第一章 沈家幼瑷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谢谢各位,求推荐,收藏,多谢多谢。。。。。。。)     昨夜,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晚,到了第二天早上,天已经放晴了,初升的朝阳洒落在琼芳院子里,被雨水冲洗过的青石地面,显得格外干净明澈,空气里混合着一股泥土和草木的清新,屋檐上偶尔的滴落下来水珠,在地上溅起一个小小的水花,院里的蔷薇经过一夜的摧残,粉色的花瓣铺满了墙角,远远望去,在碎金似的阳光下,竟似一匹粉色的锦锻,流光溢彩,华美异常。     初秋的天气已经微微转凉了。琼芳院里几个十一二岁的小丫鬟已经穿上了新作的衣裳,正在打扫院里的残枝枯叶。     红筏提着热水进来了,绿萼把铜壶里的三分之一热水倒进脸盆里,又倒了半勺井水,把柜子里的蔷薇露取了出来,倒了几滴放在水里,顿时芳香四溢,再取了洁面用的澡豆,两个小丫头捧着巾帕和漱盂站在一旁。紫墨亲自过来给沈幼瑷挽了袖子,沈幼瑷伸出手试试水温,道“有些烫了。”绿萼又倒了些井水,沈幼瑷又试了试,这才满意的俯下身子用澡豆洁了面,再接过紫墨递过来的温水漱了口。     洗漱完了的沈幼瑷,整个人如玉雕成的一样,精雕细琢,清丽不可方物,眉如墨画,双目如溪水般清澈,平时淡漠的脸庞,越发显得不识人间烟火了。     尽管经常见到沈幼瑷,绿萼也呆了一下,不由想起安国公夫人赞沈幼瑷是真绝色。     “姑娘,可要梳个什么发髻。”     “百合髻就好,前儿四哥给我带的那枝水晶步摇不错,今儿就可以用上。”     沈家大公子沈浩然,四公子沈浩初,五姑娘沈幼瑷,具是一母同胞,关系十分亲近,沈家大少爷比五姑娘大了五岁,平日里十分严肃,四公子和五姑娘是双胞胎,自小一起长大,最为要好,得了什么精巧物件都会送给五姑娘一份。那枝紫水晶步摇便是前儿沈浩初赢得的一块紫水晶,水晶虽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可难得的是一整块紫水晶,在加上由珍琇阁的大师傅亲自打磨,整个水晶步摇,周边细细的镶上银丝,如水滴般的珠子垂落下来,真是晶莹剔透,璀璨夺目,说不出的精致。     红筏有一双巧手,很快就替沈幼瑷梳好了发髻,用细小的白色珍珠链子细细的缠绕在发髻上。最后再插上了那只步摇。     沈幼瑷身边的贴身丫头,绿萼伶俐爽快,红筏心灵手巧,紫墨温柔细致,绿萼红筏具是她外祖母赐给她的,而紫墨却是她七岁那年外出,遇上人牙子,亲自买回来的。三人都伴着沈幼瑷一起长大,都能识文断字。     沈家五姑娘刚出生就丧母,周岁时便被她的外祖母魏国公老夫人接到魏国公府,魏国公老夫人出身清贵的孟家,未出嫁时便颇有美名。嫁了人之后,老国公也对爱护有加,她一生平顺,育有一子二女,大儿子便是魏国公,大女儿入宫现在是正二品的德妃,要说她唯一有心结的便是这小女儿早逝。     魏国公老夫人痛惜女儿早世,又怜惜唯一的外甥女自小失了生母,执意把沈幼瑷接到魏国公府,把一厢慈爱放在沈幼瑷身上,自小身娇玉贵的养大,沈幼瑷也是个灵秀的人儿,自小便冰雪聪明,过目不忘,语出惊人,博览群书,养出来一身清贵之气。     红筏拿了一个印着粉茉莉的白瓷胭脂盒子,打开,是一盒鲜艳的胭脂膏子,沈幼瑷用手指甲挑了一些,用手指摩擦了下,放在鼻间仔细闻了一下,味道香的有些刺鼻,道“这粉粗了些,不用了,换大舅母送来的那盒口脂过来。”     沈府里发下来的份例多是在府外采办的来的,也不是用的脂粉铺子最好的那一种,大多都是些最普通的,沈幼瑷用惯了好东西自然一闻就感觉到了。     红筏和绿萼对望一眼,绿萼使了个眼色,还是红筏上前道,“姑娘,那盒口脂用完了,要不试试奴婢新做的胭脂。”     “怎么会用完了了,我记得有两盒。”沈幼瑷问。     红筏回道,“姑娘,你定是忘记了,四姑娘过来的时候,说你这胭脂好,向你讨了一盒呢!”     沈幼瑷回想了下,是有这么一回事,回来的时候沈幼静见这口脂颜色和她以往用过的大不相同,缠着沈幼瑷讨了一盒过去,因此便道,“那便算了吧。”     铜镜里的沈幼瑷,眉如墨画,肤如凝脂,花瓣似的嘴唇,如清水出富人,天然去雕饰,这样的年纪,不用脂粉也是极为美丽。     沈幼瑷从首饰盒中选了一副白玉耳坠带上,换了一身烟霞紫交领云纹衫,牙色绣花百褶裙。     林嬷嬷走了过来,“姑娘,可是要用一些红枣莲子粥。”     沈府里请安的时候,沈老夫人都会留着姑娘姑娘们在她那里用膳,林嬷嬷担心姑娘吃不惯,便早早备下了一碗红枣粥让沈幼瑷垫垫肚子。     沈幼瑷见白玉般的瓷碗上粥熬的浓稠,几颗红枣饱满,颜色喜人,也有些胃口,尝了一下,觉的香甜,便多吃了几口。     喝完粥后,林嬷嬷又道,“姑娘可把前儿给老夫人做的抹额绣完了。”     沈幼瑷慢慢站起身来,她以前在魏国公府时只在老夫人和魏国公夫妇生辰时才会送一件绣活,也在沈老夫人生辰的时候做过,只是那时候沈老夫人丝毫不提她这个孙女,下头的人也不会那她做的东西放到沈老夫人面前。     那个扶额也是林嬷嬷千叮万嘱才做的。她手艺不好,又容不得粗糙,是个追求完美的性子,做了又坼了好几个觉得都不满意。昨晚上才做成功一个,藏蓝色的锦锻,用银线密密的绣着福字,几个丫头都说好。     沈幼瑷点点头。     绿萼已经从里间已经拿着那条扶额出来了。林嬷嬷很满意。     绿萼笑道,“姑娘做了几天,手指上都戳了几个针眼,送给老夫人再合适不过了,你看六姑娘昨天不又做了一双鞋子,还有二姑娘亲手做了一碟点心,七姑娘也绣了一块帕子,她们在老夫人面前讨巧买乖,就咱们姑娘每次去那儿干坐着。”。     沈幼瑷勾勾唇角,清透的眸光里含了几分笑意,“老夫人满不满意我不知道,不过我可是不用再被你们念叨了。”     绿萼睁大眼睛故作哀怨道,“奴婢可是为了姑娘好。”又吐吐舌头笑嘻嘻道,“希望老夫人喜欢,看昨儿四姑娘讨了老夫人欢心得了一枝玉簪子。”     沈幼瑷淡淡瞥了这丫头一眼,她到不知道这丫头生出了这些心思,“老夫人的东西爱给谁     便给谁,别那么小家子气。”     绿萼噘嘴道,“姑娘,奴婢知道你看不上那些首饰,可也是一份体面,府里的姑娘们都得了,就你没有,府里的人该怎么看你。”     沈幼瑷的神色更冷淡了,不耐烦轻轻的吐出了一句,“他们怎么看我,我都是沈府的嫡女。”     红筏拉拉绿萼衣袖,示意她别在说了。姑娘的好东西可不少哪里在乎这点东西,再说沈老夫人可不喜欢姑娘,明明是故意的。     “恩,姑娘虽说你不爱那些东西,可你亲自做的绣活到底是一片孝心,你自小离沈府有些远,如今回来了,正好和老夫人亲近亲近。”林嬷嬷过来劝。     沈幼瑷应了,示意自己知道了,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裳,觉得一切挑不出毛病了,这才出了院子。     前儿回沈府时,外祖母就跟她说过,她势必要在沈府里及笈,出嫁,也不好跟沈府离的远了,再说,老夫人是自己的亲祖母,血缘关系不可断,自然该亲近。           第二章 请安(上)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出了琼芳院后,沈幼瑷便领着紫墨跟绿萼去老太太院里请安。     沈家出自吴兴沈氏的旁系,沈老太爷原本是个庶子,有些文采,考了个同进士,捐了个微末小官。     现在辈分最高的便是这位老祖宗陈氏了,沈老爷子几年前就去世了,这位老祖宗在沈家便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沈老太太也有二个嫡子一个嫡女,大儿子便是沈齐安。     要说沈老爷子一生碌碌无为,却生了沈安齐这样一个聪明绝顶的人物,才学出众,少年成名,十八岁一朝考中的探花郎,得了先帝青眼,从此便是青云直上。     沈齐安年轻时俊美异常,魏国公的嫡女谢蓁蓁不知从哪里见过这位探花郎一眼,顿时一见倾心,直言非沈齐安不嫁,魏国公夫妇对这个自小溺爱的小女儿无可奈何,见了沈齐安的品貌也是同意,陈氏刚看中一个娘家的姑娘准备娶回来,拉近和大儿子的关系,就被告知这门婚事,心里便十分不喜谢蓁蓁,谢蓁蓁是个天真活泼的,当年一心讨好沈老太太,可没少吃苦头,后来谢蓁蓁自己也硬气起来,也从不往沈老太太身边靠,再加上她娘家势大,沈老太太也拿她没办法。     小儿沈齐周,是陈氏一手养大的,当年大儿子外出读书,对留在这唯一的小儿子便分外宠溺,沈齐周也不是什么天资聪颖的人,长大之后也有几分纨绔,所幸知道自己的自知之明,闲职在家,娶了皇商钱家的嫡女,两兄弟的感情却是出奇的好。女儿早早外嫁,也育有一儿两女。再有便是两个庶子,二老爷考了二甲出身,谋了个外放,如今七八年没回来了,四老爷武举出身,现在从五品步军副尉,四太太是沈齐安夫妇做主挑的,没落世家赵府的嫡女。     老太太住的荣喜堂和琼芳院离的有些远,平日里喜欢清净,便吩咐府里的小辈每十日来请一次安。     待沈幼瑷走到时,一个眼尖的小丫头走了过来,引着沈幼瑷进了门,刚一进门便听见从正屋里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厅堂外间伺候的大丫鬟茜草看见沈幼瑷过来了问了好,赶紧打开帘子笑道,“老太太,五姑娘来了。”     正屋里的人听到丫鬟禀告,都把目光粘在水晶帘子处。     “五妹妹来了啊,快进来,老太太刚才还念叨你呢。”那笑声的主人沈幼静转过头来,声音欢快喜悦。     上首塌上坐着一位穿孔雀蓝四合如意纹的衣服的老妇人正拉着一位穿豆青色蝴蝶花纹衣裳的幼龄少女正在说笑,三太太和四太太陪坐。挨着塌上的几张太师椅上,做着几位女子,一个做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是沈幼瑷的大嫂,一个穿粉粉霞锦绶藕丝缎裙是四房的嫡女沈幼莹,一个穿月白绣花褙子,是三房的嫡女沈幼婉,一个年龄尚小穿玫红水纹褙子也是三房庶女沈幼画。     沈幼瑷目不斜视,步履轻盈,走动间身上玉佩丝毫未动,见礼时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说不出的好看。     老太太微微颌首,即使她不待见沈幼瑷,也觉得她的动作赏心悦目。     见了礼,绿萼把抹额递了过来,沈幼瑷道,“我给老太太做了件抹额,老太太看看。”     沈老太太诧异,没想到这丫头也会讨好人了,只略略看了看递过来的抹额,倒算的上新颖别致,“不错,你有心了。”又吩咐茜草,“把我新得的那匹云雾绡拿出来,等会儿给五姑娘送去。”又笑道,“我现在也用不了那么鲜亮的颜色,正好给你们小姑娘。”     沈三太太钱氏看了一眼坐的端端正正的沈幼瑷,笑道,“我瞧着做的精细,五姑娘可费了大心思,老太太可要试试,这可是五姑娘的一片孝心。”     “对啊,五姐姐平时不怎么见你动针线,没想到绣活比妹妹还要好,改天妹妹可要向你讨教讨教。”沈幼婉挑挑眉,目光不善。     两母女一唱一和,话里明里暗里指责沈幼瑷娇贵,不孝顺。     沈幼瑷挑眉道,“六妹妹就不必讨教了了,我实在没兴趣。”顿了顿又道,“如果六妹妹绣不好,大概是绣的少了,我瞧那有些没天分的绣娘起初也绣不好,绣的久了也能绣出好的花样,六妹妹如能持之以恒,每天绣几幅花样,照着样子也算是孰能生巧了。”     “你,谁稀罕向你讨教。”沈幼婉狠狠的瞪了沈幼瑷一眼,一跺脚,气的脸都白了,又拉着沈老太太袖子撒娇道,“老太太,你看五姐姐明明就看不起我,还拿我跟绣娘作比。”     沈老太**慰的摸了摸素来疼爱的小儿子闺女,也指责的看着沈幼瑷。     见几道带着怒火的眼神看了过来,沈幼瑷丝毫无所察觉。她端坐在椅子上,无视众人指责的目光,两手交叠放在百褶裙上,身姿一动也不动,周身气韵高华,像古画上的仕女,不染尘埃。     沈家大少奶奶甄氏见了,心底暗笑,她早就听说这个五妹妹有些清高,也笑的打了个圆场,“老太太前儿我在您这里喝了一碗红豆羹,回去自己做了好几次总不对味,今儿正好央老太太赏我一碗呢!”     沈老太太脸色缓了缓,“哪里是什么精贵东西,只不过年纪大了,这东西做的容易克化些,你要是喜欢就多喝一碗。”     沈幼画闻言扑到沈老太太怀里,“祖母,你才不老呢,谁说你老画儿帮你教训她去。”     沈老太太笑呵呵的搂着沈幼画,眼里也多了几分真切,“你这个小妮子,祖母如何不老呢。”     沈三太太瞪了那个讨好卖乖的庶女一眼也笑道,“老太太快别说老这个字呢,这走出去,大家都以为您是媳妇姐姐呢”     一时间,气氛又活跃起来。,过了一会儿,帘子又掀开了,正屋里进来一位年轻太太,她年纪看起来不足三十岁,眉眼秀丽,白腻的肌肤,神色温柔可亲,未说话唇边便带了三分笑意。见她进来,沈幼瑷同沈大少太太一同站了起来唤了声太太。     这妇人便是沈家的大太太徐氏了,当初沈幼瑷的生母去世后,沈老太太做主续娶徐家嫡女,徐氏嫁过来之后第一年就生了七姑娘,隔了两年又生了一个少爷,可惜那孩子是个不足月的,刚一出生没几天就没了,连族谱都没有上。     “今儿怎么不见七丫头呢,大嫂子你把她藏哪儿呢,怎么不过来给老太太请安。”见徐氏过来,三太太钱氏笑着道。           第三章 请安(下)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给老太太问好。”徐氏给老太太问了安,又笑道,“老太太前儿夜里七丫头夜里着了凉,发烧了,昨儿请大夫来看了看,喝了药之后,还不算太好,今早她挣扎着下来想给老太太来请安,说老太太最和善了,只十日来请一次安,我怎么可以不孝顺,媳妇劝了她好一会儿,说,咱们老祖宗最疼惜姑娘们了,你还没好,下了床,着了风,病有加重了怎么办,老太太不是要伤心了,再有你过了病气给老太太怎么办呢。听了这一句,七丫头才打消了来请安的心思,又央我把这个送给老太太,这鞋子是莹姐儿前些天做好的,那丫头素来是个老实的不爱说话,只手上的活计还能见人,老太太瞧瞧,喜不喜欢。”     徐氏说话时,语气不急不缓,笑容十分真切,一段话既捧高了老太太,也指出了七姑娘一片纯孝之心。     钱氏听到这里突然拍掌笑道,指着沈幼瑷道,“你们姐妹是心有灵犀,姐姐刚送了,妹妹也送了,老太太您可是有福了。”又煽风点火,“把这两个姑娘的抹额拿出来看看,老太太您也来瞧瞧,是姐姐的好还是妹妹的好。”     徐氏闻言,盯了一眼若无其事坐在一旁的沈幼瑷,也笑道,“果然是姐妹同心,我听说五姑娘绣活精致,七丫头定是比不上的,老太太就当是看个新鲜。”     果然不愧是沈府里人人赞叹的沈家主母,几句话就把尴尬化解了。     钱氏不得劲,狠狠的揉了揉帕子,她是个骄傲惯了的人,在闺阁里便总是争强好胜,她嫁过来时是谢氏当家,那便算了,国公府的贵女,家世比不过,嫁妆也比不上,她便歇了好胜的心思。如今这个不过是个小官的女儿,家世也不显,嫁妆更是少的可怜,却样样都要压她一头,叫她心里如何舒服。     见徐氏夸赞自己,沈幼瑷道,“太太说的过了,我的绣活当不得精巧,只能看,太太以后莫误会了。”     沈五姑娘轻声慢语,语气平淡,如珠玉敲打时的声音,十分动听。她是真的觉得她的绣活不好。     徐氏也笑,“五姑娘常年不在家,我这个做太太的竟然不了解五姑娘,真是不称职。”     听到这句话,沈老太太看向沈幼瑷眼神里的不善越发明显了,她原本就不待见沈幼瑷的生母,沈幼瑷刚出生的时候,老太太还对她有一分怜爱,谁知道谢蓁蓁死了,老国公太太找上门来,明里暗里的指责沈府忽视沈幼瑷,硬是把沈幼瑷抱到了魏国公府。沈老太太憋屈异常,看着长大之后越来越像谢蓁蓁的沈幼瑷只剩下厌恶了。     甄氏担忧的看了沈幼瑷一眼,正要开口,便听到沈幼瑷说道,“太太是在抱怨我在外祖母家住的太久了吗?”     徐氏被她一口一个太太叫的心口发痛,面上笑的温柔慈善,看向沈幼瑷的眼神里如同一个撒娇的孩子,“我怎么会怪你呢,只要你过的欢喜,哪里都一样。”     “既然如此太太怎么说自己不称职,我既不是太太生的也不是在太太身边养大的,太太身为继母,我的一切太太不知道也属正常,望太太以后莫自怨菲薄。”这句话一出口,沈五姑娘直接明晃晃的告诉徐氏,你是继母不要多管我的闲事。     钱氏明显感到老太太的气压更低了,偏偏沈幼瑷说的十分认真,毫无察觉。     沈幼瑷并非傻子,她知道祖母的不喜欢,从她回来后,便明晃晃的无视,低下的人见了老太太的轻慢,也渐渐有了闲话,徐氏更是面上亲热,却一次次挑起老太太对她的怒火,也许她该情真意切的唤她母亲,反正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大家表面其乐融融就好了,可沈幼瑷知道就算她再讨好,也换不回老太太对她的亲近,不如说开了,她也不耐烦这今儿话里有话的试探指责你不孝顺,明儿就打着长辈为你好的虚头把手伸的过来,继母就是继母,永远不是嫡母,排挤也罢,讨厌也罢,她都接着,沈家现在的老太太最重体统,只要礼仪规矩大抵不错,话说的明白了,也不会任人拿捏,何况她身后还有魏国公府,只要魏国公府一天不倒,沈老太太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好孩子,你虽不是我亲生的,周岁就去了你外祖家,可我待你的心跟七丫头一样,看来我以后要多关心姑娘了,省的五姑娘以后埋怨我。”徐氏睫毛上沾了几分水汽,似被沈幼瑷那句话打击到了,神色有些难堪,自嘲道。     钱氏不屑的撇撇嘴,四太太赵氏是庶子媳妇,在老太太院里从来便是称职的背景。     沈老太太的笑容愈加淡了,看都没看沈幼瑷一眼,“好好的说这些话做什么,你是她太太,她还能越过你去不成。这鞋子我觉得不错,七丫头很不错,又孝心了,我那有一套红宝石头面,就给七丫头了,让她放心养病。”     这话一出口,钱氏差点揉碎了帕子,那套红宝石头面她可想了很久,沈老太太还说过给沈幼婉,她早就把那套头面看做自己的了,如今就这么没了,钱氏心里一阵肉疼。     “老太太。”钱氏想刚开口,就被沈老太太瞥了一眼,把剩下的话咽在了肚子里。     徐氏得了赏赐,谢过了老太太之后,笑着打量沈幼瑷一眼,却见沈幼瑷神色未变,眼底不起一点波澜。     这个年纪的姑娘做到喜怒不行于色的真的不多,徐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对亲祖母明晃晃的偏心,贵重的首饰丝毫不动声色,不觉想到刚才老太太举动自觉占了上风,嗤笑一声,只是性子锋利了些,不会圆滑,看样子以后有的苦吃。     徐氏对这个继女没有丝毫感情,她记得老太爷在的时候,有一天,沈齐安突然从外面找来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亲手雕刻一块蝴蝶玉佩,七姑娘沈幼娴才四岁见了这块玉佩喜欢极了,大哭大闹着央着沈齐安给她,沈齐安却拒绝了。     第二天,她就见到了第一次回沈府的五姑娘沈幼瑷,她还记得沈齐安兴奋的把那个不怎么笑的小姑娘抱起来,用那玫白玉佩欢喜的逗她,她从未在沈齐安身上看见那么欢快的笑容,那玫晶莹的玉佩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却刺痛了她的双眼,想起屋里哭闹的女儿,从那时起,她便想她一定要让女儿成为沈家最出色的姑娘。现在,现在她的女儿果然不错,人人赞叹,温婉贤淑,她会让她的女儿得到最好的。     “好了,郑嬷嬷你去厨房看看,老婆子我有些饿了,开饭吧。”     众人齐应了,很快早点就摆上来了,老太太带着几个姑娘用了饭,太太们都在一边伺候。     一时饭毕,老太太摆摆手,“你们都先回去吧,我这里平常也不爱这么多人,六丫头留下陪着解会闷。”     沈幼婉听了,又一阵娇笑,得意洋洋望着沈幼瑷。沈幼瑷依然木着一张脸,看不出喜怒,沈幼婉觉得无趣,又把目光转向了她的庶妹沈幼画,果然见到沈幼画脸上一脸羡慕,又得意的抬抬头,沈幼静转过头,眸光微沉,拉着沈幼画一起了。           第四章 姑嫂谈心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待要走时,大少奶奶拉着沈幼瑷的手道,“妹妹慢些走,去我那儿吃一会儿茶,你大哥前些天借了一本米襄阳的孤本,我知道妹妹爱这些。”     沈幼瑷一听,点点头,如花瓣娇嫩的嘴唇微微上扬,“那就听嫂子的。”     两人一齐来到沈家大少的院子,这是一个二进的院子,院子四周种了些槐树,这时候,花开的正好,一朵朵一簇簇似天边飘逸的云彩。     一入门,两边都是游廊相接,院中点缀几块山石,一边种着几棵芭蕉。掀了葱绿撒花软帘进去,见一张绣了岁寒三友的屏风。     颜氏领着沈幼瑷转过屏风,去了左边的西厢房。     四面玲珑的墙壁,满壁皆是随依古董玩器之形抠成的槽子。诸如琴、剑、悬瓶、桌屏之类,虽悬于壁,却都是与壁相平的。房间中央放着一块花梨木案几,案上放着各色名人法帖,并数方砚台。     甄氏拉着她做在圆椅上,几个小丫头端了两杯茶,一些点心过来,甄氏指着一碟梅花状,晶莹剔透的糕点说,“尝尝这碟水晶糯米糕,可和你平日吃的一样。”     沈幼瑷依言尝了一小口,“果然不错,有牛乳的香味,又不觉得甜腻。”     “我就知道你爱吃这个,跟你大哥一个口味。”甄氏笑道。     听到提起大哥沈浩然,沈幼瑷唇边染了一丝笑意,清冷的面庞柔和了许多,“大哥也爱吃么,我记得小时候大哥每次来看我都会给我买桂花红豆糕。”     沈幼瑷在魏国公府时,大哥沈浩然没隔半月都会来看她一次。三年前沈浩然成亲了,娶了国子监祭酒的女儿。     甄氏拉着沈幼瑷的手道,“可不是么,我记得刚嫁到沈家的时候,五妹妹你还是个小姑娘,”甄氏用手比了比身高,“那时我便想怎么会有这样精致的小姑娘,我要是有个这样的妹妹就好了,果然,你就成了我妹妹,一晃,三四年也过了,妹妹也长大了,听到要接你回来,我和你大哥都是极高兴的。”     “我也是高兴的,我也很想嫂子和大哥。”沈幼瑷浅浅一笑,清澈见底的眸子倒映着甄氏的人影。     甄氏被那双盈盈如秋水般的动人的眼睛注视着,心跳不经漏了一拍,觉得这个小姑子果然美貌惊人。     回神后,甄氏又道,“五妹妹回来,不知道住的习不习惯,可缺什么东西了,尽管来问我们要。”     沈幼瑷想了想,身边的丫头是用惯的,琼芳院里的摆设皆是和她在魏国公府住的时候一模一样,衣裳首饰也是甄氏摸着沈幼瑷的喜好送过来的,这些不可能是徐氏的功劳,可见甄氏费了一番心思,心里十分感激,如今见甄氏亲切爽利,便又多了三分喜欢,便站起来认真的道谢,“劳嫂子费心了,一切都很好。”     甄氏赶紧扶起她,笑道,“怎么这么见外,一些小事,你大哥知道了,还不定怎么说我呢。”     “这些琐碎小事,足见大嫂对我一片心意。”     被小姑子那认真严肃的眼神恭维着,甄氏也觉得心里美滋滋的,越瞧这个小姑子越顺眼。真该让外面那群说沈五姑娘孤傲,目下无尘的人看看,她五妹妹多会说话。     沈幼瑷常年沉浸在书画里,养成了不爱说话的性子,大概只对身边亲近的人有三分亲热,可也并不是一味孤高,只是京城里传出了她的才名,也有不喜欢她的说她性格怪癖。     “我才发现五妹妹这么会说话。”甄氏用帕子掩了下嘴角,话锋又一转道,“五妹妹既然把我当嫂子,那我劝五妹妹一句,刚才五妹妹实在不该当着众人面说那句话,就算现在的太太没有生养之恩,五妹妹实不该当众说出来,她毕竟是你名义上的嫡母,只辈分便压你一头。”     甄氏是见惯这些内宅妇人绵里藏针的本事,有些继母最是面甜心毒的,当面对着你千宠万爱,背地里却千方百计的想毁了继子,或者只拿规矩礼仪那一套来压死你。     刚才这句话便给徐氏拿出来做伐子,得了老太太的一套头面,真是好算计。     沈幼瑷若有所思,“你是说让我不当老太太面说,或者只当面说给她一人听。”     甄氏嘴角抽搐,这话就不该说,现在沈幼瑷回到沈府,总是要维持表面功夫,你好我好,母慈子孝才是老太太愿意看到的。     沈幼瑷清亮的眸子闪过一丝复杂,“老太太不会因为我的讨好,而对我有所改观,最坏的结果就是这样了,自我回来后,太太说话讨巧,我虽不慧,却也听出她明指暗讽,和众人见到我时指责,她暗地里坏我名声,索性说开了,她虽是我名义上的嫡母,实际却是继母,没有养育之恩,在我母亲面前永远执妾之礼,有何资格指责我不孝。”     她在魏国公府住了十四年,时间太久了,祖母却从来没有送过东西给她,大概已经忘了她也是父亲的女儿,她从祖母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厌恶,也许祖母不希望她回来吧。     甄氏说不出话来,是了,沈幼瑷最多还能再沈府呆上一两年,老太太对她的态度也不会因为这一两年而改变,徐氏对沈幼瑷从没有养育之恩,只是继母,不是嫡母,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甄氏笑了,亏她还整天担忧五妹妹,沈幼瑷可比自己想的清楚。     两人吃了些点心,说了会儿话,甄氏从书架上拿一本发黄的古籍,“五妹妹,你看这本便是你大哥在古涯斋借回来的孤本,肯定是给你看的,我可不懂这些。”     沈幼瑷心里欢喜,又问,“我听说古涯斋的孤本从不外借的。”     沈幼瑷喜欢书法,也曾经四处寻找这本孤本,没想到沈浩然竟然找到了。想到大哥的细心沈幼瑷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流。     甄氏笑道,“我的傻妹妹,这就是你哥哥的本事了。”与有荣焉道,“我听你大哥说这个古涯斋主人是个及有才学的人物,必是他看中了你哥哥才学出众。”     沈幼瑷果然赞同的点点头,不再问了,看到甄氏把孤本拿出来递给过来的时候,沈幼瑷玉雕般的脸上有了丝人气,爱惜的摸了摸发黄的封面,“没想到还保存的这样好。”     “你哥哥听说你找这本孤本许久了,打听到古涯斋的主人有,好不容易才借了一个月,可有时间让你翻阅,圆了你的心愿。”甄氏笑道。     “大哥真好。”沈幼瑷声音里带着几分欢快,此时倒有些少女的天真活泼。           第五章 落水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转眼间,时光飞逝,沈幼瑷回到沈府住了三个月了,除了必要的请安,也只是待在琼芳院里习字,练琴,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这一日,天朗气清,秋高气爽。     沈幼瑷想起翠园里的景致不错,突然起了绘画的心思。便吩咐紫墨收拾好颜料,画笔。     紫墨在一边笑,“姑娘早该出来走走了,天天呆在院子里都快发霉了。”     红筏道,“早先我们在魏国公府,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如今回到自己家倒局促了。”     沈幼瑷半躺在塌上正在看一本游记,只道,“我刚来的时候,见那园子里的莲花开的不错,如今莲花早就榭了,去看看景致也不错。”     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两旁稀稀拉拉种了几棵青竹,走到尽头便见一个圆形的拱门,灰色的石墙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爬山虎,上面还开了几朵不知名小花,像漫天的星辰星星点点,点缀其中。跨过石阶,便见到了一座怪石嶙峋的假山,转过假山,沈幼瑷走上了一条长廊,很快便到了湖中水榭。     沈家出身不高,原也买不起这处宅子,说来也是沈齐安运气好,当年先帝格外喜欢他,便赏赐了这所宅子,翠园是后来翻修,不同于北方的古朴大气,处处显的玲珑精致,典雅秀丽。     亭中四面环风,十分凉爽,橘黄的纱幔垂在亭子四角,水面波光粼粼,几只白鹤悠哉悠哉的在一边戏水。     沈幼瑷见了这一片绿水清波,心里也觉得欢喜,觉得今日果然来的不错,比起满院的莲花,她更喜欢现在的清幽宁静,净了手,把宣纸铺在石桌上,用紫楠木镇纸镇好,几个丫头静立在一旁,沈幼瑷凝神,仔细环顾四周,半响,才从白玉镂空的笔架上取了一枝小狼嚎,在宣纸上浅浅格勒出几只残荷的影子,然后再到远处的亭宇,树木,一一完成,沈幼瑷换了一只笔准备上色时,突然听到一个嘲讽的声音,“哟,我以为是谁呢,五姐姐今儿怎么有雅兴出门了,我以为你要在琼芳院呆一辈子呢。”     沈幼瑷看向紫墨,紫墨小声道,“是六姑娘来了。”     沈幼瑷抬起头视线在沈幼婉身上扫过,不做停留,把已经用了的笔放在青花瓷的水盂里洗净,换了一枝笔,又低头作画,沈幼婉被那一眼无视到底的态度激怒了,又看着她那幅还未画完的残荷图,阴阳怪气道,“五姐姐果然是才女,不过这画啊,诗啊,也不可以当饭吃,女子只读些女则,会些绣活就好。”     沈幼婉今天穿了一件玫红色的蝶恋花褙子,她嘴唇微厚,鼻梁挺立,五官明丽,只眉细而顎骨高一生气便显得刻薄,硬生生破坏了明艳的气质。     沈幼瑷依旧不答,细细的沾上燃料准备染色。     这个六妹妹,嘴巴确实不饶人,自从那次请安之后,沈幼婉三翻四次的来找茬,尽管经常被她拿话堵了口,也屡次不改。现在沈幼瑷能做的就是无视她。     紫墨上前行礼恭敬道,“六姑娘,我们姑娘作画时,不喜有人打扰,你先坐下来用些茶水点心,可好。”     “哼,哪有那么多怪癖。”沈幼婉冷冷的哼了一声。还是做了下来。     “我说六妹妹,五妹妹可在用心绘画,分不得心神,还是不要打扰五妹妹了。”话还未落音,便见沈幼静和沈幼莹携手走了过来。     “你一个庶出的,有什么资格管我。”沈幼婉见到进来的人,脸沉了一下。     “我总是你姐姐啊,也是为你好,六妹妹何必老把...。”沈幼静欲言又止,做了一个伤心的姿态。     沈幼静身姿妙曼,已经有了少女的风姿,再加上她长了一副清丽动人的好相貌,此刻身姿微微一侧,用帕子遮住半张脸,真是楚楚可怜。     “够了,别拿那幅姐姐模样来教导我,我嫡你庶永远都是你低我一头。”见她故作姿态,沈幼婉声音拔高,少女稚嫩的嗓音变的尖细起来。     沈幼瑷柳眉微微向眉心靠拢,紫墨知道这是姑娘生气了,她最不喜欢有人打扰了。     沈幼莹不赞同的摇摇头,“六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讲道理。”     沈幼婉冷笑,“我说七妹妹你和庶出的在一起呆糊涂了吧,你正经姐姐在这里呢?每天和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混在一起,也不怕拉低你的档次。”     沈幼莹抿抿嘴,看了一眼全身灌注画画的沈幼瑷,神情微动,“都是一家子姐姐妹妹,何必说话那么刻薄。”     这时候,沈幼瑷已经画完了,紫墨过来收拾东西,沈幼莹也走过来看了这幅秋景图,赞叹道,“五姐姐果然厉害,画的神韵也好是极好的。”     “当然厉害啦,要不然怎么会让四个老师都满意。”沈幼婉小声的嘟嚷一句,周围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沈府本来就有女子闺学,请的都是有名气的先生,偏沈幼瑷一回来,几位先生考教过了,都赞不绝口,都说让她不必把时间浪费在闺学里。     沈幼莹笑容微微一滞,表情里带着几分恳切,“五姐姐能不能把这幅画送给我,我很喜欢。”     沈幼瑷摇摇头,“这画有瑕疵,我不会送人。”这句话是事实,她绘画只为怡情,很少会送人,满意的就会留下,不满意的画她是不会留的。     “不要紧的,我很喜欢。”沈幼莹水汪汪的杏眼满是哀求。     沈幼瑷不明白她为什么对一副有瑕疵的画如此执着呢,不过她还是不会送人的。     看到沈幼瑷坚定的摇头,沈幼莹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一下。她说不清对这个嫡姐有什么印象,尽管身边的丫头婆子从小念到大,说嫡姐回来会抢走你的宠爱,当她看到沈幼瑷的时候,她对沈幼瑷有羡慕,有妒忌还有那一丝敬佩。唯独不讨厌她,她知道母亲总是想看到她超过嫡姐,成为沈家这一辈最出色的姑娘,可是她每次看到母亲那期盼的眼神都觉得好累,她想亲近嫡姐,因为她从沈幼瑷身上看到自信从容洒脱,还有她那份随心所欲,可是她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这幅不会送给你,我会画一幅更好的给你。”看到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沈幼瑷想起很小的时候,她也想过有一个软嘟嘟的妹妹,这个继妹不坏。     沈幼莹听到了,立刻展颜一笑,两腮边有些许红晕。     沈幼静也凑了过来,“五妹妹也送我一幅吧,这画的跟真的似的。”     沈幼瑷上下打量了沈幼静一眼,见沈幼静眼神飘忽,心思明显不在画上,皱起眉头,她会送画给沈幼莹是感觉到她眼里的真诚和喜爱,沈幼莹察觉气氛不好道,“可别让五姐姐累着了,赶明儿五姐姐送我那幅画,我邀四姐姐去欣赏。”又对沈幼瑷说,“时候不早了,五姐姐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     沈幼瑷道,“你们先回吧,我收拾好了再回。”     待几人走远了,沈幼瑷吩咐紫墨收拾好东西。     很快,沈幼瑷听到沈幼静的一声尖叫,划破了沈府的上空,“来人啊,七妹妹落水了。”           第六章 夜审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你们说说这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怎么落水了。”老太太满脸怒气,视线在面前跪着的丫鬟们面前一一来回扫动,“这些丫头奴才都是死的吗,养着她们有什么用,连姑娘都伺候不好,来人把七姑娘身边伺候的丫头拉出去打三十板子,再拉出去卖了。”     众丫头齐齐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苦苦哀求,三十板子打上去,身体不好的能去掉半条命,犯了错错能卖去什么好地方,还不是那见不得人的地方,一辈子就毁了。     紫墨心里不忍,撇过头,甄氏用眼神示意沈幼瑷别说话。     徐氏精神有些恍惚,发髻有些凌乱,红肿的眼眶,不断用帕子试泪,嗓子哭的太久了有些嘶哑说道,“老太太还是先别打发了,还是先问问怎么回事,莹姐儿最谨慎懂事不过的一个人怎么会掉下水了。”     她只有这一个女儿,要是出了什么事,可要她怎么活。     “老太太饶命啊,当时奴婢们离的远,就看见姑娘们在一起说话,然后不知道怎么了,姑娘就落水了。”里面一个还算镇定的秀丽丫鬟急急回道。她便是沈幼莹的贴身丫头巧云。     老太太冷冷的盯着巧云,“我看分明是你们这些下人们不尽心。”     巧云又重重的磕了几个头,抬起来的时候,额上已经是乌青一片,“奴婢们原想跟着伺候,可七姑娘不让奴婢们跟在一边伺候,说和几位姑娘在一起说说话也不是什么大事,那时候奴婢见二姑娘五姑娘六姑娘都在池中的亭子里说话,就没跟上七姑娘,奴婢实在该死,只求能让奴婢再在七姑娘身边伺候,只要七姑娘能醒过来,奴婢千刀万剐也愿意。”     巧云说的入情入理,既说出了无奈,也有忠心为主的决心,只是徐氏不买帐,她阴阴的看着巧云,如同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沈幼莹就是徐氏的命根子,她觉不允许沈幼莹出一点差错,此刻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平时的温婉和善,换上的是阴狠毒辣。     “哦。”沈老太太拉长音,视线又冷冷的扫过三个姑娘,“你们给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幼静俯下身子,早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跟七妹妹走在一起,不知道怎么回事,六妹妹突然冲了过来,推了一把,都怪我没有及时拉住七妹妹。”     “你胡说什么。”钱氏听到这话立马冲上前叫道,“啪”的一声沈幼静白嫩的脸上露出一个鲜红的手掌印。     沈幼静捂住脸,咬住红唇,盈盈的眼睛中满是恐惧,泪水汪汪而出,身姿在嫡母滔天怒火中微微颤抖,无一不显示出她的害怕。     “钱氏,你干什么,我还坐在这里。”老太太呵道。     “这丫头是什么好东西,张嘴就来污蔑,老太太你可别被她骗了。”     “三弟妹,你是要拦着谁呢,我可怜的女儿还在床上生死不知,我这个做母亲的连问一问的权利都没有吗。”徐氏狠戾的盯着钱氏,语气里带着一股阴沉。     “我还不到老眼昏花的地步,钱氏下去。”沈老太太声音提高。     钱氏恨恨的盯了一眼沈幼静,目光犹如啐了毒似的。沈幼静哆嗦的更厉害了,盈盈欲坠。     “二丫头,把事情的经过说出来。”老太太对这个平常讨她欢心的沈幼静还有些印象,示意她继续说。     沈幼静小心翼翼的看了沈幼婉一眼,“我跟七妹妹本来是到院子里游玩的,正好看见五妹妹和六妹妹也在,五妹妹当时正在画一幅秋景图,我们都很喜欢,七妹妹央五妹妹把那幅画送给她,五妹妹答应送她一幅更好的,谁知道...”沈幼静小声的啜泣,眼睛里难掩愧疚,“后来我跟七妹妹就先走了,当我们走到石阶下头时,六妹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冲了过来,突然推了七妹妹一把,七妹妹就跌下去了。”     沈幼婉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黑白分明的大眼里写满了迷茫。     直到现在她的脑子里还是一片慌乱,她不知道沈幼莹是怎么掉下去的,她只是跑到她面前,然后沈幼莹就掉下去了,她真的没有碰到过她啊。     钱氏又大叫,冲过去又是给沈幼静一巴掌,“你这个贱蹄子,胡说什么。”     “够了,快来人把她拦下,你这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婆子。”沈老太太气的把茶杯摔在地上,呵斥道。     几个婆子过来按住了钱氏。     徐氏的目光一直在沈幼婉跟沈幼瑷身上划过,最后停留在沈幼婉身上,她缓缓站起来,走到沈幼婉面前,目光平静而空洞,笑容格外毛骨悚然,“我的莹姐儿现在还在发着高烧,你怎么就那么狠心,那池子水那么深,那么凉,你就存心要我莹姐儿的命啊。”     “不是我,不是我,我根本没有碰她,我不知道她怎么掉下去的。”沈幼婉眼神游离,后退几步,声音无措中带着一股慌张。     钱氏挣扎身子利声道,“你们只听这丫头一面之词吗,我婉姐儿孩子气多些可绝不会做这等残害手足的事。”     “对对,你说你为什么污蔑我,你明明看见我没有推她,你,一定是你。”沈幼婉愤怒极了,涨红了脸,神色挣扎向沈幼静脸上抓去。     沈幼静惊恐的后退一步。     “住手,孽障,还不快退下。”一道愤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只见沈齐安带着沈浩然浩初两兄弟,还有沈齐周一齐进来。     见到沈齐周,沈幼静露出一个脆弱又无助的眼神,低低的唤了一声父亲。     “你的脸怎么回事,谁打的。”沈齐周把目光转向钱氏,质问,“我就知道是你,你怎么那么狠毒,这关静姐儿什么事。”     钱氏看着这个男人,茫然一笑,那笑容有点凄凉,“是啊,我怎么那么狠毒,你不知道吗。”她爱的这个丈夫啊,她的狼狈,嫡女受人污蔑,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他心爱的庶女。     看见钱氏露出那个笑容,沈齐周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楞了楞,又指着一脸狰狞的沈幼婉说道,“看你养的好女儿,都变的跟你一样了。”     “呵呵,可不是跟我一样吗。”钱氏大笑出声,斩钉截铁道,“我的女儿说她没有推就没有推。”     “你,”沈齐周甩甩袖子,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其实在他心里比起嚣张跋扈的嫡女,自小乖巧的沈幼静更加让她相信,他心里已经认定了是沈幼婉,只是觉得钱氏强撑一口气,只好对大哥作揖道,“小女实在顽劣,等侄女醒来,我亲自压着这个孽障去给侄女道歉。”           第七章 陷害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天色渐渐暗了,屋顶悬挂着几颗夜明珠散发着莹莹光辉,沈老太太坐在塌上露出一点疲惫,原本宽敞的房间密密麻麻的站着许多人,空气烦闷的让人窒息。     沈幼瑷看着钱氏,觉得有些钦佩,她从未体会母爱,身边有那么多的亲人爱护,也觉得没有什么遗憾了,不过想到她的生母如果在时也会不顾一切吧,再连想到钱氏素日为人,便觉的这位三太太有些可爱又可怜了。     池塘落水事件也让沈幼瑷有些猝不及防,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沈幼婉平时总是那副瞧不起人的模样,嘴里也是不饶人,可是沈幼瑷却不相信沈幼婉会故意把沈幼莹推进池子里,那还是无意的。     “去看了莹姐儿了吗,现在醒了吗?”沈老太太按了按头,后面一个婆子轻轻的给她捏着肩膀。     沈齐安点点头,露出一点伤痛,“还没醒,大夫只要说过了今晚,到明天早上就好了。”他对这个乖巧听话的女儿也是喜爱的,看着莹姐儿不省人事躺在床上,心里也不好受。     “老爷。”徐氏压抑不住伤心,哭诉道,“你可要给我们莹姐儿做主啊。”     沈齐安握住徐氏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对了,瑷姐儿,当时你也在场可看到是谁推么。”钱氏突然转过头对沈幼瑷温柔一笑,目露哀求之色。     沈幼瑷一征,目光瞄到低眉顺眼的沈幼静,然后摇摇头,“当时离的远了,并没有看清楚。”     她说的是事实,当时她们先走,隔了十多米的距离。三个人又挨的极近,她当时只看到沈幼婉跟沈幼静在拉扯。     钱氏嘴角动了动,似乎想到什么,脸上的血色刷一下褪尽。     “五姐姐当时离的远,又怎么会看的清楚,六妹妹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就认个错吧,大家肯定会原谅你的。”沈幼静走了过来,声音婉转恳切,拉着沈幼婉的手劝道。     沈幼婉一把甩开沈幼静的手,“别碰我,脏的很。”又指着沈幼瑷骂道,“我以为你是个清高的书呆子,没想到也不是什么好的,我知道你们都是一伙的,串通好的,我告诉你们我没推就没推,别想把这污水泼我头上。”     沈浩初眼神狠狠的盯了沈幼婉一眼,没想到还有人敢骂他的亲生妹妹,真是作死。     “啪。”沈齐周见到大哥一家都在,这个女儿竟然敢骂大哥的嫡女,立刻一个大掌扇了过去,怒斥,“住口,自己错了,还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去,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沈幼婉踉跄了一下身子,忍住泪水,指着一旁的沈幼静悲愤朝沈齐周喊道,“你有当我是你女儿吗,我这个嫡女在你心里还比不过她一个庶女,你根本没有做父亲的资格。”     “你,你这个逆女,”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沈齐周说话,这人还是他的女儿,他气的额头青筋直跳。“来人,来人,我今天要请家法。”     “哇。”沈幼婉一下大哭起来,钱氏搂着女儿骂道,“你怎么这么狠心啊,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沈家的家法是沈第一代家主置定的,沈老爷子虽然是旁系,可还是俸为家规,沈家子弟如有残害手足,污蔑亲人,打五十大板,驱逐沈家,这条家法从来用在男子身上,女儿家娇贵,即便犯了打错,也不会动手。可见沈齐周气的狠了。     “三叔,请等一下。”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在正屋里响起,沈幼瑷站了出来。     众人莫名的看着沈幼瑷,不知道她是何意。     “我想让三叔先莫生气,我可以问二姐姐一个问题吗。”沈幼瑷解释。     沈齐周不解侄女的意思,也道,“事情都清楚了有什么好问的。”     “有些事总要弄清楚了才不会冤枉人,三叔你说是吗。”沈幼瑷恭敬的回道。     沈齐周点点头也给了侄女一个面子。便听沈幼瑷清脆的声音,“二姐姐,你说是六妹妹推的,你可以详细的说一下,她是怎么推的,是向前,还是用左手推的。”     沈幼静微垂的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当然是向前推的,我看见六妹妹直直一撞,七妹妹就落水了。”     “哦。”沈幼瑷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示意紫墨过来,对她耳语几句。     众人都不解,沈幼瑷是什么意思,只有沈浩然,浩初两兄弟会意,交换了一下眼神。     沈幼瑷当时只是根据她们站的位置不同而猜测,问了沈幼静这个问题,听到了她的回答,也有七八分肯定了。     只见紫墨走了几步,上前行了个礼道,“老太太,二姑娘刚才说她看见六姑娘向前直撞七姑娘,我们姑娘提议把先前的场景重新演示一遍,让大家看看谁在说谎。”     沈齐周觉得没必要多此一举,但看到钱氏那期盼的眼神就说不出拒绝的话,众人也都没有意见,独沈幼静脸色微微一白。     紫墨招来两个丫头,对她们说了几句话,然后两个丫鬟站在一边挽着手靠的极近,紫墨独站在另一边,突然紫墨向那两个丫鬟冲了过来,只见左边的那个小丫头伸出右手,向右边一推,右边的那个丫头倒在地上,而紫墨恰好冲过来停在那里。     看到这里,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目光齐齐落在沈幼静身上。     沈幼静强做镇定,笑道,“五妹妹,这戏演的太好了。”     钱氏脸上恢复生气,大笑道,“我就知道这贱人生的贱种不是个好东西,偏偏有人当宝似得。”     “五妹妹,你为何冤枉我,我跟你无冤无仇,你要帮六妹妹也不能如此欺负我。”沈幼静低垂眼帘,泪水夺框而出又止住。     “呵呵,冤枉你,你是个什么东西。”钱氏冷哼。     沈幼静站起身,挺直腰板,紧紧的盯着沈幼瑷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五妹妹就因为我是庶出的吗?就可以如此把脏水安在我身上吗?”     沈幼瑷也直视她,目光冷漠,清澈的眸子不一起一点波澜,“庶出的嫡出又怎么样,二姐姐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清晰的眸子似乎照亮着沈幼静心中的阴暗,她有些心虚的撇过头,干干的笑了一声,“你当然这么说。”     沈齐周不相信也道,“五侄女儿,就这一场戏,怎么能确定就是静姐儿干的呢,”     沈齐安摇摇头,对这个弟弟的智商不抱希望。     “三叔,不知你还记不记的我问二姐姐时,她说六妹妹是直冲冲的撞过来把七妹妹撞落水的,如果真是笔直那么便应该是七妹妹倒在地上,要七妹妹落水,那么应该是站在她右边的人推的,我清清楚楚记得她们站的位置。”沈幼瑷掷地有声,说出解释。     沈齐周听了,一晃神,低头沉思,一言不语,沈幼静看不清他的表情,见唯一相信她的父亲也不帮她说话了,脸色迅速灰败下去,尖叫一声,“为什么,你们都相信她,我不服。”说完就向右前方的那棵圆柱撞去。     沈浩然手疾眼快,身形一晃,把她拉住了。     沈幼静跌坐在地上,呜呜的哭诉,“为什么,为什么。”     沈幼瑷冷清的眸子紧盯着她,“二姐姐还不承认吗,要不要我们去池子边再还原一遍。”     “对啊,让我们再看一看,你是怎么残害姐妹的,看看你哪位好父亲会不会对你动家法。”钱氏阴森一笑,讽刺道。     沈齐周似被打击到了,张张嘴,面露沉痛,最终没再说什么。     “呵呵,为什么,我就是不甘心啊,明明我什么都比她好,就因为一个嫡女,什么都是她的,我要她身败名裂。”沈幼静见瞒不过了,咬牙切齿,目露疯狂之色。     “那我女儿呢,你怎么么恶毒。”徐氏愤恨的指着着沈幼静骂道。“如果莹姐儿有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也是活该,哈哈,谁叫她们抢我东西的。”沈幼静似豁出去了,说话也不在顾及。     “对了,这下水落石出了吧。”钱氏拍手撑快,“老太太,你说这谋害亲生姐妹,这要怎么治罪。”     沈老太太头疼,“好了,先把二姑娘关起来,明天把二姑娘送去城外明月庵,让她祈祈福,好好修身养性。”见徐氏还要说什么,沈老太太不耐烦听了。     “爹爹,你救救我,我再也不敢了,我只是一时嫉妒啊,只是我是个庶女永远挣不过嫡女啊,我不甘心啊。”沈幼静抱着沈齐周的腿苦苦哀求。“那明月庵我怎么能去啊,去了我就完了啊。”     明月庵是京城边上的一座庵堂,名字虽然好听,可是去了那里的姑娘小姐没一个被接回府的,说的好是祈福,可是却一个个在庵堂里孤独终老,几年的时间就可以把一个大家小姐折磨成三四十岁的老妪。     沈齐周听到宠爱的庶女如此凄婉的哭声,再想到她平时受的委屈,心软了一下,对老太太行礼,刚要开口,钱氏打断他的话,“怎么现在不要行家法啊,莹姐儿如今还躺在床上生死不明,你还想替这个贱种求情。”     沈齐周瞪了钱氏一眼,见大哥给了他一记冷峻的眼神,就知道沈齐安是真生气了。只好闷闷的退下,不敢出声了。     沈老太太对这个庶女可有可无,也嫌弃她心肠狠毒,坏了沈家名声,让人过来把沈幼静拖了出去。     几个婆子过来拖走沈幼静,“我不甘啊,不甘啊。”沈幼静挣扎大叫,语气中夹着浓重的怨气。           第八章 惩罚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老夫人命人把沈幼静拉了出去,空气里一时又恢复了静谧。老夫人突然眼睛一瞪看向沈幼瑷,厉声喝到,“瑷姐儿,你说说,你今天有没有错。”     众人都吓了一跳。     沈齐安不解道,“母亲,瑷姐儿今天有什么错。”沈幼瑷今天何止没错还有功啊。     “对啊,老夫人,可多亏有了瑷姐儿。”钱氏又恢复了平常的语气,知道是二丫头推的,现在啊,她看沈幼瑷格外顺眼。     沈幼瑷听到老夫人问她的时候就知道今天逃不过这一顿责难。     七姑娘出事了,在场的三个姑娘中,二姑娘是罪魁祸首,六姑娘受人污蔑,只有她非但没事,还出了一场风头,以老夫人的性子非但不会夸奖,还会打压她。     “孙女知错,”沈幼瑷跪在地上,沈浩初一惊,刚要开口说话,便听到沈幼瑷说,“甘愿受罚,为祖母抄写孝经三十遍。”     沈浩然目露赞许,徐氏眼神复杂的盯了沈幼瑷一眼。     沈老夫人闷在心里的一口气怎么也吐不出来,她问沈幼瑷知不知错,这丫头倒好直接认罚,这个惩罚有什么用,倒像她这个做祖母的不慈,成全了她一片孝心,好个心思深沉的丫头。     看着沈幼瑷丝毫不变的脸色,跟孟老夫人如出一辙的高傲,恨的心口发痛,她神情一变,凌厉的眼神盯在沈幼瑷身上,“问你知错没有,别拿这些来敷衍我。”     “母亲,瑷姐儿既然认了,那便算了,母亲何必不讲道理。”沈齐安走向前劝道。     沈老夫人听了愈加大怒,果然现在这丫头一回来,儿子就为她说话。     沈幼瑷听了沈齐安的劝解直觉不好,这是在火上浇油吧,她这个爹爹平时看着挺识趣的,怎么不会劝架。     沈幼瑷不知道,陈氏在沈齐安面前从来都是宽和慈善的模样,再加上沈幼瑷没有回来,母子自然也没有矛盾。沈齐安觉得自己闺女千般万好,陈氏自然喜欢。     “好好,你说我不讲道理,你眼里就是这样看待娘的吗。”沈老夫人大怒,指着沈齐安骂道。     沈齐安赶紧跪在地上,沈浩然浩初两兄弟也跟着跪下,众人也齐齐跟着跪下。     顿时屋子里乌压压跪倒一片。     沈老夫人气的狠了,有些气喘,死死的盯着罪魁祸首,她不过想教训这丫头,这些人一个个都拦着,她的声音越来越严厉,“你还不知道你做错什么了吗。”     沈幼瑷慢慢抬起头,看着老夫人,目光纯净清明,然后磕了一个头,一字一句道“孙女知错,身为嫡姐,没有照护好妹妹,此为一错,翠园池子水深,孙女不该在亭中作画,引起姐妹围观,却没有提醒她们注意防范,此为二错。”     红筏眼睛红了,她们姑娘可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妹妹,你为什么认错。”沈浩初急得站起来,拉着沈幼瑷起来,沈齐安和沈浩然也都担忧的望了过来。     沈幼瑷心里顿时暖暖的,认个错服个软也没事,以老夫人的气势她知道今天不能善罢甘休了,与其以硬碰硬,不如暂避锋芒。     “好,既然你知错了,那就你便去跪祠堂吧,来人,把五姑娘给我带下去。”看到跪在地上的沈幼瑷,沈老夫人心里一阵快意。     “母亲,这太过分了。”沈齐安也有丝怨气。     “是啊,老夫人,罚瑷姐儿抄抄佛经就可以了,跪坏了怎么跟魏国公府交待呢。”钱氏也跟着求情,这一位是魏国公的外孙女,要是沈幼瑷回去跟魏国公府哭诉怎么办呢,沈府可不敢跟魏国公府对抗。     她却不知道沈老夫人心结,陈氏当年从一个秀才之女成为浩命夫人,最痛恨的便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贵女,尤其看到魏国公老夫人那不屑一顾的眼神。“我是她祖母,她姓沈不姓谢,她犯了错自然该罚,魏国公府厉害难道还能管到沈家教孙女吗。”     “祖母,要罚就让我去替妹妹罚吧。”沈浩初道。     沈幼瑷沉住气镇定道,“祖母,沈家三十六条家规中没有这一条。”她会认错,是因为当时她确是目击者,对姐妹挣吵的行为不加劝导,反而冷眼旁观,忽视了原来她自己也是沈家姑娘,并不代表她会接受这种处罚。     沈老夫人脸僵了一下,格外难看。她早忘了那本家规是什么内容。     沈浩然上前道,“祖母,这么晚了您也该休息了,何苦为这些事劳神生气,孙子心里着实不安,五妹妹错了,何不让她抄一个月的佛经。”     沈老夫人脸色缓了一下,她看了看两个俊朗的孙子,知道今日也不能如愿了,想到刚才沈幼瑷也认错了,神色变换了一下挤出个笑脸道,“罢了,她既然知道错了,我就不说了。”     众人出了院子,沈浩初担心沈幼瑷,便送她回琼芳院。     夜深露重,走了一会儿沈浩初抱怨道,“那琼芳院是好,可是太偏僻了一些,也离的远,不方便,你看要是你一个人晚上回院子,可不吓坏了,当初你真该听我的,就住珠秀阁。”     两人是双胞胎,两人的感情格外要好,沈浩初自小就很有当小哥哥的风范,对妹妹十分维护。     沈浩初说的珠秀阁是当初沈太老爷的妹妹的绣阁,建造的十分精致,里面摆放着不少奇珍异宝,还有院子里的奇花异草。沈府的姑娘们都想住这个地方可是都没有如意,沈齐安当初就想把珠秀阁留给沈幼瑷,可沈幼瑷偏偏看上了琼芳院。     沈幼瑷抬起眼眸,缓缓道,“那院子里,花草太多了,拥拥挤挤,实在不好看。”     待走到芙蓉苑时,沈幼瑷眼角余光不小心瞄到不远处的树丛里有一个人影,沈幼瑷停住脚步。     沈浩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问道,“怎么了。”     夜已经很晚了,晚上的露水深重,一路下来,沾湿了衣角,风凉凉的,刮在脸上透着一股寒气,几个灯笼在前面一闪一闪,阴气沉沉。     沈浩初锁眉,示意前边带路的一个小厮去看看是谁。     沈浩初想起今天的事,觉得还是做一个负责任的哥哥道,“妹妹以后还是少和她们在一起,虽是自家姐妹可一个个心思不正。”     沈幼瑷眸光柔和下来,“哥哥,都是一家子姐妹,她们出事了,于我的名声也有碍。”     沈浩初扰扰头,“可不该让你回来,这府里肮脏事可没断过。”     沈幼瑷对这个小哥哥孩子脾气无奈扬扬唇角。     很快,前面探路的小厮过来回话道,“六公子,奴才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奴才在泥地上看到一双脚印,小脚,好像是个女人的。”     沈幼瑷颦眉,是谁,谁这么晚还在那里,丫头,还是婆子,芙蓉苑也不住人,很少有人会往这里来,这条路只通往琼芳院。     小丫头四儿小跑过来,行了礼,道,“姑娘,奴婢瞧着好像三房的燕姨太太。”     “你瞧清楚了吗。”     四儿拍了拍胸口,保证道,“奴婢眼神好着呢,在府里长大的,可瞒不过我,瞧的真真的,燕姨太太平时最喜欢穿月白色衣裳了。”     沈幼瑷的漂亮的眼睛里有了一丝疑惑,她对这个燕姨太太根本没印象。     紫墨看出了姑娘疑问,初到沈府时,她们几个丫头把府里的人认全了,小声提醒道,“燕姨太太是二姑娘的生母。”     沈幼瑷听了一惊,心中掀起一个小小的风浪。     “她怎么在这里,大晚上的太吓人了。”沈浩初脸色有些不好,黑漆漆的眸子里满是怒意,恨声道,“我就说这府里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五妹妹还是听我的,明儿就搬到珠秀阁去。”     沈幼瑷摇摇头,且不说珠秀阁一切没有收拾好,那院子许多人都盯着呢,贸贸然搬进去,又会引起风波。     “哥哥,莫疑神疑鬼了,许是看错了也说不定,再说要真是她,这这么多丫头婆子在这里,她能干什么,今天的这件事,本就是二姐姐先错了,且说不定她是去看二姐姐的,琼芳院和桃芳院离的不远。”沈幼瑷声音轻缓,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沈浩初知道说不过妹妹,迟疑的点点头,“一有不对,便让人过来告诉大哥和我。”     直到看着沈幼瑷进了琼芳院,沈浩初才离开。     进了院子,沈幼瑷洗漱完了,换了一身衣裳,香炉里换了一种静气凝神的熏香。     她靠在软塌上,回忆起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又招紫墨过来,问她,“你可知道那位燕姨太太的事。”     紫墨莞尔一笑,“奴婢就知道,姑娘今天会问,到沈府时,绿萼那丫头,满院子的混了个眼熟,这府里的事也打听了七八分。”     “那位三房的燕姨太太,听说原来是个清官,她自己说原来也是个好人家的女儿,犯了事才被卖出去,当年三老爷跟三夫人才成婚不到两年,见了这位清倌,喜欢的跟什么似的,说什么也要接到府里来,给她一个身份,老夫人当然不肯,后来就是燕姨太太怀了身孕,三老爷又去求老夫人,老夫人这才答应的,从那以后三老爷跟三夫人的关系就不太好了。”     绿萼插嘴道,“可见这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自古就是这样的。”     红筏啐她一口,“你也不害臊,在姑娘面前说这个。”     绿萼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怎么说不得,那书上还写了的。”     她们素来在沈幼瑷面前玩笑惯了,外人看到沈幼瑷清冷不可接近,她们几个贴身伺候的丫头才知道,她们主子除了冷了些,其实是个最宽容心善的人。     沈幼瑷沉咛了一会儿,又问,“那三房的南哥儿是哪位姨娘生的。”     “是刘姨娘,原先是府里的一个三等丫头,不知道怎么得了三夫人的眼缘,平时是个最老实的人,九姑娘和八哥儿都是她生的。”绿萼抢先回道。     沈幼瑷垂下眼帘,似有些倦了,紫墨见状,忙服侍着沈幼瑷睡下。           第九章 死亡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第二天早上,桃芳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     沈幼瑷被惊醒,看了看墙上的自鸣钟,才寅时三刻,她披着一件衣裳起身,让紫墨在一边伺候,然后吩咐小丫头去桃芳院看一看情况。     小丫头回来,跪在地上,吓的哆哆嗦嗦,“五姑娘,二姑娘没了。”     沈幼瑷耳边轰隆响一下,半天都是这句话在回荡。     直到紫墨声音轻颤,“把话说清楚,二姑娘昨儿还好好的,怎么会没了。”昨天晚上虽然老太太要把沈幼静送走,可沈幼静平时的性子不像是轻易认输的。     沈幼瑷缓慢回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还打听什么了。”     那丫头摇摇头,身材瘦小,不过是个半大孩子,跪在地上,吓的发抖,“三太太已经在桃芳院了,还有汪嬷嬷和烟翠姐姐,和几位婆子在一边守着不让人进去。”     汪嬷嬷是老太太身边的管事婆子,烟翠也是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     都守在里面不让进,怕有人知道,那就不是疾病,是自尽,还是有人暗害。     沈幼瑷想起那个妙龄少女,想起初见时她故作亲热的叫着五妹妹,又想起昨天晚上她疯狂的神色,一时心里说不上是难受还是感慨。     紫墨让那丫头下去,林嬷嬷拿了一件披风走了进来,“姑娘怎么不多睡会儿,这么早就起来,也不怕着了凉。”     紫墨还没从震惊和惊惧中回转,定定的看着林嬷嬷道,“嬷嬷,二姑娘没了。”     正在给沈幼瑷把披风系好的林嬷嬷闻言手中微顿,“怎么会没的,昨天还好好的。”     沈幼瑷心中难受,她没想到沈幼静就这样没了,她直定定的站到窗口。对于这个庶姐,沈幼瑷一直觉得她过于工于心计,精于算计,对她映象一直不好,如今人没了,沈幼瑷也说不清楚她心中是何滋味。     沈幼瑷身子有些发软,扶着椅子坐下,唇色发白,秋水般澄静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脆弱迷茫。     林嬷嬷心疼这样的姑娘,吩咐紫墨倒杯热茶过来,轻声安慰,“姑娘别怕,可能是误传,你啊,听嬷嬷的,再躺床上好好睡一会儿。     ”     沈幼瑷接过热茶喝了一口,“不睡了,这样吵闹也睡不下去了,林嬷嬷你使个信的过的丫头再去好好打听打听,问问是不是需要帮忙。”     林嬷嬷道,“三太太和老太太身边的丫头都在那里守着,可见她们并不想让我们知道,姑娘何必要去自找不快。”     “桃芳院和琼芳院离的不远,这样吵闹,早就该知道了,再说是二姐姐的院里出了事,我总是去问问的。”     装作不知,未免太过刻意,也无情,还不如堂堂正正的打听。     林嬷嬷思量一下,重重点头,“姑娘说的是。     ”     又出去吩咐红筏,打发她去了桃芳院。     林嬷嬷又劝沈幼瑷再睡一会儿。沈幼瑷这才回房躺下,林嬷嬷守在一边,亦眉头紧锁,,不时聆听外面的脚步声,便知她的心绪也难安。     沈幼瑷合上眼睛,迷迷糊糊,一会儿又想起沈幼莹面色苍白躺在水里,一会儿又想起沈幼静赤红的双眼倒在地上。     半个小时后,桃芳院有哭天抢地的哭声,是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绝望凄凉。沈幼瑷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如鬼魅的身影,燕姨娘。沈幼瑷再也睡不着了,睁开眼睛,窗外天空还是灰蒙蒙的。     红筏是回来的,后面跟着老太太身边的汪嬷嬷。     汪嬷嬷素来八面玲珑,善于察言观色,即使沈幼瑷不讨老太太欢心,也不会轻易得罪沈幼瑷。     此刻,汪嬷嬷那张常年带笑的脸,唇边凝几丝冷厉。对沈幼瑷道,“五小姐,可吵到你了,今早燕姨娘到二小姐院子里,哭着闹着不让二姑娘去庵堂,奴婢们也没法,毕竟也是为了二姑娘好。”     这个理由,燕姨娘舍不得女儿,有点牵强了。     沈幼瑷看到了汪嬷嬷眼里浓浓的警告。官宦家族,未出嫁的世家女儿死的不明不白,不管是自尽还是谋害,对家族的声誉都是种严厉的打击。这件事当然要好好瞒下来。     现在沈幼静只会在济明寺中好好祈福,也许过几个月,也许过几年才会传出沈幼静身染恶疾,去世了。     沈幼瑷心里有点伤心,面上却半分不露,冷清的面容和平时看上去差别不大。“原来是这样,吵的那样厉害,我以为出了什么事,才叫丫头去打听打听,现在二姐姐现在可去了济明寺。”     汪嬷嬷讶异,来之前她还准备了一大套说词,没想到一句也没用上,这位外表看着不好接近,没想到这般识趣懂大体,这事不管知道多少,只能烂在肚子里。因此见了沈幼瑷比平常更冷漠三分的脸庞,也不生气,她知道这位主子对谁都是这样的,常年也不见笑脸,恭敬道,“已经送走了,挠了姑娘清净,是奴婢们的错。”     “嬷嬷起来吧,与你无关。”沈幼瑷淡淡的说道,朝问外唤了一声“紫墨。”     汪嬷嬷见一个秀丽雅致的丫鬟进来,扶着她的手道,“一大早的,怪冷的,嬷嬷去外间喝杯热茶暖暖身体。”     汪嬷嬷会意道,“那奴婢就先下去了。”说着跟着紫墨去了外间。     辰初三刻,晨曦雾霭里,一轮红日冉冉东升,撒着金色的光芒。琼芳院终于恢复了平静。     “奴婢一去到门口,就被拦住了,连三太太影子都没见着,里面吵闹的很厉害,不仅有老太太身边的丫鬟,连大太太身边的丫鬟,大少太太的丫鬟都拦在一边,后来,她们就出来了,汪嬷嬷见着奴婢,对奴婢说了一句小心祸从口出,然后就跟着奴婢前来回话。”红筏小声的跟着沈幼瑷说这桃芳院的情况。     沈幼瑷知道,这是在警告她不要祸从口出,那院子里的丫头大概要换了。     她一直觉得沈府没什么可怕,如今亲眼见到一个生命的脆弱,才从心里涌出一种寒意,魏国公府里的几位先生教她六艺,学的是风光月霁之道。孟老夫人当心她不通事物,从宫里起来几位嬷嬷,学的是内宅之道。她第一次见到了内宅的硝烟。           第十章 掩盖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绿萼手里捧着红漆描金托盘进来,正中摆着楠木香案四方桌,紫墨起身帮她摆饭。     早餐还算丰盛,布着青花碗碟,小半碗梗米莲子粥,一碟香菇猪肉小笼包,两碟荤菜,一道口蘑肥鸡,一道三鲜鸭子,还有就是一碟酸笋,一碟甜酱黄瓜,一碟酱萝卜。     沈幼瑷没什么胃口,只略略尝了些,便让紫墨撤了。     吃完饭,沈幼瑷心里越来越不平静了,整件事压在她心头,沉甸甸的。她到书房练了一会儿字。     沈幼瑷爱看书也极爱惜书,这里的一切都是她亲自收拾。     如今她正坐在书案前,一遍又一遍的抄写心经,慢慢的时间抚平了她的情绪,她的心也不如先前那般乱了。     半响之后,她叫紫墨进来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紫墨答道,“巳时三刻了。”     “去把窗子关上,日头有些大了。”     紫墨依言关上了窗子,屋子里的光线瞬间有些暗了,沈幼瑷也停了笔。来到前边正屋。     见林嬷嬷迎了上来,道,“刚才老太太屋里还有三太太屋里都打发丫头送东西过来。”     “送了什么。”沈幼瑷掀开青色莲纹的落地纱帘随口问道。     “老太太送了一匹墨绿藤纹蜀锦,一匹玄青暗花云锦,还有一匹枣红彩绣雨丝绫。”林嬷嬷微微皱眉,略带不满,“老太太送的这些料子是顶好的,可是却不适合姑娘。”     沈幼瑷一听就知道这是底下人孝敬老太太的,颜色暗沉老气。必是汪嬷嬷回话的时候,说了她一些好话,老太太想拿些好东西来堵她的嘴,心里又不甘心所以就赏赐了这些锦缎下来。     沈幼瑷转过头,目光瞄过放在桌案上绸缎,道,“明儿把那些裁了,做几身衣裳。”     紫墨惊讶,脱口而出,“做衣裳,姑娘这颜色一看就是上了年纪的老妇人穿的。”     沈幼瑷唇角扬了扬,“我画几个式样,你们照着做就行了。”     “姑娘肯画式样,必定是极好看的。”紫墨立刻有了信心。姑娘手巧,画的式样新颖又别致。     林嬷嬷也跟着点点头。     “还有三太太送了什么。”沈幼瑷又问。     “三太太送了一对上好的血玉手镯。”林嬷嬷答道,“那丫头说让姑娘无事的时候去三太太那里坐坐,一家子总不好太生分。”     三太太这是承了她的情,才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昨天晚上,到底是她揭露二姑娘沈幼静的陷害,虽然这是事实,她也自认为没有错,可从今天早上,沈幼静没了之后,这一切就变了,到底是沈幼静是不是自尽,她为什么自尽,如果不是自尽,那是谁害的她,是大太太还是三太太。想到这里,她也没心情去看那对血玉镯子。     吩咐林嬷嬷道,“嬷嬷,这对镯子太贵重了,你亲自去,还给三太太就说侄女实在当不起这对玉镯,改日再去她院子里小坐。”     “姑娘还回去,不怕三太太生气吗。”紫墨问道。     沈幼瑷抬起精巧的下巴,“那镯子不收也罢,收了倒像我昨天特意为她说话一样。”     红筏不解,“和三太太交好,对我们也没什么损失啊,姑娘在内宅,多个长辈替她说话总是好的。”     沈幼瑷水晶般的眸子掠过一道冷光,“不管现在三太太是什么意思,二姑娘没了,这事也变了一个意思,我不能要她的东西。”     正说着话,绿萼跑了过来,她微微有些气喘,脸颊发红。     红筏拉住她,“你怎么了,姑娘坐在这里呢,还横冲直撞。”     绿萼拍拍胸口,喘口气道,“我,没干什么。”     红筏拧了她一把道,“还不快说去哪儿了,你还想瞒着姑娘吗。”     “哎呀,死红筏,你下手真重。”绿萼对红筏翻了个白眼,又偷偷的打量沈幼瑷,突然跪在地上道,“姑娘,奴婢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红筏紫墨一惊,沈幼瑷的脸色凝重起来,“说,怎么回事。”     绿萼乖乖的垂下头,小声道,“奴婢去看银儿了。”     沈幼瑷眉梢聚了一股怒气,“你去看她做什么,她是二姑娘的贴身丫头你不知道吗?”     沈幼瑷的确气闷,二姑娘的死因还不知道,这时候凑过去,不是让人误会吗?沈府都在盯着二姑娘房里的人,看到绿萼过去,还不引人怀疑吗。     绿萼也知道自己错了,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的磕了几个头,“奴婢和银儿原来是老乡,她这次是犯了错被发卖了,还不知道有没有好下场,奴婢想好歹是一个地方来的,实在不忍她流落烟花之地,所以给了她一些银子伴身。”     沈幼瑷的怒气并没有消散,“绿萼你确实该好好学学规矩了,你了解银儿吗,你怎么会知道她会不会被人收买,二姑娘的事,银儿知道吗,小心别让人把脏水泼到琼芳院里。”     沈幼静一出事,她的贴身丫头就跑去找伺候沈幼静的丫鬟,这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别人她知道桃芳院的事,甚至和沈幼静的事有关系,毕竟昨晚是她出来指证沈幼静的。沈老太太知道了会怎么想她,还是把她院里的丫头换了,彻底压下,不,先不说沈老太太知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这么做,换了沈幼静院里的丫头还有理由,换了她的,可是毫无理由了,只会更引外面的人联想。     绿萼这才害怕起来道,“奴婢走的很小心绝对没有人看到,绝对不会连累琼芳院的。”     “这事是你做错了,这里不比魏国公府,一有点风吹草动,全府的人都知道了,等会儿去林嬷嬷那里领罚。”沈幼瑷揉揉额头。     绿萼脸一白,一声不吭的退下了。     她不确定有多少人见到绿萼去找银儿。这府里的人精着呢,大太太徐氏正紧盯着她的院子,老太太也天天打算找她的茬呢,绿萼的事老太太这些年不管事不一定知道,徐氏肯定会就知道的,她在府里这么多年了,绿萼这点本事还瞒不过她,她不知道徐氏会怎么想,最重要的是那个银儿会不会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     想了一会儿,没有头绪,对红筏道,“把这件事跟大哥说说,让他留意有没有可疑的人买这批下人。”     如今也只先能这样了,沈幼瑷在心里叹口气。     “这是怎么一回事,瑷姐儿是不是看不起我这个伯母。”钱氏坐在太师椅上,旁边摆了个楠木雕花的首饰盒子,里边放着一对血玉手镯,望着眼前面容刻板的林嬷嬷道。     “姑娘说这太贵重了,姑娘是小辈,正应该多和太太亲近。”林嬷嬷说的一板一眼,也不十分亲近。     钱氏明白了沈幼瑷的意思,轻笑出声,“罢了,罢了,既然不要那就算了,就当我承瑷姐儿一份情。”     待林嬷嬷走后,钱氏让丫头收拾这对手镯,嘴里轻轻的哼一声。枉费她从嫁妆里挑出这对玉镯,五丫头竟然没反应。           第十一章 银儿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清芷居内,灯火通明,丫鬟婆子个个聚精会神,不敢有一点马虎。     徐氏坐在床榻的一角,接过丫头递过来的拧的半干的帕子,亲自替沈幼莹擦了脸,又替她掖了掖被子。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鸦青色暗纹的褙子,年纪半老的嬷嬷进来回话道,“大夫已经走了,姑娘烧已经退了,明天就可以醒来。”     “虽是这么说,我还是担心啊,女儿家的身子骨最娇弱,受了凉,留下个什么毛病就难办了。”徐氏站起来,叮嘱丫头好生照看着,领着华嬷嬷来到隔间说话。     华嬷嬷知道徐氏担心的是什么,安慰道,“咱们姑娘身子最康健的,大夫也说只要好生调养的,必然会没事的。”     徐氏也道,“希望如此。”又问,“老爷回来了吗?”     华嬷嬷给徐氏端了一杯茶过来,笑道,“回来了,刚才还打发人送了几枝上好的人参过来。”     徐氏接过来,喝了一小口,问,“可用过饭没,还在外书房吗。”     华嬷嬷顿顿,“用过饭了,现在怕是休息了吧。”     见到华嬷嬷不自在的神色,徐氏心里自然明白了,冷笑道,“女儿现在还没醒过来,他今天又在哪个院子呢。”     “夫人,老爷还是关心七姑娘的,一回来就特地问了大夫,知道姑娘没事才安心的。”华嬷嬷急忙劝解道,“夫人可别对老爷怄气,便宜那些妖精的心思,他心里最惦记的还是夫人。”     徐氏听到最后一句,眼神晦暗不明,垂眸道,“好了,嬷嬷,我自然不会跟他怄气,只是心疼莹姐儿罢了。”     “今天几位少爷姑娘都打发人过来看过我们姑娘。”华嬷嬷继续跟徐氏说一天发生的事,小声道,“还有一件事原该早点告诉夫人,奴婢见夫人昨晚伤心过渡,今儿一上午都没有休息好,便压在现在说,早上桃芳院出了件大事,二姑娘没了,全府上下都瞒着呢。”     徐氏果然一惊,“怎么回事。”     “听说是自尽的呢,自己吞金,早上发现的时候,身体发白呢。”华嬷嬷听到消息的时候也十分吃惊。     “倒知道自尽,我倒小瞧她了。”徐氏语气冰冷,眼底闪过一丝快意,那丫头敢打她女儿的主意,她就不会放过沈幼静,如今她死了,倒是便宜她了。     “这事多少人知道,老夫人必不会说出去,底下那些人知道吗,这传出去可别坏了我莹姐儿的名声,死了还要被她连累。”徐氏恨道。     “奴婢瞧着不多,刚发现老夫人就压了下去,就三夫人知道,院里的丫头今儿一上午就找了人牙子发卖了的远远的,对了,还有大概五姑娘知道一点,她那里离的近,还有丫头瞧见她那个叫绿萼的丫头给二姑娘院里的人送东西。”     徐氏听到这里心中一动。     华嬷嬷抬抬眼角,俯在徐氏耳边悄声说了一句,“奴婢把和五姑娘贴身丫头接触的那丫头悄悄买下来了,等着您吩咐呢。”     “恩,你做的不错,去问问她五丫头那里跟她说什么呢。”徐氏满意的点点头,摸了摸手上的玉镯子,轻轻的说道,“这人啊,做事不会平白无故的,做了,总会有点痕迹的。”     “那万一没关系呢。”华嬷嬷担心。     “没关系吗,我可不信,总会有些问题的,那人好好留着,我还有用,可别给我出了什么意外。”徐氏声音寒了三分。     沈全走到琼芳院门前,见院门口只有几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聚在一起说笑,便招呼一个小丫鬟过来对她说,“把你红筏姐姐请出来,大少爷有东西送给姑娘。”     那小丫头见张全生的面熟,一溜烟的跑了进去。     一小会儿,红筏出来了,张全把一张笑脸凑过来问,“姑娘在干什么呢,姐姐去给姑娘请安的时候可要帮我问个好。”     红筏俏脸一怒,骂道,“姑娘哪里是你能打听的。”她素来声音娇软,骂人的时候也只有几分气势。     沈全更加嬉皮笑脸,“姐姐说的是,是我唐突了。”又把身边的一盒点心糕子拿了出来,笑道,“今儿大少爷路过桂顺斋买了一盒玫瑰千层糕还有酥皮豆沙糕,叫我送过来来给姑娘尝尝。”     红筏接了过来,又环顾四周问,压低声音问“姑娘吩咐你的事可打听清楚了。”     沈全收起嬉皮笑脸把今天他看到的事讲了一遍。     完了,红筏又问,“没有人发现吧。”     “哟,我的姐姐,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张全语调拖的长长的,挑挑眉毛,活脱脱街上的二溜子。     红筏看不惯他这幅模样,又想起他素来也没有出过什么差错。只道,“我可不管你平时怎么样,你喝醉酒都给我把嘴巴缝起来,把姑娘屋里的事说出去了,我可饶不了你。”     沈全连连给红筏作揖,保证自己不会。     夜深了,红筏坐在绣墩上回话,“今儿奴婢去见了大少爷,把姑娘吩咐的事情说了,少爷使了沈全前去打探,下午沈全过来回话说,银儿果然被人截下了。”     “是谁,可打听清楚了。”沈幼瑷蹙眉。     “是一个叫李福儿的人。”红筏停顿了一下,“张全又问出那李福儿是华嬷嬷的远房侄儿呢。”     华嬷嬷,沈幼瑷想起那个身材发福,看人时喜欢眯起眼睛的嬷嬷,一脸精明的婆子。道“是太太身边的人。”     “可不是吗,咱们一举一动都盯着呢。”红筏气愤。     太太果然已经知道了,还让人把银儿接了出来,她想干嘛,留着银儿对她有什么好处。她相信绿萼只是去给银儿送些财物,可是府里的人知道并不会这么想,或许她想让银儿说出来,引起府里人对她的疑心,毕竟太巧合了,不是吗。     “绿萼平时和哪些丫头交好,你让她去把这件事跟那些丫头说说。”     “为什么。”红筏不解,不是该瞒着吗。     “太太已经知道了,银儿在她手上,她想让银儿说什么,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与其让太太捅出来,不如我们自己掌握主动权,让绿萼去找那平日里最喜欢说闲话的丫头,说出来,如实说绿萼和银儿是老乡,闹的大一点,满府的人都知道。”     “可是老太太知道,不会怀疑吗。”     “老太太只是怀疑,并不能做什么,反而如果由太太把银儿弄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就会认定是我,说不定还会认定我跟二姐姐去世有关。”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才会看不清楚。     沈幼瑷沉咛了一会儿,又道,“上次新做的胭脂,还有吗,给大嫂送两盒过去,顺口把绿萼去看银儿的事提一两句。”     果然没过几天,这件事传遍了沈府,老太太在沈幼瑷请安的时候问了几句见她面色不改,也就罢了,钱氏看她的眼神也有点探究,只有徐氏还和往日一样,在沈幼瑷面前温柔慈祥。           第十二章 送画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这一日,秋日里的阳光温馨静谧,风清云淡,温暖似流动在这天地之间。     琼芳院里左侧有一座花架,架下有一个藤椅,沈幼瑷让人在藤椅上铺了一个绛紫织锦缎的软垫,沈幼瑷慵懒的靠在藤椅,红筏把凤仙花捣碎,把取出来的汁仔细的染在指甲,然后用布条包好。     “妹妹,在干什么呢,看我找了什么好东西给你。”沈浩初还在院门口,便叫嚷起来。     沈幼瑷让小丫头招呼他进来。     他一进来,沈幼瑷便见他提着个笼子,上面蒙了一层黑布。里面似有东西爬动,沈浩初兴致勃勃的把笼子举到她眼前,一脸兴奋,“猜猜,这是什么。”     沈幼瑷瞟了一眼,随口道,“白鼠还是蛇,蛐蛐不用这么大笼子。”     沈浩初郁闷了,“那些东西我都多少年没玩过了,就妹妹还记得。”     两兄妹虽然是双胞胎,可是性子从小就不像,沈幼瑷冷静内向,沈浩初却活泼的让人头疼,三天两头的惹事,那时候,沈齐安不管内宅的事,老夫人徐氏溺爱,大哥沈浩然便向先生借了一根教鞭担起管教的重任,现在沈浩初在外头惹事生非连沈大老爷都不怕,唯独沈浩然一个眼神过来就老实了。     沈幼瑷说的白鼠和蛇便是沈浩初小时候最心爱的玩物,他凭着这几样武器在小姑娘当中来往不利,把一群六七岁的小姑娘吓的眼泪汪汪。对此,早熟的沈幼瑷小姑娘平静的看着他的宠物,只有两个字评价幼稚。     “这东西你绝对会喜欢的,满京城就这一只。”沈浩初坐在石凳上对着沈幼瑷眨眨眼睛。     “美人儿,美人儿。”笼子里突然传来一个语调奇怪的声音。     还在给沈幼瑷专心涂丹蔻的红筏吓了一跳,瞬间站了起来,四下张望。     “哈哈,这丫头胆子真小。”沈浩初大笑起来。     沈幼瑷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示意红筏继续涂凤仙花汁,她可不想弄了一下午,白白浪费了功夫。     沈浩初打开外罩的黑布,露出里面的真容,是一只绿色的鹦鹉,颈上还有一圈灰色的毛。十分精神。     只见它在里面扑凌了几下,又站在笼子中的横杆上,灵活的眼珠子四转,似在打量人。     “好不好看,你瞧他还会给你请安,”沈浩初从桌子上拿了一块点心撕成一小块喂它,教它说,“来给姑娘问个安。”     试了几次,那鹦鹉看了他一眼,昂首挺胸,无视他,一言不发。     周围的几个小丫头见状掩嘴轻笑。沈浩初也觉的讪讪的,小声的埋怨,“都怪表哥,骗我说这只鹦鹉聪慧伶俐,能听懂人言。”     沈幼瑷耳尖听到了,问,“是表哥让你买的。”     沈浩初说的顺嘴便都说了,把谢秋扬交待不要提起他的事给忘了,“我跟他一起去的三市街,他看上了这只鹦鹉,说妹妹必定会喜欢,我当初看这只鹦鹉懂事聪明也就答应了,谁知道买来了便成这样了。”沈浩初有些懊恼。     “你们一起去那里做什么。”沈幼瑷抓住了重点。三市街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连她这个深闺中的女儿家也听说过,那地方多是赌坊**,沈浩初去做什么。     见妹妹怀疑的盯着他,沈浩初赶紧保证,“是表哥带我去的,他说那儿新开了一家古玩店,便说要去给妹妹挑挑有什么稀罕玩意。”     沈幼瑷脸写满了不相信,这个哥哥是什么心思,她闭着眼都能猜到,肯定是想去三市街看看,找找什么新乐子,表哥也不靠谱,为何要带着沈浩初去那种地方,现在沈浩初还不定性,万一移了性情可怎么办。     不得不说沈幼瑷猜的十分准确,沈浩初自幼便不喜欢读书,从小喜欢调皮捣蛋,倒后来长大了,性子也纨绔起来,打架闹事闯的祸都不少,所幸都是些小打小闹,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大家看在沈齐安的份上也就说一句年少气盛。     这次去三市街就是沈浩初央这表哥谢秋扬带着他去,谢秋扬奈不住他的苦磨,也就答应了,只叮嘱他千万不能让沈幼瑷知道,没想到被沈浩初都说的干干净净。     “再去,我就告诉大哥。”沈幼瑷目光策策的威胁他,“也不许再拿我做借口了。”     沈浩初想起沈浩然那张阴沉沉的脸,打了个寒颤,飞快摇摇头,“再也不敢了,好妹妹你可别说,要是大哥知道我就死定了。”     沈幼瑷星眸转动一下,然后淡定的瞥了他一眼。     “表哥还让我送这个给你,不过我可没看。”沈浩初想起什么拍拍额头,对她挤挤眉。     他身后的那个小厮双手捧着一个长方行的红漆盒子,沈幼瑷示意紫墨接过。     沈浩初见沈幼瑷并不打开,心痒痒的,道,“打开吧,怎么神神秘秘的。”     沈幼瑷心里对谢秋扬还有气,听到沈浩初问她,便看向紫墨,后者明白她的意思,紫墨把盒子放在石桌上,伸手打开盒子。     “姑娘,是一幅画。”     “打开,给我瞧瞧。”沈幼瑷来了点兴致。     沈浩初也站了起来。     画上是一片桃花林,一个穿着莹白襦裙的女子坐在树下,手里拿了一本书籍,神情专注,风刮落的花瓣落在那女子的发髻上,地上也是粉红一片,画的传神生动,意境十分美好,尤其画中的女子仿佛跃然纸上。     “姑娘,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紫墨盯着画中的女子,看了几眼问。     “不错,工笔结构自然,用笔圆润自如,设色典雅秀逸而不俗气;写意气旺神畅而不留滞,笔墨华滋,浑然天成,厚实灵动,是为上佳之作,表哥的画艺又进益了。”沈幼瑷赞叹。     沈浩然觉得那画中女子眼熟,不知在哪见过,正要仔细看时,听到女子娇柔的声音。     “公子,喝茶。”一个穿粉红色衣裳的小丫头走了过来,轻声软语,双手奉茶,低头间,露出一段白嫩的脖颈,抬头又送了一个秋波。     林嬷嬷眉头紧锁,狠狠瞪了这丫头一眼,没想到这院子里的丫头有这么大的心思。     绿萼也盯着她眼睛都快出火了,她还没见过这样明目章胆勾搭主子的,以前在魏国公府,府里人口简单,再加上她自小就跟在小姐身边伺候,哪里有机会看见这种事情,如今见了恨不得把这个丢人现眼的丫头扔出去。     沈浩初是少爷,又常在外面行走对这些事倒十分清楚,如今见妹妹院子里也有些心术不正的丫头,一时也觉得尴尬,不知道怎么开口。     沈幼瑷正对这个画有兴趣,让丫头拿过来,心神都在那幅桃花美人图上,对刚刚发生的无所察觉。     旁边那鹦鹉自觉受了冷落,拉长了音调,用它那小尖细嗓叫道,“哟,美人儿你好啊。”     紫墨瞬间笑出声,道,“姑娘,你看它夸你是个美人儿呢。”     “是个有趣的小东西。”沈幼瑷眼眸转向那只鹦鹉。     沈浩初没有去捧那壶茶,从石桌上捡了个柑橘剥开,扔了一瓣放在嘴里,接过话头道,“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滑头的狠。”显然他还记恨那鹦鹉不肯理它呢。     “滑头,滑头。”鹦鹉似乎跟他叫上劲了,学舌道。     沈幼瑷也哭笑不得。     “妹妹不如给这个家伙取个名字吧。”     “姑娘阿白可和这只鹦鹉不对付呢。”紫墨提醒道。     她口中的阿白是一只纯种波斯猫,一身如雪的毛发,琉璃般的眼睛,骄傲又慵懒,是沈齐安送给她的,她喜欢赏心悦目的东西,对这种美丽又高傲的生物没有抵抗力,这礼物一下就送到沈幼瑷的心里。     想到这里她对紫墨说,“不碍事的,这阿灰和阿白又不住一块。”     紫墨也笑,“阿灰可真讨人喜欢。”     “妹妹你果然喜欢。”沈浩初见妹妹高兴也欢喜也道。     待沈浩初走了后,绿萼过来把阿灰挂在廊下,说,“这三表少爷对姑娘可真有心,那幅画真好看。”     “什么有心,四少爷还送了阿灰过来给姑娘解闷呢。”紫墨岔开她的话。     沈幼瑷正在对红筏说话,听了只道,“都是一起长大的,几位表哥都跟大哥四哥都是一样好。”     紫墨过来瞪了她一眼,绿萼吐吐舌头,她们姑娘还没开窍呢。           第十三章 “幼莹”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角落里的蔷薇花树下,两个小丫头正在小声说话,鼻翼间有颗痣的丫鬟朝身边的丫鬟伸出手道,“菊生,你瞧我才干几天,手都皱了。”旁边那个肌肤微黑的圆脸丫鬟抓抓头,嘿嘿一笑“我那里还有瓶擦手油膏,我等会儿拿给你,回去抹抹,就会好的。”     秋叶见她不上道,拉着她的手说,“我不想在呆在浆洗院了,菊生你去帮我求求姑娘,好吗。”     菊生憨憨的一笑,“我平常都见不到姑娘啊。     ”     “你能见到林嬷嬷也是一样的,林嬷嬷多喜欢你,我上次还见你绣了一个荷包给她,你去找她,她肯定会同意的。”秋叶就等着她说这句话了,本来这些小丫头就在姑娘面前说不上话,找林嬷嬷就不同了,可惜平常跟她要好的那些丫头们,见她被发落了,一个个离的远远的,要不然她也不会来找这个傻呼呼的丫头。     “可是,林嬷嬷那天生了好大的气,我不敢去。”菊生犹豫的低下头。     “艾,我说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林嬷嬷早就也许就忘了那天的事,你跟她说她没准就同意了。”     “可是绿萼姐姐后面还说不许我们为你求情,要是我去说了,肯定会被绿萼姐姐骂一顿。”     菊生胆小,小心翼翼的解释。     秋叶心里恨极,绿萼那天对她的羞辱,一用力折断了手中的蔷薇花,道“我就知道她们见不得我比她们好,合着伙整顿我。”     菊生不接话,心中暗道,也不见的你相貌比那些姐姐好在那儿,行事做派更是拍马也及不上的。     “好菊生,你知道我们是一起进府的,我们平常最要好了。你不知道那浆洗房的老嬷嬷心肠一个比一个狠,你稍慢一点,后面就一顿鞭子过来了,白天不给吃饭也是常有的事,你瞧我才进去三天后面就挨了几顿打,人也瘦了不少,那里哪是人过的日子,我可还是偷偷摸摸跑过来找你的,菊生你可要帮帮我啊。”秋叶说着眼泪扑通扑通的就掉下来了。     菊生见她除了面色黄了些,说话时中气十足,也看不出她哪里受了折磨,想起浆洗房除了苦了些也她说的那么不堪。心里便不信她的话,垂头道,“秋叶,我在林嬷嬷面前说不上话,要不去找四儿好不好,她是家生子,一定有办法把你弄出来的。”     秋叶脸僵了一下,她和四儿关系可不好去找她还不是让她笑话,又继续哭诉道,“菊生不愿意帮我吗,你看四儿平时在绿萼她们面前讨好卖乖,被她知道了,肯定会作贱我。”     菊生不知所措,道,“可我真的说不上话啊,要不去找碧桃她们。”     秋叶见菊生是个胆小无用的,也不管不顾的哭起来,“我知道我这是艾了她们眼,明明就打碎一个茶杯,上个月四儿摔坏了一个花瓶,姑娘看见了,也不说,这次到我了,就由着她们把我往死里作贱。”     这话把五姑娘也埋怨进去了,菊生更不敢接话了。明明是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想**四少爷,要不然林嬷嬷能这么发落她吗。     沈幼莹没想到出来散个步,竟然会听到这番话,不禁在心里想,原来这些小丫头这么可怜。     沈幼莹原来不叫沈幼莹,她便是她们那个时代俗称的穿越者,她原来的名字叫沈青,本来已经二十七八岁了,相貌也是中等,没房没车,还在小公司里苦苦挣扎,没想到上天对她不薄,让她穿进了沈幼莹的身体,不仅让她年轻了十多岁,还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她相信老天让她过来是开了金手指。     想到这里,她走上前,露出一个温柔无害的笑容,“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还哭的这么伤心。”     菊生吓了一跳,急忙跪在地上行礼,秋叶眼睛一亮,柔弱的小脸上还挂着泪水道,“奴婢给七姑娘请安。”     “你有什么委屈,谁欺负你呢。”沈幼莹怜惜的问。这么小的孩子,被欺负了只能躲在背后哭。     “七姑娘,没人欺负我,是我自己不懂事,打碎了一个茶杯,被我们姑娘发落了,去了浆洗房。”秋叶抹了抹脸上的泪珠道。     打碎个茶杯就把人打发走了,这五姑娘的性子看起来也不怎么好,也不知道原主有没有受她的欺负。     见状,沈幼莹拿出块帕子递给秋叶,温柔的朝她笑笑,“擦擦眼泪吧,别哭了。”     “七姑娘,你对我真好。”秋叶一脸感动的接过帕子。“这帕子真好,奴婢可不敢用坏了。”     一个小举动,这丫头就这么激动。     “姑娘,你跟我们姑娘说让我跟着你吧。”秋叶眼睛里闪过光泽,跪在地上,嘤嘤的哭道。     沈幼莹犹豫了下,她也十分可怜这个丫头,可是她才来这里没多久,也不知道跟五姐的关系好不好。     见她犹豫,秋叶心知有戏,哭的更厉害了,“姑娘,那浆洗房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我是五姑娘要发落的人,她们排挤我,才几天就要了我半条命,求求姑娘了,姑娘平时那么温柔和善的一个人,怎么忍心见奴婢受苦。”     沈幼莹听了秋叶那一番话,脑补了原主原来名声这么好,温和善良,那位嫡姐嚣张狠毒。便道,“你就跟着我吧,晚上的时候我跟五姐姐说。”     水儿着急,这丫头妖妖娆娆,一看就不是个好的,道,“姑娘,这是五姑娘房里的事,姑娘你插手总是不好。”     沈幼莹一听她这话就不舒服了,看水儿的目光也不善了,她自觉做了一件好事,而且她这具身子的主人也是嫡女,没想到身边的丫头这么怕她的嫡姐,道,“我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吗,我也是府里的正经姑娘,向五姐姐讨个丫头也不是什么大事。”     水儿听了立刻不说话了,她原是徐氏身边的二等丫头,七姑娘落水后,她身边的那群丫头都发卖出去了。徐氏又派了一群丫头给沈幼莹。她平时见到沈幼莹温婉可亲,没想到她好了之后,见到身边伺候多年的丫头卖了之后,她连问都没问一句。那些丫头才是无辜,只听七姑娘的话,却被连累了,以后连个好归宿都没有。看到七姑娘这个样子,水儿也有些寒心,也就不在劝了。     水儿其实不知道这具身体已经换了一个主人,如何能对那群陌生的丫头有感情。况且听到卖了之后,沈幼莹还在心中暗喜呢,那群朝夕相处的丫头熟悉原来沈幼莹的习惯爱好,看出一点问题来,可就糟了。     秋叶闻言一脸惊喜,信誓旦旦的保证,“多谢姑娘,姑娘心地善良,以后奴婢生是姑娘的人,死是姑娘的鬼。”     “好了,起来吧。”沈幼莹让她站起身。转身打算走时,看到了一旁跪着的菊生问,“这丫头不是和你一起的。”     菊生的脑袋埋的更低了,秋叶带点嘲讽的说道,“菊生是个老实的,心里只有五姑娘。”     沈幼莹见菊生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听到这话觉得菊生是个傻的,也就不问了。领着水儿跟秋叶就走了。     待她们走远了,菊生才站起来,小声的啐骂了一句,“果然是挑着高枝捡的。”     沈府每月逢初一,还有十五,沈家大房必定会聚在荣惠院里一起用膳,这一日又是初一。     徐氏过来亲自给沈齐安换了一身衣裳,又打算服侍他净手,沈齐安拦住了她道,“不用了,这些让下人来就好了。”     徐氏嗔他一眼,一双眼眸如盈盈秋水流淌着脉脉柔情,道,“老爷就让我服侍吧,丫头怎比的上我。”     周围的丫头都退下了,沈齐安握住徐氏皓腕挑眉一笑道,“那就依夫人的意思吧。”     徐氏轻轻挣扎了一下,两腮染上了红霞,道,“老爷别作弄我了,等会儿让孩子们看见了,怎么好。”     沈齐安笑了笑,不说话了,让徐氏服侍净了手,问道,“莹姐儿身子好些了吗。”     “好了,你这个父亲的,怎么也不去看看她,莹姐儿昨儿还在念叨你。”徐氏半娇嗔半埋怨道。     沈齐安正要开口说话,只见沈幼莹闯了进来。     “娘,”沈幼莹刚开口便看见一位身材挺穿蓝色窄袖长衫的中年男子。     沈幼莹这几日也习惯了,徐氏待她很不错,因此那些丫头婆子见她过来,纷纷让了身。     沈幼莹呆了呆,见徐氏一脸娇羞的站到一旁,沈幼莹知道这是原的父亲,不知道沈齐安是个什么性子,心里有些不安,小声点叫了声,“爹。”     “怎么生病了,胆子也小了这么多。”沈齐安见沈幼莹缩手缩脚,声若蚊蝇,问道。     “怎么莹姐儿一来吓她,这孩子落水之后昏迷了那么久性子也变了呢。”徐氏拉着沈幼莹的手道。     沈齐安眯了眯眼,他只是觉得这个女儿看他的眼睛像看一个陌生人,又想也许是他这么多天没见女儿了,女儿生分也不一定,便笑道,“莹姐儿这些天不见倒和我生分不少,身体可大好了吗。”     沈幼莹见这个儒雅俊朗的男人对她说话,心跳快了几分,沈齐安四十多岁保养的极好,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一身风华正是男人最好的时候,他的声音温润中带着威严。     不知道以前原主怎么跟沈齐安相处,她见沈齐安极有风度,学着古代女子行了个礼,唇角露出浅浅的笑靥,讨巧的说道,“早好了,只是见着爹爹一时觉得惊喜。”     “恩,确实大好了,以后可要小心些。”沈齐安见小女儿活泼的样子,心里也欢喜几分。     “既然好了,就把要习的字补上。”沈齐安又接着说了一句。沈齐安是从来不信女子无才便是德,他文采**,也对儿女们要求颇为严格,因此只要有空,他便会亲自过问,他认为女子读书习字也为知理明事。以前的沈幼莹也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沈幼莹听了心里直打鼓,她哪里会习什么字啊。徐氏见沈莹局促不安道,“她身体还没好,哪有力气练字,等好了再说,也是一样的。”     闻言,沈齐安不再问了。沈幼莹松了一口气。     “恩,以后莫忘了,给你带了一枝玉簪子,看看喜不喜欢。”沈齐安又从袖笼里掏出一枝白玉簪子。     沈幼莹见那枝白玉簪子,簪头的朵荷花打磨的无比光滑,触手温润,她虽然不了解玉也知道,这肯定价值不凡。     “谢谢爹爹,我很喜欢。”沈幼莹接过玉簪子试了一下,又转头对徐氏撒娇,“娘,你看我带起来好不好看。”     沈幼莹没想到沈齐安是个这么细心的人,对原主也好,她在府里看起来也颇受宠爱。这样想起来,她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第十四章 晚宴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瑷领着紫墨来到了荣惠院。一进门见徐氏和沈齐安坐在上首。沈幼莹坐在下首的椅子上,不知道讲些什么,徐氏掩嘴失笑,指着沈幼莹的额头笑骂,“你看这丫头多精怪的心思。”沈齐安唇角也带了笑意,一家子看起来其乐融融。     沈幼瑷在门口住了住脚,徐氏在沈幼瑷进门的时候便知道了,她长眉一挑,对沈齐安笑的含情脉脉。     沈幼瑷不缓不慢的行了个礼,对着沈齐安和徐氏唤了声,“父亲,太太。”     徐氏今天晚上显然静心打扮,玫红绣牡丹褙子,玄色暗花百褶裙。发髻上簪了一枝宝蓝点翠珠钗,娥眉用青黛细细画过,一笑便不经意流出几分妩媚。     沈幼莹听到这称谓,心里便知道,嫡姐和她母亲的关系不好啊。眼里也不快,上上下下的观察沈幼瑷,这一打量,便吃了一惊,狠狠的惊艳了一把,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女子,她肌肤胜雪,姿色天然,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举止更是端庄有礼,像古画上的仕女走了进来。     沈幼莹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滋味,她怎么没穿越到这具身子上呢,她以为沈幼莹已经是一等一的大美人,没想到这位说不定是她的敌人的沈幼瑷生的这么好看。难道她穿越了还是个配角吗,不一定,不都是说貌美如花的嫡姐是炮灰吗。     徐氏见到沈幼瑷进来,笑容敛了几分。道,“是五姑娘来了。”     “是五姐姐过来了,姐姐这几日怎么不来清芷院看我,我都要以为姐姐忘了莹儿呢。”沈幼莹微微嘟起嘴。     沈幼瑷星眸缓缓转动,停留在徐氏身上。不是徐氏说七姑娘身娇体弱,让人无事也不要打扰沈幼莹养病吗,便道,“太太说七妹妹要安心养病,怕打扰七妹妹清净。”     徐氏察觉到了,朝沈齐安一笑,“瞧她姐妹好的,才几天没见,就想的跟什么似的。”     沈幼瑷听了,不接话,事实上她和沈幼莹的关系有那么好吗,沈幼莹又过来拉着沈幼瑷的手道,“五姐姐,你看,这是爹爹刚才送我的玉荷簪子,你瞧瞧我带着好不好看。”     沈幼瑷抬起眼眸,看了一眼,道,“父亲送给你的自然是好的。”沈齐安也送了她一枝类似的蔷薇簪子。沈幼瑷妆容打扮并不适合,也没有带出来。她觉的沈幼莹今日有些奇怪,看她的眼神很是莫名,动作笑容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难道大病一场真的能把一个人的性子都改了吗。     沈齐安招呼沈幼瑷过去说话,幼瑷的话很少,基本是沈齐安问一句,她答一句。沈齐安也习惯了女儿的这种方式。     一会儿大少爷,二少爷,还有四少爷都来了。     沈浩初今日倒是老老实实在在一旁,沈齐安一眼就看见了他,问,“怎么学的这么规矩了,这几日怎没惹事。”     沈浩然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沈浩初立刻一本正经的道,“儿子大了,自然要懂事了,这几日都在家里念书。”     沈齐安眉梢一跳,轻啜了一考茶,他可不相信这个儿子会学乖,看了一眼旁边严肃端方的大儿子,随口道,“恩,不错,你长劲了。”     沈齐安当年是亲自给沈浩然启蒙,手把手的交他念书写字,没想到这个儿子长大后成了最不像他的一个,年纪轻轻的便板着一张脸,比一些老夫子还要古板,沈齐安实在是没什么成就感,对这个小儿子当初也想亲自教导的,无奈沈浩初当年实在是调皮的想让人把他踹的远远的,沈齐安也就不受这份罪,现在他对沈浩初也不报太大希望,只要没给他惹麻烦,就可以了。     见沈幼瑷眼中带讶异的看过来,沈浩初对她调皮的眨眨眼睛。     沈齐安目光一闪,留在沈浩寅身上,微微停顿了一会,“浩寅,如今十七了吧。”     “是,父亲。”沈浩寅抬起头,眼眸里闪过意外,慌张,更多的是惊喜。     沈浩寅长得和沈齐安不像,更像他那位美艳过人的生母,男生女相,他在府中的地位也是极为尴尬,他的生母也是一位官宦人家的婢女,有一日,沈齐安做客那户人家,时至,当时的人家都有用婢女待客,沈齐安年轻时也自诩为**人物,一夜露水之后,那名婢女竟然忘了喝避子汤了,大着肚子找上门来,当时谢氏对那名婢女眼里的算计看的清清楚楚,死活不让她进门,后来沈齐安怕事情闹大,便把沈浩寅安排在一处外宅,一直到后来徐氏成为继夫人之后,便做主把沈浩寅母子接进府里,这一举动,让她在京城里广受好评,直言她宽容大度。     沈齐安见他慌张无措的样子,心里一叹,到底是忽视了这个儿子,便道“你明天来我书房一趟。”     沈浩寅眼眸瞬间迸发出来的光彩明亮无比,一时有些结巴道,“谢..谢父亲。”     众人话也说的差不多了,徐氏吩咐丫头婆子们端上了菜肴,徐氏领着幼瑷,幼莹来到外间,坐在紫檀平角桌边上,沈齐安做在外边,中间由桃木屏风隔着,甄氏站在一边伺候,徐氏对她笑道,“都是一家子人,我也不是什么刻薄婆婆,是心疼媳妇的,就坐下来一起吃吧。”     甄氏扶着她坐好,其实心里知道,徐氏只是当着公公面上说的好,便道,“太太人好心善才知道心疼我,可媳妇也不能不守规矩,还是让媳妇站在一边伺候吧,免的那起子人说媳妇张狂了。”     徐氏点点头,在一边的珊瑚圆椅坐了下来,这时几个丫头端着古瓷描金的茶盏走了进来,一个小丫头在经过沈幼瑷身边手抖了一下,哐当一声,青石砖地面被茶水泅开了一朵墨梅花,沈幼瑷身上衣裳上沾满了水渍。     紫墨大惊,忙扶着沈幼瑷站起来,用手帕擦拭了下水,心中庆幸,道,“还好茶水不烫。”又转头瞪向那个丫头一眼,骂道,“你怎么做事的。”     沈幼瑷冷冷的瞄了那丫头一眼,觉得这丫头略有些眼熟,可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身上黏黏糊糊,觉得狼狈及了,她一向对自己的仪态便极为讲究,此刻失礼于人前心中不免有些温怒。     “把这个小丫头拖下去让她领十个板子长点记性。”甄氏见这丫头手脚不利索一边让人过来带下去,又让几个丫头过来收拾,又引着沈幼瑷进内间准备换身衣裳,正在这时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丫头忙向沈幼瑷喊道,“四姑娘,我不是故意的,你就饶了我吧。”     沈幼瑷心中不高兴,这丫头实在不小心了,路上平平稳稳都能打碎茶盏。因此并不开口说话。     甄氏见状忙示意婆子把她拉下去。     “七姑娘,你是知道我的,我怎么敢打坏茶杯啊。”那丫头一闪,跑到沈幼莹的身边跪下,露出一张秀美的面容。这丫头原来正是琼芳院里的秋叶。     甄氏在一边听到秋叶的哭诉简直气笑了,什么叫我怎么敢,忙打发婆子拉她出去,徐氏看到这丫头跑到她女儿面前求情,听到这丫头一口一个我,也觉的这丫头不顾尊卑。     沈幼瑷看到那个丫头突然跪到沈幼莹面前露出的那张小脸,她终于认出了这丫头原来是她房里的丫头,后来犯了错被林嬷嬷打发出去了,怎么现在会在这里。     听到里面的响动,沈齐安问了一声,“怎么了。”     徐氏答道,“没什么,一个小丫头打翻了茶杯。”     这时,沈幼莹抬高声音,道“五姐姐,既然她是不小心的,何必抓着她不放呢,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丫头也是人呢,我替这丫头陪姐姐一身新衣服,姐姐就算了吧。”     沈幼瑷眼眸闪过复杂,漠然的问道,“我为什么要饶过她,她失职了,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     沈幼莹看到她那冷漠的态度心中气愤,原来她把秋叶带回了她的院子之后,心里又对秋叶有所怀疑,再加上她从府里的丫头们询问五小姐的事,众人皆言沈幼瑷是大方得体的,从来没打骂下人,秋叶见了,唯恐七姑娘又把她带到浆洗房,便说要当面试五姑娘一回,所以便有了这么一出戏。     现在看到秋叶这模样,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又懂什么呢。这在她们那里还是小孩子,一时只觉的秋叶说的都是真的,这位嫡姐可真是心胸狭隘,不过就弄坏一身衣服就要拉人下去打板子。     沈幼莹显然忘记了,这是另一个世界,所有的规则都和她原来的世界不一样,她现在所得到的恭维所享受的荣宠全都来自于她的身份,她一边享受丫头的服侍,又把自己当做一个文明社会的人同情这些底层的丫头婆子,她看不顺眼沈幼瑷,觉得对方冷漠无情。     “秋叶现在是我的人,五姐姐你要发落,也要看在我的面子上吧。”     “我记得当初这丫头可是太太给我的,她怎么就成了你的人了。”沈幼瑷开口询问。     她记得太太给她院里派发了几个,心术不正,偷奸耍滑的丫头,其中有一个就是秋叶吧,被林嬷嬷找了由头打发了她出去,没想到和沈幼莹搭上关系了,平时沈幼莹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明白这丫头的心思。     “怎么,你把她打发到浆洗房,怎么还不许我把她要了过来。”沈幼莹眼里有点争锋相对的意思。     沈幼瑷面容彻底冷漠下来,“既然要过来了,那她就是七妹妹你的人了,我自然不会不给七妹妹这个面子的,只盼她以后别再这样毛手毛脚,现在得罪我是小,希望以后七妹妹也不会因为她得罪大人物。。”     话说完了,又冷着一张脸,施施然对徐氏行了一礼,转身进了内室换了衣裳。     沈幼静可不是沈老夫人,她也没必要处处忍让。     徐氏不赞同的看着沈幼莹把秋叶放在身边,可是现在这会儿,也不好劝她。     沈幼莹被沈幼瑷的那番话气的狠狠剁剁脚。           第十五章 来客(上)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晚膳过后,沈齐安照旧留在了荣惠院里。     一进内室,一阵香气袭来,暖香扑鼻,地板上铺上一层毯子,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卧榻是悬着嫩黄双绣花卉草虫纱帐的拔步床,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     徐氏把新作的一身里衣拿出来给沈齐安换上道,“老爷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沈齐安见阵脚细致,下摆绣上翠绿的青竹道,“你费心了,何必要自己做这些呢,给下人们做也是一样的。”     “她们可和我不一样,老爷贴身穿的都得是我做的。”徐氏眼波流转,说不出的娇媚动人。     沈齐安唇角一扬,戏虐的看着徐氏,“夫人这是打翻醋坛子了吗。”     “老爷,”徐氏嗔道,又把头靠在沈齐安肩膀上,“我吃不吃醋,老爷难道不知道吗,我可不敢跟谢姐姐抢你心中的位置,只要你心里偶尔有个角落是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沈齐安目光微闪,谢蓁蓁是他的第一个妻子,天真可爱,清丽动人,他也是极为喜欢的,两人相处也是愉快,徐氏的知情识趣他也很满意。     “还说不醋,瞧这表情,放心老爷心里也有你的位置。”沈齐安调笑道。     “老爷。”徐氏洁白如凝脂的面上晕出一片红云。     沈齐安看的心中一动,随即话题一转道,“寅哥儿十七了吧。”     徐氏一听这话就知道沈齐安要说什么,自然的接过他的话茬道,“可不是,当初接回来的时候还是那么一丁点大,没想到就十七了,这孩子素日也不太爱说话,我就是想关心他几句,也不知从哪里下手。”     沈齐安也听出了徐氏的言外之意,不想责怪徐氏忽视了沈浩寅,道“如今,他年纪也大了,该成亲了,你去瞧瞧有没有合适的姑娘,不需要有多大家世,只要家世清白,人品端方就可以呢。”     徐氏连连应是,又道,“可是平姨娘那里要不要打发人去说一声。”     沈齐安眉头微皱,眼眸带有明显的厌恶,“她只是个姨娘,你是嫡母,要怎么做还要我教你吗。”     平姨娘可是沈齐安一生的污点,他一生**多情,美妾如云,可是他从来不会让那些女子怀上他的孩子,他自诩聪明,没想到却被一个婢女摆了一道。     徐氏也不敢再说了,想起沈浩寅一时也觉的可惜,那时候把沈浩寅带到身边来多好,现在她身边就有一个男孩了,即便是个庶子,可是那时候想着自己还年轻,总是能生的,没想到这些年只得了一个沈幼莹,想到儿子,徐氏心中黯然,对沈齐安柔柔一笑,“妾明白的,别说这个了。”     沈齐安会意,一手拦过徐氏腰肢,放下纱帐。     天气渐渐转凉了,树上的叶子也慢慢发黄了,偶尔一阵凉风过来,那叶子似黄蝴蝶在空中偏偏起舞。     这时节的花草都有些枯萎的痕迹,偏偏琼芳园里的那颗石榴树接了一个个红通通的果子,看着格外喜人。     沈幼瑷用完膳后,休息了一会儿,刚醒来,紫墨过来回话说,“姑娘,刚才老太太屋里打发人过来,说太太娘家人来了,还有四太太家亲戚来了,让你去见见。”     “太太娘家人,是徐家来人吗。”沈幼瑷疑问。     “听说是太太的嫡姐,早年远嫁到南边的,如今守了寡,现在过来投奔太太呢。”紫墨答道。     “徐家不是好好的在吗,为什么要来投奔沈家。”绿萼一向嘴快,把沈幼瑷想问的说了出来。     紫墨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沈幼瑷让人打了冷水过来,敷了脸,觉得清爽不少。让人过来伺候她换衣裳。     紫墨过来,欲言又止,“老太太还让姑娘换上府里新做的衣裳。”     “府里新做的衣裳,老太太是让我穿那件粉的吗。”沈幼瑷停顿了一下。     是上次送过来的一件粉红色云锦褙子,绣着缠枝梅花纹,下身一件百蝶穿花云缎裙。     “老太太说让几个姑娘都穿一样的,亲戚们看着也整齐些。”紫墨回道。     可是那些衣裳分明是比着七姑娘的平时的穿戴做的,那件粉色衣裳,她的上面绣的是梅花,给七姑娘绣的是牡丹。     沈幼瑷心里知道这些衣裳是太太的小动作,只是每季她的衣裳,魏国公府都会送过来,她自己身边的丫头们也会做,因此她也不会去计较这些小事,府里做的衣裳一次都没有穿过,只是今天这么明显打扮,老太太心里知不知道。     沈幼瑷思忖了一会儿,“把那件粉色衣裳拿过来,换上吧。”     紫墨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出来,替沈幼瑷换上,沈幼瑷极少穿这种颜色的衣裳,现在穿上去倒是比平时多了一分娇美。     走到荣喜堂外,沈幼瑷便听到了里面的说笑声。丫头刚给她打开帘子子,一个坐在下首穿鸭黄藤纹褙子的妇人眼见瞧见了,走上前来目光已经在沈幼瑷身上转了一圈,道,“这是我们五姑娘吧,瞧瞧这模样,长的这么俊俏。”     见她走进,沈幼瑷便闻到一股呛人的脂粉味,她略抬眸,见来人不过三十来岁,五官生的和徐氏有些相似,只是面容有些发黄,眼角的皱纹是涂再多的胭脂水粉怎么掩饰不住的,头上带着几只式样老气的金簪子。便知道她是徐氏的嫡姐了。     听到大徐氏的声音,屋子里的姑娘太太齐齐望了过来,沈幼瑷见果然多了几个陌生的面孔。     沈幼瑷穿上那件粉色云锦褙子,头上带着那只簪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古朴典雅,手腕带了一串珊瑚珠子,一样的衣裳,沈幼瑷一进来,就牢牢吸引住众人的目光。     徐氏瞳孔一缩,没想到一件明显不适合沈幼瑷的衣裳却被她穿上之后,多了华美高贵,她简直要后悔出这个主意了。     沈老太太今天穿了一身枣红鹤纹织锦褙子,玄色八宝织金福裙,鬓角插了一枝嵌珠翠碧玉簪,额上带着一条墨绿玉锦镶金片摸额。正个人珠玉环绕,笑容满面,精神气比平时好了不少。     她指着大徐氏向沈幼瑷介绍道,“这是你姨母来了。”又指着一个眉目秀气的姑娘道,“后头那个穿青色衣服的姑娘是你姨母的女儿楚楚,跟你一样大的年纪。”     沈幼瑷朝徐氏行礼道一声,“徐太太好。”     这一声,大徐氏还要伸手去扶着她的手顿住了,老太太的脸也拉了下来。     钱氏见了心中暗笑,五丫头的正经姨母是宫里的德妃娘娘呢,这些上来打秋风的就老太太当个宝。     沈老太太脸沉了一会儿。大徐氏又恢复笑容,“我一见五姑娘便心里高兴,只有这沈府里的姑娘才有这般品貌。”大徐氏又从手腕上取了一个金镯子给沈幼瑷,“这是给五姑娘的见面礼,五姑娘可别嫌弃。”     沈幼瑷倒了谢,钱氏又拉着她过来向她介绍另一位穿藏蓝刻丝云锦褙子的中年妇人道,“这是你四婶子娘家大嫂,你叫她一声赵太太就可以了。”     赵太太年纪已经四十多岁了,圆圆的脸蛋,眉眼柔和,让人观之可亲。     沈幼瑷依言行了一个礼,赵太太赶紧扶起她道,“五姑娘客气了。”又取了一个荷包递给她,“一点小玩意,不值什么,给姑娘拿着玩吧。”     沈幼瑷接过荷包,有些重量,荷包做的也极为精巧,面上的莲花绣的栩栩如生。     “这个是我的小女儿惜儿,比五姑娘小几岁,她平时被我可宠坏了,不懂规矩,姑娘可别嫌弃她。”赵太太指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笑道。     那姑娘也是个活泼天真的性子,嘟着嘴埋怨道,“娘你老是在人前埋汰我,我哪有不懂规矩。”     赵惜儿说话的声音清清脆脆,眉宇间娇憨天真,一看就知道是被家人娇宠出来的。     一时间众人都笑了起来,老太太又道,“今天可巧了,我就说亲戚间要常来往,才热闹。”     “可不是,说来也是我和赵家嫂子那么巧,就遇上了。”大徐氏接过话道,“我也时常惦记着老太太呢,只是离的远了,又不能常来往,如今好不容易见到老太太了,我又是这个身份怕给老太太带来晦气呢。”说着,大徐氏的眼泪便如落了线的水珠子掉了下来,她身后的祝楚楚也红了眼眶,不住用帕子试泪。     老太太见她这模样安慰道,“哪里有什么晦气,我跟你是一样的身份还不照样过来呢。”     大徐氏听到这话哭的更大声了,“老太太还是您理解我啊,要不是为了我的两个孩子,我可不知道该撑下去了。”     被打徐氏哭的老太太也有些心酸,想起老太爷走的那些年,也湿了眼眶。           第十六章 来客(中)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老太太被大徐氏哭的也湿了眼眶,一时间正厅的气氛沉重起来,众人都陪坐着,只有大徐氏的哭声,和老太太轻声细语安慰声。     徐氏快步走向前,扶着大徐氏柔声劝道,“姐姐快别哭了,咱们这么久没见了,今天本该是欢欢喜喜的日子,应该高兴才是。”     “是我不好,惹老太太伤心了,只是我一想这心里头难受啊。”听到这话,大徐氏用帕子擦擦眼角,止住了眼泪。     “咱们娘俩都是可怜人。”沈老太太深有感触,“她们不知道你心里头难受,我还不知道吗。”     “所以我才说只有老太太不嫌弃我,我心里又担心回到徐家了,还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我呢,我一个**他们总不能逼着我改嫁吧。”大徐氏不知道想起什么欲言又泣。     “你不愿意,他们怎能逼你,那总是你的娘家。”老太太不相信。     徐氏接过话,语气有点伤心,“唉,我的娘家事,说出来也不怕老太太笑话,我哥哥毕竟是亲生哥哥,对我们姐妹俩都不错,只是我那嫂子素来看我们不顺眼,当年姐姐就是被她嫁到南边的一户人家,那户人家虽然也是高门大户,可我姐夫却是个病秧子,哥哥得知这个消息时已经晚了,要不然姐姐现在也不会,我要不是被老太太看中,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说着悲愤的眼眸里含着水光。     老太太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段往事,又被勾出了眼泪,一时义愤填膺,气哼哼的说道,“谁让你回徐家的,你就住在这里,你妹妹还当着家呢,离的近一点,也好陪我老婆子说说话。”     大徐氏见目的达到了,眼中闪过喜色,哪有刚才悲痛欲绝的模样,顺口恭维了老太太几句,“老太太你可是我见过最和善的老太太了,我一见老太太便心里觉得亲近,能长久侍奉老太太,我不知道修了几辈子的福气。”     钱氏愤愤不平,可也不能说什么,又对赵氏挤挤眼,后者视若无睹。     “老太太这太好了,正好我和楚楚姐姐投缘呢,住在一起才好呢。”沈幼莹挽着祝楚楚笑道。     “你们姑娘家常在一起玩,亲密些,才好呢。”老太太瞧着她们姐妹笑呵呵道。     沈幼莹又朝沈老太太撒娇,“那楚楚姐姐跟我住一个院子吧,她身边就一个小丫头,我把我身边的水儿给她用吧,老太太你说好不好。”     祝楚楚感激的瞧了沈妙莹一眼,一双美目泛着晶莹水光。     沈老太太哪里记得有什么丫头叫水儿,听到沈幼莹这么说也只是点点头。     “老太太您忘了还有惜儿姑娘,让惜儿姑娘也留在来,她们姑娘家在一起也热闹些。”甄氏观赵夫人母女眼神清明,规矩礼仪都不差,对她们印象都不错,因此见老太太只顾着大徐氏,提醒道。     沈老太太才留意到赵太太母女也在这儿,也不好让人觉的偏心嫡子媳妇的亲戚,便道,“赵太太也留下来吧,府里又不是没地方住,惜丫头也正好陪我老婆子解解闷。”     赵太太知道沈老太太只是假意留她,也不多做计较,笑道,“原本是该听老太太的,只是在京城还有一座小宅子,虽不大,可也要人打理呢,我这次来沈府,主要是为了我那个小儿子,他准备参加明年的春闺,希望能让沈大老爷指点他一二。”     “哦,他多大年纪了。”     “十七岁了,刚中了举人。”赵太太说话时,背梁挺的直直的,语气里不自觉流露出一丝骄傲。     十七岁的举人,难怪赵太太有这个自信,沈幼瑷在心里想,当年沈齐安也是十七岁才中的举人的。     沈老太太来了兴致,“可来了吗,把他叫进来让我瞧瞧,还有大媳妇也把你外甥一起带过来。”     “他早想跟老太太见礼呢,只是我说现在府上的姑娘家都在,怎么可以冒犯呢。”赵太太笑起来慈眉善目。     “不防事,都是亲戚。”老太太道,“就让他们过来见礼吧。”     见状,一个婆子下去吩咐一声。     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个丫头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略大的那个男子穿一身蓝色锦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金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间坠着一块白玉佩,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薄薄得唇颜色偏淡,嘴角微微勾起,更显得男子温柔多情。     另一个小了些,看起来只七八岁,穿一身颜色鲜艳的锦袍,身材有些胖呼呼的,圆脸看上去白白嫩嫩的,被衣裳称的倒也有几分讨喜。     两人齐齐行了礼。老太太忙让他们都起身了,让丫头找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给赵温筠,又拿了一个荷包装了一些金元宝给祝赫轩,给他们做见面礼。     沈老太太又对赵太太夸赞道,“你家的哥儿,书不仅读的好,人也长的好。”     赵太太谦虚的笑了笑,“怎比得上贵府上的公子,这孩子也就运气好。”     “我们府上的四哥儿跟你家哥儿差不了几岁,可没你们哥儿懂事。”     “四公子活泼伶俐的一个人,我们哥儿怎么及的上呢。”     沈老太太又问了赵温筠几句话,赵温筠都一一作答,神态恭恭敬敬,语气谦和有礼。     沈老太太作为一个举人家庭出身的女儿,原本就喜欢会读书的人,这一下也就忘了他是庶子媳妇的亲戚越瞧越喜欢。     大徐氏见她的儿子被晾在一边,对祝赫轩使了个眼色,祝赫轩则是懵懵懂懂。     沈家姐妹在见到这么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子之后,就连一向心高气傲的沈幼婉都羞红了脸,眼珠子不敢朝他那里看,沈幼莹胆子更大些则是目不转睛的欣赏美男子,只有沈幼瑷微微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筠哥儿就留在我们府上,等老爷回来了,我跟他说说。”沈老太太含笑看着赵温筠道。     赵温筠的眼眸掠过一丝喜色,向老太太道谢。赵太太也是满脸惊喜,就连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赵氏,也有些激动的向老太太道,“儿媳谢过老太太了。”     赵家以前也是大家族,可惜已经落败了,好不容易出了个会读书的赵温筠,这是赵家唯一的指望了。     沈老太太摆摆手,她对这个媳妇没什么印象,四房一家都是安分守己的人,这点她看了几十年,也不介意这点事。           第十七章 来客(下)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出了荣喜堂,在竹石青的小道。     “五姐姐,六姐姐,八妹妹,九妹妹,咱们又多了一个姐妹了,以后可以在一起玩了。”沈幼莹笑咪咪的把祝楚楚介绍过来,才一会儿功夫两人就不知好的跟什么似的。     “七妹妹,真是喜新厌旧,这么快就把二姐姐抛在脑后了。”沈幼婉讽刺,这句话一脱口而出,沈幼婉就知道说错话了。她赶紧住了口,小心翼翼的看看四周,见沈幼茹正拉着赵莹儿在说话,沈幼画一脸茫然,只有她们姐妹听到才放心。对于沈幼静的死亡,钱氏没有隐瞒沈幼婉,只是叮嘱她不能随便乱说。     沈幼瑷蹙眉,把目光转向祝楚楚,转过话题道,“不知楚楚姑娘今年多大了。”     祝楚楚见这位看上去冷漠高贵的五姑娘跟她说话,有些怯怯的说道,“十五岁了。”     “五姐姐你可别吓楚楚,她胆子可小了。”沈幼莹道,她刚才还想去问问二姑娘的事,可惜沈幼婉住了嘴。     祝楚楚身姿单薄,一幅若柳扶风的模样,说话时声音细声细气,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总是弥漫着淡淡的烟雾。     “我吓你了吗。”沈幼瑷瞟了一眼祝楚楚询问。问句话就吓到了那不太没用了。     “没有。。”祝楚楚垂下眼眸,声音低低的。     沈幼莹对沈幼瑷的印象一直极差,她早已在心底把她和那些高高在上的炮灰嫡女联系到一起,冷冷道,“五姐姐还是和善点好,楚楚可是客人。”     沈幼瑷不知沈幼莹对她这么浓重的敌意怎么来的,清冷的眸子在楚楚身上停留了一会,后者头垂的低低的,道,“我并没有冒犯客人,不知道七妹妹的指责从何而来。”     “哼,你自己知道的。”     “幼莹妹妹,别为我跟五姑娘起冲突,五姑娘只是问了我一句话,真的没有什么。”祝楚楚赶紧劝住沈幼莹,那双被雾气笼罩的眼睛渐渐有了水气。     沈幼莹见状更加认定沈幼瑷说了什么。拉着祝楚楚向前就走了。     “嘻嘻,五姐姐你说七妹妹怎么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沈幼婉走了过来,靠近沈幼瑷耳边轻轻的说道。     沈幼瑷微微侧了一下身子,眼眸闪了一下,“六妹妹知道什么吗。”     沈幼婉下巴微微抬起,“一个人的变化怎么会如此之大,至于她怎么会对五姐姐有这么重的敌意,那就要问五姐姐了。”     沈幼瑷听到这临摹两口的话,不置可否,淡定的说道,“六妹妹倒是观察的仔细,人受了挫折之后总会改变的。”     沈幼婉先是得意的笑笑,见沈幼瑷一点都不在乎,奇道,“你难道不好奇七妹妹对你的态度,这变化的太快了。”     沈幼瑷想到徐氏,那个一开始就针对她的大太太,注目远眺那渐渐消失的身影,眼眸微闪,道,“怎么变,都是沈家的七姑娘。”     沈幼婉微楞,不解的看着沈幼瑷,后者却没有再说话。     四房的廖风轩,面积不是很大,地势较高,四面种了一些松柏,远目望去,一片郁郁葱葱。     房屋里是坐北朝南的三间正房,一明两暗的格局,明间在西边,东边连着两间暗房,明间就用来做正屋。     正屋也不是很大,正中间摆了一张红木香案四房桌,红木靠背椅子上安置着半旧的银线夹织坐垫。     赵氏正拉着赵太太在屋里说话。     “都是我不争气,才连累嫂子跟我受委屈。”赵氏面露懊恼。     赵太太劝道,“妹妹这么说不是打我的脸吗,当初是我们把你嫁进来的,还能不知道妹妹的处境。”     当初赵老太太去世了,这亲事是赵太太和赵老爷帮着挑的,虽然是庶子可是到底四老爷人不错。     赵氏也知道嫂子给她找了个好人家,这几年四房夫妻都相处不错。因四老爷沈齐明是庶子出生,所以了解身为庶子的苦楚,四房并没有庶子庶女。只有一个五少爷沈浩博,还有一个九姑娘沈幼茹。     “嫂子和哥哥心疼我,才给我挑了这门亲事,只是我也得不到老太太欢心,今天要不是筠哥儿出众,我..。”赵氏十分自责。     “妹妹快别这么说,谁不知道你在老太太面前说不上话,再说今天就算没有老太太,难道姑爷就不管筠哥儿了。”赵太太忙打断了赵氏的自怨自艾。     赵氏性格懦弱,要不是有姑爷护着,在加上沈老太太嫌弃庶子碍眼,从来没正眼看过她,这要是换了个厉害婆婆,赵氏还不被折腾坏了,说起来她倒是有些庆幸赵氏好命,遇到了沈家。     赵氏听到赵太太这么说,也想了一下,她知道自己的丈夫也不是无情之人,心里略好受些。     这时候,沈幼茹掀开桃红的撒花帘子,拉着赵惜儿进来。一进来她就扑到赵氏怀里,蹭蹭赵氏的胳膊道,“娘,你让惜儿姐姐留下来,陪我一起玩,好不好啊。”     赵氏听到沈幼茹这么说,怜惜的摸了摸沈幼茹的头发,心里觉的有些愧对这个女儿。     沈幼茹年纪小,再加上是庶子生的女儿,老太太从来没拿正眼瞧过她,在府里也没有什么玩伴,赵氏也每日把她拘在院子里,沈府姑娘们参加宴会也借口沈幼茹年纪小,极少带着她出门,此刻见了和她年纪相近的赵惜儿,心里欢喜的跟什么似的,两个人迅速就玩到一起了。     赵太太在一边笑道,“茹姐儿可是舍不得我们惜姐儿。”     ”是啊,大舅母,你把惜姐姐留下吧。”沈幼茹点点头,水灵灵的眼睛满含希望。     赵惜儿也舍不得刚刚交好的朋友,晃着赵太太,道“娘,我也舍不得幼茹妹妹,你让我留下好不好。”     赵太太被她晃的头疼,瞄了一眼赵氏,后者目光微微带着恳求,赵太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对赵惜儿道,“好了,只能呆几天,在沈府可要听你姑姑的话,可不能像在家里那样调皮了。”     听到赵太太同意了,赵惜儿和沈幼茹齐齐欢呼了一声。     赵氏感激的看向赵太太,“我的茹姐儿,平时就孤单了些,我真希望她像惜姐儿这样热热闹闹的性子。”     “等你知道这丫头又多闹腾,就有的你头疼了。”赵太太打趣,又道,“我今天瞧着你们家的姑娘,那位五姑娘也是不爱说话的。”     “五姑娘也不爱出门。”赵氏点点头想起沈幼瑷那张清冷的面容。     “我也说今天见过的那些姑娘,就五姑娘长的最好,天生丽质,这相貌在京城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往那一站就叫人移不开眼睛,那规矩礼仪都是一等一的好,我听说她是由她外祖母养大的,难怪有这样的气度。。”赵太太赞道。     沈幼茹听见也道,“我也觉得五姐姐长的最漂亮了,比画里面的还要好看,就是没见过她笑。”     赵氏道,“五姑娘性子冷了些,人却还好,规矩一点都不差。”赵氏想起沈幼瑷每回都会客客气气的向她见礼,比起三房姑娘的敷衍不知好了多少倍。     “我瞧着你们今天穿一样的衣裳,就是那位五姐姐身上的首饰最少了。”赵惜儿珉嘴笑道。     “你啊,你小小年纪哪里知道,五姑娘头上的那跟玉簪子,就比咱们娘俩这一身装扮都贵重,你还嫌弃五姑娘身上首饰少吗。”赵太太指着赵惜儿额头嗔怪道。     赵惜儿吃惊的张大嘴,眼里写满了艳羡,她可看不出那跟簪子哪里特别了,她已经带上了最好的首饰了。     赵太太见赵惜儿一脸惊讶也搂过她跟她解释,“世家贵女都会有这样有底蕴的物件,她外祖母可是出生孟家,传承了好几百年,五姑娘又是在魏国公府养大的,孟老夫人身边的姑娘有这些也不奇怪。”见两个女孩子好奇的望着她,又叹息了一声,“咱们赵家原本也有只是后来落败了,那些东西都不见了。”     赵惜儿闻言,点点头。     “好在咱们家还有温筠表哥,等到明年考中了,咱们家又风光起来。”沈幼茹若有所思,懂事的劝道。     赵太太又搂住沈幼茹道,“我的茹姐儿真是懂事的孩子,你瞧瞧这么小就会劝人了。”     赵太太对沈幼茹的印象极好,这姑娘小小年纪,竟这样懂事聪慧,也不似赵氏这样懦弱,假如再大一点,就是一门极好的亲事,可惜沈幼茹到底只有九岁。想到亲事她又想起那张用画笔难以描绘的美丽容颜,又摇摇头,觉的自己现在还是异想天开了。           第十八章 邀约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大徐氏一家人便在沈府里住下了,其间徐家人也没有上门打听,似乎的从未听说大徐氏回来。     祝楚楚也住在沈幼莹的清芷院里,吃穿用度都跟府里头的姑娘们一样。     沈幼莹跟她两人亲密如间,形影不离。     这一日沈幼瑷接到一份韩家的请帖,邀她三天之后去赴菊花宴。     韩家,出过不少翰林学士的韩家,沈幼瑷有些印象,她也听说过韩夫人爱菊,府里饲养了许多珍贵的菊花,每年这时候都会举行宴会,邀众人前来赏玩。     只是素来她和韩家没什么来往,怎么会请她呢。     “是只请了我,还是沈家姑娘,都请了。”沈幼瑷盯着紫墨问道。     “只请了姑娘和七姑娘。”     沈幼瑷沉吟了一会儿,又问,“韩夫人是不是出自诚意伯廖家。”     诚意伯虽然这两年光景不如以前了,可和京城里不少世家有姻亲关系,这两年听说和安顺候府来往亲近。     “是的,韩夫人是廖家的嫡次女,她还有个姐姐嫁到了永定候府,韩夫人有一个女儿,跟姑娘你一样大的年纪。”紫墨把打听到的消息说给沈幼瑷听。     沈幼瑷一下子就想起来了韩夫人的女儿,韩文茵在京城里颇有名气,去年在长公主府和她隐隐见过一面,只记得是个极骄傲的姑娘,当年她在宴会上随性而作的一首诗,让她博得头名,名气大增,才女的名声也随之而来了。     她又些明白韩夫人为什么请她了,只是想起安顺候府,她在心里摇摇头,并不打算赴这场宴会。     “七姑娘会去吗。”     “奴婢瞧见秋云她们拿着新做的衣裳去了清芷院,应该是去的吧。”     秋云是沈幼莹新找的贴身丫头,秋云,秋叶都是以秋字开头。     沈幼瑷点点头,便不在问了,魏国公府和安顺候府素来不对付,不仅仅是因为宫里贤德二妃的缘故,还有一段在京城里算的上是隐瞒的往事,说起来是一个有些狗血的故事,当年老魏国公还有一个胞弟谢云旗,从小便聪慧过人,才七八岁就有神童之称,魏国公府里的长辈们对他爱若珠宝,老魏国公比他大了十来岁,也十分疼爱他,谢云旗长大后,也是十分优秀,年纪轻轻便中了进士,可是却在一次打猎中,摔下马死了。魏国公府里的人十分悲痛,先魏国公夫人受不了打击,在谢云旗去世后三个月后也跟着走了,先魏国公失去老伴和爱子后不到一年也走了,老魏国公自然不肯善罢干休,可是当时组织打猎的四皇子后来登基成了先皇。老魏国公于是暗中打探,终于被他打听到了是当时安顺候府的二少爷,他因记恨心上人惦记谢云旗,便暗中给他那匹马下了一些药,而这一切,老安顺候府的掌权者都在知道的情况下是默许的。这一切只因双方政见不和,失去对手一个尚在成长的优秀嫡子,对他们来说更有益,老魏国公受不了这打击,可是当时的证据已经模糊了,先皇也走了,新皇上位之后,安顺候府的荣宠更胜以前。这件事埋在老魏国公心里,致死都不能忘记。     沈幼瑷想到那个温和慈祥的外祖,心里不免又些难受,对这次宴会更加没兴趣了。     下午,沈幼莹领着祝楚楚姑娘来到了琼芳院。     沈幼莹见了正屋里布置的十分华美,摆件无一不精致,心里有些醋意,她坐在黄木雕花镂空的椅子上把玩手中的镶金的彩瓷茶盏,道,“还是五姐姐这里舒服,这里的茶叶也比我那儿的好。。”     “这可是府里常喝的庐山云雾,七妹妹喝不出来吗。”沈幼瑷抬抬眼角,狐疑道。     沈幼莹笑容停顿了一会,“只是五姐姐这里的丫头格外灵巧些,我的丫头可泡不好这么好的茶。”     沈幼瑷点点头,其实她给沈幼莹的那杯跟本不是庐山云雾而是峨眉竹叶青,她本来都想泡竹叶青,可惜,没有了,只好给祝楚楚换了一杯庐山云雾,可是沈幼莹竟然连这么简单的茶叶也分不清楚,这也太奇怪了。     “你来找我可有什么事。”沈幼瑷问的直接了当。     其实如果不是她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怕出了什么差错,沈幼莹才不会来这里问沈幼瑷。     “我想来问问姐姐,是不是已经收到了韩家的请帖。”沈幼莹收起身上的敌意,笑容温暖。     “确是收到了。”沈幼瑷抬起眼眸,一双眸子,冷冷的,清清的。     “那姐姐跟我一起去吧,正好可以作伴,我还没去过韩夫人的举办的宴会。”沈幼莹热情的邀请,的语调露出一丝向往。     坐在一边的祝楚楚羡慕的看着沈幼瑷,眼睛里流出不一样的神采。     “我这几天有些不舒服,不会去的,七妹妹还是一个人去赴宴吧。”沈幼瑷摇摇头,示意自己是不会去的。     沈幼莹以为沈幼瑷还在跟她拿乔,轻声道,“姐姐难道还在为秋叶的事情跟我生气吗,我跟姐姐道歉了,咱们姐妹俩都是一起受邀的,你不去外人怎么看我呢。”     沈幼瑷清澈的眼睛闪过几丝讥讽,“我不会去的,七妹妹要找人陪可以带楚楚姑娘一起去。”     沈幼莹一楞,压下了心里的火气,道,“五姐姐你不去就算了,我可是为了我们沈府的名声,没人求着你去。”     沈幼瑷无声的笑了笑,随她,这点小事还不至于坏了沈府的名声。。     沈幼莹出了琼芳院后,不住的对身边祝楚楚埋怨沈幼瑷不进人情。     走到一条鹅卵石分岔路口的时候,紫墨追了过来,沈幼莹回过头,眼底闪过不耐烦,“你家姑娘,不是说不去吗,改变主意了。”     紫墨似没注意沈幼莹的不耐烦,垂眸恭敬的行了礼,把手里的一幅画递给沈幼莹道,“姑娘吩咐奴婢把这幅画送过来,说是先前答应七姑娘的,现在已经两清了。”     沈幼莹看见紫墨手里的那幅画,有些疑惑,她可不知道原主跟沈幼瑷的约定。     不过她也好奇沈幼瑷会画什么送给她,沈幼莹示意秋云伸手接过。     “姑娘,你为什么还要把那幅画送给七姑娘,那可花了你一番好大的心思。”绿萼不解,那七姑娘明明不喜欢姑娘,为何还要送画。     “我答应她的自然也要做到。”沈幼瑷目光淡然,为了以前那个沈幼莹吧,曾经喜欢过她的画。           第十九章 路遇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翌日,一大早,沈幼瑷就醒来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起床入了净房之后,出来后丫头婆子一阵忙碌给沈幼瑷收拾停当,早膳已摆好,沈幼瑷吃过早膳后。正欲出门,红筏和绿萼已经等候在一旁了。     “马车备好了吗。”沈幼瑷一边走边问。     “听说姑娘一大早就要回魏国公府,我让我家那个小子昨晚就准备好了。”林嬷嬷回道。     出了二门后,便见一辆马车停在大门处,出了府门下了台阶,红筏替沈幼瑷把玮帽带好。     马车窗用嫩黄的纱帐细细围好,上去之后,倒还算宽敞,红筏过来先把一个小香炉放上来,又把一个绛紫云纹云锦垫子,放在里间,服侍着沈幼瑷坐下,把带过来的点心,用白瓷小碟子摆好,茶水放在案上。     昨天下午,在沈幼莹回去之后,沈幼瑷使了一个人去禀告沈老太太和徐氏,说今日要回家探望魏国公老夫人。     沈老太太和徐氏心里再不喜欢面上自然也不好拦着。     沈府和魏国公府隔了好几条街,魏国公府是开国皇帝派人建下来的宅子,占了好几百亩地,地势也开阔,在京城的最北边上。     早晨官道上的马车并不是太多,马车很是平稳,沈幼瑷靠在垫子上,手里拿着一本市井的话本,这些市井奇事,人生百态,对沈幼瑷来说倒是极为新鲜有趣,这些话本大多是沈浩然带给她解闷用的。     过了一会儿,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放在桌案上的茶水晃荡一下,撒了出来。     “怎么了。”绿萼大声的责问。     话还未落音,便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在街道上显的异常凄厉。     沈幼瑷被吓了一跳,心跳慢了一拍。     林家乳哥,林寿在外边回话,“姑娘,前边被人挡道了,还要听一会儿才能过去。”     正在这时外边传来一个悲切的哭喊声,“这位贵人,求求你,救救我吧。”     沈幼瑷用手拉开车窗边的纱幔,露出一条细缝,官道上几个男子正在纠缠一个穿着蓝色碎花棉布的上衣,下系月白灯笼裙的姑娘。那正指挥着几个小厮抓住那名女子的男子,一张白净的脸正对着沈幼瑷。     沈幼瑷一楞,这个人她是认得的。     是鸿胪寺少卿的独子许昆杰,许昆杰和沈浩然同在国子监念书。听说两人的关系不错。     现在一见前面的情景,沈幼瑷就知道出什么事了,心中微怒,沈浩然平时就跟这种人混在一起吗。     那许昆杰是个不学无术,喜欢攀附权贵的纨绔货色,平日里也喜欢进出花街柳巷。可是这件事沈幼瑷还是误会他了。     他三个月前无意中在街上看到这女子卖身葬父,许昆杰见她生的颇有姿色,便把她买下来了,那女子问清许昆杰府上的地址,便说先把父亲安葬后,然后再去许昆杰的府上,许昆杰料想这女子也飞不出他的手掌心便同意了。可是没想到这女子一去就不见踪影了,他气愤难当,被一个平民女子耍了之后,他脸面何存,没想到三个月过后,竟然被许昆杰找到了,所以才有早晨这一出。     “贵人,救命啊,救命。”被他抓住的女子,见马车停下来了,大叫起来,挣扎的更厉害了。     沈幼瑷见那女子长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白皙如玉的肌肤,眼睛很大如今正闪着水光,如同被猎的麋鹿般可怜兮兮,挺而小巧的鼻子上尚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儿,真是楚楚动人。     那女子似乎察觉有人在看她,满脸都是哀求。     沈幼瑷吩咐绿萼下去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许昆杰已经认出了是沈府的马车,心里暗忖,这不知是几房的姑娘,这时只见从车上下来一位十六七岁穿青色窄袖衣裳的俏丽女子下来。     绿萼对许昆杰施了一礼,问道,“不知发生了何事,我家主人派我来询问。”     许昆杰略收起刚才的张狂无礼,他平时是纨绔些,可也知道有些人家是不能招惹的。比如沈府,虽然根基浅,却和魏国公府是姻亲关系,沈齐安也是一个极有能力的人,年纪轻轻便当上了户部尚书。     “不过抓了一个逃奴,现在已经无事了。”许昆杰挥手示意小厮把那女子的嘴巴堵上。     女子宁死不从,狠狠的咬住那小厮的手指,那小厮吃痛惊呼一声,手里一松,便被她挣脱出来。     只见她跪倒在沈府的马车边上,苦苦乞求,“这位好心的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是逃奴,分明是这个人见色起意,图谋不轨,我要是被他抓住了,肯定生不如死。”     官道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已经有人聚在这里,对着许昆杰指指点点,绿萼见那女子遭到如此恶棍,心中不忍,扶起女子,安慰了她几句,指责许昆杰道,“没想到公子一表人才,竟然如此欺凌一个柔弱女子。”     绿萼的声音清清脆脆,一副凛然正气的样子,众人看着许昆杰的目光更加不善。     许昆杰心中的一把火烧了上来,他还没丢过这么大的人,还是被一个丫头指责,很好,他愤恨的瞄了绿萼一眼,指着那女子怒骂道,“你,你这个贱人,你分明是我买下的,三个月前卖身葬父的不是你吗。”     “你们这些权贵当然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爹还好好的在家里躺着,我怎么会去买身葬父。”那女子愤慨的盯着许昆杰的悲泣说道。     许昆杰知道自己上了一个大当,怒火冲天,对一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     女子明白他的意思,扯着嗓子叫道,“救命啊,姑娘你救救我吧。”     这时只听见车厢里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许公子,还是住手吧,我听说礼部的刘尚书因年岁大了,就要退休了,他可是有心最后提携许大人一把,补了礼部尚书的缺呢,再说如今近年末,吏部马上就要开始年终百官考评了,你说今儿这件事传到那些御史耳朵里,他们参许大人一个纵子行恶的罪名,许大人的升迁还有望吗。”     许昆杰听了沈幼瑷的话脸色变了几变,盯着那女子一口银牙都咬碎了。     他从不关心他爹的事,可是想到他爹这几日都是红光满面,不由心里一凛,直觉沈幼瑷说的不错,要是今天因为这事影响他爹升迁,他想想许大人那鞭子甩过来,不死都得脱层皮。     可是想想就这样放过那名女子,又觉得不甘心,他一生还从未被人这样玩弄于股掌之间。     几个小厮见许昆杰犹豫不决,一个小厮试探着问,“少爷,我们还抓她吗。”     “抓个屁啊,把她抓了,明天老头子那鞭子就来了。”许昆杰暴了句粗口,狠狠踢了那小厮一脚。又朝沈府的马车拱手道,“多谢姑娘提醒。”说完带着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十章 魏国公府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见到许昆杰走了,围观的群众也都散了。     那女子跪在地上给沈幼瑷磕了一个头道,“小女姓韦名漪,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沈幼瑷眉梢微挑,“起来吧我只是说了实话,以后莫要再行骗了。”     韦漪一惊,她骗过那么多人,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大家闺秀看穿了,她诧异了下,有些不可置信道,“不知姑娘怎么不信我的话。”     “许少爷那种傲慢的性子,他如果见色起意,必然直接就抢,而不会找什么借口,再说许少爷出身富贵身边的美人多不胜数,他也不会为一个姿色尚好的女子这么大张旗鼓。”沈幼瑷缓缓解释过来给她听。     韦漪笑了笑,又释然道,“那姑娘既然知道,为什么帮我呢。”     “我没有帮你,只是提醒他一件事,许大人不错,许公子也不是个大奸大恶之人。”沈幼瑷说完这句,示意林寿驾着马车向前走。     许昆杰确不是大恶之人,她虽然觉的沈浩然跟他混在一起,有些不务正业,可是她也相信沈浩然交朋友的目光。再说这里是官道,人流来往大,出了事御史会第一个知道,许大人的名声都会坏在这里。     韦漪矗立在那里,若有所思,看着那辆马车慢慢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街角一位年轻男子注意到这一幕,一双极为好看的桃花眼,幽深的瞳孔清沉安寂,身上的落漠和孤寂和这街道似乎格格不入。     马车开的很平稳,过了半个时辰之后,便到了魏国公府。绿萼让林寿前去通报一声,红筏扶着沈幼瑷下了马车。     进了魏国公府,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方形的窗户和转角的石砌,尽显雍容华贵。     沈幼瑷进入二门,早有婆子在那里候着呢,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见着沈幼瑷过来,都笑着见好。     一个眉间有颗痣的丫头笑道,“姑娘你来了,刚才老夫人还念叨你呢,奴婢领你进来吧。”     “恩。”沈幼瑷点点头,她身后的绿萼打趣道,“我们姑娘才几个月没回来,悦人怎么这样客气,莫不是把我们姑娘忘记了吧。”     悦人扬眉一笑,“绿萼几个月没见,这嘴皮子越发厉害了,我如不迎上来,又要说我怠慢姑娘了,说什么都是我的错,亏的姑娘气性好,才忍你那么久。”     她们都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关系亲近,也不避讳什么。沈幼瑷在魏国公府也是见惯了她们打闹也不阻止。     悦人替沈幼瑷打开毡帘,沈幼瑷便见孟老夫人坐在上首的塌上,后面一个小丫头拿着美人垂给她捶背,前面摆了一个紫楠木方案,旁边的架子上放着一个青花枝缠莲的白瓷花瓶,孟老夫人看见她进来,眸中闪过喜色。     孟老夫人穿一件孔雀蓝海星添绸纹的褙子,玄青色奔兔暗地织金幅裙,脑后梳了一个整整齐齐的圆髻,发髻边簪了一枝镶宝玉寿星鎏金银簪,手腕上带了一串沉香木佛珠。沈幼瑷仔细瞧着,发现孟老夫人髻角多了些白发,好像一夜之间长出来的,眼角下的皱纹又多了些,更显老态龙钟。沈幼瑷看见了,一下子心酸起来。     忍住眼里的湿意给孟老夫人请安。孟老夫人赶紧让人扶她起来,让她上前来在身边的塌下坐下,握住她的手,皱眉道,“怎么手这样凉,早晨风大寒气重,林嬷嬷怎么照顾你的。”     沈幼瑷解释道,“并不关林嬷嬷的事,是孙女刚才露过院子里,见那花好看,掐了几朵,被那叶子上的露水弄湿了手。”     孟老太太知道她在为林嬷嬷开脱,也不说破,让下人端了一杯热水过来,“这几天天气就变了,你平常身子弱,让你身边的丫头精细些,别病了。”     接着又搂着沈幼瑷问在沈府吃住的还习惯吗。又让婆子们把沈幼瑷爱吃的点心上些来。郑嬷嬷笑道,“老夫人,每天都会吩咐厨房里做姑娘最爱吃的红豆桂花酥,想着姑娘哪一日过来就指不定吃上了。”     沈幼瑷是孟老太太一手带大的,谢家舅舅生了三个儿子,魏国公府就她一个姑娘,老太太自小便偏疼她,唯恐她在沈府住的不顺心。     沈幼瑷听了,心里微酸,看到孟老太太一下子老了许多,也暗地里埋怨自己怎么不早些回来,把上月新做的那双鞋子拿出来道,“外祖母试试我新做的鞋子,做的也不好,外祖母别嫌弃我。”     孟老夫人爱惜的拿着鞋子看了看,“难为你了,我知道你不爱这些,以后莫做了,仔细手疼。”她知道沈幼瑷的性子,这双鞋必定费了好大的功夫。     “外祖母这么疼我,我做这些算什么呢。”沈幼瑷展颜微笑,清冷的容颜好似雪莲花绽放,明艳惊人。     孟老夫人见到沈幼瑷格外明媚的笑容时,心里跟加欢喜几分。     沈幼瑷把在沈府里的见闻只捡那些有趣的说给孟老太太听。老太太乐呵呵的听着,过了一会儿,孟老太太严肃的问道,“沈府里的二姑娘是不是没了。”     沈幼瑷心里一突,她并不奇怪这件事老太太会知道,她踌躇了一下,知道老太太担心她,把这件事的简单经过说给她听,末了,又道,“我知道这件事不简单,可是我实在想不出二姐姐会是个自尽的人。”     孟老太太听了沈幼瑷的话,爱怜的望着她,“你还年轻,在魏国公府里你没有见过那些肮脏事,事情也不能光看表面,什么人获利最大,有一些人,表面无害,可因为一句话,她就记恨你呢,这世界上,人心难猜,最难控制的就是人心了。”     沈幼瑷受教的点点头。老太太目光飘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道,“我把你送回沈府知道有时你不会如意,你那祖母气量小,又耳根子软,她也不会让你好过,还有你那继母是个厉害人物,她也有一个女儿,说不定会暗中对付你,当时我想无论你在沈府做什么,魏国公府都会在你的身后为你撑腰,可是如今事事难测啊。”老太太的语调有些悲伤。     沈幼瑷心跳停滞了一下,见孟老太太露出哀伤的神色,心里一慌,难得俏皮的撒娇说道,“老太太难道我回沈府了,你就不认我这个外孙女了吗。”     孟老太太勉强的笑了笑,道,“外祖母怎么会不疼你呢。”     正说着话,魏国公夫人带着两位嫂子还有一位眼生的姑娘来跟孟老太太请安。     沈幼瑷连忙站起来给舅母和几位嫂子见礼。     她的舅母严氏出身将门世家,生了三个哥儿,对这个娇贵的女娃喜欢的不得了,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大嫂曹氏是文渊阁曹大人家的女儿,二嫂宋氏出自书香世家。     严氏扶住沈幼瑷,上上下下的打量,不住的说瘦了,瘦了。     沈幼瑷嘴角上扬,“是舅母心疼我才说我瘦了,”     孟老太太见众人气氛欢乐,指着后面那个穿藕丝琵琶衿上裳,缕金挑线锦裙的姑娘说道,“那个是你大嫂家的姑娘,这几天住在我们家呢。”     曹氏把那姑娘拉过来道,“这是我家表妹令宜,跟妹妹一样大的年纪。”     沈幼瑷见曹令宜秀丽端庄,斯文有礼,便先有了好感,对她施了个平礼,曹令宜也还了一个礼。           第二十一章 谢秋扬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中饭过后,孟老太太便让沈幼瑷回原来住的的弄玉小筑小憩一下。     沈幼瑷出了清晖居,走过一条羊肠小道,看到魏国公府里熟悉的景致,心里有些感慨,快到弄玉小筑时,沈幼瑷突然看到了三表哥谢秋扬,谢秋扬站在那棵木锦树下,姿态闲雅,他穿一身石青云锦衣裳,乌黑的头发以一根碧玉簪束起,那簪子玉质极好,晶莹绿透,天边云渐收,淡天琉璃,少年眉目清新俊秀,姿容既好,神情亦佳,澄明的如玉似水的目光,让人望一眼,便知道这是一个清澈明朗的少年。     谢秋扬在见到沈幼瑷的那一瞬间,澄明的眼睛里渐渐生动起来,就像春天的天空一样明朗。     沈幼瑷弯弯唇角,走上前道,“三表哥是在等我吗。”     谢秋扬抿抿嘴点点头。     谢秋扬比沈幼瑷只大了半岁,两人一起长大,谢秋扬性情温和,两人彼此之间十分熟悉,爱好相似,就连气质也十分接近。     小时候孟老太太就常打趣这一对金童玉女。     “那三表哥我们进去说话吧。”不知何时,清风吹过,沈幼瑷额前柔顺的发丝飘起,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黑色的发映着漆黑的眼眸,仿若晶莹的黑曜石,清澈而含着一种水水的柔和。     谢秋扬呆楞了一下,对沈幼瑷笑道,“这院子还跟你在时一样,我每天都会看着有人进去打扫,你的诗集书画,我并未让人碰,都是我亲自整理。”     沈幼瑷心里头一暖,对谢秋扬道了一声谢。     两人进了弄玉小筑,见果然干净整洁,院子里的花草每日定期有人修剪,房间的摆设也未动过,就跟她在时一模一样,放佛随时等着她这个主人回来。     沈幼瑷让谢秋扬在会客厅里坐着,吩咐红筏把她煮茶的器具拿上来。     沈幼瑷的一套茶具都是现成的,不说贵重,精巧是够了。     放在红泥小火炉上是一个天青色鼓行茶具,小巧玲珑,也就巴掌大,旁边还有两个白瓷杯子,轻薄如纸,外面绘着梅花。杯子的左边还有一个修颈齐肩的青花瓷水瓶,不大,上面塞着塞子。     打开茶壶见里面的水如鱼目微有声,沈幼瑷把冬天收齐来的雪水放了一点进去。这才专心煮茶,等过了第二沸,用竹夹在沸水里转动,把一些茶末沿着漩涡倒下,盖上盖子后,把两个杯子,放在茶洗里洗净,这时候水已经滚了第三沸了,沈幼瑷又把刚才倒出来的第二沸水倒进去,整个过程行如流水,说不出的好看。     谢秋扬也坐在一边全神灌注的看着,厅里的氛围安静而和谐,好像又回到了沈幼瑷还在谢府的日子里,他们煮茶论诗。     待沈幼瑷把壶里的茶水倒入杯子,对谢秋扬说道,“三表哥,请。”     谢秋扬浅饮了一口道,“这么久没喝过表妹泡的茶,表妹的手艺越发进益了。”     沈幼瑷嘴角翘了翘,“表哥过奖了。”     谢秋扬放下茶杯,白皙的脸上微微发红,不自觉问道,“不知道表妹可否看见我送给你的那幅画。”     “看到了,表哥画的细致传神,我很是喜欢。”沈幼瑷眸中闪过清浅的光。     谢秋扬眼眸闪躲了沈幼瑷那清浅的眼神,耳根也有些发热,道,“表妹,喜欢就好。”沈幼瑷看出了谢秋扬的不自在,眸中不解。     谢秋扬悄悄抬起眼眸看着沈幼瑷那张如梨花般淡雅出尘的面容,微微有些呆滞,心跳不自觉加快了。     沈幼瑷见谢秋扬盯着她出神,轻轻的唤了一声,“表哥,你怎么了。”     谢秋扬更是害羞的低下头,不敢再看沈幼瑷的眼睛。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沈幼瑷有了男女之情,他们自小青梅竹马,情同手足,在沈幼瑷回去沈府之后,他发现起初只是想念,后来就化为了浓浓的思念。所以谢秋扬才画了一幅画送给沈幼瑷,他想起小时候孟老夫人说过的话,他想她们那么合拍,相处那么融洽,除了沈幼瑷,他确定的知道不会有别的女子会走他的生命里,成亲,对他和沈幼瑷来说,似乎是一件水到聚成的事情,对魏国公府里也是一件喜事,他现在满心期待起来。     想到这里,谢秋扬愈加脸红耳赤,也不好在坐下去了,匆匆忙忙跟沈幼瑷道了一声别,然后飞快的走了。     沈幼瑷有些奇怪,为什么三表哥今日神情这么怪异,全没有平常的风范。     绿萼在一旁珉嘴笑道,“三表少爷,今日走的快,好像我们这里有人赶他一样。”     红筏心知肚明,把沈幼瑷用过的茶具收拾起来,也不去接绿萼的话。     绿萼又感慨道,“三表少爷给姑娘画的那幅画真好看,画上的姑娘跟真的似的。”     沈幼瑷听到这话心里一震,是了,那画中的女子是她,难怪她觉的那么熟悉,三表哥把这幅画送给她,有想起谢秋扬刚才的手足无措,她仿佛知道了什么,谢秋扬对她有男女之情,想通了这一点,沈幼瑷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们一直亲如兄妹,有一天,谢秋扬的感情却已经变了。     沈幼瑷不懂男女之情,从她懂事起,她就被告知有一天终会嫁人,沈幼瑷不理解这种生活,也丝毫不能忍受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共处一室,她曾跟魏国公老太太提出终生不嫁,孟老太太平时对她千依百顺,可是在她提出这件事上,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再后来,她回到了沈府,她就知道,她快要嫁人,她设想的最好的嫁人的生活,就是找一个沈府可以拿捏的男子,换了另外一个宅子生活,跟丈夫相敬如宾,互不干涉彼此的生活。           第二十二章 回沈府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孟老夫人阖眼,依偎着织金点翠万寿无疆引枕,神情很疲惫。     冬梅沏好了一杯茶,放在面前的案上,柔声劝道,“老夫人,您喝茶。”     孟老夫人微微挣眼,就看见了严氏坐在了她的面前,露出一丝笑容问道,“瑷姐儿回了弄玉小筑。”     严氏微微颌首,把那杯茶端到老夫人面前,伺候着老夫人喝了一口。     孟老夫人眸光柔和下来,“那是个好孩子,恋旧,扬哥儿也去见她了吧,他们自小感情就好。”     “老夫人,为什么两个孩子感情好,就不能在一起呢。”听到这话,严氏神情亦有些激动。     “看着他们一起长大,我何尝不想把瑷姐儿嫁到我们家。”老夫人难过的说道,“魏国公已经是树大招风了,沈家的沈齐安如今也是身居高位,上面不会看到我们在紧密联合了。”     严氏还是接受不了,“我再也没见过比瑷姐儿和扬哥儿更适合的一对了,他们往那一站,就跟一道风景似的,天造地设,再说如今看到扬哥儿欢喜期待的样子,叫媳妇这个做母亲的如何跟他说。。”     孟老夫人一声叹息,“早点跟他说吧,曹家的姑娘我瞧着就不错,早点断了,也省的以后难受。”     严氏张张口,还想再说,“老夫人...”     孟老夫人眸光冷厉,严肃的打断了她的声音,“今上已经开始宠幸大皇子,太子已经岌岌可危,如今一点小疏忽,就会牵连这一大家子,这后果你承担的起吗。”     严氏面露惊惧,恍惚了一下,神色茫然。     孟老夫人知道这个媳妇素来有些儿女情长,也语重心长的劝道,“沈家和魏国公府的联姻不只是家事,眼光长远一些,再给扬哥儿选一个称心的媳妇。”     严氏眼睫湿濡,拿起帕子擦擦眼角,重重的点点头。     下午,沈幼瑷便回去了,孟老夫人气色看起来比上午精神不少,仔细叮嘱红筏绿萼,“可要仔细伺候姑娘。”又对沈幼瑷问道,“带了谁来。”     “是林家的乳哥。”。     孟老夫人蹙眉,“让你舅妈再给你找几个侍卫。”     严氏在一旁应了,吩咐那些婆子把沈幼瑷一些喜欢的物件装好了另一个马车让她身边一个姓周的陪房护送着回去。     沈幼瑷辞别了孟老夫人,离开了魏国公府,坐上沈家的马车,这一路比来时平顺。     沈幼瑷闭上眼睛,身上的气息似乎更冷了。红筏绿萼都知道姑娘心情不好,识趣的没有打扰她。待路过同福斋时让绿萼下去买了几盒招牌点心。     回到沈府之后,紫墨迎了上来,问,“姑娘是先用膳,还是沐浴。”     “沐浴吧。”沈幼瑷回答。“我有些累了。”     紫墨应了一声,指挥小丫头抬了几桶热水进了净房,把皂角,玫瑰精油一应事物都备好了,知道沈幼瑷不喜欢在她沐浴的时候贴身伺候,便在净房外面站着。     等沈幼瑷沐浴完了之后,绿萼从外面回来提了个食盒,把晚膳从里面拿出来摆出来,气呼呼的道,“姑娘,那大厨房里的人太气人了,我说五姑娘要一碗栗米鸡肉羹,她们竟然说没有。”     “你给她们银子了吗。”     大厨房那些人精明的厉害,除了老太太,太太们,姑娘们想要另外的吃食都得另外给些银子。沈幼瑷有时吃不惯府里的份例,便会使些银子让她们另做。这些天,她们虽不是每次都做,但十次也做了五次,因此沈幼瑷下意识的发问。     “给了怎么没给,我说姑娘要做的清淡些,她们跟跟我说没有鸡肉了,可是我明明看见那桌上还有鸡肉,还骗我说那是给少爷们做小炒鸡用的。”绿萼愤愤不平。     听到这话,沈幼瑷心里转过几个心思,再一瞧瞧摆在桌上的菜式,一碟红烧鱼头,一碟凤肝炒螺片,还有一碟里面全是肥肉的油焖红烧肉,一碗半凉的鲜菇炖鸡汤,心里便觉的腻腻的,没什么胃口,吩咐紫墨把这些菜拆了。     她知道这是徐氏默许的,不让底下人给她单独做菜,这些人在徐氏手里过活,见沈幼瑷又不讨老太太喜欢,老爷不管内宅的事,可不使劲讨好徐氏,揣摩她的意思,现在使劲的折腾她吗,以前虽敷衍些,好歹还有些素菜,面上还能见人,今天怎么就更加便本加利了,想到这里,沈幼瑷心里烦躁。     “姑娘,我们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大少爷他们。太太也太过分了。”绿萼道。     “大哥是个男子我怎么能让他为内宅的这些小事麻烦他呢,再说大嫂,府里的大厨房也不是大嫂管,就算大嫂能震慑一二,过不了几天又会故态复萌的,也让大嫂的处境变的艰难。”沈幼瑷眸中微闪,复杂难辨,“太太这手虽不算高明,却格外有用,她这是恶心我呢,而且也料准我不会找大嫂帮忙,要让我吃了这个哑巴亏呢。”     这时候,林嬷嬷端了一碗梗米燕窝粥过来道,“我就知道姑娘吃不下,这是我用咱们自己的金丝小枣泥炉熬的,姑娘趁热喝几口吧。”     沈幼瑷端了过来,略吃了几口,问,“林嬷嬷你知道现在厨房的管事是谁。”     林嬷嬷回想了一下道,“是早年跟着老太太身边的春嬷嬷的儿媳妇。”     “春嬷嬷,老太太身边不就是一位汪嬷嬷吗。”     “汪嬷嬷还是后面的事,当初我跟着夫人在沈家的时候,老太太身边最得宠的是春嬷嬷,老太太最是相信她,听说她现在年纪大了,老太太放她到庄子上养老。”     “嬷嬷,你说当初是春嬷嬷比汪嬷嬷得宠。”沈幼瑷听出点意思。     “可不是吗,当初那位春嬷嬷和太太那位嫡姐有些像。”林嬷嬷道。     像大徐氏,沈幼瑷脑海中有浮现,大徐氏那说哭就哭的本事,还有那信口而来的恭维。挑挑眉毛,老太太喜欢的人还都是这一卦的。     沈幼瑷心中定了定,略有些思量。           第二十三章 八姑娘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姑娘今儿八姑娘来找过姑娘。”紫墨从外面打开帘子,进来回道。     沈幼画她来干什么,她们之间可没有多少交集,印象中的沈幼画一直跟在沈幼婉身后。     “八姑娘来干什么,可说有什么事。”     “没有,只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紫墨道。     沈幼瑷“哦。”了一声不再问了,又让红筏把今儿带回来的东西整理一下。     “把今儿在同福斋买的糕点给老太太,太太,还有各房都送去一份,大少爷那里也送去一份。”沈幼瑷指着那些点心道。“老太太那儿就送牛乳软糕,大少爷喜欢杏仁酥,其他的你们看着办吧。”     林嬷嬷眼眸露出一丝惊讶,什么时候,姑娘也学会考虑着么周全了。     沈幼瑷也看出了林嬷嬷的心思,淡定的道,“礼数上周全些,总是没错的。”     在沈府,沈幼瑷从来不会让这些事情落人口舌,指责她的教养。     北方的秋天格外干燥,早晨,天气不是很好,天空有些阴沉。     沈幼瑷走在青石板小道上,风凉丝丝的刮在脸上,很是不舒服,走了一半时她停了下来,让丫头看看她的仪容是不是乱了。     不远处的沈幼画见到沈幼瑷的身影迎了上来,唇边的笑容羞涩而柔软。     “五姐姐,我们一起去跟老太太请安吧。”沈幼画今儿穿了一身半旧的月白织锦褙子,发髻边只带了两朵珠花,只在右手边带了一个银镯子,身上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比老太太身边一些体面的丫头也不如。     这是她平常的装扮,沈幼瑷似乎从未见过她打扮的鲜艳些,不过想到三房钱氏和沈幼婉的性子,一时又觉的她这么打扮才是最安全的。     沈幼画的面容只称的上清秀可人,但她说话时,嘴角的笑容柔美,为她凭添了三分姿色,眼里的真诚和恳切让人独生好感。     “我是特地在这儿等着五姐姐的呢,昨儿我去琼芳院找五姐姐,可不巧五姐姐出去了。”沈幼画侧过身子让沈幼瑷先走,走的略略靠后一步。     沈幼瑷见了眉头微蹙,道,“我们是姐妹,你实不必跟在我的后面。”对沈幼画的这种做法,沈幼瑷料想她一贯跟在沈幼婉身边是这模样的。     “对不起,我,我只是习惯了。”沈幼画的声音里有些无措。     沈幼瑷沉默了一会,她确实不知怎么安慰人,也不习惯沈幼画这种小心翼翼的态度,半响,她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沈幼画似乎确定沈幼瑷并不似外表那般高傲不讲道理,声音也镇定下来,“我是想来问五姐姐,是不是收到了韩府菊花宴的请帖。”     听到沈幼画这么问,沈幼瑷就已经猜出了她的意思,确实韩夫人当年在闺阁中便极有名气,她那里的菊花确实稀有,而且年年都不落下,京城中的大半贵女都会去的,沈幼画想去不算意外。     果然便听到沈幼画下一句,“不知道,五姐姐能不能带我去见识一下。”     沈幼瑷眼眸闪过一丝无口奈何,她是不会去。     沈幼瑷婉转的说道,“这次宴会我不会去的,如果八妹妹想去见识一下可以问问七妹妹,我听说一张请帖可以带两个姑娘进去。”     沈幼画脸上明显闪过失望。却也没再说什么,转过话题,夸赞起沈幼瑷身上的首饰。沈幼画话里恰到好处的赞叹,眼里流露出羡慕而不贪婪,不禁让沈幼瑷对这个三房的庶妹刮目相看。     二人一齐走到了荣喜堂,沈幼婉似对她们一块出现很感兴趣,很快就嘲讽道,“如今这人都会捡着高枝攀。”,她的声音大小的刚好让沈幼瑷和沈幼画听见,沈幼画对着老太太行了一礼,似没听到沈幼婉话里的讽刺,照旧低眉顺眼的站在沈幼婉身后。     沈老太太警告似的撇了沈幼婉一眼,后者不乐意的住了嘴。     老太太又目光灼灼的盯着沈幼瑷,“昨儿回魏国公府可还好,带哪个丫头回去的,是你身后这个吗。”说着沈老太太指着她身后的紫墨问道。     “一切都还好,外祖母让我问你安好。”沈幼瑷平静的回道。“不是这个,昨儿跟孙女回府的是另外两个丫鬟。”     “哼,她会问我好。”沈老太太满脸不屑,“都是这些吗,路上可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我听说你在大马路上和一个男子拉扯,你身边的丫头是怎么照顾你的,你可损坏了沈府里的名声。”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沈老太太眼神变得格外锐利。     大庆朝的男女之防,并不如以前那般严重,可也不容许有贵女在大街上跟一个男子拉拉扯扯。     紫墨跪了下来,众人也摸不着头脑,甄氏见事态不好,过来使个眼色让一旁的茜草推下,接过她手里的美人捶,亲自给老太太捶背,笑道,“五妹妹不过是回趟外祖家,能有什么事。”沈老太太对甄氏的讨好视若无睹。     沈幼莹瞧着老太太面色阴沉,轻蔑的瞥了一眼沈幼瑷,任你出身再好,在沈府不得自己祖母喜欢有什么用。     “哟,老太太,五姑娘可是京城里出名的大家闺秀,是不是看错了。”大徐氏插嘴道,面上看似为她说话,眼里掩盖不住幸灾乐祸。     甄氏心里十分厌恶这个大徐氏,可老太太偏偏喜欢,平日里经常让她过来说话,府里的事情也经常插嘴,真是讨厌极了。     沈幼瑷面色不变,心思转了一遍,这事府里头只有她身边的人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她不相信她身边的绿萼红筏会背叛她,那么是谁传进老太太耳朵里,那天看戏的人可不少,可是不排除有人认出那是沈府里的马车。她把目光看向徐氏,徐氏察觉到了,回头看她神色中有几分着急似在为沈幼瑷胆心,那神态有几分是装出来的。     沈幼瑷很快就镇定下来,沈老太太能抓住的无非就是她坏了沈府名声这一条,道,“不知老太太说的是什么事,孙女路上却是遇上了一点小状况,不过孙女从始至终都在马车里,不知老太太从何人那里听说孙女损坏沈府的名声,可把他叫上来当面跟孙女对质。”     沈老太太听到沈幼瑷这么说,约有几分不自在,她也只是听人说起,夸张了事实,见沈幼瑷强硬的态度,也知道她并没有做什么事,又板起面孔教导,“姑娘家当贞静些,别老是乱跑。”     沈幼瑷点头应是,沈老太太又说了几句,见她乖顺,也就不在说了。           第二十四章 商议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可打听出来了,昨儿可有谁进了府里。”回了琼芳院后,她就让绿萼出去打听,此刻沈幼瑷把紫墨等人叫进内厢房里商议。     不知道是何人,如果有人从她一出府就跟着了,那她确是太不小心了,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底下。     “昨儿有太太陪房,还有春嬷嬷也进来陪老太太说话。”绿萼道,“我给二门那个守门的老婆子一把铜子打酒喝,她悄悄跟我说的。”绿萼人活泼,说话也好听,对这些事情做起来得心应手。     沈幼瑷嫌内厅的光线昏暗了些,让红筏找来一颗夜明珠,放在雕花镂空的架上,厢房顿时明亮许多。     “谁。”紫墨眼尖瞧见窗户上有一个黑影,叫了起来。     红筏正要跑出去,林嬷嬷拉住了她,“是四儿,别追了。”     沈幼瑷咪了咪眼,“太太的人,手脚真厉害。”     红筏道,“姑娘怎么知道是太太的人,而不是老太太的。”     “老太太自诩长辈,她要刁难我,只需当面,你瞧这几次她哪次不是当着众人,丝毫不避讳,而太太她是想拿着我的错处,最好拿捏住我。”沈幼瑷对徐氏的心思看的明白,她心里最重要的就是沈幼莹,为了她的女儿,她这个嫡姐最好是陪衬,而且要蠢笨些容易掌控,要是发现控制不了,便要想方设法的弄坏她的名声为沈幼莹铺路。     林嬷嬷示意绿萼注意门外的动静,安慰沈幼瑷道,“早就注意到那丫头心思活泛,姑娘放心,你屋子里的东西嬷嬷都瞧都仔细可没人动过。”姑娘家的贴身物件最是要小心保管,不小心丢了,可会出了大事。     沈幼瑷看着林嬷嬷郑重的神情眸光柔和下来,她知道林嬷嬷的忠心,道,“我知道嬷嬷对我好,以后嬷嬷使人盯住那丫头,我的物件林嬷嬷你都帮我看着。”顿了顿,又道,“我初回沈府,内宅的事有许多不懂,还望嬷嬷多提点我。”     以往嬷嬷的要求都是为了她好,为了让她更好的在沈府里站稳脚,可是初时她还是想着沈府是官宦家族,以嫡子嫡女为尊,只要她是沈府的嫡女,众人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如今想来,这个想法便是错的,内宅被徐氏劳劳掌控在手心里,老太太又是个糊涂人,就算她就是嫡女,众人也不会听她的,瞧瞧厨房的那些婆子,不是徐氏指使的吗,她这里都被人盯的紧紧的。     再来亲眼见证了沈幼静悄无声息的死亡,让她从心里对沈府感到一阵寒意。     听了沈幼瑷的话,林嬷嬷有些欣慰,她原本还担心姑娘不理这些人情世故,一味清高,如今见沈幼瑷行事比在魏国公府里妥帖,渐渐放下心来。     其实沈幼瑷在魏国公府被众人保护的很好,她喜欢诗画,孟老夫人却没有把她养成一个天真不知事事的女子,孟老夫人知道这世道对女子艰难,便把她当做男儿养大,请的先生大多是有学之士,让她和谢秋扬一起学习,使沈幼瑷的眼界开阔,并不一味沉浸在诗画的世界,等她大时,也吸取对谢蓁蓁的态度,更是手把手教她管家,把内宅的险恶也一一说给沈幼瑷听。因此沈幼瑷不是不懂,只是身边的一切都被安排好了。     “是老太太最宠信的那个春嬷嬷吗,她怎么来了。”沈幼瑷又问绿萼。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那婆子只见了她们几个。”绿萼也没打听出来。     “那太太陪房姓什么,可有经常来。”     “见过几次,奴婢听到有人叫她伍家的,她眉毛画的尖尖细细,老是穿一身湖蓝色衣裳,姑娘也见过的。”绿萼把伍家的相貌特征说给沈幼瑷听,“还听说她男人管着太太的嫁妆铺子,自己屋里也有两个丫头伺候呢。”     这些事都是听府里那些丫头闲聊说起的,并不算多大的秘密。     沈幼瑷在脑中思索了一会,这个伍家的她的确见过,她有次去徐氏那里请安,就见到她在伺候徐氏,徐氏洗漱都是由她亲自动手,     一应不假他人之手,就连痰盂都是由这个伍家的倒出去,这个人确实有心计,而且也能拉的下脸面,无怪徐氏对她这样信任。     “不过说起来,太太管家这些年的嫁妆也越来越多了。”林嬷嬷在魏国公府也关注沈府的事情,一下就想到了关键所在。     沈幼瑷眼角微微垂下,复有抬起眼眸,“这是父亲知道的,也大概是默许的。”这沈府是由沈齐安一手建下的,这些财物大都在沈齐安的容忍范围内吧。     沈幼瑷并不想谈论此事,沉思了一会,把思绪转移到今儿这件事上,她有些头绪了,这事就只是太太身边的陪房和春嬷嬷告诉老太太的,只是太太陪房告诉太太这么说也没用,一点证据也没有,也打击不到沈幼瑷,徐氏也不会做这种无用的事,那便只剩下一个春嬷嬷了,跟老太太时间长,清楚老太太的性子,说不得就是她添油加醋告诉老太太的。     想到这里,沈幼瑷叮嘱红筏道,“红筏,你明儿去找老太太身边伺候的小丫头,只问那些活泼机灵的,就说是五姑娘让你打听老太太的喜好,记住只悄悄的问,然后趁机去套她们的话,问春嬷嬷来老太太那里说了什么。”     “姑娘,这些事你不是一向都打发我去的吗。”绿萼一瘪嘴。     “红筏虽然不比你会说话,她一看就是个心眼实的,老太太屋里的丫头也对她不会有那么多的防备,再说我让红筏去主要打听老太太的喜好,红筏这样的性子去是再合适不过了。”沈幼瑷解释道。红筏过去的事情肯定瞒不过府里人,让她打听老太太喜好,也会让府里人认定是在讨好老太太。     绿萼听了,这才罢了。红筏也笑道,“姑娘放心吧,奴婢保证完成姑娘交代的事。”           第二十五章 实情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莹正试了一件又一件的新衣裳,都觉的不满意,没有一件新颖别致的,那些姑娘们肯定都会这么穿,她还要怎么出彩。     徐氏把新做的镶蓝宝石粉珍珠的蝴蝶形珠花,插在发髻上随着动作蝴蝶两翼战战巍巍的摆动着,栩栩如生,印这镜中女孩白皙如玉的脸庞,弯弯的柳叶眉,那张小小尖尖的的脸蛋儿,越发娇如花蕊,娇艳可人。沈幼莹长的虽不像沈幼瑷那般精雕细琢,也是个百里挑一的美人了。     沈幼莹拿着一件石榴红绣着白色滚边的褙子对徐氏撒娇道,“娘,你让绣娘把这件衣服的腰身改小一点,好不好。”     徐氏看了看那件褙子觉的这样就极好看了,也不想抚了女儿的意思,眸中含着宠溺道,“都依你,你的首饰,娘都替你准备好了,到时候好好打扮一番,我的女儿可不输任何人。”     祝楚楚水眸里含着艳羡,身姿摇晃了一下,似被这对母女情深打动到了,楚楚可怜的叫了一声,“幼莹妹妹。”     沈幼莹这才瞧见了祝楚楚,又拉着祝楚楚对徐氏道,“娘让楚楚姐姐跟我一块儿去赴宴,好不好,她从来都没有去过呢,正好给我作伴,娘。”沈幼莹这几日撒娇的功夫见长。而且她也看出来了,徐氏对她这个女儿视为掌上明珠,从不会违了她的意思。     徐氏瞪了一眼祝楚楚,她是看不惯祝楚楚这一副柔柔弱弱上不了台面的模样,当初把大徐氏留在府里,就想留着祝楚楚有用,没想到自家的女儿倒对祝楚楚这般好,罢了,由她看着,那祝楚楚也带不坏她的女儿,就由她去给莹姐儿做个伴,也未尝不好。     见徐氏点头了,沈幼莹欢喜的拉住祝楚楚道,“太好了,楚楚姐姐,我们可以一起出去了,你高不高兴。”     祝楚楚眼眸闪过惊喜,俯下身子给徐氏道谢。     徐氏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在外面时机灵点,别坏了沈府名声,遇到事情多听莹姐儿的。”     祝楚楚抬起眼眸飞快的看一眼徐氏,垂眸应了。     沈幼莹拉起祝楚楚道,“娘,不要吓楚楚姐姐了,她能做什么,会坏了沈府名声,又不像五姐姐。”说着她撇撇嘴。     徐氏不满的瞄了一眼沈幼莹,这个女儿自那次落水之后,人活泼开朗了许多,可有一样不好就是口没遮拦。     沈幼莹见到徐氏的眼神,飞快的吐了吐舌头,打量一下祝楚楚,见她还是穿寻常的衣裳,道“楚楚姐姐要不要去换一身新衣裳。”     祝楚楚低下头,很是不好意思,沈幼莹会意过来,“你去我那挑一件衣裳。”     祝楚楚见徐氏也不反对挑了一身颜色极素雅的衣裙。     徐氏趁祝楚楚去换衣服对沈幼莹道,“你可要小心说话,在外人面前,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表面都要亲亲密密,要大度些,这样她们才会称赞你。”     沈幼莹道,“娘,我知道的,那话我也不会说给别人听的。”     徐氏也一笑,“不错,这京城里的贵人们也是这样的,你记得要逢人三分笑,待人热情,积极点,凡事说话留三分。”     徐氏细心的教导着,沈幼莹却早已不耐烦,挥挥手,“娘,我可不是傻子,这些我都知道的,我去看看楚楚姐姐穿好了没有。”     说罢,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徐氏宠溺一笑,随即靠着塌上思索起来。     琼芳院     林嬷嬷一直在等着林寿从外面来回话,谁知一点动静都没有,绿萼跑过来告诉她,徐氏领着沈幼莹和祝楚楚去韩家赴宴了。想着徐氏没带三房的姑娘去却带了一个外姓姑娘,不知三房知道了要怎么闹呢。林嬷嬷只听过就算了,不久林寿过来回话,把春嬷嬷一家的事告诉林嬷嬷。     林嬷嬷听完后,赶紧去回沈幼瑷,沈幼瑷听完后,心里一凛,原来春嬷嬷住的庄子要去沈府必然要经过那条官道啊。     那就是春嬷嬷无疑了,不知她跟老太太怎么添油加醋说的,果然这一家子都是谄媚势利的小人。     “那春嬷嬷只有一个儿子,媳妇王氏精明能干,就是大厨房的管事的,儿子春喜却没多大本事,整天游手好闲,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林嬷嬷把一个削好的水晶梨,切成一小块一小块装在一个梅子青彩釉的瓷器里,一面说道。     “那她媳妇现在不是在太太手里管事的,能忍那个春喜。”沈幼瑷对着镜子拢拢额头的散发问道。     “怎么不能忍,她媳妇再厉害,这些年也没生个儿子,自然被春嬷嬷拿捏住了,在她面前要低几分。”林嬷嬷似有些感叹,把插好的梨子递给沈幼瑷,“这世道对女子就是这样,任你在精明能干,如果没有儿子就是什么也不是。”     沈幼瑷接过竹签,咬了一小口,觉的有些凉,渣子也比较多,味也不如她平常吃的,香嫩多汁,便放了下来,道,“她管厨房应该捞了不少体己,嬷嬷你尝尝,这送过来的水晶梨可比咱们以往吃的差的多了,瞧瞧这梨子都是次品,她们却用上品的价钱买回来的,还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事呢,难怪三房会闹着一起掌家。”     钱氏一直对徐氏争锋相对也不是没有缘由的,府里头的好东西都在徐氏手里紧握着,一府的人独老太太那里是会有好的孝敬着,徐氏也不会亏待沈幼莹,经常贴补她,剩下的这些人,吃穿用度都是差一等的。     林嬷嬷依言尝了一口,果然口感不好,还有些酸,便道,“这些梨子都是分给各房的,我瞧老太太那儿就不是这种,春喜媳妇捞的再多,太太都是拿着大头,再说以春嬷嬷那种性子,钱也到不了她媳妇手里,都被她用来供她儿子玩乐。”     沈幼瑷听到这里心里一动,“确定是她媳妇生不出儿子吗,而不是春喜,这世道有些人不能生孩子却是男子的问题。”她想以前教她规矩的嬷嬷说起过,世间有一种男子是有病的,生不出儿子。     林嬷嬷顿了顿,道,“倒没怎么听说过,姑娘怎么知道。”     “我也不确定,只是听宫里的教导嬷嬷无意中说起,那春喜不是说他吃喝嫖赌,那该有不少女人,怎么会没有孩子呢。”     林嬷嬷想了一下,是这个道理,便道,“可是这和大厨房的事也没什么关系。”     沈幼瑷一扬眉,脸上多了些神采,“很快就会有关系呢。”说着唇噙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靠近林嬷嬷耳边说了一番她的想法。     林嬷嬷听完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道,“还是姑娘聪明,我这就找人布置。”     沈幼瑷又拉住她道,“嬷嬷,切记自然些,不要让她看出痕迹。”           第二十六章 争吵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三房的秋榕院,刚进院门,沈幼婉便听里面传来一阵骂声。     “你说,你要把燕姨娘抬为贵妾,你做什么白日梦呢,她什么出身府里头的人可都知道。”钱氏嘲讽道。     沈齐周道,“燕姨娘怀孕了,你何必还抓着以前那点事不放。”     钱氏“格格”的笑了出声来,“哟,是怀孕了啊,这么大的年纪还能怀上,我说她这个月怎么不来请安,难怪有底气,现在仗着肚子里那块还没成行的肉,就想做贵妾,行啊,去问问老太太,再去问问你大哥,看看他们同不同意。”     沈齐周道,“那孩子出生后也会叫是叫你母亲的,燕儿她就这点小要求,只要你同意了,大哥和母亲还能说什么。”     “我告诉你,沈齐周,我就婉姐儿一个女儿,那些贱人生的让她自己养去,别指望我养着他们。”     钱氏经过沈幼静的事件早就看开了,知道庶子庶女不是自己生的到底靠不住,连刘氏生的三房唯一的庶子沈浩南都没有养在膝下,怎么可能对燕姨娘的孩子好。     “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静姐儿怎么没的,你心知肚明,现在连抬燕儿做贵妾你都不肯,你的心肠到底是什么做的。”沈齐周指着钱氏道。语气里难掩伤痛。     沈齐周原本不知道这件事,只是那天看到燕姨娘在房中流泪,他追问之下才知道沈幼静没了,他不相信他心爱的女儿就这么没了,他原本就想过几个月就接她回来,没想道却是这个消息,沈齐周怜惜燕姨娘失了独女,一时不知道怎么补偿她,恰好这时候,燕姨娘又怀上了,所以他才会提出让燕姨娘生为贵妾。     “静姐儿如今还在明月寺祈福呢,老爷怎么诅咒静姐儿,她听见了还不知道多么伤心。”钱氏漫不经心的说道,这全府的人都知道沈幼静在明月寺,沈齐周这么大刺刺的说出来,不是打老太太的脸吗。     “你以为你瞒的过我吗,你真是狠心,静姐儿怎么说也叫了你了十多年的母亲了。”沈齐周想到燕姨娘那泪水不断的眼睛,心里更加痛惜,愈加觉的钱氏面目可憎。     “呵呵,”钱氏也懒的跟沈齐周废话,“我是不会同意那个贱人当贵妾的,一个窑子出来的,还想要什么身份,你沈齐周要是有本事就把我休了,抬那个贱人为正妻,我才佩服你,你不是一直心疼她吗,你现在就去写休书。”     “你,”沈齐周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他当然不可能写休书,一手就把黄梨木桌案推翻了,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到门边的时候看着沈幼婉站在那里不知道听了多久,骂道,“怎么跟你那个娘一样,连规矩都不懂,躲在这里听什么。”     沈幼婉垂下眼眸,行了个礼,沈齐周瞪了她一眼就气哼哼的走了。     钱氏正叫丫头们过来收拾东西,沈幼婉进来就看到地上一遍狼藉,随意找个地方坐下了。     钱氏道,“你那个死鬼爹没阁几日就来这出,还想让我抬那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做贵妾,呸,她也配。”     沈幼婉不接话,事实上她已经习惯了了沈齐周和钱氏两人三天两头的争吵,争吵的焦点无非就是燕姨娘,纳妾,银子,特别是最近,愈加变本加厉了。     钱氏还在絮叨,“还好我聪明,把那些值钱的东西都收起来的,要不然几次都不够他摔的,那些东西都是留给你的,我一个也不会给她们都,燕姨娘她肚子里的那块肉还不知道生不生的出来呢。”     沈幼婉见她越说越扯,也不顾及丫头们还在,也不耐烦听打断了她的话,“好了,娘别说那么多了,我知道的,谁管燕姨娘那些事呢。”     沈幼婉对这个即将出生的弟弟或妹妹一点兴趣都没有,等他长大了,她早就出嫁了,哪有兴趣管这些事。     钱氏这才住了口,把注意力放在另外一件事上,道,“今天不是韩府的菊花宴吗,莹姐儿,她们去了。”     沈幼婉听到钱氏提及菊花宴,讽刺道,“别提了,去了,还带着那个楚楚一起去的,两个人比自家姐妹还要好。”     “我说呢,难怪我说让她领着你去,自家姐妹也好照顾些,没想到那个大嫂不同意,还假兮兮的说一张请帖只能带一个人,原来她要提拔她娘家人。”钱氏冷冷的说道。     沈幼婉一时酸涩难当,府里的姐妹就数她的爹是白身,没有官职,连个宴会也得巴巴的求人家带着你去。     钱氏突然站起来,拉着沈幼婉道,“走,我们去找老太太评评理,凭什么不带你去,却带着那个乡下丫头。”     沈幼婉觉得丢人,不去,道,“老太太到时候还不是偏着她,说来说去还不是爹没有官职,没有收到请帖,我们要是有请帖,哪还用的着看她的眼色。”     这话说的钱氏也跟着心里难受起来,“说起来还要怪你那个爹没本事,他要是有本事些,咱们娘俩也不至于被大房欺负,还要忍气吞声。”     沈幼婉一撇嘴,她娘才不会忍气吞声,只是每次闹出来,不是大太太的对手。     “说起来我要是有个好身份,也就不用耽误你了,唉,就是个普通的官家小姐,也能有底气些。”     当初沈老太太就是因为这个嫡幼子只会吃喝玩乐,便给他定了钱家的小姐,想着嫁妆多些,也实惠。     沈幼婉见钱氏难过起来,心里也不好受,她并没有真的埋怨钱氏,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况且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你成了官家小姐也不会嫁给我爹了,哪里还有我。”     钱氏一想,也是,摸了摸沈幼婉的脑袋,还好她还有这个女儿。           第二十七章 夸赞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徐氏今日格外欢喜,特地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小菜,等着沈齐安下朝归来。     却迟迟不见踪影,她站在门口,不停的踱步,一屋子的小丫头都不敢进屋。     华嬷嬷上前道,“太太,你就先进去吧,我让丫头们在这里守着一有消息就马上通知你。”徐氏点点头,眺望了一下,她嘟嚷道,“以往这时候早就回来了,为什么今日现在还没动静,嬷嬷,你让人去大门等着,老爷一进门就让人把他引到我这里来。”     她眉梢眼角俱是喜色,发间那枝金凤步摇,随着她的步履在空气中摇曳,富贵艳丽。     华嬷嬷答应着道,转过身吩咐丫头去大门守着,徐氏这才进了屋。见饭菜都有些凉了道,“先把饭菜在去热一下,等老爷回来了,再上菜。”     过了一会儿,院门外传来脚步声,粗使丫头赶快开门。     沈齐安一进门,便见他的夫人迎了上来,下人们,也把菜肴都准备好了,他略瞧了瞧,见全是徐氏做的拿手小菜,透明的琉璃酒壶内装满了一瓶美酒,仔细一闻,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梅花酿的气味,沈齐安深吸一口气道,“今日可有什么好事,太太舍得把梅花酿拿出来。”     这一壶梅花酿还是徐氏和沈齐安刚成婚不久后酿的,酿了有两坛子,徐氏平日里根本舍不得,只有在极高兴的日子里喝几杯。     徐氏笑了,有些少女的调皮,道,“难道在老爷眼中我是那般小气的人吗,只有在重要的日子才把梅花酿拿出来喝吗。”     “我知你不是小气的人,那怎么平常不喝。”沈齐安打趣道。     “这酒越喝越醇了。”沈齐安洗了手,坐了下来,自己倒了一杯酒,浅尝了一口。     徐氏往他碗里夹了一块鱼肉,“老爷,别光顾着喝酒了,也尝尝我的手艺。”     沈齐安吃了一口又道,“还是说说什么事吧,值得你这样高兴。”     徐氏道,“这还是莹姐儿的事,韩府每年都有菊花宴,今年莹姐儿也接到一张贴子,我便领着莹姐儿去了,今日我可跟着莹姐儿大大风光了一把。”     “哦,可有什么事,”沈齐安提起兴致。     此时的未出阁的贵女经常会参加一些宴会,需要在京城贵女圈里中闯出名气,认识一些闺阁好友,姑娘们在宴会交际中形成自己的关系网,而能参加这些贵人们的宴会的姑娘哪一个不是贵介之后,天之娇女,身后都代表着一股势力。     待姑娘们出嫁后,她们这些闺中密友也能起到不少作用,男人们在朝堂也更能通过女人后宅的交际来打探消息,平衡关系。到现在姑娘们在京城贵女圈的名声和交际就是大户人家选择儿媳的重要准则。     婚姻虽是结为两性之好,但一个在闺阁中毫无名气的女子,必然会遭到夫家的看轻,而那些名声好为夫家带来的助益也大些,也有利于夫君的前程。     沈幼瑷当年就是在长公主的春宴上,一举成名,被众人赞誉。     虽然沈齐安现在是户部尚书,可沈家到底是吴兴沈家的旁支出生,一些老牌的勋贵世家,并不看的上眼,沈府的姑娘们也不如沈幼瑷跟着孟老夫人参加的不少高规模的宴会。     这次是韩府第一次送了帖子过来,徐氏对这次机会格外看重,沈府的姑娘们也珍惜这次机会,想方设法的参加。     徐氏眼眸里掩藏不住的喜色跟自豪道,“今日不仅莹姐儿的诗拔了头筹,就连首辅夫人也夸莹姐儿文采过人,胸中有丘壑,不输于男子。”     沈齐安讶异,首辅夫人当年可是大兴朝第一才女,她难得夸赞一个人,如此盛赞那必然不会错的,沈幼莹的才华是知道的,虽然不错,可也不值的首辅夫人亲自夸奖啊。     “你还记得莹姐儿今日作的是什么诗,可还记得。”沈齐安问。     徐氏老早就备下了,见沈齐安不肯相信,站起来,从内厢房那拿出一张抄腾好的诗句过来。     沈齐安见那上面的字工整秀丽,也认出是徐氏的字,便仔细研读那一首诗。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尽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这是莹姐儿写的”沈齐安惊愕,这豪迈的语气分明是一个男儿写的,而且还是一个征战沙场的男儿才写的出来这般有魄力的句子。     沈齐安狐疑着望着徐氏。     徐氏见沈齐安眼里的不信任,心里烦闷,难道只有沈幼瑷才可能拔头筹吗。她的女儿这般优秀,沈齐安却不相信,这也太偏心了吧。     “老爷,你莫不是怀疑我给莹姐儿请人做的,可我一举一动都在沈府里,上哪儿找一个文采出众的人。”徐氏道。     沈齐安思索了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头绪,索性不想了,见徐氏眼眶含泪道,“我不是怀疑你,只是这诗看着像男儿写的,我只是奇怪罢了。”     徐氏小声道,“那还不能是咱们女儿心胸开阔吗,有不输于男子的气概吗,你这个做父亲的不鼓励,反而怀疑,有这样的吗。”     沈齐安听到徐氏的埋怨并未生气,他也不是一味要求女儿讲究三从四德的人,他欣赏历史上有名的才女,大兴朝因前朝战乱对女子更加宽容不少,因此笑道,“如果她真的有不输于男子的心胸倒是我沈齐安之幸。”     徐氏见沈齐安还不是很相信,心中暗恨,早晚有一天他会看到莹姐儿的才华。     沈齐安把诗卷放到另一边问,“今儿宴会可有合适的女子。”     徐氏微楞,“老爷,你也不看看今儿请的都是哪几家的贵女,就是我看的上人家,人也看不上我,我哪敢去开口啊,再说,寅哥儿如今没个功名,我们知道他是个好的,可是别人不知道啊。”     徐氏今儿早已忘了这茬子事,现听沈齐安提起忙推脱过去。     沈齐安眉梢微动,“我这里倒有一户人家,罗家有意与沈家结亲,他们家的女儿倒是不错。”     “可是罗给事中的女儿,他们家只有一个嫡女。”徐氏一惊,沈齐安倒为沈浩寅想的周全,罗给事中官职不高,毕竟是皇帝的亲信。可惜听说府里清贫,没多少嫁妆,不知道那位姨娘会不会闹呢,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了,徐氏自然不会拂了沈齐安的面子,道,“既然老爷挑好了,干明儿我挑个吉日上门提亲。”           第二十八章 听墙角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这几日,大厨房送过来的膳食,大多是油腻荤腥之物,林嬷嬷见沈幼瑷基本不动筷子,几日下来,林嬷嬷心疼的不得了,打发林寿去外面买些沈幼瑷爱吃的食物,变的法子熬些汤汤水水给沈幼瑷补身体。     午时,沈浩初过来找沈幼瑷,沈幼瑷的午饭还没有拆下去,桌案上正摆着一碟辣子鸡,一碟红辣椒煮鱼片,还有一大碗肘子,沈浩初看着那些辛辣鱼肉道,“这大厨房不知道妹妹口味吗,这么油腻我都吃不下。”     绿萼气道,“怎么不知道,她们就是故意的,这样的大鱼肥肉,餐餐都上,没有一点清淡的,就算再喜欢的人都吃不下,何况我们姑娘,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一顿饭。”     沈浩初震惊道,“妹妹怎么不跟我说,是哪个大厨房里人,敢这么对五妹妹。”又愤然道,“是不是太太吩咐的,看我今天不砸了大厨房。”     沈幼瑷劝道,“哥哥先别着急,这样子去,大厨房房里的管事媳妇必定不会认账的,她们只会说不知道我的口味,这些菜式,也不能认定她们苛刻我,反而太太会说,我的身子弱需要好好补补来搪塞过去。”     沈浩初这回可不听,他在沈府除了沈浩然可没怕过谁,他是个小混蛋,连徐氏都要让他三分,这位爷吵起来可是混搅蛮缠。     沈幼瑷一拧眉,“哥哥这是不相信吗,那你现在就去,你不管不顾的闹过这一场,那以后呢,太太一点事都会没有,反而变本加厉的。”     沈浩初懊恼,“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任人白白欺负吧。”     沈幼瑷唇角一弯,欺负吗,她可不会任人作践的,她看了一眼林嬷嬷,后者会意点点头。     沈幼瑷道,“哥哥这时候来的正好,去跟我看这一场戏。”     如果由沈浩初这样不管不顾的闹出来,徐氏只会又哭哭戚戚的说继母难做,下头人也会说五姑娘娇贵,难伺候,最重要的只能震慑一时,后面她们又会变本加利,膳食上可做的手脚太多了,现在沈幼瑷让沈浩初和她去看一场戏,换个角度把这件事情闹大一点。     “妹妹,你让我来做什么。”沈浩初看看这个后花园,秋风过后,万物凋零,有落英缤纷之美。     这地方隐秘一般人也发现不了,沈幼瑷作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沈浩初安静下来,又指了指假山后面。     这地方很隐秘,听的到外面的人的说话声,却不至于让人发现她们。     “你要钱,没有。”假山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怎么没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管着大厨房,还差这点银子吗。”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语气里带着无赖。     “没有,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女人有点烦躁,匆匆打断了他。     “哼,你这不会下蛋的母鸡,这点钱都没有,我还不如休了你。”男人开始威胁女人。     “休了我,那就休啊,省的老娘花钱养着你这个废人,这不能生育说不定还是谁的问题。”女人的气势一下子足起来。     男人见女人不如以往好威胁,听到她的怀疑,顿时恼羞成怒,道,“好,我明天就休了你。”     “好,我巴不得呢,有种快点把休书给我。”这女人就是王氏,春嬷嬷的媳妇,她昨儿偶尔听到东街上的李二嫂同丈夫成亲十几年了,也是未成生育,后来丈夫死了,她改嫁了立马就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她这才怀疑春喜,后来回想之后竟觉的越想越对。一时对春嬷嬷母子十分怨恨。想她还以为是自己问题,对他母子多有贴补,没想到这些年她给的钱被春喜全败光了,如今还有脸皮来要钱。     待他们走了之后,沈浩初问,“妹妹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好让我知道啊。”     沈幼瑷道,“那女人就是那管事媳妇,她是太太的人,她婆婆却是老太太的人,要让太太倒霉,最好就是由老太太出手,哥哥只需要静观其变,明天自然就会见分晓。”     沈浩初听她说了一会儿,便懂了,太太掌管这府里的内宅,她们这些小辈跟本不好撼动,沈齐安也不能因为一个大厨房的小事,就夺了太太的掌家权,到时候大厨房还会是太太的人。唯有老太太能抗衡一二。     “可是你要怎么说动让老太**排人管厨房,”沈浩初想起老太太的性子也不抱希望。     沈幼瑷扬眉道,“那要看明天春嬷嬷的本事了。”     沈幼瑷对春嬷嬷那张颠倒黑白嘴很是看好。     第二日     一大早,沈幼瑷刚吃了早饭,绿萼就来喜滋滋禀告,“姑娘,今早上老太太那里可热闹着呢,太太也过去了,这下可有热闹瞧了。”     沈幼瑷瞄了她一眼,道,“春嬷嬷可比我想像的来的早一些。”     绿萼崇拜着盯着沈幼瑷道,“姑娘,真厉害。”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些,要再等一会儿。”沈幼瑷拢拢袖子。     “那姑娘,我去前头帮你打探消息。”绿萼眼神亮晶晶的。     “明明是去想看热闹,还总把姑娘带上。”紫墨道。     沈幼瑷唇角上扬,并未说话,绿萼吐吐舌头,见沈幼瑷神情没有不悦,朝紫墨做了个鬼脸跑了出去。     沈幼瑷昨日在春喜和王氏分开之后,又使了个小计策让春喜听到王氏跟别的男人有染,他知道春喜必然会相信的,事实上也没错,林寿打探的消息,王氏确实跟外院的一位管事,牵扯不清,在知道春喜不能生之后,愈加变本加厉,只差最后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了,她只是提前让春喜知道了,只有这么说,春喜才会对王氏对他的态度转变有解释。以春喜的气性根本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会有春嬷嬷来哭诉。     春嬷嬷不会让她儿子吃这么大的亏,她还有一个大的靠山老太太。     而王氏也不会任春嬷嬷这样污蔑她。她只要好好看看接下来的发展了。           第二十九章 尘埃落定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姑娘,你不知道今天这场戏有多精彩。”绿萼坐在绣墩上禀告,“听说那春嬷嬷去见了老太太后,在地上嚎嚎大哭,说自己娶了个不守妇道的媳妇,那王氏也不甘示弱,说春喜没本事,不能生,还要诬陷她找男人,春嬷嬷听的心里头火大,上去就是两巴掌,把王氏煽的头晕耳花,王氏忍不下这口气,上去就和春嬷嬷扭打起来,王氏的指甲长,给春嬷嬷脸上抓了一条口子,顿时就鲜血直流,春嬷嬷就一脸大叫的捂住脸,大叫毁容了。”绿萼说的绘声绘色,又伸出手指比了比那条伤口的长度。     红筏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亲眼见的。”     绿萼一脸得意的说,“虽然我没进老太太屋里,没有亲眼看见,可当时老太太屋里的婆子瞧见了,我找她们打听的,不过我看见那春嬷嬷一脸的皱纹,脸上多道口子也难看不到哪里去。”     “好了,好了,快说接下来呢。”紫墨打断绿萼的自夸。     绿萼回到正题上道,“老太太见了自然要把她们扯开,叫了几个婆子都没办法,后来还是汪嬷嬷从柴房里找来几个婆子把她们拉开了,拉开之后,两人就对骂,骂的那些污言秽语,我隔着院门都听见了,这时候我就看见太太和三太太来了,太太来的很匆忙,脚步也很快速,听到那些言语脸色很不好看,和三太太在门口撞见了,连招呼也没打就进去了。”     “三太太到是很悠闲,她们进去之后,春嬷嬷就朝老太太哭道,她儿子春喜是个没本事的人,连媳妇都看不住,王氏有了钱之后就看不起春喜,又说王氏是老太太指给春喜的,王氏如今翅膀硬了,也不把老太太放在眼里,老太太听的心里头大怒,她本来就心里偏心春嬷嬷,听到这里就要把王氏打二十板子赶出府去,王氏就跪在太太面前哭诉要求太太就她一命,是春嬷嬷诬陷她和男人有染,又说自己这些年在大厨房管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这是想威胁太太呢。”红筏插嘴道。“那太太怎么说。”     “太太还没说话,春嬷嬷就说,要派人搜她的屋子,看有没有奸夫的东西,王氏自然不肯,只知道哭哭啼啼的求太太。”     “春嬷嬷怎么那么肯定王氏的屋里有别的男人的东西。”沈幼瑷道,这跟她想的不一样,她原本以为以春嬷嬷和春喜的性子只会把王氏赶出府,而她屋子里的东西自然就可以留给春喜,可是如果搜了屋子,王氏的体己也会保不住,她什么也得不到,春嬷嬷看上去也不像会做出这种自伤一百的事。     绿萼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不过听说当时春嬷嬷盯着王氏要杀人一样。”     沈幼瑷不知道,在她听到春喜和王氏吵完之后的那天晚上,春喜又回到了沈府,偷偷来到了王氏的住处,亲眼目睹,她跟一个男人翻云覆雨,春喜受不了,知道当时闹出来,整个沈府都瞧见他媳妇跟一个男人光着身子在床上,也会嘲笑他头上带了顶绿帽子,再说他还指望着王氏手里头的银子,自然不会闹大,他回去后,跟春嬷嬷说了这件事,春嬷嬷气的上气不接下气,春喜是她的命根子,她千挑万选给儿子选的这个媳妇没想到竟然是个荡妇,她没有春喜那么多顾虑,在她看来,王氏手上的银子这些年早就被她拿在手里,弄走王氏,最好让她去浸猪笼,也舒缓她心中的恶气,也好重新给春喜挑个媳妇,于是就有了第二天的事情。     “王氏自然不肯让她搜屋,这时候太太就跪下来说自己识人不清,让府里头出了这么一桩丑事,不过念在王氏伺候这么多年的份上,把王氏逐出沈府。”     徐氏这话说的十分漂亮,既说出了自己有错,又为王氏求了情。     “三太太就说,春喜媳妇还不肯认错呢,老太太还是让人去搜一搜她的屋子也好,也莫冤枉了人,春嬷嬷也道,这个贱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王氏这时候怕了,就跪下来磕头道自己认错,可是已经晚了老太太已经让华嬷嬷去搜她的屋子了,这一搜就大吃一惊,你们说搜到了什么。”绿萼见众人听的津津有味,故做神秘。     “什么,快说。”红筏拿了一盏茶给她。     绿萼喝了一口道,“她们在床头的柜子里,搜了有一千两银子出来,那白花花的银子边上还放着一套男子的里衣,你说她为什么放在一起。”说到这里林嬷嬷瞪了绿萼一眼。这丫头也没个节制,在姑娘面前说这些。     绿萼缩了缩脖子,道“老太太看到这些脸全黑了,三太太也大吃一惊,对老太太道,大嫂管的家,府上一个下人竟然有这么多银子,难怪我每日吃的菜食都不是很新鲜,帐上面的那些钱都到谁的手里了,老太太您真要好好查一些帐,说不定你的药膳,她们也以次充好。”     老太太平日里也学那些贵妇人的养生之道,找一些大夫开些药膳,每日吃着,她虽然过了几年富贵日子,可那些好的次的还是能分的出,因此她听到钱氏这么说也觉的那药膳不对。     “老太太脸更黑了,指着王氏道,把她打五十大板,然后卖出去,那王氏听到这里一急,就冲太太喊,太太你可要救救我啊,这可是你的主意啊,要不是有你撑腰,我怎么敢做这些事,往年的银子都在你手里啊,还没说完太太就让人堵了她的嘴,骂说贱婢平时对你不薄,怎么把脏水泼到我身上来,对老太太解释,媳妇这些年为沈府劳心劳力,没想到现在还要被这个贱人如此污蔑。”     “老太太这回也不是很相信她,三太太又道,老太太相信大嫂所以才把沈府交给大嫂,没想到大嫂竟然这么粗心连一个大厨房都管不好,老太太的膳食也用的不顺心,不知道平时沈府还有多少事情因大嫂的粗心大意而落下了。”     沈幼瑷听到这里也觉的钱氏比自己想像中的还有见识,她只对钱氏提了提,钱氏就知道徐氏在帐上做了手脚,王氏又是一面之词,不足以置信,所以说出这么一段话,扳不倒太太至少可以先分权。     “太太听到这里脸色变的很厉害,老太太觉的三太太说的有道理,便说要让钱氏一起跟着徐氏掌家,又让汪嬷嬷去大厨房管事。”说道这里,绿萼有些激动道,“姑娘果然料事如神,果然是汪嬷嬷掌管大厨房了。”     沈幼瑷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这结局,倒比我想像中的好,三太太也是个厉害人物。”     沈幼瑷特地跟钱氏提过药膳,就是打听出来老太太每日都要吃的,而且老太太上了年纪就会对自己的身子格外关注,她只要听到她的药膳有一丁点问题都不会安心,所以才会派自己身边最得用的嬷嬷去盯着大厨房。     大厨房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大厨房的管事已经换了人。果不其然是汪嬷嬷,汪嬷嬷八面玲珑,在老太太身边并不会得罪谁,由她亲自管着厨房对沈幼瑷来说再好不过了。     徐氏为这事气的心口发疼,没想到这么一件事,她的大厨房的管事也换了人,府里头也多了三太太盯着,她可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情,她被人联手设计了,想到沈幼瑷年纪轻轻还有这么大的本事。换了大厨房的管事,以后她想再插手就难了,还白白损失了厨房的进项,以后要在府里头的帐目上做手脚也难了,她确实小瞧了这个丫头,不过钱氏就让她先管着,她在府里头掌了十来年,她倒要看看府里的下人是听她的还是钱氏的。     徐氏枕着桃红金丝牡丹引枕,半咪着眼,让丫头帮她揉揉太阳穴。     沈幼莹咚咚的跑进来,华嬷嬷刚想拦住她道,太太在休息,沈幼莹已经进屋了。     沈幼莹瞧徐氏神情不太好问道,“娘,你是不是生病了。”     徐氏勉强睁开眼,看见沈幼莹道,“莹姐儿来了,可吃过饭没有,娘只是有些头痛。”     沈幼莹“哦,”了一声,又满脸兴奋道,“明天阳宁候府还有一个诗会,人家又发贴子请我了。”     徐氏一听果然来了精神道,“果然么,我女儿真优秀。”     “娘,那我明天穿什么衣裳带什么首饰,总不能和那日带一样的首饰,人家看见了会笑话的。”沈幼莹那日的首饰已经是她能挑出来的最好的,可惜在那群贵女中间只能算做中等。     徐氏想了一会,道,“上次做的新衣裳你不是还有吗,还有首饰等会儿从娘这里挑一套你喜欢的。”     沈幼莹一扁嘴,神色不是很高兴,徐氏的首饰有些老气了,也不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姑娘家带。     徐氏看出了她的想法,道,“先挑一些合适的,现在做肯定来不及了,等过两天,在珠玉阁给你挑些好的。”     沈幼莹听了,这才高兴起来,搂着徐氏胳膊不放。     徐氏看着女儿脸上的欢喜,心情也随之好了,还好她还有这个女儿,只要女儿把沈幼瑷狠狠的踩在脚下,她还怕什么呢。           第三十章 “表妹”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天气越发冷了,一场大雪,屋背树梢都是白雪皑皑,银装素裹,敛尽浮华。     琼芳院的庭院,下人们把台阶上的雪铲的干干净净。     天寒地冻,东次间垂了厚厚的防寒的帘幕,两口青铜古绿暖炉将热气源源不断的送入东次间的角落。     沈幼瑷穿一件淡绿色绣水仙花的革丝小袄,配一条白底绣满幅秋海棠的湖绸裙。坐在黄梨木的书案前练字。     沈幼瑷的书房收拾的干净整洁,四面的墙上零散挂着一些字画,字最多,有行云流水的行书,有端庄秀丽的楷书,还有几副挥毫泼墨的草书,画只有几副都是些山水画。     外间传来女子的说笑声,沈幼瑷写完这一副字刚好住了手,须臾帘栊一挑,红筏和绿萼进来了。     绿萼手里捧着一个水晶梅瓶进来,红梅透着幽香,锦绣般绚丽,插在水晶瓶里格外清雅。     沈幼瑷见了问,“哪来的。”     她记得沈府里可没有红梅。     绿萼把水晶梅瓶放在案上,梅香浓郁,给这屋子里也添了一点绚烂。     红筏笑道,“是心慈县主送过来的,她说她府里的红梅开了,送两枝给姑娘赏玩,还说等红梅全开的时候,再请姑娘去府里赏梅。”     “哦。”闻言沈幼瑷眸中含笑,对紫墨说道,“我记得去年外祖母给了我一对汝窑花瓶,把那个找出来,把这水晶瓶还给县主,再找个稳妥人把咱们新做的果脯送一小坛子给县主做为回礼。”     紫墨应了,打开箱笼把花瓶找了出来     心慈县主是敏惠太公主的外孙女儿,是全宁候陶家的嫡女,精灵可爱,和沈幼瑷十分投缘。她府里头的梅花开了,每年都会邀沈幼瑷赏玩。     林嬷嬷把一只点翠蝴蝶闹春纹饰红宝石的手炉拿出来递到沈幼瑷手边,笑道,“姑娘快暖暖手吧,这么冷的天,写了那么久的字手快僵了吧。”     沈幼瑷接了过来,暖流顺着手传到了心里。     林嬷嬷又道,“还好咋们院里的银碳是足够的。”     徐氏交了一半的管家权利出去,原以为沈府已经被她劳劳掌握在手心,钱氏是个空架子,没想到钱氏一上来就打压了她几个心腹,偏偏她又没处去说,老太太早就站到了钱氏一边,钱氏不愧是商家出身,把每一笔银子算的清清楚楚,每次有什么事都先禀告老太太,老太太自然乐意见到这种情况,自觉三太太比大太太孝顺多了,渐渐倚重钱氏,钱氏也知没有沈幼瑷她也不会有掌管沈府的权利,因此投桃报李,琼芳院的一应物品都是最及时的。徐氏恨的牙痒痒,却暂时拿钱氏和沈幼瑷没有办法。     沈幼瑷见外面天气还好,雪也停了些,道,“前儿听说大嫂病了,嬷嬷你替我把东西被好,我去瞧瞧大嫂,紫墨也把那坛腌制的蜜饯倒小坛子给大嫂送过去。”     绿萼笑道,“这些果脯还做了没多久,就被姑娘全拿去当人情了。”     沈幼瑷眸光含笑轻轻的扫了她一眼,“都是红筏的手艺好,我才想着让众人都瞧瞧。”     “姑娘快别取笑奴婢了,都是在魏国公府跟朱嬷嬷学的手艺。”红筏不好意思。     紫墨从装笼找出来一件滚紫貂毛的白狐狸斗篷出来给沈幼瑷披上。     沈幼瑷道,“换了吧,换那件灰鼠皮子的。”     紫墨不解,“姑娘往常不是最爱穿这件吗。”     这件白狐狸皮斗篷,都是由一整张一整张雪狐缝制而成,全身无一处杂毛,孟老夫人的嫁妆也只有这么两件,一件火狐的给了德妃,一件雪狐的给了谢蓁蓁。     “这样的好皮子,连府里老太太也没有,我怎么好再穿出去。”沈幼瑷边说边从浮雕的紫藤金丝楠木的妆盒找了一枝碧玉七宝玲珑簪子对着铜镜插在发间。“再说,那斗篷贵重如今有钱也没处寻这样好的皮毛。”     林嬷嬷欣慰点头,姑娘知晓不在任性行事了,这皮子贵重,出去参加宴会穿一会无妨,若做为日常的穿着就未免招人记恨了。     紫墨听了也从箱底翻出那张银灰鼠斗篷。     沈幼瑷收拾好了之后,领着紫墨跟绿萼去了甄氏院里。     出了院门,沈幼瑷深呼了一口气,吐出了白雾,化成冰水。     捂了捂手里的暖炉沈幼瑷略觉得好了些,这才抬起头出了院门。     路过花园的长廊时,突然听到右边廊下,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哎呀,这么冷的天可冻坏我了,你快帮我暖暖。”     沈幼瑷瞄了一眼,隔着木窗是两个人影,她粗粗看了看以为只是两个丫头在那边偷懒取暖,脚步未停。     这时候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沈幼瑷的脚步顿住了,只听那略熟悉的声音道,“可冻坏了,我让姨娘把我前儿得的那张兔毛给你做袄子穿。”     “是府里头赏的吧,灰不拉几可难看死了,我才不要穿。”那女子嫌弃的说了一句。     绿萼和紫墨对望了一眼,双双不敢发出声音。     “那怎么办,天气这么冷了。”男子也有些不善言辞。也知道府里头的好东西不会落在他手里。     “不过,好了,好了,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你找姑姑要过来吧,我也不想把自己冻坏了。”那女子见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了,转换了口风。     姑姑听到这里,沈幼瑷不禁凝眉,什么时候沈府里来了这样一位女子,男子的声音明显是沈浩寅,他姨娘就是梅姨娘,什么时候成了那女子的姑姑。     “好那我明天就去找姨娘拿过来给你。”男子忙应了。     “对了,你可不许跟姑姑说是给我的,要不然她一准不同意。”     男子顿了一会,道,“我只说我要用,不会提你的。”     女子这下满意了,娇嗔道,“你姨娘虽是我姑姑,可我毕竟是个丫头,你知道姑姑脾气,姑姑哪舍得给我呢,我也不想你跟姑姑为我吵架。”     沈幼瑷见那女子的身影靠近了那男子的肩膀,嗲声道,“听说表哥不久就会成亲了,表哥有了妻子可不要忘了我。”     男子连忙保证,“我们是表兄妹关系,当初要不是我姨娘接你进府,你也是个好人家的姑娘,我们相处这些年,别人怎么及的上呢。”     “哼,你话是这么说,可人家是大家闺秀,你恐怕瞧见了,就会觉的我连人家的一根手指头也及不上。”女子轻轻的捶他一下。     听到这里,沈幼瑷也没有兴致看下去,直接转身走了,走了不久,绿萼吐槽道,“没想到二少爷表面老老实实,竟然是这种人,还有他那个表妹,不过就是个丫头。”     紫墨回道,“哪种人,少爷们都是这样的,就连舅老爷也有两个通房。”     “你,哼,”绿萼说不过紫墨,气呼呼的鼓起了脸,又斜睨紫墨,“我瞧表少爷,可不是这种人,不信你等着瞧吧。”     紫墨瞧瞧沈幼瑷的脸色也不去接话,几人默默的走着。           第三十一章 吃药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不一会儿,只听沈幼瑷冷冷清清的声音响起,“二少爷的亲事是不是定的罗家。”     “是,上个月定亲的,奴婢还记得是请了官媒上来,还交换了信物,两家商议来年三月成亲呢。”紫墨回道。     沈幼瑷轻轻的“嗯”一声示意自己听到了。又问,“是罗家的嫡女吗。”     “是的,罗家只有这一个女儿,在罗家也颇为受宠呢。”绿萼嘴快,把知道的事一咕噜倒了出来,“不过这罗家家境不好,姑娘还记不记的上回诚意伯廖家小姐还请过她来参加宴会,结果她身上连件金首饰也没有叫那些姑娘们在背后好好的嘲笑了一顿,奴婢也觉的她实在寒碜了点,听说那位罗太太是出了名的小气,只进不出,怎么不把自己女儿打扮体面点呢。”     沈幼瑷当然知道,那次宴会她也在场,罗姑娘虽穿戴不富贵,可是举止落落大方,神情不吭不卑,一手字写的十分好,饱满有力,不同与其他女子的虚浮,沈幼瑷十分欣赏,所谓字如其人,罗姑娘也必是一位性情坚韧的姑娘。     想到这里,再听到绿萼的议论,不由沉了脸,便警告绿萼道,“怎可背后议论罗姑娘是非,绿萼你多嘴了。”     绿萼小心的瞧瞧沈幼瑷的脸色,道,“我可不敢议论罗姑娘是非,是那些姑娘再”话还没说完,瞧见姑娘越来越冷的脸色,做了个苦瓜脸,赶紧用手捂住嘴。     正说着,三人便到了甄氏院里,刚一到门口,有眼尖的小丫头瞧见了赶紧过去禀告。须臾,出来一个眉眼俊秀的姑娘,沈幼瑷见她穿一身秋香色的小袄上绣着几枝梅花,乌底的撒花绸裙,耳边带着莹白的珍珠耳环,这身装扮到十分雅致,沈幼瑷不由多看了几眼。     芸香含笑上前来,行了个礼道,“五姑娘来了,快请进来。”说着便掀开外面的防寒毡帘。沈幼瑷便走便问,“大嫂,可好些了。”     芸香道,“早起的时候好了些,喝了药又睡了一会这才醒了。”     沈幼瑷入了门,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一个青灰色的小铜炉上正熬着药,药汁呼呼的响着,白气沿着缝里流出来。一个小丫头拿着个墩子坐着守在一旁,看见沈幼瑷进来了忙站起身来。     沈幼瑷脱了身上的斗篷,待身上热了一些,方打开水晶垂帘进了内厢房。     一进去,便见甄氏躺在弦丝雕花架子床上,面容比平时略憔悴些,身上盖着一床银红绣莲蓬的棉被。     见到沈幼瑷来,甄氏挣扎着身子让身边松香扶着她起身。     松香找了一个橘黄蝶恋花纹的软枕让甄氏坐起身来靠上。     沈幼瑷见状,忙道,“嫂嫂歇着吧,别为了我打扰了嫂嫂休息。”     甄氏笑道,“都在床上坐了一天了,身子都僵硬了,正好你来陪我说说话解解乏。”     沈幼瑷又问,“不知嫂嫂喝了药可好些了。”     “都是天气冷了些,我又自忖身子好,起夜的时候吹了一会儿风,这才受了风寒,喝了几碗药下去,睡了一觉,出了汗,便觉的好了些。”甄氏说道,“只这屋子里满是药味,妹妹可别嫌弃。”     沈幼瑷眼眸流转,清亮的眸子闪过几丝灵动,“我倒这药材熬出来的味道比那些香方上的味道还好闻些,只是药苦涩难咽,我给嫂嫂带了一坛子蜜饯过来,给嫂子尝尝。”     甄氏闻言一喜便道,“妹妹快拿给我尝尝,我喝了这几天药,口里一股苦味,恰好我这里的蜜饯吃完了,正要打发人去外面铺子里买呢。”     沈幼瑷让紫墨把蜜饯拿出来,芸香寻了一个小白瓷碟子装了几颗给甄氏尝鲜。     甄氏用手指捻了一个,放在嘴里,夸赞道,“真好吃,还有一种愧花的香味,比我寻常吃的要好多了。”     沈幼瑷见甄氏喜欢便道,“嫂嫂如果喜欢以后我吩咐丫头做了,再送些来给嫂嫂。”     甄氏笑道,“那敢情好,妹妹别笑我,我寻常就爱馋这些零嘴点心。”又转过头对松香道,“上次那茯苓粉还有吗,包上几包出来给妹妹带回去。”     沈幼瑷刚想要推辞便听甄氏道,“妹妹可别推辞,吃了妹妹的东西,怎么都要给妹妹做回礼,这茯苓粉是我娘家嫂子送过来的,虽不算精贵的物件,可女子吃了好,妹妹每日回去泡水喝再合适不过了。”     说完松香已经包好了茯苓粉交给了紫墨,听甄氏这么说,沈幼瑷也不好推辞了。     姑嫂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沈幼瑷见甄氏眼眸里有些倦色,便站起身来,道“扰了嫂嫂这么久了,我也该告辞了。”     甄氏道,“妹妹在这里吃了饭再回也一样。”     沈幼瑷唇角微微上扬,“大哥这时候该回来了,到时也会过来陪嫂嫂说话,我可不敢打扰了。”     甄氏听到小姑子难得的俏皮话,不由俏脸一红,“罢了,我也不留你了,仔细路上滑,可别摔着了。”     沈幼瑷答应着,带着紫墨和绿萼出了甄氏院里。     待沈幼瑷出去后不久,甄氏奶嬷嬷端着一碗药进来道,“少奶奶,快趁热喝吧。”     甄氏接过来,眉间一皱,屏住呼吸全喝了下去,完了,把药碗递给刘嬷嬷,道“只盼这药有用。”     “少奶奶你就放心吧,这是夫人特意替你求来的方子,听说有不少喝了这方子的媳妇太太都怀上了。”刘嬷嬷道。     甄氏眼神一黯,摸着肚子道,“只盼有效吧,都几年了,我瞧着太太和老太太的意思是要再纳个人来。”     刘嬷嬷一惊道,“姑娘,你可别犯傻,别答应太太的要求。”     甄氏听到那闺阁中熟悉的称呼,鼻子一酸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我都这些年没动静,老太太早就不满了,她现在赐人下来,我拿什么反对。”     哪个女子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呢,何况她跟沈浩然两人和和美美,从未置气,她只要一想到有女人跟沈浩然亲密,心就跟针扎一样难受。     刘嬷嬷迟疑道,“与其等老太太赏人下来不如姑娘可找一个买身契完全在自己手里的丫头,老太太赏的人是长者赐说不得打不得,到时候姑娘可就难做了。”     甄氏沉默下来,刘嬷嬷劝解道,“这太太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只要她的身契在姑娘手中,她就翻不出什么花样,就算生了孩子,你都是明谋正娶的当家夫人。”     甄氏垂下眼眸,带着希冀的语气说道,“我知道,娘已经跟我说了许多次了,我只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槛,在等等吧,说不定这次就会有了呢。”           第三十二章 心慈县主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几日过后天渐渐放晴了,沈幼瑷照常来给沈老太太请安,老太太这些日子过的平顺,自觉很有沈府当家人的权威,看沈幼瑷也越发顺眼了,也不给沈幼瑷挑毛病了,有一回心情好的时候还赏了一对赤金石榴镯子给沈幼瑷。     此时府里头的主子下人们都在老太太的荣喜堂,说话逗趣,荣喜堂里十分热闹,大徐氏刚讲了一个活灵活现的笑话,逗着老太太哈哈大笑,沈幼莹则慌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娇,钱氏现在很有当家太太的气派,指挥着丫头婆子给老太太端茶送水。     “我听说你和全宁候府里的小姐关系不错。”老太太盯着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沈幼瑷问道。     沈幼瑷淡淡的说道,“全宁候老夫人和孙女外祖母相交多年,我们自然是认识的。”     徐氏瞧了一眼沈幼瑷,暗恨这丫头答句话都这么狡猾。妄她昨天对着老太太说了一大通全宁候府是未来的外戚,这关系沈府前途的事必然要好好重视与全宁候府的关系,这才让老太太答应要沈幼瑷请陶家小姐来沈府。     沈老太太一听沈幼瑷提起孟老夫人,脸就拉了下来,冷声道,“你们自然是认识的,那改天下个帖子邀她来沈府里坐坐。”     沈幼瑷奇怪怎么沈老太太如今到关心她的事情,事出反常必有妖,她目光在徐氏和沈幼莹身上流转,沈幼莹莫不关几和祝楚楚聊的开心,徐氏眸中闪过几丝亮光。     她想了一会儿,却不知道徐氏的目的,便道,“县主身子骨弱,并不随便出府。”     心慈县主身子不好,这是全京城的知道的事,沈幼瑷也不是说慌。     沈老太太瞪了她一眼,也不在开口了。     只徐氏眼睛里露出一丝失望,她花费那么多心思才打听到全宁候府的县主和沈幼瑷交好,竟被沈幼瑷三言两语打发了,老太太也是的明明昨天说好的。     其实沈老太太只喜欢别人恭维她,哪里耐烦跟比她地位高的人套近乎。再说她对沈齐安的本事也十分看重。     回到琼芳院后,沈幼瑷问林嬷嬷道,“嬷嬷可知道今日老太太为何问我县主的事。”     林嬷嬷笑的意味深长,“哪里是打听心慈县主,是打听全宁候府的世子爷呢,我瞧她是看上了世子爷,可是没有门路,正好心慈县主打发人来给姑娘送梅花,被她瞧见了,所以要借老太太的口要姑娘把心慈县主请过来一一谋划呢。”     沈幼瑷一想,林嬷嬷猜的有几分道理,全宁候府是太子的外家,全宁候府的世子爷陶翎翔俊朗不凡,才智武功皆出众。的确是一个上好的结亲人选。     正说着话,红筏来禀告,“姑娘刚才心慈县主派人来了,邀你明天过去赏梅。”     沈幼瑷唇角翘了翘,“你去回吧,说我明天必会到的。”     紫墨微微迟疑,“要是七姑娘跟着去怎么办。”     沈幼瑷望着紫墨淡定说道,“她不会去。”     沈幼瑷今儿瞧见只有徐氏对全宁候府有些心急,沈幼莹倒是全然不在意。     待沈幼瑷坐上马车后,沈府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沈幼瑷也乐的轻松。这一路倒是出奇的平稳顺利,到达全宁候府便瞧见栓马柱边上正停着一匹通身黑如点漆,毛发油光发亮,精神奕奕的高头大马,那马一瞧便是千里良驹,并非凡品,马儿似乎感受到沈幼瑷的目光,扭头盯了过来,一双清亮的眼神里彰显着野性和不驯,他不屑的昂着头,甩了甩身上的鬓毛,神情倨傲似看不起沈幼瑷一样。     沈幼瑷在心里暗赞了一声好个有灵性的马儿,又瞧见那马鞍是用黄金做成,上面点缀着各色玛瑙和宝石,看上去金碧辉煌,富贵逼人,搭着那匹千里马十分不伦不类。     不知这样一匹绝世好马的主人会是谁呢,看马鞍倒像个纨绔子弟,也不知道今日还有谁到全宁候府做客。     应沈幼瑷常来全宁候府,故而没拜拜帖,下人们也事先打过招呼知道沈幼瑷要来,便领着她直接进了二门。     刚到二门,陶心慈身边的大丫鬟丁兰迎了上来,道,“我们县主可算把姑娘盼来了。”     沈幼瑷自是跟她十分熟悉也问起陶心慈的身体,一番寒暄之后,丁兰领着她穿过花园。     全宁候府都是清一色的青灰墙壁,沿墙的漏窗雕着各色浮雕,福禄寿的图案多彩多姿,院子里遍植各种古树,奇树异草、奇花异卉     ,虽是冬天也是绿意盎然。比起沈府来多了些底蕴。     穿过花园的拱门,便见一位少女在哪里迎着了。     只见那少女约十四,五岁的样子,巴掌大的瓜子脸,灵气十足的大眼睛,体态纤细,肌肤苍白,有些病弱之感。     她披一件石榴红滚边的白狐狸毛的披风,里着粉色海棠纹银袄,玉黄色洒银丝织锦裙。     乌黑的秀发梳成一个元宝发髻,上面坠着琉璃珠子,举止间自然而然的就流露出一种高贵。     这女子就是敏惠太公主的外孙女儿,云霞郡主的独生女儿,全宁候府三房的嫡小姐陶心慈。     陶心慈见沈幼瑷来了,迎上来,露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沈幼瑷见她脸色不太好,忙道,“你怎么在外面吹风,可冷不冷。”     陶心慈听到沈幼瑷语气里责备带着关心,笑容更大了,将暖着手炉的手递给沈幼瑷笑道,“你摸摸看,我冷不冷,我整日缩在屋子里都快发霉了,正好出来吸一口新鲜空气,再说我都有好几个月没见到你了,可不是想快些见到你吗。”     沈幼瑷握住陶心慈的手见果然不冷,心里略放心了些,又盯着陶心慈苍白的脸庞蹙眉道,“以后可莫要吹风了。”     陶心慈见她惦记自己便道,“我这也是老毛病了,稍一动便汗多的不得了,前儿我娘给我找了一个大夫,他开的方子,我如今吃着倒好了些。”     沈幼瑷知她这是从胎里带出来的老毛病了,云霞郡主为她遍访名医都不见的好,现在听她说吃着药好些了,也替她开心。     全宁候府的老夫人和魏国公府的老夫人两人交好,两府也来往的十分密切。两人小时候就认识,陶心慈是小时候身体不好,也不可能像别的孩子一样活泼,愈走快些,便气喘吁吁,一次陶心慈一个人昏倒在地上,沈幼瑷路过后,急忙叫了丫头们扶着她起来,直到大夫过来才离开,那以后陶心慈便粘上了沈幼瑷,她知道沈幼瑷只是看着冷淡,却比那些虚情假意的关怀来的真实生动多了。           第三十三章 世子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后,便来到陶老夫人住的青松院,灰白的院墙,院里十分宽阔,只种了些古树,看上去十分朴素。     正房的大袖门垂着石青色锦纹门帘,上绣着墨梅点点,绣工精致,看着栩栩如生,花瓣一律用银丝勾边,阳光下,闪过银光,低调华美。     院里小丫头瞧见陶心慈她们来了,朝正屋喊,“县主和沈五姑娘来了。”     珍珠迎上来给两位姑娘见了礼道,“县主和五姑娘可来了,我们老夫人可问了几回,快请进。”     沈幼瑷和陶心慈说笑了几句,便上了台阶,屋里传来说笑声,依稀有男子的声音。     沈幼瑷脚步一顿,不由看向陶心慈,“有客人。”     陶心慈也是一愣,珍珠道,“是定北王府的小王爷来看望老太太。”     丁兰掀开门帘,陶心慈拉着沈幼瑷一起进了屋。     一进屋,便见宽敞的厅里满满当当的坐了一屋子人,沈幼瑷定睛一望,全宁候府的少爷姑娘都在这里,还有伺候的婆子丫头们,朱钗玉环,莺莺燕燕的说话声好不热闹,那脂粉香气便熏的她头疼。     正对门的软塌上坐着陶老太太,她右手边依次坐着两位男子,下面那一位身穿雪青的长袍,领口袖口都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乌黑的长发用一根银镶玉簪子束起。     他面容俊朗,长眉狭目,鼻子英挺,眉目间有种孤傲冷峻之感。     沈幼瑷认得她,正是全宁候府的世子爷陶翎翔。     另一位男子身材欣长,偏瘦,穿一袭绯色亮绸面的袍子,那袍子暗光流动,沈幼瑷在宫里见贵人穿过,正是极品贡缎,衣摆上用金线绣着云纹,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整个人穿着富丽堂皇,沈幼瑷不禁想到了她在门口看到的那匹野性不驯的千里马,这个人用珠宝堆砌而成的马鞍。     再看他五官棱角分明,犹如雕刻,宽阔的额头,飞扬的剑眉,高耸的鼻梁,如果忽略那艳丽富贵的打扮,这无意是一张非常英俊的面孔。     他似乎注意到沈幼瑷的打量,那线条过分优美的下巴微微抬起,唇角的笑容让人目眩神迷,好看的桃花眼对着她轻轻眨了眨。     沈幼瑷似乎没想到他会看过来,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撇开目光。     李暄唇角一勾,眼底的笑容又多了几分。     “慈丫头和瑷丫头来了。”     陶心慈和沈幼瑷都笑着给陶老夫人请安,老夫人忙让人扶着她们起来了。道,“瑷姐儿多久没来了,快到这里来坐。”     陶心慈小嘴一嘟,道,“瑷姐姐一来,我这个正经孙女就要靠边站了,祖母就是偏心喜欢这样天仙似的姐姐,我这样的就没人疼了。”     见她俏皮可爱的模样众人都笑了,陶老夫人也嗔她一眼,拍拍身边的软塌,宠溺道,“好好,都过来坐。”     陶心慈拉着沈幼瑷在一边的矮墩下。     陶老夫人接着笑着道,“今儿定北王府的小王爷也来看我这个老婆子,你们正好见一下礼,他是你们婶子的晚辈,也算得上你们的表哥。”     定北王府是大兴皇朝唯一的铁帽子王,是当年同李家的开国皇帝的胞弟,为大兴朝的建立立下过赫赫战功,后来开国皇帝便把珉州作为他的封地,赐他丹书铁劵,永远世袭。后来开国皇帝去世之后,定北王便将封地归还,此举赢得了第二代君主的好感,赏赐他万两黄金,命他执掌宗人府。     而如今的定北王的嫡妻严王妃便是全宁候夫人的嫡姐,可惜严王妃早早去世了,现在定北王府的是镇国公的嫡幼女秦娴雅。     听到陶老夫人这么说,陶心慈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李暄在京城里的名声可谓是声名狼藉,听说他流连**楚馆,荤素不忌,脾气暴躁,定北王府被他打死的下人数不胜数,更是听闻他曾**一位官家小姐,那小姐不堪受辱,回去之后立马就上吊了。这样的人,老夫人为什么要待见他。     正想着,沈幼瑷和陶心慈站起来对李暄行了礼,李暄刚出生没多久,当今圣上便封了李暄为定北王府的世子。     李暄也站起来侧了身子还了礼,眸光在沈幼瑷身上流转。     “二位妹妹不用多礼,叫我表哥便好。”李暄开口道,他的声音压的低低的,十分和气,一点也不盛气凌人,脸上一笑,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这个表情配合着那英俊的面孔让人觉的有些可笑。     沈幼瑷微微诧异,她曾经远远的见过李暄一面,隔了大老远就见他拿着一根鞭子在抽人,身上的暴戾之气连她都感受到了,怎么今日一见变化这么大。     沈幼瑷和陶心慈不敢托大,李暄名声再坏,总是上了皇家玉牒的世子爷。     “瑷姐儿的舅母可和你母亲是堂姐妹。”陶老夫人又指着沈幼瑷对李暄道。     陶老夫人从前也听说过李暄的名声,不过她对前定北王妃的印象十分之好,并不太相信,如今一见李暄虽打扮的招摇些,不过人也懂礼节,也温和,也并不过份,便觉的那些人都是冤枉了他。     严王妃和魏国公夫人也是隔了房的姐妹,严老将军当初卸甲归田,在京城里重要的姻亲都还在。     全宁候府严夫人笑道,“小时候的事你估计都忘了,这些年你也不跟我们做了姨母的常来往,有时候想劝劝你,却不知怎么才能见到你,要不然你名声怎么能坏成这个样子。”说着神色低落下来,最后一句话似是感叹。     沈幼瑷眉头一蹙,从心里觉的这话怪怪的,便下意识的去看李暄的反应。     只见李暄拧了一会儿眉,又舒展开来,注意到沈幼瑷的眼神,又风骚的对沈幼瑷挑挑眉。     握成拳头的手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行了一礼道,“是先前小子不知事,望姨母莫要与我见怪。”     陶老夫人不悦的扫了严夫人一眼,“你早先干嘛了,我瞧着暄哥儿挺知理的也不是那等张狂人。”     严夫人讪讪的笑了笑,她和嫡姐关系并不亲密,她对这个外甥也没多大情意,那话也是说给众人听的。     (求推荐.....求收藏)           第三十四章 番外(一)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这是一个冬天最冷的时候,寒风呼呼,一层厚厚的白雪,像巨大的轻软的羊毛毯子,覆盖摘在这街道上,闪着寒冷的银光。     现在距离新皇登基已经有一个月了。     “滚,这是你的东西快拿出去吧。”昨天还对他阿谀奉承的下人转眼就换了一张凶神恶煞的面孔,把一个简陋的包袱甩在雪地里。     “你,你们这群奴才秧子竟然敢这么对我。”李暄气的直跳脚,伸手就想给那奴才一巴掌。     右边那位身材高壮的下人早就察觉了,一脚毫不留情的踢了过去,骂道,“娘的,老子早就想这么做了,这狗东西。”     左边那位见李暄一脸痛苦捂着肚子卷缩在雪地里,有些犹豫拉住他道,“算了,他还是王爷的儿子,保不准哪天王爷又想起他。”     男人听了轻蔑的瞟了李暄一眼,讥讽道,“得了吧,想着他也不会赶他出府了,现在的小王爷多好,那里像这个废物。”     李暄颤抖的身子,站起来,突然疯一样冲了过来,叫道,“父王,父王,我才是世子啊,你出来啊,出来见见我啊......”     那两个下人一人抬起他的胳膊把他重重的扔在雪地里。     冰凉的雪水顺着他的衣物侵湿他的皮肤,寒意顺着他的手传到四肢,再传到他的心脏里,他的心脏似乎被冻住了,寒冷无比。     他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尖叫着,“父王,父王,你出来啊。”李暄始终不敢相信他父王会这么对他,他怎么说也是父王的亲身儿子啊。     “吵死了,快点解决,别打扰王爷正在吃饭。”一个三十岁上下的中年管事打开大门,露出个脑袋,不耐烦的说道。     这两个下人急忙弯腰点头,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寻出来一块破布,往他口里塞住。     李暄从未遭受到这奇耻大辱,喉咙里传出呜呜的声音。一双瞪的大大的桃花眼上直愣愣的表示不可置信。     那名管事是他父王的贴身管事,这一切父王都知道的,他不要他这个儿子了,李暄眼眸里蕴满了悲伤,身子已经停止挣扎。     临走时,那名下人瞧着李暄狼狈的模样觉得不解气,连续几个大巴掌就煽了过来,李暄猝不及防,被煽的头晕眼花,完了,那名下人又狠狠往他身上啐了一口浓痰,骂道,“当年你可没少对老子大呼小叫,现在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进了门里。     李暄站在街道上眼睛直直盯着定北王府那扇朱红色的大门缓缓关上。     他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暗淡下来,雪花纷飞而落,他终于有了知觉,眨了一下眼睛,睫毛上的雪花落到他的眼眸里,他眼睛酸涩的厉害,却分不清那是雪还是泪。     昨天那道突如其来的圣旨砸在他身上,让他好半天都回不了神,他被剥夺了世子之位,而他的庶弟却成为新的世子。他心里虽觉的不甘心,但也不觉得难过,反正再怎么样他都是定北王府的嫡出儿子,瞧庶弟以往对他毕恭毕敬也未必会对他不好。     怎会料到他会有如今的局面,原来他已经被父王早早放弃了。他的庶弟处心积虑就是为了这一天,他竟然毫无察觉。     他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走着,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他觉的他这一生都活的像个笑话,小时候就被众人宠的不知天高地厚。失了定王府的世子之位就什么也没有。     他在一家破庙里住了一天一夜,严氏找到他的时候他全身上下已经发起了高烧,烧的迷迷糊糊,若严氏再晚一步,就没救了。     严氏把李暄带回魏国公府休养,那时候魏老夫人刚没了,魏国公府门前还挂着两只白灯笼。     严氏和李暄母亲从小一起长大,最是要好,自然不忍心见到她唯一的儿子流落街头。     李暄便在魏国公府里住了下来,整个人却是失了生机一样,除了严氏,魏国公府里的人基本不跟他说话,李暄就是在那时候在魏国公府里见到的沈幼瑷,那时候谢秋扬早早死在那场灾祸里,沈幼瑷顶着众人都不赞同的目光,执意和谢秋扬的牌位成了亲,成为谢家三少夫人。     那个无时无刻都保持着泰然自若的神态,仪容举止标准完美的如同书上翻版,每走一步就像用尺子量过一样精准的沈幼瑷,在以前李暄必定瞧不上这等古板无趣的大家闺秀,美则美已,却一点都不生动可爱,整天板着一张脸。可是那是他最狼狈的时刻,他已无力去想这些,他整个人懵懵懂懂,已经准备好了活不下去的勇气,是沈幼瑷瞧出他的想法,把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扔给他,让他离的远一点再死,别污了魏国公府的屋子。     他有些愤怒,为什么这个女人如此的铁石心肠,在把匕首拿在手里的那一刻起,他突然又不想死了,他舍不得外面的世界,他前半辈子被人当成傻瓜捧在手心,他的下半辈子会是什么样呢。他的心里竟然还有些期待。     他没有地方可去,舔着脸在魏国公府里留下了,那时候魏国公府已经摇摇欲坠,自顾不暇,也不介意多担着条罪名收留着他,他看着魏国公府偌大一个家族被抄家流放,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而沈幼瑷的继妹这时候已经是名满天下的贵妃娘娘了,下了一道口喻,怜惜嫡姐身弱,不堪长途,特准沈幼瑷留在京城。李暄再傻也看出贵妃娘娘的心计,知道这是再折磨沈幼瑷呢,一句一动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让一个骄傲的女子每日忍受着从前不如她的人的嘲讽与谩骂,谁都可以踩在她的头上。     沈家沈齐安已经去世之后,沈家大少爷被发配到偏远地方,一辈子只能做个小官,沈幼瑷的双胞胎兄长却下落不明,李暄那些时候陪在沈幼瑷身边,看她往返一家有一家的去做女夫子,他自己已不是从前的金贵世子,贩马车卒,只要有钱他什么都做过,可惜都做不长久,他和她住在一起,风言风语从来未曾断过,他知道这是有人不让他们好过,却无能为力,不过那时候的日子却是他一生中最快活的时候,沈幼瑷态度冷淡,经常挑剔李暄,李暄却渐渐发现她看似冷漠的外表下有多么一颗坚强柔软的心,他每天拼命赚钱只为了能让沈幼瑷过的好一点,他对她的感情渐渐起了变化,偶尔看见她眼角的笑意便觉的心跳快要飞起来了。他清楚明白他的心思,却从来不敢肖想,他在心里嫉妒的谢秋扬快要发狂了,他的心在爱上沈幼瑷的那一刻便得如此卑微。     直到那一天,他在门外看到那“尊贵无比的贵妃娘娘”突然屈身到他们的院子里。     “瞧瞧,我的好姐姐看来你的生活过得还不错。”一袭华衣的沈幼莹居高临下看着沈幼瑷道,“不过你这身衣服以前我院里的三等丫头都不会穿,姐姐以前不是最讲究这些的吗,都到这种地步了还有这种骨气,不错嘛,不过你注定是我的配角,永远也翻不了身。”     李暄手指甲狠狠掐在掌心里,怨恨自己的无能,他知道沈幼瑷是不该过这种日子的。     沈幼瑷身姿一动也不动,眼底一片平静无波,即使是一身布衣也掩饰不了她的风华。     沈幼莹从来都见不惯沈幼瑷高人一等的模样,她冷笑了下,似乎已经料到了沈幼瑷永远翻不了身,“五姐姐,你大概永远不会知道吧,我并不是你的七妹妹,你的七妹妹早就淹死在那荷花池里,而我来自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比这里要先进几百年,而我从穿越的那天起就知道我是个幸运儿,哈哈,我就是这里的女主角。”     沈幼莹得意的笑出声来,满意的看到沈幼瑷眸中的惊愕。把一个骄傲的古代白富美压倒不能翻身是一件多么痛快的事。     因为她,李暄才发现自己的力量如此渺小,无论他们在哪里,沈幼莹对沈幼婉的羞辱却不会停止,他才会远赴边疆,决定靠自己的努力成就一番事业的决定,虽然很艰难,也许沈幼瑷就可以远离这种生活。     舍生忘死得来的功劳却被一次次压下。那时候的他身体已千仓百孔,在遭受到一次次的打击下,却得到了他的庶弟亲自送过来的毒酒。不过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总要拼死一搏。     他见到了消失已久的沈幼初和德妃的六皇子,他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密谋,他的庶弟死亡正是其中一环。这是他最后能为她做的事,也为了他自己,他毫不犹豫的喝下那杯毒酒后,不出意外的看见庶弟得意洋洋的眼眸,李暄知道他的机会来了,他带着她送给他的那把匕首,在庶弟不可置信的眼神里,一刀刺中了他的心脏。     鲜红的血液流了一地,周围传来一阵阵尖叫声。     李暄眼睛的视线渐渐模糊了,恍惚中好像看到了沈幼瑷温柔的笑容,如雪莲花绽放。           第三十五章 心思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重活一世的李暄怎么会听不出严夫人语气里的嘲讽,前世他前二十年幼稚无知活的混混沌沌,得罪许多人而不自知,名声差到极点,到后来一朝剥去了定北王府的世子之位,除了魏国公夫人严氏,没有一个人肯跟他接近,而魏国公府当时已摇摇欲坠,自身难保,根本就没有能力帮他,他才觉惊他实在过得太狼狈了。     气氛略有些尴尬,李暄站起来毕恭毕敬的对老夫人行了一个礼,说道,“老夫人莫怪姨母,都是我的错,说起来都是我这些年爱惹事生分,姨母和我生分也是正常,如今我已知晓以前都是胡作非为,自然要好好孝敬姨母。”     这段话说出来陶老夫人都吃了一惊,仔细瞧李暄面上没有丝毫作伪,面容诚恳,眼神露出一丝懊悔,似对以前的所做所为十分后悔。     沈幼瑷原本以为李暄头脑简单些,性子也冲动易怒,没想到也学会话里打机锋了,果然是长大了,早些年要有这份心思,也不会名声败坏到这个地步。     严夫人听到这话脸红一阵白一阵道,“有这心思你就是好的。”     自从定北王府的严王妃去世后,严夫人便和定北王府减少了来往,而李暄的差名声让她更加不屑跟这个外甥来往,更别说劝导了。     陶心慈笑起来问起老夫人的病,知道请了太医院的太医来看过,开了些养气凝神的药也是好些,便放心了些。     陶老夫人慈爱的摸着她的发髻道,“人老了,难免有些小病小灾,倒是你这丫头自小身子弱还惦记着我。”     陶府众人听了,又是跟着询问陶老夫人。却听坐在西首的一位女子笑道,“我就说满府祖母最疼的就是心慈妹妹,不过心慈妹妹自小身子弱也惹人怜爱些,我见了心慈妹妹也恨不得把最好的给她。”说着飞快的瞟一眼李暄,然后娇羞的低下头。     说话这正是全宁候府的庶女,陶微月,她去年已经及笄,其生母是全宁候的贵妾,因为是大房的唯一女儿,生母也颇有体面,她自己也伶俐,在府里倒和嫡出的小姐一样得宠。     她今日穿着金丝线织成的玫瑰色的儒衣,配着鹅黄色的撒花裙,圆髻上插着一枝镶宝石蝶戏双花鎏金银簪,画着时下最流行的妆容,通身贵气,她容貌娇柔,身材窈窕,举止间不经意流出女人的妩媚和风情,相貌倒是一等一的好,是整个全宁候府长的最出众的一个姑娘。     沈幼瑷听陶心慈说过,她这个大姐因为容貌出众,在府里也甚为得宠,心气又高,故而婚配总是高不成底不就,如今快十七岁仍待字闺中,她生母正央着全宁候夫人满京城的找一个良婿呢。     如今瞧见她含羞带窃的神色,严夫人眼皮一跳,思索起来。     这末必不是一件好事,月丫头年纪也大了,嫁到定北王府对翎翔也是一个助力。     陶心慈瞧她那模样,再没有不知道的,拿着她做筏子,以为别人眼睛都是瞎的吗,飞快的瞄了她一眼,道,“祖母可不是因为我身子弱就多疼我,那也是因为我可比别人强些,祖母你说对不对啊。”     陶老夫人自然也看出她的心思,难得温柔道,“你这个小机灵鬼,祖母不疼你疼谁。”     祖孙二人凑在一起说笑起来,陶老夫人问沈幼瑷在家里做了什么,又道,“你外祖母最疼的就是你了,我说瑷姐儿是个心里有主意的人,在哪里也会过得好的,她还是惦记的跟什么似的。”     陶老夫人跟孟老夫人相交几十年,沈幼瑷又是陶老夫人看着长大的,说话自然没那么多顾及。     李暄在一边不由自主的思索,沈幼瑷自小在魏国公府长大,这时候回到了沈府吧,回到沈府他想起沈幼莹,眼眸里闪过一丝精光这时候她该名满京城了吧。     “哎。”李暄突然觉的小腿一疼,差点惊呼出声,又险险住了口。     瞧见地上那颗银珠子,回头怒视陶翎翔,却见陶翎翔一脸严肃的端坐在一旁,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的一样,差点爆粗口,这人怎么这么不知趣。     “是外祖母心疼我,我也会时常回去陪外祖母说话。”沈幼瑷语调柔和下来,眉眼间露出一股难得的温情。     李暄一听到沈幼瑷的声音心一下子就酥了,眼睛更是一点不眨的盯着沈幼瑷看,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温和的的沈幼瑷。那时候沈幼瑷眸中偶尔闪过的笑意都是冷冷清清的。     坐在他旁边的陶翎翔早就发现李暄的视线黏在沈幼瑷身上,不由暗中皱眉,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教训,现在见他死性不改,如此的不知廉耻,暗中恼火,右手手指一发力,再弹出了一颗珠子。     李暄被打中一次自然暗中有所察觉不会像前一次那样猝不及防,小腿轻轻一动避过了那颗珠子。     陶翎翔微微诧异,没想到李暄竟能必过他的珠子,他虽只用了巧劲,但也用了有两成力,李暄却是个一点武功都不懂的废物,竟能毫不用力的避过他,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还是是这个废物的运气。陶翎翔可不会相信李暄也会武功。京城里谁不知道,定北王府的小王爷发起火来只会用鞭子抽人,小时候定北王府请了多少个教导先生过来,教李暄的武功,李暄却受不了那个苦,丝毫不学,到现在使鞭子的时候只会用蛮力,稍微懂点武功的人就可以把他打倒了。     陶翎翔自然不会知道现在的李暄已经不是以前的李暄,现在的李暄在战场上历经了五年的生死拼搏,这具身子虽然不懂武功,可是对危机的察觉意识却是意外的敏锐,陶翎翔能打中他第一次,是因为李暄心里充满了再次见到沈幼瑷的喜悦,心神全部都在沈幼瑷身上。     李暄也对陶翎翔极不顺眼,桃花眼瞪了他一眼,他不过多看了一下未来的媳妇吗。有这么下狠手的吗,还有这位全宁候府的世子听说当年也和沈幼瑷议过亲,想到这里,他眼眸闪过一丝冷光,他绝不会允许有人抢走沈幼瑷。     这一世他必定要牢牢抓住沈幼瑷,那些表哥......呵呵,谢秋扬,让沈幼瑷守了一辈子望门寡,李暄现在可不会让他轻易死了,依沈幼瑷重情的性子,死了就变成了刻骨铭心,只有他活着,他才能彻底得到沈幼瑷的身心。     是时候好好谋划了,李暄眼神精光一闪,完美的嘴唇微微上扬。           第三十六章 聊天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正说着话,陶心慈早不耐烦了趁着大家不注意对沈幼瑷使了个眼色,沈幼瑷还能不知道她的心思,会意的点点头。     陶心慈便站起身来凑到陶老夫人耳边耳语了几句。     陶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道,“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你们要好似的,行了,要说体己话一边说去,倒时候又要嫌弃我们这些人碍了你们的眼。”     陶心慈笑,“孙女哪敢嫌弃祖母,只是怕跟瑷姐姐嚼舌头碍了祖母的眼。”     陶老夫人笑着摆摆手道,“你这个小皮猴,瑷姐儿哪里会嚼舌头,还不是你的主意,快点走吧,走吧,别碍了我这个老婆子的眼。”     陶心慈摇摇老夫人胳膊,撒娇了一会儿,便站起身来,拉着沈幼瑷的手,沈幼瑷也对陶老夫人行了个礼,便跟着陶心慈离开的正屋,离开时,沈幼瑷又感觉到那道目光还在她身上,她不动神色的四处打量,却丝毫没有察觉,不由怀疑起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到了陶心慈住的莲心院里,陶心慈一早就吩咐丫头们备下了茶水点心,和沈幼瑷歪在软榻上说起话来。     想到方才那屋子里的莺莺燕燕,和那弥漫着浓重的脂粉味,沈幼瑷微微蹙眉,“不是说老夫人病了吗,我们这样会不会打扰老夫人养病。”     陶心慈十分不讲究的翻了个白眼,“不是定北王府的小王爷来了吗,老夫人让见的外客她们可不得好好打扮。”     沈幼瑷迟疑一会儿,“可是那小王爷的名声可不好。”     何止是不好,简直是凶神恶煞,听说定北王府隔断时间就要抬几具尸体出来,都是李暄打死的,而且听闻李暄最爱童男童女,最喜欢用那**的法子折磨,满京城没一户好人家的闺女愿意嫁给他,她们也不至于这样饥不择食。     陶心慈嗤笑一声,“老夫人派人传话时可没说是小王爷来,只说是位身份高贵的客人,连我都是去了才知道,她们那还不是擦胭脂涂粉,满屋子都是味道,把我熏的哦。”说着小巧的鼻子皱了皱,极为可爱。     陶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对这些内宅的心计清清楚楚,李暄的名声也略有所闻,瞧着李暄跟外面传的不径相同,思及他失了生母,怕是没了庇护,名声才会这样难听,想到当年的严王妃,怎么也不会相信那位温和善良的王妃娘娘会有一个做恶多端的儿子,自然为李暄考虑,唯恐府里头的人怠慢了李暄。     沈幼瑷弯了弯眼睛,捏了捏她的鼻子道,“要是你那姐姐们瞧见你这模样,可都要气坏了。”     “我才不怕她们呢,你瞧我那大姐姐不过瞧着人好看些,便一双眼睛珠子恨不得黏在人家身上不下来,还要踩我一脚呢。”陶老慈显然对陶微月不满。     “她,她的婚事不是由严夫人做主吗,这样好吗。”沈幼瑷问,当着众人这样眉目传情到底是不合规矩,严夫人和陶老夫人对她的印象也会不好。     “我瞧着她精明的很,瞧见陶老夫人喜欢小王爷,再加上小王爷身份虽高,可是名声极差,听说定北王府的王妃可没为小王爷的亲事少操心,她虽然是个庶女,可家世说起来算不错的,说不定真能成事,你再瞧小王爷模样不错,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凶恶,两家结亲了,她说不准就是个王妃,这是多大的体面,她年纪大了,上哪去找这个机会,她怎么能不动心思,抓住这次机会,大夫人不是也动了心吗。”陶心慈分析的头头是道。     沈幼瑷却不赞同,“定北王府里历来王妃无论是官宦出身的小姐,是高门士族的贵女,还是书香门第的女儿,无一不是嫡女出身,秦王妃如今的为难也是在这里呢,就算小王爷名声在坏都是当今皇上亲自封的世子,秦王妃怎么可以擅自做决定。”     陶心慈推测道,“没听说过皇上对小王爷另眼相看啊,而且太子哥哥也会愿意大姐姐嫁进定北王府的。”     沈幼瑷眼眸微凝,“我要是太子殿下会觉的全宁候最适合和定北王府联姻的是你,定北王府最受宠爱的郭侧妃正是宫里贤妃娘娘的庶妹,华侧妃有一个儿子和小王爷的岁数相差不大,最得定北王的欢心,秦王妃至今没有生育,定北王府里可是郭侧妃的天下,而陶大姑娘姑娘的生母可是吴家的庶出女儿,吴家可是和贤妃所出的四皇子走的很近,可以算做四皇子一派的人,陶大姑娘嫁过去极大的可能投靠华侧妃,而县主你出身高贵,是最有可能斗倒郭侧妃,让小王爷把世子的位置坐稳,拉拢太子和定北王府的关系。”     陶心慈听到这里,眼睛睁的大大的,想到李暄的那些可怕的传闻,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连连摆手道,“好瑷儿,你别说了,我可不行的....”     沈幼瑷眸中的笑意加深了些,道,“放心吧,太子殿下可不是那种人,再说云霞郡主还在呢,她可不会放任你不管的。”     太子李明旭比陶心慈大了十来岁是皇上的嫡长子,陶心慈一直对他尊敬有加,也觉的他不会让自己联姻,因此便笑着去扰沈幼瑷的咯吱窝,“好啊,枉我把你当姐姐,你竟然如此编排我,快说,以后还敢不敢了。”     沈幼瑷身子一软,两腮染上了粉色,笑道,“我可不敢了,慈儿可莫要闹了,今天不是邀我过来赏红梅吗。”           第三十七章 陶家世子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嘿嘿,还不是个由头,好找你出来吗,年年看着那些红梅都腻死了,再说今年的花可比往年开的少。”陶心慈做了个鬼脸笑道,“去梅院里也不像现在这样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也不喜欢那些人聒噪,现在咱们两个人这样清清静静说话多好。”     陶家的庶出的女儿多,嫡女只有陶心慈一个,因此隔房的庶女们都喜欢暗地里连起手来针对陶心慈,每回沈幼瑷来陶府都会遇到到一两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对陶心慈明里暗里的嘲讽。     沈幼瑷平复了一下呼吸,又端坐起来,一边整理衣服道,“说的也是,年年都来,说辞也都没有变过,我都瞧着累了。”     “可不是吗,看戏的人都累了,唱戏的一点也不烦。”陶心慈讨厌她们,说话也毫不留情。又用手碰碰沈幼瑷,水润润的眼睛看着她,“听说你家那个妹妹最近做了几首诗很出名呢,大家都在夸她呢。”     沈幼瑷想了想赞同道,“那诗确实不错。”     “你,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担心啊,我可是听说首辅夫人都是极为欣赏她,这几个月你是没有出去,不知道那些人说话可难听了。”陶心慈皱起眉毛,为沈幼瑷抱不平,“不过就是几首诗吗,我的幼瑷姐姐可是琴棋书画无所不通。”     那几首诗不仅在内宅遭到贵女圈的热捧,后来传出去之后,在国子监的学生中颇有名气,沈幼莹俨然有了京城第一才女的架势,渐渐的便流出沈幼瑷的文采不及沈幼莹。     沈幼瑷一勾唇角,似毫不在意。     陶心慈见沈幼瑷丝毫不放在心上,心里更急了,外面谣言四起,沈幼瑷怎么坐的住。     她焦急的望着沈幼瑷,漆黑的瞳孔满是担忧。     沈幼瑷见了不由心中一暖,道,“有什么可担心的,她名声再好也是出自沈家。”     陶心慈一扁嘴,站起来插着腰道,“好,好,就我是小人心思,你们是君子,要不是听到她在外面明地暗里挤兑你,我才不会帮你说话。”     沈幼瑷想当然的以为这是沈幼莹的的一些小心思,并不放在心上,何况传出一府两姐妹相争,名声有什么好呢。     “你可没说我不劝你,你还是小心你那个妹妹,我看她心思大的很,也不是个善茬,别吃了她的亏。”陶心慈边说边剥了一些干果,表情有些怏怏不乐。     沈幼瑷自然知道她是想起了陶府的那些糟心事,握住她的手,挑眉笑道,“多谢慈儿关心,我心里知道的,她要争便争好了,难道在慈儿心中我就是任人欺负的软包子吗。”     听了这话,陶心慈心中一定,让丁兰换了一盏茶过来,白了一眼沈幼瑷道,“好了,好了,我白担心了不成吗。”     沈幼瑷在京城贵族圈里名声颇有好评,不仅是来自她的才名,还有她从小便是绝佳的规矩典范,行动举止是个大家闺秀的模板,从不越雷池半步,除了话少了些,是那些贵妇心中的绝佳好儿媳的人选,不过只有格外熟悉沈幼瑷的人才会知道这一切只是她的表面。比如陶心慈有时候就会怀疑,这个从不大声说笑,说话总是不急不缓,每一个步伐都精准无比的沈幼瑷只是怕麻烦罢了,小时候教导嬷嬷教一遍,沈幼瑷总是能准确记住,从此远离了嬷嬷们一遍又一遍的唠叨,让陶心慈羡慕无比,很多时候陶心慈觉的这世上能让沈幼瑷费心思的人不多,一切只看她觉得值不值的。     见陶心慈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沈幼瑷瞥了她一眼,不解问道,“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我发髻乱了吗。”     陶心慈突然想到什么噗嗤一笑,身子倚在沈幼瑷肩膀上,凑到她耳边小声道,“阿瑷,你快要给我当嫂子了呢。”     沈幼瑷平静的面容终于露出一丝诧异,眼眸微微垂下,不知在想些什么,陶心慈也知这个消息十分突兀,见沈幼瑷不说话只以为她害羞,悄悄道,“上个月祖母跟大伯母谈论三哥哥的婚事,祖母提了你的名字,我当时就在隔壁的厢房里偷偷听到的,她们都不知道,祖母还让大伯母过了年就去你们家提亲。”     沈幼瑷的眼睫毛轻微煽动几下,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她不可谓不吃惊,陶老夫人的心思外祖母知道吗,她们那样的交情,没有把握陶老夫人不会轻易提出去沈家提亲这种话。     外祖母是不是默许的,她想到上次回谢府外祖母看到憔悴的身影,耳边的白发,是什么事情让外祖母老了好几岁,再看到到端庄雅致的曹令宜,外祖母平白无故的把曹令宜接到魏国公府小住这心思还不明显吗,外祖母这是不同意她和谢秋扬的婚事啊,想到这里,她突然间想到了谢秋扬,谢秋扬对她的心思她是知道的,以外祖母的精明肯定也是知道的,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外祖母不同意这桩婚事。     如果成亲,谢秋扬无疑是一个绝佳的人选,他们彼此熟悉,亲近,她甚至开始幻想过婚后的生活,可这一切,突然有了另一个人,是那个高傲冷峻的陶翎翔,他会是怎样的心思。     魏国公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这个疑云不断缠绕着沈幼瑷,外祖母不同意沈府和谢府联姻,那就是这门亲事所带来的危险超过她对谢秋扬和沈幼瑷的疼爱,要不然也不会迫不及待的接曹令宜进魏国公府做客。曹家官声不显,也没出过什么大官,却是难得清流,谁都不靠。能让外祖母如此心急的事那便是宫里的德妃和六皇子了吧。     “不过,我瞧着大伯母好像不太满意,她早就瞧好一户人家了,不过她也不敢违背祖母的意思,你以后进门了可要小心她了,我听说这婆婆为难儿媳妇可一百种办法。”陶心慈在沈幼瑷的耳边嘀咕了一句。     一切只是猜测,总要见到外祖母才知道,沈幼瑷放下心思,好笑的括了一下她的鼻子,“还没影的事呢,你就开始考虑这么多。”     “哼,你不愿意嫁给我三哥哥吗,满京城你在找出一个比他更好的出来。”陶心慈对陶翎翔十分崇拜。     沈幼瑷端起白瓷茶盏吃了一口茶,长长的睫毛掩住了她的眼眸,陶心慈看不出她的心思,自顾说道,“我三哥哥可是洁身自好,也从不出去寻花问柳,院子里也干净,人也长的一表人才,文韬武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年纪轻轻,便身居要职,京城想嫁给他的姑娘可以从城头排到城尾,不过也只有满京城我觉得你才配当我的三嫂,你们如果成亲了,可以你谈琴,他做诗,你不是爱棋吗,我三哥哥也下的一手好棋,你们可以对弈啊,这样也算一桩美事啊。”     沈幼瑷听到她一口一个三哥哥,把陶翎翔夸的天上有地上无,在听到这丫头也开始盘算她的婚后生活,越说越不像话,便道,“我看慈儿今天怎么这么热情,原来是想着嫁人了。”     陶心慈俏脸上染上了红霞,“我这是为你好呢,阿瑷就知道打趣我,我不跟你说了。”           第三十八章 烤肉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两人说笑一阵,却听外面传来几个丫头的笑声,但见丁兰打开帘子迎出来一个葱黄色小袄的丫头进来,窈窕身段看上去极有体面。是陶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曼儿。     曼儿给两位姑娘福了福身子,笑道,“少爷和姑娘们还有小王爷都在梅香园里头赏梅烤肉,老太太特地让我来请两位姑娘一同去,一起热闹热闹。”     沈幼瑷微愣,老太太还病着呢,他们怎么有心思吃酒玩闹呢,不过陶老太太打发人来请陶心慈和她,必然也是同意他们和李暄交好。还有陶微月作为陶老夫人会不会已经默许的,还让人来请陶心慈,沈幼瑷眸色一沉。     陶心慈从塌上爬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朝沈幼瑷笑道,“正好我们也去瞧瞧那梅花开得怎么样,也不枉你大冷天跑过来。”     沈幼瑷睨了她一眼,不答话,陶老夫人这是有意的呢,甚至还是一场人为的相亲,为了李暄。     不过李暄除了他传的极差的名声,如今见到他本人,称的上是翩翩有礼,更是出自传承铁帽子王的定北王府,如果不是碍于他的名声,这会儿有的是世家结亲,陶老夫人想为太子拉住这个助力也未尝不可,不过也太心急了些,什么都放在面上,就是不知道李暄怎么想的呢。沈幼瑷又是心里一突,陶老夫人心思深沉,这么突兀的安排,只有一个可能,陶府急需一个大的助力,未常不是太子失宠的先兆啊。     她不担心陶心慈,有云霞郡主在,她是皇上的表妹,敏惠太公主还在的时候关照过还是皇子的当今圣上,只要她不肯,陶老夫人就是想打她的主意也得掂量几分。     只是这一场相亲宴,她去干什么,沈幼瑷略迟疑了下,陶心慈已经拉住沈幼瑷的手,轻声说,“阿瑷陪我过去还不好。”     沈幼瑷点点头。     待两人来到冷香园时,远远就听到欢笑声,走近屋子却见她们已经围着火炉儿烤起肉来,少爷们跟姑娘们各分一桌倒是其乐融融,外面是白雪覆盖,屋子里烧着地炕,格外温暖如春,欢声笑语从不停歇。     见到她们进来,李暄眼眸迅速亮了一下,收起懒洋洋的坐姿,一个穿茜色褙子的姑娘首先笑道,“我就说还是老夫人的面子大,总算把四妹妹请来了,快过来坐。”     沈幼瑷认的她,是三房的陶微筝。     闻言,陶心慈拉着沈幼瑷在一边坐下来,吸了一口香气,笑道,“怎知你们在烤肉,要不然早就过来了,只是我身子不好也不能多吃。”     “这些鹿肉可都是张府送过来的,四妹妹可要尝尝。”陶微筝抬起眉毛,眼眸有些得意。     张家可是她的外家,张府是京城一等一的富商。     陶微月道,“鹿肉阳气旺盛,膻味大,四妹妹肠胃不好还是小心吃好,这里有些兔子肉,在涮上这个酱料可是香极了,四妹妹来一块。”     说着便要招呼丫头把烤好的一块兔肉拿过来。     陶微筝撇撇嘴,找后面的五姑娘说话了,并未搭理陶微月。     沈幼瑷见到这一幕不由有些奇怪,以往见到陶微月她们总是连起手来挤兑陶微月,怎么如今陶微月转了性子来讨好陶心慈了。     陶心慈也不跟她客气,接过递过来的兔肉小口的吃了一口,不由赞道,“果然不错,这酱料可是谁配的,真是香,阿瑷要不要吃一块。”     正在这时一个娇柔的女声传入沈幼瑷的耳里,“沈姑娘,尝尝这块鹿肉,刚烤好的。”     沈幼瑷抬起眼眸,瞧见是一个清丽的丫头,穿着秋香色的小袄,鹅蛋的脸儿,细细的眉毛,一双杏眼不自觉的打量她,光瞧眉眼的细致,便知她不是陶家姑娘房里的,看穿戴得体,体面超过一般大丫头,不知是哪位少爷房子的大丫头。     沈幼瑷接过她递过来的鹿肉,轻声的道了一声谢。见鹿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整整齐齐的放在瓷盘子里,滋滋的冒着热气,待冷了些,用银签子夹起来一块,放在口里,果然又香又嫩,口感十分好。     陶微月见她们觉得都好吃便笑道,“这酱料可用小王爷的方子配的,你们都觉得好吃,我也是第一次吃过这么香的烤肉。”陶微月说着,正好瞧见李暄的眼神瞄向这里了,害羞的低下头。     瞧见沈幼瑷的清澈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李暄只觉得浑身飘忽忽的,心神一激动,面上又露出傻呼呼的笑容来,却不敢被沈幼瑷瞧出丝毫端倪,压住要裂开的嘴角,学着那些翩翩公子,轻微上扬,诚恳的说道,“只是一个方子,沈姑娘如果觉得好,我便让人抄下来给沈姑娘送过去。”     这方子是他前世做跑堂的时候无意中得到的,他觉得好,便记下来,今天在陶府烤肉的时候,偶然想到,便吩咐下人们调制出来,他原本以为沈幼瑷这时候已经离开陶府了,没想到沈幼瑷也会过来同他一起吃烤肉,还能够让沈幼瑷吃到他配置的酱料,倒算的上意外之喜了。     沈幼瑷站起身来朝李暄福了福身子,道,“不必如此麻烦小王爷,我寻常难得吃次烤肉,这方子珍贵,小王爷物尽其用为好,不必浪费在我身上。”     李暄再次听到这熟悉的冷冷清清的声音,心里酥酥麻麻的,眼睛只管盯着沈幼瑷,连想说不麻烦,可一想这么多人瞧着,他如果这样做,还不坏了沈幼瑷的闺名。     瞧着李暄盯着沈幼瑷,陶微月心里不舒服,眼角微微向上挑起,朝李暄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暄哥哥怎么单独对沈妹妹一个人好,我也觉的好吃,暄哥哥也给我抄一份好不好。”     陶翎翔眉毛微皱,“那是小王爷的独家方子,大妹妹还是莫要为难小王爷了。”     陶微月还想开口说话,看到陶翎翔脸色不好,心里不悦,也只得住了嘴。     李暄家世除了皇子已经是她所见过的最好的,她的姨娘一心想把她送入太子府,可惜太子本人似乎很不同意,身边的侧妃位置已经满了,她也不能去做个侍妾,所以才耽搁这么多年,现在她要牢牢的抓住李暄,何况李暄相貌也极为英俊,她听过李暄的名声,可是这对她来说反而是一见好事,只有李暄的名声差,她才有机会,男人**些算什么,她只要成为王妃一切就好了。           第三十九章 嘲笑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陶微月不断眼睛瞟向李暄,秋波盈盈,李暄似无所察觉,岿然不动,她水眸微微一转,又有了个主意,“今日气氛正好,单吃酒也有些无趣,不如行个酒令。”     听到她说这话,陶微筝是个爱热闹的性子,立刻站起来拍手道,“好啊,正好今儿人多。”     下面几个小少爷也欢喜鼓掌,陶微月又道,“那些文雅的就不要了,都快玩腻了,暄哥哥你在外面见多识广,不如挑一俩个活泼有趣的酒令。”     听到陶微月这样谄媚李暄,陶翎翔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眉梢也染上了一丝怒气,李暄平时出入什么场合,是够见多识广,还没等他开口,陶心慈就首先撅起嘴道,“你们玩吧,我跟阿瑷也不爱吃酒。”     李暄前半辈子最擅长的是在烟花巷里跟人吃酒,也不太愿意行酒令,在听到沈幼瑷不愿意,更也歇了心思,推辞道,“既然这样那便算了,等会儿还要骑马回去,不好多喝。”     陶微月眼眸里飞快的闪过一丝不悦,眉头微微蹙起,强颜欢笑道,“我只是想让大家痛痛快快的玩一场,没顾虑到四妹妹的身体都是我不好。”     陶心慈一撇嘴,并不答话,这个大姐姐,总爱当人是个傻瓜。     陶翎光站起来笑呵呵的打了个圆场,“这酒是府里去年新酿的梅花酒,就埋在那树下,略喝两口没关系,并不醉人。”又站起身来,对着李暄道,“早就听说小王爷爷大名,一直无缘相见,如今一见,小王爷颇有君子之风,我敬小王爷一杯,还望莫要推辞。”     他身材有些微胖,眉毛稀疏,一笑起来眼睛就眯成一条缝,嘴边更是时刻都挂着笑容。说起话来,诚恳有加。     陶翎光是大房的庶长子,出身卑微,可是在陶府却有一两分脸面,平时也颇为讨长辈喜欢。     李暄不着神色凝视他,眼睛微眯了眯,接过他递过来的那杯酒,一饮而尽,酒,微甜,顺着喉咙咽下,却苦涩难当。     喝完酒,李暄敛下眼眸,唇角起一丝莫明的笑意,谁能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陶翎光以后会成为陶翎翔最大的敌人。     他笑容可掬的外表下隐藏着怎样的野心,谁都不知道。     他看着陶翎光却像看到以后那个高高在上,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陶翎光。     他该感激陶翎光的,在和沈幼瑷奔波流离的日子里,也只有陶翎光愿意帮助他们,在背后为他们挡住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机,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也和他一样深深的爱慕着沈幼瑷,默默的躲在背后守护她,李暄心里划过一丝酸涩,他那时候真够无用的。     “暄哥哥,梅花酒,好不好喝。”陶微月娇脆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去年酿梅花酒时,我还亲自摘过梅花呢,我让丫头送一坛子给你。”     李暄不答话,这样的女人他前世见的太多了,想到沈幼瑷也在这里,不由有些心烦。     陶心慈笑,“这梅花我们也份摘呢,大姐姐说的倒是你一个人的功劳。”     全宁候府有一园子红梅,每年都会酿一些酒。     陶微月大概是真的急了,她年岁已经十七了,再晚就成了老姑娘,听说李暄**,喜欢活泼一些的姑娘,她只能拉下脸去讨好,说话便有些露骨,不过她自忖这府里都是家宴,也不会胡乱说话。     一边的陶三姑娘陶微琴掩嘴一笑,给了陶微筝一个眼神,“四姐姐何必戳穿大姐姐,大姐姐的手脚麻利自然要比我们摘的多。”     陶微筝也道,“大姐姐心灵手巧,这花啊酒啊什么都会酿,连梅花都绣的比我身边的丫头要好,谁娶了大姐姐可是谁的福气。”     “大姐姐眼界高着呢,可不是谁的看的上的。”     “不过,我劝大姐姐一句,我们虽是庶女,好歹也算世家贵女,莫要失了身份。”     她们心中对陶微月都颇有微词,陶微月年纪大了,却一直蹉跎至今,不肯嫁人,她们也只能跟着不嫁,都是及笈的大姑娘了,怎么能不怨,现在看着她对定王府的小王爷大献殷勤,李暄眼角都不扫她一下,心里更加不屑,明明都是一府的姐妹偏偏有人喜欢作践自己,传出去也累着她们名声。     她们小声的说笑,隔了一个长桌案的少爷们自然听不清楚,陶微月却一字一句听的清清楚楚,她盯着陶微筝和陶微琴脸色微微发白,她自认为平时对的起陶微筝和陶微琴,没想到她们竟然是这么看她的,难道不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吗,她也算是娇养的姑娘何必这样费劲心思讨好李暄。     见李暄似没听到她的话根本不搭理她,再听到姐妹们的嘲讽,陶微月又羞又恼,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陶心慈眼眸里掠过一丝不屑,把手上的牒子放下,跟沈幼瑷咬起了耳朵。     这时,那大丫头又过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个青瓷茶盏,笑道,“两位姑娘不喝酒,奴婢特意泡了两杯茶过来。”     “兰溪,你怎么在这里伺候。”陶心慈看到有些吃惊。     兰溪福了福身子,笑的有些害羞,“世子爷忘了一件东西,奴婢给送过来,见这里伺候的人不够,便留了下来。”     她说的无可挑剔,陶心慈点点头,眼底泛过一道冷光,却没再问了,示意她下去。     沈幼瑷端起茶盏,见汤底透亮,略略呷了一口,果然不错。     一时,众人有些累了,便散了宴席,回去的时候,陶心慈欲言又止,沈幼瑷心里明白瞧见了有些好笑,道“可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陶心慈微微有些脸红,似乎不好意思,“刚才那个丫头你猜到她的身份了吧。”     沈幼瑷故作不知,脸上带了恰到好处的疑问,“哪个,花厅里那么多丫头你说的是哪一个。”     “穿秋香色衣裳,丫鬟里面长得漂亮最漂亮的那一个。”     沈幼瑷眉眼含笑,“叫兰溪是吧,她的茶泡的不错。”     陶心慈见了着急道,“她是三哥哥身边最信任大丫头,三哥哥身边的事情都是她在打理,我没想到她今儿也在。”说着,她脸上有些懊恼。早知道兰溪在,她就不该带着沈幼瑷去,瞧见了兰溪她也不知如何跟沈幼瑷开口,在她心里,陶翎翔不久就会跟沈幼瑷提亲,沈幼瑷见了这些自然不会喜欢,何况又哪位姑娘愿意被知道快要提亲的公子房里的大丫头审视。     沈幼瑷早就猜到了,对此到是毫无感觉,这个兰溪是个厉害人物,说话玲珑又讨人喜欢。     “她寻常看上去,是个懂事的。”陶心慈开口道,“不过,心大了些。”显然陶心慈也不信兰溪的那一套说法,自顾说到,“她肯定是知道你再哪里,所以才跑过来的,这话难道已经传开了。”     沈幼瑷沉思了一会儿,传开了到不像,陶翎翔显然无所知,就那丫头的眼神有些奇怪,不知在哪里听到的。     陶心慈不禁对陶翎翔有些气恼,“三哥哥也是的,怎么不打发兰溪出去。”     沈幼瑷哭笑不得,“还没影的事,慈儿你又胡说。”     陶心慈沉下脸又道,“阿瑷,我以为三哥哥身边是干净的,没想到最得他亲眼的兰溪,野心这么大。”     沈幼瑷道,“现在这事还没一撇,慈儿莫为我担心了,你不是对你的三哥哥赞不绝口吗,世子也不像那么是非不分的人。”     陶心慈闻言,这才好受了些。           第四十章 曹丽娇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40     二人说着话,陶心慈已经送到二门了,沈幼瑷便道,“行了已经到二门了,这里风大,快回去歇着吧,我有空就来看你。”     陶心慈恋恋不舍,“阿瑷可要记得,你不来我可要去找你的。”     末了,压低声音道,“我可帮你看着三哥哥呢。”     沈幼瑷轻叹一口气,“我知慈儿是为我好,还是莫费了心神,虽有云霞郡主和老夫人疼你,可世子屋里的事你怎么好说,我同世子的亲事成不成单看缘分吧。”     她的心思也是乱乱的,自发觉谢秋扬对她有爱慕之心,便满心以为她会嫁给谢秋扬,却没想到最后陶府会来提亲。     陶心慈脸色有些暗淡,“少爷们都是这样吗,我只愿三哥哥经的起时间的考验。”     沈幼瑷知道她的心思,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却不知如何安慰她,陶三老爷和云霞郡主原本也是京城里令人称赞的一对眷侣,后来陶三老爷院里的通房丫头和姨娘却是整个陶府是最多的,庶子庶女也多,云霞郡主被陶三老爷伤了心便一心只守着陶心慈。     “我只是随口感叹两句。。”陶心慈低下头道。     沈幼瑷道,“云霞郡主一向疼你,万不会委屈你的,你就放心吧,再说这世上的男子三妻四妾都是一样的,何必为他们劳神,自己过的舒心就好了,又何必在意他们的想法。”     沈幼瑷这话说的十分大胆,陶心慈抬起头,眸色复杂,“也只有阿瑷会跟我这么说了,要是我娘也像阿瑷这样想就好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沈幼瑷见陶心慈脸色有些苍白,便知她受不住了,催她回去。     沈幼瑷离开全宁候府,见栓在那里的高头大马已经不见了,便知到李暄已经走了。     马车缓缓迟行,一旁的绿萼多嘴道,“今儿瞧那小王爷是个斯文人,外面怎么传成那个样子了,说他性情残暴,还爱喝人血。”     紫墨横了她一眼,“才见过他一面就觉得人好,你听说过一句话没,无风不起浪,他要是个正人君子,也传不出那些话,再说,”紫墨瞧着沈幼瑷的神色,“你没瞧他望着姑娘的眼神,偷偷摸摸的,分明是个色鬼。”她是个心细的人,绕是李暄在掩饰也看沈幼瑷的眼神不同寻常,因此便把他划为姑娘不可接近之人。     要是李暄在这里,知道他今天费尽心思在沈幼瑷面前保持的君子之风,被紫墨视做小人行径,不知道会不会鞠一把心酸泪。     沈幼瑷一惊抬眸看向紫墨,她察觉有道视线在她身上,却不知是谁,没想到紫墨瞧见了,沈幼瑷给了紫墨一个赞许的眼神。     绿萼听到了,吓了一大跳,“那怎么办,你说小王爷看上了姑娘,那姑娘怎么办,我们可不会让他接近姑娘。”     实在不怪紫墨和绿萼忧心忡忡,谁会相信一个恶名狼藉的人会突然改好呢,何况这个人还曾经逼死过一个官家小姐。     “姑娘,县主说陶家世子要来提亲,你就答应吧,要不然那小王爷还不知干出什么事,陶家世子也是百里挑一的,比小王爷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绿萼担心道,顿了顿又道,“还有三表少爷呢,要是三表少爷来提亲就好了。”     紫墨恨不得点醒绿萼,推了推绿萼,示意她别再说了。魏国公府如果来提亲,全宁候府怎么会有动静,魏国公如今一点口风都没露,姑娘怕和三表少爷无缘了。     沈幼瑷眉头微敛,她的亲事不是她做主的,她对谢秋扬无疑有很深的感情,他是最适合她的,魏国公府也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听到两人不能成亲,心里不由涌起一阵阵失落。     以前魏国府或许说的上话,如今可难办了,沈齐安再疼她,也还有一个沈家,要是陶府来提亲,难保徐氏不会插手。     马车行驶的很慢,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入马车里,“不知前面可是沈家马车,沈五姑娘是否在马车上,能否出来与我家姑娘一见。”     她话说的客气,语气里却有些傲慢无礼。不知是哪家的贵女,大兴朝的贵女并不严守闺阁,平时也经常出门踏青,聚会,也会斗诗,赛琴,进行六艺的比较,往往会允许有不服者向才高者挑战,沈幼瑷在京城贵族圈里是极为有名的才貌双绝,不知接过多少挑战,她有兴致时应付过几次,也赢了不少贵女,那些人便歇了要比较心思。     沈幼瑷今日心情不好,在加上这丫头就如此无礼,只以为是哪家贵女要来挑战她,也不想与她相见,便对绿萼摇摇头。     绿萼会意提高声音,“我家姑娘今日出门有些累了,可否改日再邀。”     “哼,沈幼瑷,你莫不是怕了我吧,还提什么改日,谁知道你下次什么时候出门。”一个娇蛮的女声插话。     沈幼瑷对这个声音极为熟悉,自然知道她是安国公曹家的嫡幼女曹丽娇,微微蹙眉。曹丽娇性子刁蛮,不讲道理,不达到目的绝对不会罢休。遇上她,沈幼瑷也有些头疼。     “是曹姑娘来了,姑娘,我们要不要见见。”绿萼也听出了曹丽娇的声音。     沈幼瑷正欲开口,曹丽娇道,“沈幼瑷,还等什么,快下来啊,莫非你要当个缩头乌龟,你要是不出来,我就守在这里,你别想回沈家了。”     紫墨听到这咄咄逼人的话有些无语,这曹姑娘让曹家长辈给宠坏了,说出的话幼稚的可笑。沈幼瑷让紫墨替她带好斗篷,下了车。     曹丽娇斜眼看着沈幼瑷下了马车,抬起下巴,哼了一声。     “曹姑娘,有事。”沈幼瑷冷淡的问。     曹丽娇皮肤微黑,嘴唇丰满,穿一身火红的狐狸大氅,整个人多了种艳光,她藐视着沈幼瑷,质问道,“沈五,你为什么不来参加我的宴会。”     沈幼瑷惊讶了一会儿,想不到曹丽娇会去请她参加宴会,她不是一向最讨厌她吗,目光瞄了紫墨一眼,紫墨摇摇头,沈幼瑷问,“曹姑娘,可有请我。”     曹丽娇鄙视着沈幼瑷,“你不是身子不舒服吗,你妹妹替你来了,莫非你是不是怕比不上沈七,不敢同她一起出门。”     她原本只是想请沈幼瑷过来给她一点颜色瞧瞧,没想到来的竟是沈幼莹,还成全了沈幼莹的风光,她举办的宴会沈幼莹竟然成了瞩目的主角,曹丽娇怎么忍得下这口气,打听到沈幼瑷今日出门,便在这儿等着。     沈幼瑷一征,很快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沈幼莹拿着她的帖子,去赴了曹丽娇的宴会。     “沈七做的那首梅花诗可比你强多了,无怪你要躲在屋子里不敢出门,真是没用。”曹丽娇嘲讽道,“现在外面都在传沈七才是真正的才女,你不过是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用,你真是废物,怎么能让她骑在你头上呢。”     绿萼听着曹丽娇一口一句没用,废物,气的脸都红了,想开口替沈幼瑷辩解,紫墨拦住了她。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幼瑷听出了曹丽娇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透露着一种浓浓的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沈幼瑷抬起眼眸,盯着她,很是惊奇,曹丽娇下巴抬的更高了,耳朵根发热,理直气壮的说道,“怎么了,本姑娘虽然看你不顺眼,可和你认识十几年了,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吗,再说人人都知道我们是对头,你是个花架子,那本姑娘是什么。”     她双手插起腰,头扬的高高的,神态高傲,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说出的话像是在教训人,沈幼瑷却难得有了个好心情。     曹丽娇自小喜欢针对沈幼瑷,无它,长辈们对沈幼瑷的夸奖总是要多过她,曹丽娇总是不服气,越来越看不起沈幼瑷,两人是从小吵到大的,不过大多数时候是曹丽娇有事没事的找沈幼瑷闹一场,沈幼瑷表面看着清高大度不当一回事,暗地里总会找准机会让长辈们狠狠的惩罚曹丽娇,因此曹丽娇更恨她了,明面上放话,跟沈幼瑷势不两立。     小辈们的吵闹,倒并不影响英国公跟魏国公两家的交好。     沈幼瑷唇角弧度微微上扬,“多些曹八姑娘看重。”     听到沈幼瑷对她道谢,曹丽娇的气势一下子更足了,不耐烦的挥挥手,“我可不是看重你,你虽然有些阴险也爱装腔作势可比那个沈七从骨子透出来的虚假好多了。”     沈幼瑷唇边噙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清澈的目光仔细打量曹丽娇。     “你收起那幅模样吧,我还不知道你,我知道你心眼比针还小,窟窿也多。”曹丽娇比了个手势。“你还不把它用在沈七身上,以后有你吃亏的。”     “看来是我以前对曹八姑娘多有得罪了。”沈幼瑷对曹丽娇的这个评价微微一笑似不在意,“上次微能及时赴宴,还请曹八姑娘见谅。”     曹丽娇盯着她哼哼的冷笑两声,“谁要你的道歉,好了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下次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我的宴会,松儿,我们走。”说完,也不等沈幼瑷的回答,率先上了马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幼瑷在街道上,瞩目远眺,盯着那俩马车慢慢消失在视线里。     紫墨上来说道,“姑娘,我们也该走了。”     沈幼瑷轻轻的咛喃了一句,“原来我以前小瞧她了。”           第四十一章 怀疑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回到沈府,沈幼瑷先去见过了老太太。回到琼芳院后,因她在全宁候府并没有吃好,便简单的用了一点儿膳,然后又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经大半个下午过去了,沈幼瑷醒来时觉得身上黏黏糊糊的,就吩咐紫墨准备热水,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之后,才彻底清醒,回到内室之后,沈幼瑷躺在软塌上,由着林嬷嬷给她绞干头发,一面听紫墨回禀打听帖子的事。     “英国公的曹家八姑娘确实下过帖子,那门房收到帖子后本想禀告姑娘,太太身边的华嬷嬷拦住了。”     “这些天,可收到了多少张帖子。”沈幼瑷半咪着眼问。     “再先前还有镇国候家的花宴,还有明心郡主的聚会。”紫墨回道。     镇国候府上的姑娘同沈幼瑷关系不错,德妃与安王妃相交,这两家来请,沈幼瑷也会赴宴。     “不错,不错,太太和七姑娘还有这样的本事,我倒是小瞧她们了。”沈幼瑷眸中闪过冷光,眉梢聚了一片冷霜。     镇国候华家,英国公曹家,明心郡主当今圣上胞弟安王爷的嫡女,这几家就是京城贵女圈里最顶级的圈子,如果沈幼瑷不是德妃的亲外甥女,也不是从小在魏国公府长大的也末必会遭到她们的邀请。以沈家现在的地位,确实只有沈幼瑷一个姑娘同她们有几分交情,难怪徐氏会动心了,徐氏这是一点也不顾及沈府的脸面了,为了拉拢权贵,给沈幼莹找一个富贵人家,手段无所不用,也不顾及后果,对沈幼莹倒是很有信心。     紫墨知道,姑娘这是很生气了。太太这事做的太过分了,让七姑娘打着姑娘的名声在外面行走。也道,“太太胆子太大了,七姑娘丢了面子,那姑娘也坏了名声,七姑娘出了风头,外面的人就传姑娘不如她,总之,好坏都是姑娘担着,今天若不是曹八姑娘,我们还蒙在鼓里。”     “这事现在过去这么久了,没有确切的证据,反而有点棘手,再说太太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这个七妹妹想必在聚会上出尽了风头。”沈幼瑷道。太太的目的是让沈幼莹融入公候府的贵族圈,今日看曹八姑娘的反应,沈幼莹显然适应的十分好,太太这还是欺她手里没人。     “那姑娘如今怎么办。”红筏皱眉问,“不知道七姑娘如何说的,现在姑娘在外面的名声可不如从前了。”     沈幼瑷自然也知道她现在在外面的名声在沈幼莹出现之后大大不如从前,她并不在乎外人是如何看她的,可是这世道对女子就是这样的,她从小就知道名声的重要性,并善于利用它,现在更知道名声对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子如何重要,她不能够在沈府待一辈子,总要嫁人的,何况她现在也不能嫁给魏国公府了。她在夫家,要生活的舒心些,第一要看沈家,第二便是她自身的才气,听到外面传她是花架子,心里也是极为不舒服的。     “难办了,你看过七姑娘写的诗吗,她并非胸中无才,反而有大才,我都自愧不如,这才是最主要的,她要的只是名声。”沈幼瑷喃喃的说道,“如今,她都达到目的了。”     沈幼瑷也陆续看过沈幼莹的两首诗,心中也极为赞赏,她能名声大盛,所差缺的就是一个机会,而她就是那个提供机会的人,沈幼瑷一向骄傲,此刻也不得不承认,不管她品行如何,如果那诗真是她做的,沈幼莹在诗词上便有极大的天赋,到底是有真才实学的人。     “姑娘难得不追究了吗。”绿萼气不过。     林嬷嬷劝道,“姑娘,不如你告诉大少爷,让少爷拿个主意,以后传话找几个信的过的小厮。”在她心里姑娘受了委屈自然也该让少爷们知道。     沈幼瑷垂眸掩住眼里的冷光,她不是没脑子的的人,现在最主要的是止住外面的流言蜚语,这是最重要的办法,道,“也只能这样了,嬷嬷让人去找大哥。”     第二日,沈齐安身边的小厮来请沈幼瑷过去说话。沈幼瑷微微一愣,换了一身湘色的衣裳出门。     到沈齐安的书房时,沈齐安站在书案前,正在聚精会神的练字,听到脚步声,抬眼瞧见沈幼瑷来了,伸手招呼她过来。     “你看我写的怎么样。”沈齐安指着宣纸上墨迹还未干的字问道。     沈齐安自幼习字,到现在以经写的一手好字,苍劲有力,潇洒不羁。沈齐安小时候经常会去魏国公府看沈幼瑷,父女关系不错,他的儿女中最得意的便是这个女儿,沈幼瑷虽性子清冷了些,不过却是最聪明剔透,跟她说话一点就透,让沈齐安颇为舒心,最重要的是沈齐安自诩才子,认为只有沈幼瑷琴棋书画上继承了他天分。     沈幼瑷看着那幅洒脱的字不由赞道,“父亲的字越来越有力了。”     沈齐安瞄了她一眼,道,“你再看看,这诗怎么样。”     沈幼瑷早就注意到,沈齐安写的正是沈幼莹做的那首菊花诗。诗的气势豪迈配上这幅遒劲有力的字倒是相得益彰。     沈幼瑷点点头,“诗和字都好。”顿了顿又道,“诗尤其好,气势如虹的战斗声扑面而来。”     “你知道它是谁做的吗。”沈齐安突然问。     “不是七妹妹吗。”沈幼瑷回道。不知沈齐安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这首诗外面都传开了,她难到不知道吗。     沈齐安笑了笑,他年纪已经不小了,眼角也有些皱纹,这一笑却是十分的俊雅。“也是,你早该知道了。”他一面说着,一面径直走到黄梨木雕花的太师椅上坐下,还不忘伸手招呼沈幼瑷坐下。     “可看出什么了。”沈齐安问。     父女俩平时相处的十分默契,沈幼瑷立刻领悟了沈齐安的意思,想了想犹豫着不知是否该开口。     沈齐安看出了她的迟疑,率先开口道,“莹儿这几首诗和以往做的不大相同,到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咏菊和咏梅诗,风格迥异,看上去像两个人做的。”     那首菊花诗气势宏大,咏梅诗却是清丽娟秀,沈幼瑷看过沈幼莹以前的诗词,自然也是怀疑过不是出自沈幼莹之手,可是却都是由沈幼莹传出来的,无一不是绝佳好句,如果一个人有这等才华,早就能名扬天下,何必委身沈府为沈幼莹做代笔。这也是沈幼瑷找不到理由怀疑沈幼莹的原因之一。     “虽不同,可前朝也有诗人风格多变,或缠绵婉约,或激越高亢,或平白质朴,都是出自同一个诗人手中,何况这两首诗可是上上等的佳作,女儿念了这些年的诗,也无一首敢与它相提并论,这等名篇一出,肯定会名扬天下。”沈幼瑷说的十分直白。     沈齐安也知道这个女儿一向傲气,如果她承认不如,那就极为肯定这两首诗了,他微微的叹口气,他也希望相信沈幼莹。     他呷了一口茶,缓缓说道,“就是一夜之间变化太大了才让人担心,而且也过于急功近利了。”     沈幼瑷一愣,不知沈齐安话里何意,不管怎么说,沈幼莹能够作出如此佳作,对沈家现在的名声也是极为有好处的。沈齐安见她楞了一下轻轻的叹气道,“这首咏菊的诗,你觉得以现在莹儿闺阁中眼界写的出吗,写这首诗的人起码是个历经沙场的将军。不当只是为父一个人怀疑莹儿。”     沈齐安话里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沈幼莹名声大盛的背后,也有人在怀疑沈幼莹,如果这诗是沈幼莹做的,那对沈府来说是一桩大好事,如果不是,那就是一件名扬天下的大丑闻了。     听了沈齐安的话,她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理论上她也不认为这是沈幼莹写的,可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徐氏会找何人代笔,说她不妒忌沈幼莹那便是假的,沈幼莹这几首诗出来,立刻就要把沈幼瑷踩的一无是处,她念了十几年的书,先生们都说她聪明有天赋,说的多了,她也傲气起来,直到沈幼莹的诗一出来,她才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管沈幼莹的诗是不是她做的,沈幼瑷都知道,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帖子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沈齐安突然开口说道。他没想到徐氏做出这样大胆的事,如果稍有失误,毁的就是沈家姑娘的名声,他也知道这件事对沈幼瑷十分公平。     沈幼瑷点点头,她来的时候就想到了,因此不觉得意外,只是疑问是不是大哥告诉父亲的吗,沈齐安道,“帖子的事你莫要伤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他虽不管内宅之事还不至于如此糊涂,徐氏这是触及了他的底线。           第四十二章 打架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齐安果然说到做到,第二日便夺了太太另一半的管家权,七姑娘沈幼莹也被禁足了,绿萼听到这个消息对沈幼瑷拍手称快,道果然是老爷最疼的还是姑娘。     沈幼瑷听了笑了笑,并不答话,虽然看似沈齐安为她做了主,可太太损失了管家权也达到了目的,沈幼莹更是得了大大的益处,看似漠不关己的三太太,最后也成了名副其实的当家太太,沈齐安疼她不错,禁足了沈幼莹,可对现在的沈幼瑷来说并无益处,最多也是发泄她心中的不满,一点问题都没有解决,可也是沈府的当家人这已经是他为幼瑷做的最大的努力了。     过了片刻,林嬷嬷过来回道,“大少爷已经让人到外面去打听了,那流言无非就是那两家传出来的,大少爷让姑娘放心,以后有院外有什么事直接找沈全去做。”     沈幼瑷听了,心情并未好转,道,“这回是我大意了,难为大哥还要为我操心,沈全是大哥的心腹之人,怎么为我这点小事跑来跑去。”     林嬷嬷知道自己姑娘的心思,她从小看着沈浩然和沈幼瑷长大,说起话来自然也没那么多顾忌,劝道,“姑娘,快别说这些话,大少爷听了还不知如何伤心,你们嫡亲兄妹,哪里有这么客气,再说大少爷和四少爷早就知道这件事,也不想让姑娘操心,早就打算暗地里解决。”     沈幼瑷突然自嘲一笑,“原来四哥也知道了,我算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大少爷和四少爷是公子哥,经常在外面行走,偶然听到闲言碎语,自然不肯学来让姑娘费心,姑娘也该体谅他们的一番苦心。”     沈幼瑷并不是怪沈浩然和沈浩初,只恨自己大意,又恨徐氏没脸没皮,谁想到她竟然做出这样龌龊的事,道,“是我小看了太太,原以为,我夺了太太一半的管家权,她也该暂时歇了心思,没想到,我倒是要吃下这个闷亏。”     她放下手中的嵌红宝石小银炉,继续说道,“就现在这个情况,她指不定更恨我了,说不定还要出什么主意。”     徐氏,这样的人,从不会从自己身上找错误,她现在手里一点权力都没有了,她怎么会甘心,明明是自己替沈幼莹搭路,她也只会把矛头对向沈幼瑷。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现在沈幼莹名声大盛,得到了贵人赏识,徐氏更加气焰旺盛,当然以她一贯的性子也不会和沈幼瑷撕破脸,只会以一副好母亲的模样来恶心她。     沈幼瑷深思了片刻,觉得既然回了沈家,那就只能接招了,她也没必要怕徐氏,曹丽娇说的不错,她虽然看起来高傲,可是心眼是比针还小,徐氏就算不找她的麻烦,她也会小心眼的报仇。     林嬷嬷见沈幼瑷心情有些低落,以为她是在为太太的事情难过,换了个话题道,“姑娘,今日天气不错,不如去花园里转转,让绿萼陪你散一下心。”     沈幼瑷看了看窗外,天气果然比前两天好了些,便有了兴致道,“那就去转转吧,这屋子里炭火熏的我头疼。”“姑娘早该出去了,每日闷在屋子丽都快发霉了。”绿萼欢喜道。林嬷嬷往小手炉里添了些银炭,递给红筏,嘱咐她们好生伺候姑娘。     到了屋外,虽然冷了些,可空气果然比屋子里清新多了,沈幼瑷深深的呼吸一口气,觉得身上的那股子烟熏味也少了些。绿萼嘴里说着府里的趣事逗姑娘开心,沈幼瑷见绿萼声音清脆,说话如珠子落地声一样悦耳,语气欢快,一点小事也说的格外生动,眼底也多了丝笑意。     正在这时,她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哟,这是哪家大小姐呢。”一个尖刻的女声传入沈幼瑷的耳朵里。     沈幼瑷定睛一看,见前面站着两三个丫头,打扮的花枝招展。     “就是那副丫头像,一看就是个狐媚子。”另一个丫头接口嘲讽道。     沈幼瑷见这两个丫头有些面熟,隐约记得在老太太那里见过,穿粉红小袄的叫怀儿,碧色袄子的叫春柳,怀儿柔媚,春柳丰满,相貌都生的都不错。     被她们嘲讽的那个丫鬟冷冷一笑,“都是奴才种子,谁也别看不起谁。”     这丫头生的眉眼俊秀,沈幼瑷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这是大少夫人房中的大丫头芸香,见她在这里,心中不免有些好奇。     “你看,这爬上了大少爷的床就跟我们这些人不一样了。”怀儿讽刺道,“还想教训谁呢。”     绿柳也道,“可惜有人就想指着她那张脸一步登天呢,不过就算你爬上了大少爷的床又怎么样,我还以为少奶奶对你多好,多喜欢你,现在还不是被她发落了。”     “哼,可惜有人想爬还爬不上呢。”芸香一脸鄙视。“每天搽脂抹粉,像个发情的母猫,大少爷可从来没正眼瞧过。”     “你说谁。”怀儿被戳中了心事气红了脸。“你这个贱人知道我是谁的人,再说一句,我要你好看。”     芸香哼了一声,眼神更加鄙夷,“我说错了吗,真可怜连大少爷的一丝衣角也摸不到,下贱的比母狗还不如,大少爷怎么会看的上你们呢。”     “啪。”绿柳气不过,迅速的打了芸香一巴掌。“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倒要看看的的下场如何。”     “你敢打我。”芸香似被那一巴掌打蒙了,满脸不可置信。     怀儿见了芸香狼狈的模样,气顺了不少,得意的扬扬眉毛,道,“打的就是你,小蹄子,早就想教训你了。”     芸香捂住脸,心里十分愤怒,当即就回神过来,伸手打了怀儿一巴掌。     怀儿绿柳也不甘示弱,几个人扭打起来,芸香也不是好欺负的,倒是势均力敌。     沈幼瑷见到这一幕,稍微有点回转的心情也烟消云散了,心里不由恼恨这几个丫头不懂事,光天化日在花园里吵闹,不顾大哥房里的体面,这样动起手来,不消片刻,满府里的人都知道了。     她给绿萼使了个眼色,绿萼会意,大声呵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五姑娘在这里,你们打给谁看。”三人听到声音,立刻回过头来,见到了一脸冷肃的沈幼瑷。     芸香见到沈幼瑷来了,立刻停手了,披头散发的跑到她脚边下来哭诉,“五姑娘,奴婢活不下去了,你要给奴婢做主啊,少奶奶都没有动奴婢一根汗毛,如今却被她们打了一巴掌,奴婢还有什么脸面啊,不如死了算了。”     沈幼瑷素来对甄氏身边的大丫头多有尊敬,更对芸香多有好感,此刻见她伏在地上,哭哭啼啼,嘴里要死要活的,好感也消了一半,觉得今日的芸香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哪有平时的聪明懂事。     怀儿春柳见状,唯恐落了下风,争先恐后的跪了下来,这个道,“五姑娘,别信她的话,这丫头嘴巴脏的很。”     那个道,“五姑娘,是芸香先骂人的,你要相信我们。”     沈幼瑷被她们吵的头疼,清冷的眼眸透出冷冷的利光,“好一个,我,我们是谁,不知道以为你们就是主子了。”     怀儿垂下头,吓得战战兢兢,不敢抬眼,没想到平时不吭声的五姑娘发起火来竟然有这么大的气势。           第四十三章 发卖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瑷目光冷冷在她们身上掠过,最后定格在芸香身上,“大少奶奶的病还没好,你是她身边得力的人,不好好替她着想,怎么如此胡闹。”     芸香“呜呜”的哭起来,白皙的小脸上划了两道抓痕,发髻也散乱了,看起来好不狼狈,全然没有大丫鬟的体面,她垂下眼帘,沈幼瑷也看不清楚她的神色,只听她哭道,“奴婢何尝不知道,只是奴婢是什么样的人,姑娘还不清楚吗,奴婢本想忍下这口气,就这么算了,可是她们非得不依不饶,何况奴婢失了脸面,少奶奶也失了体面。”     沈幼瑷听到这话,都快气笑了,芸香素来是个懂事的人,怎么现在说话颠三倒四什么叫她失了脸面,少奶奶也失了体面,难道真如春柳怀儿她们说的一样,当了大少爷的通房,就看不清楚自己是谁。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可不知道,现在看起来,我倒小看你了,你一个奴婢也能让少奶奶失了体面。”沈幼瑷利厉声说道。“这少奶奶的贴身丫头当久了,心也大起来。”     春柳见沈幼瑷在责骂芸香,也壮了胆,也过来添油加醋道,“五姑娘,你可要好好教训这个小蹄子,以为她爬上大少爷的床就是主子了吗。”     “主子问话,有你插嘴的份吗。”绿萼冷声打断了她的话,“这些该是和姑娘说的吗,老太太知道了看饶不饶得了你们。”     沈幼瑷早就在一边听的清清楚楚,这无非就是丫头们在一起的争风吃醋,芸香成了沈浩然的通房,这多少让她有些意外,她印象里的芸香是多少有些傲气的,也不像会爬上主子床的人,怀儿和春柳必是老太太赐给大哥的。     “你们自己去汪嬷嬷那里去领罚,还是让我去。”沈幼瑷不想跟她们耽搁,这里是花园的走廊,时间久了,会越来越多人聚集在这里。     汪嬷嬷是老太太的管事嬷嬷,做事妥帖,由她出面再合适不过了。     春柳和怀儿对视一眼,虽然汪嬷嬷是个笑面虎,对手下人极为严厉,今日都事被她知道了,三十个板子少不了,但如果五姑娘把今天的事告诉汪嬷嬷,她们就要被赶出府了,没过多久,她们就弱弱的开口,表示自己去。     芸香这时候却大哭大闹起来,“姑娘,求你饶过奴婢吧,明明是她们嫉妒奴婢成了大少爷的通房,却要惩罚奴婢,奴婢实在是不甘心啊,再说奴婢还要伺候大少爷,身上留疤了,可怎么办。”     红筏气的脸色红涨,她没想到芸香是如此不顾脸面的人。“快把她的嘴给堵上,别污了姑娘的耳。”     芸香费力挣扎起来,便哭着骂怀儿春柳。沈幼瑷脸色越来越差,眼底隐隐泛着怒火,“拉她下去,回头大少奶奶说一句,交给汪嬷嬷。”     可惜那两个小丫头的劲太小了,一下子就被芸香挣脱了,她正要叫绿萼上去帮忙。就听到甄氏的声音传了过来,“不错果然爬上大少爷的床,胆子大了,竟然不把五姑娘放在眼里,要你何用,来人,把芸香拉下去卖了。”     甄氏穿一件紫貂毛大氅,整个人悉心装扮过,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雍容华贵,只眼底微微有些青黑,似乎昨夜未曾睡好。     芸香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慌了,满脸的不可置信,她愣了愣,似不敢相信,在看见甄氏那不含一丝表情的面容时,跑过去跪在甄氏面前哭道,“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心中有怨,那都是奴婢胡说八道的,少奶奶你要打要罚奴婢都认了,你把奴婢随便发到那个庄子上,奴婢都绝无怨言,只别卖了奴婢。”     甄氏却对她视如无睹,回头跟沈幼瑷打声招呼,“作嫂子治下不严,丫头心大了,闹了起来,倒是让五妹妹见笑了。”     沈幼瑷也跟甄氏寒暄几句。婆子们也过来拉芸香。怀儿和春柳齐齐吓住了,没想到事情闹的这么大,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芸香还在不停恳求甄氏,她是故意跟怀儿春柳吵闹,只是为了让大少奶奶觉得厌烦,好把她发配出去配一户人家,甄氏让她当大少爷的通房,许偌有了孩子就让她当姨娘,可她从来不敢当真,她在甄府里见多了通房的下场,甄夫人手段厉害,一尸两命的多了是,就算生了孩子也跟木头人似的待在府里有什么趣,她以为清楚甄氏的脾气,伺候她这么多年了多少有些感情,没想到还是要被发卖,她哭的真切实意,“少奶奶,你不能这样对奴婢啊,你知道的奴婢对你一片忠心。”     甄氏冷漠的瞟她一眼,眼里没有丝毫感情,像是在看一只蝼蚁。“人呢,快把她拉出去,留在这里碍眼吗。”     跟在她后面的那几个婆子得了令,一个捂住芸香的口,一个捆住她的胳膊,把芸香脱走了。     芸香被堵住嘴,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呜咽声,她盈盈大眼中露出哀切恳求。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甄氏会如此绝情,她从小伺候她有十几年了,如今说发卖了就发卖了,明明是甄氏看见老太太赏赐的怀儿春柳就把她送上了大少爷的床,她也恨啊,为什么这样对她。     芸香这时目光一变,朝着甄氏露出一股绝望的恨意,牙齿狠狠咬住捂住她嘴里的那只大手,奋力一挣,朝甄氏扑了过来。     刘嬷嬷手疾眼快,赶紧挡在甄氏面前,绕是这样,甄氏还是被吓的不轻,左手轻轻的拍着胸口。     刘嬷嬷目光瞄了芸香一眼,眼神格外狠厉,她冷声训斥那几个婆子,“怎么做事的,吓着少奶奶,看你们怎么担待。”     那几个婆子唯唯应是,对芸香更加毫不留情。     芸香尖叫道,“我算是明白了,我的少奶奶啊,松香,你看见我的下场了吗,我现在就是你的将来啊,还有你们。”她看着怀儿,春柳,“你们以为我真的是自甘下贱愿意爬上大少爷的床啊,是她,她怕你们分了大少爷的宠爱,才把我送过去的,你们等着,你们的下场不会好的。”     松香小心点瞄了一眼甄氏的神色,又迅速的低下头,芸香是她们几个丫头中长的最好看的,也是最有气质的一个,她们都知道芸香最大的心愿便是找一户好人家嫁了,当个正头娘子,这一切少奶奶不知道吗,还是少奶奶是知道的,却,想到这里,她心里一突,她不敢再想下去了,也熄了心中那点隐秘的心思。     怀儿,春柳吓的胆战心惊,没想到少奶奶是个这么狠的人,连伺候多年的人都能丝毫不留情面,那她们呢,冒犯到少奶奶手中,老太太能保住她们吗。     听着芸香这语无伦次的话,刘嬷嬷飞快的瞟了芸香,像是看见什么脏东西似的,朝地上啐了一口,“少奶奶心好才给你留一点情面,天生的奴才秧子每日打扮的像是个大家闺秀似的,还不是每日想着整日勾着爷们的心,如今如了愿了,立马又当起个贞洁烈妇起来,早知如此你就一头撞死,别上爷的床,在爷们床上的放荡跟妓子样子当谁不知道吗。”     沈幼瑷听到这里,柳眉微微蹙起,芸香的水眸里说不出的绝望与哀伤,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有一天会遭受到如此大的侮辱,明明是她们让她伺候大少爷吃酒的啊,她面如死灰,这话传出去她后半辈子就毁了,她们可真狠啊,不给她留一点活路。     枉她以为只要闹一场,就能让甄氏厌弃,放她一条生路,没想到甄氏竟然绝情如斯。     甄氏似也觉得刘嬷嬷说话不太妥当,制止道,“好了,嬷嬷让人把她带下去,我不想看见她了。”     刘嬷嬷瞧见甄氏右手捂住小腹,脸色有些发白,有些担心过来扶住甄氏,“少奶奶,可撞哪里了,快跟嬷嬷说。”又对松香道,“没看到少奶奶不舒服,还不快去请大夫。”     那些婆子见状,把瘫倒在地的芸香拉了出去。     沈幼瑷虽觉得甄氏做的不太妥当,可是大哥房里的事,也不好插手。           第四十四章 有喜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甄氏的情况似乎不太好,沈幼瑷上去询问道,“大嫂,我送你回去休息吧,你身体还未好,这里风大,小心别着凉了。”     甄氏朝沈幼瑷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好似刚才那一幕没有发生过一样,道,“哪里又那么不经用,本来想去出来转转,倒是让这些丫头坏了心情。”     沈幼瑷劝慰道,“改天再出来也是一样的,大嫂要是在病了,大哥还不担心死。”     听到这句话,甄氏笑容一顿,抓住松香的胳膊紧紧用力,回头看了沈幼瑷一眼,想看清楚沈幼瑷说这话是有意还是无意,沈幼瑷眼眸中还是一片清澈,明亮漆黑的眸子关切的望着她,看不出半点试探,半响,才苦涩一笑道,“也不怕五妹妹说闲话,我如今...。”     她欲言又止,沈幼瑷也没在追问,扶着她回到房里。     沈幼瑷大概明白了甄氏的意思,她听了这么久,也算看明白了,芸香不过是少奶奶手中一颗可以舍弃的棋子,老太太赐了怀儿春柳过来,甄氏怎么甘心让大房的长子从老太太赏下的人出来,她向来敬重甄氏,却不明白这回甄氏会对芸香下这么大的狠手,芸香的身契在她手中,人长的漂亮,甄氏让她成为通房是在适合不过了,就算芸香不愿,也不能违背她,现在搞成这样,再找一个谈何容易。     沈幼瑷在这里猜测,却低估了一个女人的嫉妒心,甄氏早就在送芸香进房的那一刻就后悔了,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而她的丈夫却在跟另一个女人翻云覆雨,她的心里不断泛着酸水,早上起来看到,芸香承过雨露容光焕发的娇嫩模样,她如何不能记恨,就算知道芸香的身契都在她手中,她还是不能赦免,最重要的是当她看到沈浩然看芸香的眼神明显不同,她才知道她做了一件多傻事,芸香这丫头不单只是漂亮,也略通诗书,身上还有一股子书香气,这样娇嫩的容颜有哪个男子不动心呢,她同沈浩然成亲三年自然也知道他的喜好,她突然间害怕的发抖,芸香身上有她没有的,就算芸香的身契在她身上怎么样了,沈浩然的心落在芸香身上她可要怎么办。     到了甄氏院子里,婆子们请的大夫也来了。     “张大夫,可怎么样了,我家少奶奶没事吧。”刘嬷嬷着急问道。     给甄氏看病的是沈府里常在医仁堂请的张大夫。     张太夫左手摸了一下下巴上白花花的胡子,瞟了一眼刘嬷嬷,并未答话,右手搭在甄氏的手腕上慢慢把脉,神情慢慢严肃起来。     刘嬷嬷立刻紧张起来,沈幼瑷在一边看着也有些担心。     须臾,张大夫收起右手,道,“恭喜大少奶奶了,这是喜脉。”     刘嬷嬷闻言一震,随即大喜,道“大少奶奶,怀孕了,这可是见大喜事。”     甄氏一征,似不敢相信,喃喃自语道,“真的吗,我没想听错吗,我怀了。”她说着用眼神询问张大夫。     张大夫拱手道,“老夫行医三十来年,还不至于看错,这确是喜脉。”     刘嬷嬷给甄氏掖了掖被子,满脸喜色,道,“大少奶奶,你没听错,张大夫医术在高明不过,不会看错的,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姑娘你如今可算守的云开了。”     沈幼瑷的眼睛里也露出一点喜色,这是大哥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沈府的大喜事,她见甄氏和刘嬷嬷都是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松香呆呆的站在一边,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微微蹙眉,给红筏递了一个眼色,红筏会意令小丫头给张大夫上了一盏茶,再抓了几个银裸子放在荷包里,递给张大夫道,“这是我们少奶奶的一点心意,大夫就收下吧,还烦请大夫给我们家大少奶奶写一两张安胎的方子。”     甄氏回过神来,感激的看着沈幼瑷,刘嬷嬷快速的瞥了松香一眼,道,“不知我们少奶奶这胎怎么样,可有什么要忌讳的。”     张大夫自然也知道这是大户人家的规矩,也不客套,接过荷包掂了掂,心里也极为满意,道,“大少奶奶今日受了惊吓,不过身子到底年轻,在床上休养几日就好了,待我开一副安胎药,每日熬着喝,就可以了。”     刘嬷嬷连连应是,又问张大夫孕妇的一些忌讳,张大夫也一齐写了出来。     “大哥,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高兴坏了,嫂子安心养着吧。”沈幼瑷笑道。     甄氏左手抚摸着小腹,面容里散发着别样的温柔道,“你也要做姑姑了,难道你不高兴。”     “自然是喜欢的,明儿我就回去做一身小衣裳给我未来的小侄子穿。”     甄氏闻言一笑,“那我就替他谢谢姑姑了。”     两人正说笑着,外头有小丫头来报,说是沈浩然回来了。     丫头的话刚说完,沈幼瑷就看到甄氏的眼神一下子就迸发出明亮的光彩。     不多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隔着绣着大红牡丹的屏风,隐隐约约见到一个高大的影子。     只见沈浩然穿一身朝服,显然从外面匆匆赶过来,衣服还未来的急换下,严峻的面容露出几丝急色。     见到沈幼瑷在这里眼底闪过几丝诧异,甄氏温柔的瞧着这个男人,张大夫还没走,沈浩然走上前问道,“怎么了,可又是生病了。”他跟甄氏一向感情好,回到沈府时听到甄氏又请大夫了,有些担心。     沈幼瑷抿嘴一笑,道,“大嫂可不是生病,大嫂这是怀孕了。”     沈浩然闻言一愣,似没明白沈幼瑷话里的意思,半响,才看着甄氏开口问道,“这是真的吗。”     甄氏眼底含着柔情,微笑着点点头,沈浩然又愣了一会儿,消化了这个消息,盯着甄氏的肚子看了好一会儿,常年紧皱的眉毛舒展开来,眉眼带了喜色,道,“我要做爹了。”     沈幼瑷见平时严肃古板的沈浩然露出又呆又傻了一面,不免有些好笑。知道他们两夫妻在这会儿有许多话要说,也不便打扰他们,悄悄退出了内厢房。           第四十五章 变动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浩然在厢房待了一会儿,很快就出来了,刘嬷嬷还在房里对甄氏嘘寒问暖,沈浩然还穿着那身衣服,眉眼已恢复往常的严峻,只有唇角轻微上扬,他走过来,对沈幼瑷道,“五妹妹有空就常来陪你大嫂说会话。”     沈幼瑷回道,“只要大嫂不嫌我烦,我会常来看大嫂的,再说我可还要等着看大嫂肚子里的小侄子呢。”     沈浩然闻言,身上严峻气势收敛不少,把话题转到了沈幼瑷身上道,“等会儿我把沈全的身契交给你,他在沈府长大,对沈府的事情熟悉,有些人脉,对各府的事情也是门清,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他去办,他聪明机灵,由他跟着你,我也放心。”     沈幼瑷知道沈浩然这是真心实意为她考虑,也不客套,对沈浩然道了一声谢。     “前儿府外的关于七妹流言,五妹妹不必难过,那几户人家本就与咱们有怨,市井上的流言碎语,五妹妹也不必介意,一切有大哥,你只管安心的呆在沈府里。”说到这里,沈浩然眼神一厉,划过一道冷光,加重语气,“那些个小人,竟敢把主意打到你身上,还做出那种偷拿帖子的事,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我的妹妹也不是好欺负的。”他已经让人去查流言的源头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沈浩然心里自然是沈幼瑷这个妹妹才是最重要,也是最出色的,听到徐氏和沈幼莹竟然拿他捧在掌心里的五妹妹沈幼瑷当垫脚石,自然怒不可赦。     沈幼瑷听了,便知道大哥已经有眉目了,心中一定,对沈浩然说道,“这事本就是我大意了,让大哥费心了。”     沈浩然渐渐收回眼中的冷光,看着沈幼瑷的眼神柔和起来,他心里极为爱护沈幼瑷,舍不得她受到一点委屈,想到这件事,也不免有些自责,也是他的疏忽才导致的。     再一想到魏国公传来的那个消息,更加不知怎么该与沈幼瑷开口。     沈幼瑷同大哥相处这么久了,自然看到他眼底的迟疑,不由问道,“大哥还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吗。”     沈浩然沉咛片刻,道,“今日魏国公府去曹家提亲了。”     沈幼瑷怔了怔,随即展颜一笑道,“这么快,这是魏国公的喜事,要恭喜三表哥跟曹姐姐了。”     沈浩然仔细观察了沈幼瑷的神色,见她面色一片坦然,看不出有丝毫难过,不由放下心来,他们两个一起长大,沈浩然也信的过谢秋扬,两家也早有此想法,因此他担心沈幼瑷听到这个消息会伤心,如今见沈幼瑷大方自然,神情坦荡,也赞赏沈幼瑷道态度。     沈幼瑷早已料到了这个,她知道魏国公府和全宁侯府已经有了协议,听到这个消息也觉得顺理成章,她对谢秋扬有过期待,却不会为此黯然伤神,再说这件事情最伤心的是外祖母,她又何必露出难过的表情,让大家为他们的事担心,曹姑娘也是个极好的女子。     沈浩然突然疲惫按按眉间,摒退下人,严肃叮嘱沈幼瑷道,“太子危已,皇上废除太子的心思渐渐明显,父亲有意与魏国公府保持距离,妹妹也要当心。”他知道沈幼瑷一向聪明,因此也不瞒她。把这件事原本的告诉她。     沈幼瑷眉目露出一片担忧,问道,“上面属意的是谁。”     沈浩然摇摇头。沈幼瑷也识趣的没有在问下去。     当今太子是圣上元后的嫡长子,沈幼瑷见过,是个极温和极有素养的男子,他的生母出自全宁侯府,是陶老夫人的长女。     德妃和六皇子一直是太子一系,沈齐安一直是纯臣,如果这时候太子被废,那还剩下的几位皇子中,二皇子生母低贱,不得圣上喜欢,三皇子懦弱无能,四皇子和六皇子生母地位高贵,母家强势,剩下的就是还未长大的小皇子。     她虽然在闺阁,也听说过当今圣上喜欢宠幸美人,行事中庸,听到这个消息也是非常吃惊,全宁侯府,魏国公府都看出圣上的意思,那必然是圣上已经表现的对太子非常厌弃了。     只是她想不通,就算太子再遭到圣上的厌弃,太子也没犯大错怎么能说废就废呢,满朝文武不反对吗。     陶老夫人必然想让沈齐安的支持才想跟沈府联姻。     回到琼芳院后,沈幼瑷心里一直装着心事,如果太子真的被废,那么四皇子和六皇子会有极大的机会争夺皇位,六皇子以前属太子一系,那么以后呢,四皇子的外家是安顺侯府,窥视皇位已久,他在民间也经营了数年名声,在学子之间也素有贤名。这些是六皇子比不上的。     外祖母这是决定了吧,全力支持六皇子,只有六皇子上位,才能保存魏国公府。她不和沈家联姻是怕遭到圣上道猜忌,原本魏国公就是太子一脉的,这时候突然同沈家在结为亲家,魏国公有人,沈齐安掌管着户部,皇上也会坐立不安,难保不多想,六皇子窥视皇位,只有两家有隙,皇上才会安心。     沈家呢,沈齐安,他是个谨慎的人,不会拿沈府去冒险,已他现在的地位,成了只是锦上添花,输了那就是一败涂地。所以他现在要和魏国公府保持距离。     沈幼瑷心思转了转,目光飘到墙上那幅谢秋扬送过来的那幅话,眸色一黯,总归是她和谢秋扬无缘。     “把那幅画取下来,收到箱底。”沈幼瑷盯着那幅画看了一会儿,吩咐紫墨道。     绿萼惊讶,“为什么,姑娘以前不是很喜欢三表少爷的这幅画吗。”     沈幼瑷目光飘远了,绿萼不解的看着她熟悉的姑娘常年清冷的面上,露出一种她从来没见过的表情,只听沈幼瑷悠悠的叹气,“那是以前了。”     只有紫墨猜到了沈幼瑷的心思,走上前,踮起脚尖,小心翼翼把画收起来,笑道,“我给姑娘放在箱子里,那天姑娘想起来了,也可以拿出来看看。”           第四十六章 闲谈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荣喜堂里,老太太还没起来。     祝楚楚坐在隔壁的小厢房里,屋子中央放着一盆碳火,她拿了个小钳子正在认真的砸核桃,她身边的丫头水儿坐在一边的矮凳上把剥壳的核桃仁放在小碟子里,沈幼婉进去的时候,祝楚楚站起来给她打招呼道,“六妹妹来了,快过来烤烤火。”     沈幼婉瞥了她一眼,径直走到火盆前坐下道,“哟,来的怎么早,怎么不跟太太一起来。”     “太太事多,我来早了也好伺候老太太。”祝楚楚抬头用雾蒙蒙的双眼看了沈幼婉一眼。     沈幼婉嘲弄道,“合着这府里就有你一个人有孝心,我们都是些闲人。”     祝楚楚又迅速抬起头,露出受伤的神色。     沈幼婉嗤笑一声,“好了,我可不是七妹妹,别做出这幅样子给我看,快砸核桃吧,等会儿,老太太说不定还要吃呢,你可是个勤快人,老太太说一次就记住了,小心点,你那双芊芊玉手手可弄坏了。”     说着,沈幼婉就用火钳拨弄碳火,一副不欲与她多说的样子。     祝楚楚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与沈幼婉说话,正在这时帘子一掀,沈幼瑷从外面进来了。     祝楚楚小声向沈幼瑷打了声招呼,“五妹妹。”     沈幼瑷抬起眼眸,微微点点头回道,“祝姑娘。”     沈幼婉也抬头,有些不自然的道,“五姐姐。”     “六妹妹。”     沈幼婉自从那次七姑娘落水事件,便逐渐改变了对沈幼瑷的态度,对她说话不在咄咄逼人,遇上了也会主动跟她打招呼,她的性格不是很讨人喜欢,府里的姐妹也相处不来,便渐渐向沈幼瑷靠拢。     沈幼婉让丫头上了两杯热茶过来,道,“先喝杯热茶吧,老太太还要等一会儿再醒,这天气真是冷的要命,风刮在脸上生疼,前儿我去池子里看,冰都结了那么厚的一层,不知道那一池鱼怎么样,你养的那只鹦鹉怎么样,怕冷吗。”     沈幼婉不停跟沈幼瑷说着闲话,这是她们现在的一贯相处模式,沈幼瑷话少,沈幼婉平时身边除了丫头,也没人能跟她说的上话,丫头们虽不会违背她,但她也不会随意的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自从沈幼瑷帮她说话开始,她在沈幼瑷身边话也多了起来,有时候她经常去琼芳院找沈幼瑷说话,即使她说三句沈幼瑷才回答一句。     那只鹦鹉便是她在琼芳院里见过的。     沈幼瑷想起那只每天奄奄的鹦鹉回道,“阿灰也怕冷。”     “我就知道是这样,你的阿灰可讨厌了,你怎么会养它,一点都不讨人喜欢,你那只小猫就挺可爱的,我一直想养一只...。”她自顾说着。     祝楚楚听着沈幼婉的说话声,砸核桃的动作慢了下来,五姐姐,六妹妹,姐姐妹妹叫的多亲热,到她就是祝姑娘吗,亲疏这么明显,她做了这么多她们就看不见吗,她难道不是她们表姐吗,怎么她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祝楚楚心里暗暗恼恨,手中的力气就大了起来,突然,她“哎呦”一声,惊呼起来。     沈幼婉和沈幼瑷不知发生何事,齐齐望着她。     “表姑娘,奴婢来砸吧,你身子娇弱,别累着了。”水儿赶紧握住她的手道,“这么好看的指甲,表姑娘留了这么久,怪可惜的呢。”     祝楚楚正望着那半截断指甲道,听了这话,只觉得水儿也是在嘲笑她。     沈幼婉看到了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道,“真是可怜,那么漂亮的指甲就这么断了,水儿快把你姑娘扶到一边,我最怕她哭了。”     祝楚楚低垂着头,巴掌大的小脸上,眼睫毛微微颤动,道,“六妹妹别担心,以后还会长出来的,有什么可惜呢。”     沈幼婉撇撇嘴道,“反正是你自己的,管我们什么事。”     祝楚楚手掌紧握,指甲抠在掌心里。     水儿去屋子里寻了剪刀过来给祝楚楚修指甲。     沈幼婉又开始回过头跟沈幼瑷说起另外一件事,“听说昨儿有人来跟七妹妹提亲呢,你知道吗。”     沈幼瑷有些惊讶问道,“哪家。”     沈幼婉见沈幼瑷来了兴致,把自己听到的说了出来,这事在府里也不算秘密,沈幼婉也不用顾忌,“是阳宁伯家的嫡幼子呢,听说人长的不错,学识也好,年纪轻轻的便考中了秀才,以后说不准大有可为。”她说着眼睛里露出一丝艳羡。     “不过,这府里也是该你成亲,我们还没动静,她倒先有人提亲了。”沈幼婉揪了一眼沈幼瑷道,“我看老太太的意思倒是十分满意,不知道太太同不同意。”     阳宁伯纪家在京城的贵族圈里算的上中上等人家,名声也颇为好,阳宁伯夫人沈幼瑷也见过是个和善的人,提亲的虽是嫡幼子,可是在家里也受宠,自己也争气,这在京城里也算的上是一门上好的亲事。沈幼婉羡慕也是理所应当的。     沈幼瑷想到太太,她曾想把沈幼莹嫁给陶家,纪家现在是差了陶家一大截,可是现在太子危已,不知道太太是怎么想的。有这么个好人选在这里,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     事实上,徐氏确实是动心了,阳宁伯的条件是非常好了,沈幼莹嫁过去了,这辈子,也能安顺荣华的过下去。     沈幼婉嘟囔,“你说她怎么运气这么好,这些天不就是参加诗会,做了几首诗吗,纪二公子都看上她了。”     沈幼瑷听出了她语气里的酸涩,不由抬眸瞄了她一眼。     “这么看我做什么,别以为我不出去就不知道,她在外头,抢尽你的风头。”沈幼婉红了脸抿起嘴道,“现在连提亲都被她占了上风,外头的人怎么看你,你瞧瞧,昨儿有人来提亲,老太太今儿就让她出来了。”     沈幼瑷还未答话,里头就有人来传话说老太太起来了,三人整理一下衣裳,进去给老太太请安。           第四十七章 赵家公子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瑷她们进去的时候,老太太正坐在塌上,茜草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朵珠花,瞧见她们进来了,抬眼瞟了她们一眼,道,“你们过来看看,我今儿戴哪朵珠花漂亮。”     沈幼瑷随意看揪了揪,看上去都是新打成的,都是十分鲜艳贵重。     祝楚楚走向前,指着中间那朵最大流金喜鹊红宝石珠花的笑道,“老太太头发真好,这些珠花都漂亮,不过还是这朵最配老太太的身份。”     沈幼婉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老太太今日穿了一身墨绿的金边琵琶襟外袄,在戴一朵大红色的珠花,也太艳俗了,沈幼瑷早就看出了,她早就适应了老太太的品味,也没在开口。     老太太点点头,想到甄氏三年不曾有孕突然有了喜事,也觉得是桩大喜事,心里也颇为满意,喜鹊也是一个好兆头,茜草会意,把珠花插在老太太发间。后头有小丫头捧着铜镜过来,老太太照了照,指着这盘珠花道,“把这些给少奶奶送去,问她有什么吃的用的只管来找我要,别怠慢了我的曾孙子。”茜草应了一声,捧着托盘下去了。自从得知甄氏怀孕之后,老太太高兴坏了,连赏了好些东西给甄氏。     一会儿人来齐了,老太太吃完早饭之后,打发他们出来了,祝楚楚出来后,并未马上离开,还去了隔壁的厢房里,为老太太砸核桃。     三房的沈浩南也过来了,瞧见那碟子剥好的核桃,对奶娘撒娇,“我要吃核桃酥,奶娘你让她给我剥。”     沈浩南是三房唯一的一个男孩,一直是老太太的掌中宝,因此他一哭,奶娘赶紧把那碟核桃拿给他,安慰道,“好好,奶娘给你做。”     水儿嘟着嘴道,“我们表姑娘剥了这么久,指甲都断了,这可是老太太要吃的。”     奶娘眼一横,“南哥儿想吃什么,老太太还不让吗。”     祝楚楚眼波泛着水光对水儿道,“水儿,别说了,就让南哥儿吃吧,又不值什么,走吧。”     说着,祝楚楚便出了院子,水儿撇撇嘴道,“表姑娘,你应该强硬一点,你也是太太的外甥女,她不就是哥儿的奶娘,还能拿你怎么办。”     祝楚楚自怨道,“我算什么姑娘,也只是老太太疼我。”     水儿一副为祝楚楚不平的样子,“怎么不是,太太还没说什么呢,她算什么。”     水儿知道她被送给祝楚楚之后,以后肯定会跟着祝楚楚出嫁,见祝楚楚懦弱无能,恨不得替她挣一口气,现在她是真心为祝楚楚考虑。     祝楚楚哀怨的看了水儿一眼,“我以后还不知道在那儿呢,哪能跟她争呢。”     水儿知道祝楚楚的心事,也叹息一声,道,“要是一直呆在沈府就好了。”     祝楚楚听了,心中不由一动。     锦绣院里,大少奶奶甄氏刚吃完早膳,松香把老太太刚送过来的珠花拿给甄氏看。     甄氏心里烦躁道,“拿下去,你们分了吧,我也不用带这些。”     刘嬷嬷劝道,“少奶奶这可是老太太的一片心意,你去给她请安的时候戴上,她看了心里必然喜欢。”     甄氏不耐烦的说道,“她心里是高兴了,我可不痛快,你瞧瞧她给我送的都是些什么,在我们府里体面些的丫头都不会戴,也就我们老太太眼皮子浅,把这些赏给孙媳妇。”     刘嬷嬷看了看窗外,见四周无人,松香低眉顺眼,道,“我的少奶奶可小声点,长者赐不可辞,你可是嫁过门的孙媳妇,不比在家时,这府里可没有秘密,有些话只能放在心里,万一被老太太知道怎么办。”     “我也是在房里说说,还能说给她听见,你看她可曾赏给什么好东西下来,昨儿赏的那个只肥鸭子,是我能吃的吗,五妹妹都送了一整套小巧的金镯子过来,说是给未来的小侄子戴的,虽不值什么,可是做个十分精致,看了让人喜欢,她倒好,送的吃的,用的,都是她自己用的,谁用的上。”甄氏不平道,冷冷哼了一声,“塞丫头倒是勤快,只有那几个个漂亮丫头还算体面些,前儿送的那两个来在哪里,昨儿又送了一个放在爷的书房里,这是什么不是怕我伺候不了她的孙子吗,哪个稍体面的人家做的有这么难看。”     “姑娘何必跟老太太置气,她也是心里惦记你,才送东西过来,她年纪也大了,哪能跟五姑娘比,再说大少爷心里只有你,那几个丫鬟也只是个摆设。”     甄氏想到沈浩然的态度,一时心里舒服了些,又想到这几个月都不能跟沈浩然行房,心里又担心沈浩然是否把持的住,又不痛快起来。     沈幼瑷和沈幼婉在小道上分开之后,才走了一半,沈幼瑷突然听到一阵笛子声,隐隐看见前面的石亭子里有一个男子正在吹笛子。     笛子声时而高亢激昂,时而欢快有趣,那音节就如潺潺流水般绵绵不绝,如淳淳溪水般清脆欢快,沈幼瑷听了心神一镇,不由停住脚步,道“府里头是谁在吹笛子。”     红筏回道,“好像是赵家的表少爷。”     沈幼瑷点点头,准备离开。     这时候,亭中的男子也看到了她们这一行人,把笛子从唇边放下了,从亭子中走了出来。     沈幼瑷便见到一个穿一件蓝色云翔衣裳男子,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氅,手里拿着一根极朴素的翠竹笛子。     见到沈幼瑷,赵温筠眼里闪过一丝惊艳,马上大大方方的过来对沈幼瑷见礼,“五姑娘好。”     他的眼神在沈幼瑷身上停留片刻,立刻恢复偏偏君子的风度。     沈幼瑷微微侧了侧身子点头道,“赵公子。”     沈幼瑷从赵温筠身边擦身而过,赵温筠似乎闻到了沈幼瑷身上极淡的香味,他微微垂着头,看到月白的百褶裙下一双小巧精致的绣花鞋,那双秋香色的绣花鞋面上绣着一朵极淡雅的兰花,不由让他心神一荡。     待沈幼瑷走远了,赵温筠还呆呆伫立在雪地里,默默注视那已远走的窈窕身影,身边还残存着那似有若无的兰香。     红筏眼眸里闪过几丝少有的羞涩之意,道,“姑娘,没想到赵表少爷还会吹笛子,还挺好听的,听说学问也好,还是会元出身,看他的眼神就知道是极温柔的一个人。”     绿萼取笑她道,“这蹄子莫不是春心暗动了,赵表少爷长的是很不错,不过你要是喜欢了,姑娘也会为难,要我说还是三表少爷最好看,看着和姑娘一样,一举一动都像画中人,这才是世家风仪。”     谢秋扬气质清冷,是个清俊的少年,赵温筠俊美,风度翩翩,一双眼睛看过来格外温柔。两人都是美男子,绿萼还是觉的谢秋扬最好看。     红筏微微红了脸,不服道,“谁看上了,赵表少爷那样的人物哪里是我高攀的起的,我可是要在姑娘身边呆一辈子的,再说,三表少爷太冷了,除了姑娘也没见过他跟谁多说话,赵表少爷一看就是个极好亲近的人。”     “我可不敢留。”沈幼瑷道。“你要是看上府中哪个,要有合适的,只管跟我来提,我会给你做主。”     她说的是真心话,这确实是需要考虑的问题,她以前没有想过,红筏都是十七了,是她身边年纪最大的丫头,现在看她红了脸,也是到了思慕的年纪,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亲,总不能耽误身边这几个丫头。     红筏两腮越来越红,横了绿萼一眼,“都是你,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倒让姑娘嫌弃我了。”     绿萼眨眨眼睛,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沈幼瑷眉头一动,到底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准备跟林嬷嬷提。     回到琼芳院后,沈幼瑷把这件事跟林嬷嬷提了提。     林嬷嬷蹙眉道,“姑娘,现在还不适合,她们走了,你身边可没人伺候了,我在找几个聪明可靠的丫鬟也要好好**几年。”林嬷嬷并不是没有考虑过红筏她们的年纪问题,只是她认为做奴婢的就应该以主子为主,如今姑娘还没出嫁,怎么好提她们的事,再说她们几个姑娘也用习惯了,一时哪找的到合适的,因此这么考虑,她就想等姑娘定亲了再提,没想到姑娘倒先提出来了,一时让她有些为难。     沈幼瑷道,“嬷嬷你且去问问她们的意思吧,主要是红筏都十七了,在耽搁可成了老姑娘了,先找几个伶俐的丫头让她们跟着学吧,红筏要有合适的,也可以提,我要是出嫁了也可以让她们做陪房。”     林嬷嬷听到沈幼瑷这么说了,只好点点头,心里不由琢磨有几个可用的小丫头,想了一会儿。心里有点底了,道,“外间伺候的小丫头当中,有个叫菊生的就很不错,外头买来的,身世清白,可以先让她跟着红筏学学,要是红筏成亲了,可以由她接替红筏的位置,该天我让她进来给姑娘请个安。”沈幼瑷想想道,“可是个苹果脸的丫头,一笑起来有个酒窝。”林嬷嬷道,“姑娘,你还记得她,她性子有些憨直,比不过红筏细致,不过胜在忠厚,说话也讨人喜欢。”“这些事,嬷嬷决定吧,我是信得过嬷嬷的。”           第四十八章 玉佩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林嬷嬷是五姑娘最器重的奶嬷嬷,是先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后来被先夫人放了身契,出去嫁了人,可没想到才不过一年功夫,丈夫便得了急病去世了,留下个遗腹子,生了哥儿后,恰好先夫人怀上了五姑娘,便求了先夫人入府,照护先夫人,后来便给刚出生的小小姐当个奶娘,是最细致规矩不过的一个人了,沈幼瑷对此十分放心。     “魏国公府怎么样了,可有见到外祖母吗。”沈幼瑷问。     她昨儿听到魏国公府去曹家提亲的消息,便打发林嬷嬷回去问了问。     林嬷嬷道,“见了老夫人,魏国公一切都好,老夫人可喜欢姑娘送去的小点心,连着吃了好几个。”     “你瞧着外祖母身体可好。”     林嬷嬷顿了顿道,“好着呢,老夫人让姑娘别老念着她,想她就回魏国公府看看她。”     沈幼瑷一瞧林嬷嬷的脸色,就知道林嬷嬷话中有假,声音一沉,“嬷嬷何必瞒着我呢,外祖母到底如何。”     林嬷嬷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不能告诉我吗。”沈幼瑷加重语气。     林嬷嬷急忙跪下来道,“姑娘,奴婢错了,奴婢没有见到老夫人。”     “哦。”沈幼瑷拉长语调,“那你见到谁了。”     “奴婢只见了夫人,魏国公...”她支支吾吾。     沈幼瑷听的怒火更加旺盛了,“嬷嬷,你是我身边最亲近的奶嬷嬷,我一向当你是我的长辈一样,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吗,怎么连你也要瞒着我吗。”     林嬷嬷面露苦色,连道,“不敢,不敢,实在是我不知道该怎么与姑娘开口。”     “嬷嬷先从地上起来吗,喝口茶,一件一件事情说吧,舅母跟你说了什么。”沈幼瑷让林嬷嬷起来,让外头守着小丫头倒了一杯茶过来。     “其实奴婢去魏国公府,府里头有些乱,听说老夫人病了,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见了我,夫人事多,正在准备纳亲的彩礼,后来我见府里头乱糟糟的,悄悄打听了,府里头的下人只说是三表少爷要成亲了,所以事情多了起来,后来奴婢一想大表少爷和二表少爷成亲也没乱成这样,再说魏国公府应该有经验的,所以奴婢找以前交好的老姐妹悄悄打听了,听说府里头三表少爷前些天失踪了,现在还没找到。”林嬷嬷解释道。     沈幼瑷听了心中咯噔一声,三表哥失踪了,说不准外祖母正是因为这个才气病的。     “失踪几天了。”沈幼瑷立刻问。     她的心里隐隐猜到原因,说不出是何种滋味,是谢秋扬对这桩婚事不太满意,才会选择离家出走。     “有七天了。”林嬷嬷答道。     沈幼瑷一惊,这么久,只是他一个贵族公子哥,能在府外呆几天呢,再说以魏国公的势力不可能不差到他在哪里,怎么会失踪几天,还没找到,莫不是出事了。     她的心里越想越慌,魏国公在京城的贵族圈也算顶级世家,如果他都查不到那么谢秋扬在哪里呢。     魏国公府把这个消息封锁了,还让人如常去跟曹府提亲,何曾不是怕曹府听到这个消息会拒绝这门亲事。     她一会想起魏国公老夫人,不知道外祖母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了,三表少爷失踪这件事一定给她很大的打击,她上次回魏国公府就已经见到外祖母气色大不如从前,不知道这回外祖母会被气成什么样子,她一心为魏国公府打算,确遭遇这个打击,心里也是极为伤心,她想去魏国公府好好的陪在她身边,却知道这时候她去,曹家见了会怎么想,外祖母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她去了岂不是给魏国公府添麻烦,一会儿又想起谢秋扬,思考着谢秋扬会去的地方,心里却半点都毫无头绪,担忧着他的安危,不由在心里又添了几分愁绪。     “大表哥那里有消息吗。”沈幼瑷问。     谢秋朗是魏国公的世子,也是四品都指挥使。管理京城治安。     林嬷嬷摇摇头,“说是大表少爷已经在暗地里找了,还没有消息,离开魏国公府,就失踪了。”     “现在还没有消息,七天了。”沈幼瑷呢喃。谢秋扬就算有这样的能力能够躲开魏国公府的追踪,他离家的原因只是不满这桩婚事,听到两家已经定亲的消息也会出现阻难,如今半点消息也无,这太不正常了。     沈幼瑷也在担心,这是不是贤妃一派搞的鬼,她们莫不是想历史再重演一次,不然怎么这么久没消息,她了解谢秋扬,就算他不满意这门婚事,再怎么胡闹,离家出走也只是一时冲动,他想清楚了,自然会回到魏国公府,也不会失踪这么久让老夫人伤心。     她在这里胡思乱想着,绿萼突然从外面闯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水绿色的锦缎荷包叫道,“姑娘,你看我,刚才在窗外捡到一个荷包。”     “这是不是哪个小丫头扔在那里的,这点小事也值得跟姑娘说。”林嬷嬷训斥道。     绿萼吐吐舌头,道,“姑娘瞧瞧吧,里面有块玉佩好像见姑娘戴过。”     “哦,是什么。”沈幼瑷接过来,把荷包打开,她的东西都由紫墨好好收着,也没听说少了东西啊。     里面果然是一块玉佩,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只写着两个字,“放心。”     字迹俊秀飘逸,沈幼瑷素来清冷的眼眸划过一丝震惊,这字迹她分外熟悉,这分明是已经失踪的谢秋扬的字。谁把这个荷包送到她院子里,谢秋扬又去了哪里,为什么消失这么久了都没动静。     再把那块玉佩拿出来,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佩,同沈幼瑷的那块一模一样。沈幼瑷拿在手心里,仔细摩擦,果然在玉佩的上方看着见一道微小的划痕道,“这是三表哥的。”     这块玉佩同沈幼瑷的那块一样的,这是魏国公老夫人分别赏赐给她们的。谢秋扬的那块被她小时候玩耍时,用小刀刻了一个划痕,如不仔细观察,也不会发现的。     “三表少爷的,姑娘你不会认错。”林嬷嬷惊讶。     沈幼瑷把玉佩放在手心里把玩,“不会认错的,这玉佩虽我也有一块,不过这块却是三表哥的。”     绿萼听了,问“三表少爷的东西怎么在姑娘的院子里。”     沈幼瑷不欲多说,不是她不信任绿萼,只是这事知道的人多了并没有好处。她给了林嬷嬷一个眼色。     林嬷嬷明白姑娘的心思,道,“这是三表少爷放在姑娘这里的,不知被哪个蹄子顺手摸走了,姑娘昨天还问起这块玉佩,准备送还给三表少爷。”     绿萼虽平时喜欢热闹,但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荷包里还有张纸条,不过看着林嬷嬷严肃的脸,也识趣没有再追问下去了,道,“不知道是哪个小丫头放在那里。”     沈幼瑷问,“可有几个丫头瞧见这个荷包了。”     绿萼保证,“姑娘我发现这个荷包看到里面的玉佩以为是姑娘的,连紫墨红筏都没有看到过,这个荷包放在姑娘的窗台后挂着,那地方平时没人去,如果不是我今天路过还没人发现。”     沈幼瑷点点头道,“你看过荷包里的东西吧。”     绿萼心里一惊,捂住嘴巴道,“姑娘,我不会说出去的。”     沈幼瑷没说话,拿起那个水绿色的荷包看了看。林嬷嬷严厉的瞥了绿萼一眼。似警告绿萼不要乱说话。     绿萼缩缩肩膀十分可怜的看了沈幼瑷一眼,默默的关上门退了出去。     荷包做工非常精致,用金线锁边,荷包表面光滑,并未刺绣,锦缎是上好的,不过也并非是十分珍贵的。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在任何一个富贵人家找的到的荷包。     她看到里面的玉佩和纸条的第一反应就是,谢秋扬有消息了,看那纸条,字迹跟寻常一样漂亮,写的人也似乎在十分悠闲的状态下写的,只写了两个字放心,这一切都表明谢秋扬好像没什么危险。     不过到底谁把他的玉佩放在她的窗台后面挂着,琼芳院这么多人,竟然能毫无察觉。是府里的哪个丫头吗。是谢秋扬收买府里哪个人,让那个丫鬟挂在他院子里吗,让她放心吗。     沈幼瑷想了想,想把那个丫头找出来,谢秋扬竟然能把这个荷包送过来,表明他是不想让她替她担心,可是魏国公府的人知道吗。     现在最重要的消息是把这个荷包送到魏国公府,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她能查到,不代表别人不知道,这事传到曹家,必然对这桩婚事不利。外祖母为这件婚事花费了不少心血,万不能毁在这里。     “嬷嬷,把这个荷包悄悄给送到魏国公府去,别让人发现,如实跟大表哥说吧。”沈幼瑷道,“再让绿萼留意,早上可有可疑的丫头来过琼芳院。”     林嬷嬷知道如何做,道,“姑娘放心吧,我会把这个荷包送到世子手中让她放心的。”           第四十九章 禁闭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定北王府,离院。     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站在窗前,旁边的紫木镂空架子上放着一个青花仕女花瓶上面斜插着着几只鲜艳的红梅。     “送到了吗。”他的声音慵懒,目光随意扫过那花瓶上的几只梅花。     “送到了。”回答他的是一个声音浑厚的男子。这男子看上去二十来岁,身材高大,古铜色的皮肤,剑眉星目,只左脸颊上有一道刀疤,从腮骨划到下巴,看上去有些吓人,破坏了面容的英挺。     “嗯,不错。”李暄赞赏道,这个人是他特意救下的,他知道这个人,他叫做路炎,李暄还知道他是十年前路家全家灭门,唯一幸存下来的幼子。     十年前,路家也曾显赫一时,路炎的父亲路正是威名远扬的大将军,不过十年前那场著名鼎鼎败仗,路正被人告密,在路家的书房里搜出了通敌卖国的书信,当今圣上大怒,判了了路家满门抄斩。     李暄知道路炎是他前世听闻四皇子登基后,安顺侯府抓住了路家在逃的余孽,亲自把他送上了断头台。     李暄就是在那个时候见了路炎一面,那时的路炎蓬头垢面,可那双眼睛露出的绝望却让他至今难忘。     以至于他在戏园子见到路炎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路炎恭敬的的行了一礼,退了出去。多年的逃命生涯已经完全磨灭了他身上的菱角,他不是十年前的公子哥,他知道李暄的名声,在李暄问他愿不愿意跟他走,他还是毫不犹豫的点头了,他需要权势,报仇是他心中唯一支持他走下去的信念。定北王府的世子也是他的希望。     他不知道不学无术的定北王府的世子是如何知道他的,总之这些天他接触下来发现李暄并不是外界传出来一样,也许外界的名声只是掩饰,谁知道呢,定北王府也不是干净的,他在心里嗤笑一声。李暄并没有询问路炎是如何做到的,路炎能够逃过这些年,自然有他的本身。     李暄站起身来,走出院子,来到后院的一间房子里。     后院住的都是他的妾室,不过这间房例外,住下的却是一个男人。     他从袖口摸出钥匙,打开大锁,咯吱一身推开门。     房间一下子就明亮起来,一个俊秀的少年站起来,如黑曜石的眼眸直直的盯着他。如果沈幼瑷在这里必然会认识他,这便是魏国公四处寻找,已经失踪的谢家三少爷谢秋扬。谁都不会料到他竟然出现在定北王府里。     “可送到了吗。”     李暄不屑的瞄了他一眼,没答话,径直走进屋子里,拍了拍椅子上的灰尘坐下,在桌子上倒的一杯茶,刚沾到嘴唇,喝了一小口,一下子就吐出来,“这什么茶,怎么泡的,果然是被人伺候的小少爷连茶都不会泡。”     谢秋扬脸色一下就变的难看起来,他虽没认真学习茶艺,可也耳濡目染,自认为泡出来的茶还能喝,也比李暄要好的多,被一个瞧不上的人说三道四,谢秋扬实在没什么好心情,“什么茶,当然是定北王府送来的,不好喝,就放下,谁乐意让你喝。”     虽然是这个人救了他,谢秋扬心里再感激,平时也是被人捧惯了的人,也受不了他接二连三的这样讽刺。     李暄纯属是看谢秋扬不顺眼,没事挑事,这样一个娇气的小少爷有什么值得沈幼瑷喜欢的,值得她在谢秋扬死了之后,还嫁给他。     “哼。”李暄冷冷的哼一声,一脸鄙夷,冷着脸坐在一旁,不欲跟谢秋扬答话。     还是谢秋扬沉不住气,问道,“你送去没有。”     李暄斜了谢秋扬一眼,说道“当然送到了,我是谁,你以为我像你一样,这点小事还做不到吗,别忘了是谁救的你。”     提起这件事,谢秋扬气势一下子就弱了半分,当时他听到祖母竟然让他跟曹家姑娘提亲,他的心里愤怒异常,他不能接受为什么在他认定沈幼瑷的同时,让他跟另外一个姑娘成亲。     祖母说这是他的职责,魏国公府庇护了他十来年,他的职责就是听从安排娶了曹家的姑娘,这是对魏国公府的回报,他的心里一时不能接受,当他以为长辈们都以默认他会和表妹成亲,可是这个时候却对他说起了职责,不能娶沈家表妹。     在他还没有想好的同时,魏国公府已经快要向曹家提亲,他不解,愤怒,抗议都没有用,于是他选择离开魏国公府,打算自己消失一段日子,祖母见他不在魏国公府也不会急得向曹府提亲,那么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他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在他离开魏国公不久后,孤身走到一条还算僻静的小巷子,就遭遇一伙打劫的贼人,他们看似只是抢劫,却都是武功高强,招招狠毒,完全不顾及后果,出手就打算要人命。京城一直是天子脚下,治安不错,这么明目张胆的谋杀,谢秋扬闻。所未闻。他知道他已经被人盯上了,算准了他一个人才敢出手,     谢秋扬虽然是看起来是文弱的公子哥,可是身手并不弱,魏国公府经过谢云旗那件事情之后,少爷都是从小学武,身边佩上了贴身侍卫,谢秋扬天资聪颖,练武的资质颇高,寻常的人已经进不得他的身,这也是为什么他敢独自一人出来的缘故。     可是这群人,完全不要命的打法,谢秋扬武功再好,对敌的经验太少了,渐渐就落了下风,谢秋扬心里已经知道,这些人是针对他来的,看他们出招,招招带有杀气,丝毫不顾及自己,这分明是一群想要他的命的死士。     正在这时,李暄出现了,他披着一个白狐大氅,懒懒的靠在墙壁上,眼神比寒风还要冷冽,他嘴唇轻轻的吐出两个字,“去吧。”     话刚落音,后面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立刻一跃,跳进厮杀现场,右手拔出剑,寒光一闪,立刻解决了一个,有了青年男子的加入,谢秋扬也是一震,越来越振奋,这几人见势不好,有人加入,对望一眼,迅速逃开。     “哦,是你吗,我只认路炎。”谢秋扬回道,他气势弱了,声音可不弱。     “随便,反正你没死就成。”李暄摊摊手,很无所谓。     谢秋扬脸染上了怒色,心里气闷,却找不到理由可以回。     “我已经给沈家五姑娘送去消息了,她知道你没事,魏国公府的人也大概知道,放心,你只要呆到明天就可以出去。”李暄眼角上扬,朝谢秋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     沈家五姑娘,谢秋扬呆了一下,没想到这家伙是跟表妹报信,表妹也知道他失踪的消息吗。“表妹,为什么给表妹,为什么不直接送到魏国公府。“你有疑问,能送消息出去已经算不错了。”李暄鄙夷瞟了他一眼。如果不是知道沈幼瑷已经知道谢秋扬的失踪,怕她担心,他才不会多此一举为他送消息出去。谢秋扬没在多问,他相信以魏国公的能力,必然查探到那场刺杀,知道他的消息,祖母也会安心。     不过这还是李暄第一次对他温和的说话,他救了他之后,趁他放松警戒的同时把他打晕,关在这里,不许他出门。谢秋扬本想返回魏国公府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囚禁在李暄的后院了,他试着跟李暄解释说要走,无奈李暄软硬不吃,就算他要硬来也打不过路炎,于是他就呆在这里。     李暄对他说话难听,却从来没有亏待过他,被问急了,也只是一句话代过,到时候会放你走。     谢秋扬只好耐着性子呆在这里。     直到昨天李暄从他身上取下信物说要给他报信,他取了唯一从魏国公府里带出来的一个玉佩,写了两个字,就算送到沈府,以表妹的聪明必然会认识这是他的东西,也会把信物送回魏国公府,大哥她们看到这两样东西一定会放心的。           第五十章 找到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李暄把玩手中白瓷茶杯,眼神如刀锋划过谢秋扬道,“你出去之后,不用我教,知道该怎么说吧。”     谢秋扬从那双眼眸里似乎感觉到真切的杀意,心头一颤,他缓了缓,生硬的挤出几个字,“放心吧。”就算李暄不交代他也不会把他被李暄软禁的事情说出来的,再说李暄的名声太差了,说出来有人会相信吗。     “那就好。”李暄警告。他怕麻烦,再说他现在羽翼未丰,在暗处是最适合的。     接着,谢秋扬冷嗤一声,“说出去也是浪费时间,有人会相信吗。”     李暄难得不跟他一般见识,再得知魏国公府和曹家已经提亲了,他的心情大为好转,他之所以要把谢秋扬软禁在这里,就是要让他没办法回魏国公府,这样也就没机会阻止谢曹两家联姻。     前世,也是两家准备联姻的时候,谢秋扬离家出走,就死在那场谋杀里,两家的亲事,最后成为一场悲剧,最后沈幼瑷执意嫁入魏国公府,同谢秋扬结为阴亲,现在他不仅改变了谢秋扬的命运,谢秋扬已经和曹家姑娘定亲了,李暄对现在的结果极为满意,这是他重生以来做的最重要事情之一。     “你为什么会救我。”谢秋扬沉默一会儿,突然收起眼中的轻视,面容凝重起来,问出心里最想问的一个问题。他同李暄素无来往,可是李暄偏偏在那条小巷子里救了他,那条巷子人烟稀少,如果他不是要躲过魏国公府的查探,存心不让大哥他们找到,也不会往那里走。李暄去哪里干什么,是路过,谢秋扬可不相信。     李暄眉梢一挑,笑的令人炫目,“救你,自然是因为你不能死。”他在心里暗暗想道,你死了,我可娶不到媳妇了。     谢秋扬被噎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以往的傲气,眉宇间一派自然,举止也彰显世家公子的风度,站起来对他庄重的施了一个礼,道,“小王爷恩情秋扬铭记于心,等秋扬回到魏国公府必会报答小王爷救命之恩。”     他礼仪规矩被教导的极好,这一礼诚意十足极有世家公子之分。要是有别人看见这一幕肯定会夸赞一声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谢秋扬却觉得行云流水的施礼有些刺眼,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我们的玉树兰芝的谢三公子拿什么来报答救命之恩。”他刻意咬重“救命”二字,说完也不待谢秋扬回答,门一甩,走出屋子。     他见到这样的谢秋扬就会情不自禁想到沈幼瑷,他们在某些方面类似,可是现在,他回来了,沈幼瑷只能是他的。     魏国公府。蘅院的书房里。     谢秋朗接过那个碧色荷包。     “是表姑娘送过来的。”他问。     林寿回道,“这是今早在姑娘住的院子里发现的,姑娘让奴才送给大表少爷。”     “表姑娘院里?”     “是的,这个荷包就放在姑娘后面的院里。”林寿肯定的回答。     谢秋朗紧握住手中玉佩道,“好了,你下去吧,告诉表姑娘我知道了。”     林寿行了一个礼,很快就退下去了。     谢秋扬看着纸条上两个字,眉头紧缩,突然叹息一声,站起来,拿着那个荷包出了书房。     孟老夫人这几日为谢秋扬的事心力交瘁,没休息好,谢秋朗去的时候,悦人冲谢秋朗努努嘴,食指放在嘴唇边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老夫人刚睡下,世子可有什么事,不是重要的晚些等老夫人醒来再说吧。”     谢秋朗会意,谢秋朗的事情已经有消息了,所以不急在这一刻,他压低声道,“那我先出去。”     “谁在外面。”孟老夫人才刚阖眼,就听到外面传来谢秋朗的声音,睡意一下子就没了。“是朗哥儿来了吗。”     悦人看了谢秋朗一眼,后者点点头,便回道,“回老夫人,是世子来了。”     孟老夫人道,“快让朗哥儿进来。”     话刚说完,悦人赶紧打开毡帘让谢秋朗进了内屋。     “去,笑语,把昨儿大夫开的药膏,让我贴上。”孟老夫人吩咐。     笑语去寻膏药。悦人扶着老夫人坐起来,拿着一个绣着大福字的软枕让老夫人靠上。     立刻有小丫鬟端着一杯热茶进来。     谢秋朗坐在古朴的椅子上。笑语把找来的膏药贴在老夫人的太阳穴上。     刚一贴上,微凉的,孟老夫人觉的头痛好些了问,“可是有扬哥儿的消息。”     自从谢秋扬失踪后,孟老夫人每见一回谢秋朗都会询问谢秋扬。     谢秋朗掏出怀着的碧色荷包,道,“祖母看看这个。”     悦人接过来,把荷包里的东西拿出来,让孟老夫人看。     见到那个玉佩的时候,孟老夫人疑惑一下,“这是。。。”     她记得她有两枚一模一样的玉佩,一块给了媛姐儿,一块给了扬哥儿,这块莫非是扬哥儿的,再看到悦人把那纸条打开,孟老夫人激动起来,手指微微有些颤抖,“这,这是扬哥儿的字迹。”     谢秋朗道,“有玉佩为证,如果没有差错,就是三弟的笔记。”     孟老夫人听了一喜,急忙问,“扬哥儿呢,那扬哥儿在哪里。”     谢秋朗迟疑一下,道,“这是表妹给我的。”     媛姐儿,孟老夫人听到了,刚舒展的眉头又皱起来,“他还是在怨我啊。”     谢秋朗道,“这是表妹在自己院中找到的,孙儿觉的这事可疑,不像是三弟做的,照理说,三弟心思不深,就算离开京城一时半会也走不远,以魏国公府的能力,应该一早就发现了他,可是并不是,再加上孙儿查探到三弟最后出现的地方出现过严重的打斗痕迹,地上还有一滩滩血迹,地上的血迹不足以让人致命,三弟这么久不出现,也许是受伤了,不想让我们担心才躲起来,就是这样,也该有迹可寻,不过以孙儿猜测三弟应该是让人救走了,还是一个神秘势力救走了,这个人的势力要么比我们大,要么就是十分隐秘,这个荷包送到表妹那里让孙儿非常疑惑,不管怎么说现在看到这个荷包总是一个好消息,对方并没有恶意。。”           第五十一章 分析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谢秋扬最后出现的地方出现了严重的打斗痕迹,谢秋朗怕孟老夫人听了担心,并没有告诉她,谢秋朗疑心这场针对谢家三公子的谋杀,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打击魏国公府,心里无比担心谢秋扬的安危,发动手边的一切线索去查找,都没有消息。     现在这个荷包的出现让谢秋朗的心里渐渐有了底。     “什么。”孟老夫人手一顿,这个消息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你是说扬哥儿遇刺。”     谢秋朗点头道,“孙儿派去查探的人推测的,不出意外,就是真的。”     孟老夫人嘴巴煽动几下,呼吸微微起伏,目光突然锐利起来,声音里有一股恨意,“好,好,好,好一个安顺侯府,这样的事还想发生第二次,真当魏国公府可以任人欺负吗。”     谢秋朗眼神一利,手掌紧握成拳,“祖母放心,孙儿必会查出这件事始末,给三弟一个交代。”     这件事发生的太憋屈了,全然没有把魏国公府放在眼里,同样的手法竟然敢上演第二次。     不怪孟老夫人第一时间就认定是安顺侯府,实在是谢云旗的事情让他印象深刻,老魏国公到死都念念不忘,也只有安顺侯府如今敢与魏国公府明目张胆的作对。     孟老夫人的眼神突然变的哀伤起来,道“你祖父去世前几天也在念叨你小叔公的事情,现在历史又要重演一遍,我以后还有何面目去见他,万幸现在扬哥儿没事。”     谢秋朗激愤道,“安顺侯府作恶多端,手段狠毒,必不会有善终,祖母只管放心,孙儿必不会放过安顺侯府给小叔公一个交代。”     谢秋朗声音沉稳有力,唇角紧抿,孟老夫人望着他,透过他却像看到从前那个年轻时的老魏国公,眼睛里不由涌现出浓重的思念,半响,问道,“不知扬哥儿现在在何处,他既然留了讯息,那可有消息。”     谢秋朗迟疑下,道,“这正是孙儿怀疑的地方,三弟为什么会把消息送到沈府还是表妹那里,以孙儿对三弟的了解,看三弟写的两个字,分明是知道魏国公府会查探到这场谋杀,所以才写下放心二字,表明他一切都好,如果是这样三弟遭到刺杀应该尽快把消息传回魏国公府,让魏国公府的人做好防范,而不是绕了一个大圈传到表妹那里,何况表妹并不知道三弟失踪的消息。”     谢秋朗分析颇有道理,孟老夫人也思索起来,两个小儿感情好,扬哥儿也不会如此不欠考虑,他自身有危险,这个时候他最该寻到的是魏国公的帮助,给媛姐儿她能帮的上什么忙呢,说不定还会把危险带给她,再说自媛姐儿回沈府后,扬哥儿还未去过沈府,怎么会知道瑷姐儿的院子在哪里,还如此碰巧的让媛姐儿看见,这是扬哥儿做到的吗。     谢秋朗这时举起手中的荷包递给孟老夫人道,“只有荷包不是三弟的,这料子虽富贵,孙儿看了这种锦缎上等的人家都用的起并不珍贵,还有写字的墨虽是上等的端砚,可许多世家都有,再说三弟一直用的是贺兰砚。”     谢秋扬身上的衣服,香囊荷包,府里的绣娘都会在不起眼的地方小小的绣上一个扬字,可是这个并没有,孟老夫人细细端详手中的荷包,水碧色,锦锻光滑,泛着光泽,做工精致,针脚细密,一看便知道是个做惯了绣活的女子做的,并无什么独特之处。     这样的东西在别的府上随处可见,孟老夫人也没有什么头绪,一会儿,又把视线移向那张字条,墨汁泛着紫黑色的光泽,果然如谢秋朗所言,这样的墨他们府中也有,道,“不知那人是敌是友,暗中的敌人更难防范。”孟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荷包,不再多说话,半阖着眼,虽不知是敌是友,可是他把消息给媛姐儿,说明这个人同媛姐儿有联系,还十分熟悉媛姐儿,可是这个人是谁。     她在心里慢慢思考起来,谢秋朗也懂得孟老夫人还未说完的话。     林寿把荷包送到魏国公府之后,马上就返回沈府,回了沈幼瑷的话,让她放心,第二天,李暄果然就如他承诺的那样放了谢秋扬回去。     在谢秋扬回去之后,发现谢曹两家已经交换庚帖,心里说不出来的憋屈恼怒。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沈府,清芷居。沈幼莹刚刚梳洗好了。     秋叶捧着一个首饰进来,欢喜叫道,“姑娘,快过来看看,太太又给你打了一套首饰。”     沈幼莹兴趣缺缺,这些天她在外头也见过不少世家女子身上戴的好东西,徐氏给她打的除了金的就是银的,样式花俏新颖,咋一看是很漂亮,可是看的久了,她也见过那些世家贵女眼神流露出来的轻视,这些打扮一看就像个爆发富的小姐,没有丝毫底蕴。沈幼莹见识过好东西自然对这些没有兴趣。     秋叶还在那里叫道,“姑娘快过来看看,这只蝴蝶钗子做的跟真的一样,那翅膀的细纹都看得清。”     沈幼莹随意瞥了一眼,果然栩栩如生,那银蝴蝶停留在那朵梅花上展翅欲飞,倒是比从前送过来的雅致精巧些,来了点兴致,道,“给我插上吧。”     秋叶把钗子插在沈幼莹的发髻上,夸赞道,“姑娘长的真好,人比花娇,这府里就属姑娘最出众了。”     沈幼莹听了作势瞪了秋叶一眼,“你这个死丫头,就会乱说,谁不知道五姐不仅出身高贵,才是最出众的姑娘。”     秋叶一扁嘴,“姑娘,五姑娘是嫡女,你也是嫡女,她哪里比你身份高贵,再说姑娘你才是真正的大才女,首辅夫人夸的是你,可没夸她,现在外面谁不说姑娘你比五姑娘更有才,再说前儿阳宁伯府的公子也跟姑娘你来提亲了,那可是嫡子,阳宁伯府是多好的人家满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想要嫁到阳宁伯,可是偏偏就瞧中你了,五姑娘年纪可比你大现在可无人问津呢。”     沈幼莹眼睛一横,道,“好了,就知道你能说,再怎么样,她都是我五姐,我总不能抢她风头。”     沈幼莹嘴里训斥,眉宇间却颇为得意。秋叶自然知道沈幼莹的心思也做了个样子给沈幼莹行了一个礼,“奴婢该死,怎么什么话都乱说,谁不知道我们七姑娘是最善良温和的一个人,怎么会跟五姑娘做比较。”           第五十二章 劝说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莹对着铜镜细细的用炭笔描画着眉毛,一会儿又让秋叶把把那盒新的胭脂膏子找出来。     秋叶从妆笼里把一盒粉底,和那盒胭脂找出来道,“姑娘也擦些粉吧,这是玉颜斋新出的粉,可细致,擦上又轻又薄,好多贵女都喜欢呢。”     沈幼莹把那盒粉底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略蹙眉道,“拿去一边放着吧,以后不用拿出来,我不用这种粉。”说完,只用簪子挑了些胭脂,细细抹开,均匀的抹在两腮。     秋叶有些疑惑,这粉是极好的,玉颜斋只做了三十盒,是太太好不容易买到的,全府里只有七姑娘这里有,七姑娘对这些胭脂水粉一向上心,怎么会不用。     沈幼莹对着镜子轻轻的勾起唇角,镜中如花的女子温柔一笑,两腮上的胭脂如红霞一样,娇艳欲滴,修剪的的整齐的眉毛,大而明亮的杏眼,眼神如水,顾盼有情,这幅容颜无疑是美貌的,打扮出来更让人移不开眼睛。     “姑娘手巧,原本就长的美,这一打扮更美了,我常听人说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一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如今见到姑娘总算明白了,姑娘就像天上仙女一样。”秋叶略夸张的赞叹。“我要是有姑娘十分之一的美貌就心满意足了。”     沈幼莹被夸的心情舒畅,她前世吃够了相貌普通的苦,因此格外爱惜这张脸,道,“这女子三分靠长相,七分靠打扮,你长的还能过得去,略一打扮也是一个小佳人,改天我教你如何化妆。”     秋叶喜不自胜,开心道,“多谢姑娘。”     “好了,走吧,现在要去给太太请安。”沈幼莹站起来道。     她的禁闭早就接受了,阳宁伯来提亲,老太太是个要脸面的人,也不能不让她见客,一早就让她出来了,沈齐安也没有办法。     到了荣惠院的时候,徐氏正坐在塌上,屋子里放了几盆炭火,听着她的陪房说着府里的事。     瞧着沈幼莹来了,赶紧招呼她过来,道,“前儿给你新做的那件大氅,怎么不换上,这么冷的天可别冻坏了。”     “又没隔多远,换来换去我也嫌麻烦,再说那样的物件也贵重,万一哪个丫头笨手笨脚弄坏了,岂不是麻烦。”     “我的儿,那是特地给你做的,怎么不穿,你嫌哪个丫头笨拙,换个伶俐的就好了,哪能委屈了自己。”徐氏怜惜的握住沈幼莹的手。     华嬷嬷在一旁插嘴道,“这是姑娘心疼太太赏的东西呢。”     徐氏闻言,眉眼间的笑意更浓了些,拍拍她的手背,“那点东西又不值什么,回去就让丫头们伺候你换上,明儿来的时候也让我瞧瞧。”     沈幼莹点点头,依偎在徐氏身边笑道,“娘赏给我的东西我自然要好好珍惜,明儿我就穿过来让你好好瞧瞧。”那件大氅虽然贵重,可是并不轻便,她穿着很是笨重,所以才没有穿。     徐氏也笑,道,“这样才好。”     华嬷嬷笑道,“那皮子是前年下面的人孝敬给老爷的,一件银狼,一件白狐的,都是极贵重的,我老婆子还只在那一回见过那么漂亮的皮子,老爷一块给了老太太,白狐的那一块给了太太,太太说那颜色更适合姑娘,便给了姑娘,姑娘改天穿过来也让我这个老婆子开开眼界。”     沈幼莹羡慕道,“是爹爹赏的吗,果然爹爹对娘最好的,连带着我也跟着沾光了。”     徐氏听了,脸一红,嗔道,“华嬷嬷看你在莹姐儿面前说什么。”     徐氏又娇又羞,神态也颇有几分少女之韵,沈幼莹瞧了不由一呆,她这个原主的娘保养的极好。     沈幼莹撒娇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吗,爹对娘不是最好吗,再说爹爹那么英俊的男子也只有像娘这样的才能配的上。”     徐氏被女儿打趣脸更红了,点点沈幼莹的鼻子,道,“就你会说话。”     沈幼莹皱皱鼻子,表情无辜。     底下一屋子的丫鬟俱掩嘴失笑。     过一会儿,徐氏摸了摸沈幼莹的头发,宠溺的说道,“你要是也能找你一个像你爹一样的男子我也不用担心了。”     沈幼莹道,“我哪能比得上娘亲呢。”     徐氏啐道,“你这个死丫头。”沈幼莹自从那次被救上来之后,徐氏感觉这个女儿明显的变了许多,变的更为开朗,也更会说话,嘴里时不时冒出一两句她听不懂得词,也没有以前那么爱害羞了。     华嬷嬷接话道,“阳宁伯府的哥儿不是给我们家七姑娘来提亲了吗,那哥儿听说相貌不错,文采也极为出众。”     徐氏也在考虑这件事情,纪家的条件让她极为心动,如果沈幼莹能嫁给他,也能一身富贵平安,最重要的是阳宁伯府家风清正,妾氏都少,她是这样过来的,自然知道妾氏少的好处,沈府沈齐安虽然极重视嫡庶之分,可妾氏却从来没断过,府里的后院还养着七八个妾氏,一个月只有六七天歇在她这里。沈齐安敬重她,可她知道那份疼爱不是她一个人的。     纪家这样的门风颇受京城世家的欢迎。纪家的嫡幼子也是出众的公子哥,徐氏心里也极为犹豫,幼子不是世子不能继承爵位,到时候还不是要分出去单过,虽能分一份家产,可是阳宁伯府大件的不能分只有私房了,那能有多少了,再说纪家的小少爷虽说出众,可是现在还是个秀才,沈齐安在他这个年纪已经是探花郎了。     她在这里犹豫不决,沈幼莹却说,“娘,我才不要嫁给那个书呆子,你给我推了这门亲事好不好,五姐都还没有出嫁呢,要嫁也是她先嫁。”     沈幼莹在一个宴会上无意中遇到过这位纪家小少爷纪云泽,当时他面红耳赤,结结巴巴的说出他看了她的诗词,对她极仰慕,要跟她提亲。     沈幼莹当时听了心里极有成就感,她在花宴上也曾经遇到过几次类似的事情,大兴朝的民风还算开放,特别是这些宴会,你有文采便是扬名的地方,也是一种少男少女变相的相亲。     沈幼莹当时只是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仰慕者,对他没有一点心动,怎么可能要嫁给他。     徐氏道,“怎么不愿意,这已经是极好的人家了,要不是你才名再外,人家说不定还不愿意。”沈幼莹这些天的表现让徐氏颇为自豪,也不如别的姑娘聊一句亲事就羞红了脸,徐氏也会问她的意见。     华嬷嬷也道,“阳宁伯是也勋贵世家,在京城也能排得上号,那次阳宁伯夫人来了,我瞧着似乎是个极好说话的夫人,姑娘要嫁过去必然不会受苦。”     华嬷嬷是看着沈幼莹长大的,心里早把她当成半个孙女,自然全心为她考虑。     沈幼莹一嘟嘴,赌气道,“我可不愿意嫁给他,瞧他那单薄的身材,风一吹就倒,万一是个病秧子,那我可怎么办,反正我不嫁,你们爱谁嫁就让谁嫁。”     沈幼莹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体验一次包办婚姻,她才十三岁,还有的是时间挑选一个好男人,最重要的是也该两情相悦。     徐氏和华嬷嬷对望一眼,暂且压下心思。徐氏问道,“你见过纪家小公子。”     沈幼莹嫌弃道,“可不是,一脸的呆气,我才不要嫁。”虽然纪云泽的爱慕让她得意,可她心里也非常看不起这种男人。     徐氏目光踌躇,面上有些犹疑不决,劝道,“这样的男子才专一,以后他会对你好的。”徐氏这话更像是在说服自己,虽然她的心里也再犹豫,可也明白纪家的条件已经是非常好了,现在沈幼莹是名气大盛,可万事都有意外,怕错过了纪家,再找不到更好的。     沈幼莹也看出来了,说话也不在避讳,目光扫过四周,丫鬟们识趣的退了下去,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娘,你还担心我找不到更好的吗,当今圣上最宠爱的珍妃娘娘不就是平民出声吗,你瞧你的女儿有貌也有才,总要瞧一个好的吧,再说以后姐妹们就我一个嫁的差你甘心吗,我可不愿以后见着各位夫人就赔笑脸,你在沈府中也抬不起头来。”     这段话彻底说中了徐氏的心思,纪家富贵,可不是顶极世家,至少比不过魏国公府,她已经被谢蓁蓁压了一辈子,她的女儿也一直活在她的女儿的阴影之下,现在她的女儿好不容易压过沈幼瑷一头,没道理嫁人之后还要给她低头。     她的女儿才貌双全,现在不仅是在贵族圈内极为受到追捧,她在市井也为沈幼莹造势,在民间士子中颇有名声,她花费这么多不是最后让沈幼莹去给沈幼瑷行礼的。     再说,那儿还有好几位皇子,已她女儿现在之名,末必不能一搏王妃之位。     大兴朝一向追捧才女,当年的首辅夫人出自清河崔家,被誉为大兴朝第一才女,受到士子们的推崇,连带着也影响她后来嫁的丈夫许晨之也被人认为极为有才,许晨之后来能那么快当上首辅,得到士子们的尊敬,末必没有崔氏的功劳。     终于徐氏一咬牙,下定决心,“好,那娘给你回了这门亲事。”     沈幼莹这才笑了起来道,“娘真好,我以后一定给你争气,找个好女婿回来孝敬你。”     徐氏一瞪眼,“你也不知羞,哪个贵女会把嫁人挂在嘴边的。”     沈幼莹道,“我可不像她们似的扭扭捏捏,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再说这不是只同娘说吗。”沈幼莹现在已经把撒娇弄痴这一套玩的无比纯熟,她知道徐氏就吃这一套,也从顾忌,她又状似无意的说道,“虽说我不能嫁给纪家公子,可娘也不能直接拒绝阳宁伯府,那多得罪人啊,还有一个人可以啊,既然纪家公子的条件这么好,我就把他让给五姐姐就好了,五姐姐比我年长,现在还没有人来提亲,她不是离不开书吗,纪公子也是爱书如命的人,和纪公子一样,她们两个倒是极为相配,也不失为一桩好亲事。”     她说的诚恳,仿佛真的为沈幼瑷考虑一样。     徐氏听了,心里微微泛起了涟漪,瞄她一眼,“就属你懂事。”           第五十三章 针对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傍晚,沈齐安回来了,身上风尘仆仆,带着外面的寒气,还有一身的酒味,进了荣惠院后,徐氏走进他时,闻到他身上隐隐的胭脂的味道,脸色极为不好,皱眉道,“老爷也不是一向最爱干净吗,沾了这一身味道回来也不嫌熏人。”     说完,也不向往常一样过来伺候他换了身衣裳,随手指了个丫头道,“你,你去伺候老爷换一身衣裳。”     那丫头连忙低头应是,走了过去,准备替沈齐安脱去外衣。     沈齐安目光瞄过徐氏,对丫头道,“我自己来吧,你先下去。”     待沈齐安自己换过衣裳,看到徐氏坐在一旁的塌上,走过去,一本正经的对她拱手道,“夫人还在生气,为夫错了,夫人原谅为夫吧。”     徐氏的脸再也棚不住了,横他一眼,“好了,我可没气,我知道老爷在外头有应酬,可老爷也该洗干净了,再进屋,现在是我闻到了,要是那些妹妹们,可让老爷有的受的。”     “就夫人一个我就够受了,哪里敢再去招惹别人。”沈齐安声音温柔,徐氏看着那双深情款款的眼眸,心神不由一荡,瞬间忘了生气。     徐氏正要打发人取一壶热水过来让沈齐安泡个脚,道,“外头凉,老爷泡个脚也舒服些。”     沈齐安拦住了她道,“不急再这一时,我先跟夫人说几句话吧。”     徐氏望着沈齐安道,“老爷想说些什么。”     沈齐安开门见山,道,“前儿可有阳宁伯府的人来提亲。”     徐氏笑了笑,眉梢有一丝得意,道,“可不是,是阳宁伯夫人亲自来的,瞧中莹姐儿。”     “夫人是如何想法。”沈齐安问。阳宁伯来提亲他也颇为感到意外,纪府是个极为好的人家,他见过纪家的小少爷,是个做丈夫的好人选,他的心里对这桩婚事很是满意。     徐氏想到今天沈幼莹的话,眼神闪过几丝迟疑,道,“府中五姑娘还没有定亲,怎么好先提莹姐儿的事。”     沈齐安只以为她在犹豫媛姐儿的亲事,便道,“媛姐儿的亲事,你不必担心我都会替她安排好的。”     徐氏道,“老爷觉得纪家不错吗。”     沈齐安站起来,摸了摸下巴,眉眼极为满意,丝毫不掩饰他对阳宁伯府的赞赏,道,“阳宁伯府家风清正,纪家少爷温文有礼,是个良配。”     “老爷既然觉得阳宁伯府如此好,何不把五姑娘许给纪少爷,也免的外人说我们沈家不尊长幼之序。”徐氏靠近沈齐安柔声说道。     沈齐安闻言迅速收敛了身上的温和,气势一变,严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氏似被吓住了,怯怯的望了沈齐安一眼,眼眸有些湿润,她拿起帕子擦擦眼角道,“老爷还不知道我吗,人都说后母难做,我何尝不知道这是一桩好亲事,可要是我让莹姐儿定亲了,外头的人会怎么看我,五姑娘会怎么想我,纪家的少爷人好,五姑娘性子冷了些,他也能包容,何况纪少爷比莹姐儿大了四,五岁,等到他们成亲还有三年的时间,纪少爷能等这么久吗,五姑娘同纪少爷的年纪也更为接近,我这都是替他们着想啊。”     徐氏字字句句都是替自己辩解,说是为了沈幼瑷好,听了徐氏的解释,沈齐安脸色并没有变缓,反而意味深长的看了徐氏一眼,“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徐氏红着眼,一双水眸控诉的看着沈齐安,“老爷和我成亲这么久了,都不知道我是怎样人吗,我这都是为了沈府的名声考虑。,”     “好了,收起你那套说辞,的确,成亲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吗。”沈齐安眼神犀利,扫过徐氏。     徐氏被那一记眼神扫过,无所遁形,仿佛觉得沈齐安已经洞悉了她的心思,刚要辩解。     沈齐安冷冷的说道,“你记住了,以前做的事情,我不追究不代表我不知道,莹姐儿和纪家的亲事势在必行,老老实实呆着,别打那些没用的主意。     说完,一甩衣袖,也不在看她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徐氏瘫软在塌上,用手帕捂住了脸,眼泪顺着手指缝中流了出来,她嫁过来十多年了,这还是沈齐安第一次给她没脸。     她有何错,既然你认为纪家的条件好,为什么不让沈幼瑷嫁过去。徐氏越想越偏执,她嫁过来的时候,谢蓁蓁就成为一座大山压的她喘不过气来,人人都爱拿她跟谢蓁蓁比,嫌弃她出身低微,这些年她废了好大的心力才摆脱了谢蓁蓁,赢得了一个好名声,现在轮到她的女儿了。     天刚蒙蒙亮,沈幼瑷微微睁开眼,看着床顶的紫色幔帐,问道,“什么时辰了。”     “姑娘,现在才卯时三刻。”紫墨在外面回到。     昨儿晚上是轮到紫墨守夜,听到姑娘的问话赶紧回答。     “哦,扶我起来。”沈幼瑷吩咐。     “姑娘,再睡一会儿,现在时辰还早,天越发冷了,奴婢一早起来,手就被冻僵了,姑娘今儿也不用去请安,何必那么早就起来。”紫墨劝道。     “睡了一个晚上,已经够了,你让人去打些热水过来。”沈幼瑷道。     紫墨应了一声“是”,匆匆去外间嘱咐绿萼几句,让她派人去提热水,叮嘱完了又过来伺候沈幼瑷穿衣。     待服侍沈幼瑷穿好衣裳后,房角昨晚燃尽的碳火,已经换上了新的银碳,滋滋燃烧着火光。     没等多久,便见菊生提着一壶热水进了屋,她手指被冻的通红,一壶热水她提的颇为吃力,微微喘着气,衣裳上还从外面带着几丝寒气,鞋子踩在地板上还留了些水渍。     沈幼瑷见了微微蹙眉,紫墨道,“怎么就你一个人,身上还带着凉气怎么好进内屋,姑娘才刚醒来万一把寒气过了给姑娘怎么办。”     菊生涨红了脸,惴惴不安,急忙道歉,“奴婢知错,奴婢只是怕姑娘急着要用热水,怕耽搁姑娘的时辰,所以才会急忙进来。”     “好了,你先下去,让红筏和绿萼进来伺候,等会儿有事再吩咐你。”紫墨道。     菊生低垂着头,沈幼瑷行了个礼退出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红筏和绿萼进来了,几人熟练的伺候着沈幼瑷洗漱完了。     绿萼道,“姑娘,今儿还是让红筏姐给你梳头发吧,她心灵手巧,我们可比不上。”     紫墨听到绿萼话里有指,不着痕迹的瞪了她一眼。     沈幼瑷眼眸有些冷,像冬天灰蒙的云,隔了一层,她望着绿萼道,“红筏的手艺一向都好,有空你也向她多学学。”     绿萼感受到沈幼瑷眸子里的凉意,赶紧心虚的点点头。     因沈幼瑷今日不用出去请安,红筏给她挽了一个舒服的发髻。接着下面的婆子们把早膳也提过来了。     待姑娘吃过早膳后,几个大丫头们也有点空隙。     紫墨回到房里,见绿萼也在,拉着她到一旁道,“你今儿早上是什么意思。”     绿萼不停用手指玩弄垂在胸前的头发,笑道“我哪里有什么意思,紫墨姐,你就会多想。”     “我多想,”紫墨声音严肃,看不惯她这副没头脑的样子,狠狠的用手指戳绿萼的额头道,“我看你是把姑娘和我当傻子,我问你,菊生的事是你安排的,这么冷的天打水怎么就是菊生一个人,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一个人去提过水,还有你明知道姑娘不喜外人进内屋,她脚上还有水印,你居让她踩着进去,你这是排挤她呢,还是膈应姑娘呢。”     绿萼摸了摸额头,眼神有些闪躲,道,“这也能怪我,谁让她这么没规矩,一点眼力都没有,我说让她去提水,又不是让她一个人去,姑娘的忌讳,做丫头的就该弄明白,她自己一知半解,惹了姑娘生厌也能赖我身上。”     “你还嘴硬,找这些借口,你以为你那点心思,姑娘看不明白吗。都是给你留着脸面呢,姑娘要提拔菊生,你却整天打压菊生,这不是跟姑娘做对吗。”紫墨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我还不是看不惯,凭什么,菊生她是什么人,红筏姐还在这里呢,她一个小丫头,就想接替红筏姐的位置了,你看她呆头呆脑就跟在林嬷嬷身后跑前跑后,不知给林嬷嬷灌了什么**汤才让林嬷嬷跟姑娘提起她。”绿萼梗着脖子道。     “你,你觉得菊生的花言巧语才让林嬷嬷和姑娘提携她。”紫墨简直是要被绿萼气笑了,“你菊生那个笨嘴拙舌的,能给林嬷嬷灌什么**汤,再说林嬷嬷是什么样的人**了多少丫头,早就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菊生什么样的人,她一瞧就清楚了。”     红筏想起林嬷嬷的手段,气势弱了几分,嘴里由是不服气,嘟囔道,“这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吗。”     紫墨见她气势弱了下来,她早就看得清清楚楚,便道,“红筏年纪比我们两个大,林嬷嬷也担心有一天她迟早会嫁人,姑娘没有合适的丫头,才早早就培养一个出来,怎么到你嘴里就全是阴谋论,到时候我们年纪大了,也会有人来接替我们的。”     绿萼还是不能接受,“我们三个是跟着姑娘一块儿长大的,红筏姐也可以等姑娘嫁人后再出嫁,何必要这么急,再说让我一辈子呆在姑娘身边我也是愿意的,为何要嫁人。”说完她顿了顿,也知道她的想法有些天真,垂下眼眸又加了一句道,“可是就算红筏姐嫁人后还可以伺候姑娘,她比菊生好多了。”     紫墨温柔的笑道,“看你又在说傻话了,姑娘也要嫁人的,到时候你就成了老姑娘了,你见过哪家的府上都是让老姑娘伺候夫人,到时候我们嫁人后就成了姑娘的陪房,底下的小丫头见了也要叫一声嬷嬷,出去岂不是更有面子,现在红筏出了门总不能让一个刚出嫁的新媳妇来伺候一个还在闺阁的姑娘,林嬷嬷让菊生来接替红筏的位置也是无可厚非。”     绿萼神色有些伤心,她觉的她们三个就该永远在一起伺候姑娘,突然听到红筏快要嫁人,心里十分不舍,似乎马上就要和红筏分离了。     紫墨了解她的心情道,“以后别在这么针对菊生了,菊生也是个心实的丫头,她有什么不懂,也是该你提拔她,你像今天这样,当心姑娘心里也不痛快。”     绿萼有些闷闷的,还是答应了。           第五十四章 云岚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两人又接着说了一会儿话,谁都没有注意到门外一个桃红色的身影站了一会儿,又悄悄走了。     到了巳时,沈幼瑷去了隔壁的小暖阁练字,琼芳院的正屋的内室里有左右两间厢房,左边便是一个小暖阁,沈幼瑷平时最喜欢在这里休闲。     暖阁的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毯,案上放着各种笔架,雨过天清的砚台,古朴的镇纸,旁边的书架上放着各种书籍。     沈幼瑷润好笔后,开始练字,紫墨在一边磨墨,红筏准备好一壶茶。     过了半个时辰,只听外面传来说话声,接着就见绿萼来报,“姑娘,六姑娘来了。”     沈幼婉进来后,见沈幼瑷正在练字也不打扰,见桌上放着茶点,坐在椅子上,吃了块点心之后,站起来,道,“五姐姐的字写的好,字迹苍劲有力,一点也不像姑娘家的字,也教教我吧,先生总是让我临摹卫夫人的,我学了这么多年却总不得要领。”     沈幼瑷偏过脸,答道,“你每天临摹二十张柳体,二十张颜体,再习二十张卫夫人或薛大家的,时间久了,总会找到自己的风格。”     沈幼婉听了乍舌,她可没这么大的毅力,便道,“那还有什么时间,我可不愿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上面。”     沈幼瑷听了摇摇头,练好字怎么能怕辛苦呢,她不甚赞同她的想法,却也不在说话。     沈幼婉开始说起府外头的新鲜事,道,“不是上个月四皇子宠爱的一个小妾前儿生了一个儿子吗,这可是四皇子的头一个儿子,居然和圣上同一天生日,四皇子府的人可高兴坏了,昨儿满月全京城有头有脸的都请了,办了流水的三天宴席,四皇子还专门请圣上为他赐名。”     说着,沈幼婉又让绿萼上了一些点心瓜果进道,“全府里,就属你这儿的茶水点心好吃。”     沈幼瑷放下手中的笔,走了过来,刚坐下,紫墨就捧了一壶热茶过来。     沈幼婉见了笑,“丫头也比我的好。”     沈幼婉常来琼芳院,同沈幼瑷聊着府里头或外面发现的事,琼芳院里的大丫头渐渐发现六姑娘并不是一味的尖酸刻薄的人,她的尖刻只给她极为讨厌的人,同她相处久了,也能开些玩笑。     绿萼便同沈幼婉熟了也不见外,看着沈幼婉身后的朵儿笑道,“六姑娘,何不这么打趣奴婢们,你身后的朵儿姐姐,奴婢们可不就比不上,她可是你身边一等一的贴心人。”     朵儿皮肤微黑,身材颇为壮实,。被绿萼说的有些害羞的低下头,沈幼婉瞄了朵儿一眼,她对朵儿还是很满意的,她可不喜欢她身边都是漂亮伶俐的丫头,在她的眼中丫头们只要听话就可以了,像紫墨,绿萼这样的丫头她可不敢用,因此她只是顺口说说。     “好的别逗朵儿了,我的朵儿可是没心眼的。”沈幼婉笑道。     绿萼又道,“那六姑娘快接着说,都想听你说些府外头的事呢,我们姑娘也坐过来呢。”     “五姐也有兴趣。”沈幼婉惊讶。     沈幼瑷轻轻喝了一口茶,问道,“你知小皇孙叫什么名字。”     “圣上夸小皇孙十分像自己,给小皇孙赐名叫肖呢。”沈幼婉答道。     “李肖。”沈幼瑷轻轻念出这个名字。四皇子意思已经十分明显,弄了个皇长孙跟跟圣上同一天生日,圣上赐名肖,肖似自己么,咋一看圣上似乎对这个孩子还有些期待。     “不过,五姐姐,你知道吗昨儿四皇子府办宴席的时候可发生一件事,让四皇子府好大一个没脸。”沈幼婉挑高眉毛,故作神秘。     沈幼瑷见沈幼婉眉梢眼角都透露出一种你来问我我就告诉你的神态,眼帘都未抬一下,“给六姑娘装一盒点心让她带出去,我要继续练字,绿萼,你去外头打听去。”     沈幼婉一听,败下阵来,她这个五姐姐看着不识人间烟火,不染凡尘之事,实际上相处久了,才发现她心气高的很,心眼还小,想占些口头上的便宜,可不容易。     “好了,好了,别拿点心了,这几天我可吃的胖了,给我再泡一壶茶过来。”     沈幼婉喝口茶后才开始说,“小皇孙的生母你知道是谁吗,她可是很有名。”     “不是一个妾吗。”绿萼道,“六姑娘你自己说的。”     “那个小妾是不是姓云名岚。”沈幼瑷突然说道。     “五姐姐,你怎么会知道。”沈幼婉惊异,她可没提过那个小妾的名字,沈幼瑷竟然能猜到。     绿萼也闪着亮晶晶的眸子望着沈幼瑷。     “去年,我还在魏国公府的时候听过一件事,四皇子巧救佳人,佳人以身相许,说的就是这个云岚,四皇子府上的小妾要么是赏赐的良家子,要么是官家庶女,你说她颇有名声那就是这个云岚了。”沈幼瑷道。     被沈幼瑷提醒,绿萼也想起来了,艳羡道,“姑娘你是说那个云岚姑娘,她也太有福气了吧,孕育皇孙可是一件大功劳。”     去年,四皇子救下孤女,这事一时传为美谈,众人都夸四皇子仁慈,云岚也飞上了枝头,现在她生下小皇孙不知京城多少姑娘羡慕,做着同样的美梦。     “那可不一定,”沈幼婉冷笑一声,“那孩子是谁的还说不准呢。”     “这是何意。”     “四皇子府办到第三天宴席的时候,府外突然来了一对衣着破烂的夫妇跪在大门外面,自称是那云岚的生母生父,是小皇孙的外祖家,求四皇子府上赏一口饭吃,府门前人流熙熙,都是达官贵族,四皇子府上的下人自然不肯闹大,连哄带劝的要把那对夫妇带下去,那对夫妇自然不依他们做惯了泼皮无赖,直接在府门口撒泼起来,说见不到云岚,和小皇孙就一头撞死在四皇子府门前,底下的人害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便去禀告四皇子。”     “不是说云岚没有父母早就去世了吗,怎么还会有父母出现,是假的,赶出去就是了。”绿萼道。     沈幼瑷瞟了她一眼,“你以为这么好赶吗,稍不注意喜事就要染上了血,再说四皇子一向仁厚,怎么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事。”     四皇子府刚得了一个和当今圣上如此有缘的小皇孙,对四皇子来说这是一件重要的喜事,如果这时候传出他们府上仗势欺人,对他的名声极为不利。     沈幼婉拍手道,“我看四皇子想的跟五姐姐是一样的,后来四皇子便亲自出来了,让下人     备了几百两的银子打发那对夫妻出去。”     “那对夫妻见四皇子出来了,越发没有顾忌,直道他们是四皇子的岳父岳母,四皇子脸越来越黑便道,京城谁不知道我的岳家是安国公,你们是从哪里来的,竟然敢自称我的岳母岳父。那对夫妻便说他们是小皇孙的外祖母外祖父,自然是四皇子的岳母岳父。”     “真够无赖的,四皇子妃还在那里呢。”绿萼道。“不过云岚姑娘不是自称无父无母,她们是从哪里来的。”     “四皇子也说云岚没有父母,是一个孤女,便说他们信口开河,实为敲诈,要把他们赶出去,那对夫妇便张口就说出云岚大腿上有一颗葫芦形状的胎记。”     红筏气愤道,“那有这样做父母的,云岚怎么说也是个女子怎么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张口就把她身上的私密说出来。”     “可不是。”绿萼也附和。     “他们和云岚是什么关系。”沈幼瑷眼皮跳了跳,清冷的眼里划过一道光芒。     当年云岚遇到四皇子时自称父死母亡,被隔了房的叔叔霸占财产,再把她卖到窑子里去的时候遇上了四皇子,被四皇子救了,这桩事在京城可是传的沸沸扬扬,现在看来云岚不是云岚说了谎话,就是那对夫妇来找茬的。     云岚能凭孤女之身攀上四皇子,还能得到四皇子的宠爱,最后生下他的长子,怎么可能没有心机。     说她心机深沉沈幼瑷也是相信的,这样的人会露出一个这样大的出来纰漏。     她也不信这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云岚刚为四皇子生了皇长孙,她的父母就找上门来,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听这对夫妻言语是要把这件事闹大,那有真正父母把女儿的私记当着大庭广众说出来,如果是真的那也太混账了。     “四皇子的脸色更加不好了,你们想他宠爱的小妾被被人当众说出身体的隐秘之处,就好像被脱光衣服一样,何况这还是他长子的生母,皇长孙长大后今日的事情也会成为他身上的一个污点,这时候府外围着的人群对着他指指点点,四皇子妃出现了,她道,云岚夫人没有父母亲,她们信口胡诌就是想毁坏云岚夫人的名誉,和四皇子府做对,如果这么让他们离开,就证明他们说的是真的,应该让云岚夫人和那对夫妇当面对质看谁说的是真是假。”     “四皇子妃,安国公姚家的嫡女。”沈幼瑷道,“她也出现了,这戏倒是越来越精彩了。”     沈幼婉接着说道,“可不是,四皇子妃好歹是名门贵女被一个不知从哪来的女人生下长子,怎么能忍的下一口气,她一出来,身后的几个婆子就拖着云岚夫人出来了,见到云岚后,那对夫妇就扑了过去哭道,我的女儿啊,你怎么不找点出来,这些人要把你爹娘赶出去,你快说句话啊,你为四皇子生下长子立了一个这么大的功劳,怎么还不能让我们享福,那云岚也哭的更厉害了,只听他对着四皇子哭诉道,这两个人是从哪来的,所有人都知道婢妾明明是无父无母,不知道何人从哪里找这两个人来羞辱婢妾,他们这样侮辱婢妾,哪里有这样的父母。”     “那云岚也很厉害,直接上来就哭诉一番,直接挽转了局势,说有人陷害她,这时那对夫妇就不干了,道明明就是你说的等为四皇子生下孩子就接我们进四皇子府享福,如今孩子也生了,你就想翻脸不认人,你怎么不是我们的孩子,当年你嫌我们没钱没势,不让我们认你,我们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却养出来一个这么不孝的女儿,你说你不是我们的女儿,你是我带大的,你身上的每一颗痣我都知道再哪里,就是四皇子府也不能不让我认女儿啊。”     “四皇子脸色换了几换,这事出在谁的府里都不会开心,何况如果那对夫妇真的是云岚的父母,那么明天满京城的人都会看到他笑话,这时候你们猜云岚做什么呢。”沈幼婉问。     “当然是用死力正清白,撞在四皇子府上的那头石狮子上吧。”沈幼瑷唇角一勾。     “哎呀,五姐姐,你猜的真准,好像你亲眼看见的一样,不过你再也猜不出接下来发生什么了吧,这可是真正的**来了。”沈幼婉让朵儿剥了一个小橘子,“我还没听过这么有意思的事,云岚还没撞在石狮子上,路边就冲出来一个男人把她拦下,那男人长的斯斯文文,一表人才,云岚见有人拦住她,立刻叫道,为什不让我死,我被人这样侮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那男人十分心急就跪在四皇子面前磕头道,他可以替云岚作证,那对夫妇并不是她的父母,四皇子妃就问,有什么证据,那男子支支吾吾说不清楚,那夫妇突然指着那男子叫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还想偷窥我的女儿,虽然我的女儿曾经许配给你做童养媳,可是现在我女儿是四皇子的人,和你可没有什么关系,云岚听到这句话脸色立刻变得惨白,瘫软在地上,那男子直说和云岚没有关系,可是这时候谁信啊没有关系会冲出来救云岚。”     绿萼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真是童养媳吗。”     “是不是真相没有那么重要了,最重要的是那个男人冲出来救下了云岚,在周围人的心中这就是真的。”沈幼瑷道,她倒没料到这件事还挺曲折的。     这出戏最重要的引出那个男子,那对夫妇不知是谁安排的,云岚真是那个男人的童养媳,那么四皇子一个夺人媳的名声跑不了,最重要的是那个和圣上同一天生辰的孩子是他的吗,这件天大的喜事现在已经变成一桩大丑闻。           第五十五章 安排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李瑜走进正厅,姚韶华坐在太师椅上,她穿一身一袭绣牡丹大红衣裳,高高梳起的发髻上两边插着金凤步摇,黛色远山眉被细细描绘过泛出微微青色,额上贴一朵镶金花钿,耳上的翡翠坠衬出高贵明艳,樱桃唇瓣不染而赤,整个人打扮的华美异常。     她坐在椅子上半咪着眼,身后的小丫头给她轻柔着肩膀,听到脚步声,抬起眼眸,见是李瑜进来了,站起来身来,唇边微微上扬一个弧度,走过来,福了福身子,“给爷请安了。”     “你心情很不错。”李瑜眼睛里闪过一丝阴戾。     “妾身一向都是这样,也变不成爷喜欢的,爷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姚韶华笑了笑,眼角微微向上挑起,格外妩媚动人。     李瑜冷眼看着,眼神没有半点惊艳。     “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李瑜突然靠近姚韶华,他高大的身材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锐利的眼神紧紧的盯着姚韶华,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     被李瑜盯住的姚韶华姿态没有丝毫改变,唇角还是那抹温柔的笑容,“妾身身为四皇子妃,虽不讨爷的欢心,但为爷打理四皇子府勤勤恳恳,还从未出过差错,妾身知道嫁入四皇子府上便是同爷是一体的,爷丢了面子对妾身有什么好处。”     “那你为何要带云岚出去。”李瑜质问,他的声音冷酷,没有一丝感情。     “妾身一直以为云岚夫人是个孤女,那对夫妻分明是泼皮无赖,唯有云岚夫人出面跟那对夫妻对质才能还云岚夫人的清白,维护四皇子府的颜面,妾身有错,妾身千算万算,却没料到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出现。”     姚韶华福了福身子,诚恳的认了个错。     李瑜的目光停在姚韶华身上良久,似乎在推测她话里的真实性,这件事给他的打击是极大的,他的声誉受损,颜面扫地,头上带着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承载着他无数希望的小皇孙,成了来历不明的野种,圣上也在朝堂上狠狠的骂了一顿,先前形势一片大好,短短一天他便觉的灰暗无比,过了半响才道,“你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不要干那些蠢事,我成功了,少不了安国公府和你的好处。”     姚韶华敛下睫毛,侧了侧身子,道,“爷说的话我记在心里了。”     见她还算聪明,李瑜也知道这事跟姚韶华无关,他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姚韶华能好到哪里去,安国公府跟他可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因此警告她几句,就不欲跟她多说话,转过头,就打算走。     见李瑜要走,姚韶华轻声叫住了他,“爷,妾身还有一事不知怎么处置,打算向爷请教。”     “何事。”李瑜停住脚步。     “云岚夫人还关在后院里。”姚韶华顿了顿,提醒道。     “你是府里的女主人,她犯了错还要来问我吗。”李瑜眼睛冷漠,似漠不关心。     姚韶华却听出了这个男人的话外之意,再次感受到李瑜的冷血自私,他不会让云岚活在这世上,却要借她的手处置,成全他仁善的好名声。     真是伪善的一个人啊,姚韶华心里一寒,云岚夫人是不是处子,那个孩子是谁的他心里最清楚,他说一句就舍弃了,他的宠爱半点真心也无。     李瑜来到府中的书房,一坐下,便冷声道,“出来。”     他话刚落音,只见从梁下跃下一个暗卫,单膝跪地。     “找到人没有。”李瑜询问。     “属下无能,跟丢了。”     “怎么连人都跟丢了,我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李瑜的面色极差,声音里压抑不住的怒气蓬勃而出。     “属下该死,那两人早有预谋,专挑人多热闹的地方走,属下不好下手,只能紧跟着他们,待他们走进一座酒楼人就不见了。”     “人不见了,怎么办事的,两个市井无赖都能把你们耍的团团转,再哪里消失的就去那里盯着,把那酒楼里的人通通抓起来审问,我就不信问不出结果。”李瑜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狠。     暗卫迟疑道,“可是殿下,丰业楼可是安顺侯府的产业。”     “啪。”一个砚台摔在地上,碎成几瓣,漆黑的墨汁在暗红地面上晕染出一朵墨菊。     “丰业楼,好,好,去跟外祖父说,让他看着办。”李瑜额角的青筋动了动,“让他加紧人手,调查清楚,我倒是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要跟我做对。”     李瑜手掌握紧成一个拳头,等着吧,等他坐上那个位置之后,他不会放过这些人的。     京城一条小巷子里,一所一进的小院子。     “下个月,离开这里,现在老实住在这,别出门,满京城都有人在找你们,这是你们的酬劳,知道该怎么做吧。”一个黑衣的蒙面男子把一个包袱扔了过去,他全身上下只留下一双似寒星的眼睛,声音刻意嘶哑。     那对中年夫妻对望一眼拱手行礼,丈夫道,“还要多谢壮士的救命之恩,这事只会烂在我们夫妻的肚子里,再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这对夫妻便是白天大闹四皇子府的那两个人,他们现在干净整洁的模样同白天泼皮无赖邋遢不堪的形象大相径庭,他们是戏班出身后来得罪人被关进大牢,被流放时遇到了这个黑衣人,让他们两个有了一个新的身份,黑衣人要求他们办的事对他们常年演戏的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院子里的食物足够让你们呆过这一个月,小心。”     黑衣人又交代几句,迅速出了院子,身形一晃,湮没在黑暗里。     冬天的深夜里,外面寒风呼啸,呼吸都能冻结成冰,定北王府的外院里,还有一间房子朦胧的亮着灯光。     黑衣人停在房间外面轻轻敲敲门,里面响起一个沉静男声,“进来。”     进了房间,暖气扑面而来,屋子里的火盆里炭火燃着正旺。     李暄穿一身玄色衣裳,站在桌案前,手里拿着一支笔,笔尖还沾着墨迹,地上竹篓子里被扔了半篓子的揉皱纸团。     见路炎进来,李暄抬起头,眼睛微咪,问,“怎么样了,都安排好了吧。”     路炎摘下蒙面的黑布,露出那张伤疤划过脸颊的面庞,行礼回道,“小王爷放心,他们有分寸,不会出现差错。”     路炎呆在李暄身边久了,越发觉得李暄神秘莫测,心机深沉,背后还有一股不可见人的势力,连四皇子身边的小妾的秘闻,都能查得到,自以为得知李暄的秘密的路炎并不感到可怕,反而心中隐隐欢喜,只有势力大,他的复仇才有望。     “外面如何。”     “四皇子府没什么大的动静,安顺侯府倒是派人出去了,可是也没敢大张旗鼓。”     “还是小心点,这些日子让他们先别出门,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出了这种事情他们怎么好大张旗鼓。”李暄嗤笑一声,他们不是爱惜名声吗,他偏偏要让他们颜面扫地。     李暄沉咛片刻又道,“他们积威这些年,不会这样轻易的放过,说不定还有后手,让那对夫妻不要出现在京城里,你这些天也不要有什么动作,只管跟在我的身边。”     路炎答了一声,“是。”     李暄问完正事,便指着刚才临摹好的一副的虞世南字迹,道,“你过来瞧瞧,我的字这些天练的如何,可有进益。”     路炎依言走进,他自小也是学四书五经长大的,如果不是那场变故,他现在还是和京城里大部分世家子一般,他虽长时间不接触笔墨,眼力劲还是有的,看着还算工整的字道,“平稳整齐,对小王爷来说已经算是不错。”     李暄眉梢挑了挑,淡定的瞥了路炎一眼,道,“是吗。”又迅速对他摆手道,“好了,你回去休息吧。”     路炎摸不着头脑,不知李暄是喜是怒,他只是照实说而已,说来奇怪,平时李暄表现出来的是一个头脑极为聪明,也爱看书的人,路炎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字写的如此之差,他刚来的时候,李暄的字写的更差,让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贵族子弟写的,就算李暄平日里再怎么不学无术,王府请来的先生也不是摆设,总不会让他这么见不得人。     可路炎却不知道,侧王妃在定北王府一手遮天,为了养废李暄给他请的先生都是极为严正古板不讲一丝情面的老夫子,年幼的李暄自然坐不住,越发玩闹,他身边的下人也总在他的耳边灌输一些整个王府以后就是他的,他还要学什么,久而久之,李暄也习已为常,看到那些之乎者也的夫子便头疼,他的顽劣让夫子都被他气走了,王爷也不在管他。     李暄注视他才临摹下的,自己也觉得别扭,他知道路炎说的不错,比起他的前世已经算不错,可是这些还远远不够,好字不是一天练成的,他也该有耐心。           第五十六章 出门(上)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赵氏坐在正屋里的软塌上纳鞋底。     沈幼茹手里拿着一个花样子,正在对赵氏咬耳朵。     听着屋子里传来的轻声笑语。     赵温筠和五少爷沈浩博进来给赵氏请安。     “筠哥儿和博哥儿来了,快进来坐,东儿给两位少爷端两杯姜茶上来,让两位少爷暖暖身子。”     赵氏招呼着赵温筠和沈浩博过来坐下。     “妹妹刚才和娘说什么悄悄话呢,也让我们听听。”沈浩博坐的端端正正,唇角微微上扬,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可是他还处在变声期的公鸭嗓子格外嘶哑难听,配上他的故作成熟的外表更显的格外的滑稽。     沈幼茹听到了,在一旁抿嘴偷笑。     沈浩博瞪她一眼,“笑什么,跟个没牙的老太太似的。”     沈幼茹用手捂住嘴巴,亮晶晶的眸子委屈的看着赵氏。     赵氏打个圆场,“好了,你说谁是老太太呢,有这么说自己妹妹的吗,你妹妹还在换牙,以后就好了,别胡闹了,快跟娘说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了。”     沈浩博心里也委屈,有这么做娘的吗,偏心妹妹,他正正规规的答道,“回娘的话,先生家里有事请了几天假,让儿子先在家里复习。”     赵氏点点头。     沈幼茹又在一旁笑道,拉着赵氏的衣袖,“娘,你看哥哥快跟大哥变成一样的,说话也文绉绉的,跟个七老八十的老夫子似的。”这姑娘显然还记着她哥哥说她像小老太婆的事。     赵氏这回可就不帮沈幼茹了,“像你们大哥有什么不好,你们大哥成熟稳重,年少有为,以后博哥儿要有你大哥五分之一本事,我这个做娘的就满足了。”     沈浩博听了微微扬起下巴,给了沈幼茹一个得意的眼神。     沈幼茹转过头,嘴巴嘟的高高的。     赵氏又问道,“这几日天气冷,筠哥儿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往我这里来拿,前几天给你送去的那件袄子可还合身。”     赵温筠笑着答道,“多谢姑母照顾,侄儿并没有少什么,那袄子侄儿穿着十分暖和舒适,穿了就不想脱下来,姑母的手艺果然不一般,比外面买的袄子厚实多了。”     赵氏听了极有成就感,笑道,“那就好,我这手艺也是自己琢磨出来的,再没有第二家,里面的棉花也是细细挑选出来的,可不比绣房里做出来的要厚实吗,你姑父那里还有几件上好的皮毛,改天也拿出来一件给你穿,你在外交际这些总要备着。”     赵温筠面露感激,道,“姑母事事为侄儿考虑,对侄儿这么好,表弟表妹改吃醋了。”     “他们吃什么醋,我还能少了他们的东西,你是我侄儿,我能不对你好吗。”赵氏对这个侄儿显然十分喜欢。     赵氏又问了几句赵温筠学业上的事,一屋人便说起府里头的事。     沈幼茹早就惦记上明天的出门,把明儿要带的东西仔仔细细数上一遍,还让身后的丫头给她记上。     “明天去万松寺,听说那里的梅花开的好,我还没去看过呢。”沈幼茹道。     “太太,姑娘们都去吗。”沈浩博问。     “恩,大嫂提议的,说是给老太太和然哥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祈祈福,让大伙儿都去。”赵氏慈爱摸了摸沈幼茹的脑袋,显然对这次出门也是万分期待,“明年筠哥儿就要大考了,姑母正好去给你求一只上签回来。”     沈幼茹插嘴道,“让哥哥和表哥跟我们一起去吧,先生说读书也该劳逸结合,表哥自己求的签文也会更灵验,再说连不爱出门的瑷姐姐和初哥哥也去了,大伙热热闹闹去启不是更好。”     赵温筠听到瑷姐姐三个字时,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那张秀美绝伦的面容,和那窈窕多姿的背影,他一时征住了,面颊微微发热。     赵氏坐在正屋里的软茹问他,“表哥,你说我说的对吗。”     赵温筠收回自己的心绪道,打趣道,“表妹说的极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赵氏见了,也便同意了,道,“那明天你们就一起去,只有你,跟着我身边,明天不许顽皮。”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府里的人都起了一个大早。     沈幼瑷换好衣裳,紫墨替沈幼瑷披好那件银色的斗篷。     绿萼把一些小点心用手帕包好道,“去万松寺可要一个多时辰了,我给姑娘备一些点心,姑娘要觉的饿了就可以吃一块。”     “我听说万松寺里的素斋可是极为有名的,姑娘去了,也正好尝尝。”红筏道。     “上回外祖母和舅母也去了万松寺,也说那里的素斋好,可惜我上回病了,没有去成,这回去,正好试试他们的的素斋。”沈幼瑷拂了拂衣袖道。     “姑娘,你今日准备带奴婢们哪一个出门。”绿萼的小眼神充满期待的望着沈幼瑷。     “好了,别让姑娘为难了,哪回出门不是我留下来看家,你们就跟着姑娘去吧,绿萼可别玩野了,要让姑娘受冻了,看回来林嬷嬷和我不收拾你,不是都说万松寺的素斋好吗,红筏正好可以去那里学一下,回来给姑娘做,我也偷着尝个鲜,只当去过了。”紫墨笑道。     绿萼吐吐舌头保证道,“我会寸步不离守着姑娘的。”     红筏眉眼弯了下,“我可不是那么聪明的人,只吃一次就把师傅的手艺学的**不离十,我给你带些万松寺的点心回来让你尝尝。”     沈幼瑷微微笑了下,目含柔光,“那就这样了,紫墨留在院子里,绿萼和红筏跟我去万松寺。”     三个丫头齐齐应了一声“是。”     主仆几人,穿过游廊,走到垂花门时,四太太赵氏已经领着几位姑娘已经在花厅里侯着了。     沈幼瑷上前给赵氏请安。     赵氏忙让她起身了,沈幼婉见了朝招手道,“五姐姐,这边坐。”     待沈幼瑷坐下后,沈幼婉道,“今日我跟五姐姐坐一辆马车。”     沈幼瑷问,“三太太呢。”     沈幼婉看着手上染好的指甲,随口回道,“大太太也去万松寺,府里头就没人管家了,我娘她管着府里头的琐事呢,可不能去。”     钱氏这些时日,每日掌管着府里的大权,可谓是乐在其中,也不想出门。     沈幼画这时笑道,“母亲事情多,自然也不像我们这样清闲,听说万松寺的梅花开的不错,我和六姐姐打算摘几只梅花回来,让母亲开心开心。”     沈幼婉瞄了一眼沈幼画,目光有些不自然,不过也没有反驳。     几人正说着话,便见沈幼莹拉着祝楚楚来了,沈幼莹今日打扮的比平日略成熟些,这些天她长高不少,身材也显出几分少女的风韵,她里面穿一件粉红玫瑰的小袄,下边穿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殷桃小嘴抹了点胭脂,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着她轻轻走动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沈幼莹把目光转向另一边的祝楚楚,微微颦眉,只见她穿一身半旧的青白的袄子,手腕上只两个银镯子,头上带着两朵素白头花肩若削成,纤腰盈盈不堪一握,半垂着脸,整个人人好似在风中摇曳的白色小花,说不出的楚楚动人。     沈幼婉嘴巴可不会饶人,目光挑剔的从头往下扫过祝楚楚,挑眉笑道,“祝姐姐,我们虽是去上香的,可府里头也没有死过人,你也不用穿成一身孝出去,若没有衣服早说就是,我那里还有一套,现在时间还早,也好给你换上。”     祝楚楚眼波盈盈,显然十分伤心,拿出帕子擦拭眼角。     沈幼莹把祝楚楚往后一拉,上前说道,“楚楚姐姐还在孝期,要去寺庙为她爹爹上香祈福,当然要穿成这样才显得她仁孝啊,六姐姐何必说话这么难听。”     沈幼婉讥笑道,“我能说什么,七妹妹和祝姑娘是一家的,府里的颜面你当然不会管,我们自然不同,祝姑娘孝期已经过了一年,平日也不见你这样打扮,何况就算是孝期也总不能穿的比府里的下人还不如,一个做姑娘的头上连根玉簪子也没有,平日沈府里也从未亏待你,也给你发了份例,这样出去见人丢的可不是沈府的面子吗,不知道还说是沈府里虐待你了。”     沈幼莹瞪了她们一眼,和祝楚楚在后边坐下了,安慰祝楚楚道,“楚楚姐姐不必难过,你穿这身怎么,没偷没抢,整整齐齐自然能挺直腰板,何必要理会那些人的闲言碎语,你是沈府的客人,怎么穿是你的自由,我可不嫌你丢了沈府的面子。”     她声音提高,谁都听出她话里有指,她直起腰板,俨然一副高贵不可冒犯的样子。     沈幼婉冷笑一声,不在说话。     赵氏见几个姑娘间燃起硝烟,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想着这里只有她一个是长辈正欲说几句话让场面圆过去,沈幼茹见了,扯了扯赵氏的衣袖不让她多说。     荣惠院里。     徐氏也换好衣裳准备出门。     华嬷嬷跟她禀告道,“姑娘们都准备好了,就等太太了。”     徐氏道,“五姑娘也在。”     “都在,老太太发话了哪能不去。”     “这就好。”徐氏勾了勾唇角,“该让阳宁伯夫人见一见我们五姑娘的风采。”     华嬷嬷却不怎么看好,“阳宁伯夫人能同意吗,她提的是七姑娘,再说老爷会同意吗。”     “怎么不同意,那没瞧见那天我略一提起五姑娘她那惊喜的模样。”徐氏眉梢掠过几缕讽刺,“咱们五姑娘背后可有魏国公府撑着,她怎么会不同意。”     “至于老爷,到时候木已成舟,他反对也来不及了。”     华嬷嬷心里还有些不安,道,“阳宁伯的条件已经不错了,太太为何执意推掉这门亲事。”     徐氏眼睛一瞪,“什么不错,一个嫡幼子,以后只能分些家产,以后熬出头还不知是哪年哪月了,我说让沈幼瑷许配给纪家小少爷,你没瞧见老爷那脸色。”     华嬷嬷想说老爷那是不乐意你把七姑娘的亲事换给五姑娘,可不是嫌弃阳宁伯的少爷差,可是一看徐氏的脸色,便知道她钻了牛角尖什么也听不进去,只好道,“那太太对七姑娘的亲事以后可有打算。”     徐氏柳眉动了动,眼睛里闪过几丝光芒,她的女儿有才貌有心机,自然应该往高处走,哪能只做个普通夫人。     她一边往手上戴了个翡翠镯子,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七姑娘还早着,哪能这么早定亲,总是要先看看,我只有这一个女儿,自然希望她好。”     华嬷嬷见徐氏不欲多说,也识趣的不在问了。     徐氏打扮好了,这才出门。     众人都在花厅里等着,见徐氏来了,沈幼莹连忙跑过去迎接。     徐氏笑道,“你可规矩些,这么蹦蹦跳跳哪里像一个贵女。”     沈幼莹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又冲徐氏撒娇。     徐氏环视众人,眸光在沈幼瑷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最后停在祝楚楚的身上,目露不喜,沈幼莹拉着祝楚楚朝徐氏讨好笑了笑,徐氏没说什么,询问身后的婆子,“马车都备下了吗。”     “回太太的话,都备下了,少爷们都在外面等着。”     一行人来到大门外,果然见门口备了四辆马车,沈浩初当先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后头跟着的是赵温筠,瞧见沈幼瑷出来了,沈幼初对她挤挤眼睛,赵温筠则目不转睛看着那道身影,微微有些失神。     徐氏领着沈幼莹和祝楚楚上了前面的马车,赵氏领着沈幼茹和沈浩博也上了另一辆马车,沈幼婉正欲拉着沈幼瑷上第二辆马车,沈幼瑷回头瞧见沈幼画一个孤零零站在那里,便道,“八妹妹也一起吧。”     沈幼婉手一伸,食指上的丹蔻在冬日的冷冷的阳光下有些刺目,指着沈幼画骂道,“这没眼力见的,还不快过来,还站在那里要伫成石柱子吗。”     沈幼画见状过来同她们上了一辆马车。后头伺候的丫头婆子们又是一辆马车。           第五十七章 出门(下)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待姑娘出门了,紫墨从里屋搬了一个小矮凳围着火炉坐下,手里拿着只做了一半的绣活出来接着坐。菊生掀开帘子,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怯生生的问,“只有紫墨姐姐一个人在家吗。”紫墨朝她招招手,“还站在外边做什么,快过来烤烤火。”     菊生闻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脸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哎”了一声,快步跑进了屋子,在紫墨身边蹲下。     紫墨十分喜欢菊生这憨态可掬的小模样,放下手中的绣活,伸手出来打算掐她胖乎乎的脸蛋,菊生微微侧了一下身子,道,“紫墨姐姐,仔细手凉,我再外面可冻了好一会儿。”紫墨这才作罢,笑道,“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样看着才壮实些,别学那些小丫头一个为了要苗条,把自己饿坏了。”     时下的女子大多流行纤腰,削肩,而在贵族圈里,他们也要求女子要有一副消瘦修长的身材。紫墨自小在沈幼瑷面前伺候,跟孟老夫人也学过不少养生之道,因此便对这种审美不以为然。“我可不会委屈自己的肚子,紫墨姐姐你就放心吧。”菊生笑道,拍拍自己的肚子。“这就好,可吃了早饭没,我哪里还留着两个水晶包子。”紫墨问。菊生笑道,“在大厨房吃过了,那水晶包子我以前也尝过,总觉的没什么味道,也不如那大肉包子香,而且料足,吃两个就可以管饱。”“你呀。”紫墨温柔的看着她,摇摇头,道,“那里面光用料都发了七八种,你吃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菊生憨憨的摸了摸脑袋,瞧见紫墨手中那幅鲜亮的绣活,赞叹道,“好漂亮的蔷薇花,跟真的似的,我都像闻到花香了。”     紫墨一笑,“这可不算什么,要是你看你红筏姐姐的绣活,可比我绣的更好。”菊生懵懵懂懂的点点头,瞧着那光滑的绸缎问,“这是给姑娘做的吧。”“姑娘的的贴身物件,都是我们这些丫头做的,姑娘也不爱用府里头绣房上做的。”菊生听了,想起自己那见不得人的绣活,也琢磨自己也回去练练手。“前儿让你受委屈了,你可别怪你红筏姐姐,她心里有气,只拿你做个筏子,并不是针对你。”紫墨劝道。     “本就是我自己人笨,没有做好事,可不能怪红筏姐姐。”菊生有些羞愧。“好了,她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你不用替她辩解,你以后就跟在我们身边,瞧着我们是如何做的,以后也只管这么行事。”紫墨提点道,“姑娘不喜欢有外人随意进出内屋,进入内屋鞋子也不能有污泥,最好换一双干净的鞋子,也不喜欢有人吵闹,房间每日都要打扫两次,各种物件都要保持干净,花瓶里的花每日都要换新鲜的,没有新鲜的,桌上要摆一盘水果......。”紫墨对她也一一说道,菊生如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还有姑娘平时的一些小习惯也要注意。”紫墨细细叮嘱道,她对菊生观感十分好,观察下来,越发觉得菊生心地纯良,极喜欢这个憨头憨脑的小丫头,俨然是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对待。     菊生明白紫墨的真心实意,朝紫墨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多谢紫墨姐姐指点。”     万松寺在城外,风景秀美,香火颇为旺盛,贵族们也都喜欢来万松寺上香。     沈府的马车缓缓向前行驶,车轮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街道上的行人多了起来,各种叫卖声传入沈幼茹的耳朵里。沈幼茹按捺不住心动,偷偷把帘子掀开一条缝,大眼睛好奇的望着街上的人群。“姑娘家,就该有姑娘的样子,偷偷摸摸的像怎么回事,一点都不像个淑女。”赵氏还没说话,沈浩博就板起脸来教训。“好了,吓唬你妹妹做什么。”赵氏心疼女儿安慰沈幼茹道,“我以前做姑娘的时候也常这样,茹姐儿常年在府里头呆着都没出来见识过,好奇也是正常的。”“就是,”沈幼茹连连点头,附和赵氏,“娘亲,你不让哥哥骑马,他就把气都撒在我的身上,你看筠表哥还悄悄领着惜儿姐姐出去玩耍过。”说着,小眼神瞟了一眼沈浩博。     “你还想出去。”赵氏用手指刮过沈幼茹的鼻子,“我说你这小丫头片子,这几天磨着你哥哥干什么,原来还打着这个主意,告诉你,有我在这里,你就别想了,出去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再等你长大一些,就跟着姐姐们去参加宴会。”沈幼茹一扁嘴,神情恹恹的,不太高兴,等到她参加宴会,府里的五姐姐,六姐姐都要出嫁了。哪有什么好玩的。赵氏又皱着眉头朝沈浩博说道,“你才多大的年纪就想出去骑马了,这天寒地冻的摔着怎么办。”“我跟爹爹练习过好多次了,哪有那么容易摔着了,就你担心着,我爹都夸奖我了。”沈浩博抱怨。沈齐明身为武官,拳脚自然厉害,沈浩博跟着沈齐明也练习过两三年,他早就已经学会骑马了。     赵氏听到丈夫也赞同,犹豫了一会儿。沈幼茹在一旁插嘴道,“四哥哥在这个年纪还没学会骑马呢,他那年要学老太太还拦着他不让他学呢。”赵氏听了,不在迟疑,一口就拒绝,“茹姐儿说的对,大房的初哥儿也才刚学会骑马,你要去抢什么风头,再说你还没长高,劲也小,还是别去了,等你年纪大了,再去。”     沈幼茹眼睛眨巴了几下,她就知道娘亲会这么说,赵氏平时对她们的教导只有一个字忍,绝不会赞成她和沈浩博出风头。沈浩博也不太高兴,不过到底没有在说什么呢。     另一辆马车上,沈幼婉吩咐朵儿瓜子壳剥在一边,只把瓜子仁留在小碟子里。沈幼画坐在沈幼瑷的对面,看着沈幼瑷那身绛紫的交领儒袄上,绣工十分精致,裁剪的也十分别致,看起来一点也不臃肿,不同与她以往穿过的款式,不由羡慕道,“五姐姐这衣裳是再在哪家衣铺子里做的,府里的绣娘可没这么巧的心思,这样新颖别致。”     沈幼瑷一努嘴,眼神望向红筏,“就是这个丫头。”红筏笑道,“姑娘别打趣奴婢了,要不是你画好的式样,奴婢笨手笨脚的哪能做的出来这么漂亮的衣裳。”沈幼瑷道,“虽是我画的,我也只是纸上谈兵,倒是你花废了好大的心神。”“照我说还是五姐姐聪慧能画出那么特别的样式,红筏后来才能做出这么漂亮的衣裳。”沈幼画赞叹的看着沈幼瑷,她语气柔和,让人不自觉的感觉她话里的真诚。     沈幼婉在一旁嘟囔道,“马屁精。”沈幼画听了,眼神不由一暗,低下头,垂眉不语。沈幼瑷也听见了,冷清的眼眸微微转动,以沈幼婉这个性子,沈幼画平时应该没少受她的气。沈幼瑷突然话头一转说起崔家的事,“其实我这身衣裳也不算太出众,衣裳要合适自己的才算最好,穿在身上也有灵性,我听闻世家里都有技艺传承,崔家的女儿个个蕙质兰心,才貌双全,独具匠心,听说崔三小姐出嫁的那身嫁衣,才叫好看,都是她自己设计的,不假他人之手,亲手一针一线做成的,穿在她身上,没有一处不合适的,精美绝伦,让人惊艳极了。”     “是,是,我从来就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嫁衣,要是我以后出嫁了,也有一件这么好看的嫁衣就好了。”钱氏姐姐正是同崔家三小姐结亲的高家四太太,因此钱氏带着沈幼婉也去观礼过。     沈幼婉到现在都记得,道,“我们沈家怎么没有这样的技艺。”说完,见沈幼瑷望着她,也知道自己是明知故问,撇嘴道,“我知道我们是沈府旁枝,可我反正没听说过沈府小姐的名声传过来。”     本家在南方离得远,平常也不得见,沈家这些年从未忘记从年礼回去,沈家过来上京的举子,沈齐安也尽量照拂着。     沈幼画问,“那五姐姐身上的这种绣法也是从孟老夫人那边传下来的吗,我在外边没见过”     沈幼瑷暗赞她心细,点点头道,“这虽是传下来的,也是鲁绣的一种,不同时下流行的,红筏就会。”     沈幼画听了,问,“那五姐姐,我可不可以请红筏教教我。”她平时没事就喜欢琢磨这些,因此她对这些绣艺颇感兴趣。     沈幼瑷点点头,沈幼画闻言一喜,转身找红筏说起话来。     “听说,云裳坊来了一批新衣裳,跟以往的都不太一样,改天我们一起去瞧瞧。”沈幼婉想起一件事道。           第五十八章 上香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车子行了一个时辰,终于停住了。沈浩初和赵温筠下了马。     华嬷嬷扶着徐氏从车上下来。     众位姑娘也下了马车,周围的平头百姓们纷纷议论着这是哪个府上的太太姑娘。     这时有人见有位姑娘穿的异常打眼朝旁边人说道,“你瞧那位姑娘是小姐还是丫头啊,怎么穿的跟别人不一样。”     徐氏早就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声,脸色极为不好,从祝楚楚身边走过,冷冷的扔下一句话,“回去换一声衣裳,别丢人现眼。”     祝楚楚眼神哀哀的望着沈幼莹,神情格外可怜。     沈幼莹安慰似的拍拍祝楚楚的手背,示意她别在意。     今儿的这身衣裳也并不是祝楚楚的本意,是沈幼莹听见祝楚楚要去为亡父上香,特地给她选的,说古代的女子都这样,为表诚心不能穿绫罗绸缎,也要卸下钗环。祝楚楚神色又悲戚几分,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女子,怎么能违背沈幼莹的意见,沈幼莹是沈府里唯一重视她的人要是连沈幼莹也对她生厌,她不知道该如何在沈府如何呆下去,大徐氏听说徐家舅舅为她介绍的那一府人家,很是富贵,想了想,到底还是回去了,连哥儿也一起带走了,只把她留在沈府。     沈幼莹却不懂祝楚楚的心思,被别人这样打量,心里也有点不高兴,嘴里还轻言细语安慰祝楚楚,可不免有些埋怨祝楚楚怎么那么实心眼,她只不过随口说在书上见过那些戴孝的女子都是这么穿的,祝楚楚就打扮上了。     沈幼婉瞧见了,撇嘴冷笑几声,走到前头去了。     红筏正扶着沈幼瑷下车,沈幼瑷面容都被纱巾挡住了,只留下一双盼若琉璃的眸子,可是走路的姿态还是那么好看,莲步轻移,仪态万方。     那汪清水似的眼睛,总是淡淡的看人,却说不出的清澈。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沈幼瑷吸引住了,眼神里齐齐闪过一丝惊艳,只有这样的女子才当的起世族贵女的称号。     沈幼莹在后面见到这一幕,眼神晦暗不明。     红筏早已习惯沈幼瑷被众人注视,镇定自若扶着她上了石阶。     沈幼瑷下来后就望见了另一旁还停的几辆马车,一个下人打扮的中年汉子在那里守着,车身并没有标记,看不出是哪个府上的,只从里面的帘子,装饰隐约看出是女眷用的。     沈幼瑷只以为这是这是哪个府上的女眷也上香,只略瞄一眼,便不在留意。     万松寺在清源山的小半山腰下。     沈幼瑷远远望去,只见清源山山顶白雪皑皑,山峰不高,连绵起伏,山中雾霭浓重,极像一副泼墨画。     脚下的青石阶,因是常年有人打扫,连青苔都不见。     一行人刚走了几步,就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和尚迎了过来。     那小和尚走过来双手合十,施了一礼,道,“众位施主好,方丈早知今日施主们会来,便让小僧在这里迎接。”     沈府的女眷要去万松寺早就提前一天打好招呼,因此寺里的方丈都准备好了。     徐氏听了道,“麻烦小师傅了,领我们上去。”     那小和尚领着沈府众人,一路走过阶梯,便看到了万松寺。     登上石阶,只见万松寺就坐落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松柏之中,那映在绿树丛中的寺院,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颇具古朴肃穆之感。     进入寺门,殿基用莹洁雪白大理石筑成,宽厚的殿基和殿体毫厘无间,四周雕刻石栏,石栏刻得玲珑剔透,与宝殿相配置,庙顶上铺满了古木,屋脊上雕刻了好多罗汉,栩栩如生。大雄宝殿中央正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佛祖双睑微垂,一副大慈大悲,救助众生的样子,寺内香烟缭绕。一个慈目善目老僧人站在正中央,瞧见他们进来了,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徐氏回了一礼,示意华嬷嬷捧着一个红木雕花盒子上前,道,“劳烦慧能师傅了,这是一百两银子只当给贵寺添的香油钱,也替我们老太太在寺里供一盏长明灯。”     慧能常年接待官家女眷,心里自然明白,道,“多谢女施主,沈老太太仁厚佛祖必会保佑。”     左边侍立的小和尚点燃几只香递给徐氏,徐氏接过来,走向前,双手恭恭敬敬的举起,放在两眉的中间,闭上眼睛,口里不知小声念叨什么,半响过后,徐氏把香放在香炉里。     后面的赵氏见徐氏上完香后,也拉着赵温筠过来上香,瞧着一旁放着签文,又让赵温筠抽了一支签,找旁边的僧人解说去了。     沈幼婉早就瞧见了,待赵温筠抽完签,一把抢过竹筒,跪在佛祖面前,表情无比虔诚,口中念念有词,手里轻摇晃手中的竹签,只听“啪,”一声,一根竹签掉在地上,沈幼婉忙不迭的捡起,仔细看着竹签上的签文,面上不由闪过一丝失望,兴致也低了几分,朵儿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抬起头眼里又闪过一丝光芒,来朝解签的和尚走去。     沈浩初道,“妹妹也去抽一支签,瞧瞧前程姻缘。”     沈幼瑷听了,并不上前,自从得知她不能和谢秋扬成亲,不能从回魏国公府,她对她的姻缘已不抱什么期待,对她来说不过又是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的陌生的地方,她所能考虑的,哪个府里能提供她最舒服最自在的生活。     至于男人,她只要保持正房夫人的名头,男人都喜欢美人,她只要替他多纳几个妾就好了。     “我要瞧什么姻缘前程,倒是四哥该好好的拜拜佛祖求求他保佑你考中秀才。”听见沈浩初让她问姻缘前程,沈幼瑷并不感兴趣,板起脸回他一句。     沈幼茹听见他们在议论,道,“五姐姐来一趟万松寺也不容易,便也过来试试吧,我听说这里的签一向很灵验。”     沈幼瑷摇摇头道,“你们先解签文吧,我去隔壁院子逛逛。”     沈浩初只好不在强求了,待沈幼瑷走出大殿后,她在红筏耳边吩咐几句。红筏会意,“姑娘,就放心吧,我也备下了一百两银子,给咱们老夫人另点了一盏长明灯。”     沈幼瑷又道,“外祖母不爱金的,用青铜的灯盏最好,再给大嫂求个平安符。”           第五十九章 谈画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从大雄宝殿穿过去,是一座偏殿。     门口挂着一副对联上面用行书写的是:笑口相逢,到此都忘恩怨;肚皮若大,个人收尽乾坤。笔迹筋骨老健,风神洒落,姿态备具,似乎是个极洒脱磊落的人写的,沈幼瑷轻念了出来。     绿萼在一边笑道,“这对联写的太大方,要是彼此都忘记恩怨,要我和仇人笑口相逢,我可做不到,以仇报仇那样才痛快。”     “佛家说,人生有烦恼皆由贪,嗔,痴三毒引起的,你仇恨他人,也损害自己,也是这个道理,不过凡人生在俗世里,大都心底存有执念,哪能都事事看透,这样的人生才会有无限可能,和各种乐趣啊。”沈幼瑷徐徐开口,像清风拂过琴弦,又像落花飘在水上。“那姑娘你的执念是什么。”绿萼不由自主的问道。“我的执念,”沈幼瑷似感概,轻叹了一口气,“大概现在暂时不会实现了。”她所求的不过是外祖母能够永远平顺安康,可是现在看起来,外祖母为魏国公府焦虑不安,身子以有破败之像,她只有寄希望与六皇子和德妃娘娘,希望能保存魏国公府的荣光,也让外祖母能够宽下心来,好好调养,她的执念在于看不透吧,看不透身边的人生老病死。绿萼听了,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殿中供奉着一座挺着大肚子的笑容满面的弥勒佛     殿中挂着有游客墨士留下的字词书法:或雄厚圆润,或清秀健拔,或气势如虹,或清雅玲珑,实在令人赏心悦目。     沈幼瑷一一看过去在,见正方一副临摹松竹道人的红衣僧人的画,栩栩如生,颇得他的真传,不由细细观赏起来,瞧见下方的落着阳嘉君的号。     “五姑娘,也喜欢这幅画。”     沈幼瑷观摩的仔细,突听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回过头,瞧见不知何时赵家公子也来到偏殿,赵温筠站在身后,他穿一身月牙色衣裳,衣裳上用青丝绣着雅致的竹叶,黑发用一根玉簪子挽好,外头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他如玉的脸上泛着淡淡的光泽,眸色温柔,情思都堆在眼角,嘴角的弧度相当完美,噙着一抹让人砰然心动的笑容,他语气里带着疑问似乎只是偶然路过见到沈幼瑷在赏画由此好奇而询问,他的态度他温和而又自若,极易让人心生亲近之感。     “赵公子。”沈幼瑷好像有些意外,回身施了一礼。她只在那一回花园里碰见过赵温筠同他说过一句话,没想到赵温筠会过来同她说话。     “五姑娘,喜欢松渊道人的画吗,觉得这幅红衣僧人如何。”赵温筠回了一礼道。     见他再次询问,沈幼瑷便道,“松渊道人书画诗印四绝,我自然是喜爱的,不过我瞧这幅红衣僧人,用笔纯熟,触笔同原画一模一样,必是经常临摹松渊道人,详细观摩过松渊道人的真迹才会临摹出如此上等画,可是画作者并不甘如此,瞧他的颜料配置,外看和原画类似,可细瞧才发现不如原画浓丽,加深了幽深苍凉感。”     赵温筠心中微微一动,唇上的笑意更加加深了,眸光划过一道惊喜的光芒,道“五姑娘冰雪聪明,只瞧一眼,便瞧出来里面的门道。”     沈幼瑷听他这句话,不免有些奇怪,好似这画他十分熟悉,道“我曾有幸见过原画,故而有些印象。”     赵温筠就问道,“听说原画现收在墨玉轩里,寻常不轻易示人,五姑娘怎么会瞧见,我听说师傅和墨玉轩的主人有些来往,莫不是师傅。”     赵温筠在沈家住下,原本只是想得到沈齐安的指点指点会试,可沈齐安觉得他文采出众,世故却不失本性,颇为赞赏,嫌两家隔得有些远,沈齐安便收他作为弟子,两人以师徒相称,寻常出门交际也常带着他。     他话停顿了一下,沈幼瑷却听出他话中未完之意,摇头道,“不是父亲,前年,镇国公府的大小姐举办诗宴,曾特地差人借了这幅画,我就是在那时候见到的,这幅画不愧为传世之作,我当时一见便印象格外深刻。”     赵温筠笑道,“那也是五姑娘过目不忘,才会把一些细节记得如此清楚。”     “听父亲说,赵公子在书画一道上颇有功底,想必对于这幅画也有些不一样的见解。”沈幼瑷眸光微微流转,停在赵温筠身上,想听他的想法。     赵温筠被那双似琉璃剔透的眸子吸引着,微微一怔,侧头看沈幼瑷正全神贯注的凝视这他,心里不免泛起阵阵涟漪,抬起头,躲开那道让他心生留恋的视线,把目光放在那幅画上,慢慢说道,“我同五姑娘的看法不同,这幅画用笔虽有力,但到底少了凝重感,你说不如原画浓丽,你瞧这里用的不是赭石色,而是另取了一种颜色代替。”赵温筠指出其中的一些失误。     沈幼瑷往他指出的地方,仔细看了看,觉得果然如赵温筠说的一样,不免在心底赞赏了赵温筠一番。     两人正说着话,红筏找了过来,瞧见赵温筠也在不由一怔,道,“太太姑娘们都上完香了,正说要去后院歇息,姑娘我们也去吧。”     沈幼瑷对赵温筠侧侧身子,走出了偏殿。     只留下赵温筠还站在那里望着那副红衣僧人,目光有些深邃。     这时候,慧能法师突然走过来,伸手一拍赵温筠的肩膀,道,“赵公子可瞧出什么名堂,要不还留下一副你的墨宝。”     赵温筠回过神来,拂了拂袖子上的灰尘,踱了几步,右眉向上挑了挑,眼神神采奕奕,伸出手,比刚才温和如玉的样子多了几分潇洒不羁,“好好,那我就不跟慧能师傅客气,想要我赵阳嘉的墨宝先交定金来。”     慧能依旧笑呵呵的,没有不悦,似见惯了赵温筠的这幅模样,两人似相交多年的好友,道“好个锱铢必较的赵阳嘉,贫僧身为佛门中人可不谈这些俗事,阿弥陀佛。”     赵温筠闻言并未在意,反而开怀一笑,“我早知道你这个和尚会这么说。”     赵温筠和慧能法师认识的时间只不过短短半年,不过却格外投缘,两个人意气相投,兴趣爱好也类似,赵温筠便经常来万松寺找慧能下棋喝茶。     而墙上挂着的那幅正是赵温筠所画,他名温筠字阳嘉,这正是沈齐安收他为弟子时为他取的字,只不过沈幼瑷身在闺阁所以不知。           第六十章 阳宁伯夫人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万松寺经常接待女眷,早在后面单独辟一个独立的院子作为女眷的休息之所。     一行人走到内院时,就见一个穿豆青撒花的棉绸小袄,下面穿着黄茶锦锻百褶裙年轻媳妇迎上来。     沈幼瑷见她穿的体面,头上带着两件金银首饰,左手腕上带着一个玉镯子,容长的脸儿,淡淡的眉毛下面生了一双丹凤眼,微抬眼时便露出精明能干的的神色来,举止也落落大方,不由在心里想到,这是今日除了沈府的内眷之外的那府人家吗,这个年轻体面的媳妇不知是哪个世家出来的下人。     只见她笑容满面的过来给徐氏行了一礼,道,“沈夫人来了,我们夫人正要打发我去前面瞧瞧看是哪家的内眷过来,想请她们过来坐坐,没想到却是沈夫人,真是巧的很,我们夫人见到沈夫人还不知怎么欢喜呢。”     徐氏显然认得她,便笑道,“你们夫人也来了,可不赶巧了,是要见见的。”     那媳妇眼神又在赵氏几人身上转了一圈,便知道她们的身份道,“有这后面是府里的四太太和几位姑娘吧,婢子给你们请安了。”说着又行了一礼。     赵氏有些迷茫,显然不知道这是哪家的下人,见徐氏没有介绍的打算,干干的笑道,“不必多礼快起来。”     众位姑娘们也有些懵懂,不知是哪个府上请她们。     那年轻媳妇又笑道,“那就让婢子领着夫人姑娘去吧,沈夫人这几日不见,瞧着又年轻不少,今日的装扮也好看,婢子刚才远远的见着只以为是哪个年轻丽质的夫人来了,可不敢向前相认,怕认错了,讨个没趣。”     她说的热忱,不赞美之词,声音圆润动听。     徐氏的心情原本就不错,听了心中愈加欢喜,也觉得自己年轻了,笑容满面道,“瞧着嘴巴甜的,还是纪夫人会培养人,可不能让你白说了这番话,华嬷嬷。”她目光瞄了了华嬷嬷一眼,后者会意掏出来一个荷包,递给她。     那年轻媳妇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的接了,福了福身子,“那婢子就谢过沈夫人的赏了。”     待她们走进这个院子时,进来之后才发现这个院落比她们在外边看着大多了,环境也极为清幽,那年轻媳妇领着她们往左边的小径走去,一旁是茂盛的翠竹,走了片刻,就见前面有几间正房,外面守着两个婆子,见她们到了,忙向里面通报,须臾,一个婆子出来替她们掀开帘子,那年轻媳妇先进去,笑道,“夫人,你瞧是谁来了。”     里面一个中年贵妇人站上来,“我说是谁了,原来是沈夫人来了。”     那中年贵妇穿一身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袄,外罩五彩石青银鼠褂,下身穿暗花细丝褶缎裙,头上盘了一个极精致繁琐的高发髻,斜插一支点翠嵌宝大发钗,手上戴一对极为通透的翡翠镯子,打扮的华贵,只她眼角也有些细纹,唇角轻轻上扬一个幅度,身材有些圆润,看上去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妇人。     那贵妇人站起来,只笑道,“我说我今日怎么想来万松寺,原来沈夫人今日也来上香。”她摆摆手让身后的丫头们泡几壶茶过来,道,“这些没眼里见的,还不快把我们带过来的茶给沈家太太们泡一壶过来。”     徐氏笑道,“不只纪夫人会说话,连身边的人也比我们府上的人伶俐。”又回过头对身后的赵氏和姑娘们道,“这位夫人就是阳宁伯夫人,遇上了你们也过来见见礼,别以后见了面也不认识。”     阳宁伯,沈幼瑷听沈幼婉说过,这位就是向沈幼莹提亲的阳宁伯夫人,今日竟会这么巧,沈幼瑷不由多望了阳宁伯夫人一眼,只见,那位阳宁侯夫人只站起来,见她们进来,却不过来迎接,只抬抬眼角,嘴里说的热情,脸上的笑容确是淡淡的,看她的做派,极为客套,一早就过来请她们,却连茶也没有泡好,沈幼瑷不由有些疑惑,怎么这门亲事不是阳宁伯府和沈府提的,看阳宁伯夫人模样怎么都不是对未来亲家的态度。     赵氏身上只有一个五品浩命夫人,见到阳宁伯夫人,便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阳宁伯夫人让丫头扶着她起来,道“这是沈四太太吧,怎么寻常也不见你出来,今日总能见你一面了。”     赵氏听了,有些局促笑道,“我性子闷的很,所以常呆在府里,出去的少。”     阳宁伯夫人只是客气的问她一句,见她果然不会说话,也撇开了目光,瞧着那几位姑娘道,“府里头的姑娘都在这里吧,瞧这几位如花似玉的女儿,站在一起,可赏心悦目极了,也只有你们沈府这样的才养的出来,我这个小女儿,倒是和你们年纪差不多大,小姐妹们在一起倒是可以多说说话。”说着,伸手把站在她身后的小姑娘搂了过来。     沈幼瑷瞧小姑娘,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穿一身云燕细锦小袄,颈上戴着一个金项圈下面挂着一个宝玉,头上挽着两个漆黑的双螺,上头用水晶链子绑着,圆圆的脸,肤色晶莹,眉眼身材和阳宁伯夫人有些类似,都生的珠圆玉润,她眉间皱着,眼神在沈家姑娘们伸上扫来扫去,神情十分的不耐烦,最后瞪了沈幼瑷一眼。     沈幼瑷感受到了这姑娘的敌意,不免有些莫名其妙,好像自己也没见过这位阳宁伯家的小姐,怎么得罪她了。     徐氏道,“瞧你把她们夸的,还是你们阳宁伯府家的姑娘养的好,瞧这模样,到底是世家出身,果然和众人不同。”     沈幼婉默默的在心里翻了了个白眼,是和我们不同,连她都瞧出这姑娘无规矩,眼神在她们身上上上下下的转动,徐氏可不是昧着良心夸吗。           第六十一章 见礼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阳宁伯夫人慈爱的摸了摸那姑娘的头发,眼底流出一抹温柔来,“我生了这几个,只有这一个是个姑娘,就一个丫头平日里被她哥哥们给宠坏了。”     她虽这么说,可眼里的慈爱都快溢出来了,徐氏自然不会当真恭维道,“我瞧着好,这面相可是有福气的,夫人们都喜欢这样姑娘。     这话说到阳宁伯夫人心里去了,她当年就是生了这么一张圆脸才被老阳宁伯夫人聘了回来,一身富贵,儿女双全,见女儿生的和她年轻时一模一样心里头自然开心,也觉得女儿有大福气。     她客套几句,又突然把话题转到沈幼瑷身上,“这位就是府里的五姑娘,过来让我瞧瞧。”她伸手招呼沈幼瑷过来。     沈幼瑷上前走了一步,阳宁伯夫人却站起来,拉住她的手,亲热道,“怎么不认识伯母了,你小时候伯母在魏国公府见过你,瞧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就长这么大,那时候我就说那些小姑娘们就属你长的最好,现在,瞧瞧可不是,瞧这模样真跟天仙似的,全京城能比的上的姑娘可不多,这通身的规矩举止真不愧是在魏国公孟老夫人身边长大的,也只有在她身边长大的姑娘才有这等气度。”     阳宁伯拉着沈幼瑷从头到脚夸赞一通,沈幼瑷被她突如齐来的亲昵,有些不明所以,照理说她应该对沈幼莹亲热些,怎么反倒拉着她的手,她对阳宁伯夫人早就没什么印象,便道,“给阳宁伯夫人问好。”     “还叫什么阳宁伯夫人,太生疏了,叫伯母。”阳伯宁夫人轻拍拍她的手,期盼着望着她。     徐氏对这一幕好似没看见,端上茶,敛下眼帘,轻抿一口。     沈幼瑷见她态度亲切,俨然一副极为喜欢她的模样,虽不明白为什么,也只当是因为魏国公府外祖母的缘故,一声伯母也没什么,自然不好拂了她的意,便道,“伯母安好。”     阳宁伯夫人笑道,“这才好。”她又从手上褪一只翡翠镯子下来,往沈幼瑷手上戴,道,“这是给你的见面礼,伯母今日上山穿的轻便些,也没戴什么好东西,只有这镯子入的眼,姑娘们戴也合适,来,看是不是极好看。”     那只翡翠清澈,纯正,,均匀鲜艳,看着就是极上等的翡翠镯子,戴在沈幼瑷手上,和那白玉的手腕相映衬,有一种绚丽璀璨的美,吸引了满屋子的视线。     徐氏道,“纪夫人眼光好,瞧这孩子戴上,真是漂亮。”     沈幼莹的眼睛盯在那只皓腕上,那个翡翠手镯一看就知道是极品玻璃种的,徐氏的妆笼里也有这样的一只手镯,可是那是压箱底的,寻常也不戴,也只有在极重要的场合才戴,没想到阳宁伯夫人一出手就这么大方。     她的心里又有些犹豫起来,不愧是勋贵世家,连这样好的物件一出手就赏人,她要是嫁过去,她这么想着,心里头的另一个念头压下来了,阳宁伯只是一个中等世家,就这么富贵,那还有其他的人家,以她的资质怎么也不该只配的上一个阳宁伯府的嫡幼子。     想了一会儿,沈幼莹也娇笑道,“五姐姐戴着好看极了。”     沈幼瑷早就注意到她眼里**裸的艳羡,微微一笑,“是伯母的镯子好,我不过是沾了这翡翠镯子的光。”     “我这还有一只,你,过来。”阳宁伯夫人目光一闪,突然伸手一指,“我看你这姑娘极合我的眼缘,是三房的姑娘吧,这好模样,以前怎么没见过。”     沈幼婉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吓的蒙了一会了,她似乎不可置信,张张嘴,喃喃道,“我。”     “对,就是你,来告诉我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阳宁伯夫人温声询问。     徐氏的神色一变,唇角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怎么会想到阳宁伯夫人竟然越过沈有莹,把镯子给沈幼婉,如此给她没脸,她右手轻微颤抖,压住心里的愤怒,弯弯唇角,微笑的看着这一幕,可眼里却是无比冷漠。     沈幼瑷也是一惊,不解阳宁伯夫人这是何意,她提亲的可是沈幼莹,这个镯子给了她,那另一个就该是给沈幼莹,就算她们不结亲,这也是规矩,万没有越过大房的姑娘去给一个三房的姑娘,虽都是嫡出,可沈三老爷只是个白身,这明生生的打脸,不像是结亲,倒像是结仇,莫非阳宁伯夫人对这门亲事极为不满。     沈幼婉也没想到这个镯子会落到她的头上,她走向前,学着沈幼瑷的样子给阳宁伯夫人行了一礼道,“给夫人请安了,我单名幼婉。”     阳宁伯夫人也拉过她,把镯子套在她的手上,笑道,“幼婉这名字好,温婉贤淑,做姑娘就该这样,才能宜室宜家,别学有些人得陇望蜀。”     徐氏听了,连眉梢都未动,嘴边还是那一抹笑容,沈幼莹自然也听出来了有些不服气刚要开口,徐氏训道,“我们沈府可是规矩人家,哪里学的没规没距,夫人在说话,你想插什么嘴。”又对阳宁伯笑道,“这孩子都大了,性子也活泼,有时候不知道从哪里见了那些下等做派便学了过来。”     阳宁伯笑笑,眼角的余光扫过沈幼莹,道,“我也瞧着沈七姑娘伶俐的很,这府里没一个姑娘比的过她。”说完也没在看徐氏了,只管看着沈幼婉道,“可喜欢这镯子吗。”     沈幼婉得了镯子自然眉开眼笑,她清清脆脆道了一声道,“多谢夫人的赏。”又拿出在沈府里奉承老太太的语气笑道,“夫人福禄双全,我祝夫人平安康顺,芳颜永驻,越来越年轻。”     阳宁伯夫人掩嘴一笑,“瞧这小嘴多么会说话。”     接着她又让沈幼画和沈幼茹过来见礼,从头上拔了两只金簪子,道,“也没剩什么好东西,这两根簪子拿着玩吧。”     沈幼茹和沈幼画自然不会不满,欢欢喜喜的道谢了。     轮到沈幼莹的时候,阳宁伯夫人道,“只有这个了,莹姐儿,别介意,改天见了再给好的。”     沈幼莹心里极为不痛快,她怎么也是府里的嫡女,父亲是是正二品户部尚书,怎么见面礼还不如一个白身的庶女,她来到这里,还没遭受这么大的羞辱,自然不肯接下这根簪子。     徐氏瞧出了她的不情愿,她一拍沈幼莹的肩膀,给了她一记凌厉的眼神,示意她上前。     沈幼莹这才心不干情不愿的上前,马马虎虎的行了一个礼,接过了见面礼。     阳宁伯夫人这才满意的笑了,“都是好姑娘,蕾儿跟几位姐姐妹妹出去玩,我跟沈夫人聊聊天,你们小姑娘别闷在这里,难得出来,别总跟在我们身边,也该瞧瞧外边的景致,和小姐妹们说说话。”     纪念蕾撇撇嘴,嘟哝一句,“知道了。”说着,也没等沈府的姑娘们,抢先出了房门。     沈府的姑娘们也齐齐福了福身子,出了房间。           第六十二章 傲慢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几个姑娘出去后,纪念蕾站在青石板上,圆圆眼睛一横,颇有几分阳宁侯夫人的架势,盛气凌人的发号施令说道,“好了,现在你们陪我去后院的梅林。”     沈幼婉一听就不乐意了,她也是横行惯了的主,下巴一抬,“谁要陪你去,自己爱去不去,真当我们爱搭理你。”     她长的比纪念蕾高,两个人对持着,纪念蕾硬是比沈幼婉矮了一截,也输掉了半分气势。     “你,我现在就回去告诉我娘,说你欺负我,那翡翠镯子还在你手上呢,我让我娘给收回来来不给你。”纪念蕾的下巴抬的更高,鼻孔朝天,眼神一咪威胁沈幼婉道。     这下可戳中了沈幼婉的软住,她摸了摸手腕上的翡翠手镯,道,“去就去,谁怕你了,快走。”     纪念蕾并没有走,反而把视线留在沈幼瑷身上,伸出食指着她的鼻子,眉间拧成一个疙瘩,眼神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之情,气焰嚣张的命令道,“你快滚开,不许去,也不许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可不想见到你。”     这话一出口,沈家姑娘们面色都有些变了,俱小心翼翼的望着沈幼瑷,沈幼瑷在沈府里一直处于一种十分微妙的高地位,有强大的母族作为她的支撑,虽然在府里一直处于深居简出的状态,可沈府里没有人敢小看她,就是沈幼婉以前也在明面上酸他几句,可不敢这么指着她的鼻子骂。     见众人脸色都变了,纪念蕾身后的丫头战战兢兢的劝道,“姑娘,夫人吩咐你和沈家姑娘们好好相处。”     “娘都不管我,你凭什么来教训我,我就是看她不顺眼,你是我的丫头,还是她的丫头,我讨厌她,你把她赶出去。”纪念蕾不悦,斜视她。     她话甚是无礼,绿萼早就气坏了,沈幼瑷一直当她是个被宠坏的小孩子,不明白她那莫名其妙的敌意从何而来,此刻见她如此刁蛮无礼,语气如此傲慢,她还从未被人指着鼻子命令,心里也微微有些怒气,声音也染上了冷意,道,“这万松寺并不是阳宁伯府的,我想出现在哪里也轮不到纪姑娘来说道,纪姑娘这是多管闲事。”     “你以为本姑娘喜欢管你的事,本姑娘就是看你不顺眼,不许出现在我面前。”纪念蕾扬着眉,语气嚣张的说道。     “我竟不知纪姑娘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权利,看一个人不顺眼便不许出现在你的面前,我倒是想问问纪姑娘你有什么资格来命令我,你是公主还是郡主,身上可有品级,否则你凭什么,就凭你是阳宁伯的女儿么,真是可笑,纪姑娘白日做梦该醒醒了。”沈幼瑷面色眸中含霜,射出一道寒光,冷冷的说道,可谓是毫不留情面。     纪念蕾脸涨的通红,再傻也知道她没资格,她平时被人顺从惯了,以她阳宁伯嫡女的出身出去,姑娘们谁不捧着她,这时却好像被人硬生生的打了一道耳光,喉咙却向是被人掐住似的,发不出一句话,此时她心里却是恨极了沈幼瑷。     沈幼瑷没有等她再开口,姿态娴雅的从她傍边走过。     赵氏拉着沈幼茹去了厢房里休息,而沈幼莹一出来就先走了,祝楚楚跟在她的后头。     现在这里便只剩下沈幼婉和沈幼画,纪念蕾怨毒的盯着沈幼瑷徐徐走过的背影,眼睛都快冒火了,过了片刻,狠狠的瞪了她们俩一眼,“看什么,还不快带路。”     沈幼婉撇嘴不屑,却也没说什么,让丫头领着她们去。     主仆三人往西行去,沈幼瑷瞧这一路的景色跟来时可不太一样。     “姑娘,真解气,你没瞧她那脸色变的。”绿萼拍手称快。     红筏颇有同感道,“我以为曹姑娘已经算是刁蛮任性的,没想到还有更甚于她的。”     沈幼瑷听她提到曹丽娇,脑海里便闪过一个大红身影,果然觉得还是曹丽娇可爱些,便道,“曹姑娘骨子里骄傲些,可规矩礼仪总不会出错,虽总是和我争锋相对,可你何时瞧见她会做出不合她身份的事。”     绿萼道,“我瞧阳宁伯夫人挺和蔼亲切的,怎么她的女儿,如此刁蛮无礼。”     红筏道,“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不过姑娘,阳宁伯夫人送你这么贵重的一件镯子,要是纪姑娘回去告状怎么办。”     绿萼骂道,“你怎么把咱们姑娘看的跟六姑娘一样,咱们姑娘是在乎这点东西的人吗,琼芳院的箱子里,咱姑娘藏的什么好东西没有,那纪小姐明显看不起姑娘,还要姑娘对她笑脸相迎。”     “绿萼说的对,纪姑娘态度嚣张,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奉承她,这翡翠镯子我既然拿了,也还的起。”沈幼瑷道,同是贵女,她为什么要忍受纪念蕾的咄咄逼人,士族贵女就该有傲气。     “不过那阳宁伯夫人也太奇怪了,瞧她拉着咱们姑娘那热乎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么看重咱们姑娘。”红筏说笑道。     “没听见她说姑娘小时候,她见过呢。”绿萼道。     沈幼瑷把那翡翠镯子退下来,举起来细细摩擦,道,“我瞧她今日想给太太没脸,是拿我和六姑娘做筏子,可也没必要费这么好的一对镯子。”     “谁知道呢,太太不是现在还没答应他们的亲事吗。”红筏道,“要我说,看阳宁伯夫人这等做派,要是我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这婆婆明显不喜欢新媳妇。”     沈幼瑷又微微思索了一下,阳宁伯夫人的态度未免也太反常了,对她热情的过分,只为了打徐氏的脸,把那镯子给了沈幼婉,是纪家来提亲,应该诚心啊,要不然是阳宁伯夫人根本不愿这门亲事,这当中又发生了什么变故,能让阳宁伯夫人不惜和徐氏撕破脸,也要狠狠的羞辱她。     主仆三人说着话,不知不觉来到一处湖边,湖边种了一排排柏树,跟篱笆围成的似的,湖水波光潋滟、清澈见底。           第六十三章 拦路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三人正说着话,突然来到一处湖边。     红筏道,“姑娘,早听万松寺梅花开的好,没想到这里还有一处湖泊,怎么没听慧能法师说起过。”     “慧能师傅大概懒的说吧。”绿萼撅起嘴说道,“姑娘,这里冷的很,我们还是回房间吧,小心别着凉了,回去之后,紫墨姐又该唠叨我了。”     刚说完话,从湖边上吹过一阵冷风,直吹到三人的脸上,红筏用紫丝绸手帕替沈幼瑷挡住冷风。     绿萼鼻眼被灌进一股子冷风,受不住,“啊...嚏。”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喷嚏。     绿萼用手帕赶紧捂住鼻子,红筏道,“瞧你不多穿件衣裳,姑娘还没感冒,你到先受不住了。”     沈幼瑷也微微瞥她一眼,见她鼻头被冻得通红,身上穿一件府里头发下来的份例翠绿菱花绸袄便道,“我那还有一件灰银鼠的小坎肩,回去之后就给你找出来,正好搭你这一身。”     绿萼喜溢眉梢连说道,“多谢姑娘了。”     红筏一面护着沈幼瑷往回走,一面笑她,“还是姑娘心疼你,瞧你打了个喷嚏,就赏你一件银鼠小坎肩。”     绿萼笑道,“是姑娘心善,见不得我们受冻,前儿姑娘还赏了你一件海棠红袄子,那真是精致极了。”     “那么精巧衣裳我可是要留着正月的时候穿的。”红筏也笑。     正说着话,路过一个转弯,绿萼猝不及防正撞上一个人。     “哎哟,哎哟。”绿萼连声叫唤。“谁啊,这么不长眼,撞的我疼死了。”     “你这丫头好不讲道理,明明是你先撞上来的。”被绿萼撞上的人是一个十七八岁的清瘦男子,他抖抖身上的大氅的灰尘,面上有些烦躁,“瞧弄的我这一身,哪家出来的没规矩的丫头。”     沈幼瑷瞧他正穿一身月白银细花纹底锦服,外面罩一件浅灰色直领对襟大氅,腰间挂着一块玲珑玉佩,一看便知他是个出身极富贵公子爷,他神情有些不耐烦,不愉的盯着绿萼,整个人高高在上的。她目光只在那块玉佩上多停留一会,便道,“绿萼,给公子道个歉。”     那男子的眸光被这似清潭流过的声音吸引住了,便见一个紫衣姑娘站在哪里,生的极为好看,似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华之气,不由呆住了。     “看什么,我们姑娘是你看的吗。”绿萼见他只管目光灼灼的盯沈幼瑷,伸开手挡在姑娘面前。     沈幼瑷也有些不快道,“绿萼快给这位公子道个歉。”     绿萼也知道是自己撞到人了,可这公子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她可看不顺眼,听了沈幼瑷的命令,便勉为其难的福福身子道,“是奴婢无礼了,望公子无怪。”说完,便要扶着沈幼瑷往前边走。     这时候那男子不知想到什么,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叫住她们,“姑娘,请留步。”     “怎么,你还想怎么样都给你道过歉了。”绿萼,回过头,恶声恶气道。     只见那男子摆手,似模作样的拱拱手,道,“不是,我并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另一件事。”他眼光十分复杂的盯着沈幼瑷,“我只是想问这位小姐一件事。”     绿萼显然把他当作**的登徒子,狠狠的剜他一眼,“我们姑娘是你能觊觎的吗。”     沈幼瑷却觉得这位男子看向她的眼神十分奇怪,不只是惊艳,还有一种换然大悟的神情,不过她可没兴趣了解这位公子在想什么,刚想叫住绿萼,离开。     “不,这位是不是沈家五姑娘。”这时那男子极为突兀上前跨了一大步,伸手一挡,拦住他们的去路,开口说道。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让开,不然我叫人。。”绿萼怒了,她一不留神竟然被这他拦住了去路,没想到这位公子看着是仪表堂堂,却做这等无赖的举动,她插腰呵斥道。     “别,别,我只是想问沈五姑娘一件事情。”听到叫人,那男子并不害怕,也不慌乱,反而朝沈幼瑷自傲一笑,“这事传出去对姑娘名声也不好,再说,姑娘应该认识我的,我叫纪英杰,是纪家的公子。”他介绍自己名字的时候,微微抬起头,挺起胸,看着沈幼瑷,“姑娘一定见过我的。”他极为笃定的开口,表情十分自信,颇有几分居高临下之感。     “哦,是阳宁伯纪家的公子阿,你想怎么样阿。”绿萼听了也是噗嗤一笑,回头对沈幼瑷道,“他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啊,说姑娘你认识她。”沈幼瑷也觉得这位纪公子是自信的有些过头了,佯装训斥,“别胡说,大概是纪公子认错人。”     纪英杰听了并不解释,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道,“我知道五姑娘矜持,可是也。”     他话没说完就被绿萼打断了,“哪个姑娘不矜持啊,你让开,咱们姑娘要走了,可没功夫在这风地里听你说话。”     “你这丫头,好生无礼,我跟你姑娘说话,你插什么嘴。”纪英杰也怒了,眉毛拧起来了。     沈幼瑷也极为不快,她的人还轮不到外人来教训。     她冷冷道,“是纪公子无礼在先吧,做出这等强人所难的事是哪门子的君子所为,我的丫头自有我教训,不劳纪公子费心,还请纪公子先让开。”     纪英杰见她眉间噙着一股子冷意,面如冷霜,别有一番风情,想起那桩事,又疑沈幼瑷只是表面故作矜持,心里有些不屑,觉得她空长了一副好相貌,本来想好生跟她说,没想到这主仆都拿着架子,目含睥睨道,“五姑娘,这不是正合你意吗,不过我是向七姑娘提亲的,不会变人。”     绿萼这时上上下下的打量纪英杰拉长音调道,“你是不是向我们家七姑娘提亲的那位纪家公子啊,阳宁伯夫人也在呢,怎么拦着我们姑娘,不怕她知道,还说我们姑娘认识你,你要提就去提,你会不会变人关我们姑娘什么事,拦在这儿,纪公子,这算怎么回事。”           第六十四章 愤怒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纪英杰表情更加鄙夷,一个丫头就敢随便对主子大呼小叫,可见这五姑娘要不是无能要不是就是极为没规矩,心里跟觉得这五姑娘跟外头说的一样,是绣花枕头,外表光鲜内里却没有什么东西,他甩甩袖子道,“我是向七姑娘提亲,可你们五姑娘。”     “我们,我们姑娘怎么了,你就这么肯定这位是我们五姑娘。”绿萼反问,她就奇怪沈家今日姑娘都来的了,这位阳宁伯的公子怎么就那么肯定她们姑娘是五姑娘,还来这里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外面都说五姑娘容貌过人,京城中少有比的过她的,这位姑娘似明珠美玉,我便猜测她是五姑娘,不过也空有这副容貌了。”纪英杰小眼半咪着,轻佻眉毛,目光有些轻视。     “你。”绿萼听到这句话气极了刚张嘴就想骂他。     沈幼瑷这时候说话了,都说阳宁伯一家极重规矩,她今天总算见识到阳宁伯府的门风了,“绿萼,让这位纪公子说完,也听这位纪公子要跟我们说什么。”     纪英杰挺一挺腰杆,下巴一抬,拿出雪花绸的帕子擦擦手,眼神极怠慢瞟过沈幼瑷,轻佻的说道,“沈五姑娘何必假装矜持呢,你的心思还当我不了解吗,可我提亲的是七姑娘,五姑娘为何要换七姑娘的亲事。”     沈幼瑷听这话一呆,把这话在心里绕几个弯,半响都未回过神。     这时纪英杰又笑了一下,他长的极瘦,脸上也没多少肉,和阳宁伯夫人不一样,想必是像阳宁伯,他不笑还好,一笑脸上颧骨凸的高高的,开口道,“虽然我知道五姑娘甚是爱慕与我,可是我心里只有七姑娘一人,七姑娘那样才华横溢的女子,才是我想要相伴一身的女子,只能辜负五姑娘的一番心意了。”他嘴里说着,眉间不由显露出傲气。     绿萼先反应过来,骂道,“做你娘的狗梦,我们姑娘会爱慕你,也不瞧瞧你是个什么东西,长的是人模人样的,你们纪家的人都爱白日做梦。”     “你姑娘还没说什么,你骂什么。”纪英杰懒的跟绿萼计较,傲慢的一扬眉,道,“不是你五姑娘爱慕我,七姑娘会推掉这门亲事让给你,我就知道七姑娘不仅才华横溢,而且还心地还如此善良,为了五姑娘甘愿牺牲自己的幸福。”纪英杰说着的眼神里散发出不一样的神采,“虽然五姑娘真心一片,我只能辜负五姑娘了,不过要是五姑娘要是不甘心,我也不介意接纳五姑娘的,不过要委屈五姑娘了。”纪英杰说的轻挑极了,眉梢眼角俱是一片轻狂之色,他见识过很多爱慕他的女子,这位沈五姑娘无疑是长的最好看的一个,让他有些不忍心拒绝了,不过他未来的妻子一定要是一位能够与他并肩的大才女,他寻觅这些年也只有沈七姑娘能做出“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开花为底迟?”这等千古绝句出来,也只有这等女子才配得上他。     “啪。”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让我们姑娘做小,也不往那镜子里瞧瞧什么狗模样。”绿萼听到这轻薄的言论大怒,抡起手掌就是一巴掌朝着那张洋洋自得的脸上扇下去,纪英杰还有些机灵,偏头躲了一下,绕是这样,他左脸还是红了一块,在他的白脸上流了一个红印。     “呸。”红筏也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还从未见哪家的大家公子拿姑娘家的名声往自个的脸上贴金。”     绿萼拉着沈幼瑷的手,急红了眼,她们姑娘还没受过如此大的侮辱,心里还不知怎么气愤呢,道“姑娘,我们走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咱们回去告诉老夫人让她给你做主。”她们姑娘怎么能让人白白欺负。     沈幼瑷却挣脱她道,“纪公子,我就站这儿了,劳你把话说明白了,我要换亲这事你是从何听来。”沈幼瑷面上一丝表情也无,可那犹如水晶似的眼眸,似乎在燃烧着烈焰,红筏感觉她们姑娘身上正酝酿着极大的愤怒。     纪英杰左手轻抚脸上的红印子,动动脸上的肌肉,“呵呵,用得着恼羞成怒吗,这本是事实,你想嫁,还要看我愿不愿意娶。”     绿萼红筏听到这句话眼神向刀刃一样射向纪英杰,绿萼还想再给他一巴掌,纪英杰早就闪到一边去了,冷笑道,“这种丫头的主子我可不得掂量掂量再娶吗。”     “我问纪公子换亲的事,你从何听到的消息。”沈幼瑷拦住正要出手的绿萼,一字一顿的问。     “哼,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还要说什么,事情不摆在面前吗,要不是你有这个心那你今天为什么来。”纪公杰鼻孔煽动几声。     “我们姑娘是来给大少奶奶祈福的。”绿萼愤怒的看着他。     沈幼瑷此刻全明白了,她心里又急又怒,可是面上却丝毫不显,原来祈福是假的,她这是被人相看来着,可笑她竟然全让被人蒙在鼓里,稀里糊涂的还收下了这只翡翠镯子,徐氏好大的胆子,竟想把沈幼莹的亲事换给她。     难怪徐氏会挑在这一天给老太太和大嫂子祈福,就因为阳宁伯夫人也在,她们早就通过气了,约在这一天,来商量。此刻一切明朗了,沈幼瑷才发现她原先觉得奇怪的地方一切都解释的通了,从小只见了一面,不是世交,哪里会这么亲热,阳宁伯夫人这是在以未来的媳妇的眼光看她,哪里是因为从小见过她所以待她格外亲热。     显然阳宁伯夫人是满意她的,又不甘被徐氏拒绝,所以才有了先前见礼的那一幕,可是这位纪公子,沈幼瑷轻嗤一声,“我同纪公子素未相识,纪公子既然能臆想出这么多。”     纪英杰听沈幼瑷这么说,把眼珠子朝上转了转露出一个嗤之以鼻的神情来。     沈幼瑷这时才觉得这位纪英杰真不愧和纪念蕾是亲兄妹一样的自大狂傲目中无人。           第六十五章 动手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她敛下心头的怒火,右唇轻轻向上一勾,表情似笑非笑,道,“我原以为纪姑娘已经够蛮横狂妄了,可惜没想到她还有一个哥哥,纪公子就凭着沈府大太太说要换亲,就认定我思慕于你,众人皆知我在魏国公府长大,我跟大太太相处不过半年,她于我没有生育之恩也没有养育之恩,在我生母面前永远执妾之礼,我父,祖母俱在,她有何资格决定我的亲事,全京城都知道的事,纪公子堂堂一个世家公子却如此不欠考虑,竟然,如此相信她的话,在此胡言乱语,随意羞辱我的名声,阳宁伯府的家教看来不过如此,阳宁伯府是勋贵世家,可我为当朝正二品户部尚书的嫡长女,也不是任人欺负的,纪公子何德何能让户部尚书的嫡长女于你做小,此事我必会朝阳宁伯府讨一个公道。”     此时的妾氏地位大都十分低下,主母可以任意发卖,没有几位贵女会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去给他做妾,而为妾了,娘家也不会认,纪英杰这样说可是十分猖狂无知,把沈幼瑷的名誉踩在脚底下。     沈幼瑷可不怕这事传出去,累及自己的名声,她可不会把这件事遮着掩着,名声若不能为自己所用,便成了累赘。     纪英杰一时呆住了,他从阳宁伯夫人那里听来的一直以为是真的,却没想到沈七姑娘的生母现在的纪大太太是个继母,在魏国公府嫡女面前还是个妾氏,说到底沈七姑娘身份上还差沈五姑娘一截。     大兴朝重嫡庶之分,对续娶也是承认的,不过却要在原配面前执妾礼,有些继母对原配的孩子有养育之恩,自然要尊称继母为母亲,继母也有劝对原配的孩子指手画脚,而像沈幼瑷这种,继母说到底是不值什么,更没权利干涉她的亲事。     这也是孟老夫人不顾沈府上下反对执意接她进魏国公府的原因。     纪英杰还是不肯相信,哼哼道,“谁知道你是不是让沈大太太来换亲,被我下了面子,就把责任推给沈大太太。”     见他执迷不悟,绿萼觉得恶心极了,“我们姑娘还在魏国公府就有好多府人家来求过亲,你们阳宁伯府算什么,你说白了就一个秀才,我们家老爷这岁数已经是探花郎了,大少爷也是进士,就连我们的三表少爷比你还少上两岁已经誉满京城了,说句难听的话就你这相貌才学还能臆想满世界的姑娘都围着你转,这脑子应该是长在这种身上。”绿萼调整面部表情比拟了一个动物。     还特地回头对沈幼瑷道,“姑娘,你看我学的像吗。”     沈幼瑷看着她耍活宝的模样,唇角几不可查弯了弯,道,“挺像的,走吧,午膳该准备好了。”     绿萼也道,“是,姑娘,要是和这种东西呆在一处,我会膈应的几天都吃不下东西。”     纪英杰被着主仆的一问一答,脸色一红一黑变的好不厉害。     在听到那碧衣丫头那**裸的嘲讽时,再也按捺不住了,他早就想教训这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了,他一把扯住绿萼的衣裳,“真当爷没法子教训你个死丫头吗,告诉你,你们姑娘我没法子动,可你我还是动的了”     绿萼和红筏一下就蒙了,绿萼使劲挣扎,红筏也在一边帮忙。     沈幼瑷也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她厉声呵道,“纪公子好大的威风,你要是动一下手,明儿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我倒要看看,阳宁伯府是以什么立足京城,以后府上还有什么颜面。”     纪英杰手顿了一下,他要是动手了,阳宁伯一个纵子行凶的名声可跑不过,他自然知道阳宁伯有如今的地位一半要归功阳宁伯积累的好名声,这事传出去,府中的名声必然会毁于一旦,父亲和大哥是不会放过他的。     绿萼趁着这个空挡,迅速扭开身子却不想“撕”她的翠绿小袄上被撕开了一个小口子,露出里头白色的棉花。     绿萼又羞又气,红筏过来挡住她。     纪英杰也知今日是自己鲁莽了,“今日就先放过你了,给我等着。”他嚣张的扔下这句话,转身就离开。     待纪英杰走了之后,主仆三人便要往回走。     沈幼瑷瞧绿萼红筏狼狈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道,“回去洗把脸,收拾收拾衣裳。”     红筏道,“我还好,就是绿萼衣服破了,这路上见到人可怎么办。”     她又环顾四周,见这里还算偏僻道,“还好是冬天,不打紧,要是有人问了,只说自己划破的,可不能再出麻烦了。”     绿萼只顾低着头不动,红筏见她不答话,推她一把,“走了,快回去吧。别让姑娘等久了。”     绿萼这才抬起头,红筏才看见,绿萼衣襟子湿了一块,她抬眸瞧见绿萼那泪珠子就一粒一粒的往下掉,“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她拿手帕替绿萼擦试。     “我我难受。”绿萼抽泣。     红筏瞧一眼沈幼瑷的神色,对绿萼道,“你难受什么呀,姑娘还在这儿,快擦擦眼泪。”     “还不许我替姑娘难受吗,姑娘今天受了多大的委屈。”绿萼睁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看着她。     沈幼瑷道,“好了,好了,绿萼你收住眼泪有什么话回去说,红筏你替她收拾收拾。”     绿萼低低的答应一声,红筏道,“看眼睛都红了,更难看了。”     绿萼收住了眼泪,沈幼瑷领着她们回了院子。     沈幼婉她们还在梅林那里,赵氏母女在厢房里休息,沈幼莹和祝楚楚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红筏在心里庆兴,没人瞧见她们,回到房子里,道,“快把袄子脱下来,我给你缝上,保管别人看不出来。”     绿萼刚脱下袄子,就见沈幼婉推门而入,“这是怎么了。”     绿萼福福身子道,“是奴婢顽皮,被树枝刮破衣裳,红筏姐在替奴婢缝呢。”     沈幼婉对丫头的事不感兴趣,虽觉得她有些奇怪,眼睛有些肿,也只当她被姑娘训斥了一番,心里面不开心呢,只略一瞧就去找沈幼瑷说话了。           第六十六章 庚帖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再说这一边,而另一边厢房里,待姑娘们都出去后。     阳宁伯夫人坐在椅子上,叫后头的丫头给他揉着肩膀,抿了一口茶,从袖里掏出一块帕子拭拭嘴道,“沈太太瞧瞧这茶怎样,这可是君山银针长在西湖边上,我那大儿媳妇知道我爱喝,特地人让她在南边的兄弟送过来,孝敬我的,这茶叶只在早晨采清明前后三天的嫩芽,每片茶叶大小都是匀称,连厚度都是一样的,用得水正是从万松寺梅林那就有一个泉眼,就在哪儿取水泡的。。”     徐氏眼底闪过一道暗芒,她垂下眸子,敛住神色,再抬起眼眸时,脸上已然挂着热情亲切的笑意,“还是纪夫人会的多,这茶果然是极好的。”     阳宁伯夫人又轻瞥她一眼道,“这都是我那媳妇的一片心意,这选媳妇可是大事,那些心气高的姑娘们,可难做人媳妇了。”     阳宁伯夫人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徐氏感觉到她的针对,莞尔一笑道“这做人媳妇和做姑娘时自然是不一样的,纪夫人和我可不是这么过来的,在娘家时被千娇万宠养大,等到要出阁了,父母们可不仔细挑选一户好人家吗,现在我也做人娘了,手心里捧着的只有那么一个小女儿,我自然不能让她有一点不如意,再说纪夫人我还是沈府的大太太,膝下还有一个大女儿,这后母难做,纪夫人是不知道啊,她是被她外祖母养大金尊玉贵的娇娇小姐,她的想法我能不听吗,要不然第二天,外边不知道该怎么传我呢。”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看向阳宁伯夫人,“瞧我,跟纪夫人说这些干什么。”     阳宁伯夫人自然听懂了她的话,也笑了下,“哪个府里头没有烦心事,纪夫人茶喝完了吧,叫丫头来给你续一杯。”     身后的丫头闻言,再给徐氏换了一杯茶。     徐氏又道,“今日府上的少爷来了吗。”     阳宁伯夫人把眼神转向徐氏道,“来了,可是他坐不住,不知跑哪里去了,这么大的人总跟个孩子似的,老让人操心,我就想啊,给她娶了媳妇回来,收收他的心,让他媳妇去管着他,我啊,正好享几年清福。”     徐氏会意,她就知道有个沈幼瑷在面前,阳宁伯夫人哪能不同意,她微微一笑,“我们五姑娘性情好,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可谓是才貌双全,就是不爱说话,不过也不打紧,那样一个鲜花似的人儿站在那里,谁能忽视她呢。”     这时阳宁伯夫人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开门见山的问道,“我们阳宁伯府家的哥儿,虽然不是公子王孙,可在这京城里也是世家子弟,也称的上年少有为,前途无量,配你们家七姑娘可谓是绰绰有余,可你来信说你们要换五姑娘,自然七姑娘不愿阳宁伯府也不会勉强,五姑娘这事我是同意的,可魏国公府会同意吗,到时候丢了人,可是你当责任。”她说最后一句话,提高了声音,从眼眸里射出一道寒光直指徐氏,     徐氏把那双眸了转了一圈道,笑道,“哎哟,我的纪夫人,是我们七姑娘没福气,我这也是为了府里头的哥儿好,莹姐儿她现在还是一团孩子气,哪里配的上贵府的少爷。”     阳宁伯夫人冷笑,“可不是吗,难得沈大太太有自知之明。”     徐氏被噎了一下,心里暗恨这位纪夫人难缠,拿住机会就要贬低她的莹姐儿一番,要不是为了撮合沈幼瑷这桩婚事,她可懒得搭理。     徐氏似没听到阳宁伯夫人的讥讽,依旧笑道,“魏国公府是同意的,她们要是不同意我哪里敢跟你提吗,纪少爷年少有为,一表人才,魏国公府满意极了,我们五姑娘害羞,要是魏国公府的人来了,那么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她要抢自己妹妹的婚事,传出去她拿什么脸面见人,再说她是对纪公子真心一片,我这个做娘的怎么能不成全她的这一桩心事。”     阳宁伯夫人见她信誓旦旦的保证,猜她话里只有五六分真意,不过她确实相信如果魏国公府不同意,徐氏是没胆量把孟老夫人身边养大的贵女许配人。     再说他的儿子条件在京城这贵族圈里已经十分不错,魏国公府同意也在情理之中,这么想着她又相信几分。     阳宁伯夫人本来比起七姑娘更属意五姑娘,只是见不得儿子被一个继室的女儿拒绝,所以才会想给沈幼莹一个教训,三番四次针对徐氏,此刻见有个更好的人选,还对她的儿子一往情深,心头也舒畅了,道,“那今日这是说成了,要不我改日再遣个媒人上你们家给五姑娘提亲去。”     徐氏连忙阻拦笑道,“可不行,可不行,纪夫人你可得考虑我们府里头的名声,再说纪公子前脚刚跟妹妹提过亲了,后头又跟姐姐提亲,这外边的人瞧见了会怎么说阳宁伯府,只会说纪公子见色忘义,再说我们五姑娘面上也不好看。”     阳宁伯夫人一想,也是,一个公子哥给同一府上的一对姐妹都提亲,传出去确实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便道,“那你说如何。”     徐氏笑着瞧着她,从袖子里缓缓掏出一张帖子递给阳宁伯夫人道,“这是我们五姑娘的庚帖,纪夫人把纪公子的庚帖给我,这桩喜事就成了一半。”     阳宁伯夫人眸中一喜,接过来瞧了一眼,也笑道,“还是沈大太太做事妥帖,我们家杰哥儿的庚帖明儿就送到府上去。”     见阳宁伯夫人接过了庚帖,徐氏把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也不枉她坐在这儿忍受着阳宁伯夫人的白眼说了一大通,她这桩心事已经放来一半,只要交换了庚帖,沈幼瑷这是和纪英杰已经定亲了,等她以后知道了,想反悔也掂量掂量。     她到时候被发现了,也不怕沈齐安不答应,订亲了,不愿意,那就只有退亲,到时候她到要看看不愿意和纪府成亲,退了亲的沈幼瑷能找到什么好人家,沈齐安不是说阳宁伯府是个好人家吗,那就让她最疼爱的五姑娘嫁过去吧。     那庚帖上的生辰八字可是她费力了不少心力特意从府里的老人身上挖出来的,可不能浪费她这番心血。     徐氏离开之后,阳宁伯夫人坐在椅子上半咪着眼,把徐氏说的话细细回想一通,摸了摸手中的庚帖儿。     突然她一下子睁开眼,看着身边伺候的年轻媳妇道,“你说那沈大太太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我的夫人,她还敢骗你,庚帖都交到你手里了,你啊就等着娶一个漂亮的媳妇。”那年轻媳妇笑道。     “说的也是,这事啊,也不怕她反悔了。”           第六十七章 商定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阳宁伯夫人有些累了,叫后面的丫头给她柔肩膀。     “这人老了,到底不比年轻的时候,坐久了,身上都疼。”阳宁伯夫人朝那媳妇抱怨身上酸痛。     “那夫人我扶着你去塌上休息一会。”     “不用了,又不比在家里,等杰哥儿来了,要他来见我。”阳宁伯夫人揉揉太阳穴道,“他这是往哪里去了,你快下去使个人找找。”     那媳妇笑道,“四少爷说你爱喝茶,寻常家里井水,也不如这山里的泉水好,你刚才这泡茶的水就是四少爷取的,他还说要去梅林里给夫人收集雪水呢,说夫人说过用这梅上的雪水煮茶喝别有一番滋味。”     阳宁伯夫人听完之后,果然心中一片舒坦,连浑身的酸痛都不见了,笑道,“还是杰哥儿有孝心,不枉我疼他一场,我那日就随口说了几句,我还是姑娘家就这么玩闹过,这孩子就巴巴的记在了心里,这时节去收集梅花上的雪,可别把他冻坏了,你快去叫他回来。”     那媳妇道,“我也是这么劝四少爷,可四少爷说让夫人好歹也尝尝儿子的一番心意,夫人别急,奴婢现在就去叫四少爷回来。”     阳宁伯夫人正要去使人叫纪英杰回来,却见纪英杰一声不吭的推开门,从外边进来。     有丫头过来要替他脱下身上的大氅,纪英杰一把推开,往太师椅子上一坐。     “怎么了,杰哥儿,快过来坐,暖暖手,外面可冻着了吧。”阳宁伯夫人拿了一个银手炉放在纪英杰手中,又让丫头去倒了一杯姜茶过来。     阳宁伯夫人见纪英杰把手炉放在一边,只顾端起桌上的茶水就喝,赶紧拦住他,抢下他手中的茶杯道,“这水可是冷的,你刚从外边回来,身上可是一身寒气,这再喝一杯凉水下去,胃可不好。”说着又冲周围的下人骂道,“没见爷要喝水吗,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还不快去倒一壶热水来。”     周围的下人立刻闻声下去。     “真是没规矩。”阳宁伯夫人又呵斥一声。     这才一脸和蔼的对纪英杰道,“娘知道你的孝心,以后可别去了。”说着就要把那个银手炉往纪英杰的怀里塞,“领着谁出去的,怎么都不知道照顾你,看这手冷的。”正说着抬头就瞧见纪英杰脸上的那块显露在脸上的红印子,狠狠的吃了一惊,急忙询问,“这是怎么了,谁弄的,哪儿哪个胆大包天的竟敢往爷的脸上招呼,是谁,看我饶不饶得了他。”     纪英杰不耐烦的推开阳宁伯夫人要摸上他脸颊的手,道,“没什么,我自己撞上的。”     阳宁伯夫人可没这么好敷衍,能好端端撞到脸上去,分明是有人打的,看那红印分明是几个指印,还是个女的,这儿子长大了,倒学会为一个女人遮掩起来,眼神一厉,道,“怎么,你还想替谁遮掩着,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我的儿子,你不说是吧,娘自己去查。。”     纪英杰被阳宁伯夫人问的是心烦气躁,觉得甚是下不来台面,被一个女人打了,还要搞的这么大张旗鼓,声音也拔高道,“查什么,说了是我自己弄的。”     阳宁伯夫人一思索,想起今日除了他们府上还有沈府里头的姑娘,看纪英杰这烦躁的模样,莫非是沈府里的姑娘,不知是今日来的那几位中的哪一位姑娘,这沈家的姑娘可真是没教养,一个娇娇姑娘家竟敢跟爷们动手,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果然是旁支出身,门风败坏。     这么想着,又怕娶一个刁蛮媳妇过来,又回想沈五姑娘到底在魏国公府长大跟她们不一样。     阳宁伯夫人拿来膏药,让纪英杰坐下来,亲自用棉棒给他涂上,冷声道,“你不说,娘也猜到是谁了,无非就是沈府那几个小丫头,敢往爷的脸上招呼,这事啊,娘改天再想法子替你讨一个公道,还没有人敢让我的儿子吃这么大的亏,现在啊,你媳妇还没过门,可不能和她们翻脸了。”     “我媳妇,我要提的是七姑娘,七姑娘同意了。”纪英杰瞪着眼睛,惊喜道。     “是五姑娘,七姑娘有什么好的,那没规矩的样子,我可不会同意。”阳宁伯夫人斜眼看他。     纪英杰现在脸还疼着呢,一听阳宁伯夫人要娶沈幼瑷,一把站起来,捂着脸,把眼睛一瞪,“谁说要娶她了。”     他一直要娶是才华艳艳的沈幼莹,而沈幼瑷长得好看,却似一个冰人,身边还有那么一个惹人厌的丫头,他娶回来做什么。     “嘿,你想娶谁,五姑娘可比那沈幼莹好多了,不是早跟你说了吗,五姑娘对你痴心一片,而且她后头还靠着魏国公府,六皇子可是她的表哥,这要是以后成了,你可就前程似锦,你这孩子怎么就想不明白呢。”阳宁伯夫人语重心长的劝道。把道理一条一条分析给他听。     纪英杰一听这话就不痛快,打断阳宁伯夫人的话,把眉头锁的紧紧的,眼神极为不屑,道,“娘,我是读书之人,哪用得着向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琢磨这些事,我要娶的姑娘一定是个冰清玉洁之人,同我琴瑟相合的姑娘,至于五姑娘有什么,除了身份高些,她会什么,她那些虚名还不是有人看在她身后的魏国公府给她的,哪里比的上七姑娘,才是真正高洁有才得的女子。”他嘴角噙着一摸讽刺,似乎阳宁伯夫人说的话玷污了他的身份似的。     阳宁伯夫人听了并未生气,反而自有一番赞赏,她极为赞同的的儿子有风骨,道,“你这孩子总有一番道理,可。”     她这句话还没说完,只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几声训斥的声音,便问,“谁在外头。”     “娘,是我。”只见帘子重重的一掀开,一个绿色的身影就往阳宁伯夫人怀里扑。     “哟,是蕾姐儿,玩的开心吗。”阳宁伯一把搂住她问。     纪念蕾扑进阳宁伯夫人怀里蛮声道,“娘,你要帮我教训那几个沈家的死丫头,就你给镯子那两个,她们一点都不听我的话。”     “不是告诉你要和沈家姐姐们好好相处吗。”阳宁伯夫人柔声劝道,她也知道女儿有些娇蛮,不过这在她的眼里也不算缺点,反而觉得女儿这性子以后嫁人后不会吃亏,也不替她纠正了,她总觉得女儿在家里呆不了几年是要娇养的,但凡平时纪念蕾想的,要的总是想方设法的满足她,有时候就连纪英杰也要往后靠。     再说这纪念蕾才貌平平平时一些王公贵族宴会她从来都是淹没在人群里,她去了一次之后就不爱去了,久了也没人邀请她,她参加的宴会都是一群小官之女来奉承她,久而久之她就自觉高人一等,再加上阳宁伯府众人对她的避让,久而久之便养成一副唯我独尊蛮横霸道,不容许别人违背她的性子。     “谁不好好相处了,娘是没听到她们的话,那个叫沈幼婉的丫头居然敢朝我凶,还有沈幼瑷那个死丫头,一张脸长得跟狐媚子似得还想教训我,说我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娘我讨厌死她了,你要帮我,我一定要给她一个狠狠的教训。”纪念蕾眼神透露着一种凶狠。     阳宁伯夫人听到纪念蕾一口一个死丫头,心中有些不悦,再听到纪念蕾把沈幼瑷比做狐媚子,心头一火,只觉得下面的人,把她女儿教坏了,便呵道,“一个姑娘家怎么张口就来狐媚子,谁教坏你的。”     纪念蕾嘴巴一扁,“可不是狐媚子吗,瞧那脸尖尖的,腰还一扭一扭的。”     纪念蕾长的丰满些,生的小鼻子小眼睛,平日里最不待见那些瓜子脸柳叶眉,身材消瘦的美人,在府里略见人丫头长的好些打扮艳丽些便看人不顺眼,总要上前挖苦一番,或找个由头教训,这回她自见到沈幼瑷便对一身的敌意,就是因为沈幼瑷长了那么一张脸,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住了,她心里不痛快极了,觉得沈幼瑷那张脸正嘲讽她的模样,恨不得立刻上前抓花那张脸。     阳宁伯夫人见她不知悔改,刚想训斥她,低头却瞧见了纪念蕾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心里一软,立刻把声音放低了,道,“好了,好了,娘知道你不痛快,可一个贵女整天把狐媚子挂在嘴边像什么话,别人听到了,也会说你的教养问题。”     纪念蕾配合的点点头,不甘心的摇晃阳宁伯夫人的手臂,“娘,你不帮我修理她们吗,你那对翡翠镯子给了那两个白眼狼,也不给我。”     纪念蕾嘟起嘴埋怨。     “还有更好的给你留着呢,娘的首饰都是你的,你也是大姑娘了,你以后想要什么首饰就来问娘要。”阳宁伯夫人哄她。     纪念蕾脸上这才好转了些,道,“还是娘好。”可不一会儿又拉下脸道,“今天下午我们就要回去了,以后就不会跟沈家那几个人见面了,娘我不管,你今天反正要把她们叫过来教训她们一顿,给她们一个厉害瞧瞧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小瞧我。”     阳宁伯夫人有些头疼,劝道,“我们以后和沈府可是亲家了,那五姑娘可是你嫂子了,以后可不许胡闹。”     “娘,说了我不同意。”纪英杰坐在一旁听了这话,皱眉道。     纪念蕾倒是拍手笑道,“好啊,好啊,那她以后就跟大嫂一样听我的话,我叫她往东看她还敢往西,还敢对我说不,娘你就罚她跪祠堂。”     纪英杰听了母女的对话,从鼻孔里冷哼一声。     用完斋饭之后,沈府一行人就往回走了。到了放马车的地方,阳宁伯府的马车早就不见了,想必是早走了。     沈幼瑷和沈幼婉她们还是一辆马车。     沈幼婉坐在车上,把那翡翠镯子拿出来看了又看,又问沈幼瑷道,“五姐姐,你瞧这镯子是什么品种的,我怎么就瞧不见一丝瑕疵呢。”     “老坑玻璃种的,怎么会有瑕疵。”     “难怪,这么极品的手镯,咦,五姐姐,你的哪里去了,怎么不戴在手上。”     “交给红筏收着呢。”沈幼瑷答道。     “阳宁伯府夫人真是大方,一出手就赏了我们一对这么好的翡翠镯子。”沈幼婉意气扬扬的把镯子戴手上说道。     “谁知道她是不是图谋不轨。”绿萼小声的嘟嚷。     红筏掐她一把,沈幼婉偏头问道,“绿萼,你说什么。”     沈幼画这时也抬头看她,笑道,“阳宁伯夫人果然如传闻中的和善。”     这话一出口,绿萼眼眸就垂下来。     沈幼婉也随即撅嘴道,“不过那个纪姑娘真是讨厌极了,真以为全世界都该捧着她,我们沈府的姑娘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哼。”     马车很快就到了沈府。     回了琼芳院后。     沈幼瑷使人把林嬷嬷叫了过来。     紫墨见众人脸上的表情有异,不知是为何事,便笑道,“林嬷嬷昨儿,不是犯了老寒腿吗,姑娘不是让她回去歇着着吗,怎么现在就要把林嬷嬷叫回来。”     林嬷嬷这些年在京城里也买了一座宅子,给林寿取媳妇用的,和沈府隔了几条街,这会子差人去请一来一回最快也要半个时辰呢。     沈幼瑷这才想起林嬷嬷不在琼芳院里,她今日被人堵了一通怒火在心里,发不来,也出不去,更觉得烦闷焦躁,便道,“那就算了吧,等林嬷嬷腿好些了,再让人去接她回来。”     紫墨察觉姑娘心情极差,又道,“姑娘,给你备好热水了,你可要先沐浴。”     沈幼瑷点点头。     紫墨,红筏服侍着沈幼瑷更衣。     趁着沈幼瑷一个人在厢房里沐浴的的空隙,紫墨把红筏拉过来问道,“今日都是怎么了,大家的脸色这么差,就是姑娘,脸上都含着一层冰霜,要不是我平日里知道姑娘的为人,可不敢上前跟她说话。”     红筏就知道她会有此一问,也不瞒住她,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脸上露出愤恨的表情,把今日所见所闻一字一句不落的告诉紫墨,末了,又道,“谁遇上这种事情不恨的咬牙切齿,何况咱们姑娘不明不白的就受了这么大的侮辱,要是遇上其他的姑娘比如六姑娘早就冲到太太的房子里大闹一场,必会把荣惠院闹她个天翻地覆,也就咱们姑娘现在还忍得住,我到希望咱们姑娘也向六姑娘一样不管不顾的闹一场,也不能这么生生的憋在心里,我看了都难受。”     紫墨听完后,果然是又惊又怒,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说我怎么没见过姑娘这幅模样,阳宁伯府竟然是这样一户人家,太太处心积虑就是要把姑娘嫁进阳宁伯府,这事也未免太不靠谱了,不说别的就是大少爷和四少爷就不会同意的,再说姑娘性子本就和六姑娘不一样,现在不闹,姑娘也许是在考虑怎样才能给给太太致命一击。”     “我这回和红筏姐可是一样的心思,姑娘就是要大闹一场,把这事闹的沈府里人人皆知,那人不是善于做戏吗,就要撕下她那层面具,看她沈家大太太的名声还要不要。”绿萼走过来,说的是咬牙切齿,“看咱们姑娘回来之后,她出了多少幺蛾子,从厨房到府里头送过来的衣裳份例,她哪件事不是压着咱们姑娘,还拿咱们姑娘的名声给她的女儿做陪衬,这回更是连她女儿不要的亲事也推给咱们姑娘,哼,这回咱姑娘不闹,我都要替姑娘闹一场,看她以后怎么还有脸呆在京城里。”     紫墨道,“你闹,你闹,你怎么闹,说姑娘遇到阳宁伯的少爷被羞辱了。”     “紫墨姐,你。”绿萼瞪着她一跺脚,“你的心向着谁,咱们姑娘受了多大委屈,你不帮忙,说什么风凉话。红筏也不虞的注视着紫墨。     紫墨也知这话说的不好听,道,“我是姑娘身边的人不向着姑娘还能向谁,相处这些年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吗,只是姑娘还没发话,如果姑娘让闹,我二话不说就会闹一场,只是姑娘还没发话,我不赞同你去,只是闹出来对姑娘的名声也有害,还没把污水泼到别人身上,倒先沾湿了自己的裤脚。”     绿萼这才脸色和缓了些刚要说话,只听里屋里沈幼瑷轻轻的咳嗽一声。     知道这是沈幼瑷沐浴完了,三人忙进去替沈幼瑷换好衣裳。     等衣裳换好之后,红筏拿来一块毛巾子替沈幼瑷绞干头发。     沈幼瑷在里间听到了她们的对话,这事绿萼说的对,这件事不能被捂着,要闹就要闹的沈府众人皆知,捂着根本不能解决,也不能打击到徐氏,有着沈府的名声在这里,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故态复萌,这事一旦闹出必然会损害到沈府的名声,说不准也会于她的亲事增加阻碍,总要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才能闹出来。     沈幼瑷再这里想着,便问红筏道,“你瞧,今日太太回来的时候,神情如何。”     红筏道,“没注意,我没细瞧,不只太太的神情怎么样。”     绿萼咬着嘴唇道,“我可是瞧见,满脸上都是春风得意的笑容。”绿萼回来时,可是特意瞪着徐氏,见徐氏笑容满面,又在心里恨了一回。     “我也见她表情十分得意,你说她和阳宁伯在屋子里。脸色还那么难看,出来之后怎么就这么欢喜。”沈幼瑷道。     紫墨知道姑娘说话不能让外人听,特地往外头看了看,才把门关上,内厢房里便只剩下主仆三人。     “这中间阳宁伯夫人同她商议定了什么事能让她一下就换了心情。”     “姑娘,你是说阳宁伯夫人也同意了这桩婚事。”     “不但同意,我猜她们还换了庚帖。”     “什么。”三人齐齐吃惊。     红筏道,“姑娘,这可如何是好。”     沈幼瑷反而不像红筏三人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勾勾唇角道,“如果是真换了庚帖,那就好办了,我的生辰八字只有外祖母和林嬷嬷知道,再有就是当年的接生婆子,其余的人一概不知,我和四哥哥是龙凤胎,府里的老人都以为四哥哥的生辰八字就是我的,其实不是。”沈幼瑷虽和沈浩初是双胞胎,可是出生的时辰不一样,徐氏能找到的生辰八字是四哥的,换了庚帖,可是八字不对。     绿萼这才露出了笑颜,道,“还是姑娘厉害,一眼,就看穿了。”     紫墨道,“就算八字不对,到底是换了庚帖,阳宁伯府的人不会生生吃了这么一大亏,恐怕不会放过姑娘,到时候他们会在府外中伤姑娘的名节。”     “她们还想说什么,那个叫什么纪英杰的,咱们姑娘还没有找他算帐呢,他们敢说什么,这是徐氏一手促成的,他们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相信徐氏。”绿萼气道。     沈幼瑷想到纪英杰,目光一寒道,“与其等他们事后在背后中伤我,不如先下手为强。”           第六十八章 送信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主仆四人在这里商议着如何解决这件事。     紫墨向来考虑的周全,担心这事会影响姑娘的名节。     这朝对姑娘的名节颇为看重,要不然也不会有一小官之女被京城头等的纨绔子**了,回去就自尽了。她也担心姑娘的名声损坏了,找不到好人家。     沈幼瑷自己反倒没有这个顾虑,她道,“今日是纪家子欺辱我在前,我若不能一报之仇,我便愧对外祖母这些年的教导,也不配贵女这个称谓。”     孟老夫人所教导的沈幼瑷如何才能为贵女,言行举止必须有风范,身上必须有一股傲气,而不是时下为掩盖自己的名声,把一身傲气都打散了。     紫墨道,“那姑娘想如何做。”     沈幼瑷站起身子走到书案前,紫墨见状忙过来给她磨墨,沈幼瑷提起笔,飞快的写了几句话,待墨迹干了之后,把它折起来,装进一个信封里,然后把递给紫墨道,“你等一会儿,把这封信递给老爷。”     绿萼不解何意道,“给老爷做什么。”     红筏回她一句道,“这你都不知道,当然是请老爷为姑娘做主。”     “这是真的吗,姑娘。”     沈幼瑷回头瞄她一眼,弯了弯眉眼,眼底流光溢彩,道,“你不是说要闹大吗,那我就要闹到最大,那就闹到金銮殿上去。”     红筏绿萼俱呆住了,她们只是想闹到太太哪里去,没想到姑娘竟想闹的这么大,闹到圣上面前,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紫墨还有声音,“这老爷会同意吗。”     沈幼瑷摇摇头,“这不知,总要试过的。”     她对这件事只有五分把握,她想把这件事闹到最大,如果把一切都铺好了,那会成全她的名声,也会成全沈府的名声,如果不好那她就会身败名裂,不过有机会总要试试的,不能最大限度一出她心里头的这口恶气,她会寝食难安。     紫墨忐忑不安的收好那封信,红筏绿萼皆对望一眼,惴惴不安。     绿萼先回过神道,“那姑娘这事要告诉老夫人和大少爷他们吗。”     沈幼瑷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外祖母,想起外祖母的身体,心中也不愿意她为此操劳,便想等事情过去一些在跟她说。     “告诉大少爷吧,小心别跟四哥哥说。”沈幼瑷道,不是她不看重四哥哥,只是四哥哥脾气暴躁,为人鲁莽,这事告诉他,他说不准会提着一把刀上去,把太太和纪英杰砍了。要是纪英杰有些损伤对她们的告状也不利。     绿萼红筏紫墨都答应着一声,出了屋子,     紫墨听了沈幼瑷的吩咐,便出了琼芳院往沈齐安的书房走了过来,今日正好是沈齐安沐休在家。     门外的沈方见到她走了过来,迎上来笑道,“是紫墨姑娘来了,有何事。”     紫墨心里存着心事,便在面上显了出来,道“老爷在书房吗。”     沈方见紫墨不如以往见面时的笑脸相迎,脸上格外凝重,便疑五姑娘出了什么事便问,“是五姑娘出了什么事。”     紫墨一瞪眼道,“五姑娘好着呢,她新写了几个字,觉得好,要请老爷给她评评呢,你还不快进去禀告老爷一声。”     沈方答应一声,便转身去了书房。不一会儿出来道,“紫墨姑娘进去吧,老爷在里头等着呢。”     紫墨闻言就进了书房,进来之后,她先给沈齐安请了个安。     沈齐安见是沈幼瑷身边的丫头,语气也柔和些道,“不是说五姑娘写了一副字吗,过来拿给我瞧瞧。”     紫墨迟疑了一会儿,才取出那封装好的信双手呈给沈齐安。     沈齐安抬眼一瞧见是一封信,不由有些惊讶,道,“这是五姑娘派你送过来的。”     紫墨侧了侧身子回道,“姑娘让老爷一瞧便知。”     沈齐安不知沈幼瑷打的是什么主意,接了过来,打开,细瞧。     紫墨见沈齐安已经打开信,心中一直七上八下,唯恐沈齐安大怒,可面上却强作镇定,只有眼眸偷偷打量着沈齐安的神色。     见沈齐安只看完信,又收起来,面色丝毫未变,心中越发疑惑起来,只是不知姑娘写的是什么。     沈齐安注视了紫墨一会,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你们姑娘只让你送这一封信,没说别的。”     紫墨不知沈齐安这是何意便道,“姑娘说老爷看完以后便知道了,并未让奴婢多说。”     “那你,把你今日你主子遇到的都说出来。”沈齐安语气有些冷冽,看向紫墨的眼神便凌厉起来。     “奴婢。”紫墨吞吞吐吐。     “怎么有什么隐瞒,我这个做父亲的不能知道女儿所受的委屈吗。”沈齐安的表情越发严肃起来。     “奴婢没有隐瞒。”紫墨见沈齐安全然为沈幼瑷考虑,便道,“只不是奴婢跟着姑娘出门,怕给老爷说的不够详细。”     “那就说你知道的。”     紫墨这才把从绿萼那里听来的,完完全全的说了出来。     沈齐安听了半响都垂眸不语,只身上的气息愈发冷冽了,过了半响,沈齐安还没说话。     紫墨一动也不动,维持着这个姿势。     过了好一会儿,沈齐安终于开口道,“回去告诉你们姑娘,这事她受委屈了,她所求之事,明天让她亲自到我书房里来一趟。”     紫墨福了福身子,恭恭敬敬的答应一声,便出了书房门。     她走之后,沈齐安,手里紧紧的攥着那封信,眉间酝出一缕怒气,没想到阳宁伯府竟然是这么一府人家,还有纪英杰如此不把他沈齐安放在眼里,一个人就想娶他的两个女儿,竟然还敢让他的嫡长女为妾,这是何等的自傲轻狂,目中无人,他沈齐安这些年苦苦经营为的是什么,不是为了庇护子女,为了一个世家的名声,没想到一个区区阳宁伯的幼子竟然有这等心思,那阳宁伯府不过是仗着一个伯府在后头,真当他沈齐安拿他们没办法吗。还有徐氏胆大包天,把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第六十九章 发怒(上)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紫墨送完了信,就往琼芳院走,路过大少奶奶甄氏院里,看见松香正站在院子廊下,不停往手里呵气,便道,“怎么了,怎么不进屋里去,外头这么冷。”     “刚我们少奶奶说想吃几个橘子,打发人去厨房去了,这么久也不见回来,就叫我出来看看,可这么久了都不见人影,我进去也不好跟大少奶奶说。”松香搓搓手道。     紫墨把今儿沈幼瑷在庙里求的平安符取了出来,道,“我来了,你正好也有由头进去暖和暖和身子。”紫墨把平安符放到松香手里,“这是我们姑娘特地给大少奶奶求的,你快拿进去给大少奶奶。”     松香笑道,“果然是紫墨来的巧,跟我一块儿进去,喝杯热茶吧。”     紫墨摇摇头道,“下次吧,我还要回去回姑娘一件事,可不能耽误。”     松香只能罢了,看着紫墨离开,拿了平安符去给甄氏。     紫墨回到琼芳院后。     沈幼瑷问她,“老爷怎么说。”     紫墨道,“我把姑娘的信递给老爷之后,老爷看过之后就问我今日姑娘发生何事,我说今日不是我伺候姑娘去万松寺,老爷说不打紧,要我把知道的都说给他听,老爷听完之后,气势就变得极为吓人了,后来老爷说姑娘所求之事,让明天姑娘亲自去书房一次,后来我就回来了。”     “哦,对了,老爷还特地嘱咐我为姑娘带一句话,说姑娘受委屈了。”紫墨又道。     沈幼瑷听完之后,敛下了眉头。     绿萼听完之后,信心满满的说道,“这么说,老爷必会为姑娘出头的。”     紫墨把眼神转向沈幼瑷,沈幼瑷微微的出一口气道,“看着吧,老爷心中有主意。”     晚上,亥时。     沈家大宅里周围是万籁俱寂,只有寒风吹过,干枯的树枝发出簌簌的声音。     沈齐安领着一个小厮进了荣惠院,徐氏正要歇息,突然外面一阵冷风吹了进来,打眼一瞧,见门口冷不防的站着一个人影,吓了好大一跳,回神之后才瞧出是沈齐安忙让丫头们从新把灯点起来,她披了一件衣裳,走过来笑道,“怎么老爷今日这么晚过来,也不打发个下人来说一声,硬是吓了我一跳。”     沈齐安不说话,着冷着眼注视着她,昏暗灯光下的徐氏只穿一身玫红的里衣,外面披着一件带狐狸毛的大衣裳,眼眸里柔情似水,唇边笑意盈盈,红色的衣裳衬的她白皙的脸儿越发艳若桃李。     徐氏见沈齐安只管站在那里,也不像以往似的只管握着她的手,关心的询问她为什么只穿了这么一点衣裳就出来了,有些不明白,便要过来拉沈齐安的手。     沈齐安放开那只手,徐氏这才瞧见沈齐安隐在黑暗里的拿那张脸,不似以往的温和,反而冷峻之极,那双眼看着她的目光不在有默默温情,而是似一道剑光向她射了过来,眉头凝聚着威严,徐氏不由自主的往身后退了一步,呐呐的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沈齐安不答话,跨进了屋子,丫头们已经把灯点起来了,又捧了几盆炭火过来,内室里面温暖如春,床头挂着湘妃色的帷幔,蒙蒙胧胧的,倒影着沈齐安和徐氏的影子,如果忽略沈齐安那一身冷冰冰的气势。倒有几分旖旎的风光。     徐氏接过丫头递过来的茶盏亲自递给沈齐安道,“老爷,喝口茶润润喉咙吧。”     沈齐安不接她的茶,抬眸冷冽的注视着她,从那紧闭的唇里吐出一句话来,“徐氏,阳宁伯府的亲事你定的是莹姐儿,还是瑷姐儿。”     徐氏握着茶盏的手一顿,茶水被晃了出来,洒在了她的手背上,滚烫的茶水立刻就把她的手背烫红了一片,只听她哎哟一声,手里一松,白瓷茶盏便从她手里跌落下去,立刻摔的粉身碎骨,地板上也沾湿了一大块。     丫头们见了忙过来,给徐氏找膏药,打扫碎片。     “都下去。”沈齐安冷不妨的提高声音,周身的气势摄人。     丫头们都不知发生何事,见沈齐安坐在椅子上,面容冷漠,和平时的样子大不相同忙不迭的退出内室。     徐氏强笑道,“老爷这大晚上的过来,来我屋子里撒什么火,瞧把这些人吓的。”     “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沈齐安冷声道。     徐氏心思早就转了几个弯,她一听先前沈齐安的问话就知道走漏了风声。反正沈幼瑷的庚帖已经在阳宁伯夫人手中,她早就料到会有沈齐安知道的一天,心里早就想好了一番说辞,便柔声道,“阳宁伯不是来提的是莹姐儿吗,可莹姐儿和阳宁伯府的哥儿差了足足有五岁呢,正好我看瑷姐儿好像喜欢阳宁伯府的哥儿,便成全了她们这桩婚事。”     她早就打定主意把这桩婚事推给沈幼瑷,料沈齐安在疼沈幼瑷也是个男子,不好去问一个女儿家的小心事,还可以给沈幼莹博得一个好名声。     “你怎么就知道瑷姐儿喜欢纪家少爷。”沈齐安突然笑出来,一下子就恢复了先前的温柔俊雅。     徐氏见沈齐安气势一下子就变回来了,只当沈齐安相信了她的话,一颗提的七上八下的心又放回了原处,娇笑道,“这女儿家的心事那还有那么好猜的,要不是莹姐儿偷偷见过瑷姐儿递了一封信给纪家少爷,说不定不知道呢,要是莹姐儿和纪家少爷成亲,还不知瑷姐儿心里是何滋味,莹姐儿对我说,她实在不愿五姐姐伤心便成全瑷姐儿的一片心,我也只好这样了。”     沈齐安听她说的冠冕堂皇,一片真心为了瑷姐儿考虑,注视着那张芙蓉脸蛋,愈发觉得她面目可憎,不由大笑出声,“好个成全,我倒不知我的夫人有如此善解人意的一面,连自己亲生女儿的亲事也能拱手想让。”     徐氏听了这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可面上还是笑道,“都是做娘,总不能厚此薄彼。”           第七十章 发怒(下)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真是好个慈母心肠啊。”沈齐安这俱话说的格外冰冷,生硬,“我沈齐安这是娶了个好夫人。”     徐氏听到这句话心里越发慌乱了,“老爷,这是说什么,难道我不该替瑷姐儿考虑吗。”     沈齐安听到她执迷不悟的提起沈幼瑷,暗恨以前怎么没瞧出她的心思毒辣,把这件事的责任推给沈幼瑷,就算沈幼瑷以后如她的愿嫁到阳宁伯府,以后也会落下一个私囊相受,夺走自己亲生妹妹的未婚夫的恶名,真是好狠的心。     沈齐安站起来,目光凌厉,道,“你既然这么全心全意为了瑷姐儿考虑,那么就去城外庵里替先夫人抄佛经,相信她必会看到你的一片诚心。”     徐氏惊惶不安,一双水眸早不似先前般明亮,可唇角还强作欢颜,道,“为什么,老爷这是在跟我说笑吗,好端端的怎么要去城外庵里给姐姐抄佛经,在家里也可以抄啊,明儿,我就在家里给姐姐抄上几遍佛经,让佛祖保佑她,老爷,你说这样好不好。”问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神小心翼翼的往沈齐安身上瞄。     可沈齐安的神色却是丝毫未变,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是那么冷漠,“你明天早上收拾收拾东西,有人会来接你去。”     这句话一说出口,直让徐氏一颗心直直坠落到地狱里,像烈火在煎熬着她的身体,她痴痴的看着沈齐安道,“老爷,这是干什么,你是开玩笑的是吗,我犯了什么错,你要把我赶出府去。”     沈齐安漠然的看她一眼,“要我说给你听吗,你拿着瑷姐儿的庚帖给了阳宁伯夫人,还说瑷姐儿和纪家少爷私囊相受,你编的一手好故事,怎么不看你故事里的人愿不愿意朝你的剧本里走。你把我们玩弄在股掌之间,只为成全你的歹毒私心,你还要问什么。”     “我的私心怎么歹毒了,老爷你是听谁说的,我分明是一片慈母之心,我知道瑷姐儿看我不顺眼也不能这么污蔑我,老爷你要相信我啊,我们夫妻十几年我可曾有一点对不起你的地方,我勤勤恳恳的为你管着这个家,不敢有一丝怨言,你能听进瑷姐儿的话,为什么不能听我说。”     徐氏说着,那眼泪儿就流了出来,她那双眸子水光滟滟,盯着沈齐安,显得柔弱可怜,可她的腰杆却挺的笔直,不肯向沈齐安低一下头,她一向知道怎么样才能最大限度的激起一个男人怜惜之情。     沈齐安却对眼前这一幕视若无睹,眼眸冷漠,对他来说,徐氏这个错误不在他的容忍范围内,他冷笑道,“你臆想出来瑷姐儿喜欢上纪家少爷,把这门亲事强加给瑷姐儿,是为莹姐儿瞧好了哪一个下家,四皇子,安顺侯府来信了吗。”     这是他在沈幼瑷差人给他送信之后查到的,一查才知道他的这个夫人真是叫他惊讶。     “我,”被沈齐安戳破心事,徐氏脸色阴晴不定,索性理直气壮道,“四皇子有意纳侧妃,他看重了莹姐儿,这对沈府都是一件好事啊,四皇子现在还没有儿子,要是咱们莹姐儿生下儿子,说不定以后会贵不可言,他既然有意为什么不能提。”     岚云为四皇子所生的儿子,被闹了一场,那孩子第二天就没了,对外只说受了一场风寒没救过来。     “你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想用莹姐儿去攀弄权势,我沈齐安的女儿以后的夫婿一定要她自己也同意,四皇子是何等凉薄无情之人,此事,我万万不会同意的,你明天一早就走吧,你平日里在府里的那些事也莫要以为我不知,你的私房,嫁妆哪里来的,我寻常只是挣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你好好去给谢氏赔罪,求她原谅你这肮脏心思。”沈齐安冷酷的说完这句话,便不在看徐氏一眼,转身就打算离开。     徐氏被他毫不留情的话打击到了,只觉得这些年的那些小心思被沈齐安剥光了,明晃晃的暴露在空气里,她又是伤心又是难堪,见沈齐安走的坚决,知道沈齐安这是打定主意了,此事再无回转的余地,忙冲过去抱住他的腰,哭道,“老爷,我知错了,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去给瑷姐儿陪个礼,你别赶我出去,这一府的当家太太去庵堂里呆着,沈府还有什么好名声,再说,老爷就看在莹姐儿的面上饶了我这一回吧。”     沈齐安心意已决,自然不是徐氏这两句话就可以说动的,徐氏心思已经变得太大,连打上了四皇子府的主意,且拿着瑷姐儿换了阳宁伯家的婚事不知悔改,留着她在府里哪天不注意,便会惹出大祸。     他睁开徐氏的身子,冷眼旁观她哭哭啼啼的诉说着,“就是因为莹姐儿才不能留你在府里。”     徐氏泪如雨下,她嫁到沈府里来还第一次哭的这么真心实意,她的喉咙里并没有发出声音,可她的全身都在颤抖的。     沈齐安却并没再给她一个眼神,徐氏是他的夫人没错,可沈家才是最重要的,他苦苦经营这些年为的是沈府,他要光耀门楣,让周围人不在以沈府偏房的身份看沈家,而留着徐氏,她汲汲于富贵,一旦徐氏自作主张换亲闹了出来,魏国公府会怎么看,连着沈府也会被人看低了,他必须先发落徐氏。     华嬷嬷见沈齐安冷着一张脸进去,心中忐忑不安,待沈齐安出来之后,忙进来内室。     一进来就见徐氏穿着一件单衣伏在地上,全身颤抖不停,她慌忙跑过去,拿起一件大衣给徐氏盖在身上道,“太太这是做什么,怎么伏在地上,小心着凉。”     徐氏站起身来,扯掉衣裳,叫道,“我是什么太太,前头那个才是太太,我这么多年竟也比不过她,现在可不把我赶出府吗。”           第七十一章 挑刺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华嬷嬷惊道,“太太,老爷怎么会。”     “怎么不会,嫌我脏了沈府的名声,可不要把我赶出去吗。”徐氏眼眸里全是哀戚之色,那泪珠儿滚湿了衣裳。     华嬷嬷又是心疼又是气愤,道,“怎么能这么对太太呢,太太为了这个沈府可受了多少气,忍了多少委屈都不吭声,这老爷的心真是石头做的,太太的一片真心都捂不热。”     徐氏痴笑道道,“人的心半点都不在我身上,他要是有半点真心都不会这么对我,把我打发出去给他的前头的太太抄佛经,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这世上的人都不是瞎的,我去了庵堂,这还没知道怎么回事,后头的那些狐媚子还不知道在心里怎么笑我呢,最可怜的是我的莹姐儿,我不在了,她在府里头还不被人欺负死,这府里有哪个是省油的灯。”她说的凄凄楚楚。     华嬷嬷也被她带出来了眼泪,那出帕儿抹眼睛,道,“太太,我们去求求老太太去,她必然不会让你离开府的,再让莹姐儿求求情,老爷就会回心转意了。”     说着华嬷嬷就要扶着徐氏出去,徐氏推开道,“没用的,你可曾见过老爷打定注意的事情被老太太反驳过,让莹姐儿过来,是看她娘被她爹羞辱么。”     “太太,你不试试怎么就知道老太太说话没用。”华嬷嬷不甘心。     “算了,华嬷嬷,我的出头之日不在老太太身上,你告诉莹姐儿只要有一天她挣气了,她的娘亲就会风风光光的回到沈府,再无人敢小瞧。”徐氏的眼睛突然迸发出一阵希冀。     只有莹姐儿才是她的希望,她忍受着就是为了莹姐儿有一天能风风光光的登上高位,给那些人瞧瞧,把那些人狠狠的踩在脚底下。     华嬷嬷迟钝了一下,坚定的点点头,还想再劝一下徐氏。     徐氏有些决然的道,“华嬷嬷,一定要把这话原原本本的告诉莹姐儿,告诉她,这件事情的始末,还有她娘去了哪里。”     翌日一早,这日并不是给老太太请安,可老太太使了人来传几位姑娘和几位太太去她院子里陪她说话。     沈幼瑷昨儿晚上睡得有些晚,早上起来的一直昏昏沉沉,眼底也有些青色,绿萼心疼道,“姑娘要不给老太太告个假,说你生病了。”     沈幼瑷对着铜镜看了看眼底的青色,道,“病了,老太太又会折腾着,前儿九妹妹那一天也说病了没去给她请安,她不知从哪里折腾了好几个半调子大夫进府,硬是把九妹妹折腾起身了,还说九妹妹这么小的年纪就会偷懒,把四太太臊的,九妹妹是染了风寒只这一回没去,她就大张旗鼓,我可不愿受这个罪,我就去那里当个摆件,坐着,也使的。”     紫墨见沈幼瑷还极有心情开玩笑,便知她把昨儿的事情放下了几分,笑道,“姑娘今儿穿这一身,若是摆件,便是那晶莹如玉的梅子青釉花瓶,素丽雅致。”     说着众人都笑了起来。     红筏道,“我来府里这些日子也发现了,这老太太总是要人顺着她捧着她,她才高兴。”     沈幼瑷道,“其实这样也好,老太太的胡搅蛮缠不喜欢都是在明面上。”     正说着,沈幼瑷让人取了一盒粉脂过来,用小指挑了一个指甲盖,细细的把眼底的青色掩住。     见眼底的肤色跟面上的一样,看不出痕迹这才放下心来。     到了荣喜堂,沈幼瑷才发现众人都到了,沈幼婉和沈幼莹姐妹两做在老太太的两侧,下面右边坐着是三太太赵氏和四太太赵氏还有四房的九姑娘沈幼茹。左面坐着的是沈幼画和祝楚楚,老太太正搂着三房的南哥儿不撒手,嘴里心肝啊,肉啊的唤他。     沈幼瑷左右探寻了一圈都没见着徐氏,不免有些奇怪,便朝老太太行了礼,坐到左上首。     沈幼莹见沈幼瑷来了,目光透着一股子寒意。     她站起身来,娇笑道,“五姐姐,昨日去万松寺里,给阳宁伯夫人请完安之后,怎么一直都没瞧见你,你去哪里了,我听说寺里有男客你莫冲撞了外人。”     沈幼瑷注视着她那阴恻恻的眼神,眸中一闪,道,“我去万松寺里逛了一逛,见了什么人,不在七妹妹的关心范围之内吧,”     “当然不在,我只怕五姐姐见了什么人,会情不自禁,我们沈府也是有名头的,我总不能看五姐姐一时坠了沈府的名声,那就不好了,五姐姐,我是一片真心,你怎么能如此责怪我呢。”     她说着就委委屈屈的望了沈幼瑷一眼,又把眼神转向老太太。     老太太见沈幼莹委屈可怜便呵斥沈幼瑷道,“莹姐儿是为了沈府好,瑷姐儿把你昨儿做过的事好好说说。”     沈幼瑷一早就明白老太太不便是非,而且也容易被人挑唆,便道,“老太太,我这也是为了沈府的名声考虑,七妹妹今儿一开口就说万松寺有外男,可老太太你想,她若不是亲眼见过如何知道呢,七妹妹不把府里的名声放在心上,开口就说我冲撞了人,这是何道理。”     老太太迟疑了一会,又把眼神转向沈幼莹。     沈幼莹道,“我一直都是和祝家姐姐在一起的,哪里见过什么人,不信你们问祝姐姐。”说着她给了祝楚楚一个眼神。     祝楚楚连连点头道,“我是跟七妹妹在一起的。”     沈幼莹又露出委屈可怜的神色,“五姐姐怎么可以这样污蔑我,我是一片真心为你考虑。”     说话间似被沈幼瑷的无情打击到了又压低了声音,娇吟婉转,那尾音轻轻颤动。     听她话里的未尽之意,倒是无比笃地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沈幼瑷似笑非笑道,“七妹妹果然是真心一片啊,我倒是有些不识抬举,不管我做了什么都要向七妹妹交代,就连别人府上宴请我的帖子,七妹妹都可以自作主张的代替我去,七妹妹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第七十二章 询问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莹变换了一下神色,拿帖子的事,她是自作主张,谁叫沈幼瑷也不爱出门,她出去帮助沈府扬名有什么不好。     沈幼莹确实在万松寺里见过纪英杰,她只是委婉的告诉他,她的五姐姐早就对他一见钟情痴心一片,她怎么能不顾姐妹之情嫁给他,那个傻子就去找沈幼瑷了。     沈幼婉嗤笑道,“原来七妹妹就是这么顾惜名声的,看七妹妹说的一把真心被错怪,原来早就连偷来五姐姐的帖子都出来了,七妹妹这人家没请你,你也不能舔着脸皮上去啊,这以后出门,叫我怎么见人。”     沈幼莹耳朵跟一下子就红了,迅速蔓延到面皮上,她又羞又气,她以为这件事情早就过去了,沈齐安不是已经关了她的禁闭,没想到沈幼瑷会重提这件事,这还说是大家贵女怎么心胸如此狭窄,她不就是拿了她几张帖子吗,她是她的妹妹怎么还不能替她去吗,这是什么道理,她心里这么想着,一点愧疚也无,反而觉得理所应当。只是她的眼睛里泪水盈眶,她走向前福了福身子道,“这事,是我对不住五姐姐了,还望五姐姐不要怪我。”     沈幼莹还没说话,老太太大手一挥就让她起来道,“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要紧,瑷姐儿你也别念着这点子事不放。”     沈幼瑷并不答话,只那清浅的眸子飘过老太太和沈幼莹道,“老太太和七妹妹果然是心胸宽广之人倒是我前儿遇到安国公的曹家小姐,被她嘲笑一番沈家的门风,说沈家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一个嫡出的小姐比她那府上婢女养大庶出的姑娘还不如,那些小姐们还知道给自己留一些脸儿呢,我们府上的七姑娘只看着门第略高些的府里,就把这层面儿全抛了,没邀请她,还死皮赖脸姐姐妹妹巴着人的进去,我啊,这心里可不憋着一团火吗,七妹妹口口声声追问我的行踪,说是为了沈府的名声考虑,我不就想起这件事情了吗。”     沈幼瑷这段话说的极有气势,沈幼莹听了,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了,她从没料到沈幼瑷倒有如此尖酸刻薄的一面,打击起人来可谓极不留情面。难道沈幼瑷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吗,她想沈幼瑷就算会生气那也应该是个极为骄傲的人,怎么会说出如此的话。     不仅是她,连老太太也呆了一呆,好似不认识沈幼瑷似的。     沈幼瑷说完这句话,心里也略舒畅些,她是个小气的人,但凡有人得罪她,她可不会放过,何况沈幼莹这对母女做出如此令她做呕之事,她还要给她们留什么颜面。     沈幼莹朝老太太盈盈的哭道,“老太太,五姐姐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老太太看了看沈幼瑷道,“瑷姐儿这话也太不好听了。”     沈幼瑷笑道,“这是安国公的嫡女说给我听的,她与我不和,我只是回来学给老太太和七妹妹听,老太太和七妹妹只当听个笑话,不必放在心上。”     沈幼瑷又补充了一句,老太太彻底没词了,呐呐的不开口。     钱氏笑道,“老太太,这五姐儿也会说笑话逗你开心呢,让婉姐儿跟你说说她昨儿去万松寺见到的,也让老太太开心开心,这丫头,昨儿玩野了,折腾了大半宿。”     说着,她给沈幼婉递了一个眼色。沈幼婉会意,又给老太太说起万松寺的梅花是如何好看的,又说那里的斋饭好吃,把那寺里的菩萨都夸了一顿,她说的滔滔不绝,老太太听得极有兴致,连连说道,“待开春了,再亲自去。”     沈幼婉又笑道,“那我陪老太太去,那万松寺的山低下还有人卖那油炸的小点心的,闻着可香了,一咬下去,外面酥脆,里面格外绵软,还透着汁,吃到肚子里可热乎了,下次去,我还要吃。”     老太太被她说的也有了食欲,吩咐下人们把早膳摆到桌子上。     待摆好了早膳,老太太瞧了瞧这些人,才想起徐氏,不在便问沈幼婉,“你娘呢,怎么不在。”     沈幼婉这会子面色还不太好,见老太太问话也只得笑道,“我今早一听老太太传话,便过来了,还没去给我娘请安,这些天冷了些,我娘怕是着了风寒,病了,我陪老太太吃完饭,再去荣惠院。”     老太太听完她的话,神色并未回转,她皱了一下眉头,病什么,她都好好的在这儿,徐氏能受多大的风寒,她又不要这些人每天都过来请安,偶尔这一次就受不了了吗。     老太太道,“汪嬷嬷,你替我去看看大太太,看她得了什么病,连床都起不来了,找几个大夫替她瞧瞧。”     汪嬷嬷答应着一声,嘱咐伺候的丫头几句,立马就出了门。     老太太照旧先喝了一盏药膳,然后再吃些粥。     众人见老太太先动了筷子也都吃了起来。只有钱氏和赵氏在后面伺候。     待老太太吃完早饭,下人把剩下的都撤了。     汪嬷嬷也回来了,只后面还跟着神色低沉的华嬷嬷。     “怎么了。”老太太问。     汪嬷嬷道,“奴婢去了荣惠院并没有见到大太太,华嬷嬷说大太太一早就出去了。”     “这是怎么一挥事,好好的一大早去了哪里,华嬷嬷你说。”老太太诧异。     华嬷嬷拿眼神去揪了沈幼瑷一下,才跪到老太太面前道,“夫人说她昨儿晚上梦见前头的大太太,今儿一大早就往城外的庵堂里去给先前的大太太抄佛经了。”     沈幼瑷听了,不由把这件事情想到了沈齐安身上,华嬷嬷这种谎话她可不会信,只是面上说的好听些罢了,是父亲想必发话了,所以徐氏才不得不离开沈府。     “好好的去抄什么佛经。”听到华嬷嬷提到谢蓁蓁,老太太有些不快,“快去叫她回来。”           第七十三章 抄佛经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华嬷嬷厚颜强笑道,“老太太,太太今儿刚去的,现在回来还有什么诚意。”     老太太瞪眼道,“怎么她惦记着谢氏,连我这个婆婆说的话都不听。”     华嬷嬷道,“太太当然也是孝敬老太太,只是这。。”     听她话只说一半,老太太更不痛快了,道,“好,她还要我这个老婆子亲自去请吗,汪嬷嬷,你去叫人,把太太给我请回来,一府的太太到城外庵堂里呆着抄佛经,算怎么回事。”     只见华嬷嬷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太太,奴婢有错。”     “你有什么错。”     老太太奇怪。     “太太是被到庵堂是老爷的吩咐,老太太,奴婢求求你,替我们太太说几句好话吧,把她接回来吧。”华嬷嬷心里一横,索性把实情告诉老太太,是瞒不了多久的,还不如赌一把,此刻最重要的是先救出太太,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这是为什么。”老太太也糊涂了,怎么好好的就把徐氏送到庵堂里。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见昨天晚上老爷气势汹汹的过来,就说要把太太送到庵堂里,老太太你是全府里最心善的人,你把太太接回来吧。”华嬷嬷在府里也是极为有脸面的人,就是姑娘少爷见了,都会恭敬的叫一声嬷嬷,此刻却全无平日里的精神气,她跪在地上把额头有些发红,面容有些狼狈,朝老太太求情道。     “我娘,不是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爹爹是不是误会什么,这时候去什么庵堂,一定是爹爹错怪了娘,祖母,你把娘接回来好吗。”沈幼莹听了,也面露急色。徐氏是整个沈府里对她最好的人,怎么会被沈齐安赶出府,她看见他们的感情一直不错啊。     老太太沉咛片刻,这事她一点准备也没有,这马上就腊月了,把一个府里的当家太太赶出府去抄佛经这算那么回事,外边的人还怎么看沈府,一面又埋怨自己的儿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她商量。     沈幼莹见老太太久久不达话,便凑到老太太身边道,“祖母,你就发句话吧,你发句话,这府里哪个人敢不依,我娘这些年一直本本分分哪里犯过什么大错,这事肯定是爹听了谁的谗言,才把我娘赶出府的,老太太,你对莹儿最好了,你就依莹儿这一回好不好。”沈幼莹连忙帮殷勤老太太柔柔肩膀。     华嬷嬷也道,“老太太,求你看在太太这些年勤恳的伺候你的份上,救救太太吧,这外边的庵堂里又冷又湿的,太太要是呆久了,冻病了可怎么办。”     “华嬷嬷说的是,祖母你就看在我娘的孝心上,再说我娘是府里的达太太,她要是不在府上,那府里来的客人她们会怎么想,再说老太太你是最慈祥仁和的就像那观世音菩萨一样,怎么忍心看我娘受苦呢。”沈幼莹给老太太戴了一顶高帽子。     她们一言一语说着,把老太太的心也给说动了。     老太太刚想开口,那就让太太先回来吧。     汪嬷嬷在一旁咳嗽一声道,“老太太你还有燕窝没喝呢,等下就凉了。”     老太太回神道,“那就端上来吧。”     汪嬷嬷便亲自给老太太端了一碗燕窝粥过来。     沈幼莹狠狠的瞪了汪嬷嬷一眼,眼看老太太就要答应了,这个老婆子是过来坏她的好事的。     沈幼莹又娇笑道,“老太太你答应吗。”     汪嬷嬷见状把沈幼莹拉到一边笑道,“七姑娘,老太太正在喝燕窝呢,喝完燕窝她就要休息了,你啊,有什么事情今儿晚上来,那时候老爷也在,到时候大家一起商量。”     沈幼莹闻言一怒,气愤的甩开汪嬷嬷的手,道,“我竟不知奴才也想管主子的事情。”     汪嬷嬷却不急不怒,依旧笑容可掬道,“奴才也分忠仆和愚仆,奴婢全心全意为了老太太考虑,不敢当忠仆,也只有这一颗忠心。”     沈幼莹极为厌恶的看她一眼,飞快的就跑出厢房。     华嬷嬷见沈幼莹出去后,也不呆在这儿,给老太太行了一个礼,也出了房间。     老太太喝完燕窝之后,仿佛忘了先前的那桩事,又去隔壁的暖室逗南哥儿。     汪嬷嬷对众位太太和姑娘道,“老太太等下要休息了,几位太太和姑娘先回去吧。”又冲钱氏道,“南哥儿正在隔壁暖氏睡着了,老太太让他先睡在这里等他醒了,在让送到三太太院里。”     钱氏无所谓的点头,反正南哥儿在她的院子里就占了个名头,她平时也不耐烦管,老太太要喜欢,成天呆在这儿也使的,反正刘姨娘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人也没用,她哪里会理会这么多。     几位太太姑娘走了之后,汪嬷嬷忙进内室服侍老太太。     老太太人老了有时候难免糊涂些,大老爷就嘱咐过她好好伺候老太太,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好好伺候是什么意思,要让老太太过的舒心,这府里的一些事就不能让老太太插手了。     再说大老爷可是全府中说话最管用的人,她虽然伺候老太太,可分的清谁是衣食父母,她知道这沈府要是没有大老爷就什么都不是,要是老太太今儿去接了太太回来,那么大老爷回来不会怪老太太,会处罚老太太身边的人,而首当其中就该她了,她可不怕得罪七姑娘了,把老太太看好了,保住饭碗才是大事。     沈幼瑷出了院子,便向琼芳院走去,沈幼画唤住她,“五姐姐,我能不能去你那里坐上一坐,昨儿红筏交给我的针法我还没看明白呢。”     沈幼瑷见她笑容可亲,走了过来,一双眸子恳切的望着她,听她这么说便把眼神递给红筏,红筏知道姑娘的心思,便道,“八姑娘喜欢,是奴婢的福气,八姑娘要是不介意,以后奴婢便常去你院子。”     沈幼画眼里的笑意一下子就溢满了眉梢道,“那太好了,多谢五姐姐了,也麻烦红筏了。。”     末了,又把一块帕子塞到红筏怀里,笑道,“这是我绣的,红筏瞧瞧,有时间再来我院子里给我好好说           第七十四章 “胡言乱语”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瑷站在小径上远眺那消瘦的身影缓缓消失,红筏道,“姑娘,你不喜欢八姑娘吗。”     沈幼瑷笑道,“没什么,只是有六姑娘整天往我那跑,要是她见到八姑娘,你说她会不会跟八姑娘吵起来,我可不想,我的院子里每天传来她的尖酸讽刺的吵闹声。”     红筏想了想道,“姑娘说的是,要是六姑娘瞧见八姑娘在你的院子里,那么我们可就一刻不得安宁了,琼芳院里每天都是鸡飞蛋打的声。”     绿萼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红筏道,“怎么没有,你没瞧见六姑娘对八姑娘发起火来那声势,八姑娘也真是可怜人,竟能忍受这么多年,瞧她身上穿的袄子还是去年的,都洗的半旧了。”红筏叹息一声,又道,“就是八姑娘有件好的也不敢穿出来。”     绿萼也赞同道,“可见这庶出的,也要看嫡出的脸色过日子呢,再瞧四房的太太,在老太太眼皮下连话也不敢多说,真是可怜。”     听到她们说到四房身上去了,沈幼瑷打断她们道,“四太太她们可你们想的那么可怜,四老爷是有出息的,现下已经是正五品了,她们房里想必也有些钱财,四太太和九小姐平日给老太太请安穿戴不好,可你瞧她们昨日出去可比六姑娘她们差了,四太太性子弱些也有弱的好处,你们再看,老太太寻常可总是针对四太太。”     绿萼听沈幼瑷这么一说便想了一回,老太太平时还真的没怎么为难过四太太,老太太要是大声训斥,四太太就跪下来认错,老太太也嫌弃她,觉得没趣,就把挑她的刺的心歇了,道,“我还是不如姑娘看的明白。”     几人正说着话,猛不然看到沈幼莹就站在那棵树荫下,她看着沈幼瑷走过来,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五姐姐总算来了,我可算等着你。”     绿萼觉得沈幼莹笑的有些奇怪,眼神也有些瘆人,便抢先挡在沈幼瑷面前道,“六姑娘,这是做什么。”     “呵呵,我做什么,”沈幼莹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笑声,在寂静的院子里一时显得格外突兀。     “好个忠心的丫鬟。“沈幼莹走了过来,靠近绿萼,眼神在她身上游离,突然她伸出手捏住绿萼的下巴,涂抹的嫣红的长指甲在绿萼的脸上轻轻划动,她的嘴里轻轻的叹息一声,“这多么漂亮的笑脸蛋啊,要是划破了,可是不值钱了。”     绿萼被她吓住了,只觉得那长长的指甲似一条毒蛇在她脸上划动。     沈幼瑷道,“不知六妹妹想跟我的丫头开什么玩笑,这丫头的胆子可不似六妹妹这般大,她会当真的。”     沈幼莹扑哧一声,手一松,放开了绿萼,朝沈幼瑷挑眉笑道,“原来她胆子这么笑啊,那我可就得罪了,不过五姐姐也是,挑的丫头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你看”她有把手指向红筏,“这丫头也是,长的向花一样好看,可是有什么用呢。”     她说着,又兀自笑了一回,然后她走了过来,在沈幼瑷的耳边轻轻呢喃,“就跟五姐姐一样,长的这么漂亮有什么用呢,我来了,你就要往后靠,你以为你把我娘弄出府,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你是比不过我的,你以为我就只局限在这沈府里吗,太天真了,总有一天我会站在这个朝代的最高峰。”     沈幼瑷听她说到这里,心中不由一跳,最高峰那是,她这个七妹妹没想到还有如此雄伟远大的志向,难怪看不上纪英杰,她倒是小瞧了。     沈幼莹抬眼看了看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大雾,“我跟你们不一样,我不会只呆在这儿的。”她语气蓦然严肃起来,眼神里射出一抹恨意,“我娘是一定要接回来的,你今日辱我之仇,我一定要报,我等着看你最后的下场。”     她说完伸手一推沈幼瑷,沈幼瑷早有准备,反手擒住沈幼莹,道,“七妹妹脑子有些糊涂了,说着这些,给姐妹听也就罢了,别去外面说,败坏沈府的名声,让人家见了笑话,都说沈家没教养,养成个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儿。”     沈幼瑷小时候倒跟着老魏国公过几年骑射,手上有几分力气,孟老夫人也不会把孙女儿养成一个书呆子,魏国公府是马上出身,府里少爷小姐们人人都会。     “你不相信我么,”沈幼莹被她擒住了,也不好动,不由恼羞成怒,“你知道什么东西,你除了读些女戒女则,会三从四德,还知道什么,我所了解的远非你能想象的,你还不快放开我。”     沈幼瑷道,“七妹妹会什么,到先说出来听听,我听七妹妹倒像看不起我们这些只会三从四德的,七妹妹这是脂粉堆的英雄,这是要干一番大事业呢。”     沈幼莹嗤笑一声,“什么脂粉堆的英雄,我可不屑,就是我往日做的那几首诗就把你们这些人读了十几年的女书都比下了,再说你知道什么叫电灯,飞机吗。”     沈幼瑷听她最后说的物件,在心里细细想了一遭,确实闻所未闻,便问道,“七妹妹知道,不知是从哪本书上看见的,也让我去瞧瞧。”     沈幼莹一时语塞了,胡乱说道,“我忘记在哪本书上了,反正你没听过,就是你见识少,还不快把我放开。”说着挣扎起来。     沈幼瑷听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疑心她是杜撰的,她只想给她一个教训,现在当然不能把她怎么了,便把手放下,红筏把手帕儿递了过去,沈幼瑷接过手帕揉了揉手,道,“七妹妹前言不搭后语,说话也不清不楚,下次别拦着我,我也没那闲功夫听。”     沈幼莹眼睛露出一抹阴狠之色道,“如果不是你陷害我娘,我会搭理你,趁早把我娘弄出来,不然你就等着瞧吧。”           第七十五章 谈话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瑷并不把沈幼莹的威胁放在心上,徐氏是自作自受。     沈幼莹说的话莫名其妙,还有一种不知从哪里来的自信心与优越感,沈幼瑷并不在意。     绿萼笑道,“姑娘,这七姑娘倒和昨儿那个是天生一对。”     沈幼瑷想到昨儿纪英杰那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也笑骂道,“倒是你想的多。”     绿萼小声的嘟嚷,“可不是挺配的吗,要不是他会给七姑娘提亲,还生生的连累了我们姑娘。”     三人回到琼芳院后,便见林嬷嬷回来了。     沈幼瑷问,“嬷嬷怎么不在家多休息几天。”     林嬷嬷替沈幼瑷换了一件家常衣服,道,“我在家里呆着也不放心,就是惦记着姑娘。”     又拿了了暖手炉子放在沈幼瑷的手上,一面又道,“可不是我心里不踏实吗,总觉得有事发生,瞧我才出去几天,姑娘昨儿就生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说着,林嬷嬷又自责起来恼自己不该回家就应该守着姑娘。     沈幼瑷拿眼神揪紫墨,紫墨垂下眼眸,给沈幼瑷福了福身子。     林嬷嬷又道,“姑娘莫怪紫墨,这么大的事,姑娘还想瞒过嬷嬷么,嬷嬷看着姑娘长大的,姑娘是金尊玉贵的贵女,在魏国公府住着的时候,连魏国公老爷略对你大声说话,老夫人都要训斥他,哪个小子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平白无故的让姑娘遭受这么大的羞辱,姑娘莫怕,等会儿,嬷嬷就回魏国公府,让老夫人给你出气。”     沈幼瑷道,“嬷嬷去魏国公府做什么,外祖母年纪大了,我还拿这件事去刺激她岂不是不孝,再有我现在回来了沈家,我受了委屈,不找父亲庇护,反而想到外祖母家,父亲心中会如何思量,也会觉得我这个女儿疏远她。”     林嬷嬷还是不放心,她是魏国公府里出来的心里第一相信的就是魏国公府,便想在劝,“姑娘想的多,可老夫人总是会知道这件事的到时候,她岂不是会责怪姑娘不把她这个做祖母放在心上,再说老爷,姑娘你在魏国公府住了这么多年,难道老爷会为这点事情而疏远你吗。”     沈幼瑷道,“嬷嬷,我正是为魏国公府考虑,魏国公府后面还站着一个六皇子呢,才不让他们为我出头,要他们与阳宁伯府为敌,这件事一定会被有心人拿来大做文章,到时候的局势会更加混乱,沈府虽和魏国公府是姻亲,可人人都知道这府中除了我,大哥与四哥都与六皇子没什么接触,再说这件事只需沈府就可以解决。”     林嬷嬷听了只得作罢了,又对身后的绿萼和红筏道,“你们到底是脸皮薄的姑娘家,要是我老婆子遇到那小子,必定大耳光子扇过去,一定叫他给咱们姑娘磕头认错。”     绿萼和红筏自知有愧,皆不言语。     沈幼瑷拦住林嬷嬷道,“好了,林嬷嬷替我熬一碗百合莲子粥过来,我刚在老太太哪里可没吃什么。”     “给姑娘备着呢。”     林嬷嬷一听沈幼瑷没吃好,就赶紧下去,给沈幼瑷端了上来。     一会儿,吃好之后,便有沈齐安派人来请。     沈幼瑷便跟着那小厮来到了沈齐安的书房。     穿过游廊之后,到了沈齐安的书房外面,那小厮停住了,道,“大老爷在里面等着呢,五姑娘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沈幼瑷掀开帘子,进入了书房。     沈齐安果然已经在这儿侯着她了。     他今日穿一身月白的家常袄子,脚下一双棉鞋,眉眼不见往日的温和,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眸在看见沈幼瑷进来的时候,略有些笑意。     沈幼瑷进去先恭恭敬敬的给沈齐安行了一个礼。     沈齐安让她起来了,在椅子上坐了。     沈齐安问道,“是从老太太那过来的。”     沈幼瑷道,“女儿陪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老太太困了,便让我们先回来,是在琼芳院见到父亲派人来请的。”     沈齐安又问道,“这天气冷的,难为你又换一身衣裳出来。”     沈幼瑷道,“也不妨什么事。”     两个聊些家常,沈齐安便问道,“瑷姐儿,这是想好了吗。”     沈幼瑷道,“子所言将有所贷。”     沈齐安点点头,“可是就算赔上你的闺誉,也在所不惜吗。”     沈幼瑷把这件事情已经反反复复在心里想了许多遍了,便道,“我要维护我的名誉,才必须把事情的经过结果呈现在众人面前,这种事情你遮掩着,反而给了心怀不轨的人可趁之机,还不如闹大,让圣上给个决断,我相信以父亲的能力,必然会让圣上了解事情的经过。”     沈齐安自然知道他这个女儿在说什么,阳宁伯府已经拿到了沈幼瑷的庚帖,虽时辰不对可毕竟是一件把顶,阳宁伯府可不会这么放过沈幼瑷,要是得知沈幼瑷不会嫁入阳宁伯府,那闹出来,不管这门亲事是真是假,只要他们咬定是沈幼瑷爱慕纪英杰,沈家的大太太亲口同意的,沈幼瑷的名声是彻底坏了,要是由沈齐安出面让圣上裁定,只要圣上判定纪英杰罔顾斯文,羞辱当朝二品大员的嫡长女,只要圣上判定了,外面的人再怎么说,也不能大过金口玉言去,那么也就不怕阳宁伯府的人再闹出来。     沈齐安突然笑了起来,赞赏的看着沈幼瑷道,“好,不愧是我的女儿,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为父明早上朝就去找圣上裁定这件事,他阳宁伯府的公子嚣张狂妄,欺到我的女儿头上,总要给我一个交代的,我的嫡长女也不是任人糟践的。”     沈幼瑷又站起来拜谢过了沈齐安,道,“多谢父亲了。”     沈齐安让她起来了,又笑道,“这事,你舅舅知道吗。”     沈幼瑷道,“还不曾,我只告诉大哥。”     沈齐安摸了摸下巴,目光颇为满意,觉得沈幼瑷颇为知趣,便道,“使个人跟他说一声,免的他明天早上知道了,过来责怪你。”     沈幼瑷答应着道,“那女儿便使人告诉舅舅。”           第七十六章 流言(上)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翌日。沈幼瑷刚吃完晚膳。     沈浩初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沈浩初一进来就嚷嚷道,“妹妹,你快出来,前日在万松寺怎么不告诉我,要知道我就上去宰了了他,亏的我还以为是个谦谦君子。”     沈幼瑷喝了茶漱了口,道,“四哥来了,快坐吧,吃了饭没有,紫墨,上茶。”     紫墨又泡了一壶茶过来,沈幼瑷亲自给沈浩初斟了一盏茶道,“四哥,喝茶。”     沈浩初把茶接了过来,重重的往桌上一放道,同沈幼瑷相似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委屈“妹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家里就独独瞒着我一个人。”     “四哥。”沈幼瑷唤他一声,“不是我不愿,四哥太冲动了,什么都摆在脸上,你打他一顿有什么用,打重了吃亏的就是你。”     沈浩初把嘴唇抿的紧紧的,神色还是没有回转,道,“大哥都知道,我为什么是最后一个知道,我替妹妹报不平,有什么错吗。”     “没错,没错,”沈幼瑷顺着她道,“我就是担心四哥会气不过,与他发生挣扎,他是个不中用的风吹就到的身子,四哥却不同,四哥力气打的很,要不是一不小心闹出事来,那这桩公案就说不清了,我正好请父亲为我做主,把这件事理清,也还我一个清白岂不是更好吗。”     沈浩初听她这么说,表情这才好看了些,道,“那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不许瞒我。”     沈幼瑷连连答应了。     沈浩初又道,“好在这事情总算是清楚了。”     沈幼瑷正要询问外面的事情,又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五姐姐,五姐姐。”     只见沈幼婉穿着一件茜色镶银边的小袄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后头还跟着八姑娘沈幼画。     她一进来就道,“五姐姐,难怪我瞧你不开心,原来是这个缘故。”     沈浩初不快沈幼婉打断了他和沈幼瑷的谈话声,道,“这是谁的院子有你这么大呼小叫的吗。”     沈幼婉瞟他一眼,两个人素来在沈府不对盘,一个嫌她尖嘴薄舌,一个嫌他愚蠢鲁莽。     沈幼婉道,“这是五姐姐院子里,她不发话,你插什么嘴。”     “好了,都坐下来吧,红筏把你做的点心果子摆上几碟来,紫墨再去泡几盏茶过来。”沈幼瑷道。     沈幼婉坐在左边的椅子上,替沈幼瑷抱不平道,“我早就说阳宁伯府不是什么好人家,瞧瞧那家纪姑娘刁蛮不讲道理,就知道他们公子也不是什么好的,白当了一个好名声。”     “那是谁说七姑娘能嫁到阳宁伯府是一种莫大的福气,还说纪英杰仪表堂堂,年少有为。”绿萼捧了一盏茶过来,笑嘻嘻的递给她。     沈幼婉斜她一眼,“我那不是没见过吗,绿萼就揪着不放了。”     “不过谁曾想这世上的事情不能光看表面呢,得到满城赞誉的阳宁伯府竟然养出那么一对狂妄自视甚高的儿女。”沈幼瑷道。     “对对,我当时不是没想道吗。”沈幼婉附和。     沈幼画道,“这事过后,他府里的名声必定会一落千丈,看谁敢跟他们结亲。”     红筏道,“也请四公子和六姑娘八姑娘把今儿的事说给我们姑娘听听,这一进门,就吵嚷了一回,都没说到正题上。”     沈幼婉道,“现在去外面打听,满街上的人都在传。”     “有这么快。”红筏惊讶。     “可不是吗,就是我娘身边的下人出去给我买玉颜斋的胭脂回来跟我说的。”     “这世上的人大多是些长舌妇,专门喜欢打探别人府上中的阴私,沈府和阳宁伯府出了这么打一个新闻,可不被这些人茶言饭后的消遣吗。”沈浩初鄙夷道。     “你说谁是长舌妇。”沈幼婉竖起眉毛。     “好了,我的六姑娘,四少爷就说了一句,你消消气,告诉奴婢,外边的人是怎么传我们姑娘的啊。”     “能传什么好听的,。”沈幼婉犹自在为那句话生气,下意识的接口。     沈幼画接过话头道,“五姐姐知道,这些市井百姓们,是最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说道,他们说的话也不当真,那下人只去玉颜斋给六姐姐买胭脂,只听那些官宦人家的家属们说了几句闲话,也没说五姐姐们,怎么样,只说阳宁伯府的事。”     沈幼婉也接过来说道,“那些小人们说的,五姐姐不必理会。”     红筏和紫墨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眸里看到担心。     沈幼瑷倒是不在意道,“总会有人说的,我就是想知道父亲打的官司赢了没有。”     沈浩初道,“赢了,父亲今儿上朝时,就告了阳宁伯府一状,阳宁伯教子无方,治家不严,一个嫡幼子竟然当面嘲弄他的嫡长女,想纳他的嫡长女为妾,后来圣上听了,就传召阳宁伯来问,可阳宁伯是个庸碌无为的人,哪说的上什么,圣上就让阳宁伯府给父亲赔罪,还革了纪英杰的秀才功名。”     绿萼脸上不由露出失望的神色,“就这样,圣上没狠狠打他的板子。”     沈幼瑷道,“革了他的秀才,岂不比打他板子更让他难受。”     “那赔罪了吗。”红筏问。     “陪了,阳宁伯当面就陪了。”沈浩初撇撇嘴道,“我也觉得不痛快,不狠狠揍他一顿,我怎么能忍下这口气。”     沈幼婉道,“真以为所有人都向你这么不长脑子吗,圣上说阳宁伯府错了,没打他板子,你去算怎么回事,不是违抗圣命吗。”沈幼婉道,她犹豫的看了看沈幼瑷道,“五姐姐,你要是明日听到什么可不要生气。”     沈幼瑷瞄了瞄她,道,“把你听来的如实说出来。”     沈幼婉一跺脚,道,“好了好了,我说,就是你,你可别那么看着我,反正你早晚都会知道的,还不如我先告诉你,五姐姐,我们都是知道是那阳宁伯府的纪英杰**你,还说出这等话来污蔑你,可我那丫头在外面听到是你思慕纪英杰,抢夺七妹妹的夫婿,还说七姑娘把纪英杰让给你,你们都换了庚帖,你却攀上了高门,要把纪家甩掉,所以沈府才会在圣上面前先告上一状。”           第七十七章 流言(下)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啪,”沈浩初重重用手掌一锤桌子,朝沈幼婉吼道,“你从哪听来的闲言碎语,我妹妹会看上那个贱人。”     沈幼婉被他吓了一跳,拍着心口瞪他,“我就说了,不要说,你们非不听嘛。”     沈浩初站起来,他神情十分暴躁,眼眸看着沈幼婉竟有一丝凶狠,道,“谁说这话的,你给我如实道来,我想看看谁敢这样侮辱我妹妹。”     沈幼婉被他的气势吓住了,小声道,“谁知道,那么多人。”     见沈浩初气势更厉害了,沈幼婉也怕他一拳打过来,解释道,“就是那丫头,走到那胭脂铺子听了两句,也有不信这种传闻的。”     沈幼瑷叫住沈浩初道,“四哥,把拳头放下,六妹妹都吓着了。”     沈浩初转过身来,手捏的紧紧的,浑身上下充满了暴唳之气,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沈幼瑷,比说他自己更让他暴怒,在他看来这件事情是阳宁伯府的人颠倒黑白,把污水泼到沈幼瑷的头上,把他妹妹的名声踩在脚底下糟践,他实在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沈浩初抿嘴道,“妹妹你等着,阳宁伯府我是不会放过的,我会亲手把纪家那个狗杂种带到你面前磕头认错。”     “磕头认错有什么用,五姐姐的名声还是坏了。”沈幼婉嗫嚅一句。     “咚。”沈浩初抓抓头发又往墙上锤了一拳,拳风带着架子上那个水晶花瓶,哗啦一声跌落在地毯上。     众人的目光齐齐不虞的盯着沈幼婉,沈幼婉也自知自己不该多说话,赶紧把脑袋低下来。     “哥哥。”沈幼瑷又轻声的唤了一声。     沈浩初听了顿了一下,他们是龙凤双胎,自小感情嘴是要好了,沈幼瑷叫沈浩然会叫大哥,只有他才会叫一声哥哥,听到沈幼瑷娇声的呼唤,沈浩初心里的怒气又多了些,他捧在手里娇滴滴的妹妹,一回府就受到了这么大的委屈,也是他无用,跟着妹妹出门,却丝毫都没有注意,还放过了那个贱人。他自己都过不了自己那么一关,让妹妹在自己的眼皮子下遭人羞辱,妹妹不怪他,还怕他伤了自己,他怎么能放了他。     沈幼瑷平时清冷的面容这时候突然多了几分柔和,她道,“哥哥的手破了,紫墨去我房里把药拿出来。”     “这事哥哥先不急,外人的闲话有时虽也重要,可不必时时刻刻放在心里。”     “可你以前是人人都赞的贵女,可现在被他这么一闹变成什么了。”沈浩初紧盯着她道。     “说我不知检点攀附权贵吗,可我是怎样的人,外人不清楚,他们捕风捉影,听了一句就以为了解了事情的真相,我的庚帖确实是在阳宁伯府夫人的手中。”沈幼瑷说着突然扔出这么一句话,不亚于扔下一个炸弹,把众人都炸的一愣。     半响都回不过神来。     末了,沈幼婉挤出个笑脸道,“五姐姐,你这是开什么玩笑呢。”     沈幼画到是聪明极了,问道,“是不是大太太给的。”     沈幼瑷不由抬头多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什么,还有这等事。”沈浩初更怒了。     “不过那庚帖上我的生辰不对也做不了数的,太太那日去万松寺便是跟阳宁伯府商量这件事。”     “难怪,”沈幼婉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来,“难怪那阳宁伯夫人看你的眼神这么不对劲,她把你当媳妇相看,太太这事做的,她怎么能。”沈幼婉说着停住了一下,看了看沈幼瑷似乎不好当面议论太太,最后那句话的声音比前面的小了许多“难怪大老爷会在这到腊月的时候,把大太太赶到城外的庵堂里去抄佛经。”     沈浩初可就没那么客气,骂道“原来是那个毒妇做下的孽,想毁了了妹妹一辈子,她最好一辈子呆在庵堂里,否则有她好瞧的。”     众人脸上皆是愤愤不平,替沈幼瑷委屈。     沈幼瑷却是特意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的,也有意把徐氏被送入庵堂的消息     传出去。     这水浑了,总要搅一搅的,她今儿这么说了,也不遮掩,六姑娘和八姑娘身边伺候的人可都在这里,大宅门里是守不住秘密的,人人都有好奇心,不到两三天沈府就会都知道这件事,到时候也会有外边的人来打听,这事悄悄的流出去,那些人又多了些谈资,总会有人明白事理的,而不会死抓着这事不放,况有了圣上的话,也无人敢出来指责。     沈幼婉道,“那五姐姐如今怎么办呢,太太擅作主张的亲事,却要由五姐姐来承担后果。”     沈幼画脸上也露出不忿之色。     沈幼瑷微微一笑道,“总会有聪明人会明白事理的。”     沈幼婉会意道,“五姐姐是骂那些人是蠢人。”     “到底是难赌悠悠众口,京城的事这么多,这点事过不了多久,就随风散了,再说,难道有人敢跟圣上作对吗。”沈幼瑷挑眉道。     “妹妹。”沈浩初又跳了起来,伸出手中的拳头,“你怎么能不在意,我可不管是谁,要是有人敢说闲话,就要试试我手里的拳头。”     红筏正取了药来,冷不防被沈浩初吓了一跳道,“四少爷,让奴婢替你上药吧。”     沈幼瑷瞧沈浩初的手破皮了,手也红肿一片,也极为心疼道,“哥哥还是先上药吧。”     沈浩初罢罢手不甚在意道,“这点伤算的了什么。”     可转头看沈幼瑷不赞同的眼神,伸出手道,“好吧。”     沈幼瑷知道沈浩初的心思,也劝道,“既然这事已经分出结果,圣上也裁定对错,外面的传言要么就让时间消散,要么就有一件更大的丑闻来覆盖,哥哥的拳头在厉害也只能震慑几个人,不能让流言彻底消失,反而增加新的谈资,哥哥再生气也不能解决问题啊。”     沈好初道,“那妹妹说能怎么办,总不能任那一条消息流传下去。”           第七十八章 解决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瑷道,“流言蜚语已成既定事实,我都不惧,哥哥也不需为我如此担心。”     沈浩初撇过头,沈幼瑷知道他还没有听进去,只好另想法子,让大哥看着他,不要出去闹出事情。     坐了一会儿,天渐渐黑了,沈幼婉和沈幼画起来告辞。     临走时,沈幼画道,“五姐姐,也早些休息吧,一些事情等明天再说。”     送了沈幼婉和沈幼画出去之后,沈浩初道,“妹妹我也该走了。”     沈幼瑷还有几句话要跟他说,却见沈浩初疾步走了。     沈幼瑷只得罢了。     再说沈浩初出了琼芳院后,并没有回自己院子里,反而去找了沈浩然。     沈浩然正在和甄氏说话,听到外头有人来报,说四少爷来了,心里已有思量让人八他引到书房去。     甄氏正在怀孕中,沈浩然也不跟她说沈幼瑷的事情让她烦心,听到沈浩初来了,便跟沈浩然道,“四弟既然来了,便让他进来说话吧,外面书房也不如这里暖和。”     沈浩然道,“他这几日又又逃课了,我正要说他,还是去书房吧,你先休息。”     甄氏听了道,“既然这样,你也太莫责怪四弟了,他年纪轻,只是调皮些。”又对松香道,“你去给四少爷端几碟点心过来,把我们熬的那个筒骨莲藕汤给四少爷端上来一碗。”     沈浩然点点头,答应着。     沈浩然掀开帘子走出了内室,来到了书房,刚一进门就见沈浩初站在书案前,随手拿起一本书,粗糙的看几眼,又把书仍在地下。     他再瞧地上已经被扔了几本书,沈浩初的眉头拧的紧紧的,再房间来回踱步,十分急躁,他的右手红肿一片,有上药的痕迹,只是那包住伤口的白布不知道被扯到哪里去了。     沈浩然不动声色的走了过来,把脚下的一本文集捡起来,放好。     沈浩初见身边有个人影覆了下来,挡住了房间的灯光,回头就见沈浩然已经到了书房,眼睛瞪着他,“大哥总算是来了。”     沈浩然从他身边走过,径直走上前坐到上首的太师椅子上,道,“坐吧。”     沈浩初并未听从沈浩然的吩咐,大步走上前,直愣愣的盯住他,口不择言的嚷嚷“你怎么跟没事人似的,妹妹你事情你怎么一点都不放在心上,是不是大嫂怀孕了,你就把妹妹抛在脑后了。”     听完这句话,沈浩然身形丝毫未动,眼睛也回视他,注视这面前这张精致的面孔因为愤怒脸上已经有些涨红,他严峻的面容添了一丝冷意,心里也在隐忍着怒气,这个四弟读了这么多年书还是没有一点长进,说话不经过一丝大脑,鲁莽冲动还好斗。     见沈浩然不说话,表情跟平时大不一样,眼神里散发着凉意,沈浩初一惊才猛然反应过来觉得说错话了,也不由后悔了,大哥平日里为他们做的他还不清楚吗,大嫂三年才有身孕正是高兴的时候,怎会说出这种话,来伤大哥的心。     他讪讪的低着头,道,“大哥勿怪,是我太急了,不该如此说。”     沈浩然冷冷的道,“我怪你什么,五妹妹把这件事情瞒着你,做的再正确不过了。”     听了这句话,沈浩初就不服气了,他今日跟沈幼瑷生气的原因就在此,虽然沈幼瑷解释是为他好,可他的心里并不能接受,便抬起头不服气道,“是五妹妹想的太多了,她应该当时就告诉我,让我把那个小子狠狠的揍上一顿,看看他还敢不敢在外边散布流言。”     沈浩然见他还犹自不服气,便道,“揍上一顿就能解决问题了,他到底是功勋之家的公子,你伤了人,以为不会受到处罚吗。”     沈浩初撇撇嘴,“他先辱人在先,我揍他怎么了,就算闹到圣上那里我们也有理,何况不是我们赢了吗,现在搞成这样妹妹多憋屈,你是不知道外面传成什么样子了,他们阳宁伯府硬说是我们妹妹倒贴他,你听了心里难道不气吗,揍一顿至少让他不敢乱说话。”     “这就是你的歪道理,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敢乱说话,你出手,那么多双眼睛瞧着,若是轻伤,阳宁伯府照样不会平息流言,若是重伤,阳宁伯府的人会放过你吗,闹到圣上那儿去,也不好裁决这桩官司,怎么不想想。”沈浩然严肃的说道。     “好,我是没脑子,只会用这种方式解决,可你了,大哥不是聪明人,那为什么还会有这种流言传出来,才一天的时间,满城的人就知道了,叫妹妹怎么出去见人。”沈浩初气愤的大声说道。     听到沈浩初这么说,沈浩然严峻的面容突然流露出一丝愧色,承认了自己的失误道,“是我没料道,没想道,阳宁伯府的动作会这么快,我以为最快也该到明天,阳宁伯府这些年在京城的浩名声不是没有道理,这些茶馆客栈他都有常帮他们散播消息的局道,是我小看他们了,阳宁伯是碌碌无能,可他的夫人是个极精明的人,从上完朝归来,便已经是流言满天飞了。”     沈浩初见沈浩然坦然认下自己的失误,也不好在拿捏着不放便道,“那大哥如今可有解决的办法,虽有金科玉言在前,可还有流言蜚语在后,妹妹明明什么都没做,可那些人的脏水都往妹妹身上泼,妹妹说要让流言消散,要么随时间渐渐流逝,让大家渐渐忘记这件事,要么有一件更大的丑闻来掩盖,咱们找一件阳宁伯府的丑闻出来,最好找一件那厮的蠢事让妹妹从这件事情里脱身出来。”沈浩初不是十分愚蠢之人,再听到沈幼瑷那句话时,听出了沈幼瑷的话外之意,要找纪英杰一件更大的丑闻来掩盖。     沈浩然凝神道,“找出一件阳宁伯府更大的丑事,还是发生在纪英杰的身上,我先前也跟五妹妹有同样的想法,可这件事情一时难寻,即使有父亲帮忙,一会儿也不能圆满解决,沈府毕竟是根基太浅了。”           第七十九章 定计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浩初听到他这么说,突然眼神一亮,“我们可以去找舅舅帮忙,表哥也一定不会视而不见的。”     沈浩然道,“魏国公府如今时时有人盯着,舅舅也不好过,在朝堂上时刻受到打压,怎可劳烦舅舅他们。”     沈浩初道,“大哥和妹妹就是想的太多了,外祖母是什么人,你怎么能不问,再说此刻正是我们与魏国公府保持亲密的时候,父亲怎么能视而不见,不为舅舅他们说话。”沈浩初说着有些愤愤之意。     沈浩然自然知道沈浩初是不满父亲同魏国公府保持距离,在沈浩初看来两家已成亲家,在别人的眼中已是一体的,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刻意保持距离,露出一副人情凉薄之感。沈浩然自然清楚的知道沈齐安的刻意疏远魏国公府只是为了自保之意,户部尚书是个实权大肥差,每走一步都必须战战兢兢,稍不注意便有人把你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圣上的态度现在还不明,太子被搁置到一边,让几个皇子议政,六皇子也在里头,也不如其他几位皇子出挑,连带着魏国公府也被人弹劾几次,这时疏远被外人说是人情淡薄,总比被圣上瞧着不顺眼,两家人一起倒霉,要来的好。     再何况两家的关系在这里怎么能说疏远就疏远,现在只是明面上的疏远才不给人落下话柄罢了。     沈浩然听了道,“人人都知道我们同魏国公有关系,才不能轻而易举的让他们帮忙,这事被有心人一眼就会瞧的出来。”     沈浩初再说道,“有谁会瞧的出来,做的隐秘些,只要魏国公府为我们查出一点消息即可,哪会被人想到那么复杂的事。”     他们正在这一边说着,房间里的阿莱听到了道,他笑着行了个礼,“两个少爷可听奴才说一句。”     沈浩初知道他是大哥的心腹之人,单是这间书房只留他一个伺候的下人,便知他是何等的心腹之人,也最是稳重不过的,见他插话,虽觉得有些奇怪,还是点点头道,“你有什么好主意,也说来听听,要是好,这个荷包就是赏你的。”     沈浩初把身上那个蓝缎的荷包取了下来放在桌子上。     阿莱见了面色并没有变化,还是笑着道,“能替少爷分忧,本就是奴才的分类之事,这事是关于五姑娘的闺名,奴才心中也是经过细细考虑才说的,要是奴才说的不详尽,还望两位少爷勿怪。”     沈浩然也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面说。     阿莱换上一个镇重其事的面容道,“奴才觉得四少爷的话有道理,大少爷考虑的太多了。”     他的话刚说完,沈浩初眉眼弯了下,冲沈浩然道,“大哥,你的人可比你有见识啊。”     沈浩然并没有接话,反而用眼神示意阿莱继续说,阿莱道,“阳宁伯府在京城中累积了几代的好名声,这京城中人人都知道阳宁伯府家风极为清正,突然就传出这个消息不免让人多心,观这一代纪家公子姑娘的做派,便知他府里必然有不少肮脏事,可这些事一件都没有传出去,连府里的下人也是规规矩矩的,一点闲话也没有,必然知道这代的阳宁伯夫人极有人脉,也极有手段。”     “她用名声为阳宁伯府的众人勾了一个台子,把他们高高的筑在上面,要是台子塌了,就让把污水往别人身上泼,把自己洗干净,可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秉性早晚会被众人知道,这就是要看大公子和四公子如何操作,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沈浩然眉头一敛,微微听出点门道,便道,“你是说由我们安排。”     沈浩初听的糊涂,道,“你们在说什么,阿莱你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莱道,“与其费劲心思去找纪家的丑闻,不如给他安排一桩,纪少爷不是什么好的,倒时候必会露出丑态,让他的言行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这样流言就可以不攻自破,也正好可以还五姑娘一个清白的名声。”     沈浩初闻言一喜,拍手道,“果然是这个办法好,没想到还有这个法子,阿莱你果然聪明极了,要是妹妹在这里也会对你极为赞赏,这个荷包你拿去吧。”     阿莱并不接荷包,把眼神转向沈浩然道,“大公子觉得奴才这个主意怎样。”     沈浩然沉思片刻,也觉得阿莱说的大有道理,与其找人去深挖纪英杰的私事,看阳宁伯府这些年的精心维护,也不知道还找不找的到,就算找到也没有证据,难以取信,还不不如让他的秉性暴露在众人面前,不过他到底考虑的远一些便想到这件事情实施起来的难度,他也见过纪英杰知道是一个自傲到了极致便成自负的公子,要抓住纪英杰的错处,还要把沈幼瑷摘出来,也是也难度的。     这么想着便点点头道,“你这想法是好的,可是这步骤倒是值的细细研究。”     阿莱听沈浩然这是同意他了,接过荷包,眼中便闪过一丝喜意道,“这打听的事可以交给沈全去办,他有路子,可以让他把纪家少爷的行程弄的清楚,不过这怎么安排。”他说着,停住了一下道,“还要彻底摸清楚纪家少爷底细才好下手啊。”     沈浩然也垂眸思索了一会儿,他见过的纪英杰是个对自己自负到极点的人,似乎天下只有他一个人能行,这样的人,身边围着的都是一群奔着阳宁伯府的权势去的,处处恭维着他,可要从哪里下手呢,看来还是要让先人盯着他,再做打算。     三人说着话,突然听到外面有敲门声,沈浩然道,“进来。”     便见一个小厮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行了礼道,“刚才五姑娘房里的紫墨姑娘来了,她让我把这个送到大少爷手上。”     “拿过来。”     那小厮把信件递上去,又迅速退出了书房,把门也掩上了。           第八十章 舅舅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浩然见信封上只写着大哥亲启,这四个字,一瞧便知是沈幼瑷亲手写的。     便打开信封,里面白纸黑字密密麻麻写的都是蝇头小字,沈浩然心中一动,仔细读了起来。     沈浩初在一边冒酸水道,“怎么妹妹这么偏心,我在的时候不跟我说,反而转过头把信送到大哥这儿。”     沈浩然把信看完后,眉梢微微动了动。     阿莱常年伺候他,自然发现了,便问,“大少爷,五姑娘说了什么。”     沈浩然把手中的一张写满蝇头小字的字条举起来,道,“不是五妹妹说的,是舅舅派人送信来的。”     “哦,”沈浩初听了,也围了过来要抢沈浩然的信,沈浩然并未拦他,把信顺手给了他,揉了揉眉间道,“舅舅担心,我们应对不过,便送来一份消息,五妹妹刚收到不久,便送过来给我。”     “什么消息,是关于阳宁伯府的吗。”阿莱顺着问了出来。     沈浩然点点头,这时候沈浩初刚把信看完,看完之后,惊喜异常,眉飞色舞的朝阿莱说道,“我就知道还是舅舅待我们好,大哥还拦着我,不让舅舅帮忙,原来这纪英杰竟然把一个七品上林苑监右丞监之女的肚子弄大了,阳宁伯府竟然没人知道这件事情。”     阿莱问,“四少爷这是真的,舅老爷真的是这么说吗。”     “舅舅今日在朝堂上得知这件事,便料到是下午这个局面,便派了暗卫去查探,说来也巧,竟然被他查出来了,这事纪英杰自己也不知道。”沈浩然道。     “这要不要奴才再去打探打探弄清事情的经过。”阿莱道。     沈浩然道,“恩,你亲自去,这上面写着那位那户杨家,官职虽小可也算的上是官宦人家的,他们姑娘怀孕了,送到城外庄子上,隐瞒着纪家不说,要么就是看那姑娘的孩子生下来是男是女,再去图谋阳宁伯府,要么是嫌弃这桩丑闻,把姑娘送走,可看这信上说,那位杨姑娘每日里有人好吃好喝伺候着,当然第一种的可能信最大,这杨家可报着不小的心思,杨姑娘这一胎要是个男孩,那可是纪家第一个男丁啊,说不定能当上纪英杰的平妻,如果这时候突然传出纪家要娶一位身份高贵的世家女子,你想这位杨姑娘会怎么想呢,纪家会不会允许她的存在。”     沈浩初这回聪明了些,略一想就明白了,“大哥,你这是想把杨姑娘逼出来,她一出来一闹大家就明白纪英杰是个什么人。”不过他又问,“杨姑娘现在想必是不会闹的,那怎么办。”     沈浩然道,“怎么逼也是一个问题,要不露破绽,这杨家为了能够攀上阳宁伯府的公子,这家的哥哥对纪英杰极尽奉承,还邀他来家里,把自己妹妹也送到了阳宁伯府公子的床上,可谓对这件事费劲了心机,现在他们对这件事没有感觉,如果她自身受到威胁了,那杨家还沉的住气吗。”     沈浩然说着眸中一闪,一道光芒转瞬即逝。     阿莱在一边听的清清楚楚,道,“那大公子,这件事情什么时候办。”     沈浩然道,“你找几个信的过的人,不要被人识破,越快越好,使那几个人。”他还没说完就停住了,示意阿莱附耳过来。     沈浩初靠了过来,道,“大哥,也把你的计划说给我听听。”     沈浩然在阿莱耳边把刚才在心里的计划细细跟他说了,末了,阿莱行了礼,道,“奴才会把这事妥妥帖帖给大少爷办好的。”     沈浩初见他们主仆在房间耳语一会,心中便有些不舒服,觉得自己还是被当成一个小孩子什么也不让听,他斜了阿莱一眼,道,“大哥跟你说什么了,也说出来让我听听,我那个荷包可不是白给你的,我都站在这儿呢,还藏着掖着,把谁当小孩子呢。”     阿莱道,“四少爷,大少爷还在这儿呢。”     沈浩然目光飘过沈浩初,解释道,“我只是让阿莱去查杨家的事,交代他一些细节。”他不是故意不让沈浩初听到的,只是这里他要用得的一些人手是属于沈府极机密的人,是沈齐安多年精心培养的,虽不比世家大族,可是已经是极为难得了,就是阿莱也只知道一二,沈浩初年轻不懂事,知道这些人的存在,嘴上难免不会严实,说话间也可能会被别人带出来。     沈浩初的不舒服只是在那一瞬间,在沈浩然眼神扫过来的时候,便不见了,他不知道沈浩然的具体行动,可了解道纪家还有这桩事,他的心情也略好了些,能够见到纪家倒霉,是他现今听到最开心的事,便不在意沈浩然在阿莱耳边咕哝的事,把他当小孩的事,道,“大哥,这事要传出去,可就轮到咱们看戏了,我倒是要看看,那杨家的人闹到纪家去,他怎么办,还能遮掩住吗。”     沈浩然也加重语气道,“纪英杰是自己种下的因,五妹妹的委屈不能白受。”     说了话,沈浩初便说要回去了,沈浩然凝视沈浩初道,“四弟年纪大了,也该学会如何行事,等过了这段时间,你跟在我身边好好学学。”     沈浩初刚才还有几分喜气的面容一下子就变的垂头丧气,他的心情一下子就变了,回望着那张严峻的面孔,微微打了个寒噤,想到刚才进门时对沈浩然说的那句话一下子就没有了胆子,陪笑道,“大哥,你瞧我不是考科举的料,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呢。”     沈浩然淡淡道,“我知道你的想法,可你现在一事无成,遇到点事情就试图用暴力解决,连五妹妹都担心你逞能好斗伤了自己,你以后就跟着我收收心,不会读书不要紧,总是要学会些俗事。”     沈浩初垂头答应了,沈浩然让阿莱送他回去了。           第八十一章 损失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瑷到荣喜堂的时候,老太太坐在铺着金丝绣锦鲤的石榴红锦缎垫子的塌上,底下一个小丫头给她捶着腿,旁边沈幼莹凑着头跟她说话。钱氏坐在下手的椅子上。     茜草轻轻在老夫人的耳边禀告说五姑娘来了,老夫人沉着脸道,“让她进来。”     沈幼瑷进了正堂,刚准备行礼,就有一个小丫头拿来一个半旧的圃团放在沈幼瑷的脚下,沈幼莹用眼底的余光轻轻瞥了沈幼瑷一眼,坐在老夫人的软塌上不准备移开,钱氏摇摇头给了沈幼瑷一个眼神。     沈幼瑷心里清楚老太太又打的是什么主意,她目不斜视,似没看见地上的蒲团,走上前几步朝老太太放心给她行了礼。     见沈幼瑷如此不时抬举,老太太眉头猛然拧起,如果刚才脸上只有五分愤怒,那么现在脸上就有十分了,她气愤的呵道,“跪下,怎么我这个老太婆还受不了你几个磕头吗。”     沈幼瑷清冷的眸子半垂下,不急不缓的道,“当然受的起,老太太我们沈家好歹也是官宦人家,也当讲究礼仪,只是现在离正月里还是差着日子呢,老太太要受孙女这么大的一个礼,莫非今日是老太太的寿辰,那么老太太怎么能叫孙女一个人来给你磕头呢,该把妹妹们都叫来,待人到齐了,孙女们在一起给老太太磕头拜寿。”     她用半讶异的口吻徐徐说道,也不在意老太太越变越黑的脸色。     “五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老太太身为我们的祖母难道还受不了你的一跪吗,你未免也太不把老太太放在眼里了吧。“沈幼莹趁机煽风点火道,“何况,你做错了这么大的一件事,你,哎呀,我都不好意思说,五姐姐做了这么一件事情,还让我以后怎么见人。”     沈幼莹说完这几句引人遐想的话就红了眼,羞涩的把头埋进老太太的怀里。     老太太听了这几句话,在想到外面大街上传的流言,只觉得自己的老脸都要被这个沈幼瑷丢的一干二净,果然气的快冒烟了,她厉声训斥道,“果然是那个老太婆教的好孙女啊,我倒要问问她这些年教了什么东西,你不是冰清玉洁的才女吗,怎么看到个男人都扒着不放,连给自己亲妹妹的提亲的人都不放过,你不把我当祖母,可你在沈家一天,我却不能不管你,你给我跪下。”     沈幼瑷从听到老太太把外祖母称为老太婆时,眉头就轻轻蹙起,听到后面越发觉得老太太被沈幼莹调拨的不可理喻。     钱氏也觉得老太太说的太难听了,这件事她已经听沈幼婉跟她说了,是大太太做下的蠢事,把自己送进庵堂里,这个沈幼莹原来当她是个好的,没想到也是个跟她娘一样的蠢人,魏国公府养大的女儿看上自己继妹的亲事,说出去不是让人好笑吗,何况这宫里的德妃娘娘是瑷姐儿的姨母,六皇子可是瑷姐儿的嫡亲表哥,现在得罪了沈幼瑷有什么好,因此便陪笑道,“老太太,这事情还没清楚呢,怎么就说是瑷姐儿的错,大老爷也说了,这自家的姑娘受了委屈,老太太怎么反而要罚瑷姐儿。”     沈幼莹听了,从老太太怀里露出一双红通通的眼睛,控诉道,“三婶母心疼五姐姐,怎么就不心疼我,那五姐姐好端端的,那外面为什么要那么说,我这些天替沈府攒下的好名声就毁于一旦,还有我娘为什么也被爹爹不清不楚的送进庵堂,这一切难道五姐姐不明白吗,给我提亲的公子反而跟五姐姐换了庚帖这以后还让我怎么见人,三婶如今还替五姐姐说话,我娘现在不在府中,才让三婶管着内院,可是三婶你也该公正些。”     沈幼瑷听她这一番颠倒黑白的话,眉梢动了动,眼眸冷冷的盯着她。     钱氏也不由气笑了,这话说着把徐氏搬了出来,她还不知道徐氏的性子吗,最是偏颇的一个人,现在跟她说起公正来,真是好笑,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徐氏的错到,能编排起她来了,她轻轻的嗤笑一声,“我是个有私心的人,比不上大嫂的公允,这庚帖是谁换的,有个眼睛的人都能瞧都出来,要不然大老爷怎么把大嫂赶到庵堂里给前头的太太抄佛经呢,这是赎罪啊,老太太,媳妇是什么样的人您是最清楚不过的,这眼里啊最不能揉沙子了,这事情是对是错,老太太等大老爷回来一问可知,到时候大嫂是怎么进庵堂就一清二楚了,现在老太太消消气,媳妇叫几个人来陪你摸牌,好不好。”     沈幼莹一下子就站起来,把泪水收敛住了,如凝脂的脸上满是严肃,她道,“三婶这是说我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我娘她堂堂正正,这些年为了沈府不辞辛苦,管着这个内院,这些年她得到什么,不知是哪个小人挑唆的让爹爹赶到庵堂去,三婶你怎么一点都不感念我娘,不为我说话就算了,反而冷嘲热讽,我娘有哪点对不住你。”她说的义正严词,好似整个沈府都对不起徐氏,说完最后一句那泪珠儿就顺着那粉脸往下掉。     钱氏倒没想到沈幼莹会说出去这么一番话,把徐氏的形象塑的那么高大,她瞟了一眼沈幼莹,意味深长的说道,“大嫂这些年是辛苦了些,这些天我接下了府中的账本发现这十多年府中都没怎么置办产业,还是前头的大嫂在时办下的,可大嫂经手后竟是年年都亏损,我们吃的用的同外面的一样,却硬生生的比别人多了一半的银子,大嫂是勤恳,这每日勤恳下来十多年可是让沈府损失了几万多两银子,可见管着这么大一个府上光勤恳可不行。”     “这老大媳妇果然不会办事,把咱们府中折腾着几万两银子就没有了,那账上还有多少银子。”老太太被钱氏那几万两银子损失的说的心中慌乱起来,迅速把注意力集中到这件事情上来。           第八十二章 哭诉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莹刚才那一番话营造的气氛,瞬间就被钱氏鄙夷,不免显得有些可笑,沈幼莹又气又羞,她来这里才这么一些时间,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再说她平日里所见的徐氏每日确实都是忙着府中的琐事,所以她才会有刚才那一番言语,再说这三太太说徐氏那么她自己呢,每日里盯着管家之位,能不是为了银子吗,这沈府她来了这么久也知道是靠着她的父亲沈齐安,那个三老爷什么都不会整天靠着沈府养着,为什么这钱要给她们一房,徐氏拿的再多这钱本就是她们的,这有什么好说的,沈幼莹把这事想清楚了,也不觉得是徐氏错了,反而觉得徐氏这些年是喂了一个白眼狼出来。     钱氏说完话后,便朝沈幼瑷挑挑眉毛,沈幼瑷当然是知道这是钱氏的示好之意,这钱氏也极知道老太太的心思,果然就成功的转移了话题     钱氏又朝老太太笑道,“老太太,有我在你就放心吧,媳妇是商家出身的女儿,不比大嫂身份高贵,这管事还是媳妇拿手些,老太太您楸着吧,不出两年就赚回来了。”     沈幼莹见老太太已经倒向了钱氏那一边,也不顾把沈幼瑷叫过来的初衷了,便眼泪汪汪的说道,“老太太,你相信三婶不相信我娘吗,三婶说账上有问题,可你看我娘在府中时,送到您院子里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可曾有一丝对您怠慢,再说平常看沈府还是极富贵啊,也没有半点衰落,怎么三婶一接手,就说府中损失这么多银子,三婶为了替五姐姐说话,连着诬陷我娘,老太太,你向来明察秋毫可别听信一面之词啊,再说今日老太太咱们为的是什么啊,你可别被三婶牵着鼻子走啊,三婶说的账目问题还不清楚是谁搞的鬼,也不急于在这一时,现在最重要的是咱们府上没有一点名声了,老太太那些人对你指指点点您受的住吗。”     钱氏听沈幼莹把损失的银子这个屎盆子往她身上扣,心里气不过刚要开口说要不然咱们就一笔一笔的查账,就听到了沈幼瑷的声音。     “太太被送入庵堂是父亲的主意,那庚帖也是太太自己偷偷做主换的,就在那日去万松寺的时候,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亲娘没了,太太是能当着我继母的名声,父亲早就说了我的亲事自然是他做主,什么时候太太竟然能不经过父亲的同意私自换了庚帖。”     沈幼莹听了这话,愈加抽抽噎噎道,“老太太你听听,这五姐姐的话,可曾把我娘放在心里啊,我娘是太太,五姐姐读了这么多年书,连这个都不知道吗,那庚帖明明就是五姐姐让我娘备下的,如果不是你的强行看上了阳宁伯府,我娘怎么会不顾我这个女儿,把这门亲事给你,老太太你今儿一定要给我做主啊,这府里只有您还心疼我这个孙女,爹爹眼里只有五姐姐,自然是向着五姐姐的啊。”     沈幼莹说的十分动情,她紧紧的依靠在老太太的肩膀上,似乎这府中只有老太太一个人可以让她依靠,她的眼泪儿就流到老太太的肩膀上,望着沈幼莹眼中那深深的孺慕之情,老太太心中也有些感动,何况她本来就对沈幼瑷有十分讨厌,刚才只是被钱氏说的银子数目吓住了,听完沈幼莹的解释,她这时候自然是完全向着沈幼莹的。     沈幼瑷见她这番唱念做打把老太太感动着抱住她的肩膀柔声安慰她,唇角轻轻往上一勾,“这就奇怪了,太太连我的庚帖上的时辰都不知道,那帖子上写的还是四哥哥的生辰呢,太太还使了人在府中仔仔细细的打听过的,最后是那守了十多年院门的王婆子告诉她的,老太太要不要差人来问问。”     老太太这时候正在心疼沈幼莹,沈幼莹这些常在她的院子里陪她说话,她说话做事也得老太太的心,现在俨然是老太太心中的第一得意之人,现在看孙女儿在她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也没心情听沈幼瑷说什么,她眼睛冷冷的瞪了沈幼瑷一眼,劈头盖脸就是这一顿骂,“你这个狠毒心肠的,抢了给你妹妹提亲的人,还好意思站在这里,你没见莹姐儿还在哭着吗,你说说让她以后怎么办,外面的流言可都是你惹出来的,你给我跪下,我今天非的好好教训你不可。”     沈幼瑷见老太太这时候耳中已经完全听不进她说的话,自然不会答应这老太太蛮不讲理的要求。     老太太见她不听话,哐当就把手中的银茶盏摔在地上。     在外面等着的绿萼红筏见沈幼瑷久久不出来,唯恐自家姑娘吃亏,早就让人去请四少爷去了,再听到里面传来老太太的骂声,两人心中齐齐都是一慌。     正在担心着,就见老太太身边的汪嬷嬷掀开帘子出来,两人俱围上去打听。     绿萼不着痕迹的把一个玉镯子往汪嬷嬷手中塞道,“这是昨儿姑娘赏我的,我年纪轻压不住颜色,正好想到了汪嬷嬷,嬷嬷带着可比我适合多了。”     汪嬷嬷知道这两个丫头求的是什么,她出来也是说这件事,见这个玉镯子放在光线亮的地方的确晶莹剔透,也知是好东西,心里暗赞这两个丫头上道,手略抬了抬,那镯子就滑到了她的手腕上。     “这老太太刚才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连茶盏都摔碎三个了,非得让五姑娘跪下认错,这五姑娘也犟的很就是不肯低头,老太太急了就要动手,就让几个婆子上前,非要按着五姑娘低头,三太太就在里面劝着,我见这情形实在不好就想先出来报个信,这五姑娘多精贵的一个人儿,怎么经得起那些婆子的粗手粗脚。”汪嬷嬷说道。     这两个丫头一听,更加担忧了,绿萼急切道,”那嬷嬷可知道那房间里除了三太太还有什么人。“     汪嬷嬷眼神闪了一下道,“还有七姑娘一直陪着老太太说话,这些天老太太喜欢听七姑娘说话,便常让七姑娘陪着。”           第八十三章 恐慌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这两人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在心里祈祷四少爷快点到。     那汪嬷嬷又道,”大老爷这时候要回来了,要不如姑娘去请请。“     绿萼也琢磨下时辰,刚想过去,就远远的见一个蓝色的人影往这边过来,红筏和绿萼对望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喜意。     绿萼朝沈浩初招招手,沈浩初一听到消息就急冲冲过来了,他快步走了过来,瞧见汪嬷嬷和沈幼瑷的丫头都站在廊下,刚想问问沈幼瑷的情况,汪嬷嬷拉过他道,”哎呀,我的四少爷,你可来了,快跟嬷嬷进去,这老太太今儿跟五姑娘对上了,你快过去劝劝。“     红筏道,”四少爷,快进去吧,这老太太被人挑唆的还不知要怎么处罚我们姑娘,四少爷看着我们姑娘点。“     沈浩初见众人脸上都有急色,不待答话,便心急如焚的进了房。     刚掀开帘子便听见七姑娘沈幼莹的哭泣的声音,还有老太太嘴里不停的骂骂咧咧,说着许多难听的话,他抬眸便见到沈幼瑷的背影,沈幼瑷今日穿的是一身的柳绿色的衣裙,笔直的站在那里,犹如那小白杨树一般的挺拔。     那地上摔着几个茶盏,还有那摆在桌上的点心也被老太太顺手给摔了,地上一片狼藉,也没人敢上前去收拾。     沈浩初瞧着这一幕,心里为沈幼瑷疼了一下,他握紧手中的拳头,眼眸里涌出一股怒火,走上前道,”老太太,这是干什么呢,这地上也不让人收拾。‘     老太太对这个素来讨他喜欢的孙子还是十分喜欢的,便让他过来坐。     沈浩初并不坐,直接就道,“老太太,父亲回来了,他刚才还问了五妹妹,说碰到了六皇子,六皇子跟他说宫里的德妃娘娘还惦记着五妹妹让五妹妹常去陪她说话,这六皇子又说那事是阳宁伯府让五妹妹受委屈了,让五妹妹不要太在意外边的流言,他会请圣上查明这流言是谁在背后搞的鬼。”     老太太听沈浩初进来就一口一个六皇子,德妃娘娘,脑子里也有些稀里糊涂,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这时候钱氏也大叫了起来,“老太太这宫里的德妃娘娘和六皇子也说我们五姑娘委屈了,你还要责罚瑷姐儿,要是让她们知道会不会怪罪你啊。”     老太太这会儿听明白了,在她的心里那皇子和娘娘便是无比高贵的人,她骂孟老夫人不怕,是因为她自己身上也有个一品浩命夫人的封号,可却对天家的人有种天然的敬畏,老太太也想起这瑷姐儿的姨母和表哥是德妃娘娘和六皇子,一时也怪自己糊涂起来,这要是瑷姐儿往那娘娘皇子身边告上一状,要是这娘娘生气了,她也没好下场了。     她在这里越想便越慌,赶紧朝沈幼瑷摆手道,“你快下去吧,以后没事不用过来给我请安了。”     沈幼莹听到老太太这句话,再细瞧老太太脸上的恐慌之后,知道今日不能把沈幼瑷怎么样了,她心中极为不甘,她今日费了这么大心思,沈幼瑷却能占着有个做皇妃的姨母全身而退,这实在太不公平了,她的心里也越发体会到权势的好处,暗暗在心里发誓,总有一天她会把她们欠她的都一一讨回来。     沈幼莹在心里放了几句狠话,可面上还是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的俏模样,她双眸凝望着沈浩初道,“四哥哥,我也是你的妹妹,怎么你一进来却没问我一句,眼里只有五姐姐。”     沈浩初目露寒光,如果不是因为沈幼莹还是他妹妹,就凭她今日在这儿煽风点火,他早就一个大耳刮子打的她找不着北,哪里还能轮到她在这里给他装可怜,沈浩初冷冷的回道,“七妹妹好。”     沈幼莹听到他回话,心中一喜,她心中早就渴望有个对她千依百顺的哥哥,她这些日子对沈浩初和沈浩然百般亲近讨好,却不见成效,现下见沈浩初跟她说话,也想再说几句,她正开口时,却对上那双闪着寒光的眸子,这室内是温暖如春,可她被那双眸子注视着如坠入冷水中,心中不由歇了心思,把满肚子的不平不甘压在心里,眼睁睁的看着沈幼瑷走了。     沈浩初领着沈幼瑷出来之后,便把沈幼瑷一路送回了琼芳院。     紫墨泡了一壶茶过来,让沈幼瑷压压惊。     绿萼问道,“四少爷,六皇子当真这么说吗,我都好多年没见着他了,最近那一次还是老夫人作寿。”     沈幼瑷听她这么问,眉眼弯了弯,“是四哥编排的,哄过老太太,把我带出来的,你怎么尽当真,父亲都还没回来。”     沈浩初却道,“妹妹这你可就说错了,是六皇子亲自问的,大哥跟我说的,不过不是今日,现下父亲虽没回来呢,是昨日。”     沈幼瑷这才道,“我就说呢,不过老太太向来欺软怕硬,这些日子她也不会来找我的麻烦了。”     紫墨道,“这才好,咱们也不用每日都防着,看姑娘被带进去就担惊受怕,老太太那性子也是难缠的很,又是姑娘的长辈。”     几人说着话,沈浩初把眼神往四周看了看,沈幼瑷知道他心里有话要说,便让丫头都退了下去,让紫墨在门外头守着,不让人进来。     见人都退了出去,沈幼瑷道,“哥哥有什么事不妨说吧。”     沈浩初欢喜道,“昨儿妹妹送过来的消息,我和大哥昨晚已经商定好了主意,妹妹就等着看戏吧。”     沈幼瑷道,“这是还是劳烦了舅舅的帮忙,不知大哥怎样处理那个杨家女儿。”     沈浩初昨儿只听了个大概,也说不出具体的步骤,他的本意是想让妹妹对他刮目相看,他迟疑了好一会儿也说不出大概,便道,“反正就是这几天,妹妹就等着消息吧。”     沈幼瑷会意的点点头。           第八十四章 杨家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这一日,灰色的天空中,出现了一抹冷白的阳光,撒到那人身上,并不让人感觉到温暖,反而伴随着那寒风,竟有些泛骨般的疼痛。     那阳宁伯府,朱红色的大门紧紧闭着,外面青砖砌成一堵高高围墙,彰显着高门大户的气势。门口那两个石狮子栩栩如生,十分威猛。     大街上的行人个个捂着棉袄来去匆匆,只有那挑着担子的货郎穿一件半旧的袄子,慢悠悠的晃荡,还有路边上的那几个小贩坐在那冷风中,脸被冻的通红,不停的搓手。     一个穿月白小袄,底下系一条蓝裙的女子走到了那阳宁伯府外头,抬眼看了看那块写着阳宁伯府的门垫,走到那台阶下就往那儿跪下。     细看那女子长的颇有几分姿色,鹅蛋脸儿,白净的肌肤,眉毛描的长长的,一双眼儿半敛着,睫毛煽动几下,那泪珠儿就往下面掉。     那些小贩们,见有一个女子跪在阳宁伯府前,俱好奇,围拢过来,询问。     她身后一个青衣丫头,见有人上来问,便先拿那帕子拭了一下眼睛,便把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这女子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就是那上林苑监右监丞杨家的女儿,取名茹梅,她的哥哥同这阳宁伯府家的四公子纪英杰是同窗,有一天她的哥哥邀了纪英杰和另外几名学子来她们家喝酒,没料到这个纪英杰竟然看这杨茹梅颇有几分姿色,便把这姑娘**了,杨家的人忌讳阳宁伯府势大,皆不敢言语,没想到杨茹梅自那次后便有了身孕,如今已经五个月了,见实在瞒不过家里,所以才来阳宁伯府求一个公道。     众人这才瞧见,那杨茹梅的肚子果然臃肿些,冬季的衣物比寻常穿的多谢,不细看果然瞧不出。     有些人见这杨茹梅怀着孩子着实可怜,便让她起来。     那杨茹梅却一句话却不肯多说,只顾自己默默流泪,直把那丝绸帕儿都弄的半湿了,众人见她实在可怜便三言两语劝起来。     一时间阳宁伯府热闹极了。     早有那小厮见事情不好,进了内院把这件事情告诉阳宁伯夫人。     阳宁伯夫人被这几日和沈家的官司折腾着,心情实在是烦躁,以为只是那些烟花女子要钱的,便道,“这事情也要来问,把她敢出去就是了。”     那小厮却不敢答应,犹豫道,“那姑娘有名有姓,也是官家女儿了,而且把事情的经过说的清清楚楚。”     “什么官家的女儿。”     “上林苑监右监丞杨家的女儿,她的哥哥和四少爷是同窗。”     “不过就是个管事,说的好听些罢了。”纪念蕾走了过来道。     阳宁伯夫人听了却不像先前那般乐观了,七品之官是小官,是管事可是却是皇家的管事,她的哥哥和杰哥儿有同窗之仪,那么这件事情十有**是真的了。     她沉咛便刻,便让人把纪英杰叫过来询问。     又对小厮道,“有什么事,让她进来说。”     她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朝她身边伺候的大丫鬟锦绣道,“还是你去,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把那杨家姑娘请进来。”     锦绣答应着下去了。     杨茹梅还跪在那青石板上流泪,突然见那朱红色的大门被打开了,出来几个女子。     打先的那一个梳了一个利索的发髻,穿一件菊兰色的对襟小袄子,众人见她也是穿金戴银,身上穿的也是绫罗绸缎不知她是阳宁伯中的哪位太太。     锦绣先出来给杨茹梅行了一个礼,然后笑道,“是杨姑娘来了,跪在这里做什么,我们夫人请你进去说话呢。”     说着就往后面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丫头会意,过来扶着杨茹梅。     众人这才知道她是府中有头脸的大丫头,见她态度和蔼的跟杨茹梅说话,便把那偏见先放下了。     杨茹梅却坚决跪着,不肯起来,她问道,“我现下进去,不明不白是个什么身份,我虽不是世家贵女,也是清白人家的好姑娘,纪公子用强,生生的把我玷污了,要是那在乎名声的好女儿当场就该一头撞死在那石柱子上,一死了之,留下个好名声,只是茹梅的爹娘辛苦养我一场,我实在不愿看到他们伤心落泪,便把这件事生生的忍下来了,不料却留下这个孩子,茹梅便想要是死了就是一尸两命,现在,姑娘让我进去,没凭没据,就是比府中的下人们还不如啊,以前我还能清清白白的当人家的正投娘子,现在这一切都毁了。”     杨茹梅说的悲痛欲绝,泣不成声,她身后的丫头也抱住她嚎嚎大哭道,“我可怜的姑娘啊,你以后可怎么办啊。”两主仆抱头痛哭,周围人又围拢几层,听了杨茹梅这番话都对阳宁伯府指指点点。     锦绣眸子里极快的闪过一丝厌恶,说的这么好听,还不是要一个身份,这孩子是谁的种还没搞清楚呢,她这么想着,可面上又堆出一个温柔的笑脸道,“杨姑娘看你说的,我们夫人只是请你进去坐坐,这大冷天你跪在这里对孩子也不好,我们夫人当心你的身子,等四少爷来了,确定你的身份,再把杨老爷杨夫人请来商量。”     锦绣说的非常动听,那青衣丫头站起来却往地上啐一口,指着锦绣的鼻子伶牙俐齿骂道,“说的是冠冕堂皇的,谁知道你们阳宁伯府搞的是什么阴毒计策,我们姑娘进了这道门来有没有命出来,你们要是真的想好好商量,为什么派人来要把我们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弄掉,我们姑娘身子不好,这闹不定就是一尸两命的事,你们也真狠心,为了攀附世家贵女,竟然能罔顾人命,连亲孙子也不要了,难怪那贵女看不上你们阳宁伯府。”     她这话一说出口,众人都哗然,不禁联想到这几日阳宁伯府和沈府的传闻。           第八十五章 许妻之位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阳宁伯夫人把纪英杰叫了过来,问道,“外面那姓杨的女子,你可认识。”     纪英杰失了秀才的身份,这几日被阳宁伯夫人拘在府中,正好不耐烦,听了这话,便道,“哪个,我怎么会认识。”     纪念蕾插话道,“我就说四哥不认识,一定是骗子,娘快赶走吧,跪到我们门口讨厌死了。”     一个丫头瞧着阳宁伯夫人脸上露出不满意的神情,笑道,“四少爷,这杨老爷是上林苑监的右监丞,他家的少爷和你是同窗呢,你可曾去过他们府上。”     这么一说纪英杰便想起在国子监中常跟在他后头的不就有一位姓杨吗,好几个月前他的确邀请他去他们家喝酒,他也去了,是睡了一个女人,他也知道那是杨君祥来讨好他的,便不在意。     这么一想,纪英杰就道,“把她接进来吧。”     阳宁伯夫人虽然早已猜到了,可对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女人可没有多大喜欢,可那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是纪家的第一个孙子,可是要紧的。     见锦绣她们还不进来,阳宁伯夫人有些不快,正欲叫人去催催,就见一个丫头急忙过来禀告道,“那杨家的姑娘不肯进门,说不清不楚的进门也没个身份。”     纪英杰对这些事情实在厌烦道,“这点事都办不好,给她个姨娘身份,让她进来就是了。”     那丫头抬眼偷偷看着纪英杰道,“杨姑娘说她本来就不情愿的。”     “啪。”她话一说完,阳宁伯夫人立刻瞪起眼睛,一拍桌子,道,“她这是说是我儿强迫她的,她今儿不进门,是想让我八抬大轿去请吗。”     纪英杰也嘲讽道,“一个姨娘就是抬举她了,要不是看她肚子大了,我会纳她为妾吗,她不愿意就算了一个小管事的女儿给我纪英杰生孩子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     阳宁伯夫人也道,“你再去看看,咱们府中只能给她这个身份,她自甘下贱没名没份就有了孩子,还想要什么。”     那丫头犹犹豫豫,道,“杨姑娘硬说四少爷是用强的,现在那门口围了一堆人,锦绣姐姐让我来请夫人出去看看,还有,还有那杨姑娘身边的丫头说咱们府上为了求娶世家女子,就派人要把杨姑娘肚子里孩子打掉。”     阳宁伯夫人听完之后,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了,这事情太不对了,是杨家信口胡说,还是有人安排的。     纪英杰愈加不屑了,伸了个懒腰道,“让她打吧,说少爷我用强的,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这样的女人给我生孩子我也不稀罕呢。”     阳宁伯夫人心里正憋着一团火气没处发,听纪英杰说了这么没脑子的话,瞪了他一眼,道,“你惹出来的是非,府里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要去碰同窗的妹妹,现在人家说你用强,你的名声已经毁了一半,还想把另一半也毁了吗。”     纪英杰怒道,“她自己送上门来的,现在叫几个人赶出去就是了,她敢怎么说,娘怎么责怪我,却不帮我解决。”     阳宁伯夫人微微叹了一口气,此刻在心里万分后悔把儿子养的单纯不知事,现在儿子还不明白自身的处境,这杨家女儿可不是普通的平民女子,也算出身官家,她说的明明白白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纪英杰的,要是今儿她一赶,那阳宁伯府的名声可算是臭不可闻,阳宁伯一世平庸靠的就是祖祖辈辈积累下来的名声,同沈家的亲事已经损去大半,还是她费劲心思把两家换了庚帖的消息传出去,现在杨家这么一闹,这京城中还有人愿意跟阳宁伯府结交吗,最重要的是纪英杰已经有了污名在身上,还要在背上一个。     阳宁伯夫人平复了下心情,用恨铁不成钢的口吻劝道,“你年少太不知事了,这杨家下了个套子给你钻进去,你怎么就不知道考虑,这不是丫头,这是官家的女儿,七品再小也是为圣上办差事的,你怎么就是不懂。”     纪英杰不喜欢听这话,总觉得阳宁伯夫人把这件事情想的太严重了,待他有一天能高中状元,才名满天下,还有谁敢说他的闲话,他虽然怨恨沈家向圣上革了他的秀才之名,却一点也不担心总觉得以他的才名明年又会考中的,竟一点都不考虑有了圣上的话在前还有人敢用他吗,他眼珠子转了几下,把这件事含糊过去,让他娘去解决,先就对阳宁伯夫人陪了个笑脸道,“是儿子错了,还是娘好,这事娘就替我解决了吧。”     阳宁伯夫人见纪英杰服了软也不好再责怪,叫丫头过来换了一身衣裳,就往外头走去。     站在大门外锦绣见到那小丫头指着她的鼻子骂,心里火气就往脸上蹭,道,“你这丫头说话好没道理,我们阳宁伯府都不知道你们姑娘,怎么会派人去打掉你姑娘肚子里的孩子,你们自己臆想出来的故事,想巴着我们阳宁伯府,再说,”锦绣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你们姑娘这肚子的种是谁的还没弄清楚,说不定那跑去打掉孩子的是别的府上派人过去的,就跑来诬陷我们阳宁伯府。”     杨茹梅一听这话,更加哭的肝肠寸断,死去活来,哭道,“你,你怎么如此污蔑我的名声。”     那丫头也不回嘴了,又抱着杨茹梅声嘶力竭的哭喊起来,“我的姑娘啊,我可怜的姑娘,是纪英杰那畜牲玷污了你,如今他们府上还想把污水往姑娘头上泼啊,我的姑娘啊,你以后还怎么活。”     周围的见她们主仆如此可怜,纷纷指责阳宁伯府太过分了。     锦绣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家,被人这样指点早就羞红了脸,那丫头的哭喊声一波高过一波,她瞧见不好,这样下去,整条街上的人都听到了,便让人过去把那丫头拉起来。     谁料那丫头又叫嚷起来,“打人了,打人了,还有没有王法啊,阳宁伯府仗势欺人了。”     阳宁伯夫人出来,就瞧见这一幕。     她轻轻咳嗽一声,锦绣过来把刚才的事情一字一句的禀告了。     周围的人群见阳宁伯府出来一个被丫头婆子拥簇珠翠罗绮的妇人,皆探出头来好奇的打听,有那认识的便说这是阳宁伯府的当家夫人。     阳宁伯夫人半咪着眼睛打量一会杨茹梅,唇角勾起一抹笑容道,“快把这杨姑娘扶起来,在给她搬个椅子过来,她身子沉重,让她坐着说话吧。”     她说的不容拒绝,有两个丫头上去把杨茹梅架了起来,杨茹梅挣扎不过,也顺势坐到椅子上。     “这才好吗,杨姑娘跪在这大门口像什么话呢,你有什么委屈只管告诉我。”阳宁伯夫人也让人给她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那上头问话。     那些人见阳宁伯夫人只是端端正正的坐着,便威严十足,俨然是拿出当家夫人的气势,都屏气凝神听着她们说话。     杨茹梅自然也感觉到身上的压力,她把眼泪略收住了道,“夫人好,我也不是那不知廉耻的姑娘,贵府的四公子辱我清白,为了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让我的爹娘不被人指点,所以才回来向阳宁府讨个公道。”     阳宁伯夫人点点头,可眼光一厉刺向那杨茹梅,“杨姑娘,你口口声声说我们家公子辱你清白,你可有什么证据,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胡说的,纪家好歹也是名门望族,我们家的哥儿什么样的丫头没见过,怎么会平白无故欺辱你。”     杨茹梅眼神闪了一下,眼角有些湿润的水光道,“夫人如此询问,分明是强人所难,如果四公子真的是洁身自好,他和沈家的姑娘是怎么回事,圣上亲口说四公子有辱斯文,品行不端,莫非是假的,夫人今日如此询问我,莫不是欺我没有沈家姑娘的家事,告不到圣上面前去。”     “你,”听到杨茹梅如此揭她的伤疤,阳宁伯夫人差点咬碎了银牙,这件事是阳宁伯府的耻辱,也是因为沈齐安告的这一状才让阳宁伯府的名声下跌,连纪英杰的秀才都被革了,这一辈子还不知有没有出头之日,虽然纪英杰是有言语不当,可是她是把沈府恨毒了,尤其是徐氏,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这几天她为了维护阳宁伯府的名声用了不少手段,可听到被人拿出来说道,阳宁伯夫人怎么能不生气,这件事情过后这府里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有圣上的话在前,阳宁伯夫人把这口气,生忍下去,道,“杨姑娘有什么打算。”     杨茹梅唇边若有若无的勾了一下道,“茹梅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子,虽然爹爹官职不高,好歹也是官家女儿,我娘从小便教导我,不能为妾。”     阳宁伯夫人思索好一会儿半响都不说话。     杨茹梅突然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脸色,捂住肚子叫了起来。     她的丫头赶快扶着她叫道,“姑娘,一定是你刚才跪了那么久,怎么办,姑娘,夫人求求你救救我们姑娘啊,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的孙子啊。”     阳宁伯夫人听到孙子两字时,眉头动了一下,娶杨茹梅如今确是最后的办法了,不至于让阳宁伯府的名声降到冰点,再说以纪英杰如今的现状,还怎么娶一位身份高贵的世家女子,道,“就依你所言吧,明天我就让人去你府中下聘,锦绣找个大夫给杨姑娘瞧瞧。”           第八十六章 宫中来人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第二天,阳宁伯府果然依言向杨家下聘,杨茹梅这一闹,成了阳宁伯府的媳妇,众人有感叹的也有羡慕的。两家的差距现在看着十分大,再仔细一想,纪英杰如今还有什么前程可言,他也不是嫡长子,以后也没有爵位,只能分一份小家产,除了配一个小官之女,还会找到好的大家闺秀吗。现下都把沈幼瑷抛在了脑后。再有人想到杨茹梅留下的那几句浮想联翩的话,都把焦点对准了纪家四少爷纪英杰。     琼芳院里,绿萼正喜滋滋的跟沈幼瑷说着这件事,沈幼瑷一听就过了,心里也感激大哥为她奔波,见绿萼笑的合不拢嘴便道,“好了,瞧你笑的,快过来替我换一身衣裳。”     绿萼道,“姑娘要出门吗,老太太不用请安,太太也不在府里,也不用去请安,姑娘这时候去哪里。”     紫墨睨了绿萼一眼,“瞧你说的傻话,姑娘莫不是不出门了。”     沈幼瑷道,“听说这两天大嫂吐的厉害,我去看看大嫂,陪她说说话。”     绿萼拍拍自己的额头,笑道,“我都笑糊涂了,姑娘别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几人替沈幼瑷打扮好了,沈幼瑷让红筏把自己做的点心带上两盘正准备出门,就见汪嬷嬷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这大冷的天,汪嬷嬷却涨红了脸,直喘粗气,神色有些慌张一看就知道有什么急事。     汪嬷嬷在院门口瞧见沈幼瑷正要出门,便几步过来拉着沈幼瑷的手道,“五姑娘出来的正好,快走,快走。”     林嬷嬷过来拉住汪嬷嬷道,“汪姐姐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好歹跟我们姑娘说说,也让我们姑娘准备准备。”     汪嬷嬷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磕磕巴巴的道,“是好事....姑娘...去了就知道。”     林嬷嬷让菊生给汪嬷嬷端了一盏茶过来,道,“汪姐姐,你好歹歇口气再说,把事情说明白了,哎呀,别慌啊。”     汪嬷嬷接过来喝了一口茶觉得好些了便道,“这是喜事啊,那宫中的贵人来了,正在喝茶呢,大老爷和大公子都上朝去了,老太太正和三老爷和三太太陪着呢。”     绿萼迷糊了,“那叫我们姑娘去做什么。”     汪嬷嬷把手一拍,眼神里迸发出和平时不一样的光彩,她看着沈幼瑷道,“五姑娘可是主角啊,不去怎么能行,那是德妃娘娘身边伺候的贵人,奉了德妃娘娘的吩咐,可是专程来请五姑娘进宫的啊。”     沈幼瑷微微一笑道,“汪嬷嬷,别急,我现在就跟你过去。”又吩咐红筏道,“把我给娘娘画的那副墨梅图拿出来,拿一个金丝楠木盒子装上。”     汪嬷嬷听见了,连连奉承,“怪不得德妃娘娘时常惦记姑娘呢,姑娘这样的的相貌品格谁能不喜欢呢,还有这样的为人处事,可不得让人疼到心坎里去了。”     绿萼掩嘴一笑,打趣道,“汪嬷嬷今儿说话嘴里可不是抹了蜜,莫非今日才觉得我们姑娘好。”     汪嬷嬷也笑道,“你这丫头伶牙俐齿,我说姑娘好你也挑刺,寻常我只当姑娘是仙子一样,哪里有半点怠慢,怎么到你嘴里成了我的不是。”     待红筏把画拿出来了,沈幼瑷便道,“好了,汪嬷嬷,咱们走了。”     汪嬷嬷连声“哎。”她圆圆的身躯这么一扭就把一旁的绿萼挤了出来,自己抢先上前扶着沈幼瑷的胳膊往前面走。     紫墨红筏对望一眼,都笑了起来。     沈幼瑷也勾勾唇角,汪嬷嬷不算坏人,她处事圆滑,虽喜欢贪点小财,喜欢见风使舵,但是识时务,是个聪明人。     来到正厅,沈幼瑷便见老太太坐在上首,她傍边坐着一位穿绣鹭鸶骐袍补子,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沈幼瑷认得他是德妃娘娘身边有品级的公公。下首是三老爷沈齐周和三太太钱氏在作陪,沈幼婉站在钱氏身后,瞧见沈幼瑷进来了,眼里流出艳羡的神情。沈幼瑷进来之后,先跟老太太请了安,那中年太监见到沈幼瑷,也起来,笑容可亲给沈幼瑷问了好。     老太太难得和善的跟沈幼瑷笑道,“瑷姐儿来了啊,跟祖母这么多礼做什么,这是德妃娘娘身边伺候的宫人,你快过来见过。”     沈幼瑷也微微侧了侧身子,道,“全公公好。”     全公公赶忙让道,“不敢当,怎么能受五姑娘的礼。”     沈幼瑷在魏国公府时,德妃娘娘便常让她进宫,陪她说话,有时候还会小住几天,全公公常年在德妃娘娘身边伺候,自然是不敢受沈幼瑷的礼。     沈幼瑷来了,全公公自然不肯在上首坐着,道,“今日奴才过来,是来接五姑娘进宫,德妃娘娘这些时候时常念叨姑娘呢。”     那边的三太太瞧着那公公对沈幼瑷恭敬无比全然不似刚才摆着架子,问三句答一句的模样,不免从新在心里又把沈幼瑷高看了一回。     沈幼婉扁扁嘴,在心里冒出一股酸气出来,可也知道自己没有沈幼瑷有那么一门好亲戚,也只是在心里羡慕羡慕罢了。     “我也常想着娘娘呢,只是也不能常进宫去看她。”沈幼瑷道。     全公公笑道,“有五姑娘在身边陪着,娘娘的心情也比寻常好,就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也时常盼着五姑娘进宫,这不,娘娘让奴才来请五姑娘进宫,外面已经备好了车子,五姑娘要不准备准备。”     沈幼瑷来时就有了准备,此刻便说不用了,又转身对老太太行了一个礼。     老太太笑容满面的让她起来,嘴里叮嘱道,“到了宫里可要听德妃娘娘的话,不要惹麻烦了,德妃娘娘让你住多久,你就住多久,我老婆子身边有人伺候,也不用你过来请安。”     一边的全公公听了这番不伦不类的话,微微敛下眉。     钱氏是个灵活人,暗怪老太太连句好话都不会说,便笑着上前打断,“老太太你再舍不得五姑娘,也别人让宫里的娘娘等急了,再说五姑娘又不是不回来了。”     老太太这才罢了,沈幼瑷这回身边只带着一个紫墨进宫。     到了沈家大门口,便见门口停着两辆马车,那马车从外边看丝毫不起眼,上面围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只有那拉车的马比平常的马更加高大,毛发更加光亮。     紫墨扶着沈幼瑷上了前面的一辆马车,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布置的雅致无比,木板上垫着一张白色的羊毛毯,车上还嵌着几颗夜明珠,坐塌上放着一个黑木小几,上面摆着一套雨过天青色的茶盏。     沈幼瑷对这辆马车还是极为熟悉,一上去便从后面的一个小抽屉里拿出一本搜神记出来。     紫墨笑道,“娘娘知道姑娘的习惯,这车子也是姑娘一个人用,这里可没让别人随意乱动呢。”     沈幼瑷道,“那是娘娘细心,你瞧,这书签还是我那时候在魏国公府做的。”     紫墨道,“看着还是和那时候一样。”     沈幼瑷拿着那本搜神记看了起来,紫墨拿着一个靠枕给沈幼瑷靠着。     马车走的很平缓,约过了半个时辰之后,便停了下来。     全公公先下车来,走到沈幼瑷的车前说道,“五姑娘到了。”     紫墨扶着沈幼瑷下了车,替她披好一件大氅。     沈幼瑷下车后便见到一堵威严壮阔城墙,上边写着太和门三个字,下面是一扇两丈高的大门,两旁守着七八个高大的侍卫,这是皇宫的南门,她寻常进宫便走的是这道门。     只见全公公从怀里摸出一块刻有景怡宫的金牌,领头的那两个侍卫有认识全公公的,便过来对全公公拱手。     全公公道,“各位辛苦了,娘娘还在景怡宫等着我去回话呢,改日在一起吃酒。”     那些侍卫便让全公公一行人进去了。     入了宫门,沈幼瑷便问,“宫里也换了一批人吗,我瞧着生的很。”     全公公笑道,“还是五姑娘眼睛厉害,一眼就瞧了出来,可不是吗,裁减了一批又换了一匹,如今能留下的,功夫上不好说,后面都有些背景。”     沈幼瑷一听,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无非就是那些勋贵人家的子弟把家中的不会读书的幼子送过来,弄个侍卫当当,说出去名声也好听,混了几年也能谋个好差事。           第八十七章 德妃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全公公领着沈幼瑷进来之后便沿着那石板路便向左边走去,这座皇宫是太祖皇帝在世时翻修的,他喜欢壮阔雄伟的建筑,因此这里的宫殿都修的壮丽非凡,沈幼瑷放眼望去皆是红墙绿瓦,流光溢彩,景怡宫在东面,从门要走好一会儿。     紫墨也不是第一次进宫,只管低眉顺眼规规矩矩跟在沈幼瑷身边。     走过一个转角,还有一座巍峨的宫门,从这里进去便是真正的内庭了。     全公公照旧把牌子拿出来,让人查看,之后才入了门。     又走了不久,才到了景怡宫,早有一个绿衣宫女在那里侯着呢,瞧见她们来了,嘱咐小宫女进去禀告,便行了礼道,“五姑娘,可算是来了,娘娘可等了好一会儿。”     沈幼瑷识得她,避过身子让了道,“莲心姑姑,怎么敢劳烦你来迎我。”     莲心笑道,“五姑娘有些日子,不见了,越发出挑了。”     莲心相貌平凡,笑起来却却温柔可人,让人可亲。德妃娘娘当年从魏国公府带了四个丫头进宫来,如今身边只剩下她和萍心。     沈幼瑷也笑道,“这些日子不见,我也常想念莲心姑姑,天气渐渐冷了,姑姑可要多注意身体,我这些日子翻看古医书时,看到上面有几个调养身子的方子,都是些温和之物,待我等一会儿写给莲心姑姑。”     德妃娘娘刚入宫的时候还是个婉仪,那时候她在御花园的荷花池边上遭人暗算,莲心替德妃挡了这一遭,冰天雪地里在池子里泡过这一遭,身子却坏了,略到寒冷天气,总是要病一场,从此,德妃却待莲心更加不同,沈幼瑷在宫里久了,也知道莲心身子不好。     莲心心里一暖,眼里的笑意更深了道,“多谢姑娘还想着奴婢。”     几人说着话,便进入了正殿,正殿四角立着四根大理石的柱子,墙壁屋顶俱是精美的雕花,大宣炉里一炉好香的烟气,袅袅不断的上升。     一走进去,沈幼瑷只觉得异香扑鼻而来。     那上首坐着一位美妇人正含笑看着她。只见那位美妇人穿一身秋香色的衣裙,那裙似云雾一般,上面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显出了身段窈窕,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这便是魏国公府的嫡长女,现在的德妃娘娘了。     “瑷儿来了,快来姨母这边坐。”德妃笑道。     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保养的极好,身段似少女般苗条,肌肤细嫩,朱唇榴齿,微微一笑,便仪态万千,那丹凤眼向上一跳,便威严无比。     沈幼瑷过去先给德妃行了一礼道,“姨母安好。”     德妃让她起来,又朝她招手,让沈幼瑷坐到她身边来,沈幼瑷走了过去,德妃拉住她的手,望着她,眼中满是慈爱,道,“又半年没见了,这模样是越长越好了,这些日子在沈府住的舒心吗。”     沈幼瑷微微一笑,道,“一切都好,姨母,也看着比往更年轻了。”     德妃笑意盈盈于眼角,她长得艳丽一笑如牡丹花绽放,道,“你这丫头也会说好听的来奉承我,我每日管着这些琐事连皱纹都多了几条,哪里年轻了。”     德妃身为正一品宫妃,为四妃之首,这**中皇后早逝,圣上独宠丽妃,一度想立丽妃为皇后,可是却被大臣阻扰,去世的太后娘娘还立下一道懿旨,便从此耽搁下来,圣上也没有立后的心思。     德妃便是这**中地位最高的女人,当时的太后让德妃代掌凤印,管理**,这一掌便有七八年了。     “沈家的人还好吗,我跟娘说过,何必这么麻烦,让你及笈的时候回去住几个月,在沈府出嫁就算了,可是娘顾虑太多,硬是给扬哥儿找了一个不知道哪家的,她哪有你好。”德妃说话并不忌讳,她从来就把沈幼瑷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对待,沈幼瑷也抬眸一瞧原来殿中只余下莲心和萍心在一旁伺候,紫墨也被带出去吃茶了。     沈幼瑷在心里想着,以前姨母和外祖母都以为她会嫁给三表哥的,三表哥是好,可是现在他们已经无缘了,又何必老把这件事情挂在心里可惜呢,她知道她在魏国公长大,姨早就把她看成谢家的人,便劝道,“姨母,这世上的事情哪能尽如人意,我跟三表哥无缘,三表哥现在也定亲了,有了另一道良缘该高兴才是啊。”     德妃年轻的时候便是个泼辣脾气,这么多年的宫中生活好歹也收敛了些,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极亲近的人身边便暴露出来。她道,“高兴的是她们,可不是你,姨母这是为你报屈,有一个情投意合的人相伴是何等幸福的事,可是现在,你的亲事在哪里,我可是听说沈家又出幺蛾子了,那样败坏你的名声,要不是他沈齐安还有几分小聪明,看我饶不饶的了那个毒妇。”     沈幼瑷平白无故的卷进那一桩婚事中,当时却是极为愤怒,也知道姨母这是真心的关心她,便道,“劳姨母为我担心了。”     德妃轻轻的叹一口气,眉眼有些忧虑,道,“我担心到在其次,只是你以后得亲事有波折了。”     沈幼瑷倒是看的极开,她从小便不明白为何女子会嫁人,谢秋扬也跟另一个女子定亲了,她对嫁人一事本来就不抱什么期待,现在变便有些随遇而安的意思。不过她也知道姨母想让她嫁一个一等一的好人家。     想到这里,沈幼瑷难得俏皮道,“姨母,难道你担心我嫁不出去吗。”     沈幼瑷这么歪着头的样子和平日里规矩不言笑的模样大相径庭,此刻的沈幼瑷眼神迷迷蒙蒙的,倒显出几分天真质朴出来。     萍心笑道,“姑娘只有和娘娘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说玩笑话。”     德妃笑着揽过沈幼瑷的肩膀,眼神宠溺,“我就说是娘把她教的太过规规矩矩了,这么小的人,每日就像个妇人似的端着个架子,有什么快活呢。”     沈幼瑷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她这习惯已经很久了,她也知道德妃只是说说,并不是不赞同外祖母。           第八十八章 缘由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德妃只说了几句,知道姑娘家这时候脸皮薄,怕说的多了,沈幼瑷把这事存在心上,两个孩子一起长大,自小青梅竹马的,以后更难受,她只是怪魏国公府把这事想的太深了,小孩的亲事关前朝什么事,她虽在宫中,也有些察觉朝中的波涛汹涌,可是现在太子还在呢,一时半会的哪有那么好废太子的,再说太子废了,她还掌这**,她和贤妃斗了一辈子,现在贤妃连**的权利都没摸到,她就不信她以后会斗不过贤妃。     “你看开了也好,姨母以后再给你找一个更好的,要不是你表哥已经定亲了,你跟他是极合适的,姨母可舍不得,把你嫁到别家去。”德妃道。     六皇子李珵是德妃的唯一的一个孩子,两年前已经和孟家这代的嫡长女孟惠然定亲了,因孟惠然的母亲孟家夫人两年前去世了,孟惠然要守孝三年,现在还没成亲,故德妃见沈幼瑷和谢秋扬无缘,又惋惜这件事。     沈幼瑷不欲多说这件事,假装低下头道,“姨母总对我说这些,还早着呢,哪能就这么早就嫁人。”     德妃见她红了脸也不在多说了,只在心里暗自留心。     “好了,姨母不说了。”     沈幼瑷道,“前些日子我去全宁候府赏梅花,见那儿的梅开的好,我便画了一副梅花图给姨母带过来。”     德妃道,“那快拿过来让我看看,这些天宫里的梅花也开了,我也去看过,也不比我以前在家时痛快。”     德妃百花中独爱梅花,她说自己是个热闹性子,却爱这开在寒冬腊月又灿烂的花,宫里有一个初雪园那里的梅花什么都有,都是些珍贵品种,每年都开的好,可是丽妃也爱邀着圣上去,她去了几次总是不得兴致。     “在我丫头手里拿着呢。”     莲心会意,“娘娘,奴婢去取吧。”     德妃摆摆手,莲心便出去了。     德妃又接着刚才的话说道,“这京城各府中要数全宁候的梅园大,是云霞郡主的女儿邀你去的,那孩子我还有些印象,是个好的就是身体瘦弱了些。”     沈幼瑷点点头道,“以前她也跟着陶老夫人进宫,还来给您请过安呢。”     听到这里,德妃眼眸一闪,想到那次魏国公夫人进宫无意中提的,她咛喃几句,“陶家,全宁候府。”她突然问道,“他们还有一个哥儿吧,极出**。”     沈幼瑷自然知道德妃指的是哪一个,答道,“是全宁候府的世子爷,文武双全,在京城极有名。”     “是个好的,年纪轻轻便到了正五品,比起朗哥儿也不差,何况比朗哥儿还要小呢。”德妃夸赞。     德妃只夸赞几句就不说话了,注视着眼前这张清丽出尘的面容,眼里有种说不出的意味,复杂难辨,沈幼瑷不明白德妃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便问,“姨母,可是我说错话了。”     德妃轻轻一笑,她温柔的摸了摸沈幼瑷的发髻,连声音也突然变得轻飘飘的,道,“瑷儿,你知道你外祖母的意思了吧。”     沈幼瑷见她提到全宁候府,德妃就换了表情,心中一跳,拿不准德妃娘娘的意思。     德妃却没有没有错过沈幼瑷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惊讶,她像是什么都明白了,神情这时候格外的柔和,她缓缓说道,“娘她做下的主意是不会瞒住你的,她总会让你知道她的意思的,所以她给你选定的大概就是全宁候府的哥儿。”     沈幼瑷这时候才真的讶异起来,原来慈儿跟她说的那番话外祖母和全宁候老夫人早就看在眼中,她们就是要让她知道全宁候府已经和魏国公府达成协议,或者是达成了联盟让她心甘情愿嫁到陶家。     德妃这时候已经把刚才的笑容收起来,目光变的凝重起来,她的语气也是无比严肃道,“瑷儿,你一定要想清楚,嫁到全宁候府的风险可比嫁到魏国公府更大,如果有一天圣上废除了太子,那么全宁候府会不会受到牵连,娘不让你嫁给扬哥儿,当心魏国公府招了圣上的眼,却不该拿你的终身大事去冒险,她要的是全宁候府完完全全的站到魏国公的这一边,可是瑷儿,这对你不公平,万一以后,全宁候府被太子连累,那你呢,你怎么办。”     沈幼瑷初听这话脑袋懵了一下,她只能从德妃的话里模模糊糊的猜测,圣上一定会废太子,魏国公府需要名声,不能和沈家结为亲家,外祖母觉得圣上会废太子,却不会动全宁候,她已经和魏国公府达成协议把她嫁到全宁候府,以换取全宁候府对六皇子的全力支持。可德妃却不乐观担心太子被废,全宁候府会受到牵连。     她想起她回魏国公府见到的曹家姑娘,又想起心慈对她说的那一番话,无一不是外祖母在告诉她,她跟谢秋扬无缘,她的亲事另有安排,徐氏算计她的亲事她愤怒异常,可是外祖母安排的这一条路何尝不是拿她去冒险呢,沈幼瑷却愤怒不起来,只觉得心里难受极了,有许多话想问,却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沈幼瑷原先清亮的眸子一下子就黯淡许多,她把手里的手帕翻来覆去的揉捏,把德妃娘娘说过的话放在心里一字一句的琢磨,心里一时不能接受外祖母的做法,她只以为外祖母是单纯的看着全宁候世子出色而看上他的,却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一桩故事,她如果嫁到全宁候府说不定借沈家的力量就可以保全全宁候府,到时候魏国公府,沈家全宁候府就连成一个阵营了,她知道沈家虽明面上和魏国公疏远,可暗地里还是支持魏国公府的啊。     外祖母想的好远的心思,她疼她不错,却是全心全意为了魏国公府考虑,沈幼瑷的心里说不清楚什么滋味,她想起外祖母把她放在心里疼了十五年,没有让她受一丝委屈,她以为这世上最疼她的就是外祖母了。           第八十九章 子嗣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德妃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道,“你别怨娘,这事大概是她认为最好的办法了,别小看这三家,魏国公府在军中有名望,你父亲沈齐安也是个厉害人物,户部尚书没有能力手腕怎么能坐稳这个实权,还让圣上宠幸他,全宁候府虽是勋贵人家是个候府,可在前朝到现在陶家每代都有科举出身,在世族中极有清名,朝中的人脉甚广,当年先皇就是看在全宁候府才娶的先皇后,要不是太子实在是,”她说到这里露出极为惋惜的表情摇摇头,“怎么会轮到我们联合起来扶持六皇子登上皇位,到时候如果成了,照样有人给你撑腰,你就过你的舒心日子,可是这世上有万一啊,瑷儿,姨母不想瞒你,把这一切说的清楚,总好过你到时候糊里糊涂的嫁到全宁候府,你从来都是个聪明孩子,这事你不愿,我去跟娘说。”     沈幼瑷却摇摇头,这是外祖母替她选择的路,为了六皇子登上皇位,为了魏国公府能够保住荣华,嫁到其他的府里,有一天沈家和魏国公衰落了,她会落到什么地位呢也无从可知,也一样有风险,嫁到陶家,陶翎翔的品行不错,也不会难相处,只要沈家和魏国公府在,怎么看都是一桩极好的亲事,也是外祖母尽力为她选择的最好的人选了,她只是一时情感上不能接受,却能理解外祖母为了大局考虑,她垂眸片刻,道,“外祖母对我这么好,如果魏国公以后有危机了,我怎么能坐视不管,只是这突然的消息让我一时不能接受,为什么大家就这么确定太子一定会被废呢,废太子可是一件大事,何况现在没听说太子犯了什么错,大臣们会同意吗,姨母和外祖母都是考虑太子被废后的事情,要是太子没有被废呢,那么现今的担忧不是多余的吗。”     沈幼瑷把心中最想知道的问题问了出口,就见德妃眼神游离起来,脸上也带了些红色,含糊道,“你知道太子成亲这么多年都不曾生下子嗣么。”     沈幼瑷更奇怪了,“不是有一个女儿吗。”     德妃眼神闪烁几下,“没有儿子可是个问题。”     沈幼瑷见德妃含糊其辞,直觉里面还有大问题,虽说太子成亲十来年了,只有一个女儿,没有一个儿子,可是这皇家谁能说的清,再说也不能因为这个理由而大张旗鼓的废了太子,太子还年轻,要知道现在只有三皇子膝下有儿子。     德妃似乎不想就这个话题与沈幼瑷多说,端起一盏茶饮了起来。只留下沈幼瑷一个人在那里摸不着头脑,恰好这时莲心手里捧着一个盒子进来。     德妃脸上恢复了笑意,道,“快拿过来,让我瞧瞧。”     “哎。”莲心把金丝楠木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副装裱好的画出来。     萍心和莲心各持一头,把画轴由内往外慢慢打开。     德妃站起身来,看着那幅墨梅图,虽是水墨画,那梅花却开的异常灿烂,画意生机勃勃,恰是合了德妃的心意。     她笑道,“瑷儿的画技又进益了,我年轻时也爱这些诗画,到现在每日琐事烦心,把这些扔到一边了,我记得你娘小时候也不爱这些,偏偏你喜欢。”她说起谢蓁蓁的时候眼神不禁有些怀念,感叹道,“你跟你娘真是一点都不像,她在你这个年纪还是小孩心性呢,哪有你这么成熟,要是她看到你现在这模样,还不知怎样高兴呢。”     沈幼瑷从没见谢蓁蓁只能从周围的人身边猜测,她娘谢蓁蓁性子天真活泼,爱热闹,最是奈不住性子的人。     “听林嬷嬷说我长的跟我娘一样呢。”     德妃笑道,“是有些相似,你长的像你娘,初哥儿现在不像了。”     说起沈浩初,德妃便道,“初哥儿我也好些日子没见了,当年你们小时候都穿一样的衣裳,有趣极了,大了初哥儿却像变了一个样,只有性子跟你娘一样,傻呼呼的。”     沈幼瑷也跟德妃说起沈浩初的趣事,说起沈浩初送来的那只有趣的鹦鹉。     德妃也听的开心,一时间殿里一扫刚才的沉闷,气氛也变的温馨起来。     正在这时候,只听外边有敲门声,德妃瞄了莲心一眼。     莲心道,“娘娘说,进来。”     说完话,只见门吱呀一声开了,全公公走了进来回话道,“娘娘刚才圣上身边的寿公公来了,他说今儿是八公主的生辰,圣上在流云阁里,听说五姑娘来了,便让人来请娘娘和五姑娘过去。”     德妃听完之后,眉毛蹙起,脸上也冻起来,她冷冷的说道,“真是一天也不得安生以为我不知道这是谁挑唆的,圣上为什么会在流云阁。”     全公公小心回道,“奴才刚也派人去打听了,今日是骆贵人说疏雨苑的景色好,便和圣上来疏雨苑赏玩,正好见到流云阁里素嫔正在为八公主举办生辰宴,便邀了各宫的娘娘来小坐,是六公主提到五姑娘来了,便向圣上提议。”     德妃沉着一张脸道,“她们倒是好快的消息。”     六公主便是养在贤妃娘娘膝下的一位公主,生母是一个贵人,早逝了,后来便被贤妃娘娘收养着。     “罢了,去就去,哼,我倒想看看她们今日想干什么。”     德妃轻轻的哼了一声,回过头来打量着沈幼瑷今日的穿着打扮,沈幼瑷今日穿着玉色绣折枝堆花对襟短袄,下面系着一条晚烟霞紫绫子裙,看着倒是十分大方自然。     少倾,她眉头微微蹙起,道,“瑷儿今日打扮的太素了,头上连件颜色鲜艳的首饰也没有,萍心,把我那套紫玛瑙首饰过来正好配你这身衣裳。”     萍心闻言就把那套首饰拿过来。     德妃叫人给沈幼瑷换上,道,“这套首饰我一见就知道极适合你。”           第九十章 宴会(上}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那套玛瑙头面并不是凡品,光彩夺目,非常美丽。     沈幼瑷换上之后,德妃娘娘拉着她的手道,“这是我从圣上那里瞧中的,果然极衬你的肤色。”     莲心也笑,“娘娘的眼光真好。”     众人都笑了一会儿,德妃自己也换了一身衣裳领着沈幼瑷气势昂扬的往初雪苑走去。     疏雨苑和德妃的景怡宫离得并不远,只走一小会儿就到。     现在是冬天本该是万物萧条的季节,初雪苑里却生意盎然,这里的暖棚里种植着各种奇花异草,佳木葱茏,奇花烂漫,可见是有人精心呵护的,有那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再往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那便是流云阁了。     刚到疏雨苑,便有小太监行了个万福礼,把德妃一行人引到流云阁去。     流云阁地势较高,还在台阶之下,便听到里面语笑喧阗,鼓乐齐鸣。     沈幼瑷到了门口,便见里面金碧辉煌,圣上坐在主位,桌案上摆着美味佳肴,山珍海味,各色水果点心应有尽有,还有用那白玉瓶装着的一壶壶美酒,宴席上觥筹交错,烹香酒美,圣上的右手边坐着一位盛装华服的丽人,只见她生的长眉秀目,虽不在年轻,却温婉动人,别有一番风韵,沈幼瑷便知道她就是将贤良名声传到前朝的贤妃娘娘,她下首坐着的是一位小巧玲珑的美人,低眉顺眼的安坐在一旁,沈幼瑷估摸着她就是素嫔,再后面是坐着有六七位盛妆的美人,左边上首的第一个座位就是空着的,往后就是一个约莫十来岁的粉妆玉琢的小姑娘,这就是今日的主角八公主,还有另外几位金枝玉叶在一边谈笑风声好不热闹,沈幼瑷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会儿,猛然瞧见一个熟悉的红色身影,那红衣姑娘对沈幼瑷高傲的一挑眉毛,沈幼瑷微微一笑,曹丽娇也在这里,她是五公主的伴读在这里倒也不奇怪,流云阁里面伺候的女如云,脂粉香气扑面而来,只听那小太监唱个喏,“德妃娘娘到。”     圣上抬头见了,道,“德妃也来了。”     沈幼瑷虽然常进宫却是第一次见到圣上,圣上已经年过半百,两鬓也有些华发,额头上也有些皱纹,面容隐约可见年轻时的俊朗,他笑的温和,可身上的气势却不容半点忽视,一举一动尽显皇家的威仪。     德妃上前给圣上行了礼,众妃也忙站起来给德妃见了礼。     一时礼毕,圣上见德妃身后站着一个玲珑剔透,出尘脱俗的女孩子,道,“德妃身后的这位姑娘是沈尚书的女儿吧。”     沈幼瑷听见圣上叫她,便过去行了一个大礼回道,“回圣上,臣女正是。”     圣上细看了她一会儿,若有所思道,“果然姿色不俗,沈尚书可没少在朕的面前夸你冰雪聪明。”     沈幼瑷道,“是父亲疼爱臣女,才会夸赞臣女。”     德妃知道沈齐安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提起沈幼瑷,怕是圣上这又是要提起阳宁伯府的事,便笑道,“好了,皇上,我们家的女孩儿脸皮薄,今儿是八公主的好日子,就让她们小姑娘坐到一起说说话吧。”     圣上摸着下巴上的胡子“哈哈”一笑道,“好,起身吧。”     沈幼瑷便起身,有宫女领着她到左边的位置上坐下。     曹丽娇正坐在她的旁边,见她来了,道,“没想到你今天也来了,那天跟你说的事,回去可解决了,这些日子你可又成了京城的名人,我可听闻了你的不少新闻。”     沈幼瑷眉梢一动,”原来曹姑娘也把那些长舌妇的本领学会了。“     曹丽娇从鼻孔里哼哼几声,”看来还没被打击到,还会讽刺人。“     沈幼瑷唇角轻轻一勾,无所谓的笑笑。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也说出来让我听听。“六公主李曦也回头跟她们说话。     六公主今年十二岁,已经有亭亭玉立之姿,她面容白净秀丽,还显的有些稚嫩,一身绯色的流彩暗花云锦宽袖裳,穿在她的身上显的有些单薄,她梳着高高的发髻,打扮也颇为成熟,就像一个小女孩拼命的想把自己往大人身上靠,便显的有些滑稽可笑了。她说话的时候坐的端端正正的,唇角轻轻的向上翘起,让沈幼瑷觉得熟悉,不由定睛一看,那边坐着的贤妃娘娘也是这样说话的。     沈幼瑷道,“回六公主,我跟曹姑娘说今儿桌上的点心不错,我以前都没见过。”     六公主并不相信,不过沈幼瑷的话也挑不出错,又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幼瑷姐姐何必跟我这么客气,我年纪小,叫我曦儿也是一样的,这席面上的点心都是素嫔娘娘亲自领着宫女做的。”     沈幼瑷见她说话亲切,招呼周到,仿佛把她当成姐姐一样,并不敢当真,道,“君臣有别,臣女不敢冒犯公主。”     她说话的时候微微低下头,那耳边的玛瑙耳环轻轻晃动,六公主瞧见了,眼光一暗,闪过一丝光芒。     六公主嘴角勾出一抹笑容道,“幼瑷姐姐倒是极懂规矩的,不愧是魏国公教养出来的,。”     上首的贤妃瞧见这一幕,指着六公主和沈幼瑷给圣上笑道,“皇上,您看她们小姐妹这么快就熟悉了,这沈家五姑娘果然人见人爱,我们小六也喜欢她呢。”     见大家的目光都在这一边,六公主道,“我常听母妃夸赞幼瑷姐姐,说幼瑷姐姐是个极出色的才女,没想到今儿总算见着了,也觉得这京城中再也没有人比的过幼瑷姐姐了。”     沈幼瑷眉头跳跳,暗叹,一个不注意这宫里说话一个坑给你挖下来,她眼角的余光瞧见这周围的公主听见六公主的话,果然都露出不善的目光。     “众位公主都是玉叶金枝,娘娘们个个国色天香,臣女不过是蒲柳之姿,怎敢与天家威仪相提并论。”     沈幼瑷说话的时候,姿势十分恭敬,面上也是不苟言笑的认真。公主们见她恭顺也把那不善的目光移开了。     六公主见沈幼瑷轻松化解了,只把那手中的帕子一扯,目光在沈幼瑷头上的那套玛瑙头面上扫过,心里极是不甘心,这套头面是她早就瞧好了,就想去求母妃求父皇赏给她,可惜父皇没同意,没想到却被这个沈幼瑷得了,一个臣女也想抢她的东西,该死。     六公主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霾,可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了,“幼瑷姐姐太谦虚了,我瞧就容貌而言就再没人比的过你的,听说阳宁伯的公子一见你就走不动了,还差点犯了大错。”     这么一说,众人看沈幼瑷的眼神都不免有些轻视。           第九十一章 宴会(下)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瑷却似没有感到轻视一样,目不斜视,眼神里泛着清冷的光,她的腰杆挺的直直的,道,“六公主说笑了,身不正,其言行总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如今是圣上圣明,察觉纪公子德行有亏。”     德妃也笑道,“还是瑷姐儿说的对,这人啊,要是德行出了问题那么迟早有一天会被众人发现的,所以一个人的品行可不能坏,要不然迟早会得到报应的。”     贤妃也道,“看德妃姐姐说的,不是在夸沈姑娘吗,这话扯到哪里去了。”     德妃一抿唇角,眼波似水,泛起一阵阵涟漪,道,“我也就是随口说说,贤妃妹妹可别往心里去,我说的不是你。”     贤妃年轻时的长相便不如德妃,到了中年之后,便隔的有些远了。     贤妃娘娘对这话里明显有所指的话充耳不闻,只温柔的笑道,“我今日见着五姑娘的容貌才明白书中写的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真是冰肌玉骨,姿色天然啊,便想到不知有什么样的人才能配的上沈姑娘。”     沈幼瑷听到贤妃借用姑射仙人这个典故来夸赞她眼皮跳的更厉害了,这贤妃果然还是比六公主高了好几个段数啊。而且对姨母的针对能面不改色,实在是不可小看的人物。     德妃见一旁圣上的目光也落在了沈幼瑷身上,那目光也含有惊艳赞叹,不由在心中紧张起来,圣上虽独宠丽妃多年,可要是,他看上瑷儿了。     德妃这是想得太多了,所谓心慌则乱,圣上虽没什么大本事,登基这么多年也没做出大的业绩,可也不是个糊涂之人,也不会略看的臣子家的女儿长的好看些,就把人招进宫里,何况这还是个朝中重臣之女。     其实**中和京城中比的过沈幼瑷容貌也有那么两个,不过沈幼瑷更为出众的是那一身似冰雪般不含人间烟火气的气质。     沈幼瑷这次感受周围的人的眼光一个个像针一样刺过来,像是要把她刺穿一样,这贤妃和六公主一个一个接着夸赞她的容貌不知是何道理。     沈幼瑷把脸上认真的表情一直摆上,口吻严肃古板,道,“花儿再美,总有一天会凋谢的,众位娘娘们德言工容四者兼备才是天下女子所学习的榜样,臣女听闻贤妃娘娘在闺阁便熟读闺训,从小便三从四德,实在是我辈贵女的楷模。”     众位公主一听见沈幼瑷把妇德罢上了,都没有兴致,就连圣上也大失所望,他喜欢的美人要有灵动之姿,像沈幼瑷这种样貌出色到极致,没想到一出口就似一个老夫子一样,实在是另人失望。     大兴朝对女子并不像前朝那般要求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女子的地位也有些提高,士族中还重视规矩,可还是要求贵女们能常出门交际,参加宴会,能够有自己的才华能让人高看一眼,一个张口就是闺训,三从四德在宴会中也是会被人嘲笑迂腐。     特别是在皇家,公主们选择驸马的权利十分自由,也有要求和离的权利,但是也指的的是无根基的驸马,驸马只是个闲职不能参政,如果是大家族受宠爱的嫡长子,却对公主避讳,但总的来说本朝的公主地位是十分高,受到的限制也少,对出嫁从夫这一条尤其看不上眼。     沈幼瑷故意说的刻板,果然见那些目光变成了同情可惜。     那里的贤妃眼眸流转,夸赞道,“孟老夫人教的极好,果然是知书达理,现在这样的姑娘可不多了,听说沈姑娘现在还没有定亲,我有几个侄儿还算不错,这次阳宁伯也是先跟沈七姑娘提亲,皇上要是指一桩婚事下去,才子佳人倒算是一桩美事。”     圣上年轻是颇爱这些成人之美的事,现在也不改当年,也把这当作风雅之事,便笑道,”你那些侄儿我都见过,相貌都配不上沈尚书的女儿。“     贤妃听了也不生气又笑,”臣妾的侄儿们配不上,可有一个人配的上,皇上你还记得那年翰林韩家也出了一个俊秀非凡的探花郎,是您钦点的,您当时还夸赞他像年轻时的沈尚书呢,他虽不是韩家的直系子弟,但算的上年少有为了,就连出身同当年的沈尚书也十分相似呢。“     圣上也记不得有这号人物,听到贤妃这么说便道,”这么说起来,这个韩探花郎是不错。“     贤妃说的韩家在京城中也算书香世家,家族中大多都是科举出身,沈幼瑷还记得她几个月前还收到韩家的帖子,她记得那时候她嫌韩夫人娘家和安顺侯府走的太近而没去,现在看来不只是韩夫人娘家诚意伯韩家也早在贤妃这一系了,而这个韩子文便是韩家旁枝中出身的探花郎。     沈幼瑷听到这里才真正的明白贤妃的目的,借由她的侄子开口提起她的亲事,最后在提到韩家,可谓是心思缜密,一步接一步,韩家出身的探花郎可是跟沈齐安的出身十分的类似。一样的是旁枝出生,一样的的探花郎出身啊,难保圣上不会心动啊,贤妃果然今日是又备而来。     德妃显然已经明白了贤妃的用意,笑道,”我听说韩探花郎的先前已经定亲了,虽说他未婚妻早逝了,可到底还是,哎,我这个做姨母的心疼自己家的外甥女,总想要她嫁一个好人家,她亲娘没了,我总要多疼她再说,沈尚书还不知道会不会满意呢,皇上您不妨问过沈尚书在做决定。“     圣上先前被贤妃说动的心思,又被德妃拉了回来一点,可脸上还是露出无比赞同说道,”我看着是不错,不过还是要问一下沈尚书的意见。“     贤妃温婉的笑道,”可不是吗,都是探花郎的出身,天下再没有比这更为般配的事了,皇上要是指婚下去,更会传为美谈呢,沈尚书是疼爱女儿,可是皇上您想,错过了韩探花郎,就再也没有比这更巧的事呢。“     贤妃瞧着圣上已经心动了,赶紧再添了一把火。     德妃表面上不动声色,暗自在心里冷笑一声,想道,这才是她们今日打的好主意呢,这世上哪还那么容易能在出一个沈齐安,那个韩家出身的探花郎韩子文为人迂腐,是个书呆子,要不然能在未婚妻去世这么久还没成亲,高门大户的看不上他,小家碧玉他也不愿意娶,现在贤妃打的是这个好主意吗,有沈齐安这个聪明人在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嫡长女嫁给一个没有前途的人。     她轻轻的往下面使个眼色。     下头一个黄衣美人笑道,“我听说沈姑娘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可是不是长的跟沈姑娘一样,那得多秀气啊。”     德妃也接过这个话题聊了起来,把贤妃娘娘的话岔到一边。     贤妃见状,微微一笑,知道今天是不能成功了,不过她也没想过圣上只一次就把这门亲事定了,她已经说动了圣上的心思,再有一天圣上心血来潮,她在找个好机会这门亲事就成了,她要看看魏国府打的如意算盘能不能成功。     ”好了,今儿是八公主的生辰,该热闹热闹。“贤妃又道,”说的太多了,八公主该不高兴了。”     下头的八公主眨眨眼睛道,“贤母妃,我今儿可不可以让戏班子来给我表演啊。”     她娇软的童声让众人都笑了,连圣上表情也柔和下来,道,“就依八公主的意思吧。”     曹丽娇乘机眉毛抬了一下,给了沈幼瑷一个眼神,小声说道,“哟,当起夫子了。”     沈幼瑷抬起眼帘道,“劳曹姑娘夸奖,曹姑娘如果愿意叫一声夫子我也能受着。”     曹丽娇眉毛竖起了,“我说沈幼瑷你还要不要脸,真应该把你尖酸刻薄的性子让那些人瞧瞧,看那个韩探花郎会娶你吗。”     沈幼瑷道,“原来是曹姑娘想嫁啊。”     曹丽娇道,“原来你也学会装痴扮傻来了,那个韩子文可是个呆子,我到真想看你嫁给他,你们两个一痴一呆,到是相配。”说着曹丽娇极满意的自己的想法,饶有兴致的看着沈幼瑷。     沈幼瑷又不是真的脸皮薄,她对这些话早就已经不甚在意道,“我可不适应韩家,韩家虽为书香世家,可门风严谨,还有男子四十未有子才可纳妾,我可受不了。”     曹丽娇一听这话便乐不可支道,“你还还跟人家说规矩,谁有你的规矩大,再说就是男子四十才能纳妾不好吗。”     沈幼瑷笑着摇摇头不答话,对她来说这世间的男子都是一样的,沈幼瑷的脑海里根本就没有男女之情,跟一个陌生的男子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十几年,甚至同床共枕,为他生儿育女每日面对着他,这是沈幼瑷想起不亚于酷刑般的存在,她能想到最好的生活就是为他纳几房美妾,做个正房太太,每日管着内宅之事,或者赏花,弹琴,还能得个好名声,不过她也知道嫁娶更重要的是结为两性之好,真正重要的是沈府找到一个亲家,只要沈府和魏国公府在后面不倒那么,她的正妻之位就永远不会倒。所以她对孟老夫人替她安排的全宁侯府虽情感上不能接受外祖母对她的利用,可是她的理智上却不会排斥。     自从那次曹丽娇在路上拦住沈幼瑷跟她说了那一番话后,两个人的关系倒比以前跟亲近了,沈幼瑷也不是那么爱搭不理的模样,让曹丽娇瞧着顺眼多了,见她不答话,想到德妃和贤妃的争执,也就不在追着这个问题不放。     沈幼瑷也不跟她说玩笑话了,问道,“是五公主今日邀你来给八公主过生辰吗。”     “是啊,”曹丽娇翻了一个白眼,“不然我干嘛来,五公主说八公主生辰冷清,特地把我们两个伴读邀了来,沁儿病了没来,早知道今天会遇到圣上我就不来了,你瞧多没劲啊。”     沈幼瑷听到曹丽娇的抱怨,也把目光移向那几个美人,果然个个娇声软语,搔首弄姿。难怪曹丽娇会不习惯呢。     “你知道丽妃娘娘怎么不在吗。”沈幼瑷道,她一直没有见过那位传闻中的丽妃娘娘,因此也有些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美人能让圣上宠了十多年,甚至为她不惜跟朝廷做对要立她为后。     “丽妃娘娘病了,所以没来,你瞧那一位就是父皇最近喜欢的骆贵人。‘五公主恰好听到了沈幼瑷的问话。     沈幼瑷同五公主见过几次面,彼此都有些熟悉,也说的上话,沈幼瑷顺着五公主指的方向,便看见一位杏眼桃腮,纤腰素素,眉目间有些张扬的美人。           第九十二章 蜜蜂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瑷正在朝骆贵人看去,六公主眼神一闪,趁着这个时候,素手握着的酒杯轻轻向左边微微倾斜,那杯酒就倒在了沈幼瑷的裙上。     紫墨在一边瞧的真真切切刚想去挡,却隔的有些远已经晚了。     酒水一下子就把沈幼瑷的裙子染脏了,她今日穿的烟霞紫裙就那一块就变成深紫色了,看着好不碍眼,六公主急急忙忙的给沈幼瑷道歉,“幼瑷姐姐,对不起,瞧我把你的裙子弄脏了。”     沈幼瑷回头瞥了她一眼,见她神情虽慌张,可眼神里的挑衅却出卖了她,她虽知道六公主这是故意的,可是现在却不能追究,便道,“不要紧,臣女擦擦就好了。”     六公主颇显的端庄有礼道,“这怎么可以,是我弄坏了幼瑷姐姐的裙子,应该我再赔给姐姐一条,姐姐去我宫里拿一条裙子吧,母妃给我新做的几条百合裙子大了,正好给幼瑷姐姐穿。”她说着便要拉着沈幼瑷去她宫里换裙子。     沈幼瑷怎么可能会答应跟她走,便道,“实在不敢麻烦公主,臣女有时在景怡宫小住,哪里也会备下臣女的衣裳,臣女等会儿跟德妃娘娘回去再换一身也是好的。”     六公主却说是自己弄坏了沈幼瑷的裙子,执意要拉着她走,     两人正僵持着,德妃看见了,便问,“小六,在做什么。”     六公主唇角轻轻的勾起,声音也大到刚好可以让圣上听到,“回父皇德母妃,我把幼瑷姐姐的衣裳弄脏了,便想带幼瑷姐姐去换一身衣裳。”     “你那里怎么会有瑷姐儿的衣裳,萍心,你去领着姑娘换一身。”德妃道。     六公主却不依,她道,“父皇,德母妃,女儿只是想跟幼瑷姐姐说会话嘛。”     圣上听到了,不甚在意的挥挥手道,“去吧。”     六公主听了,喜道,“幼瑷姐姐,我们走吧。”     沈幼瑷见六公主目光灼灼的盯住她,眸子里闪过兴奋的光芒,哪能不知道这位公主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她去了。     德妃皱皱眉头,给萍心使了个眼色,萍心会意,走了过来笑道,“娘娘担心姑娘身边伺候的人不多,便让奴婢跟着姑娘。”     六公主的眼眸有在萍心身上转了一圈,眼眸有闪过不快,不过很快她就笑道,“德妃娘娘对幼瑷姐姐可真好。”     六公主拉着沈幼瑷走出了流云阁,一路向东走着。     路上六公主端着笑脸和沈幼瑷说笑几句,走到一个岔路口,六公主率先向右边的小径上走,萍心犹豫见路不对,拉住了沈幼瑷便问,“六公主,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六公主道,“萍心姑姑,就是细心,我要去御花园里给母妃挑几盆君子兰一齐带到回去,等母妃回宫就可以赏玩了,幼瑷姐姐如果不愿跟我去,便就在那个石亭中等我也是一样的,萍心姑姑跟我去也是一样的,我听母妃说你的眼光极好,母妃一定会喜欢你挑的君子兰。”     说完这几句话,六公主不待沈幼瑷说话,就要过来拉萍心,萍心在宫里生活多年怎么可能看不穿六公主的这点小把戏,便笑道,“贤妃娘娘喜欢奴婢的眼光,是奴婢的福气,不过刚才德妃娘娘交代了,五姑娘在宫里是生客,要奴婢寸步不离的守着姑娘,该日奴婢便亲自挑几盆君子兰给贤妃娘娘赏玩。”     六公主唇角虽还是向上勾着,可眼睛闪过一丝轻嘲道,“既然是这样,那你们两个就在这儿等着,我要去给母妃挑君子兰,要是出来看不到你们,我可不依。”     说完,她就领着侍女走了。     萍心盯着六公主的背影,低声骂了一句,拉过沈幼瑷的手道,“姑娘,六公主虽然年纪小,可是性子偏执阴狠,恐怕她这会儿又打什么主意了,有德妃娘娘在,她也没办法的,奴婢先陪你回景怡宫。”     沈幼瑷点点头,也没去理会六公主的那句威胁,德妃现在还执掌着**,她就不信六公主真的要拿她们怎么办,要真如六公主呆在石亭里,还不知道要被她怎么整治。     萍心领着沈幼瑷正欲离开,就听紫墨突然大叫一声,“姑娘,你瞧,你..瞧。”     她的表情惊慌失措,说话的声音也因为紧张而断断续续。     沈幼瑷从来都没有见过紫墨这么失措的模样,不免好奇的抬起头,就见不远处有一群蜜蜂乌压压的向沈幼瑷这个方向飞来。     上空也传来它们嗡嗡的声音,密密麻麻的好大一群,很快就飞到了她们头顶。     沈幼瑷绕是平时再镇定的一个人,此刻见到一群蜜蜂向她飞来也不免有些失色,萍心也是面色一变,环顾四周,见周围都没有人影,想必是被六公主都调开了,她来不急思考,就见那群蜜蜂蜂拥而至,拉着沈幼瑷向左边迅速跑去。     那蜜蜂寻觅着空气中的气味很快就追赶而来。     沈幼瑷只管跟着萍心跑,她的一生之中还从未有如此狼狈不堪的时候,此刻她总算是明白了萍心说六公主偏执阴狠是什么道理。     萍心一边跑一面说,“姑娘再坚持一下,前面假山里有个山洞,从那里穿过去就好了。”     沈幼瑷虽是贵女,从小学过骑射,底子好,也跟的上萍心的步伐,可到底脸上都是香汗淋漓。     跑了一会儿,那群蜜蜂还是形影不离的跟着,到了御花园里,果然见前面有一座奇形怪状的假山,假山底下的洞口被枯藤掩盖的很好,如果不仔细看,也不会发现,萍心拨开滕蔓领着沈幼瑷,先走了进去,紫墨跟在后头。     进来之后,沈幼瑷见这里面倒别有一番天地,里面摆着石凳桌椅一应俱全,还有那徐徐的泉水从里面流出。     紫墨用一块手帕垫在石凳上,萍心扶着沈幼瑷先坐了下来道,“姑娘歇歇再走吧。”     沈幼瑷坐了下来,也让她们二人一起坐了。           第九十三章 皇室秘密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萍心和紫墨坐下后。     萍心道,“今儿让姑娘,受委屈了,六公主这些年越来越狠毒,那一天还弄进了一条毒蛇把一个贵女给咬伤了现在还没好呢。”     紫墨听了感到愤怒,“难道圣上不管吗,宫里怎么会让毒蛇进来,还有六公主怎么平白无故的朝我们姑娘下手。”沈幼瑷轻轻的瞟了紫墨一眼。     紫墨悄悄的低下头。     萍心听闻,解释道,“那蛇姑娘知道是谁给六公主带进来的吗,是六公主的外家给她带进来的,娘娘查过几次,也狠狠的惩罚了一顿,不让她们见面,可每次六公主往皇上那一哭,皇上就心软了,那贵女也是个倒霉人,在家里不受宠,撞到六公主手里,中毒了,六公主只要轻轻的道一个歉,皇上也不罚她,娘娘能怎么办呢,再说,今日之事,”萍心沉咛,“奴婢估摸着是为这套玛瑙头面,这套头面宫里也只有这一套,奴婢听说六公主当时也极想要。”     萍心在这里说着德妃的无奈,沈幼瑷想的更深了一些,这也是贤妃纵容的结果吧,从没听说过皇上对哪位公主另眼相看,有贤妃在背后给六公主周旋,难怪六公主会无法无天,就为一套首饰就敢朝她下手,她的姨母虽执掌**凤印,看似风光,宫里还是分为两派,姨母也有力不从心的地方。     沈幼瑷道,“这大冬天宫里怎么会养着一群蜜蜂,那蜜蜂还紧跟着我们不放,刚才我细细想过,六公主只往我身上泼了一杯酒,那杯酒里面不定就加了什么东西。”     萍心闻言,便蹲下身子,闻了闻道,“加了百花蜜。”     紫墨瞧着那泉水还算干净,道,“我用泉水给姑娘擦擦吧,说不定那群蜜蜂还没走。”     沈幼瑷笑道,“不用了,这一会儿时间,味道也淡了,回去换身衣裳就是了。”     几人正说着话,沈幼瑷休息了一会儿,正想要走时,突然听到外边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不由把要走的心思歇了歇,她给萍心和紫墨使个眼色,不要发出声音,待外头的人走了之后再走。     “阿辰,为何要如此做,现在这样,你难道真的甘心吗,失去这一切值的吗,没有了,这个身份你真的会痛快吗。”只听那个男声把声音压的极低,从喉咙里发出疑问。     另一个叫阿辰的男子声音极是好听,声音像风吹过林石一样悦耳,“我本来也不想做那个位置,高处不胜寒,又有什么快乐可言呢,此生能得你相伴,看遍这山河美景便足已,那便是我能想到的最痛快的事了。”     只听着那男子这清柔的语气浅浅说出他的志向,沈幼瑷便可以想象这是一位怎样高洁清雅的男子。     那个低沉的声音突然沉默下来,久久不曾言语,久要沈幼瑷都以为他们已经离开了。     沈幼瑷只觉得那个叫阿辰的男子声音格外熟悉,好像隔了很远之前,她曾经听过这个林籁泉韵的声音,她在回忆里一遍一遍整理,突然才惊觉这个阿辰的男子莫不是当今的太子李明旭,她见过的李明旭就是那样一个温和高雅的男子,不像皇室中人,倒更像一位文士。     只听另一个男子道,“我只是担心你有一天走到民间时会后悔,会发现山也不是你以前见到的山,水也不是你见过的水,我不想你下半辈子过在悔恨之中。”     李明旭轻轻的笑了起来,笑声如古筝拨动人的心间,“你担心我过了三十多年的锦衣玉食便习惯了这种养尊处优的生活,不能适应平凡的生活吗,我知道做一个百姓也有小百姓的烦恼无奈,可是比起那九五至尊的心惊胆战,我更愿意只求心安,何况你知道我的,我怎么能生下一个子嗣。”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格外的轻薄,带着点无可奈何像是在自嘲,“父皇不是都已经知道,我没有那个能力。”     那男子道,“阿辰,你,你,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他的口吻变得异常坚决,“我不会负你的,以后你去哪儿我就守在哪里,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的。”     那男子本来想责怪李明旭不该如此说自己,可到嘴里却变成誓言。     沈幼瑷听着这一番类似表白的话,被震惊了,久久回不了神,她总算明白了德妃娘娘对她欲言又止。却又无比肯定的说圣上一定会废除太子。     本朝跟前朝也有富贵人家会养男宠,但多是玩物,到当朝太子愿意为了一个男人放弃触手可得的皇位可真是前所未闻。李明旭真的要放弃太子之位     李明旭又笑了几声,连沈幼瑷都可以感觉他那笑声里的愉悦之情。     他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只要你不负我,我难道就会负你吗,父皇怕早就对我失望透顶,要废除我的心思不远了,我那几个弟弟平时还跟在我身后,现在怕都是忙于争夺父皇的宠爱吧。”     那男子道,“阿辰何必要弄的众人皆知,他们看你的眼神,我真想把他们都杀了。”     李明旭道,“总是要有代价的,反正也过不了多久,我唯一觉得对不起的便是全宁候府,我舅舅,还有我表弟,我走了,总要做些什么来保全他们,不能让他们都被我毁了。”说到全宁候府,李明旭的声音里染上了轻愁。“     他们把一切希望都放在我身上,倒是我不争气,连累了他们,希望他们不要再卷入夺位的纷争中。”     “他们是世家大族,早就知道你我之事,应该早有准备,不至于到时候被牵连,圣上也不是那等无情之人。”     “父皇的心肠我知道,他最容易轻信别人,以后坐到我这个位置上是我的哪位弟弟可就难说了。”李明旭道。“罢了,我在这里想的千般好,总归还没到那一天,一切都有变数的,全宁候府经过前朝那么多大风大浪,总不会因为我就淹没了。”     李明旭把心思看开勉强安慰自己,那男子道,“今日圣上不在丽妃那里,在流云阁给八公主过生辰,怕是快回来了,阿辰,咱们也走吧。”           第九十四章 撞见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待李明旭那两人,走了之后,沈幼瑷目光在萍心和紫墨身上瞄了一眼,但看到萍心耳边有些红色,面上虽有惊讶,但并不是十分震惊,想到那男子问李明旭的那句话何必要弄的众人皆知,心里俨然明白了,这大概是皇宫里公开的秘密了,众人都默认了这一事实。     她再一次对李明旭的所作所为感到无比的震撼,历朝历代,也只有一个李明旭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了太子之位,她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感值得李明旭甘愿冒这么大的一个风险,当朝的圣上也不是一个开明之君,李明旭何苦放弃这一切,前朝也有皇帝蓄养男宠,男风盛极一时,可史书上却并没有留下恶名,李明旭是一个谦谦君子,如果有一天能登上高位执掌大权,造福天下苍生,那么有谁会对他的感情说个不字,也能留下一个好名声。沈幼瑷想的十分实际,权利有权利的好处,至少能震慑人,李明旭出身皇家却一点都不贪恋权势地位让她感到震惊之于,无法理解,又有那么一丝倾佩。     萍心见沈幼瑷不说话,以为姑娘被吓住了,正欲开口,突然听到一旁有人轻轻的咳嗽一声。     萍心吓了一大跳,以为外边那两个人没有走,赶紧屏住呼吸,不敢在开口。     没想到那人影却走了过来,这时她们才瞧见原来她们石洞的前方有一个位置凹了进去,有一个人便藏在那里。那个人影身材高大,隐约可以瞧见是一个男子。     那人走近之后,恭敬的对她们行了一礼道,“沈姑娘,有礼了。”     沈幼瑷见这人轻而易举的认出了她,不知他是何方神圣,不由定睛一看。     这一看,原来是在全宁候府只见过一面的李暄,蓝色的侍卫服穿在他的身上无比妥帖,英俊的面容上凝着一股冷冽,在见到沈幼瑷的时候却把身上的那一股气势,收拢起来,学外边那些文质彬彬的学子行礼,倒颇有几分可笑,显的有些不伦不类。     不过沈幼瑷三人却没有觉得他的行礼不合时宜,只一个个觉得尴尬无比,像是你偷听别人一个秘密,正好被人瞧的仔仔细细。     李暄见沈幼瑷不说话,只微微侧了侧头,那紫色的玛瑙耳环,也随着晃动,那半隐在阴影下的肌肤,若如羊脂玉一般透明,心中又是一荡,不由自主的开口道,“太子并不曾发现这里有个洞口,姑娘不必担心。”     沈幼瑷觉得他把自己当成自己人的态度真是不讨喜,她何曾是担心太子,太子不把这事放在心里,但这是皇室的丑闻,要有一天传出去,难保不会追究今日之事,只是担心他把这一切都瞧在眼里,会不会出去乱说话。     萍心也认出了这是京城中大名鼎鼎的李暄,听闻他的恶名,便上前一步把沈幼瑷挡在身后,道,“小皇爷有礼。”     李暄桃花眼轻轻瞄了萍心一眼,眼角俱是笑意盈盈,“原来萍心姑姑也在,小王有礼了。”     萍心见他还会说话,一张脸长俊俏看起来颇为顺眼,不似以往见到的那般趾高气扬,便道,“不知小王爷也在,倒是奴婢怠慢了。”     李暄道,“萍心姑姑见外了,应该是我先见过沈姑娘。”     他说话温和有礼,似没听出她话的反问,萍心一时不知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沈幼瑷把目光落到李暄那套二等侍卫服上道,“小王爷,今日之事是关皇室,你在宫中任职,应当了解,我虽是宫外之人,但也知道祸从口出....。”     李暄只听沈幼瑷那如清泉的声音流进了他的耳里,能听到沈幼瑷能再次跟他说话,真的是恍若隔世,前世的苦难艰辛一切都还没发生,她的眉眼还没有那么多的愁绪,虽然她看他的眼神是如此的陌生,但老天能让他重新开始,他们能重新认识已经是莫大的幸运。     “沈姑娘,放心,今日之事除了我们四人,不会再有外人知道。”李暄的口吻坚定,他今日听到沈幼瑷会进宫,才特地来景怡宫这附近,没想到真给他如愿见到了沈幼瑷,今日之事只是个意外。     这一世从他救了谢秋扬开始已经和上辈子不一样了,沈幼瑷没有不顾沈家的反对执意嫁到魏国公府,反而卷入了一场换亲风波,阳宁伯府的纪英杰,和沈大太太他可不会放过。     沈幼瑷见他表情不似作伪,想是知道这件事传出去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也略点点道,“如此就麻烦小王爷了,德妃娘娘现在已经在景怡宫,想必现在已经在等我们,那就先告辞了。”     说罢,便对李暄施了一礼,萍心和紫墨见状也行了礼。     李暄看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身影就在眼前,虽有许多话想说,但看到沈幼瑷眼中的戒备和疏离,也知道自己不该唐突,他也跟着回了礼,却低头瞧见了沈幼瑷那条烟霞紫的裙子上有一块污渍,再想到刚才进来时她们说起六公主的事,心中了然,他前世也隐约听闻六公主的传闻,他弯着的桃花眼闪过一道冷光,表面却不动声色,唇边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只目送着沈幼瑷的背影渐渐远去。     沈幼瑷她们出了石洞之后,萍心道,“姑娘,今日之事,奴婢回去会跟娘娘禀告,一切有娘娘在,姑娘不必为此担忧。”     沈幼瑷点点头,“我只是没料到定北王家的世子也在,但愿他守口如瓶。”     今日之事对紫墨的冲击颇大,从六公主到太子,虽然知道宫里到处都是秘密,可亲耳听皇室这么大的一个秘闻,心里还是惴惴不安,越发不敢多说一句话。     沈幼瑷却从太子的语气中听出了,他要离开这里的决心,想到以后六皇子和四皇子以后皇位相争,险环丛生,不禁为以后的德妃娘娘担心起来。     正想着,几人便到了景怡宫门口,德妃早就回来了,有宫女领着她们进去了,沈幼瑷先去换一身衣裳,萍心去回德妃娘娘今日之事。           第九十五章 诗集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德妃坐在软塌上轻轻的呷了一口茶。     底下的萍心正在说起六公主算计沈幼瑷的事情。     在听到六公主出了那个阴毒的主意来针对沈幼瑷时,德妃那双凤眼里射出一道冷光,厉声道,“本宫就知道那个贱人养的能是什么好东西,本宫还在这儿呢,就敢动本宫的亲人,瑷姐儿可有被伤到,等着吧,本宫这一次可不会轻饶那个小贱人。”     莲心在后头用美人锤给德妃轻捶肩旁,见德妃气的两颊发红,柔声劝道,“娘娘,别气,姑娘这不是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吗,这事啊,还得您回头好好打算,那么群蜂可不是突然出来的,御花园出了这么一件大事,知道的人可不少。”     德妃咪起眼睛道,“说的是,还是本宫管着**呢,在本宫眼皮底子下,就敢这么做,真是无法无天,你让小全子去,把今儿那些伺候的宫女太监,一个一个抓起来,不说就送到刑房去,本宫就不信皇上能容忍她到什么时候。”     萍心说过这件事,又有些犹豫的说道,“娘娘,后来姑娘躲在御花园的假山里才逃过了,没有被蜂伤着,没想到却听见太子...。”     见她犹犹豫豫,支支吾吾,德妃心里不痛快道,“怎么了,遇见太子怎么了,你倒是快说。”     “姑娘知道太子的事了。”萍心把头低下来,只看的到耳垂变成粉色。     德妃一征,随即也会意过来,也有些不自在,眼神飘向远方,”姑娘可说什么了。“     萍心道,”姑娘没说什么,定北王府的世子也在。“     定北王府,德妃目光一闪,听说这位世子跑进宫里当侍卫了,连皇上知道了也夸赞他,没想到他和瑷姐儿遇上了。     “好了,你下去吧,今日你护住姑娘有功,那对珍珠蝴蝶簪子就赏你了。”     德妃把说完眼睛半阖上,头枕着妃色锦鲤锦缎引枕,萍心见状悄悄的退了出去。     沈幼瑷和德妃娘娘告辞之后,又是全公公领着她出宫。     还是那辆马车,沈幼瑷脱下身上的大氅上了马车。     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可谓是一波三折,她脑子里一时想起很多事情,想起外祖母,想到魏国公府,这些事情交杂在一起,人人都有私心,她未来的生活就要在全宁候府中度过。又想起能够放下权势的太子李明旭,同是皇室中人,每个人都肖想那个至高无上的权利,却偏偏出了他这个异类,还有如此年幼就已经变的阴狠毒辣的六公主,又想到那个对她宠爱无比,眼底却满是寂寞的姨母。     这座皇宫从前朝到一直挺立到大兴朝,为了皇位掩盖了多少鲜血,那青石大道上要经过多少次的冲刷才可能恢复原来的模样,那**之中的每日要经过多少算计,才能保住自己,争首饰,争宠爱,争名利,所有的不过是为了权势二字。一个能执掌天下苍生的权利是何等的让人心动,她回望着那片宫殿,那里安静如昔,她却像是看到了那片天空已经燃起了战火的硝烟。     紫墨见沈幼瑷掀开车帘两眼望着窗外出神,便道,“姑娘,仔细风大,今日也累了,不如好好休息一下。”     沈幼瑷回过头,把帘子放下,道,“不用了,把匣子里的那本书拿出来,我略翻翻。”     紫墨便打开匣子给沈幼瑷把那本搜神记找了出来,却发现匣子底下多了一本书,道,“姑娘这里还多了一本诗集,怎么来时我们没看到。”     “拿过来,我瞧瞧。”     紫墨把诗集递给了沈幼瑷。     沈幼瑷接了过来,只看着那淡黄色油纸封面上端端正正的写着诗集二字。     “姑娘,你看这不像是外面买的,这字是自己写的。”紫墨道。     那诗集二字虽工整整齐,墨迹跑和鲜明,一看就知道是自己抄写的,沈幼瑷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谁把一本诗集放在马车里,紫墨你再找找还有没有别的。”     紫墨闻言便特意把那小匣子,抽屉,连马车的角落里都仔仔细细的翻过,却没瞧见有什么痕迹,便道,“姑娘,没有,是不是德妃娘娘让人给姑娘放在这儿的。”     沈幼瑷却不觉得是德妃娘娘,便把书打开一瞧,还是同封面一样的字迹,写的端正,只见第一首诗就是这些天在京中广为流传的一首咏梅诗,正是沈幼婉做的,她便可以肯定这不是德妃娘娘让人抄的。     沈幼瑷有些奇怪,是谁抄了沈幼婉的诗放在她坐的马车,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由把诗集再翻开几页,果然第二首,第三首第四首都是沈幼婉曾经做过的是。     紫墨细心,没有错过沈幼瑷眼眸里那一闪即逝的讶异,便道,“姑娘,可有什么不对吗。”     沈幼瑷没有瞒她,只把诗集扔给她看,“你瞧瞧这是七姑娘的诗,不知道是谁放在我的马车上。”     紫墨接过诗集也翻了几页,果然是七姑娘的诗,便往后面又翻几页,便都是些极陌生的诗词,她小时候也跟着沈幼瑷念过几年的书,见那些陌生的诗词都写的极好,便道,“姑娘,你看这后面写诗可不是七姑娘的。”     沈幼瑷闻言也接过来一看,果然不是沈幼婉写的,每一首都写的极好,往后再翻更有一首饮酒诗,豪迈无比,一气呵成,更是极品,可以说每一首都风格各异,都是天才之作。     沈幼瑷越看便越吃惊,除了前面几首是沈幼婉写的,后面的诗作,她简直闻所未闻,这本诗集究竟是何人所放在这儿,还有那些诗,让她怀疑是不是前朝的隐士所留下的诗集。     紫墨见姑娘的主意力已经完全被那本诗集吸引住了,把那些糟心的事扔到一边,知道姑娘素来爱诗,现在见到这么一本好的诗集,肯定是如痴如醉,也不去打扰。           第九十六章 情诗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过了一会儿,沈幼瑷突然喃喃自语,“为什么这样的一本诗集为什么前面会放七姑娘的诗。”     紫墨道,“也许那个人喜欢七姑娘的诗呢。”     沈幼瑷摇摇头,叹息道,“不对,不对,不应该啊。”她又低下头翻看诗集,琢磨里面的句子,越看便越觉得吃惊,这么多的诗篇,用词立意都不尽相同,明显看的出不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中,这些人写的这些优秀的诗,为什么一首都没有流出来,只有前面沈幼婉做的诗是大家所熟知,这太不应该了。     她的心中猛然涌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这是不是原本就是一本没有人知道的诗集,只是有一天沈幼婉突然发现了它,从此利用它而名声大振,要不然要如何解释沈幼婉前后的诗怎么会出现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完全超过了她现在的阅历。     车子缓缓向前行驶,很快就到了沈府门口,沈幼瑷收起诗集,嘱咐紫墨好好保存。     主仆两下了马车之后,便见大门口守门的那小厮急冲冲的跑过去通报老太太。     沈幼瑷才刚走到二门,便见汪嬷嬷领着一群丫头婆子浩浩荡荡的迎了过来,一见到沈幼瑷就把那笑容堆到眼角,连声音也提高了几度,道,“五姑娘可回来了,老太太可等你好一会儿。”     那些丫头个个殷勤的笑道,这个道,“五姑娘,累了吗。”     那个道,“五姑娘,我给你泡了一壶茶。”     沈幼瑷见这些人蜂拥而至,团团把她围住,将眉头微微敛下道,“怎么敢累着老太太,汪嬷嬷也该劝着。”     紫墨把领头的汪嬷嬷拉住,笑道,“汪嬷嬷,娘娘赏了些缎子下来给老太太,还有那宫里的点心做的可精巧了,嬷嬷快跟我去取。”     汪嬷嬷更加笑的合不拢嘴道,“好好,我也沾沾姑娘光,看宫里娘娘赏了些怎样精巧的物件下来。”     说着一群人又哄荡荡的出去了,紫墨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道,“姑娘咱们回去吧。”     沈幼瑷也摇摇头。     到了琼芳院,便见林嬷嬷早就备好茶水点心在那里候着了。     见沈幼瑷回来了,绿萼端着一盏茶过来,“姑娘,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沈幼瑷接了过来,照旧问道,“今日府中可有什么新鲜事。”     绿萼道,“哪里有什么新鲜,就老太太把姑娘念叨好几次,奴婢还从没瞧见老太太这么念着姑娘,这姑娘只进宫一次,瞧这府里热闹的。”绿萼把眼珠子往上转,翻了个白眼。     几个丫头都心知肚明老太太为什么这么热情,都有些不屑。     沈幼瑷朝紫墨道,“那车上的绸缎也找鲜艳的几匹给各房的太太们送去。”     紫墨一边把德妃赏下的那套玛瑙头面收到沈幼瑷首饰盒里,一边答道,“姑娘放心吧,我给汪嬷嬷的都是给老太太备下的。”     林嬷嬷瞧着德妃赐下的这套珍贵头面赞叹道,“还是娘娘待姑娘好,这么好的东西说赏就赏了,我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紫玛瑙。”     红筏道,“这宫里什么样珍巧稀奇的东西没有,这套头面也只有咱们姑娘这样的人才能衬的起。”     绿萼也在一边连连点头。     沈幼瑷又问,“除了老太太,府中没有别的新鲜事吗。”     绿萼听沈幼瑷这么问,便把事情一件一件数给她听,道,“四少爷这些日子被大少爷据着,正好不痛快,他今天打发人来说让姑娘去大少爷那里给他求求情,还有七姑娘今儿为了大太太的事情又闹了老爷一场,再有三太太管着府里的事,六姑娘今日倒是没来找姑娘。”     绿萼一一道来,又道,“四少爷还给姑娘拿了一副信来,不知那上面写的是什么,不过那小厮可是千恳万求,要姑娘记的给四少爷说情。”     沈幼瑷听到这里,眸子渐渐柔和下来道,“把那封信拿过来,我要看看,四哥的字可是进步了没有。”     绿萼便去取了信过来,沈幼瑷把它拆开,俊秀而熟悉的字跃入眼底,沈幼瑷微微一征。那上面只写着古诗经里面的四句话“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沈幼瑷莫名的发起呆来,想到那个明朗如画的少年,如果不是这场皇位之争,也许他们会携手相伴一生,彼此相敬如宾,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如果要在这世界上选择一个能够共同生活的人选,那么一定就是谢秋扬了,她们是那么的相似,是朋友,是表兄妹,更是心灵相通的知己。     可是现在,谢秋扬已经定亲,沈幼瑷凝视着几句诗,他已经有了携手一生的人,他们这辈子已经注定无缘,何必把自己包裹在回忆里,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啊。     沈幼瑷拿着这封信发怔了好一会儿,最后道,“紫墨,去把火盆端过来。”     紫墨不明白沈幼瑷的用意,可还是叫了几个丫头把火盆端了进来。     沈幼瑷从未尝过情爱的滋味,并不知道一个刚陷入情爱的少年却遭到巨大的打击被告知不能和心上人在一起,并且已经和一个陌生的姑娘定亲了,他的心中是怀着怎样的坎坷不安的心思把这封信交给心仪的姑娘,是希望她看到即使以后时间慢慢远了,我对你的心意却是不会变的时候,脸上因为他露出那么一丝笑意。     这大概也许是谢秋扬最后一次表达他的爱慕之心,他和沈幼瑷是相似的人,从小便受着一样的教育,家族是永远放在首位,他的情感上不接受和曹家婚姻,可到最后他的理智上还是会接受,为了魏国公府,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义务,当没有魏国公府这棵大树挡在前面,他的爱情也岌岌可危。           第九十七章 分送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待紫墨把火盆搬进来后,沈幼瑷把那首诗往里面一扔,那熊熊燃烧的炭火,迅速把那封信吞噬为灰烬,转眼一丁点儿也不剩。     “姑娘,你怎么....”绿萼疑惑的唤道。     “好了,搬出去吧。”沈幼瑷并未解释。     几人便把那火盆又移了出去。     “叫人给四少爷传一句话就说,以后传话就传话,学什么鸿雁送信,跟在大哥身边也正好学点正经事。”沈幼瑷说话的时候,眼帘轻轻垂下,敛下了眼眸那清浅的光。     众人都不知四少爷送了一封怎样的信给沈幼瑷,但都敏锐的感觉沈幼瑷的情绪不对。     须臾,紫墨进来后,服侍沈幼瑷换了衣裳,绿萼去大厨房把姑娘的晚膳提了进来。     天渐渐黑了,沈幼瑷这日也早早的歇下了,琼芳院变的安静起来,只有那墙角的炭火还亮着星星点点的光。     一夜无梦,待沈幼瑷睁开眼睛的时候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沈幼瑷轻轻的咳嗽一声,紫墨闻声而来,轻声唤道,“姑娘可是要起来了。”     沈幼瑷道,“嗯。”     紫墨把幔帐掀开用银钩子挂好,道,“姑娘今日天可比昨日要冷的多,天空都泛着着白,怕是晚上还有一场大雪呢。”     沈幼瑷道,“是吗,今年比往年要晚些。”     紫墨道,“可不是,往年的这个时候,京城早就下了好几场大雪了。”     待沈幼瑷穿好衣服后,还是菊生从外边提着热水进来,自那次经紫墨劝过之后,绿萼倒也没有时常针对菊生,平时有也会叫她在一边看着,林嬷嬷对她这种改变倒是十分的欣慰。     沈幼瑷洗漱好了,便吃了早膳,想起昨日那本莫名出现的诗集,便对紫墨道,“那本诗集,你收起来了吗。”     紫墨道,“就放在姑娘的书房里。”     沈幼瑷便来到隔壁的书房,嘱咐紫墨在一旁研墨。     自己把那本诗集又誊抄了一本。     过了一个多时辰,沈幼瑷放下手中的笔,把自己刚誊抄好的诗集放在书案上,把墨迹晾干。     绿萼掀开珠帘,给沈幼瑷端了一盏茶过来,沈幼瑷接了过来,喝了一口。     紫墨道,“姑娘要不要在院子里走走,写了这么长的时间,手该酸了。”     绿萼道,“姑娘,外边可冷了,可别信紫墨的话,刚才八姑娘来这坐了一下,见姑娘正在书房里抄的认真也没打扰,找红筏要了一块绣品便走了,我见八姑娘今日还穿着那身旧衣裳,手都冻肿了,还生了疮,还去做那些绣活,便劝八姑娘把那绣活放在一边,姑娘你知道八姑娘怎么说的,她说做惯了,停不下来。”     绿萼自己说着也连连咂舌,沈幼瑷明白现在是三太太当家,三太太人精明要强,对庶出的从来就看不上眼,连养在自己膝下的哥儿都不闻不问,更何况八姑娘了,想必也不会管八姑娘,下面的人见三太太不闻不问,可不作贱八姑娘吗,寻常到她院子里的东西不知道要少多少,到冬天日子更没那么好过了。     沈幼瑷道,“以后让红筏无事的时候去她那里坐坐,昨儿娘娘赏的那些料子还有剩吗。”     紫墨道,“娘娘给太太们备下的料子都给几位太太送去了,还给姑娘单独赏了七八匹料子各色颜色都有,都是上贡的绸缎,极好的料子,都是给姑娘单独做衣裳的。”     沈幼瑷道,“给各位姑娘每人送一匹过去,说是娘娘赏的。”     绿萼道,“七姑娘那里也要送吗。”     紫墨斜了她一眼,“当然要送,不然让人怎么看姑娘。”     沈幼瑷道,“我记得有一年,我说娘娘那里的幔子好看,娘娘便赏了我几匹轻薄的云雾绡,有一匹是淡粉色的,倒是极适合这些日子七姑娘的打扮。”     绿萼笑道,“原来是姑娘最促狎啊。”     沈幼瑷道,“我跟她已经是面子情了,也不打算和睦相处,何必浪费那么多好东西,再说这也是和老太太学的。”     虽都是一个府里的姐妹,可沈幼莹的做派像是要把这全府的姐妹都踩在脚底下,给她做陪衬,沈幼瑷虽有家族的意识,也不会拿她当姐妹。     说着,几人都相视而笑。     紫墨知道姑娘这是特地找个由头给八姑娘送衣裳过去,也知道这位主子一向心是最软的,便给八姑娘特地选了一匹眼色不起眼的料子,但更厚实的缎子,又拿了一匹上好的棉布给八姑娘送去,给六姑娘捡了一匹颜色更花哨的送去。     一时间府里的几位姑娘都收到了沈幼瑷送去的绸缎。     沈幼莹收到那匹轻绡,当即就变了脸色道,“拿下去,谁要她的破纱。”     她来这里有些久了,也知道这雾绡是用来缝帐子的,那沈幼瑷竟然拿这些东西来打她的脸真是可恶。     秋叶见沈幼莹把那匹纱摔到地下,爱惜的捡起来道,“姑娘多好的料子,夏天做衣裳穿可漂亮了。”     秋叶才刚来沈府不过一年,平时的接触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纱,便以为是夏天做衣裳用的。     沈幼莹听了,更加来气,“我身边怎么有你这个没见识的丫头,人家来一匹雾绡来讽刺我,你要做衣裳,谁会穿这样的衣裳。”     秋叶低下头,抚摸过那匹纱,目光闪过一丝贪婪。     沈幼莹骂完之后,也觉得自己太容易被激怒了,这几天自从徐氏被送入庵里,她做什么都不顺心,沈齐安还限制了她的出府自由,反观沈幼瑷连阳宁伯府的流言都对她没有什么影响,还大张旗鼓的进了宫,拿着这个破料子来给她显摆,让一向优越的她更加气恼。     沉下心,她慢慢换了一种表情,这一切都还在开始,还早着呢,看谁会笑到最后,她就不信斗不过这些古人。     “这匹纱就赏你呢,这可是宫里娘娘赏下的。”沈幼莹轻挑眉毛恢复了往常温婉的笑意。     秋叶惊喜道,“多谢七姑娘。”           第九十八章 见红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却说沈幼莹接到沈幼瑷送的那匹云雾绡,气愤异常,这边的沈幼瑷把刚誊抄好的诗集收起来然后把那本昨儿在车上发现的诗集交到紫墨手中,道,“待老爷下朝后,给老爷送去,也把这本诗集的来历告诉他。”     那马车在皇宫里,那就说明放诗集的这个人可以出入皇宫,不管这人是出于什么目的把诗集放在她的车里,但凭着这本诗集和沈幼婉的关系都应该让沈齐安知道,以免沈幼婉闯出更大的祸。     紫墨应下了,等晚上的时候就让沈全给沈齐安送去。     沈幼瑷相信沈齐安拿到这本诗集,必然会看出问题来。     再说绿萼红筏去给三房的姑娘们去送绸缎,到下午的时候也已经回来,两个人一路上说着话又是叹息有是摇头。     紫墨见了就问,“怎么去了那么久。”     绿萼道,“三房正乱着呢,我们再外边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七姑娘和八姑娘,给她们送了料子才出来。”     红筏道,“八姑娘还给姑娘一副梅兰图的绣品做回礼,绣的可好了,上头还有梅花的香味呢。”     红筏把那一副绣品拿了出来,沈幼瑷瞧着那杏色的丝锦上绣着几只梅花,梅花花蕊清晰可现,一看就是下过功夫的,再那下面又是兰花,这一副绣品看着极是清雅。     沈幼瑷道,“这幅绣品做琴套倒是极合适。”     红筏笑道,“姑娘说的是,改天我给姑娘用这个做个琴套。”     紫墨问道,“三房怎么乱了,三太太不是还管着家吗。”     “那不是,燕姨太太就是燕姨娘见红了。”绿萼道。     燕姨娘怀孕四个月了,每日从不轻易出门,都是极小心的养着胎,怎么会见红。     “三房现在热闹着呢,燕姨娘说是三太太和刘姨娘合起伙来要害她肚子里的孩子,三太太撒手不管,把个院子门守的结结实实,不让三老爷进来,我们就等了一会儿。”     “哦,是这样啊。”沈幼瑷不经心的道。“那该去请大夫啊,闹什么。”     “三太太不请,三老爷在门口僵着非要三太太给个说法,把个刘姨娘也罚着跪在院子里,哎这算什么,刘姨娘和八姑娘也真可怜。”绿萼叹气。     沈幼瑷回头轻轻瞄了她一眼,“老太太呢。”     红筏道,“我们回来时,就见老太太把大夫请来了,不过我偷偷瞧了燕姨娘,她的情况可不好。”     沈幼瑷听了,眼神一闪,想到府中曾经消逝的一个年轻的生命,她转了一个话题问道,“大少奶奶这些日子怎么样了,我昨儿准备去看大嫂,没想到却进了宫,正好今天去。”     “大少奶奶这胎养的好,没出什么问题。”     紫墨知道沈幼瑷问的是什么,说着便过来拿出那件灰鼠大氅给沈幼瑷披上,又给沈幼瑷换了一个银手炉在手里,这才伺候着沈幼瑷出门。     沈幼瑷道,“绿萼和红筏刚回来,不如先休息下,让菊生跟着吧。”     紫墨便把菊生唤了过来,两人跟着沈幼瑷出门了。     外面果然是如紫墨说的一样,比昨儿更冷了,地上也是湿湿漉漉的。     到了甄氏院里,甄氏刚喝了药见她来了,自然是高兴,沈幼瑷陪她说了一会儿话,见她精神头还好,自然是高兴,坐了一会儿见老太太给燕姨娘请的老大夫也来给甄氏请平安脉,沈幼瑷便告退了。     走在路上,紫墨道,“刚才姑娘和大少奶奶说话的时候,松香瞧瞧问了那老大夫,那老大夫说,燕姨娘的孩子没了。”     沈幼瑷脚步一顿,回头把清冷的眸子望着她,她的语气里微微有些疑问,“没了。”     紫墨道,“说是燕姨娘年纪大了,生前头二姑娘的时候把身子骨给弄坏了,这胎本来就保不住。”     沈幼瑷听完之后,便不在言语。     菊生小声道,“那燕姨娘还真可怜。”     紫墨点了点她的脑袋笑道,“三老爷可宠了她多少年,这三房可只有她一个得宠,要是三太太这些日子没有掌家,还跟以前一样哪里过得有这么顺心,三房最可怜的反而是刘姨娘,生了个儿子,却成了最透明的那个人,谁的可以欺负。”     沈幼瑷在前头也听见她们说话,想起那个说话也不敢大声说,只知道把自己缩起来躲在角落里的刘姨娘不禁颦眉。     碧桂院里,中间有一棵桂树每到秋天的时候便满院子的飘香。     碧桂院虽然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可是这个院子却是沈府极偏僻的地方,只是一个一进的小院子,院里伺候的下人都极少,可是院子里却打扫的干干净净,一丝杂草也无,那墙角还种着几盆兰花。虽只是简单的磁瓦花盆,可那兰花却被养的极好,一看就知道有人精心伺弄的。     只听那有些显的破败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姑娘扶着一个妇人进了院子。     那妇人穿一身蓝色的半旧袄子,脸色极是苍白,身形看着摇摇欲坠,姑娘的眼眸透出焦急的神色,她道,“姨娘,再坚持一会儿,我扶你去床上休息。”     那妇人五官长的秀气,脸上泛出点笑意道,“画姐儿,我没事,只是跪的有些久了,腿有些麻了。”     沈幼画紧紧的抿住嘴角,声音却是格外的轻柔道,“我知道,你先去休息,我让人去给你打热水去了。”     她把刘姨娘扶进了屋子,坐在床塌上。     这是一间颇显的有些简单的房间,房间里的摆设也是极少,只放着一些桌椅,还有一个柜子罢了,不过收拾的极为干净。     沈幼画从桌上倒了一杯茶,摸了摸茶杯,又亲自尝了一口,冰冷苦涩。     她突然把那茶杯往地上一摔,那双从来都是柔和温婉的眸子掠过一丝极大的怒气。     “碰。”刘姨娘被沈幼画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道,“画姐儿,怎么了。”           第九十九章 不甘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画不出声,只回过头,刘姨娘这才瞧见沈幼画的眼眶已经发红了,泪水盈眶,泪珠儿顺着她那白皙的脸上一颗一颗落到桌子上。     刘姨娘一瞧就慌了,不顾腿脚不便,手忙脚乱的跑过来拥住沈幼画,从怀里拿出帕子给沈幼画擦眼泪,道,“画姐儿,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跟姨娘说啊。”     沈幼画只垂眉不语,那泪儿滴在桌子上,晕开成一朵小花。     “受了什么委屈了,快跟姨娘说,你这一哭,姨娘就慌了。”     沈幼画看着刘姨娘那张焦急的面孔,立马扑到刘姨娘的怀中,哽咽道,“姨娘,为什么老爷要这样对你,燕姨娘的孩子没有了,关你什么事啊,阖府上下都知道你是最老实本分不过的一个人,从来都不敢大声说话,老爷明知道不是你,为什么还要罚你寒冬腊月的跪在那小道上三个时辰,姨娘我心里替你难受啊。”     刘姨娘见沈幼画只是替自己伤心,略放了下心,便细声细气的安慰她道,“老爷只是心里有气,燕姨娘的孩子没有了,他自然是伤心,再说后面太太不是让我起来了吗。”     沈幼画用帕子抹了一下泪水又道,“燕姨娘是姨娘,姨娘你也是姨娘,姨娘这三房中唯一的哥儿就是你生的,姨娘你要硬气些,今日燕姨娘凭什么说是你,你不跪,老爷和太太也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刘姨娘常年怯弱惯了,又要再劝,沈幼画却道,“姨娘,你看看这府中有谁像我们这样,连个丫头都敢欺负到头上,我们从外面回来,这院子里竟没有一个人守着,你看那茶水都是冷的。”     刘姨娘柔声道,“何必与她们置气,以后就好了,等以后啊,南哥儿长大了,就有好日子过了。”     “姨娘,我们自己为什么不能硬气点,只要我们自己把腰杆挺起来,就凭你为三房生了唯一的一个哥儿谁敢轻视你。”沈幼画哭道。     刘姨娘柔声细语道,“姐儿,快别哭了,这大户人家要的就是一个忍字,你啊到后来就好了,以后就好了。”     沈幼画凝视着刘姨娘那张已经不在年轻的面孔,仔细看她眉间眼角已经有了浅浅的皱纹,她的心里又是酸涩又是难过。     “忍,忍,难道姨娘我们就只有一个忍字吗,对老爷太太忍,对燕姨娘也要忍,连对丫头婆子也要忍,姨娘,我好不甘心啊,我也是这府中的姑娘啊。”     从小到大,沈幼画忍下了多少气,每次她感到难过的时候,刘姨娘总会拿出这套理论来安慰她告诉她等到以后,以后南哥儿长大了,她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她便学着讨好太太,讨好六姑娘,只为了姨娘那一句,伺候好了太太,以后她会给你挑一个好人家,她就好像六姑娘身边的大丫头一样,每次都要拱她出气,难道一嫡一庶就有这么大的差别吗。     “画姐儿,你不甘心就能怎样了,谁让你没有托生到太太的肚子里,偏偏是我生的,这有能怎么办呢,是姨娘没本事啊。”刘姨娘见自己女儿委屈的不行,也流着泪道。     “姨娘,我不是怪你,只是要我们自己硬气些,在这小院子里也能过好,别在忍了,姨娘我忍不下去了,你知道吗,我们在这个府里好像谁都能踩一脚。”沈幼画道,只要她们两个能立起来,那些人能说什么呢。     刘姨娘神情有些恍惚,口里喃喃自语,“画姐儿,别伤心了,这忍不下去也要忍啊,以后就好了,等太太高兴了,她会给你一个好归宿的,以后南哥儿长大了,叫他去给你撑腰。”     这话被刘姨娘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翻来覆去的念念叨叨,已经成了支撑她走下去的支柱,沈幼画是听着这些话长大的,这几句话已经被她深深的刻在了心里,等以后就好了,等到南哥儿懂事了,她们就不用在受气。     沈幼画如今却不想再听了,她坚定的注视着刘姨娘,语气决然道,“姨娘,南哥儿是你生的,三房就这么一个儿子,可太太也不怎么管他,反而乳娘宠爱他,他现在还小,以后长大了,会只认乳娘不认亲娘啊,姨娘,你要使个法子,把他从太太手里要过来,自己带大的才是最亲的。”     刘姨娘听到这话呆住了,不过也觉得沈幼画是危言耸听,哪有孩子不认自己的亲娘啊,她咛喃道,“画姐儿,你想的太多了,跟着我哪有跟着太太好,我能给他什么呢,就让他跟着太太,以后他长大了,就明白事理的,总会认我的,到时候你受了委屈我就让他给你撑腰。”     沈幼画见刘姨娘并不把这当回事,又拿出那几句话来念叨,目光从绝然变的哀伤再到茫然,浅黑色的瞳孔格外空洞无神。     刘姨娘有些着急的道,“画姐儿,你这是怎么了,姨娘把今儿五姑娘给你送过来的缎子做一身衣裳,好不好。”     刘姨娘小心翼翼的说,语气里带着点不经意的讨好,把沈幼画从茫然的神色中拉了回来,她点点头,挤出一个笑脸,“我先去给姨娘打一壶热水过来,姨娘跪的久了,我去用热帕子给你捂捂膝盖。”说完,便径直走了出去。     她的未来,会有个好归宿吗,沈幼画抬头看了看,天空白的发亮,有些刺眼,一望无际,寒风轻轻的吹过,从那棵桂树上吹落两片枯叶下来,沈幼画从上面踩过,那枯叶便和泥土混合在一起了。     沈幼瑷回到琼芳院的时候,时候已经不早了,就见从那泛着白望不到尽头的空中,雪花飘飘洒洒的洒落到地上,似那无边的柳絮纷纷扰扰,不一会儿,那屋顶已经泛了白。     沈齐安这一日回来的早,他的书房里也比平时多加了几个火盆,他换了一身家常的衣服,手里拿着的正是沈幼瑷送过去的那本诗集,翻到后面,他舒展的眉头已然微微拧起。           第一百章 诗社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整个世界穿上了白色的外衣,下了一个晚上,外面已是一个银装素裹的白雪世界。     沈幼瑷穿了一件淡绿色的繁花锦袄,站在那廊下看着,那群小丫头在雪地里嬉戏,她轻轻吐出一口白色的雾气。     后头的林嬷嬷给她拿了一件银色的大氅给她披在肩上道,“姑娘,出来怎么不穿件大衣裳,仔细着凉。”     沈幼瑷道,“倒是没觉得有多冷,我只在房里呆着有些闷,见那些小丫头活泼热闹倒别有一番意趣。”     听见沈幼瑷这么说,林嬷嬷又免不了唠叨几句。     一会儿,琼芳院的院门推开了,绿萼和红筏提着一个红漆雕花的食盒进来。     林嬷嬷又道,“怎么去那么久,姑娘都等了好一会儿。”     绿萼笑嘻嘻的走过来,吐吐舌头道,“我的好嬷嬷,你不知道昨晚下了好大一场雪,地上积了那么深可走不得,那些婆子们早上都忙着扫雪,这路上就有一些耽搁,不过姑娘,我拿了你爱吃的蟹黄汤包回来。”     绿萼朝沈幼瑷咧嘴,笑道。     沈幼瑷见她的鞋子也有些水渍,想必是雪厚踩湿的,道,“我正好有些饿了,把食盒放着,你们去换双鞋子吧。”     绿萼和红筏答应一声,菊生过来接过食盒,沈幼瑷便回房去用早膳,待菊生把各种早点端出来放在小桌上,见那些食物不似以往冒着热气,林嬷嬷免不了抱怨几声,“到底没有自家院中的小厨房方便,也不如魏国公府好,姑娘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沈幼瑷眸光一闪,林嬷嬷总是几句话不离魏国公府,把她以魏国公府的人自居,这里毕竟是沈府,她也姓沈啊,她道,“这府中连怀孕的大嫂都没有小厨房,哪里轮到我们院子,嬷嬷还是将就些吧,正好这碟香炸海鲜饺我记得是嬷嬷爱吃的,我早上也吃不了这些,菊生,给嬷嬷端下去吧。”     吃了早饭之后,紫墨打外边进来,手里捧着一个黑漆盒子,她回沈幼瑷道,“昨儿那本诗集给老爷送去了,老爷今早打发人送了一本书给姑娘。”     沈幼瑷让她把盒子打开,只见里边放着的并不是一本书,而是一张羊皮卷,她打开一看见上面密密麻麻抄写的琴谱,墨迹是新鲜的,显然是从那真正的琴谱上抄下来不久,她仔细一瞧,这正是一张平沙落雁的残谱。     她清澈的眼睛里泛出一点点喜意,那点欢喜从眼睛一直漫道唇角,很快她如玉的脸上带着生机勃勃的喜气,她道,“没想到父亲倒有这个曲子的残谱。”     紫墨见沈幼瑷极为开心,似乎把这两天积在眼底的愁绪一扫而空,就好像回到魏国公府的时候遇到自己喜欢的一首诗,或者一幅画,她被沈幼瑷的情绪感染到了,也笑道,“姑娘今日要弹琴吗,好久没听到姑娘的琴声了,上次听姑娘的琴声还是在魏国公府,那张古琴就摆在厅里的架子上,每日我都会去擦拭呢。”     沈幼瑷一怔,猛然想到,她曾经和谢秋扬说起过这首曲子,谢秋扬于古琴音律上的天赋比她高了不少,那时候他们还相约如果得到这个曲子一定要合奏一曲。     现在却不可能实现了。     紫墨见她盯着那张残谱出神,想这几日到底不是弹琴的好时间便道,“姑娘今日的天气冷,不如等一些时日在弹也是一样的。”     沈幼瑷把眼眸中的神色微微敛下,然后抬起头道,“今日先不弹,你先下去吧,我去书房里坐坐。”     清芷居,也是白茫茫的一片,只从中间留出一条鹅卵石的小径出来。     秋叶喜冲冲的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帖子嚷嚷道,“七姑娘,七姑娘,韩姑娘的新月诗社给你下帖子了。”     沈幼莹正坐在美人塌上同祝楚楚说话,听到秋叶的声音,便道,“快拿给我看看,有什么值得你这么激动。”     秋叶把手中的帖子递上前,欢喜道,“姑娘,你不是说闷吗,这回可以出门了。”     沈幼莹接过来,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迹,心里一喜,可面上还是懒懒的说道,“你这小蹄子,我什么时候说闷了,这每天都有宴会,每次都让我去作诗,我才烦了呢。”     秋叶笑道,“我的好姑娘,是奴婢瞧你这些日子不开心,便想你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祝楚楚坐在一旁瞧着,眼神里不由流出一丝羡慕,她小声道,“韩姑娘办的新月诗社听说是极有名的,要不是七妹妹腹中有才华,不似那些绣花枕头,好多贵女想进去都进不去呢,听说就连五姑娘都没有进入她的诗社。”     韩姑娘便是韩文茵,也是京城中极有名的才女,韩家是清贵的书香世家,世代翰林,韩文茵才貌双全,以前在京城中便隐隐有了京城第一才女的架势,沈幼莹第一次参加的就是韩家的宴会,也是在韩家的菊花宴上,以一首菊花诗扬名,韩文茵便邀请沈幼莹参加她的诗社,成为她新月诗社的一员。     沈幼莹眉目间不由自主的带了一丝傲气,她嫣然一笑,谦虚的说道,“韩姑娘是个极好的人,要是她见过五姐姐的诗一定会极喜欢的。”     秋叶不屑的撇嘴道,“那也比不上我们姑娘,姑娘你可是首辅夫人都亲自夸奖过的,五姑娘可没有。”     祝楚楚也道,“对啊,这首辅夫人可是大兴朝的第一才女,从来就不轻易夸奖人,就独独夸赞了七妹妹,七妹妹品貌出色,又有才名,哪里像我。”     沈幼莹眼角的笑意更多了些,她嘴角噙着温婉的笑意,道,“祝姐姐这样的人品才是我羡慕的,要是我有一个像祝姐姐一样的亲姐姐就好了。”     祝楚楚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红唇微微张开,眼睛里俱是不可置信的惊喜,道,“真的吗,妹妹真的这样想吗。”     沈幼莹点点头,同她说了几句贴心话。           第一百零一章 毒计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却说沈幼莹收到韩文茵送来的帖子,一屋子人正开心的时候。     祝楚楚恭维着沈幼瑷,两人聊得热络。     祝楚楚水眸星光闪闪艳羡的看着沈幼瑷道,“我也同韩姑娘见了一面,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     沈幼莹笑的亲和,虽然祝楚楚的身份上在那群贵女中上不了台面,可是谁家没有一两个打秋风的亲戚,带着她出去也正好可以彰显善良大度,她道,“怎么会不记得祝姐姐呢,明天我们一起去,正好可以赏赏府外的雪景。”     秋叶皱了下眉头道,“不过,七姑娘,老爷这两天不让你出门呢。”     沈幼莹正要端起茶盏的手一顿,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难道爹爹会关我一辈子吗,我难道就不出门了吗,何况我去参加诗社对沈家的名声也是好处,再说还有老太太呢。”     秋叶连连应道,“姑娘说的是,瞧奴婢这说的,老爷这么疼姑娘怎么会违了姑娘意。”     沈幼莹想了想道,“把我做的那双鞋子给爹爹送去,这几天冷,偏我娘又没在府里,爹爹身边连个知心的人也没有,我这个做女儿的也该好好孝敬爹爹。”     秋叶奉承道,“全府里就属姑娘最孝顺了,怪不得老太太这么疼姑娘。”     “只要爹爹和老太太开心,这也不值什么,原本就是我应该做的。”沈幼莹唇角弯了弯,看起来心情颇好。     到了第二日,京城依旧是白雪皑皑,沈府老太太的荣喜堂还是一片祥和热闹。     而清芷居众丫头都屏住呼吸,连话也不肯多说,唯恐惹了七姑娘不快。     沈幼莹让秋叶把妆奁里的首饰盒给她拿出来,一件一件的试戴,沈幼莹素来就爱这些名贵的首饰,可是今日这些精美贵重的首饰也不能在让沈幼莹的脸上露出一点笑意,沈幼莹阴沉着脸,过了一会儿,她问,“这几日的份例可有送过来。”     碧荷见秋叶不做声,只好自己小声道,“月初就送过来了。”     “我怎么没见着,是不是你贪了。”沈幼莹冷冷的问。     碧荷是徐氏放在沈幼莹身边的,看着就是她老实好拿捏。     碧荷听到七姑娘的质问,就慌忙跪在地上,连声音都抖了抖道,“奴婢不敢,姑娘的份例只有那五两银子,这一季的四身衣裳已经给姑娘做好了,姑娘当时说难看以后不准拿出来污你的眼,现在都放在箱子里呢。”     沈幼莹把放在手里的蝴蝶嵌蓝宝石金钗子“啪”的一声就摔在地上,她美目闪着冷光,面容含着怒气,“怎么会这么少,你是不是在骗我,秋叶你说。”     秋叶被指到了,自知躲不过,那垂在眼帘下的眸子溜溜的转了几圈,作出一幅气愤的模样道,“姑娘,这太太不在府里,那些奴才就敢这样对你,现在是三太太管着府上,什么东西都要过了她的手中,她想给谁就给谁啊,姑娘,我可怜的姑娘,她们怎么敢这么对你,这份例这么少,这一个月可怎么过啊,姑娘你一定要那出个章程来,把那些东西要回来。”     秋叶说着又拿出那帕儿作势抹了抹眼泪,偷眼瞧着那根金钗子那轻薄的蝴蝶翅膀被摔弯了,不由在心里好好可惜了一会儿。     碧荷见她信口就说,调拨着姑娘去闹,谁不知道这府中姑娘每人一个月只有五两银子的份例,也就姑娘被太太宠坏了,尽捡好的往这里拿,每月上百两的银子衣裳首饰从没断过,连府中的份例都不知道,现在太太不在府中这怎么能一样。     沈幼莹听到她这么说才想起现在是三太太管着家,可不要苛刻她的东西吗,想到那些本该是属于她的东西一件一件都到沈幼婉的屋子去了,心里憋着一团怒火,恨不得现在就去把那些东西抢过来。     “给我拿一杯茶来。”沈幼莹坐到软塌上,眸中犹带着冷光,可是声音已经收敛了。     碧荷小心翼翼的站起来给沈幼莹去倒茶。     沈幼莹虽然知道她的待遇不比从前但她好歹经历这么多,总算会克制愤怒,她静静的喝着茶,在心中思索解决法子。     空气里一时又恢复静谧,只有墙角的青铜雕兽的熏笼内袅袅升起一阵百合香。     昨儿一晚,沈幼瑷就吩咐府里的下人把马车备好,谁知那些下人却道,没有老爷的吩咐,府中的马车不能随意用。     沈幼莹又去了沈齐安的书房门外,却被告知沈齐安不在府里,后来有人来传话说老爷吩咐这几日风雪大,马车不便,不如等到开春的时候再出去也是一样。     这些话传过来在沈幼莹的耳里,又让她生了好大一场气,她不由想起徐氏在府里的时候,那些人谁敢拦她,以前一个个都毕恭毕敬的跑过来为她鞍前马后,现在她是寸步难行,整日待在沈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什么意思,她难道以后就要过这种生活,和这里的女子一样,那老天让她来这里的意义何在。     自从徐氏被送到庵堂里她一件事更比一件都不顺,相反沈幼瑷却活的滋润多了,那件事徐氏何错之有,不是说古代的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徐氏为沈幼瑷考虑好这么好的一个人家已经是仁至义尽,有那么多折磨继子继女的例子在前,偏偏沈幼瑷却不领情,还告的阳宁伯府一个没脸,徐氏的一片好心却被送入了庵堂,还有比这更不公平的事吗,果然大宅门中没有一个是好的,才十来岁的姑娘就心计这么深了,而且个个都会落尽下石,瞧她现在的待遇,她如果不狠下一个就轮到她了,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她一定要想个法子把徐氏弄出来,这府里她算看明白了,只有原主的亲娘才是一心一意为原主考虑,再有有徐氏在身边她做什么也方便些。     沈幼莹不甘心徐氏被送入了庵堂,她自己在府中的地位下降,心里琢磨着一个法子把徐氏从庵堂中救出来。     过了一会儿,她淡淡的盯着秋叶,眸中一闪,伸出食指向前勾了勾,示意她走过来。     秋叶站起来走到沈幼莹的身边,心中也是坎坷不安,她说那些话只是顺着沈幼莹的心思,要是沈幼莹好了,她出去也会被别人高看一眼。     沈幼莹让秋叶俯下身子在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     说完之后,秋叶目露惶恐,道,“姑娘真的要这么做吗,要是老爷知道了,他不会放过奴婢的。”     沈幼瑷看了碧荷一眼,“你下去,把门关上,不许让人进来。”     碧荷低头应是,退出了房门。     沈幼莹目光闪过几丝讥诮,“怎么你不愿意吗,我好了,你才能好,现在这样我们主仆在府中还有什么出头之日。”     秋叶心中一沉,她怎么都没料到沈幼莹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可是现在她已经和沈幼莹是一条路上的,要是她不答应沈幼莹那么,以后沈幼莹会怎样对她,秋叶对上沈幼莹那冷漠的眼神,不由一寒。     平时她能迎奉沈幼莹,是因为沈幼莹出手大方,又要脸面也好欺骗,不过她素日里也瞧出沈幼莹最是自私自利的一个人,要是不答应她这府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吗。     何况这件事情做下来,老爷怎么能查到清芷居,再怎么样也不会怀疑他的女儿的,沈幼莹见秋叶的眉间闪过挣扎的神色,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坚定,心里明白这事情她已经答应了,她美目轻轻的扫她一眼,口吻轻轻淡淡,带着一丝**,道,“成功了可少不了你的好处,你不是喜欢我那套珍珠头面了吗,事成之后,它就是你的了,府里姑娘都羡慕的好东西,配上你这如云的秀发,水灵的脸蛋,可是美极了,连我看着都心动呢。”     她莲步轻移,慢慢的蹲下身子,把地上的那根蓝宝石钗子捡起,插在秋叶的发髻里,轻轻的在秋叶耳边吐气咛喃,“这样的美人,不装扮真是可惜了,瞧多漂亮。”     秋叶心一横,清声道,“秋叶愿为姑娘分忧解难,一切但凭姑娘吩咐。”     沈幼莹笑道,“这才对了,你以后就是我的心腹,以后我绝不止于在沈府,到时候有你的好日子。”     秋叶把沈幼莹的话里咂摸出来另一种味道,想的是姑娘说自己嫁人后,也会把她当成陪嫁丫头过去,这以后要是能当上姨娘,再生一个儿子,她也能过上少奶奶的生活,就像三房的燕姨娘一样。     想到这里,她看沈幼莹的眼神更忠心了。     沈幼莹自然是感觉到了,她手指玩弄腕上的白玉镯子,眉梢轻轻往上挑起,“就朝我的吩咐去做,换身装扮,到那街头小巷去找几个乞丐,再去那人流大的客栈里找几个说书人,把沈府宠妾灭妻,把正房逼入庵堂的名声传出去。”     秋叶听沈幼莹面色不改的给沈齐安捏造罪名,心里还是心惊胆战的问道,“可是府里的人都在说是太太擅自给五姑娘定了阳宁伯府的亲事才惹怒老爷的。”     沈幼莹瞪了她一眼,“太太只是好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能到去庵堂的地步,这件事只是个借口,我记得我那个二哥哥明年就要成亲了,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秋叶还有几分小聪明,听到她这么说,感紧点点头。     沈幼莹秀眸轻轻一闪,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在沈府她不出手,以后哪有她的位置啊,再说她只是逼爹爹把娘亲请回来,有错吗,一个府里怎么会把个当家夫人送到庵堂里,为了她们母女,她才会出此下策啊,只要爹爹把娘亲接回来,那么这一切流言都会消失的,也不会影响爹爹一丝一毫。           第一百零二章 监视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浩初坐在太师椅子上,斜靠着身子,坐姿很是不规矩,红筏把一碟核桃仁端过来,沈浩初嘴里一边说着话又往口里扔几颗核桃仁。     “妹妹也太不够意思,我这几天没日没夜就跟着大哥身边看他算账,现在我只要一听到那珠子声,头就大了起来。”沈浩初口里嚼着坚果仁,口齿不清的说道,“我让妹妹去给大哥求情,妹妹就像是没听到一样。”     沈幼瑷听他嘀嘀咕咕的抱怨便道,“你对读书没兴趣,学学这些俗事也是好的,好歹以后不会被下人欺瞒。”     沈浩初道,“有谁敢欺我,再说我不读书,以后也向外祖父一样当个大将军是多么威风。”他眼神流出向往,神色也变的飞扬起来。     沈幼瑷低头顺了顺怀中波斯猫柔顺的毛发,连头也没抬道,“外祖父才学出众,各类兵书熟记于心,可不像你这样。”     沈浩初听她打击,有些不高兴了,道,“兵书计谋我也会用,有一天我总会当上大将军的,西边战乱频繁,到了年初我便去梧州,到时候杀敌立功,争一口气出来给你们瞧瞧。”     沈幼瑷见他说起来双目熠熠生辉,闪动着璀璨的神采,便知这件事存在他心里很久了,她道,“这件事你跟父亲大哥说了吗,他们同不同意,西边战乱可不是说笑的。”     大兴皇朝的西面是另一个游牧民族建立起来的皇朝,这几十年来,双方多有摩擦,大小战役也有几十场了,当年她舅母的祖父严老元帅便在边防守了十六年,现在驻守在梧州的是严家这一代当家人舅母的兄长严震烨。     沈浩初抓抓头发,目光有些烦躁,“说了也不会同意的,父亲和大哥是科举出生,要不然他们整天逼我读书。”     沈幼瑷把怀中的的阿白放下,阿白贪恋沈幼瑷温暖的怀抱,又亲呢的瞄了一声,不愿意下去。     紫墨见状把阿白抱到一边。     “你没跟父亲跟大哥说,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同意,不过战争实在太危险了,再说你去梧州总要和舅母打个招呼。”     严家在京中的姻亲,有原来的定北王妃严氏,还有现在的全宁侯夫人严夫人,再有就是她的舅母,原定北王妃和全宁侯夫人是亲姐妹,她们同魏国公夫人是隔了房的姐妹。这几门显贵亲事都是严老元帅还在的时候定下的,先帝对当年的严老元帅信任有加,严家显赫一时,后来严老爷子去世后,两房人有了争议,关系也不复从前。     沈浩初不愿意道,“我是凭真功夫去立功的,和舅母说有什么好的。”     沈幼瑷听他说这么孩子气的话,道,“你去了战场,也是个小兵,要立的战功,依你这个脾气怕是还没立功,就被人打发到角落里,不得出头之日。”     这话虽打击他的威风,但沈浩初听这话的语气似妹妹不反对他去打仗,便试探的问道,“妹妹,你这是同意我去打仗。”     沈幼瑷瑷道,“不同意你现在就去,你找个机会好好跟大哥和父亲说说,再让父亲请个武师过来好好操练你,每日把兵书抄上一遍,你若能坚持三年我便同意。”     沈幼瑷是担心他盲目学人家冲到战场上去,刀剑无眼,兵器无情,要是沈浩初伤着了,可怎么办,要是沈浩初能有毅力能坚持三年,她才肯相信他。     沈浩初皱眉道,“妹妹也太多要求了,哪有那么多要求。”     沈幼瑷正色道,“四哥,这事还是先跟大哥父亲说,你若不说偷偷溜出去,我便去告诉父亲和大哥让你一辈子也当不了大将军。”     沈浩初泄气,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道,“好,就依你说的吧。”     沈幼瑷见了他这模样颇有些好笑便道,“你连上战场都不怕,却偏偏怕父亲和大哥。”     沈浩初皱皱鼻子,他的面容和沈幼瑷长的相似,也是精致的五官,轮廓比沈幼瑷深一些,若不是肌肤略黑,也是一个粉嫩的美少年,他说话的时候,眉飞色舞,眉目间显的英气勃勃,突然做了一个可怜巴巴的动作,便显的乖巧无害,他眨眨眼睛,望着沈幼瑷道,“父亲不管我,可他一检查我的课业,那眼睛瞪起来我的腿就先软了半截,大哥每日凶巴巴的就差手里拿着一根鞭子追着我赶,哪里像妹妹这么会读书。”     周围丫头听他说的有趣,俱笑了起来。     沈幼瑷嘴角几不可察的露出一丝笑意道,“大哥把我的提议跟大哥提提,说不定他会同意你的决定。”     沈浩初点点头,答应了沈幼瑷的话,表示过几天便跟大哥提起。     这件事便放到一边,沈浩初突然对沈幼瑷挤眉弄眼。     沈幼瑷道,“四哥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沈浩初凑过来,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道,“那封信,你看了没有。”     沈幼瑷淡淡的瞥了沈浩初一眼,“我给四哥传的话,四哥似乎没听到。”     沈浩初有些不好意思道,“是三表哥央我带的,他过几天就是生辰到了,往年我们都在一起吃酒,好不热闹,妹妹到那天我来接你。”     沈幼瑷斜了他一眼,“我现在去给他过生辰还合适吗,他可是定了亲的人,就算我要回去看外祖母也不能选这一天去。”     沈浩初见沈幼瑷不同意,也不会让她去,当初那封信便是谢秋扬好说歹说才让他送过来的,照他的意思他的妹妹千好万好,自然要选一个顶顶优秀的人才配的上,三表哥是好不过就是身体太瘦弱了,怎么保护沈幼瑷。因此他到不是很纠结谢秋扬定亲的事,他的心中巴不得妹妹在家中住的久一些。     外院的书房,沈齐安刚下朝回来身上还穿着锦衣官服,他面前站的是一个穿蓝色布衣服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相貌平凡,周身并无一丝出奇之处,就是扔在人群堆里都找不出的那一种人。     那中年男子给沈齐安行了礼,道,“老爷,我这几日听你的吩咐照看着七姑娘,却发现她身边一个叫秋叶的丫头有些可疑。”     “什么可疑。”     “七姑娘让她的贴身丫头装扮成一个小厮去那市井之地找了些地痞无赖散播一些流言。”     “哦。”沈齐安目光复杂难辨,“什么流言。”     中年男子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点类似于同情的表情,“她让那些人去散播关于您宠妻灭妾的流言。”     沈齐安蓦然怔住了,目光有些飘远了,不知想起什么,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伤心还是难过,他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奴才知道,老爷放心,这件事并没有人知道,那些人奴才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开口的。”     沈齐安看着放在他面前的那本诗集,抬起头,缓缓开口,“这就好,继续看着七姑娘,看她平时接触的是什么人。”     “是。”     那中年男子出去之后,沈齐安望着那本诗集久久不能回神,他单纯可爱小女儿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心计深沉的女子,她的身上似乎充满了不可言说的秘密,这本诗集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拿出来的是谁在背后指挥的,是他太过于忽视沈幼莹吗,导致沈幼莹全然不顾及他这个亲生父亲,竟然想出这么一个阴损法子把他的名声毁了,以换取徐氏回来。     他终于站起来,长长的叹一口气,脸色有些黯淡,比平时儒雅精神的样子看起来老了几岁,不管如何,他不会现在把徐氏放回沈府,徐氏的心已经大了,他不能陪着她拿整个沈府去赌。     这本诗集竟然是个迷,他查探了许久都没有线索,如果沈幼莹做的诗都是这本诗集上的,如果这本诗集永远不会被发现,那么背后这人是想让沈幼莹做大兴朝的第一才女吗。     沈齐安不是糊涂人,相反他很有头脑,懂的取舍,他知道虽然他没有查探到这本诗集的来历,可是凭着这本诗集莫名的出现在沈幼瑷的车厢里,他便知道不是一个人知道这本诗集,也许还有许多人,只要沈幼莹再做出一首和诗集上一样的诗那么,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沈幼莹的才名是怎么来的。所以在没有弄清楚事情之前,他是不会放沈幼莹出府的。           第一百零三章 沈家宴会(上)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可是这世上的事并不是都如沈齐安想的一样,他想不让沈幼莹出门,派人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可偏偏这世界上有一个词叫事与愿违,这世上总有些事连聪明人也不会料到,沈幼莹是个奈不住性子的主,她的这个身体里住的已经不在是沈幼莹,而是一个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的魂魄,她的脑袋里装满了各种不合常理的主意。     她知道沈齐安已经把她的行动都限制起来,在她安排秋叶去散播流言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她自己也不由心慌起来,没有徐氏在府中,她常常有孤身一人做战的感觉,在府里坐立不安。     这一日,沈幼莹还在府里无所事事,偏偏韩文茵这日特地来沈府找沈幼莹。     两人相谈一会儿,颇为投缘,韩文茵是个真正清高的性子,出生书香世家,信奉的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她是不染俗物的,见到沈幼莹的诗立刻就把她奉为知己,沈幼莹也是屈意奉承,两人都是相谈甚欢,好不惬意。     谈到后来沈幼莹假意叹息,懊悔连连错过了新月诗社的聚会。     韩文茵道,“我改日再邀莹妹妹也是一样的,我那有些姐妹对莹妹妹慕名已久,赞妹妹年纪虽亲可是才华甚是出众。”     沈幼莹害羞的笑了起来,“瞧姐姐们说的,新月诗社的有些姐妹们我都没见过,不如请姐姐代我发张帖子,就说后日幼莹在家中恭候各位姐姐莅临。”     韩文茵有些犹豫,这事有些仓促了。     沈幼莹道,“说起来,我们家园子里的景致也是极为不错的,小桥流水,像是南边的园子,姐姐们可从来没来过沈府,姐姐如果来了,我带姐姐们也参观参观,也可以在园子吃酒烤肉,倒是极为不错的。”     韩文茵想了想借这个机会让大家都认识沈幼莹,以后能彼此熟悉些,也不会那么生疏,便点头道,“既然妹妹如此说那我就去帮妹妹下帖子,府中哪日可有空。”     沈幼莹道,“就定在后日吧,我家的老太太最是热情好客的。”     韩文茵答应下来,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韩文茵就告辞了,各自约定等后日再相见。     见事情已经办成了,沈幼莹的心中也一扫来日来的不痛快,在她的心中这些贵女忽悠好了,也可以塑造出她在沈府受到排挤,府中的大太太被送到庵堂的可怜形象,借机向沈齐安施压。     等沈齐安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那些贵女都接到韩文茵下的帖子,沈齐安眉头微蹙,他能想到沈幼莹办这个的目的是什么,可事情也不会改变,他让人把沈幼瑷请了过来,对她嘱咐几句。     沈幼瑷听后极是吃惊,倒是从没想到沈幼莹竟然敢传出这种丑闻来逼迫父亲。     大兴皇朝,注重家族,沈幼莹损害的是她亲生父亲的名誉,视为不孝,要是沈齐安心狠一点完全可以只凭这一条拿出证据出来,便可以吧她在族中除名,与她断绝父女关系,实在是,沈幼莹似乎已经不顾及沈家了,徐氏是自作自受,沈幼莹现在也是一点都不知道悔改,自私自利到极点,把自己逼到一个死胡同里去了,难道她以为明天凭着她几句话就能让那些贵女相信沈齐安宠妾灭妻吗,真是太天真了。     这天很快就来了,早在韩文茵回去之后,沈幼莹就把这件事告诉老太太和三太太,老太太自是高兴,她觉得沈幼莹有本事,能把那些世家贵女都请来,府中还从来没招待这么多的贵女,连连吩咐钱氏好好招待,钱氏为了沈幼婉自然连连应声。     这日沈府的下人都知道今日会有客人要来,早就把府中的园子都收拾的焕然一新,钱氏琢磨一下翠园这时候去也太冷了,而且水面都已经结冰了,也不太方面,便让沈幼莹在芙蓉苑里待客。     沈幼莹特意换了一身,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袄,下边一身软银轻罗百合裙,衣裳虽漂亮可看的出是去年的做的款式,她头上只带着几只好看的珠钗,最后再用水粉掩住脸上的红晕,等一切装扮好了,她望镜中瞧了瞧,见镜中的自己比平时多了几分楚楚可怜,满意的点点头。     秋叶不解道,“姑娘这样也太素了些,一准被那些贵女比下去了,就是七姑娘也会穿的花枝招展,上次太太送来的那套头面,多漂亮,姑娘就可以今日佩戴啊。”     沈幼莹道,“你懂什么,就是这样才好,才显的我在沈府过的有多么不好,她们才会帮我说话啊。”     秋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赞道,“还是姑娘考虑的深,不过就是姑娘这一身装扮也是极好看的。”     沈幼莹轻轻的笑了一声道,“这芙蓉苑可是离五姐姐的院子,不远呢,现在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要去那里侯着呢。”     秋叶拿出一件软毛织锦披风给沈幼莹披在肩上。一行人便出了清芷居往芙蓉苑去了。     到了芙蓉苑的时候发现三房和四房的姑娘们还有祝楚楚早在那里侯着呢,就连沈幼瑷也在。     沈幼莹笑道,“没想到就我一个人晚了,五姐姐平日里最是悠闲的一个人,没想到今儿也会这么积极,早知道就该让五姐姐下帖子。”     沈幼瑷见了她的装扮,眉梢轻轻的动了一下,道,“芙蓉苑就在琼芳院的隔壁,我来的早也正好可以和姐妹说些话,今日七妹妹才是这宴会的主人,可要精心招待各府的姑娘们,切不能失了礼节。”     后面的沈幼画恰好听到沈幼瑷说的最后一句话,抬起眼眸若有所思的打量沈幼莹一眼。     沈幼莹瞄了她一眼,见沈幼莹身穿一件湖蓝色银丝镶边的对襟长袄,下边一件暗色系的长裙,这颜色极为挑人,穿不好便十分显老,也显的臃肿,沈幼瑷身段苗条修长,穿在她的身上却加深了她周身的清冷气质,越发显的她肌肤如玉眉目如画,人人见了都要夸一声好一个清丽无双的佳人。     沈幼莹的眼睛里闪过一道暗芒,面上却丝毫不显,吩咐秋叶和碧荷去二门迎接客人。     等了不久,那些贵女便接踵而至,除了韩文茵外,还有诚意伯廖家的两位姑娘,也有学士府上的王姑娘,礼部侍郎家的嫡女,等等,共来了有七八个贵女,俱是新月诗社的贵女,最后出现的曹丽娇让众贵女不由有些讶异。     芙蓉苑里种了一些梧桐芭蕉,若到秋天,听雨打过梧桐芭蕉的声音,最是有意境,那便是景致最好的时刻,不过现在看也别有一番趣味,小巧玲珑的假山,有流水从上面倾泻而下,地上是青石小经,空气里有雪后清新的味道。     来到花厅,又是另一番热闹景象了,角落里放着火盆熏笼,两条长桌案上摆着各色瓜果点心,伺候的小丫头俱一样的整齐打扮,乖巧的站在周围。     待把众人迎进花厅后,沈家的姑娘们也上来同几位贵女见了礼,估摸着人来齐了,韩文茵笑道,“这园子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沈幼莹笑道,“下次再请各位姐姐们来,今日是幼莹第一次见过新月诗社的各位姐姐吗,还望姐姐们多多指教。”     那些姑娘见沈幼莹说的客套连连让道,“不敢,不敢。”     沈幼莹招呼这众人落座。     沈幼婉见沈幼莹被众人围在周围如众星捧月一般,不由有些眼红。     她今日穿了一身银红的锦袄,极是鲜艳的撒花绸裙,她五官生的艳丽穿这一身正好合适,可是落到那些才女面前却是嫌弃沈幼婉穿的太俗了,再加上她虽是嫡女可毕竟生父是个白身,因此众人的态度也不是很热络。     八姑娘沈幼画也是个陪坐的,倒是四房的沈幼茹凭着她的童声脆语让几位贵女在一边逗她说话。     曹丽娇瞧着沈幼莹八面玲珑的穿梭在各位贵女中,便道,“你妹妹可比你讨喜多了。”     沈幼瑷唇角轻轻的弯了一下,并不接她这话,反而问道,“你也是新月诗社的么。”     曹丽娇一撇嘴,表示不屑,转而兴致勃勃的盯着沈幼瑷道,“不是啊,我怎么会去参加诗社,这些年我可连你的一张帖子都没收到,这是沈家姑娘第一次办宴会,我啊是特地来瞧热闹的,以后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多。”她把目光落到沈幼莹身上对她扬扬眉。     瞧她一脸看好戏的模样,沈幼瑷是知道她想要瞧她们姐妹不和的新闻道,“原来如此,沈家可没有热闹看,若是招呼不周到,望曹姑娘多多担待吧。”     曹丽娇皱眉道,“你把这些文绉绉的话收起来吧,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我能不知道你的意思吗,我啊,肯定是站到你这一边的,你瞧她找的那一群,可有身份比得过我的。”     她得意的一挺腰杆,给她一个高傲蔑视众人的眼神眼神,仿佛现在就可以为沈幼瑷助威。     沈幼瑷跟她相识多年,两人都彼此看不惯,凡有沈幼瑷在的场合,曹丽娇必定会讽刺几句,有曹丽娇在的地方,沈幼瑷也会冷谈相对,京城的贵女大都知道她们不和,不过沈幼瑷如今对曹丽娇大有改观,也不觉得她脾气高傲自大,虽知道她这么说,看戏的成分居多,略略一笑道,“怕是今日要浪费曹姑娘一番心意了。”     要是沈幼瑷对她冷漠的挖苦一番,曹丽娇说不定会拂袖而去,可沈幼瑷对她的态度似相交多年的朋友,她把声音放低了些,目含戏谑,目光环视那群贵女道,“但愿如此吧,你那个妹妹不是好的,不过看在我们相交多年的份上,我也会仗义直言的。”     曹丽娇是国公府的嫡女,又是五公主的伴读,在今天来的贵女中身世最为显赫的,沈幼莹自然是知道能和国公府贵女搞好关系的好处,见沈幼瑷和曹丽娇坐在一处,两人不似外边传言,反而又说又笑,心里有些不痛快,便插了进来,道,“曹姐姐今日能来,真是妹妹的荣幸,曹姐姐过来这边坐。”           第一百零四章 沈家宴会(中)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却说沈幼莹正要招呼曹丽娇坐到另一边上,曹丽娇对沈幼瑷眨了下眼睛,偏头对沈幼莹略点了一下头,道,“我就坐这里挺好的,我同阿瑷认识,自有她招呼,沈七姑娘还是招呼别的姑娘吗。”     沈幼莹听她说的这么客套,把沈幼瑷叫的这么亲密,越发不快,便迈着小步伐,走了过来,轻轻的嘟起红唇,假装嗔道,“曹姐姐何必跟幼莹这么客套呢,上次在安国公府姐姐也招待过妹妹,现在也该轮到妹妹了。”     听她说到安国公府那次的宴会,曹丽娇见不得她把自己的龌龊心思说的是理所当然,一下就把脸拉下来了,丝毫不给颜面的“哼”了一声,“你倒是好记性,还记得我请的是谁。”     沈幼莹笑意一下字就僵住了,她用眼角的余光轻轻的瞪了沈幼瑷一眼,眼波轻轻流转,转眼就泛出水光,她道,“曹姐姐是不是听了什么闲言碎语,难道还在生妹妹的气。”     “呵呵,沈七姑娘太高看自己了,我跟你可没到那么熟的地步。”曹丽娇给了她一个不屑的眼神。     沈幼莹似被伤到了,露出小心翼翼的表情。     廖寄芙看不下去,道,“曹姑娘,那今日有是谁请你来的,你可不是我们新月诗社的。”     “哼,谁请的,用得着告诉你吗,谁稀罕你们新月诗社了。”曹丽娇给了她一个白眼,似对她们一群人不屑一顾,把沈幼瑷拉到一边。     曹丽娇出生将门世家,见不得这群柔弱兮兮的贵女,新月诗社恰好是她极看不上眼的。     见到这一幕,廖寄芙轻咬粉唇,跺脚道,“幼莹妹妹,你过来,跟她说话做什么。”     沈幼莹娇声打个圆场,眼睛里泛着水雾道,“芙姐姐,是我不好,惹曹姐姐生气了,你别怪她,我们还是好姐妹。”     “谁愿意与她做姐妹,你怎么那么不争气,人家都那么不待见你了,你还跟上去。”廖寄芙杏眼一瞪。     沈幼莹一下子就噎住了,怎么廖寄芙说的跟她想的不一样。     本朝的贵女崇尚有才有傲气的女子,像沈幼莹这种人家已经不搭理她,还要左右逢源,自然让廖寄芙觉得不舒服,直接把话说出来。     沈幼莹反应也是很快,随既她温婉一笑,替自己解围道,“曹姐姐虽不喜欢我,但我却不能这么对她,我是今日的主人,总要让各位姐妹们在沈府都有宾至如归之感。”     曹丽娇听到她那娇声软语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早就起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她用手肘碰碰沈幼瑷道,“她平常也这么说话吗。”     沈幼瑷侧头瞄了瞄,“习惯就好,你也不会忍受多久。”     曹丽娇哼哼。     那边韩文茵听到这话,赞赏道,“幼莹妹妹如此年少,便有这般高洁的品性,实在让我等望尘莫及。”     韩文茵是这群贵女的领头人物,她这么说话了,下面自然是一群赞扬之声,廖寄芙也不在针对沈幼莹了。     沈幼婉在下头瞥了沈幼莹一眼,小声嘟嚷,“真不要脸。”回头正好看见祝楚楚楚楚动人的坐在椅子上,眼睛里闪着艳羡,挖苦道,“平时不是姐姐妹妹的叫的挺亲热吗,怎么她也不上前替你介绍介绍。”     祝楚楚软声道,“有些姑娘七妹妹也是第一回见呢,哪里会认的。”     要说今日让沈幼婉感到气愤之事,便是沈幼莹见到那些贵女们来了,就迅速把她们扔在一边也不介绍,虽是她的帖子,可是沈家姑娘都在这里,总要都一一见礼,她却视而不见,基本的礼数都没有,让她坐在这里好不尴尬,她心里愤怒,脸上也没有好脸色,就带上了平日里的尖酸刻薄来,她眉毛竖起,连着瞪了沈幼莹好几眼。     有贵女眼尖瞧见这一幕,略细细看了一回道,“那是你府中三房的姑娘看着可不是好相处,那一身打扮怎么还越过你呢。”     沈幼莹准备今日等的就是这一句,她欲言又止的环顾众位姑娘,眼睛里闪过隐忍之意,“现在是三太太当家,六姐姐当然过的比我好。”     “幼莹妹妹,那你娘呢。”     终于来了,沈幼莹拿出帕子抹了摸眼睛,“我娘在庵里。”     有人听了吃惊,也有人了解徐氏私自给沈幼瑷定了亲事被沈齐安发落到庵里。     “我爹,哎,几位姐姐在沈家做客,我也不该提这些烦心事,只是我见几位姐姐心地善良,早把你们当成一家人,我这个做女儿的实在是不好管我爹的事,只是现在家宅不宁,我实在是心疼我娘啊。”     沈幼瑷坐在下头,听她眸中含泪,话中句句意有所指,心里早就寒了,她轻轻的提高声音,“太太去庵里是给全家祈福,七妹妹心疼太太,却不心疼老爷,这是何道理,几位姑娘来沈家做客,七妹妹倒向她们哭诉自己的委屈,我倒不知三太太管家是如何让你委屈了。”     沈幼莹脸一下子红一下子白,变换好一会儿,不过她又挤出几颗眼泪,“五姐姐何必如此说我,我只当几位姐姐是自己人。”     有心思灵活的贵女早就瞧出了沈幼莹的小把戏,看沈幼莹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她们从小被教导的都是以家族颜面为重,从来不会再大众之下揭露自己家中的丑闻,沈幼莹才第一次见面,就把这么私密的事情说出来,妄想博得她们的同情,把沈齐安宠妾灭妻的传出来,她们看看笑话就算了,哪有心思理会。     “要说我跟七妹妹是一家人,怎么七妹妹从来没对我说过这话,才第一回举办宴会,竟有这么多委屈要诉。”沈幼瑷双目含威,声音冰冷。     沈幼莹双眸抬起,又期期艾艾的低下头,眼角挤出一点眼泪道,“五姐姐怎么这么说话,我知道我,可你也不该。”     她兀自做戏了一会儿等着那群贵女看不下去,来安慰她,可是那些贵女哪一个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谁的府里没有什么肮脏事,从沈幼莹把沈齐安的事情拿到台面上说,就看不上眼,到现在沈幼莹楚楚可怜似被嫡姐欺负一样,越发不喜欢了,她们读沈幼莹的诗自然以为是沈幼莹是一个身有傲骨,品性高洁的女子,如今见了不免大失所望,几人对望一眼,又继续说笑去了,竟没有一人来理沈幼莹,就连对她多有赞誉的韩文茵也没有过来。     沈家姐妹俱谴责的望着沈幼莹,沈幼婉的眸子里闪过幸灾乐祸,祝楚楚柳腰曼曼,缓缓移过来,软声安慰她,沈幼莹又是难堪又是羞恼,竟不知如何自处,为什么跟她想的不一样,难道这些贵女竟一点都没有同情心吗。     沈幼莹虽在大兴朝却没有真正的融入到这个朝代,她以为凭着自己说几声委屈,掉几滴眼泪就能让贵女们谴责沈幼瑷,却不知道这不是一个要求女子柔弱美的时代,殊不知,你在这世上以为所有人都是蠢人,只动动口就让人家相信你,别人却看你像一个傻子,那些贵女在家中也早已经过规矩礼仪的教导,早就看穿了沈幼莹的用意。           第一百零五章 沈家宴会(下)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莹被众人晾在一边,进退不得,她怎么也没想到会落到这么一个地步,她就像个笑话一样,她似乎感觉众人眼睛里的讥笑,她怎么也不会料到她这一举动没得到众人同情,反而让这些贵女觉得她实在是名不符实。     不过她好歹自诩见过大场面,心里素质好过这群人,如果她今日掩面而去,那么以后她在京城里哪有什么立足之地。     这么想着她立马敛住眼泪,知道办可怜在这群人中行不通,看来还要再另想几个办法,现在还是稳住她的才女之名,不能失了她原本的名声,至于徐氏只好另外想法子了。     她变换了一下表情,大而亮的杏眼里透着一股坚强而倔强的意味,道,“今日是我让格外姐姐见笑了。”她又朝沈幼瑷施了一礼,“五姐姐,妹妹知错,失了规矩,多谢五姐姐的教导。”     她这么一认错,厅里的贵女看她的眼神也好了些,沈幼瑷目光微微闪了一下,也在心里感叹,这个沈幼莹虽然心机重重,但能审时度势,也能忍得的下一口气,真是能屈能伸,知道现在可以用那种态度挽回局势。     不过今日她决计不会让有损沈齐安名声的话传出去。     到底沈幼莹是今日宴会的主人,再加上她的脸皮厚,众人也不会太拉着脸,很快花厅里的气氛热闹非凡,各种娇声脆语,笑声连连,不过往里面一看,却发现沈家的姑娘们都坐在一起,而沈幼莹却自顾和新月诗社的贵女坐在一处。     不一会儿有人提议道,“今日气氛这样好,不如我们来连诗如何。”     立刻有人反对,“太无趣了,每次宴会都是一样的。”     “那不如行酒令吧。”     也有人不甚赞同。     。。。。。     “听闻沈五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不知我可有幸同五姑娘对弈一局。”说话的是谢萍儿,谢家嫡女。     众人的眼光齐落到沈幼瑷身上,她们这群贵女和沈幼瑷素来不在一个圈子,平时对沈幼瑷的名声也是多有耳闻。     沈幼瑷清澈的眸子微微流转,声音清透,“谢姑娘的棋艺出众,能和谢姑娘对弈一局是我之幸。”     下头立刻有丫头闻声收拾了旁边的桌椅,往上面摆上了棋盘,沈幼瑷唇角噙着一股轻柔的笑意,似微风轻拂水面,她微微偏头,示意谢萍儿先请。     她的眸里还泛着清浅的光,可她的态度和动作却是如此的自然,让谢萍儿有一种被尊重的感觉。     不觉间,谢萍儿对沈幼瑷的针对也减弱了,她笑道,“早就听闻沈五姑娘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沈幼瑷也微微打量一下她,见谢萍儿眉毛细长,肌肤白皙,双目清明,看上去是个落落大方的姑娘。     她们两个在一边对弈,吸引了不少贵女的目光,沈幼莹深吸一口气,笑道,“既然五姐姐和谢姐姐下棋,那么我们就随意些吧,我这里刚得一首好诗正要请韩姐姐帮我看看。”     沈幼瑷手执白子,刚落子到棋盘上,听闻这一句话,眉梢微微一动。     沈幼瑷正和谢萍儿下棋,而沈幼莹在一旁做诗,两边都围着不少贵女。     不久只听沈幼莹那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赞叹,“幼莹妹妹真是才华过人,今日我果真没白来。”这是韩文茵的声音,“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真难为妹妹怎么想出来的,我原以为妹妹作的前一首已是绝句,没想到这两句也可以流传千古。”     韩文茵面容泛着激动,看沈幼莹的目光也格外的不同,不一会儿,众女便围着沈幼莹赏读那首诗,都露出讶异的神情,也有贵女说了几句酸话,不过大都认为沈幼莹的这首诗做的极好。     而这一边,两人已下了有一注香的时间,沈幼瑷见谢萍儿心思全在棋盘上,不受外物打扰,棋盘上黑子来势汹汹,微微一笑,道,“谢姑娘下的这步棋可是不妙,你看。”     沈幼瑷再落下一颗棋子,转眼间白子便占了上风,     谢萍儿冥思苦想,手中的黑子举棋不定,过了一会儿,似恍然大悟,站起来道,“沈五姑娘棋艺高超,是我技不如人。”     沈幼瑷也还了一礼,谢萍儿见她不如传闻中的冷漠,不进人情,行为举止颇为有礼,便起了结交的心思道,“沈五姑娘何必与我这般客气,我见沈五姑娘投缘,不如就唤我一声萍儿。”     谢萍儿说话落落大方,沈幼瑷心里也对她有好感便道,“萍儿妹妹。”     “沈五姐姐。”谢萍儿嫣然一笑。     曹丽娇在一边看的心里痒痒的早就有些不耐烦了,琴棋书画,她只对棋有兴趣,她也学过棋,见沈幼瑷同谢萍儿你来我往,好不痛快,便道,“阿瑷,你过来同我也下一盘。”     她叫起沈幼瑷的名字极为自然,谢萍儿笑道,“我以为曹家姐姐和沈五姐姐素来不对付呢,没想到却是外边的谣传,两位姐姐亲密无间。”     曹丽娇双眉一挑,立即反对,“谁跟她那么亲密,你过来我们下一盘也是一样的。”     谢萍儿兴致正高,眼神飘到沈幼瑷身上,见她并无反对的意思便道,“如此,还请曹姐姐手下留情。”     谢萍儿和曹丽娇也下起棋来。     而沈幼瑷则是听见沈幼莹念的那首诗心中掀起波浪,她注视着沈幼莹被围在众人里面,两腮染了红晕,眉梢眼角中从矜持里透出骄傲。似察觉到沈幼瑷的目光,沈幼莹也回头轻轻的勾起嘴唇,笑容得意。     沈幼瑷在心里冷笑一声,对她的行为嗤之以鼻,如果不是那本诗集的出现她也许会认为这真的是沈幼莹做的,她心思深沉,但有才华,现今得知她所做的诗全都是剽窃他人之作,把她对沈幼莹的最后一丝好感也消磨殆尽,她尊敬有才华的人,而不是一个只知抄袭享受大家追捧的无耻之徒。     诗集已经出现,她们会继续容忍沈幼莹吗,先前沈幼瑷还担心她会影响沈家的名声,如今也知道有些事情容忍久了反而成祸害,沈幼莹自私自利,以她对父亲的态度,以后得势了也不会念及亲情。           第一百零六章 崔夫人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莹享受着众人的赞誉,眉眼带笑,春风得意,似毫不觉得这首诗已经在另一个地方出现。     首辅大人府上,泠月院,晚上。     书房灯火通明,崔琼华披着一件大衣裳,坐在檀木桌案前,一个相貌整齐的小丫头侍立在身后,书桌上一张华笺用白玉镇尺镇在一旁,她手中翻阅的是一本极普通的诗集,翻到一页时,她突然顿住了,她的双瞳凝着一道幽深而肃穆的光,她拿起那张华笺,华笺上面用簪花小楷工整的抄着一首诗,对照那本诗集里出现的的咏梅诗是一模一样,一字一句,丝毫不差。     她凝着眉头思索片刻,转眼心中就有了答案。     崔琼华出生清贵的崔府,品行端方,最看不上的就是这等欺世盗名之辈,她才学出众,少时便享誉京城,曾经大兴朝的第一才女,现在的首辅夫人,一生没有污名,没想到却被一个黄毛丫头骗过了,也怪她见了好诗欣喜若狂,却不察沈幼莹的品格。     既然她知道这件事,那么她必定不会再纵容沈幼莹,以免她带坏贵女们风气。     到了第二天,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的女眷们都收到崔琼华的帖子。     由于崔琼华极少下帖子,因此当女眷们收到崔夫人的帖子时,凭着崔夫人自身的身份,京城的夫人太太们竟有一大半聚在首辅府上。     当众人都到首辅大人的府上时,崔琼华让丫头们把众位夫人引到一个大厅,备好茶水点心,她坐在上首面容严肃,柳眉微蹙,目光微动,环视一圈。     夫人们的心都被提起来了,这里不乏有和崔琼华相识的,但大都是第一次参加崔琼华的的宴会,有那心思活络的笑着打趣道,“崔夫人,今日把我们请来,莫不是要收几个女弟子。”     崔琼华出生高贵,崔家在世家中最清贵不过的,崔琼华更是才华横溢,少年成名,曾被先帝赞誉为大兴朝的第一才女,尤其书画更是一绝,到如今已有大家风范,能得到她的一声夸赞是大多数贵女梦寐以求的幸事,更别提收为弟子了。     当即气氛又热烈起来,纷纷围绕着这件事情谈论,都夸赞自己家的姑娘。     崔夫人脸上却未见喜色,她一生从未收徒,所夸赞的也只有那么寥寥数人,没想到却受人蒙蔽,她的面容越发凝重,她缓缓开口,“我今儿把众位夫人起来,确有一件事情要向大家交代。”     崔琼华的声音并不十分悦耳动听,反而带着一种沙哑,就像那风吹过光秃秃的树干发出瑟瑟的声音,同她秀美的外表并不相符。     众人见崔夫人口吻沉重,都不由聚精会神仔细聆听。     “因我识人不清,未能发现有贵女品行不端,反而大肆夸奖她剽窃他人之作,实在是我之错。”     这话一出口,众人哗然,崔琼华所赞过的贵女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而她说的是近来之事,众人一听就明白了,静了几秒后,有人小心翼翼的问道,“崔夫人说的可是最近才声名鹊起的才女沈家七姑娘。”     崔夫人点点头,抬眸看了身边伺候的丫头一眼,把茶几上的一本诗集拿起来,解释道,“因我无意中得到这本诗集,发现前面几首诗同沈七姑娘以前做的那几首一模一样,我便心存怀疑,再后来沈七姑娘新做的这首咏梅诗,竟然和这上面的一首一模一样,如此我便知道沈七姑娘的才华全都是抄袭这本不知名但却可以流传于世的佳作。”     崔夫人说着眸中露出追悔莫及的神情,“我一生清白,最厌恶的就是这种行窃之事,可叹,最终是我识人不明,因我一句赞赏之词,让人打着我的名头,再外面行如此卑劣之事,今日,请众位夫人为我做个见证,我赞赏的是这本诗集的诗,而非沈七姑娘。”     那丫头拿出诗集另几本抄写本,递给众位夫人让她们翻看,果然见前面几首如沈幼莹做的一模一样,再往后翻,俱是些文采斐然,耐人寻味的诗篇,最让人吃惊的是这些诗作她们从来都未曾见过,好像突然冒出来一般。     崔琼华道,“这些诗篇都未曾流下名字,我反复考证过,诗篇的风格不同,便猜测是前朝隐士文人记载一些才华出众但不为人知的士子所留下的诗文。”     在座的夫人们多多少少学文习字,听崔琼华这么一解释都连连称赞,“崔夫人见识多,果然不凡。”     “没想到沈七姑娘年纪虽小,就有这样的心思,果然人不可貌相,多亏崔夫人发现这本诗集,要不然我们还蒙在鼓里。”     “就是,就是,我就说她才多大的年纪,就有如此才华,现在你们看嘛,可不是抄的,以后我一定让我们家的姑娘不要跟她来往了,免的沾染一身恶习。”     众人皆义愤填膺,七嘴八舌把沈幼莹损的一无是处。     其实京城里有些勋贵世家的夫人早就看沈幼莹不顺眼了,沈幼莹只凭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名满京城,把她们府上的贵女踩在脚下,这让出生高贵的夫人小姐们如何甘心。     大兴朝注重贵女们的才华,以前也有贵女在宴会上请人代写诗文,被人发现后,立刻遭人唾弃,贵族们对一个贵女的才华品貌要求甚高,一个没才华没品德的贵女如何在贵族圈立足,就算她出身顶级世家,在家里备受宠爱,所求娶的人家的范围也大大缩小,有远见的夫人们也不会娶这样一个贵女。     现在沈幼莹出了这么一件大丑闻,她们无疑是最痛快的,纷纷不掩饰对沈幼莹的厌恶之情。     “果然是旁支末等出生,尽干这些歪门邪道之事。”有夫人鄙夷。     崔琼华听了又道,“沈大人也是一生清白,他才学出众,从未做出污名钓誉,不知沈七姑娘的诗集是从哪里得到的,但我相信沈大人的人品,绝对不会容忍这等败坏门风的事情出现。“     崔琼华肯替沈齐安说话,实在是她的丈夫高渊极为赞善沈齐安说他明经擢秀,光朝振野,又通透豁达,极适合当官,她也曾见过沈齐安一面,实在不相信他会包庇女儿做下这等错事,沈齐安前夫人所生之女沈幼瑷,是由孟老夫人养大,规矩礼仪并无差错,可这个沈幼莹却是由徐氏养大的,而贵女们的规矩教养大多来自母族。     而徐氏这些年在外头的传闻虽好,但因为沈幼瑷的婚事就被沈齐安送入庵堂,只凭这一点,徐氏能是什么好的。     崔琼华的身份地位高,为人又素来严谨端方,她一开口替沈府说话,有人虽不满,在心里撇撇嘴,但都不再开口诋毁沈齐安。     这本诗集一经崔夫人传出来,立即在京城里引起轩然大波,何况沈幼莹所做的诗文传播甚广,在士子中间也引起了重视,沈幼莹的名声一下子差到极点。           第一百零七章 请罪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时间京城都在议论纷纷,那本诗集一出现就被当朝的几个大儒认定是可以传世的经典,沈幼莹做的那几首诗流传甚广,好多有名望的人都夸过,当时就有人怀疑那诗并非沈幼莹所做,现在一经证实,沈幼莹的名声一下子就变的臭不可闻。     沈府的名声也一下子就受到影响,沈齐安早已料到这件事,他对几个嫡子嫡女向来都是关爱有加,四个儿女中只对沈幼瑷有几分偏爱,一是由于沈幼瑷聪慧,二是沈幼瑷自小离开沈府,但沈幼莹从小也是由他亲自启蒙,他能给沈幼瑷的从来都不会短了沈幼莹,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沈幼莹竟变成一个自私自利,又贪念虚荣的人,自从沈幼莹全然不顾念他们的父女之情,编造谎言污蔑于他,他对这个女儿已经失望透顶,他能怎么教导沈幼莹,她在宴会上的所作所为,沈齐安都一清二楚,因此现在沈齐安只让人带话给沈幼莹让她好自为之。     在出事的第二天,沈齐安特地向圣上请罪,说自己治家不严,教女无方,导致女儿秉性不良,自请连降三级,罚俸三年来赎罪。     那些御史见沈齐安自己认错,在加上沈齐安平时与人为善,是一个八面玲珑之人,便歇了要参沈齐安的心思。     朝中大臣见沈齐安给自己的处判罚的如此严重,纷纷在心底骂了一句老狐狸,这事若开先例,把沈齐安连降三级那么以后那们府中传出去点什么新闻,也要照着这个罪判下来,他们可受不了。     因此沈齐安这一跪,这些官员们纷纷为他求情道,“沈大人公务繁忙,疏忽内宅也属无心之过,实在不能当这么大的惩罚,罚俸三年即可。”     有一位素来端正以铁面无私著称的严正清皱眉道,“此事传播太广,影响太坏,非沈大人罚俸三年就可以解决的,我看沈大人必须连降三级,方可平息此事。”     他一说话,朝臣面面相觑都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严正清铁面无私,一生的心愿就是做一个忠君报国的谏臣,当初皇上想要立丽妃为后,便是他以死相谏,在金銮殿上撞了个头破血流,被太后知道了,盛赞大兴朝有如此刚正不阿的谏臣实乃幸事,有这句夸奖在,圣上虽嫌严正清说话难听,但在朝中也给他留了一席之地。     有同沈齐安素来交好的大臣笑道,“连降三级未免太严重了,严御史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严正清掷地有声的说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沈大人连自己女儿的教育出了大问题,又何谈治国。”     四皇子李瑜温和一笑,“沈大人这些年对父皇忠心耿耿,对大兴朝也是尽心尽力,为了沈大人的一件家事怎么可能将沈大人降到一个五品小官,那天下人岂不是认为父皇心胸狭窄,也寒了这么多大臣的心啊。”     不得不说,四皇子这几句话说的极好,拿捏了当今圣上的心思,又说到了朝中官员的心里,也为沈齐安找了个好理由开脱。     严正清瞬间哑口无言,如果他再说下去,那么便是不体恤圣上,他罢罢手,退了下去。     圣上笑道,“此事就依四皇子所言,沈尚书罚俸禄三年。”     沈齐安立即磕头谢恩,这事的结果他早已料到,他说连降三级只不过是个表示,严正清的态度他也想到了,早有应对之法,不过却没想到四皇子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他求情。     此事就暂且揭过不提。     下朝后,沈齐安朝李瑜恭恭敬敬拱身行礼道,“多谢四皇子为微臣说话。”     李瑜穿一件圆领白底金蟒的锦服,站在朱红色的栏杆前,他手微微一提示意沈齐安起身,他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皇室的威仪,可嘴边噙着一抹温文尔雅的笑意,这是一种上位者透露出来的亲近之感。     沈齐安其实早就明白李瑜为他说话的目的,沈齐安能坐上户部尚书之位,并非因为姻亲,反而由于他向圣上投诚,对所有的大臣都是一视同仁,除了把沈幼瑷由魏国公府养大,在朝堂上极少同魏国公府六皇子站在一边,正因为沈齐安从不拉帮结派,偶尔有一两个交好的也是无实权又清贵的大臣,因此圣上才分外的信任他。     李瑜表现的并不急躁,也不是以施恩人自居,他的笑容如沐春风道,“沈大人客气了,你为大兴朝鞠躬尽瘁,是本王要向你谢谢才是。”     四皇子的贤王名声果然名不虚传,一上来就给沈齐安戴了一个如此的高帽子,也体现了自己礼贤下士的一面,如沈齐安是那种态度不坚定之辈,一定会被李瑜这话感动的视为知己。     沈齐安恭身道,“这实在是微臣的份类之事。”     李瑜见他面上并没有露出感激之色,反而诚惶诚恐的表情,眼神一闪,笑容却未变,道,“父皇常夸沈大人最懂他的心思,本王想跟沈大人相交的想法已久了,如沈大人有空,不防常来四皇子府上,你我小酌一二杯,王府里也常备了沈大人爱喝的桑落酒。”     这是暗示他站队么,用桑落酒做喻,表示站在他那一边,他不会亏待他吗,也能给他想要的。     沈齐安只当没听懂李瑜的话,他道,“四皇子如此相邀,按说微臣怎能不答应,只是还是由微臣在聚福楼先请四皇子一顿,以答谢四皇子今日所施的援手。”     聚福楼是京城最好的酒楼,也是最没有秘密的地方,如果李瑜和沈齐安在聚福楼吃了一顿饭,那么朝野上下都会知道。     李瑜微微怔了一下,眸中透出一道冷光,随即大笑起来,“就依沈大人所言,本王在府中就等沈大人下帖子了,沈大人可不要言而无信。”     “定不敢忘。”沈齐安回头答道,可眼角的余光不小心瞄到不远的石柱后面透着一块蓝色的衣角。     他心思微微一转,立刻就明白是谁了,四皇子果真好心思,把这一幕让六皇子看到,如果他的态度有一点不对,对四皇子的示好稍微流露一点亲近之意,六皇子会怎么想呢,只要六皇子心里存了这个由头,那么迟早会爆发出来。     能得到朝中不少大臣死心塌地追随的李瑜果然是不可小看之辈。     想到这里,沈齐安的态度更加谦卑有礼。     李瑜见今日的接近没什么效果,还有时间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笑道,“既然这样那本王先告辞了。”     沈齐安道,“微臣恭送四皇子。”     待四皇子走后,沈齐安发现石柱后的那个身影也消失不见,不由在心里一叹。           第一百零八章 余波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钱氏把桌上的茶盏狠狠的摔碎几个,地板上一片狼藉,丫头们也不敢进去打扫唯恐自己被迁怒。     沈幼婉进来的时候,钱氏还在生闷气,沈幼婉往地上一看,发现有几套上好的茶盏都是上好的用来待客的时候,才被摆上的,现在也被钱氏摔了,她看着不由一阵心疼道,“娘,你干什么,你要摔就摔不值钱的,你当初不是还想把那套汝窑出的那套青釉茶盏给我做嫁妆吗,现在少了一个可怎么好看。”     钱氏被她这么一提醒也才发现,地上摔的那几个有一个还是珍品,她立刻皱眉,厉声训斥道,“哪个死丫头把这些往桌上摆,没点眼力劲,还不快进来,把这些都收拾收拾,现在丫头真是一个不如一个了,当初那几批丫头那次不是由那院先挑,再给我们些歪瓜裂枣,好处我们可不占她一分,现在她的女儿做下这等丑事,却要连累我的女儿跟着受委屈,这是凭什么。”     钱氏越说便越觉得气愤异常,额头的青筋都凸起来了,她伸手又把桌上摆着那套青铜茶盏往地上一摔。     这回摔在地上可不是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那笨重的青铜茶盏和地板接触的那一瞬间,发出钝钝的声响。     钱氏觉得不解气,正欲在摔一个,沈幼婉不耐烦了,走过去,一把把青铜茶盏从她手里夺过道,“娘,你这是干什么,人家现在也不在府里,可不知道这件事,你摔了这么多东西能把她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我心里有气啊,你这个丫头怎么一点都不懂,我这是为了谁。”钱氏瞪眼道,“现在我连门都不敢出,还不是那个不要脸面的下流货惹出来的麻烦,现在这样,你也不想想,你还能找个什么好人家。”     钱氏伸手一戳沈幼婉的脑门,沈幼婉退了几步,痛呼一声,红着眼望着钱氏,大叫道,“我本来就找不到什么好人家,现在这样越发没人看到我,你在这里吵吵闹闹,就能替我找一户好人家吗。”     钱氏见女儿眼泪汪汪,语气委屈,不由一下子罢了气,声音也低了道,“那你说现今该怎么办,娘也不认识什么贵人,要是娘有那个好本事哪里还用得着在这里生气。”     沈幼婉手里不停摆弄压裙玉佩下头的桃红色穗子,她素来张扬的眉间有一股忧色,可表面还是漫不经心的说道,“反正我的亲事还早,总要等五姐姐出嫁了才轮到我。”     她并非不在意沈幼莹闹出的这桩事,反而相当在意,她的心里早就把沈幼莹恨的要死了,她唯一的出路就是靠着一个好名声找到一个好人家,可是沈幼莹一出事就把这条路赌上了一半,她的心里能不急吗。     不过她学乖了,这样大吵大闹能得到什么好处,她的亲事指望钱氏,还不如指望大伯,趁着这点机会给大伯博点好印象。     “娘,你闹过就算了,别当着老太太的面闹,这个府里你还没看明白吗,大伯说话才算数,你看大太太的下场,现在还在庵堂里,以后出不出的来还说不定呢,你以为大伯会这么放过沈幼莹么。”沈幼婉冷笑一声,从桌上倒了一杯茶自顾喝了起来。     钱氏也往黄梨木雕花的太师椅上一坐,环顾四周打扫的丫头们一眼,“你们下去,我跟姑娘有话要说。”     众丫头听命,都退出了房,把门掩上了。     钱氏轻轻的揉揉胸口抱怨道,“指望你大伯,你大伯跟你说了几句话,你又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以后分家了,我看你怎么办。”     沈幼婉被钱氏说的烦躁,站起来道,“那你说该怎么办,你不肯听我的,那就继续闹下去。”     钱氏气的心口发疼,她只是想把心中的怒气都发泄出来,说到底她心里最疼的还是这个女儿,她每日里拔尖要强,就是为了沈幼婉能不被小瞧。     她从前每日里和徐氏争权夺势,一是心里看不起徐氏,二是她如果不强势这府里就没有她的地位了,但她的心里其实也知道这沈府是沈齐安一手建立起来的,但是沈齐安能对一个隔房的侄女儿有多好呢,钱氏不敢保证。     钱氏到底还是考虑女儿的心情,掩下了要发火的心思,道,“我也累了,既然你有这样的心思,那就多和大房的哥儿姐儿多亲近亲近,好歹你嫁出去他们也能帮衬你一把。”     沈幼婉撅起嘴巴淡淡回道,“知道了。”     钱氏虽答应女儿不再闹,可到底以后更加抓紧手中的管家之权。     这件事情后她只在自家院里发了一通脾气,倒底没闹得众人皆知。     琼芳院里。     沈幼瑷和往常一样,每日看书练字,往常同沈府交好的那几家女眷这时候都有意无意的疏远沈家,沈幼瑷知道了,也只是微微一笑,丝毫没有被外面的流言所困扰。     对于沈幼莹剽窃的事情,她和大哥沈浩然的想法都是一样的,越早揭开她的真面目,对沈府的影响,也不会太大,要是担心沈家名声,替她掩饰,一个谎言需要另一个谎言去维护,到以后得不偿失。     知道沈幼瑷畏寒,厢房的墙角里放了几个火盆,沈幼瑷这一日才刚起来,正坐在椅子上,让红筏给她梳发。     绿萼掀开帘子从外边进来,笑嘻嘻的问了个安,给沈幼瑷说起她一早听来的新鲜事。     “姑娘知道昨儿晚上,谁来咱们院里吗。”     “谁,是老太太又派人来吗吗。”     因沈幼莹抄袭诗文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老太太对这件事情整日的不痛快,她是个秀才女儿,平素最得意的是沈家是个书香门第,这件事可触到了老太太的心里,她都不想在看沈幼莹一眼,怨沈幼莹不替她争气,现在对沈幼瑷的态度也好了起来,昨儿还赏一些糕点果子给琼芳院,所以沈幼瑷一下就想到老太太。     绿萼一边替沈幼瑷从妆奁里找了一对她素来常戴的玉钗子插在红筏梳好的发髻上,一面笑着摇头道,“可不是老太太,姑娘可还记得原来我们院里可有一个叫秋叶的丫头。”     沈幼瑷自然记得,秋叶还是沈幼莹特地从她身边要走的,那丫头心术不正,一看就不是个好的,一想到现在沈幼莹现在的处境,沈幼瑷已经猜到绿萼要说什么,她把手腕上的一个红珊瑚链子取下来,让红筏收起,回头望着绿萼,眸子平淡无波道,“她现在又想回到琼芳院吗。”     红筏也笑道,“姑娘果然一猜就准,秋叶都求了菊生一个晚上了,她嘻嘻笑笑,好姐姐好姑娘的唤我们,我在一边听了都替她臊的慌,哪有这样不要脸面的人,当初可不是她求到七姑娘面前,现在看七姑娘不如以往风光了,就往我们院里跑,哪有这么好的便宜可占。”     沈幼瑷站起身来,拂了拂衣袖,淡淡的道,“关好院门,让菊生不用理她。”           第一百零九章 出事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用完早餐后,沈幼瑷便让她们下去。     出来之后,红筏轻手轻脚的把门微微掩上了,走在廊上斜了绿萼一眼,道,“就你话多,把林嬷嬷昨儿交代的事忘到一边,这点事情也跟姑娘讲,姑娘可不耐烦听你的。”     绿萼过来挽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姑娘可没有不耐烦,她不是还回我了,要我们看好院门别让那些不三不四的进来,我啊,可要好好听姑娘的吩咐,不让那个小蹄子踏进琼芳院一步,免的脏了姑娘的院儿。”     “就你最听话。”红筏点了绿萼的额头一下。     琼芳院的气氛静谧,同往常一样安静祥和,而清芷居的小院里,秋叶和碧荷已经慌成一片。     暖阁中那架红杉木雕花的架子床上,素雅如云雾的纱帐被扯到一边,而那架精致的绣床上,鹅黄缎面上绣着一朵朵盛开着的牡丹花的被子也被掀开,绸被下面只放着一个葱绿的软枕。     屋子里的东西还是放的整整齐齐,似乎同昨日一样,但仔细一看梳妆台上的妆奁似乎被人动过。     秋叶眼睛尖利,飞快的走过去把妆奁打开,只见那些值钱的首饰不翼而飞,只剩下一些时兴的珠花,秋叶描画的有些艳丽的眉眼掠过一道阴霾,她锋利的指甲在黄梨木的妆奁上上刻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碧荷正要上前询问,却见秋叶一把妆奁摔在地上,只听“嘭”的一声那个精致玲珑的盒子立刻就被摔成两半。     有些细小的珠子从里面从里面滚出来。     碧荷大惊失色道,“你干什么,这是姑娘的东西,摔坏了。你赔的起嘛。”     外面有人听见响动,有小丫头在外边问,“七姑娘,你怎么了。”     摔完之后,秋叶见地上那个刻着浮雕的妆奁上被她一时愤怒摔坏了,想起这个妆奁还是徐氏花了好大的心思才从流云阁里找来送给沈幼莹的,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沈幼莹素来也是极爱惜这个妆奁的。现在可没有这样的雕花了,有钱也没处寻,她心里又可惜又是心疼。好歹把这捧出去卖了也能值不少钱呢。     碧荷见秋叶只顾着两眼往着地上发呆,她的性子弱,这会儿也没有主心骨,听到外边有人问。声音也有些结结巴巴,“没事。是我...不小心被椅子绊倒了。”     外边人听了,在想到碧荷的性子,也不在问了。     碧荷小心翼翼的把那个妆奁从地上拾起来,面容变得惨白。惊慌失措望着秋叶道,“这可怎么办,七姑娘知道后。她不会饶过你的。”     秋叶只是凭这一股气儿就顺手把妆奁摔了,才一个晚上的功夫。沈幼莹就消失了,珍贵的首饰没了,她的私房银子也没有了,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她能不知道,想到沈幼莹往常跟她说要去看看外边的世界,她是早打算好了吧,秋叶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恨意,那她呢,沈幼莹哄着她替她做了这么多事,还许诺给她的姨娘身份现在都没有了,还要受她连累,她是什么都没得到,什么姑娘,秋叶握紧拳头,在心里把沈幼莹损骂了一顿。     这会儿猛然听碧荷问起来,到底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她内心也有些俱意,可转眼就把这个念头扔在一边,冷冰冰的讽刺道,“七姑娘,你看看你的七姑娘现在在哪里,七姑娘还会管我们的死活吗。”     碧荷本就嘴笨,一时语塞,过了半响才呐呐道,“那你也不能摔七姑娘的东西,她到底是个主子。”     秋叶嗤笑一声,什么主子,就这样的品行敢找人污蔑自己的父亲,她也不想想没有老爷,她算什么主子,出了事,就把她扔在一边,这样的主子她可不想跟着她受累了,她凝望着碧荷,眼神晦暗不明,一会儿她鄙夷道,“既然你把她当成你的主子,那你就替你的好主子去受罚吧。”     碧荷呆呆的站在那里,一时不清楚秋叶话里的用意,秋叶见她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越发看不起,只见她突然回头掀开珠帘往外房冲出来,边冲边叫道,“来人啊,快来人,七姑娘不见了。”     外面伺候的小丫头闻声也推开门,一股脑的拥了进来,道,“秋叶姐,你可别吓人啊,姑娘好好的怎么会不见。”     秋叶拿出帕子掩住了眼睛,“我把屋子都找了一遍,也没见着七姑娘,这大清早的七姑娘会去哪儿呢。”     “没见到七姑娘出去啊,秋叶姐再去找找。”     “就是啊,秋叶姑娘,你怎么说也是七姑娘的贴身大丫头怎么连七姑娘去哪儿都不知道,这大早上的我们可一直在这里守着了,连只苍蝇都没看见它从里面飞出来。”一个婆子浑浊的眼神看着秋叶有些不相信。     沈幼莹的事情爆发出来后,老太太让几个婆子专门守着清芷居不许她出门一步,这个说话的婆子就是老太太派来的人。     秋叶想要反讽回去,可一想到如今的处境,面容流出紧张兮兮的神色道,“好嬷嬷,我可不敢骗你啊,这屋里我前前后后找了三遍就是没见到姑娘的身影,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碧荷见状也急忙跑过来,向众人证实秋叶的话道,“是啊,七姑娘昨儿晚上不让我们守夜,今天一早我们想来叫醒姑娘,却发现七姑娘不见了。”     见她二人惊慌实不像作假,那些小丫头也急了起来,唯恐这件事牵连到她们,要知道上次就因为七姑娘落水一事,太太把这院里的丫头都发卖了,现在她们急忙撇清关系,道,“这事可跟我们没关系,两位姐姐都不知道,那我们就更加不知道了,平时我们也不在姑娘身边伺候。”     几个婆子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到不可置信,一个穿蓝布棉袄,粗使打扮的婆子上前一步道,“还请姑娘们再找一找七姑娘,这活生生的一个人儿,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我们也在这院里寻寻,指不定就找着呢。”     这话说到众人的心坎上,都连连赞同道,“我们也一起寻寻,说不定七姑娘在逗我们玩呢。”     秋叶偷眼瞧着众人屋前屋后的去寻找,也假惺惺的跟着她们找了一通,清芷居不大,就是个一进的小院子,一注香的功夫,她们便把院里翻了个底朝天,连沈幼莹的影子都没见着。     有婆子见沈幼莹的暖阁的地上摔着一些珠花首饰便有些怀疑问道,“这地上的首饰是怎么回事,你们也不首饰。”     碧荷把眼神往秋叶那儿飘,嘴唇蠕动,秋叶狠狠的瞪她一眼,把那婆子引到那个被摔坏的妆奁前道,“嬷嬷,你瞧这妆奁也被摔坏了,早上我跟碧荷两人一进屋就见屋里是这个样子了,也不敢随便乱动,我是管着七姑娘的妆奁的,可你看这里面太太给七姑娘首饰都不见了,只有摔在地上的那些珠花,嬷嬷可要好好跟老太太说,让她把这个贼人抓出来千刀万剐,这些头面可都是七姑娘的心爱之物啊。”     秋叶说那四个字的时候,语气分外加重,神色狰狞,好似有人把她的心爱之物都抢了一样,其实秋叶替沈幼莹管着首饰的时间有些久了,时常趁着沈幼莹不在的时候,也偷偷的戴过那些头面,在加上沈幼莹时常意味不明的暗示,久而久之,在她的心里,这些东西也有属于她的一份,所以在见到妆奁都空了的那一刻,她才异常恼怒,觉得自己的东西被拿走一样。     被秋叶拉住的那个婆子,听秋叶这么说,忍不住回头看了秋叶一眼,但看到秋叶脸上的恨意,也是一惊,这首饰不见了,人也不见了,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这秋叶是个没脑子的,这样的诅咒也说出来,她不知道如何接话,便索性不开口。     清芷居上上下下被翻了一遍又一遍,到后来众人的神情越来越恐慌,连想到以前伺候七姑娘那些丫头的下场,有胆小的小丫头吓的呜呜的抽泣起来。     大户人家的姑娘不见了,不管她是不是离家出走,还是怎么样,都是一件大事,特别是对她们这些伺候的下人。     那些婆子神情也不好,个个在院子里愁眉苦脸,却无一人敢上去禀告老太太,因为老太太一追究第一个受罚的就是她们,谁让她们倒霉,被老太太派到这儿来守着七姑娘。     终于有一个丫头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们把汪嬷嬷请过来,她是府中的老人了,应该...知道如何跟老太太说的。”     没人答话,最后还是那个穿蓝布袄的婆子跑了出去把汪嬷嬷找了过来。     汪嬷嬷正在伺候老太太用膳,听到有丫头在她耳边耳语几句也有些不耐烦,这几天老太太为了七姑娘惹出来的事,可发了好几次脾气,连带着她也受了几次罪,现在一听清芷居又出状况了,心里可不就不通快吗。(未完待续)     ps:经历两个多月的时间,终于上架,多谢收藏,推荐.=^_^=     有些写的不好的地方也请大家多多指出     谢谢~^o^~           第一百一十章 告诉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当汪嬷嬷来到清芷居,了解事情的经过,被狠狠的吓了一跳,这可是大事,有哪个贵女有这么大胆子,敢离家出走,这七姑娘一个娇娇女家莫不是看市井上的那些话本入了迷,竟然想起离家出走这一茬。     不过她在府里呆的久,想的也深,这事一个贵女怎么会突然就不见,沈幼莹的胆子再大,可二门还有婆子在那里守着,外面还有这么多小厮怎么就突然失踪,想想就觉得不太对劲,莫不是大太太,想到这里汪嬷嬷先自己摇摇头,大太太还在庵堂里呢。     她出了清芷居后,打发身后的小丫头先回去,自己却不回荣喜堂,反而转身向园子外头走去。     整座花园都被掩盖在一层厚厚的白雪下,汪嬷嬷沿着游廊出了二门。     这府中的大事还是老爷做主,这个道理她已经铭记于心,再说告诉老太太对这件事情也于事无补。     来到外院时,小厮们都识得她,见汪嬷嬷来了,立刻有人上前凑趣,“汪嬷嬷,今儿怎么是您亲自来了,这路上滑湿,摔着了,可就不好,老太太有事打发个丫头过来跑腿也是一样的。”     汪嬷嬷并不把心里存的事带到面上来,也像以往一样笑骂道,“怎么,我老婆子就不能亲自来了,莫不是你们嫌我这老太婆不如那些小丫头鲜嫩水灵,污了你们的眼。”     “哟,哪个敢说嬷嬷老,快跟小子说说,我们都去替嬷嬷教训他。”     汪嬷嬷正正神色,道。“好了,我老婆子还有事情跟老爷说,老爷今日在家吗。”     “老爷这时候可没回来,嬷嬷有话让我们带给老爷也是一样的。”     汪嬷嬷眉头一皱,很快笑道,“老太太吩咐的事,哪能跟你们说。等老爷回来后。我再过来。”     说着汪嬷嬷便起身往回走,一路上沈幼莹的那件事情都压在她心里,不知该如何解决走到垂花门时。见大少奶奶院里的一个穿绿袄子相貌整齐的小丫头正提着一个花梨木五福临门的食盒往内院走,那丫头是个乖巧的,见到汪嬷嬷,便先过来行礼。     汪嬷嬷心里一动。问道,“你是少奶奶房里的燕儿吧。好个伶俐的丫头,你是你手里提的是什么呢。”     燕儿笑道,“少奶奶这些天胃口不好,今儿突然想吃汇丰楼的烧鹅。大少爷就吩咐奴婢去汇丰楼给大少奶奶买一只烧鹅回来。”     “大少爷,今儿没出去。”     “今儿是大少爷沐休的日子,汪嬷嬷莫非忘了。”     汪嬷嬷笑道。“人老了,记性就不好了。正好我也有些日子没见到大少奶奶了,今日也去给少奶奶请个安。”     燕儿只以为是老太太吩咐的,便高高兴兴的把汪嬷嬷迎进甄氏院里。     刘嬷嬷此刻正在廊下指挥几个小丫头熬药,大冷天,那些小丫头个个冻的脸皮通红。     汪嬷嬷进来时就瞧见到这一幕,便道,“少奶奶还没吃药,这一熬药啊,满院子都是药味。”     “哟,是汪嬷嬷来了,快请快请,快去给忘嬷嬷倒一杯茶过来,这冰天雪地的走这一遭,可不容易。”刘嬷嬷下了台阶亲自进来掀开毡帘子把汪嬷嬷迎进正屋旁的一间小厢房里。     汪嬷嬷道,“少奶奶身子可好,老太太时常惦记着着少奶奶,这不打发我过来看看少奶奶。”     刘嬷嬷笑的脸上的皱纹都堆了起来,连连点头,“好着呢,少奶奶还说不能去给老太太尽孝心里正难受呢。”     “阖府都知道少奶奶是最有孝心的,老太太也最疼少奶奶了,常说少奶奶想什么吃的用的就往她那里去取。”汪嬷嬷顺夸了甄氏两句。     刘嬷嬷又亲自从丫头手里接过茶盏端给汪嬷嬷先是笑道,然后把眼角耷怂下来,愁眉苦脸的叹气,“劳老太太惦记了,就是这大冬天里,竟熬个药都不方便,这大厨房又离的远,少奶奶可连口热汤都喝不上,这两天正没胃口呢。”     汪嬷嬷心里明白着呢,也笑,“我赶明儿就跟老太太提提,这怀孕的太太夫人吃不好,怎么养胎儿。”     刘嬷嬷眼睛都笑成一条缝了,恭维道,“汪嬷嬷可是老太太身边最贴心的人,你一提老太太哪能不同意,你在这儿坐坐,前儿少奶奶娘家送了一小框花酥梨子过来,少奶奶嫌凉,燕儿,你去拿几个给汪嬷嬷尝尝鲜。”     “行了,就别跟我客套了,我啊,还要去给少奶奶请安。”汪嬷嬷推辞道。     燕儿从隔壁拿了几个梨子过来,摆在几上笑道,“少奶奶才吃饭呢,嬷嬷先吃个梨子吧。”     那梨子不大,果形美观,果皮金黄,一看就知道脆甜无渣,要是往常汪嬷嬷说不定还会吃一个,可是现在,她的心中焦急万分,哪有这个闲功夫一听甄氏正在用膳,便道,“大少爷呢,我给大少爷去请安也是也一样的。”     刘嬷嬷觉得奇怪,老太太这特地派汪嬷嬷过来请大少爷的安还是头一遭,可她还是笑道,“大少爷在书房呢,燕儿领着汪嬷嬷去。”     燕儿清脆的“哎”了一声,领着汪嬷嬷去了隔壁的书房。     书房外面,阿莱正守在那儿,见到燕儿便问,“可是少太太有什么事。”     燕儿笑,“是汪嬷嬷要过来给大少爷请安。”     阿莱这才瞧见汪嬷嬷也来了,赶紧道了个安,笑道,“嬷嬷,且等一等,我去给大少爷说一声。”     汪嬷嬷这时候眸中也露出急色道,“你去吧。”又回头对燕儿说,“你也去忙你的,指不定现在少奶奶又要叫你跑腿,我请了安自然会回去。”     燕儿也是常见眼色的便笑道,“那嬷嬷可仔细路滑。”     汪嬷嬷摆摆手,燕儿便退了下去。     一会儿的功夫,便见阿莱出来笑道,“大少爷让嬷嬷进去。”     汪嬷嬷这是第一次踏进沈浩然的书房,书房布置的极为简单,黑檀木的书案,墙上挂着当朝名人的字画,整个书房的布置和沈浩然这个人也是一样的,庄重静穆,沈浩然正坐在椅上,手里翻阅着一本书,汪嬷嬷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扫这书房的摆设,一见到沈浩然的身影还来不及行礼就火急火燎的道,“大少爷,可出大事了,老爷没在府里,我也不知道该跟谁说。”     沈浩然见老太太身边的老人来了,刚想让汪嬷嬷坐在椅子上,就见汪嬷嬷神情惊恐,脚步浮乱。     “汪嬷嬷,慢些说可是老太太。”沈浩然眉头锁了起来,把手中的书放了下来,站起身子走进汪嬷嬷。     “不是老太太,是七姑娘,七姑娘不见了。”汪嬷嬷连声音都变成颤抖的了,“这老爷不在府里,老太太这些天身体不适,我就想到了大少爷,大少爷,你可得拿个主意啊。”     沈浩然一听这消息,眉头锁的更紧了,他目光变得严峻起来,紧紧锁住汪嬷嬷,压低声音一字一句的问道,“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会不见,汪嬷嬷你可找过。”     汪嬷嬷被这严厉的神情唬了一跳,轻轻的拍了拍心口,暗道,什么时候大少爷竟有这样的气势了。     “找了,怎么没找,”汪嬷嬷小眼盯着地面,恭恭敬敬的答道,“清芷居前前后后都找了一遍,都没有,连,”她眸子转了一圈,定了定心思,“连七姑娘的首饰盒子都是空的。”     沈浩然的面容不变,可汪嬷嬷却心惊胆战的,浑身不自在,唯恐大少爷一个不快顺手把她发落了。     良久,沈浩然把目光从汪嬷嬷身上收回来,这时候如果细看他的双眸里面藏着一座冰山,冷漠刺骨。     一个贵女作出这等不顾颜面的事,忍受不了指责,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带着私房离家出走,该说她是胆大包天,还是不谙世事呢,她以为她这么容易走出沈家,他们就会找不到她了吗。     “这件事就麻烦汪嬷嬷了,一会儿我让阿莱跟嬷嬷过去,这件事现在还不要透露风声,连老太太那儿都要保密,清芷居的丫头们我相信汪嬷嬷会有办法让她们守口如瓶的,七姑娘就在病了,就在府中修养,哪也没去,嬷嬷懂我的意思吧。”     沈浩然的语气缓和下来,声音带着磁性。     这还是汪嬷嬷第一次听沈浩然说这么多话,虽然沈浩然的口吻温和,汪嬷嬷还是害怕,把沈浩然的话一字不落的记下来道,“大少爷,你就放心吧,这事我一准给你办好,我知道事情大,一知道这事,就让她们把嘴闭上,可没让她们到处嚷嚷,就等老爷和少爷拿主意了,少爷这么说,我保准那清芷居还和七姑娘在时一样。”     沈浩然淡淡的点点头道,“嬷嬷做事我是放心的,一会儿就让阿莱跟你去问问。”     汪嬷嬷不敢在说话了,这哪里是相信,分明是去监视。     只见沈浩然略提高声音唤了一声阿莱的名字。     阿莱闻声而进来,沈浩然让他走进,低声对他耳语几句。     须臾,沈浩然便让他们都下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姻缘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清芷居的事情就这么被压下了,依旧是那些丫头婆子紧张兮兮的守着院子。     待沈齐安回来的时候,发现沈浩然坐在椅子上,等了他一会儿,沈齐安见他身上还隐约可见刻意收敛的凌厉。     沈齐安只微微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来意,让伺候的小厮都下去,把门都掩上了,道,“昨儿晚上是我让人放她走的。”     “父亲为何这么做。”沈浩然问。     沈齐安目光慎重起来,解释道,“为这本诗集,莹姐儿这些日子就像变了一个人似得,这本诗集最先出现在莹姐儿这里,我想她必会识的那背后之人,而这人是敌是友还难辨啊。”     昨儿晚上,沈齐安就接到消息,沈幼莹朝华嬷嬷哭诉让华嬷嬷帮她出府去找徐氏。     华嬷嬷起初不答应,在她的观念里一个贵女怎么能这么大胆,可奈不住沈幼莹的苦苦哀求,说自己闯了这么大的一个祸事,如果华嬷嬷不答应她就看看徐氏的下场,她说不定会平白无声的丢了性命,华嬷嬷被他吓到了,这才答应替她做掩护,让她去投奔徐氏。     华嬷嬷替沈幼莹找了一套小丫头的衣服,避过清芷居的丫头婆子,而出了二门那些小厮则都是被听到消息的沈齐安调开了,不然沈幼莹怎么会有这么容易离开沈府。     沈幼莹的举止和以前大不相符,沈齐安便怀疑她背后有人,而沈幼莹这么迫切的想离开沈府,便愈加深了沈齐安的怀疑,他便想趁这个机会把那幕后之人引出来。     沈齐安想的多,自以为把事情考虑的周周到到。其实沈幼莹已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一个把大兴朝当成自己的版图的外来灵魂,她所知道的诗全来自她的世界,在这里她把自己认为是唯一的女主角,她忍受不了为什么这个地方会有人知道跟她一样的诗,那是不是意味着有人跟她是从同一个地方来,她觉得她最大的优势好像被人识破了。所以她才选择离开沈府。她相信她才是被命运大神永远眷顾的那个人。     沈浩然却不赞同沈齐安的做法道,“父亲也太冒险了,要是传出消息。沈家又成了别人口中的谈资。”     “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不引出那个人,那人拿那本诗集引诱莹姐儿在宴会上做诗,最后却把这本诗集大白于天下。这不是毁的女儿,还我府上的名声。敌人在暗我怎能轻饶他。”     沈齐安心里还仅存着一点同沈幼莹的父女之情,对那幕后之人可谓十分痛恨。     沈浩然却是另一种想法,他目光清明,朗声道。“如果没有那个幕后之人呢,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那诗集本就是沈幼莹无意中得到。被她用来提高自己的名声,可有另外的人也知道。所以才导致这场风波,归根究底还是沈幼莹自己心术不正惹下的祸啊。”     “我自然是知道是莹姐儿自己做下孽。”沈齐安面容黯淡,轻轻的叹一口气,目光变的幽深,徐徐开口道,“可什么事情总该防范于未然,你可不要忘了以前谢家的小公子是怎么走的,还有谢秋扬那次出走遇到的那场刺杀,你难道不记得了吗。”     沈浩然浑身一震,不在反驳。     沈齐安又道,“只这几天,我会派人紧跟着莹姐儿,如果发现莹姐儿没有和可疑人接触,那么我立刻让她回来,让清芷居的丫头把嘴捂严实了。”     沈浩然答应下来。     天气雾雾蒙蒙,没有鞭炮,没有锣鼓,迎亲的队伍很长很长,从街头到街尾,个个衣裳华丽,却面带哀凄,一个穿金戴银的富贵公子哥正在人群中和旁人说笑,他笑的极大声,一双桃花眼咪成一条缝,只见那队伍的最前头,一个英气的公子,骑着高头大马,那男子俊朗非凡,只双目格外呆滞,再一看他怀中捧着的却是一个用红绸扎着牌位,只见那牌位上赫然写着谢秋扬之灵位,他指着那牌位嘻嘻哈哈的笑了一阵,就听周围传来一阵唏嘘声,原来沈家大公子背着一位身穿大红嫁衣的新嫁娘出来,那是一件锦茜红妆蟒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衫,边缘尽绣鸳鸯图案,长长的衣摆逶迤拖地,火红的炙热,刺伤的周围人的眼,他袖手旁观,尽是一幅看好戏的样子。     李暄心急如焚,在一边不住在他的耳边的念叨说,“你快去,你快去,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他却视若无睹,嬉皮笑脸的望着那个新嫁娘坐上了那红花轿。     风吹过那用金丝绣丹凤朝阳的轿帏,露出那绣着合欢花的红盖头。     已经抬轿了,李暄叫不动他,自己迫不及待跨步上前拦住了轿子,可是那些人却像没有看见他一样,那花轿就从他身体上穿过去,他们擦身而过,却隔了一世,他心痛的无以加覆,眼神空洞,伸出手想去触摸那想念已久的身影。     突然李暄觉得后背有些不适,像是有人在触摸他的身体,他下意识的往后一推。     整个人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手心湿了一片,李暄睁开眼眸,入眼的是华丽飘逸的幔帐,原来只是梦一场。     只闻的一阵脂粉香气,有轻柔的女声的他的耳边娇咛,“小王爷,你这些天可想人家了吗。”     李暄一把握住那只打算透入他衣襟的手,微微用力,只听咔擦一声,女人刺耳的尖叫声立刻划拨离院的上空,路炎守在门口,眼里一丝起伏也没有,院子里伺候的下人相互对望面露惊恐之色。     李暄坐起身来,用绸手帕细细擦过每一根手指,像是那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表情无比认真。     这女子名如巧,是郭侧妃送给他的一位侍妾,他前世的时候最早接触人事的时候宠爱过一些时候,郭侧妃可是府里最心慈善良的人儿,待他如亲生孩子一样,知道他喜欢美人,便从那扬州找了两个色艺双绝的瘦马过来充当他的侍女,定北王府谁人不赞她心善仁慈,其中的一个就是如巧,那时他被宠的无法无天,那两个侍女巧言令色调拨着他,不多久他又传出一个沉溺美色,纵情肆欲的名声,到最后不知她们又传出只要他碰过的女子都是半死不活,遍体鳞伤。     如巧的外边只穿一件红色薄纱,里面是一件齐胸的儒裙,她忍着手腕上的痛楚,婀娜多姿的趴在地上,她轻咬丹唇,露出半边酥胸,柳眉微微颦起,似怨恨似恼怒,轻轻道,‘小王爷怎么这么对我,莫是有了新人么。”     她神态风流妩媚,指望着李暄像以往一样跑过来柔声哄她。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李暄眸中一冷,声音似冰霜带着寒意。     “我。”如巧只觉得李暄的眼神格外冷,看着她就像再看一件死物,她的声音一下子就卡在喉咙里,她从来没见过只一个眼神就能让人胆战心惊的李暄。     现在的李暄和以前的李暄几乎是判若两人,手腕上传来的痛楚不停的提醒着她,一种本能的惧怕涌上心头,她收拾收拾好衣服,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李暄把那绸手帕扔到一边,站起身来手指轻轻按了下眉梢的太阳穴。     虽是冬天,可房间里放着几个火盆,并不冷,李暄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可额头上还泛出汗迹,他的头脑有些乱,那一幕如影随形的伴着他多年,每每想起,他都觉得心如刀绞,那个他就是他自己,他亲眼看着那一天沈幼瑷穿着一件鸳鸯相飞的红嫁衣,头上盖着的是合欢相依盖头就这样嫁入了魏国公府,那红色似火焰般耀眼,把整片天空都染上了红色,这个梦是前世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他第一次见到沈幼瑷的时候,就是在那条街上,沈幼瑷同谢秋扬成亲的那一天。     姻缘,李暄微微一笑,这一笑冲散了他眼底的唳气,桃花眼略略一弯,十分温柔,这一世沈幼瑷可不会在和谢秋扬成亲的,也不会顶着个寡妇名头过完这一生,这一世他不会错过沈幼瑷。     前世就在这时候沈幼瑷同谢秋扬成了,现在谢秋扬已经定亲了,李暄眉头微挑,心里得意,这是他重生回来做的最痛快的事。     李暄丝毫没有觉得把他们两拆散有什么不对,在他心里谢秋扬就是让沈幼瑷遭受了一辈子的同情和怜悯。     而如今京城里关于沈幼莹的风波也是李暄后来到魏国公的时候见沈幼瑷在研究那些诗词,而一首一首记下来了,最近才把它们都默写出来,抄在那本不知名的诗集上,让人送给崔夫人。     当年沈幼莹就是凭着这些诗受到当时的大儒们的追捧,成为大兴朝的第一才女,最后顶着这个名声嫁给了四皇子李瑜。     而四皇子,皇位相争李瑜成了胜者,他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卒子,也被顺带赶出了王府,所以沈幼莹到最后才会那么猖狂的说出她最大的秘密,而要不是他前世亲耳听到,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怎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管家之权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腊月初十,离近年关也就那么十来天。     底下的庄头,掌柜都在这一日带着账目来沈府。     钱氏每日忙的脚不沾地,却乐此不疲。     沈家是这二十多年间才发达起来,只有在城郊有个一百多亩的大庄子,剩下还有几个较远的小庄子,这些年再也没置办过产业。     钱氏心知肚明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想那人如今在庵堂里,她就越发要表现出自己的能干起来,要让众人都刮目相看。     再说清芷居里,沈幼莹是真的病了,她拿着私房银子离家出走,原以为会碰到几个救她于水火之中的贵人。     没想到刚进客栈,身上的那包首饰就都不见了,她都急坏了,想跟那掌柜论理,没想到这里的无赖流氓如此多,还有人敢冲她动手,到后来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到然后她睁开眼就在这张熟悉的架子床上。     这两天她心力交瘁,从天堂跌落到地狱,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跟她想象的一切的不同,她心里有个声音不断的在提醒着她,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她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可是她一想到大兴朝有跟她同样的人,就再也不能忍受她才是唯一,沈幼莹终日混混沌沌的终于病倒。     甄氏坐在软塌上,用手细细摸过那件小衣裳,满意的笑笑,“还是妹妹身边的人手巧,这小衣裳缝的连一丝线头都看不见,穿在身上一定舒适。”     沈幼瑷坐在梨木圆凳上,闻言便道,“大嫂喜欢就好。”     “怎么会不喜欢,只恨我身边没有调教出像红筏这样灵巧的丫头。做的那些我都不太满意,好不容易看见一个合心意的,却是妹妹身边的丫头,这呆在妹妹身边,沾了妹妹的灵气就是不一样。”甄氏把那小衣裳提起来,爱不释手,显然红筏的手艺其衬她的心意。“瞧多可爱。这么小巧精致,我都迫不及待的要看他穿上了。”     沈幼瑷心里一动,抬眸轻轻的看了甄氏一眼。道,“大嫂若不嫌弃,打发一个丫头来跟红筏学就是了,何必那么客气。”     甄氏眼神一闪。很快就笑道,“那就依妹妹所言了。妹妹可不要嫌弃我这个做嫂子的扰了清静。”     松香托着一个红漆托盘上面放着两杯茶,款款进来。     甄氏放下手中的小衣裳,招呼沈幼瑷道,“五妹妹吃茶。”     沈幼瑷端起一盏茶轻轻抿了一口。岔开话题道,“这些天大哥在忙什么呢,什么没在府里。”     “这快过年了。事情也多,他的同僚请他吃酒的也多。这几天晚上回来都闻到他身上的一身酒味。”甄氏话里带着抱怨,可语气里不乏甜蜜。     沈幼瑷道,“难怪有些日子没见到大哥了。”     “你大哥前儿得了几匹极好的蜀锦,说是上供用的,我拿了一匹,那两匹正要送去给妹妹,没想到我竟忘了,刘嬷嬷也没提醒我,这时候做衣裳穿正好。”甄氏笑着斜睨刘嬷嬷一眼,“嬷嬷还不快把那些料子拿出来让妹妹看看。”     刘嬷嬷轻拍一下自己的额头,笑道,“可不是老了吗,这记性就不好,竟把这事忘了,少奶奶五姑娘等等,老奴这就去取。”     甄氏便朝沈幼瑷说起时下流行的衣裳式样,不一会儿只见刘嬷嬷掀开帘子进来,后头还跟着几个丫头手里各捧着一匹蜀锦,一匹芙蓉白凤的雨丝锦,一匹凤穿牡丹,一匹紫底的蝶舞花丛,一匹喜鹊争春的锦缎。     “妹妹瞧这几匹可合你的心意。”甄氏招手让那几个小丫头过来,让沈幼瑷细看。     这些料子看着鲜艳喜庆,便知是年节时穿的,沈幼瑷指着那匹紫色的道,“我就拿那匹,剩下的给大嫂做衣裳吧。”     甄氏笑道,“我有了,这几匹是给五妹妹的,要不然你大哥回来该说我呢。”     沈幼瑷清澈的眸光在那几匹蜀锦上慢慢划过,便知甄氏说的不对,大哥素来严谨,如果真只送她一人,便早让沈全送到琼芳院,怎么会由大嫂在这时候给她,再说大哥知道她的喜好,那几匹明显不是给她,为何大嫂会瞒下来,全给她。     她素手轻移动,青葱的手指划过那匹织凤穿牡丹,胭脂红的蜀锦光滑无比,泛着淡淡的的光泽,映衬着她手指白皙晶莹。     “大哥可从没送过这么光艳夺目的料子给我,嫂子莫要疼我就全给了我。”沈幼瑷回头凝望甄氏缓缓说道。     甄氏啜饮一小口茶,合起盖子道,“五妹妹年轻,穿这颜色正衬你,有什么不好,就听嫂子的把,等会儿我让丫头送你回去。”     沈幼瑷她双手交叠放在绣蔷薇的百褶裙上,左手里轻捏着一块滚烟霞紫边的象牙白丝绸手帕,她双目中似载着一汪清澈无波的秋水,婉转的声音从那粉唇里轻轻吐出,“大嫂看这样可好,那三匹蜀锦就送给六妹妹,八妹妹,九妹妹,那料子的颜色极适合她们呢,到正月里,我们穿整齐的这一身去给老太太请安,那才好看呢。”     甄氏闻言笑容微微一滞,她想做个顺手人情,没想到沈幼瑷却不领这份心意,既然沈幼瑷开口了她到底没有在反对道,“还是五妹妹最懂事,就依五妹妹所言吧,一会儿我就让丫头们都送去,按说这姑娘们年下过节的衣裳该是三太太准备的,可是三太太事儿多,早说不定把这事情给忘了,现今叫妹妹穿这些衣裳也是一样的。”     沈幼瑷双眸微微流转总算是明白甄氏把这些料子都给她,原来是看不惯三太太当家,所以把这些料子做人情给她,就算大哥知道了因为是她拿了,也不会说什么。     停了一会儿甄氏又注视着沈幼瑷笑道,“说起来这大太太不在家,这到年关了,三太太事情忙不过来,该是我协助着管家,可惜我又有了身孕,老太太也不许我操劳,这全府的事就落到了三太太一人身上了,我听那外头的下人说,三太太昨天竟忙的连热饭也没吃上,这要是累坏了可是我这个做人媳妇的不孝顺了。”     沈幼瑷眉头轻轻的动了一下,唇边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劝道,“大嫂有这份心意就罢了,三太太知道你的心必会感动的。”     甄氏见沈幼瑷不接她的话,也笑了一下,知道这个小姑子没那么容易说动,也不着急,抬头看了四周一眼。     周围人会意都退了出去,只红筏望着沈幼瑷,沈幼瑷点点头。     待丫头们都出来后,沈幼瑷清澈的眸光微微了起了涟漪,口吻带着一丝疑问道,“大嫂可要跟我说什么。”     甄氏站起身子,轻拂衣裳上的皱痕,走过来亲密的拉住沈幼瑷的手,望着沈幼瑷的目光格外的柔和慈爱,“五妹妹如今也快十六岁了,外祖母这些年悉心教导你,你心思玲珑剔透,做事也不失分寸,按说这事该老太太和你说,可你也知道老太太的性子。”     沈幼瑷眼帘垂下敛下了眼底的神色,长长的睫毛闪动几下,从那几匹蜀锦到三太太她心里大概猜到甄氏今天请她过来吃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果然只听甄氏揽着沈幼瑷亲昵的说道,“大太太不在府中,三太太当家,年关下来,也该有人替三太太分忧,可惜我不能够那个精力,但府里还有妹妹,妹妹正好也学着管些事物,怎么采办,送年礼,妹妹也该知道以后也不至于生疏,妹妹要愿意,明儿我就亲自去跟老太太说,你大哥也是愿意的,这大房的事,妹妹也是能做主的。”     甄氏说的温柔口亲,一字一句从腔调皆是一副为沈幼瑷好。     沈幼瑷心里了然,知道甄氏说的不全是真话,甄氏跟她说这番话无非是担心三太太手里抓着管家权,到以后她接手就难了,所以才会让她去分三太太的管家之权,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这管家之位该由大房接管。     甄氏有私心,这时候让她也管家,沈幼瑷若有所思,让她一人去分三太太的管家之位,未免也太过明目张胆了,甄氏说的好听替她考虑让她学怎么管家,实际上无非就是让她代替大房立个靶子在那里,表示这管家之权最后还是大房的,可是三太太会愿意吗,到时候还不可劲的针对她吗,她虽不怕三太太的针对,但觉得甄氏实在是太多虑了,这府里有父亲和大哥在以后总是大嫂当家,现在甄氏养着身子才是最要紧的事,而且三太太高过她一个辈分,现在还没分家呢。     沈幼瑷扶着甄氏坐在软塌上,道,“大嫂为我考虑,按说我该答应着,可府中除了三太太,大嫂忘了四太太了吗,按规矩也该轮到四太太了,怎么该是我。”     甄氏眉头轻颦,沈幼瑷看她眉间明显的闪过一丝不快,但沈幼瑷语调丝毫未改,她才不愿当个活靶子呢,道,“如大嫂担心三太太,不如跟老太太说让两位太太一起管家。”     甄氏心里有点冒火,这小姑子还真是油盐不进,四太太是个什么性子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连话也不敢大声说能管什么家。(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利钱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瑷走了之后,刘嬷嬷打外边进来,端着一盏茶递给甄氏,问道,“少奶奶,五姑娘可答应了。”     甄氏心里头不痛快,摆摆手让刘嬷嬷把茶拿开,语气也不免对沈幼瑷有些抱怨道,“答应什么,我磨破了嘴皮子,人硬是连个表情也没有,还让我去找四太太,也想想四太太是个什么人。”     这事她盘算的好好的,对大房极有益处,孟老夫人那样的出身见识怎么会没有教沈幼瑷管家之道,沈幼瑷现今就是拿沈府练练手也是一样的,以沈幼瑷在那里分了三太太的管家之权,三太太就是想做什么手脚也不会轻易乱动,她生完孩子后,正好可以接过沈幼瑷的那一半管家之权,从而名正言顺的接管沈府,这有什么不对吗,对大房对沈幼瑷都是一件好事,好好的一个计划却在沈幼瑷身上功亏一篑,甄氏心里实在有些不甘。     刘嬷嬷一听,眼角就耷拉下来,她长的极瘦面上又是皱纹,这么看着便有些刻薄,刘嬷嬷的口气就有些不好,替甄氏不平道,“这五姑娘也是个不识好歹的,少奶奶为她好,她反倒不领情,怪不得人家说小姑子难缠,以前在魏国公府,整日听少爷夸以为是个多善解人意的姑娘呢。”     甄氏指甲轻扣那花梨木的茶几,道“你太小看我这个小姑子呢,她人精明着呢,大少爷可是最听她的话,她不同意能怎么办。”     刘嬷嬷自然是全心全意替甄氏考虑,在她的心里这府里是大房当家,以后甄氏就是当家夫人,怎么能让一个隔房太太管着府中事。连外头的铺子庄子都去找她对账,要是三太太动动手脚,最吃亏的还不是以后的小少爷。     这么一想便给甄氏出主意道,“少奶奶去跟老太太提提,五姑娘不愿意,上头还有位老太太呢,让老太太开口。五姑娘不愿意也得答应。这五姑娘好歹要想想以后的嫁妆呢,她帮你这个忙,以后你还不能对她更亲密。她总要出嫁的,和你打好关系总没错的。”     甄氏蹙眉,冷声打断刘嬷嬷的话,“嬷嬷快把这话别提了。这不是我们甄府,老太太说话没那么管用。再说那位小姑子你没见老爷和两位少爷对她好的,该是我讨好着她。”     刘嬷嬷总让她去讨好老太太,殊不知这府里老太太是被敬着的手中可没有一点实权。     刘嬷嬷一扁嘴,絮叨道。“少奶奶就是太心善了,对长辈尊敬是应该的是,可她一个小辈。俗话说的是长嫂如母,你教导她。她怎么能不听,再说你这是实实在在的为她好,五姑娘也太不知事了,就是少奶奶在前面说她的丫头手艺好,她也该把那丫头留下,你也不会亏待着她,还让你送人去她院里学手艺这不是打你的脸吗。”     松香这时候也进来了,正好听见刘嬷嬷说最后一句话,走过来笑道,“少奶奶嫌弃奴婢们没有那样的手艺,不如让奴婢跟着红筏去学几日。”     刘嬷嬷瞪她一眼,“哪用得着你去。”     松香轻轻的吐了吐舌头,眸中一闪,不在跟刘嬷嬷说话,她见甄氏气色不好,便道,“少奶奶可要奴婢扶你去歇歇。”     甄氏道,“我腿肚子有些抽筋,你过来替我揉揉。”     以往甄氏的贴身小衣都是由芸香做的,如今芸香被刘嬷嬷发卖了,别人做的小衣裳甄氏都穿不习惯,好不容易见到沈幼瑷身边的红筏,便想把她要过来,可沈幼瑷一开口,甄氏便知道她不会同意,这便算了。     一连两件事甄氏都在沈幼瑷那里受了挫,这不免让她有些气闷,觉得沈幼瑷不通情理,可沈幼瑷是小姑子,还被受自己丈夫的宠爱,甄氏心里就算对沈幼瑷不满,也不会带出来,可到底从此待沈幼瑷也不如以往那么真心。     琼芳院。     紫墨和菊生正在外厢房里打络子,绿萼坐在桌子上描花样,见沈幼瑷进来了,皆站起身来迎接。     紫墨先过来替沈幼瑷取下身上披的灰鼠大氅。     沈幼瑷瞧了一眼菊生手里的大红金丝梅花络子道,“菊生颜色配的太鲜亮了,可压不住。”     紫墨笑道,“我也是这样说,可菊生喜欢图个喜庆。”     菊生憨憨的笑了几声,“我也不像姑娘和几个姐姐们一样讲究,只是想着快过年了,便想弄些热闹的东西挂在房里。”     绿萼拿了个暖手炉递给沈幼瑷,见后面红筏手里捧着一匹绸缎便道,“少奶奶请姑娘过去,就是送了这一匹料子,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托人送来这时候冷的很,姑娘,快些进来休息一下。”     沈幼瑷伸出一只手接过手炉,然后指着那匹蜀锦道,“明儿做一身衣裳,我穿给大哥看。”     红筏应了一声,笑道,“大少爷必定会高兴的。”定了定她又笑道,“今日大少奶奶把那些锦缎拿出来不知是何意思,那花样一看就不是给姑娘的要是姑娘都要了,奴婢一时半会可做不了那么多衣裳。”     沈幼瑷敛下眸子,淡淡的说道,“大嫂也是好意,不知我的喜好。”     大嫂有了私心想拿她做筏子,分了三太太手中的权利,她现在不同意,只怕大嫂心中对她有的间隙,沈幼瑷想起甄氏送她回来时,脸上的表情,心中也是有些难过,她是真心把甄氏当做亲人一样。这事明显对她不利,她怎能答应,甄氏考虑的是她手中的权利,却不考虑她的处境,这让她怎么能接受。     罢了,如果甄氏心中真对她有了别的想法,她也不能怎样,只是不能再像以往那样亲密,说到底人都有私心。     紫墨见沈幼瑷的神情厌厌的,便以为她是累了,便道,“姑娘要不要往塌上休息一下。”     沈幼瑷摇摇头道,“不必了,我在这儿略坐一会儿,瞧瞧你们打的络子,。”     菊生见沈幼瑷面表清冷,却从不刁难人,胆子也大了,略黑的苹果脸儿露出一个小酒窝讨好道,“那姑娘可要好好教教我,免的姐姐们都笑话我。”     菊生小眼巴巴的望着她就像一只肥肥的小老鼠,沈幼瑷斜靠在软塌上唇角轻轻的勾了勾道,“把你的拿给我看看。”     菊生忙不迭的把那一堆打好的络子捧了过来,沈幼瑷瞧那一堆花红柳绿的络子,摇摇头道,“可见你没用心跟你紫墨姐姐学。”     紫墨闻声笑道,“这丫头可是个死心眼的最爱那些亮眼的颜色,我可教不会她。”     沈幼瑷道,“这鲜艳的色彩也是挑人,不过我见菊生这模样身材也穿亮眼的颜色也没错,用那娇嫩的嫩黄粉红淡绿反而有些不伦不类了,不过这些玫瑰红杏黄丹紫翠绿所有颜色堆到一起那就是太俗气了,只用一两种鲜艳的颜色,再用暗粽灰色打底就好看多了。”     菊生的小眼神迸发出类似崇拜的神采,夸赞道,“还是姑娘知道的多。”     几个人正说着,林嬷嬷进来了,见几个丫头把沈幼瑷围住,轻咳一声道,“都围着姑娘做什么。”     沈幼瑷道,“是我让她们陪我说一会儿话。”     林嬷嬷这才罢了,走了进来,向沈幼瑷禀告道,“我把姑娘给我的一些银裸子和金裸子都拿出去让林寿照着姑娘画的那些花样去打了,姑娘在等几天就能见着呢。”     沈幼瑷点点头,“今儿是咱们回来过的第一个年,嬷嬷跟乳哥儿说说比往年打的多一些也不要紧,我昨儿画的那些怕是繁琐了,怕是用的时间多打不出也不要紧,那些小丫头也是图个漂亮实惠,那十二生肖也要多打几套。”     林嬷嬷暗记在心里道,“我等会儿就跟寿哥儿说。”     “姑娘,我刚路过二门的时候见着以前跟在大太太身边那个陪房伍家的如今变了个主子,跟在三太太身边鞍前马后呢。”林嬷嬷又禀告道。     沈幼瑷心头一动,微微敛眉,“三太太如今是当家夫人了,她自然要往高处爬了,以前嬷嬷说过她是管着大太太的陪嫁铺子,现今,大太太不在府里,我记得大太太有三个铺子,那铺子的利钱落到谁的手里还未可知。”     沈幼瑷这样说等于明目张胆的说出是三太太把那些铺子贪了出去。     几个丫头对望一眼,还是紫墨上前一步道,“那这是要告诉大老爷吗。”     沈幼瑷并未掩饰自己的心思,眸光闪动着复杂光芒,声音有些晦涩,道,“父亲怎么会不知道,你们以为大太太有那三个铺子做嫁妆吗。”     林嬷嬷是个正派人,看不惯道,“老爷不管,不是还有大少爷呢,那些东西照理该留给大少爷的,现在又到了三太太手里,早知道就不该三房当家。”     又回到这个问题,沈幼瑷想起今日大嫂怂恿着她管家,更重要的是想把大太太手中的铺子从三太太手里夺回来吧。     这个伍家的最多只是个跑腿,三太太也只能得些利钱,沈齐安深谙人心,没有利钱怎么要求钱氏全心全力为沈府尽力,至于那些地契房契徐氏能藏却不能瞒过沈齐安的眼睛,徐氏犯了错,那地契房契现在应该在沈齐安的手里,所以大嫂实在是多此一举,只要她能得到沈齐安的肯定,那些东西都是她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本家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紫墨见沈幼瑷说起三太太贪了利钱的事,神情便低落下来,见林嬷嬷还想再说,便拉着林嬷嬷道1,“嬷嬷何必这么生气,这府里横竖有老爷坐镇了,再说这水至清则无鱼,三太太只不过贪了些利钱,您都知道,老爷能不知道,你现在想让姑娘去捅破,把姑娘至于何地,三太太可是个泼辣起来不要脸面的人,嬷嬷莫不是要让姑娘上去惹一身骚,老爷还在呢,总不至于出了大差错,嬷嬷且安心吧。”     林嬷嬷张张口还想再劝,但看沈幼瑷的眉间已有些不耐烦,便只好住了口。     沈幼瑷从来都不是个清高的见不得有府中有一些污秽事,孟老夫人也不是这么教导她的,正直耿介是好处,可是事情不必苛求,特别是大户人家的家事,从下头的丫头到上头的掌家之人,若都不贪一丝一毫,会这么尽心尽力的当职吗,凡事都有个度,过多自然不好,但那个度是由沈齐安掌控的。     紫墨便有意岔开话题,给后头的绿萼使了个眼色。     绿萼会意,提起府里的一桩新鲜事,笑道,“姑娘,再过几天府里有会热闹了。”     沈幼瑷问道,“怎么了个热闹。”     紫墨笑道,“听说本家有贵女从咱们府里出嫁。”     “谁。”沈幼瑷对沈府本家的事了解的极少,只知道在南方吴兴,不知本家的哪位贵女要嫁到京里来了。     绿萼笑着回道,“是沈家大房的嫡女定给安国公姚家二房的嫡幼子,来年开春就要成亲了,本家怕开春来不及,这些天就赶着上路。过几天就能到府里了,这可是府里来年的第一桩喜事呢。”     “什么。”沈幼瑷一惊,素来冷静的声音有了起伏,漆黑的眸子里闪过几丝不可置信,她有些迟疑的问道,“你说谁和姚家定亲。”     这是沈幼瑷冷清的面容少见的露出表情,冷萼和红筏对望一眼。从不知道这事情说出来会让沈幼瑷这么震惊。绿萼小心翼翼的点点头道,“是本家大房的嫡女要和姚家成亲,来年二月在我们府中出嫁“     沉咛良久。终于见沈幼瑷站起身来,她原来清冷的气质一下子就变得更加冰冷了。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一开始没告诉沈府。”沈幼瑷的眸中拢上了一层冰霜。     绿萼许久都没见到这样的沈幼瑷不禁有些害怕,把声音放的极低唯恐哪句话惹了沈幼瑷的不快,“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奴婢说错了哪句话。”     紫墨低头回道。“我们原来也不知道,就是昨儿本家才让人赶过来通知沈府。”     沈尚书的本家嫡女要和四皇子的外家联姻了,这可真是一件大事,瞒得好好的。还想在沈府出嫁,这是唯恐京城的人不知道沈家早就站在四皇子一系了吗。     “真是无耻。”沈幼瑷斥责一声,“父亲现在知道了吗。”     周围林嬷嬷和丫头们都屏气凝神。不敢在轻易发出声音,紫墨道。“老爷也是昨儿才知道,并没有说什么,三太太倒是想收拾几个院子给本家的出嫁的贵女住。”     “你们先下去,我要静一静。”沈幼瑷吩咐。     众人齐声应是,出了厢房。     到了门外,红筏捧着那匹蜀锦去给沈幼瑷裁衣裳,林嬷嬷领了个小丫头去二门那里找林寿,菊生拍拍心口道,“紫墨姐姐,我还是第一次见姑娘生气,可把我吓坏了。”     绿萼也摸不着头脑,瑞瑞不安的道,“姑娘为什么气的这么厉害,可是我说错话了。”     紫墨凝神想了一会儿道,“我猜是姑娘不满本家和安国公的那桩婚事,安国公可是四皇子的外家,而这桩婚事连老爷都不知道所以姑娘才生气的。”     绿萼点点头,“只要姑娘不是生我的气就好了,至于那个本家嫡女,姑娘不喜欢咱们以后就远着些。”     翌日,沈齐安派了小厮来请沈幼瑷去书房里。     沈幼瑷收拾了一下便出了琼芳院,到了垂花门时,正好见到赵温筠从二门出来。     四目对望,赵温筠嘴角噙了一股如暖阳的笑意,他灰色的大氅之下是一件月白衣衫,身上还带着属于书生般的俊雅。     赵温筠先上前施了一礼,“五姑娘好。”     沈幼瑷也回礼道,“赵世兄。”     听到这个称呼,赵温筠的眉梢轻轻动了一下,心里更添了三分喜意,从赵公子到赵世兄,看来五姑娘还记得他,又想起那天在万松寺。     赵温筠道,“那日我观万松寺风景奇佳,便纵观全寺画了一幅全景图,听说五姑娘画技高超,若能请五姑娘指教一二,定为幸事。”     大兴朝这种世家公子贵女之间的书画交流并不阻拦,但贵女的书画流入市井中也会给名声造成一定的影响。     沈幼瑷听沈齐安格外赞赏赵温筠,也对他好奇已久,便道,“赵世兄太过谦了,父亲常跟我称赞你,若不嫌弃便打发了把画松到琼芳院里也是一样的。”     沈幼瑷清冷的眸子带着点柔和,赵温筠余光瞧见了,微微垂下头,一阵风轻轻吹过那撒着玉兰花瓣的雪青色裙摆,随风轻轻摆动,也吹动了赵温筠心里的涟漪。     二人说了几句话,就见有小厮在后面探头探脑,赵温筠侧身让沈幼瑷先过。     走了一会儿,紫墨道,“姑娘怎么如此轻易答应赵公子的请求,你和他来往几次,这府里还不知道该怎么传呢。”     沈幼瑷对这些事情天生迟钝,便道,“父亲都认为他好,他也算是我的师兄,我见识一下,有什么错,再说我同他来往没有什么越礼之处,有什么不可以呢,众人能怎么传。”     红筏也赞同道,“我看这赵公子是个正直的读书人,紫墨就是想的太多了。”     紫墨一下子就住了口,心里道,横竖有她看着姑娘也出不了什么差错,再说赵公子是老爷亲自收的弟子,也算是半个沈家人了。     到了书房,沈齐安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提着一只笔飞快的在一封信上写了几个字,见她来了,放下笔,对她招招手,示意她坐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上京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瑷给沈齐安见了礼。     沈齐安笑道,“瑷姐儿来的时候可是见到你赵世兄。”     沈幼瑷点点头道,“见着了。”     沈齐安摸了摸下巴的胡须,神情有些满意,“你们几个都不像我,只有我收的这个徒弟性子跟我年轻时的一样,看着他我就像看到年轻时候的自己,赵家有他,必会兴旺。。”     沈幼瑷听沈齐安这话像是在夸赵温筠又像在夸自己,便问道,“莫不是父亲嫌大哥不能继承你的志愿吗。”     “你这丫头,就是个刁钻性子,我何曾嫌弃过你大哥,我就夸一句赵家哥儿,你就给我判定了这个罪名,你大哥小的时候还好,越长大就没趣了,端正严厉的过头了,于官场并不是件好事,你性子虽冷,但行事颇有章法倒比你大哥更适合官场。”沈齐安损了自家儿子一句,顺口给沈幼瑷戴了个高帽子。     沈幼瑷自然知道沈齐安也是顺口一说,笑笑,“可惜你没把我生个男儿身,这府中以后还是要靠大哥。”     沈齐安叹叹气,道,“先帝在时朝中还有抄文书的女官,现在可没有了,崔夫人也做过一阵女官,自她之后就没有了,要不然凭瑷姐儿的才华浪费在闺阁中也太可惜了。”     沈幼瑷可没那么大的志气把沈家的家族振兴的责任当在自己一人身上,虽敬仰崔夫人的才华,也从未想过像崔琼华看齐,因此便道,“父亲不常说,万事总有定律。先帝在时的那些女官除了崔夫人,剩下的可大多成了先帝的嫔妃,父亲莫不是忘记了。”     沈齐安笑道,“你这丫头啊,我何尝说过想让你去当女官,竟说起这些事来堵住我的嘴,罢了。你过来看看你师兄做的这篇文章。”     沈齐安把一篇策文递给沈幼瑷。     沈幼瑷接过来。但见赵温筠的字迹写的十分风流潇洒,只看字迹,竟有沈齐安的一二分风骨。沈幼瑷便知道沈齐安为什么会对赵温筠赞不绝口,硬说赵温筠像他。     两父女的关系十分好,沈齐安从不因为沈幼瑷是个女儿身份而看轻她,知道孟老太太让她从小同谢秋扬学的科目都是一样。反而跟沈幼瑷也谈论这些。     沈幼瑷从小不在沈齐安的身边长大,却能对沈齐安尊敬有加。不单是沈齐安宠爱还有沈齐安对她的态度。     沈幼瑷一路扫下来,见赵温筠的论点清晰明了,有理有据,措辞谨慎但又不失自己的态度。实在是不像他这个年纪才能做出来的,     沈幼瑷认识的人中,谢家两位大表哥尚武。谢秋扬才华横溢,却志不在科举。大哥在赵温筠这个年纪也做不出这么清晰的策论,更别提沈浩初了,能和赵温筠相提一二的就只有年轻就高中探花之名的沈齐安了。     沈幼瑷称赞道,“父亲的眼光果然是极好的,我这位师兄果然是名不虚传。”     沈齐安笑容里有些得意,用肯定的口吻道,“他来年必会一举成名,高中前三甲。”     沈幼瑷道,“赵世兄如听到父亲对他有这么高的评价,一定会高兴,听说赵世兄对画研究颇深,父亲可见过。”     沈齐安笑道,“就诗书画而言,他画确实不错,特别是临摹松竹道人的话更是一绝。”     沈幼瑷点点头,“刚才赵世兄说他新画了一副画,要让我见见,我想父亲应该也见过。”     沈齐安望着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突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笑道,“你们切磋一二也是好的。”     沈幼瑷迟疑一下突然又问,“父亲你可知道本家这两天就会来人,本家竟和姚家攀上了亲事。”     沈齐安把眸中的喜色敛下了,目光有些幽远,意味不明的说道,“本家这些年不在京中,消息少,这门亲事擅自就同意了,姚家的公子可不是那么容易高攀的,瑷姐儿你也不要那么担心,她们要联姻就让她们联,难道我沈齐安是靠着攀付皇子才走到这一步的吗。”     沈幼瑷见沈齐安心中自有考虑,也放了心,这事无非就是本家做的太不地道了,和姚家定亲却没通知他们,到离京城还有几天的时间才想起他们,却要要求在沈尚书府中出嫁,实在是过分。     沈幼瑷心里不赞同这门亲事,沈齐安一向奉行的是忠君之道,连自己的外家在朝野上也极少亲近,本家却莫明奇妙搭上了四皇子,这想起来便让人生气。     沈齐安刚才其实还有个重要原因没说,姚家二房的嫡幼子虽被受姚家长辈的宠爱,却是个病秧子,只不过是因为姚家掩饰的好,京中少有人知道,但好歹是一府大家公子哥怎么会没有人怀疑姚家的嫡幼子常年在府中,从不出席宴会,众人心中早有猜想,就算姚家显赫也没有哪家名门贵女敢赌在这么一个嫡幼子身上,这吴兴沈家,沈齐安估摸着十有**是四皇子为姚家找好的亲事。     本家和姚家定亲,沈齐安不担心,毕竟本家和他隔的有些远了,而成亲的姚家嫡幼子是个活不长的,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四皇子的心机城府会有这么深,而六皇子以前依靠太子,在朝中的根基远不如四皇子啊。     沈幼瑷见沈齐安的面容严肃起来,微微思量道,“父亲不担心本家和姚家的亲事,可是在担心四皇子。”     沈齐安见她猜中自己的心思也不隐瞒,目光凝重道,“四皇子不好对付,心机城府够深,做事也狠,若是有一天他做上那个位置,凭我现在的态度,恐怕以后没什么好下场。”     沈幼瑷眸光微动,想到六皇子,父亲虽看似谁都不靠,可私心里还是向着魏国公府。     顿了顿,沈幼瑷见书房的气氛有些沉闷,道,“世事难料,父亲现在谈这些未免也太早了些,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结果,父亲前些日子给我送来的那本残谱,不知父亲心中可补全了没。”     沈齐安见女儿有意避开这个话题不谈,也如了她的心意笑道,“那是我无意中得的,我私库里还有一把好琴,一会儿我让小厮给你送过去。”     本家送亲的人很快就来了。     这一日沈幼瑷正命丫头们收集一些雪存在瓶里等来年煮茶喝,便听绿萼来报道,“姑娘,本家的客人快来了,老太太让你去见客。”     沈幼瑷用帕子擦擦手,命红筏给她换了一件衣服,一面问道,“可来了多少人。”     绿萼道,“本家大房的两位少爷都来了,还有大太太,一个是大房的嫡女便是她要和姚家公子成亲的那一位,还有一位庶女也跟着一起来了,再有就是本家三房的太太跟一位姑娘,都在路上,刚使人来抱了信,说他们一会儿就来了。。”     “这么多人,府中的院子可都备好了吗。”沈幼瑷让红筏给她拿了件圆领丁香紫袄子。     绿萼道,“三太太让人把前头的芙蓉苑收拾出来原来是想让本家住下的,现在看起来恐怕不够。”     紫墨道,“还不知本家都这几位姑娘太太可是什么性子但愿不要太难缠了,这芙蓉苑和琼芳苑离的近,一点响动,大家都知道了,别吵的姑娘不得安生。”     红筏回头看着紫墨讶异道,“总不至于吧,好歹是本家出来的太太姑娘,总不会失礼的。”     紫墨却不抱很大的热忱道,“你看看着,她们明显不把我们沈府放在眼里,一件这么大的事情,我们沈府从上头老太太到老爷都瞒着,现在说来我们府中住下就住下这是何道理。”     林嬷嬷也赞同紫墨道,“却是她们失礼于人前,本家远在吴兴,这些年可从没听说有人的官职地位能与老爷相提一二的人,老爷如今算是沈家在朝中地位最高的人,她们做事就如此轻视沈家,恐怕是些难缠的人。”     绿萼和红筏听了俱点点头,沈幼瑷便道,“等见了人的性子再定,若是那种一味不讲道理的人,咱们莫要与她们来往就是了,那两位少爷可住在何处,我记得外院靠着外门还有一处跨院还有几间屋子可让本家的两位少爷住在那里。。”     “三太太就是把那里收拾了一下,那个地方离小门进,出入外面也方便。”     这所宅子是先帝赐下的,原来也是一位尚书的,那跨院也是他用来接待门客,办公的地方。     绿萼道,“那姑娘我瞧今儿老太太可吩咐下头们把大门打开了,来迎接本家的来人。”     沈幼瑷道,“按理是该打开,她们是本家,我们是旁枝。”     绿萼撇嘴道,“刚不是说她们失礼于人前,那为什么对他们这么恭敬,这样一来还以为我们怕了她们。”     红筏把沈幼瑷的发髻从新梳了一遍,一边笑道,“这点事都不知道,枉你跟在姑娘身边这么久,她失礼在前,你却不能失礼于人后。”     沈幼瑷道,“红筏说的对,这大门是该打开。”     不一会儿,发髻就梳好了,紫墨笑道,“今儿姑娘正好戴上娘娘前儿赐的那套玛瑙头面。”     沈幼瑷看她一眼,见紫墨眼神里闪过一丝兴味,唇角轻轻一勾,“如此也好,见客也不能失礼。”     紫墨把那头面从妆奁里找出来,给沈幼瑷戴上。     一切装扮整齐了,沈幼瑷领着紫墨和绿萼出了琼芳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来了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荣喜堂内,府中的女眷差不多都聚集这里,除了徐氏母女。     老太太坐在塌上,她今日特地打扮了一番,一件绡金的孔雀纹袄,光彩夺目,头上戴着一套珍贵的翡翠头面,那已经有不少皱纹的脸上露出少有严肃而庄重的神色,沈幼瑷往屋子瞧瞧,见原来的青釉茶盏已经不见,换上的是霁红釉茶盏,花梨木的架子上摆着两个蓝釉开光五彩人物描金形大花瓶,一架金漆点翠玻璃围屏放在门口,整个大厅里,金光闪闪,富丽堂皇,看屋子里的摆设,应是老太太特地让人布置下来的,老太太俨然把本家的来人当做一件重要的事情。     两边放了各一排黄梨木椅子三太太和四太太各坐在一侧,大少奶奶甄氏也来了和姑娘们坐在另一侧,沈幼瑷行了礼往那个留给她的位置上坐下来。     沈幼婉手不停的破弄手腕上那个镂金雕花的镯子,显然有些坐不住,她嘴里抱怨,“怎么现在还不来,不是一大早就让我们坐在这里等她们了吗。”     三太太斜她一眼,“好好坐这,老太太都没说话,就你有话说。”     钱氏这些日子当家,越发有当家太太的气势,这本家来人,正是到她表现的时候,怎么由人轻看了去。     老太太听见了,见沈幼婉等的有些不耐烦,也环顾众人,抬起头训斥道,“都好好的给我提起精神,要是丢了府中的脸面,看我饶不饶的了你们,再使个人去外头瞧瞧,也许现在就到府外了。”     汪嬷嬷劝道。“老太太,你就安心等着吧,这府中的大少爷和二少爷都出去迎了,连五少爷也去迎了,到了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初哥儿呢,怎么没见他。”老太太见府中的少爷独独少了沈浩初便不由问道,“他怎么没跟他大哥一起去。”     正说着。就见沈浩初从外边进来。后头还跟着一个小丫头,手里提了个食盒,见老太太。三太太,四太太都在先过来行了礼,老太太让他坐下,问道。“你怎么没跟你大哥去。”     沈浩初笑嘻嘻的说道,“老太太。孙儿这不是给你买爱吃的梨子酥了吗,这接待的事由大哥出面就好,哪用的着我。”一面说着,一面让那丫头把酥饼摆在碟子里。     听闻他是一大早就去买酥饼了。老太太搂着他目光慈爱,可嘴里却有些责怪,“我哪里就要现在吃这些。你去跟着你大哥见识见识也是好的,这府中的少爷们都去了。就独剩你一人,别让人笑话你。”     祝楚楚依在老太太的背后,轻柔后背,那双水眸含羞带怯的揪了沈浩初一眼娇声道,“老太太怎么就四少爷一人没去,那南哥儿也没去,你瞧这四少爷对您多孝敬啊,这是你最爱吃的酥饼,你早上可没吃多少东西,瞧着这四少爷一大早的孝心正好吃一块。”     沈幼瑷闻声望祝楚楚瞧去,却见她手里捧着那白瓷碟子,双目含着濡慕之情,徐氏去了庵堂,沈幼莹也病倒了,祝楚楚每日过来陪老太太说话,伺候老太太,久而久之老太太也习惯了她的存在。     老太太闻声道,“他哪里能和南哥儿比,南哥儿才多大。”     今日却是沈浩初故意不去迎接的,从本家来信时,他就对那一家子的做法看不上眼,怎么还会低声下气的去迎接,当沈浩然来找他的时候,自然是找个理由躲掉了,沈浩然也不拦着他。     沈浩初见老太太不满意便故作可怜的道,“祖母那好歹就吃一块吧,孙儿可是亲自去买的。”     老太太的心早就软了,见碟子里黄灿灿的撒着芝麻酥饼,也来了食欲让人拿了一个给她,道,“把这些分给姑娘们也尝尝。”     “哎。”祝楚楚应了一声,刚想把碟子端到沈浩然面前,茜草抢先一步接过祝楚楚手中的碟子笑道,“怎么能劳烦祝姑娘呢,奴婢来就行了。”     说着招呼小丫头惠儿把酥饼分给几位太太姑娘,祝楚楚态度有些不情愿,还是娇笑道,“那就麻烦茜草姐姐了。”     老太太依言吃了一个酥饼之后,又问钱氏,“院子可备下了,可准备了几个使唤的小丫头。”     钱氏站起来,上前一步,信心满满的答道,“老太太您就放心吧,媳妇啊早就备下了两个院子,这两个院子都在五姑娘隔壁呢,芙蓉苑给本家大太太住,桃芳院给本家三太太住。”     说着众人的目光都不由飘向沈幼瑷,老太太也道,“既然都和瑷姐儿临着,那么瑷姐儿可要好好招待本家的姑娘。”     芙蓉苑在琼芳院的南面,桃芳院原是二姑娘沈幼静的院子,几个月前沈幼静香消玉殒,没过几天便传出她暴毙而亡的消息,府中的人也没有人在提起她,仿佛她从来都不存在一样,到了三太太管家这更是个禁忌,没有人敢去碰这个忌讳。     府中除了这两个院子是空着的便还有一个珠绣阁,沈太老爷当年还有一位嫡亲妹妹远嫁了,兄妹的感情好,这珠绣阁便是沈老太爷还在一时一心给她妹妹修建的绣阁,专门等姑太太回门的时回来住的。     沈幼瑷回道,“老太太放心,孙女必会以礼相待。”     老太太点点头,茜草端了一杯茶过去给老太太润润喉。     沈幼婉自听到桃芳院三字,便有点心神不定,她坐在椅子上动了动,神情也有些烦躁道,“都有一个时辰了,也该到了,怎么要那么久。”     沈幼画柔声劝道,“六姐姐在等一会儿吧,就在路上了,”她又朝老太太笑道,“听到这是本家大房唯一的嫡女儿,连嫁妆都装了整整两条船呢,来年开春的时候,这府里可不是热闹极了,我们府里上一次办喜事还是大哥娶大嫂的时候,那时候我还小,这回我可要好好瞧了。”     她说话的声音似水般流淌,缓缓流入人的心里。     提到这件亲事,再想起本家的贵女要在她们府上出阁老太太眉梢的得意挡都挡不住,她年轻时因为沈太老爷是个庶子,可没少受过那些沈家嫡系的白眼,现在本家的嫡女还要在她们府上上出阁,真是风水轮流转,她们也要给她见礼。     老太太想到以前的事,摸了摸身上的衣裳,腰杆不由挺直了些,面色一板,又拿出气势重复一遍刚才的话道,“今日见客,一举一动抖要依着规矩,谁要丢了规矩我可不饶。”     众人齐应。     又过了半住香的时间,便见一个小丫头跑过来报信道,“老太太,老太太,来了,来了。”     汪嬷嬷拉住她问道,“到哪里了。”     那丫头答道,“马车已经到了大门口了,现在大概下了马车。”     老太太听后,忙站起身子,刚才的气势立刻就消失的无踪影,声音不由自主的抖了抖,“那老婆子我出去迎迎。”     沈幼婉皱眉道,“老太太,你迎什么,您现在可是一品浩命夫人,她们谁的品级有你的大,何况你去迎也不怕折了她们的寿。”她最后一句说的极小声,坐在她身边的沈幼瑷听到了也望了她一眼,见老太太有些手足无措,眉间有些不自然,便道,“六妹妹说的不错,轮品级她们没有人高过你,论礼法,你是长辈,哪有长辈去迎小辈的道理,老太太就安心坐着吧。”     沈老太太只是一时的心慌意乱,当年本家虽没有怎么对他们,但沈老太爷的嫡母是个厉害人物,从来不拿正眼看过她们,她们在本家的地位就像如今的四太太在沈老太太面前,不同的是四太太性子弱,沈老太太看不上眼,而沈老太爷的嫡母是从骨子就轻视庶出,认为庶子就是半个奴才,她做媳妇时就像沈老太爷嫡母身边的一个大丫头,久而久之,沈老太爷的嫡母对她灌输的那种嫡庶差别已经深深的刻在她的脑海里,当听到本家来人时,她的便有些本能的低人一等。     现在回过神来,想起刚才自己说过的话便有些尴尬,汪嬷嬷过来扶着她坐下笑道,“老太太别担心,奴婢知道你那么久没见到亲戚了,自然有些心急,不如就让奴婢去给你迎迎。”     老太太点点头道,“好好,你去迎迎,这是再也没错的。”     说完便打发了汪嬷嬷去前头迎本家的太太姑娘。     老太太见汪嬷嬷去了之后,也略放了心,拉着沈浩初过来让陪着说话,“大老爷今日上朝去了,到时候也让他见见那两位小少爷,听说本家的那位小少爷可是跟你差不多的年纪,到时候你引着他们去京城里面转转,缺银子了就往我这儿来拿。”     沈浩初还没说话,钱氏就先开口道,“老太太这不是要打我的脸吗,哪能往你的账上拿银子,初哥儿的年纪也大了,在外边也有些交际,每月的份例早就加了,待两位少爷来了,再让初哥儿往我那里去领。”     老太太道,“这样也好。”     沈浩初却对那本家的少爷没什么兴趣,听着老太太让他们交好,便应和几句。(想知道《沈家有女》更多精彩动态吗?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选择添加朋友中添加公众号,搜索“wang”,关注公众号,再也不会错过每次更新!)(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轻视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只听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再听一阵说话的声音,首先进来的是沈浩然,待他之后,便见有两位太太领着三个姑娘从外边进来。     打先的一位太太大披着织锦镶毛斗篷,头上梳着一个椭圆发髻,发髻上插着一根累丝嵌红宝石金凤簪,耳上缀着嵌红宝石花形金耳环,圆脸,丹凤眼,眼角下留下浅浅的鱼尾痕迹,身材有些发福,看她模样约有三四十来岁。     沈幼瑷估摸着这便是本家的大太太了,她身后站着的是一位削肩细腰,亭亭玉立的姑娘,穿着百蝶穿花云锦袄,下面系着一条同色的地绣花裙,鸭蛋脸面,俊眼修眉,俏丽异常,竟是一位十分少见的俊俏美人,她在见到屋子乌压压站的一群女眷时,一双俊眼毫不客气的在她们身边溜溜的转过。     跟在这位姑娘身边的是一位穿藕色袄子的姑娘,身材纤巧削细,肤色晶莹,看人时眼波盈盈,颊边微显梨涡。     后头就是本家三房的太太,只见她披着兔毛织锦羽缎斗篷,露出的手腕上带着一对玉嵌珠宝手镯,眉毛描画的极细,高高的额头,脸颊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胭脂水粉,她旁边的是一位穿素绒绣花袄的姑娘,只十三四岁的年纪,白白净净的脸庞,柳叶眉,颈中挂着一串明珠,发着淡淡的光晕,薄薄的小嘴微微抿着,倒有几分清丽脱俗的味道。     本家的大太太先是脱了身上的斗篷,交给身后的丫头拿着,露出一件弹花暗纹锦服,然后笑着上前对老太太行礼道,“给婶子问好。这些年没见过婶子,婶子的的身体越发硬朗了。”     见她过来见礼,老太太面容有些激动,心情也亢奋起来,眼角的喜色扩大到唇角,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本家大太太,然后道。“你可是志哥儿的媳妇。当年你嫁过来的时候,我还见过你一面,以后就再也没机会见到了。”     老太太有些感概。本家大太太笑道,“可不是吗,一晃就这么些年就过去了,我也老了。婶子瞧着还跟先前一样。”     本家大太太出身吴兴的一个大户人家,娘家姓张。祖上也出过不少的大学士,前朝也出过一任首辅,也算的上是书香门第。     张氏是说惯了场面话的人,几句话就把老太太说的心花怒放。瞧着张氏越来越顺眼。     老太太她指着后面站着的那位俏丽姑娘道,“这是你的姑娘吧,可是定了亲的那位。”     张氏点点头。颇有些得意的拉着那个俏丽姑娘上前,“这就是我的嫡出女儿。闺名幼晴。”     “好个俊俏的姑娘,是个有福气的。”老太太招招手让沈幼晴上前。     沈幼晴长的十分漂亮,身材样貌都符合这个时代对女子的审美,她身上露出的骄矜之色,让人觉得高傲不好接近,她先是马马虎虎的行了一个礼,表情有些不甘愿,张氏推了她一把,沈幼晴杏眼抬起来瞧了老太太一眼,掠过一丝不耐烦,走到老太太的面前。     老太太见她过来,立刻就笑的合不拢嘴,那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沈幼晴,这可是和国公府定亲的姑娘,没想到她还能等到嫡系的姑娘来给她行礼,她头脑一蒙,话也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了,“多标致的姑娘,到底是本家出来的,我们府里竟没一个极的上。”     老太太满脸喜色的拉着全府姑娘去捧一个本家嫡系的姑娘,沈幼婉首先就把脸儿拉下了,甄氏也听着这句话实在不像样,便提醒道,“老太太,晴姑娘给你见礼了,你也该给见面礼了。”     老太太丝毫没觉的他说的那句话有什么不对,见甄氏这么说,便脱下手中的一个翡翠镯子递给沈幼晴道,“好姑娘,这个算叔祖母给你的见面礼。”     下头的沈幼婉瞧见了,差点咬碎了一口贝齿,钱氏脸上也有些不太好看。     沈幼瑷在心里哭笑不得,这老太太自己的亲孙女都没有得到她这么好的东西,一个外来的本家姑娘,随随便便的行了个礼,竟然能得到这么好的翡翠镯子,还能放下身段去拉拢讨好,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态,沈幼瑷实在是想不明白。     其实沈老太太这么做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她潜意识里觉得本家的血统要高过旁系,本家的姑娘来了,她又想费劲心思让人高看一等,可不就出手大方,至于老太太对沈幼瑷为什么那么瞧不上眼,一个是谢蓁蓁虽出身高,可嫁过来她就沈家的媳妇,可还摆着架子,不听她使唤,二是当年魏国公的老夫人夺走沈幼瑷这是她人生的一大恨事。     沈幼晴接过那个镯子看都没看一眼,漫不经心的说了声谢谢,沈幼晴的态度让老太太越发的觉得本家的姑娘的气度不凡,而那身随口的谢谢更加让老太太受宠若惊。     另一位本家三太太也上前来见礼,老太太见她面生便问张氏,“这是你三弟媳,我竟从来没见过。”     张氏笑道,“她娘家姓苗,老太太可有印象。”     苗氏轻笑一声,瞥了老太太一眼,唇角轻轻的勾着,可谁都瞧着她那表情里带着轻视“老太太想必是不记得我了,我嫁到沈家时,老太太正在京城,哪里会管本家的事情,不知道我是哪户人家的自然不奇怪。”     老太太听她这么说立刻有些不舒服了,钱氏上前笑道,“哟,这是本家的三太太吧,正好在这府里,我也是三太太,这就叫有缘,三太太在府中住的不舒服只管来跟我说。”     钱氏不动声色的提醒苗氏,这里是沈尚书的府中,苗氏照旧瞥了她一眼,眸子在大厅里上上下下的转了一圈,轻飘飘的道,“可不敢当,这府中没见大太太,反而见着三房的太太当家,我还是第一回瞧见有这么个新鲜事,听说三太太是商户人家出身难怪品位这么,啧啧。”     这话一出口,大厅立刻就静止了,沈家众人脸上都有些不好看,从来没见到过到主人家做客的客人竟然当堂揭开主人家的短处,特别是老太太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这位苗氏也是出自书香门第,不比张氏娘家如今在朝中无人,她有个当知府的亲哥哥,在本家时应她这条关系谁人不高看一等,久而久之,她就越发没个顾忌。沈齐安虽然是个尚书可在她的眼里却还是个旁系,这府中对她而言就是个暴发户,自然是说话毫不客气。     钱氏眉毛高高抬起,你对我不客气,为什么还要我们敬着你,要说这刻薄话,她是沈府里的第一人,她冷哼一声道,“我说苗太太,你说话时面上的白粉一层一层往下掉,我见着都嫌膈应,再说我们府的事,你操着哪门子的闲心,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苗太太似乎没想到钱氏这么不给面子,她尖细的眉毛竖起,脸色越加白了,那脸上的粉儿被这屋子的热气一熏,竟花了不少,露出脸上那小块小块的黄斑,苗氏气的手哆哆索索的指着钱氏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这么说我。”     旁边的那位小姑娘也瞪着一双大眼睛,气愤的望着钱氏。     钱氏呵呵的笑了几声,转头向老太太诉苦道,“老太太您听听,媳妇这些天听说本家的亲戚过来了,可高兴坏了,教人打扫了好几个院子出来,连菜式我都吩咐大厨房要按南边的口味做,唯恐她们住的不舒服,可没想到这本家三太太一来就对着我们府里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媳妇实在是没法做了。”     老太太自然也不喜欢苗氏的态度,见三媳妇诉起苦来,一时也想不出该拿什么话来安慰她。     张氏早在苗氏开口说话的那一瞬间,额上的青筋微微跳动,心里暗骂,苗氏这个蠢货,平时在家抖威风就算了,来到京城,才一见面就把那一套摆到面上来,真是个脑子被狗吃了的。     她忍着心里的竖起的小火苗,笑脸盈盈的给苗氏解围道,“我的好太太快别说了,大太太对老太太一片孝心愿意亲自去庵堂,谁人都知道,这府里你是最能干的当家也从没出过差错,我这个三弟媳她从没上过京,便想来看看,见到府里富贵,也是吃惊,她说话性子直了些,可是没有恶意,若得罪了三太太,我这个做嫂子的给他道歉了。”     说着,便要躬身给三太太行礼,老太太赶紧拦着她道,“哪里能让你给她行礼,快起快起,大太太去庵堂里给我抄佛经了,她一片孝心我也不能拦着,原来你家三弟媳会对这屋子的摆设惊讶,竟是从来没到过京城,这京城中的大户人家都是这么摆的。‘     老太太是个心思简单的,听张氏解释,一瞬间就对苗氏的态度释然,以为苗氏对房中的富贵感到吃惊,心里也得意起来。     众人都知道张氏就是顺口一说,偏偏老太太当真了,沈浩然给甄氏悄悄使了个眼色,甄氏会意,便道,“三太太且坐着吧,下头还有几位姑娘,也过来见礼吧。”(想知道《沈家有女》更多精彩动态吗?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选择添加朋友中添加公众号,搜索“wang”,关注公众号,再也不会错过每次更新!qdzww)(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谢礼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自苗氏把那番话说出口后,厅里的气氛也不如先前那么好,后头的那两个姑娘见了礼,老太太只点点头,让汪嬷嬷拿出两件首饰赏给她们,就让她们退下了。     沈幼瑷知道那位脸上荡着笑容的是沈幼嫣,另一位抿着嘴的是沈幼珠。     张氏见气氛冷了下来,眼珠子落在沈幼瑷身上,笑道,“这位就是府上的五姑娘吗,大名鼎鼎果然,名不虚传,这模样这气度不愧是德妃娘娘的嫡亲外甥女儿,见到她我便想到当年的德妃娘娘是何等绝色,迎得了圣上的心,盛宠不衰,如今当得上后宫第一人呢,来过来,你该叫我伯母,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张氏满脸慈爱的从手上脱下一个景泰蓝的镯子递给沈幼瑷。     沈幼晴早就瞧见了沈幼瑷,她自诩美貌过人,无人能比,见到一个容貌与她不分上下的沈幼瑷自然是不服气的,听张氏这么说一撇嘴表示不屑。     沈幼瑷目光微微一闪,她早就听出了话里的讽刺之意,果然本家早就靠上了四皇子,谁人不知让圣上宠爱不断,十年如一日的,是大名鼎鼎的丽妃娘娘,德妃只有个管理后宫的名声,到底没有登上皇后之位,她和四皇子的外家成亲家了,却特地跑过来特地指出她是德妃娘娘的外甥女儿,来称赞她的美貌,看似赞扬,实则把她当做这景泰蓝的镯子一样,虽华美珍贵,可用料却十分低廉,这是损她是一个花瓶美人,连带着也轻视宫中的德妃。     沈幼瑷给她见了礼。并不伸手去接,她给了后头紫墨一个眼神,紫墨会意把镯子接了过来,沈幼瑷清冷的眸光微微流转,如那幽深的潭水在冬日的冷阳照耀下泛着冷冷的光泽,连带她的声音也让人想到那潭水流动的声音,道。“多谢伯母厚爱。娘娘是宫中之人,怎可随便由人议论,我虽是娘娘的外甥女。可见到娘娘还是自惭形愧。”     张氏眼眸一闪,似并不在意沈幼瑷不亲自接过,慈爱的笑道,“我瞧你就是好的。”     老太太笑道。“你别夸她了,她哪里经的起你一夸。我看还是你的晴姐儿好。”     沈幼婉,沈幼画,沈幼茹也都过来给张氏见礼。沈氏照旧每人夸了几句,苗氏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脸上气哄哄的,表情很是不屑,姑娘们见老太太对她视而不见。也没有人上前给她见礼。     众位姑娘都行了礼,祝楚楚站在老太太身后。见老太太似已忘记了她的存在,一双水眸怯怯生生的瞧着张氏,巴望着张氏问她一声,张氏一进来的就瞧见这个不似大丫头的姑娘,来府中的时候就把沈府的事情打听的清清楚楚,自然知道沈府中寄居着一位表姑娘,见众人都不提,当然装作看不见。     张氏过来拉着沈幼瑷的手问,“几岁了,可念过书没有。”     “母亲,五姐姐可是京中的才女,你怎么偏问人念书了没有,瞧五姐姐这一身清华之气,竟好过我们这些书香门第的女儿。”沈幼嫣眼波流转,看着沈幼瑷的眼光亲切柔和,“不知我唤五姐姐对不对。”     张氏别有意味的看了沈幼嫣一眼,并不说话。     沈幼晴见沈幼嫣拉着脸面跑去恭维沈幼瑷,脸色微微一变,狠狠的揪了沈幼嫣一眼。     沈幼瑷对沈幼嫣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并不过敏,一个庶女能让这位精明的大太太带上京,可见沈幼嫣的心计不低。她淡淡的说道,“我还没过十六,这位姑娘多大。”     沈幼嫣自顾亲昵的笑道,“那便是了,我比五姐姐小一岁,五姐姐唤我嫣儿就好,以后在府中还望五姐姐多多照顾我和晴姐姐,若有些问题不懂,五姐姐可别显我烦。”     沈幼嫣对着她轻轻的眨眨眼睛,梨涡浅笑,虽不比沈幼晴的俊俏,但自有一番温柔可人,沈幼嫣在吴兴时就闻沈府上有一位国公府的外孙女,六皇子的表妹,这样的关系让她亢奋心动。     她把黑着脸的沈幼晴也拉了过来,“以后我又多了不少好姐姐好妹妹了。”     张氏见她们姐妹坐在一边说话,也乐的去跟老太太说笑。     沈幼晴可没理她,抬着下巴,挑剔的眼神把沈幼瑷从上往下扫过,眸光透着轻视,“沈家姑娘的名声如雷贯耳,我们一路上可从那路边的市井小民嘴里听到了不少新闻,早就对五姑娘和七姑娘慕名已久了,还请五姑娘告诉七姑娘一声以后可别已书香门第自居,我们沈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几位姑娘想起沈幼莹惹下的祸事,脸上都有些羞臊,这事过后她们就都没有再出门,不知沈家的名声传了那么远,她们都是一个府上的,以后别人见了可不会说你是哪一房的姑娘,而是连着沈家的姑娘一起轻视,一时间就连沈幼婉也被臊的说不出话来。     沈幼嫣笑道,“几位姐姐,可别见怪,晴姐姐她是无心的,你们可别怪她。”这样的话她在吴兴重复了一次又一次,她的职责就是替沈幼晴解围,不过这样她也收获了不少好名声。     沈幼晴柳眉一抬,“谁要你假惺惺的道什么歉。”     沈幼嫣嫣然一笑,好脾气的应了一声,拉着沈幼瑷的手道,“五姐姐就是这个脾气,她人不坏的。”     沈幼瑷清冷的眸子轻轻一闪,缓缓说道,“晴姑娘想必对我们府上不满已久,七妹妹损了沈府的名声是该受罚。”     沈幼晴撇撇嘴,对沈幼嫣的讨好不屑一顾,沈幼嫣照旧替沈幼晴解释几句。     喝了一盏茶,张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刚才在京城的大道上,我那马车一下子竟惊住了,还好路过的一位贵人瞧见了,出手制住了那匹马儿,才免去了这一桩祸事,我可要备些礼物去谢谢那位贵人。”     老太太见她说的慎重其事,便问,“可是哪位府上的贵人。”     沈浩然上前回道,“是定北王府的小王爷,正从那里经过,瞧见了,救了太太和姑娘。”     “定北王府,”老太太咛喃着,一时没想起这是那户人家,听到有王府二字便急忙道,“是这样的可不能对小王爷失礼了,汪嬷嬷,你去,你亲自去一趟。”     汪嬷嬷在听到让她定北王府时,腿肚子吓的打哆嗦了,半响不应话。     府中的姑娘们也都变了脸色,就连钱氏也冷吸一口气,甄氏摸了摸小腹,让丫头给她倒了一杯茶压压惊,只有沈幼瑷想到那个英俊在她面前却又透着拘谨的男人,暗道,这又是一个名不副实的人,看他样子也是个聪明人,怎么他把名声折腾的如此之差。     沈浩然道,“孙儿已经备下了礼物,已经遣人去了。”     张氏见众人露出一种类似惧怕的表情,有些不解,笑道,“可是这位贵人有些不妥。”     老太太一怔,望了汪嬷嬷一眼,汪嬷嬷战战兢兢的上前提醒,“老太太,定北王府,你忘了。”     老太太这才想起定北王府的小王爷暴虐成性,每个月府中都有被打的遍体鳞伤的丫头被抬出府,也浑身上下也哆嗦几下,听到张氏的问话,猛地抬起头,手中的茶盏一晃,哗啦一声掉在地上,红釉彩的茶盏摔成碎片。     张氏的表情更加奇怪了,不知为何提到定北王府,大家就齐齐变了脸色,这老太太竟然害怕的连茶杯都拿不稳。     沈浩然示意一个丫头上前打扫,道,“老太太,孙儿已经派人去了,今儿是好日子,何必提这些。”     钱氏也笑道,“然哥儿说的是,这本家太太来了,老太太高兴的连茶杯都晃了,正好快过年了,可不就是岁岁平安。”     老太太定定神,指着沈浩初道,“这是我的大孙儿,他做事你就放心吧。”     张氏见众人都对她的问话不答,心里难免不快,想这定北王府的小王爷到底是何方神圣,她自己在心里琢磨着哪天自己出去打听打听,这可是贵人,相交好了,也是好事,想到这里,她也回避了定北王府,见到沈浩然又免不了赞了几句,又对老太太说道,“我那两个儿子也到了,婶子要不要也见见。”     老太太笑道,“快让他们进来。”     只一会儿,便见有两位公子哥进来,一个二十五六,面庞白净,眉毛如女子般秀气,穿一件蓝色的对襟长衫,边上绣着青色的竹叶,看上去颇有几分书生气,另一个也有二十一二岁,长的略高些,外面穿一件石青起花的长衫。     “这么大了,都娶媳妇了吧。”老太太问道。     张氏笑道,“可不是,我那大孙儿,如今都有两岁了,小儿媳妇又怀了身孕这才没跟着上京,要不然也让她们见识一下婶子的风采。”     老太太眼神露出一丝羡慕,指着甄氏道,“这是我那大孙媳妇,也有了身孕。”     张氏笑着恭维两句。     一会儿,外边有丫头过来传,已经备好饭菜了,钱氏上前笑道,“老太太,饭已经备下了,还请老太太领着几位太太姑娘移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来访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饭后,钱氏往张氏等人住的院子里派了几个丫头婆子,让人把银炭装了几袋子送到芙蓉苑和桃芳院,这才安顿下来。     因着苗氏的做派,沈府上下除了老太太没人真心欢迎本家住进沈府,钱氏也失了先前要好好表现不让人小看的心思,对着苗氏这样一个蠢货,钱氏实在提不起兴致好好招待。     沈幼瑷回到琼芳院后,时辰已经不早了,她往塌上躺着了一会儿,刚坐起来的时候,沈幼瑷只觉得外面热闹哄哄,绿萼打外面一脸兴奋的跑过来道,“姑娘,你没瞧着桃芳院里,多热闹。”     沈幼瑷让菊生给她打了些热水过来,擦擦脸。     绿萼把刚才的事当笑话说给沈幼瑷听,“这还是第一回瞧见有这样的太太,在别人家里做客,她竟然还大大刺刺的嫌那些丫头婆子手脚不干净,你不知道她把屋子里的花瓶摆设等一些小物件都让人送到三太太屋里头去了,嫌弃它们没有品味,配不上她高贵的身份。”     沈幼瑷拿棉帕子擦擦手,对苗氏的这番作为并不敢到吃惊一个能第一次见面就讽刺主人家的,不是对沈府轻视到极致就是没有脑子在本家被人捧习惯了,而看苗氏似乎这两者都有,还是被张氏惯出来的,有一个出生比她高贵但是没脑子的弟媳在她身边,总比她有点头脑要好,道,“这可不是本家,三太太不是省油的灯,她到时候就知道了,不用我们操心,让人看紧院子,我这两天不见客。也交代那些小丫头别往芙蓉苑和桃芳院去。”     紫墨明白沈幼瑷是不想看到本家的人,便往下头交代,守住院子。     芙蓉苑。     张氏客客气气的让人打点了那些丫头婆子和苗氏的做法形成鲜明的对比。     沈幼晴往芙蓉苑的三间正屋里转了一圈,地上是石青地板,窗上雕着芙蓉牡丹等花纹,木雕栩栩如生,外面的窗户用油纸封了一层。又用云雾纱封了一遍。一色的梨木桌椅上摆的都是青釉,桌椅上的锦垫绣的都是福寿图案,墙上只挂着当时文士画的几幅水墨画。     沈幼晴微微有些颦眉朝张氏抱怨道。“果然是比不过我们家里,不过也只能将就下了。”     张氏正在和钱氏派来的四个小丫头说着这院子里的规矩,听女儿小声的抱怨,见有丫头抬眸往沈幼晴身上望了一眼。心里不悦,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见茶也不合胃口,沉住气,斯条慢理的说道,“进了我这个院子。什么是该听的,什么是不该听的,自己也要明白。我当家那么多年了,你们那些小心思。我一眼就瞧明白了,现在在这府上我们虽是客人,可到底都姓沈,伺候好了有的是你们的好处,伺候不好,我可不会客气,老太太也不会饶了你们,听明白了吗。”     张氏不愧是当家太太,往那里一坐,说到最后一句,把声音拉高,眼神里透出严厉,几句话就让那些小丫头胆战心惊。     “好了,水心,带她们下去,好好教她们的规矩。”     水心应了一声,领着那些小丫头出了门。     张氏这才收回身上的气势,眼神柔和下来,看沈幼晴的时候里露出一种宠溺,笑道,“这沈尚书这才发达多少年,哪里比的上我们世家的底蕴。”     “你啊。”张氏又拉着她的手坐下,柔声说道,“你可别学你三婶的做派,她以为这里还是自己家吗,在自己家里我能捧着她,到这里那位当家的三太太可不会,你心里知道不好,可别当面说出来,这才是一个世家贵女的姿态,刚才那些丫头还在的时候,你就抱怨,要是她们出去多嘴,这可是京城要是传到姚家,我看你怎么办。”     “她们敢说,看我不割了她们的舌头。”沈幼晴杏眼一瞪。     张氏笑道,“就你是个厉害的,罢了,反正有我瞧着,谁敢说你闲话,这沈家说起来只有你的身份是最高贵的,无怪我儿有这么好的福气。”     沈幼晴俏脸上带着的红晕,红唇轻轻一嘟,道,“你以为我傻啊,去学那位的做派,也就你让着她,在这里也不是自己家我也不会闹的众人都知,也就是沈幼嫣那个傻瓜去替我解释,真以为这么久我不知道她的心思吗。”     “我自然知道晴儿是最聪明的,这些天你就忍着她,娘自有用处。”     沈幼晴道,“反正我也不会再这里住多久的,看在这里是让我出阁的面上我也不会闹的。”     “这才对了,可惜这不是吴兴,不让娘就让你从本家出嫁,让你做最让人羡慕的姑娘。”张氏语气温柔,目光怜爱。     “娘。”沈幼晴拖长音调,耳朵有些发热,再高傲的姑娘提起自己的亲事都有些心绪不宁,她想起自己未来的良人,会是个什么模样,听说是国公府的少爷,有一个当表姐的王妃,本家的姐妹们都羡慕她能找到一个这么好的亲事,她自己的心里自然是极高兴的,她的思绪飘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今天见大的那个英俊帅气的身影,一身银狐大氅穿他的身上格外的高贵,那双黑漆漆的眸子一眼望去深不见底,他的五官棱角分明,犹如雕刻,身姿是那么的英武,动作是那么的敏捷,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那么迷人,沈幼晴不由怔住了,她在南方见得都是些温和瘦弱的书生,何曾见过这样的男子,她的心轻轻的动了一下,情不自禁的开口问道,“娘可知今日救了我们的那位贵人,是谁,我们可不能失礼了,应该要去拜访拜访才是。”     张氏到没瞧出沈幼晴有什么不对,笑道,“在大厅里,我不是问了吗,我瞧她们说起定北王府的小王爷神情有些不对,便问她们,可惜一个个都不说话,我估摸着,应是这定北王府同沈家有过节,没瞧他们怕成那样。”     “定北王府,娘说的可是真的,他是定北王府的小王爷。”沈幼晴的眼神里迸发出光亮,脸上多了一层与平时不同的神采。     定北王府是大兴朝唯一的铁帽子王,只要大兴朝不倒,定北王府不谋反就世代永存。     张氏的心情也是极好,笑道,“可不是吗,再没有错的,你瞧他身上披的那件银狐大氅那哪能是一般人能够有的,就连我们府里也就先头的老太太才有,平时都不舍的轻易穿,那里像小王爷这样的贵人。”     “那娘,你备了什么回礼,可不能由这府里出面,她们的东西,小王爷怎么能看的上呢。”沈幼晴带着殷切的眼神望着张氏。     张氏道,“这是自然的,娘亲自备下礼物,到时候让你大哥亲自往定北王府去一趟,同定北王府交好,与你在姚家也有些好处。”     沈幼晴想到那个身影,又想起同她定亲的姚家心中有些不快,暗恨和自己定亲的怎么不是定北王府的小王爷。     张氏见她垂着头,也不如先前精神,只以为她是累了便道,“晴儿这连日来赶路,也有些累了,便往那房里休息一下,我让丫头过来,往你平日的绣阁布置。”     第二日,琼芳院果然来了一位客人正是本家的庶女沈幼嫣。     绿萼牢记着沈幼瑷的吩咐,自然不会让沈幼嫣见到沈幼瑷的。     她把沈幼嫣引到外面的正屋里吃了一盏茶。     沈幼嫣坐在那花梨木的椅子上往这屋子仔仔细细的打量,但见漳窑螭耳三足炉香烟气袅袅,房间的四角都放着火盆,西墙挂着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副联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涯,案设着鼎左边紫檀架放着官窑,上面插着几只红梅,茶几上上摆着的是龙泉窑青釉,房间里的摆设典雅极了,沈幼嫣暗忖,这屋子里的的物件有些竟是她在本家也没瞧见的,果然是在国公府长大的贵女。     绿萼掀开水晶珠帘从暖阁出来,朝沈幼嫣笑道,“嫣姑娘,我们姑娘这时候还在练字,她平时这时候最不喜欢人打扰了,我们姑娘让嫣姑娘改日再来也是一样的。”     沈幼嫣透过那水晶帘子往里探去,只见一张紫楠木雕花的软塌上面摆着一个天青色的锦缎引枕。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小嘴带着调皮的微笑,“五姐姐正在练字呢,我自然不好去打扰,还请绿萼姐姐转告五姐姐一声,就说嫣儿改日再过来。”     绿萼笑道,“这自然是的,奴婢可不会忘了。”     沈幼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绿萼瞧,绿萼有些不好意思道,“可是奴婢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沈幼嫣凝脂的脸颊上透着点红晕,从怀里掏出一个精美的荷包,有些羞涩的笑道,“这是我亲自绣的,今日一见绿萼姐姐觉得投缘,绿萼姐姐可不要嫌弃嫣儿的手艺。”     绿萼瞧那藕色的锦缎上绣着几只绿色的梅花,正好暗含了她的名字,可见这位嫣姑娘是打听了一番,花了一些心思。     面对着如此笑脸相迎的沈幼嫣,加上荷包本来就不值什么,绿萼实在不好拒绝,只好接下来,回头跟姑娘说,送一份回礼。(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桃芳院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嫣见绿萼接下了她的荷包,眼神闪过一丝得意,她这招就没有失手的时候,东西虽不值钱,给这些丫头们,正好可以拉近她们之间的关系,显得她平易近人,与她行事也颇有益处。     绿萼把沈幼嫣送出了琼芳院,手里拿着这个荷包进来。     进了暖阁,她把那个藕色的荷包放在沈幼瑷的面前道,“姑娘,你瞧,这是嫣姑娘给我的,她让我跟你说她过几天还来。”     沈幼瑷瞄了一眼那几枝绣的栩栩如生的梅花,道,“她的心思倒巧。”     红筏责怪绿萼道,“你怎么能随便收了嫣姑娘的东西,我瞧那嫣姑娘是个心思活络的,才一天时间就能,打听出绿萼的名字,还能绣好这个荷包,可见不是省油的灯。”     绿萼一扁嘴,有些委屈道,“红筏姐是没在,要是你在,嫣姑娘也给你一个荷包,那双眼儿溜溜的望着你,你不接就是不给她脸面,再说这荷包能值多少钱,值得那么大惊小怪。”     红筏被她说的一噎,她本就不是个巧嘴的,顿了顿,笑骂道,“果然这屋里就你一个是伶俐人,这东西虽小,毕竟是人家的。”     沈幼瑷从那本游记中回神,合起手中的书,抬起眼帘,露出一双清澈无波的眸子道,“好了,绿萼既然收了,改日你亲自做一个给嫣姑娘做回礼,紫墨,你过来说说这嫣姑娘是一个怎样的人。”     三个丫头里,红筏细致但有时有些呆板,绿萼灵活但考虑事情不那么全面,只有一个紫墨心思正,又知道变通。见沈幼瑷唤她过来,紫墨上前笑道,“我只在昨儿见了嫣姑娘一面,她对谁都亲切热情,尤其是对姑娘频频示好,时间还短,要说这嫣姑娘的真性情。现在还瞧不出什么。”     沈幼瑷站起来。走动几步,裙摆的花瓣若隐若现,唇角勾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笑徐徐道。“心思玲珑不怕,最重要的是要心思正,她想跟我交好,想是瞧着我有个魏国公府在身后。看看再说吧,若是个好的也没关系。”     几个丫头都点点头。     到了午时一刻。就见林嬷嬷领着菊生,手中提着一个红漆食盒进来道,“姑娘该用膳了。”     沈幼瑷点点头,让丫头把饭菜摆到外屋去。     紫墨过来把那菜肴摆在楠木小案上。沈幼瑷洗手过来,见案上摆着一个白切鸡,一道虾籽冬笋。一个香麻鹿肉饼,一碗荷叶膳粥。一道辣白菜卷,沈幼瑷想起昨日钱氏说的请了南边的厨子过来做菜,不禁问道,“今日这菜式到和往日的一样,三太太不是说换了一位厨子。”     林嬷嬷道,“哪里换,昨儿又打发走了,还是先头的那两个,我见那两个院子里的丫头们都领着跟我们一样的份例,回来的时候,脸色很是不好看呢。”     “三太太这事做的好,就凭那位苗太太从门缝里瞧人的做派凭什么要我们去迁就她们。”绿萼笑道。     紫墨道,“她们没有客人的自知之明,沈府可不会欢迎她们。”     红筏道,“就那位张太太看着还是个好的到受了苗太太的连累。”     沈幼瑷听红筏说张太太好,心里笑笑,不置可否,打断她们的议论道,“好了吃饭吧,紫墨在这里伺候,你们先下去休息。”     申时,沈幼瑷正在塌上小息,突然被外头的一阵声音惊醒,她睁开眼眸,外头的闹声离着她的耳边越来越近,她眉头轻轻颦起,有些不耐。     紫墨见姑娘醒了,扶着沈幼瑷坐了起来,从桌上倒了一杯茶递给沈幼瑷,道,“姑娘且先喝口水。”     沈幼瑷接了过来道,“外面这是怎么一回事,昨儿不是闹了一回怎么今儿还在闹,可是为了中午的膳食。”     桃芳院同琼芳院离的近,沈幼瑷听着外边女人尖利的咒骂声不绝于耳道,只一听,沈幼瑷便听出是苗太太的声音,一个世家太太学泼妇骂街,这倒少见,沈幼瑷心里不快。     紫墨也有些皱眉,回道,“不是为了中午的膳食,若只是这样,倒不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是......是关于二姑娘院子的事,苗太太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桃芳院是前头二姑娘的,可不就闹了起来吗。”     沈幼瑷一怔,把手中的茶盏放下,为这事,沈幼静早逝,桃芳院就空着了,是有些不吉利,但也不能这样不顾体面,而这事是谁走出的消息,三太太让本家太太住进桃芳院应该早就把这个消息瞒下了,是谁走露这个风声的,她问道,“谁说的,那院子里还有谁知道这个消息。”     紫墨道,“我刚使了个小丫头前去打听,一会儿姑娘就该知道消息了,姑娘要不往书房去坐坐那里安静些。”     “罢了,想必苗太太的火气大的很,你听这声音。”沈幼瑷停了一会儿,只听苗氏刻薄的骂声传到琼花院里,这声音离得琼芳院离的极近,不像是在桃芳院子里,倒像是在外面的小道上,才有这么清晰的声音传过来。     红筏双脸通红的掀帘子进来,身上还残留着愤怒,见沈幼瑷已经起来了,急忙过来朝沈幼瑷告状道,“姑娘,你看这样闹下去,我们府上还有什么脸面,那位苗太太就站在琼芳院门前的那条小径上骂人,你说这气不气人,一个书香世家出来的太太,怎么会作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     她说话的语气急促,语无伦次中夹杂着对苗氏的厌恶。     紫墨首先一惊道,“你说什么,她竟然敢对这琼芳院骂,我在屋子里守着姑娘,只听见她为着二姑娘的事情骂,怎么还扯到我们姑娘身上去了。”     红筏眉头拧的紧紧的,眉间布满了怒火,“不知道是哪个嚼舌头的丫头说的,竟说是我们姑娘挑唆着三太太把她们安排在桃芳院,而她不知从哪听的闲话,跑到我们琼芳院的门口来骂人。”     能把一向温和的红筏能气成这样,沈幼瑷对那位苗太太又添了一层恶感,怪不得声音这么近,这位苗太太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她的眸子射出一道寒光,冷声道“去找三太太过来。”     红筏压住心里的盛怒道,“林嬷嬷早就让绿萼去请了,这时候还在路上呢,林嬷嬷领着小丫头们守在前头。”     沈幼瑷站起来让紫墨给她换一身衣裳,紫墨以为沈幼瑷要亲自出去见一见这位苗太太急忙劝道,“姑娘,你可不能跟她一样见识,你是个精贵人,她那些粗言粗语听到了也是伤了你的耳。”     红筏也道,“姑娘,你可不能去,我们这些奴婢回去就行了,那位苗太太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幼瑷见她们误会自己的意思,刚才带着寒意的眸子柔和几分道,“我自然不会亲自去跟她论理,苗太太的脑子不好,若一开始她知道这个消息跟三太太说说,指不定能换个院子,但看她昨日的态度,就是个没头脑的人,现在闹成这样她本就不占理,我要换衣裳可不是为了出去,都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替我把头发笼笼。”     红筏应了一声,扶着沈幼瑷往梳妆台坐下。     这时候原来紫墨打发的那个小丫头也在帘子外头对紫墨招手,紫墨拉着她去了外间说话,那小丫头对着紫墨耳语几句。     不一会儿,紫墨眉间也染上了一层怒意,她进来回沈幼瑷道,“我刚打发的那个小丫头鱼儿回来跟我说,外头的苗太太还提到珠绣阁的事情,先前的张太太还出来拉住苗太太,后来听说这府中最好的院子是珠绣阁,张太太便劝了几句,后来实在是劝不住就回了芙蓉苑,倒是嫣姑娘一直守在琼芳院的门口劝苗太太。”     沈幼瑷随意往头上插了一根玉钗子,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她们说珠绣阁怎么会扯到我的身上。”     “就是苗太太说沈府是旁系自然要敬着嫡系。我们府中就是应该要把最好的东西让出来给她们住,那珠绣阁里面放着的珍宝她说是沈府给你的嫁妆,苗太太还说...。”紫墨停顿一下,“还说姑娘你应该躬身请着晴姑娘住进珠绣阁,这才符合礼法,要不然,就是沈府不顾嫡庶,不尊礼法。”     红筏听完之后大怒,“这是沈府,让她们滚回南方去,我们姑娘是多么尊贵的身份,她们也敢想。”     沈幼瑷了解了苗氏的头脑,同那种人生气,只会觉得可笑,沉下心,倒不如先前那般生气,反而觉得啼笑皆非,这位苗太太在吴兴呆的太久了,看不清外面的世界,她饶有兴致的开起了玩笑,“我倒是觉得这位苗太太同先前的阳宁伯府的一位挺相似的,都被捧的高了,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不过这一位可不是那么好对付,还不能打也不能赶,毕竟都是姓沈啊。”沈幼瑷说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紫墨当然知道沈幼瑷指的是谁,道,“可是像那位纪公子,阳宁伯夫人倒是心计手段都不缺。”(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珠绣阁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琼芳院门口,苗太太穿一身白杏色的袄子上面绣着水仙花,底下系着一条石青色的绸裙,极其淡雅素静,同昨日见到的华贵打扮毫不相同,若换了正值妙龄的姑娘穿出来,必定是极好看的,偏苗太太身材不似少女般苗条,那袄子箍在身上箍的紧紧的,极不协调,她的脸上的白粉儿比昨天铺的更厚,跟那白色的墙壁一样,她双手叉腰,说话的时候头上那支玉珠子串成的步摇,不停的来回摆动,她唇上也抹了一层红色的胭脂,映衬着她的白脸儿格外的吓人。     她站在琼芳院的门口,嘴里不停的骂骂咧咧,沈家的丫头们都围拢过来,对着苗太太指指点点。     天空一片灰白色,廊上,树上,还有屋顶皆是由大雪覆盖,在这苍茫而寂静的雪景中,从沈家上空往下望去这一幕尤其突出。     沈幼嫣深吸一口冷气,走到苗太太身边挤出来一个笑容,“三婶回去吧,到时候府中的老太太知道怎么办。”     苗太太眼一横,并没有搭理她,见周围聚的人越来越多,却没有人上来阻拦,气焰也更加嚣张,她拔高声音,尖锐的女声在寒风中分外刺耳,道,“我是本家的太太,你们这些旁系的,也敢自己占着一个好院子,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道理,不要以为我在南边呆久了,就不知道京中的差别,嫡庶有别这是自古就存在的事情,你们这些庶出的在前朝只能是些奴才,我们让你去考科举,做了官,竟然敢不尊礼法。如此对我们,旁系永远就低嫡系一头,不要以为你们发达了,就想自己沾着好东西,我告诉你们,把珠绣阁让出来,你们有什么资格占着不放。”     她骂的久了。鼻翼也煽动几下。也喘着气。     沈幼嫣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要不是为了同沈幼瑷交好,她才不会出来受这个气。这个苗氏当初在本家丢人也就罢了,现在还丢人丢到沈府里来了,她简直不知道张氏为什么要带着这个丢人现眼的家伙上京,一路上闹了多少笑话。张氏却从不责怪,反而捧着她。这是沈尚书的府上当朝二品大员,她那个知府哥哥算什么,真是太不知死活了。沈幼嫣心里看不起苗氏,觉得苗氏这是在找死。面上却忍着心里的不愉。温柔的劝道。     苗太太骂了这么久,见琼芳院的大门还是紧紧的闭上,里面没有人敢出来见她。她心中得意只以为是琼芳院的沈幼瑷怕了她。     她带着一种胜者的姿态准备让后面她从本家带过来的丫头秀云去把那扇门打开。     秀云应了一声上前推门,沈幼嫣见苗太太竟然敢自己擅闯沈幼瑷的院子。心里大惊,她上前一步拦住秀云道,“三婶子可想清楚了,这,五姐姐可不是普通人,她可是德妃娘娘的外甥女儿,你恼了她小心她像德妃娘娘告你一状。”     苗太太下巴上的肥肉轻轻颤动,她的双眼朝沈幼嫣睨去,“我说嫣姐儿,虽说你是个庶出的身份不高,可到底是本家出生的,她是德妃娘娘的外甥女又怎么样,到底隔着一个外字,哪能管到沈家的事,再说,我又不会把她怎么样,只是让她出来给我个说法,这珠绣阁到底是不是留给她的出来说清楚可就没事了,你拦着做什么快让开。”     说着给秀云使了个眼色,秀云前去推门,沈幼嫣见拦不住,急的跺脚,正好绿萼领着三太太望这边过来,瞧见这一幕,眉毛一竖,她几步就跨了过来,反手抓住秀云的那只手,狠狠把她一推,只瞬间,秀云便摔倒在地上,一身新做的桃红色的袄子一下子就沾满了泥水。     绿萼指着地上的秀云,厉声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谁借你的胆子,我们姑娘的屋子是你这个下贱种子能进的吗。”     秀云摸了摸身上的衣服,从地上爬起来,一双眼往四处瞟,见周围人脸上都是嘲笑,一身新袄子就这么没了,她回头狠狠的瞪着绿萼。     苗太太被绿萼这突如其来的发难,吓了一大跳,回过头,指着绿萼训斥道,“好个厉害丫头,今儿这院子我是非进去不可了,我到是要瞧瞧这五姑娘身边这么养出这样一个蛮横的丫头,连长辈身边的人都敢动手,我倒是想问问她的教养在哪里,你给我让开,不然我就亲自动手了。。”     苗氏尖细的眉毛高高抬起,一张白脸露出怒荣看起来格外的吓人,右手伸出一个巴掌就要朝绿萼脸上招呼下去。     绿萼挺起胸堂毫不畏惧的瞪着的她,那目光含着讽刺,苗氏越加生气。     就在那个巴掌快落到绿萼的脸上的时候,一只手擒住了苗氏的手腕,苗氏没有如愿的听到巴掌声,回头骂道,“是谁,没看到你姑奶奶在教训丫头吗。”     “姑奶奶,”钱氏冷笑一声,甩开苗氏的那只手,道,“我倒不知这府中什么时候多了个姑奶奶,真是好大的威风,竟抖到尚书府里来了,这府中你爱住不住,不住就收拾行李滚蛋,滚回你的吴兴去,来人,帮我们这位姑奶奶收拾行李。”     下头立刻有丫头应了一声,跑到桃芳院去,要说这些年苗氏被人真正的下了脸面,就是钱氏了,在本家她可以横行霸道,可是在这里她就不如在本家得意,比如昨天钱氏就当面给了她一个没脸,现在见钱氏竟然敢把她敢出府去,苗氏竟不明白这到底是哪个地方出了差错,她们是本家的,不是应该是她们求着她住下吗,要是她们回本家了,只要往族中告一状,这沈尚书还想这么轻松的做官吗,一个嫡庶不分,就能告到他。     钱氏见到苗氏这模样还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嗤笑一声,“苗太太,请吧,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我们府中可没人欢迎你。”     见有丫头真往桃芳院跑去,苗太太气的浑身发抖,“好一个沈尚书的府里,不愧都是庶出的,没一点规矩,你们等着吧,我回去之后,肯定会告诉族里,让她们把你们从沈家除名。”     “啪,”琼芳院禁闭的门一下子打开了,只见沈幼瑷披着一件灰鼠大氅站在门口,浑身上下捂的严严实实,只在发上插了一根玉簪。     她周身散发着清冷的气质配着这雪景,越发似冰雪世界出来的人儿。     “苗太太,沈家这些年的入不敷出,本家说的好听只剩下个名声,你可看看账目,沈家一年的花费是多少,我们府中往沈家每年送了多少银子,才让你们不至于典当度日,若苗太太真有那个熊心壮志那么,可尽管去说,还有我记得苗太太你唯一的嫡子现在在松山书院,可是送了我父亲的帖子才能进去的,本家,苗太太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别人挑拨几句,竟然想让我们府上让出院子,这院子你住也罢,不住就如三太太说的,回本家吧,去看看府中的族老会不会听你的,我会让父亲给松山书院的院士写一封信,让苗太太母子团聚,苗太太你满意了吗。”     沈幼瑷这番话清晰明白的道出了本家和沈府现在的地位,不是沈府靠着本家,而是本家靠着沈齐安,也就苗太太这个没脑子的认不清事实。     早在沈幼瑷说出苗太太唯一的儿子时,苗氏的心就已经慌乱了,她再糊涂也不能把儿子的前程拿出来胡闹,那是她的希望,见沈幼瑷和钱氏都是无比强势,沈幼瑷更是拿捏了她的软住,苗氏失了士气,到底不像先前一样盛气凌人,她变换了一下眼里的神色,犹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再不济,我也是府中的客人,还有喜事,你们怎么安排我住在一个暴毙姑娘的院子。”     沈幼瑷问,“苗太太是如何知道二姐姐的,又是谁挑拨说珠绣阁里摆着的珍宝都是给我的嫁妆,正好三太太也在这里,你也说个清楚明白。”     原来是沈幼瑷听见绿萼领着三太太来了,便出来和钱氏对质事情的经过。     苗太太的的眼神有些闪躲,道“这府上的丫头都知道,我就在廊下听两个小丫头议论的,那珠绣阁这么多年都没住人,原来就是沈尚书给你备下的,府中一半的珍品都放在那里,不是给五姑娘的嫁妆,这是给谁的呢。”她轻哼一声,又觉的自己说的话颇有道理讥讽道,“既然有这个院子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尚书府中最好的绣楼就该给我们沈家最尊贵的姑娘住。”     钱氏听的可笑,什么最尊贵的姑娘就是那个沈幼晴,她的女儿不能住那个院子,原本给沈幼瑷住,她也能接受,毕竟沈幼瑷的身份地位都在那里,若论最尊贵谁能及的上沈幼瑷,要是沈幼瑷回来的时候住下来,她也认了,可是现在一群从乡下过来的姑娘竟然想占据着沈家最好的院子,真是做梦。(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解决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钱氏心中不快,自然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我们沈家最尊贵的姑娘,苗太太你指的是谁,那珠绣阁可是我们太老爷还在时建好的,随便来个客人就想进去吧,我们府中最尊贵的姑娘可不是从你们那个角落疙瘩里出来的,你啊,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钱氏明显的藐视和讽刺让苗太太抬不起头,沈幼瑷说的那番画让她再也嚣张不起来。     正好这时候张氏从那边芙蓉苑出来后头领着沈幼晴,正好听到钱氏说这番话,张氏目光微闪,而沈幼晴则不像张氏那么能沉住气,她一双美眸,紧紧的盯住钱氏,里头燃起愤怒的火焰。     “好了,三弟媳别闹了,谁让这里是别人家呢,自然不可能让着你,听嫂子一句话就回院子里去吧,要不然别人可不会向我这样对你。”张氏笑容可亲的说道。     沈幼瑷听她这明则劝架实则挑拨的话微微颦眉,何况这张氏什么时候不来,非要等到她们都把事情解决了再出来。     钱氏冷冷道,“对,就像这位张太太说的,要回就回吴兴闹的,以为我们愿意接待你们。”     钱氏连对着张氏也没什么好声气,张氏的笑容一滞,复又柔声道,“三太太,可别气了,我这三弟媳得罪了你,回头我去说她,今儿这事看我的面上就算了吧,闹的这么厉害,传出去怎么好看,都是姓一个沈,这风水轮流转,指不定三太太哪天想回本家看看,到时候我们会备下最好的院子来接待三太太。”     张氏柔声细语的说这番话明显是暗讽钱氏自私自利,沈齐安也有落难的一天。到时候不要靠着本家。     钱氏“哼哼”的笑了两声,从眼神里透出鄙夷来,“那我就等着看张太太是如何接待我们的,今儿这事,苗太太,你把沈府当什么了,对着一个姑娘家的门口大吵大闹。若在我们家早就送庵堂里。哪里容你这么嚣张。”     见钱氏软硬不吃,张氏心里暗叫不好,她原来只是想争取那个珠绣阁给沈幼晴住。没想到被苗太太这一通搅和,恐怕她们的待遇也不比从前,这府里只出了一个尚书就如此嚣张,这苗太太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早知道就不带着她上京,现在闹成这样。只怕明天府中就传遍了。     沈幼晴见张氏也受到钱氏的排挤,冷着一张俏脸上前道,“你们也太不知礼数了,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你们有错在先。府中有好院子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叫我们住这些破烂院子,我们是本家。你们是旁系,这是理所当然的。”     张氏见女儿说出这一番话。赶紧拉住她,急道,“晴儿,你快住口,哪有姑娘家说这些的。”     “又一个理所当然,晴姑娘既然觉得我们府中都是破烂院子,那就不要借着尚书府的名头在这里出嫁。”钱氏冷声道。     沈幼晴说完之后,围着的那些丫头越发对着张氏母女指指点点,沈幼晴还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奇耻大辱,一张芙蓉面被染的通红,见钱氏也要把她赶出府,她一跺脚刚要开口,就被张氏捂住了嘴。     “三太太何必针对一个女儿家,也莫说这些气话了,让我们出府,这沈大老爷的脸上就能好看,这满京城的人都看见我们是被府上的大公子迎进府中,才住了两天,就被赶出府,沈尚书还不被人戳脊梁骨,那些言官也不会放过沈尚书。”     张氏半相劝半是威胁,指出若是今天我们离开沈府那么,沈齐安也会遭殃。     钱氏撇了她们一眼,“这样就对了,我们府里备好的院子不住,偏偏要去争珠绣阁,也不想想我们府中最尊贵的姑娘不住,哪里轮的到你们,好了,”她回头望着沈幼瑷道,“五姑娘,今儿这事可让你受委屈了,也不能真的把她们赶走,这都姓一个沈呢,那珠绣阁原本就是大老爷留给你的,你若不住,婶子就替你守着。”     一边的沈幼晴剜了钱氏一眼,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那么钱氏可能被她的眼神杀了几十次了。     钱氏怎么会去理会一个小姑娘的眼神,朝沈幼瑷亲呢的笑着。     沈幼瑷眉梢轻轻的动了一下,开口道,“三太太真是让侄女受宠若惊,那珠绣阁是老太爷修给出嫁的姑太太回门住的,如今姑太太不在了,我一个晚辈怎么好占了姑太太的绣楼。”     钱氏也笑,“我就说五姑娘是我们府里最明事理的姑娘,不会像有些人一样,主次不分,长幼不尊,五姑娘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以后就打发下人来找我。”     张氏眼神一闪也笑道,“今儿最委屈的就是五姑娘了,我替你这位三婶子给你陪个不是。”     说着,就蹲下身子,真的要行礼,沈幼瑷赶紧避过,她怎么真的要张氏行礼,今儿是她们无礼,要是她受了张氏这个礼,味道就全变了,何况这本家隔的再远也是个长辈,张氏心思阴沉,这礼行了,她就占了上风,把她置于风口上,沈幼瑷目光略发冷冽。     “可不敢受张太太的礼,张太太好歹是长辈身份,怎么能不顾体面,给我这个晚辈行礼,再说今日这事是苗太太听了些闲话,而堵在琼芳院门口,让府中的下人看了些热闹,现在事情虽不圆满,也该结束了,张太太和苗太太连日来赶路也累了,也该好好休息,再过几日就到年关了,这些不愉快的事情还是到此为止吧。”沈幼瑷口吻淡淡的,既不受张氏的礼,也没说原谅苗太太。     沈幼晴杏眼都快红了,拉住张氏恨声道,“娘,你是什么人,也值的去给她赔礼。”     沈幼瑷没理她,又道,“张太太和苗太太就先轻吧,三太太赶过来,吹了一肚子的冷风可要去我院子里喝杯热茶,热热身子。”     钱氏笑道,“五姑娘先进去休息吧,这快过年了,我院子里还有事,改日婶子在去你院子喝茶。”     沈幼瑷点点头,又行了一礼,转身回了琼芳院。     钱氏见沈幼瑷进去了,瞟了苗氏和张氏一眼,甩甩袖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府中的丫头还聚齐在这里,钱氏似不在意,任由她们议论纷纷,张氏气势一冷,环视众人,最后目含凌厉瞥过苗氏,冷声道,“晴儿,我们走。”     回到芙蓉苑里。     沈幼晴阴沉的一张脸终于爆发出来,“娘,我不要住在这里,我们回去,我就不信这京城里只有这一处宅子,为什么我们还要留在这里受她们的气。”     张氏让人把门关上,嘴角的笑意立刻不见,转而是噙着一种冷酷,“晴儿,你的规矩呢,一个书香贵女大吼大叫的像什么话,刚才在外面,你怎么能插嘴,被那些下人瞧见了,传出去像什么话,娘早就交代过你,要收敛你的脾气,你怎么就做不到。”     沈幼晴更加委屈,一双明亮的秀眼中满是盈盈泪水,“娘,你说我,她们那么说你的女儿,你不帮忙,反而说我,娘你说我们是书香世家,可是你看看你哪有书香世家的骨气,人家都上门赶我们了,就你还赖在这府里。”     “好好,你倒怪起我这个做娘的,你既然嫌弃我这个做娘的没骨气,丢了你的人,那么你想现在就出去,出去,去京城里找一处宅子,看看姚家会怎么看你。”张氏目光说不上是难过还是恨铁不成钢,冷声喝道,指着门外,让沈幼晴离开。     沈幼晴从未被张氏厉声训斥过,那晶莹泪珠儿就顺着粉色的脸儿上滑落下来,她的声音哽咽,又是难堪又是委屈。     张氏见捧在掌心里的女儿伤心落泪,心里也难受,不过沈幼晴做事实在是鲁莽又意气用事,一点挫折都受不了,张氏存心给她的一个教训,以后嫁到姚家,她们不在身边,就已沈幼晴现在的心计,以后怎么在那个大宅子里生活。     “今儿这事你一个快要出阁的姑娘家,怎么去和一个太太争宅子住,莫说这不在我们自己家,就是在自己家,你也会被人议论不矜持,何况为娘现在也没有那个权利去压住府里的闲言碎语,你怎么一点都不懂事。”张氏苦口婆心的劝道。     沈幼晴拿出帕子擦了一下眼泪,道,“能怎么议论,今儿这件事本就是她们不对在先,她们怎么能瞒着我们,让我们住在这个疙瘩里,还说我们是从乡下地方来的,不配住那么好的院子,我说错了吗,我们是本家她们是旁系,本来就是她们该敬着我们,那珠绣阁,那天我们进来的时候不是都瞧见了,离着二门进,又方便,我从沈家出阁本来就是给她们脸面,既然她们这样对我,娘不如出去买一所宅子也是一样的。”     张氏听沈幼晴这番幼稚的显的可笑的话,心中更觉自己在家把这个女儿宠坏了,越发为沈幼晴以后的生活担心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帷幕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晴说着觉得自己越发有理,双眸被泪水洗过,越发熠熠生辉。     张氏摇摇头,对女儿天真的想法不赞同,她道,“晴儿,看来还是娘平时教你太少了,你没听这府中的五姑娘说吗,如今不是他们沈府靠着我们本家,而是我们靠着他们,你现在出去买一所宅子,这京城里谁会认识你到,到时候你出阁,京城的大户人家谁会来,你嫁到姚家只凭着这条,她们就可以看轻你,你还不明白吗,这里可是尚书府。”     沈幼晴受不了这等落差,她先垂下的眼眸,又轻轻抬起,眸子都是对张氏的不信任,只以为张氏是在吓唬她,道,“可是娘你不是经常说我才是府中最尊贵的姑娘,为什么我不能住最好的院子,再说我是要嫁进国公府的,就是出了尚书府,凭我们百年世家的名声,这么大的脸面,又谁会不来。”     张氏见女儿用眼神控诉着她,也不想承认,以前跟本家交好的世家,如今都断了来往,如果不是沈齐安,人家估计也不会搭理他们。     沈幼晴拿出以前她说过的话来堵她,张氏心中唯有苦笑,她叹息一声,无奈道,“五姑娘对我们府中都如此了解,可是我的女儿却如此的不知世事,晴儿,你该长大了,论理,你是沈家本家最尊贵的姑娘,可是娘不得不告诉你另外一件事,本家没落了,那位五姑娘把我们的家底摸的清清楚楚,这些年沈大老爷每一年的年礼都是一大笔银子,如果没有这些银子,沈家真的像她说的典当度日,是为娘从一开始就自视甚高。以为沈大老爷在厉害也是这十几年的事情,我们底蕴深些,她们在不满意,也会敬着我们,让你把本家和旁系分的那么清楚,这实在是娘的失误啊。”     张氏从一开始听到沈家有个珠绣阁时,也是想当然的以为。那绣阁就应该给沈幼晴住。便调拨着苗氏去闹,只以为沈府要着脸面给一个快出阁的姑娘也没什么大不了,以后三朝回门。本家在这里没人,沈幼晴在姚家受了委屈,也可尽回来沈府住,那阁楼在沈家最好的位置。出入也方便,景致也是极好的。若能住在那里,也是地位的一种象征,以后就算她回了本家,沈府的丫头们也不敢小瞧沈幼晴。张氏心里的算盘打的极好。却没料到会被钱氏奚落一番,连本家的脸面也没了。     沈幼晴被张氏说的心里七上八下,就像是一下子把她从云端拉到地上。沈幼晴摇摇头,她咧咧嘴角挤出一丝笑意。抓住张氏的手问道,“娘,你不是在骗我吗,我们府里再差也是有世家底蕴的,也是数得上的书香门第,而她们不过是个暴发户身份,怎么就像沈幼瑷说的一样,我们还要靠着她们,娘,你这是骗我的,对不对。”     张氏凝视着女儿如花的容颜,她的女儿是沈家血统最高贵的姑娘这是无可置疑的,可是事实却如此让人难以接受,她狠下心,再给沈幼晴一个沉重的打击,也让她自己从本家底蕴高过沈府的美梦中回到现实来,道,“我每年都查看族中的账目,怎么会不知道府中如今的现状,本家说的好是书香门第,可你数一数,这十几年嫡系可有人靠科举考中三甲,旁系倒有几个,除了沈齐安之外,还有另外几个,可是他们除了每年送几百两银子回来可还跟本家有来往,你的曾祖母太过重视嫡庶之差,那些人可再也没回本家过,现在本家是真的没落了。”她说的十分惆怅无可奈何,再没有初见时的高傲,颇有几分认命的感觉。     可见今日钱氏和沈幼瑷以及沈家上下对她的态度给了她沉重的打击,沈幼瑷毫不避讳的撕毁本家披着的世家外衣,她的故作高傲在她们的眼里就像一场笑话,这让一像自诩冷静圆滑的张氏心中也有极大的落差感。     沈幼晴不能接受张氏对她说的这番话,她抬起下巴道,“娘也别太轻视本家了,我还有两个哥哥呢,再说我就要嫁到国公府,到时候看谁求着谁。”     张氏道,“就因为你要嫁进国公府所以才更需要一个有后台的娘家人为你撑腰,和京城里的沈家打好关系才是最重要的,娘当初不把这桩婚事告诉沈家,只以为能和国公府成为姻亲,这对沈府也是极有益处的,没想到她们却看不上眼,到底是我小看了沈大老爷的地位。“     沈幼晴长长的睫毛煽动几下,似乎对张氏的话很是不以为然,张氏见女儿的样子还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好想办法慢慢劝导女儿了。     闹哄哄的珠绣阁之争,就这样落下帷幕了。     沈家的强势让苗太太也消停下来,沈老太太见本家的太太来了,便每日招呼太太和姑娘们过去陪她说话。     年关就剩下几天了,这一天正是小年,沈齐安和沈浩初都休假了,府里热闹起来。     钱氏在这一天给下人提前发放这一个月的月例,每人都领了一件新衣裳,一些银裸子,沈府的婆子丫头小厮们个个都欢天喜地的。     琼芳院的丫头们也各领了一套,林嬷嬷笑道,“这三太太还是个有心的,她们三个丫头不是这府里的,三太太竟没忘了她们,还特地派人送过来。”     紫墨三人的身契原来都在魏国公府老夫人手中,后来沈幼瑷回了沈府,孟老夫人才把她们的身契交给沈幼瑷,以往她们三人的月例都是从沈幼瑷的私房里面出。     绿萼道,“不只我有,连嬷嬷都有,这身袄子,嬷嬷穿正合适呢,看着年轻了好几岁呢。”     林嬷嬷眉梢眼角的沾上了喜色道,“都老了,还打扮的那么鲜艳做什么。”     紫墨正围着一个竹火笼绣一方手帕,听林嬷嬷这么说便道,“嬷嬷看着可不老,就是往常穿的暗沉,显的老气,换了一身衣裳,人看着可精神呢。”     林嬷嬷听了心中自然高兴。     正说着话,却见菊生掀开帘子进来,后头跟着一位身量高挑,穿着一身梅花纹锁金边的袄子,漩涡纹纱绣裙的丫头,只见她长着一张卵圆形脸蛋,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右边的鼻翼点着一颗黑痣,嘴角轻轻翘着,让人觉得可亲。     紫墨认得她,见她进来了,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笑道,“秋棱姐姐来了,快过来坐,菊生快去给秋棱姐姐端盏茶过来。”     秋棱见林嬷嬷也在便过来问了好,再看林嬷嬷身上穿的正是今日府中新发的缎织掐花对襟的袄子,也笑道,“林嬷嬷这身打扮好。”     林嬷嬷被这么多人夸心里有些怪不好意思的,道,“老了,是这身袄子好。”     秋棱笑笑,“三太太可是替您亲自选的这身打扮呢,说您是先头大太太身边的老人了,这料子都是用的最好的,跟我们的可不一样。”     绿萼也笑着打趣,“瞧秋棱姐姐又夸起她主子来,无怪三太太这么疼你。”     “好个丫头,五姑娘身边就属你最伶俐。”     紫墨拉着秋棱坐到绣墩上,往她手里塞了一把玫瑰味的瓜子,道,“来吃瓜子,别跟她扯。”     秋棱往那楠木雕花的条桌上一看,上面摆着四季的水果,果品盘里放着各种坚果,在后面一套雨过天青的碟子放着的是精致玲珑的点心,有各色花朵状,还有各种憨态可掬的小动物。     绿萼见秋棱的眼神在那点心上停留,便拿着一个给秋棱笑道,“这可是红筏姐做的,她可是我们院里最心灵手巧的丫头,秋棱姐,你吃这一个,里头是桂花莲蓉馅的。”     秋棱捧着那粉色的小狗状的点心笑道,“好灵巧的心思,这点心,也只能在你们院子里才能吃到。”     说着,她轻咬一口,赞道,“味也不错,改天我也来跟红筏学学,也好给我们太太做。”     绿萼又揶揄她,“看我说的不错吧,你果然是三句话,不离你们太太。”     秋棱斜她一眼,并不接话,吃了点心之后,秋棱拿帕子擦擦手笑道,“我来啊,是有一件事情要问问五姑娘,五姑娘现在可还在看书呢。”     “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紫墨道,“姑娘正在里面呢,我去禀告一声。”     秋棱道,“倒不必麻烦五姑娘特地出来见我了,三太太打发我来,就是问问魏国公府年礼的事情。”     林嬷嬷过来问道,“不是跟往年一样吗,还是有什么讲究。”     秋棱便解释道,“往年都是大太太做主的,送到魏国公的年礼都是些上等的绸缎,南边的茶叶,一些漆器之类的,今年是五姑娘回来的第一年,魏国公府好歹是五姑娘的外家,若再向往常一样,便有些不妥,三太太另外写了份礼单,总是要让五姑娘看看是否满意了。”     秋棱从袖里掏出份礼单,递给紫墨笑道,“五姑娘若有什么物件也可以一并送去。”     紫墨接了过来,道,“那就请秋棱姐,先吃些点心,我去禀告姑娘一声。”(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年礼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紫墨拿着礼单去里间找沈幼瑷,红筏正在里面伺候,见紫墨进来了,把她拉到一边问,“可有什么事,姑娘正忙着呢。”     紫墨探头瞧了一眼,沈幼瑷的桌案上放着一些竹片,还有刻刀,五姑娘手里拿着一把小刀,把那竹片磨平,紫墨道,“姑娘这又要制扇了。”     红筏道,“姑娘这是打算来年开春的时候用。”     两人悄声说着话,正好沈幼瑷抬头望这边看了一眼,道,“可是有什么事情。”     紫墨上前回道,“三太太身边的秋棱来了,她们让姑娘看看,今年府中给魏国公的礼单可有什么不妥的。”     沈幼瑷手中的刻刀停了一下,道,“给我看做什么,给父亲和大哥看是一样的。”     “我估摸着三太太以为姑娘在魏国府住了那么些年,总该知道魏国公府的喜好,姑娘看看也不要紧的。”紫墨劝道。     沈幼瑷放下手中的活计,抬起眼帘道,“那就拿过来吧。”     紫墨把那份单子递了过去,沈幼瑷瞧着,上面写着都是些珍贵的玉器,绫罗绸缎,一些贵重的皮毛,西洋来的时钟宝石,还有给孟老太太的一尊玉佛。     沈幼瑷唇角一勾,似笑非笑,道,“三太太好心思,这可比往年可多了不止一倍,这府里什么时候有西洋来的时钟,那可是珍贵的东西,我只在娘娘那儿才见到过。”     大兴朝水路不发达,西洋的东西格外少见,也极为珍贵。     紫墨道,“姑娘你忘了,这三太太的娘家可是皇商。什么样的东西没有,三太太以前整日的哭穷,可这家底厚着呢,那西洋时钟,就是她兄弟给她带过来的。”     沈幼瑷赞许的看了紫墨一眼,道,“你说的不错。是我疏忽了。府里可有西洋时钟没。”     “前儿送过来的时候,一共就只有两个,一个给了大老爷。一个就是给魏国公府的年礼,三太太自己那里都没留呢。”紫墨回道。     沈幼瑷心里觉得这份礼单过于厚重了,到不是怀疑钱氏对魏国公府有什么企图,若是有。也只是为了让这府中的当家人看看,她做事可比徐氏懂礼数。再有就是拉进沈家和魏国公府的关系,也让沈幼婉找一个好人家。     若只是这样送一份比往年厚了几倍的礼单过去便显的有些突兀,她出面就不同了,今年正好是她回来过的第一个年。以她的名义,感谢魏国公府对她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倒也说的过去,难怪钱氏会让人送过来给她看。     沈幼瑷点点头。三太太虽有时刻薄小气些,可大面上总不会出错的。既然已经备好了礼物,她也不好再删减。     “三太太还说什么了。”沈幼瑷问。     紫墨道,“秋棱让姑娘有什么送给老夫人的也可一并送去。”     沈幼瑷让红筏把她先头做的一个摸额拿出来,又道,“秋天的时候,我们做了些梅子酒,现在那里还存了几坛,也送去给舅舅尝尝,再有把我亲自调的胭脂也拿出几盒给舅母嫂子。”     红筏应了,便要去找。     紫墨拦着她道,“姑娘,待我先过去告诉秋棱姐一声,看她们定的是哪天过去送年礼,到时候再收拾也是一样的。”     沈幼瑷点头,示意她出去。     紫墨出来之后,把五姑娘的吩咐跟秋棱一提,秋棱再没有不答应的笑道,“那我就回去给三太太说说,就是这两天的事情,到时候我使人来唤你们。”     紫墨送秋棱出门,临了秋棱像想起什么道,“今儿怎么不见你们院里扫尘,我就说奇怪呢。”     绿萼在一边掩嘴笑道,“姐姐都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都快午时了,我们姑娘一大早就起了,指挥我们把这旧物都整理了一遍,等姐姐问起来就晚了。”     “我说呢,难怪这房子看着比先前亮些。‘秋棱笑笑掀开帘子出去了。     吃了中饭之后,沈幼瑷照旧小憩了一会儿。     到了申时的时候就有小丫头来传话说酉时三刻在荣喜堂吃饭,红筏拿了一个银裸子又用荷包装了些坚果给那传话的小丫头。,这才打发她下去了。     林嬷嬷见钱氏把府中的一切事物打点的妥妥贴贴,不禁赞道,“三太太管家竟不像个生手,当年太太还在时,都做不到这么稳妥。”     红筏笑道,“嬷嬷不是瞧不上三太太吗,怎么今儿一件衣裳就把嬷嬷收买了。”     应是过年,林嬷嬷脸上没那么严肃,几个丫头也敢跟林嬷嬷说些玩笑话。     林嬷嬷瞥了她一眼,道“先前三太太拿了铺子里的利钱,我怎么会高兴,但三太太做事确是有一套。”     紫墨见林嬷嬷又提起那些事,唯恐闹的不高兴,笑道,“好了嬷嬷,大过年的说这些干什么,来尝尝这个,刚送过来的。”     紫墨塞了一些龙眼放在林嬷嬷手里,林嬷嬷接过来笑道,“你这丫头就会打岔,我在想啊,再过些日子,姑娘出阁了,成了夫人,要是管家是也像三太太一样厉害,那老夫人就放心了。”     林嬷嬷以前跟在谢蓁蓁身边,谢蓁蓁那时候天真幼稚,不善于管家,还闹过一阵子的笑话,林嬷嬷想起这件事,心里头就有些隐忧。     紫墨红筏对望一眼,紫墨上前劝道,“好嬷嬷,这姑娘的本事你不知道吗,老夫人请的那些嬷嬷可都是宫里头的出来的,老夫人说了姑娘以后学会她们三成本事就够用的,嬷嬷你还不相信姑娘吗。”     林嬷嬷笑道,“好话都被你这丫头说了,我啊,想起这姑娘的婚事,心里头便忐忑不安。”     绿萼进来笑道,“嬷嬷想的真远,还早着呢,往年这府里是怎么过年的,嬷嬷也跟我们说说,也让我们见识见识。”     林嬷嬷道,“我在府中还是十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太太嫁到沈家时候,可什么都没有,太太头年过年还贴上了自己的嫁妆,后来才好些了,那里像现在府中比起一般的世家也不差什么了,三太太又会来事,把这府中的气氛搞的热热闹闹。”     沈幼瑷这时候在里面唤人,紫墨“哎。”了一声,对绿萼眨眨眼进去了。     进了里屋,紫墨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沈幼瑷道,“把我新做的那件绣如意纹的丁香袄子拿出来,今儿晚上就穿那件。”     紫墨点点头,便打开妆奁给沈幼瑷去找。     沈幼瑷坐在梳妆台上问,“刚才林嬷嬷在外边跟你们说什么呢。”     紫墨自然不会跟沈幼瑷提起林嬷嬷已经着急她的婚事,只回头笑道,“林嬷嬷瞧三太太行事大方妥帖便夸起来。”     沈幼瑷道,“三太太管家确实不错。”     紫墨把那件如意纹的袄子找出来问道,“姑娘可要配什么裙,这颜色配月白正雅致呢。”     沈幼瑷望了一眼那件丁香袄子,上面用银线绣成的如意纹,流光暗彩十分漂亮,便道,“就依你的意思,让红筏进来给我梳一个整齐的发髻。”     紫墨把红筏也叫了进来,几个丫头把沈幼瑷从头到脚都收拾一番,只一刻钟沈幼瑷便装扮好了。     最后红筏道,“今儿姑娘披那件织锦镶毛斗篷,那也是昨儿姑娘新得的,正好合适。”     见天色已经不早了,沈幼瑷便领着紫墨和红筏往荣喜堂去,刚出琼芳院,就见沈幼嫣领着一个小丫头往那边出来,见到沈幼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走过来道,“可巧遇上五姐姐了。”     沈幼瑷问道,“怎么不见张太太。”     沈幼嫣水眸微微转动,带着点调皮的神采道,“母亲领着晴姐姐先去了,我正好有事耽搁了一下,没想到却遇到五姐姐,正好可以跟五姐姐亲近亲近。”     她说话的时候,那水润的眼睛,望着沈幼瑷,就像一个小姑娘见到喜欢的姐姐情不自禁的想要亲近。     她走近一步想要挽着沈幼瑷的手臂,沈幼瑷清冷的眸子不动神色的打量着她,见她自来熟的想要靠近,沈幼瑷极其自然的上前跨一步道,“那嫣姑娘,我们就一起走吧。”     沈幼嫣收回了手,抿嘴轻笑道,“五姐姐怎么还跟人家这么客气呢,唤我嫣儿就好了,这些日子多亏五姐姐的招待。”     沈幼瑷眉梢轻挑,道,“这可不敢当,要多谢谢三太太才是。”     沈幼嫣见沈幼瑷的脸上淡淡的,并不气馁,她并不在意沈幼瑷说什么,只要能给她一个机会接近,沈幼嫣便有信心成为沈幼瑷的好姐妹,以前在本家沈幼晴多难缠的一个人还不是让她跟着呢。     一路上,沈幼嫣姐姐长姐姐短,把沈幼瑷从头夸到脚,竟没有一句重样的。     这份本领也让沈幼瑷有些刮目相看。     走了不久,便到荣喜堂,荣喜堂的外头是白雪皑皑,里头的院子却收拾的干干净净,想是每天都有人铲雪,茜草在外边的廊下候着呢,见她们结伴而来有些惊讶笑道,“难怪刚才张太太来时,竟没瞧见晴姑娘,原来是跟五姑娘一起来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小年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老太太的上房早就袭地铺满了红毡,当地放着金珐琅的大火盆,正面塌上已经铺上了新腥红毡,上面放着大红彩绣福绿寿的引枕,     地上两面相对的雕漆黑椅上也搭着绣牡丹红锦椅搭。     老太太坐在塌上,命小丫头用美人捶给她捶着腿,钱氏和赵氏在一边伺候,张氏和苗氏坐在下首的椅子上,甄氏同几个姑娘各坐一边,老太太正在和张氏说话。     沈幼瑷进来之后向老太太先请了安,老太太抬头咪着眼儿瞧着她,脸上还带着点笑意,看的出是心情极好,见沈幼瑷头上戴的首饰比平时鲜亮许多,看着也是贵重,心里觉得是替她挣脸面,笑道,“瑷丫头,今日打扮好看。”     张氏顺着老太太夸道,“可不是吗,五姑娘穿这一身好看极了,我在别处竟没见过,那琉璃晶莹剔透,快把我的眼都晃花了,也就老太太你才养的出这么富贵的姑娘。”     张氏调整了心态,说话也更加拿捏了老太太的心态,时不时的捧着老太太。     沈幼瑷穿的就是那件丁香绣如意纹的袄子,发髻上却带了一整套紫中带点红色的琉璃头面,正个人流光溢彩,比平时多了些华美。     老太太听了果然越加欢喜,笑道,“这有什么,敢明儿让瑷丫头给你送一套也是一样的。”     老太太这话一出口,张氏有点尴尬,赶紧阻拦道,“哪能要五姑娘的东西,老太太这再不行的。”     沈幼婉望着沈幼瑷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同情。     这老太太不知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拿着她的东西来做人情。     沈幼瑷坐在黑椅上,唇角轻轻一勾。清冷的声音从她粉唇轻吐出,“老太太我记得你的妆奁里也是有一套琉璃首饰,那套比孙女儿这套更鲜艳,送给张太太是极合适的,老太太不如打发个丫头现在去取。”     老太太的脸色一僵,笑容凝住了,眼中闪过挣扎。那套可是她的心爱之物。从来都不舍的戴上。     张太太心里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道,“婶子。我就夸五姑娘一句,怎能要你的东西,我还没好好孝敬你呢。”     钱氏也担心老太太一时糊涂就把那套琉璃首饰给人便道,“老太太孙女儿们都在。你可只有一套,给谁都不合适。自己留着吧。”     老太太见众人都劝也顺着这个台阶下来了。     过会儿又笑道,“你瞧瞧我府里今日布置的可比本家如何,我记得我刚嫁到本家时,年关的时候也是极热闹。那席面摆了三个大厅,乌压压的坐满了人,每一席上都摆了八个大菜十二个小菜的。再有点心瓜果,我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呢。”     那时老太太是个新媳妇。从一个小康之家嫁给一个世家不受宠爱的庶子,中间的差别不可不谓之大,那是她当时见到过最盛大的场景,从此便深感到本家的兴旺富贵。     “现在也是一样的,不过老太太如今回去可是贵客了。”张氏笑道。     老太太有些得意道,“今儿的席面可都是由我这个媳妇操办的,也是八道大菜十二道小菜,跟本家也是一样的。”     沈幼婉觉得老太太有些丢人,什么都要照着本家做,她偏过头去找沈幼瑷说话,却见沈幼嫣在一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瞪了一眼又去找后头的沈幼画说话。     一会儿沈大老爷也来了,沈齐安坐在上首,下边是二老爷沈齐周和四老爷沈齐明,再往后就是沈浩然领着沈家的兄弟和张氏的两个儿子,男女各分两席中间用紫檀透雕,嵌着大红纱透绣花卉并草字诗词的的屏风隔着。     茜草进来对老太太笑道,“老太太,大老爷说可以开席了。”     老太太道,“都准备好了吗。”     钱氏站起来笑道,“都备好了,媳妇这就去叫人。”     汪嬷嬷过来把钱氏按住道,“哎哟,我的三太太,今儿这日子,怎么还敢使动你,都交给奴婢就好了。”     老太太也点点头道,“你就坐下吧,有丫头们伺候。”     汪嬷嬷让个小丫头下去传话,外头早就有一群小厮在那候着呢,听见让人传菜,因今年人多,也比往年热闹些,三太太管家人也大方,那些丫头小厮个个攒足了力气好好表现,第一道菜来了,便有婆子打个喏儿,说个吉祥话,汪嬷嬷把早让人备下的金银裸子抓了一把给她,先头上的是大菜,老太太笑道,“今儿不是除夕,要不然还能更丰盛些。”     钱氏笑道,“不知今年圣上会不会在朝和殿赐宴,初一的时候老太太可要去朝贺。”     大兴朝五品以上的京官在大年初一这一年都要去朝贺,随着沈齐安的年年高升,老太太已经是正一品的浩命夫人,往年都是徐氏陪着她去的,今年徐氏不在府中,老太太的目光往席面下头瞟了瞟,钱氏人勤快可却没有品级,老太太寻常同那些世家夫人极少自己打交道,想到要一个人去朝贺,老太太心里头不禁有些打鼓。     张氏和苗氏俱羡慕的望着老太太,这老太太是个糊涂人,无奈人家却养了一个好儿子,苗氏想到那身金光闪闪的凤冠霞帔,心里不禁动了起来,她也是有儿子的人,她的儿子以后也未必不能给她挣个浩命夫人回来。     张氏笑道,“婶子给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讲讲宫里头是什么样子的,这宫里的娘娘是什么样子,我们来京一趟,也涨涨见识,回去也显摆显摆。”     对皇宫老太太的第一印象便是大,都是朱红色的墙壁,她进宫的时候只管跟着人群走,远远的跟在后面磕了头就算了,再领些赏赐就回来了,哪里敢抬头细细瞧过那些娘娘的容貌。     因张氏问,老太太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只好把目光飘向钱氏,钱氏打个圆场笑道,“娘娘不是去年还赏了老太太一套玉器,老太太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     老太太想起来了,那套玉器是德妃娘娘赐下的,精贵的很,她平时只是供着,并不用,应吩咐道,“快拿出来。”     茜草闻声去找。     钱氏又笑,“若问娘娘长什么样子,咱们的五姑娘是最清楚不过的。”     众人的眼神都落在沈幼瑷身上,老太太赞同道,“对,对,瑷丫头是最清楚的,德妃娘娘可是你的姨母,你跟伯母们说说这娘娘们都长什么样,我记得上次德妃娘娘可亲自派人来接你进宫呢。”     沈幼婉毫不掩饰艳羡的眼神,就连沈幼晴的眼里也闪过一些妒忌,沈幼嫣则是拉着沈幼瑷的手笑道,“五姐姐,你快给我们说说,我们姐妹中就属你是见过大世面,知道的也多,跟我们说说德妃娘娘是个怎样的人儿,还有那位丽妃娘娘听说她出身可低呢。”     张氏斜她一眼道,“嫣丫头小心祸从口出,什么身份低不低的,都是宫里头的贵人。”     沈幼嫣吐吐舌头,又用期盼的眼神望着沈幼瑷。     沈幼瑷定了定神道,“我寻常都是去德妃娘娘的景怡宫,并不曾见过丽妃娘娘,几位公主倒是都见过,都是金枝玉叶。”     众人见她答非所问,却要再问时,见茜草捧着一个红漆雕花的盘子出来,那上头放着正是一套玉器,那是一个酒瓶儿,和四个小酒杯,两个碟子,用红独山玉制成的,色呈浅红至红色,质地细腻,光泽好,算的上是极金贵的东西,钱氏道,“这酒杯若是用来吃酒,可是极风雅的,可惜是娘娘赏赐的,你们看看这可是御赐之物,底下可都有标记的,弄坏了可不得了。”     她拿起一个小酒杯露出底部那上面果然写着内府制造四个小字。     张氏忙道,“那可快收起来吧,这可金贵的很,我们饱饱眼福就算了,可不敢用它。”     老太太见众人都带着敬畏的目光望着那套玉器,觉得心里头比往常畅快。     略看了一会儿,老太太还是担心弄坏,便让人收拾起来。     席面上菜也上齐了,沈齐安那边传话过来道,可以开席了。     老太太笑道,“莫要客气,就跟在自己府一样。”     桌上设着酒杯匙箸,老太太让茜草给她夹了一快鹅肝,众人这才齐齐动手,屏风外面老爷少爷们吃酒谈笑好不热闹。     觥筹交错中,燕声笑语,络绎不绝,过了半个时辰老太太放下筷子笑道,“人老了,这晚上吃的多了也不消化。”     沈幼嫣笑道,“我看书上晚上吃的少些正利于养生之道呢,老太太也懂这些。”     “我哪里懂,只是觉得不舒服吧罢了。”     众人见老太太不在动筷子了,也觉得吃的差不多了,便也都住了手,老太太到底是人老了坐不住了,吃完饭后觉得有些困意,让钱氏招呼太太和姑娘们,自己却往里屋休息去。     太太们说了些话,就都散了,只有老爷的那一席上还在吃酒,钱氏也不催促,吩咐底下的丫头好好伺候,便带着沈幼婉回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决定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已到了腊月二十九日了,各色齐备,府中都换了门神,联对,挂牌,新油了桃符,焕然一新。     给魏国公府的年礼也早送过去了。     圣上也赐了旨意,明晚在朝和殿赐宴,三品以上的官员可携家眷进宫。     往年都是给大臣赐宴,今年却可以携家眷进宫,府中的姑娘们,不免有些兴奋起来。     沈齐安只有两个女儿,沈幼莹正在病床上,便空出了一个名额,甄氏有了身孕,再进宫也未免有些不妥,因此就连本家的那三个姑娘也在心中悄悄期盼着,能带着她们进去见识一下。     可偏巧府中最能做这个决定的老太太,自那日小年夜之后,吃了些油腻荤腥之物,肠胃受不了,连日来拉稀,正在床上躺着呢,因此姑娘们都把目光放在沈幼瑷身上。就连苗太太也陪着小意奉承她。     琼芳院这天来往的热闹极了,沈幼婉坐在花梨木椅子上喝着茶,冷眼看沈幼嫣姐姐前姐姐后的跑在沈幼瑷身边献殷勤,心中着实不快,她是有信心的,这府中除了沈幼莹能去最有资格的就是她了,因此她早就备好了衣裳首饰,等着明天沈幼瑷唤她一起去。     沈幼瑷抬眸看花蝴蝶似的在她身边飞来飞去的沈幼嫣,有些不耐烦,沈家现在还没分家,四个姑娘本可以一起去,但偏巧本家也来了,她望着那一位坐在那里冷着脸的沈幼晴,她已经跟姚家定了亲,宫中的贤妃必会过来询问,若是不见她,必会拿着这个由头说闲话。若是带着她,沈幼瑷又担心她会惹下什么乱子。     紫墨见沈幼瑷的眉头轻蹙,便知她心里不痛快,上前笑道,“几位姑娘,我们姑娘要休息了,明日再来好吗。这事我们姑娘怎么能一个人做决定。也让我们姑娘问问老太太大老爷吧。”     沈幼嫣娇嗔道,“紫墨姐姐,瑷姐姐还没说话呢。你怎么就知道她要休息了。”     沈幼婉瞥她一眼,对沈幼瑷道,“五姐姐,我先回院子了。”     沈幼晴也走了。沈幼嫣眼光有些不舍,见到散发着寒气的沈幼瑷也识趣的退出了屋子。     几个姑娘出了琼芳院后。     红筏道。“那我现在派人去问老爷,看看他的意思。”     紫墨笑道,“姑娘早就使人去了,刚才我只是说些推脱之词。大老爷让姑娘自己做主,说自己跟姑娘不在一个席上,照拂不过来。让姑娘自己觉得哪个听话些,就领着谁去。”     绿萼听了扑哧一笑。“这大老爷说话就是这么有趣,这一府的姑娘都在呢哪能都不顾呢,若只瞧听话,姑娘就领着我们几个丫头去就可以。”     林嬷嬷替五姑娘算了起来,“若只论身份和关系,六姑娘就合适,我看她还算知道大局,若要听话那便是八姑娘九姑娘了。晴姑娘是个心气高的,可不会顾忌沈家,嫣姑娘心思太活络了,不知带着什么目的,另外一个珠姑娘老奴就没听她说过几句话。”     沈幼瑷想想,最后道,“让六姑娘和晴姑娘去吧,论起身份也是合适的。”     红筏有些不解道,“姑娘让晴姑娘去,她快出阁了,也不好出席这样的场面,姑娘可让九姑娘去,四老爷多少也算个五品官。”     沈幼瑷道,“京城的人都知道本家的嫡女住进了沈家,必定会好奇晴姑娘是什么样子,不带她去,宫里头的娘娘问起来也必会来这个出来说。”     见沈幼瑷决定了,紫墨到傍晚的时候便派人去通知沈幼婉同沈幼晴一声。也让三太太明儿把马车都备好。     翌日,沈幼瑷吃了中饭,换了一身衣裳,正要出门时,却听底下的丫头来报。     “你说七姑娘病好了,今儿也要去。”沈幼瑷眸子闪过一道冷光。     那小丫头道,“七姑娘她已经在垂花门那里候着呢。”     沈幼瑷冷冷的道,“那就走吧,看看我这七妹妹病好了没有。”     到了垂花门,果然见沈幼莹穿一身月牙色的袄子,头上只插着一根玉簪子,耳上带着一对珍珠耳环,整个人打扮的十分素净,她这些天消瘦不少,一双杏眼格外明亮,皮肤也有些苍白,比以往多了些楚楚的风姿,和她后面的祝楚楚看起来倒像是亲姐妹。     见沈幼瑷来了,沈幼莹忙站起来,美目顾盼之间带着点哀求,她道,“五姐姐,我知道错了,你跟父亲说说也让我去见识见识吧,我也是爹爹的女儿,娘亲现在在庵堂里,这府里,你是我的亲姐姐你不原谅我,还有谁会心疼我。”     话还没说完,她的眼泪儿就先出来了,她哭的梨花带雨,整个身子轻轻战抖,看着十分柔弱。     祝楚楚在一边轻声的劝她,不知说了什么,祝楚楚的一双水眸里也沾满了雾气。     沈幼瑷眼神一闪,道,“六妹妹该去问父亲,这件事,我实在是做不了主,我记得六妹妹的病还没好,怎么不在院子里养病,偏要出来吹风。”     沈幼瑷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沈幼莹的请求,沈幼莹心中有些不甘,她从混沌中醒来,也迷茫了许久,这次皇宫的宴会可是她唯一可以洗涮自己的机会,让众人重新认识她,沈齐安如今不见她,她才会想到低声下气的来求沈幼瑷,没想到沈幼瑷油盐不进。     她正要再求,只见三太太领着沈幼婉和张氏领着沈幼晴往这边来了。     钱氏见沈幼莹也在,凤眼一咪闪过一道精光,冷声道,“来人把六姑娘送到清芷居养病,六姑娘病还没好,你们怎么能让她出来吹风。”     沈幼莹正要说我的病好了,秋棱手脚快,飞快的叫了个丫头两人架起沈幼莹就往回走。     沈幼莹心里一急,气血上涌,又晕了过去。     祝楚楚见沈幼莹被架走了,盈盈美目在众人身上流转,拿帕子擦擦眼角,迈着小莲步也走了。     张氏拉着沈幼晴的手对沈幼瑷道,“我家晴儿第一次进宫,有不懂的地方还请五姑娘多多关照。”     沈幼晴今日披着红狐肷褶子大氅,簇黑弯长的眉毛,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流转间,带着一丝傲气,听张氏这么说,对沈幼瑷轻轻的抬了抬下巴。     “张太太客气了。”沈幼瑷余光打量了沈幼晴,轻轻点点头。     钱氏捏了沈幼婉一把,示意她上前跟着沈幼瑷,笑道,“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大老爷也再前面等着了,别误了时辰。”     出了外门,便见外面停着三架马车,最前面一架是沈齐安,中间一架是沈幼瑷的,后面一架则是给沈幼晴和沈幼婉。     上了马车,沈幼瑷靠着引枕坐下,紫墨从荷包里拿出包好的点心道,“姑娘宴会时间长,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沈幼瑷道,“放着吧,我现下还不想吃。”     紫墨又重新包好,以备不时之需。     马车缓缓上前,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宫门。     今日她们是从两仪门进去。     到了两仪门前,车水马龙,说不尽的衣香鬓影。     沈家姑娘下了马车,雪地里,冷风阵阵袭来,紫墨替沈幼瑷捂了捂身上的斗篷,突然听到后头有人唤她,沈幼瑷回头,紫墨指着不远处一个披着兔毛斗篷的姑娘笑道,“姑娘,你瞧那不是心慈县主吗。”     沈幼瑷定睛一瞧,果然是陶心慈站在雪地,她那身斗篷同雪景天际混为一色,好似一个雪娃娃一样,陶心慈见沈幼慈看过来了,迈着小步伐跑过来。     “阿瑷怎么才瞧见我,你家的马车一来,我就认出来了。”陶心慈跑的有些急,脸色有些红晕,她轻轻的皱起鼻子,有些不满。     “你今儿怎么来了,云霞郡主会让你出门。”沈幼瑷拉住她的手,眉眼柔和下来。     “我的身子已经好多了,娘自然会让我出门,我就知道今日会见到阿瑷的。”陶心慈吐吐舌头。     沈幼瑷道,“你们府上的老夫人也来了。”     “都来了。”陶心慈点点头,眼波流转,在沈幼瑷身后的那两位姑娘身上扫过,问道,“这是你家哪位姑娘,本家来的姑娘来了没。”     沈幼婉认得陶心慈上前行了一礼道,“心慈县主。”     陶心慈有些疑惑道,“你认得我。”     沈幼婉笑道,“我以前在全宁候府见过县主,我排行第六。”     沈幼婉说话的时候全不似在家里的凌厉刻薄,也不拉低身子阿谀奉承,反而大方自然。     沈幼瑷暗自在心中点头。     陶心慈也笑道,“我说看你眼熟呢。”     沈幼晴一下来早就瞧见这个身材娇小的少女目光都在黏在这架马车上,见她穿戴都不似凡品,举止灵动中带有高贵,心里疑惑她的身份,直到紫墨开口,才知道她原来是县主,虽知道她的身份,沈幼晴平时也被人捧惯了,因此有些不自然行礼道,“心慈县主。”     “你是。”陶心慈见她长的十分俏丽,可眉间带着一种骄矜之气,想是常被人娇宠的,略一思索笑道,“你可是跟姚家定亲的那位姑娘。”(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操办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沈家有女》更多支持!沈幼晴点点头,眸光转动间,正好望见隔了十来米,两匹油光水滑的枣骝马拉着一架华丽的马车向这边驶来,驾车的小厮右手勒住马缰绳,格拉一声,那马车停住了,从车上下来一位披着黑色的大氅的贵公子。     沈幼晴的眼睛一亮,立刻就认出了这位正是那天打马救了她们的那位小王爷,他今日的气势没有那日的凌厉,还是那副英俊神气的模样,桃花眼微微弯着,同人说话时,眼角轻轻上提,别有一番风流姿态。     这时,他不知发现了什么,眼神正好往这个方向看过来,沈幼晴和那双深邃的眼儿对视一眼,一时间只觉得心头扑通扑通跳的飞快,慌忙的错开,随即低了头不敢再和那双眼睛对视,一摸红霞也悄悄的飞上了那白皙的脸儿。     陶心慈见沈幼晴红了脸,也以为是姑娘家提起自己的婚事害羞,只略打量她一眼,又拉着沈幼瑷说起了悄悄话。     “阿瑷,今儿我三哥哥也来了,你瞧就在那里。”陶心慈压低声音,贴着沈幼瑷的耳边说道。     陶心慈用眼神儿示意沈幼瑷往那边瞧去,沈幼瑷余光打那儿一瞧,只见陶翎翔披一件玄色大氅,站在雪中,身姿挺拔,面容冷峻,恰似那风雪中的松柏,风姿凛凛,吸引了不少贵女的眼光。     “阿瑷。你就放心吧,我替你瞧着三哥呢,他身边可没人,我祖母说过了年,就往你们家去提亲。”陶心慈笑嘻嘻的望着她,指望从沈幼瑷脸上看出羞涩。     沈幼瑷心中早有准备,若是父亲同意。她便嫁到全宁候府去。这是最好的结局了,她垂下眼帘,如蝶翼的长睫毛。遮住了她清澈的双眸。     陶心慈见看不出所以然,也不在问了,有不少贵女都进了两仪门,她便拉着沈幼瑷的手道。“阿瑷,我们也进去吧。”     沈幼晴和沈幼婉见沈幼瑷进去了。自然是纷纷跟上。     后头的李暄见沈幼瑷的人影远了,目光随意瞥了还屹立在那里的陶翎翔一眼,那一眼不经意中又染上了冷意,随后。嘴角又噙上一股势在必得的笑意。     进了两仪门,萍心就候在那里,沈幼瑷进来。她忙迎了上去。     沈幼瑷瞧见她道,“怎么劳萍心姑姑出来了。”     萍心笑道。“娘娘知道姑娘今日会赴宴,便特地打发奴婢来请姑娘去景怡宫坐一会儿,这离开宴的时辰还早,先去休息一下也是好的。”     沈幼瑷道,“多谢娘娘惦记。”     “县主也在,奴婢给县主见礼了,县主也去景怡宫坐坐。”萍心侧侧身子笑道。     陶心慈笑道,“可不敢当,府里的姐妹们还在前面等我呢,改日再去给娘娘请安。”说着,她朝沈幼瑷笑道,“阿瑷,我就先走一步。”     沈幼瑷眉眼弯了一下,点点头,陶心慈眨了一下眼睛和沈幼瑷告辞了。     “这是沈家的六姑娘,和本家姑娘吧,奴婢给你们见礼了,娘娘也请姑娘们去景怡宫坐坐。”萍心在宫中呆了多年,只凭她们的年纪打扮,便猜出了她们的身份。     沈幼婉赶紧让过,屈身行了一礼跟着沈幼瑷唤了一声,“萍心姑姑。”     而那位沈幼晴则有些心绪不宁,等沈幼婉行了礼之后,这才侧了侧身子。     萍心的目光在沈幼晴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这才微微一笑领着沈幼瑷一行人往景怡宫走去。     沈幼婉是第一次进宫,紧张的眼神中露出一丝雀跃,想四处张望,又怕萍心笑话,沈幼晴也是一样,眼神小心的往四下瞟。     青砖砌成的石墙上,刷上了一层朱红色漆,绿色的琉璃瓦,富丽堂皇,她们从长巷穿过进了另一道门,又是另一番景色了,巍峨的宫殿一座连着一座。     不时有宫女太监托着果盘从她们身边经过,见到萍心也恭敬的叫一声萍心姑姑。     萍心笑着对沈幼瑷解释道,“今日是大日子,娘娘今天可忙坏了,这出一点差错都不行。”     沈幼婉笑道,“谁不知娘娘是最有本事的,所谓能者多劳嘛。”     萍心笑笑不说话,指着那一座座宫殿对她们解说起来。     “今儿在朝和殿赐宴,百官在主殿,娘娘领着女眷在偏殿,主殿和偏殿都是打通的,中间搭着一座台子。”萍心又趁机说了些宴会的注意事项。     三人齐应声,在心里记下了。     正说着便到了景怡宫,萍心领着她们上了台阶,进了正殿,殿中梅子青釉八卦纹兽足炉里青烟缕缕,一阵冷梅香袭来。     德妃正坐在塌上,下头一个小太监不知在向她禀告什么,瞧见她们来了,对那太监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沈幼瑷上前行礼,德妃亲昵对她招手道,“到姨母这儿来。”     沈幼瑷上前,德妃拉着她的手细细看了她今日的装扮,道,“不错,女儿家就该穿的鲜亮点,外头冷的厉害,你的手都这么亮了怎么不说,莲心去把我那个金丝小手炉拿过来给姑娘在宴会上带着。”     德妃对沈幼瑷嘘寒问暖一阵,这才抬起眼眸目光掠过沈幼婉和沈幼晴,轻启红唇,漫不经心的问,“你们就是沈家的姑娘。”     德妃对沈幼瑷同她们的态度丝毫不同,沈幼婉心中早有预料,自进入皇宫后,她便明显的感受这种态度的差异,她的心中不自觉的涌出一种自卑感。     她是第一次靠近宫里的娘娘,见到威仪十足的德妃,便有些手足无措,脸垂的低低的,眼神不敢随意乱瞟。听到德妃问话,立即把从教导嬷嬷那里学来的规矩,对着德妃行了一个大礼。     德妃道,“难为你了,起来吧,听说你是三房的姑娘,现今是三太太当家。我听瑷儿说三太太是个精明人。管家也没出什么错,改天让三太太进宫,本宫也瞧瞧。”     沈幼婉听的心里直打鼓。见德妃贸然提起钱氏也拿不准德妃是何意思,只好一字一句记上,回去跟钱氏细细思量。     德妃让沈幼婉起来之后,又把目光落在沈幼晴上。沈幼晴也行了礼,停了几秒。德妃意味深长的夸道,“好个俊俏美人,无怪有那么大的福气,萍心把我那两套宝石头面拿出来。也算是我给两位姑娘的见面礼。”     萍心自然应了一声,德妃拉着沈幼瑷的手说起话来,萍心让沈幼婉同沈幼晴下去吃茶。     沈幼晴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端坐在塌上仪态万千的德妃。目光闪过一丝艳羡,她还记得刚才的感觉。德妃眼神轻轻的那么扫过来,她的身体就僵硬了,在也不敢动弹,若能做到这辈子向德妃一样还有什么不满足了,她的心里突然又想起刚才让她心乱如麻的身影,一个想法突然袭上心头,若是能嫁给他,她就是王妃了,以后说不定也能像德妃这样。     沈幼晴有些惊恐的摇摇头,在本家时,她对姚公子怀着一种怎样的憧憬,现在她快要出阁了,怎么会冒出这么荒唐的想法,她摇摇头,试图甩下这个想法。     德妃这边正和沈幼瑷说起宴会的安排,布置。沈幼瑷问,“往常不是给百官赐宴,今儿怎么想起把女眷都请来。”     “是圣上的想法,约摸是瞧着热闹些。”德妃道,“我也不用反对,这正是一件好事呢。”     沈幼瑷目光微微一闪自然明白德妃说的是什么,平时难得有这个机会举办这个宴会,德妃正好拉进跟女眷当得关系。     “那位可还没死心呢,一直想把你嫁进韩家,你今日可小心些,那位韩子文也来了。”德妃想起什么似的,眼神一凛,叮嘱道。     沈幼瑷自然是明白德妃说的是什么意思,她也听过几年前也是在宫中永定候府的嫡女弄脏了衣裳,去偏殿换衣裳的时候,一位姓周的翰林走错了地方,这事闹出来,永定候府为了名声,只好把女儿嫁给周翰林。     那位周翰林可是寒门出身,原配去世了,留下一双儿女,而那位梅姑娘也是可怜的,白白给人当了继母。     因这件事德妃便让沈幼瑷分外留心。     沈幼瑷道,“姨母放心吧,我自会注意的。”     “还有那位六公主今日也在,自那日她对你起了歹毒念头,我便狠狠的罚了她一阵,这几日她又央了圣上刚放出来,你不必太担心她,她若再敢起什么妖蛾子,有姨母在后面替你撑腰呢,何况今日这场宴会可全都是由我操办的,下头的人也是我精心挑选,也不会再出现那日的事故。”德妃凤眼往上一挑,气势立刻变了。     沈幼瑷听到这句这场宴会全由德妃一人操持,也全用德妃的人时,心中隐隐有些不对,场面这么大的宴会都由德妃一人主持,伺候的人也是德妃挑的,平常不是贤妃在一边协助吗,怎么这次都交给德妃一个人,若出了事故,最大的责任都在德妃身上,娘娘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做这件事。     她心里想着,便问了出来道,“贤妃娘娘这些天悠闲了许多。”     德妃笑道,“她想跟我挣这场宴会的主持权,到底输给了我。”     除夕夜的这场宴会分外重要,若是皇后在,一定是皇后主持的,往年的浩命夫人朝贺,没有皇后,都是德,贤两妃一起主持,而今年的除夕夜赐宴,从上到下竟全是德妃一人做主,这无意是天大的脸面,也是地位的象征。无怪德妃十分自得。(我的小说《沈家有女》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闲言碎语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沈家有女》更多支持!今天的除夕宴皆由德妃一人操办,沈幼瑷心中虽有些疑惑和不安,但德妃一脸信心的样子,沈幼瑷犹豫许久还是劝道,“姨母也该小心些。”     德妃轻轻笑了一声道,“瑷儿,就放心吧,不会出乱子的。”     沈幼瑷见德妃说的把握十足也放下了心里的不安。     说了一会儿话,德妃道,“快到时辰了,我让莲心领着你们先过去,今儿说不定贤妃会见你们本家那丫头。”德妃又冷笑一声。     出了景怡宫后,一行人便向朝和殿去,莲心在前面领路,天空是灰蒙蒙的,可地上的白雪在昏暗的旁晚异常显眼。     几个人都不说话,空气里只听到她们的脚步声,路过一处转角时,沈幼瑷突然问,“莲心姑姑可曾用过我找的那个古方子,觉得如何。”     莲心回过头莞尔一笑,耳朵下的那对珍珠耳环,微微晃动,圆润剔透,散发着晶莹柔和的光晕,道,“正吃着呢,这几日觉的身子比以往好些了。”     “那就好。”     莲心又是一笑,沈幼瑷这时瞧见莲心的脸上扑了一层薄薄的胭脂,脸颊像是飞过一朵红云,笑起来的时候格外动人,眉眼也精心修饰过,说话的声音也比平时更加温柔,平时只清秀的莲心在灰暗的光线下竟散发着别样的神采。     “莲心姑姑,今日打扮的十分好看。”沈幼瑷夸赞道。     莲心微微垂下双眸笑道,“今日是个喜庆日子。我总要装扮装扮才能见人,也不至于丢了娘娘的脸面。”     走了片刻,便到朝和殿,里面是灯火阑珊,欢笑声不觉于耳,莲心带着她们从偏殿进入。     这里正是招待女眷的地方,四根白玉柱子隔开正殿和偏殿。中间是一条水晶珠帘。莲心把她们带到一条长案几面前,后面伺候的宫女认识莲心,恭敬的过来叫了声。“莲心姑姑。”莲心道,“这是沈家五姑娘,娘娘的嫡亲外甥女儿,你们眼睛可睁大些。好好在这里伺候,若是姑娘有什么闪失。娘娘回头拿你们是问。”这边的宫女都应下了。     莲心说了这番话回头对沈幼瑷道,“这边伺候的人,娘娘都打了招呼,姑娘可放心。娘娘那里还有吩咐,奴婢就先走一步了。”     “莲心姑姑慢走。”     沈幼婉偷眼打量着殿里的布置,殿顶悬挂着几颗硕大的夜明珠。周围刷上的一层金粉,越发显得金碧辉煌。墙壁上雕的是麒麟等祥瑞兽,沈幼婉看的目不转睛,那边桌上有姑娘瞧见了,不由嗤笑一声,“没见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沈幼婉又羞又臊,狠狠的瞪回去,这才发现原来是认识的人,正是来过她们府上诚意伯家的嫡女廖寄芙,她身边站着正是廖寄玥还有韩文茵。     “这暴发户,就是暴发户,一副土包子的模样,怪不得府中会出现一个专门把别人诗词俸为己有的败类。”廖寄芙讽刺道。     韩文茵的眼底也闪过一丝不屑。     她已经把这件事当成她的耻辱,就是因为她全力邀沈幼莹入新月诗社,连带着她也被好些人讥讽埋怨。     周围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见到是沈家的姑娘,眼神都有些轻视。     这里坐的都是世家贵女,早就听说过沈幼莹的事情,对沈家更加看不起。     沈幼晴厌恶的抿起嘴,趁机往后走一步,和沈幼婉沈幼瑷拉远距离,好似不认识她们一样。     沈幼瑷正好瞧见沈幼晴的动作,目光微闪,她端端正正的坐着,黑色的琉璃眸子清澈明亮,如玉的容颜气质清冷,对周围的窃窃私语置之不理。     这是沈家姑娘自从沈幼莹的事情暴露之后,第一次出现在公共场合,原来那群新月诗社的贵女个个都讥讽起来。只有原先那位同沈幼瑷下棋的谢萍儿劝了几句。     沈幼婉气的脸的红了,五官更显艳丽,颧骨却高高凸起,显得尖刻,廖家姐妹更加得意了,对着她们指指点点,掩嘴俱笑。     紫墨拉着正要起身的沈幼婉,笑道,“六姑娘你何必跟那些人一样见识,这周围坐着不少贵人,闹出来脸上可不好。”     沈幼婉朝四周看看,见有几位夫人注意到这边,她望了沈幼瑷一眼,咬牙挤出一丝笑容,“罢了,我才不会跟她们见识,给我倒杯水过来,我有些口渴了。”     朵儿闻言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水。     沈幼婉喝了一口水,深吸一口气,学着沈幼瑷的样子正襟危坐,不理这些闲言碎语。     廖寄芙见她们不理睬,觉得无趣,轻蔑的瞥了她们一眼,又去跟别的姑娘说话了。     沈幼婉这才悄声对沈幼瑷道,“五姐姐还是你有办法,这些贵女一个个讨厌死了,你看后面那位沈幼晴,人家可是金贵的本家贵女,沈家最尊贵的姑娘,她可不屑跟我们这些暴发户坐在一起呢。”她最后一句话的语气加重,颇有几分咬牙切齿之感,别人的嘲笑也就罢了,这位晴姑娘还住在她们府上,就装做一副陌生人的样子。     沈幼晴和她们隔了几米远的距离,她已经脱下大氅露出牡丹薄水烟的褙子,底下系的是烟云蝴蝶裙,头上梳了个垂云髻,玫瑰晶并蒂莲海棠步摇簪在发髻上,纤腰削肩,皮肤细腻,只看打扮便和众人不同,衣裳首饰带着从南边来的温柔婉约,可她美目顾盼之间,自带着一股傲气,有贵女瞧她神情高傲,相貌是少见的俏丽,以为她是哪位世家来的贵女,便上前跟她搭话,沈幼晴随随便便的应着,更让那个贵女觉得她出身非凡,越加讨好。     沈幼婉眼睛朝那个方向都快瞪出火了,沈幼瑷的双眸里露出一丝轻嘲道,“随她吧,那个姑娘,你可认得。”沈幼瑷示意沈幼婉去看那位正给沈幼晴献殷勤的姑娘。     那姑娘瓜子脸儿,柳叶眉,穿着打扮同祝楚楚有些相似。     沈幼婉摇头道,“从来没见过,五姐姐知道。”     沈幼瑷把视线放到廖家姐妹身上,“诚意伯家的七姑娘,我见过一次。”     沈幼婉从来没听说过,见沈幼瑷说的别有深意,便问,“可是庶女。”     沈幼瑷嘴角轻轻的勾了一下,算是同意,沈幼婉心里一时觉得畅快多了,冷笑两声,等着看她们接下来的好戏。     外边全宁候府的姑娘们这时也进来了,陶心慈四处张望一会儿,瞧见沈幼瑷了,眼睛一亮,跟云霞郡主说了一句,云霞郡主点点头,就往沈幼瑷这里来了。     沈幼瑷望着她,眼睛微微弯了一下,扶着她的身子道,“慢些,你们家的姑娘今儿可全来了。”     陶心慈小嘴一撇,道,“可不是呢,个个都争先恐后的,唯恐祖母不带她们,我娘懒得跟她们纠缠,就全带上了。”     “我那位大姐姐,也来了,你瞧见没,她现在可还没定亲,来年就十八了,真是名副其实的老姑娘了,上次她不是瞧中了定北王府的小王爷吗,大伯母还特地派人去定北王府说亲,我听人说定北王府的王妃可是同意的,是小王爷不同意嫌弃大姐姐年纪太大了。。”陶心慈咬着耳朵跟沈幼瑷说着悄悄话。     沈幼瑷仔细注视着,见陶微月眼底有些青色,笑容也有些勉强。     “要我说啊,这位小王爷也太挑剔了,他自己的名声也不怎么样,怎么还嫌弃姑娘家的年纪呢。”陶心慈嘟起嘴有些不满。     沈幼瑷揶揄道,“你以往不是巴不得你大姐姐嫁不出去吗。”     “那是以前,我瞧她自被小王爷拒绝之后,整天都关在房里怪可怜的。”陶心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咦,你们家的姑娘同廖七姑娘关系不错。”陶心慈看见沈幼晴跟廖七姑娘说话,有些惊讶的说道。     沈幼婉听见了,嗤笑一声,“什么关系好,人家根本就不愿承认和我们是一家的,县主瞧着吧,那位廖七姑娘要是知道她奉承错了人,那才有好戏瞧呢。”     陶心慈看看沈家姑娘周围冷清的样子,皱皱眉毛道,“你们家莹姑娘的事我也听说了,我一直在心里疑惑呢,一个那么温柔的姑娘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莫不是被别人算计了。”     陶心慈以前也见过那个婉约笑容可人的姑娘,心中实在不相信。     “谁会算计她。”沈幼婉提高声音刚要讽刺,沈幼瑷一个眼神扫过来,知道这不是在沈府里,沈幼婉不情愿的住了嘴。     “不管怎么说,事情总是发生了,沈府的名声已经受损了,沈家能做的也只是尽力修补,只好等时间淡去这件事。”沈幼瑷淡淡道。     陶心慈素来就佩服沈幼瑷淡然处之的态度,转过话题笑道,“刚才祖母领着我们去跟太子妃请了安,小郡主快两岁了,可以自己走了,小脸圆嘟嘟的真是可爱极了。”     沈幼瑷一怔,想起她那天听来的秘密,不由恍惚了一下,这个小郡主是太子的吗,还是,她猛然的一惊不敢在往下深想。     这时候,只听外面有太监喊,“五公主,六公主道。”(我的小说《沈家有女》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到齐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沈家有女》更多支持!众女行礼道,“见过公主。”     五公主笑道,“都起来吧,今日是除夕夜,不必如此多礼。”     六公主的目光在人群中寻找一会儿,见到沈幼瑷时,脸色微微一沉,随后也笑道,“五姐把我要说的话都说了,宫中一年才这么热闹一次,我也正好同京中的贵女们亲近亲近。”     六公主和那日沈幼瑷在流云阁见到的时候行为举止,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沈幼瑷却能感觉她目光掠过人群的时候落到她身上的那一股阴凉之意。     正如德妃所说,她似乎被德妃严惩了一顿,并没有靠近沈幼瑷,只是跟安顺候府家的贵女说说笑笑。     过了一会儿,沈幼瑷瞧着舅母领着两个嫂子也到了,沈幼瑷和陶心慈说一声,起身上前去见礼,沈幼婉也跟着沈幼瑷见礼。     魏国公夫人爱怜的拉着她的手,赶紧让她起来,笑道,“瑷姐儿,几个月没见,越发高挑了,今日来的晚,还没跟娘娘去请安,不然咱们娘俩可以说会话,你外祖母可时常念叨你呢。”     沈幼瑷道,“我给外祖母送的那个抹额,她可喜欢。”     “喜欢,整日里都带着呢,你给你舅舅带去的那几坛梅子酒,也是极好的。”     沈幼瑷眼神柔和下来,眉眼带着点笑意。     魏国公夫人凝望着她,目光怜爱中又不免带着点惋惜,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可惜她们家竟没福气,想到郁郁寡欢的谢秋扬时,严氏也有些难过。     “幼婉见过夫人。”     一声清脆的女声把魏国公夫人从沈幼瑷身上拉回来,她打眼看见了一位穿霞彩月华衫的艳丽姑娘跟她见礼。     她回神笑道,“可是沈家六姑娘,快起来吧,好个伶俐的姑娘。第一次见你。这也算给你的见面礼。”魏国公夫人从手上脱下一个金凤镂花的镯子塞到沈幼婉的手里。     沈幼婉侧侧身子谢过魏国公夫人。     魏国公夫人见只有她们两位姑娘坐在这里,有些奇怪道,“怎么不见你们家的老夫人。沈家就来你们两位姑娘。”     沈幼婉瞟了一眼远处的沈幼晴,表面不动声色,却在心里冷笑一声,沈幼瑷道。“老太太今日病了,让我领着六妹妹和本家来的晴姑娘来。那位姑娘正在那边跟人说话呢。”     魏国公夫人自然也听闻沈府本家跟安国公连姻缘,这事瞧着就是四皇子一派的动作,她眼神微闪,正要说话。     只听外头有太监唱喏。“贤妃娘娘到,四皇子妃到。”     只见一位穿妃色宫装的妇人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那位年轻女子。穿一身大红水袖百褶凤尾裙,高髻上带着修翅玉鸾步摇。皓齿蛾眉,尽态极妍,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她竟有些压过贤妃的风采,正是贤妃的儿媳妇四皇子妃姚韶华。     众人又见了礼,见贤妃到了,魏国公夫人轻轻拍了拍沈幼瑷的手辈,道,“瑷姐儿好生坐着,舅母先过去了。”     贤妃上了台阶坐在铺着嫣红绣着黄牡丹坐垫的紫檀塌上,姚韶华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了,她轻轻的笑笑,打发身后的宫女上前给贤妃倒茶,贤妃瞥了她一眼,并没有拒绝,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德妃也随之而来,坐在左边的塌上。     “今日这除夕宴会正是德妃姐姐一手操持的,妹妹心中羡慕的很,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妹妹还在想着哪天就要恭喜姐姐了。”贤妃喝口茶,温婉的笑笑,话里直指德妃不久就要成为皇后。     这番话在众位贵妇人的心里掀起不少的波浪,能进入这个宴会的都是朝中大员家的女眷,还有候府夫人,国公夫人,哪一个不是人精,都在暗中观望。     德妃凤眼向上一挑道,“贤妃妹妹这话可不敢当,圣上信任本宫,才让本宫操持这差事,本宫的心里也是对贤妃妹妹羡慕的紧呢,每日赏花游园好不惬意。”     贤妃微微一笑道,“宫里都知道德妃姐姐最爱操心揽事的人,要真让德妃姐姐闲下来,不知德妃心中怎么抱怨呢。”     “贤妃倒是清楚本宫的心思。”两位娘娘话里打着机锋,你来我往,好不热闹,下头端坐的夫人们都屏声静气从她们话中分辨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而坐在下首的太子妃正在跟二皇子妃说话,三皇子妃和四皇子妃都悠闲的喝着茶并不插嘴。     “好了,不跟德妃姐姐说笑了,我这儿媳的娘家来年开春正要办一件喜事呢,她那个幼弟正要跟吴兴沈家的姑娘成亲呢。”贤妃慈爱的看着姚韶华说道,好似一位关心儿媳的好婆婆,“她前儿还想跟我说想见见她这位弟媳长什么模样,看配不配的上她那个弟弟,我说,沈家姑娘一定是极好的,她不信说隔了那么远,怎么知道,这不今日就能见着了吗,沈姑娘可来了没有,让我这媳妇瞧瞧看我说的话对不对。”     贤妃也是一宫主位,但她说话的时候并不自称本宫,而是自称我,这时候不自觉的拉近同夫人们的距离感,让人觉得可亲,这跟德妃的居高临下全然不同,而这一番话也恰好的展现了她们婆媳和睦,其乐融融。     姚韶华的手微微一顿,目光微凝。     “正说你呢,还不快去见礼,别丢了我们府中的人。”沈幼婉听到了贤妃的问话,警告一声,语气间难免带点酸涩。     沈幼晴斜她一眼,神情不屑,然后直起腰杆,微微抬起下巴,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走到殿中央,行了一个大礼,朗声道,“沈家幼晴见过贤妃娘娘,祝娘娘福寿安康,青春永驻。”     贤妃笑道,“好好,快起来,上前让我瞧瞧。”     沈幼晴镇定自若的站起身来,走了几步。     贤妃指着沈幼晴对姚韶华笑道,“看到了吧,这样的模样可配的上了吧。”     沈幼晴站在殿中央,丝毫不见紧张,反而眉间带着一股倨傲之色,殿中的夫人们早就瞧见了这个眼生的姑娘,却没人上前询问她是谁,现在见她出自沈府本家,大多数人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眼睛,虽然长的是花容月貌,可是这样的姑娘多了,让她们看不起的是沈家嫡系,虽现在还以世家自称,可谁人不知道沈家几代都没出现三甲进士了,就剩一个旁系的沈齐安,还算出众,书香世家嫡系要是三代之类都没有出现进士,也没有文采满天下的有才之士,以什么自称书香世家,再看这位沈姑娘长的出挑,可刚才宴会上的态度实称的上傲慢。     姚韶华拿帕子擦擦嘴角,露出青葱一样的手指,她长长的指甲涂着丹蔻,那鲜艳的颜色配上白皙的肌肤,异常艳丽。     “母妃说的是,模样确实俊俏都快把媳妇比下去了。”姚韶华眼尾轻轻往上一挑,余光扫了一眼沈幼晴,轻声笑道。     贤妃又笑道,“是个好的,不愧是世家出生的,当时我还说沈五姑娘是个难得的美人,现在又来一个,沈五姑娘也出来,你们站在一起,也让众人评评。”     闻言德妃冷笑一声,什么评评还不是你想夸谁就夸谁,“我说贤妃妹妹啊,这看过了也就算了,女儿家脸皮薄,这当众对着她们指指点点,算怎么回事。”     贤妃眼眸微微转动,并不在意德妃冷言相对,温和的笑道,“德妃姐姐心疼外甥女儿,那便算了,我今日见你一面,总要给些见面礼,我那库房里还有一匹五彩华锦,正好给你裁衣裳。”     待沈幼晴退下了,只听门口那太监一声长喏,“皇上驾到,丽妃娘娘到。”     殿中的喧哗之声一下子静止了,众人纷纷把目光探向殿外,准备迎接当今大兴朝的的天子。     朝和殿外,先站了一排提着灯笼的蓝衣太监,圣上从后面的御辇下来,其后一只素手先伸出来,一个宫女上前扶住,但见一位穿月白色与淡粉红交杂的委地锦缎长裙的美人从车上下来,她步伐轻盈,衣衫环佩作响,走进殿门时沈幼瑷才瞧清楚她的相貌,只见她高髻堆青麃碧鸦,双睛蘸绿横秋水,顾盼只间又流出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媚态,修长的身材窈窕动人,的确是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其实要论相貌德妃未必比她差,只是德妃素来冷着脸,就算笑起来也带着居高临下的高傲,让人难以接近。可这位丽妃却是娇艳柔美,走动时,莲步轻移,别又一番楚楚柔弱风姿,让人发自心里的想去怜惜。     圣上果然对她宠爱非凡,这个时候竟然让她乘着御辇一起来,让百官跪地迎接,可真是盛宠,所幸这位丽妃并没有儿子,若是有只怕朝中又是一番风云。     “恭迎皇上金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岁。”百官齐跪下来迎接圣上。     丽妃扶着圣上的手进入殿中,圣上摸了摸下巴下的胡子看上去,心情极好,“众卿平身,今日朕在朝和殿赐宴,众卿皆可尽兴。”     圣上到了,晚宴才算是真正的开始。(我的小说《沈家有女》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献礼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沈家有女》更多支持!宴会已经正式开始,如云的宫女纤柔的玉手托着果盘穿梭在人群中。     酒香四溢中,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随风起绡动,两边隔的朦朦胧胧,上边的高台,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美人背赏丝竹罗衣舞纷飞,如坠云山幻海一般,觥筹交错中美酒佳人,轻歌曼舞,鼓乐齐鸣。     丽妃娘娘坐在另一张塌上,轻柔的笑道,“让两位姐姐久等了,我说今日不来了,圣上一定要等我一起来,这才耽搁这么久。”     她虽已年过三十,可看着还似二八佳人一样,她的声音里带着从南边来的吴侬软语,分外娇糯,俱她自己所讲她也是读书人家出生,只是家里没落,来京城投奔亲戚,后来沦落到卖花女,在市井上,被便装出巡的圣上瞧中了,从此飞上了枝头便成了凤凰,圣上极宠爱她,要不是太后阻拦,早已立她为后,多年来却只凭着圣上的宠爱,在宫里获的一席之地,有时候就连贤,德二妃也要让几分,只可惜她膝下无子,倒有一个养在她宫中只五六岁的十皇子。     贤妃听了,端庄的面容丝毫不变,顺着她的话说道,“那是圣上疼爱妹妹,也是妹妹的福气,姐姐可比不上,来我敬妹妹一杯。”     丽妃也举起杯子朝德妃笑道。“德妃姐姐,今日可是除夕夜,咱们姐妹三人也吃一杯。”     德妃嘴角轻扬了一下,端起那杯酒就一饮而尽,丽妃同贤妃眼神交换一下,贤妃笑道,“德妃姐姐就是个爽快人。咱们姐妹也喝一杯。”     两妃俱饮一口。底下的女眷们也都谈笑风生,一时间宴会的气氛变的热闹起来。     沈幼婉尝了块梅花状的点心,微微蹙眉。对沈幼瑷抱怨道,“这糕点极好看,却不好吃,太腻了。还没有咱们自己做的点心好吃。”     沈幼瑷道,“吃些清淡的吧。你吃的那是桂花糖蒸栗粉出来的糕点、自然甜腻,你吃这个茯苓糕,我尝过,还不错。这才刚开宴呢,还有一个多时辰,垫垫肚子也是好的。”     沈幼婉依言吃了一块。旁边沈幼晴睨见了讥讽道,“这果然是旁门庶出吃不了好东西。”     沈幼婉的手一顿。偏头剜了沈幼晴一眼,“那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你是高贵的书香世家出来的嫡女,怎么能屈尊降贵跟我们这些人坐在一起,瞧到没,你坐到前面去,那儿是安国公夫人,你滚到那里去,你以为我跟五姐姐喜欢你坐到这里。”     沈幼婉倾斜着眼睛,用只有她们三人听到的声音说话,口气却咄咄逼人,丝毫不留情面。     “你,我坐这里是给你脸面,给你脸你倒不要,我嫁的是什么人家,”她高高抬起下巴,“你以后会嫁到哪个角落里还说不定呢,想赶我,去问问上头的四皇子妃。”沈幼晴横眉立目,立刻针锋相对。     沈幼婉听到这里突然不说话了,眼神注视着沈幼晴,嘴角轻轻的勾了一下,露出一丝嘲笑,那目光里却闪过一丝同情。     连自己的身份都看不清的沈幼晴,拿出四皇子妃来做后盾,殊不知那位四皇子妃连正眼都没瞧过她,德妃瞧在五姐姐的面上都给了一套宝石头面的见面礼,而四皇子妃却什么都没有,只有贤妃给了一匹绸缎,还值得她趾高气扬,真是可笑极了。     再说跟她定亲的那位姚公子,从来都没出过府,谁知道他是什么人,京中有哪位家世好的贵女敢嫁给她,也就沈幼晴这个傻瓜敢冒这个风险。     她突然不屑一顾的态度让沈幼晴有些羞恼,她还想再嘲笑几句,沈幼婉却连个眼神都没给她,沈幼晴心中极度不舒服。     而沈幼婉转头和沈幼瑷欣赏起高台上的歌舞,沈幼婉对沈幼瑷笑道,“我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舞蹈,今儿总算是一饱眼福了,这宫中的东西我吃不惯,这些歌舞我却从来没在外边见过。”     大兴朝一些富贵人家也会在家中圈养歌妓来招待客人,沈老太太不喜欢那一套,而贵女中也有学习舞蹈的,但大都是为了身材,仪态,很少在宴会上表演,因此沈家的姐妹们没有有机会看到外边的歌舞。     这还是沈幼婉第一次见,因此格外的兴奋。     这时只见那白玉高台中间最大的那朵金莲突然盛开,光芒四射中,一个白衣美人缓缓站起身来,乌云般的秀发垂在背后,她浑身上下竟无一点装饰,金光一映,更是灿然生光,明艳圣洁,沈幼瑷见她肤色奇白,鼻子较常女为高,眼睛中却隐隐有海水之蓝意,便猜测此女有外族血统。当今喜欢美人,这女子怕是娘娘今日献上的。     自这白衣女子一出来,圣上果然目不转睛的盯着,这明艳中带着圣洁的女子真是少见,何况还有外族血统,圣上抚掌大笑道,“歌好,舞也好,人更美,朕恍惚觉得真是从莲台上走下来的玉女,德妃好心思,赏。”     德妃朗声笑道,“臣妾多谢圣上赞赏。”     丽妃眼神一暗,瞥了德妃一眼,又回头跟贤妃说笑。     只见这个清丽秀雅的白衣女子走下台阶,在灯光的照耀下,似新月清晕,如花树堆雪,她手中拿着一幅画,站在殿中,一个宫女上前,两人各执一头画轴,向外摊开,只见那画足有五米长,正是京中最大的一条街道广济街的全景,崇楼台阁,来往的行人客商小贩熙熙攘攘跃然纸上,它展现了天子脚下的繁华。     圣上见了之后,更加龙心大悦道,“好好,这礼物甚的朕心啊,果见这京中繁荣。”     六皇子李珵上前一步笑道,“这是儿臣召集十来个一流的画匠历时一个月才画成的,此画是儿臣在广济街的所见所感,足见大兴朝的兴旺啊。”     李珵才二十岁,一袭蓝衫缎子,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光洁白皙的脸庞,浓密高挑的眉毛带着一丝高傲,而嘴角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圣上夸赞道,“珵儿长大了,竟也会关心民生了。”     李珵低垂着头,遮住他的半边脸,恭敬的的回道,“这是儿臣的分类之事,也是向四哥学习的。”     今日德妃和李珵献上的这幅画无疑是在告诉朝中的大臣们,六皇子也是在朝中议政,而他也不在是从前那个风流浪荡皇子,也不是只跟在太子身后。     李瑜上前笑道,“还是六弟有心这个礼物甚好,我也给父皇带了一件礼物。”     两个皇子站在一起,若只论相貌举止倒都是难得的赏心悦目,李瑜是翩翩君子之风,温雅如玉而李珵则是长身玉立,笑容不羁。     但底下的大臣都能感受到两位皇子间的暗潮涌动。     “哦,是什么。”圣上有些讶异。     李瑜文雅一笑,拍拍手掌,下头立刻有人呈上一个盒子。     李瑜接过来,双手捧着那个盒子到了圣上跟前。     那盒子外表十分普通,无一丝花纹,用料也是寻常见的木头,众人心头都在疑惑,是什么样的东西值的四皇子献给圣上。     圣上初看了一下盒子,眉头微微皱起,李瑜自然知道圣上的心思,他丝毫不见慌乱,亲手打开盒子,露出一张羊皮卷出来,打开之后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名字,圣上疑惑道,“这是什么。”     李瑜退了一步,解释道,“父皇可还记得今年春季鲁南一带,突降暴雨,周围地区泛滥成灾,百姓流离失所,父皇心怀仁德,派儿臣下去治灾,更是免了他们的三年户税,现今他们的河坝已经修建好了,这是他们万民写给父皇的感谢信,预祝父皇万寿无疆,祈祷父皇保佑他们来年风调雨顺。”     圣上只隐约记得春季时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当时是四皇子请愿,他便大手一挥派四皇子下去了,没想到还有这个收获,历代皇帝没有哪个不喜欢百姓奉他若神明,因此他在见到这封信的时候,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     “来人,备笔墨。”圣上高声道。     下头有太监飞快的把笔墨纸砚铺在桌案上,圣上提笔一蹴而就,只见那洁白的宣纸上蓦然写着“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李瑜赶紧跪地口中高呼,“父皇洪福齐天,大兴朝千秋万代。”     百官也齐跪地高呼,“皇上洪福齐天,大兴朝千秋万代。”     这边的女眷们自然也都全跪了下来,一时间朝和殿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沈又瑷看着德妃娘娘有些发青的脸色,微微在心中叹息一声,六皇子到底是比四皇子稚嫩了一些,画虽繁荣怎比得上一封沉甸甸的万民联名的感谢信,何况还是四皇子口中一群把皇上同天地看齐的百姓,四皇子的贤名果然不是凭空得来的,底下的那群大臣也会想到四皇子治水的功劳,经这一事,只怕四皇子在朝野之中的名声更加大振。(我的小说《沈家有女》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中毒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沈家有女》更多支持!大殿的气氛达到了顶点,李珵脸色有些晦涩,李瑜眸子闪过一丝轻嘲,随后上前敬他一杯酒道,“六弟,四哥敬你一杯,你我兄弟同心协力,父皇才会高兴啊”     大庭广众之下,李珵自然不会不识趣,他眉毛挑了一下,朗声笑道,“四哥说的是,还望四哥有空多教教小弟怎么才能让父皇龙心大悦。。”     这边的丽妃对贤妃笑道,“四皇子果然是不一样的,姐姐瞧圣上多喜欢他啊,刚才连自己最喜欢的那块随身玉佩也赏给了他,我问皇上要了好久,皇上都舍不得给呢,原来是想送给四皇子。”     贤妃依旧还是那样端着,可眼中流出来的喜色却骗不了人,她微微瞥了德妃一眼,谦虚的笑道,“六皇子的礼物也是极好的,好巧妙的心思,我像是亲眼看见那街道的繁荣,可见六皇子是真的出息了。”     德妃轻轻一笑,并不接话,今日是她们棋差一招,让四皇子抢了风头,来日方长,看谁笑到最后。     贤妃见状的眼神微闪,微微偏头,同丽妃说起别的事情。     这时奶嬷嬷把一位装扮的粉妆玉琢的玉娃娃抱到太子妃身边,道,“太子妃娘娘,小郡主睡醒了,吵着要见你,奴婢就把她抱过来了。”     玉雪可爱的小郡主瞬间吸引了几位皇妃的眼光,这几位皇妃中除了三皇妃有一个儿子,其余两位府中的妾氏都生有女儿。一个妾氏的女儿怎么比得上小郡主,因此就连高傲的姚韶华也眼底泛滥着喜爱之色。     贤妃眼睛一咪道,“把这孩子抱过来也给我瞧瞧,瞧着小模样漂亮的多像太子,眼睛真是跟水晶似的,也不怕人,果真是个乖巧懂事的。”     太子妃让身后的宫女把小郡主抱过去。贤妃轻轻捏了小郡主的脸蛋。那孩子也不哭闹,水汪汪的眼睛跟天上的星辰似的,贤妃又夸了一句。     太子妃娘家姓程。是原太子太傅的孙女儿,一个极温婉的女子,寻常深闺俭出,平常难得见一面。她望着小郡主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道,“娘娘就别夸她了。她小孩子,懂什么呢。”     小郡主伸手去抓贤妃面前的糕点,丽妃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眼底微微有些黯然。她望着活泼乱动的小郡主笑道,“来到娘娘这里来,娘娘把这个送给你。留给你长成姑娘的时候戴。”丽妃从手上褪下一个老坑玻璃种宝石绿的翡翠镯子下来举起来,朝小郡主眼前晃动。     那对翡翠手镯是极金贵的。整座皇宫里只有先头的太后有,这一对是太后去世后,皇上赏给丽妃的,太子妃赶紧拦住道,“丽妃娘娘赶紧收起来吧,她一个小孩子哪有这么大的福气。”     丽妃让人把小郡主抱到她的膝盖上,小郡主已经会讲话了,口齿不清的叫道,“娘娘,娘娘。”     丽妃听后大喜更添了三分喜爱,叫人把这个翡翠镯子替小郡主收着。     沈幼瑷瞧到这一幕,心中有些感慨,丽妃看样子是真的喜欢小郡主。     这时身边的沈幼婉也八卦起来,她瞧瞧四周压低声音道,“五姐姐,你说这四皇子和六皇子都送了礼物给皇上,怎么不见太子殿下的动静,你瞧他一个人做在那里,周围的皇子也都不跟他说话,这是怎么一会事。”     沈幼瑷眼眸微敛道,“这话别说了,太子殿下岂是你我议论的,小心祸成口出。”     沈幼婉扁扁嘴,不敢在开口了。     隔着珠帘,沈幼瑷也凝望着李明旭独坐上首,四周没有人上前给他敬酒,他丝毫不在意,依旧泰然处之,也没有被周围热闹的气氛所干扰,神态是那么淡定,沈幼瑷只望了一眼,便别开了眼睛,这宫里的人就跟人精似的,你只瞧哪里有些久了,她们全给你记在心里。     李明旭穿一袭青衫,在那一群中显的格外显眼,一位身着绿衣的宫女在一旁给他倒酒,他独饮得悠闲,突然他的神色一变,如淡月似的眉毛狠狠拧起,他捂住肚子,表情痛苦不堪,只一会儿功夫,他的额上已经冒出轻微的汗珠,他的手摔在案几上,琉璃酒杯顺势滚下了桌子,“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吸引了殿中所有人的注目。     “有...人下...毒。”李明旭从嘴里断断续续挤出几个字,原本出尘的容貌便的苍白无比,嘴角留下的黑血格外的让人触目惊心。     大厅的空气一下子凝住了,一位身材高大的侍卫打扮的男子瞧见李明旭的不对劲,不顾规矩飞身过来扶住李明旭,李明旭瞧见时他唇角轻轻上扬一下。     “啊。”最先回过神来的是太子妃,她尖叫一声,丝毫不顾仪容,飞快的跑到李明旭的跟前,拉住李明旭的手,厉声叫道,“叫太医啊,太医在哪里。”     皇上也回过神,见到大儿子遭人下毒,命在旦夕之间,虽这个儿子着实让他生气,可到底是他宠爱过的嫡子,他的心里还是担心,眉头皱起,着急的催促,“太医,太医,快去叫太医。”     一时间,大殿里立刻慌乱起来,这是皇家宴会,太子在这里中毒,那么他们,众人脸上都带着惊恐之色,有那胆小的吓的瘫做到地上,刚才热闹的气氛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变的人人自危。     “父皇,没用的,这是砒霜,见..血封喉。”李明旭靠在那男子身上,声音有气无力,露出一个虚无缥缈的笑容,他唇角残留的黑血似乎在昭示着他命不久已。     大厅的静的连一根针也听的到,人人噤若寒蝉。     圣上走过来,有些心烦意乱,训斥道。“胡说什么,让太医过来看看。”     李明旭苦笑一声,眼神带着哀求道,“父皇,原谅我这个不孝儿子,我死..之后,还望父皇照拂。我的..妻子女儿。”     他的眸子在望着太子妃的时候闪过一丝柔情。     “不。你不会死的。”太子妃扑到李明旭身上,紧紧的抓住他的手,哭道。“你不是最喜欢小郡主吗,你还要看着她嫁人,我知道我做错的事情,可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太子妃的眼泪滴在李明旭青色的衣襟上。迅速把那块地方染成墨绿色。     可是她双眼的泪却怎么都止不住,她看着这个男子。她从小就喜欢着他,长大后更是如愿以偿的成为了他的新娘子,她以为她是幸福的,就算他明确的说过不喜欢她。她还是愿意每天呆在他的身边看着他,而李明旭一直对她是和颜悦色,宛如妹妹。直到有一天,她按捺不住给他下了药。从此便有了小郡主,自那天起,他就再也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可是她却丝毫不后悔,能有一个同他一样的血脉对她而言,具有天大的诱惑,她就犯了那么一个错误啊,她心乱如焚,如果他能好过来,就算这一辈子他不跟她说话这有什么关系呢。     太子妃泪如雨下,泣不成声,而另一个男子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李明旭。     李明旭见圣上垂眸不语,他拼着最后一口气,挣扎的跪倒在地上,陆陆续续的说道,“父皇,求父皇成全儿子最后一个心愿,善待我的妻女和全宁侯府,儿子的错,怪不到她们身上,父皇。”他大叫一声,气血上涌,喷出一口黑血。     圣上的神色变的哀戚起来,他微微点头道,“父皇答应你,你先好好躺着,等太医来。”     见皇上应承下来,李明旭的眼眸里露出一丝笑意,望着太子妃道,“终是我负了你,下辈子不要认识..我了。”     说完之后,他微微用力转过头,看着身后的那个男子,那眼神全不像一个将死之人露出来的留恋,而是带着一种解脱的欢喜,终于他的眼睛慢慢阖上了。     “太医呢,太医快来看看太子哥哥阿。”太子妃大急,用力摇晃太子的手臂,而那个让她爱慕的男子却靠在另一个男人的怀中丝毫未动。     “太医,太医,怎么这么久。”圣上越来越急躁的叫道。     终于一位中年太医,匆匆赶来,不等他行礼,圣上指着李明旭道,“快给太子看看,治不好,朕定不会饶了你。”     太医战战兢兢的把手放到太子脉搏的上,突然他脸色一变,最后他颤抖的伸出手放到太子的鼻翼下。     没过多久,他惊慌失措的跪倒在圣上面前,声音带着哭腔“太子薨了。”     “你说什么。”皇上退后一步,似不敢相信,让他再说一遍。     “太子薨了,皇上。”     “旭儿。”圣上咛喃道,脸上带着沉痛之色,他身子摇晃了一下,后头的太监扶着他坐下。     没有一个父亲希望看到儿子走到他的前面,就算这个儿子曾让他失望透顶,但是那也是他曾经倾注了那么多心血的嫡子啊,现在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宴会上,叫他一时如何受的了。     人群中的李暄随着众人跪在地上,这一幕终于又重新上演,历史的轮回也重新开始了。     前世他在这个时候被定北王打了一顿,身上带着伤痛,因此没有参加除夕宴,但除夕夜太子中毒遇害的消息再第二天传遍了整个京城他怎么会没有听说过。(小说《沈家有女》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招供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沈家有女》更多支持!太子刚闭眼,只见那名男子从袖口里掏出一把匕首,目光深情的在李明旭身上停留一会儿,随后毫不犹豫的刺进自己的胸膛,寒光一闪,鲜血蓬勃而出,有姑娘吓的尖叫一声,旁边的夫人立刻捂住了她的嘴,那些姑娘们都是娇生惯养,府里的掌上明珠,见到这一幕无不面露恐惧,就连沈幼婉也有些害怕,紧紧拉住沈幼瑷的胳膊。     沈幼瑷恍惚记出这这个男子叫做阿辰,也是李明旭愿意放下皇位,跟他看遍山水的男子,果然是生死相依,不离不弃,沈幼瑷的心情也突然变的伤感起来,再看那个无比悲恸的太子妃,一时不知心中是何种感觉。     “皇上,他殉主了。”祥公公瞧到这一幕,轻声提醒圣上。     圣上眉间的哀色甚浓,听到这句话,眼中的哀戚之色并没有减少,反而双目极快的闪过一丝厌恶,对于李明旭他是喜爱的,这个嫡子相貌俊雅,才学出众,颇像他年轻的时候,却为了一个男人犯起了糊涂,情愿不要太子之位也要跟那个男人在一起,这让他觉得愚蠢,当初对李明旭抱了多大的希望,那一刻就有多失望,现在李明旭中毒死了,圣上的脑海里却不断回忆太子的优秀善良,如果不是因为一个男人,他又怎么会提拔另外的皇子,他心中属意的还是跟他最像的太子啊。     圣上想到这里,对阿辰越发厌恶。他阴沉着脸不耐烦的说道,“拖出去,别脏了这里的地,你知道该怎么办。”     祥公公目光微闪,透出一丝同情,圣上这意思是让他葬尸荒野,不过他并没有等多久。立刻招呼几个侍卫把阿辰的尸体拖了出去。     地上还残留的那摊血迹。分外刺目,沈幼瑷猜到了结果,心中突然有点唏嘘。     “查给我查。太子的酒里怎么会有毒。”圣上站起来,气势威严,就算一个平时再不管事的帝王,面对如此打击。也拿出了十足逼人的气势。     太子妃抱着小郡主痴痴的站着,似不敢相信。她爱的那个男人已经再也不会睁开眼。小郡主扯了扯母亲的衣袖,见她没有反应,她像是感觉什么,突然“哇”的一声。大声的哭了起来,太子妃却依旧呆呆的站着,双目无神。如同一尊失了灵魂的雕像。     圣上闭上眼睛,轻轻的叹一口气。示意身边的祥公公把小郡主抱到身边来。     祥公公上前,俯下身子轻声安抚小郡主道,“小郡主,奴才领你去你皇祖父那里去好不好。”     太子妃却突然回头,瞪了祥公公一眼,“别碰我的孩子。”     祥公公无奈的看了一眼圣上,圣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伤痛,他摆摆手,示意祥公公退下。     一群太医围着李明旭坐着的那个位置上,拿出银针对案几上的那些糕点一一检查,终于太医院院判马大人手中捧着一个白玉酒瓶上前禀告道,“圣上,这酒里面被人下了砒霜,太子殿下想是中此毒身亡。”     “查,查,把今天伺候的宫女太监,一个个给我查,我倒要看看,是谁有那么大胆子敢暗害当朝太子。”圣上怒火攻心,把身边的一个桌子全都推倒在地,瞬间便狼藉满地,他让侍卫下去一个一个盘问,连那些大臣们也遭到了审问,不过没有人敢露出一丝不满,一国储君遭人陷害,这在哪里都是一件大事,何况是在圣上的眼皮子低下。     而那个绿衣宫女早就吓的瘫软在地,早有侍卫上前,把她抓住,在听到传召的时候,把扔到圣上面前,圣上缓缓把目光移到她身上,道,“可是她给太子倒酒的。”     祥公公上前一步回道,“正是她,全程都是她一个人伺候太子的。”     “那你问问是谁指使她给太子下毒的。”圣上左手揉揉太阳穴还没从太子逝世的消息中回过神来。     祥公公恭身应了一声,走了几步,在离绿衣宫女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下,气势立刻变的凌厉,他拔尖了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宫的。”     那宫女吓的脸色苍白,目光也变的呆滞,听到那尖利的声音,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一下子就哭了出来道,“公公,不是我,我不知道那酒里有毒,那酒都在御膳房领的,我怎么会知道,公公,不是我,不是我。”     她口中断断续续的喃喃着不是我。白皙的脸儿拂在地面上,嘤嘤的哭了起来,那哭声中带着点绝望。     “你叫什么,哪个宫的。”祥公公见她不答话,又问了一遍,口气越加严厉。     “我叫巧月,御膳房的。”那绿衣从哭声中抬起头,声音颤颤抖抖。     “御膳房的,是谁指使你下毒的。”祥公公冷声喝道。     “我不知道那酒有毒啊。”巧月睁着一双大眼,眼神无辜而迷茫,似对那酒的事情一无所知,“这酒是我从御膳房拿的,我不知道啊,公公。”     “拉下去,打到招为止。”圣上不耐烦听她狡辩,揉着眉心,冷冷的开口。     立刻有侍卫闻声而上,把巧月拖出去,巧月绝望的哭喊道,“圣上饶命啊,奴婢真的不知道是谁,圣上饶命啊。”她尖锐而悲伤的哭叫声,在殿中回荡,让人觉得有几分可怜,但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时候没有人敢冲上前为巧月求情,尤其她还是一个低贱的宫女。     终于到殿门口的时候,巧月似真的害怕起来,叫道,“圣上,别打我,饶了我吧,奴婢招就是了。”     祥公公听到了,对那两个侍卫做了个手势,那两个侍卫会意,立刻把巧月拖了回来。     巧月跪在地上,显然是想通了,神情中带着点决然,她握紧自己的拳头,带着豁出一切的勇气,一字一句的说道,“奴婢在御膳房的时候,似乎见到德妃娘娘身边的莲心姑姑动过这一瓶酒。”     众人哗然大惊,沈幼瑷素来清冷的眸子也染上了一抹着急,这是个阴谋,怎么会是德妃身边的莲心,这个巧月是谁的人,是谁派她来陷害德妃的,是贤妃还是丽妃,沈幼瑷迅速的在心中思索起来。     德妃,圣上冷冷的瞥了一眼德妃,声音也染上了寒意,道,“德妃,你怎么说。”     正偏殿的水晶帘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德妃走到殿中央,凤眼冷冷的扫了那丫头一眼,跪在圣上面前,目光清澈,没有一丝闪躲,道,“圣上,你怎么能相信她的一面之词,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所以人这个宴会是我操办的,若太子出事,第一个就是要怀疑我,我怎么会自己往绝路上逼,何况,我同太子素日无冤,旧日无仇,怎么会想置他于死地。”     德妃声音朗朗,眉目间一片坦荡道,“这丫头信口胡说,一定是受人指使,望圣上早日还臣妾一个公道。”     圣上沉咛一会,德妃说的有道理,没有人会那么傻,会在自己操办的宴会上下毒,这无疑让众人都把怀疑的目光对准她,若只凭一个宫女就认定是她,也未免太草率了,他淡淡的说道,“起身吧。”     德妃站起来,对那个宫女施起压来,还没有人敢这么陷害她,若她知道是谁在背后搞的鬼,她一定不会放过。     巧月却丝毫不惧德妃的威严,高声道,“皇上若不相信奴婢说的,就立刻叫莲心姑姑当堂与奴婢对质,奴婢若说的是假话,就叫奴婢天打五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时人都畏惧鬼神,一般都不轻易发誓,见巧月说的如此信誓旦旦,圣上的心又动摇的几分。     莲心这时走向前,她走的义无反顾,又似闲庭漫步一样,隔了几米的距离她突然跪下,眼底突然迸发出奇异的神采,夜明珠的光晕照在她的身上,她缓缓抬起头,装扮的容颜在这一刻分外动人。     莲心的举止实在是太奇怪了,沈幼瑷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掌心的汗已经把她手中的手帕打湿了,这正显示她内心的焦躁不安。     莲心上前给德妃娘娘磕了一个头,嘴角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淡笑,“娘娘,奴婢完成你的所托,奴婢先走一步。”     沈幼瑷心中骤然响起一道惊雷,常年不变的脸色上终于闪过一道裂痕。     她已经猜出了莲心接下来的动作,她想上前阻止身体却慢了一拍。却见从人群中出现一个锦衣男子,他迅速的冲上前,左手捏住了莲心的喉咙,右手抓住莲心的左手用力一击,莲心痛呼一声,左手滑落一个晶莹剔透的珍珠耳环。     那名男子正是李暄,他早就注意到这一幕,注意到莲心的左手有些不对劲,立刻上前制止了她的动作。     莲心望着李暄,嘴角轻轻的弯了一下,随后轻轻的吐出两字,“晚了。”     只见她嘴角流出黑血,李暄用力一顶她的下巴,莲心突出另一只珍珠耳环,原来这对珍珠耳环上早就染上了砒霜剧毒,莲心在走过来的时候就把一只耳环塞到嘴里,她这是报了必死的决心啊。(小说《沈家有女》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质问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沈家有女》更多支持!莲心的话刚落下,德妃的瞳孔蓦然睁大,带着不可置信的震惊,随后德妃的心头就燃起熊熊的怒火,她气的身子有些发抖,那红珊瑚珠排串步摇,顺着她战抖的身子微微摇晃,她厉声喝道,“莲心,连你也被别人收买了。”     可惜李暄的动作到底晚了一步,莲心嘴角带着那抹笑意已经闭上了眼,再也听不到德妃的声音。     李暄探了一下她的鼻息,然后站起来对圣上道,“皇上,莲心已经死了。”     圣上已经没有心情去追究李暄为什么会上前,他的心里已经被眼前发生的事实所震怒了,好个德妃,枉她说的这么义正严词,原来这么不择手段,他冷笑一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德妃,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话说。”     德妃嗤笑,神情高傲中带着冷漠,那身妃色的宫装穿在她的身上,越发衬的她此刻就像被风雪侵蚀过红梅散发着阵阵寒意,“皇上,要我说什么,认罪吗,我倒不知今日是谁布下这个局来陷害我,今日我若被成功陷害,那么谁才是背后的最大的得利着,圣上如何不往深处想想。”     德妃说的振振有词,句句说的是她被人陷害,而听在圣上的耳里却变的格外刺耳,他一直不喜欢德妃,神情中总是带着一股高傲,同她说话的时候也是句句带刺,如果不是太后的遗旨他怎么会让德妃管理后宫。而现在德妃竟敢当众指责他糊涂,真是胆大包天,他双眸掠过一缕冷意。     圣上的脸色变的更黑了,李珵的双手紧握成拳,这么明显的栽赃嫁祸,他怎么会不明白,他眼神锋利如刀划过李瑜。李瑜唇角轻轻一勾。似乎神情颇为愉悦,李珵心中憋着一股气,恨不得冲上前。很恨的打烂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他走了几步,义愤填膺的说道,“父皇。求你彻查此事,母妃怎么会派人毒害大哥。这一定是有人暗中算计的,父皇英明神武,一定会查的出来的。”     “你说如果朕认定德妃做的,朕就是个糊涂皇帝了。”圣上语气波澜无惊。可谁都能感受道,圣上那双深邃的眸子下面,正酝酿着滔天怒火。     果不其然。下一刻,圣上抓起桌上的白瓷茶盏摔到李珵身上。李珵不敢躲避,挨了这一击,茶盏摔在他的肩头时,李珵面不改色,随后跪到地上坚定的说道,“儿子怎么敢说父皇糊涂,只是希望父皇彻查此事啊,还母妃一个清白。”     也有原来支持六皇子的大臣跪在皇上面前说道,“求皇上彻查此事。”     “彻查,怎么彻查,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想让朕怎么查,你们打的好主意,以为在除夕夜上谋害太子,就没有人敢怀疑你们了。”圣上见百官中居然还有六皇子的支持者,更加愤怒了,先前只说德妃,现在连六皇子也捎带上了,显然是认为六皇子也是知情人,认为这是她们早就预谋已久,一个儿子丝毫不念亲情,为了一己之私至亲兄长于死地,怎么能不让他心寒。     见李珵站出去为德妃求情,沈齐安就知道事情不好,他的眉头轻轻拧起,六皇子太稚嫩了,说话也只凭意气,现在求情明显会让圣上更加愤怒重而牵连到他的身上,圣上会以为这件事情是他们密谋已久的。     这时,李暄突然上前对圣上行了一礼,圣上随意瞟了他一眼,见他眼熟可是也想不起他是谁,祥公公上前提醒道,“是定北王府的小王爷,严王妃同先头的皇后娘娘是结拜的金兰姐妹,现在正在宫中当值。”     圣上想到先皇后又想到太子,看着他的眼神带着点柔色道,“起来吧,说起来你也算是我的子侄,朕记得你小时候还来给朕请过安。”     祥公公说的极小声,李暄自回来后,每日习武,自然耳力过人,听到了,突然心中一动,站起来道,“多谢圣上还记得微臣,当年微臣母妃还在的时候,也曾领着微臣拜见过先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仍记得太子殿下的仁善,太子殿下被毒害,微臣的心中着实难受,这才挺身而出,想找出凶手为太子殿下报仇。”     圣上听了这番话,心中略舒服了些,一个隔了那么远的宗室子弟都知道为太子伤心难过,而这个六皇子一心惦记着却只是他们自己,这种丝毫不念兄弟手足之情的,叫他如何信任,不知不觉中,六皇子李珵在圣上心中的地位又下了一个台阶,圣上抬眸看他一眼道,“你有心了,起身吧。”     其实李珵并非不为太子难过,他从前也是把太子当成大哥一样来敬重的,只是当他知道太子的秘密的时候,心中对太子的怒气多过对他的尊重,当他下定决心同四皇子争皇位时,他同太子的亲情就变的寥寥无几,在皇上指责德妃谋害太子,他第一时间就要求圣上彻查此事,而不是对太子遇害的事情表示伤心难过。     这看在圣上眼里,特别是一个刚失去亲生儿子的父亲的眼里自然是格外的愤怒,觉得他看重自身的利益,特别是看重他身下的这把椅子多过于他的大哥,圣上怎么能不变的怒火冲天,沈齐安说他稚嫩,但其实是四皇子以前被德妃保护的太好了,说话做事只凭自己想当然。     众官见李暄在皇上面前款款而谈,声音晴朗,面容英俊,丝毫不见一丝猥琐之态,也不见传闻中的暴虐和残忍,都在心中疑惑,有那好奇的,都把目光放在定北王的身上。     定北王却丝毫没有觉得这个儿子的改变给他带来了荣耀,反而觉得这个儿子更能惹祸了,这宫中这么大的事他上前去插什么嘴,连累到定北王府,看他还认不认他这个儿子。     李暄顺着起身,随后又捧了圣上一句道,“皇上果然是已仁德服人,能够原谅微臣的无礼之举,太子的仁和善良一定是从圣上身上学来的,微臣心中有个小小的疑问,不知可不可以问这位宫女一句。”     圣上听了李暄的话,也不免想起李明旭素日的好来,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是失去之后才觉得是最好的,圣上越想越觉得心中难受,对李暄心灰意冷的摆摆手道,“你问吧。”     众人的眼光都落在李暄身上,连德妃也注意到李暄,李暄靠近那个叫巧月的宫女,桃花眼中藏着几分凌厉,只听他问道,“我听这位姑娘说是你瞧见莲心姑姑在酒瓶里动了手脚,你当时为什么不阻止,就算你不阻止,你为何不换一瓶酒为何还要端过来给太子,说,你对太子心中有什么仇恨,为何明知酒中不对还要端上来给太子喝。”     巧月眼神游离起来,她垂下头,结结巴巴的说道,“我就看着她从那而经过,并不知道,莲心姑姑往里头下药,所以才没有阻止。”     李暄又问,“你不是瞧着莲心的表情不对,为何如此不谨慎,还有你是什么时候在御膳房见到莲心的,可还有人瞧见,可让她上前,当面对质。”     巧月道,“酉时三刻,莲心姑姑走了之后,我才把酒端上来,再说今日是德妃娘娘举办宴会的,莲心姑姑有时也会奉娘娘的旨意到御膳房,所以我才没有查探。”     巧月说酉时三刻,因为御膳房每时每刻都会有太监检查酒水点心,每一层都有人紧紧把关,那时候正好是宫女上酒菜的时候,所以她才编造是酉时三刻。     她说着又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德妃娘娘,德妃听她胡说八道呵斥道,“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酉时三刻的时候本宫正让莲心送本宫外甥女儿来朝和殿,如何能去朝和殿。”     巧月战战兢兢的不敢看德妃,李暄嘴角轻轻弯了一下,道,“圣上,这位巧月姑娘信口胡说如何让人相信,莲心姑姑当时送沈五姑娘来朝和殿可是不少人瞧见了,莲心姑姑那时候没去御膳房如何能下毒,这砒霜分明是你这丫头所下,为何要诬陷他人。”李暄最后的声音提高,从眼神里透出一股杀意。     巧月瘫倒在地,哭道,“我明明是见到过莲心姑姑,你们是串通好的。”     巧月突然尖叫道,直指李暄也是德妃派过来的,德妃见她不见棺材不落泪道,“朝和殿的宫女太监都可作证,你这丫头为何要诬陷我,说是何人指使你。”     这时贤妃突然说话了,她先拿出帕子抹了两滴眼泪,面上带着一些伤感道,“德妃姐姐若不是你,你身边的莲心为何要自杀,莲心跟了你那么多年了,现在却为了姐姐你服毒自杀,这,德妃姐姐我知道你想让六皇子取代太子,可是你也不必下如此狠手,太子还叫过你德母妃,当年先皇后是如何对姐姐你的,你如今却连她唯一的孩子都不放过。”     贤妃眼波中带着盈盈水光,素来温婉的声音带着点严厉跟急促。(小说《沈家有女》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交给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沈家有女》更多支持!贤妃说的正如圣上想的一样,莲心他也认得,素来对德妃忠心耿耿,现在已经服毒自尽,这一切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就算是这个叫巧月的宫女说谎但是也跟德妃脱不了关系。     李暄趁机上前道,“太子被害是件大事,微臣看莲心姑姑早有了必死之心,早就预备砒霜,可是莲心姑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走向前特地跟德妃娘娘说最后一句话,都说莲心姑姑对德妃娘娘忠心耿耿,什么都想到了,为什么独独要对德妃说那句引人遐思的话,依微臣所见太子既然是服砒霜身亡,不如查查莲心姑姑的砒霜是怎么来的,圣上,微臣实在是不忍心见到太子殿下死得不明不白啊。”他蓦然双膝跪地,桃花眼带着点泪光,同先前英挺的模样大相径庭。     从太子中毒身亡,到牵连到德妃,李暄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前世圣上会厌弃六皇子,他前世懵懵懂懂只知道太子遇害身亡,处置了一批宫女太监,而不会去想里面的阴谋,在隔了一年之后,六皇子也被圣上遗弃,然后就是四皇子登上皇位。     现观六皇子的行事做派,李暄突然对他前世的的选择产生了极大的落差感,若六皇子跟现在这样没一点长进,怎么会是已成为当今圣上的四皇子的对手。     那时候他声名狼藉,怎么会有皇子跟他相交,故他在几位皇子中间实在说不上话,也不知道他们的真实性格。不过他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听闻四皇子的贤名,不过在他前世中沦落到市井中也以为四皇子跟他王府的那位侧妃娘娘都是一样的,都是表面贤良,背后阴毒之人。     而他重活一世,一些想法,也跟以前大不相同,前世虽说是郭侧妃的阴毒但也是他愚蠢不自知而导致了最后的下场。已至于落到那副田地。而六皇子就他今日的观感,也无怪六皇子前世会败在四皇子的手中,比起表情外露的六皇子。不动声色的四皇子道行明显高过了四皇子一大截,不过今生无论是谁登上皇位,他都不会让沈幼瑷落到前世那个地步。     今日这事如果他没猜错,前世正是因为圣上认定是德妃谋害了太子。虽说为了皇室的颜面和她背后的魏国公府但圣上的心里早就把六皇子舍弃了,直到一年后皇宫才传来德妃的去世。六皇子贬为庶民。     贤妃和六皇子果然是心狠手辣,一石二鸟,前世说,如果谢秋扬的去世正是魏国公府的开端。也是沈幼瑷这一身不幸的开始,那么这件事情更加剧了德妃一系的衰落,沈幼瑷也落的一个无人依靠。受人欺辱的结局。     李暄想到前世,又不禁想到那个素净而冷漠的身影。眼中突然有点酸涩之意,那个身影他午夜梦回见到过好多次,而他不知道他最后所做出的那个决定,六皇子和沈浩初能不能够为沈幼瑷带去一丝安慰。     现在他既然回来了,就不会让历史重新在上演,德妃的存在也可以震慑贤妃,最重要的是,如果德妃今日倒台之后,沈幼瑷也会因此伤心,魏国公府也会受到打击,他怎么会让从前的事情在发生,也不能看着前世收留过他的魏国公府落到跟前世一样的结局,所以他才会站出来替德妃辩解。     李暄说的有理有情,贤妃眼神微微闪过一点冷光,圣上似乎被李暄说动了,他垂眸思索着,若今天真的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真的认定德妃有错,确是草率,而皇室的名声也会由此一落千丈,一个娘娘在百官面前谋害当朝太子,这简直是罪大恶极,皇家的声誉也会受了影响,如真是德妃所为也不适宜现在在百官面前判定。     他沉咛良久,李瑜瞧出来圣上的迟疑,突然上前道,“父皇,大哥已经走了,你要节哀啊,先安顿大哥的后事要紧,至于今日之事不如交给儿臣查探,必能查个水落石出,以慰大哥的天之灵。”     李暄在心里冷笑一声,这事是谁所为,谁的得到利益最大,还不清楚吗,李瑜查探,那么就一定是德妃做的,见事不好,他心中一动,跪在圣上脚下,突然上前哭起了李明旭。     听李瑜如此说,圣上刚想把这件事情交给李瑜查探,还没出声,却被李暄的哭声拉回来了,一个男人若是大哭眼泪汪汪的,若在平时圣上一定是看不上,但太子李明旭不同,是他的长子嫡子,是他唯一觉得最像他自己的那位儿子,感情自然是不一样的,瞧李暄又念起李明旭平时的好,圣上的的眼光也泛着点水光,他微微叹口气,摆手道,“罢了,你对太子一你是宗室的这事就交给你吧,这宫中的宫女太监由你盘问,七天之后朕要知道真相。”     李瑜眉梢轻轻一动,回头瞥了李暄一眼。     李暄哽咽的回道,“微臣,定不负圣上所托。”     而下头的定北王早就急坏了,在心中把李暄骂了几百遍,这事明显是一趟浑水,偏这个李暄爱揽事,这无论是哪两位娘娘做下的,能放过李暄吗,还会拖累到定北王府,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早知道就不该让他来。     太子遇害关系到国体,但已经牵扯到宫中私事没有哪个人敢上前阻止圣上把此事交给一个他们平时看不上眼的家伙去查,就连严正清也不敢上前,一是后宫中若交给外人,查出不对,那么那知道的官员一定会遭殃,但李暄不同,他声名狼藉却是宗氏子弟,定北王府更是大兴朝的唯一的铁帽子王,由他出面却实是最合适的。     随后,圣上又道,“德妃办事不利,身上还有嫌疑,七日之类,不许出景怡宫一步,直到查清事情真相。”     说完之后,圣上面上还带着哀色,他对祥公公微微摆了一下手,祥公公会意对一个太监使了个眼色,片刻只听丧钟敲响了,那沉重的声音瞬间传遍了整个皇宫,飘荡在京城的上空。     祥公公带着哭腔拉长声音道,“太子薨。”     大殿之中立刻哭声一片高过一片,圣上的脚步踉跄了一下,祥公公忙扶着圣上前去休息,丽妃也跟着上前去劝慰圣上,应因圣上的命令,那些太监上前把德妃带回去景怡宫。     朝和殿中的红绸都被换下换成了白布,红灯笼也唤成了白灯笼,只瞬间金碧辉煌的大厅,染上了一片白色。     沈幼婉悄悄揉了揉已经僵硬的膝盖,眼睛里使劲挤出几滴眼泪,见沈幼瑷呆呆的跪在那里,双目楞楞的直视前方,全没有平日的神采,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她突然有些害怕,轻轻推了推沈幼瑷道,“五姐姐,你怎么了,可别吓我啊,德妃娘娘吉人自有天佑,一定会没事的,我瞧那位小王爷不像传闻中的也是个有本事的,你就放心好了。”     沈幼瑷回神,对她淡淡的点头道,“多谢你劝慰。”     沈幼婉瞧着沈幼瑷还是有些不对,但更多的她也瞧不出来什么,只能做罢。     沈幼瑷却在心中埋怨自己,当时明明瞧着莲心跟素日大不相同,为何会那么轻信莲心,以至于让她反咬姨母一口。     到底这是是什么原因能让莲心拼着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也要把德妃拉下水。     当年外祖母精心给姨母挑选的丫头都是无父无母的,莲心到底是为了什么。沈幼瑷百思都不得其解,又想到今日贤妃布下这个精妙的局,难怪她不跟德妃争权。     这件事如今想洗刷德妃的冤屈,一是找出莲心的动机,二是要靠这查案的李暄了,想他今日表现应不是贤妃那一系的人,那就好办多了。     沈幼瑷的目光微微扫过李暄,他府中的侧妃正是贤妃的庶妹,都是声名远播的“贤惠人”,他今日之举也算是说的通了。     沈幼婉望望四周,又小声的抱怨道,“五姐姐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沈幼瑷轻轻的摇摇头,道,“应该不用多久的。”     沈幼婉趁人不注意瞧瞧伸了伸胳膊,却见沈幼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正殿出神,她顺着沈幼晴的目光望去,却见沈幼晴看的是李暄,她轻哼一声,“一个女儿家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盯着一个男子不放也只有本家才教的出。”     。。。。。。。沈幼晴脸上有些羞臊,像是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了,不过她并没有掩面,而是抬头面容带着骄傲,朝讽道,“我看谁关你何事,小王爷有胆识又气魄,若不是他保的住德妃吗,我看魏国公府从上到下都是软弱无能之辈,连站出来的勇气的没有。”     “嘿,你。”沈幼婉觉得沈幼晴真是替自己找借口,居然还敢拿魏国公出来说事,不过她一时找不到话辩解,便看向了沈幼瑷,沈幼瑷双目闪过一丝冷光,她怎么会能让人随意诋毁魏国公府,“晴姑娘,我看你的头脑里都是空荡荡的愚蠢,你管好自己的事情就罢了,魏国公的行事可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小说《沈家有女》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惊马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沈家有女》更多支持!众人又哭了半个小时,便出了朝和殿,沈幼瑷看着殿门外挂着的白灯笼,各宫的宫女太监也换了白衣裳,个个脸上都带着悲伤之色,地上是白茫茫一片,似乎要把发生在这皇宫里的罪恶都掩盖下去,空气里都是庄重和肃穆。     这个除夕宴过得真是惊心动魄,太子没了,最大的嫌疑人是德妃,沈幼瑷深吸一口新鲜空气,把目光探向远处,那里是灰蒙蒙的天际,看不到尽头,不过再过几个时辰又会露出青白色,新的一天重新开始了,也是新的一年。     但愿姨母能平安度过这一劫,她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紫墨上前道,“姑娘,我们走吧,六姑娘和晴姑娘可都在前头等着你呢。”     沈幼瑷微微点头,又问道,“你出来的时候可曾见到舅母跟两位嫂子。”     。紫墨道,“没见到,想是一早就回去了,姑娘后天便可以去给老夫人拜年不是又见着了吗。”     灯光下,紫墨望着沈幼瑷精雕细琢侧脸,仿佛最好的画匠都难以描绘她的精细,她那双明亮的眸子此刻被长睫毛轻轻遮住了,紫墨仍然可以感觉那水晶般的眸子比往常黯淡了许多。     沈幼瑷走过青石板的小道,来到两仪门前果然见沈齐安和沈幼婉她们在那儿等着呢。     沈齐安见到沈幼瑷轻轻一笑,安抚道,“瑷姐儿,别担心。娘娘定会平安无事的。”     沈幼瑷双眸微敛道,“我自是相信父亲的。”     “好了,上车吧。”沈齐安听女儿这一语双关的话,微微在心中叹息一声,他也想支持六皇子,从今日看来四皇子并非善类,太子如今只是个摆设。他却能下如此恨手。对臣子来说跟着一个糊涂些,但心中还存有一丝良善的总好过表面大度,实则心狠手辣之辈啊。当今圣上是前者,而四皇子是属于后者,六皇子的心性未定,又太高看自己。今日之事,发生了。若说以前以前六皇子跟四皇子在圣上心里是一样的,但看今天圣上的脸色,恐怕六皇子在圣上的心中地位已经差了一大截,就连他以前对六皇子还有那么几分心思。如今沈齐安也不敢贸然把注下到六皇子身上。     沈幼瑷见父亲回避了她的话,心中也有些明白了,从今日送贺礼到六皇子替德妃辩解的那番话确实落了下乘。特别是有一个四皇子在前头做对比,六皇子的心性实在是让人担忧。     以父亲的心思。确实不会再跟六皇子有多少来往了,了解到这个事实,沈幼瑷的心中一时不知是何滋味。     六皇子以前是跟在太子身后的,若做一个闲散王爷是绰绰有余的,但要和四皇子去争皇位,现在连她都不看好,虽说舅舅可以慢慢教导,但恐怕是等不到舅舅教好的那一天,四皇子已经得到了太子之位。     沈幼瑷心中也在担心着魏国公府,现在在重新找一位皇子出来对上四皇子恐怕,外祖母也不会允许的,沈幼瑷隐隐觉得魏国公府有些孤注一掷的意思。     她虽然经常进宫,可是素来极少见到六皇子,一是男女有别,再是六皇子以前常留恋花丛,现在六皇子终于把自己的野心露出来,沈幼瑷终于觉得,外祖母她们的心思太冒险了。不过沈幼瑷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先把这事搁在一边,当务之急还是关于德妃娘娘的事情。     沈齐安说完上车之后,像是想到什么,又严肃的望着她们三人,双目带着威严尤其在沈幼晴身上停留良久。     沈幼晴微微一征,似乎没想到这位沈大老爷居然毫不避嫌的针对她一个姑娘,面对沈齐安的施压她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沈齐安冷冷的说道,“今日之事,事关皇室,谁敢出去乱说,别怪我家法伺候。”     三女齐声应喏,连沈幼晴一时也老实了许多。     这事只有那嫌命太长,或是没有头脑的人才敢出去乱说,皇室的私事,谁也不敢时常挂在嘴边,可是今日就因为有沈幼瑷在,沈齐安在有此嘱咐,本家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一清二楚,只是她们现在住在沈府那就必须老老实实。     沈齐安先上了马车,沈幼瑷也上了她来时坐的那辆马车,还是林寿在前头赶车。     沈幼瑷上了马车之后,马车开始还是平稳的向前驶去,车轮子在青石板上轱辘轱辘转动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像一支赋有节奏感的乐曲,可是还没走多远,只听前头那马一声清亮的长嘶,划破了这个寂静的夜晚,一直到天际,随后那马像是受了什么极大刺激一样,撒开脚丫子就往前头奔去,沈幼瑷大惊,紫墨连呼几声,“大老爷,救命,救命啊,大老爷。”     沈齐安在前头听到,不由一惊,让小厮把马车停住,而沈幼瑷的那辆马车只一瞬间便已经脱离了官道,在雪地里撒欢起来,随着那马肆无忌惮的横冲乱撞,车厢晃动的厉害,沈幼瑷抓住车厢的横板,维持着自己身体的平衡,紫墨在她的前面护住她,沈幼瑷的眉头紧紧拧起,她们的马车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这匹马一定是让人动了手脚,沈幼瑷的心中已经有了结论,蓦然出现了一张如贤妃一样把自己端着的的面孔,这事除了她还有谁,也只有胆大包天的六公主才会使出这么阴险卑鄙的手段。     沈幼瑷的心中猜的不错,这事确实六公主做下的,从来就没有得罪过她的能在她的手中完好无损的出来,沈幼瑷算什么,竟然能让她受罚,六公主的心中怎么会甘心。今日她不能接近沈幼瑷,但不代表她不能让沈幼瑷得到一个教训。     六公主自持她的公主身份一定要沈幼瑷好看,她早就派人摸清了今日沈府的马车,略施小计,所以才会有了今晚这一幕。     车厢摇晃的越来越厉害了,沈幼瑷也跟着摇摇晃晃,上上下下摆动起来,还不时传来撞击的声音,外头传来林寿的声音,“姑娘奴才无能,制不住这匹马。”     紫墨骂道,“好个林寿,连马被人动了手脚你也不知道。”     紫墨骂完这一声,急忙抓住沈幼瑷的手道,“姑娘若是老爷还是没赶过来,我们就跳下马车,我在前面给你垫着。”     她这话才刚落音,却听外头的马又长嘶一声,随后车厢慢慢变的平稳起来,紫墨心中一喜,扯开车帘子笑道,“老爷您来了,姑娘都吓...。”     她的话才刚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外面坐在马背上的哪里是沈齐安,分明是一个年轻男子。     这个男子披一身黑色大氅,右手用力勒住缰绳,五官似被刀刻成一样的分明,在漆黑的夜幕之下那张脸仍然可以一眼吸引众人的注意,他身上还带有刚才训马时的凌厉,可是他回头时,那双桃花眼却是轻轻的弯着,里面流动着脉脉温情,在沈幼瑷的眼眸望过来的时候,那双桃花眼里明显带着一种欢喜。     这个男子就是她们刚才还在殿中见到的李暄啊,想不到竟是他救了她们。     紫墨只微微一愣,便笑道,“奴婢替我家姑娘谢过小王爷的救命之恩。”     两人经历过刚才那样的场景,发髻都有些凌乱了,紫墨想到沈幼瑷也在,很快对李暄施已歉意,关上了车帘子,替沈幼瑷整理了一下发髻衣裳。     这才重新掀开车帘,沈幼瑷白皙的脸上经过急促的摇晃还带着一点红润,像上好的白玉落在夕阳下,她唇角轻轻一勾,口吻带了几丝温和道,“多谢小王爷。”     虽是隔了一层黑雾,可在李暄却还是瞧到了这样的沈幼瑷,他的眼睛里也散发出光彩,     只顾望着着沈幼瑷发愣,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在马背上文质彬彬的给沈幼瑷作了一个揖,“见过五姑娘。”     他明明是骑在马上,正回头说话,却非得扭转身子作揖,只这一下便把刚才威风凛凛的神采退散的干干净净,这个作揖非但不像文士而是让人觉得是东施效颦,偏偏他的表情却又是那么的严肃认真,像是在做一个最重要的动作。     沈幼瑷见了却是一愣,紫墨觉得这一幕实在是太过滑稽了,不由噗嗤一声,笑出声。     沈幼瑷见紫墨失礼,瞥了她一眼,紫墨赶紧捂住口,可她不时瞟向李暄的眼神却出卖了她。     李暄这时才回过神,发现自己坐在马背上,做这一个动作是如此的不合适,他耳尖微微红了一下,轮廓分明的面容也有些羞恼,不过当他发现沈幼瑷那双清冷的眸子变的更加柔和,甚至在那一刻,沈幼瑷的嘴角也是轻轻上扬了一下,这样的沈幼瑷不似先前那般虚无缥缈,他贪婪的注视那让他心动的容颜,心中隐隐为刚才因他的动作而露出一丝笑意的沈幼瑷跳的更加厉害,他温柔的笑道,“让五姑娘见笑了。”     沈幼瑷心中也是疑惑,为何这李暄一见到她便出了些文士的样子给她见礼,可看李暄本人却不是这种人,沈幼瑷心中有疑惑却不表露出来,因此也道,“是我这丫头失礼了。”(小说《沈家有女》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纸条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沈家有女》更多支持!晚上是冷风呼啸,吹在人脸上是刺骨般的寒意,地上铺的一层厚厚的白雪,一阵冷风袭来,沈幼瑷微微偏过头。     李暄见状从马背上一跃而下,黑色靴子在雪地里留下了几个深深的脚印,来到沈幼瑷的面前,道,“五姑娘,这马有些急躁,不如让我在前边驾车送五姑娘一程。”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像是从古琴上流泄而出的音符,当他那双眼睛望过来的时候,沈幼瑷可以看到从他那深邃的瞳孔里只倒映着着她的身影,李暄这时候却没有掩饰他的心意,双眸里闪着炽热的火焰,从沈幼瑷如远山黛眉一直到那她那似玫瑰般的粉唇,他用眼神细细描绘在心底她的模样,仿佛天地之间他只看得到她一个人一样。     沈幼瑷从来没有被一个男子又如此直白的眼神打量过,随着那视线越来越来越炙热,沈幼瑷如白玉般的脸上微微带着点粉色,像是薄薄的搽过一层胭脂一样,就像那淡粉色的山茶花盛开一样,瞧在李暄的眼睛里,却是说不出的娇媚动人。     沈幼瑷的眉间里闪过一丝恼意,只觉得这个小王爷这般无礼,也没有规矩,她的双眸也染上了一层薄怒,冷声道,“小王爷堂堂一个男子,怎么能盯着一个女眷瞧。”     李暄见她发怒时蛾眉微蹙,见惯了前世冷如雕塑的沈幼瑷,李暄自觉没有见过她这般迷人的模样,这个宜喜宜嗔的沈幼瑷更是让他心动。     紫墨见姑娘被人这么**裸的注视。飞快的挡在沈幼瑷的身前喝道,“没想到小王爷竟然是轻佻人,虽说小王爷救了我们,但也不该做出这轻浮的举动。”     李暄却是瞧的怔住了,沈幼瑷从来都没有对他露出过羞涩的一面,连表情都很少,如今却会发怒会脸红。她每一个小表情都是那么牵动着李暄的心。他思绪从前世飘到今生,似乎沈幼瑷从来不知他的心意,飘过这个念头。李暄觉得让沈幼瑷知道他存在,在她的心里留下一丝痕迹,就算是讨厌他,也好过于类似陌生人。他以为沈幼瑷喜欢类似于谢秋扬那样的男子,便总朝着谢秋扬那个方向靠。可当他做着跟谢秋扬类似的动作,心中总是说不出的奇怪,沈幼瑷也并没有露出欣赏的意思。     他自己不是那样的人,以自己本来的面目接近沈幼瑷也更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他桃花眼一咪,唇角噙着一抹醉人的微笑道,“这位姐姐莫怪。我从没见过五姑娘这般容貌的女子,心中甚为仰慕。一时看呆了,还望五姑娘莫怪。”     这样露出风流倜傥的李暄哪里像刚才还是局促不安的,他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语气里带着点无赖,如果不是紫墨亲眼瞧着真的以为是换了个人。     紫墨听他嬉皮笑脸说着这些轻佻话,更加看他不顺眼了,大兴朝虽有这样的风俗,男子可以跟心仪的女子表白,但那都在宴会之中,两个家族中默许的,或是过后,男子派媒人上女子家里提亲,但李暄说的也不讨喜,笑起来像个纨绔浪子。     沈幼瑷心中的怒意也更甚,余光瞧着李暄在外面笑嘻嘻的,横了他一眼,冷声道,“小王爷,还望自重,今日相救之恩,必有重谢,紫墨咱们走。”     紫墨也跟着瞪了李暄一眼,哼的一声,啪嗒摔下帘子。     李暄却并没有生气,反而嘴边的笑容更深了些,他眉间不自觉变得格外温柔起来,这样的沈幼瑷可爱极了,他以前为什么要学谢秋扬那个笨蛋呢。     林寿拿起马鞭子准备驾着马离开,无奈那马却不听使唤在原地踏步,李暄牵过那匹马,林寿一愣,准备唤沈幼瑷,李暄挑花眼轻轻一挑带着点锋利,斜了林寿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一丝鄙夷,似乎在问没有我你能驾着马车吗,林寿见他只往前面领路,也歇了唤人的心思。     没走多远,便见沈齐安驾着一匹马找了来,瞧见李暄正在前面牵着那辆马车走过来,眼眸微闪,立刻从马上下来,对李暄拱手笑道,“多谢小王爷救了了小女。”     紫墨听到外面动静,微微掀开窗帘把目光探到外面见到沈齐安正在跟李暄说话,又扯下帘子道,“姑娘那人还在,你可别出去,大老爷跟在他说话。”     沈幼瑷正在闭目养神听到紫墨的话微微睁开眼眸,也不言语,她从没见过有人那样盯着她瞧的,那人的目光似乎陌生中还带着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他们已经认识多年了,可是她们明明就见了几面。     这时,紫墨发现车厢角落里的地上躺着一个紫锦荷包,她唤了声沈幼瑷道,“姑娘,你瞧,那是什么。”     沈幼瑷瞥了一眼道,“拿过来瞧瞧,里面是什么,可有瞧着是谁留在这儿的。”     “刚才还没有呢,我上马车的时候没见到过,就是刚才小王爷靠近过。”紫墨把那个紫色荷包拿过来,递给沈幼瑷,“姑娘我下去还给他,咱们可不能要他的东西。”     沈幼瑷感觉握在轻飘飘的,仔细感觉却像是一张纸条,不像是李暄随身携带的荷包,倒是像是他有意留在这里的。     而李暄跟沈齐安说了几句话就告辞了,紫墨打开帘子,却见李暄走了,沈齐安上前,问道,“瑷姐儿可受伤了。”     沈幼瑷下意识的握住这个荷包回道,“父亲,没事,刚才是小王爷救了我们。”     沈齐安道,“我知道了,明日我会备一份重礼去定北王府。”     紫墨道,“大老爷,我们门姑娘被人算计了。”     紫墨犹豫看了沈幼瑷一眼道。“姑娘素日和善从未跟人有过节,只有上次进宫时遭到了六公主的算计。”     闻言,沈齐安眉头轻皱,六公主养在贤妃宫中,生母的地位不高,这几年仗着贤妃的势,越发嚣张了。顿了顿他道。“瑷姐儿等会儿坐我那辆车,这段时间没有传召不要再进宫了,六公主。”他眼神闪过一丝冷光道。“我倒是要看看有多厉害。”     今日六公主做的手脚可算触到了沈齐安的底线,虽是金枝玉叶,但一个生母低下的的公主也想动他的女儿,看来还是他在朝中太温和了。贤妃一派想拉拢他,却又允许六公主针对他的女儿。这才刚开始呢,要是他真的站到四皇子后面,他们一家还不是成了四皇子一系的奴才。     沈齐安由小见大,想养在贤妃膝下的一个公主都真没阴狠毒辣。今日要是沈幼瑷从马车上摔下来,没死也要养一阵,他让沈幼瑷上了另一辆马车。     而沈幼婉和沈幼晴早就先回去了。一路平坦,终于回到沈府。     琼芳院里。众丫头都围着火炉等着沈幼瑷,见沈幼瑷回来之后,红筏给沈幼瑷端了一杯热茶进来,     紫墨道,“给姑娘准备热毛巾,我给姑娘揉揉膝盖,这跪了一个晚上,可入了寒气。‘     林嬷嬷叹一口气道,“今日姑娘可真是受累了,刚才我听着宫中传来七声丧钟,便知道太子逝世了,这大过年的,没想到却出现这种事情,还好姑娘回来了,嬷嬷给你熬了些燕窝粥,姑娘暖暖肚子。”     说着,林嬷嬷端了一碗粥过来,紫墨也劝道,“姑娘也吃一点,跪了这么久,也累了。”     沈幼瑷点点头道,“嬷嬷放在这里吧,今晚,你们几个可要守岁。”     绿萼道,“姑娘跟紫墨姐姐去休息,林嬷嬷刚还跟我们说,今儿这个年一定会比以前冷清许多,不过总是要守岁的,就我跟红筏姐守着吧。”     “如此也好。”     沈幼瑷喝了一些燕窝粥,让红筏端了下去,紫墨便伺候着沈幼瑷进了内厢房前去休息。     沈幼瑷坐在床沿上,注视这紫色荷包,淡烟霞的紫色锦缎在烛光中泛着光泽,这是沈幼瑷常用的颜色,荷包上一点装饰也无,做的也是十分精细,沈幼瑷心中一动,突然想到那个莫名出现在她院子里的荷包,也跟这个一样,上面没有一点花纹,都是极干净的锦缎,她打开荷包,只见里面是一张纸条上面正写着,“放心,德妃无事。”沈幼瑷心中一惊,这字迹她曾经见过,也是写的这么端端正正的,像是初学者的字,便是那本诗集,如今这字迹又出现在她的车厢里,这一切也都全指像一个人,李暄,沈幼瑷不由在心里深思起来,为何李暄会有那本诗集,还特地送给她,他放下这张纸条的用意是告诉她,他会保住德妃吗。     还有最开始出现在她院子的那个荷包是不是也是李暄送过来的,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一而在的站在她这边帮她,若只是因为郭侧妃的事,实在不该如此大动干戈,到底是什么原因,沈幼瑷心中犹豫该不该把这张纸条让魏国公府的外祖母和舅舅知道,但她不知道李暄这意思到底有几分可信,而这个李暄比起传闻中的李暄的差别也未免相差的太大了。     紫墨正在给沈幼瑷铺床,瞧道沈幼瑷那着一张纸条楞神,回头便道,“姑娘,这上面写什么了。”     沈幼瑷眉梢一动道,“没有什么,休息吧。”沈幼瑷把纸条放在烛火中烧了,不管李暄是何意思,只凭他今日的表现,且先看看吧。     红筏跟绿萼在外间守岁。     到了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天空中飘起了白雪,沈府的门口也都挂起了白灯笼,这便是新的一年,大年初一,沈府也是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不见昨天的张灯结彩,整个京城都都是一样,也不见过年的热闹气氛。     沈幼瑷从睡梦之中微微睁开眼唤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红筏在外边回道,“卯时,姑娘在睡一会儿吧。”     沈幼瑷道,“不必了,起来吧。早上还要去荣喜堂给老太太拜年。”     红筏笑道,“早着呢,老太太现在可不会起来,姑娘先在院子里吃过早膳,也是一样的。”     说着,红筏就过来伺候沈幼瑷起身。     梳洗之后,沈幼瑷到了外间。掀开毛毡帘子。见雪花纷纷的落下,外边的小丫头穿的素净的袄子,脸颊冻的通红。垂头丧气的站在廊下打扫,连院门口的红绸帘子也被换下来了,丫头们说话变的小声起来,也不如昨天的欢声笑语。太子过世,京中一个月之类。不许放鞭炮,也不许举办宴会,现在正是过年,难怪那些丫头们脸上都不太开心。     沈幼瑷清冷的眸子微微转动。泛出清澈的波光回头道,“把那天打的金裸子和银裸子发给这院子里的丫头们。”     红筏道,“还跟往年一样吗。”     沈幼瑷沉咛一会儿道。“林嬷嬷打了许多,今年特殊。比往年涨一倍吧。”     红筏笑道,“还是姑娘好,奴婢替她们谢过姑娘了。”     紫墨也进来笑道,“姑娘什么时候不好。”     沈幼瑷见紫墨也进来了,便道,“把林嬷嬷绿萼和菊生也叫进来,今日是大年初一,本该昨晚上就给你们的,可昨儿我回来的晚就忘了,你们的就都从我的私房里出。”     每到各种节庆或喜庆日子,沈幼瑷总会给她们格外发一些银子,因此见沈幼瑷这么说,红筏和紫墨俱笑道,“多谢姑娘了。”     待林嬷嬷她们来了之后,沈幼瑷让紫墨往她的妆奁里找出来一对金累丝镶红宝石的手镯,还有金蝉簪子一对,又抓了一些金银裸子一并拿荷包装下递给林嬷嬷。     见东西比往年多了,林嬷嬷可不敢接笑道,“姑娘今日可比往年大方,可嬷嬷老了,也带不了这么花哨的首饰,姑娘还是自己留着,以后融了,也可以打自己喜欢的首饰。”     紫墨可不管这么多,她笑着往林嬷嬷手里塞道,“是姑娘给嬷嬷的,嬷嬷就收下吧,姑娘刚才说了,这可不是给您戴的,是给你取媳妇的聘礼,好嬷嬷,姑娘还送了一匹缎子给你,那才是给您做衣裳的。”     林嬷嬷听完之后,果然不再拒绝,笑道,“多谢姑娘还想着你乳哥儿,等他娶了媳妇我让他媳妇还给你磕头。”     沈幼瑷目光带着一丝暖意道,“可看中的是府中的丫头,还是外边的姑娘。”     因林嬷嬷早就放了奴籍,且在京中也置办下了一座小宅子,林寿现在的身契虽在沈幼瑷的手中,但如果林嬷嬷道一句,沈幼瑷也会给林寿脱籍,故沈幼瑷有此一问。     。林嬷嬷微微一顿,很快就笑道,“他就是个奴才小子,哪里配的上什么姑娘,我啊,就想在府中找个乖巧的丫头,早早的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嬷嬷就满足了。”说着,带着满意的眼神瞟了一边的红筏一眼。     众人见到林嬷嬷这样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俱笑着望着红筏,绿萼大大咧咧的笑道,“原来是嬷嬷看上了红筏姐啊,那好啊,红筏姐是我们这些丫头中最温柔体贴的,又心灵手巧,嬷嬷的眼光真好。”     红筏可受不了她们这么打趣,那帕子捂住脸儿,骂道,“姑娘还在这儿,就说这些,当初是谁拉着我的手,硬是不让我嫁人的,现在反而把我往外推,这是什么道理,我可不愿离开姑娘身边。”     林嬷嬷仔细看她的脸上,见她羞涩的红了脸,心中一喜,也有几分把握,她早就看中红筏这个丫头了,模样长的不错,性格也温柔,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还有一手好绣活,好厨艺,这样的丫头满府里她也只瞧只有红筏一个,因此趁着今日,她便试探试探,而红筏的表情也正如她所想的。     等再过几个月就把这事定了下来,可不能等的久了,林嬷嬷想起林寿的心思,心中也是一暗,越发要促进着桩婚事。     沈幼瑷见林嬷嬷竟然瞧中了红筏,心中也是高兴,林嬷嬷人不错,林寿也老实,红筏要是嫁到她们家去,也不会吃什么苦,而看红筏的意思并没有露出反对的意思,想是对林家也是满意的,若以后,红筏不愿跟着她陪嫁,便在林家做个当家奶奶也是好的,好歹也算是跟了她一场。     这边沈幼瑷也觉得这桩婚事不错,一屋子的丫头也瞧出点意思,俱笑着打趣红筏,恭喜林嬷嬷。     林嬷嬷咳嗽一声道,“你们这些丫头,姑娘还在呢,规矩哪去了,当姑娘面前说这些,也不嫌臊的很。”     绿萼笑嘻嘻的回嘴道,“哟,嬷嬷这还没进门呢,就帮着她来对付我们,这要是以后哪还有我们的位置啊。”     红筏“啐”她一口,红着脸道,“什么你们我们的,你可把话说清楚。”     紫墨拦着绿萼道,“好了,别闹了,姑娘还有话要说呢。”     经过这几个丫头一闹,屋里的气氛比先前好了不少,沈幼瑷又让紫墨从妆奁里找了一根银质鎏金点翠梅花簪,一对珍珠梅花耳环给绿萼,给紫墨的是一对白银缠丝双扣镯,给红筏的是一对赤金宝钗,还有一块碧玉滕花的压裙玉佩,连菊生也得了一对溜银喜鹊珠花。每人俱分了一些金银裸子,再领了一匹新缎子。     绿萼笑道,“这红筏姐还没出嫁,姑娘就偏起心来,这出嫁了我们可怎么办。”     紫墨斜她一眼笑道,“就你厉害,等你出嫁的时候也有你的一份。”     几个丫头都是欢天喜地的出来,林嬷嬷则是琢磨着跟红筏提亲的事。(小说《沈家有女》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拜年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沈家有女》更多支持!且说琼芳院个个领着金银裸子,欢喜一片。     沈幼瑷也换了一声衣裳,披上那一件白狐斗篷前去荣喜堂给老太太拜年。     雪已经渐渐停住了,沈幼瑷领着绿萼和红筏出了琼芳院。     到了荣喜堂的时候,府中的女眷都来了,而老太太,这时候还没起来,众人都坐在椅子上喝着茶,说些闲话。     沈幼瑷给太太们行了礼,坐在甄氏下首上,钱氏笑道,“昨儿以为你们去宫里去见识见识的,没想到却遭到这么一摊子事,连这个年也不能好好过了。”     沈幼瑷轻轻敛眉道,“太子去世,总是大事,咱们府里总要守些规矩。”     “是,是。”钱氏顺着她的话说,“我不是看今儿是五姑娘回来过的第一个年,连张太太她们也来了,本想热闹热闹呢,这下子可就不成了。”     其实钱氏心中也只是抱怨抱怨,这太子去世虽是大事,可在这个当口任谁的心里都不怎么舒服。     沈幼嫣娇笑道,“我刚才看五姐姐披的那身斗篷,漂亮极了,那么好看的颜色我从来都没见过呢,五姐姐你可不可以给我瞧瞧。”     沈幼瑷今日披的正是那件孟老夫人赐下的雪狐毛织成的斗篷,正因为今日是正月初一她才会披上的。     沈幼瑷还没说话,沈幼晴眉毛一竖,训道,“看什么看。府中短过你的东西吗。”     闻言,沈幼嫣脸上的笑容一顿,但却不生气,反而可爱的眨眨眼睛道,“我让五姐姐给我看看也不要紧的,晴姐姐不要生气了,我还是和你最要好的。”     沈幼瑷这时候发现沈幼晴极会给自己解围。沈幼晴明明是讥讽她。她却能面不该色的转过另一个话题安慰起沈幼晴。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沈幼瑷却对沈幼嫣高看两眼,一个庶女费尽心思想往上爬。她在宴会上见过太多这样的姑娘,大多都对嫡出心怀妒忌,要么当面讨好着嫡女,背后却诋毁。要么有一个锋芒毕露的嫡女在前,庶女往往养成唯唯诺诺的性子。但沈幼嫣却跟她们丝毫都不同,当着众多的人面往自己脸上贴金,却让人不觉得讨厌,她所有的心机明明白白的袒露在众人面前。也不惜一切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     沈幼瑷这些日子也瞧出来了,这沈幼嫣能混到让张氏领着她上京,不管是什么原因。但都靠着沈幼嫣脸皮够厚,受得住沈幼晴的奚落。     沈幼晴不领晴。斜了一眼沈幼瑷,嘲笑道,“你去讨好她,指不定,她明儿自己都保不住呢。”     气氛一下子又变了。     一旁的张氏眉头又是一皱,偷偷掐了沈幼晴一下,示意她别乱说话。     “这丫头被我宠坏了,总喜欢胡说八道,五姑娘可别介意。”张氏笑着打个圆场。     沈幼嫣也笑道,“晴姐姐就是喜欢这样说话我都习惯了。”     大厅里正说着话,那边茜草来报说老太太起来了,让大家都进去。     进了内室果然见老太太收拾的整整齐齐坐在塌上,但沈幼瑷观她的脸色明显不如以往那般精神,而是带着暗黄。     头上带着一根景福长绵簪,外边穿着一件盘金缎织绣福对襟衣,今日这身打扮倒是妥帖,也显的喜庆。     老太太抬眸往人群中瞧了瞧,府中的女眷都在,帘子外面是几位少爷,她面色便有些不愉,问道,“大老爷呢,怎么不来给我拜年。”     老太太昨日早早休息了,因此并不知道宫中发生了大事。     汪嬷嬷笑道,“这昨儿晚上,宫中可敲响了丧钟,太子薨了,老太太睡的沉,老奴便没叫醒您,这一大早,大老爷便领着五老爷还有大少爷往宫中去了,去时还特地来了荣喜堂一趟,见老太太还没起来,便远远的给你磕了头也算是拜了年。”     老太太一听她这么说,脸色立刻就好了,道,“既然是这么要紧的事,就让他们去忙,回来的时候给他们备好姜茶,这大老爷身边总是没有个贴心伺候的人儿,也是不妥,少不得我这个做娘的先帮他操持操持,你说好好的,他把徐氏送到庵堂里算什么。”老太太提起这茬也有点不痛快,显然还没有忘记过徐氏。     钱氏听老太太还想的起徐氏,眉梢微挑,让徐氏回来,她去哪里,这徐氏不在府中,她好不容易过上了这如鱼得水的日子,可就没了,想着,她便笑着打了个岔道,“这大太太如今正是在抄佛经,这就是要心诚才好,怎么好让大太太半路就回来,这佛祖心中也不高兴的,不如老太太在府中挑一两个伶俐的丫头伺候大老爷,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老太太听到钱氏这番话,再没有不赞同的,道,“你说的对,还是你想的远,这大老爷身边就该有个贴心人。”     钱氏满意的的笑笑。     那边老太太却又问了起来,“别说大老爷了,三老爷呢,怎么不过来,莫非还要我这个做娘的亲自去请,你是他媳妇怎么不提醒他,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不过来。”     听老太太埋怨她,钱氏心中有些委屈,拿出帕子过来,抹了抹眼角,瞬间就挤出几滴眼泪道,“老太太,这如何能怪到我身上,自那院的姨娘落了红,三老爷就没进过媳妇的房间,媳妇是堂堂正正明媒正娶来的,这三老爷却偏抬着一个姨娘,昨儿晚上吃了饭之后,照规矩本该是在媳妇那儿守岁的,那燕姨娘一声叫唤,三老爷连衣裳都没穿好就去了,今日想是那燕姨娘缠着三老爷不让他来给老太太拜年的。”     钱氏一面说着。一面不忘给老太太上眼药,这钱氏现在虽如愿掌管了沈府,但燕姨娘始终是她心头的一颗刺。     老太太一听果然勃然大怒,自古婆婆和儿媳要相处愉快都要费一大番的功夫,何况做儿子的竟然把一个妾氏摆在做娘的前面,做母亲的自然不会觉得不会是自己儿子不好,反而都是那个狐狸精的错。     她厉声道。“汪嬷嬷。你带着丫头婆子亲自去请,我倒要看看,那燕姨娘有多厉害。竟敢缠着一个爷们正月初一都不让他出来,她要是不服气就让把她带到我这里来,一个从窑子里出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把三老爷的魂都勾走了。”     汪嬷嬷自然是连声应是。领着丫头婆子出去了。     老太太还在生气,也迁怒起钱氏。“平时看你是个厉害的,怎么这时候连个妾氏都对付不了,除夕夜都让她把个爷们抢过去了,这些年三老爷还是个白身。你也不知道督促三老爷上进。”     钱氏听老太太这么说她,想起素日的委屈,这才是真的红了眼道。“老太太,你不知道我这这些年来过的是什么日子。三老爷把她当宝一样放在掌心里宠着,谁要动她一下,三老爷就跟我急,我怎么没劝过三老爷上进,只是三老爷他不听我的,燕姨娘说一句顶过我说十句,就上次老太太你不是瞧见了吗那燕姨娘是年纪大了才落了红,三老爷非说是我的错,硬是朝我发脾气,连着以后再不进我的院子半步,昨儿还是除夕夜,才在我院里呆了一会儿,又走了,老太太,你不知道我这心里头的苦啊。”     钱氏平日强势惯了,这么一哭到让众人不知如何是好,一时众人都劝解起来,张氏和苗氏都是正房太太平时也吃过妾氏的苦,对如燕姨娘这类妾氏可谓是厌恶之极,都义愤填膺的谴责起燕姨娘来。     老太太也深有同感,这府中还有一位二老爷沈齐海,原来是老太爷最喜欢的妾氏所生,当年老太爷还在的时候可没少护着那位妾氏让老太太受了不少的委屈,后来多亏了沈齐安挣了一个气,现今沈齐海领着那位老姨太太外放,有十多年没回来了。     老太太想起往事,有些唏嘘,看着钱氏的眼神里竟然露出一丝怜意道,“你也是个可怜的,罢了,等三老爷来了,我帮你说他。”     三太太点点头,又擦擦眼泪,道,“让老太太和两位太太笑话了,这才是正月里,这些姑娘们还在这里呢,让姑娘们先给老太太磕个头。”     老太太笑道,“你说的是,就让她们过来吧,我啊看着她们心里也欢喜些。”又想起什么对张氏笑道,“我老婆子从来还没想到今日也能受到本家姑娘的磕头。”     张氏眉头一跳道,“老太太可是一品浩命,她一个小丫头能给你见礼正是她的福气。”     下头的沈幼晴一听到老太太的那句话,脸色全变了,她才不想跟那个粗鄙的老太婆磕头,张氏在后面使劲的瞪她一眼,沈幼晴这才不情愿得上前。     有丫头上来放着蒲团,几个姑娘依着次序给老太太磕头。     甄氏也要磕头,老太太赶紧拦住了,你打着肚子可不能受累,以后再磕头也是一样的。”     老太太每人赏了一件首饰,这时候,几位少爷也在外头侯着,老太太一并让他们进来磕了头。     完了之后,老太太让南哥儿上前格外给了他一个荷包笑道,“你最小,这是给你的。”     南哥儿已经七八岁了正是活泼乱动的时候,平时奶娘和老太太总是最宠着他,也不知道节制,才七岁,身形已经胖的跟个球似的,五官都挤在一起,他那双小眼睛溜溜的乱转,眼神放肆的在府中姑娘身上转了一圈,突然指着沈幼晴颈上带着的金项圈道,“祖母,我要那个,你叫她取下来给我。”     沈幼晴今日戴着的那个金项圈,镶着玲珑宝石,中间还嵌着一块晶莹美玉,看着都是金灿灿的,十分华丽。     南哥儿素来就被人宠坏了,说话也没有规矩,沈幼画见了,眉间敛着一抹愁云。     沈幼晴可没搭理他,把头转到另一边去了。     张氏过来笑道,“南哥儿喜欢那个,来伯母给你。”     她从手腕上褪下个金镯子,递给南哥儿,南哥儿却是不依不饶,道,“祖母,祖母,我就要,你让她取下来给我。”     张氏伸出的手一僵,老太太也有些尴尬,若沈幼晴是她自己的孙女,她到可以叫,可沈幼晴却是本家来的,她对本家对嫡系有些敬畏,沈幼晴说是给她磕了头,但老太太也拉不下脸儿,让沈幼晴一个女儿家脱了金项圈给他。     老太太想不出什么,只好安慰道,“祖母明天就去给你打,你想要什么样的都有。”     沈浩南却不依,大哭起来,滚着老太太撒娇道,“我就要那个,祖母,你让她给我。”     他虽才六七岁,但身材格外肥胖,滚着老太太很快就把老太太的衣裳弄的一团糟。     “南哥儿,你下来。”沈浩初看不惯,冷着脸喝道。“奶娘,把他拉下去,都七岁了还是这般不懂事,开春就让他入学。”     沈浩南被吓的打了一个嗝,不敢再哭,躲到老太太身后害怕的瞧着沈浩初。     沈浩初瞪了那个奶娘一眼,奶娘也战战兢兢的上前,准备拉着南哥儿出去。     老太太拦着道,“初哥儿,他一个小孩子,你干嘛吓他,见到闪亮的东西自然是喜欢。”     沈浩初却冷声道,“祖母,你瞧南哥儿才七岁就吃成什么样了,衣服都穿不下了,你还惯着他。”     老太太瞪眼道,“怎么了,我瞧着就是好的,你小时候可还不比她更调皮。”     沈浩初示意奶娘上前把沈浩南拉走,对老太太的无理取闹置之不理。     他怎么可能跟沈浩南一样,七岁了一点规矩也没有,当众拿女眷的东西,真是没教养了。     南哥儿被奶娘带了下去,汪嬷嬷这时候来报,“三老爷来了,正在外面侯着,老太太要不要见见。”     老太太道,“让他进来。”     汪嬷嬷又道,“三老爷把燕姨娘也带过来了。”     “什么,他把那个贱人带过来干什么。”钱氏尖锐的声音在厅中响起,“这是什么地方,那个贱人敢踏进,真是反了天。”(小说《沈家有女》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宠爱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沈家有女》更多支持!外边人来报沈齐周携着燕姨娘来到了荣喜堂,钱氏破口大骂,老太太沉着一张脸,指着门外喝道,“让她走,把她赶走,汪嬷嬷,快去,今日三老爷要是敢让她进我这个院子,别怪我不认他这个儿子。”     这正月初一沈齐周竟然带着一个妾一起来给府中的老太太见礼,无怪钱氏一张脸都气紫了,这是生生的打她的脸啊,她才是府中的正房太太,要是今日真让燕姨娘进了门那岂不是跟她平起平坐,这让钱氏如何受得了,老太太只凭燕姨娘把她儿子迷的不着头脑也对燕姨娘没有什么好感,再说燕姨娘是窑子里出身的,这让老太太更加厌恶了,老太太出身虽不是世家,但家中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妾氏,她当年就不许三老爷纳燕姨娘,可惜沈齐周是一意孤行,现在更是要让燕姨娘来给她请安,老太太像是沾了一块脏东西似的,不许燕姨娘踏进荣喜堂一步。     汪嬷嬷闻声就出去了,甄氏上前道,“老太太,姑娘们还在,不如让她们都下去。”     老太太环顾四周见府中的姑娘都坐在这儿,罢手让她们都退下了。     张太太和苗太太也告辞了。     路过荣喜堂的廊下,沈幼瑷余光瞧见几个婆子围着一个身材纤细,穿霞影纱玫瑰的袄子的女子,指指点点,那女子垂着头对着墙壁轻轻啜泣。宛转蛾眉,我见犹怜,姿色动人。     沈幼瑷只望了一眼,便知这就是燕姨娘,见她保养的极好,实在不像一个三十上下的妇人,钱氏模样还算不错。可比起这一位风姿楚楚的燕姨娘。就差了许多,就连原先还在的二姑娘也及不上她的生母,沈幼瑷感叹一句。便回到了琼芳院。     翌日,若照往日这一天必定是沈浩然领着沈浩初往魏国公府前去拜年。     今年沈浩然正在宫里,甄氏特地派了丫头来问沈幼瑷可要回外祖家。     沈幼瑷道,“有劳大嫂准备马车了。”     因除夕夜德妃娘娘的事。沈幼瑷心里担心,便想今日回魏国公府看看外祖母。     因沈浩然特地交代。甄氏备了一些礼物让沈浩初领着沈幼瑷两人一起回了魏国公府。     京城虽是过年,但没有鞭炮,也不见红福字,家家户户门前挂了一个白灯笼。街道上的人也很少,不但不见热闹,外边还有侍卫在街道上巡逻。     若说今日本不该出门。太子去世还未满三天,但沈幼瑷觉得不管如何总该瞧瞧外祖母。     沈浩初骑马从前边领路。     约莫走了半个多时辰。便到了魏国公府门口。     外头的小厮见到沈家马车,立刻下来牵住沈浩初的马,领着她们进去。     魏国公府里看着也比往日都素净了许多。     到了垂花门的时候,也是老太太房里的的悦人在哪里迎着她们。     瞧着他们到了,走过来笑道,“表少爷和表小姐来了,老夫人在房里等着你们了。”     沈幼瑷道,“悦人姐姐,外祖母近来身体可好。”     悦人笑道,“好着呢,前几天姑娘送来的扶额,老太太喜欢极了。”     穿过长廊,到了孟老夫人的院子里,悦人掀开石青色的毡帘,沈幼瑷同沈浩初进去了。     穿过正屋的檀木雕福禄寿挂屏,     孟老夫人穿一件四喜如意云纹锦锻袄子,坐在铺着石青绣云纹垫子的软塌上,两边梨木架上放着青花莲枝的花瓶。     她梳着整整齐齐的一个圆发髻,用一根紫檀木簪子盘在脑后,手中拿着一串檀木珠子,微微半合着眼,脸上有种严肃的味道,香炉里青烟袅袅,空气里有种淡淡的檀香味。     瞧见沈幼瑷同沈浩初进来了,她眼中迸发出一种喜悦,刚才的严肃渐渐退散,满脸慈爱的笑道,“瑷姐儿和初哥来了,快到外祖母来。”     沈浩初和沈幼瑷跪在地上给孟老夫人磕了一个头,孟老夫人连声道,“快起来,快起来。”     严氏让丫头把他们扶着起来。孟老夫人让他们走近,拉着他们的手,仔细端详他们的模样,“初哥儿也长的这么高了,瞧瞧,跟瑷姐儿可不像了。”     “我记得你们小时候站在一起,真是一模一样。”孟老夫人笑道。     严氏也笑道,“我倒跟老夫人想法不一样,初哥儿就是高了,也黑了,这五官跟瑷姐儿还是一样的,要说这满京城中也就找的出这么一对这么出色的兄妹,这一进来,呆在老夫人身边就像观音身边的的金童玉女一样,我啊这眼睛都转不过来了。”     严氏说话讨巧,把孟老太太比作那观音,孟老太太脸上更添了三分喜色,道,“把前儿我得的那对龙慕翡翠玉佩拿出来给他们兄妹每人一个。”     两人又谢过了外祖母,孟老夫人又道,“听说然哥儿媳妇怀了身孕,我那还有一对金累丝嵌宝石白玉送子观音,瑷姐儿记得拿回去给你大嫂。”     沈幼瑷记下了。     宋氏在下头笑道,“祖母今年可要做曾祖母了,这表嫂有喜,大嫂也有喜了,这可真是我们府中天大喜事。”     沈幼瑷听宋氏这么说,把目光看向了曹氏,果然见曹氏微微垂着头,摸着小腹,身上里散发着一种别样的温柔。     这确实是一件大喜事,曹氏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是魏国公府里的第一个曾孙辈,不管是男是女,全府上下都是极重视的,沈幼瑷上前给曹氏道了喜。     曹氏忙让人扶着她起来。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沈幼瑷仔细观察了老夫人和舅母脸上的表情,但见老太太眼角的皱纹又多了许多,眼底隐隐泛着青色,打扮虽显的精神奕奕,可说话也不如以前那样中气十足,耳边的白发到底多了许多。严氏说话还是如平时那般爽利但眉间也笼罩着一抹轻愁。     大厅里大家说的还是跟往年一样的吉祥话,但气氛明显不一样,可显而知,众人的心中也都担心着德妃的处境。     沈幼瑷知外祖母不会跟她说德妃的事,也只得从别的方面细细关心孟老夫人的身体和饮食起来,孟老夫人见亲手养大的外孙女儿柔声细语朝身旁的丫头问起她每日的习惯再不时的提点几句,孟老夫人双眼洋溢着喜悦跟欣慰之情,她宠溺的拉着沈幼瑷的手笑道,“这有日子不见,瑷姐儿也唠叨了,你就放心吧,外祖母还等着看你嫁人,给外祖母生个漂亮的曾孙子,外祖母还给你留着一套头面,那是外祖母当年出嫁时戴在身上的那套头面,等你出嫁时也戴着它,外祖母瞧着也高兴。”     宋氏笑道,“这表少爷跟表姑娘来了,老夫人心里欢喜着呢,今日保准胃口就好了,表姑娘细心有周到难怪老夫人时常念叨着你,说我们这些做媳妇的比不上你,表姑娘要是常来,我们也跟着学学,免的遭老夫人的埋怨。”     沈幼瑷听这话微微带着点酸意,回头打量了宋氏一眼,见宋氏穿一身交领木兰青双绣缎袄子,下身系着一条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材高挑,鲜眉亮眼,只眉间有些不痛快,宋氏是出身书香世家,也算的上是名门大户,是家中的嫡女同魏国公府的二少爷成亲才不过一年,她刚嫁进来不久,沈幼瑷就回了沈家,因此听到孟老夫人竟然把这么一套珍贵的头面送给一个外孙女自然是心中不满的,谁人都知道孟老夫人是孟家嫡长女,当年出嫁是十里红妆,特别是那套出嫁时就戴在身上的头面,更是传了了几百年,是前朝大师的作品,是珍宝中的珍宝,就这么随便给一个外孙女儿也未免太过于轻率了,素来听说孟老夫人视这个外孙女儿为掌中宝没想到宠爱到这个地步。     严氏回头轻瞥了宋氏一眼,淡淡道,“表姑娘不仅懂事,老夫人喜欢,在魏国公府住了十几年,连我这个做舅母的都当做亲生女儿一样。”     宋氏见自己婆婆也护着她,不由心中一阵气闷,瞧见老夫人和严氏的态度又在心中庆喜沈幼瑷没有嫁过来,要是三房多一个沈幼瑷,自家婆婆肯定偏心三房,大房是受倚重的,只有她们这一房不上不下夹在中间难受的很,她心中这么想也立刻释然,这沈幼瑷再过不久也会嫁人,老夫人还能宠多久。     今日府中的男眷都出去了,就连谢秋扬也在在遭遇到那场刺杀之后,魏国公觉得谢秋扬虽是幼子,虽不用担那么大的责任,但世事难料,因此让他每日习武,也常把他带在身边对他办一些公事,这次德妃出事,也把他带着一起前去查探,因此三位少爷都不在府中。     到了午膳时分,孟老夫人让人摆好了菜肴,命沈幼瑷和沈浩初做在她的左右手边陪她吃饭。     下面严氏领着曹氏和宋氏也是一桌,吃完后,老夫人让她们都下去了,让人领着沈浩初往外院去休息了,独留沈幼瑷在暖阁里说着话。(小说《沈家有女》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旧闻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沈家有女》更多支持!孟老夫人拉着沈幼瑷前去暖阁陪她说话。     瞧着面前这个可心的外孙女儿,孟老夫人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发,“瑷姐儿,也大了,也到了出嫁的年纪,我记得你小时候可说过长大后宁愿去做姑子也不愿嫁人,这种幼稚话以后别再说了,一个女儿家哪能一辈子不嫁人人呢,女子生在这世上总有条条规矩限制,不如男子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个姑娘你嫁人后,婆家也是你的依靠,就算你去做了姑子凭你这相貌,能保住多久,沈家跟魏国公府宠你,我们也会老的,到时候人心难测,也不可能护着你一辈子的。”     孟老夫人语重心长的劝说,沈幼瑷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沈家跟魏国公府对她再好,也不能任由她一个人过一辈子,因此沈幼瑷道,“我知道外祖母是什么意思,孙女不会再孩子气了。”     孟老夫人又道,“不知你父亲给你选了一户什么样的人家,外祖母这里到有个好人选,便是那全宁候府的世子,家世不错,人品也不错,府中也没有什么很大的问题,外祖母教你这么多年,这大宅院的生活你也能很快适应,我知你心中又有别的意思,别去想找一户小门小户的好拿捏,这样的人家,你又要重新适应,每日的烦恼也不少。”     当时沈幼瑷动过这个想法,想找一个沈府可以拿捏的人家出嫁。但也正如外祖母所说她习惯了大户之家的生活,若嫁到小门小户也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自在。     孟老夫人对沈幼瑷细细聊起她的亲事,并不避讳她还是个姑娘家,一是祖孙俩这样说话习惯了,孟老夫人每替沈幼瑷做什么决定都要问过她,二是沈幼瑷从头到脚那身清冷的气质,也让人觉得她比一般的姑娘更冷静。更能面对。     沈幼瑷其实心里早就知道外祖母的决定。因此并不意外外祖母提起全宁候府,就像当初德妃跟她说外祖母做这个决定参杂了利益再里面,沈幼瑷也怪不到外祖母身上去。毕竟不管怎么看,全宁候府是一户极合适的人家了,外祖母今日同她说起此事,一是她今年就要说亲了。二是太子的去世,加剧了圣上对六皇子的不喜。若是在除夕宴会之前,沈幼瑷也可以说一声但凭外祖母的吩咐,可是现在沈幼瑷又想起昨日沈齐安的态度,还有经过这一事。全宁候府会不会愿意趟进这趟浑水,毕竟,凭着太子逝世前的那番话足以保住全宁候府。就看全宁候府对太子有几分感情了,会不会站到六皇子这一边。     孟老夫人见沈幼瑷低头久久都不说话。只把手中的丝绸手翻来覆去的揉捏,便知她在心中犹豫道,“也是外祖母急了,现在就跟你提起亲事,你在好好想想也是一样的,我记得你跟心慈县主交好,陶世子想必你也是见过的,一表人才,年少有为,在这京中世家的的下一辈中也是排的上号的。”     沈幼瑷双眸微微敛下,长睫毛遮住了她那双如秋水般的眼睛,轻声道,“外祖母看好的人家,我自然是同意的,可是全宁候府会同意吗,外祖母也该问问他们的意思,毕竟全宁候府在忙太子的事呢。”     沈幼瑷暗指全宁候府会因为太子逝世,不会同意这桩婚事,孟老夫人自然是听明白了沈幼瑷一语双关的话,眼神闪过一丝晦暗,眉毛也轻轻拧起,嘴角的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道,“瑷姐儿,这么问,想是已经知道了外祖母的心思,可怪外祖母。”     沈幼瑷抬起头,还是那张清丽的脸,粉唇轻轻上扬,带着一丝柔和的笑意道,“我怎么会怪外祖母,这京中还有哪家的公子比的过陶世子,外祖母也在为我考虑。”     孟老夫人仔细看她的眉眼见她眉间坦荡自然,便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她做这个决定时也考虑过沈幼瑷的终身幸福,若全宁候府真的一团糟,她怎么舍的把沈幼瑷嫁过去。虽是考虑过了,但她总是有私心,若沈家,全宁候府都支持六皇子,那何愁大事不成呢。     现在见沈幼瑷不怪她,她的心中有欣慰,也有一丝难过,孟老夫人凝望着沈幼瑷,眼神里带着怜爱道,“总是外祖母有了私心,你就算怪外祖母,外祖母也明白。”     沈幼瑷摇头道,“魏国公府养育我成人,这也是我的一份责任,可是父亲的意思,我现在还不明白。”     孟老夫人听她这么说什么都明白,无非是沈齐安不想站队,尤其在经过除夕夜的事,恐怕全宁候府也很难说。     孟老夫人想到这件事,一时间,眉头紧皱,像是突然之间老了几岁一样,德妃曾经是她最引人为傲的大女儿,可是没想到却出现了这么大的一个纰漏,她虽没有亲自去朝和殿但也听严氏一字不落的对她禀告,在她的眼中,这一个栽赃嫁祸明显都是漏洞,贤妃把太子的死嫁祸到德妃身上,德妃要是对圣上服软些,圣上也不会那么愤怒,要不是这事后来落到定北王府的小王爷手中,德妃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结局了。     。德妃这些年掌管后宫,贤妃虽每次同她争斗总是占了下风,但也不能就如此小看她,而德妃这些年是越发膨胀,特别是对着一个皇帝时,德妃和六皇子也太欠妥当了,无怪沈齐安会犹豫,比起贤妃能布下这么一个阴谋陷害德妃,但德妃同六皇子的反应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特别是六皇子,要想爬上那个位置他还是太嫩了。     沈幼瑷见孟老夫人脸色一下子就变的难看许多,过来扶着孟老夫人道,“外祖母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孟老夫人罢罢手。勉强笑道,“我这身子骨硬朗着呢,你说的不错,这事不能我一个人拿主意,总要想办法去问问你的父亲,还有全宁候府,看看他们是什么意思。到时候再提吧。现在最要紧的是你姨母的事,不知这七天后,会是什么结果。你姨母在宫中这么多年还是那个脾气,无怪她这次跌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孟老夫人见沈幼瑷知道她的意思,有些话也不瞒着她了。     沈幼瑷双眸微闪,想起李暄在朝和殿的表现。又想起李暄特地留下的那张纸条,便安慰道。“外祖母为姨母担心,我在朝和殿见到的定北王府的小王爷可跟传闻中的不一样,也算是个公正之人,再说他也算是舅母的侄子辈。总不会同那些人同流合污陷害姨母的。”     她这话一半是用来劝孟老夫人的,她自己的心中也是直打鼓,对李暄豪无把握。     孟老夫人听见她这么说也想起来了。也有了几分精神道,“就是你舅母堂姐的儿子。我当年可是见过严王妃,那可是个英姿飒爽的好女子,若是她的儿子品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关于严王妃,沈幼瑷也从全宁候老夫人听过类似的话,她们都对严王妃赞不绝口。     沈幼瑷自然也是跟着安慰几句,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道,“当日我从姨母的景怡宫出来的时候正是莲心送我们去朝和殿,我那时见她脸上不仅细细装扮过,跟素日大不相同,我以为她只是因为是个喜庆日子,才会这样,没想到原来莲心竟然抱了必死的决心也要陷害姨母,我那时要早发现不对,也可提醒姨母。”     她说着,一双明亮的眸子也不由露出懊悔之色。     孟老夫人听到她提起莲心的名字,嘴唇紧紧抿着,手中拨弄的佛珠速度也加快几分,过了半响,孟老夫人语气里才带了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道,“这事不怪你,娘娘连自己身边的人都看不住,出事之后,一味的向皇上顶撞,以为这样就能解决问题了。”     听孟老夫人对德妃有些不满,沈幼瑷没有开口,过会儿,迟疑道,“我那时见莲心耳边戴着的那对珍珠耳环竟然是二十多年前的款式,莫不是那时候莲心带进宫中的,怎么不见她以前戴过。”     这件事莲心是个关键,若不是莲心最后临死前说的那句话,德妃也不会成为疑凶。     可莲心到底对德妃怀着多大的恨意,才会在不惜以一切代价,只为让德妃的罪名成立。她也是听说过莲心对德妃是忠心耿耿,连身体上的毛病也是为了救德妃落下的,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大的转变,她无父无母,贤妃能给她的,德妃也能给,为什么以死亡的代价指证德妃。     孟老夫人的唇又抿紧了几分,眼神一下子就黯淡许多,轻轻的叹口气,有些悔恨道,“这都是孽缘啊,早知道我就该拦着她,也就没有现在这桩祸事了。”     在知道莲心嫁祸德妃的时候,孟老夫人已经跟魏国公府的几位少爷说起过这桩旧闻,听到沈幼瑷问,又跟她细细说起来,当年的恩怨。     沈幼瑷这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一桩缘由。     在二十多年前德妃还未入宫的时候,闺名叫做谢岚岚,莲心是魏国公府的小丫头,莲心初到魏国公府的时候,只有九岁,是当年从南边逃荒出来的,被人牙子卖到魏国公府,而当时同莲心一起逃难来的还有一个小男孩,是莲心的同乡,也是同莲心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那个男孩名叫周吉,他被人丫子买卖到了另一个府上,虽不比魏国公府是勋贵世家,那家人就是个老实的秀才,周吉给那家的小少爷当了几年书童。     两人都是从一个地方来的,又是从小一起长大,共过患难,两人经常见面,一来二去,两人就产生了情愫,周吉给那户人家签的是活契,时间到了自然就可以离开,周吉本想让莲心跟着她一起离开京城回乡,可周吉却发现当了这些的下人,虽然有些银子,但要回南边盖房子,这钱还是远远不够的,便又在京中呆了一年,成为那走街穿巷的货郎,周吉人勤快,很快就积攒了一些银子,他同莲心相约到来年正月十六便一起离开京城,可是那时候离宫中选秀的日子近了,孟老夫人给谢岚岚准备的那三个丫头,有一个却出痘了,不能入宫,谢岚岚便看上了老实的莲心,而莲心自然是不肯的,她和德妃明明白白的说明了缘由,谢岚岚在府中挑了几遍都没找到合适的丫头,而莲心,无父无母,相貌平凡,人老实也不会多话,又懂规矩,还有一首好绣活,带进宫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于是,在正月十六那天,谢岚岚便使了个小计谋,在周吉特意找过来的那天让底下人瞒的死死的,不许有人告诉莲心,而跟周吉说,莲心过惯了京城中的富贵日子,不愿意跟着他回乡,周吉自然是不肯相信的,他在魏国公府的门前的那条街上,等了一天一夜,又在他们常聚的那个破庙里等了莲心一个月,始终不见莲心的影子,他也是个痴心人,还时常去魏国公府打探莲心的消息,谢岚岚烦了,便让人把他打出去,终于三个月个,他心灰意冷离开京城。而莲心则是对周吉彻底死心,从此一心一意伺候德妃。     沈幼瑷听了这一则旧闻,终于明白为何孟老夫人会这么说了,是德妃强行把莲心跟周吉分开,生生毁了这段姻缘。     “那莲心想必是知道了,没想到她竟然是这般决绝,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当日我要是早料到会变成这个结果,也该拦着她不让她进宫。”孟老夫人缓缓说道。     沈幼瑷还是有些不明白问道,“莲心知道是姨母拆散了她和周吉,可都二十多年过去了,莲心没必要一死了之,她若真恨姨母,也不必陪上自己的也不必陪上自己的性命。”     孟老夫人道,“大概是生无可恋了吧,我昨儿派人去查探,那周吉已经前不久已经来了京城,难怪他们会知道这件事,利用莲心,而那周吉另外成亲生子,孩子跟然哥儿一般大。”     沈幼瑷有些明白了,莲心这是生无可恋,知道自己多年前的恋人并不是想象中的负心人,反而对自己情深意重,可是已经是晚了,他已经不会再等她了,她们的错过都是因为德妃,而从莲心保留着二十多年年前的珍珠耳环来看,她对周吉并未忘情,所以她才会把这一切都怪在德妃身上,死了也要把德妃拉下水。(小说《沈家有女》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剥夺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沈家有女》更多支持!孟老夫人凝神道,“瑷姐儿,你千万要明白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变换莫测的,后宅的女人的的一个妒忌也可以杀人,一点恨意也可置人于死地,当年娘娘是对不起莲心,可这些年来娘娘可重没亏待过莲心,她是宫中有品级的宫女,若是她想嫁人,娘娘也不会拦着她,若不想也能富贵荣华的过一辈子,今日如果那周吉还在等着她,不曾成亲,她怎么会对娘娘有恨意。”     沈幼瑷听了孟老夫人的这番解释并不能释怀,当年却是姨母有错在先,才遭成了这个后果,莲心当时虽是个丫头,姨母也不该用这种方法强留,而外祖母也是站在姨母的角度考虑。     不过沈幼瑷也知道这番话外祖母是听不进去的,丫头就是丫头,孟老夫人怎么会能忍受最后德妃竟然会被自己养在身边多年丫头摆了一道。     知道事情的原委,沈幼瑷的心情也有些微微沉重,想到现在还关在景怡宫高傲的德妃娘娘,恐怕是想不通同她相处了二十几年的丫头会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就背叛她。     太子的毒到底不是德妃所下,沈幼瑷只能希望七天之后,能够查明事情原委,还她一个清白。     孟老夫人同沈幼瑷说了一会儿话,过了不久,沈浩初从外面进来,两人同孟老夫人告别后,便回了沈府。     到了琼芳院后。沈幼瑷吩咐丫头准备热水,又让紫墨专门去了甄氏院子把孟老夫人送的那对手镯送给甄氏。     沈齐安这几日每日都忙的不见人影,转眼就到了初七,沈幼瑷的心中实在是担心,使了沈全去沈浩然那里问问宫中的情况,沈全过来回道,“大少爷让姑娘不必担心。娘娘无事。这事明日便可揭晓。”     到了第二日吃过了午膳,沈幼瑷依旧让沈全去打听。     果然到了下午的时候,沈全从外院进来来到了琼芳院。到了院门的时候就见绿萼正和菊生提着一壶热水进去,便笑嘻嘻道,“二位姐姐好,这粗重活还是交给奴才来做吧。”     绿萼往后头“啐”他一口。道,“这可是给姑娘用的。岂是你这脏手能碰的,找姑娘有何事,你这每日都往内院跑小心传出闲话。”     “哎哟,绿萼姐姐这你可冤枉我了。是中午的时候五姑娘让紫墨姐姐传话给我,让我去外边打听打听消息,这不。我得了好消息回来了,正要回姑娘一声。绿萼姐姐进去把紫墨姐姐叫出来,我说给她听,也好让姑娘知道。”     绿萼挑眉,斜晲道,“可是你这沈全儿说谎骗我的吧,什么消息我不能知道,偏要把紫墨叫出来,我看分明是你不安好心。”     因德妃的事情,沈幼瑷并没有跟另几个丫头,还有林嬷嬷说过,只有那天跟着她去的紫墨一清二楚,沈幼瑷便让她给沈全传话。     沈全听了这话先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朝绿萼作了一个长揖,继而正经兮兮的说道,“绿萼姐姐可别怪我,这事啊,姑娘让紫墨姐姐交代可不能外传,我也是听吩咐办事。”     绿萼听了越发心痒难耐,可是也知道沈全儿说的多半是真的,抬头轻哼的一声,斜眼道,“量你沈全儿也不敢骗我,回头出府,给我从那玉颜斋带几盒时兴的水粉过来,我听人说好用的很。”     “是,是。”沈全儿被她那一眼扫过来是浑身酥麻麻的,连连应是,“回头我就去给姐姐带。”     他又看了呆呆站着的菊生道,“这位姐姐,眼生,若有东西也只管招呼我去带。”     菊生连连摆手说不用。绿萼笑道,“她可比你小了好几岁呢。”     正说着话,紫墨出来了,看着绿萼道,“水都凉了,姑娘可是催起来叫我出来看看,没想到你倒是悠闲的很。”     绿萼笑嘻嘻道,“好紫墨,我错了,我这就进去,你们说话。”     紫墨瞪了她一眼,走到沈全面前道,“姑娘,让你去打听的事可有结果没。”     沈全知道紫墨是沈幼瑷最贴心的大丫头,心里敬重几分,见她问起正经事,也把探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跟紫墨说了。     待沈全走了之后。     紫墨进了内室,见沈幼瑷刚洗了头发,侧躺在塌上,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散在后背,红筏拿着干帕子正替她绞干,紫墨上前对红筏使了个眼色,红筏把棉帕替给紫墨,紫墨接过替沈幼瑷继续擦着头发,红筏自知紫墨有话要说,便先去外边守着,     沈幼瑷问道,“沈全怎么说。”     紫墨回道,“姑娘,沈全说,他在外边问了宫里御膳房里出来采办的小太监,那太监说,那定北王府的小王爷找到砒霜的来历,同德妃娘娘没有关系,是骆贵人身边的一个小太监从外边一家叫居善堂的药铺带到宫中来的,而那个居善堂竟然窝藏着前朝余孽,是他们特意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毒害当朝太子,而莲心也被他们收买了,嫁祸德妃,以使朝纲大乱,今日圣上已经下旨封了居善堂,把他们都抓进了大牢,准备秋后处斩。”     骆贵人,沈幼瑷微微楞神,那是圣上最新宠爱的一位美人,上次进宫她还看见过,是她身边的小太监,原来她也是贤妃的人,还有居善堂她听外祖母说过那是安顺候府的产业只是京中并没有传出,极少人知道,看来这四皇子是个聪明人,见事情蔓延到他身上,也搞了一个前朝余孽来掩人耳目。     “那娘娘呢。”沈幼瑷又抬起眼眸,刚才闪过的波光瞬间就消失了。     “娘娘,被皇上禁足一个月,也剥夺了执掌后宫的权利。”紫墨蹙眉回道。     “那圣上是不是让贤妃和丽妃一起掌管后宫。”沈幼瑷道。     “姑娘猜的是,圣上确实让贤妃跟丽妃主持后宫,这以后娘娘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紫墨担心道。     沈幼瑷心中也有些担心这件事给了姨母沉重的打击,剥夺了她这些年引以为傲的权利,恐怕以姨母的性子也会久久不能释怀。     但这总算洗清了身上的嫌疑,保住了地位,不然只凭一个失职,德妃连分位都要降,那宫中德妃连说话的份都没有了。(小说《沈家有女》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花灯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德妃被禁足了,这件事贤妃一派到底得到了好处。     太子停灵七日,今日已经发丧,葬在皇陵。     正月的气氛低迷了几日,到这一天,正月十五,正是元宵节,往年京城这一天晚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这几天却被前朝余孽闹的人心惶惶。     沈齐安这天也在家。     老太太想热闹热闹,让姑娘们领着丫头们做几盏花灯应应景,想到今年本家的太太和姑娘来了,老太太一咬牙从自己的库房里找出来一支梯形金累丝镶各种宝石簪,若哪位姑娘拔了头筹就归谁,茜草见老太太拿出来的这支簪子分量虽重,但实在不像是姑娘戴的,便道,“老太太,我记得你还有一支白玉嵌红珊瑚簪子正好可以拿出来,这簪子太贵重了,这一家人热闹热闹,就是一点心意,那珊瑚簪子鲜艳,姑娘戴着正合适。”     老太太听了也觉得是道,“就依你的意思吧。”     琼芳院里。     沈幼瑷领了吩咐后,画了一张十二生肖的画,细细上好颜色,让紫墨拿下去糊在竹灯笼上。     绿萼在一旁笑道,“姑娘,咱们今日要不要摆上那盏碧玉莲花灯。”     沈幼瑷一征,那盏碧玉莲花灯正是谢秋扬送给她的,是晶莹翠玉做成的,小巧玲珑,又精妙,沈幼瑷以前是极喜欢的,花灯节这天,少不得要拿出来赏赏,可今年她却没有这个兴致,她回头道,“不必了,拿出以前老夫人送我的水晶如意嵌翡翠的宫灯挂上。”     绿萼应了一声,便回头去找。     不多久。紫墨把糊好的花灯拿出来,长四方形,底下坠着粽色的穗子,造型古朴典雅,四面皆有画,十二生肖灵活生动,恰符合这个热闹的日子。     绿萼把那盏水晶宫灯找出来了。回头看到那盏新作花灯道。“姑娘今日做的这盏灯笼也太中规中矩了,我刚才使了四儿往芙蓉苑去打听了,那小丫头说晴姑娘作的是彩鸾灯。姑娘好歹也费些心思,别让那晴姑娘得了第一。”     红筏听到这话,从外面掀开水晶帘子进来笑骂道,“好个绿萼竟然瞒着我们去探消息。我瞧姑娘今日这灯笼不错,寓意也好。肯定会拔头筹,哪用的着你偷偷摸摸的去芙蓉苑打听,这要是被晴姑娘知道了,她心里说不定怎么笑话我们姑娘呢。”     “我不是为咱们的姑娘考虑吗。这花灯好是好,就是往年花灯节上,跟姑娘类似的十二生肖的题材的也不少。”绿萼嘟嘴道。     沈幼瑷听了绿萼的抱怨。水眸在那盏花灯上微微流转道,“我也不用拔头筹。这题材今儿正好应景,活泼又好玩,老太太和太太老爷们见了也是喜欢的,有什么不好,但我今日这盏作的却不一样,绿萼竟没瞧出来,可见你是太不仔细的,你看我用的不是纸,而是细纱,花灯里放一颗夜明珠,走到黑暗中,那十二生肖一定会像是活过来一样,那才有趣呢。”     。绿萼听了沈幼瑷的话,赶紧围着那盏花灯前前后后的打量,果然见花灯的外边一层不是纸,而都是极轻薄的云雾纱,惊喜夸道,“姑娘画的真好看,我就没见过什么好看的灯笼,奴婢实在是眼拙,没瞧出姑娘的心思。”     紫墨和红筏对望一眼,俱掩嘴失笑。     到了戌时,沈幼瑷让红筏提着那盏十二生肖花灯,出了琼芳院,往荣喜堂走去。     荣喜堂,两边的长廊皆系水晶玻璃各色风灯,老太太今日在花厅设宴。     沈幼瑷穿过长廊,便到了花厅,各房的姑娘已经来了,独不见张氏母女。     沈幼瑷见几位姑娘身后都由丫头提着一盏花灯。     沈幼婉的那盏花灯最大,也是最精美的,灯面上画的是一个美人仕女,沈幼画提的是一盏莲花灯,那莲花半盛开,清新雅致,沈幼茹则是提着一盏兔子灯笼,可爱有趣,也符合她的年纪,而沈幼嫣提着的是一盏粉色桃子状的空心花灯,也算的上是别有趣味,站在最后沈幼珠灯面上画了一幅君子兰,再提了一首小诗。     老太太见到沈幼瑷提着的那盏十二生肖的花灯连声赞道,“这个好,瑷姐儿画的好,等会儿让你大老爷评出一盏花灯,做为今日的头筹。”     老太太年纪大了,就喜欢那些热闹的东西,见到这盏花灯自然是喜欢的。     张太太和沈幼晴也随后来了,只见沈幼晴手中提着正是一盏彩鸾灯,那花灯是鸾凤形状,并不十分大,做的精巧,灯面缀这各色宝石,在灯光的照射下,光芒四射,流光溢彩,而底下的穗子是由水晶串成。     。。这盏彩鸾灯一出现吸引了老太太的目光,老太太看的目不转睛道,“这上面可有多少颗宝石啊,亮成这样子,我看这些花灯没有哪一个及的上你家晴姐儿做的,真是好巧的心思。”     沈幼婉撇嘴道,“老太太刚才不是还说,我这盏花灯最好吗。”     她瞧见沈幼晴提着那盏彩鸾灯进来就不痛快,还说她们是暴发户,沈幼晴还不是一样。     张太太笑呵呵道,“都好,都好,姑娘们做的都好,这彩鸾灯也是我们本家姑娘在花灯节最爱做的灯笼,今儿,我特意让这丫头做一个,给老太太看看,我们那边的灯笼”     老太太听了连连乍舌,道,“本家姑娘每人都是这么做灯笼吗。”     沈家从来没有姑娘做花灯时往那上面装饰那么多的宝石,因此老太太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贵重的花灯,便有此一问。     张氏眸中微闪道,道,“以前是姑娘们都这么做,这几年就没有那个兴致了。”     老太太让人把那盏花灯提过来给她看着,真是赞不绝口。     沈齐安领着男眷进来给老太太磕头,老太太让他从里面挑出一盏花灯出来作为今日的头筹。     沈浩初笑道,“老太太,别着急,孙儿有一盏花灯送给你。”     老太太喜上眉梢,拉着沈浩初道,“好好,我就知道初哥儿,是最孝敬祖母的,快让人拿进来。”     沈浩初对身边的丫头吩咐一声,只见那丫头闻身就出门了,从外面两人抬着一盏硕大的走马灯进来,这盏走马灯足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孩那么高,鹅黄的穗子轻轻摆动,灯面上用金粉写着一百个福字,正个做工都是十分华美,金色的字反射出来的光芒让人觉得富丽堂皇,老太太越发笑的合不拢嘴。     “还是初哥儿孝顺祖母,真不枉祖母疼你一场。”老太太慈爱的望着沈浩初。     沈齐安笑道,“今日这么多花灯,儿子可挑花眼了,这每一盏都是不错,儿子也选不出最好的那一盏,不如母亲觉得谁的花灯最合你的心意就给谁。”     老太太听要她自己做主,目光在沈幼晴的彩鸾灯和沈浩初送过来的那盏走马灯上游离一会儿,目露迟疑。     钱氏见了上前笑道,“老太太你一向是最体贴孙女儿的,这么多灯笼,你若选了这盏,那剩下的姑娘还不在心里埋怨你,今日过节,一家人热闹热闹就好了,老太太从我那私库里找几样时兴的首饰每个姑娘赏一件,岂不是皆大欢喜。”     老太太听了钱氏的话,仔细一想也是极有道理的,见一屋子人的眼神都落在她身上,等着她下主意,她脑袋一热顺口就说道,“怎么能让你从私库里拿,今日是我提议的,汪嬷嬷从我妆奁里收拾几件首饰过来,让姑娘们挑挑。”     说完这几句话,老太太不由一阵肉痛,她平日里对自己的东西看的极紧,以前沈幼瑷还没回沈府的时候,也就沈幼婉在她身边说的上话,赏了那么几件,要不是在本家太太面前充门面她也不会想要拿出那根簪子出来。     钱氏见了,有什么不明白的,笑道,“怎么能要老太太的东西,年节的时候,我便给府中的几位姑娘从外面的铺子里,每人打了几样时兴的首饰,等会儿,我就让丫头送到各位姑娘的院子里。”     老太太听了,瞬间就畅快了,也替钱氏想的周全点,笑道,“还是你想的周到,这几位少爷也别落下,每人一套文房四宝。”     钱氏自然是答应了。     赏完灯后,老太太便让人开宴,依旧是男女各一桌,中间由屏风隔着。     吃完晚饭后,沈幼瑷便领着红筏准备回去。     出了荣喜堂后,却见沈浩初等在那里,见她出来,忙把她神秘兮兮的拉到一边,小声道,“妹妹,今日我在外边得了一个好东西正准备送去给你,你现在猜猜那是什么。”     沈幼瑷见他一只手放在身后,想必那件东西就在他手中拿着,长眉微微一动,给红筏使了个眼色,红筏会意,转到沈浩初的身后,只见他手中藏着一个只有一个柚子大小的竹灯笼,红筏趁着他不注意,轻轻一夺,回头对沈幼瑷笑道,“姑娘,四少爷给你带来的这盏灯笼真别致。”     沈浩初见手中的灯笼被抢了,抱怨道,“每次都这样,妹妹身边的丫头一个比一个精乖。”     沈幼瑷见到这盏竹灯笼眼底带着点笑意道,“多谢四哥哥了,这灯笼我正好喜欢。”(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蛊惑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元宵节刚过,本该快到沈幼晴出阁的日子,可京中三个月内不许办喜事,安国公府派人来沈府传话,说把日子定到三月十五。     张氏见他们擅自就定了日子也不跟她们商量,心中有些不愉,但也自知,这日子她是没能力改的,也只好把沈幼晴拘在院子里待嫁。     香玉院。     。。。燕姨娘刚起来,披着一件大衣,坐在梳妆台上,梳着那头秀发,铜镜里的人儿,脸儿尖尖的,峨眉轻蹙,肌肤有几分苍白,沈齐周见了一阵心疼,过来拢住她的身子,柔声道,“又怎么了,我的好燕儿,今日不如就让为夫来替你描眉。”     燕姨娘紧紧依靠在沈齐周的怀里,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个人可以依靠,她的身子轻轻的颤抖,柔声道,“老爷,没什么么,我只是想起我那无缘的两个孩子,心中疼的厉害,尤其是二姑娘,就到了嫁人的年纪就这么没了,我这心里啊,难受的紧,老爷为什么我的命就是这么苦啊。”她说着,就用那双盈满泪珠的秀眼望着沈齐周,她身上的大衣早就滑落,只穿一件单衣,露出凹凸有致的身体紧贴着沈齐周的胸堂。     沈齐周见到那双眼睛里流露的孤苦越发心疼,愈发搂紧她,被燕姨娘轻轻的蹭着,他的心中好似窝着一团火似的,大手也不安分的在那玲珑的身材上乱动,咬住那白嫩的耳垂安慰道,“胡说什么呢,你还有老爷我,老爷以后让你生你个大胖小子。”     燕姨娘抬起那双水眸,她眼角还隐隐带着泪珠。可声音却是极娇柔,她嗔道,“老爷,人家心里难过,你还来欺负我。”     。。。。燕姨娘的身子也轻轻挣扎起来,似拒还迎的摩擦沈齐周的关键部位,沈齐周被她挑逗的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了。“好燕儿。你就从了老爷我吧,老爷心里想你想的紧呢。”     燕姨娘又是娇滴滴的一笑,替沈齐周解开外边的衣裳。沈齐周急不可耐的抱着燕姨娘到那张花梨木的床上,两人欢好一回。     完事后,燕姨娘穿一件葱绿的肚兜儿,靠着沈齐周的肩膀。眼睛一斜媚的滴水,她娇嗔道。“老爷一点都不心疼人家。”     沈齐周拍拍燕姨娘那粉嫩嫩的脸蛋,脸上还带着餍足之后的笑意,“老爷不心疼你,心疼谁啊。谁叫我的燕儿竟不像是一个怀过孩子的女人,老爷就是死在你身上也是甘愿的。”     “爷~。”燕姨娘羞的脸越发红了,更添了一抹丽色。     沈齐周心中又是一动。觉得意犹未尽。     “老爷,你答应我的事情呢。”燕姨娘拉住沈齐周上下乱动的手。眼眸微闪,深情款款的说道,“我这心里只有老爷一个人,老爷就是我的天地,可我实在不想这一生只待在这偏僻的院子里,每日苦苦盼着老爷哪日想起妾了,才来这香玉院中。”     沈齐周自然被她这一番告白感动,眼中闪过无限柔情,道“燕儿,老爷这一生必定不会负你。”     。燕姨娘没有听到她想听到的话,又楚楚可怜露出一个柔弱的笑容道,“老爷我自然知道你是不会负我,可是我这心中却时刻不能安宁啊,人常说一入候门深似海,我也是好人家出生,只是命苦了些,落到那种地方岂是我心甘情愿的,多亏遇到老爷,才保住了我的清白,把我带到这深宅大院中,我心里自然是欢喜的,可是,却不想我这么没用连自己的孩子保不住,若在长此下去,老爷,我怕我也会随二姑娘去。”     沈齐周抱着她,愤怒道,“有我在,谁敢动你。”     燕姨娘又露出一丝苦笑,道,“我自然是相信老爷的,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不然我的静姐儿也不会。”     燕姨娘欲言又止,提起沈幼静死的不明不白,沈齐周想起他最宠爱的那个大女儿,心中也是难过的。     燕姨娘句句指钱氏谋害了她的两个孩子,沈齐周的心中也未尝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钱氏如今得到了他大哥的信任有了管家之权,他也不能拿她怎么办。     燕姨娘见沈齐周的眼中有忧虑,心中有些不愉,面上却垂泪道,“老爷这是想看着燕儿死么,若和静姐儿走的那么不明不白,不如,燕儿就先自我了断,也好和老爷道个别。”     说着燕姨娘就挣扎着身子从床上起来,边哭边叫道,“老爷,就让燕儿来身再伺候你吧,但愿来生燕儿不要在落入那污泥之地,是老爷明媒正娶的太太,来生在和老爷白头偕老吧。”     。。。她哭的凄凄切切,如梨花带泪,好不动人,沈齐周一听这哭声心都碎了,道,“燕儿,别哭了,你怎么能做这傻事,老爷今儿就让你成为我的平妻,我们一起白头偕老,再生个孩子,只有我们三个人好不好。”     燕姨娘的眼眸闪过一丝喜色,然后睁大眼睛带着不可置信的惊喜道,“老爷,真的吗,你真的愿意让我成为平妻,可是,还有三太太呢,她一定不会同意的。”提起三太太,她的眸子一下子就黯淡了许多,声音也变的低不可闻。     沈齐周的面上闪过一抹厉色,冷声道,“别跟我提那个毒妇,她要反对我就休了她。”     沈齐周在燕姨娘三番四次的暗示下,早就把钱氏当做杀了燕姨娘两个孩子的侩子手,以前他就有想法提燕姨娘为平妻,可是每提钱氏就闹,这一回他一定要把燕姨娘抬为平妻,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这个女子为她付出了一切连孩子都没保住怎么能不叫他感动。     。燕姨娘见沈齐周下定了决心,心中自然是满意的,可她转头又想了想,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善解人意的劝道,“老爷对我的这份心意,我自然是极感动的,可是老爷也瞧见那日老太太对我的态度,我实在不愿老爷为了我为老太太翻脸,你们母子反目啊。”     。。。沈齐周见她这时候还在替自己考虑,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处境,不由大受震动道,“燕儿,你真是最心善,我沈齐周能遇到你是我的福气。”     燕姨娘羞涩一笑,道,“能遇到老爷这般英伟的男子才是我的福气,老太太若不同意老爷抬我为平妻,不如我跟老爷离开这深宅大院,去过我们二人的日子。”     “可是,”沈齐周并未立刻答应,而是面露迟疑,“离开这里我们去哪儿呢。”     燕姨娘心中存着这个想法很久了,若是能顺利当上平妻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能也没关系,她还有另一个主意,她柔声细语道,“老爷你想想若我们离开这个沈府,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到时候我也不用时刻担心,老爷也能和我白头偕老,现在一家子待在这府里也闹的慌,不如就此分家,老爷就说我的想法怎么样。”     “分家,可是我在外边没有宅子,住在哪里呢。”     燕姨娘眼波流转,她早就把这府里都暗暗算了一遍,沈府这么大的宅子听说在外头还有铺子,前些天年节的时候那房的三太太可是一车一车往外边送年礼,都是些金贵的东西还有那秋榕院里来来往往送账目的人可是络绎不绝,这说明沈府在外边有不少的庄子和铺子,她只看着都觉得眼热,要是能落到她手中那该有多好啊,现在听沈齐周这么问,她的心中有有些埋怨沈齐周没本事,这么多年竟也没有捞点在他手中,一月除了那点子月例,就老太太时常贴补些,什么都没有了,哪个老爷是这么当的。     若这府中现在还是大房当家,燕姨娘说不定不会动这个想法,可是现在是由钱氏当家,燕姨娘的心中也跟着蠢蠢欲动起来。     “分了家,就有钱买自己的房子呢,再说,府中还有那么多的铺子,在这京城的繁荣地段也有好几间呢,老爷分了家,也能能那么一两间,以后我们好好的过日子,隔段时间回来看看老太太,比现在在府中拿着月例岂不是更好。”     燕姨娘的语气里充满了蛊惑的意味,沈齐周想到以后的日子也觉得可信,可是他想到大哥沈齐安,便道,“这府中多半是大哥的,我能分多少,再说,大哥是当朝二品大员,我们在这里住着别人也能高看我们一些。”     燕姨娘听到这丧气的话,微微一笑,道,“你们都是嫡出,这府中的一切原本就该平分,可是老爷你看,这些年,府中的账目,大老爷可有拿给你过目,这些年的进益收项,他可跟你说过,依我看若以后到老太太没了之后,分家的时候,大老爷那会随意给你一些就完了,还不如现在趁着三太太管家,把这个家分了,前儿我可看到往五姑娘外祖家送的那些年礼足足拉了有三大车,上面尽是些从南边来的茶叶,漆器还有那一盒一盒的宝石,一尊白玉观音,还有从西洋来的时钟,老太太那儿都没有呢。”燕姨娘又暗自添了一把火。     这些东西在府里并不是秘密,若有心都可以打听的到,燕姨娘指沈齐安瞒着府中的收入把东西都送到了魏国公府里。     “再说老爷你担心出去会被人欺负,可你在府中大老爷连个铺子都不让你管,出去之后,大老爷还是你的大哥,走到哪里你们兄弟的血缘关系也不会断的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查账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燕姨娘娇声软语,一字一句在沈齐周的心中溅起了阵阵涟漪。     “可是大哥会让我们分家吗。”沈齐周沉默半响,吐出这一句话。     燕姨娘见沈齐周已经动摇,心中暗喜,她眼眸轻转道,“若只这么说自然是不行的,可老爷忘记三太太了吗,现在可是三太太管家,老爷可以去她那里支银子啊,等拿了银子后我们就去外面买一所院子,到时候和三太太商量拿出账目,慢慢弄清楚沈府里有多少钱和铺子,然后在提分家的事,如大老爷实在不同意,我们就往三太太手中支银子,老爷你说我这主意好不好。”     沈齐周现在已经完全被燕姨娘说服了,这些年来他从来都都不曾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想过分家的问题,今天经燕姨娘这么一提他才发现,他连府中铺子和庄子在哪里都不知道,他也是嫡出,只要没有分家他就该有一半,可是这些年来大哥却从来没有对他说过。想到这里他对沈齐安添了一层愤怒,觉得沈齐安是想独吞这份财产。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想过这沈府的一切都是随着沈齐安中了科举之后才得来的,这府中他所享有的一切都是沈齐安挣回来的。     三房的秋榕院里。     沈齐周领着燕姨娘来到正屋,钱氏正在算账,见他们来了,眉头一皱,眼睛都没抬,继续拨弄手中的算盘珠子,沈齐周冷哼一声,坐在椅子上,摆出当家老爷的架势道,“还不快给老爷上茶,这秋榕院的丫头都是这么没规矩一个吗。”     钱氏仍没抬眼。对他视若无睹。     秋棱听沈齐周这么说,赶紧给沈齐周倒了一杯茶道,“三老爷喝茶,我家太太这些日子正忙着呢,三老爷有事在这里不妨等一会儿,等等太太忙完这一阵再说也好。”     “啪。”沈齐周听完后,把茶杯一摔。正是滚烫的热水。溅湿了秋棱绿色的绸裙,秋棱见状慌忙避开,可还是晚了些。裙子已经湿了一大块。     秋棱面色未变,眼中连一丝波澜也未起,她伺候三太太多年,三老爷和三太太吵过的大架小架不计其数。这些天更是愈演愈烈,因此她早就见惯了三老爷这副撒火样子。她见的久了,也越发替三太太不值,她直问道,“三老爷。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也给奴婢说个明白。”     沈齐周见这丫头还敢跟他顶嘴,竟然还敢问。而且眼中未显慌乱,到显的他错了一样。越发不舒服,觉得被一个小丫头鄙视了,眼睛一瞪道,“你这个贱丫头,倒那么烫的水是想烫死我吗,还有钱氏竟敢让老爷我等她,真是反了天了,三从四德都不知道,老爷我真是瞎了眼了,娶了这个货色回来。”     自那日钱氏在荣喜堂告了燕姨娘一状,老太太对沈齐周说了一通,罚燕姨娘在荣喜堂院门跪了一个早上,两人之间更加是势同水火。     钱氏则完全把沈齐周的话当做是耳边风,这个男人她算是看通了,她年轻时对他是一心一意,掏心掏肺,可是他回报的是什么,把一个姨娘放在手掌心里宠着无法无天,他今日竟敢领着燕姨娘来她的院子,钱氏在心中嗤笑一声,还不是为了要立燕姨娘为平妻的那档子事,她反正随他闹去,看老太太和大老爷会不会同意,钱氏对沈齐周已经是心灰意冷,见有秋棱拦着他,也不想管他的闲事,她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抓住她手里的权利,那才是最重要的事。     “老爷消消气,好好说话,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燕姨娘朝秋棱温柔一笑,把发怒的沈齐周拉住道,“瞧你把这丫头吓的。”     秋棱却不吃这套,面容淡淡的道,“燕姨娘,你进来还没有跟太太请过安。”     燕姨娘一听笑脸就僵住了,随后一双美目往沈齐周里一揪,神情有些楚楚可怜,这才缓缓蹲下身子,声音带着一点颤音道,“给太太...。”     “你给她请什么安,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我要抬你为平妻。”沈齐周把燕姨娘拉起来,打断了她的请安。     “老爷~。”燕姨娘又感动地唤了一声沈齐周。     秋棱见燕姨娘又装的一脸纯洁无辜,对这个女人她实在是厌恶至极,每次三老爷来找三太太麻烦都是这个女人挑拨的,可是三老爷却偏偏相信这个女人。     “钱氏,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当燕儿是我的妻子,以后你的这些丫头都敬着燕儿一些,还有你,以后若叫燕儿给你行礼,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钱氏终于停下来,冷眼瞥这那一对让她心痛了十多年的男女,突然呵呵笑道,“一个千人枕万人骑的婊子你把她当妻子就自己当去,这府里可没人听你的,我还是这府中明媒正娶的三太太,这个贱人见到我就必须行礼,要不然我以后就把她卖到她以前呆的地方,凭燕姨娘这把年纪恐怕已经是当不了头牌,每日接上十个客人还是没问题的。”     “太太,为何这么说我,我跟着老爷的时候一直都是清白的,你怎么能如此恶毒。”燕姨娘眼眶发红,哽咽出声,身子已经摇摇欲坠,似受不了钱氏的打击。     沈齐周握住燕姨娘的手,他的脸已经全黑了,钱氏她怎么能如此伤害他的燕儿,他走上前,眉间闪过一丝狰狞之色,骂道,“好个钱氏,你以为你管家了,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我告诉你,我始终是这一家之主,要收拾你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休了你。”     “我信啊,怎么不信,沈齐周你要是个男人就休抬这个窑子出来的贱货为妻,我等着你的休书。”钱氏唇角轻轻的上扬,似笑非笑,从眼神里透出一抹轻视出来。     沈齐周被她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冷喝道,“来人准备纸笔,老爷我今日一定要休了这个狠毒妇人。”     燕姨娘见今日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办成,反而是闹上了,便软声劝沈齐周道,“老爷千万不要为我为太太置气,这休书哪能说写就写,在说,这三太太现在还管着家呢,这府里也离不开她。”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燕姨娘对沈齐周轻轻的眨眨眼睛。     沈齐周也想起今日来这里的目的,不由把怒气收敛住了,轻轻的瞥了一眼钱氏,口气略和缓些道,“既然燕儿不怪你,那就算了吧,把账本拿过来,老爷我要查查账。”     查账,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这平日里甩手老爷,今天也查起了账,钱氏冷笑着讽刺一句,“查账,老爷看的懂账本吗,你还是带着燕姨娘回香玉院吧,再说这府里也轮不到你查账。”     沈齐周见钱氏这么讽刺他,深感自己作为一个丈夫以及男人的自尊心受了损,他脸已经涨成了青紫之色,一双眼狠狠地瞪着钱氏道,“今日老爷我偏偏要查,燕儿,把账本给我拿过来。”     燕姨娘得意的瞥了钱氏一眼,就要过来拿账本,钱氏给秋棱使了个眼色,秋棱早就会意拦着燕姨娘不让她过去。     秋棱力气大,燕姨娘想过去,却被她拦着,气的跺跺脚,她眼眸微闪,望着钱氏意有所指道,“三太太,这三老爷也是府里的老爷,这看看账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你跟三老爷可是夫妻,这你都管家了,还不能让三老爷看看账目吗,这三老爷以后得到好处,还能忘了了三太太吗。”     钱氏“哼”的一声,完全无视燕姨娘。     沈齐周见钱氏连这个要求都不答应他,脸由青紫涨成了猪肝色,恨声道,“我今日不但要查账,还要从库房里拿三万两银子出来,钱氏你以为你拦的住我吗。”     钱氏听见这异想天开的话,不由一愣,三万两,亏他敢想,他也不想想他沈齐周算是哪门子老爷,若不是靠着他大哥,他还能成天混日子吗,她管家这些天也瞧明白了,这府中的一切都是沈齐安一手制办起来的,若没有沈齐安这府中靠着老太爷那些,早就喝西北风了,这沈齐周也真敢痴心妄想被个燕姨娘挑拨的不着边际,想查账,还想从沈府里拿三万两,沈齐安会同意吗,沈齐周这些年来可没替沈府挣一分银子,每月花钱养着他这个废物已经算沈齐安的仁慈了,还想狮子大开口,真是白日做梦。     钱氏看着眼前因愤怒而变的面目扭曲的男人,突然觉得他可悲又可怜,这份家业是谁的都没看明白,还妄想查账。     她目光带着丝怜悯看着他道,“你想查账,要银子去跟大老爷说,我每日管的是府中的琐事,外边的铺子庄子可不归我管。”     “那年节的时候,我还见我那铺子里的庄头,和掌柜来你这里对账。”燕姨娘见她不肯承认,心急如焚,也不顾面上还带着伪装,话一下子就从口里带出来了,言辞灼灼,质问钱氏。(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赏人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钱氏冷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看着燕姨娘道,“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我说你怎么就不装了呢,哼,我管的,那是大老爷让我管,你们要查账,要银子,只管跟大老爷说,我可做不了这个主。”     “大哥能管,我为什么不能管,这个府里也该有我的一半,你这毒妇还不快把账本拿出来,就是闹到大哥那里,他也是同意的。”沈齐周大声喝道。     钱氏想看白痴一样看着沈齐周,这沈齐安若真想给他一份,早就给了,他这是烂泥扶不上墙,再说沈齐周只知道往府中拿银子可没有挣过一分银子,沈齐安凭什么给他。     “三老爷,”钱氏坐下来,示意秋棱倒了一杯茶过来,漫不经心的道,“难道你想分家,还想和大老爷一人一半,”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眼角轻轻的上挑,露出个讽刺的微笑,“那我就替你把把太老爷留下的东西好好算算,你跟大老爷一人一半,要说这太老爷原来在南边的那座宅子归你,田地都归你,想必大老爷是不会稀罕的,还有我看太老爷去世的时候,手里头还有三千两银子,这其中的两千两都是大老爷孝敬太老爷,想必大老爷也想不起这件事情,哪天我就去跟大老爷说让他跟老太太说,把这个家分了,以后大房是大房,三房是三房,两房井水不犯河水,从此各自过各自的日子,三老爷要是答应,今儿我就派人传话给大老爷。”     钱氏对沈齐周的头脑不报希望,她把老太爷留下的东西一样一样算给他听,她就不信沈齐周真的不知道沈家在南边有多少银子,而在京城发家靠的是谁。     燕姨娘一听这全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这钱氏手里握着大把的银子,却编了这么一个瞎话,只肯拿出一千五百两银子给沈齐周,这想想,燕姨娘怎么会就此甘心。     她眉头微微轻颦,细声细气的说道,“我知道太太看我不顺眼。但也不该编了这么一个话来说给三老爷听。这府中每月的开支就不止一千五百两银子,太太管家占了大头,也不该欺瞒老爷。都说以夫为天,老爷才是一家之主。”     沈齐周听到钱氏说的那番话,身体有些绷紧,也有些不自然。他心里隐隐明白若他真的跟大哥提,肯定也是这个结果。他小时候也是在南边长大的,那时的环境哪能跟现在比,可是他在府中这么多年,看着沈府一天比一天繁荣。潜意识里也把这些当做是他的,听到钱氏戳破他这个美梦,心里由不干产生了怨恨。尤其是对沈齐安产生了埋怨。     燕姨娘最后暗指的那句话,沈齐周的心里也早有怀疑。他看着钱氏的目光越发不善。     钱氏听到燕姨娘说她这话是编出来的,还说,她贪了这府中的银子,她眉毛一竖,越发不耐烦道,“怎么发现你三老爷分家之后,只能分一千五百两银子,恼羞成怒了,你也不想想这府中是谁的,这一切又是谁挣的,我告诉你们,跟大老爷提分家,想拿三万两银子真是异想天开,我这里还有事,可没功夫招待你,滚回你的香玉院去。”     钱氏说了一句让燕姨娘滚出去,就摔了帘子,捧着账目进入内室,不在搭理他们。     沈齐周的脸色由红转白,最后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眼眸中一丝恨意,一闪而过。     二人回了香玉院后,燕姨娘的脸上也有些怏怏的不过她很快就打起精神笑道,“老爷,太太说的话也有道理,看大老爷现在把府里的一切都管的死死的,也不让你碰,恐怕他心里早就想拿一点银子打发你了,我是不在乎,跟着老爷一起,吃苦,只是老爷,我实在是替你不甘啊,都是一府的亲兄弟,他怎么能如此对你,所以老爷你一定要自己争取,老太太一直是最疼你的,如果现在你跟她说分家,她一定会公正的,如果老太太不愿跟着大老爷一起住,可以让老太太跟着我们一起住,到时候我们也好孝敬老太太。”     燕姨娘让沈齐周去跟老太太说分家的事。     沈齐周想了想,老太太对他还是不错的,要是跟老太太提分家,大哥也不敢不听老太太的,这么想,他道,“你说的不错,大哥这么对我,我是该跟老太太提提,总要拿到属于我的那一份。”     当下两人商定了,准备跟沈齐安分家的事。     而钱氏在沈齐周和燕姨娘走了之后,就命秋棱不许把沈齐周说的话往外提,她的心里是不想分家,更不敢把沈齐周说的那番话让人传给沈齐安听,她也是三房的,如果沈齐安的心里对三房有了芥蒂,再把徐氏接回来,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她把账目算的清清楚楚就是为了让沈齐周了解这个事实,别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不过以她这十多年多燕姨娘的了解,知道她肯定是不会放弃,这个念头,所以特意派了小丫头盯着香玉院。     过了几天。     沈齐周这一日打外边回来,先去荣喜堂给老太太请了安,还特意从聚丰楼带了一只烧鹅回来给给老太太,钱氏听到丫头禀告,见着沈家周这百年难得一回的举动,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对秋棱耳语几句,赶紧也跟在他身后也进了荣喜堂。     老太太脸上都快笑成了一朵花,指着那碟子烧鹅对汪嬷嬷说,“我这个二儿子是最贴心的,连出去吃饭都想着我这个做娘的,叫人怎么能不疼他。”     汪嬷嬷连忙应是,笑道,“谁不羡慕老太太有两个好儿子呢。”     老太太说沈齐周是最贴心的,其实汪嬷嬷心中是不屑的,这么多年来怕还是头一回买东西回来孝敬老太太,大老爷时常给老太太添私房,老太太可重来没有笑成这样。     老太太没有听出来汪嬷嬷说的是两位老爷,沈齐周却听出来了,心中有些不愉,这府中果然是大哥一手遮天,在老太太身边也安排了人。     钱氏这时候也进来了,见沈齐周坐在老太太的下首,身上还穿着去见可得那身蓝绸衣裳,衣裳也没来的急换,可见是来的十分匆忙。     钱氏对老太太行了礼,老太太又指着那碟烧鹅对钱氏夸了一回。     这时奶娘领着南哥儿进来,南哥儿见到那碟烧鹅,也吵着要吃,老太太慈爱的笑道,“给南哥拿下去,他这小孩子最爱吃这些了。”     奶娘便把烧鹅拿到隔间去,让南哥儿吃。     钱氏见南哥儿下去了,眸色一闪,有些愁眉苦脸的叹一口气道,“这三房只有南哥儿一个儿子,媳妇这心里实在是对老太太有愧啊,是媳妇没用让三老爷不喜欢。”     老太太想想也觉得是,见今日三房夫妻都在,语重心长的劝起沈齐周道,“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可这膝下就只有南哥儿一个儿子,也未免太单薄了,还是要有个嫡子,钱氏我看着还是不错,比你那个燕姨娘好多了,趁着钱氏还年轻,生一个嫡子,娘也替你高兴。”     钱氏这几句话说到了老太太的心里,老太太还是在乎嫡出的,她疼爱沈浩南,却更愿意看到有一个嫡子出来延续她儿子的香火。     沈齐周听老太太让他再跟钱氏生一个儿子,面色有些不好看,对钱氏他现在已经是深恶痛绝,怎么还会跟她生儿子,他冷瞥了钱氏一眼,眉头一拧道,“娘就不要为儿子操心了,不是有南哥儿吗,以后南哥儿长大了,儿子让南哥儿孝敬你。”     老太太不是很满意,道,“你若实在不喜欢钱氏,娘就不逼你了,娘替你再挑几个好生养的丫头,生了儿子后,记在钱氏名下。”     钱氏现在已经是对沈齐周彻底死心,因此也不在乎老太太给多少个丫头,这本来就是她今日来这里的目的,沈齐周被燕姨娘蛊惑的想分家,她就让老太太再赏几个丫头,分了燕姨娘的宠,看那燕姨娘还敢生出这么多心思。     沈齐周现在心中全都是燕姨娘的影子,哪看的上这府里的庸脂俗粉,沈老太太一提,沈齐周就立刻拒绝道,“娘,儿子这心里只有燕姨娘一个人,有南哥儿就足够了。”     老太太心中越发不高兴,见儿子已经被那燕姨娘迷的找不着北,心里犟着一股气,非要把儿子的心拉回来不可,她在心中已经在琢磨给沈齐周挑丫头了,把人选慢慢在心中琢磨一遍,目光在厅中伺候的丫头身上转了一圈,目光停在一个穿粉色袄子,柳眉杏眼,肌肤晶莹,身材丰满的丫头身上,回头对汪嬷嬷道,“回头让如云跟着三老爷去秋榕院。”     钱氏见这如云的相貌不错,心里自然是满意的,可看沈齐周的眼神却不在如云身上,她心头一动,闪过燕姨娘苗条的身段,站起来笑容满面的对老太太侧侧身子道,“老太太赏的人,媳妇自然是满意的,媳妇还想再替我们老爷讨一个丫头回去,不知老太太可否答应。”     钱氏大度,老太太目光闪过一丝满意,点点头道,“你看中谁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分家(上)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钱氏微微一笑,斜了一眼沈齐周道,“就是老太太身边那个叫兰儿的小丫头,瓜子脸儿,水灵灵的大眼睛,又伶俐,我们老爷啊最爱这样的丫头了。”     老太太一怔,汪嬷嬷上前笑道,“老太太,你不记得了,那丫头嘴甜,你还最喜欢她打的络子了,要不奴婢让人叫她来给你见见。”     老太太点头道,“去吧,是三太太特意提的,是该见见。”     汪嬷嬷给茜草使了个眼色,茜草会意忙出去把兰儿叫了进来。     沈齐周眉间拧在一起,简直可以夹死只苍蝇了,这个女人竟然还想给他塞丫头挽回他的心,以前是谁千方百计的留着他在秋榕院,现在也知道换一种方法了,可惜已经晚了,真是个心计深沉的女人,他简直可以想象要是他领着这两个丫头回去,那燕儿该如何伤心。     不行他不能让这个女人的毒计得逞,也不能伤害燕儿那么美好而善良的女子的心,燕儿够苦了,他不能在负了燕儿,再说,他今日来还有要紧事。     “娘,你就是把她们赐给我,我也不会碰她们的,你要想孙子,已经有了一个南哥儿,还有大哥还有三个儿子,何苦为难儿子。”沈齐周声音带着点哀求道。     老太太把脸一拉道,“娘这还不是为你考虑,你离那个燕姨娘远点,一个没福气的人怎么能带着我儿的身边。”燕姨娘连失了两个孩子,在老太太眼里自然是没福气。     钱氏见沈齐周还想守着燕姨娘一个人,她这些年的掏心掏肺,怎么对沈齐周他,全都不在乎。还要提那个贱人为平妻,他们当年也是恩爱过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只是钱氏的心被一次一次伤害,再深的爱意也消散的无隐无踪,她也不会放过这两个人的,沈齐周不是自诩心中只爱燕姨娘一个人吗。她倒要看看。这沈齐周能坚持多久,她轻轻的笑道,“哎哟。三老爷,你还想守着燕姨娘,为她守身如玉,这可不行。媳妇看来是没福气,没替老太太生个孙子。但媳妇也不是那么自私的人,早就想找几个丫头为咱们沈家开枝散叶了,三老爷说不会碰这些丫头,画姐儿和南哥儿是怎么来的。”     “你。”沈齐周一滞,指着钱氏,眉眼带着怒意。却找不出话来反驳。     老太太只听到守身如玉,还没听清后面的话。瞬间就变了脸色一急道,“你还真想一辈子守着燕姨娘过了,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同意的。”老太太想到她捧在掌心的儿子被一个窑子出身的小妾迷的神魂颠倒,连儿子都不顾,心中又是痛有是悔,当初她怎么同意让那个狐狸精进门的,老太太望着沈齐周严厉的说道,“你要是敢为燕姨娘守身如玉,我明天就让人把她拉出去骂了。”     沈齐周见自己的老娘发怒了,怒瞪了一旁笑的得意的钱氏一眼,老太太今日发怒可不同往日,她立刻冷着脸对汪嬷嬷说道,“汪嬷嬷,你现在就去把人牙子找过来,把燕姨娘拉出去,让她从哪儿来的就把她卖到哪里去。”     汪嬷嬷答应着,准备往外边叫人。     沈齐周这时才着急起来,站起来赶紧拦着汪嬷嬷,道,“娘,你这是干什么,那燕姨娘好歹还替儿子生了一个姑娘,你怎么能这么对她,传出去,这府中还有名声吗。”     钱氏道,“三老爷在这府中宠着一个下贱的小妾,恐怕全京城都知道,现在想要名声了,我看老爷今日就同意吧,为了一个姨娘三老爷对老太太不孝,三老爷想想怎么出去见人。”     钱氏把一顶不孝的帽子扣到了沈齐周身上,沈齐周见今日这种架势,老太太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脸色闪过一丝挣扎,咬牙答应道,“老太太,你放过燕姨娘吧,儿子答应你,来年一定让你抱上大胖孙子。”     老太太满意了,这时茜草也领着一位穿青色小袄的丫头走了进来。     老太太问道,“你叫兰儿,这倒是个好名字,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兰儿缓缓抬起头,只见她一张巴掌大的脸蛋,一双眼儿水润润的,粉嫩嫩的小嘴轻轻嘟起,眼睫毛轻轻的颤动,似乎对大厅的气氛有些害怕,抬了一会儿头,又轻轻垂下,格外惹人疼惜。     老太太见她身材纤细微微有些不满意,只是这个是媳妇求的,她看着钱氏道,“模样到是不错,可是太瘦了,看着是个没力气生孩子的。”     钱氏眼眸一闪,这个兰儿她在老太太这里只见到一回就记在心里,这模样动作简直就是燕姨娘的翻版,最重要的是这兰儿还年轻,那么细致的肌肤燕姨娘可比不了。     “老太太,我们老爷就喜欢这样的,再说媳妇回去好好给她补补也不要紧的,从经往后那秋榕院里供一尊送子观音,媳妇每日吃斋念佛等着观音娘娘给老太太送几个大胖孙子。”     “好好,你是个好的,既然这样,你就把这两个丫头带回去吧。”老太太高兴的笑道。     那兰儿听说让她伺候三老爷,给三老爷生儿子,心思一下子就活络起来,一双眼儿只管偷偷的往沈齐周身上瞧,沈齐周不过才三十七八岁,模样也保养的好,不说话扳起来脸的时候也称的上是俊雅,兰儿不由瞧的一呆,水眸里露出一丝羞涩的情意。     再说这沈齐周原本是坚决不同意的,但当兰儿秋波盈盈送过来的时候,心里头也是一酥,目光在兰儿身上流连。     钱氏见了,在心中冷冷一笑,这才是男人的真面目,她的一片真心付给这个人十多年,真是不值得。     钱氏见事情已经办好了,正准备跟老太太告退。     老太太却突然想起一件事,道,“周哥儿,这些日子在外边应酬,缺银子就往你家太太那里去领,或者来娘这里拿也是一样的,一个老爷身上也该有些银子。”     钱氏见老太太竟然自己提起了这茬,心中越发不安,她都快把事情解决了,谁让老太太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出来。     要说这老太太在沈府对谁最大方,只有一个沈齐周了,时人大多偏爱幼子,老太太也不例外,沈齐安自小就懂事不让人操心,只有沈齐周是在她怀里撒着娇长大的,因此她便疼的更厉害些,她对钱看的重,只有对着沈齐周才大方些。     沈齐周自然不会忘了他今日是为了什么而来,他目光一闪,准备说话。     钱氏却抢在他的前头笑道,“老太太你就放心吧,三老爷怎么能拿你的私房银子,媳妇每月都贴补着三老爷呢,这时候不早了,媳妇跟三老爷就不打扰老太太休息了。”     沈齐周目光晦暗不明,他并有搭理钱氏,而是朝老太太笑道,“娘对儿子的好,儿子都记在心里,指望着有一天好好孝敬老太太呢,不如娘今日就赏儿子一顿饭,娘素日疼大哥,都把儿子忘了。”     沈齐周的语气里带着点亲昵撒娇,汪嬷嬷听的一身鸡皮疙瘩,老太太却格外受用,让他上前,笑道,“娘哪能不疼你,今天你就在这里吃饭,咱们母子,说几句贴心的话儿。”     钱氏自然是不肯把沈齐周单独一个人留在老太太的身边,她猜到了沈齐周想挑拨老太太分家,可不会眼看着他就这么发生,让大老爷厌弃三房。     “三老爷不走,媳妇怎好一个先回秋榕院,媳妇也留下来尽尽孝心,伺候老太太用膳。”     老太太笑着点点头道,“你是个贤惠的,都留着这里陪陪我这个老婆子吧。”     沈齐周倒是无所谓钱氏留不留下来,他今日一定要跟老太太说明白,求老太太替他拿到这沈府的另一半的家产。     钱氏让秋棱把那两个老太太赏的丫头都领回了秋榕院,继续陪着老太太说话。     沈齐周这时突然往地上一跪,给老太太磕了一个响头道,“儿子请老太太为儿子主持公道。”     老太太不知所谓何事沈齐周对她突然行了这样一个大礼,忙让汪嬷嬷把他扶起来道,“周哥儿,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要让娘主持公道的,起来说吧,娘一定答应你。”     沈齐周却不肯起身道,“娘听儿子说完,这件事娘一定要帮我,若你不帮我,儿子就一直跪在这里。”     汪嬷嬷见沈齐周说的镇重其事,早就让丫头们都下去了,房间独留老太太,三老爷,钱氏,她自己也守在老太太的身边。     沈齐周目光带着愤怒道,“娘,儿子想分家,这些年来,整个家业都被大哥把持在手里,儿子就连外面有多少铺子是我们家的都不知道,这京城有哪个老爷做的像儿子这样窝囊,每月只领着一份月例,缺钱了,就找娘要,连查个账都要先问过大哥,儿子实在是不想再过这种窝囊无能的日子了。”     沈齐周说到最后,声音提高,显然是极为不服气,对沈齐安的恨意也加深。(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分家(中)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老太太心头一震,没想到她最喜欢的儿子会说出这么让她难以接受的话。     沈齐周竟然想分家。     钱氏的眼眸微闪,看来,这沈齐周已经是拿定主意,要分家了。     真是个笨蛋,他以为他分出去能过什么好日子吗,钱氏心中焦躁起来,要是大老爷一怒之下分了家,她要怎么办,她手中权利还刚上手呢,正是尝到甜头的时候,她怎么舍的放下这府中的权利,还有她的婉姐儿还没出嫁了,这要是分了家,可就找不到什么好人家了。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接踵而至,钱氏把恨意都倾泻在沈齐周身上,这个男人没有一点本事,却给她带来了无尽的痛苦,在她好不容易就要变的顺心的时候,又闹了这么一出,这是诚心不让她过好日子啊。     老太太目光既是震惊也有伤心,任意一个母亲在听到儿子想要分家的消息,都会感到难过还有失望。     老太太像是一下子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久久都回不过神来,最后她喃喃道,“周哥儿,你真的想离开娘。”     沈齐周对老太太还是有几分孝心的,见老太太眼神哀伤,心里也不好过,跪着上前,扑到老太太的膝上,“娘,娘,分了家,儿子接你一起出去住好不好。”     汪嬷嬷目光就有些不屑,这个三老爷心大了,想分家,还想把老太太接出去,这大老爷可是长子,要是老太太真跟着他出去了,那大老爷的官名还要不要,大老爷可不像三老爷这么一事无成的人,人大老爷可是二品大员呢。这二老爷能给老太太什么。     老太太在府里过的舒服自在,实在不想出去,见到儿子苦苦恳求,心里又有些不忍,便道,“周哥儿你为什么就非得分家呢,娘老了就想看着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在一起过日子。你说你大哥没让你管铺子。娘就去跟你大哥说说,让他分一个铺子给你管着,你看这样好不好。”     一个铺子。沈齐周心里不屑,这沈家这么多的家业,他就想给一个铺子就打发了,没门。     沈齐周心里这么想。可面上自然不会这么跟老太太说,“娘。府中的一切都被大哥抓到手里,我就是管着铺子也是个管事的,心里也不得痛快,使个银子还得告诉大哥。娘我已经不小了,这样的日子也该到头了,不如早早分了好。我在外面置一所宅子,以后就让儿子敬一份孝心你看好不好。娘你不是一直想抱孙子吗,到时候我给你生十个八个大胖小子,让你每日都乐呵呵的,娘,你说这样好不好。”     沈齐周给老太太描述了一个美好的未来,他和燕姨娘商议过,如果老太太能跟着他们这一边,那么他们就后顾无忧了,沈齐安肯定会给他们分的一份不菲的家业,沈齐安还在朝中做官呢,肯定丢不起那个人,那府中的大头说不定都会给他们的。     人的**是永远填不满的,正如沈齐周,明明是沈齐安照拂着他们这一家,照拂到后来,却是沈齐周也动了贪婪之心,两人的兄弟之情在金钱面前变的如此淡薄。     沈齐周已经把沈齐安是对他的好已经全忘记了,只有对沈齐安把持着府中的产业感到深深的愤怒。     老太太本来就是个耳根子软的,而面前跪着的这个正是她最心爱的儿子,这个儿子多年来一事无成,只在府中混日子,手中确实是拮据,见儿子想分出一份产业出去单过,她也不由有些动摇道,“你想置宅子,这是好的,离你大哥也不要太远,遇到事情和你大哥也有个商量。”     沈齐周听她的语气有些松动了,便道,“娘,你这是儿子分家了。”     老太太有些难过的说道,“你若是一心想分家,我这个做娘的也是拦不住你的。”     老太太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她最大的希望就是一家人能在一起,如今看这个愿望似乎不能实现了。     沈齐周见目的达到了,不由一喜道,“娘,既然是答应了,这个家怎么分,还是请娘主持公道,娘若愿意今后就由儿子孝敬你。”     汪嬷嬷听在心里,见沈齐周目光灼灼的盯着老太太,对沈齐周略发看不起了,谁不知道这沈家若是没有了大老爷就什么都不是,这沈齐周还想从沈齐安的手中分家业,想想都让人觉得可笑,还想把老太太搬出府去,跟他住,这不是想分一份了,而是想分大头了,他的野心这么大,也不怕吃撑了他。     汪嬷嬷知道这沈齐周的想法纯属是白日做梦,以大老爷的心性要是了解他有这个想法,怕是从此以后也会对这个兄弟淡下来。     任沈齐周在一边吹的天方夜谭,说以后如何孝敬老太太,汪嬷嬷只在一边冷眼瞧着,把这一切都记在心里,好去禀告大老爷。     钱氏却没有那么好声气的,她冷声道,“老太太这出府之后,每日的花费是多少,不知你算过没有,老太太每日都需要的人参燕窝,还有每月六匹绫罗绸缎,一套头面首饰,不知三老爷从哪里出,老太太这个一品浩命夫人可是大老爷带她的,老太太今日答应跟三老爷出府,,老太太置大老爷于何地,他也是你的亲生儿子,我再问三老爷一句,出去之后你用什么谋生,总不能坐吃山空一辈子吧,到最后还是要靠着大老爷接济。”     老太太被钱氏说的也是心里头直打鼓,想到这里的一切,她又有些不舍,尤其是她身上的这个浩命夫人确实是沈齐安带给她的,若是她真的跟二儿子走了之后,指不定大儿子心里还怎么埋怨她呢,再说家有长子,她靠着二儿子算怎么回事呢。     想到这里,老太太摇摇头目光十分的不舍道,“你媳妇说的对,你大哥还在这里呢,我怎么能跟你出去住,这不符合规矩。”     沈齐周一听这话立刻,就冷了脸,撇了一眼钱氏,继续劝道,“娘,你就答应儿子吧,儿子心里也舍不得和娘分开。”     老太太被沈齐周这一声娘唤的心都疼了,慈爱的摸着沈齐周的头发,到最后还是坚定的摇摇头,道,“周哥儿就别劝娘了,你大哥是长子,娘确实该跟着他,你想分家,娘就替你跟你大哥说一说。”     老太太的坚决让一边的汪嬷嬷不由讶异,她见惯了老太太的不着调,她原以为像老太太这个耳根子软的人被三老爷求一求,到最后一定会答应的,没想到老太太竟然会拒绝了三老爷的提议,真是让汪嬷嬷对老太太刮目相看。     其实老太太的心里虽对沈齐周十分的不舍,但是关系到这自小她在家里受的教育,长子才是她的依靠,所以她才会拒绝沈齐周。     沈齐周见没有达到目的,心中有些不快只好道,“娘不想跟儿子一起出去住,那儿子便时常回来看望娘亲。”     “好,好,你可千万要记的娘啊。”老太太说着,那帕子出啦擦擦眼泪。     沈齐周也跟着流了几滴眼泪,两母子搞的现在就要分离时一样。     “娘,你可知这府中有多少产业,到时候让大哥把账目拿出来,大家一起对照,我听说家里在广济街也有一个铺子,儿子就要那个,还有京中的这几个铺子,再拿五万两银子置一座宅子,剩下的都留给大哥。”     这广济街的铺子还是他派人跟着沈浩初才得来消息,前阵子沈浩然正在教沈浩初管理庶物,沈浩初也对这府中的铺子庄头都摸清楚了,前几天去查账的时候被沈齐周知道了,但沈齐周却猜错了,这个广济街的铺子却不是沈家的,而是魏国公府给谢蓁蓁的陪嫁,现在都交给沈浩然打理,沈齐安的手中是有私产但没有这个铺子。     钱氏听了也有些讶异,看来沈齐周是下过一番功夫啊,她都不知道这广济街还有沈家的铺子,看来府中还有一本私账,不过有私产也全是人家自己的,跟她沈齐周有什么关系,她听着沈齐周这么不要都要惹不住往他身上“啐”上一口了,亏他还有脸说,这广济街可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段,背后没有势力怎么能在广济街开铺子,沈齐周想要,自己也得拿的住,开始是三万两,现在就是五万两了,置宅子,莫非还要比过这所宅子吗,这沈齐周的心真是太大了,她看府中的账面上的余结不过**千两,这五万两要从哪里出。     汪嬷嬷也有些目瞪口呆,她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做了个有些不雅的动作,掏了掏耳朵,五万两银子,广济街和京城的铺子,这加在一起,都到十多万两了,都给了他,这府里吃什么喝什么。     沈齐周却完全不觉的他说的有什么不对,拿这五万两也能置一所跟沈府一样的宅子,在靠着京中铺子里的利钱就可以和燕姨娘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分家(下)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老太太的头脑有些懵,被那五万两银子震的回不过神来,她一个月的月例不过五十两银子,这五万两是多少,老太太自来到京城后就没管过家,在南方的时候老太爷是个庶子,府中的每月的花费才不过二十两银子,因此当沈齐周说出的这五万两的银子却把老太太吓到了,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银子,这五万两银子对她来说是不可想像的。     过了半响,她才呐呐道,“周哥儿,这五万两,咱们府里没有这么多的银子吧。”     沈齐周心中早有解释,五万两是现银,而铺子没年都有现银,大哥做了这二十多年的官,手里怎么会没有,银子,再说当年魏国公府的嫡女带着十里红妆下嫁到沈家,这点银子都没有,他怎么会相信,也就是他若非是燕姨娘的提醒,这些年还混混沌沌的蒙在鼓里把沈齐安当做极亲密的大哥,什么都听他的,现在也只领着那点月例过日子,连去聚丰楼吃一顿饭都吃不起,想想还是趁早,把这个家分了,拿到自己的那一份。     沈齐周抬头直视老太太反问道,“娘,难道不知道这府中每年的收入吗,光一个广济街的的铺子,每年的进益都有一万年以上,还有那么的庄子,铺子,依儿子每年至少不下于五万两银子的收入,儿子只要求这么点,难道娘真的以为不合理吗,还是娘,只心疼大哥。”     他声音有些低沉,目光望着老太太也带有了一丝埋怨。     老太太听儿子这么说立刻就有些不知所措,她从来都不知道这府里的铺子有多少,一个广济街的铺子竟然能赚这么多的银子,这些是她从来就没想过的。道,“娘,最疼的就是你,你说这一个铺子一年就能进益一万两,娘怎么就不知道。”     “可见,大哥什么都瞒着娘,娘要是不相信可以查账。”沈齐周愤愤不平。“再说。”他哼哼冷笑,“大哥藏着那么多银子,这每年送到魏国公的年礼都足有三辆马车。上面的珍贵东西有些连老太太的院子也没有。”     全府的人都知道老太太最讨厌别人在她面前提起魏果公府,沈齐周怎么会不知道,他自然是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让老太太看清沈齐安的真面目。挑起老太太对沈齐安的愤怒。     老太太回头一想,果然这府中的一切都不知道。若不是沈齐周她还会蒙在鼓里,她一想到沈齐安竟然什么都瞒着她,把府中的珍宝都送到魏国公府,心里立刻就不舒服了道。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面色隐隐也有些发青,冷声道。“你说的对,要查。要查,钱氏,你不是管家吗,快去把账本拿出来,我到要看看这个老大的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娘了。”     老太太催促钱氏去拿账本,钱氏却不应,只道,“老太太,自我管家以来从没听说过,我们家在广济街有铺子,三老爷这是如何知道,老太太还是想想,大老爷平时对你那么孝顺,怎么会故意瞒你,这府中的好东西哪次不是送到荣喜堂,三老爷说去年年节时给魏国公送的年礼,那一半都是我家兄弟送过来的,老太太不肯相信大老爷,这要是大老爷知道了,大老爷心中会怎么想,老太太你可要想清楚啊,别因为一些人的挑拨,就损害了,你和大老爷的母子之情啊。”     沈齐周冷哼一声道,“娘才是这府中地位最高的人,娘如何就不能查了,大哥知道还要怪罪,这是什么道理,他要是敢不孝,圣上也不会饶了他的。”     沈齐周现在已经陷入了一个死胡同里,认定沈齐周是故意把府中的房契,地契还有账目都瞒着他,是为了以后谋划这份家产。     钱氏见沈齐周心中已经被那**填满了,眼中写满了狰狞,她自己虽爱钱,但却不会这么不知所谓,她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她心里头觉得凉透了,突然觉得心力交瘁,对现在的沈齐周来说,她是怎么都拦不住的,他已经一心认定这份家业也该有他的一半,这在她看来是多么的可笑和无知,她现在只希望沈齐安看在她这些天替沈府劳心劳力的份了,替婉姐儿找一户好人家,沈齐周想分家,就随他吧。     她晦涩的目光在沈齐周面上停留良久,最后冷淡道,“三老爷真的想好了吗,若真想查帐,不如把全府人一起请过来,当着老太太和大老爷的面一起查帐。”     老太太的眼神有些游离起来,这分家也不是个光彩的事,她有些不愿意闹大,道,“这把大家都请来,是不是闹的太大了,我跟大老爷单独说说就行了。”     沈齐周的嘴角却上扬起一丝志得意满的笑容,这个想法正和他意,他就要当着全家人的面,揭开沈齐安的真面目,他得意的斜了钱氏一眼,对老太太道,“娘,这样才好,这分家正好可以分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汪嬷嬷在心中听了,都不由想骂这三老爷真是个蠢货,还真想分,还要把大家都叫过来,这大老爷可有三个儿子,他要是把他今日的这番言论说出来,这三房怕是跟大房在也不会有多少交集了,不过三老爷他要自寻死路,汪嬷嬷也不会拦他,对老太太侧侧身子道,“老太太,既然三老爷决定了,那奴婢去请大老爷和几位少爷,还有姑娘们都过来。”     老太太皱眉道,“这事要姑娘家参合什么,把少爷们叫过来,今日好好查查账,趁着我说话还管用的时候把这个家分了也好。”     汪嬷嬷领命下去了,这时天已经黑了,沈齐安也已经到家了,听到汪嬷嬷传过来的话,他眉梢轻轻向上一挑,对府中发生的事,他自然是一清二楚,沈齐周真的有这个意思,那么就分家吧。     而大少爷和甄氏听到老太太传话要说分家这个消息的时候,甄氏却是心里头一喜,她心里从未看的起三房,现在这样正和她意,省的她以后还要想办法把管家之权从钱氏手里夺过来,她嘴角轻轻上扬,替沈浩然把衣裳系好,道,“早些分了也好,这三房人在府中虽热闹,但事情也多,既然三老爷想分家,也就随他吧,夫君现在去荣喜堂,这夜里天寒,可要多加一件衣裳。”     沈浩然道,“我知道的,你也早些睡吧,别等我了。”     荣喜堂内,大房的两个嫡子,沈浩然,沈浩初,一个庶子沈浩寅都到了,都站在左边,而四房的沈齐明也得到了消息,心中讶异的很,顾不上说什么,也把沈浩博叫了过来,两父子站在右边。上首坐的正是老太太。     荣喜堂的气氛一下子就变的肃穆起来。     老太太见众人都来齐了,微微看了一眼汪嬷嬷,汪嬷嬷会意上前道,“老太太今日请几位老爷和少爷过来,为的是分家的事。”     沈浩初素来胆大,立刻问道,“老太太,为何这么突然,这好好的,老太太怎么想到分家了。”     老太太提起分家还有些难过,可她更不想看到沈齐周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再说如果她现在不替沈齐周谋话一份产业,沈齐周又不像沈齐安这么有本事,手里又没钱,她怎么能放心。     “初哥儿,这分了家以后你三叔还是三叔,你可千万不要和你三叔疏远了,南哥儿还小,你也算是他的半个儿子,以后有事情你可别推脱。”这家还没开始分,老太太的心里已经替沈齐周细细谋划起来了,也仔细的叮嘱了沈浩初一番话。     沈浩然轻轻的瞥了一眼沈浩初,沈浩初自然也知道给自己留了一些余地,不敢全部答应,道,“都是一家人,但凡孙儿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脱。”     老太太见他答应了,满意的笑道,“果然是我的,好孙子,这一家人总是要你帮我,我帮你,才能兴旺,”说着,老太太看着沈齐安道,“老大,你说是不是,这分了家,周哥儿还是你弟弟。”     沈齐安嘴角噙了一抹笑意道,“这自然是的。”但仔细一看就知沈齐安的笑意未及眼底。     “这些年府里赚了多少银子,你可要跟我说清楚了,周哥儿可是你的嫡亲弟弟,娘在这里看着呢,你可千万不能亏待你亲弟弟。”     沈齐安微微一笑,恭声道,“娘就放心吧,老太爷的账目,儿子已经拿过来给娘了,娘就照着你的心意分吧,或多或少都随娘您自己高兴。”     沈齐安示意沈浩然把账目递给老太太,钱氏心中早就明了,看来沈齐安早就知道了沈齐周的意思,连老太爷的账目都准备好了。     那本账目外表有些破旧,但修整的很整洁,老太太对这本账目极为熟悉,那还是她管家的时候用的,她接过来,略翻了一下果然就是以前的那本。     “老大,我说要看账目你怎么拿以前的还敷衍我。”老太太不高兴了,觉得这个大儿子果然有不少东西瞒着她。(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闹剧(上)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齐周的脸一沉,嘴边露出一抹讽刺道,“大哥,这是什么意思,连账本都不拿出来,拿这个二十多年前的算什么意思,既然娘说要分家,大哥也该拿点诚意出来。”     “就是老大,这算什么意思。”老太太帮着沈齐周道。     沈齐安凝望老太太,突然收敛了嘴边的笑意,上前走了几步,眼中带着寒凉之意道,“娘,也认为儿子拿的不对吗,那请娘说说,儿子该拿些什么东西出来。”     老太太感觉到沈齐安有些不对劲,但也没多想,正想开口。     沈齐周立刻冷声道,“当然是把这府中铺子,所有的房契,地契,还有账目一一交给娘过目,老太爷不在了,就要交给娘过目,让娘觉定这个家该怎么分。”     沈齐安平静的望着沈齐周,等着他把话说完,他素来带着笑意的眼角,此刻一动也未动,眼中是一点波澜也无,平静的就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     沈齐周继续理直气壮的说着,仿佛他只拿一部分这是多么大度的心胸,“大哥莫不是以为老太爷走了,娘就作不了主,我这个做弟弟的只是想分一些,家产,大部分还是归大哥,大哥这样的态度是什么道理。”     说到最后时,沈齐周被沈齐安用那种眼神注视着,心里不由一慌,眼神不禁瞟向了别处,提高声音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     沈齐安又再次把目光放到了老太太身上,这时候沈齐安脸上的表情多了起来,那双眼眸里有失望还有说不出的愤怒,甚至还有一丝伤心,这样表情外露的沈齐安。连沈浩然也是极少见过,他道,“老太太,也觉得这府里也该有他沈齐周的一份吗,你觉得儿子是该给他吗。”     老太太从未被沈齐安这么质问,见到沈齐安的怒火,立刻就觉得心里不舒服。皱眉道。“周哥儿想要的也没多少,就五万两银子,在加你在广济街的那个铺子。还有京城的铺子,这宅子和庄子田地还是留给你的,你不满意什么,把地契和账目拿出来才是最要紧的事。”     沈齐明和几位少爷都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老太太。这天底下还有这么偏心的母亲吗,这京中赚钱铺子竟然全都给小儿子。庄子田地进项少,这要是少了铺子这么大府里怎么维持,老太太她竟然一点都没想过吗,都说疼幼子。但有谁如老太太心就偏到了这个地步。     沈齐周见老太太替他说了,更加得意的望着沈齐安道,“大哥。娘这么说你都听明白了,这些年这府中的一切都在你手中。弟弟我可连碰都没有碰到,要这些并不过分吧。”     沈齐安还没说话,沈浩初却忍不住了,这府中的来历他也是心知肚明的,都是沈齐安一人置办下来的,这沈齐周小时候也逗过他,他对这个三叔素来感觉还是不错的,觉得沈齐周虽然做事不靠谱,但也是个重情之人,今天见到沈齐周这副贪恋的嘴脸,不由刷新了他对沈齐周的认识。     “三老爷,你别忘了你在这府中能称为三老爷是因为谁,还有现在府里可拿不出五万两银子。”沈浩初毫不客气的嘲讽道。     沈齐周被一个小辈看不起,当即就瞪着眼睛道,“大哥,你就是这样教儿子的吗,谁给他的规矩对一个长辈大呼小叫的。”     老太太见状也不愉的责怪沈浩初,“初哥儿,刚才还说你三叔把你当成半个儿子,你以后要把你三叔当做你父亲一样孝敬,你怎么就能如此无礼,快向你三叔到个歉。”     沈浩初心里那个气啊,把这个好吃懒做的沈齐周当成父亲一样孝敬,老太太虽是祖母也不能把他过继给沈齐周啊,再说,这沈齐周敢这么狮子大开口,可见他对大房也没有情意。     沈浩然上前道,“祖母,四弟只是一时情急,孙儿的心里也有些疑问想问祖母,不知祖母可否替孙儿解答。”     老太太见他态度恭谦,也缓和了语气道,“你说。”     沈浩然目光微闪,道,“祖母刚才说,府中在广济街也有铺子,不知这话是听谁说的,可否让他出来跟孙儿对质。”     老太太把目光飘向了沈齐周,沈齐周冷冷的挑眉道,“是我说的,然哥儿也要跟我对质吗。”     沈浩然目光严峻,面上未带一丝笑意的道,“自然是不敢,还请三老爷解惑,这府中如何会在广济街有了铺子。”     “看,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承认的,娘,我说的没错吧,他们这一房从上到小,就从来没有把我这个三叔放在眼里,把一个铺子掩的结结实实的,连个铺子都不敢承认,似乎怕谁抢了他的一样。”沈齐周眼角向上提了一下,露出鄙夷道,“还好     我早就留下了人证,今儿就让你们看个明白。”     沈齐周吩咐丫头带上一个小厮进来,沈齐周道,“把你见到的跟大老爷说说,也省的他们不承认。”     那小厮是个胆大的,得了沈齐周的吩咐立刻就说了起来,“奴才在广济街见过四少爷,亲眼见到四少爷往广济街西口的那间叫如意斋的玉坊进去了,奴才先头以为四少爷是去买玉的,没想到,却见那掌柜的亲自下来迎接,临出门的时候奴才还听到这么一句话“四少爷今日怎么是你来查账,怎么不见大少爷。”四少爷又解释了几句就出来了。”     沈浩初听的是怒不可遏,额上的青筋都凸起来了,从来还没有哪个不要命的奴才敢去跟踪他,他飞快的冲上前,一个飞脚就踢在那小厮的肚子上,喝道,“是谁让你来跟踪小爷了,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那一脚沈浩初用了十成力气,那小厮捂着肚子哇哇的叫了起来,他还没想到还没得到三老爷的赏赐,倒把四少爷给惹怒了。     沈齐周得意的笑了起来,“怎么我知道你们的老底,初哥儿就惹不住了,老羞成怒了,这老太太也在这儿呢,也不怕吓到老太太。”     沈浩初却怒视他道,“我恼羞成怒做什么,是谁做出那等下三滥的事,这铺子你也敢想,那是给五妹妹的嫁妆。”     “娘,娘,你听听,你听听,他们把府中的铺子财务对儿子瞒的死死的,一个铺子不肯给儿子,却要给一个姑娘家做陪嫁。”沈齐周跪倒老太太面前指着沈浩初说道。     老太太想到那么好的一个铺子竟然是给沈幼瑷作为嫁妆的,立刻就冷了脸道,“那铺子娘说给你,就一定给你,一个姑娘拿那么个好铺子也不怕折了寿,以后陪个几百两就算了,老大,那个如意斋,你现在就把房契拿出来,给周哥儿。”     老太太还是把她南边带过来的习俗对沈幼瑷,认为姑娘家是个赔钱货,给了点银子做嫁妆已经是很了不起的。     沈浩然和沈浩初在听到老太太说沈幼瑷的那句话的时候,心中齐齐一寒,瑷姐儿再怎么样也是她的亲孙女啊,就连沈齐安看像老太太的目光里也是带着埋怨和失望,这件事后两母子的关系恐怕在也回不到从前。     而老太太身后的汪嬷嬷已经急的快跳墙了,这大老爷对老太太的伤心失望这是多么显而易见的,这老太太偏偏视若无睹,去宠另一个儿子。     “老太太不知道那个铺子是谁的吗。”沈齐安很快就恢复了唇边的微笑,从他的身上再也找不出刚才伤心的影子,在听沈齐安的称呼,只有一个客气而疏离的老太太。     “我知道是你的,老大,你是有本事的,把那铺子给周哥儿,总好过给瑷姐儿做嫁妆,周哥儿是你的嫡亲弟弟,而瑷姐儿却是是要嫁到别家的。”老太太又道,她自以为为了这两兄弟已经费劲了心思,而沈齐安有那么多的钱,给沈齐周一半又有什么关系呢,当哥哥的本该就要照顾弟弟。     沈齐安却没有答老太太的话,而是说,“老太太忘了吧,那如意斋是魏国公府给谢氏的陪嫁,然哥儿跟初哥儿说要给瑷姐儿做嫁妆,我自然是不会反对的。”沈齐安的笑容儒雅,却带着一股不容于人拒绝的气势。     老太太的心一跳,急道,“老大,你不是在骗娘吧。”     汪嬷嬷这时上前道,“老太太不如把先太太的嫁妆单子找出来对照对照。”     “对,对,快去找。”     “不用找了,”沈齐周突然大叫一声,跪在老太太的膝钱,仔细看,他的眼眶里带着血丝,牙齿咬的咯咯直响,这一切显示他现在正在暴怒的边缘,“大哥,不想给我就直说就是了,何必拿这些东西来哄骗我,今日娘亲,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儿子被大哥欺瞒了二十几年,这些东西本该就是我应得的。”     这是沈齐周第一次在府中如此发怒的说话,却是为了他的贪婪和野心,而老太太见到最心爱的儿子如此委屈,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沈齐安。(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闹剧(下)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老大,你太令我失望了,他是你亲弟弟,你只有这一个亲弟弟,我还在这里,你就敢这么对周哥儿,我就问你一句话,这铺子和银子你给不给,要不然休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老太太冷面含霜。     但沈齐安听了这番话却连眉毛都没动,甚至还扬了下嘴角,他的心里已经对老太太失望至极,寻常说老太太糊涂,可一些小事忍忍就过去了,现在偏袒沈齐周到了这样的地步,却不替他想想,对他的话视若无睹,这是糊涂吗,对一个母亲而言,恐怕不是的,恐怕老太太的心里的没有一点地位,再孝顺的儿子也会心寒的,他为老太太做了这么多,却比不过小儿子的一声诉苦。一句分家就想把他在京中的铺子和五万两银子都分走,那铺子也是费了他不少心血得来的,还想全要,一个也不留。     罢,罢,老太太心里没有他这个儿子,那么以后他只尽礼数就算了,这府中从沈幼莹到老太太一个一个让他伤心,难道他就做不好一个好儿子一个好父亲吗。     “老太太,好好看看那本账目吧,把账算一算,三弟要分家,明日就让他搬出去吧。”沈齐安对老太太的横加指责连眼眸都没抬,也歇了力气去对老太太解释,只淡淡的说道。     钱氏见事情果然落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心里一急,也就不顾规矩道,“大老爷,这三老爷脑子糊涂了些,你别怪他,这现在出府哪能找到什么好宅子,大老爷你就看在你那摊上这个没脑子的爹。可怜的侄女份上,她快要到嫁人的年纪了,这要是出去,还有哪个人敢上门提亲啊,求大老爷缓上些日子。”     “你这个毒妇,求他做什么。”沈齐周突然回头,一巴掌甩在钱氏脸上。“啪”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厅中响起。     “敢说我没脑子。真以为我不敢收拾你,男人说话女人插什么嘴。”沈齐周双目赤红的盯着钱氏。     沈齐周现在的模样和以往大相径庭,若在以前在府中沈齐周虽是一副大老爷的做派。但对沈齐安总有几分敬畏,但现在他已经完全不顾及了,他的心里觉得这个沈府亏欠了他,觉得沈齐安亏欠了他。     “你敢打我。”钱氏回过神来摸着那被打红的脸。积压在心中的愤怒如喷泉一样蓬勃而出,她再也压抑不住了。对着沈齐周撕打起来,“我跟你拼了。”     沈齐周虽是个男人,但钱氏完全就是一副泼妇的姿态,牙齿指甲并上。顷刻之间,沈齐周的脸上就被钱氏抓了个红痕。     “反了,反了。快把他们拉开,钱氏。你敢朝爷们脸上招呼,真是反了天了。”老太太见沈齐周被钱氏扯的衣裳狼狈,脸也被抓破了,瞬间大怒。     沈齐安给汪嬷嬷使了个眼色,汪嬷嬷立刻上前把钱氏拉住,劝道,“三太太,这府中的老爷和少爷们都在呢,奴婢知道你这心中委屈,有什么话回头再说,现在三太太跟奴婢进厢房歇歇,我给三太太拿冰块敷敷脸。”     钱氏知道她在闹下去,大老爷更加不会待见她这一房人,便红了眼点点头跟着汪嬷嬷进去了。     这一闹,沈齐安也没有心情在再这里呆下去了,他们兄弟两以前的感情不错,可是如今沈齐周怎么变成这么一个面目狰狞的人。     沈齐安轻轻的摇摇头,望了还在对沈齐周嘘寒问暖的老太太一眼道,“老太太,好好休息,儿子就先离开了,三弟要分家的事情,儿子已经答应,明儿就让管家把三千两银子给三弟,三弟就出府吧,至于三太太,徐氏还没回来,就请三太太在管一阵子家,两位侄女在府中也热闹些。”     对于钱氏的求情,沈齐安也考虑了那个侄女确实无辜,留在这府中也是一副嫁妆的事,可这个家徐氏一时半会还没回来,大儿媳妇怀了孕,四太太没魄力,只能钱氏先管一阵。     “老大,你就这么狠心,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你竟然想把你弟弟赶出府去,就不要认我这个娘了。”     “大哥,要是明儿赶我出府,大哥的名声还想不想要了,你就不怕那些御史参你一本独占家产。”沈齐周面上已经被擦了药水了,模样有些狼狈,说话的语气却是气势汹汹,还带着威胁之意。     沈齐安听了一笑,道,“银子我会给你的,明儿我也会去官府替你另开一本户籍,从此以后,你就住在外面,这也符合你说的分家。”     大兴朝要是那户人家分家,必须要到官府那里去报备,一户人家变成两户,不过那些世家大族一般要到家中长辈去世之后,才会分家,要不然也会被人说成不孝,但沈齐安的情况完全和这些世家大族不同,这些家族大都是靠着祖上一代一代的积累,分家时,祭田,和祖传给嫡系的家产是不能动的其余长辈的私房大多是嫡子平分,或是喜欢哪个儿子就给那个儿子多一些,但一般都不会太过分,但沈齐安这个家里全是靠着他一个人发达起来,可没沾祖上的光,虽说长兄为父,但总的来说两人都是平辈,何况沈齐安已经对沈齐周是仁至义尽了,这京城的人都瞧着呢,也不会拿着这件事情来做文章。     至于沈齐周想要平分这一半的家产,传出去就是个笑话而已,更加不会有御史为这一件事情而参沈齐安,反而会同情他有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弟弟,御史能参也只是家宅不宁,宠妾灭妻,嫡庶不分,罢了,这件事沈齐安本就是占着理,自然就不会怕那些御史。     见沈齐安没有表示太多的害怕,而且语气淡然,似丝毫不在乎这件事情,沈齐周的心中已经有些隐隐的不安,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当官之人是最在乎名声的,难道他就只配拿三千两银子。     沈齐周的心里极度不甘,为什么沈齐安能这么气定神闲的那出三千两的银子打发了他。     “老太太,这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儿子明日还要上朝,就先下去休息了。”沈齐周行了一个礼准备退出去。     “你,你,你不孝。”老太太气的手都发抖了,“你走,走了之后就不要认我这个娘了。”老太太翻来覆去只会说这一句话还威胁沈齐安。     已经对老太太无比失望的沈齐安怎么会听的去这样的话,沈齐周是她的儿子,他也是她的儿子,为什么会差别这么的大。     沈齐安已经不想去纠结这个问题了,沈齐周既然想分家,那就让他尝尝这分家的滋味。     沈齐安说完之后就打算往门外走,老太太见这个素来顺从的儿子居然会有违背她意愿的一天,不由大哭起来,“老太爷啊,你快看看这个老大啊,现在他是翅膀硬了,我是管不了啊,连对他的亲弟弟都这么狠心,我当初就不应该把他生下来啊,老太爷,你快帮我教训这个不孝儿子吧。”     沈齐安的脚步一顿,不过并没有停留,这样的哭闹他有多久没见过了,在小时候沈齐安却总是见到这样不顾仪态的哭闹,哭她为什么嫁给老太爷,为什么会过上这种苦日子,那样哭的伤心欲绝的母亲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从此奋发向上,终于出入头地,也可以好好孝敬她了,没想到却得来一句后悔生下他,沈齐安笑容有些苦涩。     而余下的四老爷和几位少爷看沈齐安已经先走了,知道这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沈齐明先对老太太行了一个礼领着沈浩博回去了,这府中有大哥这棵大树挡在前面只有那个傻瓜才会想去分家,还想分这一半的家产,还真敢想,谁不知道这府里包括这个宅子全都是沈齐安的。     沈齐安已经走了,沈齐周却还楞楞站在那里,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都已经结束,沈齐安真的拿那三千两银子打发了他,他面容露出青黑之色,手里紧紧的握成一个拳头。     沈浩初现在对这个三叔可没有什么好声气,他见沈齐周这幅样子,如何不知道这个沈齐周恐怕现在已经恨极他们这么一房,不过他可不怕,一只纸老虎而已,若真有本事就像父亲去闯出一片天地。     “三叔,恐怕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你只有这三千两,这可是老太爷的全部家产,至于这个沈家,可全是父亲一人置办下来的,也不是祖上的,三叔动动嘴就想分一半,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三叔记住这是沈尚书的府邸跟三叔你可没有丝毫关系,是父亲顾念兄弟之情才收留三叔二十多年。”沈浩初走到沈齐周的身边冷冰冰的说出这个现实,“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父亲对三叔是仁至义尽了,怎么会有御史参父亲,三叔明天收拾收拾行李领着燕姨娘就离开吧。”     沈齐周被一个小辈羞辱,越发是面红耳赤,觉得自己是毫无颜面,可是沈浩初那一字一句都在提醒着他,他明天就要离开沈府,只有那屈屈三千两银子,这时候他才发现他想要的什么都没有得到,已经被人赶出府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破碎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天际,已微露出蛋白,云彩都赶集似的聚集在天边,显出淡淡的红色。     清晨,乳白色的阳光弥漫着沈府。     瓦片上的雪开始融化,瓦楞里就开始涌出细细的雪水。屋檐前的雨水开始滴嗒成声。     这真是天气回暖的时候,琼芳院的屋子里还是放着火盆,沈幼瑷已经起来了,坐在梳妆台前,红筏正在给她梳理头发。     绿萼这时候兴致冲冲的掀开帘子进来嚷道,“姑娘,姑娘府中可出新鲜事了。”     林嬷嬷蹙眉道,“这么大的丫头还有这么没规矩,一大清早就嚷嚷什么,姑娘最讨厌浮躁的人了。”     绿萼被林嬷嬷这一番训斥也老实了,一双眼睛往沈幼瑷那里揪,嘴里道,“嬷嬷,我知道错了。”     沈幼瑷从铜镜里见到绿萼蹑手蹑脚的过来,道,“有什么事,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她说着,正好看到红筏从她的妆奁里找出来一只紫玉莲花簪子出来,道,“今儿就不带那个个,找那个嵌绿松石的墨玉簪子出来,正是回春的时候,正好带这个。”     红筏点头应是,绿萼见姑娘问她,从眉间透出一股喜意,正准备兴高采烈开口,可又看了林嬷嬷一眼,立刻规规矩矩的上前答道,“刚才汪嬷嬷过来,说今儿不用去荣喜堂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可是病了。”沈幼瑷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姑娘,这府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姑娘想听吗。”绿萼期望着望着沈幼瑷,一双眸子亮晶晶的闪着光芒。     红筏笑道。“这个绿萼有话不说,总是要卖关子。”     沈幼瑷道,“可是跟老太太有关。”     “姑娘说的对,这事就是跟老太太有关。”绿萼兴致勃勃的说道,“那三老爷昨儿不知道是想些什么,竟然想分出去单过,说让咱们大老爷分一份家产给他呢。老太太也帮着三老爷说话。让大老爷把府中的账目和房契地契拿出来要查账呢。”     “这事大老爷肯定不会愿意的。”红筏道,“这也不是祖上传下来的。”     “红筏姐,说的对。大老爷自然是不会同意,把老太爷留下的账目拿出来,说分家就往那个上头分,可那老太太不肯。非说让大老爷从府中拿出五万两银子,还有这京中所有的铺子给三老爷。姑娘你听听,这样的要求,大老爷如何会同意,大老爷不同意。老太太就在荣喜堂哭天抢地的哭老太爷,骂大老爷不孝顺。”绿萼道。     沈幼瑷极少见到这三老爷沈幼周,那次沈幼静出事的时候还见过他。只记得他是个耳根子软,也没多大胆量的人。现在突然听到沈齐周想跟大老爷要这么多的家产,心中也是有些讶异的。     “对了,姑娘你不知道那三老爷竟然还派人跟踪四少爷,打起了那如意斋的主意,大老爷说那是夫人的陪嫁,以后是给姑娘做嫁妆的,那三老爷还不相信,说大老爷骗他。”绿萼一撇嘴,不屑道。     “什么,他想打如意斋的主意,那可是老夫人给夫人的陪嫁,这老夫人和舅老爷还在,他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他算是个什么东西,那铺子传了多少年了,竟也敢想。”林嬷嬷气愤的说道。     沈幼瑷也觉得荒谬。     “这三老爷在府中这些年可是一事无成,还领着府中的月例过日子,还敢肖想咱们的东西,大老爷自然不会给他,可姑娘你猜这老太太怎么说,大老爷说那铺子是给姑娘的嫁妆,老太太却说,这么好的铺子给姑娘,姑娘也承受不起,出嫁时给几百两银子就算了。”绿萼说道最后一句时,慢慢的压低了声音。     闻言,沈幼瑷那双幽深的眸子流转,散发着寒凉之意。     林嬷嬷的脸色也一下子差到了极点。     绿萼见姑娘一下子冷了脸,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     红筏瞪了她一眼,把她拉到一边说道,“看你,跟姑娘说这些干什么。”     林嬷嬷过来拉着沈幼瑷的手,露出无比悔恨的表情道,“这老太太心根本就是捂不热的,她不是头脑糊涂,她是心里就没把姑娘当回事,世家一个庶女,也不会几百两就打发了,当年我们夫人可是带着十里红妆嫁到沈府的,那时候她们府里有什么,吃的用的都是夫人的陪嫁,现在她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就头一回见到这么无耻的人,她要是敢这么对姑娘,我就豁出去我这条命也要她好看。”     林嬷嬷的声音带着颤音,可见是气到了极点。     紫墨从外面闻声进来,见到林嬷嬷黑着一张脸,嘴里还出着大粗气,忙过来扶着林嬷嬷坐下道,“嬷嬷,这是怎么了,快喝口茶歇歇。”     紫墨倒了一杯茶给林嬷嬷,林嬷嬷却不接,只是望着沈幼瑷道,“姑娘,这老太太的心我算看清楚了,她心里只有她自己和她那个小儿子,嬷嬷让你讨好她实在是做错了,当年夫人在的时候到处顺着她还受了她那么多气,嬷嬷还以为你是她孙女,她也能看顾你,没想到她的心里早就存了这样的想法,这实在是欺人太甚啊。”     紫墨不知何事令林嬷嬷这么生气,红筏拉着紫墨小声的说了,紫墨心中自然也对老太太没有好感,劝道,“嬷嬷,快别说了,这事大家都知道是老太太没规矩,不过这大老爷可不会这么对姑娘,再说姑娘还有两位哥哥呢,以后准受不了委屈的。”     沈幼瑷听到老太太那话,一时只觉得寒心无比,老太太总是她嫡亲的祖母,就算是平时再看她不顺眼,也不该这么这么对她啊。     林嬷嬷说的不错在老太太的心中只有她自己和三老爷是最重要的。     沈幼瑷双眸微微一闪,道,“嬷嬷,也别难过了。这府中老太太也只能闹闹了,父亲不会那样对我的。”     绿萼也上前,急忙把接下来的事情说完道,“姑娘说的对,大老爷一听这话就变了脸色,便让三老爷明天搬出府去,老太太的哭闹。大老爷可是一点都没理。立刻就出去了,我看这回大老爷也被老太太伤透了心,哪有一个母亲这么偏爱一个小儿子的呢。以后这大老爷待老太太也会不如从前,还不知道老太太这以后会不会后悔。”     “她有什么可后悔的,她那么疼爱三老爷,就跟着三老爷出府去住啊。”林嬷嬷挖苦道。她现在对老太太可是深恶痛绝,当时沈幼瑷刚回来的时候。她还使劲的劝过沈幼瑷要好好孝敬老太太,她当时真是昏了头了。     “那三太太呢。”沈幼瑷想起这件事问道。     绿萼道,“大老爷说,大太太现在还没有回到府中。所以拜托三太太在管一阵子,那六姑娘和八姑娘,大老爷也让她们住在府中同姑娘作伴。大老爷只说让三老爷跟燕姨娘出府,就在今儿早上。大老爷已经派人取了三千两银子给三老爷,还拿着那本账目去了官府给三老爷另开一张户籍,从此三房和我们就是两家人了。”     林嬷嬷心里头还有些不开心道,“这三太太怎么还在沈家,她管了一阵家,也弄了不少的银子,这三房没一个好的。。”     沈幼瑷道,“嬷嬷,不想三太太管家,父亲也会把大太太请回来的。”     林嬷嬷想到大太太,想到她做下的事情立刻就不说话了。     秋榕院。     钱氏吩咐下人们把院子里守好,任由沈齐周站在院门口大骂。     沈幼婉垂着头闷闷不乐的坐在椅子上。     钱氏见女儿有些不高兴安慰道,“婉姐儿,别担心了,我听大老爷那意思,怎么会让你在府里出嫁的。”     沈幼婉瞪着眼打断了钱氏的话,“娘,怎么也不想想,爹,他闹成这样子,大伯会待见我吗,还有外边的那些人那一个不是势利眼,爹他今儿出去了,指不定明儿这京城里就传遍了,我们三房和大房已经分家,住在这府里有什么用,也不会遇到好人家的。”     “那你是在埋怨娘了,你爹这是自己作死,娘怎么也拦不住,要不是你大伯好心,我们现在也会被赶出府去,连个住的地方都找不到。”     沈幼婉心中难受,又酸又涨,沈齐周到底是她的父亲,她心中渴望着父亲对她的疼爱,虽然一直没有得到,但她对沈齐周还是抱有幻想。     “我不跟你说了。”沈幼婉眼眶有些湿润,扔下一句话,就飞快的跑出了屋子。     钱氏见状,心里有气,顺手就把手里的茶盏摔了。     沈幼婉到秋榕院外的时候,沈齐周还是没有离去,他口里不停地骂骂咧咧,从大老爷到钱氏骂的难听极了。燕姨娘也在一旁楚楚可怜的掉眼泪。     见沈幼婉从外边出来,沈齐周把矛头对准了她,“你老子都这样了,你们一个还在府中享福,你去跟你大伯说,这个家我不分了,叫他把这三千两拿回去,我以后就在这府中住上了。”     燕姨娘也过来轻声细语的劝道,“好姑娘,你就跟大老爷说说吧,以后这府中一切都是大老爷的,我们在也不敢想了,求大老爷让我们住在府中就好了。”她说着就把手腕上一个碧玉镯子往沈幼婉手中塞。     “给她做什么,你不是最喜欢这镯子吗。”     沈幼婉的目光在那只翠绿晶莹的镯子上划过,这只镯子她认的,是沈齐周从老太太哪里要来的,却给了燕姨娘,沈齐周的话如一道响雷在沈幼婉的脑海里响起,她哗的一声就推开燕姨娘的手,转身就跑开了,再也没回头看过燕姨娘和沈齐周。     那只碧玉镯子瞬间就摔成了几瓣,在阳光的照耀下分外刺眼。(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邀约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春日的阳光格外温柔明媚,撒在人身上都不觉的刺目,反而格外暖洋洋的。     正是花开日暖的季节,空气散发了一种花香的味道,琼芳院里也显的格外的生机勃勃。     沈幼瑷见今日的天气这么好,便让人在外面的藤椅上铺上一层秋香色的软垫子,她坐在藤椅上,汪嬷嬷刚使人送了几盆水仙,玉兰花过来,沈幼瑷指挥着那些小丫头把刚送过来了几个花盆,移了到廊下,春风轻轻的吹拂,那素雅的花朵如同亭亭玉立的少女。     这时候紫墨和红筏两人说笑着从外边进来,紫墨走上前笑道,“姑娘,刚刚沈全来过,说这里有你的一张帖子,是曹姑娘使人送过来给你的。”     沈幼瑷道,“拿过来,我瞧瞧。”     紫墨递了过去。     沈幼瑷打开,正是一张描金花的小笺,上面写了一行端正的小字,“明日未时三刻,聚福楼小聚”,字迹不如一般闺秀一样娟秀,粗粗瞧去只觉得这字有笔墨浓稠,写的有劲道。     字是正是曹丽娇写的,沈幼瑷见过曹丽娇的字,自然会认得,不过曹丽娇怎么会想到约她去聚福楼,是只约她一个人,还是约了一群人,不过她特地又下了帖子,沈幼瑷自然会去的。     时下,女眷们也常会出门踏春,姑娘们彼此一两个手帕交相约出门并不是出格之事。     绿萼道,“姑娘,曹姑娘邀你去做什么。”     沈幼瑷道,“她邀我明日去聚福楼。”     聚福楼是京中最大的酒楼,里面出入的竟是些达官贵人。还有特意给女眷准备的厢房。     红筏笑道,“姑娘怎么想,要是答应曹姑娘,我去让人备好马车,要是不答应,也好使人去回绝曹姑娘,不过这还是曹姑娘第一次邀姑娘呢。上回那张帖子可没到姑娘手里。我瞧曹姑娘虽然总是跟姑娘你做对,但人还是好的。”     沈幼瑷道,“她正式邀我。也下了帖子,她上回也来过我们家的宴会,我也该去,叫人备好马车吧。”     到了第二日。沈幼瑷准备好了,就让林寿驾着马车往聚福楼去。聚福楼正在广济街的最东面,那里正是最繁荣的地段,马路上来往的人群也是熙熙攘攘。     下了马车之后,紫墨扶着沈幼瑷便往聚福楼走去。那伙计见有女眷上前,忙走上前招待,看着停外面的那架马车。有沈尚书家的标识,道。“可是沈家五姑娘。”     紫墨上前道,“正是。”     那伙计见惯了这些贵人,自然知道这些贵人的规矩,眼前的这位沈五姑娘虽蒙着面纱,可这一句一动都说不出的好看,特别是走路的时候,身上的佩环,竟丝毫未动,每走一步就像用尺子量过的那么精准,那伙计只看了一眼就迅速的低下头,一双眼睛不敢乱瞟,恭敬的回道,“曹八姑娘已经在莲居里等着沈五姑娘。”     聚福楼给女眷备下的房间都是用几种花的名字来命名的,紫墨让那伙计领着上楼。     聚福楼的大厅,坐了不少客人,不过也并不像别的酒楼里那么喧哗,反而是另有一种安静的氛围,毕竟能进聚福楼的都是有身份的世家子,或是朝廷中有品级的官员,自然是不会失了自己身份,如那些市井小民一样,吵吵闹闹。     沈幼瑷从右边上了楼,这是专门给女眷们提供的楼梯,上楼后立刻有那一个穿粉色衣裳的女伙计迎上来,给沈幼瑷问好。     沈幼瑷微微点头,这也是聚福楼的贴心之处,女眷待的厢房都设有女伙计接待,无怪他能成为京中第一大酒楼。     到了莲居门口却见外面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穿玄色窄袖的衣服,面容端正的一个男子,沈幼瑷看他的模样打扮不像一个小厮,而且身上自有一股正气,却不知他是谁。     那男子见沈幼瑷来了,迅速垂下眼眸,收敛起眼中的光芒,上前行礼道,“给沈五姑娘请安,奴才是英国公府的侍卫,我家姑娘正在里面等着沈五姑娘,沈五姑娘请。”     他微微恭下身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声音也是铿锵有力,虽自称奴才,但态度不卑不亢,沈幼瑷听了他的介绍,才知道他原来是英国公府的侍卫,一个侍卫也能有这股气势,实在是难得。     沈幼瑷感叹一句,推开门,房间里装饰的极为雅致,右面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幅莲花图,座椅也俱是花梨木的,左边还放着一张美人塌,曹丽娇正坐在中间的椅子上给自己斟茶喝,见沈幼瑷到了,偏过头,朝另一个椅子上嘟嘴,示意沈幼瑷往那里坐。     沈幼瑷见她还是如往日穿一件大红衣裳,系着一条用金线绣着朵朵盛开的牡丹花的百褶裙,那牡丹开的极绚烂,正如以前的曹丽娇一样,可是现在她的眉眼却不见往日飞扬,眼眸轻轻的往下垂着,表示她的心情极为不好。     沈幼瑷坐到另一张椅子上。     曹丽娇又往她身后的紫墨看一眼,紫墨会意,见沈幼瑷也点点头,立刻退了出去。     紫墨出去之后,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曹丽娇还是自顾的喝茶,眼睛都没有往沈幼瑷身上抬一下。     沈幼瑷端坐的就好像画上的仕女,丝毫未动。     两人一人喝茶,一人把自己当成雕塑一样坐着,谁都不肯先说第一句话,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说不出的古怪。     最后曹丽娇先沉不住气了,蹙眉抱怨道,“我脑子糊涂了,还想等你先开口,沈五姑娘连说多少字都要在心中数一遍才开口,我可比不上,你就不奇怪我今日为什么要请你来聚福楼吗。”     沈幼瑷清澈的水眸微微闪了闪,道,“曹姑娘看起来心情不好,不知请我过来可有何事。”     曹丽娇突然站起来,眉间的焦躁越来越多。     沈幼瑷见她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事,也不禁往深处想了些,英国公府是难得的中立派,也和魏国公府一样祖上是靠着军功起家的,英国公同魏国公不一样,魏国公联姻的都是书香世家,文臣,而和英国公联姻的全都是武将之女,所以英国公府的夫人们,少奶奶每人都会些身手,曹家嫡出多是嫡子,曹丽娇可是嫡幼女,上头只有一个比她大十岁的嫡姐,其余的都是庶出的姐妹,曹丽娇在英国公府是极受宠爱的,她本人的性格是极高傲的,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沈幼瑷以前见到她的时候,都是顾盼神飞,神采逼人,何曾见到她现在满腹愁绪的模样。     这时候,曹丽娇突然弯下身子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酒壶出来,烦躁的抓抓头发,瞥着沈幼瑷一眼,语气也有些不耐烦,“你过来陪我一起喝酒。”     说着也不等沈幼瑷回答她,找个两个干净的大茶杯子,往里面倒了两杯酒,瞬间房间里飘荡着浓郁的酒香。     沈幼瑷冷眼看着她,闻到空气中的酒味,微微皱了一下眉毛,曹丽娇端起那杯酒,准备一饮而尽,可惜那辛辣的味道呛的她连连咳嗽,沈幼瑷见她真的不对劲,走向前夺过她手中的大茶杯。     “曹姑娘,这曲酿你再喝一口,就会醉倒,今日你邀我来聚福楼难道就想让我看到骄傲的曹姑娘醉倒,被人抬着出聚福楼吗,曹姑娘若心里不痛快,可唤人拿一壶百花露进来,在准备些小菜点心,我陪你对饮如何。”     曹丽娇没有说话,楞楞的看着她,表情有些呆滞,突然说道,“我已经定亲了。”     沈幼瑷一惊,但不觉得意外,曹丽娇比她大上一个月现在定亲,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但曹丽娇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低落,脸色黯淡,像是遭遇到十分伤心之事,这就让沈幼瑷觉得有些奇怪,莫非曹丽娇自己不愿意定亲,是英国公府的长辈逼她的。     须臾,沈幼瑷道,“那该恭喜曹姑娘了,定亲是喜事,我看曹姑娘你脸上的表情可不像。”     闻言,曹丽娇眉毛一挑,有些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嘲讽道,“我为什么要高兴,难道我一定要高兴吗,他们只想到他们自己,却不管我的想法,我为什么还要兴高采烈的接受,沈五,你也别得意,别看魏国公府以前对你那么好,把你一个外孙女宠的跟公主似的,真遇上什么事他们也未必会理会你的。”     沈幼瑷虽然知道她在气愤之中,所说的话都是些气话,魏国公府虽也会为他们的利益考虑,但这就能否定以前他们的真心吗,沈幼瑷眉间聚拢一股冰霜,身上的气息也越发冷了,她站起来,冷冷的说道,“曹姑娘找我过来,就是要对我说这些吗,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一步,还请曹姑娘以后不要在下些莫名其妙的帖子,我跟曹姑娘也算不上什么好关系。”     沈幼瑷说完之后,就不在去看曹丽娇的脸色,转身离开。     曹丽娇也自知说错话了,有些后悔,见沈幼瑷要走,急忙走上前拉着她的袖子道,“沈五,你真要走,我..我刚才说错话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羞涩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瑷甩甩袖子,曹丽娇的眼神起初有些慌乱,她紧紧抓住沈幼瑷的袖子,任沈幼瑷怎么甩,就是不撒手,“好了,你就别矫情了,这以后我嫁人之后,你也瞧不到我,我知道我刚才说错话了,你还生什么气。”说到最后,她又抬起下巴,神情高傲望着沈幼瑷,好像在说我都给你道歉了,你还想怎样,这一瞬间似乎又回到那个飞扬跋负的曹丽娇。     沈幼瑷也冷冰冰的讽刺道,“我可当不起曹姑娘的道歉,曹姑娘可是世家贵女,我是什么,就是个暴发户的女儿,也不配跟曹姑娘坐在一起。”     曹丽娇见她还在生气,不悦的撇撇嘴,抓住沈幼瑷的手臂,用蛮力把她拉回到美人塌前,沈幼瑷的手劲没有她大,自然挣脱不了她,眉头皱的更紧了,一双眼冷冰冰的瞧着曹丽娇。     曹丽娇把沈幼瑷按到美人塌上,双手摁住她的肩膀,皱皱鼻子,不耐烦的道,“你就是想的多,我什么时候有这个意思,你是爆发户的女儿,那京城里就找不出一个贵女了,我是说错话了,把气撒在你身上,但我有错就认了,你怎么还揪着不放,你心眼真是比针眼还小,我今儿也不是拿跟你吵架的,只是不知道心里这些话该对谁说。”曹丽娇又夹起了眉毛,仿佛遇到了天大的难事。     沈幼瑷听她这么说,也知刚才的讽刺是不对,也缓和了下语气问道,“那你找我出来是为了说什么。”     曹丽娇见沈幼瑷不闹着走了,也顺着身子往塌上一躺,两眼无神的盯着屋顶。过了一会儿才悠悠的开口道,“再过两个月,我就要嫁到梧州去了,听说那里荒凉,满是黄沙,还有那西边的那些野蛮人,个个身材魁梧。粗鲁不堪。。”     她的声音极轻。沈幼瑷听出了曹丽娇话里对未来的迷茫。     梧州,那就只有一个严家了,世代守在边关的严家。英国公府同严家结亲,也称的上是门当户对,她沈幼瑷以前以为凭着英国公府对曹丽娇的宠爱,一定会在京中找一户人家。没想到会隔这么远,以后想见上一面都难了。更何况曹丽娇到了一个新的地方不知会不会适应,难怪曹丽娇会这么低落。     “你是嫁到严家吧。”沈幼瑷道,“严家跟你们家也是极合适的。”     曹丽娇淡淡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会猜到。你舅母就是出生严家,说起来我嫁的这一位,你也知道了。”     舅母的兄长。严震烨有两个嫡子,一个嫡长子严正昌年近三十。已经娶妻生子,另一个严正瀚才二十出头,曹丽娇嫁的大概就是这位严正瀚了。     “是嫡幼子,我听舅母说起过他,相貌不错,性格温和。”沈幼瑷道。     “怎么就连你也说起这些让我起耳茧子的话,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有没见过,魏国公夫人夸他长的不错,性子温和,那表示他是个娘兮兮的软蛋,这样的男人有什么用,枉我以为你是个不同的,连魏国公夫人的话都听不出来。”曹丽娇又对沈幼瑷横眉竖眼了,说到最后,她又扯着沈幼瑷的袖子,以防她又要生气离开。     沈幼瑷简直拿这个无理取闹的曹丽娇没有办法了,道,“我好好跟你说话,你又扯着我的衣裳干什么,他长得不错,你怎么就知道他不英武,性格温和也不是没有主见,再说。”沈幼瑷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他是个娘兮兮的软蛋,不是正和了曹姑娘的意吗,你一条鞭子下去,指他往西他不敢往东,指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你不是又可以做你高高在上的曹八小姐了吗。”     “你,”曹丽娇被她堵的说不出话来,拽着她衣裳的手分外的用力,突然她瞪了沈幼瑷一眼,一下子就撒手,把脑袋偏到另一边,似在跟沈幼瑷赌气。     沈幼瑷望着这件新做的缎织掐花对襟外裳下摆已经全皱了,眉头一蹙。     曹丽娇余光瞧到她的动作道,“我知道你是个讲究的,等会儿,我让人去流云阁给你买一身衣裳换上。”     沈幼瑷摇摇头道,“那是不必,我车里还备下一件衣裳,曹姑娘还是好好跟我说话吧,你这脾气一会比一会儿大,再呆下去我可受不了。”     曹丽娇听了一阵气闷,什么叫她的脾气一会比一会大,这沈幼瑷自己的气量也只有那么点大,嘴巴又坏。     不过她没有在发脾气了,反而是忧愁的叹口气,“虽然在这京城里你我之间总是吵吵闹闹,关系并不好,也没有正正经经的说过几句话,但我心里这些事情,我想来想去,都不知道该跟谁说,我想只有你大概不会当面奉承我,然后再背后嘲笑我,我知道我自己的脾气不好,他们以前不说,现在天天往我耳边唠叨,以后出嫁了要好好收敛脾气,可是沈五,你知道吗,我一点都不愿意嫁到梧州去,我一想到那里就是满天的黄沙,满目的苍凉。”     沈幼瑷听她说了这么多,到最后的时候,沈幼瑷的眼神抹了一层温暖的颜色,替她分析道,“梧州,我没有去过,那里没有京中的繁荣,我记得严家每代都是嫡长子留守在梧州,其余择有能力者留下,虽京城和梧州隔了这么远,但我见舅母每次写信回去,都没有说这位严正瀚是个武功出众,能力也出众之辈,反而说他极喜爱念书,想走科举之道,严家似乎也有那么个意思,若是你们成亲了,你过不惯梧州的生活,可以在梧州待上几年,然后回京,不过,”沈幼瑷转过了一个话题,“这按说,严家要真想让儿子走科举之路,就该和书香世家的贵女联姻,怎么会同你联姻。”     曹丽娇起先听她一句一句分析起来,垂下眸子,掩住眸中的伤心,其实她哪里是为了梧州的环境不习惯,她是真的不同意这桩婚事,在听沈幼瑷问起她为何会同严家连姻,她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咬着下唇道,“是我们家去向严家提亲的,严家就答应了,他们平常说宠我,以后一定会让我自己挑一个满意的夫婿,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瞒着我,往严家提了亲事,这些天,就是每天把我拘在房子里绣花,你说,他们怎么能这样对我,沈五,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不管那个严正瀚是高是矮,是胖是瘦,还是他来京城,我都不会愿意嫁给她的,我从心里就不同意,这桩婚事,你知道吗。”     沈幼瑷一怔,曹丽娇是不愿意嫁到严家。     “可是你已经定亲了。”沈幼瑷提醒,最重要的是听曹丽娇的语气英国公府似乎对这门婚事已经是势在必行了,“还是你想退亲。”     “退亲,”曹丽娇的眼神里迸发出一点神采,又很快消失了,瞬间变的黯淡无光,“他们是不会同意的,他们拿出一堆的理由来堵我的嘴,为了大局,为了英国公我做出这点牺牲是应该的,可是凭什么呢,难道我嫁到严家就能保证英国公府永远不会衰败吗,就能保证英国公府能得到最大的利益吗,为了这一个可能他们就要牺牲我的终身幸福吗,我的一辈子难道比不过这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性吗。”曹丽娇声音蓦然变的尖利起来,眼中闪着点点泪光。     沈幼瑷突然想到魏国公府,想到外祖母,就像是英国公府一样,她不认为英国公夫妇不疼爱曹丽娇,只是在为了全府的人,为了整个家族,牺牲一个女儿,何况或许在她们看来,这也许并不算是牺牲,毕竟严正瀚从哪个方面来说都配得上曹丽娇,两人门当户对,正是一种利益的联合,也是为了家族能够兴旺下去,这才是世家的处世之道,一切都是为了家族。     曹丽娇发泄之后,身上莫名的散发出一种哀伤的气息,她低着头,那双明亮的眸子里有难过有失望,还有绝望。     过了片刻,曹丽娇突然抬起头用那双写满着各种情绪的眼眸盯着她,突然一笑,见惯了曹丽娇勾着唇角冷笑,但这个笑容却是带着温柔,素来英气的眉眼,竟露出几分少女羞涩,微黑的容颜也明显可以看到那一片红云,这时候的曹丽娇就如那半开的牡丹一样,煞是娇美动人,沈幼瑷从未见过这样的曹丽娇,不由一呆,末了,只听她道,“沈五,你知道吗,我不愿意嫁到严家,是因为我的心里有喜欢的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主意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曹丽娇眼眸闪着明亮的光,就好像那天上的星辰熠熠生辉,她整个人的光彩都明艳起来,灿若朝霞。     “我跟他一起长大,他是我见过最英武的男子,我本来想跟他说,三年之后就往我们家来提亲,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嫁到严家去的,我一定会等到他来提亲的那一天。”     沈幼瑷蓦然听到,眼神极为讶异,曹丽娇怎么会跟她说这么私密的事情,这让曹丽娇心动的男子是谁,姑娘们接触到的男子有限,曹丽娇为什么会拒婚。     曹丽娇就像每一个陷入情网的少女一样,说起心上人的时候,身上散发着甜蜜的味道。     同以往那个骄傲如孔雀的少女,判若两人。     她似乎把沈幼瑷当成一个最知心的朋友,肆无忌惮的倾诉心里的秘密,少女的私慕之情。     大兴朝虽然对贵女不如前朝那般严谨,也是有男女两情相悦,但那都在家族的默许之下,进行的,而一个贵女同一个男子私定终身,世人知道后,都会看不起这个贵女,而这个贵女必会被上流贵族的唾弃,还会连累家族的。     沈幼瑷见曹丽娇对她把心里最大的秘密都说给她听了,也不免替曹丽娇真心实意的打算起来,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希望看到曹丽娇能够过的好。     她对曹丽娇的这段感情是不怎么看好,英国公既然已经定好亲事,怎么会轻易答应曹丽娇要退婚,再听曹丽娇话里的意思,他们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是曹丽娇的表兄都比她大了七八岁以上,都已经娶妻生子,哪里来的青梅竹马,沈幼瑷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只怕这男子同英国公府极不般配,要不然曹丽娇怎么会让他三年之后来提亲,那时候曹丽娇可是老姑娘了。作为一个老姑娘可以选择的范围也少了。     沈幼瑷的心中有亲情。有友情,却独独不知道什么是男女之情,而曹丽娇的表现在她看来就是一时冲动。就像是喜欢上一件东西,但热情总是会有退散的那么一天,到时候需要考虑的东西未免会更多,你是对他一心一意。他也真能对你一心一意吗,外祖母同外祖父是琴瑟相合。两情相悦,可是外祖父的身边也是有妾氏通房,就连圣上独宠丽妃十多年,这堪称是大兴朝最传奇的爱情。可是他宠爱丽妃,却没忘记宠幸别的妃子,在沈幼瑷看来一个女子把全部的心意压在一个男子身上是非常傻的。     因此她道。“你想怎么做,你确定你退了这么亲事。英国公府会答应你的要求,就算你同他会在一起吗,再说你说让他三年之后提亲,他就不会改变心里的想法,你能喜欢他一辈子。”     曹丽娇冷笑一声,“我知道你要劝我接受这门亲事,我可是最了解你的,你外面清高,可是内里却是最现实的,把一切算计的清清楚楚,但凡你有思慕的人,就不会这样说的,我也不是傻子,我认识他那么多年,他既然答应的事就不会改变,现在喜欢他,想跟他永远过一辈子,就算有一天我改变想法了,那也是我自作自受,总好过现在憋屈嫁到严家,嫁一个我连样子都不知道的严正瀚,痛苦一辈子。”     。沈幼瑷垂下眼帘,突而眼角向上一抬,眼底是波光粼粼泛着清冷的光,斜睨着曹丽娇道,“曹姑娘说我现实,你就能罔顾把你生养了这么大的英国公府,正是因为有英国公府,曹姑娘你才会这么风光,曹姑娘你现在要把这门亲事退了,这要置他们于何地,曹姑娘你当真就没想过吗。”     曹丽娇噎住了,她自知英国公府除了这件事从来不会不顾她的意愿,她垂眉不语,嘴唇紧紧的抿着,神情倔强。     沈幼瑷一见她这副模样,心里还能不知道她还是不甘愿嫁到严家,道,“曹姑娘也好好想想吧,以英国公和英国公夫人对的的疼爱,他们给你选定的严公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严家看在英国公府的面上也会好好待你,世家联姻,本就是两个家族的大事,你若心怀怨恨嫁到严家,只会让你更加痛苦。”     “我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才请你过来,虽然你跟我不对付,但认识十多年了,我也知道你不是个爱咬舌头根的,所以才敢跟你说,你素来的主意是最多的,沈五,就不能替我想个办法,退了这门婚事。”曹丽娇难道这么低声下气的求一个人。     沈幼瑷目光一凝,突然微微叹气道,“这才是今儿曹姑娘请我过来的目的。”     “沈五,你就帮我想想吧,除了你,我真不知道该跟谁说,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嫁到严家的。”曹丽娇最后一句话说的是斩钉截铁,眉间闪过一丝冷然之意。     沈幼瑷见曹丽娇真的对这门婚事深恶痛绝,心中无奈,不知该如何劝说曹丽娇,至于曹丽娇让她出主意,沈幼瑷也对此毫无办法,她不是事事都知道,她能替曹丽娇想的也是最切合她自身利益,嫁到梧州,怎么才能过得更好,但曹丽娇明显不想听这些。     沈幼瑷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道,“你知道我的,我是不赞同你退亲,严家也不差,我也不能替你出主意,到时候后果都是由你一人来承担的,我也帮不了你。”     曹丽娇沉默下来,一双眼睛刹那间就变的迷惘,过了很久才道,“我知道你们都说是为我好,可却不知道我心里想要的是什么,他有什么不好,不就是身份低了些,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呢。”     她喃喃自语像是在问沈幼瑷,又像是在问自己。     最后曹丽娇平静下来望着沈幼瑷道,“好了,你先回去吧,虽然同你吵了这么多年,但也只有你不会嘲笑我,还肯听我说话,”望见沈幼瑷关切的眼神,她又一笑,“别担心,我不会不会做傻事的。”     沈幼瑷见曹丽娇也想一个人呆一会儿,便出了莲居,紫墨迎了上来道,“姑娘,怎么曹姑娘没跟你,一起出来。”     沈幼瑷刚要回答,余光却瞥见那玄衣男子的脸上闪过一丝急色,沈幼瑷心里一动,曹丽娇说的那句话突然冒了出来,沈幼瑷心中压住这个让她震惊的念头,表面却是不动声色道,“曹姑娘还想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儿,我们先回去吧。”     沈幼瑷说完这句话,那男子眼神一黯,沈幼瑷又仔细打量这个男子,朗目星眸,一表人才,若非是个侍卫,倒和曹丽娇极为相配。     见时间已经不早了,沈幼瑷领着紫墨走到了楼梯口,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沈幼瑷有些奇怪,什么人敢在聚福楼大吵大闹。     她听见那个嚷的最高的声音有些熟悉,正在心里想这人是谁,紫墨却一下子就变了脸色,道,“姑娘那是三老爷的声音,他怎么会在这里。”     沈幼瑷蹙眉,想是已经听出来是沈齐周的声音,道,“你找人问问。”     紫墨找来一个女伙计询问,那女伙计见这位贵女穿戴不凡,神情都有些不悦,只以为楼下的声音吵到她们,便侧侧身子赔了个礼道,解释道“楼下那位是原来沈尚书家的三老爷,前些日子不是分了家吗,那位三老爷在这里吃了一顿饭,却拿不出银子,只叫我们往沈尚书府里去取,可是沈尚书早就传话出来,早已分家,这些钱以后只管问沈三老爷要,我们把这些话对沈三老爷说了,可是没想到,这位沈三老爷却是个无赖,硬是不给银子,还大吵大闹的说我们蒙骗他,现在还在僵持着呢,吵到这位姑娘实在是抱歉。”     沈幼瑷的眼眸闪了闪,紫墨悄声问,“姑娘,我们下去碰到三老爷要替他付银子吗,你今儿也在这里,这闹大了,也不好看。”     那女伙计耳朵尖利,听到了紫墨声音,端详起眼前的这位贵女,不由微微一惊,面前的这位贵女气韵高雅,动作举止不出一点差错,她微微一愣瞬间想起面前的这位贵女,正是沈家五姑娘。     那女伙计也是个伶俐的,忙给沈幼瑷问了好,然后道,“不知是沈五姑娘也在,这事五姑娘可看着我们该如何办。”     沈幼瑷淡淡的往楼下瞥了一眼,道,“三老爷虽是长辈,我也不该贸然违背父亲的意思,父亲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三老爷既然是分了家,想必父亲是希望他能够自食其力,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劳其筋骨,就是这个意思,要是我现在贸然下去替三老爷还了银子,岂不是浪费了父亲的一番心血,这件事你们平时怎么办现在就怎么办吧。”     那女伙计是个聪明人,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沈尚书只怕是不待见这位三老爷,这位五姑娘振振有词的说了一大通,每字每句都是沈三老爷以后的所作所为跟沈家再无关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礼物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那女伙计听完之后立刻就会意道,“奴婢知道怎么做了,奴婢先下去禀告掌柜。”     待那女伙计走了之后,紫墨上前笑道,“姑娘最促狭了,这下那些酒楼可不会轻易让三老爷进去了。”     沈幼瑷道,“总是自己作下的孽,要自己承担后果,回去派个人跟父亲禀告这件事。”     紫墨答应下来。     下了楼梯之后,不知那掌柜的使了什么办法,沈齐周这么快就已经离开了,这时只见先头给她们回话的那名女伙计上前道,“刚才有个贵人已经替沈三老爷付过银子了。”     “谁。”     “是楼上的客人,奴婢可不敢说。”     沈幼瑷朝紫墨看一眼,紫墨立刻会意,把那女伙计拉到一边从手上腿下个玉镯子笑道,“看这位姐姐,肤色细腻的就像这玉镯子一样,姐姐伺候我们姑娘一下午,这东西就算是我送姐姐的,这玉镯子是我们姑娘先头赏我的,今儿还是头一回带,没想到却遇上了姐姐,我瞧姐姐的手戴这镯子正合适呢。”紫墨把那镯子往那个女伙计的手腕上戴。     那女伙计瞧见那镯子眼睛一亮,也没推拒,只说,“谢谢这位妹妹了,我先头瞧着三老爷也被那贵人请进去喝茶了,那贵人身边的小厮我以前见过,是在安顺候府当差的。”     沈幼瑷一听就全明白了,在心里冷笑一声,这安顺候府阴魂不散的盯着她们府上,什么都要来插上一脚,真是一群无耻之徒。     沈幼瑷受魏国公府的影响自然是对安顺候府不喜欢,在加上他的一些行径实在阴毒。让沈幼瑷是格外的反感。     紫墨感觉到沈幼瑷似乎不太高兴道,“姑娘,我们不如先回去吧,这三老爷和我们已经已经分家了,他做的事情也牵连不到我们府上。”     沈幼瑷心里却有些不安,沈齐周大概对大房一家已经恨毒了,这安顺候府可是最擅长的就是阴谋诡计。用些下贱的招数。如果她没猜错,怕是这安顺候府对父亲有所图,这件事情以防意外。她要亲自跟父亲说,安顺候府可不是一般的府上。     正在这时只见沈齐周跟一对男女从右面的楼梯上下来,其中的一个男子眉毛秀气似女子的叶眉,身上穿的是光亮华丽的贡品柔锻。另一个女子穿一身月白色同淡粉色交杂的对襟褙子,下面是绿草百褶。打扮甚是端庄雅致,咋一看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家闺秀,但她眸含着春水清波流盼,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举止娇媚无骨,便知她不是世家贵女,那沈齐周一边走。一边对这那年轻的男子连连哈腰奉承。     那男子往大厅里扫了一圈,不经意在扫到沈幼瑷的身影。他的眼睛极快的闪过一道光芒,他立刻走上前来道,“不知这位可是沈五姑娘。”     沈幼瑷往大厅里一站,长发倾斜在背后,出尘如仙,傲世而立,周围的人立刻就成了背景,她的声音似冰滴到玻璃上溅出的声响,“郭六少爷,三老爷。”     沈齐周被一个侄女瞧到他对着一个比他小了二十多岁的侯府少爷卑躬屈膝,有些不自在,他微微挺起腰杆板着脸对沈幼瑷道,“瑷姐儿,也在聚福楼,正好我今儿出来忘记带银子了,这位郭少爷可是个仗义人,替我付了银子,你回头替我把银子补上,可要好好谢谢他。”     紫墨听见这不要脸的话,都要忍不住沈齐周脸上啐了一口,咱们姑娘还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张口就要替你谢一个公子哥,这是什么意思。     “三老爷,这银子还是您自己付,我家姑娘可不敢代劳,从没听过一个当叔叔的要求侄女儿去做这些没规矩的事,再说,现在我们府里已经分家了,虽说您是长辈,但钱财上的来往还是清楚些。”     沈齐周被一个小丫头顶的说不出话来,只瞪着眼睛看着沈幼瑷道,“你听听,她一个丫头这是什么意思。”     沈幼瑷道,“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三老爷这么大的人不会连话也听不明白吗,既然是分了家,三老爷做的事,可跟我们沈府在也没有关系,你想跟哪个少爷来往,愿意跟在谁的身后,都不用打着沈府的名头。”     郭嘉义被那张蒙的只见的到一双似寒星的眸子吸引着,他嘴角极快的闪过一丝兴味,然后爽朗的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跟三老爷也是有缘,就不要同我这么客气了,再说今天能见到沈五姑娘也是我的荣幸。”     “对对,郭少爷年纪轻轻可这一看就是个大方爽快的人,我见过的少爷公子们就没一个比的上郭少爷的。”沈齐周连连应是,跟在郭嘉义后面又奉承了一句。     沈幼瑷可没心情看他对着郭嘉义溜须拍马,她把目光转向紫墨,紫墨会意上前一步挡住她的身影道,“郭少爷,三老爷,我家姑娘有事就先走一步。”     说完,沈幼瑷便准备离开。     不料,站在一旁的那名女子却抢先上前拦住沈幼瑷,她娇滴滴的笑道,“怎么沈五姑娘,瞧到我们过来了就要走啊,好歹也跟姐姐我说说话啊。”     沈幼瑷连眼神都没给她,冷瞥了郭嘉义道,“郭少爷也该管好你的女眷,这话也不能随便说,我可没有福气做你的妹妹。”     那女子听了却并不生气,一双眼睛往郭嘉义身上送秋波,意味不明的笑道,“沈五姑娘这话也别说的太满了,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郭嘉义丝毫不避嫌的揽过她,轻佻的抬起她的下巴,对沈幼瑷挑了挑眉毛道,“还是你知道爷的心。”     “哟,这是谁啊,郭六少爷,你真是好雅兴,这烟云在京城里可是大名鼎鼎的名妓,这里聚福楼可有不少烟云姑娘的裙下之臣,没想到,郭六少爷还对烟云姑娘一往情深,还舍的花银子赎出来。”沈幼瑷自听到声音,已经知道这是谁了。     只见李暄摇着一把折扇,桃花眼弯着,似笑非笑。     沈幼瑷更加没有兴致在呆下去了,在她看来这两位都是一丘之貉。     沈幼瑷是转身走了,但郭嘉义却不痛快了,任谁说怀中的小妾服侍过那么多的男人都会不痛快的。     沈幼瑷上了马车之后,想到刚才的身影,微微凝眉,紫墨又是习惯的上上下下扫了车厢一眼,以防又多出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紫墨还没说话,沈幼瑷却早已经瞧见了放在角落里有一个黑漆雕花的小盒子。     沈幼瑷眉梢一动,嘴角轻轻抿着,表示她现在的心情也是极为不悦。     紫墨小心的打量着姑娘的脸色,顶着压力把那只小盒子拿过来,小声道,“姑娘咱们马车里又发现有东西。”     沈幼瑷凝着一抹讽刺的笑,道,“打开来看看,上上回是诗集,上回是荷包,那这回又是什么。”     。沈幼瑷是个不轻易动声色的人,一旦她情绪外露的明显那表示她是极为不开心了。     她怎么能开心,每次出府,都像是被人监视一样,李暄总能知道她在什么地方,虽说李暄确实帮过沈府一次,但沈幼瑷还是觉得格外没有安全感。     紫墨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虽然小王爷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但咱们姑娘的一举一动都是被他盯着,姑娘去哪里,他都知道,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紫墨上一次就瞧出那小王爷看姑娘的眼神格外是不同的,可姑娘却不喜欢提,听说小王爷以前是男女不忌,她可不想姑娘掉入火坑里。     紫墨把盒子打开,放着的正是一对冰种翡翠滴珠状的耳坠子,那耳坠子晶莹剔透,无一丝杂质,远远看着就像是水滴一样透亮。     沈幼瑷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谁送的,冷冷道,“回去以大哥的名义把它送回去,以后出来让沈全在派几个人跟着。”     紫墨应了一声,正好看见那盒子里还有一张纸条,瞥见姑娘似乎不喜欢看到这个盒子,也就没有再去提醒这盒子头还有纸条。     定北王府,李暄望着那被送回来的一对耳坠子,眼中未见的有失落,嘴角还带了一丝笑意道,“你刚才说,这盒子是沈家大少爷派人送过来的。”     “回小王爷,正是,那小厮说他叫沈全在大少爷面前当差,说这是小王爷你遗落到沈大少爷那里的。”路炎道,“那小厮还说,他家大少爷还说了,以后还请小王爷莫要在丢三落四。”     李暄目光一闪,嘴边的笑意更柔和了些。素来漠然的眸子,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情。     “把这个交给那个沈全,告诉他,他家主人需要这样的东西。”李暄打开那个盒子,把纸条拿了出来,然后从桌面上拿出一封信,把纸条也装进了信封,最后递给路炎。     路炎见惯了李暄各种不合常理的举动,早就养成不多嘴的习惯,答应一声,很快就退出了房间。     独留李暄一人,在房里,温柔的看着那对耳坠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告密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翌日,紫墨从外面打了帘子进来,轻声对沈幼瑷道,“姑娘,这是刚才沈全送过来的,他说送来的人,让姑娘一定要看,这关系到老爷。”     紫墨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沈幼瑷。     “他说是谁送来的。”     紫墨犹豫了一会儿,道,“是小王爷身边的人。”     沈幼瑷正要接过来,听到这话突然一顿,道,“他送来的,给沈全。”     紫墨知道沈幼瑷不喜李暄,便道,“那姑娘,可要看。”     沈幼瑷凝着眉头,想到李暄素来奇怪的举动,他似乎极为关心沈家,她想了想道,“拿过来我看看,他虽为人不庄重,但这些消息的来源他没有骗过我们。”     沈幼瑷拆开信封,却不是李暄的字迹而是一封户部许侍郎写给四皇子的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沈齐安暗中扶持的商户,还有每年所收的财物,沈幼瑷从头看完,心中掀起的波浪不是一点点,这些该是送到沈齐安书房的机密。     这封信不管是真的,还是捏造的,一旦到四皇子手中那就是成了沈齐安的罪证了,沈幼瑷看了看上头,还写着皇商钱家,钱家跟沈家的来往是写的最详细的,连魏国公都在里面,她心中一动,这个许侍郎却是投靠了四皇子。     沈幼瑷看完信之后,心里越发疑惑了,这封信明显是被人截下的还没落入四皇子的手中,但这李暄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这大费周章就是为了对付四皇子。     不过她自己的心里也知道从那本诗集开始,李暄已经帮过沈家不少了,沈幼瑷不相信这会有无缘无故的好心。他想要的是什么。     沈幼瑷把信重新装在信封里,这时却看见里面还夹带着一张小字条,沈幼瑷拿出来一看,上头写的正是一首凤求凰,沈幼瑷眸色一冷,她虽心里感激李暄给沈家送了这封信,但不免把李暄当作一个轻佻风流的浪荡子。     她让紫墨把这封信送去给沈齐安。并告诉沈齐安这是李暄送过来的。     沈齐安见到那封信之后。心里是又惊又怒,许侍郎是他一个扶持的,没想到。最后却会背叛他,这封信看来是被人劫了下来,这个李暄倒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书房里,只剩沈齐安和沈浩然两个人。沈浩然手中拿着许侍郎的那封告密信,面容格外慎重。道,“父亲,你说我们现在该如何做。”     沈齐安道,“一切如常吧。他既然敢背叛我,就该做好准备。”     他说的很平静,似乎是说着一件小事。可沈浩然却知道许侍郎的后果了。     “这件事最奇怪的就是这个李暄,父亲。你说他既然有明显的意愿,这封信为什么直接交给你,反而是要通过五妹妹的手,事出反常必有妖,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什么。”     沈浩然也在忧虑李暄这个人,以前他也是见过的,完全就是个纨绔少爷,自去年开始再见到他的时候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在除夕宴会上表现的有勇有谋,还查到了安顺府的身上,这不由的让人刮目相看,不得不多想,他以前的样子是真的还是假装的。     沈齐安站起来,呵呵一笑,道,“瑷姐儿长大了,李暄的心事我是知道的,然哥儿,你啊,就是太老成了,这都看不出。”     沈浩然一惊,道,“父亲,你说李暄对五妹妹有心思,这怎么可能,五妹也绝对不会看上他的。”     沈齐安想到自己疼爱的女儿,神情颇为得意,把上次除夕宴会后李暄救了沈幼瑷的事情说了。     沈浩然听后,脸色越发严峻了道,“可惜,那一日,我没在,被那李暄那厮占了便宜,父亲,难道,你真的看上李暄了吗,这李暄后院的妾侍可是数不胜数,定北王府位高权重,父亲也要为五妹妹的幸福考虑。”     沈齐安见儿子有些责怪他的意思,气笑了道,“难道在你的心中,我就是一个卖女儿的吗。”     “儿子不敢。”沈浩然垂眸道。     沈齐安何曾还猜不出他心里的想法,道,“为父自然会为瑷姐儿的终身幸福考虑,不过细细说来,我见李暄相貌不错,能力也是极为出众,这封信是极隐秘的,连我们都没发现,可见他,”     “父亲。”沈浩然见沈齐安大力夸赞李暄,似真有把沈幼瑷嫁给李暄的意思,皱着眉头打断了沈浩然的话。     沈齐安微微一笑,也不显的生气,反而饶有兴致的打趣沈浩然道,“然哥儿不是最重视规矩吗,这长辈说话你怎么能随意打断,再说这李暄无论家室,还是相貌都是上上之选。”     沈浩然更加黑着脸道,“原来父亲已经看好了李暄,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哈哈,”沈齐安顿了顿,然后朗朗的笑出声道,“见到然哥儿有表情可不是见容易的事情,放心,这李暄虽然不错,但只有这一点这人心计未免过深,这些年我们可曾对他的以前有一点怀疑,”沈浩然说着表情凝重起来,“就比如他发现的这封信,这应该是由秘密的渠道送到四皇子手里的,可不是巧合就可以发现的,这就可以表示李暄积攒的势力可不小,不是一天两天可能办成的,可是多年来他只用那副面貌示人,可见李暄的心思之深,他现在表现的对瑷姐儿的爱慕,也不由不让人多想啊。”     沈浩然闻言,眉头这才舒张开来道,“五妹的年纪也大了,不知父亲可有看好的人家。”     沈齐安脑海中一时浮现出一个人影出来,不过见沈浩然这么说,显然他也有话说,便笑道,“然哥儿替你妹妹看中了哪个府上。”     沈浩然道,“我跟陶世子相交,彼此还算是熟悉,他人品相貌极为出众,而且是洁身自好,也算是配的上妹妹了。”     沈齐安眉头微蹙,沉默一会儿,道,“是你外祖母跟你说的。”     沈浩然听沈齐安这么问,有些拿不准父亲的意思道,“外祖母也是有这个意思,但儿子也是细细观察过陶世子,这才敢跟父亲提。”     “陶家,”沈齐安咛喃道,“你外祖母可是跟陶家商量好了。”     沈浩然心里一跳,恭敬道,“外祖母去年跟陶家的老夫人说好了,陶老夫人也是极赞同这么亲事的。”     “去年,”沈齐安坐在太师椅上,“全宁侯府如果真有意,早就来提亲了,怎么会过这么久。”他语气慢悠悠的分明是已经生气的模样。     沈浩然不敢在说话,心里却道这门亲事恐怕是不成了。     “六皇子这些天在做什么。”     李珵自除夕宴会后,圣上对他的态度明显下降,甚至剥脱了上朝旁听的资格,这件事情让朝中的大臣们,纷纷望风而动,四皇子一时之间是风头正劲。     “不知道,自那日后,儿子就在也没见过六皇子。”     沈齐安心里一叹气,又饮了一口茶,直接问道,“你觉得六皇子怎么样,可有希望。”     沈浩然一怔,他的心里颇为复杂,“时候还早,儿子不敢下断语。”     “是不敢还是不安。”沈齐安笑了一下,反问。     沈浩然沉默一会儿,道,“父亲已经放弃六皇子了吗。”     沈齐安缓慢的说道,“六皇子太嫩,抵不过大势所趋啊。”     沈浩然淡淡的望着沈齐安,语气里有些失落道,“沈家也要支持四皇子吗。”     “不是沈家支持四皇子,是现在除了魏国公在后面苦苦支撑六皇子,朝中无人看好六皇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这样下去,四皇子迟早有一天会登上大位,沈家,要是我们运气好就是,我这个户部尚书也是做到头,运气不好要是新皇朝我们下手。”沈齐安口吻无奈。     沈浩然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于情于理他都不希望走到那一步,可是面对着贤名远扬的四皇子,六皇子却不是他的对手,这实在是一件为难的事。     “难道我们就没有解决的方法吗。”沈浩然道。     沈齐安叹息一声道,“难办啊,沈家就算是现在投靠四皇子一派,恐怕到最后他也不会让人放过我们,而六皇子实在是让人失望。”     两人说到最后也苦恼起沈府的将来。     这时候,沈齐安突然笑道,“你刚才不是问你妹妹的亲事,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好的人选。”     “谁。”     “赵温筠。”沈齐安摸了摸下巴下的胡渣笑道,“他是我的弟子,才华出众,聪明又识实务,也是最官的好料子,可比你强多了我猜今年必会高中前三甲。”     沈浩然的心中一动,赵温筠他也是见过的,风度翩翩,书画皆通,相貌上倒是配的上五妹妹,唯一不好的就是这家世太低了吧。     沈齐安见他犹豫便道,“你也莫也以为他家世低,此子见识不凡,又通事务,不出十年必会出人头地,再说你爹当年我也是靠着自己才走到今天,温筠的将来也不会比我差多少的。”     沈浩然见父亲如此赞赏赵温筠,想他心里是极看好这桩婚事的,他在心里细细想了一回,这赵温筠除了家世差些,倒也没有别的缺点,到时候多给五妹妹一些嫁妆也是一样的,再说沈府现在也是处在风波的边缘,嫁到别人家,妹妹也免不了受委屈,便道,“父亲也该问问五妹妹的意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受罪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且说沈齐安觉得这桩亲事可行,便想再过几日把赵温筠请过来跟他说。     自三房跟大房分家以后,钱氏低调过人,每日只管些府中的琐碎之事,连沈幼婉看着也比以前安静了许多。     而老太太脾气却越发暴躁了,整日看着留在府中的钱氏不顺眼。     荣喜堂的廊下,汪嬷嬷从里面出来,茜草拉着汪嬷嬷问道,“三太太还是在跪着吗。”     汪嬷嬷微微叹口气,蹙起眉毛道,“老太太又摔了一地的碟子,三太太又是一句话都不说,就这都跪了一个时辰了,这老太太啊。”     汪嬷嬷说都是无可奈何,这些天她是被老太太折腾的怕了。     茜草也抿起嘴道,“这三太太也是可怜的,老太太这每天这么闹腾下去谁受的了,连我们。”     她顿了一下,又撇了一下嘴,脸上有些不耐烦。     汪嬷嬷知道她的意思,这以前老太太是糊涂,现在却是折腾人,而且是越来越难伺候了,在荣喜堂伺候的丫头也是成天哀声载道。     荣喜堂的正屋,老太太坐在软踏上,地上是一片狼藉而钱氏正跪在中央。     老太太的眼角向下耷拉着,眉间透着一股狞气,她冷笑的看了一眼钱氏,“我的儿子在外面受苦,你却享着清福,周哥儿说的不错,我怎么让他娶了你这个毒妇,这么多年,连个儿子都生不了,早知道我就该让他休了你,我奈何不了他们,难道我对付不了你吗。”     钱氏冷漠的看了老太太一眼,她虽然是跪着。可从眼神里都透出鄙夷来。     老太太又哼哼冷笑,“你还敢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对付你是绰绰有余的,我告诉你把府里的账本都拿出来,还有库房的钥匙,拿出来,要不然。我有你好受的。说起来我这些年来对你就是太仁慈了。”     钱氏偏过头,对老太太的问话视若无睹。     老太太愈加愤怒了,“那你就跪在这里。什么时候把东西拿出来,就什么时候起来。”     琼芳院。     沈幼婉急急忙忙的过来,沈幼瑷恰好在练字。     绿萼笑道,“今儿六姑娘来了。你先坐一会儿,姑娘在里头练字呢。六姑娘且等一下,奴婢去给你上茶。”     “哎。”沈幼婉紧紧的捏着手中的绸手帕,“不用麻烦了,你。”她看了一眼绿萼似乎有话要说。     绿萼笑道。“六姑娘可是有事情。”     沈幼婉眼神闪过一缕急色,把目光落到了朵儿身上,朵儿会意上前笑道。“绿萼姐姐,我们姑娘有点事情要跟五姑娘说。不知你可不可以进去禀告五姑娘一声,这是我们姑娘给绿萼姐姐的一点心意。”说着朵儿递出来绣的极精致的荷包,“有劳绿萼姐姐了。”     绿萼不着痕迹的打量沈幼婉,见她心神不宁,面上还带着一丝着急,心中微微一动,却不接朵儿递过来的荷包,笑道,“六姑娘,你客气了,这本来就是奴婢的分类之事,六姑娘等着,奴婢这就进去禀告五姑娘。”     说完,她对沈幼婉侧侧身子,转身掀开水晶帘子进去。     正是红筏在里面伺候,见到绿萼进来了,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绿萼会意,知道沈幼瑷的规矩,对红筏招招手。     红筏轻手轻脚的上前压低了声音道,“可有什么事情,姑娘吩咐了不能打扰。”     绿萼贴着耳朵把沈幼婉来的事情说了,红筏微微皱眉,最后上前,走到沈幼瑷的书案前道,“姑娘,六姑娘来了。”     沈幼瑷提笔的手一顿,抬眸问道,“她有什么事。”     绿萼道,“姑娘,我看六姑娘好像有急事,所以便进来禀告姑娘一声。”     “什么事情。”     “六姑娘没说。”绿萼摇摇头道,“我看她跟平时都不太一样,心神不宁的。”     沈幼瑷朝一旁的铜盆里净了手,道,“既然这样,那就出去看看吧。”     到沈幼瑷出来的时候,沈幼婉一见到她立刻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双眼睛明显的亮了一下。     她急躁的走过来道,“五姐姐,你帮我想想办法吧,我娘现在在老太太院子里。”     “怎么,三太太在荣喜堂。”沈幼瑷有些不理解,沈幼婉会这么着急。     沈幼婉急忙解释道,“五姐姐,你是不知道,这些天,老太太脾气不好,我爹不是搬出府去了吗,老太太整天的折腾我娘,现在我娘还在她房里跪着呢,她今儿一定要让我娘把库房的钥匙拿出来,不然,就不让我娘起来,五姐姐,你就帮帮我吧。”     她说话的语气里还带着急切,眼神无助中夹着脆弱,看来真的是急坏了。     沈幼瑷听完后,眼眸一闪道,“老太太这些日子不让我们请安,怎么三太太。”     “老太太是不让我们请安,就是为了单独折磨我娘,想让我娘送银子给我爹,我娘每天都要在荣喜堂跪上几个时辰,有时候老太太还会对我娘动手。”沈幼婉微微侧过头不让沈幼瑷看到她的表情。     沈幼瑷还是望见她眼眶发红,眼角微微带着水渍。     老太太,三老爷,沈幼瑷在心中叹惋一声,她望向红筏道,“有多久了,怎么我们都不知道。”     红筏道,“奴婢也没听说过这事,三太太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为什么不反抗呢。”     说完之后,她自己先懊悔说错话了,赶紧低下头,如今三房跟大房都分了家了,三太太留在府中本来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事情,怕是三太太自己也知道,更加收敛了自己的脾气,不肯把这件事情闹大。     沈幼瑷道,“老太太是为了银子,她前头不是把私房都给了三老爷吗。”     老太太心疼沈齐周,把多年积攒下来的七千多两银子还有一些首饰,全给了沈齐周,这来来回回加起来也有一万多年银子了,若沈齐周知足些,这些银子也足够可以让他过完下半辈子了。     现在老太太有要银子,沈幼瑷想起前头在聚福楼见到的沈齐周,怕是他只一个月的时间便把钱都花的干干净净。     可是以前在府中也没见沈齐周一个月用了这么多的银子。     “三老爷,出去之后在哪里买的宅子。”     沈幼婉抬眸道,“还没买宅子呢,他们现今住的房子就在骆宁街后面租的,一个四进的宅子呢。”     “骆宁街,”沈幼瑷眼神一冷,咛喃道,“那可是个好地方。”     骆宁街上住的虽不全部是达官贵人,但都是大富之家,在哪里去租一个四进的院子,明显不是一件易事。     绿萼也道,“三老爷租这个四进的院子,恐怕是花费了不少银子,再说,那院子里就只有他和燕姨娘住,为什么要租这么大的院子。‘     沈幼婉低下头,眼帘垂下挡住了眼底的恨意,“五姐姐,你说,我娘现在该怎么办,你帮我去跟大伯说一声好吗。”     沈幼瑷摇摇头道,“这事父亲也不太好管,老太太为银子的事找三太太的麻烦,可三老爷的银子大概都在燕姨娘身上呢,老太太不是最疼爱三老爷呢,可这三老爷心中还有一个珠宝般的人呢,你让汪嬷嬷过来。”     绿萼闻言立刻就往荣喜堂去请汪嬷嬷。     沈幼瑷道,“你不必如此担心,以后让三太太没事别往老太太的屋子去,装病也好,或者什么理由,时常送些东西也就罢了,父亲既然让三太太管家就不会为了这些事情反悔。”     老太太完全是仗着辈分高,就不讲道理,胡搅蛮缠,听沈幼婉的语气只怕是钱氏被折腾的很了,既是这样以后就远了吧,还自己送上去,纯粹是找罪受。     以三太太的性子,若不是为了沈幼婉只怕忍不到这时候。     沈幼婉低着头,沈幼瑷看不清她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只听她小声的说道,“多谢五姐姐了。”     沈幼瑷见到失了朝气的沈幼婉也是一叹。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汪嬷嬷过来了。     见她过来了,沈幼婉一双眼睛频频往汪嬷嬷那里瞟,越发的坐立不安。     汪嬷嬷见到沈幼婉也在先是一愣,继而笑道,“奴婢给五姑娘和六姑娘请安了。”     沈幼瑷让绿萼扶着她坐在椅子上,汪嬷嬷笑着摆摆手,“姑娘在,奴婢怎么能坐。”     “嬷嬷就坐下吧,你是老太太身边的老人了,就别跟我们客气了。”     一听这声音,周围人楞了几秒,连汪嬷嬷也是一怔,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笑道,“好好,奴婢多谢六姑娘了。”     素来张牙舞爪的六姑娘现在居然也会圆滑的说话,可见六姑娘这些日子转变之大。     “汪嬷嬷,三太太可在老太太的院子里。”沈幼瑷开门见山的问道。     汪嬷嬷听沈幼瑷这么问,立刻就明白了,心思一转,面上就带上了愁眉苦脸道,“五姑娘,这,这奴婢实在是劝不住老太太啊,两位姑娘是不知道,那日自三老爷离开后,老太太这脾气就吃跟吃了火药似的,一日就比一日大,奴婢这实在是为难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生辰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汪嬷嬷说的为难,也是苦恼。     沈幼婉急切的问道,“嬷嬷,我娘还是在荣喜堂。”     汪嬷嬷忧愁的说道,“可不是,这奴婢也劝不住老太太啊,怎么说三太太现在还是府中的管家太太,老太太做这事,奴婢也不敢传的的满府皆知啊。”     沈幼婉拧起眉毛,显然是十分不痛快。     “汪嬷嬷,我听说老太太想找三太太要银子,这府中的库房钥匙是不是在三太太手中。”沈幼瑷问道。     “唉哟,我的五姑娘,这已经分家了,大老爷让三太太暂时管着家,三太太可不敢拿这钥匙,早就送到了大少奶奶的手中,现在那钥匙在大少奶奶手里呢。”汪嬷嬷答道,“大少奶奶还怀这身孕呢,老太太也找大少奶奶问了几句,后头也没找了,一直跟三太太闹腾呢。”     沈幼瑷清澈的眼神微闪,只怕大少奶奶都推到三太太身上了,她点点头,笑道,“这也是应当的。”     汪嬷嬷望了一眼沈幼婉笑道,“三太太是个明白人。”     “我听说老太太不是给了三老爷一笔银子,怎么三老爷觉得不够。”沈幼瑷带着点疑问的语气问道,“莫不是,三老爷派人回来过。”     汪嬷嬷停顿了一下,笑道,“五姑娘真是聪明,三老爷前儿还派人来探望老太太。”     沈幼瑷又徐徐说道,“以后三老爷派人回来,若无要事,便不要打扰老太太,老太太年纪大了,也该享享清福。我们做晚辈的怎么让她操心,我听说三老爷租了一座四进的宅子,燕姨娘现在都成了当家太太了,我前儿还在聚福楼见到了三老爷,我见三老爷竟然连一顿饭钱都拿不出来了,便使人去打听,没想到燕姨娘拿了一大笔银子给她娘家兄弟买了宅子。”     沈幼瑷这么说着。又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茶道。“嬷嬷若不相信,也使个人去外面打听打听。”     汪嬷嬷一听就明白了,立刻就笑道。“奴婢就说呢,老太太的私房银子都给了三老爷,三老爷哪能就这么快就缺了银子,若不是五姑娘提醒。这老太太还蒙在鼓里呢。”     沈幼瑷眼眸闪过一丝清冷的光,道。“这事还是麻烦汪嬷嬷了,老太太年纪大了,也要多亏汪嬷嬷照顾着。”     汪嬷嬷会意的笑道,“这是奴婢的分类之事。奴婢现在还要去伺候老太太,明日在来跟两位姑娘请安。”     汪嬷嬷就要告别。     沈幼婉站起来,从手上褪下一个金镯子递到汪嬷嬷的手里道。“嬷嬷,多谢你了。我娘还要拜托你多多照顾。”     汪嬷嬷笑着瞟了那个镯子一眼,有望了沈幼瑷一眼,见沈幼瑷如往常一样,推辞几句便接了过来笑道,“都是应该的,那奴婢就多谢六姑娘了。”     汪嬷嬷走了之后。     沈幼婉拘谨的走过来,朝沈幼瑷行了一个礼道,“多谢五姐姐了。”     绿萼笑道,“六姑娘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客气了,都是一家人哪有这么礼数,我们姑娘也没当六姑娘是外人。”     沈幼婉看了一眼绿萼,又低了头,道,“是五姐姐心地好,五姐姐说燕姨娘在外面给她兄弟置了宅子这事是真的吗。”     沈幼瑷道,“确是真的,我前日在聚福楼见到过三老爷,便派了人去打听,燕姨娘确实花了七八千两银子给她的娘家人置了一所宅子。”     自那天沈幼瑷在聚福楼遇到沈齐周和郭嘉义走的近,便特意留了一个心眼,让沈全悄悄去跟着沈齐周,自然发现他们租的那所四进的宅子也是郭嘉义借给他的,而燕姨娘则是把银子都拿给了她兄弟。     今天听到老太太压迫着钱氏拿着银子,心里就猜到了这个三老爷来找过老太太。     沈幼婉听完之后,半响都没抬头,只把手中的帕子反复揉来揉去,过了之后她才道,“多谢五姐姐告知,打扰五姐姐这么久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完,她也站起来,对沈幼瑷道别。     沈幼瑷点点头,示意绿萼去送一送沈幼婉。     送走沈幼婉之后,绿萼进来跟沈幼瑷叹一口气,道,“姑娘,这分了家之后,六姑娘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瞧她说话那声音连奴婢瞧着都替她心疼。”     这时候,林嬷嬷手里捧着一个红漆描金的盒子过来,闻言说道,“你心疼什么,再可怜,她都是这府里姑娘,大老爷既然让她们住在府里,可不会亏待她。”     绿萼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沈幼瑷瞄见林嬷嬷手中的盒子,道,“嬷嬷捧着的是什么呢。”     林嬷嬷把盒子放在茶几上笑道,“这是刚才心慈县主派人送过来的,说里头是县主亲手串的几只珠花,特地送了几枝过来给姑娘瞧瞧。”     沈幼瑷打开盒子,便见里头果然是用各色珠子串成的珠花,虽不十分精致,但胜在别致有趣。     一看就知道陶心慈亲自给她串的。     沈幼瑷微微弯弯嘴角,把玩一下,道,“把这些收起吧,回头把我冬日做的那几把扇子送一把给心慈县主。”     沈幼瑷说完之后,便从盒子底下拿出被珠花压住了信,打开略看了看,便放下道,“后日是心慈县主的生日,她邀我去全宁侯府,林嬷嬷找出前头制成的一扇屏风,送去给心慈县主。”     林嬷嬷笑道,“那上头的画,我记得还是姑娘亲自画的,姑娘这回要亲自去给心慈县主过生辰。”     沈幼瑷想了想,每年她这时候都会去给陶心慈过生辰,若是今年不去,怎么也说不过去,再说,全宁侯府恐怕没有想跟她提亲的意思,若是她扭扭捏捏不去,倒显的她心里还有什么想法,还不如就大大方方的去。     她道,“自然要去。”     林嬷嬷有些不情愿道,“姑娘,这老夫人前头还跟你提了和全宁侯府的婚事,你现在过去,那多不好意思啊,指不定过些日子,全宁侯府就要来跟姑娘提亲了。”     绿萼道,“对啊,姑娘还是不去了,去了指不定心慈县主还要怎么打趣你呢,这怪不好意思的。”     紫墨听见了过来笑道,“嬷嬷,你也不想想,那老夫人是怎么说的,说过了年就往我们家来提亲,可现在都过了几个月了,再过十多天那边的晴姑娘就要出嫁了,全宁侯府可见是没这个心思,姑娘往年都去今年若是不去,指不定全宁侯府的太太和姑娘在心里怎么编排我们姑娘。”     紫墨是最了解沈幼瑷的心事的人,这一说就说到了沈幼瑷的心坎上。     绿萼嘟嘴有些不服气道,“指不定再过几天就要来了,老夫人肯对咱们姑娘说就是跟全宁侯府商量好了,这京城里有谁比的上咱们姑娘,他们还能有什么不愿意的,姑娘后日还是别去了,这见到她们老太太,该说姑娘不矜持了。”     紫墨道,“反正她们没跟姑娘提亲,而且现在连个影子都没见,姑娘这样避着她们又算怎么回事呢。”     林嬷嬷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叹气道,“姑娘,你说这算怎么回事,老夫人都说好的事情他们说反悔就反悔,咱们姑娘有什么不好,他们看不上,嬷嬷还看不上他们呢。”林嬷嬷说着,想起这些日子全宁侯府没有动静,脸上又露出愤怒道,“那么姑娘就去,也让他们瞧瞧,看不上姑娘是他们的损失。”     绿萼也赞同的点点头。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到了中午的时候汪嬷嬷使人传话过来,说三太太已经回了秋榕院。     到了后日。     沈幼瑷使人备好了马车,便往全宁侯去。     到了全宁侯府的时候,有小厮进去禀告。     沈幼瑷进去之后,陶心慈正在回廊下等着呢。     “阿瑷,你可来了,我以为你今天还是不会来了。”陶心慈过来挽着沈幼瑷的手。     沈幼瑷眼神微微一闪,笑道,“往年都来了,今日怎么会不来,我给你送的生辰礼已经让下人送到你的院子里去了。”     陶心慈笑道,“阿瑷给我送了什么,你前日给我送的那把扇子好看极了,我家那几位庶姐可羡慕着呢。”     沈幼瑷弯弯眉眼。     陶心慈把沈幼瑷直接领到了她的院子。     沈幼瑷有些疑惑,道,“今日是你的生辰,虽说还不能大办,总是该有一两桌的酒席,怎么就我们两个人,云霞郡主呢。”     “我娘在宫里呢,还没回来呢,我最好的手帕交就是你呢,等会儿我就在这里请你吃酒。”陶心慈避过第一个问题。     沈幼瑷见状也不在问,便道,“不知他们把那扇屏风送过来没有,慈儿去瞧瞧吧。”     陶心慈拍着手欢呼道,“好阿,好啊,我们去看看,丁兰,你让她们摆出来。”     丁兰答应了,过了一会儿,便让人摆了出来。     紫楠木雕花的架子上绣着一幅用水墨画的百花图。     典雅大方,做工精湛。     陶心慈上上下下看看,心里十分喜欢,拉着沈幼瑷的手道,“多谢阿瑷,瞧这绣工一定是红筏姐姐绣的,回头我也送她一盒珠花。”(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发病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陶心慈似对沈幼瑷送来的那架屏风极为喜欢,又连连夸赞几声,道,“今儿这架屏风就放在这里,我要明儿才把它收起来。”她说着,把沈幼瑷拉到塌上坐着,亲自端了一碟樱桃放在沈幼瑷的面前笑道,“阿瑷你过来,尝尝这些樱桃,这才是刚上供的,我们府里只有老太太和我娘才得了一些,酸酸甜甜的极好吃的,可惜我也不能吃太多。”     沈幼瑷看那似雪的白瓷衬一颗颗圆圆润润的红樱桃,鲜艳欲滴,煞是好看,便用两颗手指头捻了了一颗放在口里,果然如陶心慈说的一样,又酸又甜,格外引人食欲。     “果然不错,现在只有你们府里才有这些,外头现在可没有。”沈幼瑷赞道。     云霞郡主跟皇室的关系不错,所以经常会有这些东西赏下来。     “阿瑷,要是喜欢,我等会儿就给你装一个小篮子。”陶心慈弯着眼睛道。     正在这时,丁兰冷不丁的进来,附耳对陶心慈说了几句话,陶心慈立刻就皱着眉头道,“谁愿意见她们,让她们走。”     “哟,怎么了,四妹妹这是不欢迎我们过来啊。”后头突然响起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     只见后头的粉绸绣着梅兰的帘子突然被打开了,露出一张长圆脸,只见那张脸被细细描画过来,眉毛描的长长的,嘴唇有些厚也涂上了胭脂,本来只显的平凡的脸蛋就显的有些艳俗了。     沈幼瑷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陶家二姑娘陶微筝,陶微筝穿一身桃红色的褙子,她进来就挑眉笑道,“难怪四妹妹不肯去老太太那儿见我们姐妹呢,这沈五姑娘也来了。四妹妹就看不上我们了,不过我说,今儿是四妹妹的生日,我们怎么能留她一个人在院子里。”     她说着示意后面的丫头掀开帘子,不一会儿便走进来几个姑娘。     沈幼瑷冷眼瞧着,微微有些吃惊,这韩文茵和谢萍儿也在。她们见到沈幼瑷。都笑着过来见了礼。     陶心慈见到她们脸色又是复杂,望着她们一眼,又回头跟沈幼瑷说了几句话。     “还是四妹妹这里好啊。这樱桃我们姐妹中叶只有四妹妹这里才有。”陶微琴笑着,眼神带着些妒忌。     她长的比陶微筝更加秀气些,只不过她眼睛小,嘴巴又薄。就显的小家子气,她跟陶微筝都是陶心慈同父异母的庶姐。     陶微琴眼睛在那碟子樱桃上。她手一伸便要过来,拿几颗樱桃尝尝。     陶心慈怎么可能让她们如愿,这对姐妹可比陶微月不要脸多了,她飞快的把那盘樱桃递给丁兰道。“这是我要送给阿瑷的,可不是谁都能吃的。”     陶微琴手里捞了个空,自然不会高兴。目光在沈幼瑷身上来回扫视。     “听说今天是心慈县主的生辰,这个是我送县主的生辰礼。还望心慈县主不要嫌弃。”谢萍儿似对刚才的一幕没看见,落落大方的递过来一个梨花木的小盒子,盒子上头雕着一个飘逸的仕女。     陶心慈先前是撇着嘴,偏过头不去看她们,听到谢萍儿这么说也不好再拉着脸,便抬起头朝谢萍儿露出一个笑容,道,“多谢谢姐姐了。”     韩文茵见状也送了生辰礼,陶心慈也谢过了,让丁兰把东西都收了起来。     陶微筝和陶微琴对望一眼,陶微筝笑道,“今日是四妹妹的生辰,沈家五姑娘,还有韩姑娘跟谢姑娘也来了,我跟三妹妹便凑钱摆一桌酒席给四妹妹贺寿。”     陶心慈听她这么说,眼皮往上一撩,脸上微微有些不情愿。     谢萍儿似看出什么来的,笑道,“原是我和韩姐姐听到今儿是县主的生辰,便央了筝妹妹跟琴妹妹过来给心慈县主见礼,没想到沈五姑娘也在,看心慈县主似乎还跟沈姑娘有话要说,不如我们先离开,正好我第一次来全宁侯府,也想看看府中的景色。”     陶心慈见她说话识趣,表情也和缓了些。     陶微筝却笑着拉住她,“谢姑娘想看府中的景色,等会儿我就陪着谢姑娘转转,这今儿是四妹妹的生辰,我们要是走了,只留沈五姑娘在这里,四妹妹这院子里就冷清了,这多不好啊。”     陶心慈斜了她一眼,“你们不是陪着老太太说着话呢,再说,有阿瑷陪着我就好了。”她说着过来亲昵着拉着沈幼瑷的手,明显的不愿意招待她们。     韩文茵见陶心慈这么不给她们面子,才刚来就想打发她们,虽陶心慈是个县主,但就算是六公主也不会这么看不上她,这心慈县主听说极少出门,看来也是没什么见识,和沈家的姑娘交好有什么出息,她对沈幼莹做下的事情是极为看不上眼的,因此教出沈幼莹的沈家也遭到了她的唾弃,这么想着,她的脸色也不如先前进来那般。     陶微琴眼珠子一转,突然掩着嘴笑道,“四妹妹跟沈姑娘要好,咱们都知道,这沈姑娘跟咱们家还是极有缘的,要不是上回,沈姑娘就要做咱们的...。”她说了一半,恰到好处的住了嘴,一双眼儿往沈幼瑷身上瞄,目光里带了一些讽刺。     她们这些高贵的嫡女还不是每一个都想巴着她们全宁候府的世子,如今这一位素来高高在上的沈五姑娘可是遭人嫌弃了呢,想到这里,陶微琴就觉得好笑,这四妹妹也是个没头脑的为这事还跟老夫人生气,她啊,今儿要好好看看这些嫡女的笑话,撕破她们的那层脸皮那才有趣呢。     后头的韩文茵和谢萍儿眼神微微一闪,韩文茵则是更加轻视的瞟了一眼沈幼瑷。     一听这话,沈幼瑷还没有生气,陶心慈就先瞪起眼睛喝道,“你瞎说什么,嘴里可放干净点,这可是我的院子。”     “哟,三妹妹看你怎么这么不会说话,惹的四妹妹这么生气,就是有什么,你也不能说出来,这以后沈姑娘还要嫁人了。”陶微筝也抿着嘴笑道。     听她们越说越不像话,陶心慈的眼睛冒出了火花,正要发怒,沈幼瑷按了按她的手,淡淡的道,“陶三姑娘,有什么你也该说清楚些,你说一半留一半,我也听不明白,我快成了你们家的什么,我也不会生气,只请你把话说完。”     陶微琴一愣,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她看了一眼陶微筝,陶微筝给了沈幼瑷一个只可意味不可言传表情,笑道,“沈姑娘就是会说笑,这要是再说下去,你就会心里更加不好意思了,这到时候四妹妹还不知道该怎么埋怨我们呢。”     陶心慈冷冷的哼了一声,“这话还是说清楚些好,阿瑷可不会不好意思,你们今儿要是不把这话说清楚了,我可不会轻易饶过你们,别忘了,我可是县主,老太太可不会为了你们两个责骂我的。”     陶心慈拿出县主的派头,一双眼睛冷冷的揪着她们,身上也带了几分气势。     这样冷着脸的陶心慈倒是极为少见的,她往常在府里也不会以县主自居,突然露出威仪来,陶微琴跟陶微筝都有些不习惯,陶微琴立刻嘟囔一句,“要不是沈五姑娘想嫁咱们家,那先头魏国公府为什么老往我们家跑。”     陶心慈一拍桌子,一双明亮的眼睛瞪着格外大,“你敢侮辱阿瑷的名声,魏国公府是阿瑷的外家,他们往我们府上,关阿瑷什么事,阿瑷是姓沈,沈尚书要是知道你们这么侮辱阿瑷的名声,看他会不会放过你们,再说魏国公今年来了几次,咱们府上往年去魏国公府可是更多,怎么不见你们说。”     陶心慈显然是气急了,说到最后,剧烈的咳嗽起来,脸色一下子就变的苍白如纸。     沈幼瑷见状一急,忙拍着她后背,朝丁兰说道,“快把你们姑娘的药拿过来。”     丁兰立刻就闻声去找。     陶微琴跟陶微筝,见到陶心慈发病的样子,心里有些害怕,陶微筝退后几步移到门边,想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溜走。     紫墨早就瞧见了陶微筝的动作,立刻就挡在门边。     陶微筝瞪了紫墨一眼,却毫无办法,只好紧张的看着陶心慈。     而下面的韩文茵跟谢萍儿,看到陶心慈脆弱的身体,纷纷有些担心事情闹大。     只一会儿,丁兰便把药给陶心慈找出来了,沈幼瑷打开瓷瓶子,从里面倒出来一颗只指甲盖大小的药丸子,给陶心慈放在口里含着。     陶心慈含在口里之后,过了半响,她才缓过来,心跳也没有那么那么急促,脸色又恢复了一丝血色。     后头的韩文茵和谢萍儿见陶心慈好了些便上前过来询问几声,也不敢在多呆,立刻告了辞。     陶微筝和陶微琴正要上前,陶心慈喝了口水,缓缓咽下,冷冰冰的说道,“你们今儿要是不跟阿瑷道歉,今儿这事我一定会告诉母亲的。”     两人想到云霞郡主的手段,后背都齐齐发凉,不敢再跟陶心慈犟嘴了,道,“今日是我们跟沈五姑娘胡说八道来着,还望沈五姑娘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们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说话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陶微筝跟陶微琴走了之后。     陶心慈的情绪还是一直很低落,她闷闷不乐的说道,“阿瑷对不起,早知道我今天就不叫你过来了。”     沈幼瑷心知肚明,拉着她的手说道,“你的生辰我怎么能不来,她们是什么人,说的话我难道会当真吗。”     陶心慈还是有些懊恼,她张张嘴似有话要跟沈幼瑷说,又回头看了丁兰一眼,丁兰会意对几位丫头招招手,退出了屋子。     “阿瑷,我....,”陶心慈犹豫了一下,眉眼有些忧愁,“你今儿瞧见那韩家和谢家的两位姑娘都在我们家,那韩姑娘是大夫人请的,谢姑娘是我祖母请的,我原以为她们要去你们家给你提亲,可是现在她们竟然反了悔,阿瑷,她们太过分了,除了你,我谁都不会同意的。”     陶心慈愤愤不平,沈幼瑷垂下眼眸道,“这事原本就是说说,也没留什么信物,慈儿又何必这么当真,我知道慈儿是为我好,也别为这事跟陶老夫人犟着呢,韩姑娘跟谢姑娘都是好姑娘,陶老夫人瞧中的人再没有不妥的。”     虽听沈幼瑷这么说,陶心慈还是有些不开心,道,“阿瑷,我真的不该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你瞧现在这事情闹成这个样子,都是我的错。”     “好了,好了,这事可不怪你。”沈幼瑷捏了捏陶心慈的鼻子,嘴角向上翘了翘。     陶心慈见沈幼瑷没有露出一丝难过的意思,反而打趣起她来,便嘟起嘴巴道,“阿瑷,难道一点都不伤心吗。我心里只有你和三哥哥才是最配,我才不想要她们做我的嫂子呢。”     沈幼瑷眸若清泉,闪着波光,道,“知道你们家的三哥哥在京城是个香馍馍,可于我他就是全宁侯府的世子,这门亲事成不成在陶沈两家。这不成就不成。我有什么可难过的。”     陶心慈听明白她的意思,不免心里有些不甘,她凑近沈幼瑷偷偷摸摸的问道。“难道阿瑷就不喜欢我们家的三哥哥吗,这京城里可就在也找不出比他更出色的男子了。”     沈幼瑷摇摇头道,“陶世子自然是出色的,就算我不嫁到陶家。难道我们的情分就这么断了吗。”     “当然不会,”陶心慈立刻就接口说道。随后她望着沈幼瑷那清冷的容颜,也故作老成的叹口气道,“看来是我们三哥哥没福气了。”     沈幼瑷微微一笑。     “算了,”陶心慈挽着沈幼瑷的胳膊道。“不过今儿这件事我是不会放过她们的,不知道她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明明只有我听到祖母议论过。我一定会告诉我娘好好教训她们。”     “前儿我那大姐终于定亲了,阿瑷你知道定的是谁家吗。“陶心慈把这件事放下了。又如同以前一样跟沈幼瑷絮叨起陶府最近发生的事情。     沈幼瑷自然是道,“和谁家。”     陶心慈一撇嘴道,“是跟云阳来的一位姓潘的举子定亲了,听说那可是云阳的第一名解元,才学极高,圣上也听说过他的才名,是最有希望被钦点状元的。”     沈幼瑷淡淡的道,“你大姐也是同意的吗。”     “自然是同意的,不同意又能怎么办,小王爷又看不上他,她年纪又是这么大了,这个潘举人虽说是家世低些,但也胜在年少有为,指不定哪一天就出人头地呢。”陶心慈说着,又皱着眉头道,“阿瑷也快要定亲了,以后我要是想见你就难了,阿瑷,我可真舍不得你。”陶心慈紧紧挽着沈幼瑷的手,语气里充满了依恋。     沈幼瑷脸色变得柔和些,道,“慈儿今日是你的生辰,怎么竟说些让人丧气的话,你不是说还要请我吃酒的吗。”     陶心慈水汪汪的眼睛揪着沈幼瑷看了一会儿,突然一笑,天真明媚,两眼弯成月牙状,把刚才小脸上露出的愁绪一扫而空,道,“正是,正是,不管怎样,我们都是一辈子的好姐妹。”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到了下午的时候,沈幼瑷同陶心慈道别,就回去了。     琼芳院。     沈幼瑷瞧着紫墨拿过来的那一个小篮子的红艳艳的樱桃,道,“送一些给大嫂,我记得她前些日子不是想吃这些新鲜果子吗。”     绿萼见沈幼瑷也只有这么一点,还要给甄氏送去,就有些不情愿道,“姑娘,心慈县主就给了你这么一个小篮子,你还要送去给大少奶奶,大少奶奶这些日子同咱们来往已经淡了不少,何必巴巴的送过去呢。”     紫墨笑道,“你不愿意,我去,这大少奶奶再过些日子就要生了,那可是姑娘的第一个侄儿呢。”     沈幼瑷点点头道,“既然这样,那么就由紫墨送过去吧。”     紫墨领命自然就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紫墨回来了,对沈幼瑷回道,“姑娘,刚才我见到少奶奶了,少奶奶说这些日子你怎么不往她院子里坐坐了,她每日闷的慌,明日想请你去陪她说说话。”     甄氏突然让人把沈幼瑷叫到她院子里喝茶。     绿萼觉得有些奇怪,撇嘴道,“姑娘,少奶奶把你请了去做什么呢。”     紫墨道,“我瞧大少奶奶那意思,像是更姑娘有话要说。”     到了第二日,沈幼瑷换了一身木兰青双绣缎裳,下面系着一条莲色的绫裙领着绿萼便往甄氏院子里去。     甄氏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锦茜红宽松的的上裳上已经可以看出小腹已经微微凸起,她发髻上只用一根玉簪子挽着,手上戴着一对羊脂玉的手镯,这些日子不见,甄氏的脸上长了些黄褐色的斑点,虽扑了一层淡淡的脂粉隐隐约约还是可以瞧见。     即使是这样,甄氏的气色看起来也是极好的,见到沈幼瑷进来了,甄氏忙站起来向前快步走了几步,旁边的刘嬷嬷和丫头见了,脸上露出一丝急色。     甄氏却看着沈幼瑷,朝她伸出手,笑道,“五妹妹好久不往我的院子里来玩了,可是嫌弃嫂子了。”     沈幼瑷扶着甄氏道,“大嫂还是先坐下说吧,你现在身子重着呢,可是要多休息休息。”     刘嬷嬷笑道,“我们少奶奶看着五姑娘来了,心里就高兴,连自己现在的身子也不顾忌了,还是五姑娘说的对,少奶奶往榻上坐着,让五姑娘陪着你好好说一会儿话。”     “看你们说的,我这胎养的好着呢,哪有那么脆弱,嬷嬷就是喜欢大惊小怪,我听那大夫说,这孕妇还要多走动走动才利于生产的。”甄氏杏眼一转,左手摸了摸小腹,眼波流转间流露出似水般的温柔。     虽是这么说,甄氏还是听从刘嬷嬷的吩咐坐在软塌上,刘嬷嬷让燕儿递了个绣着莲蓬的墨绿的软枕给甄氏靠着。     甄氏也招呼着沈幼瑷往椅子上坐着,还让丫头们给她上了茶,和一些小巧的点心,时令的瓜果。     “妹妹昨日送来的些樱桃,我尝了些,味道正好,也难为妹妹想着嫂子了,心慈县主就给了你那么一个小篮子,妹妹还舍得给嫂子,那樱桃现在可是金贵的东西,只有她们皇家郡主县主才得到那么一点儿。”甄氏笑道。     沈幼瑷道,“大嫂觉得好吃就好。”     “五妹妹送的岂非其他人可以比的,五妹妹也别光坐着,试试我这儿的点心。”     沈幼瑷依言吃了一块。     甄氏同她说起本家晴姑娘的婚事,道“这还是我们府中第一件喜事,可要热热闹闹的办,不知道三太太可把要用的物品准备好了没有,这晴姑娘的喜事办完了由要轮到二少爷的亲事,这今年也是一件接的一件的喜事,要是平常我还能帮的上三太太,可是现在五妹妹瞧我这身子一日比一日重,哪里还能在搭把手。”她说着语气里,难免有些懊恼,可脸上却是欢喜的神色。     沈幼瑷只是听着,也并不把她的话当真,甄氏现在正是得意的时候,三太太把库房的钥匙全交道甄氏手中了,就连账本甄氏也是每隔几日细细查过。     过了一会儿,甄氏脸上含着笑意,把目光定在沈幼瑷的身上,沈幼瑷有些奇怪便问道,“大嫂,可是怎么了。”     甄氏突然笑了起来,目光里带有几分戏谑,她意味不明的说道,“说起来,五妹妹也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指不定今年这府里,五妹妹也要添上一桩喜事呢。”     听到这个消息,沈幼瑷微微一愣,她半垂着脸,阳光从那边的雕花窗台上撒在沈幼瑷的侧脸上,更衬的她眉目如画,她声音浅浅,“大嫂,这么说是何意思。”     甄氏笑道,“这事大太太现今不在府里,你大哥交代了,就由我跟五妹妹说,前儿父亲看好一户人家,你大哥特地让我这个做嫂子的来问问你的意思,”甄氏说着,又停顿一下,细细打量着沈幼瑷的表情,见沈幼瑷的头微微垂着,也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便不卖关子了笑道,“这人也正好是五妹妹见过的,现今就在我们府中,就是赵家的公子,你大哥也是对赞誉有加,嫂子我也瞧见了他的相貌,是配的上五妹妹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六十章 病况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赵温筠,沈幼瑷脑海里闪过他的模样,她清冷的声音响起,“这是父亲看好的亲事吗,不知同赵家商量过没有。”     甄氏笑着解释道,“自然还没有,你大哥说要让我先问过你意思,母亲已经去世十多年了,你又是自小由外祖母亲自带大,原该也问过她的意思,只是外祖母如今也怕是没什么好人选,现在五妹妹也该好好想想,我知道五妹妹素来不同于一般女子,所以才敢同你说这番话的。”     沈幼瑷微微沉咛一会儿,她从来没有想过赵家,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答应,便道,“可否让我回去先想想,三日之后在来给大嫂答复。”     甄氏自然是没什么不肯的点点头,道,“这也是应该的,这么一件大事,五妹妹也要仔细考量,但凡你说个不字,我跟你大哥都不会同意把你嫁到赵家。”甄氏说的十分坚定,似乎把这件亲事交给沈幼瑷自己做主。     沈幼瑷垂着眼眸,轻轻的弯了弯嘴角,道,“那就多谢大嫂了。”     “都说长嫂如母,我替你操心是应该的。‘甄氏的笑容不变,声音亲切。     又坐了一会儿,沈幼瑷便同甄氏告辞了。     待沈幼瑷走了之后。     甄氏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觉得有些疲惫,便唤了一个小丫头进来给她垂腿。     刘嬷嬷端了一碗燕窝进来,放在桌案上道,“少奶奶,吃一点吧,这燕窝嬷嬷亲自熬的,还放了红枣。”     甄氏道。“先放一会儿,我等会儿再吃,先头还喝了药呢。”     刘嬷嬷也道,“那就等一会儿在吃吧,少奶奶刚才同五姑娘说话也费了神,休息一下也是好的,这府中的大老爷和大少爷就是都太宠着五姑娘。这亲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也由一个姑娘家自己做主了,大少爷还非得让你挺着个大肚子操劳这事。”     “夫君只有这么一个亲妹妹。自然是要多疼些,这门亲事要是成了,府中也该为五妹妹准备嫁妆呢,这晴姑娘跟二少爷的婚礼算什么。五姑娘是沈府的嫡长女,那才是我们府中的头等大事。”甄氏懒洋洋的靠着软枕。咪着眼睛说道,“再说,这亲事就该由五妹妹亲自点头呢,我为她操心也不值什么。只盼她以后不埋怨我呢。”     刘嬷嬷点点头连连称是,想起当年谢夫人带过来的十里红妆,忍不住提醒甄氏道。“少奶奶,我听说。前儿三房闹分家的时候,说是先头的谢夫人带过来的陪嫁里面,有一个铺子是在广济街上面,还是个玉器铺子,当时四少爷说,那是给五姑娘的陪嫁的,我的少奶奶阿,你可得提醒着大少爷,那地段的铺子连沈府都没有,一年的收益可顶的上咱们府里那些铺子的三分之二了,可不能就这门轻易的给五姑娘啊。”     甄氏闻言,眉目间就露出烦躁来道,“嬷嬷且快些住口吧,这话可不能在说了,你这话要是今儿有一丝传到夫君的耳里,他心里还不定怎么埋怨我呢,以为是我指使嬷嬷说的,我前头只跟夫君提了提五妹妹的嫁妆,夫君竟然说把先头婆婆留下来的陪嫁全部都给五妹妹,府里在另外给五妹妹准备一些大件,和一万两银子。”     甄氏显然是不赞同沈浩然的这个做法,不过也暂时没想到主意怎么劝沈浩然。     刘嬷嬷听了立刻就气愤叫到,“哎呦,我的乖乖,怎么能全给五姑娘。”     甄氏斜了她一眼,刘嬷嬷却不管,把几个丫头使了出去,语重心长的劝道,“少奶奶,你可不能犯糊涂啊,这可是大事,你是绝对不能同意,那先头夫人的嫁妆那都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你总要给未来的少爷留些。”     甄氏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当年谢府里两个女儿,一个成了娘娘,一个嫁到沈府,谢蓁蓁的嫁妆可都是孟老夫人给预备的,能不是好东西吗,现在沈浩然张张口就想全给沈幼瑷,她是不会同意的,这要是嫁入高门,也还能给一半,可这明明是低嫁,何必全赔上先头婆婆的陪嫁。     甄氏知道沈幼瑷在沈浩然心中的地位,所以也只能悄悄的想个法子。     “嬷嬷,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着呢,不会委屈我肚子里这个孩子的,你这话以后可不能在夫君的耳边说,现在这亲事还未定,以后咱们在细细思量。”     刘嬷嬷听了这才作罢,只以后暗暗留心那些陪嫁。     沈幼瑷回到琼芳院后,心中不禁细细思考这门亲事的可行性,赵温筠她也是见过的,也是个讲道理的人,这赵家,除了赵太太还有她们府里的一位姑娘是见过的,其他都没有听说过,要是真的答应这门亲事,她也该知道,赵家还有什么人,特别是女眷的性格,也要好好打听清楚,毕竟,她以后若真的嫁过去,同她们每日相对的时辰是最多的。     想到这里,沈幼瑷便把紫墨叫了进来,把事情一一说给她听。     紫墨听了,也有些讶异,没想到沈齐安这么快就替沈幼瑷瞧好了赵温筠,姑娘跟全宁候府无缘,这赵公子看上去似乎不错,若只论才貌这赵公子还在陶世子之上。     其实两人风仪都不同,一个冷峻,一个温和,紫墨觉得陶世子冷了些,若姑娘同他在一起,那就是两个冰块,而赵公子性格温柔,也能体贴姑娘。     只除了赵温筠的家世不好,不过紫墨却是相信沈齐安的眼光,觉得赵温筠必然有一日也能像大老爷一样,给姑娘挣个浩命夫人回来。     沈幼瑷见紫墨呆呆的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便叫道,“紫墨,紫墨,你刚才可听清楚我的话了。”     紫墨回神笑道,“姑娘,你就放心吧,我把事情交给沈全,他人伶俐,嘴巴又严,必会给你打听出来的,不过我想,瞧那日赵太太就是个爽利人,想必也不难相处。”     沈幼瑷道,“还是打听了才好,赵太太也不只这一个儿子,也不知赵公子排行第几。”     紫墨点头应是,答应了便出去找来了沈全把这件事情交给他办,又交代他不能说出去。     沈全点点头,心里琢磨着怎么去打听,这赵家原来可不在京城,这还是今年搬上京城的。     御花园里。     春光明媚,百花齐放,蝴蝶翩翩,正是一年中最温暖的时刻。     丽妃伴在圣上身边,轻轻的拨动手中的琴弦,粉唇里吐出吴荣软语,唱的正是那江南的小调。     圣上半咪着眼,靠在躺椅上,表情极为享受,圣上虽然是悠闲,但看他两鬓白发,面孔枯蜡,让人觉得他现在只靠一口气强撑着。     过了一会儿,一曲完毕,丽妃娇糯的的声音响起,“圣上,可觉得妾唱的怎么样,这都十多年了,妾可不比从前了。”     圣上坐起来扶掌大笑,“爱妃现在可比从前更多了一层韵味,朕是越来越喜欢了。”     丽妃扭着腰肢,翩翩然走到圣上身边,笑的又纯真又妩媚。     圣上顺势搂着丽妃,笑道,“爱妃还是这么可人。”     丽妃娇滴滴的笑道,“妾这辈子,遇上圣上可算是值了。”     圣上又哈哈大笑,笑到一半,他自己却是喘不过气来,枯蜡的面孔变的更加没有一丝血色,终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圣上,圣上,你怎么了。”丽妃吓的是花容失色,声音尖利,“快叫太医啊,快去叫太医。”     周围伺候的宫女太监慌做一团,那小太监忙不迭的赶去太医院。     李暄凭着前些日子除夕宴的事情得了圣宠,圣上知道他在宫中当值,所以常招他来伴驾,今日李暄也恰巧也在,见到这一幕,心中越发的不安,圣上的身体是一日比一日差了,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晕倒了,看脸色竟然像是命不久矣,圣上身体出了问题,原本是大事,只是碍于朝廷,没有传出来,可是,李暄想到前世,圣上可不是这时候去世的。     要是这时候圣上没了,朝中可全是四皇子的人,以四皇子的声望一定是他登基。     李暄在心里琢磨这件事,皇上病的也未免太及时了,要说是太子李明旭去世导致的,也不会怎么快的,竟像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生机,李暄在心里想想,决定去太医院查探查探,圣上的身体不妥,太医一定会有所觉察的。     而那边圣上已经被移到御花园的花厅里,太医也已经过来给圣上把了脉。     宫中的几位娘娘,还有几位公主和小皇子都得到消息,都焦急等在花厅外面。     末了,终于见有太医出来,德妃问道,“怎么样,圣上的身体怎么了。”     那太医看模样比较年轻,不过三十来岁,他脚步有些慌乱,慌慌张张的行了个礼道,“院正和院判大人正在商量给圣上开药,我先出来给娘娘们报个信。”     “别啰啰嗦嗦的,快说。”德妃有些烦躁,凤眼一挑。(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宫女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众人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个太医。     “圣上现在已经醒来了,几位院判商议过,现在不能激动。”太医顶着这么多的压力,战战兢兢的说道。     “丽妃呢,今日不是她在圣上身边,怎么会让圣上昏倒,她是怎么伺候圣上的。”德妃皱着眉头。     “德妃姐姐,丽妃妹妹现在还在里面伺候圣上呢,圣上离不开她你是知道的,再说这圣上的身体自从太子去世之后,就一天一天变差了,哪能怪到丽妃妹妹身上去,唉,我这些日子实在是忧心如焚,每日斋戒只祈求佛祖能够保佑圣上的身体能够大好,我就是斋戒一辈子也是愿意的。”贤妃走过来,满脸愁绪的说道。     “娘娘贤德,圣上必会大安。”那个太医顺势恭维了贤妃一句。     贤妃柔声说道,“什么贤德不贤德的,都是应该做的,只盼望圣上真的能够大好,”她微微偏过头看着德妃道,“既然圣上已经醒了,不如我跟姐姐就先进去,伺候圣上。”     德妃眉梢挑出一丝锋利笑道,“贤妃这么说,那我们就进去吧。”     进了正厅,一群太医正围在一起,小声的商讨些什么。见到德贤二妃进来,都过来请了安。     “圣上这病怎么样,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昏倒了,你们是如何做事的。”     德妃声音压低,面带着威严问道。     太医院的提点金大人是一个圆圆的脸,长满银灰色的胡子,慈眉善目的,看模样足有六七十多岁。     他精神头看起来不错,听到德妃问话。眼眸闪过一丝忧色,立刻上前答道,“回禀两位娘娘,圣上年纪大了,本就有些亏空,前些日子因为伤心太子一事,圣体更是损耗的厉害。臣前些日子就已经说过圣上不能激动也不能生气。更加不能大笑,只能好好保养,方能......。”     他说到最后停了一下。抬眸望了德妃一眼,德妃还未说话,贤妃紧皱着眉头道,“金大人。你就如实说吧,圣上的身体一直是你料理的。恐怕没有人比你更了解圣上的身体。”     “圣上如过在这么昏倒三次以上,那么就有可能.....。”金大人没有再说下去了,不过德妃跟贤妃都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德妃闻言不语,神情更加沉重。贤妃似被吓住了,半响都回不过神来,德妃轻轻的扫了贤妃一眼。掀过那珠帘,进入内室。圣上已经醒过来了,正躺在金丝楠木刻着龙纹的大床上。     丽妃正坐在床沿边上,给圣上拿着一个金黄的云纹绫枕靠着。     一进去,德妃的目光在圣上身上微微凝住了,圣上脸色枯黄,像是比以往老了十岁一样,丽妃听到动静附在圣上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话,圣上轻轻的张开眼睛。     贤妃这时候也恰巧也进来了,两人给圣上问好。     圣上微微抬起眼皮,对她们摆摆手,丽妃回头轻轻的颦起柳眉,道,“两位姐姐,还是先回去吧,圣上需要清静,不如两位姐姐,就先回去,改日在和圣上请安也是一样的。”     贤妃担忧的看了圣上一眼,犹豫一会儿,侧了侧身子,道,“还请圣上安心养病,臣妾先告退了,还请丽妃妹妹好好照顾圣上。”     德妃锋利的眼神在丽妃的身上扫过,最后停在圣上身上,然后嘴唇轻轻一勾道,“那臣妾就先告退了,圣上可要好好保重身体。”     德妃出来之后,一路往景怡宫走,到了景怡宫的外头,德妃的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突然问道,“六皇子现在在哪里。”     全公公立刻上前,小心的回道,“六皇子还在宫中的皇子府。”     德妃闻言,那双眼眸里露出的不知是失望还是愤怒的表情,她的声音一利,“这么大的事,六皇子怎么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全公公你去把他给本宫叫过来。”     六皇子还没有成亲,因此还没有开府,也住在宫中的皇子府,圣上昏倒,连公主都来了,这六皇子竟然现在还没有出现,可见这件事情传到圣上耳朵里,恐怕圣上又会对他厌恶一层。     德妃现在处境是及其糟糕的,宫中的权利早就被贤妃夺走了,还清洗了她留下的人手,德妃心里从来都没偿过这种滋味,偏偏六皇子李珵也不给他争气,现在这种情况,他怎么能不见人影。     特别是圣上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德妃觉得这是她前所未遇倒的困境,若圣上真的就这么走了,那她们娘俩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     宫中给皇子们另外辟了一个地方给未成年的皇子们居住,正在皇宫的南边,全宫宫领吩咐立刻亲自往皇子所去找六皇子李珵。     李珵正歪在塌上,闭目养神,身后站着一个娇艳的宫女手里拿着托盘。     突然有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的冲进来在叫到,“六皇子,六皇子大事不好了,圣上又昏倒了。”     李珵迅速睁开眼睛,从塌上坐了起来,向前快走几步,抓着那个小太监的衣领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太医正在那里给圣上把脉呢,六皇子,你现在去吗。”那小太监有些害怕闪躲了一下身子问道。     “去....不去。”李珵咛喃,眼神由刚才的焦急变成迷离,想到父皇这些日子对他的厌恶,不由顿住了,去了又能怎么样呢,父皇再也不会拿正眼看他了,以前两次父皇从来没有召见过他,他现在连上朝议政的资格都没有,整整两个月,他连父皇的面的见不到了,想到得意的李瑜,想到他挑衅的眼神,李珵头疼欲裂,怕到时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心里更加不与愿意去了。     李珵这么些年虽是在皇宫长大,但德妃把他保护的太好了,贤妃和李瑜总是避过他们的锋芒,李珵从小到大基本就没遭遇过什么磨难,他以往总是跟在太子身后,太子也是对他极好,在除夕宴遭遇上次那么大一个挫折,李珵心中恨极了李瑜,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六皇子,你怎么了。”那小太监问道。     李珵想到这里神情有些低落,他的眼神轻轻一闪,道,“你去替我看看圣上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了。”     那小太监迟疑一下很快就退了出去,正在这时,那个娇艳的宫女突然跪倒在地,她面容变得严肃,只见她重重的往地上磕了一个头道,“六皇子殿下,奴婢有事情禀告。”     “什么事情。”李暄见这宫女说的郑重其事,有些奇怪。     这名宫女名叫半香,是以前太子身边伺候的大宫女,李明旭去世之后,半香找到了六皇子求六皇子收留她。六皇子想到曾经跟太子的交情也就同意了,再说这半香跟在太子身边有十来年,处事利落,头脑清晰,李珵用的还算称心。     “奴婢,”半香犹豫一会儿,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目光变得无比坚定起来,道,“奴婢之所以要求六皇子收留奴婢,就是为了给太子报仇,太子对奴婢是恩重如山,奴婢怎么能让他死的不明不白。”半香说着,那如花的娇颜上露出与她外表不符合的恨意。     “你,你知道是谁了。”李珵眉梢轻轻的动了动,眼神在半香的身上来回扫动,似乎在考虑半香说的话是真是假。     半香竖起手指,面容变得肃穆而庄重,,“奴婢若今日有半句假话,便叫奴婢以后死无葬身之地,这人是谁,奴婢一早就知道了,只是碍于他的身份,奴婢一时扳不倒他,所以才来求六皇子帮忙。”     “可是,我有什么可以帮的上你,皇兄的事不是前朝余孽做下的吗,这定北王府的小王爷可是查的一清二楚。”李珵唇角轻轻的向上勾了一下,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不知是在嘲笑李暄还是嘲笑他自己。     “可是,殿下,奴婢知道你是心知肚明这件事情是谁做下的,奴婢一定不会放过真正的凶手。”半香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可谓是咬牙切齿,似对那个人恨极了,末了她突然望着六皇子眼睛里闪出一道奇异的光彩来,又说道,“我相信六皇子一定会助我的一臂之力的。”     李珵听她说的信誓旦旦的,初时楞了一下,接着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带着浓浓的**还有不甘心,是谁,看连一个小宫女都知道的事,偏偏父皇那么不相信他,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停了下来,一双冷眼锁住了半香的眼睛,道,“你就对我那么有信心吗,确定我能给你想要的吗。”     半香直直的望着,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渴望,“太子去世之后,六皇子是这皇宫里嘴尊贵的皇子,六皇子若不能做到,那么这皇宫里还有何人可以做到,奴婢相信到了最后六皇子一定可以为太子报了大仇。”     李珵又笑了几声,笑声似比刚才愉悦许多,他道,“皇兄调教的人果然是不错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探望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殿下,奴婢今日实属有事相告,还请殿下听完奴婢的话。”半香又给李珵磕了一个头。     李珵目光一敛道,“有话,你就起来说吧,你以前是皇兄的心腹,以后跟了我,也必定不会亏待你的。”     半香却不肯起来,直立立的跪在李珵的面前,道,“还请六皇子听完奴婢的话。”     李珵道,“既然是这样,那你想说什么。”     半香看了看周围,门是向外打开的,从这里看去,正好可以把院里的风景尽收眼底,倒是不担心有人偷听,她这才说道,“奴婢跟一个在太医院当差的一个小太监是同乡,有一天奴婢跟他闲谈的时候听到他这太医院的差事是越来越难当,要是有一天他遇到难事,求奴婢有一天看在同乡的面上拉他一把,奴婢觉得奇怪,他以前从来就不会说这等丧气的话,再说他在太医院的活儿也轻松,怎么会想到这一会事,奴婢便问他这是为什么,后来他看在奴婢同他相交多年的份上才对奴婢说道皇上的龙体越来越差,恐怕有一天.....。”半香说到这里眼神不由望向李珵。     李珵听出的她话里的未尽之意,眼神里迸出怒火道,“他胡说什么,父皇可是好好的在那里,他怎么敢诅咒父皇。”     “奴婢也是这么说的,这皇上奴婢往常看着还是不错的,怎么会到了差到这个地步,只想他是胡说八道,自然是不肯答应他的要求,他看起心情好像极差,平日里因奴婢和他认识十多年年了。关系也是极亲近的,见奴婢执意不肯帮他,过了一会儿,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靠在奴婢的耳边说起他无意中听来的一件事,也是因为这件事他才害怕不已。”     “什么事。”李珵不由听住了,接下来问半香。     半香半垂着眼眸。继续说道。“他跟奴婢说,上个月末的时候,那一天正好是晚上。宫中正好是金太医当值,六皇子应该知道,金太医年纪大了,很少在晚上当值。只是那几日皇上的身体不好,而奴婢那个朋友那一天也正好是轮到他当差。当时快到三更的时候,他受不住很快就趴在那桌子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因是他当着差事。他并不敢睡的太久,他只略咪了一会儿很快就醒了,这时候他侧耳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声。他突然就觉得有些奇怪,只以为金太医在里面跟药童说话。可是他在仔细的听了一下,那声音不像是药童的,那声音虽然已经压低了,他还是从里面听出一种尖厉来,他立刻就猜到这是跟他同样身份的人,他觉得好奇,便靠近了些,那声音就听的更清楚了些,这么一靠近,却被他听出来一个惊天大秘密来,因为这个秘密,所以他才整日的惶恐不安。”     “什么秘密。”李珵的心里已经完全被吊了起来。     半香说的时候又把眼睛往四周瞟了瞟,以防止有人偷听,过了一会儿,只听她压低的声音说道,“这个秘密就是关于皇上身体的秘密,原来那个找金太医的太监,给了金太医一包药,让金太医每日给皇上熬药的时候放一些进去,他说那药是从西域传过来的,无色无毒,连太医们也查不出,这药能让皇上的身体虚弱,这样熬了半年,圣上也会像太子一样。”     “什么,”李珵大惊失色,急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半香见李珵不肯相信她的话,道,“六皇子,你不相信奴婢的话,那你看看这些日子圣上的身体,奴婢这个月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圣上,可也听过,那御前的宫女悄悄议论过圣上可是比以前差了许多,那脸色瞧着像是老了十多岁似的,一个月内圣上这是昏迷第三次了,六皇子殿下,正是因为圣上今天又昏迷了,所以奴婢才敢跟你提啊。”     李珵往后退了一步,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他的眼眸里由震惊慢慢转移到愤怒,过了一会儿,他忍着心中的滔天愤怒道,“你确定,你说的全部都是真的,他们真的打算加害父皇。”     “六皇子,你若不相信奴婢,那就请你去亲眼看看圣上现在的状况是怎么样的,依着这样下去,圣上迟早有一日会,到时候不止太子的仇,报不了,就连六皇子您也会。”半香声音焦急中带了一丝嘶哑。     李珵头脑被这个突然起来的消息充斥着,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心里紧张愤怒种种心情交织在一起,还有从最底处冒出的那一丝庆喜,只要他能拿到这件事情的证据,那么他就能彻底扳倒李瑜了,到时候父皇也会对他刮目相看的,想到这里,他把目光落到半香身上,眉头皱成川字纹,“你要是知道,这个消息是假的,你该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下场吧。”     半香脸上的一丝表情也没变,还是那样的坚定不移道,“自然知道,自从我打算为太子报仇后,奴婢的命早就在刀尖上了。”     李珵的心中闪过许多许多的念头,最后他把目光手中那个玉扳指,然后缓缓抬眸,眸光似那冬日的寒冰,道,“既然这样,那本殿下就暂且相信你说的,这件事还要在细细查探,这一回可要我可是要铁证如山,让他们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半香道,“殿下不如把这件事情和你的外家魏国公府商议一下,我那个朋友只听了个大概,那药是从西域传过来的,可让魏国公府仔细找找那药的来历,再有查查金太医,和她的家人这些年来有什么可疑之处,若能抓到金太医的证据,让他向圣上坦诚,那么这件事情圣上也会相信七八分。”     李珵听她说的头头是道,也不由对她有些刮目相看道,“你倒是知道的多。”     半香微微垂眸道,“以前跟在太子身边也算学到不少东西,六皇子若不嫌弃,半香以后便为六皇子效力,扶助六皇子荣登大位。”     李珵先是一怔,目光微闪道,“这话以后,不必再说,那个位置由谁坐,都是由父皇决定的。”     半香会意道,“六皇子说的是。”     而在这时,外面有人来传,全公公到了。     李珵见是德妃身边的人来人,立刻让人请了进来,全公公进来后,给李珵行了礼,然后把德妃吩咐的事情交代了。     李珵听后,心中一定道,“全公公,母妃既然这么说,那么儿臣也该去给父皇请个安,免的落人口舌,听说父皇的身体欠安,儿臣心里也是实在难受,只是想起父皇进来不愿见到儿臣,儿臣去了,又惹父皇心烦,这才不去。”     全公公道,“这父子哪有什么深仇大恨,皇上若听说六皇子去给他请安,嘴里不说,可心里也是高兴的。”     李珵道,“那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给父皇请安。”     全公公笑呵呵的道,“这才对了,六皇子一向是最孝顺的。”     同全公公说了几句话后,李珵便前去给圣上请安,圣上现在还不能移动,只能躺在花厅里,到了御花园,李珵见周围宫女太监是络绎不绝,外面有侍卫守着,还有祥公公也守在外面。     见到六皇子来了,祥公公上前一步行了礼道,“六皇子殿下可是来给皇上请安的。”     李珵轻轻颌首道,“正是,还请祥公公前去给父皇通报一声。”     祥公公眉头敛了一下,有些为难的说道,道,“殿下,实在不是奴才们不愿意给你通报,而是刚才,圣上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见,殿下不如明日再来。”     李珵眸光一闪,又问道,“祥公公整日在父皇身边伺候,可否跟我说说父皇的身体如何,我有好些日子没见到父皇,祥公公也讲讲,也当我不枉走这么一遭。”     祥公公有些奇怪,看六皇子今日倒比往日会说话了些,以前要是听到圣上不见他,总是一甩袖子就走了,这一次倒是不同,莫不是在也听说了圣上身体不好的传闻。     这么一想他想起圣上的交代,虽然圣上的病情在宫里已经不算秘密,但也不能传的太厉害了,只道,“前些日子,圣上应太子的事,费了一些神,太医只交代让圣上好好休息着,只注意不能动怒。”     “可是哪位太医给父皇看的病,开的是什么药。”     “圣上的身体一直都是太医院的提点金太医亲自照应着,这回也都是开的温补的药材。”     李珵听了,也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便轻轻的叹一口气,道,“父皇年纪大了,这些日子也不待见儿臣,祥公公是父皇身边最得力的人,那还请祥公公好好伺候着父皇,我明日在亲自过来给父皇请安。”     祥公公听李珵说这话的语气倒和四皇子有些类似,以为这些日子李珵在宫里把四皇子的那一套学上了,道,“六皇子客气了,这是奴才应该做的,奴才一定会把六皇子的孝心转达给圣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孝心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李珵离开之后,很快就来到了景怡宫。     德妃正坐在塌上,身后有一个小宫女用那美人捶给德妃捶着肩膀,她合着眼睛,那张面孔如以往一样还是被细细描画过,艳若桃李,但如果走向前细看,可以看见她的眼角有些细纹。     “给母妃请安。”     “你去见过你父皇了。”德妃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眼眸泛着清冷的寒光,让人觉得她周身的气势一变。     “父皇,父皇他没有见我。”李珵顿了一下,脸皮轻轻的向上扯动一下,像是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道,“母妃可曾见过父皇。”     “见了,你父皇啊,”德妃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把目光落到李珵身上,语气有些失望,“你父皇最近好像身体不好,太医说你父皇现在只能好好调养,你这些日子在做什么,今儿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都不出现。”     李珵并不答话,反而冷眼朝周围扫了一圈,“你们都下去吧,我跟娘娘有事要说。”     周围的宫女立刻闻声退了出去。     德妃有些疑惑的问道,“珵儿,有什么话要说。”     李珵走向前,压低声音,道,“母妃,我今儿得到一个消息。”     “什么。”德妃挑起眉毛。     李珵右唇轻轻向上一勾,把从半香那里听来的消息,一字不落的告诉德妃。     德妃听完之后,愁眉不展,她先是站起来,在大殿里踱步,少顷。她眼神凌厉,回头问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收留太子人的。”     李珵一惊,似未料到德妃会这么问。     他立刻跪了下来道,“儿子只是惦记着同皇兄的交情。”     “糊涂,你惦记,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就那么相信她的话。你挂念太子,你父皇知道吗。”德妃板起面孔喝道。     李珵急忙跪下来解释道,“半香跟在皇兄身边十多年了。儿子也经常见到她,再说,”李珵目光带着坚定道,“再说她骗儿子有什么好处。连母妃都说父皇现在看起来情况是不好了,现在不是追究她身份的时候。而是,母妃,我们应该怎么找到证据,把它们放在父皇面前。这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诡计得逞啊。”     德妃凝起眉头,眼光变的凝重起来,“你就那么确定她没有骗你。”     “母妃。就算是她骗了儿臣,可是父皇现在的情况你都看到了。父皇的身子一下子就垮了,母妃,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吗。”李珵道。     德妃突然沉默下来,她自然心里自然也是怀疑过的,可是这金太医她是知道的,这一家是世代御医,完全不需要冒这个险啊,要是被人发现了,这也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德妃想不通金太医,可正如李珵所说,皇上病的是太奇怪了,好像一下子就病了,这里面到底有没有古怪。     “你想怎么做。”最后德妃抬起眼眸注视着李珵,她的心里是将信将疑,却不妨碍她听听儿子的想法,李珵已经大了,是她的希望。     李珵闻言,心中一喜,知道德妃这是支持他了,他说道,“儿子想请舅舅往西域那边查查有没有有一种药可以使人身体虚弱,却查不出问题来,在去查查金太医一家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德妃听他说完了,一双凤眼微微半垂从那里面还是透出一种精光出来道,“你也大了,也该有自己的判断,这事情母妃就替你写一封信,这宫里母妃就替你盯着,但是你要知道如果那半香说的是假的,这事根本就不是她说的一样,圣上的身体你也该心里有个数,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这些日子你就待在宫里不要出去,好好对你父皇敬敬孝心,你知道吗。”她说最后一句话的声音音调微微向上扬。     李珵心里有些不以为然道,“去了有能怎样,父皇连见都不会见我,不如把这件事情查清楚,父皇到时候自然会对儿子刮目相看。”     德妃听不惯李珵这么说话,这个儿子跟她一样都是自视甚高,才被李瑜钻了空子,她道,“珵儿,你怎么会这么说,那是你的父皇,你给他敬孝心是应该的,就是在那些臣子心里也能落下个孝顺的名声,你现在查要查到什么时候,万一什么都没查到,珵儿,你想过没有,万一你父皇..,我们怎么办,你难道就一点都没想过,这是你最后可以得到你父皇的刮目相看的机会,珵儿,你就听我一句话,从现在开始每天都去给你父皇请安。”德妃看着李珵的眼神柔和下来,徐徐劝道,“你该用一个新的面貌去见你的父皇,知道吗,你父皇的性格我是知道的,最是念旧情的,你多说些好话,让他开心,他很快就会接纳你的,你是他的儿子,太子不在了,更想看到你们有孝心,再有你该学会放下身段了,珵儿。”     李珵听到这番话有些奇怪,往常德妃从来不会这么对他说的,他冷冷的哼了一声,“母妃,这是让我去学李瑜吗,也像他那样见到谁都奉承吗,你以前不是说皇子就应该保持皇子该有的威严。”     “放肆,你是怎么跟母妃说话的。”德妃冷冷的说道,“那是你的父皇,岂是其他的人可以比的,我果然是把你给宠坏了,难道你还看不清自己的处境吗,别瞧不起李瑜,你父皇就喜欢吃他那一套,你不肯,自然有的是人肯,等到这宫里再也没我们的立足之地,看你怎么办,你以为魏国公府能保你到什么时候。”     德妃见到李珵倔强的样子,突然觉得头疼起来,这个儿子怎么头脑如此糊涂,到底是她宠坏了,到现在都还如此自负。     以前她对李珵说那些话的时候,正是她得势的时候,那些人自然是围到李珵身边来奉承,李珵自然是应该保持自己的威仪,可是现在这个儿子怎么还是不明白她们失势了,李珵却还是如此自视甚高,这让她怎么不担心她们以后的处境。     李珵见德妃发怒,虽心中有些不满,他现在心里只想凭着找到证据让父皇另眼相看,至于德妃说的,他心里觉得德妃说的实在是无用,不过他也不会反驳德妃,便垂下头呐呐的说道,“母妃,儿子知道了。”     德妃怎么会不了解这个儿子,看他的表情自然是知道李珵没有把她说的话听了进去,她想到圣上,那虚弱的身体,觉得不能在这么放任李珵了,她眼尾扫了一眼李珵道,“你可要记住你答应了母妃的话,这些天本宫就让全公公跟在你身边。”     “母妃,儿子已经这么大了,难道这点事情都做不到吗。”李珵心中有些不舒服。     “母妃还能不了解你,好了,你就先下去吧,母妃有些累了。”德妃按着额头有些疲惫摆摆手,示意他退下去,最后说了一句,“我会给你舅舅写信的。”     李珵心中还有许多话要说,但看德妃有些累了,只好退了下去。     回到皇子所之后,李珵想到德妃那封信不会这么快到魏国公手里,想了想他又招来半香。     “殿下,想让奴婢劝他出来做证。”半香道。     “对,你不是说你同乡听到金太医望皇上的药里作了手脚,你带他过来,让他见我,告诉他,只要他出来作证,本殿下必定会保他平安。”李珵微微抬起下巴,眼角往上一挑,“而且以后荣华富贵也不会少了他的。”     半香垂下头,眼眸一闪,迟疑半响不肯说话情,盯着她。     终于半香说道,“那奴婢就先跟那同乡说说,殿下。”     李珵轻轻笑了一下,他知道半香会答应了,只要那个太监出来指证李瑜,那么他的把握也就会更大的。     翌日,李珵起来之后,全公公也过来给他请安。     “六皇子,娘娘昨日说。”全公公见李珵全没有出门的意思,小声的提醒。     “好了,我知道了。”李珵瞥他一眼,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父皇现在病了正需要好好休息,现在肯定还没起来,过些时辰我必会给父皇请安。”     全公公自然不敢再劝了,只在一边伺候。     到了下午申时的时候,李珵换了一身锦衣,终于出门。     圣上已经被移到永和宫了,李珵到了的时候,外面正站着三皇子李玖,他微微侧着身子陪着笑脸正在跟那个守在外面的太监说些什么,李珵见了眉头轻皱。     见到李珵过来,李玖走向前唤了声,“六皇弟。”     李珵也轻轻点头,漫不经心的道,“三皇兄也在。”     李玖咧开嘴一笑,伸出手抓抓头发,道,“父皇生病了,做儿子的自然是要在他跟前孝顺。”     李玖长了一张娃娃脸,面皮儿白净,笑起来有些傻傻的,胆子又是极小,李暄素来就有些瞧不上他,只略问他一句,便让那守在殿门的小太监上前去通报。     守在外边那个小太监进去禀告一声,立刻就出来了小心翼翼的说道,“六皇子,圣上请你回去,他说以后没有召见,就别来了。”(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召见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那太监传完话之后,立刻低下头,被那灼人刺目的目光吓的哆哆嗦嗦。     李珵的脸上笑容凝在脸上,变的有些僵硬,余光轻轻扫过李玖,冷哼一声,一摆手,立刻就转身就走。     “六皇子,六皇子。”全公公有些着急在李珵后面着急的唤叫。     李玖依旧屹立在殿门外,目送李珵的背影渐渐远走,过了一会儿,李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玉坠子递给那个小太监,笑道,“有劳公公了,不知公公如何称呼。”     那小太监连连摆手,不肯收李玖递过来的玉坠子,道,“三皇子客气了,叫奴才小林子吧。”     李玖也笑笑把玉坠子收起来了,道,“是小林公公。”     “不敢当,不敢当。”小林子虽是这么说,可还是稚嫩,眉梢露出的那股得意劲,李玖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知道圣上的身体如何,可是丽妃娘娘在里面伺候。”李玖皱着眉头,有些担心,同小林子说着闲话,套套近乎。     那小林子是被祥公公特地调教过的,口风自然不透,道,“三皇子不如先回去吧,等圣上召见你的时候,奴才在去派人请三皇子。”     李玖连连摇头道,“不能劳烦小林公公了,父皇身体抱恙,我站在殿外,父皇想起来,我也好进去伺候。”     他笑的有些怯懦,一直站在殿外。     小林子看他一眼,撇撇嘴。     过了一会儿,便见大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便见李瑜同李暄从里面出来。     李玖拱拱手笑道,“四皇兄。暄弟。”     李瑜嘴角轻轻上扬,便露出一丝优雅的笑容,举手投足间尽显皇族的风范,同站在原地显的慌张的李玖,差别是一个天一个地,那小林子见到李瑜出来立刻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那殷勤的神情同对李玖的态度是显而易见的。     “三皇兄也在。父皇的身体已经好多了。三皇兄也不用惦记着,三皇兄从昨日等到今日也累了,不如回去休息也好。”     “我...我总是要亲眼见到才能放心。父皇不喜欢我,还望四皇弟多多替我在父皇面前说些好话。”李玖说着,有些羞愧自己不会说话,低下头。     李瑜笑容不变。那线条优美而流利的下巴轻轻点头,把手放在李玖的肩膀上。亲切的说道,“皇兄就放心吧,皇弟必会在父皇面前替你说话。”     “那就多谢四皇弟了。”李玖长作了一个揖。     李瑜眼眸一闪,余光扫了身后的祥公公一眼。向右走了几步,不肯受他的礼,笑道。“皇兄客气了,这怎么敢当。”     李玖娃娃脸露出一点腼腆的神色。退到一边让他们先过。     李瑜看了李暄一眼笑道,“小王爷,咱们走吧,我正要请你去府里喝几杯。”突然他又回头看向李玖,“小王爷同三皇兄关系似乎不错。”     李暄眼眸一敛,笑的是意味深长了,道,“我跟三皇子那可就有渊源了。”说着他朝李玖挑挑眉毛。     “噢....。”李暄拉长音调,突然开怀笑道,“那我可要好好打听了,走我请小王爷喝酒去。”     李暄也笑,“怎么能让四皇子请,还是由臣请客,”他说着也对李玖一扬眉毛,朗声道,“三皇子,改日咱们在去玉春楼喝酒。”     李瑜心中一动,眉眼也不变,唇边的笑意却更加深了,李暄侧过身子让李瑜先走,李瑜的目光在他们两的身上扫了一眼,又笑了一下,同李暄客气几句,一起走了。     祥公公也出来了,小林子瞟了李玖一眼,在他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祥公公见三皇子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心里不由叹息一声,走过来笑容满面的说道,“三皇子,可要喝口茶,站了这么久了也该歇歇了,你可不比奴才们,你是金尊玉贵的皇子,这都站了两天了,若累出病来那怎么得了。”     李玖摆摆手,还是那番话,笑道,“这不值什么,我的身子好着呢,我在这里父皇若有什么事情,我也是第一个知道,父皇现在身子抱恙,我也要替父皇敬一份孝心。”     祥公公听他这么说,自然是不好在劝,吩咐小林子好好伺候三皇子,又进去了。     到了内殿,圣上正躺在塌上,丽妃正坐在一边给他喂药,听到响动,圣上开口问道,“他们走了。”     祥公公自然知道圣上问的是谁便笑道,“四皇子同小王爷一块儿走的,奴才看他们有说又笑的,那四皇子还邀小王爷去他府上吃酒呢。”     圣上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整天整天的喝药,也大概知道自己已经快时日不多,心思自然同以前想的是不一样的,这么多的儿子除了太子,就属这个李瑜让他现在看着最顺眼,他的心思自然是免不了偏上几分,而李暄也是他赏识的,他自然是乐意看到他们亲密。     丽妃娇笑道,“皇上,你还是先喝了药在说吧,你瞧这些药都凉了。”     丽妃把那银勺子放在圣上的嘴边,圣上皱了一下眉头,看了一脸殷切的丽妃,微微张开嘴,丽妃喂了几口。     圣上道,“罢了,不喝了,总是这些药,朕的身体朕自然知道。”     丽妃见圣上从脸上透出一种灰败来,心中是酸涩难当,到底这个男人疼了她十多年,现在见到他这个样子,她怎么能不难受,她微微的红了眼眶,拿出拿帕子拭了一下眼角。     圣上见了不知是感概还是叹息,道,“这宫里只剩你还对朕有两分真心。”     丽妃听到这话,眼泪掉的更加厉害了。     圣上这些日子,听到那些太医一个个摇头叹息,愁眉苦脸,他也清楚的感觉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太医说他是为太子一事忧思过度,那是他的第一个儿子他怎么能不伤心,而剩下的儿子一个比一个让他失望,别以为他看不出他们对他的那把椅子虎视眈眈,他也是从皇子中走过来的,他自然是了解他的儿子们在想些什么,作为一个父亲他也感到悲伤和失望,就连他高看几分的李瑜,他也能看出李瑜那埋在心里的野心。     此刻圣上不禁又想到了李明旭,那么完美的一个儿子,那才是继承他的皇位的最佳人选为什么就这么没了呢,圣上每逢想到李明旭的时候,都不由对德妃同李珵添了一分厌恶,谁叫是德妃操办那场宴会呢,而李珵面对着疼他那么多年的大哥去世了,竟然冷漠至此。     祥公公听到圣上感叹,想起殿外站着的一个人影,道,“圣上,这三皇子还站在那里等着你召见呢。”     圣上想起这个素来沉默寡言的三皇子,在往前细想只记得一个怯弱的笑容,便问了句,‘他什么时候来的。”     “未时就来了,现在快到酉时了,来了足足有两个时辰了,圣上你看要不要见见。”祥公公试探着问道。     “他昨日什么时候走的。”     祥公公道,“那三皇子昨儿一直等到大晚上还是奴才把他劝回去的。”     而圣上想这个儿子虽性格懦弱些,但好歹还有些孝心,等了这么久,见一见也不妨便道,“既然这样,你去叫他进来吧。”     祥公公答应一声,立刻就退了出去。     到了殿外的时候,祥公公立刻就笑道,“奴才给三皇子道喜了,刚才奴才跟圣上一提三皇子还在殿外候着,圣上立刻让我来请三皇子进去说说话。”     李玖听后,十分惊喜,连连朝祥公公道谢道,“多谢公公,多谢公公,改日我必请公公吃酒。”     祥公公摆手笑道,“别跟奴才这么客气了,要不是三皇子在殿外侯了这么久,奴才说的再好听,那也不管用啊。”     祥公公领着李玖进了内殿。     李玖进去之后,眼睛一直盯着地面,不敢抬头,直到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才跪倒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口中道,“儿子给父皇请安。”     圣上见不得他这幅上不得台面的模样,轻轻的哼的一声道,“你是皇子,怎么走路畏畏缩缩的,抬起头,挺起胸来好好给朕瞧瞧。”     李玖听了圣上的吩咐自然是不敢不从,微微直起腰杆,抬起头,可那一双眼睛还是闪闪躲躲的。     圣上见了自然就有些厌烦道,“你来找朕有什么事。”     “儿子,儿子没别的事情,只是想来看看父皇,看到父皇没事,儿子就放心了。”李玖又垂下头,说的是结结巴巴,可那声音里却带着一种实实在在的温情和儿子对父亲的依恋。     若在平时圣上听他连话都说的结巴,肯定立刻就把他赶出去了,可是现在不同,他在病中,自然是希望有一个儿子是真心实意关心他的身体,而李玖说的这些话,恰好让他感受到了,圣上听后,心里不禁软了几分,这个儿子在外面等他几个时辰只为了能见他一面,想想以往还是他忽视了这个儿子。     圣上是这么想着便道,“你起来吧,小祥子,你搬张椅子给三皇子坐着,让他坐在那里说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改变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魏国公府。     孟老夫人眉间一敛,“娘娘来信了。”     魏国公道,“来了。”     “信上说些什么。”     魏国公道,“娘娘说让我们查查圣上的身体是不是被人下药了。”     孟老夫人拨动佛珠的手一顿,抬眸中闪过一道晦暗不明的光芒,“圣上的身体怎么了。”     “圣上,圣上这个月已经昏迷三次了,太医说如果再晕倒几次,就会....。”魏国公眉头紧皱。     “噢....,”孟老夫人长叹一声,“娘娘怀疑圣上的病有问题。”     “不是娘娘,是六皇子听到太子身边一个叫半香的宫女说的。”     “怎么跟太子扯上关系。”孟老夫人疑惑。     魏国公把信中事情跟孟老夫人复述一遍。     孟老夫人沉默一会儿,突然道,“先不要查圣上,查查那个半香吧,我在京城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西域有这种药,你听说过西域有这么一种药吗,那个半香听到太医院的一个小太监说的,怎么会有那么恰巧的事情,找到太医院去也太大胆了,我是不太相信的。”     魏国公道,“太医只说圣上是忧思过度,才会加重病情,儿子这么多年也从未听说过西域有这种毒药会使人身体虚弱,儿子跟母亲一样也觉得那个半香说的话不可尽信,圣上的身体出了问题,儿子猜想金太医是没问题,但或许在圣上喝药的过程中另外有人加了一位药材进去,同金太医原本开的方子相克,而且银针也验不出,朝西域那边查探。明显就有误,不如从伺候圣上身边的太监宫女查起。”     “嗯,金太医一家是世代御医,同我们家也有些交情,金太医为人清正,你父亲也是夸过的,怎么会做这种事情。你再去查查那天当值的是哪个个小太监。如果有机会找些圣上喝完的药渣子出来验验。”     “儿子知道。”魏国公答应下来,但表情仍是有些犹疑道,“母亲。咱们在宫中的探子,这几个月可是又少了不少,这药渣子被那么多人盯着恐怕不能轻易得到,一时半会是得不到消息的。而圣上的状况另人担忧啊。”     魏国公谢霖身材高大,相貌端正。两腮到下巴长了些粗粗的胡须,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精光四射,带着逼人的气势。但现在谢霖却是满脸愁容。     魏国公说的也是事实,孟老夫人想到自除夕宴后,德妃的地位是一落千丈。而魏国公府的门前冷落,现在查也不是那么好查的。查宫中的事情,人手是一方面,关键还有个贤妃盯着呢。     “你去给娘娘传个信,让她们先别轻举乱动,特别给六皇子带个消息,让他这些天无论如何都要去圣上面前伺候,无论圣上见不见他,他都要守在那里伺候圣上,记住一定要让他去,”孟老夫人用无比严肃的口吻说出最后一句话,她平静的外表下,那双眼睛似深潭一样,深不见底,“我们这个圣上不是心狠手辣的,他耳根子软,这么多年,娘娘实在是太犟了,和圣上的关系搞的是那么僵硬,以至于圣上对她和六皇子都不喜欢,现在让六皇子好好去给圣上敬一份孝心,这是他最后可以挽回圣上的心意的机会。”     魏国公这时候却沉默下来,他眼光有些暗淡,“母亲,你觉得六皇子现在还有希望吗。”     孟老夫人嘴唇已经抿的紧紧的,显然听到魏国公这句话有些生气,她冷冷的看着魏国公问道,“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还是你难道想支持四皇子,你别忘了我们跟安顺侯府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魏国公却不像以往那样顺着孟老夫人的话答应下来,他们跟安顺府是有仇,可是他也不能拿着魏国公府去陪李珵冒险,但凡李珵能够聪明识趣一些,就算普通平庸,他也不至于放弃李珵,可是看看李珵现在在做些什么他还妄想说服那个太监出来作证,这真是一件蠢事,他以为圣上会相信他吗,到了现在,不想尽办法跟圣上修复关系,反而做这些没脑子的事,而反观四皇子早就把持了朝中大权,这让他怎么把注全都压在他身上。     孟老夫人见这个儿子不说话,脸色又是一沉,“难道,你真的有了别的想法,你别忘了,你答应过你父亲什么。”     “儿子当然知道,可是母亲你有没有想过,六皇子他可堪扶持,现在皇上可是连他的面也不愿意见,连娘娘在宫中的处境也可堪忧,难道母亲真的要拿魏国公府全家去冒险。”魏国公跪了下来,声音有些低沉嘶哑,任谁都听到这几句话都可以感觉到他内心里压抑的痛苦。     孟老夫人目光一顿,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愁容的儿子,心中有些酸涩,六皇子李珵那个孩子他见过,只是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难道真的要看到德妃母子以后落个凄凉下场。     “母亲,你知道六皇子现在在做什么,圣上可连他的面也不愿意见了,他居然相信半香那个宫女还想找出那个太监为他作证,这真要闹到圣上面前,以现在的圣上的身体状况,儿子实在是担心阿,就算是圣上的身体被人动了手脚,也不会像半香那个宫女说的,她说的处处可疑,六皇子居然还是深信不疑,母亲,儿子请你替魏国公府想想啊。”     魏国公跪在孟老夫人身边苦苦恳求。     烛光映照着孟老夫人半张脸,半明半暗,她的眼神变得晦涩黯淡,六皇子李珵她何尝不知道那个孩子被保护的太好了,高傲自负,可是难道她们还有别的选择吗,想到这里,孟老夫人好像全身都失去了力气一样,喉咙不由自主的轻轻动了动,“你想怎么做。”     魏国公心里突而想到那一个人,道,“母亲这些天,你可知道是谁伴在皇上身边。”     “谁,你想说什么,你就直说吧,我已经老了,这个府里以后还是要你当家做主。”孟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脸上一下子就苍老许多,孟老夫人知道这个儿子此时对她说这些,显然已经是有了新的打算。     “母亲,”魏国公轻轻的唤了一声孟老夫人,心中也有些难受,不过只是一会儿,他转而说起别的事情,“母亲觉得三皇子怎么样。”     “三皇子。”孟老夫人咛喃一声,垂眸思考,却没有丝毫印象。     “这几天都是三皇子伴在圣上身边。”魏国公提醒一句。     三皇子李玖,孟老夫人听他提起三皇子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便直接问道,“你想怎么样。”     魏国公道,“现在看来三皇子懂得抓住这个机会,也似乎不是以往那样无能的人,而且三皇子比这几位皇子还有一个更明显的优势,这圣上唯一的皇孙可是三皇子的儿子呢。”     孟老夫人疲惫的站起身来,道,“你全都考虑好了,还来问我这个老太婆的意思,罢罢,随你的意思吧,你觉得三皇子比六皇子有希望,那就去扶持三皇子吧,看看这位三皇子比六皇子好多少。”     说完之后,孟老夫人转过身子,不愿意跟魏国公说话。     谢霖只好跪在地上给孟老夫人磕了一个头,沉声道,“儿子发誓以后必会保住娘娘跟六皇子的安全。”     孟老夫人还是没有答话,只是那眼角微微有些湿润,她挥挥手,让谢霖下去。     谢霖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让母亲伤心了,可是为了魏国公府,他怎么能把注下到把自己的未来完全堵死的李珵身上,四皇子不行,那么还有另外的皇子,而这时候的三皇子的出现让他看到了一线曙光,一个能在这时候守在圣上身边的李玖,怎么会像传说中懦弱无能的人,谢霖不怕他有野心,想得到那个位置没有一点野心怎么能成。     谢霖下去之后,孟老夫人一个人坐在房间想了许久,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想到她那个大女儿,孟老夫人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这么多年了,谢岚岚的脾气还是没有多大的变化,是她错了,当时就不该把她送到宫里去。     孟老夫人在这里自责。     而在景怡宫,德妃娘娘怒火滔天。     “全公公,本宫交代给你做的事情,你是怎么做的,本宫让你盯着六皇子,可是六皇子这几天在哪里。”     全公公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道,“奴才劝过六皇子,可是六皇子不听奴才的,娘娘,你是知道奴才的,奴才怎么能阻止六皇子。”     “你,你还在狡辩,六皇子不去,你不知回来禀告本宫,本宫就是对你们这些人太仁慈了,才养出来你们这些胆大包天的奴才。”德妃眼中的愤怒像锥子一样射向全公公,显然是听不进他的解释,自从遭到莲心的背叛之后,德妃的脾气是越来越大,而且是经常疑神疑鬼,而萍心也被德妃打发走了。     “娘娘,六皇子奴才真的是劝不住啊。”全公公哟解释一句。     “劝不住,那要你们这这些做奴才的有何用。”(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证据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母妃,母妃。”     李珵一脸兴奋的跑进景怡宫,他不知遇到什么事情心情格外的开心,他完全忽视周围的气氛,一进来就朝德妃嚷嚷。     “珵儿,”德妃盯着他,有些不悦,“你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李珵毫不在乎的笑了笑,正准备说话。     德妃却面容严厉,冷冷的说道,“母妃吩咐你的事情,你为什么没有做到,你现在进来嚷什么,你可见到你父皇了吗。”     “母妃,说这些做什么,儿子有好消息告诉你,你快让他们都下去。”李珵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不同寻常的兴奋。     德妃的表情未变,她挥挥手,示意全公公先下去。     “母妃,你知道吗。”李珵的心中藏不住喜悦之情,“我拿到.....。”     “珵儿,我问你为什么不去给你父皇请安。”德妃厉喝一声,打断了李珵的话。     “我去了啊,可是父皇不愿意见我,儿子也没有办法啊。”李珵有些不明白德妃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他茫然的抬起头望着德妃。     “我是怎么说的,你怎么不把我说的话当作一回事。”德妃见他全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十分失望,“你现在居然连你父皇的面都没有见到,你知道现在陪在你父皇身边的是谁。”     “谁。”李珵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不明白德妃问这话的意思。     “是李玖啊,你父皇都见他了,怎么你就这么没用。”德妃的目光失望的目光里还有一丝谴责。     李珵听到德妃拿他跟李玖比,立刻就有些不服气道,“母妃。他赖在那里不走,父皇就见他一面,有什么大不了,儿子每天都依着母妃的意思给父皇请安,母妃这么生气做什么,儿子的心意,父皇自然是知道的。”     德妃冷冷的笑道。“你父皇要是知道你的心意能不见你吗。李玖,他站了几个小时你父皇就心软了,再看你呢。”     “母妃。这些话你能不能等一等在说,你听儿子说完这段话,儿子这些天得到了一个新的证据。”李珵企图转移德妃的话题。     德妃却不想听,她道。“你现在最重要的事重新得到你父皇的欢心,你说的这些有什么用。”     李珵道。“怎么会没用,母妃,父皇要是知道他的病是人为的,你说他会不会对我刮目相看。倒时候他还不是只宠信我一个人,母妃你就先听一下吧,儿子这回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找来一份口供。那就是李瑜谋害父皇的证据啊,母妃。”     李珵说的是信誓旦旦。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势在必得的野心。     德妃见他说的如此自信,便问,“是什么口供,值得你这么开心。”     李珵有些激动的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双手递给德妃,道,“这是那小善子的供词。”     “他是谁。”德妃有些不明白。     “正是半香说的那个在太医院当值的小太监,他答应为我们做证,而这一份正是他写的供词。”     “哦...。”德妃接了过来。     只见那张供词上写的正是前几天,李珵对她说的那些话,一字不差,字迹倒算的上端正。     “这东西是怎么来的,他怎么会答应给你做证,你见过他了。”德妃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问下来,她完全都不相信这份供词,现在是她们正失势的时候,怎么一个跟她们不认识的奴才会冒着生命危险指证四皇子,而他真的得到这个消息,完全可以投靠贤妃一派,现在这宫中正是她做主,那小太监想要的荣华富贵一样可以得到,何必要冒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她都不相信这份供词,何况是圣上了。     李珵解释道,“是半香拿来的,她跟小善子有交情,而那个小善子是担心事情暴露之后他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才找到我们,希望我能保住他的性命,母妃你说儿子这次做的怎么样,有了这份供词,父皇如果不相信,一定会心存怀疑的,倒时候让父皇下旨彻查这件事,一定会找到蛛丝马迹的。”     李珵说话间带有几分自得,说完了之后,又看着德妃,期待从德妃的眼神里看出赞赏来。     德妃起先听李珵说的前面那些话,皱着眉头,十分不赞同,不过李珵最后说的那几句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不管这份供词是真是假,但只要送到圣上的手里,圣上病的古怪,必会心存怀疑,到时候便会查,这一查下去,她能看到的东西也多些,再者她们现在的处境已经是够差了,为什么不赌这一把,说不定事情会另有转机。想到这里,德妃的心思又动摇几分。     “母妃,有这份供词,还有那小善子肯当面出来指证金太医,等到舅舅那里来了消息,我们就把这些一起呈给父皇。”     “你舅舅,昨天倒送了一封信过来,让你学学三皇子。”德妃平缓了说话的语气,没有先前那么气愤了,她眸光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母妃,李玖那个蠢货有什么好学的,他就只会唯唯诺诺,父皇能喜欢他多久,舅舅怎么不想想,我替父皇找出谋害他的证据,我自然会重新得到父皇的信任。”李珵大叫起来,他极其不耐烦,这些人把李玖拿出来跟他做对比,在他看来李玖是皇子中最没有的一个,连个奴才都看不起他,这种人,真是侮辱了皇室高贵的血脉。     德妃沉思的一会儿,证据是要找,可是儿子侍奉父亲这正是孝道,这两者兼顾,圣上相信他们的话几率也会大一些,想到这里,德妃道,“不行,你舅舅说的对,不是要你去学李玖,但是,珵儿,你得让你父皇看到你的孝心,让那些大臣看到你的孝心,你父皇不肯见你,李玖站几个小时,你就往那里跪上几个小时,你知道吗,这封供词母妃替你收着,等你舅舅什么时候来信,到时候再去呈给圣上,而现在,珵儿,你去你父皇的殿外给我跪着,一直跪到你父皇什么时候愿意见你为止。”     德妃显然是下定了决心,想让李珵施苦肉计,从李玖那里把圣上的欢心夺回来,李玖这些天的动作她是看在眼里,可是心里也越发焦急起来,连一个懦弱无能的三皇子圣上都愿意接纳,可是李珵这时候在做些什么,李珵不愿意把他跟李玖做比,但是偏偏,他跟李玖这一番动作看在外人眼里,都会认为李玖比他有孝心,她不能再这么放任李珵下去了,德妃暗自下定了决心。     “母妃,刚才不是说的好好的,只要我们拿到证据,父皇自会对儿子刮目相看,何必浪费时间做这些无用的事情,儿子又没有做错事情,往那里跪着算怎么回事,那里人来人往的,到明天整个京城都会传遍的多丢人。”李珵不愿意,他皱着眉头反驳德妃。     德妃听到李珵说的这番没脑子的话,不由气笑了道,“整个京城传遍了,那才好,到时候整个京城百姓都在歌颂你的孝心,你怎么会认为这是一件丢人的事情,何况,你以为这皇宫里的事情没有人的操纵能传的多远。”     李珵听后,还是不愿意,他是绝既不肯做这等无用功的,何况还是学李玖,他在心里不屑,更加不愿意了,只是面对如此强势的德妃,李珵知道自己说不过他母妃,便笑嘻嘻像以往一样朝德妃撒个娇道,“母妃,儿子知道了,儿子对父皇的孝心是日月可鉴,父皇到时候自然会感动的,母妃的话,儿子都记在心里,这封供词儿子就先拿去了在研究研究。”李珵趁着德妃不注意,一把夺过德妃手里的供词,不等德妃说话,飞快的跑出了景怡宫。     可是李珵却不知道这不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见到这个儿子还拿着小时候耍无赖的那一招来应付她,德妃现在的心情可不是以前的无奈,而是严重的愤怒,失望,悔恨等等各种心情交加在一起,德妃心里闪过了一个念头,是她把这个儿子宠坏了。     “来人,来人。”德妃气的直叫,“把六皇子给我叫进来。”     全公公在外边应了一声,急急忙忙的向前去追李珵。     德妃这时候像失去了力气一样,倒在塌上,那双锐利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好像她以前看不上圣上,觉得圣上无能,糊涂又没有眼光,到现在圣上把她手中的一切权利都夺走了,她总算是自食苦果了,这圣上在没用那也是圣上啊,她这些年只是仗着太后留给她的凤印,顶撞圣上,现在以圣上的心性,恐怕是对她没有一点情分了。     她的儿子现在也要步她的后尘,德妃心中不知是何种滋味。     圣上看模样似乎是时日不多的样子,德妃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觉得是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她和李珵遭到遗弃。     不,这不是她想要的,德妃很清楚如果李瑜登上皇位之后,不会放过他们的,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到那一步,一定得做些什么,德妃心思不停地转动,想再拿出一个主意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景春园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已是傍晚,天边还残留着最后一抹云霞,久久不曾消散。     李玖从永和殿出来,微风吹过他的衣摆,有些凉意,他站在永和殿的石阶上往下望去,可以看见皇宫里的大半景色,不注意对面一个黑影迎了上来。     “三皇子。”那人朝他拱手。     那人背着光影,声音带有一种磁性,李玖一下子就认出了来人,笑道,“是暄弟,今日又是你当值。”     李暄穿一身侍卫服,正站在离李玖两个台阶上的青石上朝李玖行礼。     “正是臣当值,臣在郊外有一所园子,明日正想邀三皇子去游玩呢,没想到今日倒碰上三皇子了,美酒佳人,还有这大好的春光,还望三皇子莫要辜负臣的一番心意。”李暄的嘴角轻轻上扬,桃花眼笑的有些轻佻。     李玖余光轻轻瞟了那两个守在永和殿外的小太监,眼神一闪,笑的和气道,“多谢暄弟了,我定会去的。”     “那臣就等着三皇子明日大驾光临了。”李暄说完后,侧了侧身,让李玖先走。     而这时在永和殿里。     圣上听到外面的小太监对他禀告这个消息,到没有什么不悦,反而赞同的说道,“这三皇子的胆子也太小了,李暄朕看着不错,是个有趣的人,这年轻人放荡轻狂一些也没什么不好的,就让老三跟着去见识见识,别老闷在府里。”     圣上年轻的时候就喜欢各种美人,他把这作为一种风雅的兴趣。     四皇子府中也同样得到了这个消息。     李瑜背对着紫檀木雕花的窗台,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李玖出现的的太奇怪了,这些日子都是他陪着父皇身边。这时间久了,难保父皇心中没有想法,再说有个李暄在前头,这李玖的懦弱是不是假装的也不好说,现在正是关键时刻由不得他多想。     李瑜眸中闪过一道精光,“明日派人跟着李玖,我要清楚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     屋子里的黑影一闪。随后消失在书房里。     交代完了。李瑜脸上恢复了往常优雅的微笑,穿过回廊,来到正院。     姚韶华正在用膳。听到外面的丫头来报,说四皇子来了,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让丫头给她净了手。然后站在门口边上,笑颜如牡丹花醉人。     “爷来了。怎么不早些说。”姚韶华一双媚眼往李瑜身上一瞟,让身后的丫头服侍李瑜脱下外裳。     “可吃了饭没有,不如让底下人在上几个小菜,妾陪爷小酌几杯。爷可难得来一次。”姚韶华笑道。     李瑜摆摆手,往那塌上一坐,把身上的气息收敛了些。唇角轻轻往上一勾,光洁白皙的脸庞。透出一种清新的温雅来,他道,“不必了,我已经吃过了。”     姚韶华立刻就会意,道,“那爷今儿来,可有什么事情吩咐。”     李瑜看着姚韶华又是一笑,笑容格外的温柔,眼神里含有一丝宠溺,引的那些小丫头们一双眼睛不停偷偷往李瑜身上看,但姚韶华的心里却一点波澜都没有起伏,她早就知道李瑜那温柔多情的外表下有一颗冷漠无情的心,他谁都不爱,只爱他自己和金銮殿上的那个位置。     不过李瑜愿意做戏,姚韶华自然也会应付,她如凝脂般的脸颊上,像是染了彩霞一样,偏过头,嗔道,“爷,这么看着妾,怪羞人的。”     李瑜笑着拉过姚韶华的手,道,“坐下陪我说说话,爷正有话跟你说”     “爷要说什么。”     “听说你们府中快办喜事了。”李瑜呷了一口茶道。     “正是呢,这还是爷说的亲事,我娘家都念着爷的恩德。”姚韶华笑靥如花,但那笑意却未及眼底。     “是你那个弟弟有福气,沈家看中了他,”李瑜笑道,“说起来,我这里还有一桩婚事,还要请华儿走一遭。”     李瑜拿着姚韶华那只芊芊玉手放在手中把玩,口里唤起姚韶华的小名,语气亲昵。     姚韶华心底有些不舒服,不过,面上的表情丝毫未变,做势站起身子给李瑜倒了一杯茶,把手从李瑜手中拿出来。     “爷怎么说的这么客气,是哪家的婚事值得爷亲自来说。”     李瑜笑道,“是我那表弟嘉义仰慕沈家的五姑娘,想请你去沈府走一遭,做成这门婚事,成全嘉义的一片痴心。”     姚韶华这回明白了,原来是这事,郭嘉义是安顺候的第二个儿子,郭家的六少爷,是他看中沈五姑娘,还是四皇子看中沈家。     姚韶华在心里想了想,娇笑道,“郭六少爷好眼光,那沈家的姑娘妾也见过的,容貌出众,气质清华,这京中她也算是数的上的闺秀了,妾心中是极愿意做成这桩亲事的,可是妾听说,那沈尚书找女婿条件是苛刻,嘉义表弟是一表人才,可人也风流了些,这后院的小妾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噢...。”李瑜满不在乎的笑了起来,“这人不风流枉少年嘛,嘉义不错,当年沈尚书也留下不少风韵事,再说那些妾氏就是些玩物而已,随时可以打发她们走,这门亲事我看行,嘉义得了这个娇娘子也正好可以收收心了。”     姚韶华却不敢完全答应下来,只半娇半嗔道,“你们这些男人都是一样的,见一个爱一个,罢了,我就替嘉义表弟走这一遭,省得他到时候来埋怨我,不过,我话可说在前头了,这要是没成,爷可不要怪罪于我。”     “放心吧,就是没成爷也不会怪你,是有人不识趣罢了。”李瑜说最后一句的时候,语气轻薄的像那闪着寒光的刀刃。     姚韶华听懂了他的意思,心中一颤,如果沈家答应了,那又可惜了那么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子,不答应又会是什么下场呢,现在的李瑜朝中的大半权利他都握在手里,只差那一步,他就可以登上这天底下最高的那个位置。     “爷,您看选哪个日子去提亲最好,依妾的意思,不如等我们家同沈家的亲事办了之后,到五月的时候,在上门提亲,您说这样好不好。”姚韶华笑道。     “不必等到五月,就四月初吧。”李瑜笑道。     “那,那就听爷的。”     到了第二天,风和日丽,春和景明。     李暄的景春园是他前些年,花了大价钱买来享乐用的,当时是那侧妃娘娘把他娘的嫁妆都交到他的手上,再使人在他耳边提起这座园子,李暄那时候,自然也是蠢的,看不出,郭侧妃的心计,拿着那些嫁妆换了这座园子,后来那些嫁妆自然全回到郭侧妃的手中,而他只剩下这座景春园。     好在这景春园现在还有些用处,他娘的那些嫁妆他自然会全部都会夺回来。     景春园风景甚好,四周都是垂柳,垂柳下,那百花争艳,蝴蝶蜜蜂来往的好不热闹,一汪泉水从园中经过,泉水清澈见底,上面漂浮着一些花瓣,一座弯弯的竹桥横在上头,小桥流水,在往前是一个石亭子,轻纱雾曼,李暄特地从楼里请了几个当红的姑娘弹琴做陪,还把从前与他交好的公子哥们也请来了,就在园子中里摆了几席。     一时间,景春园,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小王爷,这可是你的错了,这些天你可把我们这些兄弟都忘了。”说话的是吏部尚书的幼子吕安。     吕安是他们这群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他虽是庶子,但却是吏部尚书的老来得子,所以分外受宠,在家就养成了一个骄横的脾气,在外面也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李暄记的他,在他被夺了世子之位,定北王府把他赶出来之后,只有吕安还去魏国公看过他,那时候吕安年纪已经不算小了,还未成亲,来的时候也没有以前的意气,反而带着愁容,说话间,也对以前的所做所为表示懊悔,然后给了他一包银子。就从那之后李暄后来就再也没见到吕安,只听说吕安来看过他不久后,吏部尚书就去世了,他分了一份家产就消失了,李暄当时是心知肚明,那份家产能有多少,只怕也是如他这样被赶出府了。     再见到吕安,李暄的心中又是一番感慨,为了前世的那包银子,那份朋友之义,李暄也必不会让吕安落的以前那样的结局了。     “怎么会忘了,只是我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还是一事无成,总不像个样子。”李暄半真半假的笑道。     “小王爷,你说这话,可把我们放在哪里,你可是定北王府的小王爷,还需要什么事业,别跟兄弟我说笑了,我跟你说,我前儿在那金美楼里见到一个,那小腰这么细,走路一扭一扭的,可迷死我了,听说还未开苞呢,那妈妈说这月十五就开苞,小王爷十五日一起去瞧瞧。”吕安比了个动作,朝李暄猥琐的笑着。     “对对,李暄,你这些天可跟我们疏远了。”旁边有人附和,“莫不是你改头换面了,正经起来,就嫌弃起我们这些人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做戏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离李暄不远站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公子,他有些不悦的盯着李暄。     他不过二十来岁,眉眼还算俊秀,但眼底常有青色,脚步也有些虚浮,一双眼珠子看过来就带着不屑。     他的声音有些尖利,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道,“李暄,今儿我们能来可是最后一次给你的面子,你以后要是再向以前几个月一样推脱,可别怪我以后不认你这个兄弟。”     这人正是升王府的世子李诚,本朝只有一个定北王是世袭的,像李诚他虽是升王府的世子,现在看他的身份是极尊贵的,但等到升王去世之后,他只能是郡王,而不是亲王,所以李诚对李暄素来是看不惯的,他们虽在一个圈子,但关系并不算太好。     李暄在心里冷笑一声,这个李诚前世可没少跟他争锋作对,后来他失势了,李诚仗着郡王身份找过他许多的麻烦,要不是他那个庶弟还不想让他死,他早就会被李诚整的没命了,升王府以前同德妃那么要好,最后还是投靠了贤妃一系,现在恐怕,升王府已经是站在四皇子李瑜那一边,李暄并不担心今天的话会传到四皇子那里,有些事情就该说的正大光明,才不会惹人怀疑。     不过对李诚他可不会客气,他现在毫不在意的挑眉道,“你我可都是姓李,你不认我这个兄弟,莫不是想改了姓不成。”     “你,我倒不知你李暄这些日子不见倒也学会伶牙俐齿了,听说你还跑去宫里当上了侍卫,真是丢人。”李诚讥讽道。     “好了,好了。”吕安见气氛不对,笑呵呵的打个圆场,示意一旁的两位貌美的女子上前给他们斟酒,“喝酒,喝酒,说这些做什么,既然小王爷请我们来玩。我们就喝的痛快些。”     吕安站起来举起酒杯。笑道,“来,我们敬小王爷一杯。”     众人见状都站了起来。纷纷恭维道,“小王爷,来我们敬你一杯。”     李暄也微微一笑,并不说话。只是浅酌一口,见李暄同以往的举止大不相同。说话也不是轻浮,一举一动都带着大家公子的气度,众人的心里也不免有了好奇,只是现在的李暄同他们生疏不少。他们也不敢贸然上去自找没趣。     其实大家的心里都是心中有数,他们这些人大多在家里都是受宠爱的幼子,吕安那样的情况不多见。他们或多或少的听说过李暄在宫中颇得圣宠,家里的人大多也知道他们要参加这个宴会。都交代好好跟李暄相处,自然不会惹怒李暄。     在他们在景春园见到李暄的时候,就知道面前的李暄跟以前的李暄真的是脱胎换骨了,连身上的气息都便的有几分摄人了,吕安离李暄最近,感觉是最明显的,不过他素来跟李暄的交情是最好的,李暄对别人生疏,可对他还是跟平常一样,因此只有他一个人不客套坐在李暄旁边跟他絮叨京城里发生的事情。     众人敬酒,独李诚站着不动,而且面色有些阴沉,他瞪了一眼正在举杯的李暄,李暄感觉到了,眼角一斜,锋利的似刀光的眼神对上李诚愤恨的目光,瞬间,李诚心中一慌,打了个寒噤,手中的酒杯一下子摔个粉身碎骨。     “怎么了。”吕安颦起眉头,见李诚脸色苍白,对李暄挑眉,嘴角有些得意的问,“世子是不是身子有恙,要不要请个大夫看看。”     要是以往李诚听到吕安他为世子,他的心里一定会不舒服,这里只有李暄才有资格被称为小王爷,因为他是下一任的定北王,一出生就被请封了,而李诚以后只能是个郡王,而且要等到升王爷去世之后,李诚才能请封,因此只要,李暄同他都在场,有人叫李暄小王爷,称他为世子,他一定会翻脸,吕安自然知道他的这个脾气,他看不惯李诚颐指气使的模样,所以才会叫他世子。     李诚现在也没留意吕安说什么,又看了李暄一眼,似乎感觉李暄那锐利的眼神还在盯着他,李诚迅速的错开眼睛,呐呐道,“没什么,叫人把这里收拾收拾。”     其实李诚害怕也是有缘由的,前世的李暄上过战场,杀过无数的人,一双眼睛似寒星,身上自然染上了一股凛冽摄人的气质。     吕安也笑笑,“那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不帮世子爷好好收拾收拾。”     立刻有丫头闻声而动,众人见到李诚这幅慌乱的模样,都有些奇怪,不过只一会儿,园子里又恢复热闹的气氛,吹拉弹唱,娇声软语,那些公子哥美酒佳人在伴,一个个好不快活。     正在这时,有一个下人进来对李暄说了几句话,李暄扫了一眼宴席上,那些放荡的公子少爷们,开口笑道,“今日我还请了一位贵人来,众位兄弟可要帮我好好招呼。”     吕安听他说贵人,立刻就问了起来,“贵人,谁敢在咱们小王爷面前自称是贵人啊,你们说是不是。”     有人附和道,“对,对,不知这人是谁,值得小王爷把我们这些人都请来作陪。”     “是宫里来的贵人,特地来见识的。”李暄嘴角上扬,并不透露来人的信息,反而自己先起身相迎。     周围人见他都起身了,只以为来的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想到李暄在宫中常伴在圣上身边,这来人的身份只怕更加不一般。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丫头引着一个主仆往这边过来,那是一个年轻男子,身上穿的是湖蓝色的锦衣,那锦缎一看就是宫中特有的料子,再看他的相貌,一张圆脸,单眼皮,眉毛秀气,他脸上挂着笑容,看着有几分羞涩的稚气,只看模样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后面跟着一位做下人打扮,肤白细嫩,众人一看就猜出了那是宫中出来的公公。     三皇子李玖,在皇子中并不出众,不过这些人还是认得的,虽不明白李暄为什么把三皇子请来,他们当中自然是有人看不上李玖的,但大家都笑着给李玖见了礼。     李玖抬眸望了李暄一眼,学着李瑜的样子做了一个手势让众人起来,那些人自然看出来了,李玖全没有皇子该有的风范,连举止都是学四皇子的,都在心里讥笑。     李暄见这些人的眼神里带着轻视,不由把眼神望向对面的李玖,只见李玖脸色虽有些拘谨,但那双漆黑的眸子无比的沉静,如那平静的湖面一样,不起一丝涟漪,李玖似乎感觉到李暄的注视,唇角微不可察的动了动。     李暄自重生过来一直是想扶持六皇子登上皇位,无奈六皇子十分的无能,李暄要想扭转局势,十分的不易,而且六皇子也不相信他。     而在这时候一个在他两世中都默默无闻的人出现在李暄的视线中,让他改变了想法,这个人正是李玖,李暄在宫里呆的久了,也会发现一些不一样的秘密,而最让他吃惊的就是这个貌不惊人,以懦弱无能著称的三皇子,竟然心思沉稳又极有野心,这让李暄又看到了另一条路,六皇子没用,李玖说不定能和李瑜抗衡。     李暄不着痕迹的接近,李玖自然是察觉到了,他是个缜密的人,自然不会全然相信李暄,但可以顺其自然的利用。     “三皇子今日可来晚了,”李暄挑眉笑道,“我可要罚三皇子一杯酒。”     李暄亲自给李玖倒了一杯酒,然后双手递给李玖,李玖接了过来,连声道,“有事耽搁了,认罚认罚。”     说完之后,便一饮而尽,末了还把那个空酒杯对着李暄,而李玖这时候把右手放了下来,藏在袖子里的手心里多了一张字条。     “三皇子,果真是个豪爽之人,来我敬三皇子一杯。”吕安也上来凑热闹。     李玖也不推辞,依旧一饮而尽,吕安见了大喜,又要灌李玖。     李暄拦着他道,“我前日跟三皇子说那玉春楼的姑娘个个是绝色,三皇子不相信,我便邀三皇子来我这园子坐坐。”     吕安听他这么说,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他倒不觉得这个三皇子是个懦弱之人,只是感觉三皇子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年,便搂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挤眉弄眼的朝李玖笑道,“我知道了,这家花还是不如野花香,那些女人都是一个模板上刻出来的,哪极的上我的小香儿又温柔又知趣,小香儿,你快去,把你的姐妹们都叫来好好伺候我们三皇子,这可是真正的贵人。”     吕安毫不避讳的往那女子的脸上亲了一口,那小香儿立刻就红了半边脸,含羞带怯的往李玖那里一看,轻轻捶了捶吕安,娇声道,“奴家这就叫几位妹妹过来,三皇子要是瞧的上奴家,奴家也可以亲自服侍。”     李玖还是有些羞涩,但那一双眼睛在小香儿凹凸有致的身段上微微停留,那小香儿见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离了吕安,紧紧挨着李玖坐着,整个身子都趴在李玖身上。     而李玖身后的公公见到这一幕,立刻皱起了眉头。(未完待续)           第一六十九章 吵闹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已是深夜,天空高挂着一弯半月。     三皇子府。     李玖站在书房里面,把那张纸条,又仔细的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面孔却不像往常那么怯懦,而是带着一种庄重和严肃。     这个张字条正是李暄今日给他的,上面写的是李暄在宫中查探的消息,李玖想到今日李暄对他不着痕迹的暗示。     李玖深思一会儿,据他这几天的观察,皇上喝了药之后总是喜欢昏昏欲睡,而且睡的时间越来越久,但那些太医却说不上来,所以李暄查到的消息多半是真的,圣上的药被身边伺候的人换了,是有人故意让圣上的病情加重,这个人,他太心急了,也不肯多等几年,李玖他目光一闪,消息的来源恐怕是真的,这件事情也不能现在传出去,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他跟李瑜不一样,李瑜把半个朝政都握在手里,他能依靠的只有皇上对他的信任,不管李暄是什么目的,但他提供的这个线索,李玖都会领他这份情,他站起来,缓缓把手中的纸条放在蜡烛上燃着的小火焰上。     “三皇子,三皇子。”木喜慌慌张张的掀开帘子跑了进来,道,“三王妃来了。”     “她来做什么。”李玖不动声色。     “哎呦,我的三皇子,三王妃不知从哪个奴才那里听说,定北王府的小王爷送给你两个女人,现在正闹了起来。”木喜紧张兮兮的说道。     李玖若有所思的说道,“随她闹吧,我早就料到了,闹一场也好,你们也不用拦她了。。”     “三皇子。你怎么..。”木喜是李玖最贴身伺候的公公,自然是见过李玖人后的那一面,虽然知道李玖不是传说中的那么无能,但还是免不了替李玖担心。     这位三皇子妃可不是个善茬,闹起来能天翻地覆。     木喜的话才刚落音,只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又听见尖锐的训斥声。“把那两个贱人给本王妃带出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婊子把咱们老实巴交的三皇子勾的魂都没有了。”     门帘子一掀,那声音已经到了耳边。没有丝毫女子的婉约柔和,又尖又利,像是夹着嗓子发出来的一样,木喜急忙跪下来道。“给三王妃请安。”     进来的是一位穿妃色褙子的年轻妇人,梳了个坠马髻。斜斜的插了一支金步瑶,身材高挑,瓜子脸,柳眉被青黛描的又细又弯。一张殷桃小嘴,如果忽视她嘴里发出来的声音,无疑是一个极标准的美人。只是她那双杏眼斜过来看着三皇子带着一丝不屑。     三皇子恢复到素日的样子,目光不敢与三王妃对视。但却又急又恨的指着三王妃道,“你说什么,那人是暄弟送过来的,怎么能打发。”     三王妃出身诚意伯廖家,正是廖家的嫡长女廖寄丹,廖寄丹在闺阁中就是数一数二的贵女,在家也是颇受宠爱,当年选秀,她是奔着四皇子去的,没想到,却被指给这个没用的李玖,廖寄丹到现在都不能释怀,看到畏畏缩缩的李玖,廖寄丹眉毛一挑,抿嘴讽刺道,“三皇子这是打算金屋藏娇呢,也不看看咱们府中现在是什么状况,就宗室每年给你发的那点银子,你连自己都养不活,还想养妓子。”     “你...。”李玖像被人戳到痛处,一下子就噎住了。     廖寄丹知道他是个纸老虎,越发没有畏惧,轻蔑的瞥了一眼李玖,看着木喜说道,“那两个人呢,我过来了,怎么不让她们出来见礼。”     木喜跪在地上结结巴巴的说道,“人在后头的下人房间里,奴才这就叫人过来给王妃见礼。”     木喜说的后头正是李玖住的书房后面的一排屋子,贴身伺候李玖的下人都住在那里。     “哟,三皇子还想让那些贱货贴身伺候你啊,三皇子要是耐不住,就跟我说啊,我给你挑几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伺候你,那些楼子出身的,三皇子可别往府里带,您不要脸面,我还要面子呢。”廖寄丹说的是极其尖刻,完全不把李玖当做是一个皇子。     李玖额头的青筋跳了跳,一副极力隐忍又想破口大骂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李玖像是想到什么,愤怒指着廖寄丹威胁道,“本殿下告诉你,现在可不一样了,父皇现在宠爱的是我,我明天就去跟父皇说一定要休了你。”     “哈哈,哈哈...。”廖寄丹听到这话大笑起来,看着李玖的目光就像是台上的一个小丑似的,“真是笑死我了,三皇子这是做的什么白日梦呢,休了我,我告诉你,这圣上唯一的孙子可是我生的,皇上他会宠幸你,要不是你在那殿外死皮赖脸的赶都赶不走,你以为皇上会见你吗,还宠信你,三皇子还是醒醒吧。”     李玖的手指甲紧紧的掐在手心里,身子也轻轻的颤抖,脸也是变的又青又白,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愤恨的怒火,紧紧的盯着廖寄丹,似乎下一刻就会冲上来教训她。     廖寄丹却像丝毫没感受到李玖的憎恨一样,依旧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李玖,看着李玖那不停变换的脸色,不由笑出声,她的心里可是恨透了这个没用的男人,一个皇子,却这么没用,连带着她也被人看不起,看吧,这个男人,就算被人辱骂到头上,也发不了脾气,廖寄丹在心里讥笑。     李玖看着廖寄丹张狂的笑容,那双被怒火充满的眼睛里,很快的掠过一缕杀意。     “人来了吗。”廖寄丹直接往塌上一坐,叫道。     外面的木喜闻言立刻领着身后两个貌美的女子进去。     待他们进来之后。     木喜先请了安。     身后的那两位女子早就被木喜交代过的,自然是知道见谁,见到塌上坐的华贵妇人立刻跪下来道,“婢妾给三王妃请安。”     “恩...。”廖寄丹拉长音调,“抬起头来,我瞧瞧。”     那两位女子闻言齐齐抬头,其中有一位正是白天的小香儿,小香儿见王妃召见她们,心中一喜,笑着恭维道,“三王妃果真是国色天香,婢妾在三王妃面前可抬不起头来。”     廖寄丹却不领情,看着她冷冷一笑道,“那你怎么抬头,可见是个心不实的,你这样的人怎么能伺候好三皇子,那守园子的张公公最近不是向我讨个人伺候,我看你就挺合适的,木喜把她拉下去,送到张公公那里。”     那小香儿听到三王妃要把她送给一个公公,立刻吓的花容失色,跪在地上朝李玖苦苦哀求道,“三皇子,三皇子,婢妾是你的人啊,小王爷可是交代婢妾好好伺候你啊。”     廖寄丹冷笑道,“怎么木喜,我说的话没用吗,还不快把她拉出去。”     木喜紧张的看了一眼李玖,犹豫不定。     “够了。”李玖憋红了脸,把书案上的一个砚台摔在地上,墨迹四溅,在地上染出了一朵墨菊出来。     “哟,三皇子被圣上召见几次还涨了脾气啊。”廖寄丹掩着嘴嘲笑道,“还是为了美人心急了呢。”     李玖瞪着她,从喉咙里挤出几句话,“那是暄弟送给我的,你怎么能把她们送给一个下人。”     “原来是三皇子要面子啊,李暄,”廖寄丹低语道,“他虽然是个纨绔,可胆子也比你大。”     廖寄丹又忍不住刺了李玖一句,年初李暄办成的那件事也是受到圣上赏识的,这要是拂了他的面子,以后他得势了,还不在心中记恨,想到这里,廖寄丹冷冷的说道,“既然是小王爷送的人,那就先饶过你这一次,可这规矩实在不成样子,你们两个以后就跟在我的身边,我先调教调教,才好伺候好三皇子。”     木喜上前笑道,“王妃娘娘能看的上她们,正是她们的福气。”说着,他又往后瞪了一眼,“你们两个还不快好好谢谢王妃。”     “罢了,我这也是为三皇子操心,谁让他喜欢的是这样的人呢,也只好我辛苦些。”廖寄丹站起来笑笑,轻蔑的瞥过李玖,手轻轻往前一伸。     木喜会意,扶着她的胳膊,出了书房。     少倾,待木喜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李玖已经不在书房。     外院的三间正房连在一起,木喜进了里厢房,发现李玖手里捧着一本书靠着床边坐下。     那白纱灯罩里透出来的光有些黯淡,李玖看的极认真,身姿端正,面容肃静。     半喜有些心酸,压低了声音问道,“三皇子,睡吧,时候已经不早了。”     李玖抬起头,合起手中的史记,道,“她走了吗。”     半喜自然知道这个“她”是指谁,道,“走了,这一闹啊,明天这府中全传遍了,三皇子不是奴才说,这王妃的有些话也太过份,奴才听了都受不了,何况是三皇子您呢。”     李玖轻轻的一笑,道,“你不必替我委屈,她总是觉得嫁错我了,闹一场也让她顺心,也让我那四皇弟放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借人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李玖自嘲一句。     木喜心里却越发难过了,他是自小伺候着三皇子,三皇子小时候也是极聪明的,也颇得皇上的喜爱,可是从莫嫔娘娘去世之后,三皇子就变了,他是眼睁睁的看着三皇子一天比一天不爱说话,最后以一副懦弱无能的样子示人。     “三皇子,你今日为什么要赴那种宴会,还接受那个小王爷送你的美人,你以前可是不近女色的。”木喜十分不解,对于始作俑者李暄木喜心里十分不喜,还在心中恨他把三皇子带坏了。     “好了,睡吧。”李玖并未回答木喜,反而淡淡的说道。     木喜也收回思绪,伺候李玖歇息。     定北王府。     李暄听到路炎的禀告,极为不高兴。     “你说什么,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李暄道。     李暄的不悦摆在脸上,路炎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他又重复一遍道,“属下见到沈五姑娘身边那个叫沈全的小厮正在打听赵家事情。”     “赵家,哪个赵家。”李暄桃花眼一眯,从里面透出一丝精光来。     “是沈家四太太的娘家,属下还探到沈大老爷似乎极喜欢寄住在沈家的赵温筠。”路炎道。     路炎点到为止,李暄自然清楚他的意思,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出来,李暄有些头疼。     “你说沈五姑娘在打听赵家的消息。”李暄又确认一句。     “是的,属下照小王爷的吩咐,每日盯着沈府动静,沈全打听赵家的消息确实是沈五姑娘的主意。”     李暄紧皱眉头。     赵温筠,名字有些熟悉。好像是在哪里听过,可是李暄在脑海中把前世的事情都回忆一遍,对这个赵温筠没有什么印象。他见到沈幼瑷的时候,沈幼瑷已经嫁到魏国公,这个赵温筠他从来都没有见过。     “那个赵温筠是个怎么样的人。”李暄抿嘴问道。     路炎沉默一会儿,道,“人物出色。精通书画。性格同沈尚书有些类似。”     “你很欣赏他。”李暄目光一厉。     路炎道,“小王爷见了也会欣赏他。”     “哼,”李暄冷笑一声。“你是不是快忘了你的主子是谁了。”     路炎轻轻的扯动一下嘴角,道,“小王爷,既然看不上他。为什么不往沈府去提亲,在过几天。沈尚书便会把沈五姑娘许配给赵温筠,到时候小王爷就算再厌恶赵温筠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李暄心思一动,扫了一眼路炎,道。“你觉得我现在去提亲有希望吗。”     路炎淡淡的说道,“现在不去,以后可就晚了。”     路炎把李暄对沈五姑娘的痴心都看在眼里。他自然是不能理解李暄的所思所想,只是这位小王爷整日为了这一件事情辗转反侧。耽误正事,还不如把沈五姑娘娶回来。     李暄却在心中犹豫不决,想到沈齐安欣赏的那位赵温筠,又想到沈幼瑷也在打听赵家的事,看来这件事情多半是真的,沈幼瑷突然看上别人了,李暄的心中尽是些酸楚不安,一时间也觉的路炎说的话是有道理的,便思考着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现在最主要的事情要先解决这个赵温筠,李暄在心中暗道,不管这个赵温筠有多么出色,总会有弱点。     “沈尚书对赵温筠极为看好,今年必会高中三甲。”路炎突然又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李暄听到这里,不由念叨起这个熟悉的名字,然后思绪一闪,难怪这个赵温筠的名字他听着这么熟悉,是因为在李瑜上位后发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个赵温筠就是以后高中探花被六公主看中招为驸马的赵温筠。     六公主,赵温筠,原来是他,李暄想到这里极愉悦的笑了笑,这段姻缘他可要努力撮合,只不过现在六公主才十三岁,赵温筠虽是这一年考中探花的,不过和六公主却是三年之后在成亲的。这可就难办了,李暄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六公主还没有见到赵温筠,赵温筠就要跟他的心上人定亲,他得好好想个办法出来阻扰这门婚事。     路炎见李暄站在那里愣神,便道,“小王爷如没有事情吩咐,属下先下去了。”     李暄道,“这几天你也好好打听一下赵家的事情,我知道你有你的门道,特别是赵温筠不是才子吗,一定有不少风流韵事,我可要全都知道。”李暄最后一句话说的极为严肃。     路炎听后,那张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不禁抽搐起来,忍不住在心里吐糟来,风流韵事这京城里谁都比不过你小王爷,若是沈尚书在乎这个,小王爷你可是最没希望的一个人,不过他还是应了一声事,退了出去。     而李暄自听到这个消息,便开始心神不属,恨不得当面去问沈幼瑷为什么会看上赵温筠。     沈府,琼芳院。     这一日,沈幼瑷才刚醒来,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什么事情,这一大早的。”沈幼瑷问。     红筏一边伺候着沈幼瑷穿衣一边答道,“是那芙蓉苑张太太,晴姑娘这再过七八天就出阁了,本家从南边送过来的一些陪嫁昨儿下午才到,这一大早的,张太太也是心急火燎的赶着来清点。”     “不是说都送了三大船的陪嫁,怎么还有。”沈幼瑷疑惑。     红筏笑道,“姑娘都不知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不过我瞧着这本家对这桩亲事可是极看重的,早上我从门缝里望外瞧,那些物件可是有年头的老东西了。”     绿萼跟菊生正提着热水进来,也笑道,“要我说,这本家这一次可掏了不少家底出来,不过这安国公二房的嫡幼子,又不是长房长孙,值得下这么大的力气吗,而且这位姚公子可是只听其名不见其人,说不定是有什么隐疾呢,而且又不是两家交好,这隔了大老远同本家结亲,说不出的古怪。”她说着把热水兑了一些在铜盆里。     沈幼瑷试了一下水温,道,“你猜的也有几分道理,亲事已经定了,再过七八天就可以见到姚公子真人。”     菊生现在已经做熟练了,捧着棉巾子站在一旁,待沈幼瑷熟悉完了之后,红筏照旧替沈幼瑷梳头发,见菊生在一边看着,便笑道,“姑娘,我见菊生这些日子在底下偷练这梳头的手艺,我瞧着已经很不错了,今日便让菊生试试,姑娘觉得如何。”     菊生羞红了脸,呐呐道,“跟红筏姐姐比还差的远呢。”     沈幼瑷瞥了菊生一眼,淡淡的说道,“既如此,那就试试吧。”     红筏示意菊生上前,菊生感激的看着红筏,诚惶诚恐的说道,“姑娘,可要同以往梳一样的发髻。”     沈幼瑷道,“今日不出去,就跟昨日梳一样的。”     菊生忙点头应是,紧张的鼻子上都冒出了细汗,绿萼见了笑道,“你可不要紧张,没梳好姑娘也不会怪你的。”     菊生紧张的笑笑,拿起那把玉梳子,把那一头乌黑的秀发,从上往下小心翼翼的梳理。     “姑娘,我刚才在外面,见着苗太太也起来了,这一大早的就见她站在那芙蓉苑的门口边上,数着往里搬了多少东西,我见着她那一张脸,脸色可极不好。”绿萼又絮叨起来。     林嬷嬷这时候也进来,正好听到绿萼这么说道,“也多亏了芙蓉苑大,够着她们放下这么多东西,不过姑娘,嬷嬷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说。”     “什么事情。”沈幼瑷看着铜镜里菊生还算麻利,在心里点点头。     林嬷嬷道,“我刚才往芙蓉苑那里经过的时候,张太太叫住我,要我给她介绍几个绣活好的绣娘,说晴姑娘带过来的那身嫁衣放在箱底,遭了虫子,也要不得了,想让我给她介绍几个,我便先回来问问姑娘的意思,等下再去回她。”     “这怎么可能。”绿萼首先就不相信,姑娘太太平常放衣裳的箱子都会放着驱虫的香料,嫁衣这么重要的衣裳怎么可能不好好保存。     林嬷嬷道,“我也是怀疑,只怕这只是个由头,那身嫁衣是出了问题。”     红筏道,“不管是出了什么问题,这就要出阁了,这可不是一件吉利的事情。”     沈幼瑷想了想道,“既然时间这么紧,嬷嬷就介绍平时给我们做衣裳的那些绣娘。”     绿萼却一撇嘴道,“只怕人家是看上了红筏姐了,不然怎么会跟嬷嬷说。”     林嬷嬷看了一眼绿萼道,“给这丫头猜中了,张太太是有那个意思,想借红筏过去,不过那嫁衣可是何等要紧的事,咱们姑娘跟她们原本就不算亲近,要我们姑娘的贴身丫头去绣嫁衣,这出了差错可不全怪在姑娘身上,我自然是不会答应的,不过这绣娘倒可以介绍一二。”     红筏笑道,“多亏嬷嬷没答应,那嫁衣,可多难绣,只七八天的时间如何能让那晴姑娘满意。”     沈幼瑷眸光流转,似一汪清泉,道,“嬷嬷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就这样吧,嬷嬷介绍几个手艺好的绣娘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门当户对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林嬷嬷领了吩咐就出去了。     菊生也正好给沈幼瑷挽好了发髻。     沈幼瑷看着大方整齐,赞道,“很不错,红筏替我从妆奁里捡一对珠花赏给她。”     菊生道,“这是奴婢的本分,可不敢要姑娘的东西。”     红筏捡了一对鲜艳的珠花塞在菊生的手里,笑道,“姑娘给你的,你就拿着吧,这是你第一次替姑娘梳头发,往后可就没有赏赐了。”     菊生听红筏这么说,便接过了珠花,谢了沈幼瑷。     吃了早膳之后,琼芳院来了一位客人。     沈幼嫣坐在椅子上,梨涡浅笑,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沈幼瑷道,“五姐姐,我来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这京中贵女们的宴会是什么样子的,听说京城中这时候最有名的宴会就是长公主府举办的,不知五姐姐可否跟我说说,我虽没那个福气去参加长公主的宴会,五姐姐跟我说,也权当我去了一场,听说前年五姐姐就是在那里扬名的呢。”     沈幼嫣艳羡的望着沈幼瑷,沈幼瑷端着一了一盏茶,呷了一口,抬眸看着她道,“你若是想知道,让绿萼给你说说就是了,今年长公主府可早就说过不办宴会了,要不然你也可以去见识一二。”     沈幼嫣的眼睛里明显的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很快她又打起精神来甜甜的笑道,“那就让绿萼姐姐跟我说说吧,还要麻烦绿萼姐姐跟我说说这京城里有名的夫人们,我可不想在晴姐姐出阁的时候闹笑话。”     绿萼笑道,“那奴婢就跟嫣姑娘说说。”     几人在屋里聊着天。     紫墨从外边进来,嘴角含着笑容。见屋子的气氛说的热闹,笑道,“跟姑娘说些什么呢。”     绿萼道,“在给晴姑娘说京城里的新鲜事呢。”     沈幼嫣笑道,“紫墨姐姐打哪里过来,我见你今日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可见是遇到什么好事了。也说来跟五姐姐和我听听。”     “奴婢这哪有什么好事。还不是跟往常是一样的,奴婢刚才瞧着林嬷嬷把那流云阁最好的绣娘都请了来府中,有五六个呢。奴婢心里想,这下晴姑娘的嫁衣总算是有着落了。”     沈幼嫣也惊喜的笑道,“那太好了,亏我还在为晴姐姐担心呢。我这就过去看看,五姐姐。打扰了这么久,我也该走了。”     沈幼瑷让绿萼去送送她。     待她们出去之后,紫墨笑容满面的望着沈幼瑷。     沈幼嫣知道她有话说,便道。“你有什么事情。”     紫墨道,“姑娘,你让沈全去打听赵家的事情。他今儿来回我,说是有了消息。这赵家以前是住的地方离京城的边上都有四五十里路程,到京城里来坐马车都要一天呢,难怪老爷要留赵公子在我们府中住下,这赵家现在在石茂街买了一个两进的小宅子,全家人都搬了过来。”紫墨说到这里,笑容不由收敛了。     “赵家,有什么问题。”沈幼瑷声音带了一丝起伏问。     “问题,就是他们的宅子太小了,姑娘嫁过去,跟他们挤在一起也不痛快,”紫墨凝着眉头道,“如果能换一所宅子,或者分了家,这样才好。”     沈幼瑷也有些颦眉,两进的宅子,住了一大家子却是太拥挤了,道,“先不说这个,你说说这赵家还有什么人。”     紫墨继续说道,“赵家却是极好的,人口也是简单的,那赵太太还有两个儿子,都是老实上进的,而且听说赵家婆媳之间相处的不错,赵家也不兴纳妾,赵太太还有一个女儿,姑娘你也是见过的,最是天真活泼的,也不是那等刁蛮无礼之人。”她的声音里带着愉悦,显然是认为赵家还是不错的。     “她两个儿子娶的都是谁家的女儿。”沈幼嫣转过头回望她道。     紫墨笑道,“都是乡绅,举人家的女儿一个姓古,一个姓蒋,沈全知道他们都是才搬上京,所以打听的格外仔细,听赵家伺候的下人们说,古大少奶奶为人温柔,蒋二少奶奶有几分才气,都是好相处的。”     沈幼瑷听了之后,眼帘轻轻的垂下,脸上没露出一丝表情,紫墨有些拿不准沈幼瑷的意思,不知她是喜欢还是嫌弃。     “姑娘,觉得赵家如何,奴婢觉得挺好的,以姑娘的身份嫁过去,必不会有委屈受,而且赵太太也是讲理之人,赵公子有前途,奴婢看,”紫墨用上了奴婢的称呼,说的有几分小心翼翼,“奴婢看,那位赵公子见到你的时候眼里的神采都不一样,想必他是喜欢姑娘的。”     沈幼嫣抬眸斜了紫墨一眼,有些不愉的说道,“紫墨你怎么跟绿萼一样了,我跟赵公子说话从来都是规规矩矩,你这么编排赵公子,真是好没道理。”     紫墨见沈幼嫣生气了,不敢在提,只在心里暗道那赵公子如果不喜欢姑娘,为什么三番四次跟姑娘谈些诗啊画啊,姑娘就是糊涂了些这都看不出来。     “姑娘说的是,是奴婢说错话了,不过姑娘心里是怎么想的,那沈全还说,那赵太太还托人给赵公子说媒呢。”紫墨觉得赵家这门亲事实在不错,在京中的世家里,虽有比赵家更好的人家,但那些人才貌少有极的上赵温筠,而且家里也是乱糟糟的。     “这赵公子唯一的缺点就是家世低了些,不然京城里的贵女们还不得趋之若数,再有就是那宅子实在是太小了些。”紫墨抿着嘴道,这真是一件难以抉择的事情。     “家世不好,我的姑娘啊,那可是最大的缺点了,你可别傻乎乎的听紫墨这个小妮子,胡说八道。”林嬷嬷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瞪了紫墨一眼道,“听嬷嬷的,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她小女孩家不经事,这赵公子人好,那赵太太人好,管什么用,那沈全能打听什么,姑娘你可别忘了,那阳宁伯府里以家风清正为名。最后还出现了那种事情。再说那么小的一个宅子,让我们姑娘住哪里,莫不是以后还要让我们姑娘贴嫁妆买宅子。”林嬷嬷说着。声音都提高不少,显然是反对这门婚事。     紫墨也有些委屈,她明明是为姑娘好,林嬷嬷说的话是有道理。可单看赵太太却是个讲道理的人,那大老爷可是看中了赵公子。就是赵公子有过人之处,世家子弟真正靠自己出息的能有多少,紫墨是赞同这门婚事,在她看来。宅子小,可以等赵公子考中之后,再换了宅子。就像大老爷这样,要么就是分家。反正赵公子又不是长子,就是现在最主要的是姑娘现在身边也没个长辈帮着操持,很多事情都是需要两家的长辈坐下来好好商讨的,在想出一个解决办法的。     沈幼瑷深思起来,半响都不说话,赵家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赵温筠是三子,如果不出意外,他的前程肯定会比他两个哥哥要好,到时候自然就会有矛盾,就像父亲同三老爷一样,不过只要赵温筠自己能拿定主意,倒没有什么大不了。     除了家世不高,父亲给她选的这个赵温筠自身真挑不出什么缺点,不过宅子小也确实是个大问题,如果能分家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不过看赵温筠明显是赵家的希望,赵太太怎么会同意分家,况且,这现在分家于情于理都说不通,最好就是换一所宅子。     要是同意这门亲事,要考虑的事情确实多,沈幼瑷这么想便道,“外祖母可知道父亲的主意了吗。”     紫墨听后心中一动,知道姑娘这么说,便是有几分同意,便道,“老夫人还不知道,不过奴婢想一定会高兴的,这晴姑娘出阁后,三表少爷就要迎娶曹姑娘了,这喜事是一件接着一件。”     “派个人把赵家的事情,跟外祖母和舅母说一声,说父亲给我提了赵家,省得她们替我担心。”     林嬷嬷听后惊道,“姑娘,难道,你真的同意,老夫人可不会同意的。”     “好了,嬷嬷,别说了,我想先休息一下。”沈幼瑷心里知道外祖母跟林嬷嬷是一样的想法,想让她嫁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可是这世家子弟现在没那么好寻,门当户对,父亲现在是尚书,可要是四皇子上位了,父亲还是尚书吗,那些人怎么不会考虑。     林嬷嬷见沈幼瑷有些疲惫便道,“那姑娘就好好歇息,有什么事情就叫嬷嬷。”紫墨闻言退了出去,让沈全在去谢府一趟,把这件事情给孟老夫人说说。     魏国公的孟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微微在心里一叹,感叹过后又为沈幼瑷担心起来道,问严氏道,“瑷姐儿,她父亲给她瞧中的这个赵家,你听说过没有。”     严氏皱眉道,“就是沈家四太太的娘家,一个庶出子媳妇的娘家,这沈尚书也敢跟瑷姐儿提,咱们娇养的姑娘怎么能嫁到那种府上去呢。”     严氏首先就不愿意这门亲事,“再说,这赵家的家风有多好,老夫人可别忘记了当年蓁蓁在沈老太太那里受的委屈,家世越低的人家,越不要脸面。”     孟老夫人心中一震,想到早逝的那个女儿,心中又是一阵酸楚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瑷姐儿的亲事,咱们要好好替她看着,她父亲考虑的也有些不全面。”     严氏道,“就该这样,媳妇也是拿瑷姐儿当我的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她的亲事必定不能这样马虎,那赵家看着就不太妥当,宅子小,那赵温筠虽是个有出息的,可他连长子都不是,以后赵家有的是风波闹呢。”     孟老夫人道,“你说的是,那沈府的那位心可不偏的没边了,还自诩公正,这事啊也该咱们好好替她看着,瑷姐儿性子安静,又不喜欢揽事,就往那些世家的嫡幼子里面寻寻,总能找到一两个中意的。”     严氏说完之后才自己怔住了,想到她们现在自身的处境,一时也有些为难起来,恨自己答应的太痛快了,魏国公现在是失势了,这人一时半会,恐怕不那么好找,不过她面上答应着笑道,“老夫人就放心吧,媳妇这就使人传话把这桩亲事的厉害原原本本的跟沈尚书和瑷姐儿解释一遍,听说那位赵公子还在沈府里住着,瑷姐儿年纪又轻,考虑不仔细便答应下来,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孟老夫人道,“你说的是,万不可这么轻易答应,按说然哥儿媳妇也该帮着瑷姐儿商量商量,真为瑷姐好,就该找个由头请那赵太太和赵家两位少奶奶,来家里吃茶,见见她们是怎样的性格,怎么让一个姑娘家自己做主,还自己派人去外边打听这男方家里的品行,那沈全在厉害,有些事情也打听不出来的。”     严氏也想到这一点,道,“媳妇让人去跟然哥儿说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打听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孟老夫人觉得赵家不靠谱,是因为她的女儿谢蓁蓁当年也是低嫁,过得也是不如意,所以才想让沈幼瑷找一个更加门当户对的亲事,就像她跟沈幼瑷说的一样,低嫁要适应一种与她完全不同的生活。     而严氏在出了孟老夫人的院子,想到今儿孟老夫人把瑷姐儿的亲事交给她,也有些心烦意乱起来,恨自己把话说的太满了,如今这京城里稍有权势的人家,见到圣上对四皇子的态度都跟她们家来往冷淡了,就连一直跟她们家交好的全宁候府和英国公府也冷了下来,嫡幼子有好的,也是有坏的,好的就是自己争气在家也颇受器重,但这一类恐怕是不会跟她们府上联姻,就是世家中被宠坏的还有有一部分是纨绔子弟,这样的人,把瑷姐儿嫁过去那才叫真的毁了。     严氏又在自己房间里细细想了一通,到最后才发现沈齐安看中的赵家,竟是现在最适合瑷姐儿的,以沈齐安的眼光说这个赵温筠好,严氏心中其实是十分相信的,沈齐安能靠自己成为二品大员,那么这个赵温筠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除开赵家的家世不好,到没什么缺点。     可是该怎么跟老夫人改口呢,严氏当时那几句话也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现在却真正觉得为难起来。     到了晚上,严氏便又来到孟老夫人这里请安,孟老夫人坐在塌上半阖着眼问道,“这么晚了,你来还有什么事情。”     严氏笑道,“媳妇还是为了瑷姐儿的事情来的。”     孟老夫人捻着紫檀木的佛珠,脸色有些晦暗。“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明儿找个机会请赵太太来府里喝茶,让我这个老婆子也见见。”     孟老夫人的语气甚重,身上还带着浓浓的哀伤。     严氏脸色一变,急忙跪下来道,“老夫人,媳妇..。”     “好了。你别说了。我当时就看出了你的意思。”孟老夫人打断了她的话,缓缓说道,“只是我也没有说出来。我跟你是一样的想法,总以为魏国公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还能给瑷姐儿找个好的,府里现在是你当家。想必你是最清楚的,你既然来了。我也是知道了你的意思。”     孟老夫人没有抬头看她,严氏却心情分外沉重道,“都是儿媳的错,惹老夫人伤心了。”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啊,我当时就不该送她入宫啊。”孟老夫人的声音叹息一声,低不可闻。     如果她给谢岚岚找一个好人家嫁了。就算现在是李瑜登上皇位,安顺候府跟魏国公府就算是有仇。可李瑜倒底是姓李,而现在,她们是六皇子的外家,李瑜是绝对不会放过魏国公府的,孟老夫人没有哪一刻觉得比这段日子更心灰意冷,她一生顺畅,没想到了现在...,连养在她身边的外孙女儿,最后也不能给她依靠,反而害的她连一个好人家都找不到,也要低嫁,孟老夫人想到这里,心里难受至极,她跟全宁候府的陶老夫人从小就认识,那么多年的交情,她都不同意跟沈家结亲,那么其他人可想而知。     严氏不知道孟老夫人在想些什么,只见到孟老夫人脸上的忧色越来越浓,也只得轻声说道,“请赵太太来咱们府里也未免太招人眼了,媳妇听说在过几天就是沈家那本家的嫡女出阁的日子,到时候想必那赵太太也会来的,媳妇就在那一天去见见那位赵太太跟赵公子,也问问瑷姐儿的意思,老夫人你说这主意好不好。”     孟老夫人道,“就依你的意思吧。”     沈府,芙蓉苑。     沈幼晴瞟了那一堆大红,石榴红的料子,不满的说道,“娘,这样普通的锦缎怎么好做嫁衣。”     “乖女儿,这怎么不好,这颜色多正啊。”张氏笑道,“这都是我们带过来最好的最好的蜀锦,娘让那些绣娘再给你重做一件嫁衣。”     沈幼晴皱眉,不愿意的说道,“现在赶出来的怎么比得上先头那件。”     张氏也知道这料子就不如先头的那么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是娘失误了,没有立刻检查这件嫁衣,”她说到最后,眼神有带了一丝厉色道,“那几个丫头都不是好的,等回去看我不收拾她们。”     沈幼晴杏眼一横,抱怨道,“娘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她们还躲在家里看我的笑话,不行,娘,我才不会穿这种料子做成的嫁衣,要是如了她们的意,这以后叫女儿还怎么抬起头。”     沈幼晴的那身嫁衣原本是放在箱底,可来时,却被人换了香料,导致遭了虫子。     张氏道,“这可不能由你,你不穿,那怎么出阁,她们记恨你,就是因为你得了这么一桩好亲事。”     “娘,”沈幼晴跺脚,拉着张氏的胳膊有些不依,“娘也说这料子普通了,我听那流云阁的绣娘说,她们那里有一件是给全宁候府的大姑娘做的,用的是最好的贡品,娘,不如我们跟她说说,让她把这身嫁衣卖给我们。”     “晴儿,”张氏见女儿顽固,还打上了全宁候府姑娘的嫁衣的主意,不由有些头疼,道,“谁跟你说的,这嫁衣,怎么能让。”     “怎么不能让,娘,她不过是一个庶女,嫁的也是个穷举人,让给我又能怎么了。”沈幼晴一撇嘴。     “你,”张氏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是庶女,那也是全宁候府的庶女能和一般的庶女相提评论吗,再说,能用上贡缎想必也是得宠的,她们怎么能抢别人的嫁衣。     “我听说,那件嫁衣她们可是整整绣了一个月,肯定比现在赶出来的这件嫁衣好多了,娘,这可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我怎么能随随便便的穿身衣服就出嫁,娘啊,你一笑是最疼我的,我风光了,你脸上也有光啊。”沈幼晴继续跟张氏撒娇。     张氏却不像以往那样答应沈幼晴了,她觉得这件事情正好可以磨一磨沈幼晴的性子,免的她嫁进安国公府惹了祸而不自知。     “这事,晴儿,娘是万万不会同意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乖乖的选一个你喜欢的料子,让绣娘在给你做一身嫁衣,你出嫁了就是安国公府的少奶奶,现在去抢全宁候府上姑娘的嫁衣,那娘不是在帮你,而是让你跟全宁候府结仇,你知道吗。”张氏加重了语气。     “娘,你不愿意,我去说跟那个绣娘说。”沈幼晴柳眉一竖,瞪着眼睛说道。     “我说你这个丫头怎么不听,这都快嫁人了,你非要给我惹事。”张氏话还没说完,却见沈幼晴转身就跑了,“快快把姑娘拦住,真是...。”张氏被沈幼晴气急了,脸色也不好,她这些天为了沈幼晴的亲事忙里忙外,偏偏这个丫头还这么不懂事,要是把这丫头嫁到安国公府也像这样,那怎么得了,一想到这里,张氏头疼的更厉害了。     “太太,奴婢拦不住姑娘。”     “好了,她往哪里去了,你领着我去。”张氏揉了揉太阳穴。     “姑娘她往南边的厢房去了。”     张氏一听就知道,要坏事,那些绣娘都在那里,这晴儿要是说了什么话,传到安国公府去,想到这里,张氏又心急火燎的赶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问话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却说张氏见沈幼晴跑了出去,便往那南边的厢房跟了去。     到了厢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沈幼嫣挨着那群绣娘叽叽喳喳的不知在谈些什么,沈幼晴正皱着眉头,不善的瞪着她。     张氏朝后面的水云使个眼色,水云会意,捧着一匹大红的锦缎过来笑道,“各位嫂子,烦请替我们姑娘量量身段好做一身嫁衣。”     沈幼晴厌恶看了那匹缎子一眼,脸色一变,嘴唇抿的死死的,谁都可以看出来她不高兴。     这几位绣娘常在后宅内院行走,哪一个不是心思灵活的人,想到刚才沈幼晴的要求,一眼就瞧出了那位姑娘看不上那匹缎子。     有一位圆脸,眉眼看着颇为和气的绣娘走过去,对张氏笑道,“给太太请安了,这位沈姑娘模样俊俏,一看就知道是个好福气的,这件嫁衣,我们一定会尽全力。”     张氏也笑道,“麻烦你们,我们是南边来的,这嫁衣原本是在那边就要准备好了,没想到是我疏忽,这几天你们就在这里住下了,每日吃的用的只管问这个丫头要,衣服做成了,我也必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那绣娘也笑道,“太太放心,必定不会耽误姑娘出阁的。”     张氏也笑着点点头。     沈幼晴却是全程冷着一张脸,僵硬着身子,不肯配合那些绣娘给她量身段。     这时候一位穿绿色衣裳的绣娘笑道,“姑娘还是莫耽误时间了,这衣服要做的合身穿的才舒适,特别是嫁衣更是要妥帖,那别人的嫁衣穿在自己的身上也不是那么合适的。”     沈幼晴被一个绣娘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俏脸像是染了调色板一样,刚想发火,张氏给了她一记冷眼。     她知道肯定是自己这个傻女儿,先头说了不该说的话,才遭了人家的讽刺,她目光锐利的停留在那个绣娘身上,微微一笑道。“我这个姑娘啊。被我宠坏了,我们原先的那身嫁衣是用孔雀羽织金妆的云香彩的云锦做成的,我这姑娘总想找那一样的料子。可那样的东西现在叫我往哪里找。”     云香彩,后头的那些绣娘们都对望一眼,这一种云锦是最好的云锦,非一些古老的世家。现在是找不到的,没想到沈家有。那位着绿裳的绣娘立刻换了一种脸色,恭维着笑道,“那种缎子,我们在京中也有些年头没见到过了。也亏的是太太这样的人家才拿的出来。”     张氏轻描淡写的看她一眼,道,“好了。我那里还有事,就先不陪你们了。水云这丫头留在这里给你们使唤,晴姐儿,跟娘出去,回去再好好学学规矩,你可是要嫁到国公府去的。”     沈幼晴唆了那群绣娘一眼,跟在张氏后面出了门。     只沈幼嫣望着水云笑道,“水云姐姐,你快过来坐吧,我刚才见这位李家嫂子的绣活好漂亮,她们给晴姐姐做的这身嫁衣一定能让晴姐姐做个最漂亮的新娘子。”     水云淡淡的说道,“奴婢一个人在这里守着就是了,嫣姑娘就先回去吧。”     沈幼嫣嘟起嘴巴十分不舍的说道,“那好吧,我先走了,明日再过来。”     翌日,沈浩然从外边回来。     甄氏正坐在院子里,头发也梳的懒懒散散的,靠在藤椅上,咪着眼睛,十分悠闲的晒着太阳,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睁开眼,见沈浩然已经走进,连忙坐起身来,用手拢了拢耳边的头发,笑道,“夫君,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沈浩然伸出手,扶住她道,“今日无事所以回来的早些。”     甄氏笑着抱怨道,“来了这些丫头也不通报一声,到叫夫君瞧见我这幅样子。”     沈浩然唇角柔和起来,扶着她进了屋子。     甄氏正准备伺候沈浩然换一身衣裳,沈浩然道,“我自己来,你坐在吧。”     虽然沈浩然声音不见起伏,甄氏听了之后笑的道,“这有什么累的,我都做惯了。”     沈浩然严肃道,“你现在怀着身孕可不比以前。”     甄氏心里更觉甜蜜,眼睛微微一弯,眼尾带了一丝迷人的风情,道,“那我让丫头把夫君的衣服拿过来。”     待沈浩然换了身便服出来,甄氏道,“夫君现在可要用膳,我今日让刘嬷嬷弄了几个小菜都是夫君爱吃的。”     沈浩然道,“时候还早,你若是饿了,我便陪你用膳。”     甄氏笑道,“那就等一会儿吧。”     “赵家的事情,你可跟五妹妹提了没。”沈浩然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甄氏眉梢轻轻的动了动,说道,“我那日跟五妹妹说了,五妹妹说要再回去想想,现在都没来跟我说,这赵公子实在不错,莫不是五妹妹嫌弃他的家世太低了。”     沈浩然神色微敛道,“五妹妹不是那样的人,这赵家还有什么人,我听说赵温筠上头还有两位哥哥。”     甄氏笑道,“那赵公子岂不是幼子,我还以为赵太太只有一对儿女。”     沈浩然闻言,看了她一眼,“你是她的嫂子,怎么能她一个姑娘出去打听赵家的事情,既然父亲看中了赵温筠,赵家后宅之事,你也该细细打听一番才是。”     甄氏被沈浩然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揉捏着手里的帕子不知该怎么开口。     刘嬷嬷见状,忙上前对沈浩然侧了侧身子,陪笑道,“少奶奶想着那日见过赵太太,见赵太太性子爽朗不是那等无礼之人,便想这赵家的家分都不错,五姑娘嫁过去必定不会受委屈。”     沈浩然道,“罢了,是我的疏忽,你现在还怀着身孕,也不易操劳,我看以父亲的心思这门亲事十有**就要成的,五妹妹的一些嫁妆都要准备的,到时候让三太太多留意留意,还有那赵家现在全都挤在一座二进的小宅子里面,我的意思再给五妹妹陪嫁里添上一座好的宅子。”     甄氏闻言,心里更加不痛快了,只是她却不能把不满写在脸上,他这个夫君,对他那对弟弟妹妹是掏心掏肺,什么都要留给他们,也不考虑她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呢。     甄氏抚摸着已经凸起的小腹,放慢了语调,口吻柔和起来笑道,“我知道夫君舍不得五妹妹受苦,才想陪送一所宅子过去,可是夫君你有没有想过,让赵家一家人都住到五妹妹的宅子里,开支也会多了起来,赵家没钱,这可都靠五妹妹养着他们呢,这日子久了之后,他们难免会生出一些别的想法,特别是这人的**也会越来越大,就像那三老爷一样。”     沈浩然听了甄氏这一番话,也不由深思起来,须臾,他说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这件事情还是需要赵家拿个章程出来,待这门亲事定了,让赵家先换一所宅子,那宅子不能给五妹妹坐陪嫁,却可以租给他们。”     甄氏也不想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便答应着笑道,“夫君,我有些饿了,不如就先用膳吧。”     沈浩然点点头。     很快刘嬷嬷就领着几个小丫头提了一个食盒进来。     用完膳后,沈浩然如往常一样去了书房。     甄氏一个人坐在塌上想到刚才沈浩然跟她提的事情,眉头越皱越紧。     。刘嬷嬷见甄氏心情不好,过来说道,“少奶奶,这才刚吃了饭,好歹站起身子,走几步。”     甄氏道,“我坐坐吧,实在是浑身懒的动弹。”     刘嬷嬷道,“那嬷嬷帮少奶奶揉揉肩膀。”     “嬷嬷,就别说了,你知道我在心烦什么。”     刘嬷嬷也叹一口气,让下面的丫头都出去,对甄氏说道,“大少爷对五姑娘这般好,一个妹妹出嫁,大少爷送了银子,铺子,庄子,还要送宅子,这大少爷就要把大把的家产都送了出去,给五姑娘做陪嫁,还不是全部给了赵家,这大少爷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甄氏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给了五妹妹,那还不是全落在赵家的人手里。”     “五姑娘这也算是低嫁,大少爷给对这么多的陪嫁,也要看五姑娘守不守的住,姑娘,不是嬷嬷说啊,你千万可不要让姑爷把东西都给了五姑娘,五姑娘嫁到赵家之后,这以后可是要靠着我们府上给她撑腰的,她拿了那么多嫁妆,以后那赵公子有什么事情说不定还会求到大少爷身上,这一次一次的什么是个头。”刘嬷嬷显然脑补了一番沈幼瑷嫁到赵家,过的凄惨,为了让赵温筠得个好差事,跑到沈家来求助。     甄氏却道,“嬷嬷也太小瞧了五姑娘,她怎么会为了这种事情跑回沈家来,能得大老爷看中的赵温筠怎么只是个依靠岳家之辈,嬷嬷可别忘了我们府里的这位大老爷可不是靠着魏国公府才做到二品大员的,他看中的人自然是有几分本事的,”甄氏一面说,一面让刘嬷嬷拿个枕头给她靠着,“这门亲事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这嫁妆也不能把沈府的东西全给五姑娘,这大少爷底下还有一个亲弟弟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长公主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瑷让红筏找了一个天青色汝窑花瓶罢在桌上,她亲自去外边剪了几朵紫玉兰插在花瓶上,又从院子墙角的那颗小梨树,剪了几只白梨花插上,这样配着,就显的雅致而生动。     这时候,绿萼突然从外边跑进来,一进来还没来的及行礼,就喘着粗去叫道,“姑娘,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大太太回来了。”     “什么,”沈幼瑷正专注给那些花修剪枝叶,还没有说话,红筏就惊道,“大太太不是在清玄庵,怎么会回来了。”     “可不是,姑娘,不知大太太来了,她是跟长公主一块回来的。”绿萼急的跳脚,喃喃道,“这可这么办,大太太在庵堂里呆了那么久,肯定恨死我们姑娘了。”     “绿萼,”紫墨板着脸呵斥一声,“你是不是糊涂了,什么死不死的,大太太回来了,能把我们姑娘怎么办。”     “不是大太太一个人,还有长公主啊...。”绿萼抬起头,眼中有些慌张。     “长公主,又能怎么样,她来了,姑娘给她见礼就是的,何至于像你这样,怕成这个模样。”紫墨失望的看着她,“你平时的威风哪里去了,一遇到事就抗不住了。”     “我,”绿萼一扁嘴,“我不是为姑娘担心吗,那位长公主可不是讲道理的人,而且她可是随身带着先皇御赐的鞭子,姑娘想想,她可是跟大太太一起回来的..。”     紫墨瞪着她,目露责备,绿萼偷偷望了沈幼瑷,声音越来越小。     这位长公主是先皇的嫡长公主,从一出生就是尊贵非凡。先皇对她也是宠爱之极,她随身携带的那条金鞭子就是先皇御赐的,虽然当今圣上跟长公主不是同一个生母,两个关系不算很亲近,但长公主凭借着自身的身份,谁也不敢去惹,若有一人说话时不小心促怒她。长公主可不管你是谁。随时就一道鞭子抽下来。     “说不准长公主跟大太太恰好是在路上碰到的。”红筏道,“绿萼你也别大惊小怪了,现在还不快给姑娘换身衣服。姑娘要去见客。”     “哎呀,哪里是碰上的,”绿萼惊慌的叫道,“你们都以为是我大惊小怪了。我听那传话的丫头说,是大太太救了长公主。所以长公主才来登门道谢的,你们想想,要是那大太太说我们姑娘一句不好,那长公主会怎么对姑娘。要不然好端端的,长公主跑到我们府里来干什么。”     “真的。”红筏的脸上也有些失色。     沈幼瑷放下手中的剪刀,回头注视着她们。一双碧眼平静无波,淡淡的说道。“长公主不是那等无礼之人,咱们先过去见过长公主,别让她久等了。”     沈幼瑷的语气虽淡然,但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一时间几个丫头都安静下来。     绿萼望着沈幼瑷淡定自若的模样发了一会呆,想到自己刚才慌乱的跑过来,说了那一通的话又觉得羞愧起来,她的心态跟姑娘比起来可是差的多了,横竖不是长公主的鞭子吗,到时候她挡在姑娘前头。     “好了,快去给姑娘打些水过来。”紫墨推了绿萼一把。     绿萼立刻回神,抓抓脑袋,对着紫墨笑了几声,跑出去了。     等沈幼瑷换了一身衣裳,便出了琼芳院。     还是在老太太的荣喜堂会客。     沈幼瑷走进大厅的时候,沈家的女眷都到齐了,老太太拿出她的那一套一品夫人的吉服穿上,端坐在上首,沈幼嫣悄悄在沈幼瑷的耳边说道,“五姐姐,听说长公主还在大太太的院子里,还要等一会儿才过来呢。”     沈幼瑷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眼角的余光扫过四周,见大家的表情都显的隆重其事,钱氏也不像以前那样,说些吉祥有趣的话,而是安静的等在一边,她的脸半垂着,沈幼瑷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见沈幼婉穿着一件桃红色绣牡丹的短褙子,下面一条粽色的灯笼裙,和以往一样的艳丽,但眉眼的傲气已经收敛了许多,安安静静的坐着倒多了一层乖巧的意味。     扫过周围的人,沈幼瑷很快的就发现这大厅里少了两个人,一个是沈幼莹,一个是祝楚楚,府里这么大的事,她们两个不可能不会知道,不来的缘由沈幼瑷也猜到了,无非是想等徐氏问起的时候,在长公主和大太太面前诉一番委屈罢了。     等了半住香的时间,终于外面有婆子来报,“长公主往这边来了,大太太让老太太跟格外姑娘都出来迎接长公主,准备准备莫失了礼。”     沈幼瑷听了这话,眸光微微闪了一下。     老太太闻言不敢在坐,让汪嬷嬷扶着她走到院子门口。     在荣喜堂的院门口又等了半住香的时间,终于见到从远处走过来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那个是一个四五十来岁的中年妇人,只见那妇人只穿一身玉色的锦长衣,那衣裳在阳光的照射下,那用银线绣的福字流光溢彩,她头上只用一根金丝香木嵌蝉玉珠挽住。     众人见了,都知道这是长公主,纷纷跪下来迎接。     长公主眼角已经有了皱纹,面孔五官突出,下巴的棱角分明,一双眼睛锐利至极,她抬眸轻轻的扫过沈家的女眷,后面一个丫头脆声说道,“长公主让大家都起来。”     老太太是第一次离着长公主这么近,她自然是感受到长公主身上还带着皇家的威仪,身子也有些战战兢兢的,全靠汪嬷嬷扶着才敢答话,“长公主,请..。”     老太太退在一边让长公主进院子。     “不必,就在这里见礼吧,你们府里的风景不错。”长公主冷声道。     长公主的声音跟她的人一样,干脆利落,不脱离带水。     沈幼瑷以前也在长公主府,见过长公主几次,大驸马已经去世十多年了,长公主育有一子一女,女儿静怡郡主自小身体不好,养到十六岁就去世了,也就是六年前,长公主为了怀念这个早逝的女儿,所以每年的三月二十二日都会在府里举办一场宴会,邀请京城里的贵女,因为那一天是静怡郡主的生辰,也因为静怡郡主喜欢热闹。     众人面面相觑,拿不准长公主是什么意思,是夸赞还是嫌弃,一时间大家都不敢开口。     “能得长公主的喜欢,是沈府的荣幸。”长公主身后传来一个温柔而婉约的声音。     这个声音老太太和钱氏都是极为熟悉,沈幼瑷自然是听的出这个声音,徐氏她终于回来了。     沈幼瑷抬眸望着她,只见徐氏身材比以往消瘦不少,穿的十分素净,正张脸是脂粉未施,有种铅华销尽见沉静的自然美态,温和的黑眸溢出无波无澜的淡然,似乎在庵堂里呆久了,身上还有一种超脱世俗的气息。     “你不是有个女儿吗,让她过来见见我。”长公主目光微动,最后落在沈幼瑷身上。     虽然长公主办了那么多场宴会,但长公主却是从不喜欢见人,沈幼瑷也只是远远的见过几次,因此长公主也并不识得她。     “你过来,让我看看。”长公主眉头一凝,冷冷的说道。     后头的绿萼瞧见这一幕立刻就紧张起来,她紧紧的抓着手里的帕子,眼珠子一动也不动的盯着长公主,唯恐长公主会对沈幼瑷不利。     “长公主,这是我们家的五姑娘,是魏国公孟老夫人养大的那一位,”徐氏笑着对长公主解释,目光在沈幼瑷身上转过,“瑷姐儿,你还不快过来给长公主请安。”     沈幼瑷向前迈了几步,给长公主行了一个大礼,清声,“沈家幼瑷见过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见她规矩礼仪甚好,便先有几分好感,道,“你起来吧,抬头让我瞧瞧你。”     沈幼瑷依言起身,抬起头,长公主先前只远远的瞧着沈幼瑷在那一群人中格外的与众不同,这一种不同不是打扮的引人注意,而是她的仪态甚好,气质如玉。     但这细看,长公主便见到沈幼瑷的身上有一种淡然清华,眉间还隐隐带着一种书卷气,长公主不由一怔,突然伸出手,想要触摸那精致的面孔。     徐氏一愣,只在心里转了转,立刻就明白了长公主这是想起了静怡郡主,她心里立刻觉的丧气起来,她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把长公主引到沈府来,没想到倒让这个丫头得了便宜,不行,长公主还没有见到她的女儿呢。     看到长公主动作,沈幼瑷也有些吃惊,刚想去躲,却瞧见长公主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慈爱,便下意识的定住了。     “长公主,”徐氏柔声唤道,“还有几位姑娘,长公主要不要一并见见。”     长公主立刻明白自己失仪了,很快就收回了手,恢复了寻常冷漠的模样,道,“不用了。”     这些姑娘只有这个叫沈幼瑷的气韵有那么一两分像她的女儿,不过这一两分倒是难得了,想到静怡郡主,长公主的心里微微有些伤感。(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算账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正屋的大门是关着的,推开门,外面的阳光洒了进来,落在那晦暗的房子里,屋里的视线一下子就明亮起来。     徐氏从正屋进去,掀开那道水晶帘子,一个人影飞快的扑到她的怀中,嘤嘤的哭了起来,“娘,娘,你可回来了,我好想你啊,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徐氏忙楼过沈幼莹,见到女儿脸上满是眼泪,一颗心早就碎了一地,“莹姐儿,我的莹姐儿,是娘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娘,”沈幼莹这些日子在府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遇,才感觉到只有面前的这个人才是真心的宠爱她,越发哭的伤心了,似乎要把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全都哭出来,她一边哭一边说道,“娘,你回来了一定要帮我做主啊,她们全都欺负我,娘,你都不知道女儿这些天过的是什么日子,要不是女儿心中念着娘,女儿都快要撑不下去了。”     沈幼莹哭的悲痛欲绝,配着她那消瘦的身姿,让徐氏的心里越发的揪的紧了,她温柔的拍着沈幼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好了,莹儿,娘这不是回来了吗,你快别哭了,有什么事情娘一定替你做主。”     沈哟莹还是泣不成声,只趴在徐氏的怀里,不停的流泪。     徐氏从来没见过女儿哭成这个样子,想到刚才女儿跟她说她在这府里已经快过不下去了,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她的女儿也是沈家的嫡女,怎么就过成这个样子,被人看管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不让出门,而那一位却穿的光彩亮丽的站在人前。就连三房的一个庶女都不曾得到这样的对待,她的女儿为什么要受这样侮辱和委屈。     “乖,娘的乖女儿,你快别哭了,你这一哭啊,娘的心里更难受了。”徐氏的声音也有些嘶哑起来。     “是啊,姑娘。你快别哭了。你不是每天都念叨大太太回来吗,现在大太太好不容易回来了,姑娘也该开心才是。”秋叶劝慰道。     “你。”徐氏听到声音。抬眸看她一眼,见是一个穿粉色褙子的丫头,脸上写满着担忧之色,她的心里还有一丝印象。这个丫头还是沈幼莹从沈幼爱那里要过来的,道。“你是个好的,现在还守着你们姑娘,回头我必定不会亏待你。”     秋叶忙跪下来,用帕子掩住眼角。道,“不敢当大太太这么说,都是奴婢不好。让姑娘受委屈了。”     一旁的碧荷也忙过来,跪在了她的旁边。徐氏这才看到,沈幼莹的贴身丫头都在,还有一个祝楚楚正在那里摸眼泪儿。     沈幼莹终于抬起头,一双眼睛红通通的,还还含着泪水,哽咽的说道,“是女儿不好惹娘伤心了,娘从庵堂回来,女儿竟然没有问过娘亲过的好不好,女儿实在是不孝啊。”     沈幼莹这一番话又把徐氏的眼泪勾了出来,她眼角泛着水光道,“我的好姑娘啊,娘知道你的孝心,是那些人做下的孽,娘一定不会放过她们的。”     “娘。”沈幼莹哽咽的唤了一声徐氏。     “好了,别哭了,娘回了,有娘在,莹儿你也不用怕了,她们也不敢在欺负你的。”徐氏那帕子给沈幼莹擦了一下眼泪,对秋叶说道,“你快去打一盆水过来,给你们姑娘洗洗脸。”     “哎。”秋叶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你来跟我说说,这些日子姑娘是怎么过的。”徐氏让沈幼莹坐到塌上,问碧荷。     碧荷嘴笨,被徐氏一问,紧张的什么都说不上来。     沈幼莹道,“娘别问她的,你还不知道她平时一句话都说不明白,娘我跟你说吧。”     “莹儿,那你跟娘好好说说,”徐氏心疼的注视着面前变的消瘦的女儿说道,“莫不是那些婆子们苛待你,你怎么一下子就瘦的这么厉害,你如今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这样下去可不行。”     “自从三房管家之后,那些厨房的人,就处处刁难我,每日只给我这里送一些冷菜冷饭,那大冬天的时候我怎么吃的下,娘,那些人真是太可恶了,还有,娘,你瞧我身上穿的衣裳也是你在的时候给我做的,三太太她送的衣裳全都是比着五姐姐的身材,没一件是给我做的,你回来之后,可不能再让她管家了。”沈幼莹眼泪汪汪的控诉起钱氏来。她从来到这里,到徐氏走了后,可算体会到天下地下的差别。     徐氏心里对这些内宅的手段是清清楚楚,想到恐怕是这些沈幼莹所受的委屈比这还多,钱氏的性子她怎么会不了解,那种人得势之后,还不是做贱沈幼莹,她捧在心里的女儿现在被钱氏折磨成这个样子,叫她怎么能不恨钱氏啊。     所幸她现在回来了,这些账她可要留着一比一比跟钱氏算清楚,她的女儿所遭受的委屈,她全部都要加倍还给她们。     祝楚楚细声细气的说道,“好在,姨母现在回来了,这些天七妹妹连门都不让出去,实在是可怜。”     徐氏抬眸看她一眼,眸光微闪道,“也多亏了你陪着她了,姨母知道你的好,现在姨母回来了,必定会给你找一个好人家。”     祝楚楚似水般的眸子一下子多了些神采,道,“这都是楚楚应该做的。”     徐氏敛下眉头不去看她,只把沈幼莹搂在怀里说道,“你爹怎么会这么狠心,竟把你关在这里好几个月,我活泼可爱的一个女儿现在被几个下人欺负到头上,你爹怎么不管。”     沈幼莹听着,又流出几滴眼泪,紧紧的偎依在徐氏的怀里,哭道,“娘,爹他不相信我,他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我啊,娘。”     “莹儿,你跟娘说说,那几首诗真的是你抄别人的。”徐氏揽着她的肩膀正色问沈幼莹,徐氏当初在清玄庵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时,简直是不可置信,在打听到沈家七姑娘抄袭之名是首辅夫人传出来的时候,心里又是气又是急,恨不得立刻就回去,可是她当时有人守着,就算回来,已沈齐安的性子说不定会把她们母女全都送到庵堂里,她在清玄庵苦等了几个月之后,终于等到长公主的这个机会。     “我,”沈幼莹停顿了一下,立刻大声说道,“娘,怎么连你都不相信我,我没有抄袭,娘,你也不想想我整日在府里,这要抄袭那是抄袭谁的,娘这件事情是她们污蔑我,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     徐氏见女儿说的信誓旦旦,她其实也在心里想了一通,沈幼莹每日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去哪里抄袭,这么想着她心里便有十分相信沈幼莹的话说道,“莹儿,这件事情可是影响着你的名声,你以后每次出门,只凭这件事,她们都会看不起你,特别是这事情是崔夫人说出来的,众人都会当真,你以后要想找个好人家就难了。”     “娘,不是我抄袭,是有人嫉妒我,崔夫人是站在她们那一边的,她们是不甘心我以后得了大兴朝第一才女的名声,所以才相反设法的陷害我,娘,你一定要帮女儿洗去这个脏名。”沈幼莹气愤的说道,她显然是认为那群贵女中有一个跟她来自同一个时代的贵女是嫉妒她,才捅出了这件事情。     徐氏沉咛了一会儿,她能想办法重新执掌沈府的当家权利,却没有办法改变崔夫人的主意。     沈幼莹见徐氏不说话了,眼中极快的掠过一丝恨意道,“这件事情,娘不用着急,我迟早有一天会查出来,是谁在背后污蔑我,现在娘回来,是女儿最开心的事,女儿以后在府里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你爹,这些日子来看过你没有。”徐氏听到女儿这么说,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爹,他只疼五姐姐,不疼我了,嫌我给他丢脸,一次都没有来过。”沈幼莹扁着嘴十分委屈。     徐氏也有些心酸道,“你也是他的亲身女儿,他怎么能这么偏心,我进来的时候,见那外面站了六七个婆子,心里就觉得纳闷,原来把你当成犯人一样看管起来。”     “太太,先前是七姑娘离家出走过一次,所以大老爷才派了这么多人守着。”碧荷听到这里倒是极快的多说了一句。     沈幼莹闻言眼神锋利的刺向碧荷,然后很快回头对徐氏撒娇道,“娘,你别听她胡说,我那天见天气寒冷起来,便是想打发人给你送一些东西,没想到那些下人没有一个肯,所以女儿才想亲自去给你送,没想到,女儿才出了府门,就被爹爹派人拦住了,从那之后爹爹才派这么多人守着,不准我在跟娘有联系。”     那个不识相的丫头,说她离家出走,这是想再毁一次她的名声吗,沈幼莹预料到徐氏会这么问,早就准备了这一番话,这个沈府从上到下,她简直是恨透了,若有一天她得势了,必定是不会放过这些人。     徐氏听了这断话,心痛的是无以加复,若说回来时她对沈齐安还抱有几分希望,如今是又增添了几分恨意,沈齐安对她就是这么狠心,连她的女儿来看她都要拦着。他的心里就真的一点也不念着她的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见面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莹的哭诉让徐氏对沈齐安有些寒心,想到十多年的夫妻感情,这些日子沈齐安一句话就把她送进了庵堂,对她是不闻不问,还这样子对他们的女儿,她对沈齐安充满了怨恨,但她知道她回来了就必须尽力挽回沈齐安的心,让她们母女在沈府重新得到地位。     “娘,今日你不是让人传话过来,说要我好好准备见见长公主吗,娘,长公主来了没,现在在哪里。”沈幼莹哭完了之后,又问起徐氏这件事情,她的眼睛里闪着跟刚才不一样的神采。     “长公主,她。”徐氏犹豫了一下,然后有些失望的问道,“是娘考虑的不周到,长公主回去了,娘让你好好准备,你为什么不出来,白给沈幼瑷得了这个机会。“     徐氏想到刚才的事情还有些不痛快,她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让长公主一起跟她到沈府来,就是为了给沈幼莹撑腰,让那些人不敢小看她们母女,没想到这个长公主这么一点都不给面子,说走就走了,实在是让人生气。     “什么,又是她,”沈幼莹尖叫了起来,“娘你不是说在长公主面前替我说话吗,再说那么多人守着,她们怎么会让我出去,娘你就该跟长公主提一下我,有了长公主的传召,她们自然是不会拦我。”     沈幼莹把责任全都推到外面的那群婆子身上,其实,长公主和徐氏一起回来的事情,钱氏早就派人通知了沈幼莹,让沈幼莹赶过去,而沈幼莹自持身份,想在长公主面前露出一个大脸。让长公主看看沈府这是一群什么人,所以才不肯同众人一起出去,满心的等待长公主对她的传召,却不料到,长公主却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现在见徐氏问起她当然把责任全部都推到别人身上。     徐氏听后,果然尤为气愤,道。“都是钱氏。白白的让你错过这个机会,要是长公主替你说两句话,我儿的名声说不定也会好些。”     “娘。你不是救过长公主一命吗,以后改天你带我去她的府上拜访吧,她一定会喜欢女儿,我听说长公主以前还有一个郡主可惜去世了。她见了女儿说不定会移情到女儿身上。”     祝楚楚听了这话,不由多看了沈幼莹一眼。有时候祝楚楚觉得沈幼莹脑海里总是会有一些异想天开的想法,说些让人不知所谓的话。     连祝楚楚都觉得沈幼莹是在痴心妄想,徐氏想到长公主的性子,对女儿现在的想法充满了担忧道。“莹儿,这种话以后莫要再说,长公主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虽然娘救了她,可她答应跟娘过来已经是给娘天大的脸面。你可别有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娘现在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见到长公主的,你知道吗。”     “娘,我..。”沈幼莹明显不愿相信徐氏的话,她对这个世界不满,有一个跟她从一个地方来的人也就算了,偏偏她一点金手指也没有,遇到事情也没有人能帮的上她。     “好了,莹儿,若有机会,娘一定带你去拜访长公主,但是现在莹儿,你在府中也要乖一点,配合娘亲把沈家的权利夺回来。”徐氏用正经的口吻说道。     “现在大房跟三房已经分家了,娘,你还担心她吗。”沈幼莹有些不屑的说道。     “不是担心三房,是担心你爹啊。”提到沈齐安,徐氏的目光变的晦暗。     徐氏跟长公主一起回到了沈府,沈齐安知道后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了,让人看着她跟什么人来往。”     “那还要不要让人守着清芷居,今日大太太去看了七姑娘。”汪嬷嬷恭敬的问道。     “罢了,不用了。”沈齐安摆摆手道,“你退下去。”     汪嬷嬷退了下去。     到了晚上的时候,沈齐安并没有回荣惠院,反而依旧在书房,没过一会儿,下头有人来报说大太太送了宵夜过来。     沈齐安皱了一下眉头,道,”不用了,让她回去吧,我明天再去见她。“     徐氏听完之后,笑容不改,让汪嬷嬷拿出一个荷包给那个小厮笑道,“大老爷这些天都是睡在书房,不知是是谁在身边伺候。”     那个小厮不敢要徐氏的东西,含糊说道,“奴才只是在外边伺候跑腿的,不敢管老爷的事情。”     徐氏眼眸微敛了一下,笑道,“既是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了,华嬷嬷,你明日过来打听老爷什么时候回来,我在荣惠院好给他备下一桌他爱吃的小菜。”     到了第二天。     徐氏果然早早的派了婆子守在大门口,见到沈齐安从马车上下来,立刻上前说道,“大老爷,大太太正在院子等着呢。”     沈齐安微微抬眸,淡漠的说道,“那就去吧。”     荣惠院,徐氏早就得到了消息,她今日特地换了一身碧霞云绣衫,系着一条绣衫罗裙,挽着一个垂云髻,耳边上带着一对珍珠耳坠子,这么一打扮,极清雅,有几分少女的味道。     徐氏等在廊下着急的向徘徊,不时的问华嬷嬷,“你瞧我今日这样打扮会不会太素了,老爷见了会不会喜欢。”     茉莉笑道,“太太,你穿这一身好看极了,大老爷见了一定会喜欢你的。”     茉莉是徐氏贴身丫头,也是她跟着徐氏去清玄庵的。     华嬷嬷也笑道,“太太这么一打扮,我恍惚看到了太太还是姑娘家的时候,怎么会不好,太太就放心吧。”     徐氏听了之后,还是有些紧张,这是她回来之后第一次跟沈齐安见面是绝对不能出差错的。     “我的首饰是不是戴的太少了,嬷嬷你去再把我拿个羊脂玉的镯子出来。”徐氏又道。     茉莉拉住华嬷嬷娇笑道,“太太,肌肤若玉,哪用那些东西来衬。再说太太刚从清玄庵回来,更是应该朴素些,老爷见了才会更加心疼。”     “你说的对,这样才好,是我想左了,你再去外边看看大老爷是不是回来了。”     茉莉和华嬷嬷对望一眼,便笑着答应了。正要去院外打听。就见一个婆子从外边推开门进来报,“大老爷来了。”     徐氏心中一喜,摆出了一个最好的姿态。唇角上翘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如吹日的微风一样的醉人。     不一会儿,沈齐安的身影终于走进了。     他似乎跟以往一样,脚步走的十分自若。也不见的烦躁和急促,像是从前他回到荣惠院一样。     再次见到沈齐安。徐氏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她知道她还是爱着这个男人的,只是她内心里也对他充满了恨意。     “妾给老爷请安。”徐氏等沈齐安走的进了,便侧侧身子给沈齐安请安。她语调也变的那么柔和,一双眼睛在望向沈齐安的时候露出一点楚楚可怜的怯弱。     “起来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沈齐安平淡的说道。     “妾这些日子在清玄庵是日日盼着能见到大老爷。跟大老爷说一声我做错了。”徐氏眸光转动间,隐隐有些水光。     沈齐安不动神色的看着她。要是以前徐氏是觉得不会在外人面前对沈齐安做出这份姿态的,现在也没有顾忌了。     “好了,进去说话吧。”     “哦,对,快请老爷进去。”徐氏温柔的笑了笑,亲自替沈齐安打了帘子。     因徐氏被送入了清玄庵,所以,沈齐安也有很久没有来荣惠院了,他大多的时候都是在书房里待着。     华嬷嬷是每日守着荣惠院的,听到徐氏回来,把屋里屋外都收拾一番,就跟以前一样。     进了屋子,徐氏照旧过来替沈齐安解下身上的外衣。     沈齐安拂过她的手,说道,“不必了,我自己来。”     “老爷,难道,你心里就一点都不念着妾身吗。”徐氏有些委屈,眨着眼睛望着沈齐安,“老爷以前可从来都不会这么跟我这么说。”     “以前是以前,”沈齐安目光一闪,“”现在,就好好说话吧。”     徐氏闻言,泪水情不自禁的流出来,“难道老爷一点旧情都不念,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沈齐安勾起一丝冷笑,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旧情我自然是要念的,但那要看是什么人。”     沈齐安这辈子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身边的欺骗,背叛,还想把他玩弄于鼓掌之间,对于沈齐安这样的人来说,徐氏只是他娶回来的太太,他可以宠爱她,容忍她的一些坏毛病,但徐氏自己也该识趣,她以为她做了那样的事情,还想让沈齐安跟从前一样对她吗。     徐氏听到这不带半分感情的话,心里早就凉了半截,她用手帕拭了一下眼角道,“老爷,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瑷姐儿的亲事却是我一时糊涂,但老爷你不是已经罚过我了吗。”     正因为看清了徐氏是个什么性子,沈齐安才越发厌恶徐氏,徐氏管了十多年的家,拿着府里的银子去贴补她的嫁妆,他可以不计较,但并不表示,徐氏可以触及他的底线,还把他当成一个傻子一样糊弄。     “你要说什么。”沈齐安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看着徐氏像是一个陌生人。     徐氏一双眼睛呆呆的看着沈齐安,她似被打击到了,那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伤心让人心碎。     “这么多天,没见到老爷了,今儿我特地亲自下厨给老爷做了这几个小菜,所以才想请老爷过来尝尝。”徐氏费力的挤出一个笑容。     “不必,”沈齐安打断她,他根本就不想见到徐氏又对他弄着一套,对徐氏跟沈幼莹他现在是没有一点心思,他只要看着,她们母女不要在给沈府带来祸事,“你既然回来了,以后就好好在府里呆着,你要是想管家,就跟三太太说说,今年府里有几桩婚事,你若是愿意就帮着操劳,若是不愿,就好好做你的大太太。”     什么叫她帮着操劳,明明她才是府里的大太太,凭什么要去听一个一个分了家的隔房弟媳的话,徐氏的心里一下子被愤怒填满了,可是她自然不能在沈齐安面前露出来,装模作样的推辞道,“三太太要是愿意就让三太太先管着吧,我打打下手就好了。”     沈齐安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随便你,等然哥儿媳妇生了孩子之后,这个家就该是她当了,你累了十几年,以后就在府里好好休息。”     徐氏的手指甲嵌进她的手心里,强烈的疼痛让她回过神来,镇定的笑道,“那是应该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不喜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齐安留下这句话,很快就出了荣惠院,只有徐氏还站在那里,嘴边的笑容凝结在脸上,身子僵硬如雕塑。     “太太,”华嬷嬷小声的唤她,“太太,老爷走了。”     “走了吗。”徐氏张张嘴,从喉咙里发出几个字。     “是啊,太太。”茉莉正准备扶着徐氏去塌上坐一会儿,却眼尖的发觉徐氏的左手有一道鲜艳的红色,“啊,太太,你的手流血了。”她大叫起来。     华嬷嬷也被她吸引了注意力,果不其然,见徐氏的左手握成一个拳头,那血顺着她的掌心留到了地下,她紧张道,“太太,奴婢来帮你包扎一下,茉莉你去找些药膏和棉布过来。”     茉莉闻言立即去找,华嬷嬷扶着徐氏坐下,心疼的看着徐氏道,“大太太,你何必跟自己过不去,这得多疼啊,你多放下身段去跟大老爷服几次软,大老爷一定不会在为难你呢,你又何必这么折磨自己呢。”     徐氏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她面皮轻轻的动了一下,显得有些狰狞,“嬷嬷,没听到他说什么吗,以后这个府里再也没有我说话的份了,以后当家的人就是他的儿媳妇,我算什么,早知道我当初就该在庵堂里一把剪了头发,做姑子去,何苦在受这么多的气。”     华嬷嬷急忙劝道,“我的好太太,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七姑娘想想,你瞧瞧,这些天,你不在府里,她过得是什么日子。你要是有什么事,让她怎么办。”     徐氏沉默下来,半响才说道,“你说的对,为了莹姐儿的前程,我一定要重新夺回权利,然后替莹姐儿。找一个好人家。”     华嬷嬷放下心来道。“太太,这样想就对了。”     茉莉让小丫头捧了一盆水进来,她手里拿着棉布过来。道,“太太,奴婢替你清洗一下伤口,在上药吧。”     徐氏回来后。除了第二天见了沈齐安,剩下几天都是在荣惠院。闭门不出,倒是沈幼莹被沈齐安解了禁,每日都在府中闲晃。     也有一次还想上琼芳院来,被绿萼毫不客气的堵了回去。     沈幼晴的婚礼现在是沈家的头等大事。三太太一个人忙里忙外的布置,徐氏却依然没有什么反应,似真的把府里的权利都交给了钱氏。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明天就是沈幼晴出阁的日子。府里该备下的东西已经备齐了。     而沈幼晴的那件嫁衣也做好了,不管沈幼晴满不满意,她都没有选择了,明天她就会穿上这身嫁衣嫁到安国公府去。     。。绿萼这些天的心情倒是颇为愉悦,一是徐氏这次回来老实不少,二是沈幼晴出嫁后,本家的太太姑娘也该离开了,她可没忘记,苗太太对着她们院子骂街的泼妇状。     “姑娘,你准备送什么样的东西给晴姑娘添妆。”绿萼笑道,“七姑娘这些天跟晴姑娘走的近,送了一套八宝翡翠的头面给晴姑娘添妆呢。”     “这也不是亲姐妹,她竟舍的。”红筏道,“不过,咱们姑娘随便送些过去就好了,我见那晴姑娘也不是个好的,给了她她也不会领情,何必浪费好东西。”     “对对,就送一根簪子过去,尽尽礼数就好了。”绿萼道。     “这一根簪子也有值钱的,不值钱的,还有那款式不好的但贵重的,她到底是本家的嫡女,在我们府中出阁,那天必定有许多人来观礼,那些人眼睛利着呢,瞧见你送的东西不对,就会出去编排你,我何苦为了这点东西坏了我的名声,红筏,我那日不是画了些花样子,让人绣了一些荷包手帕,还有年前打的那些金银骡子,拿一个小箱子装着,你就把那些送去给晴姑娘添妆,”沈幼瑷说话间,微微转动一下秋水般的眸子。     紫墨笑道,“姑娘说的对,这些东西虽都是些小东西,但一看就是费过了心思,都是极有用处,留着赏给下人是极好的,既然给晴姑娘添妆,那就大大方方的,也让外人挑不出差错来。”     红筏也笑道,“是我想差了,我现在就去准备,那些金裸子,还有不少呢,还有一些金瓜子儿,也是最好赏人的,我多装些,免的人说我们姑娘小气。”     “咱们姑娘什么时候是个小气的人呢。”绿萼笑她。     红筏斜她一眼,不与她说话。     “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府里办喜事呢,那天可有不少夫人来,绿萼姐刚才还说舅太太也会来,我现在只要一想到就紧张起来。”菊生笑的脸上红扑扑的,看着分外讨喜。     “你年纪小,以前不在府中,当时大少爷娶大少奶奶的时候那那算是热闹呢,现在这样..。”绿萼不屑的撇撇嘴,摊摊手。     红筏道,“菊生,你别问她,回头我跟你说说。”     一屋子的丫头们说说笑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很快就到了沈幼晴出嫁这天。     这一天,徐氏倒也不像前几天待在屋子里,而是一大早就领着沈幼莹出来待客。     因沈幼晴是本家的京中的人大多不认的,就算她是嫁到安国公府,但那些人哪肯为了这一件事情,上沈家来贺喜,只有一些看在沈府面上才来,都是沈齐安的下属的一些家眷,或是跟沈家有姻亲的几户人家,来来去去,不过是那些人,但一屋子的太太姑娘们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到也热闹。     不一会儿,有丫头来报说是魏国公夫人来人,一屋子的人面上都有些惊讶,若是沈五姑娘出阁,魏国公夫人来是理所应当的,但是一个和沈家隔了那么远的一个姑娘出嫁,魏国公夫人过来,就让人有些看不透了。     不过大家还是齐齐过来迎接魏国公夫人,这些女眷的夫君都是一些小官,或都是夫家家族没落,因此对朝堂上的纷争不太知道,她们见到严氏倒是分外的热络。     徐氏对于严氏的到来也有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就过来招呼道,“魏国公夫人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莹儿,快过来,见过魏国公夫人,她是你五姐姐的舅母,为人最是和蔼可亲的。”     沈幼莹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对严氏见礼道,“幼莹见过魏国公夫人。”     严氏对她没什么兴趣,抬抬手,让她起来了,对于徐氏突然从庵堂里回来倒是听说了,严氏的心里倒有些想法。     “徐太太,这些日子不见倒是越发超脱了。”严氏嘴角噙了一抹笑容。     “魏国公夫人客气,你往这边坐,若有什么招待不周的,还望见谅。”徐氏连眉头都没动,谦虚的笑笑,让小丫头给严氏端茶倒水,送点心的,忙的不亦乐乎。     “徐太太客气了,你自去招呼别人,今日我来原是想看看我的外甥女。”严氏道。     “那我派丫头领着夫人去。”     “不必了,这里离不得你,你府里的四太太呢,让她领着我去。”严氏指了一个人。     徐氏更觉意外,没有多说什么,只往那面招手道,“四弟媳,快领着魏国公夫人去琼芳院。”     赵氏正在跟她娘家嫂子在说话,听到徐氏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再听徐氏让她给魏国公夫人带路,便往严氏那里看去。     见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浑身带着威严,便紧张的走了过去,小声的说道,“魏国公夫人,我来给你领路吧。”     严氏见赵氏跟她说话的时候畏畏缩缩,声音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只见到她这幅软弱的样子,严氏的心里已经有了三分不喜。(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亲事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幼茹过魏国公夫人。”沈幼茹走进几步向严氏见礼。     “你是...,”     “夫人,这是我的女儿幼莹。”赵氏拉着沈幼茹局促的对严氏笑笑。     沈幼茹穿一身枣红色的短褙子,落落大方的任由严氏打量,丝毫不见拘谨之态。     严氏不由多看了这个小姑娘一眼,见年纪不大,笑容烂漫,目光清明,同赵氏截然不同,这么懦弱的赵氏养出这么一个出色的女儿,严氏颇有些意外。     “是九姑娘,不错。”严氏微微点头,从袖口里掏出一块玉佩出来说道,“今儿是第一次见面,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沈幼茹笑着谢过严氏。     严氏的余光扫过后面一位穿墨绿春锦长衣的妇人,心思一动,道,“刚才四太太再跟谁说话,我瞧着那位太太眼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那是我娘家嫂子。”赵氏垂着头,小声道,“她是才上京城的,夫人莫不是认错人了。”     严氏眉头微敛,脸上明显的露出一丝不快。     赵氏感觉到严氏的低气压,有些不知所措。     沈幼茹极快的给赵氏使了个眼色,眉眼弯弯的笑道,“我舅母虽然才上京城,不过早就对夫人久仰已久了,只是舅母怕冒犯了夫人,才没有过来给夫人见礼。”     严氏对沈幼茹不禁高看了一眼,这么小的年纪说话就这么周全,赵氏有这么一个女儿,真是她的福气,她也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便让她过来吧。我正好见见她。”     沈幼茹答应一声,让身后的一个小丫头过去把赵太太叫过来。     赵太太早就见到魏国公夫人也过来观礼,只是碍于身份不敢上前,听到魏国公夫人唤她过去,便有几分激动。     “见过魏国公夫人。”赵太太规规矩矩的给严氏问安。     赵太太不故作亲热的上前同严氏套近乎,也不笑容满面的奉承,只眉眼恭敬的站着。同严氏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严氏注视她一会儿也笑道。“不必多礼,我正想让四太太陪我去逛逛园子,听说她娘家嫂子也来了。便想见见。”     赵太太也笑道,“夫人若不嫌弃,我便跟四太太陪着夫人看看园子。”     严氏眉头微微一动笑道,“我正有此意。那就请四太太带路吧。”     赵氏闻言立刻引着严氏出去。     徐氏见到这一幕,目光一凝。对茉莉耳语几句。     茉莉会意招呼来一个小丫头让她跟着严氏一路人。     芙蓉苑。     沈幼晴已经换好了嫁衣,她的脸上扑了一层后后的胭脂,但还是可以看出她娇俏的容貌,她也不如平时高傲的抬着下巴。那双杏眼中还透出一丝娇羞,有几位太太姑娘围在这里,说着贺喜的话。张氏眼中的喜气怎么挡都挡不住,满意的看着沈幼晴。     “张太太真是好福气。养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儿。”     “是啊,这可是京城里的一大喜事,也只有晴姑娘这样样样出色的姑娘才配的上安国公府的少爷。”     “客气了,客气了。”张氏谦虚的说道,但眼神流露出几分自得。     “晴姑娘,这是我们姑娘送给你的添妆。”紫墨捧着一个楠木的盒子笑道。     沈幼晴抬眸看她一眼,示意水心接了过来,打开盒子,见都是一些金银裸子,微微的皱眉,露出一丝不屑。     那头的几位太太哪一个不是从新娘子过来的,自然知道这些东西但都是极有用处,见了,都赞起沈幼瑷懂事,道,“还是这五姑娘细心,这么小的事情也考虑到。”     张氏心里有几分真心实意的感激,这刚进门的新娘子,这些东西是不可缺少的,拿出去赏人,是最好不过的,看着敞面又大气,还能在府里落下好名声,她笑道,“多谢五姑娘了。”     沈幼晴看过之后迅速的把那个楠木盒子推到一边,淡淡的说道,“多谢。”     张氏见女儿这么不知趣也颇有几分无奈,亲昵的拉着沈幼瑷的手说道,“五姑娘,多谢你有这份心了,我这女儿从小就被我宠坏了,有什么事情做的不周到,还望五姑娘你不要见怪,她这以后出嫁了,我们不在京城,也照料不到她,还需要你们姐妹互相扶持。”     沈幼瑷道,“张太太客气了,晴姑娘是有主意的人,以晴姑娘这样的品貌,安国府上下一定会喜欢晴姑娘,哪里会遇上什么事。”     张氏的笑容一滞,却也挑不出错来,沈幼瑷这是明显不想跟沈幼晴扯向关系,想到沈幼晴到处得罪人的性子,张氏欢喜的心思一下子就淡了几分。     沈幼婉这时候也拿了一对累丝金凤簪给沈幼晴作为添妆之礼。     这对簪子样子庄重,看着像是中年妇人戴的,但沈幼晴嫁的是国公府的少爷,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沈幼画送的是自己绣的一幅凤穿牡丹图,精美的绣品,让人惊艳,几位夫人连连夸赞了一番。     待几位姑娘送完添妆之礼了,沈幼晴也上完妆了,外面有丫头来禀告说魏国公夫人往这边过来了。     张氏喜道,“魏国公夫人来了,那咱们快出来迎接。”     沈家的姑娘出阁能有一个国公府的夫人过来,那真是天大的脸面。     严氏进来之后,一屋子的人又立刻向严氏,请安,众人熙熙攘攘的说着恭维话,那刺鼻的胭脂味直往严氏鼻子里钻,严氏有些不耐。     她笑道,“我今日来也是凑个热闹,也是沾沾喜气,不必多礼,这时辰就快到了,可莫因为我的缘故而误了,这是我给晴姑娘添妆的,也算是一点意思。”     严氏让人拿出一对玉镯子放在妆台上。     张太太笑的是合不拢嘴道,“多谢夫人了。”     只说了一会儿,外面就有人来催说是吉时到了,让沈幼晴赶紧准备。     严氏拉着沈幼瑷从芙蓉苑里出来。     沈幼瑷道,“舅母累了吧,我的院子离这里不远,舅母不如去那里坐坐。”     严氏笑道,“我正有此意,也看看你在沈府的院子是什么样的,你的那个小筑,我每月都让人收拾着,就等你什么时候能回去住呢。”     沈幼瑷微微笑了笑,目光柔和。     到了琼芳院,沈幼瑷亲自给严氏泡了一壶茶道,“我记得舅母是最爱喝洞庭碧螺春,正好我这里就有,舅母尝尝。”     严氏端了一盏茶微微呷了一口,笑道,“你这泡茶的手艺,我到现在都还是惦记着,可惜我这些丫头们再也没有你这样的手艺了。”     “夫人,见到表姑娘,就开始嫌弃我们了。”蕊儿笑道。     严氏也笑道,“你这个讨巧的丫头,我什么时候说你们不好了。”     蕊儿也抿嘴笑了。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我跟你们姑娘有话要说。”严氏让丫头们都出去。     蕊儿应了一声。     待房间里只剩下严氏跟沈幼瑷两个人。     严氏又说了些闲话,然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瑷姐儿,今日是你外祖母让我过来的,刚才舅母在外面见到了赵太太。”     她爱怜的拍拍沈幼瑷的手背,“这门亲事是你父亲给你提的,你外祖母原本是不同意的,只是见那赵家的少爷实在出色,人品相貌都是上等,你父亲又说他今年必会考中考中二甲之内,你父亲的话可从来都没有出过差错,你外祖母想了又想,这才让我来看看赵太太是什么样的人,若是那赵太太是那粗鄙蛮横之人,那这门亲事不要也罢,若赵太太为人不错,家里没有什么毛病这门亲事倒可以考虑考虑。”     沈幼瑷敛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清亮的眸光,问道,“那舅母觉得赵太太如何。”     严氏道,“沈家的四太太是个软弱的,这位赵太太倒有些让我刮目相看,她跟我说话时不卑不亢,又圆滑识趣,也是个聪明人。”     沈幼瑷听严氏的话里有几分夸赞,便知道严氏是不反对这门亲事,道,“赵太太我也是见过的,看着是个和善人。”     “我把你的婚事跟她暗示了一下,她像是听懂了,像是极意外,又惊喜,只是,她是不错,就是家世太低了些,舅母这心里...,”严氏转了一下语气,“我和你外祖母都希望看到你风风光光的出嫁,只是听说这赵家连一所宅子都没有,一家人都挤在一个小院子里,到时候恐怕连你的嫁妆都放不下。”     严氏又担心起这件事情来道,“我让你朗表哥也出去打听了这位赵公子,听说他也是今年前三名的热门人选,你外祖母的意思是,让你父亲现在不要急,反正春试,就在眼前,等赵家的少爷考中之后,再来操心你的婚事,瑷姐儿觉得如何。”     严氏见过了赵太太,沈幼瑷心里知道若没有意外她便要嫁到赵家去了,低声道,“都依舅母的意思吧。”     严氏跟她说完正事,心里也放下了一桩心事,现在看着赵太太跟那位沈府的老太太不一样,赵温筠真有出息,瑷姐儿倒也可以嫁过去,只可惜以瑷姐儿的品貌原本可以找到更好的人家,却被魏国公府连累了,严氏想到魏国公府现在的处境也不禁有些伤感。     “好了,”严氏见沈幼瑷露出关切的神情,笑道,“想到瑷姐儿这就要出阁了,舅母的心里可是舍不得。”(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病重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严氏嘱咐几句,很快就回了魏国公府。     外头还时不时的传来鞭炮声,和各种喧闹声。     绿萼和菊生一起从外边进来,一进来绿萼就笑道,“姑娘,晴姑娘上了花轿了。”     “哦,你快说说那位新姑爷长什么样子,和晴姑娘配不配。”红筏着急的问道。     绿萼歪着头想了一下,笑道,“隔了那么远,我在后面远远的看着,新姑爷坐在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上,穿了一身大红色袍子。”     “哎呀,谁让你讲这些。”红筏推搡她。     “红筏是想让你说说那位姚公子长什么样子,从来都是只听其名不见其人,我也有几分好奇呢。”沈幼瑷眉眼含笑。     绿萼皱着眉头,有些可惜的说道,“我在后头离的太远了,只看到那新郎官身上捂的结结实实,我依稀瞧着也不算太难看。”     “你这话还不如白说,”紫墨横她一眼,“咱们这些人可只有你去前头观礼了,你也不看明白些回来跟姑娘说。”     “新郎观下了马,和我们沈府的台阶都隔了有一段距离,少爷们守着外门,我伸长了脖子都瞧不到,不过长的不难看就是了。”绿萼嘟起嘴说道。     “捂的结结实实。”沈幼瑷听出了关键词,问道,“今日也不算热,新郎官还捂的结结实实。”     “可不是吗,我看他下马的时候,还是两个人搀扶着,行动也是不便,莫不是有病。”绿萼闪烁着怀疑的眼神。     紫墨笑道,“我们又都没看到。怎么会知道,不管怎么说,等到晴姑娘回门的时候就可以瞧见那姚少爷了,倒时候他是什么样子我们就可以瞧见了。”     红筏也点头。     沈幼瑷道,“今日府里来了不少人,绿萼你在前头可看到嫣姑娘没有。”     绿萼想了想道,“没有啊。前头是大太太领着七姑娘在待客。可没见到嫣姑娘,嫣姑娘是晴姑娘的庶妹,应该在芙蓉苑里。”     紫墨跟红筏对望一眼。彼此都有些意外。     紫墨道,“我们从芙蓉苑出来,也没看见她,嫣姑娘这是去了哪里。”     沈幼瑷微微蹙起眉头道。“我就是觉得奇怪,所以才问绿萼在外面有没有见过嫣姑娘。按说,她这时候应该出现在芙蓉苑。”     绿萼笑道,“姑娘想多了吧,也许是张太太嫌弃嫣姑娘的庶出身份。把她拘在房间里面不让她出来,我们当然是看不到她。”     红筏也道,“今儿来了这么多客人。张太太肯定不会让嫣姑娘抢过晴姑娘的风头,今日还有位祝姑娘也没出来呢。”     沈幼瑷微微颌首。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这时候一直跟在绿萼身边不做声的菊生突然小声插嘴道,“姑娘,我隐隐的看着,晴姑娘身边有一个陪嫁丫头身形隐隐跟嫣姑娘有些像。”     “你,一定是你看错了吧,这怎么可能。”绿萼瞥着她笑。     “我也只是随便说说,她低着头我也看不清她的样子,只是身段有些像吧。”菊生见众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手足无措的解释。     沈幼瑷听到这里,心里越发疑惑,聚起了眉头。     “姑娘,你不必多想,那嫣姑娘好歹也是沈家的姑娘,怎么会做陪嫁丫头,那不就成了媵妾。”说到这里,绿萼自己忍不住先怀疑的表情,急忙捂住了口。     几人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掀起了不同波澜,都在心里感觉到这件事情大约是真的。     沈幼瑷的心里有一丝的愤怒,姐姐嫁了还要庶妹去做媵妾,这个张氏真的打的是个好算盘,还把她们都蒙在鼓里,这沈幼嫣怎么也不哭不闹任张氏摆弄。     大家见沈幼瑷的嘴角抿了起来,都收敛起脸上的表情,不敢再议论。     又过了半个时辰,沈幼瑷手里拿着一本游记靠在塌上观看,突然听到耳边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沈幼瑷有些不悦的抬起头,就见红筏大惊失色的站在她的面前,她用慌张的语气说道,“姑娘,不好了,不好了,新姑爷他出事了。”     沈幼瑷听到这里,心里疙塔一声,想到姚家二房的公子异状,心里也有些不好的预感。     “出什么事了。”沈幼瑷紧盯着她。     “姚少爷从马上摔了一跤,被人抬了回去。”红筏恐慌的说道。     “你说的是真的。”沈幼瑷淡定的脸上有微微有些失色,“那姚少爷现在如何了,可是那马出了问题。”     红筏摇头,“姚少爷骑着马走到广济街的时候,就突然从马上摔了,当场就没。”     她原是想说当场就没多少气了,可是想到姚少爷被抬了回去,正在请太医救治,说不定还有希望呢。     林嬷嬷这时候也从外边进来,皱眉道,“那边的人刚传消息过来,说现在广济街那里闹成了一团,晴姑娘听到这个消息,死活不肯进姚府,姚家的人非要把她抬进姚府,张太太听到消息后都赶到广济街去了,咱们几位少爷也都去了。”     林嬷嬷长叹一口气道,“我听那些小厮说,姚少爷脸白的透明,身上瘦的只有一把骨头,这本来就是活不长久的命相啊。”     绿萼往地上啐了一口对姚家的做法丝毫都看不上道,“我说呢,那姚少爷捂的那么结实,一步都走不了,这样人,他们有什么理,姚少爷病的要死了,还想娶沈家的姑娘,真是作孽。”     沈幼瑷道,“嬷嬷,你使个人去广济街那里打听打听,让人看着四少爷,别让他冲动,更不要和人动手。”     沈幼瑷顿了一下最后问道,“父亲现在在哪里呢。”     “大老爷听到消息,就去了姚府,想是去看姚少爷了。”林嬷嬷道,“这好端端的一桩婚事,希望最后不要变成丧事,四少爷那里姑娘不要担心,有大少爷看着呢,出不了什么事情。”     沈幼瑷点头道,“还是使沈全前去吧,他素来伶俐。”     林嬷嬷点点头道,“我跟姑娘想的是一样的,这就派他过去。”     “这晴姑娘也是可怜,遇到这桩婚事,姚家什么都瞒着本家。”红筏替沈幼晴惋惜起来。     紫墨在一边听了道,“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们两个都觉得那晴姑娘委屈,可这桩婚事本来就是疑点多多,只单从来都没有外人见过姚少爷,而且姚家给本家的聘礼,我听说可比本家的陪嫁还要多,这门亲事本来就是透着古怪,要说也是本家的人做下的孽,还有张太太来京城这么久了,也该派人去打听了,我就不信张太太不知道,再说,”她讽刺道,“还有一个嫣姑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们莫同情错了人。”     绿萼皱着眉头想了想,道,“紫墨姐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张太太若是真替晴姑娘考虑怎么会给晴姑娘挑一个连面都没露过的人,还有嫣姑娘,哎。”     绿萼也沉默下来,不知该怎么说。     沈幼瑷道,“对现在的本家来说,安国公府是棵大树,他们现在使劲都想攀上,当时是他们瞒着我们沈府定下这门亲事,快到京城的时候才通知我们,这桩婚事既然定下了,晴姑娘就是想毁掉也难办,本家得了好处是不会同意的,何况现在那位姚少爷还是个未知数呢,说不定他只是晕倒。”     广济街的东面,这里乌压压的聚集了一群人,人群的中央停着是一架花轿,扎着红腰带的轿夫站在轿子的四角,两边各站着两个穿桃色衣裳的丫头,旁边是一个穿喜服的婆子,再往后还有一排敲锣打鼓的家丁。     一个穿着极为体面的中年人过来,他身材微胖,相貌普通,下巴下面有一颗大痣,他走近了,一双眼睛里透出利光来,只微微的一瞥,便让那些下人,觉的有压力,他看着停在那里的花轿,淡淡的道,“还停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起轿,误了吉时,你们担待的起吗。”     那些下人都是沈幼晴重本家带过来的,互相看了看,谁都不敢行动。     “三少爷还在姚府里等着跟未来的七少奶奶派堂成亲呢,你们若不动,那就由我们姚府的人抬花轿。”那管家声音淡漠,朝后面挥挥手,“来人,给三少奶奶抬花轿。”     只见从人群中出来几个家丁打扮的小厮,个个身材高大,沈家的下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不该拦。     “我看谁敢动我的轿子。”花轿里传来一阵清脆的呵斥声。     “安国公府欺瞒我们沈家在先,姚简清一个快要死的人,还想让我过去给他守寡,我告诉你们没门,我今日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进你们姚家的大门。”沈幼晴语气决然,说的斩钉截铁。     围观的人群已经有些站到沈幼晴这边,毕竟一个奄奄一息的公子,娶一个大好的闺女怎么也说不过去。     “三少奶奶,你听谁说我们三少爷快死了,他只是有些劳累过度,所以才晕倒了,现在已经醒过来了,正在等着你拜堂呢。”那管家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寒意。     “哼,你骗谁呢,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我可是亲眼看见,那姚简清被人抬着出去,只剩下一口气,当时你们来我们家提亲,可从来都没说过姚简清是个病重之人,要不然,你以为我们家会答应这门亲事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闹剧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姑娘,这怎么能说是安国公府瞒着你,当时安国公府去府中提亲的时候,早就说了,我们家三少爷身子有些弱,不能操劳,但这是胎里落下来的毛病,好好养着就是是,安国公府也养的起,但沈姑娘你几句话都离不开死字,我倒想问问吴兴沈家是怎么教养女儿的,一个出嫁的新娘子竟然有如此恶毒的心肠,还没有拜堂就诅咒未来的夫君去死。”那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突然换了称呼,眼神在看到那架花轿的时候露出一丝嫌恶,句句都是谴责沈幼晴心思恶毒。     原先有些站到沈幼晴那一边的人也犹豫起来,也有些人小声的议论。     那姚简清现在是被抬了回去,病情不知道怎样,但既然安国公府提亲的时候就明说了,沈幼晴现在当众毁婚,还说姚简清就快死,也难怪安国公府的人会生气。     沈幼晴听了勃然大怒,拔尖了声音说道,“你胡说八道,安国公府什么时候说了,要是知道姚简清快没气了,沈家会同意这门婚事,分明是你在这里信口胡诌。”     “沈姑娘,晚了,我们安国公府可是没有瞒着你们沈家,婚书上写的清清楚楚,怎么可能由着你这么轻易的说毁婚,来人抬轿。”管家淡漠的说道。     那些身材高大的家丁就是等着管家命令,他们可不会把沈家的人看在眼里,立刻挤上前,把那些轿夫推到一边,麻利的抬起沈幼晴的花轿。     感觉到轿子的离地,沈幼晴迅速恐慌起来,“你们,你们...。我是觉计不能如你们的意的,想让我去你们安国公府做寡妇,没门。”     “我,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嫁过去的。”沈幼晴突然凄利大叫一声。     “膨咚”一声,只见一个红色的声影从轿子边缘滚落出来,沈幼晴痛苦的哀嚎一声,趴在青石板的道路上。新娘子红色的盖头早就已经不见。那张俏脸暴露在众人之下。     一个新嫁娘,应该是等着新郎过来掀开盖头,像沈幼晴这么大胆成亲当天就毁婚。除了公主之外,普通的大家闺秀谁敢这么做,京城里好久都没出现这么热闹的新闻了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唯恐错过一丝好戏。     早有那好事者。对着沈幼晴的容貌品头论足起来,也有一些无赖见到这个如花似玉的新娘子眼睛里也露出淫邪的目光。     陪嫁的水云忙把沈幼晴从地上扶起来。着急的问道,“姑娘,你可摔到那里了。”     几个陪嫁丫头也赶忙过来,搀扶着沈幼晴。只有一个丫头垂着脑袋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沈幼晴柳眉夹起,杏眼含怒,冷冷的蹬了那管家一眼道。“我们现在就回去,这门亲事我不要了。走。”     沈幼晴在吴兴是大家闺秀中的闺秀,从来都是别人宠着她,因此她对这门亲事不同意便想当然的认为,她不满意这门亲事就可以退亲。     那位管家见沈幼晴如此不知道礼义廉耻,一个新娘子当众跳下花轿,那么多男人看到她的样子,这要是嫁过去对安国公府来说也是一个丑闻,三少爷娶一个这样的女子真是委屈他了。     “笑话,沈姑娘,你当安国公府是什么,怎么由你说走就走。”那些家丁立刻拦住了沈幼晴的去路。     那管家冷笑一声,“伺候沈姑娘上花轿。”     有几个婆子立刻上前,抓住沈幼晴的手,把她拖上花轿。     “走开啊,说了我不嫁了。”沈幼晴奋力挣扎起来。     那些婆子的手却跟铁箍一样,力气十分大,沈幼晴根本挣脱不出,她急的大骂,“没想到安国公府如此无耻,竟敢当街抢人成亲。”     正在这时候,从广济街的南门架着马进来几位公子哥,和一辆马车。     有人认出那是沈尚书府中的公子,纷纷让开了一条道。     沈浩然从马上下来,见到安国公府的奴才对沈幼晴动手动脚,眉头微微拧起,严峻的脸上也有一丝怒意,“敢问石管家这是何意。”     石管家恭敬的给沈浩然行了一个礼,瞥了沈幼晴一眼回道,“沈大少爷,不知沈姑娘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从花轿上跳下来,说是要毁婚,沈大少爷想想,这门亲事全京城的人都在看着,这要是今日任由沈姑娘这样胡闹,安国公府岂不是颜面扫地。”     “你可是你也不能这么对我的妹妹啊,那姚少爷听说身体不好,这嫁过去,那不是要让我妹妹替你们家守寡,那里有这么欺负人的。”沈浩杰愤怒的盯着他。     “这位沈公子,还请把话说明白些,什么叫我们让沈姑娘守寡,我们少爷活的好好的,除了身体弱些,也没有什么大问题,这些事难道你们不知道吗。”石管家的语气冷了下来。     沈浩杰又想再开口,沈浩伦在后面给他悄悄的使了一个眼色,沈浩杰有些悻悻的住了口。     那边张氏从马车上下来,沈幼晴早就扑到她的怀抱里,对安国公府的作为控诉起来,一边说,眼泪也从眼角掉了下来,“娘,你要替我退了这门亲事,他分明就要死了,你让女儿嫁过去这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啊。”     她的泪水掉在两腮边,厚厚的胭脂也糊在脸上,沈幼晴现在看上去分外的狼狈,那双被哭的红通通的眼睛里,流露出绝望不甘。     张氏从下了马车之后,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等沈幼晴趴在她怀里哭的时候,张氏平静的双眸里聚起浓重的失望与伤心。     沈幼晴哭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张氏安慰她,有些不安的抬起头,正好对上张氏张没有表情类似冷漠的面孔,“娘,你替女儿说句话啊,我是不会和姚简清成亲的。”     “你,”张氏刚说完一个字,面上隐忍着对沈幼晴的失望,她的手突然高高扬起,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沈幼晴的脸上已经印上了一个鲜红的手掌印,称这那白皙的肌肤分外让人刺目。     众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到这对母女身上。     沈幼晴蹬大眼睛,两瓣如花瓣的粉唇微微张着,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谁让你从花轿上跳下来的,”张氏厉声问她,“你身为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我,我不想嫁过去啊。”沈幼晴喃喃的说道,然后她呆滞的瞳孔,突然涌现出一种悲伤与绝望出来,她声嘶力竭的哭起来,“难道,娘想把我嫁到安国公府去吗,你不知道他快死了吗,你怎么能让我嫁过去。”     “住口,姚少爷只是身子弱些,你怎么能随意胡说八道,我真是把你宠坏了,才让你今日惹出这么大的祸事出来,连成亲当天当街毁婚的事情的做的出来。”张氏似对这个女儿已经不抱希望,撇过头,不在去看沈幼晴,她难道不知道吗,她今日这一跳把她的前程都毁了,要是安国公府真的退了亲,沈幼晴她还想不想嫁人了。     “石管家,是小女不懂事给你惹麻烦了,是我没教好她,但请你们放心,这门亲事既然是我们沈家答应了,就再也没有毁婚的道理。”张氏朝石管家诚恳的施了一礼。     “不敢,我一个奴才,算什么惹麻烦。”石管家让过了,但目光落在狼狈沈幼晴的身上,有些嘲讽的说道,“张太太说的这么客气,但是令女执意不愿意嫁到安国公府去,而且她又闹出了这档子事,实在是让我们安国公府颜面无存啊,我们家的老夫人可是盼着三少爷成亲,现在只怕老夫人的心里都有了想法。”     “石管家你说的是,我这女儿心思有些左,但本性是好的,还请石管家替我们姑娘在安国公府老夫人面前多美言几句。”     沈浩初在下面越听越听不下去,哪有一个做母亲的要把亲生女儿嫁给一个病秧子,他实在是不能理解,便把沈浩然拉到一边小声的询问道,“大哥,这件事情我们要不要管。”     这时候,沈全突然笑嘻嘻的凑过来道,“四少爷,姑娘让我过来看着你,让你别惹事。”     沈浩初敲了他一个脑袋,道,“最后一句是你加上去的吧。”     沈浩然轻轻的瞥了沈全一眼,沈全见到以前主子的命令立刻捂着脑袋退到一边。     “不用了,看来本家对姚简清的身体是心知肚明的,他们就是想跟安国公府联姻。”沈浩然淡淡的说道。     “那真的就让沈幼晴嫁过去,那要是真的姚简清一命呜呼了,咱们的心里也过意不去。”沈浩初抓抓额头还是有些犹豫,目光飘过哭的绝望的沈幼晴似乎有一丝不忍。     沈浩初虽然鲁莽冲动,但心思是兄妹三人中最纯良的一个。     沈浩然道,“不嫁过去,你以为她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吗,你看她今天做的这件事情真是蠢透了,本家的人愿意,我们强拦着算什么。”     沈浩初听完之后脸色有些黯淡。     沈浩然突然又意味不明的说道,“要想退亲,也不是没可能,除非是安国公府退。”(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拒绝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浩初听到这话楞了一下,问,“安国公会退亲吗。”     沈浩然摇摇头,不在说话。     而沈幼晴哭的又悲切又绝望,她怎么都不敢相信一向疼她的娘居然想让她嫁到姚家,而且还对姚简清的身体状况心知肚明。     “娘,我不嫁啊,你怎么能忍心看我守一辈子的寡。”沈幼晴悲痛欲绝,“你怎么那么残忍。”     张氏道,“娘为了你的亲事花了那么多心血,你竟然认为娘让你嫁过去是想让你守寡,当初在家里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现在闹到这样子不可收拾的地步,你还有脸说不嫁,水云,看着你的姑娘,让她上花轿。”张氏对沈幼晴的哭闹不管不顾,对几个陪嫁丫头使了一个眼色,让她们把沈幼晴强压进花轿。     其实姚简清身子不好她是知道的,只是一个少爷好好养着就是了,再说姚简清颇得安国公府老夫人的宠爱,虽在府里是嫡幼子,但二房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什么都是姚简清的,她却没想到沈幼晴会这么大胆,给她捅了这么大的一个篓子出来。     这门亲事她谋划了那么久,才得到的,本家那么多人都在虎视眈眈的看着,沈幼晴虽然是嫡支的嫡女,但却性格娇纵,当时几位老爷都不愿让她嫁过来,是张氏好不容易说服了他们,她对这么亲事抱有极大的希望,还给了沈幼晴那么大一笔的陪嫁,她这个女儿现在是这样来回报她的。     正在这时一个小厮过来对着石管家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石管家听完只后,目光一凝,漠然的看着沈幼晴,嘴角露出一丝嘲讽道。“沈姑娘,现在可以如你的意了,我们家三公子已经醒过来了,听说你死也不愿意嫁到安国公府,便亲自对老夫人退了这门亲事。”     他话刚说完,张氏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焦急,沈浩伦急忙陪笑着上前作揖。“石管家。我家这个妹妹不懂事,哪有一个姑娘家说退亲就退亲的。”     而沈幼晴则是听到姚简清已经醒了过来,一时怔住了。在听到姚简清已经决定退亲,沈幼晴本来该是觉的已经是如愿以偿,但是沈幼晴的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尤其在看到张氏那越来越阴沉的脸。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我们安国公府可当不起贵府姑娘的一条人命,我们提亲的时候就说的好好的。三公子只是身体虚弱些,需要好好养着,但不是什么大毛病,贵府的姑娘拼死都不嫁。还当众跳下花轿,这门亲事不要也罢,还希望沈家能把我们的聘礼如数退还。”     “石管家。此事是姚三少爷提的,不知老夫人怎么说。可否有回旋的余地,我们这大老远的从吴兴赶过来,就是为了这门亲事啊。”张氏语气软了下来。     “张太太,从来我们三少爷要什么,我们老夫人就没有什么不依的,三少爷心善,替你们姑娘考虑,莫让她嫁错了人,今日沈姑娘这一闹,名声受损的可是我们三公子,这笔帐可怎么算呢。”     张氏的心沉了下来,如压着千斤沉到深渊里。     沈浩伦见事态越来越不好,他对这门亲事报了极大的希望,安国公府是四皇子妃的娘家,这只要攀上一点关系,等以后,四皇子上位了,他们家也算是挨着亲了,从哪找那么好的事情,先前他是听说姚简清快不行了,才不肯说话,可是现在姚简清不是已经醒来了吗,要是再退亲,那他们不就是傻子。     “石管家,这都准备好了,退什么亲,我这妹妹就是性子烈了些,你瞧她这样貌身材样样来的出手。”沈浩伦弓下了身子讨好着石管家。     沈幼晴听到自己哥哥的这些话,更加觉的羞愧难当,一张脸变的又青又紫。     “沈姑娘这样的性子,安国公府可消受不起,还是另择高门吧。”石管家嗤笑一声。     “好了。”张氏冷声打断了沈浩伦的话,“既然安国公府已经决定了,那么就退亲吧。”     “娘,这怎么可以,退了亲,妹妹还想嫁人吗。”沈幼伦道。     “那也是她自己作下的。”张氏冷漠的瞥了一眼沈幼晴,又回头对石管家道,“石管家放心,聘礼定会如数退回。”     张氏说完了这句话,只觉的身上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她所有的希望都是在这场亲事上,她花了那么多的心血都没了。     石管家轻轻的哼了一声道,“既然张太太是这么明理的人,我就放心了。”     等石管家走了之后,张氏冷声道,“杰儿,伦儿,我们走。”     见张氏并未提及沈幼晴,沈浩杰余光扫了一眼还在哭泣的沈幼晴,有些不忍的说道,“娘,那妹妹呢。”     “她自己主意大着呢,我们去管她做什么。”沈浩伦讥讽道。     而张氏径直上了马车,始终没有在搭理沈幼晴,沈浩杰看看母亲又看看妹妹,最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跟着上了马。     那些丫头见状忙把呆滞沈幼晴扶上了花轿,让那些轿夫往回走。     热闹已经看完,人群也已经散开。     沈浩然和沈浩初在一旁看完了这一幕,沈浩初恨声道,“当初父亲为什么要同意让本家的姑娘在我们府中出嫁,你看吧,这事情我们没得一点好处反惹一身的骚,咱们沈家的名声只会越来越差。”     沈浩然凝着眉头道,“父亲怎么拒绝,除非父亲不做官了,你别忘了他们可是瞒着我们到上京的时候才通知我们,现在他们本家得了这个教训也好。”     “对他们是活该,还想攀弄权贵,这沈幼晴没嫁出去,这本家还想赖在我们府里呆多久,不行,我明天就要把他们全都赶出去。我可是受不了,本来沈幼莹就带累了五妹妹的名声,现在又出了这种事情。”沈浩初显然火气十分的大。     “大少爷,四少爷。”这时候有一个娇糯的声音从后面传入他们耳边。     两人回头一看,见是一位穿桃红衣裳的丫头,正微笑的看着他们。     沈浩初见她笑起来有一个浅浅的梨涡,一双眼睛明亮又灵动。只觉的她有些眼熟。隐隐想起她好像是沈幼晴的一位庶妹,因此很没有好声气的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我。母亲原本是想让我做晴姐姐的陪嫁,可是现在两位少爷也看到了。”沈幼嫣轻咬了一下下唇,欲言又止。     “她还让你做陪嫁。”沈浩初惊叫道,一个女儿不够还陪了一个庶女。这本下的真厚,难怪张氏会那么生气。     “好了。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沈浩然不欲与沈幼嫣多说话。     对他来说,这些事情都不与他相关,只要不连累到沈府上。     沈幼嫣莞尔一笑,一双眼睛里闪动着潋潋的水光。“这些日子在府里,多亏了五姐姐的照顾,虽然五姐姐不爱说话。但是五姐姐心底善良,从来都没有看不起我。”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下来。眼神闪过一道明亮的光,沈浩初十分赞同的接口道,“你说的是,五妹妹素来就是心软。”沈浩然冷眼看她,皱起了眉头。     “我现在过来,是想起两位少爷帮我一个忙。”沈幼嫣笑的有几分讨好,“我想去安国公府,不知道两位少爷可不可以送我过去。”     “你姐姐不愿意嫁过去,你一个庶女去做什么,何况安国公府未必会要你,你是以一个什么样的名头过去。”沈浩然一听就不愿。     沈幼嫣用楚楚可怜的眼神望着他,恳求道,“我回去了,母亲也不会放过我的,肯定会把怒气都撒在我的身上,到时候我就是生不如死了,两位少爷就帮帮我吧,姚三少爷看上去是个好人。”     “姚三少爷是好人,可姚府没有人会喜欢你,他们只会厌恶你,也会把今天的事情怪到你头上,更何况,你过去可一个名分都没有。”沈浩然打断了她的幻想。     “可是,两位少爷你就帮我吧,你不是说晴姐姐连累你们的名声了,我正好可以补救啊。”沈幼嫣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们。     “怎么补救。”沈浩初有些好奇。     沈幼嫣低了头,道,“我跪在安国公府的门口求安国公府的老夫人原谅姐姐的胡闹。”     “好了,我让人送你回去,你别乱想了。”沈浩然冷淡的说。     “你们不愿意,我就自己过去,反正现在安国公府还有那么多的宾客没走,我就跪在那里,求安国公府的老夫人让我留在三少爷身边伺候,我回去之后无非就是被母亲嫁给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做填房,我上头有两位姐姐就是被母亲这样敲了一笔聘礼嫁了出去,一个活了三年,另一个现在折磨着只剩下一口气,难道去安国公府能落到这个地步吗,如果是那也是我的选择。”沈幼嫣说的决然。     沈浩初听了颇受触动,脱口而出道,“我领你去吧,你跪在那里也不算回事。”     沈幼嫣听后一喜,“四少爷真的愿意帮我。”     沈浩然蹬了他一眼,“你去做什么还嫌事情不够乱,她虽然是一个庶女但好歹也是一个世家的女儿,你让她去安国公府做丫头吗。”     “什么世家,你看如今京城里谁还承认他们是世家,当初安国公府就是看在父亲的面上才不远万里的订了这一门亲事,要不然以安国公府随便在京城里找一个家世不好,但才貌双全的贵女倒是绰绰有余,现在我们把她送过去,安国公府自然会同意,一个贵妾是少不了的。”     沈浩初能说出这番话倒不由让沈浩然有些刮目相看,“你能想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但父亲为什么要送一个庶女过去当贵妾,再说本家今日打了姚家的脸面,你想让父亲去安国公府给他们陪罪吗,这门亲事,父亲本来不同意,是本家的人擅自做主,现在还要我们帮他们收拾烂摊子。”     沈浩初撇撇嘴不说话了,对本家的这些糟心事,也不想再插手了,沈浩然眼神复杂的看了沈幼嫣一眼,“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样的缘故说这番话的,我们都不会把你送到安国公府去的,沈全,你送姑娘回去。”     沈幼嫣见沈浩然执意不同意,也知道是自己这个想法太异想天开了,可是现在回去落到张氏的手里,她太清楚张氏的性子的,她的女儿今日给她丢了那么大的一个脸面,张氏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回去之后就是死路一条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绝情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浩然显然是不想管本家这档子的事,让沈全把沈幼嫣送回去。     沈幼嫣张张口还想再说话,沈浩然摆摆手,沈全上前笑道,“嫣姑娘奴婢送你回去吧。”     沈幼嫣见事情不成,神色有些黯淡,目光在沈浩初身上流转了一下,沈浩初迟疑的说道,“你还是回去吧,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你去了安国公府也扭转不了局面,何况安国公府现在不会想见到你。”     沈全把沈幼嫣送上了马车,沈浩初看着她离开,叹了一口气。     沈府,芙蓉苑。     沈幼晴站在庭院有些呆滞,她的妆容有些凌乱了,嫁衣长长的拖在地上,似火的嫁衣在阳光下分外刺目,光影在地上拉的长长的。     庭院里四周的芙蓉树,开满了粉色的芙蓉花,一簇簇的拥挤开在树上,远远看去,似飘逸的云朵,又似光滑的丝绸。     有几个丫头趴着门缝里看着这一幕,小声的议论什么,但没有人敢上前。     树上传来清脆的鸟叫声,婉转动听,像是在歌颂着这明媚的春光。     沈幼嫣从外边推开门进来,眸子转动了一下,走到沈幼晴的身边柔声道,“晴姐姐,进屋吧。”     “滚开,你也想来看我的笑话。”沈幼晴横眉怒视,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把沈幼嫣推开。     沈幼嫣往后推了几步,嘴角噙了一抹微笑,像是讽刺又像是怜悯,沈幼晴见了心里大恨大骂,“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笑我。我退了亲又怎么样,一样比你嫁的好,你这样的只配嫁给人做妾。”     沈幼嫣又是一笑,眼中的嘲讽更甚,微微打量她一眼,闭口不言,但转过身子的那一瞬间。沈幼嫣的眼角却泛着水光。她是个什么东西,妾,沈幼嫣冷冷一笑。加快了步伐。     她现在能想象现在张氏的愤怒,张氏为了这一门亲事煞费苦心,甚至怕沈幼晴性子高傲讨不了姚少爷的欢心,而把她做为陪嫁。她以为张氏带她上京是为了再给本家找一门有利的亲事,原来张氏早就有了主意。她安排好了这一切,却没有想到她的女儿给了她这么沉重的一击。     沈幼嫣突然想到张氏的怒意,突然有几分快意,她攥紧拳头。嘴边浮出一丝冷笑,原来她对沈幼晴也不外乎如此,真是绝情。     她沿着走廊一直走到最南面的一个房间。她推门进去。     一个浓眉大眼,长的有些粗壮的丫头惊喜迎上前。她靠近沈幼嫣眼里闪过一丝急色问道,“姑娘,你去哪里了,奴婢刚才找了你半天都没见到你,晴姑娘退亲了,姑娘你知不知道。”     整个房间很是宽敞,收拾的也是很整洁,白瓷花瓶里还插着几株盛开的芙蓉花。     沈幼嫣微微一笑,她褪下全身的伪装,坐在塌上道,“给我倒一杯水过来,我有些渴了。”     香秀闻言立刻上前倒了一杯水过来,她这才注意到沈幼嫣身上穿了一件桃红色的衣裳,讶异的问道,“姑娘,你怎么会有这件衣裳,这不是...。”     香秀说了一半却突然住口了,面上满是疑问。     沈幼嫣淡淡一笑,也不隐瞒她,语气轻飘飘的,“母亲让我给晴姐姐做媵妾。”     “太太怎么可以这么做,难道昨儿晚上她把你叫过去,就是为了这件事,难怪太太昨儿让人传话过来,说你跟晴姑娘姐妹情深,晚上就住在晴姑娘的屋子。”香秀两条粗长的眉毛挤在一起,对张氏的做法不是很赞同。     她是沈幼嫣从吴兴带过来的丫头,从小就在沈幼嫣身边伺候,对沈幼嫣颇为忠心。     沈幼嫣低头拿帕子轻轻的拭了一下嘴角,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母亲素来就是这样的人,有什么可奇怪的,你忘了二姐姐她们了。”     香秀呐呐的低下头不做声了。     “不过,沈幼晴这个蠢货今儿闹出这么一桩事,亲也退了,我也不用给她做陪嫁了,她可真傻,母亲给她安排了这么一桩亲事都不嫁,身体不好算什么呢,那可是国公府,”沈幼嫣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从花瓶里抽出一株芙蓉花出来,轻轻嗅着浓浓的花香,然后慢悠悠的说道,“她以为她是什么公主,郡主,天底下的男人可以由着她选,既要有权有势,又要身体相貌好,我们沈家现在已经连世家都快不是了,她嫌弃姚简清,熟知人家当初是瞧着这府上才跟她定亲的,现在一切都完了。”     沈幼嫣说到这里双手一摊,把那支花扔在地上,表情似笑非笑。     香秀有些不知道沈幼嫣说这段话是什么意思,便道,“不管怎么说,姑娘现在能回来就好,也就不用再去做妾氏,等回了吴兴挑一个好人家嫁了,一切就好了。”     沈幼嫣斜倪她一眼,道,“什么才是好人家呢,母亲跟你想的可不同,在她眼里二姐姐嫁的那样的人家才算是好人家,母亲昨日对我说的时候我就在想,就这样给晴姐姐当陪嫁嫁到安国公府也不错,至少我用些手段也可以争的过她,没想到,安国公府退亲了。”     沈幼嫣向上翘起了嘴唇,露出一个甜美的梨涡,但眼里却晕染出绝望的哀伤,她当时知道张氏把她给沈幼晴做陪嫁的时候,心里真的在想,她这样的结局也是比那几位庶姐好,虽然没有什么地位,但进了安国公府一切谁还说的准吗。     香秀感觉到了沈幼嫣的情绪有些不对,小心翼翼的开口道,“那姑娘以后怎么办呢。”     沈幼嫣展颜一笑,眼里的愁绪迅速就不见了,恢复到平时甜美的模样,意味不明的道,“怎么办,香秀,伦少爷那里带了谁来伺候,你知道吗。”     香秀不明白沈幼嫣问这话的意义,只下意识的开口道,“有两个跑腿的小厮,还有一个叫梅雪的丫头。”     沈幼嫣心里一动,道,“我记得梅雪长的不错,你见过吗。”     香秀道,“见过的,是很漂亮,听说是伦少爷的通房丫头。”     “她性格怎么样。”     “嗯,”香秀顿了一下似乎在想怎么开口说,“她心气有些傲,不太爱搭理人。”     沈幼嫣微微沉咛一下,然后她从手上腿了一对银镯子,又从妆奁里翻出一根带宝石的簪子,道,“那便好,这些你拿过去,就说是我送给她的。”     香秀一征,有些不明所以,纳闷的说道,“姑娘,我们送这些给她做什么,这支簪子可是好东西,哪能给她。”     沈幼嫣见她呆头呆脑的样子,突然泄气的挥手道,“算了,我自己亲自去,你去拿一身衣裳给我换了。”     香秀听话的给沈幼嫣拿了一件她常穿的淡青色的褙子出来,又打了一盆水进来,沈幼嫣洗去脸上的胭脂,换了衣裳之后,正准备出门找梅雪,打开门之后,夕阳照在她的脸上,她惊觉现在时间还早,若在平时现在只该是晚膳的时间,可是今日沈浩伦现在一定是在张氏的房间里还没有出去。     她能想象着在正房中张氏一定是在跟她的两个儿子商量把她卖给谁,她知道张氏是不可能带她回去了,京城中这么多的权势,张氏一定会把她扔在这里的,张氏怎么会错过这个好机会,而她两个嫡兄沈浩伦是最会专研的一个人,张氏要想用她攀上谁,必会通过沈浩伦。     正如沈幼嫣想的一样,芙蓉苑的正屋里,张氏冷凝着一张脸,说话也带着寒气,让人望而生畏,水云进来禀告说,“晴姑娘,已经在院子里站了一个小时。”     张氏冷冰冰的说道,“她要站就去站,你们别管她,我以后就当白养了这个女儿。”     沈浩杰劝道,“娘你何必跟妹妹置气,谁想到那姚简清是那么一个不中用的身体,妹妹她不想嫁过去也是情有可原。”     “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有什么不愿意的,当时知道嫁到安国公府最得意的不就是她吗。”沈浩伦对沈幼晴可没多少感情。     “好了,不要提她了,”张氏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对于沈幼晴今天的做法,她已经是失望透顶,她没想到沈幼晴会做出这样没脑子的蠢事,当初在家里的时候,她是跟沈幼晴反反复复的交代了,姚简清的身子弱,但是没想到啊,张氏一时头痛起回去之后该怎么跟本家那边交代,对于这门婚事,本家可付出了不少,现在却毁在她的女儿手里,张氏一时还真的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堵他们的口。     “你们先下去,我跟两位少爷,先说一会儿话。”张氏挥手让丫头都下去。     “娘,你想想回去之后怎么办。”沈浩伦皱起眉头道,“本来是送亲的,现在却退了亲。”     一句话,三个人面容都凝重起来。     “其实京城里这么多户人家,我们可以在给妹妹找一门亲事,不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沈浩杰插话道。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亲事是想找就找的到的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谋求亲事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张氏跟两个儿子正在商讨事情接下来该如何办,沈浩伦眼珠子一转道,“娘,我们对京城不熟悉,不如请叔父为我们找一个人家。”     张氏摇头道,“我们当时上京的时候没有通知他们,这府里上下已经对我们很不满了,何况现在又发生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会愿意帮我们的忙。”     沈浩伦劝道,“总是一家人,叔父怎么会怪我们,我们可都姓一个沈,我们名声坏了,叔父能好到哪里去。”     张氏却还是摇头,想到钱氏等人对她的态度,她知道这事情是没那么容易的。     沈浩伦又道,“娘,就是太见外了,娘拉不下面子,我就去跟叔父说,请他为晴妹妹在找一门婚事。”     一直不出声的沈浩杰也道,“二弟说的是,怎么说也是一家人。”     张氏想想都觉得不太靠谱,沈幼晴在成亲当日就退了亲,这京城又谁敢娶,不过见儿子在面前恳求,张氏的心里又不禁报有一丝侥幸道,“既然如此你就去求求你叔父吧,你可好好说话。”     沈浩伦点点头道,“娘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办好这件事情,事不宜迟,儿子现在就去找叔父。”     沈浩伦说完这句话,正准备离开,张氏却叫住他,“伦哥儿,你等一等,我还有事情要说。”     沈浩杰跟沈浩伦俱望着张氏,不知她还要说什么。     张氏眸光微微一闪道,“你忘了你还有个妹妹,也跟着我们上京,难道我们还要把她带回吴兴去吗。”     沈浩伦根本就记不起这件事,他对府中的那堆庶妹可是一个都没正眼瞧过。因此说道,“还管那么多做什么,随便找个人让她嫁过去,不就完了。”     张氏道,“你说的轻巧,上哪去找人,这又不比我们吴兴。”     沈浩伦想了一会儿。突然眼神一亮。道,“我前日在外头认识一个人,说四皇子府的郑公公有一个侄子。要娶一房妻室,不拘多少银子,只需要是品貌双全的官家女子,或者世家姑娘。因为要求高了些,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娘,你觉的这门亲事怎么样。”     张氏沉咛一会儿,道,“是四皇子府里的人。”     沈浩伦道。“可不是吗,郑公公可是四皇子身边最得力的公公,这要是四皇子登了皇位之后。说不定以后人家的眼界就高了些,看不起我们。”     “那就依你。你明日使个人上门去说说,越快越好。”张氏点头。     沈幼伦跟沈浩杰出来之后,沈浩伦不在耽误,立刻往前院去找沈齐安。     沈齐安这时候已经回到了书房,听到有人禀告说沈浩伦来了,道,“让他进来吧。”     沈浩伦进来之后,给沈齐安行礼道,“给叔父请安。”     沈齐安点点头,开门见山的说道,“起来吧,有什么事就直说。”     沈浩伦陪笑道,“叔父这些日子我们在府里给你添麻烦了,你看今日这事都是我那个妹妹自作主张惹下的祸事,让叔父难做了。”     沈齐安面上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也没有接话,沈浩伦顿了顿不知道沈齐安这是什么意思。     “侄儿常听父亲说叔父是沈家最有能力的一个人,年少就考中探花,现在更是当朝二品大员,侄儿那时候就仰慕叔父,一直盼望着能见叔父一面,现在终于是如愿以偿了,叔父是朝中的顶柱,更是沈家的支撑,侄儿相信以叔父的能力一定什么事情都能解决。”沈浩伦又给沈齐安带了一个高帽子,然后抬眸注视沈齐安的神色,见沈齐安一双眸子平静深邃,沈浩伦越发看不透沈齐安,只得又行了一个礼,把今儿来的目的说了出来,“侄儿,今日是想请叔父为晴妹妹在找一户人家嫁了,其实真的说起来,虽然我那妹妹也有些不懂事,但是实属那安国公府欺骗我们,那一个病殃殃的公子,娶我们家的嫡女,叔父这件事情你一定要为我们讨个公道啊。”     沈浩伦说着,又跪了下来,对沈齐安恳求。     沈齐安对今日他在广济街跟安国公府管家说的话是一清二楚,当时张氏跟沈浩伦可是对这门婚事十分不舍,怎么都不像会不知道姚简清身子不好的样子,现在回过头来却要他沈齐安出面做主,本家这是欺人太甚啊,定亲的事情瞒着他,却要在他的府里出嫁,看着面前说的振振有词的沈浩伦,沈齐安目光一冷,不禁在心里暗道是不是他对本家的人太仁慈了,才会让他们这么肆无忌惮。     “公道,这就不必了,婚已经退了,以后你们跟安国公府也没什么相干的,我已经给本家写了一封信,告诉他们了,过两天你们就回吴兴吧,那里跟京城隔的远,也未必会知道你们在京城里发现了什么事。”沈齐安口吻甚是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毫不关己的事情。     闻言沈浩伦心里一沉,知道说这些对沈齐安没用,因此夹着眉头,愁眉苦脸的说道,“叔父,我们回去没什么,可是我那妹妹回去之后,宗祠的人是不会放过她的,说不定她被那些人剃了头发当姑子,那她这一辈子就毁了,我娘实在不忍看到妹妹落入那个境地,所以才让我过来求求叔父,求叔父在帮帮忙,在京城里另找一户人家,好让我娘放心的离开京城。”     沈齐安听他说完之后瞬间就知道了他的意图,他轻笑出声,语气带着淡淡的讽刺,“你妹妹今日刚退亲,那聘礼还没有退回去,你就想把你妹妹在定一户人家,真是兄妹情深啊。”     沈浩伦一噎,顿了顿又道,“叔父让我们过几天回去,可是我亲妹妹回去之后,只有死路一条,还想找什么亲事,我是实在不得已才来求叔父的啊,求叔父看在我可怜的晴妹妹被人骗婚的份上,帮帮她吧。”     沈浩伦把自己说的十分伟大完全是为沈幼晴着想,沈齐安一字一句都不相信他,只在心里冷笑一声,本家这些年堕落到这样的地步,竟然出现了这样无耻的子弟,拿着自己姐妹的婚事攀附权贵,还说的冠冕堂皇,真是把沈家的脸丢尽了,以前的吴兴沈家好歹也是南方的大世家,从前朝开始一直就是人才济济,如今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沈齐安虽是旁系,但在说起那么多有名先祖的时候,也会为之自豪,但是现在沈家就连世家的名头都快保不住了,沈齐安的心里突然有些伤感。     “你确定我提的亲事你们会答应。”沈齐安转念一想,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嘴角勾起了一个淡漠的笑容。     “答应,当然是答应的,叔父认识的人,岂是我们这些人能够比的。”沈幼伦连连点头。     只这两句话便把他的心思暴露无疑,沈齐安的笑容越发冷淡,“先听我说完这句话也不迟,我挑的这户人家是个正六品的官职,前头定了一门亲事可是还没成亲未婚妻就去世了,我看他倒是合适。”     沈浩伦心中一喜,暗道一个六品的官职虽然算低,但这是在京城,京官六品里头的油水可是多的很,再说这要不是世家子弟也不能这么年轻就当了六品官了,因此便急忙点头道,“多谢叔父了,我看这门亲事极好,不知道叔父给说的是哪个世家。”     沈齐安抬起眼皮斜他一眼,轻描淡写的道,“不是什么世家,不过家世清白,你若愿意,明日我就使人前去说。”     沈浩伦心中越发没底了,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不知道叔父说的这六品是文官还是武官。”     “是个千总,姓楚名熊,今年三十岁。”沈齐安一次把话说完。     沈浩伦的心飘到天上又沉到地下,京城里可没有姓楚的世家,这个楚熊三十岁才做到千总能有什么出息呢,这么想着他心里就有些不愿。     沈齐安早就看出了他的意图,他可没功夫在跟他们墨迹,他冷笑一声,“怎么,不愿意,你还想找个什么样的世家,若我没记错你们本家嫡系已经三代没有出过进士,很快就连世家的名头就没有了,还想挑捡,就回吴兴吧,那里有的是跟你们一样的家族。”     沈浩伦没想到沈齐安会说的这么直白,一愣,但他素来脸皮厚,便笑道,“我知道叔父是为我们好,但叔父能否让侄儿回去跟母亲商量几天,再来回答叔父。”     这倒蹬鼻子上脸了,还想拖延时间,沈齐安不会再纵容他们,他眸光冷冷的扫过沈浩伦,儒雅的面孔散发着一种威严,“不愿意后天就离开,你出去吧。”     他没等沈浩伦的考虑时间,就冷声唤人道,“来人,送伦少爷出去,让本家两位太太准备准备,后日启程。”     沈浩伦见沈齐安是说真的,这才慌了,急忙道,“叔父,我们答应这门亲事,容叔父在收容我们几天。”     沈齐安冷漠的瞥他一眼,“既然这样,我会派人跟楚家说,等这门亲事了结了你们就离开。”(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打听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浩伦出去之后,立刻让人消息告诉了张氏,张氏沉默一会儿,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沈齐安找的这个怎么说也是个六品官,总好过她们把沈幼晴领回去随意配个人,因此对水云道,“你去看着姑娘,别让她闹出什么事。”     水云道,“奴婢遵命,太太,安国公府傍晚的时候已经派人过来了。”     张氏皱眉道,“让下头的人收拾收拾,把聘礼送回去。”     “可是,太太,你忘了,老太太还留了一尊翡翠玉佛...。”     “那就把他们送过来的陪嫁补上。”张氏冷声道。     水云不敢再说话,侧了侧身子,退了出去。     翌日,沈优晴退婚的事情,已经传的街知巷闻。     琼芳院里,沈幼瑷听到外边传来的动静,问道,“张太太已经派人把聘礼退回去了吗。”     “今儿上午的时候,有一个石管家来了,把安国公府送过来的聘礼如数清点完了再走的。”紫墨答道,“我听过石管家瞧的可仔细了,一件一件的对过。”     “我原以为本家给的陪嫁已经是不少的,原来安国公府给的聘礼更多,可见那个姚三公子在安国公府里,是很受宠爱的,难怪张太太她们不愿意退亲呢。”红筏笑道。     沈幼瑷道,“我看着姚三少爷,虽然身子弱,但却是个明白人,这么果断的就退了亲事,难怪安国公府上下对他宠爱。”     “姑娘说的是,他昨日那一退亲真是痛快,她们昨天可是灰溜溜的回来的。”绿萼道。     “是谁昨日还在替晴姑娘抱不平,说把她嫁给了一个病秧子。”紫墨拉长音调饶有兴致的的睇了绿萼一眼。     “那不是以为姚三公子。真的活不了多久了,晴姑娘好歹也是姓沈,怎么能让她守一辈子的寡啊。”绿萼吐了吐舌头,“不过后来我不是知道,本家的人都知道姚三少爷身体不好,再说晴姑娘也已经如愿以偿退了婚事,我还替她抱什么不平。现在晴姑娘虽说以后再找人家艰难了些。但她如果真嫁进了安国公府,以晴姑娘那性子,我可真替她担心。她要是惹了麻烦,这京城里只能是咱们家替她收拾。”     “就你会说话。”红筏斜眼。     “昨儿你们看到嫣姑娘回来没有。”沈幼瑷道。     “回来了,是沈全送她回来的。”紫墨道,“估计是张太太没有理她。所以大少爷让沈全送她回来。”     沈幼瑷微微颌首,表示自己知道了。这件事情闹的很大,以沈幼晴的条件如果在找一个富户远嫁是绰绰有余的,但愿那位晴姑娘能懂她现在的处境,安安分分的。沈幼瑷这么想,但她不知道沈齐安已经在京城里找了一户人家,也没有想到张太太对庶女的狠心。导致接下来发现了一件扭转那一对姐妹命运的事情。     而沈幼嫣这会子领着香秀来到了外院。     钱氏给沈浩杰两兄弟收拾的院子,是一所小跨院。靠着外面的街道,进出十分方便,因此,沈幼伦上京这些日子,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外面,他会说话,手脚花钱也大方,头脑也算活络,虽然交不到世家中的一些子弟,但也跟常在京城里溜达,替一些达官贵人跑腿的人混熟了。     沈幼嫣是特地挑沈浩伦不在院子里的时候才过来的。     这是一个小跨院,左右两边不过七八所房子,沈幼嫣先往左边走去,见屋子外面守着一个穿绿色衣裳的丫头,便道,“你家少爷可是在屋里。”     “在屋里,嫣姑娘你怎么过来了。”冬儿脸上明显的露出惊讶。     “我给大哥做了一双鞋子,听说他今日在家便想亲自过来送给他,”沈幼嫣微微一笑,然后又压低了声音,语气带上一丝愁绪,“晴姐姐从昨天回来一直呆在屋子里,我担心她有什么事情,才想过来跟大哥讨个主意的。”     冬儿听了之后,立刻打消了疑惑,笑道,“奴婢领着嫣姑娘进屋吧。”     沈幼嫣笑笑,从袖子掏出一个荷包塞在冬儿手里道,“劳烦冬儿姐姐了。”     冬儿接过来,见荷包里似是一对耳坠子,脸上的笑容更殷勤了,忙打了帘子请沈幼嫣进去。     沈幼嫣进去之后,便见沈浩杰背对着门口,侧躺在塌上,听到声响,沈浩杰有些不耐烦的问,“我不是说了,没有事情不用进来。”     冬儿道,“大少爷,是嫣姑娘来了。”     “谁,”沈浩杰语气极为不快,飞快的翻了个身子,正对上沈幼嫣那张盈盈的笑脸,突然一征,不自觉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沈幼嫣让香秀把鞋子拿出来,笑道,“大哥,难道我无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这可是我特意给你做的鞋子看看合不合脚。”     沈浩杰见她说的娇嗔又可爱,也不好拒绝便道,“你放下吧,有时间我会试试的。”     沈幼嫣见沈浩杰对她并不热忱,依旧娇笑着同沈浩杰说了几句琐碎事,看沈浩杰的眉头越来越不耐,沈幼嫣突然换了一种语气,眸中露出一抹忧色,“大哥,你不知道昨日自从晴姐姐回来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我真担心她会做什么傻事,这女儿家的闺名何等的重要,大哥,你说晴姐姐会不会想不开啊。”     沈浩杰眉头一跳,多看了沈幼嫣一眼。     沈幼嫣叹了一口气道,“大哥你说晴姐姐被人退亲了,这以后可这么办,咱们本家可从来都没有出过像昨天那样的事,我们若是回去了,听说三叔公是最严谨的一个人,他一定不会放过晴姐姐的。”     “好了,”沈浩杰打断她,“这件事,你不用担心了,晴妹妹那里娘会派人看着的,安国公府的亲事不成,叔父已经替晴妹妹在京城另外找了一门亲事。”     “哦,原来是这样啊,是我多操心了,叔父这样的身份给晴姐姐找的亲事一定会是极好的。”沈幼嫣心里一动,甜甜的笑道。     “什么好不好的,不过就是门普通亲事罢了,你没有什么事情出去吧,我要休息了。”沈浩杰敛下眉头,显然一副送客的模样。     沈幼嫣立即露出个大大的笑容,道,“打扰大哥了,嫣儿这就出去,大哥可要记得试一下嫣儿做的鞋子。”     出来之后,沈幼嫣又往另一边的正屋走去,外头并没有人守着,沈幼嫣轻轻的把那道石青色的帘子掀了一条缝儿,一双眼睛往里探去,只见那塌上坐着一个穿藕荷色的衣裳,下身系一条百褶裙的丫头,她看模样不过十**岁,肌肤白皙,削肩细腰,颇有几分姿色,沈幼嫣知道这就是沈浩伦房里的梅香了,梅香手里正在缝一件蓝锻子的上衣,她做的有些烦躁,往上头穿了几针,又扔到一边,不一会儿,又重新捡起来。     沈幼嫣柔声的道,“梅香姐姐,二哥在屋子里么。”     梅香心里正烦着,见来的是素来不受宠的沈幼嫣,便没有好声气的说道,“二少爷这会儿,可没有在家,嫣姑娘这时候来做什么,明日再来吧。”     沈幼嫣并未纠结梅香的语气,反而掀了帘子笑道,“梅香姐姐可是在替二哥做衣裳,正巧我替二哥做了一双鞋子过来,梅香姐姐帮我看看合不合适。”     梅香见她不请自己就直接进来,心里早就不痛快了,这段时间在京城,沈浩伦的身边没有别的人,只有她,梅香心里便把她当做了这里的女主人。     梅香眸中闪过的不喜,沈幼嫣自然全瞧见了,她的笑容更甜美了,一双眼睛溜溜的在梅香身上打量,嘴里恭维道,“我早就听说二哥身边有一个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的佳人,原来就是梅香姐姐你,往常隔了那么远的距离都觉得梅香姐姐与众不同,现在梅香姐姐站到我面前,嫣儿也要自惭形愧呢。”     沈幼嫣眼中的赞赏和惊艳,不禁让梅香有些飘飘然,沈幼嫣的这几句话明显的夸到了梅香的心里,梅香看着沈幼嫣也顺眼不少,脸上露出一个自得的笑容,“嫣姑娘客气了,你就把鞋子放这里吧,等二少爷回来,我再跟二少爷说。”     沈幼嫣答应着,又往那件没做好的衣裳上看道,“梅香姐姐,这是给二哥做的吧。”     “可不是,二少爷他说只愿意穿我做的衣裳,别人做的他都不愿意,我可不得辛苦些。”梅香的口吻里虽然在埋怨,但话里的炫耀谁都听的出,沈幼嫣闻言又夸了梅香几句,她一张嘴甜,三句话里必有一句话是夸梅香的,很快梅香就跟她聊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沈幼嫣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嵌红宝石的金簪子,笑道,“姐姐莫动,这跟簪子是前些日子这府中的大太太送来的,我平时舍不得戴,今日见到姐姐这样的人,才知道这簪子只有姐姐配的上,我跟梅香姐姐这么投缘,梅香姐姐可莫要辜负嫣儿的一片心意。”     梅香早在沈幼嫣把那金簪子拿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心动了,听到沈幼嫣这么说,更是由的她把簪子插在她头上。     “梅香姐姐这么打扮果然好看,香秀你去把铜镜拿过来给梅香姐姐看看。”     香秀闻言捧了铜镜过来。     梅香对着镜子上下瞧瞧,心里满意之极,金簪子不特别,难得的是簪子上的宝石那么饱满,颜色那么纯正,梅香以前只有在嫡出的几位姑娘头上见过,没想到,今儿到得了一支,因此她看沈幼嫣的眼神越发亲切道,“多谢嫣姑娘的赏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最终得知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嫣抿嘴一笑,现出一个梨涡,道,“梅香姐姐嫣儿这么客气做什么,梅香姐姐是二哥的人,嫣儿的心里只当梅香姐姐是小嫂子。”     梅香脸上有些红晕道,“没想到嫣姑娘这么会说话,我只是个丫头,现在连名分也没有呢。”     “可二哥的心里是最疼爱梅香姐姐的,二哥谁都不带只带了梅香姐姐进京,姐姐还不明白吗,就好像这衣裳二哥也只肯穿梅香姐姐亲自做的,我给二哥做的那些衣裳可是一次都没有看到二哥穿过。”沈幼嫣拉着梅香的手说道。     梅香笑的越发是合不拢嘴了,道,“你也觉得二少爷对我跟别人不一样。”     “当然是的。”沈幼嫣用力的点点头,表情诚恳,又道,“我从没看到二哥对谁这样好过,也只有对梅香姐姐是这样人,我今日来本来是想请二哥去劝劝晴姐姐的,可是二哥不在我把这事跟梅香姐姐说也是一样的。”     “嫣姑娘尽管说吧,有什么事情我也不会推辞的。”梅香自信的笑道,“嫣姑娘心里把我当小嫂子,我也不能让嫣姑娘失望啊。”     沈幼嫣目光一闪,又露出一丝暗淡,道,“因昨日晴姐姐被退了亲事,母亲极为生气,晴姐姐关在屋子都不出来,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了,我想请二哥拿个主意或去劝劝晴姐姐。”     梅香听到这里道,“你可千万别把晴姑娘的事情跟二少爷说,他昨日为这事发了好大的脾气,你说说这一个好好的姑娘出嫁当天跳下花轿,这让二少爷多难做啊。”     沈幼嫣垂了头说道。“我也知道昨天是晴姐姐不对,可是她到底是我姐姐,我也实在担心她,我们从吴兴来,所有的人都知道晴姐姐来京城嫁人,这要是回去之后,晴姐姐还怎么见人呢。”     “嫣姑娘你就是心肠好。昨天晴姑娘这可是把沈家的名声都带累了。也只有你还想着她,你也不用担心,昨天晚上。二少爷回来的时候跟我说过,沈尚书已经给晴姑娘找了一户人家,听说还是个六品官呢,人家闹了这么一场还可以做个官夫人呢。”梅香语气里不乏对沈幼晴的不屑。还有一丝嫉妒。     “是真的吗,那我就放心了。不知是哪户人家,我好跟晴姐姐说。”沈幼嫣做状惊喜道。     “就是年纪有三十多岁了,以前也定了一门亲事,未婚妻没过门就死了。”梅香眼神里又有些轻蔑。似乎在说,要不是他年纪大了,怎么会看中沈幼晴。     沈幼嫣眸子轻轻的转动了一下。笑道,“那就好了。叔父找的这门亲事一定不会差的,年纪大了,也没关系以后知道疼人,只是..,”她说着,声音突然低了起来,长长的睫毛垂下,覆盖着她的眸子,“晴姐姐若是嫁到了京城,我以后想跟她见面也不容易了,也不知道母亲回去之后会给嫣儿挑一门怎样的亲事。”     她的语气十分沉重,似对沈幼晴的嫁人充满了不舍,眼睫毛扑哧闪了一下,瞬间一颗眼泪就掉了出来。     梅香想到昨日沈浩伦说的话,脱口而出道,“嫣姑娘你不用伤心,我听二少爷说,他也在京城里跟你找了一门亲事,男方英俊又有钱,虽然身份低了些,但可跟四皇子挨着边呢,你嫁过去一定比晴姑娘更如意。”     沈幼嫣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不明的神色,然后娇羞的低下头,“梅香姐姐说什么呢,总要等晴姐姐嫁人后,才会考虑嫣儿的亲事,我这门亲事是不是也是叔父替我说的。”     梅香摇头道,“这可是二少爷亲自替你说的,你知道二少爷,他门路多着呢,嫣姑娘你的条件又是这么好。”     “那不知梅香姐姐能否告诉我,二哥给我说的是那户人家,也好让我回去之后有个准备。”沈幼嫣依旧低着头,手里翻来覆去的把那块帕子揉来揉去。     梅香想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沈幼嫣迟早也会知道的,因此便不避讳的说道,“是四皇子身边最得力伺候的郑公公的一个侄子,听说年轻又英俊,在四皇子手底下办差事,嫣姑娘想想,这四皇子是什么样的人,这以后,”梅香朝沈幼嫣挑挑眉毛,“这以后他身边伺候的人可是一步登天,到时候沈家可不就指望着嫣姑娘了。”     沈幼嫣在心里冷笑一声,对梅香的这番话嗤之以鼻,但她面上却依旧害羞的笑道,“二哥真厉害,连四皇子身边的人都认的,那郑公公是贴身伺候四皇子的吗,不过像梅香姐姐说的那么好的条件人家怎么会看的上我呢。”     梅香笑道,“可不是吗,这就是二少爷的本事了,那说郑公公的侄儿要求还挺高的,又要品貌,也不能出身太低,今儿二少爷出去就多半是为了你这件事,我看二少爷的把握这门亲事十有**是要成的,到时候,嫣姑娘可以跟晴姑娘一块儿出嫁。”     “梅香姐姐替我把这双鞋交给二哥吧,嫣儿就先回去了。”沈幼嫣垂着头,只露出一个红红的耳朵,似乎很不好意思。     梅香摸了摸头上的簪子,笑道,“嫣姑娘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跟二少爷说的,以后嫣姑娘可要常往这里来坐坐。”     “哎。”沈幼嫣笑着答应了,然后出了房,走到回廊上,沈幼嫣一直带着笑容,直到回了她的房间,沈幼嫣的脸才冷了下来。     她的心里一直不断想起梅香跟她说的话,沈幼伦给她找了一户人家,郑公公的侄子,沈幼嫣的眉间凝着一股寒意,沈幼伦会跟她找个什么样的好人家只为搭上这一点关系就要把她送过去给一个奴才的侄儿,她才不相信梅香说的那么好听,她的庶姐的亲事可都是沈浩伦找的,最后成了什么样子,她怎么会相信沈浩伦。     “姑娘,说了那么久的话也喝口水。”香秀倒了一杯水递给沈幼嫣。     沈幼嫣接了过来,呷了一口,突然冒出一句话,“你相信梅香说的吗。”     “奴婢看二少爷跟梅香说的应该是真的。”     “哦,你也是觉得这门亲事不错。”沈幼嫣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奴婢是说二少爷要把你许配给郑公公的侄儿这件事情是真的,但是姑娘,奴婢觉的委屈了你,你好歹是大户人家的姑娘,怎么能嫁给一个公公的侄儿,这以后姑娘出门就是要被那些太太们嘲笑的。”香秀拧着眉毛说道。     沈幼嫣知道她的意思,可是沈幼伦却偏偏要把她许配给这样的一个人。     “你听说过四皇子府里有一个郑公公吗。”沈幼嫣又问道。     香秀当然摇头说不知道。     沈幼嫣笑笑道,“我以前也不知道,可是前些天我往五姐姐那里跑的时候,她身边的丫头跟说说了一些京城里世家的规矩,因安国公公府跟四皇子有姻亲,又提到了四皇子,四皇子的贴身伺候的公公可没有年纪这么大的,那个郑公公梅香说他是贴身伺候的,就是不对,可见是我那好二哥不知道从那里听来的,就想把我嫁过去,他以为郑公公跟他侄子在四皇子身边有多得宠呢。”     “那姑娘,你怎么办,二少爷说的太太必定会同意的,梅香说到时候就要把你嫁过去。”香秀显然是真心替沈幼嫣着急。     沈幼嫣的心中早就已经有了主意,她看了看香秀,对她招招手,香秀会意,伏下身子,沈幼嫣眼帘垂下来,喉咙轻轻的动了动。     香秀的眸中有过一丝犹豫,后来她不知想到什么又突然坚决起来,对沈幼嫣道,“姑娘,你就放心吧,奴婢一定会为你办成这件事。”     沈幼嫣对视这那双纯粹的眸子,展颜一笑,少了几分甜腻,多了份纯真明媚。     沈齐安的动作很快,他跟沈浩伦提了这门亲事之后,立刻就派人前去楚家,沈齐安跟楚雄的父亲认识,年轻的时候他没中探花之前,也有几分交情,后来就慢慢疏远了,沈齐安之所以能想起楚雄来,是因为他近些年见过楚雄,也对这个年轻人有印象,也在关注他,想到他年近三十还未婚,正好沈幼晴被人退亲,虽然沈幼晴的名声有些毁坏了,但还是清白之身,沈齐安在心里琢磨着也正好借这事拉楚雄一把。     而楚雄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为了楚雄的亲事操碎了心,听到尚书府的人来提亲立刻就答应了。楚雄倒是考虑了一下,想到昨天闹的沸沸扬扬的那场婚礼,想到昨天那个新娘子那么高傲的性子,便有些犹豫把她娶回来她能不能操持家务。     楚母可没给楚雄的考虑时间,立刻就答应了,说道,“你莫瞧不起她退了亲,有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一个病殃殃的公子哥,我瞧这不错,那沈尚书还没做官以前可跟你爹认识,指不定他现在想起你来了,想拉扯你这一把,就算不是,你娶了个名门贵族的媳妇也没什么可惜的,咱们娶一个世家女子对我以后的孙子孙女也好。”     楚雄听完后,只好答应,准备择个日子上门提亲。     楚家前来提亲的消息传到沈齐安的耳里,沈齐安立刻就传话下去,让张太太准备。(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交换亲事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很快沈家跟楚家定好了一个日子,这一次的婚礼比起同安国府的亲事冷清了许多,沈家只备下一些嫁妆就送沈幼晴出嫁了,而张太太只给沈幼晴两个陪嫁丫头让她们伺候沈幼晴上花轿,也没有像上次一样亲力亲为。     沈幼晴出门后,在后门那里也停着一辆花轿,这辆花轿装饰的及其简单,仅用一些红绸扎了轿帘子,一个喜婆子跟一个小丫头走在两边,水云扶着一个个穿着红嫁衣蒙着盖头的新娘子走了过来,那新娘子身材修长,那身嫁衣的料子虽是极普通的绸锻,但那上头的百合花却绣的栩栩如生,足见新娘子的用心,但仔细看那身嫁衣穿在她的身上却微微有些不合身,她步履有些乱,想是因为紧张的缘故,还没有站定,那个喜婆子瞟了新娘子一眼,有些不屑,催促着上了花轿,急急忙忙的走了,连一会儿也没有多停留。     本家的这对姐妹终于在这一天一前一后的出阁了,而张太太也决定在第二天回吴兴,她似对她的亲身女儿失望至极,也不想再见到她,也不愿等到沈幼晴三朝回门。     琼花院。     沈幼瑷吃完早膳之后。     绿萼打先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面生的丫头。     沈幼瑷微微抬眸,淡淡的扫了后头的那个丫头问道,“嫣姑娘也是今日出阁。”     自进来之后,香秀一直跟在绿萼的身后,学着绿萼的样子给沈幼瑷行了礼,她的脑袋一直是低垂着,眼睛一直盯着地面,不敢抬头。听到沈幼瑷问她,她紧张的声音里也有一丝颤抖“回五姑娘,是我们二少爷给她说了一门亲事,太太明天就要回去了,所以才想今日让两位姑娘一起出阁。”     沈幼瑷端正的坐在软塌上,闻言一双纯净如水波的眸子里极快的掠过一丝锐利问道,“你们二少爷给嫣姑娘定的是哪户人家。”     “就...就是个普通人。五姑娘你知道。我们家的姑娘只是个庶女,哪里能象晴姑娘被退了亲事还能找到象楚家这么好的人家。”香秀结结巴巴的说着。     “哦...。”沈幼瑷的语调疑惑,目光在香秀面前多停留了一会儿。“普通人又是谁。”     香秀更加紧张了,头都快埋到脖子里了。     绿萼见香秀这么拘谨不禁笑道,“我家的姑娘人好着,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就如实说吧,按说这嫣姑娘比我们家的姑娘人还小几个月现在就出嫁。我原先还以为这嫣姑娘要回吴兴在出嫁的呢。”     香秀涨红了脸,把手里的帕子纂的紧紧的道,“是...听二少爷说嫣姑娘嫁的那户人家姓郑,家世还算是清白。我们太太原先上京的时候就说了,说要给嫣姑娘在京城里找一门亲事,就是时间有些太急了些。”     沈幼瑷早就让人把沈幼嫣要嫁的那户人家已经打听清楚了。如今问香秀也只是想再确定一次。     “好了,你下去吧。我把你的身契从张太太那里要来了,以后你就是琼芳院里的人,别想过去的事,绿萼你跟她说说琼芳院里的规矩。”沈幼瑷睨她一眼,语气平淡没有什么起伏。     可是香秀还是感觉到了沈五姑娘那一眼所带来的压力,忙不迭的点头,急忙的保证道,“五姑娘放心,嫣姑娘把我送过来的时候,奴婢就知道,五姑娘以后就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以后一定会忠心耿耿,绝对不敢背叛五姑娘。”     “嗯。”沈幼瑷微微阖首,示意绿萼把香秀领下去。     绿萼笑着对沈幼瑷侧了侧身子,道,“咱们下去吧,别打扰了姑娘。”     等香秀出去之后,沈幼瑷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一下,眼里有些了然的神色。     不一会儿紫墨从外边过来,她压低了声音靠在沈幼瑷的耳边轻轻的禀告,“姑娘,晴姑娘跟嫣姑娘都出门了,晴姑娘是从侧门出去的,而嫣姑娘是从后门出去的,我瞧着嫣姑娘身边的陪嫁是张太太身边的大丫头水云。”     因着钱氏已经为沈幼晴操持了前面一场婚事,到了这一次的时候,沈家上下也没有多少热忱,只开了侧门,至于沈幼嫣一个庶女就更加没有人注意了。     “我让你送的东西,你送到了吗。”     “送过去了,姑娘,嫣姑娘说多谢你还惦记着她。”紫墨说道,又顿了一下,声音更加低,“姑娘,嫣姑娘上的是晴姑娘的花轿,你没猜错。”     沈幼瑷眉头轻轻一动,道,“那晴姑娘也上了后面的花轿。”     “是的,姑娘。”     芙蓉苑同琼芳院隔的极近,在楚家来提亲那天,沈幼晴是大吵大闹绝不同意这门婚事,沈幼瑷当然是知道的,可惜张氏不在象以前那么纵容,沈幼晴自那天闹过之后,突然安静了,又恢复到她刚来府里的样子,大家都以为后来沈幼晴经过了这一次打击,是心甘情愿的认命了,但是沈幼瑷确是丝毫不相信,一个心高气傲的小姐,会突然就同意了没有一点不甘愿,而且脸上还跟以前一样带着得意,沈幼瑷想除非这里面有发生了一点别的事情,才让她同意的。     而在这时候沈幼嫣也来跟她告别说张太太也跟她定了一门亲事,同沈幼晴一天出阁,姐妹同一天出阁,但沈幼嫣让沈幼瑷收留她的丫头就让沈幼瑷奇怪起来,一个伺候她十多年的丫头,她竟然不愿意让香秀当陪嫁丫头,想把香秀留在这府里,说香秀的年纪大了这个理由也未免太过牵强。     紫墨道,“姑娘早就猜到了,为什么不直说出来,这件事情闹出来以后,怎么办,不管怎么说那楚熊好歹也是一个六品官呢,他难道就会同意。”     沈幼瑷脸上的笑容淡淡的,一双清眸明亮又纯粹,“比起晴姑娘,她才是更适合楚家的,再说晴姑娘能心甘情愿的配合她,想必心里也是同意的。”     “姑娘说这晴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按说楚家的条件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她怎么会愿意跟嫣姑娘换了亲事,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只怕她嫁过去的时候后悔已经晚了。”     其实当初沈幼嫣在得知沈幼伦替她找了一门这样的亲事,她已经在心里琢磨起来楚家的条件,比起沈浩伦的信口开河,沈幼嫣是相信沈齐安的,她陪在沈幼晴的身边,比谁都了解她的性格,沈幼晴那么高傲的一个性格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嫁给一个比她大了十来岁但是还是一个小官的老男人,沈幼嫣只是略施一点小计,让沈幼晴听到梅香那些话,果不其然,沈幼晴果然接受不了,而这时候,她只要等着沈幼晴自己提出来把这两门亲事对换了一下。     沈幼晴被梅香的话迷了眼,想起张氏这几天对她是丝毫不在意,心里对张氏也恨了起来,她当然不会愿意张氏拿楚家的婚事来打发她,当天就耻高气扬的找沈幼晴换了亲事。     “罢了,你可打听出那个郑公公是什么人。”沈幼瑷不想再提沈幼晴的事。     “就是四皇子府里一个普通的公公,我听说他的侄子借着四皇子的名声在外面横行霸道。”紫墨敛着眉头说道,“他早就放出话来要找一个高门贵女,只是这京里的人都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如何敢把女儿嫁给他,他又看不上一般人,所以那伦少爷找他提这门亲事,他立刻就答应了,姑娘,你看他来接亲的花轿都是那么寒碜,莫说是一个庶女了,就是我们家一些丫头出嫁也体面些。”紫墨道。     “他如今可是在四皇子府领差事。”沈幼瑷也皱了一下眉头问道,她只是担心郑公公的侄子如今还是个奴才身份,若这事闹出来,不免有御史抓住这件事不放。     紫墨自然是懂沈幼瑷的意思,“姑娘别担心,老爷既然对这件事不闻不问,自然是知道的,郑公公虽然是在四皇子府当差,只是他的侄儿虽然在外面打着四皇子府的名声,但是却有一辆两间小铺子,是在他自己名下的,也从来没有在四皇子府领过差事,更别说身契了,四皇子压根就就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就是郑公公的的身份麻烦点,不过,我想老爷知道该怎么解决的。”     沈幼瑷便点点头。     紫墨又说道,“姑娘,今日四太太的娘家嫂子来了,现在正在四太太的院子里呢。”     沈幼瑷道,“今日三太太说不请客人,赵太太想必是来找四太太说些话,你现在可是闲的很,怎么连这些事,也打听了。”     紫墨笑道,“姑娘,我这可不是闲,我一早就留意了,难道就不想知道赵太太来做什么,那天舅太太说的那些话,姑娘可一点也没放在心上,晴姑娘跟嫣姑娘出嫁了,大太太也回了府里,我想姑娘的亲事也要加快了。”     沈幼瑷睇她一眼,并没有不悦,反而说道,“我看你跟红筏的亲事也该要提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暗示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紫墨笑道,“姑娘就别打趣我呢,要说亲事也该是红筏,林嬷嬷可是急的不行了,再说还有一位香秀,姑娘昨儿不是想把她许人吗,我在夫人陪嫁的庄子上挑了一个,姑娘改天让香秀看看。”     沈幼瑷道,“很不错,你让绿萼去探探香秀的心思,看她愿不愿意嫁人。”     紫墨答应着下去了。     廖风轩。     赵太太坐在塌上,呷了一口茶,赵又让人给她添了一杯,道,“大嫂,也吃些点心吧。”     赵太太笑道,“不必了,我来也不是为了吃东西的,只是有些事要跟你说。”     赵氏道,“大嫂,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是想说筠哥儿的事,还是想让筠哥儿回去住,大嫂,你是不知道,这筠哥儿可讨咱们大老爷的喜欢了,大老爷还亲自收他做徒弟,筠哥儿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要考试了,大嫂就让筠哥儿住在这里吧。”     赵氏又以为今天赵太太来是想把筠哥儿叫回去,所以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     。赵太太今日连女儿也没有带过来,就是为了问一些事情,那天魏国公夫人说的几句话,看似不经意,却句句有所指,所以她才今日过来,现在听到赵氏误会她的来意,便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她听到沈齐安如此看中她的儿子,心里有些欣喜。     “你想多了,我何时说过要让筠哥儿回去,就是咱们家刚搬到京城什么都没有收拾好,如果让筠哥儿现在回去住,自然会影响他,这道理我还是懂的。我今日过来只是问你一些事情。”赵太太笑道。     “那嫂子想问什么。”赵氏疑惑。     赵太太道,“你还记不记得魏国公府来的那天,指定让你作陪,一路上还说了好些话。”     赵氏如今想起来对魏国公夫人的冷眼还是有些害怕,道,“大嫂提这些做什么。”     赵太太意味深长的看了赵氏一眼,“难道你就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吗。”     “什么言外之意。大嫂。你知道我的,我连魏国公夫人说对一些话都没有记住,哪里知道她说了什么言外之意。”赵氏脸上有些莫名。轻声细语的说道。     赵太太也知道自己小姑子看到比她厉害的人就吓的跟什么似的,因此就直说道,“魏国公夫人那日提了筠哥儿,还提了你们家的五姑娘。我听她话里似乎有些意思。”     “五姑娘是她的外甥女,她自然会提。这有什么奇怪的。”张氏还是不明白,继续问道。     赵太太道,“我们跟她非亲非故的,可她为什么要对我们提。还夸了把筠哥儿夸了一通,你说她这意思是不是看中我们筠哥儿了。”     赵太太说着,神色激动起来啊。     赵氏敛了下眉头道。“大嫂想多了吧,魏国公府什么样的人找不到。筠哥儿虽然不错,但这身份就隔了一大截。”     赵太太眼睛一转,笑道,“你可别忘了当初你们家的大老爷是怎么娶上魏国公府的嫡女,你也说了沈尚书收了筠哥儿做为弟子,指不定就是他看中了筠哥儿未来的潜力,要不然魏国公夫人怎么那天就指定让我们陪着说话,这件事情我可是宁可信其有,五姑娘你也是看见的,天仙一样的人,规矩礼仪样样都好,我这些日子在外面打听可找不出一个比她更好的姑娘了,若是筠哥儿娶了她,那可真是筠哥儿的幸事。”     赵氏却仍有些犹豫,若是沈浩博以后要娶一个门第高的贵女回来她是决计不会愿意的,只是赵太太说的这样好,而且五姑娘若嫁到赵家去,沈家跟赵家就联系的更紧密了,筠哥儿以后有什么事情,大老爷也可以拉扯他,这么想着,她抬起头道,“那大嫂你想怎么做,我看五姑娘的性子冷淡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呢。”     赵太太笑的有些得意道,“魏国公夫人都来了,想必五姑娘是同意的,筠哥儿可比那些世家公子一点也不差的,我这次来就是跟你商讨这件事的,顺便问问筠哥儿的意思。”     赵氏道,“筠哥儿今日在府里,我才使了丫头去唤他,想必一会儿就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果然见赵温筠从外边进来。     “母亲,姑母。”赵温筠笑着给两位太太请了安。     赵太太见赵温筠动作举止,规矩丝毫不差,但就是让人瞧着舒服亲切,跟以前也不一样,心里更添了几分自豪,只觉得把赵温筠送到沈府来是做的再正确不过的一件事情。     赵太太问了几句闲话,赵温筠一一都笑着答了。     赵温筠见母亲脸上的喜色怎么都挡不住,不有有些疑惑,笑道,“母亲今日前来可是府里发生了什么喜事。”     赵太太笑道,“我们刚搬过来,一团糟心事,哪里有什么高兴的,我没事就不能过来看你了吗。”     赵温筠微微一笑,“母亲何必打趣儿子,儿子可不是这个意思。”     赵太太道,“说起喜事,我这里倒真有一桩喜事,不过是筠哥儿你的。”     “我的,”赵温筠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才没到科举呢,母亲就对儿子有那么大的信心。”     “是你的终身大事,我看中了一个姑娘,家世好,相貌好,性格也好,规矩更是从不会出错,娘这辈子见过的姑娘中,这位姑娘可算的上数一数二的。”赵太太的话里不乏对沈幼瑷的赞赏。     赵温筠闻言先是一怔,继而眼中的眸光一下子黯淡了许多,笑笑道,“娘你就别跟我说笑了,儿子现在最重要的是科举,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好吗。”     赵太太颦起眉头道,“这怎么能以后再说,这又不耽误你,要是晚了,那么好的姑娘,提亲的人一定不少,你不急,到时候她就跟别人订亲了。”     “那就让她跟别人订亲吧。”赵温筠淡淡的说道。     “你,”赵太太一急,“你莫不是嫌沈五姑娘不好,那你跟娘说你要找一个什么样的。”     “沈五姑娘,”赵温筠半响都回不过神。     “就是沈尚书的女儿,你也是见过的,你要是错过了她,可往哪儿找这么一个样样出色的大家闺秀,娘知道你眼光高,可那沈五姑娘的一身清华之气,就是娘从来没有在其他人身上见到过的。”     赵温筠还在发呆,他有些怀疑他听错了,若是她,他决计毫不犹豫的答应,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个人,你第一眼见她就心生欢喜,觉得以后陪在自己身边的就该是她,她轻易的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他心驰沉醉,对于赵温筠来说,沈幼瑷就是他心中的那个人。     赵太太说了这么久看赵温筠还是没有丝毫反应,眉头拧的更紧了,道,“我不管你同不同意,我是认定了沈五姑娘。”     赵温筠回过神来,心里荡漾着不可控制的激动之情,脸上的笑容明显更平时不一样,“就依母亲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亲做主是应该的。”     赵太太怎么会瞧不出自己这个儿子听到是沈五姑娘立马就变了态度,不过她也不会戳穿,反而是乐见其成道,“既然你答应了,那我就去找个好日子上门提亲。”     “可是母亲这样上门提亲,会不会太唐突了些。”赵温筠的眼底闪过一丝忧色。     原本他的想法是想等到他考中三甲之后,再前去提亲,到时候的把握也会更大一些,没想到赵太太有了这个想法,赵温筠也担心起来,要是沈幼瑷不同意怎么办,以沈齐安对她的宠爱,要是沈幼瑷执意不同意,这门亲事是做不成的。     赵太太眉间又把得意露出来,把魏国公夫人跟她说的话原原本本的跟赵温筠说了,末了又道,“魏国公夫人都这么暗示了,想必沈五姑娘是同意的,我想是沈尚书看中了你,我儿这么优秀,也不比那些王孙世子差。”     赵温筠没有听完赵太太后面的几句话,满脑子都是那句沈五姑娘也是同意的,她原来同意了,她也愿意嫁给他,什么事情能比心上人愿意嫁给你更值得高兴呢,赵温筠心里的激动便成了狂喜,整个人有些飘飘然。     赵太太见儿子傻愣愣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对赵氏道,“都说这有了媳妇忘了娘,这媳妇还没娶进门呢,筠哥儿连魂都没有了。”     赵氏却忧愁起另一件事,“大嫂可别先急着高兴了,沈家若同意了亲事,这聘礼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咱们家才刚买了房子呢,哪里拿的出那么多的聘礼,我可是听说大房的那两位少爷要把先头大夫人的的嫁妆都留给五姑娘呢,我们家聘礼太少了也不像话。”     一番话,说的赵太太心里头也沉重起来,先头的欢喜就先去了三分,这聘礼还真的不好给,凭着沈五姑娘的见识,就是把她们家的家底都掏出来人家也不定看的上,这要是给的太少了,沈家也会觉得是看轻她,在说她前头还有两个媳妇呢。     赵温筠笑道,“母亲跟姑母不必担心,我这几年在外头有些小小的积蓄,给沈五姑娘的聘礼我会准备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好转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祥公公弓着身子亲自端着一碗药进来,他年纪有些大了,但步履却很沉稳,手中的碗是纹丝不动,他走向前笑道,“圣上,该吃药了。”     圣上正在书案上挥毫笔墨,闻言抬眸道,“放那里吧,你年纪不小了,这些事情就让底下的人做吧。”     祥公公把药放在一边的紫檀木小桌子上,笑的满脸的皱纹都挤在一起,道,“奴才平常都伺候惯了,圣上现在吃的这些药身子骨也比以前好些了,奴才自己来更要放心些。”     圣上也笑道,“暄儿这些日子给朕找的那个大夫不错,比那些太医好。”     如今李暄在圣上面前分外得脸,圣上连称呼也变的亲密许多。     原因就是李暄从外头给圣上寻了一位名医过来,改了药方子,圣上这些日子觉得好多了,自然是看李暄格外顺眼。     祥公公也陪着笑了笑,眼中的诚恐更甚,顺着圣上的话夸了李暄几句,原本祥公公也以为是圣上为了太子的早逝伤心过度的缘故身子骨便坏了,没想到前些天李暄找他的时候,他才知道他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圣上的药竟然被他亲手提拔的小林子换了一味药材,外观相近,却是相克之物,这是有人拖着不让圣上的身体好啊,祥公公当时听了立刻就惊出一身冷汗出来,他知道这件事情闹出来,他也会受到牵连,莫说别人,圣上首先就不会放过他,但是当时李暄说圣上的身体是再也不能受刺激,所以便把这件事情瞒下来,从外边找了一个大夫进来,让祥公公亲自熬药。圣上的身体这才有些好转。     祥公公在圣上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了,他是宫里的老人了,自然是清楚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不该说,比起圣上病重,他更希望圣上活的久一点,至于那位定北王府小王爷的心思,他也能琢磨一二。无非就是现在不希望朝中那位过早的登基。     圣上喝完药。心情颇好,便问道,“朝中这几天可有什么大事。”     祥公公顿了顿。然后诚恐诚惶跪了下来道,“奴才不知,圣上恕罪。”     圣上眉头拢了起来,淡淡的说道。“你跪下来做什么,起来说话吧。朕只是问问。”     祥公公知道圣上大概是生气了,并不敢起身只是道,“是奴才有错,请圣上降罪。”     “看起来朕病的这些日子朝廷还真是平静啊。”圣上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话。     祥公公更加不敢吭声。     四皇子虽常来看过圣上。但对前朝的事情都闭口不言,祥公公是圣上身边的人,没有吩咐。也不好贸然打听。     圣上因为病情所以格外的消瘦,脸上的颚骨有些突出。那双平时混浊的眼睛这时候也锐利起来,他没忘记前些日子他是让四皇子代管朝政,没想到李瑜连朝中的大事也不来禀告,看不出来他的这个四儿子有这么大的本事,连朝中的事物都管理的井井有条,这才过了多久,连他都被荣养了,是不是真的以为他快死了,圣上想到这里,从心里涌出一股怒气来,他平时在怎么不管事但到底也是一国之君,他自己不愿意管,跟下头的人瞒着他有天差地别,对任何一位皇帝来说,被儿子窥测皇位心里都是不舒服的,若说他病重的时候看对李瑜还算满意,他的身体好了些对李瑜展露出来的野心厌恶之极。     而在这时候,外头有小太监来通报说是三皇子来了。     圣上摆摆手道,“让他进来吧。”     李玖进来之后就看到祥公公跪在地上,殿里的气氛明显不对。     李玖目不斜视的走过去,恭恭敬敬的给圣上行了一个礼,他孩子气的笑脸收敛住了,这么看着倒是有些稳重。     圣上现在对这个儿子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他病的这些日子就属李玖来的最勤快了,见他长进了,举止也比以前气派多了,想到在前朝的四皇子,便难得对他露出一丝和蔼道,“你这个样子就很好,一个皇子就该神气些。”     李玖的眼中含有一丝儒慕敬仰道,“儿臣要多谢父皇的教导,儿臣日日得见父皇的威仪,耳濡目染之下也勉强学了几分,就是还不得精髓。”     圣上见李玖说是学他,非但没有不悦,反而心里受用,道,“这神似哪有那么好学的,光这形似你就要再念几年,你过些天过来,朕亲自教教你。”     李玖受宠若狂的跪了下来道,“儿臣一定会认真学习。”     一边的祥公公听到圣上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突然慢了一拍,余光瞧瞧大殿中只有他们三个人,再把目光放到了对圣上毕恭毕敬的三皇子身上,看来以后也该敬着三皇子些,祥公公暗暗想道。     圣上抬抬手道,“起来吧,朕难得教人,现在看你还有天分,想是以前被那些庸师耽误了。”末了,圣上的目光又落在祥公公的身上,微微转动大拇指的玉扳指,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也起来吧,让人拟一道圣旨下去,明日让三皇子也上朝议政。”     今日一个一个惊喜对着李玖砸下来,李玖的头脑有些蒙,若说前边那个对李玖来说是难得的机会,但他突然就上朝议政,恐怕对现在的他未必是好事,李瑜只怕会全力针对他,只是若是错了这次机会,恐怕会让圣上心中不喜,以后要得到上朝议政的机会就难了,现在的时间离他预计的时间早了些,不过.....,李玖拳头微微收紧了,脸上流露的惊讶跟惶恐恰到好处,“父皇,儿臣有些担心做不好,怕四弟他....不愿意。”     圣上立刻皱眉,冷声道,“你不必担心,有朕的旨意他敢说什么,你记住你的身后是朕,再说你可是他三哥。”     祥公公心跳的越发快了,圣上如此直接的在三皇子面前表示对四皇子的不满,难道真的要抬举四皇子吗,他知道圣旨传到前朝的时候,必然会掀起不小的波澜。     李玖袖子里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眼睛里极快的掠过一道坚定,用沉着的语气说道,“父皇,儿臣遵旨。”     祥公公见圣上主意已定,立刻去找人拟旨。     “好了,”圣上摸了摸胡子,仔细的打量面前的李玖,满意的点点头,若是李玖还跟以前一样没一点志气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再抬举他,现在看起来倒有些可教。     “你过来看看,朕的字写的怎样。”圣上转了一个话题。     圣上虽然与国事上没有什么才能,但喜欢一些风雅的诗画,与这上面极有研究,一手字写的也颇有风骨。     李玖满脸都是赞赏,道,“父皇这字写的好,形神具备,极有柳公的风骨。”     圣上龙颜大悦笑道,“不错,不错,朕这病一场,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也想通了些,朕自觉也有些进益了。”     “儿臣这几天在府里的时候,正想给鸿儿开蒙,可惜这字实在是跟父皇差的太远。”李玖笑道。     “鸿儿...。”圣上语调上扬。     “鸿儿是儿臣的长子,如今也有四岁了。”李玖眼神柔和下来,嘴角轻轻往上勾了勾。     “鸿儿,”圣上念过这个名字,笑道,“说起来这个名字还是朕取的,这么快就四岁了,你该天带进宫让朕瞧瞧。”     李玖以前不受宠爱,圣上对他不闻不问,连带长孙也不怎么喜欢,现在被李玖这么一提,一时想到了,心里便有两分期待。     李玖自然是答应了,又道,“鸿儿跟小郡主差不多大,到时候也可以在一块玩耍,儿臣听说,大嫂在辰锦宫闭门不出,小郡主常被奶娘一个人领着去御花园玩耍,想必也是需要一个小玩伴。”     圣上沉默了一会儿,眼底的神色黯淡了许多,道,“你想的细心,以后就让鸿儿常常进京吧,说起来这一辈也只有那么几个孩子,也该常在一起,免的生份了。”     李玖又陪着圣上说了一会儿话,跟圣上呆的久了,李玖也琢磨出一套相处的方法。     而这边的李瑜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他的眼光如利剑般锋利,口吻染了一层寒意,“很好,很好,我倒小看了这个三哥了,想上朝议政就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他现在还呆在皇上那里,以后我要知道皇上每天跟他说的是什么,每一字每一句,你们听清楚了吗。”李瑜声音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可是,四皇子您知道祥公公他不是我们的人。”下面那人迟疑。     “哦,”李瑜眼睛一斜,冷冷的说道,“这么说你们就没有办法了。”     “这,属下无能。”     “好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父皇的身体怎么会好了起来,你查出来没有是谁在跟我作对。”李瑜面容越发冷的吓人。     李瑜布置了这么久的局,就是拖垮圣上的身体,再给李珵那个笨蛋下一个套子,若是他气死了父皇,那么李珵跟魏国公府,都可以连根拔起,可是没想到父皇的身体还好转了,他要查清楚这是谁搞的鬼,他是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定北王府家宴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属下,属下查到现在皇上的药全部都是经祥公公的手,其余的人根本不能碰。”那人停顿了几秒,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本殿下这些都知道,这还用的着你来教吗。”李瑜一字一顿,像冰渣子贱到琉璃上。     “是定北王府的世子给皇上从外面找了一个大夫进来。”那人冒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李暄。”李瑜轻念这个名字,幽幽的叹口气,“你为什么总是要跟我作对呢,既然你不愿站到本殿下这一边,那么我可不会再客气。”李瑜站在书案前,侧脸的轮廓如画,他半垂着眼帘,声音不紧不慢,似在说一位熟悉的老友。     “好了,你下去吧,我要知道三皇子的一举一动,每天都要向我禀告。”李瑜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霾,不过很快又恢复到平时俊美文雅的模样。     京城里最大的酒楼,聚福楼。     李暄自然也得到了这个消息,他的眉头轻轻蹙着,显然对这件事情没有那么乐观,像李瑜这么心思阴毒的人,李玖过早的暴露在他的面前,实在不是一件好事,何况现在朝堂中大多都是李瑜的人。     “小王爷,这事是圣上提的。”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说道。     “圣上的身体大好了。”李暄问。     “比以前好些了,祥公公说圣上还想亲自教导三皇子。”     “哦,这倒是个好消息。”李暄眼角微微一提,咛喃一句,这些皇子中只有太子有这个殊荣,剩下的皇子中就连四皇子也没有得到皇上的亲自教导。     圣上抬举李玖。未尝没有压制李瑜的意思,但对李玖总是个机会,难怪谨慎的李玖会同意,虽然伴着危机,但总是迈出去了第一步。     “好了,你回去吧。”李暄道,“跟祥公公说以后圣上身边就麻烦他了。”     李暄抓住了祥公公的把柄。作为交换。祥公公向他提供消息。     等他出去之后,李暄又坐了一会儿,让人把吕安请了过来。两个人喝了一会儿酒,李暄便告辞了,待回到定北王府,李暄坐在桌案前把前世这段时间发生的大事细细的想了一遍。时间有些久了,记忆也是有些模糊了。但李暄还是尽可能的回想,李玖要上朝议政,李瑜一定会使绊子,最有可能就是在朝中发生大事中挖一个陷阱出来。     这人心计颇深。他要是下手,一定会一击即中。     李暄想了一会儿,然后取了一支笔把那些事情一一记下来。最后他的脸上浮出一丝微笑,细细查看一会儿。然后点燃了一支蜡烛,看着那张纸彻底化为灰烬才放心。     “小王爷,”外头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     “什么事,进来吧。”李暄随意的拿了一本书,斜歪在椅子上。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进来,先给李暄行了一个礼,然后道,“刚才王妃那里传话过来,说王爷今晚上举办家宴,请小王爷不要忘了。”     “哦,我知道了。”李暄站起来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表情有些不耐烦道,“知道了,你出去吧,我要看书了,烦不烦。”     那小厮连忙说道,“那奴才就不打扰小王爷了。”他看上去恭恭敬敬,但眉眼却露出一丝轻蔑,都说小王爷变了,他却觉得江山易改本性难以,这小王爷无非是看到有人说二少爷样样比他好,所以才学二少爷念书写字。     李暄如何看不出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他身边的人可都是那位善良贤淑的侧妃娘娘安排的,李暄在心里冷笑一声,把那本书扔在地上。     到了傍晚,夕阳已经全落下了,天将黑未黑,李暄这才换了一身湖蓝水绣紫暗彩的锦衣,脚上是一双黑色的小朝靴,头上用一个金冠束发,他慢悠悠的从离院出来,身后跟着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厮。     “小王爷,咱们快走吧,指不定王爷跟王妃已经等急了。”那小厮催促起来。     “急什么,时间还早的很。”李暄斜他一眼,声音里有丝寒意。     那小厮笑容一滞,话刚到口里又吞了下去,又偷眼去打量李暄,只见李暄唇角含了一抹风流倜傥的笑容,整个人走的十分悠闲,同下午他传话的样子还是有些不一样,是什么地方变了呢,李暄的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他心惊胆战,小王爷真的变了,他心里冒出了这样的一个想法。     那小厮不敢再说话了,李暄来到正院,正院居安堂是历代王妃的院子,现在这里住的是秦王妃。     想到秦王妃,李暄不由感叹了一句,这位王妃这是一位面团样的人,她虽是镇国公的嫡女,却是现任镇国公夫人的继女。     外面的丫头见到李暄进来了,眼神都不由露出一丝害怕,紧张的给李暄请了安,那些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上前,最后有一个胆大的出来,给李暄掀开帘子道,“小王爷你请。”     无怪这些丫头这么害怕李暄,实在是李暄以前的名声太过吓人,她们之间也是有些人,看到过从离院抬出的下人,遍体鳞伤,尽管外边传说李暄变了,她们内心里对李暄还是有一种恐惧,现在的李暄虽然是规矩有礼但是下一刻,她们却怕李暄突然变的暴躁。     李暄不置可否的笑笑,进了屋子。     对于家宴以前的李暄总是可有可无,从不会主动过来,所以众人都有些吃惊,目光都焦聚到李暄身上。     李暄眼角向上一提,露出一个笑容,向前给定北王跟秦王妃请了安。     定北王见这个儿子知道规矩,想到李暄得了圣上的眼,也难得和蔼的笑笑,夸赞一句,“你起来吧,这些日子你很好。”     李暄恭声道,“都是父王教的好。”     定北王笑的更加开怀了,仿佛真是因为他的教导而让李暄变的更好了,李暄见到定北王心里早就不起一丝波澜了,重活一世的李暄怎么会看不透,自诩重情的定北王对他有多么冷心无情。对于现在的李暄来说定北王只是同他有血缘的父亲,李暄冷冷的想,父亲这是一个多么讽刺的词。     “嗯,你啊,也会说话了,等会儿吃了饭之后去我的书房,听说你最近长进了,也会念书了,我去考考你。”李暄恭恭敬敬的站着,眉间只是淡然,定北王只是看到这个沉稳的儿子最近给他长了不少脸面,心里也满意不少。     “王爷,你只记的暄儿,怎么把我们彦儿忘了,他跟暄儿差不了几岁也让彦儿一起去好吗,他前日做的那篇文章,他的师傅可夸赞不已,让他拿给王爷你和暄儿瞧瞧,也指点指点他。”说话的是一位身材纤细的美妇人,只见她穿一件天青色用银线绣了点点花瓣在上头的锻裳,下身系一条玉色绣折枝堆花裙,身上的首饰并不多但件件都是数一数二的珍品,她长眉细眼,秀丽端庄,通身流露出文雅的气韵。     这位便是宫里贤妃娘娘的庶妹,定北王府的郭侧妃,她为定北王生了一子一女,儿子便是定北王府的二少爷李彦,刚满十六岁,女儿李浣排行第四今年十四岁。     她的声音极其温柔,说的娓娓动听,定北王笑道,“那就让彦儿一起去吧,彦儿自小就聪慧过人,写的文章自然是极好的。”     “妾身多谢王爷,”郭侧妃过来行了一礼,定北王赶紧拉起了她说道,“你这是做什么,都是一家子人你什么时候便的这么客套了。”     郭侧妃柔柔笑道,“王爷,是彦儿听说他大哥这些日子在宫里当侍卫,得到了圣上的重用,便想跟他大哥学习学习,只可惜暄儿总是不在家里,现在王爷给了彦儿这个机会,王爷说妾身该不该谢王爷。”     定北王听到这话看向李暄的眼神就有些不悦,李彦向李暄讨教莫不是说他这个做父亲的还不如儿子,再者定北王府的世子跑到皇宫里去当侍卫平白让人耻笑,虽然圣上宠信李暄让他有面子,当李暄不顾身份始终让定北王不痛快。     李暄唇角淡淡的,这个郭侧妃总是知道在恰当的时候挑起定北王对他的怒火。     “都是一家人,用不着那么郑重其事,有什么事直接让彦儿问他大哥就好了。”定北王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咱们这样的,也不必去做宠臣。”     “看你这话说的,暄儿知道分寸的。”郭侧妃慈爱的望着李暄道。     李暄没有错过她眼底的自得,淡淡笑道,“父王严重了,圣上当儿子是晚辈一样聊聊天,这有什么。”     定北王一怔,似乎没想到李暄会这么说,道,“你知道就好。”     郭侧妃眼中的冷意更甚,这李暄果然是真的变了啊,不过你再得到皇上的宠信又如何,这四皇子始终会登上大位的,到时候看谁笑到最后。     “暄儿真是长大了。”郭侧妃做状感叹一句,“彦儿都十六了,也到了快娶亲的年纪,暄儿这些年真是耽误了,王妃姐姐,你也该操心了。”     定北王这才想到李暄还没有成亲,便把目光对准秦王妃,“你可有人选没有。”     秦王妃素来是个没什么主见又无能的性子,连王府也是郭侧妃在打理,以前也跟李暄提了几句,后来李暄发了一通脾气也没在提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丫头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定北王的目光有些指责,秦王妃低下头,张张嘴,嗫嚅道,“我找了,可是他不愿意。”     对面的五姑娘李媛见母妃被为难,眉头紧皱,神情有些急躁,道,“这管我母妃什么事,这府里什么时候能够轮到我母妃做主。”     秦王妃懦弱但生的这个女儿确是天不拍地不怕的,府中除了李暄就是属她是嫡女,宗氏的血脉要求严格,在加上秦王妃的父亲当时为秦王妃说话,所以李媛刚出生就被册封为静媛郡主,而贤妃跟郭氏顾忌着名声,李浣只是定北王府的四姑娘。     “五妹妹,父王跟母妃说话,你还是不要插嘴好,咱们女儿家该以贞静为主。”李浣温温柔柔的说道。     李媛虽是郡主身份,但李浣总是以姐姐自称,表面和和气气的总是一幅为你好的模样,李媛素来就不吃她这一套,眼睛一横刚要说话。     瞧见定北王看向李媛时的厌恶,李暄想到秦王妃母女在府里的处境,轻轻的叹息一声,他右唇一勾,打断了李媛要说的话,“王妃不必为这事操心,想必郭侧妃是着急二弟的亲事了,所以才会想到儿子。”     郭氏没想到李暄会这么说,她确实是为李彦考虑,不然她才不会管李暄什么时候成亲,可是李彦却不一样,若是李彦先成婚了,对她的名声也是有些影响,所以她才会今日把这件事情提出来。     她眼睛斜睨着李暄,娇笑道,“暄儿怎么这么说,我这可是一片好心啊,你现在前程甚好。娶一门好的亲事也对你有益处。”     定北王也点头道,“你说的是,他年纪也不小了,还是你最细心。”     秦王妃一直垂着头,坐在那里就是跟隐形人一样,郭氏倒象是府中的女主人一样。     “姐姐,咱们就这样说定了。改天你下个帖子邀京城里的贵女来府里赏花。咱们也为暄儿相看相看。”郭氏亲昵的对秦王妃说道。     秦王妃呐呐的点点头。     李暄勾出一丝冷笑,知道郭侧妃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替李彦找一个岳家,她可不会操心自己的亲事。李暄可没忘记他前世一直被赶出王府都没有人提过他的亲事,这辈子,他怎么可能随便成亲。     “好了,开宴了。”定北王见时候不早了吗。便嘱咐下人开宴。     都是男女各分一桌,中间隔了屏风。     从居安堂回来。李暄直接去了书房,路炎这时候已经在哪里等着他了。     “怎么样。”李暄问。     路炎当然是知道李暄在问什么,眼眸敛下,冷俊的面容上那道可怖的伤疤隐在阴影之下。他的声音沉稳中带着一点嘶哑,“回小王爷,属下探到赵家准备去沈尚书府里提亲。”     李暄右眉轻轻一动。唇角翘了翘,似嘲轻讽。“赵家来京城了,连宅子也没有,还想提亲。”     路炎沉默一会儿,毫不客气的戳穿李暄对赵温筠莫名其妙的优越感,道,“沈尚书看重赵温筠,两家早有默契,再说小王爷忘了,当时沈尚书是怎么娶魏国公嫡女的。”     李暄的神色立刻就便的冷漠起来,目光似利剑穿过昏暗的视线射到路炎身上,冷笑道,“你倒是会说话。”     路炎眉头跳跳,依旧的平静的说道,“属下实话实说而已,那小王爷如今想怎么做。”     李暄面皮扯了扯,想到沈幼瑷愿意嫁给那个赵温筠,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成了几瓣,又痛又苦,这种感觉一直从心里蔓延到嘴里,他张张口,瞪着路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想怎么做,你管的着吗。”     路炎又安静了一会儿,也不在说打击李暄的话,极为突兀的转了个话题道,“属下发现,三皇子的身边跟了很多会武艺的人,而且像是….。”     李暄现在心情极差,毫不客气的打断说道,“三皇子自己知道,他会小心的。”     对于李玖,接触下来李暄到有几分欣赏,能抓住机会,有懂忍耐还有一腔勇气,实在不像甘为人下的人,可惜前世李暄一直到死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一个人。     “小王爷的身边也多了一些这样的人,今天侧妃又换了一批下人进来。”路炎道。     李暄今日去居安堂的路上就感觉到了,自然是知道这一切都是李瑜安排的,李瑜的动作很快,李暄既然站到了李瑜的对立面,早就知道,何况安顺侯府可不缺这些暗卫,死士安插几个人进来太容易了。     “你是说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李暄冷哼一声,“知道又怎么样,难道凭你的本事躲不开他们吗。”     李暄嫌弃的看了路炎一眼,似觉的他没用,“再说他们犯到你手上,你需要手下留情吗,这世上能让他们开不了口的方法有很多。”     路炎楞了,根本没想到李暄的意思是跟四皇子彻底撕破脸。     李暄神色彻底平静下来,那双桃花眼似一潭深渊,“等着吧,我要看看他能按耐到什么时候。”     路炎有些不明白道,“是不是太打草惊蛇了。”     “不打草怎么惊蛇,咱们只能熬到他按耐不住的那一天。”李暄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一世的李瑜比起前世着急了许多,想到前世除夕宴会之后,李瑜彻底成了剩下皇子中的第一人,德妃也被打入冷宫,六皇子也没有再翻身的机会,现在的李瑜在朝堂上虽然是得到了大部分的人的支持,但一些武官却并未表态,远有守在梧州同魏国公府结为姻亲的严家,近就是以前同魏国公府交好的英国公府,现在来往虽然没有那么密切但却是保持着中立,更何况京城京营中可有不少是魏国公提携上来的人。李瑜他怎么会不着急,所以他才使出了那么一个毒计,想要拖垮圣上的身体。     这一天,天空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离沈幼晴跟沈幼嫣姐妹出阁已经过了几天,张氏跟苗氏两位太太早就回吴兴去了。     三朝回门的那一天,这对姐妹都没有人回沈府来。     沈家看似恢复了平时的平静。     甄氏怀孕已经快七个月了,这时候肚子已经大起来了,脸上也有些浮肿,她平日里只呆在院子里,也很少出门,但是现在,她遇到了一件让她怒火冲天的事情,她的神色极差,眉毛拧的能夹死一只苍蝇,脸颊上泛着红色,呼吸的声音很是急促。     刘嬷嬷赶紧端了一杯水给她,劝道,“我的少奶奶,为这档子事气什么,不值得。”     甄氏素来都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以前是为了奉侍那两位婆婆,长辈在前,强忍了一些气,现在她怀着身孕,自觉有了底气,更加受不了这些事,因此破口大骂道,“这些天在府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丫头看到大少爷回来就在那光天化日之下就往大少爷怀里靠,你说她要是在庵堂里呆一辈子多好,何苦出来膈应人呢。”     刘嬷嬷安抚道,“少奶奶啊,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婆婆,再说大少爷那么正派的人,怎么会像街上的浪荡子一样见到个丫头就眼珠子都转不动了。”     甄氏却担忧的说道,“嬷嬷,你不知道,我每次闻到夫君身上的脂粉香是什么感觉,而且夫君现在每日回来只跟我说说话,就去了书房,你说这要是那一天夫君不小心着了哪个狐媚子的道,你说我可怎么办啊。”     刘嬷嬷想到自甄氏怀孕之后,沈浩然就没有在甄氏房里过夜了,都是去书房,这身边也没有通房,以前是不觉得,但现在那些丫头个个年轻貌美又直接,娇香软玉的往一个熬了这个久的男人身上扑,这要是哪一天,大少爷动了心,哎哟,那可真是,刘嬷嬷想到这里也慌了起来,直接道,“少奶奶,不如给大少爷找个通房吧,这大户人家的少爷身边有几个通房也不是奇怪的事,当初嬷嬷就劝过你,现在少奶奶还有两个月才能生的呢,等坐了月子出来,就小半年了。”     甄氏不说话了,刚嫁到沈家的时候也跟沈浩然提过通房的事,可是沈浩然说不用,后来甄氏也习惯了,直到芸香,甄氏想到了芸香,又是一怔,心里泛出一点苦涩,想到现在,然后下定决心的摇摇头,道,“嬷嬷替我留意吧,只要漂亮就可以了,至于性格方面不用太在意。”     刘嬷嬷叹了一口气道,“姑娘这么想就对了,那些不过是些玩物,只要身契在你的手你,她这一辈子就翻不过姑娘的手掌心,姑娘现在找一两个听话的,总好过大少爷被那些丫头迷了心。”     甄氏最怕的就是沈浩然对别人动心,那先头的芸香就是她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她太了解了沈浩然了,芸香的善解人意跟温柔体贴恰好是她所没有了,她能看到沈浩然眼里流露出来的对芸香的赞赏,所以她才会狠心把芸香卖了,现在既然要找,她是绝对不会在找一个像芸香那样的丫头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说媒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甄氏给沈浩然找通房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徐氏耳里,徐氏听后冷冷一笑,她还以为这个活在蜜罐子的媳妇能熬多久呢,没想到这就受不了,她后头还有许多招没使出来呢,这沈浩然沾了女人,她还愁没孙子抱吗,这辈子她是没有希望有个亲生儿子,可是她要抱孙子来养可是天经地义的事。     刘嬷嬷很快就挑好了两个长相出众的丫头,当天就送到沈浩然的书房去伺候。     又过了几日,沈府来了一意想不到的客人。     姚韶华穿一身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高耸如云的发髻上带着云脚珍珠卷须簪,脖子上也带着一串明珠,每颗有大拇指甲那般大小,正是明珠生辉,连那精致的容貌上也晕染了一层光晕。     她慢悠悠的呷了一口茶,用帕子抿抿嘴,对沈家的女眷笑道,“瞧我不请自来,把你们吓到了,老太太,你也自在些,我可不是来找你们家的麻烦的。”     她的话说的十分有趣,但是声调带着一股慵懒的意味,仿佛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一样。     这里的姑娘们听到找麻烦,不免想到了沈幼晴退亲的那件事,一时都有些紧张起来。     老太太脸上挤出个笑容来,把目光落到她那几个媳妇身上。     徐氏首先上前笑道,“瞧四皇妃说的这么客气,沈府可是随时恭候四皇妃的大驾。”     “沈大太太就是会说话,你一说我这心里也舒畅了。”姚韶华笑笑,目光扫过徐氏,最后滑过沈府的姑娘,“说起来。我还没正经见过你们家的姑娘,沈大太太不如让她们过来见见礼。”     徐氏一笑,把沈幼瑷拉上前,道,“四皇妃这是我们家的瑷姐儿,这些姐妹们中就属她最年长。”又回头对沈幼瑷道,“瑷姐儿。还不快见过四皇妃。”     沈幼瑷余光掠过徐氏那双保养的适宜的手。向前跨了一步,给姚韶华请了个安。     姚韶华微微一笑,眼眸在沈幼瑷身上流转。过了片刻,她道,“你上前来,我好好瞧瞧。”     沈幼瑷垂下眸子。又往前走了几步。     “是个好姑娘,这花容玉貌的。冰肌玉骨,连我都要看着心动呢,不知以后便宜了那户人家。”姚韶华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话,又用余光去瞧沈幼瑷的反应。却见沈幼瑷只垂眸站着,恭敬有礼的说了句,“多谢四皇妃夸赞。”     姚韶华不禁在心里赞赏一句。     徐氏心中一动。立刻就把沈幼莹拉上前笑道,“四皇妃。这是我那小女儿,今年快十四岁了。”     姚韶华似乎没有什么兴致,微微抬眸,随口夸了一句,“也很不错。”     沈幼莹娇柔一笑,水眸里满是惊艳跟仰慕,她语气里还流露出小女孩的天真跟夸张,“臣女以前听人说,四皇子妃娘娘有沉鱼落雁之貌,国色天香之容,臣女以前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知道四皇子妃娘娘走到厅里的那一刻,臣女就像看到了天上的仙女。”     听了沈幼莹的这一通恭维,姚韶华咯咯直笑,末了,斜着徐氏道,“你这女儿说话也是有趣。”     沈幼莹没有得到想要的夸赞有些失落,想要上去在奉承几句,却见徐氏对她使了个眼色,只好不甘的退了下去。     姚韶华又见了沈幼婉跟沈幼茹和沈幼画,最后也不拐弯抹角了,道,“这沈府就是跟别处不一样,这京城里的钟灵毓秀都到了你们府上了,我今日来,是要跟你们府上提一门亲事。”     众人听到这里,心跳都慢了一拍,俱屏气凝神的听着姚韶华往下说。     沈幼婉只知这事不会跟她有关,撇了撇嘴,突然看到沈幼莹的一双眸子都快黏到四皇妃身上,眼神里流露出一丝鄙视。     姚韶华秋水般的眸子在这些姑娘们身上转过,唇边的笑容似墙外盛开的芙蓉花一样华美明艳,“我娘家原本就是想跟你们家做亲家,可是遭了你家的姑娘的嫌弃,可是。”     姚韶华说到这是眼眉往上提了提,脸上的笑容更像是讽刺,徐氏有些尴尬,说起来沈幼晴都是由她们府中出阁的,这位四皇妃可是安国公府的嫡长女呢。     “四皇妃,她做下的错事可不能赖到我们头上啊,我们家跟本家有那么久都没来往了,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啊。”沈幼莹十分可爱的嘟起了嘴,作孩子气的抱怨。     但徐氏只想把这个女儿的嘴缝起来,她怎么会发现沈幼莹一天比一天没脑子,这话说出去只会让人耻笑,沈老太爷本来就是从本家出来的,他们是沈府的旁系,在别人看来都是一家人。     沈家的女眷看向沈幼莹的目光都有些不善,老太太也直瞪着沈幼莹,偏偏沈幼莹却得意的眨眨眼睛,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徐氏讪笑着上前,道,“四皇妃,你别听我这个女儿胡说八道,那件事是我们有错,让贵府丢了脸面,还望四皇妃不要怪罪。”     姚韶华眼眸里闪过一丝嘲讽,这个沈大太太倒有几分头脑,没想到却生了一个愚不可及的女儿,她今日来本来就没想问罪沈府,这件事她也懒的管,不过是为了接下来的亲事,随口一说。     “好了,我也没说什么,是我那弟弟没福气,你们家的姑娘不肯嫁,那便算了。”姚韶华慢慢的说道。     徐氏见姚韶华似乎没怎么生气,又问道,“那四皇妃说要提的亲事...。”     “哦.”姚韶华拉长音调,道,“有人在我面前千恳万求的,一定要我走一趟,替他说成这桩婚事。”     老太太这时候不由听住了,问道,“可是哪个府上。”     “是我那郭家表弟,在家中排行第六,他呀,见过你们府上的五姑娘就念念不忘,想让我来说个谋,我见他说的诚恳就同意了,老太太您说,这门亲事如何。”姚韶华别有所指的问道。     徐氏的眉尖敛了下,脸色微微有些暗沉,对于她来说她自然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安顺侯府现在可是赤手可热,凭什么便宜沈幼瑷。     至于沈幼莹脸上的表情可是更不好看了,一双眼睛瞪着沈幼瑷活像沈幼瑷欠了她多少钱一样。     老太太听的是满心欢喜,能让皇子妃亲自说亲的人家,肯定是极富贵,她刚想说愿意,随料,下头传过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四皇妃,父亲现在还不在府里,父亲当时还说,咱们家姑娘的亲事一定是要他亲自做主,等父亲回来之后,我们把这事告诉他,也让我们商议商议。”     说这话的人正是甄氏,她找就知道沈齐安有意把沈幼瑷许给赵温筠,这两个人的事只是现在还没公开,若今日她让老太太随意的点了头,只怕沈浩然回来之后一定会埋怨她,因此她才会插话,拒绝姚韶华。     姚韶华倒是没有生气,反而好整以暇的打量她一眼,“是我疏忽了,五姑娘都在,我就提起这事,沈尚书疼爱女儿,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是应该等他的决定。”     老太太的表情有些难看,十分不悦的横了甄氏一眼。     徐氏笑道,“四皇妃难得来沈府一趟,不如趁着今日天气好,逛逛我们的园子。”     姚韶华可没有兴致逛沈府的园子,她今日来的目的也达到了,至于沈家答不答应可与她没什么相关。     她优雅的站起身,左手捏住一块素色的丝绸手帕,指甲上的丹蔻在手帕的衬托下,分外鲜艳,她扬起一抹极淡的笑容,“时候不早了,改日在说吧,我出来这么久了也是该回去了,这门亲事还望沈尚书好好想想吧,不管愿不愿意都使个人传信给我吧。”     姚韶华最后的目光在沈幼瑷身上停留,然后眼眸轻轻转动一下,领着下人们出去了。     徐氏,钱氏几位太太连忙起身相迎。     等姚韶华的身影看不见了,老太太才训斥道,“然哥儿媳妇,你怎么回事,这么好的亲事你为什么不同意。”     徐氏上前劝道,“老太太,这事也不能急,好歹也让大老爷知道吧,四皇妃不是说了吗,等我们商量好了,再使人送信给她。”     “等老爷回来了,立刻让他来见我,这可是咱们家的福气可不能拒之门外。”老太太道。     众人都应了。     出了荣喜堂之后。     沈幼莹阴阳怪气的说道,“五姐姐真是好福气,竟然劳烦四皇妃来给你做媒,你现在还冷着一张脸给谁看呢。”     “哟,是谁给人四皇妃拍马屁,人家可没搭理你,现在就嫉妒起五姐姐来了,我知道你也是想嫁到安顺侯府去,可惜就凭你现在的名声可没人敢娶你。”沈幼婉挑眉讽刺。     “你算什么东西,赖在我们府里不走,有什么资格说我。”     被沈幼莹戳到痛处,沈幼婉更加恼火骂道,“总比你这个马屁精好。”     “好了,这大庭广众之下,吵吵闹闹的,让丫头们都看了笑话。”沈幼瑷冷淡的面容多了几分严肃,回头对沈幼莹说道,“我的亲事自有父亲做主,七妹妹羡慕,不如让太太找四皇妃请她为你找一门亲事。”     沈幼莹再傻也知道沈幼瑷这是在讽刺她,瞧了瞧周围把目光往这里瞟的下人,狠狠瞪了沈幼瑷一眼,一跺脚,跑开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定亲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瑷回到琼芳院,紫墨上前替她换了一身衣服。     绿萼进来说道,“老爷回来了,现在正在老太太那儿呢。”     沈幼瑷正端茶的手顿住了,回头问道,“大少爷回来了吗。”     “没有。”绿萼摇摇头。     沈幼瑷这才下口的呷了一口茶,眼帘里垂下,遮住了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     林嬷嬷道,“姑娘,你就放心吧,老爷不会把你嫁到安顺侯府里去的。”     绿萼也道,“听说那郭六少爷可是风流,家中的小妾都有不少,连庶子都有了,这样的人,姑娘怎么可以嫁。”说了这一句话,她又朝沈幼瑷一笑,“这赵公子可比郭少爷强多了。”     沈幼瑷抬眸斜她一眼,道,“就你话多。”     绿萼回头朝紫墨挤挤眼。     林嬷嬷立刻皱了眉就说道,“赵少爷人是好,可这家世太低了些,咱们姑娘嫁过去还不是一样受委屈,这两门亲事竟没有一门靠谱的。”林嬷嬷一心一意要给沈幼瑷找一门十全十美的亲事,在林嬷嬷的眼里,自家的姑娘样样都好,就是那王孙公子哥也是配的上的。     “嬷嬷,这话不必说了,前头大哥传话过来,说再过几日赵家就会派人来提亲,赵公子是个好人,赵太太舅母也是见过的,都说是个明理的人。”沈幼瑷定定神道。     林嬷嬷见沈幼瑷竟是打定主意要嫁给赵家,心里急的不得了道,“姑娘啊,这赵家只是连聘礼都出不起,你怎么能同意呢。当年,夫人嫁到沈府的时候,可没少拿自己的嫁妆贴补沈家,饶是这样,那老太太还是不满意啊,姑娘啊,你怎么任她们哄哄就说要嫁到赵家去。”     沈幼瑷听了这话。眉间凝起。道,“嬷嬷,我素来当你是我的半个长辈。可父亲舅母如何会拿这事来哄我。”     林嬷嬷这时才知自己说错话了,一时又急又羞,看沈幼瑷冷了脸,林嬷嬷又想解释。紫墨见了,把林嬷嬷拉到一边劝道。“姑娘主意已经定了,嬷嬷何必再忍姑娘不快,嬷嬷担心姑娘以后嫁到沈家过的不好,那嬷嬷更应该帮着姑娘啊。”     林嬷嬷也知道她今日这番话实在超乎了一个奴婢的本分。也是自知是一时情急越过了界,心里已经有几分羞愧。     这时候,菊生从外面提了一个双层食盒进来。众丫头忙服侍着沈幼瑷用了饭。只到饭毕,外面才传来消息。说大老爷已经回绝了这门亲事,说他找就给沈幼瑷另定了一门亲事在前,已经派人回绝了四皇妃。     沈幼瑷听到了,在那梅花灯下略坐了一会儿,想到温柔俊雅的赵温筠,心里竟有一种芒然空洞的感觉,这是已经决定了,沈幼瑷心里想。     沈齐安给沈幼瑷定了一门亲事的消息很快就在府里传开了,下人们知道是四房太太的外甥,心里都是很惊讶,最痛快的莫不是徐氏了,只要一想到这门亲事,她就忍不住勾着唇角,自沈幼瑷回来后,沈齐安这件事情做的太合她的心意了,一个没钱没势的公子哥,仗着有几分才,以后还不是要靠着沈府到时候,看沈幼瑷还傲不傲的起来。     赵氏知道沈齐安这么说了,彻底放了下心,连忙让人传话给赵府,让她们挑个好日子过来提亲。     经过昨日之事,赵温筠唯恐在出差错,立刻回了赵家一趟,隔天便使了官媒上前来提亲,老太太还在气头上,称病不出,是徐氏跟钱氏接待的,徐氏的心情极好,那官媒才说了开头,徐氏立刻就答应了,生怕来人会后悔的,教人封了一个大的红包给那提亲的婆子,钱氏看的嘴角抽搐,这徐氏只怕自己嫁女儿都没有这么欢天喜地。     因沈齐安早有吩咐,那官媒只坐了片刻,徐氏笑容满面的把准备好的庚贴也拿出来。     至此,沈家上下都知道,沈五姑娘已经和赵家的公子定亲了,有人瞧着赵温筠俊美不凡,免不了多夸了几句郎才女貌,也有那瞧不起赵家的,直说沈五姑娘低嫁了。     而赵温筠终于达成所愿,这时候他已经不好待在府里,便回到了赵家,只等这次春试结束后,便迎娶沈幼瑷。     沈家的这番动作,直让定北王府的李暄气的差点咬碎了牙齿,他万万没想到沈家的动作有这般快,赵温筠居然和沈幼瑷定亲了,李暄只要一想到这里心就揪的直发疼,他谋划了这一世还是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赵温筠给抢了先,李暄整夜的彻夜难眠,只要眼睛一闭上,脑海里立刻就浮出那个清冷的身影,他恨不得立刻见到那张朝思暮想的脸,问问她是不是心甘情愿的嫁给赵温筠。     知道沈幼瑷定亲的消息后,陶心慈来了一封信,一封信通篇都在指责沈幼瑷不讲义气,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是瞒着她,沈幼瑷见了又好气又好笑,扫到结尾处,便见陶心慈约她后日出门,去白云寺上香。     白云寺是在京郊边上的一座寺庙,万松寺在南边,而白云寺在东面,白云寺不如万松寺那般气派,但也算的上是香火鼎盛,沈幼瑷以前也跟陶心慈约着去白云寺上过香,因此并不意外,想了想便答应了,也叫人传了话给陶心慈。     到了初二这一天,沈幼瑷叫人备下了马车,领了紫墨跟绿萼出门。     出了沈家的大门口,沈幼瑷便见一辆精致奢华的马车停在那里,那驾车的小厮瞧见沈幼瑷出来了,朝里面轻声说了一句,很快那玫瑰色的帘子被掀开了,陶心慈露出个大大的笑脸,叫道,“阿瑷,你出来了。”     沈幼瑷刚要答话,只听里面在穿来一个威严的声音,“慈儿你的规矩呢。”     陶心慈朝沈幼瑷吐吐舌头,沈幼瑷一愣,立刻知道云霞郡主也在车上,立刻蹲下身子朝云霞郡主道,“幼瑷给郡主请安”     “好了,不必多礼。”云霞郡主放缓语气,虽说隔着帘子,但众人都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娘,我跟阿瑷坐一辆马车好不好。”陶心慈正在跟云霞郡主撒娇。     云霞郡主微微瞥她一眼,陶心慈知道她娘这是同意了,立刻下了马车拉着沈幼瑷的手上了沈家的马车。     沈幼瑷道,“慈儿,你来信时,可没说云霞郡主也去白云寺。”     陶心慈笑道,“我娘在那附近有一个庄子,她昨儿正好想去庄子上小住,便同我一起出门了。”     沈幼瑷点点头,让紫墨把她带来的茶,倒了两杯。     “我倒是还没问你,这赵家又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跟她们家公子定亲了,我听了都吃了好大一惊了。”陶心慈皱起眉头,满脸的狐疑,明亮的眼睛来来回回的在沈幼瑷身上打量,她一向以为她们是最亲密的手帕交,没想到沈幼瑷定亲的消息她还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这当让会让她的心里有些不爽。     沈幼瑷转动了手上的玉镯子,长长的睫毛轻轻闪动,“时间太急了,父亲原本就瞧好了赵家,想春试过后在提的,没想到前儿四皇妃来我们府上为安顺侯府的六公子说媒,所以才这般快的。”     陶心慈听说了还有这么一番缘故,想了想也道,“这个郭六少爷府中一堆女人,安顺侯府就属他房里的妾氏最多,连庶子也有了,你若嫁过去就是帮他管女人的,你家长辈真答应了,那才真的糟蹋了你。”     沈幼瑷见她说话这般老气横秋,有几分好笑道,“慈儿是真的长大了,也会考虑这么多。”     陶心慈一扁嘴道,“不过是在府里瞧的多吧,我原以为你是要嫁给世子哥哥的,没想到你就跟赵家定亲了。”     陶心慈明显对沈幼瑷不能嫁到全宁侯府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沈幼瑷道,“说起来,陶世子也该定亲了,不知是韩姑娘还是谢姑娘。”     陶心慈撇撇嘴,语气里甚是不屑,“是韩文茵,我祖母是瞧中谢姐姐的,可阿瑷你不知道那韩文茵的主意多着呢,世子哥哥的玉佩不知道,怎么到她的手里,她还非说是世子哥哥送的,所以伯父就定了她,我一想到她以后要做我的嫂子,我这心里都羞死了。”     “那陶世子难道就这么承认了吗。”沈幼瑷好奇,按说陶翎翔不像是被韩文茵要挟的人,怎么会任韩文茵胡说八道。     陶心慈抿了一下嘴,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道,“是我那大伯母把玉佩送给韩文茵的,还把她的荷包让世子哥哥带在身上。”     沈幼瑷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全宁侯夫人这是坑了儿子一把     “阿瑷,我想了想,你不嫁进来也好,你若嫁进来,我那个大伯母,只会相方设法的处处拿捏你,我也不想看到你受她的气。”陶心慈拉住沈幼瑷的手说道。     沈幼瑷回握住她,眼睛柔和下来道,“慈儿,多谢你。”     陶心慈的脸微微有些红了,道,“你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我还要去瞧赵温筠配不配的上你,你这样好的相貌,若是赵温筠是个风吹就倒的书呆子我可不依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桃花林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听到陶心慈说赵温筠是个书呆子,绿萼扑哧一笑道,“县主,这赵公子长的极好看,温文而雅,说话斯斯文文的,而且我们老爷说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不是一般的书呆子。”     陶心慈饶有兴致的问绿萼,“你快好好跟我说说,改天指给我看,我替你们姑娘参详参详,看赵温筠到底有多好,配不配的上你们家的姑娘。”     “好了,不就是两只眼睛一个嘴巴的,有什么好说的。”沈幼瑷把陶心慈的手拉过来,撇了绿萼一眼。     绿萼识趣的闭了嘴。     陶心慈却更有兴趣了,追着沈幼瑷问赵温筠的事,末了,又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道,“这赵温筠听说是解元,前头跟我家大姐成亲的那个也是云阳的解元,不知道这次科举他们谁是状元。”     绿萼嘴快,立刻就说道,“我们家大老爷都说了赵公子文采出众,跟他当年一样,比那位云阳出来的解元好多了。”     陶心慈抬眸打量沈幼瑷的神色,揶揄道,“那也是探花啊,和状元还隔着呢。”     绿萼脸上明显就不服气道,“反正以后赵公子会和我们家大老爷一样出息的。”     “瞧瞧,你家姑娘还没成亲,你就帮着未来的姑爷了,难怪阿瑷这么宠你。”陶心慈对着她挤挤眉毛。     绿萼偷眼看了一眼姑娘的脸色,道,“总归是跟我们姑娘定了亲的,我当然要帮着说话。”     “哎呦...,这丫头可笑死我了。”陶心慈按着肚子大笑起来。     紫墨偷偷拧了绿萼一把,暗怪她这个大嘴巴胡说八道,好在是心慈县主不打紧。这要是别人还不嘲笑死姑娘。     “阿瑷,你真的有个好丫头。”陶心慈笑的十分开怀,又给绿萼使了个眼色,眼含戏谑。     绿萼心里也直打突突,一双眼睛直往沈幼瑷那里打量。     沈幼瑷面容倒是如平常一样,也不见生气,端端正正的坐着。只轻轻淡淡的说了句。“赵公子相貌我且不论,不过我相信父亲的眼光。”     “好了,”陶心慈听到这话有忍不住想笑。哪有姑娘不注意未来夫君的外貌的,也只有沈幼瑷会说这么有趣的话,不过陶心慈只要注意沈幼瑷的神色就知道,她们主仆说的大抵是真的。只怕这个赵温筠是真有本事,沈尚书二十多年就做到这个位置。像他自然是极出色的,因此便正了正神色说道,“你们主仆倒是相信这个赵温筠,我到时候就要看看。这个赵公子倒是能不能考中状元。”     几个人说着话,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马车停在了白云寺脚下。     紫墨首先下车扶着陶心慈和沈幼瑷从马车上下来。     下来之后。就见云霞郡主在那里等着呢,云霞郡主年纪不过三十上下。穿的十分素净,一双眼睛冷冷的,只有在看到陶心慈的时候才闪过一丝温柔,陶心慈早就冲到云霞郡主怀里,沈幼瑷福了福身子。     云霞郡主微微点头,领着她们两个上了台阶,云霞郡主跟沈幼瑷不是话多的人,一路上只有陶心慈一个人叽叽喳喳的像一只刚被放出笼子的小麻雀。     白云寺在半山上,大约走了一里多的路,陶心慈便有些气喘吁吁的,脸色也变的苍白起来,云霞郡主朝后面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抬着一个小竹轿子过来。     陶心慈朝沈幼瑷抱歉的笑笑,就被云霞郡主按上了轿子。     沈幼瑷朝云霞郡主不苟言笑的那张脸上一望,也感觉到了她的慈母心肠,关于云霞郡主的事情沈幼瑷也听说过不少,约摸是一个喜新厌旧的故事,沈幼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约摸又走了一里路,一行人便到了白云寺,因早得知云霞郡主要来,寺庙里早就屏蔽了一干闲杂人等。     上了台阶之后,就见有一个老和尚领着几个弟子在那里迎接。     陶心慈下来挽着沈幼瑷的手,两人一齐走到寺院。     不知那老和尚说了什么,云霞郡主皱着眉头对陶心慈说道,“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说着又回头瞥了那些奴仆们一眼。     一个穿着体面的嬷嬷笑道,“郡主就放心吧,奴婢们必会好好照顾县主的。”     云霞郡主又把目光落在陶心慈身上,陶心慈连忙保证道,“娘就放心吧,我跟阿瑷在寺里走走不会闯祸的。”     云霞郡主这才微微点头,然后让那个老和尚领路去了另一边的厢房。     离了云霞郡主,陶心慈的动作也活泼几分,拉着沈幼瑷的手就要往白云寺的后院走去。     后院的环境十分清幽,种着一片青翠的竹子,那竹子高大挺直,走过小径,便见到了一个清潭,潭水清澈见底,可以清晰的瞧见里面五颜六色的鹅卵石,里面还养着几条活泼灵动的小金鱼。     陶心慈指挥着丫头们采了一些野花,让她们串成花环,一个给了沈幼瑷,一个自己戴在头上,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被粉粉嫩嫩的野花称着像一个小精灵似的,沈幼瑷心里嫌弃幼稚不肯带,却被陶心慈一阵好磨,这才不情愿的带上了。     带路的是一个小和尚,眉清目秀的,又会说话,一路上给她们介绍白云寺的景色。     “县主跟沈姑娘这时候来的正好呢,白云寺后山的那一片桃花林这时候全开了,红艳艳的一片,一阵风吹过就像是下了一阵花瓣雨一样,真是好看。”     “哦,真的吗,”陶心慈明显来了兴致,“那你快带我们看看去。”     “县主,那后山上,可不安全,蛇虫鼠蚁也多,县主还是小心吧。”先头答话的那个嬷嬷,立刻来劝陶心慈。     陶心慈撅着嘴,明显就不痛快,道,“就嬷嬷想的多,这里蛇虫鼠蚂蚁也多,我还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再说了,后山离白云寺这么近,有什么不安全,就是我娘在这里也定会同意我去的,整天都闷在屋子里我都快闷出病来了,所以我娘才让我回来开心开心。”     那嬷嬷听了最后一句,严肃的面孔也有些松动了只对那个小和尚说道,“那桃花林离这里有多远。”     “不远,县主从这条门出去不过一盏茶功夫就到了。”     陶心慈朝沈幼瑷眨眨眼睛,牵着她的手,就往小和尚指的木门走去。     后头的下人们急忙跟上。     陶心慈却拉着沈幼瑷走的飞快,沈幼瑷怕她吃不消,扯扯她的袖子示意她慢些走,陶心慈指了指后面,比了个嘘的手势。     不过一会儿功夫,那片桃花林就出现在她们面前,壮阔华美的就像一段妍丽锦绣,又似一片飘在天空的彩霞一样,绚烂夺目。     陶心慈调皮的笑笑就把沈幼瑷拉进了桃花林中。     。两人像踩着一匹上好的丝绸在在桃花林中跑了一会儿,露水沾湿了罗袜,不时又花瓣落在她们的头上,衣上,竟引的那些蝴蝶也跟着她们飘舞起来。     “好了。”沈幼瑷停了下来,此刻她的呼吸也有些急促,玉雕的五官一时也生动起来,“慈儿,我累了,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陶心慈望着沈幼瑷展颜一笑,清秀的笑脸明媚如春日的暖阳,“好了,可把她们甩掉了,要不然咱们玩也玩不痛快。”     “她们可都是郡主派过来的,一时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正是因为这样才讨厌呢,每天在我耳边唠唠叨叨的,这样不许做,那样不许做,我都快烦死了,今日要不容易出来一回,有她们在身边也不能尽兴的玩一回,真是讨厌极了。”陶心慈嘟起嘴说道,“再说我娘也不像她们管的这样宽呢,不过她现在去了藏经阁,所以才让她们盯着我。”     沈幼瑷依稀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唤县主,想想这里隔了不远,也不会出什么大事,便依了陶心慈。     “这片桃林真大,我外祖母家也有这样的桃林,可惜小了许多。”沈幼瑷见到这样的美景,一时回想起魏国公府有些感慨。     “我也记得,我大概很小的时候去你们府上,那时候魏国公府一年四季都要办宴会呢。”陶心慈笑道。     沈幼瑷嘴角翘了翘,也想起了小时候她不爱说话,舅母是担心府里没有跟她年岁相仿的小姑娘一起玩,所以年年都已各种各样的名义举办宴会就是为了让她多交几个手帕交,想起那时候,沈幼瑷的眉眼彻底柔和下来,嘴角荡漾着一抹温柔的笑容。     陶心慈看的不由一呆,嘴里喃喃道,“你可不能笑了,我都快晕了。”说着便作势像沈幼瑷倒去。     沈幼瑷一怔,扶着陶心慈的手臂示意她站好,笑道,“你可不能晕,晕了也要给我站直。”     两人正玩笑着,冷不丁的,一个低沉的男声从她们身后冒来,“心慈县主,沈五姑娘。”     这个声音就像是凭空出现在她们耳里。     陶心慈吓了一跳,身子踉跄了下,沈幼瑷感觉扶住她,两个人对望一眼,一起回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挟持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那低沉的男声在桃花林传荡,两人回过头。     只见一个锦衣公子站离她们几米处,那公子穿一身华服,世家公子打扮,语气恭谨有礼,笑的温柔,目光在沈幼瑷的身上滑过,露出一丝惊艳。     “郭六公子。”陶心慈自然认出来了。     沈幼瑷也微微侧了侧身,算是打了招呼。     郭嘉义倒是没想到今日还有意外之喜,竟会在这里见到沈幼瑷,想到她与一个无名小卒定亲,都不愿意嫁给他,他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真是巧,县主跟沈姑娘原来也在白云寺游玩。”郭嘉义笑道,“相请不如偶遇,不如我请两位小姐一起游玩。”     郭嘉义这话刚说完,沈幼瑷侧耳听到他后面传出几声娇笑,也瞥见了不远处有几个人影,穿着粉色衣裳倒让人不好分辨,沈幼瑷的目光一凝,扯了扯陶心慈的袖子。     陶心慈自是看见了,嫌恶的扫了他一眼,道,“不必了,我娘正在白云寺,现在时候不早了,只怕她着急。”     “哦,即是这样我送两位小姐回去,也好给云霞郡主问安。”郭嘉义的语气不缓不急,低沉中带点轻柔。     陶心慈正要拒绝他,这时候远处的丫头们的声音近了,陶心慈道,“不必了,只怕家中的下人在找我们,我们就先走了,郭公子自便。”     郭嘉义眼眸在沈幼瑷身上有转了两圈,也不挽留,笑笑道,“县主跟沈姑娘先请。”     沈幼瑷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心里十分不喜。拉着陶心慈转身就走了。     见到桃花林出现了陌生人,两人都没有兴致在逛下去,齐齐出了林子。陶心慈口里抱怨被郭嘉义扰了清净,玩的不尽兴。     外面伺候的丫头嬷嬷早就急坏了,见到她们出来,往陶心慈的身上上下看看,直确定陶心慈身体无恙才放心。     而陶心慈自然不会跟她们提起遇到郭嘉义的事情。     “县主。我们该回去了。只怕郡主早就出来了。”丁兰察觉到陶心慈情绪不好,小声的催促。     陶心慈看着沈幼瑷,沈幼瑷朝她点点头。     陶心慈皱眉道。“那就回去吧。”     一行人便朝原来的木门返回。     到了后院的厢房,果然见云霞郡主在那里等着呢。     陶心慈又依在云霞郡主的怀里撒起了娇来,而沈幼瑷去了另一边的厢房休息。     吃了午膳之后,云霞郡主就要领着陶心慈去她城郊的庄子里小住。     陶心慈拉着沈幼瑷的手。想让她也去。     沈幼瑷道,“只怕家中长辈会担心。还是下次吧。”     陶心慈见她执意拒绝也不好强求,只靠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两句话,“我知道郭嘉义今儿也在这附近,特意让我娘留了两个侍卫送你回去。”     沈幼瑷心里一暖。朝她道谢。     到了山脚,两人就各上了一辆马车,沈幼瑷瞧一眼那两个身材高大的侍卫。就让林寿驾着马车离开。     马车驾驶的很平稳,京郊也不算是人烟稀少。路上还看的到赶集归来的农夫,见到沈家的马车离开就避让到一边。     沈幼瑷的手里依旧拿着一本书,慢慢翻阅,这时候马车已经驾上了一辆小道,一边是巍峨的山是葱葱林林的树林,另一边则是沿着官道一直倾斜下去,可以看见一条宽阔的河流,弯弯延延的一直从京郊流进京城里。     正在这时,只听那马一阵长嘶,马蹄子前腿向上一登,明显是受到惊吓,林寿拉着缰绳的手用力一勒,马又是一声嘶吼,划破了宁静的上空。     七八个黑衣人从林中一跃而下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沈幼瑷身子摇晃了一下,手中的诗集握的更紧,紫墨偷眼掀开帘子望外一瞧,立刻吓的捂住了嘴,防止自己尖叫出声。     “姑娘,外边有..黑衣人。。。”她结结巴巴的说着目露惊恐,死死的拉住沈幼瑷的手。     绿萼明显呆滞的张大了嘴。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是全宁侯府的侍卫,奉云霞郡主的命令送沈尚书府中的姑娘回府,何人敢在这里拦道。”一个侍卫上前,冷眼扫向那些黑衣人。     那些人没有说话,提刀就冲向前来,刀锋上闪着寒光。     那两个侍卫一惊,这不是普通的强盗明显是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这些人是谁,还没等他们考虑,这些人已经冲了上前,自沈幼瑷那次除夕夜在街道上出事后,沈齐安也给了沈幼瑷几个侍卫。     几人见势不好,立刻提了剑冲了过去。     听着外边传来的兵戎相接的声音,紫墨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沈幼瑷的表情凝重起来,外边是一场恶斗,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京城里就截住她,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的左手回握住紫墨的手,朝外边冷呵一声,“林寿,快走。”     林寿从呆傻中回过神来,紧张的扯过马缰绳子,提起马鞭子甩了一鞭子,那马受了刺激立刻就撒开四个蹄子,向前奔驰。     其中有一个黑衣人瞧见了这一幕,突然纵身一跃,稳当的坐上了马车,把林寿从马车上摔了下来,自己驾上了马车。     “啊,”林寿倒在地上,捂住肩膀,惊恐的瞪大眼睛,见那马车绝尘而去,大叫一声,“姑娘。”     沈幼瑷听着觉得不对劲,让紫墨把帘子掀开。     紫墨的手刚触碰到雨过天青的帘子,只听外面传来低低的笑声,像是刻意压低的,嗓音有些嘶哑,“沈五姑娘最好还是不要动,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他的语气轻柔,沈幼瑷却一下子就听出了是谁的声音,她眼底聚起寒冰,声音冷的刺骨,“郭六少爷,你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沈五姑娘果然冰雪聪明,既然知道是我我也不瞒你。”郭嘉义又轻笑一声,似乎格外愉悦。     “堂堂侯府少爷,怎么能做这种卑鄙无耻之事,郭六少爷还是把我们姑娘送回去,要是我们老爷知道了,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绿萼训斥道。     “呵呵...。”郭嘉义可没管她,又甩了一鞭子,马车驾的更快了,而这一路上再没有人烟。     绿萼的心里越来越慌,她的手指甲嵌进了那花梨木的小桌上,她目露茫然,口里不住喃喃道,“姑娘,姑娘,我们怎么办。”     “啪,”紫墨用力的拍了一下她的手背,道,“你快回神,别犯傻了。”     “嘘...”又是一声长嘶,马车一下子停住了。     几人的身体像前倾了一下,郭嘉义把帘子摔开,瞧这里面的人紧张失措的面孔,有些得意的笑笑,“沈五姑娘,又见面了。”     紫墨挡在沈幼瑷身前,警惕的望着他,“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郭嘉义冷笑一声,那双秀气的眉毛往上挑一挑,“谁让你们家姑娘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呢,我可是心仪你们姑娘这么久了。”     郭嘉义说着那双眸子毫无顾忌的在沈幼瑷身上扫荡。     沈幼瑷手中的拳头攥的紧紧的,眼里毫不掩饰她对郭嘉义的厌恶,“安顺侯府的少爷竟敢在天子脚下行凶..,只怕我父亲现在已经得到消息派人赶过来,你难道不怕皇上知道,四皇子贤名在外,他可不会放过你。”     沈幼瑷暗指四皇子现在还需要名声,不会容忍郭嘉义作这等无耻之事。     “呵呵.”郭嘉义对沈幼瑷的威胁视若无睹,他还是头一次被女人下了面子,原想瞧这沈幼瑷模样漂亮,想娶回来,没想到如此打他的脸,这沈家宁愿把沈幼瑷嫁到赵家,也不愿意嫁给他,如此,他可不会放过沈家,沈幼瑷不想嫁,他有的是办法。     郭嘉义阴测测的一笑,目光更加**,“都说沈五姑娘是冰雪做的美人,不知道在床上会是怎样一种娇媚动人的模样。”     “你无耻。”见自家姑娘被侮辱,绿萼怒不可赦扬起手就朝郭嘉义的脸上摔下去。     “你,”郭嘉义的手极快擒住了绿萼的手,然后就掐住了绿萼的脖子,绿萼的的呼吸立刻急促起来,脸色红涨,双手四命的挣扎起来,郭嘉义的目光像看垃圾一样,原本清秀的面孔也变的扭曲起来,“还从没有敢向我动手,你的胆子到大。”他轻蔑一笑,手上更加用力,紫墨见状,扑了过来,双手朝郭嘉义撕打起来,沈幼瑷从袖口里掏出一只绣花针,用进全身力气就往郭嘉义手臂上刺下去,郭嘉义痛呼一声,左手一用力把绿萼从马车里扔了出去,然后反手给了紫墨一巴掌。     见绿萼倒在地上,紫墨尖叫一声,“绿萼,”沈幼瑷愤怒的望着郭嘉义,声音因气愤已经染上了颤音,“郭嘉义,今日之仇,我们沈家一定会报。”     “你指望谁给你出头,六皇子吗那个蠢货,这京城里现在还有敢动我的人吗。”郭嘉义讽刺一笑,抓住紫墨的胳膊,不等紫墨挣扎,一下子也把紫墨也推下了马车,然后唇边勾出一抹笑,看了沈幼瑷一眼,飞快的驾起马车,朝前方奔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落水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瑷攥紧手中的帕子,紧紧倚着车壁,头上冒出了细小的汗珠,用力咬住下唇,面色有些苍白,郭嘉义说话狂妄,足以见的四皇子如今在朝堂中的地位,沈幼瑷心里一寒,难道她今日就真的要在这里毁了名声,不,绝不该是这样的,沈幼瑷从帘子把目光像外探去,这里荒无人烟,只怕嗓子都叫破了都不会有人知道,道路逶迤,隔着那道丛林后面是川流极速的河流,是的,她怎么能任卑鄙下贱的一个人糟蹋。     最终,郭嘉义还是停了下来,帘子往上一打,钻进车厢里,邪邪一笑,眼里的**更甚,最后停在那双还沾染了桃花香的月白软锻的绣花鞋上。     沈幼瑷靠在车壁上,两脚往后一缩,抬眸质问,“安顺侯府无法无天,府里还饲养着这么多的死士,当初我表哥可是遭到你们刺杀。”     “你倒是聪明,可惜你表哥命大没死,要不然”郭嘉义顿了一下,似乎没想跟沈幼瑷说起这件事,目光在沈幼瑷身上游荡,沈幼瑷觉得恶心极了,心里恨不得把郭嘉义立刻凌迟,她尽所能及的隐忍着,嘴边还是咬出了血渍,她清冷的面孔染上了鲜红的血迹显得那么凄艳,“你们府里坏事做绝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报应,”郭嘉义舔了舔唇,“成王败寇,魏国公府没用,说起来,我倒是想娶你,只是你不给面子,那么就别怪我了,我这第一次见到五姑娘的时候,我就想把这身衣裳脱了,看看里面是什么样的。”郭嘉义口里说着下流无耻的话。身体向前一倾抓住沈幼瑷的脚腕。     沈幼瑷知道他的目的,怎么可能没有丝毫准备,她全身硼的紧紧的,眼神中的冷意化做了碎冰射向了郭嘉义。     在他的手靠近的那一瞬间,沈幼瑷用尽全身力气朝他脸上一蹬,瞄准一个机会跳下马车。     郭嘉义一抹脸,低低骂了一句。似乎没想到一个贵族小姐还有这么大的力气。他立刻跟着跳下了车。     “五姑娘,这荒郊野外的倒有一番趣味,沈五姑娘还是想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同我做这夫妻之事。”郭嘉义好整以暇的望着她。像是在戏耍一只小猫咪,以他的武功对付沈幼瑷是绰绰有余,因此他到不慌张,看着那张冷冰冰的面孔露出羞恼之色。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     沈幼瑷趁着他停下来,跑进沿着河道的树林里。从这里往下去倒是跟悬崖没什么两样,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河流,沈幼瑷神色闪过一丝决然,她绝不能落在郭嘉义的手里。那对她来说比死更痛苦。     郭嘉义没耐心等多久,几步就跃了过来,沈幼瑷心里一横。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染上了刻骨的恨意,往后退了几步。踩在那石头边上,郭嘉义似看出了她的用意,冷笑,“你就算跳下去,我也要把你捞上来。”     沈幼瑷往后退了半步,那张如梨花般清丽绝伦的面容浮出一丝微笑,比起被这个畜生侮辱,这是她最后的机会,若她能活着她绝不会忘记今日之辱,今日之仇,来日必会十倍加在他的身上,沈幼瑷往后倒过去的最后一刻想。     只听“扑通,”一声,沈幼瑷从河道上跳了下去,隔了几十丈高的水面溅起了水花。     郭嘉义一惊,冲了过去,却看不见身影,他右唇一勾,他说那句话只是吓唬她,没想到她倒有几分胆量,真的敢跳,从这里跳下去倒是凶多吉少,可惜了一个活生生的美人就没有了,想到刚才沈幼瑷那清冷绝美的面容,郭嘉义心里痒痒的,有几分可惜,现在这样,倒是一场麻烦,白费了他这一番的心血。     不过,还是收尾为紧,郭嘉义在河道边注视了一会,确定沈幼瑷没出现,立刻就运起轻功往回走。     谁都没想到,沈幼瑷今日会发生这样一场祸事。     “你说什么,把这话重新说一遍。”     “下面来信,沈五姑娘在从白云寺上回来的路上被人一群黑衣人截走了。”     李暄轮廓分明的脸盆一下子变的冷凝起来,手指掐的咯咯直响,“是谁做的。”     “不知道,属下已经派人去查探消息,也派人去找沈五姑娘的下落了,沈五姑娘最后消失在白云寺下面的官道上。”路炎是知道这位姑娘在主子心里的地位的,因此把说有的暗手都派出去了。     “备马,我亲自去。”李暄的面容阴沉的吓人,袖子一甩,疾步跨出了院子。     李暄从没听说沈幼瑷前世发生了这种事,又或者是沈幼瑷前世跟今生的命运已经改变了,他平日里安插了人手在沈幼瑷的周围,只是这些人大多是用来打探消息的,而一些武艺高强的暗卫不那么容易碰到,没有十多年的时间根本就培养不出来,那些人不是个个都跟路炎一样有好身手的,他不敢想象沈幼瑷如果出了事,他会怎么办,他一定会把那个人碎尸万段的。     沈府的侍卫们立刻就往沈府报信了,那些人都是沈齐安安排过来的,自然知道事情的大小,不敢随意乱传,当着沈齐安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     云霞郡主派过来的那两个侍卫,自然去了郊外的院子。     陶心慈听了之后,又急又愧想到沈幼瑷被人截走了,生死不明,眼泪哗一下子就出来了,急的大叫,“娘,娘,你一定要派人把阿瑷找到啊。”     云霞郡主冷漠的扫了那两个侍卫一眼,这都是从全宁侯府带出来的,并不是她的贴身侍卫,她威严的声音在厅里响起,“今日之事,谁要敢多嘴一句,就让他提头来见,你去跟沈尚书说,本郡主也会派人去找,对外只说,沈五姑娘跟县主一直在我身边,听懂了吗。”     “属下知道。”     沈家父子三人接到消息后带了一对人马,立刻就往白云寺这边赶。     “你说是安顺侯府的六少爷。”沈齐安浑身上下散发着寒意,目光看过去向是要把紫墨刺穿。     “是的,他一开口说话,姑娘就听了出来,他把奴婢们扔下了马车,把姑娘截走了,老爷,他为沈府回绝他的提亲怀恨在心,要对姑娘图谋不轨,他还说有四皇子在,京城里没有人赶把他怎么样。”紫墨浑身狼狈的跪在地上,脸上也染了不少的灰尘,额角还挂着血渍,像是用什么东西划伤一样,她直挺挺的跪着,声音带着一股恨意。     沈齐安冷漠的注视着她,周身的气压让人望而身畏,“你说的是真的。”     紫墨咚咚咚的给沈齐安磕了几个响头,额头上的伤口裂的更开了,她却视而不顾,最后她抬起头,用那双明亮的眼睛揪着沈齐安,“奴婢说的是千真万确的,奴婢罪该万死,等姑娘寻回来之后,奴婢以死谢罪。”     “父亲,我要去杀了他,我一定要去杀了他。”沈浩初咬牙切齿的说,他的眼睛变的通红,身子颤抖,攥起手中的剑往树上一刺。     沈浩然严峻的脸上已经不见一点生气,他从喉咙里艰难的挤出几个字,“还望父亲大人示下,现在该怎么做。”     “找人。”沈齐安冷冰冰的说了一句,飞快的跨上马朝紫墨所指的方向奔去。     沈浩然,沈浩初立刻上马跟上。     约摸走了两里多里地,三人在一条小道上看见了沈府的马车。     沈浩初看见了,心急如焚高声唤道,“妹妹,妹妹,你在里面吗。”     沈浩然用剑挑了帘子,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影,马车里的有些杂乱,还有几个男子的脚印,他的目光在脚印上停留一会儿,最后向右移动到那本王安义的诗集上,他走进去捡起那本诗集,想到他的亲妹妹,心里格外难受,是他的错早知道她今日出门,就该亲自接送,也不会让他的妹妹遭到了郭嘉义的毒手,落到个生死不知的地步。     沈齐安扫视了一下四周,最后落在这一排树丛的河流上面,他的目光一下子变的凝重起来,沈幼瑷的马车停在这里,人却不见了,要么是被郭嘉义掳走到别处,要么就是从这里跳了下去,他太清楚沈幼瑷的性子,何况前面并没有马车行驶的痕迹,也没有新的脚印,所以沈幼瑷一定是从这里跳了下去,想到这里,他冷声道,“让人去下面找。”     那道河在山谷里,离山道有几十丈高,沈浩初一听沈齐安这么说,跑到那里,把树枝拨向两边,下头的那条河很宽,而且深不见低,沈浩初想到沈幼瑷被人逼的跳进了河里,眼眶立刻就红了,声音也颤抖起来,安慰自己说道,“我也下去找,妹妹会水性说不定不会有事的。”     沈齐安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块树林,冰冷的气息像周围发散出去,四皇子,安顺侯府,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沈浩初跟沈浩然沿着另一边的陡坡下去找,随即赶过来的侍卫也一齐下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紧张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瑷像是一头扎进了云层里,周身微微凉凉的,微醺醺,晕沉沉,摸不着意识,全凭着感觉,在没有边际的晕眩中,一种温热的触感驱走了她周身的寒冷,她身上的绷紧一下子就散开了。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她方从那片晕眩中睁开了眼,入目的漆黑的夜空,一望无际,微风吹拂在她的脸上,她的左前方还燃起了火光。地上是柔软的绿草地,沈幼瑷的手摸到了覆盖在自己身上的这件外衣裳,轻轻一愣,这是谁的。     她用手肘撑着地上,慢慢爬起来,只见火光对面是一个人影,模模糊糊的看的不是很清楚。     那人听到响动,微微的侧了一下头,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面孔,微微笑了一下,他轻轻柔柔的说了句,“你醒了。”     沈幼瑷一愣,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四面环山的一个山谷,周围除了她们两个人,再没有其他人,空气里有泥土的湿润味道,她耳边似乎还可以听到山鹑的咕咕的叫声。     “你怎么也在这里,是你救了我。”沈幼瑷防备的看着她,她会一些水性,从河道上跳下来之后,往下流游了一会儿,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暄又是一笑,那双桃花眼在火光之下,格外的温柔多情,仿佛可以让人沉溺进去,他的语调有些随意,“嗯,我来这里办些事,正好见到五姑娘晕倒在那河的下游,五姑娘放心吧,我已经派人传话给沈尚书了,相信他过不了多久就会赶过来的。”     沈幼瑷心里狐疑,并不相信他这番说辞。怎么会有人来到这个山谷里办事,只是碍于他确是救了自己,本想直起身子,给他道个谢,却没曾想她身上浑身无力,刚想起身,身子确是软绵绵的。不听使唤。而那件原本盖在她身上的衣裳也从她的肩膀上滑落,“这是,”沈幼瑷摸着那银色的织锦外衣。这分明是一件男子的衣裳,沈幼瑷想到了什么,手指像是触到了火花一样,飞快的把手拿开。随即瞟了李暄一眼,果然见他只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单衣。     “我见姑娘浑身都湿了。觉没有冒犯之意。”李暄站了起来,走进沈幼瑷,伸出一只手,温声道。“五姑娘是不是想要站起来。”     面前的这个男子英俊过人,他的声音的低低的带着一种磁性,随着那轻柔的微风吹进了沈幼瑷的耳里。沈幼瑷感觉到了一种陌生的气息靠近,本能的想拒绝。却一时怔住了。     李暄没有等到沈幼瑷回答,低头瞧着那白皙近乎透明的肌肤正在眼前,有几丝半湿的青丝黏在两腮的凝脂上,心中一动,微微蹲下身子,用手臂环着沈幼瑷,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沈幼瑷身子一时僵硬了,她还是头一次离一个男子靠的这么近,她觉得他的身体十分滚烫,靠近她的时候连带着肩膀也变的滚热,那种灼热的感觉从她的手臂一直蔓延到她心里,又内而外的散发,沈幼瑷想挣脱他的钳制,可身边的人似乎感觉到她的挣扎,揽着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然后一直滑到她的腰侧。     沈幼瑷脸上露出一种羞恼之意,柳眉蹙起,“难道小王爷是这样一个无礼之人吗。”     李暄低低的笑出声,声音有几分愉悦,那只手却更用力,让沈幼瑷的身子靠的更紧,面上却一本正经的说道,“沈姑娘,我只是想扶你去烤烤火,请姑娘指出,我哪里对姑娘失礼。”     李暄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撒在她的脸颊上,那浓浓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沈幼瑷身子绷的更紧了,脸上变得火辣辣的,心里更为愤怒,一双清冷的眸子瞪着她,“你,”沈幼瑷一直以为自己的口齿还算是伶俐,没想到这人却这么无赖,她嘴唇紧紧的抿着,冷冰冰的说道,“我自己可以走。”     沈幼瑷自以为自己说的十分冷淡,没想到瞧在李暄眼里却是另一番模样了,身侧的这个人儿秀雅绝俗,胜雪的肌肤染了一层红红的胭脂,娇美无比,那双冷傲的眸子转动间颇有勾魂摄魄之态,让人不能不魂牵梦绕。     她修长的玉颈微微上扬,那粉唇的颜色极淡,却散发着晶莹的光泽,欲引人一亲丰泽,想尝尝那甘甜的味道,手上的纤细的腰肢盈盈可握,鼻翼间还可以闻到幽兰般的香味,李暄目光停在那张微微上翘的粉唇上,良久,喉咙轻轻的动了动。     少顷,他目光上移,似笑非笑的说道,“沈姑娘,别动,你确定我松了手你还站的直身子,我现在还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几乎贴到沈幼瑷的耳边说的,声音温柔的就像是情人间的呢喃,沈幼瑷似乎还感觉到他的唇瓣轻轻的划过她的脸颊。     她心里的怒气更甚,却觉得浑身无力,头也有些晕眩,只用那双眼睛瞪着李暄。     “好了。”李暄倒不在乎她这样的怒气,这样的沈幼瑷更加让他心猿意马,差点就把控不住自己。     李暄并没有坐什么,只是扶着沈幼瑷靠近火堆,然后让她坐下,道,“五姑娘我找到你的时候,你的身上都湿透了,还是烤烤火,身子也舒服些。”     沈幼瑷这时才注意到自己的衣裳全都黏黏糊糊的黏在身上,若没有他这件外衣遮挡,只怕她现在更加狼狈,她心里一时乱了,想把这个男人的衣裳扔下,又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披上上,见李暄这会儿规规矩矩的坐下了,也以为刚才他是真的想扶着自己起来,再说他也不像传说中的孟浪之人,要不然刚才在他昏迷的时候,便可以行不轨之事,她想到这里一时也觉得自己刚才反应过大了,不管怎么样都是眼前这个人救了他。     她在这里胡思乱想着,对面那人却从那火堆里用树枝拨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他拍了拍上头的灰,细细的剥开那层黑色的皮,沈幼瑷便闻到一阵香甜的气味,这时她才觉得自己的肚子也有些饿了,她并不看他,只用余光偷偷瞧着。     “喏,可以吃的,你肚子饿了吗。”李暄瞧了一眼正经端坐的沈幼瑷,有些好笑,把烤好的番薯递到她的手里。     沈幼瑷还是望着他,那双清澈的眸子不解其意,似在询问。     “五姑娘,这是野生的番薯,烤熟了很香的,你不吃,难道要我喂你。”李暄嘴角又噙了一抹笑容,看到这样的沈幼瑷他似乎又想起他们刚从魏国公府的宅子里搬出来的时候,那时候的李暄就常常见到这样的沈幼瑷,眼神里常露出懵懂迷茫的表情。     沈幼瑷试探的接过荷叶,捧着那个叫番薯的的东西,看了一会儿,目露疑问道,“就这么吃吗。”     李暄心里头更加好笑,“是啊,剥开皮就可以吃的,快趁热吃,不然就凉了。”     其实沈幼瑷瞧着他从那堆黑不溜秋的灰里拨出来,就不太愿意吃,又被这人眼也不眨的瞧着,心里就更不愿意了,撇过头,准备放下。     李暄瞧出了她的意图又多说了一句,“五姑娘,如果饿晕了,是想让我抱着出去吗。”     沈幼瑷准备放下的手,又顿住了,她素来吃的的东西都是精心制作的,每一样都称的上是色香味俱全,这样的东西在平常她都不会再看一眼,只是现在,沈幼瑷忍下心里的嫌恶之情,拿起用荷叶包住的番薯。     热气腾腾的香味不由让她的食欲一震,她咬了一小口,软绵绵的,竟十分的香甜,沈幼瑷微微抬眸望了望李暄,又垂下眼帘,低头又咬了几口,见沈幼瑷吃的十分香甜,李暄微微一笑。     过了一会儿,沈幼瑷胃口大开,竟把那个番薯吃完了。     “这是什么,我怎么以前从没吃过。”     李暄见沈幼瑷主动跟他说话,心里一喜,笑道,“五姑娘以前在府里当然没吃过。”     沈幼瑷点点头,想自己在府中那些下人们自然不会拿这些东西给她的吃的。     火光照耀着那清丽的脸庞,李暄目光一闪,思绪也有些飘远了,似乎回到那个前世,有一个晚上他们也是这样相对而坐。     这时候,那黑压压的天空突然飘了下来雨滴,起先是几滴,掉在脸上冰冰凉凉的,沈幼瑷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     “沈姑娘,一会儿就下大雨了,我早先在那个转角见到有一个山洞吗,不如去躲躲雨。”     沈幼瑷也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轻轻点头道,“小王爷咱们快去吧。”     李暄听她说咱们,桃花眼弯了下,道,“沈姑娘,那多有得罪了。”     说完,李暄趁着大雨还未降临,手疾眼快的抱起沈幼瑷,把气运到脚上,身形闪动。     沈幼瑷被他吓了一跳,一双瞳孔微微放大,知道李暄并没有恶意,沈幼瑷还是僵直了着身子,她想到外祖母素日的教诲,一时不知以后如何面对李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迷情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这个石洞极其狭小,墙上是凹凸不平的石壁,李暄从外面的树底下捡了一些干草进去,铺在地上,让沈幼瑷坐了,又找了树枝回来,拿出火石划了一下,迅速的点燃干树枝,沈幼瑷见他做这些事情十分熟练,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她到底还是觉得李暄不懂礼数,并不想问他。     再一看外边下的大雨,沈幼瑷眉间微敛,今日之事只怕传出去,她的名声会全毁,在马车上被人劫持,纵然她明天平安无事的出现在人前,可那些人知道后,也不会放过她的,观以前的那些贵女们,也发生过跟她同样的事,无一不是被人送入了家庙,或者自我了断,沈幼瑷也想到自己刚定下的亲事,只怕赵家知道后,也会另生波折,赵温筠是要走仕途的,他以后的妻子名声也不能有碍。     她一时有些烦躁,只想着出去要如何面对那些人,对郭嘉义的恨意更深了。     “五姑娘是怎么掉下来的。”李暄问道,“为何身边的丫头不在。”     沈幼瑷偏头看他一眼,“马车受到刺激了。”     李暄知道她说的不是真话,马车在受到刺激也不是只剩下她一个人,再说他找到沈幼瑷的时候,沈幼瑷手里紧紧的攥着一根尖细的簪子,怎么可能会没事,沈幼瑷不说,但他一定会把这个人查出来的。     沈幼瑷想了一会儿,心里没有丝毫头绪,听到李暄问他如何掉下河的,很自然的就对李暄隐瞒了,她对李暄的感情有些复杂。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每一次出现了危险都是这个人出现在她的面前,一次两次是巧合,但是这么多次呢,沈幼瑷也有些想不明白了,李暄除了有时说话轻佻些,也没有对她不利。     “你,那本诗集可是你放在我的马车里。”沈幼瑷眸子轻轻的转动了一下。     “嗯。我想五姑娘需要。”李暄倒是坦白承认了。     他的直白让沈幼瑷不知如何往下问。“那你一次次的帮我,可是有什么企图。”     “企图,”李暄挑起眼角轻轻的笑了笑。别有意味的说道,“当然是有企图吗,沈五姑娘难道看不明白吗。”     沈幼瑷下巴往前倾了一下,保持了一个十分优雅的姿势问道。“你想从沈家得到什么。”     她这话问出来,李暄嘴边的笑容却更灿烂了。但那嘴角的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他语气淡了下来,声音也听不出一丝起伏,“五姑娘是心甘情愿嫁给赵温筠的吗。”     沈幼瑷不理解李暄问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点头道,“自然是的。”     李暄见她毫不犹豫就点头,一股寒气从心脏流到了四周。他扯了扯嘴角,“五姑娘倒是对赵温筠一往情深。你说如果他知道你今日晚上是跟另一个男人一起渡过的,他还会愿意娶你吗。”     李暄就坐在她的对面,沈幼瑷能清楚的看到他眼里讽刺。     “啪。”石洞里响起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我原以为小王爷是个君子,没想到也这么卑鄙无耻。”沈幼瑷的脸因为带了怒气变的更红艳,指着李暄骂道,李暄的话恰好戳中了她所担忧的事情,若是她名声尽毁,只怕亲自教养她的外祖母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这些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就算李暄这么多次的救过她,可是还这么让人讨厌。     李暄伸手摸了摸被沈幼瑷打中的脸颊,看在他的眼里自然以为沈幼瑷是为了她不能嫁给赵温筠而动怒,他眼中的冷意更甚,心里痛的就像不能呼吸了,他唇角一勾,似笑非笑,“五姑娘难道这才几个月,你就变了心,看上了赵温筠就忘记了你谢家表哥的真心。”     “你,”沈幼瑷气坏了,全没有平时该有的礼仪,声音颤抖,她不能任由这个男人在这里羞辱她,在他眼里,她沈幼瑷就是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吗,她看清楚了,这个男人跟郭嘉义没有什么区别。     她觉的她不能再跟他待在一个地方,鲜少动怒的她现在已经觉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这件事不用你操心,我要嫁到谁也与你无关,小王爷,告辞。”     李暄说了那句话之后,也有些悔意,谢秋扬是他设计跟曹家定亲的,他这么说实在是不该,只是沈幼瑷铁了心要嫁给赵温筠,让他怒火中烧。     为什么,他难道就比不过赵温筠吗,李暄的心里已经被嫉妒填满了。     他用力扯住她的手臂,道,“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呆在一起吗。”     嘶哑的声音在沈幼瑷头上响起,“放开,”沈幼瑷用力挣扎,“我跟你在这里过了这一夜之后,明天就该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还是走了好,小王爷放心,救命之恩必有重报。”     她话里里的嫌弃,让李暄的眼神更加幽暗,她就这么想跟他撇开关系吗。     沈幼瑷想出去,无奈那石洞十分窄小,只有一个高大男人的身子宽,沈幼瑷想推开李暄,没有想到,脚踩到了圆滚滚的树枝,脚下一滑,身体向前倾到,正好扑在李暄的怀里,沈幼瑷正好想扶着石壁站好,就突然觉得一股极大的力量把她拖进了硬邦邦的怀里。     软香暖玉在怀,李暄眼眸一深,靠着沈幼瑷的耳边轻轻说道,“你说,这样算不算的上是投怀送抱啊。”     沈幼瑷闻言大怒,一天之内遭遇两个登徒子,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气急之下她叫出了李暄的名字,“李暄,你放开我。”     李暄自然是不会愿意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他如果今日不说,只怕沈幼瑷还是要心心念念的要嫁给赵温筠,前世是谢秋扬,今生是赵温筠,她的心里可曾有过他李暄的位置。     “你刚才问我,我救你有什么企图,阿瑷,我告诉你,我喜欢你呀,可能唯一的企图就是希望你也能喜欢我一点。”李暄把那迫人的气息收敛了些,语气很轻很柔,他的动作也很温柔,任凭沈幼瑷怎么挣扎,他还是那样紧紧的抱着她,像是抱着一件绝世珍宝,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叹息一声,那双桃花眼带着期许,等待着心上人的回应。     沈幼瑷听到这话却怔住了,那双明亮的眸子亮若星辰,期盼的望着她,这是第一次有男子当面跟她说喜欢她,她的心里又慌又乱,只想飞快的逃出这里,再也不要跟他见面。     “我要走,李暄,”沈幼瑷丝毫不放弃挣扎,“你,你放过我吧。”她最后的声音软了下来,还带着点求饶的语调,她真想出去,只要李暄放了她。     可偏偏事与愿违,沈幼瑷说的那句“你放过我吧,”听在李暄耳里却有一种别样的冲击,放了她,怎么放,他这辈子都不会在放过她了。     李暄的眸光落在沈幼瑷的脸上,石洞里染起的火堆可以清楚的看见沈幼瑷的模样,这张脸无一处不精致,也无一处不散发着诱人的风情,最后他又停在那微微张开的樱唇上面,李暄的喉咙发紧,想要不顾一切的去碾压那张让他意乱情迷的小嘴,鬼使神差般的,他微微低头凑了上去。     沈幼瑷的脑子一片空白,她整个人被那股霸道的气息包裹了一样,浑身动弹不得,她目瞪口呆的望着李暄,等到那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颊上,沈幼瑷才侧过头。     李暄的眼眸一闪,将唇落在了沈幼瑷脸颊上,感受到那似玉的肌肤,带着桃花香甜味道,引诱着人一步一步往下,移动,最后双唇印上了那柔嫩的唇瓣。     唇瓣鲜嫩可口,比他想象中的味道更好,忍不住允了一口,沈幼瑷知道他在做什么后,一双手大力的捶打他的肩膀想让她放开自己。     可是李暄的手却大力的掐住她的腰肢,往他身上一扣,强行用舌头抵开她的牙齿,疯狂的想要掠夺心上人甜美的滋味。     美人吐气如兰,柔软的胸脯隔着衣裳抵在他的胸堂上,李暄闻到了她脖间传来少女的幽香,就像迷了魂魄一样,更加变本加厉的掠夺起来,沈幼瑷挣扎的更厉害,李暄就吻的更加凶狠。     沈幼瑷见李暄像一条发了情小狗一样对她又啃又咬,还把舌头伸进了她的嘴里,不懂男女之事,但直觉李暄这么做是属于一种更亲密的关系才该有的行为。     李暄紧紧的扣着沈幼瑷,两人之间没有一丝缝隙,他越来越不能够控制自己,一只手往沈幼瑷对柔软处移动,沈幼瑷眼中闪过一到寒光,两排牙齿狠狠往下一咬。     李暄猝不及防痛哼一声,终于停止了舌头的肆虐,可那双手还是紧扣住沈幼瑷的腰肢不放,无视她的冷漠,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     “你下手真狠,不过我心甘情愿,今日也算是值了。”他的目光里有些许兴奋,含着声音靠着她的耳朵根说道,“我会娶你,别嫁给赵温筠好吗,嫁给我吧。”他把头埋在沈幼瑷的颈窝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夜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瑷身子有些软,她愤恨的望着李暄,嫁给他,谁知道他在打什么坏主意。     李暄感觉到身下纤细的人儿一动也不动,回头一看,却见沈幼瑷的脸色冷冰冰的,警惕的目光中还带有鄙夷。     李暄一下子就恢复了理智,似被一桶冰水从头往上浇了下来,便冷了兴致。     沈幼瑷见身上的压力就没有了,瞪了李暄一眼,嫌恶的擦了擦被李暄亲肿的嘴唇,摔开李暄的手,就往外面走。     李暄有些挫败,叹了一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一块丝绸帕子,轻柔的替沈幼瑷擦拭,沈幼瑷撇过头,李暄还是替她拢了拢她身上披着的那件衣裳,拉着她的手说道,“现在你去外面干什么,还下着雨,我不会再碰你的,你放心吧,明天一早我一定送你回去。”     外边的大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黑蒙蒙的一片,看不见一点光亮,荒郊野外,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沈幼瑷不想跟李暄呆在一处,但是面对着那无边的黑暗,对于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从没吃过苦的沈幼瑷还是会情不自禁的害怕,若她只凭意气用事跑出去,难道就要在这里送命吗。     她迟疑了一会儿,脚步也迈了几步,却再也迈不出去了,李暄趁着她发楞的功夫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在里面,柔声道,“我知道你心里恨我,今日这事是我鲁莽了,阿瑷,对不住了。”     他亲密的语气让沈幼瑷有些不适应,她侧着头去看那堆火,装作没听到他说话。     火光映照着沈幼瑷的眉目如画,肌肤透明的就像要化了一样。李暄又低低的笑了一会儿,用只用他们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不过我会负责到底的。”     沈幼瑷这时候有反应了,冷笑一声,“怎么负责,小王爷可以不在乎你的名声,我却不能不在乎我的。”     李暄自然知道沈幼瑷是极爱惜羽毛的一个人。平时规矩的不会出一点差错。就是以后魏国公府以后败落了,沈幼瑷却从没有改变,对规矩礼仪的恪守已经是到了她的骨子里。不过李暄却不想让沈幼瑷拿着应付别人的那一套,来对他。     “自然是娶沈姑娘了,我碰了你的身子,你还想嫁给别人吗。”他又是一笑。轻佻的挑了挑眉。     他半真半假的话让沈幼瑷刚平复下来的心又有些慌乱了,想到刚才两人发生的亲密之事。白皙的耳朵又红了,这个男人对她做了这等事还大刺刺的说出来想要再羞辱她一次吗,她又羞又气的叫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以前还以为你跟外边说的不同,原来是一样的,我跟赵家已经定了亲了。还望小王爷恪守规矩。”     “对你,我可不愿意守规矩。以前是以前,今后我只对你一个人这样好不好。”李暄前世就是个厚脸皮油嘴滑舌的人,他游戏花丛中对女子的心思把握的极准确,只不过重生回来身上多了一种成熟,见沈幼瑷虽然愤怒但还是透着少女的羞涩,整个人比以前生动了许多,便有些恢复到他平时的模样。     “难道小王爷每次轻薄一个女子都要对她说这样的话吗,若小王爷真的如此怎么那许家的姑娘会因你而自杀。”沈幼瑷斜睨着他,透出一丝不屑。李暄的大名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的那些事迹,沈幼瑷怎么会不了解,这许家的姑娘就是因为被李暄非礼之后,当天回去就自杀了,沈幼瑷自知现在不能把李暄如何,也不会如那位许姑娘一样自我了断,今晚发生的事,她本想一点也不愿意提,就当是被狗咬了,不过是听李暄说的这话如此可笑,才来质问他。     李暄有些冤枉,这事他自然是记得的,但他只是跟那个许姑娘说了两句话,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她,至于那许姑娘因他自尽,他自己也是从传闻中听说的,不用想就是他府里那位郭侧妃命人散播的谣言来败坏他的名声。     “阿瑷,我可没对她怎么样,许姑娘全是因为她的嫡母让她嫁给一个老头子做继室,她不愿意所以才自尽,这外头的传言阿瑷你怎么能尽当真。”李暄细心的解释道,“我以前脑子糊涂,被我们府里那位侧妃娘娘算计了好几回,外边的那些传言都当不了真的。”     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定北王府的郭侧妃跟二少爷名声极好,谁提到他们都要赞几句,同李暄在外面的名声是天壤之别,但凭他刚才对她的举动,沈幼瑷就不愿意相信他的话。     李暄自顾慢慢说了起来,“我很小的时候,母妃就去世了,府里的人跟外头的人每一次说起她都是极为赞赏,伺候着我的嬷嬷跟我说,若不是当时我母妃去求宫里的皇后娘娘,只怕我现在都不是定北王府的世子,”说到这里,他神色黯淡下来,自嘲的笑笑,“她那么好的一个人,我却一点印象也没有,一直把郭侧妃当做自己母亲一样尊敬,若不是后来我醒悟过来,只怕再过不久我这个世子之位就要给她的儿子了。”     沈幼瑷听出了李暄的语气里里的难过,抬眸看向他,嘲笑道,“若他夺了你的位置,那你真够没用的。”     李暄听了,并没有生气,沈幼瑷说的是事实,前世他就是没用,落到那个地步,也是咎由自取,若是他名声好一点,起码宗室的人会帮他说话,也不会被人那么轻易的夺走世子之位。     如果前世他是定北王府的世子也能够保护沈幼瑷,李暄又想到从前的失败人生,心里说不出的苦涩,所幸老天给了他一次从来的机会,这一辈子他觉对会得到他想到的东西,他神色坚定的看着沈幼瑷道,“阿瑷,你相信现在的我吗。”     沈幼瑷讶异,“你要我相信你做什么,这本就是你的事。”     李暄一噎,继续厚着脸皮的说道,“以后你就是定北王府的王妃,自然要好好考虑。”     沈幼瑷淡淡的道,“我说过我已经定亲了,还请小王爷慎言。”     “我既说了,阿瑷你还是等着嫁我吧。”李暄毫无压力的重复一句。     沈幼瑷那双清澈的眸子往李暄身上转了一圈,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不再开口说话。     李暄也笑了一下,对这件事情他是势在必行。     外面的雨声下了,沈幼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沉沉睡去,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她张开眼,面前是一堆燃尽的火堆,沈幼瑷发现那个人已经不在山洞里,她的心里松了一口气,想李暄一定是走了,那她也不用在想以什么模样来面对他了。     沈幼瑷站了起来,细细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这衣裳被水侵湿了,难免看上去皱皱巴巴的,她敛了下眉,余光又瞧见那件银色的袍子,又飞快的撇开眼,立刻从山洞里出来。     明媚的朝阳落在这片山谷里,像是给草地渡了一层金光似的,空气里还有雨洗过的清香味。     美好的景色让沈幼瑷的心里也舒畅不少,沈幼瑷眺目远望,嘴边噙了一抹笑容,不过这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因为她在右边的空地上又瞧到了那个人,他身上还穿着那件月白单衣,脚上是一双黑色的朝靴,他修长的身躯看上去十分有力,一套拳打的行云流水,沈幼瑷略瞄了一会儿又进了石洞。     少倾,李暄自然也是进来了。     “喏。”李暄用荷叶捧着几个红艳艳的野果子放在她的面前。     沈幼瑷面色变换了几下,最后淡淡的道了谢,接了过来。     “什么时候出去。”     李暄盯着她脸上看了良久,沈幼瑷越发不痛快,回瞪她。     末了,李暄亮晶晶的眼睛眨了一下,突然冒出一句话,“阿瑷,你头发乱了,我帮你挽发,可好。”     “...。”     李暄说他已经送了信给她父亲了,相信过一会儿就会带人来接沈幼瑷回去。     沈幼瑷虽奇怪他是如何前去送信的,但也不在问他,只在那里等着沈齐安。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后,终于有人找到这里了。     沈浩初见到沈幼瑷心里极为高兴,两人说了一会话,他一听说自己妹妹跟一个男人呆在一个石洞里,立刻勃然大怒,还没看清楚李暄的样子,手里的剑,就往李暄身上刺去。     两人几个来回下来,李暄还没见败势,反而隐隐压制沈浩初。     “初儿,你还不快把你妹妹送到马车上去。”沈齐安高喊一声。     沈齐安心里精明,如何瞧不出自己儿子不是李暄的对手,再说,沈齐安又望了一眼瑷姐儿,见她低头站在那里,一身衣服都有些脏乱,也不像是受人欺负的模样,略安了心。     “父亲,”沈浩初愤恨的用剑指着李暄,不甘心的说道,“妹妹的闺誉...。”     “好了,”沈齐安呵斥一声,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然后朝李暄拱手道,“我这小儿不懂事,还望小王爷莫怪,小王爷狭义心肠,救了小女,微臣来日必会相报。”(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归来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李暄眉梢一扬,暗骂了句老狐狸,想跟他撇请关系可没这么容易。     “沈尚书严重了,这都是应该的,四公子是为了五姑娘好,我怎么会责怪。”李暄只字不提要沈齐安回报的事,话里透露着对沈幼瑷的亲昵。     沈齐安面色一变,一双眼睛微微眯起,锐利的眼神往李暄身上一扫。     李暄轻轻一笑,对他行了一礼,又把目光看向沈幼瑷,“昨日我是在这边游玩无意中在河道的下游找到五姑娘的,沈尚书。”     “父亲,既然谢了小王爷咱们就回去吧。”沈浩然见沈幼瑷垂眉低头的站着,知道她已经累了,忙催促沈齐安。     “嗯,”沈齐安最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暄一眼,他并不相信李暄的话,这里荒无人烟怎么会有人在这里游玩,李暄不愿意说真话也没关系,他总有一天会查出来的,道,“小王爷那咱们就此别过。”     李暄拱手相送,一直看到沈家众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才淡淡的喊了一声,“出来。”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左边的那棵大树上跃而下,“属下参见小王爷。”     “起来吧,”李暄道,“查出是谁针对沈五姑娘的。”     “是安顺侯府的郭六公子。”路炎答道,“因为沈家不肯同意他的提亲,所以。。”     “郭嘉义,”李暄眼中寒光一闪,“安顺侯府果然是活的不耐烦了。”     “小王爷,你想如何做。”路炎难得的主动上前,平淡的声音有一丝恨意,“属下义不容辞。”     “放心,你的仇我也不会忘记。只是安顺侯府现在还不到时候动,不过这个郭六公子….。”李暄冷漠一笑。     沈齐安早让人备了一顶小轿,让人抬着沈幼瑷出了山谷。     到了马路边的时候,也就是昨日沈幼瑷跳下马车的地方,沈齐安突然问道,“瑷姐儿,你可知道小王爷话里是何意思。”     沈幼瑷心里一突。眼睫毛轻扇了一下。然后抬眸说道,“女儿不知,不过他既然救了女儿。就是女儿的恩人。”     沈齐安盯着那双明亮的眼睛看了半响,蓦然问道,“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越轨的话。”     沈幼瑷的心里跳的更厉害了,她不知道父亲是如何知道的。只是下意识的不想让人知道她昨天晚上的遭遇,淡淡的摇摇头。     “父亲。你这么问妹妹做什么,这事是那小子的错,明日我再去教训他一顿。”沈浩初替沈幼瑷说话。     “父亲咱们还是想想如何解决那个郭嘉义,至于小王爷想必救了五妹妹也是好心。”沈浩然也说了一句。     沈齐安见沈幼瑷的表情跟往常一样。也渐渐放了心,只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暗道。希望是他想多了。     到了沈府沈幼瑷依旧被人用轿子抬着回到了琼芳院。     沈府的一切照常,徐氏跟老太太那里也没有丝毫动静。沈幼瑷心里疑惑,难道父亲把消息压了下来。     “姑娘阿,我的姑娘。”一下来,林嬷嬷就涕泗横流的冲了过来,哭道,“姑娘,你可回来了,那些…。”     后头的红筏及时的扯了扯林嬷嬷的袖子,往四周看了看,强忍了眼泪激动的把沈幼瑷迎进了屋子。     林嬷嬷也自知失礼,跟着进了屋子。     一进内室,林嬷嬷跟红筏就齐齐哭了起来。     “姑娘啊,还好你无事,你不知道昨日见到紫墨跟绿萼那两个丫头浑身是伤的被送了回来的时候,嬷嬷这心里急的跟什么似的,还好姑娘你平安回来,真是夫人保佑啊。”林嬷嬷动情的留下两条热泪。     红筏也擦着眼泪说道,“姑娘我已经让人下去打热水了,还有一些时候,我给姑娘备了一些膳食,姑娘要不要先垫垫肚子。”     沈幼瑷口吻柔和的说道,“正好,我也有些饿了,那就先用膳吧。”     “哎。”红筏自去给沈幼瑷把饭菜端过来。     林嬷嬷过来替沈幼瑷解开身上的那件大衣裳,但见沈幼瑷里头穿是一件蓝色的圆领锻裳,头发也只用一根银簪子挽着,眼泪又哗的流出来道,“姑娘,你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是嬷嬷没照顾好你啊。”     沈幼瑷道,“这事与嬷嬷无关,紫墨跟红筏在哪里伤的如何,还有我的乳哥,可伤着了吗。”     林嬷嬷听到沈幼瑷问起了林寿立刻就骂了起来道,“姑娘,那个没用的东西,也亏你还惦记着他,他哪里受了什么伤,他护主不力,让姑娘的马车被人劫走,姑娘要打要罚都随你,只求姑娘给我们林家留个后,他就交给姑娘处置了。”     林嬷嬷说着就跪下来给沈幼瑷磕头。     沈幼瑷心知林嬷嬷这番话五分真情,五分替林寿考虑,若是在魏国公府如果发生这种事,只怕昨日跟她身边的这些人全部要被打死,只是沈幼瑷原本也不是那么狠心的人,几个丫头她全信的过,而林寿,沈幼瑷却不能在容忍他在身边了,她的马车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这种事故,除夕夜的时候她的马车就被六公主动了手脚,沈幼瑷想了想,她不能让林寿给她驾马了。     “让他以后去大嫂那里领个差事吧,嬷嬷,你知道,这事说出去有什么后果。”沈幼瑷淡淡的说道。     “嬷嬷知道,”林嬷嬷又给沈幼瑷磕了几个响头,姑娘是不让林寿跟在她的身边了,林嬷嬷心里一阵失望,不过想到有了沈幼瑷这句话,林寿的那条命总算是可以保住了。     等红筏把饭菜端上来,沈幼瑷胃口大开,还是第一次吃了这么多。     林嬷嬷跟红筏在一边看着早就心疼的眼泪汪汪。     吃完饭,红筏亲自收拾了饭碗后,回来对沈幼瑷说道,“姑娘,紫墨要见你,你见不见。”     沈幼瑷问道,“她伤的如何。”     “紫墨是轻伤,而绿萼伤的更重,大夫说她的喉咙现在还不能发生,而且手臂也骨折了。”     沈幼瑷心听这是被郭嘉义掐着脖子往马车上摔下来的后果,道,“你等会儿亲自送一些药下去给她。”     红筏自然点点头道,“姑娘放心吧,这个院子外头的那些小丫头,都以为姑娘跟着云霞郡主去了郊外的院子小住了一晚,除了我跟林嬷嬷,连菊生也不知道昨天的事。”     “云霞郡主。”     “是啊,姑娘,昨天就是云霞郡主派人传话给老太太说姑娘你在她那里歇下了。”红筏把这事说给沈幼瑷听,同时也谨记着林嬷嬷跟她说过的话,她是一个奴婢,主子的事情不是她们能过问的,上午就是云霞郡主送姑娘回来的。     沈幼瑷唇角微微一勾,心里对云霞郡主添了几分感激。     “你让紫墨进来吧。”     红筏答应着一声,出去叫人。     不一会儿,只见紫墨垂着头进来,一见到沈幼瑷,她的眼神里就闪过一丝激动,不过她很快就克制了,面容跟往常一样,不过却对沈幼瑷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姑娘总算是回来了,奴婢任姑娘处置。”     她头上梳了一个厚厚的刘海,声音决然,颇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沈幼瑷让红筏扶起她说道,“起来吧,你伤的如何。”     紫墨摇摇头不肯起来说道,“奴婢只是一点轻伤。”     沈幼瑷并没有处罚紫墨的意思,罪魁祸首是郭嘉义,要紫墨跟绿萼两个弱女子去拦住身怀武功的他,未免也是太强人所难,她们的忠心,沈幼瑷都看在眼里,怎么会再去处罚她们。     “好了,红筏你从我的箱子里找一对玉镯子给紫墨,把她扶起来。”沈幼瑷道。     红筏忙把紫墨扶了起来道,“姑娘回来了,你就别跪了,给外人看到像什么话。”     紫墨知道沈幼瑷对她们并无怪罪之意,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只想以后更加尽心尽力的伺候姑娘。     沈幼瑷打量了她一会,问道,“把头发拢起来给我看看。”     紫墨轻轻的唤了声,“姑娘,”却见沈幼瑷盯着她显然是要看她的脸,只好把刘海拢起。     白皙的脸颊上有些擦伤,最令人注目的还是额头上那个深深的疤痕。     红筏惊呼一声道,“紫墨,你怎么不说。”     沈幼瑷盯着她额头看了一会儿,伤痕很深,只怕会留下痕迹。     紫墨道,“姑娘不必为我担心,养几天就好了。”     “把那盒凝脂膏拿过来,”沈幼瑷道,“你这几天也休息几日,那膏药每天早晚涂抹一次,护理的好想必也不会留疤。”     紫墨知道凝脂膏是先前的德妃娘娘赏下来的十分珍贵,姑娘才只有两盒,一盒就给了她,心里对沈幼瑷十分感激道,“劳姑娘费心了,奴婢皮厚着呢,留点疤也不算什么,莫浪费了姑娘的好东西。”     沈幼瑷不赞同,让红筏去给她找,道,“女孩的容貌怎么会不要紧。”     紫墨只好谢了沈幼瑷道,“这是姑娘这几天还是容我身边伺候,绿萼是不能过来,若我也不在姑娘身边,只怕会遭到太太的猜疑。”     沈幼瑷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动怒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这一日,圣上比以往起的略晚些,等宫女们伺候他穿好衣服的时候,已经是快到巳时了,天已经是大亮了,明媚的眼光穿过那精致的雕窗,在殿中留下了一格格的身影。     等他用了一些早膳,祥公公就过来禀告道,“圣上,暄世子已经在外边侯着呢,你要不要见见。”     圣上伸出手,立刻有宫女上前拿出洁白如云的锦帕给他轻柔的擦手,“这么早,他来做什么,外面散朝了没有。”     “散了,刚才三皇子派人传了话过来,说等一会儿就领着小皇孙来给您请安。”     圣上想起活泼可爱的皇长孙,眼底多了一些喜意,便道,“好了,让他进来吧。”     祥公公应了一声“是。”退了出去。     不多时,只见他领着李暄进来。     李暄行了礼。     “圣上今日的气色似乎不错。”李暄笑道。     “嗯,”圣上坐在高塌上,呷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道,“这话朕这些日子每日都听,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啊,你今日这么早来可是找朕要赏赐的。”     李暄摸了摸头,笑道,“真是什么事情都是瞒不过圣上。”他有些拘谨似乎不好意思开口。     他犹豫的样子倒是激起了圣上的兴趣,“你就直说吧,是什么事情,要什么赏赐也只管跟朕说。”     “微臣,微臣今日来是想请皇上赐婚的。”     “哦,你看中了谁家的闺女。”圣上笑了起来,看的出他的心情不错。     “是沈尚书家的五姑娘,微臣自见了她一面,就倾心于她了。”李暄显然十分紧张。不敢抬头,一双眼睛盯着那石青色的毡毯。     “沈尚书,”圣上咛喃一句,又回头去问祥公公,“朕记得好像谁说过,他的女儿已经定亲了。”     祥公公笑道,“圣上记性真好。是三皇子在您身边提了提。你就记住了,这沈五姑娘前儿就定了亲,那定亲的还是个解元呢。”     圣上这时侯也迟疑起来。李暄难得的给他提这么一个要求,若是没定亲他下道圣旨就全解决了,可偏偏人家姑娘已经定亲了,还是个解元。说不定这一次科举人家就中了三甲,他顾念着名声也不能堂而皇之的下旨赐婚。这少年慕爱的心情他年轻的时候也有过,因此便劝道,“你看,这沈五姑娘已经是定亲了。你啊,是晚了一步,暄儿。这京中的贵女这么多,你何不再挑一个。朕为你赐婚,那沈五姑娘朕也是见过的,相貌不错,可木呆呆的没什么趣味,你现在是倾心她,说不定明儿就忘了这件事。”     圣上说着,似乎还是觉得对不住李暄,毕竟李暄请名医过来治好他的病是大功臣,赏赐也是他亲口说的,如今这个要求却有些不太好办,又道,“祥公公,你等会儿去挑五个上等宫女,让她们去定北王府伺候暄世子。”     李暄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眉毛一动,眼眸里闪过一抹坚定,道,“圣上,微臣,微臣这辈子非她不娶了,而且,微臣跟沈五姑娘...。”他停了下来,眉头微微皱起,看了看周围的伺候的宫女太监,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事关系到沈五姑娘的闺誉,还望圣上屏退周围,容微臣细细说来。”     祥公公把目光望向圣上,圣上挥了挥手。     那些训练有素的宫女们,立刻就出了殿外。     ........     “你说,你跟沈尚书的女儿在外面共处一夜,已经有了肌肤之亲。”饶是圣上也有些吃惊,也有些不相信那么一板一眼的沈家姑娘会做出这等事情。     “圣上,你知道,那时候微臣把沈五姑娘从水里抱出来,难免会...,”李暄的唇角轻轻的弯了弯,“而且那个山洞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圣上先是站了起来,大笑起来,声音颇为愉悦,“你这小子啊,倒是有几分像朕当年的时候,”接着他又像是想到什么,踱了几步,摇摇头说道,“但沈齐安他知道了,并没有跟赵家退婚,这要朕如何做主,你不愿意这件事情闹出来,毁了你心上人的名声,却要朕来背这个黑锅,不妥,不妥。”     李暄笑道,“微臣怎敢让圣上挡着坼人婚事的名声,我已经跟万松寺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师傅商量好了,沈五姑娘跟赵温筠的八字不和,若是强行成亲,只怕对赵温筠的前途不利,待赵家退了亲事,到时候再请圣上赐婚。”     李暄把心中的计谋毫不隐瞒的跟圣上说了。     圣上蹙眉想了想,倒是没有生气,反倒觉得李暄忠心耿耿,什么都告诉他,因指着李暄笑骂道,“你真是比猴儿还精,把这一切都想好了,也罢,竟然你是头一次求朕,那朕就替你抱的美人归吧。”     李暄喜不自胜,立刻就跪下来磕头谢恩。     “好了,别来这一套了,朕看的头痛,这些天朕要你办好的事情,你办的如何了。”圣上脸上的笑容还在,但眼睛里多了些其他的东西。     李暄眸光一闪,道,“微臣这些天在外头奔波,总算不负圣上所托,”说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册子和一块玉牌道,“四皇子相交的名单都在这里呢,请圣上过目。”     圣上的眼神停在那块玉牌上,淡淡的说道,“那玉牌就交给你掌管吧,以后朕有的是事情吩咐你去做。”     李暄心中一动,把手中的玉牌攥的更紧了,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有了这个玉牌就可以差使宫中的暗位,圣上这是终于把他当成了心腹。     祥公公把册子接了过来,呈给圣上。     圣上并没有立刻翻阅,只是微微摆了一下手道,“好了,你下去吧,赐婚的事,朕必然不会忘了。”     “祥公公,你说李暄对朕忠心吗。”圣上坐了一会儿,突然问道。     祥公公小心翼翼的回道,“奴才想,暄世子对圣上是一片赤诚之心。”     “嗯..,”圣上顿了一下道,似是夸赞,“朕也是这么想的,这孩子在定北王府的处境是是艰难啊。”     ........     祥公公拿着浮尘伺候在一旁,殿中只听的见圣上翻阅的声音,殿中央的青铜雕龙纹的三耳炉,青烟袅袅升起。     圣上坐在紫檀木的小书案前,看着手里的这份名单,头有些痛,眉头锁的越来越紧,脸色也是阴沉沉的。     “这朝中百官有一大半跟他相交的这么密切,难怪朕现在是可有可无呢。”圣上素来温和的脸上多了一丝凌厉。     祥公公低眉垂眼,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并不上前答话。     “这些人看来眼前都没有朕这个皇上呢。”圣上啪的一声把册子甩在书案上,气息有些不稳。     祥公公过去给圣上递了一杯茶道,“圣上,何妨听听四皇子是如何说的,也许是圣上你误会他了,他上朝议政,跟大臣有来往也是平常的事情。”     “平常,”圣上冷笑一声,祥公公看似无意的话却把他的怒火勾的更大了,“朕倒是小看了这个儿子的耐心,还有这安顺侯府的野心,这个天下还是朕的还轮不到他们来做主。”     祥公公听圣上又把话扯到安顺侯府上面,心里疑惑李暄到底来给圣上是一份怎样的名单,但还是敛眉劝道,“圣上是天下之主,这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等圣上的身子好了何不亲自上朝。”     祥公公这话一出,圣上的脸色立刻就变得更加晦涩,“亲自上朝,只怕朕这个好儿子不愿意看到朕了,连朕身边都布满了他的视线,真是个好儿子。”     圣上这话是暗指李瑜有可能图谋不轨,祥公公一怔,圣上身边的人,难道皇上知道那件事,祥公公心跳加快了,不由往后退了几步。     李暄给圣上的那本小册子,相交的官员一半是他前世后来李瑜登基之后,他所了解的,一半是用宫中暗卫查探的,详尽的写着安顺侯府这些年来所敛下的财产,还有这些年里暗中来往的勋贵,财富之多,涉及面之广,让圣上怒火中烧,但最让他感到愤怒的是,安顺侯府里历代都圈养着一批死士,死士,再宽容的皇上也不能容忍臣子挑衅他的皇威。     圣上揉了揉额角,安顺侯府,若不是李暄的这本册子,他还真的没想到。     他身边的这些人又是有几个是真正忠于他的,只怕那些人瞧他活不长了一个个倒向了李瑜那边,圣上身上的威压越来越重,祥公公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忍怒了圣上,少倾,圣上脸上终于恢复了同平时的表情,但祥公公知道,圣上身上多了一些变化,他在当今身边伺候了半辈子了,怎么会不了解,只怕圣上决定要动安顺侯府了,看圣上对他还是如往常一样,祥公公的心里微微有些放心了。     “你去看看散朝这么久了,三皇子怎么还不来。”圣上道。     “奴才这就亲自去看。”祥公公知道只怕经过今日这一事,三皇子在圣上心中的地位越来越不同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赐婚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户部尚书沈齐安之女沈幼瑷,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定北王世子李暄已到弱冠之龄,特将汝许配给定北王世子,望择良辰完婚,钦此。”     沈家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是好,这赵家上午才刚退了亲,皇上的赐婚圣旨就下来了,未免也太快了,就像是掐着时辰的。     “好了,沈五姑娘快过来接旨吧。”传旨那太监捏着尖细的嗓子叫道,“沈五姑娘,咱家给您道一声喜了,这定北王府的世子可是圣上身边的大红人啊,这道赐婚圣旨还是他亲自给你请的。”     老太太听到“圣上身边的红人,”这几个字,立刻笑的合不拢嘴,早把上午时对沈幼瑷的埋怨抛到九霄云外,也不顾那传旨的公公还在,道,“咱们家也能出个王妃了,瑷姐儿是个好福气,我就说那赵家配不上瑷姐儿,还敢来退亲。”     钱氏冷蔑的瞥了一眼老太太,她心里对这门婚事并不看好,那定北王府岂是那么好相处的,更别说那定北王府的世子是出了名的暴虐,瑷姐儿这样一个漂亮的姑娘嫁给了他,还不是羊落入了虎口,也只有这老太太连自己亲孙女的死活都不顾,满心想的是那富贵荣华。     沈幼瑷一时想起了许多,比如说她最先以为她是要嫁给谢家表哥的,就连同赵家定了亲了,也被大师算出个八字不合,退了这亲事,退亲几个时辰之后,又被圣上赐婚,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竟然要嫁给那个欺负她的人。李暄,他那天说的话是真的,沈幼瑷想到那个晚上,心里是说不出的复杂。     “瑷姐儿,”钱氏见沈幼瑷只管呆呆的站着,推了她一下,靠在她耳边难得的温柔的说了一句。“婶子知道你心里不愿意。但好歹先接了圣旨,剩下的事情咱们在好好商量。”     沈幼瑷望着她粉唇张了张,她心里愿意吗。在以前她会想嫁到哪里她不是嫁呢,自己过的顺心就好,只是现在她心里好像多了一丝不同,在李暄同她说了那番话之后。沈幼瑷心里第一时间不是打算如何在定北王府过的顺心,而是茫然。不知所措,想起李暄心里竟然是有些慌乱了,这绝不是她该有的情绪啊,赵氏还从没见过这样的沈幼瑷。眼神空洞洞的,想平时瑷姐儿表现的再怎么成熟,也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要嫁给那样的一个人,心里怎么不害怕。心里头又软了几分。     “请沈五姑娘接旨。”那太监等了许久也不见回应,也没有丝毫不悦又笑着说了一句。     沈幼瑷往前走了几步,跪在地上上,清冷的声音响起,“臣女沈幼瑷领旨谢恩。”     “咱家就提前祝沈五姑娘跟世子百年好合呢。”那太监说了声恭喜把圣旨递给了沈幼瑷。     那太监走后,红筏把沈幼瑷从地上扶了起来,拍了拍她裙子上的灰尘,轻声说道,“姑娘,没事,有老爷呢。”     “呵呵,”徐氏也站起来,掩着嘴娇笑起来,“老太太说的极对,这瑷姐儿啊,就是有大福气的人,咱们家接到圣上的赐婚还是头一遭,可要好好庆祝,等老爷回来咱们好好吃酒,祝贺瑷姐儿得了这么一门好夫婿。”     “你说的是,”老太太忙不迭的点头,看向沈幼瑷的眼神里充满了慈爱,“瑷姐儿等会儿你就坐在祖母身边。”     红筏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嘲讽,撇撇嘴,转而打量起沈幼瑷的神色,却见姑娘怔怔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里不由担心起来。     “老太太,这还没成亲哪有当着姑娘面亲自庆祝的,没的让人耻笑我们府里没规矩,大嫂也是的,瑷姐儿还在这里,你是长辈也不知道避忌。”钱氏挑眉说道。     徐氏轻瞥了一眼沈幼瑷,心里说不出的畅快,定北王府的世子也只有老太太这样的人才拿着当个宝一样,这京城中谁人不知道这位小王爷是什么样的人,他的后院只怕是数不尽的美妾,何况那定北王府可是郭侧妃当家,这沈幼瑷嫁进去只怕有的是苦吃,这以后呀,那小王爷还能不能真的成为王爷还说不定呢,她也懒得收拾沈幼瑷了,等她嫁出去有的是人收拾她,沈幼瑷的亲事定了,她的女儿可还没有眉目呢。     这么想着,徐氏大方的笑道,“老太太,你瞧瞧媳妇不过是想大家都开心开心,三弟妹到编排起我来了,要说媳妇这个做长辈的是不该当着瑷姐儿的面说这些,这酒席现在不办不要紧,媳妇只怕明儿那定北王府来提亲了,咱们家还什么都没准备,这瑷姐儿年纪也不小了,恐怕过几个月就要出阁了,到时候让人看了笑话。”     钱氏道,“老太太放心吧,明儿定北王府的人来了,媳妇必定让人悉心接待,绝不会辱没了沈府的名声,老太太既然接了圣旨,不如让五姑娘回去休息吧。”     沈老太太现在看沈幼瑷哪里都顺眼,钱氏一说立刻就点头,笑容满面的说道,“你说的是,只怕瑷姐儿也累了。”     琼芳院。     林嬷嬷刚听到红筏说的这桩婚事,眼泪一下子就出来,她哽咽着哭道,“咱们姑娘怎么这么命苦啊,那定北王世子是什么好人啊,那皇上这是要把姑娘往火坑里推啊。”     林嬷嬷抹着眼泪儿,红筏想到姑娘的婚事也免不了红了眼睛。     紫墨见她们二人把气氛搞的悲戚戚的,往里屋瞧了一眼,比了个嘘的手势道,“嬷嬷还是别哭了,姑娘还在里面呢,被她听见了该怎么想,何况我看这定北王府的世子也不像是传闻中那么不堪,我也是见过的相貌极其英俊。”     林嬷嬷到底顾忌着沈幼瑷不敢哭的太大声,只听紫墨这么劝她,立刻压低了声音骂道,“我知道是你这个小蹄子瞧着那小王爷的相貌好,所以心动了,所谓空穴不来风,那小王爷即使不像传说的那样,那也有七八分是一样的了,咱们姑娘是什么样的人,如何能嫁给那种人,万一以后姑娘出了事,你担待的起吗。”     林嬷嬷正在气头上也把紫墨稍带上了,紫墨有些羞恼,皱了一下眉,劝道,“嬷嬷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莫不是你关心姑娘,我就不关心姑娘,当时在宫里除夕宴会的时候,我瞧的真真的,那小王爷有勇有谋,几句话就化解了危机,怎么都不像暴虐无脑之人,再说他现在也在宫里当值也算是上进有为。”     紫墨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其实她在那天晚上就瞧出来了,那位小王爷表现的呆头呆脑的明显是喜欢姑娘,听说他现在得到了圣上的器重,这门赐婚肯定是他请的,这指不定以后他还有什么造化呢。     林嬷嬷还是不能接受,李暄的恶劣名声已经是深入人心,“那赵少爷好歹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咱们也不用担心他欺负姑娘,可是这一位,你叫我如何能不担心。”     紫墨也叹了口气,知道林嬷嬷是不相信她。     而魏国公府里,这时候也得到了消息。     孟老太太的目光在谢霖脸上移动,最后缓缓说道,“这瑷姐儿的婚事还是一波三折,定北王府的世子,你怎么看。”     谢霖弯了一下腰道,“依儿子看,这桩婚事不错,世子配的上瑷姐儿。”     “哦...,”老夫人眼睛咪了起来,“怎么说,我可是记得定北王府的世子在外面的名声可不好。”     谢霖笑了笑,他长的憨厚只不过平时板着脸说话的时候眼神时不时的透出一丝精明来,此刻到看出是真的开心,“这男人难免年少时有些风流往事,以后成了家也就不会了,母亲放心,儿子见过小王爷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处了府里乱了些,也再没有别的缺点了。”     “这么说,你很赏识他。”     “自然是欣赏的,现在圣上身边说的上的话的除了祥公公,就是他了。”     孟老夫人左眼轻轻一跳,突而问道,“六皇子现在如何了。”     谢霖脸上的笑容不变,道,“还在皇子府呢,孟家侄女也快出孝了,前头娘娘来信,还说起六皇子的婚事。”     “圣上见他没。”     “母亲知道,六皇子的性子连娘娘也管不住的。”谢霖还是笑道。     孟老夫人目光一闪,复又阖上眼睛。     谢霖道,“这门婚事不会错的,母亲不必担心,那府里是郭侧妃当家,等瑷姐儿出嫁的时候,母亲多给瑷姐儿几个厉害的管事的嬷嬷。”     “这话不必你说,我自然知道。”孟老夫人还是垂着眼帘,手指不停的拨动那串沉香木佛珠。     谢霖见状,便给孟老太太行了一礼,退出了房间,等谢霖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孟老夫人才缓缓抬眸,她知道这个儿子还有话没跟他说,只怕这个定北王府世子跟他的关系不只见了一面那么不简单,郭侧妃那可是宫里贤妃娘娘的庶妹。(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报应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瑷手中执起一本书,略翻阅了几页,思绪还是游走在那道圣旨上,便把它放下了,唤紫墨把琴取了出来。     紫墨照常往香炉里焚了一些百合香,沈幼瑷静心端坐,右手调试了一下琴弦,很快一曲清心曲从她手里流泄而出。     低沉的琴音在琼芳院里响起,外头伺候的紫墨跟红筏对望了一眼,听到这首曲子,都知道沈幼瑷心情不好,俱默默的站在一旁,并不上前去伺候。     “让我进去,我是来给五姐姐贺喜的,你们难道就这么把我堵在外面吗。”沈幼莹的声音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紫墨神色一动,对红筏比了一个手势,让她伺候姑娘,然后她放低了脚步出来之后,又轻轻的把门掩上了。     待到了院子外面的时候,瞧见菊生领着几个小丫头守在那里,沈幼莹和两个丫头站在她们对面。     “七姑娘。”紫墨上前行礼,“姑娘今日不见客,七姑娘还是请回吧。”     沈幼莹见一个小丫头对她说话都这么不客气,心里不痛快,面上却做出一副忧愁的样子,“怎么不见客了,五姐姐可是病了,我刚才见五姐姐身体还是很好的呀,莫不是听说要嫁给定北王府的世子难过的哭了起来吧,哎呀呀,紫墨,你还不让我进去安慰你们姑娘。”     “七姑娘,我们姑娘有命,恕奴婢不能从命,还请七姑娘回去吧,抄几本佛经静静心为好。”紫墨听到这番讽刺的话面色不变,立刻恭恭敬敬的嘲讽回去。     对沈幼莹她们这几个大丫头都知道怎么应付。     “你,好大胆的奴才。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沈幼莹瞪她一眼,眼中闪着怒火,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恶毒的说道,“我就知道我那五姐姐现在在房里摸眼泪呢,听说那小王爷不喜欢女人,这五姐姐嫁过去那不是守...。”     她特意把声音提高。眼神望着琼芳院正屋的方向。一些害羞的小丫头早就红了脸,看着沈幼莹的目光里就有几分不屑,哪有一个贵女会堂而皇之的把这种话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     “你说什么。”一个暴怒的声音突然响起。正在得意洋洋的沈幼莹吓了一跳,拍着心口回头,正好瞧见了一张阴沉沉的面孔。     紫墨侧了侧身子立刻换了一副表情,笑道。“四少爷你是来找姑娘的吧,快请。”     她热情的模样同刚才面对沈幼莹的时候是天壤之别。沈幼莹又欲嘲笑,那双积压着的怒火的眸子已经紧盯着她,“不要以后再让我在这里看见你,滚。”     沈浩初年岁虽小。但身上的气势却不弱,特别是十分生气的时候,那眼神凌厉的像要把沈幼莹撕碎一样。     沈幼莹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强作镇定的瞪了他一眼,随后不屑的撇撇嘴。知道现在沈浩初在这里她讨不了什么好,立刻领着那几个小丫头离开了。     ....     沈浩初到了房门外面听到里面传出来的琴音,问道“妹妹可是在弹琴。”     紫墨笑道,“正是,姑娘今日兴致很高。”     屋里的沈幼瑷似听到脚步声,琴音截然而止,高声唤道,“紫墨,可是四哥来了。”     沈浩初听沈幼瑷的琴音停了,也以为她弹完了,急急躁躁推门进入房间,道,“妹妹,你怎么不等我回来,就接了圣旨,你怎么能嫁给李暄。”     “四哥,你坐下吧,不接旨,难道要抗旨不成。”对沈浩初孩子气的话,沈幼瑷不以为意,这事父亲跟大哥都同意了,难道还有改的吗,因此淡淡的说道。     对于沈幼瑷认命的举动,沈浩初抿了一下嘴用拳头捶了一下桌子,还是愤愤不平“难道妹妹你就要非要嫁给他吗,他可不是个好人,父亲是如何说的。”     紫墨插话道,“大老爷早就派人传话给姑娘了,想必是早已经同意了。”     圣旨已经传了下来,沈齐安不会为了这件事去违抗圣命,何况李暄现在正是受宠的时候,定北王府李暄除了名声不好,其余都并不辱没沈家,何况她与李暄二人还曾经共处一室过,这门亲事沈齐安怎么会拒绝,就连大哥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李暄同外边传言的太不一样了。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这赵家怎么会退亲,好好的怎么会说你们八字不和,当初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沈浩初还是攥紧了拳头,极为不甘心。     沈幼瑷敛了一下眉头对赵家的做法也十分看不明白,两家本来就是说的好好的,莫非她被失踪一夜的事情被赵家知道了,她们早先也合过八字也没出现过这种问题啊,而且奇怪的是这赵家一退亲,圣上立马就赐婚了,就好像有一只手在操纵这件事情一样。     沈幼瑷不由的想起在山洞里李暄信誓旦旦说的那句话,心里的猜测更深了,莫不是李暄搞的鬼,他真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逼迫赵家跟她退亲。     “四哥,这赵家想必是另有苦衷吧,既然退婚了,也就算了,何必耿耿于怀,当初你不是不喜欢赵家吗。”     沈浩初被噎住了,他是看不上赵家,可这定北王府也不是什么好亲事,沈浩初把眉毛皱成一个川字,他这个深沉的样子倒和沈浩然有几分类似。     父亲跟大哥已经同意了,沈浩初拧着眉头想,他们不会害瑷姐儿儿的,他想到最后似乎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能改变,转而劝了起沈幼瑷来道,“他虽然名声不好,可看着身手不错,也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书生,我明天就去找他让他把府中的那些妾室通房都赶出去,没得给你添堵。”     沈浩初自以为这个主意是为沈幼瑷考虑,没想到沈幼瑷说道,“四哥还是莫提这件事,我嫁过去就是正房夫人。那些人关我什么事,我想见就见,不想见就可以不见,你现在贸贸然然的去跟小王爷,没得让人耻笑你的妹妹。”     沈幼瑷对沈浩初的提议不赞同,沈浩初只好罢了,其实自他那天见过李暄之后。就对他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观。比起赵温筠,李暄显然更对他的胃口,他生气的原因是定北王府的后院太乱了。担心沈幼瑷嫁过去会遭到那些人的欺负。     沈浩初便道,“妹妹嫁过去之后,只管拿出你的威风出来,有我们沈家在你后面替你撑腰。”     沈幼瑷微微点头。后院的事情她倒不担心,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四哥不必替我担心。”     沈浩初给沈幼瑷交代完了,除开定北王府的私事,李暄这个人倒挑不出什么毛病。况且他还是救了沈幼瑷,沈浩初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昨儿醉花楼发生了一件事情。妹妹可要听听解解闷。”     紫墨以为沈浩初又要说外头的轶事来逗沈幼瑷开心,可这醉花楼听起来就不是个正经的地方。因笑道,“四少爷,这醉花楼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咱们姑娘可听不得这些。”     沈浩初看她一眼也笑道,“我难道会拿这些事情来污妹妹的耳吗,只是我把这件事情说出来让妹妹解解气,心里也痛快些。”     沈幼瑷心下奇怪,有什么事情是值的说给她听的,因问道,“四哥,你说是什么事情。”     沈浩初喝了一口茶,起了个范,缓缓说道,“说道这醉花楼,那里面的美人可是个个都貌美如花,善解人意....。”     紫墨用手帕替沈幼瑷捂着耳朵道,“四少爷,有哪个姑娘家愿意听这些事,你啊,还是快打住吧。”     沈幼瑷也有些黑脸,她素来就知道这位四哥有些不靠谱,没想到还当着她的面说这些东西,沉着脸道,“四哥恐怕是经常往哪里去,这事紫墨你记着晚上的时候,去跟大哥说一声,”又看着沈浩初道,“大哥这一回可不会饶了你。”     紫墨清脆的哎了一声。     沈浩初作了个苦瓜脸道,“妹妹我说的真是好事,你听完之后再说,可别告诉大哥,我都是听人说的,那些地方可是一步都没踏进过。”     说着,他又是作揖又是赔笑,紫墨捂着嘴偷笑替他说话道,“姑娘不如听听四少爷跟您说些什么。”     沈幼瑷这才清了清嗓子道,“那你捡重要的事情说来,可不许胡说八道了。”     沈浩初答应着,继续说道,“今儿早上这事情都传遍了只是妹妹你在闺阁里所以不知道,我要说的就是郭嘉义那个混蛋的事情。”     沈幼瑷一听到这三个字,冷清的面庞染上了一层寒意,连一边的紫墨听到了也变得怒不可遏。     “他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沈幼瑷的语调上扬,似在疑惑,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的感情。     “可不是吗,就是他,”沈浩初也抿着冷笑嘲讽道,“原来我还想亲自动手教训他,没想到这厮得罪的人太多了可不是遭到报应了。”     “什么报应。”沈幼瑷冷冷的说道,那日的耻辱她可是从没忘记,只是她身在闺阁,要报仇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只好慢慢的计划。     “他昨儿晚上被人挑了手筋脚筋,浑身**裸的挂在那醉花楼的大门前。”沈浩初阴笑一声,话里掩饰不住他对郭嘉义的幸灾乐祸。     对郭嘉义这个混蛋他可是痛恨之极,原想自己亲自下手,但有人亲手教训了,沈浩初当然是要兴高采烈的鼓掌。     “真是恶有恶报,这样的人,看他以后还怎么出去害人。”紫墨也拍着胸口欢呼,对那一天的事情她也是心有余悸,只差一点她就见不到姑娘。     “怎么样,妹妹,我说的这个是个好消息吧。”沈浩初朝沈幼瑷扬扬眉毛,又凑在沈幼瑷的耳边低声加了一句,“而且我听说他以后就是彻头彻尾的废人了,连儿子也生不出来了。”     沈幼瑷眸子转动了一下,这对她来说到是真的是个好消息,只是不知道这是谁做的,她原本还想亲自谋划,现在郭嘉义却被人解决了,沈幼瑷心里倒不是失落,只是有些遗憾,那郭嘉义不是落到她的手里。     “那安顺侯是怎么说的,四皇子对这个表弟很是器重呢,难道是不闻不问。”沈幼瑷抬眸问道。     “当然生气,郭嘉义半死不活的躺在那里,以后就是个废人了,那安顺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没昏过去,他当即就下令把那醉花楼里的人全部都送到大牢里去,进行拷打,对她们进行严刑逼供,可那些女子个个娇滴滴的还没等人动手,立刻就把什么话都交待了,”沈浩初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伸出了手。     紫墨赶紧把茶奉上,笑道,“四少爷说的就像是你亲眼看到过的一样。”     沈浩初笑了一下,又喝了口茶,道,“那安顺侯是气坏了脑子,把那些妓女们送顺天府的衙门都去了,哪里面可什么人都有,那话可不就是这么传出来了吗,醉花楼那个半老徐娘的嬷嬷是升王的相好,这一闹,把升王的事情抖的是一干二净,还有那些当红的红牌们哪一个手里不是握着点权贵们的私事,这一下子,那些人就坐不住了,都纷纷跟安顺侯府撕咬起来,闹到最后,那些人都说这醉花楼竟然是安顺侯的私产....以廉洁清明的安顺侯府里还有这样的销金窟,真是让人跌破了眼睛。”沈浩初嘴边含着一抹讽刺的笑容,“这可真是一出好戏。”     只怕安顺府经过这件事情,在市井之中的名声更要差上一层,四皇子也要被拖累,这可真是一件好事。     “倒真是的,”沈幼瑷也赞同,“不知这安顺侯府是得罪谁呢,要给他下这么一个套子。”     “谁知道呢,他们那一家子都是道貌岸然之辈,咱们当初的外祖的幼弟可是被他们害死的现在都没个公道呢。”沈浩初也知道这件事,对那一府里格外看不上眼,这个阴毒的法子是最适合他们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哭诉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这个人太厉害了,这么一条毒计也亏他是怎么想的,郭家这回恐怕是元气大伤,四皇子在朝野之中的名声也会大跌。”沈浩初说着,话里毫不掩饰对于幕后之人的崇拜之情。     沈幼瑷不置可否,也觉得这人思量的如此周全一环扣着一环,丝毫不差,对现在的四皇子来说可是不小的打击呢。     沈幼瑷在这边想了一会儿,又不免想到了魏国公身上去道,“舅舅可跟这件事有关系没。”     “这事表哥他们也是今儿才知道的,再说咱们舅舅用的可都是阳谋哪里还用的上这些阴谋诡计。”说到魏国公沈浩初眼中的炽热更加明显了。     沈幼瑷笑笑,她这个舅舅可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人,小气着呢,这事看着吧,到底跟魏国公府有无关系,以后她总会知道的。     “四哥这几天还是呆在府里,哪儿也不要去,只怕那郭家的人会狗急跳墙咬上我们,他们府上的的侍卫行刺最厉害了。”沈幼瑷说道。     沈浩初不以为然的笑笑道,“那是正好,正好让他们瞧一瞧小爷的功夫。”     沈幼瑷看了他一眼,还是决定跟大哥说一声为好,这个四哥没人看着真是不行。     沈浩初在这边兴致勃勃的说起郭家的事情,而在宫里却是另一番景象了。     升王妃拿着锦帕不停的抹眼泪儿,她的双眼红通通的想必是哭了许久。     贤妃娘娘见了也有些头疼,可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劝道,“好了,这男人哪能不有个三心两意的时候,你可是升王妃哪里跟那些人一般见识。没得辱没你的身份,你现在伤心难过可不是趁了那些人的意。”     升王妃眼泪就跟那清泉一样收都收不住,哽咽道,“娘娘说的我的明白,可是我一想起他把我私下说的话全说给那些千人骑的婊子说的时候,我这心里就恶心的跟什么似的,娘娘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升王妃眼泪汪汪的看着贤妃。似乎只要她说一声不字。泪水就要湮没这正殿。     贤妃揉了揉眉心,她怎么从来都没看出这个升王妃有这么爱哭,平时的时候看着不是挺端庄贤惠的吗。这事情闹出来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就去找那些玩意算账吗,她还能管的住升王的脚吗。     “本宫这里也为难啊,升王是皇上的亲弟弟,这皇上都没说什么。本宫怎么敢说,你啊。把心放宽些,这升王只是一时的新鲜,过些日子他就晓的你的好了,男人就是这样。你不管她,他反而惦记你了。”贤妃还是强打起精神劝道,不管怎么说这升王府于他们现在还有用处也不好现在就翻脸了。     那升王妃。听到这里眼泪又流出来了,她又想拿出锦帕擦拭。可是刚擦了一下,她轻轻的皱了一下鼻子,跟在她身后的丫头早是有准备的,立刻就把一条新的丝绸手帕递给升王妃。     升王妃接了过来,又重新哭上了,那眼泪哗哗的流得更凶了。     “贤妃娘娘你有所不知啊,他跟那鸨母来往了有十多年了,我这才是第一次知道啊,他现在还想把那鸨母赎回来,给她一个名分,娘娘你说我怎么忍的了,他要是把那个鸨母接回来我就不活了。”升王妃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可即使是这样还可以看出升王妃保养得当的秀丽。     贤妃在心里撇撇嘴,这么没用的人跟一个婊子闹上了,真是没脑子,难怪拢不住升王的心,不过她面上还是维持着温柔得体的笑容,道,“好了,升王不是那样的人,要接的话十多年前就接进府了,现在不是看到人家落难了搭把手而已,你就回升王府当你的王妃娘娘吧,不用操心这么多要是升王真的要给她名分,莫说是我就是宗室那里就过不了那一关,你就放心吧。”     升王妃初听这话表面是很有道理,可是那奈不住那鸨母不要名分的跟着王爷啊,这王爷把她藏了十多年了都不知道可见是个有感情的,再说她也忍不下这口气便道,“娘娘,您是个心宽的,我却跟你不同,我跟升王可是恩爱了十多年了,他现在这样做简直是拿刀子割我的心啊,娘娘你是不知道这种滋味啊。”     贤妃听得心里涌出一阵怒火,这是在说她不受圣上的宠爱吗,果真是个无知蠢妇,也不怪升王忍了她这么久,宠爱算什么,那丽妃得圣上宠爱十多年还不是连儿子都生不出来一个,哪里像她,何况四皇子现在可以算是半个太子,再等几年,她就是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还有人敢看不起她吗。     贤妃心里不痛快却又不由不劝着升王妃。     那升王妃哭的累了,终于止住了泪珠,抬眸看着贤妃说道,“娘娘这事是安顺侯府闹出来的,你总得给我个说法啊,那醉花楼可是娘娘府上的,那鸨母是你们家的人啊,娘娘。”升王妃的语气那叫一个悲切听的人头皮发麻。     贤妃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叫她给说法,他们家找谁去,父亲来信,义儿已经成了废人,现在竟然还有人不知死活的当着她的面要她给说法,她这心里还憋着火呢,贤妃这会儿可没有那么好声气的劝慰了,目光冷冷一瞥,道,“本宫府上,升王妃慎言啊,本宫是皇上的人,那醉花楼是什么东西,安顺侯府素来清明如何会有这样的产业,那些人随意污蔑安顺侯府,齐王妃你怎么当真,再者说本宫的外甥现在还是人事不知的躺在床上,这笔帐要如何算,升王妃你想过没有。”     她声音一寒,升王妃吓住了,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口里却呐呐的说道,“可那些人可都是朝中的大臣,那礼部侍郎就怎么说的难道有假,我知那鸨母是娘娘娘家的人,只看娘娘想不想管吧。”     “好,枉本宫一腔心思为你打算,你却听人胡说八道来污蔑本宫娘家,来人送客。”贤妃冷哼一声。(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查探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升王妃刚出了殿门,转角李瑜走了进来,他的脚步略显急切,平时温文尔雅的面庞有些阴沉。     “母妃,何必对她这么客气,把她赶走就是了。”李瑜双眸转动中闪过一丝冷光,“那个蠢货害我丢脸丢的还不够吗。”     贤妃知道他说的是谁,皱眉说道,“升王现在还有用,再说那是你的皇叔。”     “皇叔,那要看他配不配了,如果不是他把这件事情闹大,这全京城的人怎么会知道那醉花楼是谁的,就为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女人,真是丢尽了皇族的脸面。”李瑜嗤笑一声,十分不屑。     升王为了醉花楼的一个鸨母在京城里闹得众人皆知,这事大家在心中早就十分不耻,若是一个二八芳华的妙龄少女,大家也就笑笑,可偏偏这位可是徐娘半老,在醉花楼摸爬打滚这么多年,升王竟然还以真爱自称,真是跌破众人的眼睛,李瑜气愤的原因这只是其一,其二就是醉花楼是安顺侯府的私产,这个说法最早就是升王说的,而且现在有欲演欲烈之势力,京城的人竟然都以为这是真相,李瑜的名声也有所影响。     “义儿现在如何,你可去看过他了。”贤妃对李瑜的态度倒是没什么不悦,只顾忌着身份劝了一句,又问起另一件事情。     “母妃,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父皇那里已经生气了,你要帮儿臣想办法去挽回父皇的心啊,丽妃娘娘那里也要去让人打个招呼。”李暄向前走了几步,迫切的望着贤妃。     贤妃面上的温情有些冷却道,“瑜儿,我问你义哥儿现在如何了。你父皇那里自有我去帮你说,你只告诉我你亲自去看过他吗。”     “母妃,你知道,安顺侯府现在全京城的人都在指指点点,儿臣怎么好亲自上门,请母妃放心,儿子已经派人过去。有消息立刻就派人通知母妃。”李瑜正容解释道。     贤妃这才带了丝笑意说道。“这就好,今年上供的药材也送一批到安顺侯府去,”她说了一半。声音也有些低沉,眉头微皱,显然是担心郭嘉义,“不知道是谁。义哥儿这一辈子只怕是毁了,你舅舅只有两个嫡子。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担心呢,瑜儿你一定要找出这个人来替你表弟报仇。”     李瑜的语气冷了下来道,“母妃,说起来这事的源头就是嘉义表弟。若不是他风流成性,性格狂妄,怎么会惹出这种事情。我好不容易积累的名声现在就毁于一旦了,母妃你想过儿臣没有。”     李瑜的心里固然对那个幕后之人十分痛恨。但对郭嘉义也有几分埋怨,甚至觉得这场祸是郭嘉义自己带来的。     “你,”贤妃有些生气道,“义哥儿这次完全就是无妄之灾,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这是有人特地针对安顺侯府,安顺侯府倒了,对我们有什么好,若不是安顺侯府的扶持,瑜儿,现在哪有我们两的好日子。”     李瑜听这话也有几百遍了,平时听着倒没觉得什么,只是现在心里格外烦躁,难道没有安顺侯府,他李瑜就什么都不是吗,他李瑜到底还是皇子,一个安顺侯府算什么,自有君臣之别,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李瑜的面孔也变得越来越冷漠。     “母妃,安顺侯府是儿臣的外家,儿臣是永远不会忘记的,有儿子在的一天就能永保他们荣华富贵,但儿臣也求他们别惹麻烦了。”李瑜对贤妃又施一礼,话里的生疏,让贤妃的心里一震。     “你说他们给你添麻烦,”贤妃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她素来疼爱的儿子说道,她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是以安顺侯府为荣,就连她入了宫也因为有安顺侯府在身后,没有人敢小看她,到了她生了儿子,这种感觉就更加深刻了,若她没有一个强盛的娘家,只怕她的儿子也会跟二皇子,三皇子一样,身为皇子在皇宫里都不受待见,更别说安顺侯府替李瑜早早的就铺好了一条路,她深知只有娘家强,她的地位才会更稳,现在她的儿子就因为这么一件事情而嫌弃起她的娘家来,贤妃的心里十分愤怒,有一种被至亲之人背叛的感觉。     “瑜儿,你怎么不想想,当初你外祖父,你舅舅他们是怎么对你的,若没有他们,你能走的这么顺。”贤妃的声音掩不住的失望。     李瑜目光微微有些沉,道,“儿臣已经说了不会忘记安顺侯府,只是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刻儿子只希望,安顺侯府不要再惹出什么乱子,母妃难道不知道嘉义表弟前些天惹出了什么事吗,若不是儿臣压下来,恐怕找就捅出了大篓子。”     贤妃一怔道,“什么事情,义哥儿我还是知道的,最是本分的哥儿,哪里能惹什么事情。”     李瑜凝了一丝冷笑,郭嘉义这些日子借着他的名头做的事情他是一清二楚,不过是看在他们这么多年的份上,现在他半讽刺半嘲弄的说道,“母妃就那么相信他,不知道他在外面做了什么事,我前些时候也是顾忌的嘉义表弟的名声,如今看来倒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贤妃不明所以,更加不知道儿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嘉义表弟年少风流这倒算了,前些天,他竟然派人截住沈尚书嫡女的马车,还把人逼的跳下河里,若沈姑娘没认出来就算了,偏偏他被人认的一清二楚,母妃认为儿臣这些天在朝堂上好过吗,那沈尚书岂是那么好相与的人,儿臣不求母妃把全部的心神放在儿臣身上,只求母妃把对安顺侯府的关心转到儿臣上几分,毕竟母妃以后的荣耀可都是由儿臣来给。”李瑜微笑的看着贤妃,一双眸子显出了对贤妃的依恋,但语气却十分平淡。     李瑜的这番话在贤妃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她是个何等精明的人,早就听出了李瑜对她的不满,只是一直以来她的印象都是安顺侯府又权势,她的地位才会更高,现在李瑜这番话虽然显的突兀,也跟她一贯的认知显的不一样,但不得不说,这番话开辟了她对安顺侯府新的认知。     贤妃的迟疑李瑜一直看在眼中,他突又冷冷的一笑,“母妃难道,儿臣是父皇的儿子,儿臣身上流淌着可是这大兴王朝最高贵的血脉,什么时候要向人低头。”     眼前李瑜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居高临下的威仪,眼睛里的冷漠让贤妃心颤,儿子到底是长大了,贤妃似乎想笑,可是那嘴角扯了扯,让人觉得十分奇怪。     “是啊,你姓李,”贤妃似乎才发现似的轻叹一口气,“可是你也别忘了,你现在离那个最高的位置还差一步,安顺侯府,”她又停了下来,似乎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说,“母妃懂你的意思,可是你也别忘了你们到底是一损俱损的。”     贤妃还是十分放不下安顺侯府的,免不了又跟李瑜提醒了一次,但李瑜今日说的话已经在她的心里留下了痕迹,以后李瑜成了圣上,那么她依靠就是李瑜了。     李瑜沉声道,“这是自然,儿臣是不会忘记的。”     贤妃见李瑜还肯听她的话,心情也好了些,道,“瑜儿刚才说义哥儿截了沈五姑娘的马车,那这事是不是沈家向义哥儿报复。”     李瑜眼神微凝,道,“母妃,沈齐安这些日子是在针对安顺侯府,但这事儿臣却查到与他无关。”     “不是他,那是谁,你说那沈五姑娘跳进了河里,这么大的事京城怎么一点都没传出来,可是有人压下了这件事情。”贤妃问道。     “是云霞郡主帮了忙,”李瑜答道,“她跟安顺侯府也没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也犯不着为了一个姑娘,闹出这么一场事。”     “那就是魏国公了。”贤妃唇角一勾,两只手交叠,修剪的整齐的指甲在手背上微微用力,留下一个浅浅的痕迹。     她带着无比肯定的语气说道,似乎已经认定了是魏国公府的人要与她们作对了,“就李珵那扶不上台面的样子,也值的魏国公府花费这么大的力气。”     贤妃出言讥讽道,对于德妃跟李珵她总是看不上的,她让谢岚岚嚣张了这么多年,现在就凭这点打击就想扳倒我们吗,真是好笑。     “魏国公府这些日子也是很安静,根据我安插的探子来报,他们府里的暗卫并没有接到吩咐,嘉义表弟是在醉花楼被人挑断手筋的,那里可有我们的人,能做到这一点可不容易,儿臣猜测,因是动手那人身份一定很高,也能自由出入醉花楼,儿子已经命人查探那晚的名单了,相信不久就该有消息了。”李瑜眸子一闪,又道,“那人挑了嘉义表弟的手筋脚筋之后,又让人废掉了他的命跟子,那人这么做也有些奇怪,就跟儿臣说的像是针对嘉义表弟,儿臣也正在查探嘉义表弟跟哪些人有过节。”     贤妃知李瑜心里还有疙瘩,也找不出话还反驳,道,“瑜儿你自去查探,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不管是不是魏国公府,谢家终究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儿子明白。”(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出事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安顺侯的嫡幼子在醉花楼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高挂在醉花楼的大门前,似乎成为了京城里的一桩迷案,安顺侯为了替儿子报仇,抓了醉花楼的姑娘没想到到最后,却把自己也牵连进去了,大家都知道了,安顺侯府里头的龌蹉不少,升王为了醉花楼的鸨母闹得家宅不宁,已经成了京城里街头巷尾的笑谈。     这件事情过后,安顺侯府在民间的地位也有些下降,就连当今圣上上朝之后也当面斥责了安顺侯,没错,圣上自觉自己的病已经好了七八分,又重新上朝了,这时候大部分依附在四皇子身边的臣子,心里也有些不安。     而这一切丝毫都与在闺阁中准备待嫁的沈幼瑷无关,除了沈浩初每天对他说些安顺侯府的消息,沈幼瑷的日子过的十分安宁。     定北王府的秦王妃亲自上门提亲,两家已经合了八字,是为上吉,定在五月初十下聘,七月初八出嫁。     定北王府那边说今年上半年吉利些,且李暄的年纪也已经是不小了,所以才这么着急的办婚事,那沈府老太太说了好,大少奶奶也没意见,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沈浩初十分不同意,照他的想法是把沈幼瑷留几年再出嫁,无奈家中的女眷全部都同意了,为此他跟沈幼瑷报怨了许久。     昨儿是府里的二少爷沈浩寅的大喜事,照旧是三太太钱氏操办的,徐氏什么都不管,只每天把女儿沈幼莹打扮的整整齐齐的去别府参加宴会,就连昨天,徐氏身为沈浩寅的嫡母就露了一面。     阳光刚照过了地平线。天渐渐亮了起来,沈幼瑷记得今儿是罗妙云进门的第一天,在府里也算是个大事,所以起来的格外早。     等沈幼瑷换了一身紫锻墨梅的褙子,已经到辰时一刻了,紫墨伺候着她吃了小半碗燕窝粥,就往老太太的荣喜堂走去。     这一天是新媳妇见姑婆。所以沈家众人要比往常都早。沈幼瑷记得在魏国公府就是在这个时辰的。     “姑娘,昨儿那罗姑娘可好看了。”跟沈幼瑷出来的已经换成了菊生跟绿萼,菊生在沈幼瑷身边呆久了。胆子也开始变大了,知道跟沈幼瑷说什么话她不会生气,平日里话也多了起来。     “错了,现在是二少奶奶。”绿萼笑嘻嘻的走在后头。看着府里的景色她脸上的喜色挡都挡不住,听到菊生这么说立刻提醒她。     绿萼休养了这一段日子。也是昨儿才开始伺候沈幼瑷的,因此心情格外的好。     “二少奶奶长的可漂亮了,一笑起来眼睛就是弯弯的,格外的温柔。我进去给她请安的时候,她还抓了一把铜钱给我呢。”绿萼清清脆脆的说着,声音好像三月里那出谷的黄鹂的叫声一样。     沈幼瑷唇角轻轻的勾着。没打断她,一路听着。很快就到了荣喜堂的外院,有小丫头上来领着她进了屋子。     老太太自是起的十分早,打扮的也是十分正式,面容也比平日里多了几丝喜气,看上去对新来的媳妇很是满意。     沈齐安坐在老太太的下首,依旧是一副儒雅淡定的样子,而他身边另一张椅子上,原本是该徐氏的位置,此刻只有一个鹅黄的锦垫子上面空荡荡的。     沈幼瑷环顾四周,发现除了徐氏没来,还有沈幼莹也没在,沈家的姑娘站在一排,沈幼瑷在沈幼婉身边找到自己位置,安静的呆在一边,只等新娘子还请安。     少倾,只见徐氏领着沈幼莹来了,徐氏穿的十分庄重,身上的首饰也看的出来是压箱底的东西,每一样都是贵重,而沈幼莹脸上的妆容精致异常,玫红色的裙子穿在她身上,温婉中带了一丝女子的妩媚。     沈幼瑷一眼就认出了,她身上的衣裙都是徐氏替她新作的,连头上那套翡翠头面也是徐氏原来的东西。     她想起这些日子徐氏的举动,怕是大太太花了大力气要替沈幼莹找一户有权又有势的人家了。     等他们来齐了,却不见二少爷跟新娘子的身影,老太太原本还带着期盼的心情被时间磨的消失殆尽,眉宇间更显烦躁。     终于,老太太沉着脸吩咐,“去把二少爷跟二少奶奶给我请来,才第一天,这新娘子就好大的架子。”     汪嬷嬷吩咐身后的茜草去看看,却见老太太的话刚落音,就听见一个小丫头跑进来报,“老太太,来了,二少奶奶来了。”     老太太摆出一个架势淡淡的说道,“来了,就来了,有什么好奇怪的,这罗家的姑娘就是架子高,才进门第一天,就叫我们长辈等,真是好教养。”     这时候外面一个粉色的身影听到这话,脚步顿了一下,然后不慌不乱的跨过大门上的台阶。     罗妙云走了进来的时候,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落到她身上,粉色绣荷花莲蓬的圆领上衣,下身是一条同色的撒花裙,料子是普通的,颜色也有些俗气,但穿在她身上却让人觉得舒服,沈幼瑷看她身材微丰,肌肤晶莹,面庞只称的上是秀气,但她神情中不经意透露出来的温婉而人看了十分舒服,无怪绿萼说她美,就是她身上的韵味是许多贵女都及不上的。     几位太太见她身上的穿着不算大好,便想起罗家的状况,心里都有了数,而徐氏脸上挂着仍然是和蔼可亲的笑容,但目光扫过罗妙云的时候还是露出一丝不屑。     屋里的人以为两位新人害羞,罗妙云走在前头,二少爷沈浩寅走在后头,都不由探头向门外望了望,却不见沈浩寅的踪影。     老太太首先就压不住火气了,向罗妙云发作,“怎么就你一个人,二少爷呢,你就这么做人媳妇的,一进门就让长辈们等。”     罗妙云什么也没说,径直跪了下来,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孙媳认罪,昨儿晚上夫君去找表妹的时候,孙媳就应该拼命拦住,免得耽误给老太太和父亲母亲请安。”     沈齐安闻言多看了一眼新进门的二媳妇一眼,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你知道就好...”老太太顺势接着想再教训罗妙云几句,想让她知道为人妻为人媳的道理,脑海中不由浮现出罗妙云说的那句完整的话,昨儿晚上,去找表妹,这表妹是谁,这府里的表姑娘就只有那一个。     “徐氏,你教养的好外甥女,怎么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昨儿可是寅哥儿洞房之夜,你想让我们府中出现这种丑事吗,简直气死我了,大老爷你还不快教训你媳妇。”老太太劈头盖脸的就对徐氏一顿训斥。     徐氏定定神,眼神往沈家姑娘那边飘去,却没有见到祝楚楚,一时她的心里也有些慌了,她是跟祝楚楚说过让她想尽办法搭上沈浩然,难道这个丫头没搭上沈浩然,退而求其次的靠上一个庶子,还做出了这种事情。     “老太太,这,你总得先弄清楚这件事吧。”徐氏说这话明显的底气不足,心里把祝楚楚恨死了,给她捅了这么一个大篓子,搭上谁不好,这个庶子有什么用,不是大少爷,就是四少爷也好啊,要是这两个人,她憋屈些也没关系,可一个可有可无的庶子有什么用。     而这时候在沈府里一座显得偏僻的小院子里,祝楚楚惹不住连续打了个喷嚏。     “水儿,给我倒一些热水过来,我昨儿好像受了风寒。”祝楚楚侧躺在塌上,眨了几下眼睛,又拿了帕子擦了一下。     水儿对她这一套早就习惯了,撇了撇嘴,她原本以为靠着表姑娘找一个好人家,可是这位祝姑娘却是个泪西施,现在连五姑娘都定亲了,她却没动静,都快熬成一个老姑娘了。     “表姑娘,今儿是新二少奶奶的好日子,你怎么不过去。”     “去了也没有人搭理我,还不如...”祝楚楚又自怨自艾起来,眼泪瞬间就湿了眼眶。     水儿心道,你在这里也更没有人理你还不如去混个眼熟。     荣喜堂因为罗妙云的一句话,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的紧张起来,老太太更是对徐氏横眉竖眼。     这事真发生在他们府中真是丑闻啊,沈齐安当机立断的去派人把沈浩寅叫过来。     沈齐安的人刚走,沈浩寅后头就进来了,跟罗妙云不同的是,他不是一个人,而是身后跟了一个花枝招展的丫头。     他在接触到沈齐安那淡漠的目光立刻打了个哆嗦,学着罗妙云的样子跪了下来,但他身后的那个丫头胆子却挺大的一双眼珠子在众人身上溜溜的转。     沈幼瑷余光瞧见了,心中有些不喜,但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闪过她去年冬天里在花园的廊下听到的那几句话,罗妙云说的这个表妹莫不是沈浩寅姨娘的外甥女,她又多看了一眼那个丫头,模样还好,但薄薄的嘴唇显的有些尖刻,这个丫头就是那个“表妹”如果真是这样,他们两个人是真不知死活。(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丫头表妹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你昨天晚上去哪儿呢。”沈齐安的眸光在沈浩寅身上划过。     “我,”沈浩寅结结巴巴,把目光看向罗妙云。罗妙云却不看他,低眉垂头,乖巧的站在一边,沈浩寅看不出她的表情,心里更加慌乱,一双眼睛游离起来。     沈齐安厌恶沈浩寅这幅唯唯诺诺的样子,面容一肃。     “说,你昨天晚上去哪里的,这表妹有是谁。”沈齐安冷淡的声音听在沈浩寅耳里,心里是说不出的害怕。     沈浩寅战战兢兢的答道,“父亲,儿子,儿子…..去了。”     “寅哥儿,你昨儿可是去了你表妹的房里,你好大的胆子,你媳妇这才进门第一天你就敢给她这样没脸。”没等沈浩寅的话说完,老太太就冷着一张脸质问他。     沈浩寅心里一惊,想这老太太知道了,难道是罗妙云说的,他颤颤抖抖的往罗妙云那里看了一眼,罗妙云却丝毫没有反应,他跟表妹青梅竹马,昨儿本是他的洞房花烛夜,可是表妹却传话过来,说她晕倒了,这让他怎么不能着急,再说新娘子昨日也表现的十分大度,令他心里十分感激,所以他才会丢下罗妙云,去了表妹房里,难道这事被老太太知道了,他知道他昨儿的举止不合规矩,但是他知道自己在府里从没有存在感,想这事过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看情况似乎和他想象的不一样,老太太跟父亲都在生他的气了。     “我,老太太,我错了”沈浩寅心里慌乱把头埋的更低了,结结巴巴的认错。不敢抬起来,只管给老太太磕头。     徐氏见其脸色涨红,料想这件事情大概是真的,趁着沈齐安还未开口说话,她喝道,“你好大的胆子,楚楚素来守规矩。再说现在还未出阁。你竟然对楚楚作出这等不要脸的事,真是玷污了沈家的名声,也对不起罗家。”     徐氏先发落人。推掉自己身上的责任,呵斥沈浩寅带坏了她的外甥女。     “大嫂,这一个巴掌可拍不响,说不定这是他们两厢情愿的事。”钱氏瞥了徐氏一眼说道。“只是可怜了刚进门的二少奶奶,她现在心里可委屈着呢。老太太,你看是不是让她先起来。”     老太太到没想到罗妙云身上,对于刚进门的孙媳妇,她也想摆摆架子。让她知道为人媳妇的责任,以后好乖乖的侍奉她,罗妙云刚才的举止虽合她的心意。但她还是冷哼了一句,“她委屈什么。连自己男人都看不住。”     罗妙云听了老太太这么不讲理的话,微微皱眉,似乎强忍着羞愧。     “好了,你先起来。”沈齐安对这个二儿媳妇的印象还是不错的,罗家虽然清贫,但胜在知理,教养的女儿也是不差的,他抬抬手示意罗妙云起来,“你放心,今日之事,我必会给你一个交代,现在你先奉茶。”     沈齐安没在理会跪在一边的沈浩寅,直接越过自己的儿子让罗妙云先奉茶,周围的下人都知道,大老爷这是只承认罗妙云是府里的二少奶奶,正在给她长脸呢,不由多打量了这位新晋的二少奶奶。     见罗妙云并没有显的十分激动,就跟刚进门时的表情一样,唇边的笑容是温温柔柔的,看着就让人格外舒心。     “孙媳给老太太奉茶,祝老太太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罗妙云上前走了几步,跪在老太太的面前,磕了一个头,然后接过旁边丫头的一杯热茶给双手举高置眉间。     老太太只拿茶沾湿了嘴唇,肃着脸教训道,“你既然成了沈家的媳妇,以后相夫教子就是你要做的,莫要忘记了你这辈子的责任。”     罗妙云恭敬的答道,“多谢老太太的教诲,孙媳不敢忘,时时刻刻以老太太为准则。”     这边的甄氏听到了最后一句话,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罗妙云,这个弟媳可不简单,甄氏在心里有了结论。     “嗯,”老太太对罗妙云回答的这句话很是满意,便也不在为难,让汪嬷嬷把见面礼送给她。     红漆托盘上放着的是一对鎏金嵌宝石的镯子,看着艳丽,十分的富贵。     即使那一只镯子抵得上罗妙云这一身的穿戴,但罗妙云的眼神并不在那上面多停留,似在看一件极普通的器物,随后磕头向老太太道谢。     跟着沈浩寅进来的那个丫头,一双眼珠子都快黏到那对镯子上了,炽热的目光恨不得把罗妙云烧掉,自己取代她。     她的羡慕的眼神里还有对罗妙云深深的嫉妒,她的目光太过于刺目了,以至于大家都察觉到了。     沈浩寅隐隐的有些不安,拉了拉她的袖子,给了她一个眼神,但那个丫头的心思全部都在罗妙云的身上,以至于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反手就是如平常一样一拍沈浩寅的手臂。     她的这个举动十分的突兀,一下子吸引了主子们的目光,这又是一个心思不正的丫头,明显就是以下放上,一个丫头当着她们的面就有这么大的胆子,可见平时是如何的嚣张,这些日子是钱氏管着府里,这么不守规矩,又放肆猖狂的丫头在她眼前,钱氏怎么能轻易的就放过,她冷笑一声道,“好大胆的丫头,来人把她拖出去,打二十大板,二少爷是主子她是奴才,让她好好知道作为奴才的本分。”     那丫头一双眼睛瞪着老大,还没反应过来。     沈浩寅却慌慌忙忙的跪下来求情。     “三太太,你饶了牡丹,她不是故意的,平时都是她尽心尽力的陪在我身边,三太太你就饶了她吧,她以后不会在犯了。”     他替牡丹求情的这几句话,说的十分流利,也显得十分陈恳,连舌头都不打颤了,只顾给三太太磕头。     钱氏到底不是府中正经的管太太,虽然对沈浩寅的举止十分看不上,但现在她也不好说话。     沈齐安心里的反感更深,这个儿子曾一直是他的耻辱,但到底也是他的儿子,所以才替他找了这么一门婚事,罗给事中官职虽低,但确是近臣,原以为以后就算分了他一份家产,有罗家这门姻亲在他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沈齐安没想到他的一份好心,这个儿子却是烂泥扶不上墙,成亲当天把罗姑娘一个人冷落在新房里,现在还居然为一个奴婢把自己的尊严全部都抛到一边,他沈齐安怎么会有这种儿子。     “把这丫头拉出去,”沈齐安端坐在椅子上,语气里带着不容人反驳的威仪。     那丫头吓傻了,直到那些粗使婆子上前才前,她才大声尖叫起来,“放开我,救命啊,表哥救命啊。”     沈浩寅心疼的看着这一幕,想上前制止那些婆子,但沈齐安那凌厉的眼神让沈浩寅的腿肚子打颤,再也迈不出一步,只能拼命的朝沈齐安磕头,口里絮叨着,“求父亲饶了她,求父亲饶了她…。”     “等一下,”徐氏突然出声道,“我刚才恍惚听到个表哥,这是怎么回事,寅哥儿,你说,你昨儿晚上去了谁的屋子。”     “是的大太太,她已经是我的人了,你们不能打她,父亲说不定牡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的孙子啊。”沈浩寅就像抓住了唯一的稻草,不管不顾的说道。     “孙子,”沈齐安淡淡的说道,他看着这个儿子已经不带一丝感情,连刚才的厌恶也没有了,只有语气里还带着那一丝轻蔑,“你以为我稀罕你的儿子。”     沈齐安的这句话,瞬间就击垮了沈浩寅的意志,父亲不喜欢他,连他的儿子也不会得到父亲的承认,为什么会这样,他也是父亲的儿子啊。     沈浩寅痛苦难当,俯在地上低低的哭泣,有什么事情比今日他受到的打击更大吗,表妹他救不了,父亲也不想认他。     “表哥,你救我啊。”牡丹凄厉的尖叫声再次刺破了众人的耳膜。     “寅哥儿,这难道就是你的表妹,你真是辱没了你的姓氏,把一个丫头认做你的亲戚。”徐氏装作一幅痛心疾首的望着他,对他的所做作为显然是十分愤怒,“我那些年管着府里事情多,没想到你却被你那个姨娘教坏了,真是….老爷,你说这事,怎么办,这刚进门的新娘子咱们也得给她一个交代才好。     徐氏俨然一派纯良的模样,钱氏在心里撇撇嘴。     “把人拖下去打死。”沈齐安漠不关心的说道,只一句话就决定了牡丹命运。     “父亲,你不能这么做啊,儿子跟她一起长大的。”沈浩寅更加悲切的哭了起来,十分伤心,眸子里满是对牡丹的依恋跟不舍。     牡丹立刻就被人堵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子拼命的挣扎起来,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怎么会这样,她还不想死啊,为什么会这样,牡丹心里还没弄明白,已经被人拉走了。     屋子里只听到沈浩寅呜咽的抽泣声,过了半会,他直起身子,似乎知道他已经救不了他的表妹,那个陪着他长大的牡丹,就这么没了。     他双眼空洞洞的跪在那儿,就像是丢魂一样。(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相信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浩寅在府里一直算是个可有可无的人,那个丫头对沈浩寅来说十分的重要,但沈家的女眷却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丫头,这个丫头不守规矩让沈府蒙羞打死活该。     徐氏把罗妙云拉过来笑道,“好了,大老爷已经替你出了这口气呢,那丫头勾引主子本来就该死,说起来昨儿是三太太办的亲事,没想到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好在你是个知理的所以才没有闹。”钱氏听到这里连眼皮抬都没抬一下,任由她说。     罗妙云羞涩的笑了一下,恭恭敬敬跪下来,给大老爷,徐氏奉茶,两人各给了一个见面礼。     接下来便是三太太跟四房夫妻,罗妙云都一一的见过,她礼数周到,对长辈的态度也十分恭敬,钱氏这样挑剔的人在心里都连连点头,大房又得了这么一个好儿媳妇。     罗妙云把沈家的几房都认完了,那沈浩寅却还是木呆呆的站在那里,根本就忘记了,他昨天娶的媳妇还在一旁。     甄氏见到了,身子情不自禁往沈浩然身边靠,沈浩然以为她不舒服,回过头搀着她,对上那双关切的眸子,甄氏心里一暖,眼里的依恋加深。     是啊,她的这个夫君可是独一无二的,甄氏也有些替罗妙云可惜起来,看模样就是个心思灵透的女子,可惜嫁的这个人却是个庶子,空一副好相貌,腹内却是草莽,为了这么一个丫头,就连自己名门正娶的新媳妇也视而不见,只怕这个罗妙云以后独守空闺的日子恐怕是不少。     这么一想,甄氏心里的优越感油然而升,她看向罗妙云的眼神里不由带上了怜悯。罗妙云脸上的和顺的笑容更加让觉得她是强颜欢笑,甄氏更加可怜起她了,原本准备的见面礼也加重一倍。     罗妙云自然是察觉出来了甄氏怜悯的眼神,她也不见得生气,反而拿帕子遮了一下眼睛,做给甄氏看,对着这个强势的大嫂。示弱才是她的主要事情。不过在见到那根晶莹剔透的玉簪子,她心里一动,知道这是好东西。最重要的也是十分适合她的年纪,戴出去也极适合见人,她微微一笑,跟甄氏施了一礼。     等到罗妙云见完礼了。沈齐安开口说道,“既然老二媳妇进门了。然哥儿媳妇怀了身孕,瑷姐儿也快出阁了,这几个月就让老二媳妇先跟着管家。”     钱氏知道自己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自然没有什么反对。只是没想到大老爷会这么看重罗妙云,徐氏脸上的笑容僵硬一下,又瞬间恢复了。最感到不能接受的就是甄氏,她刚才还在同情罗妙云。没想到大老爷却给了她这样的一个打击,让罗妙云跟着管家,那以后她管家的时候,是不是也让罗妙云协助,甄氏不能接受,三太太已经跟她们分了家,等她生完孩子,这府里的一切都会交到她手上,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一个罗妙云,一个庶子媳妇还想跟她平起平坐么,这么想着,她的神情就差了许多。     沈浩然察觉到了,轻轻的拍了怕她的手,安慰她,但这仍不能减轻她心里的烦躁。     一群人个怀着心思出了荣喜堂,今儿一大早就见了这么大的一出戏,绿萼的心里也有些闷闷的,小声的说道,“姑娘,那二少爷真不识好歹,二少奶奶这么好的一个人,居然昨儿晚上去了一个丫头的房间,”她这么说着,心里也替沈幼瑷担忧起来,“那定北王府的世子听说十分的风流到时候,到时候他成亲这天,也会像二少爷这样对二少奶奶吗。”     菊生唯恐沈幼瑷听了生气,赶紧插话道,“我听紫墨姐姐说可不是这样的,姑娘天仙一样的人,有谁不会喜欢呢。”     沈幼瑷眼皮跳了跳,并没有说话,已一个刚嫁到夫家的姑娘来说,沈幼寅这么做无疑是打了一个罗府一个大耳光,要是遇到烈性子的姑娘可能立刻就回回娘家,就是沈幼瑷遇到这事也不一定比罗妙云处理的更好,罗妙云今日的处理却是对自身极有益,让沈齐安对她刮目相看,还拿到了沈府的管家权。     绿萼斜了一眼菊生,道,“你现在可不一样了,连话也说的好听起来。”     菊生有些红了脸,小声的嘟嚷,“我说的可都是真的,是绿萼姐自己想的多。”     “哼,姑娘你瞧见了吧,这菊生可是长本事了。”     “不长本事,我怎么会带她出来。”沈幼瑷嘴角一勾,说的十分正经。     绿萼被噎住了,又瞪了一眼菊生。     菊生缩缩头,亦步亦趋的跟在沈幼瑷的身后。     想到刚才的事情,沈幼瑷也觉得唏嘘不已,沈浩寅虽然姓沈,但沈幼瑷也觉得沈浩寅配不上罗妙云。     罗姑娘确实出身低了,要不然她值得更好的人。     沈幼瑷径直走到长廊转角,刚转过去,冷不防被转角处的一个人影吓了一跳,沈幼瑷不由退后一步,想看清楚这是谁。     “沈五姑娘。”对面那个作了一个揖,“冒犯了。”     他诚恳而略带熟悉的语气让沈幼瑷心生疑惑,直到他抬起头,沈幼瑷才瞧清楚他的模样。     “赵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沈幼瑷冷清如山泉的声音上扬。     只见对面站在的那位着象白长衫的公子,有着俊美的面容,优雅的仪态,俨然是一位翩翩佳公子,他那多情眸子一眨也不眨的望着沈幼瑷。     沈幼瑷也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只见他眼底有些青色,比起往日的神采,现在似乎显的有些憔悴,但这些并未减少赵温筠俊美,反而让人觉得心疼。     “我,”赵温筠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想怎么措辞,可是过了半响,他又露出一丝苦笑,“沈姑娘,退亲的事不是我的本意。”     “怎么不是你的本意,分明是你们家嫌弃我们姑娘的八字影响你的前程,你现在还好意思出现在我们姑娘面前。”沈幼瑷还没说话,绿萼一张利嘴就不饶人。     赵温筠闻言,眼神里流出一丝无奈还有伤感,“五姑娘,如果我说这件事情是有人动了手脚,你相信吗,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跟你退亲,你相信我吗。”他把声音压的低,语气也尽量平淡,可那话里还是透着一股浓浓的苦涩滋味。     刚跟他定亲的心上人,被别人抢了,他自认不会比李暄差一丝半点,却输在权势上,这叫他怎么能甘心。     “你说谁,你们家已经退亲了,叫姑娘如何相信你,”绿萼不依不饶瞪着赵温筠。     “绿萼,”沈幼瑷提高声音,绿萼见沈幼瑷沉着一张脸,瞪着她,立刻如噎了气的皮球一样,退到沈幼瑷的身后。     “我这丫头无礼,还望赵公子莫怪。”沈幼瑷施了一礼。     赵温筠避开了,但眼神还是留在沈幼瑷身上,那双温柔的眼睛,此时还带了深深的爱慕之情,“五姑娘,你相信我说的吗。”     沈幼瑷下意识的避过那双眼睛,脑海里闪过一个轻佻的笑容,相信吗,其实她的心里是有些相信的,可是这有什么用呢,她道,“赵公子,不管我相不相信,你我现在都已经退婚了,说这个已经再无意义。”     赵温筠呆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沈幼瑷会这么说,她说的十分冷静,话里没有一丝温度,失望瞬间从他的眼里一直蔓延到他的心里,有意义吗,自然是有的,若沈幼瑷相信他,他也能拼尽全力的争取一次,可是现在赵温筠看着沈幼瑷那张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的脸上,终于确定了这件事原来对她一点意义也无,赵温筠此刻的心里的难过竟然多过了他对李暄的愤怒,原来她对我没有一丝情意,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消息。     赵温筠脸上露出似悲似喜的笑容,连沈幼瑷身后的两个丫头也感觉到了,若说先前的赵温筠见到沈幼瑷身上还有一丝欢喜之意,但自沈幼瑷说了那句话后,现在全被浓浓的悲伤掩盖了。     “五姑娘,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在打扰你了,”赵温筠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丝比苦笑更难看的笑容,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在这里祝五姑娘跟小王爷百年好合。”     “多谢。”     赵温筠扯了扯面皮,终于又做出一个初见沈幼瑷时,温文尔雅的模样,往前优雅的施了一个礼,“请五姑娘先走。”     直到沈幼瑷几人走远了,绿萼突然叹了一口气道,“姑娘对赵公子真狠心,我瞧他那么喜欢你呢,现在他回去之后肯定会伤心死了。”     绿萼不能忘记赵家退亲的事,但也见不得那样一个佳公子失魂落魄。     沈幼瑷脚步停了下来,绿萼还在诉说着刚才的事,没留意撞上了沈幼瑷的后背。     绿萼终于察觉到沈幼瑷的不对,立刻跪了下来道,“奴婢冒犯姑娘,请姑娘恕罪。”     沈幼瑷并没有回头,把一句话留在风里,“你今日口舌有些多,回琼芳院去林嬷嬷那里领罚。”(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举子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赵氏把新做了两件衣裳和一个笔袋,包好,交到沈浩博的手里,仔细嘱咐道,“你去赵家,把这些亲手都交到你表哥手里。”     沈浩博接了过来,道,“儿子知道了,现在就去。”     等沈浩博转身准备走,钱氏像想起什么似的,又叫住了他,“博儿,你等一下。”     只见她向前走了几步,又找出了一个梨木刻花的小箱子,打开,从里面取了一些银两,拿一个荷包装上,道,“这也一并带给你表哥,恐怕他这几日要用要银子的地方很多。”     沈浩博笑道,“母亲替表哥想的真周到,我现在就去舅舅家。”     赵家自从跟沈家退了亲后,赵温筠就没有在沈府住了,而是回了赵家。     “哥,等你以后春试的时候,娘一定会更周到的。”沈幼茹斜着眼对他笑道,“再说表哥可比你厉害。”     “你,以后等着,”沈浩博瞪了她一样,知道妹妹在拿他今年不能下场的事情取笑,沈浩博是准备今年试一试的,但大伯却拦住他,说以他现在的水平还是等几年在进考场为好,四老爷是武官,文章上的事情当然是唯沈齐安的命是从,所以当即命他三年之后再下场。     沈浩博为这事还跟四老爷闹了一场,这些天心里正好不痛快,也没多搭理沈幼茹,悻悻的出了门。     见他走后,沈幼茹朝着他的背影悄悄的做了一个鬼脸,赵氏轻咳一声,沈幼茹装作若无其事的笑道,“娘,你看女儿绣的这朵牡丹可长进了没有。”     赵氏把她手中的绣活接了过来。那朵牡丹花已经绣了一半,层层叠叠,艳丽逼人,十分不错,赵氏正想要夸赞,抬眸的时候突然看到,女儿那天真烂漫的笑容。心里一叹。她最出色的就是这一双儿女了,只是偏偏他们这一房是庶出,在亲事上恐怕也不会那么如意。赵氏夸道,“只怕,这府里的姑娘没有谁能比的上你的绣艺,不知道以后。”     沈幼茹一撇嘴。却道,“母妃你这是说笑话哄我玩呢。八姐姐的绣艺就比我好,你忘了,晴姑娘出嫁时,她送的一副绣活。那可比女儿好多了。”     赵氏一时没有想到还有一个沈幼画,点了点沈幼茹的额头道,“就你会说话。娘倒是没想起她来,那个孩子也是可怜的。”     沈幼茹吐吐舌头。     赵氏又感慨的说道。“要是你年纪在大一些就好了,你表哥的亲事也不会让你舅母这么为难。”     赵太太跟赵氏私底下说了不止一次,但无奈沈幼茹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赵氏也认为亲上加亲是一件好事,筠哥儿是有出息的,让沈幼茹嫁到赵家去她也能放心,只是两人的年纪相差的有些大。     沈幼茹年纪还小,正把赵温筠当做自己亲哥哥一样,说话也没有那么多的顾忌,道,“舅母为难什么,等表哥考中了,有的是好人家挑选。”     赵氏张张嘴,也没好意思跟女儿说,自跟沈家退亲之后,现在赵太太正攒足了劲准备给赵温筠找一个好姑娘,可是挑来挑去,她的眼光也高了起来,想跟她们家结亲的人有许多,又同她们门当户对的人家,也有看中赵温筠的世家,可赵太太不是嫌弃小家碧玉撑不起大场面,就是嫌那些大家闺秀骄横无礼,特别是有一个沈幼瑷在前,她的心里难免有比较,这些天她心里为这事烦躁着呢。     沈幼茹虽然年纪小,但是却聪明懂事,立刻就明白过来,眨着一双大眼睛问道,“娘,舅母是嫌那些姑娘没有五姐姐好吗。”     “你这孩子,”赵氏板了一下脸,呵斥她,“你小孩子的管这些事做什么。”     沈幼茹见母亲这个样子,便知自己是猜对了,皱着一张小脸说道,“那舅母为什么当初要跟五姐姐退亲,要不然五姐姐现在也不会嫁给定北王府的世子。”她和赵家虽亲,但这件事沈幼茹却埋怨起赵家。     赵氏又瞪了她一眼,觉得女儿说过了,但她素来是个拙舌的人,也找不出话来反驳。再说五姑娘得了这样一门亲事赵氏也觉得实在是可怜。     沈幼茹知道母亲的性子,抓着赵氏的胳膊娇声问道,“娘,你说舅母要跟五姐姐退亲,是不是嫌弃五姐姐的跟表哥的八字相克啊,可是只凭那算卦的人说一句相克就退了亲,娘你说舅母是不是太草率了。”     赵氏被问住了,这话她怎么说都不对,只得道,“这相克的两人住在一起,你五姐姐跟你表哥成亲,对她们两个人都不好。”     赵氏心里其实也不太明白,她大嫂就突然之间决定跟沈幼瑷退亲,想到这里她心里也有些埋怨起赵太太,赵太太退了亲就一走了之,只剩她在府里心里还忐忑不安,生怕大房最后怪罪到她的头上。     沈幼茹皱着鼻子想了想,忧愁的说道,“听说定北王世子好凶,还会打人,不知道五姐姐嫁过去,会怎么样。”     赵氏也跟着叹息一阵,摸着沈幼茹的头发说道,“好好的一个姑娘,却偏偏被皇上赐了这么一桩婚事,茹姐儿你这些天多去陪陪你五姐姐,这以后还不定怎么样呢。”     沈幼茹听话的点点头,见赵氏心情有些低落,便转了话题道,“娘,你给表哥做的那个笔袋真好看,你也来教教我,以后我给哥做。”     赵氏闻言,眉间立刻舒展,欣慰的一笑。     这几天的京城里格外的热闹,三年一次的春闺就在眼前,各地的举子都聚集京城里,那广济街上每天都是人潮拥挤,京城里的贵女聚会的时候,俱是议论那位举子能得状元,或是哪家的公子长的最俊朗,连夫人们的目光都焦距到这些举子身上,特别是那些家中有适龄的未嫁的女儿更是打听的格外仔细。     琼芳院里,绿萼这几日都会打发一个外院的小厮把街上的新鲜事听回来,然后再说给沈幼瑷解闷。     “姑娘,我听说那外面还有人下注的,咱们要不要也要去凑凑热闹,今年还跟往年一样。”绿萼兴致勃勃的说道。     “什么往年,咱们府里今年有没有人下场,何必浪费那些银子,就是三年前是大少爷下场,姑娘往里头扔了五十两银子。”紫墨笑道。     绿萼把眼睛转到沈幼瑷那里去,见她也是无动于衷,心里想说今年最大的热门是赵温筠,可是想到那天姑娘的冷脸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呐呐的笑道,“说的也是。”     没想到那边一直听着的沈幼婉问了起来,“绿萼,你说说今年有名的举子都有谁,说来我听听,我正好有些私房钱,等我压中了,赏你十两银子。”     绿萼闻言,脸上立刻就笑成了一朵迎春花,把今年有希望中头三名的举人们,一一跟沈幼莹说了起来,还不时加了些自己听来的见闻,比如这个王举人文采好,但是年纪太大了,那个石举人年纪轻,有才学,脸上却长了一脸的麻子,还有那个彭举人...     沈幼婉听了十分认真还不时的插话,“你说这个彭举人是那里的。”     “好像就是京郊的,不过这位彭举人还真是可怜,”绿萼聊到兴头上打开了话匣子,把听到的消息,跟沈幼婉全倒了出来,“听说他两三岁的时候父亲母亲全没了,自小就寄住在他叔父家里,六姑娘,你想这寄人篱下的,有什么好日子,而且他叔父家里还有三个儿子,他的婶子也不是好的,每天拿他当下人使唤,打骂更是常有的事情,可是这彭举人就是靠着自己的努力现在已经出人头地了,听人说,他的才学也是极为出众,长的也好,不过他今年已经快二十六岁了,连亲都没定。”绿萼为彭举人的出身熏染了一层悲剧的色彩,增加了他的传奇。     沈幼婉又问,“那他又是怎么中举的,你说他婶子对他这么坏,怎么有钱让他去念书。”     “六姑娘,这你就不知道了,彭举人的父亲原来就是一个小秀才,且家里也有几个小钱,他去世之后,彭举人年纪小,那钱跟房子都被他叔叔一家拿走了,等彭举人长到十三岁的时候,有一天他族里的族长来了,说彭举人的父亲有遗愿,再有族长做保,所以彭举人这才能去念书。”     “彭举人现在出息了,跟他叔叔家关系还好吗,可是都住在一起。”沈幼婉问道。     沈幼瑷听到了这句话,心里一动,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沈幼婉,只见沈幼婉面上装作一副十分平静的样子,但她手中的那块帕子都被揉皱了。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想他叔叔养了他一场,张举人若是这一科中了,以后就是官老爷了,更加需要名声,也不会同他叔叔闹翻的。”绿萼猜测道。     沈幼婉怔了一下,眉头一皱,转而对着绿萼又是一笑,“你可真是个包打听,恐怕这京城里的事情就没有你不知道的。”(未完待续)     ps:抱歉,前面一章章节名写错了,本来是二百零八章写成了二百零七不好意思           第二百一十章 设计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绿萼的笑容里透出一丝骄傲来,“六姑娘,这府的府外的新鲜事,就没有奴婢不知道的,往常我们姑娘喜欢听,以后六姑娘常来,想知道什么只管问我。”     沈幼婉从头上拔了一根簪子递给绿萼,她眼神看人的时候虽还不自禁的流露出娇矜,但这种事情沈幼婉如今做的很熟练了,“你说了这么许久,这是我赏你的,下回我还过来还要听你说,要不然我这一次一次的过来找你,只怕你就烦了。”     绿萼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道,“六姑娘,这怎么可以,奴婢...。”     “好了接着吧,我这几日闷的慌,正想请你陪我说会话呢,你不知道我这身边的丫头都是钜嘴葫芦,再说你还要给那些小厮跑腿钱的。”沈幼婉继承了钱氏的伶牙俐齿,不由分说的把那根簪子塞在绿萼的手里。     绿萼触着那根玉簪子觉得十分烫手,尴尬的站在那里,望了紫墨一眼,却见紫墨撇过头当做没看到,又偷偷摸摸的把眼神往沈幼瑷身上飘,沈幼瑷低下头喝了一口茶,也没什么反应。     绿萼更不敢接了,正想把簪子还给沈幼婉,沈幼婉敛眉道,“绿萼,我素来以为你是个爽利人,怎么也变的婆婆妈妈起来,一根簪子有什么大不了的,五姐姐也不会说什么,莫不是你看我这个六姑娘不起,连我的东西都不屑要。”     绿萼连连摇头,正欲开口。     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她的耳里,“绿萼,六姑娘给你你就收下吧,这些天京城里都是举人。六姑娘瞧着新鲜也想下注,你多去打听打听,消息也要详细,让六姑娘参谋。”     绿萼闻言,把提着心放了下来,顺从的接过簪子笑道,“那多谢六姑娘了。”     沈幼婉耳朵有些红。一双眼睛不敢去看沈幼瑷。她知道她这位聪明的五姐姐已经看出来了,她有种被人识破心思的窘迫感,但听到最后心里微暖。还是感激沈幼瑷,因此笑道,“这才对了,一根簪子也不值什么。”     聊过了京城里的事情。绿萼又把话转到了府里的事,“今儿上午有大夫过来。听说大少奶奶下月初就要生产了,这可是咱们府里的一件大喜事。”     “是啊,不知道大嫂这一胎是男是女,我听我娘说酸儿辣女。我看大嫂必定会给我们府里添丁的。”     沈幼婉现在说话圆滑了许多,且她们以后说不定都会靠着甄氏,嘴上说几句好听的。传到甄氏耳里,对她们的印象也好。     几个丫头都是未出阁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都连连点头。     “我看二少奶奶也挺有本事的,这几日管着大厨房也没出一点差错。”沈幼婉说过甄氏又提起罗妙云笑道,这大厨房是她娘特意放权给罗妙云管的,就是想试探一下她,原以为罗妙云是小户出身,管理起来还会手忙脚乱,没想到这罗妙云做事有条有理,虽然显的生疏,但总归是让人满意的,三太太见了罗妙云这么出色,也想到沈幼婉,这几日正压着沈幼婉重学了一遍管家,还让她看罗妙云是如何做的。     “嗯,是的呢,二少奶奶又温柔又厉害。”绿萼说出了两个对立的词语。     大家都听懂了这是说,罗妙云说话温柔,做事却厉害,都在心里暗暗服气,只凭那一日在荣喜堂奉茶,便值的让人刮目相看。     “我娘说,要是以后我有二少奶奶的一半,她就放心了。”沈幼婉嘟着嘴,说道。     而众人口里十分厉害的罗妙云,此刻也遭遇到一个难题。     沈浩寅住的院子有些偏僻,所以罗妙云便在二门的花厅里处理事物。     罗妙云坐在正位上,她带过来的两个陪嫁丫头分别站在她的两边,罗妙云目光往下头一扫,指着跪在左手边的那一位媳妇打扮的妇人说道,“你来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媳妇正是汪嬷嬷的大儿媳妇,大厨房的事情多半经由她的手,现在见罗妙云指了她,立刻不慌不忙的说道,“回二少奶奶,刘嬷嬷刚才到大厨房找到奴婢,说奴婢让人送去的那一筐柑橘坏了。”     自甄氏怀孕之后,总爱吃一些带着点酸味的东西,这柑橘每日是必不可少的,可是府里的人都知道甄氏怀孕,怎么会把坏了的柑橘往她那里送。     “怎么坏了,这大厨房的可都是交由你们夫妇采办的。”罗妙云现在对这里面的门道是一清二楚,连谁管着什么事,都是心里有数。     “可是奴婢送过去的确实是新鲜的,采办上的人,跟大厨房的人都可以为奴婢做证,那柑橘大少奶奶每日都要吃,奴婢怎么可能在这上头做手脚。”汪家的冷静的解释道。     “你还敢狡辩,”刘嬷嬷不等罗妙云开口问话,立即插话道,“谁不知道,大厨房里都是你的人,你说一,她们敢说二吗,要她们做证怎么能信,你说不定就是看着二少奶奶初来乍到,性子又温柔,才动了歪心思,可是你动谁的不好,却偏偏吃了雄心豹子胆,大少奶奶每日吃的东西你也敢捡坏的送。。”     她说的唾沫齐飞,脸上的皱纹一条条的凸现,汪家的不屑的撇嘴。     罗妙云听后,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刘嬷嬷这话句句都指她无能,大少奶奶是比她更尊贵的人,其实罗妙云心里已经有了决断,那汪家的不会有那么傻,拿坏了的柑橘给甄氏,只怕今日这事是甄氏特意给她下的一个套子,拿着坏了的柑橘来闹事,大少奶奶现在怀着身孕,是她最好的免死金牌,如果她说甄氏是故意的,那么会和甄氏撕破脸,众人也都会责怪她,可要是她不把这件事情捅出来,她就要处罚汪家的,罗妙云想到这里,有些明了甄氏的意图,大少奶奶这是笃定她不敢揭开这件事情,要让她责罚汪家的,因为她一旦处罚了汪家的,必会得罪汪嬷嬷,只怕她以后再府里别说管家了,也会寸步难行。     真是好打算,既然她有这个意思,那就帮她一把,罗妙云唇角勾了勾,温柔的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她嘴角弯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刘嬷嬷,烦你去跟大嫂说一声,就说我今日必会亲自前去给她负荆请罪,也请大嫂放心,我也会去跟父亲辞了这管家一职。”     刘嬷嬷听完之后,头脑有些懵,直到走出花厅之后,脑中还是不明所以,她的目的是达到了,不过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     到了旁晚时分,府里的下人都知道二少奶奶为了大少奶奶院子里一筐坏了的柑橘,要辞了管家之职。     罗妙云嫁到沈府的这几日,这些下人们都对罗妙云的印象极好,再说一个新娘子新婚之夜遭遇了那种事情,大家的心里不免对她有几分同情。     一时间府里的舆论都倒向了罗妙云一边,就连沈幼瑷知道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觉得甄氏做的大过分了,沈幼瑷是不相信厨房里会把这么简单的事情弄错,那就只有甄氏自己设的计了,她不想让罗妙云管家,沈幼瑷有时也猜不透甄氏的想法,难道她现在最要紧的事情不是好好养胎吗。     “啪,”甄氏把一个茶杯砸到地上,“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我真是小看她了。”     甄氏停着一个大肚子,把眉毛夹起,连带着也把刘嬷嬷迁怒了,“嬷嬷,你不是这个主意是万无一失吗,那你看看现在,你是怎么跟那个罗妙云说的。”     刘嬷嬷陪笑着上前,这个主意却是她给甄氏提的,原以为罗妙云必会中计,没想到却被罗妙云这一招以退为近弄的毫无招架之力。     “少奶奶,你别生气,小心肚子里的孩子,那二少奶奶太狡猾了,奴婢没有考虑周全,要打要骂都随少奶奶,只求少奶奶消气。”刘嬷嬷恭着身子说道。     甄氏看到刘嬷嬷这模样,心里软了几分,毕竟是自己的奶嬷嬷做事情也为她好,只是那罗妙云实在是太狡猾了。     “嬷嬷,我也不是怪你,只是见她在府里一天比一天得人心,我这心里总不得安心,等我生了孩子,出了月子,只怕沈府都被她掌控了,到时候我们的日子才艰难起来。”甄氏正容说道,“嬷嬷你看我好不容易熬到了大太太不管家了,又冒出一个二少奶奶,再说她算什么正经主子,你瞧二少爷那样子,他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刘嬷嬷有往好里劝了几句。     甄氏温柔的摸着球状的肚子,眼里带着期许,“我啊,以后就靠着他了,嬷嬷你去看看大少爷回来没有,只怕大少爷知道今日这件事情,也会在心里责怪我了,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总要为你考虑考虑啊。”     她又念叨了一句。     门外的那个高大人影站在那里,阳光把他的影子拉的长长的,他的脸隔在阴影之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他静站了一会儿,直到里面传来脚步声才迈开步伐离开。(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放榜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四太太,大喜啊,大喜啊,”一个婆子慌慌乱乱的冲进院子,大声的叫嚷道,“赵表少爷,中了,中了,四太太。”     “真的,”赵氏惊呼一声,手中的银针刺破了她的大拇指,瞬间泛出一滴鲜红的血,赵氏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把那绣活扔到一边,然后急色的走了过去,问道,“是真的吗,筠哥儿,真的中了,你快跟我说说,快。”     那婆子喘着粗气,额头上因为跑的着急,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可即是这样,她依然恭着身子,嘴角咧开了一个大笑容,她道,“真的,四太太,外面都在传呢,赵表少爷中了探花,现在正骑着马游街了,四太太,这是大喜事啊。”     那婆子一连说了好几个喜事,神色激动,看着赵氏的目光格外的不同,这赵表少爷有出息了,以后四太太在府里的地位也会提高,她们身边这些伺候的下人们,也能遭人高看一眼。     赵氏呆愣住了,口里喃喃自语道,“这是真的,你说的是真的,筠哥儿她果真中了。”她不停的询问,似要确定这一件事情。     “娘,娘,你没听错,表哥他中了探花,”沈幼茹也跑了出来,握紧赵氏的手,“表哥跟大伯一样,娘,他是探花郎了”     沈浩博听到了也激动起来,恢复了少儿的本性,欢呼的拍掌,“娘,表哥中了,”然后他顺手把身上的一个荷包扔给报信的那个婆子,道,“这是赏你的,你跟我说说,表哥现在走到哪里了。我现在要去找他,”     那婆子喜不自胜的把那个荷包接了过来,掂了掂那个荷包,只觉得里面颇有重量,嘴角咧的更开了,恭敬的说道,“就在皇城前面的那条街道上。少爷一去就知道了。”     沈浩博一听。忙不迭的就要出门去。     沈幼茹见到了,把他喊住,“哥。你要去哪里,表哥现在哪有空见你,你还是等爹回来了,晚些时候备一些礼物过去。”     赵氏听到女儿清脆的声音。目光转动到这一双儿女身上,终于回过神来。感慨的说一句道,“筠哥儿,有出息了,不过茹姐儿说的对。博儿,你要去,等你爹回来一起去。我现在就去准备一些东西给你们带过去,”说着赵氏眼中带着喜意。连脚步也比往常快了许多,沈幼茹正想提醒她,忘了一件事情,却见赵氏自己走了几步停了下来,笑道,“今日是四房的喜事,大家全都有赏。”     赵氏说完这句话,心里觉得畅快不少,连腰杆也比往日挺的直了一些,赵家盼了这么久,筠哥儿终于出人头地了。     “奴婢谢过四太太。”那个婆子听了,立刻过来给赵氏磕了一个头,周围伺候的几个丫头闻言也跪了下来齐声道,“奴婢恭喜四太太,恭喜表少爷。”     沈幼茹瞧着自己母亲精神奕奕的样子,也不由捂着嘴笑了起来。     琼芳院里。     这时候也得到了消息。     只是碍于赵温筠已经跟沈幼瑷退了亲,大家不敢围着赵温筠议论,只问着那位榜眼跟状元的事情。     “姑娘你知道吗,这位新榜眼可是陶家的大姑爷,陶大姑娘就在晴姑娘出阁后,那几日出嫁的,不过潘榜眼那时候还是个举人,在京城里连宅子也没有,还是陶家给了他一个小院子,听说陶大姑娘嫁过去的时候,他们府里连个下人也没有,什么事都是陶母亲自做的,陶大姑娘那几日还闹过,不过现在好了,”绿萼用惊叹的语气说道,“这下陶大姑娘可挑了一个好夫婿了,想必心里正欢喜的不得了。”     沈幼瑷记得陶心慈跟她说过,这位潘榜眼是云阳的解元,现在想来也不意外,道,“陶大老爷的眼光好,只是不知这位潘榜眼是呆在京城还是外放。”     绿萼道,“自然是呆在京城了,潘榜眼攀了这样一门好亲事,不用岂不是浪费了。”     沈幼婉心里有几分着急,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只听绿萼一直在跟沈幼瑷说话,也不好插嘴,沈幼瑷瞧见她的身子向前倾,知道她是在想那位彭举人的事情,沈幼婉这些日子的举动她是知道的,她也快十六岁了,亲事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想必正是着急,这位彭举人听绿萼说起来,也不失为一个良配,如能做成这门亲事只怕三太太也会放下心。     沈幼瑷问绿萼道,“你以前说的那位彭举人,他可是考中了,我记得六妹妹就是下他的注呢。”     绿萼一怔,回头望着沈幼婉笑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瞧奴婢竟把这件事情忘了,六姑娘恕罪,奴婢再去使人去问问。”     她说着便对沈幼婉施了一个礼,匆忙的跑了出去。     沈幼婉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见绿萼跑了过来,笑道,“六姑娘,彭举人也中了,是二甲第八名,只是您压的他中状元,”绿萼笑容敛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中是中了,就是六姑娘你赔钱了,要是你先前压那位石举人就好了。。”     紫墨瞟了她一眼,在心里吐槽,这个丫头一点都看不懂眼色,六姑娘哪里是关心钱的事情,分明这是想知道那位彭举人中了没有。     沈幼婉闻言,唇边扬起了一抹笑容,毫不在意的对绿萼摆摆手,道,“中了就好,我只是凑个热闹,那些银子也不算什么,这镯子是你收着吧,听说,你们姑娘正在给你相看人家呢,这个也算是我提前给你添妆的。”沈幼婉褪了一个金镯子给绿萼。     绿萼心中觉得奇怪,疑惑道,“六姑娘我不明白。”她确实不明白为什么六姑娘赔了银子,反而要赏她这么贵重的东西,这六姑娘平常也不像是这么大方的人,那天赏了她一根玉簪子她还勉强能收下,今儿这是怎么呢,还只赏她一个人,她也没说什么让六姑娘高兴的事啊。     “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赏你的,”     有了上次经验,绿萼见沈幼瑷没说话,伸手接过了镯子,行了一个礼笑道,“那奴婢就多谢六姑娘呢,只是六姑娘奴婢还要等几年再嫁人呢,到时候恐怕有要六姑娘添妆了。”     “你这丫头倒打的一手好算盘,五姐姐都说让你嫁人,你为了一点东西还想熬成老姑娘。”沈幼婉瞪她。     沈幼瑷确实有这个意思,想让绿萼自己挑一个,等她嫁到定北王府的时候,可以一并带过去做陪嫁。     绿萼笑了笑,“奴婢才想多伺候姑娘几年,可不想那么早就出嫁了。”     沈幼婉不信,打趣道,“我可不信你说的,五姐姐七月就要出阁了,到时候必定不会带你。”     一屋子里的人说着话,气氛格外的热闹。     侍立在一旁的林嬷嬷听到沈幼婉说起绿萼的婚事,便不由把目光放到红筏身上,眉头皱了一下,这个丫头样样都好,为什么她那个儿子偏要跟她犟呢,这几天,姑娘不止对她暗示一次,想让林寿来这里跟红筏提亲,可是林嬷嬷想到林寿,一时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等沈幼婉回去之后。     绿萼乖乖的把那个金镯子放在小桌案上道,“姑娘,这就是那只镯子,你看,这只镯子是不是太贵重了,带在手上可沉死人呢。”     “什么死不死的,你不要就给我,六姑娘出手可真大方。”紫墨走了过来,掂量了一下,笑道,“可有七八两重呢。”     沈幼瑷唇角弯了一下,淡淡的说道,“你该得的,正好给你留着压箱底。”她说着又望着红筏说道,“紫墨,回头也给红筏找一个金镯子出来,只是我记得我这里没有像这么重的,一对小的也是一样,我瞧这个金镯子寓意好。”     红筏脸红了一下,没吭声,紫墨眉眼弯了一下道,“姑娘又给红筏添妆了。”     沈幼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偏头不经意的看了林嬷嬷一眼。     林嬷嬷察觉到姑娘的眼神在她身上,慌忙的低了头。     沈幼瑷心里讶异,怎么她一说起这件事,林嬷嬷现在好像一点都不着急了,难道林嬷嬷又看中了别人。     待到晚间的时候,沈幼瑷特意把紫墨留下,嘱咐她说道,“你去府里打听打听,我这几日说起红筏的亲事,林嬷嬷那边却没有什么动静,你探到缘由之后,便过来回我。”     紫墨想了一会儿,道,“姑娘说的是,往常我一打趣红筏,林嬷嬷就会出来帮着说话,可是这几日,林嬷嬷好像想避过这个话题。”     “正是如此,才想让你去探探林嬷嬷的口气,红筏年纪也不小了,我看她对林寿挺满意的,别到时候空欢喜一场。”沈幼瑷道。     紫墨笑着答应了,“还是姑娘心疼她,那小妮子现在可尽的赞起嫁妆来了,就等林寿来跟她提亲,”她说道这里有忍不住把声音放低了些,跟沈幼瑷说起她的心里话,“不过这事,我看着有些悬了,以林嬷嬷的性子,林寿想必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可是看林寿对红筏并没有什么不同,我猜啊,这林寿的心可不在她的身上,林嬷嬷这些天的为难,想必是在为这件事情。”(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红筏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瑷心里自然是希望红筏能有一个好归宿,若林寿不同意,她也不会强求,道,“你去劝劝她,若这门亲事不成,我改日在给她挑一个好的。”     紫墨答应了,然后伺候沈幼瑷上床歇息了。     等到第二日上午的时候,沈幼瑷正在跟紫墨交代一些事情,却见林嬷嬷从外边跑过来,她的脸色极为不好,像是刚才跟谁生了一场气,眉眼还带着一股厉色,见到沈幼瑷之后,她迅速的跪了下来。     沈幼瑷知她这必定有话要说,便让紫墨去外边守着,然后看着林嬷嬷,放柔了声音,“嬷嬷,你先起来,你今日可是跟谁生气,都与我说说,我也好替你做主。”     林嬷嬷听到沈幼瑷这么说,积压的怒气消散了,反而眼眶隐隐有些发红,沈幼瑷瞧去,她的眼角还流出了一滴眼泪。     “嬷嬷,你可是为了我乳哥儿的事情来的,”能让林嬷嬷这个模样的,沈幼瑷知道除了她们母女,那就是林寿,联想到这几日的事情,沈幼瑷心里已经猜出了林嬷嬷的来意。     “姑娘,奴婢,”林嬷嬷欲言又止,脸上露出了谦卑之色,“奴婢对不住你啊,养出了这个一个不知道感恩的白眼狼,他想。”     “想什么。”沈幼瑷问道。     “他不愿意娶红筏,”林嬷嬷道。     沈幼瑷坐了下来,揉了揉眉角,果然是跟她猜测的一样,林寿没有看中红筏,这本是两厢情愿的事情,她也不好太过于责难。只说道,“林嬷嬷,这有什么对不住的,他不愿意娶红筏,你就再给他挑一个儿媳妇,只是红筏的亲事还要你老多照料照料。”     林嬷嬷却依旧跪着,十分羞愧的低着头。“姑娘。奴婢生了这个大逆不道的儿子实在是有愧对夫人啊。”     沈幼瑷见她越说越严重了,心里有些疑惑道,“嬷嬷说的这是什么话。”     林嬷嬷张张口。没说出来,又给沈幼瑷磕了几个响头,眼泪哗的一下子流了出来,“姑娘。奴婢这个不孝的儿子他想脱籍啊。”     沈幼瑷愣一下,没想到林嬷嬷会跟她说这个。要说林家在京城里有了宅子,她已经把林嬷嬷放了出去,只是林寿的身契还在她的手里,她原想要是林寿同红筏成亲后。要是不愿跟她去定北王府,在把身契给他们,只是现在林寿提了出来。她见过林寿没有多大的本事,但是却是一个老实人。他会主动提起这件事情实在是让她吃惊。     林嬷嬷又恨声说道,“姑娘是不知道,他现在是被外边的那个小妖精迷了魂了,我说什么他也不会听,姑娘,我来只是想跟你说说,我心里实在是喜欢红筏那丫头,只是看不孝子那模样,我苦心婆说的劝了他多少回,可是他却死了心的要去那个小妖精,还想把我这么多年攒下来的银子去做聘礼,我就是死也不会让那个没脸没皮的进我的家门。”     林嬷嬷的说话的时候面孔十分愤怒,但是她的语气却有些无奈跟伤心。     “那林寿要娶的是哪家的姑娘,”沈幼瑷问道,林寿着急脱籍,想必那女子身份比林寿高。     “不过是一个穷酸秀才的女儿,”林嬷嬷擦了擦眼角说道,“他就要把整个家都搬过去呢,要是个好的我也认了,只是姑娘,你不知道那女人十分有心计,把林寿迷的找不到北,从家里取了十几两银子,打成首饰送给她,姑娘,你说我怎么摊上这个儿子了。。”     林嬷嬷显然是急了,也是想让沈幼瑷给她拿个主意,因此才不管不顾的同沈幼瑷说了起来。。     沈幼瑷沉咛一会儿,眼帘垂下,喝了一口茶,才慢缓缓的说道,“那嬷嬷你是想娶红筏做你的儿媳妇吗。”     林嬷嬷连连点头道,“姑娘这么问,莫不是不相信我,我自然是愿意娶红筏当儿媳妇,嬷嬷在这大宅子见的多了,娶个人好的是顶顶重要的是,我也不瞒着姑娘,”林嬷嬷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来我是想等我有了孙子之后,在跟姑娘提脱籍的事情,以后给孙儿,谋个好出身,在等姑娘嫁人生子,嬷嬷我这辈子就圆满了,可是谁料到发生这种事情,姑娘,我..。”     林嬷嬷显然对沈幼瑷有极深的感情,说话间还不时的流露出脉脉温情。     可是这件事情的源头在林寿身上,沈幼瑷想了一会儿道,“嬷嬷说那女子既是秀才的女儿,想必也懂几分道理,怎么能随便要陌生男人的东西。”     林嬷嬷冷笑道,“姑娘,她哪里懂什么道理,我听人说,她已经跟几个男子不清不白了,就林寿那没脑子的东西还把她当做是一个宝。”     林嬷嬷接着又把这件事情全说给沈幼瑷听。     原来那个女子也是姓林,单名只有一个月字,跟林嬷嬷家的宅子只隔了两条街,她跟林寿原也不认识,只是有一次她出来卖绣活的时候撞上了林寿,手里的绣活掉到了水坑里,林寿十分不好意思,正想赔钱给她,又见她家里还病着一位老父亲,便出钱替她抓了一些药,这一来二去,林寿没什么心眼,早就把林月当做一个心地孝顺又善解人意的好姑娘,林月早就知道林寿家里有一个二进的院子,花钱也大方,便文文弱弱的同林寿说起话来,还不时做了一些点心送给林寿,直说把他当成亲哥哥一样。     要说他们这种关系,要是林月找了一个更好的恐怕也不会理林寿了,可是偏巧她只遇到林寿肯为她花钱的冤大头,渐渐便对林寿动了心思,两人好起来,而这时候林嬷嬷要让林寿娶红筏,正是林寿同林月浓情蜜意的时候,林寿怎么可能会听从林嬷嬷的安排,娶一个丫头。     沈幼瑷想了想,这事倒也不难办,那林月儿是个爱慕虚荣的,因此便高声的唤了一声“紫墨。”     紫墨推开门闻声而进,道,“姑娘可有何事吩咐。”     沈幼瑷道,“林嬷嬷这里有一件事情,你让沈全去帮帮忙。”     紫墨不解何意,便望着林嬷嬷。     林嬷嬷便把事情重复一遍。     紫墨聪明立刻就会意了,道,“林嬷嬷放心吧,就沈全那张嘴,死的都会说成活的,到时候肯定会让林月跟林寿一刀两断的。”     沈幼瑷点了点头,又道,“等事情结束了,林嬷嬷,你把这件事情跟红筏说说,若她同意,我便让她嫁去你们家。”     林嬷嬷听完,脸上刚露出的一点喜色,一下子就消失了,姑娘会这么说,想必是没看上林寿,林嬷嬷皱了下眉头,知道他那个傻儿子是错过了一个好姑娘。     紫墨领了吩咐就去找沈全,林嬷嬷闷闷的在房里伺候姑娘。     又过了几日,紫墨欢喜的过来报信道,“姑娘,成了,那林月把沈全当成高枝,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跟林寿一刀两断了,”她说了这句话又忍不住冷哼道,“林寿那个傻瓜人家都说过几个月就要出嫁了,他还死心塌地的等着,姑娘,我看这林寿真的要不得,我这就去跟红筏说,让红筏对她死心。”     紫墨的话才刚落音,突然听到门外的响动,不由抬眸一看,门边上站着一位粉衫的女子,那丫头眉毛细长,一双素来温柔的眼睛里此刻有些茫然。     这丫头正是她们口中的红筏,紫墨先前说要同红筏把林寿的心思全说出来,此刻真被红筏听到了,她却有些后悔,挤出一个笑容说道,“红筏,我正和姑娘说笑呢,你别当真。”     红筏起先是直愣愣的站到那里,最后唇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过来,突然冲了过来跪在沈幼瑷的脚下,声音里透出一种坚决,“姑娘,我这一辈子只守着你,我不嫁人了,姑娘。”     “红筏,你快起来,我刚才....”紫墨还是企图解释。     红筏却看着她,嘴角往上勾出一个大的弧度,“紫墨,你别骗我了,我早就知道了,那林寿对别人死心塌地,我又不是非他不嫁,何苦还要嫁过去惹人嫌弃,”她转过头,眼中闪过悲凉,“姑娘,我这一辈子必会只对姑娘不离不弃,还请姑娘不要嫌弃我。”     沈幼瑷眉头微敛,知道这件事情给红筏的打击颇深,她平常看起来是个温温柔柔的性子,可是她这个决定一做出来恐怕不会轻易改变,她说“你先起来吧,以后你的亲事都交由你自己做主,你若愿意呆在我身边,我也不会再敢你走。”     红筏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泪水夺眶而出,刚才强撑起来的坚强一下子就撑不住了,捂着眼睛呜呜的哭了起来。她满心的准备嫁妆希望同林寿好好过日子,没想到林寿喜欢上别人,红筏的心里对林寿也是有几分情意在的,只是这几分还远远不够她鼓起勇气嫁给林寿,她哭的原因只是为了自己,为了一个所谓的好生活,傻呼呼的以为林寿能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未完待续)           第二一十三章 灾情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大少奶奶,你看他笑了,多可爱啊。”刘嬷嬷指着襁褓里的那个笑着吐了几个泡泡的小家伙对甄氏笑道。     “抱过来给我看看。”甄氏还刚生产完,脸色有些苍白,精神却是极好的,整个人也变的十分柔和。     昨天早上,甄氏突然提前发作,把众人都吓了一跳,东西都是准备好,产房也是预备下了,只有那产婆不在,还是沈浩然慌慌张张亲自去请的。     甄氏这一胎养的极好,虽是头胎,但也没遭什么罪,到昨天中午的时候就生了一个嫡长子,沈家众人俱高兴不已,连沈齐安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些。     “大少奶奶,还是我抱着吧,你才刚生产完,要好好休息呢。”刘嬷嬷抱着放在甄氏面前笑道,“少奶奶你瞧,他这鼻子可是像你呢,眉毛长的跟大少爷一模一样。”     甄氏越看越爱,目光像是要融化在他身上,这个儿子,是跟她血脉相连的,以后就是她的依靠,她笑道,“像他爹,以后那就是个小学究。”     “大少爷模样英俊,小公子以后肯定会跟大少爷一样的。”     甄氏唇边的笑容更深了些,道,“夫君可给他取了名字没。”     刘嬷嬷笑道,“还没有,大老爷说要亲自给小公子取名。”     “正是,大老爷可是探花,他取的名字一定是极好,等夫君回来后,我们在取个小名。”甄氏对沈齐安要给她儿子取名没有什么意见,在她的心里,她的儿子是嫡长孙,理当受到这份重视。     “嬷嬷,夫君去哪里了。”甄氏抬眸问道。     提起沈浩然。刘嬷嬷就立刻笑的合不拢眼,道,“大少奶奶你不记得了,你这是提前生产,府里的产婆都不在,大少爷差点把我们这条街上的大夫都叫过来了,在这里守了你一整天。后来少奶奶累着睡着了。他还进来抱过小少爷呢,现在大少爷被老爷叫过去有一会儿了,想必等会儿就要过来了。少奶奶可不要急。”     “谁急了,”甄氏心里满意,也知道沈浩然这是十分重视她,她眉眼闪过一丝羞涩。“我不过是问问,嬷嬷现在也要来打趣我。”     因是刚生了孩子的缘故。甄氏的语调也比平日里更加温柔,脸颊上的红云也比以往更加动人。     刘嬷嬷笑道,“好好,是嬷嬷的错。少奶奶今日上午的时候,太太跟几位姑娘都来看过你,可是少奶奶还在睡着。”     甄氏眼眸一动。“二少奶奶也来了吗。”     “自然是来了,还亲自做了两件小衣裳送过来。”     “哦..”甄氏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的说,“她倒是有心,只是我的儿子可是府里的嫡长孙,自然什么东西都是要用最好的。”     刘嬷嬷会意,知道甄氏这是不愿用她送过来的东西,道,“少奶奶放心吧,嬷嬷心中有数呢,那奶娘都预备好了,少奶奶要不要亲自见见。”     甄氏看着襁褓里呼呼大睡的儿子,微微皱了一下眉,想起三房爱跟奶娘黏在一块的南哥儿道,“不必见了,以后喂完奶,就把这小家伙送到我这里来。”     她成亲三年之后才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要亲自教导。     刘嬷嬷又跟甄氏说了一些话,见甄氏的眼底有些疲色便退了出来。     而这个时候在外院的书房里,沈家父子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多欢喜,反而一脸肃容。     “这事情你相信吗。”沈齐安靠在椅子上,左手的食指轻轻扣了扣桌沿边上。     “儿子相信这件事情是小王爷跟舅舅做的,”沈浩然接话道。     他们谈论的正是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的郭嘉义在醉花楼的迷案。     “他们倒是好手段,这李暄啊可比你厉害多了,那事一出,既替瑷姐儿报了仇,也让安顺侯府元气大伤,”沈齐安望着他悠悠的说道,“咱们也费了力气想要找出这幕后之人,可是你看看李暄连一丝痕迹也没露,”沈齐安说到后面,又把目光收了回来,然后又突然的加了句,“对了,还有你舅舅,那个老狐狸,这事就瞒着我们一家呢。”     “小王爷再怎么说也替五妹妹报了仇,再说五妹妹以后还要嫁到定北王府去,看小王爷对五妹妹似有情义在,父亲又何必在乎这件事,何况小王爷现在已经写信过来了,自是想跟我们交好,父亲也为五妹妹想想。”沈浩然道。     “哦,你这么说,倒显的我不近人情似的,”沈齐安轻轻的说道,又微微的露出一丝笑容,“这李暄倒是个狠的,罢了,他既然向我们投诚,我们也不好太过为难,只是他求的这件事情。”     沈齐安漫不经心的说道,眼底的精光一闪即逝。     沈浩然把沈齐安的迟疑看在眼里,面容一正道,“父亲觉的三皇子如何。”     他一问,沈齐安的目光也凝住了,三皇子李玖,这个皇子就像突然冒出来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秀女,性格也懦弱,是从什么时候他就变了呢,对了,是从那次圣上病了之后,他衣不懈地的服侍,所以圣上才对他刮目相看的,上朝之后更是称赞他孝心又加,李玖就是这样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得到了圣上的宠信。     李玖,李暄,这两个人都是极有意思,这么多年竟没有人看透他们的真面目,现在已经长了爪子的小老虎已经会咬了,瞧那安顺侯府就遇到了不小的打击。     沈齐安眉头动了动,李暄这次请他帮忙...。     “父亲,”沈浩然以一种无比崇敬的语气说道,“父亲是读书人,一向是以救天下为己任,这件事情是造福苍生,是极有功德的大事,儿子请父亲不要推脱。”     说着,沈浩然就给沈齐安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     他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一个只会念八股文的儿子,沈齐安嘲讽道,“你不用给我带高帽子了,那功德你去积攒,天下苍生,我得保住沈家,才谈的上救天下。”     沈浩然却仍然不放弃,劝道,“父亲,你在朝中也不想看到安顺侯府一手遮天,既然有了这次机会,父亲何不把握住,三皇子也是有才能的人。”     “才能,他有治国之才,”沈齐安冷哼一声,“四皇子比他更有才能。”     沈浩然一滞,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想到三皇子在朝中的表现甚为平庸,也觉得他把那句话说的高了,若真论起治国的能力来说,几个皇子中,除了太子之外,那就是在朝堂中呆的最久的四皇子呢,可是四皇子这人最大的毛病,却是心胸狭窄,三皇子真的跟四皇子比起来,他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虚心好学。     沈浩然又硬着头皮说道,“父亲,何必如此说,三皇子自有他的过人之处。”     沈齐安沉咛一会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沈浩然,道,“你这句话却说的不错,他是有过人之处,现在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三皇子比四皇子得圣心,四皇子势大,圣上不会容忍他的。。”     沈齐安不愧是在圣上身边带了这么多年,一下子就猜出了他的心思,“圣上对安顺侯府恐怕也是不满,三皇子是恰好在这个时间出现了,只怕这天很快就要变了,四皇子等不了多久了。”     他的声音极小,可还是如一道惊雷砸到沈浩然的耳朵里,他神情错愕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难道四皇子会有不轨之心吗。”     “现在是没有,如果圣上的态度再这么下去,那就很快就有了,你可别忘了这朝中可有一大半是他的人。”沈齐安眸中一闪道,“你还是决定要为父写这封信吗。”     南方暴雨,江淮两地受灾严重,已经引起几场小的暴乱来了,李暄接到了密报说朝廷发下的银两到了地方却所剩不到一半,而派下去镇灾的正是安顺侯府那一系的人,灾民的暴乱,一次比一次严重,却被人压住不报,如果再下去恐怕会引起疫情,这时候李玖向圣上请辞去江淮两地,李暄写信过来的目的正是因为那江州的知府同沈齐安交情颇深,所以想让沈齐安说动江州知府。     沈浩然沉默下来,是啊,四皇子势大若真在这个时候有了不轨之心,那么他一旦登上皇位,这封信就会成为沈齐安的罪证,到时候就算他们能免去一死,以李瑜的性格只怕他们一家也是落个被流放的命运,可是,如果他们就任由安顺侯府那一系胡作非为,不去管那些灾民,那他真是枉为读书人呢。     “父亲,这世上总有什么事情是我们应当做的,才是我们为官的目的。”沈浩然目露坚定,掷地有声的说道。     沈齐安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有几分欣慰之情,人活在这世上总会有一些值得相信的事情,何况现今的局面也不会差到那个地步,沈齐安满意的看了看这个儿子,这个儿子以后只怕只能做个纯臣,但是也不错。(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蛊惑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齐安跟沈浩然说完了正事,笑道,“你如今也是当爹的人了,那可是你的嫡长子,等他六岁的时候,我亲自来给他启蒙。”     沈浩然想起他小时候被沈齐安折磨的画面,那些事情实在是不堪回想,沈幼然怎么可能让他的儿子再遭到这个罪便说道,“父亲到那时候恐怕年纪大,精力不比以前,还是不要让他打扰父亲。”     沈齐安嗤笑一声,如何不懂自己儿子说这些话的意思,道,“好了,你嫌弃你老子年纪大了,不愿意,我孙子可会同意。”     沈浩然眼眸微微敛了一下,他不同意,那小子怎么敢,不过现在还是不要同沈齐安起争执为好,他换了一个话题说道,“父亲,您给他的名字可准备好了。”     沈齐安看了他一眼,然后在房里踱了几步,似在思索,房间里静的只剩下他们俩的呼吸声,须臾,沈齐安心神一动,提笔就往纸上写了两个字,“沈洵。”     沈浩然奇怪,问道,“沈家这一辈不是悟字辈,为何父亲没有。。”     沈齐安勾出一丝冷笑道,“沈家是哪个沈家,我们的名字可曾上过他们的族谱。”     沈浩然听罢,也知道父亲这是对本家不满,想要脱离本家,沈浩然虽觉得有些不妥,但,沈齐安是他的父亲,他自然要听从,道,“父亲做主就好。”     自此沈家第四代的长孙有了大名叫做沈洵。     沈洵的出生,对沈家来说是件大事,洗三礼必定不会小办。     钱氏跟罗妙云两人商量了一会,就往各府下了帖子。     到了这一日,沈家格外热闹。各府的夫人围在一起,徐氏依旧维持着自己温雅大方的笑脸,招待着夫人们,见到几个同沈幼莹年纪相仿的姑娘,就让沈幼莹领着她们去逛园子。     “我这丫头啊,平日里在我身边就疯的跟什么似的,遇到了外人就老实的像一个小猫。”徐氏嗔怪的看了沈幼莹一眼。转过头同那些夫人说笑道,“她呀,懂的东西可多了。前些日子还把那晒干的玫瑰茉莉花瓣拿出来泡茶喝,说是这样就可以美容,夫人们,要不要尝一杯。”     有几位撇过头不搭理她。这徐氏的目的她们自然会懂,但她们可不会喝沈幼莹做的茶。谁知道那是拿了谁的方子做出来的,这几个夫人就像跟她说话就掉了身份一样,眼里流露出来的不屑让徐氏暗恨不已,只有一位梅夫人笑了笑。拉过沈幼莹的手夸道,“是个好姑娘,心灵手巧又懂规矩。可惜我的两个儿子都娶了媳妇,要不然把你说给我们家那才好呢。”     徐氏听到有人应和她。心里早就高兴的不得了,面上却佯装做不好意思笑道,“梅太太,你就别夸她了,谁不知道,你家的两个媳妇个个贤惠又能干。”     梅夫人眼眸轻轻的转动了一下道,“说起来,你们家五姑娘定亲呢,也该轮到莹姐儿了,不知道徐太太你看中了谁家的公子,我啊,看莹姐儿就跟自己亲闺女一样,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给莹姑娘说媒。”     徐氏有些明白梅夫人的意思,给沈幼莹使了个眼色让她先走,沈幼莹眼珠子在梅夫人脸上上下转动了一下,然后笑道,“娘亲,那我就先离开了,等会儿我让丫头把花茶送过来,梅姨可一定要记得喝喔。”     梅夫人朝徐氏夸了几句,“这伶俐的姑娘,我见了便喜欢。”     徐氏知这位梅夫人是新上任礼部尚书的夫人,也是大家出身,因此特意亲近了些,对梅夫人招呼的格外周到。     少倾,有丫头把花茶上来了,梅夫人见颜色澄净,果然喝了一口,连连赞道,“没有苦味,还有一股茉莉的清香真难为她是怎么做的,这么个好姑娘,我真想把她领到我们家去,只是怕徐太太你舍不得。”     徐氏也叹一口气,脸上不经意露出一丝愁容来,“现在只有梅夫人你会觉的我的莹姐儿好了,夫人你是不知道我这孩子平白当了那样一个名声,我这心里是恨的不得了,我也不瞒梅夫人你说了,我看莹姐儿千般万好,想替她找个好人家,只是如今难啊。。”     她说着,眼眶隐隐有些发红,见梅夫人坐在面前,也有些不好意思,拿帕子擦擦眼角,挤出一个笑容道,“让梅夫人见笑了,只是我现在也不知道跟谁说这些话,今儿只是瞧着梅夫人心地善良才敢跟你说说,还请梅夫人不要怪我失礼。”     她说的情真意切,梅夫人也拿出帕子替她擦眼泪道,“看你说的,我啊就喜欢你们家莹姐儿,再说我今日一见你就投缘,我比你虚长几岁,若不嫌弃,你就叫我一声姐姐可好。”     徐氏自然是求之不得,道,“梅姐姐。”     “哎,”梅夫人拉着她笑道,“这就对了,”两人亲热的说着话,真似一对亲密的姐妹。     “徐妹妹,你听说没有,南边受灾了,前儿我听说有灾民往北走了,指不定这哪一天就会到京城门口。”梅夫人装似跟她说着闲话。     “皇上不是已经派银子下去了吗,”徐氏接过话头。     “听说银子还是不够啊,如今宫里的娘娘们都在减少份例,为灾民祈福啊,准备把省下的银子送到那边去,”梅夫人往四周看了一眼,俯下身子在徐氏耳边瞧瞧的说,“你们府里的这个满月酒花了不少银子吧,只怕传到贤妃娘娘耳朵里,她会不高兴。”     徐氏深吸一口气,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回事,她皱着眉头说道,“梅姐姐,我们家的这个情况你是不了解,不满姐姐你说,现在这府里都是那三太太跟我那个二儿媳妇在管家。,我就是想说什么只怕她们也是不会听的。”     “你们家不是已经跟三房分家了,怎么还是,再说你那二儿媳妇不错,但却是个庶子媳妇,这本该就是徐太太你当家啊,”梅夫人说着脸上带着怒气道,“你们家的是我回头进宫就去找贤妃娘娘说说,让娘娘帮你评评礼。”     徐氏虽然心里不甘心,但还是没想闹到贤妃那里去,听到梅夫人这么说,连连摆手道,“梅姐姐,你可别说,我们家老爷...”     “就是沈尚书的吩咐吧,你也太老实了,”梅夫人义愤填膺,“你别怕,你是我妹妹这事我必定会替你做主,只是你们今日这事,只怕有些难办,前日我还听娘娘说,现今京中的宴会太奢侈了,只怕有人要拿你们家出来作筏子,而在大家眼里不管是谁管家,你才是沈家的当家夫人,到时候她们必定会责怪你。”     徐氏起先还是不以为然,直到梅夫人说了这最后一句话,才清醒过来,“这是真的,”徐氏声音里露出一丝着急问道,“早知道我就劝住我那个大媳妇,你知道这是她的长子,心情就难免激动些。”     “哎呀,徐妹妹,这可就难办了。”梅夫人连连叹息,“你们家也是的,好好的正经太太在这里,却要让别人管家,这闹出事情来了,牵连的还是徐妹妹你啊。”     “梅姐姐,不如帮妹妹想一个办法吧,你常见到娘娘,不如在娘娘跟前提我求求情。”徐氏道。     “要说这办法也不是没有,”梅夫人沉咛一会儿,眼神一闪,道,“只是看妹妹肯不肯做了,我听说三皇子后日不是要起身往南边去视察灾情,你让沈尚书出面,捐出一笔银子让三皇子带着上路,不过我听说沈尚书同那江州知府是过命的交情,已经私下里准备了一封信跟银票给三皇子带去,徐妹妹不如也找找,呈给娘娘看,那也是凭据啊,说不定娘娘看见你们的善心就不会怪罪于你了。”     梅夫人口若悬河,把徐氏说的十分心动,但是心里却十分疑惑,以前她当家的时候都是管着后宅的事情,沈齐安在外面的事也极少跟她说,现在梅夫人让她出面跟沈齐安拿信徐氏的心里十分忐忑。     梅夫人见她犹豫不决又瞧瞧在她耳边说道,“沈尚书是个做事不邀功的人,他有那个善心,却不让众人知道,但是妹妹你不一样,你要为莹姐儿考虑,指不定你把信件跟银票呈给娘娘,娘娘一高兴就替莹姐儿指了一门好婚事。”     沈幼莹的亲事,是徐氏最大的一桩心事,徐氏别的都可以不要,独独这个打动了她,她感激的看着梅夫人说道,“梅姐姐,多谢你还想着她了,你要是也好的也给她看看,我就这一个女儿,以后就盼着她好了。。”     梅夫人见她有几分心动,又把声音压的极低说道,“徐妹妹,我听说这娘娘正在为四皇子选侧妃呢,你知道的这四皇子跟四皇妃成亲几年了,如今这肚子里还是没有动静,娘娘心里早就着急的不得了,可是看了几个娘娘都不太满意,我看你们莹姐儿倒向是有这个福气的,要是莹姐儿以后生了长子,我的好妹妹,那可真是...”梅夫人给了徐氏你会意的眼神,语气里满充满了蛊惑。     徐氏顺着她的话好似看到了一副另人迷醉的场景,那才是她女儿该有的生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送信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已到五月,天气渐渐有些热,外头的阳光有些刺目,徐氏穿了一件葱绿锁银边的比甲,下面系一条淡黄色的月白裙,被那绿油油的叶子一衬,显的既年轻又娇嫩,她站在廊下的阴影处,斑驳的光影打在她的身上,这个时辰正值正午,周围毫无人影,只有院子里那颗大槐树上的知了不停的发出刺耳的叫声,吵的人头疼,她往右面走了几步,看了一眼虚掩着的一扇门,侧耳仔细听了听,里面好像没有什么动静,她的手正要触碰到那扇门的时候,突然听到从后面传来一个声音,徐氏吓了一跳,回过头。     “大太太,你可是要见大老爷。。”     “哦,”徐氏强装作镇定,唇角弯出一个幅度,站直身子,端庄娴雅的说道,“正是,大老爷在书房吗。”     那小厮心里觉的疑惑,大老爷沐休的日子在哪天全府的人都知道,难道大太太不知道吗,怎么现在来找大老爷,但还是恭恭敬敬的说道,“大老爷今日上朝还没回来,大太太有事情不如晚上再来。”     徐氏眼皮跳了跳笑道,“这些日子,我闲的无聊,便想到老爷书房里找本游记看看,你自去忙吧,我心里有数。”徐氏和善的说了几句话,就要打发那小厮推开门走过去。     “太太,这可不妥,等老爷回来了,你再来找,也是一样的。”那小厮见徐氏伸出手就要推那扇门,急忙劝阻道。     “怎么不妥,我是太太还是你是这府里的主人,等老爷回来之后,我自去跟他说。难道他还会责怪我。”徐氏回过头别有意味的看他一眼,冷冷的说道。     “太太心善,还请体谅奴才,老爷出门时,嘱咐过奴才,只怕倒时候会怪罪奴才。”那小厮跪在地上哀求道。     “我跟老爷说,不关你的事。”徐氏目光一闪。语气柔和下来,徐徐劝导道,“我就进去一会儿。拿一半书就出来了,又不会耽误你的事,你又何必这么拦着我呢,好了这里有几两银子。你拿着去吃酒吧。”     徐氏半威胁半诱惑,那小厮却是个心实的。磕头说道,“还请太太晚上再来吧。”     真是不识好歹,徐氏冷笑一声,把银子扔在地上。瞪了他一眼,越过他上前,推开门。就进去。     那小厮跪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等徐氏进去后。他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院子里已经有了人,他心里慌的不得了,心里想着等老爷回来了,他要怎么措辞,他眼睛巴巴的看着那道门,希望徐氏快些出来。     时间只过了一会儿,他却感觉像过了一个时辰,头上急的冒出了细细的汗珠,突然门边响起“吱呀”的声音,听在他的耳边又如天籁之声,他迅速的回过头,只见徐氏从书房里走出来,她左手拿着一本淡黄封面的书,嘴角噙着一抹舒心的笑容,像放下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见到那小厮紧张兮兮的样子,也不生气,笑笑道,“瞧你,紧张成这个样子,我又不是去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就是一本书吗,回头见到老爷我自会替你说话。”那亲切柔和的话都随着那一阵阵知了的叫声消散在风中。     那小厮低眉垂首的站在一边,等徐氏走远了才敢抬起头来,愁眉苦脸的叹口气,要说这平常不是他守书房,只是顺子跟老爷出去了,他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机会,原本想在老也面前露露脸,可是他第一天,他就出了个这么大的纰漏,这顿教训想必他是免不了的,他越想越觉得丧气,整张脸都皱成一个苦瓜。     到了晚间的时候,沈齐安终于回来,那小厮就战战兢兢的跟他禀告这件事情,沈齐安听罢,抬眸把目光飘向那个书架,不知再想些什么,那小厮紧张的身子都颤抖了,末了,他听到老爷淡淡的说了句,“好了,我都知道了,你出去吧。”     那小厮一楞,原本以为要受到责罚,没想到老爷这么快就放过了他,本来想好的解释就这么噎在喉咙里,随即很快回过神,恭下身子笑道,“老爷,那奴才就下去了,有什么事,老爷就吩咐奴才一声。”     沈齐安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呵呵,找书,真是好主意,沈齐安走到那架紫檀木的书架子上,果然这上面有翻动的痕迹,他唇边慢慢扬起一股冷漠的笑容。     随后,沈齐安轻轻的拍了一下手掌。     随后从门帘后面走进来一个相貌寻常的中年人,隐在阴影之下,“主子。”     “太太拿了那封信。”沈齐安背着身子问道。     “是的,老爷。”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在寂静的房间里显的十分突兀。     沈齐安似早已经习惯了,斯条慢理的说道,“她拿的是哪封信。”     “正是主子你写给吴大人的。”     “哦,”沈齐安轻轻的说,“那这封信她送到哪里去了。”     “属下查到,送到礼部尚书府上。”     沈齐安眼神闪过一道冷光,徐氏啊,徐氏,若你能本本分分的呆在府里,他也能替沈幼莹找到一个好人家,只是你就那么想让沈幼莹攀到权贵吗,既然这样,那就让你如意,沈齐安,慢慢合上眼,在心里下定决心。     自从梅太太同徐氏说了那番话之后,立刻就有人报到了他的耳里,他特意写了两封不同的信,李暄托他写了早就送到三皇子手上,而这一封,是写给四皇子看的,礼部尚书,四皇子消息倒是灵通。     “好了,你下去吧。”沈齐安徐徐说道,“继续盯着太太。”     “是。”他拖着刺耳的声音答道,身影隐在门帘之下。     而此时,四皇子府上,李瑜正拿着礼部尚书邹源送过来的信。     “你说这封信是沈齐安要送过去给江州知府的,”李瑜手里拿着信,目光在那上面移动。     “正是,是拙荆从沈齐安的夫人那里拿过来的,殿下你知道,沈家有位七姑娘,是沈齐安的幼女,他夫人正在满京城的相看人家,殿下你知道,”邹源恭谨的笑笑,“臣拙荆借了殿下的名声,才把这信拿到手里的。”     “哦,”李瑜眉头一挑,饶有兴致的问道,“是怎么说的。”     “臣拙荆说,娘娘正在给殿下选侧妃,要是拿到这封信,侧妃的位置那位七姑娘就绰手可得了,那沈夫人一听就心动不已,立刻就答应下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借着孤的名声在外边行事,”李瑜冷着脸训斥道。     “殿下恕罪。”皱源立刻紧张的跪了下来,解释道,“那位沈夫人已经认定殿下以后会成为大兴朝最尊贵的人,所以才怕错过这个机会。”     李瑜冷眼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沈齐安没想到哪有这么一位识趣的夫人,不错,不错,她的女儿,”李瑜回过头问他,“可是那一位被崔夫人闹的京城皆知的大名的沈七姑娘。”     “正是,殿下好记性。”皱源小心的擦擦头上冒出来的细汗说道。     “名声倒是不怎么好,”李瑜敛眉想了一会儿,“若孤能办成这件事情,那就给她一个庶妃吧。”     邹源惹不住在心里想了想,这一侧一庶,地位是天差地别,不知那位心气高的沈夫人会不会愿意,不过若四皇子真的能登上大位,那可就不同了。     “好了,你起来吧。”李瑜的视线在信上扫动,不曾抬头,最后他定在那几个字上,神情一下子就变了,他的声音就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咬牙切齿的说道,““三皇子玖颇得当今重视,贤德仁善,可为仁君,望贤弟告知江淮两地,事实的真相”好个可为仁君。”李瑜捏紧把拳头捏的咯咯作响,面目变的狰狞起来,眼中闪过一道杀意,“沈齐安,本殿下一定不会放过你。”     李瑜完全沉浸在沈齐安写的这几句话上,周身散发着暴虐的气息。     “殿下,”邹源见李瑜的脸色一下子变的这么差,不由往后面退了一步。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们给孤等着,你支持李玖,好好,好,到时候孤要看看你怎么后悔。”李瑜冷冷笑道。     “正是,殿下雄才大略,当可当明君。”邹源垂下头恭维道,“他们只是一群小丑,那沈齐安连自己的夫人都看不住,能有什么本事,殿下何必当心他们。”     “呵呵,他可不是李玖那个蠢货,”李瑜瞥了邹源一眼,淡淡的道,比起邹源,沈齐安明显更有本事,他当初也想拉拢过沈齐安,原以为沈齐安是个纯臣,没想到他竟然暗自投靠了李玖,难道在他的眼里,他就比不上李玖吗,他一定要让沈齐安为他今日的决定做出教训的。     “殿下,”邹源正欲在劝。     李瑜一抬手制止了他,道,“你不用说了,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你出去吧。”     邹源恭身,施了一礼,退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准备离京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李瑜走了几步,到了那个梅花烛台的时候,把手中的信放在灯油里面一点,火光映照着他白皙的半边脸变的通红,那双眼睛格外的摄人。     过了良久他才长舒口气,口中咛喃过李玖的名字,李瑜知道今天这封信彻底扰乱了他的心思,他看李玖的目光不像当初那样单纯了,他反复在心里琢磨着,圣上跟李玖说的每一句话,越想越心绪不宁,回忆起父皇上朝来的一举一动,原来,父皇的目的是抬举李玖打压他们,父皇的心已经不在他的身上了,那个李玖有什么好的,既然你们一个个都看中他,那么以后可别怪他。     李玖想去江州,查探消息,那就要看他同不同意了。     李瑜眼睛里闪过一道利光,打了个响指,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他的房间里,他压低声音对那个黑衣人嘱咐一句,空气里隐约可以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中间的那个杀字,轻飘飘的,却带着锋刃的刀光划入黑衣人的耳里,既然李玖得圣心,那么这一次他就要让他有去无回,李瑜嘴边浮出一丝阴沉沉的笑容,对那个黑衣人说了最后两个字,去吧,那个黑衣人行了一个礼,迅速消失在房间里。     沈府,徐氏做完了这一件事情,像放下心里的大石头,她侧躺在软塌上,神情彻底放松下来,下面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给她垂着腿,她舒服着阖着眼,只要这件事情成了,那么她的莹姐儿就能嫁给四皇子,到时候,沈幼瑷。也要跪着给她行礼,徐氏想到将来的情景,心里就觉得畅快无比,须臾,她缓缓睁开眼睛,道,“莹姐儿去哪里呢。今儿怎么没看见她。”     茉莉回道。“姑娘今儿一直在清芷居呢,可没出现过。”     “怎么回事,”徐氏问道。自她回来之后,沈幼莹便在清芷居里是呆不住的,往常这时候早跑到她的院子里来闹了,今日倒有些反常。     “姑娘。姑娘好像自那天跟别府的小姐们,出去玩回来之后就有些不开心。”茉莉看着徐氏的脸色答道。     “我不是让你们看着姑娘吗,”徐氏声音冷了下来,徐氏自然听明白茉莉说的是那天沈府替沈洵办洗三礼的时候。     茉莉为难道,“太太。你知道的,奴婢怎么管的住那些姑娘们啊。”     “好了,你不必说了。把姑娘叫过来,”徐氏知道那些姑娘的小把戏。     茉莉领命下去了。     须臾只听见一阵脚步声。沈幼莹穿了一件月白的褙子进来,她的脸色明显有些黯淡。     徐氏看见了心疼不已,拉过她的手说道,“莹姐儿,你怎么了,跟娘说谁欺负你了。”     沈幼莹把头埋进徐氏的颈窝里,闷闷的说道,“没有人欺负我,只是她们都不理我。”     徐氏强忍着心酸安慰她道,“谁不理你,那些小家子气的,别跟她们一般见识,我们莹姐儿又漂亮又懂事谁会不喜欢啊,以后娘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比她们都高一头,好不好。”     “娘,我现在,还有人愿意娶吗,你看看她们那些人说我的时候的神情,娘,我这辈子可怎么办啊,”沈幼莹不相信,眼泪汪汪的望着徐氏,她如今在京城里处处受排挤,那些姑娘连话也不跟她们说,还谈什么找到好亲事啊。     徐氏笑道,“傻姑娘,我怎么会骗你,你记不记得那天来的那个苗太太,她可是礼部尚书的夫人,常在宫里走动,这一回啊,娘托她给莹姐儿你找了一个好人家了。”     “娘说的可是真的,”沈幼莹的眸子灵活的转动一下,羞涩的低下头,“梅夫人,是怎么说的。”     徐氏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望着那张肖似她自己的秀丽脸庞,宠溺的说道,“你知道四皇子吗,梅夫人说贤妃娘娘正在选一个侧妃。”     沈幼莹歪着头想了一下,她没有见过四皇子,不过也听说过四皇子温文尔雅,是难得的美男子,可是沈幼莹想到他已经成亲了,心里就是有一些膈应,要是他美成亲该多好,可是他身边有皇妃还有妾侍,沈幼莹自诩来自一夫一妻的国度,当然是希望找一个一心人,再说她一向看不起妾侍,但是现在侧妃也算是妾啊,还要给正妃行礼,沈幼莹想象就觉得憋屈,她微微嘟了一下嘴道,“娘亲,四皇子还有正妃呢,那我嫁过去不是平白矮人一头。”     “正妃算什么,”徐氏嘴角翘了一下,点了点沈幼莹的额头,“你忘记了那位正妃娘娘嫁过去这么多年,身边连个孩子都没有,贤妃娘娘早就心里看不顺眼,就想从世家贵女中挑一个知书达理的贵女,好好伺候四皇子,你要是给四皇子生了长子,还怕她做什么,真是个傻丫头。”     沈幼莹心里有些心动,想到自己见过那位四皇妃娘娘的确是不好相与的,这古代成亲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四皇妃这么久都没有孩子,指不定四皇子不怎么喜欢她呢,如果她嫁给四皇子,凭着她的见识要把四皇子迷住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徐氏低下头看了一下她,又往四周扫了一眼,茉莉知趣,立刻领着小丫头们都退了出去,徐氏这才低声的说道,“娘亲让你嫁到四皇子府去还有一个缘由,这太子没了,四皇子又得圣上的龙心,又有朝野的支持,这指不定哪一天,我的儿,”徐氏说着,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激动之情,“到时候谁还敢轻视你,若你真能生下长子,那娘这辈子就可以瞑目了。”     沈幼莹听的心里扑通扑通直跳,微微的低下头,手里反复搅着手指,这才是她来这个世界的目的吗,如果真是这样,侧妃也无防,“娘亲,你说的是真的吗,四皇子有这么大的本事。”     “自然是真的,前些时候,圣上病重,朝中靠的都是四皇子,你啊这个丫头是个有福气的人,娘亲先前就说过了,你以后会比沈家所有姑娘都尊贵的。”徐氏柔声说道,“那位五姑娘,你别看她是正妻,可这以后她也要向你行礼呢。”     沈幼莹想到沈幼瑷以后要朝她低头,眉宇间便不自觉的流露出来一股骄傲来,又情不自禁的笑出声,语气里却装作不好意思的说道,“娘,什么低头不低头的都是一家人,我只当她是我姐姐。”     徐氏见女儿天真纯善,心里软的一塌糊涂,笑道,“真是的好姑娘,四皇子一定会喜欢你的。”     “娘,”沈幼莹佯装做害羞的样子,嗔道,突而她心中又想起一件事问道,“娘,这事,爹知道吗,他是如何说的。”     “你爹如今心里哪里还有我们母女,你放心这事情就算他知道了,也没什么反对的,到时候四皇子登基了,他还不跟你恢复关系。”徐氏说起沈齐安,眼眸里透出一股恨意。     沈幼莹自知她们在沈齐安心中的位置,也识趣的不在问了,娘说的是,等她出人头地了,父亲总会认回她这个女儿的,她温柔的倚在徐氏的怀里安抚道,“娘亲,你还有我呢。”     是啊,她还有莹姐儿,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她绝对不会容忍任何人挡了莹姐儿的路。     李瑜的反应俱在沈齐安的意料之中,李瑜心思狭窄,怎么会容忍李玖,他是故意把那封信透露给李瑜的。     而在定北王府的李暄接到他未来的岳父大人传过来的消息,心里苦笑,岳父大人这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啊,以四皇子的性子,怎么会容忍他们回京,一定会把他们赶尽杀绝。     重生回来的李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愁容,去了他们有可能回不来,但是绝处逢生等待着他们是另一片天地了。     李暄沉默一会儿,目光有些黯淡,最后才变得坚定起来,既然九死一生不如就堵这一把,李暄下定决心之后,自然要考虑接下来该遇到的问题。     朝中的波涛汹涌,同安静的琼芳院毫无关系,只有绿萼在沈幼瑷的耳边念叨几句,“姑娘,听说明天定北王府的世子爷要跟谁三皇子一起去南边呢,看来皇上还是挺重视他的。”     沈幼瑷正聚精会神的给廊下的盆花,修剪了一下花叶,连头都没回,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这几天天气热了,把兰花放在那里。”沈幼瑷指了一块阴影处。     “姑娘,”绿萼急道,“定北王府快要给你下聘礼了,要是他们随便应付你,这怎么办,要知道小王爷的生母已经不在了,那府里是郭侧妃管家,我可不信她会拿什么好东西出来给姑娘的。。”     “再说,”绿萼愁眉苦脸的叹气道,“这南边的灾情还不知道有多严重,要是小王爷赶不回来怎么办,那全京城里的人,还不都取笑姑娘。”     紫墨想到这里也有些担心,可是她素来知道沈幼瑷的性子,知道这位姑娘可从来不会管别人怎么看她,道,“婚事延迟倒不要紧,都是圣上赐婚,有谁敢说闲话,只是我听闻这南边还有疫情。”(未完待续)     ps:抱歉,昨天太累了,没写完,这一章是补昨天的。           第二百一十七章 撞上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紫墨说了一半话,抿了一下嘴,欲言又止。     绿萼也面露急色道,“姑娘,那要是小王爷....,你怎么办。”     “他命大,死不了,你们放心吧。”沈幼瑷眼皮跳了下,拿着帕子擦擦手,漫不经心的说道。     绿萼正欲再说,紫墨扯了扯她的袖子,给她使个眼色。     “姑娘,今日天气不错,不如去园子里转转。”紫墨见姑娘对李暄的事情没兴趣,笑着换了一个话题。     “是啊,姑娘,那槐花开的正好,正好可以摘一些做成槐花水晶糕。”菊生说到做吃的,圆眼弯成一个月牙。     “你啊,”紫墨嗔怪的说了一句菊生,余光又不经意扫到红筏,见她沉默寡言的站在边上,便拉了她的手对沈幼瑷笑道,“姑娘,不如就让红筏做一些槐花糕,那味道也只有红筏这双手才能做的出来。”     沈幼瑷眼中的柔色闪过道,“我记得外院有一棵槐花树开的正好,不如去摘一些回来,炒着吃也香。”     红筏道,“姑娘,要吃只管吩咐一声。”     几个丫头在这里说的热闹,沈幼瑷也有些兴致,便换了一身木兰青双绣的比甲,头上带了支羊脂玉的茉莉小簪,领着一队丫头提了个小竹篮子往外院走去。     沈齐安的书房外边正好是一棵槐树,沈幼瑷那天见到的时候,开的正好。     那些外院的小厮见沈幼瑷领着丫头过来,纷纷回避了。     沈齐安跟李暄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     斜阳灿灿,满院都是撒着金子的光辉,空气里弥漫着。淡淡清香,丫头们欢快的笑声萦绕在他们耳边,一个身量高挑的紫衣丫头手里拿了一根长长的竹竿,洁白的花枝散落一地,又两个小丫头把那刚掉到地上的槐花捡到篮子里。     李暄的注意力全在那个半倚在槐树上的少女身上,她那身冷清的气质被黄昏的斜阳映照的格外的柔和,那洁白的花瓣似乎已经和她的肤色容为一色。她唇角微微往上弯了弯。浅浅的笑容如那轻轻淡淡的槐花香一样沁人心脾。     “咳...咳。”     李暄回过神见沈齐安面上露出一丝敌意,暗怪自己没注意未来岳父大人的心思,笑道。“沈大人,你带路。”     正巧这时候,沈幼瑷听到了动静,抬眸往院门口一看。只见那里站着两位男子,走在前面那一位儒雅从容的正是沈齐安。沈幼瑷正欲过去给父亲请安,目光一扫而过后面那名锦衣男子,正欲走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他怎么会在这里。沈幼瑷心里暗道,她只怔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领着丫头过来,给沈齐安见礼。     “父亲。”她微微曲了一下身子。身上的裙带玉佩丝毫不动。     沈齐安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女儿,道,“这些天这院里的槐花开的好,为父正好想吃一些新鲜的小食,你多做一些送给为父尝尝。”     沈幼瑷自然是答应了。     沈齐安又嘱咐她几句闲话,然后他好像才知道他身后还站着一个李暄,随手指他,语气里还带了一种漫不经心的嫌弃,“这是小王爷你也见过的,就不用多礼了。”     沈幼瑷垂下眼帘,规矩的福了一礼,立刻就退到一边。     李暄有些失望,但沈齐安在这里看着他也不好做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也只好恭瑾的还了一礼。     “好了,你回去,以后来摘槐花就叫几个丫头过来就可以了。”沈齐安目光在李暄身上淡淡扫过,摆手打发沈幼瑷回去。     直至沈幼瑷走了之后,李暄神色还有些呆愣,沈齐安一时觉的好笑,这个精明冷静的定北王府世子还有这样一面,沈幼瑷如果嫁过去,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但是这也要李暄从江州活着回来,沈齐安想到这一路的凶险,眉头微皱,冷冰冰的扔下一句话,“小王爷,这边请,臣还有话要跟你说呢,明日小王爷就离京了,这一路的凶险,还望小王爷好好保护三皇子。”     直到出了垂花门,走到长廊里。     绿萼才提起那半篮子的槐花微微叹气道,“真可惜呢,才摘了这么半篮子,要给姑娘炒一碟,又要给老爷做点心不知道够不够呢。”     她扳着手指头算了算,还是觉得这些槐花少了,道,“怎么今天大老爷回来的这么快。”     “好了已经不少了,要不然我们去翠园在去摘一些回来给你这个馋猫吃。”紫墨笑着把她手边的篮子接了过来。     “那棵树上的槐花开的又小,只这一些尽管够了,”沈幼瑷清澈见底的眸子微微一动。     “姑娘说的也是,那棵树还没长成,咱们明日里等老爷不在家,也可以再去摘一些。”绿萼笑道,“今日大老爷领着小王爷进门的时候还把我吓一跳呢,姑娘,你说小王爷怎么来了,不是还没有下聘礼吗。。”     沈幼瑷心间一动,什么时候父亲同李瑜的关系这么好了,莫非父亲跟李暄说的是明天离京的事,这是这关父亲什么事,沈幼瑷是个聪明人,忍不住多想,沈齐安可不会做这等无用之事,他心里颇为看中李暄,才会没有犹豫的答应这门婚事,李暄明日跟三皇子一起去江州,三皇子,沈幼瑷在心里转过了几个心思,跟三皇子有关吗。     沈幼瑷想着心事倒把李暄这个人放到一边了。     没留意,前面正好传来一个娇脆悦耳的声音,“五姐姐,这是谁在赶你呢,走的这么急。”     沈幼瑷冷眸闪了一下,“七妹妹,好兴致。”     “哟,五姐姐跑去爹爹院子里摘花去了,唉爹爹对五姐姐真好,样样都顺着五姐姐,只怕我现在一进爹爹院门,就被人赶出来了。”沈幼莹装模做样的的掩住眼睛。     “七妹妹,你若心思端正些,父亲必然会对你另眼相看,只是七妹妹自己放着好好的大家闺秀不做,却把那些旁门左道之事全学会了想必以后改回来还要花费不小的力气。”沈幼瑷轻轻淡淡的说道,语气伴着那艳丽的夕阳让人感觉到一丝凉意。     “你,”沈幼莹眉头闪过狞色,“五姐姐倒是对我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沈幼莹突然抬起下巴,高傲的,嗤笑一声,“五姐姐总是一副看透世人的样子,我还真想看到你低头的样子,那一定极有趣的,我啊,现在是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五姐姐到那一天会怎么办。”     沈幼莹冷笑一声,又斜倪了她一眼,眼角还露出一丝不屑,把手中刚折了的花枝摔在地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幼瑷静默了一会儿,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些疑惑,道,“你们可听懂了七姑娘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绿萼道,“姑娘,七姑娘平时就是这个样子,姑娘又不是没见过。”     “不对,”沈幼瑷摇摇头,沈幼莹刚才流露出来的自信似乎是有恃无恐,是笃定她沈幼瑷有一天会向她低头吗,沈幼瑷眼尾斜斜的一挑,透出一丝冷光来,会有这么一天吗。     “咦,姑娘你头上的茉莉小簪子不见了。”紫墨紧张的叫道。     “什么,”几个丫头都把目光往沈幼瑷梳的有些低垂的发髻上看,果然只见那里只有两根珍珠发钗,而最贵重的那根羊脂玉小簪子却不见了。     那根簪子名贵雅致素来也算是沈幼瑷的爱物,现在丢了,众人一时都有些心急起来。     “姑娘,怕是把那根簪子落在了那棵槐花树下。”紫墨想了一下说道,“不如姑娘先回去,我去找找。”     姑娘的东西丢了,就是大事,何况还是姑娘贴身的东西,要是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捡到了拿过去大作文章就不好了。     沈幼瑷心里暗怪自己大意,把簪子遗失在外院,现在也只能希望能找回来,因此道,“你跟红筏一起去吧,我估摸着就落在那棵槐树下。”     紫墨点点头,和红筏匆匆赶着去找簪子。     而沈幼瑷回到了琼芳院,因姑娘的簪子不知道落在哪里了,绿萼和菊生脸上都有些愁容。     等沈幼瑷用了晚膳之后,才见紫墨皱着眉头进来说道,“姑娘,奴婢们没有找到簪子。”     “没有找到,”沈幼瑷垂下眸子,想了想,只好道,“你悄悄的去找沈全让他找人另做一支一样的簪子。”     紫墨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沈幼瑷知道这样不能蒙混过关,那簪子是用上好的羊脂玉,前朝的大师傅做的,这些工匠做的,那些眼尖的夫人一下子就瞧出来了,可现在只能将就着。     这一夜,沈幼瑷睡的朦朦胧胧的,好似有一根羽毛划过她面上的肌肤,痒痒的十分不舒服,她想睁开眼睛看看,却怎么也睁不开眼,只好任由那跟羽毛在她脸上乱动。     到了第二天早上她醒过来的时候,入目的是紫色的纱帐,沈幼瑷微微偏头,正欲唤人,目光却触及到一个黑色小铁盒子,沈幼瑷一愣,忽然又想起昨夜。(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挑选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瑷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把那个黑不溜秋的小盒子拿到手里,只见那个盒子打磨的十分光滑,沈幼瑷触手上去,温温润润,一时沈幼瑷也猜不出它到底是什么做的,而这个盒子浑然天成一样,连一丝缝隙也没有,她的心里越发疑惑了,不知道是谁把这样一个盒子放在她的床上,这时候,她的手突然在底下摸到了一个凸起处,沈幼瑷用力一摁,盒子啪一下子就弹开,露出里面的一叠房契,银票。     沈幼瑷手指停在那一瓣已经快枯萎的槐花瓣上,瞳孔蓦然放大,这是,槐花,她的心里浮出一个人的名字,李暄,他好大的胆子,昨晚不是错觉,那个人就是他,是他闯了进来,沈幼瑷气的身子有些发抖,好像又回到了那一日在山洞里,李暄对她的不轨举动,心里蓬勃而出的愤怒。     她紧紧的抓住那条石青色的被子,手指因用力掐的有些发红,帐外的紫墨听到里面的动静,悄声道,“姑娘,你可是醒了。”     紫墨定了半响都没有听到沈幼瑷的声音,心里有些奇怪,她明明就听到里面传来动静了,不过紫墨知道沈幼瑷的规矩,只定了定神,便安静的候在一边,等着沈幼瑷的传话。     不知过了多久,沈幼瑷终于从愤怒中回过头,目光再一次的掠过那个盒子,这是李暄送过来的,他是何意思,沈幼瑷拿起那叠纸契,微微冷笑了一下,最后把目光放在最后的那封信上。     我倒要看看他说什么,难道以为我们定亲了,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沈幼瑷说动自己坼开那封信。     心之所念手里便有了动作,端正而又熟悉的字迹跃入她的眼帘。     我此去凶险万分,恐不能及时给你送聘礼,这个盒子是我全部家当,七月一定会按时回来成亲。     勿挂。     沈幼瑷怔了半响,一时也不知心里是何种滋味,在她的心里李暄原本就是个孟浪的登徒子。只是这人却三番四次了救了她。最后还要跟他成亲,沈幼瑷随手翻了一下那些银票,再看那些房契。足有七八万两,她手里捏着那一大叠纸契,一时也觉的沉甸甸的,难道李暄就这么相信她。她于李暄只是个见了几面的未婚妻。李暄的信任是从何而来的。,沈幼瑷想到这里。倒把昨晚上的羞愧抛到一边了,怔怔然坐在那里好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她把银票放在盒子里锁好,把紫墨唤进来说道。“你把这个放到我箱子里去。”     紫墨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黑盒子,笑道,“姑娘。我怎么从来没见过,怎么突然多出来一个这么丑的盒子。”     沈幼瑷表情瞬间僵了一下。“你放进去,就可以了,何必问这么多。”     紫墨愣了一下,突然笑道,“姑娘说的是,奴婢这就去放。”     沈幼瑷又看着她,神色不明的问了一句,“你昨天晚上可听到什么动静。”     紫墨更觉得奇怪,笑笑道,“奴婢昨儿晚上好久都没睡那么踏实了。”     “....”     三皇子李玖跟李暄离京之后,京城里的日子又平静下来。     这一日,徐氏听到宫里的贤妃娘娘传了好几家的贵女进宫,心里慌的不得了,又使人带了信给梅夫人。     但梅夫人每次传过来的话,都是一样的,无非让徐氏在等一等。     徐氏渐渐失去了耐心,想着哪一天亲自去拜访梅夫人。     庆明宫,梅夫人正几位夫人各坐在下首,各自聊着京城里的新鲜事。     贤妃坐在软塌上,悠闲的听着,时不时的说一句话,惹的那些夫人们争先恭维。     少倾,只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少女的欢笑声。     贤妃娘娘温柔的笑道,“定是曦儿回来了,不知道这丫头上哪里去野了。”     “六公主聪明又伶俐,娘娘教的极好呢。”     “正是,娘娘贤德,把六公主视如己出。”     贤妃淡然的笑道,“也是这孩子自己讨人喜欢,再说本宫年纪大了,就喜欢活泼的的小姑娘。”     “谁说母妃年纪大了,我跟母妃一起出去,只怕人都以为母妃是我姐姐呢。”六公主李曦转过那架山水泼墨的屏风,娇笑道。     “正说你呢,你就进来了。”贤妃笑道。     李曦给贤妃行了一个礼,她后面跟着的那几个贵女,自然也施了一个礼。     “母妃,我见御花园的这几盆兰花开的正好,便让人捧了回来给母妃赏赏。”李曦说话时,神色有些飞扬,身材也修长起来,多了分少女的窈窕,同去年眉目中带有狞色的模样有了很大的不同。     “六公主对娘娘真是一片孝心啊。”     “是啊,六公主仁孝,四皇子有才能,娘娘真是好福气啊。”     众人都恭维着贤妃。     “好了,你们别夸她了,”贤妃慈爱的看着李曦,转头看向站着的那一排贵女道,“我瞧那个女孩子很是不错是谁家的,走过来我看看。”     贤妃指着中间一位穿淡青色褙子的姑娘。     “这是我那外甥女,古侍郎家的姑娘。”梅夫人眉目浮出一丝喜色道。     “如月见过贤妃娘娘。”古如月曲了一下身子。     “你叫如月,真是个好名字,”贤妃弯着嘴角夸赞道,“就跟你的模样一样的。”     古如月的俏脸上微微泛出一朵红云,低了头小声的说道,“臣女哪里及的上娘娘半分。”     “真是个好的,”贤妃娘娘越发笑的合不拢嘴,问了几句话,见她是个知情识趣的,心里便有几分满意,又拉着古如月的手细细打量她一番,见她身材丰满,心里越发满意了。     梅夫人在一旁看着心里暗喜,她就知道贤妃娘娘会喜欢古如月的。时人多喜欢消瘦的女子,但贤妃娘娘为四皇子选侧妃当然是要好生养的,此刻梅夫人早把那天跟徐氏说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去,她不过是随口一说,徐氏要相信她这能怪谁,再说,就沈幼莹那个还没长大的小身板如何能当的起这个重任。这种好事她当然要给自家人。     贤妃今日把她们叫到宫里来就是为了给李瑜相看一个侧妃。现在见到古如月眼中十分满意。     有一位夫人心里有些不痛快,斜了一眼梅夫人道,“我听说梅夫人不是答应了沈尚书的夫人要帮她府里的七姑娘引见给娘娘吗。怎么如今又领了自己的外甥女过来。”     这里的夫人们都是消息灵通之人,徐氏三番四次打发人去邹府上传话,她们稍一留意就知道了。     “娘娘,我那是。你知道我的,我不过是那么一说。谁只道徐太太会当真啊。”梅夫人并不慌张,反而把话说的遮遮掩掩,惹人遐思。     贤妃自然清楚梅夫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目光一动。微笑道,“那位姑娘我见过,太小了。恐怕现在还没有十五。”     几位夫人听贤妃这么说了,自然也是顺着她的话。     贤妃心里已经敲定了人选。也就没有心情在跟这些夫人们聊天了,梅夫人从来都是察言观色的第一流,见贤妃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立刻道,“叨扰娘娘这么久了,臣妇也该走了,还请娘娘好好休息。”     另几位夫人见状也起身告辞。     贤妃假意挽留了几句后,便让太监把那些人送走了。     贤妃半阖着眼,让身后的一个宫女给她捏肩膀,李曦对那个宫女摆摆手,自己上前。     过了一盏茶功夫。     贤妃慵懒的说道,“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李曦陪笑道,“母妃如何知道是儿臣。”     贤妃依旧闭着着眼,慢慢的说道,“手上用力些。”     “是,”李曦稍微加重了一些力道,“母妃,这样舒服吗。”     贤妃没有答话,李曦知道她这是满意了,心里松口气,试探的说道,“母妃听说这一科的探花,现在还没有成亲呢。”     “呵呵,你看上他了。”贤妃似笑非笑,口吻淡淡,让人听不出喜怒。     “儿臣,只是觉得他长的俊美,再说儿臣现在也到了挑选驸马的年纪。”李曦说话时,不似先前在外人那般神采,反而变得小心翼翼的。     李曦自贤妃掌权之后,在宫里过的十分顺心,连身上的戾气都快消散了,她当然知道这一切是谁给的,因此对贤妃更尽心。     “哦,你倒是急得嫁人,”贤妃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儿臣也是舍不得母妃,”李曦跪在地上,恭着身子道,“只是,儿臣一见他就喜欢上了,儿臣实在不想他跟别人定亲。”     贤妃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曦道,“起来吧,你跟是本宫的女儿,本宫必然会给你找一个好归宿,这个赵温筠倒是不错,你四哥想用他,本宫哪日有时间再亲自替你挑一个好的。”     李曦听后心急,做驸马不能参政是前朝留下来的规矩,可是,她看了赵温筠哪里还容的下别人,李曦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母妃,他跟沈家有亲,四哥难道还要重用他。”     这倒也是个问题,贤妃心里也考虑过,只是李瑜十分欣赏他,现在正在拉拢他,端看他识不识趣。     李曦见贤妃迟疑了心里瞬时又换了另一种说法道,“四哥看好好她,那就更应该让儿臣嫁过去,把他同四哥绑在一起,等四哥登基之后,那规矩都可以改的啊。”     “你倒是什么话都敢说,罢了,看在你素来还尽心的份上,本宫就跟你四哥商量商量。”(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指婚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怎么,是真的吗。”徐氏神情紧张,两眼直盯着华嬷嬷。     华嬷嬷犹豫的点了一下头。     徐氏脸色黑的骇人,“哗啦,”把手里的茶盏摔在铺着石棕色的地毯上。     茉莉低眉垂眼的站在梨木太师椅旁,看着自己的鞋尖,不敢多说一句话。     好个古家,好个邹府,把她当成猴一样耍,徐氏的眼睛冒着寒光令人不敢直视。     今日上午,贤妃娘娘下懿旨指了古如月为四皇子为侧妃,不过一个时辰就在京城中传遍了,徐氏知道后大怒,她没想到梅夫人会这么骗她。     真是好打算,要送自己的外甥女到四皇府去,却偏偏要算计她去拿信,什么姐姐妹妹的叫的亲热,徐氏咬牙切齿,把梅夫人恨入骨髓。     “娘,娘,”沈幼莹匆匆忙忙的跑进来,还没站定就急着开口,“娘,你听说过没有,贤妃已经给四皇子指了侧妃了,那我怎么办啊。”     沈幼莹急的不知所措,把希冀的目光投给徐氏,却见徐氏两眼发直,唇色有些发白,不禁然的吓了一跳,指着她问旁边的华嬷嬷问,“我娘她怎么了。”     “夫人,”华嬷嬷凑到徐氏身边小声的唤道,“姑娘过来了,夫人,夫人。”     徐氏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恨意里,毫无反应,直至华嬷嬷又唤了几声,才蓦然回过神来,微微敛下了眼里的愤怒,道,“莹姐儿来了,可吃过饭没。”     沈幼莹拧着眉头抱怨道,“谁还有心情吃饭啊。娘你没听到外边都在说贤妃娘娘给四皇子指了一个侧妃,娘你说这事是不是真的啊。”     徐氏走了过来,拉着沈幼莹的手做到塌上,又恢复了素日里的温柔,目露怜惜的说道,“怎么不吃了饭过来呢,这些事情娘亲自会给你想办法。现在在娘这里用些膳可好。你现在还在张身体的时候。”     徐氏给身后的华嬷嬷使个眼色,华嬷嬷会意对茉莉招手,茉莉自出去给徐氏传膳。     “娘这么说就是真的呢。”沈幼莹心里不耐烦徐氏言顾其他,俏脸冷了下来,把手迅速的抽回来,“娘亲原来说这些话都是哄我玩的。四皇子根本就不会娶我的。”     沈幼莹撇过头,一幅不愿意同徐氏多说话的样子。     “姑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太太比任何人都想你嫁的好,只是这事实在是不能怪太太啊。”华嬷嬷劝道。     沈幼莹却依旧冷着脸毫无反应,不怪徐氏那怪谁。是徐氏信誓旦旦的说她能嫁给四皇子。     “莹姐了,我知道你怪娘,这件事情是娘亲轻信她人。”徐氏再又气又恨也只是对外人。对着这个她从小宠到大的女儿却说不出重话来,她往沈幼莹那边挪了几下。揽过沈幼莹的肩旁,替她拢了拢头上的发丝,“是娘错了,不该这么快的告诉你,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怎么会骗你呢。”     沈幼莹蹙着眉头想了一下,也知道现在是不能跟徐氏闹翻脸,便问道,“那是梅夫人骗了娘吗,她为何要骗你。”     徐氏见沈幼莹肯跟她说话了,神色更加的柔和道,“那古如月是她的外甥女,这件事情恐怕是她早就已经打算好的.....。”     徐氏把那天梅夫人跟她说过的话又给沈幼莹解释了一遍,末了又冷冷的说道,“娘以后在也不会轻信她,这梅夫人从我手里拿了东西,那她也该付出代价。”     沈幼莹攥着帕子,眼睫毛轻轻颤抖,牙关紧咬着,小声道,“娘说的是真的,你把信送了过去了吗。”     徐氏脸色有些不自然,点点头道“自然是真的,娘,娘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了。”     沈幼莹抬眸看了一眼徐氏,又迅速的低了头,道,“那父亲知道这件事吗。”     “你爹,”徐氏脸露迟疑,早前她被那喜悦冲昏了头脑,现在这件事细想,只怕沈齐安是知道她拿了信,可是为什么沈齐安不说呢,难道他还念着旧情,徐氏这么想心里舒服多了,沈齐安不追究她,这无疑是一个好的信号。     “怕是爹顾忌着贤妃娘娘所以才同意的,”沈幼莹道,“娘,你说的对不能让她们白白要我们家的东西,也该付出点代价。”沈幼莹想梅夫人那么无耻,她们也不需要多么客气。     “就是那个古如月,娘你见过她吗,她比我好在哪里。”沈幼莹心里极不甘愿连带着古如月也恨上了。     “莹姐儿自是最好的,”徐氏没有见过古如月,但这并不影响古如月比不上沈幼莹,“娘一定会让你当上四皇子的侧妃,那古如月是她的外甥女,能好到哪里去,你放心就是了。”徐氏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目光掠过一缕狠意。     沈幼莹看着徐氏的神色,心里一动,知道她是有主意了,可是这一次,沈幼莹转着眼眸想道,她不能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徐氏身上,这徐氏再怎么对前身的主人好,可到底见识浅了些,被人随便两句话就忽悠过去,就像这一次她完全可以自己把信交给四皇子,可偏要过梅夫人的手,生生让人把功劳领去了,娘娘连她的模样都不知道,如何谈指婚。     沈幼莹心里闪过这个主意,面上却问道,“娘,那你想如何做呢,贤妃娘娘说让四皇子过一个月就成婚,可比五姐姐都急呢。”     这话倒把徐氏问住了,她本想借那封信威胁梅夫人,如果她不愿意,那就把她闹个身败名裂,可对于贤妃娘娘却没有办法,毕竟现在她没有贤妃娘娘传召是不能进宫的,难道她就这么看着古如月这么抢了她女儿的婚事,不行,徐氏在这里怎么也琢磨不出一个好办法不由有些泄气。     房间里安静的能听见她的的呼吸声,香炉里的熏香格外的让人觉得甜腻,沈幼莹皱了皱鼻子。眼尾向上一挑,徐氏犹豫的神情就落入到她的眼帘里,她就知道是这样,徐氏根本就没有想好,只知道安慰她。     “娘,你见不到贤妃娘娘,可四皇子的行踪不知可不可以查探的到。”沈幼莹用娇柔的口气徐徐诱导徐氏往下说。“四皇子已经在京城里开了府,可不是住在宫里,娘亲连这事都没有办法吗。”她语调微微上扬。似有些责怪。     徐氏猛然怔了一下,四皇子,她恍然的抬眸去看她的女儿,却见沈幼莹眼尾轻轻斜着。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妩媚的风情来,徐氏这才向是重新认识到与她相伴了十几年的女儿一样。她呐呐的开口,语气里有些不可置信,“莹姐儿,你想怎么做。你别忘了,你可是大家闺秀。”     什么大家闺秀,世家贵女。沈幼莹可不信这些所谓的三从四德的女人们能得到一个好的归宿,幸福就要自己去争取啊。要是能当着大家闺秀就能得到想要的,徐氏何苦这么费劲心思的替她谋划。     “娘,”沈幼莹嘴角勾出了一抹讽刺的笑容,“你现在都见不到宫里的娘娘,四皇子是唯一可以改变这个想法的人,只要他看上女儿了,那么女儿还怕什么,”她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眼里带着不被人察觉的疯狂,“要是女儿不小心被四皇子看了身子,你说,娘,他能不娶我吗。”时间太紧迫了,沈幼莹也没有把握在这么短的时间让四皇子爱上她,只能想到一个最捷径的办法。     徐氏眼睛一下子瞪的许大,丝毫不相信这番话是从沈幼莹的嘴里说出来的,她此刻的心情比得知古如月被指给四皇子时更为气愤,眼神里还难掩伤心跟责怪,她宠了这么大的女儿就是让她这么轻贱自己吗。     徐氏心里一恨扬起手中的巴掌,可对上女儿那张倔强的小脸却怎么也下不去手,她的手又缓缓放下,心里把对沈幼莹的责怪全变成了自责。     说来说去还是怪她这个做娘的无能,她看着沈幼莹早熟的面孔更觉的心酸,做为一个母亲她实在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去做这等事情,四皇子那个见惯了美人的人,沈幼莹这么做实在是太冒险了,一不小心就会身败名裂。     过了良久,她才像是浑身失去力气一样,从喉咙里挤出几句话,“你不许这么做,知道吗,你如果这样进了府,那将是你一辈子的污点,你知道吗。”     沈幼莹自说出这话,她就不会改变她的想法,污点么,等她得到了四皇子的宠爱有谁敢这么说,她这么做是下策可谁让她遇到了这样一个没本事的娘呢,沈幼莹这么想,但眼光里却含着泪水道,“娘,我知道这个主意不好,可是女儿但凡有一丝别的希望都不会这么做的啊,我知道娘是为我好,可是我也想替娘亲你挣口气啊。”     徐氏听到沈幼莹这么说,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莹姐儿这么懂事,为什么就这么命苦呢,“乖女儿,娘知道你的孝心,可是这事,”徐氏摇摇头,还是不赞同,莹姐儿现在还年轻,她是觉对不会容许莹姐儿走错路的,这件事的后果不是莹姐儿可以想象的,贤妃娘娘的怒气她们承受不起。     “娘亲,不要以为这是女儿自甘下贱,”沈幼莹又说道,“假如是四皇子不小心的,那就与女儿无关了,娘,你说是不是啊。”她自诩前世看了那么多宅斗,但凡男子遇到这事都会把那个闺秀娶回家。     但徐氏在大宅门里呆了这么多年,把这一套看的门清,莹姐儿要是这么做了,在贤妃娘娘那里就落不到好,男子的宠爱能得多久呢,贤妃岂是那么好相处的人。     沈幼莹见徐氏执意不肯,心里也有些泄气,直到徐氏扔下那句,你要是这么做了就不是我的女儿,沈幼莹这才隐忍下来,强迫自己不能跟徐氏闹僵,面上假意的露出一丝脆弱的笑容说道,“娘亲不愿意,那女儿就不动这个想法了。”     徐氏欣慰的笑了笑道,“这才对了,娘亲明儿去找梅夫人让她给个说法,实在不行,就去找你父亲,咱们可不能任由别人欺负上门。”     沈幼莹垂下了眼帘,掩住了眼底的轻蔑,父亲,算了吧,也只有徐氏才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沈幼莹的乖顺让徐氏放下了一桩心事,她愿意看到女儿算计,但不是这种把自己的名誉全抛到一边,沈幼莹现在还是大家闺秀,名声已经不好了,越加不能走错一步,沈幼莹要成为侧妃,只能是光明正大的赐婚。(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大雁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且说徐氏自以为劝服了沈幼莹,但沈幼莹的心里却自有另一番打算,没有徐氏的安排无疑困难了许多,但四皇子的常去的地方在京城里并不是秘密。     徐氏第二日去了礼部尚书府上,但却被告知梅夫人不在府上,徐氏如何不知道梅氏这是在躲她呢,心里恨的直咬牙,但却毫无办法,只好打道回府。     找不到梅夫人,但离古家嫁女儿的日子是越发近了,徐氏素日里维持的温柔优雅也被暴躁取代。     “太太饶了奴婢吧,奴婢下次不敢了。”一个留着齐头的小丫头大声的哭叫起来。     “堵住她的嘴,太吵了。”帘子里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有两个粗使的婆子进来,拿了一块脏布团塞到那个小丫头的口里,迅速的把她拖了下去。     伺候的丫头们有些人瞧见这一幕有些不忍,但个个屏气敛息,唯恐扰了徐氏的不快。     荣惠院的石榴树下,正好有两个不过十岁的小丫头眼里具流露出一丝害怕,小的那个眼里还泛出了水光,“秋分姐姐要是被打坏了怎么办。”     “不会的,秋分身子骨素来结实,十个板子应该不会出问题的。”大的那个挤出一丝笑容安慰她,但声音里不经意的颤抖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夫人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以前不是挺温柔的吗。”     “你,”另一个丫头急忙捂住她的口,探头往四周望了望,瞪了她一眼道,“这话也是你该说的。小心被人听到,连你也被人拉出去打板子。”     那丫头神情露出一丝惧意,双目祈求着望着另一个丫头,“好姐姐求你别对人说,我再也不敢了。”     “好了,我不会说的。”她放松了语气,给了那丫头一个放心的眼神。但她此刻的心里并不平静。甚至比那个丫头还要害怕,秋分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个了,不知道下一个是谁。     荣惠院的下人们都紧张兮兮。气氛格外的压抑。     而此时荣惠院的正屋里。     徐氏已经让人煮了第四壶碧螺春茶水过来。     “华嬷嬷,你平时也教教这些丫头们,你看看她们这一个个都娇惯的跟个大小姐一样,连杯茶也泡不好。我要她们有何用啊。”徐氏哐当一声合起了盖子,满脸都是不悦。     “是。是,”华嬷嬷弓下腰,陪笑道,“是老奴没有教好。不如就让老奴亲自给太太煮一壶茶吧。”     “好了,不用。”徐氏不耐烦的摆手。     茉莉这时候打了帘子进来,先给徐氏请了一个安。徐氏见了她,颇有几分急切的问道。“如何那个贱人是怎么说的。”     茉莉低了头,道,“太太,奴婢没有见到梅夫人。”     “那你回来干什么,不知道去那里等着。”徐氏一下子就变了脸,冷声训斥道,“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茉莉有苦说不出,扯了扯嘴角道,“太太,你忘了,今日是定北王府往府里送聘礼的日子,老太太让你去荣喜堂。”     “现在那个老东西想起我来了,送聘礼,那就让他们送就好了,又不是我的女儿,”徐氏冷笑,“嫁给一个没出息的纨绔,有什么值得高兴的,那李暄现在还是世子,谁知道过几年后呢。”     徐氏现在说话是毫不顾忌,旁边伺候的人却是听的胆战心惊,茉莉这些日子伺候下来心里早就有了怨言,原本以为给着太太在庵堂过了一阵苦日子回来就能享几天福,没想到倒天天在这里受气,如今听了这几句话不禁在心里诽谤起来,那定北王府的世子爷如今正受到万岁爷的重视,如何就成了太太口中连世子地位都保不住的窝囊废,依她看这府里的姑娘就属五姑娘以后身份最高,至于太太想让七姑娘嫁到四皇子府去,现在纯属是痴人说梦。     “太太那您去不去。”华嬷嬷小声的问她。     “去,怎么不去了,茉莉帮我拿那套正服出来,这定北王可是郭侧妃娘娘当家,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拿什么给我们尊贵的五姑娘下聘。”徐氏勾着嘴角嘲弄道。     茉莉见状也顺着徐氏的心思恭维几句,又忙替徐氏换了那身正服。     五月初十,黄道吉日,宜下聘,婚娶。     荣喜堂的正屋面前的空地上摆了一些扎着红绸的红漆大箱子,各院的小丫头们把那走廊上挤的满满的。     那些身强体壮的小厮还在一台接着一台往里面抬。     最引人注目的那一台放在最前头,上头搁着一道圣旨,旁边是一对玉襄金的玉如意,寓意金玉良缘,万事如意。     徐氏把别的都扫了一眼,独独把目光留在那一台聘礼上,那正是当今赐下的,贵重且不论了,最重要的是脸面,代表着万岁爷的祝福,当今往年也常赏赐下来,可是这几年却少了,这沈幼瑷倒是个有福气的,徐氏心里又酸了起来。     老太太依旧坐在上首,从眼角到咧开的嘴角无一不在显示出内心的喜悦。     府里的女眷除了正在坐月子的甄氏倒是都来齐了,都依次坐了。     徐氏一进门,就听到坐在老太太左下首那位着烟霞彩的春衫的美妇人的清笑声,徐氏心中一动,这位是贤妃娘娘的庶妹。     老太太见到徐氏杵在那里,心里不悦道,“老大媳妇还不快过来见过贵人,一屋子的人就等你一个人。”     徐氏深吸了一口气,笑道,“请老太太恕罪,媳妇来迟了。”她说着唇角勾了一抹让人舒心的笑容,朝那位美妇人弯下身子施了一个礼“侧妃娘娘,臣妇给你见礼了,素来只听侧妃娘娘贤惠大度,没想到还貌如天仙。”     沈幼瑷在下头盯着她,轻轻敛了下眉头,徐氏是尚书夫人,虽是继室,但好歹也有个从三品浩命在身,再说她现在还身穿着正服,就这么施礼,未免把身段拉的太低了。     罗妙云自然也瞧了出来,要说是三太太这么做倒没什么,只是徐氏再怎么说也不用朝一个侧妃这样低头。     郭侧妃见了心里满心喜悦,抿着嘴笑道,“瞧徐太太客气的,以后咱们就是亲家了,可不用那么多礼的。”     徐氏也笑道,“要的,侧妃娘娘身份尊贵,咱们这样的人自然要尊敬。”     “徐太太,真会说话,”郭侧妃颇为享受徐氏的恭维,又朝老太太道,“老太太,你真有个好媳妇。”     “是啊,她是不错,”老太太对郭侧妃的话从来都是说好的。     “说起来,今日是暄儿的大日子,原该他亲自射了一对大雁过来,可惜,老太太您知道的,他跟着三皇子出去办差去了,一时半会还没回来,所以就....。”郭侧妃温温柔柔的笑着解释,似对这件事颇为为难。     下定这一日男方送一对大雁过来,原本是遵循古礼,只是这些年京中大多是用玉雁,或金雁来代替,郭侧妃现在这么说分明就是诚心为难。     老太太只要定北王府把沈幼瑷娶走,她就乐的找不着北了,哪里会管这等事情。至于徐氏则在心里嗤笑一句,这李暄在定北王府果然是不受宠爱,连对大雁都拿不出来。     老太太正欲说没事。     下头的罗妙云笑道,“侧妃娘娘,不知是不是定北王府有这个规矩一定要用生的大雁,你知道前儿全宁侯府下聘的用的是一对玉雁,做的栩栩如生,也是喜庆吉祥之物。”     紫墨看二少奶奶替姑娘说话,把心放了下来,她就怕老太太顺口就答应下来,这京城里的世家给贵女下聘,谁家不送一对大雁,如果不送那必然是代表着男方对女方的不满意。(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锦缎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郭侧妃瞧见是个新媳妇说话,目光微闪,温柔的笑笑,“是府里的二少奶奶吧,听说你一进门,就管起了家,徐太太果然疼你。”     徐氏眼尾微微往上一斜,看着罗妙云意味不明的说道,“侧妃娘娘这就猜错了,她自己有本事,说话又伶俐,这府里就没有一个不喜欢她的,我现在年纪大了,这个家也该交由她来管。”     这几句话只怕传到她那位大嫂耳里,只怕甄氏会更恨她了,罗妙云心里苦笑,她知道她嫁给的是个庶子,且沈浩寅无能,她求的不过是过几年分家之后,沈家会给她们一些避护。     “哦,徐太太过谦了,京城里谁不知道你把两个媳妇当做自己女儿一样看待。”郭侧妃说着又把目光看向了沈幼瑷,目光里透着一股子慈爱“我啊,现在也要像徐太太学学,五姑娘嫁到我们府上,必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瑷姐儿,也会好好孝敬您的。”徐氏又捧了她一句。     她们两一句接一句,言顾其他,也不提那对大雁之事,紫墨知道了郭侧妃这是想含糊过去,心里又气又急,气的是原本能说的上话的一位老太太是个头脑糊涂之人,急的是要真让郭侧妃的目的得逞,只怕以后她还有更过分的要求。     罗妙云对郭侧妃这种做法有些无奈,她只是个新媳妇,还是个庶子媳妇,身上连个浩命也没有,郭侧妃明显不愿意接她的话,她也没法子,更何况还有一个大太太在这里乐见其成,她就更没有办法了。     她摇摇头给了沈幼瑷一个抱歉的眼神。这个小姑子平常待她不错,如果这事能帮她自然会帮着说话,只是现在她确实是有心无力。     沈幼瑷点头致谢,敛下眉头看着郭侧妃跟徐氏聊的热火朝天,清冷的眸子发出幽幽的光,这名头上的事,她是不容许出任何差错的。这门婚事是圣上赐婚。郭侧妃不重视,那定北王呢。     沈幼瑷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这件事情不难解决。只是郭侧妃心里恶毒,不过瞧着沈府老太太到徐氏都不怎么喜欢她,所以才敢这么做。     徐氏把郭侧妃恭维的心花怒放,郭侧妃心情比刚来的时候好了不少。见今日的目的达到了也不想多留道,“老夫人。既然聘礼已经下了,那么五姑娘也算是半个我们家的人,咱们以后可是亲家了,可要常来往。”     老太太正要应是。就听到外面一个小丫头来报,“老太太,侧妃娘娘。府外头还有马车拉了几台聘礼过来,说是小王爷离京的时候备下的现在送过来。汪嬷嬷让奴婢来问问侧妃娘娘,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郭侧妃先是愣了一下,眼底闪过几丝错愕,然后唇边浮出一抹不同寻常的微笑,“是暄儿送过来的,莫不是送错了,我可从来没听他说过。”     “侧妃娘娘,外头那人说,您没听过是正常的,今日小王爷另送的聘礼本来就是给沈府一个惊喜。”那丫头答道。     “那快,快,让他们把东西抬到这屋子里来。”老太太没注意到郭侧妃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郁,自顾笑容满面的催促。     老太太没瞧到,但离郭侧妃最近的徐氏却注意到了,让郭侧妃不喜欢的东西,徐氏自然也把它归入不能进入聘礼。     “老太太,娘娘都没听说过的东西,你怎么能让他们进来,要是出现了不吉之物,那岂不是格外的晦气吗。”徐氏道。     老太太一想也觉得是,便迟疑不决。     谁料下面那一位报信的丫头兴奋的说道,“老太太,侧妃娘娘,汪嬷嬷把那几个箱子都查了一遍,确实没有不吉之物,而且那人还有小王爷的亲笔信。”     “哦,那快传,快传,”老太太不在犹豫,忙不迭的开口。     “哎。”传话那丫头又飞快的跑出了门口。     郭侧妃脸上虽还是维持着笑容,但明显可以看出她脸上有些漫不经心的。     几个姑娘们都在窃窃私语,纷纷猜测李暄让人送过来的东西是什么。     少倾,便见有人担着箱子进来,统一的黑木箱子,银制的锁扣,不大不小,看着好不整齐。     众人都把目光落到箱子上,心里的好奇越演越烈。     老太太眼里也是迫不急待,命人打开了最靠前的那一个箱子。     汪嬷嬷早先都是检查过的,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又想起刚才自己亲眼见过的惊艳,抿住嘴角,特意整了整仪容,带着无比虔诚的表情,打开的箱子。     隔着窗格子有些碎金似的阳光撒在那七匹锦锻上,光滑的面料越发显的流光溢彩,老太太让汪嬷嬷捧了一匹送到她的跟前给她细看,如云雾一样轻薄,那娇嫩的粉彩色,让她想到了枝头上开的桃花。     老太太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连连夸道,“我老婆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的料子,还是定北王府才拿的出这么好的东西,”她激动的说着,又回过头去对郭侧妃说话,“侧妃娘娘,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郭侧妃早在汪嬷嬷找七个丫头捧着那七匹丝绸的时候,脸色就一下子拉了下来,此刻听到这老太太问她,眼里迅速的划过一道暗芒,打起精神,维持脸上的笑容,无比优雅的站起来,摸着那匹草木绿的丝绸柔声说道,“老太太,这一共七匹锻子,是苏州林家出的,叫做七彩流光锦。”     七彩流光锦,只有苏州林家才有,千两银子都难得一匹,何况是这七种颜色,这么好的料子连她也只得了那么一匹,这李暄好大的手笔,全送过来做聘礼,郭侧妃想到这儿,突然怔住了,他怎么会得到这么好的东西,看来前头那位王妃的嫁妆还在他手里,真是个养不熟的小兔崽子,早知道就不该对他那么好,郭侧妃贤惠的名头担的久了,便以为自己真是个贤惠的人,郭侧妃心里只以为这些只是严王妃留下来的遗物,对李暄这种隐瞒她的做法愤怒异常。     “老太太,我知道这七彩流云锦林家一年才出一匹,平常人有钱寻的寻不到,还是小王爷有本事一下子就凑齐了七匹,侧妃娘娘,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啊。”沈幼婉清脆的笑声在大厅里响起,还特意提高声音问了郭侧妃一句,她对这个郭侧妃也没有什么好感,见到她便想起那位不在府里的姨娘。     钱氏听到了瞪了她一眼,沈幼婉吐吐舌头,又挽着沈幼瑷的胳膊小声的议论。     郭侧妃回过神,把手从那匹料子上放下,笑容浅浅的说道,“六姑娘说的不错,不过我看是严王妃留下来的遗物,那孩子做事滴水不漏,这些年,我竟然不知道他还藏着这么珍贵的东西。”     她口吻有些失落,话里难免露出一丝伤心,“看来我对暄儿的关心实在是太少了。”     沈幼瑷冷眼看着她做戏,她是不相信这七匹流云锦是严王妃的嫁妆,严家的几个女儿出嫁不会这么偏心,她的舅母都没有,严王妃怎么一个人拿了七匹。     再说就算是严王妃留下来的东西,本就是该属于李暄的,何必要用藏这个字,只怕这郭侧妃是从来都不知道李暄有这些东西。     “侧妃娘娘,你对小王爷视如己出这京城里谁不知道啊,那小王爷以后必定会有好的送给你。”徐氏劝道。     随知郭侧妃就一下子就红了眼眶,柔柔弱弱的说,“还是徐太太知道我,这个孩子这么做不是伤我的心吗,我也算他的半个母亲了,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呢。”     徐氏嘴巴微微张开,原本想要劝说的话一下子就咽进去了,就连她念着前头那位谢夫人的嫁妆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说啊。     那几位姑娘听后,也齐齐掉了下巴,可面对着郭侧妃如娇花般脆弱的面孔,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纷纷给了沈幼瑷一个同情的眼神。     老太太见郭侧妃眼眶湿了,心里着急,听说这郭侧妃在定北王府说话比王妃还管用,便实实在在的劝她,“侧妃娘娘,小王爷是个有孝心的人,等他成了定北王之后,这些东西侧妃娘娘还怕没有吗,到时候侧妃娘娘恐怕一天穿一件都穿不完呢。”     下头的沈幼婉听见了老太太这么真切实意的劝说,早在下头笑的趴在沈幼瑷的肩膀上,只是她捂着嘴不能出声,所以一张脸憋的通红。     她不劝还好,一劝郭侧妃的眼睛更红了,那晶莹的眼泪顺着她的面颊流了出来,她愤恨的瞪了一眼老太太,李暄怎么可能是定北王,贤妃已经答应她了,等四皇子一登基,就下旨废了李暄的世子之位。     但是她此刻梨花带雨哪还有刚才半分威仪,老太太丝毫感觉不到她那一记眼神,反而是看她哭的更厉害,老太太的心里更加焦躁,把求救的眼神投向那几个媳妇,但钱氏几人都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个上前。(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聘礼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老太太气愤的瞪了她们一眼。     果然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连话的不知道说,还要她这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亲自来劝。     “侧妃娘娘,”老太太把满是皱纹的脸挤成一朵盛开的菊花,“虽说你只是侧妃,但谁不知道定北王爷只宠你一个,我老太婆知道你担心前面还有一位秦王妃,她比你多了个名分,你....。”这女人心里委屈无非就是那么几件事,老太太自以为笃地知道郭侧妃的心思。     “好了,老太太,”郭侧妃瞬间就把她的话打断,秦王妃也值得她费心,也只有这位老太太才能说出这话,这个府里果然都是一群没规矩的,难怪李暄只能配这个府里的姑娘了。     郭侧妃拿着帕子擦了一下眼泪,眼里含着利光扫视了一下众人,冷着脸道,“刚才是我失礼了,还望大家无怪,老太太快让人打开剩下的箱子,我正想看看暄儿还送了一些聘礼给你们家的五姑娘。”     “好好,好,”老太太见她不哭了,也不在意她的冷脸,对郭侧妃更加殷勤了,在她看来这样的郭侧妃才是正常的。     汪嬷嬷立刻打开了第二个箱子,里面具是一些西洋来的小玩意儿,郭侧妃紧捏着帕子,探着眼光看了一下,又让人打开了下一个箱子。     等见到是一对玉雁的时候,她的脸色立即就黑了一分,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没有去多舌,唯恐这位柔弱的侧妃娘娘受不了打击,又哭了起来,那她们的罪过可就大了。沈幼瑷身后的紫墨跟绿萼在看到那对晶莹剔透的玉雁的时候,脸上不由露出释然的笑容。     第四个箱子都是些孤本诗集,沈幼婉看见了,扯了扯沈幼瑷的袖子对她挤挤眼睛,她这位未来的五姐夫对五姐姐颇为有心,真是让人羡慕。     只剩下最后两个箱子,汪嬷嬷嘴角更翘了。望着沈幼瑷的眼神里带了一丝羡慕。原本大家只以为天仙一样的五姑娘嫁给那个风流暴虐的小王爷这辈子就毁了,谁曾想那位小王爷对五姑娘还这样有心,临出京城前。还特意为五姑娘准备了这六箱聘礼,现在看五姑娘明明就是有福之人。     她的动作放缓,举止明显就变的更小心,但这样却越发引起了众人的好奇。     “汪嬷嬷。这是什么,值得你这么郑重其事。”老太太首先不耐烦了。     汪嬷嬷笑了一下。一双手把两个箱子打开了,左边的被阳光的照耀,隐隐反射着光芒,瞬间吸引了老太太的目光。     “那是什么。”老太太问。     “回老太太。这两个箱子里面装的是一套嫁衣还有配了一套头面,正是未来的姑爷预备给五姑娘出阁时那天穿的。”汪嬷嬷对李暄极为满意,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换了一个称呼。     “哦。快给我看看。”老太太迫不及待。     “这,”汪嬷嬷犹疑一下。把目光落到沈幼瑷身上。     这嫁衣不比先前那些绸缎,要是弄坏了,可是不吉利的。     “老太太,你何必这么心急呢,等五姐姐出阁的时候,你自然就能看到了,这么多人都在这里,要是弄坏了,岂不是浪费了小王爷的一片心意。”沈幼婉眼珠子转了一下,朝老太太笑道。     底下的那几位姑娘在心里听了都连连点头。     老太太正在兴头上,听了心里不舒服,正要板起脸训斥,只听郭侧妃低低的笑出声,“老太太,你家这位姑娘说的不错,我来了这么久,只怕府里还有一堆事情等着我呢,不如就先回去了,这嫁衣啊,我是不急,总有一天会看到的。”     “侧妃娘娘,怎么不多做一会儿,现在天气热,不如去我院子里吃一盏茶。”徐氏原本还想在跟郭侧妃套套近乎,听郭侧妃说要走了立刻挽留道。     “不必了,”郭侧妃站起身子,双手拧着帕子放在腰侧,优雅的笑笑,“我跟徐太太有缘,徐太太有空去定北王府坐坐也是一样的,现在就先告辞了。”     “那我送送侧妃娘娘。”徐氏不等老太太说话,便笑着走到郭侧妃身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郭侧妃微微点点头,走在前头。     自从李暄送过来那六箱聘礼过来,李暄在沈家下人心中的形象一下子就转变过来,琼芳院里的丫头们自觉扬眉吐气,个个欢天喜地,连走路时脚底都带着风。     三房的院子里。     钱氏一只手撑在花梨木的小桌上,左手飞快的拨动一个金算盘,房间里不时的发出清脆的啪啪声音。     “哎,原本瑷姐儿被赐婚的时候,你娘我啊,还为她担心过一段日子,现今看啊,这五姑娘就是五姑娘,福气还真不是你这个丫头能比的。”钱氏把那账本合上,见女儿坐在塌上拨弄着新做的那一根蝴蝶簪子,对她的话无动于衷,惹不住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傻女儿哟,你不是常往你五姐姐那里跑,你五姐姐可认识不少贵女,难道就没引见你认识。”     “哎呀,”沈幼婉不耐烦的撇过头,“五姐姐现在定亲了,又不常出门,再说那些贵女眼睛高着呢,可看不起你的女儿。”     钱氏听了瞪眼,“那你前些日子一天往你五姐姐的院子跑三趟做什么,连往你娘这院子里都没有这么勤快。”     “能做什么,不过是说些话,”沈幼婉扳着手指答道。     “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说,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钱氏又拧着沈幼婉的胳膊。     沈幼婉扭了一下身子,把那只蝴蝶簪子拿在手里道,“娘说说,这根簪子配什么发髻,五姐姐说就让我梳一个回心髻,我喜欢她常梳的垂云髻。”     钱氏拿过她手里的簪子斜插在她的发髻上,这根蝴蝶簪子做的栩栩如生,蝶翼展翅欲飞,随着沈幼婉的动作微微颤抖,好像是真的活过来一样。     “嗯,不错,我的女儿天生丽质梳怎么样的都好看。”钱氏满意的点点头。     沈幼婉摸了一下发髻,让她身后的朵儿把铜镜拿过来。     钱氏眼尾一挑,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等她照够了镜子,对伺候的下人们使了一个眼色。     周围的下人识趣立刻退出了正屋。     “好了,现在你该跟娘说了。”钱氏问她。     “没什么好说的,娘....。”沈幼婉拖长音调,依着钱氏的肩膀难得露出一丝小女儿的娇态。     钱氏见女儿的耳朵根子都红了,心里越来越肯定沈幼婉有事情瞒着她。     “你不说,那我就问朵儿那丫头。”钱氏温柔的摸了摸沈幼婉的头发,“绿萼那丫头也成天满院子跑,你跟她走的近,我上次还听说春闺的时候,你往外头压了一笔银子,来跟娘说说,你压的是谁。”     沈幼婉白皙的脸上飞过一丝红云,心里又羞又气,原来她自以为隐秘的举动全被钱氏看在眼里。     “娘,你既然知道,何必还问我。”沈幼婉低了头撅着嘴道。     “你难道真的看重了那位彭举人,”钱氏惊讶的问道,她自知女儿的性格,那位彭举人并没有有什么地方值得女儿喜欢的。     “人家现在不是举人了,已经是二甲进士。”沈幼婉抬眸,眼皮子向上一撩。     钱氏心里着急,见女儿如此做派怕是知道她心里已经又决断了,不禁担心起来,那位彭进士还算是有出息,家里可不怎么好,女儿看上了她,只怕以后会吃苦。     钱氏拧着眉头,神情忧虑。     她想来想去,找了一个理由,“婉姐儿,彭进士年纪也大了,这时候还没成亲,说不定身体有什么隐疾,娘亲自为了挑了一个好的,就是石侍郎家的嫡子,你说怎么样啊。”     沈幼婉对上那双满含希冀的眼睛,嘴角一抽,那石侍郎家的嫡子胖的有三个人那么宽,一顿能吃五个人的饭,也亏的钱氏跟她说,这是亲娘吗。     “娘,你见过他吗,我跟他在一个房子里都呆不了。”沈幼婉横着眼睛,对钱氏吐槽。     钱氏扯扯嘴角,也知道这个人不靠谱,不过总好过女儿跟着彭进士去吃苦,“娘知道你看不上他,不过这个石公子确实不错,能吃苦耐劳,你嫁过去以后分一份家产,你们两个人也能好好过,但是那个彭进士家里可什么也没有,还有一大推的麻烦,你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还能不知道你,你脾气暴躁,又娇生惯养,如何能当一个贤内助,不如就嫁给石公子享福才是正经。”     沈幼婉耐着性子听完,她娘说了她那么一大堆缺点,最后得出的一个结论是她嫁给石公子就是享福,嫁给彭进士就是连累人家受罪。     “娘啊...”沈幼婉撇了撇嘴说道,“石家的家产能有多少,现在还好,可是十年二十年之后,那位石公子说的好听一些是吃苦耐劳,不好听就是平庸无能,女儿可不想一辈子就跟这样的人呆在一起。”(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秋叶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见沈幼婉自己拿定主意,钱氏急的干瞪眼,却不知怎么劝她放弃这个念头。     “婉姐儿,你.。”     “娘,当初大伯还要把五姐姐许给赵表哥呢,你比大伯还势利眼。”沈幼婉吐着舌头道。     “死丫头,这两个人能比的吗。”钱氏又拧了她一把,“要是彭进士也像赵家公子那么有出息,娘还为你担心什么,”钱氏说着,又沉咛了一会儿说道,“你如果看上了赵探花,我就拉下脸面去跟四太太说。”     “赵家的心气高着呢,连五姐姐都看不上,怎么会看上我,说不定人家等着尚公主呢。”沈幼婉撇嘴说道。     钱氏闻言便不说话了,任谁都看都出那天赵家来退亲,只不过是些托词而已。     沈幼婉歪着头道,“有什么不同的,女儿既然选定了他,以后就不会抱怨。”     钱氏说不服女儿,只好恨声道,“但愿你以后不要后悔,你想怎么做,我以后是不会管你了。。”     她话是这么说,但心尖上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怎么可能真的不管,只能琢磨着把彭进士家里的情况都弄清楚。     清芷居。     三足银耳的香炉里燃起了一股浓郁的香气,正房用几扇花梨木的小屏风隔着。     沈幼莹漫不经心的把那水晶帘子撩起,抬起眉毛道,“我跟你们两个说的话,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碧荷有了上次的教训怎么敢答应下来,七姑娘是主子,而她们只是下人,要是出事了,有事的只会是这些下人们。她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七姑娘,太太知道了,一定饶不了奴婢的,你就放过奴婢吧。”     沈幼莹拧起眉头,表情明显不悦,“你到底是谁的奴才。我说的话你敢不听。”     碧荷急的快哭了。上次七姑娘离家出走,她就险些去了半条命,现在还来。特别是现在太太还在府里,想想以前伺候七姑娘那些人的下场,碧荷也觉得自己离那些日子不远了。     “奴婢求七姑娘...好好考虑吧,您是贵女。怎么....。”     “好了,”沈幼莹不耐烦的呵斥一声。她身边怎么会有一个这样一个懦弱又无能的丫头,这件事情她已经计算好这么多天,是绝对不会放弃这个念头的,她把目光投向秋叶问道。“怎么,你呢,也是跟她一样想法。”     秋叶眨了一下眼睛。赔笑道,“姑娘怎么吩咐。奴婢就怎么做。”     好在这个丫头识趣,沈幼莹满意的点点头,“还是你懂事,放心,事情结束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秋叶如今对沈幼莹的这句话是嗤之以鼻,她可不像以前那么好骗了,这位七姑娘明显只会嘴上功夫,真正做到的事情是一件也没有,不过看在她现在还是自己主子的份上,答应她,出了事情可与她无关。     “那姑娘,你想让奴婢怎么做。”秋叶试探的问。     “你跟我出去,你留在院子里。”沈幼莹斜着眼睛指着碧荷。     “姑娘,要是太太问起来了,奴婢怎么说,”碧荷结结巴巴的说。     沈幼莹一听她问这话又怒了,道,“你连这点小事都不知道,有人问起,只管说我病了。”     碧荷垂下眼睛,不敢在说话了。     翌日,沈幼莹果然换了一套丫头的装扮,领着秋叶偷偷摸摸从偏门出去,秋叶是个头脑活泛的想到七姑娘这些天不正常的举动,待走到二门的时候,找了一个理由从沈幼莹身边遛走,沈幼莹时间紧迫自然不会等她,只好心里憋着气,一个人出去了,沈幼莹自以为做的十分隐秘,却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全部都在监视之下。     却说秋叶借肚子疼遁走,却不是回清芷居,反而是往荣喜堂的方向走去,她现在是算看明白了,如今这府里,太太已经是个不管事的,这个汪嬷嬷手里的权利大着呢。     “茜草姐姐。”秋叶腆着笑脸问道。     茜草正指挥那些小丫头把新送来的这一些绸缎放到库房里,听到有人叫她,便回头一看,见是一个下巴尖细,身材消瘦的小丫头,也微微笑了一下,“是秋叶来了,可是七姑娘有事情。”     秋叶薄薄的嘴唇上摸了红红的胭脂,看上去格外的艳丽,她学着小姐们微微抿了一下嘴,道,“茜草姐姐,我是来找汪嬷嬷说一件事情的,不知道她在不在。”     “汪嬷嬷,”茜草愣了一下,“你找汪嬷嬷有何事,她现在正在伺候老太太呢,一时半会也不得空。”     “不要紧,我在这里等她就好了,茜草姐姐你先忙吧,”秋叶目光在那些鲜艳的缎子上飘过,笑道,“这是老太太的,真鲜亮啊,不知是哪个铺子送过来的。”     秋叶伸出手摸了摸那些料子,同茜草搭着话。     茜草抬起眼眸看她一眼,“都是三太太送过来的。”她一面说着一面让那些丫头把缎子都放进去,回过头对秋叶说,“老太太还有事情,我就不招呼你了。”     “等等,”秋叶娇笑着拉着茜草的胳膊笑道,“茜草姐姐,等一下。”     茜草望着她,神色有些莫名,“你有何事情。”     “我,”她探头往四周看了看,把茜草拉到那边葡萄藤架上。     “你到底有何事。”茜色有些不耐烦,挣开了她的手。     “茜草姐姐,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找汪嬷嬷,是关于七姑娘的,我不敢跟太太说,只好想到了汪嬷嬷,还请你进去跟汪嬷嬷说一声,就说是七姑娘身边的秋叶找她,她一定会出来的。”秋叶附在茜草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茜草见她说的神秘兮兮,把头往那边偏了偏,不期然的闻到了一股劣质的胭脂香味,眉头轻微的敛下了,提高声音问道,“七姑娘的事要找汪嬷嬷说,是七姑娘要你来的吗。”     “茜草姐姐,这事就恕妹妹无法奉告,关系重大,我也不敢随意说啊。”秋叶扯了扯茜草的袖子,抬起下巴说道。     茜草被秋叶语气里莫名的透露出居高临下恶心到了,心里越发不悦,随意敷衍道,“行,那我就跟汪嬷嬷说一声,她愿不愿意出来,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秋叶又咯咯的笑道,“那秋叶在这里就谢谢茜草姐姐了,还请茜草姐姐一定要记得说,要是耽误了大事,连累了沈府只怕到时候老爷会责怪呢。”她在那个大事上加重语气,茜草自然是听出来了,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七姑娘的大事,还会连累到沈府的名声,她突然想起沈幼莹在京中的名声已经被败坏的差不多了,如果还能连累到沈府那么一定是.....,茜草心中咯噔响起一声,不在迟疑,脚步匆匆的去找汪嬷嬷。     秋叶只在廊下站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见着汪嬷嬷从里面出来,她忙迎了上去,扶着汪嬷嬷的胳膊笑道,“嬷嬷看着又年轻了不少。”     汪嬷嬷知道这个丫头的性子,也不耐烦跟她说这些话道,“听说你有事情找我。”     “是的,嬷嬷。”秋叶笑道,“是关于七姑娘的。”     她说的极小声。     汪嬷嬷眼神一闪,突而又柔和的看着秋叶笑了一下道,“那正好,嬷嬷正要托你描一个花样子,你就来了,走,走,走,跟嬷嬷去屋里。”     院里的丫鬟们个个惊奇的瞧着这一幕,从没听说七姑娘身边的秋叶跟汪嬷嬷关系这么好啊。     秋叶扭着那细细的腰肢,微微昂起头,走在汪嬷嬷的身后,得意的扫过那些窃窃私语的丫头,高声道,“嬷嬷,您就放心吧,您要什么花样子,我都能给你描出来。”     说着她又挽着汪嬷嬷道,“嬷嬷拿我当女儿一样对待,我自然要好好尽尽孝心了。”     她这句话刚落音,那些丫头看秋叶的目光都不一样了,汪嬷嬷脸色黑了一下,又迅速的恢复过来,笑咪咪的说道,“谁让七姑娘身边就属你伶俐了,有事没事的就往嬷嬷这里跑,嬷嬷早就记住你了,好丫头。”     汪嬷嬷拍了拍她的手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好了跟嬷嬷去房间里描花样子吧。”     汪嬷嬷住的这一间偏房还算敞亮干净,一应的摆设也是极大方。     “好了,你有什么事情就只说吧。”汪嬷嬷坐在塌上,拂了拂衣裳上的灰尘,淡淡的说道。     秋叶眼珠子灵活的转了一下,笑嘻嘻的跑到汪嬷嬷的身后给她揉起肩膀,道,“嬷嬷,舒服吗。”     “好了别给我来这一套,我还不知道你。”汪嬷嬷冷笑了一下,“七姑娘有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大张旗鼓的跑一趟。”     “七姑娘,”秋叶的动作慢了下来,皱着眉头说道,“你知道的,嬷嬷,她注意大着呢,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可不敢管。”     汪嬷嬷心里一惊,想起那次沈幼莹的离家出走,莫不是这一次,她问,“七姑娘,不见了。”     秋叶迟疑了会,眼神闪了闪。     “说吧,你难道还想瞒着我。”汪嬷嬷摆起脸,气势十足。     “七姑娘,换了一套衣服出去了。”秋叶犹犹豫豫的把话说出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回来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去哪里了。”即使汪嬷嬷有心里准备,但脸色一下子还是变了,“你既然早知道,为什么不拦着她。”     “姑娘这几日总是在打听四皇子的下落,我虽知道事情不对劲,但嬷嬷,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怎么好管姑娘家的事。”秋叶抿着嘴道。     汪嬷嬷深深的看她一眼,道,“你倒是个忠心的丫头,七姑娘有你这么贴心的丫鬟,真是她的福气。”     秋叶似没有听懂似的,把眼睛笑成一条线,咧开嘴角,那大红的胭脂抹在嘴上有些吓人,道,“还是汪嬷嬷最懂秋叶了,秋叶心里担心七姑娘在外头出了什么事,这不就立刻过来找汪嬷嬷了。”     汪嬷嬷嘴角一抽,倒没有想到秋叶会这么不客气,嘴角上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你做的不错,好吧,这件事情我记在心里,好了,你下去吧,你可记住了,七姑娘今儿就在府里哪儿也没去。”     秋叶又笑了一下,并不告辞,道,“嬷嬷不必说我也是知道的,反正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只是嬷嬷,咱们这些做奴婢的,每天被主子这么折腾,秋叶现在可是受不了了,所以我才来告诉汪嬷嬷,就是希望汪嬷嬷你能拿个主意,我对七姑娘也算是尽了一份心,这以后七姑娘再遇到什么事,可就与秋叶无关了。”     她话里话外都是要和沈幼莹保持关系。     汪嬷嬷眼睛微微咪起,瞬间想到了她说话的目的,“那你想要什么。”     “嬷嬷,”秋叶走了几步,低声说道。“秋叶求的不过是嬷嬷的一个庇护,”她挨着汪嬷嬷的肩膀,“嬷嬷你知道,七姑娘的性子总有一天会闯出大祸的,到时候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该如何自处。”     “哦,”汪嬷嬷玩弄了一下手上的玉镯子,“这。是你的想法。”     “是啊。嬷嬷不如你收我做你的干女儿吧,改天我摆上几桌酒席,正式认你做干娘。”秋叶越说越觉得兴奋起来,“以后我就给嬷嬷你养老送终,嬷嬷,你说好不好啊。”     “你倒是好想法。”汪嬷嬷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厌恶,养老送终也亏她说的出口。她儿子还好好的呆在那里呢,怎么要这个丫头来送终。     “嬷嬷,你也觉的好。”秋叶笑的格外喜庆,“那咱们就则一个日子办了吧。”     “呵呵。”汪嬷嬷冷笑一声,“多谢秋叶姑娘的好意了,只是我老婆子如今活的好好的。实在是不想另找一个女儿来膈应自己,秋叶姑娘如果想认娘。这府里无儿无女的婆子多的是。”     秋叶怔了一下,复又笑道,“嬷嬷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瞧着嬷嬷亲切才说这句话的。”     “好了,秋叶姑娘还是请走吧,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汪嬷嬷毫不客气的打发她走。     秋叶急了,道,“嬷嬷,我是真不愿意在七姑娘身边呆下去了,求你看在我报信的份上,把我调到别处去吧,我知道你一定有这个办法的。”     汪嬷嬷心想,就凭你今日报信有哪个主子敢用你,她面上却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记在心里的。”     秋叶张张嘴,还想再说什么,汪嬷嬷已经把她请了出去。     汪嬷嬷自然不会把这件事瞒着沈齐安。     荣惠院。     徐氏刚用了饭,就听华嬷嬷过来报。     “姑娘,病了。”徐氏语气有些急迫,“那些下人们怎么照顾的,快去请大夫。”     华嬷嬷迟疑道,“碧荷说,姑娘只是昨晚没睡好,今天想休息,这才不请大夫。”     “噢,那就吩咐那些下人们,别去吵姑娘。”徐氏放下心来,又问,“秋叶那丫头在哪里,把她叫过来,我有事情嘱咐她。”     徐氏对这个丫头的印象颇为深刻。     华嬷嬷道,“有人瞧着她一大早去荣喜堂找老太太身边的汪嬷嬷呢。”     “汪嬷嬷,”徐氏拧起眉毛,心里怀疑秋叶的目的,“可知道是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过来跟我说。”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华嬷嬷道。     “把她找过来,我亲自问她。”徐氏命令道。     “是。”     华嬷嬷答应下来,自去让小丫头纤儿去找秋叶。     秋叶刚从汪嬷嬷那里回来,心里正好不耐烦呢,听到大太太找她,立刻好没声气的说,“七姑娘这里还离不开我呢,你去跟大太太回,就说我忙玩这一阵自会去找大太太。”     纤儿是个胆小的见秋叶摆了脸色,立刻就走了,回荣惠院也怕华嬷嬷找她麻烦,所以在园子里溜达起来。     华嬷嬷等了许久都不见纤儿来报,只好回去禀告徐氏。     过了午时,徐氏依旧放心不下,打算亲自去清芷居一趟。     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茉莉掀开帘子进来,还来不及行礼,就慌慌张张的说道,“太太,你去外边看看,大老爷回来了。”     徐氏蹙着眉头说道,“老爷回来了,又有什么值得你大惊小怪的。”     “不是老爷,还有七姑娘,太太,你出去看看吧。”     “七姑娘,她不是在清芷居吗,如何能跟着老爷回来。”徐氏奇怪。     “她,哎呀,太太去看了就知道了。”茉莉神色着急,似沈幼莹出了什么大的事情一样。     徐氏顿了一下,心里又不期然的染上了一抹慌乱,“可是莹姐儿出什么事情了。”     徐氏惊惶中紧紧抓住了茉莉的手,匆匆的出了荣惠院。     荣喜堂,汪嬷嬷屏气凝神的站在一边,连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沈齐安并没有惊动老太太,他坐在上首的椅子上随意的喝了一口茶,正厅里站着的那个少女,身披着一件灰色的披风,头发散乱在脑后,整个人呆呆愣愣的站在一边。     徐氏进来的时候正好就瞧见了这一幕,等看清楚那个少女正是她的莹姐儿的时候,她的心立刻就揪了一下,她的女儿怎么会失魂落魄的站在这里,她来不及多想立刻就冲到前面去,拥着莹姐儿的肩膀小声的唤她,但沈幼莹却对她的话毫无反应,徐氏焦躁起来,看了坐在太师椅子上悠闲自得的沈齐安,冷笑道,“大老爷,我的女儿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你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     沈齐安似才看见她的,抬眸在她脸上扫过,淡淡的说道,“你来了,我已经给莹姐儿定了一门婚事,你下去准备准备吧,以后没什么事情不要让她出门了。”     “婚事,老爷为什么不问过我的意思,”徐氏涨红了脸,把声音拔高,“大老爷,莹姐儿也是你的女儿,你就对她这么不管不问吗。”     徐氏心中被一股气愤全都填满了,为什么他会这么狠心,莹姐儿也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哼,不管不问,你去问问你女儿做的好事,这门亲事就是我沈齐安最后给你们的交代。”     那双淡漠无情的眸子彻底刺痛了徐氏的心,为什么会这样,她望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女儿,心里酸涩不已,喃喃的问道,“我的女儿她会做什么事情,她是最乖巧不过的,老爷你以前不是最心疼她的吗。”     “乖巧,”沈齐安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沈幼莹以前是乖巧文静,可是现在怎那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他看着徐氏的目光里带了一丝冷意,有徐氏这样工于心计的娘,难怪把好好的沈幼莹教的这样不懂礼义廉耻,想到在聚福楼看到沈幼莹的举动,沈齐安心里立刻就窝出了一股怒火,恨不得立刻没有这个女儿,若不是今日他及时赶到,李瑜是不是要把他的嫡女当作那下贱的婢子带回了四皇子府。     “她今天做的事情难道不是你这个做娘教的。”沈齐安怒视着徐氏。     徐氏心里不明所以,眼角流了一串晶莹的眼泪道,放柔了语气道“老爷为何这么说,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妾身了,可是莹姐儿到底还是你的女儿,还是善良又懂事的孩子。”     “呵呵,”沈齐安冷冷的说道,“那她今日偷跑出去,你是全不知情了。”     “这姑娘家出个门怎么算是偷跑,”徐氏知道今日沈幼莹肯定是瞒了她一些事情,但是为了沈幼瑷的名声她也决计不会承认是沈幼莹偷跑出去的。     “这么说你果然是知道的,”沈齐安的脸色彻底寒了下来,声音冷的让人刺骨,“我沈齐安自问没什么对不起你们母女,但你们竟然连基本的廉耻都不顾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以后你们自己好紫为之吧,等七姑娘嫁到韩家,你就安心念佛吧。”     “韩家,哪个韩家。”徐氏一下子抓住了重点问道,“老爷你把莹姐儿许配给谁了。”     “韩子文,也是探花出身,算是配的上你女儿了,好好给她准备嫁妆吧。“沈齐安脚步未停,连一眼都不愿意多瞧她们,很快就出了正屋。     “韩子文,韩子文。”徐氏在口里念叨几遍他的名字。她头脑一时懵懂起来,竟想不起这韩子文是谁,又见女儿还是那幅呆呆傻傻的样子,又是心疼有是心酸,她捧在掌心里的女儿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惹怒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莹姐儿,你跟娘说话啊,别吓娘啊。”徐氏拉着沈幼莹的手,沈幼莹的手十分僵硬,徐氏把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揉揉,道,“你说话啊,娘看到你这模样,心里更难受。”     沈幼莹仍然毫无反应,直至徐氏用力的掐她,沈幼莹才转动了一下眸子,茫然的看在徐氏,呆楞楞的说道,“我这是在哪里啊。”     徐氏见她会说话了,心里总算是好受了点,忙道,“莹姐儿,咱们回去换身衣裳,然后你再慢慢跟娘说,好不好。”     她的语气十分的轻柔,直把沈幼莹当做一个几岁孩子那样哄着她。     沈幼莹眼神空洞洞的看了她好一会儿,似乎在想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末了,她从眼眶里一下子流出了两行眼泪,扑到徐氏怀里,哽咽的说道,“娘,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好姑娘,”徐氏安慰她,又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伺候的汪嬷嬷,“咱们回去说,回去说啊。”     沈幼莹哭的极为伤心,徐氏给茉莉使了一个眼色,茉莉扶着沈幼莹说道,“姑娘,我扶你回去吧。”     待到了荣惠院的时候,徐氏让沈幼莹洗了脸换了一身衣服过来,又让华嬷嬷亲自去清芷居把那两个丫头叫过来。     等徐氏听到沈幼莹说起今天的事情,她头脑很快的懵了一下,她盯着沈幼莹看了好一会儿,任是没想到她的女儿胆子会这么大,居然敢一个人跑出去找四皇子。     沈幼莹把今日的事情都说完了,心里觉得痛快了些,一时想起那么优秀的四皇子心里有些不甘心,道。“娘,那四皇子果然不错,要不是爹爹过来女儿就跟他进府了。”     “进府,你以什么身份,”徐氏站起来,怒视着沈幼莹,为什么她千叮万嘱的事情。这个女儿竟然还要去做。她究竟把自己当成什么,不仅跑到聚福楼在大庭广众之下撞上了四皇子,还把一杯茶水泼到四皇子身上。徐氏心里只有满满的庆幸感,好在四皇子没有跟她这个女儿一样见识,她的女儿才能活着回来,她气急败坏的说道。“莹姐儿,娘是怎么跟你说的。四皇子是什么人,他怎么会对你另眼相看。。”     “我,”沈幼莹结巴起来了,李瑜好是好。可是看着她的眼神也是那么吓人,但是为什么李瑜不对她另眼相待呢,“娘。你说是不是我今日穿的这身衣裳太丑了,四皇子才会。”     沈幼莹先前满脑子都是在想。为什么现实跟她想象中的画风不符合,为何她穿越过来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男主,又遇到这样的倒霉事情,四皇子难道看不出她跟别的女子不一样吗,为什么会这样。     “莹儿,”徐氏冷喝一声,“四皇子是什么人,你那点小心思他都看在眼里了,他随口说一句带你进府,不过是把你当成一个丫头哄啊,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徐氏忍不住想敲敲沈幼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为什么还是那么天真。     “可是娘,那我怎么办啊,我不想嫁给韩子文啊。”沈幼莹嘤嘤的哭出声来,这个韩子文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冒了出来,她才不想嫁啊。     徐氏更加觉得头疼不已,怎么又扯到韩子文身上,便问,“你父亲既然在那里,为什么不早带你回来。”     沈幼莹这会只管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徐氏怎么问她,她都不说话。     徐氏有些没辙,只好使了华嬷嬷去打听这韩子文究竟是谁。     聚福楼发生的这件新鲜事,很快就在上流圈子传遍了,沈家的俏丽小丫头对风流俊朗的四皇子投怀送抱,这在京城又给李瑜填上了一桩风流韵事了,这落入那些爱慕李瑜的贵女自然恨这个小丫头不知廉耻。     消息传到琼芳院的时候。     几个丫头都彼此对望一眼,纷纷在心里猜测是哪个房里的丫头这么大的胆子。     “反正不是我们院子里的。”绿萼指了指红筏跟菊生,娇笑道,“我们几个都在一起,连院门都没出过,”又瞟了一眼那群满是孩子气的小丫头,“她们就更不是了,一个个跟豆芽菜似的,四皇子也不会看上她们。”     绿萼的声音清清脆脆的在院子里响起,突然间,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咦,紫墨呢,她去哪里了,难道是她。”     说道紫墨,菊生首先就反对了,“紫墨姐姐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绿萼笑嘻嘻的打趣道,“怎么,你就那么清楚你紫墨姐姐的性格吗。”     “你,我不跟你说了,反正不是紫墨姐姐。”菊生鼓起脸,把头偏到一边。     “绿萼,你这个小妮子又在说我什么坏话,打听的我不知道么。”一个淡紫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绿萼身后。     菊生眼睛一亮,跑过来拉着紫墨的手说道,“紫墨姐姐,你回来了。”     紫墨对她笑了笑道,“还是你这丫头心眼实。”     “哟,紫墨我们可是一起长大,怎么还比不过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绿萼挑眉笑道。     紫墨不与她一般见识,只说道,“你啊,口舌多了些,我可消受不起。”说到这里,她又伸出脑袋往正屋里看了一下,“姑娘现在干什么呢。”     “姑娘让紫墨姐姐回来就去给她回话。”菊生笑道。     紫墨点了点头,自去回话。     紫墨走到了正屋,又特意把脚步放的轻了些,压低了声音唤了句,“姑娘,我回来了。”     沈幼瑷自然而然的放下手里的书,把视线放到了她的身上,又站起身子,道,“你先给我泡一壶茶过来。”     “哎。”     茶水温度刚刚好,一入口,青涩的香气绕在沈幼瑷的舌头上。     紫墨坐在一个矮绣墩上回话,“姑娘,外边传的那个小丫头是沈府的,沈全打听出那个丫头的样貌身材竟有七八分似咱们府里的七姑娘。”     “哦,是她。”沈幼瑷目光淡淡的,紫墨有些看不出她的喜怒,又道,“再说那天早上也只有一个说是清芷居的的丫头出门,给七姑娘买胭脂。”     “难道门房认不出是七姑娘吗,为何要把她放出去。”沈幼瑷的心里已经有十分肯定那个丫头是沈幼莹,也只有她才会那么大胆不顾自己的名声行事。     “门房说那丫头说脸上长了一些痱子,用帕子蒙着的,他们也看不清楚,所以就让她出去了。”紫墨答道。     “老爷现在已经给七姑娘定了一门亲事,正是韩家的一位公子,姑娘也听说过的。”     “韩家的公子,”沈幼瑷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试探的回道,“可是韩子文。”     “正是,姑娘猜的不错。”紫墨笑道,“七姑娘扮作一个小丫头偷偷跑出了府,她打听到四皇子素日里常在聚福楼,所以偷偷等在门口,等到四皇子出来的时候,她,”紫墨说道这里停了一下,道,“她径直就冲到四皇子的怀里,当时和四皇子在一起的还有几位大人,四皇子当然是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见七姑娘生的不错,便有了几分玩弄的心思,说要把七姑娘带进府里。”     四皇子的风流艳史不是这么一件,大家也早就习惯了。     “然后旁边的人就围着起哄,七姑娘又不说话,四皇子就有些不高兴了,就说要离开,正在这时候,姑娘你知道七姑娘做了什么事情吗。”     “你说。”沈幼瑷接过她的话问。     “这时候七姑娘是这么说的,”紫墨学起了沈幼莹的语气,““小女子在市井中常听人说起四皇子贤明,素来敬仰四皇子,今日一见四皇子龙章凤姿,果然不凡,想以茶带酒敬四皇子一杯”,姑娘你想七姑娘都这么说了,这街上又有那么多人看着,那四皇子能不同意吗。“     “七姑娘让人倒了一杯茶给她,这时候她又说了半句话,谁知道她脚下一滑,那被茶就全都撒在四皇子的身上,四皇子当即脸色就变了,只是碍于名声,没有把七姑娘怎么样,但是他立刻就拂袖走了,再后来,七姑娘就呆在那里,站在聚福楼的门口,老爷就在这时候过来了,要带七姑娘回去,七姑娘不肯,跑到了一架马车上,而那架马车正是韩子文的,当时韩子文正在车上,所以姑娘,老爷就把七姑娘许配给了韩子文。”紫墨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交代完了。     沈幼瑷想到那只说了半句话就摔了的茶,心里有些奇怪便问,“你说七姑娘她那句话说的是什么。”     紫墨笑道,“姑娘一听就明白了,我听沈全打听出来,七姑娘正说了几个字,似还说了她姓沈,奴婢想一定是老爷不让她把话说完的,还要让她惹怒四皇子。”     沈幼瑷盒起了茶盏盖子,眼神微微一闪,“你倒是猜的不错,和我想的是一样,想必父亲出现的这么巧也是早就知道了,只有那韩子文大概是父亲没想到的,不过韩家有韩家的好处,听闻韩母的规矩大,正好可以让七姑娘收收心。”(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挑选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任沈幼莹如何不愿意,她还是跟韩子文定亲了,韩子文是个迂腐的,但耐不住韩母想攀上这门亲事。     自此京城里的都知道沈尚书的两个女儿都定了亲事。     等徐氏把韩家的情况摸清楚了,却看着那一纸婚约欲哭无泪。     说起来韩子文都得探花纯属是运气,谁让他们那一届都长的让圣上看不下去眼,只好挑了他这个还过得去的人做探花,别人在翰林院呆了两年就升了,只有他现在还是个七品小官,徐氏心里越想越觉得不甘心,她的莹姐儿就要嫁给这样的人吗,一辈子都出不了头,此刻她不免又想起了沈幼瑷,不管沈幼瑷嫁的人怎么样,她以后都会压她女儿一截,凭什么,她已经被谢蓁蓁压了那么多年,如今又要轮到她的女儿了吗。     华嬷嬷见到这样的徐氏不免劝几句道,“太太,现在都定了亲,要是在闹下去,老爷更加不喜了。”     “谁管他喜不喜欢啊,”徐氏心里的酸涩充盈了眼眶,望着这个从小伺候自己的奶嬷嬷,道,“我们母女现在在他眼里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你没听到他说吗,等莹姐儿嫁到韩府去了,就要让我去佛堂。”她越说越觉的气愤,泪水委屈全涌了出来。     “我的太太,你还这么年轻,怎么能一辈子去佛堂呢。”华嬷嬷道,“说不定老爷也只是说气话。”     “哼,十多年的相处我还不了解他吗。”徐氏脸上浮出了一丝冷笑,“要是他念着半点夫妻之情,就不会把我送到那庵堂给谢蓁蓁抄佛经,当初要不是我想办法。只怕我现在还待在那里呢。”     华嬷嬷只好说道,“那太太如今想怎么做呢,依嬷嬷看,那位韩子文也算是年轻有为,太太何不同意下来,这不管嫁给谁,也要七姑娘以后过的舒心啊。听说那韩家男子未到四十无子。就不得纳妾,太太想想,那韩府里也算是干净。”     “呵呵。就他那副样子,娶了莹姐儿,还想纳妾,”徐氏道。“要是廖太太的儿子我也就认了,可这个偏偏不知从韩家哪个角落里出来的。这辈子也只能是那个出息了,要我怎么承认。”     华嬷嬷一时有些语塞,过了半响才叹口气说道,“太太。老爷都定下来了,若太太再闹,只怕连韩家的亲事都没了。七姑娘原本的名声又不好,还得罪了四皇子。那天想必有不少公子见过七姑娘呢。”     徐氏听到最后一句,瞬间就跌落了深渊里,就似上头有一块铁锤把她所有得希望锤的灰飞烟灭,是啊,华嬷嬷说的不错,她的莹姐儿如今的名声已经成了这个样子,除了韩子文,她去哪里找一个公子出来。     华嬷嬷见太太听进去了,又说道,“太太担心七姑娘在韩家过的不好,但只有太太您现在立起来,七姑娘在韩家才不会受欺负。”她说着又加了一句,“要是七姑娘能有个兄弟,那太太还愁什么呢。”     她要是有个儿子,这一切自然是不同的,只是奈何她这肚子不争气啊。徐氏有些丧气的想,她那些年喝了那么多药,只是生了莹姐儿后,就在也没动静了,她有时也在想,要是她生了嫡子相必沈齐安也会对她高看一眼,而她也不用让沈幼莹拼命的去为她挣口气,儿子她痴痴的想,又露出一丝苦笑出来,“嬷嬷,你说的对,只是想在我不得不为莹姐儿打算啊,这府里我不心疼她,只怕没有人会心疼她了。”     华嬷嬷在心里撇了撇嘴,她算看出来了,这七姑娘不是省油的灯,太太每次都遭她连累,以前的七姑娘是安静乖巧,只是现在,她的性子可就不敢恭维了,七姑娘头一次离家出走就是华嬷嬷帮的忙,那一次就连累她去了浣衣房,要不是太太回来了,只怕她现在还不得出来,前儿这七姑娘又扮成小丫头出去,这回连累的是太太,华嬷嬷对七姑娘是早有怨言了。     “太太,都知道你疼七姑娘,再说你也要为自己考虑啊,只有你好,七姑娘才好啊,”华嬷嬷道,“太太现在最重要是拿回府里的权利才是正经的啊,七姑娘的事情太太已经改变不了,但这府里你当家可是名正言顺的。”     徐氏听后,一阵心动,也觉得华嬷嬷说的有几分道理,她回来的时候,不夺权,是希望给莹姐儿找一户好人家,到时候她的地位自然就高了,现在事与愿违,那也该到了她掌家的时候。     徐氏被华嬷嬷挑动了这个想法,自然好好考量,“我是名正言顺,可是我那弟妹却不愿意放权。”     “太太,这三太太都分了家了,你还管她的事情做什么,等六姑娘嫁人后,她自然要离开了,太太现在应该担心的是大少奶奶,老爷可是明说了,以后这个家就由大少奶奶来当。”     徐氏眼睛微微咪了一下,道,“你说的对,这大老爷的心如今不在我这里,这一切都不好办啊。”     “太太,嬷嬷前几天天瞧到了一件新鲜事,不知太太有没有兴趣听听。”华嬷嬷把声音放低了,显得有几分神秘,“是关于大少爷房里的私事。”     “噢,他房里的事情。”徐氏想起那个严峻的继子,有些兴致的问道。     “太太,要不是前儿我无意中见到大少奶奶以前的贴身丫头,那沈家的骨血就要沦落在外头了。”华嬷嬷得意的放出这个消息,满意的看到徐氏立刻瞪大的眼睛。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徐氏口吻讶异。     “太太,听我细说,”华嬷嬷端了一杯茶过来递给徐氏,“大少奶奶身边原来有两个她陪嫁过来的贴身丫头,不知道太太还有没有印象。”     “可是那两个叫什么香的丫头,不是都嫁人了吗。”     “太太好记性,”华嬷嬷夸了她一句,“松香嫁人了,但这芸香可是被少奶奶发卖下去的,我前些日子在府外头的就见过她的身影。”     “那又如何。”     “说起来这芸香也是可怜的,不过伺候大少爷一晚,就被大少奶奶发买了,我见到她的时候,太太,你猜怎么着,她挺了个大肚子足足有七八个月的身孕了,我一想这事就觉得不对,又见那芸香身边没个男人陪着,便让人打听了,芸香在街尾租了个小宅子只有松香时常去看她,太太您说,”华嬷嬷弯起嘴角,带着一丝喜意问道,“你说这算不算我们府里的喜事啊。”     “倒真是喜事,我那大儿媳妇说不定是个有福气的,再过一月又多了一个儿子。”徐氏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脸上噙了一抹笑容,她一辈子没儿子,可前头的十年也算过得舒心,但是现在只怕甄氏知道后每天都会寝食难安了。     南方的灾情是俞演俞烈,京郊外面的逃难来的灾民多了起来。     三皇子李玖一去就没有了消息,而安顺侯府为了先前有些损坏的名声,比往年多派了一半的人施粥,四皇子更是隔几天便要亲自前去施粥,拥挤的粥铺里,这样一位天之骄子亲自过来,把那些灾民感动地痛哭流涕,他又从他的府上省了五千两的白银用做赈灾之费,他这么做了,他那一派自然是争先效仿,唯恐落在后头,一时间四皇子在京城里的名声更响亮了,更有些灾民只把四皇子当做真龙天子一样来膜拜。     天子势弱,朝中一些人的心中已经隐隐担心起来,圣上属意四皇子还好,要是不满意那么又是一场皇权变更。     圣上的心里对这些是一清二楚,只是现在他还不能把这个儿子怎么样,只能等,等李玖回来,他目光有些黯淡的看着李暄传过来的密信,神情迅速灰败下来,才走到津县,就遭人劫杀了三次,李瑜,他这些儿子中最心狠就是他,太子,圣上想起李明旭,至今心里还是疼痛不已,现在又到李玖,以后是不是要到他这个父皇了。     “叫太医过来。”他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只愿李玖能够平安的回来,他的这些儿子中也只剩下这么一个还能看的过去了。     “太医,圣上,你可是身体不舒服。”     “对,朕现在身上哪里都不舒服,朕病了,以后继续交由四皇子代理朝政。”圣上目光有些飘远,语气中似有一股寒意。     四皇子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如日中天,就连沈齐安也特意避过了他的锋芒,但四皇子对沈齐安已经是恨之入骨了,怎么可能放过他,只是想在还没有想好由头,怎么处置沈齐安。     京城里的达官贵人纷纷把银子投到安顺侯府的粥铺,沈家自成一家,在京中极为打眼。     这一日,钱氏想起府里的几个姑娘都要出阁了,大少奶奶生了孩子,事情多了起来,那些丫头只怕不够用,二少奶奶嫁过来只带了那么一个陪嫁丫头,身边可用的人实在是少,便从人伢子那里挑了十几个干净的小丫头过来,给姑娘,少奶奶挑选。(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韦漪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正院里站了一排穿一样青色小衫的丫头,最小的不过只有七八岁,看着都还算是干净整齐,但面色都有些饥黄,沈幼瑷想到京郊的那么多灾民一时也理解了。     刘嬷嬷先替甄氏挑了三个人看上去老实听话的小丫头。     轮到罗妙云,她笑道,“不如让几位妹妹先挑,剩下的给我也是一样的。”     沈幼瑷道,“长幼有序,应当是二嫂先挑。”     钱氏也拉着她的手笑道,“你啊,就别跟她们客气了,她们可不缺,还是你挑。”     罗妙云笑了一下,自去挑了把那两个年纪最小的丫头挑了出来。     沈幼瑷的眸子先在剩下的这群丫鬟身上都转了一圈,不期然的对上一双灵活而又明亮的眼睛,她的目光微微一闪,瞬时就移开了目光,反而留意到她旁边那一位留着齐头,看着憨实可爱的小丫头。     那丫头有些急了,不等沈幼瑷先开口,一下子就冲到沈幼瑷的面前跪了下来。     她的动作极其突兀把众人都吓了一跳,钱氏敛了下眉头,正要让人把她拖下去。     却见她的眼角流下了两行泪水,哗哗的哭出声来,望着沈幼瑷说道,“沈姑娘,奴婢可算是见了你,自然你在街上救了奴婢之后,奴婢就日日夜夜的在想要怎么报答您的大恩大德,现在好不容易见到沈姑娘了,求沈姑娘收留奴婢吧,让奴婢以后为沈姑娘你做牛做马。。”     她模样是这一群姑娘中长的最出众的,哭的楚楚可怜,巴掌大的小脸挂满了晶莹泪珠,倒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家碧玉。     大家都楞住了。一时也不知道这丫头的话是真是假,沈幼婉悄悄问道,“五姐姐,你认识她吧。”     沈幼瑷微点了下头,还没来得说话,就听钱氏训斥道,“哪里来得野丫头。一点规矩也不懂。”     “奴婢叫韦漪啊。沈姑娘你一定有印象的。”她对钱氏的话视若无睹,只把期盼的目光投向沈幼瑷。     钱氏冷笑,心思不正的丫头她见多了。但这么厚脸皮攀关系的可少见,“来人把她拉出去,别污了五姑娘的眼。”     “沈姑娘啊,难道你真的忘记韦漪了吗。韦漪可一刻也没忘记你啊。”韦漪又流出了一串儿泪珠,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表情委屈,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猫咪。     沈幼瑷眼皮微微跳了跳,余光扫了她一眼,回头对钱氏说道。“她说不错,我跟她却有一面之缘,不过也谈不上什么救命之恩。韦漪姑娘也不像是买身为奴的,这里面相必有误会。不如请韦漪姑娘出去吧。”     “沈姑娘,你言而无信,”韦漪突然换了一种神色,眼神中有些控诉,“你说韦漪又难的时候可以去找你,现在韦漪的父母已经双忙,家里只有一个叔叔,要把我许给那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做继室,韦漪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想到卖身为奴啊。”她用手捂住脸,声音难掩悲痛和压抑,“韦漪也不知会这么巧,竟然会在沈府遇到沈姑娘,韦漪便想借这个机会报答沈姑娘的恩情,难道沈姑娘觉得这个想法有错吗。”     任韦漪说的悲苦可怜,沈幼瑷的眼睛都未起一点波澜,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油嘴滑舌,她又轻瞟了一眼绿萼,绿萼比起她来,还差了不少道行。     钱氏听了韦漪这番话,心里有一丝怀疑,不过这丫头既是到了卖身的地步,想必也是走投无路吧,“瑷姐儿,你既然说你见过这丫头,那她...。”钱氏把主意交给沈幼瑷自己拿。     沈幼瑷清澈的眸子划出一道浅浅的光,轻飘飘的说了一句,“那就这样吧,我那里还缺了一个粗使的丫头,我看她也算合适,三太太就把她的卖身契送到我院子里吧。”     韦漪听到卖身契三个字,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不过很快就露出激动的神色道,“多谢沈姑娘收留,奴婢一定以后尽心尽力的伺候沈姑娘。”     “好了,你忠心就可以了。”沈幼瑷微微一笑,淡淡的说了一句。     “...”     沈幼瑷挑了一个韦漪,身下的几个姑娘都挑了几个丫头,过了半响,大家都散了。     韦漪的容貌出色,举止更是和那些丫头们不一样,绿萼自然记得韦漪就是去年拦着沈幼瑷的马车求救的那位姑娘,此时她的心里正满肚子的疑问,一到琼芳院,紫墨把韦漪领下去之后,她就按捺不住了,道,“姑娘,你为什么明知道韦漪她是胡说八道,还要把她留在身边。”     沈幼瑷道,“她有几分小聪明,但也不是一无所用,既然她都写了卖身契了,我有什么不敢收留她。”     绿萼还是皱着眉头说道,“我就不喜欢她了,从她口里说的没一句真话,看着就是个心术不正的人,姑娘,你想她要是找报恩,去年就可以,可她偏偏等到现在。”     沈幼瑷心中一动,自然也是怀疑韦漪过来的目的,可是她有什么值的韦漪图谋的,不管怎么说还是先观察一段时间吧。     韦漪就这样在琼芳院呆了下来,可是她每天做的事情就是扫院子,扫了一周之后,韦漪有些不耐烦了,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难道沈幼瑷真的让她当一辈子的粗使丫头。     她开始每天留意起沈幼瑷的出门时间,或着留意起她身边的那几个丫头,终于有一天,她找到了一个机会凑了上去。     沈幼瑷那个时辰正一个人在内室里,天气已经有些闷热了,离她出嫁的日子也进了起来,她是不耐烦管这些琐事的,她身边的丫头却忙不过来。     “紫墨,茶。”沈幼瑷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那本棋谱上,丝毫没有留意到身边换了一个人,直至她接过那杯茶喝了一口,才敛了下眉,说道,“这味道怎么不对。”     “奴婢不知姑娘的口味,下次一定会注意。”     耳边传来娇柔的声音,沈幼瑷讶异,抬眸一看,正是韦漪站在她面前。     “你如何在这里。”沈幼瑷被分了心神,语气自然不好。     “奴婢见几位姐姐都出去了,担心姑娘身边没人伺候这才过来的。”韦漪笑着嘴角上扬,眼中绽放出一种光芒。     “你下去吧,以后没有吩咐不用进来。”沈幼瑷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韦漪听出了沈幼瑷话里的不耐烦,唇边上扬起的弧度更大了,她好不容易才见到沈幼瑷的,怎么可能放过这次机会。     “姑娘,老是这么呆在屋子不累吗,不如奴婢陪你说会话吧。”韦漪那双明亮的杏眼微微转动一下,“或者,奴婢给你看些东西解解闷吧。”     沈幼瑷一句话也不想跟她多说,眼底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韦漪,我不管你来沈府的目的是什么,不过现在你是我的丫头,就要记住我是主子。”     韦漪楞了一下,却依旧笑嘻嘻的说道,“奴婢自然是知道的,奴婢的卖身契都在姑娘您那里,奴婢还能翻的出姑娘你的手掌心。”     “姑娘,我来沈府的目的就是要认你做奴婢的主子,你为什么不相信呢,等姑娘嫁给小王爷之后,奴婢还要伺候小王爷跟以后的小主子呢。”她说的信誓旦旦,就差举起手拿发誓了。     李暄,小主子,沈幼瑷倒是听出来了关键词,嘴边泛出一丝冷笑,“你原来是为他来的,放心,我嫁过去,自然会把你收房的。”     哎呦,韦漪吓了一跳,她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的,她可不敢跟沈五姑娘争宠啊。     “奴婢,奴婢,”韦漪跪了下来,表情坚定的发了一个毒誓,“奴婢心里要有一丝想法,就让奴婢死无葬身之地。”     沈幼瑷狐疑的看她一眼,不管是不是跟她可没多少关系,反正以后她也会给李暄收几个通房的。     “其实,奴婢到沈府的确有目的,也却和小王爷有关,但都是为了姑娘啊。”见沈幼瑷不相信,韦漪咬咬牙,把话全说出来了。     “哦,为我。”     “正是为了姑娘你啊,是小王爷交代让奴婢好好伺候姑娘,给姑娘解闷,随便送送信。”韦漪在沈幼瑷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一句已经变的低不可闻。     不过沈幼瑷还是听在耳里,眸中的神色复杂难辨,她轻轻的抿起嘴角,似讽非讽,“你原来是他的人。”     “奴婢现在是姑娘的人了。”韦漪急忙伸出手指保证。     “不管你是谁的人,总归是来路不正,我这里是不会再留你了,明天你就收拾东西走吧,卖身契我自会给你。”     “姑娘,”韦漪紧张起来,仓皇从袖子里摸出折叠好的几封信过来,道,“奴婢不是有意隐瞒姑娘的,只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姑娘你看看这些信都是小王爷让人传回来带给你的,你难道不看一看。”     沈幼瑷对这些信没有一点兴趣,她整个人的想法都是李暄把人都安插到她身边来了,让她觉得阴魂不散。     沈幼瑷的不屑一顾让韦漪觉得大受打击,也替李暄觉的不值。(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劝说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瑷合上手里的棋谱,抬眸直视她,“你是他的人,我是不会在用你了。”     韦漪见沈幼瑷执意如此,便径直站了起来,讽刺一笑,“我到不知小王爷是怎么得罪沈五姑娘,就算我进来的方式不妥,但韦漪自知也从没惹过麻烦,沈五姑娘让我走倒是说出个道理来。”     沈幼瑷淡淡的说道,“一仆不能侍二主,韦漪姑娘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沈五姑娘原来在意的是这件事情,只是沈五姑娘,我同小王爷之间并没有签卖身契,只是签了几年的协议,我是云裳纺的掌柜,现今那云裳纺的房契可都在沈五姑娘手里,我从头至尾都只有姑娘您一个主子,你现在让我出去,这让奴婢如何自处。”     说起来,韦漪认识李暄的经过也非常离奇,李暄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像十分肯定她能赚钱的样子,拿了五千两银子,跟一处店面让她做掌柜,而韦漪原来是福州绸缎商的女儿,只是因为哥哥好堵,家里渐渐落败了,所以她才不得不沦落街头,转门拐骗一些富家公子,沈幼瑷遇上她的时候,韦漪正在被许昆杰当做逃奴追赶,是沈幼瑷说退了许昆杰,这件事一直都被韦漪记在心里,所以在听到李暄让她想法子接近沈幼瑷的时候,她才会甘愿的卖身为奴。     听到她竟然是京中最近热门的绸缎铺子的掌柜,沈幼瑷眸中微微闪过一丝讶异,早在李暄给她那个小黑盒子的时候,她的心里就有些吃惊,但也不意味着她就要接受韦漪的卖身契。韦漪明显早已经视李暄为主,却偏要跟在她身边,这其中的目的不言而喻。     “你对他的事情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那个盒子你明天也一并拿回去,我受不起这么大的礼。”沈幼瑷身上的气息越发清冷了,一双眸子就像是在冰泉里侵洗过一样。     “姑娘,你。那是小王爷的一片心意。”韦漪皱着眉说道,“奴婢只是听小王爷离京的时候有过交代,他这次离京本来就是凶险万分。沈五姑娘你是他的未婚妻,那些东西也该由你保管啊,小王爷在定北王府处境艰难,沈五姑娘也算是他身边的亲近之人。何必做的十分绝情,而且小王爷回来之后也未必会收回来。”韦漪对沈幼瑷的做法还是不了解。难道这些大家闺秀都是如此吗。     沈幼瑷心里动了一下,清冷的眼里划过一道水纹,“我跟他只是定亲,只是万事皆有变数。这些东西太贵重了,不该交给我。。”     韦漪对沈幼瑷这种事不关己的目的怒了,道。“沈五姑娘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变数。小王爷如今还活的好好的,也会回来跟你成亲的,你也别用你那套理由来搪塞我了,我知道你根本就不喜欢小王爷,成亲以后也只是完成任务罢了,真是枉费小王爷对你一片真心,知道你喜欢书,他就四处搜罗了珍稀的孤本,还有他送给你的那身嫁衣是他揣摩你的喜好,亲自画出样子,在由我们做出来的,他修修改改又费了十多件,直到最后一件他才满意。”     在韦漪看来,李暄简直是把一颗真心捧到沈幼瑷面前任她践踏了,奈何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沈五姑娘不肯下到凡尘里多瞧他一眼。     沈幼瑷怔怔然做在那里发呆,不知在想什么,韦漪见她不说话,又嘀咕道,“小王爷就是怕他不在京城里的这段日子,你把他忘了,所以他才每天写一封信,而且这信也送的格外艰难,我们也是隔了这么久,才收到第十封,姑娘,你连看都不看也太伤人心了。”     沈幼瑷目光有些迷茫,似在思考,过了许久,她才把眼神停在义愤填膺的韦漪脸上,缓缓的问了一句,“你喜欢他吗。”     “你这么为他说话,相必是喜欢他。”     韦漪正要摇头说不,可抬眸间,眸中出现的还是沈幼瑷那张清冷的没有一丝表情的脸,突然心里换了一个主意,她羞涩的低下头,咬住下唇,娇声说道,“当然喜欢啊,要是小王爷能对奴婢有姑娘十分之一好,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她微微的低下头,脸上还露出一丝甜蜜的微笑,“小王爷以前身边有很多女人,但是现在他喜欢姑娘一个人,但是以后那可就说不定了,他也许会慢慢发现我的好的,姑娘你说是不是啊,说不定小王爷也会像对姑娘一样对我的。”     沈幼瑷觉得韦漪的表情有些碍眼,双唇抿成一条直线,这跟她想像的一样,韦漪喜欢李暄关她什么事,但是为什么她的感觉会有这么怪异呢。     “你放心,”沈幼瑷带着寒光的眸子在韦漪身上划过,“我会给你一个名分的,也不会委屈你的。”     韦漪有些懵了,为什么沈五姑娘一点醋也不吃,难道沈五姑娘一点也不喜欢小王爷吗,韦漪已经有些预感到小王爷艰难的未来。     “姑娘,你难道听了这番话心里没有一丝酸楚。”韦漪凑了过去,赔了个笑脸。     “我为什么要难过,我嫁过去自然会当一个合格的世子妃,不会为难你们的。”沈幼瑷一本正经的说道。     韦漪更傻眼了,沈五姑娘的想法怎么不跟正常人在一条线上,难道真的是读书读傻了。     韦漪有了这个念头,在想起刚才她同沈幼瑷说话,越想越觉得沈幼瑷是真拿书上那一套来要求自己。     “姑娘,你知道小王爷他喜欢你,你喜欢他吗。”韦漪试探的问了一句。     “这与你有何相干,我喜不喜欢,以后都是他的正房妻子,必会履行一个妻子的职责。。”     坏了,韦漪想,这沈五姑娘真的是读书读坏了。     “这和奴婢不相干,只是姑娘,小王爷那么喜欢你,你就不能也有那么一点喜欢他吗。”韦漪比了一个小指头,“你们要在一起相处一辈子,你连一丝喜欢也不给小王爷,是想把小王爷当做陌生人一样相处吗,那样小王爷会多伤心啊,小王爷是那么的喜欢你,再说小王爷他英俊又体贴,身上有那么多的优点。”     韦漪一连说了好几个喜欢,语气不自然的带上了一丝诱导。     不得不说,韦漪确实说中了沈幼瑷的心思,在以前她确实想把李暄当做同一个常见面的陌生人,在她看来,两个人在一起,不一定要相处的十分愉快,也有可能是某种利益结成的关系。     但李暄的态度已经超出了预想值,她有时觉得李暄轻佻的笑容中带着一种霸道,让她无法招架,似乎想把李暄当做一个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也不是一件那么简单的事。     韦漪把沈幼瑷的游疑看在眼里,突然强拉住沈幼瑷的手把那一叠厚厚的信放在沈幼瑷的手上。     沈幼瑷不适,正想扔了。     韦漪却拦住她笑道,“好姑娘,你就看看吧,你和小王爷迟早都会成亲的,到时候一个屋子里相处,连话都不说,那岂不是太生疏了。”     “何况姑娘你不是说要做一个合格的世子妃吗,连小王爷的喜好都不知道,那姑娘怎么算是合格的呢。”韦漪吵沈幼瑷调皮的眨眨眼睛,不等沈幼瑷回道,飞快的出了院子。     沈幼瑷刚想把那一叠信放下,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落到那淡褐色的封面上熟悉的字体,正如韦漪说的,难道她真的要拿李暄当做一辈子的陌生人吗,在她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手指已经拆开了第一封信。     信的内容十分直白,一点也不拽文造字,李暄把路上遇到的新鲜有趣的事情于平淡中娓娓道来,沈幼瑷看着,也像亲身经历一样,不觉间神色柔和下来,很快就拆开了第二封。     韦漪就这么在琼芳院呆了下来,沈幼瑷也没有再让她离开,只是让她郁闷的是,姑娘似已经忘记了她,而她还是在做些粗使丫头做的事。     到了五月底的时候,天气已经渐渐热了起来。     一些丫头早早就换上了凉爽的夏衫。     大少爷的小公子这几天却有些发热了,把府里的下人们急的人仰马翻,请了好几个大夫过来都不见好。     “少奶奶,你说要不要请个太医过来给小公子看看。”刘嬷嬷道。     “你跟我想的一样,等大少爷回来后,我跟他说,洵儿这样病下去,真让人着急。”甄氏的眼底有些发黑,明显就是晚上没睡好。     这时候,外面进来一个穿橘色齐襟衣裳的丫头。     甄氏急忙问道,“洵儿他可好些了。”     燕儿摇摇头回道,“小少爷把药全吐了出来。”     “那奶娘是怎么回事,怎么连药都喂不好,刘嬷嬷,你再去挑一个。”     刘嬷嬷道,“少奶奶,那药太苦了,莫说是小少爷,就是我们也吃不下。”     甄氏不再说话,眉头却敛的更深了,过了半会才说道,“再让人去看看,大少爷回来没有。”(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芸香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小少爷的病急坏了甄氏院子里的人,但还没有等到沈浩然回来,只听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甄氏心里烦躁道,“谁在吵闹,刘嬷嬷,你把她们都赶出去,真是让人不得安生。”     刘嬷嬷应声正要出去。     却见徐氏从外面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妇人,刘嬷嬷奇怪,不由定睛一看,这一看,却狠狠的吃了一惊,那位脸庞消瘦,肌肤苍白的年轻妇人正是先前被少奶奶发落的芸香,她为何会在这里,刘嬷嬷楞了,不敢在细想下去。     徐氏倒一进门就毫不客气的笑道,“少奶奶,我给领了一个人来,不知你还有没有印象。”     甄氏自然也看到了跟在她身后的芸香,心里的怒气可想而知,她瞪了不怀好意的徐氏一眼,“太太来了,媳妇如今身子还没恢复,就不能给你见礼了,只是太太,媳妇这院子里也不是谁都能进来的。”     徐氏得意的笑笑,指着她身后的那位妇人说道,“你果然知道她是谁,这是你们院子里的喜事,她怎么能算是外人呢。”     “喜事,哼,太太管的事情可真多。”甄氏冷笑,对徐氏的来意一清二楚,瞟了一眼芸香,“我记得你不是喝药了吗,如今这肚子里是哪个男人的野种,也敢来冒充大少爷的孩子,芸香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甄氏目光如利剑似的在芸香身上扫过,刚才的疲惫一扫而空,只有冷的刺骨的笑容。     “少奶奶,这真的是大少爷的孩子啊。”芸香眼里含着泪水,格外的楚楚可怜。     “你还是老实说。不要让我查出来,你知道大少爷的性子,这种事情你还想瞒住他吗。”甄氏勾了一抹讽刺的笑容,她是亲眼看着芸香喝了药的,现在这孩子是谁的,她不知道,但是一定不会是沈浩然的。     “我。”芸香嗫儒了一下。目光微微闪过一丝恨意,无比坚决的说道,“少奶奶。我知道你容不下我,但我肚子里这个真是大少爷你孩子,你怎么还如此狠心。”     “是啊,然哥儿媳妇。你知道的,我是为你好。才没有告诉老太太,现在芸香在这里,她以前也是大少爷的人,不如等大少爷回来后。你在来做决定吧。”徐氏笑道。     “不必,”甄氏冷冷的道,“既然芸香不肯说实话。那我就不用客气了,来人把这个私闯我院子的妇人赶出去。从今往后不许她踏进沈家一步。”甄氏眼露寒光,浑身上下都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仪。     徐氏目光一闪,淡淡的说道,“然哥儿媳妇如今是越发有气势了,只是这件事关系到沈府的子嗣,可不是由你你一个人决定的,只要由我在这里,我看谁敢把芸香带走。”     下人们,看看少奶奶又看看徐氏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太太,我敬你是长辈才跟你客气,你以为,你现在还有什么权利来管我院子里的事情,我听说老爷让太太你常念念佛经,太太怎么还沉浸在一堆俗事里。”甄氏说着给刘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她把芸香带出去。     “你,看来这府里我说话是没人听了,甄氏,你不要忘了,你要教我一声母亲。”徐氏指着她,怒火中烧。     芸香哭哭啼啼的不肯让刘嬷嬷碰,她的肚子这么大了,刘嬷嬷也不敢硬来只能是僵持着,甄氏见了拧眉,看向徐氏的目光更加不善,她是不相信芸香肚子里的孩子是沈浩然的,那碗药不会有差错,再说如果真是沈浩然的,那为什么芸香要等快生了的时候才来,“太太,你难道要告我们不孝,我倒觉得太太年纪大了,头脑也有些糊涂,什么都分不清楚,把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肚子里的野种当做沈家的子嗣,太太等大少爷回来之后,我自会把这件事情好好跟他交代,从今往后,我跟大少爷会在沈家里建一座小佛堂,好好伺候太太。”     “你,你,”徐氏气的有些说不出话来,“牙尖嘴利,我什么时候需要佛堂了,我倒从没见过如此狠心的妇人,难怪你的儿子大灾小病的不断。”     “请太太出去。”听到徐氏提及她的儿子,甄氏怒不可遏,“传话给三太太,大太太年纪大了,明日就在荣惠院建一个小佛堂,我的儿子多病多灾,大太太仁慈心肠,以后请大太太多为他祈福。”甄氏声音尖锐,讽刺的看着徐氏。     燕儿看着脸色灰白的徐氏,迟疑的上前,“大太太,少奶奶累了,想必是要休息了。”     “少奶奶,你为什么这么对我,这个孩子真的是大少爷的,我知道你心里恨我分了你的宠爱,可芸香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就收留芸香吧,芸香以后为奴为婢来报答你。”芸香提高声音死命的哭喊着,她的声音传到院子外面,令那个正要推门进入的身影,脚步一顿。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为奴为婢也该要照照镜子,刘嬷嬷快把她拉出去,我的身边可容不下这样的人。”     芸香还是悲伤的哭着,刘嬷嬷叫了两个小丫头过来一起拉住她。     “这是怎么一回事。”一道严肃而低沉的声音从水晶帘子外边传了进来。     众人都抬眸顺着那声音的来源一望,只见沈大少爷面容严峻的看着她们。     甄氏心里一喜,对沈浩然扬起了一抹笑容,却见芸香扑通一声跪在沈浩然的面前,“大少爷,你还记不记我啊,我是芸香啊,那一晚上...。”     “好了,够了。”甄氏呵斥,“大少爷怎么会认的你。”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沈浩然的眸光在芸香的身上多留了一阵,又环视了她们,最后把目光留在徐氏身上,“太太也来了,不知太太过来有什么事情。”     “哟,然哥儿回来了,我这刚才还在说你呢,偏巧你就回来了,我过来可不是为了一件大事,然哥儿,你瞧瞧芸香这丫头都快生了,你怎么还能让她流落在外头呢,你知道这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芸香怎么说也怀了你的骨肉,你难道就这么狠心。”徐氏见正主来了,对甄氏挑挑眉,笑容里更见喜色。     甄氏脸上露出几分急色,生怕沈浩然相信芸香,芸香肚子里的孩子她有十分把握不是沈浩然的,但是一个男人谁不想他的子嗣越多越好。     “太太,你怎么知道芸香怀的就是我的孩子。”沈浩然眸光敛了下来,有些不悦。     “怎么不是,时间都对的上啊,芸香是去年十月初被你媳妇赶出去的,现在还差几天就六月了,你看芸香的肚子快生了,怎么算也是你的啊。”徐氏笑道。     “夫君,我亲自给她喝了药,那孩子怎么可能是你的,夫君你千万不要被她们骗了。”     “你说这个孩子是我的,可为什么等到现在才来。”沈浩然目光闪了一道寒光问道。     “我怕少奶奶,”芸香犹犹豫豫的抬起小鹿般的眼睛,表情流露出一丝惧怕。     “哦,”沈浩然点点头,然后随意的说了一句道,“这件事我知道了,把她带下去吧,以后别让人打扰少奶奶。。”     “然哥儿,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也是你都儿子,虽然是庶子你也不能一点都不管不问啊。”徐氏道。     “太太思虑过多了,芸香肚子里确实不是我的孩子,找个大夫过来查查就知道了。。”沈浩然面无表情的说道。     “正是,在查一查芸香出去之后跟过几个男人,这真像一下子就大白了,太太,你说是不是啊。”甄氏见丈夫如此明理,看向芸香的目光越发不屑。     “好,好,就我一个人多此一举,你们夫妻两一唱一和,好,芸香我们走,找老太太评理去。。”     “太太尽管去吧,这孩子不是大少爷的,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非要把自己的体面全丢掉。。”甄氏冷笑,“芸香,不论这孩子是你跟哪个男人身的,你曾经是我的贴身丫头,看在你以前勤勤恳恳的份上,我还可以给你一笔银子,让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好好养大,可是你却偏要赖上大少爷,这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的事情我们一查就查出来了,到那一天就由不得你了,孩子保不保的住可就难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芸香的脸上明显的闪过一丝挣扎,凭什么把她害到这个地步的甄氏现在依然高高在上的威胁她,她在她的面前是那么的卑微,芸香知道甄氏是说的出做的到的,她肚子里的孩子却不是大少爷的,可是若不是甄氏做的那样绝,她何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她征征然的摸着小腹,这个孩子跟她呆了这么久了,骨肉相连,若是没了,她不敢想象,她茫然的笑了一下,笑容里满是苦涩,道,“大少奶奶说的不错,我肚子里的孩子,的确不是大少爷的,我先前也不想过来,可是太太说了,不管是不是,说我只要这么说了,以后能给我和孩子一个好的出身。”(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年华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徐氏这一闹失去了她最后的体面,沈齐安亲自回来让人拿了他的帖子去请太医来为沈洵瞧病,大少奶奶今日对徐氏的态度,那些下人们自然都看在眼里,渐渐的也都明白了大太太已经失宠了,以后府里的当家夫人只怕是大少奶奶,一时间甄氏院里热闹起来,那些媳妇婆子纷纷想把自己的女儿孙女,往沈洵身边送。     离李暄和沈幼瑷成亲的日子渐渐近了,沈幼瑷的嫁妆也在准备着,两位少爷自然要把谢氏的陪嫁都留给沈幼瑷,沈家公中也会给她出一份,这么算下来十分可观,沈家的女眷都十分羡慕,甄氏更是眼红不已,可是想到沈浩然跟她说的话却犹豫了。     “少奶奶,你是怎么想的,先前不是说,只给五姑娘一半,怎么如今全答应给她。”刘嬷嬷不解。     “唉,”甄氏淡淡的叹了口气,“大少爷昨儿为了芸香的事情已经很不满了,我如今在跟他提五姑娘的事情,他可不会听,我也不想我们夫妻为了这点事情闹翻脸。”     “芸香那丫头是自作自受,跟少奶奶可没关系。”     “他心里可不这么认为呢,他觉得我手段太狠了。”甄氏昨日听到芸香承认那孩子不是沈浩然的,立刻把芸香许配给一个有天阉的男人。     芸香虽不愿意,可她大着肚子又得罪了甄氏只得认命。     “要是能让五姑娘自己把那一半嫁妆拿出来就好了。”甄氏揉了揉眉头有些无奈。     甄氏主仆在这里说着。     但在外院的书房里,却另有一番谈话。     “瑷姐儿,你真的决定了吗。”沈齐安微微一笑。     “女儿自是已经想好了,母亲留下来得东西,也不该是只留给女儿一个人的。女儿把母亲的陪嫁分了三份,我和两位哥哥各占一份,相信也是母亲愿意看到的。”沈幼瑷嘴角上翘了一下,冷清的声音里还透着一丝柔和。     沈齐安目露赞许,但嘴里却损了他那两个儿子几句,“那两个小子有本事也不会惦记着这么点东西,你是好心。但你哥哥还认为你看不起他们呢。”     沈幼瑷弯了一下眼睛。道,“两位哥哥都是明理之人,何况我还要等着四哥给我娶一个嫂子呢。”     听沈幼瑷提起沈浩初。沈齐安也头疼起来,语气里也免不了流露出一丝抱怨来,“你都快嫁人了,那小子心却还野着。你有时间多劝劝,成天舞刀弄枪的像什么话。他若没有念书的天分,不如早早成亲。”     沈幼瑷想起那个小哥哥心里的愿望,便道,“父亲四哥有出息也不一定要走科举之路啊。女儿看他志不在此,不如父亲给四哥请几个好的武学老师,说不定四哥以后真的能成为一个大将军呢。”     “大将军。他就不必再想了。”沈齐安将眸光敛下,很不赞同沈幼瑷这番说辞。沈齐安希望沈家能成为清贵的书香世家,出了个这样的沈浩初,是他不想看到的。     沈幼瑷正想在劝一下父亲,却见沈齐安换了一个话题,“再过一个月就到你们成亲之日了,他当初跟为父保证过,一定会按时回来,可是现在却了无音讯,你,”沈齐安停顿了下,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深思,“你可有他的消息。”     消息,他的。     沈幼瑷一呆,她当然知道父亲问的是谁,她昨天还收到了韦漪给她的信,此刻见沈齐安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沈幼瑷心跳不由加快了几分,耳朵跟似有火在烧一样,此时她的心里就剩下两个小人在拉锯,一个小人在说,看吧你就不该接他的信,父亲一定是知道了,所以才会这么问你,而另一个小人在说不定父亲只是随口一问,不过知道了一定会怪你不够矜持。     “瑷姐儿,连你也没有他的消息吗。”沈齐安又抬声问了一句。     “我,”沈幼瑷把目光垂下,怔怔的看着地面。     沈齐安目光一闪,也不揭穿女儿的小心思,而是叹道,“他没有消息,三皇子就更没有消息了,我听说南方的灾情又扩大了,有的地方瘟疫严重,江州最为严重,瘟疫蔓延,尸横遍野啊,都已经关了城门不许再出来了,为父只愿李暄跟三皇子能平安回来。”     沈幼瑷没有真实的见过瘟疫,但也从书上看到过,严重的时候,全城都会被淹没在大火中,李暄昨天来得那封信正是说他在江州,可为什么么他一点也没有提这件事情,关了城门那他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送到她的手上,只是为每天让她看到。     那些信,沈幼瑷想起李暄送过来的那些信,仅仅真是一些他在路上遇到的一些新鲜事情,真如韦漪说的一样,只给姑娘解闷,也博姑娘一笑。     沈幼瑷的心里久久都不能平静,李暄在信里说的那句话突然掠入了她的脑海,“我每天都会写一封信,送到你手里的时候,我都希望你身边有我的气息,而这些都该是给你带来欢乐的,阿瑷,我只希望我的存在能让你心生欢喜。”     他还说过,“我也想感受阿瑷的笑容,想知道你的一切,我时时刻刻期盼着阿瑷能够喜欢我,也许是一年,也许是许多年后,但总归这辈子跟你呆在一起的是我。。”     李暄如每一个掉入情网里的的人一样,希望自己的心上人能给他一丝回应,往常沈幼瑷总是一扫而过,但现在沈幼瑷的心里却有不一样的感触,她似乎看到了李暄那些信下是如何小心翼翼的把一颗真心捧给她看,在这个世上真有那么一个人,愿意带给你他所以的一切欢喜。     “对啊,姑娘你看小王爷就是那么喜欢你,连你这样漠视他,他都没有放弃,”韦漪似在嘲讽她,“我真替小王爷不值,你一点都不知道他心意。”     她茫茫然的想着,她知道吗,其实在除夕夜后,一直都是知道的,只不过她一向觉得那种感情离她太遥远了,也不是那么可靠,就像曹丽娇说的一样,没有比她沈幼瑷更懂得替自己打算的人,她把心包裹起来,只计较自己的切身利益,只有这样,或许她才会无懈可击。     在那些缠绵又孩子气的情话里,沈幼瑷猜测着李暄的心思,喜欢,沈幼瑷经不住微微触碰了这一个陌生的词,不同于谢秋扬青涩中的小心翼翼,李暄的爱热切而又明亮,就像那春日里的暖阳一样,她突而又想到那个留在她房间里的小盒子,这是有多大的信任才值的交托,她细细想着,心里像有一股暖流留进了最深处,霎时那种甜蜜醉人的感觉突然出现了,她唇角弯出了一个弧度,把心里的小触角伸出来放在李暄早已经递过来的一双手,这种感觉也不坏。     沈幼瑷接连换了好几个神色,沈齐安从没见过这样情绪外露的女儿,再回想起他刚才提到的一个人,到感叹起女生外向起来,随咳了咳道,“你要有他的消息,便跟我说一声,现在四皇子正在满世界的找他们,如果没有,我倒真是放心了。”     沈齐安把声音压低,语气也变的压抑。     四皇子要找他们,她是个聪明人,这个时候找他们,那只有一个目的,不让他们回京,沈幼瑷的心忽上忽下,想起安顺侯府的手段,沈幼瑷越发觉的不安,便不在隐瞒,把李暄给她的信都如实说了。     沈齐安听后,冷笑一声,“他倒是情深意重,只愿没连累三皇子。”     沈幼瑷目光一动,又低头乖巧的站在一边,“女儿知道这样不合规矩,女儿请父亲责罚。”     沈齐安道,“罢了,我也不爱管你们小儿女的事情,只是那个丫头,”他话音一变,“那个丫头你让她过来,我有话问她。”     “是。”     自沈齐安的书房里出来之后,紫墨余光瞧着姑娘,只觉得姑娘进去一趟就变的不一样了,整个人的气息也不如先前那么清冷,被那晕红的夕阳一映,像披着一身红霞过来,明艳不可方物。     紫墨看的有些呆了,回笑道,“姑娘,老爷跟你说了什么喜事,让你这么开心。”     “父亲只是问了我一些话,只是我自己想明白一些事情。”沈幼瑷把那藕色的锦帕拿出来,往额上拭了拭。     “姑娘想明白什么事情。”绿萼不解的问道,“难道姑娘以前还有不明白的事吗。”     “以前是不愿意明白,总以为自己这样过一辈子也没有什么不妥,现在却觉得时间还那么长,总有些事情的发生是让人觉得心生欢喜的,既然来了,我只希望以后不要错过。”沈幼瑷说话间不由把目光落在那一墙盛开的蔷薇上,花开正好,正当年华,任何一种美好的感情都是让人心生期待的,这个世界上除了相敬如宾,还有两情相悦。     绿萼眼中闪过迷茫,去看紫墨,却见紫墨一样不懂。     沈幼瑷一念间,轻手摘下了一朵蔷薇,鲜艳而倔强的花朵开的是那么热忱而不顾一切。(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信件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已是下午,离着南城门的一条大道上,人渐渐有些少了,路边的小贩个个没精打彩,一辆马车向这里驶来,黑色的高头大马神气十足,那车子用纱蔓细细的封好,一看就就知道这上面坐的是富贵人家的女眷。     只见那马车转了个弯停在一个小巷子面前,一只素手微微掀开车帘,从里面出来一个俏丽姑娘,只见那姑娘穿一件湖蓝色的衣裳,鼻翼下方有一颗小黑痣,肌肤光洁白皙,众人都以为这是哪家的姑娘,纷纷不敢乱看,她探头往那巷子里瞧了瞧,嘴边露出一丝笑意,然后亲自打开了帘子,笑道,“太太,没错就是这里,你要不要下来看看。”     须臾,车厢里下来一位身穿纱锦金线镶边的褙子的贵妇人,只见那贵妇人不过三十来岁,头上插了一对嵌宝石的步摇,十足的气派。     “就是这里。”那位贵妇人目光在那个窄小的小巷子面前停留,看上去似乎有些不满意,眉头一皱。     秋棱自然也是听出来了,笑道,“三太太,宅子虽小,但只有那彭进士一个人住,也是足够了的,再说以后彭进士也会换宅子的。。”     那妇人听后眉头还是没有松开,向前走了几步,道,“婉姐儿也不知是死了什么心眼,非要嫁给他,我看这地方连花轿都抬不过。”     原来这位贵妇人正是沈家的三太太,因沈幼婉执意要嫁给彭进士,钱氏劝不过,便想亲自过来看一眼,顺便看看这彭进士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秋棱赶紧跟上。     巷子偏僻。破旧,这样的地方一个二进的院子能有多大,钱氏一边走一边想,待走到门前有两颗槐书的门口,她脚步顿住了,回头去问秋棱,“可是在这里。”     “正是。太太。奴婢打听过的不会有错,这巷子里头只有这一户人家。”     两扇木质的大门,上面的黑漆看上去到是新刷上去的。十分鲜亮,莹黄色的铜扣,打磨的十分光滑。     “太太,你看着上头写的就是彭府呢。应该是彭进士写的,字也是很漂亮的。”     钱氏抬眸。看了一眼,又淡淡的说了一句,“字写的好,有什么用。他在京城呆了一个月了,如今不还没有领差事。”     “太太,还有那么多人一样没领。也不独他一个人,不过是等的久一些。”秋棱昨儿晚上答应了沈幼婉。因此今儿才替彭进士说一些好话。     “这可就难说了,”钱氏目光凝在那扇门上,感叹的说了一句,“就算有了差事,这一辈子,他能什么时候熬出头呢,毕竟大老爷那样的人太少了。”     她的话才刚落音,只听那扇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从里面传来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这位太太,你看着是个体面人,怎么到我们家门口来指指点点,我堂哥能不能出头关你什么事,你怎么就知道他以后不能做大官。”     主仆两的对话全被一个小丫头听了过去,此刻秋棱神色有些尴尬,正欲赔罪,余光一转,刚好瞧见了钱氏那张已经拉下来得脸,只好把话又咽下去,小心的跟在钱氏身后。     “你是谁,这是你家。”钱氏冷冷的问道。     不是说彭进士洁身自好吗,怎么屋子里还有女人,钱氏此刻更想知道为什么这丫头会在彭府。     那姑娘年纪不过十五六岁,衣裳穿的十分鲜艳,头上插了一个银簪子,还带了一串时兴的珠花,她的眼睛十分灵活,把钱氏从头到脚都打量一圈,然后双手插着腰,小眼神透出一股不屑,“当然是我家,你没瞧见那上头写着彭府吗,还是说你原本就不识字。”     钱氏的脸僵硬了一下,正欲发火,秋棱扯了扯她的衣袖,又对那小姑娘笑道,“我们太太原本就听说彭进士的画的竹子极好,想上门来求一副画,请问彭进士在家吗。”     彭进士的竹在京城里小有名气,这是秋棱在府里就已经想好的借口。     没想到那姑娘就像听到笑话一样,嗤笑一声,“什么求画,别用这个法子骗本姑娘吗,我还不知道你们这样的人不过是仗着自己有两个臭钱,就想让我堂哥娶你们家的女儿,我堂哥现在是二甲进士,以后要娶的也是名门贵女,怎么可能娶一个浑身都是铜臭味的女儿,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她用眼尾斜倪着钱氏,下巴微微扬起,带着十足的优越感。     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丫头,还想娶名门贵女,钱氏冷冷一笑,这样的人家怎么配的上她的女儿,堂哥,看来这丫头就是彭进士那个叔叔的女儿,她在这院子里,想必彭进士跟她是一样的想法了,钱氏出生商家,平生最厌恶的就是那些世家夫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但这丫头不过是仗着一个刚中进士的哥哥就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番话,钱氏却连气愤都没有了,只是觉得十分可笑。     “果然是彭家,这才中了进士,架子就摆上了,罢了,秋棱我们走。”钱氏语气不缓不慢,保持着优雅,但那丫头不小心对上钱氏那双透着寒光的眸子,心里微微打了个颤,小心的后退一步。     钱氏刚一转身,却见从巷子那边走过来一个身着青色长衫,一副书生打扮的男子,那男子浓眉大眼,相貌端正,他从对面过来,秋棱禁不住多瞧了几眼。     彭于诚看见她们从巷子里出来,表情明显一怔,不过他很快就迎了过来,礼貌的施了一个礼,道“这位太太,可是找晚生的。”     他把身体屈了下,举止大方得体。     钱氏打量了他一下,也猜出他就是那位彭进士,这样看着倒是不错,钱氏暗暗想道,把那正欲跨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堂哥,你回来了,娇儿已经为你做好饭了,你快进来吃吧。”那丫头见到彭于诚回来,急忙欢快的迎上来,拉着他的衣袖不停摇晃,语气天真而又自然。     彭于诚不着痕迹的闪躲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隔了一段距离说道,“娇儿妹妹今日怎么会在这里,你一个女孩家,叔叔婶子一定会担心你的,不如我一会儿差人送你回去。”     彭于诚说着,又对钱氏施了一礼,似觉的让她看见这一幕十分抱歉。     徐氏的好感不由又上了一层,有规矩,头脑清楚,这彭于诚能在他叔叔手上中进士果然不同那些书呆子。     “爹娘知道我过来找你,才不会担心的。”那丫头故意拉长音调娇嗔一句,又看着钱氏说道,“你跟她有什么好说的,她说她是来求画的,堂哥,你说这可笑不可笑,这些人的心思我都明白着呢,堂哥你要给我找一个世家女子做嫂子,是不是啊。”她虽把声音压低了,但这巷子里只有她们几人,钱氏是一字不漏的听的清清楚楚,不过她现在可没心情注意那丫头的小把戏,默默的注视彭进士一会儿,突而笑道,“彭进士,不知你婚配于否。”     彭进士楞了,又恭声道,“小生并没有定亲。”     “哎,堂哥,你真的要娶她的女儿。”那丫头跺脚,撅着嘴说道。     “太太既然来了,不如就请去院子里吃一杯茶,等晚生为太太画一幅竹子。”彭进士不理会她的吵闹,依旧毕恭毕敬的对钱氏说话。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沈幼瑷站在廊下,空气里还有泥土的湿润的味道,院子里被暴雨打下了不少残枝落叶,几个小丫头正在那里打扫呢。     绿萼和菊生从提了水进来,绿萼道,“姑娘,今日后头的井水都有些浑了,这还是我们从四太太那边里提过来的,你知道她院子旁边也有一口井。”     沈幼瑷道,“你放下就过来吧,我有话对你说。”     “哎,”绿萼应了一声,招呼个小丫头过来和菊生提水。     “姑娘,你有什么事情吩咐啊。”绿萼笑嘻嘻的问道。     沈幼瑷微微抬眸,清澈的眸子映着那片还有些昏暗的天空,道,“今儿肯定还会有一场大雨下,京郊外那一群灾民有些可连个僻身之所都没有,你去给父亲传个话,说家里在郊外还有一些空的庄子...。”     “姑娘,真是宅心仁厚,”绿萼咪着眼恭维了沈幼瑷一句,这种事情她是很愿意做的。     京城里是大雨,而远在江州的李暄这时候却收获到了意想不到的惊喜。     他神情有些呆滞,自语道,“这真是她写的。”     李暄似不相信的,又重头看了一遍,果是她的笔迹。     自那日得知李暄身在江州之后,沈幼瑷便翻遍了史书找出历代来关于瘟疫的处理方法,详尽的记在信上,交给了韦漪。     韦漪见沈幼瑷主动,心生欢喜,只以为是她那日说话的作用,从此,便常在沈幼瑷的耳边念叨李暄的好处。     李暄跟京城里自有一套隐秘的联系法子,可以随时知道京城里的状况,虽江州的城门关闭了,但总有一些东西可以把信带过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流民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京城连降几场大雨,天空被雨水洗过变的澄净,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还留有不少水坑,那莲花池子里的水已经迈到了最上头的那个石阶上。     琼芳院。     沈幼婉穿了一双木屐从外面进来。     菊生正站在廊下,往那绿毛鹦鹉里面添食,见到沈幼婉来了,立刻笑道,“六姑娘来了,我们姑娘才刚起来。”     “哦,那五姐姐现在在忙什么呢。”沈幼婉说着也用麦杆去逗那鹦鹉。     “舅夫人给姑娘送了几匹苏州过来的时兴料子,姑娘现在正在选花样呢,奴婢领六姑娘进去吧。”沈幼婉常来,琼芳院里的丫头都已经习惯了,因此菊生打开外面的毡帘子让沈幼婉进去。     才一进门,果然见那长椅子放着一堆鲜艳的丝绸,大多都是偏嫩红色的,沈幼婉一瞧就知道这些都是魏国公府给沈幼瑷新婚头几个月备下的。     沈幼瑷回头间,看到了沈幼婉,眼底柔和了几分道,“六妹妹来了,我刚才还说这里面有些颜色极适合你。”     “五姐姐穿一样好看呢,”沈幼婉过来拿了一匹桔红的丝绸往沈幼瑷身上比了比,笑道,“这料子一摸上去就不一样,轻薄又透气,最适合大热天穿了。”     沈幼瑷道,“六妹妹喜欢,不如也选一匹回去做衣裳。”     沈幼婉来琼芳院的时间久了,也知道沈幼瑷是真的不在乎这些,在加上心里也喜欢这些料子,就笑道,“那就多谢五姐姐割爱了,没想到我今儿来了。偏了五姐姐的好东西去。”     沈幼瑷也勾起了唇角让她选了一匹。     两人又说了一会,这料子应该做什么样的衣裳才好看。     “五姐姐,那小王爷是什么样的人,你以前跟他说过话吗,我听说定北王府,太乱了,正经的王妃不当家。偏要让一个侧妃当家。我真担心五姐姐你嫁过去可要受不少的气。”沈幼婉道,“这婆婆我就没听说过有一个好伺候的,何况你还有两个。”她说着。又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沈幼婉现在倒真是把沈幼瑷当成亲姐妹,想起她快嫁人了,不由有些伤感起来。     “听说那郭侧妃极受定北王的宠爱,看她那日过来。是个不好相处的。”沈幼婉又继续说道。     沈幼瑷侧耳听着,末了她才微微偏头说道。“总归她是侧妃,到时候但看小王爷如何行事吧。”     “五姐姐,”沈幼婉露了一个戏谑的笑容,“说的也是。小王爷现在对五姐姐是上了心的,想必一切都会替五姐姐安排的好好的,我只盼姐夫快些回来。好把你娶过去。”     “你这丫头。”沈幼瑷瞪了她一眼,随即又说道。“我可听说三太太那天往南城门去了,你说她是去看谁。”     沈幼婉拽了拽那身嫣红的石榴裙,脸上带了些粉霞,嘟起了嘴巴,理直气壮的说道,“五姐姐不是都知道了吗,偏要来问我。”     “那三太太可是去上门提亲的。”沈幼瑷见她一点也不羞涩,也饶有兴致的盯着她。     “她,”沈幼婉错开沈幼瑷的目光,有些紧张的喝了一口茶,才说道,“要提亲也该是他上门来提,我娘只是去看看他配不配的上我。”     沈幼瑷唇瓣弯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道,“那那位彭进士可配的上我们府上的六姑娘。”     “自然,自然是配的上的。”沈幼婉脸色越发红了,可也不肯服输,咬着下唇吐出这句话来。     “哦,”沈幼瑷拉长音调,“看来我要恭喜六妹妹了。”     “其实,我娘见了他也说他不错,不过就是他们家的亲戚难缠了一些,不过我也不怕。。”沈幼婉拧着手帕道,“我娘说,她已经派了一个婆子去跟他说,他要愿意就让他上门提亲,五姐姐,我这件事,还烦你跟大伯说说,我的亲事总要他看过才算数的。”     “那彭进士是如何说的,他们家提亲也该是长辈,他叔叔同意吗。”     “大伯可是正二品的尚书,就算我们三房跟大房分了家,总是沾亲带故,他们还能不同意。”沈幼婉撇嘴说道,“再说彭进士熬到现在也不肯娶亲,就是不愿意让他叔叔们随意塞一个女子给他,如今我娘去提,他当然是愿意的。”     沈幼瑷把心放了下来,点头说道,“我会跟父亲去提的,听你这么说,想必那彭进士十分不错,如果入了父亲的眼自然是好的。”     沈幼婉彻底羞红了脸,她今日原本就是为了彭于诚来找沈幼瑷的,彭于诚现在再优秀,可是却没有人提携,若是大伯看中那是在好不过的,她低着头呐呐的说道,“五姐姐多谢你,你知道在这府里我只能来找你了,等以后我也会让他亲自谢谢大伯和五姐姐的。”     沈幼瑷并不介意多拉这位未来的六妹夫一把,沈家的几位姑娘除了沈幼莹之外,其他几位她印象都是很不错的,沈幼婉以前身上还有戾气,经过这一串的变故,整个人也收敛了许多。     “他还没过来提亲,你啊,就把他当成自家人了。”沈幼瑷打趣,“只愿他以后能对你好。”     “他那边传话过来,就是这么几天,你知道她们家可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聘礼,如今正在准备呢。”沈幼婉望着沈幼瑷的眼神里透出一丝艳羡,“小王爷为五姐姐送过来的那六箱聘礼,只怕全京城里的姑娘都在羡慕五姐姐呢,那些以往看不上小王爷的贵女们,如今只怕连肠子都毁亲了,这京城里有那位世家公子肯亲自为新娘设计一身价值连城的嫁衣。。”     沈幼瑷轻垂了长长的睫毛,如玉雕琢的侧脸细看似比以往多了一些不一样的神采,“他以后以真心待我,我自然以真心待他。”     她说的十分坦然,似乎这是自然而然就该发生的,沈幼瑷现今对李暄有了那么一丝不同的感觉,倒十分期待她们以后的生活,以她的性子,自然不会羞羞答答的遮掩,“我现在觉得小王爷也是个有趣的人,我以前以为这个世上不会有再跟我心意相通又情投意合的人,小王爷不是那样的人,但,”沈幼瑷眼中浮出了李暄的身影,顿了一下,似在想说辞,少倾她才开口说道,“跟他相处是很不一样的,每一秒都好像有变化,这种变化让人期待。”     “五姐姐,”沈幼婉微微张开嘴巴,表情十分讶异,她不食人间烟火的五姐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原来五姐姐早就喜欢上小王爷了。”     那双如蝶翼的睫毛扑闪几下,露出那双如星辰般动人的眸子,沈幼婉只看见那双眸子里装满了晕黄醉人的光晕,那番话她听的似懂非懂,她不由有些泄气,不过看起来,五姐姐对未来的五姐夫还有几分心思,这么一想,沈幼婉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     沈幼婉又坐了一会儿,见时辰不早了便先回去了。     紫墨这时候,匆匆跑进来,“姑娘,姑娘。”     “出什么事情了。”极少见到紫墨慌张,沈幼瑷也有些疑惑。     “咱们的庄子多了不少流民,已经住满了,而且,”紫墨施了一礼,便开门见山的直说道,“这关花费就是一笔不少的银子,少奶奶说,府里没有这么多的银子,也不用这么多的闲人,如果姑娘硬要收留,就让姑娘自己想办法。”     沈幼瑷将目光敛下,道,“有多少人,我听说今早京城里也涌进来一批流民。”     “京城里前几天难民就多了起来,都是些孤儿妇孺,咱们收留的那些倒都是些壮年男子,可咱们庄子是不需要这些劳力,而且我听说这些人也不是...。”     沈幼瑷有些懂紫墨的意思,好心不能纵容,“那安顺侯府的粥铺可还在施粥吗。”     紫墨道,“沈全亲眼去见过,他们家倒还在施粥不过那粥比水也好不了多少,不过还有大批的灾民排队,想必是没有办法了。”     “父亲知道这件事情吗。”     “原是大老爷把这件事情交给三太太去办的,可是大少奶奶不知从哪儿听说这是姑娘你提的主意,所以今儿这才拦了三太太,不让府里拨银子下去了,少奶奶说,咱们府里也学着别人施施粥就算了,这收留人的事情,原本就不是我们府里做的。”     沈幼瑷皱了眉间想了一会儿,圣上已经是称病不上朝了,现在是四皇子当政,京城里流民成灾,本来就该是朝廷里拿出个章法过来安置流民,可是朝廷到现在都没有丝毫动静,这安顺侯府的施粥管什么用,偏偏现在那些难民还视四皇子为神明。     她这些日子也有些了解只怕自己家跟魏国公府已经倒向了三皇子那边,三皇子现在不在京城,四皇子的名声这样升旺实在不是一件好事,若真如父亲说的那样,那四皇子的**已经膨胀的到头了,恐怕等不了多久了。     “姑娘,要不要现在报个信给大老爷,想必他已经回来了,咱们庄子上收留不了流民,可姑娘你那里还有一个绣坊也需要不少绣娘呢。”紫墨见沈幼瑷不说话,提醒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询问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瑷道,“你这个主意不错,就照你的意思去办吧,父亲想必是知道的,就不必再去跟他说了。”     紫墨记在心里,笑道,“姑娘,这南边过来的绣娘于我们这里的绣娘不一样,若好好安排下去,绣坊的生意也会不错。”     “你再从我的私房里取一千两银子,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都把这些交给沈全去办,让他继续去施粥,可别像安顺侯府一样,对外只说是沈府。”沈幼瑷说着,让紫墨亲自打开了她的妆奁,取了银票,“至于庄子上收留的人,若是有那好吃懒做的,也让沈全好好调查清楚,然后把名单交到父亲手里。”     她的私房银子不少,一半是长辈给的,一半是谢蓁蓁陪嫁铺子里的利钱,她亲自来银子即是为了救济灾民,也是为了沈家的名声,还有沈家既然站到了三皇子,自然不能让安顺侯府沾了便宜又得了名声。     “姑娘想的真周到。”紫墨笑道,“只怕沈全这几天可不得空了,不过姑娘一个月才吩咐他这么一回,也不怕他抱怨。”     “大哥只给我在外面只给我这么一个能用的人,原本林寿同我们亲近些,可是做事却不靠谱,也只得靠他了,也罢,他这些日子辛苦,你便再抓些银子给他,就说是给他吃酒的。”沈幼瑷往那小木箱子一指,示意紫墨那荷包再装一些银子。     “姑娘就是心好,他领着府里的月例,怎么敢抱怨。”紫墨道,“他若不把姑娘吩咐的事情办好,我第一个就不会饶了他。”     “好了。那一份月例算什么,天天再外头跑,早该花光了,你就装上吧,免的人说我这个做姑娘的小气。”沈幼瑷微微挑了一下眉说道。     紫墨这才答应下来,找个一个素净的没有一丝花纹的锦缎荷包,往里面装了一些碎银锭子。和几把铜钱。她手里把那荷包带子系好,边说道,“姑娘。你放了林寿回去,这林嬷嬷也好多天没回来了,看来咱们要见林嬷嬷还要往她家去见呢。”     她口吻说不上太好,还有一丝埋怨的意思。沈幼瑷自然听了出来道,“嬷嬷。年纪大了,自然该享享清福,当初你不是还劝林嬷嬷回家去养老,现在才几天没看到林嬷嬷。你又念叨起她了。”     “姑娘,你知道的,若真是林嬷嬷出去养老。我自然是真心替林嬷嬷高兴,可那林寿的事情。真是让人膈应,姑娘当初就不该轻易放了他的身契。”紫墨敛着眉头说道,“他们出去享福了,红筏却要受人白眼,真是不公平。。”     林嬷嬷虽然没有跟红筏提亲,可那时候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红筏就是她的儿媳妇的意思,如今沈府都知道她们一家人都赎了身出去了,只有红筏一个人还在五姑娘身边,难免会有些闲言碎语说到红筏身上,紫墨也是为这个不平。     沈幼瑷想了想,清澈的眸子在紫墨身上一转,突而想了一个主意道,“绣坊里要新进一批绣娘,恐原来的掌柜忙不过来,你去问问她可愿意去帮忙,我记得那位王掌柜年纪也大了,怕是过几年也要退了下来,让红筏先跟他学几年,以后再接替他。”     紫墨闻言眼睛一亮,笑道,“还是姑娘考虑的周详,红筏绣艺精湛,最适合去那里了,等熬了几年,姑娘让她管事,没有比这更好的出路了,红筏一定会答应的,”她说着顿了一下,又道,“只不过,红筏的手艺我们都没有学到,姑娘以后想吃红筏做的点心可不好办了。。”     沈幼瑷听罢,轻轻的笑道,“那是你们平时太懒了,去跟菊生说,让她去跟红筏学,我看她到有几分天赋。”     紫墨的脸微不可查的红了一下,道,“菊生却实勤快,难怪姑娘喜欢她。”     “好了,你不是一向最喜欢她吗,下去吧,银子少了,便让沈全往我这里来拿。”沈幼瑷唇角勾了勾,让紫墨下去。     紫墨出了琼芳院后,便往前院找到了沈全,把五姑娘刚才交代的事情又细细的重复一遍。     听完之后,沈全朝紫墨笑的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道,“紫墨姐姐,咱们五姑娘真是心地善良,这样的事少奶奶不肯管,偏偏五姑娘把她的私房银子都拿了出来,还要打着沈府的名声,我沈全有这样的一个好主子,真是三辈子积了德。”     “好了,”紫墨瞪他,“咱们府的情况你也知道,有这么大一府人呢,少奶奶也是为了沈府好,再说姑娘陪嫁的那个绣坊正要进一批绣娘,这才要去挑选的,你可别出去胡说八道,坏了姑娘的名声,这施粥的事情原也不是姑娘一个人的事,不过是姑娘先把银子拿出来,过几天老爷知道了,自然会再拿一些银子。。”     “哎,紫墨姐姐就放心吧,我一定缝严实这张嘴,我替姑娘办了这些事,姐姐还不了解我吗。”沈全儿陪着笑脸。     “我还不知道你。”紫墨顺手把荷包扔了过去,“这是姑娘赏给你跑腿的,这几天事情有些多,你可不能偷懒。”     “紫墨姐姐请姑娘放心吧,这交由我沈全儿做的事情一定给她漂漂亮亮的完成。”他接了过来,笑的更眉飞色舞了,拍着胸脯保证。     他说的油滑,但做事也算是个牢靠之人,紫墨也笑笑,“那就好,回头我还要给姑娘去回话呢。”     沈幼瑷单独拿了银子出来,这件事情没几天又传到甄氏的耳里。     甄氏这些天的气色不错,听到之后也挑眉冷笑道,“这个五妹妹可比我有本事,你瞧我不过说了句府里没钱,她就立马掏了银子进去,这可是个大窟窿,五妹妹是大手笔啊。”     燕儿把头埋了下来,不敢说话,她是被甄氏新提拨上来的大丫头,刘嬷嬷道,“那还不是五姑娘的嫁妆多,才拿的银子出,少奶奶你再瞧,自五姑娘定亲后,舅夫人平时隔三差五的可送了不少东西到琼芳院去,就连少奶奶你生了小公子,那边也没这么待你。”     “是啊,她的嫁妆是多,也好命,那魏国公府拿她当国公府的小姐一样对待。”甄氏感叹一句,修长的食指划过修着大朵牡丹的丝绸被面,不紧不慢的吩咐道,“燕儿,你下去看看小公子,我记得他这时候该谁醒了,你去看着奶娘给小公子喂奶,回来跟我说。”     “是,少奶奶,奴婢这就下去。”     等燕儿走了之后,刘嬷嬷过来替甄氏紧了紧被子说道,“不知府里给五姑娘出多少嫁妆呢,别五姑娘一出门,府里也要节衣缩食了。”     “嗯...,照着份例给吧,这五姑娘后面还有六姑娘,七姑娘呢,我这个做嫂子的总不好偏心,虽几位姑娘嫁的人不同,几位姑娘都是姐妹,就该一样的。。”甄氏漫不经心的说道。     甄氏把几位姑娘放在一起,明显是不想再从府里拿出多少嫁妆。     刘嬷嬷正欲说话,却见燕儿从外面回来,她以为燕儿偷懒,回头骂道,“你这个丫头,少奶奶吩咐你去看小公子,你才走到门口就回来了,都不把少奶奶的命令当回事,要你这样的丫头还有何用。”     等刘嬷嬷骂完了,燕儿结巴的说道,“少奶奶,嬷嬷,燕儿在院门口看见大少爷回来了,这才来禀告少奶奶的,奴婢现在就出去看小公子。”     沈浩然回来了,刘嬷嬷也顾不上责怪燕儿反而不耐烦的挥手道,“一点眼力见的都没有,还不快去准备茶水,大少爷累了一天了。”     “诶。”燕儿听了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这些丫头是一个比一个没规矩了。”刘嬷嬷抱怨。     “好了,丫头不懂事,嬷嬷你再教就好了,”甄氏见刘嬷嬷还在在意这点事情,也有些不耐烦道,“嬷嬷,把镜子拿过来,我头发有些乱了,你替我笼笼。”     刘嬷嬷麻利的替甄氏的梳笼了头发,笑道,“少奶奶这样就很好了。”     甄氏探头往铜里瞧了瞧道,“不错,比刚才精神了不少,夫君回来,想必是要看洵儿的,嬷嬷,你下去让那奶娘把洵儿抱过来。”     正说着话,就见沈浩然从屏风后面进来。     甄氏迅速的迎上笑脸道,“夫君回来了。”     “嗯。”沈浩然点点头,坐在床边上的椅子上。     刘嬷嬷弓着身子,悄悄的从房子里退了出去。     “夫君这几天可是事情忙,洵儿比前些时间长大不少了,夫君要不要让人抱过来给你看看。”     沈浩然口吻淡淡的说道,“过一会儿吧,我现在有事情跟你说。”     甄氏的笑容顿了一下,脸颊温柔下来,轻声问道,“夫君要说何事。”     沈浩然神色严峻,“前几天,父亲交代下来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插手。”     他的语气里微微带了一丝质问,眼底也收敛了平时的温柔,甄氏心跳快了,可面上却维持着笑容,“夫君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你知道这些日子,三太太把账目送了过来,我无事的时候也翻了一翻,发现那笔银子的开支也实在是太大了,虽说是为了沈府的名声,但咱们府中一向是不养闲人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错误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甄氏口齿清晰,说到一半,她不由抬眸对上那双漆黑而淡漠的眼睛,语气弱了下来,不过她很快为自己找到了振振有词的理由,“那些人游手好闲,成天就想要我们施舍,咱们家可万不能坏了这个规矩,把他们惯坏。”     沈浩然眼睛盯着她一动也不动,等她说完了,才淡淡的说了句,“这就是你的理由。”     “夫君,你知道我都是为了这个家着想,这五妹妹嫁给小王爷,府里就给她准备了一笔银子陪嫁,还有六妹妹,七妹妹也要比着五妹妹的嫁妆,最重要的是四弟这两年也快娶亲了,这么算下来,府里难免艰难了些。。”甄氏用贝齿咬了一下下唇,话里透露着自己的无可奈何。     “你说,你是为了沈家好。”沈浩然依旧没有露出一丝多余的情绪。     “夫君,”甄氏把口气放软下来,“我知道这件事情,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父亲那里我会去认错的,但我全是为了这个家啊。”     “哦,难道父亲就不是为了沈家,甄氏,我真没想到你连父亲的命令也敢违抗。”沈浩然看着甄氏的眼神有说不出的失望。     “我,”甄氏楞了一会儿,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沈浩然,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她亲自打听过,这个主意明明就是沈幼瑷出的,她试着解释道,“我以为父亲不过是一片疼爱五妹妹之心,才让三太太办这件事的,但五妹妹年纪轻,又天真善良,见不得人受苦。所以才出了这个主意,但五妹妹实在是不了解我们府里的情况,只是意气用事...。”     “就因为这个主意是五妹妹出的,所以你连父亲都可以不放在眼里,这府里的一切父亲都一清二楚,难道父亲不知道我们沈府穷困至此,还需要你来提醒。”沈浩浩然对甄氏这种言顾其他。还想把话都推到沈幼瑷身上的行为实在是不悦之极。     “我并没有这样说。只是父亲事情多,一时想不到也是有的,五妹妹的想法太不切实际了。咱们沈家能有多少银子,怎么能容的下那些灾民白吃白喝。”甄氏心里有些慌乱,还是试图为自己辩解。     “哼,”沈浩然突然冷笑一声。“说来说去,你全都是为了银子。沈家何时短过你的东西,我知道你心里还惦记着给五妹妹的陪嫁,所以不服气,我告诉你五妹妹早已经把母亲的嫁妆分成了三份。属于我的那份,我原想交到你手里打理,只是你现在实在是让人失望。”     甄氏只听到沈幼瑷把嫁妆分了三份。一颗心变的忽上忽下,呐呐的说道。“夫君,你怎么这么说我,我怎么会窥视五妹妹的嫁妆,你是听谁人胡说八道的。”     “胡说八道,呵,你那点心思沈家谁不知道,”沈浩然冷冷的道,“你莫以为这府里以后就是你当家了,现在就可以对父亲指手画脚。”     “我没有啊,我真是无意的。”甄氏的脸色比刚才苍白了许多,话里也流露出几分虚弱无力,“夫君,”她试探的叫了一句,“难道夫君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你这些日子连洵儿都没见过,难道我们母子在你的心里就这么没有一点地位吗。”甄氏只顾自己辩解,又指责沈浩然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沈浩然目光微微一动,严峻的脸上露出一丝伤感,几年的夫妻,直到现在他才看懂甄氏,这件事明明她做错了,还要拿洵儿当挡箭牌。     “灾民的事情你不用插手了,父亲自有主张,那账本就先放在三太太那里,洵儿还小真是需要你照顾的时候。”沈浩然冷冷淡淡的,就给甄氏下了判词。     甄氏终于慌了,她盼了几年才盼到这么一天,如今就要为了这一点小事定了她的罪吗,“夫君,我真知错了,三太太跟我们家已经分了家,如何好在沈家当家,我这些天虽然没有出过门,但有时候还会听到外面的闲话啊。”     “闲话,少奶奶好闲情,还去外面打听沈家的闲话,”沈浩然仍然看着她,不为所动,“这也是父亲的意思,你可懂了,你当真以为父亲就是一个不分是非的人,为了一点宠爱,会拿出这么大笔的银子去救济灾民。”     甄氏心里咯噔响了一声,终于知道问题的所在,她眼神游离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夫君,父亲是为何事。”     “何事,罢了,这些天你好好休息吧。”沈浩然不欲多说。     “我,我,”甄氏话还没说完,晶莹的泪水,就顺着两腮流了出来,“我知道错了,夫君求你,替我在父亲那里说说话。”     沈浩然揉揉眉间,突而长叹一口气,道,“好了,这件事情,父亲不想再提,你以后照规矩行事,你去把洵儿抱过来。”     甄氏忍不住捂着帕子呜呜的哭了起来,这件事情难道她做错了吗,她也是为了沈家好啊。     沈齐安派了一笔银子下去,安顺侯府依然我行我故,有了沈家做对比,渐渐的那些传言风向变了。     而四皇子李瑜这时候有了耳闻,对沈齐安的恨意未免又加深一分。     沈家跟郭家就这么打上了擂台,京城里大多都是支持四皇子的,也有瞧好戏的。     安顺侯府有四皇子的支持把针对沈家的动作就摆到台面上来,沈齐安只是冷冷一笑,依然投入了大量的银子。     甄氏这几日真是称病不出,三太太心里知道是什么缘故,只挑挑眉毛,往下面交代,“以后这账目就送到我这里吧,不必在送到少奶奶那里去了,少奶奶才刚生产完,瞧这一累就累病了。”     秋棱道,“大少奶奶病了,不还有二少奶奶呢,三太太你也该享享清闲。”     “你这丫头倒提醒我了,你去跟大老爷说一声,把账目送去给二少奶奶查看。”钱氏拨弄着手里的珠盘说道,“我以后恐怕忙的很,这府里恐怕也分不了多少心让二少奶奶跟着多照看照看。”     秋棱笑着答应下来,钱氏又问了她一些别的事情。     这时候只听外面有人来通报。     “三太太,府里来客人了。”那婆子咧开嘴笑道。     “什么客人。”     “三太太,是一个姓杜的官媒,她说这是六姑娘的喜事。”     “哦,”钱氏表情有了丝变化,翘着嘴角说道,“是给六姑娘提亲的。”     “对对,对。”那婆子往地上磕了一个头,连声应是。     “走,秋棱,咱们去瞧瞧,你替我换一身衣裳,咱们可不能失了礼数。”钱氏眼底带着一股喜色,可以看的出她的心情变的极好。     “哎,”秋棱也笑容满面的说道,趁着钱氏去换衣服这一会儿的功夫,她瞧瞧的使了个丫头把消息告诉了沈幼婉。     来的只是京城里的官媒,说不上极为有名,也只是有个头衔罢了,老太太漫不经心的接待她,徐氏根本连面都没露,只有罗妙云一个人作陪。     钱氏进门的时候把腰杆挺的直一些,嘴角勾了一抹笑容,整个人变的优雅又矜持起来。     那杜媒婆还算是个眼睛尖厉的,见到钱氏立刻起身行礼道,“这位可是府里的三太太,果然是闻名不如一见啊。”     “哪里,哪里,你请坐。”钱氏笑笑,坐在左上首。     老太太没心情做成这桩婚事,指着钱氏道,“她是来给六丫头提亲的,我说六丫头好歹也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自然也要提她掌掌眼,免的她以后埋怨我这个老婆子,她,”老太太又换了个方向指着杜媒婆道,“她说要把你丫头说给一个彭进士,我瞧着不妥,那彭进士,无父无母,连宅子也没有,老三媳妇,我是不同意你把六丫头嫁过去吃苦的。”     老太太开门见山的就说了这一番话,杜媒婆的脸色有些变了,眉头一皱,道,“老太太,你这话就差了,那彭进士,无父无母,可自己有本事啊,年纪轻轻的就考中了进士,这以后有出息着呢,想当初贵府的大老爷也还是,”杜媒婆说着停了一会,看着老太太越来越差的脸色也识趣的不说话了。     老太太冷冷一笑,讽刺道,“他也敢跟我儿子比,也就不会现在还是个进士了,不过想让我们家拉扯他,算什么本事。”     老太太的话毫不留情,杜媒婆的脸又黑了几分,她当初接下这桩亲事,就是因为彭进士跟她说,两家早就已经有了约定一定会成功的,但是现在看这位老太太似乎根本就不想把孙女嫁给他啊,是彭进士把她糊弄了,此刻杜媒婆的心里迁怒上了彭于诚。     “老太太,看你说的,好不容易来个跟婉姐儿提亲的,也该让媳妇听个明白啊。”钱氏听了老太太那番无礼的话,非但没有不悦,反而更加从容的说道,“我听说这位彭进士年少有为,人也端正,还算过的去。”     杜媒婆一听有戏,立刻就换了一副表情,恭维的笑道,“三太太说的可不是吗,那彭进士人也是长的一表人才,也洁身自好,说不定过几年就可以为六姑娘挣一个浩命回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收留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杜媒婆把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把彭于诚夸了一遍又一遍,老太太冷哼道,“老三媳妇,你别想把六丫头嫁过去,过些天,等她老子回来,亲自给她挑一个好的。”     钱氏眼皮往上一撩,道,“老太太,依着媳妇看这彭进士还算不错,媳妇在沈家住着,这样的大事应该让大老爷拿个主意。”     老太太听她只字未提沈齐周,心里不痛快道,“到底谁是六丫头的老子,你这些日子快忘记你的本分了吧,汪嬷嬷传我的话下去,明儿让三老爷过来一趟,六丫头的事情就该是他做主。”     汪嬷嬷看看钱氏,陪着笑脸上前说道,“老太太,你看...。”     “好了,老太太,三老爷那里媳妇自会去告诉他,只是现在汪嬷嬷还是去告诉大老爷一声,”钱氏打断了汪嬷嬷的说话,笑笑,“大老爷收留我跟六丫头在府里住下,这件事情,我去不告诉大老爷,只怕他会怪罪于我,老太太,你说是不是啊,大老爷的怒火我可是承担不起的。”     想到沈齐安,老太太也不由有些泄气,瞪一眼旁边的汪嬷嬷呵道,“那你还不快去。”     “哎。”汪嬷嬷拖着略肥胖的身子下去了。     杜媒婆见钱氏把这事告诉沈尚书,心里越发肯定这事能成,她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又从头夸起了彭于诚,夸了彭于诚,杜媒婆又把目光落到老太太身上,再到钱氏,连一旁陪坐的罗妙云也夸了一通,老太太实在耐烦,听到就觉得聒噪。坐在那塌上,一张脸板着,神情刻薄。     钱氏心情极好,跟杜媒婆说了几句闲话,只等那一边的汪嬷嬷过来。     却说今日沈齐安恰巧在府里,这件事他早已经知晓,也算不上什么吃惊。彭于诚他刚好也也些印象。便同意了这么亲事。     汪嬷嬷回来禀告老太太道,“大老爷说,这彭家还可以做亲。三太太没有意见,这一桩亲事也算不错。”     “老大说的。”老太太皱眉,“他的女儿嫁给定北王的世子,凭什么要给六丫头许这样的一个穷书生。不行让老三回来,汪嬷嬷。”     钱氏脸上勾出一抹讽刺。不紧不慢的说道,“老太太,五姑娘的亲事可是皇上赐婚,大老爷是正二品的尚书大人。五姑娘自然可以配王府的世子,但是老太太你忘记了三老爷现在还是个白身呢,你说我的六丫头怎么比的上瑷姐儿。老太太把三老爷叫过来,又能给六丫头提一个什么好人家。”     老太太恼羞成怒。“怎么你现在翅膀硬了,看不起老三,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家求着我们攀亲。”     罗妙云余光扫了一眼坐在下首的杜媒婆,抿了一下嘴,又望钱氏那里一看,见她悠闲自在的喝着茶,似乎像是故意把那一番话说给杜媒婆听的,罗妙云有些不解,但也识趣的不插口。     “老太太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媳妇这些年为三老爷管理后宅,也是勤勤耿耿,三老爷没有差事,这平常老太太你也是知道的,”钱氏把话说的欲言又止,冷眼看着那杜媒婆的耳朵竖的更高了,又叹口气说道,“三老爷领着姨娘再外头开了府,多亏大老爷还肯收留我们,五姑娘更是和我的六丫头好的跟嫡亲姐妹一样,现在只要给六丫头找一个好人家,我这心里就圆满了。”     老太太狠狠地瞪着钱氏,连连说道,“你,好,嫌弃我儿配不上你,等他回来,我一定让他休了你。”     罗妙云见老太太气的狠了,唯恐钱氏在说些什么话出来,让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悄悄给汪嬷嬷使了个眼色。     汪嬷嬷会意,走上前,细声的劝道,“老太太,有客人在呢,你若是坐的累了,奴婢扶着你去里面歇息好不好,你要是想见三老爷,奴婢等会儿就让小厮去给三老爷报信,你说怎么样。”     “对啊,”罗妙云也上前一步,笑道,“老太太,孙媳伺候着你进去。”     老太太本来就不欲见到钱氏那张让人生厌的脸,只是碍着六丫头的亲事,才勉强留下来,现在听到汪嬷嬷这样劝,便想明日把沈齐周叫过来,让他亲自管管钱氏。     罗妙云扶着老太太进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钱氏跟杜媒婆,钱氏依然端坐着,好像刚才那一幕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杜媒婆挪了挪屁股,她坐的有些不自在,尴尬的抬起头陪着笑脸说道,“三太太,你看这门亲事,你同意吗,要是同意,也好让我过去告诉彭进士。”     “你别急,喝口茶吧,我就这一个女儿,难免要替她想的多一些,你刚才也瞧到了,我们府里是一团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啊,就想让我的女儿,不要再过这种日子了,杜媒婆,你懂不懂。”钱氏的声音带了一丝厉色,似在威胁杜媒婆。     “三太太,你放心吧,刚才的事情,我一定不会出去乱说的,至于彭进士的为人,您就放一千个心吧,六姑娘有沈五姑娘那样要好的姐妹,彭进士如何不对六姑娘好。”杜媒婆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知道,你们这些做媒婆的最爱的就是说东道西,要是这事传开了,我只管找你问罪。”     “三太太,我绝对不会出去乱说的。”杜媒婆知道那番话这位三太太明显是想通过她的口传到彭于诚的耳中,更加忙不迭的保证。     钱氏口吻淡淡的,“好了,我只要听了闲话就会去找你,刚才大老爷说了,这彭家还算不错,有大老爷同意,想必三老爷也会同意的。”     “三太太,这算是成了。”杜媒婆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跟后了,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听到钱氏答应,还是格外的惊喜。     杜媒婆才刚走,府里的下人们都知道了,刚才有位官媒上门来提一位彭进士给六姑娘提亲,三太太也答应了。     至此沈家的五姑娘,六姑娘,七姑娘都定了亲事。     老太太隔了一个下午,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立刻就把到手的茶壶摔碎了,嚷嚷的让人去叫沈齐周回来。     汪嬷嬷知道老太太的脾气,往沈府里溜达一圈,等到晚上的时候才来回老太太道,“三老爷,不在家里,只有那位姨太太在,姨太太说等三老爷回来再告诉他。”     汪嬷嬷这么一说,老太太也只能无可奈何,便盼着沈齐周过来。     五月中旬,夏初。     到正午的时候,那温暖的有些过了头的太阳晒在人身上。     有些人早已经穿上了轻薄的单衣,街上的人群也少了。     沈全却不得空,匆匆吃过了饭就往京郊外跑,他的心里还惦记着姑娘吩咐他的事情。     南边的流民陆陆续续的往京城里涌来,京城边上的小村庄里已经发生了好几起流民抢村民粮食的事情。     就连沈家的庄子上也遇到过,沈全骑了一匹马,很快就到了沈家施粥的地方。     他刚下马就立刻有那相熟的小厮上来,把马栓到后面去。     沈全环顾四周,小小的一个院子里挤满了衣裳褴褛的难民,挨着墙根坐下的大多是一些老弱妇孺,挤在前头的是一些面色饥黄的中年人,整个院子里散发着阵阵难闻的气味。     沈全正要走进屋子,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扯着他的衣服,他回头一看,只见是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全身被一件破衣遮掩着,脸上黑不溜秋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瘦的只剩下骨头的脸上,一双眼睛黑白分明。     沈全征住了,那男孩见沈全没反应,立刻跪在他面前,明亮的眼睛在看向沈全的时候露出一丝渴求,“求求这位老爷买了奴才吧。”     “我不是什么老爷,也是奴才。”     沈全解释,想把那男孩拉起来。     “老爷就是老爷,你就买下我吧。”那男孩倔强的不肯起来,继续苦求道,“我不要银子,只要老爷能让我娘有一口饭吃就可以了。”     “你娘,”沈全问道,“她现在在哪里,这里施粥,你为什不让她过来。”     “我,”那男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娘病了,起不来,老爷我求求你了,你就买了我吧,我以后一定给你做牛做马。”     沈全的心里也微微叹息一声,病了,只怕是大病,他正欲在说几句,只见阿莱从里面出来,给他使了个眼色。     沈全便对那男孩说,“你在这里等着我。”说完,他便跟着阿莱进去。     沈全跟阿莱自小一起长大,都是沈浩然身边的小厮,两个十分熟悉,沈全便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刚才为何叫我过来,那孩子身世可怜,你就是收留他在这里打杂,让他有口饭吃也是好的。”     阿莱道,“沈全,你怎么也变的天真了,我这地方是能收留的,你去外面看看,要是我收留了他,那小子还能不能活到现在。”     沈全嘴角扯了一下,道,“我知道,既然我跟那小子有缘,我就认个弟弟。。”     阿莱知道他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但还是忍不住的打击他,“你收留他,那他娘呢,你也要花银子给她看病,还有你去外面看看,跟他一样的小孩有多少,你收留的过来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闹事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那又如何。”沈全把平时脸上的嬉皮笑脸收了起来,少见的严肃,“外面是有那么多人,只是这个孩子跟我有缘。”     “你,”阿莱挑眉一笑,“我们都是无情无义,就你些心地善良,罢了,你要收留他,就留下吧。”     既然沈全执意要留着这个孩子,阿莱也不会拦着。     “放心,我会把那个孩子带回去。”沈全道。     “带回去,回沈府,他能做什么,你问过大少爷吗。”阿莱不同意。     “五姑娘一定会同意的。”沈全斜他一眼,“我说了我认他当弟弟。”     “好了,我不管你了,”阿莱见沈全真要收留那小厮也不在阻止了,随后问道,“你今儿来有什么事情。”     “是五姑娘让我过来一趟,你知道这里头还有她的银子呢,她啊,特地派我下来督促你的。”沈全说起这事,瞬间就换了一副面孔,调儿啷当的嘻笑着。     阿莱也嗤笑,“派你,五姑娘可没这么大的闲情,说吧,你过来有什么事情,我现在可忙的很,可没心情接待你。”     “去,去,去,谁让你接待了,你去忙你的,我往这里溜达一会儿,回去就跟五姑娘禀告。”沈全赶人。     阿莱知他有事,正欲说话,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什么没有了,你让老子过来就是喝水的,妈的老子在那边喝了十多天水,现在还不让老子吃顿好的,快快,把馒头拿上来,不让老子和兄弟们就把你这里砸了。”     那声音嚣张刺耳。一口一个老子,可见是个横行霸道的主。     他说完,下面立刻有一班人附和他。     阿莱眉头一皱,沈全推推他的肩膀,“这是谁再闹事。”     “出去看看。”阿莱跟沈全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出去之后,就看见院子中央一个中短身材,倒三角眼。浑身上下散发着凶悍之气的男人。他一只腿踩到那凳子上,捞起袖子,正在那里闹事。     “去把你们这里的管事叫出来。今儿一定要让咱们兄弟吃顿好的,不然就砸了,你知不知道。。”他说话的时候,离那主事的小厮极近。口水唾沫全淹到他的脸上。     有七八个身强体壮的男子站他的身后,为他助威。原来的灾民和他们隔了一段距离,俱小心翼翼的瞧着他们。     沈全把目光一转,留意到那个男孩躲在院子后面的那棵大树后面,露出一双满怀恨意的眼睛。     “怎么了。”阿莱运着中气提高声音。瞬间把院子里的吵闹声都压了下去。     那小厮一见阿莱出来了,神色一松,跑过来。道,“莱哥。这人是来闹事的,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你,这个小白脸就是这里的管事。”那个男人听到了,把目光对准阿莱,用手指着阿莱,两个鼻孔向外露着,一脸的张狂。     阿莱似没听到一样,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并不理睬他,对小厮交代几句,就让他下去。     那男人觉的没没面子,把前面的桌子使劲一摔,哐当一声,那个桌子断了一个角,周围人不由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更加惧怕。     “你,快好好招待我们这些哥们。”他洋洋自得的朝阿莱比了一下手指。     “敢问这位兄台是什么人。”阿莱皱了皱眉,还没有说话,却见沈全堆了个笑脸上前,“兄台这么英武想必是练过的吧。”     “算你这小子识相。”那男人眼睛往上挑着,凶狠之气还未消退。     “哦,”沈全笑嘻嘻的又恭维了几句,他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几句话就把那男人说的高兴起来。     “你们这里好歹还有一个懂事的,你不错比那小子好。”他使劲拍了拍沈全的肩膀指着一脸冷傲之气的阿莱说道。     阿莱的性子有几分像大少爷,拉不下身段,但这件事情还是交由他沈全来办为好,沈全在心里想道,眼尾的余光扫过这群人,他们的来路,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这些人在难民中可是出了名的凶狠霸道,四处夺食,今儿犯到了他的手里,呵呵,等着吧,沈全眼里飞快的划过一丝狠意,趁人不主意的时候偷偷对阿莱使个眼色,示意他看自己眼神行事。     阿莱微不可查的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沈全又继续陪着笑脸,亲自拿了一条凳子过来,还殷勤的用袖子擦了擦,“来,来您坐,我让人倒杯茶水过来,这么热的天,大哥您也是累了。”     “呸,又喝什么水,老子刚从城里头出来,这些天喝了一肚子的水,你啊,让人准备好酒好肉,哥哥我这几个月都快忘记这酒是什么滋味了。”     那男人虽是个横惯了的主,但到京城里也不敢太放肆,原来到沈家的庄子里来,也不过是碰个运气,现在见沈全低三下四的给他陪礼,越发张扬起来。     沈全笑笑,“自然是该的,哥哥还给我说说,这京城里是谁做了这些缺德事,不让哥哥们吃好。”     “谁啊,还不是那安顺侯府上,说的好好招待我们,却让我们天天吃稀的不能在稀的清粥。”后面有一个小啰啰插嘴。     “谁让你说话的。”那男人似有顾忌不愿意提安顺侯府,冷着脸呵斥他。     沈全目光一闪,拦着他笑道,“好了哥哥,咱们都知道那家做的事情,他们自己都不管自己的名声,拿你们来做筏子,你还管那么多。”     “这,”那男人想到什么,脸色犹豫起来。     沈全继续说道,“您虽然现在落魄了,但我看你还算是个有见识的人,怎么连这都看不出来吗,那郭家这些天可赚尽了名声,但你们得到什么了,连饭都吃不饱,四皇子拿了那么多的银子过来,你想想这些银子到哪里去了,再说现在是四皇子当政,你们这些事可归他管着呢。”     沈全神神秘秘跟他说的极小声,那男子动摇了,恶声说道,“你说的可当真。”     “我哄你做什么,我们这些人都知道是安顺侯府贪了四皇子银子,所以才这样应付你们,说起来,这些事情原本都该归四皇子管的,只是我们家老爷见不得你们吃苦,这才拿了银子出来,让我们在庄子里施粥。”沈全说道,见那男人越来越黑的脸色,眉头跳了跳,“四皇子心怀仁慈,可这郭家却不是东西,哥哥要我说啊,这件事是大事,要闹出来,全京城里的人都看着,四皇子知道后,一定会对你另眼相看的。”沈全不着痕迹的鼓动。     那男人听后,果然思索起来,末了催促起沈全道,“快上饭,兄弟们都饿的贴到肚皮了,你还在这里瞎扯什么。”     沈全知道他是听进去了,对后面的阿莱使个眼色冷声道,“这么没眼力见的,还不快上酒上菜。”     阿莱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转身进屋去。     沈全笑道,“哥哥,别在意,他就是这样的性格,我们少爷也说过他几次了,总改不过来。”     那男人点点头,明显心不在焉的回话。     沈全微微一笑,不在多说。     等那群人吃饱喝足离开之后,阿莱又让人重新准备了一些馒头,粥,给一旁的灾民。     沈全自觉这事情办的十分妥当,看向阿莱的眼神就有几分得意。     阿莱打击他道,“他那几个人能成什么事,你以为安顺侯府的下人都是吃素的,我会跟少爷禀告,让他派人下去,总要让他们把这件事情闹大。”     “呵,”沈全撇嘴,道,“你总是有理由,还不是要我先出头,好了,我现在要回去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沈全抓起一个馒头往口里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道,“我把那男孩带走了。”     阿莱挥挥手,示意让他走。     等沈全出来之后,探头往那棵树后面一瞧,却不见了人影,沈全奇怪,抓住旁边的一个老太太问,“那个孩子呢。”     那老太太早就瞧出沈全是能做主的,见他主动问起那个男孩,便跪在地方,磕头道,“老爷,你行行好,收留我的孙子吧,他比那小子还大几岁,能做许多事了,你只要给他一口饭吃就行了,老爷,你行行好吧。”     那个枯瘦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把她旁边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推了过来,“老爷,你瞧,这是我的孙子,你把他买下来吧,不吃亏的。”     “奶奶,你别把我卖了,我会好好孝敬你的。”那个孩子不肯上前,拉着老妇人的胳膊大声的哭了起来。     沈全脚步顿了顿,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此刻他总算是理解了他帮的了一个,却帮不了这一群人。     “好了,你别哭了。”沈全制止那孩子的哭泣,“我不会让你跟奶奶离开的,还有老太太,这院子里总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我们老爷拿了一笔银子出来,这些天你也不必太担心了,等过些时候就好起来了,也不用您卖孙子了。”     那老妇人其实心里也舍不得小孙子,刚才也不过是无奈之举,现在听沈全这么一说,把那小孩搂的更紧了。     “阿全哥,你的马,我给你牵过来了。”一个小厮迎了上来。     沈全便朝四周又环顾了一番,始终没有见到那男孩的身影,他心里有些泄气,此刻时间也有些不早了,他便嘱咐那小厮几句,让他留意。(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教训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贤妃半眯着眼躺在湘妃竹塌上,旁边的一个丫头手里拿着美人捶给她捶着肩膀,一个粉衣宫女把刚冰镇过的瓜果切成一小块,插了一根竹签子上给她食用。     “娘娘,这是新上供的甜瓜,您尝尝,这时节用冰太凉了,伤胃,用井水泡过最清爽了。”     “哦,”贤妃吃了一小快,道,“果然不错,可有送到景怡宫吗。”     “娘娘,宫里都缩减了开支,这些只有你跟圣上那里才有,圣上心疼丽妃娘娘,也分了一些给她。”     “倒是本宫这个做妹妹的忘记了,”贤妃轻笑,“你去送一些给德妃,也让她尝尝鲜,省的她到时候埋怨本宫。”     她嘴角的笑容端庄而温柔,让人十分相信她是一片真心。     “是,”那宫女没有犹豫,笑道,“娘娘就是心地善良,不过这些瓜果现在可没剩多少了,只怕德妃该嫌弃娘娘的心意呢。”     她是贤妃的心腹之人,说话并不顾忌。     贤妃目光微闪,道,“你送去就好了,哪里来的那么多话。”     那宫女知道贤妃的意思,便抿嘴笑笑,退了出去。     贤妃苦夏,这时候她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隔着水晶帘子,一个小太监给贤妃身后的宫女使个眼色。     “娘娘,娘娘。”她小心翼翼的唤道。     “什么事情。”贤妃有些不耐烦。     那宫女对那太监招手示意他进来回话。     “娘娘,四皇子过来了。”小太监弓着身子,打了个千儿。     “他来做什么,让他进来。”贤妃半眯的眼儿缓缓张开。     “是。”     ....     少倾,果然见李瑜穿一件象牙白绣龙纹的锦衣进来。     贤妃看见气度不凡的儿子进来。面上立刻浮现出一丝笑容,“是瑜儿来了,快坐,天气热了,看你跑这一趟又出了一身汗。”     李瑜嘴角一勾,也笑道,“多谢母妃关心。儿子不热。”他嘴边带着笑容。但那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那双眼睛阴沉的扫过周围伺候的宫女,“你们下去。我有事情跟娘娘说。”     贤妃有些奇怪,笑道,“瑜儿你这是想跟母妃说什么事情。”     贤妃这段日子在宫里可谓是过的顺风顺水,这宫里她是一人独大。她的儿子在朝堂上说了算,圣上在这时候又病了。眼看她们可以熬出头了,还有什么值得紧张的事情。     “母妃。”李瑜叫了一声,“你知道儿子要跟你说什么事情。”     “事情,”贤妃想到什么又皱了眉头。想了一会儿说道,“你府里的那几位到现在还没有身孕,真是没用的。”     贤妃抱怨。如果说她心里还有不顺心的事情,就是四皇子府里那些女人至今没有给她生一个孙子。     “这些事情以后再说。等以后母妃还担心没孙子吗。”李瑜道,“母妃,儿子来找你,是为了安顺侯府的事情。”     李瑜一提到安顺侯府的时候声音就冷了下来,贤妃自然就听了出来道,“你舅舅,他这些日子不是再为你忙活着,出了什么事情。。”     “为我,是为他自己吧。”李瑜冷笑,语气颇为讽刺,“我可当不起这样的好舅舅。”     若说以前李瑜只是对安顺侯府不满意,现在他就是**裸的瞧不上了。     “瑜儿,怎么回事。”贤妃的口吻也一下子就变了,“你就是这么说你舅舅的,他到底是你长辈。”     长辈,母妃还是那么天真,他是君,安顺侯是臣,一个臣子想当他的长辈,“母妃,看来你还不知道今儿上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李瑜眼神中划过一丝阴狠,“安顺侯府,我不是交代过了,他还给我捅了这么一个大的娄子出来。”     贤妃急了,道,“瑜儿,你给本宫说清楚,谁给你捅了娄子。”     李瑜摩擦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把声音放沉下来道,“我给安顺侯府可拨了不少的银子,母妃你可是一清二楚的,但到了安顺侯府里,给灾民吃的是什么,都是一些清的见底的粥,若是只有他一家就算了,可偏还有个沈府在那里,有了对比,那些灾民怎么不闹事。”     “闹什么,那家的施粥不是这样,有一口吃的已经算不错了,这分明是沈府跟我们作对,瑜儿,你怎么反倒说起了你舅舅。”贤妃不愉,指责起李瑜来。     “沈家我自会对付。”李瑜眼神闪过一丝狠意,“但安顺侯府这件事情为什么会给沈齐安拿住把柄,还有那么一大笔的银子哪去了。”     他对安顺侯府的不满由来已久,现在终于找到机会全宣泄出来,“舅舅,难道不知道这件事情对我的重要,就为了这一点银子,就要把我陷进去,母妃,你说,安顺侯府该不该给我一个交代。。”     在贤妃面前素来温和的李瑜,这时候脸上少见的露出怒容,竟让贤妃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瑜儿,你知道这也许是你舅舅太忙了,被下面的那些心术不正的奴才贪了,那些人,我当初在府里就看得清清楚楚的,没有银子根本就使唤不动他们。”贤妃放柔了语气劝道。     “母妃,你就别在给他找借口了,安顺侯府这些年的举动,儿子都看在眼里,母妃可还记得,儿子以前跟你说的话,只要他们好好按规矩替我办事,这辈子的荣华富贵,是不会少了他们的。”李瑜轻飘飘的吐出这一句话,那双瞳孔黑漆漆的,没有一丝感情。     贤妃心里一沉,不由打量了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一眼,冷漠无情,真是皇家的血脉,贤妃一时又有些伤感起来,他的儿子已经早就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若有一天,李瑜真的做上了那个位置,就凭现在李瑜对安顺侯府的态度,贤妃不敢想象,以后会发生的事情,不行,只要她还一天,她就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贤妃的目光一瞬间变的坚定起来,“瑜儿,你舅舅这件事是做错了,他那里母妃去说,只是,现在你也不能处置了自己人,让那些外人嚣张啊。”     李瑜早就料到贤妃的说法,也不吃惊,这件事他只是想给安顺侯府一个教训,他那个所谓的舅舅当着他的面指手画脚这么久了,李瑜早就不耐烦了,若他识趣就该知道分寸,什么是君臣之别,若是不识趣,就不要怪他以后不客气了。     贤妃见李瑜脸色和缓起来,只以为他把话听进去了,便道,“我知道你舅舅那个人,对这些小事素来粗心大意,瑜儿,你就放心吧,母妃一定帮你好好教训他,让他重新拿出一笔银子过来救济那些难民。”     “母妃,这事就不必了,我们现在这样做反而落了下乘,沈齐安的意思,我知道,是想逼我解决这些灾民,既然如此,那我也如他的意,怎么说,那些人,都是我大兴朝的子民。”李瑜的语气从容不缓,举止颇显皇家气派。     贤妃看在眼里心里有些高兴也有些伤感,道,“你不是说沈齐安居心不良吗,怎么还被他牵着鼻子走。”     贤妃对待孩子一样的口吻,让李瑜敛了一下眉,“他是居心不良,可这件事于我也有益处,那些难民在京城里呆的久了,人心也会不稳,想个办法让他们安置下来,这是最妥帖的办法,以后就算儿子真的当政,也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引发朝中动乱。”     “对,对,”贤妃点头赞同,道,“瑜儿的想法,自是不错,可我听说那流民可不少,那可难安置。”     李瑜道,“这些事情,母妃就不用替儿子担心了,朝中那么多人,也不全是废物,总会有一两个好法子。”     贤妃听到这里,知道这些事她插不上手,也不过问这些事,突而说道,“你这些日子可有去给你父皇请安,前儿李珵也想学李玖那个傻家伙,也想跪在你父皇面前,求你父皇见他一面,没料到你父皇根本没搭理他。”     贤妃说起这件事情倒把刚才让她扫兴的事情扔到一边,取笑起李玖来。     “他,”李瑜也轻轻的笑出声,鄙夷道,“李玖现在还下落不明呢,那个蠢货,手里有那么一副好牌还沦落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倒不担心他,只是沈齐安,魏国公府,虎视眈眈的在后面盯着我们,特别是魏国公府跟严家,总让我这心里不得安心。”     李瑜的目光顿了顿,这确实是个大问题,沈齐安现在明目张胆的跟他做对背后不是有个魏国公府吗,魏国公府,李珵不中用了,有把目标放在李玖身上了,真是好主意,他的眼神划过一道冰刃,都是一群不识趣的人。     “沈齐安不是有个女儿就快要嫁到定北王府去了,那里可是我庶妹的地盘,那位沈五姑娘不是清高,目无下尘吗,我这位庶妹可是最擅长调教这样的姑娘了。”贤妃想了一个好主意,咯咯的笑起来。     李瑜对这些小把戏看不上眼,漫不经心的说道,“母妃看着办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方法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李瑜从宫里回到四皇子府,立刻着人吩咐底下人想办法把这些流民安置妥当,少倾,门房有人来报。     “殿下,安顺侯正在厅里等着您,您要不要见一见。”     李瑜闻言,抬眸淡淡的说道,“不见让他回去。”     “可是,安顺侯说,殿下不见他,他就不走,他说还要给殿下负荆请罪。”门房犹豫着说道。     “他真是这么说的,”李瑜挑眉冷笑,俊雅的面容显得有三分邪气,“想威胁本殿下,你说就让他去,让他知道什么是君臣之别,真以为本殿下还是三岁小孩,可以任他拿捏。”     “奴才,知道了,这就下去。”门房见李瑜已经动怒立刻忙不迭的下去。     等他走了之后,李瑜的嘴角才露出一丝嘲弄的微笑,不识抬举,现在才想借着辈分压他一个皇子一头,真以为这还是从前吗。     李瑜连连冷笑几声,又想起刚才的事情,拍了一下手掌。     不多时,从外面进来一个下人。     “四皇子,有何吩咐。”     “去把府里养的那些人,请过来。”     那奴才知道李瑜这是要请门客,道,“殿下,奴才刚才派人去通知他们了,想必一会儿就到了。”     四皇子府里常年养这一批门客,这些人有的是落魄不第的举子,有的是灵巧又会专研的人,他们都是奔着四皇子的名声来的,四皇子爱惜羽毛,便都把他们安置在外院,如此倒落个礼贤下士的名声,只是平常李瑜也不用他们。此刻,想到流民的事情需要解决,才让这群人拿个章法出来。     “哦,让他们去偏厅等着。”李瑜一边吩咐,脚步并未停顿,从书房里出来。     那些门客得了消息立刻赶来,都到偏厅里侯着。这是李瑜为数不多的时候传召他们。这些人个个精神十足,无不盼着能得李瑜另眼相看。     时间过去了一刻钟,李瑜还未到。有些人耐不住起身在房间里踱步,还有些人探着头往门边张望,而始终如一,气定神闲的不过就两三人。又过了一刻钟,李瑜才姗姗来迟。     只见李瑜把那身入宫时的锦衣换下了。着了一件蓝色交领的缎袍,用银线镶边,流彩似的云纹随着走动时若引若显,他嘴边噙了一抹笑容。从容而又优雅,一双锐利的眼睛在他们身上扫过。     这些人不敢与李瑜对视,皆过来与李瑜行礼。     “诸位都请坐。”李瑜徐徐开口。声音清朗,身体却丝毫不动。笑容里透着一股亲近,“不知在府中住的可还习惯。”     这些人见李瑜果然如传闻当中那么平易近人,不禁大喜,都打定主意要得到李瑜的刮目相看。     其实李瑜今日请他们过来便是冒着试试看得想法,再他心中这些人连进士都考不中能有多大的用处,他养这些人就是为了名声,但现在流民的事情迫切需要他解决,等到明日上朝,难免不会被沈齐安那个老家伙牵着鼻子走,到时候虽能解决,可他面上却不好看,所以现在才找这些人拿个法子。     “四皇子,这些人离乡背井,来到京城,遇到这么一位好主子,他们若知道四皇子有此大善的想法,必会感激滴零。”     李瑜不耐烦听这些人,滔滔不绝却没有一点实用的,立刻打断了,道,“哪位若有好法子只管说来于本殿下听,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还盼诸位莫要藏私。”     有些人犹豫不决,敲着脑袋想了起来,有些人倒有几个法子,只是李瑜一听就否决了。     “给殿下请安。”这时又有一个人上前。     李瑜见他举止有规有矩,行事同那些人不一样,从容不迫中另带一股风度,倒有了几分好感。     “你有何主意,说来听听。”     “殿下,小人却有一个主意,”那人双目微垂,颇显恭敬,“小人来京时,正值早春,原想借着这一科高中,好为朝廷效力,不料小人学艺不精,名落孙山,后得四皇子收留,小人心中时不甚感激,时刻想报答四皇子的大恩,今日四皇子想问流民之策,小人不才,倒有一个法子。”     那人说的郑重其事,李瑜也不由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这些流民都是从南边来的,小人初初统计过,在京郊外的多是一些老弱病残,在京城里有些沦为乞丐,有些身强体壮的帮人做一些活,讨口饭吃,可京城里原本不需要这么多劳力,这样长此以往下去,必会在京城里引起纷争动乱,这里是天子脚下,必会有损国威,依小人之见,四皇子不如派人下去把他们都登记在册,在把京郊附近的村子里的闲田统计出来,让他们在村子里安家落户。”     他说到这里,下面有人不服气嘲笑道,“那些村子能安置下来的流民不过是十之一二,王兄你没到街上看看,难民有多少,指望都安置在村子里,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何况那些进村必然会给原来的村民带来不满。”     李瑜听到这里又敛下眉头,也沉思起来。     那人并不在意嘲笑,他的主意力全落在李瑜身上,见李瑜没有出言打断他,继续说道,“殿下,小人说的正是这一部分难民的解决之法,而另一个,小人实在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你说。”李瑜压沉了声音。     “是,”他眸光动了动,把语气放的更缓慢一些,“小人刚入京城里的时候,曾在南边的京郊看见大片的沃田良亩,小人曾问过那里的人,他们说这些都是京城里的贵人的,小人想若京城里的贵人都如四皇子这般,那么这些流民就不愁没有地方安置。”     他的话刚一落音,底下人立刻安静起来,这些人不是没有人想过这个法子,但都没有人敢说出来,要知道那些良田的主人们,都是世家大族,每一个都不是好惹的,若是让他们知道谁提出这个法子,想必那人是没有好日子过的。     不管周围的人是怎么想,但这话确实说到了李瑜的心里,作为一个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的李瑜,巩固皇权才是最要紧的事,没有哪个皇上愿意看到世族坐大。     “你说的不错。”李瑜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点头赞许道。     那人大喜,立刻跪在李瑜面前道,“小人知道这个主意必回遭到贵人们的不满,小人愿一力承担。”     这话又对了李瑜的胃口,李瑜看他的目光更添了三分柔和,“你叫什么,起来说话,本殿下要重用你。”     李瑜的这几句话,惹的周围人纷纷露出嫉恨的眼神。     “回殿下,小人姓王名誊。”王誊回道。     “你,不错,本殿下记住你了。”李瑜站起来,走到他的跟前,轻拍着他的肩头笑道,“你跟我过来,其他人就散了吧。”     王誊喜不自胜,而另外那些人面色都有些不好,但都没有法子,只好眼睁睁看着王誊跟着四皇子离开。     待到了书房,李瑜让他把刚才说的话写了下来,又问了他一些详细的步骤,王誊都一一回答,李瑜越发觉得他是可用之人,便笑道,“你这些日子便跟在我身边,多长长见识,以后还有用的到你的时刻,别掉了链子。”     王誊道,“小人誓不辜负殿下大恩。”     李瑜有了法子,自然没有心情跟王誊谈下去,道,“你先下去,找管家另给你安置一所院子。”     王誊有些犹豫,道,“殿下,小人还有话说。”     “什么话。”李瑜以为王誊还想跟他要求什么,口气变的淡淡的,面上也不复刚才的热络,“本殿下既说过不会亏待你,你还想要求什么。”     “殿下误会了,小人并不是为自己所求,只是小人刚才见到,”王誊停顿了一下,身体变的更恭敬了,“小人过来的时候,安顺侯正从大厅里出去,小人和他打了个照面,见他的脸色极其不好。”     “他好不好,关你什么事,本殿下不过就夸你一句,你未免也管的太宽了,这些事是你能管的吗。”李瑜一双眼透着一抹厉光冷冷的射向王誊。     “殿下恕罪。”王誊立刻跪在在李瑜面前磕头道,“小人知道冒犯了殿下,但还请殿下容小人说完,到时候殿下是罚是杀,小人绝不皱一下眉头。”     他语气坚定,言辞肯切,李瑜微微挑眉,淡淡的说道,“哦,那我就要看看,你这么大张其事,能说出个什么出来。”     王誊道,“多谢殿下,肯听小人说完。”     “小人见安顺侯一脸阴沉的从正厅里出来,小人当时就料想安顺侯在殿下您这里遭了冷落,而殿下想必是为了安顺侯施粥一事,恼了安顺侯。”     “怎么,你想说本殿下不该对他发怒。”李瑜的脸色阴晴不定。     王誊看着心里直打鼓,可这事是他提出来的,王誊一咬牙,不管怎样他都要一试,他不仅要得到四皇子的重用,还要成为四皇子的心腹,成败就在此一举,若大事成了,前途光明。(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激怒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王誊孤注一掷,要得到李瑜的赏识,只凭着那个法子单薄了一些,提建议的人是他,做事的却不是他,四皇子现在能想起他,那么以后呢。     王誊打定主意,目光变的无比坚定,一句一顿的说,“安顺侯有错在先,但四皇子此时对安顺侯发怒更加是有错。”     李瑜的那双眼睛漆黑如一个漩涡,王誊被那双不含一丝感情的眼睛注视着,后背冒出了一身冷汗。     但王誊并不示弱,他掩住袖子里,那只轻颤的手,“殿下请想,圣上虽在病中,朝中是由殿下当政,但殿下一人何以知那些人的心思,容小人投胆说一句,圣上此时还没有立太子,这些人的立场说不定在未来就会改变。”     “圣上在病中,朝堂中只有您一个可用的皇子,圣上却还不立太子,殿下,您说,圣上他在等谁归来。”     这一句话,如同一个惊雷炸在李瑜脑海里,是啊,为什么父皇现在还不立他为太子,他在等谁,李瑜的脸扭曲了一下,把手指掐的咔咔作响。     “小人猜想,能让圣上忍到现在还不立太子的,就只有一个远在江州的三皇子了,殿下,您此刻看似安顺,实则危机四伏啊,你若再同安顺侯不和,那更给人有机可乘啊。”     “够了。”李瑜大喝一声,“这就是你要说的,你好大的胆子。”     王誊握住手掌心,脸上的坚定依然不改,“从小人踏入四皇子府那一刻,小人便发誓,这辈子誓死都效忠殿下。小人知道这番话越了界,但小人愿冒死进谏。”     “冒死进谏么,呵呵。”李瑜突然冷笑几声,微微扯动一下嘴角,“你倒是个不怕死的人。”     “回殿下,小人怕死,只是有死得其所。”王誊冷静的说道。“从小人入京的那一刻,见到了殿下,小人就知道殿下若为君。必回是千载难逢的明君,殿下能给小人效忠的机会,这是小人的幸事。”     李瑜眼角的余光扫过他,面上的表情依旧不变。这个王誊他说的是有几分道理,父皇现在还未立太子。难保事情有变,特别是李玖还在江州,能逃过他的追杀,是不是父皇出手了。李瑜想到这里,心里的那股杀意又涌上了心头,不管他的心里是如何波涛汹涌。但他的脸始终没有了多余的表情。     四皇子只沉默了片刻,但这对王誊来说却格外漫长。越等越久,王誊苍白的脸上冒出了大颗的汗珠子。     直到李瑜的那句话在他的耳边响起,王誊才微微放下心。     “你说父皇无意立本殿下为太子,那你说本殿下现在该如何做。”     “殿下,小人刚才说了,圣上现在不松口,四皇子您可还是名不正言不顺,这个时候就越发要小心,不能让人抓到一点把柄,而安顺侯府正是殿下需要拉拢,切不能让安顺侯跟殿下你离了心啊,这件事安顺侯有错,但殿下若一直抓着不放,难免会给安顺侯留下不好的印象,若殿下你安抚一番,难保安顺侯不会对你死心塌地,安顺侯虽是殿下的外家,可也需要小心经营,尤其在现在局势还未定的时候。”     李瑜眉间微蹙,面容严肃,局势一天未定,他就不能放松警惕,安顺侯现在还不到决裂的时刻,有些东西可以留到以后慢慢算,李瑜想到这里,心中一定,道,“你心思缜密,不错。”     王誊心里松了一口气,知道李瑜这是听了进去,心里把包袱放下道,“并非是小人功劳,只是殿下身在局中,又对圣上一片诚心,自然看不到。”     王誊这话暗指圣上对李瑜没有父子之情,李瑜听后不仅不怒,反而认同的说道,“父皇的心都在三皇兄身上,只是三皇兄实在难堪重任,可惜父皇不明白这个道理。”     王誊心里一动,这话只有四皇子敢说,他这样的人怎么敢接。     李瑜背过身子,目光停留在那扇雕刻的十分精美的紫檀窗户前,一簇阳光透过格子照进来,落到李瑜的眉毛上头,衬的那双眼睛更加幽暗。     “你说的话我记住了,现在你下去。”     王誊不敢再多停留,有他这一番话,四皇子必不会忘了他。     他磕了一个头,慢慢直起身子,把脚步放的极轻,退出了房门。     李瑜站在那扇窗前,身姿一动都不动,父皇,他真是狠心,宁愿要一个懦弱无能的儿子,却看不到他,他以为他装病,就没人看出来吗,李瑜的脸上浮出一丝讽刺的笑容,他以前还顾忌着那点父子之情,现在看是完全不必了。     李瑜的眼神里掠过一缕疯狂,他要护着李玖就让他护着,他倒要看看,他登了那个位置,李玖跪在他面前求饶的样子。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如那蔓藤一样飞速生长,在也压制不下来,把李瑜的心缠的结结实实,不能再等下去了,等到李玖归来的那一天,父皇会放过他吗,天家果然没有父子之情。     “扣,扣。”     “进来。”李瑜面无表情的回过头。     “给殿下请安。”     “起身吧,”李瑜淡淡的说道,“明儿,请安顺侯过府一趟,你知道该怎么说。”     “奴才,”下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给安顺侯备一份礼过去,就说刚才本殿下还在气头上,说的都是一些气话。”李瑜说道,目光一敛,又想到什么道,“再去那些药材给我那位表弟送过去。”     “是,奴才遵命。。”下人答应了。     到了第二天,果然见安顺侯又来了,李瑜这一次放下了架子,同安顺侯聊着家常,直说昨天是自己失礼,安顺侯也知道那事确实是自己失误,四皇子发怒也在情理之中,倒没有想到四皇子敢给他这样没脸,如今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安顺侯也不在计较。     李瑜让人备了一桌子的酒席笑道,“今日就我同舅舅吃酒,还望舅舅莫要客气。”     安顺侯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道,“不敢,是臣有错。”     “舅舅,还是跟我这样客气,莫不是还在怪罪我吗,您这样倒让我接下来拜托舅舅的事情,不好开口了。”李瑜亲自往安顺侯杯子里斟了一杯酒。     安顺侯刚才心里是有些小疙瘩,但被李瑜这一通赔罪早就烟消云散了道,“有什么舅舅做的到的,四皇子你只管说来。”     李瑜微微笑了笑,把昨天王誊说的那个法子重复一遍,末了又说道,“我仔细想过,这个法子是最稳妥的方法,一绝后患,只是这开口也难办了一些,舅舅知道,南边的那些良田,从国公府到那些大族哪个府里头没有,这虽对他们是九牛一毛,但关系到他们的利益,恐怕也难办,所以我便想请舅舅您做个表率。”     安顺侯听了倒没有露出什么不快,这对安顺侯府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再加上上次那件差事,他的确办砸了,因此也不推辞道,“殿下,就放心吧,明日上朝,我便在朝堂中亲自提出这件事,到时候不怕他们不松口。”     李瑜眉头一松,站起身子,亲自给安顺侯施了一个礼笑道,“既如此,那就多谢舅舅了。”     到了第二天,安顺侯府果然在上朝的时候拿出地契,交由四皇子。     沈齐安眉头一挑,也跪了下来,把自己京郊外的一百亩地捐了出来。     下面的人见了安顺侯拿出地契,还有个沈尚书拿了大头,再有个四皇子在一边瞧着,即使心里再有些不愿也跪下来保证愿意捐出良田。     至此,安置流民的法子已经有了,只等着去实施,唯有安顺侯在见到沈齐安拿出的那一百亩良田心里膈应的不行。若不是姓沈的插手,他何至于要当这个冤大头。     “沈尚书,真是好手笔,我还记得沈尚书刚中探花的时候可是两袖清风,现在连一百亩的良田都毫不犹豫的拿出来,真是好魄力啊,不像我们连拿出五十亩都小心翼翼。”出了殿门,安顺侯走在沈齐安身侧,一双眼不还好意的揪着沈齐安。     沈齐安儒雅的笑笑,拱手道,“侯爷客气了,谁不知道安顺侯才是真正的财大气粗,一个百花楼就日进斗金,还能看得上这区区一百亩良田。”     “你,”安顺侯眉毛竖起,睁目圆瞪,“你等着,别得意,时候还早着了。”     “侯爷,那我就等着。”沈齐安挑眉一笑,目光有些轻蔑。     安顺侯见了大怒,什么时候,这个姓沈的也变的这么嚣张,连魏国公也不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话,这老小子敢这么说,活的是不耐烦了,可恶。     见安顺侯被他气的双目赤红,沈齐安越发得意,这些年,他要顾忌的事情多了,现在他只要激怒安顺侯,他要等着他们自断后路的那一天。     有些人在后头还没有走远,见安顺侯跟沈尚书杠上了,有和安顺侯交好的立刻过来,把安顺侯劝住。     “侯爷,这是什地方,有什么话出去说。”     “对啊,侯爷,我随时都在府里恭候你的大驾。”沈齐安勾了一抹挑衅的笑容。     安顺侯到底不是个十足鲁莽之人,冷笑一声,拂袖而去。(未完待续)     ps:停了两天电,今天晚上好不容易来了,十分抱歉,现在才传。           第二百四十章 听闻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清晨的花草还带着露珠,亮晶晶的水珠儿顺着那绿油油的叶子一滚,滑落在鞋缎面上,留下了一点水渍,等那初升的朝阳一照,那些露珠顷刻间就烟消云散了。     绿萼照旧领着个小丫头去提水,转过走廊的时候,对面迎上一个人,绿萼不察,给撞上了。     “哎哟,这是谁啊。”绿萼拧着眉头,眯着眼睛打量。     “绿萼姐姐。”沈全笑嘻嘻的摸了一下鼻子。     “你,这一大清早的,你过来做什么。”绿萼语气不善,冷眼扫向他。     “这不是昨儿不得空吗,想早些过来,也免的姑娘心里惦记。”沈全油腔滑调的说着。     绿萼知道早先五姑娘吩咐了他一些事情,便道,“你这话哄我们的吧,昨儿没空,我可是听说你认了个干弟弟,还在外面请人吃了一顿酒,这是怎么回事。”     沈全把眼珠子转了一下,笑道,“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绿萼姐姐,我不过看那孩子可怜,他娘前儿去世了,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我也算为自己积点德。”     听他语气里多了几分严肃,绿萼倒是认真的看他一眼,道,“好了,你回头跟姑娘说,现在我还要去打水,可不能耽误了,就先走了。”     这边,沈幼瑷才刚起来,菊生伺候着她穿了衣裳,等她梳洗完毕之后,已经到了辰时一刻了。     紫墨把早膳放在小桌子上,伺候着沈幼瑷用了。     绿萼把桌上的饭碗收拾干净,装到食盒里给一个小丫头提下去,回来说道,“姑娘。刚才沈全来过,说是有事。”     沈幼瑷闻言把目光看向紫墨,紫墨笑道,“他刚才确实来过,只说绣坊的事情,姑娘不必担心,还有姑娘交代的事情他都给办妥帖了。”     绿萼嘟嘴道。“事情妥帖了。他还有事情没有跟姑娘你说。”     “什么事情。”紫墨见绿萼神情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道,“就你小心眼。他收留一个孩子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绿萼小声咕咙,“谁知道他用的是不是姑娘的银子。”     紫墨横她一眼,倒是没有在跟她说话了。回头对沈幼瑷道,“姑娘。老爷把京郊里的一百亩良田都捐了出去,咱们老爷就是大方,你看这京城里哪家舍的这么好的田地,说是漂亮。可都是一些贫瘠之地,有那心肠好的都是一半一半。”     沈幼瑷道,“父亲也没必要在这上头动那些小心思。这对沈府都算是一件好事,再说这件事按礼都是交给父亲去办的。你于这上头计较什么。。”     沈齐安是户部尚书,安置流民落户的事情都该过他的手,但李瑜这一边也派了几个人盯着沈齐安。     “姑娘说的是,”绿萼笑道,“不仅是大老爷,连大少爷也不得空呢,整天的不见人影,我可看见燕儿往前院打听过好几回了。”     沈幼瑷柳眉微微蹙起,想起甄氏倒真的有些无可奈何,这些天她往那院送东西给洵哥儿的时候,甄氏总是回一些阴阳怪气的话,念及此,沈幼瑷也歇了去看她的心思。     紫墨见沈幼瑷神色不好,悄悄的转了个话题道,“姑娘,那绣坊里有一位绣娘会苏州的双面绣,听说你就要出阁了,她正预备给你绣一副屏风做贺礼。”     “哦,”沈幼瑷语气有些惊喜,道,“红筏不是常念叨着要见识一下,看来她去那里再没有错的。”     绿萼跟菊生也抿嘴笑了起来。     几个又说了一些府中新发生的趣事。     不一会儿,只见有小丫头过来报。     “姑娘,林嬷嬷回来给你请安了。”     紫墨先皱了一下眉,然后去看沈幼瑷的脸色,却见沈幼瑷唇角微微勾着,看起来心情不错,也不说扫兴的话。     “让林嬷嬷进来吧。”沈幼瑷把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抬眸吩咐道。     只一会儿功夫,就见林嬷嬷从院子里进来,等她走近,沈幼瑷细看,只见林嬷嬷穿的依旧十分体面,但两耳边多了几丝白发,额头上的皱纹也加深了不少。     林嬷嬷一过来就立刻给沈幼瑷行了一个大礼,抬头时双眼掩不住的内疚与懊悔,“姑娘,老奴有罪。”     沈幼瑷赶紧让人扶她起来,道,“嬷嬷,你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老人了,怎么可以行如此大礼,菊生快给你林嬷嬷端些点心果子过来。”     “不用,不用。”林嬷嬷见姑娘对她照旧,神色激动起来,连连摆手道,“姑娘,老奴来也不是吃点心的。”     “嬷嬷,您就做下吧,来喝口茶,如今红筏出去了,这是我泡的茶,您尝尝,合不合您的口味。”紫墨笑着把林嬷嬷按到下首的椅子上坐了。     林嬷嬷听到红筏的名字,身子微微僵了僵,强笑道,“今儿怎么不见红筏,她出去了,去了哪里。”     “我让她去绣坊跟着那掌柜学几年,”沈幼瑷不欲就这个话题多说,那双清澈的眸子在林嬷嬷的脸上转过,突而问道,“嬷嬷,这些天不见,你怎么憔悴了,是在家里呆着不好吗。”     林嬷嬷心头微酸,总算是她亲手带大的姑娘,还关心着她,“姑娘,老奴都是一把年纪了,在哪里过的不是一样,只是老奴前些日子为了那个不忠不孝的儿子忙活,心力交瘁了些,现在想想是老奴对不住姑娘,姑娘快出阁了,一大堆的事情,老奴怎么可以偷懒,这步老奴就回来,想在伺候姑娘几年。”     林嬷嬷说着眼眶微微发红,沈幼瑷也瞧出了这是林嬷嬷的真心话,便劝道,“嬷嬷,要想留就留下吧,只是那林寿可安排妥当了。”     林嬷嬷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然,道,“他每天不是醉晕晕的吃酒,就是睡觉,老奴以后不会管他了,一切都随他,还望姑娘吩咐下去,以后他找上门来莫要给他通报。”     她显然这段日子对林寿十分失望,所以才会说出这一番话来。     沈幼瑷对这件事也可有可无,那林寿的性子确实太懦弱了些,需要好好磨砺,她给紫墨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办,至于林嬷嬷沈幼瑷从来不怀疑她的忠心。     林嬷嬷见姑娘还肯收留她,脸上的精神气好了许多,转而同沈幼瑷说起街上的趣闻,主仆间一个月没见也没有隔阂。     “姑娘,您知道有一天我去三市街找那个孽障,经过一间杂货铺的时候,您知道我瞧到谁了。”林嬷嬷把声音压低,小声的说道。     “嬷嬷,怎么把绿萼那一套学来了,您就说吧,我们保证不外传。”紫墨道。     “这丫头嘴皮子还那么利索。”林嬷嬷笑骂了一句,道,“只是我瞧着这件事心里为那晴姑娘可怜吧,好好的一个千金小姐,现今就变成了那副样子。”     晴姑娘,沈幼瑷眼皮一跳,“她现在在哪里,嬷嬷可肯定是她吗。”     “自是肯定的,我虽然老了,但眼神还好使,晴姑娘虽只探了个头出来,但我还认出了,后来我又悄悄的去那杂货铺周围去打听,都说那人自称姓郑,跟四皇子府有关系,寻常人都不敢惹他,他说他娶的那个媳妇是世家小姐,他总是把这件事拿出来显摆,但我听说他性格暴躁,又爱打人,晴姑娘可没遭罪,我那日见到的时候,真是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若不是面貌是一样的,我还真的认不出。”     她说完,大家都沉默下来,自那日沈幼嫣把香秀留下,大家都猜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一时心里有些唏嘘。     “晴姑娘,这真是自作自受,当初嫁给姚少爷,就没这么多事了,姚少爷是个病秧子,可人现在还活的好好的。”绿萼撇嘴道。     “要我说,还是本家的人太无情了,怎么说晴姑娘也是张太太的亲生女儿。”紫墨想的更深一些。     “起先在大街上,可有不少人瞧到了晴姑娘的模样,娶他的那位郑公公的侄子,一定知道晴姑娘是谁。”沈幼瑷轻叹一口气,“他折磨晴姑娘不过是杖着她无权无势,只是...。”     她欲言又止,紫墨知道姑娘要说什么道,“姑娘不如把这事跟嫣姑娘提一声,她出面比我们也好些。”     林嬷嬷道,“我看姑娘还是别费这个心思了,后来我知道那是晴姑娘又往那里去了几回,有一回我还去那铺子买东西,就想跟晴姑娘说几句话,那晴姑娘是认出我来了,一双眼睛瞪着好像要吃了我,还说让姑娘等着,我看这晴姑娘对沈府恨到了骨子里,姑娘你帮她,小心她反过来咬你一口,就由得她自生自灭吧,那姓郑的怎么说都是良民,家里还有钱,就是脾气不好,也正好治治晴姑娘。。”     林嬷嬷一说,这几个丫头连连赞同,纷纷劝沈幼瑷不要去管这桩闲事。     .....     乌黑浑浊的污水看的沈幼晴直犯恶心,她强忍着不适,把手伸了进去,那双芊芊玉手经过这两个月已经变的粗糙不堪。     这样的日子她还要忍,她总有一天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的,她咬住下唇,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肥腻粗鄙的男人,那双杏眼里迸发出来的强烈恨意似要把他燃烧。(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躲避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晴脸上的恨意在对上那双蛮横的双眼,一下子就消失了,她缓缓挤出了一抹笑容,“老爷回来了,正好婢妾做了饭。”     在这里呆了两个月了,为了生存她才不得不屈身讨好这个男人,这样的一个男人如何配当她的丈夫,老爷,她在心里嗤笑一声,就这样的人还是老爷。     “过来伺候。”见她学乖了,郑武脸上露出一丝满意,沈家的姑娘现在也不还是为奴为婢的伺候他。     沈幼晴殷勤的过来给他把饭装上,趁着他心情好的时候,笑道,“老爷听说您前些日子在南方进了十几盒胭脂。”     “怎么你想要,”郑武不屑的看她一眼,“你别忘了,当初你嫁过来的时候身上一两银子也没有,这些天吃老子用老子的,还想要那十多两一盒的胭脂,也不瞧瞧你现在是什么身份,真以为你还是千金大小姐了,那都是给皇子府的贵人们预备下的,可没你的份。”     郑武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嘲弄跟挖苦,沈幼晴手指甲狠狠地掐进自己的掌心里,才忍住心里的愤怒,一盒胭脂,想以前,她什么没用过,现在竟然要被人如此轻贱,她尽量把声音放的柔和道,“老爷,婢妾知道自己不配用,那些是贵人的,婢妾不过是想找个差事,让老爷把这给贵人们送胭脂的活交给婢妾。”     郑武听他这么说,倒是想起这件事的可行性,他到不怕这个女人使什么幺蛾子,横竖她现在也飞不出他的手掌心,交给她送也不是不可以,这几盒胭脂是他叔叔领过来的差事。讨好新的侧妃娘娘,若她能入侧妃娘娘的眼倒是一桩好事。思及此,他脸上比先前好看了,“知道见到贵人们该怎么说话吗,若是要让贵人们赏识你,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沈幼晴心里一喜,知道他这是同意了。双眼一闪。连连点头,伺候他更殷勤。     翌日,郑武果然赶了一架马车过来。沈幼晴特意换了一身新衣裳,装扮的鲜亮些,她本就是个一等一的美人,虽这些天灰头土脸的干些粗活。但到底底子还在,这么一扮上。倒有往昔的光彩。     到了四皇子府后门的时候,一个身量瘦小,面容黄白,一双吊三角眼的公公站在那里侯着了。     沈幼晴一见他。就知道这位是郑公公了,不等郑武介绍,立刻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     郑公公见她花容月貌。微微皱眉,早些时候就听说郑武娶了沈家的庶女。只是这幅容貌太打眼了,只怕娘娘见了会不高兴。     “东西拿来了吗。”郑公公问。     “带过来了,叔叔,就让她跟着您进去吧,您老人家知道侄儿不能进内府,她懂规矩,又会说话,难保贵人们高兴了,赏赐一些小玩意儿,也算是侄儿的福气。”郑武笑嘻嘻的围在郑公公身边说着伶俐话。     “好了,我还不知道你,”郑公公打断他的话,把目光移到沈幼晴身上,见她低眉顺眼的站着,倒是乖巧,道,“跟我进去吧,这府里的规矩大,听说你也是大户人家出生,怎么做,都知道吗,惹了贵人的厌,我可救不了你。”     .....     沈幼晴手里碰着个包袱,一步不乱的跟在郑公公后头,只敢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四皇子府。     郑公公领着她走的这条道偏僻了些,一路上都没有碰到什么人,沈幼晴心里有些泄气,妄她费劲过来,就为了讨好一个侧妃,沈幼晴眼珠子一转飞快的在心里想了个主意。     让郑公公办差的贵人,正是贤妃娘娘下旨册封的古如月。     此刻沈幼晴已经到了望月阁,只等着那小丫头进去通报,随料那丫头给了她一记冷眼,“把东西给我吧,郑公公你也是的,咱们主子好不容易请你办了这个差事,你偏要这时候才送过来,主子心里早就不痛快了,她可不耐烦见你了。”     那丫头伶牙俐齿的把郑公公数落一顿,郑公公也皱了一下眉头,心里有些不快,不过一个守院子的小丫头也敢这么说他,看来这位古侧妃仗着四皇子的宠爱一天比一天嚣张,郑公公是从宫里出来的人,自然不会把脸色摆在这上头,他态度依然恭敬,可话却没有先前那么热络,等那丫头走了,才拉长了脸,对身后的沈幼晴冷冰冰的说道,“走吧,贵人不想见你,你也莫站在这儿碍眼。”     “是。”沈幼晴抿了下嘴,把心里的不甘心掩下。     “我的事情多,刚才的路可记下了,小叶子,你过来送她出去。”郑公公顺手招来一个小公公。     被叫到的小公公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他用鄙夷的眼神扫过沈幼晴,把下巴抬起,“跟我走吧。”     沈幼晴把心思转了几圈,从袖口里摸出个荷包笑道,“麻烦小公公了,我是第一次进府,劳烦公公跟我说说这府里的规矩,好叫我莫冲撞了贵人。”     那小公公见惯了她这种人的讨好,毫不客气的把荷包接了过来,颠颠重量,似觉得还算满意,便跟漫不经心的说了起来。     沈幼晴自然一字不漏的记在心里,到了二门的时候,沈幼晴面色一变,突然捂住肚子,道,“小公公,茅房在那里,还请你指个方向。”     那小公公皱了一下鼻子,嘀咕道,“麻烦事真多,那边快去,冲撞了人可没有人会管你的。”     沈幼晴慌慌张张的朝他所指的那个方向跑去,待过了一个转角看不到那小公公的身影才定下心来,随后望四周探探,把自己的头埋的低些,瞧到花园里有一奇形怪状的假山,便转到后面不敢乱动,只把那才那小公公的话梳理了一遍。     她今日过来只为了跟四皇子说一件事,她要用这件事换取未来,不管怎样她都要见到四皇子,沈幼晴靠着那假山的青苔,满脑子只有一句话,每日末时初,四皇子必会从外头回来,直接进去书房。那他一定会经过这里的。     ......     墨蓝的天空下,空气里笼罩了一层黑雾,回廊上的灯笼随着那风吹过,慢慢悠悠的晃荡,不时有几个容貌姣好的婢女从那里走过。     李瑜独坐在书房里,赤白的夜明珠撒下的光晕照在他的侧脸上,眉目皆可入画。     他先拧了一下眉,随后房间里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     王誊推开半扇门,又轻掩上,他容貌虽算不上十分英俊,但也是清秀,此刻他脸上带了一种自信的神采,走过来给李瑜施了一礼,这是四皇子第二次单独召见他,一切都朝他希望的方向发展,他似乎可以眼见戳手可得的荣华富贵,王誊表情更是恭敬,不敢出一点差错。     “你过来看看这个。”李瑜散漫的把信扔给他,然后目光里也露出一丝审视。     对王誊的目的,他是一清二楚,不过他也不甚在意,只要他这个人有用,李瑜就能给他想要的。     “这是,”王誊不敢迟疑,飞快的接过信。     这封信正是沈幼晴送过来的,她在假山里躲了几个时辰,终于见到四皇子从这边过来,所以才不顾一切的冲过来跪在李瑜的身边,把这封信给他。     按说四皇子府不该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纰漏,府里留了一个陌生人,只是郑公公对古侧妃不满,把气撒在沈幼晴身上,不去管她的死活。     而那位小叶子公公,见沈幼晴不见了,更加不敢把这件事闹出来怪罪到他头上,所以才让沈幼晴在那假山里面躲了许久。     当初沈府的本家跟姚家结亲是四皇子牵上线的,沈幼晴原来在家里的时候就听过,她虽后悔那日她的所作所为,可是她更恨的是本家跟沈府里对她的不闻不问,凭什么她们就可以荣华富贵,而她却要嫁给这个低贱的人为妻,所以她才冒险赌了这一把。     “你觉得信上所说的是真的吗。”李瑜问。     王誊犹豫不决,只凭这一封信他如何敢下结论,“恕小人直说,以沈尚书的地位犯不着做这等事,再说吴兴沈家跟沈尚书的关系也并不怎么好。”     “哦,”李瑜用食指敲着桌面,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小人不知这封信是谁交给殿下的,但依小人看,这吴兴沈家贩卖私盐的可能性大的多,这吴兴沈家已经没落了,要保住昔日的富贵,少不得想出这个法子。”     沈幼晴在信上说,沈齐安自十年前便在江浙一带贩卖私盐,所得收入跟本家六四分,王誊的猜想是对的,沈齐安没必要做这等事情,反而吴兴沈家需要银子,沈幼晴在家里有一回偷听到她两位哥哥说起过,便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如今为了她自己,她把这件事捅出来,她要沈家遭到报应。     李瑜面上浮起一抹奇异的笑容,“沈齐安是不会做这样的事,但他也是从吴兴沈家出来的,怎么能跟他无关呢。”     “是,小人想差了。”王誊立刻会意。     “但殿下只凭这一封信,也未免,”王誊犹豫着提醒。     “呵呵,你下去吧。”李瑜不欲跟他多说,摆手让他离开。     王誊不敢多留,立刻退出了书房。(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作证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晴自以为只凭着她的指控,就可以让沈齐安一家倒霉,但李瑜岂是那种愚蠢之人,不过是看这封信来的颇对他的心意,若不然只凭沈幼晴今日的大胆妄为就可以让她死一万次了,那里还能容她要求什么。     却说沈幼晴见到俊美过人的四皇子,想起自身的处境,更觉的伤感,她原本从吴兴过来有大好的前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就像濒死之人紧紧的抓住四皇子这一根稻草,四皇子现在是京城里除了圣上最大的人,她手里有交换的筹码,只要他肯为自己安排一个好去处那总有一天她会飞上枝头。     沈幼晴闹出这么一场动静,自然瞒不了四皇子府的众人,姚韶华在心里冷笑一声,把府里彻查一遍,在她眼皮子底下,这个女人还如此大胆,她对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深恶痛绝,见李瑜并没有把她安置在府里,更是觉得讽刺,不过她素来不过问李瑜的事情,她知道李瑜素来风流,但也没有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他没有留沈幼晴在府中,那她可以不管,不过要是有一天沈幼晴敢进府,她绝对会让沈幼晴生不如死,姚韶华对姚家没有多深的感情,但她却十分疼惜那个被沈幼晴悔婚的弟弟,因此在得知沈幼晴出现在她府里的时候才会气愤难当。     而郑武等不到沈幼晴回来,到傍晚的时候,使人传信给郑公公,郑公公也知道这个消息,特地出来把这件事说给郑武听。     “那个贱人,看我不打折了她的腿。”暴虐的声音响起,震的桌子上的茶壶盖都抖了下。     “好了,你找她干嘛。她现在可是四皇子的人,”郑公公眯着一双小眼劝道,显然他认为李瑜看上了沈幼晴。     “我,”郑武也知道自己十分憋屈,可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那四皇子不过看她颜色好,有几天新鲜,这些天指不定会宠爱她一阵。四皇子赏赐的东西可非同一般。你可别跟她撕破脸这些东西就是你的,再说四皇子瞧你识趣,说不定赏你一个好差事。”郑公公轻声细语给他描绘一个美梦。     他自诩在四皇子府见怪了这样的事。一个嫁过人的妇人,虽长的美貌,四皇子今儿不过是兴致好才收留的。     郑武想起那高高在上的四皇子,瞬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在被郑公公说的利益诱惑一通也就不在闹了。     烦闷的六月终于到了,那绿的发亮的樟树叶子把阳光反射进人的眼睛里。看的人发晕,那树上的知了也受不了这炽热,没日没夜的叫着。     皇宫里也用上了冰块,不过却也仅限于圣上跟贤妃宫里。有宫妃不满贤妃的举动,但圣上称病不见,贤妃拿一个南方灾情严重。你们怎么还能如此奢侈的理由赌了回去,众宫妃敢怒不敢言。只能忍受着酷热,德妃知道自己现在处境也显少找贤妃去闹,便多花了些银子让景怡宫也用上了冰。     终于,从江州那边传过来一个让圣上激动的消息,灾情终于得到了控制,役情也渐渐好转,三皇子李玖跟李暄不日就要启程回来。     李瑜自然也接到了江州知府传上来的奏折,那双黑如琉璃的眼睛里闪过阴霾的光,不能再等了,李暄在下一个玻璃茶盏的落地的声音响起来想道,他们命大,还能从江州回来。     六月初六,天晴。     百官上朝,突然接到一个消息。     “圣上病重,你听说没有。”     “怎么没有,我听说昨儿太医院都聚集在圣上面前,圣上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这要是还不醒来,...。”那人看了一眼站在上首,脸上一脸哀痛之色的李瑜,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说话了。     圣上的病不是一两天了,现在突然病重。只怕,众人心里都不约而同的闪过那个想法。     百官都知道圣上病重对朝廷中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很快四皇子很快就登上那个金銮殿的那把椅子,意味着四皇子成为天子。     大家看向李瑜的目光不由变的更加崇敬,有那早已经投靠李瑜的,沉不住气的脸上不由泛出一丝喜气,同那悲沉的气氛格格不入。     “今日上朝,大家可要要事要奏。”李瑜压着嘶哑的嗓子,抬眸在殿中扫视了一圈。     李瑜苍白的脸色配上忧伤的语气,让人不由感叹四皇子的孝心可嘉。     这个时候谁敢说有要事,圣上的身体就是天大的事情,大家都垂了头,不敢多说话。     而正在大殿中一片静谧的时刻,突然从后面响起一个尖锐的声音,“启禀殿下,臣有事要奏。”     大家皆回头,想这是那个大胆包天的小子。     极至殿门外面靠近门槛的大理石的地面跪了一个人,只见那是人不过三十来岁,正值壮年,嘴上留了两撇小胡子,看上去极为成熟世故,大家都认出来了这人正是孙御史,这位孙御史平常总爱端着架子,但也不是那么不知趣的人,此刻他跪在地上,一脸的肃容,像是有极重要的事情要说。     “你说。”李瑜咳嗽一声,脸上微露倦色。     “臣想参一个人。”     “你想参谁。”李瑜慢慢的问他,眉头一皱,似有些不耐烦。     看吧,四皇子生气了,周围人看见李瑜的脸色,都想到不好的事情。     “臣想,”孙御史张嘴吐出两个字,突然抬起头,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沈齐安,“臣想参户部尚书沈齐安。”     他清晰而缓慢的说出这句话,嘴边的的那两撇胡子随着他说话的时候动了动,整张脸的表情似在嘲讽。     “哦,”李瑜微微拉长声调,目光一闪,语气颇为好奇的问,“你想参沈尚书什么呢。”     “臣参沈齐安私做假账,贩卖私盐,纵容家人,仗势欺人。”     李瑜背着手,听他说完后,突然大喝一声,“好大的胆子,沈尚书也是你能污蔑的。”     沈齐安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冷眼看李瑜做戏,不错四皇子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这么快就让圣上病重,还要扳倒他,不错,不错。     “并非臣胡说,只是臣有吴兴沈家还有苏州知县的供词,若四皇子殿下不相信,可请原来的户部许侍郎来对质一番。”孙御史信誓旦旦的说着。     沈齐安眼里划过一道冷意,好算计,果然是好算计,现在就想定了他的罪吗。     许昌毅原来是沈齐安一手提拨的心腹,只是在李暄送信过来告诉他许昌毅早就向李瑜投诚后,沈齐安早就早个理由把他调走了。     “那就宣吧。”李瑜看向沈齐安的时候,眼底还带了一丝温柔的笑意,“放心,沈尚书的为人大家都是相信的,万不会做这等事的。”     “哼,这谁知道,沈尚书当年是两袖清风,如今府里气派非凡,花钱如流水,这钱指不定就是贪赃枉法出来的。”安顺侯时刻不忘背后捅刀子。     众人心里都不免犯起了嘀咕,要说沈齐安贩卖私盐,他们有些不相信,不过沈家这些年也未免发展的太快了些。     不一会儿,许昌毅被带到,自从他被沈齐安舍弃只后,连四皇子待他也不如从前了,他知道四皇子这一次找他的目的,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要替四皇子办好这件事情,他才够青云直上,“臣许昌毅参见殿下。”     “起来吧,沈尚书的事情你可知道。”李瑜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臣,”许昌毅闻言身子抖了一下,支支吾吾的说道,“臣不知道。”     众人都瞧出他的表情有异,越发肯定这件事有古怪,果不其然,孙御史冷笑一声,“许侍郎,你的骨气呢,他沈齐安在户部一手遮天,在朝廷上还想一手遮天吗,你现在当着四皇子的面,把事情说出来,不仅四皇子会感激你,天下的黎明百姓也会感激你。”     “是啊,许侍郎,当初你可是从三品的侍郎,前途光明,若不是知道沈尚书的秘密了,何至于被沈尚书打压。”安顺侯摸了一下嘴边的胡子,笑的一脸真诚。     许昌毅还是犹豫的把目光向沈齐安那里望去。     殿中文武百官一时都窃窃私语,更有人跟着安顺侯添油加醋,“是啊,许侍郎你就说吧,有什么好怕的。”     “许侍郎,孤是不相信沈尚书会做这样的事情,你把事实说出来,也好证明沈尚书的清白。”李瑜眼角轻微一挑,笑容里有种蛊惑的味道。     许昌毅长吁一口气,终于叹道,“沈大人对臣有提携之恩,臣原不该这么做,只是想到那些百姓,臣这才不得不站出来替他们向沈尚书讨一个公道,臣熟读四书五经,一心想报效朝廷,却没料到官场的黑暗,让自己落到这个地步,沈尚书,昌毅这次不会再给你隐瞒了,还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许昌毅这几句话说的大义泯然,瞬间把自己抬到一个正气凛然的位置。     沈齐安眉头一挑,道,“许侍郎就说说我的罪状,也让我沈齐安看看,我沈齐安到底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大牢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老太太~。”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了沈家大院宁静的上空。     那奴仆惊慌失措的跑进荣喜堂,眼神里露出少见的慌乱。     老太太这时正在逗弄着三房的南哥儿,突然听到叫声,皱了下眉,脸一下子拉下来了。     “怎么回事,汪嬷嬷你去看...。”     她话音还未落就被一声更大的叫声掩盖住了,“老太太,老爷不好了。”     那声音急促而慌乱,丝毫不管荣喜堂的规矩,这一声比先前更让人觉得刺耳,还有对未知的恐惧。     “胡说,老爷怎么不好了。”汪嬷嬷喝道。     那奴仆冲冲撞撞的进了门,还来不及跪下,就喘着粗气说道,“大老爷...外面都在传大老爷被四皇子关人了大牢,老太太,这可怎么办啊,你快想个办法啊。”     老太太还没有回神,道,“你说什么,早上他还好端端的在府里。”     汪嬷嬷却嗅出了这件事不同寻常的味道,颤着声音问道,“你快说怎么一回事,大老爷怎么会下了大牢。”     “今儿上午有人在朝堂上参了大老爷一本,四皇子就把大老爷关进了大牢,老太太,你说是不是快轮到我们了。”那奴仆是个胆小怕事的,此刻身子骨都不停的打着哆嗦。     “你说的是真的。”老太太脸色刷一下子就变了,整个人摇摇欲坠,看样子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她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老大没了,她也要倒霉了。     汪嬷嬷眼神一厉,“你胡说八道什么。大老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不得知,你就想祸乱人心。”     那奴仆瘫软在地,呆呆愣愣的说,“大老爷就是下了大狱啊,咱们也该为自己打算啊。”     汪嬷嬷扶住老太太,冷眼扫过周身伺候的丫头。“把这婆子带下去。拿布堵住她的嘴。”     ......     沈幼瑷手中刚放到唇边的茶盏,立刻摔的粉身碎骨,茶水打湿了她的罗裙。可她却来不及整理,那双素来冷清的水眸此刻染上了焦急。     “父亲出事了,这是真的。”沈幼瑷紧张的语气里带了三分怀疑,似不相信这件事是真的。父亲圆滑,在朝中这么多年了。怎么会出这种事情,是有人陷害,还是四皇子故意。     沈幼瑷想起后一种可能,心里一寒。四皇子终是按耐不住了,要向父亲下手了。     “是真的,听说是有御史参大老爷贩卖私盐。”紫墨脸色也极差。“姑娘,沈全已经去前头打听消息了。大少爷现在还没回来,想必是在为大老爷的事情想办法。”     沈幼瑷双唇抿成一条直线,神色肃穆,“贩卖私盐,父亲如何会做这样的事情,这是谁给他定的罪名。”     “姑娘,听说是一位姓张的御史,还有原来户部侍郎许昌毅出来指证大老爷。”这件事情在京城里不算秘密,紫墨只要一问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姓许的,”沈幼瑷心里一沉,李暄的那封信她看过,而且还送过去给沈齐安,父亲对这个人应该是心知肚明,许昌毅,父亲怎么会如此大意,不防备,还是父亲另有安排。     她来不急细想,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哭闹声,沈幼瑷眉头紧缩,梨花般清丽的小脸含着一股冷意,道,“出去看看,父亲还在呢,闹给谁看。”     只一炷香的时间,沈家众人都得到这个消息,一时间府里的气氛低迷,下人们的脸上都有悲戚之色,老爷获罪了,若是四皇子下令抄家,那他们这些人就要在发买,人人的脸色都不好。     老太太得到消息后,立刻就晕倒了,几房的女眷都守在荣喜堂里,徐氏红着一双眼睛,显然是狠狠地哭过一场,她再恨沈齐安也不希望他出事,他若出事了,徐氏如今的地位也会化为乌有,沈幼莹站在她旁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太太钱氏把帕子抓的紧紧的,凌厉如风刃的眼神在那群下人身上扫过,“大老爷的罪还没有定下,你们就乱了,有想走的立刻站出来,我们沈家也不是那等不讲情面的人。”     钱氏话里讲的通情达理,但语气十分冷硬,站在那里威严十足。     那些人有些担心牵连到自己,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第一个上前,最后有一个蓝布衣裳的婆子上前跪着磕头道,“太太少奶奶们,老奴年纪大了,原本一条老命也不值什么,只是老奴那小孙子才七岁,他老子又没了,求太太放过老奴吧,老奴下辈子做牛做马的报答太太们。”     她一开口,立刻有七八个人跟着她跪下磕头。     沈幼婉跺了一下脚,愤恨的盯着那个老婆子,她虽是三房,但也知道府里的一切都是大伯给的,如今大伯在牢里,她们这些人就想离开,沈家平时可没亏待她们。     钱氏面上泛出一丝冷意,“很好。”     “什么好,”徐氏突然叫道,“你们想走,没门,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奴才秧子,畜生尚且不忘主人家的恩德,你们这些人连狗都不如,就该一辈子做奴才。”     她下颚微抬,挑起眉头讽刺,一张脸愤怒的有些扭曲。     跪在地上的那些下人脸上立刻就不好看了,有一个年轻的媳妇不服气的回话,“大太太说话,也太难听了,怎么说奴婢们也服侍主子们一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大老爷在牢里,这指不定以后会怎样,大太太何必为难奴婢,这以后大太太落难了,奴婢说不定还能帮衬一把。”     徐氏的话不好听,但这位妇人笃定沈家会获罪的语气让人格外受不了。沈幼瑷眼波泛出寒光,这些人是该清理了,到底是沈家的根基不深,父亲的一场牢狱,就让这么多人迫不及待的离开。     “五姐姐。我认得她,她原来是老太太房里的丫头,后来嫁人了,她夫家不好,她前些日子还求过我娘,让我娘把花园里采办交给她的丈夫,我娘早就瞧清楚她的嘴脸。可没理她。”沈幼婉撇嘴说道。     徐氏见她还要顶嘴。觉得自己的威严被人挑衅了,双眼都快冒出火来,“好。好,来人给我掌嘴,只要你一天是沈府的奴才,我就治的住你。”     有婆子犹豫着上前。那妇人冷笑一声,跳起来。指着大太太嘲讽道,“也不瞧瞧你们现在的样子,还想掌我的嘴,我告诉你。别想让我陪着你这一家子倒霉。”     沈家从来没有一个奴才敢当着这样打主子的脸,一时间,这些女眷看她的目光都格外的气愤。     “怎么。大太太使唤不了你们了吗。”钱氏一字一顿的说道,她的语气平平淡淡。但停在下头那些人的心里无端的让人打了个寒颤,“你们现在的身契可是握在我们手里,大老爷是生死未卜,可要处置你们,”钱氏眸子里闪过一丝阴沉,“那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来人给我掌嘴五十。”     钱氏眼角流出摄人的光,此刻她比徐氏更像是一位当家的太太,那些人听到了有些慌了起来,有两个婆子上前,立刻摁住那妇人,手中的巴掌用力的扇了下来。     起先那妇人的嘴里还不停地冒出污言秽语,等到后来她就受不住了,嗓子里哭嚎着求饶。     沈家的姑娘谁都没有同情她,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若不是钱氏震慑她们,只怕这些奴才要爬到她们头上做主了。     用完刑后,徐氏心里头涌出一阵快意,也不管这些人更把钱氏的命令当一回事,立刻道,“把她拉出来卖了,卖的远远的,我可不想她污了我的眼睛。”     钱氏看她一眼,也没有阻止她,这个人是不能留在府里了,起先跪在地上的那六七个人见那妇人落个这样的结局,纷纷闭了嘴,悄悄站起身子,不敢再提离开的事情。     但钱氏如何能容忍她们在府里,那奴婢出言不逊是一回事,她只要让剩下的人惧怕,不敢在生出别的心思,但这些人她是一个也不想留。     当即说道,“秋棱,你把她们领下去,把身契给她们,再每人领十两银子。”     钱氏一个巴掌,一个枣,那些人如何敢再说什么,只能感激涕零的谢恩。     而那妇人使出浑身力气又哭又闹的,她自然不甘心落到这个结局。     甄氏跟罗氏两位少奶奶正在里屋守着老太太,老太太晕倒一个时辰,等她悠悠的睁开老眼,茜草端了一杯水递给她。     “老太太,喝口水。”     “我刚才怎么晕了,”老太太狐疑的问道,“我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老大进了大牢,这是真的吗。”     老太太自说自话,突而摇摇头,“许是我听错了,老大回来没有,你过去看看。”     茜草手里举起的杯子微微晃荡了一下,随后看向身边的大少奶奶。     甄氏不想再多出什么变故,只得瞒着老太太道,“老太太,许是你听错了,老爷刚才让人传话过来,说他这两天事务繁忙,回来的晚。”     “哦,”老太太点点头,像是相信了甄氏的话,随后又道,“你怎么出院子了,我记得你还没出月子。”     “这不是老太太病了,孙媳担心老太太,这才过来。”甄氏笑着说道。     罗妙云也在一边附和。     老太太见府里没出什么意外,便疑刚才听到的只是一场梦,正要对甄氏说话,突然听到外边传来一阵哭闹声。     老太太眉头一皱,道,“这钱氏也不知怎么管家的,那些下人们一点规矩都没有。”     此刻老太太听到的就是那位被掌脸的妇人的哭叫声。     “太太,饶了奴婢吧,奴婢是猪油蒙了心了,才说出那番话,大老爷吉人有天相,说不定明儿就从大牢中回来了。”     她哭的嘶哑狼狈,但在内室的老太太听的清清楚楚,她左手颤抖指着外面,“她说什么,老大怎么了,他是不是真的被关进大牢了。”     “这,”甄氏挤出一个笑容来,“老太太,您想多了。”     外面的哭声渐渐小了,似有人制止了,但老太太想到听到的那几句话,心里越发慌乱,指着甄氏骂道,“我告诉你,别想瞒着我,老大到底怎么了,他出了什么事情。”     老太太瞪着甄氏,似她如有一丝隐瞒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甄氏心里为这件事担忧的不得了,却遇到这个老太太,便淡淡的说道,“老太太您没听错,大老爷确实现在在牢里,不过您别着急,大少爷跟四老爷已经在想办法了。”     老太太呆滞了一下,然后捶着胸口,张嘴哭嚎起来,“老天爷,我怎么这样命苦啊,老大他做了什么,现在被人下了大狱,老爷你显显灵啊,我老婆子跟着他才享几年福,现在就要落到个这样的下场,早知道我当初就该随你去啊。”     罗妙云没想到老太太这么的薄情寡义,大老爷好歹是她的儿子,怎么连问都不问一声,居然从头到尾只想到自己,难怪她瞧着大老爷对老太太也不像寻常母子的亲热,原来是这老太太的缘故。     甄氏早就知道这位老太太是什么秉性,越发看不上眼,更没有劝她的意思,只是道,“老太太,父亲如今还没定罪,你这福分还没到头呢。”     “谁说的,定是老大得罪了什么人,大孙媳妇,我记得你娘家不是能说的上话吗,你去找人,好歹也替沈家说说话。”老太太抓住甄氏的胳膊,急切的盯着她。     她娘家清贵却没有实权,说出来的话也没有分量,何况这一次她听说是是有人指证大老爷贩卖私盐,她娘家也没有证据,怎么开口,只是这些话跟老太太说她也不会听的,甄氏只好含糊的说道,“孙媳知道的,早就使人传话过去了。”     “这就好,”老太太连连说道,临到头又似乎想到什么,“三老爷呢,让他回来一趟,我有话要跟他说。”     茜草道,“三老爷如今在他家里呢,老太太要见,只怕一时半会请不过来。”     “快去,把老三给我叫来。”老太太瞪她。     甄氏给茜草使了个眼色让她出去,道,“老太太你别急,孙媳这就去。”     事实上大家都知道,沈齐周这个时候怎么肯过来,只不过把话说给老太太听。(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张狂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钱氏手段雷霆,立刻把府里整顿一番,府里恐慌的气氛好了不少。     到了傍晚的时候,沈浩然跟沈浩初终于从外面归来。     “你爹怎么样了。”老太太眉间掩不住的焦虑。     “父亲还在牢里。”沈浩然叹气一声,语气极为低落。     “这是怎么一回事,老大怎么好好的进了监狱。”     沈浩然眉头夹起,那张脸严峻的看不出一丝多余的表情,就连一向话多的沈浩初此刻也垂头丧气的站在一边。     钱氏见他们两人一脸风尘,便道,“大老爷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老太太不如让然哥儿跟初哥儿先用了饭,只怕他们两个在外边还没有用饭。”     甄氏心疼夫君也想开口。     却见老太太一脸阴沉的瞪着钱氏,“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事情比老大的事情重要。”     沈浩然抬眸,目光落在老太太身上,目光伤感中带有一丝焦躁,道,“老太太说的对,孙子不累,父亲一日不出来,我便不安心。”     钱氏只好做罢,又问道,“我听说大老爷是被人参了一本说他贩卖私盐,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沈浩然犹豫该怎么开口,那厢徐氏也擦干眼泪,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是有人陷害,父亲如何会做这样的事,我得到消息是吴兴那边出了事,这才让人钻了空子。”     吴兴,本家,这是本家做的,沈幼瑷眼里划过一抹历色。     老太太只听见有人陷害,又哭嚎起来。“我们沈家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犯小人,老大这是得罪了谁,要治我们全家啊。”     老太太话里话外都是沈齐安牵连了沈府,沈家的女眷们已经听老太太哭嚎了好几场都有些麻木了,两位少爷刚回来,一听到老太太这么**裸的指责立刻冷了脸。沈浩初更加沉不住气。道,“老太太,这府里的荣华富贵可都是父亲带来的。老太太再狠心也该...。”     “初哥儿。”沈浩然突然回过头大喝一声。     众人都吓了一跳,沈浩初话咽进喉咙里,在沈浩然那双严厉的目光注视下,终于闭了嘴。     “荣华富贵。谁知道是用什么换来的。”老太太楞了一会儿,突然从嘴里不自然的吐出这句话。     她的声音极小。可大家都听的清清楚楚,这会儿就连徐氏看老太太的眼神都带了一丝恨意。     沈幼瑷深吸一口气,最后缓缓吐出,平复了一下心情。上前对钱氏道,“三太太,我看二位哥哥累了。不如让他们休息一下。”     钱氏自然点头赞同,立刻交代秋棱下去把备好的饭菜端上来。     这时候四老爷沈齐明也回来了。他的脸色看上去比沈浩然还要憔悴,钱氏让他们在外间用了饭。     老太太依然在埋怨,可是没有人理她,就连汪嬷嬷也低着头站到一边,不在劝了。     等他们三人用了饭,沈幼瑷这才问道,“大哥说父亲是被冤枉的,那这案子就该交由大理寺查清楚,再说父亲堂堂正二品,还没有被革职,怎么关进了大牢。”     沈浩然道,“许昌毅出来指证父亲,跟在他后面的还有户部的大小官员,你知道圣上病重,现在四皇子把持朝政,哪里容父亲说什么,四皇子把父亲收押,可谁知道那里全都是他的人,父亲会不会被屈打成招。”     沈幼瑷心一沉,事情竟到了这钟严重的程度,“圣上病重,怎么回事。”     “我们也是今日才得到的消息,圣上从前儿就昏迷了,现在还没有醒来。”沈浩初接话道。     “哈哈,我就说四皇子总有一天会登上天子之位,他不肯听我的,还不让我嫁给四皇子,现在你看遭到四皇子的报复了吗。”沈幼莹突然癫狂的大笑起来,她穿越过来的一切,全都被沈齐安毁了,现在还要受他的连累,真是讽刺啊。     有了个自私老太太在前,七姑娘沈幼莹又说出了这样的话,众人的脸色都是一变,沈浩初对这个七妹妹早就没有一点感情,现在他一双眼睛冷的化作寒冰,“沈幼莹,父亲真应该把你涿出家门,你真玷污了沈家的姓氏。”     “呵呵,我玷污,你真以为我愿意姓沈,愿意认他做我父亲。”沈幼莹似乎已经瞧见了她们未来的下场,在她的意识里得罪未来的皇上,重则抄家灭族,轻则流放,可是她凭什么要跟着他们受罪啊,沈幼莹冷笑,她的世界还没开始就被这些人毁了。     沈幼莹终于说出了她的心里话,徐氏也蒙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儿,这是她的莹姐儿吗,再怎么说那也是她的父亲啊。     “四哥,”沈幼瑷扯了扯沈浩初的袖子,示意他别闹,沈幼莹那种人,自私又狂妄,何必为她耽误功夫。     沈浩然看沈幼莹的目光是淡淡的,好像根本不在乎,“我知道七妹埋怨父亲,但七妹今日所言等父亲出来后,我会一字不漏的告诉他。”     “哼,只要你们这些傻子现在还在做这些美梦,我要是你们早就跪到四皇子府门前去求他饶过沈府。”沈幼莹抬眉嗤笑。     沈幼瑷倒是听出了话里的古怪,她微微敛了下眉尖,先前大哥说四皇子针对父亲,父亲是凶多吉少,可是这几句话就像笃定父亲会平安出来的,她又抬眸,眸光在沈浩然身上转了一圈,见他眼底有些郁色,但不如沈浩初那样丧气,便知这位大哥还有话没跟她们说。     “好了,四老爷跟两位少爷回来也该好好休息,这明天还有的忙,就不要围在他们身边,这案子既然在审判,指不定明儿就出现了转机。”钱氏强打起精神劝道。     “是啊,大家也都累了,我今儿给父亲准备了一些用的着的东西,劳烦大哥跟四弟给父亲送去。”罗妙云说道。     甄氏也知道罗妙云备下的是什么,一时有些埋怨自己忘记了,倒叫她抢了风头。     钱氏脸上也有些尴尬,显然也是忘记了,她们府里从来没有人蹲过大牢,这牢里该准备的被褥衣服,还有需要打点的,她也没想到,不过她素来脸皮厚,道,“还有银子少了也往账房去支。”(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算计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出了大门,沈幼瑷到底放心不下,问道,“大哥,父亲究竟如何,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墨蓝的天空上挂着一轮半弯的月牙儿,皎洁的月光撒在院子里,似水波一样澄澈,此刻,大家都散了,荣喜堂的小院里只剩她们两个人,紫墨隔了一段距离站在大树下,小心的往四周张望。     “父亲,”沈浩然一顿,微微侧过头,眼眉低垂,似在怎么措辞开口,沈幼瑷目光在他脸上打了个转,“大哥,不愿意同我说实话吗,父亲早就对许昌毅心生防备,如何能没有准备,怎么这么轻易就下了大狱。”     “你知道,四皇子如今势大,他想针对父亲,哪里还需要什么理由。”沈浩然眸光微动,如水的月色给他的脸平添了一抹柔色,只有那绷紧的表情显示出他内心的焦虑。     沈幼瑷并不被这话哄过,道,“四皇子那样看重名声,在这个关头万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父亲做事情一向周全,绝不会出这样的纰漏,若许昌毅指证他,父亲又怎么没有证据反驳,大哥,我心里有数,你若不愿意说,我也不问了,只是父亲在大牢中,大哥可有去看过。”     沈浩然摇摇头,“这世上哪有人会一成不变,四皇子以前看重名声,可是圣上封他为太子的旨意还未下,想必是急了,至于父亲。”他回过头,“我虽然没有见到父亲,也派人去打点了,只希望四皇子人手不会那么快。”     沈幼瑷想起在牢狱中的沈齐安心中也是无比担忧,再听大哥这么说,便猜测父亲可能会吃苦。越发心急如焚,“难道四皇子如今这这么张狂吗,父亲的官职还在。”     沈浩然的脸色也比先前黯淡了许多,想到父亲临去前镇定自若的模样,也从心里升出一丝坚定出来,“五妹妹不必为父亲担忧,明儿我在去一趟。刚才只是我的猜测。父亲心中自有城府,五妹妹静等几天。”     沈浩然突然换了一种语气,沈幼瑷的心里也跟着沉静了些。她又说道,“父亲跟本家并不亲近,如何会贩卖私盐,就算许昌毅做了证。可是是谁把这件事提出来的。”     沈浩然目光微垂道,“是四皇子得来的消息。那御史本就是他的人,本家到底跟我们一个姓氏,他们坐实了罪名,就算父亲没有参与其中也要治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何况那许昌毅另编了一番话,我们家也委实这些年太过富贵了些,也碍了有些人的眼。四皇子当堂大怒,就把父亲关押起来。”     沈幼瑷听到这里也恨上了本家。道,“往常我们没给他们家送好东西,他们出了事却要父亲担着。”     沈浩然同样厌恶本家,但他知道的事情更多些,本家只是一个借口,他们要对付父亲,而父亲是明知道,还要将计就计,因此倒也没有义愤填膺,转而严肃盯着嘱咐她道,“父亲的事情有我,这些天,家里乱,让人看着,千万别出门。”     “家里有三太太管着,一切都好。”沈幼瑷瞧出了沈浩然脸上不同寻常的嘱托,似这是一件极重要的事情,将她的情绪也感染了,“大哥,我必会看好人,不会出门的。”     “但是,外祖母那里也不能去吗。”沈幼瑷突然问道,今天舅母也打发人问过沈齐安的情况,大表嫂的肚子大了,也快生了,她还想过几天去看看,只是如今出了这样事,怕是不能出门。     “别出去了。”隔着朦胧的夜色,沈浩然将这句话说的极轻极淡,但语气不容置疑,沈幼瑷抬眸对上沈浩然那双幽深而深邃的眸子,不由自主的点了一下头,“等父亲无事只后,我才出门。”     沈浩然心里安定了些,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也许等沈齐安出来,这天底下又换了一番景象了吧。     而此刻在四皇子府上。     李瑜看上去,心情格外不错,他左手拥着一个美貌姬妾,面前摆满了美酒佳肴,那美人曼纱躺胸,将胸前的雪白露了出来,身段妖娆丰满,在昏黄的灯光下,平添了几分诱人的风情,只见她娇声软语的给李瑜劝酒,身子骨软的像一摊水一样,化在李瑜身上。     李瑜的下首坐了几个幕僚,而王誊坐在最下面,他正经端坐着,虽也有美人相陪,但他依旧端方有礼,接过美人递过来的酒杯,浅浅的饮了一口,抬眸时,目光不经意的划过身边的美人,双眸微微露出一丝炽热,美酒,美人,他以前不敢想的,此刻全有了,很快等四皇子坐上那个位置,权势地位也会有的,想到这里,王誊的心里就一阵畅快。     “来我敬诸位一杯。”李瑜拂起袖子,端起白玉酒杯,唇边露出一丝优雅的笑容。     众人都直起身子,不敢推辞,纷纷举起酒杯。     “当是我们敬殿下。”     “对啊,殿下我们敬你。”     圣上病重,李瑜在偏厅宴客,这原本是不合礼数,但除了四皇府,没有人知道,在外面四皇子还是对圣上一片仁孝的四皇子。     “好,”李瑜大笑一声,心情愉悦,一饮而尽。     “四皇子好酒量。”众人都夸赞起来。     李瑜今日的兴致确实不错,他明天就会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再过几天,也许他就会登上天子之位,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怎么能不激动。     但是,再下一秒,突然有一个公公进来,在李瑜耳边说了一句话,一瞬间,李瑜眼中的喜悦消失的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阴沉。     他的手指用力,那只薄如蝉翼的白玉杯子,就成了碎片。     周围的众人瞧出了气氛不对,都停住了说话声,刚才热闹消失的无影无踪。     前排的那些幕僚面面相觑,都不知发生了何事,而离李瑜最近的那个美人感受到身边的低气压。更加战战兢兢的不敢多话。     最后一个年约四十上下的文士上前问道,“殿下,可是出什么事了。”     李瑜并未说话,而是冷冷的喝道,“下去。”     那文士姓周,为人有些急智,往常在四皇子面前也说的上话。此刻听四皇子冷冰冰的呵斥。心里有些打鼓。     “殿下。”他又轻唤了一声。     “滚。”李瑜无情的抬起眸子,扫过身边的姬妾。     原来不是叫他们,他终于放下心来。等那些美人一走,他道,“殿下为何心里烦闷,不如说出来。”     “你们。”李瑜微微冷笑,嘲讽道。“那你们就出个主意,孤的父皇醒了,你们说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李瑜斜长的眼角,透着阴沉沉的光。看的让人胆战心惊。     “这,这。”众人都大吃一惊,不知该如何开口。圣上不是病重吗,现在醒过来。对四皇子可不算好事,但他们如果照实说,但那一位到底是四皇子的亲生父亲。     “呵呵。”李瑜见他们结结巴巴,也不觉的意外,这些人说的好听些是他的幕僚,但手中没有权势,只是依靠着他,偶尔出那么一两个有用的主意也就够了,但跟他利益相关的那些人就不同了,李瑜眼神一闪,也没有心情再跟他们吃酒了。     “好了,孤还有事,就先走了,诸位请便。”众人都瞧出了李瑜眼中的轻视,一时再想到刚才四皇子的问话一时脸上都有些难堪,他们没有一个不是自诩智谋过人,但形势多变,四皇子也不让他们了解他的底牌,说到底还是不信赖他们。     “殿下留步。”王誊先一步叫住了李瑜。     李瑜的脚步刚跨过门槛,突然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道,“难道你有主意。”     “小人知道殿下的雄心壮志,只愿助殿下的一臂之力。”     李瑜现在不耐烦听这些话,他等不了,再多等一天就是煎熬,这些人嘴上说的好听,也无非是叫他在忍下去,但李瑜还记得王誊先前还给他出过主意,也微微笑道,“哦,你拿什么来助孤的一臂之力。”     王誊看见了李瑜眼中熊熊的野心,还有孤注一掷的疯狂,立刻心里有数,一字一句的说道,“圣上醒过来,自然是为立太子。”     李瑜闻言,眼中戾气更甚,为立太子,立的是谁,父皇真是让他失望啊,他的目光扫视过王誊,左手轻轻一挥,那些人即便心里再不甘,这个时候都没有留在房里,都忙不迭的退了出去,李瑜直视他,眼睛里也恢复了幽深。     “那你说他想立谁为太子。”     “三皇子已经归来。”王誊张嘴,用尽力气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就如他从前认为的圣上从来都不会把太子之位传给四皇子。     “你不错。”李瑜的眸子灰灰沉沉像看不到底的深渊,埋着雾霾霾的死气。     “小人只是猜想,但相信四皇子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了。”王誊手心湿了一片,“四皇子刚才出去是不是要见安顺侯跟安国公,殿下从京中的统领到皇宫中的侍卫长都换上了自己的人,殿下...。”     这些人李瑜以前也安插过,不过最近一个月才露出些明显的痕迹,大多数人都以为太子之位已经非他莫属,李瑜做的只是在抬举他的母族,但只有一些聪明人知道李瑜的狼子野心,比如这一位芨芨于权势的王誊。     “你对我的心思倒是一清二楚,你说你现在知道孤的计划,孤还会不会留你到明天。”李瑜的脸上露出一股杀意,还没有人如此露骨把他的心思说出来,这个人是不能留了。     王誊声音颤抖了一下,突然有些后悔把四皇子的心思指出来,四皇子可不需要要这么一个属下啊,但此刻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殿下此举乃是下下之策,就算殿下如愿以偿登基,以后也会留下污名。”     “呵,你知道什么,”李瑜轻笑,“他不给孤,孤就自己去拿,以后污名,到时候天下都在孤的手心里,难道孤还会怕这一点污名吗。”     “殿下,”王誊还要再劝,“圣上醒来,正是你名正言顺的好机会,你为什么要走这一条路。”     “名正言顺,”李瑜看着这一个蠢货,“你倒有几分聪明,你真以为现在只凭孤对他的孝顺,他就能立孤为太子,太天真了。”     “可是如果百官奏请圣上立殿下为太子呢。”王誊着急的说道,“殿下仁德爱民,有百姓请愿呢。”     这正是他的主意,用百官压迫圣上立下太子。     李瑜又笑了一下,目光飘向了东南方,那是皇宫的方向,悠悠的说道,“你可太不了解,孤这位父皇了,百官万民,到时候他一个称病想不见就不见,父皇啊,他做这些事最拿手了,孤可不如他。”     王誊从李瑜的话里听出了一丝阴凉之意,烦闷的暑天,他却冒出了一头冷汗,此刻他越发后悔为什么要说出这番话。     “你很聪明,可是也太多舌了。”李瑜突然回过头,王誊对上那对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睛,心里一慌,立刻伏在地上,磕头道,“求殿下饶命,小人知罪。”     他磕的极用力,不过片刻额头染上了一丝鲜红的血迹,不过李瑜却在也没有看他一眼。(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打压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翌日,果然百官都听闻圣上转醒了,而李瑜又如以往一样,从容的上朝。     但朝廷中的局势是越发紧张了,大家都不敢多说一句,而今日偏又有一位御史站出来,参了几位武官,李瑜仔细听着道,“父皇才刚醒来,也别为这件事费神,都收押交由大理寺查办。”     他轻轻松松的又把几个人关进了大牢,魏国公谢霖的脸色不好,这几个人或多或少的跟他有牵连,李瑜的野心昭然在目。     李瑜交代侍卫把人拖下去,又把目光落到谢霖身上道,“魏国公似乎对本殿下的决定有意见。”     “殿下也未免太过轻率了,只凭一面之词,就让人下了大狱,这等重要的事情也该圣上做主。”谢霖粗声粗气的说。     “圣上现在如何上朝,出了差错你担待的起吗。”安顺侯瞪眼。     “殿下,臣也觉得此事不妥。”严御史也上前说道,他以古板闻名,昨日沈齐安他是有人证物证,而这几个人也没有十足的证据。     “来人带走。”李瑜的眼睛一咪,严御史的态度在他的意料之中,这些人又有多少不肯听他的,不过没关系,李瑜抬眸扫过众人,整个人突然有一种天子的威仪,“你们还有谁为他们求情的,都一并站出来,给孤瞧瞧。”     “微臣不敢。”     百官都跪在地上,严御史心中一颤,也跟着跪了下来,谢霖络腮胡子的脸上浮出了一丝冷笑,圣上醒了,就要迫不及待的大权在握。不过他也是能屈能伸的汉子,这种情势就暂且向他们低头。     ........     “来,圣上,小心烫。”祥公公端了一碗药,把银勺子放在圣上的嘴边。     圣上皱了一下鼻子,道,“丽妃呢。”     “娘娘在漱玉宫。奴才这就派人去请。”     “不必了。”圣上制止他,“她来了,也不见得有什么用。就让她待在漱玉宫吧。”     “是。”     圣上到底还对丽妃娘娘有几分真心,祥公公暗道,现在宫中最不太平的就是圣上身边,往常圣上病重总要召丽妃来伺候。可是这一个月,圣上身上却从不留人。     “听说娘娘这几日总是召见小郡主呢。小郡主也出落的玉雪可爱,圣上改天要不要见见。”     想到那个小孙女,圣上的脸色柔和下来,道。“她是那个心善的,那个孩子也可怜,明日把朕私库里那对玉佩给小郡主和玖儿家的那个孩子送去。”     圣上只有这两个嫡孙儿。往常李玖不得圣宠的时候,不会有人想起他的儿子。可是现在不同,圣上对这一对孙子孙女十分宠爱。     “奴才知道。”祥公公道,“圣上前儿晕倒,把奴才吓了一跳,要不是有沈尚书在,奴才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暄离京时就给沈齐安交代了在京城的布置,沈齐安才能跟祥公公搭上线,飞快的安排好这一切。     “到底是年纪大了,”圣上叹息一声,他那日晕倒是真的病了,只是他一直称病,大家才会认为他时日无多。     “对了,沈齐安现在还在大牢里吗。”圣上枯黄的脸上的皱纹轻轻的动了动。     祥公公不敢瞒着圣上,“沈尚书还没放出来,四皇子又关了几个人进去。”     “哦,他倒是厉害。”圣上面上淡淡的,祥公公一时拿不准主意便说道,“这些事等圣上身体好些,在处置也是一样的。”     外面是耀眼夺目的阳光,但在圣上的寝宫周围都蒙上了一层细沙,内殿中还隔了一道竹帘子,角落里摆上了几盆冰块。     祥公公待药凉了些又劝圣上吃了几口,突然见帘子后面有一个小公公朝他使了个眼色,祥公公会意,知道今日六皇子李珵又来了,他看了看圣上的脸色,轻声道,“圣上,六皇子今儿又来了。”     “他来了。”圣上有些恍惚,这个儿子他也有许久没见了。     “六皇子这些天都这个时候来给圣上请安。”祥公公见圣上没有露出不愉,还是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位六皇子似乎知道现今的情况不利于他,对圣上也越来越有耐心了,在殿外站的时辰也一日比一日久。     “他这些天在做什么,魏国公呢。”     “六皇子这些天都在德妃娘娘的景怡宫,至于魏国公也没有跟六皇子接触。”祥公公对这些人的踪迹倒是清楚的。     “呵呵,”圣上的眼睛里突然露出一丝讽刺,“那个谢霖见到朕的儿子没出息,立刻躲的远远的,真是识趣。”     祥公公垂了头,不敢多说话,在圣上的心里六皇子在愚蠢那都是他的儿子,怎么能由一个臣子嫌弃。     “罢了,既然他还愿意来看朕这个父皇,你让他进来吧。”     “奴才遵命。”     ........     圣上醒来之后第一个召见的人是六皇子,这个消息像张了翅膀似的传遍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李瑜听到后,眼底越发冷然。     谢霖也只是微微一笑,圣上召见李珵,有个三皇子在前,也不可能把皇位传给李珵了,对这件事他可是每日都琢磨着,再说还有个李暄在后面,圣上怎么会看的上李珵。     而李珵却看不清现实,等他出来立刻去了景怡宫,而后又出了宫。     “他去找谢霖了。”圣上摸着藤椅从上边起来。     祥公公赶紧过来扶住他。     “六皇子想必多日不见魏国公,心中甚为想念。”祥公公说着凌磨两可的话。     “那个蠢货,人家早就放弃他了,他这时候出去,是想干什么。”圣上厉声骂道,语气里不乏有恨铁不成钢的愤怒,“他以为朕召见他了,他就有了资本,可恨朕还以为他真的改了,看来他还是念念不忘朕这个位置。”     圣上说的十分急促,突然圣上的脸上一变,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朕...咳,以后..是..不会见他了。”     祥公公一急,对后面那个粉衣宫女使了个眼色,然后亲自上前拍着圣上的后背,“皇上,喝口水,您歇歇,也犯不着为这件事动怒,您是万金之体,想见谁就见谁,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圣上重重的喘着粗气,喝了一口茶这才好些了,听到祥公公这话,心里突然涌起一阵伤感,到底是变了,李瑜,李珵每一个都钻研权术,为了他的这个位置不择手段。     “太子,”圣上念叨着李明旭,“四皇子冷漠无情之此,就连朕也心寒啊。”     圣上到底不能忘记李明旭的死因,想到如今大权在握的李瑜更觉得心中无限的悲凉。     祥公公懂圣上的心思,安慰道,“圣上,再过几天,三皇子回来了,他性子温和仁慈跟太子有几分相似,再说三皇子这次的差事办的不错。”     “也只有一个他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官兵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魏国公府。     孟老夫人慈爱的望着眼前的外孙。     “母妃有些日子没见外祖母了,听说外祖母近来身子不好,便打发我过来看看。”李珵笑道。     “这支千年人参是母妃特意拿来给外祖母补身子的。”他态度比以往恭敬了许多,只有眉宇间还带有一丝傲气。     孟老夫人突然叹息一声,眼神里划过一丝伤感,这个外孙跟她的女儿太像了,一样的高傲,不知道以后是福是祸。     “娘娘有心了,我哪有什么大病,只是老了,过些天等大孙媳妇生了孩子,我就进宫去看娘娘。”说到底,孟老夫人还是惦记着这个大女儿。     “母妃知道,一定会高兴的。”李珵极力维持着笑脸,但孟老夫人还是瞧出了他眼中的着急,又说了几句闲话,他到底还是按耐不住,问出了他心底最想问的话,“不知舅舅在家吗。”     “你舅舅。”孟老夫人眸光微沉,“他现在还没回来,听说这几天朝中有事,他回来的晚。”     “哦,”李珵其实知道谢霖现在不在府里,也确实知道他有公事在身,不过他就是为了谢霖才来魏国公府的,总要见上一面,“这些天我在宫中时常想起舅舅的教导,心里感激,便想今日在请教舅舅些问题,既然舅舅现在不在府里,那我等他回来也是一样的。”     孟老夫人眼帘微垂,遮住了她的眼睛,顿了一会儿,她慈爱的笑笑,“那六皇子就在府里用膳吧。我让扬哥儿过来陪你去逛逛园子。”     李珵不置可否,对孟老夫人施了一礼。     至夜幕落下的时候,谢霖才姗然归来。     见到李珵在府里等他,也不显得意外,他跟李珵在书房里说了一会儿话,没人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只知道。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李珵黑着一张脸从魏国公府气冲冲的出来。     李瑜这一天之内,又关了几个人,众人见圣上毫无反应。愈加心慌,纷纷跟他们撇清唯恐牵连到他们头上。     很快,沈齐安被关进大狱已经第四天了,而四皇子李瑜昨儿就处置一个人死刑。一个抄家流放,沈府的气氛一天比一天紧张。老太太成天哭天抢地。嘴里骂骂咧咧,怪罪沈齐安带累了她。沈家三太太原来来算镇定,可见到那些人的下场,心里也担忧起来。“听说大老爷被四皇子定罪了。”紫藤花架上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     “你别胡说。大老爷不是那样的人。”另一个声音辩驳的有气无力。     “哼,我胡说,你去外边打听打听。早知道咱们那天也出府还能得十两银子,你看现在。咱们这些下人摊上这么一家主子倒霉透了。”“咳咳,”紫墨听不下去,用力咳嗽一声,“你们两个胡说八道什么,大老爷是你们能议论的。”     那两个小丫头回头,见是五姑娘沈幼瑷站到后面,被那双冷冰的眸子一扫,两个小丫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五姑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沈幼瑷那张素来冷清的面庞,此刻多了一层冷意,她停顿一下,打量那两个丫头,最后迈开脚步,什么也没说,饶是这样,也把那两个丫头吓的出了一身冷汗。     “姑娘饶过你们,是姑娘心善,你们要记住只要你们一天是沈家的奴才,姑娘就能处置你们。”紫墨冷冰冰的扔下这句话,迅速的跟上了沈幼瑷的脚步。     走到荣喜堂的时候,几位太太跟姑娘都在。     钱氏眼中闪过一缕忧愁,见到沈幼瑷过来,拉着她的手说道,“瑷姐儿来了,大老爷还没出来,不知道在牢里怎么样了,这府里议论纷纷的,婶子心里也发愁。。”     沈幼瑷也担忧,却不能表现的十分丧气,只说道,“三太太,父亲这事是有人陷害,想必过几天就会出来。”     沈幼瑷坚定的神情给了钱氏不少信心,沈齐安获罪虽不大会牵连她们,但她的婉姐儿还要嫁人,失了这一个依靠,在夫家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我听说舅夫人送过信来,舅老爷在朝廷中也说的上话,不如请舅老爷替大老爷说上两句话,案子可以慢慢查,但也把大老爷放出来,如今这样关着算怎么一回事。”钱氏道。     甄氏皱了一下眉,这事他也跟沈浩然提过,但沈浩然却不同意,还命令她不许上门求助魏国公,在她看来亲戚中帮一下忙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请魏国公说一两句话,现在听钱氏这么说正好合了她的意,因此道,“三太太说的有道理,妹妹,不如写封信,你大哥逞强,总想一个担着,怎么说魏国公也是你们长辈,也不会见死不救。”家中的女眷们不知道现在的形势,但沈幼瑷有个沈全在身边,沈全跟阿莱原来都是沈浩然的心腹,这等要紧的时刻,沈全也出去打探消息,魏国公的处境也不怎么好,昨日那个抄家流放四品武馆正是舅舅一手提拔上来的,现今舅舅自己都没办法,再说安顺侯府跟魏国公府积怨已久,舅舅说的话,他们怎么会听。     只是这些话有些是不能说的,说了更加大了她们的恐慌。“三太太,大嫂,舅舅是不会见死不救,只是他们一个是武官,一个是文臣,父亲是需要证据洗清罪名,也并不是舅舅一两句话可以解决的,再说我们两家是姻亲关系,说出来的话四皇子也不会相信的。”她说道四皇子的时候刻意加重了一些语调。     这几位都不是蠢人,瞬间想到了魏国公府可是六皇子的外家,要魏国公在四皇子面前求情那不是火上浇油吗,甄氏想到这一层也闭口不提这件事呢。     几位妇人在这里商量着。     内室里传来老太太的骂声。     “三老爷呢,快叫他过来,接我过去。你们快去把三老爷叫过来,听到没有。”     “好啊,你们连我这个老太婆的话也不肯听了,我知道啊,都是那个扫把星回来了,我们府里才遭到祸事,快去叫老三过来。”“嘣..”重重的一声响。似乎椅子倒了。一下子又听到丫头哭泣的声音。     甄氏心里烦躁,对老太太耐心也快到头了,“既然老太太要见三老爷。还不快使人去请。”     大家都没有说话,沈齐周,现在怎么请的过来。钱氏唇边也带了一丝冷意,“怎么伺候老太太的。老太太病了,你们还能让老太太累着。”     ...........     从荣喜堂出来。沈幼瑷的心情越发沉重。     到了琼芳院门口的时候,韦漪迎了过来。     “五姑娘。”她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起身的时候偷偷给沈幼瑷使了个眼色。     沈幼瑷心里有事,也没有留意她。径直就走。     韦漪有些慌,也跟着过去,紫墨一只手拦住了她。“姑娘没吩咐,你跟上来做什么。”     “我。..奴婢,”见沈幼瑷就要进去,韦漪慌乱的叫道,“五姑娘,奴婢有事。”     沈幼瑷回过头,目光落到她的身上,不由一顿,随后淡淡的道“你也进来吧。”     “是。”韦漪急急忙忙的跟过去,唯恐沈幼瑷把她落下。“姑娘,奴婢确实有事。”瞧见紫墨跟林嬷嬷不善的盯着她,韦漪有些扭扭捏捏的说道。     “好了,我知道。”沈幼瑷微微点头,道,“正好我有些饿了,林嬷嬷你跟紫墨下去,去把午膳提过来。”     林嬷嬷知道五姑娘这是支开她们,临出门的时候又狠狠地瞪了一眼韦漪。     “姑娘,林嬷嬷好凶。”韦漪嘴里说林嬷嬷凶,拍着心口做害怕状,面上却笑嘻嘻的。     “你有事就直说。”沈幼瑷声音冷了几分。     “奴婢,是来跟姑娘说一个好消息的。”韦漪吐了一下舌头。“好消息。”沈幼瑷不认为现在的沈府还有什么好消息,这丫头也无非是说李暄的事情。     果不其然,只听韦漪欢快的说道,“小王爷很快就回来了,五姑娘你说这是不是算一个好消息。”     沈幼瑷眸光一动,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什么时候。”“不知道,应该就在路上了,主子说要回来跟姑娘成亲,一定不会耽误的。”     沈幼瑷扯了扯嘴角,如果在平时她说不定还会多问几句,李暄的名字在她心里划过了一丝波澜,又归于平静。     韦漪对沈幼瑷的反应有些不满,前些天姑娘接到信的时候,还是很高兴,她能看出那种高兴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由内而外的高兴,而今天五姑娘却总也提不起劲,韦漪想到府里的大老爷突然有些明白了,道,“奴婢知道姑娘为大老爷担心,但姑娘小王爷回来了,他在圣上面前说几句话,大老爷一定会放出来的,再说小王爷那么厉害的人,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大老爷的清白。”     沈幼瑷盯着她突然沉默下来,似乎在想些什么,韦漪更觉的沈幼瑷奇怪的眼神,讨好的笑笑,“大少爷也很厉害,小王爷回来总是能多个帮手。”     “你跟他是怎么传递消息的,你这几天出过府。”清冷的声音如玉石敲打在韦漪的心房上。     韦漪没料到沈幼瑷问她这件事,愈发紧张了,“小王爷在京城里留了人,奴婢每星期就会出去一趟。”     “哦,他的消息这么灵通。”沈幼瑷若有所思,李暄在京城里留了人,除了给她送信,也想知道京城里的消息,三皇子也在他的身边,京城里的事,三皇子也会知道的吧。     韦漪解释道,“姑娘,奴婢可没对小王爷说什么,你放心。”说到最后韦漪又拿出了一封信双手递给沈幼瑷道,“等小王爷回来后,奴婢就再也不用担这桩苦差事了。”     沈幼瑷早已经习惯了,自然是接了过来,信上还是路边的见闻,但已经提到了江州灾情的稳定,他不日就要回京。     沈幼瑷读了一遍,最后收了起来,把那个黑色的匣子拿了出来,把信锁到里面。     韦漪还在,见到沈幼瑷的动作,心里窃喜,道,“五姑娘,这几天街上乱,你无事就不要出去,有什么要吃的,要买的吩咐奴婢一声。”     这是第二个人对她说不要出沈幼瑷心里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只说道,“如何乱了,我本想明日去亲自探望父亲。”     韦漪慌忙劝阻,“姑娘,您还是别去了,你不知道昨日奴婢出门的时候,街上到处都是官兵,奴婢还特意去府牢前面,却见守着一层一层的侍卫,吓的奴婢赶紧回来了。”     “哦,”沈幼瑷目光一闪,官兵这么多,难道朝廷中有异动,这可真的不是一个好消息,父亲进监狱也跟这件事有关吗,还是父亲早就知道了,沈幼瑷不敢在想下去。     “我听说是因为昨儿朝廷里处置了一些人。”     “是啊,所以姑娘你还是别出去了,大少爷不是给大老爷打点了吗,你跟大少爷可不一样,大少爷是男子,姑娘你生的这么漂亮,指不定遇到什么事,到时候奴婢怎么跟小王爷交代。”韦漪絮絮叨叨的劝道,誓要沈幼瑷打消这个念头。(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逼宫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韦漪没说错,京城里的士兵确实多了起来,因为现在的兵马提督正是安顺侯的嫡亲弟弟姚道成。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白天还是万里晴空,到了傍晚的时候,突然乌云密布,天空结了一团一团的黑云,阴沉沉的压在皇宫的上方,让人喘不过气来。     狂风大作,地上的尘土飞扬,那脆弱的的树枝也禁不住折了,打在那宫殿的门窗上发出霹雳吧啦的声响,宫中的太监宫女无不加快脚步赶在大雨的到来前回去。     “皇上,该用膳了。”祥公公提醒道。     圣上此刻正在全神贯注的画一副夕阳图,鲜红的朱砂染成的夕阳耀眼夺目,竟然有几分绚丽壮阔的美,但细看却是残阳如血,他敛了一下眉,显然对祥公公的打扰有些不快。     “朕不饿,先撤了了吧。”     圣上才说了这一句话,从半空中倒下了倾盆大雨,大雨粗粝的声音让圣上莫名的烦躁起来,他把画笔一扔,沾染了朱砂的笔掉在雪白的宣纸上,留下一丝痕迹,竟让人无端的觉得不祥,更让人觉得刺目,“不画了,让人烧了。”     祥公公看见快画完的夕阳图,不禁有些可惜,还差几笔就画完了,圣上的画不错,若没有那一笔,改天补上,也是一副好话,真是可惜,但祥公公知道圣上的脾气,立刻朝旁边伺候的宫女使个眼色。     “这雨下的真大。”圣上突然走了几步,盯着那禁闭的殿门自语道。     “是啊,这些天太热了,这一场大雨对黎民百姓也算是及时雨了。”祥公公离圣上不远不近恰好三步的距离。     “及时雨啊,谁知道是不是天灾**呢。。”圣上的目光里突然有一种浓浓的担忧。     祥公公心里一沉。正要在劝圣上几句,突然见外面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空中传来轰隆隆的雷霆声,像一把铁锤敲在人的心上,祥公公吓了一跳,转而去看圣上的脸色。     “圣上,这雷打的怪吓人的。不如奴才叫几个美人过来给圣上弹琴。”     往常打雷闪电的时候。圣上总爱召宫妃在殿中饮酒做乐,但这时候圣上淡淡的说道,“不必了。朕在病中,也不爱听那些。”     祥公公想起圣上自太子去世后,这几个月确实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便道。“是奴才考虑不周。”     殿顶镶着几颗拳头大的夜明珠,照的大殿恍若白昼。此刻殿中有一种奇异的安静,只听的到大雨声传入耳边。     隔着雨声,祥公公似乎听到了殿外传来一阵种种的脚步声,不是一个人。有十多个,或是上百个,在狂风骤雨中。就这么传入祥公公的耳边,祥公公越发不安起来。他正欲开口提醒圣上。     却见那条本该禁闭的大门被重重推开,祥公公本能的挡在前面,“是谁,圣上在此,何人敢如此无理。”     他大喝一声,想要喝退来人。     外面是漆黑阴沉的天空,雷霆暴雨,和宁静的大殿恍然两个世界。     只见李瑜身上穿了一件黑色锦衣,紫金色腰带中间镶着一块刻着龙纹的羊脂玉佩,头上的紫金冠跟腰带是一个颜色。     他缓缓的从外面进来,脚上的靴子踩在干净柔软的地毯上,立刻留下了几个脚印,他嘴角的笑容如沐春风,眼神真挚中带着一丝诚恳,整个人犹如在自家一样闲庭信步般从容优雅。     祥公公却像见到从地狱里恶鬼一样,他迈上前用手中的拂尘指着李瑜道,“四皇子,圣上没有传召,你怎么敢进来。”     李瑜微笑,并不理会祥公公,道,“父皇,怎么儿臣如今想见你一面都这么难吗,父皇你真让儿臣伤心啊。”     圣上嘴角一勾,似笑非笑,“这皇宫里如今还有难得住你的吗。”     “父皇,”李瑜走到圣上的面前,那双斜长的眸子闪过一丝冷光,“父皇都知道,那儿臣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祥公公在一边看的心惊胆战,忍不住朝门外望去,两边的窗户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影,隔了一段距离,祥公公都能感觉到他们身上传来的杀气,四皇子这是想要,祥公公打了个寒噤,他从小陪在圣上身边,圣上的这个皇位是名正言顺得来的,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他不敢再深想下去,一双眼只管盯着李瑜。     “父皇,下诏吧。”李瑜右眉上挑,心情也是愉悦,似一切都在他的把握之中,下诏,只要下了诏书,他就是明正言顺的天子,他等这一天实在太久了。     圣上对他的到来似乎不觉得意外,他紧紧地盯着李瑜,想看清楚这个儿子,“瑜儿,是你变了,还是朕从来都没看清你。”圣上突然吐出这几句话,语气里难掩伤心跟失望。     “父皇的目光何曾放在儿臣的身上,自然也是没有看清儿臣。”李瑜觉得有些讽刺,这么多年父皇就是看不到他,如今这种失落的态度有何用。     “你,”圣上指着他,是本性啊,他不该对这个儿子还抱有希望的,“朕有何错,分明是你狼子野心,为了皇位害死你大哥,现在又到朕了,朕真后悔当初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后悔,”李瑜大笑起来,眉眼露出一丝疯狂,俊美的面庞扭曲起来,他不甘的叫到,“你有什么可后悔的,你懦弱无能连一个大臣都能够欺负到你的头上,至于李明旭难道你想要那么一个肮脏下贱之人当太子吗,他是皇室的耻辱,他才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     “你,你,”圣上脸色青白交加,手指颤抖,显然是被气狠了,“朕要杀了你,朕一定要杀了你。”     “杀了我,”李瑜又嗤笑一声,“父皇啊,你现在难道还不知道你的处境吗,你想杀我,可笑,儿臣还是劝父皇下诏书传位吧,看在父皇在朝中多年也闹不出什么事的份上,儿臣一定会好好孝敬父皇。”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你以为朕会传位于你吗,别做梦了,你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李瑜握紧拳头,气势越发逼人,“父皇为什么你要这么固执呢,我有什么不好,难道你还想等着李玖回来传位给那个蠢货吗。”     “他,”圣上那双厉眼化为刀刃,“你这个弑杀兄弟的贼子,有什么资格跟他比。”     “呵,”李瑜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他没有资格跟李玖比,出身,地位,能力,他哪一样不好过李玖百倍,为什么这些人就看不到。     “父皇难道觉得李玖比的过我吗,他只会跟你一样,一样没用躲在在那些百官后面,哪里有一点天子的威仪。”李瑜说话越来越不顾忌,看着圣上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心里不由涌出一阵快意,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父皇实在是太天真了,在皇家从来都是弱肉强食,父皇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天子,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残酷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逆子,逆子。”     圣上气的声音发颤,消瘦的脸上眼眶微微突出,黑色的瞳孔里面燃烧着一簇簇火焰,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当着他的面这样说他,无能,他是一国天子,何来无能,“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朕给的,朕能给你也能让你永世不能翻身。”     “逆子,父皇,我怎么会是逆子呢,只要你下了诏书,父皇还是可以跟以前一样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岂不是更自在,你该好好看清楚你现在的处境,不是我永世不能翻身,而是你啊,儿臣即位才是众望所归。”李瑜又走进一步,冷漠的盯着面前这个已经无能的天子,“怎么样,父皇您考虑清楚没有。”     祥公公离的极近,自然也感觉了那种不容拒绝的气势。     圣上张张喉咙,试图想说些什么。     李瑜又笑道,“父皇,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现在谁还会听你的,这宫里宫外可都是儿臣的人,就算父皇现在不同意,儿臣也一样有办法登上大位,不过到时候血流成河可不是父皇希望看到的。。”     “你,”圣上眸光动了动,“老二老六呢。”     “父皇要见他们。”李瑜意外,突然想到什么,嘴边露出一丝嘲弄,“儿臣以为父皇要问的是丽妃娘娘,父皇对丽妃娘娘一片深情,儿臣见了都羡慕呢。”     “你把她怎么样了。”圣上目光一冷。     “呵呵,还能怎么样呢,丽妃娘娘到底怎么说也算儿臣的半个母妃,她怎么样,都要看圣上的意思。还有那几个兄弟,父皇您难道也不想想他们的处境吗。”     圣上知道李瑜这是把宫里的宫妃和皇子都控制了,好快的速度,他脸上的冷意更甚,“什么时候,这些人是安顺侯府的。”     “哎呦,”李瑜又嗤笑了一下。“父皇难道没有一点感觉吗。儿臣做的隐秘,但父皇到底是皇宫里的主人,怎么全然不知。”     李瑜肆无忌惮。狂妄嚣张的嘲笑以前这个百般让他讨好的人,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将来这些人都臣服在他脚下的场景,这是何等的快事,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他们在哪里。”圣上目光躲闪了一下。回避了他先前的那个问题。     李瑜只以为他是羞愧,毕竟他也是做了那么久的皇帝。但连一个皇宫离他最近的地方都掌控不了。     “他们,儿臣说了只有父皇下了诏书,自然就能够见到他们。”     “朕现在就要见。”他的语气无比的坚决,但李瑜却从里面感觉到了松动。     李瑜微微一笑。“既然父皇执意要见,那儿臣就一并带过来吧,父皇莫忘记给儿臣的承诺。”     “哼。朕什么时候答应你了。”圣上轻哼一声。     “呵呵...”李瑜留下一声轻笑,从大殿中出去。“父皇先好好睡一觉吧,明儿早上想见谁自然能见到。”     ..........     当东方的天际出现第一抹曙光,顷刻之间,那充满生机的朝阳很快落在这片土地上,昨夜大雨下了一整夜,空气里还留有清新的味道。     沈家大院里也开始忙碌的一天。     沈幼瑷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烟翠霞的沙帐,她在六月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葱绿颜色,看着就让人舒服,正颗心都能宁静下来,但此刻沈幼瑷还是敛着眉毛,紫墨过来伺候她起身。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沈幼瑷照旧问道。     “快到辰时了。”     “我今儿起来的晚了。”她揉了揉眉心,心里越发的觉得不平静,似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的一样。     “姑娘可是昨夜没睡好,眼睛都有些肿了,我去拿帕子给姑娘敷敷。”紫墨打量了沈幼瑷的脸庞,见她眼眶发青,心里有些心疼。     沈幼瑷点点头。待她梳洗完了之后。     绿萼把食盒提了过来,沈幼瑷喝了一碗红枣粥就让人把饭菜撤了。     “你,刚才在外面听到什么了。”沈幼瑷注意到绿萼的情绪不对,原本表情全写在脸上的绿萼也会收敛自己。     “姑娘,”绿萼顿了一下,这件事她没想瞒过姑娘,姑娘迟早都会知道的。     “我刚才去大厨房的时候,听到有人说,姑娘你知道,她们采办上的人,每天一大早就会出门,但今天他们出门的时候,就发现街上的人少了许多,而且三皇子府上似乎被人...。”     她说到这里,身子禁不住颤抖了一下,也似乎觉得这件事情太过恐怖了。     “三皇子府偏僻,跟咱们府上隔了那么远,他们是如何知道的。”     李玖以前就不受宠爱,他成亲的时候圣上只给他随意指了一个府邸,在城西,这以前原本也是不受宠的皇子呆的。     “姑娘,”紫墨接过了话头,“三皇子府虽然偏僻,但采办上的人,每天都会去城西采买新鲜的水果。”     “哦,”沈幼瑷点点头,水眸在绿萼身上一扫,示意她说完。     绿萼才缓缓道,“他们看到三皇子府的门口的大狮子上都被人浇了鲜血,大门是敞开的,里面没有一个活口,他们见了,全瘫倒在地上,血流成河,尸横片地,人间地狱莫过于此。”     顺着绿萼的描述,菊生首先手不了了,捂住口鼻,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三皇子府...。”沈幼瑷喃喃的唤道,声音一声比一声轻。     “他终于还是下手了。”她茫然自语,身体不由绷的紧紧的。     “姑娘,你说大老爷也会不会...。”绿萼还沉浸在思绪里。     “绿萼,”紫墨大喝道,“你胡说什么。”     绿萼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紫墨,“我知道,老爷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去,去让人去魏国公府看看。”沈幼瑷突然失态的大叫起来,“快让人去。”     紫墨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安抚沈幼瑷道,“姑娘,你别慌,我立刻就去。”     “快去。”沈幼瑷又大叫一声,眸子中闪过凌厉,身上的气势前所未有的摄人。     紫墨不在迟疑,她知道姑娘让她去看什么,立刻就出门。     等紫墨离开之后,沈幼瑷脸上的气息终于平复下来,但仔细看,她掩在袖子下的那双手还在轻轻的颤动,彰显着她内心的害怕与不安。     她怎么能不担心呢,三皇子府已经出事了,这不是意外,想到这些天京城里的事,她越发觉的心烦意乱,四皇子不会放过三皇子,那魏国公府,他也一定不会放过的,外祖母,舅母,怀孕的表嫂,她们不会武功,会不会出事,此刻沈幼瑷的心里就像有一颗大石头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姑娘,”菊生小心翼翼的开口,“刚才三太太派人过来,说让你过去一趟。”     菊生到底还记得刚才三太太派人过来,沈幼瑷眼神微凝,她们现在都知道这件事了,京城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让人恐慌害怕。     沈幼瑷顿了顿,站起来,“那就走吧。”     此刻府里除了还在安睡的老太太,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就连三太太钱氏说话时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丝恐惧。     “五姐姐,你说三皇子被灭门是不是真的。”沈幼婉埋着头,只把那双明亮的眼睛往上揪,她似乎还不觉得害怕,口吻充满了疑惑不解,似乎觉得这件事不该发生在京城里,“我老觉得这件事不是真的,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听说三皇子府里还有一个小皇孙,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六姐姐,你没听外面说吗,说是京城里来了一群土匪,有好些人家都遭了殃,只是不知道三皇子府里格外倒霉些,不知道三皇子回来看到这一幕是何感觉。”沈幼画说着叹了一口气,倒替李玖考虑起来     “土匪,我才不相信呢。”沈幼婉撇嘴,她自觉比沈幼画有见识些,只觉得这件事里有一个天大的阴谋,她扯了扯沈幼瑷的袖子想把她拉到自己一边来,“五姐姐,你觉得我说的对吗,土匪怎么会有这样大的胆子。”     沈幼瑷听到那句京城里遭殃的不止一家时就楞了,不止一家吗,沈幼婉见沈幼瑷漫不经心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里奇怪,又叫了一声五姐姐,沈幼瑷回神,道,“你们怎么怎么知道三皇子府里全没有活口,是有人亲眼看到小皇孙跟三皇子妃的尸体吗。”     沈幼画道,“我今儿早上的时候听说,那里已经被围了起来,也没人说三皇妃跟小皇孙遇害的,不过这种残暴的事情,倒像是仇家做的。”     沈幼瑷不由多看了她一眼,仇家,可不是仇家吗,挡了四皇子的路都是他的仇人。     “好了,今儿我让大家过来,为了什么事情想必你们已经清楚了,这些日子为了安全,也不用上街,府里十二个时辰都要有人守着,还有姑娘的院子,我一会给你们几个姑娘安排几个婆子。”钱氏道。     “大少爷也吩咐那些侍卫片刻不停地巡逻,这几天京城里有些乱,几位妹妹也要小心为上。。”这是甄氏的声音。(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争吵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咳咳,咳。”     “圣上,来喝水。”丽妃靠在圣上的身边,小心的捧了一杯水。     圣上侧握在床榻上,张嘴喝了一口,没料到却咳的更厉害了。     “不,..用。”他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缓缓的闭上眼睛。     丽妃看见圣上苍白如纸的脸上,心里又是着急又是难受,回过头的时候一双美目盈盈带泪。     “德妃姐姐,”她走了过来,朝德妃施了一礼。     德妃目光一闪,看了看床榻上的圣上,心里也涌起一种不详的感觉。     “你,你连水都不会喂,父皇要是出事了,你当担的起吗。”李珵从来都看不上这个凭借美色上位的丽妃,就算现在他们已经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李珵还是对丽妃大呼小叫。     丽妃身子一僵,不过她在宫里早就练出了一张脸皮,她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李珵,眉眼有些轻蔑,淡淡的说道,“六皇子好大的气派,圣上病重,你不想办法请一个太医过来,反而来指责本宫。”     李珵被她堵的说不出话来,脸上一片红一片紫,请太医,圣上现在确实最需要的是一个太医,但是要不是李瑜那个乱臣贼子,他们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好了,”德妃瞪了一眼自己这个没用的儿子,然后道,“本宫代他向丽妃赔礼,还望丽妃勿怪。”     “都说六皇子聪慧过人,文武双全,此刻圣上病重,我们这些人可全指着六皇子,那敢怪他呢。”丽妃又不咸不淡的讽刺一句。     这下子连德妃的的脸色都不好看了。谁都知道六皇子有能力,也不会现在落个这样的下场,她看着那张如芙蓉花一样动人的脸,恨不得立刻甩一巴掌,但德妃毕竟还是德妃也知道现在自己处境,她环顾了四周一圈,宫里的几位小公主跟皇子都在。连小郡主跟小皇孙也在。这是李瑜的阴毒诡计,把她们关在这里,就是为了让圣上写下让位诏书。好狠的李瑜,德妃想道,他的儿子不仅蠢而且心不够狠,永远做不到李瑜这种地步。     “丽妃。明人不说暗话,你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咱们已经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就算李瑜得到让位的诏书也必然不会放过我们,我们何不团结起来,争出一丝生机呢。”     丽妃眼神里划过一丝嘲讽。心道,李瑜不会放过她,但自己可就说不定了。她素来看不上高高在上的德妃。遇到这种事情她也想挖苦一二句,她没有儿子。为什么要给别人的儿子做嫁衣,她现在是活的好好的可不想陪德妃送死,丽妃是个自私的人,谁的能给的利益大,她就能站在哪边,现在明显是李瑜站了上风,只要她劝圣上写了让位的诏书,她就能安安稳稳的当她的太妃,一辈子荣华富贵,不过对于宠爱了她这么多年的圣上,丽妃心里还是有几分担心,只是那一丝担心还不足以让她跟圣上荣辱与共。     “唉,如今都这样了,外面都是四皇子的人,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德妃姐姐你还是认命吧,咱们一起劝圣上要紧,等四皇子来了,让他给圣上请个太医过来,圣上现在的情况,我见了实在是担忧。”丽妃唉声叹气。     美人蹙眉也是让人心醉,但德妃却怒不可遏,“你要站在他那一边,李瑜是谋朝篡位,人人得而诛之,你也要跟他站在一起么,都圣上醒来,他不会放过你的。”     德妃脸上维持的优雅终于在听到丽妃这番话崩裂,此刻在丽妃眼中她就像一个愚蠢的泼妇,难怪圣上不喜欢她,妄她还是高贵的世家出生,实在太让人失望了,丽妃低垂着眼眸,目光掠过那染红的指甲,她已经过惯了现在这种日子,富贵身份地位才是她该维持的,至于德妃口中的那些关她什么事,她为什么要舍弃这一切。     “德妃姐姐,妹妹不过是劝你一句,你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妹妹的心里只有圣上,要是能让四皇子把太医请过来,妹妹做什么也是愿意的。”丽妃缓缓的开口,眼眸轻轻一斜,水波潋潋。     “你是说本宫心里不关心圣上吗。”德妃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这个贱人看来早就站到贤妃一边了,现在还来假惺惺的劝她,她一定要告诉圣上。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早就跟贤妃勾搭在一起了,你劝圣上下诏书,圣上是何等英明神武之人,怎么会被你这一点小花招所蒙蔽,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等着圣上过来治你的罪吧。”     丽妃又用丝绸帕子抹了一下眼睛,“德妃姐姐,怎么这么说我,我一心只为圣上好,圣上病重,本就需要清净,姐姐却拉着我吵,究竟是谁不顾及圣上。”     德妃又气又怒,那双上挑的凤眼格外的尖刻,这个女人,好心思,这么多年,她不仅小看了贤妃,还小看了这个女人。     祥公公在里面见到争吵的德妃跟丽妃,心里叹息一声,她们谁的心思都不在圣上身上,一个为了儿子一个为了富贵,他知道圣上对丽妃有感情,此刻更替圣上不值。     圣上并未昏迷,只是合上了眼睛,自然把她们的话一字不漏的听在耳里。     孤家寡人,他竟然到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此刻他有些明白先帝要挑他做皇子,正如他想李玖做太子,再没有才能,只要做到这个位置上,有先帝安排好能臣虎将,但如果有一个冷酷无情的暴君,那就不知道是不是一场灾祸了,他现在的心思就跟先帝一样,人老人,总是希望身边还有真心。     他咳嗽一声。     外面的丽妃跟德妃听到了,立刻掀开水晶帘子过来,“圣上,您醒了,刚才吓死臣妾了,要是圣上你有什么意外,那臣妾也不活了。”丽妃嘤嘤的哭了起来,声音婉转,还带了一丝着急,她即使哭泣的时候,身姿依然不变,只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望到你的心里去,当年圣上就是被这一双眸子吸引,望着你时,就像把你当成全世界,恨不得让你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送到她的面前,只为博她一笑。     当年圣上确实是这样做的,他把丽妃从宫外带进来,给了她家族的荣耀,如果不是太后还在世,他必会立她为皇后,只因为她说过她想做他的妻子,而圣上到最后虽不能立她为皇后,但早已经在心里把她当做了皇后,却没想到他在后宫之中唯一付出感情的丽妃,原来他从来都没看透,就像她虽然哭的伤心,但圣上还是看出来了,她眼底并没有多少悲伤,好像这就是一个义务。     圣上终于认识到丽妃原来爱的只是他赋予的权势跟地位,但他此刻的心里却连愤怒的力气也没有了,连他的儿子都能够这么无情,更何况丽妃呢,或许他本来就不该对丽妃有真心。     他黯然的想着,丽妃却觉得圣上有些不对,又轻轻的唤了一句,“圣上,你怎么了,可是难受。”     圣上抬了一下手,又闭上了眼。     祥公公道,“两位娘娘,圣上想必是累了,就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丽妃抿了一下唇,神情说不出的脆弱可怜,“那臣妾就在这儿守着圣上。”     “丽妃,你下去,圣上自有本宫伺候,不用你费神。”德妃凤眼凌厉的扫过她,有她在圣上身边德妃怎么会放心,这个丽妃口腹蜜剑,要是圣上答应她下诏书怎么办,她是觉计不会让她守在圣上身边的。     祥公公看见圣上那轻敛着的眉头,立刻又上前道,“两位娘娘是千金之体,要是累坏了,奴才可当担不起,圣上身边有奴才伺候就够了。”     德妃闻言轻哼一声,冷冷的看着丽妃,“丽妃走吧,别在这儿碍圣上的眼了。”     丽妃有些下不来台,见圣上也不像以前那样来为他说话,也以为圣上心情烦躁,便又道,“臣妾知道圣上心里难受,臣妾恨不得代替圣上受过,等四皇子来了,臣妾必会求他为圣上请一个太医,现在还请祥公公伺候圣上。”     她说着又回头给祥公公施礼,祥公公侧过身上避开了,连说不敢不敢。     而李珵在听到丽妃对圣上说求李瑜请太医的时候,一股邪火就冒出了心头,李瑜,凭什么把他们困在这里,圣上不想让他当太子,他有什么资格,李珵想起昨儿晚上李瑜高高在上的那副模样,就越气愤,他容忍不了,李瑜有一天成为太子,他视李瑜为他的头号敌人。     “六皇子,你要去哪里。”     全公公的一声尖叫分外刺耳,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李珵身上。     “我要去杀了他,你让开。”李珵眉间藏有一丝厉色,手中的宝剑泛着寒光。     “六皇子,我的小祖宗,你就消停些吧。”全公公看着外面那一凶神恶煞的带刀侍卫,心里越发的害怕,在他心里六皇子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如何跟那些人斗。(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低头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今日已经是圣上被困在宫里的第三天了,三皇子一府的惨状十分可怖,竟没有人敢当众指出李瑜的不对,小皇孙被带进了宫里,但三皇子妃却下落不明。     圣上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丽妃跪在他的榻前苦苦的哀求圣上答应李瑜。     时间这么过去,李瑜的耐心也是越来越少。     魏国府那一晚也受到了刺杀,但谢霖早有准备,全府也没有人受伤,只有只有魏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受了刺激,当天晚上早产,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才挣扎着生下一个嫡子。     沈幼瑷得了消息自是把心放了下来,给那一位大表嫂备了一份礼。     但沈齐安还关在大牢,李瑜像把他忘记一样,他的心思全在圣上那里,就为了那一纸诏书。     到了第三天的晚上。     这一夜,皇宫的上空都是点点繁星,那夜空格外的璀璨,皇宫里也是格外的宁静,就像没有经过那一场狂风骤雨一样。     “父皇,你看见了吗,这皇宫里的不孝子可不止我一个,六弟还想杀了儿臣,这也是大逆不道的事啊。”李瑜轻轻的瞥过李珵,似在嘲讽他的不自量力。     而他自那一日冲动之后,得到了这位四哥给他的教训,他的脸上还有红肿的印记,脸上的疼痛提醒着他那一日受到的耻辱,母妃的提醒还犹然在耳,若没有绝对的实力,不可轻易动手,这时李珵心里火气旺盛,但到底是忍下了。     “看来那一日为兄的教训颇有用处。”李瑜见他隐忍不发的模样心情格外的愉悦。     “李瑜,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圣上是不会下诏书的,趁现在你大错还没有酿成,不如求圣上饶你一命。”德妃色厉内敛。     “哼,”李瑜并不理她,这一对母子没有魏国公府在后面撑腰,不足畏惧,而魏国公府现在也算识趣。他这次就先放过魏国公府。等到他登上大位,再来处置这些人,道。“父皇,你想的怎么样了,儿臣知道你醒着,你的孙子孙女现在可都在儿臣的手里。大哥一辈子只有那么一个女儿,父皇你就忍心看着她小小年纪就跟大哥一样命丧黄泉吗。”     李瑜微微一笑。眉间的戾色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嘴里说着冷酷无情的话,但神情温和如玉,就像一位书香世家的贵公子。李瑜从来都知道利用他的长处如何让人替他效力。     他身后的那个黑衣人知道了李瑜的意思,立刻上前把小郡主跟小皇孙提在手里,那两个孩子不过三四岁的年纪。如何能知道什么,离开了熟悉的怀抱立刻大哭起来。     丽妃倒有些心疼小郡主的处境。她走过来劝道,“四皇子殿下,他们只是小儿,如何能碍着殿下,臣妾自会劝圣上下了诏书,殿下不如先放过他们。”     “你,”李瑜嘲讽,“原本想娘娘还有些用处,但父皇如今心肠冷硬,我这个做儿子的少不得要另想办法。”     他咳嗽一声,给了那个黑衣人一个眼神,那黑衣人一个反手先掐住了小郡主的脖子,小郡主感觉到不适,尖锐的哭声在大殿中响起。     饶是德妃瞧着都有些不忍。     “父皇,他们是死是活可都在你的一念之中,你可是忘了当初你答应过我那个好大哥照顾他的女儿,如今,父皇你难道要让大哥死不瞑目吗。”     这世上有一些人明明坏事做绝,却偏偏说的大义泯然。     “好,好,好。”圣上撑起身子,枯瘦的脸庞微微抖动着,他指着李瑜一连说了三个好。     “怎么样,父皇。”     小郡主的脖子是那么脆弱,那个黑衣人只要一用力就可以轻轻的折断。     “朕,”圣上脸上的血色已经褪尽,脸上破败,似乎已经油尽灯枯,“朕答应你就是了。”     他说完了这句话,整个人像丧失了生机一样,瘫软在榻上,如此他该满意了吧。     李瑜眼神闪过一丝快意,“父皇早该如此,为什么要逼儿臣做这等事呢,要是小郡主有什么三长两短,儿臣也对不住大哥啊。”     ........     翌日,京城中所有的世家都知道圣上让位于四皇子李瑜。     而李瑜如愿以偿的得到诏书,越发的肆无忌惮,恨不的立刻准备登位。圣上已经不足为忌,也活不了多久,李瑜越发装上了孝子遍请名医,日日夜夜的守着。     礼部尚书是他的人,自然早早的得了李瑜的吩咐备好了这一切。     整个京城里都在欢天喜地的为新皇的登机做准备,但沈府却没有一点欢喜之情,沈浩然的脸色一天比一天严峻,沈家的下人们一天比一天惶恐不安,唯恐新皇怪罪到他们身上。     “夫君。”甄氏把沈洵抱在怀里,抿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笑脸,温柔的唤了一声沈浩然。     “夫君,这些日子辛苦了,我瞧着真是心疼。”     沈浩然回过头,见到妻儿俱担忧的望着他,心里一暖,道,“怎么算辛苦,父亲还不知如何,做儿子的当然要想办法。”     “父亲,”甄氏犹豫了一会,不知该如何开口,她望着怀里天真可爱的小儿子,再想到娘家送来的那封信,终于下定决心,“夫君,如今四皇子已经名正言顺,你何苦犟着,不如服个软,去求四皇子,饶了父亲吧。”     沈浩然目光一敛,眼中的柔情消失不见,“你说什么,父亲犯了何错,为什么要去求他,你难道不知道父亲是受人诬陷的吗。”     甄氏见沈浩然声音转冷,越发柔声细语的劝道,“我们都知道父亲没罪,可是四皇子不知道啊,但四皇子现在已经成了新皇,你去求情,说不定新皇还会彻查此事。”     “新皇,”沈浩然站起来,“你不知道他这个皇位是怎么得到的,如何使人信服。”     甄氏语气也冷了,她原本也喜欢这样的沈浩然,可是他看不清现在的形势,还要固执下去,她却不打算忍了,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孩子总要为了孩子考虑,若沈家真被沈齐安带累,那她刚出生的儿子怎么办,“新皇如何我一个妇人不如夫君知道的清楚,但我知道他以后就是圣上,一国的天子,你能跟他作对吗,父亲既然已经得罪了他,为什么你不能为了我们的儿子低头,难道你就看着新皇降罪吗。”     沈浩然沉默了半响,久久说不出话来,他期望妻子站在他身边,永远的支持他,却没想到妻子心里早就另有打算,他看了一眼,他才刚出生不久的嫡子,既然是沈家人,都该保有一丝傲骨,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     甄氏以为他被说动了,道,“夫君我们好好过日子不好吗,朝廷的事谁是谁非,你一个人何必牵扯,只要谁做了那把椅子,咱们就忠于谁。”     沈浩然定定的看了她一会,那双眼睛如古井一样沉静,他张口说道,“有些事是该坚持的,父亲的事我会想办法,你别担心,我不会让洵儿有事的。”     这已经是他最好的保证,他不会牵连妻儿,若新皇怪罪他们父子,他也会给洵儿安排一个好去处。     甄氏却不觉得,她气闷,越发的口不择言,“你怎么想办法,指望魏国公府吗,他们如今自身都保不住,还能救出大老爷,你别做梦了,我看四皇子做皇上也总比六皇子好。”     沈浩然静默,突然无话可说,一个弑兄还想杀父的贼子怎么值得他的效忠,这种人即便有治国之才,只要他想起他对三皇子府做的事情,他永远不能认这种人为君。     甄氏见他要走,急忙把沈洵抱起来拦住他的脚步,她的眼眶隐约发红,泛出盈盈的泪光,“夫君,难道你就真的不念夫妻父子之情吗,洵儿还这么小,你就真的忍心吗。”     “甄家已经忠于新君了吧。”沈浩然突然问道。     “对,”甄大叫一声,逼近沈浩然,“他们已经归顺新皇有什么不妥吗,天下向来有能者居之,四皇子已经得到让位的诏书,甄家自然归顺,沈浩然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一个人都如你这一般死心眼,凭你现在的能力你能救出大老爷吗,我娘家说新皇也不是那等无情的人,只要夫君你劝大老爷对新皇低头,他就能饶过大老爷,我们一家都会平安无事。”     沈浩然冷漠的道,“父亲的罪名都是他诬陷的,若他真想做一位好皇帝自然会查清楚真相,而不是做些小人之举,你同岳家站的近,我只盼你以后莫后悔。”     “你,”甄氏气不平,她为什么会说这番话,她都是为了沈家好,“我娘家不用你操心。”     沈洵似乎感觉到爹娘的争吵,小嘴一瘪,立刻哭了起来,甄氏立刻顾不上沈浩然,安慰起怀里的小家伙。     沈浩然见状,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身退出房里,甄氏不知道这一步是不能退的,以四皇子睚眦必报的性子,退了他们才永无翻身之地。(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诏书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穿着隆重的礼服,李瑜走在金黄色的地毯上,广袖上的龙纹看着要飞上云霄一样,象征着他此刻非凡的地位,他面容敷粉,身上的威仪更甚从前,李瑜的心情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此时一样愉悦,他看着那一排排的石阶,那上面正是他肖想已久的位置。姚韶华站在他的后侧,头上带着金凤冠,一身大红礼服胜过了她成亲时的华贵。她跟随着李瑜的步伐一步不乱的走着,偶尔抬起头看着头顶上这片天空,金色的阳光落在她的眸子里,那里平静的像湖水一样透明。     但他往上跨了一步的时候,突然后面传来一道声音,那声音很大,又尖锐,像是用了生平最大的力气叫出来的,在天际响起的时候,还落了回音。     “四皇子大逆不道,弑兄逼宫,怎么能为一国天子。”     李瑜的脚步顿了,没想到现在还有活着不耐烦的人,如此他就如了他的意。     “拉出去斩了。”李瑜没有回头,目光还是在石阶之上,那里有他毕生的梦想。     “斩了,圣上御赐金牌在此,我看谁敢动。”那人并不把李瑜的话放在心上,转而大声道,“难道你们真的愿意尊这个乱臣贼子为君,圣上可从没有给他下让位诏书,他那份是伪造的。”     众人哗然,面面相觑,他们之中纵有怀疑,但谁都不敢说出来,何必呢,不管圣上同不同意,四皇子已经把持了朝政,何况他们想到三皇子一家的下场,更加没有人敢出头。     “哦,”李瑜终于有了一点兴趣。他回过头看着那个胆大包天的人,问道,“父皇明明让位于朕,你是何人,胆敢放肆。”     来人身材有些微胖,相貌平凡,说不上多出众。这样的人往常在人群里。李瑜绝不会多瞧,但此刻李瑜一双厉眼在他身上扫射。     陶翎光,立刻有人认出来这是全宁侯府的庶长子陶翎光。他平时性情圆滑,也会说话,有不少人认的他,此刻见他拿着圣上的金牌站在中央。都狠狠的吃了一惊。     李瑜本来不认得他,但身后的小太监提醒。李瑜又冷笑一声,“全宁侯养的好儿子啊,不仅世子文武双全,就连一个庶子也如此胆大。”     全宁侯也被陶翎光的举动吓了一跳。对于这个儿子他自然不如对陶翎翔那么关注,但总是他的儿子,他平时也算是关心的。再加上陶翎光说话好听,又爱护兄妹。全宁侯也为陶翎光谋了一个小职位,此刻全宁侯见新皇眼神冷漠,更加后悔,为什么要抬举这个庶子。     他瞪了一眼陶翎光,上前道,“皇上恕罪,臣这个儿子生下来脑子就有些不清楚,臣有罪没有看管好儿子。”     “哦,”李瑜淡淡的说道,却没有提起要放过陶翎光,他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     “父亲,难道你就不管太子殿下的死因了吗。”陶翎光知道全宁侯会这么说,把那枚金牌紧握在手心里,“你看看这是圣上赐给我的,圣上知道太子真正的死因,圣上从来没有下过诏书啊。”     “父亲,你若不相信让他把诏书拿过来,我们一看便知啊。”陶翎光义正言辞的说道。     全宁侯脸上挣扎了一下,他如何不知道太子的死另有隐情,只是李瑜的手段太过于狠毒,这朝廷中都是他的人,这个儿子实在太天真了,还想把全宁侯陪上。     “诸位不相信我的话,连圣上也不相信吗,把圣上请过来,事情的真相就一清二楚了。”陶翎光见全宁侯要训斥他,趁着他还没说话的空隙,提高声音,他把手里的那块金牌举了起来。     “拖出去,斩了。”李瑜不想在跟他废话,圣上在不同意,如今穿着这身龙袍的是他。     “呵,”陶翎光轻笑了一下,圆圆的脸上笑的跟弥罗佛似的格外讨喜,他轻轻的吹了一下金牌上不存在的灰尘,“杀我,你看看你身边的人吧。”     李瑜皱了一下眉头,还是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来人,把他拉出去,朕要现在处死他。”     他说完这句话,等着侍卫上前,但那些人就像没听到似的纹丝不动,李瑜终于感觉到不对,“你们没听到吗,朕命令你们把他拖出去斩了。”     还是没有人动,安顺侯打量那一排陌生的侍卫,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阵不详的预感。     “皇上的命令你们敢违抗,来人。”安顺侯脸色阴沉的站出来,拍了一下手掌。     顷刻间从隐秘的屋檐下飞下来十几个黑衣人。     “拖出去。”     全宁侯终于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他在望了一眼自己儿子手里的金牌,立刻拦住安顺侯喝道,“你们想干什么,我倒没料到安顺侯竟然在宫中安排了这么一批死士。”     下面那些人见到这一幕,立刻有人倒戈,质问安顺侯。     有了黑衣人的加入,场面立刻混乱,正在这时候,只听到一声“皇上驾到。”     众人静止了几秒,目光落到那道殿门前,只见有六七个小太监抬着一顶小轿子,而上面坐着那位发须发白的老人正不是已经被李瑜册封为太上皇,正在养病的皇上,而他的身边那位皮肤微黑的年轻人,正是三皇子李玖,什么时候三皇子回来了,他们都不知道。     百官不敢迟疑都跪下来迎接。     李瑜也过来相迎。     “父皇过来,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儿臣好去迎接父皇。”     圣上微合的双眼缓缓睁开,“你如今还不认罪吗。”     “儿臣,儿臣有何罪之有。”李瑜突然大笑起来,指着他说道,“朕现在已经是皇上了,何须在看你的脸色。”     “咳,”圣上又剧烈咳嗽起来,祥公公目光闪过一丝担忧,立刻把药瓶递了过去。     圣上倒了一颗放在口里,歇了一口气才道,“众卿平身,朕并没有让位于四皇子,那份诏书上是假的,众卿万不能被他蒙蔽了。”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敢多言。     “怎么是假的了,当初父皇可是亲口答应朕的”李瑜的面容扭曲起来,“父皇就这么见不得朕好吗,你的儿子除了朕之外还有谁配做这个位置,是朕的三皇兄吗。”李瑜嗤笑,“恐怕三皇子回京,还没有回府看过,说起来三皇兄应该感谢朕,要没有朕护着你嫡子此刻他早已经成为刀下亡魂了。”     李玖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闪过一丝冷意。     如此嚣张的语气,同那个优雅宽容的四皇子判若两人,原先靠在四皇子这一边的有些人紧张起来。     “朕立谁为太子,都不会立你,来人把他给朕抓起来,关入天牢。”     “关朕进天牢,你倒是给个理由,你说话出尔反尔,陷朕如不义之地,你若敢动朕,三皇兄的儿子跟小郡主可没有那么好运了。”李瑜冷笑的看着他。     圣上却像丝毫不在意一样,就连李玖的目光也是说不出的怜悯,他们敢站出来,就是说明他们把一切都解决好了,如今四面都是他的人,只有李瑜还看不清情势。     那些侍卫立刻闻声而动,但李瑜身边的黑衣人也分外难缠。而安顺侯的一声哨响,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加入了进来,很快地上到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那些文臣个个战战兢兢的站在角落里唯恐牵连到他们身上。     李瑜的眼睛里全是灰蒙蒙的雾霾,好个圣上竟然下了一个套子给他,现在他要是在不明白是随安排好这一切,那就是傻子,他余光划过李玖,凭什么他得不到的东西,这个人轻而易举的就能拥有了,他绝对不允许。     他脚步轻动,身形一闪,趁机反扣上李玖的脖子。     “呵呵,这滋味好受吗。”他阴森森的笑了起来,眼神诡异。     “你就算杀了我,父皇也会为我报仇的,我何惧你。”李玖挤出这句话,他虽然跟李暄学过几天拳脚功夫,但还是比不过从小习武的李瑜。     圣上见到这一幕,怒火中烧,“朕命令你放了三皇子,你做的孽还不够多吗,还想把谁拉下水。”     “父皇想让儿臣死,那儿臣就拉一个陪葬的,就算黄泉路上也有人作伴,只是父皇,你最得意的儿子死了,你说这皇位便宜了谁。”     李瑜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眼神闪过一丝疯狂。     “你放开他,”圣上是真的急了,这个儿子有多狠,他已经见识过。     但李瑜两侧站着两个黑衣侍卫,寻常人一时难以靠近。     李瑜的手用力收紧,他感觉到李玖那越来越微弱的呼吸,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最后他身子突然晃荡一下,还没来的极说话,就看到那件黄色的礼服被鲜血染成了大红色,那血越来越多,他整件袍子的下摆都变了颜色,李玖乘机挣开身子,李瑜缓缓回头,落入眼眸的是一张如牡丹花盛放的笑颜,“为什么。”他艰难的开口。     姚韶华神情柔和,眼神滑过李瑜,最后朝着圣上跪了下来,“臣媳有罪。”     她说完,又对李瑜展颜一笑,笑容里有几分天真无邪,“有妾陪着,殿下就不寂寞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身份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四皇子谋逆之事就这么落下帷幕了,安顺侯府也备圣上处置了,姚家却因为姚韶华最后的举动保住爵位,但还是元气大伤。     至于这件事的功臣也一律论功行赏,就连路炎也恢复了身份,得了一个五品官职,京城里最赤手可热的莫过于陶翎光,不仅世家对他高看一眼,就全宁侯现在也在估算他的价值。     唯有定北王抱怨自己儿子不争气,跟着三皇子出去一趟,回来却什么都没捞着。     李暄知道后也只是微微一笑,照旧清理好府中的探子,满心期盼着沈幼瑷嫁过来。     郭侧妃自从知道娘家的事情,哭了好一通,还想让定北王去给安顺侯府求情,定北王是个痴情种子对郭侧妃宠惯了,见了心上人哭的楚楚可怜,越发心疼,也就头脑一热,真跑出去求见圣上。     他虽说掌管宗室,但圣上同他也不亲近,如何肯见他,他求了两天,圣上都避而不见,也就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王爷。”郭侧妃小跑过来,一双眼睛期盼的望着他,“怎么样了,父亲他们如何了。。”     她穿了一身素衣,头上只挽着一根玉簪子,虽已年过三十但脸上连一丝细纹都没有,可见保养的极好,那双眼睛里还不时流露出脆弱迷茫,看得定北王怜心大起,“露儿,你怎么过来了,这里日头大,小心中了暑气怎么办。”     “王爷,”郭侧妃闺名郭昔露,说起来定北王原本对她一见钟情,只是郭昔露是个庶女,生母还是个低贱的婢妾。当年老王妃还在是觉计不能让定北王娶这样一个女子为正妃,所以飞快的给他定下了严家的女儿,但定北王被郭昔露迷了魂,娶了严王妃之后,立刻抬了郭昔露进门,老王妃见正妃有了,看在安顺侯府的份上。一个庶女也勉强为侧妃。所以这才答应了。     郭昔露的音调往上扬了三分,尾音轻颤,说不出的娇柔婉转。她看着定北王的眼神里满是依赖,还带了一丝害怕,“王爷,你见到圣上了。他是怎么说的,我那些侄儿们有些还那么小。难道...。”     定北王不忍爱妃伤心,搂着郭昔露的肩膀往回走,“你知道圣上病重,这一时半会也见不到。”     “那父亲。还有大哥他们,”郭昔露眼眸带着泪光,她眸子一转。那泪珠儿就掉在白嫩的脸上,被那金色的夕阳一照。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定北王看的一愣,亲自拿帕子擦去了她的眼泪,安慰道,“你别伤心了,我明日再去试试。”     郭昔露心里其实对那个安顺侯府没有丝毫感情,甚至那里提醒着她是庶女出生,但她也知道若没有安顺侯,她的地位跟两个孩子的前程也要大打折扣,所以她才心急火燎的让定北王去求情。     “不过,”定北王突然严肃起来,握住那只柔嫩的小手,“你要有心理准备,圣上这是不打算放过安顺侯府,毕竟他们跟四皇子走的近,而且这是谋反的罪名。”     若是小罪还有希望,可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也只有定北王顶着头顶上的丹书铁卷敢求情。     郭昔露却真的伤心了,没有了贤妃和四皇子给她做依靠,她儿子的世子之位怎么办,那她这么多年的隐忍又算什么,早知道她就先弄死那个逆子,何必要等这么久,郭昔露越想越悔,一双眼睛哭的通红。     伺候的下人见主子有话说,立刻隔了十多米的距离伺候着。     “好了,露儿,你快别哭了,我明儿再去求三皇子好不好。”     郭昔露摇摇头,哽咽的说道,“王爷,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妾身却不想连累了你了,这是父亲他们做下的错事,三皇子如何肯宽恕了父亲。”     安顺侯的罪名已经定下,三日后处斩,这时候定北王即使拿了一块免死金牌过去,也是免安顺侯死罪,但是他的爵位,官位都不会有,以后他就是平民,郭昔露如何受的了这个,没有强大的娘家,说不得以后她还要受他们的连累。     很快她呜呜的哭道,“王爷对妾身情深意重,如此大热天还要为妾身娘家奔波劳累,妾身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感激,无奈妾的娘家这回做了一件大错事,要是连累了王爷,妾实在是无颜面见王爷啊。”     定北王这些天确实为安顺侯府的事情心力交瘁,但此刻他的心里就像是喝了一碗冰水一样妥帖,“我还不知道露儿你吗,你最善良了,自然不愿见到安顺侯变成这个样子,安顺侯这件事的罪名实在是太大了,我有心也无力啊。”他毫不掩饰说出自己的想法。     郭昔露却蒙了一下,瞬间身子变的摇摇欲坠,似受不了打击,“父亲生养我一场,我做女儿的却不能尽一份孝心。”     定北王见她脸色惨白,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一样,心疼中还带了一丝愧疚,都是他没本事才让他的露儿这么伤心。     “好露儿怎么是你的错,都是我不好。”定北王爱怜的捧起了那张让他痴迷的小脸。     “王爷这不怪你,这都是妾身的命啊,现在妾只有王爷了,不知道王爷还会不会嫌弃妾啊。”     “怎么会,露儿你这么好,我疼你爱你还来不及,如何会嫌弃你。”定北王往她眼角上亲了一口。     假山后的李暄见到这一幕差点吐了出来,他的父王真是被郭侧妃灌了**汤,连这种时候还不忘捞安顺侯一把。     李暄想起定北王愿意替与他毫无关系的的安顺侯求情,却对他那么绝情,那双眼睛又冷了下来。     “王爷,对妾真好,只是妾如今是罪人之女了。”郭昔露侧过脸,露出白皙的耳垂。     定北王免不了又安慰郭昔露几句,郭昔露脸上总算有些笑颜。突而又道,“王爷如今待妾好,妾心里十分欢喜,只是妾的彦儿跟涴儿以后怎么办了,特别是彦儿他在国子监里念书,大家都知道安顺侯是他的外祖父,还不知道怎么嘲笑他。他小小年纪怎么承受的了。”她说着又做出一副十分伤心的模样。     李暄唇角勾出了一抹讽刺的笑容。眼睛里冷冰冰看着郭昔露就像在看一个死物,外家他倒不知道安顺侯是李彦的外祖父,也真难为郭侧妃对他做了十几年的戏。     “他是本王的儿子。谁敢瞧不起他。”定北王拧起眉头,显然是有些不快。     郭侧妃道,“他是王爷的儿子不假,可妾毕竟是个侧妃啊。王爷最尊贵的儿子是暄儿,彦儿怎么敢跟暄儿比。再说,暄儿如今入了三皇子的眼了,以后说不得还有好前程在等着他,但是妾的彦儿。就不同了,如今京城里有点脸面的世家都不愿把贵女许配给彦儿。”     定北王先听她说李暄出息了,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笑容。“他能有什么前程,谁像他这么没有。他那个性子,三皇子怎么会待见他,你看他回来,圣上何曾召见他。”     一旁的路炎听到这里,突然看着李暄勾了一下嘴角,李暄懂了他的意思,立刻瞪了他一眼。     全京城都知道如今跟三皇子走的最近的是陶翎光,至于跟着三皇子去赈灾的李暄倒像被人忘记一样,正如定北王所想,大家都以为他招了三皇子的厌,但只有几个亲近的人知道,当今圣上已经把宫里的一股暗势力交到他手里,他现在效忠的是圣上,以后就是三皇子,再说三皇子厌弃他,这纯粹是子虚乌有,他是宗室只需要离三皇子不近不远的距离,等三皇子登机后,他再替新皇做些隐秘的事情。     郭昔露听到这里好受多了,那个李暄郭昔露亲手养大的,怎么不了解,只是他那几个月的改变太让人吃惊了,所以郭昔露才担心,现在听定北王这么说,心里一松,但面上却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暄儿就算是不得三皇子的心,但是还是世子,而且马上要娶沈尚书的嫡长女了,但彦儿....。”     她说不下去了,又哭了起来。     定北王恍惚一下,才想起他忽视的李暄快要成亲了,而且娶的还是如今朝中赤手可热的沈家之女,这场夺嫡之争,安顺侯府是满门抄斩,但沈家跟魏国公却加官进爵,特别是沈齐安,三皇子亲自把他从大牢中接出来,如此重视,足以证明沈家的盛宠,和这样的人家结亲,就算李暄再没本事,还能差到那里去呢。     “暄儿要娶沈家小姐,妾自然替她高兴,只是,妾想起昨日在崔夫人那里受的冷遇,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崔夫人,她为难你了。”定北王自然是知道她说的崔夫人是首辅夫人,高渊的夫人,要说高渊也颇懂为官之道,他虽是首辅但一直是纯臣,从不偏向哪位皇子,在四皇子拿出诏书的时候他还质疑过,但四皇子当时颇有一种挡我者死的气概,所以高渊也随波逐流的顺从了,但他到底多留了个心眼,暗地里收集了不少的证据,三皇子对他也是有赞誉的,这样的人同他们结亲那是极好的,定北王也是十分心动,同高渊的女儿定亲,那彦儿就多了两个靠山,一个高家一个孟府。     “王爷你知道崔夫人一向不爱说话,她纵使不同意,妾也不会赶着脸上去讨好,只是她们家的奴才却左一句庶子,右一句妾生子,说彦儿配不上她们家的嫡小姐,王爷你看,彦儿他多懂事,小小年纪文章做的多好,若他不是从妾肚子里爬出来的,而是王妃的儿子,必然不会遭人奚落。”     “大胆,大胆。”定北王眉毛都快竖起来了,李暄见他真被气到了,心情好了起来,李彦本来就是庶子,他那几分本事在崔夫人眼里完全不够看的,还想娶高家女儿,真是白日做梦。     “本王一定要高渊给我给交代,他凭什么看不起我的儿子,他自己是什么出生,比那沈齐安还不如,本王倒要看看三皇子能宠信他多久。”说着定北王就要气冲冲的走。     “王爷,”郭侧妃拦住他哀求道,“这事高大人如何会知道,只是那些下人嚼舌头跟吧,你现在找高大人说,他如何会认,再说王爷,只一个高府上的下人,就敢看不起彦儿,京城里可不止一个高家,有那么多人看不起彦儿,王爷你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堵不住悠悠之口啊。”     “那你说本王该怎么办。”定北王沉声说道。     “只要王爷你给彦儿一个身份,在替彦儿结一门好亲,那这京中还有谁会看不起彦儿,”郭昔露依然用那双带着依赖的眸子看着定北王。     定北王楞了一下道,“身份。”     “这府里连秦姐姐的女儿都有一个郡主身份,但彦儿跟浣儿却没有,王爷妾从来都没有求过你什么,今儿妾就为了彦儿求王爷一次,”郭昔露说着跪在地上,那张面皮微微上扬,柳眉微微蹙着,看着就让人怜惜不已,“妾视暄儿为亲生儿子,如今他有了前程,又有了好亲家,妾以后不用为她担心了,只是妾可怜彦儿却让人放心不下,等妾百年之后,护不住彦儿,那彦儿还不知是如何光景呢。”     路炎听到这里才正眼瞧了那位郭侧妃,好深的心机,她这番话既说出了她养大了李暄劳苦功高,她对李暄跟李彦一视同仁,但李暄以后明显就好过李彦,还暗示了李暄心思狠毒等他们分家后什么都不会留跟李彦。     看到定北王一脸心痛的神情,对郭侧妃的话深信不疑,他不由给了李暄一个同情的眼神,有一个这样偏心的父亲,不知道李暄以前是怎么过来的。     李暄倒是漫不经心的看着,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李暄也说不上伤心了,他对定北王的感情已经在那一世耗的干干净净,如今这一幕已经在也不能激起他的愤怒,他的眼睛里只有冷漠。(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肖想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定北王从前也想替他最宠爱的儿子求一个郡王身份,只是本朝对宗室的管理十分严格,如同升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他的嫡长子以后不过是个郡王,而皇族中只有一个定北王是铁帽子王,是从开国时期袭下来的,莫说定北王给李彦求一个郡王,就是他的嫡生二子也是十分艰难的,除非定北王或李彦能立下大功让圣上破格封他为郡王。     定北王沉默了,正因为他以前试过,他话一开口就被宗室夺回,要说定北王是宗室里最让人羡慕的人,地位高还安全,有个世袭的亲王爵位,那些人眼红不已,怎么还会允许定北王府在出一个郡王,此刻他才不敢轻易的应承,“露儿,你知道这郡王之位不是那么容易的,圣上是不会同意定北王在出一个郡王。”     郭昔露一征,张嘴想说那就夺了李暄的世子之位,她把话咽到肚子里,眨了一下眼睛,强忍着心酸,道,“王爷,妾知道了,妾不会让你为难,暄儿心地善良,有他在,彦儿这一辈子必回衣食无忧。”     定北王听到这话不舒服了,冷哼道,“他以后做了王爷逍遥快活,你放心这府里的一切我都是留给彦儿的。”     “王爷。”郭昔露张着嘴,似不可置信,脸上还挂着泪珠就扑进了定北王的怀里,“妾何德何能能得到王爷的喜欢啊,妾这辈子有王爷就再也没有遗憾了。”     路炎被这一幕闪了眼,素来严肃的脸上也露出嫌恶的表情。     李暄看着好戏,听到定北王要把这府里留给李彦,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这一世已经不比上辈子了。没有贤妃撑腰,他怎么敢把王府掏空,要知道定北王数代积累下的财产是一笔十分巨大的数目,若没有定北王这个名头只凭李彦守的住吗,李暄摇摇头又看了一眼郭昔露,暗道,她这话也提醒他了。定北王府的私房里有那么多的好东西。他该派人看着,要是哪一天被这个父王掏空,也是麻烦。     “我既说了。就会做到,咱们在给彦儿找个好岳家,彦儿以后怎么会过不好呢。”定北王安慰。     郭昔露的眼睛亮了一下,道。“王爷说起来,妾这里真有一门好亲。只是妾这回不会上门说了,还要请王爷您亲自上门。”     ,“哦,是谁。”     “是全宁侯府的心慈县主。”郭昔露笑的跟一朵花似的,“心慈县主跟彦儿年岁相当,又是全宁侯府的唯一嫡女。人又活泼大方,妾见了再喜欢不过的。虽说她身体不好,但咱们家也不是供不起的人,若她子嗣艰难,咱们在给彦儿纳一房贵妾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定北王想了一会,如今全宁侯出了个陶翎光,满朝都在想怎么拉拢,再说对方也是县主,这门亲事倒是也妥当。     李暄看到这里,讽刺一笑,转身翩翩然走了,路炎赶紧跟了上来。     “怎么路大人怎么有闲情跟在我身边。”李暄淡淡的说道。     “主子,”路炎下意识的用上了这个称呼,他大仇已经报了,了下了一桩心事,但对李暄的态度却更恭敬起来,他永远不会忘记在他无路可退的时候是李暄收留了他。     “别,”李暄制止他,笑的有些吊儿郎当,“你现在跟以前身份可不一样了,你是忠良之后,三皇子以后说不定还会重用你,你跟在我身边做什么。”     他一说,路炎倒真沉默了,李暄说的对,三皇子不会喜欢一个认别人为主的臣子,何况那人还是他的旧主。     李暄见他眼神挣扎,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现在这样,你得到你想要的,我也得到我的,这样不是很好吗,再说以前咱们也只是合作,你的身契,我早就还给你了。”李暄摊手,路炎的愿望绝不是在他身边做一个侍卫,路将军若在也不愿看到唯一的儿子给人为奴。     “小王爷,以后若有差遣,路炎上刀山下火海一定从命。”路炎单膝跪地,许下承诺。     李暄微微一笑,他相信路炎,“上刀山下火海就不必了,我成亲的时候,你可一定要来。”他提起这件事连神情都跟先前不一样,路炎随后也真心的露出一丝笑意,“小王爷喜事,怎敢不到。”     李暄在这里美滋滋的想着在过些日子,沈幼瑷真的跟他成亲了,心里越发控制不住欢喜,突然又想到宫中病重的圣上,眉头一锁,他那日见圣上已经是油尽灯枯的模样,三皇子回来后,他像了却心事一样,连太医都说他撑不过这个月,李暄这么想,心情也差了起来,若圣上驾崩,他是宗室之人,自然要守一年的孝,他好不容易定好的亲事又会重生波折,想到这里他连对付郭侧妃的心思都淡了几分,又传话下去,往民间寻了几个盛名的太医,圣上跟三皇子见他这番举动,不由对李暄的印象更好。     沈尚书府。     沈齐安安然无恙的回来,自然让沈家人欢欣鼓舞,但最让他们激动的是三皇子李玖亲自送他回来,四皇子没了,这个不惹人注意的三皇子意料之外的出现在圣上的身边。     而沈齐安明显就是入了三皇子的眼,这代表着新皇继位之后,他们家的地位还会更盛从前,这怎么不让人欣喜呢。     但总有人是例外的,比如沈幼莹,她直楞楞看着那一片荷花,那是从那里来的,真正的沈幼莹已经成荷花池的冤魂,而她占据了这具身子,四皇子死了,这一切想的都跟她不一样,沈齐安回来了,她难道真的要认命嫁给姓韩的。     沈幼瑷这天难得出门,她长舒了一口气,在见到澄澈如洗的天空时,心情总算是畅快了。     绿萼也活泼起来,嘴里霹雳吧啦的说个不停,像是要把这些天的话都补上。     “姑娘,你看那不是六姑娘吗。”绿萼突然指着前面道。     “她站在那里做什么。”沈幼瑷颦眉,不怪她讶异,沈幼莹站的地方实在是太奇怪了,若她没有记错,那里正是沈幼莹落水地方,一年前那一发生的事情似乎还在她的眼前。(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妹夫”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莹的举动十分奇怪,看她的样子盯着水面倒像是跳下去一样,沈幼瑷道,“你去问问,再去给大太太报个信。”     绿萼一撇嘴有些不愿,想了想鼓起腮帮子道,“姑娘,那你可别过去,小心惹一身骚,我去看看就回来。”     沈幼瑷点点头,又示意菊生去报信。     紫墨道,“姑娘从这里过去,就到四少爷的院子,我陪着姑娘就先过去。”     紫墨捧着手里的食盒子,对沈幼瑷一笑。     “走吧,莫耽误时辰了,我听说四哥这些日子可忙的很。”     沈浩初的院子很大,中间是一块平地,四面是厢房,院子西侧有一棵小孩身躯粗的大树。     鎏金一样的阳光撒在院子里,有些刺目。     “四少爷这院子大是大,可到夏天的时候就太热了。”紫墨扶着沈幼瑷走到了雕花走廊上。     沈幼瑷的额上也冒出了点点细汗,这院子是沈浩初亲自选的,说是宽敞又明亮,还可以练武,但他住了两年后就受不了,想换了一个院子,无奈大哥非要磨磨他的性子不让他换。     外面守着两个小丫头,见到沈幼瑷来了,一个进去报信一个迎上前。     “五姑娘,您来了,奴婢给你请安。”那丫头十来岁,眉目俏丽,看得出是个伶俐的。     “四哥在家吗。”     “在的,姑娘里面请。”沈幼瑷常来,几个丫头对她也不陌生。     她正欲请沈幼瑷进去,厢房里突然传来一阵笑声,接着又听到熟悉的声音。     沈幼瑷迈出的脚步一顿,回过头问那丫头。“四哥这里可是有客人。”     那丫头抿着嘴笑了一下,沈浩然从里面掀开帘子过来,“妹妹来了,外面暑气大,快进来。”     沈幼瑷瞥了他一眼,目光一移,对上了一双如繁星般明亮的桃花眼。等沈幼瑷看了过来。那双眼睛轻轻一眨,眼睛里的笑意更浓了些。     沈幼瑷倒没有想过会在四哥这里见到她的未婚夫李暄,两人也通信这么久了。沈幼瑷自诩也对他算的上熟悉,但在那双眼睛望过来的时候,沈幼瑷清楚的感觉自己心跳加快,她错开眼睛。有些羞恼瞪了沈浩初一眼。     沈浩初有些不明所以,摸了摸头。笑道,“妹妹,你怎么了,有什么话进来说。”     沈幼瑷道。“我原是过来给四哥送绿豆汤的,只是见四哥神清气爽的,想是不用了。”     “怎么不用。”沈浩初虽不明白妹妹为什么对他发了脾气,但妹妹的一片心意他也不能辜负。他忙拉着沈幼瑷让她进来,又往紫墨手里提着的食盒一看,“还是妹妹对我好。”     沈幼瑷也自知情绪不对,她只是恼怒,李暄过来找四哥,竟然没有人告诉她。     沈浩初把沈幼瑷拉进了屋里。     一进屋立刻感觉到了一阵凉爽之气,扑面而来,紫墨不由往房间里看去,只见角落里放在六七盆冰块,足有沈幼瑷房间里的两倍多。这个院子暑天确实太难过了,紫墨暗暗想到,见沈浩初的目光落在了她手里的食盒上,正欲把绿豆汤拿出来,突然又感觉到旁边的一道视线,紫墨手一顿,突然记得了这位可是姑娘的未婚夫,但这绿豆汤只有一碗,该给谁,任是紫墨这等玲珑心思的丫头也迟疑起来,怎么这么巧小王爷也在四少爷院子里呢。     沈浩初眼巴巴的看着紫墨,见她动作缓慢的跟个老婆子似的,皱眉道,“小爷自己来,紫墨你平常看着不是挺勤快的吗,这点小事也做不好。”     紫墨,“.......”     他把食盒打开,亲自把拿碗绿豆汤端了出来,白瓷如美玉一般晶莹剔透的碗儿,浓稠的绿豆汤,里面放了陈皮汁,用清凉的井水冰镇过,热炎炎的夏日喝一口,浑身的毛孔也舒爽。“妹妹院里的绿豆汤就比别处好喝些。”沈浩初几口就喝的不剩,朝沈幼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夸赞道。     “这是我身边那个叫菊生的丫头做的,红筏出府了,我瞧这丫头不错,便把她提拔上来。”     沈幼瑷见四哥欢喜,心里也高兴,同沈浩初说着话。     紫墨却瞧着李暄那张越来越黑的脸,打了个颤,回头看着还在跟四少爷议论绿豆汤的姑娘,轻咳一声,等沈幼瑷看过来,小声的提醒,“姑娘,小王爷也在呢。”     沈幼瑷不由瞥了一眼李暄,见他一脸哀怨的看着自己,微微脸红,站起来给他陪了一个礼,“小王爷莫怪,今日不知小王爷也在府上....倒忘了备下汤水。”她原是想再让紫墨回去,再端一碗绿豆汤过来,可这时候日头大了,一来一回,端过来,也有些不妥。     “无事,”李暄的眼神立刻就温柔了,他如何舍的让沈幼瑷为难,唇边扬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以后我有的是机会尝到,这一次就先让给初弟了吧。”     沈浩初的脸色也不好看了,但也知道刚才怠慢了李暄,便不服气的哼哼两声。     沈幼瑷也觉的失礼于人前,就算这人是她的未婚夫,再听见李暄这意有所指的话,心跳的更加乱了。     房间里静默了几秒,偏偏沈浩初是个粗心大意的,又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沈幼瑷能感觉到那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微微垂了头,把手里的粉绸帕子,绞了几下,那绣着碧荷清莲的帕子,立刻被揉捏出点点褶皱。     “暄大哥,这些日子去江州,一定见过不少奇闻趣事。”沈浩初笑道。     沈幼瑷倒没想到四哥对李暄的态度这么亲近,有些诧异,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往李暄那里仔细的打量他一眼,这才发现李暄似乎比初见他时。黑了不少,一双眼睛锐利又明亮,看人的时候就像要看到人心里,他坐在椅子上,坐姿十分端正,湖蓝色的绸缎上掩着修长有力的身躯,沈幼瑷觉得他跟以前不一样了。他只坐在那里。就能让人不能忽视他,他的笑容里也多了一种强大的自信,沈幼瑷楞了一下。江州的磨砺真的让李暄蜕变的十分成熟。     李暄自然注意到沈幼瑷望着他发起了呆,柔和的一笑,把身上的气息收敛了,“我听闻伯父前些日子在牢里遭了罪。现如今身体可好。”     “父亲身体好着呢,那点事算什么。那事是父亲被人冤枉,多亏三皇子明察秋毫,把父亲送了回来。”沈浩初说到这里眼神中露出一丝崇拜,“暄大哥。跟着三皇子这么久了,一定知道三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跟我说说好不好。”     李暄微微一笑。见沈幼瑷也侧耳细听,便说了三皇子的几件小事。     “父亲也说三皇子深明大义。有仁君之风,若三皇子以后为太子我们就不用担心了。”     沈幼瑷一向细心道,“四哥这话还是放在心里吧,圣上的诏书还没下呢。”     “但也**不离十吧,”沈浩初嘿嘿一笑,“除了三皇子,现在还有哪位皇子可堪大任啊。”     沈幼瑷恨不得捂住沈浩初的嘴巴,除了三皇子,皇宫里还有位六皇子是他的亲表哥呢,别人这么说也就罢了,他这么大刺刺说出来,姨母还不定怎么想呢。     李暄浅浅的饮了一口茶,转移了话题,“暄弟这里的茶也是极好喝。”     “好喝吗,”沈浩初怀疑,“妹妹的手艺才是独一无二的,早先在魏国公府的时候妹妹还常亲自煮茶,如今回府倒是懒的动了。”     魏国公府,李暄的眼睛里划过一道暗芒,又暗自观察沈幼瑷的神情,却听她一脸平静的说道,“就四哥想的多,只不过没有那个闲心罢了,再说四哥也不是爱茶之人,我偶尔煮一壶茶,也是使手艺莫生疏了。”     “说起来,我还没有喝过五姑娘煮的茶。”李暄又哀怨起来,前世沈幼瑷才是真的没有闲情逸致,再说那时候他们朝不保夕的,哪里来的钱去煮茶。     李暄想起谢秋扬跟沈幼瑷弹琴煮茶,做一些风雅之事,都觉得心肝疼了起来,身上的怨念更大了。     站在他身边的丫头退后一步,战战兢兢的看着这位主子。     “你,”沈幼瑷斜了他一眼,脸上也飞过一片彩霞,“这大热天,快到中午了喝什么茶。”     她拧着眉头,轻咬着贝齿,觉得李暄的怨气来的莫名其妙。     沈浩初道,“暄大哥,你怎么了,无精打采的,可是身体不舒服。”     以沈浩初现在的智商,是觉计想不到李暄就是由一杯茶脑补了谢秋扬跟沈幼瑷在一起的甜蜜画面从而怨念从生,当然也没有人想到。     “无事。”李暄强挤出一个笑容,看着沈浩初用无比亲切的语气说道,“初弟,你先前跟我说的可是跟家里商量好了。”     沈浩初脸一红,偷偷摸摸的瞄了一眼沈幼瑷,支支吾吾的说道,“大家都同意的。”     “什么同意。”     “五姑娘,初弟刚才说再过一个月想去从军,昨日已经报了名,”李暄道,“初弟心有大志,非我等人可比,真让人敬佩。”     沈浩初身子一缩,在心里把李暄做了个小人踩了下,谁让你多嘴的,谁让你多嘴的,原本瞧着你身手好,又是自家人才告诉你的,你多什么嘴。     “四哥。”沈幼瑷淡淡的唤了一声,平静的眸子让人瞧不出喜怒,“大哥知道你的事情吗。”     沈浩初想起沈浩然那张黑脸,打了个寒颤,陪笑道,“妹妹,我刚才是在跟未来的妹夫说笑呢,恩,妹夫,你说是不是啊。”     沈浩初余光给了李暄一个威胁的眼神,李暄嘴角一抽,妹夫,本小王爷不知比你活了多少年,就你这个小毛孩子还来占我的便宜,哼哼,不过看在你那张跟本小王爷未来的娘子相似的脸就原谅你了,李暄扬了一个笑脸,顺着他的话说道,“五姑娘,四哥说的对刚才的确是说笑。”     紫墨见李暄一本正经的模样,也是想笑,怎么办,姑娘她好像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这位小王爷比四少爷还要傻呢。     沈幼瑷眼皮往上一撩,扯动了一下唇角,“我跟你还没有成亲....”     “这不是快了吗,都是一家人。”沈浩初说溜嘴了,还没等沈幼瑷说完就接了话茬。     沈幼瑷是真的被他气笑了,“四哥倒和人家亲密无间,我们这些人都是些人都是无关紧要的。”     “我怎么了。”沈浩初嘟囔了一句,“你们就快成亲了,不就是一家人嘛。”     “你,”沈幼瑷又羞又气,又回头瞪了一眼李暄,“小王爷素来看着是个稳重的,怎么也陪着四哥瞎胡闹。”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啊,他自然是知道沈幼瑷是为了他这位小四哥参军一事生气,李暄摸了一下鼻子,看着沈幼瑷冰肌上的红霞,心里涌出一阵甜蜜,“五姑娘恕罪,都怪我没有劝住暄弟。”     沈幼瑷也知李暄才刚见沈浩初,对这事纯粹是一无所知,她也不知道那火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胡乱指责了李暄一通,“不怪你,小王爷,我,”她低了头,“我只是对四哥的举动一时气愤,说错了话,还请你勿怪。”     李暄自然不会怪她,道,“五姑娘是担心初弟吗。”     “我自然是担心的,我们同胞出身一起长大,没料到这么重要的事情他都瞒着我。”沈幼瑷语气里还有些愤怒,“我并非反对四哥的参军,只是他如今的身手,我只是担心战场上刀剑无情,他会受伤。”     沈浩初这才知道五妹生气的缘由,心里一时羞愧,道,“妹妹,我错了,只是这个机会难得,再说这些天,我每天都锻炼,几位师傅都说我身手好着呢,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李暄也认为要放沈浩初出去历练一下,男儿志在四方,他见过沈浩初的身手,比起他那时好多了,因此他也道,“五姑娘,军营里还有那么多士兵一点武功都没有的,初弟已经很不错了,再说初弟如今长大了,总要自己出去闯荡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甜蜜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瑷不同意,“若不是四哥非要上战场,我到愿意四哥跟小王爷一样在宫里谋个侍卫。”     李暄老脸一红,“初弟志气远大,我怎么能比。”     “再说,四哥还没有给我娶个嫂子回来,外祖母也不会同意四哥的决定。”沈幼瑷字字句句都在指沈浩初做事太莽撞了,“都说先成家后立业,大哥有了嫡子,四哥却要去参军,那四哥要等到什么才成亲。”     沈幼瑷以前对自己的亲事看的很轻,但对沈浩初的亲事看的很重,特别是她现在回来了,大嫂也靠不上,所以她就把这件事存在了心里。     沈浩初微黑的脸上微不可查的露出一点红色,“妹妹,你还未出阁呢,妹夫就在这里你也不嫌害臊,哪有妹妹管做哥哥娶媳妇的事情”     沈幼瑷睇他一眼,心道,那不是看你平日里做事没一件靠谱的吗。     “好了。”李暄咳嗽一声,道,“五姑娘说的对,初弟好好想想,娶妻是大事,也不能马虎,参军一事迟些再去也是一样,再说初弟还年轻何愁不能建功立业。”     沈浩初不满意了,今年他是一定要去的,谁也不能拦住他,他现在只恨李暄见风使舵,他冷冷的说道,“你还没跟妹妹成亲了,我是看在你嘴严实的份上才跟你说的,现在你惹怒小爷了。”     沈浩初看着李暄的眼神里颇有一种你要是不支持,我就不把妹妹嫁给你的意味。     紫墨不忍直视,这位爷如今是越来越蠢了,他参军真的好吗。     李暄心里吐槽,刚才还跟我好哥们的说话。现在就变脸,再说媳妇还在这儿,当然要同意她说的。     “四哥,”沈幼瑷勾了一下嘴角,那笑容看在沈浩初的眼里怎么都觉得阴森森的,“我会跟父亲说,让他早日给你定下亲事。”     沈浩初哀叹一声。撇过头。一脸赌气的样子。     ...........     出了院门之后,沈幼瑷自然是要回琼芳院。     但李暄也出来,沈幼瑷侧过头。“我让人送小王爷出府。”     “我,”李暄有很多的话想问她,又见紫墨寸步不离的跟着,眼神凌厉的扫过紫墨。     紫墨拍了一下心口。还是小心翼翼的跟着沈幼瑷身边。     顿了一下,倒是沈幼瑷先问出口。“你还好吗,我听说南方的役情严重,你跟三皇子这么快的控制了役情,可是有什么好法子。”     方法。那都是他前辈子听来的,就算是心尖上的人问,李暄也不敢昧着良心说是自己想的。说了那些法子后都推到李玖身上,末了道“都是三皇子有才能。所以才能这么快就解决。”     沈幼瑷点了一下头,心里不由对三皇子更高看一眼。     “就是五姑娘差人送过来的那封信,我已经见了,现在还要当面谢过五姑娘。”     “哦,”沈幼瑷有些不自在的躲过李暄的眼神,道,“我也只是尽微薄之力,再说你隔着那么远能每日都写一封信给我,我心里实在感动。。”     沈幼瑷没有隐瞒自己的情绪,自然眼前这人是她决定共赴一生的人,自然应该坦诚相待。     他跟沈幼瑷隔的极近,还能看见她的眼睫毛根根分明,纤毫毕现,在听沈幼瑷这么说,心里化做一道甜蜜,恨不得立刻拥住沈幼瑷。     紫墨捂住耳朵,怎么办她好像听见了了不得的秘密,前面那句话真的是清冷高贵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五姑娘说的吗,还有小王爷你看姑娘的眼神不能收敛些吗,这里可是沈府。     “我仔细想过,你这人虽说浑身是缺点,而且名声不好,但说话还讲信用,做事也靠谱,而且,”沈幼瑷目光落在李暄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剑眉星目,十分有男儿气概。     李暄紧张了一下,期待着沈幼瑷接下来要说什么。     “而且你相貌英武,以后我日日对着你,也不会生厌。”     她说这话十分认真,李暄偏觉得是甜蜜的情话,“我从第一次见你,就知道阿瑷你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你以后放心吧,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他看着沈幼瑷的眼神里充满了柔情蜜意,还在心里加上了一句,不止这辈子,还有下下辈子你都要在我身边。     紫墨心里诽谤,这小王爷的话都是照着外面话本里念出来一样,不知以前对多少个姑娘说过,不行她要提醒姑娘不能把这话当真。     但是沈幼瑷十分自然的点点头,觉得他说这话是理所应当的,她也承诺道,“你对我好,我自然会对你好。”     “我那日送来的聘礼,你喜欢吗。”李暄有些羞涩的问道,他都是他千辛万苦才找来的,特别是那身嫁衣,花费了他不少的功夫,这辈子他必然会让沈幼瑷风风光光的嫁给他。     “恩,”沈幼瑷点点头,就算是她吃穿用度无一不精,在见到那些聘礼时,还是惊艳了一下。     “你,你那个铁盒子什么时候拿过去,原先我也只是帮你保管,现在你回来了。”长廊走到尽头,沈幼瑷突然压低声音问道。     “那也是聘礼的一部分,以后这些东西都全交给你。”李暄道,“再说你刚才不是说要跟我一起生活吗,以后我的也是你的。”     其实沈幼瑷想说你真的不必全都给她,她还有嫁妆,但李暄一脸诚恳的模样,沈幼瑷琢磨着以后还给他,她心里又不由给李暄加了一个优点,大方。     “我现在在朝廷中还领着俸禄呢,再说府里还有月例,阿瑷你不用担心我。”李暄自然以为沈幼瑷担心他。     “等以后你嫁过来了,你就是府里的女主人,你如果想掌家就掌,不想掌就不掌。”他又絮叨起以后的生活。     这些话有些他在信里说了,有些没说,沈幼瑷看着他那张神采飞扬的脸心情也好了起来,除了极为亲近的人,她一向不喜欢有人在她的耳边多话,李暄真是个意外,他眉飞色舞,她也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温馨。(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认命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紫墨期期艾艾跟在沈幼瑷身后,沈幼瑷回过头,嘴角微翘,“你想说什么。”     “姑娘,”紫墨心里有一万个疑问,也不敢轻易表现出来,“姑娘何时...跟小王爷这么熟悉了。”     “嗯,”沈幼瑷微微拖长音调,倒把紫墨吓了一跳,赶紧保证,“姑娘,我只是好奇,没有别的心思,那小王爷听说府里侍妾无数,姑娘莫被他三言两语哄了去。”     她说到这里,又捂住了嘴巴,自觉跟先前的稳重形象大相径庭,“奴婢只是提醒姑娘。”     沈幼瑷眉间动了动,斜睨她,“我记得你以前对小王爷印象不是很好吗,再过一个月我跟小王爷就要成亲现在熟悉一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知道,就是担心姑娘你迟早都会成为定北王府的主母,到时候小王爷身边有那么多的妾室,姑娘见了不免难过。”     沈幼瑷闻言,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妾氏么,她能相信李暄会给她主母的体面,道,“我心里自有打算,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     主仆二人回到琼芳院后。     沈幼瑷把那个小铁盒子拿出来,发了一会呆。     紫墨知道这个凭空出现的盒子是小王爷的,见姑娘征征然看着,也以为姑娘被小王爷那番话迷了心,暗道以后姑娘同李暄成亲后,她可要好好看着李暄,若他有一点对不起姑娘,就算他以后是王爷也不能让他好过。     这时候绿萼跟菊生两人从外面进来。     见她们来了,沈幼瑷把盒子收起来,问道,“怎么样。七姑娘可回去了。”     “回去了,”菊生回道,“大太太来了,才把七姑娘劝回去的,当时七姑娘的眼睛真是渗人,就想跳进去一样,要不是大太太来的巧。七姑娘指不定就真的跳了进去。”     沈幼瑷随意应了一声。也不想管沈幼莹的事情,听她没事便点点头道,“大厨房里刚送过来几碟点心。我吃着有些甜,你们几个下去分了吧。”     “姑娘让我们吃点心,可这最后还不是到了菊生肚子里,她呀。可馋着呢,”绿萼笑道。     菊生很不好意思的绕绕头。     清芷居。     沈幼莹茫然的睁大着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神没有焦距,看着有些吓人。     徐氏坐在床沿上看着这个可怜的女儿,心里十分酸楚,她如花般娇嫩的女儿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莹姐儿,你跟娘说句话好不好,你刚才真的把娘吓死了。好端端的你怎么往那池子边上去了,你去年就被二房那两个丫头弄下水。还大病一场,现在你还往那里去,出了事莫不是要吓死娘。”     沈幼莹不答话,散涣的瞳孔没有一丝神采,她是真的想回去了,如今在沈府就像是在一个鸟笼子一样,她期待的女主光环全都没有,难道她真的要认命,嫁一个那样的人,然后跟别人共侍一夫,她怎么受的了那样的生活,不,不要。     “莹姐儿,娘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娘现在也没办法啊,那韩家的条件不好,不过现在眼揪着你爹回来了,你大哥也前程甚好。”徐氏看模样跟刚回来时老了几岁,脸上也擦了厚厚的水粉,可是也掩不住眼底的细纹。     是啊,他们出息了,四皇子败了,为什么她会这么难受,不该是这样的,不该,她应该是嫁给四皇子,陪着他成为天子,然后登上皇位的,这才是她的结局啊,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韩家虽然说是旁支,可那韩少爷老实稳重,等以后娘想办法让你爹多提携他,到时候你的好日子就来了,你别瞧那五丫头嫁的好,可那定北王府不知道怎么肮脏呢,韩家可不一样,男子四十无子才能纳妾,你们和和气气的过日子不是比什么都好吗,娘还打听过那六丫头嫁了个无父无母的穷进士,连宅子也没有,这以后她还指不定那嫁妆贴补那进士呢。”徐氏絮叨着说着,这些话一半说给自己听,一半说给沈幼莹听,她能怎么办,沈齐安根本就不愿意见她,这些天无论她用了什么法子,沈齐安都不想再听她说一句话,这个男人真的好狠的心,徐氏寒了心,沈幼莹又被彻底坏了名声,这才考虑起韩家的亲事,她劝女儿认命,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她现在除了一个太太的名头还有什么呢,她也只有这个女儿了,她也明白了沈幼莹是真的遭了沈齐安的厌弃,若女儿真的做了什么傻事,徐氏不敢想下去,看着眼前这个毫无生气的女儿,心被针眼扎过一样疼痛。     “呵呵。”沈幼莹张张嘴,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她的表情似在嘲讽又似在愤怒。     徐氏可不管那么多,她一脸欣喜的看着沈幼莹,“莹姐儿,你怎么样了,好些了吗,娘让丫头给你做了一碗燕窝粥过来,你吃一口,大夫马上就过来了。”     徐氏对沈幼莹嘘寒问暖,一连串的询问让沈幼莹觉得越发好笑了,这个身体的亲娘也要劝她认命了吗,为什么,她做错了什么。     “不必了,我没事。”沈幼莹的声音有些嘶哑,目光直愣愣的盯着徐氏,末了,她露出一丝笑容,“娘啊,我还要什么好前程了,早知道我当初就该淹死在那池子里也省的累了娘啊。”     “胡说,”徐氏眼眶湿润了,紧紧的抱住沈幼莹,“你走了娘该怎么办,你忍心让娘留在世上吗,娘知道你心有不甘,可是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再闹只会更让你父亲讨厌你啊,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出嫁,娘给你备一份丰厚的嫁妆,等以后娘就跟你父亲说,给姑爷谋个外放,你们逍逍遥遥的过着小日子娘就放心了。”     在徐氏看不见的地方,沈幼莹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厉色。“娘,为什么,父亲为什么会这么对我,”她哭道,“我也是她的女儿啊,就算我做错了事情,他也不该这么无情啊。”     帘子后面的秋叶听到了。在心里啐她一口。无情,老爷知道你那些事情不跟你断绝父女关系已经算是天大的恩赐,现在还给你找了一个老实可靠的姑爷。你还有什么抱怨的。     “乖女儿,有娘疼你。”徐氏拍着她的肩膀安抚道。     “我总觉得这些日子来事情不该是这样的,比如娘,你相信吗我会嫁给四皇子还会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而沈幼瑷她会成为一个寡妇,”沈幼莹的瞳孔里似乎浮现了那个俊美非凡的四皇子对她千依百顺的样子。这一幕是无比的熟悉就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她说的无比顺口,沈幼瑷成了寡妇,而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就慢慢不对了,沈幼莹慢慢回忆。     “这话。这话是你胡说的吗。”徐氏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有想到女儿对四皇子还没有死心。     “我只是觉得不对。”沈幼莹抓住徐氏的手,道,“娘,你相信我,我真的在梦里见到过我们的结局,但为什么我的名声一夜之间变的差,一定有人搞鬼的,你要找出来,娘你派人下去查。。”     此刻沈幼莹是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还要另外一个穿越者,就像她想凭着那些诗词成为大兴朝第一才女,但是那人却偏要与她做对,还有她之前有强烈的预感四皇子能登上皇位,可是现在他却死了,那位三皇子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三皇子,沈幼莹心里一沉,莫不是那穿越者在三皇子的身边,那个害她沦落到这个地步的贱人,她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沈幼莹显然已经脑补了另一个穿越者看着她狼狈的模样正不知如何在背后嘲笑她。     “女儿,你,”徐氏狐疑的望着沈幼莹,猛然发现女儿的脸变得愤怒扭曲,只得应道,“好了,你放心吧,娘会帮你的。”     “那人一定是在三皇子身边,娘你一定要派人盯着三皇子。”沈幼莹斩钉截铁的说道。     徐氏无奈只得一一应下。     到了晚间的时候,这话自然也被传入了沈齐安的耳朵里。     盯着三皇子,沈齐安真想要敲开沈幼莹的脑子看他是怎么想的,以三皇子现在的身份,只怕又会惹一身麻烦。     想到沈幼莹,沈齐安的目光就一下子转冷,这个女儿真是今世来克他的,其实沈齐安对沈幼莹一直有顾虑,当年那本诗集还不知是谁给沈幼莹的,沈齐安查了这么多天却丝毫没有所获,那本诗集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他可不相信是前朝隐士留下来的,所以才让人紧盯着沈幼莹。     而同一时间,沈浩然自然也知道沈浩初要去参军的消息,当即就来到外书房。     “父亲。”     “你来了,”沈齐安目光落在他的大儿子身上,“是为初哥儿来的。”     “嗯,”沈浩然点点头,没有否认。     “他的事情,为父已经听说了,你放心,为父已经跟严家打过招呼,等瑷姐儿出了阁就让他去吧,为父想了想,男儿就该志在四方。”沈齐安摸着下巴下的那撇胡子,笑的一脸慈爱。     沈浩然瞳孔微微放大,他难得变脸,此刻失态的模样看在沈齐安眼里分外有趣。     “初哥儿才十六岁,性子又冲动,就算有严家人看顾,也难免会受伤,父亲不是一向都希望初哥儿学文吗。”     “为父当年是想岔了,”沈齐安面不改色的道歉,“去让他去战场上吃吃苦也是一样的。”     “那边可都是蛮夷,初哥儿若是走武臣,不如学四叔那样考个武举,这才是正经路子。”     大兴朝也有服役,但是参军的人极少,特别是贵族,除了像严家这样世代镇守边关会上战场杀敌,其余的莫不是在京里混个职位,而且现在边疆还算太平,沈浩初想要军功还不知要等何时才能出头,与其在边疆活活折腾那么多年,还弄一身伤痛,自然是留在京城里参加武举好的多。     “你说什么呢,竟然初哥儿有大想法,你做哥哥不支持他还拦着他,再说没有那些将士守卫边疆,何来我们的太平日子。”沈齐安教训。     但这几句话听在沈浩然的耳里,就显得格外奇怪,这语气若在平常倒像他说的,沈浩然性格端方,但对自己亲手带大的四弟总有私心,自然全为沈浩初考虑。     “为父难道就会害了他,”沈齐安见到儿子那不信赖的眼神瞪眼,“为父说了,有严家照顾,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再说他想建功立业不冒着危险,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沈齐安心里一动,“父亲难道察觉了什么,才让初哥儿去的,难道边疆出了事情。。”     沈齐安对他的反应还算满意,端着架子沉声道,“若没有问题,严家为何心急火燎的招军,这是初哥儿的机会。”     沈浩然迟疑,父亲这么说,只怕这几年边疆有战火,他这么改变主意倒也说的通,只是四弟他能保护好自己吗。     “你莫以为你所谓的照顾就是为他好,你问过初哥儿这是他想要的吗,他既然想做雄鹰为何你偏要拦着他把他放养成一只家雀呢。”沈齐安敲打他。     沈浩然一征,想起以往的举动,都说长兄如父,对于沈浩然来说,那个孩子是他从小保护着长大的,小时候顽皮,合府中只怕他一个人,他以为他能教好他,也以为以后自己可以给他安排一条路,却没想过这个孩子早就已经长大了,父亲说的对,他瞻前顾后,所有都考虑到了,独没有考虑过他的想法,他把他护在羽翼下,若有一天他护不住了,真的是为他好吗。     “父亲,”沈浩然有些羞愧,“儿子有错,初哥儿既然已经报名了,儿子就不该在拦着。”     沈齐安见大儿子已经想通也就不在为难了。     “但父亲,初哥儿还未成亲,你是不是...”沈浩然委婉的提醒。     “你这个小子,谁家愿意现在把贵女嫁过来守三年,不如等初哥儿回来后,有出息了,为父在给他说一门好亲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水嫩小丫头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姑娘,你看,红筏亲自做了几件衣裳,刚才让人送过来,姑娘你要不要看一看。”绿萼围着欢快的说道。     “哦,什么时候来的。”沈幼瑷眼中有些笑意,“你拿过来。”     “诶。”     .....     绿萼把衣裳拿过来,“这几件颜色鲜亮,又喜庆,姑娘穿着一定漂亮极了。”     沈幼瑷见一件玫色绣玉桂花的,一件粉紫百合,做工精湛,寓意又好,想必是为她新婚准备的,倒是费了一番心思,便道,“不错,红筏出去几天,手艺又进步了,你去把我匣子里的那几支新送过来的时兴的簪子给红筏送过去几支。。”     林嬷嬷这时候也过来了,见了也笑,“姑娘还是喜欢穿红筏做的衣裳。”     绿萼见林嬷嬷一脸自然的样子,也眨眨眼睛跑了出去。     “嬷嬷,有事。”沈幼瑷问道。     那双清澈的跟琉璃珠子似的眼睛倒影着林嬷嬷的影子,林嬷嬷叹息一声,姑娘长大了,在过几日就要嫁人了,“姑娘,暗说嬷嬷也不该说,可姑娘在过十几天就要嫁人了,姑娘你的针线活还没有做呢,想当年夫人比你还淘气,这事情也是不敢马虎的,再说那王府里还有位侧妃在看着呢。”林嬷嬷唠叨了一大堆。     沈幼瑷露出青葱般的手指揉了揉眉心,叹气道,“拿来吧。”     这绣活是出嫁第二天请安的时候,就要呈给公婆的,沈幼瑷前头的正紧婆婆没了,只有一个秦王妃,这些礼节也还是不能错的。     “姑娘。这就对了,虽说那位王妃不管事,但好歹是你婆婆,你嫁过来一言一行按着礼数来,她也拿捏不住你,再说姑娘,”林嬷嬷压低声音。悄悄道。“她没有儿子,以后郡主出嫁还不是靠着小王爷,她以后也会跟你处好关系。她再不济总是王妃,有她站在你身边,那没了娘家撑腰的郭侧妃总要收敛些。”     林嬷嬷恨不得把自己毕身的宅斗秘诀传授给她,只盼姑娘莫要像以前谢夫人一样。     沈幼瑷垂眸叹气一声。想起那位爱哭的郭侧妃,道。“嬷嬷,我知道了,她再厉害,总是侧妃。”     林嬷嬷也不说什么。让丫头把东西拿过来,又道,“说起来。府里又定了一桩喜事。”     沈幼瑷顺着那花样绣了几针,接口问道。“怎么了。”     “是祝姑娘,还是三太太牵的线定给她娘家三房的一个庶子,也算是门当户对了。”林嬷嬷道。     “我记得钱家三房也是庶出。”     “姑娘记性好,”林嬷嬷夸道,“她那身份配给一个庶子已经算高攀了,若不是尚书府出去的,人家还不愿意娶,再说我们家还赔了一份嫁妆。”     林嬷嬷对祝楚楚有些厌恶,“当初大太太还想让她做大少爷贵妾呢,指望她生个儿子就抱过去养着,可咱们少爷是什么人,那种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怎么看的上。”林嬷嬷语气里隐隐带着自豪。     当初徐氏是有这个想法,她还想强塞给大哥,可大哥不松口,院子里守得严密,再后来父亲知道她的心思,就让汪嬷嬷派了两个婆子放在祝楚楚身边。     “咱们家的大少爷样样都好,你瞧当初大少奶奶三年没有动静,那时候大太太管着家,大少爷楞是没收用几个通房,一心一意等大少奶奶生了嫡子,嬷嬷只盼啊,这小王爷也像大老爷对少奶奶那样对姑娘,嬷嬷就放心了。”林嬷嬷笑呵呵的说道。     沈幼瑷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那双清幽的眸子微微转暗,大哥大嫂可不像以前那么好了,她前儿还去看过洵哥儿,大嫂明显这些日子憔悴了许多,提前大哥的时候眉间也带了一层郁色,漫不经心的。     “说起来,我昨日还见到大少奶奶娘家嫂子来找过她,她那嫂子姑娘以前见过吧,和和气气的,圆脸,我以为大少奶奶还要请姑娘们作陪呢,没想到她竟忘了。”林嬷嬷皱着眉头,对甄氏的做法有些不快。     沈幼瑷倒能猜到什么,那甄少夫人想必是为了甄府的事来求出嫁的姑娘,但想起这些天沈浩然早出晚归,恐怕这事难办。     “嬷嬷,她们自家有话说,我们去凑什么热闹,又不是没见过,我还记得那一年她给了我一串玉石手链做见面礼。”     林嬷嬷只是嫌甄少夫人来沈府也不见老太太,大,三太太也没见,就直接被甄氏接到院子,不管家里怎么闹,外人看着都是一体,她觉得大少奶奶这些日子生了哥儿有些张狂,便把这事跟姑娘提了提,但姑娘不在意,她也不多说什么了,笑道,“还是姑娘心宽。”     沈幼瑷挑了一下眉毛,也不多说话。     到了傍晚的时候,绿萼过来笑嘻嘻的说道,“姑娘,我刚才从外面过来,见到大少奶奶身边的刘嬷嬷,身后跟着两个水水嫩嫩的小姑娘,那身段一等一的好,说话也大方,我问刘嬷嬷,这是哪里找的丫头,敢明儿我也给姑娘找两个这样的丫头跟在后面。”     紫墨知她话里有话,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什么丫头,你给姑娘找两个这样的来,不说林嬷嬷就连我也要罚你打十个手掌心。”     绿萼吐吐舌头,“姑娘才舍不得呢。”     “那两个丫头是谁买的。”     “还能是谁,嬷嬷忘记昨日甄少夫人来过吗,今天就冒出来两个如花似玉的丫头,那刘嬷嬷还说这是伺候大少奶奶的,我可不信。”绿萼一撇嘴,“那么跟小姐似的丫头就放在那里,大少奶奶坐的住吗,想当初她身边那个陪嫁...。”     “咳,”紫墨重重咳嗽一声,“你这个死丫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不知道。”     林嬷嬷也不善的看着绿萼。     “好了,大哥房里的事,你也莫要多嘴了,也别嚷的满府里皆知,你可是我身边的丫头。”     绿萼眼神闪了一下,不让她多嘴,可没阻止她竖起耳朵听啊,她是最喜欢听这些八卦了,何况她一向觉得少奶奶精明的有些自私。(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出嫁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七月初八,宜嫁娶。     外面的鞭炮声噼哩叭啦的传来,小孩子们捂着耳朵笑嘻嘻的围在沈府前面。     圆脸白胖的喜婆子刚接了一个大红包,此刻正喜笑颜开,说着各色吉利话。     沈府的姑娘少奶奶们都围在沈幼瑷身边,个个笑的合不拢嘴。     沈幼瑷早就在丫头们的伺候下换了李暄送过来的那身嫁衣。     “姑娘真好看。”绿萼由衷赞叹。     “可不是吗,我老婆子看了这么多年的新娘就没有一位比得上你们姑娘。”     喜婆子抿嘴轻笑,手上的动作却是沉稳,很快就绞好了面。     众人也在心里赞叹新娘子的美貌,但看她眉弯若柳,双眸滢水,唇若红莲,肌肤塞冰雪,玉腕胜藕白,她眉头轻蹙似感觉到脸上有些不舒服,紫墨立刻拿了帕子给她敷脸。     “五姐姐这模样,我看是不用扑粉了。”沈幼画凑过来笑道。     “怎么不用,你小孩子家知道什么。”钱氏心情好,对庶女的插话也并不介意。     沈幼瑷闻着那甜腻的味道皱了一下鼻子,紫墨道,“给姑娘抹些胭脂就可以了,嬷嬷我来,往常都是奴婢给姑娘打扮的,你瞧瞧我的手艺,有什么不适合的指出来。”     喜婆子有些讪讪的,很快就赔笑道,“五姑娘天生丽质,尽抹些胭脂就可以了,这些庸脂水粉,到遮住了姑娘的美貌。”     众人都笑了起来,有人打趣,“五姑娘天仙一样的人,我们这些人站在五姑娘都被衬成村姑。”     沈家受当今圣宠。沈幼瑷嫁的又是大兴朝唯一的世袭王爷的世子,虽说那小王爷行为有些放荡,但现在不是已经改好了吗,这沈家的五姑娘以后可是王妃,可不能得罪了。     严氏今日也是特意赶过来的,一同过来的还有她的三媳妇曹令宜。     “五妹妹恭喜。”曹令宜温婉的笑道,目光在扫过那张如份粉芙蓉一样娇嫩的面容上。微微闪过一丝复杂。对于沈幼瑷她很早就知道的,是夫君亲梅竹马的表妹,是太婆婆。婆婆亲自选的儿媳妇,而她,曹令宜在心里自嘲,若不是以前顾及被四皇子忌惮。只怕她还不能嫁给夫君呢,想起谢秋扬。曹令宜心里一阵酸楚,他跟沈五姑娘站在一起才叫一对璧人呢。     “多谢三表嫂。”沈幼瑷清冷的眸子转暖,“说前些日子三表哥成亲,我还没有亲自上门说一声恭喜。”     曹令宜嫁给谢秋扬的时。正值四皇子打压魏国公最厉害,所以一应从简,而沈幼瑷那时候已经定了亲。所以也不便出门,现在还不到三个月。说起来曹令宜还是个新媳妇。     曹令宜能感觉到沈幼瑷释放出来的善意,在看她提起谢秋扬的时候,言语中只把他当做哥哥一样。     曹令宜一下子有些释然,不管夫君以前同沈五姑娘相处多久,但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啊,以后陪在夫君身边的人是她,至于婆婆,曹令宜余光瞧到了严氏那慈爱的眼神,若没有沈五姑娘做比较,婆婆待她已经算不错了,只是她何苦要比,想起出嫁前母亲说的话,沈幼瑷是婆婆养大的,亲生女儿也莫过于此,在魏国公府她不过是多了一个小姑。     “五妹妹前些日子送的贺礼我跟夫君都很喜欢,这是我们送给五妹妹的。”曹令宜递过来一个盒子。     沈幼瑷打开盒子眼神亮了一下,“多谢三表哥和三表嫂,我很喜欢。”     曹令宜见她的喜欢不是作违,也放了心,这份礼物还是她选了很久,最后听说沈五姑娘爱书,才特意从自己嫁妆中翻出来这本前朝留下的茶经。     严氏对这个三媳妇的做法颇为满意,她的三儿子同瑷姐儿没有缘分,如今这个媳妇也不错,瑷姐儿也算是她养大的,看着她从一个小婴儿长成大姑娘,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感慨,她娶过三个媳妇,如今倒有一种嫁女儿的紧张感。     “瑷姐儿今儿早上舅母同你说的话你都记在心里了。”严氏靠着沈幼瑷用只有两个人听的见的声音说道。     因担心沈幼瑷的生母不在,很多事情没人跟她说,所以严氏一大早就赶了过来,把事情交代一番,只盼着沈幼瑷到时候不要出错。     “我都记下了。”沈幼瑷望着严氏那双关切的眼睛心里头感激。     “记下就好,我还记得当初你母亲出嫁也是你这般年纪,那时候我跟你母亲极为要好,想必她在天有灵看到你长大成人也会欢喜。”严氏说着,眼眶却忍不住发红。     “严夫人,这大喜的日子你怎么哭了,瞧亲娘子难受的,快别哭了。”那边有夫人看到这一幕立刻劝道。     “说起来她在我家养了十几年,如今真要出嫁了,我这心里真舍不得。”     “哎呦,严夫人赶明儿让新娘领着姑爷去魏国公府给你请安,这姑娘大了,总要嫁人的,何况那新姑爷样貌家世一等一的好,五姑娘嫁过去就等着享福吧。”     众人的恭维着沈幼瑷。     那头的三太太钱氏见严氏红了眼,也拿帕子擦了一下眼睛,语气里到有几分真心实意,“莫说严夫人舍不得,就连我这个做婶母的也舍不得,做了人家媳妇我们拿能时时刻刻的见到。”说着又不免想到沈幼婉也落下了几滴眼泪。     沈幼瑷眼帘微微垂下,如蝶翼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水光,以前还不觉得,但她真的穿上了嫁衣这一刻,就意味着要同以前的生活分离,踏上了一条陌生的道路。     “这是你外祖母出嫁那天戴的凤冠,如今她传给你了。”严氏扬起笑容,亲手替沈幼瑷戴上了那个沉重华丽的凤冠,“你可莫要辜负你外祖母对你的期望。”     大家都被那个凤冠闪了一下眼睛,宝石明珠镶嵌在其中。还有细碎的琉璃,从做工到取材无一不精,嵌在最中央的是一块雕成凤凰样式的羊脂玉,那玉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隐隐泛着光泽,众人都在心里惊叹,真不愧是老牌世家孟府出来的东西。不知传了几代。他们府里若有这样的一件东西可要子子孙孙的传下去,东西难得,也是身份的象征。也只是孟老夫人舍得给外孙女,不过沈五姑娘自小养在她老人家的身边,谢府这一辈也没有嫡出的姑娘,沈五姑娘嫁的又是未来的王爷。这么一想也解释的通了。     沈家另几位姑娘俱艳羡的看着沈幼瑷,身上的嫁衣已经是千金难寻的。何况这个凤冠的传承也不能用价值来衡量。     “五姐姐,真好看。”沈幼茹的眼睛落在那些亮晶晶的琉璃上一眨也不眨,她微微嘟着嘴唇,看起来天真可爱极了。     沈幼瑷对这个妹妹的印象不错。摸了一下她的两个圆圆发髻。     沈幼茹眨眨眼睛把自己的贺礼奉上,“祝五姐姐跟五姐夫百年好合,举案齐眉琴瑟永偕鸾凤和鸣。”     沈幼茹嘴巴一溜的说了一段贺词。惹的大家失笑,沈幼婉看了她一眼。这么伶俐的模样可不像先前跟在她身后的小呆瓜,这四房藏的到深,沈幼婉只是诧异了一下,又把她的贺礼送了过去,她嫁的人同五姐姐有天壤之别,以后靠着五姐姐的关系还多着呢让五姐姐看重才是最主要的。     三房送过来的贺礼花了一番心思,沈幼瑷抬眸看了一眼,对三太太施了一礼。     少倾,大太太徐氏也使人送了一份礼过来,道,“五姑娘,大太太说七姑娘病在床上,不肯过来,说是怕自己的病气冲撞了五姑娘的喜气,这份礼物是七姑娘精心准备的给五姑娘添妆的,望五姑娘莫要介意。”     沈幼瑷目光一闪,沈幼莹可不是病重,只是不愿意过来,徐氏想让大家瞧见她们姐妹情深的模样,她也不介意做戏,道,“替我问候一声七妹妹,我那里还有一颗上好的人参,紫墨你找出来给七妹妹送过去。”     紫墨笑着抓了一把银裸子放在那传话丫头手里,“我在七姑娘院子看过你,七姑娘真是有心了,我们姑娘今日大喜,这些都是赏你的。”     这些太太夫人们哪个府里后宅没有阴私,府里的姑娘都在,独七姑娘不来,在想起那些传闻,她们心里难免会有些想法,只是沈五姑娘大喜日子面上总是要和和美美的。     “这小姐妹,以后嫁人了也不能跟以前一样玩闹,想当初,”房里的气氛又热闹起来,似乎刚才只是个插曲。     严氏紧紧握了一下沈幼瑷的手,想要在叮嘱她一声,紫墨提醒道,“舅夫人,姑娘吉时快到了。”     “舅母,别担心,我会好好过日子的,等有空了我就回府给外祖母跟舅母请安。”沈幼瑷也强忍住泪水道。     严氏听沈幼瑷保证,也微微放了一点心,她亲手养大的姑娘,冰雪一般人,瑷姐儿的性子她能不知道吗,冷清又孤高,除了她们这些朝夕相处的亲人,平常人要走近她心里太难了,她想让瑷姐儿嫁给三哥儿这也是一个原因,她就是怕瑷姐儿想不通啊,以后孤孤单单的过一辈子,如今听到瑷姐儿说那句好好过日子,她心里真是高兴,她道,“瑷姐儿,你能这么想就好了,小王爷不错,你瞧他对你花的那些心思,真是太难得,你嫁过去,可千万莫要犯犟,有什么事,你们两个有商有量的来,知道么。”     严氏又叮嘱了一句。     沈幼瑷郑重的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不会忘记。     “好了,你快去,你祖母跟你父亲还在等着你,莫误了吉时,舅母能教你的只有这些,以后遇到什么事也记得传信回来。”     紫墨跟绿萼扶着沈幼瑷的手臂一左一右的跟在沈幼瑷身侧,她们都是沈幼瑷的陪嫁的丫头,都穿了一样式样的粉色褙子。     跨过石阶,沈幼瑷来到了荣喜堂正厅,老太太端做在上首,沈齐安坐在左侧,徐氏坐在他的身边。     紫墨扶着沈幼瑷跪了下来。     老太太对这门婚事满意,从她一进来就笑的合不拢嘴,“五丫头,出嫁以后,相夫教子就是你的本分了....。”     她象征性的训导几句,就住了口。     沈幼瑷道,“孙女谨记在心,不敢忘。”她说完端端正正的给老太太磕了三个头。     沈齐安眸子有些暗淡,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却成了别人家的,“你,”他顿了顿,才艰难的开口,“他若对你不好,为父替你教训他。”     “啪,”泪珠掉在大红色的嫁衣上转为深红,沈幼瑷什么也没说,额头抵地,只耳边传来重重的磕头声。     出来之后,紫墨递给姑娘一块丝绸帕子,沈幼瑷接了过去,擦了一下眼睛,沈浩然已经在荣喜堂外院侯着呢。     沈幼瑷趴在大哥的肩膀上,只觉得自己心里又万般不舍。     沈浩然感觉到妹妹的紧张与不安,轻声安抚道,“五妹妹无事。”     远处天空白云点点,近处的人们欢声笑语,大红色的绸缎扎成的喜字,地上铺陈的红毯,大红色的罗裙上绣满了桃花,远远看去,生动活泼,就像是真的盛开一样,她真的要出嫁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掌嘴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李暄站在沈府门前的两个石狮子旁,旁边的人纷纷围在他的身边,李暄有些不耐烦,探头往里面瞧了一眼,吕安见他眼睛不离沈府的大门,立刻取笑起来,“都说沈五姑娘国色天香,小王爷你可真有本事,我们兄弟就数你有艳福,难怪这么急。”他一边说还一边拍着李暄的肩膀,李暄心里着急不欲与他说话,瞪了他一眼,偏偏他那四舅子不识趣,右手提了一把剑像他刺过来,口里大呼,“要想娶我妹妹先过我这一关。”     李暄眉头都快皱的夹死一只苍蝇了,没看见吉时快到了,等一会儿新娘子出来,看到这一幕怎么想,他给路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上前接招。     ,沈浩初被转移了兴趣,李暄又踱步起来,吕安看着他那副傻样子又大笑起来,李暄却不在意眼巴巴的盯着门口,终于他看到了那个红色的身影,李暄的心里抑制不住的欢喜,一颗心不受控制的碰碰直跳。     “咳。”沈浩然咳嗽一声,提醒李暄,给了他一记警告的眼神,李暄回神,对着沈浩然恭敬的施了一礼。     “吉时已到,新娘上轿。”     蒙着大红色的盖头,沈幼瑷迷迷糊糊的被人扶上了花轿。     李暄骑在扎着红绸的高头大马上,腰背挺的笔直,整个人精神气十足,这大约是他重生回来最快活的一天,以后他还有许许多多的快活日子。     锣鼓熏天,鞭炮齐鸣,长长的送嫁队伍,隔了几条街都能听闻热闹的声音,这是京城里难的一见的盛大婚礼。     围着京城转了一圈后。花轿终于停了,沈幼瑷早就被花轿转的有些头晕,等见到一直骨节分明的手递过来的时候,沈幼瑷没有任何犹豫就把手放了上去。     那只手立刻回握住她,沈幼瑷还能感觉到他手心里又薄茧,粗糙的触感顺着她的手背传到她的四肢,沈幼瑷脸有些发烫。说不清楚是热的还是别的原因。     “小心台阶。”那人的声音有些低沉。却让人觉得格外的安心。     沈幼瑷跟着他的脚步从台阶上跨过,两人步履同步,十分默契。     然后她们又像到了一个打听。沈幼瑷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唱着喏,“吉时到,一拜天地。”     沈幼瑷转过身子跟着那人跪下。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礼成。”这时候沈幼瑷感觉到身边又换了一个人。     “等我。”李暄眼底盛满了笑意。低下头在他的新娘耳边说了两个字。     沈幼瑷被人领着穿过了长廊,拐了几道门。终于被送进了一个屋子。     “姑娘,热不热。”紫墨走了那么一大段路,浑身就像是冒着火一样,看着姑娘穿的这身礼服正襟端坐的模样。轻声询问。     沈幼瑷微微颌首,心里感叹,不只热。更是口渴的要紧,七月份的日头大。在外面的时候正是正午,要不是她素来身体好还不知受不受的了。     “来姑娘你喝口水,”紫墨道,“刚才我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有一个小丫头提了个食盒过来,说是小王爷给姑娘预备下的,我瞧着是一碗冰糖雪梨汤,姑娘你先喝一口消消暑。”     紫墨把白玉碗递过去,沈幼瑷喝了几口,这时候,只听到外面传来嘻笑声,紫墨蹙眉,一旁的穿玉色衣裳的丫头是个伶俐的,立刻笑道,“想必是姑娘跟世子妃她们来了。”     她话刚落音,只闻到一阵脂粉香,再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传过来,“我听说沈五姑娘可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这京城里谁都比不上,来我们过来瞧瞧,小王爷的媳妇是什么样子。”     隔着红盖头,沈幼瑷自然是瞧不出她的模样,但依然能感觉到话里的恶意。     “哟,新娘子还没掀盖头呢,我们是没有眼福了,想当初小王爷那番样子,倒真没想到他还能有改好的一天,娶了这么个娇媳妇。。”     “是啊,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不知道新娘子使了什么巧计,才让小王爷拜倒在石榴裙下,从此洗心革面。”这个声音十分酥软,但语气十分恶毒。     绿萼气的脸都红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那是一个不过二十芳华的美人,长眉,凤眼,颇有几分弱柳扶风之态。     “我同小王爷是圣上赐婚,明媒正娶,他重视是应当的,难道这位侧夫人有意见。”冰冷如玉石敲击的声音响起。     那美人脸上有些羞恼,她最忌讳的就是她的这个侧字没想到被人当众提了出来。     沈幼瑷初听声音就已经猜了出来,这两位一唱一和的一个是升王世子妃,一个是宣王的世子侧妃,这位世子侧妃也是出生郭家,安顺侯府倒了之后,她在后院失宠,但她运气好生了一子一女,宣王府没有把她怎么样,而她更是捞捞的攀护上郭侧妃。     今日这事沈幼瑷十分有把握是郭侧妃让她过来找茬的,至于那位升王世子妃为什么这么针对她沈幼瑷倒有些不明白了。     “你,哼,”她眼含嫉妒,大红色的嫁衣似乎刺红了她的眼睛,“你莫得意,我倒要看看这男人的宠爱能让你嚣张到几时,何况小王爷那种男人。”     她嗤笑一声,见沈幼瑷没说话自觉站了上风,转身就走。     但她一转身却撞上一双乌黑凌厉的眼眸,李暄的眼神锋利如冰刃,他一进来,屋子里的温度立马下降了几分。     另外几位跟着她一起来的夫人见情况不好,立刻退开她身边几步。     “听说,你对我的夫人不善,谁给你的胆子。”李暄目光里闪过一抹杀意,这些人真的活的不耐烦了。     “我,我,”她结结巴巴的打了个哆嗦,“小王爷,我错了,还请你恕罪。”那种让人窒息的感觉是从李暄的身上发出来的,她不敢多想,下意识的求饶。     “呵。”李暄讽刺,又把目光落在李浣脸上,“这些人是你找进来的。”     “大哥,我们只是担心新娘子坐着无聊,这才进来陪她说说话,你是不是误会什么呢。”李浣试图温和的劝道。     李暄盯着她不说话,李浣强迫自己正视他,一双眼睛闪过一丝脆弱,似乎李暄的误解让她很难过。     “拉出去,掌嘴。”李暄冷笑一声,阴沉的吩咐。     “是。”立刻有两个婆子进来堵住李浣的嘴。     “大哥,你怎么这样对我,我是你亲妹妹啊。”李浣害怕,以前李暄对她不错,这些日子冷淡下来,但今天怎么会这么不留情面。“你们,”李浣挣扎,“我是定北王的女儿,岂是你们这些下贱之人可以欺负的,小心父王知道了砍你们脑袋。”     “长兄教训妹妹,浣儿是不服气么,父王那里自有我去交代,现在拉出去掌嘴。”(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面前的新娘子,白皙的两腮飞着两朵红云,一双秋瞳清晰的不容一丝杂质,李暄抓了抓头发,英俊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羞赫。     “她们冒犯你了,人是李浣带过来的,她应该得到教训。”李暄嘴巴抿了起来,把解释的话说的严肃而又郑重。     “我,”沈幼瑷张了一下嘴,她没想到李暄出手这么快,可想明天她去请安的时候又有一番战斗了,可是既然她已经嫁了过来,她们的利益就是一体的了,“她如何会进来的。”沈幼瑷闪了一下眸子问道,看的出李暄跟李浣的关系不好,怎么李浣出入他这个院子这么自如。     “....”李暄沉默了一会,大喜之日出了这种差错,他真的想杀人。     “你知道,我今天才嫁进来,这院子里有许多人我不认识。”沈幼瑷见李暄脸上又变的阴沉,以为他不喜欢她这么问。     “我那日就已经说过了,这院子以后你愿意插手,就当个乐趣。”李暄过来极自然的坐在她的身侧,偏过头,打量她,“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这院子里的事你都可以做主,以后王府的事也是你说了算,”说到这里他又加了一句,“等明儿早上在让她们过来给你请安。”     沈幼瑷微微颌首,余光瞧见李暄专注的眼神,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发慌。     “你带着这个真好看。”李暄目光不由有些发痴,伸手去碰那凤冠上的流苏,“这身嫁衣也极适合你,我的眼光果然没有错的。”他的语气里有一些自得还有一种天真。     沈幼瑷突然觉得面前这个人很多变,比如他可以一下子很沉稳狠辣。一下子又带了一种天真孩子气,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混合在同一个人身上也不让人觉得突兀。     说起来两个单独正经说话还是第一次,沈幼瑷觉得李暄跟以往接触的那些表哥们都不一样,他好像极了解她需要的是什么,他不会沈幼瑷讲究的那些规矩,举止有时候会有些随心所欲,但沈幼瑷却能发现他的眼睛里的诚恳。就是这种感觉让沈幼瑷觉得这个人永远会站在她身边。     “这是外祖母送给我的。”沈幼瑷道。一边站起来把凤冠取下来。     李暄过来帮她。笑道,“这么重,也亏阿瑷带了这么久。这东西好,以后可以留给咱们女儿出嫁的时候带。”     沈幼瑷听出了一点调笑的意味,回头瞥了一眼。     李暄浑身酥软了,朝她伸出一只手。沈幼瑷犹豫了一下,又盯着他认真的看了一眼。     李暄有些好笑。“我们以后就是最亲密的人,相信我。”     沈幼瑷抬眸却道,“我有时候觉得你这个人很奇怪,好像知道很多事情。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全宁侯府,那时候你瞧我的眼神就十分熟悉,你以前见过我吗。”     李暄笑道。“自然是见过的,只是阿瑷不记得了。”他说的无比自然。沈幼瑷也挑不出差错。     她忍不住在心里回想,是不是真的在哪个见过李暄,若是隐隐见了一两面倒是有可能,就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太奇怪了。     “三年前在宫里,也是除夕,你跟在姨母身边,那时候我名声还差着呢,你自然没有注意到。”李暄说给她听。     沈幼瑷耳朵有些发红,似是记得那宴会李暄也在,只是正如李暄所说,那时候又怎么可能注意这一个声名狼藉的人。     她有些羞愧的撇过眼睛,不敢与李暄对视,她觉得不该因为名声去判断一个人,比如徐氏贤良淑德的名声在京城里传扬,可是却是一副狠毒心肠,对李暄她那时确实因他的声名所不喜。     “说起来,我那时天真愚蠢,那些传言虽是有心人散播去的,但我脾气暴虐又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李暄拉着她的手坐在床沿边上,一双眼睛在看着她时闪动这莫名的光彩,“被人移了心性,好在老天给了我一个打击,让我能认清楚现实,所幸,这辈子我没有辜负。”     沈幼瑷倒是没有想到李暄会在她面前承认以前事情,按说,以前的事情不应该是他的污点吗,怎么还当着她的面提起。     “都说浪子回头,京城的第一纨绔回头,有许多人喜闻乐见呢。”沈幼瑷嘴角上扬,打趣道,“若一个女儿家名声坏了,可是再难修好的。”     “嘿嘿。”李暄笑。     “说起来,你就算一时改过,但那本诗集是怎么来的。”沈幼瑷又狐疑的盯着李暄,她心里奇怪的事情很多,最好奇的就是这本诗集,简直就是凭空出现一样,一出来就被人认为是前朝大儒之手。     “这,”李暄沉默下来,那些诗词都是前世沈幼莹的,他记得前世沈幼莹就是靠着这些诗词成为大兴朝的第一才女,惹的那些才子争先追捧,最后凭借着自己的名声,让四皇子求娶,最后还为四皇子生下了皇子,那一世,李瑜对沈幼莹十分宠爱,连姚家出来的那位皇后也比不上,要不是后来沈幼莹出现在阿瑷身边,他还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穿越,原来的那一位沈家七姑娘已经没了,现在这位是从异世来的,他犹豫着该不该把这件事情跟沈幼瑷说。     李暄的心思转动了一下,道“那本诗集全都是沈七姑娘默出来的,我不过是让它们提前出现。”     沈幼莹,她写的。     “阿瑷你听说过吗,这世上有一种叫借尸还魂。”李暄幽幽的说道。     沈幼瑷浑身一震,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借尸还魂,真是匪夷所思,难道沈幼莹真的是一个幽魂吗。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李暄见沈幼瑷目露怀疑,突然一笑,“有些人确实前后判若两人,若非受到极重的打击那便只有这一个理由了,至于那些诗词阿瑷我没有骗你,确实是她默出来的,我见她踩着你的名声,便使了些小手段。”     沈幼瑷还沉浸在李暄的那句话里,有些茫然的抬起头,见李暄笑容似三月春风一样温柔,不经晃神了下。     外面的天色见暗,那对龙凤蜡烛燃烧着蜡泪,玫瑰色的幔帐轻轻摆动,给房间里的气氛添了一丝暧昧。     李暄看着面前的佳人心猿意马,有些后悔刚才耽误了时间,他伸手怀住了身边人的纤腰,轻轻的说了一句话,沈幼瑷浑身有些僵硬,李暄和她靠的极近,不同于那次在山洞里的愤怒羞恼,舅母早已经把这事跟她细细说了一通,夫妻人伦,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舅母唯恐她钻了牛角尖,一大早上就严肃的跟她说。     沈幼瑷感觉到这人气息清清淡淡的,带着点薄荷的味道,他靠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都像是动不了,他越略显粗糙的手腹划过她的脸庞,沈幼瑷感觉脸上就像是羽毛轻抚过,那酥软的瘙痒一直传到她的心里。(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金色朝阳顺那细缝调皮的钻进屋里,那对红烛上的烛光还没有熄灭。     正屋的门口守着两个丫头,那两个丫头一个穿着绿衫,一个穿紫衫。     “紫墨,你说姑娘昨晚好吗,昨儿姑爷处置浣姑娘的时候,那脸色能吓死人,不知道,姑娘受不受的了。”绿萼神情有些担忧。     “呸呸呸,姑娘的好日子,你说什么死不死的,小心让别人听到这可不是在家里。”紫墨皱着眉头道     “我知道了,不过姑娘现在还没起来,往常姑娘早就醒了过来。”绿萼叹气道。     “姑娘今早上还能跟以往比吗。”紫墨知晓人事,偷偷拧了绿萼一把。     两人正说着话,从院门口进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大丫头,后面跟着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手里提着一壶水。     绿萼撞了一下紫墨的胳膊示意她看。     “不知两位妹妹如何称呼。”那丫头浅浅一笑,发髻上的珠钗随着她的走动,轻轻的在乌发间轻轻的摆动,给她温婉的容貌平添了妩媚的风情。     紫墨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认出了这位就是昨日守在屋子的那个丫头。     “我叫紫墨,这是绿萼,不知姐姐如何称呼。”紫墨也回以一笑。     “这是烟华姐姐。”那丫头还没答话,后面那小丫头下颚一抬,抢先回答。     绿萼眉毛一跳,道,“烟华姐姐大名,我们昨儿就听说过了,果然是小王爷身边的得意人。”     烟华微微一笑,似没听懂绿萼话里的嘲讽。嗔了那小丫头一下,“我不过是个丫头罢了,小王爷瞧的起我,让我管事。”     她说话时手扶了扶耳边的乌发,端的是温柔可人。     绿萼从昨天起就看不惯这个叫烟华的丫头,现在瞧着这幅比贵女还要讲究的做派,越发看不上。她刚想出言讽刺。紫墨却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收敛些。     “不知烟华姐姐这么早过来,为了何事。姐姐若有事禀告不如等小王爷醒了之后再过来。”紫墨婉转的提醒。     烟华轻轻蹙了一下眉毛,似有些为难,道,“小王爷平日这个时辰已经醒来了。我往常都是这时候提着热水进去,没想到今日竟然晚了。要说往日倒也不要紧,只是今日是世子妃请安的日子,去迟了,恐怕王爷王妃责怪。”     “哼。”绿萼冷哼,王爷跟王妃责怪,谁不知道。这后院被一个侧妃把持住了,“小王爷还没有叫人。就劳烦烟华姐姐等等吧。”     她脸上的嫌恶太过于明显,烟华有些尴尬,那个小丫头却瞪着绿萼,“烟华姐姐是为世子妃好,你怎么能这么说烟华姐姐。”     “呵,”绿萼想笑,这个烟华还挺懂的收买人心。     “哦,我倒不知世子妃竟然要一个奴才来提醒了。”紫墨淡淡的看她一眼。     “你们,不识好人心。”那小丫头气哼哼的,又狠狠的瞪了她们一眼。     ,正在这时候,几人听到屋里传来响动。     再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来人。”     烟华一喜,正准备推开门,绿萼哪容的她抢先,立刻答了一声,而紫墨则是接过那小丫头提过来的热水。     李暄已经换好了一件丝绸长衫,腰间束着一根玉带,头上也用玉冠束发,他目光在扫过屏风后面嘴角一扬,棱角分明的的脸看起来柔和了许多,整个人比平常多了几丝文雅。     几人请过安,李暄认得前面的侍女,轻声道,“去厨房拿一些早膳过来。”     烟华眉头蹙的更紧了,对李暄的举动有些不满,不过她也只是抿着嘴没有说出来。     绿萼笑道,“小王爷,你等着,奴婢这就去,往常在沈府,世子妃也是在自己院子里用了膳在去请安的。”     她嗓音清脆,李暄笑容更柔和一些,“以后就跟以前一样。”     紫墨转过屏风,却见沈幼瑷已经自己穿好了衣裳,玫色的锦衣,宽大的袖子上绣着玉桂花,她坐在梳妆台面前,铜镜中的那个美人,气质依然清冷,只是目光流转间,多了些娇艳。     “姑娘,这发...”紫墨看着沈幼瑷已经挽好的发,犹豫道,“这个发髻跟姑娘真合适,这跟簪子也好看。”     “还是阿瑷身边的丫头会说话。”李暄过来挑眉笑道,“不枉我练了这么久的手艺,以后就由我来提阿瑷挽发好吗。”     沈幼瑷清冷的眸子在他身上一扫,抬起下巴说道,“我倒没想到你还会这些妇人之事,说起来你的手艺熟练,但我也不想天天顶着一样的发髻出门。”     李暄爱极了她高傲的样子,摸了一下鼻子,又陪笑着上前,“那我以后,常常练习,阿瑷给我这个机会吧。”     烟华没想到李暄对沈幼瑷这么低声下气的讨好,她垂下眸子挡住眼里的暗光。     那边李暄又在絮絮叨叨,“阿瑷早上想吃什么,就吩咐下人做,我想着这院子里没个小厨房也不方便,等过几天我就让人派个小厨房下来。”     “府里除了王妃跟侧妃谁还有小厨房,郡主有吗。”沈幼瑷抬起眸子问。     李暄摇摇头,道,“我们院里按份例,是该有一个,那女人按着不肯,你放心我有办法。”     沈幼瑷知他说的是郭侧妃,正想再问一些王府的事情,却听那边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小王爷,世子妃,时候不早了,那边王爷恐怕已经在等着了,要是世子妃去晚了,....。”     她半蹲下身子,低着头,露出粉色的脖颈,     语气温柔中带有一丝急切,任谁看到都会说一声好丫头。     “你是谁。”沈幼瑷对莫名出现在她的私密空间的人,格外不喜,现在她嫁过来了,这个院子李暄又是按着她的喜好布置的。沈幼瑷自然把这里视为她的私人领域。     “回世子妃,奴婢烟华。”她的规矩分明挑不出一丝差错,沈幼瑷却瞧着分外碍眼。     “哦,她是你的下人,”沈幼瑷回过头,“难道定北王府的下人都可以做主子的主吗。”     沈幼瑷的眼神里满满都是你太纵容身边的丫头。     李暄心里一跳,看着烟华的眼神冷了下来。“出去。以后没有吩咐不许进来,奴才就该有奴才的本分。”     “小王爷,奴婢是担心。”烟华有些急了,自她这些日子被小王爷提拔上来,做管事丫头,小王爷还从没有给她没脸。     “出去。别让我说第二遍。”李暄的脸有些黑了,这个丫头是他乳娘的女儿。前世乳娘对他一片忠心,可惜死的早,所以这一世他才提拔了这个丫头,原以为她是个懂事的。没想到也是个心大的。     烟华到底还是懂的看眼色,立刻住了口,施了一礼。很快退出了房间。     沈幼瑷冷眼看着烟华出门,凉凉的说道。“那可是你的通房丫头,若是,我自然要待她与别人不同。”     李暄咳嗽一声,掩饰面上的尴尬,“阿瑷,你胡说什么呢,那是我乳娘的女儿,平时多给了几分脸面,等一会儿我把这院子下人的身契都送到你的手里。”     沈幼瑷见他上道,也勾着嘴角,似笑非笑道,“妾必会替夫君管好后院。”     李暄被她看的发麻,咳嗽的更厉害了,一看阿瑷的眼神就知道她不相信烟华只是普通侍女。     .......     用过早膳之后,已经到了辰时三刻。     李暄牵着沈幼瑷的手出门,两人的衣裳颜色相近,脚步和谐,远远看着就像是一对璧人。     李暄似对今日的请安不甚在乎,他慢悠悠的好像是在闲庭漫步一样,指着府中的各种景致同沈幼瑷说。     定北王府修建的恢弘大气,颇有皇室之尊,但李暄的离院却风景轶丽,沈幼瑷想着若到早春的时候,那些梨花开放,到有一种出尘飘逸的美感。     不过那院子实在是不像一个王府世子的住处。     心里这么想,她不免问出了声。     李暄想起以前做的那些傻事,恨不得把自己回炉重造,定北王府历代世子都住在文槿院,但离院是府里最大的一个院子,原是定北王府一位先祖用来休息纳凉的住所,但以前李暄受到身边人的蛊惑,就选了这个院子,而郭侧妃自然让她的儿子住到了文槿院。     “那院子阿瑷若不喜欢,我们就换一所。”李暄语气有些羞愧。     沈幼瑷见他目光闪躲,也知道是他做下的糊涂事,再一想,他小小年纪就被郭侧妃养坏,她是见识过妇人的手段,郭侧妃在王府一手遮天,要让一个小孩学坏太简单了,比起李暄,她真的幸运了许多,“听说她很得你父亲的喜欢,你。”     李暄感受到掌心里传来的温暖,心里一暖,“她不过还站着这份名头,以后你就等着看好戏吧。”李暄眨眨眼睛。     沈幼瑷见他昨日的态度,心里有数,也抿了一下嘴角,眼里露出一丝柔色。     离院离着春华院有些远,李暄担心日头大了,又叫人拿了一把油纸伞过来。     “小王爷这哪里去请安啊,到像是游玩。”绿萼吐糟。     待到了春华院的时候,外面有一个丫头迎了过来,“小王爷跟世子妃总算是来了,快进来,王爷正等着呢,这位就是世子妃吧,好俊的模样,小王爷真有福气。”     那丫头嘴角有一颗痣,眉眼秀气,说话也伶俐,沈幼瑷微微蹙眉,对这丫头的肆无忌惮的打量有些不喜,李暄上前跨一步,挡在沈幼瑷的身边,淡淡的说道,“既然父王在等着,那你就带路吧。”     那丫头笑脸僵硬了一下,很快就回神道,“是,这边请。”     待进了正厅,房间里的说话声,全停住了,十多双眼睛全盯着门口,李暄面上露出一丝嘲讽,道,“父王这么早就到了,倒是儿子来迟了。”     “你们新婚夫妇,自然要晚些,放心,暄儿,我跟你父王怎么会责怪你。”郭昔露浅饮了一口茶,目光落在李暄的身上闪过一道寒光,很快温柔的说道。     定北王冷冷的哼了一声,“都是你惯坏了,哪有老子等儿子的。”     “哎呦,王爷,妾自小看着暄儿长大,心里早就当他是亲生儿子一样,如今见他娶了个这么好媳妇,心里还不知怎么欢喜呢,来孩子,过来让我看看,这模样真是满京城都找不出来一个。”郭昔露慈爱的朝沈幼瑷招手。     沈幼瑷看了一眼,坐在哪里如透明人一样的秦王妃,暗道,这定北王府下人心中真正的王妃是这一位,郭昔露让她上前就是像她挑明她才是府里的女主人。只凭身份她这个世子还要高过侧妃,沈幼瑷又怎么会如郭昔露的意思不给秦王妃请安,反而给她请安。     “侧妃娘娘,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虽说你伺候父王这么多年了,可侧妃依旧是侧妃。”李暄幽幽的说道,“我娶了媳妇回来自然是让她先跟王爷和王妃见礼。”(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李暄这话一出口,郭侧妃脸色有些发白,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李暄,神情受伤,“暄儿,我平时待你如亲子,难道在你心里就是这么看我的吗,昨日浣儿被送回来,我还不相信是你下的手,没想到啊,暄儿你怎么这么狠心,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郭昔露的眼眶发红,眼角莹莹挂着一颗泪珠,把一个遭到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背叛的模样演的恰到好处,她的声音婉柔中带有一丝脆弱,整段话没有一句怪罪李暄,但一字一句都在暗指李暄娶了媳妇受人蛊惑做了蠢事。     定北王也怒了,喝道,“你跪下,快给昔露道歉。”     “呵呵,”李暄又轻笑一声,拉起沈幼瑷的手过来给秦王妃行了一个礼,对定北王的指责视而不见。     “王爷,”郭昔露楚楚可怜的唤了一声,“这些天,我忙里忙外的为暄儿操持婚礼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结局。”     她把自己完全放在了正室夫人的份上,李暄这么做就是堂而皇之的在她脸上打了一巴掌。     秦王妃倒有几分受宠若惊,让人把备好的礼物拿出来,沈幼瑷端端正正的跪在那里奉了一杯茶,郭昔露见了鼻子都气歪了,只有在这时候秦王妃的存在提醒着她永远是一个侧妃,她也不能表现出对新媳妇的不满,眼中的泪光更甚,哭诉起李暄的忘恩负义。     秦王妃实际年龄比郭昔露少,可坐在那里一对比就像是老了七八岁一样,她开口说话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沈幼瑷一瞧就知道这是个面团一样的人,她身边站着那个一脸戾气的女孩子。大概就是府里唯一的郡主李媛。     沈幼瑷站起身子后,余光又扫过定北王府的那几位姑娘,想起打听出来的消息,定北王府有六个女儿,李媛是唯一的嫡女,前面几个姑娘出嫁了,剩下的一个是四姑娘李浣。她昨日被掌嘴所以并没有出现。站在郭昔露侧面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她身量不是很高,一张脸肉嘟嘟的。黑白分明的眼睛极是灵动,看着倒是讨喜,若没有猜错,这一位就是六姑娘李蔓。     在李蔓身边站着的是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模样文雅清俊,但此刻他那双同郭昔露相似的眼睛紧紧的瞪着李暄。清秀的脸上显的有些狰狞,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别扭,沈幼瑷知道这一位就是府里的宝贝疙瘩,郭昔露的儿子李彦。     右侧站了几个美貌的侍妾。还有两个七八岁的小公子,分别是庶出的三少爷跟四少爷。     沈幼瑷瞧见刚进门时迎接的她们的那个丫头,此刻正在郭昔露身边轻声安慰她。沈幼瑷感觉到一股视线在她身上停留,冰冷的眸子猛然抬起来。倒让那个丫头吓了一跳,很快错开眼睛。     “你,孽障还不快过来。”定北王眉毛竖起,眯着眼看着早已经经长大的儿子,“不孝啊,我怎么生了你这个不孝的逆子。”     底下人看着李暄跟沈幼瑷的目光里有同情更多的是嘲讽,这才成亲第一天,定北王就这么给自己儿子没脸,想必以后世子妃的日子也不太好过,这王府里郭侧妃有宠爱,又有管家之权,这位世子妃却先要讨好那位没用的王妃,可不是拿刀在戳郭侧妃的心窝子吗,郭侧妃以后能饶过她才怪。     都说沈五姑娘性子清高目下无尘,现在看来果然不错,这后院的事就算小王爷能管到什么时候呢,而且小王爷也不受宠,只怕这位沈五姑娘以后有苦头吃了。     “不孝,父王,儿子对父王不孝吗,儿子可是时时惦记着父王母妃啊,就连三皇子前些日子赏给儿子的东西,儿子都一件不留的送到父王手里。”李暄露了一个委屈的表情,食指轻轻的勾了勾沈幼瑷的手掌心。     沈幼瑷知道他在演戏,也十分配合的下颚微微一抬,正个人站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世家贵女的骄傲表现的淋漓尽致,特别是目光扫过郭侧妃的时候,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似的,厌恶的撇开。     定北王被李暄的那番话气到了,三皇子赏的东西给他送过来了,也不瞧瞧那是些什么,都是些没用的金玉,只能供着,再说府里头这样的东西还少吗,给他,他倒是小瞧了这个儿子的心思拿话在这儿堵着他呢,定北王的脸上由白转青,瞪着李暄的眼神煞是吓人。而郭侧妃也被沈幼瑷的那个嫌恶的眼神打击到了,她怎么敢,郭侧妃平生一恨的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嫡女,更恨有人比她长得还好看,而沈幼瑷全占全了,特别是李暄还对她那么好,那些聘礼,李暄可从没有跟她透露一个字,郭昔露又带入了那个悲情的角色,只觉得自己亲手养大了一个白眼狼。     “暄儿啊,你父王也是为你好,”郭昔露此刻还不忘出来给定北王打了个圆场,“都说三皇子这人重情,暄儿你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什么东西没见过,你父王不过是说了两句气话,你也拿这话堵他,实在是太伤他的心了。”     她时刻不忘给定北王上眼药,暗指李暄拿着自己不要的东西来糊弄定北王,定北王果然大怒,伸手就把手里的一个茶盏摔了过去。     李暄自然不会等着他砸过来,何况还有沈幼瑷在身边,他拉着沈幼瑷的手轻轻一闪,茶盏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就摔的粉身碎骨。     “父王这么大的火气,侧妃娘娘怎么不知给父王降降火,实在是太失职了。”李暄并不在乎定北王的怒火,只是他一脸真切看着定北王,十足的好儿子。     郭昔露擦眼泪的手顿了一下,脸皮也越发红胀,蹙着眉头,把头按到定北王手上,对他摇摇头。     现在。再怎么样也不能轻易发火,郭昔露沉下心来想了想,今日是沈幼瑷嫁过来的第一天,她礼数上也没有差错,沈家现在势大,,要是沈幼瑷三朝回门告上一状。她可是安顺侯府出来的女儿。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抓她的把柄呢,不如等以后慢慢教训这个丫头,反正只要王爷让她掌家。她就有把握让她吃不了兜着走,今日之事倒是可惜了,原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认清楚定北王府的女主人是谁,没想到李暄这个混人挡在她面前。不过也好,暂且让他们过几天舒服日子等以后可就不一样了。     “都说暄儿如今长大了。现在看起来果然是不错,你跟我父王都很开心,这是我跟你父王准备给你们的见面礼。”郭昔露既然已经决定秋后算账,现在又恢复了温柔婉约的模样。示意丫头递上去一个托盘。     这一幕看在定北王府眼中,自然是更加觉得郭昔露大气隐忍,受了委屈还能顾及他的颜面。而对面的那个小子就是生下来克他的。     沈幼瑷听着实在不堪,秦王妃在府里当真连个摆设都不如。这位定北王实在是个糊涂人。     李暄倒是笑呵呵的接了过来,笑道,“多谢父王。”     “这一对玉佩真好看,玉也是晶莹剔透的,我记得郭侧妃从我那里拿了一对羊脂玉的玉佩,那是我母妃留下的,说成亲时送给我媳妇的,侧妃娘娘你怎么不拿出来,难道想送给二弟吗。”     李暄长眉一挑,带着点锋利,可那语气却像是说着玩笑话一样。     沈幼瑷终于懂了李暄那句让她过来看戏,原来是为了打郭侧妃的脸。     郭侧妃好不容易维持的笑容又破裂了,她僵硬了半响才说,“暄儿,你莫不是记错了,你母妃何曾留给你这么一对羊脂玉玉的玉佩,我记得你当初看上城郊的一所园子,你把严侧妃的嫁妆都拿去换了院子,”她目光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这玉佩还是你父王从私库里给你拿来的呢,快别和你父王怄气了,收下吧。”     郭昔露这段话明里暗指李暄连自己母亲的嫁妆都可以挥霍,连定北王送的东西都看不起。     若是以前的那个李暄说不定就不会计较,但今时的李暄怎么能放过这个好机会,“郭侧妃,母妃的嫁妆单子可都在我手里,那上头明明白白的写着有这么一对玉佩,我还记得当年侧妃娘娘趁着我年幼哄过去的,再说侧妃说我用母妃的嫁妆换了园子,景春园不过两万两白银,我母妃的嫁妆可不止这个数,郭侧妃要不要我派人去你院子看看,我母妃有多少东西被你摆在屋子里。”     李暄这幅无赖的样子,让郭昔露心头一跳,她的屋子是摆了不少前王妃的嫁妆,虽是她趁着李暄年幼要来的,可她不会记得是自己贪了,只记得那些全都是李暄孝敬给她的,“暄儿,那些物品不都是些玩意儿,也不值几个钱,那都是暄儿你以前孝敬我的,莫不是忘了,真正值钱的铺子早就给你换了银子。”     “郭侧妃,你难道忘了你房间里那张紫檀拔步床是谁的,难道我这个做儿子会拿自己母妃的嫁妆孝敬你这个侧妃。”     李暄**裸的鄙夷,让郭侧妃的脸上变的煞白,旁边的丫头看她的眼光也有些不好,原来郭侧妃连人家睡过的床也要贪,要不是今日小王爷不顾自己体面说出来,她们还不知道呢。     “噗嗤。”一边的李媛见郭侧妃吃瘪,毫不给面子的笑出来。     郭侧妃只觉得从来都没有这么丢脸,那紫檀香木床却是她在严氏私库里看见的,觉得极赫心意,不过严家离得远,李暄又被她养废了,所以才放在屋子里。     沈幼瑷也觉得匪夷所思,对郭侧妃的认识不免又加深一层。     “你胡说八道。”李彦勃然大怒,“母妃怎么会这种人,母妃待你如亲子,你这么诬陷母妃不觉得于心有愧吗。”     李彦一副正义泯然的样子,似李暄做了罪无可恕之事。     李暄回视他,这个二弟前世死在他手里,不知道郭侧妃得了消息会怎么样,他这个弟弟被郭侧妃保护的极好,也遇过什么事,总是一副在定北王面前维持着兄弟友恭的样子,心计浅的很。     “呵呵,二弟说笑了吧,侧妃只是侧妃说的好听些只是父王上了玉蝶的妾,伺候好父王才是她的本分,我可是正正经经的世子。”     李彦双目变的赤红,李暄口中那句,我才是王府的世子,这句话不段在他脑海中回响,凭什么,这个处处不如他的贱人,如今站在这里大模大样的告诉他,他才是王府未来的主人。     “父王,”他大叫一声,“你难道看着他这么侮辱母妃吗。”     “二公子,郭侧妃是侧妃,你怎么能称她为母妃,你能称母妃的只有已逝的严王妃,还有现在的秦王妃,还请二公子以后该过称呼,咱们是皇室中人,更应该以身作则。”剑拔嚣张的气氛里突然插进来一道清冷的女声。     李暄挑眉一笑,拉紧沈幼瑷的手,恨不得现在捧着她的脸亲一口,不愧是我媳妇,这刀补的太好了,瞧那几人的脸色黑的更锅底似的,李暄美滋滋的想着。     “父王,父王。”李彦跪倒在定北王面前,声音哽咽,而郭侧妃更是受不了打击身子摇摇欲坠。     定北王倒想好好教训沈幼瑷一顿,只是他一想到她背后的沈齐安跟魏国公就腿软,他还记得李暄成亲前一天,那个跟长的跟熊似的谢霖一拳把他面前的桌子打穿了,这样的人得圣宠,又蛮横,定北王怎么不担心,所以他很快把目光对准了李暄,“都是你惹出来的事,昔露什么时候对不住你了,怎么养出来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父王,二公子年少无知不懂事,咱们定北王府是大兴朝唯一的世袭王爷,一举一动理当为天下之人的表率,若此事让天下人得知恐怕定北王府都要遭到众人的唾弃,当今圣上最重视嫡庶之别,恐他知道后,父王你以后如何自处。”沈幼瑷跪在地上,板着一张脸,神情严肃。     “这,”定北王犹豫了一下,他是真心喜欢郭昔露的也想立她为正妃,只是碍于身份,所以平时觉得亏欠郭侧妃,所以对她格外纵容,也不在这些小事上面注意,更给了她定北王府的实权,如今沈幼瑷把这件事抬到了这个高度,他到不好开口了,他也知道这番话传了出去,圣上必然会厌恶他。     郭昔露气的心肝都疼了,可面上却不得不挤出一抹虚弱的笑容,“王爷,妾知道自己的身份低微,所以从来不敢肖想王爷的疼爱,彦儿还小,妾平时也不拘着他,倒让他犯了这个错误,王爷,妾记住了,以后必会提醒他重视嫡庶之别。。”她在嫡庶二字中加重了语气,眼神微微泛出一丝冷光。     定北王感动郭昔露的善解人意,越发心疼她的处境,而郭昔露则是回了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     “侧妃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好,说起来侧妃今日的打扮也越了规矩,”沈幼瑷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们的对视,又回过头问,“郭侧妃头上带的那一套红宝石的头面不知是不是严王妃留下来的心爱之物。”     沈幼瑷一进来的时候,就瞧出郭昔露头上的红宝石头面不是凡品,那色泽大小都是极为难寻的,而且做工看上去就是有年头的东西了,所以在听到李暄让郭昔露归还嫁妆的时候。才会有此一问。     “那是咱们家历代传给王妃的,父王大方给了郭侧妃,只是不知道祖母跟定北王府们的先祖知道后,会怎么想呢。”李暄也回望她,眼神格外的温柔,“阿瑷若喜欢那套头面,我改日为你寻一副更好的。”     两人旁若无忌的说着话。除了李媛一脸兴奋。大家的脸色都有些不对,小王爷娶了媳妇胆子也变大了,这攀咬郭侧妃的架势。像是要把她立刻拉下来,可是也未免太沉不住住气了,这才刚娶了媳妇,沈家再厉害一时对定北王府也是鞭长莫及。而郭侧妃在府里根基已深要拉她下来,谈何容易。不如徐徐图之,方有胜算。     更有些府里的老人见了也暗道,小王爷还是太嫩了,现在这么得罪郭侧妃。以后世子妃在府里可是难做了。     殊不知李暄就是为了沈幼瑷才要剪了郭侧妃的羽翼,他可不会徐徐图之,他恨不得把郭侧妃母子三人跟他前世一样全赶出府。只是他那个冷心的父王在前面。     定北王气的身子发抖,“好个逆子。本王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何时要你多嘴,本王能让你坐定北王府的世子,也能夺了你的世子之位。”     李彦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情绪,目光有了波动。     “定北王府的东西,父王自然不该跟我交代,以后见了先祖父王再交代吧,至于我的世子之位,父王,你莫以为当初的事情没人知道么,你想夺了我的世子之位,尽管去请皇伯父下圣旨,我等着呢,父王。”定北王如今也只能拿这个来威胁他了,李暄又怎么会在意,已他同三皇子的关系,这世子之位怎么会轻易改变。     “你,你,”定北王不知道说什么了,透过李暄定北王好像看到那个高傲的女子不屑一顾的道,我的儿子是嫡子,以后的定北王,你以为我没有办法让他册封世子吗,严氏,定北王如今想起来还是觉得厌恶。     李暄勾着唇,温柔浅笑,但定北王却是一副吃人的模样,好像眼前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的仇人。     郭昔露目光微闪,心里却因为他这句话乱了,皇伯父,圣上就这么宠爱这个贱人吗。     “我已经说过了,郭侧妃,母妃的嫁妆单子在我手里,看在平时的情面上把东西交出来,我还可以为你留着体面。”     郭昔露怎么会做这样的打脸的事情,当即就说,“暄儿,我不知你听说了谁的闲话,但东西,我确实没有拿。”     李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见她如此不识趣,也不在意的笑,似把这件事揭过去了,“那侧妃娘娘该把管家之权放出来吧,一个侧妃掌了这么多年的家,定北王府早就沦落到京城里的笑谈,以后这王府迟早是我的,顶着这样一个名声我可不舒服。。”     李暄的大言不惭无疑又让定北王发怒,尤其是听到李暄还想诅咒他去死,大叫着,“鞭子,鞭子,我要教训这个儿子。”     李彦也愤恨的盯着他,李暄也只是视若无睹,左手在众人不注意的情况下,弹了一颗玉珠子。     果然定北王还没有说完话,他就捂着后腰大叫起来,腰侧酸酸麻麻的竟连一点力都用不了了,刚才还是精神十足的模样,转眼就变的虚弱无力,只有嗓子还在中气十足的骂骂咧咧。     “还不快扶父王进去休息,父王若出了事你们担待的气吗。”李暄双眸转冷,声音也似冬日寒冰,生生的让众人生出了一股寒意。     两旁的丫头打了个哆嗦,不自觉的就要扶定北王进去。     “等着,你们是什么人,也敢碰王爷。”郭昔露上前呵斥,就要自己来扶定北王。     那两人正要松手,却见李暄凌厉的眼神扫过来,不敢耽误,扶着定北王进去。     “郭侧妃,今日之事还没有完,时候已经不早了,郭侧妃还是把管家之权交出来为好。”李暄淡淡的道,“以前在府中,郭侧妃不是常说等我娶了媳妇就把管家之权交出来吗。”     定北王不在,郭侧妃一时有些骑虎难下,她心里有感觉李暄今日恐怕是有备而来,而沈幼瑷清高不像是要沾这些庶务的人,她身后可是有一个孟老夫人,那派给她的人,一个人心眼顶十个。     郭昔露直觉今日不能善了,目光一转,“是我的错,我等会儿就把对牌跟账本送到王妃姐姐跟世子妃手里。”     李暄眼光一暗,撇了一眼秦王妃,道,“但愿以后侧妃还能如此识大体。”(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午后的阳光像火一样烤着地面,离院房屋精巧,中间挖了一个小池子,里面种了几只莲花,池面清澈的可以看见里面的鹅卵石,粉色的莲花点缀在绿波上头,给院子里平添了一丝雅致,旁边有个竹亭,最适合消暑,沈幼瑷侧躺在竹椅上,眼睛微微眯着,紫墨把冰镇过的瓜果摆上。     绿萼坐在小绣墩上,跟沈幼瑷絮叨在定北王府听来的事情,“昨日那个叫烟华的丫头被小王爷找了个理由送走了,姑娘,她可是小王爷乳母的女儿呢,小王爷真不错,那烟华一看就是个心大的。”     “嗯,”沈幼瑷喝了一口冰镇的玫瑰露,漫不经心的答着,一边想那丫头做派大,也难为李暄忍了那么久,看来是有两分真心的。     绿萼又说,“昨儿姑娘跟姑爷去请安,那郭侧妃脸色一阵黑的一阵白的,看来也不像传说的那么难对付,她今儿一大早就把府里的账本送了过来。”     “你知道什么,”林嬷嬷啐她,“她可没那么好心,那能捞油水的她可是全让秦王妃管着,给姑娘管的不过是些繁琐的,秦王妃那样的性子要能成事,早该把权利夺回来,现在郭侧妃表面说的好听,实际的管事还不是她。”     “嗯,”这次沈幼瑷的声音拉长了些,让紫墨给她过来揉了一下肩膀。     “发月例这种琐事交给姑娘,看着风光,她要是扣着银子,减了份例,这污名可全都是姑娘你担着。”林嬷嬷愤愤不平的说。     沈幼瑷揉一揉眉心,朱唇轻启。“她的心思咱们都心知肚明,小王爷把管家之权从她那里拿过来,自然是不会给她,你把这些账本给韦漪送过去,过两日把她提拔成大丫头。”     “姑娘,韦漪,”林嬷嬷不明白。“你把账本交给一个丫头做什么。姑娘,小王爷的心思嬷嬷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他想让你管家,以后你是女主人。那韦漪颜色好,又有心计,姑娘最要提妨她。”     沈幼瑷心知李瑷只是不愿意郭侧妃管家,至于谁管。那人倒没有想过,而且那人三番四次的保证。在这院子里她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若是别人听到这话必会感动的无以加复,且为他管理后宅,让他无后顾之忧。但沈幼瑷不是这样想的,有可用的人,她从来都不会亲力亲为。     “我看她很适合。”沈幼瑷看了看手上才染的凤仙花指甲。一时觉得有些艳了,便想再重新染一次。     紫墨倒知道韦漪原是李暄的人。姑娘这次怕有着重用她的心思,便笑道,“嬷嬷,她身契可都在姑娘这里拿着呢,我瞧韦漪性子有些刁钻,人又灵活,让她管着正合适呢。”     沈幼瑷微微抬眸,眸光甚过了那汪秋水,林嬷嬷知道姑娘拿定主意了,便不在劝了。     “昨儿院子里下人来请安的时候,我瞧着姑爷后院那些莺莺燕燕没来,使人去打听,原来姑爷早就全敢出府了,没想到姑爷浪子回头,倒成了一个千里挑一的好男人。”绿萼抿着笑脸,替李暄说着好话。     “哦,”沈幼瑷轻叹一声,一时又觉得无聊,以前她的愿望,便是找一个男人相敬如宾,再管着一群女人,让她们生几个孩子,自己养着,如今她另走了一条道,选的这个男人恰好她也看的上眼,除去李暄家里的这堆破事,这个男人在她的面前,优点缺点也不藏着,沈幼瑷颇为满意这种坦诚相待的感觉。好吧,看着三双亮晶晶的眼神,沈幼瑷绝不承认是因为李暄早已经把一切私房都交给她原因。     “听说原来这院里住着一位京城第一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我原本还想见识一下,让她们给我唱几个小曲儿呢。”沈幼瑷幽幽的说道,语气里含着一丝惆怅遗憾。     林嬷嬷有些目瞪口呆,绿萼也张张嘴不可思议,是她们听错了吗,孤傲无尘的姑娘要见一个花魁,唱曲,她们唱的曲都是些淫词艳曲,姑娘怎么可以听。     “姑娘,虽说小王爷以前是糊涂了些,可是你看他不是全改过来了吗,那些什么美人哪比的上姑娘你一个手指头,姑娘你可别为了这事跟小王爷置气,嬷嬷活了这么多年,看得出小王爷对姑娘可是难得的真心。”林嬷嬷自觉知道沈幼瑷心事,年轻夫妻,小王爷又对姑娘千依百顺小意哄着,姑娘被他捧着又知道以前小王爷的那些荒唐事,心里难免存了疙瘩。     绿萼也连连赞同道,“姑娘,嬷嬷说的对。”     沈幼瑷不过是抱怨一句,没想到倒让林嬷嬷想了这么说,偏偏这两个丫头一脸赞同,难道她就那么小心眼吗,为了几个不存在的美人吃醋。     “嬷嬷,真是想多了,我不过是想见识一下第一美人有多美。”沈幼瑷淡淡的说,微微抬了一下袖子,露出一节玉藕似的手腕,腕上的白玉手镯晶莹剔透。     是女人心里总有几分小心思,如沈幼瑷也是一样,漂亮的女人多见,能成为第一美人就是有过人之处了,何况沈幼瑷面上的清高,心里却有几分小心眼,总要瞧瞧那人有多好看。     绿萼呐呐的说道,“有什么好看的,总归是比不上姑娘。”     “你真是个好丫头。”沈幼瑷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这一日小王爷可给你灌了**药,一大早到现在你就为他说好话。”     “我这不是为姑娘好吗。”绿萼涨红了脸嘟囔道。     “你啊,”沈幼瑷也不计较,道,“你去外面瞧瞧他回来没有,让菊生备一些消暑的汤水。”     李暄陪着沈幼瑷用了午膳之后,就说有些郭侧妃的事情要处理,先出去一趟,沈幼瑷当时困的有些**了就点了点头,沈幼瑷料想着是为昨日严王妃的嫁妆。想必现在他现在快要回来了。     “诶。”绿萼答应一声跑出了院门。     “姑娘,昨日圣上传话过来,说是让你们过些日子再去请安,你说是不是小王爷失了圣宠啊。”林嬷嬷想起昨日传话的小公公心里总有些不安,李暄是宗室之人,这门婚事又是赐婚按道理应该去宫里谢恩,但是却让他们改天再去。这就有几分不对了。改天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没瞧到那小公公走了之后,府中的人看小王爷眼神都不对了。     也怪小王爷昨日把话说的太满了。都是少年心性,何必这么说,小王爷对姑娘是没什么可说的,但心计太差了。     “嬷嬷瞧着吧。他可不是那样的人。”沈幼瑷倒是对李暄极为有信心,只凭着他能跟在三皇子从江州回来。三皇子对他就与众人不同,至于圣上不见李暄,沈幼瑷倒是觉得没什么,皇上躺在床上每天灌着汤药。现在怎么还有空闲管这些小事。     “昨日闹的太大了,总要收敛些,就算没了安顺侯府。郭侧妃还给王爷生了一儿一女呢。。”林嬷嬷摇摇头。     沈幼瑷嘴角勾了一丝笑意,心情也好了起来。“他忍了这么多年,能忍到现在才爆发,已经算好的,既然小王爷有了可匹配的实力何须再忍。”     沈幼瑷早就看出来了,她这位夫君可不是善茬,只凭他已前设计郭嘉义的那些手段,那郭侧妃如何是他的对手。     池面上吹过来一阵凉风,凉爽的气息扑面而来,沈幼瑷感叹,“这倒是个纳凉的好地方。”     紫墨对这个地方也是满意的,“咱们府里可没有这样的好地方。”     主仆说着话,那边绿萼跑了过来,边跑边叫道,“姑娘,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紫墨拉着她,“才出去一会儿就过来嚷嚷什么。”     “真是大事,姑娘,你觉计想不到,郭侧妃的院子被小王爷搬空了。”绿萼说的气喘吁吁,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幸灾乐祸。     “小王爷带着一群人上门,到郭侧妃的院子里照着严王妃的嫁妆单子,把嫁妆都拿了出来,姑娘你知道吗,原来郭侧妃院子严王妃的陪嫁占了一半,还有一半都是王爷赏的,都被小王爷以不合规矩收了回去。”     林嬷嬷是个古板严肃的人,听着就有些不快,皱着眉头道,“小王爷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这郭侧妃好歹也是王爷身边的人,这要是传了出去...。”     “嬷嬷,”沈幼瑷眼底有些冷然,打断了林嬷嬷的话,“小王爷是主子,他想做什么,做奴才的有什么资格指责。”     林嬷嬷瞬间跪了下来,知道泛了姑娘的忌讳,小王爷人好,对她们也没有架子,对姑娘更是哄着,林嬷嬷对他的期望极高,一有不满意,便当着姑娘的面说了出来,此刻也是有些后悔。     “再说,小王爷做了也不怕传出去,你们可别忘了小王爷以前的名声是怎么样的。”沈幼瑷淡淡的道。     这年头要有一个好名声,必须从来不能出一点差错,如沈幼瑷这样,规矩礼仪从来不乱,形象气质同言行一致,名声才能为你加分,但李暄的名声坏成了这样,虽然能修复好,但以后稍有差池,名声就会更差,更是困住了李暄的手脚,还不如随心所欲。     紫墨求情道,“姑娘,嬷嬷性子端方一时接受不了,也是常事。”     “我已经嫁过来了,自然同小王爷是一体的,何况我相信小王爷是有章法的人,嬷嬷为了这一点小事就指责小王爷,说出去,小王爷岂不是以为我就是这么想的。”说着她朝紫墨使了个眼神让她扶着林嬷嬷起来。     林嬷嬷有些羞愧,这张老脸今日可算是没了。     紫墨知道沈幼瑷不过是给林嬷嬷提个醒,当即就说,“嬷嬷,姑娘的性子你是知道,何况这是在王府,小王爷也是咱们主子,你起来吧,你素来膝盖不好,要是犯病了,姑娘也心疼。”     ......     这边绿萼得了消息,正眉飞色舞的说着郭侧妃院子里惨状,那头惜珍院里,郭侧妃看着满地的狼藉,终于失去了平时的优雅。     “王爷,你可要为妾做主啊。”郭昔露跪在定北王的脚边,仰起小脸,那泪珠儿如那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定北王进来就没有停过,她是真伤心啊,她好不容易攒下的这些私房全没了,她一想起来,心就像被挖了一块似的,疼的厉害。     李浣跟李彦也跪在郭侧妃的后面,擦着眼泪。     “孽障啊,本王怎么就养了这么个孽障啊,来人把他给本王带过来,本王要亲自打死他这个孽障。”定北王拳头捏的死死的,双目瞪着,浑身上下冒着杀意。     “王爷啊,妾实在没想到他会这样对妾啊,妾今日....。”郭昔露哭的越发可怜,那个贱人,她一定要给他个教训,她在定北王府里还从没有丢过这么大的人。     “王爷,小王爷刚才说,他要去给...”一个身材高大的侍卫上前,“他要清点严王妃的嫁妆,还要查府里账本,一时半会还不得空。”这个侍卫是李暄特意留在这里的,以备不时之需。     “让他过来,”定北王的语气变的十足的阴沉。     “哟,父王也来了,”一个轻佻的声音传了进来,李暄用纸扇挑开门帘,走了进来。     “你来了。”定北王盯着他,眼睛闪过一抹杀意,但语气却是那么波澜不惊。     李暄自然瞧出来了,这个父王为了一个郭侧妃就想杀了他,真是好父王,前世他是个无能的所以他让他生不如死,但今生他就想除掉他为李彦铺路了吗,他嗤笑一声,“父王过来是为郭侧妃撑腰的吧。”     “你,母妃可曾得罪你了,你要这么作践她。”李彦先沉不住气,跳着脚指责他。     李浣看着李暄那锋利的眼神,捂着脸不敢动弹,她可没忘了李暄那日厉害教训了她。(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你,你可别忘了养大你的是她。”定北王逼近李暄,“若不是她,你以为你可以在府里逍遥快活吗,本王会容忍你这么久吗。” ,李暄像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父王对他是一片情深,自己的嫡子还要一个妾氏养大,大兴朝在也找不出父王这么深情的人男人,只是不知道父王你这番话传到圣上耳朵里他会怎么想了。” “你以为圣上会为你做主,来人把他给我摁住,本王要教训这个孽障。”定北王不屑,圣上连见都不见他,他还想让皇上为他撑腰吗。 很快门外的侍卫闻声而进。 李暄却视若无睹,摇了摇扇子,一派悠哉的模样,倒像是走在街上的风流公子。 李彦眼神里露出一丝鄙夷,李暄也只有这些本事了,他等着他被父王揍的哭爹求饶的模样,就算今日他跪在他面前,他也绝不会饶了他。 那几个侍卫正是定北王的护卫,一听到吩咐就立刻上前,定北王拿出来一根带刺的马鞭。 “孽障,还不跪着受刑。”定北王大喝一声,手里的鞭子带着风声,往李暄门面迎来。 好狠的心,李暄眼底越发冷,果然只有李彦才是他的儿子。 在马鞭子快要落下到李暄身上的时候,李暄却身子一闪,抓住李彦的胳膊往前一挡。 “啊,”李彦尖叫起来,一张脸变的煞白,那鞭子正好落在他的右肩上,夏天薄衫,定北王又用了十足的力气。转眼就带出一道血痕。 李彦何尝受过这样的苦,立刻就痛的哇哇直叫。 “王爷。”郭昔露见儿子受伤也大叫的扑了过去。 “二弟不是常说有福同享又难同担,今日这事,不如二弟替大哥受着吧,我知道二弟一向心地善良不会拒绝的。”李暄浅浅笑着,似面前的这一幕跟他无关。 定北王也是心疼李彦受了伤,没想到这个小子这么滑溜。他肆无忌惮的样子。定北王知道今日他不制服这个小子,只怕从今往后他都要被这小子爬到头上了,这种事情他如何能忍的下。当即他让人摁着李暄的两只胳膊,李暄如何会受这种气,两只手轻轻一动,后面侍卫的胳膊就被卸了。 又是“啊。”的一声。定北王的脸气的更白了。 “逆子啊,逆子。。”他胸口起伏的厉害。显然是气的急了。那跟鞭子更是无所顾忌的向李暄扫来。 这回那对母子躲的远远的丝毫不该靠近,但李暄闪声一躲,又朝定北王讽刺道,“父王看起来已经老了。怎么连鞭子都使不动了。。” 定北王怒不可遏,脑海里不停浮现出李暄那嘲讽的样子,这个儿子生下来就该掐死。留下来就是祸害啊,定北王神色变的狰狞起来。整个人如同一头暴怒的老狮子。 那跟鞭子更加无所顾忌朝李暄挥过来,李暄怎么可能被他打到,他前世学的功夫很快就发挥到极大的用处,就在他躲到郭侧妃左边的时候,伸手一拉很快的把郭昔露推了出去。 “啊。”一道刺耳尖锐的女声划破了王府的上空。 郭昔露整么也不会想到处在暴怒边缘的定北王竟然打伤了她的脸。 那道鞭痕从她的左额划到她的下巴,郭昔露那张保养得当的脸此刻鲜血直冒,她此刻前所未有的着急,脸上的疼可以忍,但如果毁容了这么办,这是这个贱人害的啊,他怎么不去死呢。 “王爷。”郭昔露不敢扯动伤口,眼里噙着泪珠哭道,“王爷,是妾啊。” 李浣也回过神来道,“父王快请太医啊,母妃的伤要紧。” 郭昔露素来以楚楚动人又善解人意的模样示人,但前提是她有一张貌美如花的容貌,但此刻她的脸上鲜血淋漓,看着就有些可怖了。 定北王也有些恍惚,撇过眼神道,“快请太医。” 郭昔露不敢耽误自己的伤势,现在她的脸可是最重要的,若没有这张脸,只怕连王爷的宠爱也留不住了。 李浣扶着她出去。李彦却受不住,他抽过一把剑,就要向李暄刺来。 不识抬举,李暄两只手指捏住剑背,瞬间,李彦就觉得浑身的力气都使不出来,“我要杀了你,你个混蛋,根本就不配活在世上。” “杀了我。”李暄挑眉一笑,桃花眼微微一眯,“就凭你。”他前世的功夫早在战场上磨练了多年,跟在一位老师傅学了几年内功,这一辈子虽然没有那么厉害,但他重生回来可时刻不忘练习,就李彦这种三脚猫的功夫还想跟他动手。 “你,你何德何能能成为王府的世子,若不是母妃从小护着你,你能活到现在,你恩将仇报,我今日一定要母妃报仇。” “呵呵,侧妃娘娘果然是养来一个好儿子,”李暄正想拍掌大笑,真不知道他们那里来的自信,现在来指责他,“你信不信,我现在手指一动就可以杀了你。”李暄眼尾挑过一抹杀意,左手向上一顶,换了个方向,原本还指着李暄的方向,刀锋一下子划在了李彦喉咙上,只稍李暄手指轻轻一动,李彦的喉咙里就会划出鲜血。 “你,” 众人都被这一幕吓了一跳,郭昔露刚走到门边,就跑回来,“他是你二弟啊,你不能杀他,王爷,你说句话啊。” “把刀放下。”定北王喝道。 “放了,我的好弟弟可说要杀了我呢,你说我还会让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吗。”李暄嘴角还是翘着,声音平淡的没有一丝感情,果然他的手动了一下,锋利的刀锋就染了血迹,立刻没有人怀疑他的话是假,郭昔露觉得他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一样,“不是说我暴怒无常吗,常常失手打死人吗,郭侧妃不如我们打个赌吧,现在我失手杀了你的宝贝儿子,你去问问皇伯父会不会让我替你儿子偿命。” 郭昔露怎么敢打赌,李彦就是她的命根子,她现在才发现李暄是彻底变了,他没有顾忌像个疯子一样,定北王根本拿捏不住他,她像是认命的跪了下来,“暄儿,我求求你,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你放过彦儿吧,他是你的亲兄弟啊。” 李暄又嗤笑,“真是个不经吓的,不过是跟二弟开个玩笑罢了,倒是二弟原来这么心心念念的要杀了我。” 他说完这句话,顺手把剑扔到地上,哐当一声响,又让一边的李浣哆嗦一声。(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李暄踏着夕阳的余晖进了院子,首先落入眼帘的就是那副慵懒美人图。李暄勾着唇角,还是那身湖蓝色的长衫,被那橘黄的光晕一称,越发显得长身玉立。 几个丫头见他过来了,连忙起身给他行礼,“小王爷。” 沈幼瑷也福了一个礼,李暄过来扶起她笑道,“不是说不必多礼吗。” 虽然两人做了极亲密的事,但沈幼瑷还是不习惯两人时刻这么亲密,她侧过头问,“可是饿了,我让丫头给你端一碗红豆沙过来。” 李暄温声道,“就依阿瑷的。” 李暄吃东西姿势颇为洒脱,不似那些文弱的公子,倒像是武将出身的豪爽,多年的锦衣玉食养着到也不难看。 等他用完了,沈幼瑷便让人过来收拾东西,道,“时候还早,小王爷,等一会儿再用膳吧。” 李暄微微颌首,又浅浅的露出一丝笑容,“阿瑷以后就唤我子宁吧。” 子宁就是李暄的小字,他那个没见过几年的生母替他的取的,他在京城,众人都因为他是上了皇家玉牒的定北王府的世子,个个称他为小王爷,而子宁这个名字却没人知道,就连定北王府也只剩他娘身边的老人知道。 沈幼瑷顿了一下,目光被吸入到那一双勾人的桃花眼里面,李暄的面容轮廓十分分明,剑眉高鼻,十足的男儿气,独这一双眼睛只微微向上一挑便风流十足,但此刻沈幼瑷看到那双眸子闪着光辉,如三月阳光般温柔。 “难道阿瑷还要与我生份了吗。”李暄拉长的声音有些抱怨,眼神也颇为委屈,指责的看着沈幼瑷。沈幼瑷打了个鸡皮疙瘩,一个大男人做出这种哀怨的表情真是让人头疼,若是她的四哥,她早就冷着脸一扇子拍过去了,她最不喜欢的就是一个男子露出女儿家的委屈的表情,他欣赏的男子或如舅父那样英武,或者如三表哥那样高洁。又或者如大哥一样沉稳。可这人偏偏是她选定的夫君,初见时看着憨直,在往后发现他出事老练。到现在的无赖。 到底是夫妻,总要给他几分颜面,沈五姑娘抬起下颚高傲的想着,“子宁。” “哎。”李暄觉得因为这个名字他们又亲近了许多。 “你知道我今日做了什么吗。”李暄拉着沈幼瑷的手。神情颇有些少年的意气风发。 沈幼瑷也感觉到他的喜悦,看着他那排洁白的牙齿道。“郭侧妃院里发生的事情,整个府里都传遍了,还有谁不知道,只怕明儿京城都会知道子宁的恶名。” 沈幼瑷说的不在意。可见她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李暄也笑,名声对他也无大用。说不定三皇子还乐意看着他担着这一个恶名。 “不过你觉计猜不到后来怎么了。”李暄刚从那院子出来,就回了离院。料想消息也没有那么快。 “哦。”沈幼瑷疑惑,看着李暄这副模样也有些不解,凭着定北王对郭昔露的宠爱,李暄做下这等事情,定北王岂能容他,“你搬了严母妃的嫁妆出来,王爷怎么没怪罪于你。” 李暄把后来郭昔露毁容下跪的事情跟沈幼瑷说了一遍,饶是沈幼瑷也大吃一惊,这是个父权社会,沈幼瑷想的不过是李暄对定北王阳奉阴违,绝不会想到李暄会做下这等反叛之事,沈幼瑷打量着李暄的神色见他提起定北王就如同一个陌生人,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是定北王伤他至深,他才能这么无情,沈幼瑷想。 “阿瑷,你觉得我做的不好吗。”李暄见沈幼瑷那双眸子盯着他,清澈的瞳孔倒影着李暄的影子,李暄不由有些慌了,他暴虐不择手段,不知道沈幼瑷会怎么看他。 沈幼瑷摇摇头,她嫁的人是他,她们的利益才是一体的,至于定北王跟郭侧妃她可不会同情她们,若没有以前的因何有今日的果,“倒是个好法子,这府里我们以后也落个清净自在。” 李暄就笑的更灿烂了,暗道我媳妇果然就是向着我的。 .............. 经过这件事情,府里的下人们对李暄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定北王倒想告这个逆子一状,只是他虽然管理宗室可跟他们的关系并不好,而圣上又怎么会见他,一时间他竟然拿这个儿子毫无办法,定北王心里气的呕血,第二天回来之后就病了。 而郭侧妃养伤还来不及怎么有时间去找李暄的麻烦,再说郭侧妃心里发怵,恨不得李暄早日消失在定北王府中,现在怎么敢再去招惹他。 定北王府的下人们有些头脑灵活的,想到李暄这么胆大妄为,而且王爷也拿他毫无办法,想着郭侧妃失势的娘家,一时间也往离院里献起殷勤来。知道世子妃让韦漪管着事后,韦漪一跃成为定北王府的第一红人。 日子很快就到了三朝回门的时刻。 府里的下人们丝毫不敢怠慢李暄跟沈幼瑷,那辆马车富丽堂皇,上面刷了一层厚厚的金粉,车帘用的是极好的苏绸,上面缀着一排碎宝石跟珍珠,两匹皮毛油顺的高头大马精神奕奕。 沈幼瑷走近时,看着这辆移动的黄金马车,也微微一愣,然后深吸一口气,似笑非笑,“小王爷品味总是这么出众。” 李暄也被那马车闪瞎了眼,张大嘴道,“这真不是我的主意,阿瑷你要相信我。” 沈幼瑷可没功夫听他的解释,当初在全宁侯见到那匹马的装扮她可是记忆犹新,李暄的喜好京城众人皆知。 李暄见沈幼瑷不睬她,正要要上马,赶紧过来扶着。 “给主子请安。”一个身量矮小的仆人过来,恭着身子,把自己弯成一条人凳,准备让两位主子踏上。 沈幼瑷可没有这样的喜好。当计把目光转向李暄,李暄呵斥,“快下去,以后搬条凳子过来。” “是,两位主子。”那仆人听出了李暄话里的冷意,赶紧爬起来,堆出一个笑脸。恭维着。 那笑容看在李暄眼里自然是格外的猥琐不堪。越发放着冷气,瞪着他。 .......... “阿瑷,这马车真不是我的主意。”李暄第十三次同沈幼瑷解释了。 “嗯。”沈幼瑷淡然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匹马车会出现在这里,若是我知道,绝不会让你坐的。” “嗯。”沈幼瑷眼神复杂不明看着他,接着又认真的点了点头。 不用说。李暄也知道沈幼瑷并不相信他的品味,这马车他前世的时候确实十分喜爱。京城里都人都认识,他还知道有不少人暗暗取笑他为暴发户,明明他这一辈子定位的是英俊潇洒的贵公子,这马车是怎么跑出来的。明明很久就没看到了,他还以为被郭侧妃毁了,没想到还在。最要命的是那金粉好像是刚刷上去不久的,李暄想起阿瑷的眼神自觉十分委屈。他的品味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为什么闹这一出,都是那些自以为是的下人,让他这么丟人。 ........ 等这辆金光闪闪的马车停到沈家大门口的时候,沈家众人齐齐都目瞪口呆,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从移动的金车上下来的两个人,没想到小王爷品味这么奇特,连五姑娘都跟着他胡闹,要知道沈五姑娘对用的器物有极高的要求,就连府里烧火的老婆子也知道沈五姑娘用什么都讲究一个雅字,难道沈五姑娘才嫁过去三天就被李暄同化了。 “微臣见过定北王世子,世子妃。”沈齐安只惊讶一会儿就立刻请安。 后面的人也跟着见礼。 “岳父大人不敢。”李暄亲自上前把他扶起来。 等一行人进了屋子。 李暄自然是府里的老爷招待,而沈幼瑷到了内院。 老太太依旧坐在上首,慈爱的看着她,询问着她在定北王府的事情。 沈幼瑷都一一做答,两个人十分配合,甄氏也站在右侧陪着说话,她语气十分亲热,话里隐隐带着讨好的意味,沈幼瑷不着痕迹的打量她,只见她今日收拾的十分精神,但双眸不时闪过的黯淡骗不了众人,沈府能干的大少奶奶有心事。 “五姐姐,我刚瞧五姐夫亲自护着你下车,他对你是不是极好啊。”沈幼婉偷偷跟沈幼瑷咬着耳朵,快出阁的小姑娘总是对未来的夫君有着向往,沈幼婉看着五姐夫对着五姐姐小意呵护的模样也希望以后的夫君能这样。 “自然是好的,”沈幼瑷说实话,又加了一句,“我听说彭进士被外放了呢,你的亲事也该进了吧。” 沈幼婉的小脸一下子变的通红,十分羞涩的点点头,小声的说道,“娘说时间紧,就定在下月初三。” “到时候,我回来给你添妆。”沈幼瑷承诺。 “谢谢五姐姐。” 两人这边说着悄悄话,沈幼画见了却有些黯然,六姐姐出嫁了,嫡母也没有什么理由留在府里,到时候她该如何自处,嫡母对她不管不问,想必也不会替她打算,要是真的跟在嫡母回去,只怕身不由己啊。 沈家的几个姑娘离的近,除了沈幼莹称病闭门不出,八姑娘,跟九姑娘都在,沈幼瑷余光自然瞧到了沈幼画的不安,她心思细致自然知道,沈幼画在担心什么,这个妹妹品性不差,只可惜又那样一位父亲,又是庶出。 等沈幼婉跟着她回琼芳院的时候,沈幼瑷问道,“三太太可给八妹妹定了亲事。” 经过三老爷一事,沈幼婉也算是长大不少,也不像从前那样对沈幼画颐指气使,但多少还有些别扭,此刻听沈幼瑷问起她,撇嘴道,“母亲已经在给她挑人家了,五姐姐你放心吧,怎么说她也算是我的妹妹,也不会让人欺负她的。” 沈幼瑷听懂了她的意思,三太太给沈幼画找的都是老实可靠但又比沈幼婉差一截。 “娘是不会亏待她的,就是南哥儿娘也不会带他回去的,反正祖母喜欢哥儿。”沈幼婉嘟着嘴道。 沈幼瑷叹一口气道,“使个人跟她说说吧,省的她整日乱想。” “知道了,五姐姐。”沈幼婉吐了一下舌头,“五姐姐,你如今得了个好夫婿,倒喜欢做起媒人来。” 沈幼瑷淡笑了一下,又问,“七姑娘的身体可好些了吗。” 沈幼婉知道五姐姐的心思,府里几个妹妹独把沈幼莹称为七姑娘可见是不把她当做妹妹了,便讽刺道,“她呀,可是个金贵人,病了几个月了,五姐姐你出阁的时候她都不出门,可见是躺在床上起不来了,你何苦去管她。” 沈幼瑷自听李暄那日说起借尸还魂,心里的那股猜测不断的冒出来,却又觉得匪夷所思。 “她以前是个怎样的人,”沈幼瑷问,她在沈府的时间呆的不久,有些事也不是那么清楚,“我听父亲说起她以前十分单纯懂事呢。” “哼,”沈幼婉不知想起什么冷冷的哼了一声,“她是单纯呢,每次被沈幼静哄的跟个傻瓜似的。” “哦,”沈幼瑷回头,看着她,表情有些凝重,轻轻的说了一句,“二姑娘的死也十分奇怪呢。” 沈幼婉也沉默了,过了片刻才说道,“反正她从那天起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连以前同她十分要好的沈幼静也记不得了,以前大伯十分喜欢考教她的功课,但她后来总是推托,大伯也随了她,就连闺学那以后她都从没有上过。” 真是不同了啊,沈幼瑷叹气,沈家姑娘真被一个孤鬼上了身,这是晦气。 “五姐姐问这些做什么呢,反正她成亲后,咱们也不会见她由的她去闹。”沈幼婉对沈幼莹也十分不屑。(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五姐姐,你在想什么呢,”沈幼婉伸手在沈幼瑷面前晃了晃,“沈幼莹那事你也不必管,倒是大嫂子,等一会想必会来找你。”沈幼婉信心十足的说道。 “大嫂,”沈幼瑷回神。 两人刚说到甄氏,便见甄氏从外面掀开帘子进来,笑道,“刚才三太太还说六妹妹不见了,我说她和五妹妹要好,这会子肯定有说不完的话。” “大嫂来了,过来坐。”沈幼瑷起身让座,沈幼婉也捂着帕子笑。 “我的好妹妹,快坐下,快坐下,可不敢当。”甄氏忙笑着把沈幼瑷按住,“你可是未来的王妃娘娘,咱们府里福气最大的人。” 甄氏笑容亲切,话里亲昵中又带了一丝恭维,倒让沈幼瑷想起刚进府见到的那个大嫂,那时候甄氏对她还有几分真心,只是从母亲留下的嫁妆开始还是从甄氏怀了身孕,她就变了。 “大嫂,喝茶。”沈幼瑷让人上了一盏茶过来。 “五妹妹客气了,这院子嫂子知道你喜欢,以后嫂子每天让人收拾,你想什么时候回来住,就什么时候。” “谢谢大嫂了。” 两人说了几句闲话,沈幼婉悄悄对沈幼瑷眨眨眼睛,道,“大嫂有事找五姐姐,那我就先告退了。” “五妹妹,小王爷对你真好,瞧他今日备下的那些礼物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甄氏的语气里微微露出一丝艳羡。 “大嫂可有事情。”沈幼瑷唇角一勾。 沈幼瑷并不像平常的新媳妇一样,低头露出羞涩之意,反而目光坦然盯着甄氏。 甄氏要说的话有些无从下口,心里暗道,原来以为这位五姑娘嫁了人能转转性子。没想到还是跟以前一样,也不知道小王爷是如何受的了的,她可是听说这位小王爷可是为了五妹妹把府里的妾都散了,连管家的权利都拿过来了,京城里都是那些事,何况李暄也没拦着下人们往外传,所以众人对李暄的惧怕上了一层。也有羡慕沈幼瑷运气好的。 “五妹妹。都是一家人,母亲不在了,我是长嫂也有照顾妹妹的责任。如今妹妹过得好,我跟你大哥就放心呢。”甄氏拉着沈幼瑷的手真心实意的说道。 沈幼瑷眼神微微一闪,照顾,一家人。长嫂如母,这是挟恩施报了吗。若不帮她,也留了一个话柄。 “自是一家人,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大哥的事情我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甄氏的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看着沈幼瑷那张波澜不惊的的脸,心里有些气,这个五姑娘就是这样。清高目中无人,好像所有人都欠了她一样。甄氏心里不愿跟这个五姑娘打交道,可是为了娘家,她却不得不讨好沈幼瑷。 沈幼瑷看出了她眼中的怨气更加不想跟她多做纠缠,道,“嫂子喝这茶觉得怎样。” 沈幼瑷问完这句话,却见对面那年轻妇人,眼中带着愁绪,眼神中带着一丝恳求,只听她轻轻的说道,“嫂子知道来麻烦五妹妹,不好,只是如今我是没有法子,你大哥他跟我离了心,连我房间都不进了,若非如此我怎么能拿这件事叨扰五妹妹。”她的声音十分哀怨,听着人心情十分沉重。 沈幼瑷却喜欢以前甄氏那副十分爽利的模样,对她现在的样子十分看不上眼,便道,“嫂子是大哥的正妻,又为他生下了洵哥儿,他怎么不会理你,还望大嫂和大哥一心一意的过日子吧。” 甄氏被噎住了,这是说她的错,这个五姑娘懂什么,她不是为了大房沈家好吗,就算她对娘家有几分私心,但哪个出嫁的女儿不是靠着娘家,提拔一下怎么了,偏偏只有沈浩然那个死心眼的,若是五姑娘没有沈家做后台她能嫁到定北王府,还能来指责她。 “五妹妹,”尽管心里在不平,甄氏的脸上却是丝毫不露,只唉声叹气道,“嫂子自然想跟你大哥好好过日子的,只是你大哥那人你是知道,一根筋,也不会转弯。” “大哥性子直,却能体贴大嫂,大嫂难道就不能容忍大哥吗。”沈幼瑷装作不懂甄氏的话。 “我嫁过来这几年,自问没有什么对不起你大哥的,如今不过是我娘家兄弟出了一点小问题,他却不肯帮忙,妹妹,你说我除了来找你,还能找谁。”甄氏道,“我那个兄弟是我娘家的唯一嫡子,最是上进的一个人,如今被人牵连革了职,妹妹你说我怎么能不心急,我听说小王爷同三皇子交情好,有他说一声,再也没有差错的,好妹妹,你就当帮嫂子这个忙吧,我会一辈子记得妹妹的恩情的。。”甄氏说着神色激动起来,眼睛直直的盯着沈幼瑷就是盼着她答应。 别人看不出定北王的世子成亲后闹的那一出,若没有人在后头,只怕李暄找就被御史参死了,哪里能这么放肆。 原来是为这事,沈幼瑷想起那位甄少奶奶过来府中想必是为了求甄氏这件事,而且还送了两个丫头过来打算讨好大哥,大哥性子端方,他怎么会开口求情呢,若父亲知道,倒是有可能为他说上两句话,只是现在没动静,只怕是甄氏做了什么惹怒父亲的事。 沈幼瑷斟酌着开口,“大嫂也知道,小王爷以前什么都不懂,不过是跟着三皇子出去见识了一回,哪里能和三皇子攀得上交情,我瞧大哥跟父亲也不是那等心狠无情之人,大嫂以后若能同以前一样同大哥和和美美,父亲想必会...。” 沈幼瑷欲言又止,甄氏却全听懂了,五姑娘让她去找沈大老爷,还说让她以后安分守己。 甄氏约摸有一点信心,五姑娘性子高傲,却不屑骗人,她说去找沈大老爷想必是有几分把握,她以前怎么没想到呢,沈浩然说大老爷对府里了如指掌,想必那天她为了大老爷的事情跟沈浩然闹翻,他全都知道,他这是给她一个教训,甄氏心里一寒,那些天四皇子得了诏书后,朝中百官大部分可都奉四皇子为主了,可追究起来为什么中牵连的不过十之一二,她兄弟比起有些人已经算不错为什么被革职,甄氏不敢在想下去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七月酷暑,骄阳似火。 沈幼瑷在定北王府的日子倒比在家时要顺心几分,秦王妃早就打发了人过来,不必每日请安。 “紫墨,给我擦一下头发。”炎炎的夏日,沈幼瑷沐浴之后,总是感觉身体会清爽几分。 后面一个人会意拿了一条锦帕子,手指温柔的擦拭那头乌发,沈幼瑷斜斜的靠在塌上,手里拿着的是一本传,并没有觉得身后有什么不妥。淋浴后的沈幼瑷肌肤更加水润,面庞清清丽丽的好似出水芙蓉般清纯。这样的沈幼瑷倒比平时都乖巧几分。 李暄见这丫头毫无反应,不由有些气闷,压低声音道,“阿瑷,在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沈幼瑷漫不经心的说,“不过是前朝童学士写的这本客游记,我今儿想起翻了翻。” 李暄可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些委屈的道,“阿瑷今天都没好好瞧瞧我呢,我可是你相公。” 这抱怨的语气活像个被抛弃的小媳妇,沈幼瑷头皮有些发麻,侧过脸,目光落到李暄脸上,盯了他片刻,然后道,“好了,瞧过了,下去吧。” 李暄噎住了,眼神有些不可置信,指着沈幼瑷道,“阿瑷,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可是你名正言顺的相公啊。” 他的抑扬顿挫,极有喜感,活像那唱大戏的戏子,沈幼瑷嘴角抽了抽,眼皮子往上一撩,给了他一个白眼。 自家媳妇怎么样都是好看的,李暄丝毫没有觉得不雅,反而可爱极了,眨眨眼睛说道。“阿瑷,明天我带你出府玩吧,府里太闷了。” “去哪里。”沈幼瑷来了点兴趣,“我在郊外有一个小庄子可以避暑。” “阿瑷的庄子,我们以后在去,今儿就去我以前买的那个园子,你放心那里绝对会让你满意都。”李暄信誓旦旦的保证。 “就是你用严母妃嫁妆换的。”沈幼瑷眼睛微微一斜。 “呵呵。那不是年少无知吗。再说嫁妆我已经讨回来了,”李暄嘿嘿的笑着,又迅速转移了话题。“那园子买的不亏,夏天纳凉,冬日踏雪,咱们以后年年都去。也是极好的。” 沈幼瑷觉得左右府里无事,也可以出去逛逛。便答应了。 到了第二日,沈幼瑷换了一声烟水碧的交领衣裳,用银线锁着边,同色的百褶裙上。百合花绣的栩栩如生,李暄牵着沈幼瑷的手,两人出了离院。 走到二门花厅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眼熟的丫头后面领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夫往这边赶。 沈幼瑷自然认得那丫头,正是那日跟在郭侧妃身边的听雨。只见她脸色十分不好,一双眼睛明显看的出十分着急,见到李暄夫妇的时候,吓了一跳,然后跪在地上给李暄行了一个大礼。 “奴婢见过两位主子。”她把身姿摆的极为卑微,语气里还有一丝颤抖,同那天早上沈幼瑷去请安时见到态度截然不同,沈幼瑷余光看了李暄一眼,心中不免感叹还是*见效快,不服揍上一顿。 “起来吧,”李暄在外人面前一向最是淡漠的,“一大早的慌慌张张,怎么就领着大夫进府。” “侧妃娘娘的身体不好,胸口闷,觉得吃不下饭,这才让奴婢请古大夫过来。”听雨可不敢提郭昔露的脸上的伤痕,这是这位爷折腾的,她见识过李暄的手段,自然很不敢说出口,只得随意找个借口,以期望李暄没有听出来。 “侧妃娘娘病了,为何不请太医,这种江湖郎中如何治得了病,你拿了我的贴子去请太医吧。”李暄眉头皱了一下,鄙夷的看了一眼跟在后头的那个大夫,似有些不满。 那大夫长的有几分儒雅的书生气,但看到李暄眼里的不屑,低垂的脸上露出一丝羞恼之意,眼神有些怨毒。 “不必,”听雨提着心,用更尊敬的口吻说,“娘娘是侧妃,怎么能让小王爷去请太医,这位古大夫是侧妃娘娘平素用惯了的,娘娘平时对他也极为放心。” “好了,看来是不用我做好人了。”李暄哼的一声,从鼻孔里表示不屑,然后迅速的拉着沈幼瑷离开。 听雨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等李暄走远了才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看了一眼那个大夫,道,“这是我们府里的小王爷,性子有些急,你以后饶着他走,若是得罪了他,我可饶不了你。” “有什么大不了,就你自己吓自己,”古大夫也来过府里几次,以前也见过,这小王爷行事荒唐,但牢牢的被郭侧妃抓在手心里,能翻出什么浪来,“他身边那位贵女是沈家五姑娘吧,真是第一美人。”他眼睛里透着一股邪光,让听雨都感觉恶心起来。 她对这个人实在没好感,但郭侧妃试了许多法子,脸上的疤痕却一点也没肖,她不知在那里听说古大夫治疤很有一套,所以今儿早上专门把他请进了府。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要是让那位主子知道了小心割了你的舌头。”听雨眼神一厉。 “好了,听雨姑娘,我知道了。”古大夫陪了一个笑脸。 要说这位古大夫治伤疤却实是有一套,但他为人好色,最喜欢的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贵夫人和贵女,因为他治疤的名声,所以常年出入闺阁,遇上那放荡的夫人便同人勾搭上,若是矜持的贵女有时也能挑逗的一两个上了手,成就好事,但他本人又是极爱惜名声,做的又小心,所以倒没有传出什么来。 “这是定北王府,我不管你是什么心思,要是连累了郭侧妃娘娘,她必不会饶过你。”听雨的语气里透着一丝威胁。 ........ 等真的见到郭昔露的时候,古大夫被她脸上的疤痕吓了一跳,那张娇媚的瓜子脸中间隔着一道疤,往日的风情都已经不在,这张脸因为这道疤变的狰狞起来。 “娘娘,这是....”古大夫话里有些结巴,似不敢相信这位就是郭侧妃。 “你快看看,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要把伤治好。”郭侧妃声音冷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喏,阿瑷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新马车。”走到门外的时候,李暄有些得意的指着面前这辆有些低调的马车。 “嗯,”沈幼瑷看他一眼,微微颌首,上了马车。 “怎么样,”李暄眼巴巴的看着沈幼瑷指望她说一句赞扬的话,“我见那些世家都是这样的,外表要不起眼,但内里要奢华,这也是我一手布置的呢。。” 踩着柔软的羊毛地毯,看着车壁上的玉器暗格,藕色的帘子,都是素色,若是帘子跟如雪的羊毛一样白,真跟雪洞似的,沈幼瑷又把目光移到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里,轻轻的道,“你的品味一向都是与众不同,不必改变。” 李暄丧气,抱怨道,“这可是我花了一番心思的。” 不过他又很快打起精神说了一些趣事。 “阿瑷你这些日子没见到郭毒妇,她那张脸真是太吓人了,我那位情深意重的父王可有好一阵没进她的屋子了,你瞧着她急不可耐的就要找人治伤,我看她的伤可不是那么容易治好的,定北王对郭毒妇下手可没留情。”李暄嬉皮笑脸的,就像在说一件极好玩的事情逗沈幼瑷开心。 “你没见到她那张脸真是太遗憾了,赶明儿我使了法子让你见见。”李暄越说越兴奋,心里都在琢磨着法子呢。 沈幼瑷瞪他,“无聊,幼稚。” 李暄眼角一抽,好半响才挤出笑容,露着那两排晃的人眼瞎的牙齿,“好吧,阿瑷不愿意见。那就不见吧,免的脏了阿瑷的眼睛,咱们现在就去景春园,那里我都布置好了。” ....... 夫妻俩在车上说着话,倒也不觉得无聊,倒景春园的时候,就见到前面站了一排下人跪着迎接。 园子的景色倒是十分的雅致。碧丝垂柳沿着中间那个莲池。池子很宽,边上还停着一条小舟。 俩边是一排屋子,莲池的后头是一片竹林。,那里还有几间竹屋。 沈幼瑷见了先点头,这园子风雅李暄买了它倒也不亏。 打先的那位管事瘦长的身竿,看着精明能干。李暄指着他介绍道,“他是这园子里的陈管事。认识几个字,也能算账。” “奴才多谢小王爷的赏识。”陈管事是个乖觉的,立刻行了一个礼。 “他后面的那几个都是外面的掌柜,有些都是我新找的。有些是严家的老人,阿瑷你也见见。” 原来今日是让她过来认人啊,沈幼瑷暗道。自从李暄用雷霆手段夺回严王妃的陪嫁,把陪嫁的庄子铺子都换了人。那些账本都交到她的手里,沈幼瑷初初瞧过去,都是规矩的,李暄又在一边介绍几句,等过了片刻,沈幼瑷也认清了人,便把他们都打发下去,道,“这些人都是你新找的。” “对啊,以后你也是他们的主子。”李暄笑道,“若阿瑷瞧着有不顺心的便换人。” ....... 等把下人们的事安排好了。 李暄让沈幼瑷上了那条小舟,自己划着船,缓缓向对岸驶去。 小舟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看着一声碧裳同那片荷叶化为一体的沈幼瑷,碎金撒在她白皙的脸上,真像是落入凡间的精灵,李暄看着妻子安静的做在对面,那双纯净的眸子中倒影着他的身影,好像全世界她的眼里只看的他一个人。 李暄浑身上下都冒出粉红色的泡泡,咧着嘴笑的有些傻乎乎的,从池子里摘了一朵粉色的莲花递给沈幼瑷,“阿瑷,好看吗。” 沈幼瑷自然的接了过来,勾着嘴角,轻轻的扯下花瓣,往水里一扔,道,“这底下可有莲藕,咱们弄些回去,还有莲子正好可以做茶呢。” “好啊,”李暄笑笑,把船停在湖的正中央,“我原准备在这里建一个亭子的,可惜耽误了,咱们若是过来,就划着小舟多有趣啊。。” 沈幼瑷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便道,“那是极好的,又风雅又有趣。” 头顶着蓝天白云,美人在侧李暄也觉得有些晕晕乎乎,他拉着美人儿柔软的手,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暗香,想起他今日来的目的,不免有些心猿意马,沈幼瑷觉得有些热了,拿起一片伞状的荷叶遮在头顶上,李暄觉得她动作可爱,伸手从后面怀住她,替她用叶子挡住阳光。 粉色的脖颈如白天鹅微微上仰着,李暄顺着那片白腻的肌肤向上看去,那只耳朵小巧玲珑,李暄心里一热,低下头含住了晶莹的耳垂,吸允起来,左手也不由自主的乱动起来,向着那处丰盈探去。 “你,”沈幼瑷气的脸的红了,挣扎起来,“你疯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好阿瑷,”李暄朝她耳里轻轻的吹一口气,用暗哑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没事的,我早就吩咐他们不用过来,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谁都瞧不见的。” “你,光天白日,随地发情。”沈幼瑷十分恼怒,清冷的眸子在阳光下闪着一层雾气,给她平添了一分娇弱。 李暄越发觉得口干舌燥,把手里灵活解开沈幼瑷的衣服从里面探了进去,口里轻唤,“阿瑷,你真迷人。” 他脱下外衫平铺在小舟上,勾着沈幼瑷的纤腰让她躺在上面,对着那张羞恼的面庞,勾唇一笑,“真的没人,咱们是夫妻,这事不是找就做过了吗,阿瑷还那么害羞。” “你,”那粉唇张了张,才吐出一个字,就瞬间被堵上,李暄灵活的舌头撬开了她的牙齿,疯狂开始的掠夺,沈幼瑷感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软,连呼吸也被掠夺,她觉得喘不过气来,想伸手推开压在她身上的这个人,但是手却是毫无力气。 过了片刻。李暄终于放开她的唇,瞧着沈幼瑷的脸越发娇艳,那双冷冷淡淡的眸子此刻也流出一丝妩媚,李暄的目光变的更缠绵,顺着她的额头一直吻过她的鼻子,下巴,似要把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染上他的气息。 李暄挑开她那件碧衣。突然呼吸一滞。眼光黏在那副美景上在也舍不得移开,沈幼瑷里面是一件玫瑰红的肚兜,艳色的玫红在这片碧海中。那白皙的肌肤微微泛着粉色,那头青丝散落在小舟上,此刻的沈幼瑷胜过了那娇美动人的莲花。 “别...”她的声音微微拉长,尾音轻颤。娇软无力,明明是拒绝。听在李暄耳边,却是从心头冒出一股热气啊,他脑袋轰的响了一声,然后浑身就再也不受控制的朝底下的佳人掠夺起来。 ........ 紫墨只瞧着小王爷抱着自家主子衣裳不整的从那小舟上下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潮红,她看的心惊胆战,没想到小王爷这么大胆。本想跟上去伺候,小王爷大手一挥让她留在原地。等她听到姑娘唤她的时候,却见小王爷陪着小意,在姑娘身边踹来踹去,紫墨觉得那眼神就像她小时候在家时养的那条大黄狗,不过紫墨却没有多同情他,反而觉得他活该,姑娘是什么样的人,在这种地方,被人看见了,以后姑娘的名声怎么办。 “备车,咱们回去。”沈幼瑷冷声吩咐。 “诶。”紫墨连看都没有看李暄一眼,立刻跑出了门。 李暄瞧着那个跑的比兔子还快的丫头,眉头不自觉的跳了一下,拉住沈幼瑷的手,道,“阿瑷,这次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好不好,谁让阿瑷太迷人了呢,要不你打我出气吧。。” 沈幼瑷想甩开那只手,可惜李暄早有准备怎么会让她如愿,一双眼睛带着祈求可怜巴巴的看着沈幼瑷。 “你胡说八道,今日不是算计好的吗,别以为我不知道。”沈幼瑷被他气笑了,什么看园子,划舟,分明是这厮的一场阴谋,可惜她还傻乎乎的上当了,什么时候她对李暄这么信任了。 “阿瑷,你不是也很欢喜吗。”李暄委屈兮兮的说,“你不觉得在那上面别有一番趣味吗,只有咱们两个人,我想这一天想了很久了,以后咱们还可以试试别的地方。” “你放开,还说不是蓄谋已久了,你简直是下流。”沈幼瑷气的双眼通红,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个波皮无赖。 “好好好,我下流,卑鄙无耻,你原谅我好不好。”李暄顺着她的话说。 沈幼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冷冷的看着他,李暄伸出食指按了按她的嘴唇,轻咽了一下喉咙,“都肿了,都是我的错,吃完中膳在回去,现在日头大,小心中暑。” 沈幼瑷朝着他膝盖使劲一踹,趁他发愣的时候挣开他的手,朝外面跑去,李暄慌慌忙忙追上。 外面是一片竹林,沈幼瑷顺着小路走,她越想越觉得生气,李暄竟然拉着她白天做这种事情,还是在园子里,他难道就没有考虑过她的名声吗,她是名门正娶的夫人,不是他的宠妾,他怎么能这样做呢,最重要的是她最后还是可耻的顺从了,没有比这更让人气愤的,若是让别人知道她变成这样,她怎么还有名声。 李暄跟在她后头离着七八米远的距离,也不敢上前唤她,只看着她的脚步越来越快。 “世子妃。”一个人影从前面拦住她。 沈幼瑷顿住脚步,冷冷的看着她,声音散发着寒意,“你是谁,让开。” “世子妃,何必明知故问呢。”烟华抬起下巴,表情倔强,“若不是世子妃,我怎么会被小王爷赶出来,如今你得意了。” 烟华表现的活像一个被一个恶毒女人赶出来,却依然宁折不屈的好姑娘。 “让开。”沈幼瑷心里烦躁,实在没心情跟她废话,只记得这个女人很是面熟,但名字却忘记了。 “世子妃,虽然我被你赶了出来,但请你以后好好照顾小王爷,他以前受了很多委屈,府里的王爷待他不好,你是贵女,我是丫头,咱们是云泥之别,你也犯不着为我这样的人生气,我以后不会打扰小王爷的,请世子妃放心吧。”烟华摆了一个姿势,十分规矩的行了礼,她的动作一丝不苟,但眉眼露出一丝傲气。 沈幼瑷听的心里直冒火,什么时候一个丫头也敢骑在她头上指指点点了,她勾了一下唇角,抬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似觉得她没有什么值得好看的,又漫不经心的移开眼睛,道,“小王爷身边倒有你这个好丫头处处为他着想,你叫什么名字。” 只那一个眼神烟华就知道她被眼前的沈家贵女藐视了,眼前的这个贵女一举一动都带着说不出的风仪,仅仅站在那里便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烟华从小便与众不同,聪明伶俐,举止不像个丫头,她的娘是小王爷的乳娘,她出身的时候严王妃还没有去世,她的名字便是严王妃取的,他娘早年脱了籍,心疼她也请了女师傅在她身边好好教导,等她十三岁的时候,娘去世了,她这一辈子伺候严王妃,再伺候小王爷,从来都是甘之若饴,烟华起先对小王爷的名声十分鄙夷,倒后来他找到了他,然后烟华看着那个英俊的男子做了一个决定跟着他进了定北王府,从此她便成了他的贴身大丫头,烟华想起亲娘,觉得自己有责任照顾好李暄,从此待李暄十分真心,在府里看多了后,更觉得定北王府都是些虚情假意之人,小王爷可怜又可悲。 “烟华,你怎么在这里。”跟在后面都李暄见到烟华也是十分吃惊。 “小王爷,我只是来跟世子妃说几句话,没有其他的意思。”烟华见到李暄的时候表情柔和下来,整个人变的温婉许多,“虽然小王爷你放了我的身契,但烟华永远是你的奴才,若以后小王爷有吩咐,烟华一定从命,烟华不在小王爷身边,还请小王爷多留心身边的,衣食住行万不可以马虎,都该交给可信之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烟华今日为了见李暄特意穿了一件樱红色的衣裳,上面绣着朵朵盛开的芍药,发间的那只珠钗精致华丽,若在定北王府,烟华是觉计不敢这么打扮,只是她如今被放了出来,平常也觉得自己不比那些贵女差多少。 她说了这番话就朝李暄盈盈一拜,双手交叠,姿势十分优美,然后双眼坦然看着李暄,等着他感动,她自诩忠心可嘉,又对小王爷没有什么不轨的心思,所以世子妃的争对让她很是看不上眼,但是她现在放了籍,总是要在尽一尽主仆之义。 李暄听的眼皮直跳,他能让烟华当他身边的大丫头,纯粹是看在他乳母的份上,何况这烟华平时看着也本分啊,怎么这么没有脑子。 且不说李暄心里怎么想,沈幼瑷的眸光越来越冷,淡淡的说道,“原来是一个丫头,竟然小王爷让你出了府,这园子你是怎么进来的,陈管事连这些事情都做不好。” “这跟陈管事无关,是我央求他的,世子妃何必咄咄逼人,我不过是来见小王爷说几句话罢了,我伺候小王爷这么多年,世子妃纵使不喜欢我,也该看在我跟小王爷以往的那几分情分上,何况我现在已经被世子妃你赶出府了,世子妃你又何须赶尽杀绝。”烟华虽然还是垂眼的回话,但腰背挺的直直的,一副不容人污蔑的样子。 “阿瑷,你跟我回去吧,好不好。”李暄淡淡的瞥了一眼烟华,觉得对这个活在自己臆想中的丫头,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然后转身去哄沈幼瑷。 烟华何时见过这样陪着小意的李暄。微微拧着柳眉,往沈幼瑷那里看了看,却见沈幼瑷还是一副冷清的模样,仿佛所有人都不在她的眼里,烟华心里窝着火,这些世家贵女一个比一个高傲,小王爷尊贵非凡。何尝这么低三下四过。这位世子妃一看就是被家里宠坏了,又不识好歹,成了亲。就该以夫为天,现在出来摆着脸给谁看。 “早就听说世子妃娘娘是难得的才女,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只是嫁了人。相夫教子才是正道。”烟华看着沈幼瑷缓缓说道,“女人家温婉些才好....。” “你闭嘴。”李暄冷声打断她,看着那张自以为是的那张脸,一下子觉得恶心起来,他以前怎么会觉得这样的人本分呢。“我放了你的身契是看在秦嬷嬷的面上,可并不代表我拿你没办法,你私闯景春园。冲撞世子妃,每一样都可以要了你的命。” 李暄那张脸又阴沉下来。感受到威压,烟华不自觉的打个哆嗦,咬着唇有些委屈起来,明明她是为小王爷好,为什么小王爷还要护着那个世子妃,忠言逆耳利于行,小王爷怎么就不懂呢。 沈幼瑷见那丫头紧咬着牙齿,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也知道烟华没听进去,淡漠的道,“小王爷倒是宠的奴才可以做自己的主了,一个忤逆主子的奴才小王爷还放了身契。” 其实在沈幼瑷看来,李暄成亲第二天便把烟华放了出去,就是对烟华的一种保护,可这烟华偏偏是自己找死,今日冲到她面前说了这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若是传到外人耳里,只会说定北王府的世子妃被一个丫头压到头上。 “我知道阿瑷,”李暄懂她的意思,今日陈管事让烟华进来,本身就是打了阿瑷的脸面,阿瑷心高气傲自然不会忍下去,他握住她的手,“都是我的错,治下不严,倒让你受了委屈。” 沈幼瑷微微抬眸,碎金似的阳光撒在她的身上,那双明净的眼睛是那么剔透无暇,她眼角的余光都不扫烟华一眼,轻轻的说了两个字,“走吧。” 李暄立马就欢喜起来,笑呵呵的跟在沈幼瑷的身边。 两人从烟华身边走过,就像没有看到她这个人似的把她忽视的彻彻底底,烟华又羞又气觉得自己没脸极了,只觉得自己一片好心被辜负,以前小王爷是觉对不会这样对她的,一切的原因都是那位冷冰冰的世子妃,烟华想不通那位世子妃除了家世还有什么比她好的,就是样子生的好看些,可是就是每天那样拉长的脸,小王爷还得哄着她,烟华抿着嘴,看着那对人影渐渐远去,心里说不清是怨恨还是嫉妒,等李暄他们走远了,烟华才想起自己该给陈管事传个信。 “阿瑷,你相信我,那丫头是我乳娘的女儿,原来看着也挺懂事的,没想到是这种性子,我以后绝对不让她出现在你的面前,我保证。”李暄解释道。 “小王爷跟我保证做什么呢,一个丫头冲撞了我,拉出去打板子就是了,难倒小王爷还想怜香惜玉。”沈幼瑷微微挑着眉毛,“你想让他们认我这个主子,可有人却不放在心上。” 李暄被沈幼瑷一说,耳朵有些发红,道,“那些奴才我一个也不会放过的,阿瑷你消消气好不好。” “我有什么可气的,今日被你算计了,又遇上那个不长眼的奴婢,那丫头伺候你这么多年,果然不错,连你喜欢什么性子的都知道。”沈幼瑷的语气十分淡然,但话里的嘲讽之意谁都听的出。 李暄拉着沈幼瑷的手,期期艾艾的说,“难道阿瑷,你是吃醋了吗,我喜欢的从始至终只有阿瑷你一个人啊。” 李暄赶紧表明心思,“这辈子,下辈子都只有阿瑷一个人啊,难道阿瑷你想不要我。” 听着他倒打一耙的话,沈幼瑷轻轻的勾着唇角,似笑非笑,“小王爷这番话想必是跟不少红颜知己说过,不知我是第几次听了。” 阿瑷的笑容怎么那么冷,坏了坏了,阿瑷真生气,前世他确实是混账了些,可是他的改好了,李暄继续面不改色的说着甜言蜜语,“自然是阿瑷,你一个人啊,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咱们要甜甜蜜蜜的过一辈子。。” 沈幼瑷也算是摸清楚了他的性子,这人无赖起来根本就不知道脸皮是什么东西,让人烦心透了。 ...... 李暄千哄万劝的总算是把沈幼瑷哄在园子里吃了中膳,都是园子里的东西,吃的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沈幼瑷余光不见园子里的那位陈管事,伺候的是一个年轻的媳妇。 等她出门的时候,那个媳妇突然眼泪汪汪的跪在地上求情,“世子妃娘娘,你大人有大量饶过俺家那口子吧,他就是见烟华那丫头说的可怜,才把她放进来的,他已经知道错了,世子妃要把他赶出去,咱们一家可怎么活。” 沈幼瑷看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起来,心里就有些不悦,李暄找来的这都是什么奴才,一个比一个没规矩,其实李暄的御下之道,完全是自己摸出来的,管理后宅,他原来倒是想和那些士兵一样管着,不服就拉出去打板子,可那时候他婚事将近,又腾不出手来,所以有些偷奸耍滑的人进来,他也不能时刻的盯着,所以这些园子的规矩十分懒散。 “他既然是知道这是不合规矩的为什么还要放人进来,做错了事情难道就不用接受处罚了吗,你们一个个奴才倒都拿起了主子的款。”李暄见那妇人扑上来,大声喝道。 沈幼瑷是今日一定要给她们教训的,不然她怎么树立威严,而且这园子里他也看出来了,那位陈管事是老人了,等李暄一走,这园子又是听他的,一个这样的奴才她怎么还会容忍他在府里。 李暄也是被气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戾色,“来人把她拉下去,从今以后,这园子里不要再让我看到半个外人,不然陈管事就是你们的下场。” “是。”那些人齐齐跪在地上应事,陈管事的事情他们也是刚刚听说,为了一个丫头得罪世子妃娘娘,该说他胆大还是不怕死呢,瞧瞧现在一家人都被小王爷发买了,这以后的日子还能有什么好,那烟华丫头也是蠢的,仗着服侍小王爷那点子情分,冲撞世子妃,也不想想小王爷要对她有心,怎么会让她出府,听说早被人带去了刑房。 ....... 等回到定北王府的时候,夕阳已经落幕了,不仅是沈幼瑷,就连那几个小丫头心里也在存着气。 而沈幼瑷也收起了往日的想法,想起今日在景春园中见到的,觉得还是自己要先把规矩立起来,李暄把账目交到她手里,她就由不得被那些下人们蒙骗。 李暄今日格外殷勤的伺候着沈幼瑷,把那几个丫头都赶到一边,一会儿递帕子一会儿递水,看的沈幼瑷冷气直往外面冒,“你消停些。” “嘿嘿,能伺候世子妃是奴才的福分。”李暄油嘴滑舌的说道。 “呵,你,”沈幼瑷眉头又跳了一下,说道,“以后,你让他们每隔一个月把账目送过来一趟,你也别闲着,这些天多往铺子里去看看,咱们这样的人家,是不在乎那点银子可却受不了奴大欺主。” 李暄听了沈幼瑷的话自然是连连赞同。(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已过了三更,京城的夜空高挂着一轮明月,夜色静廖。 从皇宫里撞响的丧钟,让寂静的京城一下子多了层庄重肃穆,也敲在了众人的心里。上一次这丧钟敲响的是除夕,而这一次。 李暄睁开眼睛,心里一沉,探了探身边柔软的身躯,手指划过沈幼瑷那头如丝绸般顺滑的头发,突然叹息一声,他的声音极轻极淡,带着一丝沉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怎么了,”沈幼瑷也听到了丧钟,她推了推身边的李暄,“圣上.....。” “圣上驾崩了。”李暄的语气平淡下来,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哦。”沈幼瑷也沉默下来。 “圣上病了这么多天,能撑到这个时候已经算不错了。”前世的圣上没有这么早死,这一辈子被李瑜下药,又遭受打击所以才会撑不过。 “我现在先进宫一趟。”李暄侧过头,在沈幼瑷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你明日跟着秦王妃进宫,咱们家是宗室,守丧的时间长,宫里人多,天气又热,容易过了暑气,你若受不了,便只管撑病,别累坏了身子,说不定你现在肚子里都有咱们孩子呢。”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有些轻快,眉眼带着笑意。 “我知道的。”沈幼瑷答应道,“王爷也要进去,你在外头可别犟着了。” “嗯,”李暄点头,动作迅速穿起衣服,突然像想起什么似得,回过头叮嘱她。“若三皇妃传召你,你千万别去,若她强迫你,你就使人报信给我,或者给岳父大人。” “她,三皇子不喜欢她。”沈幼瑷问道。 “你别怕她,圣上早已经留了圣旨。想必这时候已经传下来了。他以后就是新君,三皇妃只能是三皇妃,皇后绝不会是她。你放心。”李暄安抚道。 沈幼瑷知道他同李玖的关系不一般,李暄这么说想必皇后的人选早已经定了下来。 “好了,”沈幼瑷也从床上爬起来,披着一件大衣裳。替李暄拂了拂衣领,道。“你快去吧。” “真乖。”李暄偷了一口香,推开门就出去。 紫墨从外面进来,道,“姑娘。再休息一下吧,时间到了,奴婢叫你。” “不必。”被那丧钟一扰,沈幼瑷也没有了睡意。 ...... 天刚刚露出一丝鱼肚白。沈幼瑷已经换好了一身淡色的衣裳,那边秦王妃正好派人来催,沈幼瑷不免加快脚步。 府里的姑娘跟少爷全都要去,沈幼瑷独坐一辆马车,秦王妃跟李媛坐一辆,两个姑娘一辆,后面的两位小少爷都被乳娘带着上了最后一辆马车,李彦骑着马走在最前面。 皇宫里挂起了白幡,还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阵阵嘶哑哭声。 沈幼瑷跟在秦王妃找到自己的位置跪了下来,轻轻的拿着那帕子擦了一下眼睛,刺鼻的气味刺激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后宅女子谁没有些手段呢,那位圣上对她们这些人来,不过就是一位从没见过的陌生人,如何哭的出来,少不得要借一些法子,让活着的人满意啊。 大殿乌压压的跪满了女眷,各种胭脂味道混在一起,又闷又热,那种刺人的味道更是让人觉得恶心,这时候前面传来一阵惊呼,沈幼瑷定睛一看,正是升王妃体力不支倒在地上。 这是第三个人了,被抬了出去,这日子真是让人难受。 “世子妃,世子妃。”一个宫女小声的唤着沈幼瑷。 沈幼瑷瞧着她有些眼生便道,“你是谁。” “奴婢是德妃娘娘面前的宫女,全公公不得空,德妃娘娘特意派奴婢请你过去。” “我怎么从没有在娘娘宫里见过你。”沈幼瑷目光微沉。 “娘娘换了好几批宫女,世子妃没见过奴婢是正常的,世子妃请看,这是景怡宫的信物。”那丫头拿出一个玉牌。 “德妃娘娘请你过去,你便过去看看娘娘找你有何事。”秦王妃注意到那位宫女。 玉牌倒是真的,沈幼瑷将信将疑,姨母这时候到真有可能来请她。 “王妃娘娘,那我就先过去。”沈幼瑷回道。 沈幼瑷跟着那宫女出了门,紫墨也跟了上去。 “敢问这位姐姐芳名。”紫墨递过去一个荷包。 “奴婢书琪,是娘娘新提拔上的,以前在杂扫房当差。。”书琪微微笑了一下,“早就听说姿容出众,难得一见,奴婢可真有福分能跟世子妃说上话。” 她笑容亲切,这一句恭维的话被她说的真挚诚恳。 沈幼瑷也弯了一下眼睛,这么个巧人儿,她倒是相信她是姨母身边的人。 到了景怡宫的殿外,有些冷清,那高挂着的白绸子,让这座华美的宫殿平添了一丝肃穆。 书琪领着沈幼瑷从殿外进去。 偌大的景怡宫殿中间站着一个消瘦的女人,沈幼瑷看着德妃憔悴的身影,心里微酸。她极快的走上前行了一个礼。 德妃见她过来了,依旧跟往常一样朝她招招手,“瑷姐儿来了,快过来,你这丫头一转眼就嫁人,姨母倒是怪想你的。” “姨母,我也想姨母。”沈幼瑷靠着德妃的肩膀上,神色变得温柔。 “好姑娘,”德妃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原想早些日子召你进宫来见一面,没想到错过了,定北王世子对你好吗,我听说他以前风流,现在改了,但男人哪能不吃腥的,你要硬气些,掌着家,再生一个嫡子。”德妃循循教导着沈幼瑷,但若沈幼瑷回过头,就可以看见她嘴角上扬,表情似讽非讽。 “我知道的。”沈幼瑷顺从的点点头,“景怡宫的奴才,姨母怎么一个人待着。” “呵呵,那些人啊,怎么会跟着一个失势的太妃身边,都去讨好新皇了。”德妃讽刺。 “哦,”沈幼瑷有些疑惑,但也没说什么。 “这皇宫的事,谁能想得到,最后登基的是一个不起眼的皇子,我斗了一辈子,最后什么也没得到,真是一个笑话。”德妃的语气里有一丝悲凉,她怎么能不恨呢,她最信任的家人早早就背叛了她。 “姨母,等六皇子成了亲后,让他把你接出去快快活活的,岂不比在宫里好。” 这话也现在也只有沈幼瑷敢说,现在连孟老夫人德妃都不肯再相信呢。 德妃目光一动,悠悠的叹一口气,“原想珵今年就会完婚,没想到还要等三年,这孩子的婚事真让人头疼。” 沈幼瑷安慰道,“我见过孟家姐姐,最是温柔的一个人,若有她陪在姨母身边,想必姨母也会开心的。” “你这丫头,也会拿话来哄我,我如今只担心珵儿,那孩子年少气盛,被人拿枪使着,做了些不好的事情,也不知道新皇心里怎么想,新皇那样一个有城府的人,从前我们都看不懂他的心思,以后就更加不懂了。。”德妃说到这里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 沈幼瑷却不知该如何劝,这种话不是她该说的,她也不能对新皇表现的不满。 “说起来新皇以前在朝中没有交好的人,只有定北王府的世子跟在他的身边,可惜新皇回京后又离世子疏远了,你说让珵儿如何讨好他。”德妃的语气里不乏对新皇的不满,但话面的意思却是让沈幼瑷指一条明路怎么去讨好新皇。 这是姨母今日叫她过来的目的吗,沈幼瑷心思微微一转道,“姨母,六皇子是新皇的亲兄弟,新皇仁德,必会好好待六皇子的,姨母也不必担心。” “嗯,”德妃拍了拍她的手,却道,“是我多想了,只是新皇的态度让人难以捉摸,我实在是不安啊。” 姨母第二次暗指新皇性情阴沉,沈幼瑷怎么没有听出来,只是这又怎么样呢,经历过四皇子的事,圣上的态度大家都看在眼里,三皇子的位置来的名正言顺,他就是以后的天子,难道就凭这一个理由就可以改变他的地位吗,姨母无非是不甘心罢了,不甘心三皇子登基。 “这后宫啊,再怎么也拼不过一个命啊,他出身不如我的珵儿显赫,以前在这皇宫里有谁注意到他,没想到啊,没想到...”德妃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咛喃着一句话,“真是命吗。” “姨母,你现在想这么多也于事无补,不如好好保养身体,何苦在这皇宫里耗一辈子。” “你不懂的。”德妃突然苦涩的笑了笑,眼神越发黯淡下来,“瑷姐儿先离开吧,姨母只是想见见你,现在你那位婆母只怕着急的找人了,别让她担心了,书琪送世子妃回去。” 沈幼瑷想起那个明艳的宫妆女子,再看到德妃现在的模样,心里越发难受起来,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姨母身上的锐角就像是全部磨平了。现在的德妃消失了那一切看的人心惊。 沈幼瑷最后离开景怡宫的时候看了一眼,那金色的琉璃在阳光的照耀下,炫丽多彩,朱红碧瓦,像一件华美浓重的袍子,把所有的不堪都掩在那件华服下面。(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瑷从景怡宫出来之后,便沿着原路返回,路过文华阁的时候,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喊。 沈幼瑷的脚步顿了顿,书琪自然也是听见了,脸上的表情有些变化,领着沈幼瑷另走了一条岔路,笑道,“世子妃,前面宫女不懂事,奴婢怕她们冲撞了世子妃。” “嗯。” 书琪笑了一下又道,“昨天晚上圣上的圣旨下来了,丽妃娘娘要跟着圣上殉葬,圣上同丽妃娘娘情深意重这本是好事情,只是跟着丽妃娘娘的那几位姐姐心里不愿,这不一大早的就闹了起来。” 沈幼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圣上是让丽妃娘娘一个人殉葬吗。” “圣上下了圣旨只要娘娘一个人,但丽妃娘娘是尊贵的人,到了下面也要人伺候啊。”书琪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笑意,就好像这种事情是应该的。 沈幼瑷目光一冷,圣上让丽妃殉葬,不管是情深意重,都和她身边的人无光,只是以前那些宫女奴才得势时在宫里得罪的人不少,现在是碍了人眼了。 “世子妃,奴婢就送到这里,娘娘那里还有事,也不能离了人。”书琪告退。 “你回去吧。”沈幼瑷微微点了点头。 沈幼瑷认得路,领着紫墨从御花园里穿过。 待到了一处三角亭的时候,便见一位年轻妇人打扮的女子迎了上来,只见她不过二十来岁,纤瘦的身材,显得人高挑,一张瓜子脸。柳叶眉,若忽视她眼底不怀好意的打量,到真是一个芊芊弱质的美人。 “你就是定北王府的世子妃。”她眼珠子转了转,极快的收敛眼底的神情,笑的有几分亲切。 “参见王妃娘娘。”沈幼瑷规规矩矩的施了一个礼。 廖寄丹看沈幼瑷的目光瞬间就有些阴霾,王妃娘娘,她可是三皇子的正妃。名正言顺的皇后。“哼,听说你才嫁进门就对小姑子动手,沈家女儿都是这种教养吗。” 她阴阳怪气的讽刺几句。看着沈幼瑷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又有些不快,“你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可是我说错了。” 沈幼瑷微微的敛了眉头,“王妃娘娘消息灵通,连我们府里的家事也是一清二楚。” 那句王妃娘娘又把三皇妃气着了。今日她过来无非是听了她爹娘的劝告,三皇子不待见她的事情她也知道。但她是三皇子的嫡妻,又给他生了一个嫡子,她就不信李玖敢不立她为皇后,只是听她爹说的多了。她心里也隐隐有些担忧,便想趁这些时候交好一些贵夫人,而定北王府自然也是在她的拉拢之中。但是现在三皇子妃可没想再给沈幼瑷的脸面。凭她现在的身份,她肯过来跟你说话已经是高看了你一眼。凭什么她还要隐气吞声。 “呵呵,无怪别人说世子妃容颜绝色,想必世子妃就是凭着这幅容貌勾着李暄神魂不舍的,让一个风流浪子回头,世子妃真是好本事。”三皇子妃又嘲弄导,她在闺阁中就见不得别人相貌比她好,何况她还有个对她一片情深的丈夫这让她如何不气。 自李玖从江州回来之后,就像换了一个人,她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出入李玖的院子,连嫡子的教养权也被剥夺了,她就是想讨好李玖如今她也见不到人,她的心里怎么能不憋屈。 紫墨见到三皇子妃张牙舞爪的样子有些可怕,见自己单身一人,有心想去给李暄报信,可是却担心姑娘。 沈幼瑷见她这幅做派,暗自在心里摇摇头,诚意伯廖家的几位姑娘她也是见过的,大面的规矩总是过的去的,可没一个像她这样的,无怪三皇子不愿意立她为后,廖家虽然夺嫡站错了队,但是三皇子瞧在那个小皇孙的份上,已经抬手放了廖家一马,但这位三皇子妃原本是拿的一手好牌,她是原配嫡妻,又有嫡子,依照规矩她必然会被册立为皇后,但瞧着她四面得罪人,一幅高人一等的样子,只怕到新君立后的圣旨下来,除了廖家可没多少愿意为她说话,规矩礼法虽重,但还能高的过皇权,指不定一个理由就让你再也翻身不得,只可惜那位小皇孙不是嫡子,而是长子了。 “王妃娘娘才是天生的贵人,新君还是皇子的时候听说就是独宠娘娘一个人,想必以后娘娘还是新皇心里的第一人。”沈幼瑷不咸不淡的顶了回去,她可不会忍气吞声,“再说娘娘福大,有神鬼庇佑,三皇子府遇刺的时候,独娘娘你一个人逃了出来,连小皇孙都被逆贼抓住了大病一场,娘娘真是好运,只可惜那么多条人命就这么没了,现在臣妾想想还是觉得心惊胆战啊。” 三皇妃听到这话心里一惊,那些事情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那时候早就靠上了四皇子府,那些人的死因,连李玖都不知道,父亲说要她把那些事情都烂在肚子里,看着沈幼瑷那双冷冰冰的眼睛,三皇妃突然不自觉打了寒战,再也没有力气跟沈幼瑷计较,凶巴巴的扔下几句话立刻就离开了。 沈幼瑷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倒若有所思起来。 紫墨脸上露出一点笑意,“还是姑娘厉害,奴婢还想去请小王爷过来呢,没想到姑娘一个人就把她打退了。” “我可没有这样的本事,不过是误打误撞吧。”沈幼瑷道,不过是她恰巧提了三皇子府遇害的事情,一府的人都遭到毒杀,小皇孙被用来威胁皇上,就三皇子妃一个无事,未免也太怪异了,她以前觉得廖家早就跟四皇子府是一伙的,想是四皇子看在廖家的面上放了她一马,如今看她听到这件事情惊慌失措的样子,那件事到比她想象中的深。沈幼瑷在这里猜想着,却不知道廖之所以害怕是因为那些人是她引进来的,而且她还在水里下了迷药。当初为了邀功,她才算计了这么一回,没想到后来李玖回来了,现在更是成为了天子,那件事更成为廖最深处的秘密,她知道若是李玖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恐怕是不会放过她的。到时候别说是皇后了。她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 .......... “姑娘,三皇妃走了,不如我们在这里歇歇。那宫殿里的气味可真不好闻,你都折腾一上午了,不如好好休息。”紫墨劝道。 “好了,走吧。这就受不了,宫里人多口杂。要被人抓住把柄,到时候新皇对咱们定北王府可再也没有什么好印象了。” “姑娘,就会吓人,有小王爷在呢。”紫墨可不相信沈哟瑷说的话。 沈幼瑷嘴角微微上翘。 等回到殿中的时候。秦王妃见靠近,轻轻的抬了一下眼眸,“你回来了。娘娘有什么事情嘱托你。” “德妃娘娘不过是和我说几句体己话,只吩咐我几句就让我回来了。”沈幼瑷对这位秦王妃也是颇为恭敬。 “哦。”秦王妃突然想到什么,那早以不算秀美的容颜,露出黯淡的神情,“她也是个可怜的人,他喜欢你,你以后就常陪她进宫说些话吧。” 沈幼瑷有些诧异,隐形人似的秦王妃怎么会对她说这种话,秦王妃似乎读懂了她的心思,那双有些呆滞的目光轻轻的动了动,露出一丝与往日不同的神采,“我小时候见过她,那时候她已经快十六岁了,我那时见她只觉得京城里再也没有比的上她的贵女了,神采飞扬,容颜娇美,她是我见过最出色的贵女。”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把声音放的极轻,但语气里流露出来的坚定到让沈幼瑷微微沉默了,沈幼瑷能想象出姨母少女时的模样,琼姿玉貌,那样的女子是被人娇宠养大的,不同于谢蓁蓁的天真,她是带着张扬的色彩在人群中第一眼就可以看到。 沈幼瑷不知道秦王妃跟德妃娘娘的故事,但也猜的到自小受人冷落的秦王妃是最羡慕那样的女子。 “母妃,德妃有那么好吗。”李媛见秦王妃为德妃说好话,心里有些不赞同,提醒道,“她马上就是太妃了。” “太妃啊,母妃也老了。”秦王妃把目光转向她,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神情变得格外的温柔。“跪了这么久,膝盖可是酸了,要是不舒服就跟母妃说。” “母妃,我们还要跪倒什么时候。”李媛早就有些受不了,若不是怕人说闲话,她早就站起身子了,“你说那些人,怎么那么厉害,现在还能哭的那样伤心跟真的似的。”李媛跟秦王妃小声的咬着耳朵,而沈幼瑷自然的回过头当没听到。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秦王妃的语气严厉,“我平时怎么交你的,这点规矩都不懂。” “好了。”李媛撇了一下嘴,老实了许多。 “五妹妹你不舒服吗。”李浣早就瞧道李媛跪立不安的样子,十分善解人意的说道,“我瞧着妹妹脸色不好,不如我扶着妹妹去休息吧,妹妹是尊贵的郡主要是累坏了,可不好了。” 李浣微微提高声音,引的众人纷纷往这里瞧,李浣心里得意,面上却越发不显,做势的站起身子道“妹妹还小,要累坏了,母妃可是会心疼的,来我扶着你。” “滚,谁要你假好心。”李媛的神情露出几分凶狠,一看见她过来就像一只小母狼竖起自己的盔甲。 “来,妹妹。”李浣目光动了动,手上的动作却没有退缩。 那些女眷们个个都是精明人,见到定北王府这一幕,都纷纷那这当乐子看,这庶女是侧妃养的一看就是个有心计的,那位郡主果然如传言中一样凶狠霸道, “啪。”李媛拍掉她的手,“谁要你假好心了,你的目的当我不知道吗,一个庶出的东西还敢爬到我的头上,郭贱人脸上的伤好了吗。”李媛瞪着她,眉毛竖起,眼珠子张的老大,神情实在有些不好看,落在那些夫人眼里自然是十分看不上眼。 秦王妃眼睛十分着急,她不是傻子,自然看到那些人不善的眼神,想劝女儿忍忍,但李媛却视若无睹,盯着李浣就像仇人似的。 “我,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李浣的手背被李媛打的十分红肿,被她那白皙的肌肤称着十分显眼,但李浣却不管那伤痛,颦着眉头,正色道,“我见五妹妹不舒服,只是担心五妹妹罢了,但五妹妹何苦挖苦我,虽说我是庶出,五妹妹身份高贵我是比不上的,但五妹妹和我总是一府的姐妹,不管平日里妹妹待我怎么样,但咱们出来了,就得顾着定北王府的颜面啊,五妹妹现在一口一个贱人,让人家听见怎么看我们定北王府,何况是这种地方,五妹妹更应该注意规矩才是啊。” 这一番话一出来,原本不待见李浣的那些夫人也高看一眼,这才是懂事的,不管在家里怎么闹,出来了就是一体的,哪有当着大家的面就对自己姐姐动手,何况还在宫里大呼小叫,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秦王妃看着那些贵妇们越来越鄙夷的神情,心里更加着急,有心想辩驳几句,却不知如何下嘴,只得拉着李媛道,“你快给浣姐儿道歉,说你不是故意动手的。” 李浣目光一闪,嘴角轻轻的上扬,“道歉就不必了,只希望五妹妹以后再也不要当众犯错了,免得连累了我们定北王府的名声。” 李媛看着她颠倒黑白,心中早就怒不可遏,右手一扬,想朝那贱人脸上挥去,突然感觉手背传来一阵温润的触觉,只听一个清冷如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叹,“五妹妹何必与她置气,我看见了不是你的错。” 李媛心里一下子被触动了,只觉得眼角有些酸涩,回头呆呆的看着这个大嫂。(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大....嫂。”她艰难的张张嘴。 李浣自然也是看到沈幼瑷了,一双杏眼越发的单纯明亮,“大嫂,我不是说五妹妹错了,只是在正式场合咱们这些姐妹都该注意些,不要落人话柄。” 李浣说的得体又自然,她的面容遗传了郭侧妃的温婉,气质又比郭侧妃大方,脸上的笑容极容易惹人好感,那些夫人见了越发看她不同。 沈幼瑷微微抬眸,把清冷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语气平静的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这事从头到尾都是你挑起的,五妹妹从头到尾都没说身体不舒服,有丫头在,何须你上前表现姐妹情深。” 李浣的脸色有些白了,没想到沈幼瑷如此的不留情面,不过她心里素质从来都是强硬过人,很快就调整好心态,微笑道,“虽然五妹妹没有叫我,但我看见了五妹妹不适自然要扶她出去,这也是我应该做的,大嫂觉得我做错了吗。。” 她的眼神极快的闪过一丝迷茫,又打起精神严肃的说道,“不管别人怎么想我,我从来都不会置姐妹不顾。”配着她真挚的态度,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爱护妹妹的好姐姐一样。 沈幼瑷谋光轻轻的动了动,这位四姑娘倒是小看了她,这幅模样比郭侧妃还要厉害许多,无怪李媛不是对手。 “哼,猫哭耗子多管闲事。”李浣翻了一个白眼,李浣这幅样子她早就见识过很多次了,明明不是她的错,但李浣只要说几句话,大家都会过来指责她。 “四妹妹倒是观察的仔细。你说了这么多话,五妹妹还是好端端的跪在这里,你是从什么地方看出了她精神不济,圣上灵前,你胡言乱语是何道理。”沈幼瑷声音加重了了几分。 李浣心里乱了乱,看着沈幼瑷的眼神里带了一丝恨意,这位世子妃果然和李媛那个傻瓜是一伙的。挖了这一个大坑给她跳。她要是在说是为李媛好,那就是坐实了在圣上灵前胡说八道这个罪名。 她定了定神,知道现在在僵持下去。对她没有半分好处,她勉强的赔罪道,“大嫂,五妹妹我看错了。还请你被怪罪,五妹妹身子强健。自然胜过我们数倍,想必连跪上几天都是没有问题的。” 沈幼瑷听她不动声色的又说了几句,便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便道。“都是娇养的贵女,四妹妹怎么知道连跪几天不会出问题,圣上带人宽厚。若撑到最后实在受不住了,圣上知道了想必也是不会怪罪的。至于现在四妹妹还是静心为圣上多念几篇佛经,别操那份闲心。” 李浣心里都快呕的吐血了,她何时被人这么当面教训过,就是安顺侯府失势,她也只是被人在背后说几句嘴,她素来极为注意自己的名声,在京城里也有美名传出。她忍住心里的恨意,不能让怒火爆发出来,她可不是李媛那个一点就着的爆弹,拿着自己的名声给她做踏脚石,她要忍下去,忍到最后,才看谁能笑到最后。 “多谢大嫂的教诲,浣儿知错了。”李浣调整心情很快,就恭恭敬敬的给沈幼瑷赔罪。 她眼里微微露出一丝羞愧,道,“大嫂的规矩从来不会出差错,跟在大嫂身边,能聆听大嫂的教训实在是浣儿的福气。”她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崇敬,眼里的目光越发真挚起来。 果然是个难缠的,她面上的真切实意可不是谁都可以假装出来,沈幼瑷暗道,知道她不是真心认错,可今日她的表现就足以让这些夫人侧目了,这个李浣好深的心思,她见过的贵女,这位算是数的上了。 “大嫂。”李媛见李浣又在装模作样了,极快的唤了一声沈幼瑷,左手捏住,她的袖子,唯恐她被李浣的表面所蒙蔽。 但沈幼瑷却像是知道她的心思一样,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目光也不在李浣的身上多停留一下。 这让李媛越发欣喜起来,觉得自己母妃说的没错,这府里她能交好的只有大哥和大嫂二人。 ....... 沈幼瑷在宫里待到太阳落幕的时候,才坐着马车回来。 这一天的折腾让她十分的疲惫。 而李暄现在也没有回来,沈幼瑷使了人去问。 紫墨过来回道,“小王爷说他在宫里还有事情,让姑娘你不必等他。” “嗯,外祖母那里如何呢。”沈幼瑷拧着眉尖,那里有一团浓浓的愁绪。 沈幼瑷从景怡宫出来,便听到德妃娘娘又把孟老夫人召进了宫里,但外祖母从景怡宫出来后,就晕到了,被人抬了出去。沈幼瑷心里极为担心,让绿萼去魏国公府替她守着。 外祖母年纪大了,身体本就不好,这么热的天进宫一趟,就是受罪,何况姨母因为六皇子的事情对魏国公府有诸多的不满,外祖母见她,难免伤心难过。 “好些了,说请太医来瞧过,也扎了针,现在也醒了。”紫墨回道。 “那就好。”沈幼瑷眉头的愁绪还没有散,只是下意识的接了口。 “明天我亲自去看外祖母,你叫人传个话给王妃娘娘。” “奴婢知道。” 魏国公府。 孟老夫人的上房里面站满了谢家的主子。 等见到孟老夫人转醒的时候,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孟老夫人病了,儿子,孙子孙媳妇,都要过来侍疾,但孟老夫人连眼睛都不愿意张开,只摆摆手让她们出去。 谢霖知道自己老娘的心思,从看见她被抬了出来,谢霖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别人不知道德妃是什么样的性子,他还不知道吗,她争强好胜肯定把事情,全怪罪老娘身上。 谢霖把儿子媳妇们全赶了出去,独留他们娘俩两个人。 “娘,来把药喝了,你别生气,是儿子的错跟娘无关。”谢霖亲自端着药喂孟老夫人。 孟老夫人睁大眼睛看着他,道,“你有什么错,是我一开始就不该把她送进宫,这些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都是我的错啊。”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目光变的空洞,语气缠卷着无尽的悔恨。(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景怡宫。 德妃微微挑起那双丹凤眼,眼眸中的冷光凌厉锋利,过了一会儿,她回过头收敛起眼底的锋芒。 “德妃娘娘,哦,不,现在是因该称太妃娘娘了。”传旨的太监尖锐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接旨吧,娘娘真是好福气,这先皇的后宫中娘娘可是头一份的。”那太监看似恭维的笑着,但眼底的不屑却骗不了德妃。 德妃知道现在皇宫中都在看她的笑话,她斗了一辈子,争了一辈子没想到最后,竟然落个这样的结局,她没想到她的娘家人在后面给她插了一刀,让她沦为所有人的笑柄,她在宫里争权夺利,殚心竭虑,不都是为了魏国公好吗,可是她的娘家却背叛了她,还有什么比这更耻辱的吗。 那太监见德妃久久不动,心里早就不满,刚想讽刺对这个高高在上的德妃讽刺几句,转而又想到如今势头正盛的魏国公,那位听说可是有从龙之功啊,这圣旨也是魏国公替她求来的,得罪失势的德妃不要紧,可是要是传到那一位的耳朵里,他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想到这里,他把声音放的软和些,“德妃娘娘,圣上可还等着奴才回话呢。” “臣妾多谢圣上隆恩。”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德妃到底恭顺的跪了下来,接过了这一道圣旨。 “这就对了,”那太监见任务完成也松了一口气,德妃娘娘在宫里嚣张跋扈十多年,他还真怕德妃闹了起来,要闹大了难免会给上头的主子留下不好的印象,他以后在想出头也就难了。现在见德妃识趣,也难得多说了一句,“娘娘是伺候过先皇的,这宫里就属你的辈分最大,皇上仁孝,娘娘福气还在后头呢。” 德妃默然的看着那道圣旨,眼中的神色复杂不明。最有福气的吗。皇上,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本该是她的儿子,她因该是太后而不是太妃。如今给了她这么一个小恩典就想让她感激涕零吗。 那太监传完了圣旨自然不在景怡宫多做停留。 若大的宫殿空荡荡的,上面挂着素色的白绸,虽在白天,看着有些阴森森的。全公公过来扶着她,道。“娘娘,小心身子,奴才让书琪那丫头下去给你熬了一碗燕窝过来,你补补身子。” “呵呵。如今也只有你肯陪在本宫身边了,那些人,”德妃艳丽的面容露出几分阴冷。“看着本宫失势就想去攀高枝了,如今我只是个不管事的太妃了。这景怡宫也马上要有新的主人了。” 德妃虽然强撑着一股气,但语气里不乏落寞和悲凉,全公公自入宫就跟着德妃如今也有二十多年了,看到德妃这个样子也难免伤感,但还是劝道,“娘娘,你还有六皇子呢,皇....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皇上,看上去也不是那么无情的人。” “呵,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难道我要为着这一道圣旨感谢他吗,他算是...。” “娘娘,慎言啊,慎言啊。”全公公见德妃对新皇不满,立刻着急起来,连连劝道,“当今是先皇亲自定下的新君啊,要是娘娘现在忍怒了他,娘娘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德妃倒是有几分无所谓,嘲弄道,“我的好兄长替他立了那么大的功劳,他想拿我怎么样,魏国公能允许吗,这是他们欠我的。” 全公公垂下眼眸不敢多说什么,只小心的提醒道,“娘娘现在不比从前了。” “我知道不比从前了。”德妃突然沉默下来,眸光黯淡,转眼眼神里露出恨意,语气淡漠,“他们这么这么做,倒是让我沦落成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书琪这时候正好提着一个食盒进来,见到德妃恭谨的行了一礼,把那碗燕窝粥端了出来,还有一小碟春卷,和一碟鹅油点心,道,“娘娘喝点粥吧,这糕点也是干净的。” 德妃淡淡的看了一眼,却提不起丝毫的食欲,道,“拿下去吧,我不饿。” 全公公知道德妃这是看不上这些食物,往常德妃自己宫里就有小厨房,所吃的比这精致数倍,养尊处优十多年的德妃,用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这几样东西只是平常简单的食物如何入的德妃的眼呢,就连贤妃当权的时候,德妃花着自己的银子也从来没亏待自己,全公公知道德妃在宫里的地位不比从前,免不了说道,“娘娘,便用些吧,你今儿一天都没有进食了,身子如何受的了。” 德妃听这话有些不悦,又拿出架势训道,“你说当今仁孝,本宫看未必,你看先皇走后,这后宫乱成什么样子,现在他就可以这样亏待本宫,以后呢,那本宫过的岂不是比奴才还不如,全公公你整日为他说好话,若你生了二心,本宫自然会放你走的。” 全公公心里又惊了一下,他不过是劝主子吃些东西,倒招惹了主子不快,全公公苦笑一声,他能走到哪里去,这宫里生了二心的奴才有几个好下场,他知道德妃是在隐射景怡宫的宫女太监,可是那些人为什么走,德妃难道真的不清楚吗,若不是半年景怡宫换了三批新人,又打死那么多人,等先皇去世后,景怡宫何至于落个连伺候的下人也没有。 “你们看,他这样对我,却要求我对他恭恭敬敬,听说明日是他的登基大典,御膳房可不都是为他准备着吗,拿着这些东西来糊弄我,书琪拿下去。”德妃喝道。 其实德妃倒是误会李玖了,李玖倒是有心管理好后宫,何况只是一些吃食,他又怎么会和德妃为难呢,不过是后院里没人,廖寄丹又实在上不了台面,现在这管着后宫的还是已经出嫁的两位公主,自然有许多事情顾不上的。 书琪脸上的笑脸差点就要维持不住了。新皇登基本来就是大事,这些东西还是是她好不容易从御膳房要来的,都是看在德妃被奉为太妃才有这一两分脸面,她可看见有些人连这的一半都不如。 全公公也僵硬了一下,道,“娘娘,这后宫如今连个掌权的人都没有。等当今登基后便好了。” 他这句话无疑又戳了一下德妃的心窝子。她冷眼看着全公公,想看是有意还是无意。 “哒.哒.哒哒。”清晰的脚步声在三人的耳边响起。 德妃转过身子,看到进来的人背着光。人影有些眼熟,“珵儿,你来了。” 德妃在看清楚来人的时候,目光瞬间亮了一下。但看清楚李珵此刻的打扮,脸色又沉了下去。 “母妃。”李珵呐呐的叫了一声。语气里满是无措跟依恋,李珵的相貌生的极好,翩翩少年郎的样子,在加上常年养起的气派。身上有一种不可令人忽视的傲气,但此刻李珵白皙的下巴长满了青色的胡渣,两双眼睛里也露出血丝。青色的黑眼圈衬着那浮肿的眼皮,样子有些可怕。德妃见他这幅样子更是心疼不已赶紧上前拉着他的说道,“我儿怎么来了,可是那些下人不好好伺候你,你瞧瞧这才几天他们就这样作践你, “母妃,他明天就登基了。”李珵目光呆滞,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前方。 “你,”德妃想说什么又环顾全公公和书琪二人,“你们先下去,把大门关上,在外面守着,别让外人进来。” 书琪应了一声,看了几眼食物,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把它们端了出去。 两人出去之后。 李珵还在喃喃自语,他精神极差,似陷入那种状态不可自拔,德妃用力的扇了儿子一巴掌,骂道,“珵儿,你给我回神。” 李珵楞了一下,德妃的那一巴掌并没有留情,扇在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疼,李珵终于回神,问道,“母妃,你说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们筹划这么久登基的是他,所有人说他好,他懦弱无能,能当好皇帝吗。” 李珵越说越急,好像似要德妃给他个说法似的,脸上的表情也变的扭曲起来。 “珵儿,母妃以前怎么跟你说的,你现在怪母妃,母妃叫你去伺候你父皇,你听了没有,现在被那个蠢货嫌捡了一个便宜。”德妃道。 李珵目光有些不自然,回避了德妃的眼神,然后讽刺的笑了笑,“母妃,你怨我不听你的话,可是我的好舅舅早就站到了李玖那一边,你还让我傻乎乎的去跟他攀交情,母妃,你说魏国公府难道不该给我们个交代吗。” 若是谢霖在这里一定会大笑一声,分明是他好高骛远,诸事不成,若李珵真的扶的起,他何必要伤了老母亲的心去扶持一个外人。 “你现在以什么身份去跟他们要交代,”德妃凉凉的打击他,“李玖对你留情就是看在魏国公的面上,你以为他们还会给咱们交代吗。” “那就这么放过他们吗,母妃我真不甘心啊,他们是我的外家啊,母妃你是魏国公府出来的嫡女啊,他们以前不是靠着你攀上皇家,如今把我们娘两利用完了,就投靠新主子了。” 李珵这话虽然不中听,但意思却和德妃想的差不多,魏国公府让嫡女进宫,未尝不打着让魏国公府更进一步,但这么多年她自问没什么对不起魏国公府,但魏国公府最后却在她的心里狠狠的插上一刀。 “母妃,我真的受不了了,你知道吗,他今日下了圣旨给我封了一个顺王,还命我明日就搬出皇宫,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顺王,他要我以后安安分分的顺从他,可是母妃凭什么啊。”李珵说到这里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连声音也变的尖厉起来。 顺王啊,德妃心里自然是愤怒的,可是当她看到李珵眼里藏不住的嫉恨突然就有些丧气起来,李玖能伪装那么多年,她的儿子却喜怒全现于脸上,到底是哪里错了呢,这个儿子她是用了那么心教导着,原以为李瑜没了,最后却便宜了李玖,在他们眼里她的儿子就是是比李玖还不如的蠢货吧,德妃的心里一下子冒出了这个想法,她有些恍惚起来,她娘那天说的话还在耳边,她恨魏国公府,恨他们不念亲情,但她和魏国公府却有着剪不断的羁绊,她的大哥是什么时候放弃珵儿的。 德妃陷入回忆里,是那次除夕宴会,还是先皇重病时,那时候大哥就对珵儿不满了吧,她为什么没看出来,生生的拖到这一步,不可挽回,德妃恨魏国公,可是内心深处更多的却是对自己悔恨。 “母妃,我不会放过他的。”李珵冷静下来,但那双眼睛闪过的嗜血杀意没有逃脱掉德妃的眼睛。 德妃的心慢了一拍,紧张的说道,“珵儿,你想做什么,别乱来,有什么事情以后咱们慢慢思量,现在你若是对他动手,就是找死啊,珵儿,听母妃的话好吗。” “母妃,以后以后要等到什么时候,我连一刻钟都忍不了,只要想起他那幅得志张狂的样子,我就忍不了。” 德妃吓到了,儿子没有耐心,到明天他会做出什么事情,德妃不敢想象,她是绝不能让儿子出事的,她唯一依靠的就是李珵啊。 “珵儿,你这是去送死啊,这宫里都是他的人,你跟母妃今儿在这里说的话,晚上李玖就全部会知道,咱们大势已去,有谁能为你所用,珵儿现在更应该的是韬光养晦啊。”德妃徐徐劝道,“他明日登基必定是重重护卫,珵儿,听母妃一句话,这些事以后再说,咱们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德妃虽然对自身的处境有诸多不满,但也知道形势,现在他们和李玖无疑是鸡蛋碰石头。 见他还是不位所动,德妃又加了一句,“你只是一时冲动,指不定他就借着这个理由把你斩草除根啊。” 李珵头脑一蒙,垂着眼眸,满怀恨意的说道,“那我就先饶了他这一次。”(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夜已经深了,天上稀稀朗朗的只有挂在天边的几颗星辰,离院里也只是一片寂静,只听的到荷塘里传来的蛙叫声,门上的那两盏琉璃灯笼随着微风轻轻的摆动,给这座沉寂的院子增加了旖旎的风采。 沈幼瑷正睡的深沉,突然听到身边有响动,立刻吓了一跳,正要唤人进来,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口鼻,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阿瑷,是我,我回来了。”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 沈幼瑷的一颗心放回原处,才淡淡的说道,“你怎么才回来。” 李暄知道她这是生气了,解释道,“宫里有事,我才耽搁在这个时候,原不想吵醒你,没想到阿瑷这么机警。” “宫里放生什么事情了,今日新皇登基,不是一切顺利吗。”沈幼瑷问,“我听说新皇的后宫里可没多少人,今日我见那些贵妇人使劲的打听新皇的喜好呢。” 李暄顿了一顿,笑道,“自是顺利的,不过新皇找我有一些事罢了,你的夫君聪明又能干,炤帝当然器重我。。” 新皇,现在要称为炤帝了。 沈幼瑷见他犹豫了几秒才回话,知道他有事瞒着自己,眼角微微垂下,李暄同新皇的关系不简单,他不愿意说,沈幼瑷便不在问了,道,“现在大家对后宫里的位置可都是虎视眈眈,不知道皇后之位会落到谁的手里。” 李玖登基后,下了一道圣旨让三皇子妃廖寄丹成为安妃娘娘,除此之外,后宫只有原先伺候李玖的几个通房被封为贵女,如今不说后位。后妃都是空着的。 李暄亲昵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阿瑷如今也管这些闲事了,这位皇后娘娘可是新皇选了许久的。” “是谁。”沈幼瑷好奇。 “说起来跟咱们府也是有渊源的,也是咱们的亲戚,咱们也要称一声表妹呢。”李暄笑容里颇有几分深意。 “哦,”沈幼瑷目光微微闪了一下。听他说同定北王府有渊源。那便只有秦家跟严家,严家没有适龄的贵女,只有秦家的掌上明珠了。“可是秦王妃的妹妹,镇国公府的那位明珠姑娘。” 明珠者,掌上明珠,父母若取名为明珠足可看见这位秦明珠在府里有多受宠爱。秦明珠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女。秦明珠养在闺阁中从来不见外人,同时下贵女流行的风气不同。秦明珠从来都不参加贵女们的宴会,时间久了,京城里倒有传她相貌丑陋,是个无盐女。但那位镇国公夫人出去交际的时候从来都不反驳,只有他们府里的下人出面反驳几句,说她们姑娘国色天香。久而久之,秦明珠的相貌到成了京城里的一大疑云。 。“是新皇亲自选的。” “当然,”李暄笑了一下,“反正皇上见过她的相貌挺满意的,这镇国公也是好算计,把个闺女养在家里不见外人,就是等着送到皇宫的,你瞧他这比买卖做的可不亏本,京城里这么多世家觉计想不到是他们家捡了这个便宜。” “倒是的,”沈幼瑷点了点头,“新皇有这么好的条件,膝下只有一个皇长子,皇后生了儿子就是嫡子,这样的好事谁不想呢。” “阿瑷,”李暄道,“岳父大人是什么想法呢,等半年之后,皇上必然会小选,你们府里也要送人上去,我记得她有几个妹妹可都到了年纪。” 沈幼瑷想了一下才说道,“六妹妹出嫁了,七妹妹定亲了,九妹妹年纪太小了,剩下的只有一个八妹妹,不过她身份太低了,又是三房的,父亲想必也不会送她去参选。” 李暄道,“那就好,宫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不如寻个人快快活活的过日子才是好的。” 沈幼瑷道,“这世上有人执着平淡生活,有人想要权势,端看你想过什么日子吧,说起来我那天去见过姨母,听说她已经搬了宫,还不知道情况如何。” 李暄听她说起德妃,正色道,“阿瑷,以后离她们远些,那位六皇子还没有死心。” 沈幼瑷想起德妃心里难受,说起来,姨母对她是真的好,姨母这些年拿她当女儿看,这份情意她还是记得的,不管如何她总是不能看着姨母往死路上寻。 李暄知她所想,回握住她的手,道,“有魏国公在,只要她们安分守己就没事的。” 沈幼瑷的心里沉了一下,安份守己,六皇子会安分守己吗,六皇子的性子众人皆知想要看住他难啊。 “舅舅已经跟皇上请旨,让六皇子去看守皇陵。”李暄道,“但是被皇上夺回了。” “为什么。” 李暄摇摇头,“皇上的心思可比皇子的难猜,何况,当初六皇子对皇上可不好,皇上若是想小心眼报复,谁能拿他怎么样呢。”李暄说起这件事也是十分无奈的叹口气。 “不过阿瑷,你也别担心,皇上也不是那么冷酷的人,只要六皇子不犯大错,也能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李暄见沈幼瑷担心,又加了一句,“何况他身边魏国公也时刻派人守着,六皇子现在是不满,可五年十年后他就会认命,咱们只要看住他,现在不让他做傻事。” ,沈幼瑷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 “好了,阿瑷,别说他们了,外祖母的病好了没有,我认识几个民间的大夫,让他们给外祖母诊诊脉。”李暄倒是知道这位孟老夫人前世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去世的,他知道孟老夫人在沈幼瑷心里的地位,何况魏国公府还对他有恩,这个事他是真的放在心里的。 ,“嗯,多谢你了,太医都说外祖母是郁结在心,找民间的大夫给外祖母瞧瞧也是好的。”沈幼瑷道。 “等过些日子,咱们陪着外祖母去外面的庄子住住,这京城的麻烦事太多了,外祖母每日担心那点事,身体如何能好。” 沈幼瑷认真的点了点头,李暄想的十分周到,她也知道外祖母是为姨母操心所致。(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到了秋天的时候,李玖登基已经有一个月了,郭侧妃脸上的伤还是不能见人,沈幼瑷瞧见过她几次脸上蒙着面纱,只有一双脉脉含情的眼睛露出来,身材比以前更瘦了,她的气势比以前弱了许多,整个人也消停不少。 这一日,沈幼瑷觉得身体不舒服,使了个大夫过来入府看病。 “世子妃这是有身孕了。”那大夫把了一会儿脉,脸上带了一个笑意。 “哟,这是好事啊。”沈幼瑷没有回神,林嬷嬷就欢天喜地的叫了起来。 沈幼瑷楞楞的,还没有回神,素来冷清的面容瞬间呆滞起来。 林嬷嬷以为她欢喜傻了,笑道,“姑娘,我的姑娘你有身孕了,你要做娘了。” “哦。”沈幼瑷还是觉得有些闷闷的,但看着林嬷嬷发光的眼神,道,“多给大夫一些赏银。” “姑娘我知道的,”林嬷嬷答应一声,让紫嬷那丫头跟着那大夫出去,让那大夫在开一张保胎方子。 周围人知道这个消息后,俱是一脸喜悦,围在沈幼瑷身边,林嬷嬷是过来人,回来说道,“姑娘,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可别费神,头三个月是最要紧的。”又盯着沈幼瑷身边伺候的丫鬟道,“姑娘不比从前,伺候姑娘要更加精心,吃的用的一定要先问过大夫,更不能让姑娘磕着碰着了,还有菊生跟我去把房间里的熏香拿出来,姑娘以后的胭脂也少抹一些,后宅里就有使香害人的,姑娘万不可大意了。。” 沈幼瑷这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怀了身孕。对于这个孩子她还迎接的十分突然,也没有做好当一个母亲的责任,说实话,她的脑袋确实是蒙了一下,不知所措,林嬷嬷还在那里交代着她的主意事项。 她不耐其烦的重复,唯恐那些下人没听明白。菊生赞道。“嬷嬷就是知道的多。” “我可比你们多吃了十多年饭,当年夫人怀几位公子姑娘的时候,可都是我伺候的。现在轮到姑娘了,”林嬷嬷感慨万千,“你们都是没出过阁的闺女,我老婆子可不得为姑娘长点心。伺候姑娘生下嫡子。” 沈幼瑷听着林嬷嬷的话,左手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腹。这里就有一个小生命在生长发芽,这种感觉十分怪异,但还有一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感觉。 绿萼看着沈幼瑷难得的发起呆来,道。“姑娘,我们要不要传个信给沈府和魏国公,老爷跟老夫人要是知道你有了身孕。一定会高兴坏了的。” 沈幼瑷点了点头,道。“小王爷回来了吗。” 说起李暄,绿萼自沈幼瑷嫁过来,就常在她面前说李暄的好话,但此刻绿萼对他还是不满意了,嘟着嘴道,“也不知道小王爷有什么要紧的事,每天天亮就出门,半夜三更才回,姑娘怀了孕,我们连他的人也找不到。” 几句话说的一屋人都皱了眉,要说李暄只是在宫里领了个闲职,何至于每天忙的连个人影都不见,是公事还是别的原因大家都在心里猜测。 “就连老爷在外面应酬也不会那么晚才回来,”绿萼微微撇了下嘴,替沈幼瑷委屈起来,“咱们姑娘这才嫁过来多久,小王爷难道....。” 她话未言尽,听的林嬷嬷心跳快了三分,想起以前的传言,林嬷嬷越发有几分肯定外面有了人,她抬眸看着端坐在塌上,清清淡淡的如一枝沾着露水的梨花,微微心酸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些,更不敢把心里的猜测告诉沈幼瑷,只想明日把这件事告诉老夫人,让她为姑娘做主。 沈幼瑷虽不知道李暄平日在做什么,但也不会像丫头们这样胡思乱想,她能感觉李暄这一个月来每日回府都是非常疲惫,有一天她似乎还闻到了一丝血腥味,虽然那味道极淡,沈幼瑷鼻子素来灵敏才没有错过。 “小王爷有公事,等他回来了就知道了。”沈幼瑷眼尾轻轻的垂下,长长的睫毛扑扇了一下,伸手端起桌子上那盏茶喝了一口,润润喉,“他跟王爷不一样,你们莫错怪了他。。” 紫墨进来正好听到自己姑娘替小王爷说话,也想学绿萼那丫头翻个白眼,什么不一样,都是遗传的,这才多久就旧病复发,王爷好歹还宠爱郭侧妃那么年,她们这位只正经了几个月的功夫,又不见人影了,可见这男人的甜言蜜语是不能相信的,紫墨心里这么想,。便想寻思着以后劝姑娘别在李暄身上放那么多心思呢,姑娘有了身孕,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只有嫡子才是姑娘的依靠。 至于沈幼瑷说李暄有正事,大家都不把它放在心上,都觉得是沈幼瑷为李暄找的借口,别说李暄现在的职位是大大的闲职,就是以前,他在宫里当侍卫的时候,也是轮班休假,绝不会忙成这个样子。 “姑娘,这是那大夫开的方子,我已经使了小丫头去抓药回来,”紫墨过来回道,“这大夫是王府里常请的,但是姑娘你没有用惯,姑娘你看,明儿,要不要再请一个大夫。” 沈幼瑷知道她的心思,道,“嗯,这事你去办。” 到了午间的时候,世子妃有孕的消息就传遍了定北王府,不管众人的心里怎么想,但面上个个欢喜。 韦漪也过来贺喜沈幼瑷,把离院丫头的份例提了一倍。 秦王妃是沈幼瑷名义上的婆婆,这些日子沈幼瑷倒是对她恭恭敬敬,而且沈幼瑷还为李媛说过话,这就让她越发的有好感,因此听到沈幼瑷有孕的时候,她就琢磨着亲自过来看看沈幼瑷。 伺候她多年的郑嬷嬷劝她,“王妃娘娘,世子妃有了身孕,你该备些重礼下去,也好显出你对她的重视啊。这府里王妃以后能依靠的就是小王爷,再说世子妃在魏国公府长大,未出阁时就极有才名,以后让世子妃带着郡主出去交际,也好给郡主找个好婆家啊。” 秦王妃原本是想备一些药材下去,但是经郑嬷嬷这一劝,又觉得这份礼太轻了。轻叹一口气。愁眉苦脸的说道,“你知道我的,我手里哪里还有什么好东西。就是我拿的出来,她也是不缺啊。” 郑嬷嬷是跟着秦王妃陪嫁过来的,平时最忠心不过的,她的性子在定北王府磨了十多年。早已经变的圆滑,平时秦王妃忍气吞声。如今府里郭侧妃失了势,她也想帮着秦王妃出一两个主意,交好李暄跟沈幼瑷,因此便说道。“王妃娘娘陪嫁过来的,奴婢记得有一尊送子观音不如就给世子妃送过去。” 秦王妃目光闪了一下,犹豫不决。 那尊观音是她陪嫁过来。数的上的物件,她本想留给女儿的。现在真要送过去吗,她有些不舍,“真要送过去吗,那些安胎的药材就不错。” 郑嬷嬷服侍秦王妃这么多年了,自然知道她的性格,便道,“王妃,药材不错,可都是随处可见的,世子妃如何能放在心上,你同她交好,自然要先付出诚意来,世子妃也会多几分真心,何况,奴婢瞧着世子妃是个知理的人,你瞧瞧这些天她管着家,这府里的下人哪个不规矩,咱们院子的东西可从没有短过。” “都是我无用,不然哪能让郭侧妃管了这么多年的家,我这一辈子已经是这样了,可是我觉计不能让媛姐儿也像我一样。”秦王妃眼眶微微泛红,想起这么多年自己过的日子,更是觉得自己无能。 郑嬷嬷何尝不知道秦王妃在娘家的时候已经被那位面慈心狠的老夫人养废了,娘家不得力,自己又没本事,郡主就是她唯一的希望,她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郡主走她的老路。 郑嬷嬷知道她心里愿意了,柔声道,“王妃,郡主是咱们府里唯一有封号的,单凭这一点就不知道高出那些庶女多少,王妃你现在拉拢世子妃,等郡主出嫁的时候,那嫁妆她还能少了郡主的。” 秦王妃唯一的心事就是李媛,若能为女儿找个好归宿,她现在付出这一点也不值什么,“罢了,就听你的,把那尊送子观音拿去,药材也备上。” ...... 沈幼瑷正坐在前院的软踏上,看着林嬷嬷指挥着丫头把孕妇忌讳的东西拿出去,沈幼瑷瞧着林嬷嬷那主意似要把厢房焕然一新,正要劝她几句。这时候菊生进来道,“王妃朝这边过来了。” “哦,王妃来了。”沈幼瑷有些意外,秦王妃从来只守着她的院子,极少出门,原本沈幼瑷以为秦王妃知道她怀孕不过是赐些东西下来,没想到倒是亲自上门,沈幼瑷站起身子,菊生过来扶着她的手。 沈幼瑷领着众人站在院门口,便看到秦王妃和李媛走了过来,秦王妃的打扮与往日也有些不同,换了身鲜艳的衣裳,看着倒年轻几岁,只是一张脸低眉顺眼惯了,见到沈幼瑷在门口迎她,有些慌乱,道,“你怎么出来了,你怀了身孕,只管休息就是了。” “知道王妃要过来,我自然要出来迎接,何况大夫说我身子骨好的很,每日躺在床上也憋的难受。”沈幼瑷说话的时候,左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往后退了一步,让秦王妃先请。 沈幼瑷的动作行云如流水,简单的规矩她做起来格外的好看,秦王妃有些不自在,见到她倒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不过秦王妃知道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像沈幼瑷一样的,沈幼瑷是孟老夫人教养出来的,秦王妃心里便想让李媛同沈幼瑷亲近几分。 好在她没有尴尬多久,李媛像是知道她的心思一样,同沈幼瑷说起话来,“大嫂子,你今日今日穿的真好看,头上的首饰也是我没有见过的,你怀了身孕,大哥一定会很高兴的。” 李媛的眼神在沈幼瑷头上的那跟翡翠珍珠钗子停留了一会儿,眼里的羡慕一点都没有隐藏。 秦王妃敛了一下眉,觉得女儿不会说话,又怕沈幼瑷看不起,正要说女儿几句。 却听沈幼瑷笑道,“我那里还有一根差不多一样的,不过翡翠的颜色不同,你要喜欢我一会儿拿给你。” 在沈幼瑷眼里,李媛只是一个性格鲁莽冲动的小丫头,心地并不坏,李媛愿意亲近她,这些小女孩的东西,她做为嫂子给了也没什么。 果然李媛一听就十分欢喜,她咧嘴一笑,神色有些天真,就同那些爱美的女孩子一样得了极喜欢的首饰眼晶也变的亮晶晶,“多谢大嫂子。” 秦王妃看到那根钗子就知道不是凡品,见女儿毫不犹豫的收下有些担心沈幼瑷看她们母女不起,道,“媛姐儿,你怎么能拿你大嫂的东西,我平时怎么教你的,看来你都忘了。” “只是一根钗子,母妃就爱大惊小怪,”李媛嘟囔,“是大嫂又不是别人。”自从那日在皇宫里,沈幼瑷替李媛说话后,在李媛的心里就把沈幼瑷归为自己人,这些天她也经常来这个院里找嫂子玩,只觉得大嫂除了性子冷了些,要比李浣好了几百倍。 “你...。”被女儿说大惊小怪,秦王妃越发觉得丢人,她的性子懦弱在府里跟隐形人似的,但一个侯府出来的嫡女怎么没有傲气呢。 “王妃,五妹妹喜欢,钗子也适合五妹妹,也是我这个大嫂对五妹妹的一番心意,母妃就不用为难五妹妹了,我早已经备了茶水点心,王妃不如进屋去用一些。。”沈幼瑷道。 “就是,就是,母妃,你就别磨蹭了,大嫂还怀着身孕,你还让她站那么久。”李媛插话道。 秦王妃也只好跟在沈幼瑷进去,临进门前,还不忘瞪李媛一眼,示意她进去别乱说话,但李媛只是嘿嘿一笑,似乎并不在意,对于秦王妃的性子她做女儿的已经了解的一清二楚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李媛对沈幼瑷熟悉起来,也不等沈幼瑷的招呼,就拿了一块桃花形状的小点心吃了起来,边吃边笑道,“还是大嫂这里的东西好,大厨房也做不成这么好吃的点心。” 沈幼瑷给紫墨使了个眼神,紫墨笑道,“郡主喜欢,奴婢让人装几碟给你带回去。” 李媛自是高兴的应了下来。 秦王妃看着女儿却头疼起来,吃了又拿,她这女儿只怕在那位规矩甚好又高傲的“儿媳妇”心里已经沦落为粗鄙之人了吧,她气愤又觉的心疼,是她没有能力给女儿最好的,才让李媛变的这么眼皮子浅。 郑嬷嬷见秦王妃坐在一边怔然,一面露出几丝伤心,忙扯了扯秦王妃的袖子,示意她今日来的正事。 秦王妃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把在心里打了几篇腹稿的话说了出来,“我听说你怀了身孕,便想着过来看看,你头一次怀孕有什么不知道只管使人来问我,这是府里的头一个孙子王爷和我都十分高兴。” “多谢王爷和王妃的关心。”沈幼瑷目光转了一下,划过秦王妃身后的郑嬷嬷,见她听完秦王妃说的话心里松了一口气,若有所思,以她对秦王妃的观察,秦王妃万不会说这么圆滑的话,想必是那位嬷嬷教给她的。 “不用客气,你嫁了过来,替王府开枝散叶,王爷和我还要谢谢你呢,我今日带了一些药材来,还有一尊送子观音,也算是给你添添喜气。” 秦王妃说话有些刻板,沈幼瑷知道她有交好的心思,也是在心里一叹。道,“王妃娘娘的厚爱,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沈幼瑷没有一丝犹豫的接过秦王妃的赏赐,倒是让秦王妃心里好受了些,整个人状态也松弛几分,不像进来的时候绷的紧紧的。 “母妃对大嫂子真好,那观音还说要拿给我当嫁妆呢。现在就送给了大嫂子。。”李媛的性子粗。口没遮拦,两句话就揭了自己母妃的老底。 秦王妃也有些坐不住道,“你还早着呢。就想嫁妆了。” 沈幼瑷心知肚明,淡淡一笑,“等五妹妹出嫁的时候,我这个做嫂子的必会给五妹妹添一份厚厚的嫁妆。” 沈幼瑷说的李媛的耳朵也有些发红了。她还是个没出阁的少女,这些话自己说没觉得什么。但别人说,她便羞涩起来。 秦王妃见目的达到了,正要告辞,那边李浣和李蔓进来了。见秦王妃也在,两人明显的楞了一下,不过李浣素来机灵。极快的回过神来给秦王妃请了一个安。 “原来母妃也来大嫂这里了,浣儿给母妃请安。”李浣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那声母妃叫的十分自然。 李媛见她过来了,立刻把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她。 李蔓的修养没有李浣深,漫不经心的给秦王妃请了安,母妃两个字就像是卡在喉咙里一样,郭侧妃在府里得意那么多年了,从李蔓生下来起,就被教导着要讨好郭侧妃,而秦王妃母女虽说是王妃郡主,可有时在府里连她也比不过,她同那些下人一样,也同样看不起这个占着名头,却一点用都没有的王妃,如今叫她低头,李蔓自然十分不愿。 “起来吧。”秦王妃也不说什么,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 “你来做什么,大嫂可不欢迎你。”李媛大声的喝道。 “五妹妹,”李浣温柔的笑笑,无奈的叹气道,“五妹妹,这是大嫂子的院子,她怀孕了,可受不了吵闹,把声音放低些。”她看着李媛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妹妹,充满着怜爱,“我今日过来,是听说大嫂有喜了,特意过来给大嫂送一份贺礼的。” 李媛也自知刚才无礼了,她偷偷的看了一眼沈幼瑷,见大嫂安静的坐在,一张脸看不出喜怒,立刻乖了几分,歇了在这里找李浣麻烦的心思。 “还有我,”李蔓也忙开口说道,她娘告诉她,郭侧妃没用了,现在这府里全被这位新世子妃抓在手里,她现在要讨好的可是这位怀了身孕的大嫂,“我也来给大嫂送贺礼来了。” “你们有心了。”沈幼瑷淡淡的说道。 李浣笑,“是应该的,大嫂是王府的功臣,我们这些小玩意儿,不过是博大嫂一乐。”李浣是极会说话的人,她的声音有些柔,却又不绵软,听在耳里让人觉得十分自然妥帖,就像是真心发出来的一样。 “大嫂,你看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贺礼,等小侄儿出生后,正好可以给他玩耍。”等李浣的话说完,李蔓抢先一步把贺礼摆在沈幼瑷面前。 是一套整齐的十二生肖,用玉雕刻而成的,玉质中等,但胜颜色一致,雕刻的十分精致,一看就知道是花了心思选的。 李浣的眼神里闪过一道暗芒,很快就笑道,“六妹妹真有心思,这么灵巧的东西,我见了都爱。” “大嫂喜欢吗。”李蔓把目光对准沈幼瑷,心里有些不安,这位大嫂比她年纪也大不了多少,但她还是感觉大嫂的气势十分吓人。 “嗯,”沈幼瑷轻轻点了一下头,看她一眼,道,“多谢。” 李蔓得了这几个字,心里立刻放下了,笑道,“都是不值钱的,大嫂不嫌弃就好。” 李媛见她笑的嘴都快要咧到耳后根了,轻轻的哼了一声,捏紧拳头。 等李浣上前了,她上前捧着一本佛经道,“这是我无意中得来的,惠安师傅说这东西有些来历,是前朝童大学士留下来的,今日我把它送给嫂子,希望能给大嫂带来平安。。” 这贺礼到十分有意思,既摸着沈幼瑷的喜好,寓意也好。 这个李浣年纪小小,真是不可小看啊,沈幼瑷自然的接过她的贺礼,道,“妹妹心疼我这个做嫂子的,我也不能在妹妹面前失礼。” 沈幼瑷陪着她们说了几句话,过了片刻,紫墨乖觉从外面端了一碗药进来,秦王妃自然不肯多留,几位姑娘也跟着走了。 沈幼瑷没有说错,等到她们离开的时候,立刻使着绿萼给每人回了一份礼。(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等她们离开之后,沈幼瑷让人把那些贺礼收起来。 林嬷嬷看着那尊白玉送子观音,笑道,“这是好东西,王妃送过来这是有心跟姑娘交好呢。” 那尊送子观音晶莹剔透,面庞的线条十分优美,端的是福相。 “这件东西,王妃拿出来可真是不容易。”紫墨也仔细看了一会,那手帕擦了擦,“这是王妃的一片心意,姑娘咱们要不要摆在房里,也是沾沾福气。” “不必了。”沈幼瑷看了一会儿道,“仔细收着吧,别碰坏了。” 紫墨依言放好,林嬷嬷笑道,“她们今日倒是一起来了。” “可不是吗,那两位姑娘也来了,这府里谁还不认清形势。”绿萼接过话头,“不过那几个姑娘都不是好相与的,你看那位四姑娘真是顶顶厉害的,我以前就没见过这样的姑娘,不过她再厉害也比不过咱们姑娘。”绿萼顺势有笑嘻嘻的恭维了沈幼瑷一句。 那位四姑娘审时度势倒是一等一的,那样的心性,要在宫里不出头都难,只可惜那位爷是不讲规矩,也不讲道理的。 沈幼瑷浅浅的弯了弯嘴角,道,“姑娘们有些小心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知道规矩,王府也不会亏待她们。。” 等李暄回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沈幼瑷早在林嬷嬷的督促下,正要就寝,知道李暄回来的晚,在二门给他留了门。 林嬷嬷劝道,“姑娘身子要紧,小王爷回来的晚,又要吵醒姑娘。这些天小王爷该睡书房里。” 沈幼瑷想了想道,“留着吧。” 她话才刚落声,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接着李暄满脸喜色的从外面进来。 “阿瑷,我听说你有喜了,这是真的吗。。”李暄快步过来拥住沈幼瑷,他身上的衣裳还留着外面的风尘。轮廓分明的线条柔和下来。那双桃花眼微微弯着,里面荡漾着无尽的期盼和欢喜。 “嗯。” 轻轻的一个字,就让李暄不能抑制住心里狂喜。他激动浑身血液都快颤抖了,他快要做父亲了,这是阿瑷同他的血脉怎么能不让他高兴,他紧紧的抱着沈幼瑷。过了良久,才抬起头来。 “我..我..,”被这个开心的消息冲昏了头。李暄素来灵巧的舌头这时候也有些打结,“大夫怎么说的,阿瑷,你先坐下。小心别碰着。。”他小心翼翼的扶着沈幼瑷让她坐到床沿上,眼里的神情就像是在呵护稀世珍宝一样,“你以后就呆在院子里好好休息。要想吃什么,只管吩咐下去。天涯海角我都能给你找来。。”他这时候不经意流露出少年的稚气,让沈幼瑷的嘴角轻轻的弯了一下。 “我哪有那么脆弱,大夫说我的身体很好,每日出去走走,透透气,对孩子也好。”沈幼瑷这一天很快的接受自己怀孕的事实,对腹中的孩子自然是关心的。 “嗯,嗯,”大夫说了,李暄也没有好反对的,只把一只手放在沈幼瑷的小腹上,轻轻的在她颈边长吸一口气,“这就是咱们的宝宝,阿瑷我真开心,我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多谢你。” 沈幼瑷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觉得李暄那声叹息,就像是隔着很远的地方传来,带了一丝极淡的沧桑。 ......... 那晚上李暄对沈幼瑷絮叨了一晚上,从要沈幼瑷注意身体,到小宝宝的名字,李暄不耐其烦的说着,直到沈幼瑷说自己很困了,李暄这才想起自己妻子已经是双身子的人,立刻就把嘴巴闭紧了,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翌日,李暄陪着沈幼瑷在府里,又从外面请了一个太医过来诊脉,他盯着太医的眼神有些紧张,恨不得把太医说的话全记在心里。 沈幼瑷趁机跟他提起,昨日王妃跟几位姑娘上门送贺礼的事情。 李暄对这些事毫不在意道,“阿瑷你若愿意同她们来往,就当是找些乐子,若不痛快了,打回去就是了。” 李暄说的很无所谓,连紫墨都有些吃惊,沈幼瑷知道他是真的不愿意同她们来往。 “你瞧的有好的,就备一份嫁妆,不懂事就别管她。”李暄抓着沈幼瑷的手亲了一口,“她们送的东西你可别用,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些后宅妇人的阴私手段一样比一样隐秘,咱们可要仔细些。” 沈幼瑷并不觉得她们会在贺礼中做手脚,只是李暄叮嘱,她还是点点头应了。 李暄围着沈幼瑷歪昵起来,口里的甜言蜜语毫不费力的说了一大堆。 等李暄正要把沈幼瑷抱起的时候,林嬷嬷煞风景的咳嗽一声,板起脸,严肃的说道,“小王爷,从今儿开始你必须和世子妃分开睡。” “这不是挺好的,哪里来的规矩啊。”知道这位嬷嬷是阿瑷的乳母,李暄跟着也恭敬几分。 “世子妃有了身孕,按照规矩小王爷要睡书房,奴婢已经派人收拾了。”林嬷嬷对这件事情很执着。 “阿瑷,你也要让我独守空房吗,我可舍不得你和孩子啊。”李暄委屈兮兮做可怜状。 沈幼瑷盯着他,清冷面庞平静如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暄觉得那目光有些不对劲,讨好的笑笑,“我以后早点回来陪你,阿瑷你说好不好,等忙过这段日子,我就陪在你身边等着咱儿子出生。。” “你要不要,”沈幼瑷停顿片刻,心里藏着着的那句话终于问出了口,“你要不要我给你准备几个通房服侍你。” 她的语气极为平淡,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看着李暄的眼神微微带着点疏离,一个贤惠的世家夫人是不该询问夫君这种事的,而是要在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把通房送到夫君床上伺候他。若在以前沈幼瑷指不定就这么做了,给他纳妾管理后院,但这时候,沈幼瑷最先想听的是李暄的想法,想知道他到底会不会接受那些通房。 ,“阿瑷,你。”李暄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我对阿瑷你一片真心,你要把我往别的女人那里推,阿瑷。我不同意,我只想守着你的身边。”他的语气就似一个被抛弃的怨妇一样,满满都是哀怨。 沈幼瑷认真的看着他想确定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这是我的本分。你若要通房,只管说一句。我不会怪你。” 沈幼瑷目光冷冷清清的,李暄知道若他答应要通房,只怕这辈子也别想在走进沈幼瑷的心里,李暄从知晓人事开始。身边就没缺过美人,定北王府上下纵容着他,可那些美人无一不是看着定北王府的势。贴上来的,他前世经过生活的晦暗。所求的不过是一段真正的感情,而在前世的时候也许第一眼在魏国公府见到她的时候就爱上了她,那么多年的相处,他最后所求的不过是能给她一个未来,后来的失败,给了他重来的机会,这一辈子他得到了阿瑷,也能感觉到阿瑷对他的情意,两情相悦的滋味如此美好,他怎么会要那些通房呢。 李暄的表情严肃起来,“阿瑷,你我从未想过要通房纳妾,我的身边只有你一个人,咱们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不好吗。” 不可否认,沈幼瑷听他这么说,心情确实好了些,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会在意这样的事情。 “我说了,阿瑷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个人,你为什么不相信呢,其他的人,谁能有你好。”李暄抱着她,在她耳边咛喃着情话。 沈幼瑷也恍惚了一下,问道,“你真的不需要吗。” 李暄笑了一下,道,“你总是不相信我,你放心我总会证明给你看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对上了沈幼瑷的眼睛,沈幼瑷看着那双明亮如辰的眸子,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通房的事情以李暄不愿意而告终,林嬷嬷沉默几天,又往魏国公府送了一封信。 ,李暄自沈幼瑷怀孕起,时间就规律了许多,每天按时回来,想着法子逗沈幼瑷开心。 甄氏知道她怀孕后,这一天特意找了个时间过定王府来看沈幼瑷。 “妹妹,看起来气色真好。”甄氏笑道。 甄氏如今在沈府也是意气风发,正得意的时候,自她那次拿出诚意去求沈齐安之后,沈齐安给了她面子,而她也比以往收敛了几分,安安分分的做她的大少奶奶,而三太太从沈幼婉嫁了出去,就不愿意在沈府里待着呢,搬去了沈齐周租的那所宅子,听说她出去之后,跟那个姨娘已经闹了几场,在京城里也算是新鲜新闻了。 “大嫂,到跟以前一样爽利。”沈幼瑷道,“洵哥儿可好。” “洵哥儿那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可淘气呢,现在已经会爬了,哭起来跟个小魔王似的,谁都哄不住,不过你大哥一瞪他,他就抽抽搭搭的,连哭声也小了,五妹妹,你说这有趣不有趣,你大哥啊真是个黑面人,连洵哥儿也怕他。”甄氏眉眼带着笑意,话里也透出来满满的甜蜜。 沈幼瑷抬眸看了她一眼,也顺着她的话说道,“大哥从小就严谨,他虽然不说,对洵哥儿也是极喜欢的。” “他啊,就是那样的人,什么话都闷在心里,”甄氏娇嗔道,“说起来你大哥可就不如五妹夫讨人喜欢了,我还记得五妹夫那张嘴啊,说的讨巧话,一百个你大哥都比不过。” 沈幼瑷眉头一跳,这是什么意思。 “五妹妹,嫂子说话是有些不中听,不过嫂子是过来人,什么都是为你好,这男人的花言巧语,你心里听过就算了,可不能当真,男人说的好不如做的好,五妹妹你知道吗,不管他怎么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甄氏看着沈幼瑷的眼神带着几分真切。 沈幼瑷有些莫名其妙,直接道,“嫂子,你说的我怎么不懂。” “哎呀,五妹妹,嫂子也是随便说说,”甄氏说着,目光一闪,压低声音靠着她耳边道,“我听说,五妹夫这些天还睡在你的房间,这可不好,想当初嫂子怀孕的时候,你大哥从来都是睡书房的,这年轻夫妻又是刚成亲,妹妹你也该小心肚子的孩子。” “怎么,大嫂有话要说。”沈幼瑷声音立刻冷了几分,什么时候,她房里的事,传的人尽皆知。 “不,不,”甄氏见沈幼瑷生气了,连连摆手,道,“我今日过来是想劝妹妹几句,妹妹若不愿意听,那我就不说了。” ,“哦,嫂子知道那还是别说了。”沈幼瑷似笑非笑,眼神有些嘲讽。 甄氏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道,“妹妹这是说什么呢,我做嫂子的还能害了妹妹,妹妹还了身孕,嫂子身为娘家人,自然全是为你考虑,五妹夫以前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妹妹怀了身孕,这通房的事情,都该提上来,免的五妹夫领着外面的女人回来。” 沈幼瑷闻言,目光闪过一丝寒光,这才是甄氏来的目的吗,“嫂子对我的事真是一清二楚,连小王爷的性格也是了解的十分透彻,嫂子是我娘家人,口口声声为我考虑,我倒不知道,嫂子是怎么为我好,王妃跟王爷还没有说什么,嫂子倒先跳了出来,我知道大嫂贤良,改天我送两个通房给大哥,想必大嫂心里也是十分喜欢的。” 甄氏何曾听过沈幼瑷这样不留情面的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又听这个小姑子要送通房给沈浩然,更觉得自己的一片好心都喂了狗肺,在她眼里李暄跟沈浩然从来不是一路人,沈浩然是个君子,但李暄十几岁就游戏花丛,这样的人,甄氏可不相信他会对沈幼瑷一心一意,她所说的不是给沈幼瑷一个建议,与其让李暄在外面沾花惹草,不如寻几个貌美的丫头,在府里收拢住他的心。枉她一片真心为了沈幼瑷好,但是沈幼瑷却不领情,还说出这样的话来刺激她。(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五妹妹,嫂子自问没什么对不住你的,你何苦这样针对我,你大哥是什么样的,你难道不了解吗,他最端正不过的性子,怎么会和那些好色之徒是一样的。” “大哥是什么样的人,我当然了解,小王爷是我的夫君,难道大嫂要比我更了解吗。”沈幼瑷嘴角轻轻的勾了一下,这个大嫂啊真的是从没有看的起她的夫君。 甄氏被她堵的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今日就不该好心过来,她气急败坏的站起来,道,“好,好,那我就不管你,出了问题,你可不要后悔。” 沈幼瑷端起茶盏,连目光都不往她那里瞟,淡淡的说了一句,“那就不送了,嫂子好走。” 甄氏被她油盐不进的态度气的个仰到,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 等她出去之后,紫墨跟林嬷嬷才从外面进来。 “大少奶奶,怎么走了,刚才她不是还说要在这里用膳吗。”林嬷嬷道。 沈幼瑷目光微闪,并不提起她来的目的,只道,“许是家里有事吧。” 紫墨也笑道,“说起来大少奶奶如今管着家,可离不得人,刚才我还和燕儿聊了聊,大少奶妈这些日子勤勉,听说姑娘你怀了身孕,好不容易才挤出一点功夫过来瞧姑娘的。” “哦,是吗。”沈幼瑷脸上还是淡淡的。 紫墨敏感的察觉沈幼瑷似不喜欢提到甄氏,想起刚才在外面见到甄氏僵硬的眼神,心里只觉得更加疑惑,莫非刚才是姑娘跟少奶奶吵架了。 绿萼这时候进来回道,“姑娘。刚才少奶奶送来的那一车礼物,你可要看看,少奶奶说有一些是大少爷和四少爷准备的。” “拿单子我看看。” “姑娘,给。”绿萼递了过去。 沈幼瑷勉强一扫,见都是大都是些贵重的药材,还有给小孩用的玩具,衣物。沈幼瑷盯着看了一会儿。立刻知道这都是她大嫂准备的。那些衣裳玩具不过是先前给洵哥儿剩下的。沈幼瑷的神情又冷了下来,淡淡的说道,“都收进库房吧。以后不必拿出来。” 绿萼连忙点点头,心里也知道这事大少奶奶做的不地道,咱们姑娘以前知道你怀孕了,都是捡了好料子做新的。你如今拿些旧的来敷衍姑娘,还说是大少爷送过来的。这不是离间姑娘和大少爷的感情吗。 ........ 甄氏今儿来的这一趟,可把沈幼瑷对她的好感消磨殆尽了。 虽是她的大嫂,但现在沈幼瑷却一点也不想看到她。 沈幼瑷让紫墨说着她刚才听到的消息。 “姑娘,我刚才还听燕儿说。老太太的身体前些日子病了一场,有些不好了。”紫墨识趣的换了一个话题,道。“她这些日子总闹着要出府去三老爷那里,如今大老爷正为难着呢。” 林嬷嬷也插话道。“三老爷可分了家,再也没有顶着一品夫人浩命出去的,这让大老爷多为难。” 沈幼瑷知道老太太病这一场,请了好几个大夫调养,身体的确大不如从前,以她的性格的确像她才能做的事。 “不过,老太太再怎么闹过,大老爷都没有开口答应过,只有三老爷上过门几次,每次都拿着一个小箱子。”紫墨皱了一下眉,道,“听说那都是老太太的私房。” “还有,三老爷把老太太的首饰都拿去当铺里了,姑娘你说巧不巧,那当铺就是我们家的,这才没有让老夫人的首饰流出去,咱们府里的脸面早在他身上丢了个干干净净。”紫墨道。 “八妹妹可还是在府里住着。”沈幼瑷突然问。 “在啊,听说三太太原本也是要带她出来的,不知道什么原因,把她留着府里了,说是给九姑娘做伴呢,咱们府里以前热热闹闹的一群人,如今姑娘出嫁后,六姑娘也出嫁了,九姑娘也是寂寞呢。” “七姑娘,她可还好。” “燕儿说七姑娘还是每日在清芷居不出来,不过她和韩家的亲事也定好了,大太太正在准备嫁妆呢,还有这一次大太太也备了礼过来,姑娘你说奇怪不奇怪,你嫁出去,她反倒对你越来越好了。”绿萼掩着嘴笑,眼睛一斜,笑的有几分轻蔑,“她现在来讨好姑娘,全都是为了七姑娘,七姑娘嫁了那样的一个人家,她也想靠着你呢,可惜也不瞧瞧七姑娘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叫人如何能亲近。” 绿萼对沈幼莹从来都是看不起的,对她连累沈幼瑷精心维护的名声可谓是恨之入骨。 “日子也是近了啊。”沈幼瑷轻轻的说了一句。 “姑娘到那个时候肚子大了,哪里能管她的亲事,她不把姑娘你当姐妹,姑娘何必管她。”绿萼咕哝道。 ....... 沈幼瑷这一胎怀相十分的好,沈幼瑷除了比平常胃口好些,安静的不像是怀了身孕,林嬷嬷已经在暗地里猜测过几次,姑娘这一胎怀的是个小闺女,要不然哪能这么老实,她心里这么一想连着多做了几套女宝宝的小衣裳小鞋子。 就连李暄取的几个名字也大多是按着姑娘名字取的,每天对沈幼瑷说的话,也变成,我闺女今日如何如何。 “女儿好啊,一个乖乖巧巧的姑娘,阿瑷再培养一个小才女出来,可比那些调皮的小子好,不过可惜养到十六岁,她就是别人家的。”李暄说着又露出愁眉苦脸的表情,似在想真生了一个闺女出嫁后怎么办。 沈幼瑷十分看的开,不管生女儿还是儿子,总是她亲自启蒙的,要是女孩子从出生起就要准备嫁妆,当年她还记得外祖母跟她说的话,一个世家女的嫁妆从出生起就该预备,所以沈幼瑷这些日子也是在琢磨着,女儿的嫁妆。 离院的下人们个个都养足了精神,迎接小主子的出生。 而在这时候,一则流言从京城里传出来,从外面一直传到定北王府。 王府的奴才看着那位高贵的世子妃眼神渐渐有些怜悯。(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嘿,你知道吗,我听说小王爷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呢。”花园的假山后面几个丫头正在小声的窃窃私语。 早上的花园子格外宁静,只听的到树上传来的鸟叫声,她们自以为是的私语听在假上后面的小道上格外清晰,一位年轻的贵妇人,正好走在那道鹅卵石成的小道上,她模样长的十分好,一袭湘黄色的长裙,衬着她的容颜如玉,她目不斜视,脚步一丝不苟,连腰上系着那块压裙玉佩,也没有晃动,但在那声音传出来的时候,那年轻妇人却脚步一顿,停在了那里。 “谁啊,我可不相信,小王爷对世子妃那么好,院子里连一个妾都没有怎么会养外室。”这个声音明显带着怀疑。 “这男人啊,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小王爷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又不是不知道,他对世子妃是真爱,可过了这几个月谁知道是不是腻呢了。”那人摇头晃脑的推测,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你没听见外面的传言,指不定就是小王爷放出来的,要让那个外室进府,说不定那个外室也有了身孕,到时候可有的瞧了。” “那世子妃可真可怜,看世子妃的怀相,明显是个女儿呢,要是那人生了儿子,世子妃以后怎么办呢。” “哎呦,你就别为世子妃操心了,小王爷再不喜欢她了,人家还有娘家呢,你没见到她嫁过来那十里红妆。” “你们难道不知道那天沈家少奶奶跟世子妃大吵一架出去了,不然怎么会听到这种消息还不过来为世子妃撑腰。”那丫鬟把声音压的低些,脸上一闪而过嫉恨,“世子妃那样冷清的一个人,看久了。谁会受的了呢,也怪不得小王爷出去找人。” 沈幼瑷从离院出来,路过假山时无意听到这番话,她左手摸了一下小腹,清冷的眸光在那错杂交错的枝叶间变得晦暗不明。 绿萼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上前给那些丫头一个狠狠的教训,紫墨皱着眉头死死的拉住她。 过了片刻。在听到里面传出嘲笑的声音。沈幼瑷才一脸平静的离开。 “姑娘,你为什么不让我出去,那些贱人就该拉出去卖了。”绿萼气愤不已的说道。 “走吧。王妃还在等着。”沈幼瑷没有回头,脚步还如往常一样轻快,只是那声音听着冷了三分。 这府里谁不知道现在她才是做主的那个人,她从离院出来必然会从这里经过。是谁刻意传出这些话来,她现在怀着身孕。要是听到传言一气之下做了什么事,得益的可是那位郭侧妃啊,不管那传言是真是假,今日就是一场计谋啊。但凡她有一点相信,动了胎气,那人还不知怎么躲在背后笑呢。 紫墨是最知道沈幼瑷的心思的忙道。“姑娘,我记住那些丫头名字。等一会儿就让人传话给韦漪让她处置。” “嗯。”沈幼瑷目光闪了闪,“不错,我不想在王府里看见她们了。” 听沈幼瑷这么说,绿萼也知道姑娘不会放过她们,心里的愤怒稍稍平息了些。 等沈幼瑷到了秦王妃的正院,只见秦王妃和李媛俱是盛装打扮,李媛一见沈幼瑷进来眼睛就亮了一下,欢快的过来挽住她的手,“大嫂,你看我今日漂不漂亮,这支钗子还是你那日送给我的,你看。。” 沈幼瑷多看了一眼,李媛容貌不算上好,浓眉大眼的有些英气,往常总是一脸戾气,这时候倒有几分女子的俏丽,“不错,很好,五妹妹打扮的很好看。” 从自己喜欢的嫂子嘴里的赞美无疑让李媛脸上的笑容扩的更大了,挽着沈幼瑷的手臂越发紧。 秦王妃看着沈幼瑷的眼神有些复杂,往常她对着这个身份高贵,举止优雅的媳妇总有几分不自然,但此刻她脸上有一种类似同情的悲悯,沈幼瑷勾着嘴角,脸上的笑容似有似无,府里传遍了吗,这么说她还是最后一个知道。 “王妃,咱们该出发了。”郑嬷嬷小声的提醒。 “哦,对对,马车准备好了吗,还有贺礼。”秦王妃问。 “准备好了。”郑嬷嬷回道。 今日是升王爷的五十大寿,秦王妃早就收到了帖子,便准备领着沈幼瑷跟李媛去赴宴,原本沈幼瑷怀了身孕,有些不方便,但帖子上写了她的名字,秦王妃想想升王的五十大寿的确是大事,便让人通知了沈幼瑷。 升王爷算的上当今圣上的唯一亲叔叔,他过寿,定北王府自然不能失礼,连礼物也是精心挑选的。 “昨日李浣还想着让我带她出席宴会呢,”李媛笑道,“可她一个庶女凭什么要我带她去。”李媛的笑容格外得意。 秦王妃皱了一下眉,回头叮嘱李媛几句。 李媛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爬上沈幼瑷的那辆马车。 “我还是第二次去升王府呢,当初她们世子娶亲的时候我也去看了,”李媛在马车上跟沈幼瑷絮叨着升王府的事情。 世子妃,沈幼瑷想起了那个在她大婚的时候对她冷嘲热讽的女子,那位升王世子妃对她态度不怎么好呢。 “其实我也不愿意去,要不是母妃说非去不可,我才不受这个罪呢,”李媛吐槽道,“也只有李浣这个蠢货,跟个丫头似的讨好她们。”说到这里李媛又觉得心里一阵畅快,“她觉得跟人家关系好,别人连个帖子都没下。” 李媛对李浣的恨意颇深,时刻不忘拉出来讽刺一番。 沈幼瑷轻轻转动了一下镯子,紫墨端起一杯茶给她,沈幼瑷接了过来润了润喉咙,抬眸时,那双眼睛里多了些别的东西。 ...... 到达升王府的时候,门前是车水马龙,长长的马车。停了满街道,不管升王爷同谁交好,他的身份一直摆在那里,京城里没有人不给他面子。 秦王妃从车上下来,那边立刻有奴仆迎了上来,略略的行了一个礼,不等秦王妃说话。就把秦王妃往里面迎。 沈幼瑷在后面看着皱了一下眉毛。李媛似知道她的想法,在她耳边轻声的自嘲道,“她们府里的一个奴才都这样。主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偏偏母妃从来不计较,总是叫那些奴才看轻了去,不过你瞧我可不会让她们敷衍。” 很快。李媛目光闪过一缕凌厉。板着脸训道,“一个奴才连规矩都不懂。母妃没叫你起来,你竟敢起来,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要在本郡主府上早就大板子伺候了。” “哎呦。这京城里谁不知道,定北王妃是最心慈的一个人,我们家王妃等着定北王妃有一会儿了。奴婢不过是忙着请定北王妃进去,哪里有郡主说的那样严重啊。”那老婆子看似恭维的说着。可一双眼睛扫过秦王妃和李媛的时候露出一丝鄙夷。 “你这奴才,我一定要教训你。”李媛更加气氛,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瞪着老大,看着有些狰狞。 秦王妃朝四周看了看,飞快的扯了扯女儿的衣袖,道,“媛儿,这是外面,可由不得你胡闹。” 沈幼瑷是个喜怒不行于色的人,可这时候脸上也带着火气,京城里人看不上秦王妃,李媛一门心思的想要替母妃撑腰,可又是冲动的性子。这升王府的奴才见高捧低,欺软怕硬,倒是和升王一脉相承。 “你是王妃派过来迎接定北王妃的吗。”沈幼瑷清冷平缓的声音在有些嘈杂的说笑声中还是无比的情绪。 “哟,当然是啦,这位可是定北王府的世子妃,果然是国色天香,听说世子妃怀了身孕,奴婢在这里给世子妃贺喜了。”那老婆子态度倒是恭敬不少。 “难道升王妃就是这个态度吗,你奉了升王妃的命令过来,却对我们王妃无礼,难道升王妃看不起定北王府,既如此,王妃,郡主咱们何必赴宴。”沈幼瑷语气冰冷,气势逼人。 秦王妃和李媛也是吃惊的望着沈幼瑷,听到沈幼瑷说要走,李媛轻轻的哼了一声,耻高气扬的看着那婆子,秦王妃脸上倒是一片愁云,心里有些埋怨沈幼瑷把事情闹大。 那婆子吓了一跳,呐呐自语道,“奴婢不敢对定北王妃不敬啊。” 沈幼瑷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她本身对升王府的宴会毫无兴趣,却不容许他们府里的一个奴才可以随意欺负到定北王妃的头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秦王妃不计较,这些奴才连定北王府也会看清,越发嚣张,王府就该有王府的气魄,何况定北王府还是世袭的,怎么能容许别人轻视,今日她们退一步,明日那些人就越发看轻她们王府。 “母妃,我们走。”李媛恰到时候拖着犹豫不决的秦王妃往回走,母妃性子太弱了,谁都可以欺到头上,现在她们占了礼,怎么可以让秦王妃把事情弄遭,到时候秦王妃在京城里更加没有地位。 “我的老姐姐啊,你来了,”一道娇弱绵软的声音传来,随着一阵香风,一个美妇人出来,拉着秦王妃的手。 “姐姐来了,怎么不进去,可有谁惹你生气呢,你说出来,我只管帮你教训她。”这位美妇人正是升王妃,她在屋里待客的时候,听到定北王妃要走,所以才匆忙的出来。她生的娇小,脸上有些细纹,不过用脂粉遮住,看着要比秦王妃小,但实际年纪比秦王妃还要大上七八岁,此刻一个一个姐姐,句句指责是定北王妃同一个下人无理取闹,直把李媛恶心的眉毛全夹在一起了。 “见过升王妃,”沈幼瑷从容的行了一个礼,“我们王妃是个度量大的人,怎么会跟一个奴才见识,不过听说那奴才是奉了升王妃的命令过来迎接我们王妃的,这才觉得升王妃不欢迎我们王妃,这才想告辞的,升王妃若看不上定北王府只管实说。” “哪里啊,哪里,这都是误会啊,”升王妃屋子一摊子事忙不过来,哪里会注意到这一点小事,此刻她已经大概明白是这些奴才的态度傲慢惹怒了这位世子妃,秦王妃她是看不上的,可这位世子妃还是不能得罪的,何况历代定北王都是管着宗室,她儿子说不定以后还要靠着定北王,怎么敢当面得罪他们府上啊,她亲切的看着沈幼瑷道,“你这孩子,论理当叫我一声叔母呢,这些奴才一个个都是心大,平时我在那里她们也敢顶嘴,你放心,叔母这次一定不会放过她们,来姐姐,快进去,可就等着你们呢。” 升王妃连哄带劝的拉住秦王妃,冷眼看着那个婆子道,“本王妃让你待客,可不是让你来当主子的,来人把她拖下去。” 李媛觉得自己面子找回来了,也不急着走了,正要随着升王妃进去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家大嫂,忙凑过来,对她挤眉弄眼道,“大嫂,还是你有本事,咱们进去吗。” 沈幼瑷看着秦王妃跟升王妃走远了的身影,淡淡的道,“王妃都进去,咱们在站在这里倒是惹人厌了。” “嘿嘿,”李媛讪讪的笑了几下,殷勤的扶着沈幼瑷的手道,“大嫂怀着孕,可别动气了,母妃就是那样的,大嫂习惯了就好。” 沈幼瑷抬眸扫了她一眼,李媛脸上僵硬了几分,又对沈幼瑷恭维了几句。 “原来定北王府的世子妃也来了啊。”一个显的尖刻的女声从后面传来。 “你是谁。”李媛抬起下巴,“见到本郡主连礼都不会行吗。” 那女子也是妇人打扮,跟在韩文茵身边,听到李媛这么说的时候,又想跳起脚骂。 韩文茵目光落在沈幼瑷脸上,然后下移,停在她的小腹上。 她微微半蹲下身子,道,“见过世子妃,郡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沈幼瑷倒没想到韩文茵会叫住她,那位妇人她也有些眼熟,似得到那一年沈幼莹的宴会她也来过。 后面那妇人见韩文茵低头也不情不愿的行了一个礼,李媛嗤笑,“起来吧,没得行了一个礼还说本郡主勉强你们,你们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你,”那妇人看起来也是平时被人捧惯的,何况李媛的名声谁不知道,一个不受宠爱的郡主谁放在眼里。 “韩少夫人找我有事情。”沈幼瑷侧过头,清冷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淡淡的说道。 那人还是一副冷清淡漠的样子,可是她怎么能过得比自己好呢,夫君为她散尽妾氏,光那份聘礼就价值千金,现在还怀了身孕,可是自己呢,家里相公,婆婆们都不喜欢,她还没怀上孩子,婆婆已经抬了两个妾,听说她们当时满意的可是沈家五姑娘,想到那位县主小姑子时有时无的针对,韩文茵垂下来的目光微微一闪,心里涌出一股恨意,“我在闺阁中跟世子妃聊过几次,心里极为仰慕世子妃的为人,今日恰好在这里遇到了世子妃。” “你倒是个知趣的。”李媛挑眉道。 “多谢郡主夸奖,说起来世子妃跟我那小姑子还是闺中密友呢,她前些天听说世子妃怀了身孕,还要吵着来看呢。。”韩文茵神情温婉,身上的傲气也比以前少了几分,若说以前的韩文茵像是一朵开在寒冬腊月的冷梅,那此刻就似养在富贵凡尘中的芙蓉,娇美动人。 “哦,县主身子可好。”沈幼瑷声音柔了几分。 “好着呢,她原本今日也要过来。可是天气冷了些,云霞郡主也不让她出门,要不然世子妃就可以见到她了。”韩文茵说话也比以往讨喜多了。 “嗯。”沈幼瑷道,“也请韩少夫人回去替我像县主问问好吧。” “这是自然。”韩文茵温柔一笑,突然走了过来,离着沈幼瑷有半步距离,“世子妃可有空。我陪世子妃走走。” “你。”沈幼瑷不喜与人靠的这么近,何况她也不觉得韩文茵是什么好人,心里有些不快。正欲拒绝。 韩文茵早已瞧出她的心思,只用两个人听的见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世子妃,我有话跟你说。这事情外人听着不好,所以我才。”韩文茵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她的表情十分诚恳。 “韩少夫人有话直说就好。”沈幼瑷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紫墨上前,紧盯着韩文茵,以防她对沈幼瑷有什么不好的动作。 韩文茵见她们主仆如临大敌的模样。轻轻一笑,温声道,“竟然世子妃想在这里说。那我就不瞒着世子妃呢,只是我希望世子妃知道以后。不要怪我告诉你这个残忍的消息,毕竟这是小王爷的事情,世子妃也是有知情权的。”她咬着下唇,恰好让沈幼瑷看到她的犹豫跟挣扎。 沈幼瑷心里一动,清冷的眸子蒙上一层寒意,“既是我们府里的事,何须韩少夫人多嘴。” 紫墨也上前拦住韩文茵道,“韩少夫人,我们王妃已经在催了,就先告退一步。”沈幼瑷正欲要走。 韩文茵怎么能放过这个打击沈幼瑷好机会,她就想看看当一个女人知道她的夫君在她怀着身孕的时候还养着别的女人的时候,那心碎的表情是怎么样的,“世子妃难道不想知道,那位小王爷包下的外室在哪里吗,我听说那位可在世子妃未过门的时候就有了,世子妃难道不心急吗。”她的声音提高了些,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她。 沈幼瑷走的很平缓,脚步没有停顿,似没有听到韩文茵的话一样,却是李媛走了过来,瞪着她,“你好大的胆子,我大哥是你能诬陷的吗,还有我们家的事何时需要一个外人来管了,你以为你那点小伎俩能惹怒我大嫂吗,不过就是一个小丑,给我大嫂提鞋都不配,你等着,我大哥是不会放过你的。”李媛羞辱了韩文茵一顿,又赶忙跟上前面的沈幼瑷。 留在原地的韩文茵脸色由红转青,原本她是想看沈幼瑷恼羞成怒的样子,没想到到被一个野丫头骂了一顿,要不是瞧在她郡主的身份上,她怎么可能忍下这口气,在全宁侯府里,所有人都觉的她比不过沈幼瑷,她倒要看看那位沈五姑娘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急得跳脚。 李媛那边追上了沈幼瑷,在听到韩文茵那番话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也是震惊,不过她好歹知道她大嫂肚子还怀着宝宝呢,也不敢多提。 “嫂子,你看这府里的风景不错,那枫树,我们府里没有呢。”李媛岔着话题,说着趣话。 沈幼瑷也配合着点点头,不时的说几句,脸上的表情跟以往一模一样,李媛越加佩服这位大嫂沉的住气。 等她们进来的时候,秦王妃正在探着头往外瞧,见到她们才放下心来。 这一屋子的妇人沈幼瑷大多认识,见了面也寒暄了几句,只是看着她们那若有若无的同情,沈幼瑷就知道她夫君包养外室的名声已经在京城里传遍了,沈幼瑷面上依旧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倒是让这些高看几句,她们都是要脸面的人,这种场合也不会当面提人伤疤,如韩文茵那种嫉恨沈幼瑷的也是极少。 魏国公夫人招手让自己的外甥女过来,怜惜的看着她道,“身子好吗,你怀了身孕,何必跑这一趟呢,要是动了胎气怎么办,你婆婆也是的,这种时候怎么还让你出来。” 秦王妃正好听见了,也知这是魏国公夫人特意说给她听的,神情有些无措。 “舅母,不怨王妃,升王爷的大寿,我们也叫一声叔叔,怎么能不过来呢,何况我这一胎怀相好,也不遭罪。” “哎,你啊,”严氏亲昵的点了点头道,“你是个心宽的,你放心,若有人欺负你,舅母第一个就不放过他。” 沈幼瑷弯了下眼睛,眼神纯然,她是不相信李暄会养外室的,这谣言不知从哪里出来的,沈幼瑷觉得与其听信谣言不如当面问李暄。 但此刻的沈幼瑷是绝对不会想到,她回到府里的时候,她还没问清楚李暄,那人却找上门来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升王府宴会散了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了,秦王妃领着沈幼瑷和李媛坐在马车回来的时候,便见到定北王府外面的一条街上围着了一圈人。 韦漪身后跟在几个高大婆子,她拧着眉心,对那几个婆子说了几句话,突然看到秦王妃的马车回来了,目光一闪,迎了过去。 她还没等沈幼瑷问她,就急迫的开口,“世子妃,奴婢正要去派人跟你说呢,没想到你这时候就回来了,你先进府去,放心奴婢一定把这件事给你办的妥帖。”她的语气很急切,还没等沈幼瑷说话,便扶着沈幼瑷的左手往前走。 沈幼瑷顺着那乌压压的人群望去,噪杂的气氛让她的心情有些不悦,喧闹的人群里隐约可以听到女子的啜泣声,沈幼瑷两条柳眉轻皱,“谁在那里。” “不过是些刁民罢了,世子妃不用跟她们多计较。”韦漪装作很无所谓的说。 “是啊,大嫂,我们进去,这些人太不把定北王府放在眼里了,你去把他们都赶走,看着就让人心烦。”李媛被人围着也是不悦道。 “是,是,郡主和王妃也累了吧。”韦漪侧过身子让秦王妃先走。 不料,这时候,人群中央突然传来一个凄厉的女声,那声音那了一点嘶哑,听着格外让人心疼。 “世子妃。” 这三个字被她拖的极长,凄凄婉婉的,带着一股恳切。 看戏的人群知道正主来了,立刻让出了一个道,李媛撇了一下嘴,抬眸就瞧见。那里跪着一个年轻女子,虽不知是何事,但这幅哭哭啼啼的模样就让人恶心了,她立刻就毫不客气的骂道,“你这个贱民,就是你在这里多事吗。” 那女子生的不错,看模样不过十五六岁。身材娇小玲珑。一双大眼哭过之后又流露出茫然无措的神情,格外惹人怜惜,穿着一件碧色衫子。青青嫩嫩的好似春天里的第一抹嫩芽。 “世子妃,民女有话要对世子妃说,还请世子妃留步。”那女子见沈幼瑷对她视若无睹,哭声顿了一下。又朝地下磕了一个响头,声音大小刚好能传入沈幼瑷的耳朵里。 韦漪厌恶的拍了一下手。她本想在世子妃回来前解决这件事,没想到还是被世子妃瞧见了,立刻有几个婆子过来,把她拖下去。 “世子妃。你不能这样对我啊。”那女子挣扎了一下,她身后有些看热闹的人,看不过拦在她的身前。不让那些婆子碰她,她看着沈幼瑷冷漠的样子。心里若有所思,突然倔强的擦干眼泪,“世子妃,想必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就算我没有给姐姐奉茶,但是我也是小王爷的人,难道世子妃要赶尽杀绝么。” “你是什么东西,敢来我们府上胡言乱语,本郡主的大哥对大嫂深情一片,你敢来挑拨她们的关系,也不瞧瞧你自己的身份,有大嫂在,我大哥怎么看的中的。”李媛冲过去,霹雳吧啦的说了一大堆,说到最后见那女子一脸不服输的瞪着她,她正想扬起手,亲自教训那女子。 秦王妃见了赶紧一声叱喝,“媛儿回来,你的教养呢,这种事情是你姑娘家管的吗。” 李媛一扁嘴,见周围人朝着她指指点点,当即喝到,“谁敢多看一眼,本郡主挖了他的眼睛,定北王府的热闹是你们能看的吗。”她语气里的狠厉,身上透露出来的气势让众人吓了一跳,有些胆小的往后退了一步,人群中却有几个好事的声音叫道,“都说定北王府的郡主蛮横霸道,小王爷风流多情,郡主和小王爷兄妹情深,连哥哥的房里人也管。”那人说过之后,人群中立刻发出一阵哄笑声。 韦漪脸色变了变,往那声音的来源处定睛瞧了瞧,却一无所获,这是有人闹事,这番话传出去,李媛的名声就全毁了,这人是谁,韦漪冷笑道,“我们郡主心地善良,心疼怀孕的嫂子,你们一群平民也敢侮辱郡主的名声。”她的话刚说完,立刻有一群侍卫冲了过来,一些人人见事情闹大了,想偷偷溜了,但那些侍卫却团团围住人群。 被围住的人群寂静了一瞬,很快就爆发出不满。 “凭什么围着我们。” “我们犯了什么罪,不过是看个热闹,定北王府真是位高权重。” 跪在地上的女子身子颤抖了一下,然后直起腰道,“今日是我连累格外叔叔婶子呢,到让各位遭了无妄之灾,我心里实在不安,”那女子给众人陪了一个罪,又道,“我今日过来,本是想不让小王爷为难,让姐姐承认我的身份,没想到会闹到这一步。”那女子又是赔罪又是解释,人群中竟然有不少声音支持她。 沈幼瑷眸光环视周围一圈,然后对上韦漪的眼睛,韦漪忙压着声音道,“世子妃,这是有人操纵的。” 沈幼瑷点点头,赞同韦漪的说法,这些人有不少是站在韦漪那一边的,根本就不像普通的平民见到贵族时的胆战心惊,何况李媛的名声在外,他们脸上一点惧意也没有,实在是奇怪,韦漪把他们围起来没有错。 秦王妃见闹的实在不像话,她对自甘沦为外室的女子没有好感,何况这个名义上的媳妇还怀着身孕,这件事发生在她的面前,于情于理她都要管一管的。 “你叫什么名字,你是暄儿的人,为何我们从没有听暄儿提过。”秦王妃问道。 “民女姓唐名采欣,原本是住在京城莫儿巷的,父母已经双亡,原本跟哥哥嫂子相依为命,四月前的有一天,小王爷突然让人带着聘礼来我家提亲,其实那也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了,一年前,我记得他还救过我,那时候我心里就有他了。没想到他也一样记得我。”唐才欣说到这里,眼里突然碰发出不一样的神采,神情娇羞。 秦王妃和李媛也是齐齐惊讶,定北王府的下人也觉得不可置信,小王爷给这样一个女子下聘。 “母妃,你还听什么,她分明是白日做梦。大哥的岳家可是沈家。这个唐采欣一定是头脑出了问题了,还幻想大哥去她家里下聘。”李媛露出鄙夷的神情,看唐采欣的眼神像是一个小丑。 秦王妃也不相信。她说的太匪夷所思了,李暄那些天游戏花丛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呢,还用的着要这样一个姑娘。 唐采欣见她们怀疑,语气有些着急。但抬眼看着沈幼瑷的时候,却给了她一个挑衅的眼神。“我知道你们不信,但小王爷来的时候,并没有说他是定北王府的世子,而且穿的也是极普通的布衣。就像一个秀才一样,我哥哥见他人不错,何况我跟他说小王爷与我有救命之恩。就把我许配给他了,就在小王爷同世子妃成亲后。他还跟我拜过堂呢,说起来我也是小王爷名媒正娶的妻子呢。”唐采欣说着有些得意,看着沈幼瑷的眼神说不出的可怜,“等拜了堂后,回门的时候,小王爷就像我表明了身份,我问他为什么这样做,世子妃,你想知道小王爷是怎么说的吗。” 唐采欣挑着眉,目光灼灼的盯着沈幼瑷等着她发问。 沈幼瑷明净的眸子冷冷淡淡的,那双眼睛也回望着着她,里面连一丝情绪也没有,只听她淡漠的说道,“你说完了吗,你跪在定北王府外面就是为了说这番话,你的话是真是假,等小王爷回来自然知道,他若收用你,你不过是个妾,他若是说你刚才的全是假话,那还请唐姑娘,去衙门一趟,定北王府的名声可不是谁都能污蔑的。” 其实沈幼瑷一个字也是不相信唐采欣的,李暄会跟她玩这样的游戏,他们这样的贵公子所见过的美人多不胜数,这唐采欣不过就一个中上之姿,沈幼瑷实在是不相信李暄会做这种事情。 唐采欣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嫉妒,心里一阵憋屈,看着沈幼瑷淡定自若的表情,越发想要粉粹她镇定的外表。 “哼,我可不怕世子妃,等暄哥回来之后,你自然就知道了,暄哥他说就喜欢我这样天真娇气的姑娘,他说他娶你只是迫不得已,你无趣的像个老妇人,他跟你在一起一点也不开心,他说还好他遇上了我,有我陪着他心里总能快活些,他跟我的感情才是真心实意的。”唐采欣语带娇嗔,声音甜蜜,说两颊生晕,如每一个陷入热恋的少女一样,眼神带着醉人的神采。 她一口一个暄哥的叫着,直让绿萼咬碎了一口银牙。 “姑娘,你别相信她,小王爷怎么会是那样的人。”绿萼担心沈幼瑷多想,为了一个卑鄙女人的谎话气坏身子,忙道,“这一切只是她的一面之词当不得真的。” “混账。”一道蓝色的人影极速的朝这里飞奔过来,拦在沈幼瑷的面前,瞪着那个唐采欣,“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沈浩初赶来的极为匆忙,他额头上的青筋直冒,眼里毫不掩饰的杀意让唐采欣打了个哆嗦。 “我说的全是真的。”唐采欣强撑着一口气,好不退却的回瞪着沈浩初,“暄哥就是那么跟我说的。” “自寻死路。”沈浩初勾起唇角讽刺一笑。 “妹妹,你还怀着身孕,快进去,小心被人冲撞了,我还等着看我的小外甥女呢。”沈浩初心里已经把那个唐采欣当作死人了,不管这人是不是李暄的女人,单凭他今日闹这一出,沈浩初就绝对不会让她活在世上,他回过头,忧心的看着沈幼瑷,“等我找到李暄那小子,一定帮你教训她,你若不想回定北王府呢,只管回娘家去住。” 沈幼瑷心里一暖,正要说话,那边瞧见大哥也来了,忙迎了过去,见了礼。 沈浩然抿着嘴,目光在掠过地上跪着的唐采欣的时候,眉毛一皱,不过他还是沉的住气的人,心里即使再不快,也不会表露在脸上,他朝秦王妃行了一个礼。 “见过秦王妃,不知跪着这里的女子是谁。我家五妹并非善妒之人,不知那传言是真是假,秦王妃好歹让小王爷出来给个答复,沈家虽不是王公贵族但也不是随便让人欺负到头上的。”沈浩然也是昨日才得知李暄包养外室的消息,他当时听闻也只是一笑,并不放在心上,可惜没想到今日李暄被人找上了门。他妹妹还怀着身孕呢。若有个闪失,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放过定北王府的。 秦王妃知道沈家的两个兄弟来给她的媳妇来撑腰来了,只是她这婆婆做的也十分苦逼啊。李暄的事情她怎么知道,连府里她都管不住,何况一个继子,秦王妃感觉她被架上了高台。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听到沈浩然的质问。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是沈家兄弟吧,”秦王妃结结巴巴的说,“这事..等暄儿回来再说,现在。不如进府喝杯茶,消消火气。” “他什么时候回来。”沈浩初大声道,“我和大哥找了一圈都没见到他。你说他去哪里花天酒地了,我就知道那李暄不是好东西。”沈浩初脸上露出愤怒。嘟囔道,“当初就不该答应这门婚事,妹妹才嫁过来几个月,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秦王妃见沈浩初那一副找着她要人的模样,心里着急万分,李暄行踪不定,他们都找不到,她如何找的到,有心想劝沈幼瑷进去。 “这么多人,你嫂子怀着孕,你快扶你大嫂进去,这些事,等你大哥回来再说。”秦王妃示意李媛上前。 李媛会意上前,准备扶着沈幼瑷进去,沈家两兄弟也不想让自己妹妹参合这种糟心事,便对沈幼瑷嘱咐两句,让丫头伺候沈幼瑷进去。 “世子妃,论理我该叫你一声姐姐呢,小王爷虽和我也是成过亲的,但是我知道我的身份不如你,也不愿让暄哥为了我的事情为难,你刚才说只要暄哥同意,你便会让我进门,这是真的吗。”唐采欣见沈幼瑷毫不犹豫的转身走了,心里不愤又不甘,这些贵女高高在上,明明她和小王爷两情相悦,到最后她连做妾也要看她的脸色。 沈浩然没有错过唐采欣嫉恨的眼神,眼神淡淡的瞥过她。 唐采欣自然没有注意沈浩然,事实上她所有的目光全在那个清高淡漠的女子身上,她捏紧拳头,“世子妃,无论你愿不愿意,暄哥一定会给我一个身份的,你还不知道吗,我也怀了沈孕,比你还早半个月呢。”她说着,突然吃吃的笑了起来,捂着肚子低声自语道,“暄哥都是我这个是儿子呢,只要我生了长子,暄哥说我要什么都会答应的。” 韦漪见沈家两位少爷守在这里,立刻把心放了下来,听到唐采欣的咛喃,摇了摇头,心里觉得她又可怜又可恨,这样的性子,难怪被人利用了。 ........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李暄才回来。 他一进门就发现自己岳家的两位大哥在那里等着他了。 沈浩初一见到他,手里的剑立刻朝他刺去。 李暄不敢躲,双手做赔罪状,祈求沈浩初饶过他。 “你说,那孩子是不是你的,听说你还给她下了聘礼,你当我们沈家是吃素的吗,我妹妹好好的嫁给你,你却不知道珍惜她,我是绝不会放过你的。”沈浩初先前还是质问的语气,后来见他只一味的赔罪并不解释,眼里一沉,心里那个不好的预感浮了上来,手里的招式刀刀带着杀意,表情狰狞,“你敢负了我妹妹,我今日一定要了你的命。” 李暄心里比吃了黄连还苦,有心想解释几句,也卡在喉咙里,只冲着沈浩然大叫,“大哥,大哥,我知错了,四哥要杀了我,那阿瑷肚子的孩子就没了父亲,你忍心让阿瑷守一辈子活寡吗。” 沈浩然冷眼的看着这一幕,不动声色,只听到李暄说沈幼瑷若没了她就是寡妇的时候,眉梢轻轻一动,漠然的说道,“你没人,让她改嫁,孩子我们沈家养。” 李暄闻言,真的想哭了,他这一着急,身上的动作就缓了三分,等他回神的时候,那锋利的刀刃就刺入李暄的手臂,鲜红的血液很快染红了李暄的外衫。 沈浩然眸光一闪,示意沈浩初停手,沈浩初哼的一声,把剑扔在地上。 “大哥,我是有苦衷的啊,你听我说啊。”李暄随意包了一下伤口,朝沈浩然郑重的行了一个礼,“这事是我考虑不周,但那孩子同我没有任何关系啊。” “这么说,你认识那女人,那还是你的老相好了。”沈浩初很快就抓住了他话的破绽。 “这,”李暄犹豫了一下,道,“大哥此事兹事体大,并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不过请大哥放心,我绝对没有对不起阿瑷。” 沈浩然沉默的看了李暄一会儿,突然道,“四弟,你先出去,我跟他有话要说。” “有什么好说的,分明就是他风流成性,把那女人肚子搞大了,却不认账,好了,我出去。。”对上大哥那张冷脸,沈浩初狠狠的瞪了李暄一眼,不甘不愿的出了书房。 ........ 沈浩初不知道李暄在里面跟他大哥说了什么,等大哥出来的时候,李暄那小子一点事也没的还跟他说笑,沈浩初心里不愤,却让他大哥提了回来,还说要把这件事交给五妹妹解决,不许让他找李暄的麻烦,沈浩初觉得他大哥被李暄迷了心智,嗤笑一声,当做没听见。 那边李暄送走了两位祖宗后,有换了一身衣裳回到了离院。 这时候天才刚刚暗,墨蓝色的天空纯净的让人心醉。 沈幼瑷才刚吃完饭,走在厢房下的走廊上,李暄看着昏黄灯笼倒影着她修长的身影,连心跳都加快了。 “哎,奴婢当是谁呢,原来是小王爷回来了,小王爷,采欣姑娘还在客房里等着你做主呢。”绿萼捏着嗓子阴阳怪气的说道。 紫墨横了绿萼一眼,恭敬的给李暄行了一个礼,她虽然不相信李暄会只宠爱她们姑娘一个人,但看李暄也不像个傻子,也不会为了一个采欣闹到这个地步。 “我,”李暄琢磨着怎么开口,抬眸时对上一双纯净如溪水般清亮的眼睛,他头脑晃神了一下,心里有千般话竟不知如何开口。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清冷如玉石的声音在李暄耳边响起。 沈幼瑷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左手在李暄看不见的袖子李握成一个拳头,圆润的指甲扣在掌心里,有些疼痛。 “阿瑷,咱们进去说,”李暄扯了一下嘴角,笑容里有些沉重,“她真的跟我无关。” 等李暄同沈幼瑷进了屋子的时候,李暄让那些丫头都下去,房间里只留他和沈幼瑷两个人。 “宝宝今日好吗,她可有调皮。”李暄照常问了自己闺女一句,把手放在沈幼瑷的小腹上。 “.....” “那个女人我只是见过几面,她跟我没关系,这一切不过是一出戏,你看今日围住她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是普通人,阿瑷,你知道他们是谁吗。”李暄把沈幼瑷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揉捏。 沈幼瑷盯着他的神情未变,但那双沉静的眸子里有一丝疑问的色彩。 李暄苦笑一声继续说道,“这一切不过是陛下谋划的连我也是个棋子,唐采欣的身世不同寻常,她是这一代安顺侯府暗卫之主的女儿,安顺侯府从来都野心不小,历代安顺侯府里就有一队死士和一队暗卫,当时圣上肃清安顺侯府的时候,那些人却毫无踪影,连这一代的被斩首的安顺侯世子郭嘉儒都是个易了容的替身,圣上对安顺侯府有深仇大恨,你知道当初三皇子府一百多口人被杀的干干净净,圣上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 “那现在就要把她留在府里吗。”沈幼瑷语气淡淡的,李暄感觉到她的不快,安抚道,“你看他们很快就会沉不住气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到了入冬的时候,天气已经冷了,离院前面的那些梨树也变成光秃秃的枝干,只有几片叶子还顽强的挺立在树上,前院的莲池,在寒风中,也显的萧条,第一场小雪从灰蒙蒙的空中飘落,落在离院里颇有几分苍凉的意境。 这个院子若做夏日纳凉是极好的,但一到冬日,万物萧条看的人心里沉重,李暄是想准备换一个院子给沈幼瑷安胎用,但沈幼瑷却不耐烦在去适应一遍环境。 定北王府的下人们都穿上了冬天的衣裳,地上很快铺着一层薄薄的棉被,在日头升起的那片刻又化作了冰水。 厨房里,几个婆子正在灶前忙活,另一边的一个穿着湘黄色短袄的小丫头拿着一条小凳坐着,专心致志的盯着陶碗里熬的药。 “菊生姑娘,看你忙活了这么大半天可是饿了,这是刚做好的点心,你要不要尝尝。”一个老婆子堆着一张挤成菊花状的笑脸,手里递过去一碟梅花红豆糕。 刚出炉的糕点的香甜味道直往菊生鼻子里钻进去,菊生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在那碟精致的糕点上留恋,最后看了看快要熬好的药,道,“不用了,我还要等着给世子妃送药呢。” “哦,那我就给菊生姑娘你留着,”那老婆子笑容未变,拉着菊生的手又恭维的夸了菊生几句,“菊生姑娘今日穿的这一身,料子可真好,还是世子妃身边的得意人,吃穿用的我们这辈子都及不上。”她眼里露出羡慕的神色,一双手往菊生衣服上摸了几把。 菊生如今也不是在沈家后院里的那个小丫头,说话也自然许多。行事也变的有章法。她往后侧了侧身子道,“是世子妃体恤我们这些做奴婢的。” “看着菊生姑娘年龄这么小,就这么能干,难怪世子妃这么看中你,我那丫头要有你一半懂事就放心呢。”这个婆子姓于,有个女儿比菊生大半岁,在郭侧妃的院子里做个跑腿的小丫头。原先这个位子也是于婆子千辛万苦替她女儿找到的。只是如今郭侧妃在府里的地位大不如前,于婆子又把目光瞄到了别处,可不瞧着菊生在世子妃面前伺候。就有意无意的提起这件事。 菊生对她的目的心知肚明,笑笑就过了。 于婆子见菊生不搭话,自顾说道,“我前些天还听世子妃说过。要找几个聪明伶俐的小丫头过去,我那女儿年纪也不大。却绣的一手好绣活,人是最细心不过了,菊生姑娘你是世子妃面前的红人了,这事一开口。世子妃也不会拒绝你,菊生姑娘,你就当帮婶子这个忙。婶子一定会记得你这份情。” 王嬷嬷也是王府的老人,以前在王府中只是个杂扫的老婆子。后来韦漪听说她以前在大厨房做过事,便让她过来离院的小厨房,她跟于婆子从来就就不对付,这于婆子天天往这里跑,打的目的以为谁不知道呢,此刻听这于婆子不要脸的话,立刻嗤笑一声,鄙夷道,“我可记得你家那小娟儿,先前可求着郑管事去了侧妃娘娘那里当差,怎么如今,你难道不满意了。” 于婆子被人下了脸面,心里不悦,红着一张脸道,“我女儿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说,就小娟儿这样机灵的小丫头那个主子不抢着要。” 王嬷嬷给了她一个更加不屑的眼神,厚颜无耻,她也好意思说。 “哎呦,当初是谁送了五两银子,求爹爹告奶奶的去找郑管事,如今还想找菊生姑娘为你说话,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世子妃会要这样的丫头吗。”王嬷嬷话一说完,小厨房里立刻传出一阵嗤笑。于婆子脸一阵青一阵白,又见那位菊生对她不理不睬,更觉得下不来台面,有心想回几句,但到底顾忌着这里是离院,最后不甘愿的恨恨瞪了她们一眼,一甩袖子,转身就走了。 这于婆子原本在大厨房当着差,可近些日子总有事没事往离院的小厨房里跑。还总拿着小厨房的点心做人情,这小厨房的人早就看她不惯了,如今见她被气走,纷纷拍手称快。 “菊生姑娘啊,你们姑娘家脸皮薄,对付这种人也别跟她讲道理,被这种人黏上了就像一块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菊生姑娘,你可千万莫心软啊,她那个女儿谁不知道好吃懒做,一点事都不懂。”王嬷嬷大嗓门嚷道。 菊生也腼腆的笑笑,道,“还是王嬷嬷知道的多。” 正在这时候绿萼也过来了,瞧着笑道,“瞧这一屋子热闹的,在说什么高兴事呢,菊生,药好了吗。” “好了,好了。”菊生忙不迭的点头,把药碗装在食盒里道,“世子妃起来了。” “嗯,世子妃今日起的早了些,林嬷嬷特意让我跑过来一趟,今日正好下了雪,药可要温着,别送过去就凉了。”绿萼叮嘱着。 等两人离开的时候,那王嬷嬷特意拿着一个荷包把那些糕点装了进去,塞进菊生怀里笑道,“她那这个做人情给你,我心里是愿意不过的,只是不想看到她那张得意的脸,我想着绿萼姑娘和菊生姑娘也尝尝我的手艺,这还温热的呢,离晚膳的时间早,正好可以垫垫肚子。” 绿萼抿嘴一笑,“没想到今儿我来一趟也是沾了菊生的光了。” 菊生害羞一笑,提着食盒子跟王嬷嬷摆摆手。 “没想到,你这小丫头还挺讨人喜欢。”两人走了一段路,绿萼伸出食指点了点菊生的额头,“以前红筏的厨艺最出色,你也学会了三分,这个糕点是你教给她们的吧。”绿萼笃定的说。 菊生摸了一下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你倒是会收买人心,这么快就有人托你办事了,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弄些乱七八糟的人来世子妃的院子里,我可不依。”绿萼瞪着眼睛道。 菊生见这事传到绿萼的耳朵里,也无奈的笑道。“我可从没有答应她,再说能做主的只有世子妃一个人,我怎么会忘记。” “你知道就好。”绿萼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见菊生圆脸皱成一张包子脸,这才放过她。 两人沿着回廊,很快就到了正屋的门口,这时候绿萼随意往院门口一瞥。只见一个穿樱色小袄的妇人打扮的女子站在门口。绿萼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极快的撇过头。 “晦气,晦气。她怎么杵在那里不走,看着糟心透了。”绿萼往地上啐了一口,神情厌恶。 菊生顺着绿萼的目光自然也发现了,叹气道。“这么冷的天,她不顾自己的身体。也该顾着孩子呀,今天小王爷可没回来。” “你是谁的丫头,她要是生病了,正好用苦肉计。到时候小王爷见她可怜,还能不去看她,这一来一往的。小王爷心里可不就有了她,真是打的好主意。” 自那日李暄开诚布公的跟沈幼瑷说过了唐采欣的来历。再加上宫里的那位主子瞧着,沈幼瑷就默认了唐采欣在府里住了下来。 新婚不久刚扮演几天好男人的李暄,突然有了一个怀着身孕的外室,而且这外室还颇为厉害,自己跑到定北王府,哭了一会儿,就得了一个妾氏名分,一时间,大街小巷又流传着李暄风流好色的名声,都等着定北王府传出妻妾不和的消息来,谁料,这位世子妃就是个大度的,不哭也不闹,还把那位外室好好的安顿下来,好吃好喝的供着,不过一些精明夫人却对沈幼瑷的大度嗤之以鼻,后宅的手段她们是清楚的,没有一个妻子会高兴在新婚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给自己弄出一个外室,何况这个外室还有了身孕,这要生了一个儿子,指不定就把长子的名头占了,沈幼瑷能饶得了她才怪。 “啊,”菊生听到绿萼这么说,心里也慌张起来道,“那怎么办,她每天都掐着时辰来,要是病了,那些人岂不是认为是世子妃弄的。” “你也聪明了一回,她过来就是为了见小王爷,你瞧她站在风口里就是为了让别人觉得她可怜,我告诉你菊生,你不许理她。”绿萼道。 唐采欣在定北王府住下了,沈幼瑷也没让她奉茶,只在偏院里给了她一个院子,让人唤她欣姨娘,府里的下人一时间也知道定北王府多了一位主子。 唐采欣早就瞧见那两个丫头不屑的表情,可是她只能忍,想起那位英俊的小王爷对她说的话,唐采欣的心里就涌出一阵甜蜜,虽然她知道进府之后,她们的见面就少了,可是这毕竟是王府,虽然没有外面自由,但她一开始就决定了,她为了肚子里孩子的身份也要在定北王府争一把。 天空还是雾蒙蒙的,一阵冷风过来,唐采欣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身后跟着的一位小丫头赶紧把一个暖手炉递到唐采欣的怀里。 “欣夫人,今儿天气冷了,早知道我们就该多穿一点衣服过来,要是冻病了,小王爷也心疼。” 唐采欣眉梢往上一挑,微微嗔她一眼,“就你这丫头会说话,暄哥好多天没往我那里去了,不知道现在还记不记我。” 那丫头是从外面跟着唐采欣进来的,她的模样只称的上平凡,身材比寻常女子高大,看着像是做惯了粗活的,唯一不同的是那一双小眼睛看人时,不时闪过精光,她笑道,“欣夫人,小王爷心里最疼的可不就是你,只是现在在王府他想见你也要顾及着这院子里那位,”那丫头朝里面努努嘴,道,“若不是她身份好,小王爷怎么会委屈欣夫人,你瞧这些天小王爷往夫人院子送的那些东西,可真真花了一番心思的。” 她这幅话无疑说到了唐采欣的心里,唐采欣眼神闪过一丝得意,连身上也觉得暖了些,“你说的对暄哥心里还是有我的,以前在外面的时候,我只跟他提过一遍,没想到暄哥就全记在心里了,芹儿,你说那是不是暄哥亲自替我布置的屋子啊。” 那个叫芹儿的丫头自然是连连点头道,“肯定是的,小王爷那么疼欣夫人,自然把一切都打算好了。” “可惜我想见暄哥一面却是如此艰难。”唐采欣说到这里神色又黯淡下来。 芹儿又开解了唐采欣几句。 ....... 主仆两的这一段话,不到片刻就传入了沈幼瑷的耳里。 “世子妃,你说她们可不可笑,那院子明明是你比着王爷院里的那些姨娘布置的,她到当成小王爷亲手替她布置的,小王爷哪有那么闲,还有我还听见他身边那丫头可叫她欣夫人,也不想想她算是个什么夫人。”绿萼气不过朝沈幼瑷吐糟道。 沈幼瑷浅浅的饮了一口安胎药,拿帕子试了一下嘴唇,紫墨递过去一颗腌制的梅。甘甜中带有一丝酸涩的味道压住了口中的药味。 “这药越来越苦了,不知道还要喝到什么时候。”沈幼瑷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头。 “这可不能停呢,大夫说了。”林嬷嬷劝道,“姑娘可不能赌气不喝药,围着肚子的哥儿姐儿,姑娘也该忍忍。” “是啊,世子妃,都说良药苦口,前些天舅夫人送过来的蜜梅都还有不少,够世子妃吃过这几个月的。”紫墨也笑道。 绿萼见世子妃把她说的不当一回事,满脸急色,对着紫墨挤眉弄眼,试图让她劝一劝沈幼瑷。 紫墨摆摆手,示意她别开口。 沈幼瑷注意到她们的小动作,唇角轻轻一勾,语气里有些淡淡的漫不经心。 “她还在那里。” “是啊,世子妃,”绿萼赶紧回道,“要不要奴婢赶出去,这大冷天,她要是病了,这不诚心跟世子妃作对吗,”绿萼说到这里又看了一下沈幼瑷的表情,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照奴婢说,世子妃吩咐下去,让人看着她的院子,看她还敢不敢出来闹腾。”(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绿萼小心的说完这些话,看着沉默的沈幼瑷抿了一下嘴。     在她看来姑娘就不该留着唐采欣肚子里孩子,现在姑娘是得了一个大度的名声,可以后呢要是个长子,那是个多大的麻烦。     林嬷嬷也叹了一口气道,“姑娘,绿萼说的有道理,她天天过来,您已经说了不用她请安,而且每天掐着小王爷回来的时辰在外面守着,看着就让人堵心,她就是个姨娘,姑娘您可是主母,您想让她做什么她也不敢反抗。”     沈幼瑷肚子已经快四个月了,宽大的衣裳遮掩也看不出她微凸的小腹,她这一胎养的极好,各种汤药补着,肌肤看着比以前还要水润不少,她坐的久了,腿肚子也有些酸麻,便让菊生过来给她捏了捏小腿肚子。     林嬷嬷见到沈幼瑷那微微皱起的眉毛,便以为沈幼瑷是不愿意听她说起这件事,事实上,自从那次沈幼瑷跟李暄谈过之后,沈幼瑷就让人收拾了一个院子,一应的用品没有少了她,反而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只一样,无论唐采欣怎么在王府里闹,沈幼瑷从来不见唐采欣,后来这些丫头也不敢在她身边提起唐采欣。     “嬷嬷知道姑娘你受了委屈,可是姑娘你也不能容忍她这么嚣张下去,这些天不知有多少人在看离院的笑话呢。”林嬷嬷道,“这些天,我看着小王爷对姑娘你还有心思,你就更不应该让她往小王爷身边凑啊,要是小王爷又跟她旧情复燃,姑娘到时候吃亏的就是你了。”     “哦,”沈幼瑷嘴角荡漾起一股笑意。“嬷嬷想的真周到。”     沈幼瑷没有去纠正林嬷嬷的想法,林嬷嬷以为她是把唐采欣放在心上,所以才不敢贸然下手,但是她顾忌的可不是唐采欣,而是她身后的那个丫头,要不是李暄早就跟她交代过,她还真看不出那个不怎么起眼的小丫头就是一颗暗子。     “对啊。世子妃。当初小王爷说不定只是一时头脑发昏,犯了个错误,那样的人小王爷怎么会放在心里。小王爷让她进府也是为了王府的脸面,你看这些天小王爷可有一次往她那里去过,只有她还不识趣的过来巴巴的恶心人。”绿萼道。     当初沈幼瑷答应让唐采欣进府的时候,绿萼坚决反对。林嬷嬷连给魏国公府出面送了几次口信,沈幼瑷的大表嫂也来劝过她。但都被沈幼瑷那句话,她不重要,但她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是李家的,要是有个闪失。以后追究起来,说不定就会连累我,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安心。     李家是宗室。说起来那孩子要是真的,以后闹出什么事来。宗室也有了话柄。     沈幼瑷说完这些话后,素来温和的大表嫂帮着沈幼瑷把李暄臭骂了一顿,也不在反对她把唐采欣接进府了,至于这些丫头们,一个个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个个眼泪汪汪的,把怒火撒在了李暄跟唐采欣身上,李暄那些日子可是苦不堪言,在外面沈家谢家人轮着针对他,回来之后,连这些丫头也不把他放在眼里,还好他对唐采欣不假辞色的态度让这些丫头有些放心。     绿萼觉得自己的姑娘怀了李暄的孩子,虽然李暄是个不靠谱的,但要是李暄被那些姨娘迷了过去,她们姑娘就眼睁睁看着这对贱人逍遥快活么,所以她自觉把事情想明白了,这两天时不时的在沈幼瑷面前替李暄说几句话,再给唐采欣使几个绊子。     沈幼瑷把她的目的看的一清二楚,便道,“谁她吧,她要站便站,病了就去给她请大夫,她自己喜欢折腾,便让她去吧。”沈幼瑷是不愿在唐采欣身上多花一点心思,李暄对唐采欣无意,她把人关起来,指不定这位又闹出什么事情呢。     她这话一说完,连紫墨也不赞同了,道,“世子妃,她进府明显是带着野心,何况你别忘了她肚子里孩子可比你早了半个月,你现在若不能杀一杀她的其言,一味的对她视而不见,她只会以为你是好欺负的,到时候世子妃你想办她就难了。”     菊生和绿萼也跟着连连点头。     沈幼瑷伸手揉了揉眉间,这事真是李暄找来的麻烦,找了一个烫手山芋在手里,她知道唐采欣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李暄的,可是这些人不知道,看着周围人同情的眼神,沈幼瑷的心里也觉得十分膈应。     “这事等小王爷回来,我在跟他商量吧。”沈幼瑷并没有如绿萼的愿把唐采欣看管起来,在沈幼瑷看来唐采欣是颗棋子,那就该让这颗棋子发挥最大的作用,把人看起来,实在不是上策。     ...........     这一天李暄回来的很晚,唐采欣口里说着要等李暄回来,但身体却受不了寒冷,只等了半个时辰,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幼瑷把这件头疼的事情跟李暄说了。     李暄冷眸抬起的时候,掠过一缕冷意,复又恢复温柔,“你不必担心,这事我放在心上,过几天她就不会在登门了。”     沈幼瑷道,“你要使什么法子。”     李暄微微笑了一下,附耳跟沈幼瑷低声说了几句。     沈幼瑷眉头轻轻的跳了一下,清冷的眸子多了一丝情绪,很快又消失不见。     “你倒是会嫁祸于我。”沈幼瑷似笑非笑的神情,让李暄头皮有些发麻。     “我这不是为阿瑷你考虑吗,你整日对着她,我的心里也不放心啊。”李暄赔笑道。     .......     到了第二日,唐采欣果然没有上门,来的是她身边的那个叫芹儿的丫头,说唐采欣病了,要请个大夫。     沈幼瑷也没有刁难她,直接就让她出去请大夫了,她一走,绿萼就拍着手幸灾乐祸的笑道。“活该,就该让她狠狠的病一场。”     可惜唐采欣只在床上养了几天,那院就过来传话说是唐采欣的病好了,绿萼一听就拉长了一张脸,但是自她病好之后,就从不往沈幼瑷的院子里来了,就连远远的见了。也是匆忙避过。不肯靠前一步。     沈幼瑷身边的这些丫头个个觉得奇怪,以前那位每天倒是巴着她们院子,就等着见小王爷一面。如今就像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     不过林嬷嬷认定唐采欣心里在打着阴谋诡计,对离院看管的也更严实了。     ............     ............     十二月初的时候,天气越发冷了。     离院这一日迎来了一位客人。     “阿瑷。”陶心慈远远的就瞧见沈幼瑷站在院门口等着呢,朝她挥了挥手里的帕子。连脚步也加快了,等走进了。挽着她的手,笑道,“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可惜娘总是不让我出门。现在总算是得了空。”     沈幼瑷见她脸颊中带着红润,一双乌黑的眼睛还是如以前一样明亮,也笑道。“天气冷,进屋说话吧。要是冻着了你,云霞郡主也会来找我麻烦。”     陶心慈呼出一口冷气,嘟着红唇打量了这院子的景色,然后皱着眉头道,“这院子光秃秃的,也亏阿瑷你受的了,我听说你家那个小王爷在以前在王府里不受宠,现在看,果然是这样。”     “这是冬天,有什么好看的,春夏的时候倒是别有一番意境。”沈幼瑷道,“这屋子里的布置,可跟外面不一样。”     紫墨在门口掀开毡帘子,陶心慈进去之后,一阵暖气袭来,她把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交给身后的丫头拿着,回头冲沈幼瑷笑,“果然不错比我那里都好,你瞧这一色的小叶紫檀,还有这个莲蓬摆件我娘那里都找不到,”陶心慈踩在软绵绵的毛毯上觉得十分舒服,然后软绵绵的靠在铺着藕荷色垫子的软塌上,伸了一个懒腰,道,“欧阳先生的这幅画也正好应了景,他倒为你花了一番心思。”     “不过,他这边哄着你,为你花了心思,那边还让别的女人怀了身孕,阿瑷,要我说你也太大度了些,他要接进府你怎么不拦着,这一进来就是一桩麻烦事。”     沈幼瑷也靠着软塌坐了下来,陶心慈就依着她的肩膀,附着她耳边跟她说着悄悄话,“我不是还写过信给你吗,这事我还问过我娘,她也不赞同你留着那个外室,以前我娘对我爹那些庶子庶女当作视而不见,可是这到底是住在一个府上,站在那里就够恶心人了。”     “我跟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慈儿你就放心吧,她决计威胁不了我的地位。”沈幼瑷临摹两可的说道。     陶心慈不满意,随后上下打量了沈幼瑷片刻,脸上的神情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叫道,“阿瑷,难道你喜欢上李暄了,你为他沉迷到这个地步了。”     沈幼瑷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胡说什么呢。”     “不是吗,那你现在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别说是因为怀孕。”陶心慈瞥了一眼沈幼瑷的肚子,道,“他几个月了,说起来我也算是他的姨母。”     “四个多月了。”沈幼瑷眸色柔和下来,把手放在小腹上感受着他的心跳。     这时候的沈幼瑷确实同以前大不一样,冷清的气质多了些柔情,陶心慈见了连连称奇,道,“阿瑷,果然是这小东西让你变了,你以前哪里会说话这么柔声细语。”     沈幼瑷横了她一眼。     陶心慈抿了个酒窝,也过来对着沈幼瑷的小肚子打了个招呼,道,“我喜欢女孩,可惜你这一胎还是生男孩好,等过几年,阿瑷你生了闺女,就同我结亲。”     沈幼瑷勾着嘴角,“你娘可是为你看好了亲事,所以才巴巴赶过来把我女儿定下,说吧,云霞郡主为你瞧中的是哪户人家。”     陶心慈咬着下唇,把眼皮往上一撩,“我娘可舍不得我这么早就出嫁,我不过现在过来跟你定个亲吗,阿瑷长的这么好看,你闺女还能差到哪里去。”     沈幼瑷可不会被她这话蒙过去,笑道。“我可不信你,云霞郡主可不会留你一辈子,那位安宁大公主的有一个小孙子相貌不错,性格温和,京城里可有不少人瞧中了。”     陶心慈垂下眼帘道,“阿瑷,就别取笑我了。我这身子京城里谁不知道。就算我娘有意,她们可不会同意。”     沈幼瑷道,“我今日见你时。气色已经比往常要好了许多,大夫说你这是从小的毛病,好好养着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大病。你何苦妄自菲薄,云霞郡主肯替你说。就是有了七八分把握。”     陶心慈闻言却没像以往一样展露笑颜,清澈的眸子里弥漫着一丝愁绪,“谁知道她们会怎么想呢,她们娶我不过是看中我现在的身份。要是有一天我娘走了,那该怎么办呢。”     沈幼瑷一时觉得陶心慈变的悲观了,道。“咱们这样的人家结亲第一考虑的就是门当户对,有全宁侯府在。陶世子又对你那么好.....。”     “再好也是隔了一层,也不是亲生哥哥。”陶心慈闷闷的打断了沈幼瑷的话,“何况那个嫂子可不待见我呢。”     “韩文茵。”     “可不是吗,你别看她现在是可劲的在我身边讨好我,要是我成了亲,出了什么事情,第一个落井下石的人就是她,我现在真受不了她那幅尖酸的嘴脸,我那世子哥哥如今的通房也是越来越多了,前些天世子哥哥院子里有一个丫头还怀了身孕,可惜被她罚跪时,小产了,为这事,我们府里还大闹了一场呢,当初可是我婶子亲自选的这个儿媳妇,如今见面就跟仇人似的,世子哥哥自成了亲后,我就见他一天比一天不快活,阿瑷,说起来要是当初你跟......。”陶心慈跟沈幼瑷絮叨起心里的话起来,这些话她藏了许久,好不容易逮着沈幼瑷了,还不说个痛快。     “好了,慈儿。”沈幼瑷赶紧打断了陶心慈接下来的话,斜长的丹凤眼挑着,目露幽光,“我说当日韩文茵为什么针对我,原来是你这丫头在她面前说的这些话。”     “她针对你,”陶心慈冷冷的哼了一声,“她也只有那点本事了,”又撇撇嘴说道,“她可为难不着你。”     沈幼瑷捏了捏她圆润的鼻头,“你这话可别在你府里说了,我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真会毁我名声。”     陶心慈知道沈幼瑷并没有真的跟她生气,拖长语调道,“我不过就在她面前说了一次吗,谁叫她惹急了我,还有现在我们府里最后悔没有把你娶进门的可是我那个婶子,当初为了这个媳妇设计了世子哥哥,世子哥哥对她的态度也不如从前,再说韩府现在哪有沈府得势,我那婶子可不得每日在韩文茵面前念几遍。”     沈幼瑷也对桩莫名牵扯她的恩怨,十分无奈,道,“我就这么莫名的被她恨上了。”     陶心慈嘻嘻笑道,“谁叫你现在过的比她好呢,不过小王爷现在有了外室,要是生了长子就轮到她来嘲笑你了。”     “哎,说起来,全宁候府里也是一团糟,我都不愿意回去了。”陶心慈学着长叹一口气,鼓着脸颊的样子分外可爱。     沈幼瑷眸光微闪,也不在多问下去了,全宁候府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全宁候夫人生气的可不止韩文茵,,而是那个突然冒出头的庶长子陶翎光,他甚至压过了陶翎翔的光芒,有哪一位嫡母可以忍受一个庶长子比精心培养的嫡子还要出息呢。     “我大哥,以前真是小看他了,”陶心慈扳着手指说道,“世子哥哥现在整个人都变的阴郁下来,大哥却不一样,他受了皇上的重用,对我们这些姐妹还跟从前一样,对我婶子的刁难也不介意,外面的人都在称赞他,我有时候觉的他太厉害了,有些害怕他。”     沈幼瑷对陶翎光的面容已经有些模糊了,如今听陶心慈提起,便想起那个八面玲珑的陶家长子,不禁在心里替陶翎翔惋惜一声,陶翎翔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子,从没受过挫折,从一开始全宁候夫人算计他,他顾忌着母子情分娶了韩文茵开始,到陶翎光受到当今圣上的重用,这些足以给他沉重的打击,要是陶翎翔挺过来。便又是那个天之骄子,要是陶翎翔一蹶不振,这全宁候府真的难说。     “阿瑷,你知道我为什么苦恼了吧,要是我像你一样有两个亲哥哥,即便我嫁到哪里都不会受欺负,安宁大公主看中我的不过是我的嫁妆和我的县主身份。”陶心慈眼巴巴的瞧着沈幼瑷。眼里露出羡慕的神情。“要是阿瑷肯分我一个哥哥就好了。”     沈幼瑷亲昵的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那就什么不同意,你就嫁过我们家当嫂子。“     陶心慈把头摇着跟个拨浪鼓似的。对那个跟大块头似的沈浩初她可没有一丝兴趣。     沈幼瑷喝了一口茶,“你即说她看中的是你的嫁妆和身份,你嫁过去把嫁妆牢牢的握在手心里,你头上又有宗室县主的名头。她们府中也不是那么苛待人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她知道这门亲事是云霞郡主替陶心慈精心挑选的。说不上十分好,但陶心慈也可以过的快活,只是不知道陶心慈为什么不同意。     “我,就是不愿。要是我哪一天生不出孩子,她要找个通房生的做我的嫡子我可不甘心。”陶心慈把帕子摔到一边。     沈幼瑷目光一闪,悠悠的说道。“慈儿,你找了这么多接口就是不同意这门婚事。莫不是心里有人了。”     陶心慈心跳慢了一拍,瞪大眼睛,道,“谁说的,我只是不想嫁到安宁公主府去,阿瑷,你可别胡说。”     “我可不信你的话,说吧,慈儿你看中的是谁家的公子。”沈幼瑷捻了一块点心吃了,味道有些甜,沈幼瑷吃了一块就放下了。     “我..”陶心慈结巴起来,一抹红色从脖子蔓延到脸上,“没有谁,阿瑷,你想多了。”     “你不说那让我猜猜,你不肯说出来是知道这门亲事云霞郡主不会同意,那这人要不是身份极低,就是身份极高。”沈幼瑷看着她强作镇定的模样,心里好笑,“或者这个人的身体极差。”     “你怎么知道。”陶心慈下意识的接口,对上沈幼瑷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反应过来,眼神游离起来,“我...不...。”     “好了,你实说吧,慈儿,你想嫁的那人是谁。”     “你....你也是知道的。”陶心慈见瞒不下去,道,“他是安国公府的少爷,当初还跟你家定过亲来着。”     沈幼瑷讶异,没想到陶心慈看中的真是一位体弱多病的公子哥,当初沈幼晴因为姚简清的病情而拒绝这门婚事,而现在陶心慈说她看中了姚简清。     “你见过姚公子吗,他可知道你的心思。”     陶心慈摇摇头道,“我跟他见过一两次,也说过几句话,我知道他身体虽然不是很好,但也是个有担当的男子,阿瑷,我是对他有好感的,但还不到非不能自拔的地步。”     “那为什么...。”     “我只是觉得我们很适合罢了,你看安宁公主府那位少爷如今身边已经有三个通房了,而姚公子身边却没人。”     沈幼瑷张张嘴想说什么。     陶心慈柔柔一笑,神秘的说道,“我知道你会说他身子不好,所以才不用,但是我使人打听了,他娘往他院子里塞了好几个丫头,他都没有收用。”     这丫头倒是大胆,连姚简清屋子里的事情也打听的一清二楚。     “就为了这个原因吗。”沈幼瑷道,世家公子未成亲前身边总是有几个伺候人的丫头,即使韩家家规规定的男子四十无子才能纳妾,他们的身边也不缺乏通房。     “这当然是一个原因,反正我以后可不希望我夫君身边有其他的女人,你看我娘这一辈子过的一点也不快活我也不想像她一样。”陶心慈眨着一双眼睛,眉宇间流露出一种天然的娇气。     “再说,我跟他的身份也是极合适的,连身体的状况也是那么合适。”陶心慈突然展颜一笑,明媚动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厢房里并没有熏香,只有花瓶里插着的几枝腊梅散发着迷人的味道。     陶心慈望着那几朵梅花有些出神,末了又道,“阿瑷,你会支持我的吧。”     沈幼瑷道,“云霞郡主可不会由着你的性子胡闹,何况姚简清当初还跟....。”     “好了,我知道你又要说我想法天真。”陶心慈的目光在沈幼瑷脸上转了一圈,一副我就知道你要说什么的样子。     “反正我总会让我娘答应我的。”陶心慈摊摊手,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只要记得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儿子未来的媳妇。”陶心慈嘻嘻笑着,脸上一派天真。     沈幼瑷颦了一下眉毛,有心再说几句,却被陶心慈打了个哈哈岔开了话题,心里有些拿陶心慈没有办法。     两人又说了几句,只听外面传来说话声。接着紫墨过来回道,“是郡主和两位姑娘听说心慈县主来了,正要过来拜访。”     陶心慈挑挑眉头,朝沈幼瑷笑道,“你们府里的消息真灵通。”     “让她们进来吧。”沈幼瑷拿帕子示意了一下。     陶心慈压着沈幼瑷的耳边道,“也不知你这几位小姑子难不难缠,我正想见识一下。”     只见帘子打开,从外面打先进来一个玫瑰色袄子的姑娘,她眉间有一股傲气,看到陶心慈坐在那里的时候,冷冷的瞥了一眼,然后转身给沈幼瑷施了一礼,“见过大嫂。”     陶心慈自然知道这位就是秦王妃的嫡女,李媛,她的身份比李媛低。自然要见礼,陶心慈见她冷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也大大方方的给李媛见了礼。     李媛见她识趣,她态度恭敬跟那些贵女不一样,脸色略好了些。     后面跟着的自然是李浣跟李蔓,李浣模样温婉,跟陶心慈说话的时候语气亲近却不显得十分恭维。大大方方的样子极易惹人好感。但陶心慈一见她不免想到现在的韩文茵也没有了兴趣,李蔓则是跟着李浣后面,不时的插了几句话。     “我听说以往冬季的时候。全宁侯府都要办赏梅宴会,”李浣笑道,“要是全宁侯府的梅林在京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我以前还有幸见过当真是如梦似幻。美的十分惊人,可惜我只饱了那一次眼福。如今想起来十分遗憾呢。。”     “是吗,可惜今年梅花开的不如往年好。”陶心慈道,“倒是见不到那样的美景了。”陶心慈淡淡的感叹一句。     “心慈县主真会说笑话,等过十几天才是寒梅盛放的时候。”李蔓接口道。     陶心慈浅笑了一下。并不接话,李蔓有些尴尬,她只是顺着李浣的话说。希望今年全宁侯府也能给她们下一张帖子,没想道这个陶心慈一点面子也不给。     李蔓觉得有些下不来台。那头的李媛早就看着她们两个围住陶心慈转不顺眼了,李媛冷冷的嗤笑道,“也就你还巴着人家府里那点梅花。”     李蔓当着客人的面被李媛下了脸子,又羞又气,有心想讽刺回来,可对上李媛那副嚣张的神情,到底没有回嘴,只看着沈幼瑷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道,“大嫂,五姐何必这么说我,我又不是小家子气的人。”     陶心慈戳戳她的肩膀给了她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     沈幼瑷撇了她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     李浣见到她们的默契,眼里一沉,手里的丝绸手帕握的更紧了,“大嫂跟心慈郡主关系真好,蔓儿说话的确不恰当,我待她向心慈县主赔罪了。”她嘴边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语气里有着淡淡的宠溺和无奈。     李蔓余光扫过李浣,然后低下头,在李浣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丝嫉恨。     至于陶心慈看着李浣的眼神更冷了,这种替庶妹赔罪,彰显自己善良大度的招数,她怎么会看不懂呢,踩着自己亲妹妹往上爬,这种人陶心慈十分不耻。     “她可没有得罪我,阿瑷这位浣姑娘道歉也真可笑。”陶心慈朝沈幼瑷笑了一下,眼里尽是天真浪漫。     “你呀。”沈幼瑷摇摇头。     她们一唱一和的样子,无疑让李浣觉得十分碍眼,可惜李浣到底是个十分能忍的人,小心看了陶心慈,眼里带着欢喜,说道,“我原以为县主身份贵重,所以才怕忍恼了县主,没想到这么平易近人,而且心地这么善良。”     陶心慈一时竟被她的话噎住了,她难得的被人堵的说不出话来,不由更加仔细打量着李浣。     李浣今日穿的是一件秋水碧的袄子,头上戴着一支翡翠簪子,手臂抬起间露出同色翡翠镯子,只坐在哪里便让人觉得是一个温柔似水的佳人,见到陶心慈的打量也不退不避,反而大大方方的露出一个笑容。     倒是个厉害的陶心慈心里想到,不过心计太深了,陶心慈抿了一下红唇,浅浅的酒窝称的她的笑容十分可爱,大大的眼睛睫毛忽闪忽闪,样子格外无辜,“我记得那一年赏梅会,就是郭侧妃娘娘领着浣姑娘来的吧,只是这些天为何不见郭侧妃出门呢,莫不是病了。”     陶心慈这番话就是明着为难李浣了,郭侧妃以前在外交际的时候,在贵族圈的名声可是十分不好,定北王府的正妃还在,没有谁愿意正一个侧妃交往的十分密切,也只有那些眼皮子浅的才来讨好郭侧妃,如今陶心慈提起郭侧妃就明显的看她不顺眼了。     连李蔓的眼神里也闪过幸灾乐祸。     李浣正要拿起茶盏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和平时一样笑道,“多谢心慈县主关心,侧妃娘娘这些日子身体有些小恙,不过王妃跟大嫂是个和善人,请的大夫也是十分高明。”     “哦,那就好。”陶心慈咪着眼睛笑道。“你长的跟郭侧妃真像,可都是美人呢。”     “心慈县主说笑了,有大嫂在这里,那不是取笑我吗。”李浣悠悠的笑着,似没听懂陶心慈话里的意思。     “你倒是会说话。”陶心慈道。     李浣摸了一下手腕上的那个翡翠镯子,抬眸突而朝陶心慈笑道,“听说心慈县主极喜欢玉雕。我这里得了一些小玩意。正好让县主看看。”     沈幼瑷目光一闪,意味不明的说道,“你准备的倒是仔细。”     李浣神色中露出一丝羞涩。低了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只是听说今儿县主过来了,恰好我这里又得了一些新鲜玩意儿,便想让她开心开心。”     这几句话真是说的好极了。连讨好也带着一股生硬,像极了一个庶女想要攀附另一个贵女。她神态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羞涩格外让人觉得可怜。     若是今儿坐在这里的不是陶心慈指不定就要被她打动了,但陶心慈是什么人,她从小的生活圈子注定不会让她给庶女过多的同情。     李浣把那些摆件拿上来的时候,陶心慈看了一眼。果然是如李浣所说,不值什么钱,但是胜在别致有趣。而且可以放在手里把玩,倒是花了一番心思。陶心慈琢磨着,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浣姑娘果然是个心思巧妙之人,这样可心的小东西,浣姑娘打哪里找到的,敢明儿我也让丫头去寻寻。”     “县主喜欢就好。”李浣时刻注意着陶心慈的情绪,此刻听她称赞,心里一动,嘴角的幅度更翘了。     “既然是浣姑娘给我的,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萍儿收下吧,别浪费了浣姑娘的一番心意。”陶心慈说着又吐了一下舌头,笑的十分开怀,“想必我的庶姐也是极喜欢的,多谢浣姑娘了。”她的笑容要多纯真就有多纯真。仿佛不知道这句话会给李浣带来多大的伤害,还眨着明媚的眼睛问道,“浣姑娘,你也是同意的吧。”     李浣刚刚浮出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脸上,纤长的指甲掐的她掌心生疼,好不容易她才忍不抓花那张恶毒的,而是脆弱哀伤的说道,“既然是我送给县主的,当然是由县主做主,只是这些东西虽小,确是我对县主的一份心意,县主若是喜欢就留一两个在身边也是一样的。。”     陶心慈不屑的撇撇嘴,这话说的,好像是她求着她送东西一样,明明是她赶着上来巴结,还说的这么委屈兮兮的,真是讨厌,陶心慈撇过头,也没有跟她说话的心思。     沈幼瑷知道她这是不耐烦了,便道,“几位妹妹可是要在这里用膳,只是我这小厨房做的清淡,也不合妹妹们的口味,若是留在这里,我便吩咐下去。”     李媛都听出了沈幼瑷这是有送客的意思,那两位又怎么会听不出呢,沈幼瑷说的这么明白了,她们在留下去就是死乞白赖了。     等她们三个都告了退之后,陶心慈才跟个没正行的似的瘫软在塌上,笑道,“跟你那位四妹妹说话可真有趣,以前还没发现,真是个厉害的,那模样瞧的我都要对她心生怜惜。”     “你啊,她今日指不定就是为你来的,那些玩意儿就是拿来讨好你,没想到你不吃她那一套。”沈幼瑷道。     “讨好我,你说她为什么讨好我,”陶心慈爬起来道,“就为了我的身份,也不对啊,她最需要讨好的可不是你这个嫂子吗。”     “哼,傻子,当然是为你的终身大事啊,你忘了她可有一个亲生弟弟。”沈幼瑷眸光在陶心慈的脸上掠过。从李浣对陶心慈那种不着痕迹的恭维,又送了一些合心意的小东西,这些把戏虽然十分明显,但李浣做的却十分高明,让人看的出她的目的却不让人讨厌她,只需把她的礼物收下,然后再回了一份礼,两人就有了交好的可能,这李浣考虑的倒深,若不是李暄跟她提过一两句,她倒没看出来,原来郭侧妃她们打的是这个目的。     “什么,让我嫁过来。”陶心慈惊讶的叫出声,“李浣的弟弟,就是那个郭侧妃的儿子,天啊。我才不愿意。”     “有云霞郡主在,她们就是想算计你,也没办法。”沈幼瑷道,“何况,你不是已经瞧好合心意的人吗。”     “说的也是,”陶心慈摸摸额头,傻傻的笑了起来。“你瞧见我刚才说把这些送给我那些庶姐时。她那个脸色臭的跟什么似的,反正她的东西我是不会留的。”     .......     李浣优雅着迈着步伐,穿过长廊回到自己的院子。李蔓出了离院就跟她分开了,李浣在人前时刻保持着自己温婉的笑容,高傲的身姿,她知道这是维持她身份的标志。只有这样下人们才会亲近她又会觉得她敬畏,只有继续这样。父王最心爱的女儿还是她。她在府里的地位才不会改变,可是今日,她却维持不住了,她紧绷的身体。在进了自己的房间之后立刻扬手把桌子上那一把茶壶摔在地上。     看着地上的碎片,李浣犹觉得不解气,突然她扬了一个笑容。对跟在她身后的丫头勾勾手,“你过来。”     那丫头白了一张脸。战战兢兢的抖着身子,“姑娘,我...”     “跪下。”那双明亮的眸子闪过一丝狰狞,嘴角也勾出一抹阴毒的笑意。     长长的指甲修剪的十分尖利,隔着一层衣服下去,掐着嫩肉,那丫头捂着嘴巴,一双眼睛含着水雾,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等李浣把那根纤细的绣花针放回原处时,看着那个丫头跪在地上抖抖索索的样子,她的心里不由涌出一阵难言的快意,等着吧,她要等着有一天她们也像这样跪在地上朝她哀求。     外面传出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谁。”     “四姑娘,侧妃请你过去。”丫头的声音很小,小心翼翼的,却让里面的李浣听得清清楚楚的。     李浣眼里浮出一丝嘲弄,很快就消失不见,只听她温柔的说道,“告诉侧妃我这就去。”     李浣衣裳还是穿着先前那件天水碧的,连首饰也没有换,等到李浣到了郭昔露的院子里的时候。     郭侧妃正在铜镜面前,那张俏脸上的疤痕已经恢复如初,她仔细的看着,还是不放心,往上面扑了一层细粉。     “你过来瞧瞧,我脸上可还有痕迹。”郭昔露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女儿过来了,回头瞥了一眼,又把注意力全放在自己的脸上。     李浣目光有些复杂,她是亲眼看着郭昔露脸上的伤有多厉害的,没想到竟然治好,这些天郭昔露治伤可从来不见人,等她去了面纱,又是那个娇媚的侧妃娘娘了,不过她的伤好也是好事,李浣笑道,“母妃,你比以前更漂亮了呢,这皮肤女儿都比不过,若是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是姐妹俩。”     郭昔露脸上得意,“那个小贱人以为他毁了我的容貌,没想到我还能让大夫治好吧,等着吧,等王爷过来的时候我一定让王爷好好收拾他。”     “母妃,父王现在可收拾不了他,你可别忘了,你屋子里的东西,他可一件没有给你送过来,还有父王可多少天没过来了,我听说他最近迷上了一个美人。”李浣道。     郭昔露一听这话就冷了脸,“死丫头,你父王最喜欢的可是我,那些女人算什么,只要我出去,你父王一定会乖乖的回到我身边。”郭昔露是最不愿别人说定北王心不在她身上,她能走到这一步靠的可是定北王,即使李暄现在嚣张又怎样,定北王始终是他的父亲。     李浣可不像郭昔露那样乐观,单看定北王这些日子到郭昔露这里的次数,一只手就数的过来,何况那个美人她也见过可不是省油的灯,以前有郭昔露在,那些人不敢靠近定北王,但是现在就不一样,李暄的狠厉实在让人,吃惊,经过这件事后李浣可不认为,李暄会忌惮定北王,李暄比她想象中的要强大。     “母妃,”李浣有心再劝几句。     郭昔露却拦下她的话,质问道,“我交代给你办的事情可办好了。”     李浣皱着眉头,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道,“母妃不知道那些贵女们,都高傲的不得了,一个个都拿鼻孔看人,女儿对陶心慈又是讨好又是送礼,她却对我甩脸子。”     “你就不知道忍忍吗,她是县主身份高了些,自然有些小脾气,你顺着她的话说,她自然就看到你,真是笨,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不知道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郭昔露骂道,“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就被你搅黄了。”     李浣眼里极快闪过一丝恨意,微微咬着下唇,颤抖的开口,“母妃,东西送出去了。”     “哦,送出去了啊。”郭昔露脸上的怒意消散了一半,对着镜子摸了摸脸上柔腻的肌肤,缓缓的发出声音,“送出去啊,那就好。”     李浣在心里嗤笑一声,人家根本就不拿那些东西当一回事,你以为她们会稀罕的把这些小玩意儿戴在身上吗。     “我就知道,彦儿找的这些小玩意儿,一定会讨县主喜欢的,这些贵女啊,什么好东西都见过了,就是要新奇的东西,别人认不出的才觉得有趣,你送了之后,县主那样的人家一定会给你回礼,等回头在让彦儿写几副字送进去,找些时兴的话本。”郭昔露说到这里眉眼都溢出一股笑意,仿佛真的看到陶心慈真的如她所愿倾心她的儿子。     李浣却觉得这是在痴人说梦,若是没见过陶心慈,她也许会有一两分赞同郭昔露,可是见过之后,她才知道陶家这位县主根本就不拿正眼瞧她,怎么会看上李彦。(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郭惜露淡淡的瞥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细长透明的指甲涂着一层鲜红的丹蔻,在白皙柔腻的肌肤下映衬的分外刺目。     “你也别不舒服,让你去讨好陶家县主对你也是有好处的,等她嫁到府里,你就是她的嫡亲小姑子,她难道还不帮着你寻一门好亲事吗,再说你亲哥哥好了,你以后在婆家也有地位,不然靠着李暄那个臭小子,你以为他会对你好吗。”郭惜露挑起眉梢,瞧着镜子里那个熟悉的娇俏美人,满意的勾着唇角,等靠近时又见眼尾处又一丝细纹,她斜长的眸子露出一丝凌厉,“我可听说你这几天讨好着你那个好嫂子,连你的亲哥哥是谁你都不知道吗,真是我的好女儿啊。”     “母妃,我这还不是为了母妃跟哥哥吗。”李浣掩下眸子中的神色朝郭惜露撒娇道,“现在这府里可全在她的控制之下,再说大嫂跟心慈县主可是手帕交啊,女儿可是听说心慈县主独独跟大嫂一个人交好。”     “够了,她算什么大嫂。”郭惜露冷冷的打断她的话,“你年纪大了,也该知道分寸,别再眼皮子浅的跟什么似的。”郭惜露只要一想起沈幼瑷那一脸请安时高傲的表情心里就不痛快。     李浣眸子里的冷意更甚,只是在抬起头的脸上的笑容同往日的郭惜露有三分相似,“母妃,女儿知道的,女儿只是假意讨好她,要不然女儿还不被李媛欺负死。”     “哼,你心里有数就好,”郭惜露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而想起另一件事道。“不过你说的对,她跟沈幼瑷关系好,指不定嫁过来后帮着李暄对付我们,到时候彦儿娶她有什么用呢。”     李浣笑道,“母妃,不是常说女人嫁了人后,自然就会换了一个人。心慈县主现在跟大嫂要好。这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郭惜露语调拖长了几分,“你说的也是,要是她喜欢上彦儿。自然是一心一意为彦儿考虑。”她的心思转了几圈,“彦儿那样出色的少爷,他要讨好哪个贵女,自然是手到擒来的事。”     “浣儿。只要你多给你哥哥和县主多制造几个机会,你哥哥的婚事成了。到时候咱们的好日子就来了,你知道吗。”郭惜露眼里划过一丝冷意,“我听说全宁侯府过几天就有一场赏梅宴会,县主会给你下帖子。到时候你知道怎么做吧。”     李浣掩住眼底的嘲弄,答应的十分自然。     ................     郭昔露打扮好了之后,听雨过来回话。后面跟着一个绿衣小丫头手里提着晚膳。     “娘娘,可要用膳了。”     “去。把王爷给我请过来。”郭昔露道,“让大厨房准备几个王爷爱吃的小菜,等王爷过来,我跟王爷一起用膳。”她满意的看着镜中的模样,朝听雨吩咐道。     “王爷,”听雨犹豫说道,“奴婢刚才已经亲自去请了,但是王爷说....。”     “说什么。”郭昔露把语调拔高。     “王爷说让娘娘自己用膳。”听雨小声道。     “你,王爷可是身边有事情。”郭昔露问道。     听雨不敢对郭昔露说定北王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美人,这些天王爷可是全歇在那个美人那里。“是,王爷说过几天在来看娘娘。”     听雨连连点头,“娘娘不如先用膳吧,王爷这几天事情忙,总是不得空。。”     事情忙,以前可没听说事情忙,郭昔露对这个借口嗤之以鼻,以前郭昔露找定北王的时候,可从没有遭过拒绝,郭昔露隐隐的觉得事情不对,她压下心里的不安道,“可是你这丫头没把话传到,王爷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吗,还是有人拦着你。”郭昔露这明显就是暗指李暄不让定北王知道她的消息。     “你可跟王爷说我的伤好了。”郭昔露冷冷的问道。     “娘娘不是说要给王爷一个惊喜吗。”听雨道。     郭昔露憋着一口气吐不出来,“我说的,你难道就不知道机灵点,把王爷带过来,真不知道我要你们这些奴才有什么用,过来帮我更衣,王爷不来,我亲自去请。。”     郭昔露冷冷的哼了一声,站起身子,张开双臂。     听雨不敢多劝,也只得依言替郭昔露换了一声衣裳。     郭侧妃在院子里养伤这些天,还是第一次出门,这个消息立刻传到了沈幼瑷的耳里。     定北王此时正和美人在一起快活呢,哪里想的起郭昔露,他无疑是喜欢郭昔露的,但对着那一个美人十多年了,再美的人都会有些生厌,何况郭昔露现在脸上还多了一道疤痕,定北王只要一想起那天郭昔露血流满面的样子,就再也没有兴趣去看望郭昔露,何况他怀里的美人儿年轻又知情识趣。     郭昔露找到定北王的时候,就见到定北王的怀里坐着一位二八佳人,腰肢纤细的可以用两只手握住,眼波流转间带有一丝天然的媚态,这样的美人比郭昔露年轻时候的姿色还要胜过不少,何况现在的郭昔露,单那柔嫩的身体她就比不过。     郭昔露的指甲快把掌心都快掐出血来了,她紧咬着下唇才让自己面目不变的扭曲,那美人看到她过来也不吃惊,而是柔柔的拉着定北王的袖子笑道,“王爷,你看是姐姐来了。”     定北王回眸一瞧,果然见到郭昔露摇摇欲坠的身影,他尴尬的咳嗽一声,“昔露来了啊,你脸上的伤,可好了吗。”     郭昔露脸上还是蒙着一层面纱,原本她是想让定北王一个人看到,到时候让他惊艳一把,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定北王身边有了别的女人。     “是啊姐姐,我听说你伤的很厉害呢,王爷还特意去宫里给你求过药呢,不过你要是不好。那也不要紧的,有王爷对你的这番心意那才叫值得呢。”那美人给了郭昔露一个挑衅的眼神,又朝定北王撒娇卖痴起来。     “对对,真儿说的对,本王不会嫌弃你的。”定北王在美人的腰肢上掐了一把,惹的那叫真儿的美人发出一阵娇喘声,整个人瘫倒在定北王怀里。     郭昔露恨的眼眶都发红了。她没料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她的脸伤了,还以为定北王对她还有几分真情在,没想到啊。     “王爷。妾今日听说您的事务繁忙,妾担心你劳累耽误了用膳,便特意熬了一碗莲子羹过来,没想到王爷的身边有了另一个妹妹。原本我还是想让王爷看看我伤好的样子呢,只可惜现在也是不必了。”郭昔露眼里含着水雾。娇柔的声音说的凄切又婉转。     定北王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到底是他喜欢过这么多年的人,而且还时刻惦记着他。     “你说什么呢,本王也时刻想着你。”定北王把美人推开,过来拉着她的手。     郭昔露羞涩的低下头,露出一段粉颈。然后低低的发出温柔的笑声,“王爷。我今日过来就是要给你一个惊喜,我的伤好了,不信你看看。”     定北王心里一动伸手把那段面纱掀开,娇颜如花,郭昔露微微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定北王不禁看呆了,仿佛看见了第一次见到郭昔露的场景。     “是哪个大夫治好的,本王重重有赏。”定北王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郭昔露的头低的更厉害了,眼里的神色晦暗不明,“就是王爷替我请来的太医呢,妾本想今天晚上亲自谢谢王爷,没想道王爷身边有了另一个妹妹呢。”郭昔露嗔怪的瞥了一眼定北王。     定北王被郭昔露这清纯中带着娇媚风情瞥过,心头不禁热了起来,笑道,“今儿自然是要庆祝露儿的伤好。”     “王爷。”那美人见王爷要跟郭昔露走,立刻娇娇的唤道,“我也是今日第一次见姐姐呢,你以前还说要引见给我认识,没想到姐姐一来,你就不理人家了。”那美人拉着定北王的胳膊撒娇,又回头一脸天真的看着郭昔露道,“我跟姐姐今日一起伺候王爷好不好,王爷你说好不好啊。。”她眨着眼睛给定北王抛了一个媚眼。     定北王闻言,看着身边这两个少有的美人,心思也变的活泛起来,露儿陪了他十多年,床上也算放的开,但是真儿年轻别有一番活力,要是两人一起伺候他,定北王想到这里眼睛立刻亮了一下,道,“露儿,真儿是个好孩子,她不懂事,你多多包涵她一些,今儿晚上就让她也去吧,人多也热闹些。”     郭昔露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吐也吐不出来,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羞辱,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定北王,“王爷,你,你真的要让她也去吗。”     屋子外面刮着寒风,冷的刺骨,但屋里的银碳燃烧的很旺,不时发出啪啪的声响。     定北王见到这样的郭昔露有些不忍了,到底是他捧在掌心里这么多年的心上人,让她做这种事,确实有些难为她了。     “姐姐这是不愿意跟我一起伺候王爷吗,”真儿才说一句,眼泪如珍珠一样往下掉,“我知道我身份低微,姐姐是侧妃,但我对王爷的心跟姐姐是一样的啊,我跟姐姐今晚一起也是为了让王爷开心啊。”她的鼻子哭的有些红了,小脸更加可怜兮兮的。     定北王一见更心疼了,也顾不上一旁的郭昔露,赶紧把身边的美人搂在怀里,柔声细语的安慰她,郭昔露的心彻底寒了,什么时候她也会遭到定北王这样的待遇啊。     真儿扑到在定北王的怀里,抱着他的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郭昔露刚说一句,“王爷,妾....。”     “好了,你出去吧,真儿现在这里离不开我,我明日去你院子。”定北王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她。     郭昔露失魂落魄的出了书房,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素来对她千依百顺的定北王,会为了另一个女人下了她的面子。     今天晚上的事情传出去,明儿那些下人们就知道她失宠了。     “那个叫真儿的贱人,为什么你们没告诉我。”郭昔露声线变的尖锐起来。     郭昔露再也保持不了温柔的样子,她觉得她今日出去就是一场笑话。     “四姑娘跟娘娘提过,只是....”听雨胆战心惊的回道。     “只是什么,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每日只惦记她那位好嫂子,哪里会为她的亲娘考虑。”郭昔露说这话是明显的把李浣恨上了,她对这个女儿的态度从来都是可有可无。在她的心里。只有儿子才是她以后的依靠,至于女儿嫁的好是为李彦添了一份助力。     听雨不敢再说只低头跪着,好在郭昔露知道现今就是为难她也是没办法。     郭昔露扫了一眼地上的丫头。十六七岁的年纪,声音不错,姿色比不上自己,也算不错。她当初怎么没想到替身边的丫头开了脸,收拢王爷的心呢。现在有了那个真儿,王爷以后还能念着她吗,郭昔露一时觉得头疼无比,淡淡的挥手道。“你们下去吧,明儿让二少爷往我这里来一趟。”     听雨领了命令不敢耽误,立刻退了出来。     出了房间那个绿衣的丫头笑道。“姐姐事情忙,不如我去二公子那里报信吧。”     “你。翠缕,我可记得你娘替你在离院里找了一个好差事,怎么如今还想往二少爷身上靠吗。”翠缕原来就叫小娟儿,只是来了郭昔露的院子,李彦无意中跟她说过一次话,这名儿也是李彦取的,从此小娟儿就变成了翠缕。     翠缕笑道,“我的好姐姐,我不过是担心你辛苦,所以才要了这跑腿的伙计,没想到倒让姐姐数落一顿,我对娘娘可是忠心耿耿,再没有二心的,何况二少爷那样的人,我这样的丫头怎么敢肖想呢。”翠缕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眸轻轻抬起,眼睫毛轻轻颤抖,别有一番娇羞的味道。     听雨定睛看了她好一会儿,道,“我可不管你打什么主意,娘娘可是要二少爷娶县主的,你有自知之明是好事,要误了娘娘的事,娘娘可不会饶了你。”她说完也不等翠缕是什么反应,扭头就走了。     翠缕嘟起红唇,眼里闪过一丝不悦,故意抬高声音道,“听雨姐姐,那就这样说定了,这事就让我跑这一趟了。”     看着前面的人连脚步都没停留,翠缕越发不快,踱踱脚,往地上啐了一口,嘟嚷道,“有什么好得意的,娘娘也不把你当回事。”     .........     翠缕离开之后,又去了李彦的院子。     她同那院里的丫头往常也说的上话,听到娘娘有事吩咐,大丫头忙把迎了进来。     李彦穿了一件月白的长锻,头上的玉冠还没有取下,柔和的灯光下,端的是温润如玉。     翠缕看着李彦目光有些痴迷,李彦早就对这样的眼神习以为常了,知道她是郭昔露身边的丫头,唇上多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母妃的伤可好的了。”     “好了,娘娘的伤早就好了。”翠缕侧过头,额前的一缕长发挡在她的侧脸上,从李彦的目光往下看,显得她比平日多了一丝妩媚。     “哦,”李彦的目光一动,然后伸出手,漫不经心的挑起她的下巴,“没想到母妃身边倒有这样的美人儿。”     要说李彦在以前可不会跟身边的丫头调笑,郭侧妃那时候对这个儿子报有极大的希望,每时紧盯着他就是怕他跟李暄学坏了,但自从郭昔露被伤了以后,李彦没了约束,也没了顾忌,身边的丫头只要有看的上眼的都被他拉上了床,李彦这些日子倒是比以前还快活些。     “二少爷。”翠缕脸上不可控制的染上了红色,少女脸上不经意露出的天然的娇羞,霎是动人。     “真是个知趣的,赶明儿我就跟母妃要了你。”李彦放下手,大笑几声,目光划过翠缕痴迷崇拜的眼神,心里突然有一丝异样的满足。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夜已经深了,外边的呼出的寒气化为冰滴子,翠缕捂住身上的袄子,走到后院的一间厢房,这是一间颇为简单的房间,炉子里的火燃烧的很旺,她一进来,于婆子拉住她。     “娟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快,过来烤烤手,这天气冷的。”     “还不是娘娘有事。”翠缕抱怨道。     于婆子拿了一杯热茶给她,不屑的撇撇嘴“娘娘有什么事情,要我说这些天王爷可没见过娘娘,再说今天..她去找王爷的事情,在府里已经传遍了。”     “娘,”翠缕不愿意听了,道,“娘娘再怎么样也给王爷生了二少爷,再说二少爷可不是池中之物。”     “哟,我的女儿啊,你可别犯傻,这府里以后都是小王爷的,二少爷以后分了家出去能得到什么啊,要我说啊,你这几天多往离院去转转,我看世子妃身边的几个大丫头还比不上你。”于婆子劝道。     翠缕嗤笑道,“娘是糊涂了吧,娘娘是什么样的人,娘娘现在只是一时不受宠,才会被人钻了空子,等着看吧,娘娘一定会把府里夺回来的。”翠缕信誓旦旦的说道,郭侧妃以前在定北王府给她的印象太深了,以至于她从不认为李暄会比郭侧妃厉害,再说她心里觉得只有二少爷那样的人才配的上定北王府的世子之位。     于婆子听了她维护的话不由一愣,道,“女儿你不是傻了吧,你难道还以为郭侧妃会有出头之日。”     “怎么了。”翠缕心里不愉,“就小王爷那性子。能做稳定北王的位置吗,他闯的那些祸,在外头可没有什么好名声,哪里像二少爷。”     “你啊,”于婆子嘴角也勾出一丝嘲讽,“也就你这丫头被二少爷迷了魂,等着看吧。你不听我的。以后有的是苦头吃。”     “哼,这本来就是事实,我可是打听出来郭侧妃要为二少爷求娶县主。到时候二少爷有了助力,那世子的位置还不是手到擒来。”想起那个温柔的李彦要跟一个病秧子成亲,翠缕的心里不由浮出一丝苦涩,又故作镇定的安慰自己。就让二少爷跟陶心慈成亲,到时候她生不出孩子。郭侧妃跟二少爷迟早要通房,到时候她可就有机会了。     “他还想娶县主。”于婆子嘲笑道,“云霞郡主对县主可是千般宠爱,她会让女儿嫁过来。二少爷分开府单过,可是什么也没有,二少爷要有点本事。怎么现在还是个白身,还想靠着县主。”于婆子在府里多年。早就练出一身火眼金睛的本事,她那天可看见了李暄可一点面子都没给郭侧妃留,屋子里的东西说搬就搬,就算定北王过来也拿他没有丝毫办法,就算他的名声再不好,定北王府的世子之位可是稳稳当当的。     翠缕听到于婆子这样看不起自己的心上人,脸上立刻露出不快,尖锐的说道,“娘,你懂什么,二少爷是个做大事的人,现在不过是韬光养晦罢了。”     于婆子抬起那双混浊的小眼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没头脑的女儿,“韬光养晦,你现在也知道出口成章了,但是脑子却没有一点长进,还是跟以前一样愚蠢,要不是看在你是我闺女的份上,我才懒得管里。”     “二少爷有什么本事,我是没看出来,倒是小王爷的本事,连王爷也不敢拿他怎么样,郭侧妃只是个宠妃,还是个罪臣之女,你以为现在王爷还会宠爱她吗,这几天王爷可去看她了,王爷身边的美人,可不少哪里还记得年纪大的侧妃,你以为他想去陶家求亲,人家县主就会嫁给他吗,别做梦了,也只有你这样愚蠢的丫头才会对他倾心,你要有本事就搭上小王爷,你看见没,那位唐姨娘以前是什么身份,现在怀了孩子可是一步登天了。”     翠缕被于婆子这番话打击的半响都没有说出话来,她心里不愿意相信郭侧妃跟李彦是那样无能的人,只好呐呐的说道,“王爷不是常说二少爷书读的好吗。”     “好个屁,”于婆子蹦出一句粗话,“他给你灌了什么**汤了,书读的好,你可看见他跟那些书香世家的公子哥有什么来往,在说,王府这种地方,你书读的再好有什么用,难道还要考科举吧,那二少爷要真有能力,就让王爷给他捐个差事,积累积累人脉,最重要的是在皇上身边留下好印象,这让谁做世子,可都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傻丫头,真是天真的想法。”于婆子摇摇头,把道理扳给她听。     翠缕神情有些呆滞,须臾之后,才不服气的说道,“那县主身子不好,二少爷娶她,她有什么不愿的。”     “人家在身子不好也是云霞郡主捧在掌心里的宝贝,要什么没有,四姑娘不就在心慈县主身上碰了一鼻子灰。”于婆子道,要说以前她要是知道郭侧妃打这个主意的时候,心里也有两三分犹豫的,毕竟定北王府的少爷配全宁侯府的姑娘也算是门当户对的,但是从传出四姑娘被心慈县主下了脸子,她就知道,人县主根本就不把定王府的二少爷和四姑娘当一回事。     翠缕听的混混沌沌的,有心想辩解几句,但是于婆子说的那些话一字一句,都是戳在了翠缕的心上,她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娘说县主根本就没看上二少爷,翠缕想着那个温柔的少爷一时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     “丫头,你可别犯傻,侧妃娘娘可是要为二少爷攀一门贵女的,你就算跟了二少爷,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侧妃的私房也没有了,到时候分了家之后,你的小命可都在以后的二夫人手里,”于婆子对这件事无疑是看的很清楚的,“听娘的话,小王爷现在身边可缺通房丫头呢,要是你被小王爷看上了。好日子就来了。”于婆子苦口婆心的劝道,“娘仔细打听过了,小王爷现在可没有不好的习惯,你看小王爷对世子妃和唐姨娘哪个不是放在手心里疼,那位唐姨娘模样可还不如你呢,你看她现在的院子里,那些吃的用的和以前的侧妃是差不离的。要是生了孩子可是长子。丫头,这才是人上人过的日子。”     翠缕想起唐采欣,心里一动。二少爷是好,可是娘说的有几分道理,现在小王爷的世子之位还在,郭侧妃的院子她也看见了。全是空的,以后分了家那能有多少。要是小王爷的心在她的身上,唐采欣有的,她能少的了吗,比起李彦。翠缕当然更希望当以后的定北王的妾氏,说不定生了儿子,她还能有一个侧妃的位置。何况小王爷相貌也是极英俊的么,翠缕想到这里心里一热。     于婆子见女儿被说动了。笑道,“这就对了,我的女儿可不差她多少。”     “那娘说为我在世子妃那里找了一份差事。”翠缕垂下眸子说道。     ‘这,这,“于婆子笑道,“世子妃哪里看的紧,她身边的那几个丫头可是油盐不进的,再说这世子妃怀了身孕,这些日子肯定是沈府的那些丫头在伺候小王爷,你现在去,肯定受她们的排挤,不如往唐姨娘那里去,她身边可只有一个带进来的贴身丫头,那丫头相貌平凡,我可听说她要在王府里找几个水灵的丫头,娟儿,你可别错过这个机会了。”     翠缕心里一动,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笑容。     ...........     郭侧妃自那天晚上去找过定北王后,原以为王爷第二天就该过来,但定北王似乎就像忘了她的伤好了,连续几天都没有去找过郭侧妃,唯一的那一次过夜之后,第二天也就匆匆走了。     郭侧妃知道定北王的宠爱正在一点一点消失,连下人们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可是这一切她必须全部忍耐下来,郭昔露在王府中从来都没有这么举步维艰的时刻。     对李彦的管教,也不由放松下来,她现在唯一需要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拉拢定北王的心。     这一天,天空好不容易放晴了,累积在地上的冰雪也有了融化的痕迹。     暖阁里香炉里传来淡淡的暗香,唐采欣坐在榻上,学着贵妇人那样微微抬起下巴,眯着眸子打量着面前容貌俏丽的丫头。     她轻轻的吸了一口清茶香气,笑道,“没想到府里面还有你这样有见识的丫头,不错,我记住你了,芹儿从我那里拿一根钗子赏给她。”     那跟钗子用鎏金打造,上面镶嵌着点点的蓝宝石,翠缕眼睛亮了一下,“多谢姨娘的赏赐。”     “好了,你想跟了我,我也不会亏待你的。”唐采欣喝了一口茶,尾指轻轻翘起,娇嫩的容貌上,有着与年岁不符的世故。     “奴婢以后一定会好好伺候小王爷跟姨娘的。”翠缕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眼里的不屑。     ..........     芹儿等翠缕出去之后,眯起的小眼闪过一丝精光。     “姑娘怎么相信她的话,那丫头一看就是个心大的。”     唐采欣叹了一口气道,“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呢,暄哥这几天可来的少了,那位自己怀着身孕却由着院子里的丫头伺候暄哥,我若不多做准备,难道还由着那人把暄哥的心思勾走,那丫头自己过来了,我也懒得去找棋子。”     那丫头是个好控制的,唐采欣要用,芹儿也不会拦着。     “好了,陪我出去吧,小王爷也该回来了。”唐采欣笑道。     “奴婢听说小王爷被王爷叫到书房里去了,姑娘,我们....。”     唐采欣这段日子虽然不去离院了,但总是在二门等着李暄,但李暄总是归来的晚,唐采欣十次中才见到了那么一俩次,但这似乎成了唐采欣的习惯。     “那就去吧。”唐采欣站了起来,把手放在自己微凸的小腹上,神色变的格外柔和。     ...............     离院,那几棵枯萎的梨树上,融化成的雪水滴落在那片发黄的草地上。     沈幼瑷嘱咐紫墨把甄氏送了出去。     林嬷嬷脸上有些不快的说道,“也不知道大少奶奶来干嘛,咱们姑娘也没有请她。”     “还不是做给大少爷看的。这一个月她可来了三趟了,还不是来看我们姑娘笑话的,她回去之后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我们姑娘了。”绿萼撇撇嘴道。     甄氏自从知道李暄把外室接进府,隔三差五就来定北王府,美名是安慰沈幼瑷,但她的目的,明眼人一看就明白的。     沈幼瑷到后来也懒得与她说话。平时该干嘛就干嘛。直接让她坐在厅里喝茶,但甄氏好像乐此不疲,对沈幼瑷的无视没有丝毫不快。反而变的更加体贴。     少顷,紫墨匆忙从外面过来,还没歇一口气就说道,“世子妃。欣姨娘她摔到了。”     “怎么一回事。”绿萼赶快拉住她,俏脸上的一双眉毛往上挑着。幸灾乐祸的说道,“快说说,快说说,是小产了吗。那是好事啊。”     绿萼差点就要拍手了。     “你这死丫头.....。”紫墨白了绿萼一眼。     沈幼瑷冷漠的眸子里划过一缕幽光,道,“她在哪里摔到的。请了大夫没有。”     “奴婢刚送大少奶奶到花园的时候,就听到前面传吵闹。是说是王爷身边的那个美人推到的。”紫墨眸光微闪,想到刚才甄氏刚才一脸看戏的模样,把这件事压在了心底,继续说道,“大夫已经去请了,郭侧妃现在也赶过去了,世子妃,这事,你要过去看看吗。”     “去什么,她是什么身份,也敢要世子妃去,紫墨你是糊涂了吧,世子妃饶她一命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绿萼不屑的说道。     “你真是糊涂了,没听说郭侧妃也去了,到时候她说出去什么。”紫墨道。     “怎么会摔到了,她这个时候去花园干什么。”沈幼瑷问道。     “王爷把小王爷叫到书房里,欣姨娘.....。”紫墨说了一半,停住了看着沈幼瑷道,“欣姨娘在花园里等小王爷的时候,那美人从外院出来,不知道欣姨娘跟她说了什么,然后欣姨娘踩在鹅卵石上摔倒了,她身边那个叫芹儿的丫头说是那美人推了一把欣姨娘。”     “哦,是她推的。”沈幼瑷目光微微闪了一下,“林嬷嬷你去那里守着欣姨娘,紫墨找些药材送过去。”     林嬷嬷道,“姑娘这件事,分明是郭侧妃想借欣姨娘除了那个美人,这件事情我们要不要管。”     ““咱们去管什么,就看她们狗咬狗,这件事关我们什么事。”绿萼抿嘴道。     “有王爷在呢,一切自有王爷做主,紫墨你去看看欣姨娘。”沈幼瑷道。     林嬷嬷跟紫墨答应一声便出去了。     ............     过了半个小时候,紫墨过来传话道,“欣姨娘这一胎保住了,只是以后需要静养。”     “算她走运。”绿萼道。     “不过欣姨娘现在又闹了起来,她说是世子妃你指使那个美人做的,王爷现在要请世子妃您过去。”紫墨眉头拧起。     “这关世子妃什么事,现在叫世子妃出去,”绿萼道,“世子妃的身子比她的可金贵的多。”     “小王爷也在吗,他也认为是世子妃做的吗。”绿萼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小王爷让世子妃不用出门,”紫墨浅浅笑了一下,“奴婢在那里听着,王爷为了那个美人的事朝郭侧妃发了一通火,然后欣姨娘不知道怎么改口了,说是世子妃让人放了冰块,所以她才会滑倒,王爷这才让奴婢来过来请世子妃,不过小王爷说让世子妃称病就好,一切有有他。”     绿萼得意的给紫墨一个眼神,朝沈幼瑷小声的笑道,“世子妃,咱们不去吧,天色已经暗了,咱们谁还去管他们的闲事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定北王温柔的劝慰身边的美人。     “王爷,真的不是我,你要相信我。”美人白皙的小脸上盈盈挂着几颗泪珠,看着分外惹人生怜。     “我自然是相信你,她都说了不是你了。”定北王亲自替她擦了一下眼泪。     郭昔露使劲捏了捏手里的帕子,才让自己的脸上看起来好看些,“王爷这也太奇怪了,你说这真儿妹妹怎么无缘无故就去了花园,还跟欣姨娘走的那么近,这几个丫头可都看到了,要不是真儿妹妹撞的那一把,欣姨娘也不会摔到。”     定北王对一个不受宠爱的儿子身边的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什么特别期待的,对他来说那位姨娘怎么比的上身边活色生香的美人。     “好了,“定北王不耐烦的打断她,道,“真儿不是说了吗,她是不小心碰了一下,再说欣姨娘可是自己踩在冰块上才滑到的,如何能怪到真儿身上去。”     真儿依偎在定北王怀里娇娇的叫了一声王爷,转过头在定北王看不见的角度,微微的勾起红唇给了郭昔露一个得意的笑容。     郭昔露气结,她可不相信真儿有定北王说的这样无辜,对于真儿的身份她可是早就让人查清楚了,一个江南来的瘦马,正是李暄那个小贱种买下来送到定北王身边的,这两个人早就勾结在一起了,她视线不自觉的停在李暄身上,阴毒的目光掩饰不了刻骨的恨意,也许是她的怨念太强烈了一些,李暄突然回过头,对她露齿一笑。     郭昔露整个人像是被火燃烧了一样。这个人要是当初死了该多好,为什么她要把养大,这条养不熟的白眼狼如今也学会咬人了,这一咬下去,她所有的一切都快没了,郭昔露不止一次的悔不当初。     “王爷,你说的对。真儿妹妹那样天真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心思歹毒的连小孩子也不放过。刚才欣姨娘不是说是因为地上有冰块才滑到了吗,欣姨娘说这是世子妃的......。”郭昔露弯着眼睛,目光在真儿的脸上一顿。然后朝定北王温柔笑道。     就让你们先快活,她这次可要一个一个解决,没想到老天给了她一次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能放过。     “对,她怎么还不过来。这府里如今不是她管着吗,出了这么大的事。”定北王脸上不悦,盯着李暄道,“你娶的这个媳妇架子可是大的很。”     李暄不在意的笑了一下,“父王体谅儿子的姨娘。就不关心儿子的媳妇吗,她肚子里现在怀的可是你的地孙,以后可是父王的继承人。还比不过一个庶子重要吗。”     定北王被他噎住了,冷冷的瞪他一眼。     “王爷。消消气,世子妃现在怀了身孕,这府里一时管不到的地方也是有的,何况欣姨娘也是有了身孕,世子妃年纪小,又是那么骄傲的性子,指不定一时会做什么傻事。“郭昔露佯装做好人,为沈幼爱辩解,可听在定北王的耳里,却是觉得沈幼爱因为嫉妒才设计这一出。     “要我说,今天还好是真儿妹妹在,要不然欣姨娘摔到在那里,这冰天雪地里的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郭昔露三言两语的就把真儿化清了关系,从先前的疑犯,变成欣姨娘的救命恩人。     “真的么,姐姐说的是真的吗,刚才欣姨娘倒在地上的样子,我真的好怕。”真儿柔弱兮兮的把定北王抱的更紧,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满是疑问。     “当然是的了,昔露说的没错,这件事跟你无光,真儿你不用自责了。”定北王怜惜的安慰道。     郭昔露也笑的如一个温婉的好姐姐,“等世子妃来了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李暄冷眼看着他们做戏,眼里平静无波,只是偶尔不时划过一丝趣味,像是在看一出精心编排的好戏。     这时候外面突然有一个小丫头进来回道,“世子妃说她身子有些不舒服,这里就由王爷做主,她说王爷嫌烦,让郭侧妃审理也是一样的。”     “什么,”定北王还没有开口,郭侧妃就先叫到,“世子妃怎么不过来,这是她院子里的事,莫不是她不敢过来。”     定北王显然也是想到了沈幼瑷不过来的原因,心里的怒意蓬勃而出,他随手拿着手里的手炉朝李暄摔去,“你娶的好媳妇,这样歹毒的妇人你留着她有什么用。”     李暄毫不费力的躲过了那个手炉,凉凉的笑道,“父王要我休了她吗,那好啊,父王去沈尚书府上跟他说。”     “你,你,你以为我不敢去吗,她养出一个这样的女儿,连我的孙子也敢害。”定北王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连语气也弱了下来。     李暄早就知道自己这个父王软弱又无能,偏偏耳根子极软,他早就对这个父亲不报任何希望了,他有时候也在想,前世他过的那么失败是不是遗传了这个父亲的缘故。     郭昔露倒没想过沈幼瑷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说不过来就不过来,她难道不怕李暄跟她离心吗,要知道李暄肯把欣姨娘接进府,那说明他是看重欣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沈幼瑷不过来,她不是做实了这件事是她做的,那以后两人的相处中,说不定有了隔阂,郭昔露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到底是年纪轻,以为靠着家室,他们就不能拿她怎么办了,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她倒要看看那个清高的贵女会落个什么样的下场。     “王爷,你看世子妃不愿意过来,这事可真不好办呢,欣姨娘到底怀着是暄儿的骨肉,咱们府里可从来做不来那等无情凉薄的事,”郭昔露有些伤心的说道,“世子妃到底没经过事情,要是妾在她身边多教教她,她也不一定会犯这种错误了。”     定北王想起当初郭侧妃为他管理后宅的时候。可从来没出过这种事情,就连李暄她也是小心的照顾着,从来都不出一点差错,想到这里,定北王不由凝视那张熟悉的容颜,当触碰到郭昔露那双满怀爱慕,却带有一丝黯淡的眸子时。心里突然有些羞愧。露儿为他做了这么多事情,他却这些天却被一个美人迷了心神,忽视了露儿。     “这府里。还是交到你的手上我才放心。”定北王把真儿推开,过来拉起郭侧妃的手,柔声说道,“这些日子你受了委屈。是我不好。”     郭昔露看到定北王终于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的心里涌出一阵喜意。事情比她想象中更要顺利的多,王爷果然知道她的好了。     “王爷,”郭昔露娇羞的低下头,嗔道。“这么多人看着呢,再说妾以前也没做什么,都是为了王爷罢了。只是现在暄儿娶了妻子,妾当初答应他的。何况世子妃可是孟老夫人养大的,妾如何比的上呢。”     定北王心里更满意,觉得不管他身边有多少女人,但露儿始终是不同的。     “本王说可以就可以,你看看她的性子连自己的院子都管不好,怎么好打理定北王府。”     郭昔露眸中闪过一丝满意,又对李暄笑道,“暄儿,你说怎么样呢,可要怪我抢了你媳妇的差事。”     李暄漫不经心的笑笑,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邪恶的味道,“侧妃一直是个明白人,怎么如今还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呢。”     “我也只是想帮帮世子妃的忙罢了,”郭昔露含着泪珠说道,“我当暄儿是自己孩子一样,就连暄儿把我院子里的私房都抢走,我也劝着你的父王不要怪罪你,可是暄儿,你如今娶了一个好妻子,怎么不体谅体谅你的弟弟妹妹呢,你的二弟可还没有说亲事,要是这样阴毒的事情传出去,还有谁敢嫁给他。”     这一口一个不怪罪的,真把李暄弄的恶心极了,他一直都知道郭侧妃想要府里的权力,为他那个好二弟说一门亲事。     听郭昔露提起那件事,定北王那吃人的眼神又回来了,那件事时刻提醒着他作为一个父亲的无能,连自己的儿子也管教不了,可是想起那样带着邪性的李暄,定北王的心里却不由的感到一阵惧意。     这个儿子不是他能控制的,定北王突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你,你...这府里以后就由侧妃做主,本王还在这里,你现在还不是定北王,这府里可是我说了算。”     李暄勾着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郭昔露眼里都快冒出火来了,可还不得不挤出一抹笑容来,为李暄辩解。     屋子里的气氛剑拔弩张,正在这时候一个丫头匆匆赶了过来,道,“小王爷你去看看吧,刚才欣姨娘...小产了。”     郭昔露手一顿,急忙回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莫不是.....。”     那丫头脸上煞白一片,战战兢兢的说道,“奴婢也不知道。”     “哎,真是可怜的孩子,王爷,妾去看看她,这一滑到,一个孩子就没了,这大冬天可莫要落下病根了。”郭昔露神情有些悲戚。     定北王自然没有什么可拒绝的道,“你做事,我是在放心不过的,那孩子你好好安慰她,沈家教出这样的女儿,真是恶毒啊。”     定北王已经坚信这是沈幼瑷做下的祸事,他虽然不能拿沈幼瑷怎么样,但也不准备让她掌家了。     郭昔露对这样的结局自然是极为满意的,先前唐采欣说自己没事,她还嫌事情闹的不够大,如今那位欣姨娘掉了孩子,她在掌管定北王府可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今儿这件事情太顺利了,郭昔露暗道沈幼瑷果然是天之骄女,这么沉不住气,原先装作大度把唐采欣迎进了府,可是才不过两个月,就使了这么一出戏,让唐采欣掉了孩子,她还没出手对付她,她自己就撑不下去了。     郭昔露敛着的眉头终于有了一丝喜意,只觉得多日来的郁气在今日总算能一扫而空了。     她的笑容刚露出一丝,就见李暄抬眸轻轻一瞥,“刚才不是说她肚子的孩子保住了吗,现在这又算怎么一回事。”     “欣姨娘。”那丫头吓的有些结巴,“欣姨娘是喝了一碗安胎药之后,才.....。”     “啊,她怎么那么狠心,那也是暄儿的孩子啊。”还没等那丫头说完,郭昔露立刻叫了起来。     定北王嗤笑了一下,看着李暄的目光有些复杂。     李暄凌厉如刀锋的目光微微向上一扫。带着凌人的压迫。“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喝了药孩子就没了。”     那丫头哆嗦了一下身子,“芹儿姐姐说。那不是一碗安胎药,而是一碗打胎药。”     “真是作孽啊,好好的孩子为什么做这种事情,那姨娘把孩子生下来也要叫她一声母亲啊。”郭昔露十分失望的说道。“早知道沈家姑娘是那么善妒的性子,我就该拦着暄儿。你娶她啊,可是如今暄儿你娶了她,你那岳家势大,休也休不得。骂也骂不得,我真是对不起你。”     李暄冷笑一声,“郭侧妃果然是神机妙算。对这件事情了如指掌,这件事还没查清楚了。就说是我媳妇做的。”     “不是她,还有谁,欣姨娘可是亲口说了。”郭昔露恨铁不成钢的望着他道,“我知道她的相貌好,可你也不能这么偏袒她啊,连自己孩子都不顾了,那也是定北王府的血脉啊。”     “小王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从外面传过来凄厉的哭叫声越来越近,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撞开了,迎着外面昏暗的灯笼,那苍白的面容竟像从外面飘过来的女鬼。     “真是可怜啊。”郭侧妃感叹一句,柔声道,“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在房间里休息,你的身子可受不了寒。”     “暄哥,咱们的孩子没了,你知道吗,那可是个男孩我是有感觉的,你一定不要放过她。”唐采欣那双灵动的眸子此刻只有无穷的恨意,她的眼睛里此刻只有李暄一个人。     李暄被那声柔情蜜意的暄哥叫的眉头跳了跳,他敛下了眸子里的不愉,淡淡的说了一声,“进来说吧。”     唐采欣听了这话,立刻乖巧的进来,空洞的眼睛里在看到李暄的时候一下子就有了神采,道,“暄哥,是她做的,一定是她做的,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啊。”     李暄神情还是淡淡的,目光在唐采欣身上称得上淡漠,这样的李暄同在府外见到的李暄截然不同,唐采欣初进王府的时候格外不习惯,到后来唐采欣不自觉的为李暄找理由,毕竟她们还有那么一段甜蜜的记忆,唐采欣不相信李暄的心里没有她,只是在王府里,又那个世子妃在,所以他才会是这样的态度,唐采欣在心里为李暄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但是现在唐采欣在看到李暄脸上的冷淡的时候,心就像是被针扎过一样,毕竟那是他们的孩子啊,为什么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唐采欣眼神里压抑着内心的痛苦,她是多么渴望面前这个英俊的男人柔声安慰她,告诉她,他会替她们的孩子报仇的,但那个男人始终都是冷冷的,看她的眼神犹如是一个陌生人一样,唐采欣眼中的痛苦更甚,“暄哥,你知道吗,看着我们的骨肉......。”     “好了,告诉我那安胎药是怎么变成打胎药的。”李暄实在是受不了一个陌生的女人在他面前张口就是我们孩子,他连这个女人的手都没有碰过怎么会有孩子。     李暄冷漠的态度让唐采欣伤心欲绝,她的面容变的更加苍白了,刚才强撑的一口气,终于支持不住,眼看就要倒下了,她身后的那个丫头倒是手疾眼快扶住了唐采欣,她幽深的眸子极快的化过一道冷光,“小王爷,我们姨娘刚才小产了,这些事能不能等我们姨娘好了之后再问,毕竟要是落下病根那也是一辈子的大事。”     芹儿的目光紧盯着李暄,不容拒绝的口吻引的周围人注目。     芹儿是觉得今日事情不对,为何唐采欣在花园跌到的那一下没事,偏偏药有了问题,她可不相信那位世子妃会做这样的蠢事,即使她有这样的想法,她身边那些精明的婆子丫头,也不会让她动手的。其实她原本是不赞同唐采欣到定北王府来的,只是唐采欣好像是着了魔似的,一定要为孩子求个名分,那一位大人疼爱这个女儿,自然答应了,但是现在唐采欣被人害了,那一位恐怕不会放过她的。想起那一位的手段。芹儿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事明显是她们就是被人算计了。     “哦,你说的不错。去请太医过来,给欣姨娘看病。”李暄桃花眼轻轻的咪了起来,眼里的闪烁着精光。     “去传送药的丫头过来,我倒要看看谁在我的院子里搞鬼。”李暄话音一落。身上的寒气朝周围散去。     芹儿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这样的李暄跟她平日见的那一位太不同了。要不是相貌是一样的,她似乎都要觉得这是两个人了。     她想了想,到底不敢离开这里,只得把欣姨娘扶到另一边的软塌上休息。     郭昔露看到这丫头大胆的举止。目光一闪。     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韦漪早就把人都看管起来,只等着李暄过来盘问。     一个绿色短袄的丫头跪在地上。她的姿色不错,此刻她用额头抵着地板。战战兢兢的说道,“小王爷,不管我的事,奴婢只是送药的,那安胎药,怎么变成打胎药奴婢也是不知道的啊。”     “你不知道,那有谁知道。”李暄收敛的声音里的寒意,低沉的声音带着迷人的磁性,那丫头脸一红,指着后面熬药的婆子道,“是她,是她交给我的一定是她做下的。”     “哎哟,翠缕,你可不要冤枉人啊,药渣子都在那里,小王爷要是怀疑老婆子只管派人去茶,我那份熬的就是大夫开下来的安胎药。”那老婆子大嗓门嚷嚷道。     翠缕脸上一慌,声音也变的尖厉起来,“分明是你换了药材,你还想推卸责任,谁知道你把那些药渣子藏到哪里去了,大厨房可全都是你的人。”     “哎哟,翠缕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切菜的于婆子不是你娘吗,我昨儿可看见你娘偷偷摸摸的出去,回来的时候怀里不知道抱了个什么东西。”那老婆子说到这里,嘲弄似的一笑,“你娘眼红欣姨娘跟什么似的,指不定就是你们母女嫉妒欣姨娘,所以才使了这一出阴毒的计谋。”     “你血口喷人,”翠缕握着的手指轻轻颤抖,脸上变的煞白一片。     “去把于婆子带过来。”李暄幽幽一笑,“去搜搜她的房间,再去查查她们母女平时跟什么人有来往。”     翠缕头脑一片空白,她的确让她娘出去买过药,但不是打胎药,而是她从侧妃娘娘那里偷来的一个养颜的方子,当初侧妃娘娘脸上的伤那么严重,就是靠着那个大夫给她开的那个方子才好的,翠缕自然是格外心动的,她要获得小王爷的宠爱,这张脸怎么不重要。     这事不是她做的,可她的余光对上李暄那双冷漠幽深的眸子时,心里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于婆子很快就来了,她的模样很憔悴,看样子是经过剧烈挣扎的样子,进来的时候规矩,低眉垂头的看样子有些认命。     一个小厮上来对着李暄耳语几句,很快就退了出去,李暄抬眸的时候,冷哼道,“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不是你们难道是凭空冒出来的。”     地上还有一包黄纸包着的药材,李暄道,“药房的伙计说,你昨日在他们药店买的,可有错。”     于婆子脸色一下子就变的无比灰暗,定了定神,她还是强作镇定的样子说道,“小王爷,奴婢确是买了药材,但不是打胎的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是不敢做这样的事,这是有人陷害的啊。”     “哦,你说是有人陷害的,那把那伙计带过来,问问他是不是陷害你。”     于婆子如何敢让那药房的伙计过来,她清楚的知道这一次她载了,若不顺着小王爷的话交代,只怕等着她们母女的只有死亡。     她迅速的换了一个眼神,语气带有一丝惧意,“那药奴婢不敢说,小王爷饶了我们吧,这事跟我们母女无关啊。”说着她不要命的磕起头来,口里不住的说,“饶命,主子饶命。”     “怎么不敢说。”李暄拖长语调。     于婆子抬起头往左上方看一眼,脸上的惊恐怎么都掩饰不住,李暄的左边,郭昔露正在柔声劝慰着唐采欣,对这一幕好像没看见似的,唇边的绽放的那个笑容,看着格外迷人。     倒是个会演戏的,李暄暗道,口中也配合着问道,“你说的是哪位主子。”     于婆子不答话,肥胖的身子抖的极为厉害。     李暄又道,“我记得,你这个女儿可是在侧妃娘娘的院子里当差,你说她跑去伺候欣姨娘做什么。”     李暄这句话一说完,于婆子好像失去了浑身力气似的一下子瘫软在地上,脸上露出惊骇的表情,“小王爷,饶了奴婢吧,奴婢也是逼不得已啊,是娘娘说的啊,奴婢若不按她的吩咐,奴婢母女也会没命的。”     郭昔露刚好听到这句话,手里的茶盏一下子摔在地上,“你胡说什么,我跟欣姨娘,无冤无仇,怎么会害她的孩子。”     “侧妃娘娘,不是您说这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吗,这些日子真美人陪着王爷,您心里不甘心,便想使个法子让王爷厌弃她,你原是想设计世子妃的,只是世子妃身边看管的人严实,所以才让欣姨娘做这枚棋子的。”于婆子畏惧的看了郭昔露一眼,然后飞快的低下头,“这药也是你吩咐奴婢去药房买的,也是为世子妃准备的,只是今日你突然有了另一个好法子,落了欣姨娘的胎把她嫁祸到世子妃头上去,到时候大家都知道是世子妃做下的,这样一来,王爷会更相信你,而府里的掌家之权,你就可以牢牢的握在手心里了。”     “你胡说。”郭侧妃再也顾不上自己的仪容,冲上前对着于婆子扬起手,就是一巴掌。     那一巴掌极重,手里的戒指划破了于婆子的脸颊,于婆子不甘心的露出一丝恨意,“娘娘,现在你还想让奴婢出来隐瞒吗,你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真要奴婢全说出来吗。”     “我做了什么。”郭昔露面容变的扭曲起来,“都是你这个贱人污蔑我,王爷你可一定要替妾做主的啊。”郭昔露转过头对着定北王又是另一幅梨花带雨的模样。     定北王的心一直在郭昔露这边,也不觉的郭昔露做了什么,便道,“只凭这一面之词,未免有些太草率了。”     “哎哟,王爷,人家有人有证据,姐姐要想证明自己也要拿出证据来,不过我是不相信姐姐会做这样的事。”真儿娇滴滴的说道。     “听雨,你过来,帮我作证,我从来都没有吩咐她买过药。”郭昔露把身后的丫头拉上前来。     “娘娘,”听雨停顿了一下,看着胸有成足的李暄,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娘娘,她没有吩咐过。”     “这不是姐姐的贴身丫头,不知道这话是不是真的。“真儿小声的嘟嚷,声音大小的刚好可以让一屋子人可以听见。     郭昔露杏核似的双眼蒙了一层水雾,身子也变的摇摇欲坠,“王爷,你难道也不肯相信妾吗。”     “我当然是相信你的。”比起惹他厌的大儿子,他当然要保住郭昔露。     “呵呵,父王可真是对侧妃情深意重,”李暄嘲讽道,“不过侧妃做了这样的事情,父王还想保住她,恐怕是难了。”     “你想怎么样。”     “哼,父王,你何不听这个婆子说完,看看你心里宽容大度的侧妃是什么样子。”     被李暄凌厉的视线扫着,定北王更加不愿在这个逆子面前示弱。     “你说,露儿做了什么事情,你要这么诬陷她。”(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李暄桃花眼一挑,眼尾尽是凌厉。     “侧妃娘娘的伤好的真快,不知是哪位大夫治好的,我听说宫里的太医都没有这样的本事呢,不知侧妃娘娘许了什么样的代价。”     李暄意味不明的发问,听雨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小声的回道,“是一位姓古的大夫。”     郭昔露听他提及自己脸上的伤,一时间那种胆战心惊的惧意又席卷了她的心头,她摸了摸脸上光滑的肌肤,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那天的场景她不愿去记起,她刻意去遗忘那个嗜人的李暄,只在见到那块深深的疤痕才不断提起她对李暄的仇恨。     “那天可是父王下的手,”李暄笑的有几分明朗,“父王可真狠心,要不是古大夫在侧妃娘娘身边,那侧妃娘娘的容貌可就恢复不了。”     “我听说这位古大夫治伤的方式也是颇为奇特啊,那些天侧妃娘娘可是全由古大夫亲手照料的,从不假手于人。”李暄话里已有所指,引得众人浮想联翩。     但郭侧妃听李暄提起那古大夫的时候,脸上就有些不对了,她极力隐藏自己的不自然,干巴巴的说道,“暄儿,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暄儿不希望看到我的伤好吗。”     李暄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像是欣赏一个小丑似的,“父王,我前些天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不知道你可有兴趣听听。”     郭昔露一下子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劝道,“现在不是在查欣姨娘的事情,暄儿说这些做什么。”     “哦,事实不是罢在眼前。我那个未出生的孩子不是你设计掉了的,”李暄道,“难道你想否认,父王心疼侧妃,不愿意相信,我只是想让父王看清楚侧妃的模样,别替奸夫养了儿子。”     李暄最后的一句话说的极轻极淡。但就像一个惊雷砸在定北王的脑海里。     “你说什么。”郭昔露柔和的外表终于崩溃了。“王爷,你一定要相信妾啊。”     而定北王也是狐疑的打量她,也没有像以往一样过来安慰她。显而李暄这番没有根据的话。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     “好了,把人带上来吧。”李暄也懒得去欣赏郭昔露这番惺惺作态的模样,时间这么晚了,阿瑷肯定是睡了。李暄现在只想把这件事情圆满解决,好回去抱着温暖的媳妇。     李暄话音才落。一个中年男子被带了上来,他身上的衣裳很干净,他容貌保持的很不错,面白无须。像是个读书人家的老爷,但此刻他低着头,脚步有些虚无。抬眸看见那位小祖宗时,身体不自然的打了个哆嗦。     “父王。这位就是古大夫。”李暄饶有兴致的介绍,“古大夫说说你跟侧妃娘娘是什么关系。”     古大夫心尖一颤,知道自己只能按他的话说才能保住这条命,何况他跟那位侧妃娘娘除了最后那一步,他该做的可都做了。     被屋里的热气一熏,他额头上冒着大颗的汗珠,战战兢兢的从怀里掏出一件翠绿绫锻的小衣裳,那上头绣着大多鲜艳的红牡丹,银线勾勒出来的露珠在锦缎上若隐若现。     定北王一看整个人都呆滞了,随即就是泼天而来暴怒。     “你这淫妇。”定北王现在就像一头狂躁的猛兽,他扬起手掌,“啪,啪。”毫不留情的在郭昔露脸上留下了两个鲜红的掌印。     郭昔露耳环被摔掉了一个,发髻也有些凌乱,她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空洞的眼神迷茫的盯着一处。     “你为什么诬陷我,这是谁给你的,王爷你要相信我阿。”郭昔露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脸上再也没有平时的优雅从容。     “这是娘娘你亲自送给我的,娘娘难道忘了,那些天你可是寂寞空虚的很,还说.....。”     “你住口....。”郭昔露只恨自己大意了,留下这么一个大的把柄,那张脸在现在看起来恶心之极,原先她只是为了治伤才把古大夫请到屋里的,没想到这人没脸没皮的拿着她的伤口来威胁她,她又一时记恨定北王把她抛在脑后,才让这人钻了空子,此刻她真是又悔又恨,她决计不能承认这件事情。     “王爷,你要相信妾阿,这事一定是李暄安排的,你想想,妾平时可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怎么今日一切事情.....。”郭昔露镇定下来,倔强的望着定北王。     定北王可不会像从前那样被她说动了,那件被其他男人拿出来的小衣,刺的他眼睛发胀,他的尊严被人践踏着所剩无己,那绿油油的帽子戴在他的头上,他似乎感觉所有的人都在嘲笑他的有眼无珠。     “你有什么可说的,那不是证据吗。”定北王双目变的赤红,“我今儿要杀死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古大夫看到定北王一脚向他踹过来,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那一脚刚好踢在他的心口上,古大夫捂着心口嗷嗷直叫。     “王爷饶了小民吧,都是娘娘勾引小民的,小民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娘娘有非分之想。”     定北王此刻已经全然听不到他说的是什么了,这是他平生受到最大的耻辱。     “婊子,你说你是什么时候跟他勾搭上的。”定北王以前有多爱郭昔露,现在就有多恨她,“你那个儿子是不是也是他的。”     定北王这时候也想起李暄先前说的那番话,不由也怀疑起李彦的身份。     “他是你的儿子啊。”郭昔露真的被定北王吓到了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妾真的跟他没有关系啊,王爷为什么不肯相信妾呢,是他诬陷妾身的啊。”     “娘娘,明明就是你勾引在先,此刻还想倒打一耙,娘娘若不记得。我可是对每一次相会都记得清清楚楚,还有娘娘的身体上的胎记。”古大夫注意到李暄阴晴不定的表情,阴恻恻的说道。     他从一进来就知道他的命掌握在那个小王爷手里,他所做的当然要让小王爷满意。     郭昔露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的干干净净,看着定北王怫然作色的样子,立刻哭的十分悲泣,上前保着定北王的大腿道。“明明是他强迫的。王爷你要替我做主啊。”     定北王此刻再也没有了怜香惜玉的心情,他头上那顶绿的发亮帽子就是这个女人给他戴上的,他怎么还会相信这个女人的说辞。     李暄看着好戏也差不多了。才皱着眉毛上前道,“父王,这么多人看着呢,这事传出去有碍府里的名声。”     定北王这才发现屋子里用拥挤挤的站了十来个下人。“把她们拖下去给我打。”     他指着于婆子母女,眼里的杀意一闪即逝。     于婆子早就在那个大夫把郭侧妃的贴身小衣拿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她们的命是不可能保的住了,听了这么大的一个秘闻,王爷是不会放过她们的,果然。于婆子一听这话,两眼一翻,晕倒了。     李暄给韦漪使了个眼色。让她把人带了出去。     门外的凄厉的哭喊声音让众人的脸色一白,定北王看着这些人战战兢兢的样子。脸上好了些,目光扫到郭昔露的时候,立刻露出嫌恶的表情,“把她给我关起来,没有本王的吩咐不许人靠近。”     到底是王府的侧妃,定北王爷到底也不想一时要了她的命。     郭昔露整个人就像傻了一样,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事情变成了这样,她原本还是等着看沈幼瑷的笑话,最后却变成了她通奸偷人。     ..............     定北王府,这一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府里的下人都有耳闻,但都记得于婆子母女的惨状不敢多说什么。     郭侧妃被定北王以谋害王府子嗣的理由关在佛堂里,不许人探视。     李彦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急如焚,想找李浣一同去定北王那里求情,但李浣是何等精明的一个人,早就瞧出了她父王的态度不对,随意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     李彦好不容易在书房门口堵到定北王,但定北王对他的态度再也不像从前,恶劣的语气对这个儿子像是仇人一样。     两句话还没说完,李彦就被定北王找了个理由禁足在院子里。     沈幼瑷有时也问过那一晚上发生了什么,她可不认为定北王会因为李暄妾侍一个掉了孩子而如此厌弃郭昔露。     李暄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红晕,眼神里带着点小得意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跟沈幼瑷说了。     沈幼瑷到没有想到郭侧妃真的和大夫搞在一起了,如此想起来,那位王爷饶了郭昔露的命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那碗打胎药,也是你换下的吗。”沈幼瑷问道。     李暄道,“那碗药我并没有换,只是翠缕当初从郭侧妃那里拿来的几个方子,就有几种寒性极大的药材,寻常人喝是没事,但是她先前在外面摔了一跤,又动了胎气,所以才会小产了。”     “这么说是意外了。”沈幼瑷盯着他,冷清的眸子涌动着一种莫名的情绪。     “好吧,阿瑷,这事也算不上意外。”李暄浅浅的笑了一下,靠在沈幼瑷的耳边轻声说道,“有人不想要那个孩子,再说真生了出来,那身份也太隔应了。”     李暄似乎不愿意多提唐采欣,说了一会儿话,又把话题转移到沈幼瑷肚子里那个小宝宝的身上。     “我感觉到他的动作了。”李暄一脸惊喜的把手放在沈幼瑷的小腹上,发现那一抽一抽的胎动让他惊喜若狂。     沈幼瑷嘴角的幅度也不由自主的往上翘了一下。     .............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全宁侯的赏梅宴这一天也到来了。     定北王府几位姑娘倒是都收到了全宁侯府下的帖子。     李浣自郭昔露被关了起来,整个人变得消沉不少,身材也磨着更加消瘦,只是去离院变得更勤快了,偶尔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淡淡的伤感让外人看的心酸。     沈幼瑷见了也是淡淡一笑。对她来说这只是一个庶女罢了,若是听话,以后多给些嫁妆也就是了。     李媛这些日子在府里倒是过的如鱼得水,没有了郭侧妃,连李浣也对她唯命是从,这场赏梅宴她们三姐妹出席,从头到尾都是以她为尊。这么多年。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     不过她的心情在全宁侯府只维持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脸上布满乌云。     “大嫂,二哥他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咱们府里的脸面今日都快被他丢进了,我以后可不敢随意出门了。”李媛恨声道,“还有你,不知道他今日也去全宁侯府吗。我记得全宁侯府可从来没有邀请他,他是怎么进去的。你是他的亲妹妹怎么能帮她做这样的事情。”李媛对跟在后头的李浣劈头盖脸的就数落一顿。     李浣露出一丝苦笑,“五妹妹,我知道我没看住二哥,连累了府里的名声。”     李媛听她示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瞪她一眼,又看着沈幼瑷道。“大嫂你不是跟心慈县主关系好吗,这事你能写封信吗。”     沈幼瑷喝了一口茶。抬起眼眸,看着一脸垂头丧气的李媛道,“心慈县主身子弱,云霞郡主对她可是十分疼爱,这种事情,你叫我怎么开口呢。”     李媛原来也不对沈幼瑷抱有多大的希望,毕竟要是她自己出了那样的事,要杀了李彦的心都有了,但是陶心慈只是让人打了李彦一顿。     只不过定北王府如今的名声委实不好听。     沈幼瑷对陶心慈那点小心思倒是清楚的很,陶家没有给李彦下过帖子,李彦能进去全宁侯府还能见到陶心慈,指不定就是这丫头安排好的,这丫头从来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主,郭侧妃想算计她的亲事,她自然要给李彦一点教训。     “大嫂,二哥也是对心慈县主仰慕已久才做错了事情,他已经得到教训了,大嫂,他现在又受到了家法,我这心里实在是担心。”李浣又流露出柔弱无助的样子,“我听说他的腿受伤了,大嫂可不可以帮我请个大夫过来看看他。”     饶是李媛听到她这么说,也觉得她对那个兄长不错,“好了,好了,这点小事,麻烦大嫂做什么,你让下人请就是了,怎么说他也是定北王府的人。”     说完这句话,李媛才回神,却忍不住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暗骂自己才过了几天舒服的日子就忘记了以前事情。     沈幼瑷像是没看到她的不自然似的,也赞同的点点头道,“等会儿我让丫头跟你去看看二少爷,那些外伤,好好调养就是了,等你们大哥回来,我让他陪着二少爷去全宁侯府道歉。”     李浣听到李暄的名字,心里便有些害怕,对她来说那个大哥如今是她不能够招惹的了,她的神色不由变的更恭谨,“谢谢大嫂,等二哥起来了,我让他亲自过来给大哥大嫂道谢。”     ..............     第二天,天才微微亮,李暄叫人抬着李彦往全宁侯府去道歉。     李彦那张俊脸被打的皮青脸肿,身体也受到多处创伤,整个人趴在担架上被包的严严实实,从定北王府一直被人抬到了全宁侯府外面。     李彦怎么也不会料到,他昨日就只见了那位县主一面,县主就晕倒在地上,紧接着,有一群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逮着他就打,到最后那位郡主娘娘出来说他调戏了她的女儿。李彦怎么可能受的了这份气,想着回来之后让父王给他做主,但定北王不仅不给他做主,还动用了家法,最后还说让他永远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到现在他还是迷迷糊糊的被李暄抬了出来,被那冷风一灌,李彦不自觉的打了喷嚏,立刻清醒不少,挣扎着就要下去。     李暄给了他一记冷冽的眼神,“不想死,就跪在全宁侯门前赔罪,云霞郡主昨日已经进宫找皇上了,你以为全宁侯府会保的住你吗。”     李彦脑袋嗡嗡直响,这事跟他无关啊,为什么闹到了圣上面前。     他一天之间,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连父王也不肯相信他,李彦只觉得自己比那窦娥还冤,他知道他现在把事情说出来,大家也都不会相信了。     李彦只好认命的跟着李暄去全宁侯府赔罪。     他在全宁侯府等了一个上午,那位郡主娘娘却连他一面都不见,李彦在大街上被人围着指指点点,回来的时候当晚就怒火攻心,发起了高烧。     他这一病,虽然有身边的丫头伺候,但他整日不安分叫嚣着要报仇,也不知道好好保养,身子就垮了。     等沈幼瑷再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面白如纸,哪里看的见以前的精神气。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定北王府的这个新年过的还算热闹,定北王如今倒是万事不管,一味的寻欢作乐,颇有点像那一位风流成性的升王爷靠近的意思。     府里没有了郭侧妃,秦王妃母女的日子过的逍遥起来。     到了开春的时候,离院的梨树发出了嫩芽,那淡白色小花开在那褐色的枝干上,点点花蕊浅睡在白玉般的花瓣里,晶莹剔透,宛若少女的皮肤,轻轻一弹,便要弹出水来脆弱而又惹人怜惜。     沈幼瑷的肚子越发大了,太医说产期就在五月中旬。林嬷嬷和这些丫头个个紧张,唯恐沈幼瑷出了一点差错。     这一年开春,就是圣上迎娶新后的大典,如李暄所说,那位新后果然就是镇国府的那位秦明珠。     沈幼瑷没有见过那位秦明珠,只听那一天李媛回来抿着嘴闷闷不乐了好几天。     绿萼把从外面听来的消息说给沈幼瑷说。     “诚意伯可不敢说什么呢,我听说他们家的那个嫡幼女跟礼部侍郎家的幼子定亲了,宫里的那位娘娘连皇长子的抚养权都没有,皇后娶回来后,他就把皇长子送到了皇后宫里,只是这是长非嫡的,有是养在皇后宫里,皇长子以后的身份可就尴尬了。”绿萼感叹道。     连绿萼都看的出皇上这样做不妥,那位新皇想必也是知道的,只是他这样做倒是不知道为了什么,要是以后那位皇后有了嫡子,还能容的下皇长子。     “这几天,那位欣姨娘可是还在闹。”沈幼瑷摸着小腹问道。     “可不是吗,她可从来没消停过,这几天不知道又出什么事情了。整天打发那个丫头往外面走,那身边的那个丫头可不是省油的灯,世子妃,你也太惯着她们了。”绿萼道,“瞧她们吃的用的都快比主子你尊贵了,好在她在怎么闹腾,小王爷可从来都没有进过她的院子。”绿萼说到这里又得意的扬了一下眉毛。     唐采欣自失去了孩子之后。又受了凉。那太医说她以后子嗣艰难,从此,唐采欣就像失了魂魄一样。整日吵着要请名医还要珍贵的药材,所幸这些东西王府里都有,沈幼瑷只点点头便让人把这些全送到了她的院子,但是李暄却不去见她了。就连她在路上堵着李暄,李暄也从来没有个好脸色。久而久之唐采欣似知道自己失宠一样,不仅在府里找了两个貌美的丫头做通房,还去外面找了几个少见美人来,这些天。府里面闹腾的可热闹。     沈幼瑷只让韦漪看着让她们莫闹出事情来,其余的事情就像不在意一样,一应东西从来就没有少过那些人。但偏偏李暄却觉得苦不堪言,每日只要到家门口就被一群美人缠上了。沾了一身的胭脂香味,也不敢让沈幼瑷闻到,都是洗了澡,换了一身衣裳之后,才敢去见沈幼瑷。     “我听说昨儿昨儿王爷不是收用了那个叫妙玉的丫头了。”沈幼瑷道。     唐采欣找来的丫头都是清白的身子,沈幼瑷估摸着都是给她生孩子的。那些丫头青春年少的到了王府里,小王爷不待见她们,自然把主意打到定北王身上。     “是啊,欣姨娘脸色拉的老长,杯子都摔了一个,不过她这套对小王爷没用,要是她还选丫头进来,便宜的可是咱们王爷了。”绿萼眯着眼睛调笑道。     如今那位欣姨娘在蹦达也飞不出她们世子的妃的手心,她做这些事情无非就是给王府里添写笑料罢了。     唐采欣的处境确实不太好,她进了府里处处要银子,而她的份例只有那么多,沈幼瑷吃的用的没少多她,独独这月例却跟那些姨娘是一样,她带进府里的那些银子现在差不多花的所剩无几了,那些丫头也都是她花了大价钱买过来的,唐采欣试图跟那位神秘的叔叔联系过一两次,但是自她小产后,那位叔叔送了一笔银子过来,从此在也联系不上了。     唐采欣每日琢磨着怎么挽回李暄的心,这一日日,李暄就像把她忘记一样,唐采欣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起来,而这时候的芹儿在联系不上自己真正的主子时,对着一位深闺中的欣姨娘也生了离去的心思。     ..........     离院的主仆正聊着京城里发生的新鲜事情,这时候门房有婆子来报,“楚太太来了。”     沈幼瑷唇角勾了一下,“让她进来,绿萼你去泡茶。”     这一位楚太太就是沈幼嫣了,她当初跟沈幼晴偷偷换了亲事,连三朝回门都没有回来,但是自从沈幼瑷嫁到了定北王府,她随着送了一份礼,有事没事的来拜访一下沈幼瑷,两人的关系到融洽起来。     沈幼瑷对这一位识时务又懂眼色的本家庶妹,感觉还是不错,也有时回一些礼送到楚府去。     “五姐姐就算是怀了身孕,这面上可一点都看不出,哪像我,你看看,都喂成了一个大胖子了。“沈幼嫣也是怀了身孕,她已经快九个月了,眼看就要临盆了,圆滚滚的肚子,沈幼瑷看着就为她惊心。     沈幼嫣的气色看起来不错,那双低垂的眉眼如今也飞扬起来,脸颊红润带着肉,下巴的轮廓有些圆润,但这也不想她自己说的胖,顶多就是丰满罢了。     她自从嫁给楚熊后,日子过的不错,她嘴巴甜,人又会来事,整天把那个婆婆哄的笑不拢嘴,成亲没多久她有了身子,她婆婆对她更满意了。     “嫣姑娘这要算胖了,那叫我们菊生可怎么活。”绿萼端了点心过来笑道,沈幼嫣虽然嫁了人,但她们这些丫头称呼嫣姑娘倒是习惯了,一时也改不过来,沈幼嫣倒是不在乎这些。     “还是绿萼会说话,这就是菊生做的点心吧,我看着倒和红筏差不离的。”沈幼嫣捻了一块点心吃了,那丝绸帕子抿了一下唇。又带点小得意似的笑道,“我自怀了这胎,嘴巴就像是闲不住似的,我那婆婆整天看着我,唯恐我吃多了,以后孩子个头大不好生。”     “那楚婆婆可真把嫣姑娘当成女儿来疼,嫣姑娘你可真有福气。”     沈幼嫣笑容明朗。“可不是吗。我嫁过来,就知道了,不过我再好也好不过五姐姐。嫁过来就自己当家做主,还有一个对五姐姐千依百顺的夫君。”     沈幼嫣在王府里就看见过那位小王爷同沈幼瑷的相处,沈幼嫣见到李暄那温柔的样子就知道这位五姐姐在他的心里占了极重的分量,定北王府的小王爷钟情沈府嫡女的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至于那位外室,她也是见过。更本就是不足为惧。     沈幼嫣虽是用羡慕的语气说的,但她的心里也不是特别艳羡,对她来说此刻的生活就让她满足了,而且有一个好婆婆也不比一个好相公差。在府里整日跟她相对的可是婆婆。     “你若是喜欢,等会儿装一些回去吧,那丫头正学了一种新点心。”沈幼瑷道。     “五姐姐这么说。那嫣儿就不客气呢,我那婆婆可是喜欢姐姐府里做的点心。她那日吃了一次赞不绝口了,可惜我们家里的厨子,哪里有这样的天分。”沈幼嫣笑道。     两人说了一会话,沈幼嫣又不着痕迹的提起沈幼莹的婚事,“七妹妹的婚事也快近了吧,那一次六妹妹的婚事我都没有上门,不知道她在心里怎么怨我呢。”     她自从嫁到楚家,就一直避讳着回沈家,毕竟她当初做的那些事可不光彩,直到沈幼瑷也出嫁了两人才来往起来。     沈幼瑷也想起在过几日就是沈幼莹的出阁日子,先前是下半年的九月出阁,只是不知道为甚提前这么久,据说是那位大太太提前了,沈幼瑷有些不明白,但她是不准备出席的。     “无碍,你都快生了,想必七姑娘是并不会怪罪的。”沈幼嫣听出了沈幼瑷话里的生疏,也了然的点点头,她来这里就是为了求一个沈幼瑷的一个态度,沈幼瑷同那个妹妹有几分感情她自然要交好,要是没有,她也不会上赶子凑那个热闹了。     “五姐姐说的也是,不过我肚子这个可是结实的很,就跟他老子一样,”沈幼嫣笑了一下,又感叹道,“说起来要不是五姐姐当时帮我,我可不会有今日,五姐姐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沈幼瑷清冷的眸子划过一道暗光,“不知道那位晴姑娘现在在哪里。”     沈幼嫣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吐吐舌头做可爱装道,“五姐姐既然问起,那嫣儿就不瞒你了,晴姐姐她在我们府上。”     “哦,”沈幼瑷声音轻轻提高,恰到好处的表示疑问,“怎么会在楚府。”     沈幼嫣拽了一下帕子,无所谓的笑道,“晴姐姐先前的那位夫君不要她了,在京城里也没有地方去,嫣儿也不可能见死不救所以收留了她。”     沈幼瑷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只是当年沈幼晴出现在四皇子府上,然后沈齐安就被抓了,她是不相信这事跟沈幼晴有关系,但是不得不防啊。     沈幼瑷没有再问,但是沈幼嫣却褪去了脸上的笑意,恨声道,“她找到楚家的时候,当着我相公和我婆婆的面,就把我跟她换亲的事情说了,五姐姐你知道,那时候我心里害怕楚家嫌弃,一直没说,当时我夫君相信她的说辞还说要去沈府找个说法,要不是我当时有了身孕,指不定还真被她闹上了沈府。”     “后来我说不是我换的,是晴姐姐想要跟四皇子攀上亲事,所以才换了,可是当时她过十分差,好像也吃了许多苦,楚熊就偏向了她,后来要不是我婆婆护着我,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沈幼嫣直呼自己相公的名字,好像就是一个还算熟悉的熟人,完全不似对楚婆婆那样亲密。     她的语气说不上多失落更多的只是感叹,“她现在住在楚府里,每日有丫头伺候,我只当她是一个寄居的亲戚,她是想取代我,可是我现在得到婆婆的宠爱,还有同五姐姐交好,她那些小动作我一看就明白了,只是不耐烦跟她针对吧,要是她能得了楚熊的心,指不定能得个姨娘身份。”沈幼嫣坦然的说着,“不过楚熊有担当,要是她真能爬上楚熊的床,说不定真的能在楚熊心里占些地位,不过这也不干我的事,只要我能生个大胖小子出来,这楚夫人的位置她可拿不走。”(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到了那一片梨树长出翠绿的枝叶时候,柔嫩细致的透着极淡的光泽。     楚府派人传来消息,说沈幼嫣生了个大胖小子足有七斤重,洗三礼的时候,沈幼瑷并没有登门,但给她送了一份厚礼去,沈幼瑷是知道不管楚家介不介意她以前的身份,楚太太这个位置她是做稳了。     又过了一些日子,沈幼瑷也知道了她把沈幼晴送了本家,只是她后来无意中听说沈幼晴从半路上逃走了,不过从那之后,沈幼瑷再也没有在京城里见过她。     沈幼莹出阁的那一天,正好是个艳阳天,暖暖的春光明媚,看着就让人觉得缓和。     沈幼瑷有些慵懒的靠在软塌上,碎金般的阳光顺着那一片嫩叶洒在她的身上,如玉的肌肤被太阳一照就像是化了一样,隔着额头上的那片黑色的阴影,真像是个琉璃做的人。     她刚抿了几口温热的红豆粥,那边紫墨带过来一个消息,道,“世子妃,事情已经办好了,贺礼已经带过去了,大太太让我谢谢你。”     “哦,七姑娘可甘心吗。”沈幼瑷漫不经心的问道。     “奴婢也没见到她,想必是心甘情愿的吧,何况有大太太在。”紫墨笑道,不过她一会儿又抿着眉头道,“我听七姑娘院子里伺候的小丫头说了一些话,世子妃随意听听就好。”     “那丫头说,七姑娘前些日子精神好像出了问题,而且还迷迷糊糊的说自己不是沈家姑娘,大太太先前还想请一个和尚过来做法师,不过大老爷不同意。”     “哦....。”沈幼瑷平静的眸子终于起了一丝波澜,不是这个沈府的人么那她是谁。     “大太太起先还着急的很。不过后来大太太不知道为了什么缘由,连七姑娘的院子也很少去了,只让人看着七姑娘,不让她闹出事情来。”     沈幼瑷想徐氏大概也是知道这个“女儿”已经不是先前她养大的那个孩子,所以才由的她自生自灭,还把亲事提前,似一秒也不愿意沈幼莹在府里多呆。     “世子妃。你没回府里不知道。现在大太太的心可都在二少爷那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七姑娘要嫁出去了,大太太如今对二少爷就像亲生儿子一样。二少爷有一个妾就是大太太替二少爷找的。”紫墨说道这里,又停了一下笑,“大太太还想让自己侄女过来,给大少爷做贵妾。大少爷和老爷也不知怎么想的,也没有明确的反对。就由着那位徐家表妹住在府里,奴婢可见到大少奶奶了,她现在可没有以前那样好声气了。”     “要我说就是大少奶奶活该,你没看到她前些日子欣姨娘怀着身孕的时候。她跑到我们府上,挤兑我们世子妃,亏的我们世子妃不跟她一般见识。她现在这就叫自作自受,世子妃。她要是求你回去给她说情,你可不要答应她。”绿萼气鼓鼓的插话道。     沈幼瑷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笑意,”我记得你的亲事也快近了,怎么不在房里准备嫁妆。“     ”姑娘,就会取笑人。“绿萼有些害羞的笑道。     紫墨也围着她打趣起来。     绿萼的亲事倒是沈幼瑷身边几个丫头中最顺利的一个。     记得沈全那小子羞羞答答的跟个小姑娘似的在她面前提起这桩亲事,她还诧异了好一会儿,知道绿萼也跟着过来说她同意,沈幼瑷这才知道他们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对眼了,便让林嬷嬷选了一个日子,再给绿萼备了一些嫁妆,等到四月底的时候便让她出门。     “我说要等世子妃生了小世子才出嫁,林嬷嬷偏偏给我选了这个日子。”绿萼嘟着嘴说道。     “你以前还说过以后不嫁人了。”紫墨笑道,“如今一颗心都在沈全儿身上,哪里还记得世子妃。”     绿萼有些不好意思,一张脸迅速红涨起来。     “不管我嫁了谁,世子妃总是我的主子,我这辈子就跟定世子妃了,以后老了给世子妃当嬷嬷。”     “好了,到那时候我肯定要小丫头,满是皱纹的老太婆那还是算了吧。”沈幼瑷勾着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我不管,姑娘不要我伺候,我可要跟在姑娘跟前伺候一辈子的。”绿萼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好了,姑娘跟你说笑的,真以为咱们姑娘是那么无情的人,还哭上了。”紫墨嗔道。     绿萼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瞬间破涕为笑,“我知道的,只是想起出嫁后,有一段时间见不到姑娘,一时有些想念罢了。”     “你啊,”紫墨摇摇头又换了一个话题道,“世子妃,今日郡主跟两位姑娘都去了镇国府,听说他府里那位小世子办了个诗会可热闹呢,四姑娘如今早京城里也是小有才名的人,我瞧着她年纪已经不算小了,王妃可是不管事的,我瞧四姑娘往你这里一趟一趟跑,倒像是让你拿个主意。”     “秦家那位小公子有多大。”沈幼瑷问道,镇国侯府她接触的少,镇国侯府以前在京城里也是独善其身,这还是秦明珠成了皇后之后,镇国侯府才以一种全新的面貌出现在众人面前。     “十二岁了吧,是皇后娘娘的胞弟。”紫墨道。     镇国侯府以他的名义办诗会,这是在为他铺路,不出意外这位秦小公子就是下一任的镇国侯。     “我记得王妃娘娘还有两个庶兄可是还在秦府吗。”沈幼瑷道。     这位秦老夫人是秦王妃的继母,在她嫁过来来前,那一位秦夫人只留下一个女儿,就是秦王妃,但是还有两个庶子,秦老夫人能从几个庶子中牢牢的把世子之位握在自己的儿子手里,手段是不弱的,沈幼瑷想起那一位被她养废的秦王妃,心里叹息一声。     “一位谋了差事外放出去了。还有一位如今在府里呢,秦府里有一位大公子,如今是十七岁了,还没有说亲事,我隐隐瞧着那一天有一位太太来府里找过王妃。”     “后来也不知怎么了那几天郡主有些闷闷不乐的,就是今日郡主去镇国侯府都有些闷闷不乐的。”     “你想说什么。”沈幼瑷很快就把握了紫墨话外的意思,纤长的睫毛忽然闪了一下。流动着清冷的幽光。     “我看镇国侯府大太太的意思。似乎想把郡主说给她的儿子。”紫墨把心里的怀疑说了出来,“咱们王府里就这么一个嫡出的郡主,而且还有封号。那个大公子这样瞧着些身份就有些低了,不过看样子王妃好像被说动了。”     “世子妃,咱们要不要管这一桩闲事,郡主虽然脾气暴躁些。但本质说不上太坏。”绿萼犹豫着开口。     ...........     “媛儿回来了吗。”秦王妃心里烦躁,那对眉紧皱着。不时的往外探探。     “王妃,你不是都决定好了吗。”郑嬷嬷叹息一声。     “是啊。”秦王妃苦笑了一下,“那孩子为什么不同意呢,说起来君哥儿也是不差的。一表人才,还是媛儿的表哥,媛儿若嫁到秦府去我是放心大嫂的。”     郑嬷嬷眼观鼻。鼻观心,她对秦王妃的这番话嗤之以鼻。那位老夫人还在呢,大老爷只是一个庶子有什么出息,再说那位大少爷只是庶出嫡子,那位精明的老夫人能让他有出息吗,这位王妃就是惦记着以前在秦府,那位大太太对她的一点温情,竟然想把女儿嫁过去,郑嬷嬷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秦王妃见她不说话,便自顾道,“大嫂的人不错,把媛儿交给她我是在放心不过的,何况君哥儿的脾气和大哥差不多,媛儿嫁过去也是吃不了苦的,你知道她那个名声...。”     郑嬷嬷垂眉听着,心里却在诽谤,那位大太太一看就是个嘴甜心苦的,以前在秦府的时候不过对这位嫡出的小姑子安慰几次,在老夫人面前可大气也不敢说,再说要不是秦王妃自己懦弱,郡主在府里要不是为了维护她,名声能变成那个样子吗。     “我也想替媛儿找个好人家,可是我又不认识什么人,你瞧瞧,就连四姑娘都有人上门提亲,媛儿却没有,这叫我这个做娘的心里怎么能不担忧。”秦王妃絮叨着。     郑嬷嬷忍不住插嘴道,“王妃,你让郡主嫁回秦家,那老夫人会怎么对郡主你想过吗,难道你还想让她过你以前的日子。”郑嬷嬷的话说的有些重,已经有了指责的意思。     秦王妃心头一震,目光放空,唇角抿的极紧,放在茶杯上的手也轻轻颤抖起来。     郑嬷嬷这番话毫不留情就把这桩亲事的本来面目戳开了,已经过了十多年了,秦王妃就算在傻也看出了,她那位仁慈的继母把她教养了一条什么样的道路,她在王府里的地位跟一个隐形人似的,京城里都知道她的笑话,但那位继母从来都没有派人来问一声。     郑嬷嬷趁热打铁,“王妃你想过没有,郡主就算性子在不好,她也是上了玉碟了郡主,也是宗室王爷的女儿啊,当年老太爷在世的时候,为你的女儿求了一个这样尊贵的身份,王妃,你定了这门亲事,又想让郡主走你的老路吗。”     这番毫不客气的话像一把利剑似的,把秦王妃的心里捅了了一个大窟窿,秦王妃整个人的脸色变的极差,她像去握紧那杯茶,但是手却哆嗦的不成样子。     “老夫人年纪大了,再说大嫂不时那样的人,以后他们也会分家的。”秦王妃苍白解释道。     大嫂说了分了家之后,就让媛儿和君哥儿过自己的小日子,到时候君哥儿再考个功名,两个人和和美美的,而不是像她只有一个王妃的名头,却独守了空房十多年,她这怎么是把媛儿推向火坑呢,她把一切路都安排好了,媛儿是她唯一的女儿,她绝不会害她的。     郑嬷嬷见她还是执迷不悟,便再一次打破了她的幻想,“老夫人的身体可好着呢,七八年也不在问题,再说那位大少爷如今一事无成,对大太太的话可是言听计从,郡主嫁给他,也只是替他得了个郡马身份,王妃,你的女儿是郡主啊。”     “我知道的,嬷嬷,我都知道,可她除了那个身份我什么了给不了她你知道吗。”秦王妃眼角的泪珠很快就掉了出来。     到底是陪伴了这么久的主子,郑嬷嬷心里也是不好受的,道,“郡主有了身份何须委曲求全的嫁给秦家,随便在哪个府上不是逍遥快活,她到底是小王爷的嫡亲妹妹,王妃,你何不在世子妃面前提那么一两句,沈家和魏国公府在京城里的人脉也算广泛,说不定世子妃早就为郡主瞧了合适的公子。”     秦王妃犹豫半响,眼里的泪珠越来越多,柔柔弱弱的看着让人叹息。     这时候,外边有人来报说是郡主回来了。     “那还不快去请郡主进来。”郑嬷嬷呵道。     “郡主去找世子妃了。”那丫头回道。     秦王妃脑子里紧绷的弦一下子就断掉了,心里的悔恨一下子喷涌而出,女儿这是不愿意接近这个母亲了。     ............     秦王妃的来访,倒是让沈幼瑷有些意外,李媛对镇国侯府的厌恶也在情理之中。     等李暄回来的,沈幼瑷跟他提起这件事,李暄笑道,“既然王妃开了口,那我就看看吧,其实我这边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只是怕五妹妹不同意罢了。”     其实李暄对李媛没有多大的印象,前世的时候只记得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小姑娘,李暄被赶出去的时候,那时候正值安顺侯府得势,那时候她顶着个郡主的身份也是跟秦家那位大少爷定亲了。     “你为五妹妹瞧中谁家的少爷。”沈幼瑷含着笑意问道。     “阿瑷,你可还记得路炎吗。”李暄笑道。     “路将军的儿子。”沈幼瑷皱眉,她倒是有印象,“他的样子,不知道五妹妹会不会介意,你改天邀他进府我让五妹妹见见。”     沈幼瑷知道李暄真的把李媛的婚事放在心里了,路炎虽然没有父母,但自身的能力不差,现在已经是正五品了,圣上又重用他,当年路将军在朝中的威望也是不差的,李媛嫁过去上头没有婆婆,自己就能当家做主,比起在秦府上头被几个婆婆压在头上,也是好的。     “哈哈,就依阿瑷你说的。”李暄笑道,路炎娶了他的妹妹,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更上了一层,而且路炎娶了宗室的郡主,对他的前途也是有好处的。     ........     李暄果然过了几天把路炎请到了王府,李媛知道李暄为她说了一门亲事,心里忐忑不安,她是不愿意嫁到秦府娶,所以格外期待今天的见面。     路炎心里感念李暄的恩情,再加上他的年纪也不小了,也同意与李媛的亲事。     李媛相貌不差,比寻常的女子多了些英气,不发火,安静的样子眉眼带着一份天真,路炎以前自是见过这位郡主姑娘,这一次见她比以往更多了一份平和,再想起她以前的处境心里也多了份怜惜。     李媛对路炎也是极为满意的,他相貌冷峻,那条伤疤初看时觉得可怖,但看久了,李媛也觉得顺眼起来,她不喜欢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路炎这样的武将看着也让人有安全感。(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秦王妃拒绝了镇国府大太太的提出的婚事,很快就让李媛同路炎定下了亲事。     李浣知道的时候脸色极为不好,不过她到底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只是当天沈幼瑷就接到一双精致的小鞋子。     绿萼笑,“世子妃,这四姑娘跟六姑娘可是赶齐了,你瞧这衣裳配这鞋子多好看阿。”     林嬷嬷把那些收起来,道,“再好看也不能拿给小世子穿。”     “世子妃,六姑娘年纪小,不着急,可四姑娘却是不能在等了。”紫墨笑道。     “哦,”沈幼瑷道,“明儿让四姑娘到我院里来一趟吧,小王爷怎么会把她忘了。”     李浣果然第二天准时到了离院。     “这一位是屈公子年岁二十五,在翰林院任职,还有这位是英国公二房的嫡子,都是你大哥替你选的,四姑娘可回去跟郭侧妃商量商量,这也是一辈子的大事,郭侧妃也有合适的人,也可以跟你大哥说说,到底是一家人,我们都是希望你好,等你决定好了,你大哥再让人传话给王爷。”沈幼瑷看着李浣的眼神有些复杂,这个姑娘是难得的聪明,她知道李浣不管在哪里都会想办法过的最好,不过她也能清晰的看见她眼底不时流露出来的野心。     李浣娇美的容颜露出一丝感动,那双杏眼带着水雾,“我知道大哥是不会忘了我,只是我。。。”她欲言又止,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还是大嫂替我做主吧,都说长嫂如母,大嫂挑的人是不会有错的。”     沈幼瑷被她带了一顶高帽子。却不为所动,只淡淡的说道,“王妃还在府里呢,按说这事该交由王妃做主,只是你知道王妃近来事情有些多了,才让你大哥挑了人选,咱们王府的姑娘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都是娇贵的。嫁妆一应是按公中的。你大哥这里也会替你添一份,四姑娘,这日子以后是你自己过。你也该好好考虑。”     沈幼瑷把这一切说的很清楚,李浣听到那个庶出的时候,眼眶立刻红了一下,“我知道大嫂从来不会嫌弃我的身份。五妹妹是郡主,我从来就知道比不上。但大嫂对我的这片心,我一辈子不敢忘。”她的眼泪顺着眼角一滴滴的往下留,语气里满满都是真诚的谢意。     沈幼瑷知道她这幅样子,大半是假装的。可对着她副模样,沈幼瑷也不好说重话,便道。“那位屈公子年纪虽然有些大,但是本分老实。原来也是书香世家,他是嫡子但不是嫡长子。”     “这样啊,”李浣羞涩的低下头,半响才冒出一句,“那他以前成过亲吗。”     “自然是没有,”沈幼瑷摇摇头,这两个人她也仔细打听过,还算了解,“听说他以前就说过要考中才会成亲。”     “那这一位曹公子呢,大嫂觉得他怎么样。”李浣目光一闪在那张纸上游离了一会儿。沈幼瑷眸光动了动,最后才说道,“曹家不错。”     “大嫂和我想的是一样的,我也觉得曹家不错。”李浣抿嘴一笑,眼眸里泛着波光,格外的生动明艳。     沈幼瑷知道李浣这是对曹家动心了,她在心里叹息一声,曹家是不错,虽是二房的嫡子,但是那位二老爷现在可是兵部尚书,只是那位曹少爷太过于风流成性了,不过李浣既然选择了曹家,那么她想必就有办法在曹家站稳脚。     两人聊了一会儿,李浣便对沈幼瑷告辞了,等她回去之后。     这几个丫头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李浣的选择来。     “还是屈公子好,你看这画像,浓眉大眼的,一看就是个有福的人,四姑娘要选择他,再不会错的。”菊生指着那张画像道。     这几张画像都是李暄带过来的,画的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道是个画工极为熟练的人画的。     “你这傻子,没看到四姑娘已经对曹公子动心了,不信你瞧。”绿萼瞥了菊生一眼。     “这么瘦,”菊生撇嘴,“我可不信,你看这曹公子长的猥琐,四姑娘才不会选他。”菊生这些天对李浣的好感大升,可不信四姑娘会选择这样的一个人。     紫墨笑着把画像收了起来,打趣道,“四姑娘的心可比菊生丫头大。”     ...........     等李浣羞羞答答的把自己心仪曹家的消息暗示给沈幼瑷的时候,菊生的一颗心碎了一地,对她来说,她实在想不通四姑娘为什么会放弃屈公子,选择曹少爷。     沈幼瑷笑了笑,神色了然,立刻派人跟李暄回了这个消息。     李浣是不甘于人下的,她骨子就有攀附权贵的野心,比起安分的做一个屈少夫人,无疑那一个英国公府是最适合她的。“     李浣决定了这门亲事,那边英国公府很快就派人过来跟她提亲了,那位曹公子在家里排行第六,嫡出的嫡出,父亲也是实权的尚书,除了他自己不争气之外,这份背景在京城里也算是一等的。     这门亲事其实并不是李暄自己找的,而是英国公府提出的,毕竟李暄的真实瞒不过真正的有心人,那些眼睛尖厉的权臣自然想着拉拢他,英国公府原本是想拿出一个有用的嫡子迎娶郡主,但是李暄已经让李媛跟路炎定亲了,英国公府退而求其次打听到李浣跟世子妃的关系不错,便舍弃一个没用的嫡子向定北王府的庶出四姑娘提亲。     成亲的日子定在七月,英国公府送来的聘礼,极为丰厚,眼红了一旁的六姑娘李蔓,李蔓知道这亲事是李暄找的,从此去离院更勤快了,连着李暄也收到了不少的补汤。     两位姑娘差不多同一个月定亲,自然少不了比较,路炎自己再争气,也比不了一个国公府拿出来的东西有底蕴,李媛那些天拉着脸。连一个好脸色都没给李浣,闷在屋里呆了几天才出来,她知道这门亲事已经是大嫂为她选择最好的亲事,她的性格一点就着,可不适合那些弯弯绕绕的大宅门,她嫁过去府里就是他们两个人那多痛快。她这么想着,虽然还纠结李浣的聘礼。但到底不随意发脾气了。     定北王府两位姑娘的亲事就这么定下了。沈幼瑷把一应嫁妆都交由韦漪去办,韦漪整天忙的脚不沾地,回来就朝沈幼瑷抱怨。“世子妃可算没有给二少爷定亲事,要不然奴婢就算有四只手也忙不过来。”     沈幼瑷眉头一挑,“素来就是能者多劳,韦漪的才能若不能充分利用那太可惜了。”     韦漪只敢在肚子里诽谤几句。可不敢当面说出来,只盼着世子妃肚子里那一位小祖宗赶快出来。好救她于水火之中。     又过了一个月,沈幼瑷的产期越来越近了,沈幼瑷就算是怀了身孕也是控制着饮食,每日由林嬷嬷扶着去院子里走几圈。除了沈幼瑷的腿有些水肿外,一切都还好。林嬷嬷越发肯定起这位是个小姑娘。     她这么猜想着,又担心起来小王爷要是嫌弃怎么办。姑娘生了这一胎,若要恢复身体还需一年的时间。要是小王爷再找个外室进来,姑娘可怎么办,不过她只敢把忧心埋在心底里,不敢随意表现出来。     李暄每日看着自己媳妇单薄的身子挺着个大肚子,每天倒是极为揪心,连对孩子的期待也应这份揪心冲淡了几分。     到了四月中旬的时候,沈府二少奶奶来看她的时候,突然带来了一个消息。     “五妹妹是快生了吧,府里父亲和老太太他们都挂念着你,特意让我过来瞧瞧你。”罗妙云笑道。     沈幼瑷心知她只是客套的说说,老太太如何会惦记着她,这位二嫂做事从来就让人挑不出一丝差错。     “多谢老太太惦记了。”沈幼瑷笑。     “五妹妹过的好,我也就放心了。”罗妙云拉着她的手语气里有几分真心。     沈幼瑷看罗妙云眉梢眼角俱是淡然,一身湖蓝色的衣裳衬得她容颜俊秀,红唇轻抿了一口茶,一举一动都是优雅入画。     沈幼瑷清楚的知道她跟这位二嫂不一样的,但是莫种性格确是类似的,比如她清楚的知道罗妙云从来就没有把她那位二哥放在心里,她只是在尽忠尽职的扮演一位二少奶奶,沈幼瑷想,若是她没有碰见李暄,也许她也会过上这样的生活,跟夫君相敬如宾,做一个最合乎礼仪的夫人。     她有时候想,李暄到底把她宠坏了,他把他最好的都交到她的手里,任由着她的仍性,沈幼瑷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喜欢,比如最疼爱她的外祖母也会对她有诸多的要求,要求她成为一个完美的大家闺秀。     但是李暄,她好像能极自然的接受他,虽然他有时会让她生气,有时会让她愤怒,但这个人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把一颗心都捧到她的面前,沈幼瑷随时都能感受到。在李暄的面前,连着她的情绪也变的多了起来,就好像一抹暖阳照近了她的心里,她整个世界也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罗妙云见沈幼瑷莫名盯着她发起呆来,便笑道。“五妹妹在看什么,可是我脸上有东西。”     沈幼瑷笑了一下,摇摇头,眼神如碧泉一样清亮。     罗妙云看呆了,道,“五妹妹笑起来可真好看。”     沈幼瑷道,“二嫂莫要说笑了。”     罗妙云拍了一下她的手感叹道,“五妹妹成亲之后,果然是不一样了,我今日找五妹妹,除了来看看五妹妹,只是为了给五妹妹说一件事情罢了。”     沈幼瑷疑问着看着她。     罗妙云道,“是七妹妹的事情,”她的声音有些低沉,“七妹妹嫁到韩家之后,过的不是很好,你知道她的性子,总是争强惯了,她婆婆想磨一磨她的性子,没想到她婆婆自己受不了七妹妹的性子,自己倒先病了,咱们府里知道了,请了太医去瞧过,只说恐怕不好了,为这事,二姑爷想休了七妹妹。”     罗妙云没有瞒她,只是韩府的事情要比她说的严重的多。     “他要休妻,第一个不同意就是大老爷,你知道咱们府里要出现一个被休的女儿,到下一代沈家的女儿出嫁还是有影响,但是韩公子就像是铁了心似的要休了七妹妹,父亲只好退了一步,让韩公子娶一个平妻,大太太更是说让韩家把七妹妹送到寺庙里,好好修身养性。”     “父亲这样说了,韩家还是不同意吗。”沈幼瑷问。     “是啊,尤其那位韩老太太还躺在床上。”罗妙云说起来也是十分苦恼的样子,“再说今年九月的时候,咱们家的八妹妹就要去选秀了,到时候侯闹出这么一桩事,名声多不好听啊。”     沈幼画参加选秀了,这倒是个意外的消息,沈幼瑷眼眸轻轻的动了动。     “我来这里也只是跟五妹妹说一声,老爷已经决定要把七妹妹送进庵堂里了,韩家不愿意娶平妻,那也是三年之后才能和离,我来这里只是跟五妹妹说清楚这件事,莫相信外面的流言蜚语。”(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大结局 - 沈家有女 - 雨雪其霏     罗妙云说完这番话就回去了,韩府并没有传出什么消息,沈幼莹像是消失在京城中一样,也从来不出来交际,沈幼瑷知道恐怕沈府同韩府达成了什么协议,对于一个韩少夫人,京城中的兴趣也不是很大,偶尔有那么两句闲话,也传不到沈幼瑷的耳边。     沈幼瑷的行动越发不便,李暄心里紧张,留在府里的时间越来越多,到了五月的时候,更是全天守在沈幼瑷的身边,那一位欣姨娘的手段也多了起来,但这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也没出过乱子。     这一日,天气有些热,沈幼瑷坐在屋子里有些发闷,便特意使人扶着她去院子里走走,知道沈幼瑷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大家一丝一毫都不敢有差错。     日头有些大,才走了一会儿沈幼瑷额头上就冒出了一点小细汗,李暄有些心疼,要扶着她进去休息,沈幼瑷却不愿意,一边的林嬷嬷又劝了几句,正在这时候,谁也没料到,从门外冲进来一只大白猫,那猫好似发了狂似的,直冲冲的就往沈幼瑷这边跑过来,一时间大家手忙脚乱起来,慌乱中,沈幼瑷觉得肚子有些下沉,她抓住李暄的胳膊有些收紧。     “我….。”才说了一个字,李暄就觉得沈幼瑷不对,他立刻抱起沈幼瑷吼道,“来人,来人。”     ……..     沈幼瑷觉得身体就像被撕裂一样,一阵一阵的疼痛,让她喘不过气来,豆大的汗珠从她的脸上留下,她从来没觉得生孩子这样痛苦。好在府里一切都准备好了。林嬷嬷不慌不忙的指挥丫头,几个稳婆也都是早就请过来的。     李暄被挡在门外,心急如焚,听着里面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尖叫,来来回回的踱步,李媛扶着秦王妃也是胆战心惊陪在门外。     到了傍晚,一声婴儿的啼哭总算把李暄从痴呆的状态中解救出来了。     等沈幼瑷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的是一张硕大的面孔。沈幼瑷微微颦眉,苍白的面孔配着尖细的眉尖,比平时多了一丝脆弱。     “阿瑷。你醒了。”李暄眸子闪过一丝心疼。     “孩子呢。”沈幼瑷目光转动了一下,“是男孩还是女孩儿。”     “是个小子。”李暄俯下身来,“林嬷嬷在照顾呢,你想见见吗。”     感受到额间传来温暖的触觉。沈幼瑷的嘴角浅浅的勾了一下。     ………     定北王府的世子妃生了一个嫡子,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定北王府的洗三礼办的很大,世家大族有头有脸夫人都来了。     “真可爱,瞧这模样真像你。”严氏把小婴儿抱着怀里,笑道。“可取了名字。”     “原以为是个女孩,没想到是个男孩。”小小的婴儿眼睛还没有睁开,嘴角无辜的吐了一个小泡泡。沈幼瑷看着目光有些柔和,道。“就用了一个朝字。”     “好,好,小朝儿。”严氏笑得合不拢嘴,“真是个安静的小子,可比我们家那个皮实的小子乖多了。”     严氏的大孙子快一岁了,虽然有些早产但却是个闹腾人的,哪里像这个就连要尿了也是哼哼几声,严氏可爱的不得了。     见沈幼瑷有些累了,严氏把林朝交给旁边的奶娘抱着,轻掩了门。     “你家姑娘前些日子生产的时候,可是受了惊。”严氏扫向林嬷嬷的眼神有些凌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林嬷嬷犹豫一下,很快道,“夫人,查出来是那一位欣姨娘和郭侧妃…。”     “果然,”严氏的语气一下就冷了下来,“她们人呢。”     “夫人不必担心。”林嬷嬷柔声劝道,“这事只是意外,那猫连姑娘的衣角都没有挨到,她们以后也不会出现在姑娘面前。”     严氏目光闪烁了一下,也笑道,“说的也是,这是王府的事情,我虽是你们姑娘的舅母总也不好做主,既然有人解决了,我也不去讨这个嫌了。”     其实唐采欣那一日已经算是孤注一掷,郭侧妃在府里呆了这么久,就算被关了起来,总是还剩下几个能用的人,她们布置了许久,才有了这么一个机会,没想到功亏一篑。     李暄自然不会放过,当天晚上郭昔露就上吊了,定北王知道后,想起那个陪在他身边十多年的女人,心里不免有些难受,但是由不得身边的人总是提醒那一个晚上的事情,定北王也没有心情去唏嘘,唐采欣自知也是命不久矣,等李朝的洗三礼一过,便要求再见李暄一面,李暄并没有如她的意,只派人送去一杯鸩酒,唐采欣如坠冰窟,芹儿离去时的话还犹然在耳边,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自以为是的钟情只是一场阴谋,她所谓的叔叔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就算没有这件事情,李暄也不会由她活下去了,斩草除根,唐采欣心里不甘不愿,也由不得她了,那边早有宫里的人把毒酒灌了进去。     到了九月的时候,陶心慈也已经出嫁了,嫁的正是安国公姚家的那位公子,沈幼瑷还特意去看过陶心慈一回,见她眉目间不时流露新嫁娘的羞涩与欢喜也放把心放了下来,圣上的大选也已经开始了,沈幼画离开沈府的前一周,特意来定北王府看望沈幼瑷。     沈幼瑷这时候已经出了月子,一身耦合的褙子,上头绣着点点红梅,素雅中带有一丝明艳。     沈幼画到的时候,李暄怀里抱着小林朝,手里拿着一串小银铃,精致的铃铛伴随着风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一下子就把小林朝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他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咕咕的笑了起来,李暄也凑到沈幼瑷的耳边,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李暄细心的替小林朝抿了一下嘴角的口水。沈幼瑷如初雪般明净的眸子也划过一丝温柔,沈幼画看到这里心里也不由升起一丝艳羡,五姐姐成亲后,身上一些俗世的烟火气,两个人在一起看起来是那么的相称。     她若不进宫会不会也会有这样一个夫君,或许也会有一双儿女,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一生平淡。沈幼画摇摇头,目光闪过一丝决绝,她知道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过惯了低人一等的生活,却不想以后再过这样的日子,她抬眼朝天际望去,白茫茫的一片。那边的高山连着天际,巍峨冷峻。人这一辈子有多久了,她总要看看那上头是怎样的风景。     这是一双绣的活灵活现的虎头鞋,鞋上的毛须也是丝毫毕现的,看着比府里最出色的绣娘做的还要精致几分。沈幼瑷瞧着也有几分喜爱,她抬起眼眸,眸光停留在八妹妹那一张温柔的笑靥上。     “可都准备好了吗。”     沈幼画点点头。抿嘴一笑,眼里多了丝真心“还要多谢五姐姐了。”沈幼瑷前些日子派人送过去的银两说是给沈幼画添妆用的。几个姐妹都有,但沈幼画知道这还是替她考虑了。     沈幼瑷顺着目光望去,这位在府里好不出色的八妹妹,有一张让人无比舒心的笑颜,说起话来也让人觉得舒服,是个心思玲珑的巧人儿,沈幼瑷知道八妹妹这是自愿进宫的,以她的身份,沈家也没必要送一个隔房的庶女进宫,但父亲还是答应了,沈幼瑷恍惚一下,眼前又浮现了那一个骄傲的身影,她的姨母把这一辈子都耗在宫里,为了那个最高的位置,为了那无上的权利地位,到最后落了一个无比凄凉的下场。     不管当初的三皇子是如何的懦弱,但是他一旦登上了皇位,就是一个帝王,怎么能容许德妃李珵成天惦记着他的位置,何况这个圣上心机手段都不缺,就算如今的李珵再也不能威胁到他的地位,李玖也不愿意看到几只苍蝇在他面前飞来飞去,所以在李珵又一次使出她上不了台面的阴谋的时候,李玖将计就计,把他贬为了庶民,至于德妃,也保留了一个身份,终日活在暗不见天日的冷宫里。     沈幼瑷自那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德妃,她知道姨母的恨意,连外祖母一下子也跟着苍老许多,魏国宫府上下打点了许多的银子也只是希望她活的舒服一些,沈幼瑷有时候会想,或许姨母就不适合那个后宫,她高傲了几十年,却没有学会隐忍,等到最后却来不及了。     沈幼画抿了一口茶,她如今跟着跟着那几位嬷嬷学规矩礼仪,姿势已经很不错了,坐在那里娴雅恬静就像一幅画似的,沈幼瑷看着她优雅自然的模样,不禁想到,也许她跟姨母不一样,或许八妹妹这样的人会更适合宫里的生存,沈幼瑷也有几分猜到父亲为什么会送沈幼画进宫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沈幼画跟沈幼瑷道了别,然后回了沈府。     沈幼瑷静默的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走远,寂静的离院里伴随着那一地的落叶看着微微有些让人难受。沈幼瑷目光放空,如玉的肌肤衬着那精致的五官,整个人像一个玉雕的美人儿,这时候她的耳边传来小林朝的笑声,沈幼瑷回眸,眼里多了丝生气,李暄过来回握住她的手,轻声道,“这么凉,这里风大,进去吧。”     沈幼瑷浅浅勾了一下嘴角,突然觉得这一刻圆满了,这也许就是生活,李暄不懂琴棋书画,也不会吟诗作对,只是个会攀附风雅讨她欢心的俗人,只是他为她的生活里增添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两个人在一起那么契合,就像上辈子认识一样,这样想着,沈幼瑷对以后的生活一下子多了些期待,她会和眼前的这个人一起抚养李朝长大,也许他们会有第二个儿子或者有一个小女儿,他们会一起走下去,走过第一个十年,二十年。     李暄好似知道她的心思一样,握着她的手不由更紧了,桃花眼微微弯着,眼前清艳的人儿和前世的人影好像重合到了一起。     (全文完)(未完待续)     ps:前些日子去了外地,现在才回来,所以要说一声抱歉,这篇文到这里就该完了,结局有些仓促,第一次写文,有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文笔稚嫩,给大家鞠躬,以后小霏会慢慢改进的,谢谢大家的支持。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