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 沧海落日 - 炎楠 天有异象,必出妖孽...。 天武614年夏,大汉王朝帝都上京突降皑皑白雪,待子夜时分,狂风突起,天边圆月诡异的变成了血色。三台星中,客星倍明,主星暗淡。五颗灾星横空出世,紧紧缠绕着紫微帝星。次年,蛮荒五国大军压境突袭汜水关,一路势如破竹,接连攻陷了大汉帝国十六座城池,大汉王朝一时陷入到狂风骤雨当中,摇摇欲坠.... ………………………………………………………………… 沉重的喘息声,入目处一片黑暗。姜云超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感觉头痛欲裂。他是一名国际刑警,奉命调查一个以活人为祭品、极度残忍邪恶、名为“曼森家族”的邪恶组织。不料,这个邪恶组织极其狡猾,竟然设了个圈套等着他往里钻。他跟踪一名教徒来到英国的地下通道后,脑后突然遭受重击,眼前一黑即失去了知觉,再次醒来即在这里了。 姜云超用力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变得冷静一些,他首先观察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发现自己的处境非常不妙。他的双手被一条麻绳反绑,身上只穿了一条宽大的白色内裤,头部阵阵晕眩疼痛,显然遭受过重物打击。 寺庙的窗户纸早已破碎,窗外雪花飘落、冷风狂舞,刀割般冲进寺庙,切割着姜云超赤裸的身体,他打了个寒颤,咬牙切齿的艰难从地上爬起。 人的身体无法长时间暴漏在冰天雪地中,换成普通人,在这种寒冷的情况下,身上没穿衣服,双手被反绑,很有可能会失去生存的斗志,被活活冻死。 但姜云超曾在俄罗斯接受过世界上最残酷的克格勃地狱训练,即使在恶劣的环境下亦能生存,他眨了眨眼睛,尽量让自己的双眼适应黑暗的环境,借着微弱的月光快速打量起四周的情况。 这是一座残败不堪的破败寺庙,处处散发着历史的痕迹。屋顶几个碎了的大洞不停地钻入雪花,提醒着姜云超现在是寒冬。可他明明记得昏倒时还是夏天,怎么睡了一觉就变冬天了?难道说他昏迷了整整几个月不成?若真是那样,他头部的伤势怎么会还没好? 姜云超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事有轻重缓急,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暂时没有过多精力去探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继续打量四周,发现寺庙的墙壁坑坑洼洼,上面布满了刀痕箭眼,像是经受过古代的刀兵之乱。 窗户纸早已化为碎屑,冷风不断从四面八方涌入,让他忍不住的牙齿打颤、浑身颤抖。而在寺庙尽头,供奉着一个三头八臂,形象极其丑陋的神邸,不知是何路神仙。 姜云超自接手有关邪恶组织的犯罪案件后,两年内翻阅了大量宗教典籍,自认对于宗教有一定研究,但对于这个神邸他半点印象都没有,这让他有些惊讶。不过邪恶组织本就行事莫测、出人意料,信奉的神邸也诡异无比,天知道他们供奉的是什么妖魔。 姜云超观察了半天,确定四周没有看守的邪恶组织成员后,快速向庙门走去。他现在的位置处于寺庙大殿尽头的墙角处,离庙门有一段距离,不过这难不倒姜云超,他的双手虽然遭到了反绑,可双脚并没有被绑住,这让姜云超有些惊讶,捆绑他的人明显没有太多经验,或是过于轻敌,压根没有想到他会醒来。 姜云超快步走到了寺庙大门处。破败的木门已经腐烂,门框处露出了水泥方石,姜云超背对着方石,利用方石菱角处的锋利,快速把麻绳磨断。 重获自由的姜云超有些狂喜,大脑高速运转,寻思着自己下一步的计划。逃生是一件非常需要运气的事,任何逃生专家都不敢说自己一定能从敌人手里活着出来。姜云超虽然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可和平年代实践的机会实在太少,这还是他第一次处子秀呢。 姜云超离开寺庙,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找了一片半人高的杂草钻了进去,隐蔽了自己的身形,观察起寺庙周边的地形来。 狂风依然肆虐,吹打着左右摇摆的树枝。姜云超借着月光赫然发现,这座寺庙竟然建在荒山的最顶端。这也就是说,他首先要做的就是逃下山,找到有人的地方,打听清楚这里的具体位置,然后找到一部电话和总部取得联系。 国际刑警和全世界各地的警方势力均有关联,只要确定这里的准确位置,总部即会联系离这里最近的警署,立刻赶来对他实施保护。 姜云超拔了些杂草,缠绕到自己的双脚上绑好。他的脚上没有穿鞋,而山路崎岖,石子众多,光着脚板很容易受伤。忙活了几分钟后,姜云超找到了下山的路,快速向山下移动。 他的速度给人感觉并不是特别快,但相当均衡,始终保持在一个高速移动的状态下。这是姜云超多年训练养成的一种习惯,能最大程度的保持速度和节省体力。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姜云超来到山下,顺着羊肠小路一直向山对面走去。只要有路,就一定能找到有人的地方,这是常识。路是人走出来的,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路。 缭绕的白气从姜云超身上升起,大约又行走了半个时辰左右,前方突然亮点星火,这让姜云超狂喜无比,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随着他行走的速度加快,一座灯火通明的小镇呈现在他眼前。 不过,姜云超喜悦的面庞突然慢慢变冷,瞳孔抽搐、眯缝着眼停住了脚步,紧张的四处打量起来。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警界精英,无时无刻都要保持警惕。哪怕在如此恶劣的环境当中,他也不能因为一时的喜悦冲昏头脑。 姜云超抬起头,看了看天边高悬的一弯明月,他没有手表,不知道现在的准确时间,但大体估算应该是深夜了。那么问题来了,中国除了北京上海少数大城市外,绝大部分的地方深夜人烟很少,尤其是农村地区,村民普遍睡得较早。而位于这么偏僻地带的一个小镇,深更半夜竟然灯火通明,这明显说不过去。 假设这个小镇有自己的传统,今夜会有特殊的庆典,所以全镇人都等到午夜十二点过后,祭拜完神明后才睡觉,那镇里为什么会这么静?静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静到感觉不到还有活人的气息? 刺骨的阴风迎面扑来,姜云超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他吃惊的望向小镇深处,敏锐的察觉到好像有死人的气息从小镇深处吹来。或许是工作的原因,他的感官远超于普通人,尤其对于死人的气息特别敏感,这座小镇让他感觉像是一座坟场。若这种感觉是真的,那这里就是活脱脱的一个活死人墓。 但作为一名警察,他没有选择,别人可以逃避危险他不可以。若这里真发生什么惊天大案,那他一定要调查清楚。当然,这也和姜云超的性格有关。事实上,姜云超的家里非常有钱,他的父母都是企业家,可他这人天生好奇心特别重,喜欢推理分析,又好打抱不平。家里人无奈下,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让他成为了一名警察。没想到他接连破获了数起大案,硬是从一名普通警察一路做到了国际刑警,成为了一位享誉全球的华人神探,被誉为“现代福尔摩斯”、“活着的传奇”。 姜云超小心翼翼的顺着青石铺成的路面向小镇深处走去,来到了一栋极其雄伟,占地足有数千米的豪宅面前。这栋豪宅兴建的极有特色,像是古代大户人家的府衙。事实上,整座小镇的建筑都颇具古色,看不到城市中的高楼大厦,亦不像富人居住的别墅。 不过,姜云超对于这种地方并不陌生,中国有许多重点文物保护区域,多在偏远地带的一些乡镇村落。只是让姜云超感到奇怪的是这座小镇的建筑颇新,像是刚刚进行过整修。 大门虚掩,在大门外有两头碧玉打造的麒麟。这令姜云超颇为震惊,虽说这玉的成色并不是特别纯,但用这么多玉石打造两头看门的麒麟,绝对是大手笔,非土豪干不出这事。 大门上方有一块牌匾,奇怪的是牌匾上竟然没有任何字,姜云超推开门,一股阴风狰狞的袭来,令他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他的神情刹那间变得极度紧张,眯缝着眼小心翼翼的穿过了空空荡荡、只有皑皑白雪的空旷宅院,来到了内堂。 当他迈入内堂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全身剧烈的颤抖起来。他曾见过不少诡异的案发现场,但这么邪恶的一幕,他这辈子都没有见到过。眼前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村民,全部穿着古人的衣服、两眼前凸,舌头耷拉在外面,高高的被吊在空中,足有上千人那么多。 姜云超抽搐着瞳孔,惊恐的四处打量。国际刑警也是人,不是冷血机器。他虽见惯了血腥的场面,可眼前的一幕还是令他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诧异的观察了四周,并没有打斗的现象,这就有点奇怪了,这些人不像是被人杀死,倒有些像集体自杀,难不成这座小镇已经被邪恶组织控制?可邪恶组织为什么要让这些人自杀呢?又为什么不杀他,让他遇上这一幕? 姜云超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他继续观察这些死尸,发现这些自杀的村民其位置都非常有特点,每十人恰巧围成了一个大圆圈,而在圆圈之中则是一桌早已冰冷的饭菜。若姜云超猜的没错,全镇人应该是到这里赴宴,在进食的过程中,突然莫名其妙的双脚踩上了自己坐过的椅子,上吊自杀了。 可这实在太奇怪了,姜云超实在无法想象,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桌上的饭菜完好无损,酒杯也没有歪倒跌碎,有些杯子里还剩了半杯酒。这说明这些人上吊的时候非常冷静、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否则,桌上的酒菜不可能这么整齐。还有,这些人为什么要穿古人的衣服,完全没道理? 姜云超叹了口气,知道自己遇上了一件罕见的惊天大案,上千村民离奇死亡,这消息绝对能登上报纸的头条了。他考虑了一番,决定暂时先从屋子里退出去,因为他不敢随意走动、触碰这里的东西,这很有可能会破坏罪案现场,作为一名享誉国际的神探,他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可就在他向后退的时候,他无意中抬头发现,这个内堂搭建的非常奇怪,完全不符合建筑常识。 倘若这座小镇是重点文物保护区域,这里的建筑都是古代留下来的,那么古人做事十分讲究,每一根横梁都有其功能,绝不会粗制滥造。就算这些人想上吊自杀,也要有支点挂绳子才可以。 姜云超深吸了一口气,眯缝着眼仔细观察,发现许多人用来上吊的支撑点竟然是一些铁钩,这些铁钩明显是刚钉上屋顶不久,可为什么要这么麻烦?自杀的方式有许多,想要杀人更是简单异常,一根筷子就可以,完全没必要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姜云超的大脑陷入到一片乱麻当中,他没想到自己刚逃生就陷入到一个更大的诡异案件当中,这里发生的一切太邪恶,以至于他皱着眉头愣在那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惊恐的发现脖子上凉飕飕的,像是有什么东西站在他背后吐气。他的瞳孔刹那间抽搐成一团,他知道,自己的背后有东西,这个东西绝对不是人。或者说,这个东西绝对不是活人。 第一章 转世重生 - 沧海落日 - 炎楠 冷汗一滴滴从毛孔中涌出,沁透了红色的夹被。狭小的木屋中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姜云超猛然睁开了双眼,急促的喘着粗气,从床上半坐起来。 他惊恐的四处张望,直到良久后才确定刚才不过是一场梦,可这场梦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到令他现在想起还心有余悸,他舔了舔干枯的嘴唇,掀开湿透的被子,从床上走了下来。 姜云超的双脚刚一落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这令他惊讶无比,不知道自己的体质啥时候变的这么弱。他刚从噩梦中惊醒,尚没有仔细观察自己的变化,现在定睛一瞧,顿时惊得眼珠子差点蹦出来。 他那耿健修长的双腿,不知啥时候变得又短又瘦,像是一根骨头棒子包裹着一张皮,说不出的吓人。两条结实的胳膊,也莫名其妙的缩水,双手瘦的和鸡爪似得,可以清晰看清每根血管的纹路。 血丝一根根爬上姜云超的眼球,让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可怖,作为一名国际刑警,他是标注的唯物主义者,不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灵异事件。这有些可笑,当人类为了破除封建迷信,用科学解释一切的时候,却不知不觉中把科学当成了新的信仰。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同信封宗教没有任何区别。 姜云超惶恐的想要找一面镜子,看看自己的面庞变成了什么模样,却发现这屋子里极其简陋,根本没什么像样的家具。屋子的两边墙角,一处摆放了大量木柴,一处则摆放了一个水缸和一张破旧的木凳。而在他睡觉的床头处,有一个用来洗漱的铜盆,铜盆上耷着一条碎了几个窟窿的破旧毛巾。 屋子正中央有一个烧的通红的炉子,炉子上煮着一砂锅药,淡淡的中草药香气不断从砂锅中冒出。姜云超皱了皱眉头,心里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他不是好吃懒做没吃过苦的二世祖,他能看得出这压根不是人睡觉的厢房,而是大户人家用来堆放柴火的柴房。 房门突然打开,一股寒风疯狂涌入,姜云超本能的打了个冷战,看到一个体型极其娇小,眼睛大大,扎着两条辫子的小女生哭哭啼啼的走了进来。 小女生见到姜云超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少爷,你怎么醒了,快回床上去,别着凉,一会听话把药喝了?” 姜云超诧异的张了张嘴巴,这小女生和他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哄孩子,这让他有些不太习惯。怎么说他也是一享誉国际的警界精英,不用当小孩子哄吧。 “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姜云超问道。 “少爷,这是你家啊,我是你的丫鬟小七…”小七的话说了一半,突然睁大了双眼,吃惊的望着姜云超大叫一声道:“少爷,你会说话了,你的病好了,你的病好了…。” 小七欣喜若狂,捧着姜云超的面庞观察个不停。这个动作让姜云超非常不舒服,他前世一心想要成为一名神探,破尽天下大案,每天除了分析犯罪案例、犯罪心理,就是练习格斗技巧,极少和女生接触。他下意识的想要推开小七的双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虚弱到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大脑明明传达出命令,身体却不听使唤,两条臂膀根本使不出半分力气,只能任由小七捧着他的面颊看个不停。 “咳咳..”姜云超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道:“你看够了没有,去给我找一面镜子。” 小七眨了眨眼睛,愣了一下。她感觉少爷和没患病前有些不太一样,变得有点陌生,有点冷淡,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可能是大病初愈的原因吧。 小七离开柴房,几个呼吸的功夫拿着一面铜镜走了进来。姜云超迫不及待的一把夺过铜镜,深吸了一口气,猛然把铜镜举到了面前。 镜子中是一张五官轮廓分明、英俊到令人发指的脸。高挺的鼻子、幽暗深邃的双眸、玫瑰花瓣般粉嫩的嘴唇,嘴角略往上翘。整个面庞散发出一种妖异的魅力,让人感觉邪魅中有些性感,性感中又略带一丝玩世不恭的迷人气息,若在姜云超生活的那个年代,这张面庞不做影星简直天理难容。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这张脸缺少了一些男子汉的狂野霸气,太过妖娆了。加上长期的病患和营养不良,这张脸显得过于瘦削,皮肤也有些发黄。 铜镜落地,姜云超双眼前凸,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微微的颤抖不已。他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自己确实转世重生,附身到另一个人身上。但这种虚无缥缈不切实际的事怎么可能会发生在他身上? 他愣在那里,傻傻的一言不发,这个表情吓到了小七。她忙上前把姜云超扶起道:“少爷,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刚大病初愈,还是躺在床上不要动。” 小七把姜云超扶到床边躺下,姜云超双眼仍呆呆的望向前方一眨不眨。良久后,姜云超猛然爬起对小七问道:“现在是什么年月,我究竟是谁?” 小七对于姜云超的问题颇感诧异,但她只是一个丫鬟,思想单纯,并没有想到现在这个少爷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了。 小七回答道:“少爷,你这是怎么了?现在是大汉王朝天武615年,你是十三王爷的二世子啊?” “大汉王朝?二世子?”姜云超皱了皱眉头,他虽然不是历史学家,但国际刑警可不是光会破案就行了,没有一定的学历知识,连入选的资格都没。在他记忆中,大汉王朝诞生于公元前202年-220年,开国皇帝是刘邦,这年月完全对不上啊? “当今皇帝是谁?”姜云超紧张的问道。 “少爷,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当今皇上是汉王秦霸天啊...。” 小七的一句话令姜云超身体如坠入冰窟,变得冰冷无比,现在的他不管多么的惊诧,都不得不相信一个事实,自己确实转世重生了,而且重生到一个完全没有记载的陌生世界,这令他有些难以接受。 一个从小就接受科学就是一切、相信科学才是正道的人突然发现原来自己错了,原来自己信奉了一辈子的信仰并不完全正确,那岂不是说他上辈子错了一辈子,白活了一辈子吗? 姜云超昏昏噩噩的一头栽倒在床上,任凭小七说什么都一言不发,只是傻傻的盯着屋顶,从白天到黑夜,再从黑夜到天明。直到第二天清晨,姜云超才回过神,无奈的接受了重生的事实。 人和动物最大的不同就是适应能力,当全球气候变暖,许多动物会因为无法适应死去。当草原森林遭到砍伐,大量的动物会无家可归以致死亡,而人类不会。哪怕在最恶劣的环境,最卑微的角落,只要还有活下去的希望,人就会快速适应,顽强的活下去。姜云超想不想来到这个地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若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那就只能再死一次。 可他究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难道小说中的情节真发生到了他的身上?这不可能,虽然他上辈子信仰的科学遭到了严重质疑,但他还不会蠢到相信什么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类胡话。这件事八成跟他追踪的邪恶组织有关,可邪恶组织为什么要把他送到这里? 姜云超的大脑一片乱麻,饶是他阅遍世界各类侦探书籍,精通各种分析推理手法,亦无法解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这些事就不是科学能解释的。 姜云超用力的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解释不清的繁杂事件,缓缓从床上爬起。既来之则安之,多想无益,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搞清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他现在的处境,第二件事就是他附身的二世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亦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落魄的王爷亦是王爷,权势没了,但万贯家财还在。可这么有钱的人家竟会让自己儿子住在柴房当中,这可有点不对劲。而且他都恢复清醒一天了,也没个家人带着郎中来看他,这证明他在这个家里极其不受重视,属于可有可无的人物。 若仅仅只是不受重视倒也罢了,姜云超上辈子就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有个地方住着,有口饭吃着已经很满足了。可令他担心的是二世子究竟是怎么死亡的?二世子若不死,他不可能附身重生。但二世子究竟是患病死亡还是有人加害,这一点他必须要搞清楚。 若二世子是患病死亡,那他必须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好对症下药。虽然上辈子他不是医生,可由于工作问题,他经常处于恶劣的环境当中,多少懂点医术,相信比这个时代的医学进步了不少。 若二世子是被人加害死亡,那他现在的处境就危险了,他可不想刚转世重生又被人杀死。 当然,这些问题都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姜云超现在最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填饱肚皮,他附身的这具身体本来就缺乏锻炼、营养不良,又一天一夜没吃东西,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 姜云超坐在床头,仔细寻找屋子里有没有吃食,未曾想还真被他找到了些吃的。在柴房墙角处的破败方凳上,摆放了两个小馒头、一碗粥和一小碟咸菜。姜云超也顾不上条件简陋,蹲在方凳前就大嚼起来,三两下把馒头咽下肚,又一口气把早已冰凉的粥喝了,感觉肚子里总算舒服了一些。 填饱了肚皮,姜云超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回床上。上一世他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二世祖,一出生就拥有万贯家财,这一世他的处境可不太乐观,他必须要抓紧一切时间调理身体,尽量让自己在短时间内具备一定的自保能力。 人要靠自己,永远不能指望别人可怜你。姜云超曾是国际刑警自由格斗大赛冠军,只要身体调理好了就不会惧怕任何危险。当然,他练武的目的纯粹是为了自保。他不会仗着功夫去害人,也不在乎什么家产名利,这些对他都不重要,但他不想任人欺辱。 大丈夫能屈能伸,可只能屈不能伸的那叫窝囊废。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太没用了,空为大汉王朝十三王爷的二世子,房间里却连个桌子都没。若不是有个忠心耿耿的丫鬟,饿都要饿死了。 姜云超盘起双腿,双手握兰花指状,掌心朝天,在床上打坐起来。上一世他曾遇一老道,教给他一套道家的吐纳方式,名为金关玉锁诀。这套功法虽然没什么攻击力,但对于改善体质极为有效。若不是有这番奇遇,他不可能年纪轻轻即成为享誉世界的名探,被人誉为现代福尔摩斯。 金关玉锁诀据说是王重阳留下的全真教秘法,和少林寺的洗髓经齐名。只是这套功法晦涩难懂,令人感觉莫名其妙,许多人练过都没有任何反应,那老道也是抱着骗钱的目的把这套功法教给了姜云超,没想到姜云超竟然才练了一个月就有效果,体质变得强健无比,这令那位老道目瞪口呆,就差没指天骂地说老天不公了。他可是练了一辈子金关玉锁诀,结果和没练一样,只能用来哄骗下无知愚民。可姜云超才练了一个月就有小成,人比人气死人,老道只能悲哀的认为,姜云超和道教有缘,说不定就是哪位金仙转世。 第二章 荆棘遍布 - 沧海落日 - 炎楠 一丝丝有些发黄,散发着腥臭的浊气从姜云超嘴巴鼻孔、以及浑身上下的毛孔中喷出,弥漫在狭小的柴屋内。四周的温度遽然下降,变得冰冷无比。姜云超面色安详,宛如老僧入定般庄严肃穆。 他进入了一种似醒非醒的空灵状态,这种状态非常奇怪,他能感受到四周的一切,甚至连透过门缝钻进的冷风都能擦觉得一清二楚。可他偏偏无法说话,无法醒来,就像是在梦游。这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打坐状态,道家称之为入定。 当然,姜云超自己并不知道入定是怎么回事,他前世只是遇一邋遢老道,见其可怜才给了一笔钱。而作为回报,老道教了他一套强身健体的吐纳功法,没想到他试验了一下还真有效果,身体强健了不少。至于说这种功法究竟有多大的威力,他压根就不知道。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姜云超缓缓睁开双眸,伸开双腿从床上走下。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身体舒服了不少,这让他有些奇怪,前一世他虽然也修炼过这套功法,但效果远没有这一世明显。他记得老道曾和他说过,他们生存的那个世界,天地俱被污染,灵气匮乏,致使大量的修道秘法形同废纸,而这里是古代,天地灵气充足,所以修炼起来才事半功倍吧。 姜云超猜的没错,他现在呆的这片大陆确实灵气充足,但再充足的灵气也不可能让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脱胎换骨。他有此际遇一方面是由于金关玉锁诀乃是道家镇派之宝,一方面则是他的体质其实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脆弱。他毕竟是王爷的二世子,在没生病前锦衣玉食,即使生病了住进柴房,也没饿着冻着,只是由于长期不运动,食欲不佳,加上见不到阳光才显得过于虚弱。 姜云超活动了下手腕,想要打套拳伸展一下身体。他前世精通多种拳法,主修的则是内家拳。内家拳以形意、八卦、太极为代表,而练形意必练八卦,练八卦则必懂形意,因形意为至阳至刚的拳法,八卦则恰恰相反,所以两种功法需相辅相成。太极则融合了两大拳法的特点,如孙禄堂老先生的孙氏太极拳,本就融合了形意八卦的特点独成一派。 姜云超想了想,以他现在的状况,还是打趟太极拳最合适。他深吸了一口气,做了一个太极拳的起手式。开始他的速度极为缓慢,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的身体经过一番打坐后,完全能承受住更激烈的运动,于是速度越来越快,快的令人眼花缭乱,只看到一团光影。 姜云超意气风发的打了一趟太极拳,顿感神清气爽,精神抖擞。重新拥有力量的感觉令他信心暴涨,他是一个非常实际的人,上一世他就坚信只有自己够强,才能伸张正义、保护别人。若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当什么警察。人要审时度势,不管是什么原因致使他重生来到这个世界,既然老天给他再活一次的机会,那他就要活出个人样来。 运动了半天,姜云超走到水缸前拿下盖子,舀了两瓢水到铜盆中,拿起铜盆旁的破布抹了把脸。这时他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的皮肤上结了一层油腻腻、散发着腥臭的厚厚污垢。这令他感到有点恶心,他看了看柴房的屋门已经关紧,忙把脏了的衣服脱到一旁,拿起毛巾不顾水有些凉,把身体擦洗了一番。 一盆清澈的水转瞬之间就变的浑浊不堪,姜云超刚想找件衣服先换上,把脏水倒了换盆水再擦一遍,柴房的门突然打开,小七和一个身高足有两米,肌肉暴突,留着络腮胡子,胳膊快赶上姜云超小腿粗的髯须大汉走了进来。姜云超顿时吓得如惊弓之鸟般快速拾起地上的衣服,遮掩在自己的小鸟跟前。 “超超,你醒了,陪我玩,哈哈哈,陪我玩...。”粗犷肌肉男把自己背上小山高的柴火放到墙角,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呲牙咧嘴的冲着姜云超傻笑不已。姜云超被他看得发毛,下意识的就向后退去。 小七见姜云超光着身子,不但没有立即掩门出去,反而若无其事的拿起炉子旁的水壶道:“少爷,你想洗身子怎么不喊我一声,我好给你烧热水。你大病初愈,怎么能用凉水擦身体呢?” 姜云超皱了皱眉头,不明白这个地方的少女怎么这么开放啊,竟然对他光溜溜的身体视而不见,难道说这小丫头片子压根没把他当男人?或是说这丫鬟和他这个少爷有一腿?他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大脑不要胡思乱想,详装镇定的举着破烂的衣服,一步步向后退。 不料,他刚退了几步,那粗犷大汉猛然把他一把抱起,全然不顾他根本没穿衣服。这个动作把姜云超吓了一跳,他双臂用力向外一震,想要甩掉大汉的胳膊,但未曾想这大汉力大无穷,任凭他百般挣扎都毫无用处。 “你是谁?快放我下来。”姜云超气急败怪的大吼起来,一个美男子赤身裸体的被一肌肉大汉抱在怀中高高举起,这画面实在太邪恶了。 小七见姜云超发火,忙对大汉说道:“大牛,你吓到少爷了,快放少爷下来。” 大牛似乎非常听小七的话,嘿嘿的傻笑,直接把姜云超丢在地上。幸好姜云超现在的体质增强了不少,不然有可能直接被这大汉摔晕。不过姜云超也看出来了,这大汉有些呆傻,很有可能是低能儿,他堂堂一个国际刑警,没必要和一个傻子较真。 小七在床下的藤箱中找出一件洗的半百,还有两个补丁的旧长袍递给姜云超。这时姜云超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用来遮挡小鸟的破烂衣服已经掉落一旁。姜云超尴尬的眨了眨眼,随即大大方方的接过旧衣服披在身上。入乡随俗,既然这个小丫头片子都不在乎他没穿衣服,他怕毛啊。 姜云超整理了下衣服,随即开始询问小七这里的具体情况。作为警务人员,常年和犯罪分子打交道,自然要精通审讯问话。姜云超的提问非常有技巧,并没有直接询问,而是用拉家常的方式揭开话题。 小七为人单纯,天真的以为少爷可能大病初愈,许多事都记不起来了。压根没有想到眼前这人根本就不是她所熟知的那个少爷,一五一十的把姜云超想要知道的事说了一遍。 小七告诉姜云超,他现在所处的这片大陆名为八荒,共有九个国家。正东面是齐国,正西面是蛮荒五国,分别是石国、金国、胡国、魏国、夏国。正南面是楚国,正北面则是燕国。而实力最强的大汉王朝位于八荒大陆正中央,处于四面包围当中。 八荒大陆连年征战,互相之间彼此牵制,谁都奈何不了谁。姜云超现在所处的地方名为青阳县,是靠近边陲的一个偏远小镇,去年险些被蛮荒五国攻陷。 姜云超刚到这个世界,并不关心国家大事,亦没有穿越综合症,天真的以为自己来到这就是争霸天下的。古人又不是白痴,哪有那么容易听话。 姜云超故意咳嗽了两声,打断了小七继续滔滔不绝的讲述八荒大陆各国的局势。他装作无意的岔开话题,询问起和他自己有关的事情。 小七撇了撇小嘴,似乎对少爷打断别人说话颇为不满,但她还是乖乖的讲述姜云超想要知道的事情。 小七告诉姜云超,他现在的名字仍是姜云超,今年十五岁,但他本来不姓姜,而是姓秦。他的父亲姜尚文乃是当今皇上秦霸天同父异母的兄弟,排名十三,也就是十三王爷,而他则是十三王爷的第二个儿子,也就是二世子。 十年前,十三王爷秦尚文牵涉到了王位之争当中,和当今大汉皇帝秦霸天结下恩怨。秦霸天登基后,念秦尚文和他有血缘关系,没有痛下杀手,只是逼迫秦尚文改换姓氏,发配到边陲定居。 秦尚文心中不忿,但心中明白这已是秦霸天开恩。最是无情帝王家,只要牵涉到王位之争,多是血流成河的局面。秦尚文改姓氏为姜,遣散了大部分的杂役小妾,带着夫人和少数家丁来到了青阳县定居。这里的居民没有人知道他们家的真实来历,只知道他们这家人财大气粗,是县里的首富。 至于家里的成员,除了管家丫鬟杂役,姜云超尚有三个娘、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但这三个娘都不是他的亲娘,因为他是十三王爷姜尚文从外面带回府里的人,府中的下人们私下都说他是私生子。 至于大牛则是姜云超没患病前在集市捡回来的一个中年汉子,究竟叫什么没人知道,府里人只知道这中年汉子铜皮铁骨、力大无穷,一人能顶几个小厮,而且还不需要付工钱,只要管饭就可以了,于是就把他留下,取名大牛。 小七说到这里,姜云超心中已经基本了解了这里的情况。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是一个私生子,难怪他这么不受待见,连亲生老爹都不在乎他的生死。 不过,这么恶俗的情节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呢?他前世那个世界,网络小说横行,他多少知道点,凡是有关玄幻的书籍,基本一出场就是私生子受压迫,然后练功反抗,这情节太熟悉了。还有,他这世的名字怎么会和上一世一模一样,这也太巧合点了吧。世上真有那么多巧合吗? 姜云超问小七,他究竟是怎么患病的?患的什么病?小七想了想告诉姜云超,三年前,他不幸落井,被打水的人救上,从此就神志不清,疯疯傻傻。开始王爷请了不少郎中,可治疗了一年也没见起色,于是王爷不再管姜云超,让人把他的住处挪到了柴房当中。这三年来,都是小七这个丫鬟照顾姜云超吃喝拉撒,每天给他擦洗身体,所以姜云超的每寸肌肤小七都再熟悉不过了。 小七说到这里,脸微微的泛红,但姜云超却皱着眉头,陷入到了沉思当中,压根没发现小七的变化。作为一名国际刑警,他的逻辑推理能力非常的强,他从小七刚才的话当中,发现了许多可疑的地方。这些可疑的地方可能是关键,也可能是假象。任何罪案都包含无数假象,许多微小的细节下,要么掩盖着难以想象的真相,要么就是用来误导办案人员。 姜云超对于各种死亡方式都有研究,落水的人主要是由于不能呼吸致使死亡,多是呛死的。而一旦呛死基本没有希望抢救,若只是灌了一肚子水,那抢救及时,方法得当,倒还有可能救过来。 假设二世子落入井中,头部朝下侵在水中,造成了脑部缺氧,大脑受到损伤,但怎么会严重到神志不清?这明显有问题。除非二世子天生胆子极小,因过于恐惧活活被吓疯。不然那就是二世子在下落的过程中脑袋撞上了井壁,致使脑中有淤血。可这也太巧了点吧,井边不是江河,一个年纪满十二岁,胆子极小的人怎么会轻易掉进井里,脑袋还恰巧撞在了井壁上,这运气要背到逆天啊。 姜云超越想越不对劲,于是询问小七昨天他醒之前有没发生什么事情,小七为什么会哭哭啼啼的走进柴房。 小七听到姜云超的问话,眼眶突然红了。她这一哭,本来安静蹲在墙角的大牛突然变得暴躁起来,他目露凶光,牙齿咬的嘎嘣响,一副想要拼命地架势。傻子也有自己的底线,一旦有人触碰,即会变成疯子。很显然,小七就是大牛的底线。 第三章 迷雾重重 - 沧海落日 - 炎楠 小七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安抚住快要暴走的大牛,把事情的经过和姜云超娓娓道来。 昨天早上,小七和平常一样走进厨房,给姜云超拿了一份早点送进屋中。谁知,姜云超吃了后就口吐白沫倒在床上不省人事。小七非常害怕,忙去找管家。 王府的管家叫福来,真实姓名连王爷都不清楚。但由于他是夫人的表哥,又文武全才,是以王爷一直重用此人。 福来表面答应去请郎中,谁知一直拖到中午,姜云超都快断气了郎中也没来。小七情急下想要去找夫人,岂料夫人一大早就拉着二姨太、三姨太,以及小姐去庙里烧香拜佛了,晚上才能回来。 至于王爷则在一天前离开家出去办事,恰巧也不在家中。一切都发生的那么巧合,能做主的人都不在。无奈下,小七只能再次去找管家。这次管家给了小七明确的答复,郎中恰巧被另一个县的病人家属请走了,三天后才能回来。 单纯的小七并没有想到这当中有什么猫腻,只是隐隐感觉到不对劲。她左思右想,决定自己去找郎中。可她刚想走出大院就被大少爷拦住了。 大少爷名姜云宝,比姜云超大三岁。长得又矮又胖,满脸疙瘩,一双色眯眯的三角眼叽里咕噜的转个不停,府上不少丫鬟都遭了他毒手,全靠管家帮他善后才没被王爷发现。 姜云宝有个非常不良的嗜好,那就是特别酷爱体型娇小的女生,尤其是未成年的**萝莉,这可能和他的生理有关。通常他这种体型的男人,某地方多发育不良,只有在小女生身上才能得到最大的快感和满足感。 姜云宝对小七早就垂涎三尺,只是因为小七一直有大牛保护才没机会下手,此时见小七自己想要出门,哪里还能忍得住。他冲到小七面前,拦住了小七的去路。 小七心中害怕,又担心姜云超会出事,咬了咬牙关,执意想要离开府邸。可姜云宝精虫上脑,哪里会任由小七离去。他抓着小七的手腕,另一只手狰狞的向小七胸前抓去。 小七奋力反抗,惹怒了姜云宝,他告诉小七,那个野种死定了,这个家早晚是他的,小七最好乖乖的听话,否则他就算把小七活活打死都没人管。 姜云宝越说越兴奋,双眸冒着邪光,盯着小七两团可爱的大白兔直流口水。小七害怕的大声哭泣,拼命喊救命,不料这反而让姜云宝更加的兴奋,他生拉硬拽的想要把小七拖进自己的房间施暴。关键时刻,大牛和一名杂役恰巧砍完柴回府,救下了反抗中的小七。 姜云超听到这里,心里隐约明白自己是被人下毒了,而且夫人、管家、姜云宝八成都和这件事脱不开关系。可一个傻子根本就不具备威胁性,不会和大世子抢夺家产,何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把他毒死?再怎么说他也是十三王爷的二世子,一旦真的出了事,王爷绝对不会置之不理。除非… 姜云超皱着眉头,大脑高速旋转,转瞬之间想到了无数种可能,可因为没有证据,都只停留在推理状态。作为一名负责的警探,绝不会凭主观意向去确定罪犯,这是极其不道德的行为。凡事都要讲究证据,宁可让一些罪犯逃脱法网,也不能冤枉每一位合法公民。 姜云超的表情惊到了小七,在她印象中,少爷未生病时一向多愁善感,从没这么严肃过。她不敢打扰思考中的姜云超,只好傻傻的站在那里,等待姜云超从思考中醒来。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姜云超发现小七和大牛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盯着他,无奈的笑了笑道:“小七,你带我四处走走,我有些想不起这个家的样子了。” 小七嗯了一声,随即表情有些踌躇,这让姜云超感到有些奇怪,他冷冷盯着小七道:“小七,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吞吞吐吐。” 小七犹豫了一下道:“少爷,昨天管家问你有没有醒来,小七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鬼神神差的告诉管家你还在昏迷当中,所以现在府上所有人都认为少爷你还没醒。” 姜云超愣了一下,随即仔细打量了小七一番,看得小七双颊粉红,鼻尖冒汗。姜云超没想到,这小丫鬟虽然心地善良,但天生感觉敏锐、心思缜密,只是未经历太多风雨,所以显得有些过于单纯。若姜云超分析的没错,小七不是鬼使神差的说了假话,而是本能的感觉到管家福来不怀好意,为了保护他才撒了谎。 姜云超轻轻拍了拍小七的肩膀道:“你做的很好,人不应该说谎话,但在有些时候,善意的谎言可以救一个人的命。你还小,等你再大一点就会懂得。” 小七眨了眨眼睛,目光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她不明白,少爷啥时候变得这么老气横秋。少爷的年纪不过才十五岁,和她同岁而已,怎么大病一场后会变那么多? 不过,作为一个下人,没有资格过问太多。小七是姜云超的丫鬟,尚未懂事时家里即签了卖身契把她卖给了王府。她的身份地位相当于现代人的宠物,或许还不如宠物。即使姜云超对她做出一些过分的事,甚至杀了她,官府也不会认为姜云超有罪。所以小七的疑惑只是一晃即逝,压根就没往别的地方想。 小七带着姜云超走出柴房,边走边向姜云超介绍宅院的建筑布置。这是一个三进院的府邸,即三个正方形的四合院连在一起,组成一个长方形住宅。第二个四合院是内外有别的标志,家中女眷都居住其中,后世所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指这道门! 姜云超的父亲姜尚文则住在第三个四合院的正北方,姜云宝则住在正东厢房内,而姜云超以前住在西厢房,现在则住在第一个四合院中的柴棚内。 这是标准的以“礼”为核心的建筑布局,讲究内外有别,以左为尊,府邸的深浅,四合院的多少代表着权势和官职。小七告诉姜云超,以前姜尚文尚是王爷的时候,在长安的府邸是由十二个四合院组成,普通人进去都会迷路,根本找不到王爷的住处,现在王爷被皇帝废除,赶到了这偏远的县镇,只能住在普通富人居住的三进院当中。 小七介绍的非常详细,这让姜云超略感有点奇怪,一个丫鬟怎么会懂这么多。小七看出了姜云超的不解,忙解释道因为她平常要伺候夫人和二娘、三娘,常听她们唉声叹气的唠叨,提起从前怎样怎样,是以耳闻目染下,自然记得清楚。 姜云超点了点头,没有在追究这个问题。作为一名神探,时刻保持警惕心是一件好事,但过分多疑只会为自己建造坟墓。当你认为身边的人全是罪犯的时候,总有一天他们会真的变成罪犯。 姜云超了解了房屋的整体布局后,和小七穿过别院向内堂走去。所谓的内堂其实就是堂屋,这是大户人家府邸必须有的建筑,主要用来招待客人,进行酒宴,节日时祭祖祭神。 当然,“三进院”的建筑布局准确点来说是姜云超所在的那个年代历史书中明朝的建筑风格。但时空错乱,这里根本不是姜云超所熟知的任何一个朝代,发生什么事都正常,不需要大惊小怪。 姜云超在小七的陪伴下走向内堂,一路上遇上了几个丫鬟,这些丫鬟见到神情清醒的姜云超无不张大了嘴巴惊讶不已。随即双眼泛着红光,紧紧的盯着姜云超的面庞一眨不眨。 姜云超长得实在太俊俏了,尤其是在这歪瓜裂枣遍布的古代,更显得一枝独秀。而这些丫鬟情窦初开,被关在这宅院内难免会思春。尤其一些丫鬟还被姜云宝强行夺去了贞操,初尝禁果后更是情思泛滥。如今见到神明俊朗的姜云超,哪里还能忍得住。或许女人本就比男人更好色,只是她们特别会掩饰罢了。 姜云超皱了皱眉头,很不喜欢这样被一群小女生打量。作为一个神探,长相越普通越好,最好丢在人堆中就被淹没,压根没有人会在意。不然弄这么一张帅到逆天的脸,走到哪都是焦点,还抓什么罪犯啊,不被罪犯暗杀掉就不错了。 小七捂着嘴想要笑又怕姜云超生气,憋得非常辛苦。她强忍笑容道:“少爷,你没患病前可是京城出名的美男子呢,不知道有多少大家闺秀做梦都想和你幽会,府里的丫鬟争抢着要伺候少爷,但少爷偏偏选中了小七。后来王爷失势,大部分的仆役丫鬟都遣散了,连王爷的小妾都写了休书打发了不少。本来小七也要被赶出王府的,是少爷拼死把小七留了下来,所以小七永远感激少爷。” 小七的话如一阵春风吹进了姜云超心里,让姜云超胸口有些暖暖的。他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老爹不待见他,亲属都巴不得他死,连个可以说说话的朋友都没有,只有小七不离不弃的照顾她、陪着他,这让他很感动。 但姜云超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情感的男人,老天非常公平,赐予你一样东西的同时必会拿走另一样东西。姜云超的智商高达一百六,情商却低的可怜,连六十都不到,这样的男人若没有令人羡慕的容颜和家世,成为老光棍的概率非常高。 姜云超的双脚刚踏入内堂,身体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他抽搐着瞳孔,紧紧盯着内堂的摆设和横梁,嘴里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姜云超疯疯傻傻的表情吓到了小七,她冲到姜云超面前,扶着姜云超的胳膊道:“少爷,你怎么了,你不会是又犯病了吧,别吓小七啊。” 珍珠般的泪水在小七眼眶中打转,她对于姜云超的这种表情本能的有些恐惧。因为三年前姜云超就是突然这样着魔般喃喃自语,从此变得痴痴傻傻、神志不清。 姜云超喃喃自语了半天,猛然向府邸外冲去,像是压根没有注意到小七的言语。小七怕姜云超出事,忙带着大牛紧紧跟上。姜云超冲到府邸大门处,抬头向上望去,观察起府邸悬挂的牌匾。 按理说大户人家悬挂的牌匾,多是刻着“姜府”、“贝勒府”之类的词,可这块牌匾非常特别,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和姜云超梦里见到的那块牌匾一模一样。 姜云超看完牌匾,又看了看大门外那两尊玉石打造的麒麟,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已经可以确定,这座城镇以及他现在住的府邸,和他梦中梦到的场景一模一样。可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他自认从未见过这些地方,为什么梦里却会梦到? 假设姜云超的梦是这具身体先前主人的记忆,可这也太诡异点了,这个梦到底想要告诉他什么? 还有,自从姜云超来到这个世界后,有几个问题就一直困扰着他。邪教组织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为什么把他送入了这么一个陌生的世界?他又该怎样才能回到自己生活的那个时代? 当然,这些问题过于复杂,姜云超很有可能到死都找不到答案。可有一个问题姜云超必须要面对,那就是他这辈子到底干啥?人活着就要有所追求,不然和行尸走肉没有任何区别。上一世姜云超追求破案的快感,立誓想要成为警界第一神探,这一世他又该追求什么呢? 第四章 兄弟相残 - 沧海落日 - 炎楠 无尽的迷雾层层包裹住姜云超,令他感觉自己仿佛掉入到一个解不开的死局当中,寻找一个永远没有真相的答案。 或许,普通人遇到这种事干脆不理,想不通就不想了。可对于一个视侦探事业为生命、好奇心极重的人而言,一个又一个无法解答的问题就像一把把生锈的锯齿,不停来回拉锯着他的心,让他如坐针毡、坐立不安。 雪花轻舞,缓缓飘落到姜云超面颊上,化为冰冷的雪水流下,惊醒了陷入沉思的姜云超。他抬起头望了望天空,突然察觉背后有点阴冷,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一样。他慢慢的转过头,赫然发现,有几股非常不好的眼神在阴暗的角落处盯着他。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深宅当中,消息传递的特别快。不知什么时候,姜云超病愈清醒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府上。在姜云超陷入思考的时候,许多人都悄悄地来到了大院四周,躲在不容易被人发现的角落观察着他。 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怀有什么样的目的,或许以前的那个姜云超心里明白。而现在的姜云超一概不知,也不想知道。因为他压根就不屑于大宅院中那点破事。男儿志在四方,为了那点家财整日去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非常厌恶。 “二弟,病好了怎么也不给哥哥请安呢?真没想到,你这个野杂种命还挺硬的。” 姜云超皱了皱眉头,冷冷望着手中提着一鸟笼,身后跟着一名护院的姜云宝,心中暗想“自己这从未见过面的大哥长得还真磕碜,怎么全天下的恶少都一个形象呢?太恶俗了?” 姜云宝见姜云超没有回答他的话,继续挑衅道:“二弟,怎么不呆在那间破草屋了?你就不怕一不小心再掉进井里?小杂种,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装疯卖傻吗?” 姜云宝的话无意中透漏给姜云超许多信息,倘若他说的是真的,那事情就有意思了,他这具身体的前主人为什么要装疯呢?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其它问题的时候。面对姜云宝的咄咄逼人,逃避不是办法,亦不是姜云超的性格,他常年和犯罪分子打交道,知道一旦遇上这种人,你越害怕逃避,对方就越嚣张。他面无表情道:“知道人和狗的区别吗?” 姜云宝摇了摇头,不明白自己这个二弟怎么会突然问这么莫名其妙的话。 “其实很简单,狗会吃屎,所以嘴巴很臭,而且长得非常难看。”姜云超生活的那个年代,骂人已经上升到了一种艺术的层次,随意打开网页,经常可以看到令人忍俊不止、拍案叫绝的骂人词句。不像古人,翻来覆去就是小杂种、畜生,那么几句没有新意的词。在这一点上,姜云宝怎么可能占到便宜? “吃屎?难看?”姜云宝张着嘴巴,不明白姜云超为什么要去骂狗。但他随即反应过来,姜云超是在骂他。 “小杂种,你敢骂我..。”姜云宝暴跳如雷,冲上前来就想要扇姜云超嘴巴。他平生最恨别人说他长得丑,走在街上即使别人多看他几眼,他都会忍不住的大发雷霆。他之所以特别讨厌姜云超,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姜云超长得实在太美了。 姜云超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屑。他前世是自由格斗冠军,这世就算身体暂时尚未恢复,但对付一两个普通人还富裕。他起脚一脚把姜云宝踹翻在地,满脸冷笑的抬脚就踩住了姜云宝的面颊。 “你刚才叫谁小杂种..。”姜云超的这个动作颇为侮辱人,他清楚地听到了角落里有人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呼。不过,下一秒钟姜云超即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了地上。 一口腥咸的热血从姜云超口中喷出,他吃惊的望向那名一直跟在姜云宝身后的护院,目光中满是惊惧和不可置信。 “二少爷,小人蒙总管赐名福顺,职责就是保护大少爷的安全,刚才小人力道没掌握好,以至于二少爷受了伤,多有得罪,冒犯了。”福顺双手抱拳,冲姜云超不卑不亢的点了点头。 姜云超一把推开小七扶他的双手,倔强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是一个极其好斗,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从不肯认输的人。先前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位叫福顺的护院,因为在姜云超心中,所谓的护院无非就是个保安,能有多大本领,可是他错了,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复杂。 “你刚才用的是什么功夫。”姜云超冷冷望着福顺,瞳孔不断抽搐。刚才就在他侮辱姜云宝的时候,福顺突然出手,一掌把他打飞了出去。 若单单如此也就罢了,可令姜云超惊惧的是他压根没有看清福顺是怎么出手的,而且直觉告诉他,福顺的手掌根本没触碰到他的身体。这也就是说福顺没用全力,仅仅用掌风就把他打到吐血。可这怎么可能呢?他一直以为,这种武功只有小说中才有,怎么会出现在现实当中呢? “福顺,和他废什么话,打死他。”福顺尚未回答姜云超的话,姜云宝狰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咬牙切齿的冲福顺怒吼,却发现福顺鄙夷的望了他一眼,压根没理会他的命令。这让姜云宝更加的愤怒,一个下人都敢瞧不起他,这全要怪眼前这个野种,就是这个野种才害他这么出丑,他要杀了这个野种。 姜云宝不顾一切的冲向了姜云超,丝毫不念及兄弟之情。小七颤抖的挡在了姜云超面前,这让姜云超很感动。可他生性倔强,自尊心极强,怎么会让一个小丫头保护求生。在姜云超心里,屈辱的活着远比死亡更加可怕。 姜云超抓着小七的手腕,把她拽到身后保护起来,冷笑着迎向了愤怒的姜云宝。碗口大的拳头重重砸在姜云超的面颊上,一滴滴献血从姜云超的口中洒落。他毕竟大病初愈,刚又挨了一掌,哪里会是姜云宝的对手。 不过,姜云超的实战经验极其丰富,街头斗殴是不需要规则的,只要能打倒对方就行。他抓着姜云宝的头发,一头狠狠撞在姜云宝的鼻梁上。姜云宝一声惨叫,捂着鼻梁,鼻涕眼泪和鲜红的血混杂在一起疯狂涌出。 “小杂种,目无尊长,连兄长都敢打,我今天非拨了你的皮。”八荒大陆讲究长兄如父,礼仪尊卑极其苛刻,姜云超竟然敢殴打兄长,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 姜云宝捂着鼻子嗷嗷怪叫,像极了一头发狂的野兽。他从小养尊处优,无法无天惯了,哪里吃过这种大亏。他一脚把姜云超踹倒在地上,咬牙切齿的踩着姜云超的面颊,恨不得把姜云超那张可恶的脸踩碎。刚才姜云超就是这么侮辱他的,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姜云超艰难的想要爬起,奈何刚才那一撞已经耗尽了他最后一点力气。现在的他浑身乏力,压根就没有反抗之力。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不过,姜云宝为人虽不聪明,毕竟从小读书,受过正统的教育。他很快就想到,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若真把姜云超杀了,他也不会有好下场。姜云超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就算姜尚文不在乎这个杂种,但一个杀死自己亲兄弟的男人不会有人瞧得起。所以,他现在最好的报仇方法就是尽量侮辱姜云超,让姜云超以后无法抬起头做人。 “小杂种,乖乖的学狗叫,只要你肯学狗叫,把本少爷的鞋子舔干净,本少爷今天就饶了你。” 姜云宝的用心不能不说险恶,若姜云超真这么做了,那不管姜云超长得多么俊俏,都不会再有一个丫鬟下人瞧得起他。可这世上有一类人天生属驴的,吃软不吃硬,姜云超就属于这一类型。 他有气无力道:“狗是怎么叫的,我不会,你先学两声给我听听。” 姜云超面色平静,不卑不吭的望着姜云宝。他上一世遭遇过太多危险,多少次和死神擦肩而过,其心境稳如磐石,早已磨练出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勇者之心,姜云宝的威胁,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小杂种,连狗叫都不会,真是个废物。狗当然是这么叫的,汪汪..。”不得不说,姜云宝天生就不是一个聪慧的人。加上他现在大脑处于热血澎湃的状态,反应力自然下降。笑声从姜云宝的身后传来,姜云宝诧异的转过头,发现所有人都捂着嘴轻笑不已。 姜云宝的脸慢慢变成了猪肝色,他惊惧的发现,自己一不小心就上了姜云超的当,这令他气愤无比,急怒攻心下眼珠子都红了。 “小杂种,我杀了你..。”姜云宝狰狞的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再也顾不上众目睽睽,不顾一切的想要把姜云超杀死。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旁边赫赫发抖的小七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然冲上前来一把推开了姜云宝,用身体护住了姜云超。 眼看小七就要倒在血泊当中,蹲在地上呆呆傻傻玩雪的大牛猛然狂嚎一声,冲姜云宝愤怒的嘶吼,头发都炸立起来。他的吼叫直冲云霄,把姜云宝吓得身体一颤,手中的刀下意识的停在了空中。 姜云宝对大牛有一种本能的恐惧,这痴痴傻傻的壮汉铜皮铁骨、力大无穷,发起狂来连福顺都不是对手,破坏了他多次好事。他望着冲他呲牙咧嘴的大牛,颤抖的把目光转向了福顺。 福顺皱了皱眉头,似乎对这位大少爷的指手画脚颇为反感。十年前,他是八荒大陆颇有名气的一位独脚大盗,只因贼胆包天,妄想潜入皇宫偷盗,遭到围捕追杀,身负重伤奄奄一息。幸好总管福来救了他一命,从此后他的命就是福来的。福来让他保护大少爷,那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保护大少爷的安全。 “大少爷,老爷快回来了,你适可而止吧。”福顺有些不满的盯着姜云宝,语气中充满了威胁的意味。姜云宝知道福顺说的没错,不出意外的话,姜尚文正是这天回来。可一个下人都敢教训主子,这让姜云宝很委屈。 他怨毒的望了一眼躺在地上,不停冷笑的姜云超,恨恨的把刀收了起来。老天对他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姜云超长得这么俊俏,他就这么难看。或许姜云超是他母亲和奸夫生的,压根就不是他的弟弟。对,一定是这样,否则兄弟两的长相怎么会差这么大。 姜云宝越想越有道理,瞳孔中不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姜云宝其实和姜云超没仇,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痛恨这个弟弟。他总感觉府里除了阿妈,每个人都瞧不起他,连那些丫鬟仆役、以及他的贴身跟班福顺都鄙夷他,这让他极度愤慨。他认为这一切都是姜云超造成的,从小相貌俊俏的姜云超就比他讨人喜欢,读书也比他好,每次先生在父亲面前表扬的都是姜云超,而不是他,老天对他实在太不公平了。 大牛咬牙切齿的冲姜云宝呲牙咧嘴,像极了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福顺叹了口气,无奈的护在了姜云宝身前。他实在想不通,以总管福来的武功,怎么会甘心改名换姓,在这做一名奴仆呢?不过这不是他该问的问题,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这条命是福来救得,大不了再还给福来。 他全神贯注的盯着愤怒中的大牛,瞳孔眯缝成一条线,双手微微的颤抖不已。他和大牛不是第一次交手了,心里明白大牛的武功有多高。若大牛不是痴痴傻傻,他可能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倒下了。 姜云超在小七的搀扶下,缓缓从地上站起。他的观察力极强,能通过对方微小的肢体语言分析出对方的意图。他惊讶地发现,福顺似乎有些怕大牛。这让他有些想不通,一个傻子有什么好怕的? “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老爷回来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府邸的每一个角落。躲藏在暗中的那几双眼睛迅速消失,只剩下姜云宝、姜云超仍在大门外对峙。 八荒大陆的礼仪极其苛刻,女人是不能随意迈出大门的。当然,这只是传统,并不是铁律,至少姜云姗就从没遵守过。 第五章 莫名其妙 - 沧海落日 - 炎楠 雪越下越大,如柳絮随风轻飘,迅速掩埋了姜府门前的青石小路。马蹄声响起,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从街头疾奔而来。 马上坐着的是一位身披红色大氅、头戴皮帽、手拿皮鞭、脚上蹬着一双高腰皮靴的女子。这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姜云超的二姐姜云姗。 而在街头的另一端,一辆马车正缓缓驰来。眼看马车和姜云姗的骏马就要相撞在一起,姜云姗潇洒的一勒马缰绳,疾驰的骏马猛然停住了脚步,前肢离地高高抬起,仰天发出了刺耳的咆哮。 “爹爹,你总算回来了,可想死姗儿了。”姜云姗从马上跃下,直接冲向了马车。 马车的帘子掀起,一位中年男子从马车内走出。这位男子穿着一袭青袍,头戴方巾,满身的书卷气。给人一种正直无私的感觉,他正是姜云超这一世的老爹姜尚文。 “姗儿,你又不听话,整日和个疯丫头似得乱跑,以后哪还有人敢娶你。”姜尚文显然极疼爱这个宝贝闺女,嘴上虽然严厉,可嘴角却忍不住上翘,满脸荡漾着慈父的微暖。 “爹爹,女儿才不嫁呢,女儿要一辈子呆在爹爹身边。”姜云姗神态娇柔,一副小女儿状。姜云超皱了皱眉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二姐和老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可到底是什么他又说不清楚,可能是血肉相连,见到亲人激动而已。 作为一个正常男人,见到美女难免会多看两眼。姜云超上一世见惯了美女,可姜云姗的美貌还是令他为之惊叹。 姜云姗的美是一种风华绝代、雍容华贵的美。她的眉毛上挑,双眸宛如宝石般楚楚动人。腰中挂着一把七星短剑,不但没有损伤她的美丽,反而令她妩媚中带有一丝淡淡的洒脱英气,给人一种异样的情怀。 姜云超皱了皱眉头,心中突然有一种念头,这要不是自己的二姐多好啊。不过他的这念头一闪即逝,血缘天定,这是不可能改变的。他可没有变态的不良嗜好。不过他对面那位又矮又胖、长相磕碜的家伙就不知道了。 姜云超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他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有那种不堪的龌蹉想法。上一世他身边不乏各类美女、国际名模,可他一心只顾着破案,压根连兴趣都没有,可这一世他的心境竟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连见到自己二姐都会…。 姜云超叹了口气,有一种想要扇自己一巴掌的欲望。或许人生就在于放下,只有当你放下某样事物的时候,你才能看到从前看不到的风景。上一世姜云超一心想要当一名名满天下的神探,自然看不到身边的风景,这一世则不同了。 “你醒了..?”姜尚文抬头看到了姜云超,双瞳下意识的眯缝在一起,瞳孔中射出两道精光。 姜云超点了点头,心中暗自吃了一惊。他这个便宜老爹表面看斯斯文文,满脸正气,可刚才他和姜尚文眼神交错碰撞,分明感觉到了一股凌冽的杀意,这种杀意只有百战沙场的人才有可能出现,看来他这个老爹相当不简单啊。 不过,让姜云超不解的是姜尚文为什么问的是“你醒了”?而不是问“你的病好了”。这有些奇怪,另外就算姜尚文不喜欢自己这个二儿子,也不用动杀意吧。 人有时候不能太聪明,不然一生都不会快乐。假设姜尚文只是随便一问,姜云超却要忧虑半天,这不是庸人自扰吗。 但世上是没有那么多假设的,姜云超心里明白,这位便宜老爹绝没有表面那么简单、那么正气凌然。一位好父亲、一位善良的人,怎么会让久治不愈的儿子住在柴房自生自灭?又怎么会想要争夺王位,不惜兄弟相残呢?自古无情帝王家,一张龙椅不知沾染了多少兄弟大臣的鲜血,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好人是没有资格觊觎王位的。 姜尚文见姜云超没有说话,凌厉的眼神一闪即逝。他没有过问姜云宝和姜云超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需要过问,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两人刚斗的你死我活。但姜尚文有自己的打算,人生该糊涂的时候一定要糊涂,他并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追究。 他缓缓地走到姜云超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狠狠瞪了姜云宝一眼,在姜云姗的陪伴下离开。 不过,姜云姗临走之际的眼神颇耐人回味。她望向姜云宝的眼神充满了鄙夷,而望向姜云超的眼神中则写满了怜悯。这让姜云超非常恼怒,对于一个倔强的人来说,怜悯就是最大的侮辱。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姜云超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冲动,莫名其妙的说出这句话。可木已成舟,说出的话像泼出去的水,根本收不回来。 姜云姗停住身形愣了一下,她很诧异自己这位胆小怕事的弟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骨气,或许是经历过一场大病,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彻底看开了吧。 她回头狠狠瞪了姜云超一眼,两条秀眉上挑,似是想要发怒。姜云超丝毫不惧的迎着她的目光,双眼一眨不眨。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明明只有短短的几秒钟,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交错,绽放出无数火花。 几个呼吸后,姜云姗败下阵来,不敢再面对姜云超那凌厉的眼神,锐气尽失。这让姜云姗大吃一惊,她想不通,自己的弟弟怎么会变得这么可怕。 “姗儿,该回去了..。”姜尚文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明明没有转头,却知道发生了什么。姜云姗嗯了一声,没有再和姜云超有过多的纠缠,和姜尚文缓步离去。 见到姜尚文走远,姜云宝长出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他对于姜尚文有一种本能的恐惧,实际上姜尚文从没有打过他,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害怕自己这个父亲,可能儿子天生就怕老子吧。 他咬牙切齿的盯着姜云超道:“小杂种,今天便宜你了,我们走着瞧,这个家早晚是我的。” 姜云宝说完也转身离去,只剩下姜云超一人喘着粗气、若有所思的愣在那里。平静下来的姜云超,立刻察觉到刚才姜尚文手放在他肩膀上时,手指头似乎故意在他肩膀上点了四下,这是代表什么呢? 阵阵难以掩饰的烦躁感涌上姜云超心头,上一世他虽生在豪门,可家里人都非常和睦团结。而这一世他面对的每位家人都莫名其妙,父子不像父子,兄弟不像兄弟,令他感到极度厌恶。他甚至有种想要离开这家的想法。好男儿志在天下,这些宅院的斗争,还是留给那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整日就喜欢争宠内斗的夫人小妾吧。 小七扶着姜云超回到柴屋,帮姜云超擦洗包扎了伤口,给他端来了午餐。可能是姜云超恢复清醒的缘故,他的午餐变得异常丰富,两个小菜外加一只烧鸡和一壶酒。姜云超心中清楚,那些人不会在姜尚文眼皮子底下把他毒死。可小心驶得万年船,他还是确定饭菜没毒后才大嚼起来。 吃完饭,姜云超躺在床上,不停回想白天发生的一幕。夜色慢慢降临,吞噬着蔚蓝的天空。姜云超依然睁大眼睛望着顶墙发愣,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福顺打他的那一掌,这是一种他完全没有见过、甚至不能理解的武功。福顺只是一个护院,天资有限。倘若他能学到这个世界的武功,那岂不是..。 姜云超越想越兴奋,兴奋到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他突然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成为一个功夫绝顶、天下仰慕的大侠。这个想法有些幼稚、有些可笑,准确点来说,这是姜云超上一世第一次看到武侠书时的理想。可世事无绝对,当理想可以成为现实的时候,那些嘲笑你的人会立马卑躬屈膝的站在你面前,满嘴都是恭维,这就是人性。 姜云超沉浸在自己的大侠世界当中,未曾发觉天色已经漆黑不见五指,正当他想要起身灭灯的时候,他突然感觉窗外好像有人。 姜云超对于危险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敏锐,他其实并没有看到窗外有人的影子,亦没有听到脚步声、呼吸声,他只是感觉到对方的存在。人的第六感很奇妙,科学根本无法解释,可能是他长期从事警探工作,对于危险的味道比较熟悉。当然,这种感觉不是每次都灵验,要不然他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但事关生死,小心一点总没错。 姜云超缓缓起身走下床,猛然拿起床头方凳上的破碗,狠狠朝窗户扔了出去。想要杀死一个武力不强的人其实并不难,难得就是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杀了,而且事后让人无法察觉到这是谋杀。对方显然不想惊动别人,既然如此,那他就要弄出声响把对方惊走。 姜云超曾和不少智商极高的犯人打过交道,见识过大量匪夷所思的杀人手法。有些受害者明明死于疾病或事故,可仔细调查后就会发现,表面的现象只是假象。他太了解当中那些伎俩了,想要悄无声的杀死他没那么容易。 呼啸的破碗撕裂了空气,狰狞的撕开了窗户纸飞了出去。疾风闪过,一道黑影一晃即逝。姜云超眯缝着瞳孔,冷冷的走出屋外。 碗已碎裂,触目惊心,窗户外的地面上,泥土有些凌乱,显然有人从这上面走过。姜云超蹲下身仔细观察,发现刚才站在这里的人双脚非常小,大概是穿三十五或三十六号鞋子。 这也就说是刚才在这里的人很有可能是个女人,而且姜云超发现对方的时候,对方已经在这里呆了有些时候了。因为这些泥土看似凌乱,实则在凌乱的泥土之下掩盖着两个清晰地脚印。人只有长时间站在同一个地方,双脚才会一点点陷入到泥土当中。只是快速地从上面走过,脚印未必会很清晰,可能需要借助于一些药水才能令脚印呈现完整。在这方面姜云超是专家。 姜云超惊走了窥探自己的人后,刚准备回到屋子中,猛然听到打更的敲锣声。 “关好门窗,小心火烛!咚.咚.咚.咚!”更夫的破锣嗓音想起,共敲了四下锣,这也就是说现在是凌晨四点了,而姜尚文的手指在他肩膀点了四下,这是不是告诉他就在这个时候去见他呢? 姜云超皱着眉头,有些犹豫不决。短短几个呼吸后,他决定起身前往姜尚文的住处。人的一生中会遇上无数艰难困阻,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越在危难之时越要勇敢面对,只要你有勇气,没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击垮挡在面前的一切苦难,前方自然会有光明大道。 姜云超记得小七和他说过,姜尚文住在第三个四合院的正北方,他望了望左右没人,除了更夫和大门处两个护院外,府里人基本都睡了。 第二个四合院的大门紧闭,姜云超不想惊醒任何人,他悄悄地翻过墙头,进入到第二个四合院当中。这里住着大量女眷,刚才窥探他的那个女子应该也住在这里。不过他暂时没办法查出那人是谁,他再次确定四周没有人后,向第三个四合院走去。 姜尚文住在第三个四合院的正北方,这里很可能有护卫。落魄的王爷也是龙子,几个忠心耿耿的手下还是有的。但姜云超相信,倘若姜尚文真的是约他凌晨四点见面,一定会安排好一切。 事情的发展和姜云超想的差不多,当他靠近姜尚文住处时,确实察觉到有人在暗中盯着他。但这人并没有现身,这证明姜尚文确实在等他。 姜云超放缓脚步走到姜尚文的住处,轻轻在门上敲了四下。姜尚文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门没有关,自己推门进来。” 既来之则安之,姜云超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走入了屋中。 淡淡的烧纸味道弥漫在空中,令屋子里的空气有些呛人。屋子分为两间,摆设很简单,里边一间屋子摆放着一张大床,外面这间屋子摆放得则全是书籍,像极了一间书房。 姜尚文坐在一张桌子前,正在低头看一些奏折。他见姜云超走入,并没有抬头说话,只是每看完一道奏折,就会把这道奏折丢入脚旁的一个火盆当中。 熊熊烈焰不断升起,每当烈焰快要熄灭的时候,姜尚文恰巧会看完一道奏折丢入到火盆当中。桌子上的奏折足足有上千个,姜云超皱了皱眉头,没有出声打扰姜尚文,乖乖的站在一旁,等待姜尚文看完奏折。 不过,姜云超或许没有生长在这个年代,但这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奏折是皇帝才能看得东西,批示完的奏折彻底没用后会统一送到司礼监销毁,根本不允许外泄,怎么可能会到姜尚文手里?事情越来越有趣了,他这个便宜老爹可真不简单啊。 大约过了一柱半香的功夫,姜尚文总算看完了奏折。他把最后一份奏折丢入火盆,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道:“你很聪明,知道我让你四点来。可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对你说过什么吗?君无戏言,作为帝王家的孩子,一言一行都要严格要求自己,你足足迟到了半柱香的时间。” 姜云超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老家伙低头看奏折竟然还知道时间。看来发生的一切都在这老家伙的掌控之中,自己太小瞧这位便宜老爹了。 “我当然知道时间,但我更想知道,为什么你任由我自生自灭。”姜云超实在无法对一个陌生人喊爹,他才不在乎当什么帝王家的孩子。不要说都开除皇籍了,就算他还是二世子又能怎样,他这个便宜老爹想当皇帝想疯了吧。 姜尚文听出了姜云超话语间的不满,亦察觉到姜云超压根没有喊爹,也没有自称孩儿。这让姜尚文有些生气,他愤怒的瞪着姜云超。但姜云超压根不为所动,只是平静的和他对视。良久后,他叹了一口气,满脸尽是无奈,像是一个撒了气得皮球般刹那间老了几十岁。 姜云超天生脾气倔强,吃软不吃硬。姜尚文态度的改变,让他心里某个地方突然被触碰了一下。姜尚文是落魄的王爷,但更是一个老人、一个父亲。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血浓于水,他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许多事并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我知道你恨我,可你真的不该恢复清醒。” 姜尚文的话令姜云超产生了无限遐想,这里面包含的信息太多了,或许从前那个姜云超能听懂,可现在的姜云超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姜云超想要把事情问个清楚,却被姜尚文打断。姜尚文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提问。 “再过三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我会宴请全青阳县的人为你庆生。但你不要出现,这是一些银两和换洗的衣服。三天后你带着小七和大牛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回来。” 姜尚文边说边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包袱,丢给了姜云超。 姜云超接过包袱,再次愣在当场。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他虽然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可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赶走,他还真有点不甘心。他这便宜老爹到底唱的哪一出啊? 姜云超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一切都不重要了,刚才他满肚子疑问希望姜尚文能解答,可现在他都被扫地出门了,还解答什么啊,已经没有意义了。 姜云超拿起包袱转身就想离开。既然对方把他赶出家门,他也没必要死皮赖脸的呆在这。按他的性格,这些行李银两他都不会要,可就算他能挨饿,小七和大牛也要吃饭的。八荒大陆粮食紧张,全靠天吃饭,可不是上一世,捡垃圾都能吃饱。 正当姜云超打开屋门准备出去的时候,姜尚文突然再次开口说道:“当你有一天懂得了权力的重要性,你就会明白为父有许多事都是迫不得已,好自为之。” 姜云超皱了皱眉头,不明白姜尚文的话是什么意思。可管它呢,这个家每个人都不太正常,他实在太厌恶这个环境了。即使姜尚文不赶他走他也想离开这里,去寻找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只是姜尚文既然赶他走,为什么还要给他庆生呢? 第六章 记忆宫殿 - 沧海落日 - 炎楠 姜云超满肚子的疑问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刚想推开柴房的门,突然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 他离开的时候有些仓促,房间里的油灯尚没来得及吹灭。可这是寒冬季节,冷风呼啸,而窗户纸被他用碗打破了,这么长的时间,没有灯罩的油灯早就该熄灭了,为什么还在闪烁? 姜云超眯缝着眼,努力回想油灯摆放的准确位置。常人会忽略许多微小的细节,根本不可能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可姜云超并不是常人,他的大脑堪比一台电脑,拥有正常人难以企及的记忆力。这并不是特异功能,而是长期训练的结果,专业术语称之为记忆宫殿。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记忆宫殿,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把无限的脑空间分割成一个个独立的房间,每个房间都需要一把钥匙,只要是看到特定的画面或出现在特定的场景当中,你就能回想起这部分记忆。就像是电脑程序中的密码,每输入一道准确的密码,就会有一部分记忆释放。 姜云超回想起自己临走的时候,油灯摆放在房间唯一的方凳上。而方凳原本摆放在床头,点燃油灯的时候则会移到床边,这也就是说冷风完全可以吹灭油灯,可事实是这盏油灯依然闪烁个不停,这只能证明屋子里有人。 通常,高智商的犯罪分子都会自作聪明,在一些微小的细节上犯下错误,聪明反被聪明误。若姜云超猜的不错,他刚离开屋子里就有人进入,当时油灯尚未熄灭。而进入的人担心油灯吹灭后姜云超会起疑心,所以挪动了油灯的位置。可惜姜云超不是普通人,他的做法反而暴漏了自己。 冷笑浮现在姜云超面颊上,他把姜尚文给他的包裹放到墙角,从包裹中抽出一把短刀,毫不犹豫的再次来到柴房门前。该来的总要来,逃避不是办法,他非常好奇究竟是谁在屋子里。 他猛然推开门冲了进去,刚冲入到柴房当中,冰凉的剑刃就从背后驾到了他的脖子上。 “别出声,二公子。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这种情况下喊救命会有什么结果。” 姜云超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这个世界的武者实在太变态,几乎每个练武之人都是超人,这让他颇有些不适应。若换成他生活的那个世界,以他的身手三两个人根本近不了身。 姜云超乖乖的抬起手,任由对方拿走了他手上的短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盲目的牺牲没有任何价值,人要活着才有希望。不过,今夜还真不是一般的热闹,牛鬼蛇神一波接一波,看来他的苏醒令许多人无法睡个好觉。 软剑缓缓收起,重新插回腰间。一个拘偻着身子,脸上布满褶子的小老头从姜云超背后缓缓走出。 这小老头双目昏昏沉沉,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姜云超却有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他心里明白,自己若是敢呼救,恐怕一个字尚未喊出喉咙就会被割断。 “你就是管家福来?”姜云超边说边走到床前,大大咧咧的坐下。想要杀一个人就不需要废话,对方显然没有杀他的打算,至少暂时没有。 福来微微一愣,双眸中闪过一丝赞许的目光,他没料到姜云超面对危险会这么镇定。但被敌人欣赏绝不是一件好事,越欣赏你的人越会想方设法置你于死地,因为只有欣赏你的人才知道你有多么可怕。 福来的身体似乎有隐疾,他剧烈的咳嗽了两声,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冷冷打量着姜云超。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姜云超,对这位二公子比较了解。他有些奇怪,往常的二公子生性懦弱、胆小如鼠,怎么大病一场后和变了个人似得,面对白晃晃的剑刃面不改色心不跳,这太反常了。 “二公子,你不会不记得老奴了吧。”福来不知道面前这个姜云超压根是另外一个人,自然以为姜云超认识自己,他的话有明显的试探意味。 姜云超微微一笑,故作镇定的盯着福来的眼睛道:“有什么话明说吧,不用拐弯抹角。” “好,真没想到,二公子大病一场后竟然变得如此果决,颇有王爷当年的作风,果然虎父无犬子。老奴也不绕圈子了,二公子是有本事的人,何必窝在这大宅院中虚度光阴?” 福来话里有话,姜云超何等聪慧之人,岂会听不出福来话中的含义。其实说白了无非就是想赶他走,这是和他来文的,若他不答应,那就要上演武戏了,没准就把他宰了毁尸灭迹。 “我若是不答应呢?”姜云超确实厌恶大宅院中的勾心斗角,巴不得离开这里到外面闯荡一番,见识一下八荒大陆的异域风情。可他天生属驴的,脾气倔强,都赶他走他反而不想走了。 “二公子是聪明人,何必明知故问呢?”福来微微一笑,脸上的褶子瞬间绽放,宛如一朵老菊花。他伸手从姜云超床下拿出了一个包裹,放在姜云超面前。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但姜云超却如电击般浑身颤抖,双眸射出两道精光,似是发现了什么。 正常人拿出床下的包裹必须要躬腰,这是常识。而福来只是右肩微微一抖就把包裹拿了出来,这明显不符合常理。人的手臂臂长和身高成比例,怎么可能任意伸缩,除非福来精通某种类似于古瑜伽术的诡异功夫。 而且还有一点令姜云超起了疑心,刚才福来微笑的时候,露出了满嘴洁白整齐的牙齿。一个又瘦又小,身高满打满算不足一米六,满脸褶子的小老头,怎么会拥有这么一口牙齿? “二公子,老奴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后你必须离开。”福来的话惊醒了陷入沉思的姜云超,当他抬头寻找福来影子的时候,惊异的发现福来声音还在屋子里回荡,人却已经不在了。 冷风吹打着半掩的柴房门,证明福来是从房门走出的,只是他的速度极快,所以给人一种瞬间消失的错觉。姜云超起身把门关死,重新回到床上,缓缓闭上眼睛进了记忆宫殿当中。 他的记忆宫殿相当广阔,共有四层。一层为档案室,二层是专门用来存放特定场景画面的放映室,三层是专门存放各类书籍的图书馆。四层则是整个记忆宫殿最神秘的地方,门口有两位守卫把守,需要特定的暗语才能进入,里边存放了姜云超的隐私和大量不为人知的一面。 档案室里共有三百六五个房间,每个房间对应一个日期,存放的资料也是在这个日期发生的事件。许多高智商的经济犯都有自己的记忆宫殿,把需要记下的文件存放在记忆宫殿中。这样做的好处是不会给警方留下任何物证。 当然,记忆宫殿并不能做到万无一失,一旦警方请来精通催眠的审讯专家,或干脆刑讯逼供,记忆宫殿即有可能被打开。所以姜云超才会把自己最不想让别人知道的隐私藏在四层,一个必须要有特定暗语、催眠师轻易无法打开的房间当中。 姜云超进入档案室,推开其中一间房门,缓步走了进去。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排排灰色的档案柜,每排柜子上的抽屉都用字母和数字作为编号,方便记忆。姜云超扫视了一番,拉开一个字母为1998LL的抽屉,拿出了里边的档案袋。 这个档案袋里记录的是一件豪门杀人事件。富豪的儿女担心年轻的后母会分掉自己的家产,想要谋杀自己的后母。而年轻的后母则和外人通奸,企图毒杀自己头发花白的丈夫,霸占其财产,和自己的情人双宿双飞。 这是典型的豪门内斗案例,姜云超仔细翻阅了档案后把资料重新放好,又拉开了另一个抽屉。 翻阅了几个案例后姜云超发现,大宅院的斗争基本都围绕着钱和性,鲜有例外。他把资料放好,退出房间,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七曾和姜云超说过,管家是夫人的表哥,文武双全,在他五岁那年来到了王爷府成为了一名管家,王爷非常欣赏其能力,亲自给其改名为福来。 而夫人原本只是一名侍妾,嫁入王府后一年内就生下了大世子,地位水涨船高。后来王爷的原配因病死亡,夫人摇身一变成为了正室。令姜云超感到奇怪是王爷原配死亡的时间恰巧是管家到来的一年后,这也就是说,王爷的原配应该是在这一年当中患了疾病,这是不是有点太巧合了? 作为一名管家投靠某位主子有情可原,可当福来提起姜云宝的时候,目光变得特别温柔慈祥,这种目光姜云超并不陌生,那是父亲提起自己儿子才会有的目光。 另外,姜云超怀疑福来用某种特殊的方式改变了自己外貌,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文武双全的人又为何肯屈居于一个废掉的王爷府中做个下人?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倘若姜云超猜的没错,姜云宝八成是福来的儿子。 古代表哥表妹发生恋情的事非常普遍,假设福来和夫人相爱,却遭到家人反对棒打鸳鸯,夫人被迫嫁给王爷,却不知自己已经怀上了身孕。数年后福来得知自己有了儿子,于是不惜改变容颜到王府做个下人,杀死了王爷的原配,扶自己的表妹成为正室。可有一个问题姜云超想不通,那就是姜尚文的态度太令人捉摸不透。 姜云超和姜尚文接触的时间极短,可对于姜云超这种名探而言,认识一个人只需要几分钟就够了。种种迹象表明,姜尚文是一个非常有野心、表面一身正气,实则异常阴险可怕的人。这种人通常都精于算计、十分多疑,怎么会察觉不到身边发生的一切。可他却甘心当乌龟,对某些事不闻不问,装作没有看到,这实在太奇怪了。 尤其令姜云超无法释怀的是姜尚文为什么要把他赶出家门,难道是为了他的安全不成?一个王爷惧怕一个管家,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姜云超皱着眉头,越想越觉得事情还有许多蹊跷之处。他和姜尚文没什么感情,也不在乎什么家产。甚至说他宁可不要这万贯家财,也不愿陷入到勾心斗角的宅院内斗当中,可他讨厌一头雾水的感觉。 他前世有个外号叫“精神变态”,许多记者都分析他心理不正常,没有女友、没有休息日、不抽烟不喝酒、不在乎美食和服饰,一心只想破案。没有大案破的时候即会烦躁不、坐立不安,平生最喜欢那种毫无动机乱杀人的变态连环杀手,标准的变态工作狂。有一位心理学教授曾发表文章,批判他其实和连环杀手是同一种人,早晚会成为另一个罪犯。这样一个人怎会甘心一头雾水的离开? 两道坚毅的目光从姜云超瞳孔中射出,他暗暗做了一个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会暂时离开,但只是离开这个家。不把事情调查清楚,他连吃饭睡觉的欲望都没有。 第七章 扫地出门(1) - 沧海落日 - 炎楠 阳光青草、蓝天白云,姜云超站在鲜花盛开的草丛当中,遥望远方一个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的女子。 这个女子头戴一顶用鲜花编织成的王冠,背对着姜云超,身材婀娜多姿。微风掀起了她的连衣裙,引起人无限遐想。她缓缓地转过头,露出了自己那张美艳到令人惊叫的脸。 她的面部已经腐烂,眼珠子一只爆掉,一只耷拉在外面,驱虫不断从她眼眶和腐肉中钻进钻出,说不出的吓人恐怖。她冲姜云超招了招手,猛然瞬间冲到了姜云超面前。 姜云超一声尖叫,睁开了双眼,额头上全是冷汗。他这晚睡得非常不好,做了一晚上噩梦。大清早吃过早饭后,他拿出一些银两摆放在小七面前。 “小七,少爷要离开家一段日子,这些银两你收好,留着买些东西,少爷可能好长时间都不会回来了。” “少爷,你是不是不要小七了。小七不怕吃苦,少爷去哪,小七就去哪。”小七极其聪颖,立刻就猜出了姜云超的用意,两行豆大的泪珠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姜云超很满意小七的表现,他不喜欢勉强别人,刚才他不过是欲擒故纵罢了。每个人都需要伙伴,他亦不例外。他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自私,外面的世界非常危险,他不该让小七跟随自己。可他在这里没有一个朋友,小七就是和他关系最近的人。而且大牛只听小七的话,有小七在就等于大牛也在姜云超身边,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有一位高手跟随,安全系数提高了不少。 姜云超让小七去买买些糕点,叮嘱她不要和任何人说要离开的事。然后从王爷给的行李当中找出一套新衣服换上,刮了刮胡子,准备拜访自己的三位母亲。 按理说姜云超既然决定离开,根本没有必要拜访三位夫人,可姜云超有自己的打算。他并没有打算彻底离开这个家,所以他需要认识家族的每一个人。而且他想要知道昨天晚上究竟是谁在柴房窗前窥探他。 古人讲究长幼有序,儿子给母亲请安亦要从大到小拜访,至于是谁生的到是次要。姜云超提着小七买来的糕点,让丫鬟通报了一声,缓步走入了大夫人的房间。 大夫人年纪四十左右,见姜云超来访似是有些惊讶。她让下人给姜云超端上一杯茶、四样点心,客套了两句,对于自己之所以一直没有去看姜云超解释了一番,并象征性的给了姜云超一个红包,里边装着一张五千两的银票。 姜云超皱了皱眉头,没有想到姜云宝的老妈竟会是这么平凡的妇人。本来他以为自己这次拜访肯定是火药味十足,可没想到他只看到一个眼袋低垂,明显长期陷于恐惧内疚、以至于睡眠不好的平凡女子。 姜云超对自己的眼力极有信心,语言可以撒谎,可眼神和动作不会撒谎。姜云超试探了大夫人一番后确定,许多事这位大夫人并不知晓,她只是一个可怜女子。既无法割舍和表哥的恋情,又对王爷心怀恐惧和愧疚。这种女人其实蛮可悲,婚姻包办制度下的受害者,一辈子不会有幸福。 拜访完大夫人,姜云超迈步走向二夫人的住处。二夫人长得很漂亮,只是颧骨高、嘴唇薄,给人一种刻薄阴狠的感觉。 简单地客套之后,二夫人让丫鬟们退下,突然手帕掩面哭了起来。这让姜云超感觉有点奇怪,不知道这位二夫人唱的哪一出。 “云超,二娘对不住你,不要怪二娘没有照看你,二娘有自己的苦衷。二娘一直想要为你说话,奈何管家和大夫人串通一气,二娘势单力薄,有心无力..。” 二夫人哭的极其伤心,普通人还真会被这一幕感动。可姜云超见过太多的罪犯,哪里会被这点把戏骗住。二夫人明显精于算计,有挑拨离间的嫌疑。他装作深有感触的感谢了二夫人一番,忙起身告退。 现在的姜云超已经有点进入角色的感觉,适应了自己新的身份,称呼也从我变成了少爷,虽然两声二娘叫的还有些勉强,可总算能叫出口了。 告别了二娘,姜云超提着最后两包糕点,进入了三夫人的房间。 三夫人给姜云超一种神秘的感觉,他一眼就能看穿大夫人和二夫人的为人,却怎么也看不透这位三夫人在想什么,这令他感觉到一种恐惧。 三夫人有一搭无一搭的应付了姜云超两句,既没有让丫鬟们退下,亦没有给姜云超上茶点,这让姜云超有些尴尬,稍微坐了一小会后忙起身告退。 姜云超回到自己的住处,把刚才见到三位夫人时的情形又回想了一遍。他悲哀的发现,三位夫人穿的鞋子都是三十五六号,而古人的鞋底除了少数特制的皮靴外纹路基本相同,除非用高科技的手段才能看出每双鞋子鞋底的磨损度和微弱的差异,这也就是说他那鞋印的线索算是废了。 姜云超长叹了一口气,双腿盘膝而坐,再次修炼起金关玉锁诀。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他的时间不多了。外面的世界或许很精彩,但危险系数太高。乱世之中什么都是虚幻,只有活着才最重要。 四周的温度猛然降低,空气开始凝结、波澜荡漾。大量的灵气疯狂涌入姜云超的体内,他的百会、神庭、璇玑、华盖、紫宫、玉堂、太乙、气海、关元九个穴位处,诡异的浮现出九把椭圆形的气锁。 传给姜云超这套功法的老道有一次酒醉后曾无意中提过,金关玉锁诀最大的特点就是灵气不走丹田,独辟捷径,堪称道家第一神功。 相传金关玉锁诀共有九层,每一层对应九个穴位,只要将这九个穴位上浮现的气锁打开,即可练成此层功法。每练成一层,即可拥有九个储存灵气的穴海。这也就是说金关玉锁诀一旦彻底练成,会比普通功法多出八十倍的灵气。无愧于和少林洗髓经并列的两大神功。 一丝丝灵气慢慢汇聚,一点点的填满姜云超的百会穴。姜云超上一世修炼金关玉锁诀多年,只起到了强身健体的作用,从未有过跨越式的进展。可这一刻,他第一次觉得那老道说的话可能是真的。可惜他得到的金关玉锁诀秘籍并不完善,只有前五层的功法。但老道若没撒谎,仅仅练成金关玉锁诀前五层,已经拥有逆天改命的手段了。 姜云超沉浸在半梦半醒的入定状态,浑然忘我,直到两天后才醒来。他伸了个懒腰,赫然发现小七站在他面前,担心的望着他。 “少爷,你终于醒了,你都在床上坐了两天三夜了?” 小七的话令姜云超无比惊讶,他没想到,传说中的道家入定状态原来真有其事。他走下床活动了一下筋骨道:“小七,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少爷,我给你送晚饭,喊你的名字你不理我。第二天早上我又进来,你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小七害怕少爷出事,就一直呆在这里直到少爷醒来。” 小七的话让姜云超感觉胸口暖暖的,他扫了一眼地上的铺盖道:“你快点回去休息一下,带上大牛,今晚我们就离开。” 小七点了点头,把铺盖收拾了一下,转身离开了柴房。姜云超待小七走后,活动了一下手腕,猛然一拳朝墙面砸去。 刺耳的尖锐声响起,姜云超的拳头宛如子弹般撕裂了空气,狠狠砸在墙面上。整间柴屋都在颤抖,大量的灰尘落下。姜云超缓缓收起拳头,面部呈现出一种难以掩饰的狂喜。 拥有力量的感觉好极了,当你的力量足够强大时,你就可以制定自己的法则,不再受世俗的约束,为所欲为。刚才他无意中的一拳,竟然把墙面砸出一个深坑,普通人若挨上他这一拳,非当场吐血而亡不成。 喧闹的声音传入姜云超的耳中,柴房外似是有大量宾客来到。今天是姜云超十五周岁的生日,姜尚文宴请了全青阳县的百姓吃饭。这让姜云超很无语,他想不通,既然都把他赶出家门了,为什么还要给他庆祝生日?自己这主角不在,这生日算是怎么一回事。 姜云超无奈的叹了口气,背起行李和小七大牛两人离开了柴房。青阳县有上千人口,这使得姜府到处都摆满了酒席,当姜云超无意间望向内堂的时候,他宛如电击般愣在当场。 这一幕似乎有点熟悉,他在梦中见过这个场景,只是那时没有活人,只有成片上吊自杀的死人。他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忙把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想法赶出脑外,梦境怎么可能变为现实呢?这太天方夜谭了。可他的心为什么这么忐忑不安? 姜云超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任由小七和大牛拉着他从人群中穿过。他自从患病后一直呆在柴房,长年不出门,加上此刻他穿着粗布长袍,压根就没有人想到他就是二公子。府里的丫鬟护院则没有资格过问主子的事,任由他们走出了大门。 姜云超昏昏沉沉的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座荒山。他猛然抬起头问道:“这座荒山上是不是有一座庙?” 小七点了点头道:“少爷,你怎么知道的。那座庙废弃好久了,听县里人说那里闹鬼,没人敢去那。” 小七的话再次印证了姜云超那不详的预感,他开始怀疑自己这个梦是否有可能会变为现实。可他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人们只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这就是真理。梦境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实呢?这太可笑了。 第八章 扫地出门(2) - 沧海落日 - 炎楠 离青阳县最近的城镇是范阳城,步行大约两小时即可到达。姜云超早就让小七买了一张地图,对附近的城镇了如指掌。他准备在范阳城暂住一段时期,直到把事情调查清楚再离开。 姜云超行走的速度越来越快,像是在跑步。小七很快就被落在后面,这让小七有些不高兴,小嘴撅的老高。不过蛇有蛇道鼠有鼠路,小七有小七的办法,她让大牛背着她走。 大牛的速度其实半点都不快,但他每一步跨出都像是在跳远,一步顶平常人三步,不论姜云超速度有多快,大牛都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这令姜云超暗暗称奇,不知道大牛用的是什么身法。 两小时的路程大概只用了一小时左右就走完,范阳城宏伟的身影出现在姜云超面前。 范阳城城高墙厚、人口众多,乃是边陲重地,常年驻扎大量的官兵。闲杂人等进入范阳城一律要检查货物,交上份子钱才能进入。姜云超幸好走的快,否则再晚一小时城门即会关闭,普通人压根别想进城了。 姜云超三人随身没有任何货物,只背了几个行囊,交了点份子钱走入了范阳城。 淡淡的饭菜香气迎风飘散,令人食欲大动。姜云超三人忙着赶路,尚未进食,闻到饭菜的香气自然饥肠辘辘。大牛留着哈喇子一屁股坐在地上道:“吃饭,饿,饿…。” “我们先找家客栈住下,再吃些东西。”姜云超让小七安抚住大牛,一连找了三家客栈都没有空房,这让他有些奇怪,他好奇的问一家客栈老板道:“掌柜,怎么这么多外来人住客栈,今天范阳城有什么节日吗?” 掌柜忙着算账,压根没有理会姜云超。小七见状忙拿出一串铜钱塞到掌柜手中,掌柜的扑克脸瞬间变的热情无比。 “这位爷,您消息也太不灵通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您听说过江南四大名妓吗?” 姜云超摇了摇头。 掌柜哑然,像是看怪物一样把姜云超打量了一番,这让姜云超颇为无语,这都什么人啊,他没事研究四只鸡干嘛。 “爷,您是关外来的吧,连四大名妓都没听过。这四大名妓可是四个风华绝代的绝世美人,连皇帝老子都想一亲芳泽呢…。” 掌柜滔滔不绝的讲了半天,也不在乎帐没有算完了。姜云超听得直打瞌睡,不过总算听明白了,范阳城的怡红院请了江南四大名妓之首的胡媚儿前来,周边城镇的达官贵人,才子土豪无不闻风而动、蜂拥而至,以至于客栈空房短缺,人满为患。 姜云超无奈的摇了摇头,制止了掌柜继续说下去,拉着小七快速离开了客栈。古人追星太严重了,简直让人无法忍受,再听下去他要发疯了。 姜云超又逛了半天,总算找到了一家有空房的客栈。但客房只有一间,只能将就一晚,小七睡床上,他和大牛打地铺。 姜云超赶了半天路,本想吃完饭早点休息,谁知无意间向窗外一望,竟然看到了姜云宝的身影,这让姜云超有些奇怪,难不成姜云宝也收到了消息,想要来范阳城一亲芳泽? 据客栈掌柜说,这江南四大名妓美艳绝伦,除了胡媚儿外,其余三人皆是卖艺不卖身。 但胡媚儿接客的条件极为苛刻,每月只接一客,而且必须由她亲自挑选。无数文人骚客皆拜倒在其石榴裙下。当今大学士、太子少师苏宗元甚至为其写下了“吹箫弄弦后.庭.花,彻骨销魂迷天下”的美句,一时传为佳话。 姜云超眯缝着眼,心中盘算着是否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四大名妓。他是一个极有原则的人,在他潜意识里,美色会降低一个人的智商,无数高智商的罪犯往往都毁在女人手里。但他很好奇,什么样的女人会令无数男人为之倾倒?他向店小二打听了怡红楼的准确位置,让小七和大牛早点入睡,怀揣着一些银两大步向怡红楼走去。 “哪里来的公子,长得这么俊俏,今晚让奴家好好伺候一下公子。” 姜云超穿的寒酸,架不住长相太俊美,刚靠近怡红院就被两名花枝招展的女子生拉硬拽了进去。 风尘女子自己是别人的玩物,可偏偏就喜欢小白脸,甚至不惜倒贴包养。这可能和她们的心理有关。她们长期遭受男人的欺辱,颇想翻身做主人,用包小白脸这种方式满足自己那一点点虚荣感。 姜云超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这副长相绝不会给他带来好事,顶着这么一张脸,想不被人注意都不可能。他在两名紫色尚佳的美女陪伴下向大厅走去,刚进入大厅就看到老鸨正在和姜云宝说话。 老鸨子是一名四十岁左右、脸上足足涂抹了能有半斤粉的胖妇人,她卑躬屈膝的对姜云宝说道:“大公子,北厢房被京城来的几位爷占了,您坐东厢房可好。” “本少爷在此,哪他妈还有爷,让那几个京城来的穷鬼给爷滚,爷有的是钱。” 姜云宝暴跳如雷,掏出大把银票,晃得老鸨子口水直流。他是怡红院的常客,北厢房一向是给他准备的,如今竟然被别人霸占,他哪里咽的下这口气。 姜云超皱了皱眉头,对于姜云宝的为人更加鄙夷。他低着头快步从姜云宝身边走过,选了左边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怡红院大厅分为左右两个区域,中间一条青石路直通大厅最深处的戏台。把大厅一分为二,可谓是泾渭分明。左边区域坐的多是粗鲁的武夫和土豪劣绅,搂着姑娘正在喝花酒。右边坐的则多是文人士子,一些自命清高的家伙。 姜云超点了一壶好酒,要了四样小菜,冷冷盯着面红耳赤的姜云宝。他是一个眦睚必报的人,若有机会,他不介意狠狠教训姜云宝一番。 “哪里来的丑八怪,竟敢出言不逊。”北厢房坐的三位客人耳朵远超于常人,竟然听到了姜云宝的怒吼,从厢房中走了出来。姜云超暗暗心惊,大厅中纷杂喧闹,这要什么样的耳力才能听清一个人说话,姜云宝有麻烦了。 说话的客人体型巨大,灯光下一站和一座山一样。另外两位客人一人体型瘦小,一人身材适中。让姜云超感觉有点奇怪的是三人穿的衣服非常特别,像是一件带帽子的超大号黑色披风,把人从头到脚包裹起来,令人只能依稀看到他们的面孔。 “三个穷鬼,竟敢骂我,小爷在京城的时候,你们给爷提鞋都不配。福顺,给我往死里打,打出人命爷扛着。” 姜云宝明显动了真怒,他平生最恨人家议论他的长相,可这三人竟然敢公然叫他丑八怪,他恨不得能马上把这三个人掐死。 福顺低着头,双手微微颤抖,像是没有听到姜云宝的话。躲在角落处的姜云超皱了皱眉头,隐隐觉得福顺好像知道这三人的来历,有些惧怕。 “我们来这里办事的,不要节外生枝,这间厢房让给他,我们换一间。”身材瘦小的客人显然是三人当中的头目,他的声音有些尖细,像是女人的声音。姜云超没法看清他的脸,但感觉这人要么是童子,要么就是个太监。 身材高大的客人狠狠瞪了姜云宝一眼,悻悻作罢。这令姜云超更加感到不对劲,乌合之众是成不了大事的。这高大客人明显属于性格鲁莽的肌肉男类型,可首领一句话,他立刻乖乖听命,这说明三人之间有极其严格的等级制度,纪律严明。若姜云超猜的不错,三人绝不是普通的武者,而是隶属于某组织的高手。 姜云宝对于福顺没有出手颇为不满,他属于标准的二世祖,不学无术,压根看不清事情的深浅。他刚想出言不逊,福顺竟然惊惧的捂住了他的嘴巴。 这更加印证了姜云超的猜测,姜云宝毕竟是主人,福顺只是一个奴仆,不管福顺多么瞧不起姜云宝,若不是十分危险的境况下,他绝不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 可这三人到底是谁?竟然能令武力极高的福顺都惧怕。姜云超皱着眉头双眸不停抽搐,他不在乎姜云宝的死活,可打狗也要看主人。他和姜云宝之间属于内斗,若姜云宝被外人欺负了,那他只能站在姜云宝一边,这就是人的无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鸨子笨拙的爬上戏台,给站在戏台角落的两名壮汉使了个眼色。 两名壮汉收到命令,挥舞起鼓槌,咚咚咚的敲响了锣鼓。四周喧闹的声音刹那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望向了戏台。 老鸨子非常满意这种效果,她清了清喉咙,大声说道:“感谢各位大爷的光临,今天我们怡红楼逢女半价,贱卖白菜价,个个美艳绝伦,买一送一。有白的、有黑的、有丰满的、有瘦的、有毛茸茸的、有滑不留手的、有幼.齿.萝莉的、有风骚劲爆的、有金国的、有石国的、有胡国的、有魏国的、不管你要什么类型的女人,怡红院都能满足你,只需要一点点银两,怡红院的姑娘就能任你玩弄,世上再也没有如此便宜的地方了..。” 老鸨子讲的面红耳赤,似是特别的兴奋。她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即使坐在大厅的角落亦能听得清清楚楚。口沫横飞了半天,老鸨子开始进入了正题。 “多年来,我们怡红院一直坚持卖身不卖艺,今天我们有幸请到了四大名妓之首的胡媚儿,但胡媚儿姑奶奶每月只接一客。未能被胡媚儿姑奶奶相中的爷也不必灰心,怡红楼准备了十位.素.人供爷品尝,价高者得。” 素.人属于行话,指的是从小在妓院接受教育,十分精通交媾之道,偏偏还是原装处女的女人。但凡男性都有处情节,胡媚儿接客压根不在乎钱,靠胡媚儿赚钱是不可能的,怡红院当然不会做赔本买卖,自然要想办法狠捞一笔。 十位素.人并排站到了戏台上,个个花枝招展、妖娆无比。尤其令人热血澎湃的是这些素.人风骚中透着一股清纯,给男性一种神秘的刺激感。仿佛知道这是自己一辈子最值钱的一晚,她们挺起了胸前的两只小白兔,精神抖擞,力图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卖个好价钱。 人之初,性本善,后天的环境往往决定一个人的品行。这些素.人和半路成为姑娘的女人不同。她们从小就接受邪恶的思想,一生存活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天,若不让她们做这行,她们自己都不知道活着还能干吗。 竞价很快开始,底价一千两,价高者得。大厅中的大部分客人都知道胡媚儿绝对看不上自己,无非就是为了凑个热闹,找个女人爽一下,有些钱不多的干脆继续吃喝,和些庸脂俗粉撕扯在一起,钱多的则开始竞价。 一位又瘦又高、脸色蜡黄、眼袋发青的公子,竟然一连竟得三位素.人,也不知道晚上能不能顶住。很快十位素.人全部拍卖完毕,抱得美人归的客人迫不及待的和素.人进入到花房中云雨去了,连一睹胡媚儿的风采都抛在了脑后。 奇怪的是姜云宝坐在厢房之中并未参与竞拍,人经历的多了就不在乎了,姜云宝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素.人玩了不少,已经没兴趣了,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胡媚儿。只不过以他的外貌,想要引起胡媚儿的注意可有些难度。 十位素.人竞拍完毕,大厅中的气氛进入到了最高潮,胡媚儿要出场了。 第九章 合欢魔女(1) - 沧海落日 - 炎楠 第九章合欢魔女 光线瞬间变得暗淡,一盏盏烛火熄灭,只有戏台周围的琉璃油灯仍然滋滋啦啦的燃烧个不停。 十二名蒙着面纱,穿着极其暴露,胸前两团白肉若隐若现的少女,挥舞着手中的红菱,在鼓点声中飘然出场,四周顿时一片叫好的声音。 红凌上下翻飞,和一团团白肉交替呈现,引起人无限遐想。古筝声响起,香艳的戏台平添了一份萧杀的气氛。光线突然全部熄灭,大厅中陷入到一片黑暗当中。当戏台的光线再次亮起时,胡媚儿身穿一袭白色长裙,蒙着白色面纱,手中挥舞着两把长剑,从天而降。 剑雨如星,幻化出漫天光影,大厅内顿时掌声雷动,粗鄙的叫好声不绝于耳。胡媚儿的身影越来越快,舞到最尽兴之时,猛然凌空飞起,双剑一挥斩断了悬挂在戏台上方捆绑住两条红色条幅的细绳。 近十米长的巨大条幅瞬间伸展,迎风起舞,展现在众人面前。左边条幅上书写的是“吹箫弄弦后.庭.花”,右边的则是“彻骨销魂迷天下”。 大厅内的气氛顿时到了最高潮,大部分文人士子都站起鼓掌不已,四周的烛火缓缓亮起,幽暗半明之际,胡媚儿含烟似水的双眸微微一笑,缓缓揭开了脸上的面纱。 一片惊叹声响起,四周刹那间再次变得安静无比。姜云超举着酒杯,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在他曾经生活的那个世界,外表是可以人造的,但一个女人的美并不只是外表那么简单,而是由内而外散发的特殊气韵。 胡媚儿的美,是一种超脱世俗的美。美得清澈灵动,美得倾世绝尘,秋波流转之间,容光惊世,让天下佳丽黯然失色只如粪土。尤为难得可贵的是胡媚儿并非高高在上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仙女,她的灵动之间散发着一种妖异,给人一种难以想象的诡异神秘感,令人喉咙发痒,热血膨胀。 男人的快感源于征服,美女固然好,可送上门的美女不值钱。所以许多女人骂男人是贱骨头,越被拒绝越像打了鸡血似得狂追不已,这就是男人的征服欲,得不到的美女永远是最好的。 “啪啪啪...。”诡异的掌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大厅的沉寂。二楼厢房中走出三位浑身裹在黑袍中的人,此三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将厢房让给姜云宝的那三位。 “胡媚儿果然姿色绝伦,怪不得我朝会有那么多官员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不过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桀桀桀桀…。” 刺耳的狂笑声从身材瘦小的人嘴中发出,他缓缓解开披在身上的黑袍,露出了自己的真身。他肤色苍白,穿着一袭黑色紧身衣,喉咙没有喉结,给人一种非男非女的错觉。 “什么人敢如此狂妄,竟对仙子出言不逊。”古语有云,色胆包天。精血上脑的男人判断力会减弱,哪里还有日常的冷静思维。 大厅内绝大部分的人都群情激昂,恨不得在胡媚儿面前表现一番,把这三人生撕活剥。 “保龙一族办事,闲人回避。谁胆敢放肆,小心诛他九族。”体型巨大的壮汉一把扯下包裹住自己的黑袍,挥舞着手中的巨锤,一锤狠狠砸在地上。 震天的巨响,整座大厅都在抖动,大量灰尘落下。所有人的双耳都嗡嗡响个不停,他们惊惧的望向了大汉,张大嘴巴不敢再发一言。而站在大汉身边体型适中的黑衣人也缓缓解开了黑袍,露出了自己尚佳的容颜。 这位女子长得特别有意思,她的容颜总体来说比较精致,是个美人的胚子。只是相对于普通的女子来说,她的体型有些魁伟,就像是一个美女放大了两号,让人有种哭笑不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感觉。 她缓缓解下腰间的令牌,在大厅众人面前晃了一下。 这面令牌只有巴掌大小,呈金色,上面刻着九条龙。大汉礼仪之邦、龙的传人,规矩极其苛刻。非皇室不得使用金色制品,更不得随意亵渎龙图案。此令牌即是皇室保龙一族的凭证,即使一品大员见到此令牌亦不敢造次,否则有诛九族的危险。 大厅中人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许多人甚至额头还冒出了冷汗。老鸨子和一些反应快的人已经悄悄向外溜走,其余的人则惊惧的低下了头,不敢在直视三人。 “胡媚儿,你身为合欢宗四大长老之一,竟然敢假扮青楼女子迷惑众生,今天本公公就要抓你回去,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公公是一种变态的产物,其身体有残缺,心理也不健康。这位公公正当壮年,偏偏没有办法人道,心理自然扭曲。他想把胡媚儿抓回去的目的并非单纯是为了执行命令,更多地是为了满足自己那龌蹉的私欲。他要用铁棒木马等多种变态的刑具折磨胡媚儿,看着其在他面前呻吟求饶。 “我们合欢宗和你们保龙一族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我们在大汉境内也从不随意伤人,为什么要缉拿我们。”胡媚儿的声音非常迷人,宛如魔音般令人心神一震想入非非,似是某种特殊的功法。 “妖女,休要废话,本公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你这张脸蛋呻吟求饶了,桀桀桀桀…。”保龙一族是大汉王朝直属于皇帝的监察机构,相当于后世的东厂,其权利滔天,即使皇亲甲胄亦畏其三分,大汉朝人往往谈其变色,不敢轻试其锋。 “长老,何必和他们废话,我们杀了他们。”十二名舞女义愤填膺,抽出短剑站到了胡媚儿身边,双方瞬间打成一团。大厅中顿时乱成一锅粥,刚还风花雪月的众人,转眼间变成过街老鼠,抱头鼠窜,纷纷向怡红楼外跑去。 姜云超夹杂在人群当中,有心想要躲在桌下看戏,奈何人群汹涌,大部分桌椅都东倒西歪,他若强行留下,有被挤倒踩踏的危险。乱世之中法律不过是一张白纸,以他现在的能力实在不适合看热闹,更没能力参与门派和朝廷的斗争,再说这些乱事也和他无关,还是保住自己的性命最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 马蹄声阵阵,大批的官兵正向怡红院靠近,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凡是从怡红院出来的女子均要盘查一番,当中免不了趁机揩油、敲诈钱财、甚至打骂等不堪入目的情节。姜云超暗暗心惊,虽看不惯这些官兵的做法,奈何有心无力,只能眼不见为净,低着头昏昏浩浩的一头扎进了一条小巷。 姜云超本就是第一次来范阳城,压根不熟悉这里的道路,此时又慌不择路的随意乱走,虽然远离了怡红楼那些纷争,却悲哀的发现,自己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去了。 夜色已深,一弯明月高挂天边,姜云超有心想要按着原路返回,又怕遇上那些官兵有理说不清。古人讲究早睡早起,连皇帝都不敢随意夜夜笙歌,不然会被冠上昏君的名号。他一个凡夫俗子,深更半夜不睡觉,难免引人怀疑。 加上今夜注定是一个纷乱的夜晚,范阳城已经进入宵禁,此时即使红楼灯火阑珊处也寂静无声,哪里还有闲杂人等敢出现在街上,他这会回去简直就是没事找事,自己找死。那些凶恶的官兵可不管他有什么理由,也不管什么大汉律例,遇上好心的官兵敲诈他点钱财也就得了。若遇上心肠歹毒的,不单会拿光他的钱财,还会把他直接丢大狱严刑逼供拷打一番,把一些找不到凶手的罪案强加到他头上,那他可太悲催了。 姜云超越想越觉得危险,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四处打量了一番,略作犹豫即翻入了一家老百姓的四合院当中。呆在道路上太危险,他不能冒这个风险,还是躲入百姓家中最合适。 不料,他的双脚刚落地就听到脑后有利器撕裂了空气,狰狞的向他袭来。他顿时大惊失色,一个懒驴打滚连滚带爬的躲了过去。他惊恐的回头,抽出腰间的短刀,却惊异的发现,一位白衣似雪的女子倒在血泊中,血流不止。 他诧异的皱了皱眉头,借着月光仔细一瞧,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胡媚儿。他顿时有些惊讶,不明白怎么会这么巧,难道他不小心翻入到了胡媚儿的住处不成? 狡兔三窟,像胡媚儿这种女性,肯定有自己秘密的居住点,只是姜云超想不通,这种巧合怎么会发生在他身上,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主角? 他抬脚想要离去,可转念一想又把脚收了回来。人在乱世身不由己,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理会红尘的种种不公,可见死不救有违天道,不是他为人的作风。他怕死在这个陌生的异世,但更怕丧失了自己的良心。杀人的理由有千万种,但救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第十章 合欢魔女(2) - 沧海落日 - 炎楠 姜云超快步走到胡媚儿面前,发现她已经陷入到昏迷当中。这可能是由于她失血过多,刚才又强行动手,用尽了自己全身气力的缘故。姜云超把胡媚儿抱起,顾不得清理血迹,抱着胡媚儿进入到屋子里,点燃了桌子上的油灯。 灯光下的胡媚儿更显得妖娆无比,令姜云超鼻子有些痒痒的。他检查了一下胡媚儿的伤口,发现胡媚儿左肩和小腹处似是被剑刺伤,大量的血液正不停从伤口处涌出。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姜云超曾看过不少武侠书籍,知道大部分人行走江湖都会在行李中放上一些银两和止血药品,俗称金疮药。他在屋子中寻找了一番,找到一个包裹,里边放着一些银票,一个黑白相间的令牌,以及一些药物。 药物上贴着红纸,上面写了药的名字。这个世界的文字是繁体字,姜云超勉强能认出字的意思,他拿起一个瓶子,上面写着合欢散,他把合欢散放到一旁,又拿起一个铜制的盒子,上面写着百花止血膏。 姜云超拧开盒盖,用鼻子闻了闻,确定这药物应该没错,忙找了一个铜盆,从缸里舀了些水,给胡媚儿清洗伤口。 不过,他上辈子还是童子鸡一个,压根没和女子有过体肤接触,突然面对一位绝色女子,难免心慌意乱。他犹豫了一凡,一咬牙颤抖的伸出双手,撕开了狐媚儿的衣服。 第一次接触女生娇柔的肌肤,姜云超大脑难免会胡思乱想。即使钢铁男儿面对这么一位美娇娘,也要变绕指柔啊。 他无奈的咬了咬舌头,强迫自己不要想入非非,把胡媚儿的伤口清洗了一凡,抹上了百花止血膏。 这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不单味道香甜无比,效用还立竿见影、神奇异常。药膏刚抹上,血就诡异的止住了。姜云超砸了咂嘴,心想这药要是能带到他那个世界,非要引起轰动不可。 轻柔的、有些令人心神荡漾的声音从胡媚儿嘴中传出,传入到姜云超耳中,瞬间击中了他冰封已久的心,他的面色刹那间变得一片绯红。 “你..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胡媚儿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强忍着伤痛从炕上半坐起来。 她拿过包裹,找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倒出一颗黑不溜秋,像是用泥揉成的一颗药丸,一口吞了下去,冷冷的望着姜云超。 “你不需要问我是谁,我只是一个路过的路人,顺手救了你,不用感谢我了。”姜云超回答的不卑不吭,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在女人面前,尤其是在一位美女面前,丢什么都不能丢了气势和面子。那种在美女面前心跳加速、两眼发光,哈喇子都快要流出的男生,很难快速俘获女人的心。 姜云超泡妞经验虽然不足,但上辈子身处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耳闻目染下眼界自然不是这个世界的男人所能比拟。只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形象,难道这一世的他再也忍不住男欢女爱的诱惑,春心荡漾了不成? 胡媚儿似水的双眸微微一颤,抬手就给了姜云超一巴掌。姜云超遂不及防,万万没料到胡媚儿会来这手,顿时躲闪不及,硬生生的挨了这一下,脸颊瞬间浮现出五个指印。 “你为什么打我?”姜云超愣了一下,随即满脸的不解和愤怒。他满以为胡媚儿就算不以身相许,也会感谢他一番,谁知希望越高失望越惨,这反差太大了。 胡媚儿怒目而视道:“你这登徒子,谁让你解开我的衣服,看了我的身子?” 姜云超哑然,官兵随时都有可能追到这里,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讨论这个。再说你一个野鸡在乎这么多干嘛。当然,姜云超不会傻到把这话说出来,他只是心中暗自不忿而已。 姜云超刚想解释一番,胡媚儿突然双眼射出两道精光道:“窗外有人,小心。” 胡媚儿的话刚落,屋门猛然被踹开,一位和胡媚儿穿着极其相似,同样白衣似雪的女子出现在姜云超面前。 这女子肤似玉雪、眉目如画、脸如白玉、颜若朝华。衣着虽和胡媚儿相似,但气质却决然不同。她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无欲无求、冰冷至极的气息,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姜云超甚至觉得屋子里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变得冰冷无比。 “落日仙宫白慕雪..。”胡媚儿面色巨变,这让姜云超暗暗有些心惊。面对保龙一族的时候,胡媚儿尚保持平静,难道说这白慕雪比保龙一族还要可怕? “白慕雪,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三番两次的追杀我?”胡媚儿问道。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今天你别想活着离开这。”一道寒光划过天际,白慕雪抽出了腰中的宝剑。 她这口剑不过三寸长,通体散发着蓝幽幽的光芒,仿若一弯秋水,一看就不是人间凡品,胡媚儿的娇躯顿时微微颤抖起来。 若换在平时,她虽然惧怕眼前这仿若冰霜的少女,但尚可自保逃命,如今她身负重伤,哪里有一战的能力。她毫不犹豫的拔出小腿腕处的匕首,驾到了姜云超脖子上。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落日仙宫乃名门正派,白慕雪身为正道人士,行事自然有所拘束,不能任意妄为,见到胡媚儿的动作,白慕雪下意识的停在原处。 “大姐,我刚救了你的命。”姜云超吓了一跳,这都什么人啊!他瞪着一双不能相信的大眼睛,无语的盯着胡媚儿,就像是在看一条毒蛇。 “同别人的性命相比,自己的性命才最重要。”胡媚儿给了姜云超一个风情万种的微笑,姜云超顿时彻底无语。他悲哀的眨了眨眼睛,第一次见识到魔道中人的行事作风。 不过,木已成舟,他也无需唉声叹气、摇尾乞怜,那太有损风度,也没有任何用处。他冲胡媚儿苦笑一下道:“有个性,我就欣赏你这种恶毒的女人。” 胡媚儿双眼一挑,似笑非笑道:“谢谢夸奖。” 白慕雪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愤怒。这两人当着她面竟然还敢打情骂俏,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她一剑刺向姜云超道:“你们两人分明是一伙的,狗男女,下地狱去吧。” 白慕雪明显冤枉了姜云超,可这种时候姜云超想要解释也没机会,就算有机会也解释不清。胡媚儿倒也够狠毒,把他用力向前一推,跳窗逃走。 胡媚儿的力量极大,姜云超身不由己的凌空飞起迎向了白慕雪的剑刃。他想要在半空中停止身形,躲过利剑,奈何修炼金关玉锁诀时间太短,功力尚浅,根本控制不住身体。眼看剑尖就要刺体而入,白慕雪剑锋突然一转,险险的从他肩头贴着皮肤擦过。 她的目的不过是想逼迫胡媚儿放开姜云超,并不想真的杀人。虽然她觉得姜云超不是什么好人,但合欢宗憎恨全天下的男子,不会收男弟子,所以姜云超不过是用来吸取阳.气的工具,充其量只不过是一好色之徒,罪不至死。 正道中人不能乱杀无辜,白慕雪乃正道翘楚落日仙宫的弟子,从小接受严格的教导,正道观念极其牢固。加上她潜意识有杀了姜云超会沾污自己宝剑的想法,所以才会手下留情。 姜云超吓得脸都白了,他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额头惊得出了一片冷汗。他刚想要出声感谢白慕雪手下留情,胸口即重重挨了白慕雪一脚,整个人飞了出去,狠狠的撞上墙角,眼前一黑、喉咙一甜,一口血喷出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云超昏昏沉沉的醒来,感到头部一阵晕眩疼痛。他缓缓睁开眼,定睛一瞧,顿时浑身剧烈的颤抖,惊恐得从地上蹦了起来。 死亡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活在死亡的恐惧当中。这里赫然竟是他梦中的那所荒庙,而他双手反绑,衣衫破碎,和梦中的情形一模一样。但噩梦总有醒来的时候,现实却无法改变,他用力掐了下自己的大腿,一阵疼痛感传入大脑,告诉他这都是真的,他的面色顿时变得惨白,额头冒出了一片冷汗。 他不明白怎么会这样,难道说梦中的一切真的变成了现实。他惊恐的望向庙门外,想到了今夜在他家为他庆生的青阳县百姓…。 第十一章 噩梦成真 - 沧海落日 - 炎楠 冰冷的寒气宛如一条张开血腥大口的巨蟒,瞬间从姜云超脚底升起,缠绕到他全身,让他的心如坠入万丈冰窟,变得冰冷无比。他抽搐着瞳孔,惊恐的愣在那里颤抖不已。 倘若梦境中的一切真的成为了现实,那青阳县上千百姓都会死,这是他决不能忍受的。可梦境怎么会变为现实?这实在太超出想象了,姜云超上一世活了半辈子,自认见多识广,可这么诡异的事他还是第一次遇上。 不过,姜云超没有过多时间去分析到底发生了什么。人在乱世身不由己。个人力量同环境相比不值一提,他自认不是救世主转世,没办法改变这个世界,可他有自己的底线。 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理会红尘中的纷争。可以被人像赶一条丧家犬般流离失所。可以天当被、地当床,苦中作乐。但他决不能容忍滥杀无辜的行为。 人不是野兽,即使是乱世,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原则。因为改变自己的原则就等于背叛。每个人都会死,但不是每个人都真正活过。 两道坚毅的目光从姜云超双眸中射出,他咬了咬牙齿,不顾一切的冲向了寺庙大门,利用门框处凸出的水泥方石菱角,快速把绑住自己双手的绳子磨断。 时间就是生命,姜云超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但每节省一分时间,他就多出一分把握能救下青阳县的百姓。 释放了自己的双手,姜云超跑出寺庙,胡乱拔了一些枯草绑在双脚上,避免自己的脚掌被石子划破,疯狂的向青阳县冲去。 寒风呼啸,如利刃般切割着姜云超的面庞。他浑身冒着热气,高速奔跑在山路上。 从现实角度来说,姜云超这是第一次来到荒庙。可这里的一切和他梦中的景象一模一样,所以他轻车熟路的跑下了山,顺着记忆中的小路奔向了青阳县。 或许是心理作用,远远地姜云超就看到青阳县笼罩在一片黑气当中,这让他更加心惊,下意识的再次加快了脚步。 他气喘吁吁的来到青阳县入口,毫不犹豫的迈开大步走入。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来了他就绝不会后悔,哪怕命丧此地他也决不会放任罪恶置之不理。 灯火阑珊,映红了天际。青阳县此时的景象和姜云超梦中的景象一模一样。寂静、阴冷、灯火通明。这令姜云超更加的惊惧。 不祥的气息涌上他的心头,他似乎有种预感,自己好像还是来晚了。这让他有些忐忑、不安。隐隐还有一丝内疚。 这有些奇怪,按理说不管青阳县发生了什么,都和他无关,他能救是出于人道,救不了也不能怪他。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错觉,青阳县发生的一切很可能都和他有关。 一切发生的太过于巧合,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姜尚文明明是为他庆生,请了全青阳县的百姓喝酒,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把他赶出家门,这是为什么?这太反常不合情理,完全没有道理可言。 姜云宝又怎么会出现在范阳城?这么隆重的宴席,身为姜家的大世子,不管有多么的不愿意,表面上都要装作一副大度的样子出息酒宴。可姜云宝却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去了怡红楼,这就有些奇怪了。姜云超基本可以断定,姜云宝的离开一定是姜尚文默许,否则姜云宝绝不敢私自出门。可姜尚文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让姜云宝离开,难道姜尚文早就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 姜云超的大脑一片乱麻,他感觉自己仿佛跌入到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当中,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毫无用处。 或许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从他来到八荒大陆的那一刻起,命运的齿轮就已开启。可他不会向命运低头,我命由我不由天,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一定会调查清楚。 因为不管他是否对这个家有感情,他都不能否认血浓于水这个事实。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这具身体是姜家给的,他血管里流淌的也是姜家的血。无论谁伤害了他的家人,他都要给这具身体一个交代。 他缓缓的来到了自己家门口,微微的叹了口气。他是享誉国际的神探,观察力自然不是常人能比拟。他用不着进入家门,就已经可以基本确定,他回来晚了。 因为熙熙攘攘、热闹无比的姜家大宅院,此时寂静无声,没有半点生人的气息,就像是一座坟场,狰狞的张大了嘴巴等待他的到来。 他深吸了口气,推开虚掩的大门,抽搐着瞳孔走入。 阴冷、诡异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围绕着他,侵袭着他,令严寒的季节变得更加冰冷。他迅速的左右张望了一番,顺手拿起了门旁用来扫雪的大扫把。 鹅毛般的大雪从天而降,不知什么时候,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传说雪花是仙女的泪珠,姜云超抬头望了望天空,突然发觉今夜的天空根本没有星星,只是黑暗一片,这令他有些惊讶。 上一世,他从没有欣赏过天空的美景,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因为现代科技太可怕,只要知道你在某个区域,就能利用卫星拍照快速找到你。只要你抬头望向天空,你就暴露了。而想要杀死他的犯罪集团太多,一旦他的行踪暴漏,后果不堪设想。 姜云超脚上穿的是一双棉靴,这双靴子是小七亲手为他缝制的。想到了小七,姜云超冰冷的心变得温暖了一些。伙伴的力量总让人热血沸腾,不管是好人坏人,都需要伙伴,孤独的人是可耻的。越是强者,越更需要有跟随者追捧。不然再强大又有什么意义? 穿过空挡的宅院,内堂呈现在姜云超眼前。他的心瞬间紧张起来,心跳不断加速。若是有可能,他真不愿意面对这残酷的一幕。可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勇者之所以令人敬畏,不是因为拥有武力财富,而是因为具备一颗勇敢的心。 姜云超缓步走入内堂,浑身上下如电击般剧烈的颤抖不已。这一幕他并不陌生,早在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他就梦到过这一幕。可饶是他有心理准备,亲眼目睹到这诡异的一幕后,还是忍不住的惊惧不已。 往日宁静安详的内堂,如今变成了森罗地狱,散发着赤裸裸的阴森恐怖气息。数不清的尸体吐着舌头,瞪着一双前凸鼓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他,仿佛是在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 无声的恐怖笼罩在姜云超心头,他艰难的握了握拳头,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不管他有多么的难以置信,他都必须接受这个事实。当噩梦成真,留给人的只有无限恐怖。 不过,强者之所以被称为强者,就是因为他们能直面生死。 良久后,姜云超突然笑了,笑的那么突然,笑的那么诡异。极度的恐惧令他大脑中的记忆宫殿第四层自动打开,数不清的信息涌入到他的脑海,他的双眸刹那间变得血红一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秘,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姜云超曾以为自己有生之年再也不会打开记忆宫殿第四层的大门,可惜他错了,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就像他曾以为小说中的穿越都是假的,可他用自身的经历证明,这个世界难以想象,充满了神秘。谁又能分得清自己生存的这个世界到底是虚幻还是现实? 作为一名享誉国际的刑警,姜云超生性脾气倔强、嫉恶如仇。他一直坚信真理,相信作恶必有报,正义永不败。可现实是残酷的,正义女神经常打瞌睡,闭着眼放纵那些坏人。许多重大的案件,他明明知道对方就是真凶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逍遥法外。 这世上没有一个国家的法律能做到没有缺憾,法律是人定的,既然是人定的东西,就不可能做到完美无瑕。许多有权有势的人利用自己的关系网,逃脱了法律的制裁,这让姜云超愤怒无比,却又无可奈何。 熊熊的烈焰在姜云超胸口燃烧,沸腾了他的血液。终于,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他没能忍住心中的愤怒,潜入到一个强.奸犯家中,残忍的杀死了对方。事后,他有些害怕,但更多的却是兴奋。或许那位心理专家说的没错,从某种角度而言,他同那些变.态连环杀手没有任何区别。 杀人有时会上瘾,尤其是高举着正义旗帜杀人,更会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姜云超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罪犯,每当正义女神闭上双眼,放纵那些坏人的时候,他就替天行道,用自己的方式还那些受害者一个公道。 姜云超是破案专家,自然精通犯罪,其作案手法高明无比,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令无数警察目瞪口呆。 为了让警察永远怀疑不到自己头上,他在每一个杀人现场用罪犯的血写了一串莫名其妙的密码,把警察引向了没有尽头的破案方向。当警方错误的以为这些案件是类似于十二宫杀手的变.态杀人狂所为时,却不知杀人犯就在他们中间。 稍有点破案常识的人都知道,连环杀手案最为难破,无论是开膛手杰克还是十二宫杀手,都是永远的无解之谜。因为普通人杀人总有个理由,仇杀、情杀、见财起意,但连环杀手杀人不需要理由动机,他们杀你的原因可能只是因为你恰巧出现,算你倒霉。 不过,夜路走多了总会遇上鬼。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当姜云超杀死了第九十二名罪犯的时候,他的搭档发觉了事情的蹊跷,这使得姜云超不得不停止继续替天行道。 可让一个放出笼的野兽在回到笼子里谈何容易,姜云超不知不觉中已经爱上了和同僚们斗智斗勇,爱上了那种快意恩仇的感觉,一时间哪里忍得住。 无奈下,他把自己的这段杀人经历强行封印在记忆宫殿第四层,彻底忘掉了这段过去,借此逃避掉了国际刑警的内部审查。 犯罪的最高境界,就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犯了罪。而面对一个根本没有撒谎,确实没有犯罪的人,即使警察掌握了充足的证据都会起疑。更不要说姜云超作案手法非常高明,压根没留下半点线索。 可现在,强烈的恐惧使姜云超释放了这段杀人记忆,那个拥有邪恶一面的恐怖神探回来了。 第十二章 野兽之瞳 - 沧海落日 - 炎楠 人是这个世上最复杂的动物,即使朝夕相处的夫妻也未必能真正了解对方。姜云超还是那个姜云超,他的身体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可他的精气神产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给人感觉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从前的他满身正气,让人略感迂腐不近人情,现在的他则给人一种神秘的邪恶感。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让人有种似笑非笑、玩世不恭的错觉。双眸精光闪烁、跳跃不定,令人有些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想要彻底封印一段记忆其实并没那么容易。姜云超是人不是神,他之所以能成功封印记忆,强大的控制力和毅力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上一世他有个同样天才的哥哥。 或许是遗传因素吧,有的人生来就比别的孩子聪明,随便翻翻书成绩就能名列前茅,而有的孩子白天黑夜的苦读,却就是得不到应有的回报。 姜云超上一世的兄弟姐妹,无一不是某一领域的天才,他的哥哥姜云龙,脑科神经专家、精神领域的权威人士,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催眠大师。曾协助姜云超破获了举世震惊的海德堡催眠犯罪案例,轰动一时。 催眠这个词每个人都听过,可对于普通人而言,催眠和神话一样只是虚无缥缈的传说,充满了神秘感。但事实上,它要比想象中更加的神奇。 姜云超和姜云龙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极好。别人家的孩子犯罪,那是罪无可恕,千刀万剐都应该。可若是换成自己孩子犯罪,绝大部分的华夏人都会闭上嘴,态度发生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 姜云龙不但没有责怪姜云超,反而帮姜云超度过难关。他对姜云超进行了深度催眠,帮助姜云超封印了这段犯罪的记忆。当然,其中的过程看似平淡,其实惊险无比。 深度催眠的仪式相当复杂,任何一点声响都会导致仪式失败。最麻烦的是被催眠的一方必须完全放松,不能有丝毫意识的反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深度催眠一旦失败,被催眠的一方很有可能神志不清,变成白痴。这并非危言耸听,事实上许多国家都禁止对犯人深度催眠,认为其过程太危险,侵犯到了人.权。 催眠成功,姜云超彻底忘掉了这段罪恶的经历。甚至说他自己都不知道进入记忆宫殿第四层的暗语,这段尘封的记忆只有他的哥哥姜云龙才能开启。 可世事无绝对,人生总有那么多意外,你永远想象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强烈的恐惧竟然撕裂了姜云超的记忆封印,把那段罪恶的记忆彻底释放,现在的姜云超是侦探,更是那个变.态杀人狂。 邪恶的笑容浮现在姜云超的面庞,记忆的苏醒使得他不知不觉中心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前的惶恐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兴奋。 人生就是一个不断挑战自己的过程,越诡异的案件才越有意思。不然他穿越到这陌生的地方岂不是很无聊。他甚至有些开始喜欢这片大陆了。 姜云超仔细检查了一下地面,没有发现什么打斗的痕迹。每位死者的表情都写满了惊惧,像是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景象。他抱下一具尸体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这些死者都是自己踩上椅子,把铁钩钉在横梁上上吊死亡。这也就是说,这些人死于自杀,可这怎么可能,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集体自杀? 另外,这些尸体的肌肉僵硬、血液凝固,明显死亡超过了二十四小时。这也就是说他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可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是谁把他绑在寺庙当中? 这么长的时间,就算青阳县位置偏僻、交通不易,难道就没有一个路人走入这里,发现不对劲吗? 姜云超的大脑一片乱麻,百思不得其解。短短数秒钟后,他大踏步的向内堂后的院落走去。 青阳县的人口太多,大约有上千人。姜云超家的内堂面积虽然大,但这么多人根本坐不下。所以内堂后的院落,以及其它内院都摆满了酒席。内堂中的人可以上吊自杀,院落中的人可没这条件。 姜云超刚走出内堂即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他瞳孔一阵抽搐,快步走上前查看了一番。院落中的人无一例外全死了,只是他们死的更加离谱。 这些人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精神明显失常,像是发了疯,拿起桌上的碗碟、筷子、汤勺,以及附近一切能吃可以吃的东西往喉咙里塞。甚至相当一部分人还撕咬在一起,互相啃食对方的肉,和自己的手臂上的肉。 姜云超有一种走入地狱的错觉,往常的姜家虽然没有温馨的感觉,但好歹也是个家。而现在的姜家,活脱脱一个炼狱,血腥恐怖。 他强忍着呕吐感,仔细检查了这些人的死因,发现他们大多属于撑死的,还有不少是因碗碟的利刃割破了喉咙或肚子,呼吸困难、流血过多而死亡。 不过,清点了所有的尸体后姜云超发现,除了大娘、福顺,以及姜府的丫头外,姜尚文、姜云姗,以及二娘三娘的尸体面部都有划痕,根本辨认不出原来的模样,只能靠服饰认出身份。这让他有些奇怪,按理说一个人面部划破难以辨认有情可原,可四个人面部都恰巧划破,这就有点不对劲了。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件事八成和姜尚文脱不开关系。 可姜尚文为什么制造了自己假死的现场?难道说他觊觎王位的心思被大汉皇帝察觉,于是痛下杀手制造了这件惨案金蝉脱壳?这不太可能,姜尚文虽然在乎权利,可还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不会为了自己的假死杀这么多人。 而且这件事若是姜尚文做的,那他不会变.态到用这么离奇的手法杀人。若姜云超分析的没错,制造这起惨案的人心理百分百扭曲,以杀人为乐。 那么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倘若姜尚文的尸体是真的,那会不会是大汉皇帝想要斩草除根、斩尽杀绝呢? 这也不太可能,大汉天子叱咤风云,想要杀姜尚文大可光明磊落的来,根本不需要玩这套。而且大汉天子为什么会选这个时候动手?又为什么要杀死无辜的百姓?这完全没有理由。 国际常用的破案手法有数十种,其中常见的有观察法、调查法、实验法、心理测验法、案例总结法、经验总结法,以及数量统计分析法、排除法等等。国外警探还会借助于催眠术引诱犯人招供。 姜云超利用各种破案手法分析案件,却发现案件陷入到死胡同当中,没有半点蛛丝马迹。仇杀不太可能,姜尚文最大的仇人就是大汉天子。见财起意更不可能,房间中的金银首饰完好无损,没听说谁打劫放着钱不拿就走的。 良久后,姜云超叹了口气,缓步走入到自己的柴棚当中,找了套干净衣服换上,又找了双鞋子套在脚上。 不管多大的案件,先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能破案。就算破不了案,也不能让自己去死啊。寒冬腊月,温度极低。刚才他高速奔跑时倒觉不出冷,现在一停下来,顿感浑身冰凉,牙齿都打颤。 姜云超穿好了衣服,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走进姜尚文的房间拿了把宝剑,又顺手包了些金银首饰和银两背在肩上。出门在外无非就是钱和安全两个问题,他不得不多做点准备。不管这个家还在不在,他都不想老死在这里。八荒大陆有许多风景极美的地方,这对于姜云超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毕竟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眼中看到的一切都是新奇的。 但这件惨案他一定会调查清楚,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喜不喜欢这个家是一回事,外人杀害他的家人那就是另一回事。他不会去报官,因为他知道古代的府衙有多么黑暗,他会用自己的方式为家人报仇,血债血偿。 背着沉甸甸装满银两的包裹,姜云超离开了姜尚文的住处,准备先到范阳城和小七大牛会和后再作打算。不料,他刚踏入内堂即察觉到脖子后凉飕飕的,好像有什么东西站在他背后吹凉气。他的瞳孔猛然抽搐成一团,这一幕他并不陌生,在梦中他就是被这东西吓醒的。 他惊恐地转过头,眼前赫然出现了一片猩红色的耀眼海洋。漫天红光中,他仿佛看到一双野兽般的眼睛在冷冷盯着自己。这双眼睛充满着邪恶冷酷,宛如野兽的瞳孔,不含半点人类的情感。奇怪的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只能看到这双眼睛,始终看不清拥有这双眼睛的人长什么样子。 恐惧吞噬了姜云超,令他肝胆欲裂。但面对危险逃避不是办法,小时候他曾经很怕黑,于是他把自己关在漆黑的房子中,让哥哥把门锁上,不管他怎么哭喊都不要开门。因为只有正面的面对恐惧,你才能打败它。 “什么怪物?”姜云超怒吼一声,狰狞的抽出了宝剑,一剑刺向了那盯着他的诡异瞳孔。 宝剑刺入到漫天猩红当中,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诡异的红光恍若实质般一阵波澜荡漾、连绵不绝。 野兽般的瞳孔突然散发出一阵妖异的光芒,直直的刺入到姜云超的双眼。姜云超感觉到天与地一阵旋转,看不清任何东西。 当他双眼再次看清物体的时候,他恐惧的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片炎热的沙漠当中,手中拿着一条吐着舌头,狰狞盯着他,不停吐出蛇信的眼镜蛇。 姜云超大惊,下意识的把手中紧握的眼镜蛇丢了出去。但随即就想到了这条眼镜蛇应该是他手中的宝剑幻化才对。他隐隐约约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这些人会死的这么离奇。他早就该想到,能让这么多人离奇自杀的一定是某种幻术或影响人神智的药物。 可他明白的太晚了,前方的沙土突然喷发,一个一身黑衣的女子从地底钻了出来。这女子的年纪大概有五六十岁,但保养的极好,皮肤白皙、头发乌黑,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雍容华贵的气息。 “不,不可能,你不是真的..。”姜云超面色巨变,这女人并不是别人,正是他记忆中上一世的母亲。可他的母亲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八荒大陆,这明显是对方利用他脑中的记忆幻化出的景象。 “孩子,妈妈好想你,你到哪去了,怎么这么久也不回家,快到妈妈的怀里来,跟妈妈回去吧。” 母亲的声音回响在耳边,让姜云超似乎有种错觉,自己仿佛回到了熟悉的那个世界,回到了母亲身边。他昏昏沉沉的向黑衣女子走去,眼看就要钻入黑衣女子的怀抱,猛然定住了脚步,再也不肯多往前走一步。 他受过常人难以想象的特殊训练,意志力极其坚定。他心里明白这是对方的幻术,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或许他真的想家了。从他刚到这个世界开始他就想家了。只是他是男儿,不会因为想家哭哭啼啼,也不会把心中的思念挂在脸上。 “不要妄想了,你不过是利用我脑中的想法让我产生了幻觉,我是不会上当的。” 姜云超猛然狠狠地咬向了舌尖,头脑略微恢复了一丝清醒。其实世间有没有神魔并不重要,只要你觉得神魔存在,那它就一定会出现在你脑海中。 “孩子,难道你连妈妈的样子都认不出了吗?” 黑衣女子的表情突然变得冰冷,身体诡异的漂浮到了半空中,冷冷的望向姜云超。她的长发无风自舞,宛如一只黑色的大蜘蛛,给人一种恐怖的气息。 “孩子,你真的认不出我来了吗?”黑衣女子猛然伸出手,一把撕掉了自己的面皮,发出了桀桀的恐怖笑声。 无数黑色的蛆虫从她血肉模糊、青红相间的面庞上钻出,她的双腿猛然向两边分开,形成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姿势。就像是一个巨人抓着她的双腿,硬生生的想要把她身体撕成了两半。 鲜红的血液流淌,肠子脾胃散落一地,它的双腿撕裂到腹部的时候乍然而止,歇斯底里的咆哮道:“孩子,回母亲的肚子里来吧。” 它的身形猛然冲向了姜云超,下.身那血盆大口狰狞的想要把姜云超吞噬,姜云超肝胆欲裂,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想要躲闪,身体却不听使唤。他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景象,一时之间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千钧一发之际,四周的景象突然剧烈的晃动、塌陷。天旋地转下,他再次站在了内堂当中。他手中的宝剑丢在一旁,人则走到了内堂门口。 他喘着粗气恐惧的四处张望,直到确定安全了才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停止。按理说刚才他的精神已经崩到了极限,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崩溃,可对方为什么放弃了? 姜云超眯缝着眼睛,尚未来得细想,震天的马蹄声突然响起,转瞬之间来到了姜府门外。 大批身穿铠甲、全副武装的士兵,和一些捕快冲了进来。走在最前方的是一名面色冷峻,手中拿着一条铁链,只有一只眼睛的女捕快。 这条铁链的最前方有一个坠子似的菱形利器,明显是一种独门兵器。姜云超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铁链已经从天而降,把他紧紧的捆绑住。姜云超用力的挣扎,却发现这条铁链不知是用什么材质打造,饶是他现在双臂有数百斤的力气都无法挣脱。 一群捕快冲上前拳打脚踢的把他按倒在地上,给他戴上了手铐脚铐,姜云超就算反应再慢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抓错人了,这些人不是我杀的。” “哼,每个犯了律法的刁民都是这么说。你有没有罪,要知府大人才能定夺。”独眼女捕头不屑的扫了姜云超一眼,就像是在看一条臭虫,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厌恶,这让姜云超感觉到了一种侮辱,却又毫无办法。 姜云宝和福顺的身影出现在了这群捕快身后,姜云超眨了眨眼经,心中隐隐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百密一疏,他忘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姜云宝也活着。 范阳城宵禁,姜云宝没有了乐子可寻,肯定会返回这里。但范阳城夜晚不允许任何人随便出入,即使姜云宝有钱也没人敢放他出来,除非他让福顺带他从城墙翻出来。可这明显不可能,他又不是逃犯,干嘛给自己惹麻烦。 像姜云宝这种阔少一般都没早起的习惯,若姜云超猜的没错,姜云宝八成是睡到中午用过午膳才回家,看到了这恐怖的一幕,惊恐下忙跑去报官。 古代的交通不够便利,也不像现代处处都有派出所片警,这造成了官兵半夜才赶到。可不巧的是姜云超偏偏这个时候醒了,回到了家里。不过,幸好姜云宝及时带人赶来,才惊走了那个恐怖的怪物,不然内堂八成又会多一具尸体。 但古代的办案手段太落后,冤假错案成风。加上姜云宝为人狠毒,姜云超早有所了解,这么好的机会,姜云宝不趁机诬陷他,把他置于死地,那就不是姜云宝了。 或许,姜云超不该去考虑对方为什么要杀死这些无辜的村民,而该考虑对方为什么不杀他。 第十三章 入狱 - 沧海落日 - 炎楠 烛火昏黄,映照在狭小的过道内。天色已经渐渐发白,地牢中却仍暗无天日、阴森恐怖,看不到半点阳光和希望。 古代的牢狱环境极其恶劣,呆在这里的犯人,时间久了后会精神崩溃,每天浑浑噩噩,麻木的躺在杂草上,犹如活死人般成为了行尸走肉,连白天和黑夜都无法分清。 厚达一尺、重逾千斤,采用精铁打造的地牢大门轰然开启,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刺耳声响,宛如一头噬人的野兽,缓缓张开了血盆大口,等待着猎物自己进入口中。 少数神智尚清醒的犯人麻木的望向了地牢大门处,看到一个五花大绑的少年被人像拖死狗一样拽进了地牢中。 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霉运当头的姜云超。 令人作呕的腥臭腐烂味道迎面扑来,让姜云超隐隐感觉到了一股不祥的气息。他的面色冰冷,没有半点恐惧的表情,仿佛欣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但这只是表面的假象。从踏上运送犯人的囚车开始,他就一直在考虑怎样逃跑。 官府不管多黑暗,明面上还是要做些实事的,死了那么多人,全部拉回衙门明显不太实际。而放任这些尸体不管,很快就会腐烂招虫,甚至引发瘟疫。无奈下,孙知府留下仵作现场验尸,验完后让官兵帮忙直接就近掩埋。 而孙知府则带着一干衙役,把姜云超丢到了囚车当中,浩浩荡荡的按原路返回,回到了自己的府衙。 路上,姜云超清点了一下随行的人数。发现孙知府手下的普通衙役有二十人,外加四个轿夫和一个独眼女捕头,以及自己的大哥姜云宝和福顺。这也就是说,姜云超的敌人多达二十六人。 不过,艺高人胆大,姜云超修习金关玉锁诀进展神速,实力比从前又高了一些。他并不是要和这些人拼命,那和送死没什么区别。他只要能打倒呆在自己身边的两名衙役,抢上一匹马,夺路而逃就可以了。当然,这需要机会,他不是莽夫,不会盲目的行动,要有机会才成。 独眼女捕头似乎颇为爱惜自己的兵器,她见姜云超戴上了枷锁镣铐,于是把自己的锁链取下,重新提在手中,通过衙役们的交谈,姜云超得知这名女捕头姓冷,人称冷捕头。 姜云超用力挣了挣镣铐,发现这些镣铐不过是普通破铁打造,这给了他逃跑的希望。他自认凭自己现在的能力,这些镣铐绝对困不住他。只要他能逃出去,天大地大,任他遨游。凭他多年做刑警的经验,不要说这里是信息极难传播的古代,就算是科技发达的现代,也没那么容易能抓住他。 一丝丝天地间的灵气涌入姜云超体内,他开始尝试运气把镣铐挣断。不料,他刚有所动作即发现那位冷捕头阴测测的盯着他,双眸射出两道冰冷的利剑,像是要看穿他的内心,这让他无比心惊,下意识的停止了运气。 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先前姜云超认为,一个女人就算再怎么锻炼也受到先天条件的制约,不可能打的过男人。刚才他一定是因为轻敌,才着了冷捕头的道。若他有所防备,这位冷捕头想要拿下自己绝没那么容易。可他现在发现自己错了,惯性思维害死人,他的理论放在上一世或许可行,但在八荒大陆上,女人或许比男人更加可怕。天知道那些变态的功法能把柔弱的女人变成什么样。 姜云超深吸了一口气,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尽量让自己恢复平静,暂时压下了路上反抗逃跑的想法。 跑是一定要跑的,他宁可面对那些猛兽,也不想把生命交到一群小人手中。人心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野兽充其量不过要他的命,而这些衙役却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是,他只有一次逃跑的机会,若没有完全的把握,他不能轻举妄动。因为只要他一跑,不管这件案子是不是他做的,都会扣到他头上,那时他就算有理也说不清,只能悲哀的等死。 他无奈的挪动了一下身体,想要活动一下,头部却固定在木制的牢笼外,无法动弹,这让他非常不舒服。这囚车不知道是谁发明的,极其不人道,特别的缺德。犯人呆在里边,根本无法站直身体,亦没有办法坐下,像蹲马步一样固定在那里,时间稍微一长,即腰酸腿痛,浑身麻木。 不过,姜云超很快想到了分散痛苦的方法,那就是精神转移法。他眯缝着眼睛,望向四周,欣赏起沿途的风景来,尽量让自己忘却身上的麻木酸痒。 当然,作为智商高达二百的天才,他具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这沿途的风景,落在普通人眼里只是风景,落在他眼里则形成了一条条逃跑躲藏的路线。坐以待毙绝不是他的作风,他已经在为自己的逃跑做准备了。 孙知府的府衙位于淮阳城,方向和范阳城相反,距离青阳县有相当长一段距离。 欣赏了半天风景,姜云超突然感觉喉咙和火烧般灼痛。他忙碌了半夜,又是奔跑又是探查罪案现场的,体内流失了不少水分。难免会口干舌燥想要喝水。他嘶哑着喉咙对身旁的衙役道:“渴死了,能给口水喝好吗。” “吵什么吵,还想喝水,喝尿吧。”姜云超身旁的两名衙役,一名身材瘦小的压根没理他,而另一名面目丑陋不堪的衙役,举起手中的一根木棒,朝姜云超头上就一棒砸来。 姜云超反应极快,头部稍微一偏躲了过去。不过木棒还是刮到了他的耳朵,疼的他一阵呲牙咧嘴。另一名没有理会他的捕快,顿时乐的哈哈大笑,似是把姜云超当成了任意凌辱的玩物。 姜云超活了两辈子都没受过这种侮辱,他愤怒的盯着那名丑陋的捕快,双眸红的快要滴血了。 他不是不学无术,什么书都没读过的二世祖。古代官吏有多黑暗,上一世他就有所了解。 他知道古人办案多是靠严刑逼供,许多人由于扛不住刑罚只能招供画押、屈打成招,可他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知道和亲身经历那完全就是两码事。每个人都知道自己会死,可真当死亡降临,又有几人能坦然面对? “怎么,不服气吗。”那名丑陋的捕快见姜云超恶狠狠地盯着他,顿时再次扬起了手中的棒子。 “够了,别在路上生事,给他口水喝。”冷捕头突然发话,制止了丑陋捕快殴打姜云超。 丑陋捕快似乎极其惧怕这位冷捕头,和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浑身一哆嗦,收起了木棒。他狠狠地瞪了姜云超一眼,拿起装水的葫芦,也不管姜云超能喝多少,直接把一壶水全浇在了姜云超头上。 冰冷的水从头浇下,配合着肆虐的冷风,让姜云超迅速恢复了冷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不是没有头脑的笨蛋,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艰难的问题。他可以选择痛快的去死,可他现在想活着,所以只能暂时忍耐。 姜云超坐了近五个时辰的囚车,才总算抵达了目的地,进入地牢后,两名衙役押着他来到了登记的地方。 登记犯人的是一名年纪大约五十岁左右、留着两撇小胡子,脸上布满了褶子的小老头。 这小老头瞪着一双倒三角眼,不怀好意的盯着姜云超上下打量个不停,怎么看都不像善类。 姜云超虽说上一世抓捕过不少犯人进监狱,可自己享受这待遇还是头一遭。他被这小老头看得发毛,不知道小老头想做什么。 “孙老,这壶好酒是小人路过张三酒铺时特意为您打的,请您老笑纳。” 一位獐头鼠目的衙役小心翼翼的解下了自己腰间的酒壶,恭恭敬敬的放到了孙老面前的桌子上,脸上写满了阿谀奉承。这让姜云超感到有些奇怪,按理说一个衙役没必要对负责登记犯人的狱卒这么客气,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或许察觉了姜云超的鄙夷,这位獐头鼠目的衙役一脚踹在姜云超屁股上,恶狠狠道:“看什么看,告诉你,孙老可是知府大人的亲舅舅,你要敢惹孙老不高兴,小心扒了你的皮。” 姜云超皱了皱眉头,对于衙役们粗暴的动作颇有些恼怒。奈何他知道冷捕头就站在不远处盯着他,所以不敢造次。不然非把这衙役宰了喂狗不成。他现在记忆恢复,手上可是有近上百条人命,哪里还会在乎多杀几个。 孙老拿起用葫芦做的酒壶,扒开瓶塞滋润的喝了一口道:“小子,我不管你在外面是什么身份,哪怕你就是翻江倒海的巨龙,来到我这也歹老实给我趴着。不过,你这副长相来到这里还真是悲哀。” 孙老说到这里,不怀好意的笑了。那些衙役和狱卒也笑了,笑的极其淫.荡,令姜云超想到了许多不好的事情。他可是长得美貌如花,比女人都好看。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他不是个怕事的人,大不了鱼死网破,一拍两散。 “把他嘴巴扒开..。”孙老使了个眼色,四名粗壮的衙役立马冲上前来,把姜云超按在凳子上,用匕首撬开了他的嘴巴,把一瓶黑色散发着腥臭的药汁灌进了他的喉咙里。 这药汁刚灌下肚子里,姜云超就感觉到腹中升起了一股冷气,迅速向他的四肢蔓延。不过盏茶功夫,他就面色惨白,浑身无力。 “嘿嘿嘿...你小子运气算不错了,像你这种会点功夫的牢犯,若是早两年来这里,会被挑断脚筋。现在则只是给你灌下一瓶毒药,让你体内的灵气无法凝聚,你该知足了。” 孙老头阴森森笑个不停,似是为不能挑断姜云超脚筋颇感遗憾,这让姜云超颇为无语。他千算万算,就是没有想到这些狱卒会来这手。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在半路上就拼死一搏,哪怕死也不受这样的侮辱。这些狱卒长期对犯人使用变.态的刑罚,心理早就扭曲。落在他们手里,只会比死都惨。 不过,人生没有如果两字,不管姜云超怎么后悔,他都只能接受成为阶下囚的事实。而躲在不远处的冷捕头,看到姜云超喝下了那瓶药剂后,悄无声的离开了,这让姜云超很是无奈。他还以为这位冷捕头对他感兴趣才会一直跟着他,弄半天…。 登记完毕,两名狱卒脱下了姜云超的外衣,拿走了他身上的银两交给了孙老,给他换上了一件肮脏不堪,有些骚臭的囚衣。孙老详细询问了姜云超犯下的罪行后,翻阅了一下花名册道:“把他关押到地牢最尽头数、十五号天字牢房中。” 古人的牢房极其讲究,分天地人三种牢房,普通罪犯关人字号牢房。犯了大案的犯人则关在地字号牢房当中。极度危险的犯人则关押到天字号牢房。 姜云超上一世没少研究这些古代这些同行,听得懂孙老的安排。他顿时有些无语,有些哭笑不得。他充其量也就是个嫌疑人,尚未经过审讯就直接关进了天字号牢房,这有些说不过吧。 他叹了口气,心中暗自咒骂不已,这些王八蛋太虽说是他的同行,算是所有警察的老祖宗,但太不是个东西,只想着破案,压根不管是不是抓错了人,简直就是些人渣。若是有机会,他不介意替天行道,把这些混蛋斩尽杀绝。 第十四章 极恶之人 - 沧海落日 - 炎楠 一双双麻木的眼睛透过牢房的铁栅栏门,静静的望着姜云超。有的犯人眼中充满了同情、怜悯,有的则是幸灾乐祸,还有的则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下.体,双眸中射出两道赤.裸.裸的光芒,紧紧盯着姜云超的面庞舔了舔嘴巴。 孙老头说的没错,在这鬼地方拥有一副比女人还要美丽的容颜绝不是什么幸运的好事。姜云超暗自心惊,却又无可奈何,他刚喝下了压制体内灵气的毒药,现在头重脚轻浑身无力,就算把枷锁镣铐拿下他也没有能力逃跑了。 两名狱卒压着姜云超穿过了一条又一条幽暗昏黄的水泥路,东拐西拐的来到了天字十五号牢房门前。 这个牢房位于地牢尽头的第二间屋子,里边的环境相对其它牢房要干净一些,人也很少,只有一个魁伟的大汉闭着眼睛半坐在墙角。 而姜云超刚才路过的许多牢房,经常十几二十个犯人挤在狭小的空间中,到处都是屎尿横飞,糜烂味扑鼻,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魁伟大汉留着一脸乱蓬蓬的络腮胡子,脸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疤,从眉角处一直劈到嘴唇处,说不出的狰狞恐怖,令人心生畏惧,怎么看也不像善类。 不过姜云超不会以貌取人,许多面目凶恶的男人,其实都是真汉子。反倒是那些细皮嫩肉的小白脸,满肚子装的都是坏水。 两名狱卒拿下了套在姜云超头上的枷锁,起脚把他踹进了牢房当中,然后用手指粗的环形铁链把牢房铁栅栏缠上两道,锁上了碗口大小的心形锁。 既来之则安之,害怕担忧没有任何用处,对方不会可怜你。该来的总要来,躲不过的。与其有那闲工夫瞎担心,不如养精蓄锐找寻机会逃跑。 姜云超活动了下手腕,拖着沉重的脚铐,在牢房的另一边墙角处坐下,和那魁伟大汉遥遥相望。 不过,那魁伟大汉似是老僧入定般双目紧闭,压根没有看他。这让他略感有些无聊。 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早晚非疯掉不可。姜云超想要找个话题和对方聊聊,又不了解对方的习性,不知道对方在干什么。万一对方是在运功疗伤,那他盲目打扰不是害人吗。 姜云超左右张望,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发现这牢房内除了一个肮脏不堪的马桶,没有任何东西。他皱了皱眉头,对于这种恶劣的环境多少还是有点不适应。但他知道,用不了几天自己就会习惯,人有享不了的福,哪有吃不了的苦。 观察了牢房内的环境,姜云超把耳朵贴在墙上,手指弯曲敲了敲四周的墙壁,发现地牢的里墙极厚,而且墙体中央似乎有一层铁板做架构,即使用炸药都不一定能炸开。左右两边的墙壁厚度倒适中,墙体中央也没有铁板,可这两个方向的墙壁都是用来连接两边牢房的,就算凿开了也没用。 这让姜云超有些丧气,他不死心的又把耳朵趴在地上,狠狠地敲打地面,发现地底没有任何回响,心情顿时有些低落。 通常,只要地底有排污水雨水的管道,那挖通后就可以顺着排水管道逃出去。这并非异想天开,而是的确可行。 华夏国古代科技虽不发达,但对于建筑质量苛刻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一旦有工人达不到标准,轻则剁去指头,重则直接杀头,而且施行连坐制。一人出事整个小队的人都要倒霉,这造成了秦朝制造出的武器箭矢竟然每一把规格都差别有限,精准度可以跟机器相媲美。 姜云超想要从地底排水管道逃出去并非突发奇想,而是因为他非常了解华夏国的古文化。首都不少地方仍在沿用前清建造的排水管道,排水效果比现代兴建的排水管道好得多。而且坚固耐用,也比较宽敞,住个人都没问题。 “不用白费心机了,想要从这里离开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变成尸体被人抬出去。” 魁伟大汉突然睁开了眼,冷冷的盯着姜云超,双眸中隐隐带有一丝不屑。刚才他虽然闭着眼睛,可对外界发生的事了如指掌,姜云超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姜云超望着魁伟大汉,面色平静。几个呼吸后他突然笑了笑道:“不知这位兄台姓甚名谁?兄台的话也太悲观了,事在人为,我不相信没有人能活着离开这。” 姜云超侃侃而谈,不料魁伟大汉说完那句话后就再次闭上了眼睛,压根不再理会姜云超。这让姜云超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颇感郁闷。 不过,能关押在天字号牢房中的犯人都是胆大包天、犯下惊天大案的人。心理扭曲点、性格变.态点,都可以理解。姜云超也不能因为对方不和自己说话就把对方杀了,快意恩仇和滥杀无辜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杂草有些破败潮湿,垫在屁股底下久了颇感不适。而且不少杂草之上还沾有已经发黑的枯血,不知道是哪位受尽酷刑的犯人留下的。 令姜云超感到奇怪的是这么肮脏恶劣的环境,竟然没有蟑螂蚁虫、老鼠蚊蝇,这明显不太正常。 他用鼻子仔细嗅了嗅墙体和地面,怀疑这座地牢在兴建的时候,泥土中掺杂了大量药物。若有犯人妄想挖洞逃跑,不但挖不通,还很有可能因为吸入了大量有毒尘雾当场死亡。 姜云超打了个冷战,对建造这座地牢的人佩服不已。看来想要从这里逃出,要么有人前来救援,要么就只能杀出一条血路。 研究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逃跑方法,姜云超顿感有些疲乏。他昨晚一晚没合眼,难免有些困了。他迷迷糊糊的刚睡着,突然听到地牢厚重的大铁门再次开启。 脚步声响起,在寂静的地牢中格外刺耳。姜云超耳朵上下微微跳动,发觉有三个人正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姜云超宝和福顺在一名狱卒的带领下,提着一个食盒出现在了牢房门口。 姜云宝示意福顺塞给狱卒一些银两,阴测测的狞笑道:“你们两人先离开,我要和我的宝贝弟弟说上几句话。” 福顺点了点头,怜悯的望了姜云超一眼,轻叹了一口气,似是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转身和狱卒离去。 姜云宝见两人走远,找了方包裹铺在地上盘腿而坐。他把食盒打开,拿出一碟卤牛肉,一只烧鸡,和一瓶上好的烧酒。 香气扑鼻,惹得人食欲大动,四周牢房内的犯人忍不住的留着口水,企盼的望着姜云宝,不停地舔着干枯的嘴唇。 姜云宝似是非常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道:“小杂种,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姜云超哼了一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事实上他想回答也回答不了,他除了知道这里是用来关押犯人的地牢外,其余一无所知,他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怎么知道这是哪。 姜云宝似是早知道这种结果,他继续道:“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心太软,不忍心看你死都做个糊涂鬼,让我告诉你吧小杂种,这里是臭名昭著的黑水监狱,方圆千里最牢靠、也是最大的一所监狱,有重兵把守。凡是进入这里的犯人,不管你有罪没罪,都别想活着出去,你完了。” 姜云宝边说边站起身,撕下一根鸡腿拿在手中,朝另一个牢房中的犯人说道:“跪下,舔干我鞋子上的灰尘,这根鸡腿就是你的。” 这名犯人蓬头污面,双眼麻木无神,浑身瘦的只剩下一根根白骨,就像是一堆骨头披着一张人皮。他跪在地上,深出舌头舔着姜云宝伸到栅栏里的脚,舔的无比认真仔细,舔的无比投入,这让姜云超的心啪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 姜云宝乐的哈哈大笑,说不出的猖狂得意。他炫耀的对姜云超说道:“看到了吗,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会变得和他们一样,到时你会比狗还要下贱,跪在地上求我救你。” 姜云超眯缝着眼睛,没有回答姜云宝的话。士可杀不可辱,他不在乎杀人,可这么侮辱人他真有点看不惯。 “小杂种,我早和你说过,这个家迟早都是我的,你是斗不过我的。小七我会找到她,把她带回姜府,晚晚折磨她,让她趴在我身子底下痛哭求饶,让她后悔竟然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废物..” 姜云宝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仿佛看到了小七求饶的模样。姜云超叹了口气,对于恶人,最大的鄙夷莫过于不理。他本不想和姜云宝说话,是以刚才一直闭着嘴。可人在做天在看,凡事不能太过分。 “死了那么多人,包括我们的父母亲人,难道你一点都不在乎吗?” 姜云超的话像是击中了姜云宝的软肋,他突然歇斯底里道:“除了娘亲你们都该死,你们都瞧不起我,都在背后鄙夷我,那老不死的早该死了…。” 姜云宝的面色狰狞、青筋暴突,恶狠狠地盯着姜云超咬牙切齿。 嫉妒就像一个魔鬼,无时无刻的折磨着你的心灵。它能让最善良的人迷失双眼,能让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反目成仇。 姜云宝的心胸太狭隘了,作为一个哥哥,应该盼着自己的弟弟有出息,而不是心生嫉妒。他从小就嫉妒姜云超的长相,大了一些后又嫉妒姜云超读书比他好,文采口才都远朝于他,样样都比他强。他那颗狭隘的心嫉妒了十几年,嫉妒到双眼泛红、灵魂扭曲、心理严重不正常。 其实姜云超从没有惹到他,姜云超唯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不该生在帝王家。最是无情帝王家,既然是帝王的后人,眼中只有利益权力,哪有亲情可言。 “鸡..鸡腿…。”那名把姜云宝鞋子舔干净的囚犯,贪婪的盯着姜云宝手中的鸡腿,不停地吞咽着口水。他已经记不清自己被关押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多久了,刚进来的时候他还想过有朝一日能活着出去,可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日复一日的折磨即使铁打的汉子也会崩溃,他的心已死,再也没有了当年的豪情壮志。姜云宝手中的那根鸡腿,就是他现在活下去的全部动力。只要能再吃上一口润滑鲜美的鸡腿,哪怕立刻死掉也此生无求了。 “你想要这根鸡腿,给你...。”姜云宝不怀好意的盯着这名囚犯,手中的鸡腿突然落地,掉在自己脚边,那名罪犯疯了一样伸出手臂,想要抓住鸡腿,却总是差了一点点才能勾到。 姜云宝盯着这名囚犯,就像在看一个玩具,不怀好意的连连冷笑,突然暴跳如雷的咆哮道:“垃圾废物,鸡腿给你了都吃不到,你去死吧..” 姜云宝猛然抬起脚一脚把鸡腿踩爆,变.态的仰天狂笑不已,那名罪犯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痛苦嚎叫,狰狞的揪着头发,疯了一样不停的从牢房内伸出胳膊,想要捞到一点肉沫解馋,却只换来姜云宝更加肆无忌惮的大笑。 良久后,那名囚犯瘫倒在牢房的铁栅栏门前,痛苦的嚎啕大哭起来,他边哭边用头发疯似得撞着铁栅栏,撞到头破血流,撞到血肉横飞,像是在痛恨自己的懦弱下贱,又像是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姜云宝狞笑着一脚踹倒了拿来的食盒,鄙夷的看了姜云超一眼,狂笑离开。地牢内,只剩下他刺耳的笑声依然在回荡。 血一滴滴的落下,挥洒出人世间最美的一幅图画。那名囚犯蜷缩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不停地抽搐。 大约过了小半柱香的功夫,那名囚犯的呼吸渐渐减弱,出气多进气少,眼看不行了。他平静的望着牢房的顶部,黯淡无光的双眼突然变得明亮,笑容浮现在他的嘴角,在生命的最后一课,他仿佛回到了自己辉煌不可一世的过去,又仿佛是看到了天堂的模样…。 第十五章 狱友 - 沧海落日 - 炎楠 人类最大的悲哀不是疾病,而是冷漠。 两名狱卒抓着死去囚犯的头发,像拖死狗一样拖出了地牢。 没有人在乎这名囚犯的死亡,亦没有人面庞上有悲伤地表情,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冷漠。 或许,他们已经习惯了身边人离开。 或许,在这个罪恶的地方,人命连刍狗都不如。 但生命需要尊重,当一个人不尊重别人生命的时候,也就是他走向灭亡的开始。 深深地内疚感从姜云超体内升起,不管怎么说这名囚犯都是因他而死。虽然即使没有他,这名囚犯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但不能因为别人早晚会死,就真的让人早死啊。 但比起内疚,姜云超更多地是害怕。他的面色惨白,身体微微的颤抖不已。这有些可笑,他有什么好怕,难道只是因为看到了一具尸体就害怕?那他这位国际刑警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小。 人总会有害怕的时候,即使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会伤心害怕。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或许只有那些神智不清的人才会一辈子开心。姜云超面对枪林弹雨的时候,没有皱过半下眉头,可在这一刻他真的害怕了。 他怕自己有一天会变得和这些人一样,麻木不仁、逆来顺受。任由这些狱卒为所欲为,失去了反抗的勇气,这比死亡更加让他感到可怖。人固有一死,但不是每个人都活过。 魁伟汉子突然一声怒吼,拳头重重砸在地上,发泄着自己的愤怒。他铜铃般的牛眼仿佛有两团火在烧,恶狠狠地盯着姜云超。 他的愤怒让姜云超吃了一惊,亦让姜云超有些兴奋。至少从这一刻起姜云超知道,在这里正常的犯人并不是只有他一个。 “刚才那个人是谁,他日我若能出去必杀之。我叫蒋天申,排行老二,你可以称呼我为二哥。”可能是惺惺相惜,也可能是看到姜云超尚有一丝良知,这名魁伟大汉主动搭起了话。 八荒大陆提倡早婚早育,许多有钱人家的少爷三十多岁孙子都有了。蒋天申的年纪已经近四十岁了,姜云超不要说叫二哥,就是叫二叔都在情理之中。 不过,姜云超是一个特别高傲的人,没有见到别人就认哥的习惯。他看了一眼蒋天申蹭破了皮流血的拳头道:“蒋兄还真是性情中人,小弟姜云超,刚才那人渣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我会亲手清理门户,杀了他,不牢蒋兄费心了。” “人渣是什么意思?”蒋天申皱了皱眉头,疑惑的盯着姜云超。文化差异害死人,姜云超说话半古半今,蒋天申可是土生土长的八荒土著,哪里听过人渣这个现代词? “人渣吗…。”蒋天申这个问题还真把姜云超难住了,他眨了眨眼睛,不知该怎么跟蒋天申解释。他含含糊糊道:“人渣其实就是屎的意思,和人屎差不多,反正都是渣子,简称人渣。” “哦..。”蒋天申点了点头,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不知蒋兄是因为犯了什么事才被抓进这鬼地方的。”姜云超初次和蒋天申相识,自然要找话题闲聊一番,避免冷场。不料,他的话令蒋天申面色巨变。 蒋天申盯着姜云超的眼睛,表情有些不悦,冷冷回答道:“不要询问有关我的任何事,不然我会以为你是他们派来的奸细。虽然我相信自己不会看走眼,但小心使得万年船,我不想杀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真兄弟就不要问。姜云超这一世的年纪只有十六岁,心理年龄可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他不会自讨没趣。对方若是不想说,他勉强也没用。 不过,蒋天申的语气态度让姜云超有些不舒服,人与人的交往,性格最好互补,两个同样狂傲倔强的人,很难搞到一起。 话不投机半句多,蒋天申和姜云超刚聊了两句就不欢而散。蒋天申狠狠瞪了姜云超一眼,重新闭上了眼睛。 不过,这次姜云超看出来了,蒋天申是在吸收天地间的灵气,估计是想要逼出体内的毒素。这提醒了姜云超,金关玉锁诀是道家至宝,自己何不也尝试运功把毒逼出来。 想到就要做到,否则只是空谈。姜云超盘膝而坐,刚准备修炼金关玉锁诀,一声凄厉的惨叫突然打破了地牢的寂静,令人毛骨悚然,狱卒们开始审讯犯人了。 皮鞭抽打皮肉的声音响起,夹杂着恶毒的咒骂声,和犯人鬼哭狼嚎的求饶声,宛如地狱中的乐章回荡在幽暗的地牢内。关押在这里的犯人似乎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并没有感到不适。姜云超则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暂时放弃了修炼的打算。 修炼其实就是修心,要心平气和、心无杂念,否则极容易走火入魔。姜云超不害怕酷刑逼供,可他毕竟第一次身处这种环境当中,难免有些不适。而且他对于这些狱卒侵犯人权,蔑视生命、公然严刑逼供的做法极其愤怒,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惨叫声大约持续了两个时辰才停止,四名狱卒拖着一名已经陷入昏迷的男子,丢进了姜云超居住的牢房当中。 “你,跟我们来..。”一名手拿皮鞭的狱卒,挥舞起皮鞭,一皮鞭抽向了蒋天申的面部。 狰狞的皮鞭撕裂了空气,发出了尖锐的声响。蒋天申反应极快,头部微微一偏,皮鞭抽在了他肩膀上。 “妈的,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还敢躲,信不信官爷我扒了你的皮。狱卒见自己一皮鞭没有击中蒋天申面门,不仅大怒,刚想狠狠教训蒋天申一顿,不料蒋天申突然站了起来。 蒋天申的个子极高,坐在那里看不出有什么特别,起身却会吓人一跳。他的身高大概有两米以上,肩膀极宽、虎背熊腰,浑身肌肉暴突,宛如一头人形暴龙。往那里一站就和一座高山一样一片阴影,令人心生畏惧。 蒋天申看了一眼自己流血的肩膀,铜铃大的牛眼射出两道暴戾的光芒,恶狠狠地盯着狱卒,像是想要择人而噬。他咬牙切齿道:“客气点,否则老子早晚宰了你。” 蒋天申说完,拖着沉重的脚铐,大踏步的向外走。狱卒们被他凶狠的气势所迫,一时吓得有些发愣,直到蒋天申都走出了牢房才慌忙跟上。 “好,果然是条真汉子..。”姜云超有些拍案叫绝的鼓起了掌来,发自内心的佩服。两人虽然性格不太合,但毕竟是在同一条战线上的战友。蒋天申在这种环境下,还敢公然跟狱卒们叫板,还真不是一般的有种。 不过,姜云超的行为落在那些囚犯眼中无异于火上浇油,标准的唯恐天下不乱。他们摇头叹气的看着他和蒋天申,目光中满是怜悯。 “好小子,真他妈有种,但愿你一会不会跪在地上求饶。”四名狱卒咬牙切齿的跺了跺脚,气急败坏的跟在蒋天申背后,面色变得铁青,似是为自己刚才的表现羞愤。他们并不在乎犯人的死活,事实上在他们眼里,犯人的性命还不如一条狗。只是孙知府要亲自审问蒋天申,他们不敢造次。 但他们不会放过蒋天申的,只要进了审讯室那就是他们的地盘,到时他们非要蒋天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待狱卒走远,姜云超快速走到那名陷入昏迷的囚犯面前检查了一番。 这名囚犯的呼吸匀称,心脏跳动正常,伤口看似触目惊心,实则没流太多血,只是经受不住残酷的折磨才晕了过去,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不过,许多犯人都不是死在施刑现场,而是由于没有及时处理伤口死亡。姜云超撕开囚犯的衣服,检查了一下伤口,发现他的伤口上有些白色的晶莹碎末。 姜云超捏起一点碎末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又用鼻子仔细嗅了嗅,发现这些碎末是盐。这名囚犯应该是先经过了皮鞭的抽打,然后再在伤口上撒了盐巴。盐虽然会让人疼痛无比,却有着消炎的作用。不然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伤口一旦发炎必死无疑。 姜云超撕下几条破布,把囚犯的伤口包扎了一番。又脱下外衣盖在他身上,防止他着凉。忙活完这一切,重新坐回了墙角中。 皮鞭声再次响起,在死寂一样的地牢内格外清晰刺耳。姜云超知道,狱卒们开始审讯蒋天申了。 只是和先前的审讯情况不太一样,地牢内只有皮鞭抽打皮肉的声音,和狱卒的咒骂声,没有了囚犯的求饶声。蒋天申脾气倔强,硬是吭都没有吭一声,任由狱卒折磨自己的身体,就是不肯求饶。这让姜云超有些敬佩,又隐隐有些担忧。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么死坑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皮鞭声突然停止,地牢内重新陷入到一片寂静当中。姜云超抽搐着瞳孔,暗叫一声不妙。 皮鞭只是普通的刑具,虽然够狠,但不够毒。许多看似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刑具,其制造的效果远远超过皮鞭。比如一根平常的绣花针,古代妇女几乎天天都会使用到的工具,一旦将其用在刑罚上,威力保证远超皮鞭,能让人想死都死不了。 “吱吱..。”正当姜云超为蒋天申担心的时候,刺耳的摩擦声突然出现,打断了他的沉思。一名驼着背、头发花白的老狱卒推着一辆破旧的木轮车,出现在牢房门前。 老狱卒拿出一个破碗放在牢房门前的地上,舀了一勺浑浊不堪的稀食到碗里,推着车就想离开。姜云超忙冲上前道:“老人家,我这里还有两个同伴,您看能不能把他们的饭也留下。” 老狱卒抬起头,浑浊的老眼突然精光四射,如利剑般盯着姜云超,吓得姜云超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老狱卒有一种本能的恐惧,直觉告诉他,这老狱卒非常危险,是罕见的高手。可一个高手怎么会甘心在狱中做个发放饭食的狱卒?这可有点不太正常。难道这老家伙心理变.态,就喜欢这个环境? 老狱卒眼中的光芒一闪即逝,瞬间又成了风烛残年的老人。面无表情的又拿下了两个碗放到地上,在碗里各盛了一勺稀食,推着木轮车继续向前走。 姜云超端起其中一碗稀食,凑到近前一看,这稀食还真是不一般的稀,都能当镜子用了。 稀食是用高粱米和小米,以及一些菜叶煮出来的。虽然主要成分是水,但米只是沉了点,尚没有馊,算是待遇不错。只不过这米和菜叶压根就没洗,菜叶上还漂着一条白色肥嫩的虫子,说不出的婀娜多姿,赤.裸诱人。可惜姜云超享受不了这种高蛋白食物,他把虫子丢掉,捏着鼻子一口把碗里的稀食倒进了肚子里。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姜云超不想死在这,那他就必须补充营养。一碗稀食虽然解决不了温饱问题,但起码可以让人暂时维持生命。人许多时候没有选择的。 第十六章 逃狱前夜 - 沧海落日 - 炎楠 逆境,总是会让人爆发难以想象的生命力。 姜云超在短暂的不适之后,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心态。他深吸了一口气,排除了脑中的杂念,双耳自动闭塞,不再理会外界的干扰,盘膝修炼起金关玉锁来。 温度遽然降低,牢房墙壁上诡异的出现了冰纹。道家神功讲究机缘心境,要求心如止水,心境到了自然事半功倍。这一点和佛家功法恰恰相反,佛家讲究苦修,想要成佛,必须苦其心志饿其体肤,受尽苦难方有所成。 丝丝灵气汇聚到姜云超周边,宛如一条条白色的气龙,缠绕着他的身体。他的百会、神庭、璇玑、华盖、紫宫、玉堂、太乙、气海、关元九个穴位处,再次浮现出九把椭圆形的气锁。只是这一次九把气锁更加清晰,仿佛快要化成实质。 黑水地牢初建时并不是什么灵气汇聚的绝佳宝地,可人为的因素往往会改变环境。关押在这里的犯人,多半都是叱咤一方的巨孽,体内灵气充沛无比。但由于他们进入黑水地牢的时候,都被迫服用了压制灵气的药物,久而久之造成灵气外泄、功力减退,不幸死亡后,灵气更是会立马消散。 而黑水地牢采用全封闭式建筑格局,进入地牢的铁门一旦落下,除了一些必备的通气孔外,苍蝇都别想飞进来。那些消散的灵气虽然有一部分会随着空气的流通流失,绝大部分则会被这片土壤所吸收。日积月累之下,这里已经变成了修炼者梦寐以求的绝佳宝地。 当然,任何事物都有正反两面,这里灵气虽然充沛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却只适合修炼阴性功法的武者。因为地牢中死的人太多,怨念滔天、阴气太重,死在这里的武者不管生前修炼的是何种功法,灵气消散后都会转化为纯阴之气。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又或许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姜云超修炼的金关玉锁诀恰恰是纯阴功法,和少林的洗髓经一阴一阳,并称为当世两大神功。 至于姜云超进入黑水地牢时服用的压制灵气的毒药,其功能是破坏武者的丹田,使人无法凝聚灵气。可金关玉锁诀剑走偏锋,虽然极难修炼,却可以无限开发人体的气海。只要姜云超修炼出气海,他就能摆脱这种毒药的束缚。 灵气越来越密,逐渐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把姜云超牢牢包裹住,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蚕茧,说不出的诡异。若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到下巴掉地上。 刺眼的光芒,一条条白色的气龙猛然四处乱窜,疯狂涌动。巨大的蚕茧一阵颤抖,轰然爆裂,姜云超一声长啸睁开了眼睛。 他的身体诡异的漂浮到半空,头发无风自舞,根根炸立,十指指尖不断有腥臭液体流出,百会穴上的气锁猛然开启,大量乱窜的灵气突然找到了入口,疯狂涌入,不断压缩、提炼,再压缩、再提炼,直至成为了淡金色的液体,才停止流转。 破茧化蝶、凤凰涅槃,姜云超历千难万险,终于修炼出自己的第一个气海。他紧握了一下拳头,面部呈现出一种近似疯狂的表情。 地牢内的纯阴之气蕴含的怨念太多,影响到了他的心境,令他变得有些狂躁不安,迫不及待的想要品尝鲜血的味道。 “怎..怎么可能,你..你…。”那倒在血泊中的囚犯,不知何时已经冻醒,惊惧的望着姜云超,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姜云超冷冷的盯着这名刚醒来的囚犯,双眸中射出两道狰狞的光芒,宛如利剑般击中了这名囚犯,吓得他连连后退。 他双手直摆道:“我..我什么都没看到,别杀我..。” 这名囚犯显然胆子不大,从他先前遭受酷刑时就能看出,他并不是一个硬骨头。姜云超狞笑着刚想恐吓他一番,突然听到地牢尽头有脚步声传来,忙把手指放到了嘴唇上,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四名狱卒拖着蒋天申庞大的身躯,骂骂咧咧的向牢房走来。姜云超冷冷盯着刚刚苏醒的囚犯,快速做了一个用手划喉咙的威胁动作。这名囚犯忙惊恐的不停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牢房门开启,四名狱卒把蒋天申丢了进来,不怀好意的盯着姜云超冷笑,姜云超明白,下一个就该轮到自己了。 狱卒们的那点伎俩他太熟悉了。为什么早不审、晚不审,偏偏他刚来就开始审犯人,又那么巧合的专门审讯和他住在一起的狱友。无非是想杀鸡给猴看,想从精神上摧垮他,让他陷入到恐惧害怕当中,直至崩溃。 有人曾说过,死并不可怕,眼睛一闭就过去了,可怕的是等死的过程。审讯是一门高深的艺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酷刑的目的不是为了折磨对方肉体,而是为了摧残对方精神。只有精神崩溃了,犯人才会说实话、说真话,不会用假话骗你。 姜云超检查了一下蒋天申的伤势,发现他伤的极重,胸部皮肤都被烙铁烫熟了。十根手指的指甲全部拔掉,上面还有不少针眼,说不出的触目惊心。 更加让姜云超觉得可怖的是蒋天申身上有不少绿色的小点,若不注意根本察觉不了。姜云超趴在这些绿点前仔细一看,瞳孔下意识的抽搐起来。 这些绿点中央都有一个针眼,姜云超用鼻子嗅了嗅,发觉这些绿色的物质很有可能是一种刺激穴位的药品。对方显然有精通审讯的高手,巧妙地把药品和针灸结合到一起,将抹有药品的针插入到罪犯的穴位中,使其产生难以想象的巨大痛苦。姜云超有些不明白,蒋天申到底是怎么熬出来的,竟然硬生生的扛住了这种变.态的刑罚,哼都没有哼一声。 姜云超把蒋天申扶到墙角,撬开他的嘴巴,发现他牙齿都咬碎了,嘴巴里全是鲜血。姜云超有些颤抖的给他灌了些米汤,又找了些干净的枯草盖在他身上。 忙活完这一切,姜云超重新坐回墙角中,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皮。现在应该是晚上了,可他并没有见到那位神秘的老头送饭。这说明黑水监狱每天只有中午那么一碗稀粥可以吃,这种情况下,就算体内没有毒素,用不了多久也会饿到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姜云超叹了一口气,心里明白自己必须要快点想办法逃跑。今晚他应该比较安全,那些狱卒把他的两位狱友折磨的半死不活,就是为了给他时间崩溃。可天一亮,他就会接受不公平的审判。 人确实不是他杀的,他就算死都不会承认没做过的事。可官字两张口,他不承认的结果只会是遭受更多地酷刑,然后被人强行抓着手指按手印,顶下所有罪行处死。他想要活下去的唯一方法,就是杀出去。 可他需要帮手,他没把握能对付那位冷捕头,更没把握能和那位神秘的送饭老人对抗。不过,金关玉锁诀既然可以帮助他逼出毒素,自然也能帮助别人把毒素逼出来。姜云超暗暗做了一个决定,待蒋天申醒来,他会把金关玉锁诀第一层传授给他。只要有了蒋天申的帮忙,他自问逃出去的把握上升了不少。 姜云超决心已定,遂闭着双眼养精蓄锐,似乎忘了还有一名囚犯在牢房内。那名囚犯见姜云超对他不理不睬,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小弟秦慕楚,不知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秦慕楚是一个胆子非常小的人,刚才在审讯室中,狱卒只是用了几样刑具,他就马上招供,乖乖的画了押等待杀头。可他没想到,在这苍蝇都别想逃走的黑水监狱,竟然有人能有办法逼出体内的毒素,这让他求生的欲望空前高涨。他也是八荒大陆小有名气的高手,一旦逼出体内的毒素,收拾几个狱卒还富裕。好死不如赖活着,拼还有一线生机,不拼铁定要死,那为什么不拼。他就算胆子再小,到了这个时候也豁出去了。 姜云超眯缝着瞳孔,冷冷的盯着秦慕楚,把他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先前秦慕楚满脸污血,紧闭着双眼躺在那里,根本看不清长相。待秦慕楚醒来,擦去了脸上的污垢,姜云超又忙着救蒋天申去了,压根没来得及仔细观察他的长相。 不过,姜云超怎么也想不到,秦慕楚竟然会是这副模样。事实上秦慕楚长得并不难看,不但不难看,还有几分姿色。可姜云超对他的长相实在没好感。 作为一名国际刑警,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不可以凭感官去判定对方的善恶。但人都有感觉,说不以貌取人,可真见到奇形怪状的,谁心里能舒服。 秦慕楚的身材适中,体型有些瘦削,年纪大概在二十四五左右,长着一双水汪汪快要滴出水的桃花眼,面部皮肤白皙、细皮嫩肉。先前他闭着眼睛的时候姜云超倒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可当他睁开双眼的时候,姜云超惊异的发现,秦慕楚的精气神全变了,给人一种浪荡登徒子的感觉,标准的奶油小生、小白脸。 作为一个正常男人,姜云超对小白脸没什么好感,他盯着秦慕楚道:“你年纪比我大许多,叫我大哥我受不起。有什么话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你是想让我带上你逃跑吧?可我为什么要帮你?” 姜云超是个聪明人,秦慕楚既然看到了他逼出毒素,自然猜到他想做什么,可他为什么要带上一个累赘逃跑?黑水监狱外有重兵把守,他自己都没把握一定能逃走,哪里还有能力救人。 秦慕楚本是一位秀才,在官府谋了个文职,深谙溜须拍马、察言观色之道,他看了一眼自己包扎好的伤口,心里明白,一个真正冷酷的人是不会给他包扎伤口的。 他咬了咬牙齿,猛然跪在地上道:“我小时候曾偶遇一异人,学了一些武功,有自保能力,不会拖你后腿。只要你肯救我出去,这条命就是你的。” 第十七章 权利傀儡 - 沧海落日 - 炎楠 阳光驱走了黑暗,还大地一片清明。天色刚刚发白,孙知府就带着四名衙役,急匆匆的赶到了黑水监狱。 孙知府全名叫孙茂才,年纪不大,满打满算三十岁左右,在这个年纪能坐上知府位子的人,可不是单靠家世背景就可以了。 孙茂才是一个非常精明有魄力的人,他的父母都是街头做生意的小贩,属于大汉王朝最下等的生意人。在文人士子眼中,地位还不如种地的农民。孙茂才在很小的时候即立誓要出人头地,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不惜一切手段,甚至包括出卖自己的良心。 在他十六岁的时候,一位蛮族部落的头领携女儿到大汉朝做兽皮生意,顺便采购一批茶叶回部落。或许是前世的孽缘,这位蛮族女子路经淮阳城的时候,一眼相中了一表人才,满身正气的孙茂才。 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孙茂才的父母对于蛮族女子有着根深蒂固的偏见,开始并不同意这门婚事。这主要是由于蛮荒五国和大汉朝常年交战,双方仇深似海的缘故。 加上蛮族女子通常都是真性情,敢爱敢恨,不会掩饰自己的情感,造成大汉子民多误以为蛮族女性太开放,不知廉耻。正经人家哪里能允许自己儿子娶个蛮夷女子进门。 可穷人根本没有挑剔的权利,当时的孙茂才连秀才都没考上,靠老迈的父母街头卖烧饼养活,聘礼彩金要什么没什么,有女人肯嫁都是奇迹,何况这个女人家族还非常有钱。 悲剧在这一刻似乎已经注定。孙茂才说服了自己的父母,娶了这位蛮族女子过门。蛮族女子多长的丰.满火辣,性.感异常,孙知府又初尝禁果,双方婚后感情自然不断升温。有了妻子全力以赴的经济支持,孙茂才很快考取了秀才,次年又上京赶考,上下打点了一番,如愿以偿的金榜题名成为了一名知县。 若故事照这么发展,难免会成为一段浪漫的爱情佳话。可人生总有那么多不测,正当孙茂才春风得意的时候,蛮荒五国突然大军压境,突袭大汉汜水关。孙茂才的岳父亦响应魏国皇帝拓跋弘的召唤,举全族之力加入了蛮族大军。 大汉王朝一时狂风骤雨、摇摇欲坠。为击退蛮族军队,皇帝命保龙一族头领,不败大将军风破天亲自率兵赶赴汜水关。当风破天途径淮阳城时,恰巧听说了孙茂才的故事,心中顿时起了疑心。 淮阳城靠近边关,属于军事要塞,在这里做官的人权力自不可同日而语。可这么重要的地理位置,官员当中竟然有蛮族将领的女婿混杂其中,那非常时期,宁可错杀亦不能放过。 风破天刚动了杀机,孙茂才即收到了消息。蛇有蛇道鼠有鼠路,他虽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但深谙为官之道,把大部分搜刮的钱财都用来打点上下,形成了一条利益相关的关系网。他得知自己有危险后,左思右想,迅速想出了对策。 做一个好人难,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其实更难。孙茂才的妻子已经身怀六甲,再过几个月孩子都要出生了。他一个人坐在庭院中自饮自酌,喝到半夜提着一把刀回到了房间,一刀切下了熟睡中妻子的头颅,狰狞的放声大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从小就发誓要往上爬,怎么会因为区区一个女子耽误了前程。 孙茂才把妻子的头颅放到锦盒中用包裹包好,献给了大将军风破天。更加令人无法忍受的事发生了,风破天将孙茂才的行为上报了大汉皇帝秦霸天,皇帝大喜过望,为大汉王朝能有如此忠君爱国的官员深表欣慰。 从此,孙茂才顺风顺水,不过三十年纪已经升为知府,成为了朝廷新贵。说书人甚至将其故事经过一番演绎,到处宣传他忠君爱国的事迹。而蛮荒女子则有了汉人不可信,全是狼心狗肺的东西,绝不能和汉人男子通婚的印象。 往事已成回忆,无需再提。孙茂才如今又面临了另一个难题,他面色惨白的坐在刑讯室当中,手指不停敲打着桌面。 他刚收到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皇帝知道在他管辖境内竟发生如此骇人听闻的大案,死的还是皇帝同父异母的兄弟,龙颜大怒,限他十日内必须破案,否则不但乌纱帽不保,还有可能丢了性命。 可十天的时间他上哪里破案?即使他侥幸抓住真凶,那皇帝也会治他个管制不力的罪名,他的乌纱帽一样有可能不保,就算保住了恐怕也很难有机会再往上爬了。 不过,危险与机遇一向并存,此案看似凶险无比,但同样存在莫大的机遇。倘若这件大案是十三王爷姜尚文的儿子姜云超所为,那也就是说这是一件由于家庭内部矛盾造成的家族血案,和当地的治安无关,皇帝要怪也怪不到他头上。而他在最短时间内破获了此案,完成了皇帝的命令,保全了皇族的颜面,没有让事态进一步恶化,皇帝说不定还会赞美他一番。 孙茂才主意已定,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他命令两名狱卒把一位刚入狱的犯人提来绑到铁架上,又让狱卒去把姜云超押来。 想要把皇室子弟的案件办成铁案,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朝廷之中不乏懂得侦破的高手,一旦日后过问,难免会查出破绽。可孙茂才有充足的把握,因为他有两个有利因素。 第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姜云宝极其痛恨姜云超。虽然他不知道这两兄弟到底怎么回事,可这一点无疑帮了他大忙。姜云宝是姜云超的哥哥,同样亦是皇室子弟,他的证词远比任何证物都有效。 第二点,孙茂才压根就没打算让姜云超活着。他会用尽一切手段逼姜云超签字画押,承认自己的罪行,然后制造出畏罪自杀的场景,让这件案件死无对证。 不过,皇室子弟流的是龙血,不能随意动刑,所以姜云超的尸体上不能有刑讯逼供的痕迹,否则后患无穷。试想你一个凡夫俗子,连皇室的血脉都敢打,那皇帝心里会怎么想?孙茂才必须要想别的办法让姜云超招供才可以。 姜云超刚进入刑讯室,即闻到了浓浓的糊味,两名膀大腰圆的狱卒,正在用烙铁夹棍折磨那位刚押来的犯人。令姜云超颇为无语的是这名犯人明显不是啥硬骨头,看到刑具都吓得差点晕过去,不停地求饶喊着要招供,可两名狱卒对此不理不问,仿佛虐.待狂般只是为了施刑而施刑。姜云超明白,这是现场版的杀鸡给猴看,"ci luo".裸的恐吓。 “够了,你们就算把他打死我也不会害怕。想要审讯我就直接来,用不着玩这套。” 姜云超有些鄙夷的看了孙茂才一眼,目光中写满了轻蔑。人不可能做到算无遗漏,他本以为孙茂才第二天一早就会审讯他,不料却足足拖了六天才等到孙茂才到来,这使得他体力下降的厉害。至于孙茂才为什么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审讯,这说来话长。 这件案件牵涉到皇室子弟,孙茂才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贸然审理。早在十三王爷府邸出事的那一晚,孙茂才就命令师爷放出豢养的信鸽。这信鸽飞到周转的驿站,由日夜等在那里的官员拿下火漆封好的信筒,换上另一只信鸽继续飞,中途日夜不停地周转,直至飞到上京大理寺。 大理寺的官员收到信鸽后不敢怠慢,连夜写了奏折亲自入宫交给皇上。待皇上给大理寺下了命令,大理寺的人又用信鸽传达皇帝的意思。一来一回之下,自然时间会长一些。 不过,凡事有利必有弊,六天的时间虽然让姜云超食不果腹,体力严重下降。但也给了姜云超喘息的机会,他利用这段时间把金关玉锁诀第一层教给了蒋天申和秦慕楚,只是为了小心起见,他骗两人这套功法只有这么一层。 蒋天申和秦慕楚逼出体内毒液后,三人本想马上越狱,但考虑到黑水地牢高手如云,于是做了一个简单的计划,那就是待孙茂才亲自前来审讯姜云超的时候,突然出手拿下孙茂才,挟持他做人质逃出去。所以现在的姜云超只是在拖时间,等着蒋天申和秦慕楚弄开牢门来和他会和。 孙茂才面色铁青,冷冷看着有恃无恐的姜云超,给旁边两名狱卒使了个眼色,两名狱卒忙声色俱厉道:“大胆刁民,竟敢对知府大人如此无礼,不想活了。” 两名狱卒张牙舞爪,拿起掌嘴的刑具就想教训姜云超,孙茂才见目的达到,忙摆了摆手,示意狱卒退下。 他的行为在常人眼里有些奇怪,实则是无奈之举。皇室子弟就算犯了滔天大罪也是龙种,容不得普通人侮辱。没有皇帝的命令,他哪里敢用刑。 而且按大汉律例,皇室成员犯错,应交由大理寺官员协同皇室子弟审理,普通官府无权扣押私自审讯。若不是姜尚文牵涉到帝位之争,名义上已被赶出皇室,孙茂才连审讯姜云超的资格都没有。 “姜云超,你不要仗着有皇室血统就以为本官不敢碰你,别以为本知府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孙茂才声色俱厉,姜云超皱了皱眉头,他还真有点好奇,这狗官能给他编排出什么罪名。他冷哼一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收了姜云宝多少钱?” “大胆,一派胡言,本官一向两袖清风,何来收受贿赂之事。你这大胆狂徒,竟然死到临头还敢污蔑本官。好,本官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 “你是一名私生子,从小就在王府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你嫉妒你大哥姜云宝深得父母宠爱,而你却无人疼惜,于是心生怨恨。” “三年前,你掉入井中差点一命呜呼,虽被人救起却大病一场。当你痊愈时,你发现自己居然住在下人住的柴棚当中,于是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起了杀光所有人抢夺家产的念头。你利用你父亲为你庆生的时机,在饭菜里下了致人产生幻觉的毒药,致使全青阳县的百姓死亡。可你千算万算,就是没有想到那天你大哥竟然不在府内。你还有什么话说?” 孙茂才的话落,姜云超倒吸了一口冷气,重新打量起这位年轻的知府来。他没有想到,这位知府虽然不是什么好鸟,可还有些真才实学,分析的头头是道,并非胡编乱造、空穴来风。这件大案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偏他刚刚痊愈就发生,从杀人动机上来讲,他的嫌疑最大。 姜云超举起戴着镣铐的双手,啪啪的鼓了两下掌道:“好,分析的非常好,可惜空口无凭,知府大人有什么证据能证明那些县民被下了毒?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我又为何要连青阳县的百姓都一起杀死呢?” “你想要证据,那本官就给你证据。首先本官已经有了你大哥姜云宝的证词,其次经过验尸,本官又取得了物证。至于你为什么连青阳县的百姓都不放过,那只能说明你丧心病狂,妄想用这种手段让人怀疑不到你头上,可惜百密一疏,被本官识破了你的阴谋。证据确凿,由不得你狡辩。” 人证物证皆可以伪造,姜云超知道这位知府一定在村民的尸体上做了手脚,制造了这些尸体中毒而死的假象。他眯缝着瞳孔狞笑道:“倘若我拒不承认呢?” “那就别怪本官心狠手辣了。”孙茂才拍了拍手,四名光着膀子,下身只穿了一条内裤的壮汉走了进来。 想要一个女人精神崩溃,最好的方法就是强.暴她。这种方法对于男人同样有效,谁叫姜云超有着一张比女人还要俊俏的脸蛋呢。 第十八章 血腥杀戮(1) - 沧海落日 - 炎楠 四名面目丑陋、光着膀子的壮汉,满脸淫.笑的一步步向姜云超走来,喉咙不停抖动,似是在吞咽口水。 他们四位都是孙知府特意从军中挑选出来有龙阳之癖的军士,平生就好这一口,没想到今天不但可以光明正大的解决身体需要,还有赏银可以拿。孙知府有令,只要他们能让姜云超乖乖就范,每人赏白银千两。这可是一笔大数目,足够贫困人家过一辈子的了。 姜云超平静的看着孙知府,目光中满是戏谑和怜悯。多年的职场生涯,让他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越是愤怒的时候表面越平静,让你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孙知府盯着姜云超的眼睛,开始有些诧异,随即变得有些愤怒。一个即将被强.暴的囚犯,有什么资格怜悯他,这是对他的侮辱。若不是担心在姜云超身上留下明显的伤痕不好交代,他非把姜云超这对眼睛挖出来不可。 正当四名壮汉迫不及待的想要冲上前脱姜云超衣服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响,无数囚犯发疯般用力摇着牢房的铁栅栏,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孙知府使了个眼色,两名狱卒忙起身准备到牢房巡视一番。不料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刑讯室的铁门应声飞出,重重砸在一名狱卒身上。砸的这名狱卒骨骼尽碎,当场吐血而亡。 尘土飞扬中,蒋天申巨大的身影出现在刑讯室门口,他狞笑着抓着一名狱卒的上衣和腰带,猛然把这名狱卒高高举起抛向空中,快速抓住狱卒的双腿用力向外一扯,大量的血雨挥洒,心肝脾肺宛如雨点般落下。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露出了异常陶醉的嗜血笑容,一把扯下挂在肩膀上不停蠕动的肠子,狰狞的狂笑不已,宛如地狱中钻出的恶魔。 突如其来的恐怖一幕,令每个呆在刑讯室的人都目瞪口呆,除了早有准备的姜云超。他双臂用力向外一震,精铁打造的镣铐瞬间断成数截,节节寸断。 “今天你们都要死..。”姜云超声嘶力竭的嘶吼,发泄着心中的不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哪怕这个理想只是为了能多吃一块肉,多赚一点钱养家糊口。 曾几何时,姜云超的理想就是成为正义的使者,保护每位公民的合法权益。因为这个理想,他在进入刑讯室之前,还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希望能遇到公正廉洁的好官,洗脱嫌疑,光明正大的从地牢中走出去。 可残酷的现实无情的撕碎了他的理想,让他心中坚守的正义彻底粉碎,他第一次看清了这个世界,明白了乱世之中,法律不过是一张白纸,唯有拳头才是硬道理。 今天过后,以前的姜云超再也不会存在,活着的只是一个变.态杀人狂。他将走上一条看不到阳光的黑暗之路,成为八荒大陆最臭名昭著的通缉犯。 没有人会同情他,没有人会可怜他。一个连自己父母都杀的变.态畜生,只会受世人唾弃。他好恨,他要杀光这些狱卒捕快,用他们的鲜血祭奠自己曾经的理想。 “有眼无珠的人不需要眼睛..。”姜云超呲着散发寒光的洁白牙齿,突然伸出两根手指头,狠狠地插入了一名光膀壮汉的眼眶。 凄厉的惨叫响起,令人心神一阵惧颤。腥红的血液狂喷,溅了姜云超满头满脸,他狰狞的用力向外一掏,硬生生的把这名壮汉的眼珠掏了出来,丢到地上狠狠踩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阴暗一面,极度的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变得残忍邪恶,成为了彻头彻尾的野兽。 “恶贼,敢杀我的娘子,我要宰了你..。”一名壮汉见伙伴被杀,不顾一切的发疯冲上前来。姜云超狞笑一声,五指并拢,把手掌当成了利刃,狠狠地插入了这名壮汉的胸口,用力一拉扯,把壮汉的心脏抓了出来。 心脏尚在跳动,说不出的可爱诱人,姜云超不怀好意的冷笑不已,手部突然用力,让这名尚未断气的壮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脏爆裂。 红绿相间的汁液从指缝划过,淌落一地。姜云超歇斯底里的狂笑不已,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手上的鲜血。第一次发现人血的味道竟是如此美丽,令人着魔。 另两名光着膀子的壮汉,惊惧的望着姜云超,高高顶起的帐篷迅速萎缩。但他们不会惧怕的逃跑,同志之间的爱情通常都更加忠贞,他们怒吼一声,同时向姜云超冲来。 姜云超不闪不避,肩膀微微一晃,头部一偏,躲过了一名壮汉迎面的一拳。右拳顺势打出,一记摆拳狠狠砸在这名壮汉下巴上,把这名体格近两百斤的壮汉硬生生的砸飞了出去。另一名壮汉则趁机绕到了他背后,伸出胳膊牢牢地抱住了他。 残忍的笑容浮现在姜云超面颊,他前世是自由格斗冠军,来到这世后只是因为力量和速度太弱,空有一身功夫却使不出来。如今他开发了自己的第一个气海,总算有了一搏之力,哪里会怕区区几个烂菊.花的军士。 他抓住壮汉的手指用力向外一撇,骨节断裂的声音响起。这名壮汉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双臂下意识的松开。姜云超狞笑着转过头,一头撞在这名壮汉的鼻子上,恶狠狠地把这名壮汉扑倒在地。 壮汉手舞足蹈的拼命挣扎,疼的眼泪鼻涕不停流淌。姜云超按住他的手腕,猛然低头狠狠咬在他的喉咙上。滚烫的献血钻入喉咙,令姜云超的身体暖和了一些。他已经六天没有正常进食了,体力严重下降,刚才的一番打斗,让他腹中一阵饥饿难忍,酸水都要涌出来了。 此时的他忘却了什么正义礼法,忘却了自己的曾经,只是一头发了狂的饥饿野兽。在他的眼里没有什么对与错,只有是否能活下去了。或许,弱肉强食的世界,人就是动物。在他眼里,这名壮汉根本就是一名畜生,而畜生的血是可以吃的。 壮汉的身体不停抽搐,似乎不甘心自己的命运。奈何姜云超咬紧了牙关不撒口,壮汉的双眼泛白,面色铁青,挣扎越来越无力,头部一歪,失去了呼吸。姜云超满足的从地上爬起,宛如一头嗜血的恶魔。而那名下巴挨了他一拳的壮汉,早就被蒋天申扭断了脖子,死的不能再死了。 至于胆小怕死的秦慕楚,则小心翼翼的跟在蒋天申背后。两人虽是第一次合作,但配合的非常默契。蒋天申就像是传说中一往无前战无不胜的勇士,始终冲在最前面。秦慕楚则跟在身后帮他料理那些想要偷袭和尚未死去的敌人。 “保护知府大人..。”两名衙役一声狂吼,狰狞的抽出了腰中的宝刀,护在孙知府面前。孙知府冷笑望着姜云超,猛然回头打开了刑讯室另一头的铁门,快速逃了出去。 孙知府为人狡诈,心狠手辣,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生死。刚才千钧一发之际,他迅速分析了当前的形势。姜云超的越狱,从某种角度来讲,还是达成了他的计划。 不管姜云超有什么理由,只要他杀死了狱卒越狱,就等于直接承认了自己就是凶手。孙知府只需要逃到地牢外召集驻守的大军,把地牢团团围住,当场格杀掉姜云超即万事大吉。 但他太小看姜云超等人了。蒋天申和秦慕楚之所以这么长时间才赶到,一方面原因是为了杀死地牢中那些守卫,另一方面原因则是为了释放那些关押着的囚犯。 这些囚犯常年忍饥挨饿、受尽酷刑,早已没有了战斗力,但蚁多咬死象,用来当炮灰挡挡箭矢也是好的。孙知府刚逃出刑讯室,即看到狭窄的过道内到处都是囚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全靠大将军风破天派了冷捕头保护他,才多次逃出了蛮族的刺杀,哪里有能力对付这么多囚犯。无奈下,他只好慌忙退回刑讯室,反手把铁门插上,心有余悸的望着外面密密麻麻冲向他的囚犯。 孙知府知道自己完了,早知道他死活也要带上冷捕头,但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已晚。冷捕头是捕头,但更是一个女人。只要是女人就甚少有喜欢刑讯场面的,少数变.态例外,是以冷捕头甚少陪孙知府出现在刑讯室。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孙知府以为这里十分安全,不需要冷捕头保护,偏偏这次出事了。 “姜云超,你最好想清楚。你和他们不同,你毕竟是皇室血脉,公然越狱袭击朝廷命官,你置皇家颜面何存。” 孙知府声色俱厉,企图分化姜云超三人,但他想不到姜云超压根就不是什么皇室子弟,而是从另一个世界到来的天才刑警,哪里会在乎什么皇室颜面。 “哈哈哈哈….。”歇斯底里的笑容从姜云超嘴中发出,他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孙知府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既然我是皇室血脉,那我一样可以做皇帝。只要我成为大汉天子,谁会追究我的过去,谁敢在乎我的过去。” 姜云超的目光邪恶,似乎有些发狂。拥有力量的感觉令他品尝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他非常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权力感。他似乎有了一丝明悟,明白了姜尚文说的那句话。在这片混乱的八荒大陆,权力就代表着力量,只要你拥有足够的权力,你就可以随意决定别人的生死。只要你拥有足够的权力,你就是这片大陆的神。 “好..好一个贼子..竟敢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孙知府颤抖的指着姜云超,内心的震撼根本无法用言语表达。大汉王朝的礼法以忠字为先,每位子民都必须忠于君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要皇帝一句话,自己的儿女都可以随意杀之。可现在,姜云超竟然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不过,这句话倒是颇让蒋天申满意。他冲姜云超呲牙咧嘴道:“好,果然是好兄弟,今天我们好好杀一场,闹他个天翻地覆..。” 蒋天申的身份是点苍山绿林军的二当家,大汉王朝最大的一股叛匪,平生志向就是推翻秦霸天的统治,重建一个王朝,听到姜云超这番豪情状语,自然特别受用。 他善使一对重八十斤的双锤,如今找不到顺手的武器,双手干脆各抓着一个死去衙役的脚腕,用他们的身体当武器,说不出的渗人恐怖,令人不寒而栗。 一名狱卒刚挥舞着钢刀冲上前,头部即和死去衙役的头撞在一起,脑浆四射,黑的白的红的黄的各色液体狂喷。 负责登记犯人的孙老头,此时已经吓得瘫倒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求姜云超等人放他一命。但他不知怎么虐待过秦慕楚,以至于秦慕楚看到他眼珠子都红了。 秦慕楚脚尖一挑,一把腰刀落入手中,他冲上前去一脚把孙老头踹倒在地,从背后用膝盖顶着他,猛然按住孙老头的手腕,一刀挑断了他的手筋。 孙老头疼的哭天喊地,但他的噩梦才刚刚开始。秦慕楚毫不犹豫的又挑断了他另一条手臂的手筋,然后是脚筋。 血染红了刑讯室的地面,不过半盏茶的时间,除了孙老头所有的衙役狱卒都死了。但有些时候,活着要比死去更加悲惨。 凄厉的惨叫不断从孙老头口中发出,孙知府面色煞白的望着姜云超,剧烈颤抖不已。他右手抓住桌角,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尽量让自己不至于吓的瘫倒在地上。曾经他颇为瞧不起那些经受不住酷刑的软骨头,可当危险真的降临,他只感觉到了害怕。 第十九章 血腥杀戮(2) - 沧海落日 - 炎楠 孙老头的惨叫声越来越小,渐渐没有了声音。他瘫倒在血泊中,眼球上翻、身体抽搐,眼见活不成了。 浓浓的骚臭味弥漫,姜云超揉了揉鼻子,扫了一眼孙老头红黄相间的裤裆,狞笑着向孙知府走去。 这世上有三件事特别令男人兴奋,一是升官发财,二是受到绝世美女的倒追,三是亲眼看着敌人死在自己面前。可惜姜云超不能把孙知府杀了,虽然他很想这么做,但死人是没有任何价值的,他要靠孙知府才能逃出去。 “因为你的缘故,我这辈子都会成为通缉犯,你说我该怎么报答你?” 姜云超的语气非常温柔,完全不像是在和自己的敌人说话。但这种语气听在孙知府的耳朵里却格外的渗人,他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多年和罪犯打交道,虽说制造了不少冤假错案,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各种类型的犯人都打过交道,知道会咬人的狗不叫这个道理。歇斯底里的犯人通常都不可怕,反而是那些温文尔雅有礼貌的人较为恐怖。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你是在尝试激怒我吗?那好吧,你成功了。这些刑具你想先试哪一样。” 姜云超的手从一排排刑具上轻轻划过,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孙知府打了个冷战,故作镇定道:“你们不能伤害本官,一旦本官出事你们也别想活着出去。” “王八杂碎,老子贱命一条,先弄死你这狗官再说。”蒋天申的脾气火爆,他拿起一柄长刀就气势汹汹的冲向了孙知府,秦慕楚忙死死地从背后抱住他的腰,总算把他拦了下来。 “你也看到了,我这位兄弟的脾气非常不好,你最好乖乖的想办法把我们安全送出去,不然的话...。” 姜云超冷笑连连,随手拿起了刑具当中一把不过寸长的圆角弯刀,在孙知府的面前晃了两晃。孙知府顿时吓得双脚发软,腿肚子打颤,差点站立不稳瘫倒在地上。 刀是一种艺术、一种哲学,你要把它当成自己的孩子,了解每一把刀的特点,它才会赋予你全部的力量。 刑讯室共有形状大小不同的刀具一百二十把,每一把都采用精铁打造,锋利无比。姜云超拿起的圆角弯刀看似普通,但只要把刀尖轻轻刺入犯人膝盖处,顺着膝盖骨狠狠绕一圈,然后用力一拉,就可以把膝盖骨整个扯下来。这种刑罚有个很艺术的名字叫膑刑。 孙知府常年审讯犯人,自然知道大部分刀具的作用。他咬了咬牙齿道:“本官可以送你们出去,但你们要换上衙役的衣服,乖乖的跟在我身后。大汉朝从来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胁,外面的士兵一旦发现你们越狱,绝对不会开启地牢的铁门。” 识时务者为俊杰,孙知府前程似锦,自然舍不得为了几个囚犯送命。姜云超见目的达到,忙让秦慕楚和蒋天申按孙知府的要求把衙役的衣服换上。 不过,没有人注意到孙知府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暴戾狡诈的目光。偌大的黑水地牢,只凭两三个犯人就想逃出去,那也太不堪一击了。 蒋天申的块头太大,普通衙役的衣服根本套不进去。无奈下,只好找了一个肥胖的狱卒,把这名狱卒的衣服勉强套在了身上。 换好衣服,姜云超三人并没有急着离开。逃命固然重要,可刚才他们三人消耗了不少力气,若不及时补充点食物,一旦遇上危险,他们只能任人宰割。 姜云超三人在刑讯室一阵翻找,连死去的衙役捕快都没放过,秦慕楚还特别的周到的连这些人身上的银两都搜刮一空,留待逃出去做盘缠。 姜云超找了一葫芦好酒,蒋天申和秦慕楚找到了一包卤肉、半只烧鸡,以及一些硬邦邦、味道有股淡淡的咸味、上面撒了些芝麻的大饼。三人也不忌讳满地的血污,坐在凳子上就大吃起来。 姜云超刚吃了半块饼子,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他倒不担心外面驻扎的军队会闯入,事实上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 黑水地牢常年审讯犯人,惨叫声不断,外面驻守的军队早已习以为常了。不管姜云超在这里搞出多大声响,都不会有士兵起疑。但地牢内的犯人哪去了? 黑水地牢关押的犯人形形色色,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这些犯人绝对都算不上好人。就算有好人,进入到这里来也变成饿狼了。可这么长时间,外面那些犯人竟然没有冲进刑讯室,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这实在太反常。想当年国际刑警每次出动抓捕犯人的时候… 姜云超的面色突然巨变,他抽出腰刀狰狞的架在孙知府脖子上道:“说,你做了什么?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一旦惹怒我,我会让你明白,同我的刑罚相比,地狱是如此美丽。” 秦慕楚和蒋天申吃的正欢,不知道姜云超这是在搞什么。但真兄弟,哪怕一个眼神都明白彼此在想什么。他们知道,姜云超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疯。 秦慕楚用力把一块大饼吞下喉咙道:“二哥,有什么事我们吃完再说呗,你再不吃都要被大哥吃光了。” 六天的时间可以发生许多事,可以让互不相识的人结成莫逆之交,也可以让相敬如宾的夫妻反目成仇。 草莽之辈,最喜欢结拜这种把戏。事实上,直到后世这种习惯他们也没有放弃。但姜云超可不是热血冲动的少年,更不是草莽出身,他没有效仿桃园三结义的幼稚想法,奈何入乡随俗,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和两人结拜成兄弟。 蒋天申的年纪最大,自然是大哥,秦慕楚的年纪本该做老二,但发觉姜云超狠狠的瞪着他,吓得主动提出做老三。反正他这人没什么荣誉感,平生最大的志向就是花天酒地、混吃等死,不在乎这些。 每个人其实都是一本书,都有自己的故事。秦慕楚本是一家徒四壁的穷酸秀才,爹妈死得早,只留下他一人和两亩薄田。 大汉朝的文人士子,不管多穷都不会做出有辱斯文的事,种地这种粗活他们是瞧不起的。秦慕楚没有吃饭的本事,只能把田地卖了,换了些银两打点一番,在官府中混了份文职勉强度日。 不料,秦慕楚天生长了一副小白脸的样子,在歪瓜裂枣遍地的大汉朝,这副容颜算是极品了。加上秦慕楚正是二十五六的年纪,自然会犯正常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一来二去的竟然跟孙老头的小妾勾搭上了。 这孙老头也不是个东西,仗着自己是孙知府的舅舅,一大把年纪了不知寄养天年,偏偏玩什么老牛吃嫩草,娶了房年芳十六的小妾,简直造孽。可不管多么不经人事的少女,都会有长大的一天。这小妾开始时没那么多欲望,好吃好穿就满足了,可随着年纪的增长,小妾渐渐变成了女人,而孙老头又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就盯上了秦慕楚。 孙老头发现后勃然大怒,不但活活把这个小妾打死,还诬陷秦慕楚是采.花.贼。也该秦慕楚流年不利,不知什么时候,淮阳城还真出了个采.花.贼,官府围捕了一年都没能破案,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罪名全扣到了秦慕楚头上。 可怜的秦慕楚,一夜之间就成为了大汉王朝第一淫.贼。关于他如何采.花的版本出了数十版,最夸张地一版干脆描述他和皇帝的女人也有一腿。捕风捉影,越传越邪乎。搞的秦慕楚自己都有些精神错乱,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失忆症。 姜云超冷冷的盯着孙知府,指了指刑讯室的铁门,没有说话。秦慕楚诧异的皱了皱眉头,提着一把刀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向铁门走去。 他透过铁门上的孔向外望了望,发现看不到任何东西,于是一手拿着刀,一手把门缓缓拉开。 地牢的过道中,每隔十米就会有一盏青铜油灯用来照明。可不知什么原因,这些油灯全灭了。地牢中本来有数不清的囚犯,可此时却像都消失了一般,安静的有些吓人。秦慕楚本能的开始紧张起来,知道有些不对劲。他在刑讯室找了火捻子和油灯,点燃后小心翼翼的再次走出了刑讯室。 昏黄的烛光驱走了黑暗,令他看到了地牢中的景象,他尖叫一声吓得浑身颤抖起来。 不知何时,那些站在地牢过道内的囚犯,都瞪着一双不能相信的眼睛,张大了嘴巴,整齐的贴着墙角躺在地上。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宛如一条长龙。秦慕楚壮着胆子伸出手探查了一番,发现他们都没有了呼吸。他忙恐惧的退回了刑讯室,迅速把铁门关上。 “地牢中的犯人全死了,怎么可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到底做了什么”秦慕楚恐惧的冲向了孙知府,一刀背把孙知府砍倒在地。孙知府摸了摸流血的额头,狰狞的大笑起来。 “你们太天真了,真的以为绑了本官就能逃出去吗?” “本官说过,大汉朝从不接受别人的威胁。当今圣上秦霸天,最恨那些向外势力低头的官员,今天本官要是顺了你们,帮你们逃出去,他日本官全家老小都会死。你们完了..哈哈哈...。” “完你妹..。”姜云超勃然大怒,一脚踹在孙知府下巴上,制止了他继续狂笑。他已经好多年没说粗话骂人了,作为一名国际刑警,一言一行都要注意,不能被任何记者抓着把柄。可现在,他只是一个逃犯。 姜云超仔细检查了一下刑讯室的设置,发现孙知府先前座的凳子底下有个拉绳。这张凳子紧紧靠着墙,本来姜云超以为这是为了节省空间,可事实上却是为了设置机关。 拉绳的一头连接着绷直的粗铁丝,顺着墙一直向外延伸,姜云超怀疑这墙里边肯定有铜管,这样才能保证铁丝畅通无阻,而在铁丝的尽头,肯定是一个铃铛。 这是一种非常简易的报警装置,但却很有效,姜云超有些大意了。事实上,以孙知府的为人,确实不能做到英勇就义。可孙知府如今代表的是大汉官员,姜云超不是小瞧了孙知府,而是轻视了大汉官员。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话,“犯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 第二十章 影武者 - 沧海落日 - 炎楠 黑暗,总让人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蒋天申抓着孙知府的头发,硬生生的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大踏步向刑讯室外走去。 孙知府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双腿痛苦的乱蹬,奈何蒋天申体壮如牛、力大无穷,根本无法挣脱。 “出来,装神弄鬼算什么好汉,给老子滚出来,不然老子立马杀了他。”蒋天申凶神恶煞的用刀架住了孙知府的脖子,目光中充满着暴戾。他本就是叛匪头目,心中没有所谓的善与恶,行事全凭意气用事。这一幕落在姜云超眼中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前世他曾不止一次的遇到过劫持人质的悍匪,没想到这辈子他自己也成了悍匪。 四周死一样的寂静,没有人回答蒋天申的话,孙知府歇斯底里的狂笑道:“没用的,除了不败大将军风破天,他不会听从任何人的命令,你们就算杀了我也没用。” “好,那我就杀了你..。”蒋天申勃然大怒,扬起腰刀就想要把孙知府砍成两半,但一只雪白纤瘦的手突然伸出,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令他无法挣脱。 蒋天申诧异的扭头望向姜云超道:“二弟,你想做什么?” “先别杀他,留着他还有用。” 姜云超松开手,提着一盏油灯,小心翼翼的走到层层叠叠、延绵不断的尸体前,仔细件检查了一番。发现每具尸体都没有明显伤痕,只是在喉咙处有一个淡淡的红点,像是被某种特制的细剑瞬间刺穿,以至于死者尚未来得及呼喊即一命呜呼。 “凶手是用剑的高手,其剑法快很准,简单有效,不会浪费一丝气力。你们看这伤口,多一分力道就会让血喷出,少一分力道人则不会马上死亡,这是专门为杀人而创的剑法。” 姜云超边说边观察四周,从一盏青铜油灯下方的地面拾起了一颗石子,他把石子举到面前用鼻子嗅了嗅道:“若我分析的不错,凶手应该是先用石子击灭了油灯,然后趁这些犯人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无声无息的潜入到犯人当中,把他们一个个杀死。凶手应该练有某种极其高深的轻身术法,并且拥有一双夜眼,能视黑夜如白昼。” 姜云超的话落,蒋天申的面色巨变。这让姜云超吃了一惊,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蒋天申面对酷刑的时候都面不改色心不跳,而听完他描述的话后面色竟然发青,这说明蒋天申知道凶手的来历,而且非常忌惮。 蒋天申面色凝重道:“你们听没听过一句话,浩瀚天地,武破天惊。” 蒋天申没头没脑的说出这么一句话,令姜云超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诧异的望了一眼秦慕楚,发现秦慕楚的面色也变的苍白,提油灯的手微微颤抖不已。 “我们遇上真正的高手了,凶手应该是玄武宗的影武者。我只是有些不明白,玄武宗名门正派,一向不和朝廷来往,它们的影武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姜云超眨了眨眼睛,不明白玄武宗到底是个什么教派。他对八荒大陆的武功教派知之甚少,难免一头雾水。他刚想提问,突然看到蒋天申惊恐的望向他背后。他没有丝毫犹豫,一个前滚翻滚了出去。 长刀无痕,掀起一片秋水。秦慕楚咬了咬牙,一刀划向了姜云超的背后。蒋天申也顾不上看管孙知府,挥舞着腰刀加入了战斗。但对方似乎无心恋战,像一只蝙蝠一样飞出,转瞬之间即消失在地牢过道的尽头,只留下层层残影。 姜云超从地上爬起,额头一片冷汗。对方藏在尸体中暗杀他并没有让他感觉害怕,可对方的剑无声无息,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这实在太防不胜防了。若不是他反应快,现在就成一条死尸了。 他摸了摸背后,发现衣服上碎了个小洞,心有余悸道:“玄武宗究竟是个什么教派?” “八荒大陆共有四大正道帮派,分别是落日仙宫、天野丹派、雷音寺和玄武宗。落日仙宫主修剑道,素有天地主宰,剑耀八荒的说法,其宫主道玄真人乃是八荒大陆第一高手剑痴宇文浩的师弟。” “雷音寺则是蛮荒佛教,后投靠了大汉朝廷,其太上长老地绝神僧不但贵为当今国师,更是大汉天子秦霸天的授业恩师。” “天野丹派由上古方士开创,是四大正道帮派中历史最悠久的一派。主修丹道陈法,能活死人肉白骨,拥有逆天改命,光绝日月的恐怖能力。” “而玄武宗专修武道,讲究以武破万法,以武入道。派中共有三种职业,分别是唯快不破的鬼武者,一力降十会的仙武者,和如影随形不死不休的影武者。我们刚才遇上的那名狱卒就是影武者。” 蒋天申的一番话,让姜云超的眼前仿佛打开了一扇窗,看到了一片崭新的天地。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神奇,他有些掩饰不住的兴奋,又有些惶恐不安。兴奋地是处在这样的环境当中,他会不断地变强,成为前世神一样的存在。不安的则是他本以为自己修炼出了第一个气海,算的上是高手了,没想到却连最末流的武者都算不上。 他有些不甘心的问道:“以蒋大哥的实力,若面对正道四大帮派的高手能否获胜?” 蒋天申犹豫了一下道:“勉强可以自保,但获胜绝不可能。” 蒋天申的话令姜云超的瞳孔一阵抽搐,六天的时间足够了解一个人,他知道蒋天申功力深厚,有万夫不当之勇,也知道蒋天申从不打妄语,连蒋天申这么强的实力都只是勉强可以自保,看来他这个通缉犯今后的日子很不好过啊。 不过,高瞻远瞩虽然没错,但凡事都有个顺序。若眼前的事解决不了,那小命不保的人没资格担心未来。 “刚才那名影武者我已经猜出他是谁了,我记得他的眼神,他应该就是那位送饭的老者。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迟则生变,必须想办法快点离开这里。” 秦慕楚摸了摸鼻子道:“真没想到,那老东西隐藏的还挺深。可黑水地牢太大,有许多密室,我们就算知道了他是谁也找不到他。而且万一他通知了外面的守军怎么办,我们根本没机会出去。” “不用找他,我们的目的是逃出去,不是杀人。高手通常都有高手的骄傲,会按自己的方式行事。若他通知了外面的守军,我们现在要面对的就不单是一个杀手,而是万箭穿心的局面了。”姜云超回答道。 “不错,二弟说的很有道理,目前主动权还掌控在我们手中,我们还没有输。影武者精通的是暗杀,讲究一击不中,马上撤离。真正面对面的打斗,我反而并不怕他。刚才他的刺杀没有成功,若没有上佳的机会,轻易不会再出手。我们要趁这段时间,快点想办法出去。” 蒋天申非常赞同姜云超的话,武者有武者的荣誉,或许这种荣誉在普通人眼中不值一提,但这却是他们最宝贵的东西,是他们仅有的尊严。武道即天道,练武之人若不能保持自己的心境,按自己的处事方针存活,那武功迟早会退步。 蒋天申不明白这位影武者究竟为什么加入保龙一族,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蒋天申能读懂对方。 姜云超沉思不语,冷冷盯着孙知府,又看了下秦慕楚的身形,发现两人的体型差不多。于是开口道:“我有办法了。” 地牢不同于军事要塞,全靠一张脸或令牌进出,用不着天天来段接头暗语啥的。地牢的厚重铁门只能从外面开启,铁门上有用来通话探视的口子,只要拉开铁盖,让外面的士兵确认是孙知府,立刻就会打开铁门。 当然,姜云超的方法有些冒险,但富贵险中求,这世上没有白吃的馅饼。收益和风险一向并存,人生许多时候没有选择。 姜云超的计划很简单,秦慕楚和孙知府的体型差不多,只要他换上孙知府的衣服,剥下孙知府的面皮敷到脸上,从探视孔中极难分辨出真假。只要铁门打开,他们就可以趁对方毫无防备之际,抢到马匹杀出去。 但这个计划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那名影武者。一旦这名影武者察觉到姜云超的计划,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极有可能会狗急跳墙,通知外面的守军。那时姜云超三人会落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死无葬身之地。 “我去铁门附近,防止那名影武者通知外面的守军,你们留在这里,快点剥下孙知府的面皮,去和我汇合。” 姜云超刚想离开,蒋天申拦住了他的去路道:“老二,一旦你落单,那名影武者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杀了你,再把我们各个击破。你即使正面对抗也不是他的对手,还是换我去。” 蒋天申为人极其霸道,根本不容姜云超反驳,这让姜云超感觉胸口暖暖的。他给了蒋天申一个熊抱,在他耳边悄悄说道:“到了铁门附近后马上回来,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姜云超的声音极轻,连站在不远处的秦慕楚都没听清他在说什么话,只当是两人在说告别的话语。蒋天申不解的皱了皱眉头,有些诧异,但他聪明的没有询问。 兄弟贵在交心,若互不信任就没必要做兄弟。他为人虽然鲁莽,但好歹四十多岁的人了,人生阅历丰富。他不知道姜云超为什么让他这么做,但知道姜云超一定不会骗他。他点了点头,装作大义凌然的样子,大踏步消失在过道尽头。 姜云超见蒋天申走远,狞笑着望向手脚被捆绑住的孙知府。刚才扒孙知府衣服的时候,为了防止他破坏自己的面庞,不得不把他五花大绑。两人扛起孙知府,返回了刑讯室,把孙知府绑在一张铁床上。 这张铁床极其牢靠,上面有专门用来固定犯人四肢和脖子的铁链。姜云超狞笑着从一排排刑具当中拿起一把极其薄的精致小刀,在孙知府的面庞上比划了一番。孙知府立马吓得晕了过去。 “把水桶提过来,弄醒他。” “为什么,他一旦醒来就会挣扎,而且还会嚎叫,干脆把他杀了剥皮不是更好。”秦慕楚不解道。 “不行,人在昏迷或死亡的时候皮肤会松弛,剥下的皮没有弹性,仿真度太低,效果大打折扣。必须要他活着,而且清醒的时候才能剥皮。他越挣扎,剥下的皮弹性就越好。” 秦慕楚张着嘴巴,惊惧的望着面无表情的姜云超。他想不通,姜云超怎么该懂得一概不知道,连八荒大陆妇孺皆知的见闻都没听过,不该懂的样样精通,简直就是头怪物。 第二十一章 逃出生天 - 沧海落日 - 炎楠 秦慕楚舀了一瓢水泼到孙知府头上,孙知府打了个寒颤醒了过来。 “醒了就好,老三,去拿个木塞塞他嘴里,别让他咬舌自尽,我可舍不得他死。” 刑讯室有专门用来塞犯人嘴巴的木塞,其目的是用来防止犯人受不住酷刑咬舌自杀。 其实咬舌可以自尽纯属误传,舌头断了死不了人,但古代的刑讯室环境太恶劣、惨无人道,连个郎中都没,一旦舌头断掉根本无法止血,不死人才怪。 孙知府惊恐的想要挣扎,奈何四肢都被铁链牢牢地禁锢住,根本动弹不得,只能悲哀的接受自己的命运,眼睁睁看着秦慕楚把木塞塞入他口中。 姜云超狞笑着举起了散发着寒芒的短刀,吓得孙知府面色惨白,裤子都忍不住的湿了。 姜云超把短刀抵在孙知府的面皮上道:“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我给你个机会,想说话就眨下左眼,不想说就眨右眼。” 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比折磨自己敌人更令人兴奋地事了。不过,姜云超没那么低级的变.态趣味,他之所以没有马上剥下孙知府的面皮,完全是因为他想拖延时间。 刑讯室设立在过道中央,出入地牢必须要穿过刑讯室两头的铁门,这看起来似乎有些麻烦,设计的不太合理,但并不是没有原因。 首先,刑讯室并不是单纯的只用来审讯犯人,日常值班的狱卒也会呆在这里休息,由于位置特殊,它能第一时间察觉犯人的异常行为,一旦有犯人暴动,只要把刑讯室的铁门封闭,那刑讯室就会成为犯人无法逾越的屏障。 其次,审讯的最高境界就是摧残犯人的精神,使之崩溃。由于刑讯室的位置,每当有犯人饱受折磨的时候,其凄厉的惨叫都会回荡在过道内不绝于耳,这令许多犯人长期生活在恐惧当中,精神高度紧张,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稍一用刑祖宗八代的事都交代了。 姜云超的记忆力十分变.态,他进入地牢的时候曾仔细计算过,从地牢入口到刑讯室正常步行大约需要十分钟,再到关押他的牢房大概需要十五分钟。 蒋天申若是快速移动到地牢入口,大概需要六分钟,一来一回最少需要十二分钟。姜云超之所以拖延时间,就是为了等蒋天申回来。 孙知府左眼眨个不停,姜云超拔出他口中的木塞道:“有什么话就快说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孙知府喘着粗气道:“关于你的案件本官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特别蹊跷,你确实是冤枉的,本官愿意重新审理这个案件。但你不该杀死狱卒越狱,事到如今只能…。” 孙知府的声音越来越小,姜云超疑惑道:“你想说什么,难道还有办法挽救吗?” 孙知府盯着姜云超,眼神中满是诚恳。他严肃的说道:“当然有办法挽救,只要你肯按我说的办。” 姜云超心中暗自冷笑,压低了身子,把耳朵离孙知府的嘴巴近了一些,孙知府小声道:“你毕竟是皇室血脉,和那些普通犯人不同,只要你愿意弃暗投明,杀死和你一起越狱的人,本官可以替你做主,让你将功赎罪。” “真的可以吗?”姜云超怀疑道。 “本官向你保证,绝无虚言。”孙知府斩钉截铁道。 “好吧。”姜云超叹了口气,猛然拿起刑具中用来拔牙的钳子朝秦慕楚吼道:“撑开他的嘴,我要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离间我们的下场。” “不要,你要想清楚,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杀了本官你就再也回不了头了。本官向你保证,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孙知府惊恐的喊叫,奈何姜云超根本不为之所动。 秦慕楚找到一柄铁尺撬开了孙知府的嘴巴,姜云超拿着巨大的铁钳狠狠夹住了孙知府的牙齿,普通铁钳拔牙不过只是拔掉一颗牙齿,这种铁钳则连牙带肉,一拔就是一大片,歹毒到令人发指。 “这就是我的机会。”姜云超面色冰冷,紧握铁钳的双手猛然向上用力一掰,凄厉的惨叫直冲云霄,大蓬的献血挥洒,孙知府疼的浑身抽搐,两只手臂上的青筋都快爆裂开来。 “你..你们不得好死...。”孙知府含糊不清的咒骂不已,姜云超刚准备继续拔牙,刑讯室中的两盏青铜油灯突然同时灭了。 黑暗降临,令人双眼一片漆黑。刑讯室刹那间变得安静无比,不管孙知府还是姜云超,都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巴。 这是一场无声的战斗,姜云超看不到对方,但他知道对方就在自己身边。他抽出腰刀猛然挡在自己喉咙前,金属碰撞声响起,姜云超的手臂一阵发麻。 那名鬼武者一击不中后迅速消失,再次隐匿在黑暗中,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火捻子突然从刑讯室外丢了进来,落到了地上。 狰狞的火舌狂舞,不知什么时候,有人顺着墙边洒了一层灯油,火焰快速燃烧成一片,形成了一个火圈,把姜云超等人围在火焰当中。 黑色的身影凌空飞起,快速向外移动,刚飞到铁门处,一道刀光闪电般从天而降,把他硬生生逼了回来。蒋天申挥舞着钢刀,狞笑着走入刑讯室,反手把铁门插上。而另一头的铁门处,姜云超早站在那里,把铁门牢牢地封死。 “知道吗,习惯会害死人,你不该杀死外面那些犯人,这让我知道你喜欢在黑暗中无声无息的一剑刺穿别人的喉咙。刚才你若肯刺我的心脏,那我现在就是个死人了。” 姜云超冷笑望着火圈当中的一位黑衣人,这黑衣人五短身材,从头到脚全包裹在黑色当中,手中拿着一把不过一寸半长,一指宽的黑色短剑。 黑衣人瞳孔抽搐了两下,迅速分析了一下形势,知道自己插翅难飞。他缓缓解开了蒙在脸上的黑巾,露出了苍白清秀的面庞。他的年纪满打满算二十四五,目光给人阴冷的感觉,像是一块寒冰。 “我真该早点出手杀了你,我只是不明白,你怎么有把握知道我一定会来这里?”黑衣人不解的望着姜云超,蒋天申和秦慕楚也是同一个表情。 姜云超自得的轻笑了两声道:“这个问题问的好,其实很简单,但死人是不需要知道答案的..。” 姜云超突然目露凶光,一刀砍向了黑衣人。蒋天申和秦慕楚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加入了战斗。 玄武宗的影武者擅长隐匿刺杀逃跑,但不擅长正面和人厮杀,不多时就手忙脚乱、险象环生。不过,这名影武者也发了狠,他看出三人当中秦慕楚武力最弱,干脆不闪不避,拼了命的招招不离秦慕楚的要害,想要临死前拉上一个垫背的,但姜云超等人怎么会给他机会。 姜云超给秦慕楚使了个眼色,用眼神扫了下躺在铁床上的孙知府,秦慕楚会意,挥舞着钢刀连连后退,一直退到了孙知府床边,突然低头躲入了孙知府躺着的铁床下。 黑衣人眼前的目标突然不见,身形被铁床一阻,不由自主的放慢了速度。姜云超和蒋天申趁势猛攻,刀势变得凶狠无比。黑衣人反手一剑架住了蒋天申的钢刀,却双拳难敌四手,被姜云超一刀劈在了肩膀上。而躲在床下的秦慕楚则趁机滚出一刀削掉了黑衣人的一只脚。 大量的献血涌出,黑衣人突然失去了一只脚,站立不稳倒在地上。他狰狞的咬着牙齿,硬是没有叫出声来,面色突然变得紫青昏了过去。姜云超小心翼翼的上前查看,发现黑衣人咬碎了口中的一颗假牙,吞食毒药自杀了。 姜云超没兴趣蹂躏死者的尸体,他踹了黑衣人一脚,确信对方死了后,在黑衣人全身上下摸索了一番,找出了一块保龙一族的令牌。他灵机一动,把令牌放进了口袋中,又把黑衣人的短剑别在腰上。 火越烧越旺,颇有蔓延的架势,姜云超拿起铁床边的精致短刀,猛然跳上铁床,双腿跨开坐到了孙知府肚子上。 “按住他,我们时间不多了,最多半个时辰,这里就会变成一片火海,我们要快点出去。” 蒋天申和秦慕楚忙上前抓住孙知府的下巴和头发,把他的头固定住,使得他没办法扭动。姜云超一刀刺入孙知府额头顶端的皮肤,顺着他的脸型划了一个椭圆的圈。 孙知府痛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可他的噩梦才刚刚开始。姜云超在他的额头伤口处皮肤一阵揉搓,让这块皮肤变得松动,和骨肉分离开,然后双手抓住这块皮,狠狠的往下扒,就像是在剥蛇皮。 难以想象的剧烈痛楚传来,孙知府的神智开始模糊,姜云超硬生生的把孙知府的面皮剥下,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他记忆中的那个警察早就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那个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连环杀人狂。 剥好的面皮尚有余温,血还滚烫,姜云超二话不说,马上把这张面皮敷到了秦慕楚脸上。他们没有保持面皮柔软的药剂,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趁皮肤细胞尚未死掉的时候嫁接。 秦慕楚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感觉喉咙有些发痒,想要呕吐,但他强忍住恶心的感觉,表情变得极其狰狞扭曲。他本是一秀才,虽说会点武功,可连只鸡都不敢杀。但人是会变得,每个人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你尝试过仇恨的滋味。 秦慕楚天生长了副小白脸的模样,脸型极小,这种脸型最适合化妆易容。姜云超把他面颊附近的血液擦掉,拿起孙知府的官帽戴在他头上,故意把官帽压低一些,若不靠近仔细观察,还真和孙知府一般无二,难以分辨出真假。 蒋天申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陷入昏迷的孙知府道:“这狗官杀了算了。” 姜云超摆了摆手道:“让大火烧死他好了,我们快点离开。” 姜云超提着腰刀,三人快速向地牢入口移动。孙知府进入地牢的时候正是早上,而现在天都黑了。 姜云超拉开铁门上方用来交谈窥视的方孔盖子,冲铁门外喊道:“知府大人要出去,把铁门打开。” 站在铁门外的士兵早已换岗,两名士兵并不知道早上孙知府带了多少人进入地牢。一名士兵通过方孔仔细看了看,借着微弱的灯光认出了这是孙知府,于是冲另一名士兵点了点头。两人忙拉动机关,把铁门升起。 秦慕楚的手躲藏在宽大的衣袖中不停颤抖,好在没人发现。三人大踏步的往外走,刚走出地牢,一名脸有些长的士兵拦住了姜云超和蒋天申的去路。 “你们两个是什么人,为什么我们从没见过你们两个。” 姜云超冷哼一声,似乎颇为不屑,抬手啪的一声给了这士兵一巴掌。四周的士兵顿时勃然大怒,潮水般哗的一下围了上来。 黑水地牢驻扎了一个营的军力,也就是两千名士兵,实力非同小可。蒋天申下意识的把手放到了腰刀上,背后冒出了一片冷汗。 “保龙一族办事,谁敢阻拦?都想被诛九族吗?”姜云超声色俱厉,冷冷的从怀中掏出那面保龙一族的令牌,四周的士兵立马低下了头,吓得鸦雀无声。 姜云超很满意这种结果,公务猿就是好啊,哪朝哪代都一样,这种感觉就是爽。他把令牌收好,冲一名士兵道:“本官有公务在身,去牵三匹好马过来。” 这名士兵犹豫了一下道:“大人,长官恰巧不在,我们不敢擅自做主。” “这些银两足够购买三匹马匹,你只管把马匹牵来,有什么事让你们长官找知府大人。” 姜云超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里面装的都是银子,他和蒋天申、秦慕楚二人在里边把所有死者身上都搜刮了一遍,得到了不少盘缠,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那名士兵见姜云超肯给银子,让几名士兵去把马牵来。或许是天助自助者,驻扎在这里的长官出去喝花酒了,没有在帐篷中。否则,免不了会上前和孙知府客套一番,那麻烦可就大了。 士兵们牵来了马匹,姜云超等人翻身上马。姜云超学过马术,并不惧怕骑马。他坐在马上道:“好好加强管制,不能放过一个闲杂人等,你们都去忙吧。” “是,大人。”士兵们领命,迅速散开,少数精明的士兵有些不太明白孙知府为什么会骑马。但保龙一族在大汉的名声极其可怕,上至三宫六院,下至皇宫大臣,无不闻其变色,哪里有人敢询问。 姜云超三人骑着马扬长而去,只给这些士兵留下一个背影。但姜云超没有想到,那名影武者假牙中的毒药并非用来自杀,而是令人短暂失去呼吸,出现假死状态。当姜云超三人走远后,大火中的影武者突然睁开了双眼,狰狞的爬了起来。 第二十二章 偏执狂 - 沧海落日 - 炎楠 追踪反追踪对于干了半辈子国际刑警的姜云超而言,根本没有什么难度,虽然他自认不是这方面的权威人物,但相信这个世界还没有人能比他理论知识更丰富。早在他被押往黑水地牢的途中,他就想好了逃跑的路线,三人马不停蹄地逃到了一片山林当中。 这片山林怪石嶙峋、连绵不绝,山峰似有一层云雾常年包裹,远远望去宛如仙境。从这里可以直接出关进入蛮荒境内,亦可选择掉头前往别的国家。当然,没有朝廷治理的深山老林盗匪众多,而且地形复杂、山势陡峭,加上现在又是冬天,攀爬的难度可想而知,若不是逼上绝路,相信没人会冒险走这片山脉。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姜云超望着漫山遍野的白雪,突然有一种豪情壮志,想要站到山头喊上两嗓子。但他一想到自己的未来,顿时如撒了气的皮球般叹了口气。 他并不担心官兵的追捕,事实上这种鬼地方官兵除非疯了才会来抓人,他担心的是今后该何去何从。 他莫名其妙的穿越到大汉朝,又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十恶不赦的通缉犯,日后的路该怎么走,他这一辈子该怎么活,还真是一个必须面对的大问题。 大汉礼仪之邦,讲究君臣父子,绝对容不下一个杀死自己父亲的禽兽。即使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大汉贫民都不会放过他,除非他能证明自己是无辜的。而在地牢中的那段豪言壮语,与其说是理想,不如说是病急乱投医,随意给自己制定的一个目标罢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文明人,八字尚未有一撇就去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争霸太幼稚,能在弱肉强食、胜者为王的八荒大陆生存下去已是不易,哪里有机会沾染王座。 “大哥,三弟,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暂时不想出关躲避风头,我们在这里分手吧。” “二弟,凭你的聪明才干,将军一定会非常欣赏,何不跟哥哥走,做出一番大事业。” 蒋天申口中的将军是绿林军的首领,为人神秘、杀伐果断,常年戴着一块银制的面具,遮住了半张脸,武功深不可测。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即使蒋天申都没见过其真面目。 “谢谢大哥的好意,但我尚有心愿未了,待我日后了却心愿,定会和大哥会和。”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姜云超现在武力有限,连自保能力都没有,谈什么大事业为时过早。人要靠自己,能力强了各方势力抢着要你,能力弱若不够人见人烦,这就是赤.裸.裸的人性。倘若有一天他能练成金关玉锁诀前五层,拥有翻山倒海的能力,那区区一个天下又何足挂齿。 “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兄弟保重,日后不管你遇上什么麻烦,只要来到了塞外点苍山,大哥一定保你周全。” 人各有志,勉强不得。三人都知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心情都有些难受。草莽汉子多是真性情之辈,比那些之乎者也的小白脸更加值得相交。三人相处时间虽不长,可一起出生入死,感情极其深厚。 秦慕楚从怀中掏出了一本书塞到姜云超手中道:“二哥,这本书是我在那狗官衣服里发现的,或许对你有用。” 书名为《八荒轶事》,封皮是金色,上面还画有九条金龙,这可是犯大忌讳的事,普通书籍根本不敢用这种颜色和龙图案。姜云超随意扫了一眼,已知这必是朝廷内部印刷,专供皇室阅读的书籍。他随意打开书籍,发现里边记载的是八荒大陆各个种族的风土人情,以及一些名门望族、各大门派的介绍。 这本书对普通人没有任何价值,尚不如一碗白饭,但对于姜云超却是无价之宝。姜云超告别了蒋天申和秦慕楚,人尚在马上就迫不及待的翻阅起了书籍。 姜云超先是翻阅了有关门派武功的记载,发现自己眼中所谓的高手,不过是不入流的阿三,不值一提。 比如说玄武宗的影武者,必须修炼一门名为千幻魔影的诡异功法,相传修炼到最高境界,可以幻化出九个幻影,每个幻影皆有施法者一半的功力,瞬间即可杀死对手。而地牢中的那名影武者,连一个幻影都没幻化出来,属于最低级的影武者。 可就是这么一名底层武者,却让姜云超三人手忙脚乱,这让姜云超太郁闷了。他前世好歹也是国际刑警格斗冠军,史上最强王者,七八个人都未必近的了身。如今三英战吕布还差点被对方搞了,想一想都觉得脸红。若不是姜云超分析了那名影武者的下一步行动,结局尚未可知。 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若连这句话都不明白、都想不通的人,那不成功也就不奇怪了。姜云超在地牢的时候,其实没有把握对方一定会先杀自己,他只是在赌。 试想,一个年纪轻轻的影武者,为什么会装扮成送饭的老人呆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他的目的是什么? 在姜云超检查死尸的时候,他又为什么冒险一搏,刺杀姜云超。作为一名影武者,他应该知道那绝不是最佳的杀人时机。 种种迹象表明,这名影武者应该也是保龙一族派来保护孙知府的。孙知府是大汉王朝爱国忠君的典型,虽然这个爱国典型姜云超实在无法接受,可他的安危关乎到皇室颜面。若孙知府被蛮族刺杀成功,那皇室颜面何存?保龙一族既然能派出冷捕头明面上保护孙知府,那自然也有可能再派出一人暗中保护孙知府。 当蒋天申威胁要杀掉孙知府的时候,看似没有任何用处,但还是令躲藏在尸体中的影武者产生了一丝情绪波动,逼得其冒险杀人。姜云超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设了个圈套等着对方往里钻。 本来姜云超是想自己去铁门附近再绕回刑讯室,但没想到蒋天申抢着要去,这样反而弥补了计划中不足的地方,使得计划更为成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影武者属于隐藏在黑暗中的杀人者,相当于杀手,这种人通常会调查清楚对方的实力,然后找到对方弱点一击毙命。 这名影武者既然已经知道三人战力最强的是蒋天申,那自然不会冒着有可能受伤的危险先和蒋天申决一死战。最稳妥的方法,当然是先杀死没有多少威胁、战力较弱的两人,顺便解救孙知府,再拼死一战,把战力最强的人杀了。 当然,倘若不是蒋天申到铁门附近,而是换成姜云超,那变数就多了。作为杀手通常都极为小心,若不能确定对方的意图,轻易不会上钩。这也是为什么姜云超一定要让蒋天申先走到铁门附近再绕回来得原因。 但姜云超没想到这场战斗会如此艰苦,开始他以为这是对方武力太高的缘故,翻阅了这本书才了解,这完全是他们三人武技太差的缘故。其实想一想就明白,大汉王朝等级森严,一个高手怎么会屈尊呆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保护一个狗官。 武技是衡量一个人战力是否高低的关键,一个健美先生之所以很难战胜一位格斗冠军,主要就是因为武技太差的缘故。 八荒大陆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武技,而像蒋天申这样的草莽,说白了就是草头班子,练得都是野路子,登不上大雅之堂。 蒋天申主要修炼的是外门横练功夫和战场上的砍杀功夫,这种变态的人形暴龙,在千军万马当中简直就是一台杀人机器,所过之处残肢断臂哀鸿一片。可若让他和精通武技的名门正派弟子一对一单挑,那他就会像一头大笨熊般可笑,空有一身力气却打不到对方。 秦慕楚倒是够灵活,但他只是一个文人,学得也都是些轻身功夫和一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拳绣腿,与其说他是在学武,不如说他是在健身,战力还不如姜云超高。 姜云超不缺乏修炼灵气的功法,他的金关玉锁诀乃是道家至宝,丝毫不弱于各门各派的镇派功法,他缺的只是能将自己功法威力发挥到极致的武技。 可各门各派的武技只传授给本门弟子,连小门派都不例外。姜云超现在成为了十恶不赦的通缉犯,即将面对天罗地网的追捕,哪里有时间拜师学艺。但朝廷的鹰爪不会放过他,到时难免大打出手,若没有厉害的武技,性命危矣,他必须要想到解决之道。 姜云超皱着眉头苦思不已,无意间翻到了有关鬼武者的描述,突然福如心至,自己何不效仿鬼武者的方式进行修炼呢。 书中记载,像落日仙宫的剑仙、符箓师、炼器师,雷音寺的佛陀、苦行僧,天野丹派的炼丹师、幻术师、灵阵师,以及一些蛮荒邪派的功法职业等都需要秘法才能修炼,而玄武宗的鬼武者则不需要。 鬼武者的特点就一个字,快,相传顶级的鬼武者从敌人面前走过,能一刀切断对方的喉咙而对方不察觉,直到走出五米开外才狂喷献血而亡。姜云超不知该怎么修炼其余门派的武技,但快难不倒他。这又不是上一世,他没有灵气支撑,无法超越极限。他可是有一整套科学有效地办法专门提升速度。 鬼武者的快和影武者的快有本质区别,影武者的快其实给自己留有余地,一招不能杀死敌人立马撤走,他们的快主要是建立在无声无息的前提下,若正面对抗敌人有了防备,效果大打折扣。 而鬼武者的快是一种一往无前,不成功就成仁的快。置之死地而后生,没有任何顾虑防护,全力以赴,若不能一招杀死敌人,只能任对方宰割。 这也就是说,姜云超不但要快,还要够狠,能把对方一招杀死,让对方没有反抗能力,否则这种快就失去了意义。这让他想起了前世的一种刀法,其特点就是一刀毙命,只能要能挡住第一刀就能杀死对方。但这种刀法需要配合特制的刀具,这种刀具八荒大陆并没有人使用。它能令人发挥自己最大的力量,而且锋利无比,轻易把人劈成两半,这种刀就是岛国妖刀。 姜云超非常了解岛国刀的特点,但他没有练过剑道,这主要是他不喜欢岛国的缘故。大汉朝时期,岛国人民应该还是一群尚未进化好的土著,直到唐朝后才有了岛国刀的外形和唐手。姜云超完全可以把岛国经过数代人改良、专为杀人研习的刀技先拿来用一下,反正也没人追究版权,不用白不用。 暂时解决了武技的问题,姜云超不在想其它,快马加鞭向青阳县驶去。 曾经有专家认为,能在某一领域成功的人,大多都有偏执狂。这一点虽不一定完全正确,但肯定有它的道理。姜云超就是标准的偏执狂,对破案有一种近乎狂热的迷恋,不然也不能成为享誉世界的神探。不要说这件案件他是主角,就算和他无关,只要让他遇上了,他也非要查个清楚不可。 他一定要知道,邪教组织为什么把他送到这个时空?他梦里的景象又怎么会变成现实?他昏迷的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二十三章 新的旅途 - 沧海落日 - 炎楠 晚风凄凉,诉说着人世的无奈。 天色渐渐暗淡,姜云超骑着骏马来到了一片绿竹林当中,轻轻一跃从马上跳了下来。 他打开包袱,找了一套粗布衣服换上,又把挂在马鞍上的斗笠戴在头上。他的野外生存经验极其丰富,早在刚逃出地牢的时候,就在街头买了些衣服和食物,以及一些逃命用的必需品,如匕首、水壶、斗笠、火捻子、竹盐等等。 一只乌鸦从姜云超头顶盘旋飞过,发出了令人烦躁的呱呱声。姜云超皱了皱眉头,本能的抬起头望向头顶。不料,一坨臭烘烘的乌鸦屎从天而降,落在他的肩头上。他一阵恶心,捡起一块石头就丢向了空中的乌鸦。 “你大爷的,虎落平阳被乌鸦欺,连你都敢调笑我。”姜云超气得直蹦高,奈何不会飞,追不到乌鸦。那乌鸦也奇怪,盘旋了两圈就离开,好像专门为了过来方便一样。 姜云超拔了一把杂草,把肩膀上的污物处理干净,心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又不知为什么。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找了一处泥土较软的地方,抽出官府的腰刀在地上挖起坑来。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姜云超在地上挖了一个长近三米,宽一米半的深坑。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把战马迁到坑旁。 血丝一根根爬上他的眼睛,他体内的灵气疯狂涌动,猛然怒吼一声凌空跃起,一刀把马头砍了下来。 一股血泉疯狂涌出,染红了地面。巨大的战马尚未来得及嘶鸣即轰然倒地,跌入到深坑当中。姜云超擦了擦溅到脸上的血迹,把换下的衣服和腰刀,以及马鞍、马缰,统统丢入到坑中,和战马的尸体一起掩埋起来。 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不是姜云超心狠手辣,实在是留着这匹战马会惹麻烦。朝廷的军马屁股上都有官府的烙印,到城镇中难免会被人认出。而且动物的记忆力惊人,会顺着原路跑回主人身边。他不想因为疏忽大意葬送了性命。作为一名通缉犯,他必须要小心再小心,一旦犯错,他的下场只有死。 夜空,点点繁星流动。一只巨大的天狼浮现在夜空中,狰狞的把月亮一点点吞入口中,大地瞬间伸手不见五指。姜云超暗叫一声不妙,这种天色实在不适宜赶路。可他没有选择,时间就是金钱,最多三天,官府的通缉文书就会发出,到时天涯海角、寸步难行。 他背着行李快速穿过绿竹林,来到了一条狭窄的泥泞小路上。离这里最近的小镇步行大约需要两个时辰,镇上有住宿的客栈和马匹出售。他可以在那里洗个热水澡,去去霉气,然后喝上两杯滚烫的热酒,美美的睡上一觉。早上起来后... 姜云超用力的咽了一口吐沫,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一想到滚烫的热水和香喷喷的饭菜美酒,他就浑身充满了力量。 不过,汉朝初期,由于连年的征战,人口尚不足两千万,这造成许多地方都是数十里地看不到人烟。姜云超一个人在漆黑的夜里赶路,说一点不害怕是假的,他还真有些担心会遇上什么可怕的事物。 一粒冰雹从天空落下,砸在姜云超斗笠上,他左右环顾了一番,发现根本没有可以躲避冰雹的地方,于是咬了咬牙齿,只能顶着漫天冰雹继续赶路。 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冰雹越下越大、铺天盖地,噼里啪啦的砸在他斗里上。他就像失去了五感的残疾人士,耳中除了冰雹声什么都听不到。 但他想不到,不幸才刚刚开始,大自然之威是世上最可怕的猛兽。同大自然相比,人类不过是渺小的一群爬虫罢了。 冰雹的体积越来越大,足有碗口大小,砸在头上一片生疼,姜云超痛苦的呲牙咧嘴,忍不住的想要指天骂地。 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前世他从不说脏话,可他现在只想骂人。而且非常不幸的是他上辈子受了半辈子的教育,这辈子却非常享受张口就骂人,愤怒就杀人的感觉。这不知是老师的悲哀还是他天生就是坏种。 他骂骂咧咧的发泄了一番,突然想到,这种环境天气下,他的视力和听力都受到严重干扰,形同虚设。而路面又窄,只能容两个人并排行走,万一有人骑着马深夜赶路的话...。 姜云超本能的打了个冷战,随即安慰自己不会那么倒霉,这天气除了自己,谁脑子被驴踢了会赶路,世上哪会有那么倒霉的事。 不过,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姜云超似乎已经融入了这个环境,没有初时的警觉性,犯了大部分常人都会犯的错误,那就是只愿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感情用事,不能客观冷静的看待任何事物。 虽然性格的改变,让姜云超变得更像正常人,但失去了机器人般的大脑,他的判断力会严重下降。他大口的喘着粗气,努力排除脑中杂念,尽量不去胡思乱想,却突然感受到一股巨力从背后撞来。 凄厉的惨叫直冲云霄,震得四周冰雹都为之一顿。姜云超腾云驾雾般的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 猩红的热血从姜云超口中喷出,他吃惊的瞪着一双不能相信的眼睛,疑惑的向自己身后看去,发现不远处一匹粉色的骏马正躺在地上嘶鸣,而在骏马旁边,一个娇小的女生正艰难的从地上爬起。 “怎么可能?这么倒霉的事怎么会被我遇上?难道我要成为穿越史上第一个死于车祸的男主角?”姜云超悲哀的望着星空,目光中满是无语。朝廷的牢狱都没要了他的命,谁知一场车祸就把他解决了。他无助的躺在那里,任由鲜血侵透了衣裳。 “胭脂…我的宝贝胭脂,你别吓我..呜呜呜呜..。”骑着骏马的丫头年方不过十四五六,上身穿一件黑色皮衣,下身穿着一件黑色裙子,大眼睛樱桃口,扎着两条马尾辫,摇摇晃晃的从泥沼里爬起,扑到自己的战马前大哭了起来。 高速奔驰的骏马,其惯性会产生难以想象的碰撞力,姜云超有灵气护体,侥幸保住一命,这匹名为胭脂的骏马可没这么走运,它凄惨的嘶鸣了两声,豆大的泪水从眼眶里滑落,头一歪死了过去。小女生顿时哭的伤心欲绝,昏天暗地。 “丫头片子,能先救人再考虑马吗,难道我还不如一匹马值钱。”姜云超气得眼珠子直往外鼓,奈何伤势太重不能说话,只能无助的躺在地上等死。 不过,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甘心认命的男人,他狠狠一咬舌头,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拼命催动气海里的灵气,让灵气顺着血液,迅速流动到自己全身。 “你..杀死了本小姐的胭脂,赔我胭脂。”那匹叫胭脂的马已经断气,小女生突然想起姜云超这个杀马凶手,气势汹汹的来到了姜云超身边,拽着姜云超的衣服就是一阵摇晃。 姜云超受伤颇重,已经到了濒临死亡的状态,好不容易凝聚了一口活命的元气,没想到被这小女生一阵摇晃给摇散了。 “死丫头片子,问候你全家女性,不知道身受重伤的人不能剧烈摇晃吗”!姜云超眼中含着泪水,心里悲哀的嚎叫不已,奈何对方根本听不到。 大量的献血从他口中涌出,小女生顿时害怕的撒开了手,总算没把他活活摇死。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都到这节骨眼了,姜云超突然想到,若是这时再有人骑着马急速赶路的话..! 姜云超的脸色不由自主的变得乌黑,可以和夜色相媲美了。他非常想抬手给自己一巴掌,奈何不能动弹。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挺有做乌鸦的潜质,简直就是乌鸦嘴。这世上哪有那么倒霉的事,可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红色披风,红色的紧身衣,红色的头巾,红色的靴子,红色的马… 路尽头,突然飘来了一团火,夹杂着漫天冰雹,狠狠的冲到了姜云超和小女生面前。姜云超瞪着难以相信的眼睛,直接头一歪晕了过去。脑中最后的想法是:“自作孽不可恕,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实在不该杀死那匹战马...。” 第二十四章 卖身契 - 沧海落日 - 炎楠 昏黄幽暗的烛光,散发着淡淡的氤氲,折射出人得影子来,像是母亲温暖的身影,令你无比放松和安心…。 姜云超缓缓睁开了双眼,有一种回到家的错觉。他多希望一切只是一场梦,一觉醒来,他又回到了那个自己熟悉的世界。可他知道,这不过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再也回去不了。 “都是你,我说不让你跟来,你偏不听,这下好了,我们马上就要被追上了。” “这怎么能怪我,若不是你催的那么急,我至于撞上人吗..我的胭脂,呜呜呜呜..。” “亲姐妹明算账,回头再和你计较,我先去看看那傻子醒了没。” 嘈杂的争吵声破坏了难得的温馨感,姜云超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他大口的喘着粗气,想起了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 一幕幕画面在姜云超脑中闪回,他在漫天冰雹中被个小丫头片子撞飞了,然后…。 姜云超叹了口气,他的运势还真是不佳,简直就是流年不利、诸事不顺。不过,撞他的人原来是对姐妹,一起在赶路,怪不得第二匹马会及时停住。 不过这对姐妹为什么要在那么恶劣的天气赶路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在追赶她们? 姜云超眯缝着双眼,刚刚醒来就陷入到疑惑当中,这是标准的职业病,好奇心太重,改不了的。但身逢乱世,他改变不了这个世界。那些和他毫无关系的事,他即使想管也有心无力,不如省点力气应付官府的追捕。 他挣扎着想要从榻上爬起,胸口却传来一阵阵剧痛。他苦笑了一下,无奈的只能继续躺在榻上。 不过,他的噩梦才刚刚开始。上天非常公平,不管你是权倾一时的弄潮儿,还是街边的乞丐,都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来到你身边降住你、折磨你,让你又爱又恨,痛并快乐着。 香风扑鼻,火一样的女人瞬间出现在屋里。她瞪着一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好奇的望着姜云超。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这下我可以省下银两不用给你买棺材了。” 姜云超皱了皱眉头,他不是一个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男人,可他听着这话怎么那么别扭?这么不是滋味?他昏迷前惊鸿一瞥,没有看清红衣女子的长相,现在下意识的仔细观察起来。 红衣女子冷哼一声,好像对姜云超的话嗤之以鼻,她变戏法般的从背后拿出一个纯金打造的精致算盘,放在桌子上道:“想走,可以啊,先把银子拿来。” 姜云超呲了呲牙,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是受害者,怎么还和他要银子,这唱的哪一出,难不成自己遇上了传说中的仙人跳? “这位姑娘,恕我愚昧,不知什么时候欠了你银子。” 红衣女子眨了眨狡黠的双眼,从怀中掏出一本帐薄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幸好我都记得帐。听清了,你故意呆在小路上,撞死了我妹妹的马..。” “停..。”姜云超忙打断红衣女子的话,什么叫他撞死了马,他有那功能吗,他诧异道:“这太胡搅蛮缠了吧,明明是你妹妹的马差点把我撞死。” 红衣女子同样诧异道:“是啊,本小姐也一直奇怪,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怪异的人呢?光听说有马撞死人的,第一次见到有人把马撞死,本小姐也算开了眼了。” “你…。”姜云超为之气结,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古人说的果然没错,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你什么你,这种天气你一个人呆在狭窄的小路上有什么企图,不会是想拦路打劫吧。还是说你知道了我们姐妹要打此路过,故意想要赖上我们。”红衣女子拍案而起,抢先发难,这招还真把姜云超制住了,他现在重伤卧榻,根本没有反抗之力。正是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对方摆布。 “你到底想怎么样?”姜云超问道。 “很简单,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既然你撞死了我妹妹的马,那就要赔偿。”红衣女子回答道。 “我若不赔呢?”姜云超目露凶光道。 “你若不肯赔偿,那我马上去报官,我们对簿公堂,由当地官府判定你是否赔偿。” 红衣女子的做法没错,哪一朝哪一代发生这种事,都该由官老爷们判定谁的责任。可姜云超才杀出地牢,估计现在到处张贴的都是缉拿他的告示。对簿公堂,那不是和自己送死没什么区别吗。 “你想怎么赔?”姜云超语气虽硬,但字里行间明显已经认栽。 红衣女子眨了眨狐狸般的小眼睛,微微一笑道:“我妹妹的宝马胭脂乃是万里无一的千里马,加上胭脂正值壮年,起码可以繁.殖十年,每年最少能生下一匹同等价值的千里马。而这些千里马又会繁殖,所以胭脂是无价之宝。但本小姐为人一向心地善良、公正无私,不忍让你倾家荡产,就赔偿一万两好了。” 蛋生鸡,鸡生蛋,这不是永无止境吗?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歪理。普通人家全家五口人,一年有十两银子都可以存活,这丫张口就是一万两,简直吃人不吐骨头。 姜云超睁大了一副不能相信的眼睛,瞳孔抽搐道:“一万两银子,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红衣女子神秘的一笑道:“我说的是黄金,不是银子啊。” 姜云超倒吸了一口冷气,差点从榻上蹦起来。他的双眼似乎出现了幻觉,看到红衣女子的耳朵变尖,头上长出了双角,呲着满口的獠牙冷笑望着他,就像是恶魔看到了猎物。 “我拒绝赔偿。” “那我们就对簿公堂。” 姜云超立马歇菜,他耍无赖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看着办吧。” “你这副尊荣,长得比女人还漂亮,若是把你送满春阁,一定会成为头牌。到时不要说一万两黄金,就是十万两也不成问题。另外提醒你一下,满春阁可不是只有娘娘会喜欢你,许多老爷更会为你神魂颠倒。” 红衣女子坏笑不已,吓得姜云超汗毛都炸起,他咬了咬牙齿道:“好,这笔钱我赔了,但我身上没有带这么多银两,等我伤势痊愈,自然会把银子给你。” 好汉不吃眼前亏,姜云超不是只认死理的君子,他有自己的打算。只要他养好伤,天大地大,还不是任他遨游,先把这蛮不讲理的贪财女子敷衍住。等他伤势痊愈,再好好算这笔账。 “不要着急,帐还没算完呢。既然你承认是自己的错,那也就是说本小姐和妹妹可以不救你。但本小姐宅心仁厚,不忍见你鹿死街头,所以把你救了回来。为了救你,本小姐可没少遭罪,马都让给你骑着,害本小姐双脚都磨破了,你说你该怎么赔偿本小姐。” 姜云超打了个冷战,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扭过头,干脆不看红衣女子,拒绝再回答任何问题。 红衣女子对于姜云超的反应似乎并不在乎,她自言自语道:“既然你不出声就表示默认了,你需要赔偿本小姐救人费用共一万两黄金。三天的医药费两万两黄金...。” “等下,医药费凭什么收两万两黄金?”姜云超本不想说话,奈何红衣女子狮子大开口,照这么算下去,还是把他送官府杀头吧。 姜云超无语的张了张嘴,没有再出言反驳。在他卧榻这三天,对方照顾他这是事实,这份情谊他领了。不过,他随即想到,貌似是对方把他撞成这样,理应照顾他才对,他感谢毛线啊。他一定是被气糊涂了,什么千金大小姐,没见过有钱人家的小姐这么缺钱的..。 红衣女子见姜云超服软,继续道:“你撞死了我妹妹的马,害我妹妹伤心欲绝,精神损失费五万两黄金。” 腥咸的味道涌入喉咙,姜云超差点一口血吐了出来。古人还挺懂法,精神损失费都出来了。他忍无可忍道:“你这个恶魔,这是赤.裸.裸的敲诈,你干脆去抢好了。” 红衣女子立马针锋相对道:“本小姐一向以理服人,怎么会抢呢?你知不知道伤心对一个女人损伤有多大?因为伤心,所以我妹妹这些天都没有吃好睡好。而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吃不好睡不好就会造成五脏受损。” “五脏受损就会造成出恭失常。” “出恭失常又会造成女人皮肤暗淡、容颜提前衰老。” “容颜提前衰老则会造成心理自卑、月事不调,甚至想要自杀。” “而心理自卑、月事不调又会造成女人元气大伤,引发多种疾病。” “多种疾病就会减少人的寿命,以至于...。” 红衣女子喋喋不休,姜云超气得浑身颤抖,又不知该如何反驳。他第一次发现,跟女人讲道理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他终于知道情商有多重要了。不过他也想开了,反正伤势一好立马逃跑,爱咋样咋样,老子死不认账可以了吗。 “好了,经过结算,你共欠了本小姐九万两黄金。按每天三分利算,一个月后,利滚利你应该还本小姐十万两黄金。” 姜云超的眼前一片金星,十万两黄金,他把两个腰子卖了也不够还利息,幸好他已经准备赖账了,不然还真是一件麻烦事。不过,他似乎有些不太了解这位红衣女子,想要赖账可没那么容易。 “好了,既然已经结算清楚,你就在上面签个字吧。本小姐一向为人公道,只要你一个月后能准时还钱,本小姐就把这卖身契撕毁。不然,你要做本小姐一辈子的奴仆。记住本小姐的名字,本小姐叫谭彩猫,妹妹叫谭小猫,以后本小姐就是你的主人。”红衣女子狡黠的贼笑不已,拿出一式三份的卖身契,似是早已准备好,料定姜云超无法反驳。 “卖身契?谭彩猫..贪财猫..?” “我若是不签呢?”姜云超愤怒道。 “那你就不要怪本小姐心狠手辣,本小姐和你素不相识,自然不能凭你口头答应还钱就放心。这份证明只是一份凭证,你若不肯签,本小姐只能把你卖到满春阁,凭你的姿色,十万两黄金不成问题。” 谭彩猫双眼冒着金光,像是巴不得姜云超能不签。这个眼神吓坏了姜云超,他现在伤势太重,一半时不能动弹,万一谭彩猫把他卖进窑.子,他不是贞.操不保。他委屈的签上自己名字,又按了手印,算是正式卖身为仆。 不料,他的噩梦才刚刚开始。谭彩猫小心翼翼的把卖身契收好,突然用火钳从屋中的炉子里夹出一方用寒铁打造的印章道:“既然你已经卖身为仆,那本小姐要给你留个记号,让你随时记得,你是本小姐的人。” 谭彩猫呲着牙齿,宛如一个恶魔。姜云超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绿,他尖叫道:“不要啊,你这个恶魔,不要..啊…。” 一声惨叫直冲云霄,屋中飘散着人肉的糊味。可怜的姜云超,重伤未愈胸口又遭受酷刑,直接再次晕了过去。 第二十五章 高傲的狼 - 沧海落日 - 炎楠 人在昏迷当中,其实可以想到许多过去。 姜云超迷迷糊糊的记起了上一世的事情。他悲哀的发现,自己上一世犯得最大错误就是没有尝试去了解女人。他从没想到女人这种奇怪的动物,既可以纯情到为爱自杀,又可以变得贪婪无比,堪比洪水猛兽,完全令人捉摸不透。 如果可以选择,他真的希望自己能一直昏迷下去,直到伤势恢复再醒来。因为他宁愿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都不想再看到姜彩猫那狡黠的双眼了。不过,他可以咬住牙不吃不喝,但不可能硬憋着不解手啊,他快憋不住了。 “那个,你能不能把夜壶递给我,然后出去一下。”姜云超尴尬道。 “哪个啊,本小姐没有称呼吗?你该叫本小姐主人。” “主...。”姜云超满头黑线,差点暴走。他是一个非常冷静的男人,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旦面对谭彩猫,对方只需要两三句话就可以把他激怒,他甚至一度有种错觉,对方是不是老天派来折磨他的啊。 “那算了,我就在这脱裤子方便吧。”姜云超算是豁出去了,他就不信,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还会被个小丫头片子整的死去活来。 “随便,只要你能爬的起来就行。记得,别把被单弄湿了,不然本小姐可没心情替你洗。除非你还有银子,那可以考虑。” 谭彩猫丝毫不在乎姜云超的威胁,她拿着一杯茶水,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趣的盯着姜云超。那架势仿佛是在说,你快点方便啊,快点啊,我还等着看戏呢。 姜云超哭的心都有了,岛国电影果然人人爱看,连古代的女生都不例外啊。他咬牙切齿的想要爬起,胸口却传来阵阵疼痛,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么短的时间,他伤势哪里有可能恢复。最终,他放弃了继续挣扎的打算,哭丧着脸道:“你到底想怎样啊?” 谭彩猫眨了眨眼睛道:“本小姐一向宅心仁厚,当然不会为难你。要么称呼我为主人,好好求求我,要么一百两黄金一次。” 姜云超皱了皱眉头,心想你都算宅心仁厚,那我不是活佛转世了。但他宁可死都不会开口去求一个丫头片子,这关系到男人的尊严问题,虽然他现在卖身契都签了,实在没什么尊严可言。 “好,我给钱,一百两一次,你要记清了,一百两一次啊”姜云超说一百两一次的时候,故意阴阳怪气,而且重复了一遍。表情更是夸张,盯着谭彩猫的胸口看个不停,还不停的舔着嘴唇,分明话里有话,咒骂谭彩猫是只鸡。 不过,谭彩猫似乎并不介意,她把姜云超扶起,让姜云超半坐在榻上,还主动的帮姜云超解开腰带,就差没替姜云超握着长枪了。这让姜云超稍微有点感动,对方还是很在意他的吗。 “忘了告诉你,本小姐尚未出嫁,还是黄花大闺女,一百两黄金只是帮你递夜壶的钱,本小姐伺候你的钱另算。” 姜彩猫说完,转身向屋外走去。姜云超一个哆嗦,差点没把持不住尿出来,他望着姜彩猫的背影道:“你心里除了钱还有别的东西吗? 谭彩猫没有回头,边走边回答道:“有,当然有,宝石、地契、古董,本小姐都很喜欢。” 姜云超彻底无语,费了半天事解完手,谭彩猫进来把夜壶拿出去倒掉,然后掏出金算盘噼里啪啦的打个不停,嘴里嘀咕道:“早中晚各小解一次,按每次一百两黄金计算,一个月下来是九千两黄金。每天大解一次,按每次五百两黄金计算,每个月是一万五千两黄金…。伺候你解手,每次收费二百两黄金,一个月...。” 姜云超的面色变了,变得惨白,然后又变得绿油油的,最后变成了酱紫色,隐隐朝着黑色发展。不过他彻底豁出去了,死猪不怕开水烫,虱子多了不咬人,反正他没打算还钱,对方想要多少就多少呗。 “好了,本小姐计算好了,你起码还要卧榻一个月,本小姐就收你四万八千两黄金好了。至于每天的三顿饭,本小姐一向仁义为怀,就不和你单独收钱了。” 姜云超的眼眶有种快要湿润的感觉,他太感动了,对方竟然能免费管他吃喝,真是好人啊。不过,不提吃喝还好,一提吃饭,他肚子咕咕响个不停,还真有些饿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姜云超一连几天都是喝糖水,身体虚弱的很,自然需要营养补充。不多时,酒店的伙计送来了七菜一汤,外加一壶上好的竹叶青。 姜云超用力的咽了一口吐沫,口水都流出来了。他望着满桌的酒菜,不停地舔着嘴唇。 谭彩猫拿起一个超大号的瓷碗,给他盛了满满一大碗米饭。阳光温柔地洒在谭彩猫的头发上,像是在轻抚她的长发,这一幕非常的温馨,像是温柔地妻子,伺候生病卧榻的丈夫,姜云超一时看得有些痴了。但他随即打了个冷战,决不能被这丫头的外表所欺骗,这可是真正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啊。 “好了,吃吧..。”谭彩猫把米饭端给姜云超,自己坐到桌子前倒了一杯酒,夹了一片鸡肉塞进嘴里,细嚼慢咽。姜云超顿时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他就一碗米饭啊,这怎么吃? “拜托,我现在是病号,需要营养,好歹也给我补充点盐分啊?” “啊,这样啊,好的,没问题。” 谭彩猫从包裹中拿出一个竹筒,打开盖子,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捻起一小撮细盐,均匀的洒在姜云超的米饭当中道:“给你补充盐分了,吃吧。” “这就是你免费给我吃的午餐?”姜云超问道。 谭彩猫点了点头。 姜云超一阵晕眩,他终于明白为啥三顿饭免费了,这是摆明了用另一种方式抢劫他钱财,等着姜云超自己掏钱买饭。用谭彩猫的话讲,她这是以理服人。 “我掏钱买你桌上的饭菜,你开个价吧。” 谭彩猫摇了摇头道:“你把本小姐当什么人了,本小姐是贪财的人吗?说了吃饭不收你钱就是不收,你快点吃吧,不卖。” 姜云超恨得牙根都痒痒,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对方这是故意整他,谁叫他敢讽刺对方是鸡呢。他咬牙切齿道:“算你狠..。”扒了口米饭就大嚼起来。 姜云超刚吃了两口,突然响起谭小猫哪里去了,一大清早就没看到人,不会真被姜彩猫卖窑.子里了吧。 “姐姐,我回来了。”说曹操曹操就到,谭小猫人尚未进屋,声音已经传来。姜云超苦笑了一下,总算有个正常的女性回来了。谭小猫和她姐姐截然不同,根本不在乎钱财,很单纯的一个小丫头。 “你怀里抱得什么?怎么身上还有血迹。”谭彩猫问道。 姜云超微微皱了皱眉头,放下饭碗望向谭小猫,看到她怀里抱着一团毛茸茸银色的小动物,衣服上有点点血花,像是和人动过手。 谭小猫似乎有些怕自己这位姐姐,唯唯诺诺道:“我,我今天出去逛街,遇上一群人杀狼。我出手晚了,没能救下母狼,只救下这头狼崽。”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要以理服人,怎么可以用武力解决呢。万一你要是把人杀了,那我不是还要掏钱给人买棺材?” “以理服人,你妹妹是明抢别人的东西,怎么以理服人啊?”姜云超本不想插嘴,可若说他的遭遇算是敲诈的话,那谭小猫这是赤.裸.裸的明抢了,这还怎么以理服人? 谭彩猫白了姜云超一眼道:“狼是那群人生的吗?” 姜云超摇了摇头,开玩笑,人要是能生下狼,那不成了怪物了吗? “那狼是那群人养的吗?”谭彩猫问道。 姜云超又摇了摇头,汉人喜欢养狗,没有养狼的习惯啊。 “既然狼不是那群人养的,也不是那群人生的,凭什么说我妹妹是抢?” 姜云超眨了眨眼,觉得谭彩猫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啊,不过他怎么感觉这么别扭呢? “既然狼在他们手里,那就是他们的了。” “是吗。”谭彩猫冷笑连连,接着又说道:“既然如此,那狼现在在我妹妹手里,那就是我妹妹的了。” “这怎么能一样?” “这怎么不一样,那些人的狼不是抢来的吗,他们经过狼允许了吗?” “你...。”姜云超想要反驳,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能睁着眼说浑话。人就是畜生,准确点讲人是哺乳类高级动物,根本没有权利破坏大自然。除了自卫的情况下,人类不应该无缘无故的伤害动物,可这不是古代吗。 他有些不甘道:“狼是养不熟的,那些人想要杀狼其实也情有可原。” “一派胡言,你们汉人喂养狼,不是为了想和它做朋友,而是为了把枷锁套在它脖子上,让它和狗一样听话。你们永远不理解狼的自由和骄傲,对于你们而言,狼就是凶残、狡诈、贪婪的代名词。你们永远不明白,或是不想说明白,狼是世界上最高傲、最聪明、最顾家的动物之一。” “狼凶残,但狼会为了失去伴侣整夜哀嚎..。狼狡诈,但狼会不顾一切的为死去同伴复仇..。狼贪婪,但狼会把最好的肉留给子女,为了子女不惜放弃生命..。你们汉人只要当权者给口吃的就会乖乖听话做狗,不像我们蛮族,永远只尊重强者。我们是狼的子孙,绝不会让没有用的废物成为统治者。这就是为什么你们汉人人口如此众多,却总是被我们蛮族压着打的原因。” 姜云超从没见过谭彩猫如此严肃,在这一刻他甚至有种错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贪财少女,而是一个为了捍卫自由的女神,他面红耳赤,第一次心服口服、哑口无言。他知道对方并没有撒谎,汉人从不知道尊重狼的习性,当狼生下幼崽的时候,不管谁触碰它的孩子,它都会和你疯狂拼命,不管你是不是喂养它的人。 可汉人即使明知狼的习性,还是会触碰。因为汉人千百年来一直受到奴役,从没脱离统治者的压迫,奴性深入骨髓。汉人觉得我喂养你,那你就是我的奴隶,我想怎样就怎样。 华夏五千年的历史,汉人数十倍蛮族的人口,却屡次遭到重创,甚至被蛮族灭国,不是没有理由。不管金国还是蒙古铁骑,或是八旗子弟,它们当时的身份都和近代的岛国没有任何区别。 但只要侵略者采取怀柔政策,让汉人有饭吃,汉人就不会反抗,也不会去管是谁统治。汉人反抗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统治者变得残暴,他们没饭吃了,而不是因为我是汉人,我不会接受侵略者的统治,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第二十六章 第二气海 - 沧海落日 - 炎楠 万籁俱静,大地陷入到一片黑暗当中。本该早已陷入沉睡的姜云超突然睁开了双眼,艰难的从榻上半坐起来。 他警觉的四处张望了一番,确定谭彩猫姐妹两人已经进入梦乡后,忍着刺骨的剧痛,把自己的双腿盘起,双手握兰花指状,掌心朝天,修炼起金关玉锁诀来。 人必须要靠自己,不管是这片野蛮落后的八荒大陆,还是上一世那高度文明的社会,人们都只会跟随强者,不会同情弱者。他不会指望有人会来救他,也不会天真的以为谭彩猫会善心大发放过他。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自己。金关玉锁诀既然可以逼毒,那同样可以疗伤。 四周的温度遽然下降,空气变得有些凝重,白茫茫一片寒雾。他体内的气海疯狂旋转,宛如大海中的漩涡,贪婪的吸纳着天地间的灵气。不多时,他即感觉到气海膨胀,像是要炸开一样。 他慌忙想要停止运功,却发现身体不听使唤,根本停不下来。针扎般的刺骨剧痛传来,令他疼的呲牙咧嘴,差点叫出声来。照这样下去,顶多再有半柱香的功夫,他的气海就会炸开,而他极有可能会被疯狂乱窜的灵气撕裂成一堆碎肉。 他用力咬了下舌尖,尽量让自己的大脑保持清醒。上一世那老道光教了他吐纳之法,压根没告诉他怎么应对走火入魔。 这倒也不能怪那位老道,他修炼了大半辈子都没炼出气海,自然不知道有什么危险。 恐怖的压抑感传来,姜云超的身体猛然鼓胀,像是大了一号,他的脸部开始走形,尤如一个硕大的皮球。气海再也承受不住那无边无际的浓郁灵气,轰然炸裂。而与此同时,姜云超的神庭穴一阵金光闪耀,突然形成了一个硕大的漩涡,把炸裂的灵气一股脑的吞了进去。 金关玉锁诀讲究无欲无求,置之死地而后生。姜云超历千难万险,终于修炼出了自己的第二个气海,灵气较之第一个气海,陡然暴涨了一倍多。 不过,实力大增的姜云超并不好受,他面部的毛细血管炸开,五官血流不止,大脑陷入到一片轰鸣当中。体型虽然恢复正常,面色却变得铁青,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东西。这让姜云超有些害怕,他已经快成二等残废了,若再来个失明,那还是快点杀了他吧。 姜云超尝试控制两个气海的灵气,让这些灵气幻化成数十条气蛇,披荆斩棘般的顺着血液在他四肢百骸游走。灵气游走的速度越来越快,渐渐脱出了姜云超的掌控。姜云超刚暗叫一声不好,他毕竟第一次尝试用灵气疗伤,控制力有限,正当他急的额头都冒出冷汗之际。这数十股灵气突然在他胸口处凝聚,变成了一根粗大长矛,直冲他的天灵。他眼前白光遽然一闪,赫然看到了自己体内的景象。 这种感觉非常诡异,他明明没有睁眼,一幅幅景象却清晰地传达到了他的脑海。他看到自己跳动的脾脏肺腑,蠕动的肠胃,以及一根根受伤断掉的骨头。 他灵机一动,用意念控制体内那股灵气幻化的粗大长矛,让这股灵气涌向自己的伤口。他没有学过怎么控制灵气,一切全凭自己摸索。但真正的天才,即使被丢到世界最阴暗的角落,也能给你开出花来。 毫无疑问,姜云超就是天才。当然,天才也有吃瘪的时候,他上一世系统的研究过心理学、行为学,自认是大中华首屈一指的神探,可偏偏看不透谭彩猫在想什么。 尤其令他不安的是他一直想不明白,以谭彩猫的精明,怎么会猜不出他是个穷光蛋?谭彩猫到底想做什么?难不成真准备把他卖进满春阁逼良为.娼? 姜云超大脑一片乱麻,但他知道在运功疗伤的时候,分心会引发难以想象的后果,这点常识他还懂。他尽量让自己的大脑保持平静,波澜不惊,不再去想任何事情,专心的用意念控制灵气。 粗大的长矛突然散开,分裂成发丝般的细长小蛇,千丝万缕的冲向了他受伤的地方,把他的脾脏以及断骨处层层包裹缠绕。阵阵麻痒的感觉传遍他全身,令他舒服的快要哼出声来。四个时辰后,他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天色已经渐渐发白,姜云超望了望窗外的天空,狠狠的握了握拳头,面庞上呈现出一种掩饰不住的狂喜。仅仅**之间,他的伤势就好了大半,他现在可以勉强下**自己走动了。只要在给他三天的时间,他的伤势就能恢复。 他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了灵气的神奇,明白了这片大陆的可怕之处,倘若放在他熟悉的那个世界,这种奇迹想都不敢想。他盯着自己的双手,猛然用意念调动灵气,让体内的灵气顺着胳膊涌向他的掌心。 聪明的人会举一反三,金关玉锁诀既然可以逼毒、可以疗伤,那为什么不可以用来伤人呢? 他摸了摸怀中的那本《八荒轶事》,这是谭彩猫唯一没有从他身上拿走的东西,或许是觉得不值钱吧。 《八荒轶事》上记载,八荒第一高手剑痴宇文浩,灵气深厚到**的地步,一剑可裂山河,这就是灵气的力量。姜云超虽然没有那么深厚的灵气,可金关玉锁诀乃是道家至宝,独辟捷径,应该不会比任何功法差才是。 他眯缝着眼,猛然朝着墙面一掌推出。空气似乎被撕裂,姜云超刚看到一道残影,掌心已经结结实实的印在了墙体上。他从没想到,自己的速度原来可以这么快。 不过,令他有些不安的是手掌与墙面的碰撞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他疑惑的把手掌拿开,看到墙面没有任何变化,这让他有些失望。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以速度取胜的功法,确实可以忽略掉招式。但前提是能一招致对方于死地,若空有速度没有力道,打到对方身上和挠痒一样,那速度再快又有什么用? 他叹了口气,找了块破布把脸上的鲜血擦干净。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仅仅几个呼吸后,墙面突然开始冰冻,结了薄薄的一层冰。掌心击中的地方出现了一条条细小的裂缝,如蜘蛛网般向四面八方扩散。转瞬之间整面墙壁变成了一张大网,远远望去像极了一朵巨大的雪莲花。 “桀桀桀桀..。”狞笑浮现在姜云超面庞,他大难不死,突然拥有了这般恐怖的力量,自然有些得意忘形。他阴森森的盯着墙面道:“好恐怖的武功,就称呼你为幻影冰莲掌吧。” “大清早鬼叫什么,再叫马上把你卖满春阁。”姜云超自言自语,正兴奋地难以自恃,不料谭彩猫的声音突然从另一个房间吼出,打断了他的意.淫。他张着嘴巴愣在那里,随即咬牙切齿的暗想,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等伤势彻底恢复了,再好好和这个小恶魔算算总账。 不过,他不是鲁莽之人。事实上,若不是谭彩猫嘴巴太恶毒,他不会和个莽夫一样,动不动就暴跳如雷。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姜云超隐隐觉得谭彩猫的身份有些神秘,颇为不简单。虽然许多事他还未能确定,但至少有三点他清晰无误。 第一点,谭彩猫姐妹是逃出来的,有人在追她们。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姜云超也无法确定。 第二点,虽然谭彩猫非常贪财抠门,外加嘴巴恶毒蛮不讲理。可姜云超能觉察到她确实出身名门,家境非常富有。因为人的外表服饰可以欺骗,但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生活习惯骗不了人。 第三点,谭彩猫姐妹并非汉人,虽然她们的长相和汉人并无二般,但姜云超知道,她们应该是蛮荒五国的人。而且谭彩猫姐妹似乎从小学武,正面对抗就算姜云超伤势恢复,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红日升起,暖暖的照在姜云超面庞上。不知不觉中天彻底晴了。公鸡报晓的声音传来,窗外开始热闹起来。古人讲究早睡早起,公鸡打鸣就是起**的信号。 姜云超望着高高升起的骄阳,突然若有所思的想起了张爱玲的一句话。这句话有些不合时宜,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大脑突然间就蹦出了这句话。 “你笑,全世界陪着你笑...。” “你哭,只有你自己在哭...。” 姜云超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明白了什么,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每个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当人类变得越来越冷漠,世界不再崇尚道德,每个人都想发财,每个人都只想着自己。春风得意时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哀败时人见人烦,亲戚朋友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姜云超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悲伤,像是预料到了自己的下场。金关玉锁诀不同于普通的武功,不需要苦练,只要意境到了自然水到渠成。或许这只是他一时的明悟。又或许随着他灵气的增加,间接地改变了他的性格,让他变得有些多愁善感。 但姜云超的惆怅情绪并没有保持多长时间,谭彩猫手里拿着马鞭,气势汹汹的走进他的屋子,颇有兴师问罪的味道。 “大清早不睡觉鬼叫什么,知不知道睡眠对于一个女人有多重要,美女都是睡出来的,你破坏了本小姐的美梦,你说该怎么赔。”谭彩猫张牙舞爪,瞪着两只熊猫眼,明显一晚上没有睡好。昨天半夜,她给冻醒了,她不明白天气怎么会突然变这么冷。但到早上的时候,她隐隐发觉,好像温度的转变和姜云超有关。 姜云超冷哼一声道:“你想怎么赔就怎么赔,大不了以身相许呗。” 姜云超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谭彩猫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想到今天的姜云超会这么强硬,都会顶嘴了。侠以武犯禁,这句话是有其一定道理的。再胆小的人一旦拥有了难以想象的武力,不可能性格仍能保持一成不变。 “哼,说出的话就不要后悔。只要你敢娶,那我就敢嫁,今天入洞房都没问题。” 谭彩猫瞪着一双小狐狸眼,冷冷的盯着姜云超,那意思就是你来啊,我怕你不成,你要不来就不是个爷们。 姜云超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忙拒绝道:“你怎么这么不知羞耻,竟然主动要嫁人?” “哼,明明是你苦苦哀求要以身相许,本小姐觉得你可怜才答应你。倒是你,男人大丈夫,岂可言而无信,你不觉得脸红吗?” 姜云超本想好好教育一下谭彩猫,未曾想才两句话就着了道。他天生就不是当无赖的料,哪里斗得过谭彩猫。他面红耳赤的坐在榻上,哑口无言,干脆转过身不再搭理谭彩猫。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一想到自己要和一个贪财吝啬、蛮不讲理的毒舌过一辈子,姜云超的冷汗都出来了,背后直冒凉气,死的心都有了。 谭彩猫不屑的盯着姜云超道:“乖啊,以后不许再闹了,不然惹恼了主人,后果很严重啊。” 一口热血差点从姜云超嘴里喷出,武功的进展丝毫没有改变他劣势的地位。谭彩猫仿佛油盐不进,你和她讲理,她和你胡搅蛮缠。你和她耍赖,她比你更赖皮,简直刀枪不入。姜云超暗暗发誓,一旦伤势好转,马上逃跑,他实在不想再面对这个女人了。 谭彩猫眠着嘴,偷笑不已,在他眼里,聪明不可一世的姜云超不过是只大笨鹅,想和她斗还差远了,她刚想继续调.教这个不听话的奴仆,不料窗外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哭声。谭彩猫和姜云超都为之一愣,扭头望向了房门处。 一声巨响,尘土飞扬。房门突然被踹开,一群男女老少数十人,披麻戴孝的抬着两具尸体闯入到屋子中,谭彩猫的面色瞬间变的铁青。 第二十七章 鬼王宗(1) - 沧海落日 - 炎楠 姜云超和谭彩猫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丝惊讶。他们刚到这个小镇,人生地不熟,也没和什么人结仇,想不出这些人为什么来这里。 “交出凶手,交出凶手..。”群情激昂,十几名披麻戴孝,手拿哭丧棒的男子呼啦一下冲上前,红着眼睛把谭彩猫围了起来。 谭彩猫眯缝着一双狐狸眼,心头极度震怒。她是标准的刺猬,不欺负人已是老天开眼,没想到还有人敢欺负到她头上。她不慌不忙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掏出金算盘噼里啪啦的打个不停,口中念念有词道:“擅闯民宅,破坏拥有上千年历史的文物木门两扇,赔偿黄金一万两。威胁恐吓纯洁少女,以至于造成该少女精神萎靡、食欲不振,身心遭受极大伤害,赔偿医药费两万两黄金,精神损失费五万两黄金…。” “你个疯婆娘,嘀嘀咕咕说什么,快交出杀我哥哥的凶手。”一位身高近两米,凶神恶煞的壮汉挥舞着手中的哭丧棒,冲谭彩猫呲牙咧嘴,大有一言不合动手的架势。姜云超暗暗捏了一把汗,谭大小姐虽然口口声声以理服人,但武力值绝对变.态,普通人竟敢挑战,这和找死没啥区别。 谭彩猫眯缝着眼不断微笑,像是压根没有听到壮汉的话。姜云超皱了皱眉头,暗叫一声不好,他太了解这个女魔鬼了。谭彩猫年纪不大,但天生属狐狸的,喜怒不形于色。外表越平静,心中就越怒火冲天,不知道会想出什么坏点子来。 “辱骂纯洁少女,以至于造成该少女病情加重,精神恍惚,再追加一万两黄金赔偿。好了,本小姐不管你们是为什么来这里,现在你们共欠本小姐九万两黄金。你们是直接还钱,还是先拿房产田地抵押?” 谭彩猫恶狠狠的一拍桌子,体内灵气疯狂涌出,像是一座大山般压向了屋中众人。哭哭啼啼的男女老少一时感觉呼吸困难,双肩似有千斤重担,压得他们腿肚子直打颤。他们惊恐的望向谭彩猫,下意识的产生了一股恐惧。 “这位姑娘,老朽姓赵,请听老朽一言。我们并非恶意找上门来,只因昨日老朽的儿子在菜市口杀狼卖肉,不料一女子从天而降,突然挥剑将我儿子砍伤,并抢走了一匹小狼崽,有乡亲看到,那女子抱着狼崽走进了这间屋子。” 山野乡村和城市不同,城市里的人门对门住了十几年都不一定认识,小村庄则恰恰相反,家家户户没有不熟悉的。外人来到这种地方,就像万绿从中一点红,掩饰不住的。 “混蛋,大清早的谁在这吵,打扰了本小姐的美梦,本小姐要砍死他。”谭小猫挥舞着寒气四射的宝剑,恶狠狠的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张牙舞爪、嗷嗷怪叫。那表情像是在说,是不是你在这吵,看我不砍死你。 屋子里刹那间变得安静无比,一位胖妇人颤抖着身体,指着谭小猫道:“就是她,就是这个女子杀了我家汉子。” 屋子里的众人立马红着眼睛把两具尸体放到谭小猫面前,那姓赵的老头拄着拐杖道:“姑娘,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杀了老朽的两个儿子,老朽要拉你见官。” 谭小猫双眉上挑,刚想大吼一声把老大爷砍倒在地,谭彩猫忙把她拉到身后道:“你这个笨蛋,告诉你要以理服人就是不听,看你给我惹的祸。不是姐姐说你,就算你不听姐姐的话,出手也要利落点啊,凡是看到你长相的都该杀了,怎么能让人找上门来。” 姜云超自修炼出第二个气海后,视力和听力都有了明显的提高,连蚊子的呼吸声都能听到。他听了谭彩猫的话,面色顿时大变,差点爆出粗口。这种教育方式实在是太与众不同了。 谭小猫撇了撇嘴道:“不就砍了两剑吗,当时又没死,要不我现在把他们都杀了吧,免得麻烦。” 谭小猫天真无邪的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表情说不出的纯洁可爱,像极了一位乖乖女。姜云超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坐在榻上,傻傻的盯着谭小猫,第一次发觉自己可能看走眼了,有其姐必有其妹,这两姐妹都不是一般的变.态啊。 “这件事让我来处理,你不要说话。” 关键时候,谭彩猫展示了姐姐爱护妹妹的一面,她冷冷的扫视了屋中众人一眼道:“请问一下这两具尸体昨天什么时候死亡的?” 赵老拄着拐杖,战战兢兢道:“老朽大儿子死于昨夜丑时,二儿子死于今早卯时。” “哦,原来是这样,那么本小姐的妹妹昨天是什么时候打伤他们的?”谭彩猫又问道。 “昨日下午申时。”赵老如实回答道。 “哦。”谭彩猫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说道:“事情已经很明了了,我妹妹是昨天下午打伤了他们,可并没有杀他们。至于他们为什么会死于昨夜,那这是你们的原因,和我妹妹无关。” “一派胡言,你这女子分明是狡辩,老朽的两个儿子均是因为伤势过重才死亡的。”赵老气得吹胡子瞪眼,用拐杖狠狠地敲了下地面。 谭彩猫不屑的冷笑道:“口说无凭,你们有什么证据?” 赵老和他的族人互相望了一眼,不明白这证据指的是什么,当时有不少人亲眼看到谭小猫行凶,还要什么证据? “姑娘,昨天下午有多位乡亲可以作证,是令妹打伤了老朽的两个儿子。” “这些乡亲全是你的人,本小姐怎么知道他们没有撒谎。昨夜你两个儿子死亡时,本小姐的妹妹又不在,凭什么说和我妹妹有关?” “你们今天到本小姐的住处威胁恐吓,倘若本小姐今晚死亡,那本小姐的家人亦可说是你们把本小姐吓死的,这分明是无稽之谈、恶意栽赃。” “事情的真相是你们这些人见财起意,想要敲诈本小姐银两,于是合谋杀死了受伤的两人,嫁祸到本小姐妹妹头上,现在本小姐要到官府那里告你们。” 谭彩猫侃侃而谈,面不红心不跳,竟然恶人先告状,先发制人,驳的赵老汉一众人有理说不清。 “这位姑娘,老朽和你讲道理,你若再胡搅蛮缠,休怪老朽要纵子行凶了。”赵老挺了挺腰杆,给了身旁那位身高近两米的壮汉一个眼色。昨天他并没有在菜市场,没看到谭小猫的身手,以为家族里的人夸大其词,一个小女生能有多可怕。 “小娘皮,软的不吃吃硬的,敢杀了老子的两位哥哥,老子要剥了你的衣服,好好教训教训你。” 壮汉满脸的淫.笑,狰狞的走向谭彩猫。汉朝人对于犯罪的妇女,喜欢脱衣展示,借此侮辱。因为古代女性贞.操观念极强,通常受过这种侮辱的妇人,都会颜面扫地,沦为娼.妇或干脆自尽。 这赵老本是一落魄秀才,熟读古书,偏偏生了三个儿子都喜欢舞刀弄棒。大儿子当了屠夫,二儿子当了猎人,三儿子干脆成了泼皮,横行乡里。 “胆子不小,竟然敢跟本小姐这么说话..。”谭彩猫勃然大怒,猛龙不发威你当我瘸腿的蜈蚣呢。她狞笑着抽出插在腰中的软剑,手腕轻轻一抖,剑花绽放,屋子中刹那间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那壮汉的手腕处突然浮现出一道红色的细纹,随之鲜血狂喷,蒲扇大的手掌啪叽一声掉在地上。 姜云超吃惊的望着谭彩猫手上的那把软剑,他刚才看得清楚,这把剑只是轻轻一划就切下了壮汉的手腕,实在太锋利了,简直是一把绝世好剑。 凄厉的惨叫声从壮汉口中发出,他抱着手腕,疼的浑身发抖,谭彩猫起脚把壮汉踹倒在地道:“本小姐一向以理服人,但你们既然想动武,那本小姐奉陪到底。今天你们要么还钱,要么全部签卖身契。你们的房子、银子、田地,包括你们的命,都是本小姐的。” 恐惧蔓延,在绝对的武力之下,任何口舌抗议都显得可笑至极。谭彩猫敢于胡搅蛮缠横行无忌,不是因为她口才好,而是因为她手中的宝剑,这才是关键的地方。 “嚓嚓嚓...。”刺耳的骨骼摩擦声传来,本该早已死透的两具尸体突然半坐起来,诡异的睁开了双眼。他们的眼球上翻,双眸中灰白一片,说不出的渗人恐怖,屋子里的人顿时惊慌失措乱成一团。 “说,他们生前吃过什么?”谭彩猫剑尖指着倒在血泊中的壮汉,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这名壮汉目光闪烁,猛然呲着牙齿狰狞的冲向了谭彩猫。 血喷三尺,谭彩猫一剑割断了这名壮汉的喉咙。赵老汉年老丧子,三名儿子全部死去,一时悲愤交加,直接晕了过去。而那些前来帮忙兴师问罪的人,则畏惧的向门外退去。 谭彩猫并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事实上情况有变,由不得她继续纠缠那些黄白俗物。 她对谭小猫和姜云超道:“有鬼王宗的人在附近,我们要快点离开。” 谭小猫诧异道:“姐姐,应该是尸宗的人吧?” 谭彩猫回答道:“首先,尸宗的人只会对那些刚刚死去,灵气尚未彻底消散的高手尸体感兴趣。其次,尸宗炼出的尸体并没有神智,没有命令绝不会移动。” “而你看这两具尸体,眼球上翻呈灰白色,皮肤长出花状小肉瘤,分明生前食用过人肉,只有鬼王宗的人才会引诱正常人吃人肉。若本小姐猜的不错,他们两人是被鬼王宗的人杀死的。” 姜云超皱了皱眉头,觉得鬼王宗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他记得《八荒轶事》上记载。数百年前,人类经历过许多磨难,数次差点灭亡。在绝境当中,人类被逼蚕食同伴,靠吃人肉活下来。而鬼王宗的先祖亦在这群人当中。 鬼王宗的先祖自然是一代鬼王,此人天纵奇才,他发现吃人肉会赋予人特殊的力量,人肉吃的越多,灵魂就越邪恶强大。于是他想到了一种练功方式,那就是利用这些邪恶的灵魂修炼武功。 他独创了一种丧尽天良,天理不容的功法。这种功法可以抽取人魂魄,把魂魄炼制成纯阴灵气。一旦修炼到一定境界,不但能瞬间把人冻成寒冰,还会让人中毒。 鬼王宗的弟子多会出现在一些缺少粮食的地方,引诱或逼迫人食用人肉,然后再把这些人杀死,抽取他们的魂魄练功。而那些死去的人因为魂魄遭受难以想象的痛苦,肉体极容易诈尸,变成行尸走肉。 姜云超知道,小镇是不能呆了,鬼王宗的门人都是疯子,若呆在这里肯定会惹上麻烦。 谭彩猫让谭小猫找了辆马车,把屋中的尸体堆上木柴,准备一把火点燃。不过,赵老由于极度的惊吓尚在昏迷当中,谭彩猫显然没有救人的打算。 姜云超皱了皱眉头,他不在乎杀人,可他有自己的底线,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无辜的老人被活活烧死。 他冲谭彩猫说道:“这位老人已经够可怜了,为什么不把他救出去?” 谭彩猫冷哼一声,颇有深意的打量了姜云超一番道:“你伤势恢复的挺快嘛。救人?要是有那精神,想想怎么还钱吧。” 姜云超知道装不下去了,谭彩猫显然察觉到他的伤势好了大半,他索性光明正大的自己从榻上走下,把赵老扛到肩膀上,大步向屋外走去。边走边说道:“你放心,我就算卖肉也一定还清你钱,因为再不想看到你的样子了。” “哎呀,那我谢谢你啊,你想怎么卖肉啊,需不需要本小姐帮你。要卖完整的肉本小姐马上帮你联系满春阁,要卖散肉的话本小姐认识一个屠夫,保证刀法好,无痛苦。” 第二十八章 鬼王宗(2) - 沧海落日 - 炎楠 火焰冲天,映红了人的双眼。姜云超把陷入昏厥的赵老头放到一旁,抬脚就想离开。不料,谭彩猫拦住了他的去路,冷冷说道:“欠本小姐的银子没还,你哪里也别想去。” 姜云超缓缓扬起了手掌,目露凶光道:“那份卖身契我是不会承认的,你让开,我不想打女人,不要逼我。” 道不同不相为谋,没人不喜欢白花花的银子,可姜云超绝不会被金钱拖累一辈子,更不会去做人的奴仆。 谭彩猫眯缝着双眼,笑嘻嘻的从怀中拿出一张折叠的白纸道:“本小姐一向以理服人,你若想离开,本小姐绝不拦你就是了。但是,现在到处都张贴着你的画像,若不是本小姐机警,揭下了村庄中你的通缉告示,你早就落入官兵手中生不如死了。你听清楚了,官兵在附近路上设置了大量关卡,除非你和本小姐在一起,不然插翅难逃。” 姜云超接过自己的画像,面色阴沉。他早就知道朝廷会通缉自己,可他没想到这一刻会来的如此之快。仅仅几天时间,连这平静的小村庄都张贴了他的告示。他倒不怕遇上小队官兵,可没完没了的追杀,铁人也会扛不住。 “你有什么办法躲避官府的追踪?”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有这精力你还是研究下怎么还钱吧,本小姐自有办法。” 谭彩猫信誓旦旦,由不得姜云超不相信。他略作犹豫,恨恨的跳上了马车,算是默认了谭彩猫的提议。命运的车轮,充满了未知和神秘,你永远想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或许这就是生命的意义所在。姜云超和谭彩猫都遭人围追堵截,两个完全不相关的人因缘巧合下相遇,成为了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赶车的是一名头戴斗笠,披着一件粗布蓑衣,面部皮肤褶皱在一起,白发苍苍的老人。他赶得是一辆由两匹骏马拉着的四轮马车。 穷山僻壤,不像京城八匹马的豪华马车都有,能找到一辆四轮马车已经非常难得了。 车夫微微一弓腰,毕恭毕敬道:“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不知小姐要到什么地方?” “到京城需要多长时间?”谭彩猫问道。 “中途若不休息的话,大概需要一个月左右。”车夫回答道。 汉朝的交通非常发达,通往京城的路上每隔数百里就设有一个驿站,可在驿站转换马车和车夫,在马车上吃喝拉撒、睡觉休息,最大程度的节约时间。 “好的,那就赶往京城。”谭彩猫掏出一锭碎银丢给了车夫,一屁.股坐在姜云超对面。至于她的坐骑则拴在马车后面,跟着马车一起跑。 暖暖的呼吸味道迎面扑来,轻抚姜云超的面颊,带来一丝甜甜的兰花芳香,令姜云超面红耳赤,手心里全是汗水。 气氛有些尴尬,马车的空间并没有想象中宽敞,姜云超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他缓缓地转过头,尽量不去看谭彩猫似笑非笑、极具挑.逗的双眼,心头如小鹿般乱撞个不停。 情之一字最是让人着魔,不管你是风华绝代的魔女,还是钢铁意志的铁汉,都会在情字面前化成绕指柔肠。往常的姜云超冷静沉着,如今的他则变成了傻瓜,智商严重下降。 路面有些崎岖,上面布满了石子。马车不时地乱晃,颠簸不平,短时间尚可。坐时间久了屁.股极度痛苦。姜云超叹了口气,有点怀念火车卧铺了。 天色渐渐发暗,马车在一条靠近密林处的小路上突然停下。车夫打开车门道:“客官,今夜老朽要连夜赶路,争取在明早赶到驿站。客官若是需要解手不妨快点,前方多是山路,豺狼虎豹众多,无法随意停车。” 车夫说完把马拴好,径自解手去了。谭彩猫对姜云超挥了挥粉拳道:“你这傻子呆在车上别乱跑,等本小姐和妹妹方便完你在下车。” 谭彩猫说完和谭小猫走入密林,姜云超眨了眨眼睛,愣在那里不知所措。良久后他才反应过来,谭彩猫姐妹把他当成色.狼了。这让他有些愤慨,有他这么纯洁的色.狼吗。再说他为什么要听谭彩猫的指挥,他最讨厌有人指手画脚了。 姜云超跳下马车,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屁股,在马车上拿了两张草纸,走进了密林深处。找了一棵极其粗壮的参天大树,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四周没人后,解开裤子施了一坨肥。 施肥完毕,姜云超擦了两把屁.股,神清气爽的向马车方向走去。不料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尖叫传来,姜云超愣了一下,本能的朝发出叫声的方向快速移动。 谭小猫见姜云超赶到,眼泪汪汪的哭喊道:“有蛇,有蛇...我姐姐被蛇咬了..。” 姜云超顺着谭小猫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条通体绿色,头部呈三角形,上唇黄白色,长不过四十多厘米、颈细、形似烙铁的幼蛇。而在幼蛇旁边,躺着面色发青,陷入昏迷的谭彩猫。 “草啊,这是白唇竹叶青蛇,而且是刚出生不久的幼蛇。”白唇竹叶青蛇是华夏地区十大毒蛇之一,毒性非常强,而且善于隐蔽,和草丛连成一体,极难发现,否则谭彩猫也不会那么容易被咬中。 许多人以为幼蛇毒性应该相对较小,这完全是无稽之谈。事实上毒蛇在幼年的时候毒性最强,成年后由于不断捕食猎物,毒性反而下降。 “呜呜呜...快救救我姐姐..。”大部分的女生都怕蛇这种动物,谭小猫亦不例外。她抓着姜云超的胳膊摇个不停,就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压根不管对方有没能力救人。 姜云超和谭彩猫的关系有些复杂,事实上姜云超自己都不知道两人到底算什么关系。但杀人的理由有千万种,救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他低头捡起了一根树枝,小心翼翼的靠近,猛然出手把这条竹叶青蛇挑飞了出去。人怕猛兽,其实猛兽更怕人。这条白唇竹叶青蛇仿佛知道危险,落地后快速抖动自己的身体,跐溜一声钻入草丛之中逃离。 不过,救下人的姜云超并没有松了一口气。刚才他救人心切,丝毫没有注意谭彩猫裙子还没提上呢。 他抱着谭彩猫放也不是,抱着也不是,颇为尴尬。对方那两片丰满圆润的屁.屁不断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隐隐还能看到中间毛茸茸的黑暗地带。令他颇为无语的是谭彩猫被咬的地方,赫然竟是左边屁.股,这实在是有点...。 姜云超揉了揉酸痒快要喷血的鼻子,犹豫再三,决定还是先救人要紧。白唇竹叶青蛇会分泌血液性毒素,这种毒素虽不会当场要人命,可若不马上处理伤口,难免后患无穷。 他抱起谭彩猫的臀部,咬了咬牙,眼睛一闭一口吸了上去。这一幕有些邪恶,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从背后抱着一位裙子褪下一半的娇小女生吸个不停,颇有些像岛国的**电影。 吸了两口毒血,姜云超猛一抬头,赫然发现谭小猫站在他身边吃惊的望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他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道:“我..我这是为了救人。这附近又没有郎中,若不马上把毒血吸出来,你姐姐会出事的。” 谭小猫眨了眨可爱的大眼睛不解道:“你为什么不让我给姐姐吸.毒血?再说我姐姐包裹里有解毒药,你怎么不问我?” 姜云超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刚才救人心切,他忘了还有谭小猫这么个大活人了。但生米都煮成糊饭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姜云超只能装傻充愣。 “啊,我明白了,原来你贪图我姐姐的美色。” “不,这是个误会。” “既然是误会你还看,看够了没啊,你这个大色.狼,还不转过头去。”谭小猫挥舞着粉拳,冲姜云超咆哮不已。姜云超忙退到一棵大树旁,转过头不再去想刚才发生的事。 可他越不去想越忘不了刚才那一幕。谭彩猫那香甜润滑的肌肤不断浮现在他脑海,令他面红耳赤、喉咙发干,呼吸不断加重。 每一副冰冷的外表下,通常都有一颗滚烫的心。姜云超即使是一块寒冰,在情感的烈焰下,也会被融化。他从没和女生谈过恋爱,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触电的感觉。他的血液已沸腾,胸口仿佛有一团火在烧,烧的他快要发狂。 解毒药在马车当中,谭小猫给谭彩猫提上裙子,和姜云超一起把谭彩猫驾到马车上,从包裹中拿出一瓶药丸,倒出一粒塞进了谭彩猫口中。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谭彩猫的面上的黑气消散,恢复了红润。 “水,给我水...。”马车依然颠簸个不停,狂奔在月色下。谭彩猫突然睁开了双眼,直舔嘴唇。谭小猫忙拔出葫芦的塞子,给谭彩猫喂了些水。 喝了水的谭彩猫长出了一口气,瞪了姜云超一眼,目光颇为复杂,令姜云超一阵心惊肉跳。 “让马车先停下,我要运功把余毒逼出来。记得在我运功的时候,千万不要让人打扰我。” 谭小猫和姜云超点了点头,两人让车夫把车停下,呆在马车外警戒起来。 第二十九章 鬼王宗(3) - 沧海落日 - 炎楠 狂风呼啸,如刀般切割着人的皮肤,令人一阵生疼。姜云超裹了裹单薄的上衣,警觉的四处张望。 深夜不适合赶山路,这是常识。因为太危险,你永远猜不透会有什么突发情况。 刺耳的狼嚎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令人心惊胆战。草丛中一双双黄绿相交的瞳孔格外醒目,狰狞的盯着马车。姜云超暗叫一声不好,下意识的紧张起来。 成吉思汗曾说过,蒙古铁蹄能践踏的土地就是他的地盘。这句话有些狂妄,但却是事实。狼群战术阴狠奸诈,结合了游击战、闪电战等多种作战方式,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不管老虎还是狮子,在狼群的围攻下都会变成皑皑白骨,死无葬身之地。狼才是真正的万兽之王。 姜云超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让车夫和谭小猫不要出声。谭小猫诧异的眨了眨眼道:“大色.狼,你在那神经兮兮的干什么?” 姜云超为之气结,他无奈的指了指远方的草丛道:“小心,有狼群,保护好马匹。” 谭小猫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几头狼就吓成这样,胆小鬼。本小姐又不是聋子,还需要你提醒,真是个笨蛋。” 姜云超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他忙转过头,不再看谭小猫这个可恶的小丫头,眼不见心不烦。 狼的数量越来越多,不断朝马车方向汇聚,四面八方全是令人惊悚的双眼,谭小猫的神色也变得紧张起来。她是狼的子孙,自然熟知狼的恐怖。她知道,狼群一旦集合完毕,头狼即会发出攻击的信号。若仅仅是几头狼也就罢了,几十头也无所谓。可瞧这架势,起码有成百上千头,他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狼嚎声突然戛然而止,四周变得异常寂静。一匹体格健壮,通体黑色皮毛,足足比普通狼大出一圈的独眼头狼缓缓穿过草丛,走到了狼群最前面。 它恶狠狠地瞪着姜云超等人,突然仰天长啸,眼珠子诡异的变成了红色。狼群顿时如烧开的沸水般集体发狂,漫山遍野冲向了马车,瞬间把姜云超等人包围起来。 “草,你个小丫头片子不是胆子大吗,怎么吓得腿都打颤。” “本小姐还小,不能草,你这个大色.狼,占了我姐姐便宜,还想占我的啊。” 姜云超一阵晕眩,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谭小猫似乎跟着她那个**姐姐学坏了。 “两位客官,都这时候了,先别吵了。你们谁快拿个主意出来,这样下去我们迟早要被群狼分食。” 车夫实在无法理解现在的年轻人,都啥时候了还有心情打情骂俏。他拿出黑布,把陷入惊恐的骏马眼睛蒙上,耳朵塞上,狂躁不安的骏马总算暂时安静下来。 狼是异常狡猾的动物,它们并没有急于攻击,而是围着马车不断转圈,嘴里发出了低低的嘶吼声,不断试探寻找最佳的下手时机。 “不能再等了,狼群一旦开始攻击,想要离开就难了。”车夫扬起马鞭就想冲出包围,姜云超忙阻止道:“我们暂时还不能离开,你坐进车里把门关好,我不喊你千万不要出来。” 谭彩猫正在运功逼毒的紧要关头,一旦颠簸很容易走火入魔,姜云超不能冒这个险。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许多事明知有危险也要做,哪怕明知必死,他也义无反顾。 暴风雨前的宁静,总是让人格外不安。经过了短暂的试探后,狼群突然发动了攻击,冲向了拉车的骏马。 “保护好马匹。”姜云超大吼一声,一掌打在一匹跃入空中的灰狼天灵盖上,这匹灰狼诡异的在空中变成了一座冰雕,轰然落地碎成冰渣。 不过,伙伴的死亡不但没能让群狼害怕,反而刺激了这些狼的凶性,它们前仆后继,悍不畏死的朝姜云超冲来。 一匹巨大的灰狼狰狞的凌空跃起,一口咬向了谭小猫的脖子。谭小猫忙向旁边一闪,一剑挥出,硕大的狼头狰狞的飞向空中,带起一片血雨。 这是一场狼和人的战争,在这一刻,没有所谓的对错,没有******之分,有的只是刀光剑影,生存或毁灭。 双方激斗越来越惨烈,鲜血喷出血管的声音,夹杂着狼的惨叫声和风声,仿佛组成了世间最美丽的音乐。仅仅几个照面,地上就堆积了一层狼尸。 红眼的群狼,连伙伴的尸体都不会放过,它们撕咬着把死去伙伴吞食掉。山林一时变成了阎罗地狱,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肠子流的满地都是。滚烫的鲜血染红了枯草,汇聚成一条小溪慢慢流淌。姜云超红着双眼,牙齿都咬进了嘴巴当中。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匹狼了。可四面八方仍不断有狼群赶来,杀之不尽。 “啊..。”凄厉的惨叫声从谭小猫口中发出,她的肩膀挨了一狼爪,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裳。姜云超忙一掌击毙了面前的一匹巨狼,冲到了她身边。 “我们背贴着背,不要分开。”拼还有一线生机,不拼铁定要死,那为什么不拼。姜云超深吸了一口气,冷冷注视着四面八方的群狼。在这一刻,他和谭小猫出奇的配合默契,完完全全的把后背交给了对方。 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勇气计谋都是扯蛋。倘若不能快点想办法冲出狼群的包围,后果不堪设想。千钧一发之际,车门突然打开,谭彩猫挥舞着软剑从车上跃下。 “辛苦你们了,本小姐已经把余毒逼出,我们快点想办法离开这。” “你掩护车夫上马,我来挡住它们。”真男人不行也行,关键时候一定要顶住。姜云超虽说气喘吁吁,但他没有选择。断后这种危险的工作,总不能让两个娇滴滴的小丫头去做吧。 不过,令姜云超等人惊讶地是群狼突然停止了攻击,齐齐往后退去。姜云超皱了皱眉头,和谭彩猫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不解。 “嗷呜…。”一声尖锐的狼嚎直冲云霄,久久不能消散。不知何时,呆在马车上的小狼崽爬了下来,双目冷冷的盯着那匹黑色皮毛的独眼头狼。它的瞳孔非常诡异,一只呈金色,一只呈银色,散发着妖异的光芒。姜云超活了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狼眼。 独眼头狼似乎对这匹银色皮毛的小狼崽颇为忌惮,它不甘的颤抖着身体,冲小狼崽呲牙咧嘴。小狼崽一言不发的盯着它,一步步向它逼近。终于,它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彻底崩溃,掉头跑开。群狼悲哀的嘶吼不已,拖着死去同伴的尸体,跟在头狼身后消失在夜色中。 动物,有动物的尊严。狼在战斗的时候会吞食伙伴的尸体,可一旦战斗结束,它们对于死去的同伴,会举行一个简单地告别仪式,然后把伙伴的尸体分食,让对方和自己融为一体,永远活在自己心中。 看到狼群退散,小狼崽又恢复了懒洋洋的可爱神情,蹦蹦跳跳的爬到了谭小猫脚旁,伸着脖子用头直顶谭小猫的腿。谭小猫把它抱起,举在空中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小狼崽和普通的狼并没有什么区别。 “天啊,本小姐刚才是不是眼花了?” 谭彩猫瞪着一双小狐狸眼,贪婪的盯着小狼崽道:“宝贝妹妹,这下发了,这匹小狼崽回头借姐姐研究下呗,姐姐一定把它卖个好价钱。” 小狼崽似乎听得懂人话,它愤怒的冲谭彩猫呲牙咧嘴,谭小猫忙把小狼崽抱紧道:“这是我的**物,我谁都不给。” 谭小猫说完又把小狼崽举到空中道:“好宝贝,以后就叫你小白了,你要乖啊。” 小白伸出舌头舔了舔谭小猫的面颊,惹得谭小猫一阵哈哈大笑。姜云超收拾了一下衣服上的污物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这里。” 马车重新上路,不料谭彩猫突然抽出软剑驾到了姜云超脖子上。 “你疯了?”姜云超诧异道。 “说,你为什么会鬼王宗的三阴绝魂手。” “什么三阴绝魂手,这是我的家传武功。”姜云超心中暗自叫苦,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了,自己的武功和鬼王宗的功法太像,简直如出一辙,万一让正道高手看到了,非把他当成邪魔外道杀了不成。 “本小姐相信你一次,但你记着,本小姐最恨别人骗我。”谭彩猫收起软剑,不再看姜云超,专心的帮谭小猫包扎伤口。姜云超忙转过头,非礼勿视。 处理完谭小猫的伤口,谭彩猫拿出几个馒头和一包卤牛肉,三人随便吃了些食物,又给小狼崽喂了些肉食,勉强吃了个半饱。 气氛再度陷入到尴尬当中,谭彩猫压根没提树林中发生的事,像是不知道一样。可姜云超清楚这是不可能的,陷入轻度昏迷的人只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身体,不代表感受不到身边发生的一切。 炸弹只要引爆了,危险也就解除了。可没引爆前,随时都有可能爆炸,你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防备。 姜云超贼兮兮的偷望谭彩猫,发现她像老僧入定般闭着双眼,既不睡觉也不说话,令人猜不透她想要做什么。而一旁的谭小猫早已陷入到沉睡当中,口水直流。 煎熬是一种极度残忍的酷刑,能把善良的人逼疯,能把恶人逼得自尽。姜云超忐忑不安的等了**,直到天色发白,谭彩猫还是既不睡觉也不说话。他忍无可忍道:“昨天在树林中发生的事我道歉,你想怎么样就说吧,你这样什么话都不说,我反而更担心。” 谭彩猫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眼道:“你们男人真贱,简直都是贱骨头。本小姐都不想追究这件事了,没想到你竟然会主动提起,第一次看到你这么贱的人。” 姜云超张大了嘴巴哑口无言,颇想给自己一巴掌。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真够蠢,好像上当了。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只能顶着头皮认了。 “说吧,你要多少黄金,我将来一定还给你。”姜云超这次是真打算还钱了,他堂堂一个大学生,在这不开化的古代,还赚不到银子,这不是对现代教育事业的侮辱吗。 “哼,本小姐千金之躯,岂是黄白之物能衡量的。你既然和本小姐有了肌肤之亲,那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让本小姐杀了你,要么你就是本小姐的人了。” “我是你的人?这话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很简单,从今天开始,你要斟茶倒水、洗衣做饭,我说东你不准向西,我说西你不准向东。每天早上要打扫房屋,中午要给本小姐捶背,晚上要给本小姐洗脚。本小姐会八抬大轿把你娶过门,你若表现不好,本小姐就娶个二房,帮你一起做家务。” 姜云超倒吸了一口冷气道:“我还有第三个选择吗?” 谭彩猫坏笑的回答道:“当然有,只要你愿意切掉点东西,本小姐就不和你计较了。” 姜云超惊恐的瞪大了双眼,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道:“你还是干脆杀了我吧。” 谭彩猫哈哈大笑,不再逗姜云超。她朝马车外望了望,脸色突然变了。 “我们现在是朝哪个方向赶路?” 姜云超诧异道:“你转向,分辨不出东南西北?” 谭彩猫的脸微微一红,娇羞道:“本小姐一向精明,就是在认路这方面迷糊了点。” “你害羞的时候还挺好看的..。”姜云超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太花痴了。 谭彩猫的脸红的和苹果似得,双手直扯衣角。不管多么精明的女人,一旦陷入到爱情当中,都会变得痴痴傻傻。幸好姜云超忙岔开话题,令两人不至于太尴尬。 “蛮荒五国在八荒大陆的正西方,而京城在蛮荒的反方向。我们从靠近蛮荒的边塞小镇出发,理应向东赶路。” 谭彩猫点了点头道:“那东是哪个方向?” “太阳从东面升起,我们理应朝着太阳的方向赶路...。” 姜云超话说到一半,面色突然变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太大意了,一直没有注意到马车朝着太阳的反方向疾驰。他早该想到,京城方向多大路,怎么会有那么多穷山恶水? 而且昨天晚上面对那么多群狼,车夫的反应明显有些太镇定。一个年老体迈的老人,面对那么多群狼还能照常赶马车,这还真不是一般的淡定。 第三十章 鬼王宗(4) - 沧海落日 - 炎楠 人的一生中,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遗憾。姜云超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个乱世,也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方向到底在哪里。但他只想说,这一切都不重要。如果时间可以逆流,他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拉着谭彩猫的手对她说:“我爱你..。” 马车戛然而止,停的那么突然,又是那么的意料之中。姜云超叹了一口气,颇有深意的看着谭彩猫道:“你为什么要逃亡,到底是谁在追你?” 谭彩猫咬了咬嘴唇,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恐惧的神情。这个表情令姜云超的心不断下沉,沉入深不见底的冰谷。在他的印象当中,谭彩猫是一个无法无天、贪财抠门的小恶魔。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事能令谭彩猫这么害怕。 车门开启,车夫摘下斗笠,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和善的表情,鞠着躬道:“二小姐,该回家了,少主人来接你了。” 谭彩猫狠狠瞪了车夫一眼道:“你真让本小姐恶心,你猜一会本小姐让他杀了你,他会不会听我的。” 车夫的面色瞬间变得冰冷,满脸的褶子皱在一起,像菊花般令人作呕,丑陋无比。 他颤抖着身子,猛然跪下道:“二小姐饶命,少主人答应老奴,这次若能成功接回二小姐,就让老奴退出宗门,隐居山林安度晚年,求二小姐成全。” 谭彩猫冷哼一声,没有理会车夫的求饶。她趴在姜云超耳边道:“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问,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解释。一会下车找到机会立刻逃跑,永远都不要回头。” 谭彩猫说完拉着嘴巴撅起,刚刚醒来的谭小猫下了马车,只留下一头雾水的姜云超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几秒钟后,姜云超咬了咬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该来的总要来,逃避不是办法,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倒是想见识下,究竟谁有那么大魅力,能让无法无天的小恶魔都为之变色。 凄凄惨惨的几片枯叶迎风起舞,落在皑皑白雪之上。冬天即将离去,春天快来了。姜云超感受着春天的气息,冷冷的望着四面八方围上来的数十名男子。 这些男子的装扮一模一样,从头到脚一身黑,腰中挂着一把弯刀,胸前袖口都有骷髅头图案。姜云超曾在《八荒轶事》中见过这种图案,知道他们都是鬼王宗的人。 一位脸上有一道长刀疤的中年男子冷冷走上前道:“这位客人,我们少主请你过去。” 姜云超不屑的冷笑道:“我若不愿意过去呢?” “那就对不起了..。”长刀无痕,散发一片寒气。几十把钢刀同时出鞘,冷冷指向了姜云超。 “好吧,我跟你们过去。”既来之则安之,即使这些人不请姜云超过去,以他的个性也要一探究竟。他只是不喜欢这种请人的方式,心里很不爽。 姜云超在一群鬼王宗弟子的护送下向密林深处走去,远远的即看到一个红衣似血的男子,站在一棵参天大树下抬头望天。 这位男子长的剑眉星目、鼻如削玉、唇似绛英、挺拔身姿,双瞳之中散发着妖异的魔光,像是阴郁的蓝,又像是暴戾的黑、疯狂的红、神秘的白。姜云超从没见过这么复杂诡异的眼睛,一时有些发愣。 “禀少主人,客人已经带到。” 疤脸男子汇报完毕,冷冷的站到一旁。鬼王宗少主阴秋宇并没有望向姜云超,而是望着一望无际的白雪,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在他身边不远处,有一个炉子,里边烧着昂贵的炭火。谭彩猫姐妹两人正呆在炉火旁烤火,看到姜云超前来不住的打眼色,似乎在怪他为什么不一下车就逃跑。 四名侍女拿起烫好的酒,给阴秋宇和端坐在一旁的一个蒙面怪人填上酒,阴秋宇朝蒙面人举了下酒杯,再次喝干了杯中的酒。 不过,蒙面人只是拿起酒杯象征性的举了下,就把酒杯里的酒倒在了白雪上。 “柳兄还真是浪费,如此美景痛饮一杯热酒岂不快哉。” “阴兄好雅兴,可惜赏雪品酒从来都不是我这种人该享受的。我要时刻提醒自己小时候遭受的痛苦,不能安于享乐。” “柳兄还真是放不开啊。我保证,只要你我联手,你会得到想要的一切。”阴秋宇微微一笑,不再理会蒙面男子,转而盯着姜云超不停地打量。 同样,姜云超也在仔细观察这位鬼王宗的少主。他发现,鬼王宗的少主腰杆很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气宇轩昂、胸有成竹的王者气质,令人相形见拙,轻易不敢靠近。 “孙老,你自由了,从此你不再是鬼王宗的人,找个没人的地方安度晚年吧。” “谢谢少主,谢谢少主…。”孙老正是那名赶车的车夫,他跪在地上给阴秋宇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起身离去。 不料,他刚走出不远,突然停住了脚步,身体剧烈的颤抖。 他的双眼麻木无光,像是失去了神魄,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猛然,他抽出靴子里的匕首,狠狠捅入心口。鲜血狂喷,他的双眼瞬间恢复了沈彩。 他凄惨的转过身,口吐鲜血道:“少主,你答应过我给我自由。” “这就是你的自由,去吧,我会送你的家人到地下和你团聚。”阴秋宇望着蓝蓝的天空,话语中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孙老撕心裂肺的怒吼一声倒在地上,目光中满是不甘,死不瞑目。 姜云超的面色瞬间变了,他不喜欢这个车夫,但无论如何,他都接受不了随便杀人。尤其是这种变.态的杀人方式和杀死他满门的凶手极为相似。他恶狠狠地瞪着那位蒙面人,目光颇为复杂。 刚才孙老跪在地上的时候,他看到这位蒙面人的眼睛突然变成了红色,像是恶魔的双眼。他知道出手的就是这位蒙面人,他也知道这位蒙面人不是他的杀父仇人,可他更知道,那名杀死他家人的凶手一定和这位蒙面人有关联。 “你就是和我未婚妻在一起的男人?” “你未婚妻?”姜云超愣了一下,随即望向了谭彩猫。 谭彩猫忙解释道:“本小姐从来就没同意嫁给你,我已经是他的人了,你死了心吧。” 阴秋宇英俊的面庞变得有些扭曲,显然极度愤怒,他狞笑道:“我实在想不通,我到底有哪里不好,你为什么宁肯和这个穷小子在一起也不肯嫁给我?你不是最喜欢钱吗?” “本小姐确实喜欢钱,可本小姐更讨厌你。算本小姐求求你了好不好,本小姐一看到你就想吐,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清脆的声响传出,阴秋宇手中的酒杯捏的粉碎。滴滴鲜血顺着手掌落下,一旁的一名侍女忙拿出一块白布上前帮他清理伤口。 或许是刚才死了人的缘故,又或许是发怒的阴秋宇令这名侍女有些惊惧。总之这名年纪不过十七八岁,容貌尚佳的侍女额头冷汗淋漓。 阴秋宇突然转过头问侍女道:“你怕我?” 侍女面色巨变,忙跪地求饶道:“奴婢该死,奴婢下次不敢了,求少主饶命。” “还有下次吗?” “不,奴婢说错话了,奴婢该死,求少主放过奴婢。” “好吧,既然你知道自己该死,那我就不让你死了。” 侍女拼命磕头道:“谢谢少主,谢谢少主不杀之恩。” “不用谢我,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我把你四肢砍下,舌头割掉,把你送给荒山野岭娶不到老婆的野汉,让他们天天**你..。” “少主不要,求求少主不要这么做,奴婢跟了你这么多年,身边的姐妹都被少主杀了,求少主放过奴婢吧。” “哦,你这是在怪我了?” “没有,奴婢不敢。” “好,我再给你第二个选择,你马上逃跑,一柱香后,我会派人追杀你,只要你能逃出这座山,我就不杀你。” 阴秋宇说完,直接对疤脸男子道:“刀叔,点香..。” “是,少主。”疤脸男拿出一个铁盒,打开后从里边拿了一根檀香,点燃插到雪上,那名侍女的眼神突然闪过一丝疯狂。 “少主,不用了,奴婢知道自己逃不掉,奴婢也知道少主抓到奴婢后会对奴婢做什么。奴婢不想和上一个姐妹一样,被少主烫熟了双腿,眼睁睁看着一群男人啃食自己的骨头。奴婢也不想和自己姐姐一样,被少主挑断手筋脚筋,栽到茅坑里想死都死不了。奴婢宁可给自己一个痛快。” 侍女说完,一头撞向旁边的大树,但阴秋宇突然出手,一掌把她打倒在地道:“我说了不让你死,你想死也死不成,把她绑起来。” 两名鬼王宗的门人掏出绳子上前,目光麻木,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不过,站在一旁的姜云超实在忍不住了,他突然挡在这名侍女身前道:“够了,有什么就冲我来,折磨一个侍女算什么本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为人处事的底线,许多恶人无恶不作,但面对自己的老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生怕老母会生气,这就是底线问题。 姜云超不是救世主,他改变不了这片不开化的土地。但他决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乱杀无辜,这是他唯一坚守的处事原则,最后的道德底线。他冷冷的瞪了谭彩猫一眼,对谭彩猫没有阻止阴秋宇的暴行隐隐有些失望。 “你真该感谢他,今天是你的幸运日,只要你杀了他,我就当刚才的事没发生过。” 姜云超皱了皱眉头,不明白阴秋宇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刚想说话,背后突然一阵冷风袭来,狠狠地打在了他背上,他一声惨嚎,口吐鲜血飞了出去。 “你,你竟然偷袭我..。”姜云超盯着那位侍女,目光中充满了愤怒和怜悯。每个人都有受欺负的时候。可若是每个人都甘愿受欺负,不懂得反抗,那这个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 “不要怪我,即使我不动手你也活不了。还不如成全我,让我活下去。” 侍女一步步向姜云超靠近,面部呈现疯狂的表情。姜云超可以想象,面对阴秋宇暴戾,这些人已经彻头彻尾的变成了惟命是从的疯子,他可怜这名侍女,可他不想死。 冰冷的寒气从他后背传来,直入骨髓,令他全身上下如坠入冰窟。可令他未想到的是对方武功和他的幻影冰莲掌出奇相似,都是纯阴之力,在最初的不适之后,他的两个气海突然一阵疯狂旋转,瞬间把这股纯阴之力吞噬。他不但伤势恢复,气海中的纯阴灵力还变得浓厚了几分。他甚至有一种异想天开的方法,若是让鬼王宗的人不断击打他的身体,他说不定能在最短时间内冲开第三个气海。 “你杀不了我。”姜云超突然从雪地上弹起,一掌印在这名奴婢的胸口。 微风吹过,这名奴婢轰然碎裂,节节寸断,变成冰渣落入雪中。好阴毒霸道的武功,好恐怖的幻影冰莲掌。 “我鬼王宗的三阴绝魂手一向只传内门弟子,你怎么可能会?”阴秋宇面色惊讶,冷冷望着姜云超。 “这是我的家传武功,不是什么三阴绝魂手。”姜云超不是疯子,他不会说这是他的自创武功。以他这个年纪,创出这么变.态的功夫实在太夸张了,谁会相信啊。 阴秋宇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兴奋,他似是有些期待的问道:“那个人在哪里,说,只要你告诉我那个人在哪,本少主就放过你。” 姜云超皱了皱眉头,讶异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想杀我尽管来吧..。” “桀桀桀桀..本少主不打算杀你。刚才的游戏你来接替那名侍女完成。我给你一柱香的时间,你可以选择骑马,也可以拿上顺手的武器,只要你能逃出这座山,我就放过你。” 猫捉老鼠要玩够了才杀,拥有绝世武功的迷人之处,就在于你可以随意决定别人的生死,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不然,谁吃饱了撑的练武啊。 “我不需要武器,但我确实需要一匹马。”姜云超选择了谭彩猫骑的马,因为他知道马这种动物有灵性,会听主人的指挥。他不想鬼王宗的人吹个口哨,自己的坐骑就往回跑。 “柳兄,狩猎开始了,看我们谁能猎到猎物。刀叔,重新点根香..。” 阴秋宇的话刚落,姜云超突然暴起,不顾一切的冲向了他。 逃跑,这绝不是姜云超的作风。谭彩猫姐妹还在这里,他怎么能一个人逃跑。若只顾自己的存亡,丝毫不在意身边人的生死,他就算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况且他太了解阴秋宇这种人了。人之初性本善这句话纯属放屁,有些人天生就是变.态。他才不相信阴秋宇会说话算话,就算他逃出这座山,阴秋宇还是会不依不挠的追杀他。既然如此,那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第三十一章 人生真谛(1) - 沧海落日 - 炎楠 姜云超的速度极快,转瞬之间即出现在阴秋宇面前。偷袭就是要全力以赴、一击毙命,置之死地而后生,绝不能给自己留半点退路。 不过,阴秋宇不是木头人,不会等着人来打。狞笑浮现在他的面庞,他不闪不避,硬碰硬的同样一掌迎向了姜云超。 掌与掌的碰撞无声无息,就像是两块磁铁紧紧地吸在一起。一口腥咸的热血涌上咽喉,从口中吐出时却变成了冰块。姜云超猛然浑身一震,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他的胳膊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冰块,面色发青、双眼泛红。谭彩猫见姜云超吃亏,忙和妹妹抽出宝剑冲上前护住了他。 “想杀他就从本小姐的尸体上踏过去..。”谭彩猫把剑驾到了脖子上,冷冷望着阴秋宇,目光坚定无比。她知道自己不是阴秋宇的对手,只能用这招救姜云超的命。 嫉妒是人类的原罪,熊熊烈焰在阴秋宇的胸口燃烧。谭彩猫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如今却为了外人不惜以命相搏,这让他情何以堪。 他咬牙切齿道:“你心里应该清楚,作为藏宝斋的二小姐,你根本没有选择夫君的权利。这是一场交易,只要我娶了你,我们两家就可以联手,各取所需,不要感情用事。” “藏宝斋?天下最富有的地方..?”姜云超吃惊的望着谭彩猫的背影,心里掀起了翻天巨浪。藏宝斋是八荒大陆最大的商会,号称除了爱情,没有什么是在那里买不到的。不过,作为藏宝斋的二小姐,天下最有钱的女人之一,怎么会变得如此贪财?这还真是一个奇怪的问题。 姜云超无心去追究谭彩猫的家世,事实上当一个人面临生死劲敌,不太可能还有精力去胡思乱想。他蜷缩在地上,浑身颤抖不已。刺骨的寒气顺着他肩膀快速流向全身,冻得几乎无法呼吸。 幸好谭彩猫给他争取了短暂的缓息时间,若不然,他必死无疑。他深吸了一口气,双眼猛然变成了诡异的银色,气海中的纯阴灵气疯狂旋转,瞬间吞噬掉体内的寒气,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此时,四面八方冲上来的鬼王宗门人已经将他团团包围,他一把拉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谭彩猫道:“我宁可死在他手里,都不想靠你保护活命。” 男人有男人的自尊,若是要靠一位女子以死相逼才能保住性命,他宁可血战到底。他不顾一切的冲向了阴秋宇,两人的手掌无声无息的再次碰撞在一起。 血雨挥洒,姜云超虎口一阵发麻,又一次飞了出去。但这一次阴秋宇也后退了小半步。他冷冷的望着姜云超,目光中满是震惊。他想不通姜云超到底练得什么功法,中了他的三阴绝魂手后不但照常爬起,而且战力似乎变得更强了。 两名鬼王宗的门人见有机可乘,想上前偷袭姜云超,不料被谭彩猫姐妹瞬间刺了个透心凉。谭彩猫甩了甩剑上的血道:“傻子,快点走,本小姐拖住他们。放心,他们不敢拿本小姐怎么样。” “要走一起走..。”姜云超就像打不死的小强,倔强的再次爬起,任由嘴角的鲜血流淌,双脚一蹬地,第三次冲向了阴秋宇。 但勇气或许可以战胜自己,绝对不可能战胜远超自己的实力。一百名死士有勇气战胜一千名对手,那一万名怎么办?十万名呢?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勇气不过是盲目冲动的代名词。结局依然无法改变,姜云超又口吐鲜血的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 “这就是你选中的男人?太让我失望了。我已经等不及想要看到我杀了他后你悲伤的表情了。” 阴秋宇状似疯狂,狞笑着逼向姜云超,谭彩猫肝胆欲裂道:“不要,你这个变.态,我死都不会嫁给你...。” 谭彩猫愤怒的瞪着阴秋宇,不顾一切的想要冲上前阻止,奈何被鬼王宗的门人团团围住,无法脱身。若不是鬼王宗的门人有所顾忌,她早就不支倒地了。 “本来你有机会杀我,可你废话太多,难道你是多嘴的妇人吗。”面对弱势的敌人,你一定要凶,只要你够凶狠,对方自会恐惧、阵脚大乱。可面对强势的敌人,嘶吼咆哮未必是上策,反而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外加讽刺的话语,更能刺激对方。 姜云超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有些鄙视的看着阴秋宇。他的衣服已经被鲜血侵透,宛如一个血人,阴秋宇的面色变了。一个死到临头的废物,有什么资格嘲笑讽刺他?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要活剥了你的皮,让你生不如死..。”阴秋宇似乎动了真怒,瞬间冲向了姜云超,一掌狠狠拍了出去。他并没有全力以赴,动用自己全部的灵气。因为他要活捉姜云超,让姜云超明白,同他的刑罚相比,地狱是多么美丽的地方啊。 但惯性思维害死人,阴秋宇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任何一场战斗都必须要全力以赴,这不单是一种准则,更是一种态度。人不是机器,总有疏忽的时候,倘若不能全力以赴,露出致命破绽,一个十多岁的童子都能一刀杀死一名高手。 姜云超没有闪避,伸出手掌迎向了阴秋宇。两人似乎有些意气用事,耗上劲了,非要用这种方式一决胜负。但事实真的如此吗?眼看两人的手掌就要碰撞在一起,姜云超的人突然凌空跃起,飞上了阴秋宇的头顶。右掌向下一掌印在阴秋宇的百会穴上。 “卑鄙..。”很难想象这种词会从阴秋宇口中说出,他一声惨嚎,跌跌撞撞的连连后退,五官鲜血狂涌。鬼王宗的人再也顾不上谭彩猫姐妹两,瞬间把阴秋宇保护了起来。 “你们保护好他..。”一直呆在一旁的柳姓蒙面人,再也没法坐着看戏,双肩微微一抖,诡异的拦下了姜云超。 “你练得什么功法,把它交出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柳姓蒙面人已经看出,姜云超的功法和鬼王宗极其相似,却明显高出一筹。完全相斥的两股力量碰撞,往往会互相压制,短时间内极难分出胜负。倒是完全相同的两种力量碰撞,高下立分。 “桀桀桀桀…。难道你们都只会靠嘴说服敌人的吗?杀了我,你自然会得到想要的东西。”姜云超猖狂的大笑,面部扭曲、双眼血红,神智明显有些混乱。他受伤过重,全凭着一口气强撑。满脑子只剩下杀、杀、杀。 柳姓蒙面人的瞳孔一阵抽搐,明显有些愤怒。他的眼睛闪烁着鬼魅的蓝光,妖异的说道:“你会听话的..。” 天地遽然旋转,姜云超突然置身于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上。巨浪袭来,铺天盖地,一群群鲨鱼露出了森白的牙齿,狰狞的冲向了他,撕咬着他的身体。他凄厉的惨叫,拼命挣扎,却毫无用处。成片的鲨鱼向他冲来,密密麻麻,根本杀不完。无边的痛楚向他袭来,鲜血染红了海水。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象。 “你骗不了我,这一切都是假的..。”姜云超愤怒的狂吼,拼命想要醒来,却只换来更大的痛楚。 人的耳朵眼睛会欺骗你,耳朵听到的、眼睛看到的,都未必是真实,但你的感觉不会骗你,这份痛楚的感觉是真实的。 撕心裂肺的疼痛令姜云超快要发狂,他的心脏跳动加速,似是要爆裂开来。鲜血上涌,不断冲击着他的大脑,他的脑部血管随时有可能炸裂。幻境真不真实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若死在这里,那现实中亦会死亡,这才是幻境的可怕之处。 不过,姜云超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漫天幻象突然消失,他依然站在原地,而谭彩猫姐妹正围着柳姓蒙面人疯狂出剑。 柳姓蒙面人似乎对谭彩猫姐妹颇为顾忌,只是一味躲闪,根本没有还击。谭彩猫趁机抓住姜云超后背的衣服,把他丢到了马背上。 “快走,不要回头,我在藏宝斋等你五年..。”谭彩猫的黑发随风乱舞,目光坚定无比。女人有时比男人更有勇气和决心,一旦女人下定决心跟某人在一起,即使死都不会后悔。 谭彩猫一剑刺在马屁股上,高大的骏马吃痛,悲鸣一声窜出,一路狂奔。 姜云超趴在马背上,眼前发黑,只能朦朦胧胧的看到谭彩猫的身影。他不甘的想要抓住谭彩猫的胳膊,却使不出半点力气。 迷迷糊糊当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家,看到了成片的死尸。那位杀死他满门的凶手,一定和刚才那位柳姓蒙面人有所联系。 鬼王宗是邪魔歪道,靠炼人魂魄转化纯阴之气练功,为天地所不容。蒙面人一定不想有人认出他,所以才隐藏了自己的面孔。可他为什么不想被人认出,这说明他是正道人士,否则岂不是多此一举。 人的外貌可以隐藏,但行为无法改变。蒙面人的功法出卖了他。普天之下,只有天野丹派的幻术师才能做到意念攻击,无所不能。而天野丹派的当代掌门姓柳..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第三十二章 人生真谛(2) - 沧海落日 - 炎楠 狂风夹杂着雪花肆意狂舞,转瞬之间为大地披上了一层白色新衣。 人善人欺天不欺,或许是姜云超命不该绝,又或许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总之老天似乎都帮着姜云超,及时的下了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掩盖了雪地上的马蹄印和血迹。 不过,这一切姜云超都不知道。在他的眼中,天空一片黑色,没有阳光,没有风,没有花草树木,亦没有暴雨白雪。一切的一切仿佛都静止般令人感觉不到半点真实。因为这是梦的世界,他自己的梦。 梦,不会骗人,它是你内心是否快乐的真实写照。姜云超自从来到八荒大陆,彻底的迷失了自己,找不到人生的方向,找不到为之奋斗献出终身的事业。没有了理想,没有了抱负。所以他的梦才会死寂般令人捉摸不透..。 骏马一声嘶鸣,悲哀的倒在雪地里,身体颤抖了两下,艰难的想要再次爬起,却由于失血过多,再也无法抵抗寒冷的气候,流下了两串珍珠般的马泪,一命呜呼。 受伤的骏马抵抗不了这寒冬,人又如何能和天地抗衡。姜云超倒在骏马旁,面色发青、身体蜷缩成一团,微微的颤抖不已。迷迷糊糊之中,他体内的灵气按照金关玉锁诀的脉络自动游走,不断循环,疯狂吸收着天地间的纯阴灵气,阴错阳差的暂时保住了他的性命。 狂风依然怒吼,姜云超的身体很快被大雪覆盖。这种可怖的天气,令他体内的灵气暴涨,隐隐快要开发出第三个气海。但大自然之威毁天灭地,倘若姜云超不能及时醒来,他还是会被活活冻死。 “孩他爹,前方似乎有猎物。”说话的是一名戴着狗皮帽子,手拿一把钢叉,衣衫破烂的女子。她的年纪应该不大,眼神中还透漏着一丝少女的气息。只是肤色发黄、皱纹遍布,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大上许多。 “贼婆娘,这么大风雪眼花了吧,瞎说什么,想吃的想疯了。快点回家,熬锅田鼠肉汤给大家伙暖暖身子,明天再想办法找猎物。”说话的男子身材魁伟,背着一把弓箭,肩头扛着一杆长枪,上面挂着一串干瘪瘪的大耳贼。 “杀千刀的,村里都断粮快一个月了,这一窝田鼠够吃什么,大人都抗不住,别说小孩子,快上前瞧瞧,就算挖点野菜好歹也能凑合一顿。”贼婆娘不依不挠的逼着自己汉子上前查探,汉子无奈,只能顶着风雪走向前方的一个雪包。 “贼婆娘,快喊亭长过来,这有匹死马,这下村里人有肉吃了。”汉子用长枪挑动雪包,赫然发现一匹冻死的骏马,顿时欣喜若狂,不住的直舔嘴唇,似是等不及想要生吃上一块马肉。 汉子姓张,名二蛋,他的婆娘姓孙,名小花。山村人的名字没那么多讲究,随便取个名好养活。 亭长听到召唤,忙快步走上前。他的年纪大概在五十岁左右,只是贫困无情的折磨了他,使得他满头白发、皮肤褶皱,看上去像一个小老头。 亭长这官衔不大,相当于村长,多是由村里有一定名望的人担任。 亭长姓秦,据说八百年前和当今皇帝秦霸天还能攀上点亲戚。他拄着一根长枪,穿着一件破旧的棉袄,战战兢兢地走上前。 “好啊,有这匹马,起码能对付一些日子,二蛋这汉子不错,娶了个好媳妇,回头你们家先切肉。” 这一队猎户都是下里村人,一个靠近蛮荒关隘的破败小山村。由于下里村的地势偏僻,藏在大雪山当中,所以即使蛮族都不曾到过村里。 不过,凡事有利必有弊,下里村地处大雪山当中,土地冻得坚硬无比,不适合耕种,祖祖辈辈只能依靠打猎为生,日子虽然苦了一点,倒也换了个太平日子。在这乱世,也算是一块宝地。 下里村往年都会积攒食物用以过冬。只是今年遇上了罕见的暴风雪,大雪封山,根本打不到猎物。加上蛮族不断骚扰,边关吃紧,无法冒险把兽皮运到繁华城镇换些粮食,是以才会粮食紧张,附近方圆百里的野菜都快挖光了。 亭长招呼村里的猎人上前,熟练地把骏马挖出,套上绳子,准备拖回村里分食。 下里村从祖上就制定了打猎的规矩,不管谁家猎到了猎物,都要平分给村里人,而猎到猎物者,可以优先选择动物身上最好的一大块肉切下来。 这个规矩的好处是减少了嫉妒矛盾,增加了村里人的团结,大家可以合伙狩猎。而那些在狩猎中死亡的人也不用挂念家里人,村里自会替他们照顾家人。坏处则是大锅饭不利于发展,人人都是安于现状,缺少竞争力。 “亭长,这有个人。”一位名叫三狗子的少年挖出了一只人手,忙招呼众猎人把一个快要冻成冰块的人挖了出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陷入昏迷的姜云超。 猎人们伸手探了探姜云超的呼吸,还有微弱的气息,显然还没挂,于是齐刷刷的望向亭长。 “亭长,这人也不知道啥来路,别是蛮荒的探子就坏事了,我们救不救这人啊?” 按理说见死不救有伤天和,可人自己都吃不饱的时候,实在很难拿出食物分给别人,你可以要求别人不做恶,但你不能要求别人都做佛祖。下里村断粮快一个月了,若是又多了这么个病人,那又要分出一个人的粮食,这对于饥寒交迫的下里村人无疑是雪上加霜。 饥饿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刑罚,没有长期挨过饿的人根本想象不出一块肉会有多珍贵。 亭长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道:“救,一定要救。不告而拿是为偷,我们拿了人的马已是不对,怎么还能见死不救。我们下里村人宁可饿死,都不能干这种让人戳脊梁骨的事。” 众猎人七手八脚把姜云超从雪里挖出,两名壮汉脱下身上的棉袄盖到了姜云超身上,把他绑在用来拖猎物的木托上,拽着绳子往村里拉。 天色渐渐发黑,在黑夜彻底占领大地前,一众猎人总算赶回了村里。 一回到村,冷寂的下里村立时变得热闹起来。妇人们熟练地剥着马皮,把骏马分成数块,家家户户都领了一大块肉回去。不多时,村里就冒出了浓浓的马肉香味。 亭长让人把姜云超放到他家的一间木屋当中,找了两个健壮的少年拿着一盆雪,把姜云超衣服扒光全身猛搓。 下里村的房屋极其简陋,多是木头房子,里边铺着兽皮,只有祭祖的两间屋子是用方石堆砌。姜云超躺的这间木屋,地面和四周墙壁都铺的厚厚兽皮,冷风根本吹不进来。加上屋中央有炉火,屋子里极其暖和。 甜甜的酒香从炉子上的酒壶里发出,猎人的日子没那么多讲究,打到好猎物就庆祝,打不到就挨饿,就这么简单。姜云超躺在昏黄的油灯下,双眼紧闭、妩媚无比,令人动容。 一位身体微胖的妇人,拿着一碗刚熬好的姜汤,给姜云超灌了下去,目不转睛的盯着姜云超俊美的面庞道:“表哥,从哪救得白面公子,长得比大闺女还水灵,太俊俏了,越看越好看,不如把咱家傻姑嫁给他吧。” 亭长的夫人同样姓秦,和亭长是表兄妹关系。古人家族血缘关系混乱,有人为了保护血统,不惜近亲结婚。有人为了亲上加亲,干脆族内通婚,表兄妹结合实属平常。 不过,近亲结合的产物要么是怪胎疯子,要么是罕见的天才人物,因为疯子和天才本就在一念之间。不幸的是亭长家里就生出了一个傻傻的弱智闺女。 “表妹,休要乱说,这位小哥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怎么会看上咱家的傻姑?此事休要再提,快去煮一锅肉汤,一会等这位小哥醒来给他补充些气力。” 胖妇人撅了撅嘴,似是不太同意亭长的话。傻姑虽然人有些傻,可长相绝对没说的,村里还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好看的闺女。想要提亲的猎户都快把家门槛踩破了,只是亭长一直舍不得把傻姑嫁出去,才拖到现在。 “水..水..。”姜云超额头滚烫,似是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之中,他感觉有人给他灌下了滚烫香滑的液体,他本能的下咽,一连喝了两碗肉汤才作罢。 这**,姜云超睡得非常不踏实,一会梦到有人追杀他,一会又梦到谭彩猫哭泣的脸。他躺在兽皮褥子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不停地出着虚汗,直到天色发白才从噩梦中醒来。 屋中极其安静,村里青壮年都出去打猎了,只留下一些老弱妇孺。姜云超一睁眼,赫然看到一个女孩坐在自己**头,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是你救了我吗?” “哥哥,你真好看..好看..呵呵呵。”女孩的神智似乎有些问题,她赤.裸.裸的盯着姜云超的面颊,丝毫不掩饰目光中的喜爱。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个世上不是只有男人才会喜欢美女。女人其实比男人更好.色,只是她们非常会掩饰罢了。 姜云超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道:“你家大人呢,小妹妹,能把你的手从我身上拿开吗?” “不能...。”女孩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姜云超的提议,变本加厉的双手抱着姜云超,把头趴在了姜云超胸口。姜云超不是白痴,他看出这个女孩智商有问题,艰难的抬起手,想要把女孩推开,但又怕伤到女孩,只能尴尬的躺在皮褥子上,面红耳赤。 气氛颇为尴尬,一个是低能美少女,一个是两辈子还没**的美少年,双方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任由时间流逝。 甜甜的打鼾声传出,女孩抱着姜云超竟然睡着了,这让姜云超彻底无语,又有些哭笑不得。其实,若是被一位超级恐龙抱着,那姜云超就算再不好意思也会毫不犹豫的把人推开。 但他眼前的这位女孩非常特别,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那是一种与生俱来、无法模仿、与灵魂捆绑在一起的独特气质,远观近看都有一种孩童般的纯洁神韵从骨子中沁出。 尤其女孩的双眼,既像是天上的星辰深邃明亮。又像是一弯秋水清澈纯净,不含半点杂质。老天总是喜欢开玩笑,或许正是因为女孩的智商低下,才能拥有这么纯洁似孩童的迷人气质吧。 第三十三章 人生真谛(3) - 沧海落日 - 炎楠 阳光洒在皑皑白雪之上,泛出一片耀眼的白光。姜云超佝偻着身子,缓缓地走到了空旷的密林当中。 他的影子有些削瘦、有些凄凉,像是有一股掩饰不住的悲伤。人经历的多了就不在乎了,失去的多了就再也不想把握了。前一世,他从没觉得自己生活美满。可身在乱世他才明白,能活在太平盛世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情之一物姜云超还是不太懂,可他明白五年的时间对一个女人有多重要。一个女人扣除童年和老年,还有多少个美丽的五年时光呢?当谭彩猫说出五年承诺的时候,包含了多少辛酸和无奈,又要承受多少压力和企盼。 姜云超深吸了一口气,做了一些简单地热身动作。曾经他只想查明灭门惨案后平淡的过一生,可现在他不得不做出新的选择。形势逼人强,英雄往往都是逼出来的。每当他脱下上衣的时候,他就会看到自己胸口烙的谭彩猫名字。 或许,痛彻心扉最让人难忘。男女之情通常都会从记忆开始,当你忘不了某人的时候,也就是爱情悄悄降临的时候。谭彩猫非常聪明,她用一种别人意想不到的方式令姜云超永远无法忘记她。 “哥哥,你在做什么?娘亲喊你进屋喝肉汤。”傻姑的声音从姜云超背后传来,自从姜云超醒了后,傻姑就像跟屁虫一样天天跟在姜云超身后,甩都甩不掉。 “恩,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马上回屋。”傻姑属于弱智,简单点来说就是比较笨,并不是真傻。她并没有听姜云超的话,只是好奇的盯着姜云超,不知道姜云超想做什么。 姜云超不喜欢有人缠着自己,但他不想伤害一个单纯的女孩,那实在太残忍了。他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双腿微微一分,在傻姑的注视下打了一趟太极拳,直到身体出了一层热汗才停止。 “哥哥,你这是什么动作,蛮好玩,教教我?”傻姑抓着姜云超的胳膊,大眼睛一眨一眨,说不出的令人心动。姜云超愣了一下,没想到傻姑竟然会对太极拳感兴趣。 太极拳在武功诡异莫测的八荒大陆实战用处不大,但用来打磨筋骨再好不过。姜云超重伤初愈,不适宜做太剧烈的运动。 “好吧,我教你,但你要保证每天早晨最少练习一遍才可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傻姑的父母救了姜云超的命,姜云超一无所有,无所回报,既然傻姑喜欢这套拳法,那就交给她好了。 “这是太极拳的起势,第二招揽雀尾,第三招单鞭,第四招提手上势,第五招白鹤亮翅..。”太极拳易学难精,姜云超不知道傻姑能不能听懂太极拳的理论,只能先把招式交给她,逼她强记下来。 不过,令姜云超无比惊讶地是傻姑学习太极拳的速度远超于常人,这明显和她的智商不符。但姜云超知道,造物者总是那么神奇,令人捉摸不透。许多智商有问题的人都会在某一方面有着惊人才华。 姜云超抓着傻姑纤细的手腕,纠正其拳势,靠着傻姑的耳边道:“太极拳的修炼宗旨是法天贵真、静观天道,将自己的身体与自然融为一体,重人贵生..。” 淡淡的兰花香气扑鼻,姜云超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的身体和傻姑紧紧贴在一起。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对方的心跳,闻到对方口中的味道,那是只有处.子才有的香甜气息。这令他一阵不安,触电般慌忙后退,像是做错了事的孩童。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当一个人男人全力以赴某项事业的时候往往会忽略了许多事,包括爱情。上一世姜云超从未在意过男女之情,可当他无所事事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原来孔夫子的“食.色.性也”适用于任何正常人。 姜云超不知道自己到底爱没爱上谭彩猫,但他本能的感觉自己不应该和别的女.性有太多接触。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把太极拳的招式详细又讲解了一遍,直到傻姑彻底记下才作罢。 姜云超和傻姑一起回屋,刚走到门口,即闻到了肉汤味道。 “大清早的跑哪了,你伤势刚好,应该多休息。”秦大娘边说边给姜云超盛了一碗肉汤,姜云超忙走上前道:“大娘,我自己盛汤就好了。” 姜云超接过盛满肉汤的破旧瓷碗,胸口有些暖暖的,他在下里村足足休养了七天,全靠秦大娘一家不离不弃的照顾伤势才痊愈,这让他有一种恍若回家的感觉。 肉汤是用马肉熬成,里边飘着一些杂草根,姜云超一口气把汤喝进肚子里,草根嚼都没嚼直接吞了下去。食物紧张,容不得挑肥拣瘦。这点马肉还是秦大娘一家舍不得吃,特意留出来给他熬汤的。姜云超好歹也算熟读历史的高材生,当然知道食物在古代的重要性。 “大娘,我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明天让我和大家一起狩猎吧。” “那怎么行,你身体刚刚复原,哪能抵得住寒气,再休养几天。” “大娘,我真的没事了,你放心好了。” 过度的悠闲会让人颓废,姜云超没有吃闲饭的习惯。他知道被人关爱是一种金钱无法衡量的幸福。但他必须快点离开下里村,因为有太多事等着他去做。所以他要想办法解决下里村的粮食问题,不然他无法安心离开。 他舀了一瓢水,把碗洗干净,猛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熙攘的吵闹声。 下里村人起床非常早,一般凌晨四点就起床出去狩猎了。运气好的时候上午就能回来,差的时候则只能挖到几窝田鼠,晚上才能赶回。 “贼婆娘,今天肉食充足,晚上再生一个娃吧。”二蛋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家婆娘直流口水,四周传来一片笑声。 孙小花脏兮兮的面庞瞬间变成酱紫色,一脚踹在二蛋屁.股上道:“杀千刀的,老不羞,这么大声,也不怕被人笑话。” 姜云超摇了摇头,有些忍俊不止。猎人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而越简单越幸福。姜云超有时挺羡慕下里村人,什么困难都不需要一个人面对,老婆孩子热炕头,全村人一条心,风雨与共,像极了传说中的社.hui.主.义。 亭长见姜云超出来,忙招呼道:“小哥,怎么出来了,快回屋呆着,今晚炖锅野猪肉给你补补。” 下里村人大多一辈子都没到过别的地方,非常淳朴,他们封建的认为姜云超的到来给下里村人带来了好运。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姜云超送来了一匹膘肥体壮的骏马,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而姜云超伤势刚好,他们出门就碰上了一头重达三百斤的野猪,足够村里人顶上四五天了。 “我身体没事了,闲着反而不好,出来活动下手脚不碍事。”姜云超微微一笑,忙帮着二蛋、三狗子等猎户把野猪放血剥皮。傻姑则寸步不离的跟在姜云超身后,像是害羞的小姑娘般抓着姜云超的衣服。 二蛋贼兮兮的冲姜云超挤眉弄眼道:“小兄弟,你可真有福气,俺要长成你这模样就好了,傻姑那丫头可是俺们村的村花,便宜你了。” 姜云超手一哆嗦,差点一个趔趄摔倒。他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这位二蛋同志还真是八婆,标准的正常男人啊。 “说什么呢?是不是嫌我丑?”孙小花咬牙切齿的拧着二蛋的耳朵,疼的二蛋呲牙咧嘴,他嬉皮笑脸的刚想求饶,一支标枪突然从天而降,刺穿了孙小花的头颅,从她的眼睛里钻了出来。 时间仿佛凝结,空气中散发着死亡的味道。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愣了。血花绽放,孙小花的一只眼睛耷拉在标枪上,另一只眼睛则迷茫的望着自家的汉子,轰然倒地。 “贼婆娘,贼婆娘...。”天堂和地狱,往往就在一念之间。二蛋的笑容还凝结在脸上,他傻傻的望着自己的婆娘,突然狂嚎一声肝胆欲裂,冲上前扶住孙小花的尸体,豆大的泪珠瞬间涌出。 秦大娘拿着放肉的铜盆,刚从屋子里走出就看到所有人愣在那里,顿时问道:“什么事?出什么事了。” 没有人回答秦大娘的问题,所有人都石化般站在那里。大地突然开始抖动,成片黑色盔甲、全副武装,腰中挎着一把弯刀,马上插着几支标枪,手拿弓箭的骑兵狰狞的向众猎户冲来。 “大娘,快带着傻姑躲进屋里...。”姜云超大惊失色,他的话尚未说完,疯狂旋转地标枪撕裂了空气,一枪刺穿了秦大娘的胸口,把秦大娘活活钉死在门板上。 “不..。”姜云超的双眸瞬间变得血红,在他的潜意识当中,他已经把秦大娘当成了自己的亲人,甚至说当成了自己的母亲。他愤怒的望向远方,看到了乌压压的一片黑云。 “蛮族的精锐黑甲军,是黑甲军,快把孩子妇孺送到地窖...。”亭长年轻时当过兵,和蛮族打过交道,对黑甲军可谓印象深刻。这是蛮族五国中辽国最精锐的部队,士兵数只有五千人,是辽国帝王耶律楚才的贴身军队。号称“黑甲军不过万,过万即无敌。”可这些黑甲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事已至此,亭长无心去研究黑甲军的意图,亦顾不上为自家的婆娘悲伤。人要为活着的人活着。逝者已逝,可以怀念,但不能活在过去,珍惜活着的人比什么都重要。 不过,这是亭长最后一次指挥村里人。令人颤抖的恐怖箭雨瞬间将下里村笼罩。亭长话尚未说完,即身中数箭,血流如注。 这是一场赤.裸.裸的屠杀,当猎户们对上全副武装的蛮族精锐,结局似乎早已注定。 第三十四章 人生真谛(4) - 沧海落日 - 炎楠 状态调整完毕,开始全力更新) 风声、嘶喊声、求饶声、呻.yin声,以及刀子切入骨头和血液从体内喷出的声音,组成了世上最诡异也是最动听的乐章,这是世间最华丽的乐曲,用鲜血谱写绽放的生命之歌。世上或许没有所谓的地狱,但今天姜云超已经看到了地狱的景象。 凄厉的嘶吼从姜云超口中发出,他的心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那是他最后的一丝怜悯和道德底线。他了解古代战争的残酷,可了解和亲眼见到完全是两回事,望着往日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倒在血泊当中,他肝胆欲裂,牙齿都陷入到了嘴唇当中。 冲天的杀气升起,姜云超一声怒吼,狰狞的冲向了迎面而来的一位黑甲军。闪电般的标枪撕裂了空气,疯狂射向了他胸口,他的身体向后一仰,硬生生的躲过了标枪的攻击。双脚微微一用力,凌空跃起,双膝诡异的压在这名黑甲军的肩膀上,双手抓住这名黑甲军的头部用力一扯,硬生生的把这名黑甲军的头颅给拔了出来。 鲜血狂喷,溅了姜云超满头满脸。在这一刻,他彻底沦为了一头嗜血野兽,心中再也没有半点文明人的影子。他狰狞的嘶吼,高举着黑甲军的头颅喊道:“都来杀我,你们这帮杂种,都来杀我..。” 一名黑甲军挥舞着长刀,刚砍掉了一名妇孺的头颅即看到姜云超杀死了自己的同伴,顿时狂吼一声,愤怒的向姜云超冲来。姜云超目露凶光,身体不动如峰,直到黑甲军骑乘的战马快要撞上自己,才突然往旁边一闪,诡异的绕到了黑甲军背后,无声无息的一掌印在了这名黑甲军背上。 刺骨的寒气瞬间将这名黑甲军笼罩,姜云超手掌击中的地方诡异的出现了一层寒冰,蜘蛛网般快速向四周扩散,眨眼间把这名黑甲军冻成了冰雕。四周的黑甲军大惊失色,顾不得再杀其余猎户,快速把姜云超包围起来。 黑甲军乃是辽国举全国财力打造的一支精锐,每一名黑甲军都耗费上万两黄金,珍贵无比。他们胯下骑得是仅次于汗血宝马的八骏马,也就是蛮族名驹赤骥、盗骊、白义、逾轮、山子、渠黄、骅骝、绿耳的合称。 盔甲则全部采用一种名为黑铁的稀有金属打造,八荒大陆仅辽国有这种黑铁矿,产量极其稀少,每年仅能开采出数十套盔甲,勉强能维持黑甲军的日常损耗。 在辽国,无数少年以能成为黑甲军为荣。不过,黑甲军的挑选极其苛刻,不但要求忠心耿耿、视死如归,还必须是百里挑一的神射手,许多士兵浴血奋战一辈子都没有成为黑甲军的资格。 黑甲军的纪律极其严格,从不会在战斗中去抢夺财物、奸.淫妇女,亦不会违背军令。当他们偷袭敌人的时候,会在马蹄上包上棉布,做到无声无息,这些猎户就是因为没听到马蹄声,大意之下才会遂不及防。 每名黑甲军配有五支标枪、一把水蛟筋长弓、一柄长近三米的马刀和一把较短的弯刀。当黑甲军正面作战的时候,他们会在极远的距离扔出标枪,即使敌人穿着厚厚的盔甲,也会被活活穿死。 三轮标枪过后,普通的军队已经开始溃败。此时黑甲军和敌人的距离已经达到了弓箭的射程,黑甲军会毫不犹豫的拉弓射箭。 一旦黑甲军发现对方兵力远超自己,即会采取狼骑战术,边游走边射箭,活活把对方拖死。除非能将其包围,否则即使十倍数量的普通军队都不敢保证能消灭黑甲军。大汉若不是仗着城高墙厚、焦土战术,根本抵御不住蛮军精锐的攻击。 二十多名黑甲军围绕着姜云超有规律的交叉跑位,不时射出箭矢,制造出层层叠影令姜云超眼花缭乱、无法出手。这是一种高难度的弓骑兵配合战术,专门用来对付那些武力超强的敌人。而在下里村入口处,两名衣着高贵华丽的年轻人在十名黑甲军和四名鬼王宗长老的簇拥下端坐在马上。 “四哥,鬼王宗的少主拜托我们查找伤他的那名凶手,没必要大开杀戒吧。”说话的年轻人长得浓眉大眼、仪表堂堂。他是辽国皇帝耶律楚才的六公子,名耶律阿依。而他口中的四哥名耶律洪基,长得鹰钩鼻子、三角眼,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凶恶感觉。 耶律洪基眯缝着眼道:“六弟,你太年轻了,汉人有句话叫非吾族类,其心必异。他们称呼我们为蛮族,一心想要杀光我们。即使我们愿意和平相处,终有一天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 耶律阿依皱了皱眉头道:“四哥,我知道你说的没错,可所有汉人都是我们的敌人,我们能杀多少?我族的人口太少,想要靠杀戮征服大汉根本不可能。” “六弟,不要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再多的绵羊也斗不过一头狼,我们是狼的子孙,怎么会输给懦弱的汉人。一个大辽士兵,起码可以杀死二十名汉军。只要我们五国联手,一定可以攻下大汉。”耶律洪基握了握拳头,目光中写满了自信和冷酷。 耶律阿依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争执这个问题。他少年时乔装打扮到大汉求学,对大汉的风土人情颇为了解。他坚信,大汉绝不是四哥口中的绵羊,而是一头沉睡中的巨龙。杀戮只会刺激这头巨龙醒来,当巨龙怒吼的时候,再多的狼也只会四处逃窜。 “四王子,既然找到了打伤我家少主的凶手,那交给老奴处理好了。”刀叔的面色有些阴冷,双眸不断冒出利剑般的阴狠光芒。他因保护少主不力,差点被鬼王宗宗主阴玉川一掌击毙。阴玉川命令他在一个月内必须抓到姜云超,否则就不用活着回鬼王宗了。 耶律洪基点了点头,刀叔带着三名鬼王宗的高手凌空飘起,瞬间移向了姜云超。鼓声响起,黑甲军训练有素的快速撤退,把战场交给了鬼王宗的高手。此时,下里村已经看不到几个活人了。 鲜血染红了皑皑白雪,姜云超站在满地尸骸当中,痛苦的浑身颤抖。他的四周堆满了小山高的残肢断臂和尚在蠕动的肠胃。两行泪水从他的面颊滑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当鬼王宗高手出现的那一刻,他什么都明白了。他好恨,若早知如此,他宁可死在阴秋宇手里,都不愿拖累这些无辜的村民。 “为什么?为什么...?”姜云超悲戚的嘶吼,可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自古白骨功名相依相偎,弱者永远都是错的。强者不需要去理会失败者的感受,对于蛮荒五国而言,杀汉人不需要任何理由。 刀叔目露凶光,恨不得把姜云超千刀万剐。可阴玉川有令,无论如何都要把姜云超活着抓回去。若不是如此,鬼王宗不需要派出四名高手围捕姜云超。杀人太容易了,再厉害的高手只需要一个刺客就可以解决。可想要抓活的,十个刺客也未必能抓到一名高手。 无尽的怨气漂浮在空中,鬼哭狼嚎,那是下里村人不死的猎魂,发出的凄厉嘶吼。目光交错,杀气纵横。万丈刀华突然冲天而起,四周的空气,发出一阵刺耳的撕裂声,漫天雪花更是诡异的瞬间结为寒冰。刀叔一刀在手,天下谁敢轻试其峰。 但姜云超宁可选择死都不愿意成为阶下囚,他快速的向后撤退,可鬼王宗高手已经把他围住。他退无可退,只能迎上恐怖的刀锋。 鲜血四溅,仅仅一招,姜云超的肩膀就血流如注。可肉体的伤痛远没有心中的悲伤沉重,此时此刻的姜云超根本不在乎生命,他只想杀光眼前这些人,为下里村的猎户门报仇。 刀叔一招得手,突然转变了刀势。恐怖的刀气四散,漫天的刀影,密密麻麻。彩蝶纷飞,姜云超咬牙切齿的站在血泊中,不闪不避,任由上衣被刀气切成碎片,飘散在空中。 鲜血仿佛不要钱的雨水,淅淅沥沥的挥洒,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刀痕出现在姜云超身上。但姜云超丝毫不在乎,他望着吃惊的刀叔,露出了恶魔般的狞笑。 “你..怎么可能..。”刀叔睁大了一双不能相信的眼睛,惊恐的看着姜云超插在自己胸口的手掌。作为一名武者,若不能全力以赴,不但是对对手的侮辱,也是对自己生命的嘲弄。 可叹刀叔一代刀法大家,却不敢使出自己的真本领,一味只想抓活的,结果却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刚才姜云超以死相搏,漫天刀网中,手掌笔直的插入了刀叔的胸口,一招解决了刀叔的性命。 “我向你保证,一定没有人会找到你的尸体,因为我会把它嚼碎全部吞进肚子里..。” 黑云笼罩,魔气滔天,恐怖的杀意遮天弊月。姜云超的头发无风自舞,迎风飘荡。他狰狞的掏出刀叔尚在跳动的心脏,一口咬下去,大嚼起来。 猩红的汁液从他嘴角滑落,四周静悄悄的,每个人都对他的疯狂震惊不已。在这一刻,姜云超彻底入魔,神智几近疯狂。 “竖子尔敢,此子留不得,杀了他,鬼王宗宗主那里本王会交代。”四王子的面色变了,他在耶律楚才的众多公子当中,一向以杀伐果断著称。他本能的察觉到,决不能留下姜云超的性命,否则此人将来必成心腹大患。 剩下的三名鬼王宗高手点了点头,不再保留自己的实力,猛然狰狞的迎向了姜云超。一名面部较长的马脸老者伸出鸡爪般的干瘦手掌,缓缓握成拳头,一拳向姜云超打出。 这一拳看似缓慢无比,实则速度极快。千招狠不如一招毒,一拳,仅仅一拳,空气仿佛都被急速抽空。刺耳的尖锐声直冲人的耳膜,姜云超面色大变,抽搐着瞳孔一掌迎向了老者的拳头。 大股的鲜血从他口中喷出,他一声惨嚎飞了出去,落在了小山高的尸骸上。 第三十五章 人生真谛(5) - 沧海落日 - 炎楠 精神肉体的双重折磨,使得姜云超的面容有些扭曲。沉沉的困意向他袭来,他艰难的想要爬起,却站立不稳,只能半跪在残肢断臂当中。 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下,面对鬼王宗的长老,他的灵气还是太弱了些。但他不能倒下,二蛋和三狗子的头颅就翻滚在一旁,像是在看着他。那不甘的眼神、那充斥着血丝死不瞑目的双眼,如一把钝刀般在他心头来回拉锯。他的体内似乎有一把火在烧,烧的他血液沸腾,烧的他快要发疯。他猛然仰天长啸,颤颤悠悠的爬了起来。 “你们就这点本事吗,来啊,杀了我..。” 狰狞凄厉的惨笑挂在他脸上,他摇摇晃晃的一步步向鬼王宗高手走去,给人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他害怕死亡,但他更害怕失去做人的骨气。他宁可死在对方手里,都不会开口求饶。 “萤虫之火岂敢和日月争辉。你胆子好大,竟然敢挑衅本王。让你这么痛快的死太便宜你了,本王改变主意了,把他架起来,本王要让他知道得罪本王的下场。” 耶律洪基狞笑不已,他为人杀伐果断,但太过狂傲,经不起激将。姜云超的桀骜不驯令他非常不舒服,一个死到临头的人有什么资格挑衅他这个天之骄子?他要狠狠地把姜云超折磨侮辱一番,直到其服软再杀掉。 “有什么尽管来,老子等着你们。”姜云超狂笑不已,死他都不怕,区区折磨酷刑算什么。 “哼,”耶律洪基冷哼一声,挥了挥手,一队黑甲军押着傻姑和侥幸未死的下里村猎户出现在姜云超面前。 “不用着急,早晚轮到你,先给你看场好戏。” 姜云超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有心想要救人,奈何四肢遭到捆绑,无法动弹。他瞳孔抽搐道:“你想做什么,他们都是些老实巴交的猎户,并没有得罪你,有什么冲我来。” 耶律洪基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他狞笑道:“你们汉人的性命在本王眼里尚不如一条狗。你放心,本王不会那么容易让你死,敢和本王作对,就让你见识下本王的手段。” 耶律洪基目露凶光,神情令人不寒而栗。耶律阿依似乎有些不忍,却无可奈何。他在皇室中势单力薄,远不如几位兄长权势滔天。若不是他根本无心染指皇位,早就被皇兄们害死了。 姜云超的目光渐渐不再迷离,变得坚定无比。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知道了自己的人生方向。男人不是为了自己而活,他绝不会再坐视老百姓惨遭杀戮。倘若只有无边的鲜血才能令这片大陆恢复太平盛世,那就让他做那个拿起屠刀、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吧。 “你最好杀了我,不然他日我一定会攻破辽国的都城,让辽国血流成河。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 事有轻重缓急,姜云超若被人救走固然麻烦,但若耶律洪基受伤,那辽王必定震怒,到时鬼王宗难辞其咎,后果不堪设想。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除了百年前惨遭围攻的武神吕沉天,没有一个宗派敢和朝廷对抗。事实上,八荒大陆的宗派都离不开皇室的庇佑,双方利益捆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没有鬼王宗坐镇辽国,不用大汉出马,蛮荒其余四国即会将辽国吞并。同理,大汉若没有落日仙宫和雷音寺坐镇,根本无法震慑四方群雄,牢牢的占据了中土黄金位置。 “四王子,得饶人处且饶人,给老朽个面子,此子和老朽有缘,老朽要保他一命,带他离开...。”声音忽远忽近,令人捉摸不透。三位鬼王宗长老狐疑的到处张望,却找不到声音发出的方向,顿时心里大惊失色。 “何方鼠辈,藏头缩尾非英雄所为。”耶律洪基表面镇定,实则心头狂震。他弱冠之年即成为鬼王宗宗主阴玉川的关门弟子,武功深不可测,自然知道对方灵气已经深厚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但他堂堂的辽国四王子,仅凭对方几句话就放人,面子如何能挂得住。 “既然四王子这么想见老朽,那老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微风袭来,成片的雪花从树枝上落下。话音刚落,一个高鼻鹰目、虎背熊腰,年纪大约五十多岁,两鬓发白的男人诡异的站在耶律洪基面前。 这男人乍一看长相极其粗犷,仔细一瞧却会发现其双眼精光四射,像是能看穿人的内心,明显不是易与之辈。鬼王宗的长老面色巨变道:“罗刹门门主孟初寒..。” 罗刹门乃是八荒大陆魔道第一大门派,门主孟初寒虽未列入八荒四大高手之一,但据传武功早已返璞归真,离以武入道仅一步之遥。 八荒四大高手分别是雷音寺镇寺之宝,大汉朝皇帝秦霸天的恩师,地绝神僧。 天野丹派掌教玉阳子的师傅,四大高手中唯一的女性,为情所困的黎金凤。 以及游戏人间、亦正亦邪的浪子萧别离,和八荒大陆公认的第一高手,最接近以武入道的人、落日仙宫掌教道玄真人的师兄,剑痴宇文浩。 传说,孟初寒曾和地绝神僧相约比斗,激战三天三夜未分胜负,武功深不可测。即使鬼王宗宗主阴玉川见到其亦要避让三分,不敢轻试其锋。 “原来是罗刹门门主,晚辈有礼了。”耶律洪基不敢怠慢,忙抱拳施礼。孟初寒是魏国皇帝拓跋弘的师兄,为人精细、尤擅权谋,心狠手辣。耶律洪基虽贵为辽国四王子,但辽国位于蛮荒不毛之地,国立贫瘠,远不能和国力雄厚、位列蛮荒五国之首的魏国相比。 “四王子,老朽本不该管这些俗事,奈何此子和老朽有一段渊源,给老朽个面子如何。”先礼后兵,孟初寒不想和大辽结怨,给了耶律洪基一个台阶下。 “老不死的,不该管还管,分明仗着武力超绝压我。”耶律洪基心里恶毒的咒骂,奈何面上还要装作一副尊敬的样子。人就是这样,只要你处在这个世上,就总有戴上虚伪面具的时候,直性子的人通常不会获得太大成功。 “既然门主张口,本王当然要给面子。只是本王和鬼王宗的少主交好,答应其一定会把打伤他的凶手带回,门主既然开口要人...。”耶律洪基边说边给鬼王宗的三位长老使眼色,他不方便公开和孟初寒作对,但鬼王宗的人若不同意,那他就有理由了。 鬼王宗的三位长老互相对视一眼,那位打了姜云超一拳的长老咳嗽了两声道:“孟门主...。” “找死,本门主和四王子对话,岂有你插言的份。”鬼王宗长老的话尚未说完,孟初寒右手突然抖动,幻化出漫天刀影,一记刀手砍在这位长老喉咙上,直接把这位长老打晕了过去。 罗刹一怒,血流千里。孟初寒既是魔道中人,年轻时自然没少杀人。铺天盖地的杀气,令人毛骨悚然。四周一时静悄悄的,没有人敢再说话。 绝对的武力就是绝对的实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会成为笑柄。耶律洪基面色惨白道:“既然孟门主要保此人一命,本王就卖门主这个人情,我们走..。” 耶律洪基慌忙带着黑甲军和鬼王宗的人离开,背后惊出了一片冷汗。他毫不怀疑,若是他继续推诿,对方百分百会杀人灭口,把他们全部杀了。 黑甲军虽然勇猛,但只适合上阵厮杀,面对武林高手还是差了些。而且这里毕竟是大汉境内,人多了难免容易暴漏目标,他这次只带了一百名黑甲军,若是有一千黑甲军,他根本不惧怕任何人。 第三十六章 魔头 - 沧海落日 - 炎楠 冷风肆虐,似刀般切割着人的皮肤。姜云超暗自调息体内的灵气,猛然一声怒吼,上身突然鼓起,双臂用力向外一撑,绑住他的绳索瞬间炸成数截。 姜云超的声音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显然心中极度愤怒。其实姜云超明白,他没有权利去要求对方见义勇为,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练武的目的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杀人啊。若仅仅为了快意恩仇,那即使武功再高又有什么意义? 孟初寒的脸色变了,他狞笑道:“别人的生命与老朽何干,你们这些毛头小子,就喜欢自命正义,满口的大道理。殊不知万事皆由天定,一报还一报,这些猎户从懂事起就宰杀动物,可曾想过动物的感受?” 姜云超哑然,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反驳孟初寒。他若是土生土长的八荒土著也就罢了,奈何他接受了近二十年文明教育,自然明白人类没有任何权利伤害其它动物。 他叹了口气道:“我太了解你这种人了,通常你这种人年轻时都受过伤害,心里极度阴暗,认为人还没有动物忠诚。在你眼里,人的性命可能还不如一条狗珍贵。” 孟初寒的脸色变了,越强大的人越怕有人会看穿自己。他瞳孔闪烁着凶光,似乎隐隐动了杀意。 “好一张伶牙俐齿,好一个大汉王朝十三王爷的二世子。但你不要自作聪明,老朽能救你,就一样能杀了你。” 姜云超不屑的冷哼一声道:“你若想杀我,就不会和我说这么多话。直说吧,你有什么目的?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知道你这种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救人。” 无边的杀气向姜云超袭来,压得他险些站立不稳跪倒在地。他双拳紧握,指甲都陷入了肉里,硬是倔强的挺着胸膛,毫不示弱的盯着孟初寒双眼。 “好小子,老朽开始有点喜欢你了。”孟初寒见威压对姜云超无用,不但没有愤怒反而乐了。魔道中人本就喜怒无常,天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你说的没错,老朽从不会无缘无故的救人。一个月前,你父亲的属下送来了一封信,让老朽收你做徒弟,被老朽当场拒绝。可没想到今天老朽会恰巧碰上你。这说明你和老朽有缘。你身上有股狠劲,很符合老朽的胃口,值得老朽出手相救。” 孟初寒的回答非常简单,但姜云超却从只字片语中分析出了许多事情。 首先,他父亲为什么会把他赶出家门,却暗地里给他寻找顶级高手做靠山?这说明他父亲知道他有危险,提前给他安排了后路。可他一个疯了许多年的落魄世子,会有什么仇家? 然后,他为什么值得救?恐怕这和他的身世有关,一个落魄的世子没有任何价值。但若是这个世子满心仇恨,又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毅力和恒心,那就非常可怕了。 “我不会感激你,我也不需要你的保护。倘若你要杀我,那尽管动手。若不杀我,那我要走了。” 孟初寒为之气结,他还从没遇上过这么倔强的臭小子。他颇有一股冲动想抬手把姜云超拍成肉酱。可不管什么年头,欠债的都是大爷,投入越多越舍不得杀啊。 孟初寒虽贵为一派之主,但为了姜云超公然得罪鬼王宗和辽国皇室,这代价可相当昂贵。有些人只要你惹了他,不管日后你怎么道歉示好,他都非要把你弄死,睚眦必报,鬼王宗和辽国皇室都属于这一类型。 孟初寒在姜云超身上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日后不知道会给自己惹下多少麻烦。若现在把姜云超杀了,那他不赔本到家了。 他愤怒的跺了跺脚,猛然一掌拍出。强劲的气道吹得树上雪花一阵乱舞,一名鬼王宗的弟子一声惨嚎,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从大树后走了出来。 “回去告诉四王子,再来这套,休怪老朽不客气了。马上给老朽滚..。”孟初寒面色铁青,双眼闪动着令人恐惧的光芒。那名鬼王宗的弟子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不顾自己伤势颇重,拼了命的逃进了密林深处,消失无踪。 “臭小子,你是个聪明人,老朽没必要和你说那些废话。直说吧,你已经寸步难行。大汉朝在通缉你,辽国皇室和鬼王宗又巴不得你死,其余宗派的人为了利益也不会放过你。你烂命一条,死不足惜。可无论你走到哪里,都只会给那里居住的人带来灭顶之灾。若你想今天的事再重演一遍的话,你尽可以离开。” 孟初寒的话犹如一把重锤,重重敲击在姜云超的胸口。他的面色惨白,愣在那里久久未发一言。良久后,他叹了口气,面容像是一下子老了许多。他知道孟初寒并非危言耸听,天大地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他确实没有选择了。 “说吧,你想怎么样?”姜云超叹了口气道。 “错,你不该问老朽怎样,而该问问你自己想怎么活。老朽会带你回罗刹门,在那里没有仇家敢上门找你。但老朽不会给你特权,你会和普通弟子一样从最底层做起。至于你日后还能不能活着见到老朽,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姜云超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太理解孟初寒的话。难道入罗刹门很危险?他冷笑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活下去。我只是奇怪,你身为一派掌门,废话怎么会那么多。” 孟初寒一口热血差点从口中喷出,他贵为魔道第一大门派的门主,苦口婆心的想要劝一个臭小子让他保护,结果这小子不但不领情,还嫌他话多,太伤自尊了。 “气煞我也...。”孟初寒黑着脸,不再和姜云超斗嘴,大步向林中走去。他在魔道中一向以冷言少语、心狠手辣著称。今天说的话,可能比他往常一个月都多。可能他确实老了吧,装冷酷太久,需要有人和他聊聊天。其实冷酷的外表下,通常都有一颗脆弱的心..。 姜云超默默的跟在孟初寒身后,大约走了一柱香的时间,来到了一辆极其奢华的四轮马车前。 这辆马车外观和普通的马车并没有多大区别,只是拉车的马造型非常奇特。它远比普通马匹要大出一圈,头部呈银白色,身上的花纹和虎纹极其相似,尾巴赤色。见到孟初寒后,发出了婴儿般的嘶鸣。姜云超顿时大惊,他上一世熟读山海经,太了解这种动物了。这是传说中的鹿蜀,而非什么马匹。 他有些惊讶地望了一眼孟初寒,难以掩饰自己心中的震惊。山海经的怪物既然能活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那《八荒轶事》中记载,百年前武神吕沉天以武入道,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恐怕也并非虚构了。 姜云超狠狠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瞳孔不停抽搐。这个世界既然有人能练武成神,那他为什么不可以。他仿佛看到了一条崭新的光明大道摆在自己面前。倘若他能以武入道,那他就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用铁血手段统一八荒大陆,让老百姓再也不用流离失所、惨遭杀戮。 他默默地望着孟初寒的背影,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这次到了罗刹门,决不能浪费大好时光,一定要更加用心练武,练成罗刹门的绝学才可以。只要他融汇了百家之长,终有一天,他会成为八荒之王。 一名满脸皱纹的老者佝偻着身子,把孟初寒和姜云超迎进了马车。天色渐渐漆黑,姜云超在马车内昏昏浩浩、半梦半醒,一会梦到谭彩猫哭泣的双眼,一会又梦到下里村惨死的众猎户,折腾了大半宿才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点亮光从黑云中透出,不断扩散,渐渐驱走了黑暗,还大地一片光明。姜云超缓缓睁开眼,揉了揉眼睛。马车仍在高速奔驰,像是一道飓风般速度快的难以想象,令姜云超有种腾云驾雾的错觉。 睡了一觉,他的精神好了许多,也想开了许多。其实他并不恨孟初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你可以不喜欢,但你没权利去干涉别人。即使在那个高度文明的社会,你也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小子,知道阳光为什么这么温暖吗?”孟初寒问道。 姜云超摇了摇头?不知道孟初寒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我们都活在黑暗中。”孟初寒望着窗外的天空,目光中流露出一种罕见的纯净眼神,姜云超一时愣了。 每个人都有正反两面,再好的人也有他邪恶的一面。同样,再坏的人也有他善良的一面。姜云超相信,孟初寒一定是一个极有故事的老人。在这一刻,他忽然有种感觉,自己面前的不是什么大魔头,仅仅就是个老人罢了。 第三十七章 第一魔门 - 沧海落日 - 炎楠 罗刹门坐落于魏国琅邪山山顶,背面是陡峭如镜的万丈悬崖,正面则只有一条勉强能共四人并排行走的羊肠小路。山上怪石嶙峋、草木不生,常年有积雪覆盖,山势极为险峻。 马车停在了山脚下,赶车的老者恭恭敬敬的打开车门,孟初寒长叹一口气,面色瞬间变得极其肃穆,给人一种极其庄重严肃的感觉。或许,只有和姜云超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露出自己普通人的一面。而一回到罗刹门,他就是那个人见人怕、恶名震八荒的魔道第一大门派门主。 孟初寒跳下马车道:“小子,顺着这条山路往上走,自然会有人接待你。但老朽奉劝你一句,若你还想活着下山,最好收起你那自以为是的仁善,老朽还没让你报答救命之恩,不想给你收尸。” 姜云超冷笑一声道:“谢谢关心,我没那么容易死,欠你的早晚会还你。” 倔强的人总喜欢口是心非,一个明明担忧对方安全却不肯明说,一个明明感谢对方的关心却不肯承认。误会往往都源于面子和沟通,连姜云超亦不能免俗,何苦呢? 姜云超跳下马车,却没有再看到孟初寒的身影,他有些诧异的四处张望,赶车的老者道:“门主已经离开了,他让老奴把这个交给你。” 姜云超乍了乍舌,心中对孟初寒的身法震撼不已。这丫要是穿越回现代去参加赛跑比赛,估计没翔哥什么事了。 赶车老者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方青布包裹塞到了姜云超手中,姜云超皱了皱眉头,打开包裹后看到了一本有些破旧的书籍,上面写了三个大字“焚城诀。” “小伙子,老奴只是一个赶车的老人,按理说许多事本不该插嘴。可焚城诀只有掌门弟子才可以修炼。老奴知道门主十分欣赏你,但老奴想劝你一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本书你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看到,不然对你不会有半点好处。” 伸手不打笑脸人,姜云超把书贴身放好道:“老人家,受教了,不知老人家贵姓?” “老奴不过是给门主赶车的奴仆,姓氏不提也罢。你若有心,以后就叫我鹰伯吧。” 姜云超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鹰伯那枯瘦的双手,和鹰伯告别,独自一人向山顶走去。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到如今,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既然决定加入罗刹门,那他就绝不后悔。 “站住,你来这里做什么?要上山入门先交报名费。” 山路的入口处,站着十多名罗刹门的弟子。其中一位留有小胡子、打扮像账房先生的矮小男子坐在一张长桌后面,手中拿着纸笔,像是在记录什么。 “报名费?交多少啊..。”姜云超倒吸了一口冷气,自从遇上谭彩猫后,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听到有人和他要钱就浑身打颤。 “报名费二十两纹银..。”小胡子说道。 姜云超皱了皱眉头,他倒不在乎钱财,关键没有啊,那该死的老东西也不说清楚还要交钱,他一时半会上哪找二十两银子去。 他无语的摸了摸口袋,突然愣了。不知何时,他的口袋里竟然放着两张一百两的藏宝斋通用银票,他眨了眨眼睛,心里不由佩服孟初寒想的周到。不过上山还要交报名费,罗刹门还真是与众不同。 姜云超掏出一张银票,对方找了他八十两纹银,小胡子拿起面前的一张纸,在纸背面刷了层浆糊,直接贴到了他胸前。纸上写了四个数字,9527. “小子,还挺会赶时候,今天是罗刹门最后一天招门徒,若你再来晚一天,只能等到明年这时候再来了。这张纸别弄丢了,你是第9527个报名的弟子,顺着山路一直往上走,自会有人接待你。” 小胡子嘀嘀咕咕的一番嘱咐,姜云超点了点头,心中暗自震惊,魔道第一大门派果然名不虚传,想加入的门人竟然都快上万了,这也太夸张了。 罗刹门的防守极其严密,路上每隔三十米即会看到两名罗刹门弟子站岗巡逻。不过,看到姜云超胸前贴的纸张后,这些弟子都非常客气的指引他继续往上走。 大约走了一百五十米左右,山路中央出现一处人为开发的休息地带。八名罗刹门的女弟子和十多名书生打扮的男子坐在凉亭当中,拦住了姜云超的去路。 一位面色冷峻,脸上长了些细小麻点的女生道:“站住,说你呢,看什么看,想继续往前走,交入门费五十两纹银。” “入门费?”姜云超愣了一下,他都还没入门呢,交什么钱呢? “到这里就算你正式入门了,我们罗刹门没那么多讲究,你想入门只要交钱就可以了。” 姜云超彻底无语,他上一世虽然甚少接触网络文学,但耳闻目染下,大致也知道那些上古门派招收徒弟极其严格。不单要根骨俱佳,还要经受难以想象的数重考验。可罗刹门的入门仪式实在太简单了,简直超出他的想象。若不是这银两是白得的,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遇上江湖骗子了。 “好吧..。”姜云超点了点头,掏出五十两银子交给了麻点女生,刚准备离开,又被麻点女生拦了下来。 “坐在那张石凳上不要乱动,给你画幅像、登个记。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家里还有哪些人,性别是什么,有什么理想..。” 姜云超眨了眨眼,心中恶意的想,你说我性.别是什么,看着办呗。当然,他不会自讨没趣的和人起争执,他又不是疯狗,不会见人就咬。 他给自己编造了一个孤儿的身世,由于前世看了太多电影,难免编造的过于成功,那八名罗刹门的女弟子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其中一人忍不住道:“师姐,他太可怜了,干脆让他回去吧。他长得这么俊俏,死在山上多可惜。” 麻脸女子点了点头道:“师妹,你总是这样,和你说了多少次,我们是魔门弟子,不能心慈手软,你该不会看上这小子了吧。不过他的身世确实挺可怜。这样吧,小子,算你走运,报名费和入门费是不可能还给你了,但你还有选择的机会,你回去吧。罗刹门太危险,不适合你这种俊俏的公子哥。” 姜云超皱了皱眉头,心中暗想“你妹的,简直江湖骗子,就算赶人走,也把钱退给我啊。” 他抱了抱拳道:“这位师姐好意心领了,我意已决,不必劝我。” 麻脸女子叹了口气,不再劝姜云超离开。那十多名男子有的在给姜云超画画像,有的则拿着帐薄登记,还有的拿着一块铜牌不停地雕来雕去。 忙了差不多能有一柱香的时间,麻脸女子把雕好的铜牌递给了姜云超。这块铜牌正面刻有一黑身、朱发、绿眼,相貌极其丑陋的恶鬼图案,不知是用什么染色材料涂抹上了颜色,栩栩如生。反面则刻有姜云超的名字和编号。 麻脸女子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要随身携带好这面铜牌,一旦你死了,会有人找到这铜牌把你的尸体交给家人。不过你也没什么家人,你放心,若你死了我们姐妹会帮你办丧事。但你要提前再交五十两纹银的丧葬费。” “不用了,谢谢好意。”姜云超严词拒绝,开玩笑,虽说这钱是孟初寒给的,可普通人家一家四口生活一年只需十两银子,他这啥都没干就被人敲诈了七十两,抢劫啊。 铜牌顶端有一孔,上面穿着一根铁链,姜云超把铜牌挂到腰上,大踏步的继续向山顶走去。不料,他刚走了大约两百米,再次被一群人拦了下来。 一位獐头鼠目,身上油污遍布的小老头道:“罗刹门弟子第一个月都要交伙食费,纹银三十两..。” “伙食费...?”姜云超满头黑线,差点暴走。他算是明白了罗刹门靠什么维持日常开销了,感情搞半天全靠招生宰人啊。 尤其令他气愤的是若罗刹门的人在山口就一次性收上百两纹银,估计许多人都会犹豫一番,转身离开。可罗刹门非常狡猾,他一层层的剥削你,让你越投入越多,到最后只能忍痛交钱。因为你若是不交的话,前面就全白交了。这就像赌.博,输钱的总想把前面的赢回来,结果越输越多,无法自拔。 “第一个月收三十两伙食费,那第二个月怎么办?难道每个月都要收钱吗?”姜云超问道。 小老头没好气道:“你若能活过第一个月,自然就不需要再交钱了。若是你怕了,现在就可以转身离去,不过交的钱概不奉还。” 姜云超叹了口气,无语的掏出银两继续往前走。一路上又交了三十两的住宿费、二十两的卫生费、二十两的门派统一服装费、三十两得床褥费,前后共计两百两纹银,总算来到了山顶。摸了摸空空如也干瘪瘪的口袋,姜云超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太黑了,怪不得什么人都可以入门,这哪里是招生,简直是抢劫啊。” 姜云超咒骂不已,却没有丝毫办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谁叫他自己送上门给人宰。他望了望琅邪山的山头,发现这山头明显有人工开发的痕迹。 琅邪山的山头非常广阔,占地足有上千顷。一眼望去像是被人拦腰横切了一刀,异常平整。姜云超在两名罗刹门弟子的引领下,来到了罗刹门大门处。 大门有些破败,漆都掉了,不知道多少年未整修过。门前摆放着两头石狮子,脏兮兮的覆盖着一层厚厚灰尘。大门推开,姜云超缓步走了进去,刚进门就被一群人围了起来。 “上好的钢刀要吗,保证锋利,杀人不见血..。” “要毒药吗,只需一小指甲的毒药就能毒死两百名大汉,居家旅行必备..。” “风雷弹要吗,一颗能炸毁一间房屋,保命利器...。” 姜云超望着面前向他推销的一群罗刹门弟子,下巴差点掉地上。他眨了眨眼睛,一时有些发愣。 而在他前方,上万名穿着五颜六色衣服的男女老少,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像蝗虫一样说不出的渗人。这些人胸前都贴着号码,明显和姜云超一样都是前来入门的弟子。 在这些入门弟子四周,有大量罗刹门正式弟子的摊位,他们卖力的吆喝,卖的东西五花八门。从有色书籍到杀人利器无一不全。有些女弟子甚至公然卖身,一百两一次,二百两三次。 姜云超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一阵天玄地暗,差点吐血栽倒。他感觉自己上当了,这哪里是什么魔道第一大门派,整个传说中的黑市啊..。 第三十八章 一夜成名 - 沧海落日 - 炎楠 山雨欲来风满楼,平静的外表下往往隐藏着令人难以想象的狂风骤雨。 闹剧般的广招门徒在斜阳下落下帷幕,姜云超之后,又有不少男女老少陆陆续续上的上山。此次想要加入罗刹门的门徒,人数竟然高达上万人之多。 不过,或许是姜云超多疑,他从罗刹门弟子人畜无害的和善表情中看到了令人恐惧的嗜血、狡诈,这令他十分不安。他想不出这些弟子究竟经历了什么事情,才会把自己的本来面目掩饰的如此到位。 天色渐暗,大地被一团黑云笼罩。姜云超和一众想要入门的人群排成了四条长龙,乱烘烘的领到了自己来到罗刹门后的第一份伙食,两个馒头、一小碟咸菜、一碗粥、一碟酱牛肉。 “草,少放点盐会死啊。”饭菜尚算精致,只是盐放的实在太多,不少人已经骂出声来。有些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干脆把饭菜丢到一旁,从行李中拿出自己携带的伙食吃起来。 姜云超细嚼慢咽的把饭菜全部吃光,连一丁点都没剩下。他连草根都吃过,明白食物有多珍贵。 吃完晚饭,他在罗刹门弟子的安排下来到了专供入门弟子居住的杂院中。 入门弟子居住的房屋分为两种,一种是单人房间,需要多交二十两纹银才可以入住。另外一种就是通铺,四个人一个房间,稍微有点拥挤,卫生状况也不是很好,墙角中布满了蜘蛛网。 姜云超身无分文,只能住通铺。不过,令他意料不到的是来这里的人似乎都挺有钱,住通铺的人甚少,大部分人选择了多交二十两纹银住单间。 其实有些事想一想就明白,穷人哪里去找二百两银子。来罗刹门的人,多是些三教九流不堪入目的地痞无赖、或犯了事遭通缉的江洋大盗,以及一些镖头和别有用心的富商,银子的来历多不是正途。实际上,好人也不会来罗刹门。 不过,这倒便宜了姜云超,一个人住个单间落得清静。 烛火昏黄,姜云超左右无事,掏出孟初寒给他的那本焚城诀翻看起来。 焚城诀是罗刹门掌门弟子才有资格修炼的武功,派中长老和立下大功的弟子亦有机会修炼。此功法利于速成、霸道无比,配合罗刹门独有的刀法,威力可怖。 但焚城诀是至阳至刚的功法,而姜云超修炼的金关玉锁诀则是至阴至柔的功法。两种功法截然相反,想要同时修炼颇具难度,姜云超只能暂时先把这本书贴身藏好。 夜黑风高,寒风起舞,姜云超在马车上颠簸了一夜,颇为困乏,刚准备吹灭烛火入睡,突然听到房顶有微弱的声响,顿时警觉的套上了外衣。 姜云超的武功虽然一般,但金关玉锁诀毕竟是道家之宝,拥有洗髓炼骨的神奇功效,姜云超自从修习后,耳目异常聪颖,甚至远超实力超绝的高手。 他不想多管闲事,但一来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二来他好歹也和孟初寒有过一段渊源,深更半夜,万一有什么歹人企图不轨,他总不能坐视不理当做没看到。 他咬了咬牙,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远远地看到一个白色影子一闪即逝,忙跟了上去。 夜行人的速度极快,以姜云超的身法根本跟不上。但不知为何,此人穿了一袭纯白色的夜行衣,在黑夜当中如同一盏明灯般夺目。姜云超跳上房顶,朝着白色影子的方向紧追不舍。 夜行人的身法极其优美,宛如一片云朵般飘忽不定。他穿过了一栋又一栋房屋,来到了一个风景优美、花草茂密,院中有鱼池和假山的院子,突然停下了身形。 姜云超紧随其后,刚想大吼一声“抓贼”,夜行人突然抬起头,冲他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夜行人的模样非常俊俏,剑眉星目、高鼻梁,风姿卓绝。只是眼神飘忽不定、似笑非笑,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他趴在一栋房屋上,小心翼翼地揭开了两片瓦片。 姜云超皱了皱眉头,有些犹豫,不知道是该直接喊人还是先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短短几个呼吸后,姜云超决定先调查一番再喊人不迟。万一对方事出有因,自己别错害了好人。他快步走上前,来到了白衣人身旁。 不过,令姜云超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念之差,天上人间,这可能是他一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 一丝柔光从白衣人揭开的瓦片中冒出,白衣人睁大了眼睛,趴在方孔上看个不停,不时冲姜云超挤眉弄眼。 姜云超不解的看着白衣人,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白衣人看出姜云超的迷惑,用手指了指瓦片揭开后露出的方孔,姜云超低头一看,鼻血差点喷出来。 灯光泛红,令人浮想联翩。屋中布置的极有情调,像是女人的闺房。 两名侍女把一桶桶热水倒入巨大的长方形池子当中,直到水快溢出才停止,然后往水面上撒了一层玫瑰花瓣。 “小姐,洗澡水好了。” “恩,你们下去吧。” 淡淡的芳香钻入鼻孔,一位美艳绝伦的少女缓缓走进屋中。这位少女的容貌极佳,蛾眉敛黛、眉目如画、身形修长、白裙曳地,犹似晓露中的鲜花,含苞欲放。 少女试了试水温,缓缓脱去了身上的白裙。露出了自己晶莹剔透、柔美如玉、白嫩如雪、吹弹可破,凝脂般的肌肤。姜云超顿感喉咙发干,浑身一阵灼热。 少女闭着眼睛躺在水中,似是颇为享受。突然听到头顶好像有急促的呼吸声,顿时抬头望向屋顶,露出了自己因热气而有些绯红的面庞,更显得娇美无比。 “谁...。”少女一声怒吼,从水中宛如一道利箭般冲出,瞬间套上了白色的纱裙,拿起自己的柳叶刀愤怒的向屋顶袭来。 尘土飞扬中,屋顶碎了一个大洞,少女挥舞着柳叶刀一刀砍向了姜云超的脖子。 姜云超慌忙躲避,眼角余光一扫,不知何时那白衣人早已逃之夭夭。他大惊失色,有心想要解释,奈何少女刀法凌厉,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凶狠的一刀接一刀砍向他要害,他一时间险象环生,哪里还有机会说话。 “怎么回事..?”四周灯光突然亮起,大批的罗刹门弟子疯狂涌出,瞬间把姜云超包围了起来。 “雁南,出什么事了?”说话的人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目光阴狠、面容冷峻,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气息。他是孟初寒的大弟子、罗刹门的首徒,姓沈名千寻,绰号活阎罗。 “这个登徒子偷看本小姐洗澡,本小姐要挖出他的双眼。”二小姐孟雁南红着脸大怒道。 沈千寻的面色瞬间变得铁青,双手青筋暴突道:“好,好,好..。” 沈千寻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显见已经愤怒到极点。若不是他从小就被灌输成大事者,喜怒不形于色,早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丧失理智了。 “好你个色胆包天的淫.贼,竟敢跑我罗刹门撒野,今天若不活剐了你,我就不是活阎罗。” 沈千寻是一个孤儿,在他五岁的时候,家乡发生饥荒,父母都饿死了。孟初寒恰巧路过此地,见他可怜收他做了义子。 他和孟雁南从小一起长大,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沈千寻眼中,孟雁南是他这辈子最在乎的人。他尚未看过孟雁南的身子,姜云超竟然先睹为快,这让他情何以堪。 人都喜欢凑热闹,古人亦不例外。不知何时,一支支火把映红了天际,所有人都赶了过来,齐刷刷的盯着姜云超。有羡慕的、有不耻的、有幸灾乐祸的,还有恨不得马上看到姜云超遭受折磨的,人性的丑陋在这一刻一览无遗。 姜云超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道:“若是我说这是一个误会,你们相信吗?” 四周静悄悄的,每个人都用表情告诉了姜云超答案。他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是跟踪一个穿白色夜行衣的人来到这里的。” 沈千寻冷笑一声道:“白色夜行衣?你要撒谎也找个好点的理由,怎么会有人在晚上穿着白色夜行衣出来呢?” 这个世界非常奇怪,谎言人人都爱,真话总是没人爱听。当一个男人满口月亮代表我的心时,怀中的女孩脸会和苹果一样红润。而当这个男人说我其实不爱你的时候,女孩会不依不挠的追问,始终不肯相信。 姜云超知道自己这下完了,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可他太冤了啊。不过仔细想想,貌似孟雁南脱衣服的时候好像就是他在看啊。不管什么原因,最后看到孟雁南身子的淫.贼,貌似就是他自己。 姜云超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躲是躲不过去了,准备杀出重围吧。他平静的望着沈千寻,暗暗调动自己体内的灵气。 杀气弥漫,宛如实质般不断碰撞。能文争即不需武斗,面对无法调和的矛盾,杀戮或许是唯一的解决方式。 “大师兄,杀了他..。”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四周顿时叫骂声一片。姜云超一时成为众矢之的,犯了众怒。 冲冠一怒为红颜,美女的魅力自古就变.态到难以想象。孟雁南是罗刹门的女神,无数弟子的梦中**。如今女神的纯洁遭到了玷污,众人心情可想而知。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那太便宜你了。我要砍掉你的四肢,挖出你的双眼,让你生不如死..。” 沈千寻咬牙切齿,宛如恶鬼。罗刹门是以内功为主的门派,弟子多喜欢用刀,其它门派的人一般称呼这些用刀的罗刹门弟子为刀魔。素有地狱业火,一刀焚城的美誉。 沈千寻狞笑着抽出腰中的宝刀凌空跃起,一刀砍向了姜云超。 他这口刀名为天王夺魄刀,乃是罗刹门至宝,孟初寒年轻时使用的武器。刀身较平常的普通刀窄了许多,造型有些像是苗刀,通体散发着妖异的红光。 冲天的火焰,映红了沈千寻的双眼。姜云超从没见过这么霸道狠毒的刀法。他想躲避,奈何天上地下全是刀影,万丈刀华形成了一层又一层的红色气浪,包裹着他、缠绕着他,令他躲无可躲。 他咬了咬牙,干脆不闪不避,一掌打向了沈千寻,准备和对方同归于尽。千钧一发之际,鹰老从天而降,用他那鸡爪般枯瘦的双手,硬生生夹住了沈千寻的天王夺魄刀。 “门主有令,今天的事到此为止,这个人你不能碰。” “为什么?”沈千寻不解道。 鹰老叹了口气,在沈千寻耳边嘀咕了一番,沈千寻咬牙切齿道:“淫.贼,你不要以为有人保你就没事,我们走着瞧。” 孟雁南似有不甘,但她知道自己父亲说一不二。她恶狠狠地瞪着姜云超,那表情像是恨不得把姜云超千刀万剐、生撕活剥。 沈千寻恨恨的跺了跺脚,在孟雁南的耳边嘀咕了一番,护着孟雁南离开。鹰老则狠狠瞪了姜云超一眼,似是再说“你小子,正给我惹麻烦,”然后也转身离去。人群来得快,散的更快。片刻功夫,院子里就剩下姜云超一人。 姜云超死里逃生,欲哭无泪,心中恨死了那个白衣人。这下他算是创下罗刹门有史以来的记录了,刚到罗刹门第一天就成为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风云人物,不但偷看了罗刹门二小姐孟雁南洗澡,还毫发无伤的活了下来,想不出名都难。只是这名出的有点冤,以后他是别想过太平日子了。 第三十九章 死亡告白 - 沧海落日 - 炎楠 人要靠自己,姜云超从未想过自己刚来罗刹门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逃跑不是他的作风,面对难以想象的危险局面,他只有拼命增强自己的实力,应对日后的狂风骤雨。 温度急剧下降,墙面结了一层晶莹的薄冰,狭小的房间宛如地狱般阴风阵阵、寒气逼人。 姜云超盘膝坐在床上,大脑一片清明,陷入了一种似是而非、似醒非醒的空灵状态。天地间至阴至柔的灵气疯狂涌入他体内,像是数条细小的气龙,在他体内四散游走。 实战往往最能磨练人的斗志,姜云超连番恶斗,数次处于死亡边缘,感悟良多,心境更是达到了堪比磐石的境界。而道家功法不注重苦修,专注于境界。姜云超隐隐有种感觉,自己的金关玉锁诀快要突破了。 他努力控制体内暴走的灵气,把一股股灵气汇聚到一起,凝结成滔天巨浪,狠狠冲向了他胸部的璇玑穴。 武之一道不进则退,既然想要以武力定乾坤,还八荒大陆一个太平盛世,那姜云超就只有咬着牙不断突破再突破,断没有回头的道理。 一口浊气从他口中喷出,他胸前璇玑穴上方隐隐乍现的气锁一阵颤抖,轰然炸裂,千丝万缕的灵气瞬间找到了宣泄口,疯狂涌入他的璇玑穴当中,形成了新的气海。 人果然是逼出来的,穷则思变,变则通。在不变强就死亡的压力下,姜云超终于突破万难,练成了自己的第三个气海,实力暴涨。 他一掌无声无息的拍向地面,一道冰线诡异的向前方延伸,转瞬之间把两扇屋门冻成了冰坨。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收起了手掌。修炼出了第三个气海,他已经可以做到体内灵气收放自如,甚至隔山打牛的效果。即使面对沈千寻,他自认也有一拼的实力。 天色已经渐亮,心情大好的姜云超伸了个懒腰,刚披上衣服下床,猛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熙攘的吵闹声。他好奇的打开窗户,看到一群男女老少簇拥着一个长相富贵的白胖男子,向一栋别院走去。 经历了昨晚的淫.贼事件,姜云超生怕别人认出来他,自然不会凑热闹。可他刚要关上窗户,猛然看到一人回头冲他笑了笑,他诧异的定睛一瞧,赫然竟是昨晚那名白衣人,顿时暴跳如雷。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姜云超刚想从窗户跳出去,突然想到自己现在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能这样直接出去。于是硬生生的停住身形,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昨日来到罗刹门后,他跟所有想要入门的弟子都领到了一套罗刹门的衣服,要求今天必须穿上。由于昨晚出了突发事件,他差点把这事忘了。他忙找出罗刹门的衣服换上,又在屋中的角落里找到了一顶用来遮雨的破旧草帽。 不过,换上罗刹门衣服的姜云超颇为不满。虽说他不在乎服饰,可能穿的好看一点,谁愿意故意穿丑点? 孟初寒的审美眼光实在有待提高,罗刹门弟子的统一服装简直俗不可耐。竟然是土黄色,胸口还用黑线绣着一个恶鬼图案,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幸好姜云超底子好,拥有一副令人羡慕嫉妒恨的妖异面孔,即使穿的再难看,也遮不住他光彩夺目的容颜。 姜云超把草帽故意压低,让人没有那么容易认出他来,抬脚就向屋门走去。刚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因为屋门被他冻成了一坨冰,一半时化不开。无奈下,他只有再次从窗上跳了出去。 姜云超的体型非常普通,不高不瘦、不胖不矮,加上穿着罗刹门的统一服装,混在人群当中倒也没有引起注意。不过,他前前后后把人群查找了一遍,硬是没有发现那名白衣人。这让他有些恼火,忍不住心里骂道:“大爷的,又让这小子跑了。” 其实抓到那名白衣人该怎么处理姜云超还真不知道,这个黑锅他是背定了,即使白衣人肯出来承认自己才是淫.贼估计也没人相信。再说白衣人还没看到孟雁南脱衣服就把位置让给了姜云超,从各方面来讲,姜云超这个淫.贼做的也不算冤枉。 人越来越多,都是奔着看热闹来的。姜云超虽然没有找到白衣人,可现在离开太显眼。加上他也没什么事可做,不看白不看。 “你说宋三哥能成功吗..?” “不知道啊,听说这小娘们辣的很,前天二麻子只是看了她那短腿一眼就被刺了一剑,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今年这些弟子活力十足啊,刚入门就敢偷看二小姐洗澡,简直色.胆包天..。” 人群七嘴八舌乱哄哄的,讨论的多是罗刹门中的事,姜云超本想看热闹,未曾想还有意外收获,竟然听上了瘾。 他对于罗刹门的了解,全来自怀中的那本《八荒轶事》,一直没有机会打探一番。如今这些人谈论的话题正和他胃口。 罗刹门每年招收的弟子分为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其实内门弟子极少,大部分入门的人都是想做外门弟子。 而外门弟子又分为两种,第一种只需登个记,每年回门派一趟,交二百两银子即可。说直白点就是交保护费,只要别惹出大事,官府和其余门派那都会给罗刹门面子,保你平安。 第二种则主要负责后勤,他们多由罗刹门弟子的家属组成。罗刹门日常需要大量的新鲜蔬菜和肉食,以及衣服和鞋子,这些都由外门弟子提供。 这些弟子男女老少皆有,从年逾花甲的老翁到刚刚嫁人的少女,人数众多。他们买下了附近的田产种粮、养猪、养蚕,织布纳鞋底,承担了罗刹门所有的后勤保障工作,也为自己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久而久之,琅邪山周边居住的百姓几乎全和罗刹门有关,山下小镇也改名为罗刹镇,宋三就是罗刹镇的亭长。 亭长源于大汉的官衔,蛮荒原是茹毛饮血的蛮夷之地,没有所谓的国家,只有部落和族长。后来经过了数十年的争斗,形成了五个国家。蛮族人生性好武厌文,没有人去研究统一的官衔制度,所以直接照搬了汉朝的官衔。 宋三的年纪大约在三十岁左右,个子不高,长得稍微有点胖,见到谁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人缘极好。魏国人结婚极早,一般男方十四岁就娶妻了。可宋三的眼界极高,媒婆都快把他家的门槛踩破了也没挑中中意的姑娘,以至于到现在还是单身。 可就在七天前,一个腰挂双刀的少女突然出现在罗刹镇,在宋三家里经营的酒楼点了一碗面。这女子长得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只是右脚稍微有点短,俗称长短脚,走路一瘸一拐的,令人心生不忍。 按理说宋三堂堂的罗刹镇亭长,见过不少美女,但情之一字本就没有道理可言,宋三竟然对此女子一见倾心、无法忘怀,到处托人打听该女子的下落,终于打探到了消息,知道该女子名徐慧诛,是罗刹门今年入门的弟子之一。于是宋三鼓起勇气,上演了这一幕。 “三哥,上啊,上啊..。”罗刹镇的人大部分都是粗鄙的百姓,喜欢凑热闹,不断起哄怂恿宋三展开表白。 宋三脸红脖子粗的敲了敲门道:“姑娘,麻烦开门,小生有礼物送你。” 姜云超捂着嘴差点没笑出声来,宋三那模样怎么也和小生扯不上边,要表白就直接表白,怎么肉麻怎么来,最好再声嘶力竭的哭上两声,扯什么礼物啊。这方面他虽没什么经验,可但凡看过韩剧的人,多少都熟悉这种场面。 门缓缓地打开,徐慧诛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后,妩媚如花、双眼含春,并没有直接拒绝宋三,这令宋三底气大增,胆子壮了许多。 蛮荒女子多长得丰.乳肥.臀,美艳无双,徐慧诛却是例外。她似乎有一半汉族人的血统,长的神清骨秀、娇丽无双,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巧笑嫣然、美目流盼,姿色丝毫不弱于孟雁南,各有千秋。 不过,孟雁南是高高在上的罗刹门二小姐,普通人想都不敢想会娶她为妻。而徐慧诛只是今年罗刹门招收的一个门徒,腿还有点残疾,自然可以娶来当老婆。 四周传来一片惊呼,姜云超甚至听到了吞咽口水的声音。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如此美貌绝伦的女子,也难怪宋三会一见钟情。 不过,姜云超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他阅人无数,基本三两眼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内心。徐慧诛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冷,但这种冷跟落日仙宫白慕雪的冷有本质区别。 白慕雪的冷是一种高高在上,孤芳自赏的冷,犹如一块晶莹剔透的寒冰,高傲无比。而徐慧诛的冷则是一种冷漠,发自骨子里的冷漠,表面的妩媚不过是种伪装。在她笑眯眯的双眼下似乎透着一股怨气,像是痛恨全世界,这令姜云超极度心惊、不寒而栗。 “这是小生送姑娘的礼物,对于姑娘的腿非常有好处,希望姑娘能喜欢。”宋三红着脸,颤抖的拿出一个包裹递给了徐慧诛。 包裹中是一双特制的靴子,这双靴子外表看起来和普通靴子一样,其中一只里边却垫高,穿上去可有效掩饰长断腿,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徐慧诛似乎非常喜欢这礼物,她口吐若兰道:“你喜欢我?你想和我上.床?你一定很想把我衣服剥光吧..。” 很难想象这种话语会从一个娇滴滴的美艳少女口中说出,宋三一时有些懵了,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刀光一闪,腥红的血液四溅,宋三捂着喉咙,眼珠子快要凸出来了,他惊恐的连连后退,指着徐慧诛似是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痛苦的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四周瞬间变得静悄悄一片,所有人都愣了,连姜云超都不例外。他怎么也想不到徐慧诛会直接杀人。不喜欢拒绝就好了,为什么要杀人呢?难道是因为对方送了一双鞋子,感觉到了侮辱?这也太极端点了。 不过,正常人永远猜不透一个心理不正常的人会做什么,因为太正常了。 第四十章 祸从天降 - 沧海落日 - 炎楠 事情越来越诡异,超出了姜云超的预料。罗刹门远非表面看起来那么一派祥和,而是充满了难以想象的危险。姜云超甚至有种错觉,罗刹门正慢慢向他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了狰狞的魔鬼尊荣。 不过,令姜云超感到不安的是他不但没有害怕,反而隐隐有一种近乎变.态的狂喜。或许他骨子里就有不安分的因子,到哪里都会掀起腥风血雨。又或许心理医生对他的评价没错,他就是个精神变.态,和那些连环杀手本质上属于同一种人。 “三哥死了...。”不知是谁先从失魂中惊醒,人群顿时像炸开的沸水般瞬间乱成一团。 “杀了这婊.子..。” “杀了她...。” 宋三的人缘极好,见到谁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不管谁家有困难,他都会第一个站出来帮忙,从不吝啬银子。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才三十左右岁的年纪就被公推为罗刹镇的亭长。可这样一个好人却没有好报,莫名其妙的被徐慧诛杀了,这让罗刹镇的百姓如何能平静。 “你们想拿我怎么样?杀了我?还是强.暴我?” 徐慧诛的表情,令人群更加气愤。当伪善的面具被撕裂,剩下的唯有伤害。她狞笑着抽出腰间的子母阴阳刀,似是非常享受杀人的快感。 一位壮汉刚冲到她面前,喉咙即被割开,血和不要钱的雨水般挥洒。仅仅几个照面,地上就倒下了四具尸体。 鲜血染红了青色的地面,空气中飘散着令人作呕的腥咸味道。不过,罗刹镇的村民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老百姓,他们毕竟是罗刹门的外门弟子,不乏凶悍之辈。更多的人冲了上来,想要把徐慧诛撕成碎片。 可徐慧诛的刀法极其狠毒,似是专为杀人创出的刀法,刀刀不离人的要害。罗刹镇的村民毕竟只是外门弟子,平常甚少练功,哪里是她的对手。转瞬之间,地上已经躺了近二十具尸体,人群被其凶焰所震,一时竟再也不敢上前。 “**,别得意,杀了我表哥,你别想活着离开罗刹镇。”说话的少年年纪不过十五六岁,长得眉清目秀,他是宋三的表弟,亦是罗刹门今年入门的弟子,名宋德。 姜云超叹了口气,把斗笠尽量往下压低了些。事情已经发展到无法收场的地步,亭长虽是芝麻绿豆的小官,但罗刹镇可是重镇。 罗刹镇的亭长,就算朝中大臣都要给三分薄面。姜云超知道,宋德说的没错,若没有奇迹出现,徐慧诛必死无疑。 “怎么回事,都散开..。”急促的脚步声,罗刹门刑堂的巡逻弟子到了。 罗刹门共有青、地、刑、花四个堂口,全部由罗刹门的弟子组成,每个部门的职责都不相同。 青堂负责所有对外的争斗,由罗刹门历代的杰出弟子组成,是罗刹门的核心组织。 地堂负责派内一切大小杂事、吃喝拉撒,包括招收门徒和打理官府。 刑堂则专门负责维护派内的秩序,以及日常站岗巡逻。 花堂最特别,全部由女子组成,没有具体的工作,亦没有人敢惹他们,因为孟雁南就是花堂的头目之一。 “谁杀了三哥?快通知堂主。”宋三家世显赫,他的父亲是地堂的副堂主,舅舅则是刑堂堂主,徐慧诛杀了宋三,就等于捅了马蜂窝了。不多时,两位年逾花甲的老人从天而降。 这两位老人长得极有特点,一个高一个矮,一个胖一个瘦。又高又胖的是地堂副堂主,宋三的父亲宋财。又矮又瘦、枯骨嶙峋的则是宋三的舅舅高七。 冷风变得萧杀,大地似乎都陷入到悲鸣当中。宋财颤抖的走向宋三,抱起宋三的尸体老泪纵横。 人生最悲惨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宋财就这么一个儿子,拿着当宝贝一样,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早上他才和宋三一起吃饭,没想到才这么会功夫,宋三就挂了。 “儿啊..儿啊..,你死的好惨啊,是爹爹害了你啊..。”宋三小时候想要拜入罗刹门学武,不料遭到了宋财反对。当爹的不想儿子吃苦,亦担心儿子整日打杀,不小心丢了性命。可身逢乱世,唯有拳头才是硬道理,倘若宋三当初学武,说不定就不会这么容易挂了。 “大胆贼女,竟敢在罗刹门行凶,给我拿下。”高七一声令下,刑堂的弟子立马把徐慧诛围了起来。 “七哥且慢,我有话要问她..。” 宋财擦干面颊的泪水,轻轻放下宋三的尸体,缓缓走到徐慧诛面前喝问道:“老朽的儿子一向与人为善,连只蚂蚁都不曾踩死。敢问姑娘,为何要痛下杀手。” 徐慧诛面无表情道:“因为..我高兴..。” “好..好..。”宋财气得浑身哆嗦、须发蓬张,愤怒的一掌向徐慧诛打去。 冲天的灼热,四周的空气都为之颤抖。宋财虽不许自己儿子练武,但自己的武功倒是极高,焚城诀已经练到了第六层,烈阳掌也练到了巅峰境界。仅一个照面,徐慧诛就口吐鲜血的倒飞了出去。 冷风吹过,点点黑尘从徐慧诛胸口飘落,随风起舞。她上衣中掌的地方竟然硬生生的烧出了一个掌印。好霸道的武功,好深厚的灵气。 姜云超低着头,不忍继续看下去,结局已经没有任何悬念,在这么多高手的围攻下,徐慧诛插翅难逃。他实在不想看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香消玉损,但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他也没有办法。 倘若徐慧诛能侥幸不死,他会对徐慧诛说:“姑娘,有病就要治,心理疾病是大病啊。” 姜云超刚想离开,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巨力,他一时遂不及防,整个人飞了出去。不过,偷袭他的人似乎并不想伤害他,力道用的极为精巧,只是用灵气把他推了出去。 徐慧诛艰难的从地上爬起,口角的鲜血尚未来的及擦,一道人影就从天而降挡在了她面前,这让她十分奇怪。她好奇的打量姜云超的背影,却不知此时姜云超杀人的心都有了。 “哪个王八蛋把我推出来的,我草他祖宗。”姜云超大声咒骂,却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他红着眼望向黑压压的人群,恨得牙根都痒痒,可刚才他根本没有看到背后的人是谁,哪里能找出凶手。 四周的目光齐刷刷的聚焦到在姜云超身上,高七面色不善道:“好一个色.胆包天淫.贼,原来你们两个是一伙的,你想保她?” 姜云超刚才遽然遭到袭击,斗笠没有来得及抓牢,掉落一旁,现在所有人都认出了他。 “如果说这又是一个误会,你们相信吗?”姜云超问道。 “不信..!”这一次,围观的人集体回答了他的话,有几个年轻人还羡慕的小声嘀咕道:“好一个风**.贼,真是艳福不浅,我要是能和这么漂亮的仙女睡上一觉,死也值了。” “别做梦了,人家这叫宁在花下死,做鬼也**。” 姜云超彻底无语,他欲哭无泪道:“这件事和我无关,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他说完就想转身离去,不料却被刑堂弟子拦下了。 高七冷笑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这件事八成跟你也脱不了关系,把他也带回去。” 姜云超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树欲静而风不止,许多麻烦不是你想或不想的问题,而是躲都躲不掉。他倒不在乎配合调查,可万一对方严刑逼供,把他弄残了怎么办? 他面色不善道:“如果我说不呢?” 高七冷哼一声道:“小子,别以为你有门主撑腰老夫就怕你。昨晚老夫已经放过你一次,今天你若敢反抗,别怪老夫心狠手辣。” “好吧..。”姜云超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装作配合的样子,猛然一掌拍向地面。 狰狞的冰纹如蜘蛛网般向四面八方迸裂,爬上了刑堂弟子的双脚,他们惶恐的挣扎,想要挣脱冰层的束缚,双脚却纹丝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冰层向他们头部延伸,活生生的把他们冻成了一坨冰。 “你竟然是鬼王宗打入我派的奸细,老夫今天要杀了你..。” 高七肝胆欲裂,这些弟子追随他多年,一向秉公执法,没想到却落这么个下场。不杀姜云超,他对不起这些刑堂弟子的在天之灵。 其实,刑堂弟子虽远不如青堂弟子武力高,但也没差到一掌就被姜云超解决大半的地步。只是一来姜云超占了偷袭的便宜。二来姜云超的偷袭方式太诡异,令人防不胜防。三来中招的刑堂弟子不过是今天的巡逻弟子,远不是刑堂精英。若刑堂的四大长老在此,那姜云超根本就没机会出手。 高七缓缓伸出鸡爪般的枯手,狞笑不已。他年轻时绰号鬼影七,身法乃是罗刹门一绝。不过自从当上刑堂堂主后,他已多年没有亲自动手了。 “小贼,老夫已经有二十年未和人交手,今天你只要能赢了我,此事就此作罢。倘若不能,你们两人都要死。” 事已至此,唯有血拼到底。姜云超不敢大意,突然一掌打出,抢先出手。 寒风涌动,空气都凝结成了寒冰。姜云超的幻影冰莲掌威力越来越恐怖,天地都为之变色。 不过,再厉害的武功打不中人也是枉然。高七双肩微微抖动,整个人如柳絮般随风飘向一旁。姜云超神色大变,鬼影七果然名不虚传。 “小贼,你就这么点本领吗,那该换老夫攻击了。” 高七冷笑不已,双脚突然发力,带出一片残影,围绕着姜云超转个不停。姜云超一时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哪个才是高七的本尊。 漫天掌影、层层叠叠,姜云超心头大骇,忙护住自己要害。 凄厉的惨叫响起,姜云超一声惨嚎飞了出去。 鲜血从他嘴角滑落,他重重跌在地上,似是昏了过去。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贼,给脸不要脸,竟然敢伤我刑堂弟子,简直找死..。” 高七一击得手,难免有些得意。不过,他太小瞧姜云超了。 “我还没死,别得意..。” 姜云超狞笑着从地上爬起,倔强的望着高七。遇强则强方显男儿本色,高七的强悍,激起了他全部的斗志。为什么打斗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姜云超不想再输,他要赢..。 第四十一章 战力惊人 - 沧海落日 - 炎楠 人生有许多考验,输并不可怕。但别人可以输,姜云超不能输,因为输的代价可能是他的生命。 目光交错,杀气纵横。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姜云超瞳孔抽搐,心头不断盘算怎么取胜。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倘若不能压制高七的速度,那只能被动挨打,空有一身功夫却无法施展。但金关玉锁诀是至阴至柔的功法,本就不以速度见长。至于姜云超自创的幻影莲花掌,连招式都没,不过是一种将灵气外放的方法。姜云超超皱着眉头,一时陷入到两难境地。 徐慧诛冷冷的挡在姜云超身前道:“闪开,我不需要别人的可怜,你不用帮我。若你是为了想占我便宜,那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我可以陪别人睡觉,但不会陪你。” 姜云超皱了皱眉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角刺,他真想一巴掌把这位心理不正常的偏激脑残女拍成肉酱。不过,为什么不能陪他啊?这话他怎么听着这么不舒服? 他眉毛上挑道:“我对你没兴趣,不过为什么不能陪我?” 徐慧诛冷笑道:“我平生最讨厌你这种表面油头粉面,实则满肚子男盗女.娼的小生,看到你这张脸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姜云超气结,刚想出言反驳,高七暴跳如雷道:“你们这对狗男.女欺老夫太甚,竟敢视老夫为无物,死到临头还当着老夫的面调..qing,不杀了你们难消老夫的心头只恨。” 人有什么样的身份就有什么样的脾气,高七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目光中散发着赤.裸.裸的杀意。姜云超彻底无语,这都什么智商啊,这是调..qing吗?这分明是挑逗吗。 徐慧诛冷哼一声,面如寒霜,双眸闪动着嗜血的光芒,猛然把她的子母阴阳刀刀把衔接在一起。 子母阴阳刀属于蛮族弯刀,较汉人用的长刀短了一截。两把子母阴阳刀连在了一起,变成S型的子母阴阳轮。徐慧诛手握子母阴阳轮的握把,猛然把它甩了出去。 狰狞的子母阴阳轮高速旋转,撕裂了空气,发出令人惊惧的刺耳声响,疯狂射向了高七。 姜云超盯着那不断旋转的子母阴阳轮,脑中突然灵光一现,感觉旋转中的子母阴阳轮似乎有些像一个他非常熟悉的图案。可这个图案是什么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高七腰肢一抖,上身诡异的突然倒向一旁,以一个常人完全不敢想象的姿势角度,硬生生躲过了子母阴阳轮的攻击。 “雕虫小技,不过尔尔,老夫要出手了。” 鬼影重重,铺天盖地席卷向徐慧诛。不料,那本已射空的子母阴阳轮在空中漂亮的一个回旋,无声无息的倒射向高七的后背。高七万万没有想到这种武器如此难缠,一时躲闪不及,竟然被削掉了一缕头发,而子母阴阳轮则又回到了徐慧诛手中。 “好个阴险狡诈的荡.妇,这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老夫。” 高七面红耳赤,显然动了真怒。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徐慧诛伤了高七的头发,等于狠狠羞辱了他,以高七的身份地位,受到这种奇耻大辱,若不能杀死徐慧诛,肯定会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我想到了,我想到了...。”姜云超突然手舞足蹈,像是着了魔般面露喜色,四周的众人顿时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 “你这下.流至极的淫.贼,装疯是没有用的,即使你真吓疯了,老夫今天也不会饶恕你。” 高七口出不逊、言语张狂,惊醒了陷入沉思的姜云超。 他收起了狂喜的表情,缓缓抬起头道:“萤虫之火安敢与日月争辉?来吧,你的对手是我..。” 强大的气场铺天盖地,连徐慧诛都被其所震,乖乖的退到了一旁。姜云超目光坚定,仿佛脱胎换骨般浑身上下散发着自信的气息。高七皱了皱眉头,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不过,高七不相信这么短的时间内姜云超武功会有什么进境,他冷笑道:“歪门邪道,差点被你这淫.贼唬住。” 姜云超冷哼一声道:“废话休提,我闭着眼都能打赢你。” 绝对的狂妄就是绝对的实力,姜云超掏出一方手帕,蒙上了自己的双眼。高手之争,若不能全力以赴,就是对对方最大侮辱。 “好,好..。”高七的面色变成了酱紫色,心中愤怒到了极点。他围绕着姜云超不断旋转,挥出千万掌影,密密麻麻的袭向姜云超。而此时的姜云超,则沉醉在难以想象的意境当中。 刚才,他终于想到那子母阴阳轮不就是一个太极图案吗。高七的特点就是快,而太极拳的特点就是以慢打快、以柔克刚。姜云超突然发觉自己很傻,竟然连扬长避短这个道理都不懂。高七既然快到极致,那他就反其道而行,慢到极致。 曾经,他错误的以为在武技变.态的八荒大陆,太极拳的招式过于单薄,没有任何用处。可当他看到子母阴阳轮削掉一缕高七头发时,他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太极拳重意不重形,招式根本不重要。 “太极”是中国哲学中的一个术语,指派生万物的本源。太极拳是一种通过“静中求动”,从而达到静中有动的高深功夫。招式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要有飘然腾云之意境。 姜云超闭着眼,彻底放弃了防守,内意专著守一,灵气平缓如一,整个人融入到天地万物中,看似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实则处于一种难以解释的灵动状态。 高七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挥洒出漫天掌影,围绕着姜云超上下翻飞,不断试探,迟迟不敢贸然进攻。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四周传来了阵阵的嘘声。观战的人越来越多,连门主孟初寒和二小姐孟雁南都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高七顿感压力倍增,额头竟然冒出了一片冷汗。 事到如今,已经不单是简单比拼那么简单了。姜云超输了没有人会意外,可高七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输了,那可就晚节不保,比死都难堪。但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他咬了咬牙,猛然一掌击向了姜云超胸口。 姜云超看不到高七的攻击,但即使他没蒙上双眼,他也分辨不出哪一掌不是幻影。可当高七手掌触碰到他衣服的时候,他的胸膛突然诡异的向后塌陷,后背硬生生的鼓起一截,高七的一掌看似打中了他,实则击空,根本没触碰到他的身体。 恐怖至极的力量突然从姜云超体内发出,在高七掌劲力竭的时候,姜云超凹下的胸膛突然膨胀,散发出强大的力道,震得高七手腕生疼。可他的噩梦才刚刚开始,他刚想要收起手掌,姜云超的右掌随风起舞,轻飘飘的落在了他的胸膛上。 掌如大海,滔滔而不绝。看似平淡的一掌,却起了令人胆战心惊的诡异效果。高七身体不断抖动,像是在抵抗一浪又一浪的滔天海水。姜云超忘记了太极拳的招式,却把它的意境融入到了幻影冰莲掌当中,明明只打了高七一掌,高七却要承受一重高过一重,前后共九重攻击的纯阴掌力。 “好歹毒的武功..。”一连九口热血从高七口中喷出,他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连连后退,全身骨骼发出一阵令人惊惧的刺耳折裂声,恐惧的神情突然凝固在脸上,站在那里如雕像般一动不动。 一旁观战的宋财惊讶不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忙上前查看,赫然发现高七表面没有伤痕,实则五脏六腑,以及骨头全部冻裂,死的不能再死了。 四周一片惊叹,没有人见过这么可怕的武功,连姜云超自己也张大了嘴吧,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地上。太极果然是万物始祖,即使在另一个世界,太极的意境仍是那么的令人无语。明明是柔弱至极的水,造成的伤害却让人触目惊心。他只是想要打败高七,并没有想要杀人。事实上这只是一个误会。或许在他潜意识里,他仍不能接受乱世视人命如草芥的观念。 杀人,只需要刀尖在喉咙上轻轻一点即可做到。挥舞着大刀片子砍得血肉横飞,看似痛快无比,实则愚蠢至极。人的气力有限,真正的高手,绝不会浪费自己一丝一毫的气力。从前,姜云超会把人整个冻成冰坨,浪费大量灵气。而现在,他杀人的技巧明显得到了质的飞跃,提高了不少。 他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这下算是把罗刹门的一众长老得罪遍了。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不管那些长老和高七关系怎么样,都不会忍受一个毛头小子骑在他们头上拉.屎。 “我要杀了你..。”宋财一天内失去了儿子,又失去了大舅子,怒火攻心下,眼珠子都变成了红色。 姜云超摆了摆手道:“今天死的人够多了,我不想再杀人了。” 实话往往最不受待见,宋财听到姜云超的话,牙齿都咬出血了。姜云超这是摆明了在侮辱他,分明是说他技不如人,动手一定会死,这让他情何以堪。好歹他也是地堂的副堂主,罗刹门的长老之一,被个刚入门还未进行考核的毛头小子侮辱,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够了,都住手。”孟初寒没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严重,连刑堂堂主都莫名其妙的挂了,在这么打下去,只会让其它门派笑话。 孟初寒制止了宋财和姜云超拼命,他瞪着姜云超道:“今天的事到此为止,谁都不许再追究,你小子跟老夫走一趟,老夫有话要和你说。” 孟初寒话音刚落下,宋财突然怒吼道:“气煞我也..”,捂着胸口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他接二连三的遭受打击,一肚子怨气无法发泄,急怒攻心下竟口吐鲜血,晕厥了过去。四周顿时乱成一团,地堂的弟子忙把他抬起送到了郎中那。 孟初寒叹了口气,抓住姜云超的肩膀,腾云驾雾的飞了起来。孟雁南望着两人的身影,目光颇为复杂。她实在没想到,昨晚那个淫.贼竟然有这么高的武功,连刑堂堂主都不是其对手。不过,她是不会绕过这淫.贼的。 姜云超从没尝试过在空中飞,他望着脚下树木房屋变成小点,一时颇为兴奋。不过,乐极生悲,他很快就高兴不出来了。孟初寒突然松开手,他手舞足蹈的嗷嗷怪叫,重重落在了后山悬崖之上,摔得七晕八素。 他晃晃悠悠的爬起,忘了一眼自己面前的万丈悬崖,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离悬崖只有一步之遥,若是孟初寒失手,丢的位置在往前一点,他就摔成肉酱了。 他愤怒的指着漂浮在空中的孟初寒骂道:“老家伙,有种你下来,别玩阴的,咱两单挑。” 孟初寒面色不善,满头白发无风自舞,他颇有深意的望着姜云超道:“这是给你一个警告,你可以在罗刹门为所欲为。只要你有本事,你可以杀任何人,包括老朽在内。但你要记住,一入罗刹门,终身都是罗刹门的门徒,倘若有一天你起了叛逆之心,天涯海角你也逃不过罗刹门的追杀。” 孟初寒说完转身离去,只留下姜云超骂骂咧咧的揉着屁股,一瘸一拐的往回走去...。 第四十二章 前奏 - 沧海落日 - 炎楠 (连个分类推荐都挨不上帮,真不是一般的让人恼火,这些天调整下心态,爆发两次) 骄阳似火,却无法融化琅邪山千年如一日的寒冰。时间已近晌午,姜云超摸了摸干瘪瘪的肚皮,艰难的咽了口吐沫。 天大地大,填饱肚皮最大。罗刹门的弟子,每天早中晚都可以凭腰牌在膳堂领取一份饭食。 姜云超加紧了脚步,快速回到罗刹门,屋子都没回,一头扎进膳堂领了份青菜米饭,不顾形象的蹲在墙角大吃起来。 饭菜依然咸的要死,令姜云超喉咙一阵难受。但他昨晚折腾了一夜,体力消耗极大。今早又没来得及吃早饭,腹中饥饿难耐,吃什么都觉得香甜无比。 不过,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姜云超刚吃了个半饱,突然闻到了一股极其香甜无比的排骨味道,他顺着香味望去,看到大部分人都在吃红烧排骨和油泼鲤鱼。 姜云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碗中的青菜,顿时火冒三丈。民以食为天,人要是吃都吃不好,那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他气冲冲的冲到打饭的厨子面前道:“为什么给他们排骨米饭,给我的就是青菜,还咸的能把人药死。” 年纪不大、肥头大耳的厨子鄙视的望了姜云超一眼道:“他们的饭菜是额外花银子买的,你要有银子尽管吃。没银子还想吃好饭,有吃的就不错了。” 姜云超呲了呲牙,恨得牙根都痒痒。尼玛,敢情搞半天古代就有开小灶啊。这太他妈的令他失望了,他还以为古人能纯洁点呢。 “奸商,一**商..。”狗急跳墙,兔子红眼了还咬人呢。姜云超不爱说脏话,可当人吃都吃不好的时候骂人算什么,他还想杀人呢。罗刹门这招做的实在太损了,故意把饭菜做的那么难吃,逼着人吃高价菜。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姜云超问厨子道。 厨子诧异的望着姜云超道:“关你什么事,不吃饭马上走开,别打扰我做生意。” “呵呵..。”姜云超狰狞的笑了两声道:“你或许还不认识我,但你一定听说过我,今天早上我才杀了刑堂的长老,不在乎在杀个厨子。我刚才问你的家世姓名,不过是想通知他们替你收尸。” 姜云超的话落,那名厨子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刚想说什么,姜云超一掌拍在他的胸口,瞬间把他冻成了雕塑。 “我想你以后没机会再做这么难吃的饭菜了。”姜云超冷笑不已,人善被人欺,他是个聪明人,明白自己已经得罪了不少人。即使他现在委屈求饶,这些人也不会原谅他,只会以为他怕了,立马把他剁了喂狗。既然如此,那他干脆就嚣张到底,打到敌人害怕,打到敌人跪在地上唱征服。只要他表现出足够强的实力和睚眦必报的狠毒,就没人敢惹他。 他扬起手中的饭食就想把它们狠狠摔进垃圾桶里。但想了想后又把高举的手落下,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就算再嚣张,也不至于和狗一样去抢别人菜饭吧,那也太丢人现眼了,他还没丧心病狂到这地步。谁叫他身无分文呢。武功再高又如何,没银子还不是一样要饿死。他叹了口气,低头把碗中的饭菜吃了个干干净净。把碗筷放在地上,晃晃悠悠回到了自己屋子。 没人敢拦他的去路,青堂不会参与刑堂的事,而刑堂堂主刚被姜云超宰了,群龙无首,正忙着选新堂主呢,哪有空管他。人就是这么现实,人走茶凉,仇刑堂是一定要报的,但不是为了失去一位堂主,而是因为面子挂不住。事实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希望顶替高七的位子,成为新堂主呢。 姜云超回到住处,赫然发现屋门半掩,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早上是从窗户中跳出去的,屋门压根没开过。这说明有人来过他的房间,说不定还在屋子里没走呢。 他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屋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事原则,姜云超的处事原则就是不管前方有什么危险,都绝不会逃避。他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毛线啊。 “你是余姐也好,余妹也罢,都和我无关。你找我有什么事,我们好像并不熟。”姜云超说道。 余姐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拍手笑道:“好,姐姐我就喜欢你这种有个性的小弟弟,那我就有话直说了。一年后,倘若你能活下来,我希望你能加入花堂。” “我拒绝...。”姜云超毫不犹豫道。 余姐狡诈的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姜云超的问题,反而问道:“罗刹门这么在乎银子,你一定在心里咒骂不已,以为罗刹门穷疯了吧。” 姜云超撇了撇嘴,算是默认。 余姐莞尔道:“姐姐我被你气乐了,你这小弟弟真有意思,还真以为罗刹门穷到连门徒都养不起呢?那你也太小看魔道第一大门派了。即使罗刹门什么都不做,资产也足够养活这些门徒数千年了。” “但是,对于外面那些愚蠢的凡夫俗子,你必须要给他们点压力,否则太安逸的生活会让他们腐化,失去了战斗力。贫穷可以使好人拿起刀杀人,也能使纯洁的白莲花沾满鲜血。” 姜云超咬了咬嘴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承认余姐说的不无道理,可他怎么感觉像是歪理邪说呢。人确实要有点追求,而没什么能比贫困更给人压力。想要过的好一点,本身就是人与生俱来的原始动力。 功夫是一点点练出来的,天才分为两种,一种是先天的天才,一出生就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优势。另一种则是后天的天才,这种天才才最可怕。为了某个目标,他们会比疯狗还要疯狂,不顾一切的修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姜云超从不认为自己是先天的天才,他上一世的成就,跟他不分昼夜的工作离不开关系。他人生的座右铭是人要靠自己,倘若自己不努力,那就不能怪老天没给你天分。 他的双掌不断拍向空中,不断体会那一掌的意境和力道,他给自己的这一招取了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凤舞九叠浪。 任何功夫都熟能生巧,一个真正的高手,掌劲一定能收放自如,绝不会误杀人。姜云超不想每次打斗时都把对方杀死,他又不是变.态杀人狂。所以他要熟练掌握这一招的力道,避免类似的事情发生。 另外,凤舞九叠浪的真正威力仍未彻底显现,第一重力道和第九重力道之间的相差太小,一旦遇上像孟初寒这种超级高手,根本无法将其重创。 在姜云超印象中,但凡这么变.态的武功第二重力道一定是第一重力道的两倍。第三重力道则是第二重力道的两倍,也就是第一重力道的四倍,以此类推,第九重力道会是第一重力道的二百五十六倍。倘若他真能发挥出这一招的最大威力,即使战力远超于他的对手,也会死在他这一招之下。 任何招式,每修炼一千次就会有记忆,每修炼上万次就会形成自然反应。武之一道,没有半点取巧,天才在这里是没用的,苦练才是王道。 姜云超不厌其烦的反复修炼这一招,直到天色渐暗才停止修习。他舀了瓢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走出屋门朝膳堂走去。 姜云超一踏入膳堂,喧闹的膳堂立刻变得鸦雀无声,静的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这让姜云超颇有些不习惯。人怕出名猪怕壮,他现在在罗刹门,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冷冷的一眼望去,发现任何和他对视的罗刹门弟子都会下意识的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给我一份饭食..。” 打饭的小姑娘扎着两条小辫子,目光中流露出一种惊恐和愤恨。她鼓起圆鼓鼓的腮帮子道:“你杀了我哥哥,我不给你饭吃。” 姜云超愣了一下,众目睽睽之下,他若杀了这小姑娘,未免太有失风度,会给人留下残暴的印象,也不符合他的为人。他杀死中午那名胖厨师,因为那名厨师出言不逊,态度太恶劣,而他现在是恶人,自然不能忍受。但对这么个小姑娘,他怎么下得去手。 “别胡说,大爷您来了,已经给您老准备好酒菜,您老快点享用吧。”一位满脸褶子的小老头忙把小姑娘拉到身后,替姜云超解了围。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恶人怕天不怕。可惜天在哪里谁都不知道,所以恶人还是可以肆无忌惮的横行。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长大后尽管可以找我报仇,我等着你。”姜云超说道。 “我叫苗小花,大坏蛋你等着,我长大后一定会杀了你。” 仇恨会让一个人过早成熟,姜云超突然有点后悔,他不该因为一点小事就杀人。但他知道自己做的没错,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为了一个眼神就可以杀人,为了一块肉就可以杀人,看谁不顺眼就可以杀谁。他若不够强,那他现在只能继续吃那咸的要把人毒死的粗茶淡饭,被一个丑陋的厨子鄙视。可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心还是这么难过。 他不在乎杀人,可曾经的他绝不会这么乱杀人,或许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融入了这片土地,变得和这里人一样,以武为尊,以拳头当道理。他不知这是自己的进步还是悲哀。但他相信,只要自己能平定天下,一定能还给所有人一个太平盛世。 晚饭非常丰盛,一只叫花鸡、一碟卤牛肉、外加一壶酒和两样小菜。可姜云超却仿佛食之无味,根本记不清饭菜是什么味道。 用完晚饭,他刚起身准备离去,院子中突然响起敲锣的声音。 “今年新入门的弟子立刻到大门处集合,今年新入门的弟子立刻到大门处集合..。” 姜云超的面色瞬间变了,他知道罗刹门终于要撕下伪善的面具,露出自己狰狞的獠牙。这让他既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忧,但不管如何,开弓没有回头箭。无论如何,没有人能阻挡他的脚步。 第四十三章 关 - 沧海落日 - 炎楠 密密麻麻的火把似繁星般映亮了天际,也照亮了姜云超的面颊。罗刹门大门进口的广场处,站了黑压压一片刚入门的弟子。而在这些弟子前方是一个身高足有两米、皮肤黝黑、浑身肌肉暴突的中年男子。他是孟初寒的二徒弟雷霸,绰号人形暴龙,有万夫不当之勇。 “你们这帮垃圾、杂碎,都他妈的给老子听清了。想做内门弟子的站右边,想做外门弟子的站左边。” 人群刷的一声向两边分开,左边聚集了数千人,而右边则只有不到四百人。 “很好,想做外门弟子的到地堂登记下,每年记得交银子回来,内门弟子跟老子走。” 雷霸说完,大踏步的向后山广场走去,姜云超远远地跟在雷霸身后,暮然看到那名白衣人就在前方不远处,顿时眼珠子立马变成了红色。他怀疑今天早上把自己推到徐慧诛面前的就是这个白衣人,只是他有些不明白,他和这名白衣人素未谋面、无冤无仇,这名白衣人为什么要屡次害他。 后山广场一片漆黑,雷霸等人来到后,迅速点燃了广场四周的火把。 雷霸扫视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弟子道:“你们他妈的都给老子听清了,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不想死的马上给老子滚,去地堂登记做外门弟子,否则留下的人老子不管你有什么背景,也不管你来罗刹门有什么目的,都要统统接受考核,考核失败者一律死。” 雷霸目露凶光,黑铁似的面庞在火把下格外渗人,一些心生惧怕的弟子双腿一软相继离开,广场中只剩下了三百多人。 雷霸冷笑一声道:“很好,今年不怕死的人还挺多。都听清了,从今天开始,老子就是你们的二师兄。既然你们加入了内门弟子,那有几点你们必须记清。我们魔道门派,没那么多规矩,拳头大就是硬道理,但有三条门规不管你是谁都要遵守。” “门规第一条,内门弟子终生不得背叛师门,否则天涯海角必杀之。门规第二条,内门弟子必须服从掌门的指示,否则三刀六洞,挑断手筋脚筋。门规第三条,不得奸.淫同门弟子,否则废除武功,受万蛇嗜身之苦。都他妈的给老子听清楚了没。” “听清了..。”罗刹门是魔道第一大门派,来这里入门的内门弟子,多是穷凶极恶之辈,哪里会乖乖回答雷霸的话。 “蚊子叫嘛?你们这帮兔崽子,老子和你们说话,竟然还有人敢不回答,不想活了。” 雷霸面目不善,猛然一拳轰向一名鼻孔朝天的壮汉。 凄厉的惨叫直冲云霄,震得人耳膜一阵生疼。雷霸的拳头竟然从这名壮汉背部钻出,硬生生的把这名壮汉胸口轰出一个大洞。 碎肉、肠子、脾胃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一些女性弟子捂着嘴巴差点吐了出来。 “草,脏了老子的手,现在都听清楚了没?” 暴力的阴影下,人人都扯着嗓子狂吼道:“听清了!” 雷霸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很好,明早卯时准时来这集合,来晚的人就不要来了,我会把你的头挂在后山,让你天天呆在这,现在各自回屋休息吧。” 雷霸的套路无非是下马威、杀威棒,这些招数姜云超并不陌生,前世的部队通常都用这些招数,千篇一律。他跟在白衣人后面,刚想追上去,不料雷霸突然拦在了他面前。 面对狂妄的暴徒,你只有比他更狂妄才可以。姜云超一向吃软不吃硬,加上战力暴增,哪里会惧怕雷霸的威胁。 “找死..。”雷霸一声怒吼,一拳向姜云超打来。 凌厉的拳劲撕裂了空气,瞬间来到了姜云超面门,姜云超毫不犹豫的使出了凤舞九叠浪,无声无息的一掌迎向了雷霸的拳头。 拳与掌的碰撞,磁铁般紧紧贴在一起,又瞬间轰然炸裂。姜云超连连后退,一连退了十几步才稳住了身形,一口腥咸的热血从他口中喷了出来。 雷霸的下场比姜云超也好不到哪去,他每向后退一步,脚底的地面便会结上厚厚的一层冰,一连后退了九步才卸掉了姜云超的力道。 “好歹毒的武功,怪不得刑堂堂主会死在你手里,来,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领..。”雷霸的面色惨白,显然受了一定的内伤。 他是孟初寒十位弟子当中,灵气最深厚的一位,甚至超过了沈千寻。刚才,他强行把姜云超的九股纯阴寒气通过双脚传向了地面,但还是有部分寒气伤到了他的脾脏。只是他这人生性狂傲倔强,硬是把到嗓子眼的一口污血又给吞了回去。不过,这种做法纯粹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反而加重了他的伤势。 雷霸狰狞的扬起拳头,咬牙切齿的再次冲向姜云超,眼看两人就要不死不休,一位油头粉面、穿着青袍、书生打扮得中年男子突然把雷霸拦了下来。 “二哥,你总是改不了冲动的毛病。师傅说了多少次刚则易折,日后有的是机会打斗,何必急于一时。”青袍书生边说边展开手中的扇子扇了两下,他是孟初寒的三弟子白玉峰,绰号小白龙。 “老三,你少在这教育我,大冷天的你拿把扇子扇鬼呢,你猪鼻子插大葱装什么蒜啊。” 白玉峰非常了解雷霸的性格,并不以为意,他微微一笑,凑到雷霸耳边嘀咕了一番,雷霸的面色顿时变了。 姜云超站在雷霸对面不远处,有心想要听到白玉峰说什么,奈何白玉峰声音太小,他根本听不清。他眯缝着眼警觉的望着白玉峰,心头非常不喜。 会咬人的狗不叫,姜云超并不惧怕雷霸这种类型的野蛮粗人,但像白玉峰这种满肚子坏水的斯文败类,姜云超非常忌惮。这种人表面和你称兄道弟,你一转头就捅你一刀,卑鄙无耻、防不胜防,令人无比生厌。 “小子,算你走运,老子今晚有事,我们回头再打。”雷霸恶狠狠地瞪了姜云超一眼,在白玉峰的陪同下离去。 人怕出名猪怕壮,姜云超无缘无故的打了一架,颇感郁闷。白衣人早已不知去向,后山广场只剩下几个孤零零的巡逻弟子,姜云超无奈的叹了口气,朝自己住处走去。 冷风狂舞,夜色漆黑,姜云超裹了裹上衣,快步回到了自己住处,刚想进门,赫然发现屋门又是半掩状态,顿时彻底无语。 第四十四章 恶魔岛(1) - 沧海落日 - 炎楠 白雾迷绕,寒气刺骨,清晨的琅邪山格外寒冷。姜云超裹了裹单薄的上衣,顶着两个黑眼圈缓缓向后山走去。 男人一生最向往的东西有两样,一为江山,二为美女。但征服源于灵魂而非肉..体,姜云超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他只是接受不了赤.裸.裸的交易罢了。 一只乌鸦从姜云超头顶飞过,发出了聒噪的声响。姜云超有时挺羡慕乌鸦,至少它可以无拘无束的自由飞翔,简简单单的过一生。 他是第一个赶到后山的罗刹门弟子,在他之后,其余弟子陆陆续续的到来。但没有人和他说话,亦没有人互相交谈。每个人都神情肃穆,有的闭目养神,有的抬头望天,还有的静静望着地面或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多时,三百多名新入门的内门弟子全部到齐。雷霸到来后,目光在姜云超的面庞上一闪即逝,好像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徐慧诛则压根看都没有看姜云超,好像昨晚在姜云超屋里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每个人都戴着自己的假面,每个人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变得麻木不仁。姜云超突然有一种难以掩饰的淡淡忧伤,一种失落,一种绝望。人生其实就是一个悲剧,不管你愿不愿意,只要你来到这个世上,你就要为了吃饱穿暖和虫子一样你争我抢,吃着其它生灵的肉,拉出的却是精神思想。即使你是圣人,没有银两一样会饿死。 雷霸今天的话格外少,可能是昨晚和姜云超两败俱伤的缘故,他的锐气磨掉了不少。他带着这三百多名新入门的弟子下了山,而在山脚下,早有人备好了数百匹上好的战马。 姜云超皱了皱眉头,不知道雷霸想带他们到哪里去。但他知道,不管你是加入门派还是成为一名军人,你首先需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永远不要问为什么。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弟子或军人,你就必须无条件的服从命令,和机器一样任人摆布。因为你不是那个高高在上发布命令的人,就这么简单。 “上马,跟老子走,掉队者死。”雷霸的话简单明了,三百多匹战马齐声嘶鸣,声势浩荡。远远望去犹如一团龙卷风,快速向前移动。 马蹄声阵阵,漫天尘土中,无数的景象从姜云超眼前划过,背后的琅邪山渐渐变成了一个影子。狂奔的战马穿过罗刹镇,从白天奔驰到晌午,来到了一条大河旁。 在河边上,早有一艘巨大无比的双层战船停靠在那里。雷霸跳下马道:“老子就能送你们到这了。祝你们一路顺风,一个月后,我在这接你们。” 雷霸的神情第一次如此严肃,这让姜云超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也说不上来。他随着人群上了战船,赫然发现孟初寒竟然在战船上等着他们。 孟初寒面无表情的把每人都审视了一遍道:“你们能选择成为内门弟子,老夫深表欣慰。老夫希望自己临终的时候,你们都还活着,并且成为罗刹门的栋梁。” 孟初寒的神情有些忧伤,似是看到了血腥的未来。他继续道:“老夫知道你们为什么来罗刹门。你们当中有的人受人欺负,有人则犯了法遭到官府通缉,还有的想闯出一番事业。老夫了解你们,但老夫不能向你们保证什么,老夫也不能骗你们,你们当中许多人会死。而我们魔道门派不看根骨,不需要资历,唯一需要的就是你活着。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是精英,死了的就不是天才。” 孟初寒清了清喉咙继续道:“每个人都怕死,老夫也不例外。三十年前,老夫和你们一样坐在这条船上,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不知道自己的明天会怎样。但老夫从不后悔。” “老夫曾是天野丹派的弟子,每日拼命练功,一心想要成为一名长老,可老夫资质有限,也没有任何背景,门派中的灵丹妙药都给了资质上佳的弟子,老夫兢兢业业的为门派流血流汗,换来的却只是一顿温饱,所以老夫毅然决定离开,成为了一名叛徒,遭天野丹派追杀,幸好罗刹门的上任掌门,也就是老夫的师傅天狼子出手,才保住了老夫一条命。” “老夫加入罗刹门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可以一展抱负。在这里没有那么多教条,只要你有本事,你就是下一个老夫。你们是愿意平平淡淡的死,还是用那么多苟活的时间去换个机会,让那些瞧不起你的人、让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后悔活在这个世上。拿出你们的勇气,让老夫看到你们真正的实力。老夫希望一个月后,你们都能变成食人的狼,而不是任人宰割的绵羊。” 语言是世上最奇怪的东西,它可以一文不值,也可以令人热血沸腾。孟初寒的话说完后,每个人的呼吸都有些加重,眼珠子发红。 不管什么朝代,不管是谁,都总有那么几个不喜欢的人,甚至仇人。没什么能比仇恨更给人力量,想一想那些曾经瞧不起你的人,那些侮辱你的人,跪倒在你面前,而你需要做的只是用生命拼一次,你会怎么选择? 姜云超苦笑了一下,他知道孟初寒的演讲成功了,他亦知道孟初寒是在调动他们的斗志,令他们热血肺汤,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为什么魔始终要比道厉害。因为道束缚了人的思想,嘴巴是表达自己观点的器官,可正道门派的弟子,连自己心中的想法都不敢表达,所谓的正义不过是个笑话。 什么资质上乘,什么根骨绝佳,这又不是配种。人生来平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管你天资纵横,死了一样白骨一堆,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是天才,才是真正的精英。这就是为什么白道永远消灭不了魔道的原因。 战船顺着河流行驶了五天四夜,在第五天晚上驶入了一望无际的大海。这令姜云超越发的惊讶,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那里。他站在甲板上,任由湿咸的海风迎面扑来,吹打着他的面颊。 白衣飘飘、长发起舞,不知何时,一道白色的人影突然出现在姜云超身旁,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晚害他成为淫.贼的白衣人。 姜云超这些天一直在寻找白衣人的影子,却徒劳无功。他怀疑这白衣人可能察觉了他的行动,用了一些类似于易容术之类的把戏,躲过了他的追查。这让他有些恼火,却又无计可施。 他不可能把船上的人逐一检查,那样的话孟初寒第一个会把他丢出去。他也没和白衣人近距离接触过,不了解对方的生活习惯和味道,无法根据一些微小的细节找出对方,只能暂时作罢。但他没想到,白衣人竟然会自己送上门。 “原来是你..。”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姜云超咬牙切齿的想要把白衣人一掌冻成冰坨,却惊奇的发现自己体内的灵气宛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反应。 “怎么不打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姜云超问道。 “我对男人又不感兴趣,能对你做什么?”白衣人没好气道。 “少废话,别装疯卖傻,我就算没有灵气也一样能杀了你。”姜云超怒道。 “你当然可以,因为我体内的灵气也无法调动。”白衣人双手一摊,做了个无所谓的动作。 姜云超面色巨变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 白衣人微微一笑道:“我们吃的饭菜当中加了扶苏散,一种可以使我们半个月内无法使用灵气的药物,时间一到就会失效。” 白衣人的话令姜云超瞳孔不断抽搐,他一直以为可能危及到自己生命的是这些弟子,却没想到危险来源于...。 “谁在饭菜里下的药,为什么这么做?”姜云超的心里其实隐隐猜到了答案,他只是想确认一下。 “你已经猜出了是谁,何必还要问我。倘若你想让门人之间互相厮杀,只留下活着的精英,那你会让没有灵气的门人和高手对抗吗?” “你是说..。”姜云超叹了口气,面色变得有些惨淡,他已经猜到了罗刹门想要怎么训练新入门的内门弟子,一种惨无人道的淘汰方式,弱肉强食、丛林法则。 海浪翻滚,白衣人苍白的面孔在晚霞当中散发着迷人的光辉。他望着大海道:“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会找上你吧?” 姜云超点了点头。 “你知不知道,除了你,昨晚所有新入门的内门弟子都收到了一个信息。只要杀了你,一年后就可以成为刑堂的副堂主。” 姜云超的面色瞬间变得铁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阴暗面,谁不想拥有权力和地位,为了利益,善良的人尚会拿起屠刀杀人,别说一群恶人了。倘若白衣人的信息属实,那姜云超将会成为众矢之的。那徐慧诛昨晚到他房间里想要色..诱他,难道说...。 姜云超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变得冰冷无比,他有些不解的盯着白衣人的双眼道:“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是上天派来救你的人。”白衣人眨了眨眼睛,像是在开玩笑,又像说的真话,令人捉摸不透。他接着说道:“别问和我有关的一切信息,因为我什么都不会说。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你的朋友,你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你就是我,而我就是你。” 白衣人说完就想离开,姜云超愣在那里不知所措,“你就是我,而我就是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和白衣人接触时间极短,总共都没见过几次面。可不知为什么,他相信白衣人绝对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他说这句话一定有深意。 他满心迷惑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人停顿了一下,他告诉过姜云超不要问和他有关的一切信息。片刻犹豫后,他头都没有回道:“姬玉凤,你可以称呼我为小凤。” 姜云超望着姬玉凤消失的背影,心头顿时千头万绪。杀戮终于要开始了吗?自从他决定用自己的方式结束八荒的争斗,还大地一片太平后,他就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只是他没想到,噩梦会来的这么快,但他不会后悔。 他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亦可以找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结婚生子,平淡的过一生。可是他不能,逃避是懦夫的行为,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增益其所不能。这是一场考验,战火的考验,心灵的考验。他既然有能力改变这一切,就不能坐视天下人自相残杀、血流成河。 战船在海上又行驶了三天,终于在第四天早上抵达了一座巨大无比、占地足有数千顷的海上岛屿。 这座岛屿极有特点,山石具是一片黑色,远远望去阴森、肃穆,像是地狱的入口。岛屿上有不少残埂断壁,似是曾经有人居住过。所有新入门的内门弟子都被叫道了甲板上,每人领到了一个包裹。 “我想你们当中许多人已经发现,自己的灵气无法调动。不用害怕,半个月后,你们体内的药效自会消失,你们还会因此得到不少的好处,灵气暴涨,只是这半个月内你们别想调动灵气了。” 孟初寒扫视了一下这些弟子的反应,发现这些弟子虽然面色巨变,但都没有提出抗议,满意的接着说道:“这个岛的名字叫恶魔岛,是我们罗刹门的发源地。岛上有难以想象的怪兽,也有灵丹妙药和绝世神兵,如果你够走运,说不定还会找到大量的武功秘籍。包裹中是一皮囊清水和两天的干粮,你们将在岛上生活十五天。想要活下去,就去找水源和捕猎野兽,但老夫劝你们一句,那些野兽你们一定不想惹。” “半个月后,老夫会来接你们,但愿你们都能活着。”孟初寒说完,三百多名新入门的内门弟子都被赶上了岛。随着战船的离开,所有人都警觉的望着身边的同伴,下意识的向后退,保持了一段距离。 姜云超皱着眉头,冷冷望着四周不怀好意的一双双眼睛。他知道自己的噩梦要开始了,为了利益、为了水粮,肯定会有不少人想要杀他。不过,这些人一定想不到,他前世可是格斗冠军,没有灵气对他而言反而更有利。 只是,他总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想要试炼根本不用大费周折的把他们送到岛上,随便找个屠宰场就可以了。可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说不上来。 第四十五章 恶魔岛(2) - 沧海落日 - 炎楠 海风肆虐,吹得人发丝狂舞。暴风雨前的宁静总让人格外不安,姜云超冷冷望着四面八方不怀好意的眼神,双脚下意识的向岛屿深处走去。 现实过于残酷,每个人手中只有两天的粮食,想要活下去就要抢夺别人的食物。姜云超知道,最多在今天傍晚,残忍的屠杀就会开始,而他则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姜云超刚钻入到密林当中,即发现有两名身材矮小的男子跟在自己身后,他不屑的冷哼一声,目露凶光,快速爬到了一棵树上。 不多时,三男两女赶了过来,他们冷漠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警觉的互相打量着对方。 “你疯了,你想一个人杀死我们四个,信不信我们先杀了你。”会咬人的狗不叫,体型健壮的男人明显还未适应岛上的法则,搞不清状况。 “是吗,我好怕啊,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小鸟..。” 小鸟猛然窜出,宛如坦克般撞向了体型健壮的男子,单手捏住他的脖子把他举了起来,手腕一用力,啪的一声捏碎了他的喉结。 长相似鬼的男子大惊,他恐惧的望着小鸟,慌忙抽出了腰中的长刀,一刀向小鸟砍来,小鸟不闪不避,伸出手竟然硬生生的握住了刀锋,手部一用力,把钢刀折成两节。 “你..怎么可能..你是什么怪物?” 小鸟呲着整齐洁白的牙齿道:“我叫小鸟...。” 血液狂喷,小鸟的右手如刀般插进了似鬼男子的心口。 “你想杀我?”姜云超猛然回头抓住了少女的手腕,稍一用力,把发钗夺了下来。在体质方面,女人永远都是弱者,这是先天的差异,无法改变。 姜云超拿着发钗仔细端详了一番,发现钗头处尖锐无比,散发着蓝幽幽的光芒,显然含有剧毒。 少女面色阴毒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姜云超冷哼一声道:“反正你都要死了,我就告诉你实话吧,其实这具身体并不是我的本体,我上辈子的身份类似于神捕,你这点把戏逃不过我的眼睛。” “那我走了,我们回头再见。”姜云超说完就想离开,姬玉凤无语道:“你就这样把我抛弃了?难道不一起上路吗?” 姜云超皱了皱眉头道:“拜托,不要和个怨妇一样纠缠我,和你上路我不放心,还是我一人安全点。” “噢,天啊,你说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直白了,也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毕竟我刚救了你呢。”姬玉凤抱怨道。 姜云超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丫少装出这副样子,不要跟着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姬玉凤害了姜云超两次,第一次姜云超以为是巧合,可后来仔细一想,以他当时的武功,不可能听到对方在屋顶的声响,也不可能跟上对方,除非对方故意如此。第二次则是救徐慧诛那次,姜云超几乎百分百可以确定是姬玉凤在背后推得他。 这么一个捉摸不透的定时炸弹,他可不放心带在身边一起上路。那会让他寝食难安,他不想连睡觉的时候都要防备着另外一个人。 姬玉凤眨了眨眼睛,颇有些无奈。他刚想说些什么,一团巨大的黑影突然遮住了阳光,他下意识的抬起头,面色顿时巨变。 天空中一头巨大的怪兽正挥舞着翅膀,从两人头顶飞过。这怪兽面目狰狞、通体金色,拥有五只爪子,像极了传说中的金龙。 “草,这个世界太疯狂了,怎么会有龙出现?”姜云超张目结舌,眼珠子差点蹦出来,满脸写满了问号。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它好像发现我们了,快跑..。”姬玉凤撒腿就跑,姜云超忙死死跟上。 “你大爷的,不是说不一起走吗,别跟着我啊,你往另一个方向跑。” “草,一时激动,忘了..。”姜云超无语,忙改变方向。不料,那金龙突然一声震天的巨吼,吓得姜云超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呜呜..。”金龙狰狞的张大了血盆大口,猛然吐出了一个硕大的火球袭向了姜云超和姬玉凤。 姜云超感觉自己的衣服头发都在燃烧,一股巨大的热浪从他背后袭来,硬生生的把他冲飞了出去。他张牙舞爪的在空中挣扎,重重的落到了一堆碎石当中。 血从他的额头涌出,他昏昏沉沉的刚想开口骂人,姬玉凤突然捂住了他的嘴巴,手指指了指头顶。 姜云超点了点头,忙趴在尘土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龙是高傲的动物,不会吃死尸。金龙在两人头顶盘旋了一阵,确认两人已经死亡,挥舞着巨大的翅膀离开,寻找下一个猎物去了。 两人直至金龙飞远后,才灰头土脸的爬了起来,姜云超吐了口泥土道:“你妹妹的,每次遇上你我都没好事,咱两分道扬镳,最好别再见。” 对于龙的出现,姜云超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的适应能力极强,既然他都能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到这,那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他嘟囔着嘴刚想离开,姬玉凤道:“你见过龙炎吗?难道你一点不好奇?” 姜云超眨了眨眼,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见到了龙,这可是龙啊,说不好奇是假的。他和姬玉凤一起走到龙炎落下的地方,发现那里被砸出了一个半径足有十丈宽的大坑。 浓浓的硫磺味扑鼻,姜云超蹲在地上一阵观察,赫然发现泥土都被烧焦。 “龙是非常骄傲的动物,不会无缘无故的追杀两个凡夫俗子,这附近一定有龙在意的东西,我们要快点找,不然它很快就会回来。”姬玉凤道。 “真假的?你了解这种动物吗?”姜云超问道。 “不了解,听说的,赌一把呗。” 姜云超无语,两人一番找寻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刚准备离开,脚下的泥土突然一阵松动。 “我日啊..。” 姜云超面色惨白,但为时已晚,他脚底的地面轰然塌陷,惨嚎一声跌入到一片黑暗当中。大量碎石雨点般落下,转瞬之间把他和姬玉凤掩埋起来。 时间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条胳膊猛然从碎石堆中伸出,姜云超艰难的爬了出来。随即,姬玉凤也爬了出来。 “我就知道,和你在一起百分百没好事,你是不是和我有仇啊。”姜云超有气无力道。 “我早说过,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这话的意思。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我们两确实有仇,总有一天会拼个你死我活。”姬玉凤喘着粗气道。 姬玉凤呲了牙呲牙道:“好主意,你不会就是这么打算的吧。” 姜云超摇了摇头道:“我对你没兴趣,有路的地方就一定有出口,我们不妨顺着这条密道向前走,看能不能出去。” 姬玉凤点了点头,同意了姜云超的提议。两人都不是听天由命的人,宁可面对未知的危险也不会坐以待毙。人要靠自己,指望别人救他们不太现实,那些人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姜云超和姬玉凤顺着密道一直往前走,看到墙壁上每隔二十米,即挂着一盏油灯。姜云超掏出火捻子试验了一下,赫然发现这些青铜油灯还可以使用。 姬玉凤捻起一点灯油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道:“你知道这是用什么做的吗?” 姜云超摇了摇头。 姬玉凤接着道:“若我猜的不错,这油灯的灯芯是用龙筋炼制,灯油则用一种长相似人,胸前挂着两团肉的怪鱼炼制,这种鱼名为鱼蛟,远看似美人,近看则丑陋无比,可燃烧千年不灭。” 姜云超皱了皱眉头道:“你丫懂得还挺多,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别和我说什么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这些屁话敷衍我。” “你猜..。”姬玉凤眨了眨眼睛,压根没有回答姜云超的问题。这可把姜云超气坏了。他越和姬玉凤接触,越感觉对方喜怒无常,像极了一个女人,真让人无语。 姜云超想了想,觉得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姬玉凤说的有道理,于是两人一起走入了岔道,决定先探寻一下岔道的尽头到哪,在回过头来走另一条道路。这样虽有些麻烦,浪费不少时间,可两人现在什么都缺,就不缺时间。 大约又走了一柱香的功夫,两人来到了岔道的尽头,一扇巨大的石门处。两人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总算把石门推开。 奇异的香味钻入鼻孔,石门内赫然圈起了一片汪洋大海,而在水面之上有一座极其窄小,仅能容纳一只脚掌站立,没有任何护栏的石墙。 姜云超和姬玉凤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说道:“你走前面,我跟上。” 两人撇了撇嘴,似乎都颇为鄙视对方的为人,但老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姜云超咬了咬牙,第一个站到了石墙上。 第四十六章 恶魔岛(3) - 沧海落日 - 炎楠 涟漪荡漾的海水散发着阵阵寒气,不知道有多深,姜云超小心翼翼走在石墙上,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平衡。他很庆幸自己脚下是波光淋漓的海水,而不是万丈悬崖,否则他那幼小的心脏八成会蹦出来。 姬玉凤紧紧跟在姜云超后面道:“但凡活水必定有闸口,我们若潜入水底,应该能离开这。” 姜云超撇了撇嘴道:“那你下去探查一番吧,确定了闸口的位置在叫我。这水不知道有多深,而且我们也不知道要游多长时间才能游出去,太冒险了。” 姬玉凤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可万一我们找不到出路,只能冒险一试从这游出去。我倒不怕游得时间长,我有一套闭气的功夫,可以教给你。只是刚才你也看到了,金龙都出现了,天知道这海水里会不会出现什么怪物。” 姬玉凤的话落,海面突然翻滚起来,像是炸锅的开水,冒出了一片气泡。姜云超面色巨变道:“你这乌鸦嘴,我运气够背的了,你比我还点背,我干脆封你为霉神吧。” “霉神?”姬玉凤低头不语,思考片刻后一本正经道:“我觉得能当霉神也不错,至少我看谁不顺眼,呆在他身边就行了。” “你...!”姜云超气结,他上一世以冷静、工作狂闻名于世,未曾想这一世遇到的全是怪胎,害的他内分..泌混乱、易怒、话多,三观尽毁,酷哥形象全没了。 姬玉凤双手一摊道:“进化是什么意思?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你不会以为这鱼蛟是来找我们谈心的吧。” 姬玉凤的话落,那鱼蛟挥舞着手中的钢叉,一叉子刺向了姜云超。 “我草,它这么听你话,你是不是和它一伙的啊..。” 姜云超一个侧身躲过了袭击,身体一歪差点掉海里,那鱼蛟张开腥臭的血盆大口,露出了满嘴尖尖的獠牙,一口向姜云超的小腿咬来,姜云超忙连连后退,惊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我缠住它,你找机会偷袭杀了它。”姜云超抽搐着瞳孔,面目变得异常肃穆。真男人不行也行,越是危险越是要冷静。 他掏出腰中的匕首,冷冷盯着鱼蛟黄色的双眼,放心的把自己后背交给了姬玉凤。 鱼蛟伸出又细又长的舌头,舔了舔跌落到两团巨大肉团上的哈喇子,姜云超一阵恶寒,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这鱼蛟的舌头也太长了,还长得这么有特点,这要半夜遇上还不吓死人啊。 “呜呜..。”鱼蛟对着姜云超一阵怒吼,猛然纵身一跃跳到了石墙上。而她鱼尾下的怪鲨则围绕着姜云超狰狞的呲牙咧嘴,张开巨大的嘴巴,等着姜云超掉入它口中。 姜云超两辈子从没进行过这么古怪的战斗,他一记鞭腿扫在鱼蛟的尾巴上,感觉像是扫到了弹簧,硬生生的把他的腿弹了回来。 “草...。”姜云超咆哮一声,挥舞着匕首,一刀刺向了鱼蛟的肩头。不料,火星四射,刀刃啪的一声断成两截,只在鱼蛟肩头留下了一道白痕。 “大爷的,没搞错吧。”姜云超就算是圣人,这会也忍不住的只想骂娘。这尼玛太变.态了,他若灵气恢复倒不惧怕这鱼蛟,奈何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哪里是怪物的对手。 鱼蛟吃痛,黄色眼珠子散发着凶光,一叉子刺向了姜云超的胸口,姜云超顿时面色惨白。他前有鱼蛟,后有姬玉凤,脚下还有头怪鲨等着进食。两边又因为石墙太窄,以至于无法躲闪,彻底陷入到死局当中。 不过,人在危急关头往往会爆发难以想象的潜力。千钧一发之际,他双手抓住钢叉的叉身,用力向外推。胸部诡异的凹下,硬生生的化解了鱼蛟的攻击。可鱼蛟似乎并不甘心,它疯狂的咆哮,狰狞把钢叉向前推,姜云超顿感一股巨力袭来,额头青筋暴突。 眼看姜云超就要体力不支,姬玉凤突然喊道:“向后倒下..。” 姜云超一声怒吼,使出吃奶的力气猛然把钢叉向前一推,二话不说直挺挺的向后倒。他虽和姬玉凤不断斗嘴,但关键时刻,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相信对方。 寒光一闪,姬玉凤手中的匕首呼啸着飞了出去,准确的插在了鱼蛟的心口。绿色的血液狂喷,鱼蛟一声惨嚎跌落水面。而姜云超倒下的时候则一翻身,双手抓住石墙,敏捷的蹦了上来。那怪鲨见鱼蛟受重创,忙一口咬住鱼蛟,潜入水里不知所踪。水面上只留下一片绿色的血迹,提醒着姜云超刚才发生的一切。 “我的匕首..。”姬玉凤欲哭无泪,心痛的呲牙咧嘴。姜云超不满道:“我都差点喂怪鲨了,你就别心疼一把破匕首了。” 姬玉凤跺了跺脚道:“你个笨蛋懂什么,那是我的家传宝贝,切金断玉削铁如泥。若不是那把匕首,我们两现在早完蛋了。” 姜云超撇了撇嘴,知道姬玉凤说的没错,那鱼蛟皮糙肉厚,普通刀剑根本伤不了它。 “别心痛你的匕首了,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别一会这鱼蛟的亲戚来了,再把咱两包饺子一锅端了。” 姬玉凤无奈的叹了口气,快速和姜云超向前走。两人经鱼蛟这么一闹,健步如飞,三两下穿过了石墙,来到了一扇青铜门前。 青铜门早已腐蚀、破烂不堪,上面遍布了一层厚厚的铜锈。姜云超起脚踹开铜门,一股腐臭味迎面扑来。姜云超皱了皱眉头,待味道消散了一些,和姬玉凤一起举着火捻子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巨大的石屋,地上画满了鬼画符一样的符咒。在石屋的中央有一口方池子,已经干枯。而在池子不远处,有一尊巨大的炼丹炉。姜云超点燃了墙上的青铜油灯,好奇的走到了炼丹炉前。 炼丹炉里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些银色的泥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姬玉凤低下头检查了炼丹炉的底部道:“奇怪,这里怎么会有一间驭兽斋的炼丹房。” “驭兽斋?你是说金国的驭兽斋?”姜云超问道。 “是的,你看炼丹炉炉身底部有银**头图案,这是驭兽斋的图案。”姬玉凤回答道。 驭兽斋在八荒大陆的名声极差,丝毫不比鬼王宗强多少。他们养兽食人,以兽御敌,不单轻视别人的生命,对自己也极为残忍。姜云超怀中的《八荒轶事》记载,驭兽斋除了有奴兽师外,还有一种近乎**的武者,名为妖修师。 妖修师是在奴兽师得基础上产生的一种强大武者,说直白点就是奴兽师把自己的身体和圈养的野兽融为一体,成为半人半兽,人兽不分的怪物。 妖修师的融合过程极为复杂、触目惊心,常人根本难以想象。当中任何一点微小的差错,都有可能导致融合失败,奴兽师死亡或变疯。而即使侥幸融合成功,奴兽师也要承受无尽的痛苦,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变成怪物。 “我想我已经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驭兽斋的人了,别告诉我你还不清楚。”姜云超说道。 “你都知道我会不知道吗,真是的,没见过你这么小肚鸡肠的男人。”姬玉凤抗议道。 姜云超翻了个白眼,嗤之以鼻道:“搞的你不是男人似得..。” 姬玉凤哑然,忙岔开话题道:“驭兽斋的人一生都在找寻上古异兽,能来这里并不奇怪。我只是有一点想不通,既然驭兽斋的人来了,怎么还有有金龙和鱼蛟在岛上存活。” 驭兽斋的人对于上古异兽有一种近乎疯狂地热爱,他们有秘传的猎捕喂养野兽的方法,即使像金龙这么强大的生物,也未必能逃脱魔爪。八荒传言,驭兽斋的斋主完颜不败,全身上下妖化已近百分之九十。曾口出狂言,即使剑痴宇文浩出手,也未必伤的了他。 “我们四下找找,看看这里有没有密室。”姜云超和姬玉凤两人一阵查找,先把墙角找寻了一番,没有找到机关,又检查了炼丹炉和石屋中的方石桌椅,还是没有找到机关,不免有些气馁。 “不可能,这里一定有密室。”姬玉凤道。 “你说的没错,确实有密室,因为我已经找到了。”姜云超边说边走到屋中尽头的一盏青铜油灯前,用力转动青铜油灯的底座,石屋尽头的墙壁一阵抖动,赫然向两边分开,露出了一间面积较小的石屋。 “你怎么发现的?”姬玉凤问道。 “男人的直觉。”姜云超一本正经道。 “切..。”姬玉凤根本不相信姜云超的话,任何巧合其实都不是巧合,而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姬玉凤已经发现了端倪,这盏油灯乍一看和其余油灯没什么不同,实则仔细观察后会发现,油灯里根本没有灯油,一盏没有灯油的油灯有什么用? 两人走进密室,姬玉凤捂着嘴发出了惊讶地声响。密室的景象可谓是触目惊心,宛如地狱。墙上挂的全是令人颤抖的凶器,有大小不一的刀子、钩子、长针、锤子、钻头、拉锯。而在屋子中央有一张特制的石床,和两个用来绑人的十字架。 石床的床头和床尾都有铁链,用来固定住人的手脚,明显是做解剖用的。十字架上还绑着两具皑皑白骨,下身似鱼尾,像是鱼蛟的尸骸。 在石屋的最尽头,有三个栩栩如生,长相一模一样的年轻人。这三个年轻人都有一半身体已经兽化,一个上半身还是人,下半身则像是一条巨蛇。另一个从额头向下把身体分成两半,一半为人,另一半则布满了毛发,像是一只猴子。最后一个则只有头部还是人,身子则完全妖化成了一头类似熊的怪物。 这三人厮打在一起,手中的武器均捅入到对方的身体内,神情极度狰狞,让人不寒而栗,想是死的极其痛苦。而在他们的身旁,则散落着一个金色的盒子,上面雕刻着一个银色的狼头,躺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姜云超。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四十七章 恶魔岛(4) - 沧海落日 - 炎楠 姜云超一个箭步上前捡起盒子,拿在手中仔细打量了一番。这盒子制造的极为精巧,入手处透着一股阴凉,沉甸甸的,不知道用什么玉质打造。姜云超上一世见过黄玉,但纯金色的玉还是第一次看到。 “把盒子拿过来给我瞧瞧。”姬玉凤道。 “给你..。”姜云超直接把盒子递给了姬玉凤。 “这盒子里的东西非同小可,那兄弟三人八成是为了这个玉盒反目。你就这么放心把玉盒交给我吗。”姬玉凤把玩着玉盒,表情颇耐人寻味,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盯着姜云超,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姜云超不屑的瞪了姬玉凤一眼道:“喜欢就送你了,若是值钱的东西,记得回头分我一半银子啊,你哥哥我是真没银子花了,要不然不会和你张口。” 姬玉凤翻了个白眼,彻底无语。她拿着玉盒观察了一番,啪的一声把玉盒打开。 玉盒里放着一颗龙眼大小,通体血红、散发着幽幽红光的丹药。 刺鼻的腥臭味扑鼻而来,姜云超诧异道:“这什么玩意,味道这么难闻。” 姬玉凤面色苍白道:“我不能确定,我曾听家里的长辈说过这种丹药,好像是万灵血丹。” “万灵血丹?那是什么东西。”姜云超皱了皱眉头道。 姬玉凤想了想道:“这个故事有点长,具体要从七百年前讲起。那时天野丹派的开派祖师天野子炼丹成痴、走火入魔,一心想要炼出长生不老药,竟然想出了用活人鲜血炼丹的法子,研制了万灵血丹的丹谱。据说这万灵血丹想要炼制成功工序颇为复杂,要用龙血为引,配以九十九个童男童女的鲜血和众多上古神兽的内丹方能炼成。” “不过,上古神兽的内丹可遇不可求,龙血更是难以找寻。为凑齐万灵血丹的材料,天野子不惜和驭兽斋先祖完颜成魔达成交易,用万灵血丹的丹谱换材料。” “天野子足足闭关了七七四十九天,丹成之日天地变色、鬼哭狼嚎。炼丹炉轰然炸裂,将天野子炸成重伤。弥留之际,天野子恢复了清醒,知道自己铸下大错,毅然想要毁掉丹谱。不料完颜成魔突然出手,杀死了天野子,抢夺了万灵血丹和丹谱。从此后,天野丹派和驭兽斋势不两立,成为死敌,双方恶斗了数百年都没有分出胜负。” “九十九个童男童女?”姜云超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一阵恶寒。他用力吞了口吐沫道:“这他娘的简直丧心病狂,拖出去枪毙一百次都够了。这丹真能长生不老吗,值得这么多人抢夺。” “枪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从来没听过?”姬玉凤问道。 “枪毙是我们家乡的一种刑罚,具体就是把人绑起来,哪个铁钻在他身上钻眼。”姜云超顺口胡说道。 “哦,这种刑罚有点意思。我家乡也有这种刑罚,不过只是在人的膝盖骨上钻孔。”姬玉凤道。 “嗯嗯..。”姜云超点了点头道:“你还没说这丹药具体有什么功效呢。” “我不是很清楚,我只能确定这颗万灵血丹肯定是这些年才炼制成功的。因为完颜成魔抢夺去的那颗万灵血丹,给他儿子吃下了。据说他儿子吃下万灵血丹后,仅仅过了十分钟后,皮肉就冒出了烤熟的香味,活活烧死了。 “你是说..。”姜云超的脸色变了,这什么破丹药啊,耗费了那么多人命,结果却炼制出了**,够逆天的。 不过,若这颗丹药真是近些年才炼制成功的,那外面围起的那片海水八成是抛尸地,水底估计堆满了枯骨。而那只鱼蛟八成是有人豢养,长期吞食人肉,是以才会一见到姜云超就流口水。 “这颗丹你留着吧,说不定哪天你可以吞掉试验下。”姬玉凤合上玉盒的盖子,把它塞到了姜云超手中。 姜云超一个颤抖道:“我要它干嘛,一想到这颗丹药需要九十九个童男童女的鲜血,我就不寒而栗,你这是纯心让我如坐针毡啊。” “那简单,你若不想要,那就丢掉好了。”姬玉凤眨了眨眼睛道。 “别,万一以后有用怎么办,还是先留着。”姜云超犹豫了一番,把玉盒贴身放好,和姬玉凤两人顺着原路又返回了岔口那。 “我们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倘若没有出口,那我们只能从那片海水里游出去。”姬玉凤一本正经道。 姜云超翻了个白眼道:“你这乌鸦嘴,能别说丧气话吗,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出路,因为上帝姥姥观世音菩萨会保佑我的。” 姬玉凤哑然道:“上帝姥姥是谁?和观世音有什么关系?” “这个吗,其实就是我们村庙里供奉的一个山神而已,和观世音算是亲戚,大家虽然相隔较远,但都是同行。”姜云超回答道。 “哦..。”姬玉凤茫然的皱着眉头,还是一头雾水,姜云超忙岔开话题道:“你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懂那么多?” “没什么,多看点书自然什么都懂了。”姬玉凤似乎不愿提起自己的家世,故意避开了这个话题。姜云超虽然好奇,但也不能逼着对方说。 两人顺着长廊走了大概有一柱香的功夫,遇到了弯道,转弯后姜云超突然看到一个浑身长着钢针般毛发的怪物趴在地上。 这怪物的模样极其丑陋、令人作呕。脖子上顶着一颗巨大不规整的头颅,满是脓包和肉瘤。头上赫然有一男一女两张面庞,用力的挤在一起,说不出的阴森恐怖。皮肤已经溃烂,散发着腥臭,四只胳膊着地,和动物一样爬行,有些像畸形连体怪胎,又有些像恶鬼,令人颤抖不已。 “这什么怪物?”姬玉凤吓得脸都白了,浑身剧烈的哆嗦不已。 姜云超皱了皱眉头,不明白姬玉凤怎么会这么害怕,不就是个畸形儿吗,没文化真可怕。 他撇了撇嘴,有些恶作剧道:“我怎么知道,不行我们把它抓住,先研究下它是公是母,再把它抽筋剥皮,生堆火烤一烤,说不定味道很好吃呢。” “呕..。”姬玉凤捂着嘴,差点吐了出来。姜云超哈哈大笑,丝毫没有在意那畸形儿。不料,双面畸形儿突然抬起头,四只眼睛邪恶的盯着他。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