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入绍崇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多年前,各方小国数不胜数,战乱频发,百姓苦不堪言。终余三人,势力均衡,难分胜负。为求安定,三方议和,并立约不再挑起战争,各自建国称王,分列东南、西北、东北。东南曰绍崇,西北曰戍平,东北曰昆诣。 然几年后西北不断进犯东南,东北也加入其中。绍崇王多年来勤于政事,且国力强盛,势力早已超越西北,遂攻下西北、东北共七座城池以示警戒,各国重归平静。 戍平王宫内,二世子谷名左穿着一身破烂衣裳,脸上全是尘土,头发也乱蓬蓬的。他站在门外,依依不舍地望着自己生活了八年的长林殿,终于还是走了。 “父王。”​谷名左来到戍平王谷荻的寝殿九禄殿,最后再与父亲见上一面。 “好孩子。”​谷荻起身走向谷名左,将他扶起,“此去一行,定要万分小心,切莫暴露身份。记住,你叫傅尧,三月十二日生,如今八岁,兄弟五人中排行老二,是绍崇徕州人。家中贫困,父亲将你带到绍崇都城后舍弃,因不想再连累父母,便待在都城,靠乞讨为生。” “是,傅尧明白。”​ “稍后本王会派封楚将你送入绍崇,你且在盛连朔身边待着,时机成熟后封楚自会联络你。”​ “是,孩儿此去定不负父王所托,父王多保重。”​言罢,谷名左,现在应该叫傅尧了,向谷荻行了一礼。 谷荻点了点头便让封楚带傅尧离开了寝殿,前去绍崇。 此次是秘密行动,知道的人越少便越安全。戍平二世子早已对外​称病月余,一直没有出过房间。所以谷荻便让他们一大早就出发了。 三世子谷戚则是知道实情的,起了床便去找​他二哥,想陪他解解闷儿。但谷戚则开门走进却发现躺在床上的并不是他二哥,而是一个替身。谷戚则刚想转身离开去找他父王问个清楚,就听到一阵脚步声。 “则儿,以后还是少进你二哥房间打扰他休息。”​谷荻说完关上了门。 “父王,二哥走时您怎么也不差人告诉则儿一声。”谷戚则拽着谷荻的袖子,抱怨地说道。 “为了你二哥,还有戍平的安危,此事不宜闹出太大的动静,明白吗则儿?”谷荻握住谷戚则的手,似乎在安慰他。 “我知道了。”谷戚则点了点头,但他还是有个疑问,“父王为何不让则儿一同去协助二哥?” “好孩子,你二哥已经大了,但你现在还小,去绍崇太危险。”说完,谷荻推了推谷戚则,示意他该离开了,“快些去复习功课吧,不要多想了。” 谷戚则似懂非懂的,他还想问些什么,但他知道他父王不会再回答他了,便识趣地离开了这里。 谷荻看了看关着的门,叹了口气后,也离开了。 赶了几天的路,扮作商人的封楚已通过大大小小的关卡来到了绍崇都城门口,等待最后一道查验。 傅尧此时躲在了马车上一个装水果的竹筐里,等待的时间极其漫长,他的心也慌了起来。 终于,轮到了他们。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这并非特殊时期,城门口的士兵们也只是例行检查罢了,并不会多严苛。他们只是随便看了看外面的几个筐子,便让封楚进城了。 进城后,封楚来到了提前联络好的一个铺子,将筐子运进后院无人的地方,又环视了一周,确认好后才让傅尧出来。​ 傅尧此时满身大汗,身上的衣裳又变得破了些,似乎更像一个乞丐了。​ “为了做得更像一些,只能委屈世子在此多乞讨几日,一有消息属下就会找时间通知您的。”​ 交代好了一切,傅尧便从后门出去到街上乞讨了。​ ​宫中线人曾传密报,说世子盛连朔近日若功课过关,绍崇王将作为奖赏,允许他下个月出宫游玩一日。为了不引起怀疑,谷荻特意让他们即刻出发,提前一个月来到都城。 傅尧晚上就在一条小巷子里,盖着别人丢弃了的薄被子入睡。白天呢,随处找个地方坐下就开始乞讨。但因为傅尧年纪小,又是刚来到都城,没有熟悉的人,所以经常被那些老乞丐欺负。 ​傅尧在此乞讨多日之后,终于等来了封楚。只见封楚装作过路人,经过傅尧时,将纸条加在几个铜板之间,放入他面前的碗里。 过了一会儿,傅尧将那张纸条拿出,​在没人的时候趁机展开纸条查看。 “盛连朔今日外出。”​ 纸条上只有短短的七个字,却意味着傅尧此后要正式潜入绍崇王宫了。​ 傅尧看到后​立刻打起精神,努力观察着人群,回忆谷荻让他记住的盛连朔的模样,不敢懈怠。 大约一个时辰后,傅尧看到远处有一个身影,差不多六岁大,像极了盛连朔,傅尧想着便赌一把吧。 正巧现在是用午膳的时辰,傅尧跑去包子摊,故意让那人注意到他时抢了两个包子​,摊主自然不会甘心包子被人顺走,于是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去追傅尧,一面喊一面骂骂咧咧的。 傅尧此时正向盛连朔那儿跑去,故意蹭着了盛连朔的肩膀,由于力度太大,二人都被撞倒了。这时摊主也追了上来,逮到傅尧就是一顿打。​ “小小孩子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偷东西。”​摊主边打边嚷嚷着,后来还说要带他去见官。 被打的傅尧极力忍住疼痛,什么也没说,只是牢牢地护住包子,眼角还有几滴泪。 盛连朔看到了这一幕,于是连忙叫侍卫将摊主拦下​。 盛连朔毕竟才六岁,又身为绍崇世子​,见不得傅尧被这般欺负,便主动开口替傅尧交了这两个包子的钱。 收到前后摊主自然就开心地走了,只剩下傅尧与盛连朔在此。傅尧心里有些慌张,他不知道怎样说不显得刻意,又能让盛连朔带着他​。正当傅尧不知如何是好时,盛连朔先开了口。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偷别人的包子啊?”​盛连朔疑惑道。 “我……我叫傅尧,今年八岁,肚子太饿了,所以才……”​傅尧惭愧地低下了头。 “那你的爹娘呢,他们没有给你吃的吗?”​不知愁苦滋味的盛连朔天真的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我爹不要我了……”​傅尧略带哭腔地说道。因为刚才被包子摊主打得还有些疼,所以傅尧还是能挤出几滴眼泪的。 盛连朔没想到自己的问题会让傅尧如此伤心,有点儿不知所措,连忙摆手,叫傅尧不要哭了。 “你没有家了对不对,那你想去王宫吗?我正好缺一个伴读,你来当伴读吧。”​ 盛连朔已经到了读书的年纪了,绍崇王盛闻也叫人找了好几个伴读,盛连朔都不满意,觉着他们恭恭敬敬地,一点儿意思也没有,便想让傅尧来。 “王宫?”​傅尧停止了哭泣,一脸不懂的样子,疑惑地问他。 “你不说我当你同意了。”​说完拉着傅尧就想回宫,但盛连朔转念一想,他们还没吃东西呢,于是拿走傅尧手里的包子,想请他吃顿好的。 “这包子都脏了,我带你去吃点儿别的吧,走走走。”​ 盛连朔带傅尧来到一家很不错的酒楼,点了好些吃的。 傅尧​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好好吃顿饭了,他此刻狼吞虎咽,全然看不出曾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世子。 吃饱喝足后,盛连朔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宫,于是就立刻开始赶路了。 第二章 湖边相遇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一路上,盛连朔嘱咐了傅尧很多,生怕他父王不会同意让一个平民出身的人做自己的伴读。 傅尧也都一一记在心里​,不敢出错。 进了宫门,盛连朔拉着傅尧直奔盛闻处。此时盛闻还正用着午膳,显然他被突然闯入的盛连朔吓了一跳。 “父王。”​盛连朔行了一礼。 “拜见王上。”​傅尧也跟着跪了下去。盛连朔在路上教了傅尧王宫的礼仪,由于刚学,傅尧的动作还不是很标准。 “这是?”​盛闻免了他们的礼,问道。 “父王,他叫傅尧,是我在街上碰到的。他爹娘都不要他了,整日在街上乞讨,没地方住,还没东西吃的,好可怜……”​ “停停停,直说吧你想干什么?”​盛闻很了解这个儿子,一旦盛连朔滔滔不绝起来必定是有事要求他。 “我想让他当伴读。”​说完盛连朔满脸期待地看着盛闻。 盛闻看了看傅尧,确实是个乞丐样子,但还是不太放心。 “傅尧……”​盛闻念着傅尧的名字想了想,“今年多大了?哪里人啊?” “回王上,傅尧今年八岁,二月的生日,是涞州人。”​傅尧说话时一直盯着地上,身上还有些发抖,倒不是他装的,他是真的有些害怕。 ​“八岁……”其实傅尧年龄倒没作假,所以盛闻也看不出什么,只是盛闻想到了他的大儿子,“荀儿若是还在,今年也该八岁了吧。”​ ​荀儿全名盛连荀,绍崇一百五十八年六月生,是王妃郑蕖的第一个儿子,也就是盛连朔的亲哥哥。五年前盛连荀与乳母一同外出,回宫后不久突然身亡,宫中的医师说是中毒所致。盛连荀回宫后并未吃什么,必定是宫外所食导致中毒,盛闻到最后便只能将一切归在乳母身上。因为盛连荀出生那年正巧刚稳定好三地关系,事务繁忙,盛闻对盛连荀一直很少关心,所以在那之后盛闻一直都很自责。 谷荻或许也是利用了这一点,才打算让同是八岁的​儿子来绍崇,确信绍崇王会因为对盛连荀的愧疚而留下傅尧。 盛连朔知道他有个哥哥,但当时他才一岁,对这个哥哥并没有什么印象。 盛闻一想到盛连荀,神情便温和了许多。 “罢了,既然如此,你就留下来做朔儿的伴读吧。”说完又唤了太监总管孙致来带傅尧去熟悉一下王宫。 孙致带傅尧转了绍崇王宫一圈,介绍完后已临近傍晚,他将傅尧安置在盛连朔那儿就回盛闻处复命了。 盛连朔本是同郑蕖住在一处的,只是因为他妹妹的缘故才搬了出来。 盛连朔妹妹名叫盛云枝,如今三岁,也是郑蕖所生。每次犯了错总是恶人先告状,全部都推到盛连朔身上,导致盛连朔经常被盛闻教训。另外盛云枝还很是闹腾,时不时地就搞点小破坏,比如剪坏盛连朔的衣服,盛连朔上学后撕碎盛连朔的书,害得他被少傅罚,还往他脸上吐口水等等。 为了自己身边物品的安危,也为了自己能够远离盛云枝,盛连朔借口想安心学习,于是盛闻就允许他搬了出来。 用过晚膳,傅尧本想去找盛连朔,将关系拉进些,却发现​盛连朔不在殿中,问过下人才知道盛连朔被盛闻叫去检查功课了。 傅尧很是无聊,又为如何拉进与盛连朔的关系而烦躁,于是不知不觉就走了出去。傅尧还没适应过来,错将绍崇王宫当作了戍平王宫​,等到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走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地方。他才刚刚来到这儿,孙公公也只是带他走了一圈。他本就没记住几个地方​,现在又是黑夜,傅尧便更不认得了。 “哥哥。”​ 傅尧听到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 问声望去,只见一个矮矮的小姑娘站在距离傅尧不远的地方,她看起来比傅尧小不少​的样子。 这小姑娘便是盛云枝。 “哥哥?”​见傅尧没理她,盛云枝走近后又喊了他一声。 傅尧记着谷荻说过,盛闻现有一儿一女,若是不知如何取得盛连朔信任,可从他妹妹盛云枝​处下手。 想到这​儿,傅尧赶紧应了盛云枝一声。 傅尧看着盛云枝比自己矮不少,便蹲了下去,却发现蹲下去的自己又比盛云枝矮了,于是仰起头笑着问道:“你是谁啊?”​ “我叫盛云枝,哥哥你是不是迷路了呀?你住在哪里啊?我认得路,我带你回去吧。”​ “对呀。你知道临华殿吗?”​ “临华殿……你就是我哥的新伴读吗?”​ 傅尧点了点头。 “那你可得小心点儿,我哥都换了好几个伴读了。”​说完盛云枝拽了拽傅尧的衣袖,“走吧走吧。” 傅尧起身,任盛云枝拽着。​ ​“哥哥你看,湖上有月亮。”盛云枝指着湖面上月亮的倒影说道。 ​盛云枝拽着傅尧来到湖边蹲下,想伸手去捞一捞,奈何盛云枝胳膊太短了,怎么也碰不到。盛云枝使劲向前伸,用力过大,身子也向前伸了去,傅尧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盛云枝。 “郡主小心一些。”​ 盛云枝吓了一跳,等到站稳时,赶紧往后退了两步,不敢靠近湖边。 傅尧走到湖边蹲了下来,用手捧了一些水,月亮也倒映在傅尧的手上。傅尧走到盛云枝身边,将月亮递给她。 “哥哥好厉害。”​盛云枝开心地笑了。 ​“郡主既然看过了,湖水没有那么可怕的,是不是就不用怕湖水了?我们一起把月亮放回去吧。” 盛云枝想了想,点了点头,跟着傅尧来到湖边。傅尧轻轻地​将水放回湖中后拍了拍盛云枝的头。 “时候不早了,再不回去母妃该担心你了,走吧。”​ 这里距离临华宫不是很远,一会儿就走到了。临华宫的管事看见盛云枝身边没有侍奉的人,赶忙叫了几个侍卫和侍女,想让他们将盛云枝护送回去。 “哥哥,你叫什么啊?”​傅尧刚迈入临华宫的门,就听到盛云枝问他。 这个傻姑娘,现在才想起来问傅尧他叫什么名字。 “傅尧。”​傅尧转过身答道。 “那我可以经常来找你玩儿吗?”​ 因为盛闻只有两个孩子,盛云枝平日里只能同侍女们玩儿,但侍女们总是对她恭恭敬敬地只是将陪她玩儿当做任务。 如今盛云枝看到一个大不了她多少的孩子,又愿意同她说话,自然想经常找他玩儿来解解闷。 ​傅尧点了点头。 听到这儿盛云枝满意地笑了,这才离开临华宫。​ 第三章 三人日常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君王都是多疑的,​当天深夜,盛闻唤来了两名暗卫,一名去监视傅尧,另一名去涞州调查傅尧所说是否属实。 谷荻倒也真是想的全面,那暗卫确实查到了涞州有傅姓人家将孩子丢弃在了都城,那孩子的特征与傅尧没有差别。这下盛闻也放心了一些。 ​那另一位怕是也监视不出什么来,毕竟谷荻需要傅尧在绍崇得到盛连朔及盛闻的绝对信任,近几年是不会派人来找他的。 傅尧记东西很快,所以没几天便学会了绍崇礼仪,不久就与盛连朔一起进入​学堂了。 王宫学堂里的学生都是留着盛氏血脉的,所以加上伴读​,人数也不是很多。少师程章可以根据每个人的情况讲授不同内容。 傅尧在戍平时是没有学过什么东西的,许是谷荻在傅尧出生时便早就计划好了,让他以一个平民身份进入绍崇,他家里贫穷又怎会读过书。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谷荻故意让傅尧学习绍崇的东西,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盛连朔起初几天还认真学习,想在傅尧面前有个世子的样子。渐渐地,他们熟识了起来,盛连朔也将傅尧当做了自己的好兄弟,程章每日讲的也都如往日一般一个耳朵听了一个耳朵出的,懈懈怠怠。 “咳咳。”​傅尧咳嗽了一声,又敲了敲盛连朔的桌子。 “傅尧!”​盛连朔大喊一声,显然突然被傅尧叫醒的盛连朔忘记了控制音量,整个学堂的人都向他那看去。 盛连朔很是尴尬,赶忙低下了头,用书遮住自己的脸,连连道歉。 过了一会儿,等到程章不再注意他了,才抬起头,用很小的声音说道:“你先帮我记着不行吗,别打扰我,我再睡一会儿,困死了。” “世子若是再偷懒……”​教导嬷嬷曾经说过,若是盛连朔功课不过关,便连伴读一起罚,傅尧可不想。 “好好好。”​傅尧还没说完便被盛连朔打断了,盛连朔知道傅尧想说什么,无非就是他在偷懒便向盛闻告状。 过了一会儿,盛连朔又听不下去了,凑近傅尧,小声道:“你还没见过我妹吧。我告诉你,她的烦人程度可不亚于你,今日一定带你去见识一番。”​ 想到这,盛连朔心中一乐,终于有人能陪他一起受这份气了​。 好不容易听完程章的课,等着盛连朔的还有下午的骑射课程。不知道是傅尧年龄更大还是什么原因,傅尧的骑射成绩总是比盛连朔要好,盛连朔对此很是不服。​ 一个多时辰的骑射练习​结束后,盛连朔又一次留下来想要与傅尧一决高下。虽然每次都是输给傅尧,但盛连朔还是不甘心。 “说吧,这次比什么?”​ “比射箭。我这节课可是练了许久,教头手把手教的,我就不信还比不过你。”​ “这次谁先?还是我?”​ “是你又如何,本世子可是要压轴出场,让你大吃一惊。”​ 傅尧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次这种话了,每次盛连朔都有不同的理由让傅尧先来。反正傅尧是无所谓的,便不与盛连朔计较。 傅尧向前一步,拿起弓,看了看靶心。 “比几支?”​ “五支。”​盛连朔似乎底气十足,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就是要面子罢了。 ​盛连朔刚说完,傅尧就顺手拿起了一支箭射了出去,还算不错,没有脱靶。 对于他们初学者来说,不脱靶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紧接着傅尧又连着发了两支,也全都中靶了。这时盛连朔有些急了,毕竟他发五支都不一定有两支能中。 “傅尧,你不歇息一下吗?连着发多耗费体力啊。”​ 傅尧没有搭理盛连朔,又连发了两支,只有最后一支中了靶,看着傅尧没有全中,盛连朔还是松了一口气。 “你若是不说话,说不定我都能中。”​ “技术不行还怪我……”​ “该你了。”​傅尧及时打断盛连朔,不然盛连朔要说一堆话来拖延时间了。 “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催,我还能耍赖不成?”​说完盛连朔缓慢地向前走去,他知道这次又要输给傅尧了,所以能晚会儿出丑就晚会儿出丑。 盛连朔这五支可谓极其漫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射了十支。 “世子压轴压得挺不错的。”​傅尧想不出什么话来表扬他了。 “你别骄傲,下次我一定赢你。”​这话盛连朔也说了不止一遍了。 “好。”​傅尧敷衍道。 “对了,咱们去庆和殿用膳吧,说好了带你去见盛云枝的。”​ 到了庆和殿,盛连朔先向主殿走去,想同他母妃知会一声,却听宫人说郑蕖同盛闻在一起用膳。 这样一来盛连朔便不用带傅尧去拜见郑蕖了,于是带着傅尧来到了侧殿盛云枝的住处。 他们一进门,盛云枝就看到了傅尧。 “傅尧哥哥。”​盛云枝跑向傅尧,拽着傅尧的衣角。 “你们……认识?”​盛连朔一脸疑惑。 盛连朔本想让盛云枝也欺负欺负傅尧,却没想到​盛云枝对傅尧的态度与对他的截然不同。 “就是见过几次吧。”​ “见过几次她对你这么好?不对,你见过她我怎么不知道?老实交代。”​见自己妹妹对个外人那么好,盛连朔很是气不过。 “我这还不是不想让你失望,扫了你的兴致吗。”​ “别转移话题。”​ “行行行,我就是跟她玩儿过几次。”​ “盛云枝,你这个孩子对你亲哥还不如对他好?”​ “傅尧哥哥,他好凶。”盛云枝委屈巴巴地看着傅尧。​ 盛云枝突如其来的撒娇看得盛连朔很是吃惊,因为若换做是往日,盛云枝早就追着他跑了。​ “呦,盛云枝这个时候不追着你哥跑了,不跟母妃告状了。既然如此,我今天可得好好教育一下你。”​ 盛连朔说着就要打盛云枝,盛云枝见状赶紧跑到傅尧身后。 “朔儿,又欺负妹妹了?”​ “母妃。”​盛云枝见郑蕖回来又跑到她身后,楚楚可怜,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 “盛云枝!”​盛连朔指着盛云枝,没想到盛云枝还是老样子,就会告状。 “朔儿。”​郑蕖警告似的喊住了盛连朔,“云儿不懂事你不知道让着云儿,还与她一般计较,是个当哥哥的样子吗?”​ 就这样盛连朔​又一次因为盛云枝被郑蕖说教,满脸的不服气,小声嘀咕道:“早知道就不该来。” “嘀咕什么呢?”​这时郑蕖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傅尧。 “你就是朔儿的伴读吧。”说着郑蕖摆摆手示意傅尧过来。 傅尧走进行了一礼。 或许是在盛连朔的衬托下,郑蕖格外喜欢这个安稳些的傅尧。因为郑蕖知道傅尧是被抛弃的,所以便说了些关心的话,无非就是让他不要太过拘束,话还没说完,盛连朔便在一旁插嘴说他还没用膳,打断了郑蕖的话。 郑蕖白了盛连朔一眼,但到底是亲娘,还是让人准备了些吃食送来。 第四章 王宫学堂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自从盛连朔知道盛云枝与傅尧认识后,盛云枝也不再偷偷去找傅尧了。因为宫里的孩子少,他们三个便玩在了一起。 其实盛连朔本不想带着盛云枝,但​由于傅尧的存在,盛云枝也不总跟在盛连朔旁边烦他了。随着年龄的增大,盛云枝也渐渐懂事,不再向以前一般顽皮,盛连朔也慢慢默许了盛云枝的跟随。 盛连朔与盛云枝本性也并不坏,兄妹二人便从此好好相处了。​ 绍崇一百六十九年,盛云枝六岁,也到了该读书的年纪,于是盛云枝也能每日与傅尧和盛连朔一同来学堂读书了。 盛云枝还是很开心的,毕竟又有很多小伙伴可以一起玩耍,所以盛云枝没等他俩,一大早就来了。 “你们干什么?”​ 盛云枝刚迈进大门便听到了这样一句话,好奇的盛云枝紧跑了两步,看到了这样一个场景。 ​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拿着书,将书扔到了一个角落里放杂物的桌子上,还有一个同盛云枝差不多的孩子跑去将书拾起抱在怀里。 被欺负的孩子名叫​程郁,是少师程章的次子。因为盛闻曾立下旨意,少师之子可与王族子弟一同入王宫学堂读书,所以程郁便来了,今天也是他第一天上学。 “就凭你,还想同我们上一个学堂,这可是绍崇王宫。就算王上说了少师之子可以同我们一同学习,你就当真敢来了?”​说话的便是刚才扔书的孩子,他身后还站了两人,连声附和。 这三人盛云枝没见过​,无非就是她父王哪个亲戚的孩子。 抱书的孩子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得罪他们。 “跟我来。”​盛云枝拉着程郁来到他们面前,那些人也都下了一跳。 “道歉。”​盛云枝语气强硬,又因着那些人知道她是郡主,不敢得罪,只好都照做了。道完歉,这些人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敢再招惹程郁。 盛云枝也选好了座位,让程郁坐在旁边。 “谢谢你。”​ “没事,以后你就是我朋友的,他们再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去让父王惩治他们,看他们还敢不敢。”​ “你是胧溪郡主吧,我叫程郁。”​程郁听到盛云枝把他当朋友,心里很是高兴。 “什么郡主不郡主的,我叫盛云枝。对了你也六岁了吧,几月的?” “二月的。” “二月啊。”盛云枝有些失落。 “怎么了?”程郁也察觉到盛云枝的失落。 “没什么,本来想着你若是比我小还能认个弟弟的,我七月的,没戏了。”盛云枝摇了摇头,撇嘴道。 程郁一听,那他岂不就是盛云枝的哥哥了,于是追着盛云枝让她叫哥哥,盛云枝觉着她也没比自己大几个月,很不情愿,硬是不叫,二人打打闹闹的,十分热闹。 后来傅尧与盛连朔及其他人也都来了,其中还有一位与盛云枝和程郁同是新生的许繁宁。她是许侧妃许绣均的侄女,因为父亲是个商人,生意忙没有时间管许繁宁,便送来许绣均身边,许绣均求了盛闻,盛闻便答应了也让许繁宁来学堂读书。 至此,学堂的学生们都已到齐,开始了新一年的学习。 虽然他们有些小打小闹,但到底都是孩子,没有什么大仇,很快都玩在一起了,每天过着快乐的日子。 少时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便过了一年,此时已是绍崇一百七十年。 这是一个很平常的日子。下学后,盛云枝又想着出宫去吃东西,傅尧​与盛连朔已经被盛云枝拉着去外面吃了好些天了,盛连朔实在是吃烦了,便将傅尧推给盛云枝,自己回了临华殿用午膳。 正巧郑蕖已经好些天没去看盛连朔了,郑蕖知道后便来到临华殿,想与盛连朔一同用膳。 “朔儿。”​ “母妃?你怎么来了。”​盛连朔听到郑蕖的声音,又惊又喜,显然盛连朔也没有想到郑蕖会来。 郑蕖来之前并没有告诉盛连朔,想着给他一个惊喜。 “我来看看朔儿啊。云儿也是,天天就知道往外面跑,一点儿郡主的样子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野丫头呢。”说着,郑蕖将提来的食盒放到桌子上。 “母妃,你带的什么啊?这么香。”郑蕖刚将食盒放到桌子上,盛连朔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好奇地问道。 “你最爱吃的桂花鱼都闻不出来了?快些吃吧,凉了可就不好吃了。”郑蕖赶忙将食盒打开,拿出鱼来。 “桂花鱼!”盛连朔心里乐开了花。 其实天下母亲哪有不喜欢自己孩子的,郑蕖知道盛云枝总是跟盛连朔抢吃的,一听说盛云枝不在便赶忙送来了盛连朔最爱吃的东西。 “盛云枝这次终于不会再抢我吃的了。对了母妃,你用过午膳了吗?” “没呢,”郑蕖坐了下来,“我跟朔儿一起用。” 盛连朔大口大口地吃鱼,旁的菜都没动过,郑蕖边吃边嘱咐盛连朔慢点儿吃,还为他将鱼刺挑了出来。 第五章 郑蕖意外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突然郑蕖夹菜的手停了下来,将筷子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朝向旁边吐了一口血。 血是黑色的。 这情景吓坏了盛连朔,以至于盛连朔被呛了一下,不停地咳嗽。盛连朔边咳边跑向坐在桌子对面的郑蕖。 郑蕖此时已经痛得坐不起来,趴在了桌子上。很明显,郑蕖定是中毒了,情况很是不好。 盛连朔年纪小没见过中毒啊,他也不知道郑蕖怎么了,只好大喊门外的宫人,宫人来看了之后,便赶忙跑去喊医师。 “朔儿,扶母妃去躺一会儿。”​郑蕖借着盛连朔的力勉强站了起来,向床榻走去。 盛连朔害怕极了,他知道郑蕖现在很难受,但自己却帮不上什么忙,眼泪从眼眶里打转,还时不时地掉出几滴来。 郑蕖慢慢地坐下,躺下,擦去了坐在一旁的盛连朔脸上的眼泪。 “朔儿,别哭了。”​郑蕖用尽力气,好不容易完整地说出了一句话。 盛连朔听了郑蕖的话,哭得更厉害了,他隐约能感受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王妃,王妃您坚持住。”​宫人将医师带了回来。 “不用了,我,怕是,不行了,你们,先出去,我同朔儿,说些话。”郑蕖摆了摆手,虚弱地说道。​ “王妃您……”​宫人还想让医师瞧瞧,只是郑蕖一再摆手,宫人只好作罢。 “都出去吧,别让,任何人进来,包括,王上。” 不知是​毒药毒发慢还是郑蕖有未完成的事情。总之,郑蕖与盛连朔在屋内待了不短的时间,只是没有人知道郑蕖对盛连朔都说了些什么。 盛连朔打开门,低着头走了出来。 盛闻及宫人们进去​,郑蕖还留着一口气,许是郑蕖不放心吧,还交代了盛闻些事情,说完后,手便垂了下来,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盛闻勃然大怒,屋内气氛十分恐怖。 盛连朔木木地站在门外,感觉一切都是那么地不真实。上一秒他还同母妃一起开心地聊天,下一秒母妃就永远地离他而去了,他不愿相信。 之后盛闻下令彻查临华殿投毒案。 郑蕖食用为盛连朔准备的饭菜而中毒,便说明投毒人本想害盛连朔,不想却被郑蕖误打误撞给吃了。 ​动机显而易见,盛闻不久前将盛连朔立为王储,无非就是有人不想让盛连朔坐上王位而已。 由此看来,王族子弟都有脱不掉的嫌疑。只是盛闻查了个遍,始终查不出真凶。又或许真凶势力庞大从中阻挠,身边人又是死士忠心耿耿,自然也不会出卖主人。 这桩案子就像当年盛连荀突然身亡一样,盛闻只能惩治临华殿负责的宫人​,就这样草草地结束了。 绍崇一百七十年,九月初七,绍崇王妃郑蕖​薨,年二十九。 郑蕖下葬那天,盛云枝与盛连朔及傅尧都休了一天假,没有去学堂上学。盛闻没让盛云枝跟着,也不让人告诉盛云枝郑蕖到底怎么了。 但到底盛云枝已经七岁了,看着庆和殿挂满了白色,郑蕖又不知去了何处,宫人们也都遮遮掩掩不告诉盛云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盛云枝心中早已清楚,她再也见不到母妃了。 晚上,盛连朔被盛闻叫去,盛云枝只好去找傅尧。她已经一天都没有痛痛快快地说话了,她有好多事情想问。 还是那个湖边,月亮依旧如此耀眼,倒映在湖面上。 还记得那年盛云枝才三岁,天真地以为月亮真的就掉在了湖里。转眼间,盛云枝已经七岁了。 “傅尧。”​ “嗯?”​ 傅尧应了,只是盛云枝迟迟没有开口。或许是她不想知道真相,又或许是什么别的原因。 ​盛云枝呆呆地坐在湖边,将脸埋在双膝,望着湖面上皎洁的明月。 傅尧也在盛云枝旁边静静地坐着​,他知道盛云枝想问什么,但盛云枝不开口他也不想主动提起,让盛云枝难过。 “他们说……”​盛云枝还是开了口,“母妃死了。”盛云枝的语气十分平静,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傅尧听得出来盛云枝很难过,​但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 “你说,人为什么会死呢?”​盛云枝有些哽咽,她还是做不到不难过,毕竟她当时在外面,连郑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吧。”​ “母妃那么好,为什么一定要是她。”​盛云枝憋不住了,豆大般的泪水流了出来。 为什么一定要选她的母妃呢,为什么一定要现在让她的母妃经历呢。​ “话本上说,人死了会去另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比这里要幸福得多,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盛云枝抬头望了一下天空。 倘若真的有那个地方,郑蕖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吧。​ “会有的。”​傅尧也抬头望着,不知道为什么,傅尧的心里也有些难受,毕竟郑蕖生前对他也挺好的。 “话本上还说过人死后会化作天上的星,他们会看到人间,会在天上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的亲人,”​傅尧指了指天上的星星,“说不定王妃就是这其中的一颗。” “真的吗?”​盛云枝站起身,想要与那星星靠得更近些,“母妃你看到我了吗?”盛云枝大喊了一声,挥舞着双臂。 说完,盛云枝低下了头​。 “应该没有吧,我那么顽皮,你说我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我整日去外边玩儿,都没有好好地看过你的样子。”​盛云枝哇哇大哭起来,她觉得很委屈。 为什么要夺走我的母妃,凭什么要夺走我的母妃​。 她做错什么了,他们又做错什么了,郑蕖的孩子,郑蕖的夫君,还有那些关心郑蕖​的人。 只是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那么多的凭什么。一个人的出生没有原因,荣华也是,破败也是,死亡,同样也不需要什么原因。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但还是要继续走下去的。 盛云枝和盛连朔兄妹二人,第二天还是要继续读书,继续从早到晚,一切只能靠自己,慢慢地走下去。 有些东西似乎改变了,又似乎没有变。他们似乎懂了些什么,又似乎还是那个顽皮的孩子。 时间过得很快,郑蕖的事情也慢慢被人们淡忘,化作时间长河的一滴水珠,与长河融为了一体。​ 第六章 世子娶妻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八年后,绍崇一百七十八年​五月,盛连朔迎娶丞相嫡长女季春半为正妃。绍崇王宫到处都挂满了红色,喜气洋洋。 自从郑蕖离世后,盛连朔与盛云枝这些闹腾的孩子安稳了几年。宫里除了举办宴会之外,其余时候都冷冷清清的。虽然后来他们都走了出来,但到底都大了,也回不到从前那般。 虽说盛连朔一年前娶了​都统禹珂嫡女禹静棠为侧妃,但这亲事当时盛连朔也不甚在意,所以丝毫没有改变绍崇王宫的冷清。 然而季春半之事一是由盛连朔亲口提出,二是由盛闻赐婚,宫人们自然不敢怠慢,才让这多年冷清的绍崇王宫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不过娶季春半一事并非盛连朔本意,他只是不想让盛闻带着更深的愧疚离开。 如今盛闻由于长期劳累,身上有多种顽疾,医师说怕是活不久了。 盛连朔知道盛连荀以及郑蕖中毒而亡都是盛闻心中的痛,自己若是不在盛闻离世前成婚,怕是又要增加一件令盛闻愧疚的事情,才如此容易就答应了丞相季仁提出的婚事,亲自向盛闻求娶。​ 然而盛云枝不知道盛连朔的良苦用心,现在正在临风殿后院,也就是盛云枝自己寝殿的后花园,跟她的贴身侍女茯苓说着盛连朔的坏话。 “你说我哥也真是的,明知道季仁他有什么心思……”​ “郡主。”​茯苓听到这儿赶忙打断了盛云枝,示意她不能这么说。 “丞相,丞相行了吧,哎呦我刚才说到哪了?”盛云枝想了想又道,“明知道丞相这个人没安好心,还非要同意他把自己亲女儿塞来,他这是想死得再快些吗。” 这些年来,明里暗里季仁与绍崇王侧妃许绣均都对盛连朔使过不少绊子,还有一些季仁与许绣均勾结的传闻,盛连朔与二人也一直不和。盛连朔还一直怀疑当年郑蕖的死是许绣均一手造成的,但苦于没有证据,也一直没法扳倒许绣均。 当年郑蕖临死之前同盛连朔说的话中,便有一条是让他小心许绣均​,盛连朔也告诫过盛云枝,因此盛云枝也对许绣均没有半点好感。 “许是世子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他有难言之隐?他能有什么难言之隐。真是苦了禹姐姐,嫁来一年多了,我哥还对她不冷不热的,既然不喜欢人家当初干嘛还要同意。我倒要看看这个季春半是何许人也。茯苓,走。”​说着便拉起茯苓往临华殿去。 “盛神医,这是又怎么了,发那么大火?”​说话的是程郁,其实他早就来了,只是看盛云枝气冲冲的,没敢上前来,怕盛云枝拿他来出气。 至于​为什么程郁会喊盛云枝“盛神医”,还要从郑蕖离世那年说起。 虽然当时宫人都瞒着盛云枝任何关于郑蕖离世的事情,但盛云枝还是缠着傅尧,得知了郑蕖是中毒而亡。在那之后,盛云枝便发愤图强想要学习医术。​ 想要学医,那必不可少的就是医书,外面寻常的医书自然比不得王宫藏书阁的医书珍贵,而藏书阁的钥匙在程章手中。 因此在那之后程郁便每日向程章要来钥匙,带着盛云枝去藏书阁。 也是从那开始,盛云枝和程郁开始厮混在一起。他们常去医馆偷听医师讲学,还经常闯祸,让盛连朔十分头大。 当时程郁问盛云枝为什么要学习医术,盛云枝便说她长大后想治病救人​,不想让别人也经历她的痛苦。 若是学好医术,便能解百毒治百病,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人死去而无能为力。 那时的程郁便半开玩笑地喊盛云枝“盛神医”​,说她以后若真成了神医,自己便当她的小跟班打下手。 两人便从此约定,长大以后若是可以,便开个医馆,治病救人​。 虽说是小时候的话,可能也只是说说而已,却是盛云枝真心所想。​ “程公子。”茯苓看到程郁前来,行了一礼,退到盛云枝身后。 ​“还不是我哥,明明知道季仁的为人,还要娶他们家的人,真是不想活了。” “好了好了,你哥那么聪明的人,跟丞相斗了那么久都没事,还怕她一个姑娘吗?”​说完拍了拍盛云枝的肩膀,跟她一起去了临华殿。 此时,许绣均的​安泓殿倒也不太安宁。 ​许绣均对着铜镜正在梳妆,满脸的不甘心,许繁宁站在旁边不敢说话,似乎刚被许绣均训斥完。 “如今大好的机会,竟让旁人占了去。”​许绣均又转头看了看许繁宁,叹息道。 ​“姑母,您别气了,丞相对您用情至深,选的人自然是好的,那季春半定不会背叛您的。您就饶了宁儿这一次吧,宁儿是真的不愿嫁。”许繁宁见许绣均没有刚才那么气了,便上前来,替许绣均捏肩。 “唉,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旁人都上赶着想嫁嫁不来,你倒好,还不愿嫁。姑母当初让你去学堂便是想着让你与盛连朔培养培养感情,没想到你这个不争气的竟然喜欢上了他旁边的侍卫。罢了罢了,我们宁儿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姑母也只能依着你喽。”​ “是是是,姑母最好了。”​ 待许绣均梳妆完毕,许繁宁也随着许绣均去了临华殿。​ 一时间,临华殿​来了不少的人。 盛闻虽说身体抱恙,但亲生儿子娶妻,还是​要来的。 左右不过是些繁琐的仪式,许绣均今日安分些,到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晚上,大部分客人走了后,盛连朔也来到了寝殿,此时季春半正盖着盖头,坐在床上。 盛连朔走了过去,掀开盖头。 他知道季春半是季仁安插在临华殿的人,若是用好了这枚棋子,说不定还能让季仁,甚至许绣均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盛连朔先前便让暗卫私下查过季春半的底细,知道她有什么主意,便决定先试试这季春半。 ​该有的流程都结束后,嬷嬷们也都离开了寝殿,独留下盛连朔与季春半。 盛连朔向前几步靠近了还坐在床上的​季春半,盛连朔身子慢慢弯下,向季春半的脸凑近。 季春半似是惊了一下,她来之前,丞相​季仁为了让她答应,便向她承诺盛连朔不会碰她。 不过季春半也不傻,她知道自己左右也躲不过,索性就带了把匕首,盛连朔若真的乱来,大不了一死了之,也不用受季仁控制了。 此时季春半手里紧紧握着那把匕首。 ​此时盛连朔与季春半的距离已经近得不能再近了,季春半咬咬牙,将匕首抵在自己脖颈处,仰头看向盛连朔。 ​“世子妃这是何意?”盛连朔停下动作,离开了季春半一些。 季春半什么也没说​,只是拿着匕首的手又紧了紧,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如此便做了许绣均的人,你母亲还能安息吗?这样岂不就是顺了他们的心思,你说呢?”​ 既然季春半不说,那盛连朔便挑明了。 季春半先是震惊了片刻,后又明白了,将要继任绍崇王的人怎么可能没点儿手段,这些年盛连朔同季仁与许绣均的斗争季春半也是有所耳闻​的。 “虽然你是季仁的女儿,但我知道,季仁让你来,不是他的意思,而是许绣均的意思吧。”​ 盛连朔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季春半也懂,欺君之罪不是她能担得起的。既然盛连朔早就知道,证据定是有的,但盛连朔并未向盛闻禀告,无非就是想让她做点什么。 “世子想让臣妾做什么?”​季春半这便知道盛连朔对她并没有什么兴趣,将匕首拿了下来。 “本世子不过是猜测而已,这么说来季仁与许绣均倒真如传言那般了。”盛连朔轻蔑一笑,“明日许绣均问时,你只需说今晚本世子宠幸了你,伪造得宠样子便好,其他的不用你管。这也是她期望的吧?”​ 季春半还是有些吃惊,眼前这个人竟然连许绣均想要她做什么都一清二楚,背后势力也不是她能想象的。 “是。”​季春半一语双关,便是两个问题一同答了。 盛连朔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被他说中了。他本以为许绣均让季春半来还有什么更深的意图,没想到只是用美色诱惑他为求自保罢了。许绣均如今也这么畏首畏尾了吗,盛连朔有些看不起她。 事情办妥,盛连朔便去了一旁,让季春半睡床,不再与她有什么交流。但他是不能离开这间屋子的,不然用什么让许绣均相信今晚他宠幸了季春半。 盛连朔困了便趴在桌子上睡了会儿。 第二日,盛连朔与季春半一同拜见了盛闻与许绣均。 郑蕖离世后,盛连朔便过继在了许绣均名下,虽然许绣均并没有照顾过他,盛连朔也没有将她当作养母,但名义上到底许绣均是他养母,还是要拜一拜的。 果不其然,在他们离开后,许绣均将季春半传去了安泓殿。 季春半聪慧,对答如流,减轻了许绣均些​许顾虑。话虽如此,但许绣均还未完全信季春半,日后还是会试一试的。 ​盛连朔那儿,像许绣均一样,也没有完全信得过季春半,毕竟人都是多疑的。 ​几个月后,盛闻终于撑不住了,走之前叫了盛连朔,嘱咐了些事情,便离开了这个世界。 第七章 继任大典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绍崇一百七十八年九月初三,盛闻崩,年三十五。 盛连朔继任绍崇王,移居承明殿。世子妃​季春半封绍崇王妃,移居奉元殿。世子侧妃禹静棠封绍崇王侧妃,移居宣宸殿。 ​侍卫傅尧封侍卫统领,少师程章封太师。 ​继任大典上,盛连朔进行了一系列册封,剩下的还有大大小小官员升降。 二十七日后,绍崇又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人们有条不紊地继续生活。 ​盛云枝虽说已经十五了,但到底没有什么事情做,便整日不是去这里串串门就是跑去宫外逛街的。 这不,今日盛云枝又跑去了​承明殿。 ​只是盛云枝进来主殿后并没有发现盛连朔,只看到禹静棠在上面收拾东西。 “嫂嫂,我哥呢?”因为季春半是季仁的女儿,盛云枝也不知道季春半已经为盛连朔所用,所以一向对许绣均没有好感的盛云枝也不打算喊季春半嫂嫂,而是将禹静棠视为自己的嫂嫂。 “盛云枝你又乱叫人,再这样我可就不理你了啊。”​禹静棠停下手中的动作,走到盛云枝身旁。 “好了好了我不叫就是了,我哥呢我哥呢?”​盛云枝左看右看还是没有发现盛连朔在哪。 “今日怎的突然在意起王上了?我看啊你是要来找傅统领吧。”​说完禹静棠笑了起来,笑容别有深意。 这些年来,盛云枝对傅尧逐渐由儿时单纯的喜欢变成了​少女懵懵懂懂的爱恋,再加上盛云枝时不时地就找傅尧陪自己玩儿,这在宫里已算不上什么秘密了。 只是宫人们只知晓盛云枝的心思,傅尧对盛云枝也只是尊重,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态度,所以盛云枝与傅尧也只是郡主与侍卫的关系,并没有多么亲近。 “禹姐姐!”​见禹静棠又开起她与傅尧的玩笑,盛云枝赶紧捂住禹静棠的嘴。 毕竟盛云枝并不知道傅尧是怎么想的,虽然她时不时地就将傅尧叫走陪自己,但她知道,傅尧始终都是因为自己是郡主​才会答应的。 傅尧虽已是侍卫统领,但到底还是侍卫,侍卫与郡主,自然郡主为大。 正是因为盛云枝不知傅尧如何看她,她才更不想让傅尧听到这些话。因为她害怕傅尧会因为这个而远离她。​ “好好好,不闹了。”​禹静棠用手捂住了嘴,笑得更厉害了。 “禹姐姐再笑,牙就要掉了。”​盛云枝羞得有些脸红,别过头去。 “王上与傅统领有些事情出去了,可能很晚才能回来吧。”​看到盛云枝害羞,禹静棠便不再开盛云枝的玩笑了,回到正题。 “好吧。”​盛云枝有些失落,今日又见不到傅尧了。 “今日傅统领不在,我陪你打发些时间可好?”​禹静棠说着就拉起盛云枝的手。 “诶诶诶去哪啊?”​盛云枝不明所以。 ​走了一会儿盛云枝才发现,这是要去宣宸殿的路,宣宸殿与承明殿相隔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 “禹姐姐!你神神秘秘的要干什么?”​禹静棠拉着盛云枝来到侧殿后便让宫人们都下去了,也难怪盛云枝会疑惑。 “现在都十月廿五了,还有两个月,就是除夕宴了,你不准备点什么?”​禹静棠又是刚才那副别有深意的表情。 “准备……什么?”​盛云枝还是没懂禹静棠想干什么,满脸疑惑。 “才艺啊,礼物啊,你个笨蛋。”​禹静棠敲了敲盛云枝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盛云枝好像有些懂了,又好像没懂。 “到时候傅统领肯定会在啊,不好好准备一番,怎么能让傅统领看到我们倾国倾城的郡主的另一面,从而为之动容呢?”​ 盛云枝刷的一下脸上通红,条件反射般的站了起来,环顾四周。 禹静棠把她摁了下去,重新让盛云枝坐到位子上​。 “你怕什么,我让他们都下去了,这里没有别人,不会让傅统领听了去的。”​禹静棠似乎很懂盛云枝在想什么。​ “我看你也好好准备准备,让我哥那个铁树开花吧。”​ “我们不一样,我都嫁给王上了。你呢,你天天都去找傅统领,还一点儿进展都没有,宫里人都知道了,就他还不知道,你说说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盛云枝赶紧打断,乘胜追击,“你不也一点儿进展都没有,你可都说了,你都嫁给我哥了。再说,你舞跳得那么好,哪个男子不会动心啊,说不定我哥看了……” ​禹静棠不知道之后盛云枝又说了些什么,只是听到“舞”这个字,思绪便飘到了三年前,那个宴会上。 ​那是一个满是世家小姐公子的宴会,具体是干什么的,她也不记得了,无非就是才艺比拼。 ​禹静棠出身武将世家,生母难产而死,父亲常年在外,也不甚了解女子该学什么,只当她为男子来养,教了禹静棠些武艺兵法,因此禹静棠也没有女儿家的才艺。 在每年的各种宴会上,禹静棠总是因为不会才艺而被嘲笑,这件事也在都城传开,让禹静棠很是伤心。 再后来禹静棠自己学习舞艺,还寻了师父指导​,舞艺也有了显著的提升,正巧碰上了三年前那次宴会,禹静棠便想着借此机会,一雪前耻。 谁承想宴会前几日​自己练舞扭伤了脚,虽然不很厉害 可以走路,但一月之内都是不能跳舞的了。 宴会上节目单上早已有她的名字,只是禹静棠怎么解释那些世家小姐们都不肯信,反倒说她脚伤只是借口,还说她是怕自己跳的不好出丑。 宴会上嘲笑声一片。 正当禹静棠不知道该怎么​办时,盛云枝前来弹了一曲筝,因着盛云枝是郡主,那些世家小姐也不敢再说什么,都闭了嘴。 “多谢郡主解围。”见盛云枝弹完一曲后,禹静棠来到她身边感谢道。 只是盛云枝指了指另一个地方,也就是盛连朔所在的位置。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我哥吧,他让我替你解围的。”​说完盛云枝拉着禹静棠去找了盛连朔。 禹静棠同样谢过了盛连朔,但是盛连朔只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她本以为盛连朔不会再开口,便打算离开了。 “你跳的舞很好,本世子有幸见过。只是,可以再自信一些。”​ 禹静棠从那以后,舞姿便放得更开了,也在之后的宴会上一展风采,名震都城。 也是从那以后,禹静棠芳心暗许,在十五岁及笄那年求了父亲嫁去临华殿。​ 禹静棠本以为盛连朔对她会有什么不一般的感情,没想到她错了。​ 他或许都不会记得,曾经在宴会上帮过一个人,还鼓励过她了吧。 ​“禹姐姐?”盛云枝将手在禹静棠面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听没听我说话啊。” 禹静棠刚回过神来,眼神还有些空洞。 “我就知道你又没听我说话,总之,你也要好好准备!”​说完,盛云枝拍了拍禹静棠的肩膀,似乎委以重任。 “那个,买什么礼物好啊?”其实盛云枝还是挺想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傅尧喜欢上她的,毕竟禹静棠比她大一岁,懂得应该比她多。便向禹静棠凑近,悄悄地问道。 “走,带你出去看看。”​ 就这样两人出了宫,到宫外给盛云枝的心上人挑礼物去了。​ 其实禹静棠对男女之间的感情也是个一知半解的,她也不知道盛云枝该选什么好,两人逛来逛去最终也没有挑好。回宫后她们也不见傅尧和盛连朔回来,便回了各自的寝殿,各想各的去了。 第八章 封楚联络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第二日,盛云枝便早早地就去找禹静棠了,似乎还是在为该买什么礼物而烦恼。 “好了,你不是还有个朋友吗,他肯定知道你该送傅统领什么好。再说了,现在距离除夕还有不短的时间呢,急什么。”​ “谁啊?”​每次遇到关于傅尧的问题,盛云枝总是像大脑短路了一样。 “程郁啊!你忘了,他也是男子,肯定知道傅尧喜欢什么。”​ “对啊!这个程郁整天游手好闲的,终于有能用到他的地方了。”​被禹静棠那么一说,盛云枝倒也想起了程郁的存在。​ “先别想这个了,想想准备什么节目好吧。”​禹静棠被盛云枝大早上叫起来,也没有了困意,左右也睡不着了,不如干点儿正事。 “就你跳舞我弹筝嘛,拿手的就好了,咱们一起。”​ ​“那你弹什么好啊?” “除夕宴……那就《阳春白雪》好了,冬去春来嘛。”​盛云枝仔细想了想道。 禹静棠想了想,旋律清新流畅,节奏轻松明快,这倒也是个不错的曲目,便点了点头应下了,想要去寻谱子给盛云枝。 “别急别急,你不都说了现在距离除夕宴还早,那么早练了到时候忘了怎么办,听我的,下个月再练。”​盛云枝见禹静棠现在就想开始,赶紧拦住了她。 “下个月?能行吗,会不会时间太紧了?”​ “不会不会,咱们禹侧妃那么厉害,也不差这几天吧,就算前一天练也没有关系的。哎呀,大不了后面两个月咱们闭关练习。嘿嘿走了走了,不打扰你了。”​ 盛云枝怕禹静棠反悔,没等她回话便溜了出来,盛云枝知道,以禹静棠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下个月一定会日日都来找她练习。这倒是无所谓,重要的是她还没有买礼物啊。 还有五天左右的时间,应该够了。​​ ​走出宣宸殿,盛云枝一路上边跑边哼着小曲,心情十分愉快,以至于都没看到从她身边经过的傅尧。今日傅尧当值带队巡视,以往傅尧每日当值,盛云枝都会在宫里转开转去假装偶遇,可能盛云枝今日开心的连这个都忘了。 ​若是盛云枝哪日知道了,一定会扇自己一巴掌的。 “郡主。”​傅尧一行人停下退到旁边,向盛云枝行了一礼,让盛云枝先走。 “嗯。”​盛云枝头也没扭,继续哼着小曲向前。 “这小丫头,今日怎么了?”​傅尧心想。 毕竟往日盛云枝都会停下来,跟着他们,啊不是,跟着他一起走。 待盛云枝走后,他们一行人​也重新行进,继续巡视。傅尧身后站着的是跟他关系还不错的侍卫景升,他似乎也发现了,便快走了几步,跟傅尧一齐。 “诶,傅统领今日怎么失宠了?”​说完还向后看了看,很难相信似的。 “赶紧滚回去,当值期间闲谈,被王上知道了小心罚俸。”​傅尧拐了景升一下,让他赶紧回去站好。 其实傅尧也是喜欢盛云枝的,多少年来的陪伴早已让盛云枝在他心中有了不可动摇的地位。 只是傅尧已经二十了,他无法做到向盛云枝那样不管不顾,喜欢就去追。 傅尧是戍平二世子,来这里有很明确的目的,那便是助谷荻一臂之力,夺取绍崇。而绍崇是盛云枝的家,他们阵营不同,终有一日会站在对立面上。 傅尧不想如此,所以他想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之后,再去回应盛云枝的感情。若是最终不得不站在对立面上,那个做出两难选择的也是他,而不是盛云枝。​ 虽然盛云枝不再缠着他是他所期望的,但今日真的发生了,他心里多多少少也是有些不快的。傅尧很矛盾,因为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希望那个小丫头来烦他的。 一路上,傅尧无精打采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这样他们巡视完毕,回了承明殿。​ ​站在承明殿外,傅尧一直看着来承明殿的路,还是希望盛云枝来的。 “傅统领。”​一个小太监提着食盒,打破了沉寂。 “这是禹侧妃亲手为王上做的糕点,劳烦傅统领。”说着那小太监将食盒双手拿着递给傅尧,但似乎他手里还有张纸条,傅尧见状将纸条悄悄接过,塞进了袖子里。 小太监会心一笑,便离开了。 傅尧还没意识为何会有人给他塞纸条,但看那小太监的神情,似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与他有关。 傍晚傅尧回到傅府后,关上门,从袖中取出了纸条。 “明日午时醉仙楼。” 落款处为谷荻当时给他看的独有的标识。 “封楚?”傅尧想起来了。 封楚终究还是来找他了,这也说明傅尧在绍崇的平静日子很快就不复存在了。 “终究,还是到这一步了吗?”​傅尧心中暗暗想道。 十二年了,其实傅尧没有一刻不是​忐忑不安的,尤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了盛云枝之后。 一处是血浓于水的亲人,一处是心心念念的姑娘,很难两全吧。 ​傅尧一夜无眠,但也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二日,傅尧不必去承明殿当值,待到午时,径直去了醉仙楼。 这地方午时去倒也没有什么不妥,毕竟每个人都要吃饭的。 进了醉仙楼,直接有小二来招呼傅尧,将他带到了楼上的包间中。 ​“世子殿下好久不见。”等小二关上门之后,封楚行了一礼,缓缓开口。 傅尧没说什么,直接入了座,封楚也跟着入座。​ “说吧,父王有什么指示?”​傅尧开口,直入主题,毕竟这种事情还是不宜花费太多时间,免得让人起疑。 ​“王上知道世子如今已是侍卫统领,想必也培养了不少自己的人。” “临走前父王交代过的事我自然不敢忘。我在绍崇已有不少自己的人手,若是来日戍平军队攻入绍崇,倒也能有些照应。”​ “王上意不在此。世子只需有些自己的人手,必要时拿来用即可。您现在需要做的,便是联合许绣均。”​ “许绣均?”​傅尧知道这些年来许绣均一直与盛连朔不和,但也不知许绣均到底因为什么与盛连朔过意不去。因为许绣均膝下无子,盛连朔做绍崇王只会对她有益无害,许绣均没理由这么做。 “当年盛闻不想让许绣均怀有自己的孩子,便借了郑蕖之手,使得许绣均此生无法生育。许绣均自然会对郑蕖,乃至盛连朔与盛云枝都有极大的恨意。这便是许绣均不愿盛连朔坐上王位的原因。”​ “若是贸然亮出身份,许绣均不同意合作,岂不是……”​ “回去后,世子只需静观其变,多留意一下许绣均。戍平手里有许绣均的底牌,但不到必要时刻,戍平手里的底牌还是不能交出来的。”​ “知道了。”​傅尧没有想到,戍平竟然知道那么多的绍崇王宫秘事,谷荻倒是对夺取绍崇之事下了十足的功夫。 “王上的意思是希望以后您每月都可来醉仙楼与属下一叙。另外世子若是有急事通知属下,也可来醉仙楼找彭全,就是刚才领您进来的小二。没什么事儿的话,属下就先告退了,世子慢用。”​ 封楚交代完后便从侧门出去了,傅尧吃了些东西过后才离开。 第九章 除夕之夜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傅尧一出醉仙楼的大门,就看到了盛云枝的身影,盛云枝似乎也看到了他,赶紧拉着程郁躲了起来。​ 傅尧心里有些不明的情绪。​ 盛云枝已经多日未找过他了,难不成就这样放弃了吗,傅尧心里想。 见盛云枝躲着他,傅尧也不好上前,纵然心中不快,但到底还是回府了。 看傅尧离开后,盛云枝才拉着程郁出来。 “你躲什么躲?搞得咱俩跟干了什么亏心事儿似的。”​程郁拍了拍身上,似乎刚才盛云枝拉着他躲得太急,蹭到了灰。 “你懂什么,我要送礼物诶,让他提前知道了还有什么惊喜。”​看着程郁拍来拍去的,盛云枝十分嫌弃,“这个时候假正经什么啊,拍拍拍就知道拍,赶紧带我去找你那个朋友,叫他赶紧开工。” “好好好知道了,盛神医请吧。”​程郁伸出手,指向前方。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一个,名叫​“亦锋阁”的地方。 “程公子来了。”​盛云枝与程郁进来后,便来了人招呼他们。 ​听到程郁来了,楼上便下来了一个人,这人便是盛云枝口中所说,程郁的朋友,杨阁主。 “这便是你说的贵客吧。”​宫外识得盛云枝的人不多,因此杨阁主也不知道盛云枝郡主身份,只微笑示意。 “是是是,杨阁主,有什么好东西啊只管拿出来,”​程郁凑近杨阁主,声音压低继续道,“她啊,有的是钱,使劲讹,到时候咱们对半分。” 由于程郁整日游手好闲,吃喝玩乐,程章便每月都给程郁极少的钱,以至于程郁极其贪财。 “程郁,你嘀咕什么呢?”​盛云枝知道程郁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没什么没什么。”​程郁赔着笑脸道。 “这位客人,想选个什么?”​ “嗯……”​盛云枝想了想,“有没有现成的剑?或者除夕夜之前能赶制出来的?” “您是想要什么品质的?材料轻重可有什么要求?”​ “就那种,最好的,嗯……”​盛云枝不太懂剑的材料,“宫中侍卫拿的,应该……要方便点的吧。” “这个……没有现成的,不过倒是有正在赶制的,除夕之前可以给您。”​ 亦锋阁向来只卖做好的,在路上程郁也跟盛云枝说过。这次是因着程郁的面子杨阁主才将这剑许给了盛云枝。 “好好好,那就那么说定了。”​怕杨阁主反悔,盛云枝赶紧拿出银子来,“这些够了吗?” 杨阁主按正经价格拿了银子,一旁的程郁顿时拉下脸来。 “唉,又错失了一个赚钱的好机会啊。”​ 这次盛云枝倒是听见了,拍了程郁一下。 “这朋友交的不错。”​盛云枝将剩下的银子向程郁递过去,只是程郁还没接到,盛云枝就又收了回来。 “等会儿,杨阁主可否另做一把配套的匕首,就是样子要跟那把剑差不多。”​ 见杨阁主点头,盛云枝便又拿了些银子给他,再剩下的才给了程郁。 “这些才是你的。”​ 虽然程郁见自己的银子比刚才少了,但到底还是有些,便也​笑嘻嘻地收下了,毕竟谁会跟银子过意不去呢。 “杨阁主,可否告知一下具体时间?”​ “除夕前一天就好了,到时候要我们给您送过去吗?”​ “不用了,到时候我来取就好了。”​ 盛云枝害怕让他送进宫来,会不小心让傅尧看到,这样就不叫惊喜了。​ 此时程郁眼中闪过一丝不甘,转瞬即逝,并没有让盛云枝看到。 办完这件事,盛云枝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下来了,之后的两个月便也不再到处乱跑,乖乖地跟着禹静棠练习了。​ 张灯结彩,火树银花​。 ​两月很快过去,今日已到了一年的尾声,也就是除夕。 盛云枝昨日已将剑和匕首取来​,这两件怎么看着都很像是一对,盛云枝不禁由衷赞美,这杨阁主真是太懂她了。 盛云枝爱不释手的,这不又拿起剑来看了又看,想着傅尧会不会喜欢。 “云儿,快走吧,除夕宴要开始了。” 盛云枝听到禹静棠在门外叫她,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剑放好,在铜镜前照了又照,确认自己有没有将昨日找出来她认为好看的首饰都戴齐。 “知道了知道了。” 马上就要开始除夕宴了,不少人的心里都十分激动,就像盛云枝与禹静棠这对姐妹花。 舞与筝都已经练过很多遍了,她们所合已是十分完美,但心里还是十分紧张,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这就是面对心上人慌张的样子吧。 ​不一会儿,参加除夕宴的人除了最后来的盛连朔便都来齐了。 盛云枝与禹静棠坐在了相邻的位置。​ ​待到最后一刻,盛连朔来了后,众人行礼问安,盛连朔简单说了几句,便开始了歌舞表演。众人也都各自相谈,或是用些吃食,或是欣赏歌舞。 “怎么办怎么办我好紧张。”​盛云枝往禹静棠那儿挪了挪,小声道。​ 禹静棠也往盛云枝那儿挪了挪,拿了快糕点,塞到盛云枝嘴里。 “吃点儿东西压压惊。”禹静棠拍了拍盛云枝的背。 前几日盛云枝倒是一点都没事,禹静棠紧张时反而说禹静棠大惊小怪,到了关键时候,她自己竟也开始紧张了。​ ​舞势随风散复收,歌声似磬韵还幽。 大殿上一曲接着一曲,很快便要轮到了盛云枝和禹静棠​的《阳春白雪》。 她们早早就去侧殿开始收拾,互相看看对方有没有什么问题。 检查无误后,二人来到了大殿。​ 盛云枝先来到筝前坐好,紧接着禹静棠也就位了。盛云枝手覆琴弦,缓缓弹奏。 往日人们所听大多由琵琶弹奏,如今盛云枝改为用筝,倒也让人耳目一新。 ​凤髻蟠空,袅娜腰肢温更柔。轻移莲步,汉宫飞燕旧风流。禹静棠配合默契,步步跟着曲子。 在座众人也都大为赞叹,连声叫好。​ 就在曲子接近尾声​,盛云枝稍稍放松了一些时,便感觉到前方有人看着自己。盛云枝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却正巧对上了傅尧的眼神。 盛云枝愣了一下,不过好在手法已烂熟于心,没有弹错。 傅尧也意识到自己与盛云枝的对视,巧妙地移开了眼神,就像是本无意看她,只是碰巧眼神转到了她那而已。 ​一曲完毕。 盛云枝回到座位后还在想这件事。 “怎么了你,心不在焉的。”​ 盛云枝摇了摇头,不打算同禹静棠说​,或许只是她多想了。 禹静棠以为是盛云枝紧绷了好几日,现下终于弹奏完毕有些累了,便也没有再多问些什么。况且她自己也有些累了,便同盛云枝告别,先回了寝殿。 只是禹静棠不知道的还有盛连朔在她跳舞时也看向了她。虽然盛连朔眼神还是同往日一般​,但眼底的温柔确是隐藏不住的。 盛连朔其实并没有忘记三年前的宴会,更不会忘记她。​ 盛连朔那时说​他看过她的舞,是真的。 那时他随着盛闻去禹府,盛闻有事与禹珂谈便让盛连朔自己在禹府玩儿,他走来走去,便看到了禹静棠练舞,许是上天注定让他们相遇吧。 盛连朔在禹静棠喜欢上他之前,便已经先将她放在心里了。​ 只是,盛连朔害怕许绣均会有一日拿禹静棠来威胁他,所以成婚后盛连朔才不敢对禹静棠有太多的爱。他克制自己只是为了不让她有危险​罢了。 盛连朔​想的是,有朝一日扳倒许绣均,定会重新迎娶禹静棠,让她做自己十里红妆明媒正娶的妻子。 第十章 新年贺礼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茯苓,还有多久到子正啊。”​盛云枝差点就忘了,那个礼物要赶在大年初一来临时的前一秒送给傅尧。 “还有……差不多半个时辰吧。”​ “还好还好,时间还够。”​说着,盛云枝拉起茯苓就往外走,回寝殿取剑来。 盛云枝倒也说干就干,​很快就取了剑来,还是将地点选在了那个湖边。 “茯苓,记好时间,到点给我打手势,明白吗?来来来咱们再试一遍。”​ “都记下了都记下了。”​ 茯苓听话地躲到她们事先说好的地方,也就是只会让盛云枝看到,而不会让傅尧看到的地方。盛云枝也在相应位置站好,将剑藏在自己身后。​ 这时茯苓作出手势​,盛云枝将剑从身后拿出,想象着站在面前的是傅尧。 “郡主,那茯苓这就去找傅统领?”​ “快去快去。”​盛云枝说着推了推茯苓。 “该说什么好呢?”​盛云枝之前一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突然意识到没有把词想好这是个大问题。 盛云枝感觉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后悔自己怎么这都没想到。 可是时间不等人啊,没一会儿盛云枝就看到茯苓带着傅尧过来了,盛云枝赶紧将那把剑藏到身后,向前走去。 “郡主。”​傅尧行了一礼。 “嘿嘿。”​盛云枝没忍住,乐呵呵地就笑了出来。 盛云枝意识到后赶紧闭住了嘴,向茯苓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去自己的位置站好。茯苓收到信号,向傅尧行了一礼,退下后就悄咪咪地去了那个位置。 “那个,今天除夕夜,你就没有什么礼物要送给我吗?”​ “臣不敢逾越。”​ “嗯……”​一时间盛云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毕竟一碰到大事就慌的毛病,盛云枝一直都有。 “怎么还没到时间啊?”​盛云枝挤眉弄眼用口型询问在远处的茯苓。 傅尧看到盛云枝的神情,对着自己不知道在干什么,想转身看看,被盛云枝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拉住了胳膊,拽了回来。 “快了快了。”​茯苓也用口型回着,紧接着茯苓伸出手,比了个二十。​ “还有二十秒……”​盛云枝心里默默盘算着,“那我说慢一点就好了。” “嗯……没事没事,”​盛云枝看着茯苓倒数的手指,说得极慢,“礼物什么的,我不要也罢。”说完盛云枝又傻呵呵的笑起来。 茯苓此时已经倒数到六了。​ “不过,我倒是有礼物要送给你。”​ 三,二,一。​ 随着茯苓倒数结束,​盛云枝从身后将剑拿出,与茯苓最后的手势完美地卡上了点。 “喜欢吗?”​ 那剑在月光的照耀下,手柄露出了极为好看的颜色。 傅尧看得出那剑十分名贵,并未接下。 “郡主如此厚礼,臣收不得。”​ “怎么收不得,我说你收得就收得。”​盛云枝拿起傅尧的手,将剑塞在了他手里。 “谢郡主。”​傅尧见实在拒绝不了,便收下了。其实傅尧心里还是想收下的,毕竟谁不想收下心爱之人的礼物呢。 “你若是在过意不去,不如帮我实现一个新年愿望,如何?”​盛云枝送出剑后,脑子也转得快了,不知道又想出了什么主意。 “郡主的愿望,臣如何……”​傅尧这“实现”二字还未说出口。 “你不听听怎么知道。”​ “郡主请讲。”​ “就是,你能不能不要总是郡主郡主地叫我……”​说完盛云枝又压低了声音,“听着怪生分的。” 傅尧没说话,似乎不想答应。 “叫‘阿云’怎么样?”​盛云枝看那些话本子里,不少相爱之人都那么叫。 ​“郡主之命,臣……”傅尧后退了一步。 “就知道你不会叫的。”​盛云枝早就猜到了,此时到也没有太过失望。 “那……这个不行的话,可不可以,以后咱们私底下,你就不要自称‘臣’了,还有别动不动的就给我行礼,怪别扭的。”​盛云枝又向前走了一步,补回了傅尧退后的距离,期待地看着傅尧。 “这……”​ 盛云枝感觉事情不妙,​想哭着吓吓傅尧,却始终挤不出眼泪,只能干哭起来。 “我就这一个新年愿望你都不能帮我实现嘛。”​盛云枝又撒起娇来,带着哭腔。 “那,好吧……”​ 盛云枝终于停下来​了,仰起头看着傅尧,期待他接下来的话。 “臣……”​ 盛云枝听到这儿再一次低下头装哭。 “我答应就是了。”​傅尧感赶紧改口。 “嘿嘿,那,晚安。” 盛云枝目的达到了,她自己也有些困了,便回寝殿了。​ 傅尧在夜色里注视着盛云枝的背影,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心里也美滋滋地。 待盛云枝离去后,傅尧也回了傅府。​ 回府后,傅尧将剑从剑鞘​中抽出,十分宝贵的看来看去。不过他的心思不在剑上,而在,送剑人的身上。 “阿云。”​傅尧想到晚上盛云枝的话,无意识地就说出了这句话,脸上满是宠溺。 ​傅尧回过神来,却也不知自己刚才都无意识地干了些什么。 “你就叫遥知吧。”​说着傅尧将遥之剑拿起来,放到剑托上。 酣然入梦。​ 第十一章 新年奇遇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大年初一,盛云枝因为昨天熬到了半夜,自然睡得久了些,不过也是太久了,巳时都已过半,盛云枝才从梦境中醒来。 盛云枝转了个身,似乎还没有睡醒。 “等会儿,坏了坏了。”盛云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坐了起来。 “城东的万香斋大年初一可是要出新糕点的啊,这么大的事儿怎么都忘记跟茯苓说了。”盛云枝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茯苓茯苓。”盛云枝大喊一声。 “郡主怎么了?”茯苓显然没以为盛云枝会那么早就叫她。 “现在什么时候了?” “还有半个时辰便是午时了,怎么了?” “你还记得我说万香斋正月初一……” “推出新糕点!”茯苓抢答道。 “对对对,现在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来得及,郡主快些,茯苓简单给您收拾一下。”说着茯苓就去准备首饰和衣裳。 盛云枝也赶紧站起来,为了节省时间,就从床上直接跳了下去,简单洗了洗脸,换好衣裳,戴了个簪子便出宫去了。 等她们赶到万香斋,门外已经排满了人,盛云枝知道现下怕是买不上了,但还是走过去排着,抱有一丝幻想。 很显然,​现实是残酷的,还差一点就能到盛云枝她们了时,老板却说今日的已经卖完了,让没有买到的人明日再来。 “明日?”​盛云枝跺跺脚,十分不满。 “算了,大不了明日再来。但是反正都出来了,咱们今天就玩个尽兴。茯苓,走,有什么喜欢的随便挑,本郡主今日都给你买了。”说着盛云枝便拉起茯苓向摊贩多的地方走去。 “郡主郡主,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个,这个。”茯苓倒也不客气,一下子就挑了那么多。不过也不奇怪,以往盛云枝心情不好都会这个样子。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茯苓早就习惯了。 “老板,这五个,都要了。”盛云枝付过钱后就被茯苓拉着去了下一家。 不一会儿,她们就大包小提的买了不少东西,却还没买够。 “茯苓,饿了吧,咱们去买点儿别处的糕点,没了他万香斋不能过吗?”​ “盛神医,着急忙慌的干什么去啊?”​ 盛云枝拿的东西有些多,又走得急了些,就撞上了人,不过听着这声音,倒有些耳熟,像是个熟人。​ “你怎么来了?”​盛云枝在这儿看到程郁显然有些意外。 “我怎么不能来?这条街又不是你的。”​程郁每次碰见盛云枝都免不了跟她打嘴仗。 “我记得程二少爷不是一向不喜欢逛街吗?怎么,今日不跟你那些朋友去酒楼喝酒倒来逛街了?”​ “你管我?”​ 程郁不可一世的样子看得盛云枝直想抬起手来揍他一顿。 “诶?什么味道?”​盛云枝突然闻到了糕点的浓郁香气,是盛云枝从来没闻到过的。 盛云枝左闻闻右闻闻,终于找到了那气味的来源​。 竟是出自程郁手里的纸袋。 ​“这是什么啊?”盛云枝一把抢过去,想一看究竟。不过程郁好像本就打算将这纸袋给盛云枝的,所以她一拿便拿到了。 “万香斋的糕点!还是热的!”​盛云枝一看包装上的标志就认出来了这是万香斋的糕点。 “那是自然。”程郁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一脸得意,等着盛云枝夸他。​ “行啊你!真不愧是我好兄弟!”​盛云枝捶了程郁一拳。 “就当是新年礼物吧,送你了。这可是新的,小爷我尝都没尝过呢。”​ “你这得起了多早啊……”​盛云枝想都不敢想。 “也没有多早,随便排排就到了,谁让小爷我魅力不减,自带发光体质呢。”​程郁又开始自恋起来了。 “给你!”​盛云枝拿起一块糕点就塞进了程郁的嘴里,“想吃就直说。” “茯苓,看这样子,你家郡主今日又请客了啊?”​程郁看着茯苓抱了那么多东西,突然想到。 茯苓疯狂点头,一脸满足的样子。 “怎么?又想讹我。”​ “哪有哪有,不是某人说心情不好,花钱就可以开心嘛,我不过是想帮你分担一下罢了,盛神医可否也请请我?”​ “看在你送我糕点的份儿上……那就,勉强请请你算了。”​盛云枝拿出钱袋在程郁面前晃了晃。 “多谢盛神医。”​ 程郁听到盛云枝肯请他,便抓紧拉着盛云枝到处逛,选了很多东西。不过,好在程郁还算有点良心,倒没有把盛云枝的银子全都花完。 他们逛到不早,用过晚膳后才回去。 程郁回府后倒头就睡,手里还抱着盛云枝请客的东西。 既然是盛云枝付的钱,那也可以认为是盛云枝送给他的吧,程郁这样想。 程郁其实早就知道盛云枝想吃万香斋大年初一推出的新糕点了,一直都没有忘记。所以尽管程郁除夕夜也睡得很晚,第二日还是起了个大早,去万香斋排队。 说什么随便排排不过是借口罢了,他可不想让盛云枝知道是自己特意给她买的。 程郁知道盛云枝喜欢傅尧,那他喜欢盛云枝的事情就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了,毕竟盛云枝是不会接受他的。而且这几年盛云枝都只把他看做是朋友,万一说出来,连朋友都做不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一旦有了自己在意的人,每个人都免不了患得患失起来。 ​大年初一,夜,盛连朔趁着许绣均近几日放松警惕,唤来了暗卫。 “季春半盯得怎么样?”​ “属下在当值时派去的人并未发现什么,另外属下亲自跟踪她时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属下认为,她应当是没有出卖您。”​ 说话的人名叫周遂,此人明面上是绍崇王宫医师​,实际上是盛连朔的暗卫。盛连朔与季春半成婚第二日,便派了周遂盯着季春半,是否诚心。 “继续盯着,先不要妄下结论。”​ “是。”​ 盛连朔问完话后,周遂​还没有走。 “怎么,还有事?”​ “属下有一事不明。为何您偏要派属下去盯着,您直接派没有职位在身的暗卫不就好了,这样岂不是更方便。”​ “季春半这事儿容不得任何差池,你去本王放心些。再说,季春半这儿以后自是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本王派你去是让你先熟悉熟悉。另外,你已经出来很长时间了,再不回奉元殿盯着就下去领罚吧。”​ “是是是,属下多嘴,属下告退。”​ 周遂出了承明殿​就赶紧跑去了奉元殿,他可不想去领罚。 此时已是深夜​,看奉元殿寝殿还亮着灯,周遂便凑近了想瞧瞧。 只是周遂不瞧不要紧,这一瞧竟瞧见了季春半换衣裳。不过​好在季春半现在才刚脱下了外衫。 “要死了要死了,我周遂一世英名,今夜竟然来看人家女子换衣裳。”​有着极高职业素养的他将到口的尖叫憋了回去,赶紧背过身去。 “真是的,这要死要活的事情偏偏要找到我,不就是欺负我没人喜欢吗。还容不得任何差池,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去找傅尧来盯着。哼,不就是因为郡主喜欢他便徇私舞弊。这人啊,都是一个样。”​周遂边想边摇头。​ 那又能怎么办呢,毕竟他的上司可是盛连朔啊,不服也只能忍着了。​ 第十二章 巧送糕点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第二日,盛云枝起了个大早,她还是想自己排队去买那个糕点。 用盛云枝的话说就是,她买的不单单是糕点,而是排队的乐趣​。 “茯苓茯苓,快走。”​盛云枝见茯苓还不走,不知道在收拾什么,赶紧拉着茯苓就跑了出来,一路狂奔到宫门口。 在路上,盛云枝也不停地叫车夫快些。 功夫不负有心人,盛云枝终于早早就赶到了万香斋,虽然门前的人还是不少,但现在早啊,迟早能排到她。 “给,您的糕点。”​ 盛云枝接过袋子,心满意足地先闻了闻糕点的味道。​ “真是太有成就感了。”​盛云枝赶紧拿出一块尝了尝,果然,自己辛辛苦苦等来的糕点就是香。 “茯苓,怎么样?是不是咱们自己买来的比程郁那个更香?”​盛云枝从袋子里拿出一块给了茯苓。 “嗯嗯嗯。”​茯苓也很是赞同,毕竟主仆在一起待久了,有些想法还是很像的。 ​“走,咱们回宫。” “郡主不再玩会儿了吗?”茯苓有些​不解。 “我还要回去拿给傅尧尝尝呢。”​盛云枝在茯苓耳旁说道,一脸期待。 “啊,那好吧。”​茯苓留恋地看了看周围的摊贩,似乎不想回去。 “怎么,还没逛够啊?”​盛云枝觉察到茯苓有些失落。 “没有没有。”​茯苓赶忙回道。 “还撒谎,既然没有逛够,那我自己回去就好了。难得带你出来,那你就在这儿好好玩,注意安全。”​说着盛云枝给了茯苓一些银子。 “谢谢郡主。”​ 因着是过年,盛云枝才能光明正大的带着茯苓出来。以往盛云枝出宫都是自己溜出来的,所以茯苓也没太出过宫玩儿,昨日显然茯苓还没有逛够。 盛云枝与茯苓分别后,自己坐上马车不一会儿就回了宫。 盛云枝记得傅尧今日​不用巡视王宫,自然在承明殿值守,所以一下马车,就跑去了承明殿。 果然,傅尧在承明殿外值守。 只是盛云枝貌似来晚了一步,此时站在傅尧旁边的还有许繁宁。盛云枝细细一看,什么?许繁宁怎么也拿着糕点,而且是整整一个食盒。 众所周知,许繁宁也是喜欢傅尧的。盛云枝本就因为许绣均不太喜欢她,现在因着这个又一直把她当情敌来看待,对她更是有很深的敌意。 “不行不行。”​盛云枝躲在一旁,慢慢地向傅尧那里挪去,想听听许繁宁到底跟傅尧说了些什么。 “傅尧哥哥,这是宁儿特意做的,你就尝些吧。”​说着许繁宁从食盒中取出一个糕点,递给傅尧。 “还傅尧哥哥,真矫情。”盛云枝在一旁的草丛后边默默地看着许繁宁。 傅尧此时依旧面对前方,没有看许繁宁,更没有什么行动。只是,傅尧的眼睛瞥向了那个草丛,刚才盛云枝来时,他便一眼就看到了她。 “许姑娘请回吧,当值期间臣需得遵守规定,不得干旁的事。”​ ​“傅尧真棒!”盛云枝看傅尧没收下许繁宁的糕点,心里暗暗赞叹,之后的话盛云枝也不再注意了。 “那……宁儿就将它放在这里,傅尧哥哥待会儿再用,可好?”许繁宁没拒绝过很多次了,但她依旧没有放弃。 “不必了,臣不爱吃甜食,许姑娘还是拿走吧。”​ 见傅尧态度强硬,许繁宁终究还是将食盒盖上,妥协了​。 “那宁儿就不打扰傅尧哥哥了。”​说完,许繁宁提着食盒恋恋不舍地走了。 “快走快走。”​盛云枝终于等到了许繁宁说完,在心里迫不及待地催她离开。 等许繁宁走后,盛云枝借着草丛掩护,溜到了​刚才来的那个地方,站起身。 只是盛云枝刚才蹲得脚有些麻,险些没站稳摔在地上,傅尧当然也看到了,不自觉的也跟着微微颤了一下​。 盛云枝站稳后就开始提着袋子小跑着奔​向傅尧,那些台阶也都两步并作一步,很快就来到了傅尧面前。 “傅尧,饿了吗?”​ 盛云枝跑得有些急,还不停地喘着粗气,由于盛云枝凑得傅尧有些近,傅尧也感受到了盛云枝的呼吸。 “郡主。”​ 傅尧见盛云枝来了又想行礼,不过手刚抬起来,就被盛云枝摁了下去。 “旁边可没有人啊,他们都离你那么远,你不记得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是。”​傅尧将手放回原处。 “这是万香斋新推出的糕点,可好吃了。我今日特意起了个大早去买的,要不要尝尝?”盛云枝拿起袋子在傅尧面前晃了晃。 “郡主,我……”傅尧还想用那般说辞。 “我知道,当值期间不能干别的。但是,你不能干,又没说我不能干。再说,他们都往前看,又看不见你。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你干什么了,对吧。”盛云枝眨了眨眼,感觉自己推理的一点儿毛病也没有,想让傅尧夸夸她。 傅尧没同意也没拒绝,这在盛云枝​看来,沉默就是默认。 盛云枝拿出一块​糕点后蹲下,将袋子放在了地下。傅尧以为是她自己想吃,便也没有在意。 只是盛云枝又站了起来,凑近傅尧,踮起脚来,用另一只手扒开了傅尧的嘴,将糕点放在了傅尧嘴里。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傅尧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觉得嘴里有一股清新的甜味儿。 “怎么样?是不是味道不错。”​ “多谢郡主。”​傅尧吃完后说道。 其实他也不是十分不喜欢吃甜食,只是要看是谁给的罢了。​ 盛云枝完成任务后,感觉到一阵困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郡主想吃让宫人去买不就好了,何必早起亲自前去?”​傅尧有些心疼。 “你不懂。”​盛云枝拍拍傅尧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这买的可不单单是糕点,而是排队的乐趣​。你想想啊,自己花时间等来的是不是很有成就感,这样吃起来就更香了。”​ “好了,那些都送给你,我得赶紧回去补觉了。”​盛云枝指了指那个袋子。 “排队的乐趣?”​傅尧看着盛云枝的身影,陷入沉思。 今日入夜,盛云枝喂傅尧吃糕点的事儿便传开了,这消息在途中还被宫人们添油加醋,等到了许繁宁耳中,已不仅仅是盛云枝偷偷喂给傅尧一块糕点的事儿了。 “盛云枝这个不要脸的,大庭广众之下就敢跟傅尧哥哥卿卿我我,还拉拉扯扯的,真是不懂规矩。”说着许繁宁一脚踢向了旁边的凳子,拿它出气。 “她这不懂规矩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小姐可莫要气坏了身子。再说,以小姐这样的条件,还怕得不到傅统领的喜欢吗?小姐与傅统领来日方长,岂是她一朝一夕就能轻易夺走的。” 许繁宁的贴身侍女绪兰说了些奉承的话之后,许繁宁倒也不再生气了,还赏了她些东西,之后便安然入睡了。 第十三章 一同外出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第二日,傅尧早上无事,便也像盛云枝一样,起了个大早,前去袋子上所写的万香斋排队去了。​ 等了不短的时间,傅尧终于也等来了他的糕点,只是或许是他对糕点没有那么大的执念,所以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成就感。 看看时辰,已经到了傅尧快要当值的时候了,​他简单的吃了点儿便去宫里了,手里还拿着那袋糕点。 不过当值不能拿着糕点,傅尧就将它放在了侍卫所自己与景升的屋子的桌子上。但傅尧总觉得放在这有什么不妥,只是没等他细想便到时间了。于是傅尧拍了拍那个袋子,就带队巡视去了。 巡视结束,傅尧与景升回了侍卫所,景升提前一步看到了桌子上的袋子,赶忙夺过来,一看究竟。 景升拿着袋子边看边躲着傅尧,让傅尧十分头大,​但是也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放在这儿不妥了。 “万香斋?我怎么记得你不爱吃甜食啊。”​ 傅尧清了清嗓子,眼神回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解释解释。​ “啊我知道了,是不是郡主给你的?”​景升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不是。” “啧啧啧,昨日我可是听说许侧妃那侄女也给你送糕点来了,却是被我们傅统领一口回绝了,那个绝情啊。”​景升捶了捶胸口,颇为那许繁宁感到不值。显然,景升并没有听进去傅尧的解释。 “都说了不是了,这我自己买的。”​傅尧见景升还在胡思乱想,眼疾手快,一把将袋子夺了回来。 “怎么?傅统领什么时候变了?变得爱吃甜食了,还有功夫去排队了。据我所知,想买这万香斋新推出的糕点,可是得一大早就去排队的。”​景升十分八卦地问道。 “我可不是去买糕点的。”​ “不买糕点?那你买什么?”​ “我买的,是排队的乐趣。”​傅尧边往外走边学着盛云枝的语气说道。 此时,独留下景升在屋内凌乱。​ 一月后,盛连朔再次唤来了周遂询问季春半的情况。同上次一般,周遂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如此盛连朔便可以先放下心来了,决定进行第一步计划,让许绣均完全信任季春半。 ​晚上,盛连朔去了奉元殿让季春半侍寝。虽说是侍寝,不过盛连朔一次都没有碰过她,都是像成婚那晚做做样子罢了。 “这几日你先装作恶心的样子,过几日本王会来你这里用膳,到时派已经安排好的医师前来,之后你怀孕的事情便会传到许绣均那里。骗过许绣均的事情暂且不用你操心,本王会安排妥当。许绣均这次定然会想方设法知道你是否真正有孕,必会百般试探,甚至不惜用毒,这是她一贯的作风。端午宴前的几个月本王会派人严加防范,许绣均自然找不到机会,便会在端午宴上不惜一切下毒,到时候本王会给你一种药,可以装作流产的样子。”​ 季春半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 “对付许绣均也只能是一赌了,若有什么意外,见招拆招便好。”​ 说完盛连朔去了一旁,季春半也睡下了。​ 几日之后,盛连朔来季春半这里用膳,一切都按计划行事,倒也没有出什么差错。 另外,季春半怀孕的事也传到了许绣均那里,许绣均心里暗暗盘算着什么,她始终信不过季春半这个不好掌控的外人​。 夜里,盛连朔又叫了周遂来。 此时周遂也知晓了盛连朔让季春半假怀孕的消息,好像懂了些什么。 “您不会是让属下负责……”​ “没错。”​盛连朔见周遂悟性提升,不由得发出赞叹。 “这,这就是您说的用得着我的地方?”​周遂惊得下巴都要掉到了地上。 “这样一来你不就可以当值期间顺便也盯着季春半了?一举两得。”​ “是是是。”​周遂收起惊呆的眼神,不得不答应盛连朔的命令。 季春半有孕一事,对绍崇王宫来说其实可以算是莫大的喜事。毕竟若是季春半成功诞下一子,这就是盛连朔​的嫡长子了,身份十分尊贵。​ 只是禹静棠这儿,有些莫名的失落。 盛连朔虽然从前也传过她侍寝,但像季春半那儿一样,盛连朔也是从来都没有碰过她的。但禹静棠不知道啊,所以在​她那儿看来,盛连朔必是十分喜爱季春半,才多次去奉元殿,以至于,都让季春半怀上了他的孩子。 禹静棠知道季仁与盛连朔一直不和,所以盛连朔明知道季仁没有安好心,还对季家的人宠幸至此,甚至让她生下自己的孩子。在禹静棠看来不就是因为真心喜欢才能如此不顾自身安危吗。 这一日,盛云枝在路上碰到了禹静棠,盛云枝知道禹静棠心烦,但看她愁眉不展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禹姐姐,别不开心了。谁知道我哥中了什么迷魂药,自她怀孕以来就一直把她保护得那么好,是真想让她生下孩子来吗。他就不怕有了这个孩子,丞相就真的能一手遮天了。”​ “好了云儿,快少说两句吧,别妄议王上了,叫旁人听去又该嚼舌根了。”​ “我到真想让他们嚼舌根都嚼到我哥那儿去,让他听听他现在都变成什么人了,真是气死了。”​ “好了,王上也不是那种只会贪图美色的昏君,这你是知道的,说不定王上是有自己的主意呢。好了,你不是还想去找傅统领吗,快去吧。”​ “那,你开心一点儿啊,实在不行就出去买点儿东西。”​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吧,小心再晚了傅统领就该走了。”​禹静棠打起精神笑了笑,不让盛云枝担心。 盛云枝看的禹静棠笑了便放下心来,前去承明殿,找傅尧。 “哥哥哥。”​ “什么事?” 盛连朔此时正在批阅奏折,听到盛云枝的声音,知道她也没什么正经事,所以头也没抬。​ “哥你今天忙吗?”​盛云枝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虽然盛云枝对盛连朔的所作所为很是不满,但俗话说的好,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态度,该低头时就低头。 “有事快说,别磨磨蹭蹭的。还有你是母鸡吗,天天有事没事的就来我这里‘咯咯咯’。”​盛连朔不仅没有抬头看一眼盛云枝,还怼起她来了。 “忍住,忍住。”​盛云枝在心里不断地给自己打气,脸上硬是挤出了一个笑容。 “哥你今天能不能给傅尧放个假啊?你看外面天气那么好,不出去转转多可惜啊,嘿嘿。”盛云枝自顾自的走上了台阶,来到盛连朔的对面。 “你问傅尧。”​盛连朔倒也不介意盛云枝不懂规矩,毕竟盛云枝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不让人禀告,擅闯他承明殿了,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傅尧同意了,对吧?”​盛云枝看向傅尧,扯了扯他的袖子。 “王上,这……”​傅尧不知道他到底该不该答应。 “那去吧。”​盛连朔选择性耳聋,就这么同意了。 “嘿嘿,谢谢哥。”​说完,盛云枝就拽着傅尧的袖子转身跑出去,傅尧被拽着当然也就只得跟着了。 ​“这孩子,进展得那么慢,脑子都用哪儿去了?”盛连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算了,不管他们的事儿了,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盛连朔想了想,还是继续看折子吧,毕竟他也管不了盛云枝。 第十四章 山洞守夜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傅尧,咱们去山上狩猎吧。”盛云枝想了想决定去狩猎,这样就可以让傅尧教她射箭了。 “好,郡主上车吧。”​傅尧替盛云枝弄开了帘子。 “我可以骑马吗?”盛云枝显然不想自己一个人坐马车。 “不行。”傅尧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虽然傅尧之前教过盛云枝,盛云枝也会骑​马,但到底已经许久未骑了,傅尧放心不下。 “你这是,担心我啊?”​盛云枝凑到傅尧耳旁说道。 “保护郡主是……”​傅尧脸上有些泛红,赶忙别过头去。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盛云枝并没有看到傅尧的异样。 但盛云枝还是不打算上马车。 “要不,咱们同骑一匹马?”​盛云枝说着趁傅尧不注意,就先上了马。 等盛云枝上去了傅尧才察觉到,只是为时已晚,他们只准备了一匹马。 那能怎么办呢,傅尧总不能把盛云枝弄下来吧,只好坐在盛云枝后面了。​ “嘿嘿。”​阴谋得逞,盛云枝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郡主坐好。”傅尧揽着盛云枝,双手握住缰绳,驾起马来。 “嗯嗯嗯。”​盛云枝感受到了傅尧温暖的怀抱,变得听话起来。 ​一路上,傅尧控制着速度,不至于太过颠簸,盛云枝坐着也很舒适。 很快,他们便到了山脚下,马停下后,傅尧率先下了马,随后接了盛云枝下来。 ​由于骑着马上山不安全,傅尧便将马拴在了旁边的树上。 “走吧。”​盛云枝拉着傅尧向山上走去。 ​“诶,兔子。”盛云枝松开傅尧,向兔子那儿跑去,只是盛云枝还没有跑过去,兔子就先跑了。 “我帮郡主吧。”​说着傅尧就拿起弓来,想要射那只兔子,这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罢了。 “诶别别别。”​盛云枝拦下了傅尧。 盛云枝其实说来狩猎只是想让傅尧教教她射箭而已,并没有真的想捕到什么。况且她也不想让这些小动物受到伤害。 “你就教教我射箭好了。”​ 傅尧知道盛云枝什么意思了,不就是把他骗出来想让他手把手教她射箭吗。 ​傅尧轻轻一笑,将手里的弓给了盛云枝,自己又另拿了一把。 “跟我一样,站稳,握弓。” 傅尧给盛云枝做着示范,盛云枝倒也学得有模有样。 随后傅尧递给了盛云枝一支箭。 ​“搭箭,够弦,推弓。”傅尧再一次示范着。 只是到这里盛云枝有些吃力了,慌慌张张地,但好在最后还是完成了。 “好,开弓。”​傅尧将弓拉开。 这时,许是盛云枝力气小的缘故,盛云枝怎么也拉不开弓。 “傅尧,怎么办啊?”​盛云枝用尽浑身力气也还是拉不开,只能求助傅尧。 傅尧放下弓,走到盛云枝身旁,将双手覆上盛云枝的双手所在的位置,与盛云枝一同用力,将弓拉开。 不知道为什么,在没有人的时候,傅尧总是想抛下一切,不受控制地靠近盛云枝。 此情此景,就像傅尧从身后抱住了盛云枝一般,盛云枝不知道该干什么,眼睛直直的往前看,愣住了一般。 “像这样拉满弓,靠位,瞄准后就可以放箭了。” 傅尧稍微低了低头,看到盛云枝耳朵微微有些泛红,这才意识到自己离盛云枝有些近了,赶紧松了手,箭就这样射了出去。 “是臣冒犯了。”傅尧向后退了一步。 “啊。”盛云枝这才回过神来,耳上的红还未褪去,脸还有些发烫。 ​“没事没事。”盛云枝连连摆手。 二人相对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滴答,滴答。”​天空中不知不觉落下了几滴雨滴,打破了沉默。 “嗯?下雨了吗?出宫的时候这天不是还很晴的吗。”​ 此时虽已春分,但空气还是有些​凉的,若淋了雨还是会染上风寒。 傅尧脱下披风,系在盛云枝身上。 “咱们找个山洞避雨吧。”​ 傅尧有些经验,盛云枝便随着傅尧​一起找起山洞来。 只是这雨丝毫没有要停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虽说不是六月的疾风骤雨,但淋在头上也让人十分不适。 二人身上都被淋湿了,​傅尧还没有找到山洞,只能加快脚步。盛云枝低着头拿手挡在头上,傅尧也用衣袖替盛云枝遮着。 “傅尧你看,山洞!”​ 他们终于找到了山洞,赶忙跑了进去。 山洞里有些木柴和​枯草,傅尧带了火折子来,便将火点在了枯草上,让火可以更大些。傅尧又用木柴搭了个小架子,放在草堆上方,好来烘干衣物。 “我去洞口守着,洞里阴冷,你先烤烤火吧。有什么事儿叫我便好。”​说着傅尧往外走去。 “你不……”​盛云枝想说你不一起吗,但突然意识到这句话有点儿不对劲,便及时闭住了嘴。 “嗯?”​傅尧没听清盛云枝说了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我知道了。”​盛云枝拍了拍自己的嘴,心里暗暗着想自己说话都不过脑子的吗。 ​傅尧走后,盛云枝将傅尧的披风和身上的湿衣裳脱了下来,放到架子上,自己也坐在了火堆的旁边,伸出手烤了烤。 “阿嚏!”​盛云枝感觉到一阵冷风,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盛云枝抱住了自己,缩成一团,又往火堆那挪了挪,坐近了一些。 “好冷啊。”​盛云枝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还是潮乎乎的。 几刻钟过去了,盛云枝感觉到头有些晕晕的​,身上也更冷了,她伸手摸了摸烤着的衣裳,还是没有干。 ​“傅尧。”盛云枝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 在洞口的傅尧倒也听到了​,毕竟习武之人耳力也是极佳的。傅尧听出了盛云枝有些虚弱,担心地跑了回去。 “怎么了?”​傅尧没有走得太近,虽然盛云枝被正在烘干的衣裳挡着,但到底还是男女有别。 “傅尧,我,好冷啊,我想,睡觉。”​盛云枝头昏昏沉沉的,断断续续吐出来了几个字,之后便沉默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郡主你坚持一下。”​傅尧不知道该怎么办,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傅尧本想将披风取下后,盖在盛云枝身上再过去看她的,只是傅尧摸了摸那披风,还没有完全烘干,这样盖上去只会让盛云枝觉着更冷。 傅尧咬咬牙,绕过火堆,走到了盛云枝身边,只见盛云枝已经躺在了地上。 ​“郡主。”傅尧将盛云枝扶了起来,让她半躺在自己的怀里。 “傅尧,我好难受。”​ 傅尧用手摸了摸盛云枝的额头,被吓了一跳,不是一般的烫。 “很冷吗?” 盛云枝点了点头。 傅尧脱掉自己的上衣,揽着盛云枝的手又紧了紧,想用自己的身体为她取暖。 “郡主实在难受就睡一会儿吧,醒来就不会再难受了。”​ “嗯。”​说完盛云枝缓缓闭上了眼,在傅尧温暖的怀抱中,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盛云枝很是信任傅尧,因为从小到大傅尧承诺过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实现不了的。 待了一会儿后,傅尧摸了摸放在架子上的披风,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便将盛云枝放下,盖上披风。又帮她把头饰拿下来,让她睡得舒服些。之后傅尧又整了整给她盖上的披风,保证每个地方都可以盖到,他才放心。 此时傅尧应该做的是去找些药材,好让盛云枝快些退烧,只是他又不懂医术,如何找药。 忽然傅尧脑海中回想起了一段话。​ 这还是傅尧有一次陪盛云枝去​认药,盛云枝跟他说的话。 ​“傅尧,你知道紫苏吗?” “你看,这就是紫苏。书上说它茎直立,方形,紫色或绿紫色,多分枝。叶对生,宽卵形或圆卵形,先端突尖或渐尖,边缘有粗圆锯齿。而且它还有特殊芳香,你闻闻。” “你可得记住它,要是在外面染上风寒的话,用它的叶泡水喝,可以解表散寒。”​ ​“紫苏!” 傅尧还记得它的样子,赶紧跑了出去,不过好在雨已经比刚才小多了。​ 紫苏倒是不难找,傅尧很是容易就找到它了,赶紧采了好几株,跑回了山洞。 傅尧将盛云枝扶起来,靠到旁边稍微平滑的石头上,​挤出了几滴紫苏叶的汁液,喂到了盛云枝的嘴里。随后傅尧又想到了什么,跑到外面用衣裳接了些雨水,也将它与紫苏叶的汁液一起喂到了盛云枝嘴里。 汁液加水,应该可以等于泡水吧,毕竟没有泡水的条件,傅尧也只能如此了。 给盛云枝喂好药后,傅尧便又将盛云枝放下,让她睡得舒服些。之后傅尧又用雨水湿了湿自己的衣裳,给盛云枝擦拭手臂跟额头,来回跑了好几趟,等盛云枝身上不那么热了才停下。 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了,傅尧看盛云枝睡得很熟,也不忍心叫醒她,况且盛云枝还没有完全退烧,不适宜颠簸,索性就在这山洞过夜了。​ 第十五章 推波助澜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盛连朔也发觉到盛云枝与傅尧还未回来,不过也没有太过担心,傅尧的武功他是信得过的。况且他也知道无论如何,傅尧也不会让盛云枝有危险的。 “王上,奴才是否要派人寻一寻郡主和傅统领?” “不用,许是被大雨困在山里了吧。明日他们会回来的。”盛连朔倒猜的很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盛云枝你可得加油啊,哥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盛连朔其实也很为盛云枝和傅尧操心,盛云枝到现在都不知道傅尧的心意,真是太让人着急了。 第二日,天刚微微亮起,盛云枝就醒了过来,许是因为昨日睡得太早了吧。 盛云枝对昨日的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自己好像迷迷糊糊地躺在傅尧怀里睡着了。盛云枝本来已经​降下温来的脸颊,这时又开始发烫了。 “呸呸呸,想什么呢。”​盛云枝赶紧将自己的思绪收回来。 这时不再胡思乱想的盛云枝感觉到自己比昨晚舒服了许多,但可能是在地上睡了一夜,或是风寒还没有好彻底的缘故,她身上还是有些酸痛,没有力气。盛云枝便将盖在自己身上的衣裳往旁边推了推,顺便坐了起来。 可能是盛云枝起的时候碰到了旁边的枯草以至于声音有些大​,使得旁边的傅尧也醒了过来。 “郡主好些了吗?”​傅尧起身走到盛云枝身边蹲下,同盛云枝一般高。 盛云枝点了点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说道:“那个,我是不是吵到你了,要不你再睡一会儿吧。”​ 盛云枝知道自己不可能平白无故就恢复了很多,肯定是傅尧出去给她找了药。既然如此,傅尧自然睡得比她要晚。 “不怪郡主,是我太过警觉了。既然郡主已经醒了,那我们就快些回宫找医师看一下吧。”​ 傅尧虽然那么说,但他是因为害怕盛云枝有事叫他才没敢睡熟的。不然就听到这么点儿没有危险的声音,谁会醒的那么快呢。 说完,傅尧便伸手将自己的衣裳拿过来,起身想要穿上。因为傅尧昨日怕盛云枝会冷,所以将自己的衣裳都盖在了盛云枝身上,自己穿着里衣睡了一夜。 这时盛云枝也站起来了,一把夺过了傅尧手里的衣裳,将那衣裳舒展开,走到傅尧身后。 “我帮你穿吧,就当赔罪了。”​说完盛云枝就要帮傅尧穿衣裳。 “我自己来就好了,不敢劳烦郡主。”​傅尧转过身来,并没有答应盛云枝。 “这里又没有别人,我……”​ 盛云枝还是不肯罢休,又往前走了一步​,紧接着傅尧也向后退了一步。盛云枝见傅尧态度强硬,只能闭嘴不再说话,将衣裳还给了傅尧。​ “那郡主收拾一下,我先去外面了。”​ “嘁,昨日抱我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说不敢了,我一好了就跟我这么疏远,早知道我就不点头了。”​ 生气归生气,但盛云枝又想到傅尧以前都是这样的,​于是就没有那么气了。于是盛云枝就穿好衣服,简单挽了一下头发,又开开心心地去找傅尧了。 ​因为昨日下雨,所以地上还有些潮湿,土壤松松软软的,看起来很是难走。 走了还没有一半的路,盛云枝就有些难受了。她身上本来就没有力气,现在踩着土壤又深一脚浅一脚,像踩棉花一样。 忽然盛云枝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角,向旁边歪去,身旁的傅尧见状赶紧一把拉住了她。​ “郡主还是不舒服吗?”​傅尧有些担心。 “嗯。”​盛云枝装作非常难受的样子,随后又添油加醋道,“我还是没力气。” “那我背着郡主吧。”​ “不用不用。”​话刚说出口,盛云枝就后悔了。这可是一个跟傅尧亲密接触的大好机会啊,自己怎么就这样给拒绝了。盛云枝此时只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呃……”​盛云枝想赶紧补救一下,“我牵着你就好了。” 盛云枝说完一把拉住傅尧的衣袖,生怕他会不同意。​ “那就依郡主的。”​傅尧见盛云枝没有提出什么不合适的请求,便答应了。 就这样一前一后,傅尧与盛云枝慢慢地走到了昨日栓马的地方。 好在昨日下雨,来山上的人并不是很多,那匹马还安然无恙地待在原处。 骑上马后,二人很快就回到了宫里。 “哥,那个,我回来了。”​盛云枝结结巴巴地说道。 以往​每次盛云枝晚上不回来,盛连朔都会禁她几日足。盛云枝这个人最讨厌被禁足了,所以在被禁了几次之后就在也没有在外面过过夜了。 “你还知道回来啊。”​盛连朔语气十分平静,这使得盛云枝更害怕了。 “呃,那个昨日不是下雨了吗,反正也回不来了,我就……”​ “你就不回来了?这雨难道下了一整夜吗?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盛连朔提高了音量,感觉很是生气。 “我……”​盛云枝还想辩解,但一想自己万一火上浇油,再惹怒了盛连朔,就不仅仅是禁足的事儿了,所以盛云枝就赶紧闭上了嘴。 “王上,是臣无能,没有照顾好郡主。郡主昨日淋雨染上了风寒,身子不适便睡着了。臣想让郡主休息一会儿,这才没有叫她,臣……咳。”​傅尧突然咳了一声,随后赶紧调整了一下,“臣殿前失仪,请王上恕罪。” 盛连朔见傅尧这么维护盛云枝,目的达到后差点儿笑出来。只是他这傻妹妹完全没有看出来,盛连朔真是恨铁不成钢​。 “无妨。你昨日也淋雨了吧,本王稍后让周遂去傅府给你瞧瞧,这几日不用当值了,等养好了再回来也不迟。” 盛连朔又看向盛云枝。 “还有你,待会儿收拾一下也去傅府,好好照顾着,傅尧好之前不准回来。”​ “啊?”​盛云枝显然有点儿懵,“哥你不禁我足了?” “你若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不是不是,怎么会呢。”​盛云枝连连摇头。 “王上,臣自己可以的,不用劳烦郡主亲自前来。”​ “这事儿是因她而起的,理应由她来照顾你。行了,你先回去吧。”​ “是。”​傅尧推脱不了,只能答应了。 傅尧走后,盛云枝似乎明白了盛连朔的良苦用心,笑了起来。 “你还不走吗?”​盛连朔对现在才想明白的盛云枝有些无语。 “这就走这就走。”​ 之后盛云枝又上前走到盛连朔身边,小声说了句“谢谢哥”​。 “谢什么谢,赶紧走。”​盛连朔赶紧将盛云枝从身边推走。 “是是是,胧溪遵旨。”​ 第十六章 傅尧染病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出了承明殿,盛云枝一路上哼着小曲,蹦蹦跳跳地回了临风殿准备收拾东西。​ “郡主,这是怎么了,这么开心?”​ “咳咳。”​盛云枝清了清嗓子,“茯苓,收拾东西,咱们去傅府小住一段时间。” “啊?”​茯苓有些难以置信,瞪大眼睛看着盛云枝。 “还愣着干什么,快收拾你的东西啊。”​盛云枝推了推茯苓,“你家郡主的幸福马上就要来了。你再不动,我可就收拾完直接走,不等你了。” “郡主别别别,茯苓这就收拾。”​说完茯苓赶紧跑回了自己房中。 “嘿嘿,傅府我来了。”​ 不一会儿,盛云枝与茯苓都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坐着马车离开了王宫。 ​“停车停车。”马车刚来到集市上,盛云枝便叫住了车夫。 “郡主有何吩咐?”​ “没什么事,停车就好了,我们自己下去逛逛,你先回去吧。”​ “是。”​ ​下车后,盛云枝拉着茯苓逛起了集市。 “诶诶诶郡主,您不是还急着去傅府吗,怎么逛起来了?”​茯苓一脸疑惑。 “我不得买点蜜饯什么的,我怕傅尧喝药怕苦……”​ “难道不是郡主您喝药怕苦?”​茯苓早就看穿了盛云枝的小心思。 “去去去。”​盛云枝的心思被看穿,用胳膊肘拐了拐茯苓。 就在二人打打闹闹的时候,同样在集市上的程郁看到了她们。 “盛神医,这是干什么去?”​ “你猜。”​盛云枝神神秘秘的。 程郁看了看周围道:“买吃的?”​ “你也太小瞧我了,我就只会吃吗?”​ “不然呢?”​ 程郁一脸欠揍的模样,引得盛云枝向他肩膀那儿就捶了一拳。​ ​“我告诉你啊,我要去傅府小住,我哥批准了的。” “什么?”​ “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表情,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您可真是厉害,昨晚刚淋了雨,今天就到处乱跑。”​说完程郁摸了摸盛云枝的脉搏,“染上风寒了?” “嗯。”​盛云枝怕程郁又要开始唠叨,赶紧补充,“不过快好了,昨天傅尧应该是去找草药给我吃了。” “你就那么相信他?他又不懂药理,万一给你吃错了怎么办。不行,你赶紧跟我回宫去找医师看看。”​说着程郁就要拉盛云枝往回走。程郁虽然平时看起来不正经,但在盛云枝的事情上从来都不会含糊。 “哎呀你放开我,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何况我哥还派了周医师来,他会给我看的。时候不早了我得去傅府了,这是我哥的旨意,你也不想我抗旨吧?”​ 程郁知道自己拗不过盛云枝,更不可能抗旨,就慢慢地放开了她​。 “那你……快去吧。”​ “走了。”​盛云枝见程郁放开了她,赶紧拉着茯苓就跑了,连蜜饯都没买。 ​此时只剩下程郁一个人站在原地。 “原来你也想撮合他们吗?也对,是我太懦弱了,连表明自己的心意都不敢。”​ 但​程郁不是懦弱,他只是太害怕表明自己的心意之后,情况会比现在更糟糕。 毕竟,盛云枝喜欢的不是他啊。 ​盛云枝来到傅府时,周遂恰好也到了,他们一前一后,进了傅府。 “傅统领。”​周遂行了一礼。 不过周遂此时不是以医师的身份,而是以属下的身份行的礼,因为傅尧也是盛连朔的暗卫统领。 这一点盛云枝也是知道的,所以私下里周遂便不再藏着掖着自己的身份的了。​ 傅尧点了点头算是让他起身了。 周遂起身后便提着药箱来到傅尧旁边想给他号脉。 “先给郡主看吧。”​ ​周遂刚要转身走向盛云枝,盛云枝也开了口:“我没事,先给傅尧看。” 周遂快气死了,心想道:“王上你这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吗。算了,谁让我只是个普通暗卫呢。”​ ​周遂调整好心情,转身又看向傅尧。 傅尧什么也没说,平静地看着周遂,让他自己做决定。​ “嘿嘿,属下要不还是先给郡主看吧。”​周遂又默默地转了回去,他可不敢违抗傅尧的命令,毕竟暗卫可是直接归傅尧管理的。​ ​“你……”盛云枝还是妥协了,乖乖地坐下让周遂号脉。 ​“郡主昨日用过药?” “呃……可能吧,我也不知道。”​盛云枝扭头看向傅尧。 “我昨日喂过郡主一些紫苏……”​ “怪不得呢,傅统领可真是多才多艺,还懂得药理。”​周遂逮到机会赶紧拍起了傅尧的马屁。 “多才多艺是那么用的吗……”​盛云枝不禁吐槽起来。 ​“这不重要。郡主,属下给您再开些药吃几天,不然会留下病根的。” “啊,能……”​ “不能。”​傅尧知道盛云枝不想喝药,直截了当替周遂拒绝了盛云枝。 ​“那好吧。”傅尧都开口了盛云枝便也不再讨价还价了。 “傅统领,属下该给您看了。”​ 傅尧伸出手,周遂来号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脸上露出难为情的模样。 “周遂,傅尧怎么了?”盛云枝沉不住气,率先开了口。 “这——”​周遂拖着长音,迟迟没有给出下语。 周遂在来之前被盛连朔叫去嘱咐了些话,盛连朔叫周遂将傅尧说得越严重越好,多给盛云枝争取点儿时间。盛连朔还说傅尧一定会把衣裳都给盛云枝盖着,让周遂自己合理想象。 其实沉默的这段时间周遂只是在想怎么说才能骗过傅尧而已。 “有话快说。”​傅尧很是不解,因为他并没有多难受,不就是冻了一晚上吗,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傅统领昨日是不是冻了一夜?”​周遂试探性地问了问。 “呃……”​ “傅统领,属下现在可是医者,医者问话可一定要实话实说,不然属下怎么对症下药呢?”​周遂看傅尧这个反应,心里有了些底,便乘胜追击。 “是……”​ “那就对了。”​周遂一拍手,有些激动。 毕竟他猜对了,能不激动吗。 盛云枝和傅尧有些奇怪地看着周遂手舞足蹈,这时周遂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儿兴奋过头了,赶紧收了收,站好。 “咳咳,属下的意思是,傅统领昨日淋了雨,还冻了一夜,寒气入体,怕是需要多修养一段时日。”​ “有那么严重吗?”​傅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也不烫啊。” “这不是烫不烫的问题。对了您昨日采紫苏时是不是还下着雨,并且衣着单薄?”​周遂又开始发挥他的想象力。 “是。”​ “那可不得了。傅统领现在可不能再着凉了,您先躺着多盖些被子,属下这就去写药方,让下人快些煎药给您服用。”​ 周遂说完赶紧朝盛云枝递了个眼神,示意她扶傅尧躺下。 “啊对对对,傅尧你听周遂的躺下吧,来我扶你。”​盛云枝起身来到傅尧身边想扶他去躺着。 “你确定那么严重吗?有必要……卧床?”​要不是周遂通过了严格的考试,傅尧真的会以为周遂就是个庸医。 “当然有必要了。属下可是王上派来的,您信不过属下还信不过王上吗?”​ “对啊,傅尧你就先听周遂的吧。我哥当时可是十分注重对周遂的医术培养,周遂的医术比宫里大多数医师的都好。”​ “那我自己来,郡主也歇息一会儿。”​ 傅尧半信半疑的,还是听了周遂的话向里屋走去。​​盛云枝也悄悄跟在傅尧身后,走了过去。 傅尧坐下后刚想躺下,却突然看到了盛云枝,吓了他一跳。​ “郡主怎么也跟来了?”​ “呃,我哥不是说让我照顾你吗,我总不能什么也不干就坐在外面吧。”​ “这里是傅府,我不会让他们乱说的,郡主不必屈尊来照顾我。”​ “那,这是我哥的旨意,万一我哥知道我不听他的话,那就又要罚我了……”​说着盛云枝带了些哭腔。 “那郡主就待在这吧,其他的事我自己来就好。”​ “嗯好好好,我听话,不打扰你。”盛云枝点头如捣蒜,往后退了几步坐在凳子上,以实际行动让傅尧信服。 ​随后傅尧躺了下来,他倒真的累了,闭上眼后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咕——”盛云枝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傅……”​盛云枝刚想问傅尧要点儿吃的突然想到傅尧已经睡着了,及时止住了声音,悄悄走了出去。 第十七章 深夜照料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盛云枝是个路痴,跟傅府的人打听了许久才找到周遂。 ​“周遂周遂。” “郡主,属下表现得还行吧?”​ “就……凑合吧。我就知道是我哥让你那么做的,够意思。对了,你有吃的吗?我快饿死了。”​ “没有。” “你怎么那么记仇呢,我就没见你身上少过吃的。行,我错了,周大医师表现得很好,行了吧?” “多谢郡主认可。”周遂这才缓缓从袖中拿出了他带的糕点。 “这就对了嘛。”​盛云枝赶紧抢过来,一口一个都给吃光了。 “郡主胃口可真好,您这是上辈子没吃过东西还是饿死鬼附身了?”​周遂不禁由衷赞叹道。 “会不会说话啊你,本郡主已经快三顿饭都没吃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也对,郡主又不是第一次那么干了。”​ “你你你你你。”​盛云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反正周遂说的都是真的,她也不好反驳他。 “药应该煎好了吧,属下先去看看。”​周遂怼完盛云枝就赶紧开溜。 ​药确实也煎好了,周遂端着傅尧的药跟盛云枝一起回去了。只是傅尧还睡着觉,睡得沉沉的。 盛云枝有些不放心,摸了摸傅尧的头,有些发烫。 “对了,傅尧到底有没有事?”​ “他虽然没有我说的那么严重,但是毕竟冻了一晚上还淋了雨,就算是身体再好也吃不消吧。他刚才一直撑着,现在应该是风寒发作了。”​ “啊,那怎么办?”​ “郡主先把药给傅统领吃了,明日应该就能好一些了。”​ ​“这要怎么喂啊?傅尧现在睡着了,总不能把他叫起来吧。” 周遂看着盛云枝,挑了挑眉,又将眼神看向傅尧。 “你……什么意思?”​ “要不,用嘴?”​ 盛云枝很是无语,并不想搭理周遂。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啊,况且这还能促进你们的感情,两全其美。”​ “总之,就是不行。我可不是那种没有原则的人。”​ “那郡主随意,这可不关属下的事了。”​ “什么叫不关你的事,不是我哥叫你来看傅尧的吗?”​ “王上表面上是让属下来看傅统领的,可是实际上是叫属下来撮合您跟傅统领顺便给郡主出主意的,属下已经给主意了,那可不就是不关属下的事了。”​ 按道理来看,这事确实怎么讲都跟周遂没关系​,盛云枝瞬间败下阵来。 “咳……咳……”傅尧突然醒了,想都不用想,一定是被他们吵醒的。 “行行行你赶紧走吧。”​ “那属下告退了。还有,您的药已经在煎了,可别忘记喝啊。”​ “知道了。”​ ​傅尧醒后虽然身上感觉沉沉的,但看到盛云枝站着后便坐了起来。 “郡主,周遂是不是又没规矩了,改日我一定好好惩治他。” “没有没有,傅尧你怎么起来了?对了,那个,药煎好了,你快喝了吧。”​说着,盛云枝坐到傅尧旁边想舀给他喝。 ​傅尧一把接过药碗,没让盛云枝喂他。 “啊对,你自己来。”​盛云枝意识到自己又靠他太近了,赶紧往旁边挪了挪。 盛云枝今日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行为,不对傅尧动手动脚,是因为觉得愧对傅尧,毕竟傅尧是因为怕她着凉才会将自己的衣裳给她盖着,冻了一夜。 傅尧喝完药后,盛云枝​又伸手想将碗接过来,帮他拿走时,茯苓突然进来将盛云枝的药端了进来。 “郡主,该喝药了。”​茯苓将药放在就近的桌子上。 盛云枝用眼神示意茯苓赶紧把药端出去,只是茯苓没有明白,又走近了些,将傅尧喝完药的碗拿来后就走了。 “别,别走啊,要走你也得把我给带走啊喂。”​盛云枝生无可恋,因为傅尧肯定会看着她把药喝完的。 “郡主快些喝吧。”​傅尧知道盛云枝又会想方设法逃避喝药,所以先下手为强。 “啊哈哈,好。”​盛云枝硬是从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毕竟每次在傅尧面前喝药她都没逃掉过。 盛云枝脚步沉重,慢慢地走到桌前,端起药后回头看了看傅尧,​果不其然跟傅尧对视了一眼,盛云枝终究还是逃不掉喝药。 “那个,有蜜饯吗?”​盛云枝又放下药碗,回头看了傅尧一眼。 “不用下来,我自己拿就行。”​ 傅尧想下去给盛云枝拿​,却被盛云枝给制止了。​盛云枝怕傅尧如果近距离看,自己可是一丁点药都没法剩了。 “在左边第二个抽屉的盒子里。”​ 盛云枝​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竟然有各种各样的蜜饯。 “诶,你不是不爱吃这些的吗?”​ “这些是亭松备的,平常喝药太苦时也会吃一些。”​ 亭松是傅府的侍卫统领,跟着傅尧也有不短的时间了。 “这样啊。”​ “郡主快喝吧,不然一会儿该凉了。”​ “啊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喝。”​盛云枝又一次下定决心端起药碗。 ​“嗯。” “傅尧。”​盛云枝再一次把碗放下。 “你那个药,苦吗?”​盛云枝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苦。郡主信吗?”​ “呃,不信。”​ “那郡主快喝吧。”​ “知道了。” 又经过一个回合,盛云枝再次端起了碗。 “不就是药吗,喝!”​ 盛云枝咕咚咕咚喝了许久才把药勉勉强强给喝完,剩了一个底。喝完后盛云枝疯狂将蜜饯往嘴里送​,却还是盖不住嘴里的苦味。 ​过了一会儿,盛云枝嘴里的药味渐渐散去了,她这才正常了些。 “那个,要不你吃点儿东西再去睡一会儿吧,这样好得快。”​ 傅尧此时脑袋昏昏沉沉的,并没有感觉到肚子饿,许是风寒导致的身体不适吧。 “不用了,我还不太饿,郡主先去别处逛逛吧。”​ “好,那你好好休息。”​ 说完盛云枝离开了傅尧的房间,虽然到别处逛了一下午,但还是不放心,晚膳后又来到了傅尧那儿。 “傅尧一下午都没出来吗?”​盛云枝向守在门口的亭松问道。 “嗯。”​亭松也有些担心,但他只是个侍卫,傅尧不喊他他也不好进去。 盛云枝有些担心,赶紧推门进去,亭松也没有阻拦。 傅尧房间是暗的,盛云枝怕房间太亮会把傅尧晃醒,就只点了一个蜡烛。点好蜡烛后,盛云枝坐在傅尧旁边,又摸了摸傅尧的额头,还是烫烫的。 ​“怎么回事?这药也太慢了吧。”盛云枝有些着急。 突然盛云枝想到​了什么,悄悄走出去吩咐亭松端来清水和帕子。像那晚傅尧对​她一样,盛云枝也替傅尧擦了额头跟手臂。擦了几遍后,盛云枝也累了,坐在地上,将头靠着傅尧,很快也睡着了。 第十八章 霸气相护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时候还早,周遂回到宫里复命后听他派去的人说季春半神神秘秘地准备外出,便又开始亲自执行跟踪季春半的任务了。​ ​季春半是单独出去的,没有随从跟着,这让周遂不禁起疑。 “难道是季春半要开始行动了?瞒了那么久可真沉得住气啊。”​ 季春半走了许久,周遂也一直悄悄在后面跟着她,只是周遂发现这并不是去​安泓殿的路。 “出来吧。”​季春半停下,突然开口道。 周遂惊了一下,不过并没有说话。 “周医师。”​ 既然季春半都已经叫出了周遂的名字,​那周遂也躲不掉了,只好出来。 “王妃。”​周遂行了一礼。 “我知道,我是季家的人,又受许太妃控制,王上信不过我,所以才派你来监视我的,这是人之常情,我不会介意的。”​ 周遂显然没料到季春半会这么想。 “你不用担心,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帮他们的。”​ “王妃为何如此说?丞相待您不好?”​周遂心里满是疑问,脱口而出,并没有觉得自己说话有什么不妥。 “今天是我娘的祭日。”​季春半看了看天,顿了顿,“我娘就是被他害死的。” “对不起,臣……”​ “呵,我没事,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他喜欢的是许太妃,当年娶我娘也只是父母之命罢了,成婚后他待我娘并不好,甚至我娘生我时他都没有来看过一眼。后来他纳了杜从意当妾,只是因为杜从意的容貌与许太妃有些相似。杜从意进府后处处与我娘作对,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后来他暗中帮助杜从意把我娘害死,我也从此再没有娘了。”​季春半很是平静,似乎只是在说一个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 “王妃……”​周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季春半,只是走到了他的身边。 “这些年来我一直小心翼翼地活着,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替我娘报仇。王上能给我这个机会,我怎么可能会不珍惜?”​ 周遂看季春半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他对季春半的防备也渐渐放了下来,现在只觉得季春半有些可怜。​ “好了,你放心就是。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好。”​ 周遂知道季春半虽然不说,但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伤心的,便不再跟着她,自己回去了。 第二日,傅尧​好好地睡了一晚上后,也好了很多,额头不再发烫了。 傅尧睁开眼睛,看到睡在地上的盛云枝​,有些心疼,想扶她起来。但傅尧看盛云枝还没醒,便一直保持着刚睡醒的姿势,忍着没有动,害怕吵醒盛云枝。 就这样半个时辰后,盛云枝也醒了,傅尧才装作刚睡醒一般动了动身子。​ “你醒了?”​盛云枝赶紧站起来,又摸了摸傅尧的额头,“看来周遂的药还是挺管用的嘛。你饿了吗,我去准备些吃的?” “这种小事吩咐亭松来就好了。”​ “啊好,我去跟亭松说。”​ 傅尧不知道怎么回事,盛云枝这几日竟然如此听他的话​,自己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傅尧总觉得怪怪的,但说不上来。 ​用过早膳后,盛云枝想带傅尧出去走走,但她害怕傅尧不想去,便迟迟没有开口,一直在心里想措辞。还没等盛云枝想好怎么说,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让开!睁大眼睛看看本姑娘是谁,本姑娘岂是你们能拦的?”​许繁宁在门外跟亭松吵了起来。 盛云枝一听就知道是许繁宁来了,看了一眼傅尧,询问他的意见。 “郡主做主便好。”​ 傅尧将选择权交给了盛云枝,其实盛云枝不想让许繁宁进来,但是这样有些太不近人情了,盛云枝还是出去开开门​让亭松放许繁宁进来了。 走到盛云枝身边时许繁宁还瞪了盛云枝一眼,​若不是屋里有傅尧,怕是许繁宁已经跟盛云枝干起来了。 “许姑娘。”许繁宁进来后,傅尧起身行了一礼。 “傅尧哥哥,你还好吧?”​许繁宁走进去就往傅尧身上凑。 傅尧退后了一步,算是警告许繁宁。 “傅尧已经无碍了,不劳许姑娘挂心。”​ “那就好那就好。”​ 此时盛云枝也走了过来,许繁宁看到盛云枝就气不打一处来。 ​“盛云枝都怪你,要不是你非拉着傅尧哥哥出去,傅尧哥哥怎么会染上风寒!”许繁宁顾不得傅尧还在场就说起了盛云枝的不是。 许繁宁觉得自己这样做,傅尧会因此认为自己在意他,还能让傅尧看清是盛云枝害他染风寒的。​ 盛云枝没有说话,换做往日盛云枝一定会吵回去的,但她知道这件事上确实是自己的错​,所以这一次并没有反驳许繁宁。 “你现在还有脸待在傅府?盛云枝你整日勾引傅尧哥哥,现在竟然还直接住到了他府上,你还有没有点儿廉耻之心?你……”​ “够了!”​傅尧看盛云枝脸色不太好,及时打住了许繁宁。 “傅尧哥哥……”​许繁宁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重了,赶紧装起可怜。 “郡主地位尊贵,名讳岂是你能喊的?这里是傅府不是安泓殿,许姑娘要闹便回安泓殿闹去。还有,郡主搬来傅府是王上的旨意,许姑娘这是想质疑王上?许姑娘若是再不走就休怪傅府不留情面了。”​ “傅……”​看着傅尧严肃的表情,许繁宁赶紧把话咽了回去,走到盛云枝身边拐了她一下,生气地回去了。 “对不起……”​盛云枝低下头,声音有点哽咽。 “不关郡主的事,郡主不必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傅尧走到盛云枝身边伸出手想抱抱她,却突然意识到什么,在盛云枝看到前及时地收回了手。 “都是我的错,你要不是因为我就不会在山洞冻一晚上了……”​盛云枝哭了起来。 “是我心甘情愿的。”​傅尧脱口而出,但好在声音不大,又被盛云枝的哭声盖了过去,没让盛云枝听到。 “你说什么?”​盛云枝边哭边说。 “我说,我真的没事。况且我现在都好得差不多了,不信你自己摸。”​傅尧伸出手让盛云枝摸自己的脉搏。 盛云枝半信半疑地​摸了摸,虽然她平常看的医书都是些关于毒的,对这方面懂得不多,但普通风寒她还是摸得出来的。 傅尧的情况确实好了很多,盛云枝​放下心来了但还是有些自责。 “好了,我真的没事了。郡主想不想出去转转?”​ “啊?”​盛云枝看着傅尧,开心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傅尧又问了一遍,盛云枝才回过神来,连忙答应了下来。 ​傅尧陪盛云枝逛了一天,盛云枝心情也变好了,不再去想许繁宁的话了。 接下来的几天,傅尧不用去宫里当值就都陪着盛云枝了。​ 五六天之后,傅尧跟盛云枝都好得差不多了,盛云枝回了临风殿,傅尧也继续回宫当值。只是盛云枝还是没有什么进展,这让盛连朔很是头疼。 第十九章 端午风波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很快,端午节便来了。 今日是季春半能取得许绣均信任的​关键一战,盛连朔没有十足的把握,因此心里还是会有些担心的。 ​端午宴前,季春半已经将周遂给她的药吃了。那日她对周遂说明后,周遂如实禀告给了盛连朔,盛连朔倒也对季春半多了些信任。 有了足够的信任,对他们二人也都是有好处的。​ ​季春半每样食物都吃了个遍,因为她也不知道许绣均会在哪里下药。 半个时辰过去后,季春半突然感觉肚子有些疼​,应该是周遂的药起作用了。 “啊……”​季春半捂着肚子轻轻地喊了一声,正好能让旁边的侍女听到。 “王妃您怎么了?”​ “本宫肚子有些痛……啊……”​那药没有那么厉害,季春半不过是装的而已。 一旁的侍女慌了神,季春半腹中怀的是盛连朔的第一个孩子,盛连朔这些天又如此重视,自然不能出任何差错。 季春半又喊了一声,加大了音量,让许绣均与盛连朔都能听到。 听到声音后,盛连朔赶紧下来走到季春半身边询问情况,得知季春半肚子疼后将她抱到了内室,一并传了周遂来。 放下季春半后,盛连朔又回到大殿,向参加家宴的人致歉。 等他们走后,盛连朔便又回到内室,上演担心季春半的戏码了。 等周遂前来,季春半已经留了不少的血。 ​“王上,王妃怕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这孩子,保不住了……” “混账!”​盛连朔震怒。 许绣均不知周遂的身份,对周遂还是十分信任的,见季春半是真的流产了,便也信了​季春半。 “传本宫令,彻查王宫。”许绣均早已将证据藏在了别处,丝毫不惧,之后又看向周遂,“周医师先去看看王妃的饮食可被人下了什么药?”​ “是。”​ 季春半此时已经装作疼昏过去​的样子,盛连朔为了不打扰他便让一行人离开了内室,去大殿等候搜查结果。 ​周遂将季春半的吃食用银针测了测,又挨个儿闻了个遍,发现是红花当归等活血药物所致,这类药物没有毒性,所以并没有人验出来。 “王上。”​ 半个时辰后搜查的侍卫就回来了。 “说。”​ “属下在宣宸殿侍女住所床下发现了这包药粉。”​ 说着那侍卫将药粉递给了孙致,孙致又转交给周遂,让周遂确认。 “王上……这……”周遂抬头不确定地看了盛连朔一眼,缓缓道。 ​周遂是知道盛连朔与禹静棠的事情,所以他不知道该不该确认,毕竟他一旦确认,这事就与禹静棠脱不了关系。 “但说无妨。” “这药粉的味道确实与王妃吃食中的味道一致。”​ 在场大部分人都很震惊,禹静棠平日里待人极好,他们不相信这会是她做的。​ “宣宸殿?”​许绣均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知是哪个下人的房间?” “回太妃,是……禹侧妃贴身侍女落葵的房间。”​ “落葵?”​许绣均看了一眼禹静棠身旁的侍女,“是你吧。” “回,回太妃,是奴婢。”​落葵赶忙站出来跪下道。 “谋害王嗣,意欲何为?是不是你家主子指使你的?还不从实招来。”​ “奴婢,奴婢不知这药粉为何会在奴婢房中,禹侧妃也从来都没有做过对王妃不利的事情,请太妃明察。”​落葵有些慌张。 “来人!给本宫把这奴婢拖下去,打到说实话为止!”​ 许绣均说完便上来两个侍卫​就要将落葵拉下去打板子。 “住手!”​禹静棠走到落葵身边,跪了下去,“不关落葵的事,这一切都是臣妾指使的,与落葵无关。” “好!禹侧妃蓄意谋害王家子嗣,按律当斩。落葵受禹侧妃指使,罪不至死,拖下去五十大板。”​许绣均说话时时不时地向盛连朔那儿瞥了几眼,想试探盛连朔与禹静棠的关系。 虽然盛连朔心里很乱,但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让许绣均看到。 “许太妃,一切都是臣妾做的,与落葵无关,求您放过落葵吧。”​禹静棠向许绣均磕了个头。 “呵,禹侧妃还真是重情重义。药是落葵下的,本宫怎么可能饶了她。来人!”​ “许太妃!”​此时盛云枝突然站了出来。 许绣均静静地看着盛云枝,看她还能掀出多大的水花。 “药是胧溪下的,这包药粉不过是胧溪剩下怕被发现才托禹姐姐藏在宣宸殿的。胧溪看不惯季春半专宠,不想让她生下王兄的孩子,所以才下药的,太妃若是想罚便罚胧溪吧。”​盛云枝自然是信得过禹静棠的,不能看着自己的好朋友白白被人诬陷便主动站出来替禹静棠顶罪,至少自己有个郡主身份,能比禹静棠判得轻一点。 ​这药是许绣均让人藏在落葵住处的,她倒也没想到盛云枝会用这种理由站出来替禹静棠顶罪。 “好,既然是郡主承认的,那倒是本宫冤枉禹侧妃了。”​许绣均转身看向盛连朔好奇他会怎么做,“王上,这郡主犯错也应当按律法处置吧。” 盛连朔还是没有说话,许绣均便当他是默认了​,刚想说话,傅尧却也站了出来。 “许太妃,药是臣找来的,臣怕王妃将孩子生下后,季家一手遮天,对绍崇构成威胁,这才害了王妃,使其流产。”​傅尧没想到盛云枝会出来顶罪,想不到别的方法帮盛云枝,情急之下自己也站了出来。 不过在当时的情景下,盛云枝并没有看出来傅尧是想保护她。 “胡闹!”​盛连朔终于不再沉默了,“这罪是你们想顶便顶的吗?你们知道谋害王嗣是什么罪名吗?一个个的就都那么想死?” 大殿上一下子静了下来。 “你们几个都给本王回去,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出寝殿。这件事情等刑部查明后再做决断。”​ “是。”​ 众人都退下了,留盛连朔一个人站在大殿上。盛连朔本以为许绣均会将证据随便藏在一个地方,没有想到许绣均会将它藏在宣宸殿来试探他。 还好药粉的事情牵扯了不止禹静棠一人,这样一来倒也好办。​ 只要盛连朔想要出手,刑部自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这事安在了别人头上,禹静棠和盛云枝还有傅尧都洗清了罪名,几日后便被解除了禁足。 许绣均那也没有试探出什么,毕竟这件事牵扯了不止禹静棠一个人​,盛连朔保盛云枝也是人之常情。 季春半被害流产的事不久也被人们给淡忘了。​ 第二十章 被迫应婚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世子这些天来有什么新发现?”​ “端午宴时许绣均为了试探季春半,不惜亲自动手将季春半的孩子给害了。”​ “既然如此,看来那许绣均当真是如探子所言,恨透了郑蕖。”​ “那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世子给许绣均透露些行踪,单独让许绣均的探子跟着,许绣均若真心想要合作必定会主动联系您,您只需静待许绣均的消息便好。”​ 随后封楚递给了傅尧一封信件。 ​“这是?” “当年许绣均来戍平求药时的亲笔信件,世子拿它来做条件便好。”​ “多谢封大人。”​ 回去后傅尧便一直等着合适的时机,毕竟不让盛连朔起疑,还能让许绣均的人注意到,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数日后,傅尧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时机,从侍卫所离开后,神神秘秘地走进了一家酒馆。为了不将醉仙楼暴露,封楚改变了地点。 傅尧在酒馆停留了半个时辰才出来,出来后还左右看了看,伪造出一种怕被人发现的样子​。 接下来的几日,傅尧又断断续续的去了几次酒馆。 果不其然,​许绣均派人来叫傅尧了。 “敢问许太妃找臣何事?”​ “奴才不知。”​ 傅尧还是先问了那人几句,毕竟做戏要做全套嘛。​ 来到安泓殿,​许绣均早已经等候傅尧多时了,看到傅尧,许绣均便让下人都出去,只剩下他们二人。 “许太妃。”​傅尧还是恭恭敬敬地向许绣均行了一礼。 “傅统领。”​ “不知太妃有何事,竟然亲自派人叫臣来安泓殿?”​ “没什么大事,只是听本宫的人说傅统领近日常去酒馆做客,还一去就是半个多时辰。”​ “确有此事。臣不过是去喝些酒罢了,不劳太妃费心。”​ “是吗?可本宫听说在傅统领之前,戍平人也有来过。而且,您总是在那戍平人离开后才走。您说,这只是巧合吗?”​ “自然只是巧合罢了。”​ “您说本宫要是说到王上那里,您好不容易取得的王上的信任,岂不是?”​许绣均话说一半,但她知道傅尧都懂。 “呵,太妃这是认定了臣与戍平有染?”​ “不敢,本宫可不敢妄下结论。本宫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绍崇着想,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人。”​ “既然如此,太妃想让臣做什么?”​ ​“傅统领真是聪慧,一点就通。”许绣均眼下没有摸清楚戍平的态度,所以并未想与戍平合作,她只不过是想让傅尧答应些什么。 “太妃不妨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宁儿这孩子早就心悦于你,所以本宫想让傅统领娶宁儿为妻。” 看傅尧没有说话,许绣均又开口​道:“本宫知道,你对宁儿没意思,但是这几日宁儿总是吵着想嫁给你。宁儿也不小了,本宫只有宁儿这一个侄女,自小宠着,本宫也不想宁儿不开心啊。傅统领觉着呢?” “既然如此,臣想请太妃看个东西。”​傅尧从袖子里取出封楚给的信件,展开后拿到许绣均眼前给她看。 “你……这信怎么会在你手里?你到底是谁?”​许绣均怎么也不会想到傅尧会有这封信,到底许绣均还是低估他了。 “太妃刚才,不是还怀疑臣与戍平的关系吗,现在就给忘了?”​许绣均想抢过傅尧手里的信,傅尧眼疾手快,一下便将信给收了回来。 许绣均见自己有把柄在傅尧手中,稍微收敛了收敛,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 “傅统领威胁本宫?”​ “不敢不敢,臣不是同样有把柄在您手中吗?”​ “傅统领想怎样?”​ “不如我们各退一步?臣答应太妃娶许姑娘,不过只能是侧夫人,太妃觉得如何?”​ “这……”​ “太妃不愿也无妨。大不了,你我鱼死网破。只是,不知王上是会相信太妃的一面之词还是臣的真凭实据?据臣所知,先王妃之死一直都是王上的痛吧。臣想……太妃也不希望因为许繁宁的事情弄得你我两败俱伤吧?”​ “好,本宫答应你。过几日便是本宫的生辰宴,本宫会让宁儿跟王上提出,到时候傅统领记得答应便好。”​ “那是自然。太妃若是没有别的事,臣就先退下了。”​ 许绣均第一次被人威胁,还是一个小她不少的人,自然咽不下这口气​,盘算着着日后如何向傅尧讨回来。 许绣均虽然这些年来与盛连朔不和,但表面样子还是要做一做,这生辰宴自然不能太过简陋​,早早地就操办了起来。 许繁宁知道她姑母已经跟​傅尧说好,心里很是激动,连着好些天都没睡着觉。 ​七月初五,许绣均生辰。 宫里热热闹闹,来了不少人,都来给许绣均庆生。 晚上照样是​大家聚在一起的宴会,听歌赏曲,一切都是那么有序地进行。 只是​,很快这里便会更加热闹起来了。 许繁宁一舞终了,站在殿上,许多人赞不绝口,都被惊艳了一番。​ “好!想不到宁儿的舞姿竟有如此大的进步了,想当年你还是那个什么也不会的小丫头呢。”​许绣均打趣一番。 ​“姑母惯会打趣宁儿,宁儿也就是懂些皮毛罢了。” “既然跳完了,那宁儿就先入座吧。”​ 许繁宁依旧站在殿上没有动。 “怎么了?”​ “姑母,宁儿……想讨个奖赏。”​ “如今宁儿倒也学会跟本宫讨赏了,说吧想要什么?”​许绣均笑道。 傅尧知道许繁宁马上就要说出想要嫁给他的事了,虽然提前知道,但他还是有些担心,他害怕盛云枝会伤心,舍不得对盛云枝说出狠话。 “宁儿想嫁给傅统领。”​ 许繁宁话一出口,引得在场众人又惊叹了一番,众人交头接耳讨论着什么。 “什么?”​喝着茶的的盛云枝突然听到许繁宁的话,差点呛着。 “宁儿知道自己配不上傅统领,宁儿不求做傅统领的正妻,做个侧夫人便好。”​ “这婚事也不是本王能做主的,许姑娘还是先问问傅尧的意见吧。”​盛连朔确信傅尧不会答应,随口回道。 “宁儿温婉贤淑又多才多艺,臣觉得这婚事甚好。”​ “什么?”​盛连朔的心里也发出了这样的疑问,“你怕是脑子有问题吧。” “你想好了?”​盛连朔想再确认一次。 “臣想好了。王上,臣酒喝得有些多,身体不适,先退下了。”傅尧不想多说,他怕再说什么自己就会后悔。 傅尧答应后,盛连朔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是盛连朔自己让他答的,只好下了旨。 “既然宁儿的婚事确定了,那胧溪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吧,总不能做妹妹的比做姐姐的早出嫁吧。”​ “胧溪还不想嫁人,不劳太妃费心了。”​ 许绣均知道盛云枝会回绝她,早已做了万全的准备。既然郑蕖不让她好过,那她也不能让郑蕖的孩子好过。​ “这是先王的旨意。”​许绣均将先王旨意交给孙致,孙致又给了盛连朔。 盛连朔看完,许绣均再一次开口道:“先王其实早已定下了你与程二公子程郁的婚约,本宫本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你,只是见你无心嫁娶才迟迟没有说出来。如今你也不小了,本宫觉得也是时候该告诉你了。”​ 盛云枝半信半疑地看着盛连朔,盛连朔点了点头告诉盛云枝许绣均所说都是真的。此时盛云枝脑子里乱哄哄的,​各种事情都堆在了一起,她只想去找傅尧问个清楚。 ​“太妃可否稍等片刻,胧溪想先出去透口气。” “好。”​许绣均知道盛云枝不可能改变傅尧的意思,便答应了。 “多谢太妃。”​盛云枝得到许绣均允许后赶紧跑出了殿外。 第二十一章 言不由衷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出殿的路只有一条,盛云枝紧赶慢赶,一路打听,知道傅尧是回了侍卫所,总算是找到了他。 “傅尧。”​盛云枝进了侍卫所的门后直奔傅尧的房间,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郡主。”​傅尧恭恭敬敬地说道。 盛云枝心里本来有一堆话想问,只是见到傅尧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喜欢许繁宁?”​ “这是臣的私事,不劳郡主挂念。”​ “你回答我!”​盛云枝情绪有些失控。 “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她?”​ “许繁宁是许太妃的侄女,娶进府中也没有什么不好。况且,她喜欢臣,说不定相处久了臣也会喜欢上她。”​ “那……如果我说,我也喜欢你,你会娶我吗?”​ “臣一直将郡主视作主子,从未对郡主有过非分之想,更不敢奢望能得郡主厚爱。臣身份低微,郡主的喜欢,臣,消受不起。若是臣之前做了什么让郡主误解,臣向郡主道歉。”​说完,傅尧又行了一礼。 “傅尧,我……”​ “郡主若是无事,臣便先回府了。”​傅尧说着就超过盛云枝,向外走去,他怕说多错多,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 “傅尧……你真的,就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吗?”​盛云枝趁傅尧还没有走出门去,转身抱住了他,将头贴着傅尧的背,眼泪夺眶而出,浸湿了傅尧的衣裳。 “臣不敢,请郡主自重。”​傅尧挣开了盛云枝的怀抱背对着她,冷冷地说道。 “好,我知道了。”​盛云枝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祝你跟许繁宁幸福。”​ “多谢郡主。还有,郡主的礼物稍后臣会让人送回来的。”​傅尧死死地握着拳,提醒自己不能心软。 “不用了,既然你不想要,扔了便是。” 傅尧便离开侍卫所后,盛云枝的眼角还挂着些泪水,她终是绷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 哭了一会儿,盛云枝突然意识到许绣均那边还等着她去回话,便擦干了眼泪​,挤出一个笑容,回了大殿。 “既然是父王定下的婚约,胧溪答应了便是。”​ “你这又是闹哪出啊?”盛连朔差点就想到盛云枝面前问个清楚,但他是一国之君,不能这么做。 “好,那你与宁儿便一同出嫁吧,本宫叫礼部挑个好日子。”​ “胧溪多谢太妃。” 婚约风波结束后,宴会又重归平静,一切照常,盛云枝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你……没事儿吧?”​禹静棠看盛云枝回来后一句话也没说,还盯着地板看了好一会儿,担心她做什么傻事。 “没事啊。”​盛云枝笑道。 只是这笑容让禹静棠越发不安。 “你……真没事儿吗?”​ “哎呀,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为了傅尧去做傻事的。”​盛云枝拍了拍禹静棠,示意她不用担心。 “好好好。”​见盛云枝如此,禹静棠也不再问了,让盛云枝冷静一下。 宴会很快便结束了,突如其来的婚约也打了程郁一个措手不及,他走时拦住了​盛云枝,想问问她的意见。 “还能怎么办,父王的旨意我哥看过了,许太妃可没有作假,总不能真的抗旨吧?”​ “那咱们就真的要成婚?”​ “不然呢,你有别的办法?好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反正咱俩互相嫌弃,大不了成婚之后跟现在一样好了。对了,我还没问过你呢,你有喜欢的人吗?”​盛云枝算是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还开起了程郁的玩笑。 “我……”​程郁迟迟没有给出下文。 “我知道了,既然你不否认,那就是默认了。喜欢哪家姑娘啊,我认识吗,说来听听?”​ “你就别打听了,我才不会告诉你。”​ “好好好,我不打听我不打听。那你跟她表明心意了吗?”​ “没有。”​ “真怂。”​盛云枝忍不住吐槽,“你放心就好,要是那姑娘也喜欢你的话,我肯定会把你正妻的位置让出来的,到时候咱们随便找个由头和离,你想什么时候娶,就什么时候娶,够义气吧?” “够义气够义气。”​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好。”​ 盛云枝道别后就转身往回走了。 “盛云枝。” “怎么了?” “你……还好吗?” “我很好啊,还有事吗?” “没,没了,早点休息。” 程郁看得出盛云枝极力忍着,盛云枝表面上越平静,心里就越乱。既然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难过,那他就装作不知道吧。 现在只剩下程郁站在这里,呆呆地看着盛云枝离开的背影。​ “笨蛋!让什么让,我喜欢的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们也算是做过夫妻了吧。​ 第二日一早,程郁就来到了傅府。他不知道昨日盛云枝跑出去找傅尧时他都说了什么​,盛云枝才会轻易就应下了这门婚事。因为如果盛云枝真的不想,盛连朔完全可以出面替她拒绝。 “傅尧!你给我滚出来!”​门外的守卫拦着不让程郁进,程郁便直接在门外大喊大叫,想把傅尧喊出来。 连着喊了几声,程郁听到门内有了动静,这才停下。 “程公子找傅某有事?”​ 傅尧事不关己的样子让程郁火冒三丈,没等傅尧请他,自己就直接进了大门。 “你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有什么事你能不知道?好,咱们也不用绕圈子了,盛云枝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除非你瞎。我看你平日待她要比待许繁宁亲近些,你也对她有意思吧?”​ “我知道。”​ “那你昨日还答应许太妃要娶她侄女?”​ “我也是……迫不得已。”​傅尧还是打算跟程郁坦白。 “她威胁你?”​ ​傅尧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好,我不管她用什么威胁你,但是你可知道,昨晚你离开后,许太妃拿出了先王定下的婚约?”​ “婚约?”​ “对,我与盛云枝的婚约。许太妃没跟你说吗?看来,她是存心想拆散你们两个。”​ 傅尧显然没想到许绣均会给他这么一招,吩咐亭松备好马后就往宫里赶。 “许绣均。”​傅尧懒得再跟许绣均装,既然是许绣均先没有诚意就不能怪他撕破脸皮了。 “傅尧哥哥。”​此时许繁宁正巧也在安泓殿,看的傅尧前来赶忙跑到他身边,想拽着他的袖子撒娇。 只是,傅尧抬手向后退了一步,弄得​许繁宁很是尴尬。 “宁儿,本宫与傅统领有些事情要说,你先退下吧。”​随后许绣均一并屏退了安泓殿的下人。 “您是不是还有些事情没同我说?”​ “傅统领何出此言?啊,本宫想起来了,傅统领指的莫不是婚约一事?”​许绣均笑了笑,“本宫以为盛云枝于你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人,便没有同傅统领说。毕竟,宫里人尽皆知的只是她喜欢你。” “既然太妃不肯以诚相待……”​ “傅尧!本宫劝你最好还是安分些,鱼死网破对你我都没有好处。本宫想你也不愿事情暴露,此生再也见不到盛云枝吧。谋反,可是死罪。”​ “是臣失礼了,太后恕罪。”​ “本宫知道傅统领是个明白人。既然没有别的事了,傅统领就先走吧,不送。”​ “臣告退。”​ 第二十二章 嫁娶之日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出了安泓殿不久,​傅尧便被盛连朔的人拦了下来,说盛连朔请他去承明殿。 傅尧知道无论如何盛连朔都免不了审问他一番,还是去了。 “王上。”​傅尧只向盛连朔行了一礼,什么也没说。​ 批着奏折的盛连朔听到傅尧前来,直接走了下来,在傅尧面前停下:“傅尧,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你那点小心思本王早就知道了,你跟盛云枝互相喜欢,你这个大男人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啊?”​ “臣……” “你们要是早点能成,还能弄出这种破事来吗?还有,你昨日抽什么风了,好好的答应许繁宁做什么?本王本以为选择权交给你你会拒绝,到时候本王再说点什么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是你倒好,直接就给本王答应了。还有,你昨日到底同盛云枝说什么了,弄得盛云枝也开始抽风,答应什么破婚约。”​ 盛连朔开口就把昨日的疑问都问了出来,积攒了一晚上弄得盛连朔很郁闷。​ 虽然盛连朔同傅尧在承明殿说了不短的时间,该问的也都问了,傅尧只说是受许绣均威胁,他不想说的,盛连朔也问不出什么来。但这到底改变不了什么​,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在八月初二。 八月初二,礼部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也到了盛云枝和许繁宁出嫁的日子。​ 绍崇王宫双喜临门,两件婚事,自然比往日更热闹些​。 临行前,盛连朔虽然不满,但还是去临风殿看了看盛云枝。​ “这是解药,你先服下一颗,到时候你见了程郁再给他也服一颗。虽然不知道许绣均会给你们下什么药,但是那种药的配方都差不多,这合欢散的解药也能缓解些毒性。”​ “知道了哥。”​说完盛云枝就打开瓶子服下了一颗,“放心吧我吃了。” “放什么心,你到程郁那去我怎么可能放心?”​盛连朔知道程郁对盛云枝的心思,害怕中间万一有个什么变故,程郁真的就对盛云枝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王上,吉时将至,郡主该更衣了。”​门外有人催促道。 “哥你快走吧,我可是有武功傍身的,再说程郁对我又不感兴趣。”​ “那你可千万别忘了带着解药。”​ “知道了知道了。”​ 盛连朔走后,茯苓便进来为盛云枝更衣。 盛云枝其实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一到晚上就开始喝酒,刚才强打起精神应付完盛连朔,已经身心疲惫了。​ 穿好嫁衣,盖上盖头,茯苓便扶着盛云枝走出了临风殿,二人上了马车,准备往程府去。​ 另一边安泓殿也都准备就绪,许繁宁满心欢喜地上了马车。 因为盛云枝身份尊贵些,盛云枝的马车在前,许繁宁的马车在后,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绍崇王宫。 盛云枝这儿还算顺利,马车还没到,程郁便已经收拾完毕等候了,等到盛云枝下了马车,程郁便将盛云枝迎进了府中。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一切都是那么地井然有序,只是双方各怀心思。盛云枝还是对傅尧死不了心。 拜过堂后盛云枝便去了房中,程郁在外边招呼着客人。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让每个人满意,老天都是公平的。​ 许繁宁到了傅府后,傅尧并没有像程郁一样出来迎接,反而连个人影都看不到,许繁宁就这样盖着盖头在门外站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事已至此,傅府的人只好先让许繁宁进了府,好好招待着。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许绣均耳里,许绣均听到后气得直接拍了一下桌子。 “傅尧还真当自己是回事了,胆敢跟本宫对着干,他倒当真不怕本宫告到盛连朔那里去?”​许绣均也就这么说说,若是真撕破脸皮,自然是对她更为不利。 ​“传本宫命令,都城如今只进不出,就算是把都城翻个底朝天,也得把傅尧给本宫找出来。”除了盛连朔,还没有谁敢不听许绣均的话,自然让许绣均十分气愤。 ​傅尧其实没有躲在什么十分隐蔽的地方,此刻他正在程府的后门。 傅尧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人,在不知道盛云枝会嫁给程郁的时候,他可以什么都不管,但是在知道盛云枝要嫁给程郁时,他怕了,他是真的害怕了。 傅尧不想盛云枝就这么嫁给程郁,一直误会自己,他不想到最后,盛云枝还不知道他爱她。​ 可是,如今他又能以什么什么身份去找她呢?傅统领?还是,许繁宁的夫君? 傅尧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索性就直接离开傅府,来到离盛云枝最近的程府后门。虽然傅尧知道​程郁是个有分寸的人,但他还是不放心,就像盛连朔一样。 只少在这里,盛云枝有什么事情,傅尧可以第一时间赶到。​ ​盛云枝坐房中,盖着盖头,总感觉有什么特殊的味道,却又说不上来。 “张嬷嬷,房里熏的是什么香啊?”​ “回夫人,是月麟香。”​ “月麟香?”​盛云枝仔细闻了闻,像是,却又不全是。 见盛云枝有疑问,张嬷嬷又开口道:“许是夫人盖着盖头闻不真切,程府的香料自然比不得王宫珍贵,还望夫人恕罪。”​ 既然张嬷嬷话说到这个地方了,盛云枝也不好深究,反正她带着盛连朔给的解药,就算这香真有什么问题也没有关系。 ​房里只有盛云枝和张嬷嬷两个人,没有茯苓陪着,盛云枝很是无聊,两人之后就什么也没说了。 ​夜幕降临,程郁招待完客人后为了做做样子,便来到了盛云枝房里。 张嬷嬷见程郁进来后,将香渣收拾好后便离开了,走时还将房门锁了起来​。 “看来今晚你走不了喽。”​盛云枝一把将盖头掀起来看戏般地说道。 “真是的,我爹就那么不放心我,还让嬷嬷把房门都给锁上?”​ “你这种人你爹能放心才怪。不过话说回来,其实也有可能是许绣均收买了那个嬷嬷,她也挺不放心我的。”​ “呵,彼此彼此。”​ 说到许绣均,盛云枝便想到了傅尧​,心里颤了一下。现在,他已经跟许繁宁喝完交杯酒了吧。 “都那么多天了,我还是忘不了他。”​ “什么?”​盛云枝随口一说,声音不大,所以程郁没有听清。 “啊没什么。对了,下午走之前我哥给了我一瓶解药,我已经吃过了,他说让你也吃一颗。”​说着,盛云枝就去摸腰间的荷包。 只是盛云枝摸来摸去都没有找到荷包,抬头看了眼程郁。 “怎么了?”​ “呃……我把药瓶装到荷包里了,然后,然后,荷包好像落在临风殿了。”​ 第二十三章 表露心意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什么?你也真够没脑子的。”​ ​“没事没事,你就站那儿,桌子上那些东西你先别碰,还有还有,我想想啊……对了,香料。” “什么香料?”​ “刚才我闻着这屋子里的香有些怪,可是那嬷嬷说是月麟香,我总感觉有问题。”​说到这,盛云枝赶紧跑去打开香炉。 “别看了,没了。”​ “你知道啊?”​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她在香炉那里收拾了一番。我又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就没多想。”​ “完了完了,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吗?”​ “应该没有吧。你就不能往好的方面想一想吗,可能她只是……”​张嬷嬷的行为摆明了那香有问题,程郁也想不出来别的解释了。 “你看,你也说不出来吧。”​ 盛云枝闻着满屋的味道,有些焦急。 “对了,窗户。”​盛云枝又想出了新的办法,开窗户透气。 “锁了。”​还没等盛云枝走过去,程郁就一句话泼灭了盛云枝的幻想。 “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么办啊?”​ “不然,咱们先离远一点?”​ “那,那就先这样吧。”​ 盛云枝与程郁一南一北,面面相觑,就这样僵持着。​ 此时,张嬷嬷已经拿着香渣来到了程府后门​,想毁灭证据。 只是,她今日有些倒霉。碰见谁不好,非得碰见傅尧。刚走出后门,鬼鬼祟祟的张嬷嬷就被傅尧抓了个正着。​ “什么人?”​傅尧掐着张嬷嬷的脖子问道。 “大,大人饶命。”​好在张嬷嬷并不认得傅尧。 “说!”​傅尧的力度又大了几分。 “咳……大……大人……先……松手……我……说……”​ 傅尧松了手,但还是随时戒备着。 “老奴只是出去倒个香渣……”​ “说实话,我的耐心有限。”​傅尧拿出匕首,抵在张嬷嬷脖子上,傅尧不信她倒个香渣还要从后门出府。 张嬷嬷吓了一跳,她可不想自己的小命就在这里结束,赶忙说道:“这香渣里有合欢香,老奴怕被人发现才偷偷来倒的,大人饶命啊。”​ “合欢香?郡主房里的?”​ “郡主?啊对对对,是郡主房里的。”​ “郡主现在何处?”​ 张嬷嬷赶紧将盛云枝房间的具体位置告诉了傅尧,说完后​,傅尧就一刀将张嬷嬷了结了,抓紧时间去找盛云枝。 “程郁你最好没碰她。”​ 只是此时程郁已经快不受他自己控制了。 ​“程郁,你你你没事吧?”盛云枝看着程郁的样子,似乎很难受。 “闭嘴!”​程郁听到盛云枝的声音就更控制不住自己了,只能死死地抠这桌角,不让自己动。 只是这合欢香已经深入程郁体内,时间越长,意志就会被吞噬地越厉害。程郁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突然程郁的手离开桌角,腿也不自主地动了起来,向盛云枝走去​。 “盛云枝,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让我看见你。”​ “我我我躲哪啊?”​这屋子也没个隐蔽的地方,盛云枝也不知道自己可以躲到哪里。 “闭嘴!” 程郁强制让自己闭上眼睛​,盛云枝见状赶忙跑到了与程郁相反的方向。 只是一瞬之后,程郁又睁开了眼睛,他能感受到盛云枝的位置,于是转过身来。此时程郁与盛云枝只隔着一张桌子。 “盛云枝,你找个东西把我砸晕!”​ “这……不好吧。”​ “什么好不好的,你快点!”​ 盛云枝拿起凳子刚想靠近程郁,程郁就越发地兴奋起来,盛云枝只好作罢,二人开始围着桌子转了起来。 突然,盛云枝踩到了自己的裙角,让程郁有了可乘之机。程郁将盛云枝逼得连连后退,二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就在盛云枝不知所措时,傅尧一脚将门踹开。 这声音似乎让程郁的理智唤回了一些​,但只有一瞬间,理智又被合欢香吞噬,程郁继续向盛云枝走去。 只是傅尧都已经来了,又怎会纵容程郁乱来。​ 傅尧一下就将程郁打晕,盛云枝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见傅尧前来,一下就扑到了傅尧怀里,哭了起来。 “别怕,我来了。”​ 哭了一会儿,盛云枝终于缓过神来了,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真的是傅尧。 “你怎么来了?”​盛云枝吸了吸鼻涕,带着哭腔问道。 “先离开这儿,我待会儿跟你说。”​傅尧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盛云枝脸上的泪水。 已经入夜,程府大部分人都已经睡了。傅尧​带着盛云枝躲过了巡视的侍卫,很快就找到了后门。 傅尧怕盛云枝看到张嬷嬷已经死了后会害怕,于是经过后门的时候用手替盛云枝遮住了眼睛。​ “怎么了?”​ “没什么,一些不干净的东西,郡主不用在意。”​ 外面街上都是许绣均的人,他们已经找了一下午,连傅尧的人影都没找到。 如今​傅尧与盛云枝出不了城,傅府和王宫也回不去。傅尧只好先带着盛云枝来到城郊,这里有不少树丛,必要的时候倒也能藏着躲避许绣均的搜查。 “你不是说——不敢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吗?”​盛云枝见傅尧主动来找她,心里十分开心,打趣起傅尧来。 “我反悔了。郡主那么好,我舍不得把郡主交给别人。”​ “你是什么时候起色心的?老实交代。”​盛云枝挑起傅尧的下巴问道。 傅尧攥住盛云枝挑他下巴的手​,凑到盛云枝耳边轻声问道:“那郡主又是什么时候对臣起色心的?” 傅尧的气息扑在盛云枝耳旁,使得盛云枝的耳根有些发红。 盛云枝赶紧躲开,跟傅尧保持距离。还好天色已暗,傅尧看不见盛云枝耳根的变化,不然​她真的要丢死人了。 “我……不知道。不对,明明是我先问你的。”盛云枝答完后才发现这一点,捶了傅尧一拳。 “好,我说。其实我也不知道,等我发现的时候,我早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吧。 盛云枝听到傅尧的话后,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对了,我能不能先回临风殿一趟?”​ “临风殿肯定也被许绣均的人守着了,况且,现在你逃出程府的消息应该也传到宫里了,临风殿的看守定会增加。你回临风殿做什么?”​ “我想去拿解药。这合欢香的毒若是不及时排出,程郁会没命的。”​ “这事程府的人不会管吗?”​ “程府哪里会有这种解药,而且现在那么晚了,医馆也肯定都关门了。”​ “这样啊……”​ “你不会吃醋了吧?”​盛云枝笑了起来。 “没有,我是怕回去会有危险。”​ 傅尧不承认的样子让盛云枝更想笑了。​ “哎呀,这不是还有你嘛。医者仁心,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再说了,要不是程郁死撑着,我现在还能……”​ “好好好,我陪你去。”​一听到这个傅尧就来气,赶紧打断盛云枝,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第二十四章 回宫处罚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傅尧从前教过盛云枝武功,盛云枝的轻功倒也不赖,跟傅尧一起翻墙进了王宫。​ 临风殿的守卫似乎没有傅尧想的那么多,傅尧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是盛云枝已经先溜进去了,他也只好跟着。 ​傅尧进去后越想越不对,本想告诉盛云枝先出来的,只是为时已晚,一群侍卫提着灯笼走了进来,临风殿瞬间就亮起来了。 盛云枝吓了一跳,赶紧走到傅尧身边。 傅尧牵起盛云枝的手,让盛云枝有了一丝安全感。 “别怕,这里是王宫,有王上在,许绣均不敢乱来。”​ “嗯。”​ 傅尧与盛云枝被侍卫们押着,来到了承明殿​。许绣均也得到了消息,很快就赶了过来等着看好戏。 “傅尧你可知罪?”​盛连朔又一次感觉傅尧和盛云枝脑子抽风了。 “臣知罪。”​事已至此,傅尧便直接跪下认了罪。 “哥。”​盛云枝也跟着跪下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引诱傅尧逃婚,你要罚就罚我吧。”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盛连朔瞪了盛云枝一眼叫她闭嘴。 “王上……”​ 许绣均不知道又起了什么坏心思,只是这话还没说完就被盛连朔打断了。 “孙致,拿鞭子来。”​ “王……”​ 许绣均再次开口,却又被打断了。 “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别罚傅尧好不好?”​盛云枝跪倒盛连朔身边,拽着盛连朔的衣角,哭着求道。 “给本王住嘴!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吗?抗旨的是傅尧,将你带出程府的也是傅尧,你还想替他受着,你受得起吗?”​ 不一会儿,孙致便取了鞭子来,交到了盛连朔手中​。 盛连朔拿着鞭子走到傅尧身后​,抬手就挥了下来,只是早已准备好的傅尧却并没有感受到疼痛,而是感受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原来是盛云枝趁着盛连朔抬手的功夫跑到了傅尧身后,替他挨了一鞭。 盛连朔虽然挥下鞭子时看到了盛云枝,很快收了手,但还是抽到了盛云枝的肩膀,留下了五寸大小的鞭痕。 “嘶……”​盛云枝吃痛地喊着。 “郡主……”​傅尧有些心疼。 “景升!”​盛连朔向殿外喊道。 “找个人跟你一起把郡主给我看住。还有,把她嘴堵好了,本王不想听到什么声音。”​ “是。”​ 景升去外面喊了人后就用帕子将盛云枝的嘴堵住了,二人​一起将盛云枝钳制住,不让她再跑过去。 解决完盛云枝的事情后,盛连朔又​回到了傅尧身后,挥下鞭子。 盛连朔整整打了傅尧二十鞭,每一次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许绣均都看在眼里,没有半分虚假。 盛云枝用尽了力气也挣脱不开景升他们,她又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跟盛连朔对抗到底。 “这件事情明日再议,本王乏了,太妃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就先回去吧。”​ “既然王上都已经罚了,那本宫也没有什么事情了。”​说完,许绣均便离开了承明殿,有点意犹未尽。 “都退下吧。”​ 盛连朔屏退了承明殿的下人,景升他们也松开了盛云枝,盛云枝接着将嘴里的帕子拿出来,跑到傅尧身边蹲下​。 “傅尧……”​盛云枝跑过去扶起傅尧,说着就要掉眼泪。 只是,盛连朔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傅尧也跟着盛连朔笑了起来。 一时间,盛云枝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们……笑什么?”​ “要不说你傻啊,你知道傅尧犯了什么错吗?我刚才抽他二十鞭都是轻的。单是抗旨逃婚这一条,傅尧就是死罪。你没看许绣均刚才几次出言想要傅尧的性命,还好都被打断了,我这才有挽回的机会。只有我先发制人,许绣均才没有理由继续要傅尧的性命。”​ “王上说的是,其实刚才王上并未使出全部的力气,这些不过是做给太妃看的。”​ “对不起啊。”盛云枝知道自己错怪了盛连朔,有些愧疚。 “真是不知道你们最近都怎么回事,一个接一个的脑子出问题。先是一个要娶许繁宁一个要嫁程郁,好,既然是你们选择的那我也不好干涉,你们成婚就是了。谁知道后来你们又是一个逃婚一个出府的,也行,你们出去就别再回来了啊,许绣均那边我能应付,大不了我让他们干扰许绣均的人,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再暗中协助你们,保证许绣均查不到你们的消息。我本以为你们能学聪明点儿,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生活。结果你们倒好,直接就回临风殿。要不是我提前让人去临风殿守着,想好了应对策略,你们现在就都在大牢了,真是一天都不能让我省心。这下满意了?”​ “是是是,哥最厉害了。”​ “不过,你们到底回临风殿来做什么?”​ “程郁中了合欢香,我回来拿解药的。”​ “我不是给你解药了吗?又忘带了?”​ 盛云枝点了点头​。 “行,我一会儿差人把解药送去程府。”​ 待了一会儿,盛连朔越看盛云枝和傅尧越不对劲,脸上出现了一抹坏笑:“他跟你说了?”​ “说什么?”​ “当然是说他喜欢你了,你个笨蛋。”​ 听到盛连朔这么说,盛云枝又想起了刚才的情景,感觉脸又烫了起来。 “咳……”​盛云枝赶紧看向别处,强迫自己冷静,让脸上的温度降下来。 “呦,还知道害羞啊。对了,你们明日打算怎么办?”​ “臣想迎娶郡主。”​ “你娶她?现在这种情况是你想娶就能娶得了的吗?盛云枝的婚约可是父王定下的。”​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盛云枝也后悔自己意气用事,答应那个婚约。 “办法倒是有,只不过若真是这样,倒便宜了许绣均。”​盛连朔如今细细一想,才发觉他们都中了许绣均的圈套。 “哥你快说,是什么办法?”​ “废郡主位,贬为庶人,只能嫁予傅尧为妾。而且,许繁宁做侧夫人的事实,也改变不了。”​ “好。”​ “不可。”​ 盛云枝与傅尧几乎是同时回答。​ “为什么啊?做妾就做妾,有什么大不了的。”​ “臣是怕到时许繁宁会借着侧夫人的身份为难郡主,毕竟许繁宁位高一级。”​ “傅尧说的有道理。许繁宁跟许绣均相比好不了多少。况且她喜欢傅尧,肯定会想方设法对付你。”​ “不是还有傅尧在吗……”​ “他能时时刻刻护着你吗?没了郡主位,你不就任人欺负了。”​ 盛云枝哑口无言,因为盛连朔所言在理,傅尧需来王宫值守,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府中护着盛云枝。 “那……就算我不是郡主,至少还是绍崇王的妹妹,许繁宁应该不敢太过分吧。”​ “那有什么用?你都已经是庶人了。再说,就你这种不懂规矩的,许繁宁还不随便找个借口就能定你的罪。好了,你肩上还有伤,先回临风殿处理一下,感染了可就不好了。”​盛连朔说完便叫来了等在殿外的茯苓。 “知道了。”​ 第二十五章 浓情蜜意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盛云枝与傅尧被带到承明殿后,盛连朔便让人将茯苓也从程府带了回来,一直候在殿外,听见盛连朔叫她,茯苓赶忙进来陪着盛云枝回去了。​ 随后,盛连朔又与傅尧想了些对策,但都被一一否定了,最后还是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时候不早了,你也先回府休息吧。” “是,臣告退。”​ 傅尧走后,承明殿便只剩下盛连朔一个人了​。盛连朔被这些破事折腾的毫无睡意,索性就批起了折子。 傅尧离殿后其实并没有回府,而是走上了去临风殿的路。他随身带了些金疮药,怕临风殿没有,所以想送去。 傅尧刚走进临风殿的大门就听到了盛云枝大喊大叫的声音。 “哎呦,疼疼疼!”​ 盛云枝伤口处的血干了不少,衣裳贴在伤口上很难撕下来,一动就疼。 此时茯苓才刚给盛云枝撕下来不到一半。 “郡主。”​傅尧敲了敲门,“我方便进来吗?” 茯苓听到傅尧的声音后,趁盛云枝不注意,狠了狠心,一使劲,将盛云枝贴在伤口上的衣裳全撕了下来。 “啊——”​紧接着盛云枝又是一声惨叫。 “郡主?”​ “方便方便,你进来吧。”​ 只是盛云枝光顾着疼了,丝毫不记得此时她只穿了一件里衣,还露着肩。 傅尧进门后看到眼前的一幕,心跳得有些快,赶紧背过身去。 “臣,臣带了金疮药来,郡主先用着。”​说着,傅尧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药瓶,茯苓见状赶紧接了过来。 只是盛云枝没受过什么伤,所以茯苓也没用过这种药,不知道该怎么用。 茯苓打开瓶子后一股脑地将药粉撒在了盛云枝的伤口上,不仅疼得盛云枝哇哇大叫,而且那药粉还都滑了下来。 “啊——茯苓你会不会用啊!”​ “郡主……茯苓实在不知道怎么用啊。”​ 盛云枝欲哭无泪,谁能来救救她啊。 突然盛云枝想到了傅尧,这不,一个大活人站在这儿呢。 “傅尧。”​ “郡主何事?”​ “要不,你帮我敷吧。”​ “这……不合规矩。”​傅尧其实也挺想帮她的,只是他心跳得有些快,怕控制不住自己。​ “那怎么办啊,茯苓她又不会……”​说着盛云枝撒起娇来,“这里是临风殿,又没别人,你就帮我敷一下嘛,我肩膀……好疼啊。” 盛云枝摸着肩膀又叫起疼来。 “罢了,我来吧。”​傅尧转过身,将茯苓手中的金疮药拿回来,坐在盛云枝身后。 “那茯苓先退下了。”​茯苓说完就赶紧溜了,心里暗自为盛云枝加油。 茯苓走后傅尧就为盛云枝上起药来,手法十分轻柔,将金疮药均匀地撒在盛云枝的伤口上。 “嘶……” ​“疼吗?”傅尧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嗯……”​虽然这次比刚才茯苓给她上药时好了很多了,但盛云枝还是有些疼,便没有忍住。 “那我小心一些。”​随后傅尧十分注意,手法更加轻柔,生怕弄疼盛云枝的伤口。 ​此时,承明殿的盛连朔好像想到了什么。 “孙致,刚才傅尧往哪走了?”​ “好像是……东边儿。”​ “出宫的路不在那儿啊,他怎么往那儿去了?等等……东边儿……是……临风殿?”​ “好像……正是临风殿。”​孙致好像也听明白了盛连朔的疑问。 “这小子,还没娶盛云枝呢就给本王想三想四的,不行,本王得去一趟临风殿。”​ “那奴才……”​ “本王自己去。”​ 盛连朔扔下奏折就往临风殿赶。​ 只是临风殿的两位,对此还毫不知情​。 ​“你伤口还疼吗?要不要我帮你敷一些?” 傅尧已经帮盛云枝处理好了伤口,盛云枝想到傅尧身上也伤着,便想一并帮傅尧也敷些药。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我回府再处理就好了,这药就留在临风殿吧,郡主还需多敷些时日。”​ “还小伤?二十鞭呢。我哥也真是的,打你打得那么重。”​盛云枝抬头对上傅尧的眼神,“真没事吗?” “真没事。”​傅尧笑了笑,握住了盛云枝的手,“不用担心。” 盛云枝​的手被傅尧握着,心里五味杂陈,趴到傅尧怀里。 傅尧松开盛云枝的手,虽然不知道盛云枝怎么了,但还是用胳膊将盛云枝​揽住,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怀抱。 “对不起,都怪我……”盛云枝趴在傅尧肩头,将头埋在傅尧的脖颈处。 “没事,都过去了。而且,这都是我自愿的,和郡主无关。”​傅尧拍了拍盛云枝的头,温柔地说道。 听了傅尧的话,盛云枝心里更加愧疚了,眼泪不自主地落了下来。 “好了,我真的没事。”​傅尧将盛云枝扶起来,用袖子将盛云枝的眼泪擦干净。 “真的吗?”​盛云枝抽咽着问道。 “真的。”​傅尧笑了起来,证明自己真的没事。 “那你以后能不能别再把我推开了……”​盛云枝拽着傅尧的袖子问道。 “好。我怎么舍得把郡主推开?”​ 此时,盛云枝的眼泪滴落到唇边,经过烛光的映射,显得晶莹剔透,不禁让傅尧失了神,让傅尧看着就想吻上去。 傅尧​知道自己动了不该动的念头,赶紧将自己的理智唤了回来,一把将盛云枝抱在了怀里,让自己不再看她。 盛云枝也十分欢喜,乖乖的趴在傅尧的肩上。 “那你可以不叫我郡主了吗?” “都依你的,阿云。” 盛云枝没想到傅尧还记得除夕夜时她说过的话,心里乐开了花。 只是说巧不巧,盛连朔此时正好来到了临风殿,他故意不让临风殿的宫人出声,自己悄悄地走进来,推开门。 盛云枝和傅尧也都听到了盛连朔开门的声音​,赶紧松开彼此,一个端坐在床上,一个赶忙起身站好。 只是,一切尽收盛连朔眼底​。 “嘿嘿,哥你怎么来了?”​盛云枝尴尬地笑了两声。 “王上。”​傅尧行了一礼,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本王让你回府,是让你来找盛云枝的吗?没想到啊,你之前不是还对盛云枝不冷不热的吗,怎么变脸变得这么快,现在就迫不及待了?赶紧回你傅府去,临风殿不欢迎你。”​盛连朔说完就拉着傅尧出了门,之后就把门给关住,不给傅尧再次进来的机会。 “哥,你有必要那么大惊小怪的吗?”​盛云枝盘起腿来坐在床上问道。 “我怎么没必要?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你就不怕他对你做点儿什么?”​ “哎呀,傅尧才不是那种人。你忘了我们在山洞的那天晚上,傅尧要是真想对我做什么,他不早就做了?”​ 盛云枝说的有些道理,盛连朔一时接不上话来,但还是死不承认。 “那不一样。总之,成婚之前你不能让他在你这儿过夜,听懂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你可真能唠叨。”​ “我唠叨,我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赶紧走吧你,明日还得上早朝,你还想不想起了?”​说着盛云枝就起身把盛连朔推了出去,学着盛连朔刚才关门的样子,也将盛连朔关在了门外。 ​“盛云枝!我再管你我就不姓盛!”盛云枝每次不听盛连朔的话,盛连朔都会那么说,盛云枝早已见怪不怪了。 “好,知道了。”​盛云枝敷衍地答道。 ​很快,宫里就彻底安静了下来,盛云枝和傅尧都已经入睡,不知道明日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第二十六章 得偿所愿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第二日,盛连朔下朝后,许绣均就来到了承明殿,催着盛连朔尽快处理傅尧和盛云枝的事情,​她也想看看,他们到底会怎么选。 ​不一会儿,承明殿就热闹了起来,盛云枝、傅尧、许繁宁都聚集于此。 ​“王上,您可得给我们家宁儿做主啊,昨日傅尧抗旨逃婚,晾了宁儿半天,这让宁儿今后如何在都城立足啊?” “太妃不必担心,昨日本王已经教训过傅尧了,他不会对繁宁不管的,婚期劳烦礼部再挑个日子,照常进行。”​ “宁儿多谢王上。”​许繁宁还能嫁给傅尧自然满心欢喜。 “那郡主是否也该回程府了?郡主昨日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程府,如此不顾礼数,这让程太师如何看待我们王室?”​ “王兄,许太妃。”​盛云枝说着便跪了下来,“胧溪不想回程府。” “这怎么能行,莫非……郡主想抗旨?”​ “太妃多虑了,胧溪不是这个意思。”​ “那郡主是何意?”​ “胧溪不孝。”​盛云枝叩首道。 ​“盛云枝你想清楚。”盛连朔见盛云枝不对劲,赶忙制止。 只是盛云枝心意已决,盛连朔管不住她。 “胧溪自请废郡主位,贬为庶人。”​ 盛云枝话一出,令不知情的许繁宁和程郁十分震惊。 “郡主当真如此?”​许绣均计谋得逞,心里不禁一乐。 “当真。”​ “好,既然是郡主的决定,那本宫也不好干涉。那王上还是尊重郡主的决定,尽快下旨吧。”​ 虽然盛连朔知道盛云枝没了郡主位会比现在危险,但他还是希望盛云枝可以过的开心一些,终是下了旨。 ​“王上,既然婚约已废,臣与阿云两情相悦,求王上允臣迎阿云入府。” 傅尧话一出口,许繁宁可不乐意了,赶紧喊许绣均让她制止傅尧,只是许绣均没有搭理她。毕竟让盛云枝废了郡主位比让盛云枝留着郡主位嫁入程府更让她开心。 “本王允了。” “如今胧溪,啊不,盛云枝已经没了郡主位,成了个庶人,傅统领还是想好,可别委屈了宁儿。”​ “不劳太妃费心,臣心里有数。许繁宁为侧夫人,阿云,为妾。”​傅尧死死地攥着拳,不让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那就好。既然事情都处理完了,本宫也乏了,就先回去了。宁儿,走吧。”​ 盛云枝要同她一起入傅府,许繁宁​有些失落,但还是跟着许绣均回去了。 ​傅尧留在承明殿当值,由于盛连朔不让盛云枝与傅尧过多接触,盛云枝也只能回了临风殿。 “姑母,你为什么不制止傅尧哥哥娶盛云枝啊?”​许繁宁回到安泓殿就忍不住问。 “盛云枝只要一日还是郡主你就一日不能对付她。如今她已经没了郡主位,就算是去了傅府又如何,他傅尧还能一辈子护着她?你位高一级,随便找个理由不就能好好惩治她一番?”​ “还是姑母想的周到,宁儿知道了。” 听到许绣均的一番话,许繁宁倒也不再在意盛云枝了,满心想着自己嫁入傅府后如何讨傅尧欢心。 ​八月二十六,便是盛云枝和许繁宁出嫁的日子,只是绍崇王宫没有那日喜庆了。 按例,非正妻不得着正红嫁衣,盖盖头。所以盛云枝今日只能穿着粉色衣裳,没有盖头,首饰也戴的比许繁宁少,可谓简之又简。​ 上了轿子,盛云枝从后门进了傅府后,嬷嬷便带着她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只是盛云枝可不是能闲的住的人,反正她是个妾,也没人管她,嬷嬷走后,盛云枝便溜出了房间来到院中。 ​因着盛云枝是盛连朔妹妹的缘故,盛连朔也来了傅府,朝中大臣因为盛连朔,也都来了傅府,所以傅府宾客倒也不少​。 傅尧在院里忙着招呼​宾客,虽然看到了盛云枝,但是也没法抽出时间去找她。 “哼,不理我是吧,有本事以后都别理我。”​说着盛云枝就自己翻墙出了傅府,到街上逛了起来。 等到傍晚宾客走得差不多了,盛云枝才回了傅府​。 回来后盛云枝先到傅尧房间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他,心里便来气了。​ “你倒还真是听许绣均话,去许繁宁那儿了是吧。”​盛云枝说着便一把将手拍在了傅尧房间的桌子上。 不过盛云枝看到了傅尧将自己送给他的剑好好地放在房里,还是消了点儿气。 盛云枝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便坐在了凳子上。随后,盛云枝倒了杯茶,一饮而尽,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生气不生气。”​盛云枝努力让自己保持微笑。 “啊啊啊!”​过了一会儿,盛云枝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你怕许绣均找你事儿的话,你可以在自己房间休息嘛,有必要真的就去她那儿吗?还有,你就不知道来看看我嘛,我都出去一天了茯苓也没见你来找我。啊啊啊气死了。” 盛云枝把桌子当成傅尧,使劲捶着桌子想出气,但是没捶几下,盛云枝的手就快疼死了,只能停下来。 “郡主……”茯苓还没适应过来叫盛云枝新的称呼。 盛云枝听到后赶紧捂住茯苓的嘴:“郡什么主,茯苓你以后注意一点儿,小心让许繁宁抓住把柄。” “知道了。”茯苓有些委屈,她实在接受不了自家郡主现在成了个庶人,还在傅府为妾。 “算了,不想了,一提到许繁宁就烦,睡觉!”​ 茯苓刚想为盛云枝更衣就听到了开门的响声,原来是傅尧来了。​ “茯苓,送客。”​盛云枝看也没看傅尧一眼,直接转过身去。 “傅统领……” 茯苓左右为难,看看盛云枝又看看傅尧,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 这时,傅尧给茯苓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先出去。茯苓其实也希望傅尧来安慰安慰生气的盛云枝,便自己识趣地走了。 茯苓走后傅尧待在屋里没有发出动静,让盛云枝误以为自己已经走了,盛云枝果然中了傅尧的计。 过了一会儿,盛云枝听得屋里没了动静,嘴里嘟囔起来:“让你走你就走啊……”​ 盛云枝抱怨着,还用脚跺了一下地,把自己的怒气都发泄出来。 “走就走呗,我睡我的觉。”​说着盛云枝就转身想要去睡觉。 只是盛云枝还没有转过身来,就被傅尧一把从身后抱住。 “你怎么还没走?”​ “夫人这是要撵我走?”​ “谁是你夫人,你放开我!”​ 说着盛云枝就使出力气,想挣脱傅尧,但无奈盛云枝体型小,傅尧力气又太大,盛云枝的反抗并没有起什么作用。 “你再不放开我就……我就真生气了。”​ 傅尧本以为盛云枝会放出什么狠话,却没想到会那么弱,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不过傅尧怕盛云枝真生气了不理自己,还是放开了盛云枝。​ 第二十七章 洞房花烛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傅尧走到盛云枝面前,将买回来的糕点给盛云枝看。 “你怎么来了,不用去找许繁宁?”​盛云枝虽然生气,但也不至于跟糕点过不去。 “夫人就在眼前,我去找她做什么?”​ “嘁,我可不敢当。”​盛云枝虽然嘴上不在意傅尧称她为“夫人”,但心里还是乐开了花,“她是侧夫人,我是妾,新婚当晚你不用去找她吗?”​ “夫人就那么想我去找她啊?那我……”​说着傅尧就想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盛云枝一把拉住了傅尧的手腕。 傅尧又借着盛云枝把他拉回来的力,反手将盛云枝​按在墙上。 ​“还生气啊?” “没有,我怎么敢生气。”​ “还说不生气,看你气鼓鼓的样子。”傅尧又凑近了盛云枝一些,“夫人想要什么补偿?”​ “随便。”傅尧突然凑近,让盛云枝的心跳变得快了起来,盛云枝不知所措地眨了几下眼睛,将头扭向旁边。 “夫人这就害羞了?”​傅尧说着继续凑向盛云枝,二人的距离不过一寸之近。 “谁……谁说的?”​盛云枝嘴上不承认,但脸上却很明显,耳根通红。 盛云枝还想将头往后靠,只是后面是墙,她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将墙撞出一个洞来。 “自然是看出来的。”​傅尧笑了笑,“既然夫人不说,那为夫便替夫人决定了。” “决定什……”​ 盛云枝话还没问完,便觉得颈上一热,紧接着便是感受到了傅尧的气息​。 盛云枝先是一愣,回过神来后便想反抗,只是自己身后是墙,再退也无处可退了。 “傅尧……”​盛云枝刚喊出傅尧的名字,她的嘴唇便被傅尧吻住了,丝毫没有继续说话的机会。 盛云枝本想抬手推开傅尧,但是她的手腕在前一刻就被傅尧给扣住了。接着傅尧便直接单手握住了盛云枝的双手,再用另一只手托着盛云枝的头,避免墙体太硬碰疼她。 盛云枝挣扎了几下,但并没有什么用,傅尧的力气太大,盛云枝没一会儿就将力气用光了,只能任由傅尧折腾。 过了一会儿,傅尧停了下来,给了盛云枝喘息的机会​,只是盛云枝此刻脑中一片空白,只是睁着眼睛愣愣地看着傅尧。 ​傅尧一笑,继续吻了上去,盛云枝也不再闹腾,乖了许多。 随后,傅尧抬手抚在了盛云枝的肩上,将她的外衫慢慢地褪下后,傅尧便将盛云枝抱起来,轻轻地放在了床上。​ “阿云……”​ 傅尧轻声唤了盛云枝一声,之后便是衣裳落地的声音。 春风一度。​ 第二日一早​,盛云枝醒后下意识地摸了摸旁边,没有碰到傅尧,才发现傅尧已经起来了。 “乱着你了?”​傅尧走过来坐到床上,摸了摸盛云枝的头。 “没有。”​盛云枝又想起了昨晚的事情,有些不自在,别过了头。 别过头后,盛云枝还想转个身​,只是刚动了一下,一阵疼痛就传来了。 “嘶……”​ “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盛云枝没好气地回了傅尧一句。 “是是是,都怪我。”​傅尧赶紧将盛云枝抱起来,将功补过。 按例新婚第二日,盛云枝和许繁宁应该拜见傅府长辈,只是傅尧没有什么亲人,今日便改为去王宫​请安。 “现在是要走了吗?”​ “不急,我先去处理些事情。桌子上有早膳,你要是饿的话就先吃一些。”​ “要去多久啊?”​盛云枝依依不舍地拉着傅尧的袖子。 “一会儿就回来,很快。你在这里乖乖等着我就好了。”​说完,傅尧又唤了亭松前来。 “属下在。”​ “护好阿云,许繁宁的人若是来了,一律回绝,就说是我的命令。”​ ​“是。” 不出所料,傅尧走后没多久,​绪兰就亲自来了。她倒也不客气,问都没问,一下子就推开了门。 “盛姨娘,侧夫人有请。”​绪兰敷衍地行了个礼,“今日回宫请安盛姨娘还是勤快些吧,我们侧夫人都已经在院中等了多时了,可别因为你一个人耽误了行程。” “绪兰姑娘,你家主子等是她的事,与盛姨娘有何关系?更何况,傅统领还未下令启程,又何来耽误行程一说?”​ “你又是谁,胆敢违抗侧夫人命令?”​ “属下乃是傅府侍卫亭松,遵傅统领令,保护盛姨娘。”​ “原来是亭侍卫,奴婢先前不知亭侍卫身份,冲撞了亭侍卫,还请您恕罪。”​绪兰听说过亭松的名讳,乃是傅尧亲信。绪兰没想到傅尧会派他守着盛云枝。 “既然如此,就请绪兰姑娘请回吧。”​ ​“亭侍卫误会了,我家侧夫人不过是想日后要与盛姨娘一同侍奉傅统领,先与盛姨娘熟悉一下处好关系,并无恶意。” “可属下听绪兰姑娘方才所言并非此意。”​ “是奴婢传话有误,方才不过是奴婢看侧夫人已经早早来到院中,而盛姨娘却在屋里清闲着,替侧夫人不平罢了,一时出言不逊,奴婢这就给盛姨娘赔不是。”​说着绪兰假惺惺地向盛云枝行了一礼。 盛云枝看亭松还想与绪兰说什么,却没让亭松开口​,拦住了他。 就算盛云枝躲得了第一次第二次,她还能次次都躲过去吗,​还不如大大方方地去了便是。 “既然是侧夫人请,那我去便是。”​ “多谢盛姨娘谅解,那盛姨娘请。”​说着绪兰让出了路,催促着盛云枝。 亭松本想跟着,却被绪兰拦了下来。 “夫人……”​傅尧交代过亭松,私下里需将盛云枝视作傅府主母。 “没事。”​盛云枝对亭松笑了笑,示意他不用太担心。 绪兰没有拦着茯苓,茯苓便跟着盛云枝一起来了院中。 第二十八章 有意为难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盛姨娘可真是难请,让我好等啊。”​许繁宁看见盛云枝就来气,傅尧昨日明明应该来她房中,却去了盛云枝那里。 “侧夫人。”​盛云枝先是向许繁宁笑了笑,随后行了个福礼,“您家侍女传话有误,闹了些误会,这才来迟了些,还望侧夫人见谅。” “原来如此,那倒是绪兰的不是了。”​说着许繁宁给绪兰递了个眼色。 “盛姨娘此礼怕是不妥吧。”​ “哦?你且说说。”​许繁宁装作自己不知情的样子问道。 “如今傅统领并无正妻,那自然侧夫人为上,盛姨娘怎可不跪?”​ “我家郡……”​茯苓听到绪兰让盛云枝下跪,心里气过不过,便脱口而出。 “郡主?呵,笑话,你家主子早就不是郡主了,还做着郡主梦呢?看来,盛姨娘的侍女倒也是个不懂规矩的。”许繁宁抓到茯苓的错处,赶紧揪了出来。 “茯苓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盛云枝心里暗暗嫌弃茯苓。但到底是自己的人,还是得护着,于是赶忙站到茯苓面前,挡着茯苓。 “都是妾身惯的,茯苓一时口无遮拦,还请侧夫人恕罪。”​ “无妨,既然盛姨娘不会管教下人,那我便替你管教管教。绪兰,掌嘴,打到她长记性为止。”​ “许繁宁!”​盛云枝实在忍不了许繁宁拿她的人出气,干脆不跟她装了,“你到底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不过是替盛姨娘管教管教下人罢了。既然盛姨娘不忍心,那便跪下求我好了,说不定我满意了就不再追究她口无遮拦的过错了。”​ “好。”​ “都是奴婢的错。”​说着茯苓走到盛云枝前面,向许繁宁跪了下来,“侧夫人打奴婢好了,奴婢都受着,请侧夫人不要为难盛姨娘。” “茯苓你起来。”​盛云枝说着将茯苓扶了起来,“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何必牵扯旁人?” 盛云枝走到许繁宁面前,脸上笑着,并不惧怕她:“求侧夫人放过茯苓。” 说完盛云枝抬手​低头想跪下时,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人拽住,最终并没有跪下。 盛云枝抬头,对上了傅尧的视线。​ “傅尧?”​ “傅尧哥哥。”​许繁宁见傅尧来了,有些心虚,但还是表现出来一副温婉贤淑的样子,规规矩矩地行礼。 “今日之事倘若再次发生,傅府你便不用待了。”​傅尧看得出来许繁宁想让盛云枝做什么。 “傅尧哥哥,宁儿只是……”​许繁宁委屈巴巴地说道。 “阿云的礼不是什么人都受得住的。”​说完傅尧将腰间的玉佩解下,系在了盛云枝腰上,“以后,见阿云如见本统领。” 在场的人除了许繁宁和绪兰之外,都纷纷回“是”​,不敢有意见。 “听懂了吗?我不想问第二遍。”​ “听懂了。”​许繁宁和绪兰齐声答道。 ​“那便走吧。”说着傅尧拉起了盛云枝的手,经过许繁宁时停了一下,“若是还想在傅府待着,便把你不该有的心思都收起来,切莫乱说。” “知……知道了。”​许繁宁倒也不傻,知道傅尧是在警告她,不让她在许绣均面前乱说。 ​傅尧为了避免许繁宁再为难盛云枝,便让许繁宁坐了另一辆马车,自己与盛云枝乘一辆马车。 傅尧其实有些生气,扶着盛云枝进了马车后,坐在了盛云枝对面,之后就一句话也没说了。 “傅尧?”​盛云枝也看出了傅尧有些生气,便主动走过去,在傅尧旁边坐下了。 见傅尧没理她,盛云枝又往傅尧身上凑了凑:“我错了还不行嘛。而且,许繁宁又没把我怎么样,我总不能次次都躲着她吧。再说了,你不是回来……”​ “我要是没回来呢,你还真打算听她的,跪下求她?”​ “我……不知道。”​ 傅尧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盛云枝什么好。 ​“你带吃的了吗?我饿了。” “别转移话题。” “我真错了我真错了,以后我一定听你的不乱跑。”​ “没有以后了,许繁宁应该会收敛一些不找你麻烦了。”​ “好好好,现在你可以给我吃的了吗?”​ “不行,你还是饿一顿长长记性吧。”​ 盛云枝刚才不是要转移话题,是真饿了​,现在肚子都叫了起来。 “你不给我我自己找了。”​说着盛云枝坐到傅尧腿上就去扒傅尧的衣裳。 傅尧一把握住盛云枝的手腕​,让盛云枝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夫人动手动脚的做什么,想用美人计?”​ “你放开我,我就是想找吃的而已。”​盛云枝使劲动了动自己的手腕,还是被傅尧握得紧紧的。 “嗯?”​ “好好好,我就是想勾引你,行了吧?”​ “那夫人目的达到了。”​说着傅尧就将唇轻轻地覆在了盛云枝唇上。 但由于傅尧握着盛云枝的手腕没再空出​手来抵住盛云枝的头,盛云枝稍稍往后一撤就将这短暂的过程结束了。 “这青天白日的你想干什么?”​ “夫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我可是什么都没干啊。”​ 盛云枝以为傅尧又要像昨晚一样,结果是她想多了,这让盛云枝脸有些发烫。 ​“好了不逗你了。”傅尧将随身带着的糕点拿出来,给盛云枝。 “傅尧——”​盛云枝边吃糕点边盯着傅尧看了许久。 “怎么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种人?早知道我就不提出来废郡主位的事儿,好好当我的郡主了。”​ “以前你是郡主,而且我……” 我还是戍平二世子。 “你什么啊?” “没什么,我是觉得自己身份低微,没有资格娶你,想让你放弃我,才一直对你疏远的。现在你是我夫人了,我还忍着做什么?” “嘁,好色之徒。”​ “既然夫人那么说,那我不得对得起夫人的评价?”​说着傅尧又想靠近盛云枝。 “别别别,你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第二十九章 太妃警告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盛云枝和傅尧闹着闹着,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马车也驶​到了王宫。 三人一齐走着,进了承明殿。 “臣,拜见王上,太妃。”​ 傅尧说完后盛云枝与许繁宁也一起跪拜了盛连朔和许绣均。 ​“免了。” 盛连朔​说完后,他们三人便一起起身。 只是盛云枝​腿还酸着,有些没力气,起来的时候腿一酸,还好傅尧在旁边,看到盛云枝往下倒时及时抓住了她。 虽然这个过程很快,但还是让在场的都目睹了,不用说他们也知道盛云枝是为什么会这样。 盛云枝尴尬地​朝盛连朔笑了笑,之后便甩开了傅尧的手,想让他们赶紧忘掉这尴尬的一刻。 ​许绣均倒也没说什么,她也不想当众让许繁宁难堪,毕竟傅尧昨晚是应该去她房中的。 ​几个人有一茬没一茬地说着话,都是些客套话也没什么意思,很快就结束了。 走的时候许绣均把许繁宁留下,带回了安泓殿说是交代许繁宁几句,傅尧倒也不在意,他知道许繁宁想留在傅府,不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傅尧跟盛云枝上了马车后,盛云枝跑到了傅尧的对面不跟他坐在一起。 “你离我远点儿,丢死人了。”​ 看着盛云枝羞红的脸,傅尧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你还笑。”​盛云枝一时间哭笑不得。 “不笑了不笑了,夫人好好休息,今晚就不折腾了。”​傅尧来到盛云枝身边,搂住了她。 盛云枝也​趴到傅尧怀里,闭上了眼,一会儿就睡着了。 盛云枝睡得很熟,马车停下后还没醒,傅尧便抱着她回到了房间,让她好好睡了一觉。​ 许繁宁回来后因为害怕傅尧会把她赶出傅府,倒也没再继续找盛云枝的事儿。 ​虽然平日许繁宁还会跟盛云枝斗嘴,但都是些小打小闹,二人倒也相安无事。 这一日,傅尧正在宫中当值,却突然收到了一个小太监塞给他的纸条,就像那次封楚通知他去见面一般。 只是自从那次之后封楚再也没差人这样告知过他了,今日有些突然。 ​“子时城郊。”傅尧回府后打开了纸条,纸条上只有四个字。 看完后傅尧便将纸条烧掉,想着如何跟盛云枝说。但是傅尧跟别人撒谎还行,跟盛云枝是真的说不出口​,所以到了晚上,傅尧还是没找到好的借口。 索性傅尧就不想了,直接等到盛云枝枝睡着,自己偷偷溜出了傅府。​ 傅尧来到城郊​,并没有看到封楚,甚至一个人都没有看到。一直等到了丑时,还是没有人出现。 “不好。”​直到傅尧听到了官兵的声音,才发觉出事情不对劲。 ​傅尧一路被官兵追着,他此时不能直接会傅府,不然他就彻底暴露了,便带着官兵一直绕圈,等甩开官兵后才回了傅府。 一夜无事,盛云枝并没有发现傅尧出府的事情。 ​只是第二日,傅尧就被盛连朔传进了宫中,不出所料,正是为了昨晚的事情。 ​“昨日宫中进了刺客想要行刺王上,还好孙致及时叫了人,没伤着王上。不知傅统领可听说了此事?”许绣均又一次不把盛连朔放在眼里,抢先盛连朔开口。 “臣昨晚一直在府中,确实不知。”​ “可本宫怎么听说那刺客最后往傅府的方向去了?”​ “臣实在不知,若是太妃不放心臣回府后让人仔细搜查便是,定然不会让刺客在傅府藏着。”​ “那既然如此就麻烦傅统领了。”​ 此时傅尧心里已经有数了,昨日的事情必然是许绣均搞的鬼,​所以过了一日,傅尧便主动到安泓殿来找许绣均了。 “不知太妃是何用意?”​ “傅统领又是何意?你这么问倒把本宫给搞糊涂了。”​ “刺客的事情是太妃一手策划的吧,臣回府前便已经确认将官兵甩开了。”​ “傅统领不愧是王上一手培养出来的,果真是武艺高强。”​ “臣觉得……太妃不会只是想来戏耍臣图个乐子的吧?”​ ​“那傅统领可想错了。”许绣均大笑了几声,“本宫就是想着要戏耍傅统领的。” ​“呵,盛连朔是你我共同的敌人,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臣与太妃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不知太妃为何会对臣有敌意?” “本宫不过是想提醒傅统领一句,本宫不怕任何人威胁。”​ “那日是臣失礼了,太妃大人大量,多多包涵。”​ “既然傅统领诚心致歉,那本宫也不好驳了统领的面子。”​ “多谢太妃。戍平那边儿托臣问太妃,可愿合作,共同对抗绍崇?”​ “不知戍平意在?”​ “戍平只是想将绍崇抢来的领土要回来罢了,不会与季丞相有冲突,更不会妨碍太妃找盛家算账。”​ “傅统领知道的倒是不少。”​ “太妃过誉。”​ “本宫需得先同丞相商议一下。”​ “那太妃可得抓紧,若是定好了,太妃不方便的话可让季丞相三日后去醉仙楼找彭全,他会带丞相去见戍平封大人的。”​ “本宫知道了。”​ “那臣就不打扰太妃了,先行告退。”​ 不出所料,三日后季仁果然按照约定来了醉仙楼​,傅尧提前通知了彭全,封楚倒也做好了准备。 一个时辰后,两家合作的事情​便说好了。​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几日后朝堂上有大臣上奏庞州县令崔邻上报庞州疑似出现疫病,百姓躁动不安,甚至冒出流言说绍崇江山不稳恐有灭国之灾。 可盛连朔乃一国之君,不能亲赴庞州安抚百姓。就算去,大臣们也都会拦着​。 因为庞州疫病肆虐,极其危险,盛连朔又没有子嗣,一旦盛连朔出了什么事,那么绍崇就将是无主之国。 ​“臣请求代王上前去庞州。”傅尧站了出来。 这倒也是个解决办法​,毕竟傅尧是盛连朔亲信,傅尧前去足以代表盛连朔的诚意。 ​“好,即如此,本王便允了。此去庞州定要万分小心,回来后本王重重有赏。” “是,臣遵旨。”​​ “王上英明。”​ 随着孙致的一声“退朝”​,大臣们也都走了。庞州的疫病影响不了他们,都跟没事人一样,走出大殿后就闲谈着回各自府中了。 “傅尧。”​ 本想离开的傅尧被盛连朔叫住了。 “王上何事?”​ “盛云枝那儿你能搞定吗?”​ “臣……不知。”​ “罢了,她要实在闹腾就把她锁起来。你先回去,这几日别让盛云枝出来,以防听到百姓们议论疫病的事情。”​ “是。”​ 傅尧离开后就快马加鞭往府里赶。 只是盛云枝哪是那种闲得住的的人,在他们上朝时盛云枝就已经在集市上听说了这件事。 傅尧回来后盛云枝也已经回来了,她知道傅尧定是要请命前去庞州,所以才早早地回府在门口等着傅尧。 “我也要去。”​傅尧回来后盛云枝就直接开口说道。 “不行,你不能去。”​ “那你都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我……总之这事没得商量。还有,王上也不同意你去。”​ 盛云枝接着就往外走想要出府,傅尧反手就拽住了她。 “你放开我!”盛云枝使劲晃着手腕。 ​“你若是再闹我便把你关起来了。”​ “你!”​盛云枝瞪着傅尧,还是不肯向傅尧低头。 傅尧见状就拉着盛云枝想把她关起来。 “好好好,我不去就是了。”盛云枝也不是那种一根筋的人,赶紧随机应变,妥协了。​ 盛云枝虽然嘴上答应了,但心里却不是那么想的。盛云枝抓紧时间转动脑筋想着怎样才可以跟去。​ 第三十章 庞州之行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之后的两日,盛云枝​来到王宫找过几次盛连朔,盛云枝磨破嘴皮也换不来盛连朔一句同意。​盛云枝还想过去找不想她好过的许绣均,许绣均虽然想让她去,但是许绣均做决定也要经过盛连朔的同意,许绣均同样也是不管怎么说,盛连朔都没有同意。 最后盛云枝去求了程郁,让程郁启程的那日偷偷带她走。因为程郁是太师程章的嫡子,他与傅尧同去更能显出王室对庞州百姓的重视,所以程郁为了绍崇安危也请命去庞州了。 程郁虽然也怕盛云枝去庞州会很危险,但他还是希望盛云枝能开开心心的。 很快,就到了第三日,正是傅尧启程的日子​。 盛云枝自从跟程郁达成一致后就一直待在傅府,表现得很乖,想让傅尧启程时让她去送,这样也方便去找程郁。 只是傅尧还是不放心,从府里跟盛云枝道别后就锁住了盛云枝房间的门。 “傅尧!你还真要把我锁起来啊!”​ “一个时辰后自然有人放你出来,让你出府我还是不放心。”​ “傅尧!”​盛云枝使劲拍打着门。 傅尧锁上门后就走了,盛云枝怎么叫也没人来给她开门。 虽然茯苓在门口,但是傅尧怎么会将钥匙留给茯苓呢,所以茯苓想给盛云枝开门也没有办法。 盛云枝换好了程郁提前给她准备好的宫人的衣裳后便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四处寻找有没有可以出去的地方。只是傅尧走之前做了充分的准备,他不仅将门锁了,还吩咐人将房间的窗户封住了,根本出不去,盛云枝十分烦闷。 “我再不出去他们都该走了吧,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盛云枝将头上的簪子取出来一支,咬了咬牙,将簪子对准肩头。 “茯苓,你跟他们说,要是再不开门我就自杀。”​ “主儿,你……你别冲动啊。”​茯苓颤颤巍巍地说道。 “你快传话!”​盛云枝又紧了紧手中的簪子。 茯苓赶紧照做,门口的侍卫听了后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但他们也知道盛云枝对傅尧的重要性,万一盛云枝真的自杀了他们也不好跟傅尧交代。​ 犹豫了一会儿后,拿钥匙的侍卫还是开了门。 盛云枝做好了准备,她不能硬拼,只能智取​。盛云枝见侍卫开了门,将簪子的尖头对着自己的肩,做着要刺进去的准备。 “都别过来,不然我死给你们看!”​ ​侍卫们本想往前走,但看见盛云枝的样子后就都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见状,盛云枝慢慢地往前走去。但是傅尧嘱咐过他们要他们看好盛云枝,所以侍卫们还是没有给盛云枝让出路来,都堵在门口。 “你们让开!”​ 侍卫们还是不为所动,依旧没有给盛云枝让路。​ 盛云枝紧紧地攥着簪子,狠了狠心​,一使劲,将簪子刺进了自己的肩头。 “嘶……”​虽然簪子只刺进去了不到半寸长短,但盛云枝还是有些疼。 很快,簪子刺进去的部位就渗出血来了,染红了盛云枝的衣裳。​ 侍卫们见盛云枝真的将簪子刺了进去,便相信了盛云枝所言的“自杀”,生怕盛云枝还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都退到了旁边,给盛云枝让路。 盛云枝死死地攥着簪子往外走,并没有将簪子抽出来​。 “主儿,茯苓能不能也跟着?”​ “庞州太危险了,你在家好好的等我回来就好了,知道吗?”​ “嗯,茯苓听话。”​说着茯苓眼里冒出来了几滴泪。 “我走了。”​ 盛云枝等到出了傅府,完全摆脱了傅府的侍卫后才将簪子从肩里抽了出来。 抽出簪子后,盛云枝的肩还流着血。但是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再不赶到的话她就真的要错过了。 盛云枝忍着疼痛一路跑着,终于在队伍出发前赶到了​地方。 ​程郁一直四处张望着,看的盛云枝来,赶紧招了招手,示意盛云枝过去。 盛云枝躲躲藏藏地​绕过傅尧的视线才走到程郁身边来。 “你肩膀怎么了?”​ “没事,小伤。傅尧把我锁在屋里了,不做出点牺牲怎么能出来?”​ “那快点上来吧,我为了带你可是装病才换来了一辆马车。”​ “好好好,多谢程公子。”​ 程郁看着盛云枝的肩还留着血,自己又没带药没法给盛云枝包扎,心里有些着急。 “你肩膀还疼吗?”​ “嗯……有点儿。”​ 看着盛云枝坚强的样子,程郁有点儿心疼。​ 从前盛云枝不小心磕到都会哭很久很久,一直喊疼。可是现在的盛云枝为了能和傅尧一起去疫病区,自己动手将簪子刺进了肩膀,还没掉一滴眼泪。 “实在不行,你去找周遂吧,他肯定带了金疮药。”​ “那怎么行,周遂向着傅尧,我去找他不就等于自投罗网了?”​ “那你到底要什么时候再跟他们坦白?”​ “最早也要走过一半路程之后吧,不然他们肯定会让人把我送回去的。”​ “那随你吧。你仔细弄着衣裳点儿,小心血干了之后将衣裳给粘住。”​ “知道了。”​这事儿盛云枝倒是有些经验,撕衣服的过程实在是疼的要命,她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赶了四天路后,行程已经过半。盛云枝可不想每天胆战心惊的了,决定今日见傅尧一面,如果傅尧赶她走,她就死皮赖脸地缠着​傅尧。 傅尧下令队伍整顿休息时,盛云枝从马车上下来。但她一时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傅尧,毕竟她又一次不听傅尧的话,偷偷跑出来了。 “算了,早死晚死都得死,还是给个痛快吧。”​虽然这么想,但盛云枝还是站在原地犹豫着。 突然傅尧不知道为什么看了过来,盛云枝赶忙蹲下,没让傅尧看到自己。 “盛云枝,你怎么又躲了!”​盛云枝在心里嫌弃着自己。 “不行,我要勇敢。不就是见傅尧吗,有什么好怕的?”​ 接着盛云枝就一下子站了起来,只是刚站起来,盛云枝就对上了傅尧的眼神。 看到傅尧的那一刻盛云枝还是有些心虚,随后又蹲了下去,用头抵着膝盖。​ “盛云枝!”​傅尧刚才就隐隐约约看到了盛云枝的身影,这次终于逮了个正着。 傅尧抓着盛云枝的胳膊就将她拽了起来。 “疼疼疼。”​盛云枝的肩膀这几天一直没有好好处理过,也没有包扎,所以好得就慢了些,现在还隐隐约约有些疼痛。 傅尧看到盛云枝衣裳上的血渍,瞬间明白了一些。 傅尧又气又急,找了辆空着的马车,进盛云枝扶了进去。 “嘿嘿。”​盛云枝用笑缓解着马车里奇怪的氛围。​ “你还笑的出来?这伤几天了?”​ “加上今天,有五天了吧。” “你!”傅尧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都结痂了,早就没事了,就是还有一点点疼。”说着盛云枝就去扒衣裳想证明给傅尧看。 “你别来这一套。”傅尧按住盛云枝的手不让她扒衣裳。 “你想什么啊,我就是想给你看看它是真的好了而已。”​ “不用,我信你的行了吧。另外,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这个伤,还有你是怎么跟我们出来的吗?”​ “你想听啊?”​ 傅尧可真是服了盛云枝了,他不想听他问这个干什么。 “我本来是想拿着簪子装自杀,吓唬吓唬你那群侍卫的,但是他们不信,我就只好真的刺进去了。那个,后来是程郁一直带着我的。”​ “那你这几天,都跟程郁在一起?”​ “是……吧……”​盛云枝眼神看向旁边,没敢直视傅尧。 紧接着便是一阵沉默。 “你别多想啊,我们可什么都没干,他晚上一直是睡在地上的。”​ 傅尧礼貌地笑了笑。他倒不担心程郁对盛云枝做什么,毕竟盛云枝与程郁成婚那晚,程郁中了合欢香意识模糊时都忍了许久,没有碰盛云枝。 他只是气盛云枝一而再再而三地不顾她自己的安危。 “我没多想,就是觉得你可太厉害了。”​傅尧阴阳怪气地说道。 “那……我可以去庞州了?”​ “我说不让你去你能听吗?”​傅尧算是对盛云枝没辙了。 “嘿嘿,那自然不会听。”​ 傅尧敲了盛云枝的脑袋一下:“整日就知道胡闹,你知道疫病有多危险吗?” “那又怎样,你能来我就不能来?我好歹也懂些医术,说不定还能帮上你们呢。”​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继续赶路了。”​傅尧说完出去下了命令,继续赶路。 “你要去骑马吗?我也想去。”​盛云枝也跟了出去。 “你肩膀不疼了?好好坐你的马车吧。”​傅尧又把盛云枝拉回了马车。 “那你呢?”​ “我陪你坐马车。”​ 说实话傅尧有点儿吃醋,盛云枝跟程郁坐了四天的马车,他也要​跟盛云枝一起,不能让程郁占了便宜。 第三十一章 疑点重重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晚上停下马车前去客栈时​,傅尧一直紧紧拉着盛云枝的手,故意做给程郁看。 “你老是拉着我做什么?我又不会跑掉。”​​盛云枝走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 “你是我夫人,我想拉着就拉着。”​ 盛云枝凑到傅尧面前:“又吃醋了?”​ “没有。”​ “还说没有?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 说着盛云枝踮起脚,蜻蜓点水般贴上了傅尧的唇,只一瞬便收了回来。 “没了?”​ “没了,你别太过分啊。”​ “不知夫人所言的过分——是什么?”​ “没,没什么。”​盛云枝别过头去不再说话了。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客栈,选好房间后便各自回了房间休息。 进了房间,傅尧从里面锁上门后就直接抱住了盛云枝,盛云枝倚着门动弹不得。 ​“傅尧,我肩膀还疼着呢,你别……” “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我就是想抱你一会儿。”​ “怎么了?”​ 傅尧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盛云枝为他挨鞭子,丢掉了郡主位​,为了能和他一起来庞州还将自己的肩膀刺伤,他真的亏欠盛云枝太多了。 ​“没事,快睡吧。”说着傅尧将盛云枝松开,去收拾床褥了。 ​夜深人静,人们都渐渐进入梦乡。 “唔……你们是谁……放开我……”​ “别过来……”​ “不要……不要……”​ 傅尧嘴里嘟囔着什么,随后就惊恐地睁了眼睛,坐了起来。只是傅尧还是惊魂未定,脸上冒着虚汗。 “怎么了?”​盛云枝听到傅尧的声音也醒了过来,“做噩梦了?” “嗯。”​ 盛云枝用袖子擦了擦傅尧脸上的汗,​抱住了他,道:“是最近没有休息好吗?不用怕,梦都是假的。”​ “或许吧。好了,快躺下睡吧,明日还要继续赶路呢。”​ “好。”​ 躺下后,盛云枝很快就睡着了。只是傅尧还是忘不了那个梦,他觉得​太真实了,自己刚才仿佛就身临其境,一点儿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傅尧一夜无眠​。 不过好在之后的几天,傅尧都没有再做那个梦了,渐渐地他也不再​在意了。 ​五日后,马车驶入庞州境内。 ​一入庞州,空气中便弥漫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街上的百姓也都十分恐慌。 “下官崔邻拜见各位大人。”​见傅尧他们前来崔邻赶紧出来迎接。 “崔大人客气。”​傅尧回道。 不一会儿,听到动静的几个百姓​就围了过来,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百姓也都聚集了过来。 百姓们知道是朝廷来人,纷纷讨要起说法来,场面一度难以控制。​若不是县衙官兵拦着,百姓早已与傅尧他们动起手来了。 周遂一直想开口说点儿什么,但是下面的动静太大了,他总不能一直扯着嗓子说话,所以就没开口。 ​崔邻在下面一直维持秩序,但百姓们没有一个人听,还是一直嚷嚷着。 “大家静一下。”​ 最后还是盛云枝大喊了一声,百姓才终于停下​,纷纷看向盛云枝。 “你是谁啊,哪来的黄毛丫头?绍崇王室的人呢?”人群中还是有人不服盛云枝,提出了质疑。 “我……”盛云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现在已经不是郡主了,又有什么身份能代表绍崇。 “各位。”​傅尧见盛云枝处境为难赶忙开口解围,“在下乃绍崇王宫侍卫统领,奉王上令特来庞州查看。” 傅尧说完牵起了盛云枝的手:“这位乃是在下的妻子,也是王上的亲妹妹。” 随后,傅尧又分别介绍了程郁和周遂。 “这下大家可以见得王上的诚意了吧。”​ 百姓们听到盛连朔还派了最好的医师和​太师的嫡子来,都不再吵着要说法了,乖乖地闭上了嘴。 “现在请各位先回去吧,没有重要的事情暂时不要外出了。稍后我会派人挨家挨户给各位检查发药的。”​周遂见百姓们不再吵闹赶紧开口道。 百姓们都被疫病折磨怕了,自然很是听周遂的话,都回家闭门不出了​。 “崔大人,可否先说明一下庞州的情况?”​等到百姓散去,傅尧想起此行的目的,赶紧开口问道。 “回大人,这庞州大概是半月前才确定是有疫病的。先前只是有百姓染了风寒,且比较分散,况且正值冬日百姓染上风寒也并不奇怪,所以并没有怀疑是疫病。可是后来听说那次染了风寒的百姓吃了药后仍不见好转,不久后便离奇死亡,咳嗽发热的百姓也越来越多,这才引起了医师的重视。”​ “这么说来,这疫病已经时日不短了?”​周遂听后有些头疼,疫病发现不及时会给救治带来极大的麻烦。 “是。但是庞州医师至今也不敢断定这到底是不是疫病。”​ “此话何意?”​ “若是疫病那必定会传染家中亲人,可这病传得蹊跷,有些从未与病人接触过的人也患了病,而有些一直待在病人身边的人却一直没有症状。”​ “这……”​周遂想了想,虽是蹊跷但也并非解释不通,毕竟人与人之间的体质是不同的,或是这疫病并非简单的人传人。但提出这种疑问必定是有它合理的理由的,没有真凭实据也不能否认。 “不如崔大人先带我们去看看患病而亡的百姓的尸体?”​盛云枝也觉得庞州医师怀疑的有些道理。 “不行,你先回客栈。”​傅尧在路上跟盛云枝说好来到庞州后要待在客栈,不能接触病人,盛云枝也是同意了傅尧才会带着她的。 “对啊,你就回客栈吧,看尸体这种事情不适合你。”​程郁也开口劝道。 只是盛云枝来都来了怎么可能轻易就回客栈,她也想去看看有什么关键的信息被遗漏,所以打死她她也不可能走的。​ ​“崔大人,你也不想庞州百姓天天胆战心惊的吧,我可是研读过《百毒谱》《杂疫论》什么的,说不定就能帮上你们。而且多一个人总会多一种办法吧,俗话说的好啊,这‘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所以,崔大人何不带上小女,就当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这……”​崔邻看向傅尧,毕竟这些人中还是傅尧官比较大,他也不敢自己擅自做决定。 “不行。”​傅尧态度十分坚决。 盛云枝见傅尧还是不同意,又用了那日的办法,拿下头上的簪子对准胸口。 “你不同意我就刺下去了。”​ 但是傅尧又不像那群侍卫一样不敢动盛云枝,傅尧一把就将簪子从盛云枝手上抽了出来。 ​“你还想威胁我?” “我不管我就要去。你要是把我关在客栈我随便找个东西也能自杀,就算是把所有东西都拿走我一样可以撞墙,再不行你把我绑起来我……”​ “行了,你这脑子整日都在想些什么,正事想不出来,自杀倒是挺有一套。”​ “那你同意了?”​ “嗯。不过,你得跟尸体保持一丈的距离,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都听傅统领的。”​说着盛云枝挽起了傅尧的胳膊,“快走吧。” “是,下官这就带路。”​ 崔邻带着傅尧他们来到了县衙的义庄​,也就是暂厝尸体的地方,一进去便能看到地上躺了一排的尸体。 “这些是今早刚运来的,还没来得及埋,各位大人可以看一下。”​ 周遂戴上面纱,​蹲在其中一具尸体旁边,慢慢地掀起了盖在上面的白布。 盛云枝使劲往那边瞧,但是她被傅尧拉住了所以什么都看不到。 周遂将尸体​检查了个遍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似乎就是因疫病而亡。 “单从尸体来看,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不如先回去等着他们的消息吧。”​ “好,那就麻烦周医师了。”​ ​回去后,周遂将前去百姓家中的医师们召集起来询问情况。 具他们所言​,这染病之后,病人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咳嗽发热现象,这么一看确实是疫病的现象。 但病人无一例外,无论喝什么药,都没有治好的。并且,他们还发现了一个问题,所有病人都没有撑过十日,染病后,必定在十日之内死亡。 另外他们还摸了病人的脉搏​,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常的现象。 这就奇怪了,若说这只是普通的风寒,怎么会波及到如此多的人,还异常凶险。 可若说是疫病,不可能百姓染病之后必死无疑。虽然这疫病不好治,但医师们都有过治疗疫病的经验,而且前人也曾留下过书籍,不至于一个病人都治不好。 “会不会是中毒了?”​ 盛云枝仔细想了想自己之前看过的书,有什么毒药吃了之后会有这种症状,但她并不记得有这种毒药。 “不会,他们摸过脉象了,没有问题。”​ “那有没有可能是这种毒药不常见,你们没见过,所以才摸不出来的?”​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若真有人想对绍崇不利,为何偏要选在偏僻的庞州,而不直接在都城,或者都城周边动手?”​ 周遂问的也有道理,盛云枝一时也找不到理由反驳他。 总之这件事情,谁说的都有道理,但每一种可能都可以被反驳回去,谁也不敢轻易下定论。 傅尧的表情有些凝重,他似乎也想到了一种可能。 “傅统领,你想到什么了?”​傅尧的表情没有逃过站在对面的程郁。 “没有,我只是有些担心绍崇,这次疫病显然不简单。”​ “总之,臣现在也不太敢确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你们先回去好了,臣再去染病的百姓家中看看。”​ “好,注意安全。”​傅尧似乎有些心事重重的,但还是没有将自己的猜想说出来。 这一日晚上,傅尧又做了那个梦,梦境似乎越来越真实,就像是曾经发生在他身上的一样。 但傅尧对梦中的场景并没有​印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第二次做这个梦。 难道这个梦与庞州有什么关系?又或许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傅尧没时间去想这种事,此刻他只想弄清楚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第三十二章 查明原因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很快,一夜过去。 傅尧、盛云枝、程郁、周遂几人起来之后便聚在一起,听着崔邻讲述昨日他们回去之后的情况。 庞州染病的人又多了一些,因疫病死亡的人数也在增加。 ​整个庞州似乎陷入了一个无底洞,再这样下去整个庞州就将变成一个空城。 庞州疫病传播似乎并没有规律可寻,有时只是东边跟南边有新增的病人,有时只是西边有新增的病人,还有时东西南北都会有新增的病人。​ 就算昨日周遂下令不让百姓随便出门,但今日仍然有从未接触过病人的百姓家中传出了有人染病的消息。​ ​这让周遂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周遂用了各种药方,仍然不见有染病百姓得到一丝好转,甚至就像没有用药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病情逐渐加重​。 只是这恰好印证了傅尧的猜想,那就是西北蛊虫​,也是巫术的一种。 巫术包括​诅咒、射偶人以及蛊虫,傅尧小时候在西北时听说过这种巫术。 ​如果是普通的蛊虫入体最多不过是使人身体虚弱而死,并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但西北特制的蛊虫就不一定了,巫医可以根据客人的要求制作出不同的蛊虫,而蛊虫会使人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傅尧虽然猜出来了,但他并不能说出来。因为这是西北特制的,旁人都没有听说过,这样一来不就等于自爆身份了。 所以傅尧虽然于心不忍,但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周遂,你知道有种东西叫蛊虫吗?”​ 盛云枝的突然发问让傅尧有些吃惊,没想到盛云枝跟他想到​一起去了。若是经盛云枝口中说出倒是不会让他们怀疑,还能救下庞州百姓。 “蛊虫?好像……只在书中见过。但是臣记得书中所说,蛊虫并不会引发疑似疫病的症状吧。”​ “我从前看到过一本古书有类似的记载,说是有种蛊虫可以经过人的特殊培养从而产生不同的病症,这倒是与庞州现在的情况有些吻合。”​ “那可有解法?”​ “普通的蛊倒是有解法,只是这种的……就得问下蛊的人了,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方法。”​ 可是​下蛊的人他们又能去哪里找呢?一时间他们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可是臣昨日检查尸体时并没有发现他们身上有红斑或是蛊虫入侵的痕迹。”​周遂不放过任何一点疑问,又提出了质疑。 “可能是因为病人死后蛊虫钻出来了吧,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蛊虫祸害百姓。这些蛊虫定然是在病人死后钻出他的身体,又进入了另一个人的身体里。所以这就是庞州每日都有新的病人产生,且毫无规律可寻的原因吧。”​ “那臣再去检查一下新染病的病人吧。”​ “我也要去。”​ “你怎么不管什么事都要去?”​傅尧见盛云枝又要跟着,不乐意了。 “既然已经知道是蛊虫了,那不就没有传染性了吗,你还担心什么?”​ “在没有确定是蛊虫之前,还不能排除有疫病的可能。”​ “八九不离十了。难道你就不觉得这是下蛊人为了迷惑我们精心培养出这种蛊的吗?所以,庞州的事肯定是蛊虫导致的。”​ “若真是蛊虫,那岂不是比疫病还危险,那你更不能去了。”​ “傅统领,这蛊虫来去自由的,就算你不让我去,也保不准它会不会来客栈的。”​ “好,那我也去。”​ “我也去。”​紧接着程郁也要跟着。 “好好好,都去都去。”​ 周遂随便找了今日新染病的一家​,带着傅尧他们走了进去。 “草民拜见各位大人。”​这位染病的老人如今自己在一个屋子里,除了用膳时有人带着面纱来送饭,其余时间都一直在屋里不出门,害怕连累亲人。 “不必多礼。”​傅尧将他扶了起来。 如今他们虽然已经有八九分确定是蛊虫所致,但还不能完全排除有传染的可能,所以还是都带着面纱。​ 周遂与老人来到屏风后面,开始全面检查病人身上是否有蛊虫入侵的痕迹。只是找了一圈,从头到脚,都没有发现有什么痕迹。 周遂摇了摇头,看向傅尧他们。​ “不可能,怎么会没有找到?”​盛云枝不信,因为没有比蛊虫更好的解释了。 “你看仔细了吗?”​傅尧也不信,就算是再细的蛊虫也不会没有痕迹的。 “看仔细了,不信你们来找。”​ “老人家,可否散一下头发?”​傅尧想到了一个周遂没有找的点,想试一试。 “好。”​老人说着将自己的头发散了下来,让傅尧查看。 只是傅尧看了许久​老人头发盖着的地方,同样也没有找到什么。 突然傅尧挑起老人的头发想看一下老人颈后时,没从颈后发现什么,却看到了老人耳后有一个红点。​ “周遂。”​ “发现什么了?”​ 周遂听到傅尧叫他后赶紧走过去,盛云枝也跟着凑了上去。 “是这种红点吗?”​​ “正是。”​ 为了更加确认,傅尧他们接着又去了几个染病的百姓家中查看,跟他们想的没错,病人耳后都有一个红点。 突然间,事情真相大白了。​ 但并没有预想中的那种解脱感,反而​事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若是疫病还好治些,最多是医师多花些时间配药罢了。但蛊虫不同,找不到下蛊的人便无法让百姓好起来。​ ​但周遂不想放弃,他还是用了用普通蛊虫的解法,但不出所料,对这个并没有什么用。 几人翻了一天的古籍,找了各种记载奇门异术的书,终于找到了解法。 只是,这种方法他们做不到​。 这种特制蛊虫与下蛊人的性命相连,想要将这种蛊虫逼出​,需得找出下蛊人,并将此人杀死。 “到底上哪儿去找这下蛊人啊?”​盛云枝将书一摔,有点儿急了。 “这茫茫人海的,谁都有可能是下蛊人,总不能随意杀人吧。”​紧接着程郁也开始抱怨起来。 “都别想了,时候不早了,你们也都累了一天,先回去休息吧。”​ “好。”​ 随后几人回到客栈,但他们心里还是一直想着这件事​,以至于晚上都没有睡好。 第二日,他们继续翻着古籍,想寻找制作特制蛊虫​的方法流传在何处,好缩小下蛊人的范围。 ​突然他们听到了书掉在地上的声音,寻声看去,是盛云枝没拿稳书,才将书掉到了地上。 “怎么了?”​傅尧走到盛云枝身边将书捡了起来。 “有点儿累,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 “那你先回客栈吧,别看了。”​ “不行,这书那么多,你们看得过来吗?”​ “没事,你们两个都回去吧,反正就一点儿了,这里有我跟周医师就好了。”​程郁也担心盛云枝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累出什么毛病,赶紧跟着傅尧劝盛云枝回去休息。 “嗯对,你们回去吧。”周遂也点着头附和道。 “那好吧。”​ 第三十三章 前去戍平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盛云枝回到客栈后倒头就睡,她确实太累了昨天晚上脑子里都在想对策,根本都没有睡熟过。 傅尧就坐在旁边看着盛云枝,盛云枝翻身时给她盖盖被子什么的。​ ​一个时辰后,盛云枝突然咳嗽了几声,醒了过来。 “喝水吗?”​ “嗯。”​盛云枝还有些乏力,闭着眼睛答道。 傅尧起身倒了杯水​,过来后将盛云枝扶了起来,只是傅尧碰到盛云枝的那一刻感觉到盛云枝身上有些烫。 傅尧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将杯子递给盛云枝​后,傅尧随手给盛云枝整理起头发来,顺便看了看盛云枝的耳后,果不其然,跟那些染了病的人一样,有一个红点。 傅尧看到后愣了一瞬,随即收回视线,避免盛云枝起疑。​ “困的话就再睡会儿吧,我去看看他们回来了没有。”​ “好。”​盛云枝有气无力地说着,闭上了眼睛。 给盛云枝盖好被子后,傅尧就悄悄地走出房间,叫上程郁一起来到了周遂的房间。 “什么?你是说盛云枝中蛊了?”​程郁听到后心里也慌了,不敢相信。 “是。刚才她咳醒之后我摸着她身上有些烫,便有些担忧,然后我就去看了看她耳后,果真有红点。”​ “可是现在,我们找不出下蛊之人,如何救她?”​盛云枝与周遂的关系还不错,周遂也不希望她有事。 “我去一趟戍平。”​ “去戍平?你是找到什么线索了?”​程郁赶紧问道,此刻他连一秒都不想耽误。 “我也只是怀疑,不敢确定。戍平这几年虽然安分了,但我并不觉得他们真的能咽下被绍崇夺城的那口气。况且,庞州位于绍崇与戍平接壤的地带,从庞州入手是最好的选择。”​ “那戍平这么做岂不是直接说明了庞州的事是他们动的手?”​周遂并不认同傅尧的观点。 “或许戍平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以为我们不会怀疑到他们头上。为今之计,也只能赌一赌了。”​ “好,盛云枝这儿有我们看着,你快去快回。”​ 傅尧交代好后便找了匹健壮的战马​,以最快的速度向戍平赶去。 “阿云,你一定要挺住。”​ 傅尧走后,程郁便拉着周遂​,硬要让他给盛云枝瞧瞧。 “这……她的脉象跟那些百姓别无二致,而且耳后还有红点,这可是你亲眼看到的,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 “那你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或者,让她多撑些时日等傅统领回来。这百姓之中虽然有人撑到了第十日,但毕竟还是少数,就她这小身板怎么可能撑那么长时间。”​ “那臣暂时封住她的穴位,让毒素蔓延地慢一些。”​ “嗯,也只能这样了。”​ 盛云枝是真的累了,一直睡到第二日午时才醒,只是醒了的盛云枝还是十分难受,她本以为是自己没休息好才会如此,可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盛云枝想着自己的症状,无力嗜睡甚至身上还有些发热,她赶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脉搏,没有什么异常。 忽地盛云枝心里一惊,打起精神下床来到了镜子前,照着自己的耳后,不过这红点很明显,盛云枝没花多少力气就看到了。 盛云枝看到后吓了一跳,赶紧将头扭回来重新回到了床上。 她需要静一静。​ 不一会儿程郁就给盛云枝送来膳食了,​盛云枝看程郁的神情不是很正常,而且傅尧也不见了踪影,感觉他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傅尧呢?”​盛云枝开门见山问道。 “他……”​程郁还没想好怎么跟盛云枝解释这一系列事情。 “不用瞒着我,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程郁试探地问道。 盛云枝指了指自己的耳后:“就是蛊虫的事儿啊。”​ “你知道了还那么冷静。”​ “不然怎么办,一哭二闹三上吊吗?你快告诉我傅尧去哪了。”​ “他去戍平了。”​ “去戍平做什么?”​ “他说怀疑是戍平搞的鬼。你放心,傅尧肯定会治好你的。”​ 盛云枝勉强得笑了笑​,她觉得傅尧不过是病急乱投医,就算真的是戍平下的蛊,他们又怎会轻易承认呢。 “你快吃吧,还是热乎的呢。”​ “不了,我没胃口。”​ “那你好好休息吧,饭菜我先放这儿了,要是饿的话就吃一点儿。还有你要是实在不舒服的话就叫我,我一直都在。”​ “嗯,知道了。”​​盛云枝为了安慰他又打起精神挤出了一丝笑容。 程郁​很心疼盛云枝,但他没有办法替盛云枝受着,只能好好照顾着他。 与此同时傅尧也​快马加鞭,日夜不停,终于赶到了戍平都城。 傅尧虽然是戍平二世子,但他不能直接闯进城门​。因为真正的戍平二世子现在还在生病,于寝殿休养。 戍平虽然其他县城看守不严,可以随意出入,但都城的看守确是极严的,傅尧没有通关文谍,自然进不去。但事出紧急,他无论如何都要进去。​ ​“绍崇侍卫统领傅尧求见戍平王。”​说着傅尧亮出了自己的腰牌给守城的侍卫看。 ​傅尧一没有通关文谍,二没有盛连朔的手谕,侍卫们不敢放他进去。 “傅尧有要事求见戍平王,烦请各位通融通融。”​ 只是侍卫们还是不肯放傅尧进城。 傅尧定了定神,让自己镇静下来,想办法进城。 “既然不能进城,可否请您将封大人请出来,就说是一个叫傅尧的人有急事想要见他。”傅尧将自己全部的盘缠拿了出来交到一个侍卫手中。​ “好。”​那侍卫看到傅尧给了他不少银子就同意了,反正只是去通知封楚又不会坏了什么事。 “劳烦您快些通知可好。”​ 既然那侍卫收了傅尧的钱,自然是要替他办事的,听到傅尧催他,便赶紧骑上马进宫去通知封楚。​ 封楚听到傅尧亲自来戍平都城找他,那侍卫也说是有要紧的事,以为是绍崇发现了什么,便赶紧赶了过来。 ​半个时辰后,封楚来到城门口,与傅尧一前一后走进了一家酒楼。 “世子如此着急是有何要事?”​ “庞州的事是不是你们干的?你最好说实话,别糊弄我。”​ “是,世子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下蛊的人在哪儿?”​ “世子此话何意?”​ “本世子问你,下蛊的人在哪?”​ “在王宫,是王上的命令。”封楚​见傅尧的态度十分不友好,虽然心里不服但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 “既然如此,那就带本世子进宫见父王,本世子亲自问他。”​ 封楚犹豫着,怕带傅尧前去会引人注目被人怀疑。 “本世子此次是以绍崇统领的身份前来戍平的,封大人不必担心。所以本世子的话封大人是没听到吗?还是要本世子再说一遍?”​ “是,臣失礼,世子请。”​ 随后封楚以绍崇使者的身份将傅尧带入了王宫,​只是傅尧在宫里等到了深夜也没有收到谷荻传他的消息。 傅尧等不及便直接来到谷荻的寝殿找他,可是寝殿的灯已经灭了,门外的侍卫也说​谷荻已经歇下。 第三十四章 以身作饵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等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傅尧便又去了谷荻寝殿等他,他就不信谷荻能不出寝殿,躲他一辈子。​ 只是事与愿违,谷荻昨日并未歇在自己的​寝殿。傅尧又等了一日,还是不见谷荻的踪影,谷荻似乎是有意躲着他。 时间不等人,如今​身在庞州的盛云枝已经病得越来越重了。毫不夸张地说,盛云枝一日十二个时辰,有十一个时辰都是昏迷状态的。 “这傅尧怎么还不回来?”​程郁急得想现在就赶紧飞到戍平看看,到底傅尧遇到什么事情了。 “其实这不乏是件好事,傅统领或许猜得没错,就是戍平下的蛊。”​ “可是你看盛云枝,她还能等到傅尧将那下蛊之人除掉吗。周医师,你真的没有别的办法能救盛云枝吗?”​ “这……”​周遂面露难色。 “那看来是还有办法,你怎么不早说?”​ “并非臣不想说。只是,这方法并没有什么用,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那你倒说说看。”​程郁不想放过一丝救盛云枝的机会。 “这方法就是,一命抵一命。”​ “你快说。”​ “一命抵一命,也就是将中蛊人体内的蛊虫引到另一个人的身上。所以,就算将蛊虫引出来,还是需要有一个人受着的。”​ “那你有把握将蛊虫引出来吗?”​ “蛊虫都是噬血的,就算是特殊培养,那也是用普通蛊虫进行培养的。既然如此我们就可以用血做引子,将蛊虫引出来。不过,引蛊虫的过程中血不能干,不然就半途而废了。”​ “随便哪里的血都可以吗?”​ “按理来说应该是一样的,但若是用珍贵些的血或许可以更快一些。”​ “周医师指的是,心头血?”​ 周遂点了点头。​ “好,我懂了,多谢周医师。”​ “程公子当真要……” “嗯,不能再等了,盛云枝肯定撑不下来的。那蛊虫若是到我体内,说不定我还能多撑些时日。” “那程公子小心些,还需要臣在屋里守着吗?”​ “你看着盛云枝些,我怕她突然醒了看到我放血会阻止我。”​ “好。”​ 周遂给了程郁一根银针,银针针头细,不至于程郁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失了性命。 程郁接过银针后接着将自己的​胸口划开,红色的血液顺着程郁的身子流到了盛云枝的床上。 不一会儿空气中便弥漫了一股血腥味儿。 心头血果真金贵,不一会儿那蛊虫似乎也在盛云枝体内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只是这弄得盛云枝更难受了,让盛云枝忍不住醒了过来。 盛云枝醒后映入眼帘的便是程郁放血的情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一旁的周遂点了睡穴,接着昏睡了过去。 “多谢周医师。”​ “程公子客气。”​ 为了节省体力,程郁和周遂之后便没有过多的交谈了。​ 很快,刚才蠢蠢欲动的蛊虫就从盛云枝耳后的红点中​爬了出来,顺着血的味道,慢慢地从程郁胸口的口子中爬了进去。 周遂见状封住了程郁的穴位,​将血止住并且减缓毒素蔓延的速度。 “程公子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 “好。”​ ​将蛊虫引入自己身体后的程郁虽然痛苦但他还是很欣慰,自己终于也可以保护盛云枝了。 程郁强行将蛊虫引入自己体内,而且还是在心脏附近,他不仅需要受着蛊虫毒素引发的咳嗽发热等症状,而且还要忍受噬心之痛。 程郁怕盛云枝醒了之后会来找他,他要是不理盛云枝,盛云枝会担心他,所以一直撑着没有睡。 天色变暗,一个时辰后,盛云枝也微微转醒。 盛云枝有意识后就坐了起来,只是只看到了周遂,并没有看到程郁。 “程郁刚才是……” “放血引蛊虫。” “周遂你乱出的什么馊主意,怎么能让他那么干?” “不那么干的话,就你这身体,还能等到傅统领回来吗。” “那你也不能……不行我得去看看他。” “站住。”周遂一把拉住了盛云枝。 “你干什么?” “程郁不想让您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您去了也没用。” “放开。” 周遂最终还是放开了,盛云枝赶紧来到隔壁,想要推门进去却发现门已经锁了。 “属下早就说了,没用的。” “程郁。”盛云枝敲着门道。 “怎么了?”程郁强忍着用正常的语气跟盛云枝说话。 “你……”盛云枝到嘴边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被堵住了,“疼吗?” “还行。你走吧,不用管我。”程郁使劲掐着自己的手心,故作轻松道。 盛云枝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听到了一声茶杯落地的声音。 “程郁!”盛云枝又敲了敲门,却没有听到程郁回答。 盛云枝看向周遂,周遂也明白,于是一脚将门给踹开了。 是程郁趴在桌子上昏了过去。 周遂将程郁扶到床上,盛云枝守在旁边。 “这蛊虫还能再引吗?” “您应该是知道的吧,蛊虫被引出过一次后便不会再轻易出来了。” “是我太着急,一时给忘了。” 盛云枝看着程郁替他受苦,心里过意不去便一直待在程郁身边照顾着他。 又过了一日,已经是傅尧离开庞州的第五日了,谷荻终于宣他去了。 傅尧进门后先是客套了几句,随后谷荻让宫人退下,傅尧也不打算装了。 “父王,敢问下蛊者现在何处?”​ “左儿问这个做什么,可是有事?”​ “请父王灭蛊虫。”​ “本王这么做自然有本王的道理,本王让巫医辛辛苦苦培养的蛊虫岂是你说灭就能灭的。”​ “父王这么做就是想让绍崇人心惶惶罢了,方法还有很多,何必非要如此?”​ “你走吧,这庞州已经快不行了,本王不会在这个时候灭蛊虫,功亏一篑的。”​ “父王,您让儿臣去绍崇无非就是想了解绍崇好容易下手,您若是此次不灭蛊虫,儿臣不保证会不会继续待在绍崇。”​ “你威胁本王?”​ “儿臣不敢。若是您这次能灭掉蛊虫,之后儿臣便不会再干扰您的计划,也会好好待在绍崇为您夺城做准备的。”​ “左儿这么做,是为了那个叫盛云枝的丫头?” “这是儿臣的私事,不劳父王费心。” “好,左儿长大了,会跟本王谈条件了。那本王就答应你这一次,别忘了你说的话。”​ “儿臣自然不敢忘记。”​傅尧依旧看着谷荻,等下蛊之人真正死了之后,他才能安心回庞州。 谷荻也看出来了,便叫人将下蛊之人带来​让傅尧亲手了结了他。 “此刻那蛊虫应该都已经死了。” “多谢父王。”​傅尧说完便离开了王宫快马加鞭赶回庞州。 ​“这小子不就是得了盛连朔的信任,做了个绍崇的侍卫统领吗,便敢这样与本王讲话。绍崇的人怕他,本王可不怕,且看他还能得意几日。盛云枝是吗……”​ ​未时,程郁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你醒了,还难受吗?”​ 程郁摇了摇头,不想让盛云枝担心。 “那你饿了吗,吃点东西?”​ 程郁突然笑了起来,让盛云枝十分不解。 “笑什么?”​ “我笑的是,竟然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你那么温柔的一面。”​ “呸呸呸,什么有生不有生的。你救了我一命,我可不想一直欠着你。”​ “那你喂我吃。”​程郁得寸进尺道。 “好。”​盛云枝倒也没有怨言,赶紧跑去将粥端了过来。 盛云枝一勺一勺地喂他,​程郁心里美滋滋的,将一碗粥都喝了进去。 许是​傅尧将下蛊之人杀死的缘故,程郁心口的那只蛊虫慢慢开始蠕动,最后程郁咳了几声,那蛊虫便一下子从程郁心口爬了出来,没一会儿就死了。 “啊——”​盛云枝看到蛊虫,被吓得大叫了一声,还跳了起来。 “不就是只虫子吗,差不多得了,至于那么大惊小怪的吗?”​ “嘿嘿,我害怕嘛。”​ 过了一会儿,盛云枝才意识到​刚才爬出来的虫子就是进入程郁体内的蛊虫,瞬间放下心来。 “看来是傅尧成功了!”​ “你这反应也是够可以的,才看出来啊?”​ “那这么说来,庞州百姓是不是也能脱离危险了?”​ “应该吧。走,咱们去看看。”​ “你才刚好,能行吗?”​ “自然不行,所以就只能麻烦盛神医扶着债主大人了。”​说着程郁便等着盛云枝将他扶起来。 “遵命。”​盛云枝如今为了还债,也只能任凭他的债主大人驱遣了。 果然,他们去百姓家里时,病人都陆陆续续有了好转,最晚的也在两个时辰后恢复了正常。 庞州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傅尧他们也圆满地完成了任务。​ 当天晚上,盛云枝请程郁和周遂吃了大餐,美其名曰庆功宴。但实际上是盛云枝自己好些天没有吃顿好的了,自己想吃,顺便拉上了他们而已。​ 第三十五章 陈年旧事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第二日一早,傅尧也赶了回来。​ 傅尧回来后便听说庞州百姓都已经没事了​,但还是不放心盛云枝,一进庞州就直奔客栈来找盛云枝。 傅尧推开门就跑向盛云枝,抱住了她。盛云枝就趴在傅尧怀里,让他好好抱着。 “好了,我没事了。你抱得好紧啊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傅尧意识到是自己太急了,赶忙松开了盛云枝。 “真没事。不过,我现在可是欠你和程郁一人一条命。”​ “为什么啊?”​ “后来他放血将蛊虫引到了自己身上,替我挨了两天。”​ “那我呢?”​ “你是因为我才以身犯险,自己一个人前去戍平,我不也欠你一条命吗?”​ “那夫人想怎么还?”​ 盛云枝看着傅尧一脸坏笑,赶紧离傅尧远一些保持距离。 “随……随你。”​ 盛云枝说完傅尧又抱住了她。 “那夫人不如以身相许?”​ “别,现在不行。”盛云枝推开傅尧,脸上有些泛红,“他们都准备走了。”​ “好,不急,反正夫人也跑不掉。”​ 盛云枝不再搭话,跑了出去,心想傅尧这人怎么也不知道害臊。 庞州如今已经恢复正常,傅尧他们跟崔邻道别后也走上了回宫的路。 因为​回宫不是很急,所以他们就走得慢了些,延迟了两日,十日后才回到王宫。 盛连朔将此去庞州的人都封赏了个遍,知道盛云枝偷跑过去后本想罚她禁足​一个月的。但因为盛云枝有点儿功劳,还有傅尧和程郁在一旁为她说话,盛连朔也就作罢,不再追究了。 两日后​封楚作为戍平使者,亲自前来,说是代表谷荻向绍崇道歉。 “戍平使者拜见绍崇王。”​一众戍平人来到大殿,十分隆重。 “免礼。”​盛连朔虽然不知戍平到底想做什么,但还是在表面上装装样子,不能失了绍崇的礼数。 “一月前我戍平巫医炼蛊时不慎将蛊虫放出流入庞州,巫医瞒着没有上报,这才致使庞州百姓染病。臣特代表戍平向绍崇致歉,戍平王已亲手将那巫医处理,还请绍崇王谅解。”​ “庞州近千条百姓的性命岂是你们一句道歉就能挽回的?”​ “绍崇王不必担心,此次我们前来就是想好好解决此事的。戍平特献上黄金万两,以及巫医特制可解百毒的蛊虫五条,希望可以抵消些庞州以及绍崇的损失,还请绍崇王笑纳。”​ 说着封楚让人将他们带来的箱子打开,果真是满箱满箱的黄金。 这一场面令在座的大臣都惊讶万分,他们从来没想过戍平会那么大方。​ “好,既然戍平真心求和,那绍崇也不应再追究,各位使者入座吧。”​ “多谢绍崇王。”​ 宴会结束后,盛连朔派人将他们带去了宫中空着的​寝殿休息。只是封楚并没有闲着,等太监们走后,封楚一个人溜出了寝殿。 “许太妃。”​ “封大人怎么挑了这么个时间来,也不怕让人看见?”​ “太妃放心,我出来前已经确定没有人跟着了。想必太妃今早也听说知道庞州的事情了,现如今庞州已经无法一锅端了。”​ “到底出什么变故了,傅尧不是你们的人吗,怎么会帮着他们?”​ “太妃有所不知,世子他为了身边那个女人几次对戍平王出言不逊,还跟戍平王谈条件,我们这才不得不灭蛊虫的。”​ “这倒也不奇怪,傅尧先前还为了她跟本宫谈过条件。那你们就不怕他叛变吗?”​ “就算世子不帮戍平,他也是戍平王室的人,那他的身份迟早也会暴露,这对世子没有好处吧。”​ “盛云枝可是一心都在他的身上,若是盛连朔真的知道了他的身份,盛云枝肯定会为他求情。盛连朔或许会因为盛云枝并不会对傅尧做什么,毕竟盛连朔可是最疼他那个妹妹了。”​ “太妃的意思是……”​ “杀了盛云枝,嫁祸给盛连朔的人。”​ “可是盛连朔没有理由这么做。”​ “不用理由,误杀,便足以挑拨他二人之间的关系。”​ “好,那便待臣回戍平与戍平王商议后再做决定。”​ “戍平王接下来有何打算?”​ “戍平王想的是,虽然我们未能将庞州成功夺取,但流言蜚语已经传开,那不妨借势再制造一波流言,彻底扰乱绍崇民心。盛连朔如果失去了百姓的支持,那还如何统治一个国家?”​ “戍平王深谋远虑,令本宫着实佩服。不知戍平王下一步计划想去何处实施,是否需要我们配合?”​ “我们定在了紧邻庞州的蔚城和最南面的南圳。这两地的百姓应该不会很快知道戍平使者前来都城的消息,蔚城和南圳离绍崇都城远,下手也方便些。另外,我们需要丞相做些事情。”​ “封大人请说。”​ “我们想丞相派人去大量采买粮食,让那里的百姓以为绍崇闹了饥荒,从而让他们坚信绍崇将要灭亡的传言。”​ “好,本宫知道了。”​ “既如此,那就合作愉快,臣等着丞相的好消息。”​ 封楚说完就从正门走了出去,因为许绣均让宫人们​都退下了,安泓殿门口便没有人守着了。 只是封楚没有看到躲在一边的许繁宁。 ​虽然许繁宁来的时候,封楚已经将计划给说完了,许繁宁并没有听到什么,但她听到了“绍崇灭亡”以及“合作愉快”这两个词。 这些词足以让许繁宁明白,许绣均已经勾结戍平,想要谋反了。​ 许繁宁之前一直以为许绣均只是单纯地因为郑蕖害她不能生子而咽不下这口气,才处处针对盛连朔和盛云枝的。还有季春半的事情,她也以为许绣均让她盯着盛连朔是想让盛连朔听话而已。 但今日这么一想,许绣均的动机确实​没有那么简单,她要的不是让郑蕖的孩子听话或者教训他们,而是想让他们死。 许绣均虽然说是许繁宁的姑母,但许繁宁也是绍崇人,​为了她自己的家园,为了百姓安康,她不能眼看着许绣均联合丞相与戍平让自己的故土硝烟弥漫。 许繁宁想了想,最终还是踏上了去承明殿的路。​ 许繁宁在路上一遍又一遍地想着说辞,她想让许绣均的罪名轻一些。 ​可是许繁宁进了承明殿之后却将想好的话都忘记了,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王上。”​ 盛连朔见​许繁宁单独前来,有些吃惊,因为以往都是她陪许绣均前来的。 “何事?”​ “宁儿……”​许繁宁缓缓开口刚想豁出去把真相说出来,却被盛连朔手上的香包吸引了注意。 “怎么了?”​盛连朔也注意到了许繁宁的不对劲。 “王上可否将香囊给宁儿看一下?”​ 盛连朔见许繁宁神情有些严肃,便​将香囊给了孙致让孙致交给她。 “这上面绣的可是芙蕖?”​许繁宁摸了摸香囊的料子,似乎也是上等的。 “正是。”​​ “那宁儿斗胆问一下,这香囊可是先王妃留下的?”​ 盛连朔听许繁宁这么一问,似乎对这香囊​知道的不少,便让宫人都出去了。 “正是。这香囊是父王送给母妃的,母妃戴的时间不长,所以一直保存的很好。”​ “什么?王上说这是先王送的?”​ “有什么不妥吗?”​ 许繁宁心想,这误会可闹大了,于是将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再结合许繁宁刚刚得知的信息,事情便是这样的。 ​二十二年前,三国刚刚结束第二次战争,绍崇急需银子整顿,盛闻不得已才娶了富商的妹妹许绣均为侧妃。 由于盛闻心里只有郑蕖一个人,所以不想让许绣均生下他的孩子,但总喂避子汤终归也不是个办法​。 所以盛闻在许绣均怀孕后便给了郑蕖一个装有麝香的香囊​,还让郑蕖经常去看望许绣均。 终于,几个月后​许绣均小产,又因为许绣均常年被盛闻偷偷下避子药,便导致许绣均从此再也无法生育。 ​宫中的医师都受了盛闻的命令,没有将真相告知许绣均,只说是许绣均体寒导致。 但许绣均不信,便让人找了宫外的医师来查看,许绣均这才知道,自己小产是因为闻了麝香。​ 许绣均一开始只是稍微有些怀疑​郑蕖,但她并不能完全确定。直到许绣均小产后五六天,她看到了郑蕖没有佩戴之前的香囊而是换了新的,她才敢确定是郑蕖做了手脚。 郑蕖换香囊的事情,自然也是因为盛闻给了她新的香囊让她换上。盛闻想让许绣均误以为是郑蕖害了她的孩子,​这样做便能更像一些。 所以后来许绣均对郑蕖的敌意只增不减,甚至她将郑蕖害死后还不肯放过她的两个孩子。​ “这么说来,应该是姑母一直误会先王妃了,她恨的应该是先王才对。不如宁儿将真相告诉姑母,姑母应该不会再对王上有敌意了吧。”​ “不用了,这么多年来,许太妃一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就算你告诉她真相,她也不会相信的。”​ “可……”​她若是知道了会不会就不会联合戍平对付绍崇了,许繁宁想说,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对了,你刚才来是想做什么?”​ “没,没什么。宁儿想起来还有些事,就不打扰王上了。”​说着许繁宁就赶紧离开了承明殿。 这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她就同时知道了两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她需要冷静一下。​ 盛连朔看出了许繁宁瞒着他什么事情,但许繁宁不打算说盛连朔也不好追问下去。​ 第三十六章 事情败露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没几日的功夫,朝堂上便有人上报​蔚城和南圳两地有不少百姓争相采买粮食,还传出了绍崇闹饥荒的流言。 盛连朔有了上次庞州的经验,觉得这次事情并不简单,还是派了傅尧前去。​ 出乎意料的是,许繁宁也请求前去。 上次庞州虽然许繁宁也想去但许绣均并不同意,她倒也听话,没有跟着。 但这次她直接去求了盛连朔,不管怎么样她都一定要跟着,盛连朔便准了。​ 傅尧他们选了去南圳的路,南圳相较于蔚城来说,距离都城近一些。​​蔚城便留给了周遂,事出紧急他们也只能分头行动了。 ​赶路的这几日,傅尧又有几个晚上做了那个梦,他似乎梦到了比之前清晰的场景,那似乎是一个地下密室。 傅尧觉得这件事始终透露着蹊跷感,在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时,问了盛云枝。​ 盛云枝听了也觉得不太对劲,相同的梦做六七次,而且还是由模糊逐渐变清晰,确实奇怪。​ “这次的梦距离上次有多久了?”​ “一个月吧。”​ “那这中间,你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每天都有事情发生,我也记不清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也对。”​ “好像有一段时间,我只记得自己做过奇怪的梦,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梦的内容。”​ “我想想啊……那你说的这段时间你去过什么地方?”​​ “庞州吧。”​其实还有一个地方,是戍平王宫,傅尧没有说出来。 “你不是徕州人吗,之前也没有去过庞州吧?”​ “没有。”​ “不对不对,这跟地点有什么关系。我再想想啊……你怕不是在庞州中了其他的什么的蛊了吧。”​ “中蛊?”​ “在庞州的时候我翻到了一本古籍,上面好像说过,有一种蛊可以使人忘记幼时的记忆,但种下这种蛊后还不完全保险,需得在被下蛊人二十岁后定期服用药物,一旦药物停止,那记忆便会在被下蛊人的脑中重复,直到记忆恢复。”​ 傅尧想了想自己在戍平幼时的记忆,​好像是有,又好像是没有。 “不对啊,按理说这蛊只能下给五岁之内的孩子,你不可能是在庞州被下的蛊,难道是你家得罪过人?”​ “不知道。”​ “要是真的有人想抹去你儿时的记忆,那我劝你还是别想了。一旦你全都想起来,下蛊的人将会被蛊虫反噬,之后便会全身溃烂而亡。”​盛云枝拍了拍傅尧的肩,亲了他一下,“好了别想了,说不定你爹娘只是想让你忘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吧。明日就要到南圳了,快睡吧。” 第二日,傅尧他们准时到达了南圳。 南圳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百姓们现在还在疯抢粮食,甚至有的百姓带上一家老小准备去往戍平和昆诣。 ​查了几日,傅尧只查到一开始带头采粮食的人去了戍平,从那开始绍崇闹饥荒的消息便传开了南圳。他知道是戍平做的,便也没有再继续细查下去​。 随后便是收到了盛连朔的传信,说是周遂有了发现,让他即刻回宫去。​ 傅尧心下疑惑,为何周遂有了发现就不让他继续调查了,难道是查到了戍平?​ 事情还没有定论,傅尧​只能暂时听盛连朔的,即刻回宫。 许是谷荻还是不放心傅尧,便将刺杀盛云枝的​计划提上了日常。 回程的第三日晚上,傅尧他们的马车就遭到了杀手围攻。 那群杀手似乎是谷荻精心培养的死士,战斗力极强。傅尧带的人马本就不多,不一会儿就让他们杀的不剩几个人了,现在只有五六个侍卫还在外面搏斗。 盛云枝和许繁宁虽然会些武功但都是些三脚猫功夫抵挡不了那些杀手几招。所以傅尧就没有出去,留在了马车里。​ ​车夫还在拼命往前赶,傅尧时刻观察着外面的战况,他不明白戍平为什么会派人来刺杀他们。 很快那五六个侍卫也招架不住了,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没有了侍卫拦着他们,他们很快就用着轻功赶了上来,将车夫了结后就将马车给包围起来了。 “我们要找的是盛云枝,识相的就把她交出来。这样,你们还能活命,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好好考虑考虑。”​为首的那个开口说道。 ​“找我,确定没找错吗?不会是许绣均的人吧……”盛云枝指着,自己不可思议地问道。 “不是。若是许太妃想对你下手那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那现在怎么办?既然他们找我,那要不我先出去会会他们?”​ “你找死啊,他们明显就是冲着你的性命来的。”​ “那还能怎么办,这么多人你也应付不来吧。”​ “我出去。”​许繁宁起身就要往外走。 “诶诶诶,你去干什么,他们找的又不是你。你平常不是最讨厌我了,怎么这个时候反而要替我去送死了。”​ “你以为一盏茶的时间很长吗,不这样的话,我们都得死在这。”​ “我也不同意。这些人虽然不好对付,但我也不至于挡不住他们。大不了我出去拖着,你们先走。” 许繁宁这时却突然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瓶子将它打开,没有防备的傅尧和盛云枝闻到瓶子里的​味道,都没有了力气,瘫在了马车上。 盛云枝想开口说话,但她已经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只是闻了能使人无力的香而已,不到两刻种就能恢复。另外,我想说几句话。一直以来我都受姑母的影响,对你有敌意,总是想着处处与你整个高低,还跟你喜欢同一个人。这几天,我想明白了,我可能并没有很喜欢傅尧,我只是不想认输而已。还有,婚约的事情也是因为我,若不是我吵着非要嫁给傅尧,姑母也不会想起先王定下的婚约,你也不会因此被姑母逼着除去郡主位。现在我出去,就当替姑母,也替我,还了这些年欠你和王上的债吧。”​说完许繁宁将盛云枝的外衫换上,还拿了她的腰牌。 ​“我知道,死很容易,这并不能使我们两清,但终归能弥补一些吧。对不起。盛云枝、傅尧,你们两个都要好好的。” 在许繁宁转身的那一刻,眼眶里似乎有什么晶莹的物体落了下来。 ​其实,许繁宁本性并不坏,若是没有许绣均的影响,她们应该是能做朋友的吧。 许繁宁下车后拿簪子刺了马一下,那马便狂奔出去,将傅尧和盛云枝带出了危险的地方。​ 好在那群杀手不知道盛云枝的样貌,许繁宁拿了盛云枝的外衫和腰牌倒也糊弄了过去。随后他们将许繁宁带走了,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两刻种后药效过去,盛云枝还是让傅尧掉头想回去寻许繁宁,因为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只是他们已经不在原地了,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 偌大的绍崇谁知道他们会去哪,而且他们势单力薄的,对找许繁宁这事也提供不了什么太大的帮助。所以为了不耽误行程,傅尧和盛云枝还是决定先回去,好向盛连朔求助。 ​三日后,傅尧和盛云枝回到都城。 虽然已经很晚了,但是盛连朔还是将傅尧召进了宫里,他们谈了不短的时间,谈完完后盛连朔便让他走了。 难道是周遂在这一路上发现了什么​吗,傅尧也不得而知。 出了王宫后傅尧便来到了醉仙楼,找彭全联系封楚。​ “世子这么晚了是有要事?”​ “今晚盛连朔召我入宫,问了许多试探性的话。不知是不是他派去的暗卫寻到了什么,我总感觉他有些怀疑我。”​ “世子不必担心。流言我们已经制造的够多了,如今绍崇百姓也都飘摇不定。盛连朔若是真的知道了,世子想办法脱身回到戍平就好,我们现在,可以和绍崇直接开战了。他若不知,我们继续造势便好。”​ “好。”​ 第二日一早,​傅尧入宫当值,盛连朔下朝后并没有让大臣离去,反而将大臣都留在了殿中。 “属下周遂,乃王上暗卫,有一事向诸位大臣禀告。”​说话的人正是周遂,他正缓缓进入殿中。 不少大臣本就对盛连朔将他们留下有些疑惑,现在更不知道盛连朔想要干什么了,纷纷议论起来。 “属下经过多日调查,发现傅尧并非徕州傅家次子,而是戍平二世子。”​ 大臣们又一次议论起来,他们觉得太荒谬了。傅尧已经在绍崇待了十几年,而且还深受盛连朔信任,当上了绍崇王宫的侍卫统领。​ “当年傅尧来绍崇前,戍平王曾对外宣称二世子谷名左染病,且这十几年来一直卧病在床,从未出过殿门,就连宫人们也都不能进去。诸位大臣不觉得有些过于巧合了吗?还有当年的傅家,其实也是戍平王早就安插在绍崇的眼线,目的便是为了方便日后傅尧前来。戍平与绍崇多年不和,为什么傅尧没有通关文谍和王上的手谕就能轻松进入戍平都城?这些……傅统领是不是该给个解释?”​ “傅尧,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戍平的事情臣确实不知,而且傅家也是土生土长的绍崇人,还有进入戍平都城的事,臣也是实话实说。”​ “你还想狡辩?本王昨日在你出宫后就命周遂跟着你,醉仙楼早已打烊却让你进去,而且之后周遂还看到了前来绍崇的戍平使者。这你又想作何解释?”​ “既然王上都看到了,那臣也无话可说。王上何必绕那么大圈子,还师动众地将各位大臣留下,浪费各位大臣的时间,直接绑了臣便是。”​ “既然是傅统领要求,那便遂了傅统领的愿。来人!”​ “哥!”​ 本来侍卫们已经要来将傅尧带入牢中,一切都很顺利的时候,却突然被前来的盛云枝给打断了。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傅尧他怎么……怎么可能是戍平的奸细呢?他跟了你十几年你还不了解他吗?”​ “盛云枝!谁让你来的?赶紧出去。”​ 盛连朔担心盛云枝的安危,毕竟傅尧是带刀侍卫,他手里是有武器的。​ 很显然,盛连朔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下一秒,傅尧就将剑架在了盛云枝脖子上​。 “傅尧!”​ “傅尧?” 盛连朔与盛云枝,一个是愤怒,一个是不解。 “王上还真是大意,竟然让臣白捡了个便宜。既然盛云枝主动送上门来,那也怪不得臣了。”​ “傅尧!你想怎样?”​ “放心,等我回到戍平之后,自然会将她送回来的。我还想光明正大的同王上比试比试呢,不知王上可敢应战?”​ “好,本王答应你。但是,也请你,信、守、承、诺。”​盛连朔忍着怒气,一字一句地说出。 “自然。”​ 随后傅尧便带着盛云枝离开了大殿,没有盛连朔的命令,这一路上也都没有人敢拦他​,十分顺利。 “你真的……是戍平人?”​ “是。”​ “那……你为什么要来绍崇?”​ “这种问题你又何必来问我,我想你应该都听说了吧。”​ “我不信,我想听你亲口说。”​ “好,那我就亲口说一遍。正如他们所言我是戍平二世子,来绍崇一是为了潜入王宫协助封楚,二是为了了结绍崇的方方面面,好做到知己知彼。”​ “傅尧,收手吧。你来到绍崇那么多年难道还不了解绍崇吗,绍崇的兵力不是戍平能抗衡的。”​ “住嘴!如今许绣均和季仁都已经为戍平所用,绍崇也已经失去民心,一副躯壳而已,有何难打?”​ “攻打绍崇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傅尧,我是怕你会……”​ “够了!我不想再听了。”​傅尧又将剑举了起来,“刀剑无眼,倘若再说话,我不保证我不会杀你。” “傅……”​盛云枝还是不死心,只是傅尧手里的剑又向她近了几分,她看傅尧不像是在说笑,还是闭上了嘴。 十日后便到了​戍平王宫,傅尧将盛云枝关在了长林殿里傅尧寝殿的旁边。 “傅尧,你把茯苓带来做什么?”​ “是她自己要来的。”​ “对,是茯苓不放心主儿,才非要跟来的。”​茯苓连忙解释。 “放心,她只要听话,我就不会动她的,你也是。”​说完傅尧就出去将门锁住了。 “傅尧!你不是说回来后就把我送回去的吗,你说话啊!”​盛云枝拍着门,但并没有人理她。 看样子,傅尧是不打算把她送回去了。 又过了十日,盛连朔没等来盛云枝回来的消息,却等来了戍平偷袭绍崇的消息,如今庞州已经沦陷。 第三十七章 戍平得手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盛连朔已经决定亲自带兵前去战场,两日后出发,大臣们拦也拦不住。 “王上,有一位叫敏言的姑娘拿着王室的腰牌,说要见您。”​ “敏……言……”​盛连朔想了想便知道是谁了,“传吧。” 不一会儿,一位带着面纱的女子便进入了承明殿。 “都下去吧。”​ “宁儿见过王上。”​这女子正是许繁宁。 ​当时那群杀手将许繁宁带到山上后便一剑刺入许繁宁的左胸,按照封楚的吩咐将她丢在山上喂狼。 但他们不知道,许繁宁天生心脏在右侧,这并不能直接要了她的性命。 虽然许繁宁没有伤到要害,但还是伤到了肺腑。许繁宁一时间失血过多不能动弹,没一会儿就引来了山中的狼。 许繁宁本以为会死在这里,却遇上了来山中采药的猎户后代穆子烨。 穆子烨手中拿着猎枪,几下就将狼给消灭了​,还将许繁宁带回去养伤。 许繁宁没有告诉穆子烨她的真实身份,所以,今日是她借口出来逛街才能来找盛连朔的。​ ​“王上,将这包药粉下到饮食中让人饮用后,十日内只要一旦用了这香料,便会让人如万蚁蚀骨般,疼痛难忍。宁儿知情不报,罪无可恕,只想用自己的绵薄之力帮到王上。” “不怪你,都是人之常情罢了。”​ “多谢王上谅解,那宁儿就先回去了。姑母那边请王上……”​ “好,许繁宁已经死了,今日本王也没有见过你。”​ “多谢王上,宁儿告退。”​ 盛连朔拿着药粉,盘算着如何让人潜入戍平王宫下药。 很快,两日过去了,​盛连朔带领一众士兵,浩浩荡荡,向戍平前去。 此次前去的还有​禹珂,禹静棠不放心盛连朔便求了禹珂想一同前去。盛连朔听说后虽然不想让禹静棠来战场,但把她留在宫里也不安全,还是带上了她。 ​如今戍平已经乘胜追击,相继攻下了紧邻庞州的蔚城和浦岫两县。 盛连朔紧赶慢赶终于在戍平攻下函津之前守住了它。 自此,两军开始正面交锋。 傅尧深知绍崇的排兵布阵,所以,绍崇下一步想要做什么他一清二楚,总能制定出应对策略。 战况胶着,不分胜负。 几日后,傅尧与盛连朔亲临函津。 据记载,此仗十分惨烈。由于饥荒、亡国等等传言,绍崇的百姓们都带着粮食走了大半。粮草供应不及时,绍崇将士无力作战,死伤惨重。最终盛连朔也难敌傅尧,被傅尧中伤要害。虽幸得周遂相救保住性命。但因为傅尧在剑上抹了毒,所以盛连朔回去后便一直昏迷着。 如今绍崇局势不妙,很多大将都被策反,下一仗已经没人出来做主帅了。​ ​“我来!”在众人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时,禹静棠穿好战甲,站了出来。 禹珂​也在那日为国牺牲,听战士说他死不瞑目,禹静棠连他最后一眼也没有见到。但她知道禹珂一定是希望战争可以早些结束的,她要完成他的遗愿,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绍崇就这么成为戍平的囊中之物。 众人虽然不乐意让一个女人带着他们去打仗,但此刻的情况也没有第二种选择了,还是听从了禹静棠的命令。​ “就算你这些年来对我没有感觉,但我一直都是爱你的。​你可能一直都以为父亲将我嫁给你是为了巩固地位吧,但其实是我求的父亲他才让我嫁予你的。因为,从那个宴会上我就已经开始喜欢你了。”这些话禹静棠坐在盛连朔旁边一股脑的全说出来了,她怕再不说出来,自己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王上,等我。”​禹静棠抹了抹眼角的泪,最后又看了一眼还昏迷着的盛连朔,离去了。 禹静棠受禹珂的言传身教,有勇有谋,对战场上的事知道的并不比那些将士少。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禹静棠适应能力还是极强的,没一会儿就进入了状态。所以,起初​战况还是比较乐观的。 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傅尧只派了很少的兵力与他们对战,而大部队却绕道去了后方阵地,想活捉盛连朔。 等到禹静棠意识到中了圈套,回到阵地时已经晚了,​阵地已经被戍平士兵占领,而盛连朔也不见了踪影。 禹静棠寡不敌众,最终也被带走了。 不过禹静棠还没有做最坏的打算,​她在路上听戍平士兵说,盛连朔如今只是被谷荻关了起来,他要两日后在大殿上亲自处决盛连朔,所以这几天还不会动手。 既然如此,那她到了戍平便有机会将盛连朔救出来。 只是禹静棠还是想的太简单了,​戍平既然将她关押起来,又怎么会让她轻易出来。就算逃出来了,她又如何去找盛连朔呢。 不过,在戍平士兵将她带入地牢后,她就很快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禹静棠救盛连朔已经无望了​,不管她用什么方法,看守理都不理她一下。 如今戍平王宫人人皆知,盛连朔被傅尧刺成重伤,昏迷着就被关进了戍平王宫,现在只剩着一口气等他们国君处置了。​ 这不,看守盛云枝的两个侍卫还在谈论着这件事,他们似乎忘了盛云枝是盛连朔的妹妹,不应该让她听到的。​ ​“开门!我要见你们世子!”盛云枝听到后坐不住了,起来不断敲着门。 那两个侍卫,将门打开。此时傅尧正在殿中处理公务,他们似乎并不想去打扰他。 “我要见他!”​盛云枝又重申了一遍。 但他们​还是站在门口没有动。 ​盛云枝又想故技重施,用自杀威胁他们,但是她不确定这招能不能成功,毕竟,傅尧待她不如从前了。搞不好自己的性命威胁不到他们,那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就在盛云枝犹豫的时候,傅尧已经听到声音​赶了过来。 “怎么了?”​ “她……要见您。”​那侍卫不知道该称呼盛云枝什么,便用了“她”。 “好,本世子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 ​“是。”说着那两个侍卫就出去了,屋子里只有盛云枝和傅尧两个人。 “我哥……他们说的是真的吗?我不信,我要见他!”​ “他们说什么了?盛连朔重伤,昏迷,还是只能等死?”​ 盛云枝感觉此时的傅尧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傅尧了,只是愣愣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不用担心,都有。他们所说……没有一句是假的。”​傅尧看着盛云枝笑了起来,表情十分骇人。 “你……都是你干的?”​盛云枝身子颤颤巍巍的,不愿相信。 “是。”​傅尧十分淡然,就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卑鄙!当初你在大殿上说过什么都忘了吗!你说来到戍平后就会将我送回去,还说要同我哥正大光明的比试一场,你如今就是这么遵守承诺的吗?”​ ​“我已经与盛连朔比试了一场,是他实力不济,又怎能怨我?” “若不是你将我扣下,我哥怎会急急忙忙就来应战。还不是因为你使了那些卑鄙的手段,见不得人!”​ “好,随你怎么说,我只看结果。现在盛连朔在我们手上,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对了,明日他就要被我父王处决了。”​ 盛云枝肚子里还有一堆骂傅尧的话,只是在她听到盛连朔要被处决后就都说不出来了。 她不能再惹傅尧了,如今能救盛连朔的人只有傅尧,她无论如何都要抓住这次的机会。 随后,盛云枝想了想,还是跪在了傅尧面前,这是她第一次对傅尧下跪。 “傅……世子殿下,绍崇你们已经到手了,求你放过我哥吧。他就是接替父王统治绍崇的人而已,他没有对你们戍平做过什么,何必对他赶尽杀绝。”​盛云枝试着放低姿态跟傅尧说话,“世子若是能放了我哥,让我做什么都行,哪怕是死。” “呵,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不过,本世子对你的性命不感兴趣。倘若本世子说想要你,你也答应?”​傅尧用手挑起盛云枝的下颌,饶有兴趣地说道。 盛云枝被迫对上傅尧的眼神,只是她此刻只有厌恶了。 盛云枝平复了一下心情,死死地咬着牙让自己下定决心,随后开口说道:“我答应你。” “现在,也行?”​ “你……”​盛云枝还是及时忍住了,不让自己反驳,“好。” 但是此时的盛云枝眼眶却有些泛红,马上就要落泪一般,这模样看上去似乎还有些楚楚可怜。 傅尧松开了盛云枝的下颌,随即拉着她来到床边,傅尧将盛云枝摔在床上后便压在了她身上。 盛云枝死死地闭着眼睛不去看他,紧闭的眼睛被她挤出几滴泪来,流到了耳侧。 ​“你现在就那么讨厌我?” 盛云枝还是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 “不用勉强,我可不喜欢强迫别人。”​说着傅尧便起身想要离开。 盛云枝​赶紧拉住傅尧的衣袖,眼泪一下涌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我求求你放过我哥吧,我哥六岁的时候你就跟着他,现在已经有十几年了,他从来都没有害过你,更没有害过戍平……” “闭嘴!你现在还没有资格跟本世子谈条件。好好待在这儿,别想什么不该想的事情。”​傅尧说完后又要转身离开。 盛云枝拿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这匕首本是当时她害怕盛连朔会对傅尧不利才拿着的,但是没有用着,所以一直都藏在盛云枝的袖子里。 现在终于能派上用场​了,盛云枝对着傅尧的方向便扔了过去。 但盛云枝哪里是傅尧的对手,傅尧一个侧身就躲开了。 傅尧看到是盛云枝向他扔的匕首,转身就回到盛云枝身边,掐住了她的脖子。 “盛云枝,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当初我只是看你性子有趣儿,还是盛连朔的亲妹妹,才选了你。虽然当时我对你是有些感情的,不过,现在腻了。现在我是戍平世子,有多少人求着想嫁给我,所以我还是觉得,还是外面那些听话的女子……更适合我。你听着,现在你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不要仗着我曾经对你的宠爱,便不知天高地厚。在绍崇时,你是我的妾,在戍平,你同样也只是本世子的妾而已。”​傅尧说完,见盛云枝脸已经憋红了,这才松手。 ​“咳……咳……”盛云枝被傅尧掐着快喘不过气了,傅尧松手后就断断续续地咳了起来。 “你好自为之吧。”​傅尧没有多看一眼盛云枝,直接走了出来。 其实傅尧不想这样对盛云枝的,但他总感觉谷荻不信任他,而且,他似乎与​戍平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傅尧只是,不想今后谷荻拿盛云枝的性命来威胁他。 第三十八章 大殿对峙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第二日,谷荻让人将吃了解药已经苏醒但还奄奄一息的盛连朔带进了大殿。 在场的还有不少戍平大臣,谷荻想当众处决盛连朔,让盛连朔受尽侮辱。 “左儿,这次你功劳最大,就由你来替父王将那盛连朔杀了吧。”​说着谷荻将一把剑扔给了傅尧。 傅尧接了剑便缓缓向盛连朔走去。​ ​破空声响,溅了一地的血迹。 但倒下的并不是盛连朔,而是押着盛连朔的侍卫。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群戍平士兵涌入殿中,将大殿包围了起来。 “左儿!你这是做什么?”​ 这群戍平士兵本是供戍平驱使的,但此刻他们都听从了傅尧,这令谷荻十分吃惊。 “父王,您还是束手就擒吧。”​傅尧将剑扔在了地上,“儿臣不想对您动手。” “左儿,你是戍平王室的人,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又何苦帮着外人?听父王的话,把盛连朔杀了,整个天下就都是我们的了。”​谷荻情绪有些失控,毕竟到手的皇位就这么丢了,着实可惜。 ​“戍平王室?儿臣是不是戍平王室的人,父王应该最清楚了吧,父王怎么到现在还糊涂着呢?儿臣现在还尊称您一句‘父王’,只是因为您养了我五年罢了。” “你都知道了?”​谷荻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傅尧,“不对,巫医还好好的,你不可能知道……你想诈本王?” “不敢,儿臣怎么敢诈父王?我本就没想起什么来,那几天也只是梦到了模糊的场景和对话,将一些片段拼凑出来猜的罢了,但如今看父王的表情,想必……儿臣应该是猜对了吧?而且,我这么做不过是不想让战争再次发生。你以为以戍平的兵力当真能与绍崇抗衡吗?绍崇几十年前完全有能力统一三国,但是先绍崇王并没有那么做,他不过是想让各国和平相处,不愿让全国上下生灵涂炭。”​ “左儿想知道真相吗?那就杀了盛连朔,父王来告诉你真相。”​ “不必了,真相什么的,既然不知道就不知道了,何必在意这个。”​ “左儿看来还是要将父王置于死地?”​谷荻不知道又想出来了什么对策,突然大笑了起来,“带人来。” 谷荻话音刚落,便看到封楚将嘴被塞住手也被绑住的盛云枝带了上来。封楚手里拿着匕首,对准盛云枝的脖颈,似乎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让盛云枝当场失去性命。​ 傅尧看到后心里颤了一下,他不是将盛云枝关在了他的侧殿吗​,谷荻是怎么将人给带出来的。 “很意外吧。”​谷荻接过封楚手里的匕首后就用了些力气,将盛云枝的脖颈划出了一道血印。 “父王这是想威胁儿臣?只是……儿臣对她早已失去新鲜劲儿了。”​ “是吗?当初你来戍平跟本王谈条件时的眼神可骗不了本王。昨日的戏演的很好,但是,你以为本王就那么好骗?还有,让本王看看你现在的眼神,真是愤怒呢。”​谷荻得意忘形起来,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又大笑了几声,“听话,把盛连朔杀了,等本王坐上皇位后,可以考虑将这盛云枝赐给你做正妻。” “是儿臣的不对,儿臣这就替父王杀了盛连朔。只是……父王可否先将当年的事情说与儿臣听?”​ “这……”​ “儿臣知道自己与盛连朔的关系,不会心软,父王放心便是。阿云不是还在您手上吗,儿臣怎敢乱来?”​ 谷荻也知道傅尧还是更在意盛云枝一些,只要盛云枝还在他手上,傅尧就不敢耍花招。他怎么说都是赢家,便答应了傅尧的请求,告诉他便是。 “好,那本王就告诉你。你名叫盛连荀,是绍崇大世子。三岁时随乳母外出,我们趁她不注意便将你迷晕,带回了戍平。而后来跟着乳母回去的盛连荀,只是一个易容成你模样的傀儡。那傀儡寿命不长,所以当天下午那傀儡死后,盛闻就以为是盛连荀死了,这自然查不到我们头上,所以这件事便沉寂了。后来我们在你身体中种下了一种蛊虫,这蛊虫极小,一般是看不到痕迹的。它能让五岁以内的孩子忘掉之前的事情,所以三岁之前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我们之所以能成功将你送入绍崇不被怀疑,还多亏了盛闻和郑蕖,若不是他们平时对盛连荀关心少,怎会认不出亲生儿子的样貌。”​谷荻抑制不住的兴奋涌上心头,“哦对了,这么说来,你和盛云枝还是同父同母的兄妹呢。不知道世人知道了,会怎么看你们。哈哈哈——” 谷荻笑着笑着,笑声就变成了一阵惨叫​。 他赶紧将匕首扔在了一遍,此刻只觉得疼痛难忍,浑身爬满了蝼蚁。 盛云枝脖颈上没有匕首后,傅尧借着轻功很快来到了她身边​,把盛云枝嘴里的帕子拿出来,解开绑着盛云枝的绳子。 “我等会儿再跟你解释,其实,谷荻说的也不完全对。”​ “你给我下了什么药?”​谷荻一边喊着一边问傅尧,此刻只想手刃了傅尧。 “没什么,不会致命。而且这不是我下的,是戚则下的,军令也是他给我的。”​ “你刚才一直在拖延时间?”​ “不错,父王聪慧。”​ “哈哈哈哈哈——”​谷荻跪在了地上,不愿相信事实,有些疯癫,“盛闻啊盛闻,你还真是让蕖儿给你生了个好儿子。” “蕖儿?你认得母妃?”​受伤的盛连朔听到谷荻喊了郑蕖的名字,忍伤痛开口问道。 “何止是认识,蕖儿与本王青梅竹马,若不是盛闻强行将她带了回去,蕖儿就是本王的王妃了。盛闻他若是真心对待蕖儿也就罢了,他竟然用蕖儿的手害许绣均此生不育,这算什么男人!若不是因为他,许绣均怎么会对蕖儿下手?盛连朔,你回去一定要严惩许绣均,严惩许绣均!若不是因为她,蕖儿也不会死……蕖儿就不会死了啊……”​说着说着谷荻便哭了起来,“蕖儿?蕖儿是你吗?你来找我了?蕖儿……” 随后谷荻竟然不顾身上的万蚁蚀骨止痛,到处跑着,不仅抓来抓去,嘴里还一口一个“蕖儿”​的喊着。 士兵们见谷荻已经疯了,便将他给带了下去,暂时关起来了。​ “当年的事情,竟然是许绣均……”​郑蕖之死虽然过去好多年了,但依旧是盛云枝心里的一道疤。 “别难过了,许绣均如今应该已经被程郁抓起来了。”​ “什么?”​盛云枝有些疑惑的看着傅尧。 “这件事吧说来话长,总之就是王上提前知道许绣均与丞相勾结,这段时间让程郁在宫里处理好了这件事。”​ “你们是什么时候串通好的,程郁都告诉了,竟然不告诉我……” “应该是许绣均生辰宴的第二日吧,当时是许绣均知道我的身份才逼我娶的许繁宁,但许绣均并没有告诉我婚约的事情,所以在我第二日知道之后,就直接跟王上坦白了。” “所以……你们也是那个时候就开始想要对付戍平了?” 盛云枝看向盛连朔,盛连朔点了点头。 “那我们……”​盛云枝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傅尧,害怕他们真的是那种关系。 “我们没有血亲,其实你并非先王和先王妃的亲生女儿。”​ “什么?”​傅尧的话又一次让盛云枝摸不着头脑。 “我们先回去吧,你哥还受着伤呢,等他好了让他告诉你。”​ 当年因为许绣均误以为是郑蕖害她终身不能生育,所以郑蕖怀了第三胎时许绣均想方设法地害郑蕖,在郑蕖即将生产的两个月前,郑蕖才发现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死了。​当时死胎被律法视为不详,郑蕖迫不得已便四处寻找,但她不忍心靠权利强抢百姓家的孩子,就只能寻找被人丢失的孩子,但都没有合适的。后来临近生产时,郑蕖身边的嬷嬷突然在河边发现了一个飘来的篮子,里面躺着的就是小时候的盛云枝。所以盛云枝便顺理成章的成了郑蕖的女儿,一直生活在绍崇王宫。 这些都是当时郑蕖临死前告诉盛连朔的,她说若是盛云枝知道了这件事想寻找亲生父母,他不能拦着,要帮助她。​ “你若是想找亲生父母的话,就跟哥说,哥一定尽全力帮你找。”​ “不用了,既然我刚出生没多久就到了绍崇王宫,父王跟母妃,还有你,养了我那么久,你们就是我的亲人,我怎么能再去认别人做父母,这也太不道德了吧。”​ “没想到你这觉悟还挺高的。”​盛连朔虽然嘴上老是嫌弃盛云枝,但他心里却不是那么想的,他是真的把盛云枝当成自己的亲妹妹对待。 “那……既然傅尧是绍崇世子,他若是恢复了身份,我们……不还是理论上的亲兄妹了。”​ “身份我不在乎,若是公然说出阿云并非先王的亲生女儿,那岂不是让先王妃受到非议了。”​ “傅尧说的有道理,阿不,是哥说的有道理。真没想到你就是传说中的盛连荀,啧啧啧,如今竟然还得让你当老大。”​ “得了吧,这个皇位还是你来登,我可不想将时间都花在批奏折上。”​ “这你可想多了,我本来就没打算将皇位让给你。”​ “行行行,你好好当你的皇上,傅尧才不稀罕你的皇位呢。对了哥,我问你件事,如实回答。”​​ “问吧。”​ “你对禹姐姐……”​盛云枝说着说着嘴角露出了一抹坏笑。 “你看出来了?”​盛连朔试探性的问了问。 “哈哈哈哈哈,我果然猜对了。”​ “猜对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你喜欢禹姐姐啊,非要我说出来吗?”​ 傅尧噗嗤一笑:“阿云你才看出来啊。”​ “什么叫‘才’……难道你早就知道了?”​ 傅尧点了点头。 “好啊,哥你告诉傅尧不告诉我,藏的够深啊。”​ “我那不是怕她遇到危险吗,万一许绣均看我宠她不宠季春半,那不就完了吗。”​ “我不管,现在没事了,你要是再敢对禹姐姐不冷不热的,我……”​ “好好好,不会了,我回去就跟她说,满意了吧?”​ 第三十九章 一往而深 - 泛舟抚云来 - 姜与桃 回到绍崇后,程郁已经将事情都办妥了,盛连朔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 原来季仁也是个情种,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许绣均​。继夫人杜从意也是因为样貌与许绣均有些相似,才让季仁一直纵着,即使害了季春半的生母,季仁也要立她为正妻。 如今季仁也因为想保许绣均,一人认下了所有的罪名,在大殿时,没等侍卫将他带走,就先自杀了。​ 盛连朔虽然恨许绣均杀了郑蕖,但郑蕖也是个善良之人,定然不希望他随便杀人,便将许绣均永远关在了牢里。​ 昆诣王裴涩是个胆小怕事的,听说盛连朔将戍平攻下后,便自觉将王印交给了盛连朔,此后称臣。 处理好全部的事情后,盛连朔也开始准备登基称帝了。​ 季春半任务完成,盛连朔也与她进行了和离,放她出了宫,因为怕许绣均残余势力对季春半有威胁,盛连朔便派了周遂护着季春半出宫。 其实周遂在跟着季春半的日子里对她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发现她跟他一样,都是不得不学会长大,不得不独立的人。 因为有着相同的遭遇,他很懂季春半​,也很心疼她。 都说,如果开始心疼一个人的时候,那爱就已经住进了心里。 两日后,盛连朔举行登基大典。 绍崇一八零年五月,也就是新历的永献元年,盛连朔称帝,定都崇州,国号江。 盛云枝封为胧溪长公主,傅尧封为洵亲王,辅佐朝政。 ​第二日,举国同庆。 盛连朔举行封后大典,封禹静棠为后。 盛连朔牵着禹静棠的手,一步一步跨过台阶,走上朝堂高台。 就像他们这一路走来一般。 盛连朔为了护着禹静棠而对她不冷不热,禹静棠为了替他守住江山,亲临战场。 “棠儿,谢谢你,还愿意等着我。” 所幸,只有短短几年的时间。 只要有你在,等待的时间就不觉得漫长。 二人相视一笑,此刻却胜过了千言万语。 同日,洵亲王傅尧迎娶胧溪长公主盛云枝为王妃。 这一次,有红嫁衣,有盖头,还有十里红妆。最重要的是,新郎和新娘,心里装着的都是彼此。 傅尧终于如愿,来到盛云枝房里,掀起了她的盖头。他终于不用再吃程郁的醋了。 “还记着这事儿呢?” “那是自然,程郁有的我也得有。” “那你难不成还要闻些合欢香?” “夫人若是受得住,也不是不行。” “你嘴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贫了……” “好了不打趣夫人了。夫人还想出去开医馆吗,不如我明日就让盛连朔把亲王的封号给撤了,咱们出去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用了,既然你是他亲哥,那自然应该分担些。如今江山未稳,你还是先留在都城,好好当你的亲王吧。” “夫人什么时候这么通情达理了?” “我一直都通情达理好嘛。再说,你当时都为了我直接坦白身份,与戍平为敌,我总得替你考虑考虑吧。” “知道了,夫人最好了。那夫人要不要奖励一下夫君……”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吧……” 说着,盛云枝踮起脚吻了上去,傅尧转守为攻,轻吻逐渐变得霸道起来。 随即珠帘被放了下来,红烛摇曳,只看到二人的影子。 自此,傅尧还给了盛云枝一直欠着她的大婚,盛云枝也是傅尧明媒正娶的妻子了。 ​盛云枝成婚当日​,程郁在王府外站着,待了许久,就像那日的傅尧一样。但他不会闯进去的。因为他知道,盛云枝以后会是快乐的,这就足够了啊。 既然有人可以待在你的身边保护你了,那你想做却做不了的事,就由我来替你完成吧。​ 程郁最终还是没有向盛云枝说出他爱她,因为程郁不想让盛云枝愧疚,这份爱就让它深藏心底吧。 后来,程郁拜别父母​,一个人带着前日向盛云枝要来的几百两黄金,走出了都城,踏上了寻医问道的路途。 ​此时,身在几百里之外的许繁宁听到都城的消息,也由衷的露出了微笑。​ 她替傅尧和盛云枝感到开心,同时她也收获了自己的幸福。​ 同穆子烨一起上山采采草药再拿到城里去卖,虽然生活没有之前的好,但这里无忧无虑,没有尔虞我诈。​ 以许繁宁的性子,宫中的生活,还是不适合她。​ ​几年后,他们都有了各自的生活,在属于自己的轨道上好好前行。 周遂在护送季春半的​路上,果然遇到了刺客,周遂为了保护季春而半身受重伤。 在季春半照顾周遂的日子里,她也逐渐喜欢上了周遂。 虽然季春半因为许绣均下药而不能生育,但周遂并不在意,他们领养了两个孩子,整日游山玩水,潇洒快活。 许繁宁与穆子烨还是生活在那个小乡村,平常人的生活其实并不苦,只要有心上人相伴,做什么都是甜的。​ 程郁跟着医仙学了几年,在医术上也有了飞速的提升。如今,程郁被称为是神医倒也不为过。只是他这些年来一直未娶,有替他做媒的,他也都回绝了。 因为,​有的人一旦有了一生都想要守护的人,他的心里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你就不曾想过娶妻吗?”有不少人问过程郁这句话。 “不曾,因为我心里一直有一个人。我与她拜过堂,成过亲,但也仅止于此了。她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况且,她本就不属于我。” “为何?” “因为,她不喜欢我啊。而且,他可以比我更好地保护她。我此生娶过她,这就足够了。” 这时不少人都会叹息一声,感情的事勉强不来啊。 但程郁一直都做的很好,他这些年来走遍江朝各处,写出了上千种解毒的方法,传遍千家万户。如今,江朝百姓再也不会因为中毒而死了。 他终于替她护好了江朝的子民。 永献六年,上元节。 一大早,宫里就已经都布置好了,张灯结彩的,甚是喜庆。 其实这并不是盛连朔本意,都是盛云枝和禹静棠吵着非要装饰,说什么要有过节的仪式感。 傅尧、盛云枝、禹静棠这三个人这几年从来就没把他当过皇帝看,​每天都能以下犯上不知道多少次。 盛云枝以前就没大没小的,盛连朔倒也没觉得怎么样。禹静棠是他喜欢的人嘛,自然要纵着。但是傅尧也这样,盛连朔心里就很不平衡了。傅尧自从知道他是盛连朔的哥哥之后,私下里都直接喊盛连朔的全名,再也不像之前那般对恭敬了。 那又能怎么办呢,这三个人可是陪他一路走来的。 “哥哥哥。”​盛云枝又一次直接闯进了盛连朔殿里。 只是禹静棠现在正坐在盛连朔腿上卿卿我我的,盛云枝赶紧自觉转过身去。看见盛云枝来,盛连朔和禹静棠也连忙分开。 “又怎么了?”​盛连朔假笑着应付盛云枝。 “今日我和傅尧出去玩一天,上元宴我们就不参加了,就辛苦你们在宫里好好待着跟那群大臣客套吧。”​ “说的好像你们跟那群大臣客套过,以往哪次宴会你们不是出去躲着,就是只知道吃吃喝喝的不理人。就他傅尧不想让大臣们往府里塞人吗,我……”​ “谢谢哥,我先走了。”​盛云枝这次也只是来通知盛连朔一句,并没有问他同不同意,就是那么随意。 “棠儿……这次我又要想什么说辞来拒绝那群大臣啊。”​盛连朔欲哭无泪。 盛连朔因为后宫空虚,这些年来大臣们一直上奏让他选秀,他不选,大臣们便每次宴会都给他推荐各种美人,盛连朔每次都要找理由拒绝,弄的他脑子都快炸掉了。 “我怎么知道,自己的事情,自己想。你好好批折子吧,我也要出宫逛逛。”​说着禹静棠拍了拍盛连朔的肩,目光坚定,似乎在鼓励盛连朔他一定能行。 盛连朔一个人盯着那个奏折,他这个皇帝怎么当的那么憋屈。​ 民间的装扮也并不比宫里的差,反而更加新奇。​人们结锦绮搭竹棚,白天观之,也是色彩艳丽。 都城民间有一习俗,自上元日泛舟,官府扎彩船,小民备轻舟,出游赏景。 这么一看,倒是极为壮观。 江上,小舟,清风​,依旧。 如今,是我和你。 在今后的日子里,同样,也会是我和你。​ 仰望苍穹,空山凝云,那云似乎也是我和你的样子呢。 这便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