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双生子 - 洛城月 - 天车罗 在寂静的黎明前夕，洛城仍然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唯有城主府中一片灯火通明。 一名年近四十的中年人在一座院外焦急地走来走去，而院落的屋内，一声声凄惨的叫喊声，刺激着院外的男子。这时，原本漆黑的天空，仿佛也被这凄惨的声音给刺破了似地，一束通红的光照亮了整片天空。 中年人仿佛被定了身似地，怔怔地望着天空，脑海里想起来了那天和尚的话，‘天若有异，夫人所生为男孩，必造杀业，令天下生灵涂炭，若为女孩，容貌倾国倾城，但红颜薄命……’。 他一生忠心为国，世代为良臣，膝下一直无子，好不容易中年得子，难道还要他将未成年的孩子扼杀了吗？想到这里，他不甘心，不顾世人的顾虑，大步冲进产房，当看到产婆手中的婴儿时，傻眼了，为什么会有两个孩子，难道…… “老爷……”床上的夫人虚弱的声音唤醒了驻足不前的中年男子，如今对老爷她总算有交代了。 “夫人，辛苦了。”连城枫看着已不年轻的妻子，一连生了两个孩子，想必很辛苦，虽然他很想要孩子，但毕竟夫人在他心中同样重要。 “老爷，我想看看孩子们。”为了得子，她和老爷一直信佛，吃素，做善事，如今得偿所愿了，她觉得过去做的一切都是值得了。果然是善有善报。 “老爷，夫人，少爷和小姐可真神奇，不哭不闹的，还睁开了眼睛。”一名妇人打扮的女子身后跟着一个产婆各自抱着一个孩子，把他们的身子洗干净了，才把他们抱出来给老爷和妇人看。 “是吗，快抱过来给我看看。”毕竟是第一次当爹，连城枫激动地颤着手接过孩子，果然见一个孩子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直看着他。 “老爷，这孩子……”作为母亲，最关心的是孩子健不健康，孩子的特别之处，都会让她很担心。只是这孩子，真是可爱得让她忘了所有的顾虑。怀中的女婴睁着黑亮的眼珠子，新奇地转过来转过去。 “夫人，不必担心，为夫知道该怎么做。”就算要毁天灭地，难道作为一名父亲，还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吗？他知道夫人在担心什么，所以他必须为这两孩子做些什么。 在那光束消逝之后，趁着天还未亮，连城枫孤身骑马来到城外山上的灵山寺，求见智远大师。 “大师，可怜我连城家一脉相传，救救我的孩子们。”身为一城之主，往日只有他人向他下跪的时候，可如今，他只是一个父亲，一个无法改变孩子命运的父亲。在命运面前，他是那么地无力，渺小。 “施主，可还记得那日老衲所言？”无力而又哀叹的声音从寺院内的一间禅房里传出，可就是这声音让屋外跪着的人心凉到了极致。 “男子，会令天下苍生蒙难，女子则会红颜薄命，若是两者同时出生，便会相生相克，至死方休。大师，我连城家世代忠良，为陛下镇守边关，尽忠职守，对危害百姓之人，从不手软。可如今，我的孩子何辜，叫我怎么下得了手。难道老天爷真的要绝了我连城家之后吗？” “城主，老衲早已料到今日会有如此一劫，该是老衲应劫的时候了。若能善加诱导公子，或许老衲之言是危言耸听了。否则今日老衲之劫，便是天下劫难之开始，望城主切记。” “大师？”连城枫望着静悄悄的禅房，磕了三个头，不仅仅是因为智远大师是得道高僧，正如大师所说，如果关于两个孩子的预言被传了出去，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大师正是为了两个孩子才选择了自戳，对于恩人，就算他磕更多的头，都不为过。 一代高僧，就这样陨落了。连城枫望着刚泛亮的天空，那一束红光仿佛从未出现过。可一条生命的刚刚消逝，却验证着那预言会成为可怕的事实。 洛城百花千娇媚，不及天上月一半，都说洛城男儿俊，谁也不如连城日。话说那日城主一家往灵山寺祈福，十岁的少城主连城日独自骑在马上，那如瓷娃娃般的脸蛋便引来了一路人的好奇和赞叹，甚至有些人更是特意尾随去了灵山寺，只可惜寺内不能进去，只能驻足在寺外，等城主出寺再领略少城主的风采。 而对于另一位小姐连城月，众人只见一面，便觉得世上竟有如此好相貌，那日原本是洛城百花盛开的好时节，唯独灵山寺所在的山上，连一朵花都不曾盛开，众人都认为是连城小姐的绝世容颜让百花都羞于绽放。所以这才有了那首民谣，从洛城慢慢地向四周的城镇流传出去。 只是从那以后，洛城中的人再也没有见过连城小姐，但连城小姐的美貌却更让世人探寻和追逐。而另外一位连城公子，不输其姐的容貌却也让众人满足了对美的追求。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这是蓝天霖入眼的第一感觉，那人仿佛是从画上走下来似地，轻闻那树枝上的梅花，仿佛那满林的梅花都成了陪衬。多年未回洛城，没想到当年还是那襁褓中的婴儿，如今竟长成了天仙般的人物。 不只是蓝天霖这么想，就算是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的连城夫妻，每次见到女儿，都会有一番不同的感慨。 等那人转过身来，蓝天霖竟觉得呼吸都停止了，这真的是活生生在眼前的人吗？连同身边的其他的人都惊呆了，就算是仙女也不过如此。身影如细柳摆动，肌肤如雪，黑亮的眼睛一眨一眨，连漫天星辰都不及她的一只眼睛。五官精致细腻，配合得恰到好处。待走近时，蓝天霖才发现自己差点窒息了。 “爹，娘，月儿见过舅舅，舅母，还有天霖表哥。”连城月自十岁那年出过家门，便一直住在府里，不曾见过外人。早几天前就听爹娘提过家里要来客人，自己兴奋了好几天，总算能见到府以外的人。 “天呐，妹妹，妹夫，这就是我的外甥女吗，要是在外面，我都不敢认了。”蓝雨常年经商在外，见过无数人，也从没见到过如此标志的人儿，要不是近几年慢慢地把商铺的事情交给儿子做，也不会有空闲来远在边关的妹妹这里。虽说早前听说过外甥女和外甥的传闻，原以为只是听听而已，没曾想，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哥哥莫要笑话小辈了，都说外甥像舅，哥哥这不是拐着弯在说自己吗？”连城夫人蓝云虽是这样说，但心里还是很得意的，就女儿这样的相貌，在这世上的确是仅有的了。 “妹夫，你看我这妹子都嫁给你这么多年了，这嘴巴是越来越厉害了。”蓝雨自小就疼爱蓝云，不仅是因为两兄妹自幼丧母，更是因为这个妹妹自小便乖巧懂事，让他更心疼。若不是因为她嫁给了连城枫，他怕是不会舍得让妹妹嫁到远在边境的洛城。 “云儿这是怪你这个哥哥这些年都没来看她，要不然外甥都这么大了，长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吗？”连城枫虽是这样说，但心里的确是故意不太让人知道自家孩子绝世的容颜，他不是不知道女儿一心想到外面去，哪怕是站在府门外看看也行。但他怕啊，三年前的一次外出，竟会传出那样的谣言，要是这孩子的容貌再被……唉，他不得不再深思熟虑啊。 “舅舅，听娘亲说您经常出外经商，去过很多地方，可不可以说给我听听……”平日里，娘亲常说起她们姐弟从未见过一面的舅舅，说完后，还常常抹泪，说不知道舅舅身体怎么样了。虽有书信来往，总比不过见上一面。偶尔她也看过几次书信，对舅舅书信中提到过的趣事和她不知道的地方民情风俗，总是让她很向往。 “月儿，日儿呢，不是跟他说过今天没事的话别出门吗？”连城枫打断女儿的话，他不知道随着女儿渐渐长大，还有多久才不能阻止女儿出门，在女儿的事情还没有着落之前，他情愿困着她，也不愿她受到任何伤害。 “对啊，日儿呢？”蓝云知道自家相公的意思，不忍看女儿失望的样子，又怕引起自家哥哥一家子的疑惑，企图转开话题，却不知自小一起长大的哥哥蓝雨深知她的性子，早在一旁就看出了他们这一家子的不同。 “爹，娘，弟弟这时候应该快回来了。听说城外的庄子里新收留了几个孩子，弟弟先去庄子里查看一下。”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失望，几乎没有任何人察觉到，连城月想到可以随时出门的弟弟，除了羡慕，还有让人感觉得出无限的宠溺。尽管连城家终于有了后嗣，但对于积善行德的事情从未放弃过。 在两个孩子从未出世之前，他在自己置的庄子里经常收留一些流民，尤其是一些乞讨的孩子。虽是收留，但也让他们自食其力，给他们安排一些活干，待日后这些人有了生存的能力，便让他们自行决定去留。自懂事起，连城枫便让连城日跟在他身边，让他学习如何处世。 第二章 得知批言 - 洛城月 - 天车罗 “索性这家里还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了，否则真不知道……”连城枫对儿子的了解是越来越少了，尽管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但智远大师的话还是时刻铭记在心里。 对儿子自小的严格训导，亲自督促他的成长，虽然他已然有一股城主之风，但行事却越来越神秘，让他心里的疑虑越来越沉重。但这两孩子的相处让他略微放下了心，说来也奇怪，日儿对月儿似是冷淡，但却比对常人好了许多。起码外出就算不跟他们说，月儿却总是能知道他在何处，做了什么。不再追问连城日的事了，连城夫妇把蓝雨一家子送到西厢房，让他们稍作休息，晚上再给他们接风。 连城月回到自己的院落外，看到自己的两个丫头规矩地站在屋外，便知道一早出了门的弟弟回来了。想到方才爹娘问起他，还以为他没回来，没曾想他早就回来了。 “小雨，小云，你们先下去吧。”这两丫头被吓坏了吧，可怜自己的院子里只有这俩丫头能随意进出，要不然她们才不会守在门外等候吩咐呢。 “谢谢小姐。”两人感恩戴德地离开，让连城月实在是无语了，她这弟弟有这么可怕吗？ “连城日，你又……”连城月一见到那靠在软榻上浅眠的人儿，原本谴责的话就说不出口了。他的人如他的名字一样，的确像太阳一样耀眼，可他散发的不是热，而是冷，有时冷得让人发颤。只有他静静地睡觉时，才会让人觉得他像一个孩子一样，好安详，好可爱。那小时候跟在她身后的小尾巴终于长大了。 要是我是个男儿身该多好，就能像你一样，潇洒地走在大街上，而不是像一只笼子里的小鸟，它的天地就是一只笼子，一只用金子砌成的笼子。 “等我成为城主的那天，我就会让你自由地进出这城主府，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连城日感到熟悉的气息靠近自己，但那哀伤的情绪影响着自己，让他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我希望我现在心里想的，永远不要实现。他只是想保护我，作为一城之主，他也有无可奈何之处。况且，我就算不出府，你也会说给我听外面发生的事，我觉得这也很幸福。” “一城之主的确有许多无可奈何之处，那是因为这世上至高无上的权力并不掌握在他手里。所以他也无法保全自己的儿女，那么只有靠我们自己了。”在她面前，连城日眼中不在抑制着*裸的权力*，却让她的心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连城日，他是我们的父亲，你答应我，你永远都不会伤害他的，是不是？”父亲，他的确越来越不了解他的儿子了，所以他永远也不会猜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天色不早了，我还得去见我们的舅舅，要不然他又得骂我了。”从榻上一跃而起，连城日还未走动一步，便觉得自己的手被人紧紧地拉住了。 “你还没有答应我。”连城月固执地想要得到他的回答，亲情对于她而言，就像是她的生命。 “你别忘了，我们才是最亲的人，这世上只有你最了解我，也只有我最了解你。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在你面前掩饰自己，也从来不曾骗过你，我只能告诉你，我不会伤害他的性命，毕竟他也是生我出来的人。” 她到底该怎么做，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可以出门，就算长得再好看，也只是一副皮囊。如果不让她出门是为了她好，她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对连城日却是忽冷忽热呢。 她知道爹是爱他们的，但是为什么有时候却让她觉得爹在提防着连城日。他们本该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呢。如果这一切只是梦该有多好。 夜晚来临时，连城月是最后一个进大厅的。待问候了长辈，才走到连城日的下座坐下。有时她觉得反而是连城日像哥哥一样，处处照看着她。 “舅舅，天霖明日想请表妹和表弟带我去洛城走走，只记得小时候来过一次，已经不记得城里是何种相貌了。”蓝天霖看似平常的话语，却在连城一家子里起了波澜。 对连城月来说，出去就是自由，她满脸期盼地看着自己的爹娘。 “好。”连城枫一句话便让在场的人都变了色，不用说连城月满脸的欣喜，蓝云的诧异，连连城日也不禁多看了他几眼，这么轻易就松口了吗？ “爹，这是真的吗？” “月儿，爹不让你出门，是不是觉得很委屈，这里都是自家人，你不用顾虑些什么？”连城枫看着女儿，内心很是歉疚，就算他什么都拥有了，却不能给自己的女儿一个自由。 “爹，月儿不是不委屈，但月儿知道爹这么做，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月儿相信爹是在保护月儿，不让女儿受到伤害。” “不错，爹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不受到伤害，所以爹只能把你困在府里。自小你聪明伶俐，日儿该学的，爹从不因为你是女孩子就不让你学。如今，爹后悔了，爹不该困着你，你始终是要知道真相的。” “老爷，月儿还小，不要吓着她。”蓝云想到关于女儿的批言，心里一阵刺痛，这两个孩子是她向菩萨求来的，自幼乖巧懂事，不吵不闹，她怎么舍得让他们受到一丝伤害。 “妹夫，妹妹，这是怎么回事？”蓝雨知道自个儿的妹妹一向坚强，没有天大的事情不会这么失态。想到今天在府里发觉的一些情况，心里更是疑惑重重，难道真的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吗？ “大哥，你可知灵山寺的智远大师吗？” “一代高僧，普度众生，知晓天命，所说批言。从未出错过。难道他………”蓝雨瞬间联想到大师坐化的时间，心里突然发寒，那不正是这两个孩子出生的日子吗？ “倾国倾城，红颜薄命，这便是大师对月儿所批之言。大哥，你也看到了，月儿的容貌可以说是举世无双，也算是应了大师的话。你进府也看到了，后院里只有丫鬟，除了我和日儿，世上便再无男子可以看到月儿。” 第三章 出游 - 洛城月 - 天车罗 “妹夫，你贵为一城之主，这普天之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道还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女儿吗？” “大哥，知道的危险可以欲先解决，怕的就是不知的危险。我已经老了，城主也做不了几年了。待日儿羽翼丰满，我便可以把城主之位传给他了。如今，我唯一担心的便是月儿了。” “爹，你不用担心，月儿不会再想着出门了，以后月儿一直陪着爹和娘。”原来自己的命早就定了，上天给了她美貌，却忘了给她时间。 “月儿，不用担心，明天跟天霖他们好好玩玩，记得带着面纱就行。爹已经想到了办法，以后你不用担心了，爹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老爷，你……”夫妻多年，蓝云怎么会不知连城枫心里的打算，月儿还小，她会接受吗？ “天霖，你是哥哥，记得要照顾好弟弟和妹妹。”天霖这孩子，虽说不是他看着长大的，但他的秉性还是了解的，而且京城离洛城又远，月儿还是安全的。 “是，天霖知道了。”蓝天霖不知道对于只有一面之缘的连城月，为什么对她总是格外怜惜。或许她根本没有发现，是自己能感受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寂寞，所以才向姑父提出请求。没曾想听到这样的真相，他不知道智远大师的批言是否真如父亲所说的那样灵验，但他心里已然决定要保护她。 反而是连城月，能出门的事情已经大大超出了对批言的重要性。如果自己真的薄命，何不趁着现在好好地看看外面的世界，不给自己留下遗憾呢。 坐在自家的马车内，虽然不能走在大街上，但透过窗口能看见外面来往的人，看着他们买东西，聊天，原来外面是这样的热闹。 “表哥，你去过很多地方，其他地方是不是也一样很热闹，还是比这里还热闹，或者那里的人会不会跟我们这边长得不一样？”虽然没有见过外人，但从书上也看到过，洛城处于东南边，还有北边比较寒冷，常年都穿得很多的衣服，西边全是黄沙，那里的人长得很瘦小，而北方的人很高大，每个人比这边的人都还要高大。 “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热闹，只有去过的人才能知道。至于人，其实长得都差不多，只不过个子上有点诧异。如果表妹想去，到时候我会请舅舅让你出去多走动走动的。” “谢谢表哥，你真是个好人。”所以她更不可能害他。爹爹的明示和暗示，都让她觉得很为难。先不说是表哥，既然命运已经注定，为什么还要连累其他人呢。“日儿，听说你把郊外的园林派人围了起来，下次可不许这样了，那里的风景可不是我们自个儿的，百姓要是想去看风景而没得看，不是会很遗憾吗。” “月儿长得如此好看，表弟是怕你被人看了去。”蓝天霖无奈地看了看丝毫没有言语的连城日，这表弟真的是很难亲近啊。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可是他是未来的城主，我不想让洛城的百姓对他们的城主失望。我的日儿应该是最好的，日儿，你说我说的对吗？” 连城日不发一言地出了马车，跳上了车外侍从牵着的马，飞快地往城外跑去。 虽然众人都奇怪少城主为什么突然离去，但只有连城月知道，连城日耳边的红晕出卖了他，他害羞了。 “表弟做什么去了？”蓝天霖好奇地看向一直盯着窗外的连城月，她对连城日的离去丝毫没有疑惑，好像是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表哥，带你的笛子了吗，听舅舅说，你是常年笛子不离身的。” “带了，平日里忙，也就这点小乐趣可以换换心情。” 在悠扬的笛声中，连城月第一次抛开身份，怀着十四岁少女该有的快乐心情，跟着表哥和弟弟出来玩。 虽说是在郊外，但这片园林里种植着各种花草，每年春节都会在在举办一场花草比赛，因为洛城处于边境，气候温和，尽管在冬季，还是有花草盛开。在这冬去春来的交替时节内，虽然梅花还未败退，但隐隐地，有些抗寒的花草已经开始冒嫩芽了。 连城月看着遍地的花草，虽然只有枝叶，但是心情不一样，便觉得这些花草比家里的名贵花种还要稀罕。 第四章 等她长大 - 洛城月 - 天车罗 “表哥，日儿，快点，前面还有水，我听到好大的水声。”因这园子是绕山而建，而且园子外都有士兵把守，从昨个起便不让人进来了，所以连城日便放心地让她跑在前面。 站在瀑布前，连城月让直流而下的水花溅湿了脸，那冰冷的水很凉，但自由的热情却燃烧着。森林里的空气果然清新，那哗哗的水声多么动听啊。 “你是傻的吗，让这水近了身，回去还不生病。”连城日知道她高兴，却不想在这天气里被水淋了，是会生病的。果然一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忙用袖子里的手帕给她擦了脸，又用手给她暖手，把她拉远了瀑布。 站在不远处的蓝天霖抓紧了手里的帕子，想要为她擦拭的，结果慢了一步。要不是顾忌男女有别，哪会慢了去。同时又羡慕表弟能同她亲近，却也庆幸自己和她只是表兄妹。 “日儿，等过了谷雨时节，你再带我来这，好不好？”要不是天冷，她还真想玩玩水呢，平时在家，只能喂喂池里的鱼，谁都不让她去玩水。 “恩。不过你得懂得照顾自己，要是再像刚才那样，就不准你出门了。”连城日虽这样说，但心里却已经答应了。 “日儿，有时候真觉得娘是不是先生了你，才有了我，你总是像个哥哥一样，管我这管我那的。” “好了，别胡说了，我叫人在山上的亭子里摆了些点心，我们慢慢走上去。”见蓝天霖已经过来了，连城日便建议他们上山。 亭子矗立在半山腰上，待蓝天霖他们上去时，已是午时。当一行人走入亭中，从另一条下山的路上便下来了几个人。 两边的人一碰面，都停住了脚步。连城日脸色不明地挡在连城月的前面，从他们的服饰来看，非富即贵。心里为自己的大意而懊恼，从这几个风尘仆仆的脸上便可以知道，肯定是从灵远寺那边翻过山来的。没想到拦下了山下的人，却没料到在这种天气会有人从山那边下来。 对方为首的那人是个中年人，其他人都挺年轻的。虽面色通红，但气定神闲，看来个个都是有功夫的人。蓝天霖和连城日本身都是有功夫的人，自然看得出来，所以都没有动手。 “各位是从灵远寺过来，想必不知道城主下了命令，今日城外的园林不便人随意进出。在下和家里的弟弟妹妹在这里游玩，没想会碰上人。若各位……”蓝天霖自幼在京城长大，自然认识对方是谁，但对方没有说明身份，他也不会去揭穿。但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这里是他的，让他们识相地赶快离开。 “原来是城主的家眷，正好我家老爷来此地游玩，原是城主的好友，正好可以去拜访。”对方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向前说明自家的身份，不卑不亢，显然正是冲着城主来的。 “既然如此，各位请随我来。”蓝天霖没想到他们是冲着姑丈来的，即使自己不带他们去，他们也会自己找去。如今京里的事情繁杂，没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洛城也会不得安宁。 连城月虽然背对着他们，但她知道对方肯定注意到他们了。待听不见他们的脚步声了，才慢慢转过身来。 “日儿……”爹爹世袭爵位，虽不比京里的王爷，但实权与王爷无异，能与爹爹相识之人，会是普通人吗？爹爹私下里从不与官员来往，这突如其来的客人会是良善之人吗？ “别瞎操心，今日还是早些回去，过些日子等天暖了，再带你来。”连城日拉着连城月的手，走在前面，虽走得不快，不过却让连城月看出了端倪。连城日的另一只手抓着腰间的香囊，那香囊本是她所绣，香囊本无异样，但上面的字却足以表明了他的身份。 连城，那是洛城里独一无二的姓，甚至世上没有第二个家族有这个姓。而以对方的武功，怎么可能看不见呢，日儿，年少气盛，被对方忽视不见，想必心里肯定怒极。 回到府里，连城月知道他肯定有事要做，便没让他送自己回院子，有些事情，她也要好好想一想。结果想了半天，才发觉自己有点可笑，毕竟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蓝天霖来到连城月的园子外，便看到她站在梅花树前发呆。蓝天霖先前心里的空洞在见到眼前人的那一刻，便填满了。他有些自嘲，自负年少潇洒，不被世俗所牵，却还是被情所绊住了。想到爹爹先前的那一番话，若是为了她，那么自己真的是心甘情愿的。 “表哥？”连城月被身后的视线盯得不自在，心有疑问，没想竟是表哥。也是，这府里除了表哥，其他人是不敢来到她院子外的。 “月儿，你……你喜欢梅花吗？”被逮了个正着，蓝天霖也不回避，她还小，他会等她长大的。 “不喜欢，但也不讨厌，它只是一朵花而已。表哥，只是来问我这个的吗?” “我知道月儿最喜欢的是自由，若有一天，我愿意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你愿意跟我走吗？”虽然问得唐突了，但蓝天霖怕自己犹如这梅花而已。 第五章 有女如斯 - 洛城月 - 天车罗 “表哥，月儿还小，还不曾想那么远。”她还未及并，就算到了出阁的年纪，也要看爹爹和娘的意思。除非大人们私下里已经决定了，所以表哥才会来问自己。 “是表哥糊涂了，月儿不要介意才好。这是我定制的梅花簪子，虽不值多少钱，第一次见到月儿时，是在后花园里赏梅，以为定是喜欢梅花，若是不喜欢，也不打紧，我……” “表哥送的礼物，月儿怎么会不喜欢呢，那麻烦表哥了。”连城月轻轻低头，表哥对她很好，待她好的人，她怎么舍得让他失望呢。 蓝天霖拿着簪子插入她浓密的头发里，幸好她头上的饰品少，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把发簪插在哪里呢。他心里有些窃喜，待日子久了，月儿会看到自己的。若是知道将来要发生的事，蓝天霖还会认为有足够的时间让连城月了解自己吗？ 自从那几个人住进了西苑，府里的气氛总是有些压抑。虽然连城日每天都会来她这里，却从不说他们的事。若是一般事情，他不会瞒着她的。 “爹？”连城月这几天没出过院子，原本想走到窗口透透气，却发现极少来她屋子的爹爹此时正站在她的院内。 “月儿，你长大了。”连城枫看着女儿从屋内出来，虽日日都能见到她，但这几日不见，突然发现当年襁褓内的婴儿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因为智远大师的批言，连城枫对儿子的关注远远多于女儿，结果反而是关注不多的女儿让他觉得贴心。这丫头从不闹脾气，反而时时关心他和夫人。 连城月看着自家爹爹走进屋内，对刚才突然冒出的话很是困惑。虽然不知道爹为什么突然这样说，但心里反而平静了，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月儿，你可知我朝的历史？”虽然月儿是女儿身，但连城枫从不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日儿学什么，他便让月儿也学什么，除了学武，凡是学术，都要涉猎。 “我朝仅有两百多年的历史，若非前朝朝廷朽败，太祖则不能揭竿而起。经过三朝天子的努力，我朝进入了鼎盛时期。只是后继之君只想着享受前人的成果，不思进取，渐渐地形成了今日的局势。”每年都有难民被收留进自家城外的庄园，虽然她不知道有多少人，但是难民会进洛城，想必其他地方也有难民出现，这便是上位者的失德了。 “今日的局势是如何？”连城枫故意问她，他想知道自己的女儿是否同一般女子，还是比男子更甚。 “爹爹功高震主，很是让上位者忌惮，朝廷内的党派都想拉拢爹爹。即便爹爹清者自清，难免也会遭人诟病。”虽然连城月不知道爹爹为什么要如此问她，因为爹爹从不跟她讲朝廷的事，有些事她也是从日儿那里听来的。 “可惜了，你是个女儿身。”连城枫苦心经营多年，就是不想被猜忌，结果还不如自己的女儿看得透彻，即便自己想孑然一身，如今恐怕也由不得自己了。 “爹爹，月儿能问问西苑的客人到底是谁吗？”今日爹爹太反常了，应该说是自从那几个人来了之后，府里的一切都太不正常了。 “轩辕铭轲。”连城枫一边以女儿的聪颖为荣，另一边却因为那人来的目的而烦恼，这也是今天他来见女儿的原因。 “他要爹爹做什么？” “他来为他的大公子提亲。”连城枫不敢看女儿明亮的眼睛，那太纯洁，让人不敢直视。 “他能保证爹爹和娘，还有日儿平安吗？” “他不相信爹爹，只有你在他手里，他才会放心。若只有爹爹一人，爹爹怎会舍得你，洛城的将士誓死跟随爹爹，爹不能负了他们。” “只要他能保证爹娘和日儿的安全，否则那一日，便是他和我们一家人相聚的日子。”连城月紧紧地握住藏在袖口的梅花簪子，终是要负了他。 第六章 永离洛城 - 洛城月 - 天车罗 “月儿，听爹爹说，若有一天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记住，去找天霖，切不可回洛城，知道吗？” “为什么不能回来，爹爹，难道你们不在这儿了吗？” “孩子，爹爹欠你许多，原本打算让天霖带你离开这里，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如今也委屈了天霖这孩子。他是个好孩子，爹爹相信只要让他见到你，他就会喜欢你的。你们都是好孩子，爹爹相信他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记住，离开洛城以后，今生都不能再踏入洛城一步。” “爹爹，为什么，难道你们不要我了吗？”她不明白，如果真的要死，她情愿和家人死在一起，况且那是最坏的打算。“还是有其他的原因，或者我这次离开后，这里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爹怎么会不要你呢，只是这次你离开后，爹会向所有人宣布，你不再是我的女儿，不能再回洛城了，这是爹爹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爹，一定要这么做吗？” “爹知道为了让爹跟他合作，他也会保护你的。划清了跟爹的界限，旁人也不敢无端猜忌什么，这对你也是好的。” “那日儿那里？” “这两天爹会让他出去办事，等你们到了京城，他自会死心的。”想到连城日的性子，他还真估摸不出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但只要月儿到了京城，那他也鞭长莫及了。 “那我在家里只有两天的时间了？”想来真是可笑，过去她向往着出门，如今真可以走出去了，却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连归期都无法预知了。 “这两日好好陪陪你母亲，到了京城，爹安排了人会去接应你的，记住，到了那边，不要再记挂家里。你就当做你和洛城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永远也不会回来了，知道吗？”连城枫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但他知道只要将这两个孩子分开，他们就会安全的。 “嗯。”原来爹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但想到连城日知道一切后会发生的事情，她真的很忧虑，爹的安排，真的万无一失吗？ 一切谈妥后，连城枫走了，如果命运真的注定了一切，那么就让他最后搏一次吧。 连城月想到两天后就要离开这里了，就好像做梦一样，也许很快就会回来了。有时她真恨，恨自己不是男儿身，被困在这片小天地里，或许也不会有今天的逼嫁。想到几天前表哥说的话，还有他送的梅花簪子，就让她当做是一场美梦，只是梦醒了，一切都该各归各位了。 “怎么哭了？谁惹你伤心了？”梳妆镜里映出了连城日的影子，连城月忙用袖子擦了擦，才发现自己哭了有一会儿了。 “没事，只是自己有些胡思乱想罢了。日儿，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天黑后，她就让小雨回去休息了，有人在旁边，她反而静不了心。 “明日一早我要出门，怕来不及跟你说一声。这几日，你别想着出府，等我回来带你走走。” “好。” “那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若有人惹你不高兴，一定要告诉我。”想了想实在不太有人敢惹她不高兴，又怕她自己胡思乱想，这才这么嘱咐她。 “除了你，谁敢惹我不高兴，早点休息去吧，明儿个不是还要出门吗？”连城月强忍着悲痛，自小跟他就没有分开过，这一别，相聚就无期了。 连城日见她这样说，又想到过几日就回来了，便放心了。快走到门口了，身形一顿，自己的身体被身后的人紧紧地抱住了。 “怎么了？” “日儿，是不是我不论做了什么事情，你都会原谅我的？” 第七章 只为你刺绣 - 洛城月 - 天车罗 记得小时候有人给爹爹送了一只小老鹰，日儿很喜欢，便讨了过来。是她看它很可怜，从笼子里把它放走了。她以为日儿肯定会骂她的，结果他只是叹了声气，什么都没说。 “怕我生气，就不要做让我生气的事，怎么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连城日想松开她的手转身，结果发现她的手越来越紧，他又不能强拉开她的手，所以只能乖乖地站在那里。 “日儿，答应我好不好，你永远都不会生我的气的，是不是？”除了爹娘，他是她唯一在乎的人了，他说过，在这个世上，只有她才懂他，所以如果让他知道即将发生的事，肯定会气疯的。 “好，我答应你，我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的，只不过，你要乖乖地待在府里，别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出门去。要不然我会把你抓回来，让你永远都出不了门，知道吗？” “我才不是真的怕你生气呢，你要敢生我的气，我永远都不理你了。” “是，是，是，连城大小姐，天色不早了，我该回自己的院子了。”连城日轻轻拍她的手，示意让她松开，这么晚了，他怕她睡晚了，明天脸色不好看。 “那你快走吧，我才不留你呢。”连城月赶紧地推着他出门，怕他看出异样来。 “对了，你绣给我的香囊被我弄坏了，等我回来，你再绣一只给我。”那只绣着“连城”两字的香囊，被他自己给捏破了，这几日忙着给忘了。 “你当我是绣娘啊，专门给你绣东西的。”记得第一次绣的帕子，要送给他，结果他说哪有男孩子带帕子的，后来她就绣香囊给他。到了现在，每次要香囊，都让她绣。 “你是我的专属绣娘，以后只能给我绣东西。我走了，等我回来我要看到我的新香囊。” “好，我以后只能给你绣东西。”待门外的人走远了，连城月才痛哭出声，心底默默地应着。 两天后的清晨，连城月在府外跪拜，从此和这里再无瓜葛了。待连城日四天后回来，看到的只有静静躺在梳妆桌上的那只绣着“日月普照”的香囊。 府里的人只知道少城主骑着马冲了出去，待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以后了。同时，连城枫下了告示，将连城月逐出了连城一族，命她今生不准再踏入洛城一步。此告示一出，震惊了全城的人，纷纷猜测府里到底除了什么事。而被众人所议论的主人正站在江上的船头，向洛城的方向看去，虽然茫茫的江面看不到岸边，但心里总记挂着。 不知道日儿知道后，会发生什么状况，她总觉得日儿好像就在岸边，在喊她回来。 “少夫人，江边起风了，您还是会舱内吧。”许悠然，就是那天见到的白衣少年，他是轩辕铭轲的义子，船上都是随从，也只有他能接近连城月。第一次见到连城月，不只是他，连老爷都看呆了。传言果然不可信，真人可比传说中的让人惊艳多了。 “听说你家老爷和夫人相敬如宾，谁都知道堂堂相爷现在只有夫人一人，从未沾花惹草，纳过妾侍。”轩辕铭轲，弱冠之年，已成为三军统帅，待边疆稳定后，便弃武从文，做了文官，直到做了丞相，无官可升，直至今日。 “老爷和夫人的确恩爱，大公子温文尔雅，少夫人……”许悠然以为连城月担心大公子的为人，忙解释清楚。 “许公子，是吗？” “少夫人唤我悠然即可。” “悠然，你确信我一定会成为你的少夫人吗？” “啊……” “哈……”离开洛城后，连城月第一次觉得心情舒畅，谁说她要嫁的人非得是大公子不可。不顾许悠然的诧异，连城月慢悠悠地走回船舱 第八章 归程遇袭 - 洛城月 - 天车罗 坐了两天的船，四周是无边的水域，水里连条鱼都看不到。可是听许悠然说过了今晚明早就能上岸了，连城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到了岸上，就得嫁给那个大公子，她连那人的面都没见过，怎么可以嫁给他。虽说答应了爹爹，可她心里还是万分的不愿意。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办法，想着拖延时间，每次话到了嘴边，看着那张酷酷的大叔脸，再对上许悠然看好戏的嘴脸，她的话总是咽了回去。 到了后半夜，连城月觉得口渴了，想起身去喝水。‘叟’一声，一只明晃晃的羽箭便射在了那桌子上，那箭头上的火还未开始燃烧，连城月的身体已经无意识地向舱房外跑去。拉开舱门，便实实在在地撞到了一堵‘墙’，头晕眼花地向后倒去。 许悠然听到船舱外有动静，第一时间便向连城月的舱内跑去。还未开门，便见她从里面跑出来，撞到了自己。此刻许悠然已无暇欣赏她的机警，手一伸，便把连城月拽出她的房外，赶往轩辕铭轲的舱房。 那一撞撞得晕乎乎的，又被人拖来拖去，连城月只记得自己被人推来推去，最后‘咚’一声掉进水里了。她根本就不会水，索性真的晕了过去，没有看见他们的船已经火光冲天，船上的人能活着的已经跳进水里了。 好刺眼，连城月睁开眼睛忙又闭上了眼睛，身体好沉，待适应了亮光，才慢慢睁开了眼睛。待见到了轩辕铭轲和许悠然还有其他人都静坐在四周，才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昨晚的记忆慢慢回来了，他们的船被人凿穿了，只能弃船游水。 “连城小姐，你总算醒了，喝点水吧。”他们都习武之人，稍有动静便察觉到了。这几日，许悠然也发现连城月虽是大家小姐，却没有丝毫娇气，慢慢地便和她也聊开了。索性，他直接叫她连城小姐了。 “谢谢。”的确有点渴了，她记得是许悠然把她带出了房间。喝了水，连城月便向他道谢。“谢谢你昨天救了我。” “不用谢，是老爷带你上岸的。” “嗯？” “难道大小姐真的忘了吗？”许悠然好笑地看着她发呆的样子，昨天他把她带到老爷的船舱，便放开了她，哪知道她站不稳，跌到了老爷的身上，还不肯放手。情况紧急，老爷也不顾得男女有别，赶紧拽着她跳了江。 “我不是晕了嘛，哪里还记得什么……”最后越说越小声，待他走开了，连城月才懊恼自己，昨儿个怎么那么迷糊，连谁救了自己都不记得了。她只记得被人推来推去，哪还记得身边抓着谁啊。不过自己好像是紧紧地抓着一个人，可是会是轩辕铭轲吗？ 连城月打算悄悄地抬头，向轩辕铭轲看去，谁知轩辕铭轲像是知道似地回了头，让她脸红到了脖子边，马上低头，装作整理自己的衣服。 他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恶的样子，因为他，自己才会离开洛城，心里对他是有怨恨的。可是看着他现在那么狼狈的样子，自己为什么还会同情他呢。自己才是那个被同情的人吧。 在轩辕铭轲眼里，连城月只是小孩子，对于她刚才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一点都不觉得惊讶。毕竟自己是让她卷进了这场争斗里，恐怕今后这样的场面会很多。对于连城枫，他是欣赏的，若单单只是想要洛城的军权，他轻而易举能得到。只是洛城的军权和士兵并不是一体的。像连城枫这样的将军，恐怕手里即便没了军权，洛城的军队还是牢牢地掌控在他手里。 这也是为什么他千里迢迢离开京城，亲自到洛城联姻的目的。 不否认，即便连城月是个无盐的女子，他也会让轩辕梓沁娶她，以连城枫对她的重视，拥有了她，便拥有了洛城的整个军队。可是像她有美貌又聪慧的女子，实在是不可多得。他听悠然讲，能在同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对于一个十四岁而豪无武功基础的女孩子来说，的确的不易的。 连城月不知道自己在他们眼里变成了什么，只知道自己下次遇到什么事，都要离那个人远远地。 第九章 初见梓轩 - 洛城月 - 天车罗 初见梓轩 轩辕梓轩往这次的随行的人里望去，终于在一个人的身后看到了一片衣角。 “悠然，你带着连城小姐上马，我们必须赶紧回去，以免路上遇到不必要的麻烦。”既然他们的行踪泄露了，必须赶紧回到京城，以防不测。若对方的目标是自己，那他倒可以放心，若目标是连城月，他必须小心谨慎，否则失了洛城军力是小，与洛城树敌是大。 “是。”许悠然对昨晚的的事情也是一副凝重的表情，这次他们带出来十几个人，到如今不到十个人了，若非他们熟悉水性，否则全部的人都得葬身鱼腹了。 “等一下，轩辕大人，虽说我只身在外，但好歹也是个姑娘，也知道男女授受不清。”自小除了爹和日儿，不曾与其他男子相处，即便是与表哥，也是谨记男女之防。虽然与许悠然较熟识，但怎么能与他近身相处呢。 “哦？我以为经过昨晚的落水，连城小姐早已不记得男女授受不清了。”轩辕铭轲一向说出口的话没人敢有意见，若非顾忌她的身份，他不会“好心”地提醒她昨天的事。 “我又没有让你救，尽管丢下我好了。”离开洛城后，她强忍着思念家里的痛苦，若是在洛城，谁敢给她委屈受。也不是她想离开的，如果嫌她碍手碍脚，尽管丢开她好了。 “连城小姐，你确定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跟我讨论这个问题吗？”轩辕铭轲尽量让自己不动怒，可是知道他的人都清楚，若是连城月再说下去，那可就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 “爹，前面我已经安排好了，您先过去，我护送连城小姐赶上来。”轩辕梓轩原本不想揽下这事情，可现在除了他，谁能阻止他们再僵下去。再说现在的连城月很狼狈，但毕竟是女孩子，在自个爹爹的怒视下，眼泪已经在眼眶里转悠，这样子让在场的人都起了怜惜之心。 听了轩辕梓轩的话，轩辕铭轲不再犹豫，转身跨上一匹马，身后跟了几个人，先行离开了。 轩辕铭轲离开后，眼泪不住地流了下来，连城月想用袖子擦一下，可想到袖子脏了，眼前就出现了一块干净的手帕。 “谢谢！”接过手帕，连城月擦了擦脸，把手帕放进了袖子里。“等我把手帕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连城小姐真是好胆量，很少有人敢跟我爹这么说话。”这么近看，轩辕梓轩觉得眼前一亮，果然如传言一样，倾国倾城。那精致的五官，如雪的肌肤，现在还未长开，已是让人离开不眼，更别说以后了。 “那是我无理取闹了吗，我说不跟人骑一匹马，可我没说我自己不会骑。”虽然她有点故意的意思，但谁让什么事情都是他说了算，让她嫁谁，她就得嫁谁。眼前的少年看起来比自己的长几岁，但是比他爹好多了，没有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你会骑马？”这下轮到轩辕梓轩惊讶了，因为连城枫对她的保护，世人对她知之甚少，一般大家小姐，学的是琴棋书画，起码他知道的所有小姐都是这样的。 “我爹是将军，我会骑马有什么奇怪的。”在她的认知里，不会骑马才奇怪呢。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惊讶，不过他吃惊的样子让她心情好了许多。 不顾许悠然和其他人诧异的目光，走到轩辕梓轩的马旁边，拿过挂在马上的马鞭，熟练地跃上马背，一甩鞭，往轩辕铭轲离开的方向跑去，那利落的身手，漂亮的上马身姿，惊呆了所有人。 “二公子，我们赶紧跟上去。”许悠然回过神，立马上了匹马追了上去。他想的不是连城月会骑马的事，而是让老爷知道连城月会骑马的事，他都不敢想下去了。 待他们赶到目的地，郊外的一家客栈，其实就是他们安插的一个据点。连城月果然不负众望，只见轩辕铭轲脸色不明地站在门口，看着那马上的人慢慢地向他走去。 “你会骑马？”轩辕铭轲眯着眼，目光紧紧地盯着走到自己面前的人。熟悉他的轩辕梓轩和许悠然都知道，这表示他已经很生气，可是站在他眼前的人好像看不出他生气的样子，没心没肺地回答他一句不轻不重的话。 “我饿了，难道堂堂丞相大人不知道待客之道吗？” “爹，连城小姐娇生惯养，一路上肯定很疲惫，先让她休息一下吧。”轩辕梓轩只好做个和事老，对于旁边因为那句“娇生惯养”投来的不满目光忽视不见。 “很好。”在下属和儿子面前，轩辕铭轲不好表现出被一个小丫头愚弄过后的愤怒样子。 “连城小姐，你真厉害。”对于连城月不断能挑起自家爹爹的怒气，他真的由衷的佩服。 “不客气。”虽然初次见面，不过有一种人叫做自来熟，轩辕梓轩就是这种类型，让连城月对他，就像是跟连城日说话一样，丝毫不因为是第一次见面儿尴尬。 第十章 暴风前夕 - 洛城月 - 天车罗 今年的春天仿佛来得过早，那满院的梅花已经凋谢了。连城日静静地站在院中，拾起一片花瓣，看着它发呆。 “是不是她走了，所以你们也要离开了？”将手中的花瓣扔了去，从怀里拿出那只她临走前绣的香囊，他不敢挂在腰上，怕忍不住将它撕裂了，总有一天他会把她接回来的。 “见过主人。”一名少年，准确地说还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个子较一般孩子高，眉目清秀，只是脸上冷漠的气息衬出了他的早熟。他将手上的信函交给连城日过目，等待他的吩咐。 “很好，几乎连我都分辨不出真假，以我爹的名义将这封信函加急送往京城，一个月后，洛城新城主将进京面见皇帝陛下。”连城日将少年伪造的连城枫的书信还给他，如果不是他爹不肯写这封信，他何须费这么多事。 “是的，主人。”少年将信放进自己的袖口，继续站在原地，因为他知道主人还有重要的事吩咐他。 “告诉你哥哥和其他人，必须要保证小姐毫发无伤。知道什么叫毫发无伤吗，如果有人碰了小姐，就让那个人消失在这个世上，不论是谁，明白了吗？” “明白，主人。” “日拾，你要知道我很看重你和月拾，千万不要逼我舍弃你们，知道吗？” “请主人放心，我和哥哥不会让您失望的。”这名叫日拾的少年终于说了一句连续的话，自从被主人收养的那一天开始，他和哥哥的命都是主人的。 “以后没事，就呆在别院里，陪着老城主和夫人，等小姐回家了，要看到健健康康的他们。”他答应过她，不会伤害他们的，所以他不允许他们受到任何伤害。 “日拾明白，那日拾先退下了。”待走出了院子，日拾拿出袖子里的书信，其实不管他怎么模仿字迹，都会有区别，或许只有他知道其中的区别。可这书信，恐怕连他都分不出来，因为这是城主亲自写的。其实在他接近城主的开始，城主就早已知道主人要做什么了。虽然他不知道老城主为什么要这么做却不告诉主人，但起码他完成了主人交代的任务，所以也没必要让主人知道这些。 “我们说过永远都不分开的，这次是你食言了。”连城日将香囊放回怀里，其实他好怕，好怕。 “日儿，对不起。”连城月对着那只破的香囊，喃喃自语。这几天一直在赶路，不过对她来说都一样，马上就要到京城了，从此真的和洛城遥遥无期了。 一路上，每个人都若有所思。自从上了岸后，那个开朗的连城小姐好像不见了，许悠然还记得那个会哭会笑的连城小姐，这几天除了出饭的时候会出声，其他时候都不太说话了，这让他很不习惯。 轩辕梓轩原本就是安静不下来的人，想和连城月说说笑笑，可人家根本不理他，让他郁闷了很久，他什么时候这么不招人待见了。虽然刚开始相处了一会儿，可他知道她是个值得相处的朋友。 轩辕铭轲眼看离京城更近了，心情很愉快，那些人迫不及待地想除掉他，恐怕也是知道自己和连城枫的联合。虽然即便现在起事，也大有可能成功，可是他一向习惯做把握全局的事，而且洛城传来的消息让他很不放心，虽然连城月在手里，不会发生太大变故，但他很介意可能会发生的突发状况，不在自己掌握里的事，总是让他有点不快。 连城月掀开马车窗帘一角，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陌生的人群，热闹的街市，这些从来都不属于她。 在她放下窗帘的一瞬间，前面传来了一阵马儿的嘶鸣声，虽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的马车渐渐地停了下来。 掀开车幕，连城月只看到一大队整齐的队伍拦住了他们的队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安静地退回马车，静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第十一章 成为他的妾 - 洛城月 - 天车罗 “参见丞相大人。”连城月虽然没有见过太监，不过车外那似男似女的阴柔声音，肯定是太监的声音，果然自己到哪里都不会太平。 “免礼，不知王公公半路拦住本相有什么事？”轩辕铭轲想到连城月的绝色和那位的好色，到时候那他该如何做。 “回大人的话，皇上早前听闻连城城主下的告示，知道大人带小姐回京了，这不是派奴才来接小姐进宫吗？毕竟皇上算起来还是小姐的长辈，这小姐第一次进京，皇上不是要好好招待吗？”王公公，原名不知，只知道是个顶替了自己师傅位置的奴才，年纪轻轻便做了太监总管，颇得皇帝的喜欢，专从民间掳掠有些姿色的女子，专供那贪色皇帝享用。而且这奴才似是会武功，且对这昏君很是忠心，并不容易拉拢，那些对他弹劾的言官都被他一一借皇帝的手铲除了。 “王公公，这似是不妥吧，连城小姐刚到京城，甚至疲惫，待明日一早，本相自会带连城小姐面见陛下，劳烦王公公这样回禀皇上。”这冠冕堂皇的理由，也就是骗骗老百姓，想到这，轩辕铭轲心里很气愤，面上却不动声色。这奴才对讨好皇帝很是有一套，做那些缺德的事情都不会跟皇帝扯上关系，所以百姓都不曾想到他们的女儿都是被这奴才弄进了宫，供那皇帝享乐。 “这……丞相大人，这不是奴才不给您面子，要不您带着小姐先见过皇上，兴许皇上能看在您的面子上，让小姐住在丞相府里呢。”笑话，他没把人带进宫，待回宫后哪能有好果子吃。换句话说，他连个人都带不回宫，还做什么大总管。 “王公公这是拿皇上来压我吗？”轩辕铭轲有把握这次能阻止连城月进宫，可毕竟她是连城月，难道他还能阻止皇帝一次次宣她进宫吗？ “大人真是会开奴才玩笑，就是借奴才天大的胆子，奴才哪敢跟您耍心眼啊。皇上在宫中设了宴会，为小姐洗尘，届时大人不就可以见到小姐了吗？” “若是我执意要带连城小姐先回府呢？” “这……”轩辕铭轲强硬的语气让他很是头疼，其实让他先带小姐回府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话已经说出了口，若是没带人回去，那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两队人马就这样对持着，街道两边的人原先是好奇停下来，不过听到他们的对话，早已对连城小姐久仰大名。洛城里传来的消息早已四处播散开来了，为了一睹连城小姐的风采，百姓们不顾这危险的场面，都站在原地不走了。 “大人，来人是陛下派来的王公公吗？”连城月听到外面的对话，就知道现在外面的形势都多么紧张，虽然她不知道进宫有什么危险，不过若是连轩辕铭轲都不想她进宫，想必这危险连他都并无法解决。 “小姐，奴才正是陛下派来接您进宫的。”如今正主终于出声了，王公公也不与轩辕铭轲纠缠了，只要小姐应了，想必轩辕铭轲也不敢拒绝了。 “王公公，陛下让您来接的人是谁？”连城月的声音不卑不亢，让人听不出是什么意思。 “小姐抬举奴才了，陛下让奴才来接的当然是您‘连城’小姐了。” “王公公，难道您没听说吗，我早已被连城家逐了出去，从此便不再是连城家的人了。”声音不大不小，让所有人都听见了，原来消息是真的。 “小姐不必担心，皇上说了到了京城，小姐依然是小姐，身份如同在洛城一样，没人敢小看您的。” “王公公可知我爹为何将我逐出连城家族？” “奴才人在京城，怎么可能知道千里之外的事呢。”隐隐地，王公公觉得很不对劲，像是被人牵着鼻子似的。 “因为这世上连城小姐和轩辕铭轲妾侍的身份只能存在一个。”话落的同时，从马车里下来一个人，虽说是妇人的打扮，可从年纪上看，根本就是个未长大的女孩子。打扮可说是有些滑稽，可车外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第十二章 想要自由 - 洛城月 - 天车罗 被惊着的人还包括了轩辕铭轲的人，许悠然想起船上连城月的话，难道她从未想过嫁给大公子，想嫁的人一直是老爷，还是她说这话纯粹是为了脱身。站在马车旁的轩辕梓轩微微动了动嘴唇，他可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而作为另一个当事人轩辕铭轲，他的反应还算正常，只是配合地走到马车旁，将连城月扶下马车，让她站在自己旁边。 王公公的第一反应就是果然是个绝色，莫说是个男人会动心，连他是个无用之人都心神荡漾了。不过他并没有因为美色而误大事。 “恕奴才冒犯了，小姐不是许配给轩辕将军了吗？”据可靠消息，连城枫虽然跟轩辕铭轲联姻，不过联姻的对象却是轩辕梓潼，而且他不相信连城枫会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眼前这个额……年纪足以做他女儿父亲的人，虽然这个人长得还是挺俊逸的。 “王公公，妾身虽然不再是连城家的小姐了，但也知道一女不侍二夫，我连城月今生要嫁的人只有轩辕铭轲，也只有轩辕铭轲才能娶我，你听明白了吗？” “是，奴才明白了。”记忆中仿佛也有那么一个人用同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王公公习惯性地挥了挥手，让那些挡住了路的士兵退了开去。 “大人，既然王公公给我们让路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妾身累了。”连城月靠在轩辕铭轲胸前，尽量不去注意四周那各式各样的目光，她累了。 “累了？那我们上马车吧，马上就能到了。”不顾四周响起的吸气声，轩辕铭轲一把抱起连城月，钻进了马车。 许悠然镇定地上马走在前面，今天的事情想必会传得沸沸扬扬，府里的人知道了不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希望一切到此为止吧，还有许多事情准备他们做呢。 事情发展得远比许悠然想得快，在百姓大肆宣传连城月的美貌外，对于她成为轩辕铭轲的妾侍这件事更是议论纷纷，大多数男人羡慕轩辕铭轲，名利双收不说，还娶了天下第一美女。对于那么曾经肖想成为轩辕夫人的小姐们更是一打击，原来美貌也能打动轩辕铭轲，难道是自己不漂亮吗？ 而作为议论的两个主角，此刻正冷静地坐在车里对视着。 “连城小姐，我是不是小看了你，还是说我小看了你们父女？”轩辕铭轲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一切跟他原来想的都不一样。 “原本就是联姻，我嫁给谁不是嫁，况且令公子也并不是想娶我不是吗？”连城月在车内也不用顾忌了，将盘起的头发挡着他的面放了下来，变成了少女的发饰了。 “连城小姐，你该知道我跟你之间并不可能成为你说的那种关系，难道你打算就这么耗下去吗？” “大人是对自己没信心吗？” “什么意思？” “要是换做了其他人，能娶到我就该偷笑了，为什么大人反而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为什么我一个小女子都敢说那样的话，难道堂堂一个宰相大人还怕什么吗？还是说，大人怕我，怕美色误事，毁了大人的一世英名？” “连城月，难道连城城主就是这么教你的吗，堂堂一个大家小姐，竟说出这种不知羞耻的话。”轩辕铭轲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低沉的声音不难听出他动怒了。 “难道是我想说出这种话吗，我若不说话，不就是该乖乖进宫吗？还是轩辕大人能保证我毫发无损地走出皇宫，恐怕到时候我洛城的十万大军就不单单只是帮您对付您一直想对付的人了。” “解决事情的方法有很多种，你偏偏选了一种最麻烦的方法。” “我以为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令公子不想娶我，我也不想嫁他，只要我人在轩辕府里，何须去管是什么身份。只要给我一个安静的院子，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这就是你一路上欲言又止想说的话？”轩辕铭轲终于想明白了，原来她要的只是自由，不被任何人束缚住的日子。 “或许你永远都不明白，联姻只是你们夺权者夺取利益的方法，对于联姻的双方你们从不去关心，只要达到你们的目的就好了。我要的只是有一天能以自己的身份回洛城，我不要冠以任何人的姓氏。” “丫头，我小看你了。” “轩辕叔叔，等到了那一天，你能放我离开吗？”对于这样称呼轩辕铭轲，连城月觉得一点都不逾越。 “老爷，到了。”对于车外许悠然的出声，轩辕铭轲下意识地先出了马车，潜意识里他并不想回答连城月问题。 “老爷，您终于回来了。”车外响起一个声音，打乱了连城月想好的一切，这就是轩辕铭轲的夫人吗？那个让他不纳妾，不寻欢，让自己从未蒙面此刻却让自己有点无措的女人吗？ 第十三章 得知洛城易主 - 洛城月 - 天车罗 连城月下车后，见到的是一副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画面，唯独自己是个闯入者。想到先前的一番言语，恐怕真的是大言不惭了，只怕将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了。 “连城小姐，真是久仰大名了，在下轩辕梓潼。”连城月正待上前，突兀的被眼前的人拦住了去路。轩辕梓潼，不正是这次她原本的‘夫婿’吗？ “轩辕将军，也是难得一见，彼此彼此。”原来她想平静地生活，已经不可能了，或许从踏进京城那一步开始，从此再无宁静生活了。 “梓潼，不可无礼，连城小姐，舟车劳顿，我已经安排好了房间，你先休息一会儿吧。”轩辕夫人，比之母亲，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夫人吧，母亲给予的永远是温柔，而轩辕夫人，慈眉善目，温和地说话中永远带着疏离和客气。 “夫人客气了，唤我月儿即可，家中亲人都是如此唤我。今后一切都有劳夫人了，若我有什么不对之处，请夫人指点一下。” “月儿如此标志之人，难怪老爷也要心动了。”轩辕夫人只是打量着连城月，说出自己的感觉，若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女人总是爱美的，只是自己要是真跟一个小女孩计较，那是有*份的。先前从街上传来的谣言，她不是无知妇人，只是今后府里不会再平静了。不知道这次老爷的决定是好，还是坏。 “好了，一切进府以后再说。”轩辕铭轲顾忌外人太多，今天发生的事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没有时间允许他在连城月的事做过多的打算，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第二天，轩辕铭轲以连城月水土不服，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连城月进宫面圣的机会。对于他远走洛城，将连城月带回的事情做了一番解释，尽管那些人如何刁难，毕竟那天连城月的说辞让众多百姓相信了，就算明知不是如此，那些人也无可奈何。 洛城的结盟，让轩辕铭轲可以开始清理朝廷里与他作对的人了，可是洛城传来的加急书信，将他的计划打乱了。洛城易主这消息无声无息地来到了朝堂之上，不止刚从洛城回来的轩辕铭轲，满朝都惊动了，将怀疑的目光纷纷凝聚在轩辕铭轲身上。 谁也不知道轩辕铭轲平静的面上，心里早已五味杂陈，是他小看了那个少年。没想到连城枫竟然会被自己的儿子打败了，还是说这是他们父子演的一出戏。不管如何，连城月在自己手上，就算连城日想反悔，也得顾忌连城月。毕竟他们姐弟的感情恐怕连父女之情都抵不上。 待轩辕铭轲下朝回来，径自去连城月所在的院子。连城月听到了消息后离了凳子又坐了下去，不出轩辕铭轲的意料，果然她是不知道的，只是她的反应太平静了。 “你似乎不意外连城日会做出这样的事？”其实轩辕铭轲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连城日迫不及待地要坐上城主的位置，毕竟洛城城主的位置是一代代传下去的，迟早都是连城日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连城月，先前从洛城的消息，唯独对连城月的消息可有可无，只知道她的美貌。看来，他们这对姐弟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我。我空有美貌又如何，连起码的自由都没有。日儿答应过我，有一天他会带我离开府里，遨游天下。可是你来了，打破了日儿的计划，使得他必须尽快掌握权力，带我离开。怎么，轩辕大人是怕了吗，连朝服都没换下就过来了。”尽管连城月担心远在洛城的爹娘，但她知道连城日答应过她的事，从没有食言过。冷静过后，便开始猜测轩辕铭轲此来的目的。 “若是让连城日知道，他心爱的姐姐已经成了我的妾侍，又当如何？”或许他对这件事吃惊，但并不表示他会害怕，如连城月所说，恐怕连城日比连城枫还比较好控制。 “大人，您相信吗，据说双生子的心意相通，无论我在想什么，他都知道，就好像他做什么，都瞒不过我一样。” “是吗，待一个月后，就能什么都明了了。”轩辕铭轲自信满满地离开了她的院子，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对付连城日了。 连城月忧心忡忡地望着轩辕铭轲离开的方向，对于连城日的行为并不赞成，他的行为太惹眼了，恐怕今后关注洛城的人越来越多了。 面对空荡的房间，突然觉得气闷，连城月出了院子。待她静下心来，才发现自己走到了一片竹林。这片竹林好像很大，越往里走，越清净，一点人声都没有。 直到好像走到了尽头，连城月才发现自己像是到了世外桃源，这里会是在丞相府里吗？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吸引了她，起了调皮之心，连城月慢慢地向那个身影走了过去。 第十四章 竹林小孩 - 洛城月 - 天车罗 “你是谁？”眼前小小的人儿手推着一把匕首，抵在连城月的脖子上。这个地方，外人是无法闯进来，就算家人要进来，也决不会这么冒冒失失，况且眼前的人他并没有见过。 “小弟弟，这很危险，能不能先把它拿开？”连城月保持着张手的姿势，原本想吓一下他，没想到这孩子还会功夫，一下子就把自己给擒住了。 “你是谁？”小人儿没有放手，稍微用了一下力，她的脖子便见了血痕。 “轩辕梓潼，你就让你弟弟这么欺负我吗？”连城月向着天空喊了一声，从她刚才看到眼前的人开始，就已经闻到了轩辕梓潼身上的薄荷气味。这种味道，除了轩辕梓潼，她在其他人身上都没有闻到过。 “你认识我大哥？”在小孩话落的同时，轩辕梓潼从竹林一旁跳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从她踏出自己的院子的时候，他就看见了她。在她踏进竹林的时候，他并没有提醒。这竹林被小弟下了八卦阵，除非知晓五行八卦的人，否则是无法走到这里的。他惊讶于她能走到这里，顺便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所以一直没有现身。 “小弟弟，你……能不能……”连城月想问他能不能把匕首给挪开，可是眼皮越来越重，最后索性闭上了眼睛。 “梓恒，你对她做了什么？”轩辕梓潼在连城月倒下的一瞬间，接住了她，看到她脖子上的伤痕，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大哥，我只不过在匕首上涂了迷药，她不碍事的。”轩辕梓恒将匕首擦了一下，放回了腰间，不过对她的身份更加好奇了，府里除了娘亲，何时有了其他女眷了。 “真的没事吗？”不是他怀疑自家弟弟，只是她的身份太特殊了，实在是伤不起的。 “大哥看起来很关心她？”他不明白这个姐姐是很好看，比娘亲还好看，可是大哥为什么这么关心她呢。若是过去，大哥肯定会先关心自己的。 “她呀，是个祸水，你还小，不懂最好。”轩辕梓潼抱着连城月离开了竹林，梓恒还小，现在只要做他喜欢做的事，况且他才九岁，他不想把他扯进大人的世界里。 轩辕梓恒静静地看着大哥离开，心里却想着她懂得五行八卦吗？爹和哥哥们也是自己告诉他们怎么解开阵法，才能进到竹林里来的，她是如何解开阵法的。 连城月睁开眼睛，感到脖子上的不适，脑袋还有点晕晕的，可是却清楚地自己是在哪里晕倒的。难道是轩辕梓潼把自己送回来的，可是他不是讨厌自己吗？抛开别的不说，恐怕自己是轩辕铭轲的妾侍身份才是他最忌讳的，毕竟当初联姻的对象是他啊。 “小姐，你终于醒了，大公子刚走，这是他给您留的金疮药。”一个丫鬟从轩辕梓潼离开后，就一直留在连城月的房间里等她醒来。 “药放下，你先下去吧。”自从她住进这院子以来，不习惯别人在身边伺候，除非有必要，否则她都会让她们下去的。 “是，小姐。” “轩辕梓潼，轩辕铭轲，你们为什么要把他放在那里。”那个孩子是轩辕家的孩子，她听爹爹说过，轩辕铭轲有三个儿子，轩辕梓潼入仕，轩辕梓轩从商，唯有幼子年幼，一直没有在人前出现过。也从来没有人关注过，可是那个孩子为何会独自住在那里，若她没猜错，那匕首上肯定涂了迷药，在自家府里，还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吗？ “你醒了？”门边的人突然出声，打断了连城月的思绪。 “轩辕大将军，虽然我是在府上做人质，可是你能不能顾忌一下我的身份。堂堂一个男子闯入女子闺房，传出去不怕坏了自个儿的名声吗？” “连城小姐想必忘了我一路上将你抱了回来，恐怕早已传遍了府里。” “我累了，麻烦轩辕将军出去。”果然是父子，连让人生气的理由都一模一样。她情愿不要他们救，任由她自生自灭不是很好。 “下次不要再乱跑。”轩辕梓潼在床边坐下，伸手抚摸她脖子上被纱布缠绕的地方。 “你想要做什么？”感觉到脖子上的碰触，连城月不安地看着轩辕梓潼，想往后退避免他的碰触。 第十五章 再见表哥 - 洛城月 - 天车罗 连城月紧紧地抓着手里的锦被，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警惕地盯着自己的敌人。 “怎么，现在怕了？”轩辕梓潼见她眼睛变得红彤彤的，知道自己开玩笑过了，只是她不是胆子大得很吗，而他却忘了就算她胆子再大，也只是一个十四岁就背井离乡的少女，并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可怕的事情。 “这次，恐怕是我的错了。”连城月莫名其妙地看着轩辕梓潼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就离开了，可是心里的害怕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去而减少。轻轻地扶上脖子的纱布，被轩辕幼子伤害，已是无辜，现在又被轩辕梓潼惊吓，她真的开始怀疑来到这里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或许知道自己是被轩辕梓恒给伤的，虽然人没有来，可是轩辕铭轲让人送来了许多补药。她该庆幸轩辕梓恒的手下留情吗，她脖子上的伤三四天后就开始结疤了。 正当她用丝巾围住了脖子的时候，有丫鬟进来说有人来看她了。她第一个想到的是连城日，可是转念一想，怎么可能这么快，他还是千里之外的洛城呢。 在丫鬟的领路下，她来到大厅，只见一身白色锦袍的表哥独自坐在那里，直到看到她，才欣喜地站起来。 “表哥……”初来异地，说不害怕是骗人的，见到了至亲之人，才敢把自己的害怕变作眼泪流下来。 “对不起，是表哥来迟了。”待丫鬟下去了，蓝天霖才敢靠近她，将哭泣的她拥入怀里。 “讨厌……讨厌表哥……”为什么不早点来看她，他知道她差点就被别人害死了吗？ “是，是表哥坏，让月儿一个人害怕了。”他何曾不想来看她，甚至想过带她远走他乡。可是他知道她不会愿意的，明明很想见她，就怕见到她不快乐的样子。最后还是敌不过心底的思念，明知道见过会更加痛苦，还是来见她了。 “来，让表哥看看，是胖了，还是瘦了？”蓝天霖怕她哭得背过气去，抬起她满泪的脸颊，用衣袖轻轻地擦了擦。 “很难看。”连城月甩开了蓝天霖的手，低头擦干了眼泪，其实哭过以后，心里畅快了许多。 “月儿，你过得好吗？”蓝天霖不是没想过带她远走高飞，但是他舍不得自己的爹娘担心，也知道月儿同样不会愿意的，一切都是自己痴心妄想。自从她走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懊悔自己为何不早点来到洛城，早点见到她，或许他就不会这么错过她了。 “他们都没有为难我，只是有时候突然很想爹娘和日儿。”撇开其他不说，起码在这府里吃穿不愁，只是少了亲人和自由。 “姑父和姑母都很好，表弟当了城主，你也可以放心了。”当初他突然知道这个消息，很是惊讶，不过后来接到姑父的书信，便放心了。如今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月儿，刚到京城那会发生的事他也有所耳闻，虽然知道轩辕铭轲不会对月儿怎么样，不过他还是不放心，一定要来看看她才安心。尽管明知道如此自己会更难过，但也唯有如此，才能告诉自己，她过得很好，很安全。 “表哥，你给我爹娘写信的时候，让他们放心，月儿很好，自己会照顾自己的。”她很想亲手写信，可是却写不出来。 “我会的。还有轩辕大人已经答应我过几天接你出府去玩，只是身边得有人跟着。”他不是不讨厌有人在身边跟着，只是他也清楚轩辕铭轲这么做的原因，若是因此给她带来伤害，他也是不愿的。 “真的吗？”她不是不想出去，只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她是质子，不是来游玩的小姐。 “当然是真的。”蓝天霖心痛地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无论她多么懂事聪慧，也掩盖不了少女渴望自由的天性。若是在寻常人家，何苦贪恋着外面的世界。 “表哥，谢谢你。”她是真心地感谢，无论怎么样，表哥待她还是一如既往。 “真是恭喜连城小姐了，亲人相逢。”轩辕梓潼如何也不会承认他是看到连城月开心的笑容才会出口讽刺的，那笑容怕是他从来就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的。原创！ 第十六章 谜一样的连城月 - 洛城月 - 天车罗 “表哥，谢谢今天你来看我，我会等你来的。”不理会无聊的人的讽刺，她只想此刻跟亲人好好相处，谁知竟被他破坏了气氛。 “乖乖的在这儿等我来接你，我先走了，记得要照顾自己，别再让脖子受伤了。”她以为不说，他就无法打听到她的事了吗。 “表哥，你怎么知道的？”她的伤口藏得好好的，衣领也高，根本就看不见的。 “你真的以为自己是孤身一人吗，以为到了京城，就没有人再关心你了吗?只要是真正关心你的人，就能知道你发生的一切事情。月儿，你永远是连城家独一无二的小姐，连城家是不允许你被任何人欺负的。”就凭连城家高贵的血统和地位，这世上就没有人能欺负你，你知道吗？蓝天霖只能在心里呐喊，却不能亲口告诉她。 “表哥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对于蓝天霖的话里有话，她并没有深想，只是认为表哥是在告诫轩辕梓潼对自己的态度。 望着两人远去的方向，轩辕梓潼的手指骨‘咯咯’发响，他居然被人无视了，若是被连城月无视，他可以不跟女人见识，可是蓝天霖一介商贾，凭什么无视自己。 “是谁放他进来的？”无处发泄自己的怒气，待走到了大门，才想起，轩辕府内何时任由外人自由出入了。 “回大公子，大人特意吩咐过，连城小姐若是有亲人来探望，不可拦阻。”守卫也是有眼力的人，今天只有蓝家的人来过，马上联想到大公子问的人是谁。 “知道了。”原本想出门的，可是轩辕梓潼转身回去了。爹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对连城月这么特殊。在府内最高的亭台上，轩辕铭轲正在和许悠然博弈，许悠然是轩辕铭轲的左膀右臂，此刻他正被轩辕铭轲叫来陪他下棋。 “义父，大公子好像对连城小姐她……”许悠然只在私底下唤轩辕铭轲为义父，他不想在外人面前因为自己是轩辕铭轲义子的身份而对他另眼相看。 “我知道，若是以前，我会很乐意见到这样的结果，只是现在，我必须得好好想想了。”轩辕铭轲抬手示意悠然再说下去，这些天来梓潼对连城月的行为过分令人瞩目，却越发让他不能安心。 “只怕大公子不会轻易放手，从来没有见大公子如此关心过一个女子。”只怕大公子后悔了自己的决定，谁能想到才第一次见面，连城月就俘获了大公子的心。 “洛城那里传来了什么消息？”自从知道洛城易主之后，他就飞鸽传信给探子们，继续打探消息。他必须时刻掌握洛城的动静，否则他会变得很被动。 “没有消息。” “什么？”轩辕铭轲听到这消息，比上次洛城易主的消息，更让他惊讶。若是易主的消息比较严密，传不出消息他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之后一点消息都没有。起码二十天后对于连城日进京之后的事情总会有一些部署，为什么到了现在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 “仿佛整个洛城里的人都统一了口径，对府内的事都一无所知，现在连连城枫夫妇的消息都没有。整座城池，好像与世隔绝了似的，外人好像进不去里面，里面的人也都出不来。” “连城月最近有什么异样？” “没有异样，即便听到了些关于洛城的流言，都无动于衷，仿佛没听到似的。” “那关于连城枫夫妇的消息呢？”想起连城月的话，轩辕铭轲此刻不得不信，难道她和连城日真的能心意相通吗？ “这也是怪异之处，传言连城月对双亲至孝，原以为她会来打听这件事。”许悠然摇了摇头，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看透过连城月似的。 “悠然，过几日连城月出府，你亲自去，不能出意外。洛城，我们怕是失去了，但是连城月必须紧紧地抓在手里，切不可再让她跑了。”现在他还不知道连城日和连城枫的意图，唯一能与他们有联系的人也只有连城月了。 “义父以为连城日不顾连城月的安危，想擅自撕毁盟约。”那日那少年将连城月紧紧保护起来，甚至在连城月离开后追了好几日，他不可能弃连城月不顾啊，难道是在做戏给他们看吗？ “现在一切都不好说，只有等到连城日进京之后再说。” “既然连城月至关重要，大公子又对她有情，何不成全了大公子？” “悠然，连城月是重要，但是我不能把同样是危险的连城月送到梓潼身板。之前是我太小看连城枫了，将自认为毫无威胁的连城月带了回来。现如今，回想起来，我们对连城家族知道的太少了，比如连城月的骑术，这不是普通女子能做的事。连城枫为何要教她骑术。连城月看似单纯，实则像一团迷雾，让人越发看不清楚了。” “义父，连城月她……”许悠然在看到上来的人影的同时，同样看到了轩辕铭轲眼里的震惊。这亭台一般人是不会上来的，就算有人上来，他们也能第一时间看见，可是为什么她上来了，他和义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第十七章 试探 - 洛城月 - 天车罗 “是我打扰到你们了吗？”连城月站在亭台外，看着两人吃惊地盯着她，仿佛自己的到来吓到了他们。 “无事，我和老爷在对弈，小姐有事找老爷，那我先下去了。”许悠然看了轩辕铭轲一眼，正准备撤下棋盘。 “没关系，我的话很短。谢谢你让表哥来看我，还有这些日子以来麻烦大人了。” “连城小姐客气了，你是我的客人，我当然要好好招待你了。若没有其他事，连城小姐还是先回院子吧，上面风大，以免感染风寒。” “那我先告辞了。”连城月沿着石板路往下走，这亭台上的风的确大了点，尽管初春了，可是风还是有点冷冽。 轩辕铭轲虽然一只手执子，可是眼角一直追随着连城月的身影。 轩辕梓潼从连城月的院子无功而返，正想去书房找爹，却不想让他看到那惊险的一幕。不管自己能否接住，便飞身而上，在接住那人的瞬间，一颗悬着心便放下来了。 随即下来的轩辕铭轲和许悠然都上前来查看连城月，只是轩辕梓潼后退了，不让他们靠近连城月。 “爹，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若是先前还疑惑，可是见到这两人以后，他便猜到连城月为什么会从上面掉落下来。 “梓潼，把她交给我。”轩辕铭轲不想跟儿子多做解释，如有可能，他必须把两个人隔离开来，避免他们过多接触。 “不，爹，我不会把她交给你的。”望着怀里已经昏迷过去的连城月，他怎么忍心将她交给推她下来的人呢。 “大公子，你误会老爷了……”虽然是老爷下的手，但他知道老爷肯定是有把握让她不受伤的，哪知道她不是从石阶上滚落下来，而是从上面掉了下来。 “悠然，你不要帮着我爹了，我不会相信的。”他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亲如手足的兄弟和自己的爹，为什么对一个柔弱的女子这么冷酷无情呢。 “轩辕梓潼，是我眼花了吗，居然是你救了我？”连城月悠悠转醒，见自己被他抱在怀里，想起刚才脑袋一沉，是晕倒了吗？ “谁叫你自己这么不小心，若不是我，你不是粉身碎骨了吗？”轩辕梓潼说的有些夸张，却也是想掩饰他们两个人做的事，哪知道根本不是他想的那回事。 “上面有点冷，我一时头晕就掉了下来，哪知道偏偏那么巧，再说我又没有让你救。”受伤的人是她好不好，都不会安慰她一下。 “没事就好，连城小姐，你真是吓死我们了。”许悠然见事情解释清楚了，便松了一口气。 “对不起，吓到你们了。”连城月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才发现旁边还站了轩辕铭轲和许悠然。见他们脸色不好，以为是被自己吓到了。 “梓潼，你先带连城小姐回去休息，让大夫过来看看。”轩辕铭轲见连城月已经醒过来，便转身离开了。 “大公子，我去带大夫过来，你带小姐先回去吧。” “嗯。”轩辕梓潼觉得自己是误会了，便不再反驳他的话，抱着连城月回她的院子了。 许悠然把大夫带了来，给连城月看过以后才知道她受了风寒，所以会出现晕眩，以致从高台上掉落下来。随后他将大夫送了出去，派人取药后才回了内院，见到早已等候在那的轩辕铭轲。 “这么说，刚才真是意外？”轩辕铭轲对于刚才的事始终很疑惑，实在是太过巧合了，偏偏梓潼会出现在那里。 “我也觉得是很巧合，但是大公子不可能和连城月约好的。”刚才他打听过了，轩辕梓潼是从连城月的院子里出来，然后才出现在哪里的。 “这件事暂时放下，去通知蓝家，就说连城月生病了，暂时无法出府。” “那大公子那里？”今天大公子和老爷差点产生误会了，这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暂时不要去管，我会亲自跟梓潼说的。对于连城月还是不要放松警惕，我始终有疑惑。” “是，悠然知道怎么做了。”只是想到大公子的态度，恐怕这件事的难度很大。连城月躺在床上，看着轩辕梓潼在她的房间内忙进忙出，她这里有很多事让他做吗？ “你不好好地躺在床上，起来做什么？”轩辕梓潼刚放下手里的汤药，便看到她在床上乱动。 “你是假的吗？”被强行塞回被子的连城月，伸手抚摸着他的脸，想从他脸上撕下一层皮试试看。 “你做什么？”轩辕梓潼只觉得有一双小手在抚摸自己，脸上痒痒地，呼吸有点急促，根本就没听清楚她说的话。 “我肯定是在做梦呢，你怎么可能这么温柔呢？”缩回自己的手，闭上眼睛，装作睡觉，不理眼前被自己气得差点断气的人。 “连……城……月……” “好了，好了，轩辕大哥，我不闹你了。”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突然觉得他很可爱，连城月突然觉得耍他很不好意思，毕竟他是在关心自己。 “你叫我什么？再叫我一声？” “轩辕梓潼二十岁，连城月十四岁，连城月不是该叫轩辕梓潼大哥吗？过去是小妹无礼了，请大哥多多见谅。” “可是我不仅仅想做你的大哥，我想……”轩辕梓潼抓着她的手，心里的话想说给她听，可是却怎么也说不清楚。 “不要说，我还小，对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清楚，大哥能给我点时间吗？”连城月用另一只手拦住了他的嘴巴，今天的事情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好，我给你时间，等你想清楚。”对于连城月没有一下子拒绝，轩辕梓潼已经开心的要疯了，那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轩辕大哥，我的药呢？”连城月瞥了一眼桌子，示意他把药拿过来。 “好，我给你拿。”碗壁已经不太烫了，正好可以喝了。 “慢点喝，小心烫。” “嗯。”连城月喝着轩辕梓潼喂的药，对于刚才门缝里闪过的那一片一角丝毫没提. “怎么了？”轩辕铭轲看不懂她是什么意思，只能靠近她。 “轩辕大哥……”屋外原本离去的人在听到屋内的碗碎声便停住了脚步，直到听到屋内传来连城月的喊叫声便紧急地冲了进去。 第十八章 他的承诺 - 洛城月 - 天车罗 “你们在做什么？”轩辕夫人不敢置信地望着床上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她最心爱的儿子。 “娘，你误会了……”轩辕梓潼被突然来的叫骂声给惊呆了，才发现此刻自己正压在连城月身上，像是意识到什么了，马上从她身上离开。 “住口，梓潼，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还有连城小姐，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大家小姐，举止行为就不用我来教了吧。”先前对于连城月闯进了竹林，她已经薄有微词，只是碍于身份不好明说，只是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轩辕梓潼是长子，她由不得他的名声被她破坏了。 “夫人，您误会了，我和轩辕大哥是清白的，我们只是在玩闹，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连城月见起了误会，挣扎着起床，在轩辕梓潼的搀扶下，下了床。 “你们两个还不快去扶住连城小姐，难道让大公子做下人的事吗？”轩辕夫人不管怎么看，都对轩辕梓潼跟连城月的接触都是不舒服。尽管她想相信他们之间的清白，只是梓潼眼里明显的爱意让她害怕了，若再不阻止，她这个儿子就会毁在她手上了。 “娘，您真的想多了，她还只是个孩子，您以为您的儿子会饥不择食吗？”原本轩辕梓潼想拒绝丫头来搀扶她的，只是他知道此刻娘生气了，不敢再拒绝娘的安排，否则挨骂的人就是她了。 “梓潼，不是娘要说你，娘知道你自小是个好孩子，只是男女有别，不管连城小姐再年幼，你一个男孩子总不能老是呆在女孩子的房间里，这对连城小姐的名声也不好。”知道儿子服软了，她也不会真责怪他，毕竟她是了解自己儿子的。只是刚才看到那画面，让她失去了分寸。 “娘，孩儿知道了，连城小姐身体不适，儿子先送您回去吧。” “连城小姐……你好好休息吧。”轩辕夫人在对上连城月的眼睛那一瞬间，只觉得心里一凉，便以为自己身体不舒服，也该回去了。 “夫人，您慢走。”待他们母子出了门，连城月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上了床，便让她们也离开了。从来都是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以往还有日儿陪伴，在这里只有自己陪伴自己了。“日儿，你在哪里，我好冷，好想你。” “只有一个人，你不寂寞吗？”连城日坐在没有温度的床上，将香囊放在枕头边。“你的主人走了，就由这个陪着你吧。” “主人，那些人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马上就该启程去京城了，洛城自那日起便封了老百姓的口，那些人怕是什么消息都没有得到。 “传令下去，明日启程，对外说洛城由老城主暂代，实际有四门将领负责守城。他们四个人誓死忠于城主，这点我还是可以相信的。”况且他带走了他们的儿子，由不得他们不服。 “那他们呢？” “反正他们回去也是死，就把他们留在洛城吧，给他们找个好地方安葬，就当是给轩辕铭轲的见面礼吧，记住留一个活口就行。这次你就留在洛城，帮我盯着那些老家伙。” “是，主人。” “月拾，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跟她分开过这么长时间，你说，她会想我吗？”她怕是会害怕见到自己吧，居然没有经过自己同意，敢跟他们去京城。“ 小姐跟主人的感情很深，肯定会思念主人的。” “就像你跟你哥哥一样，你也很想他吗？”想想他们兄弟分开也有七年了吧，他和她分开才几天而已，他就想得忍不住马上就见到她了。 “主人，月拾跟哥哥自从被你捡回来，就发誓永远只效忠您和小姐。” “月拾，你真无趣，我只是和你开玩笑而已。”想到马上去京城了，他的心就止不住颤动，最好她安分一点。 这几天连城月的冷淡，让轩辕梓潼异常急躁。他不知道怎么了，为什么她对自己忽冷忽热的。那天他们明明已经和好了，可为什么现在又对他那么陌生，甚至是冷酷，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大公子，你这是做什么？”连城月无奈地看着和眼前拦住自己去路的轩辕梓潼，好不容易身体好了，出来散步。 “我……我……”他明明很想问为什么对他这么冷淡，可是看她好像什么都不明白似的，他反而问不出口了。 “你不说，我可就走了。” “你别走，我有事跟你说。”轩辕梓潼看她要走，就想抓着她的手不放开。 “大公子，男女授受不亲，有事说话就可以了。”她先一步甩开他的手，若是被旁人看见了，挨骂的人准是她。 “你是因为我娘的话，才跟我这么生分吗？”想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冷漠，现在看到她的举动，像是真是为了他娘的话而疏离他。 “其实我们之间原本就不该存在什么关系，我只是个人质，大公子不应该花费心思在我身上。” “在我心里，你不是人质，我们可不可以抛开其他一切不去管，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可以吗？我们不要我们的身份，只是单纯的两个人，好不好？” “那你可以为了我放弃你轩辕铭轲长子的身份吗，或许将来是更高贵的身份，你可以吗？”连城月仰视着他，期盼的目光流转在她光亮的眼眸里。 “可以，我可以，但是我必须帮我爹完成他的大业。我可以放弃任何身份，在我能心无旁骛地离开时，那你愿意等我吗？” “我当然愿意了，轩辕大哥，你可不能忘了你对我说过的话，我可是会当真的。”连城月轻轻地靠近轩辕梓潼的怀里，丝毫不怀疑他的话。“我永远都不会骗你的。” 轩辕梓潼抱紧怀里的人，他知道她现在会不安，但是他会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 “轩辕大哥，我们这样会不会很不好？”连城月甩了甩两个人拉着的手，虽然很快到她的院子了，但是这样别人看见了肯定背后会被人说的。 “你呀，真笨，整个府里就剩你一个人不知道我的心思了。”轩辕梓潼有时候真恨自己比她大了好几岁，她的心思还是小孩子心思，谁对她好，她就喜欢谁。 “哎呀，不要捏我鼻子了，好痛……”连城月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被捏的鼻子，她的鼻子哪经得起他的大手摧残。 “很痛吗，让我看看。”轩辕梓潼原本是真想看看她的鼻子的，可是她翘着嘴的样子真的很可爱，让他忍不住得想…… “轩辕大哥……”连城月看着越来越近的脸庞，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两只眼睛转啊转，结果看到另一边后眼睛睁得大大的，只是她旁边的人并没有注意。 “梓潼，你在做什么？” 第十九章 轩辕的威胁 - 洛城月 - 天车罗 轩辕夫人气呼呼地回到自己的内院，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儿子，这是她心血栽培的儿子，想不到竟会因为一个女子变了心性。 “梓潼，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那个女子就那么让你魂不守舍吗？她不过是美貌了点，这世上千千万万的女子，难道就一个连城月能入你的眼吗？”在三个儿子里，对梓潼她是用心最深的，却不想今天竟被一个女人败坏了德行，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那不堪入目的事情。 “娘，是儿子情不自禁，你不要怪她。”是他大意了，只是只要她在身边，他总能忘了自己身处何处，该做些什么事，不该做些什么事。或许娘说对了，他是中了她的魔障，而且是心甘情愿的。 “梓潼，你跟你爹还有很多事要做，千万不要因为一个女人而误了自己。娘虽然不懂政事，但是娘懂得看人，连城月她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连你爹都不敢对她掉以轻心，你不能栽在她的手里。”每次她跟老爷提到连城月，老爷总是不自觉地皱起眉头，虽然老爷没说什么，但是她知道能让他皱眉的事情不多。可见连城月是多么让他心烦，如今梓潼跟她接近，她能不担心吗？ “娘，说小点她还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今天是儿子鲁莽了。” “梓潼，娘知道连城月是个绝艳的女子，若娘是男子，也会心动的。只是娘知道，你不仅仅是把她当小孩子，再有半年，她就成年了，你能答应娘，这半年你不能跟她太过亲近，这样对你对她都好，你能明白娘的苦心吗？”见儿子丝毫没有意识到连城月的危险，轩辕夫人只能在这半年里争取时间，若老爷早一日成事，那就用不到她了吧。 “娘，您多想了，儿子知道分寸的。”轩辕梓潼知道娘亲松口了，心里边欢喜开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半年的时间真是长啊。 “好了，娘不多说了，娘累了，你先下去吧。”轩辕夫人揉了揉太阳穴，自打连城月来了以后，事情比过去烦了许多。 “娘您好好休息，那儿子告退了。”轩辕梓潼原本还想替连城月在娘面前说几句好话，见娘累了，便不说了。 “嬷嬷，你说是我多想了吗？”轩辕夫人对着身旁的老妇人说道，那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奶娘，平日里就是陪在她身边。 “小姐，你这么做都是为了大公子好，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我知道连城月还小，比恒儿大不了几岁，只是我这心总是不安，我总觉得这个辛辛苦苦支撑的家总有一天会毁在她手里。”那双明亮乌黑的眼睛里，总有一股让人看不透的地方，看久了总让人觉得慎得慌。 “小姐你安心些，只要大人在，那女孩子也翻不了天的。” “怕只怕……或许真的是我多想了……”轩辕夫人不敢将话再说下去了，她好怕有一天她说过的话会成真的。 连城月抚摸着手里温暖的宝玉，这是轩辕梓潼送给她的，虽然不知道这玉有多重要，但这玉上刻着‘潼’字怕是意义深刻吧。对着镜子，连城月将玉佩系在脖子上，虽然有点大，不过戴在衣服里，别人是看不见的。整了整领子，但在看到镜子里不该出现的人时，吓了一大跳。 “轩辕大人，您吓到我了。”要知道她的院子里除了轩辕梓潼出入，没有男子会来，更不会不请自来。对于此刻坐在她凳子上的人，她真是吓得心都跳了出来。 “连城小姐，不是胆子很大吗？”轩辕铭轲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意图。 “轩辕大人，夜深人静，虽然您是长辈，不过这样闯入一个小辈的闺阁，好像不太好吧。” “我在洛城的人都被连城日杀了，你说这笔账我该怎么跟他讨回呢？”想到今天接到的消息，轩辕铭轲觉得气血翻腾，虽然那些探子死不足惜，但是也是他辛苦培养起来的，现在居然被人轻易地解决了，能不叫他感到气愤吗？ “人们都知道打雷的时候都该呆在自己的房子里不出来，那些被雷打死的人确总是怪老天爷，我倒觉得那些人的确该死，站在了不该站的地方，您说我说的对吗？” “听小姐这么说，我那些人的确该死喽？”“其实他们本来可以不死的，只是他们打听不该打听的事，尤其是连城家的事。” “听小姐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有些道理，就像连城小姐也知道自己身在什么地方，知道哪些事是不可以打听的，哪些人更是不可以碰触的。” “本小姐从来不屑打听府内的事，对于府内的人，更是避之唯恐不及，譬如轩辕大人您。天很晚了，小女子要睡了，轩辕大人请。”连城月打开房门，做了个手势，请他出去。 “明日，蓝天霖会来接你出府，我会让悠然跟着。”轩辕铭轲不再多言，既然从梓潼那里无法下手，那只能从她身上下手了。 “多谢大人了，不送。”连城月在来到京城后的十多天里，还是第一次出府，虽然有许悠然这个跟屁虫跟着，不过并不影响她跟表哥逛街的心情。 “表哥，这里比洛城还热闹，果然是京城啊，我真后悔没有早点出来看看。” “京城是各大商家云集之地，自然比别处热闹非凡，今天你喜欢什么，表哥就给你买什么。” “真的吗？” “自是当然，你看到什么，就跟我说，我给买就是了。” “那我要那个……” “哪里？” 第二十章 惩治恶霸 - 洛城月 - 天车罗 “就那个，有几个小孩子围着的地方。”顺着连城月指的方向看去，蓝天霖看到了是在卖冰糖葫芦的小贩。 “好，我带你过去，你自己挑。”果然是个孩子，爱吃小孩子的东西。 “小……小姐，您要什么？”小贩见到眼前的人都激动死了，没看到四周的人都用羡慕的眼光在看他吗？ “你喜欢哪串，自己挑。”蓝天霖给了那小贩一块银锭子，示意不用找了，够一整串大糖葫芦了。 “小姐，这位少爷给的银子够买全部了，要不您全拿走吧。”小贩看着小姐纠结着拿哪串糖葫芦，心里一动，原想占点便宜的，索性这次就算了，反正他也不吃亏。 “悠然，还不快来接着。”连城月在蓝天霖的点头下，想到作为跟屁虫的许悠然，怎么好意思让他空手跟着呢。 “是，小姐。”一路上被无视的许悠然，告诉自己无所谓，只是他磨牙的声音反而让连城月更有兴致逛下去了。连城月看着繁华的街市，再看着扛着糖葫芦的许悠然，心里更是舒畅。 只是前面突然传来的欢呼声吸引了她的目光，难道这里还会有什么杂耍不成。在蓝天霖的拥护下，连城月挤进了人群，不过不是杂耍，而是在惩治恶霸。满地的奴才哭爹喊娘，而罪魁祸首却被一个人踩在脚底上。只是四周的人都不敢上前，只是围成一圈。一旁倒地的两个小乞丐虽然惹人怜惜，却不曾有人上前。 在四周人的吸气声和那个人的注目下，连城月慢慢地绕过那些人，走到那对小乞丐面前。 “他还有微弱的气息，还有救。”在他人嫌恶的目光下，一双纤细的手伸向肮脏的小乞丐，察觉到还有一丝气息，连城月微微松了口气。 “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弟弟，他才五岁，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原以为弟弟已经死了的小乞丐只是痛哭，知道弟弟没死，只是自己无法救弟弟，除了刚才出手惩罚坏人的大哥哥，也只有面前美丽的小姐能求助了。 “许悠然，你还扛着冰糖葫芦干嘛，还不过来救人。”连城月对着傻站着许悠然喊道。 “是，小姐。”许悠然其实早认出了作恶的人，若是平时，他只会袖手旁观，只是因为今天那人和连城月，他不得不上前去帮忙。终于可以将手里的糖葫芦可以扔了的许悠然抱起孩子，对蓝天霖使了眼色，朝附近的医馆奔去。 “若你这苦主也离开了，我们又要怎么惩罚坏人呢？”连城月拦住了想要跟去的小乞丐，对于他们之间的兄弟之情她很感动，只是他去也是无法帮忙的，只会在旁边妨碍大夫救人。 “小姐，我弟弟会没事吗？”小乞丐满心担忧望着弟弟离开的的方向，只是他无法拒绝好心的小姐，只能留在原地。 “让你弟弟受伤的人最好祈祷他没事。”牵着小乞丐的手，连城月在蓝天霖的维护下，走向那人。 “多谢英雄帮忙，这个人可以交给我吗？” “听凭小姐吩咐。”那人在见到许悠然的时候，早已猜到了她的身份，此刻人就在眼前，心道果然传言也不是不可信的，光这一份气度，怕是一般小姐可比的。 “这个人差点要了你弟弟的命，现在还生死未知，你想怎么处置他，我都依你。” “小姐，我只想要我弟弟活着，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计较。” “那我替你决定，你同意吗？”众人的细细议论声中，她早已知道这人的身份，当朝国舅又如何，那位英雄怕也是知道他的身份，不敢重伤他。 “小姐，你能救我弟弟我已经很感激了，我不想对他怎么样……”能救活弟弟，他已经不敢再奢望什么了，况且他不想这么善良美丽的小姐被自己连累。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表哥，打断他的肋骨，不许旁人施救，直到那个孩子能救活过来。”连城月话语一落，不只蓝天霖，甚至其他人都惊讶地看着她。不过蓝天霖想到那孩子的伤势，没有迟疑，在那人被点穴的情况下，伸手在他胸前按了几处，在场的人都听到肋骨折断的声音，都不禁为坏蛋捏了把汗，同时心里却也痛快，很久没人让他们心里这么舒服了。 不知人群中谁喊了一声‘连城小姐’，四周的人越来越多，直到把中间的人都围得密不透风。 “大家请安静，我是连城月，我不希望我的到来打扰到大家，请大家散了吧，这孩子的事情我既然帮忙了，就会做到底，请你们放心吧。”她知道这些人中不乏善心者，只是不敢得罪权贵。 “连城小姐，国舅爷的家奴跑了，你快走吧，我们不会说出去的。”一人起了头，四周的百姓都不忍心她被伤害，都纷纷让她离开。 “谢谢大家，我不会离开的。今天我不是为了这个孩子讨回什么公道，只是替我天城国铲除恶霸。我连城家世代家训，佑我君王，护我百姓。相信你们之中不乏被此人欺负者，我不能任由他在京城脚下欺负我天城国百姓。” “连城小姐，我女儿就是被这畜生害死了，求您为民妇做主啊……”一名老妇人从人群中冲了起来，在蓝天霖的阻拦下，才未撞到连城月。 “大婶，你起来。”看着匍匐在她脚下的老妇人，连城月有点无措，她不习惯别人跪在她面前，更何况是平民百姓呢。 “连城小姐，我们早就听闻连城城主的威名，求您为民妇的女儿做主啊，她才您这么大，就被这畜生玷污而死啊。”听者无不落泪，只是苦于无权无势，才会任由人欺负。 “小姐，求您为我们做主啊……” “连城小姐，为我们讨回公道啊……”哀怨载道的声音此起彼伏，下跪者竟达到了数十人，就连蓝天霖和后来赶到的许悠然都吓了一跳。 “许悠然，那个孩子现在如何了？”连城月看到这么多人下跪，心里早已起了杀意。 “若再迟一会儿，怕是神仙都难救了。胸口的伤怕是要躺上大半年了，还不知道有没有引起其他症状。”在大夫检查那孩子的伤势时，他都看得触目惊心，才几岁的孩子啊，竟下得去手。若不是担心连城月，他还想等孩子的病情稳定了才回来。 “杀了。” “什么？”许悠然以为听错了，赶忙再问一遍。 “皇亲国戚，不爱护子民，活着还有何用。许悠然，袖手旁观，难道就是轩辕铭轲教你的为人之道吗？” “可是……”虽然他也很想杀了这厮，只是碍于身份，怕给义父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闪开，闪开……”一群官兵从街口冲了进来，把百姓分散开了，将连城月等人围了起来。 第二十一章 贤臣秦一鸣 - 洛城月 - 天车罗 蓝天霖和许悠然站在连城月的两侧，以免不小心被伤到。 “大胆狂徒，竟敢在天子脚下伤人，来人呐，给我将这几个人绑了，押回府衙。”为首的官员见到左相之子竟被人伤倒在地，无法动弹，想到左相的厉害，恨不得将这几人直接砍了，以免自己被波及到。 “秦一鸣，今年四十有三，帝二十年进士，先后任锦州县令，知府，最后因为娶了当时的丞相千金，得以回京任知府。在锦州，被当地的百姓称颂为一代贤知府，没成想今日，当时的一代贤臣竟成为残害百姓的刽子手，若是让锦州的百姓们看到今日的秦一鸣，是否还会记得当年的秦一鸣呢。”听着连城月缓缓道来，众人都不敢相信平日里不为百姓撑腰的知府，在当年竟会是人人称颂的贤臣。 “你……你是是……谁……”秦知府，秦一鸣此刻正泪流满颊，这些年来的懦弱无能，让他根本不敢想起从前，或许他自己也早已忘了当初在锦州的一切。这些年来不仅被百姓们唾弃，有时候连自己都唾弃自己。 “秦一鸣，想想你寒窗苦读是为了什么，想想你岳父为何会将女儿许配给你，想想那锦州的百姓们，再看看你四周的百姓们。有多少人因为有冤无处申，有苦无处诉，导致家破人亡的。” “别……别说了……”身后衙役们看到自己的上司跪地痛哭，已没有了先前的嚣张气焰，纷纷推到秦一鸣的身后。 “大人，想想您年幼的儿子吧，难道您希望您儿子将来的下场跟他一样吗？” “我儿子？”顺着连城月的手，秦一鸣看到左相之子张家杰痛苦的样子，他无法想象有一天他可爱聪明的儿子会跟他一样。 “其实你并没有做过大奸大恶的事情，为了给你年幼的儿子积德，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看看你身边的百姓们，他们是多么善良，他们渴望的无非是一个给他们申辩的机会，大人，您愿意给他们这个机会吗？” “我……还可以吗……”他都不知道为民请命是什么感觉了，他不知道百姓们还会不会相信他。 “百姓们，你们还愿意相信秦大人吗，就如同相信我一样？”看着四周一双双无助的眼睛，回头看见小乞丐信任的眼神，她知道这里的百姓还是从心里愿意相信他们的大人的。 “民妇相信连城小姐，所以也愿意相信秦大人，我期盼秦大人做回锦州的秦大人。”离连城月的最近的老妇人开口了，四周的百姓们都纷纷表示愿意再相信秦大人。 “你是……”秦一鸣此刻一点也不怀疑她的身份了，从他还未走上仕途，就知道连城城主是整个天城国的屏障，世人都相信只要有连城城主在，天城国永远是最强的，她果然不愧是城主的女儿。 “悠然，去准备笔墨，让大家写下状纸，就在这里，秦大人要为京城里的百姓讨回公道。”在确信秦一鸣终于肯定了自己的身份后，她让许悠然准备好一切，就在今天，结束当朝国舅的性命。 当街审判案子，自古以来还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不知道从何处传出的消息，差不多大半个京城里的百姓都聚集到了这里，有些看不见，挤不进去的百姓们甚至爬到了房顶，酒楼上，观看这千古难得一见的奇景。 奇怪的是整条街很安静，静得以为没有一个人，有些不识字的百姓们，在许悠然和蓝天霖以及一些官差的笔记下，口述冤情。一张张状纸全放到了临时准备的案几上，秦一鸣一张张地看下去，脸时红时白，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而羞愧。 连城月在大家为她准备的椅子上坐着，并没有去看那些状纸，因为在她眼里张家杰已经是个死人了。不过为了让他活着支撑到审案结束，连城月特意请了大夫来，虽然她看得出那位大夫并不想医治他。 “老爷……”秦夫人，还带着他们十岁的幼子来到了街上，自从听到自家老爷要在大街上审理案子，先是不相信，直到真看见了，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夫人，你怎么来了？怎么把英儿也带来了？”从夫人的目光里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不正是自己的一身正气吸引了夫人吗？ “爹，娘说你是个好官，在审坏人，让我在旁边看着，将来也要做个跟爹爹一样的好官。”秦英稚气地宣言，让秦一鸣更是感动不已，所以他决定了，今天结果无论如何，都要秉公办理。 “老爷，我和英儿都在旁边支持你，我们不求大富大贵，只求问心无愧。” “夫人，为夫答应你，今后都不会让你失望了。”秦一鸣做回椅子上，让夫人和儿子站在一侧，继续翻阅源源不断地呈上来的状纸。 另一边，左相张恒听到自己的儿子被人重伤在大街上，又被秦一鸣那个昏官当街审判，气得差点昏倒。不过他并没有昏头，派人打听了来龙去脉，马上派人进宫。他就不信，有了皇帝的圣旨，谁敢动他的儿子，至于连城月，他动不得，并不代表秦一鸣那个糊涂官动不得。 轩辕府里，轩辕铭轲和轩辕梓潼都收到了消息，对于能劝动秦一鸣审理张家杰，两人都很惊讶，尤其是轩辕梓潼，轩辕铭轲虽然惊讶，不过他更多关注的是事情会如何发展，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否该帮她一把，因为她现在要对付的人正是自己要收拾的人。 轩辕铭轲坐得住，轩辕梓潼可坐不住了，马上起身出门，准备去闹事街上保护她。待他到了以后，秦一鸣已经整理完了案件，虽然案件多，但只其中的一两件命案，就够张家杰赔得了。 “你怎么来了？”见到轩辕梓潼来了，连城月吃惊之余，还开心他担心自己特意跑来。 “我不过半天没见你，你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轩辕梓潼一到才发现，事实比消息还轰动，整个京城的人都快聚集在这里了。 “月儿，秦大人要宣判结果了，你过来听一下吧。” 蓝天霖对于轩辕梓潼的出现很是反感，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我先过去了。”为了避嫌，连城月并没有同他过多言语，走回自己的位置，等着秦一鸣的宣判结果。 “本官宣判，张家杰草菅人命，欺压百姓，夺人家产，奸污民女，无恶不作，本官立即上书刑部，待文书一下，当街押往西市口处斩。”宣判一下，全城的百姓无不拍手称快，以后他们就不怕无处伸冤了。 “圣旨到……”原本秦一鸣喜悦的笑容瞬间僵硬了，闹哄哄的街市也安静了下来。蓝天霖等人都面色凝重地看着前方传来声音的地方，唯有连城月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脸上也没有表情。 第二十二章 圣祖恩旨 - 洛城月 - 天车罗 来宣旨的人，是连城月在京城里认识人中的其中一个，正是当日皇帝派他来接她进宫的，王公公。王公公在看到在场中的人中有连城月的时候，立马联想到贵妃为何要皇上钦点他来宣旨，是怕旁人镇不住这位祖宗吧。 “奴才见过小姐，想不到小姐也在这里啊。”要认清形势，才是奴才的本分，他才不管与他没有切身利益关系的事情，现今不能得罪这位祖宗才是真理。 “王公公，要见您可真是容易啊，我好不容易出一次门，都能遇上您。”言下之意，遇上你准没好事。 “那是奴才的福气，皇上可想着您了，不知您什么时候有空进宫瞧瞧皇上？”虽然他不是很清楚皇上为何对她如此宽容，不过今下皇上如此宝贝着她，他不也得跟着听从吗？ “您看本小姐眼下正忙，王公公不妨回去告诉皇上，待处理完事，侄女自会觐见皇上叔叔的。” “小姐若不嫌弃奴才笨手笨脚，奴才替您处理这事如何？”王公公紧着袖口里的圣旨，就怕手里的东西跟她起了冲突，到时候他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个嘛？”连城月故意停顿了一会儿，回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回答。“我原本是打算亲自处置这个冒充皇亲国戚，鱼肉百姓，奸污民女的恶棍，以免百姓们误会是我皇上叔叔在纵容这般恶徒。现在王公公乐意效劳，我就先走一步了。” “小姐，何人胆敢冒认皇亲国戚？”王公公往四周看了看，除了倒地的张家杰，当然还有连城月，他看不出第三个人是皇亲国戚。“这就要问秦大人了。”连城月向身后的秦一鸣使了眼色，虽然秦一鸣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只知道将张家杰的国舅身份说了个清楚。 “小姐，张家杰是蝶贵妃的胞弟，所以是国舅爷，不能不算是皇亲国戚。” “王公公！”连城月大喊一声，将原本就在她身旁的王公公吓了一大跳，不仅是他，就连上前的秦一鸣也被她吓得抖了抖身体。“王连生，你身为皇宫总管多年，难道你不知道当年圣祖特地为雪皇后下的三道恩旨吗？为了怕后人对雪皇后的不敬，特地将它们列入祖宗家法。难道这些还要我来教你吗？” “奴……奴才知……知错了……求小姐息怒，求小姐饶命啊……”众人纷纷看着这戏剧化的画面，都对连城小姐口中的三道恩旨充满好奇，为何会让大总管如此惊怕。就连身为朝廷命官的秦一鸣和轩辕梓潼都是一头雾水，他们怕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景吧。 “这是圣旨吗？原来长成这样啊？”连城月捡起从王连生袖口滚出来的圣旨，摊开来正准备念出来呢。 “皇帝诏曰：……” “我的小姐，我的祖宗，奴才求求您了，别念，千万别念啊……”诏书中提到了国舅爷，若念了出来，到时候皇上肯定找他当替死鬼。 “可是王公公你刚才那声‘圣旨到’喊得好响啊，我现在的心还在狠狠地跳呢。” “没有圣旨，没有圣旨，奴才走错地方了，走错了。”王连生此刻只想把圣旨拿回来，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真的吗？秦大人，你没听到王公公的话吗，我看这冒认皇亲国戚的罪就不用上书刑部了，太慢了，有皇上最信任的王公公作证，到时候皇上是不会怪罪你的。你说呢，王公公？” “小姐说的是，说的是，这人罪该万死，应该立即处死。”王连生此刻真是有苦说不出啊，不过为了自身性命，管他是什么人，他都得办啊。 “秦大人，听到了吗？” “是，下官马上按王公公说的办。来人呐，立即将犯人押往西市口处斩。”虽然百姓们看得是一头雾水，不过知道张家杰被砍头了，心里还是很高兴，都跟着刑车去看热闹了。在连城月的示意下，秦一鸣先去法场了，他知道今后天城国会有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连城小姐会是关键。他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 “表哥，你先回去吧，有轩辕大哥陪着我就好了。还有这孩子……”既然她见到了这两个孩子，就不会任由他们不管了。 “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这两个孩子的，你自己小心点。”蓝天霖走过去牵着那孩子的手先离开了，只是那孩子还时不时地回头看连城月。轩辕梓潼让许悠然回去了，自己跟连城月坐在王公公准备的马车里向皇宫驶去。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连城月看着自己的衣服，没穿错啊，也没有弄脏，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有点奇怪。 “那三道恩旨是什么？为什么王公公这么害怕？”虽然对皇室律例不是很熟悉，不过王公公虽然年轻，但为人阴险，又懂得圆滑处世，今天这样失态怕是第一次吧。 “你是武官，当然不会去关注这些东西，再说都过了百年之久，怕是很多人都早已忘记了。你发现过没，皇帝好像从来没立过皇后，甚至连皇后专有的凤印都没有。” “没有。”轩辕梓潼想了想好像没有，不过他才不去管皇帝的后宫呢。 “那是因为皇帝不立皇后在百姓和百官心里已经成了惯例，当年圣祖很爱雪皇后，雪皇后唯一的弟弟为圣祖而死，雪皇后伤心欲绝，圣祖将雪皇后的胞弟封为天城国唯一的国舅爷，这世上只有雪皇后的弟弟称得上国舅爷的称号。就凭一个贵妃的胞弟就敢自称国舅爷，皇帝不灭他九族那是皇帝仁慈了。” “原来如此，可是这跟王公公有什么关系？”怪不得王公公知道后反应如此迥异。 “圣祖真的很爱雪皇后，下了第二道恩旨便是后人不可封皇后称号，唯有贵妃为尊。不过这两条并不是让王公公害怕的理由。真正厉害的是第三道恩旨，凡后人胆敢违反圣祖恩旨，诛灭九族那是最轻的，每个人总想在历史上留名，就算是平民百姓，也会有族谱什么的，而违反的恩旨的人，将永远会消逝在世上，甚至永世都不能留名。” “那若是皇帝违反了呢？” “你真傻，皇帝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若是有错，也是其他人的错。” “譬如传旨的王公公？” “皇宫快到了，我就不多说了，圣祖真的很爱雪皇后，可是雪皇后她……” “小姐，皇宫到了，请下车。”车外王公公打断了连城月的话，随后下车的轩辕梓潼看着连城月的背影，他有很多话要问，偏偏这时又无法问清楚。 连城月静静地看着辉煌的皇宫，心里暗问：雪皇后，当年你就是从这里慢慢走进里面的吗？你是否还记得那为你出生入死的连城明呢？ 第二十三章 轩辕起疑心 - 洛城月 - 天车罗 连城月走在王公公的身后，走过一座座巍峨的宫殿，踏上那巨石建造的阶梯，回望身后一片片的屋顶，上面就是君临天下的地方吗？怪不得人人都想住进这里，可是住在里面的人却想走出去。 轩辕梓潼一步一步地跟在她身后，她注视的目光很深沉，深沉得他无法看清。她善良，却不是盲目地善良，她能自保。她走进皇宫，却不是好奇，不是害怕，仿佛她原本就该属于皇宫似的。 她，就像一个谜团，让人始终无法看清。即便心狠手辣如王公公，却无法从她身上讨到便宜，反而在她面前战战兢兢。是他看错了她，还是她从未让人看清过，是她的姓氏让她不知道畏惧，还是她真的初生牛犊不怕虎。连城月，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姐，皇上早已吩咐过，若是小姐来了，不用通报。”王公公站在殿外，一手拦在轩辕梓潼面前，让连城月先进入内殿。 “可是我一个人会害怕啊，有轩辕大哥陪着我，我就不怕了。”走进殿内的连城月退了出来，若只有她一个人进去，还有什么意思。 “小姐说笑了，皇宫是很安全的，况且有皇上在，谁敢对您不敬呢？”就连他不是还低头哈腰的吗，难道这皇宫除了皇上，还有谁比自己的权力更大呢。 “这么说王公公是怀疑我说的话了？” “不……不敢，既然小姐这么说了，那轩辕将军便一同进去吧。”看到连城月的笑容，王公公只觉得汗毛直竖，先前的惊吓还没有根本缓过来呢。 先前连城月可以不经通报见皇帝，已经让王公公和轩辕梓潼很是诧异，此刻眼前的此情此景，让见到的人都掉了下巴。连城月揽着皇帝的手臂，头枕在皇帝的肩膀，两人并肩坐在龙椅上。平时互相看不上眼的两人此刻都惊疑地看着对方，还有上面不时传来的欢声笑语，让两人都从彼此脸上看到了肯定的答案。 “皇帝叔叔，您有没有怪我来了这么久，到现在才来看您。”原本她是想进宫的，不过轩辕铭轲不想她进宫，她就暂时不进宫好了。 “丫头，我还以为是你不想见到我这个老头子呢？”此刻的皇帝并不像平时见到的那一副昏聩的模样，让底下的两人再次对眼，王公公算是看明白了，今后千万不能得罪这位了。 “叔叔哪里老了，听王公公说，叔叔后宫里可是有很多漂亮的娘娘仰慕您呢。”揪着皇帝雪白的胡子，丝毫不在意他紧皱的眉头。 “这个狗奴才，竟敢在你面前瞎说，看我怎么整治他。”底下听到自己名字的王公公，冷汗直流，姑奶奶呀，奴才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个了。不过连城月接下来的话让他松了一口气。 “叔叔，你可不能惩罚王公公，王公公可是个好人，他今天还帮我惩治了坏人呢。” “是吗？这个狗奴才还算有点用，敢欺负你的人，我看是死到临头了。丫头，不说扫兴的事了，过几日，你弟弟连城日也会进京了，到时候可得好好热闹一番啊。” “叔叔，日儿这次来肯定是生我的气来着，到时候您可得站在我这边，不许帮着他欺负我。” “这世上也就日儿能制得了你，怎么你这次进京日儿不知道吗？”皇帝皱着眉头，怪不得连城日会进京来，他本来也觉得奇怪，洛城的爵位是世袭的，只要上报朝廷即可，根本不用新任城主进京的。 “人家从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有多少大，没有看过高山，没有见过河流，甚至每天只能对着院子大的天空，连天上的小鸟都比我自由。我这次跑出来，爹爹生气了，把我赶出了洛城，日儿这次来，肯定是绕不了我，我……我好可怜啊……”连城月趴在皇帝的怀里，直接拿龙袍当手帕来擦眼泪了。 到了现在，王公公算是看明白了，这纯是叔侄俩相聚呢。那龙椅可是一般人不敢碰的，连皇帝最宠爱的贵妃都碰不得的地方，现在却让一个小丫头在上面上蹿下跳，看来这连城小姐可是不一般呐，他还是头一次知道龙袍还是可以当抹布来用着。 至于在底下同时受煎熬的轩辕梓潼来说，同样是震惊的，看这两人的样子，洛城和皇室肯定有不一般的关系，若非如此，本该是皇帝忌讳的连城家，为何会对一个素未蒙面的连城月如此恩宠，甚至是溺爱。 “好了，朕的小祖宗，朕保证，这世上只有你可以欺负别人，包括朕在内，谁也不能动你，可以了吧？”皇帝抓着自己的胡子，从她的小手里挣脱出来，虽然不黑了，但是他很爱惜的。 “真的吗？听说皇帝一言九鼎，您可得说话算话啊？”脸上只有几滴眼泪的连城月望着皇帝的脸，想再次肯定刚才的话。 “王公公，去下一道圣旨……” “太麻烦了，我都准备好了……”连城月从自己的袖口拿出手绢，摊在桌案上，大笔一挥，匆匆几笔，顺手盖上玉玺，一切搞定。“‘不许任何人欺负连城月’叔叔您看，行吗？” “行……行……”皇帝看着她一气呵成的动作，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的地方，直到王公公上前提醒他，他才想起来，这玉玺除了他能盖，谁都不能碰。 连城月喜滋滋地揣着圣旨走出皇宫，丝毫没有发觉身旁的人的不对劲。有了这圣旨，日儿就不能欺负她了。 “连城小姐，今天真是好大的威风啊。”轩辕铭轲坐在院内，看着进来的连城月，心里真是无比懊悔当初的决定。 “轩辕大人，你也知道了，我只是对他小小惩戒了一番，没想到闹得这么大。” “小小惩戒？那怎样才算是大大惩戒呢？” “当然是诛九族啊，不过这是皇帝的权力，我还没这么大的权力呢。” “梓潼，你去书房等我，我有事要和连城小姐谈一谈。” “是，爹。”轩辕梓潼虽然不放心连城月，不过今天的事对他的冲击太大了，有些事他还得好好想想。 “连城月，你跟我回京到底要做什么？”待确定梓潼已经走远后，轩辕铭轲绕到她身后，单手扣住她的喉咙。皇宫里发生的事情他当然知道了，现在他要知道她和皇帝之间到底什么关系。 第二十四章 玉戒的秘密 - 洛城月 - 天车罗 “做……做什么……你不是……知道吗……”连城月双手想松开他的手，可是那双如石头般强硬的手，丝毫没有移动。一张小脸瞬间通红，呼吸困难，只能断断续续地吸气。 “我不是梓潼，别跟我耍花样，你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吗？”轩辕铭轲加重了手的力道，白皙的脖子开始泛黑。 “我……我……我……”不堪窒息的感觉，连城月只觉无法呼吸了，身体一沉，倒在了轩辕铭轲身上。轩辕铭轲并没有因为连城月的昏倒而多加宽心，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女子，竟敢单身随他回京，原以为是为了顾及连城枫。 可现在看来，皇帝对她的态度如此不一般，怕不单单是因为连城枫。她明明就掌握在自己手里，小命随时都可以丢掉，可是她却丝毫不担心。即便刚才他差点杀了她，她还是什么都不肯说，难道她确定自己真的不敢对她动手吗？连城月，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大公子，连城小姐的事还是交给老爷处理吧，你应该相信老爷，老爷是绝对不会做错的。”许悠然从外面回来向轩辕铭轲禀告了街上的事，就一直呆在书房里，未曾离开。见大公子独自来书房，便知道老爷已经开始亲自调查连城月的事情了。 “悠然，你说，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轩辕梓潼他不是不相信自己的父亲，只是他无法相信她一个弱女子会掀起什么大事，尽管她身上谜团重重。 “她为那对乞丐兄弟讨回公道，可说是个善良的女子，可是她却在瞬间要了一条人命，丝毫没有犹豫，怕是一般男子都比不上她。就连老爷要对付左相的儿子，也得思量一番，可她却一意孤行，反而相安无事。再看皇帝对她的态度，就连皇子公主，怕是都不得到这样的待遇吧。”虽然对于连城月，许悠然是最先接触她的，可是他也不知道连城月究竟是何女子。 “所以你和爹才认为她不简单吗？” “公子，若是男子，老爷反而会放心，可她偏偏是女子，有时候女人反而比一切都可怕。如今的局势都被她牵动着，左相的独子被她杀了，他必定不会罢休，而且她如今身在府里，怕是麻烦将会接踵而至。”如今这形势，反而还得将连城月好好保护起来。 “悠然，你跟随爹这么久，你说爹会怎么做？”轩辕梓潼不放心望向门外，以她的性格，怕是会跟爹起冲突的吧。 连城月气呼呼地坐在镜子前，四天了，整整四天了，轩辕铭轲，算你狠，派人监视她不说，还不让她出府。说好听点是保护她，实际上还不是怕她惹事吗？ 想起那天醒来，脖子刺痛，甚至喉咙都肿痛了。她拿出皇帝的圣旨给他看，结果竟被他仍在地上，说什么不放在眼里，她可是很宝贝的呢。虽然现在脖子的淤青消了，可是想起那天的事情，还是有点怕怕的，那种呼吸困难的感觉真难受。 轩辕梓潼望着院内漆黑的屋子，心里五味杂陈，这几天他不知道见了她该说些什么。连爹都问不出什么，他又能以什么身份来责问她呢，而且她会告诉自己吗？ “轩辕大哥，现在连你也要疏远我了吗？”连城月打开房门，其实从有人走进她的院子，她就知道了。只是她没想到轩辕梓潼虽然来了，却连招呼都没打，就想走了。 “我，对不起……”轩辕梓潼回过身，对上她那委屈的眼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其实这样也好，我也不想轩辕大哥为了我，跟轩辕大人不和。或许我不该贪恋外面的世界，跟着你爹回京，这样也不会惹出今天的麻烦了。” “你可以跟我爹解释清楚的，这样他就会放心你了。”潜意识里，轩辕梓潼还是想让连城月把事情说清楚，这样他也能光明正大地跟她在一起了。 “我能跟他说什么，说我是想离开洛城，离开家人，出来闯荡，你认为他会相信吗？你们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不知道自由的女孩子，是多么向往外面的天地。况且只要我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我不做什么，他都不会放心我的。” “可是据我们所知，皇上一直忌讳你爹，可他明明对你……” “对我好吗？轩辕大哥，实话告诉你，就算我爹犯了什么株连九族的大罪，皇上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为什么？因为那道圣旨？” “我要那道圣旨，只是为了做给别人看的。这是我家和皇帝的秘密，除了世代相传的洛城城主和当今的皇帝，别人是都不知道的。” 连城月靠近轩辕梓潼，说话轻声，就怕自己说的话被人听见了。“可是你……” “你想说我为什么知道吗？因为这个秘密是跟我有关的，而且是跟连城家的女儿有关的。轩辕大哥，因为你是我认定的人，所以我也可以跟你说，可是你真的不能说出去，否则我的麻烦更大了。” “不，别说了，既然你说了会给自己惹麻烦，我情愿什么都不知道。”看着她纠结的样子，他不舍得。 “轩辕大哥，你看这是什么？”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项链，项链上垂挂着一枚玉戒，玉戒晶莹剔透，如雪花般洁白，只是上面镶嵌着一只凤凰，血红的凤凰，如凤凰涅??般的血红。 “这戒指很特别，只是上面的凤凰……”就算轩辕梓潼再怎么愚钝，也明白这东西的重要性，凤凰，代表至高无上的地位，这东西只能属于一个人。 “这是雪皇后的遗物，如同凤印，弥留之际，雪皇后将这凤戒交给太子，也就是太祖，让太祖将这凤戒送给连城家，而且只传女，不传男。可惜自从连城家拿到凤戒，到了我爹这代，都未有女孩出生，直到我的出生，这凤戒终于有了主人。太祖也将这秘密传了下去，除了即位的皇帝，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所以皇帝才任由你随意进出皇宫，对你都不敢大加指责。而你也一直都知道这件事，把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对于原先她做的一切都有了解释，此刻他对于这个秘密的重大程度远远超过了她做的一切，她说的没错，若是这件事被人知道了，她真的很危险。不过她对自己的信任，让轩辕梓潼无地自容。 “轩辕大哥，你也知道你爹要做的事，我怎么可能告诉他呢。这个秘密告诉了你，等于是将命交到了你手里，轩辕大哥，你可不能再不理我了。” “你放心，就算我死，我也不会把秘密说出去的。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轩辕大哥，只要你相信我就好，我一点也不委屈。”被他拥入怀里，连城月静静地靠在他身上，只觉得无比安心。 轩辕梓潼看着她进了屋，虽然知道了原因，可是心里反而更沉重，爹一定不会罢休的，他该如何保护她呢。 “谁？”连城月关上房门，发现有陌生的气息，从屋内传来的阴冷气息，让她生生地打了个战栗。 第二十五章 姐弟短聚 - 洛城月 - 天车罗 黑暗中，连城月望着眼前的人，身体靠在门上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那完美无瑕的脸上，只剩下浓浓的思念和泪水。 “这泪水，是为我而流的吗？”连城日，不眠不休地赶路，终于提早三天到了京城。那疲惫的脸色因为见到了她，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腿麻了，动不了了。”原先的恐惧瞬间转化成了喜悦，刚才的双腿僵硬因为见到眼前的人开始泛酸，只能手抵着门才能站着。 “你就认为我不会生你的气吗？”虽然这么说，不过连城日还是抱起她，向内室走去，将她放到床上，搓揉她酸麻的腿。“怎么样？好点了吗？” “日儿，我很想你。”在这里，没人会像他一样保护自己，跟自己谈心，没有人愿意相信她。 “想我？想我就是离开我身边，我说过会给你自由，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还是你觉得现在这个样子比较好，不是受伤，就是被囚禁。不过我看你现在很好，轩辕梓潼那个傻子被你耍得团团转。你不是应该很开心吗，所有人都围着你转，你怎么可能还有空想我呢？” “你都看见了？”直到现在连城月才发现连城日一身夜行衣，想必入夜之后他就潜进来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他肯定看见了。 “怎么？不想我知道，你以为那些监视你的人都是傻子吗？还是你以为我更傻，会任由你一个人在京城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日儿，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知道自己很任性，只是当初她只想离开洛城，从未想过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连城月，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尽管我们一母同胞，可是我真是个傻子，竟从未发现你根本就没信任过我。信我，就不会离开我，信我，就不会不告诉我你的决定，信我，更不会让人支开我，独自离开洛城。”连城日挡开她想碰他的手，此刻从未有过的失落慢慢在他心底升起。 “日儿，不要不相信我，你知道的，在这个世上，我只相信你，我信你，就像信任我自己一样。我只是太孤单了，你的事情越来越多，越来越忙，我害怕你会忽略我。可是我知道，不论我到哪里，你都会来找我的，不是吗？” “不，你在赌，赌我会不会来找你，如果我不来，你就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就像小时候那只鹰，你怕我忽略你，就把它放走了。可是你又怕我怪你，只能装作无辜的样子，让我原谅你。我以为你会一直坚定不移地信任我，就像我信任你一样。” “你说过的，我们是最亲的人，你怎么可以不信任我，我保证我以后会乖乖地。日儿，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上课的时候，你说过什么吗？” 那一年，连城月和连城日四岁，由连城枫亲自教导他们习字。第一次学习的字便是两人的名字，她写连城月，他写连城日。 “姐姐，我们的名字笔画一样多。”连城日将自己的名字拆开来写，分成四笔完成，又写了连城月的名字，最后一个字也是由四笔完成。 “日儿，你的字写得好好看。”由于女孩子手劲小，拿笔还不是很稳，所以连城月写得字没有连城日写得顺溜。 “没关系，姐姐，日儿帮你。”连城日站在连城月身边，握着她的手写字，虽然不是很流利，不过的确比连城月写得好看多了。连城枫没有那么多时间手把手将两个小的写字，所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连城日教她写字的。 “日儿好聪明，不过爹说了，日儿以后要当城主的，要学的东西肯定比我多。” “姐姐，日儿以后当了城主，一定会保护姐姐的，不让任何人欺负姐姐。”或许是双生子，连城日从她的话里就能感觉她其实很不开心呢。 “日儿，我们以后像小时候在娘的肚子里一样，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嗯，日儿跟姐姐永远都不分开。”两个小人在书房里面对面写字，连城日时不时地看着她写字皱眉，自己也开心地笑了。 “日儿，姐姐知道你身上的胆子很重，我想帮你，可是你却从不让我帮你。我不想你整天皱眉，忙进忙出，而我却只能在屋子里呆着，甚至连家门都出不了。”他顾忌她是女子，可是她担心她的弟弟。 “我说过的话我当然记得，正因为如此，我只要你乖乖地呆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我可以安心地做我该做的事情。我不用分心去照顾你，你知道吗？” “可是日儿你不能否认，我到了京城，加速了他们之间的矛盾，只要有朝一日，他们互相争斗，我们就可以做收渔翁之利。”如今左相之子死了，她就不相信他能忍下去，会忍住不去对付轩辕铭轲和自己。 “这就是你所谓的帮助，就是把自己置身在危险之地，这种帮助，我情愿不要。我连城日还不需要靠一个女人帮忙，尤其那个女人是你。” “日儿，我知道你心高气傲，可是你做事有时并不如轩辕铭轲老辣，就像今天，你实在不该冒险闯到我这里来。再过几天，我们不就是可以在皇宫里正大光明地见面了吗？” “你是怕我打扰到你了吧？你难道不知道轩辕梓潼是轩辕铭轲的长子，你今天贸然将玉戒的事情告诉他，就算他现在不说，难保将来他不会说出去。” “我要的就是他会说出去，日儿，我们要做的事情是戳穿天城国建立以来最大的谎言。仅凭我们的片面之词，你以为会有人相信吗？近两百年来，当年雪家的家臣死的死，散的散，要重聚他们，你以为仅凭你一个人的力量能完成吗？”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需要你出卖自己，若要你牺牲自己，才能完成大业，我情愿什么都不要。” “可是日儿，若有一天真需要我牺牲自己，你是拦不住我的。但是你也该知道，这世上能伤我的人恐怕没几个。轩辕梓恒算是其中一个吧，我不知道轩辕铭轲为何会将他藏起来。” “他的事情我会查，但我警告你，若是你敢乱来，我可不会再轻易原谅你了。” “我知道了，日儿，我在这里很安全，你先走吧。”聊了快1个时辰了，再待下去，天就泛白了。 “你先睡下去，等你睡着了，我再走，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并没有睡好。”他知道无论在哪里，她都极没有安全感。 “日儿，要小心点。” “睡吧。”连城日看着她轻轻闭上眼，终于能再次感觉到她的呼吸了。从怀里取出那日她离开后留下的香囊，虽然香味淡了许多，不过还是很好闻，将它轻轻放在了她的枕头边。 次日，连城月醒来，虽然知道他离开了，不过心里还是有点难过。将他留下的香囊收好后，便叫人进来收拾了。 “轩辕大哥，我突然想起来，好像从我进府以来，都没有看到过轩辕梓轩，他不住这里的吗？”虽然行动受阻，不过连城月还是很开心，起码有人能进来陪她说话。 “哦，梓轩他忙于生意，常年不在家是正常的。就连京城里的铺子也不常来，也是家里的管家管着的，布庄和粮食生意，甚至其他一些较好的买卖，他都做，所以大江南北，跑来跑去是正常的。” “我听表哥说过，做生意的人都是这样的，表哥也去过很多地方。轩辕大哥，我不知道有句话该不该说？”连城月看了看四周，院外的人好像并没有留意到她们在说些什么。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轩辕梓潼自打知道玉戒的事情，心里已经完全信任她了。 “就是你另外一个弟弟为什么会住在那里？”虽然她很隐晦地说，不过轩辕梓潼很快听懂她什么意思了。 “因为……” “大公子，老爷有事找你。”许悠然适时地出现在院外，让院内的两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连城月，她怀疑许悠然是故意的。 第二十六章 左相作乱 - 洛城月 - 天车罗 原本热闹无比的街市，因为连城日的到来，加之前连城月为民除害的行径，对于洛城新城主的到来，更是夹道欢迎。街道两旁都站满了人，欢迎队伍一直从城门口延伸到了皇宫门口。 轩辕府门口，连城月早已等候在门口，打算跟着轩辕铭轲一起进宫。 “连城小姐，看来你真是迫不及待地要见洛城的新城主啊。”轩辕铭轲早已知道她等在门口，便叫人多准备了一匹马，她越是隐藏得深，他越要把它公之于众。 “与家弟多日未见，当然思念之深。在这一点上，小女子当然万万比不上大人您的。” “那日夜探小姐的不是令弟吗，看来我这府里真是守卫太放松了，若是歹人冲撞了小姐，那可真是我的罪过了。” “大人放心，有轩辕将军在，我相信歹人是不敢乱来的。” “如此最好了，小姐，请吧。”轩辕铭轲皮笑肉不笑地请她上马，他就不信她还能撑多久。 连城月看了看被人挡住的轩辕梓潼，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转身上了马，先走一步。 “爹，今天进宫是不是有危险？”虽然他相信爹不会害连城月，但是危险若是来自别人，他就不得不担心了。 “梓潼，今日你呆在府里，不用进宫了，悠然跟我进宫就可以了。”因为连城月的关系，他必须把梓潼跟她有关的一切都隔离开来。 “爹，让悠然守在府里，我跟您进宫。” “你是我轩辕铭轲的儿子吗？你别忘了府里还有你的母亲和弟弟，你宁愿将他们的生死置之一旁，就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女人吗？” “我……”轩辕梓潼无言以对，若是过去，他不会反驳爹的决定。 “老爷，我相信大公子会明白您的意思的，我们先进宫吧。”许悠然见时间差不多了，上前提醒他们。 “梓潼，你该是我引以为傲的儿子，但是连城月他不是你要得起的。”留下一脸深思的儿子，轩辕铭轲骑马赶上连城月，希望梓潼终有一天能明白他的苦心。 众人都在大殿里等候连城日的到来，若说不好奇是骗人的，先前见到跟随轩辕铭轲前来的连城月已经让人惊艳了一回。对于同是双生子的连城日，更是好奇不已。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对双生子是连城枫夫妇向菩萨求来的，世人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如今同聚一堂，真是大饱眼福啊。 在每个人的翘首期待中，一个身着黑色蟒袍的少年持剑进入大殿，身后跟着四名侍卫。少年背光向前，众人眯着眼睛看着他大步走到皇帝宝座下的阶梯前跪下，向高高在上的皇帝行跪拜之礼。 “日儿，快起来，让叔叔我好好看看你。”对待连城日，如当日对待连城月一样，在这两个孩子面前，他就像一个慈祥的长辈。 “谢皇帝陛下。”连城日依言而起，抬头跟皇帝对视，在皇帝眼中，这孩子眉宇间跟连城枫相似，但这容貌果真是绝世无双，这两孩子果真是上天的恩赐。 因连城日尚未弱冠，虽然身穿蟒袍，不过看起来还是个孩子的样子，在众人看起来虽然有点不伦不类。不过就凭连城的姓氏，谁也不敢小瞧他。单从气势上看，这洛城城主的气势他已经有了。各人都在心里暗自羡慕，连城一族果真是人中龙凤，这两姐弟都是非池中物啊。 “日儿太见外了，说起来，我跟你爹虽然君臣有别，不过自小一起长大，你跟月丫头一样唤我叔叔即可。你连城一族，跟我宇天一族，可是最亲密的亲人呐。”宇天哲，此刻真像一个慈祥的长者，对于刻意拉近连城日的关系，让底下的人都惊讶不已。所有人都在暗自揣测，这连城一族虽然世代守卫洛城，难道还跟皇帝是亲戚吗？ “请皇上恕罪，大殿之上君臣之礼不可废，私下微臣当然愿与陛下叔侄相称。此次微臣前来，一是觐见陛下，二是接回家姐。家姐日前负气离家，跟随轩辕大人进京，爹爹一气之下将姐姐逐出洛城。近日来，两老思女成疾，命微臣务必接回姐姐。” “月丫头我已经说过她了，你带她回去便是，切不可再说她了。”宇天哲看向底下怯怯地望着连城日的连城月，又看向脸上无表情的连城日，心里暗自感叹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谢陛下成全。”连城日转头看向一直躲在一旁的连城月，示意她到他身边来。 “慢……”人群中走出一个中年人，目光凶狠地盯着连城月，走到大殿中跪下。 “启禀陛下，日前连城小姐在街市派人杀了微臣的独子，请陛下为微臣做主啊。” “这是真的吗？”宇天哲看着下跪的左相，那天好像是有那么一件事，不过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陛下，下手之人乃是秦一鸣，就算微臣的儿子犯了罪，可是他们未经上报刑部，就将微臣的儿子斩了，请皇上为微臣做主啊。”想当初听到噩耗，他恨不得马上杀了连城月，不过他很清楚，即便杀了她，自己肯定也会被问罪，索性等到今天，孤注一掷。 “启禀陛下，虽然是连城小姐下的令，不过左相之子张家杰犯案累累，已经是罄竹难书，众怒难平，若不当街斩杀张家杰，恐对陛下声誉有损。”经过那事之后，秦一鸣已改邪归正，努力为民请命，如今在百姓们之间声誉卓著，非同以往。即便在朝堂上，已然能昂首挺胸地面对他人。 “叔叔，是我下的命令，秦大人不过是听命于我。可是叔叔可知道，那张家杰被百姓称作‘国舅爷’，已是犯了大忌。再者仗着胞姐是叔叔的妃子，大作范科之事，弄得民间唉声载道，受苦之人多达百人。若叔叔觉得侄女做错了，侄女甘愿受罚。”连城月满意地看着改过自后的秦一鸣，如今的他已恢复到过去的他。既然是她下的命，她也不会将责任推卸到他人身上。 “左相，你还认为你儿子死得可怜吗？若非丫头明察秋毫，朕的名声都被你儿子败坏了。本朝除了雪皇后的弟弟，谁敢自称‘国舅爷’，就凭着一条，你儿子就死有余辜。”宇天哲想到那天的圣旨，就懊悔了。 “皇上，微臣就这么一个儿子，微臣连儿子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呐。”虽然自己的儿子不学好，不过对于儿子的惨死，他还是会心痛的。 “难道左相认为朕该再下道圣旨，将你张氏一族除名吗？”祖宗家法在上，虽然他觉得有点无情，不过祖宗家法不可坏，他可不想做个不肖子孙。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皇上，你好狠的心，那就别怪微臣了。”左相冷眼看着皇帝，在众人的惊叹中，将离他最近的连城月劫持了。 “左相，你造反了是不是？”这时，宇天哲看到被劫持的连城月，无法再保持冷静了。 “陛下，这宫殿外的守卫早已换成了我的死士，今天你们谁都别想出去。我不仅要为我的儿子报仇，我还要将你拉下皇帝的位置。”听到大殿内的动静，四周围满了死士。惊慌的大臣们都挤做一堆，宽敞的大殿内，只有连城姐弟，左相和轩辕铭轲以及四个侍卫还站在中间。 “张恒，你若想活命，马上放了她。朕可以保证，谁都不敢伤害你。”宇天哲虽然明白张恒要连城月死的决心，不过这会儿他丝毫不敢刺激张恒，以免他失手伤了她。 “皇上，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我原本不敢保证今天会成功，不过连城月虽然可恨，可是她太有用了。虽然我不知道皇上为何对她如此宽容，不过她既然在我手里，你和连城日都不会轻举妄动的。” “你要如何才能放了她，今天就算你赢了，你以为你还能走得出京城吗？” “我为何要离开京城，只要你们几个人在我手里，就连远在千里之外的洛城军队也不敢轻易动手。轩辕铭轲，你想不到今天会败在我手里吧。” “左相大人，你知道吗？我突然发现以前是我太看得起你了，你以为我会在乎她吗？你恐怕低估了一点，连城月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所以你的威胁对我没有用，我倒要看看今天我走不走得出去。”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眼前的威胁，轩辕铭轲绕过面前的两人，径自往外走去。 “你……”张恒被轩辕铭轲蔑视的语气气得无法言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从面前走过，不过第二个离开的人让他更加傻眼了。“连…… ” “你以为你如果抓了连城月，还能活着站在我面前说这么多废话吗？”像是看到死人似的，连城日不再施舍自己的目光。 “什么？”张恒目光呆滞地看着手里的人，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第二十七章 连城月失踪 - 洛城月 - 天车罗 “张大人，请看清楚我是连城小姐吗？”此刻的‘连城月’单手推开禁锢自己的手，从脸上撕下一层脸皮，只是隐藏在脸皮下的脸是一张少年的脸，已恢复男音的他将张恒吓得跌倒在地。 “你……”此时的张恒已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真的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失败在哪里。 “启禀皇上，奴才是洛城城主的侍卫，一直暗中保护着我家小姐。自小姐街上一事，奴才便暗中打探张大人的阴谋，以防不测。在城主进城之前，奴才已暗中传递消息给城主。这殿外的侍卫仍是皇宫侍卫，这位张大人的手下已在昨夜被奴才派人偷袭，现今都被关在驿馆。” “奴才参见皇上，微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一名身材高大的将军匆匆进殿跪倒在地，向皇帝请罪。 “崔将军，朕将皇宫的安全交给你，真是所托非人，你连一个侍卫都不如。”此刻的宇天哲气定神闲地坐在龙椅上，看着下跪的两人，心里暗自思量：这名侍卫如此年经，可能比连城日还小，竟有如此胆量，面对皇帝从容不迫，且不骄不躁，还有刚才那跟着连城日出去的那四个人，恐怕都不是普通侍卫那么简单。洛城，果然是藏龙卧虎啊，让人不得不防啊。 “启禀皇上，今天一大早，微臣收到洛城城主的密信，将一切告知于奴才。奴才先派人将贵妃看押了起来，之后奴才一直守在殿外，等城主的信号。”崔明仁在底下暗自飙汗，他哪里知道左相会如此大逆不道，不过幸好他平日跟左相并不较好，否则自己还不被牵连进去。 “算了，幸好今日日儿机警，否则靠你们这群饭桶，朕早就被人害死了。”虽然事情过去了，不过刚才那会儿那群大臣都躲在一旁，看了都让心烦。“崔明仁，将这厮押下去，将张家一门满门抄斩，有关联的人一个不留，明白了吗？” “那贵妃娘娘？”其他人他才不管，不过这贵妃可是皇帝的宠妃，到时候皇帝要跟他算账，他可是有嘴都说不清。 “张氏一门，需要朕一一跟你解释吗？” “是，微臣明白，明白。微臣这就去传旨，将张家满门抄斩。”崔明仁叫进来几名侍卫，将被‘连城月’制服住的张恒拖了出去。 “启禀皇上，这里已没有奴才什么事，请恕奴才先行告退。”‘连城月’跪在地上，看多了这样的戏码，若不是城主吩咐，他才不会多呆一刻。 “朕问你，你家小姐现在何处？”虽然张恒已被抓了起来，不过他还是要知道连城月的消息才能安心。 “我家小姐仍在轩辕大人府中，城主已经前去接小姐了。”“你回去后跟日儿说，朕明日会在皇宫内院里宴请他们姐弟，众大臣都会陪坐。” “是，奴才一定照实跟城主说。奴才先退下了。” “下去吧，你们都下去吧。”等底下的大臣都走光了，宇天哲感觉有些累了，靠在龙椅上休息一会儿后便向后殿走去，身旁的王公公紧紧跟随其后。 “城主手下真是能人众多，能把连城小姐的容貌动作打扮得惟妙惟肖。”从皇宫内出来后，轩辕铭轲便和连城日一起向轩辕府走去。 “惟妙惟肖？不是还被丞相大人识破了吗？家姐这些日子以来，真是多亏丞相大人照料了。” “那是本相的荣幸，皇上如此‘看重’连城小姐，本相又怎么敢不尽心尽力呢？” “今日连城日会将家姐接往驿馆，改日定当携家姐好好谢谢丞相。” “那本相就恭候了。”话毕，一行人已然来到轩辕府外。轩辕铭轲先行进府，连城日紧随身后，四名侍卫还是跟在连城日身后一同进了府。 “爹，你回来了。这位是……”轩辕梓潼早已收到消息，知道宫里发生的一切了。虽然是初次见面，不过因着连城月的关系，对连城日并不敌视。 “我姐姐呢？” “爹，连城小姐不是跟您一起进宫了吗？”轩辕梓潼听到连城日那么说，心里顿时预感不好。 “刚才府里可发生了什么事？”轩辕铭轲看着连城日凝重的脸色，心里起了戒心，果真是事情接着一件一件。 “府里进了贼，不过幸好没有损失。”他刚刚派人清点了财物，并没有丢失的贵重物品。 “没有损失？那我姐姐呢，一个大活人不是不见了吗？轩辕大人，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身后的四人同样惊奇地看着他们的城主，虽然在他身边时间不长，不过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焦急的神色。 “连城城主，连城小姐失踪了，我们也很担心，现在要找到连城小姐才是最要紧的事。”轩辕梓潼的担心并不比他少，只是他想不通为何一个大活人会突然失踪的呢。 “靠你们？我姐姐我自己会找回来，这笔账我会跟你们算清楚的。”不再多说废话，连城日转身离开。 “梓潼，府里到了出了什么事？”待府里没有什么其他人，只剩他们父子和许悠然，轩辕铭轲才问出口，他知道刚才梓潼并没有跟连城日说真话。 “有人闯进了后院竹林，不过被小弟的弓箭所伤，想必逃不了多远。”现在他已经加强了后院的戒备，外人别想再闯进里面。 “你认为是什么人做的？” “连城日。”顺着轩辕铭轲的目光望去，那个方向是连城日离开的大门口。 “梓潼，你就没想过会是连城月吗？她什么时候失踪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失踪，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刚才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连城月，她身上有太多让人怀疑的地方了。 “爹，连城小姐并不会武功，虽然她能进后院竹林，可是她又怎么能躲过小弟的弓箭呢？”他们不是已经试过连城月了吗，她并不会武是铁一般的事实。 “要是她会武呢？”“老爷，你是怀疑连城月一直在装模作样？”许悠然想起敏捷连城月轻巧的上马姿势，恐怕不是马技好，而是武功好。 “回禀相爷，城主的侍卫来说，连城小姐已安全回到驿馆，请相爷放心。”一个守门侍卫匆匆进来禀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知道了，下去吧。”轩辕梓潼看着若有所思的轩辕铭轲，将侍卫打发了下去。 “梓潼，恒儿知道来人被弓箭伤到哪里了吗？” “后背，爹是想……”虽然轩辕梓潼很想知道那人是谁，可是他绝不希望爹和悠然的猜测是正确的。 “明日皇上要宴请连城日，连城月肯定会在场的，我们必须找机会试探一下。对于连城月，我已经没有太多耐心了。他们既然帮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我们也得赶紧行动才行。”洛城，是他小看了。 连城日回到驿馆，看到徘徊在门外的十九，就想到发生了什么事。 “你就是这么让我放心的吗？”一进屋，连城日看到坐在床上的人，虽然看起来伤势不重，可是还是让他忍不住发火。 “日儿，先帮我上药，然后随你怎么骂都行。”床上的人正是一身男儿装扮的连城月，此刻的她脸色苍白，冷汗连连。跟以往弱不禁风的样子截然不同，怕是任何人见了都不会相信堂堂的连城小姐会做男儿装扮，独闯轩辕后院竹林。 第二十八章 驿馆治伤 - 洛城月 - 天车罗 连城日坐在床边，看着被箭头穿破的伤口，幸好血是红色的，否则伤口处理起来就麻烦了。想到拔出箭头时的疼痛，连城日伸手点了她的睡穴，见她睡了过去才撕开她后背的衣服。 “城主，小姐要的东西已经备好了。”十九站在门外，刚才城主没回来，他不敢离开，一直守在门外。待城主回来了，他才放心去取小姐要的伤药。 “你是从哪里把小姐接回来的，可有人看见？”门打开后，连城日见门外只有十九一人，想必驿馆内并没有人知道连城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按计划，小姐是该在轩辕府内等城主的。不过小姐觉得今天是个好机会，府里只有轩辕梓潼，趁乱可以去竹林一看究竟。从宫里出来，奴才不放心小姐，在去轩辕府的路上碰上了小姐。十九来不及通知城主，请城主责罚。” “算了，若是肯听劝，她就不是连城月了。你派人去轩辕府知会一声，说小姐已经回来了。” “在城主还未回来之前，小姐已经让十九派人去轩辕府知会一声了。” “下去吧，去跟四位少将军说一声，明日准备一同进宫。十九，你按这个方子亲自去厨房做一碗药膳，药性越强越好，记住，这件事不准泄露出去。” “是，城主，可是小姐的身体能承受得住那么强烈的药性吗？”十九接过方子，看了一眼，上面的可都是虎狼之药，再加上城主特有的凝肌膏，这药力怕是七尺男儿都承受不了的。 “她承受不住也得承受住，轩辕铭轲是不会给她时间痊愈的。”连城日让十九先下去做事，看了两边关门的四个房间，冷笑了一声。 入夜以后，十九并没有回去休息，站在连城日的房门口守着。看着面前的四个人，十九直接无视，当若有人胆敢上前一步，他就不会视而不见了。 “四位少将军，不论什么事，请明日一早再来见城主。” “十九，我们好歹也是少将军，迄今为止，都未拜见小姐，那可是大不敬。”他们孟，文，林，冷四家都是世代连城家的家臣，尽管他们心里对年少的连城日并不怎么信服，对于连城小姐，他们心里也是好奇多于敬佩。说话的正是冷夜，在四家后辈中算是最年长的。 “小姐身体不适，而且夜色已晚，不宜见客。”对于他们四个人，十九有时候真的很无奈，若是旁人，他才不会理会这么多。不只因为他们是连城家的家臣，也是因为他们将来也是洛城四大将领的继位者。他们对连城家的忠心是不变的，尽管他们现在对城主口服心不服，但他能预感到，总有一天他们也会像自己一样，对城主坚信不疑。 “十九弟弟，说谎可不好。城主和小姐虽是姐弟，不过深夜两人同处一室，传出去可不好听。我们当然知道城主和小姐有话要说，这才来拜见的。”虽然对于连城日的行为很是不解，但是他们的心是属于洛城的，是忠心城主的，所以白天他们也不好来打扰。但是若是关于洛城的事，他们两姐弟瞒着他们四个人，那就是不信任他们了。 “孟可，你既然知道城主和小姐有要事要说，就不该打扰。小姐若是要见你们，自然会见你们的。若是打扰了城主和小姐的大事，你们承担得起吗？” “大事？若不是大事，我们还不会来见小姐呢。对于洛城发生的事，我们想问一问小姐，她是否知道？”尽管他们要忠于洛城，忠于城主，但是对于洛城发生的一切，他们四家族都是出于一片混沌中。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老城主会突然做这样的决定，甚至对他们的爹爹们避而不见，一切都由城主来做主。而且对于城主这次会带着四人，他们心里都清楚，城主不仅忌惮着他们四家将领，而且还防着他们。自第一代洛城城主开始，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他们四家的忠心天地可鉴，城主这样做，就不怕寒了他们的心吗？ “四位少将军，你们想知道的，城主自会解释清楚的。但是今夜，十九守在这里，除非你们杀了十九，否则十九是不会让你们进屋的。”他知道城主清楚外面发生的事情，但是城主未开口，他是不敢轻易放他们进去的。 “十九，我们不为难你，我只问你一句，今日轩辕梓潼口中的贼是不是小姐，而且小姐还受伤了。”文秋影的话不仅吓到了十九，另外三人也都惊讶地看着他。前面一句还是疑问，下一句就已经肯定小姐受伤了，所以十九才会阻止他们见小姐。 “秋影，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怎么知道小姐受伤了？”林晨知道文秋影擅长医术，平日里就不时为百姓看病诊治，所以他知道秋影的话不是没有依据的。 “我闻到了屋内的药味，而且还是虎狼之药，最重要的是城主的凝肌膏都用上了。怕是小姐的伤势不轻，十九，我说的可对？”其实刚才从十九诧异的神情上，他就已经看出了，现在他对连城姐弟充满了好奇。尤其是连城小姐，世人口中的连城小姐，怕是蒙蔽了全天下的人。现在连他们四家都不清楚连城小姐，更遑论其他人了。 “果然不愧是神医后人，你们几个进来吧。”房门打开，连城日并未出来，让几个人都进来。他们一进屋，都被屋内的景象吓呆了，就连知道情况的十九都傻傻地站在那里不动。 屋外只有文秋影能闻到药味，可是屋内浓浓的药味不说，床上的人更是惨不忍睹。 连城日仍旧坐在床边，伤口已被换好药的连城月四肢被绑在床头床尾，口中含着毛巾，披头散发地趴在床上，口中还不时发出很痛苦地哽咽声。 文秋影靠近了些，看到她双手青筋爆粗，身体泛红，怕是在忍受强大的药力，再参杂凝肌膏的药效，使肌肤强力愈合，就得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 察觉到有人靠近，连城月更加不安分了，使劲晃动。那双通红的眼睛盯着来人的方向，尽管看不清楚，但是她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 “别担心，都是自己人，我就在你旁边。”连城日知道她很痛苦，但是他只能看着，避免让她伤害自己。 “呜……”虽然她无法言语，但她拼命摇头晃脑的样子，表明自己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这个样子。 “你们都看见了，还需要我亲自‘请’你们出去吗？” “城主，若是相信秋影，请让我为小姐针灸，稍减痛苦。”文秋影不退反进，但他知道城主是不会想看着小姐痛苦的。等屋内的人都走了，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文秋影拿出随身携带的针灸用的针，摆放在床上的小凳子上。 “请城主为小姐宽衣……” “你说什么？”还不待文秋影把话说完，连城日已经跳了起来，就因为伤在背部，所以换药他都不假手他人。若是他早知道针灸要解开她的衣服，他情愿她痛一晚上。 “请城主息怒，秋影绝不意冒犯小姐。小姐之所以如此痛苦，那是效力发挥在背部。秋影针灸也只为刺痛穴位，加快药效，能缩短小姐痛苦的时间。” “你……”虽然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他怎么能让一个外人，尤其是一个男人，看到她的身子呢。 “请城主相信秋影，在秋影眼里，小姐只是病人，并无男女之分。” “日……日儿，让……让他试试……”连城月吐出口中的毛巾，强忍着痛苦，断断续续地说出她也难以接受的要求。只是这痛苦若是要持续一晚上，她会发疯的。 “十九，城主和小姐到底要做什么？”出来的几个人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都站在屋外守着。刚才看到的一切都吓到他们了，算他们笨好了，他们实在想不出他们的主子到底要做什么。 “你们该知道的时候，城主会说的。”十九还是保持着沉默，虽然刚才城主让他们进去了，但是有些事他是不方便说的。 对于十九的嘴硬，他们都无可奈何，只是他们的目光都时不时地看向屋内。那双美丽坚强而又痛苦的眼睛，深深地印在了他们几个心里，使他们都忽略了她的美貌。 第二十九章 进宫赴宴 - 洛城月 - 天车罗 当连城日掀开她身上的衣服，将原先绑好的纱布都拆开来了，后背伤口处的新肉仿佛在翻滚似的，伤口的热度滚烫不说，整个背部的筋脉都在跳动，若非有很强的意志力，这疼痛怕是早就让人咬舌自尽了。 “请城主按住小姐的双肩，千万不要松手。”文秋影看到那伤口处，都觉得心惊肉跳了，待会儿怕是更痛苦，城主怕是知道点穴已经无用了，否则何苦将她四肢用布条绑住。 “下针吧。”连城日解开她的双手，让她趴在自己身上，一只手托着她的头，另一只手按着她的双肩。 文秋影不再犹豫，将用火焚烧过的针以肉眼无法看清的动作，飞快地扎在她伤口的四周。每扎一针，那穴位所在的筋脉都暂时停止了跳动，可是不一会儿，筋脉又开始抖动，甚至连针都无法制住穴道。 连城日看着她快要忍不住咬自己的嘴唇，把托着头的手塞进了她的嘴。此刻那被咬住的疼痛，让连城日也感受到了她此刻忍受的痛苦。 下完了针，文秋影不再犹豫，以自己的内力为辅助，将那些针都牢牢地扎在她后背上。随着时间越来越长，那伤口处正以眼睛能看到的速度慢慢合拢。 只是随着伤口慢慢地合拢，那痛苦更是难以承受，文秋影眼睁睁地看着城主的衣袖沾了血迹，却又无可奈何。连城月只觉得自己像是在被火烤一样，都快要熟了。她知道她嘴里咬的是什么，可是她实在忍不住了，一边用力地咬着，一边眼泪不住地流了下来。 “别哭，已经没事了。”不知什么时候，连城日看到那洁白的后背，终于放心了。只是自己的手已经没了感觉，唯有那流下来的眼泪灼热了他的心。 “城主，秋影先告退了。”虽然很疲惫，不过看到小姐的伤口愈合了，这点劳累算不了什么。 “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告诉他们，小姐已经没事了，有事明日再说。”连城日靠在床头，刚才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看到同样疲惫无力的文秋影，说不感激是骗人的。 “是。”文秋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回头看那对互相依靠的姐弟，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只要在他们身边，自己就会充满无限的满足。 屋外，文秋影说了城主交代的话，众人看到他疲劳的样子，都不再坚持了，各自回房休息去了，因为他们知道明天城主还需要他们。只有十九，并没有离去，守在屋外。 “很痛吧？”已经恢复意识的连城月，掀开他的衣袖，看到那很深的牙印，而且手臂已经溢出了血，心很痛。 “为什么老是独断独行？”想到她为什么受伤，连城日恨不得狠狠地骂她一顿，可是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刚刚又忍受了非人的痛苦，实在不忍心再说她。 “日儿，我看见那里的确只有轩辕梓恒一个人，可是我还是搞不明白，轩辕铭轲为什么要将他藏起来。而且那里机关重重，若非第一次我无意闯入，怕是见不到你了。” “好了，暂且不管这些了，你答应我，不许再擅自行动。” “好吧，我帮你上药。”已经恢复了稍许体力，连城月便下床拿过伤药，将药粉涂抹在牙印上，用纱布缠了稍许。 “对了，日儿，刚才帮我的那人是谁？” “文秋影，四家臣之一，是神医柳无涯的徒弟。”今天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文秋影的医术，连城日想到一些事情，将来这个人对他非常有用。 “明日我可得好好谢谢他。日儿，你将四家臣的长子都带了来，就不怕他们有想法吗？” “与其让他们在洛城兴风作浪，不如让他们安分地给我守城，我可不想到时候回不了洛城。”在那些人还没有顺从他在之前，他是不会放心的。 “这次左相行动失败，轩辕铭轲怕是要做大了。可惜，现在还不知道轩辕铭轲的弱点，看似他很重视他的儿子，可是一有不对劲，我看他会弃车保帅的。还有轩辕梓轩，我看他好似什么都不在意，可是作为轩辕铭轲的儿子，他真的只是个商人吗？” “你只要将你知道的告诉我，我会派人去调查的，其他的你不许再插手了。”连城日看她喋喋不休的样子，只怕她好了伤疤忘了疼。 “知道了，这次我是真的得到教训了，以后我都躲在连城城主身后，这样总行了吧。”连城月经过刚才一番治疗，身体很累了，索性就懒得换地方了，躺在床上睡觉了。 连城日看她真的累了，便关好房门出去了。 “城主，隔壁的房间我早已准备好了。”看到连城日出来，十九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等待吩咐。 “你去通知月拾，让他尽快查清楚轩辕梓轩的去向，以及跟轩辕铭轲有关的一切事情，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是，城主。”这次十九不再守候，以他们特有的联系方式，去通知月拾城主交代的事情。 第二天，连城日带着连城月以及冷夜四人一起进了皇宫。因为昨日发生的事情，所以今天格外的热闹。每个见到他们的人都很热情，看到连城日快不耐烦却又无法发作的表情，连城月暗暗地觉得好笑。不过像是能感觉到她的偷乐，每个来跟连城日打招呼的人，连城日都不厌其烦地将藏在自己身后的连城月介绍给他们认识。 终于进了大殿，每个人都安分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连城月松了一口气。对上对面投过来的视线，连城月神态自若地朝他笑了笑。 轩辕铭轲报之以微笑，心里却怀疑，难道自己猜错了吗？她的笑容丝毫没有牵强的意思，若是受了伤，不可能脸上丝毫没有破绽。 回头对上连城日询问的目光，连城月对以无辜的表情，让连城日无可奈何。 “奴才见过小姐，皇上怕小姐无聊，先让奴才带小姐到花园里，那里娘娘们都等着见小姐。”王公公在众人的目光下，来到连城月身边。 “好吧。”见连城日朝她点头，连城月知道要上完早朝，宴会才举行，所以也不逗留了，跟着王公公出去了。 出了大殿，连城月想到刚才轩辕梓潼担忧的目光，总觉得不舒服。她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丝毫没察觉到自己跟在王公公身后会撞到人。 “对不起……”连城月知道自己想事情过头了，才会没看见撞到人。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对方拉住快要倒地的连城月，示意要说话的王公公别说话。 “是你……”连城月抬头看着他，他不正是那日教训那张家杰的人吗？那日不曾注意他什么时候离开的，今日却突然出现在皇宫里，让连城月不由后退地戒备他。 第三十章 宴会上 - 洛城月 - 天车罗 “在下宇天澈，那日不便于小姐相认，请小姐勿怪。”宇天澈，宇天哲长子，只是母妃是一介平民，朝中毫无依靠，却也能在宫中成长成材，怕是不易吧。 “原来是大殿下，是连城月眼拙，竟未能认出殿下。”是啊，就算他表明了身份又如何，怕是不能耐他如何。这朝廷中，实在是太乱了，堂堂一个大殿下，竟不能把一个左相之子绳之于法。 “若小姐不介意，唤我大哥即可，让大哥为你带路可好？”宇天澈，那一抹清澈的眼眸中，为何会有如此凄凉的眼神呢。 “王公公，有大殿下为我带路，你请回去吧。” “小姐，奴才得把您送到了才能回去啊，否则皇上怪罪下来奴才可吃罪不起啊。” “王公公说的对，不按父皇说的办，王公公怕是会受罚的。”宇天澈心里已明白了王公公的顾虑，是啊，他虽然是大殿下，怕是连一个太监总管都不如。 “那王公公你走在前面，不许偷听我们说话。” “是，奴才遵命。”王公公老老实实地走在前面，控制着自己的步子，离后面两个人不远不近。 “大殿下，你是否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不知道为什么，连城月看着眼前的人，有一份怜惜之情从心中油然而生。 “我母妃身份低微，时常担心我出事。若那日街上的事被她知道，又徒增她的烦恼，望小姐不要提起我们早已相识之事。”他知道他们迟早会有见面的一天，却没想到这么快。情非得已，才会在大殿附近徘徊，就为了等她。 “这个我明白，大殿下放心，我会跟娘娘说，我们一见如故，刚才大殿下不是说了吗，可唤你大哥不是吗？” “多谢小姐成全，能让小姐唤我大哥，是我的荣幸。” “既然如此，大哥也可唤我月儿，月丫头，或是小妹都行。” “小妹，恕我多言，王公公心胸并不宽广，小妹对他……”最近他听说了一些事，虽然父皇对她恩宠有加，但她难免会得罪小人，心里对她的心性很是欣赏，不忍她受到伤害。 “谢谢大哥的关心，不过我若是对他好一点，他会诚惶诚恐的。”这时王公公正好看向他们，连城月对他微微一笑，把他吓得连忙把头转回去。“你看，我没有骗你吧。” “那是我多心了。”宇天澈当然也看见了，虽然他不知道王公公为何会对她如此恐惧，不过心里还是挺为她高兴的。这样的她，是任何人都不愿意伤害她的吧。这样灿烂的笑容，也只有在她身上才看得见吧。 待他们走到了宴会的花园里，原本热闹的花园突然变得静悄悄的了。连城月只看到一大群的女人，每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看得她头都大了。 不过她也明白了为什么王公公坚持要送自己过来，王公公所过之处，都自动留出一条路来了。越靠近主位，每个人的眼神都恨不得黏在她身上一样，让她忍不住差点搓了搓手臂。 “王公公，这么多娘娘，我一个个跪拜过去腿不得断了吗？”连城月靠近王公公低声耳语，不过在这寂静的花园里，依然传入了在场的每个人的耳朵里。 “小姐身份最贵，连皇上都免了小姐的跪拜之礼，当然不用行跪拜之礼了。”王公公当然知道连城小姐意有所指，不过他才不会笨得去戳穿她。 他们之间的‘耳语’当然传入了各位娘娘的耳朵里，原本只是猜测，现在却更加肯定了。尽管仍有人怀疑，但现在见到了皇上最宠信的王公公都对她毕恭毕敬，没人再敢小看眼前的这个还未长大却已倾国倾城的小女孩。 平日里自诩美貌的娘娘们，在这个还未成年的少女面前，只能自惭形愧了。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步一履，都牵动了所有人的心。 坐在首座下面的娘娘直到连城月到了她面前，她才回过神来。自从张贵妃被定罪以后，她便是贵妃之首了。说起来，这都是连城月的功劳，否则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坐上这个贵妃宝座呢。 “真是位标志的小姐，让我们所有人都花容失色了。”比起旁人，王贵妃对连城月充满了好感，她才不管别人怎么看连城月，反正连城月就是自己的贵人。虽然他爹爹也是朝中重臣，但比起左相还是差了一截，所以在宫中她总是低张贵妃一筹。 “多谢娘娘的夸奖。” “小姐，奴才还要去伺候皇上，打点一下宴会的事情，小姐若有事，尽管跟王娘娘说就行。” “你去吧，我自己呆着就行。”连城月对王公公的态度再一次让众人暗暗吃惊，说起王公公，就连宫里的娘娘都不敢对他如此无礼。在她们眼里，连城月是连城枫的女儿，皇上宠爱她也只是因为连城枫和现任城主的连城日，一个城主的女儿，也未免太大胆了吧。 “娘娘，小姐就请您多担待了。”话说，王贵妃还是第一次见到王公公如此慎重地托付一个人，不仅是她，让其他人都暗暗称奇。 “王公公言重了，本宫当然会好好招待连城小姐的。”王贵妃看着东张西望的连城月，心里暗自叮嘱自己，一定要看好她。 在连城月对自己的无视中，王公公垂头丧气地离开了花园。 王贵妃待王公公离开，正想招呼连城月，却发现她已经朝另一边走去了。 “大哥，原来你在这里，我还奇怪怎么一进花园你就不见了呢。”刚才只顾着跟着王公公走，连宇天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不过这位置离主位有点远，难怪刚才她都看不见他。 “母妃，这位就是连城小姐。”宇天澈知道母亲不太喜欢参加这种宴会，只是皇命难为，谁也不能抗拒。 “连城小姐，你……你是……”宇天澈的母妃雨妃原本只想露个脸，没想到澈儿居然认识连城小姐。只是在看到连城月的那一刹那，雨妃看到那容颜，仿佛跟自己记忆里那绝美的女子重叠在了一起。 “母妃，母妃……”宇天澈看着自己的母亲突然昏倒了，吓得脸上血色全无。 连城月目瞪口呆地看着宇天澈抱着雨妃离开，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她长得这么吓人？ 第三十一章 宴会下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雨妃娘娘身体一直不好，连城小姐不用太担心了。”一身宫装打扮的清丽女子走到连城月身边，看着她担忧的样子，不免上前安慰她。 “谢公主姐姐的提醒，不过也是因为我们的到来，弄得大家这么劳师动众，现在害的雨妃娘娘身体不适，我真的是很过意不去。” “连城小姐我们曾经见过吗？”宇天晴，天城国唯一的公主，深得皇帝的厚爱，不仅因为她诗词书画样样精通，而且面容清雅脱俗，就像天上的仙女一般圣洁。若把连城月比作天上的月亮，那宇天晴便是水中的月亮，让人只可眼观而不可亵渎。 “公主姐姐的美貌常听娘亲说起，在这里姐姐最漂亮，当然就是公主姐姐了。”她自幼听得最多便是称赞声，唯一听到不一样的便是晴公主了。来到京城，她感到好奇的人里面也包括了晴公主。 “都是城主夫人过誉了，连城小姐的美名可是享誉天下。若连城小姐不嫌弃，待会儿跟我一桌可好？” “当然好啊，我才不要跟日儿坐一起，他很无趣的。” “可是我听说连城城主虽然年少，这么年轻便做了城主，肯定很了不起的。”虽然从小听惯了关于他们姐弟的传闻，可是初见连城月，才知道她果然如传言般的美貌。她们姐弟是双生子，想必连城日也不会逊于连城月的。 “公主姐姐，传言不肯信。你都不知道日儿常常欺负我，他自己哪儿都能去，都不带着我。小时候，他常常跟我在身后，赶都赶不走……”仿佛整个花园里只剩了她们两个人，连城月在宇天晴的耳边述说着连城日的糗事，时不时地发出笑声。让远处注意连城月的王贵妃很是吃味，平时都是她们巴结自己，可是这个连城月竟毫不理睬自己。 这还不算，跟宇天晴两个人私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太医，我母妃怎么样了？”宇天澈抱着雨妃回到听雨殿，一直等在一旁，等待太医的回复。 “请大殿下放心，娘娘只是突然情绪激动导致暂时晕眩，很快就会醒过来的。”年迈的太医看着大殿下焦急的样子，赶忙将雨妃的情况说出来。 “那谢谢太医了。来人，送太医。”宇天澈等所有人都下去了，才坐到床边的椅子上，等母妃醒过来。 “澈儿，澈儿……”雨妃稍微清醒，便呼唤着宇天澈。 “娘，澈儿在，澈儿在这里。”在整个房间里，只有一对平凡的母子，没有娘娘和大殿下。 “澈儿，她回来了，娘终于等到她来了。”雨妃紧紧抓着儿子的手，丝毫没留意自己的手有多么用力。 “娘，您在说什么？谁，谁回来了？” “澈儿，她是……”雨妃看到儿子担忧的目光，仿佛一下子冷静了下来。“澈儿，娘看到连城小姐，觉得她很像娘儿时的一个朋友，一个朋友……” “娘的朋友是什么人，需要澈儿帮忙寻找吗？”宇天澈知道娘亲不会撒谎，况且他知道娘平时有多么疼爱自己，这会儿把他的手掐红了都没有察觉到，让他不得不产生怀疑。 “都过去这么年了，肯定找不到了，澈儿不必费心了。对了，你赶紧回宴席上去吧，等会儿开始了，让你父皇知道你不在，他会不开心的。” “娘，孩儿已经长大了，况且他何曾关注过我这个儿子呢。”不是他自嘲，若非他是长子，母妃又无权无势，否则他怕是早已死在这个皇宫了。 “是啊，我们母子他怕是早已忘在脑后了。澈儿，你和连城小姐相识吗？” “我和连城小姐相识，不过她很善良，跟其他千金小姐不一样，一点架子都没有。” “是啊，她们是一家人，怎么会不一样呢？” “娘，你在说谁和谁是一家人？” “澈儿，娘有些累了，既然你说连城小姐很善良，想必她不会怪娘不出席的。去吧，娘没事。”雨妃闭上了眼睛，有些事她该想想了。 “那娘好好休息。”宇天澈带着一肚子疑问离开了寝殿，为何娘见到连城小姐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娘觉得连城小姐到底像谁呢。 宇天澈匆匆赶回宴会上，不一会儿，皇帝下朝了，所有人都来了。 “皇上叔叔，您再迟一会儿，月儿可都饿坏了。”在所有人都下跪行礼的时候，连城月拉着宇天晴跑到了宇天哲身边。 “王公公，还不快准备开席，把朕的两位公主饿坏了，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啊。” “是，奴才马上让他们开席。”王公公连忙下去准备开席的事情去了。 “你们都起来吧。晴儿，跟这丫头聊什么呢，这丫头精灵古怪，可别让她把你带坏了。”对于唯一的女儿，宇天哲还是很疼爱的。 “叔叔好坏，一来就说我坏话，要是公主姐姐以后不理我了，我可是要闹叔叔的。”连城月顺手抓着宇天哲花白的胡须，用力扯了一把。 “哎呦，丫头，朕的胡子都快被你拔光了。”宇天哲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的胡子。 “那是叔叔活该。”连城月跑开皇帝的身边，来到一直注视自己的连城日身边。 不过刚才那一幕早已落入了众人的眼中，何曾皇上如此和蔼，再看皇帝身边的晴公主，怕是公主都不曾得到这样的待遇吧。都是龙鳞不可逆，那龙须岂可拔。这连城月到底是何方神圣？ 对于皇帝对连城月的宽容，轩辕铭轲早已见怪不怪。他们之间肯定有古怪，而且其中的秘密怕是惊天动地。连城月，待秘密揭晓的那一天，你还会如此从容不迫吗？ “皇上，臣妾为这次宴会特地从民间请了杂耍，戏班，想必连城小姐肯定会喜欢的。”今天这宴会可是王贵妃主办的，她特地打听了连城月的喜好，可惜只之甚少。不过她自小未出过门，想必对民间不熟悉，这些好玩的东西也没见过的。 “爱妃真是用心了，这丫头还真没从没见过这些玩意呢。让他们快点开始吧，丫头都等不及了。”宇天哲坐定后，看向连城月，果然见她在座位上不老实，老是东张西望的。 “是，皇上。”王贵妃拍了拍手，只见宽敞的花园中间摆了一个舞台，几个衣着鲜亮的少年少女上台，玩着民间的杂耍，让连城月看得眼睛一眨不眨。王贵妃看到这样的情景，就知道自己做对了。 “妹妹不是饿坏了吗，还不吃些糕点垫些肚子。”宇天晴看她瞧着认真的样子，拿了块糕点塞到她手里。 “公主姐姐对我真好。”连城月不舍地看着手里的糕点，不去看她脸上温暖的笑容。 “小心……”连城月只听到四周突然很吵，抬头想看个究竟，只是眼前好黑，身上像是压了什么，让她喘不过气来。 第三十二章 轩辕梓潼受伤 - 洛城月 - 天车罗 连城月醒来的时候，只有连城日在身边。她想起来了，有一只箭向她射来，可是为什么身上没有伤，是谁帮她挡了一箭。 “你醒了，秋影说你只是晕了过去，身体没有大碍。”在这皇宫里，他现在只放心让自己的人给她看病，其他人一律不准靠近她。 “是轩辕铭轲做的吗？”在这京城里，对她能产生杀心的恐怕只有他了。 “这群人都是亡命之徒，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身上也没有能表明身份的东西。不过我会留意的，若是轩辕铭轲的人，就好办了。”连城日刚才看轩辕铭轲他们的脸色，不像是作假，可是若不是他们，是谁想要她的命呢。 “日儿，别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是……是谁帮我挡了一箭？”那么近的距离，身边除了宇天晴。 “是轩辕梓潼。”当时他自己被那群人挡住了视线，无法看清楚她的方向。赶到她身边时，只见轩辕梓潼倒在了她的身上，后背插了一支箭。 “他会武功的，受的伤应该不重吧？”连城月屏住呼吸，看着连城日，希望从他嘴里听到她想要的答案。 “伤势不重，可是箭上有毒。”而且是剧毒，连城日当时真不敢想象若是她被射中了，还能救活过来吗，他差点就失去了她。若是让他知道是谁想要她的命，那个人绝对会死得很惨。 “很严重，是吗？”那个人，除了第一次对自己凶巴巴的，其他时候都很好。虽然他们之间参杂了许多东西，可是她并不希望他因为自己而死。“你说过文秋影是神医的徒弟，他能救他的，对吗？” “你很在意他？”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可是他也是我们的敌人。” “他暂时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不是吗？” “可他如果死了，对轩辕铭轲会是一次打击。” “日儿，你已经让秋影去救他了，是不是？”如果不是，日儿不会对她说这么多，他只是在试探她。“日儿，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只要不对你造成威胁，能救的我还是要救。” “若有一天，轩辕梓潼对我造成了威胁呢？” “日儿，我说过的话永远不会变的，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他的。” “我真希望这一天永远都不要到来，如此心软的你，我真怕到时候你会伤害到自己的。”连城日不敢再想下去了，那噩梦好不容易忘却，为何这时候突然会想起来。 虽然宇天哲为了连城月的安全，想让她留在宫里。不过在她的坚持下和将王公公暂时留在她身边，才同意她离开皇宫。 因为皇宫里来了刺客，将轩辕将军刺伤了，所以这几日大街上总是官兵在四处抓人，闹得大街上生意萧条，人心惶惶。 “小姐，大街上并不太平，您还是听城主的话，这几日不要出门。秋影会每日去轩辕府看望轩辕将军，将军的毒已经解了，只是身体还未恢复。” “秋影，我都已经出来了，你就不要再拿城主来压我了。我知道你的医术很好，可是没有亲眼见到，我还是会于心不安。再说，不是还有你和王公公吗，难道你认为你们两个保护不了我吗？王公公，你说呢？” “小姐放心，有奴才在，那些贼人是不敢出现的。”王公公谄媚地说道，其他的不敢保证，他对自己的武功还是很有自信的。 文秋影只能暗自叹息，算了，他还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吧。 到了轩辕府，因为这几日文秋影都在给轩辕将军看病，所以他们并没有上前询问。况且他们也都认识王公公和连城小姐。虽然他们的装扮跟百姓一样，不过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旁人是学不来的。 “轩辕夫人安好。”第一次见面开始，以及后来的几次不愉快见面，连城月知道轩辕夫人都对她心存芥蒂，这次他为了救自己受伤，恐怕更没有好脸色了。 “文大夫，梓潼他身体怎么样了？”对于连城月的主动示好，轩辕夫人并不在意，如今她只记挂自己的儿子。 “轩辕夫人放心，文某再开几副补气养血的药给将军服下，保证半个月后，还您一个健康的儿子。”其实最严重的还是毒伤，如今毒已经解了，那箭头般大的伤口复原起来就容易多了。 “真是谢谢文大夫了。”那日当梓潼被抬回来的时候，她几乎吓得昏了过去，得知是为了救连城月，她不由地恨儿子不争气，可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心里更多的是心疼。 “轩辕夫人客气了，将军是为救我家小姐而受伤的，这是文某应该做的。” “连城小姐，梓潼还得养伤，不便见客，待梓潼伤好了，我会让他上驿馆去道谢的。” “夫人严重了，都是我害的将军受伤，怎敢让他道谢。既然将军不便见客，那我改日再来。王公公，将送给将军的药拿给夫人。” “轩辕夫人，这些药都是皇上让小姐拿给将军的，祝将军身体早日康复。”王公公也是个人精，若说是小姐送的，这药怕是要原封不动地退回去。 “既如此，麻烦王公公回去禀告皇上，我代梓潼将药收下了。”轩辕夫人示意嬷嬷将药接过来，既然王公公说话了，她不得不给他个面子。 “夫人言重了，这是奴才应该做的。” “夫人，那我们先告辞了。”连城月看着她毫无妥协的样子，知道再留在这里也见不到轩辕梓潼，只能先离开。 “梓潼身体不适，我不便走开，就让嬷嬷代替我送连城小姐出去吧。” “不用麻烦嬷嬷了，还是照顾将军的身体要紧，我先告辞了。”连城月看着紧闭的房门，还是下次再来看他吧。 在轩辕夫人的目光下，连城月再也找不出留下来的理由了。 “等……等一下，你是来看我的吗？”只见原本躺在床上养伤的轩辕梓潼此刻抚着胸口靠在房门上，急促的呼吸让他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梓潼，文大夫说你不是不能下床吗？”轩辕夫人看着强撑着力气下床的儿子，心里更是恨透了连城月，将她一个好好的儿子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娘，连城小姐来了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刚才在房内，他已经听文秋影说过了，说她来了，可是在房间里等不到她，才想到可能是娘不让她进来，他这才急得下了床。 “我怕打扰你休息，打算等你伤势稳定了，再来看你的。”虽然连城月心里暗自窃喜，不过面上可不敢表露出来，她可看出来了，这会儿轩辕夫人指不定在心里怎么骂她呢。 “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当时他只想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伤。 “梓潼，既然连城小姐来了，有什么话你躺回床上再说。”此刻轩辕夫人不得不让连城月进屋了，看他一副她不进来他就不进屋的样子，她才不会为了赌气拿儿子的身体来冒险。 “你知道你差点死了吗？”现在整个屋子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王公公和文秋影在轩辕夫人走了以后，就自觉地离开屋子守在门外。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连城月怕弄伤他，小心翼翼地扒开他的衣领，褪去他的中衣，只见他的胸口被纱布绑得结结实实的。“很痛吧？” “不痛，现在已经很好了。”轩辕梓潼怕她再看下去更难过，想穿好自己的衣服。 “你怪过我吗？害你伤得这么重，差点死掉了。” “怪你，不，从来没想过，让你受伤，更舍不得。你要记得，不论你对我怎么样，我都不会怪你的。” “你知道吗？这些话你是第一个对我说的人，或许，我并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值不值得由我来定，要不要对你好也是由我说了算。以前我以为我自己不会一个女人为了舍弃生命，可我遇到了你，才知道过去的自己是多么自大。若你是我命里的劫，那我会甘之如饴的。” “如果我说我随时都会死呢，你还会对我好吗？” 第三十三章 月拾出现 - 洛城月 - 天车罗 “我只能保证在我活着的时候，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你，一定会比我活得久，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别人来伤害你的。哪怕那个人我是爹……” “轩辕大哥，我会记得你说过的话的，谢谢你对我这么好。”若能够早一点认识你，或许今天又是一番局面了。只是我已经答应了另一个人，只能辜负你了。 “月儿，你知道吗？第一次见到你，你站在大街上宣布你是我爹的女人的时候，我从你眼里看到了孤独，寂寞，甚至是无助。你想不到我会躲在人群里吧，其实我想通知我爹王公公的到来，结果你们还是碰到王公公了。我就想是什么让一个女孩子如此牺牲，却还要装作坚强。我想引起你的注意，却不想给了你一个不好的初次见面。” “我以为你会恨我介入了你爹和你娘之间，毕竟你爹和你娘很恩爱的。” “我爹他爱我娘吗，我也不是很确定。若说他不爱我娘，可是他却只有我娘一个人，可是他若爱我娘，却不会如此地相敬如宾，仿佛我娘在他眼里只是一个……一个普通人。” “轩辕大哥，你不要多想了，现在还是养伤要紧。”轩辕大哥，对不起，若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我会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的。 “你……你明天还会来看我吗？” “轩辕大哥，这会儿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我会的，在离开京城之前，我会一直来看你的。” “离开京城？是啊，现在怕是我爹也留不住你了。月儿，我的意思是……” “轩辕大哥，你放心我不会误会的。若将来有机会，轩辕大哥可以去洛城看我啊。虽然洛城没有京城繁华，可是洛城里也别有一番风情哦。” “好，我会去看你的。”月儿，到时洛城怕是要兵临城下了，不过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轩辕大哥，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对不起，轩辕大哥。 “小姐，接下来我们……” “什么都别说了，我们去找表哥。”从轩辕梓潼的房间里出来，文秋影想上前询问，却被连城月拦住了。 连城月快步离开，王公公紧跟身后，文秋影目光复杂地看着如影随影跟在连城月身后的王公公，小姐为何在王公公面前对自己做的事情从不多加掩饰，毕竟王公公是皇上的人。 “表哥，有轩辕梓轩的消息了吗？”从轩辕梓潼身上不可能再问到何消息了，轩辕铭轲身上密不透风，那后院是无法再潜进去了，现在只能在轩辕梓轩身上找突破口了。 “如你所说，轩辕梓轩大江南北地经商，凡是他商铺里卖的东西的产地，他都去过，好像他是再正常不过的商人了。”蓝天霖自从接到连城日的消息后，就派人开始着手调查了。只可惜，无法从他店铺里的人口中得知任何消息，不过这也更加坚定了他对轩辕梓轩的怀疑。 “表哥有线索了？”她就知道轩辕梓轩不会那么简单的，这趟京城果然没有白来。 “月儿，这些事给日儿就行了，你不要再去管这些事了。”虽然当初他很反对月儿跟着轩辕铭轲，可是形势所迫，他也无可奈何。不过既然现在她可以离开京城了，他不想她再跟姓轩辕那家人有什么牵扯。 “是日儿要你来劝我的吗，我说过，我不会公私不分的。” “月儿，我从日儿那里知道你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份，那你就更应该知道有些事还是日儿来处理较好。日儿说的对，你一个女孩子，不应该把你牵扯进来。” “表哥，你既然也知道了，就该明白那身份就注定我无法做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日儿和我是一体的，我不可能安静地呆在家里静等的。我只问你一句表哥，你真的打算不告诉我吗？” “轩辕梓轩和边境的游牧族交往过密，虽然他打着经商的旗号，可是他目标太大，虽然无法隐瞒旁人，可是却也让人抓不到把柄。” “表哥的意思是轩辕铭轲他有可能通敌叛国，可是轩辕铭轲和他父亲曾多次打退外侵的游牧族，怎么可能和他们有联系呢？” “这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若说仇恨，轩辕铭轲不可能不恨那些游牧族，那些游牧族生活困苦，可是轩辕梓轩却以经商为名，多次向游牧族送衣物粮食，这也是事实。” “表哥认为轩辕梓潼有可能知道吗？” “就算他知道也不可能告诉你的，毕竟这关系他一家人的性命。日儿决定暂时不动轩辕铭轲，先查清楚他们和游牧族的关系，若贸然行事，他们里应外合，洛城将会腹背受敌。” “日儿说的对，即便此刻杀了轩辕铭轲，也只会引起动乱。表哥，上次那两个小乞丐呢？” “他们一直呆在府里，那哥哥还经常问起你。弟弟的伤势有了起色，来日方长，现在好好养着，以后是不会有问题的。” “这天城国已是积重难返了，是时候该给他来一次大清扫了。”原本美好的家园，都被宇天一族的人都给破坏殆尽了。 “小姐，有些话说不得……”文秋影防范地看着王公公，此刻小姐的话已属大逆不道了。 “月拾，这里都是自己人了，重新向秋影介绍一下自己。” “月拾？”文秋影疑惑地看着在场包括自己在内的四个人，最后目光看向那个腰已不再弯曲，目光不再猥琐，神情冷漠的‘王公公’身上。“城主身边有个叫‘日拾’的人是……” “日拾是奴才的胞弟，自奴才十四岁起，便进宫做了眼线，直至今日。” “原来如此……”即便如此，文秋影还是无法把两个人联系在一起。王公公行事残忍，阴险狡诈，他们早有耳闻，却不想竟是城主安插在皇上身边的眼线。而且一直以来，月拾的身份如此保密，为何现在却说出来。 “秋影，我知道你一直在戒备月拾，可是你知道为什么我今天把月拾的身份告诉你吗？”准确的说，应该是他们姐弟之外的其他人都在防备王公公，可唯独偏偏告诉他呢。 “请小姐明示。” “文秋影，不，我叫错了，我该叫你柳秋影吧。” “小姐……”此刻文秋影的脸色白一阵红一阵，比刚才知晓月拾的身份还要震惊。 第三十四章 雪皇后“现身” - 洛城月 - 天车罗 “小姐，虽然秋影不才，可是还不至于连自己的姓氏也分不清楚。” “秋影，你知道在我和日儿出生的时候，我们就已被冠以连城的姓氏，可是实际上呢，姓氏有时候只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你祖辈姓柳，当年跟随在雪皇后身边的其中一人便是你柳氏祖先。柳氏一脉世代行医，当时是雪家的家臣。 可是你叔爷爷，也就是神医柳无涯，他不仅叛离柳家，甚至背弃了祖宗对雪家的誓言。他怕是想不到在他有生之年，我雪氏一脉会因为我的出生而再次觉醒。你祖宗改头换面，甚至放弃自己的姓氏跟着连城明来到洛城，不就是为了等待我的降生吗？” 雪氏一脉，是前朝王族，当年皇帝残暴不仁，雪家带头揭竿而起，因为雪家广施恩慧，引来众多英雄前来投奔。柳氏祖先医术高明，本是雪家的家臣，当年的雪皇后和其胞弟皆是由柳氏照看。 原本这天城国的主人就该是我雪氏的，但因为种种原因，雪家的最后血脉，雪皇后的胞弟早逝，否则这天下还轮不到宇天一族来主宰。 作为雪氏遗孤，被连城明带离京城，在洛城生根。经过几代的累积，洛城的军力和财力已绝非现在的朝廷可以小觑。雪氏一族在等待，等待一个机会，等待玉戒真正的主人出现，等待可以号召雪氏家臣的主人出现。 “这玉戒乃是雪家的传承之物，可惜只有女子才能使用。雪氏一族在等待一个女孩，一个可以让雪氏恢复姓氏，重新统治天下的女孩。小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玉戒可以号召早已忘记雪氏一族存在的旧臣们。 直到有一次我不幸落水，这玉戒不仅救了我，甚至让我知道了玉戒的秘密。秋影，看着它，你还敢否认吗？”连城月将玉戒从脖子上卸下，戴在她大拇指上，口中念念有词，更让人感到恐惧的是原本平淡无奇的玉戒竟散发出奇怪的光晕，一个人影越来越清晰，直到完整地呈现在文秋影面前。 “雪……雪……”此时的文秋影不再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少年将军，仿佛像一个小孩子似的，害怕地跪倒在地上。 “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你心里一定很奇怪吧，为什么好像在哪里看到过我似的呢？现今世上，除了历代皇帝可以见到雪皇后的画像，也只有雪家家臣保留着雪皇后的画像。雪皇后，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你说，你刚才想说雪什么来着？” “不孝柳氏子孙秋影见过主子，求主子饶恕。”自小，爹就让他看一副画像，不准对任何人说。那时候他不懂，直到后来才知道他们家的真实身份，是当年雪家的家臣之一，一直在等待雪家主人的召唤。 两百多年过去了，柳家等了两百多年，他不明白为什么还要继续等待下去，难道他的儿子，孙子还得为一个早已消失在世上的姓氏而等待吗？ 直到连城城主府里多了一对小主人，他们还在等待，没有未知的等待。他很羡慕叔爷爷可以离开柳家，不用再背负那沉重的担子。他羡慕自己的弟弟可以无忧无虑地成长，而自己的一生却将在等待中度过。 如今见到了真正的主人，他哭了，不是为害怕而哭，而是为了终于解脱了漫长的等待。两百多年了，自己的祖宗等不到的机会，自己终于等到了。 “秋影，你知道我为什么第一个要召唤你吗？因为你不仅在我们身边，我们不仅需要你完全地信任，而且需要你完整的忠诚。雪皇后将自己的灵魂封印在玉戒里，就是为了看到今天。 她想要看到雪氏一族的强大，为自己当年犯的错做补救。也只有雪皇后的愿望成真了，困扰在你柳氏一族和其他家族两百年来的问题才能解决。每次当你想忘记这一誓言的时候，你是否会觉得心痛呢？这心痛禁锢了你，禁锢了其他家族的人，难道你不想解除它吗？” “主子，请您放心，柳氏子孙秋影定会辅佐少主恢复雪氏一族的天下，绝不会让主子失望的。”文秋影看着雪皇后的身影，那怜悯的目光看向自己，仿佛在为自己的过错而内疚。 虽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但现在他已经找到了方向，今后他不会再怀疑城主和小姐的一切。这不仅是为了完成了雪皇后的遗愿，同时也是为了自己，为了子孙后辈不再受这禁锢和折磨。 “秋影，你起来吧，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我也不再隐瞒你了。我和城主不仅要扫除想篡权夺位的人，更要向宇天一族讨回一笔血债，这是宇天一族欠我们的。两百多年了，怕是所有人都忘记了我们雪氏一族。可是我和城主要让所有人都想起雪氏一族，恢复雪氏一族往日的辉煌。”那雪皇后的身影仿佛也因为连城月的一席话而颤动，连城月心中默念，雪皇后的身影慢慢淡了下去，直至消失不见。 “小姐，难道雪皇后的胞弟是被……”秋影没有再说下去，谁都知道当年雪皇后的胞弟是为了救圣祖而死的，可如今小姐所说的血债，难道当年雪皇后胞弟之死另有原因吗？ “皇位的诱惑何其大，若非雪皇后对宇天慎用情过深，何苦害的胞弟惨死。雪家只剩下雪皇后姐弟，胞弟一死，娶了雪皇后的宇天慎顺理成章地成为皇帝。若非雪皇后还有一丝良知，我雪氏一族血脉就会断送在她手上。” “小姐，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若我说我拥有了雪皇后的记忆，你信吗？”连城月想到六岁那年被水呛到了，昏迷了一些时日。就在那时，在梦里，她回到了过去，她成了雪皇后，继承了她所有的记忆，只有她知道雪家的家臣是谁，该如何召唤他们。 “这太匪夷所思了，我真不敢相信。”文秋影真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女会拥有雪皇后的记忆，难怪有时她行事说话很老练，一点也不像是寻常女孩子。她说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时候她才多大，能接受那些事情吗？老城主将消息封锁得太严密了，他们连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若不是真的，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你姓柳，而不是姓文。就算洛城的探子再怎么能干，也不可能找到一个两百年前就已经隐姓埋名的家族。” “那其他家族的人呢？”他也只知道自己是其中的一份子，或许隐约知道这世上还有人跟自己一样有特殊的使命，却不知道他们在何处，该如何联系。或许也是为了保护雪家忠心的家臣们，毕竟不知道要经过多久，雪家的主人才会召唤他们，若是他们其中有人叛变了，或许等不到雪家主人的出现，那些忠心的家臣们就已经消失了。 “最近我已经碰到了另一个跟你一样的人，却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自己的使命吗？若是她失约了，就别怪我和日儿心狠手辣了。雪氏一族是不会允许背叛者存在的。”连城月回想起那日宴会上，那个见到自己而晕了的人。 雪皇后，保佑我早日完成你的遗愿吧。 第三十五章 日儿的逼问 - 洛城月 - 天车罗 听雨殿内，雨妃将所有人都赶出去了，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呆在房间内看着画像发呆。两百多年了，自己的祖辈们都为了这一张画像耗费了一生。 雨儿，可惜你只是一个女孩子，若将来遇到雪家的人，你就说我们徐家并没有忘记主子，一直在等待主子回来。若你一生都无法遇见雪家的人，就把徐家对雪家的誓言传给你的孩子。记住，只要留着我徐家血脉的孩子，永远都不可背弃对雪家的誓言。 “爹，她就是雪家的人是吗？雪家的人终于回来了，雨儿终于等到她了。”雨妃抚摸着珍藏了两百多年的画像，虽然年代久远，可是画像保管得很好，画像上的人栩栩如生，若是连城月站在画像面前，仿佛她就像是从画里面跑出来似的。 宇天澈看着空荡荡的宫殿，娘一个人独自呆在里面在做什么。自从那次宴会晕倒以后，准确地说是见到了连城月以后，娘太奇怪了。这几天总想从自己这里了解连城小姐，娘为何对连城小姐如此好奇。 自他记事以来，娘还从未有过如此反应，娘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他是她的儿子，难道他们母子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吗？ “澈儿，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出声？”雨妃将画像藏好后，原本想让澈儿约一下连城小姐，走出房外却看见澈儿站在屋外发呆。 “娘，你怎么让他们都出去了？” “哦，娘想一个人待会儿，让他们都下去了。对了，澈儿，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娘，您就算想清净，身边也得留个人，大不了让他们不要打扰到您就行了。”自上次宴会后，他也时常来听雨殿，怕娘有什么事情。 “娘知道澈儿孝顺，娘以后让他们在屋外行了吧。” “对了，您刚才要说什么事，我去办就是了。”宇天澈扶着雨妃回屋子，看着屋内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心里也放心了。 “就是上次娘见到连城小姐不是身体不适吗，怕是吓到了连城小姐。娘想请连城小姐进宫做客，好好跟连城小姐认识一下。澈儿，你怎么这么看着娘，娘脸上有什么东西吗？”雨妃说完话，才发现澈儿一直盯着她看，像看陌生人似的。 “娘，您能告诉儿子您要见连城小姐真正的原因吗？”与世无争的娘亲为何要结识连城小姐，就连父皇的其他妃子娘都不屑理会，为何独独对连城小姐如此特殊。 “澈儿，你想多了，娘见你和连城小姐是朋友，你的朋友，娘怎么可以不好好认识一下呢。而且听说连城小姐善良美丽，连晴公主都对她赞赏有加，娘也想认识一下。” “娘，是真的吗？”宇天澈实在是不想如此怀疑，只是娘近日来的行为太让他困惑了。 “傻孩子，娘骗你做什么。” “那孩儿这几日便下帖子，请连城小姐进宫一趟。”宇天澈见娘亲听到他答应后异常兴奋的眼神，更加深了他心中的困惑。借这次机会，他一定要搞清楚其中的原因。 驿馆内，连城日手里拽着一份请帖，往连城月的房间走去。 “这是什么？”正在房内练字的连城月被连城日突然丢在她案边的东西吓了一跳，准备拿起来看。 “宇天澈请你入宫一叙，我看真正想见你的人是雨妃。”那日她把雨妃晕倒的事告诉了日儿，把对雨妃的怀疑一并说了，这几日她也在等待确定心中的怀疑。现在这份请帖终于可以肯定雨妃就是另一个雪家家臣的后代。 “真没想到徐家的后代竟会是出现在宇天一族，雨妃的事我看得先试一试她的态度。从现在她的处境看来，她可能不在乎宇天哲，但是她不可能不在乎宇天澈。”现在宇天哲只有3个儿子，宇天澈是长子，次子根本是个不成器的，他们从不担心，三子年幼，将来继承皇位的人很可能是宇天澈。或许会有变数，但是作为一个母亲，怕是任何事都没有自己的孩子重要。 “我不管她在乎谁，反正她敢违背誓言，那她就准备受死吧。其实从她进宫的那一刻开始，她就该想到后果。” “她怕是想不到祖辈们等不到的事情，却让她碰上了。日儿，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的事情真的惹他生气了，她总是不自觉地怕自己又把他惹火了。 “你想替她求情？” “不是的，如果她敢违背誓言，那是死有余辜。但是若她肯保持中立的话，也不算背叛我们，我们能不能……”其实她能理解雨妃的心情，毕竟另一边也算是她的亲人。连城月在软榻前的椅子坐下，看着闭着眼睛休憩的连城日，心里有些没底。 “若我说不呢？”连城日睁开眼睛，等待她的回答。 “日儿，我说过，只要是你做的决定，我不会说不的。”从什么时候开始，日儿用带着试探的眼神看着她，过去从来不曾这样过。 “可是你的眼神告诉我，你觉得我很残忍。” “你想多了。”连城月决定不再理会他的无理取闹，站起身就想走。 一直随身跟在连城月和连城日的月拾和十九听到房内连城月的叫声和桌椅翻倒声，赶紧冲了进去。 “滚出去。”还未看清楚什么，月拾和十九听到连城日的吼声赶紧退了出来。 “月拾，别进去，你难道不知道违背城主命令的后果吗？”十九拉着还想再进去的月拾，尽管他也担心小姐，但是他知道城主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小姐的。 “可是……”月拾知道十九说的对，但是小姐的叫声很痛苦，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城主如此生气。 “日儿，你抓痛我了。”连城月想挣脱连城日的手，刚才被甩到榻上的时候，后背很痛，现在更是全身都痛。 “过去，你从不会回避我的话，是谁，到底是谁改变了你？”连城日俯视身下的她，每次谈到敏感的话题，她的目光总是开始躲避他，语气也开始不自然了。 “你胡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快放开我。”连城月想挣脱他的手，可是他的手劲很大，文风不动。 “这是什么？”她脖子上戴着什么，他都知道，此刻她衣领里出现另一条绳子，让他更加确信她有事瞒着自己。 “没有什么。”原本拽着他的手，此刻紧紧地拉拢着自己的衣领。 “把手拿开。” “日儿，我们虽然是姐弟，可是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能看。” “真的不松开？” “不。” “很好。”连城日也不强迫她把手拿开，伸手一点，连城月保持着戒备的姿势一动不动。 “你耍赖。”全身都动不了，连城月又气又急，真怕他看见什么。 “从小一起睡觉，洗澡，你以为你身上哪里是我没见过的。”连城日怎么会不知道是她在刻意扯开话题，让他不去注意她脖子的东西。 “可是，可是现在我们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听到他无以为然的话，连城月又气又好笑，那是小时候的事，怎么可以和现在相提并论。 “你话太多了。”连城日伸手又一点，这下安静了。不去理会连城月无声的抗议，推开她抓着领子的手，沿着绳子将她衣领里的东西拽了出来。 “很好。”连城日看着玉佩上的名字，冷笑着将绳子扯断了，将玉佩放入自己的袖口，没有解开连城月身上的穴道就离开了。 全身无法动弹的连城月听到门外交代月拾和十九不准进屋，心里更是急得要命，以日儿的心性，那刻有‘轩辕梓潼’名字的玉佩已然成了她改变的证据。连城月心里祈祷屋外的月拾快点进来看她，一边又起到日儿千万不要冲动。 第三十六章 雨妃的抉择 - 洛城月 - 天车罗 天黑了，连城月在心里臭骂连城日，她都饿了一下午了，不过身上的穴道也快自动解开了。虽然她知道屋外有人，可是她知道除非自己出去，否则外面的人是不敢进来的。 十九早就跟城主离开了，月拾仍在屋外守候。算着时间，小姐身上的穴道也该解开了，他让人一直备着晚饭，等小姐出来就可以享用了。 “小姐，你要去哪里？”月拾刚想叫人送晚饭过来，就看见小姐从屋里冲了出来。 “月拾，别拦着我，已经来不及了。”虽然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总之先见到人再说，可是偏偏有一个月拾拦着她，让她更加着急了。 “小姐，城主说了……” “月拾，我现在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好吗？” “城主说他现在不会去找轩辕梓潼的。”月拾虽然不知道城主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肯定有用意，小姐听到这话后果真不向外跑了。 “月拾，你下次说话可不可以快一点。”这是害她白担心一场，否则她这么跑了去，到时候反而不好解释了。“我饿了，你去叫人准备饭菜。” “是，小姐。”连城月回到屋里，摸着突然空了一块的胸口，心想下次一定要把它藏好。 第二天，连城月见到连城日想开口要那块玉佩，可是看他毫无归还的意思，反而说不出口了。而且今天要进宫去见雨妃，让她决定过后再去找日儿要玉佩。 连城日送她到宫门口，就离开了。若他一同前行，反而会惹人怀疑。况且现在在宫里，连城月还是安全的，而且还有月拾跟着。 在王公公领路下，连城月很快就看到早已在听雨殿外等候的宇天澈。 “上次还未正式见过娘娘，这次应该是我先拜见娘娘，反而让娘娘先下帖子，真是不好意思。” “小妹太客气了，我母妃反而觉得是自己身体不好，吓到你了。” “娘娘的身体还好吗？”连城月虽然知道雨妃上次并不是因为身体不好而晕倒，不过她也听说过雨妃的身体是不怎么好，或许是因为那特殊的关系，她才格外关心。 “我母妃身体很好，只是不喜见客，所以宫里的人以为她身体不好。”若是过去，宇天澈对连城月的关心只会觉得很平常，因为娘亲对她的格外关注，让宇天澈觉得她的话里并不仅仅是关心，还隐藏着其他什么。 “那就好，娘娘的身体好，大哥就不用太担心了。” “我母妃知道小妹你要来，一早就起来准备点心，在后殿等着了，我们直接过去吧。” “好啊。”连城月看着走在前面的宇天澈，她隐约地从他的话里感觉到了疏离。她不敢肯定他知道些什么，不过肯定跟雨妃有关，希望雨妃千万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连城月见过雨妃娘娘。”在看到雨妃激动的眼神那一刻，连城月先开了口，以免让她太过失态。 “连城小姐太见外了，请坐。上次本宫突然晕倒，吓到小姐了吧。” “娘娘哪里的话，让我惭愧了。原本早就想来拜见娘娘的，又怕惊扰了娘娘。” “怎么会？本宫希望连城小姐常来陪陪我，那我就很开心了。” “娘娘希望我进宫陪您，是我的荣幸。” “澈儿，连城小姐和母妃说话，你一个大男人处在这做什么，这不是让连城小姐笑话吗？”和连城月寒暄了一番，雨妃知道澈儿的用意，只是她不想澈儿知道这件事。 “母妃，那儿臣先下去了。”宇天澈知道母妃会支开自己，可是竟毫不避讳连城月，看来母妃和连城月之间肯定有什么瓜葛，只是他一时还猜不到。 “下去吧。”雨妃注视着澈儿，直到他消失在她的视线里才回头看连城月。她之所以选在后殿，因为离前殿远，有什么动静都可以听见。 “小姐，奴才许久不见皇上了，先去拜见皇上了。” “去吧。” 整座后殿，只剩下了连城月和雨妃。 “主子，徐氏菲雨见过主子。”此刻的雨妃已没有刚才慈祥的笑容，有的只有对主子的敬畏。 “起来吧，我不习惯有人对我下跪，尤其是年纪大的人对我跪拜。毕竟你现在是宇天哲的后妃，说起来，我还得向你行跪拜之礼呢。”因着她是宇天澈的娘亲，出于对宇天澈的怜惜，对雨妃她并不想苛责她。 “奴才不敢，奴才爹要奴才对主子说一句话，徐氏子孙从未忘记过主子，一直在等待主子回来。” “心痛吗？” “什么？”原本低头的雨妃，听到这奇怪的问话，抬头看向主子。 “当你听到这件事后，你想过背弃誓言吗？” “没有，奴才从未有过如此打算。只是奴才还未告诉澈儿，奴才不知主子何时召唤，待奴才弥留之际，奴才会将一切告之澈儿。”就像她爹一样，怕她忍受无尽的等待，等到他无法再继续等待的时候，才将一切事情告诉她。 “雨妃，我现在允许你想背弃誓言，然后把你想的感觉告诉我。等你把你的感觉告诉我，我会告诉你原因的。” “心很痛。”雨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等她这样想之后，心口突然无端地刺痛。 “这就是你背弃誓言的下场，直到心痛而死。”连城月虽然不知道心痛到何种程度，可是看她捧着胸口的样子，满头大汗，想必是一般人无法承受的。 “为什么会这样？”原来这就是爹口中无论如何也不能背弃誓言的原因，难道澈儿今后也会这样吗？ “这是你祖先和其他家族祖先对着玉戒发的誓言，上面都滴了你们的血，这誓言会随着你们的世世代代存在，只要你们的后代身上有你们的一滴血就行了。” “主子，澈儿今后也会如此吗？” “雨妃，若有一天要你在宇天一族和我之间，只能选择一个，你会选择谁？或是宇天澈会选择谁？” “主子，澈儿他什么都不知道，请您放过澈儿。”雨妃听到这可能，就知道主子不会无缘无故这样问，隐隐约约可能猜到是什么，可是她无法不顾及澈儿。要他和宇天一族作对，那不是互相残杀吗？ “这么说，你是打算背弃誓言了？”连城月冰冷的话一点一点地在她的心头，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绝望。 第三十七章 戏弄轩辕铭轲 - 洛城月 - 天车罗 “连城小姐，真是好久不见了。”轩辕铭轲站在墙角，看着她毫无目的地在皇宫里行走，怕是她都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 “轩辕大人，你怎么在这里？”连城月往身旁一看，才知道自己走到皇宫的边缘了。从听雨殿出来，看着宇天澈担忧的目光，她实在不忍心告诉他真相，这一切就让雨妃自己决定吧，她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做到的。 “连城小姐从听雨殿出来魂不守舍的样子，让本相很担心，所以一路护送小姐。” “轩辕大人真是神通广大，皇宫这么大，竟然能够‘巧遇’。” “连城小姐也很厉害，初到京城，竟能认识从未谋面的雨妃娘娘。甚至连皇上都对小姐百般宠爱，维护有加，不知小姐能否告知缘由，以解本相疑惑呢。” “既然轩辕大人不耻下问，本小姐怎么可以让您失望呢。不过可否请轩辕大人再护送本小姐一程呢？” “连城小姐请。”轩辕铭轲指着另一个方向，那边离皇宫门口较近。 “听闻轩辕大人年少时骁勇善战，连爹爹时常称赞大人您是少年英雄，不知是不是真的呢？还听说当年将军府的门槛都被媒婆踏破了，想必那场景肯定很有趣。”连城月从侧面看他光洁的下巴，虽然皮肤有点干，不过年纪大了，这是可以理解的。 “连城小姐这么聪明，应该知道谣言止于智者。” “可惜大人早生了二十多年，要不然我就可以看见当时的情景了。我爹和我娘是一见钟情，不知道大人你和夫人是怎么认识的？也是一见钟情吗？”连城月停下脚步，一脸期待地看着轩辕铭轲。 “连城小姐，这似乎跟你要跟我说的好像没什么关系？”轩辕铭轲也停了下来，挑高眉头斜看着连城月，仿佛在警告她该说正经事了。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感到好奇，好奇，好奇而已。” “本相陪小姐走了一段路，小姐是否该如实相告了？” “自然，您先请。”连城月示意他先走，自己跟在身后，看着他的后脑勺，连城月想到到时候他的糗样，心里暗自偷笑。“哎呀……” “怎么……”轩辕铭轲一回头，就看见连城月朝他扑了上来，他还未来得及使力，便被她压在了身下。 “哎呦……”连城月把手从他头上挪开，看到他皱眉忍痛的样子，心里开心得不得了。“大人，对不起，您怎么样？” “没……没事……”有一刹那，轩辕铭轲觉得自己差点岔气了。 “真的没事吗？”连城月关心地看着他，心里却笑得快憋不住了。 “没事，连城小姐，可以从本相身上下来了吗？”轩辕铭轲晃了晃被撞晕的脑袋，朝声音的来源看去，见连城月还趴在自己身上，难怪自己呼吸这么困难？ “啊……对不起，对不起，起来，我马上起来。”这次连城月没有做小动作，乖乖的从他身上起来，顺便好心地扶他起来。“大人，需要我叫太医过来吗？” “不用了，前面左转都可以看到你来时的路了。”轩辕铭轲此刻没有多想，只觉得被她耍了，不想再陪她玩下去了。 “可是我看您脸色不好的样子，真的不需要叫太医吗？要不要让太医过来看一下你的头，刚才好像撞的很重。” “不麻烦连城小姐了，本相先走了。” “真的不要我帮忙吗？”连城月对着他的背影喊，声音里无不充斥着关心和担心。 “不用。”几乎是吼出来的，轩辕铭轲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那就不能怪我了。”连城月耸了耸肩，欢快地朝他指的方向跑去，今天果然还是有好事发生的。 “小姐，您到哪里去了，让奴才担心死了。”月拾去听雨殿接小姐，知道她早已离开了，就赶紧朝宫门口奔去。可是听侍卫说她还未离开皇宫，只能在宫门口等着。刚想去找人，就看见小姐从一旁的小路过来了。 “我迷路了，不过有一个大笨蛋给我指路了。”想起轩辕铭轲暴跳如雷的样子，连城月心里就有说不出的开心。 “大笨蛋？”月拾困惑地朝她身后看去，并没有看见什么人。 “好了，我们回去吧。” “是，小姐。”既然小姐回来了，月拾就不去多想了，不过小姐的头上好像少了点什么。 皇宫的一角，许悠然看着老爷头上的‘珠花’，还有路过的宫女和太监的窃窃私语，只觉得心里一阵发凉。 “老爷，这是……”从老爷头上取下‘珠花’，交到他手上，心里还在想谁敢开这么大的玩笑，老爷已经将她的名字说了出来。 “连……城……月……”轩辕铭轲看着手上的‘珠花’，想到连城月现在不知道躲在哪里嘲笑自己，他就恨不得捏碎了它。难怪她会突然摔倒，还一副很关心自己的样子，原来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轩辕府里，轩辕梓潼看着笑得东倒西歪的连城月，心里很担心。她太大胆了，也太无法无天了。他爹是什么样的人，他都不敢随便跟他开玩笑。她竟敢把自己的头饰戴在他爹的头上，还一点也不担心他爹事后找她麻烦，她把他爹想得太简单了。 “喂，你不觉得很好笑吗？”她都笑得肚子痛死了，可惜不能亲眼看到，要不然真想看看那千年不变的脸上会出现什么不一样的表情。 “月儿，你太胡闹了。” “胡闹吗？我一点都不觉得，谁教你爹好像我欠了他钱似的，一副晚娘脸孔。要是他跟你一样对我笑，我才不会这么对他呢。还有那珠花可是很贵的，平时我还舍不得戴呢。”上面的珍珠可是一颗颗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一颗都价值不菲，若是别人，她还舍不得呢。 “他是我爹，你要给他留点面子。要是让旁人看见了，他得多丢面子啊。” “晚了，怕是不用等到明天，就是现在，怕是整个皇宫都知道你爹头戴着珠花满皇宫乱跑。”反正总会有人看见的，就是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什么？”轩辕梓潼看着她闯祸后还敢跑到这里来，恨不得马上把她藏起来。可惜，老天并没有听到他心里的话。 “不知道什么事让连城小姐这么开心，可否说出来让本相听听？”轩辕铭轲捏着珠花，气得马上出了皇宫。一进府，就听守卫说连城小姐进府了，正好他正愁找不到人呢。 “爹，您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进宫见皇上去了吗？”一说完，轩辕梓潼就想打自己的嘴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看到身后的许悠然朝他使眼色，心里更加担心爹的反应。 “敢问连城小姐，本相手中的珠花可是小姐的？” “原来在大人您手中，刚才我还在找呢，真是谢谢大人了。”连城月从轩辕铭轲手中取回有些变形的珠花，自己略微按了按，戴回了自己的头上。 “小姐可知本相是在哪里找到的？” “在哪里？” “在本相头上。”轩辕铭轲话音一落，每个人反映都不一样。许悠然不忍看下去了，只能低头。轩辕梓潼担心地看着他爹的反应，希望他能拦得住。 “是吗？”连城月不敢相信地看着轩辕铭轲，更是向前靠近他。不过轩辕铭轲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他已经吃过一次亏了。 “我今天才发现原来轩辕大人您长得可真秀色可餐呐。”连城月话一说完，整个房间静得连屋外落叶的声音都听得到。 第三十八章 雨妃之死 - 洛城月 - 天车罗 “爹，月儿是开玩笑的，您别当真。”轩辕梓潼挡在她面前，希望他爹可以看在他伤势未愈的份上，饶她一次。 “今天我要替连城枫好好管教他女儿。”轩辕铭轲飞快地点了轩辕梓潼和躲在他身后的连城月的穴道，省得他再费力去抓她。 “喂，轩辕铭轲，你想要对我怎么样？”虽然她知道自己小命没事，但是她现在被点了穴，想跑都跑不了。 “没礼貌，对长者直呼其名。”轩辕铭轲抱起连城月将她丢在软榻上，回身去找什么东西了。 “喂，你想怎么样，你要敢乱来，我就叫人了。”趴在榻上的连城月脸朝下，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急得在房间里乱喊。 “你可以试试看。”在轩辕铭轲的怒目下，王公公想上前劝阻，被许悠然拦了下来。 “快来人啦，轩辕铭轲杀人啦，救命啊……”连城月还未喊完，屁股上就吃痛了一下，让她停止了呼救。 “看来这才是你的真性情，顽劣不堪。”说完，又朝她的屁股来了一下子，让她痛得在哪里直骂人。 “轩辕铭轲是老不羞，欺负小女孩……” “让你再骂人……”看她还不老实，轩辕铭轲又给她来了几下，看她还敢骂人不。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连城月的叫骂声以及轩辕铭轲的拍打声。轩辕梓潼急得满头大汗，他爹虽然下手不重，不过从她声音里听得出来还是很痛的。 许悠然看着老爷的样子，分明是在公报私仇。不过连城小姐也太顽皮了，求饶一声老爷也不会再打下去了，偏偏还骂个不停。 事后，不顾轩辕梓潼的挽留，连城月坚决不要再留下来了。 “月拾，今天的事不可以说出去。”趴在月拾的背上，连城月虽然气得想骂人，不过她更怕自己被轩辕铭轲用鸡毛毯子打屁股的事被人知道。 “小姐，你实在太顽皮了，轩辕铭轲是什么人，你居然跟他开那么大的玩笑。这次他手下留情了，下次小姐切不可再鲁莽行事了。”其实他看得出来，轩辕铭轲根本没怎么用力，否则小姐的屁股早就皮开肉绽了。 “我就是惩治不了他，跟他开玩笑还不行啊。”虽然被揍了一顿，不过让他在宫里丢了面子，那也挺划算的。 “对了，小姐，今天您跟雨妃娘娘谈得怎么样了？”因为轩辕铭轲的事，月拾差点忘了今天的正事。 自从连城月离开以后，雨妃仿佛丢了魂似的，从中午开始呆在寝殿内，一直到了晚上都没有出来。 “娘，您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宇天澈一直在听雨殿等着，等娘亲出来。一直到了晚上，他实在忍不住了，闯了进来。 “澈儿，你知道吗，娘一直都不后悔嫁给你父皇，因为娘有了你。可是现在娘后悔了，就算是嫁给贩夫走卒，也总比嫁给你父皇好，娘害了你，娘好后悔啊。”就算她再受冷落，只要澈儿好，她都可以接受。 “娘，您到底跟连城小姐说了什么，为什么你现在会这么反常？” “澈儿，娘希望你永远都不要知道。你能答应娘，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去追问连城小姐关于娘的事。” “为什么？娘和连城小姐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连我这个儿子都不能知道？”他想不通，娘自幼生在京城，连城小姐远在洛城，那次宴会也是第一次见面，她们之间能有什么联系呢。 “澈儿只要知道娘都是为了你好，最好你永远也不要跟连城小姐见面。连城小姐答应娘了，她不会去找你的。”她知道连城小姐也是身不由己，不过她能答应自己这个要求，她已经没有所求了。“澈儿，不要多问，娘不会跟你说的，你会答应娘的，是吗？” “娘，我答应您，可是……” “回去吧，娘累了，娘想好好休息了。” “那娘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您。”宇天澈虽然还想问下去，可是看她很累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追问下去，总有一天，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知道原因的。 雨妃看着儿子出了寝殿，将那幅画拿了出来，仔细看了一遍，重新放回了暗格。只要澈儿平安，不再承受和自己一样的痛苦，即便要她的性命也可以。 连城月被禁足了，在她离开京城之前，不准走出驿馆，除非有连城日的陪同。 “月拾，你这个叛徒。”那天的事，除了月拾，轩辕府里的人是不可能跟日儿说的，自己更不会说。 “小姐，城主这也是担心你，上次暗杀您的主谋还没有找出来，您这次又惹怒了轩辕铭轲。” “月拾，好月拾，只要你不说，日儿是不会知道的。才一天，我都闷死了，接下来的日子你要我怎么过啊？”她都逛了驿馆好几圈了，就连闭着眼睛都可以找到自己的房间了。 “月拾不敢违背城主的命令，请小姐不要为难月拾了。” “没关系，要是日儿惩罚你，我给你担着。” “你要给月拾担着什么？”连城日冷不丁出现在房外，吓了连城月一跳。连城月瞪了月拾一眼，以他的武功，日儿回来了他肯定早就知道了。 “日儿，你这么早回来了，你不是说要去表哥那里看看有什么消息吗？”连城月赶紧迎上去，岔开话题，省得自己找麻烦。 “我是要去，不过我在路上听到了一个消息。”在连城日的示意下，月拾退了出去。 “什么消息？”连城月看着连城日的脸色，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雨妃死了。” “什么？”连城月站了起来，虽然她是背叛了誓言，不过如今她真的死了，她反而很难过，毕竟她没有出卖自己，选择牺牲自己。而且她还是个好母亲，用生命来保护自己的孩子。 “你答应她什么了？” “日儿，你在说什么，我能答应她什么。”连城月假装口渴，转过身去倒水喝。 “需要我去把宇天澈请来吗，相信他对雨妃的死因很感兴趣。”连城日夺下了她手里的杯子，自己喝了起来。 “我答应雨妃，只要她死了，我就不去召唤宇天澈。” “你究竟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日儿，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害怕。”连城月望着眼前突然放大的脸孔，差一点就脸贴脸了，她吓得心都乱跳了。 第三十九章 姐弟争吵 - 洛城月 - 天车罗 “你问问你的心，还有多少仁慈，我不介意亲手将你的仁慈丢掉。你错失了多少次可以杀掉轩辕梓潼的机会，现在对于背叛我们的雨妃，你也可以放过，还有谁，以后你还打算放过谁，一次性告诉我，我去做，杀人的事都由我去做，这样可以了吧？”连城日推开了她，宇天澈是他最有用的棋子，就算有再多的棋子，也比不上他一个人。 “日儿，我们需要的是真心臣服我们的人，雨妃就算现在服从我们，总有一天也会为了宇天澈背叛我们。我们的身份现在还不宜公开，若是被人传出去，就算宇天哲不敢明里对我们动手，也会想尽方法对付我们的。我们现在需要的时间和人力，雨妃的事情可以是一个教训，让那些人不敢有非分之想。” “雨妃我可以不计较，那轩辕梓潼呢，随身佩戴他送的玉佩，你让我如何想你呢？” “你其实最在意的是轩辕梓潼，雨妃的事不过是你的一个借口。你害怕我会爱上轩辕梓潼，然后背叛你吗？” “难道不是吗？为了你，他可以丢了性命，你敢说你心里一点也不感动吗？如果不是他改变了你，你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我的话。” “连城日，我是你姐姐，不是你的下属。就算我感动了，那又怎么样，他愿意为我牺牲自己，我就是爱上他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连城月，你敢再说一遍？” “怎么？想杀了我吗？”连城月看着他发红的眼睛，眼里浓浓的杀意怎么也掩饰不了。 “很好，很好……”连城日不发一语，从她身边绕过离开了她的房间。 这是他们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吵架，连城月无力地跪在地上，她明明想解释清楚的，可是他不相信自己，还怀疑自己，更让她接受不了是他想杀她。 “小姐，你怎么了？”月拾看城主气呼呼地离开了，这才敢进来，只见小姐一个人跪在地上。 “月拾，他想杀我……”见到月拾，如同见到了亲人一般，连城月再也忍不住眼泪，趴在月拾怀里哭了起来。 “城主怎么会伤害小姐呢，小姐误会了。”虽然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不过他知道城主情愿自己受伤，也不会让小姐受一丝丝伤害的。 “你是说我骗你吗？”连城月委屈地看着月拾，为什么连月拾都不相信自己了。 “小姐当然不会骗月拾，只是月拾相信小姐，也相信城主。您自幼跟城主一起长大，城主对您如何您最清楚。月拾知道小姐最关心的人是城主，可是自从您到了京城以后，您没觉得您对其他人的关心远远超过城主了吗？” “怎么可能？我真的没有以前那么关心日儿了吗？”连城月不确定地问月拾，她觉得最关心的人依然是日儿啊。 “城主到了京城，不仅要时刻注意洛城的动向，还要防范皇上和轩辕铭轲两帮势力。如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股势力，一心想至小姐于死地，城主再怎么能干，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您想想其他人家的儿子，如城主一般年纪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 “可是日儿不要我帮忙，而且我也一直在努力，希望能做些事情帮到日儿。” “那小姐认为城主为什么不要您插手这些事情呢？” “他想保护我，不想让我受到伤害。可是，我不想永远躲在他身后，我想让他知道我是能够帮助他的。” “那小姐的帮助就是放弃一个个能够辅佐城主的人吗？” “可是雨妃的事情，我不是要擅作主张，只是日儿他根本不听我解释。以为我是因为轩辕梓潼才变得心软，他怎么可以不相信我呢？” “其实小姐只是气城主不相信您，月拾知道，在小姐心里，城主还是最重要的。” “他是我弟弟，对我怎么可能不重要。这世上，他是对我最好的人。” “小姐既然知道城主对您最好，您就不应该生城主的气了。月拾跟了城主这么久，还没有见过城主生这么大的气呢。”其实月拾很清楚，他们姐弟都是太在乎对方了，才容不得彼此的一点不信任。只要有人在旁边稍微提醒一下，就什么气都没有了。 “可是你不知道，他刚才有多凶。”她不是他的手下，怎么可以用命令的语气跟她说话呢。 “小姐，您还不了解城主吗？就算他对你多凶，他都没有动手不是吗？他不是不会动手，只是他不会伤害你。您就当作城主在发小孩子脾气，做姐姐的就让一次弟弟吧。” 连城月站在连城日的房门外，听十九说他中午没有吃饭，现在都过午后了，他也没出过房门，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可能会好。就算生她的气，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出气啊。 可是这样自己去敲门，要是吃了闭门羹怎么办？临到门口的时候，连城月转身跑回自己的房间，她才不要主动先去找他咧。 “城主。”连城月刚离开，房门就打开了，十九一直站在门外，小姐离开后他就想告诉城主。只是他知道城主一直在注意门外的动静，所以小姐一离开，城主才会这么快开门。 “十九，你说我是不是太宠她了？”明明是她把自己气得半死，结果她反而像个没事人似的，让自己独自在屋里生闷气。 “城主一直都很宠小姐的。”城主或许没注意到，但是他一直跟在身边，不论小姐要什么，城主都会办到的。 “城主，小姐说让城主今后不用给她送饭了，让她饿死算了。”那边奉了连城月命令而来的月拾，将她要带给城主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 “月拾，你就说是我说的，让她饿死算了。”连城日让月拾把话一字不落地说给她听，让身旁的十九和月拾都不解地看着城主，心想难道城主是认真的。 “什么？”连城月从床上跳了起来，她不敢相信这真是日儿说的话，难道他真的生自己的气了吗？ “小姐，您没事吧？”月拾不安地看着小姐的脸色，那失了血色的小脸真是太苍白了。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连城月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眼泪比刚才还凶，被子很就被打湿了。 过了许久，被子被人轻轻地挪开了，下面藏的是一张泪水未干的脸蛋。眼睛四周红红的，小脸因为被被子盖住的缘故红红的。 “以后再惹我生气，我就让你流更多的泪水。”连城日伸手轻触她的脸，帮她擦干残留的泪水。其实月拾离开房间后，他一直都在屋内，等她哭累了睡着了，他才敢帮她拿开棉被。 第四十章 挑拨离间 - 洛城月 - 天车罗 等连城月醒来的时候，见床边坐了个人，先是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是连城日的时候，才知道他是故意惹自己生气的，然后又来偷看她哭过的丑样。 可是看他困了还守着自己，心里已经没气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才想用被子帮他盖上，发现他也醒了。 “我们不要再斗气了，好不好？”连城日看到她还未放下的被子，知道她已经消气了。 “我也不想跟你生气，是你先凶我的。” “那我们约法三章，以后都不能因为其他人生对方的气，也不可以说任何伤害对方的话，也不能生气了不吃饭。” “不行，要是你以后再凶我呢？” “那就让你永远不理我行了吧。” “日儿，我不喜欢你凶我，更不喜欢你不理我，我保证我不会再做让你生气的事了。” “我也会尊重你的决定，但是有些事你必须先跟我商量，我不想我永远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好。”连城月开心地搂着他的脖子，她就知道日儿是不会真的生她的气的。 雨妃的葬礼很简单，等第二天连城日他们去祭奠的时候，只剩下了空空的灵堂。依雨妃遗愿，只想安安静静地离开，原本就不在意雨妃的皇帝索性根本不管了，让大殿下自己决定就可以了。 整个灵堂，除了听雨殿的宫人们，只剩下大殿下一个人跪在灵堂前。 尽管知道雨妃的死因，连城月还是忍不住前来祭拜。连城日不放心她独自来祭拜雨妃，也跟着来了。 “请大殿下节哀，雨妃娘娘看到你这样，是不会走得安心的。”眼前憔悴的男子还是那个大街上惩奸除恶的大殿下吗，虽然她知道他会很难过，可是看到他面容疲倦，悲伤过度的样子，还是很内疚的。 “谢连城小姐关心。”宇天澈没有抬头看她，尽管他很想质问她。 “大殿下请保重身体，我们先走了。”连城月知道他在疏远自己，可是没有办法，她也不想的，只是世事无常，只能怪命运了。 “城主和连城小姐请慢走。”连城月和连城日走出听雨殿，迎面便迎来轩辕铭轲和晴公主，真是很奇怪的景象。 “公主姐姐也是来拜祭雨妃娘娘的吗？”这皇宫里恐怕也只有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妹比较有人情味了。 “皇兄突然失去了母妃，想必很难过。来送娘娘的不多，晴儿替皇兄谢谢连城城主和连城小姐了。” “姐姐言重了，我们是外人，姐姐的话或许大殿下能听得进去。” “那我先进去祭拜娘娘了。”待宇天晴进了听雨殿，门外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 “想不到连城小姐还来看雨妃娘娘，就不怕娘娘走得更不安心吗？”轩辕铭轲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自从她跟雨妃见过面之后，雨妃就死了，说跟她之间没关系，鬼才相信。 “想不到轩辕大人这么敬重娘娘，大人可是第一个进宫祭奠娘娘的朝中官员呢。” “本相就不再跟两位叙旧了，两位走好。” “大人且慢，不知轩辕大哥的身体好了没有？” “梓潼身体已无大碍，就不劳连城小姐费心了。” “日儿，让月拾打听一下今天轩辕铭轲进宫到底要做什么？”连城月看着轩辕铭轲进殿，平日他从不于皇室中人结交。若说他怀疑雨妃的死前来祭奠，她还能相信，可是他居然能和宇天晴走在一起，难道会是巧合吗？ “你怀疑他不是进宫祭奠这么简单？” “我心里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总觉得我们所有人就像在笼子里的鸟，而他却在一旁看戏。日儿，我觉得你还是先回洛城，只有你回去了，他们才会忌惮我们。”她回想身边的人，日儿已是洛城城主，身份举足轻重，秋影他们虽是少将军，却也是未来洛城的四大将领，他们全是洛城最重要的人，洛城对他们缺一不可。无论少哪一个人，都是洛城的重大损失。 “那你呢？”连城日知道自己在京城已经逗留过久，只是才找到一个家臣后代，而且还是人在眼前却无法得到的，让他有些不甘心。 “我想再等等看，说不定陆续会有人来京城。” “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这次我来就是为了带你回去。” “表哥也在京城，你放心，我会照顾自己的。” “其他事情上我可以跟你妥协，这件事没得商量，你必须听我的。” 连城月无语地看着连城日快步走在前面，为什么日儿越来越无理取闹了？ “皇兄，你还在想轩辕大人的话吗？”深夜，宇天晴一直未离开过听雨殿，她怕皇兄胡思乱想。 “晴儿，你说我母妃真的像轩辕铭轲说得那样，是被连城月害死的吗？”虽然他心里也有过怀疑，可是母妃的确是自杀的，而且连城月有什么理由能让母妃自杀呢。 “我也不知道，不过连城小姐看起来很善良，不像是轩辕大人说的那种人。而且连城家跟我们皇室是当年一起打下江山的，若说真有谋反之心，也不会到现在才反啊。” “雪皇后，会不会是因为雪皇后，你还记得吗，史书上记载，当年太祖娶了雪皇后，所以才能在雪晨，也就是雪皇后的胞弟死后，才继承了皇位。而当年连城家祖先连城明也爱慕着雪皇后，是不是因为这样，连城明才甘愿永守洛城，可是连城明的后代不甘心，才会有谋反之心。” “皇兄的意思是如果当年是连城明娶了雪皇后，那天下就是连城家的了。” “可是即便是这样，跟我母妃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母妃虽然是一个妃子，可是根本威胁不了他们。” “皇兄，你仔细想想，轩辕大人不是说了，娘娘肯定是跟连城家有什么关系，只要找出这个关系，那一切都好解释了。” “我母妃娘家早已没有什么亲人了，况且我母妃从小在京城长大，怎么可能跟洛城有什么关系呢？” “皇兄别急，天色不早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想吧。这两天你为了娘娘的事憔悴了许多，想必娘娘知道了也会不安心的。” “晴儿，你也先回去吧，我会保重身体的。” “那我先回去了。” “晴儿……”宇天澈喊住她，这个皇室里唯一的公主，虽然备受宠爱，却不骄不躁，反而善解人意，让他从心底里疼爱她。 “怎么了？”宇天晴困惑地看着他。 “你会答应轩辕铭轲的联姻吗？”有些话宇天澈实在难以启齿，只是他衷心希望他唯一的妹妹能幸福。 “皇兄，我只知道我是公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帮皇兄你坐上皇位，希望天城国能在皇兄的带领下恢复太祖时期的昌盛，那就是晴儿最大的幸福了。” 宇天澈有些心疼地看着她离开，他们虽然贵为皇子公主，可是最贵的身份到底给了他们什么。 自从雨妃死后，宇天澈一直休息在听雨殿，脑海里重复着母妃死前的所有事。直到记忆回到那天连城月来到听雨殿的那天，他终于想起来他到底忽略了什么。 想到这里，宇天澈从床上跳起来，跑到母妃的寝殿。母妃死后，他没让任何人碰这里的所有东西，所以这里肯定有什么东西藏在这个房间里。 那日他再次进入后殿，虽然他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可是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母妃跪在连城月面前，虽然当时被母妃她们掩饰过去了，可是现在回想起来，他肯定没有看错。 母妃在向连城月下跪，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让母妃第一次见面就对一个从未谋面的臣女下跪。除非连城月有更特殊的身份，或者母妃除了是父皇的妃子外，还有其他什么身份。 见过连城月之后，母妃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之后第二天就自缢了。所以这房间里肯定有什么秘密，只要找到了，就能知道母妃的死因了。 可是找了许久还是未找到什么东西，宇天澈有些灰心地坐在床上。看着被他翻得乱七八糟的房间，心里很不甘心，明明就离真相很近了，难道还是无法找到吗？ 想到这里，宇天澈握紧拳头锤了床头几下，‘咔’一声，原本被帷帐挡住的床头，露出了一个暗格，让宇天澈暗沉的心瞬间亮了起来。 第四十一章 召唤宇天澈 - 洛城月 - 天车罗 宇天澈取出暗格里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副画轴，让原本雀跃的心微微沉了沉。打开来一看，果然是一副画，画像上的人不正是连城月吗？母妃为何会有连城月的画像，而且看起来这纸质不像是刚表上去的，反而年代有些久远。 ‘啪’，画像掉落在了地上，那刚才被宇天澈的手挡住的地方赫然写着‘雪暮’。世人或许不知道雪皇后的本名，那是因为自从天城国成立以来，无人敢直呼雪皇后的名讳。可是作为雪皇后的后代，怎么可能不知道祖先的名字。 雪暮和雪晨的名讳取自于朝暮之意，朝，代表着晨，取其光明之意，如阳光普照，沐泽天下。暮，代表着日落，代表着黑夜，这对姐弟的名字寓意他们将来的地位，会在众生之上。 宇天澈脑海里回荡着连城月的笑容，再看着画像上的人，简直就是同一个人。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从脚底升起，为何连城月会跟两百多年前的雪皇后长得一模一样，是人有相似，还是‘雪皇后’死而复生。 最奇怪的是母妃为何会有雪皇后的画像，连他这个雪皇后的后代都无法见到雪皇后的画像，除非是父皇。只有父皇能进祖宗的禁地，里面有着太祖和雪皇后的画像，父皇肯定知道连城月和雪皇后相似，为什么父皇一点也不奇怪。 连城月和雪暮，连城日和雪晨，他们之间的名字简直就是同一个意思，若人有相似，他还可以理解，为什么连取名都一样？连城枫到底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 宇天澈拾起画轴，这画轴母妃藏在这么隐秘的地方，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既然他能找到，他日肯定也会被其他人找到。将画轴放如怀中，他一定要知道其中的缘由，一定要为母妃报仇。 “什么？皇上下旨将晴公主嫁给轩辕梓潼？”连城月听到月拾的消息，脑海里一片空白，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小姐，你没事吧？”月拾不安地看着她，毕竟他知道轩辕梓潼心里喜欢的人是小姐，只是不知道小姐是怎么想的。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 “今天早上？月拾，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现在才告诉我。”以月拾在宫里的眼线，这点小事情不可能直到发生了才知道，除非他有意隐瞒。 “不用月拾说，我就可以告诉你，是我让月拾不告诉你的。”连城日从门外进来，挥手让月拾先下去。自己则坐在她坐过的地方，让她在一旁生闷气。 “日儿，你还在怀疑我吗？” “你既然对轩辕梓潼没什么，为什么听到他要大婚的消息这么激动？你该知道，我们马上要离开京城了，有些人有些事，该断的就该断了。” “只是我不甘心，如果真要让他们成亲，有了与皇室的这层姻亲关系，轩辕铭轲就如同当日的左相一样，可以为所欲为了。” “比起这件事，有件事你该注意一下，在轩辕铭轲的挑唆下，宇天澈开始怀疑你和雨妃之间的关系了。听说昨晚他在听雨殿翻箱倒柜，可能找到了一样雨妃千方百计想藏起来的东西。” “雪皇后的画像。”是她疏忽了，在雨妃死之前，她应该将画像收回，不该在留在世上的。 “现在他正在来这里的路上，我以雪家继承人的名义命令你，这次你不许让他再逃了，我要你召唤他。轩辕铭轲不是想和皇室结亲吗，我们就要让宇天澈和他斗，看他们到底谁赢。” “可是我答应过雨妃的，不会召唤宇天澈的。” “据你所说，只要他不来找你，你就不召唤他，可是现在是他先来找你的，就不是你毁约了。” “我知道了。”连城月一边在心里祈祷宇天澈不要来，一边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让他找不到。 宇天澈怀里揣着画像，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驿馆内连城月的房间外。虽然他答应过母妃，不来找她，可是现在他一定要知道真相。这不仅仅关系着母妃的性命，更关系着天城国的存亡。 “大殿下，你不该来。”连城月果真见到他来了，心里一紧，她怕是要失约了。 “我想知道你跟我母妃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母妃到底是为何而死。” “大殿下想知道的怕不仅仅是这些吧，为何不将身上的画像拿出来呢，这样不是更好解释吗？” “你……”宇天澈按着胸口，果然她是知道画像的。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长得跟雪皇后一模一样，为什么你母妃要死，还有我到底是谁，跟雪皇后有什么关系，最后重要的是我到底有什么目的。你今天想问的是不是这些？” “你到底是谁？”他的心思她居然都知道，实在是太可怕了。 “问我是谁，你怎么不问问你母妃是谁？你该知道你母妃她姓徐，或许在世人眼中，只是一个妃子，在民间，也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可是在我眼里，在雪家的眼里，她是家臣，是奴才。我本名应该叫雪月，我弟弟叫雪日，这跟雪暮和雪晨的名字一样。怎么，很吃惊吗？”连城月看着他目瞪口呆的样子，突然觉得很滑稽，他不是想知道吗，为什么知道了反而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那……”他们果然是雪家的人，不过既然他们是雪家的人，跟他不是亲人吗？ “你以为雪家会允许卑贱的宇天一族掌管属于雪家的天下吗？两百年前的宇天一族，只不过是贫民百姓，若非宇天慎娶了雪暮，你以为今日的天下会有你宇天一族的一席地位吗？” “你怎么敢直呼祖先的名讳，就算你看不起宇天一族，可是雪皇后毕竟也是你的祖先，你怎么……” “一个包庇凶手的罪人，怎么配做雪家的祖先，我们的祖先只有一个，那就是雪晨。你以为你宇天一族真能心安理得地坐拥天下吗，如果不是雪暮还有一丝良知，将雪晨的骨血交由连城明带往洛城，就不会有今日我和日儿的存在。我的脑海里存在着雪暮的记忆，雪家千年来传承的凤戒在我手上，雪家重掌天下的日子很快就会来临。而你宇天一族注定要为两百年前所做的罪孽付出代价。” “那我母妃跟这些有什么关系，她有什么理由要自杀，是不是你逼她的？” “她的牺牲是为了你，她求我不要召唤你。我忘了告诉你，这凤戒还有一个用处，就是召唤雪家的家臣。不论是谁，都无法拒绝。” “你要做什么？” “雪暮，出来。”随着凤戒的发亮，宇天澈整个人瘫痪在那里，看着那虚幻的身影越来越真实，越来越清晰。 第四十二章 蓝雪定情 - 洛城月 - 天车罗 “我徐虎今日立誓，成为雪家家臣的这一天开始，世代效忠雪家，若子孙后代违背誓言，愿得到上天的惩罚。”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跪在雪暮面前，割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雪暮的玉戒上，血瞬间融入玉戒里面。画面停留在了这一刻，然后渐渐消失不见了，可是刚才的一切都被连城月和宇天澈看得清清楚楚。 “这就是你的祖先，你母妃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让我不再召唤你，只要你不来问我关于她的事。可是你还是来了，我对雨妃的约定已经无效了。” “额……”宇天澈捂着的胸口，那针刺般的心痛好像永无止境。 “你不要去想任何事，先静下来心来。”连城月知道他为何会心痛，只是她没想到这么快会验证在他身上。“想想你母妃，想她是如何关心你，疼你的。” “母妃……”渐渐地，宇天澈满头大汗地靠在椅背上，那疼痛感逐渐消失，直到他不用再捂着胸口。“这就是上天的惩罚吗？” “只要你想着背叛雪家，这疼痛就会永无止境，直到你忍受不住疼痛而自杀。你母妃就是不忍心你受这锥心之痛，才想用自己的性命来换你的自由。” “我宁愿死，也不会帮助你们对付我父皇的。” “大殿下，这天下原本就不属于你父皇，我们只是拿回属于我们雪家的一切。你知道每年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吗，有多少贪官污吏在鱼肉无辜的百姓吗，你又知道洛城每年都要收留上百个幼童，而这些都是你父皇造成的。我们并没有那么冷血，让你伤害自己的父皇。” “那你们要我做什么？” “你是大殿下，该是参加朝政的时候了，你要做的就是对付轩辕铭轲。你以为轩辕铭轲是你能拉拢的吗，而他想要的也是天下，还有你们所有人的命。我们已经查出了他通敌叛国的罪证，只是现在还无法动他。你要做的就是牵制他，不要让他做大。” “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他通敌叛国，若真有证据，为什么不将他治罪？”虽然知道轩辕铭轲有野心，只是他不相信一个曾经为国家立过大功的将军会通敌叛国。 “以现在朝廷的实力能查出什么，就算要治他的罪，恐怕你父皇还治不了他。你们别忘了朝廷里的一半大臣都是他提拔的，甚至天城国的一半军权在他们父子手里，你和你父皇拿什么来治他的罪。” “可是今天早上父皇下旨将晴儿许配给轩辕梓潼了，如果轩辕铭轲真的叛国，那晴儿不是羊入虎口了吗？”想起那个为自己而联姻的妹妹，宇天澈无法再冷静了。 “大殿下，我可不可以认为你已经愿意效忠我们了？”或许就是因为宇天澈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所以她才一开始就对他心存怜惜。若是朋友，她会付出自己的真心与他相交，可惜当时她以为他们只会是敌人的，却不想这一天他们还可以是成为同盟者的。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会兑现承诺放过我父皇吗？” “你父皇还不值得我们动手，可是到时候他还是执迷不悟的话，就不能怪我们失信了。” “连城小姐，我父皇见过雪皇后的画像，肯定知道你和雪皇后相似，为什么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连他看到画像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可是父皇一点惊讶的迹象都没有。 “因为他以为当初连城明带走的孩子也是圣祖的孩子，这是雪皇后使的障眼法，否则圣祖怎么可能放过会威胁到他帝位的人呢。既然我也是雪皇后的后代，人有相似有什么奇怪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洛城城主的继任无需皇帝的同意，同样是圣祖的子孙，而且还守着天城国的一方，若我是你父皇，也该偷笑了。” “或许你们天生就是阴谋家，也只有你们才能管理好国家。”想起自己曾经大言不惭地想要治理好国家，可是跟他们一比，简直自愧不如。 “大殿下，或许生在平常百姓家的你，才会有真正的快乐。”最是无情帝王家，连城月想起为了宇天慎而伤害雪晨的雪暮，曾经的他们也是那么的相亲相爱，若日儿将来登上天下最高的位置，会置自己如何地呢。拥有凤戒的自己，会让日儿放心吗？ 不，不会地，日儿不会那么做的，这个世上日儿对她最好，可是真到了那一天，日儿真的还会一如既往地对自己好吗？他的权威，会用在她身上吗，会有那么一天，他手中的权杖会斩断他们之间的亲情吗？ “月儿，你在想什么呢？”蓝天霖一回府听到下人的禀报，知道月儿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现在就在他屋里等她。一进屋，就看见她傻傻地望着窗外。 “表哥，你回来了。”其实她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到表哥家里来，想起她那日离开洛城前爹爹说的话，让她无处可去的时候就去找表哥。虽然她现在不是无处可去，可是却还是到了表哥这里。 “怎么了，一脸的不开心，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告诉表哥，表哥替你教训他。”若是其他事，她只会皱眉，却不会一脸的不开心，连眼睛都毫无色彩。 “没有人欺负我，我也没有什么不开心的。” “是啊，现在怕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欺负谁都不能欺负连城小姐，怎么还会有人敢欺负你呢。” “是啊，谁会欺负我呢？” “怎么了，不哭啊，不哭……”蓝天霖原本是想开玩笑的，哪知道说完她就哭了，眼泪还掉个不停。 “我也不想哭的，可是眼泪就是掉下来了，我停不下来。”连城月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表哥那样说，眼泪就噼里啪啦地掉下来了。 “真是个孩子，这么大了还哭鼻子。”蓝天霖见她还能回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哭，不过事情应该不大。 “我不是孩子了，再过五个月零三天，我就成年了。” “是啊，成年了就表示成大人了，不可以再哭鼻子了。” “那也可以嫁人了吗？”连城月那时知道爹爹要把自己许配给表哥，可是她还不想嫁人，这次京城一游，让她不再排斥了。 “怎么？你想嫁人了？”蓝天霖想起了轩辕梓潼，是皇帝的赐婚才让她有如此想法吧。 “表哥，若我回到洛城，你会向爹爹提亲吗？” “你说什么？”蓝天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可以将她的意思理解为是让他娶她吗？ “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小脸拉了下来，看到他吃惊的样子，难道是自己太唐突了吗。可是这不是爹爹和舅舅的意思吗，要是表哥不愿意就算了。 “我……我愿意，我怎么会不愿意呢？”蓝天霖说话都快语无伦次了，在她离开洛城的那一刻，他以为他和她永远都没有交集了。“可是，你知道嫁人的意思吗？”他怕她不知道嫁人的意思，以为是过家家。 “我当然知道啊，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真的知道？”不是他不相信她，而是那个往往说自己不是小孩子的人，偏偏就是个小孩子。最重要的是她那毫无根据的自信，让他比任何时候都紧张，就怕这是她突然开的玩笑。 “表哥，你小看我哦。”好歹她也是知晓世事的人，怎么可能连嫁人这点事情都不清楚。 “厄……”虽然蓝天霖没说话，可是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他了。 “是这样吗？”趁着他发傻的时候，连城月扑到他身上，对着他的嘴重重地亲了下去，很快又离开了。“嫁人之后，就只可以和表哥玩亲亲。” “月儿，你……”虽然被她撞得有点痛，可是心里却是涂了蜜一样。这傻丫头，难道不知道男人是不可以挑逗的吗？偏偏她还是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让他更不舍得碰她。 “怎么？不是这样吗？” “是，就是这样，嫁人之后，就只可以和夫君玩亲亲。”看她小脸纠结的样子，蓝天霖不忍逗弄她，既然她这样理解，就这样吧。等成亲那一天，他会好好教她的。 “一定要叫夫君，我喜欢叫表哥可以吗？” “月儿，我知道你不喜欢被束缚，以后你想做什么我不会拦着你，只要你开心就好。” “表哥，还是你对我真好。”日儿，以后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跟表哥在一起，再也不理你了。连城月想到这里，更是紧紧地抱住表哥，不能让他跑了。 屋外，月拾不安地看着在门外站了半天的城主，虽然他想提醒小姐，只是恐怕他还未出声，城主就对自己动手了。现在只怕再提醒也没用了，城主脸色不明地离开，到底要不要告诉小姐呢。 从蓝府出来，连城月开心地走在回驿馆的路上，丝毫不知道有一场更大的风暴在前面等着自己。也因为这样，在今后的道路上埋下了危险的种子。 第四十三章 客栈失身 - 洛城月 - 天车罗 从轩辕府回来，文秋影怀揣着轩辕梓潼给小姐的书信，虽然对小姐和他之间的事情有些知晓，不过还是将书信交给了小姐。 “小姐，明日要去赴约吗？”月拾接过书信，看完之后直接烧了。 “去，为什么不去，正好我可以知道他是否会答应娶晴公主。轩辕铭轲不是想和皇帝联姻吗，可是若是新郎不愿意，到时候我看他还怎么联姻。” “小姐，明日我陪你去，要不要告诉城主？” “日儿那里，还是先不告诉他，要不然他又以为我和轩辕梓潼之间有什么呢。月拾，明天日儿若是问起我们去哪里，就说我们去表哥那里了。” “是，小姐。”月拾看天色不早了，就下去回自个屋了。 连城月在屋内吹灭了灯火，想到明日的约会，起码可以在离京之前给轩辕铭轲留下个难题。还有回到洛城后，表哥就会去提亲了。想到未来美好的生活，连睡觉都是笑着的。 屋外，连城日看着漆黑的房子，他绝不允许她离开他身边，哪怕那个人是蓝天霖。整整一夜，连城日都站在她的房外不曾离开。 第二天早早地，连城月就和月拾来到约好的客栈房间里等轩辕梓潼前来。虽然他们疑惑为什么要约到这里来，不过他们并不担心在这个时候会有什么危险。 “月拾，你下楼去看看，他到底来了没有。”都过了时间了，既然是他相约，怎么还会迟到呢。 “是，小姐。”月拾虽然有点犹豫，不过这间客栈不大，小姐应该不会有事的。 月拾下了楼，走到客栈门口看了看，还是没有看到轩辕梓潼的身影，正想回去告诉小姐。这时有人拍了月拾的肩膀，月拾回头一看，是自己人。 “月拾怎么还不回来？”连城月在房内等了一刻，越等越不对劲，月拾做事不会这么没有分寸的，就算人没来，也会回来跟她说一声的。 “连城小姐，要走了吗？”连城月打开房门正准备离开，却不想来的却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轩辕大人，真是巧啊。” “梓潼不会来了，连城小姐不用再费心了。” “我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既然大人喜欢待在这里，我就不奉陪了。”不知道为什么，连城月觉得有点心慌，此刻她没有心思再跟他周旋下去。 “听梓潼说，连城小姐身上有一样让我很感兴趣的东西。” “我更加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们父子真是好笑，无论你感不感兴趣，既然是我身上的东西，我可能给你吗？”连城月不再跟他纠缠，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那真是得罪了。”轩辕铭轲从背后点了她的穴，从她脖子里取出她佩戴的项链，那垂挂着的就是‘凤戒’。 “你这个无耻小人。”连城月想用力冲开穴道，可是身上的内力好像消失无踪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到底哪里不对了，月拾不在身边，她突然失去了内力，这都是设计好的。她太相信轩辕梓潼了，日儿说的对，她当初真该先杀了他。 “我想雨妃的死，宇天澈突然跟我翻脸，应该跟这个东西有关吧。”上次是他大意了，被他们姐弟摆了一道，这次他可是做了准备，不会再失手了。 “有本事你自己去查啊，在这里为难我一个弱女子，你算什么英雄。” “弱女子，你算是弱女子吗？能躲过我后院里的机关的人能算是弱者吗，若不是我事先在茶里下了药，我怕还制不住你吧。恐怕认识你的人都想不到你会武功，你隐藏的太深了。我以为这世上没有人会是我的对手，这次是我看走眼了，你的能力怕是比连城日更强吧。” “大人越说越让我糊涂了，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武功。”连城月暗地里却在焦急，希望月拾赶快回来。轩辕铭轲查得这么清楚，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要知道这‘凤戒’的作用，我相信它还有更大的用处。”凤戒，他虽然只知道它是雪皇后的随身之物，从不离身，可是他也查到了雨妃的身世，雨妃的死绝对跟它脱不了关系。 “既然大人不相信我的话，就算我说了实话大人也不会相信，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办法知道它的用处了吗？”轩辕铭轲把玩着玉戒，虽然看似精致无比，可是他知道它绝非只是名贵而已。 “大人当然有办法知道它的用处，我又怎么敢小看大人呢。既然喜欢这玉戒，我就把它送给大人您好了。”就算给你了，也等于是废物，轩辕铭轲，我会亲自从你收里夺回来的。 “小姐言重了，既然是小姐之物我又怎么可以夺人所爱呢。不知小姐还记得吗，小姐曾说过这个世上我才配得上你，不知道还算数吗？” “那只是戏言，大人怎么会当真呢？”她终于知道他的意图了，他在逼自己就范，如果她不告诉他玉戒的秘密，那么他就会光明正大地霸占自己和玉戒。 “戏言？可是我当真了，一来，梓潼就会对你死心了，二来，连城小姐的美貌可是闻名天下的，我不仅要这天下，连你我也要。” “我原以为轩辕铭轲是一代枭雄，没想到却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趁人之危。” “是吗？那么我就让你看看，我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是怎么得到你的。”轩辕铭轲抱起她，走向房间内唯一的床铺。 “轩辕铭轲，你敢对我乱来，你就不怕洛城的大军压境吗？日儿就在京城，他会杀了你的。还有梓潼，他不会原谅你的，他不会认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爹的。”此刻的连城月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了，当后背碰到被子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是认真的。只是她被点住了穴位，无法摆脱束缚。 “我要的就是洛城的大军压境，你真以为我真的怕洛城的大军吗？为了以防你招来不该来的人，我不得不点了你的哑穴。”轩辕铭轲解开她身上的衣物，怕看到她凶狠的目光，用衣衫挡住了她的眼睛。 连城月什么也看不见，什么话也喊不出来，只知道已无力再抵抗身上的人，只知道身上的清白毁在了他手上，只知道离幸福越来越远了，仿佛能看到表哥厌恶的表情。对不起，她还是失约了。 “城主，人已经进去了。”文秋影将月拾支开，走到隔壁的房间，对早已等在房间里的城主回话。 “秋影，你是否觉得我太残忍了？” “秋影只知道城主这么做，肯定有城主的道理。” “你继续守在这里，我先走了。” 月拾从外面回来，见秋影还守在客栈外，便放心了。一路上，他心里慌得很，不知道为什么。 “轩辕大人已经在楼上了。”文秋影见到的的确是轩辕铭轲，他心里也奇怪着。 “轩辕大人？不是轩辕将军吗？” “的确是轩辕大人，可能是轩辕将军让他来的吧。” “不可能，轩辕将军明知道他爹对小姐并没有好感，怎么可能会让他来呢。秋影，快去看小姐。”月拾心里更加不安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心慌了。希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才好。“小姐……” 月拾看着躺在床上毫无意识的小姐，明明睁着眼睛，可是目光却没有焦距。仿佛听到了身边人的呼唤，想说话，可是她发不出声音，张了几次嘴，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小姐……”月拾不敢去看被子底下的小姐是何模样，甚至都不敢用手去碰她，怕把她碰碎了，连伸向给她解穴的手都是颤抖的。 “月拾，我来吧。”秋影知道月拾不忍，可是小姐不能总是不说话，一直躺在这里啊。 “脏……”秋影解开她的穴道后，这是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让听到的两人都心痛无比。 第四十四章 入府抢‘凤戒’ - 洛城月 - 天车罗 “悠然，我爹还在里面吗？”轩辕梓轩今天一早刚从外地回来，结果回家后才知道大哥被爹看管了起来，而爹从外面回来以后，就一言不发地呆在书房里，连晚饭都没有出来吃。 “二公子，老爷在里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老爷回来后什么话也不说。以往就算有烦心的事，老爷也不会这样不言不语的。”平日里他都是陪着老爷，只是老爷今日不让他跟去，他才会留在府里，所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真想不到我离开的时间里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大哥，他是真心喜欢连城小姐的吗？” “恩。”若不是老爷将事情压了下来，恐怕大公子抗旨的事情就传了出去。他们也想不到才短短几日，连城小姐就将大公子的心给牢牢地套住了。 “那爹肯定很烦恼，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大哥的事情。”以往大哥对爹言听计从，这次怕是爹他自己也想不到大哥会这么固执。想起白天去看大哥时，大哥那颓废的样子，还是他往日里风采依依的大哥吗？ 轩辕铭轲看着放在桌上的玉戒，心里充满了懊悔和愧疚。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只是想吓吓她，可是为什么忍不住真的对她下了手。 事后，他看着她毫无焦距的目光，心里一阵冰凉。他知道那个敢跟他呛声，敢捉弄他的女孩回不来了，毁在了自己的手上。若不是因为敌对的身份，他想过他会把她当作一个晚辈来疼爱的。 他这一生或许做过很多坏事，可是这一次他真的无颜面对她，只能将她留在那个客栈里，他知道楼下有她的人在等着她。 驿馆内，月拾和秋影不安地守在小姐房门外。月拾更是自责，城主将小姐交给他，他却害的小姐现在这样，就算死一万次也抵不过小姐受到的伤害。 “秋影，你怎么在这里，城主找了你一天了。”孟可的声音从院外传来，身后还跟其他两人，连城日疾步走在他们前面。 “属下护主不力，请城主责罚。”月拾和秋影对视一眼，知道今天的事无法再隐瞒，将在客栈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向城主禀告。说完，两人都不敢抬头，就算城主此刻要他们的命他们也愿意。 “这件事到此为止，要是泄露出去，你们全都得死。” “是。”包括冷夜他们几个在内，此刻都聪明地不出声。城主现在越是平静，心里的愤怒更胜，他们都清楚地知道小姐在城主心里的位置。此刻最想杀人的就是城主了。 “她在哪里？” “小姐从客栈回来，一直在房里没出来。”就是因为这样，他和月拾才更加不安。 “有多久了？她从客栈回来有多久了？” “有……有三个时辰了……”月拾听到城主的问话，才想起小姐在屋里这么久了，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蠢货！”连城日此刻觉得杀了他们更费事，绕过他们踢开了她的房门。 “小姐呢？”月拾松了一口气，他好怕看到毫无生息的小姐。可进去之后，除了空荡荡的房间，什么都没有。 “连一个人从房间里不见了，你们都没有察觉到，你们说我要你们还有什么用。”连城日看着空空的房间，心里也空了一块，可是想到以后的事情，他就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爹，你终于出来了。”轩辕梓轩和悠然一直在书房外候着，就怕里面有什么事情。 “老爷，有什么事吗？”许悠然常年在老爷身边，这样的老爷是他从没有看到过的。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老爷如此沉闷。 “我……”看着心爱的儿子和义子，这种事以往他也是不齿的，可是现在偏偏自己做了这样的事。 “老爷，小心……”许悠然站在身旁，对面飞过来的暗箭他看得清楚，可是看见老爷无动于衷的样子，只好先把他推开了，箭矢从自己的手臂划过，划出了一条血痕。 “快来人，有刺客。”轩辕梓轩虽然反应慢了一点，不过还是机警地喊人过来。 那刺客见暗箭失败，从暗处现身，直向轩辕铭轲的方向冲来。轩辕梓轩原以为喊了人来，那刺客必定不敢现身，哪知道他反而直接冲了出来。索性侍卫们都赶来了，将刺客围了起来。 “爹，你先离开，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刺客的目标明显是他爹，轩辕梓轩想以自己和悠然的身手肯定是能抓到他的。 “不用。”轩辕铭轲看着在和侍卫缠斗的身影，从她看自己的眼神里，他看到了仇恨和耻辱，果然是她。 “可是……”轩辕梓轩看着那刺客不要命的样子，好像不达目的不罢休似的。虽然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不过他的身手很好，若不是悠然替爹挡了一箭，在受伤的情况下，恐怕爹都不是他的对手。 “老爷，您还是先离开吧，这里还是交给我和二公子吧。”才短短一会儿，府里的四十多个侍卫，只剩下一半不到。若再纠缠下去，只怕死得人更多。 “悠然，别去，就让她来吧。”轩辕铭轲知道她是在发泄，若悠然和梓轩联手，以她现在的状态，她肯定会受伤的。 “老爷……” “爹……” 轩辕铭轲不去管他们的着急心情，若这样可以让她好受些，就让她杀吧。他从来不知道她的武功这么好，也不知道她的忍耐力比男人还强，只是这次她再也无法容忍了。 看着剩下不到十个人，许悠然和轩辕梓轩心中有数，暗自握住自己的武器，随时准备动手。 “住手，你们上。”等连城日赶到的时候，轩辕铭轲的手下几乎都一个不剩了。 月拾他们几个人看着地上的尸体，心里都暗自惊异，这些人都是小姐杀的吗？那个善良美丽而温柔调皮的小姐吗？听到城主的命令，他们几个一拥而上，深怕伤到小姐，纠缠了好一会儿才制住小姐。 “连城城主，这是什么意思，他是你派来刺杀我爹的吗？”轩辕梓轩心里也在暗暗吃惊，看他几个手下身手都不弱，居然一起对付他也要好久才能得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不问你爹，看他如何说。”连城日挑衅地看着轩辕铭轲，她今天受到的伤害，迟早他会讨回来的。 “让他们走。”轩辕铭轲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她，可是从她眼里看到的除了仇恨，还是仇恨。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爹……”轩辕梓轩不明白地看着爹，这次明明是个好机会，就算不能把连城日怎么样，但是也可以除掉那个刺客，留着他实在是个祸害。 “我说让他们走，你没听清楚吗？”轩辕铭轲这么说了，轩辕梓轩也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凤戒，我的凤戒。”所有人都打算离开的时候，只有他不肯走，连月拾和秋影两个人联手都无法撼动‘他’。他口中一直喃喃自语，唯有那嘶哑暗沉的声音在这深夜里轻响着。 “你在找你的凤戒？”连城日走到‘他’身边，低头轻声询问。 “凤戒丢了，我的凤戒在这里。”说完，眼里噙满了泪水，仿佛在向连城日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好，我帮你找回来。”连城日伸手替‘他’擦泪水，那嘶哑的声音同时也扯痛了他的心。“轩辕铭轲，若你还是个男人，就把她的东西还给她，难道你害得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够吗？” 轩辕铭轲从袖口里取出‘凤戒’，那只血红的凤凰在黑暗里闪闪发亮。看到那只‘凤戒’，她开始不安分了，拼命地想挣脱束缚。 在轩辕铭轲将‘凤戒’抛给连城日的同时，轩辕梓潼从一旁冲了过来，接住了‘凤戒’。在听到打斗声的时候，他发现他院外的侍卫不见了，赶紧跑了出来。直到看到连城日他们朝这里赶来，他才随后跟过来。当爹拿出‘凤戒’的时候，他心一急，抢在连城日跟前接住了它。 “爹，这是月儿的‘凤戒’。”轩辕梓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这是月儿的凤戒，他要还给她。 与此同时，‘他’看到‘凤戒’再次被抢，使用内力挣脱了月拾和秋影，一掌劈向轩辕梓潼，他手中的‘凤戒’被撞飞。 轩辕梓潼只觉背后一痛，手里的‘凤戒’不翼而飞，心急之下手向旁边一抓，将身后冲上来的人脸上的黑布扯了下来。看到来人的脸，轩辕梓潼惊呼；“月儿……” 第四十五章 离开伤心地 - 洛城月 - 天车罗 轩辕梓潼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那个他心爱的月儿，月儿的眼神很清澈，不像她充满了怨恨和绝望，月儿的脸上只有笑容和调皮，可她呢，只剩下惨白的脸色，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月儿只喜欢穿白色和蓝色的衣服，可眼前这个穿着夜行衣的人为什么长得和月儿这么像。轩辕梓轩和许悠然不敢置信地上前，在他们眼里连城小姐是个可爱的小姑娘，跟眼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刺客根本无法联系在一起。 “凤戒，这是我的凤戒。”像是感觉有人靠近自己，她后退了几步，直到靠近自己认为安全的人身边。 “凤戒找到了，我们回家了好不好？”连城日上前把她拉入自己的怀里，心疼地看着她，以后他不会再让任何人来伤害她了。 “回家，回家，我们回家……”她把凤戒紧紧地放在胸前，不让任何人看见它。 “等一下，月儿，我是轩辕大哥，你不认识我了吗？”才几天而已，他才几天不见她而已，她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样。 “轩辕？”原本已经要离开的她在听到他说的话以后停了下来，轻轻地推开了连城日，转过身看着说话的人。 “月儿，我是你轩辕大哥，你到底怎么了？”轩辕梓潼原以为她认出自己了，慢慢地想靠近她。 “大公子，小心……”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她有点不太正常，尤其她的武功胜过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很小心地看着她的动作。 在许悠然的出声提醒下，轩辕梓潼下意识地后退，不过还是被她撞倒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不知何时握在手里的匕首，她是想杀了他吗？ “住口，你们再敢惹她，我就不客气了。”连城日一直注意着她，在她动手之前，紧紧地抱住了她。 “杀了他，日儿，杀了他，杀了他……”她那嘶哑的声音带着哭腔，更是难听，可是却让连城日和其他人松了一口气，小姐终于认出城主了。 “没事了，没事了，日儿就在这里，没人会欺负你的。我们现在回家，日儿这就带你回家。”几乎是用强带哄的，连城日抱着口里还不停念叨的连城月，在所有的目送下，先行离开了。 “轩辕将军，这是城主吩咐要还给你的，今后请你不要再见我家小姐了。”秋影等城主带着小姐离开了，再把刻有‘轩辕梓潼’的玉佩还给他。 “月儿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轩辕梓潼握紧手里的玉佩，月儿知道这玉佩的意义，是不会轻易给别人的，更不会让别人拿来还他的。 “小姐的事我是不会多嘴的，不过将军若是想知道，不妨问问轩辕大人，他是如何得到我家小姐的‘凤戒’的。”秋影是最后离开的，这也算是为小姐讨回点公道吧。 “爹，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确，凤戒这件事他只告诉过爹，以为爹会因此接受月儿。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月儿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梓潼，你忘了她吧，她不适合你。”轩辕铭轲无视众人的目光，此刻他只希望梓潼不要再记挂与她，他们是永远都不可能的了。 “爹，我是问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月儿曾说过，凤戒是她的贴身之物，爹你到底怎么拿到月儿的凤戒的？”隐隐约约地猜到了是什么原因，可是轩辕梓潼只希望爹能否定他心里的想法，否则那太残忍了。 “大公子，你受伤了，先回去休息吧。”许悠然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他不想大公子恨老爷，希望这件事就此结束吧。今天的事太复杂了，老爷他也需要冷静一下。 “悠然，你也要包庇我爹吗？”轩辕梓潼推开了悠然的手，失望地看着从小就作为他心中的神的爹。“爹，你说过，男子汉不怕做错事，就怕不敢承认做错事。如果你还想我敬你爱你，请你告诉我实话。” “是我在客栈里抢了她的凤戒，也是我强……占了她，这就是实话，你满意了吗？”轩辕铭轲知道他说出事实后的后果，可是他不怕承认，也因为如此，他才会内疚得怕见到她。 “爹，您还是我爹吗，您明知道我对她……”轩辕梓潼绝望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他能想象她心中的痛苦，难怪……难怪她听到轩辕两个字会这么激动。 “大哥……”轩辕梓轩不安地看着大哥，其实他心里的失望也不低于大哥，只是他在这个时候不能再埋怨爹，因为他从爹的眼里同样地看到了痛苦。虽然爹这么说，可是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原因呢。因为他不太相信爹是那种无耻的人。 “是我的错，她告诉过我，不要跟任何人说，是我食言了，都是我的错。”轩辕梓潼跌跌撞撞地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轩辕梓轩不放心地跟在他身后。 “老爷，您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为什么不跟大公子说呢？”他不知道老爷在外人眼里是什么样的人，可是他相信老爷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绝不会做出如此卑鄙不堪的事情。 “悠然，你知道吗，有那么一刻我真的想过放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轩辕铭轲苦笑着，今生他怕是永远欠着她了。 “你们先下去吧，这里有我守着就行。”连城日站在她的房外，刚刚送进去一大桶洗澡水，等她洗好还得有一会儿。 “是，城主。”其他三人都不敢再逗留，月拾也是在秋影的拉扯下才肯离开的。 等连城日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洗好了，坐在床上，身体紧靠在床角。 “没事了，以后我不会让你离开我半步，也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了。”连城日只是坐在床边，不敢去碰她，怕她害怕。“姐姐，你还记得吗，你说过你要永远跟日儿在一起的，现在你是要抛弃日儿吗？” “我……我要跟日儿永远……永远在一起……”断断续续地嘶哑声音从她嘴里发出来，只是眼泪也不停地从眼眶里流出来，掉落在床上。 “有日儿在身边，姐姐永远都不要怕。”连城日哄着她睡觉，并没有离开房间，只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她入睡。 半夜里，她果然睡得很不安稳，身体一会挣扎得厉害，一会僵硬得不动弹。连城日只是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任由她在自己怀里撕咬挣扎，不让她伤了自己。 到了第二天，轩辕梓潼赶到驿馆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他掏出怀里的玉佩，难道他们就这样结束了吗？ “就当作是一场梦吧。”连城日站在船头，看向身旁的人。只见一身黑衣的连城月脸色平静地看着江面，身后的众人都看着前面的两人。 第四十六章 月篇结束 - 洛城月 - 天车罗 轩辕府内，轩辕梓轩看着大哥收拾着包袱，说了这么多话他却依然听不见去。他已经让人去叫爹娘了，自己则看着他不让他出府。 “梓潼，你这是要做什么？”轩辕夫人听到梓轩派人来传话，赶紧地赶了过来，看见心爱的儿子真的要离开家里，心里又气又急。抢下了他手里的包袱，不让他离开。 “娘，不要再劝我，我要去找她。”只要她还愿意，他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魔怔了吗？”轩辕夫人听他说一心要去找连城月，心里气得不行，打了他一个耳光。“为了一个女人，你竟要抛下亲人去找她。她已是不洁之人，我不会允许她踏进府里一步。” 昨日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待她赶到书房的时候，刚好听到老爷说的话，她就再也无法再进院子一步了。果然如她猜想的一样，只是她觉得老爷未免太心急了些，也太狠心了些，明明知道梓潼喜欢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娘，这不是她的错，她是无辜的，是爹……”面对疼爱自己的娘亲，他说不出刺激她的话，只是就这样让他放弃她，是不可能的。 “梓潼，就算是你爹的错，可是她毕竟已经是你爹的人了，你们是不可能再在一起的。就算你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她呢。娘也是女人，娘最能明白女人的心思。她既然会刺杀你爹，就打算玉石俱焚了。这个时候你去找她，不是自找死路吗？” “我不相信，除非她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否则我是不会死心的。”她是气得糊涂了，她那么善良，只是一时想不开，他相信他会打动她的。 “孩子，平日里你不是最聪明的吗，为什么一碰上她，你就脑子一根筋了呢。若是她也喜欢你，她就不会在你面前隐藏自己的武功，从一开始，她就在防备你，你还不明白吗？娘是旁观者清，你要相信娘的话，娘是不会害你的。” “娘，我也有很多事情瞒着她，可是她连凤戒这么重要的事都告诉我了，否则爹也不会……”说起这件事，他都后悔死了，那日她明明告诉自己谁都不可以说。只是圣旨的事情，让他把什么事情都忘了。 “就算她真的跟你回来，可是你让她如何跟你爹同处，你能保证她不会再对你爹动手吗？”轩辕夫人唯有这样说，梓潼才会打消找她的心思，可是心里却暗暗祈祷，她不会答应回来的。 “我……”轩辕梓潼这次真的被问倒了，他根本就没有信心能找回她，更不用说她会跟自己回来。只是他若不去找她，他的心是不会死心的。 “梓潼，你别忘了你的族人都在等待，煎熬，还有梓轩，他常年不着家，四处奔波，都是为了谁。梓恒小小年纪，却不能像普通孩子一样，只能窝在竹林里生活，你的弟弟们都在为整个家忙碌，你作为他们的哥哥，怎么忍心将重担交到他们手里呢。”轩辕夫人看向一旁的梓轩，有时她觉得真的对不起他和梓恒，对梓潼的关心和爱护超过了他们。 “大哥，时间久了，连城小姐或许会想通的。你现在去找她，她还在气头上，说什么也不会见你的。等这件事过去几年，你再去找她，她或许就会理你了。只要我们现在抓紧时间按计划行事，以后你多的是时间去找她。” 轩辕夫人见儿子终于不再反驳了，和梓轩相视一笑，总算把梓潼给稳住了。 房外的轩辕铭轲听到屋里的谈话，不发一言地离开了。许悠然见大公子总算不吵着要离开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只是大公子和老爷心里的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解开。 望着陌生而又熟悉的城门口，连城月跟在连城日身后进入了洛城，身后的月拾依旧紧紧地跟在她身后。离开京城前，连城日曾对他说过，是继续留下，还是回洛城。 当天晚上，宫里传来王公公患痢疾而死的消息，第二天，月拾准时地出现在京城门口，跟他们一起离开京城。当年到京城做探子，就是为了小姐，现在离开京城也是为了小姐。他发誓，今后无论小姐去哪里，他都会拼死保护小姐的。 回到洛城后，连城日以为她会快乐起来，只是她时常发呆的样子，让他很心痛，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天气开始转暖了，即便在屋里，也该披件外套。”连城日脱下身上的外袍，披在她的肩上。她仍旧一身的黑色衣服，让他看了很刺眼。只是他不敢让她脱下这衣服，怕她想起不开心的事。 “日儿，你把爹娘安排在哪里了？” “我以为你一回到洛城就会问我的，怎么怕我虐待他们吗？”回来洛城几天了，她都不怎么开口说话，他就等着她开口呢。 “因为我打算跟爹娘告别，我要去寻找雪家的遗臣。”雪家的家臣遍布全国各地，她要一个一个去找，不计生死，能找几个是几个。 “你知道去哪里找他们吗，即使我没有他们，我也一样能拿回属于我们雪家的一切。难道你对我这点信心也没有吗？” “日儿，你知道吗，我不想做一个只会躲在你身后的人。能找回他们，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我不想让自己唯一的用处也没有了。” “你第一个要去的地方是哪里，想好了吗？” “位于洛城东面的平洲，那里是天下文人聚集之地，当年雪家的文臣之首邵东川老家就在平洲。我想为了便于雪家后人找到他们，他们这些人肯定都会回各自的老家，等候我们的到来。” “连地方都想好了，你是不是打算让我最后知道，然后逼得我不得不同意你离开，是不是？”怪不得这几天老是呆在房里，原来她把一切都想好了。 “日儿，我以为你会跟我一起去，原来你不打算跟我一起去啊？”连城月故作伤心，低下头不去看他。 “什么？”连城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是让他跟她一起去吗。 “我觉得应该让他们知道他们真正该效忠的人应该是你，让他们知道雪家的后人是值得他们效忠的，哪怕没有凤戒禁锢他们。所以我们应该跟爹说清楚一切，希望爹能相助我们。在这世上，我们可以不信任何人，但是不能不相信爹爹。 我想爹肯定一直都清楚我们在做什么，而且他并没有阻止我们，所以我相信只要我们跟爹坦白，爹就算不帮我们，也会替我们守住洛城的。况且四大将领也一直对爹赤胆忠心，对于你突然接任城主这件事也一直都心存疑惑。我们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取得他们的信任，只有大家齐心一致，何愁不能夺回雪家的江山呢。” 连城枫下了马车，看着熟悉的城主府邸，再看门前的一双儿女，尤其是女儿一身黑色的锦衣，刺痛了他的眼睛，也对于她的成长感到欣慰。 “爹……”连城月看到爹下了马车，扑进了他的怀里，曾几何时，她都忘了她也是可以跟爹撒娇的。 “孩子，回来了就好，不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是我连城枫最珍贵的女儿。” “爹，娘呢？”连城月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想因为爹的话在外人面前流泪。 “你娘我让她在别院里多住几天，她很舍不得那里的孩子。”连城枫知道这次回城主府，肯定有事情，所以他没有告诉夫人，孩子们回来了。 “参见城主。”四大将领接到通知，说老城主今日回府，一早他们四个人就守在府外，等着老城主。身旁还各自跟着自己的儿子，虽然他们不理解他们为何要跟来，不过将来他们都是要接替自己位置的，索性也不反对他们跟来。 不过对于他们主动向少城主请安，倒是让他们惊讶的。他们几个回来之后都绝口不提京城里的事，以为受了什么委屈，毕竟他们几个在家里，没人敢对他们甩脸看。少城主是什么性子，他们也不清楚，这次他们几个跟着去京城，其他的倒不担心，就怕他们跟少城主起冲突。 “这次我突然将城主之位传给日儿，日儿年少气盛，让你们四个烦心了，真是对不住啊。”对于洛城突然易主，一直忠心于自己的四个将领怕是心里有疑虑，连城枫深感内疚，毕竟是家务事，他们四个一直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现在还让他们为自己担心，他真是愧疚得很。 “属下不敢，少城主年少有为，将洛城打理得井井有条，我们几个很是佩服。”明白是一场误会，他们四个也不是个没有眼色的，既然老城主都不追究了，他们还凑什么热闹啊。说话的是文秋影的父亲文绍杰，也是柳绍杰，他已经知道了少城主的身份，也就更不会理会之前的事了。 “秋影拜见老城主，求老城主允许秋影跟在城主和小姐身边，城主已将事情告之秋影。无论结果如何，秋影愿誓死保护城主和小姐。”在父亲的示意下，秋影下跪请求老城主同意。 “好孩子，你爹会为你骄傲的，我也为你骄傲，只是最后你也要和日儿一起回来，我期待你回来继承你爹的位置。”连城枫欣慰地看着这几个孩子，日儿会值得他们效忠的。 “谢老城主成全。” 连城日走到他爹身边，看着她，看着月拾，十九，还有秋影他们，心里从未有过这样的满足，他相信他们一定都会回来的。 “城主，等等我们……”第二天一早，连城日带着她，还有秋影，十九，月拾一起出发了。身后狂奔而来三匹马，马上的人一直不停地喊着他们。 “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秋影对他们没有隐瞒，因为他相信他的兄弟们，当然事先城主就已经把所有的事告诉他们了。昨日在老城主面前，他们没有站出来，他以为他们不会来了。 “林晨，冷夜，孟可，请城主原谅，我们来迟了。”他们三个下马后跪到连城日面前，怕他责罚。 “城主，我们几个为了不让自个的爹爹怀疑，可是费了好一番劲，您可得留下我们啊。”见城主迟迟没有答复，孟可忍不住了，天知道他们了解整件事情后的震惊丝毫不亚于天会塌下来。 “……”连城日注视着他们几个，直到孟可再次低下头，然后挥鞭快马离去了。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跟上来。”连城月看着逃跑的日儿，她知道日儿不会说一些感性的话，但是她知道他的血在沸腾，在激动。 迎着早晨的阳光，广阔的大地上奔驰着八匹快马，或许前面的道路很艰难，或许根本不通，但是他们不怕，总有一天，他们会踏平阻碍，闯出一条平坦大道来。 第一章 到达平洲 - 洛城月 - 天车罗 连城日一行人，经过几天的风餐露宿，终于到了平洲。 “这几天大家赶路都累了，先找家客栈休息一下吧。”连城月为了方便，一身男子打扮，可是几天以来经过的都是些小镇，而且到了晚上不是住在破庙里，就是睡在月亮下面，她都觉得自己快臭出来了。 “好吧，先找家客栈吧。”平日里连城日也爱干净，绝不会超过两天不梳洗，而且他看每个人身上多少有些不干净。虽然这次主要是找人，不过休息也是很重要的。尤其他看连城月一脸的疲惫，也是该休息了。 在路人的指点下，他们来到平洲最大的客栈‘雨来’，他们八个人虽然风尘仆仆，可是个个相貌出众，气质高贵，迎面而来的小二，更是不敢怠慢。 “几位爷，里面请。”平洲城里多的是文人墨客，书生打扮的人街上比比皆是。连城日他们虽不是书生打扮，却也不是商贾打扮，可是他们身上的衣着打扮，却引来旁人纷纷侧目。一进客栈，坐在大堂的几桌客人都好奇地他们一行人。 “客官，你们是住宿，还是吃饭？”掌柜也是个眼尖的，除了平洲城举办的文学赛会时，他的生意才会滚滚而来，在平日里也就是维持个日常生计。这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客人，他能不亲自招待吗？ “掌柜的，我们要四间上房，请问有吗？”秋影在城主的示意下，由他出面。 “四间？”掌柜的数了数，他们一共有八个人，若是普通房间，两个人倒是可以挤一挤，要是上房，他都是准备单人的。看他们的打扮，也不像个没钱的。 “有什么问题吗？” “客官，我们店里的上房都是单间的，若您不嫌弃，普通房间倒是有两人间的。” “我们就要上房，麻烦掌柜的在每个房间里安置一张卧榻，我们不会让掌柜的吃亏的。”秋影从怀里取出一个金锭，足足有一两重，晃得那掌柜和伙计眼睛都直了。 “不吃亏，不吃亏……”那掌柜捧着手里的金锭，这都够他半年的收入了。那几张卧榻才几个钱，今天他可是碰上财神爷了。 “掌柜，麻烦您……”秋影看着城主有点不耐烦的样子，想提醒掌柜。 “小二，快……快请几位爷上楼，再让厨房给几位爷准备饭菜。”掌柜赶紧地把金子收入怀里，招呼着其他几位爷也上楼。那小二机灵地早就领着连城日上楼了，他可不是掌柜，眼里只有金子，他在外面就看出了，这几个人里他先带上楼的人才是主子。 每两个房间在一侧，连城日选了一间靠近角落的房间，两边都是自己人，他可以放心些。待他和连城月进房间后，冷夜和孟可选在右侧的房间，十九和月拾则选在左侧的房间，秋影和林晨则选在靠近楼梯口的房间。 小二傻眼地看着他们各自进了房间，这分配速度可真够快的。在这平洲城里他也算见过不少人，不过这几位爷长得也真不赖，尤其是跟在主子身边的那位小爷，身板都还没他硬呢，长得还有点娘气。 “小二，我们赶路累了，给我们准备一下洗澡水，不过先给那间房里的人，知道吗？”秋影想起每个人都需要梳洗一下，出门一看那小二还在，就省得他下楼去吩咐了。他指了一下城主的房间，省得让城主久等。 “小的知道了，爷请放心。”他就知道给钱的不是主子，不过一个下人都这么有钱，那他主子不是很富有吗？果然是同人不同命，都是做下人的命，他怎么就这么穷呢。 “日儿，我先休息一下，吃饭了再叫我。”连城月一进房间，就把包袱往桌上一扔，仰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真的休息了。 连城日看着她直接躺在床上，实在无语。不过他也明白她这几天睡得不是很好，也就由着她了，原本他是打算让她先洗一下的。 等他梳洗完之后，发现床上的人还是毫无反应，看来这几天真是累坏她了。他虽然刻意动作轻一点，不过还是有声音发出的，她居然连一丁点反应也没有，看着天色还早，就先让她休息够吧。 站在床边，看着她睡得很香，他也舍不得吵醒她，不过怕她穿着衣服睡觉，等醒来的时候会不舒服，就想把她的外衣给脱了。他伸手想解开她的腰带，可是刚碰上她腰间的玉带，一只手紧紧地抓了他的手。 “日儿？”连城月惊讶地看着自己抓的那只手的主人，随即想起他是想替自己宽衣，便放下心了。 “我怕你睡着难受，想帮你把衣服脱了，怎么吵醒你了。”连城日神色自然地缩回手，心里却在问自己，她刚才以为是谁。他洗澡这么大的动静都没吵醒她，自己只不过碰了她一下，她就惊醒了。难道那件事对她还有影响吗？ “我睡了很久吗？”连城月看他的样子，都梳洗过了，难道过了很久吗？ “不久，不过你醒了就不要睡了，我再让店小二给你备洗澡水，你在房间里洗，我去秋影他们房间等你。”连城日看她没事，就离开房间了。 “已经过去了，没事了……”连城月虽然知道自己过于敏感了，不过那件事还是影响着自己，她只能强迫自己去忘记它。 “城主，小姐没事吧？”秋影看着城主神色凝重的样子，跟之前截然相反，林晨被城主打发去找店小二了。除了小姐的事，他想不出有什么事情能难倒城主的。 “给她开一些安神的药吧，就说是消除疲劳的。”除了这样，他暂时还想不出其他办法。可是只要时间久了，她会没事，现在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是，城主。”秋影已经知道是什么原因了，不过看小姐现在这样，城主是不是后悔了。 “你去跟他们说一声，出门在外一切礼节都免了，唤我为大公子，唤小姐为二公子，省得到时候身份被泄露了。”他想来想去，她还是男儿打扮不显眼一点，若是女儿装扮，迟早会被人认出来的。 “是，大公子。”秋影离开了房间，向其他人的房间走去。 连城日静静地坐在房间里，想起她睁开眼时的戒备，总有一天，他会向轩辕铭轲讨回这笔账的。 第二章 邵姓子孙 - 洛城月 - 天车罗 天刚亮，连城月就醒了，昨天晚上睡得的确舒服，以后她绝对不要再风餐露宿了。几乎两人是同时起的身，连城月绕过屏风，见连城日也穿戴整齐了。 “你在房里呆着，我让小二给我们送点洗脸水上来。”连城日一打开房门，只见月拾和十九已经端着水上来了，大概是算好了他们起来的时辰。 “大公子，二公子请洗脸。”月拾和十九进屋后，把脸盆放到架子上，让他们先洗脸。 “二公子？”连城月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不明所以地看着连城日。 “二公子，大公子说了这样方便，以免泄露了身份。”月拾将手里的毛巾递给她，顺便回答了她的问题。 “那为什么我只是二公子，好歹我比日儿你先出生。”连城月迅速地擦了擦脸，将毛巾扔还给月拾。 “那你见过这样……这样的大公子吗？”连城日梳洗完，走到她面前，用手比划了彼此的身高差距，她最多只到自己的肩膀，而且自己看上去比她强壮许多。再怎么看，他好歹看起来成年了，而她最多也就是十二岁左右的样子吧。 “我……”看着屋里几个人的身高，好像只有自己最矮，可是她是个女的，当然比他们矮了。就连比她小一岁的十九，都比自己高了一个头。 “小姐，先去吃饭吧。”月拾看着小姐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来，只好绕开话题了，虽然他很想安慰她个子矮不是她的错。 “哼，你们主仆都是一丘之貉。”别以为她没看见他们眼里的笑意，怪不得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城……大公子，二公子怎么了？”听到他们房间里有说话声，另外房间里的人都准备出来了。几个人同时从房间里出来，就看见小姐气呼呼地从她的屋里出来，随后城主和月拾他们也出来了。 “没事，她只是在耍小孩子脾气。”连城日看她现在还会闹脾气，就表示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 “这位小公子，您起来了，要不要吃点什么？”昨夜被那锭金子给晃得眼花了，掌柜一早的起来，就等着那几个客官下楼呢。 “看着上吧，只要吃得饱就行。”时间还早，客栈里还没有其他什么客人，她下来的时候也只有客栈里的几个伙计和掌柜。 “好嘞，您先请坐。”掌柜招呼她坐下后，招来小二准备上菜。 连城日他们下楼的时候，见她已经坐下来开始吃了，不过还是给他们叫好了饭菜。 “日儿，这平洲城虽然不比洛城大，可是说小也不小，不如我们几个人分开去找人，无论找不找得到，晚饭之前一定要回客栈，你觉得怎么样？”八个人目标太大，而且效率也不高，到时候人找不到不说，反而会引人注意。 “大公子，这平洲城主要街道有东大街和西大街，不如我们分成两组，正好这客栈就在两条大街的中间段，可是该怎么分配呢？”十九看着城主，他确信城主是不会和小姐分开的。 “我们四个人一组，秋影和冷夜他们一组，切记这次我们是找人为主，如非必要，绝不可节外生枝。”连城日看着所有人，视线最后定在她身上，他绝不会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是，大公子。”秋影四人心里都很清楚，城主和小姐是绝不会分开的，而且十九和月拾是城主亲自挑选的，更是时刻离不开他们，所以他们对这样的分配没有意见。 从客栈里出来，他们八个人便分开了。连城日选择了东大街，秋影他们则往西大街前去。昨日急着寻客栈，没有好好欣赏平洲城内的景色。虽然是来找人，不过他们并没有急着去找人，反而开始逛起了街。 “日儿，这街上尽是文人墨客，连卖的最多也是文房四宝，纸张书画，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书生。”连城月好奇地看着街上的人，几乎都是结伴上街，三三两两的。 “邵东川本是当地有名的学子，尤其是他扬名天下后，平洲城几乎成了天下学子聚集的地方。每年的文学赛会，各地的学子都慕名而来，只为了能够胜过平洲学子。”当年的邵东川以文采扬名天下，尤其是他的画工几乎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虽然有些迂腐，却深得雪氏姐弟的信任。 “他们是不是以为赢了平洲的学子，就能胜过当年的邵东川了？”当时向邵东川的挑战的人不计其数，都纷纷败在他的手下，在那时候，邵东川几乎无人能敌，直到他隐居之前，都没有人能够打败他。 “不自量力，他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只知邵东川是个文臣，却不知道他有运筹帷幄，统筹大局的能力，这岂是一个普通学子能做到的。”当年的邵东川可说是雪氏姐弟的宠臣，几乎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若非雪晨的骤逝，他是不会隐居起来的。 “可惜世上再无第二个邵东川了。”也不知邵东川的后代里还会出现第二个邵东川吗，看着街上闲聊的书生，连城月竟觉得无比的失望。 “大叔，请问平洲城里有姓邵的人家吗？”秋影四人来到西大街上，虽然大部分人是贩夫走卒，不过他们的消息也灵通些。对面迎来一个年纪较大的老人，秋影上前询问，相信年纪大的人应该知道得多些。 “公子是外地人吧？”老人和蔼地看着向他询问的年轻人，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几个人，看着像读书人，可又不太像。 “是啊，大叔真是好眼力，我们几个兄弟都是慕名而来的。”虽然他们第一次来平洲城，不过也知道邵东川在平洲城里是家喻户晓的人物，所以问出邵姓人家的消息也比较容易。 “哎呀，每年都有很多人来平洲城，都是为了邵家的人。不过你们也是白来，人家邵家可是百年世家，邵家的孩子可聪明了，谁都比不过的。”老人似乎以邵家的人为荣，虽然看着眼前几个人相貌堂堂，不过跟邵家的人比，那肯定是比不过的。 “大叔，那请问邵家的人到底住在哪？”孟可有些心急，若是早日找到邵家的人，就可以早点回洛城了。 “年轻人真性急，诺，就在那。” “大叔，不好意思，请问哪一户人家是邵家的人？”秋影沿着老人指的方向看，可是那是一片住宅，根本没有指明是哪一间。另外三个人也是一头雾水，都困惑地看着眼前的老人家。 “那里住的全是姓邵的人家，我又没有说只有一家是姓邵的。”老人家指的那一片住宅，平洲城里的人都知道整座平洲城有四分之一的人是姓邵的。 “什么？”连城月被月拾问来的消息给惊呆了，顺着月拾指的方向，那里的住户没有上百家，也有几十家，全是姓邵的，这邵东川的后代未免也太多了吧。 “十九，去西大街找秋影他们，让冷夜去衙门调平洲城内的邵姓户籍，我就不相信找不到邵东川的子孙后代。记住嘱咐冷夜，说话要小心些，别泄露了行踪。”连城日看着那一片住宅，他就不相信会找不到人。 “是，大公子。”十九转身离去，很快就消失在街头。 “日儿，情况比我们想象得复杂多了，原以为是大海里捞针，结果冒出了这么多的邵姓子孙，不知道是邵东川有意考验我们，还是我想得多了。”这种情况绝非偶然，希望能从他们的户籍里找出线索。 “站住，别跑……”一道清亮的声音使得原本有些平静的街道开始热闹起来了，连城月和连城日都好奇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第三章 初遇邵平君 - 洛城月 - 天车罗 “月拾！”连城日将连城月护在身后，虽然不想多管闲事，不过为了避免有人受伤，就吩咐月拾去收拾。 “是，大公子。”月拾顺手从旁边的摊位上拿起一个砚台，向着那个前面跑的人扔了过去，打中了他的腿。 那追赶的人很快地追了上来，将倒地的人抓了起来。 “女捕快！”连城月好奇地看着那个抓着人的捕快，她第一次看到还有女子做捕快的。 “看你还往哪儿跑。”女捕快从后面跟上来的几个捕快手里接过铁链，将那人锁了起来，让那几个捕快带回衙门，自己则走向连城月所在的地方。 “刚才谢谢公子相助。”女捕快友好地对连城日和连城月点了点头，再向刚才出手帮忙的月拾道谢。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在下邵平君，是平洲府衙的捕快，看几位不像是平洲城内的人。”她每日都在城内巡逻，从未见过他们，而且看他们的打扮，像是富贵人家。 “在下连日，这两位是小弟连月和家仆月拾，我们刚到平洲城，想拜访邵东川老前辈的后代，有机会想讨教一下。”连城日他们在听到她的名字后，心里不免欣喜，这么快就遇到了邵家的人。 “原来你们也是想来挑战邵家的子孙，可是文学赛会不是还没到吗？” “邵小姐误会了，我们不是来挑战的，我家世代从商，只是在世人眼里商人的地位低下，这次我和哥哥前来就是想向邵老先生的后代求取一幅墨宝。听闻邵老先生当年文采冠绝天下，画技更是鬼斧神工，可惜打听到平洲城内邵姓人家众多，就是不知哪户人家是邵老先生的后代。”连城月看她目光清澈，言语好爽，应该是个诚恳之人。 “你们算问对人了，若是旁人，还真不知道呢。平洲城内虽然邵姓之人甚多，但是真正算得上的是邵老先生后代只有其中的几户，其他人都是邵家的旁支。” “真的吗？不知邵小姐可否为我们引荐？”连城月激动地抓着日儿的手，他们的运气未免太好了吧。 “我们兄弟二人是真心求画，恳请邵小姐帮忙。”连城日从她的姓氏和言语中，应该可以确定眼前这个邵平君肯定是邵东川的后代，否则怎么会如此肯定。 “实不相瞒，我本是邵老先生的第六代子孙，平洲衙内是我的叔叔邵学强，还有城内‘雨来’客栈的掌柜也是我堂叔，我们这三家人都是邵老先生的后代。” “这实在是太巧了，我们就住在‘雨来’客栈。”果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可是那贪财的掌柜，让连城月实在无法置信邵东川的后代居然如此贪财，她可没忘记那掌柜见到他们几个人的眼神，就好像见到金山银山一样。 “这我倒相信，从老祖宗回到平洲以后，这雨来客栈就开始在了，算起来也是百年老店了。来到平洲的客商们多数住在雨来客栈，你们的衣着如此光鲜亮丽，想必叔叔肯定会很欢迎你们的。”邵平君已经能想到叔叔财迷的样子了。 “掌柜的确很热情，既然平洲府衙的衙内是邵老先生的后代，不知会愿意为我们作画吗？”连城日装作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心里却在盘算既然知道了他们的下落，该如何确认谁的手中会有邵东川的信物呢。 “这有什么问题，我叔叔很疼我的，你们既然住在雨来客栈，明日一早我去找你们，带你们去见我叔叔。叔叔若是知道你们是我的朋友，他肯定会答应的。” “我们兄弟也很愿意交你这个朋友，既然如此，我们便在客栈恭候小姐了。” “既是朋友，你们叫我平君，我也直呼你们名字，可好？” “平君，我们明日再会。” “连日，连月，还有月拾，我们明日再见。”突然想起还有事情要做，邵平君也不跟他们多聊了。 “日儿，这算不算是意外中的收获呢？”邵平君，初次见面，不知道今后会变成什么样呢？ “月拾，回去之后继续查询邵姓的户籍，我要看她说的是否属实。” “是，大公子。” “我们先回去吧，看一看秋影他们有什么消息。”既然初步知晓了邵东川后代的下落，连城日也不想再继续找下去了。 “恩。”连城月点了点头，心里对这么快找到了他们的下落，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大公子，二公子，你们回来了。”十九来到西大街后很快找到了秋影他们，冷夜和秋影去衙门调了户籍档案，十九则和林晨，孟可稍微打听了些消息就回客栈等他们回来。 “十九，冷夜他们还没回来吗？”连城日进客栈后先下意识地朝柜台方向看了看，见掌柜的不在，这才回头询问秋影他们的情况。 “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你们先回房间休息吧，等他们回来了我们再做打算。”连城日走在前面，连城月随后跟上，他们要寻思一下接下去该怎么做。 “日儿，你怎么看邵学强这个人？”邵学强也很有可能是信物的传承者，不过既然他是朝廷官员，而且位居一城衙内，就不知道他的忠心如何。 “平洲虽然离洛城较近，不过公务上并无交集，所以并不了解他这个人做人如何。不过今日邵平君的所作所为，他这个人应该是由可取之处的。起码邵平君还是天城国以来第一个女捕快。” “女捕快，这倒是第一次听说，我看邵平君虽然是女子，不过行事作风都有男子风范，跟这里的掌柜简直是天壤之别。” “不过据邵平君所说，这客栈既然是邵东川回来以后才建立的，说不定这里的掌柜是个深藏不露的家伙。” “那还不简单，找个机会让月拾或十九去试试看。既然是一个客栈的掌柜，肯定不会武功。” “傻瓜，你以为一定要会武功吗？既然邵东川以文见长，说不定是邵学强呢？” “日儿，你非得跟我唱反调不可吗？”连城月将放下来的头发梳到一半，对着站在梳妆台旁边的连城日很无语。 “那你敢不敢跟我打赌，我说邵学强是拥有信物的人，你敢选楼下的掌柜吗？”连城日拿过她手里的梳子，改站到她身后，帮她梳理头发。 “好啊，赌什么？”对于既能找到人，又能赢了日儿，这事何乐而不为呢。 “赌一个约定，若我赢了，你得答应我一个约定，反之亦然，你觉得如何？” “好啊，不过日儿，到时候你若是输了，可不许耍赖。” “我才想说，你不能赖皮呢。”连城日利索地用发带将她放下的头发绑了起来，反正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头发就让她放下来吧。 “咚……”正当两个人在屋里打赌时，门口传来了连续的敲门声，若是十九他们，肯定会出声的。 第四章 君子如水 - 洛城月 - 天车罗 “你去屏风后面，暂时别出来。”就算是一般人看见她将头发放下来，只用一根丝带系着，也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个女的。连城日见她已经被屏风挡住，这才去开门。 “是你。”连城日开门后见来人是和他们刚刚分开不久的邵平君，很是诧异。 “邵平君贸然拜访，实在是抱歉了。”邵平君局促地站在房门外，想不到再次见面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无妨，请进。”连城日虽然感到疑惑，不过还是打算走一步算一步，让她进屋说话。“二弟，平君来了。” “是吗？平君姐姐来了，快请进。”连城月早已打扮好自己，从屏风后面出来的时候又是一个少年的样子。 “不了，今日我是来谢谢你们的。” “谢？平君姐姐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们并没有做过什么呀？”连城月走到他们身边，刚才抓贼那会儿谢过了呀。 “是我没说清楚，你们跟我下楼来吧。” 跟着邵平君来到后院的一间屋子里，连城日和连城月互看了一眼，发现屋里除了躺在床上的男子外，自己的几个下属都在这里，连客栈的掌柜也在。 “见过大公子，二公子。”除了在帮人看病的秋影，其他人都向他们行礼了。 “事情我已经听平君说过了，冷夜，你和秋影做得不错。”连城日心里更在暗喜，他们两批人都分别遇到了邵家真正的子孙。“秋影，邵公子怎么样了？” “大公子，二公子，邵小姐，邵公子已经没有大碍。只是需要多多休息，伤口处需要按时换药，近日里不能再动笔了。”秋影起身后，他们才看见他手上的伤，伤口若再深一些，这只握笔的手就废了。 “哥哥，你怎么样了？”邵平君看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哥哥差点被废了手，她整颗心都被吊了起来。 “哥哥没事，平君不用担心。”那躺着的男子想用手安慰哭泣的妹妹，可是双手受伤了，实在有些有心无力. “傻小子，以后就在叔叔门口摆摊卖画，看谁还敢欺负你。”平日里只有见钱眼开的掌柜此刻脸上流露出来的担心不是骗人的，让连城日一行人不免另眼相看。 “叔叔，这几日要麻烦您了，爹爹那里请叔叔走一趟了。”虽然受了伤，可是说话字里清晰，语气平淡，仿佛手上的伤一点都没有感觉。 “你放心，你那老爹那里我会去说的，这几日平君也住在这里，叔叔我还养得起你们。”说完后，就气呼呼地出去了。 “平君，这几位是？” “哥哥，看我都忘了介绍了，这两位是连日、连月兄弟，这是我的哥哥邵君水，这平洲城里我哥哥的画若认第二，绝没有人敢认第一。那些外乡人慕名而来，若非哥哥的才能让他们嫉妒，他们绝不敢对哥哥下这种毒手的。” “平君的话让两位见笑了，我只是个卖字画的，今日谢谢你们出手相助。”邵君水看到走近自己的两人，虽然只是平凡打扮，可这两人和身后的人的言行举止，绝非平君口中的商人那般简单。 “君子之交淡如水，好名字。在下连月，不知可否有幸得到邵公子的墨宝？”走近一看，果然是书生模样，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只是他面容清秀，反而不如邵平君有英气，谦谦君子说的大概就是他这种人吧。 “连……连二公子言重了，待君水手伤好了，一定送上自己的拙作。”邵君水在看到连月的时候，稍微顿了一下，便移开视线了。 “二弟，那我们就不打扰邵公子休息了。”刚才邵君水的停顿，并没有逃过有心人的眼睛。 “平君，帮我送送几位公子。” “好，那哥哥你先休息。”邵平君送他们出了门，等回屋的时候，看见哥哥还在发傻。 “平君，你这么看着哥哥做什么？”邵君水看着自小一起长大的妹妹，还未从刚知道的事实上回过神来。 “哥哥，那连月是不是长得特别漂亮，虽然是个男孩子，可说话细声细气，个子也挺矮的，若他是个女的，我看平州城里的女孩子一个都比不过他。” “你别乱想，这话也不可在他面前说，一个男孩子被你说得像个女孩子，他会生气的。”第一次邵君水有事瞒着妹妹，她的性子容易乱说话，虽然他不知‘连月’为何女扮男装，不过他们这一行人长得太显眼了。或许是怕‘他’女子装扮更惹人注意吧。 “我知道了，哥哥。你好好休息吧，我去帮你煎药，想不到他们这些人里面还会医术呢。”拿着秋影写的方子，邵平君出门了。 邵君水无法想象连月女装站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怕是美得让人无法想象吧。 “结果怎么样？”除了十九和月拾守在门外，其他几个人都在屋里。 “大公子，二公子，我们跟月拾核对了邵平君说的情况，的确他们三家都是邵东川的后代。”冷夜跟秋影去户籍处查看了所有邵姓的人，虽然多数的姓邵，不过多是邵东川的旁系亲属，也有一部分人也是邵姓人家，但真正算得上的邵东川就只有这三家了。 “邵君水真的是以卖画为生？”这真是奇怪的一家人呢，一个叔叔开客栈，另一个叔叔做官，再不济邵君水也沦落不到卖画为生的地步。而且这掌柜看起来很关心他们兄妹，不像是不会帮忙的样子。 “二公子，我们打听过了，邵君水的确是以卖画为生，邵平君也是因为邵学强的缘故才可以做官差。不过邵学强曾多次劝邵君水入仕，都被他拒绝了，据说是因为邵东川嘱咐过后世子孙，不许入仕。”从月拾那里他们知道这里的掌柜是他们要找的人之一，林晨和孟可就花了点小钱，向这里的小二打听些消息。 “看来这邵学强并不是个甘于人后的人，野心不小。日儿，看来我们都输了。”连城月想起楼下那个受伤的邵君水，他的反常很可疑。 “你们都下去吧。” “是。”他们几人都听不懂主子的话，不过还是出去了。 “现在看来，邵君水的可能性的确很大，不过还没到最后，你这么快就放弃了？”跑了一整天，连城日慵懒地躺在卧榻上，闭目养神。 “我只希望快点找到你需要的人，难道我们之间还真的需要什么约定吗？”她相信无论她要什么，他都会给的，同样地，她也是会这么做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你在我眼前，可是我总觉得你离我很远。”连城日看着坐在他旁边的人，虽然他离目标越来越近，可是却仿佛离她越来越远了。 “是吗？我一点也不这么觉得，从小我就觉得我们两个人是一体的，无论在哪里，我都觉得你就在我身边。好像还在娘的身体里时，我就好像能感觉到你的存在，你说奇怪不奇怪？” “你……你饿了吧，我去叫点吃的。” “日儿……”连城月不安地看着连城日夺门而出，难道她有什么话说错了吗？“日儿，那你知道吗？不是我离你越来越远，而是你越来越不喜欢跟我聊天了。” 第五章 另一个‘邵东川’ - 洛城月 - 天车罗 连城月起床的时候，看到桌上的纸条，才知道日儿一大早就带着冷夜和十九出门了。她稍微梳洗了一下，一出门就看见月拾守在门外。 “月拾，你不用跟着我，我今天不出门，我去后院看看邵君水。”自从发生那件事后，月拾总是对自己寸步不离，她知道他不放心自己。可是总有一天，自己会克服过去的，不想让月拾再负疚。 “二公子，还是让我跟着你吧。秋影已经去给邵公子换药了，现在应该换好了。林晨和孟可又出去了，我一个人在屋里又没有事做。”深怕她不让自己跟着，月拾拼命地解释想要跟着他。 “好吧。”日儿是弟弟，那月拾对她来说就像一个哥哥，他总以为是他们姐弟救了他和日拾，其实他们这么做都是有目的的。只是当他们真的赤诚地效忠自己时，自己总觉得有愧。 “真是麻烦文公子了。”待连城月到的时候，正好看到邵平君送秋影从屋里出来。 “二公子，你们也来了。”文秋影走在后面，背对着的邵平君正好没瞧见。 “平君姐姐不用客气，秋影平日里就喜欢给人治病，否则他一身的医术不就浪费了吗？看来我是白来了，只要秋影在就好了。” “连月弟弟说的是什么话，你们和文公子我都要谢谢。哥哥一生唯一的乐趣就是作画，若是从此无法握笔，怕是哥哥的一生就这样给毁了。哥哥说了等他的手伤好了，就给你们每人画一副画像，我哥哥的人物画像可是栩栩如生，不过平日他都不画的。只画山山水水，那多无趣啊。”说到这里，邵平君总是眉飞色舞，好像夸奖的人是自己一样。 “我们有八个人，每个人都画过来，那邵大哥不是手又受累了？” “这你不用担心，我哥哥画画只会越画越来劲，放不下笔呢。” “平君又夸大其词了，让三位见笑了。”只见邵君水靠在门沿上，脸色比昨天好看多了。 “哥哥你怎么下床了，我不是说过你要什么唤我一声好了吗？”邵平君一见哥哥下了床，吓得马上跑回他身边。 “平君，你去衙门吧，这里是叔叔家，不会有什么事的。”其实受伤的是右手，左手虽然酸痛，但并没有很严重，他自己一个人还是没有大问题的。 “哥哥，这我怎么放心，就算我一天不去衙门，叔叔不会说我的。” “平君，就算你不去衙门，也该跟叔叔说一声，否则他会担心的。” “平君姐姐，你放心，我们几个人陪着你哥哥，你放心去衙门吧。若邵大哥有什么事，我让人去衙门找你。再说我……我大哥他可能去衙门了呢。” “如果这样就太好了，只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毕竟他们才认识一天，只是哥哥的伤药还要文公子来换，虽然她心里很想，但是还是很过意不去，让他们来照顾自己的亲人。 “平君姐姐不是也答应帮我们了吗，况且我们行商也讲究江湖义气，这点小忙算什么呢？” “我帮的才是小忙呢，如果我再推脱，就太矫情了，那我哥哥就拜托你们了。” “月拾，你扶邵大哥进屋吧。姐姐安心走吧，我一定会照顾好邵大哥的。”在邵君水还未拒绝之前，连城月就让月拾扶着正准备拒绝的邵君水进屋。 “那麻烦连月弟弟了。”邵平君看着大哥进屋，想着这么多人在大哥身边，她就放心了。 在邵平君离开之后，连城月让秋影下去煎药，等药煎好了再送来。 “二公子，您还未用早膳，我去给您拿点来吧。”月拾不放心她的身体，还是看她用了早膳放心些。 “你去吧。”正好她也想私底下有些事要跟邵君水验证，不想有人在身边打扰。 “今天真是麻烦你们几位了。”邵君水实在很不好意思，他一个男人根本不需要人照顾，更何况他们现在是男女共处一室，他不知道该不该戳破她的身份。 “邵大哥可不要再不好意思了，说起来大家能够相识都是缘分，要不然我们一来到平州城，怎么就住进令叔的客栈呢，也不会一出门就遇到你们兄妹。你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既然大家相识是缘分，你又唤我为大哥，如果我再隐瞒下去，就有失君子身份了。其实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女儿身了。” “什么？”原以为会说其他什么事情，没想到他第一次见面就识破了她的身份。 “小妹不用惊慌，其实小妹掩饰得很好，只是我自小嗅觉灵敏，小妹身上的女子体香已经泄露了小妹的身份。诚如小妹所说，君子之交淡如水，若我明知小妹女子身份而不言明，岂不是有违君子之交了吗？” “邵大哥是真君子，若我还不承认，岂不是成小人了。”连城月起身拉下发带，一头青丝垂直而下，再也无法保持少年的模样，虽然身着男装，可丝毫掩盖不住女子娇艳的容颜。 “小妹不必如此，大哥会守口如瓶的。”虽然知道女子的她肯定很美丽，却不想虽着男装的她也是如此亮丽。 “其实我跟哥哥，不，该说是弟弟，我们姐弟此次来平州城只为求画。只是女子在外不方便，身边只有男侍从，所以才做男子打扮，让邵大哥见笑了。” “原来如此，我听平君提起过。只是天下之大，画工绝妙者不只是在平州城，为何偏偏到平州城内呢。如今天下最富盛名者莫不如西边沙洲城的沙老前辈，据说他的画有价无市。” “邵大哥莫怪小妹说话粗俗鄙陋，小妹家里世代行商，沙老前辈的画虽然有价无市，可我家里还是出得起价的。而世上只有一个人的画却是无价无市，不知邵大哥知道吗？” “还有这样一个人，恕大哥我孤陋寡闻，实在不知。” “其实这个人，大哥也认识，就是您的先人邵东川邵老先生，据说他画的画犹如真人真物。可惜世上再无他的画，不过之前突然听说他传下来一幅人物画，据说犹如真人，不知邵大哥可否知晓？” “先人的画技，小辈们怎么会有幸识得。小妹想必是被人骗了，不说我家，就是我两位叔叔也没有见过这画。” “大哥既然这样说了，小妹自然深信不疑，只是这次要无功而返了。不过在这里认识了大哥和平君姐姐，也不失是一个收获啊。”连城月虽然心里有点失望，不过眼前的人既然也是邵东川的子孙，若是不错，或许也可以收为已用。 “小妹不必失望，虽然我也很想一睹先人的画技，只是那时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们后人也只能扼腕叹息了。”邵君水一生都以先人为荣，只是自己画技并不纯熟，怕是永远都比不上先人了。 在邵君水那里呆了大半天，实在没有什么可探听了，就让秋影和月拾在那里照顾了，自己先回房间了。 连城日从外面回来已经是午后了，回屋的时候见她无聊地望着窗外，看来结果并不是很好。 “为什么你不可以用召唤宇天澈的方法同样用在邵君水身上？”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了，连城日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这么做。 “那是因为雪皇后不需要邵东川的血，不想他的血流进凤戒里面。”这也是她最烦恼的事情，若是这么简单可以办到，她何苦跟邵君水说这么多。 “为什么？你不是说过每个人都是经过血誓的吗？为什么邵东川不需要？”邵东川的能力几乎可以抵万人，按理说，他的血是最需要的。 “日儿，这你要我怎么开口跟你说啊？”她的脑海虽然残留着雪皇后的记忆，可是并不完全，只有几个简单的画面，而且往往是她不经意间闪现的。或许雪皇后也不希望后人知道太多过去的事。 “你不是说过我们之间是没有秘密的吗，难道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吗？”连城日捧起她的脸，让她无法逃避自己的视线。 “那我换一个方式跟你说，你说出你的感受怎么样？”连城月绞尽脑汁，希望用委婉的方法让他接受。 “嗯哼，我听着呢？” “是这样的，假如一个女孩子爱慕你，你觉得怎么样？”虽然现在外面很多女孩子见到日儿都是爱慕的眼神，不过她好像觉得日儿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麻烦。” “额……日儿，你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回答我的问题吗？”她突然觉得她问错人了，还是她的方式错了。 “你是说邵东川喜欢雪皇后？” “日儿，如果邵东川喜欢雪皇后，他会让雪皇后嫁给宇天慎吗？就算他愿意，那么他为什么会在雪晨死后就离开雪皇后，而不是在雪皇后死后呢？”连城月心想，这下她这聪明弟弟应该想明白了吧。 “你是说邵东川他喜欢的是……”仿佛真的吓了一跳，连城日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我原先也不信的，可是我在向邵君水探问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呈现了邵东川的身影，他时常望着雪晨的样子。若真的是这样，我想这就是雪皇后把邵东川留在身边的原因，而不是让他跟在雪晨身边。” “这么说这也是雪皇后不需要他的血的缘故，或许她也想不到最后害死雪晨的人是她自己。” “日儿，原以为能找到信物就能命令邵家的人，看来这次真的是无功而返了。” “那也不一定，就算找不到信物，但是我们或许可以再造就另一个‘邵东川’？”他相信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只要他想就可以。 第六章 进入西山 - 洛城月 - 天车罗 “日儿，你要知道邵东川的才能不仅在文学上，他运筹帷幄的能力不下于当时的宇天慎和连城明，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精通术数和五行八卦。我们两个人虽然自小研究这些繁杂的东西，也只是懂些皮毛，即便是我们两个人加起来都无法超越邵东川，你说再造就一个‘邵东川’，这可能吗？”几百年来才出现一个邵东川，怎么可能再创造一个呢。她不是不相信他，只是这是不太可能的。 “今天我去了衙门，见到了邵学强，他只当我是年少无知，以为我是被人骗了。后来邵平君无意间提起了邵家百年来无人能破解的谜题，只要破解了谜题，就能得到邵东川遗留下来的东西。 我想这东西或许关系着他的心血，或许是信物。只要我们得到了它，将他的东西转为己用，对我们来说也没有损失。”世人都想超越邵东川，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邵东川的确很有能力，若是能得到他平生所学，这无异于他已经将天下握在了手中。 “是什么谜题，真的没有人能破解吗？” “谜题就在埋葬邵东川的西山上，只要谁能找到邵东川的墓穴，就可以得到他遗留下来的东西。听说那里很多人都去过，只是从来没有人能找到。” “恐怕那里被下了迷阵，进去的人都找不到真正的路，只是在原地徘徊。否则就算是掘地三尺，怎么可能找不到一座墓穴呢。日儿，你想去闯，可是就凭我们两个人，就能破解邵东川的迷阵吗？”她不是妄自菲薄，也不是看轻日儿，只是凡事都要量力而行。 “就算那里是龙潭虎穴，我都要去闯一闯，我宁可毁了它，也绝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得到它。明日一早我就会去，你不用劝我了。你留在客栈里，等我的消息。”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让孟可和林辰留在客栈里照顾邵君水，秋影和月拾跟我们上山，让十九和冷夜留在山下等我们。日儿，你该知道你的身份，不可以轻易涉险的。” “你放心，邵东川既然这么做，就不会伤人性命，你要知道邵家的子孙也有可能闯进去，难道他还会伤害自己的子孙吗？”连城日的语气缓了缓，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只是他不会躲在别人背后让人保护。 “就算是这样，我也要跟你去。我是不可能在客栈里等你回来的，若是你不怕我偷偷跟着去的话，你就让我留在这里好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敢让你留在客栈里吗？到了那里，一切都得听我的，不许随意行动。”他不知道带她去是对是错，但是他知道即便她有危险，也必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不放心把她交到任何人手上。 “日儿，我不会乱来的，但是你必须答应我，无论遇到什么危险，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知道吗？”连城月忧心地看着他，她知道未来还会有许多未知的危险在等着他，她不知道自己能帮他挡住多少危险呢。 是夜，当连城日说出他的决定之后，几乎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尽管他们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如城主，但是无论如何他们也不允许城主去涉险。 “城主，就算我们不去找雪家的家臣，我就不信凭我们这些人的能力还不能帮城主夺回天下。明知道那里有不知的危险，为什么还要去冒险呢？”孟可最沉不住气，他们这些人虽然不是很有用，但至少比朝廷里的人有用，他一直想不通找到那些家臣真的很重要吗？ “孟可，不许胡说，城主这么做肯定是有用意的。城主，请原谅孟可，他也是因为担心您和小姐的安全。”冷夜虽然跟着城主不是很长时间，但是他心里清楚若不是有特殊原因，城主是不会这么做的。 “你们其他人心里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连城日坐在那里，虽然语气很平常，却让几个人有点忐忑不安。“其实你们这么想也没有错，我从不认为你们不如那些早已分散的家臣，但是雪家不允许背叛自己的家臣还活在这个世上。” “城主，还是让十九跟在您身边吧。”若是危险的时候，他还可以为城主拼命。 “十九，你跟我这么久，就该知道我的脾气，我决定的事情什么时候改过。”连城日看着下跪的十九，他决定的事情不会更改，也不允许别人来置喙。 “日儿就是知道没有危险才没让你跟着去，十九，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做。若是我们在山里困了一天还未出来，你可以在山下为我们指路。日儿是将我们几个人的生命都交到你手上，你可千万不能让我们失望。”连城月知道日儿的语气有些僵硬，但是十九自小跟着日儿，怕是被他欺负惯了。她扶起十九，对他的忠心，他们从未怀疑，所以才将自己的安全交到他手上。 “城主，小姐说的是真的吗？”原来城主还是很信任他的，还是需要他的。 “怎么十九，难道我的话你都不信吗？”连城月开着玩笑，希望能冲淡屋内压抑的气氛。 “不是小姐，小姐的话十九怎么敢不信。” “好了，事情就这样安排，你们先回去休息吧，秋影和月拾今晚好好休息，明早我们就出发。”连城日见他们不再有意见，就让他们散了，他们也要养精蓄锐，准备出发。 “是，城主。”他们几个人陆续地离开房间，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们也准备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六个人就来到了平洲城外的西山。这西山虽说不是很高，但是森林茂密，树木高大，等进了里面，怕是见不到阳光了。 “十九，等到了晚上我们还未出来，你就放火烧了这山。”连城日想到了一晚上，觉得这是最保险的做法，就算他们找不到墓穴，就是烧了墓穴，也总比被别人找到要好。 “是，城主。”十九虽然心里很震惊，这山若是要烧起来，怕是得烧个半把个月。但是比起城主的安全，一座山算得上什么。 十九和冷夜在山下看着他们四个人进入森林，转眼就瞧不见他们的身影。他们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隐隐不安，这座山总透着一丝古怪。 “等一下。”一路走来，都没有发生什么事，可是越是这样，连城日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怎么了？”连城月也跟着停下了脚步，从一踏进这里，她总觉得怪怪的。 “我们刚进入这座山的时候，树木茂密，看不到阳光，可是为什么越进入里面，反而会有一丝丝阳光呢。”古怪之处就在这里，越是进入森林，更应该见不到阳光才是，怎么反而会有阳光渗透进来呢。 “你的意思是我们已经不知不觉进入了邵东川布下的阵？”若是一般的五行阵，她和日儿总会察觉出来，邵东川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把手给我。”连城日把手摊开在她面前，这地方透着古怪，只有这样他才放心。 “月拾，秋影，你们也要自己注意安全。”连城月紧紧握着连城日的手，若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 连城日拉着她的手走在前面，朝着没有日光的方向走去。沿途的树木虽然层次不齐，但是还算空旷。虽然暗了点，但是从森林暗处传来的鸟叫声，反而让他们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第七章 中毒咬人 - 洛城月 - 天车罗 走了快近一个时辰了，可是还未走到山顶。在山下估计到达山顶的路程，根本不用一个时辰，虽然他们的体力不错，可是现在根本就是在转圈，就算再走上一个时辰，怕是也到达不了山顶。 “日儿，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连城月拉了拉自己的衣领，现在已经是春天了，照理说南方应该的天气应该不冷了。可是这山里常年没有日光照射进来，所以里面根本就没有热度。 “怎么你冷了？”连城日握着她的手有点冷颤，看她身子有点单薄，就脱了一件外衣披在他身上。 “你不冷吗？”那双握着自己的手一点温度都没有，他怎么会觉得不到冷呢。 “不冷。” “哦。”连城月疑惑地看着他，又看看身旁的另外两个人，他们也丝毫不觉得冷，难道只有她感觉得到冷吗？“日儿，我有点累了，我们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不行，我们必须马上找到邵东川的墓穴，不能让别人比我们先找到。”连城日并没有多做停留，继续前行。 “好吧。”连城月不安地看着身旁的三个人，他们到底怎么了? ‘随着行走的时间越来越长，连城月越来越不安，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们。 “日儿，我真的走不动了。”她突然不想再走下去了，仿佛越走下去越危险。 “就到了，很快就到了。”连城日并没有停下来，反而越走越快，几乎是拖着她在走。 “日儿，你在说什么？”连城月勉强地跟上他的脚步，在灰暗的树林里，几乎再也听不到任何生灵的声音，而身边的人古怪的行为却让她强打着精神跟着他们。 继续走了近百米的路程，连城月疑惑地看着他们三个人，一路上，秋影和月拾几乎都没开口说过话。连城日放开了她的手，那一刻，她几乎想立刻跑掉。可是这是她的亲弟弟，她实在无法舍弃他。 从她觉得冷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开始怀疑他们有问题了。就算他们身体强壮，可是她的内力也不弱，连她都觉得阴冷，可是他们三个人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就是因为肯定他们的人是真的，所以才一直没有甩开他们。邵东川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奇怪。他们的行为很正常，可是他们的思想却很不对劲。若真的是日儿，在她喊累的时候是绝不会继续行走的。 “日儿，十九在山下等我们，我们回去吧。”连城月上前握住他冰凉的手，希望他能正常起来。 “我们到了，就在里面。” “里面有什么？”连城月不安地望着前面漆黑的地方，此刻她只想远远地离开这里。 仿佛那一片的树林就像是一张漆黑的帷幕，连城月只见连城日用佩剑轻轻一划，那帷幕就像落下了来。一座巨大的石屋就矗立在面前，这里的阳光稀疏地落了进来，可是连城月还是丝毫感觉不到温暖，反而寒意越来越深。 “日儿，我们还是回去吧。”连城月拉着连城日的手，几乎想对他用武，逼他离开这里。 “不能回去，他在等你。”连城日反握住她的手，指向石屋的所在。 “你在胡说什么，日儿，你不走，我就自己走了。”心里冒起阵阵寒意，这里可能就是邵东川的墓穴，难道日儿说的是邵东川在等她。他都已经死了两百年了，怎么还会阴魂不散。 “你不能走。”连城日伸手点向她的胸口，一把抱起她向石屋走去，身后紧紧跟着一直没有言语的月拾和秋影。 “日儿，你疯了，我是你姐姐连城月，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连城月气乎乎地看着他，脑子傻了，怎么还记得点穴。若是正常的日儿，她才不担心进邵东川的墓穴，可是现在的他，仿佛被人控制了，要是真进了墓穴，她们几个人还不得死在这里。 推开石屋的门，一阵寒冷的风迎面而来，连城月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根本就不是一座墓穴，反而更像是一座冰宫。四周都是巨大的冰块堆砌而成的桌椅，上面甚至是地面上都铺着厚厚的毛毯，白色的毛毯几乎都布满了这间石屋。南面的冰床上那突起的东西，让连城月的心凉到了底。 随着连城日的动作，连城月清楚地看到那床上躺着的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死人。到了床前，连城月忍不住地想要尖叫，因为这寒冷的屋子，尸体并没有腐烂，反而保持着尸体原本的容貌。就算脑海里没有邵东川的样子，她也可以肯定躺在冰床上的尸体就是邵东川的。 “日儿，你醒醒，我怕。”再也经不住恐惧，连城月吓得哭了。若是其他的，她根本不怕，可是现在是个死人，而且死了那么久还没有腐烂，她怕他突然爬起来。 连城日并没有理会她，放下她，然后走到冰床前，拿起床上的衣服，再走到她的面前。 “脱掉衣服，换上它。” “你让我穿这个？”连城月看着连城日捧着的红色礼服，她才注意到邵东川死的时候穿着的也是礼服。“等一下！”连城月喊住他，停止了他的动作。 “你不肯穿，我帮你脱。”连城日的手停在她的腰间，仿佛在解释自己的行为。 “你把我点穴了，我怎么脱。”就算是亲姐弟，她也不习惯让他脱自己的衣服。 “好，我给你解穴，你不准跑。”连城日伸手解了她的穴道，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 得到了自由，连城月想着控制住他，然后再带他离开这里。她现在才发现石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月拾和秋影并没有进来，难道他们都守在屋外。可是若是他们几个人再不清醒，她也无法带他们离开这里，自己反而会被他们几个人制住。 连城月在还没有想到办法之前，强忍着寒冷，脱下自己的外套。若是平时，她会狠狠地教训他，让他知道什么叫做非礼勿视。可是他脑子不清楚，只知道监视自己。 直到脱得只剩下里衣，她自己都忍不住身体的颤抖，就算她想穿起那套礼服，都非常困难。 “日儿，我……我冷，你帮我穿，好……不好？”她几乎都感觉到身体的血液都冻住了。 连城日虽然没有言语，可是手却拿起那套礼服，开始往她身上套。 “你怎么了？”连城月发现他手不动了，眼睛却直盯着自己的胸口，准确地说应该是胸前的凤戒。这一刻连城月几乎要激动地落泪了，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日儿他们会变成这样，而自己为什么会没事。 凤戒，虽然是雪家的传承之物，具有灵性，可是在千年之前，它是神物。据说它是由凤凰的血液凝聚而成，鬼神不侵，再由能工巧匠制作而成。这么说，若是将它戴在日儿的身上，或许他就会恢复神智了。 “你喜欢它，我送给你。”连城月小心翼翼地从脖子卸下凤戒，在确定他没有其他动作前，飞快地套在他的手指上。“日儿，你觉得怎么样？” “它？”连城日困惑地看着手上的戒指，仿佛它很熟悉，却又很陌生。 “日儿，这是凤戒，你记得吗？爹爹说过，凤戒是由我保管的，是不能离身的，你还记得爹说过的话吗？你还记得我们是为什么来到平洲城的吗？”看着他无动于衷的样子，连城月心里不免有些焦急，这到底该怎么办，日儿是不能继续这样傻下去的。 “啊……”仿佛脑袋被撕裂了一般，连城日突然倒地，在地上痛苦地打滚。 “日儿，你怎么了，你哪里痛？”连城月再也顾不得其他，扑倒在他身上，让他不能再这么折磨自己。她想扳开他的手，可是他的手力气很大，只知道抓着自己的脑袋，根本就松不开。 脑袋痛得不得了，他只能拼命敲打着自己的头，连城月现在根本连力气都试不出来，只能用身体压着他的手，让他动不了。 可是连城日的力气很大，仿佛同野兽一般，只觉得自己被什么困住了，只想把它推开。 连城月心里暗叫不好，还来不及躲开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被扑倒在地上，胸口重重地撞在地上。想躲开身后失去理智的人，刚想起来，就被重物压在了地上，脑袋被撞的晕晕的。 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连城月觉得自己的后肩被他狠狠地咬了一口，血几乎都没怎么流出来，就被凝结住了。随后她觉得自己快要被咬死了，身上一沉，就被他压在了下面，自己也失去了知觉。 第八章 邵东川的预言 - 洛城月 - 天车罗 连城日只觉得头很痛，可是身体的警觉让他快速地恢复了意识。他察觉到身下好像压了个人，眼睛还未睁开，身体便迅速地起了身。 “这是怎么回事？”等他看清了自己在什么地方，便发现连城月衣衫不整地趴在地上。他顾不得发生了什么事，赶紧扶起她看她有没有受伤。 “嘶……”伤口处被人重重地按了下去，连城月被痛得醒了过来，她一睁开眼，便发现躺在日儿怀里，知道他终于清醒了，总算放心了。 “你受伤了？伤在哪里？”连城日看她痛得眉头皱得那么紧，以为她受了很重的伤。 “我没事，只是摔得有点痛。日儿，别说了，我们先离开这里。你和秋影他们被邵东川的迷阵控制了心智，我用凤戒帮你解除了迷术，可是秋影他们还在石屋外，等着我们去救他们呢。” “这里就是邵东川的墓穴？”连城日扶起她，终于看到了身后冰床上的尸体。可是这个屋子里只是个用冰块做成的房子，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或许我们都被骗了，这只是个不被希望打扰的墓穴，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留下来。”如果不是因为凤戒，或许他们四个人恐怕将永远无法清醒，被留在这个墓穴里面。 “可是我却不这么想，如果只是个普通墓穴，你这身上的礼服是为谁而准备的。既然不想被人打扰，为何要准备这些。”连城日看着空空的屋子，将目光放在了床角的一个箱子上。他走过去用剑挑开了箱子，里面全是衣服。 “日儿，小心些。”连城月看他将箱子里的衣服一件一件扔出箱子外边，深怕从箱子里扔出可怕的东西。 “快过来看。”连城日将所有衣服扔出箱子外，果然衣服下面藏着东西。 “邵东川手记？这是邵东川写的，或许里面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连城日和连城月一页页翻看着邵东川写的东西，两人的表情不觉得凝重起来。 “日儿，我留在这里，你们走吧。”连城月不再去看手记，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会中毒，而自己没事。这枚凤戒救了她，同时却把她困在了这里。 “你以为我会怕这区区手记，就因为这手记，我就会把你留在这里吗？” “日儿，你还不明白吗？邵东川早就知道雪家凤戒的主人会来到这里，这件礼服就是为我准备的。因为雪晨，他不仅要雪晨的后人为他守墓，更要为他守寡。如果不这么做，历史将会重演。历史是什么，历史是雪晨会早死，雪家的天下会被人夺去。我不要历史重演，否则我们的出生不就是没有意义了吗？” “你信我吗？你信你自己吗？雪晨是被雪暮害死的，你会害死我吗？” “不……我怎么会……” “既然你不会害我，我又怎么会死。你别忘了邵东川只是个死人，就算你不留在这里，他又能做些什么。如果这真是命，我情愿死在你手上，也绝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说完，连城日便将手里的手记撕了。 “可是如果万一真的……” “那又怎么样？我连城日从不信命，如果老天爷真让我早死，我就跟老天斗，我就不信我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日儿，对不起，总是让你为我担心。”其实她好怕邵东川的预言会成真，有时候人并不能斗得过老天爷的。 “说什么傻话，我们是亲人，一母同胞，这世上还有谁比我们更亲呢。这衣服就不用再穿着了，就算是我死，我也不会让你留在这里的。”连城日越看她身上的衣服碍眼，动手脱去了原本就没怎么穿好的礼服。 “那我去穿衣服了。”连城月感动地看着落地的礼服，走到冰床边拾起自己的衣服。 “等一下。”连城日看她蹲下身捡起自己的衣服，看到她白色里衣的后肩处有血迹。 “怎么了？”连城月刚想问，就看见他朝自己身后看去，心里一惊，他肯定是看见了。 “别动。”连城日走到她身后，轻轻地拉下她的里衣，原本洁白的肌肤上多了一口牙印，四周还有凝固的血迹。“是我咬的，怎么不告诉我？” “其实除了刚咬的那会痛，现在已经不痛了。” “你穿好衣服后再出来吧，凤戒我先用一下，让秋影他们醒过来。” “日儿，等我一下，我一个人怕。”连城月看了看床上的尸体，还是会觉得怕。 “恩。”连城日背过身去，让她穿好衣服。 走到门外，他们两个人果然守在屋外。连城日点了他们的穴道，连城月远远地站在远处，她可不想再被咬两次。 过了许久，秋影和月拾两个人终于慢慢地清醒了。 “月拾，你怎么样？”连城月蹲下身，轻轻地摇了摇月拾。 “小姐，我怎么了？”与此同时，在旁边的秋影也醒了过来，他觉得头很痛，身体有点酸痛。 “你们中毒了，神智不清，索性被凤戒解除了。秋影，你想一下这会是什么毒，能顾惑人心智，却依然让人正常行动，与常人无异。” “这毒是一种瘴气，怕是我们一进森林就中了毒。若是沿着有阳光的地方走，或许这毒对人无碍。可是我们几乎走了两个时辰，这毒怕是会惑人心智。邵东川怕是利用了这种瘴气，用来保护自己的墓穴。若非小姐的凤戒，这种毒怕是很难解。”秋影这会儿想来也是有些后怕，他可不会解这种毒。 “那我们待会儿如何下山？”她有凤戒护身，那他们三个人该如何下山。 “小姐，只要用布围住我们的口鼻，用最快的速度下山，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这么多人既然进入森林而没有事，想必毒性不是很强烈。只是我们几个人倒霉罢了。” “日儿，我们从身上撕下一片衣角，然后封住口鼻，争取早点下山吧，我一点也不想呆在这里了。”想想刚才发生的一切，她就不寒而栗。 “恩。”连城日看着冰冷的石屋，看着等在身旁的三个人，转身往山下走去。他们谁也没有看见身后的石屋已经消失不见了。 第九章 洛城拒亲 - 洛城月 - 天车罗 自从从西山回来，连城月一直在客栈的房间里养伤。好几次梦中都梦到了雪暮，她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可是她用凤戒召唤出雪暮，却一点异样的目光都没有。 这件事她告诉了日儿，可是他也想不出这是怎么回事，唯一的解释就是可能见到了邵东川的尸体，所以雪暮才会在梦中出现。 “连兄弟，这是我为几位画的画像，希望大家不要嫌弃。”邵君水的手一好，就履行了承诺，为他们一行人作画。可惜他们这么快就要走了，不过幸好他终于在她们走之前把画全部画完了。 “这次虽然我们没有得到前辈的画像，不过能得到邵大哥的墨宝，也是一件幸事。”连城日示意十九接过画像，既然无法召唤邵家的人，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决定暂时还是不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 “邵大哥，平君姐姐，我们住在洛城，以后你们一定要来洛城做客。”连城月最后向他们道别，将来若是再见面，也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一番情景。 “洛城？”邵君水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开，他们这对姐弟相貌出众，随从皆是高手，且做事有礼有节，都有大将风范，让他不禁联想到洛城中最富盛名的连城姐弟。难道他们就是……想到这里，邵君水不禁感叹，上天赋予这对姐弟的荣耀，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哥哥，你在说什么？”邵平君对于他们的离开还是很不舍的，好不容易交了这么多的朋友，却又马上分开了。 “平君，我决定入仕了。” “啊……”邵平君不可思议地看着哥哥，叔叔劝了哥哥这么久都不决定入仕，为什么突然，实在是让她想不通。 “日儿，你可能说对了，世上或许还会有第二个‘邵东川’。”错过了借宿的地方，他们只能在野外休息。在篝火旁，连城月拿出了邵君水为他们做的画，诚如邵平君所说，她哥哥的画在平州城里认第二，再也没有人敢认第一。 “无论是谁，他只能为我所用。”连城日对比着邵东川所做的画，邵君水作的画已经有八分与他的相似了，假以时日，他们的画将无人可以分辨了。 再次回到洛城，已经没有当初的激动了。当他们回到城主府的时候，门口的侍卫跟连城日禀报，表少爷已经来了好几天了。连城日看向她，并没有做声。 “日儿，我先回自己的院子了，你跟爹说一声，我晚点再向他请安。”自从离开京城，她都几乎已经忘记了跟表哥的约定了。只是已经人事全非，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恩。”连城日看着她离开，无论如何，她是不会跟蓝天霖有任何瓜葛的。 在客房的蓝天霖听到下人的回禀，终于等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回来的消息。再也无法忍受等待的滋味，他急匆匆地冲出屋子，往月儿的院子奔去。 “表哥？”连城月刚梳洗好，便听到小雨说表哥在院子里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月儿，你终于回来了，我刚到洛城，便听姑夫说你跟着日儿出门了。我等了好几天，还以为你们还要很久才回来呢。”他没有忘记当初的约定，等她回了洛城，他便把京城里的事交给爹暂时打理，急忙赶往洛城，却不想还是错失了机会。 “表哥，你坐，我有话跟你说。”连城月倒了一杯水，放到他面前，希望他能听她把话说完。 “月儿，是表哥心急了，你说。”蓝天霖知道自己有点心急了，只是他真的不想跟她失之交臂了。 “表哥，月儿与你无缘，你该找个比我更好的女孩子。”连城月话音刚落，‘啪’一声，蓝天霖手里的茶杯便粉碎了。 “为……为什么，是姑父不同意吗？”蓝天霖心痛地轻问，这次他跟姑父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姑父并没有答应，只是说等她回来后再说。 “是我不愿意，跟爹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是为什么？我不明白，我们不是说好的吗？” “表哥，是我配不上你，我已非完璧，怎么还可以跟你在一起。”她有些自嘲，原来那件事情她可以这么轻松地说出口，是不是表示她终于走出了阴影。 “已非完璧？”蓝天霖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原来心碎并不是心真的碎了，可是为什么他连呼吸都这么痛苦。“是谁，是我认识的吗？”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我已经打算忘记了。” “忘记？难道他不打算负责任吗？你告诉我是谁，我去找他。”此时蓝天霖的愤怒已多过于难过，他心爱的人那个人为什么不肯好好珍惜。 “表哥，轩辕铭轲趁人之危，我恨不得杀了他，怎么可能还会让他负责。”待日儿重回京城之时，就是他的死期。 “是他！”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是他，但是蓝天霖此刻只剩下了怜惜。若是因为月儿喜欢上了别人，他无话可说，但是是轩辕铭轲，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月儿，你还喜欢表哥吗？” “表哥，我不值得你这么待我，此生我是不会嫁给任何人的。” “好，你不嫁，我不娶。” “表哥，你这是在逼我，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嫁给你的。”有那么一刻，连城月心里很感动，只是感动终归是感动，这样的她注定是要孤独的。 “月儿，你心里若是有旁人，表哥会祝福你。表哥不逼你，但表哥会一直等你。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并不是在逼你，而是认真的。”蓝天霖不再说下去了，他心里明白她此刻的矛盾，但是他会给她时间，直到她愿意的那一刻。 待蓝天霖走后，连城月从袖口里取出那支梅花簪子，她曾经多么希望表哥能再给她戴上，只是是她妄想了。 “他还是不肯放弃吗？”连城日进屋就看到她盯着那支发簪，刚才他看到蓝天霖从院子里出来，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就知道她并没有说服他。 “我已经拒绝他了，可是他说他会等我。”表哥的爱她不敢要，也要不起，他值得更好的人，但那个人绝不会是她。 “需要我出面吗？” “不用了，迟些时候，我会再跟表哥说的。他是个好人，我不想让他太难看。”连城月收起簪子，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入自己的首饰盒。 “好。”为什么他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还是有人不肯放弃，他真的不想再做让她难过的事情了。 “日儿，京城里有什么消息吗？”她想知道，什么时候动手。 “快了，绝不会超过一年。”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第十章 洛城起事 - 洛城月 - 天车罗 半年之后，连城月在月拾和秋影的陪同下，走遍了天城国的大部分地方，只为了寻找流落在外的雪家遗臣。但是只找回了三个遗臣后代，分别是北州的陈家，西北荒漠的吕家，以及最南部的海家。陈家世代经商，吕家经营牧场，分别为雪家提供粮食和战马。海家世居海岸，几乎掌握了沿海百姓的全部生计，为日后南方的安定打定了基础。 连城月回到洛城之后，将这半年内的情况都跟连城日说了，分别将陈少杰，吕宇恒，海滨介绍给他认识。在他们三个人分别跪拜认主之后，连城日根据宇天澈从京城里传来的消息，决定在下个月的农历十五起事，恢复雪家的姓氏。 “半年不见，你消瘦了许多。”现在只剩下了他们姐弟，连城日不再掩饰自己的关心，若不是她坚持，他是不会放任她独自离开的。 “虽然瘦了，可是我很满足，走遍了大江南北，长了许多见识。日儿，你也瘦了，想必你也很辛苦。”他一个人要管全部的事情，即便有人替他分担，但是许多事情还是需要他亲自督导办理。 “每年你的生日都是我陪你过的，这次你在外面，但是我还是给你准备了礼物。”连城日从怀里取出一只玉镯，血色的玉环上雕刻着一只凤凰，如同凤戒上的凤凰一样栩栩如生。 “这只镯子很漂亮，这样通透血红的玉石想必很难找到的吧。” “再难找，只要你喜欢，我也会找到的。”连城日拉过她的手，把玉镯套在她的手腕上，如白玉一般的手臂，配上这血色玉镯，仿佛是在滴血似的。 “那我的礼物就没有你的珍贵了，我让海滨从海里帮我找了许多珍珠，选了这颗独一无二的黑珍珠做成了项链。”连城月从包袱里取出一个红色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赫然躺着一刻用黑绳系着的珍珠。虽然只有拇指一般大小，但已是很珍贵了。 “我以为你会送我一只香囊。”想起小时候的事情，连城日觉得有点好笑，每逢生日，他会给她送一些稀奇的小东西，而她只会给他绣一只香囊，尽管过一段时间她就送他一只香囊，可是他生日也送他香囊，让他觉得她有些小气了。 “以前你能出去，而我只能待在家里，你什么都不缺，我只能送你我亲手做的东西了。可是我每次都是用不同的花样绣在香囊上，从来没有重复过。” “我帮你戴上了玉镯，你也帮我戴上。”连城日低下了头，方便她给他戴上。 “以后你生日的时候，就不再只有我送你礼物了。你以后富有天下，就什么都不缺了，我都不知道该送你什么了。”以前她总希望这一天早点到来，可是日子终于即将来临了，她反而有些胆怯了。他，不再只是她的弟弟了，他会君临天下，会让雪家重掌天下。 “你也是雪家的人，这天下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也是你的，能与我共享天下的人，也只有你。你别多想了，不论我是什么身份，拥有多大的权利，你都是我最重要的亲人，这是谁也不能改变的。” “恩。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刚回来，你也早点休息吧。”连城日看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她又一脸的疲倦，也舍不得她再陪他说话了。 连城月看着他走出了自己的院子，也把门关上了，准备休息了。 院子外，同样没有休息的连城枫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依旧是如此相亲相爱，心里感到欣慰的同时却也有着深深的忧虑。自两个孩子出世，他就知道雪家百年来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所以自幼他对两个孩子都很严厉，希望他们成长的同时也对他们给予了厚望。果然这两孩子没有让他失望，或许他们以为他真的不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他们错了，他们做了什么，他都知道。 他小试了他们一下，没想到日儿竟会为了月儿夺他的城主之位，尽管他们之间的姐弟之情让他感动。可是日儿所做的事情太让他心寒了，但他又没有其他办法，他老了，恢复雪家只能靠这个儿子了。月儿是女孩子，只能委屈她了。 连城枫想到智远大师的批言，希望不要全部成真才好，关于日儿的批言，已经可以预见会发生了。现在这两孩子如此和睦有爱，希望一直如此下去才好。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了，若有可能，他还是会将这两孩子分开为好。 这一日，洛城的早晨从没有如此安静过，街上没有做生意的小贩，街道上没有行走的百姓。城楼上的号角在天刚亮的时候吹响了，城主府门打开，四大将领和他们的儿子一早就守候城主府门口了。 连城日和连城月一身戎装，在府外拜别连城枫。与此同时，冷夜，秋影，林晨，孟可分别下马拜别自己的父亲，五位老人看着底下的孩子们，心里感到安慰的同时，也为他们担忧着。 除了柳将军，也就是文将军，另外三位将军从儿子口中知道了真相，除了不敢置信外，还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感到骄傲。除了他们本身就是连城家的家臣外，对雪家更是敬畏有加。知道他们效忠的人其实一直就是雪家的人，除了忠心之外更多的是敬佩，敬佩他们的隐忍，敬佩他们姐弟的惊人才华。 所以他们除了鼓励自己的儿子外，更是对城主连城日另眼相看。不为别的，只为他们值得让人相信。 连城枫看着他们离开，并没有对他们有任何交代，因为他知道他的两个孩子做的一直很好。他老了，除了能让他们无后顾之忧外，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了。 连城日和连城月并列前行，身后跟着月拾和日拾，接着就是冷夜他们。到了街道上，他们离开所到之处，每家每户里都走出了士兵，有的是兄弟一起出来，有的是父子一起，他们的家人只为他们感到骄傲。 到了城门口，连城日亲手换下了旗帜，除了他们几个人，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原因，可是他们并没有发出疑问，队伍也没有发生混乱，因为他们相信他们的城主。城楼上，一个大大的‘雪’字飘扬在空中，连城日俯瞰城外的士兵。 “洛城的将士们，你们的城主不是连城日，不是连城家的人。两百多年前，连城明带着雪家遗孤来到洛城，将我的祖先抚养长大，因此才有了我雪日和我的姐姐雪月。从今天起，我要向世人宣布，我雪日今日起誓，毕将拿回属于我雪家的一切。”连城日在寂静的城楼上高喊，今天，他终于可以喊出了自己真正的姓氏。 “宇天哲昏庸无道，致使天下百姓受苦受难，如同两百多年前一样，我雪家揭竿而起，必定还百姓们一个太平时代。我雪月在此发誓，不推翻宇天一族，我绝不会脱下这身盔甲，也绝不再着女装。我会和你们一起，和你们的城主一起，夺回雪家的天下。我洛城的好男儿们，你们愿意跟随你们的城主吗？” “愿意，愿意……”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十万个士兵齐喊，让人心神激荡。 城楼上的号角响起，士兵们整装待发。 “将士们，我们不是孤单的，就在此刻，北面，西面，南面，都有我雪家的家臣遥相呼应，共同起事。不灭宇天一族，我们誓不还乡。”此前，雪日已经让把自己暗暗训练的军队分批派往这三个地方，就等着今天呢。 “誓不还乡，誓不还乡……”士兵的气势如此高昂，雪日紧握住雪月的手，多年的布置总算没有白费，很快，他就可以攻入京城，世人们会想起雪家，会永远记得今天的。 第十一章 渡江之前 - 洛城月 - 天车罗 自从洛城的军队起事以来，短短的一个月，洛河以南的地方已被连城日攻下。与其说是攻下，还不如说是守城将领弃城而逃。看着城下的黑压压的军队，没有哪个将领敢领兵抵抗。 “日儿，这一个月来，我们几乎都没有动过武，就轻而易举地得了八个城池。看来宇天哲真的是民心尽失，宇天慎若是看到今日的情景，不知会作何感想。”洛河以南虽说这是天城国的三分之一的领土，不过仅仅用了一个月不到，可是洛河那边便是京城，他们怕是会誓死抵抗吧。 “我打算将日拾，十九，林晨和孟可留在这边，留下两万士兵给他们，让他们驻守这里。虽然现在我们占领了洛河以南的城镇，可是我们不能全部人离开这里，只有让人守在这里，我才能放心渡河。”洛城只是一个城镇，虽然有爹镇守，可是唯有每个城镇里有自己的人驻守，他才能安心。 “你说的很对，若是有人阳奉阴违，那我们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嘛。宇天澈最近有没有消息传来，京城里怕是乱成了一锅粥吧。” “如果一切按照我们的预料发生，我就让他不用传信了。宇天哲怕是想不到我们竟是雪家的人，此刻他怕是心里后悔死了，为什么当初放我们离开京城。”连城日看着地图上他们所占领的面积，恐怕比他预料得更早一点，就可以重新夺回天下了。 “不知道现在宇天澈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一边是亡国之人，另一边却是开国之臣，若是能够选择，他怕是情愿不出生在宇天家。”对那个她充满怜惜之情的男子，她心中始终对他有那么一份愧疚。 皇宫里，宇天澈看着花园里竞相开放的百花，再过不久，它们就要被摧毁了。父皇已经被气得一病不起了，他想起父皇对连城姐弟，不，是雪家姐弟的痛恨，若是被父皇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怕是恨不得杀了他吧。 “皇兄，你还好吗？”三个月前，晴公主已经嫁给轩辕梓潼，近一个月来，她一直都在宫里照顾父皇。如今京城里人心惶惶，连皇宫里的人都开始不安定了。 “晴儿，皇兄很好，你不用担心。”对于真心疼爱的妹妹，宇天澈实在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皇兄，街上的传言是真的吗？圣祖真的杀了雪皇后的弟弟，所以才能夺了雪家的天下是吗？”洛城军队是打着‘雪’家的旗号来的，不仅攻占城池，更是散播谣言，说是她宇天一族夺了雪家天下，现在是雪家归来的时候了。 虽然传言并不可信，可是世人都知道圣祖娶了雪皇后，雪晨也的确是因为圣祖而死，更重要的一点是原本这天下就是雪家的。如今他们是名正言顺，而他们宇天一族反而成了窃国贼人。 “晴儿，照顾好父皇，不要去管外面的人怎么说。无论结果如何，我们是圣祖的子孙，都要做我们该做的事，知道吗？” “皇兄，你说雪家姐弟如果真的打进了皇宫，会放过父皇吗？真想不到，他们竟会是雪家的人，看来他们上次来就是为了打探京城的情况，否则怎么会这么快占领洛河以南。”对于雪家的姐弟，她曾经是多么地欣赏，可如今他们却成为了敌人。 “晴儿，你不要想太多了，告诉皇兄，轩辕梓潼和他的家人对你好吗？”因为晴儿，他不能太针对轩辕铭轲和轩辕梓潼，可是碍于身份，他却不能经常去看她。 “他们对我很好，请皇兄不要担心我。”宇天晴想起轩辕梓潼，他怕是讨厌自己吧，可是她已经嫁给他了，就没得选择了。只是最终还是帮不了皇兄，如今一半江山都快落入了雪家姐弟手中，皇兄怕是更加烦恼吧。 “那就好，皇兄也可以放心了。虽然皇兄不放心让你住在轩辕府里，可是现在怕是皇宫里也不安全了。轩辕梓潼是将军，日后可能会与雪家作战，你要有心理准备啊。”宇天澈现在唯一需要关注的是轩辕铭轲的动向，他怕是也不会轻易放弃如今的地位，雪家姐弟一旦攻打京城，轩辕铭轲必定是第一个冲在前面的人。 “现在我们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轩辕家的人了，皇兄，你自己也要保重。” “皇兄是不会倒下的，你去照顾父皇吧，别让父皇太过忧心了。”如今他唯一能做就是静待他们到来，保住父皇和晴儿的命。 “我知道了。”宇天晴不放心地看着皇兄离开，他太冷静了。 轩辕府里，轩辕铭轲将三个儿子叫到了一起，他们是雪家的人，是他始料不及的。 “梓恒，你跟你二哥离开京城，你二哥会带着你去安全的地方。”如今的形势，他们攻入京城是迟早的事，自己怕是他们第一个目标。 “爹，你不走吗？” “你们先走，爹会追上你们的。恒儿，你还小，要听二哥的话，你竹林里的东西你二哥会给你带上。” “恩，恒儿会听二哥的话的。”他虽然年纪小，可是他知道爹是不得不这么做。 “梓轩，保护好恒儿，记住，离开之后千万不要回来了。” “是，爹。”轩辕梓轩在心里暗想，早点把恒弟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后自己再偷偷赶回京城。 “去吧，早点离开，也好让我放心。”轩辕铭轲看着两个儿子离开，心里的大石总算放下了一块。回头看着梓潼，他心里只剩下了叹息。“梓潼，你心里还是放不下她，是吗？” “我已经如爹所愿，娶了公主，至于我心里想的是谁，爹就管不着了。”娘以死相逼，他只能娶，可是他心里的人永远都只有她。 “想不到她竟是雪家的后人，可是不论她是谁的后人，梓潼，你要明白，你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跟她在一起了。”沿途传到京城的消息，她的誓言，言犹在耳，他心里很清楚她最恨的人不是宇天一族，而是他轩辕铭轲。 “这一切不是拜爹所赐吗？”午夜梦回，他总能梦到她那绝望的眼睛，在他眼前徘徊，他想安慰她，可是她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得到消息他们将会在半个月之后渡江，所以我不会让你去见她的。我知道即便我现在让你走，你也不会听我的话，也会偷偷地跑去见她。她已经不是以前的连城月了，你即便见到了她，她也会杀了你的。” “爹，你要做什么？”轩辕梓潼的确是这样打算的，就算要死，他也要亲耳听到她的回答。 “梓潼，若爹有什么事，你照顾你娘和你的弟弟们。”轩辕铭轲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点了他的穴道，让他不能动弹。 “爹，你快放开我，我答应你，我不去见她了。” “你不要说了，我是不会解开你的穴道的。明日我就会离开京城，前往洛河边，一切事情都会在那里结束。等我离开后，悠然自会来解开你的穴道。” “爹，你不能这么做，她会伤害你的。”此刻轩辕梓潼再也顾不得其他的了，就算他再生爹的气，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 “梓潼，爹还是愿意相信她不会伤害你的。记住，千万不要追来，否则你就不是我轩辕铭轲的儿子。” 轩辕铭轲离开后，许悠然进了屋，将轩辕梓潼扶到床上坐下。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他很想阻止老爷，可是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悠然，你快放开我，你知道我爹是要去送死吗？”他知道悠然一直待爹如亲爹，必定不会眼睁睁看着爹死的。 “大公子，老爷这么做肯定有老爷的道理，就像老爷不愿看着公子去送死一样。” “你糊涂了吗，是爹伤了她，不是我，她是不会伤害我的。”轩辕梓潼心里这样想，可是实际上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悠然只听老爷的命令，大公子还是省点口舌吧。” “悠然，你不准走，我话还没有说完呢……”被制住的轩辕梓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心里祈祷明天早日到来，他是一定会追去的。 第十二章 日拾的警告 - 洛城月 - 天车罗 已经是夏季了，唯有夜晚江面的风能够让人清爽些。明日就要渡江了，连城月有些睡不着，早前得到宇天澈传来的消息，她知道江的那面轩辕铭轲在等着她。她说过一定会亲手杀了他的，或许是快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了，她反而没有睡意了。 “月拾，出来吧。”这江边都是她们的军队，而晚上没有人敢随意走动，会跟自己出来的人除了月拾再也没有别人了。 “小姐。”月拾从暗处走出来，只有他知道小姐一直忘不掉那件事，尽管小姐很坚强，可是在他眼里，小姐永远是娇弱的女孩子。 “陪我坐会儿吧，月拾。”连城月拍了拍身旁的草地，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小姐如果睡不着，就让月拾陪着你吧，请不要一个人待在外面。如果小姐不想被人打扰，月拾可以站着远处。” “月拾，你想过隐居吗？到一个没有认识你的地方，你可以随心所欲地生活，再也没有人会阻止你做你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没有。月拾要永远报答小姐和城主，直到献出自己的生命。”自小，他们兄弟为了生存而活着，直到遇到了小姐和城主，就是为了他们而活。 “再过几天，一切都会结束了。我的心突然觉得好空虚，日儿会有属于他的天下，而我发觉自己什么都没有。月拾，在这些人里面，我会把自己心里的话都给你说，你说你值得我相信吗？” “小姐，月拾是永远都不会背叛您的，请您相信月拾。” “月拾，我累了，你的肩膀借我靠靠。”连城月轻轻地把头靠在他身上，除了日儿，月拾是她唯一愿意倾诉的人。她知道就算她没有任何可以相信的人，月拾也是值得她相信的。 “小姐累了，月拾会永远陪着小姐。”望着平静的江面，月拾感觉到身旁的人的重量都在自己身上，尽管有些沉重，可是他却是很开心的。 夜深了，月拾抱着熟睡的小姐回她的帐篷，看着她睡得香甜的小脸，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 “哥哥……”日拾在帐篷门口喊住了正准备休息的哥哥，他们兄弟已经很久没见面了，即使哥哥回了洛城，跟他说话的次数几乎少得可怜。 “日拾，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对于亲弟弟，月拾感到很欣慰，虽然他们俩兄弟都是为城主做事，可是他知道城主心里更看重日拾。 “哥哥，你应该跟小姐保持距离。”日拾脸色凝重地看着哥哥，哥哥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他很担心哥哥现在这个样子。 “不许胡说，小姐是什么身份，你怎么敢说小姐的闲话。你现在跟在城主身边，就该知道小姐对城主的重要性，你不要命了吗？”月拾走到他身边，低声训斥，不想他们之间的谈话被其他人听到，尤其那个人是城主。 “这句话就是我要对哥哥说的，刚才哥哥跟小姐去了哪里，以为我不知道吗？哥哥甚至抱着小姐回帐篷，难道以为没有人看到吗？难道不怕别人会误会吗？” “日拾，你竟敢跟踪小姐？”小姐的武功不弱，若是让她知道日拾跟踪她，恐怕日拾会有麻烦的。 “哥哥，刚才城主就在一旁看着，我跟在城主身边，小姐的一举一动需要我跟踪吗？” “城主？城主为什么要偷偷跟着小姐？”城主的武功比他高，难怪他没有察觉到有人跟着他们。 “哥哥，你糊涂了吗？若是刚才你有半分流露出对小姐的依恋，恐怕现在我这个做弟弟的只有替你收尸的份了。”天知道那一刻他有多么担心，在城主身边，他都吓出了一身冷汗，就怕哥哥一时不知分寸。 “日拾，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对小姐，我不敢有非分之想。城主他误会了，我去向城主解释清楚。” “哥哥现在去只会越描越黑，若是哥哥想要城主不要误会，以后小姐有什么事，先去跟城主禀报。只有这样，城主才会放心让哥哥跟在小姐身边。” “你一直跟在城主身边，知道城主这么做的原因吗？”他实在想不通今天晚上这一出是怎么回事，日拾莫名其妙地来警告他远离小姐，可是城主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小姐的贴身护卫，为什么日拾要这么说。 “这就是城主为什么更愿意把我留在身边的缘故，我从不怀疑城主做的任何决定。哥哥，你该知道主人的决定，我们是不需要知道理由的。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希望你有事。我只能跟你说这是他们姐弟的事情，我们兄弟最好不要参与进去。” “可是这样做我不是在监视小姐吗？我可以保护小姐，却不能背叛小姐。” “弟弟只想问一句哥哥，若是在小姐和城主之间二选一，哥哥会选谁？” “你会选择城主，是吗？”这一次留守在洛河以南的将领是以日拾为首的，日拾是他们里面年纪最小的，可是却让其他人以他为首，足见日拾在城主心里的位置，就连四大将领之子的孟可和林辰也得屈居日拾之下。反之，在日拾心中，怕是城主的位置也不比他这个哥哥浅呐。 “这么说，哥哥选择的人是小姐，我希望这一天永远不要到来。我只能劝哥哥一句，城主是不会伤害小姐的，可他会把他看不顺眼的人一个一个解决掉。” “日拾，你这是在警告我，若我不将小姐的事跟城主汇报，就会成为城主的眼中钉。” “哥哥是我唯一的亲人，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会保护哥哥的，就像小时候哥哥保护我一样。很晚了，哥哥早些休息吧，我只是担心哥哥，所以才提醒哥哥。” “你也早点休息吧。”月拾心痛地看着他离开，这是他自小疼爱的弟弟，却也对他用了苦肉计。就算是为了他，他也不会背叛城主的。 日拾走了几步停了下来，看着哥哥进了自己的帐篷，知道哥哥误会了。可是为了保住哥哥的性命，他不得不这么做。就是因为他跟随城主时间最长，也只有他最了解城主，城主对任何事都能够做出正确的决定，唯有对小姐的事，城主无法保持理智。 对小姐，城主不会伤害她，可是连老城主，他都能狠下心来对付，更遑论是其他人了。 天一亮，所有人都整装待发，连城日率先登船，连城月紧随其后。江面上几乎都载满了船只，若非江面宽广，恐怕大军都无法行走了。 “出发。”连城日一声令下，所有船只都开始移动。 船队行走了半天，到了用午饭的时间，江面上都炊烟渺渺。可能晚上吹了风，所以连城月一直都没有胃口吃饭。 “怎么这么不小心，看你还敢大晚上睡在外面吗？”幸好把秋影带在了身边，连城日让秋影下去煎药，等药好了再让她服下。 “都是月拾这个大嘴巴，这么快就跟你说了。”昨天晚上她是偷偷溜出去的，除了月拾没有人知道。 “是月拾没有照顾好小姐，请城主责罚。”虽然城主没有看他，可是昨天听了日拾的话，月拾知道城主这是在试探他。 “好了，起来吧，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连城月没想到开个玩笑，也能把月拾吓到，她扯了扯日儿的袖子，希望他开口说话。 “起来吧，下次若再让小姐不舒服，就没人替你求情了。” “谢城主不责罚。”月拾起身退后，看到城主开心地对着小姐笑，可是这样的笑容却让月拾心里发寒，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小姐不受到伤害呢。 第十三章 再见轩辕铭轲 - 洛城月 - 天车罗 在临岸边近百米处，天城国的军队在岸上正准备对他们发动进攻，最前面的弓箭手发射数以千计的箭矢，想阻止他们的军队上岸。 连城日下令命每条船的士兵用盾牌挡住他们的羽箭，其他人加速船的前进。 “士兵们，过了江我们就能占领京城了，你们还在等什么！”连城日说完后，每条船上都有几条小船放下来，陆续有十几个士兵都跳下船，小船的前进速度可比大船的速度快多了。 小船的士兵们一边用盾牌挡着羽箭，一边拼命划船，原本还有几十米的距离，转眼已离岸边不到十米了。岸上的敌兵眼看着弓箭手无法阻止他们进攻，都纷纷冲到岸边，想把他们堵在水里。 “等会儿你就跟在我身边，不许乱来。”连城日当然知道轩辕铭轲就在岸上，可是他的功夫并不比她弱，就怕她轻敌大意了。可是并没有人答应他，转身一看，身旁根本就没有她的影子。 “城主，小姐她……”身后的秋影和冷夜都不安地看着城主，其实他们刚才根本来不及阻止小姐，小船放下去，小姐就趁他们不注意，拉着月拾跳上了小船。 “该死！”连城日转身望着驶向岸边的小船们，那么密集的小船，根本无法看清她的身影。“让他们快速前进，你们两个再放一条小船下去，必须把小姐给我安全带回来，否则你们别回来了。” “是，城主。”秋影和冷夜一接到命令，就下去准备小船了，只希望在找到小姐之前，小姐千万不要有事。 连城月看到岸边的长戟，她的士兵们根本无法冲上去。她飞身而上，绕到他们身后打落了一些人的长戟。月拾跟上她，有样学样，打落了一些长戟之后，对付岸上朝他们冲过来的敌兵们。 “洛城的勇士们，冲啊……”解决了部分岸边的敌兵，洛城的军士们有些已经冲上岸边了。 “小姐，是小姐……”此起彼伏的声音从水里传来，他们都听说了小姐也在军队里，那日只在高高的城墙上看到她的身影，却不想小姐真的加入了战斗里。 还有什么比这更加振奋人心的，为了他们的城主，为了他们的小姐，更多的士兵们冲上岸，纷纷拼命砍杀朝他们冲来的敌兵。 连城月看着挡在她前面的月拾，身后还有更多的将士们帮她扫清身旁的障碍，每个士兵脸上除了激动，还是激动。 随后赶上来的秋影和冷夜很快就找到了小姐，被士兵们保护的小姐毫发无损，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小姐，城主让你赶快回他身边。”秋影一跃而起，飞到她身边，帮她挡开敌人。 “秋影，你不要劝我，你该知道我这么做的原因。况且你看将士们浴血杀敌，作为他们敬重的小姐，我怎么可能舍他们而去？”她没有看错他们脸上的表情，每个从她身边过去的将士们，都包含着对她的感动和感激，她不能让他们失望。 “好，秋影不劝小姐，但请小姐准许秋影跟在身边。”秋影知道自己无法说服小姐，更大的程度上是因为小姐的话没有错。小姐虽然不是城主，但是小姐足以代表城主和老城主，没有一个士兵不会为与他们生死与共的主公誓死而战的。 冷夜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对小姐感到无奈的同时，也对小姐的行为感到骄傲，不愧是他们追随的主人。而且他们只要保证小姐毫发无损，城主是不会怪罪他们的。 随着越来越多的洛城士兵登岸，天城国的军队节节后退，连城月在厮杀的同时，目光更向四周望去，只为了寻找她要找的人。 轩辕铭轲在斜坡上望着底下厮杀的战场，轻易就能看到连城月在四处寻找他。有那么一刻，他很想出声，可是他知道她越早发现他，他就死得越快。但是他并不怕死，他怕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像是察觉到盯着自己的目光，连城月一下子对上了他的眼睛。再也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恨意，连城月不顾还在打斗的月拾和秋影他们，踢下对方的将领，夺过他的马，朝轩辕铭轲的方向奔去。 “月拾，你去追赶小姐，这里有我们。”他们几个人实在不能一起离开这里，只要有一个人追上小姐，小姐就不会被受到伤害。 “好。”从小姐独身而去的时候，他就想追赶过去，正好秋影这么说了，他就再也没有顾忌了。仿佛是为了拖延住他们，天城国的士兵越来越多。 轩辕铭轲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影，转身向背后奔去。看到追赶而来的人，他往树林深处骑去。 连城月只顾着他离开的方向追去，没有发觉到自己已经开始远离战场了。进了森林，只有一匹马在原地踏步，没有看到轩辕铭轲的人影。连城月的心里更加急躁，她必须杀了他，不能让他跑了。 “轩辕铭轲，你给我出来，你不是引我而来吗，为什么自己却不敢现身，难道你是个胆小鬼吗？”看着空荡荡的树木，想看到一丝人影，可是回答她的只有鸟叫声。 经过刚才的激战，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她有些疲惫了。可是她还是没有放下自己的戒心，她知道轩辕铭轲就在这里等着她。 “战场不适合你，你已经累了。”在一旁观察了很久的轩辕铭轲终于现身了，只是他并没有靠近她。 “我要杀了你。”看到从树后出来的轩辕铭轲，连城月的体力已经有些恢复了，握紧手里的剑，准备随时动手。 “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你可以杀了我，但是请你放过我的孩子们。”轩辕铭轲知道迟早有一天梓潼这傻孩子肯定会找上她，只希望她能看在他愿以死谢罪的份上，放过他。 “你不觉得现在求饶太迟了吗？不论是谁，只要他姓轩辕，他就该死。” “可是那孩子他喜欢你，他从来没伤害过你。” “他是没伤害过我，可是谁让他是你的儿子，你做的孽他也有份承担。” “不，你不会伤害他的，我深信你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轩辕铭轲闭上眼睛随后又马上睁开，他相信他是不会看错人的。 “那个恩怨分明的连城月已经被你杀死了，如今活在这世上的只有雪月。如果你真的想让我放过你的儿子，你就受死吧。”连城月，不，雪月，她举着手中的长剑，走向他。 “如果我的死能够让你快乐起来，我愿意一死。”轩辕铭轲闭上眼睛，等待她的长剑到来。 雪月一步步地靠近他，直到她的剑终于抵着他的胸膛，想到过去发生的一切，她不再犹豫，将剑深深地刺了下去。 “轩辕铭轲，你又骗我！”雪月刺下去的剑偏了，只伤了他的手臂，而自己又被她点穴了。她此刻最担心的是他用自己来威胁日儿，而不是死在他手里。 “我是真的想死在你手里，可是我真的很不甘心就这样死了。” “说来说去，你还不是怕死，有本事你杀了我，否则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嘘，有人来了。”轩辕铭轲点了她的哑穴，怕她把人引来。 赶到的月拾只看了两匹马，并没有看到小姐。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只怕他来迟了。 第十四章 杀人名单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雪日上岸后，看着遍地的尸体，并没有过多的注意，只让人就地掩埋了。而早已跪在他面前的秋影和冷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小姐和月拾现在还没有回来。 “秋影，你带人去找她，冷夜随我进城。”现在他已经没有过多的心思再去追究他们的责任，吕家和陈家只能引起骚乱，并不能真正帮他攻城略池，所以只有靠自己这边才能攻入京城。 “是，城主。”两人都各自庆幸，还好城主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城主，那些投降的士兵怎么处置？”待秋影离开后，冷夜协助城主解决城内的降臣。 “按照这份名单一一处置，一个都不能留。”雪日从怀里取出一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很多人的名字，其中还有几个人的名字被打了红色的叉叉。 “这些名单是……”上面几乎记录了京城内外所有驻守城镇将领的名字，以及他们的家人和族人，全部的人加起来没有上万人，起码也有几千人。 “被做了记号的人从我们渡江那天开始已经是死人了，剩下的人虽然不是至关重要的人，但是不顺从我的人活着也没有意思了。为了防止将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上面的人我都要清除干净，一个不剩。”从他掌握天下开始，他要重新挑选能为他所用的人，他做不到以德报怨，即便那些人有些或许是忠君爱国之士，可是他们忠的不是他，爱的也不是他的国，所以他只能放弃他们了。 “这么多人，我怕一下子不能解决掉。”仿佛人命在城主眼里轻如鸿毛，冷夜不禁胆寒，若是敌人，他会毫不手软，可是这些人里面大部分是老人小孩，还有妇女，他怎么下得去手。 “我知道你和秋影他们都下不去这个手，况且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光明正大地杀。我要你做的是确认有没有遗落的人，至于杀人的事，我早已交代其他人的去办。为了稳定人心，我还不至于蠢得自己动手，或让你们动手。” “冷夜明白了，请城主放心。”冷夜将名单放入怀里，仿佛他已经能看到那比战场上更悲壮惨烈的凄凉画面，他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有没有错，但是他知道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情了。 到了夜晚，浓密的森林里仿佛还散不去白天炎热的温热气息。轩辕铭轲坐在枯木上，对面坐着一言不发的雪月，一堆枯柴燃烧起来的火照亮了他们。 “你知道吗？从你们起事开始，每天都有人牺牲或者死亡，其实他们中间有些人是无辜的。”轩辕铭轲挑动着柴火，让它燃烧着更旺一些。 “你也知道他们是无辜的吗？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若是我们不是雪家的人，怕是今天起事的人就是你了。你自己就是一个野心家，现在反而来数落我们，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可是我们的目的不一样，你们是为了自己，而我是为了我的族人。即便是我真的想得到天下，我也不会乱杀无辜。你们的那些将士若是知道那些人投降的原因是你们两姐弟派人胁迫的，你觉得你们还能得到他们的忠心拥护吗？”虽然在世人眼里他们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得到了八座城池，可他的探子却探到了绝密的消息，那些投降的将士们不是被人暗杀了，就是死于疾病。 若单单只是死几个人，他还不会怀疑，可是死的人牵连太广了，连他们的家眷都无一幸免。虽然不是同一个地方，但却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你若有证据，尽管公告天下，我看百姓们是相信我们还是你。” “你们做得太绝了，若不是我牺牲了几个探子，恐怕连这点情况都得不到。这天下若是到了你们手里，恐怕所有人都得顺着你们的意，否则下场都是一个样。我真不知道你们姐弟是天性如此，还是后天如此，还是你们雪家的人一向如此。” “哈……想不到堂堂的轩辕铭轲大人竟然也会在这里跟我谈论仁慈，我们不过是拿回属于我们雪家的一切，至于我们姐弟的事情，更轮不到你来教训，你不过是贼喊捉贼。”雪月看着他脸上怜悯的表情，真是可笑，什么时候他居然会悲天悯人了。 “我以前以为你只是个善于伪装自己的女孩子，却没想到你的心竟然如此冷漠，你的生命里除了复仇，夺位，还剩下了什么？” “杀你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最好你先杀了我，否则我是不会让你好过的。” “我说过，我会死在你手里的，你就不能再多等一天吗？”他这一生都是别人在等他，可是现在她却连一天都不肯等他。 “我已经浪费了很多天，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雪月眼中迸发的仇恨，让轩辕铭轲心中不知是悔，还是内疚。 “很晚了，有什么事等到明天再说，我会给你一个答复的。”轩辕铭轲将自己的外套铺在地上，然后把她放倒，再替她盖上披风，自己则靠着火堆闭目养神。 仿佛被折腾了累了，雪月躺下不久就睡着了。轩辕铭轲睁开眼睛，看着她熟睡的样子，还是觉得她现在的样子最好看。醒着的她充满着仇恨，只有睡着的她才会露出天真的笑容。 若有可能，他真想带她走，但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他现在只希望能用自己的死，来换回她的良知，他始终相信她还是天性善良的。只是雪日，他就无法保证，他甚至怀疑那个少年在将来会不会伤害她。 “悠然，什么时候才会到绝天涯？”自那日悠然解开了他的穴道，他就马不停蹄地往洛河赶去。当悠然提到爹会在洛河边上的绝天涯跟月儿见面时，他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直到悠然说了事实，他才要赶去阻止爹。 “大公子，我们不停地赶路，明日一早就赶到了。” “我很担心爹会做傻事，悠然，我们再快点。”就算他再怎么恨爹，毕竟那个人是生养自己的人，他无法不担心他。他不知道再见到月儿该说些什么，但是他会求她饶过他爹，一切事情都由他来承担。 秋影带一小队人在野外寻找小姐和月拾，在树林发现月拾留下的标记，他就带人进了森林。只是这森林太大了，就算搜上一天一夜，都不可能全部搜遍。 天刚刚蒙蒙亮，雪月就醒了，只是轩辕铭轲更早，一直加着柴火，顺便观察自己醒了没有。 “我已经等了一天，你该实现你的诺言了。” “现在还早，你能陪我去看日出吗？”轩辕铭轲熄了柴火，只解开了她双脚的穴道，方便于她行走。 在他们离开了之后，月拾跌跌撞撞地到了昨晚他们休息的地方，还未全部熄灭的柴火让他的心雀跃了起来。顺着他们离开的脚步，月拾抬头看向那高耸的山崖，心里猜想该不会轩辕铭轲把小姐带上悬崖了吧。 取出怀里的信号弹，朝天发射，虽然光亮不是很大，但是尖锐的声音让森林乱窜的秋影瞬间有了方向。 同样刚赶到崖下的轩辕梓潼和许悠然都听到了，这是联络信号，但是绝不会是他们的。两人不安地对视一眼，沿着离山崖最近的道路弃马前行。 寻找了一夜的月拾在秋影他们赶到之前，稍事休息了一下。 “看来你的人已经发现我们的踪迹了。”那一声信号他也听到了，想不到偌大的森林里还是被他们找到了。 “你的死期也到了。”雪月沿着崎岖的山路在前面走，她知道月拾他们肯定会找到她的。等他们赶到的时候，轩辕铭轲已经死在了自己手里。她必须尽快赶回去，否则日儿会担心的。 第十五章 轩辕铭轲之死 - 洛城月 - 天车罗 当所有人都赶到崖顶的时候，只剩了雪月孤单单一个人。 “月儿，我爹呢？”轩辕梓潼几乎是跌过去到她身边的，他几乎不敢去想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你没事吧？”月拾也同一时间赶到她身边，看到她毫发无损的样子，心里的大石总算放下了。 “月拾，我们走吧。”仿佛突然清醒了一般，雪月看到熟悉的人，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月儿……”轩辕梓潼几乎都再也喊不出声音了，他终于不再幻想他爹没有事。 “一直以来，我都是在利用你，现在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不要再缠着我了。” “小姐，他们怎么办？”虽然城主没有吩咐过他们什么，不过轩辕家的人是城主的阻碍，现在他们人多势众，不怕抓不住他们。 “雪小姐，我家大公子对你是真心的。”许悠然靠近轩辕梓潼，深怕他们的人伤害大公子。 “他们犹如丧家之犬，我不屑对付他们。”雪月根本就不看一眼，头也不回地朝山下走去。 秋影无奈地跟在小姐身后离开，不知道城主知道后，会不会生气，小姐居然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 老爷果然没有猜错，雪小姐是不会伤害大公子的，可是看大公子听到雪小姐刚才的话后，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他不忍看下去了。虽然雪小姐放过了他们，可是他担心雪日不会放过他们，就算大公子不情愿，他也要遵从老爷的话，将大公子带离京城，回到属于他们该去的那个地方。 雪日听到城外的信号，就知道他们回来了。深怕她有什么事，雪日亲自到城门口去接她，看到她安全无事，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在接到月拾和秋影的暗示后，他放心地将她迎进城内的府衙。 “确定他已经死了吗？”雪日站在房外，盯着房内的情况，趁着她沐浴的时候，向月拾和秋影证实轩辕铭轲到底死了没有。 “我们到达崖顶的时候，只剩下了小姐。小姐没有说，我们也不敢问。不过看轩辕梓潼悲伤的样子，轩辕铭轲应该死了。”到达绝天涯只有一条路，而且他们这么多人一起上山，若有人从山上下来，他们不可能没看到的。 “这件事我会亲自去证实，他一天不死，我一天都不得安宁。你们去休息吧，月拾，你继续跟在小姐身边保护小姐。秋影，你去协助冷夜，我交代了他一些事情。” “是，城主。”月拾不放心地看了看紧闭的房门，随后跟秋影一起离开了。 “是我。”雪日看了看天色，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就上去敲门。 “进来吧。”门开了，雪月只披了一件外衣，随后上床休息了。 “虽然白天天气热，可你也不要没弄干头发就睡觉。”雪日从屏风上取下为她准备的干布，替她把头发擦干。 “他死了，可是我却一点也不开心，心里空落落的。”仿佛自己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什么劲都提不起来。 “你只是累了，休息一会儿，就会没事的。”雪日擦拭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又开始擦拭头发。 “我见到轩辕梓潼，我对他说，过去我都是在利用他。” “你后悔了？”他当然知道轩辕梓潼也在这里，可是现在派人去已经迟了，想必他早已离开了，而且他是绝不会回京城的。 “没有，我只是在告诉他事实，可是他好像接受不了。”虽然她没有回头看他，可是她却知道她的话在他心里起了很大的波澜。 “你放了他，已经算对得起他了。很快，我们就能攻入京城了。我已经让人将这里的消息和轩辕铭轲的死讯传回京城了。还有宇天澈的接应，只要能顺利攻破接下来的三座大城，京城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轩辕梓潼死不死已经是小事了，接下来发生的才是大事，他恨不得现在就攻入京城。 “那些人已经全部渡江了吗？”当年的流浪儿中，稍有资质的都被训练成了忠心不二的杀手，他们只知道杀人和忠于主人。但现在他们还不是现身的时候，只能秘密混入城中。 “解决了南方的事，我让他们全部过江了。那件事我已经让冷夜去办了，很快这里的事就可以解决了。”就算有再多的军队守着，他也有办法攻破他们，这支杀人的军队是他手中最厉害的王牌。 “办完这里的事，让他们全部进入京城，等我们控制了京城，也该是恢复他们身份的时候了。”当初若不是生活所迫，他们也不会背井离乡，更不会被他们收留。若不是为了报恩，他们部分人是不会当杀手的。 “暂时我还不能让他们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人前，在我能全部掌控了，我才能放他们自由。好了，头发已经干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了。军队要在两天之后出发，这两天你好好休息，我不会让人来打扰你的。”雪日看了看她的背影，见她没有回答，以为她休息了，便离开了。 屋外月拾已经等着了，他知道这次他擅自跟小姐离开，城主肯定会生气的。虽然小姐这次没事，但小姐若因为他的疏忽出事，他也难辞其咎。 “请城主责罚。”月拾一见城主出来，就跪了下来。 “月拾，我想我要说的，日拾已经跟你说过了。看在日拾的份上，我再饶你一次。有时候，你该学学日拾，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这方面你弟弟可比你做得好多了。” “是，城主，月拾记下了。” “别以为小姐能保你一辈子，毕竟我才是她最亲的人。”雪日离开后，月拾久久没有站起来，他一直都知道城主对小姐的重要性，可是他只是希望小姐开心。 皇宫里，自从接到了雪日传来的消息，宇天澈知道他们攻城的日子快到了，更让他更想不到的是偌大的天城国竟真的没有人能抵挡住他们。现在连轩辕铭轲都死了，那日晴儿回轩辕府，才知道府里的主人都离开了，晴儿也只能回宫了。 他看着父皇越来越虚弱的身体，知道等雪日他们到达京城的时候，父皇也该是时候了。只是晴儿若是知道他这个做哥哥的也是让她家破人亡的是凶手，她不知道该怎么承受啊。 但是无论如何，他也要保下晴儿，从今以后，这世上宇天家能活下来的人里面也只剩下他们兄妹了。 天漆黑的，可京城外却灯火通明。 雪日只带了两万人来到京城外，其他人都驻扎在三十里外的空地上。依照宇天澈的飞鸽传信，临晨时分，他就在城外等着他开城门。 守城的将士一看到城下飘着的‘雪’字，马上吩咐城下的人开城门。 大军浩浩荡荡地进城，沿路都吩咐士兵守在每条街道出口。城内所有大臣的府邸都被大军包围了。 到了皇宫门口，雪日让剩余的队伍包围了皇宫，任何人都不准进出。 宇天澈早已等在宫门口，看着他们两姐弟相携而来，今日总算终于可以有结果了，他已经等得太痛苦了。 第十六章 救秦一鸣 - 洛城月 - 天车罗 在宇天澈的带领下，雪日和雪月在宫中畅通无阻。每个见到他们姐弟的人都远远地躲开了，仿佛整座皇宫里就只剩下他们几个人了。 “皇兄？”宇天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刚才从宫人们私下议论中得知皇兄竟然将雪家姐弟领进了宫，她原本还不相信，而现在他们居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宫里。 “晴儿，你不该来这里。”如今他什么都不怕了，大不了一死，可晴儿不该死，但是以她的脾气是很容易惹怒雪日他们的。 “那请皇兄告诉我，我该出现在哪里。你是我一直敬重的皇兄，而现在你告诉我你在做些什么。他们是我们的敌人，而你居然把他们带进了皇宫，难道你也怕了他们吗？”宇天晴看着雪日和雪月一行人，仿佛他们才是皇宫真正的主人，她才是个入侵者。 “晴儿，再听一次皇兄的话，呆在自己的宫里，什么事都不要管，好吗？” “皇兄，我们是圣祖的子孙，就算圣祖真的夺了他们雪家的天下，可我们宇天一族这两百年来的尊荣是假的吗？我情愿堂堂正正地死，也不会跟你一样委曲求全。” “晴儿……”宇天澈心里很想喊出自己真正的心声，可他没有办法，谁让他既是宇天家的人，又是雪家的家臣呢。 “我没有时间听你们两个在这里浪费时间，把她带下去。”雪日挥了挥手，冷夜便让两名侍从上前将宇天晴拉下去。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宇天晴不再看自己敬爱的皇兄，他让她太失望了。 “城主，请你放过晴儿。” “你放心，看在你的份上，我还不至于对她下毒手。不过宇天澈，你必须记住你自己的身份，有些事只有一次机会，我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日儿，我们还有事要做，先去找宇天哲吧。”雪月不忍见宇天澈被日儿责难的样子，毕竟他夹在他们之间已经很难受了。 雪日不再说话了，继续朝宇天哲的宫殿走去，宇天哲感激地朝她看了一眼，是她让自己免于难堪。 进了宇天哲的寝殿，雪月和雪日看到宇天哲的样子，他已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了。他的神智根本就不清醒，更遑论跟他说话了，恐怕他根本就不清楚现今的情况了。 “他这样已经多久了？”雪月问向一旁的宇天澈，他在信里根本就没有说过宇天哲的情况。 “从你们起事的那天开始，身体就不好了，只是后来身体越来越虚弱，直到前段时间听到轩辕铭轲的死讯，脑子开始不清楚了。”看到自己的父皇这个样子，宇天澈心里难过的同时，也觉得自己的父皇很可怜。曾经风光一世的他，却在天命之年还不得善终。 “冷夜，你亲自带人看守寝宫，不得让人进来打扰。要是少了什么，你该明白要怎么做。我要去处理前面的事情，别再让我分心处理这里的事情，你懂我的意思吗？”雪日看着宇天哲昏死的样子，也不能带他到前面去了，算是便宜他了。 “城主，我能不能留下来照顾我父皇？”现在这种情况晴儿已是不能随意进出了，就让他再为父皇做最后一点事吧。 “随你。”他正考虑让不让他在场，省得到时候给自己出难题，宇天晴已经是一个例外了。 平时庄严肃穆的大殿，此时已被一片血腥的气味充斥着。殿外的撕喊声和尖叫声让殿内的人听得胆战心惊，不少人都吓得屁滚尿流了。一大早，所有官员都被人提着脑袋进了宫，所有家眷都被困在了府里，已有不少人拉出殿外被砍了，不知道下一个轮到是谁了。 殿内正中央跪着的都是宇天哲的妃子和两个幼子，几个妃子经不住惊吓，早已昏了过去。 雪月看着当日花园里的贵妃娘娘，如今早已花容失色，其他人也都如惊弓之鸟，这些人虽然罪不至死，可谁让她们是宇天哲的妃子呢。她看着站在龙椅前的日儿，虽然他还未登基，可已然有天子风范了。 雪日听到他们的叫喊声，看到他们恐惧的模样，心里有一种说不明的畅快。如今天下已在他手里了，雪家百年来的愿望也已在自己手里实现了。 “都拖下去。”雪日一声令下，殿内的哭喊声比殿外更甚，甚至有几个不甘就此丢了性命，跟他们反抗，反而直接被侍卫了结了性命。宇天哲的两个儿子率先被拖了下去，他们一被拖出去，其他人哭喊得更大声了。 “城主……”虽然明白这是改朝换代必然要经历的事情，但是秦一鸣还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人死去。 “若是求情，你还是好好想想清楚。”若不是雪月曾经提过他还有用，在进城之前，他就是第一个祭品。 “不是，城主，我想说的是他们虽然亡国之人，可还是应该给他们体面的葬礼，以免城主被人落下口舌。”秦一鸣原本是想求情来着，可是看到雪月给他的暗示，硬生生改了口风。 “口舌？你以为我会在乎吗？我就是要看看谁敢给这些亡国之人厚葬，能给他们留全尸，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正好借此可以试探一些人的忠心，他的杀手军队已经全部进入京城了，这几天正好让他们练练手。 “日儿，我已经让人把消息传回洛城，让爹和四大将领守着南边，孟可和十九他们也该到京城里来了。”京城里人心不稳，有许多事他们根本分不开身，现在正缺帮手呢。 “我也正有这打算，这些人我根本就不相信，让人继续看守着。在代替他们的人还未来之前，我留着他们还有用。”虽然这些人平日只知道享乐，可坐到现在这个位置，还是有些能耐的。 接下来几天，京城里到处有雪日的军队巡逻着。京城不比其他地方，雪日对它的重视更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容不得一丝丝不顺眼的地方。 所有官员的住所都有士兵看守，秦一鸣这几天都坐立不安。虽然自己不能出门，可是从能随意进出的仆人口中得知这几天都有几家官员被灭门。 想到几天前的事情，秦一鸣心里很是不安，就怕突然有一天厄运降临到自己一家子身上。自己遭难是小，可幼子和夫人何辜。 “老爷，快出来，有人来了。”秦夫人在书房外叫着夫君，这几天她知道老爷心里有事，她不敢随便打扰，可是来人身份尊贵，她不敢怠慢。 “我来了。”秦一鸣心里一惊，现在就怕什么来什么。门一开，就见自家夫人领着雪小姐和月拾站在书房外，心里松了一口气。 “秦一鸣，你夫人可比你镇定多了。”还未等他开口，雪月一见到他放松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担惊受怕，可他居然还敢做那种事。 “让小姐见笑了，小姐里面请。”秦一鸣示意自己的夫人去倒水，自己则跟着他们主仆进了书房。 “秦大人可了不得了，我们怎么敢让秦夫人为我们添茶送水呢？”雪月进屋后，阻止了秦夫人为她端的茶，示意月拾为她倒水。 “小姐，求您救救我的夫人和犬子，我死是小，她们是无辜的。”秦一鸣一听小姐的口气，就知道自己做的事败露了。 “那日我提醒过你，结果你还是背着我把他们葬了。你以为日儿任由他们暴尸荒野，就不会派人守着吗？我还以为你真不怕连累自己的家人呢，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小姐，他们毕竟是皇子，我作为他们曾经的臣子，怎么忍心不为他们收尸呢。” “秦大人，你以为小姐今晚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虽然他有些愚忠，不过小姐既然看中他，想必他还是有些用的，就不为难他了。“小姐若不来，今晚你们一家人恐怕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城主手下的杀手只认城主和小姐，从小姐踏进这里的那一刻开始，杀手今晚就不会动手了。” “多谢小姐救命之恩，多谢小姐。”秦一鸣拉着自己的夫人向雪月磕头，月拾的话让他冷汗直冒，原来自己的命已经在鬼门关溜了一圈。 “我能救你一时，却不能救你一世，只要你忠心日儿，他是不会再为难你的。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以后的事就看你自己了。” “小姐之言，秦一鸣永远谨记。”待雪月走后，秦一鸣忍不住靠着夫人才站稳了脚跟，想想今晚的事真是后怕。 第十七章 为自己想想 - 洛城月 - 天车罗 从秦一鸣那里出来，雪月和月拾两个人静静地走在空荡的大街上，并没有急着回宫。 月拾看着前面的小姐，心里有话不知道该不该说，若是说了只会平添麻烦，可如果不说，他怕小姐会受到伤害。 “月拾，你知道吗？我从小的愿望就是有一天，日儿能主宰天下，可如今日儿有了天下，我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爹和娘亲已经打算不进京了，爹说要为日儿守着洛城，娘亲自然要跟着爹爹。我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小姐还可以继续帮助城主，我想城主是不会让小姐一个人生活的。” “月拾你不懂，一个真正的王者是不会让别人左右的，即便是自幼一起长大的胞弟，他也不会允许我今后再过多插手他决定的事情。我相信他会是一个最强的王者，却不会是一个好儿子，好弟弟，甚至是一个好丈夫。我想这也是爹不愿意进京的原因，他想用另外一种方式来疼爱和保护自己的儿子。” “可小姐在城主心里的地位无人可以代替，我想城主是不会这么对您的。”月拾暗自对小姐怜惜，小姐对城主这么了解，可还是看不透城主的心思，若真有那么一天，小姐肯定会输得很惨的。 “日儿对我的感情，就像日拾对你一样，我当然相信日儿是不会伤害我的，他就算伤害任何人，也不会伤害我的，这一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今晚秦大人府里发生的事情，他们肯定会向城主报告的，小姐回去要怎么跟城主说呢？” “还能怎么说，当然是实话实说。他不会为了一个秦一鸣跟我生气的，不过为了秦一鸣今后的日子好过些，我还是要跟日儿说些好话。这秦一鸣虽然违反了日儿的命令，可是他的心善也能为我所用。我之所以先吓一吓他，就是为了让他老实些，就算不为了自己，他也得为自己的孩子和夫人先想一想。” “小姐这么为他着想，不知道秦大人能不能理解小姐的心思。” “我不需要他了解，只要是对日儿有用的人，我都会善待他的。只是日儿未免会有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时候，而且我们的杀戮也太多了，我怕日后对日儿不好。”人命真是太脆弱了，今晚若是她再晚一步，恐怕她见到的就是满屋的尸体了。 “小姐为城主考虑了这么多，也该为自己多想想了。” “我有好什么想的，就这样过一天算一天吧，若是京城里呆烦了，我还可以回洛城，跟爹娘住一段日子。” “小姐忘了吗？表少爷就住在京城里，之前表少爷去洛城提亲，虽然被小姐拒绝了，不过好像还没有放弃小姐。”月拾想到表少爷对小姐的心思，若没有那件事，小姐应该会答应表少爷的吧。 “表哥他……他值得更好的女子……”其实过去对表哥说的话，大都是半真半假，而表哥却一心对她，让她心里很内疚。如今她已配不上他，就让她不要再搅乱他平静的生活了。 “表少爷！”月拾突然停下了脚步，街道口出现的身影让他担忧地看着小姐，不知道刚才的话表少爷有没有听到。 “月拾，你先回去吧，表哥会送我的。”这里离皇宫已经不远了，况且如今街上都有人把守，她自己也有武功，是不会有事的。 “是，小姐。”月拾向前走去，路过表少爷身边的时候向他点了点头。 蓝天霖看着还是一身戎装的雪月，比起女装的她来，这样的她更显的英姿飒爽。 “日儿说你肯定会从这条路回去的，果然让我等到了。”其实他想说从他们一进城就看见他们姐弟了，只是从洛城起事之后，他就躲在京城的其他地方了，已不住在原来的府里了。 “表哥，舅舅和舅妈还好吗？”虽然他们早就通知舅舅了，只是让两位老人家东躲西藏的，还是很过意不去的。 “爹娘都很好，我见到你平安无事，心里也安心了。走吧，我送你回去，这些天来你也肯定很累的，你一个女孩子，不比男子，还是要注意休息的。”这些天里，他虽然听到了关于城内一些让人惶恐的消息，但是对于士兵们口中声声敬重的小姐，知道她深得士兵们的信任，就为她感到高兴。 “表哥是为了这两天有人被灭门的事情而来吗？否则表哥不会现在才来找我，在我们进城那天，早就出现了，是不是？” “我知道你们最近肯定很忙，只是最近死得人太多了，我有些担心你。有些人能放过的就放过吧，虽然我不是很信佛，但是我还是相信因果报应的。你也知道日儿的脾性，我即便说了也没用，还是你劝有用的。”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过去他们是亲戚，今后就是君臣了。 “表哥，如果我说这不是日儿一个人的决定，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残忍了。”虽然她从秋影和冷夜的眼里看到了怜悯和不忍，可如今连表哥也这么说，难道真的是他们太残忍了吗？ “那么我会为你多做善事积福，即便不能为你消灾，也能保佑你平安。我只希望你今后能为自己多想想，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等你的。” “那表哥也为自己多想想，我……我不值得的。”她可以肯定表哥听到了她方才与月拾说的话，只是他不舍得她为难，才用委婉的话语对她说。 “我也是个很固执的人，你也劝不了我的。前面就是皇宫了，我就不送你进去了。” “表哥，你们现在住哪儿？” “我已经搬回去了，只是爹娘还在乡下，等京城里稳定了，我再接他们回来。” “要不表哥跟我们一起住吧，现在京城里有点乱，还是不太安全的。” “日儿已经为我派了十几名侍卫，虽然我说不用了，不过还是扭不过他。” “我也赞成日儿这么做，表哥一个人还是要注意安全的。” “你回去吧，我就在这看着你进宫，我想你不回去，日儿也会不放心的。” “那表哥回去小心。” 蓝天霖看着她进了宫门，才放心离去。 雪月从一旁的宫门出来，看着表哥离开的背影，心里的不舍也只能隐藏在心底。 高高的城墙上，雪日一身长袍随意地系在身上，看着刚刚分开的两个人，手里的披风被紧紧地拽在手里。 雪月往自己住的宫殿走去，经过雪日的宫殿时，看到他殿内还是灯火通明的样子，心里思量了一番，还是先去他那里一趟再说。 如今宫里的宫殿早已经被日儿换了底朝天，因为宇天哲还是囚禁在他的寝殿里，所以日儿在离寝殿最近的一个宫殿里办事。她顺便也在隔壁的宫殿里住了下来，宫殿暂时以两个人的名命名，等到时候，将所有的宫殿都清理一番，才重新选择宫殿居住。 “日儿？”门外有人守着，雪月以为日儿就在殿内，等进去了才知道一个人都没有，他会到哪里去呢。 “你在找什么？”雪日突兀的声音出现在身后，吓了她一跳。 “你吓死我了，怎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身后？”雪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毕竟对这里还不熟悉，要是在洛城，哪里会这么容易被他吓到。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被我知道？”雪日解下披风，扔到一旁，斜躺在靠椅上休息。 “我……我能有什么亏心事，只是今天晚上我去了秦一鸣家，放过了他。”如果这也算是一件亏心事，她也认了，毕竟她没有跟他商量就放了秦一鸣。 “我真想不明白，他有什么地方值得你为他这么做？” “这么说你不反对我这么做了？” “我反对有用吗，你都已经这么做了。” “当然不一样了，你是我最心爱的……弟弟，我当然要顾及你的感受啦，其他人当然不重要了。” “那好，我马上让人去解决了秦一鸣。”雪日正准备起身去叫人，一个黑影就把他压回靠椅上了。 “日儿，不带你这么耍人的，你明明知道我对你说的话是真的，也是真心想让你放过秦一鸣，你怎么还故意装作不知道似的。” “那你以后还自作主张吗？” “不做了，不做了，您是大人不计小人过，可以了吗？”好歹她也是姐姐，这样低声下气还不答应的话，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这世上也只有你能这么欺负我了。” “我才不管你说什么呢，你反正是答应我了，不准再动秦一鸣了哦。”她就知道，无论她做什么事情，他都会支持她的。 第十八章 登基为帝 - 洛城月 - 天车罗 秦一鸣低着头站在下面，等着城主的批示，自从那晚小姐离开后，他连着两天都赶着写奏折。改朝换代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登基。为了能让新君对他有所改观，他想了许久，这是现下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可是这许久都没有动静了，让他的心不免有些担心，自己是否有做错事情了。虽然他和小姐接触的不多，不过以小姐的容人之量，城主的肚量也应该不小吧。 “这就是你一大早要跟我说的事？”雪日将奏折扔在案上，对于雪月赞赏有加的秦一鸣，他倒要看看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是。”上面的人喜怒不明，秦一鸣的心里有些吃不准了，难道他的想法错了。 “听雪月说，你是个聪明人。” “是，不，不是，是小姐过奖了。”雪日的话题一转，让秦一鸣有些转不过弯来了，险些祸从口出了。 “不过我最喜欢聪明人，因为往往愚蠢的人都很容易坏事。可是我更讨厌自作聪明的人，有些不该他们做的事情，他们偏偏抢着做。” “是，是，是臣多事了，城主身边的能人众多，是臣不自量力。”秦一鸣上前想把自己写的奏折拿回来，可是一双手按住了奏折的半边，让他的手僵在了那里。 “听说令公子自小很是聪明好学，我想让他跟在我身边，不知你意下如何？” “啊……不，不是，是，是……犬子年幼，怕……怕惹怒了城主。”秦一鸣吓得跪在地上，英儿才十岁，他怎么，怎么舍得…… “是怕我不小心杀了他吧？” “不，不，不敢，请城主收回成命，实在是我家夫人舍不得犬子进宫。况且犬子在家娇惯坏了，到时候给城主惹麻烦。” “你放心，我会让他回家住的，又不是不让他回家了。秦一鸣你年纪大了，再过些年，该享享清福了。你跟我说的事，我觉得还不错，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记住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明白吗？” “是，是，下官明白，明白。”知道英儿进宫已是无可避免的事情，不过英儿能回家里住，他还是有些放心了。 “有什么需要直接跟秋影说，他会帮你安排的。没其他什么事情，就下去吧。” “是，下官先告退了。” “等一下。” “是，下官在。”秦一鸣后退的脚步立刻停了下来，听到他这一声，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以后没什么事情，不要去打扰小姐了，知道吗？” “是。”从大殿内退出来，秦一鸣才发现自己一身冷汗，连带着额头都冰凉冰凉的。 即便过去经历多少事情，都没有今天的这一会儿功夫让他来得惊心。如果一不小心说错话，就不是有命没命的事情了。他现在最挂心的是英儿进宫的事情，不知是福是祸。 秦夫人一听夫君的话，就吓得几欲昏厥过去。这几天她都过得战战兢兢的，就怕突然大难临头。可如今让英儿进宫，就是让她最大的灾难。 “老爷，要不我们去找小姐吧，去求求她，小姐心善，一定会帮我们的。”如今她唯一想到能帮助他们的人就是小姐了，几天前就是小姐救了他们的命，况且小姐是城主的胞姐，她说话一定会有用的。 “我当时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小姐，可是城主仿佛知道我的心思，他特别吩咐我，没什么事情别去找小姐。如果我再去找小姐，就算没事也会变成有事的。” “听你说的话，城主像是个喜怒无常的人，要是英儿做错了什么事，他的小命不就没了吗？”她和老爷就英儿这么一个儿子，她可不能失去英儿啊。 “可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明日一早我会送英儿进宫，英儿这孩子挺聪明的，有些话我嘱咐嘱咐他，今后就看孩子自己了。” “老爷你说过去我担心你，现如今我既不放心你，也要担心英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我也不知道，城主的心思根本让人看不懂，我也不知道自己算是聪明人，还是在自作聪明。”过去只要他装傻充愣，也能保住性命，可如今他对面城主，竟连保住性命的办法都没有，只要他稍不留神，就会祸及全家。 “日儿，你既然愿意重用秦一鸣，干嘛还要吓他。”那会儿她正好看到秦一鸣从她面前经过，可他竟然看不见她这么一个大活人。打听之下，才知道日儿让他把儿子送进宫，打算培养他儿子。 “我有吓他吗？一切都是他自作聪明，是他多想了。”雪日翻看着从各处传来的消息，如今天下已在他掌握中，有些事他要开始处理了。 “有什么特别的消息吗？”她知道每天都会有源源不断的消息从各地传来，他都会一一过目，再将回信一一派人送出去。 “宇天哲活得够久了，让冷夜动手吧。”雪日一边回信，一边跟她说关于对宇天哲的决定。 “那宇天澈那边？”当日说好的，只要宇天澈愿意听从他们的命令，就会留宇天哲一命。 “宇天晴和宇天哲，我只能留一个。如果你不想让宇天澈知道的话，让冷夜动手小心点，别让他发现不就行了吗？” “我知道了，日儿，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我把手里的这些弄完，就会休息的。”雪日回了她一个笑容，随后又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雪月出去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太忙了。 洛城，雪枫站在院子里，如今他终于能恢复自己的姓氏了，光明正大地以雪姓活在这个世上。天下终于回到了他雪家的手里，智远大师对日儿的批言终于实现了。即便他身在洛城，可对于如今发生的事情，他都有些不敢置信。 他知道仅仅因为洛城军队和雪家姓氏是无法让人屈服的，却没成想日儿这孩子手段竟如此残忍，实在是超乎了他的想象。他有些错觉，这些年来做的一切是不是白费了。 他们两姐弟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事情瞒着他，他甚至都不敢去探寻那些他不知道的事情。日儿不久之后就要登基了，虽然他们都想让他去京城，可他还是拒绝了。他何尝不想看着自己的儿子登上王座，只是他有些厌倦了，几十年没进过京，他已经习惯了洛城的一切。 “老爷，夜深了，早些休息吧。”蓝云看着自家老爷这些天都有些坐立不安，一面是担心两个孩子，一面是为了智远大师的预言，虽然老爷什么都没说，不过做了多年的夫妻，他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住她的。 “夫人，你想进京吗，去见见两个孩子，还有大舅子。”雪枫看着自家夫人，仿佛遇到什么事情都很淡定似的，但是他知道最担心的人是她。 “老爷在哪，我就在哪儿。”几十年来，夫唱妇随，她已经习惯了。 “我老了，走不动了。” “那我就陪着老爷，孩子们若想我们了，会回来看我们的。我哥要是想我了，就让我哥搬到洛城来跟我们一起住。到时，老爷不会介意吧。” “夫人，谢谢你。”原本一切他想瞒着她的，可是她还是知道了。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我们之间还需要说什么谢谢，早点休息吧。”她作为一个女人，在乎的只有家人，尽管她当时确实被吓到了，但她相信她的老爷和孩子们是不会让她失望的。 京城里，在宇天哲的丧钟声后，迎来了雪国第一代开国君主的登基典礼。为了除旧迎新，雪日将皇室的颜色定为紫色，紫气东来，他相信他的朝代必如他的名字，如太阳一样闪耀，长久不衰。 为了表示对前朝的宽容，雪日破例封宇天澈为王爷，但无实权。雪月也一身紫衣站在雪日旁边，看着他接受王冠，完成登基典礼，然后加封所有有功的人。 秦一鸣继续仍旧担任他的原职，他欣慰地看着站在皇帝身后的儿子。他不再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而是一个有自己思想，有抱负的少年了。 他想起英儿第一次回来的晚上，英儿说的第一句话，让他深思了许久。原来皇上只有十五岁啊。是啊，在英儿的眼里，做皇帝的人肯定年纪很大，甚至连他这个官职在身的人都没有想到这件事。 他十五岁的时候，还在刻苦读书，等待考取功名。而皇上十五岁的时候，已经恢复了雪家的天下，这需要多少年的准备啊，而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他就做到了。让英儿跟在皇上身边，他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他不求英儿也做到这种地步，只希望将来他能比他这个做爹的更有出息。 第十九章 进京恭贺 - 洛城月 - 天车罗 半年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复苏，京城内外已恢复了以往的繁荣，这跟表哥，陈家和海家的支持是分不开的。今天，海家，陈家，吕家都分别派人进了京，恭贺皇帝的新宫殿建成。 雪日登基以后，并没有住进皇宫，反而住进郊外的行宫。将原本的皇宫重建了一番，格局虽然一样，但每一块转，每一根木头都重新换过了。 今天是宫殿落成并入住的第一天，从宫殿初建开始，三家都开始筹备贺礼，算着时间进京，在当天就把贺礼先送到了皇帝面前。 “真是辛苦你们了，亲自跑这一趟。”雪日并没有去看清单，让人给他们三位赐了座。 “我们恭贺皇上入住新殿，是我们的荣幸。”他们没有想到这么快城主就能攻入京城，登基为帝，所以登基典礼他们并没有赶上，所以才会趁此次机会上京。 “我们三家都是皇上的家臣，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陈少杰开了个头，吕宇恒和海滨都趁此机会表现自己的忠心。 “今儿个大家都高兴，晚上大家都好好喝一杯，不醉不归。” “谢皇上。” “我已经安排了人服侍你们的起居，就在京城多住几天，好好玩玩。” “是，谢皇上。”十九带着他们下去了，雪日让人将礼单送到雪月那里，看她有什么喜欢的，让她自己挑选。 不一会儿，十九就回来复命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里离宫门少说也有一段路程，十九一刻钟都不到就回来了。 “回皇上，三位少主去月殿看公主了。”十九低着头回话，并没有再说其他什么。 “是吗？毕竟他们是跟她比较熟。”雪日并没有在意，继续翻看着各地从上来的奏章。因为他规定按事情的轻重缓急分不同种颜色的奏折上奏，所以重要的一些奏折已经批阅完了，只剩下一些无关紧要的奏章。 雪月正无聊地呆在宫殿里，听到宫外来人了，马上出来看看是谁来了。 “几位大哥可是来迟了，小妹今晚可是要罚你们的。”她一早就听说他们要来京城，却不想是最后一天才到的。 “如今我们可不敢称你为小妹了，你是公主了，我们见了你都得行跪拜之礼了。”海滨在三人里最是豪爽，见皇帝行礼是必须的，不过见了雪月，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身体还是一动不动站着。 “海大哥可是要好好罚酒一番，在我这里只有兄妹，可没有君臣啊。” “他哪是怕罚酒，怕到时候最想喝酒的人就是他了。小妹可不知道，他在家里，有嫂夫人管着，可不敢多喝啊。如今有这么个好机会，他可是不会放过的。”如今陈家的生意延伸到了南边，所以陈少杰和海滨生意上也有多往来，见面的机会也就多了。 “海大哥还是老样子，吕大哥和陈大哥，你们还是老样子吗？” “他们倒是没什么变化，照样做生意。不过皇上叮嘱我要继续上供战马，这事我可不敢怠慢。”他们两家最多贡献银两，而他负责军事上的战马，这事他可不敢掉以轻心。等过了庆典，他还得向皇上上报这次即将上供的战马情况。 “看来吕大哥最辛苦了，到时候我可得帮吕大哥挡着酒了。” “小妹言重了，我不敢言苦，况且这本就是分内的事情。皇上也说了，不会规定数量，而且会按市面上的最低价钱给我。” “我也不说客气话了，这次几位哥哥都不能早走，我得带你们在京城里好好吃喝一顿。” “那奴才们谢谢公主了。”三人相视一笑，行了简单的参拜之礼，跟她开了个玩笑。 “免礼。”雪月也顺着他们，接受了他们的参拜之礼。 送他们离开了以后，雪月收到了雪日送来的礼单。这厚厚的三份礼单，怕是礼不轻啊。不过她还是挑选了几样，省得日儿到时候把好的东西全搬她这里来了。 “英儿，你最近回家了吗？”雪月看着送来礼单的秦英，这孩子跟在日儿身边，果然成长了许多，再也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孩子了，一些小事他做得有礼有节，让人挑不出过错来。 “没有，不过爹爹说让我跟在皇上多学习学习。”因为皇上在前面给他们几个人安排了住处，方便晚了在宫里休息，所以有时候秦英大多数是住在宫里的。 “有空你就回家看看你娘，我想你娘一定是很惦记你的。我给你备下了一份礼物，你就替我送你娘亲，这样你爹也不会说你什么了。”虽然她知道秦一鸣这样做是对英儿好，可是她好几次看到英儿孤独的眼神，这个孩子还是想着家的。 “谢谢公主。” “去吧，告诉皇上，我已经挑选几样礼物，其他的就让人放进库里吧。” “是，公主。”秦英从宫人手里接过礼物，想着今晚能回家见到家人，脚步也不由得轻快起来了。 雪月看着英儿欢快的样子，也不由得想起洛城的爹娘，她也快大半年没见到爹娘了。爹娘还是不肯进京，日儿也不急着催，也不知道今年过年一家人还能不能一起吃年夜饭呢。 “你说你要回洛城？”雪日放下手里的碗筷，她派人叫他过来吃午饭，就是为了这件事。 “怎么了？我又不是马上走，你怎么反应这么大？” “你怎么会突然想回洛城，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起过？” “前段时间不是忙吗，现在有些稳定了，况且马上要过年了，我在想能不能让爹娘进京来跟我们一起过年。” “我派人去请不是一样吗，何必你亲自跑一趟呢？” “这怎么会一样，你派去的人都有好几拨了吧，哪次把爹娘请来了。”说到这个就有气，每一次去的人都去了一个多月，也不知道他们是去请人，还是去游玩。 “爹娘不来，自有他们的道理，硬逼着他们来，他们会开心吗？”雪日捧起碗筷继续吃饭，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可是……”她就是想不明白，所以才会亲自想回洛城看看。可是看日儿的样子，自己回去的机会好像很渺茫。 “你若是有空，就帮我看看他们从各地传来的消息，顺便帮我给他们回信。”尽管每日地方官员都会给他上奏折，但是他还是在几个重要城镇安插了自己的亲信。 第二十章 与民同乐 - 洛城月 - 天车罗 夜晚来临，皇城外墙底下聚集了上万人，不为别的，只为一睹新皇的风采。少年皇帝，原是雪家遗孤，历经几代人的等待，终于等到了雪家的天下。起兵复国，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攻破了前朝的重重关隘，以史无前例的雷厉风行手段，建立新的国家――雪国。 尽管刚开始京城内外人人自危，但时间久了，百姓们便放心了。虽然日日有人死于非命，但百姓的生命都受到了保护。每户人家刚开始都几乎不敢出门，街道口那些拿着刀的侍卫让他们都胆战心惊。后来有几个胆大的出门，发现那些侍卫都不管的，就有更多的人出现在街道上。 街道上渐渐开始有了人气，那些曾经三餐不继的乞丐都纷纷出现了，当有一个年迈的老乞丐昏倒在街道上时，那些曾经被视若无睹的侍卫们迅速出现在了老乞丐身边。 当人们认为老乞丐会被他们抓走扔到乱葬岗的时候，奇迹出现了。一名侍卫不顾老乞丐身上的臭味和污秽，抱起他进了附近的医馆。当时医馆内的大夫被吓坏了，以为自己出什么事情了。 后来才知晓那位官爷要他为一个老乞丐看病，其实老乞丐虽然年纪大了，身体却很好，只是这段时间街上几乎没人，他讨不到吃的，所以才会饿昏。老乞丐醒来后千恩万谢，想回街上继续行乞。那位官爷阻止了他，让他到城外的善庄去，那里有人收留无家可归的人。 原先老乞丐不信，甚至京城里所有的老百姓都不信，他们世代住在这京城，根本就没听说过还有这么个地方。那官爷也不恼，让人跟他去看看就知道了。结果去了一看，当真就这么个地方，他们一路上还碰到了好几个同样是由官爷带来的乞丐。 那位官爷后来解释，他们都是皇上从洛城带来的士兵，皇上希望全国的百姓都和洛城里的百姓一样，受到官兵们们的保护，让百姓们不再害怕官府，不再受到坏人的压迫。只是百姓们的心里已经认定了官官相护，就算说了也没有相信。所以他们从不主动接近百姓，怕老百姓们害怕。但是看到有人需要帮助，他们就会毫不吝啬地上前。 善庄也是由朝廷主持，有各地的商家，钱庄捐献的善款维持的，将那些孤苦无依的老人和小孩接到善庄来安家。有些年轻力壮的人都被安排去了有工钱领的茶楼，酒家，客栈和其他商行。 后来有人还是保持着怀疑的态度，想去试探他们。或故意摔倒在地上，看他们会不会过来搀扶，或者掉些银两在他们面前，看他们会不会拾金不昧，附近的百姓们看到这样的事情多了，有些人还甚至维护起了日日守在街口的侍卫们。 这样的皇上，这样的官爷，这样的朝廷能不让他们百姓爱戴吗？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如今京城里所有人都夜不闭户，更不用担心会受到恶人和贪官的欺负。 原本灯火不是很亮的皇城，瞬间如同白昼一般，被士兵们围在外围的百姓们才看到城墙地下有一个巨大的圆形舞台。早前就听说皇上要与百姓同乐，他们以为皇上只是露个面就算了，却没想到是真的。 舞台前面都摆放了几十张桌子，摆满了水果和食物，在加了许多烛火之后，已经有几十名官员坐在了椅子上。在靠着城墙搭建起来的平台正中央摆放着龙椅和六张桌椅，想必那就是皇上和其他人坐的地方了。 在响彻云霄的雷鼓声中，雪日身着紫色龙袍，头戴金色王冠，在百姓们的呼唤声中，缓缓登上平台。身旁的雪月也一身紫衣，只是为了有别于雪日的龙袍，在她身上绣的是牡丹，花中之王。 雷鼓声停，底下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等待他们的皇上喊他们起来。 “朕的子民们，你们起来吧。今日新殿落成，朕与你们同乐。朕所创建的雪国，是为了给你们一个稳定安乐的生活，只要雪国在，你们的生活永远无忧，这是朕给你们，给天下所有朕的子民们的承诺。”雪日清亮的声音在静寂的夜晚在空中回响，那年轻富有生命力的声音感染着所有在场的百姓们。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此起彼伏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皇城内外，这一夜注定是一个激情澎湃的夜晚。 雪月俯瞰底下的百姓和官员们，看着前面已有天子风范的雪日，心里感触颇多。他的天地不再是洛城，不再是城主府，而是整个天下。他的心包容的东西越来越多，不久的将来，这座新落成的皇宫将会有它的女主人。那时候，她真的该到哪里去呢。或许她的天地不是洛城，也不是京城，而是比日儿的天下更为广阔的天地。 底下的表演多是从各地精心挑选出来的，所以京城里的百姓更是看得目不转睛。尤其是台上正在表演的一曲《落花流水》，居然还有男人跳舞，让所有人感到匪夷所思。 这大胆的表演不仅让百姓们感到新奇，连雪日，雪月都看得很认真，都忘了喝酒。底下的人见到皇上看得如此专注，都不敢发声任何声音。 一曲落幕，整个皇城都静悄悄的，一声悦耳的轻笑声从皇帝身边发出，让所有人都瞬间清醒了过来，都开始拍掌叫好。可是原本该退下去的人却没有从台上退下去，让下一个节目无法上台表演。 “请问公主为何发笑，是我们表演得不好吗？”一声略微有些颤抖但坚定的女声从舞台上响起来，使原本刚才喧闹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诡异了。 “我笑并不是因为你们表演得不好，而是让我想起了幼时的事情。你们表演得很好看，我很喜欢。”雪月知道自己刚才的笑声有些不妥，只是幼时发生的事情让她现在想来有些忍俊不禁了。 “恕奴才大胆，请问公主奴才的表演让您想起了什么吗？”台上女主演的话有些问得过了，台下的台主看得急死了，他虽然也知道公主的笑声让他的台柱子有些失面子，但这时候是挽回面子的时候吗？ “曾经有一个八岁的男孩子为了让我开心，偷偷去学大人的表演，结果却他的父亲打了十鞭，他的父亲说，你的出生就是为了学这些没用的东西吗？十鞭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却让那个小男孩躺了三天，即便是这三天，他也必须完成他应该完成的功课。 结果三天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却是为那个女孩子偷偷表演戏文上的曲目。我说了这么多，你也该知道了那个小男孩就是我的弟弟，你们的皇上。所以我笑不是因为你们表演不好，而是因为表演得太好了，让我想起了过去，让我知道我的弟弟有多么爱护我，疼爱我。” 日儿虽然什么都不说，那次受伤的事情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但是她知道他对自己很好。她还记得那时候她嫌他表演得不好看，虽然她从没有看过，但是他笨拙的动作，却让她很好笑。 台上的人都退了下去，下面的表演继续着，经过这一插曲，百姓们的兴致反而更高了。原来皇上小时候还有这么可爱的时候，这可都托了小姐的福，他们才能知道皇上的事。 尽管雪月被封了公主，可宫里宫外的人还是习惯称她为小姐，仿佛小姐的称呼更能贴近百姓。 “我多嘴了，自罚一杯。”对着自己有些无奈的雪日，雪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算是向他赔罪了。 “酒多伤身，你少喝几杯。”从宴会开始，雪日就一直注意着她，她已经好几杯酒下肚了，再喝下去就会醉了。他知道她的酒量，不是那种千杯不醉的人。 “皇上，不仅小姐高兴，我们也高兴啊。我们一起敬皇上一杯，祝皇上万寿无疆，身体康健。”因为没人拦着，海滨也有些喝过头了。 陈少杰酒量不错，吕宇恒平时就不常饮酒，现在没人敬酒，他也省得喝酒了。宇天澈虽然也喝着酒，却有些食不知味。他们姐弟情深，而晴儿现在还不肯跟他说话，让他更加难过。 月拾在一旁看到皇上脸色不明，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劝着小姐，毕竟小姐今天是有些喝多了。 台上台下，所有人在散场的时候都有些兴致高昂，有些人还三三两两地相约去喝酒。在月拾的搀扶下，雪月被人扶着回了自己的宫殿。 幸好她的酒品还行，没有吵闹，只是安静地靠在别人身上。迷糊中，好像被人扶到了床上，一到床上，她的脑袋就有些清醒了，只是还有些迷糊，好像还看见日儿在帮她擦脸。 “日儿，我今天真的很开心，也好高兴啊……”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就这样就着他的手当枕头睡了。 “可是我却不开心，那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你却让所有人都知道了。”虽然是这样说，不过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帮她擦脸，用另一只手抬起她的头，让她平躺在床上。“如果你一直这样，就这样安静地待在我身边，我不会怪你的。” 雪日帮她褪了外衣，直到剩下中衣，就帮她盖好了被子。抚摸着她红彤彤的小脸，也只有这时候他才敢静静地看着她，他知道她不想住在宫里，他知道她很孤独，但是他已经尽量让她不无聊了。 月拾端着醒酒茶还未进殿内就退了出来，那一幕正好被他看在眼里。他心里越来越不安，是他看错了吗？ 第二十一章 雪日生病 - 洛城月 - 天车罗 月殿内，雪月头痛难受，在宫人的服侍下，只穿戴了一件外套，便又躺回了床上。以往这个时候，她已经用过早膳，不是去了书房，就是已经出宫了。 月拾端着新煮的醒酒汤进来时，正好看到小姐赖床的那一幕。 “小姐，喝点醒酒汤，可以舒服点。”若昨晚就喝下去，早上起来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月拾，今天我可不可以睡在床上一整天？”雪月趴在床上，就着月拾的手猛喝了好几口醒酒汤。 “小姐如果一直躺在床上，身体会不舒服的。若可以，月拾愿意承受小姐的痛苦。”放下醒酒汤碗，月拾用手指轻按小姐的太阳穴，希望她能舒服些。 “月拾，你真好，我以后怎么离得开你啊？” “只要小姐愿意，月拾会永远跟在小姐身边的。” “我不相信永远，月拾，你要是我的哥哥该有多好。你这么包容，疼爱我，我真羡慕日拾，有你这么一个好哥哥。”她还记得那时候月拾和日拾刚到城主府，月拾背着小小的日拾，看起来很狼狈，可还是用自己单薄的身子给日拾一个依靠。 “日拾他已经不需要我了。”月拾有些自嘲，那个以前不愿离开自己一步的弟弟，已经不见了。现在存在的只是皇上身边的日拾，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小姐根本就不知道，就在昨晚，皇上离开这里以后，日拾回来了，身上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如果他猜的没错，日拾去杀的人应该是在庆典上那位质问小姐的女主演。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在日拾眼里如尘埃一般，只有皇上的命令才是他的一切。 “是啊，长大了就不可爱了。日拾还是小时候可爱些，日儿也是。月拾，现在只有我们是闲人了，他们都是大忙人。不过我还是不要再想了，月拾，你再帮我按一会儿，我眯一会儿。” “小姐睡吧，等午膳的时候，月拾会叫醒你的。”看着小姐皱着眉头的小脸，月拾轻轻给小姐盖上了被子，双手继续按着她的太阳穴，让她睡得舒服些。 日拾来到月殿，正好看到哥哥温柔地替小姐按穴位。他知道昨晚他回来的时候，被哥哥看见了，只是他没有办法违背皇上的命令。 月拾正按着起劲的时候，察觉到身后的目光，看到来人是日拾，心里一沉。轻轻地走出寝殿，放下了外面的帷幕。 “哥哥，似乎很不想看到我。”来到殿外的院子里，日拾看着寒日里明媚的阳光，可阳光却一点也照射不进自己的心里。 “是皇上让你来的吗？” “皇上让我来看看小姐，小姐好些了吗？” “小姐很好，你让皇上放心吧。” “哥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之间除了谈论小姐的事，就好像再也无话可说了。”自从进了城主府，哥哥整日忙着练功，除了自己生病的时候哥哥才会照顾自己，他都快忘记了上一次哥哥抱着自己是什么时候了。 “日拾，哥哥问你，自从哥哥去了京城，这些年里你到底学了什么，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冷血。你还记得吗，那时候别人欺负你，你只会躲在哥哥怀里。可现在你杀了人，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你现在这个样子，哥哥看了很难过。” “哥哥是怎么了，这些不都是哥哥一直在做的事情吗？为了保护我，哥哥不是什么事情都做过吗？小时候为了有一口饭吃，哥哥经常和别人打架，流血是经常的事。后来进了城主府，受了城主的命令，去了京城。为了爬上更高的位置，靠近皇帝，哥哥做过的事情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为什么哥哥可以做，我就不可以呢？” “日拾，哥哥这么做是为了我们能更好地活着，现在我们已经不会被别人欺负了，你为什么还要杀人？” “哥哥忘了吗，杀人的是我们，可下命令的却是皇上。他是我们兄弟的恩人，我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报恩。就算皇上没有吩咐，我也会这么做。” “为了皇上，你是不是可以杀了所有人？” “哥哥还记得吗，我曾经说过我会保护哥哥。就算哥哥对我有很大的误会，我也不在乎。总有一天，我相信哥哥会理解我的。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向皇上复命了。” 月拾无力地看着他离开，是他错了吗？他不该为了活命，进城主府，不该为了活命，不择手段地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该为了完成任务，杀了许多原本不该死的人。 “表哥，昨晚你怎么没有来，你可错过好多好看的东西呢。”午后，雪月起来的时候，才知道表哥已经等了许久。一大早，他就进宫去见了日儿，跟日儿用过了午膳才到自己这边来。 “我原本早该跟你说的，只是事情多了就忙忘了。前段时间，姑姑写信来让我爹娘去洛城住一段时间，明日我要送爹娘去洛城，今天特地跟你说一声。”蓝天霖看着心爱的人儿，有很多话都说不出口，他永远都不会告诉她，他会等她的，等她转过身来看到自己。 “舅舅和舅妈要去洛城？”雪月吃惊地看着他，除了舅舅和舅妈回府里的时候，她才只见过一次。没想到连他们都要去洛城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见到他们。 “是啊，这是早定好的事情了。” “表哥，你会很快回来的，是不是？”表哥，会不会住在洛城不回京城了。 “我会的。”蓝天霖看她怕自己不会回来的样子，心里很开心，她还是有些在乎自己的。 “那我明日一早去送你们，你们一定要等我。” “好，我等你。”他也想在离开京城的时候，再见她一面。 待蓝天霖离开后，雪月开始收拾自己宫殿内的宝贝，想着那些贵重的都让舅舅带回洛城。虽然她知道爹娘并不稀罕这些东西，但是她也不知道该送些什么，只好捡些贵重的东西送。 用过了晚膳，雪月看着桌上的东西，想用盒子一个个包裹起来。 “小姐，皇上出事了。”月拾突然冲进殿来说的话，让她将手中来不及放进盒子的夜明珠摔在了地上。来不及思考什么，雪月直奔日殿而去。 一进寝殿，秋影他们已经在了。 “怎么回事，昨晚不是好好的吗？”此刻的雪日脸色潮红地躺在床上，呼吸有些急促，眼睛都睁不开来了。雪月看着常年都不生病的弟弟，胸口的一颗心悬了起来。 “小姐别担心，只是普通的风寒。”秋影诊断完了，虽然皇上的状况看着严重，但是并没有生命危险。 “普通的风寒，他怎么会这么难过。”雪月用手轻轻触摸他的额头，好烫，像是开水一样。 “都是奴才的错，昨晚上没有照顾好皇上。”十九跪在地上，如果昨日他在殿内守候，皇上就不会感染风寒了。 “起来吧，十九，我想日儿也不会怪你的。况且他这么大个的人了，也该学会照顾好自己了。”雪月知道十九对日儿的忠心，若是日儿执意不让十九管，十九也是没有办法的。 “谢谢小姐。”十九感激地起来，看着床上的皇上依然很担心。 “十九，这是我给皇上写的方子，你去取药顺便去煎一下。等皇上醒了，就可以喝药了。” “好，我知道了。”接过方子，十九就赶紧地下去煎药了。 “小姐，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照顾皇上就好了，要是让皇上知道你整夜守在这里，他会责罚我们的。”日拾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入夜了。 “不用了，我回去也睡不着，你们都下去吧，明日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你们呢。今晚我和十九守着就行，明晚你们再来换我们便是。”雪月用热毛巾敷他的额头，可温度还是一点也没有低下去。 “是，小姐。”月拾和其他人看小姐坚持，也就不再说了，毕竟明日皇上身体还不好，他们还得主持大局。 “小姐，我去拿一些酒来，帮皇上降降温。”秋影去了很快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壶酒。 “你放着吧，日儿不喜欢旁人碰他，这里有我就行了。” “是，小姐也请注意自己的身体，有事就让宫人来叫我。” “秋影，如果日儿晚上有事，就麻烦你了。” “这是秋影该做的事情，请小姐放心，皇上吉人天相，自不会有事的。” 从日殿里出来，月拾叫住了日拾，让其他人先回住的地方。其他人以为他们兄弟有话说，都识相地没有打扰他们。 “日拾，皇上生病了，你为什么一点也不紧张？” “哥哥，秋影不是说了吗，皇上只是小病。我相信皇上会好的，自然也不会太过紧张。莫非，哥哥你不相信秋影的医术吗？” “我自然相信秋影的医术，只是你的表现未免太过冷淡了。” “哥哥不是说我是冷酷的人吗，我要怎么表现才能证明我是关心皇上的呢。我不是哥哥，只要照顾小姐就行了。皇上病了，我的任务就加重了，为了能完成皇上的任务，我就先回去了。” “皇上真的生病了吗？”是日拾告诉他皇上生病了，他可以肯定那时日拾是紧张的。而小姐到了日殿后，日拾反而轻松了，况且皇上平日里身体很好，怎么会突然感染风寒呢。 看着离去的日拾，月拾不安地看着日殿，皇上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二十二章 十九的身世上 - 洛城月 - 天车罗 半夜了，等十九把药煎好，雪月也刚刚帮雪日换好衣服，自己也累得满头大汗了。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好像没有刚才那么烫了，心里才略微轻松了些。 “小姐，让我来吧。”十九把药放在床边的椅子上，自己则坐到了刚才小姐坐的位置上。 “十九，别太担心了，我相信日儿会没事的。”雪月看着十九尽心尽力地照顾日儿，深怕日儿有一点不舒服，可他忘了自己比日儿还小，也需要别人的关心。 “小姐，都是十九不好，要是昨天我留在这里照顾皇上，皇上就不会生病了。”原本昨日是轮到他值班的，只是皇上看他有些疲惫了，就不舍得让他再留夜了。 “你这个傻孩子，这怎么能怪到你身上呢。把药给我吧，你这样扶着他，一只手怎么喂药呢。”雪月看他很困难地转身给日儿喂药，还是她来喂药吧。“你和日拾常年跟在日儿身边，也该了解日儿的脾气了，不是你们的错，他不会怪罪你们的。在外人看来，虽然你们只是下人，但我知道日儿是把你们当弟弟来看待的。” “十九不配做皇上的弟弟，十九只想报答皇上和小姐的救命之恩。” “我对你哪有什么救命之恩，救你的是日儿，教你的也是日儿。这些人里面你和日拾年纪最小，只有在你们面前，他才有一种当哥哥的感觉。” “小姐对十九也很好，就算是别的小姐，也不会对一个下人如此关心的。十九永远记得那年冬天，是皇上给了一双救十九的手，是小姐给了十九温暖，将自己高贵的衣服给十九穿上。” “那时我只知道这个小弟弟真可怜，手脚都冻紫了。日儿带你回我们的屋子的时候，我就把自己的衣服先给你披上了。那么久的事了，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小姐忘记了，可十九永远记得。那些跟十九一样命运的孩子们，永远会记得皇上和小姐的大恩的。”在那些孩子里面，他是最瘦弱的，可是为了能见到恩人一面，他拼命地学习练武，希望有一天能留在恩人身边效命。 “我原本是想安慰你的，结果反而勾起了你的伤心事。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不论是你，还是日拾，你们在我心里，跟日儿一样，都是我的弟弟。我不会因为一个弟弟生病，就去责怪另外一个弟弟。” “十九很羡慕皇上，有小姐这样的好姐姐。可惜十九的姐姐为了生活，却将我卖给了人贩子。后来我从人贩子那里逃了出来，却已经不知道该去哪里，只好跟着一大群乞丐沿街乞讨，辗转便流落到了洛城。后来被皇上救了，才有了现在的十九。” “把日儿放下来吧，让他好好睡一觉。十九，你怎么从来没跟我们说过你还有一个姐姐。”雪月给雪日盖好被子，看他睡得熟，就拉着十九去一旁的桌子边说话。 “十九早已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姐姐，根本不想再去记得她。”每次当他看到小姐对皇上的关心，总让他想起小时候姐姐对自己的好，只是那只是一场可笑的梦。 “十九，我始终相信并不是每个人对待自己的亲人都是那么狠心的，你后来有去找过你姐姐吗……”每个被他们收留的孩子都有一段不美好的过去，就像是月拾他们兄弟一样，若不是因为父母双亡，他们也不会流落至此。若是父母狠心，将其中一个孩子卖了，或许他们自己也能存活下来了。 后半夜，他们两个人轮流照顾雪日，直到天微微亮，他们两个人才靠着床沿睡过去了。 “日儿……”雪月伸手抓空了，一下子吓醒了，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小姐，您醒了，我马上吩咐让人传膳。”月拾一大早就过来了，只见小姐一个人躺在这里，后来问了人才知道皇上已经没事了。 “月拾，日儿呢？”她现在才发现自己躺在日儿的床上，可日儿呢。 “皇上他已经去书房了，吩咐不让人吵醒你。” “他才刚好，怎么也不知道好好休息，要是再生病了可怎么办。” “小姐，你还记得表少爷他……”他知道现在已经来不及送表少爷了，只是小姐还记得吗？ “糟了，我忘了……”都是日儿生病了，让她忙得忘了，现在都午时了，表哥恐怕早就上路了。她昨日还信誓旦旦地说，会去送行的。“哎呀，另一件事可不能再忘了，月拾，你去帮查一件事。” 书房里，雪日的脸色还有些潮红，可已经有些精神了。午后，十九刚刚把药端了下去，让他有些倦意了。 “皇上，小姐让我哥哥去查十九的身世了。”日拾一直在雪日身边伺候着，等屋内没人了，才向他禀报小姐的动向。 “让她查吧，总比她注意其他的事好。蓝天霖走了吗？” “表少爷等了小姐一早上，后来不见小姐前来，就走了。” “你去库里挑选几样东西，让人送去洛城，就说小姐想他们了。没有其他的事情，你也下去吧。”雪日疲惫地靠在龙椅上，他的病还没好得快。 “是。”日拾看他很困的样子，也不再打扰了，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根据雪月的描述，月拾出去了几天，回来的时候已经有消息了。只是事情有些出入，所以才耽搁了好几天。 “月拾，你怎么这么慢，她不是在京城附近吗？” “小姐，我再三确认了一下，可能事情不是十九想的那样。” “我们边走边说，先去日儿那里找十九。”雪月的心一沉，若事情真的跟十九说的不一样，那十九该怎么面对啊。 到了日殿，十九正从外面将各地送来的奏折搬进殿内。见到小姐到来，他行了礼，又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雪月看着十九离去的背影，真不知道该做怎么跟他说事情的真相。 “你要跟我借十九？”雪日从奏折上抬起头来，他看了看她身边的月拾，才奇怪地问她。 “有件事需要十九的帮忙，而这忙是月拾帮不了的。”她只有一个月拾，难道要把月拾累死啊，况且那件事跟十九有关，就算月拾去了也没用。 “随便你，记得把人给我完整地带回来就行了。” “小气鬼，我又不是借了不还。”达到了目的，雪月就拉着月拾出去找十九了。 十九听到小姐向皇上借他，也奇怪地看了月拾一眼，难道有什么事是月拾做不到的吗？ “唉，十九，你不是不想帮我吧？”主仆都一个样，就看准月拾是万能的了。 “小姐误会了，能帮上小姐的忙，是十九的荣幸。” “那你还说什么，跟我走吧。不过你得换一身衣服，你这衣服一看就知道是宫里的人。”皇上身边的人衣服虽然不是紫色，可是为了证明他们的身份，在他们的胸口都绣了一只紫色的龙，这是皇帝的贴身侍卫特有的标志。 “那请小姐稍等，我这就去换衣服。”因为平日里他都不出宫，所以他都穿着侍卫衣服。 坐在马车里，十九看着对面的小姐一脸的古怪，还有外面驾车的月拾，小姐找他到底是办什么事。 月拾驾车来到这几天办事的地方，等下车，十九动也不动地傻站在那里。如果他的记忆没有错，这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尽管这里变了许多。他还依稀记得姐姐小时候带着他玩，玩累了，他就趴在姐姐的背上回家。 可是也是在这里，姐姐让姐夫带他走，将他卖给了人贩子。可是小姐为什么要带他回这里，他一点也不想回到这里。 “十九，如果我是你，我就想看看当初害我的人现在过得怎么样。”马车停在这里的时候，附近无事可做的百姓正远远地瞅着他们。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吃饭的时间，屋子里应该有人。 雪月走到一间破旧的民房前，那扇门好像很破旧，让她觉得敲得很重的话，这扇门就真的没用了。 “谁啊？”屋内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好像很忙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来开门。 “这位大嫂，我们刚从这里路过，想进来讨碗水喝。”雪月朝里面一看，院子很大，只是里面的房子都破得不像样子了。院子里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正在安静地坐在小凳子上，朝着外面看。 “这……请进来吧。”女人看着雪月身上华丽高贵的衣服，原本是不想招待的，只是人家对她这么礼貌，她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大嫂，屋外我的随从也口渴了，能否让他们……” “都进来吧，只是家里什么都没有，只能请你们喝几碗水了。”女人把他们引进院子，就去院子里的灶台上取碗倒水。那个小孩子见来了陌生人，就赶紧跑到她娘身边。 雪月看着十九面无表情，但他眼里的一丝暖意出卖了他，他还是很想家的，还是很想那个在厨房忙碌的女人的。 “这位小姐，家里简陋，没什么好招待的了。”女人将三碗水放在残缺的桌子上，看他们身份高贵，也不好意思将家里的破凳子拿出来让他们坐，只能让他们站着了。 “大嫂别客气，是我们讨饶了。”雪月并没有因为手里的碗有些缺口而没喝，反而一口气喝了好几口，好像真的口渴了。 “小姐真是富贵人家出身，说话文绉绉的，不就是一口水的事情吗？”除去披风上的帽子，女人看清了帽子底下的人，真觉得是仙女下凡了。自己这农村女人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城里小姐呢，难道城里的小姐都这么美丽吗？ “大嫂，这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雪月知道她在打量自己，平日她不喜打扮，不过为了招摇过市，她的确稍微打扮了一下。眼前的妇人虽然衣着补丁很多，但是很干净，脸上虽然憔悴，但是人还是很精神的。 “不是，我弟弟迷路了，我和孩子都在等他舅舅回来。”女人的话一说完，院子里突然传来了碗碎声，雪月回头一看，才发现是十九手里的碗碎了。 “出什么事了？”屋外突然闯进来一个农村汉子，把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第二十三章 十九的身世下 - 洛城月 - 天车罗 “木头哥，没有什么事，只是客人打破了一只碗。”女人用扫把扫掉了破碗，然后走到那汉子身边，低头说了几句话。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弟弟回来了，刚才又不好随便过来打扰，既然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木头叔叔，我舅舅什么时候回来？”小孩子一见到那汉子，就亲热地跑过去认人，一点也不像是怕生的样子。 “笙哥这么想舅舅，舅舅知道了一定很快回来了。”那汉子有些腼腆，不过像是跟这孩子说了好多次了，跟孩子说话很流利。 “娘说舅舅回来了，我们就可以住好房子了，就像爹……”唤作笙哥的孩子像是说错了什么话，把自己的嘴捂得严严实实的，不安地看着自己的娘亲。 “云霓，孩子还小，别怪他。”那汉子将孩子抱在怀里，深怕妇人责怪孩子。“笙哥是个好孩子，你娘不会骂你的。” “娘，笙哥错了，以后不再提爹了，笙哥只有娘亲和舅舅，娘不要生笙哥的气。笙哥每天都有向菩萨拜拜，让舅舅早点回来。”从那汉子身上跳下来，笙哥跑向他的娘亲，扯着娘亲的手。 “娘知道笙哥是个好孩子，娘没有怪你，是娘对不起你，你原本可以过得更好的。”看着孩子身上补了又补的衣服，都快七岁了，都没有一件新衣服，只能穿别人家孩子穿过的衣服。 “笙哥不要跟爹一起住，他只会欺负娘亲，笙哥以后只要娘亲和舅舅。笙哥以后再也不在娘亲面前提爹了，也不会让娘生气了。” “月拾查出，你姐姐根本就不知道你被人卖了，一切都是你姐夫做的坏事，他还骗你姐说你迷路了，才会被人贩子拐走的。后来你姐夫发了一笔小财，娶了别人，将你姐和孩子丢弃在这老房子里。你姐她始终相信你会回来这里的，你只是一直找不到回家的路罢了。”就因为这样，她才会亲自带着十九回来这里。“你原本叫杨云笙，这孩子就叫念笙，杨念笙。” “笙哥，我带你去找你舅舅，好吗？”雪月看着十九无动于衷，但是她知道他听见了她所说的话，只是他一时还无法接受。 “你真的能帮我找到舅舅吗？”或许能帮他找到舅舅的人，就是好人，那孩子看着漂亮的姐姐也不怕生了。 “小姐……”像是见到了很可怕的事情，云霓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小姐。 “云霓，当年是你丈夫卖了你的弟弟，让他对你产生了误解，以为是你卖了他。这次我来，就是想让你们姐弟解除误会，让你们一家人团聚。” “什么？”若不是雪月及时扶住她，她怕是要倒在地上了。“怎么会这样，我以为是……天哪，我到底嫁了个什么人，他怎么能这么对我……”弟弟是爹娘盼了很久才得来的儿子，自幼聪明懂事，对他这个姐姐更是敬爱有加，常帮着她做家务，那么可爱的弟弟竟被自己的丈夫给卖了，这让她情何以堪。 “云霓，你怎么样？那个畜生我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云笙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怎么可能因为贪玩而走丢的呢。那孩子多么乖巧，那个畜生怎么能……哎……”木头哥上前扶住云霓，这些年来，真是苦了云霓了，也不知道云笙在外面受了多少苦。 “他在哪，小姐，求求你……”云霓不笨，看着小姐身后的两个人，一个年纪较大，而且也不像，而另一个，神情呆滞，望着自己的眼神痛苦绝望，跟幼时的云笙有几分相似，她就不用猜了，就知道哪一个是云笙了。 “笙哥，那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就是你舅舅，你舅舅看见你们太高兴了，所以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去跟他说说话，他就会认你了。”他们两姐弟此刻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了，雪月将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希望这孩子能打破他们之间的沉默。 “舅舅，我是笙哥，娘说你叫杨云笙，我叫杨念笙，娘希望我像舅舅一样聪明可爱，可是娘很想舅舅，所以才会给我取名叫念笙。舅舅，那位姐姐说了，我叫你舅舅，你就会认我的，你会认笙哥吗？”笙哥一步步慢慢地靠近那个陌生的舅舅，虽然他很怕，但是为了娘亲，他一点也不怕。 “笙哥，舅舅很坏，这么迟才来找你和你娘，你会怪我吗？”十九单脚跪在地上，紧紧地抱着孩子，他以为这一切都是在做梦。 “娘亲，舅舅认我了，菩萨没有骗笙哥，真的让舅舅回来了。”孩子回头看自己的娘亲，丝毫不知道为什么娘亲不过来。 “菩萨怎么会骗你呢，真的是你舅舅回来了。” 雪月和月拾悄悄地离开院子，将这里留给他们姐弟。从院子里传来的哭声，让她有些开心，又有些难过，差一点十九就会抱憾终身了。 “小姐，十九姐弟重逢，你该感到开心才是。”月拾想到自己和日拾，他或许该和日拾好好谈谈。 “月拾，十九肯定会带着云霓母子回去，在离开之前，我们还得为他们母子做一件事情。” “小姐，是说云霓的丈夫，或许这该让十九和他姐姐亲自去，毕竟十九也想亲自去教训他。” “你说的对，或许十九亲自去会更好些。”十九是一个有恩必报的人，但这仇怕是很难解决了。 院子内，十九看着疼爱自己的姐姐，又看着自己的外甥，突然发觉自己过去有多么混账。 “笙儿，这些年你是不是很恨姐姐，是姐姐害了你。”云霓看着他现在穿得不错，但是肯定是受了很多苦，才有了现在的好生活。 “姐姐，这一切都是误会了，是我该死，不该不信任姐姐，才让姐姐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他被卖之前，家里虽然很穷，但还不至于穿着如同乞丐的衣服，如此寒冷的冬天，她们身上的衣服如此单薄，十九脱下用动物皮毛的披风，披在姐姐的身上。 “笙儿，不用了，姐姐不冷，要是弄脏了多麻烦。”云霓看着弟弟的贴心举动，感动得留下了眼泪，他还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将爹娘给他的好东西都给她留了下来。 “云霓，云笙回来了，你该是高兴才是啊。今后你就跟着云笙享福去吧，也让笙哥不用再跟着大人受苦了。”看到重逢的姐弟，自幼一起长大的朋友木头汉子也提云霓感到高兴。 “姐姐，跟我走吧，今后我会照顾你和笙哥，再也不让你们受苦了。”这里虽然是他们自幼成长的家，但是如今他的身份已不允许让他继续留在这里。 “笙儿，姐姐在这里很好，如今姐姐见到你已经很开心了，姐不求你大富大贵，只要你平安无事，哪怕你不在姐身边，姐都会替你开心的。”云霓听到弟弟让她跟他走，她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只是她是乡下人，况且弟弟的近况她也不是很清楚，怕贸然然跟他走，给他添麻烦。 “云霓，你在说什么啊，跟着云笙离开，总好过你们母子在这里受苦。我想云笙也不会放任你们母子在这里的，你也该为笙哥多想想啊。”老实的木头汉子看着云霓犯傻，在一旁着急着。云笙如今的模样，想必跟着他是有好日子过的，她怎么在这个时候脑子不开窍呢。 “姐姐是担心我不能照顾好你们母子吗？” “不是的，是姐姐在乡下待惯了，进不得城的。”城里的人一贯看不起乡下人，她又不懂得城里大户人家的规矩，怕跟着弟弟，给他丢脸。 “刚才跟我一起来的人就是我家主人的小姐，也是她让我来找姐姐。小姐心善，把我当作弟弟一般看待，若她知道姐姐要跟我回去，肯定会很高兴的。” “那位小姐的确很和蔼，只是……”云霓对那位小姐有说不出的感激，心里自然很有好感，她的心有些动摇了，只是她如今并不是一个人，怕到时候还是会给弟弟惹麻烦。 “姐姐，是担心那个猪狗不如的人？”十九看着姐姐向笙哥看去，笙哥不仅是姐姐的孩子，也是那个人的儿子，若不能解决这件事，姐姐怕人跟他回去了，心还是回不去。 “如今他在这村里有些势力，我担心他知道你回来了，而且过得还不错，怕他给你惹事。” “恕姐姐原谅，笙儿的身份暂时还不能给你说明。但笙儿敢向姐姐保证，以弟弟现在的身份对付一个地方官员都绰绰有余，更何况那人只是一个地方恶霸。” “笙儿你……”不仅云霓被云笙的口气吓到了，连一旁的木头汉子都惊呆了，两人都互看了一眼，对云笙现在的身份都很困惑，他到底是什么人呐。 第二十四章 紫衣卫队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雪月和月拾两个人在屋外等了一会儿，后来她想着有些事顺便办一下，让月拾先离开了，自己则一个人在屋外等着。看着四周好奇却又不敢靠近的老百姓，心里居然觉得好笑，是啊，自己在她们眼里肯定是一个大家小姐，居然会独自待在外面。 当十九带着姐姐和外甥出来，只见小姐一个人在外面站着，虽然他想问月拾去哪儿了，但怕小姐不方便说，就不敢问了。 “十九，去里面车座底下拿两套衣服出来，是我早前出来就备好的。”月拾打听回来便说了他姐姐家的情况，这种天气怕是很不好过，便给他们母子备下了冬衣。 “是，小姐。”十九将姐姐和外甥带到小姐身边，就上了车，不一会儿便取出了衣服。 “出来仓促，来不及准备很多，这两套衣服你们先穿着，免得路上受冻。”雪月拿过一套小孩的衣服，准备给笙哥穿上。 “小姐，您收留了我弟弟，我心里已经感激不尽了，这衣服我们不用了。”云霓一辈子都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服，虽然那衣服很厚，很保暖，但是自己一个乡下人，就算让她穿，她也舍不得。 “十九，你替笙哥穿上衣服，你姐姐就交给我了。”雪月伸手去解下云霓身上的披风，云霓想拒绝，可是雪月眼疾手快，将她拦在了车前。 “是，小姐。笙哥，舅舅给你穿新衣服，好不好？”十九一把抱起笙哥放在马车上，把衣服套在了他身上，若好好打扮一番，就是一个小公子。 “多谢小姐。”云霓看着笙哥身上的衣服，看他兴高采烈的样子，心里对小姐充满了感恩。 “云霓，你不用道谢，我一直把十九当弟弟看，你是他的姐姐，便也是我的姐姐。今后没有人会敢欺负你了，你弟弟如今很有出息，他会让你为他感到骄傲的。” “小姐，我姐姐母子暂时托付给你了，我要去办一件事，随后会赶上来的。”十九跪在地上，原本这是他的家事，现在却麻烦小姐，让他很过意不去。 “去吧，日儿那里我给你担下了。记住，我们家的人向来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千万不能让人给欺负了去。” “笙儿……”看着他们的样子，云霓心里很担心，笙儿一个人能行吗？ “姐姐放心跟在小姐身边吧，在小姐身边，比在任何地方都要安全。”在木头哥的领路下，十九跟着他走了。 “云霓，你不放心的话，我们就在这里等十九回来吧。”按十九的办事效率，这件小事应该很快就能解决的。 “小姐，那个畜生身边有好几个打手，连村长都不敢随便得罪他，我怕笙儿会吃亏。” “你弟弟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让人随意拐卖的孩子，就算是几十个人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对手。笙哥，你舅舅的武功很棒，你要学吗？” “我要学，我要保护娘。”笙哥在马上挥着他的小拳头，一副想找人拼命的样子，让云霓看了都不由地笑了。 “真是个好孩子。”雪月想抚摸笙哥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原本空旷的地方，突然多出了七八个人，将她的马车围了起来。 “云霓，你这个臭婆娘，你要带着我儿子去哪？”说曹操，曹操就到，赵鑫仁，就是云霓的丈夫，让人把她们围了起来。 “畜生，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你卖了我弟弟，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想起他害自己和笙儿有七年没有见面，差点一辈子就见不到了，她恨不得跟他拼了。 “我就是听说我那大舅子回来了，我这不是过来看看他吗？听说他在外面赚了大钱，我这不过来讨个喜吗？我这个姐夫替他照顾你们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他不该孝敬我吗？” “我看是你怕云笙找你算账，所以看准了他离开了，才出来的吧。”雪月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人模狗样的人，他们来了这么久，为什么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十九离开了他就出现了。 “呦，那个笨小子真是有福气啊，居然有这么一个大美人跟在身边。”赵鑫仁眼里的贪婪和好色，在见到雪月之后暴露无遗。 “赵鑫仁，这位小姐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你不准乱来。”云霓看到他这个样子有些害怕，若是他色胆包天，那小姐该怎么办。 “大户人家的小姐会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吗，还不知道是不是哪个窑子里的小姐呢。” “不准你靠近小姐。”看着他越来越靠近小姐，云霓心一横，将他推了一把，自己则挡在小姐面前。 “臭婆娘，你敢推我，看我敢不敢。来，兄弟们，给我上，抓住这小妞，今晚上我们一起乐呵乐呵。”赵鑫仁已经*熏天，根本没去注意其他的地方。 “云霓，站在我身后，我不会有事的。”雪月将云霓拉往身后，她对付这几个混混，还是绰绰有余的。 赵鑫仁伸手想抓住雪月，雪月一个前踢，便将离她最近的赵鑫仁踢出了两米以外。正准备对付其他人，突然从天而降几名紫衣人，几乎是一刀致命，等赵鑫仁还未回过神，他的几个手下机会都丧生了。 云霓看得心惊肉跳，将笙哥抱入怀里，看着突然出现的紫衣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住手，留下他。”雪月话一落，几把剑同时落在赵鑫仁的身上，但没有再向前。 “请小姐恕罪，让小姐受惊了。”几名紫衣人收起剑，向雪月下跪，等待她的发话。 “将这几个人收拾了，记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不想为难你们，但请你们也不要为难我。在你们主子面前，我自然会替你们说好话的。” “是，小姐。”几名紫衣人都带着尸体消失在村子里，刚才被吓跑的村民们都不敢再出来了。 “你也看到了，我要取你的性命轻而易举，你也别想找人报复我，我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要不是因为笙哥，你就是死一万次，我也不会眨一次眼。记住，最好老老实实地写下休书，否则我就让云霓成为寡妇。”雪月走到早已瘫软的赵鑫仁面前，威逼加恐吓，让他不敢再乱来。 “小姐……”几乎是同时，月拾带着当地县官和从另一边往回赶的十九一起回到小姐身边。 “月拾，准备笔墨，让他写下休书。紫衣卫队一直跟着我，我竟然没察觉到。虽然我已经嘱咐了他们，但是恐怕还是会传到日儿耳里。为了十九好，月拾，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先跟十九带着云霓母子回去了。” “是，小姐。”紫衣卫队明里是皇帝的暗卫，实际上就是皇上的杀手。想不到皇上还是不放心他和十九，居然派了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杀手。 “就一个村子，居然还能出来这样一个恶霸，你这个县官，看来很不称职啊。”看来他们执法的力度还不够广，为了让更多的老百姓不受当地恶霸的欺负，他们做得还不够。 “是，是，小姐说的是，我一定严惩，严惩。”那县官平日里见不到几个大官，想不到今天竟见到了小姐，一方面感到荣幸，另一方面怕乌纱不保，冷汗直流。 “我来了大半天，觉得这位木头大哥为人仗义，是个正直的人，以后他就是这里的村长了，你觉得怎么样？” “好，好，好，小姐说的对，我也这么觉得。下官马上派人去办，这位……这位木头大哥就是村长，村长。”他现在哪里管得了什么村长不村长，只要小姐高兴，就是让他坐他的位置都没意见。 “其他的我就不说了，只要你以后好好办事，我会让人提拔你的。”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县官目送小姐一行人离去，留下办事的月拾和早已呆掉的木头的大哥。 “小姐，您到底是什么人呐？”云霓抱着笙哥，从刚才一系列的事情让她不得不猜测眼前小姐的身份，虽然她只是个村妇，但是她也知道紫色是皇家的颜色。刚才那几个人居然敢光明正大地身着紫色，还一口一口喊着小姐，让她对小姐的身份产生了很大的怀疑，但是她又不敢贸然说出口。 “云霓，你其实已经猜到了什么，只是不敢说出口而已。我说过你弟弟会让你为他感到骄傲的，现在我们回去了，我就不再隐瞒了。我叫雪月，我弟弟叫雪日，十九，就是你弟弟云笙，他是当今皇上，也是我弟弟的侍从。” “笙儿，这是真的吗？”云霓真的不敢相信，她想的居然是真的，而她的弟弟居然皇上的侍从，那是多么荣耀的事啊。 “姐姐，小姐说的是真的。不过皇上和小姐对我一直很好，从来把我当作下人看待。”十九想到紫衣卫队的出现，心里一直很不好受。 “那我是不是给你们惹麻烦了？”她不是傻子，他们从刚才几个紫衣人出现之后，脸色都很不好，还忙着赶路。 “姐姐不要担心，不是大事，只是皇上担心小姐，紫衣卫队没有现身，表示小姐在我们的保护下没有事。而紫衣卫队一现身，表示我们没有保护好小姐。” “那皇上会惩罚你吗？” “云霓，十九说的严重了，有我在，谁都不会受到惩罚的，否则以后谁敢跟我出门啊。”她在意的不是十九他们会不会受到惩罚，她在意的是日儿居然派了紫衣卫队跟着自己。 “小姐，对不起。”都是为了他的事情，才让小姐受到了危险。 “十九，你该知道我不是为了这个生气，等回了宫，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月拾我也会嘱咐的，如果不想我再烦心，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雪月稍微望着窗外，迎着寒冷的风让她冷静一下。 第二十五章 诡异的梦 - 洛城月 - 天车罗 回到皇宫，雪月让月拾带着云霓母子先回自己的月殿，自己则和十九去了日殿。 “小姐，我还是如实和皇上说吧，毕竟我和月拾在你有危险的时候，没有在你身边保护你。”都怪他太粗心了，原以为在自己的家乡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这算什么危险，都怪那些紫衣侍卫多事，几个混混难道我还对付不了吗，需要他们几个帮忙吗？” “皇上是太关心小姐了，紫衣卫队也是无可奈何，要是小姐出了事，他们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这么说来，倒是我的错喽。我不怪他们跟着，只是日儿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如果我蒙在鼓里，岂不是永远不知道他在派人监视我。”若是过去，她可以理解为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而现在他还派人跟着她，岂不是不信任她吗？ “小姐……”十九无话可说，他不能说小姐说的不对，但是他也无法置喙皇上所做的事情。现在小姐正在气头上，要是这个时候和皇上吵起来，谁劝得住啊。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雪月和十九来到日殿的时候，正好碰上冷夜他们从里面出来。 “你们怎么这个时候还在这里，有什么事吗？”他们回来的时候，正好是用晚膳的时候，以往这个时候他们都回自己的住所了。 “哦，是这样的，皇上打算明年春天开科举，为国家挑选人才，今天让我们来商讨一些有关事宜。”秋影看着他们这几个人多数是武官，对于文人那些事还真得好好商量一番呢。 “小姐，有什么事还是明天先说吧，皇上今天肯定累了。” “好吧，你就跟日儿说，我已经回来了，其他的事情一律不准说出来。”十九的话让她迟疑了，虽然她很生气，但是日儿有正事在忙，她的事就先放一边吧。 “是，小姐。” “十九，小姐怎么了？”雪月离开后，其他人面面相觑，小姐好像生气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十九走进日殿，去回禀小姐回来的事。这是皇上和小姐的事，其他人还是不要牵扯进来比较好，所以他也没有跟其他人说真话。 回月殿后，她先去看了云霓母子，安置好她们之后，她才回自己的寝殿休息去了。 今晚的月亮特别圆，透过雪白的窗户纸，月光从外面洒向了内室。 从门外进来了一个人，他走路很轻很轻，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他的头发垂落在腰际，身上的白纱随风飘舞。他走到床前，看着床上熟睡的人，慢慢地坐了下来。 “是你？”像是察觉到身旁有人，雪月睁开眼睛，正好看到他坐到自己身边。“雪暮，你怎么来了？” “……”‘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伸手指向她的胸口。 “这凤戒有什么问题吗？”她当然明白雪暮指的是什么，从脖子上取下凤戒，拿在手里细细地看了一遍，还是没有看出什么。 “……”雪暮看到凤戒，把手摊开来，放到她面前，示意她把凤戒放到她手上。 “雪暮，你要这凤戒做什么？”虽然不知道她的用意，雪月还是把凤戒交到她手上，毕竟凤戒是从她那里传下来的。 “……”雪暮将凤戒戴在自己的手上，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 “雪暮，你到底怎么了？”雪月的心突然有些不安，又是那种怜悯的眼神，正当她想再问清楚的时候，眼前的人的面孔突然模糊了。当她看清楚的时候，眼前的人不再是雪暮，变成了雪晨。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雪晨，她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照理说，她是雪晨的后代，应该不会有这种感觉。他的目光像是如枯井一般沉寂，仿佛他的眼里什么都不存在，直直地盯着她看。 “我，我困了，把凤戒还给我吧。”她想从他手上取回凤戒，当她的手碰上他的手，他的手居然是温热的。她吓得甩开了他的手。 这一吓，她就被吓醒了。 原来是梦，雪月庆幸这只是个梦。但梦里发生的事太真实了，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而且雪晨的手怎么会是热的呢，他都死了几百年了，难道还会复生吗？若真是这样，他们这些是雪晨后代的子孙到时候算什么呢。雪月想这几天是不是太累了，所以才会做这些奇怪的梦。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早，还可以睡两个时辰。她有些口干舌燥，想起床倒杯水喝，当手碰到床沿的时候，异样的触感让她如被点穴一般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雪月转头看向自己的手，原本挂在她脖子上的凤戒正戴在她右手上。就在一瞬间，她从床上跃起，飞奔出屋外，向日儿所住的日殿冲去。 一路上那些巡逻的侍卫们，看到有人从月殿跃出，以为有刺客，当来人落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发现居然是小姐，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雪日正睡得熟，听到殿外的动静后就立即清醒了。他正披上外套向寝殿外走去，迎面就遇上了闯进来的雪月。 “怎么回事？怎么这个样子到我这里来了？”雪日一看到她穿着单薄的白色内衣，连鞋子都没有穿，一把把她塞进自己的被窝里，他不敢相信她居然这样就从自己的殿里跑了出来。 “凤……凤戒……”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被冻的，雪月的手颤抖地从被子里伸出来。 “凤戒不是在吗？”凤戒一直以来都是由她保管的，他还以为她是把凤戒弄丢了呢。 “日儿，我，我从来不戴凤戒的。”小时候她把凤戒戴在手上，差点将凤戒给弄丢了。自此她从不将凤戒戴在手上，而且凤戒的尺寸不像是女子佩戴的，她的手轻轻一弯曲，凤戒就掉在了床上。 “你的意思是说，不是你把凤戒戴在手上，而它现在却戴在你的手上。”雪日想起小时候的事，也知道凤戒的重要性，因此她从不将凤戒示人，更不用说将它戴在手上了。 “恩。”雪月不得不佩服日儿，果然她什么都没有说，他就懂自己的意思了。 “这怎么可能，这凤戒在你身上，没有人能从你身上拿走凤戒，还把它戴在你的手上，他为什么不干脆把凤戒拿走呢。”雪日拿起凤戒，吊着凤戒的绳子已经不见了，这到底是谁干的呢。皇宫里日夜都有人守卫，外人根本就进不来，她的武功不弱，没有人能从她手里无声无息地拿走凤戒。 “日儿，我刚才做了一个梦……”雪月将所做的梦说给他听，她怀疑凤戒的事跟刚才的梦肯定有关联。“日儿，我害怕，那股寒意从心底里冒出来，好像梦里发生的事是真的一样。” “你怀疑是雪晨的鬼魂作祟？”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怕他，过去我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感觉。这个梦是不是在警告我什么，让我注意些什么。”想起梦里雪暮怜悯的眼神，她觉得在自己身上肯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好了，很晚了，不要多想了，我保证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的。”雪日扶她躺下，将自己的床让给她。 “可是，我心里很不安，怕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梦里的……”想起雪晨的眼睛，她就开始胆战，从她出生以来，还没有什么事情让她这么害怕过。 “今晚我守着你，保证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来了。”雪日将寝殿内的烛火挑亮了一些，披着厚厚的毛毯，靠着床柱坐在床边。 “日儿，我可以握着你的手睡吗？”她是知道自己胆小了一些，只是梦境里发生的事情太可怕了，让她今晚真的不敢一个人睡。 “睡吧，我在呢。”雪日将手交到她手里，看她入睡，自己也放心了。 渐渐地，雪日也撑不住了，就着床柱睡着了。 被放在床头的凤戒静静地躺在那里，屋内的烛火忽明忽暗，烛火下的人影看着床上的两人，人影脸上有着诡异的笑容，他慢慢地靠近他们。 第二十六章 梦魇缠身 - 洛城月 - 天车罗 日殿内，秋影坐在床边，给小姐把脉，昨晚的事他已经听说了，小姐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不想让人知道是不可能的。一大早，他就被传唤到了日殿，给小姐看病。 “秋影，我怎么样了？”一早起来，她的喉咙就痛，说不出话来，喝了几口热水，稍微能说话了。 “小姐，你昨夜受凉了，有些感冒而已。煎几副药吃，就会好的。”幸好小姐身体底子好，要是旁人，在这么冷的天穿得这么少跑来跑去，不得重感冒才怪。 “我这几天得住在这里，日儿住到隔壁去了，你让月拾过来这里，有些事我要嘱咐他。”云霓母子的事她得安排一下，毕竟他们不能长住在自己的宫殿里，让月拾问一下他们的意愿，看他们住在哪里好。 “小姐，月拾和十九被皇上罚去受鞭刑，这会儿只怕都在自个儿的屋里养伤呢。”等给小姐诊完脉，他还得给那两个伤员上药呢。 “哎呀，都怪我忘了这事，秋影，你不用去叫月拾，让他在屋里好好休息。除了鞭刑，日儿还罚他们什么了？” “没有了。小姐，恕秋影多嘴，昨晚的事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皇上今早上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让他来看病，从那些侍卫嘴里也问不出什么，只是让小姐如此惊慌的事，肯定是非同寻常的事。 “秋影，若是病，我一定请你帮忙，只是这件事，非人力所能及，说了也是徒增你们的烦恼。我知道你们都关心我，只是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将凤戒交由日儿保管几日，心里觉得轻松了许多。 “那小姐若有事，请告诉秋影，秋影一定会帮助小姐的。”在他心里，小姐不仅是主子，也是他的妹妹，他关心小姐是出自真心的。 “告诉冷夜他们，我没事，只是着凉了，别让他们担心。现在还有事等着你们帮着日儿完成，千万别因为我耽误了正事。” “秋影知道了，那小姐好好休息，我让他们别来了，以免打扰小姐休息。”他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亲自去煎药，好让小姐早些康复。 “秋影，告诉日儿，让他忙完了事来看我，我有些事要跟他说。” “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告诉皇上的。”他想小姐肯定是为了月拾和十九的事，小姐对他们真好。 雪月躺在床上，回想了爹跟她说的一些事情，并没有什么出错的地方，为什么她会做这么奇怪的梦。人会死而复生，这是不可能的事，要不然怎么还会有两百多年的天城国存在呢， 这梦到底预示着什么，会是邵东川的预言要成真了吗？历史重演，到底是什么样的历史会重演？ “小姐，喝药了。”云霓端着药进来了，只见小姐盯着床顶发呆。 “云霓，你怎么来了？”日殿和月殿说远不远，云霓怎么会乱跑出月殿，是谁带她过来的。 “小姐，我听侍卫们说你生病了，就求着他们带我过来。刚好碰到柳大人，他就让我过来照顾你了。”她在宫里什么都不用做，昨夜的事她也听说了，小姐是她家的恩人，于情于理，她都该过来照顾小姐。 “你去看过十九了吧？”看她双眼微红，像是哭过了，只有十九的事情，才会让她难过。 “云笙，哦，十九他说他没事的，只是皮肉伤而已。小姐，先喝药吧，药凉了，就没有药效了。”云霓轻轻吹了吹碗里的药，舀了一勺，喂给小姐喝。 “云霓放心吧，我会跟皇上说的，十九不会再受罚了。” “小姐千万不要跟皇上说，十九他说这是他该受的，请小姐不要为了他跟月拾跟皇上吵架。” “我现在这个样子，哪还有什么力气跟人吵架呀。你等会儿就回月殿去吧，笙哥还需要你照顾呢。日殿里人多，不用特意过来照顾我的，再说我让十九带你回京，也不是为了让你来照顾我的。” “那小姐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云霓的确有些不放心弟弟，见小姐这里没事了，也想回去照顾弟弟和笙哥。 “去吧，我也累了，也想睡一会儿。”说完，她就闭上了眼睛，吃完了药，好像真的很困。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房间的烛光微暗，怕是打扰她休息吧。她转过头，看到日儿一边在桌子上翻阅奏折，另一个角落里还用小火炉温着的粥，心里的一丝不快就烟消云散了。 “日儿……”想不到自己睡得这么沉，也睡了那么久，竟然一整天就这样睡下来了。 “你醒了，就趁热喝些粥吧，睡了这么久，肚子肯定饿了。”雪日起身去为她盛粥，这是他从来没有做过的事。 雪月看着他为自己盛粥，就像云霓为十九会做的事一样，她突然很想告诉他，虽然她生病了，却很幸福。只是她为什么还有些困，她想睁开眼睛，保持清醒，可是脑子总是有些沉，让她又有些昏昏欲睡。 “醒醒，真调皮，这么快又睡着了。”这是日儿的声音吗，为什么他会说这么奇怪的话，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 “日儿，我不是小孩子了……”她突然很想笑，睁开眼睛想告诉日儿，他这是在把她当小孩子哄吗？只是在睁开眼睛的瞬间，她全身的毛孔紧缩，呼吸停顿了，刚刚那一瞬间，她为什么觉得自己看见的是雪晨。 “怎么了？不是生病了吗，怎么还不肯喝药？”他把碗放到她面前，一双洁白的手拿着勺子盛了粥，他轻轻吹了吹，然后送到她嘴边。 “我，我怕苦，想吃糖。”被子底下，她掐了掐自己的肉，很痛，这不是梦，她也没有眼花。为什么他明明拿的是粥，却说是药。 “你在说什么呢，这是粥，怎么会苦呢？”雪日奇怪地看着她，就算是药，她也不会就着糖喝药的，怎么会突然想吃糖呢。 “日儿，刚才是你说这是药的，你不记得了吗？” “胡说什么呢，这明明是粥，我怎么可能说是药呢？我刚才真的说了是药？”他看着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也收起了笑容，气氛越发地古怪起来了。 “是我听错了吗，还是我看错了，刚才我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我竟以为是雪晨坐在我面前，差点吓死我。后来你说话很奇怪，让我以为你是被他俯身了……”雪月话一说完，两个人都彼此注视着对方，都被最后一句话被惊到了。“我瞎说的。” “如果是真的呢？”雪日的样子突然变成了雪晨，他学着雪日的说话语气，一步步靠近雪月。 “不……”雪月看着雪晨逼近自己，闭上眼睛挥舞着双手，抗拒他的靠近。 “醒醒，你给我醒过来……”雪日拍打着她的小脸，不知道她梦里又到梦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让她这样大喊大叫。 “日儿？”这次是真的醒了，雪月觉得自己脸上湿湿的，看了看和刚才梦里的情景一样的寝殿，真的不知道这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做噩梦了吗？”他让人在屋内放了炉子，将屋子烧得暖暖的，看她做梦都做得满头大汗的。 “我又梦见他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阴魂不散地缠着我，害死他的人又不是我，为什么要来找我，我是他的后代呀。” “没事了，没事了，我让秋影给你开一副安神凝气的药，睡觉前喝下去就能睡一个好觉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屋子里暗暗地，又用蜡烛点亮了房间，难道还没有到晚上吗？” “现在刚过午后，我怕外面的日光照进来，你睡得不舒服，就让人放下了帷幕，遮住了阳光。” “这么说刚才我真的做梦了？”那梦太真实了，让她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你不是让秋影跟我说有事找我吗，我办完事就过来了，看你睡着了，就没叫醒你，一直在房间里等你醒来。” “噢。我想让你不要再追究月拾和十九了，他们都是忠心的人，不要因为我再罚他们了。日儿，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我也自保的能力的。这次就算了吧，不会再有下次了。” “就因为看在你的份上，我这次才稍微惩戒了他们一番，要是在过去，怎么可能轻易绕过他们。好了，你自己还病着，就少操这方面的心，我自有分寸的。” “日儿，我打算这次病好后，就去庙里拜拜菩萨。虽然京城附近的寺庙没有灵山寺的香火鼎盛，但是在佛祖眼里，众生平等，我想在哪里拜都是一样的。” “等你病好后，我亲自陪你去。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算出些什么来，我就不信这世上还真有什么鬼魂。” “日儿，不可胡说，难道凤戒里的雪暮是假的吗？” “说到这里，你为什么不召唤雪暮？” “你以为我没召唤过吗，只是没有反应，好像失去了它的灵性，变成了一枚普通的玉戒。” “皇上，宫门外有一名和尚求见，说是为了小姐的梦魇而来。”日拾在门外禀告，若不是因为小姐的病，他也不会把一个和尚的话放在心里。 第二十七章 雪日得知批言 - 洛城月 - 天车罗 “就是你说小姐被梦魇所困的？”雪日让人将和尚带进了大殿之中，这个和尚眉宇间似乎有那么一点超凡脱俗，即便身穿道袍，也挡不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灵气。而且见到皇帝，一点也不惧怕，若是普通和尚，早就诚惶诚恐了。 “皇上和小姐都是人中龙凤，彼此应命而生，智远大师曾批言，小姐有倾国容颜，可惜红颜薄命，此番被梦魇所扰，正是应劫的开始征兆。” “智远大师的批言，朕怎么不知道，和尚你莫要信口雌黄。世人都知道智远大师的批言从未失算过，就可以假借大师的批言来蛊惑朕，朕不是无知百姓，三言两语就可以被你骗到了。”可衣服底下紧握的拳头却出卖了他，这批言除了自家人，还有已故的智远大师，根本没有人知道，在不知晓这个和尚的目的之前，他是不能让他看自己的异常。 “皇上不必欺瞒贫僧，贫僧正是已故智远大师的弟子，当日师傅圆寂之时，我正在房内，城主和师傅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师傅正是因为说出了关于皇上和小姐的批言，所以才会应劫而亡。” “哦？关于朕和小姐的批言，朕倒还不知道原来智远大师还说了关于朕的批言，为什么这些批言朕一点都不知道，还是你信口开河，只为了骗取朕的信任。若你能说出批言，朕就相信你。” “皇上还是不信任贫僧，师傅当日就是说了关于皇上的批言，才会被当年的城主逼死的。师傅早就料到了自己有这么一天，所以将破解之法告诉了我。原本师傅不允许我说出来的，只是我见皇上和小姐心怀天下，尤其是小姐，更是深得百姓们爱戴，我不忍见小姐英年早逝，所以才会前来解劫的。” “和尚，你说话是越来越放肆了，你可知当年的城主就是朕的亲生父亲，你竟敢在朕的面前污蔑朕的父亲逼死了智远大师，难道你就不怕今天不能活着走出皇宫吗？” “贫僧敢来，就不怕不能活着走出皇宫。就如同当年师傅知道明知说出批言会死，却依然说出了批言一样。除非皇上真的像师傅所说的批言一样，和小姐相生相克，才会明知能救小姐而不救小姐。” “你说什么？朕和谁相生相克？”雪日努力平复听到批言后而引起的震惊，他是知道关于雪月的批言，可爹从没有说过关于他的批言。他以为批言只是关于她的，却不想批言与他息息相关。 “皇上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是不肯相信贫僧，师傅说城主夫人所怀孩子乃是应命而生，若是男孩，必定会令天下生灵涂炭，若是女孩，容貌倾国倾城，可惜红颜薄命。若是生了龙凤胎，必定相生相克，至死方休。” “相生相克？至死方休？”雪日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他不相信会是这样的批言，从小他们姐弟比任何人都亲，甚至可以为了彼此付出生命，为什么会有这样可笑的批言。“和尚，你叫什么名字？” “贫僧法号明镜，师傅希望明镜将来能有一日成为真正的明镜。” “明镜，果然是一个好名字。你可学会了智远大师的批言，可否为朕再算一次？” “师傅说人的命是天注定的，即便明镜学会了测命，最终也保不住自己的命，还不如不会。” “朕相信你所说的话，只是小姐身体不适，暂时无法见客。朕请你暂时留在宫里，等小姐身体好一点，再请你为小姐看病。日拾，好好招待师傅，别让其他人惊扰了师傅。” “是，皇上。”在一旁的日拾也早被那和尚所说的话给惊呆了，他知道皇上是在暗示他，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和尚的存在。只是皇上知道批言后，会怎么做呢，难道真的对小姐见死不救吗？ 整座大殿只剩下了他一个人，那和尚的话总是盘旋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必须马上见到他们的父亲，问问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只说了一半批言，而不把全部批言说出来。 “日儿，没关系的，最多只是个做几个噩梦而已。”吃了秋影的药以后，雪月觉得人有精神多了。见雪日吃饭心不在焉的，以为是没有帮她解除噩梦而担心。 “我要出门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你就帮我处理政事。若遇到无法解决的难事，可以和秋影他们商量。” “你要去哪，怎么会做这么突然的决定？” “这次我只带日拾出门，很快就会回来的，你放心，等我回来了，你就再也不会被噩梦所缠了。” “你不说，那我就不问了。那你什么时候走，我帮你准备准备。” “不用准备了，我连夜就走，该交代的事情我都交代下去了。就算我不在，我相信你也可以处理好所有事情的。” “这么急？是不是事情很急，会不会有危险？” “你放心，我这次只是去见一个人，见过他我马上回来。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会独自去做危险的事情。” “日儿，你放心，我会等你回来的。只是连紫衣卫队也不带吗，就日拾一个人可以吗？”她不是不放心日拾，只是他身边人多些，他更安全一些，也让她多放心。 “紫衣卫队我留给你，他们只听命于我们两个人，有他们在你身边，我才可以放心地离开。”她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保证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她不会出任何事。 “好吧，那你一定要早点回来。”他都已经这样说了，她也不能再说什么。只是到底是什么事，让他这样着急，连一个晚上都等不及。 夜晚，雪日看着被中了迷药的雪月，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药量他已经让秋影控制好了，希望等回来时，她可以好起来。 皇宫东门，冲出了两条人影，在空荡的大街上飞奔。到了下一个城镇，他们就换马继续赶路，日夜不间断，只有在水路上，他们才可以稍事休息。 城府府外的侍卫一大早刚换班，就见两个人冲进府内，前面一个人来不及拦住，就拦住了后面一个人。 “瞎了你们的眼睛，连皇上也不认识了。”日拾来不及解释清楚，推开挡住他去路的侍卫，也跟着冲进了府内。 守卫的侍卫也吓傻了，他们当然认识皇上身边的日大人，只是他们没想到远在京城的皇上会突然回洛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们识相地没有让其他人知道，继续站在原地站岗。 雪枫一开门，就看见了等在他房门外的两个人，快一年没见的儿子，还是没什么变化。 “孩儿见过父亲，见过母亲。” “日拾见过老城主，见过城主夫人。” “日儿？”站在雪枫旁边的夫人，见到突然出现的儿子，又惊又喜，可是为什么没有见到月儿，她怎么没有来。 “夫人，你去准备一下早饭，我想他们两个人肯定饿了。”雪枫见儿子并没有因为见到他们两老而欣喜，就知道他是有事而来。 “好，好，我去准备。”日拾见夫人离开了，自己也跟着走了，他知道皇上和老城主之间肯定有事要说。 “日儿，你太任性了，怎么突然回来了？”雪枫见到儿子当然开心，只是他并没有很高兴见到自己这个父亲。 “我已经知道了智远大师对我和雪月的批言，我只想问您一句，相生相克，至死方休的批言是不是真的？”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父亲，就想知道他有没有对自己说谎。 “我想你想问的并不是这个批言是不是真的，你想知道的是如果批言是真的，我在你们姐弟之间选择的人是谁。日儿，你太让为父寒心了，事到如今，你居然还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我再问你，去年在京城里刺杀雪月的人是不是你派人做的？”以洛城遍布天下的势力，怎么可能查不出这一群刺客的来历，除非派来刺客的人比他的能力更强大，又或者就是身边的人做的。 他查了身边所有的人，根本就不会去查自己的父亲，因为他知道他们的父亲对她比对自己要好，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要杀她的人竟会是他们的父亲。 “我原以为这么做，就可以破了智远和尚的批言。日儿，你是我的儿子，我选择的人只能是你。如果命里注定你们两个人只能活下来一个，我也只会选择你。” “就因为她是女儿身，不能继承雪家的一切，那为什么你不在她一生下来的时候就掐死她。何苦在她长大之后，还要承受自己亲生父亲要杀自己的事实。” “你以为她小时候为什么会跌入池塘里，而我恰巧会在她溺水而亡的时候救起她。凤戒有灵性，只有在主人遇到危险的时候会示警。我没想到竟会因为唤起了雪暮的记忆，这让我为你日后恢复雪家天下充满了希望。” “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对水还是很恐惧。那时候她才几岁，你居然能亲手把她推入水中，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会是她的亲生父亲。” “日儿，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这么狠心，我就是因为知道她是凤戒真正的主人，所以才会放心让她去冒险。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们，雪家不是没有女儿，可是只有龙凤胎的女子才是凤戒的主人。雪家存在以来，只有你们姐弟和雪晨姐弟是龙凤胎。你们应命而生，就是为了夺得天下。” “如今我已经替雪家夺得了天下，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我不想再从别人口中才知道关于我们的任何事。” “这要从雪家怎么得到凤戒开始说起……”雪枫看着儿子，回想起当年父亲对自己说起雪家的情景，想不到现在轮到他对自己的儿子说了。 第二十八章 血救雪月 - 洛城月 - 天车罗 城主府内，八岁的连城月在后院的操练场里徘徊了很久，直到一直没有人出现，才捧着一大碗水跑向场中的连城日。八岁的连城日在做完早课以后，每日午时必须在操练场中蹲马步一个时辰才可以休息。 “日儿，爹不在，喝点水吧。”小小的人儿心疼自己的弟弟，只是爹说她不用习武，才可以避过这严酷的训练。 “不喝。”连城日看着碗里的水抿了抿嘴，还是拒绝了她的好意。 “那我帮你擦擦汗。”找了半天，小连城月没有找到锦帕，只好一只手端着碗，用另一只袖子帮她擦汗。 “回去吧，太阳很大，要是让爹看见了就坏了。”到时候就算他没有喝水，她也会跟着被挨骂的。 “可是今天的太阳太大了，你会生病的。”她才站了一会儿，就流了许多汗，他要是在太阳底下站一个时辰，还不中暑了。 “我是男子汉，我不怕。” “羞羞羞，娘说爹才是男子汉，你才这么小，哪里算是男子汉了。我想到办法了，你等我一会儿。”不一会儿，小连城月拖着一把大伞进了操练场，在小连城日的头顶上撑起了一把打伞。 “你不累吗？”伞下凉快了许多，可是他看着她吃力地举了半个时辰的伞，已经汗流两颊了。 “日儿，我以后在爹来之前都给你撑伞，小雨她们不敢来，我会来的。” “可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不用蹲马步。” “没关系的，爹说你什么时候不用蹲马步了，我就不来了。” “真的吗？”他也好想她在身边陪着他，他一个人在蹲马步都好无聊的。 “当然是真的，我再帮你擦擦汗。”她不知道自己全身都是汗水，也不知道自己的袖子早已湿透了，以为是帮他擦汗擦的。 “老爷……”蓝云在操练场外看着场内的两个孩子，月儿也真是的，明知道她爹不喜欢有人打扰日儿练武，还骗她说在房内看书，没想到竟在这里陪着日儿。 “你先回去吧，我有话对他们说。”连城枫看着场内的两个孩子，心里感慨颇多。 “是。”蓝云不放心地离去，要是老爷狠心要罚这两个孩子，她可不允许。 “爹！”小连城日察觉到有人来了，一看来人是他爹，就担忧地看着她。 “月儿，爹说过什么，你忘记了吗？”连城枫看着她见到了他，像是没错事一样，还为连城日撑着伞。 “爹说过月儿要和弟弟相亲相爱，弟弟热得满头大汗，月儿要帮他挡太阳。”她一直都按着爹说的做，难道不是吗？ “连城日，再多加一个时辰。”仿佛他没有看见两个孩子已经累得有点喘气了，还是继续惩罚他。 “是，爹。”只是多加一个时辰已经很好了，小连城日庆幸还好爹没罚她。 “爹，我知道错了，不该在弟弟练功的时候打扰他。”小连城月把伞扔在地上，低着头向他认错。 “月儿，爹从小就跟你们说过，你们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别的孩子能做的事，你们要比他们做得好，别的孩子做不到的事，你们一定要做到。日儿是男孩子，他学的东西比你多，这习武便是其中一项。你在他身边会分他的心，让他不能专心练武。”他也知道这孩子的好意，只是他不能不罚他们，以免让这孩子以后无法无天了。 “爹，我也要习武，将来我也可以帮助弟弟。”她不明白为什么其他的功课她要学，可爹却不让她习武。 “你是个女孩子，练武很辛苦，所以爹才不让你学的。你也看到你弟弟每日都要忍着炎热的太阳习武，你可以忍受吗？在你决定之前，好好想一想，你是我的孩子，即便日后你忍受不了，我也绝不允许你放弃，你知道吗？” “爹，我要学武，我是爹的孩子，我一定可以忍受的。”以后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陪着日儿学武了。 “你认真想过了吗，不再跟你娘商量一下。” “我决定我要学武，请爹允许。”小连城月跪在地上，希望她爹能答应她，她不要再一个人躲在旁边看着弟弟辛苦练武。 “明天开始，脱去你的裙衫，穿上练功服，第一天，我会在旁边监督你们，以后就靠你们自己了。我相信我的孩子们，这点自觉性还是有的。” 小连城日看着在床上忍着疼痛的连城月，才第一天蹲马步，她的脚底就起泡了，明天她还能站得起来吗？ “我是男孩子，没关系的，你还是不要练武了。”虽然这点痛在他身上没什么，可她是女孩子，一定很痛吧。 “我已经答应爹了，不能反悔的。你第一次蹲马步不是也这样吗，以后就会好的。” “那我再帮你上药。”小连城日看着泡泡还没有消下去，就想拿药再给她擦擦。 “娘已经擦过了，还要擦吗？” “擦过了还可以擦的，多擦一点，泡泡就会小下去了。” “那你擦多一点，脚底还是很痛的。” 其实小连城日并不知道他脚底的泡泡是被扎破了然后再擦药的，而蓝云怕女儿痛，才没有扎破她脚底的水泡，却让两个孩子以为药擦多了，水泡就会小去了。当然了，最后小连城月的脚底擦满了药膏，水泡还是没小下去。 “小时候你为了我，可以把自己当男孩子一样，忍着疼痛为我练武。这样的你，我怎么舍得去伤害你呢。”连夜赶回京城的雪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她，他不相信他们之间多年的感情会被命运打败。 每日都喝秋影加了迷药的汤药，此时的雪月并不知道离开京城一个月了的雪日已经回来了。 她睡得真安静，这一个月来，她想必睡得很好，可他睡的很不好，几乎没怎么睡。低头俯视她光滑的脖子，只要他轻轻一碰，她就会碎了。那时起，他们一起练武，一起读书，好得就像一个人一样。即便是现在，他们依然如此。 他的武功和她不相上下，若论智谋，几乎在她和他身上都用不到，因为他们彼此的一举一动，对方都会知道。他信她，就如她信他，即便命运真的决定他们会互相残杀，他相信她也是绝不会伤害他的。 雪月，不要辜负我的信任，千万不要背叛我，否则我真的不知道会不会伤害你。只要你永远在我身边，我保证我可以一辈子都不会伤害你的。 雪日给她盖好被子，离开了她的宫殿，他要去找明镜，去找可以救她的办法，这世上除了他，他不允许任何人夺走她的性命，即便是老天爷也不行，就算要改天逆命，他也要她活下去。 “你看，他还是舍不得伤害她呀……”屋内，一声细微的声音从黑暗处传来，微弱的烛光下，只有雪日遗留下来的凤戒闪闪发亮。 已经整整三天了，雪月看着床上毫无血色的雪日，都是为了她，才会失血过多。那日清晨，她看见床头的凤戒，就知道他已经回来了。后来他说找到了救她的办法，没想到竟会用他的血来侵染凤戒，除去命运对她的禁锢。 原本通红的凤凰，果真如明镜所说，已经通透晶莹，如一般玉戒无异。现在凤戒牢牢地戴在他的手指上，她已不再是凤戒的主人，今后它的主人就是雪日了。 “是谁允许你用的血来救我的，早知道是这样，我情愿不要你救。”虽然明镜说他的生命没有无碍了，只是失血过多，需要多休息。可是当她看到他的血被凤戒吸得一大半，连看着她都心惊肉跳，他怎么可以这么冷静呢。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会死的。”雪日这三天来虽然睡着，但是并没有昏过去，她在他耳边的念叨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只是他没有力气睁开眼睛来回答她。 “日儿，你终于醒了。”雪月看着他终于醒了，原本想责备他的话也说不口了，她从来没见过他如此虚弱的样子。 “智远对你的批言终于失算了，我说过我只要有我在，谁也不可以伤害你的。” “你别说那么多话了，醒来了就好，好好休息，我去让日拾准备些膳食，你肯定饿了。”这几日日拾和十九也没休息，都在外面等着呢。 “雪日，希望她真的值得你这么做。”他真的有些饿了，他从来不知道饿的时候居然会是这个样子，什么都不要想，只想好好吃一顿饭。 第二十九章 秘密传信 - 洛城月 - 天车罗 在众人的悉心照料下，雪日的身体渐渐恢复了。连日来，都是雪月在批阅他的奏章，如今他身体好了，雪月就将剩余未批改完的奏章交给他批复。 在十九的请求下，雪月就让云霓留在了她的月殿，就让她贴身照顾雪月的生活起居。至于念笙，则和其他年幼的官宦之子一起读书，下课后才能回月殿。 这日，雪月正准备和云霓一起去看念笙，没成想到竟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雪月让云霓先去，自己则留下来待客。 “邵大哥，想不到会是你。”如今的邵君水已不是当初那个布衣书生了，这一身官服让他英气了不少。只是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京城，甚至还做了官，这些事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拜见小姐。”那一日在街上接到圣旨，直到今日他还是不敢相信，有一日他真的跻身于庙堂之上。如今他身为官员，见到的是皇上和小姐，已不再是当日的连月，连日姐弟了。 “想不到这么快就见面了，邵大哥原本就才华横溢，日儿这个伯乐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你这匹千里马呢。”听了邵君水的话，雪月心里有一肚子的疑问，但是这跟邵君水无关，况且她相信自己和日儿的眼光，邵君水必将会成为第二个‘邵东川’。 “君水还是要感谢皇上和小姐，尤其是皇上将祖宗的遗作交给君水看，这几日君水一直在研读先人的著作，现在才来拜见小姐，请小姐见谅。” “哦，没关系的，你现在做官了，当然不同过去那般自在。况且我也不喜欢你们在我面前拜来拜去，对了，平君姐姐有来吗？” “平君她没有来，不过皇上说今后我要在京里做官，给我在京城里安排了府邸，不日就派人将平君和我爹他们接来。” “原来是这样，不过这样很好，以后就可以常常见到平君姐姐了。不过邵大哥既然来了，就在这里用完晚膳再回去吧。” “不用了，我住在宫外，到时候怕误了出宫的时辰。” “那好吧，不过平君姐姐一到京城，邵大哥可要第一个告诉我，我可要给平君姐姐和邵伯伯接风洗尘呢。” “那君水先谢过小姐了。”后来邵君水在月殿逗留了一会儿就走了，雪月在他离开之后，就去了日殿。 还未入殿，迎面而来的就是匆匆往外走的英儿，前几日英儿刚回来，她还来不及跟他打招呼，就见英儿从她面前跑过去。随后殿内传来的怒吼声，让她吓了一大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日儿……”进入内殿，还未见到人，就看见凌乱的屋子和一大堆跪在地上的人。发火的人正坐在正中央，桌案上的奏折都落得四处都是。 “你怎么来了？”见到来的人是她，雪日的心情平复了许多，语气还算温和，跟刚才发火的人有着天壤之别。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她一看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连秋影他们也跪在这里。 “你们全都下去，有些事情你们可以决定的，就别再来烦恼朕。”每个人都捡起自己的奏折，灰溜溜地出去了。 雪月还想问问他们怎么了，可每个人都不看她，她的脚底下也躺着一份奏折，她想捡起来看看，就被人一把拉了起来。 “这里很乱，你陪我出去走走吧。”说完，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拉着她就出了日殿。 “日儿，最近事情很多吗，从来没见你发过这么大的火？就算他们事情做得再不对，你也要保持冷静，你要知道你一生气，他们都不敢说话了。”刚才的气氛那么紧张，谁还敢说话啊，在位者要的是底下人敬他，而不是怕他。 “别说这些事情了，明日你陪我去郊外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雪日走在石子路上，看着毫无生气的花园，心情反而更郁闷了。 “好吧。对了我原本想问你的，刚才忘了问了，你怎会突然给邵君水官做，原本不是计划开科考试的吗？”虽然这只是个形式，不过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因为他们相信邵君水是不会让他们失望的。只是日儿这一次破例，恐怕会让别人对邵君水有想法。 “我相信邵君水有这个能力做好我给他做的事，况且开科考试并不是只为了他一个人而已。他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今天我突然想喝你给我做的药粥，去你的月殿做给我吃吧。”他躺在床上那几日，每天都喝她做的药粥，这几天不喝，他有点馋了。 “日儿，你怎么说风就是雨的，这药粥得熬两个时辰，到时候都过用晚膳的时间了。” “没关系，我就在一旁等着。我喜欢你给我做的药粥，无论多晚我都会喝的。”雪日微笑地看着她，这样的笑容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 “日儿，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像小孩子了。”像是个讨不到糖的孩子，这样的日儿真的好可爱，让她终于有了做姐姐的感觉。 “那你喜欢吗？” “无论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你是我的亲弟弟，甚至为了我差点丢了性命，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 “我也是，无论什么样的你，我也喜欢。”他会取代他在你心里的位置，直到你真正清楚心里喜欢的到底是谁，雪日看着她美丽的笑容在心里暗暗地发誓。 “我以为日儿永远都不会哄女孩子呢，什么时候喜欢哄人啦。”这些甜言蜜语打死过去的日儿都不会说的，难道一次生命危机让他改性啦。 “甜言蜜语我也只会哄你，你不是说晚了吗，还给不给我做药粥了？” “做，我做，真像个小孩子。” “你先回去，我去交代些事情，随后就到。” “好吧，我在月殿等你。” 在雪月走后，雪日收起了笑容，拍了一下手，身后一个紫衣人跪在地上，等候他的命令。 “吩咐下去，在明日小姐出宫以前，不许任何人来打扰小姐。”雪日话一说完，身后的紫衣人就消失不见了。 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雪月疲惫地从浴池里起身，也不知道今晚日儿哪来那么好的精力，一直陪他说话，她实在困得不行了。 “小姐，擦擦身子吧。”云霓递过来一条干布，她知道小姐不习惯有人服侍，只好给她递递东西。 “云霓，天色不早了，你也下去休息吧。”除了巡逻的侍卫们，她们两个人怕是最晚休息的人了。 “小姐，你先看看这个。”云霓一晚上都魂不守舍，听十九说，皇上一直派人保护小姐，唯有在沐浴的时候，那些暗卫才不敢靠近。 “这是从哪里来的？”雪月看过之后，神色大变，一点困意都没有了。 “这是从笙哥的衣服里掉出来的，我想送信的人怕被别人看到，才会放得这么隐秘。皇上一晚上都在陪您说话，我一直都没有机会给您。” “云霓，你做得很好，这事你就当作不知道，我会处理好的。” “那小姐小心纳。”云霓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小姐的脸色很不好，想必是很麻烦的事情。 秦府里，秦一鸣正趴在床上养伤，这还是他做官以来第一次受刑呢。一旁的英儿看着他爹很痛的样子，心里更加难过，他还是什么也帮不了他爹。 “英儿，先回去吧，到时候皇上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罚你呢。”如今任何人进宫出宫都必须在宫门落锁以前，还有一刻钟就子时了，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爹，今晚我不回宫了，明日一早我就回去。” “胡闹！你跟皇上说过了吗，在皇上身边，就更不能由着性子来了。”他可不想明日儿子跟自己一样，在宫里受罚然后回家养伤。 “我怎么不知道现在有这个规矩了？”一身夜行衣的雪月突然出现在房内，将他们父子两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刺客呢。 “小姐……”秦一鸣下意识地将被子往身上扯，用来盖住自己受伤的部位。 “你怎么受的伤，是为了宇天晴吗？”雪月看了一旁的英儿，怪不得今天在日殿看见英儿行色匆匆，原来是为了他爹。 “小姐，您怎么这样出宫了？是谁告诉您这件事的，小姐还是不要管了，皇上就怕你会管这件事，才让任何人都不准跟您说的。”他刚一回家，就接到紫衣人的命令，不准将这件事告之小姐。 “无论宇天晴如何出言不逊，她都不该死，这件事我还真管定了。我来你这里，就是想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日儿怎么连你也打了？” “是臣惹皇上生气了，这伤过几日就好了，劳小姐挂心了。” “这几日你就养伤吧，英儿还是先住在家里吧，日儿那里我会去说的。就算你让英儿回宫，我想他还是会不放心你，到时候做错事，你家里就有两个伤员了。” “谢谢小姐，有小姐在宫里，我想英儿是不会吃亏的。” “你好好养伤吧，还好你聪明，知道让人传信给我，否则过了明日，我还真没办法救人了呢。” “小姐这话让臣糊涂了，臣从来没有传信给您啊？”他还在奇怪小姐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明明皇上告诫过所有人了，不准让小姐知道这件事，是谁这么大胆啊。 “真的不是你？”雪月以为他是不敢承认，怕日儿知道了，可现在看他一脸懵懂的样子，好像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姐，我一直在家养伤，英儿也不曾离开过，我们父子俩怎么给您传信啊。” “那会是谁呢？”看过信后，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秦一鸣，可现在看来，写信的人另有其人，到底会是谁呢？ 第三十章 白色玉镯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雪月还未起来，就听见寝宫外云霓的声音，他果然来得很早。 “小姐，皇上来了。”云霓推开门进来，正想叫醒小姐，没想到小姐已经起身了。 “云霓，你不用服侍我了，今天我自己来，你去外面等我吧。” “是，小姐。”云霓将手里的脸盆放下，就转身出去了。 身后的门开了，雪日见到的是一身男装的雪月，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便装，都是同样的黑色服饰。 “日儿，你什么时候喜欢穿黑色的衣服了？”在她的记忆里，他好像很少穿黑色的衣服，真的几乎都没怎么穿过黑色。 “你不觉得今天我们很配吗？”若不是因为身高不一样，两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孪生兄弟，都是一样的俊美飘逸。 “日儿，我突然想到我好像很久没有见过宇天澈了，要不叫上他一起去吧。他熟悉京城，有他带路不是很好吗？”在未出门前，雪月突然提议道，看他怎么说。 “顺便再叫上宇天晴，不是更好吗？”雪日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将她心里要讲的话说了出来。 “既然你知道我想说什么，那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说。”她本不想这么拐弯抹角地，只是是他先让人瞒着她的，她不由得这么说。 “以后有事直接跟我说，什么时候你跟我这么生分了？” “那你答应放了她了？”她真的不敢相信他就这么轻易松口了，因为他之前不是千方百计地不想让她知道吗。 “是不是我不答应你，你就不打算跟我出宫了？”他知道她早就醒了，而且她也知道自己就在屋外等她，偏偏她还在房里磨蹭了许久。 “怎么会呢，要不然我就不这么打扮了。”她知道女装比较招摇，还是男装比较顺眼些。 “在宫里呆了这么久，还没有出去好好看看呢，既然我答应你放了她，就一定会放了她。今天陪我出去逛逛，如果你不相信，可以亲自去看看我有没有放了她。” “日儿，你言重了，我相信你，你答应我的事一定会做到的。”虽然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不过她还是相信他的，因为他答应过自己的事从来没有食言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老是疑神疑鬼的。 “那我们走吧。”离开前，雪日对日拾使了个眼色，日拾接到暗示后，等他们离开了，他就去关押宇天晴的地方了。 大街上，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日儿，自我们出生以来，好像就没有这样无忧无虑一起地逛过街。以前不是不能出来，就是有事情出来，还没有这样单纯地逛过街呢。”虽然街上的东西平淡无奇，可是就是为了图个热闹。 “那你喜欢什么，我给你买。”雪日看着街上的小玩意，看有什么合适她的。 “家里什么没有啊，我不需要啦。”从小她就什么都不缺，唯一缺的就是自由了。 “你是个女孩子，怎么可能没需要呢，跟我来。”雪日拉着她来到一个老婆婆摊位前，拿起这个看看，又拿起那个看看。 “日儿，走啦，走啦。”雪月在底下拉着他的衣角，这老婆婆卖的是胭脂水粉，他们两个男人在摊位前挑来挑去，旁边的人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他们呢。 “你看这个怎么样，不过你原本皮肤就很好，擦了这个反而不好看了。”雪日将粉盒放下，转而又去看其他的了。 “这位公子好眼力，老婆子从来没见过哪位小姐这么唇红齿白的，这些胭脂水粉都配不上这位小姐了。” “老婆婆，您怎么知道我是个女的？”雪月看了看没有说话的雪日，难道自己的装扮不像男人吗？ “老婆子活了这么久，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小姐天生丽质，就算再如何打扮，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是吗？呵呵……”雪月朝着老婆婆笑了笑，一把拉过雪日，飞快地跑开了。 “你是不是……”雪月把他拉到胡同里，刚想质问他，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只玉质的镯子。 “你的凤戒被我拿了，这只镯子就当代替凤戒了。”白玉的镯子虽然比不上凤戒，但是戴在她手上却很配，如同她的肤色一般。 “凤戒本就是我们共有的，在你那里，跟在我这里有什么分别吗？你还没说刚才那个婆婆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我扮男人真的不像吗？” “你知道女人与男人最明显的区别在哪里吗？” “在哪里？”她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同的地方，连领子都特意选了高领。 “这里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雪日抚摸着她的耳垂，耳洞明显地在那里。 “我饿了，逛了半天，去吃点东西吧。”雪月躲开了他的抚摸，先离开了胡同，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躲开他的碰触，以前她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过。 雪日的手停在了半空，看她出了胡同，才赶紧地跟了上去。 “表哥？”他们随便挑了一家酒楼，刚上二楼就见到了多日未见的蓝天霖。 “月儿？日儿？你们怎么在这里？”蓝天霖刚巡视好酒楼，正想离开，恰巧遇上他们了。 “看来我们这顿饭可以让表哥请客了。”雪月开着玩笑，好不容易见到表哥，还偏偏到表哥开的酒楼来吃饭了。 “你们什么时候来，就可以免费的。走吧，我带你们去雅间，那里风景好。” “表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告诉我一声，爹娘他们好吗？”一坐下，雪月就噼里啪啦地一大堆问话，让蓝天霖不知道该回答哪句好。 “我也是才回来两天，正好遇上你们了，我给你们备了礼物，看你们喜不喜欢？”蓝天霖从袖子里拿出两个小盒子，放到桌上，看着一直没有开口的雪日，他先将礼物给了他。“这是从外地商人那里得来的扳指，是上好的羊脂玉做的，这正适合日儿。” “谢谢表哥。”雪日取下凤戒，试戴了一下扳指，果然很适合。 “这算不了什么，只是小礼物而已。月儿，这是我给你的礼物，你看看合适吗？” “表哥给了日儿这么好的扳指，我的可不能差了。”打开锦盒，雪月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果然是好礼物啊。 “怎么？不喜欢吗？”这白玉镯子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的，他一眼就相中了它。 “喜欢，表哥送的我怎么会不喜欢呢。只是这太贵重了，我怕戴坏了，要好好藏起来。表哥，我饿了，先吃饭好吗？” “好吧，我去叫他们上菜，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趁着蓝天霖出去那会，雪月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不就是撞镯了吗？ 不一会儿，满桌子的菜就上来了。蓝天霖已经吃过了，只是陪着他们，喝了点小酒。席间，蓝天霖给她说了一些趣事，让她好不开心。 这一聊天，就聊了一下午，要不是怕回宫晚了，她还想再跟表哥聊下去呢。只是回去的路上，日儿的脸一直臭臭的，也不知道谁欠他什么了。 月殿，雪月正准备上床睡觉，看到桌上表哥的礼物，又看了看手上的镯子，这礼物一模一样，以后该怎么区分呢。 “小姐，这镯子好漂亮啊。”云霓将小姐的衣服放好，打算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桌上的镯子。 “那这只呢？”雪月伸出自己的手，两只一模一样的镯子在云霓面前晃来晃去。 “啊，表少爷送了您一对啊，这白玉镯子可是好难找的，表少爷对小姐真好。” “你瞎说什么呢，送镯子就是对你好啦。”云霓的话提醒了她，表哥他，他还是老样子。 “小姐，云霓虽然没见过世面，可是一个男人会对一个女人用心，就表明这个男人心里有这个女人。云霓虽然没见过表少爷，不过云霓也知道小姐身份高贵，不可能随随便便地找个人嫁了。但是云霓希望小姐能找到一个一辈子对您好的人，就算那个人不是表少爷也可以。” “云霓，难道女人除了嫁人之外就什么都不能做了吗？” “我的傻小姐，您还没有遇到您喜欢的人，要是遇到了，就算要您抛弃身份地位，过着平凡的生活，您也会甘之如饴的。” “喜欢的人？这辈子我还能遇到这样的人吗？” “小姐人这么好，一定会遇到的。不过我听十九说，表少爷对小姐一直很好，小姐为什么不考虑他呢。” “表哥他……他会是那个人吗？”表哥的确对她很好，而且他不介意那件事情，可是女人除了嫁人难道就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吗？以前是为了日儿，可如今日儿有了天下，怕是不再需要她了，那她还能做什么呢。 “这就要看小姐的了，很晚了，云霓先下去了，小姐早些休息吧。” 雪月看着镯子，越想心越烦，直接让它躺在那里，明日再想吧。 “日拾，将月拾叫回来吧，她身边还是需要一个时常在她身边保护的人。”雪日把玩着蓝天霖送的扳指，可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是。”日拾知道皇上借口将月拾从小姐调开，是为了避免月拾跟小姐过多接触，但小姐以为是皇上派给月拾任务了。而今天表少爷的一番行为，让皇上又开始时刻小姐的动向了。 “等一下，日拾，你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一个人永远留在身边吗？那就是让所有人都找不到她，以为她死了。你下去吧，我累了，要休息了。” 日拾听到他的话，赶紧地退了出来，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小姐。最近皇上有些奇怪，尤其是今天为什么突然说这么可怕的话。 第三十一章 活宝雪球 - 洛城月 - 天车罗 月殿内，云霓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有些害怕，可看到小姐居然还非常喜欢的样子，真是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小姐不喜欢小一点的动物，而喜欢这么大的动物呢。 “小姐，表少爷怎么会送这么‘大’的狗给您啊，这真的是狗吗？”这狗站起来，就有她人那么高了。 “表哥说这是外族的狗，很稀少的，这狗可价值百金呢。不过它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你越是怕它，它反而对你越凶。”雪月看着云霓胆小的样子，以后她肯定会被这只狗给吃定了。“云霓，这狗以后可交给你养了。” “小姐，表少爷怎么会突然给您送狗啊。”看着那狗，云霓几乎看到以后自己被这狗追着跑的情景了。 “表哥知道我整天在宫里无聊，所以送只狗来陪我玩玩。” “可这狗也太大了……”云霓看着小姐喜欢的样子，已经很久没见到小姐的笑容了，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蓝天霖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云霓和雪球做斗争的样子，而雪月却在一旁看着一人一狗耍宝。 “雪球！”仿佛听到了主人的声音，雪球一跃而起，直接把云霓吓得倒在了地上，那白色的身影飞快地冲向门口，然后温顺地趴在蓝天霖脚下。 “表哥，你来迟了，刚才的好戏都错过了呢。”现在她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着云霓喂雪球，每次都被雪球耍得团团转。这狗可真通人性，知道谁是它的主人，在她面前，可是温顺得很呢。 “云霓，雪球不会咬人的，你不用害怕的。”这狗是经过训练的，是不会主动去咬人的。 “表少爷，如果您送给小姐一只小兔子或者其他什么动物的话，云霓就不会这么狼狈了。”想起每次都被一条狗惊吓，她可丢脸了，就连笙哥都敢去摸这狗。 “那如果要你给它洗澡的话，你岂不是要吓死了？”蓝天霖摸了摸雪球的头，像是在夸奖它。 “洗……洗澡……”云霓被惊得说不出话来，想着给它洗澡的样子，她还能活吗？ “表哥，还要给雪球洗澡吗，这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给马洗澡她听说过，可狗还真的是第一次呢。 “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也很惊讶，后来看他们给雪球洗澡的样子，像是洗过很多次了，而且雪球也非常享受呢。”像是附和蓝天霖的话，雪球在他脚底下发出呜呜叫声。 “那今天可以给它洗吗？” “我来就是为了给它洗澡，第一次我怕你们搞不定它。” “云霓……”雪月转头看向云霓，可哪里还有云霓的身影，想必是为了逃避给雪球洗澡，先溜了。“表哥，那你教我。” “好。”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放好了给雪球洗澡的盆子和刷子，甚至还在水里放了些香料。 “表哥，我长这么大，连人都没伺候过，今天反而伺候起狗来了。”雪月看着躺在盆子里哼气的雪球，表哥用刷子刷它的狗毛，却让她给狗按摩，这雪球真的是狗吗？ “这狗是最忠心的，它知道你对它好，就会对你更忠心。” “那要给它洗多久啊？” “把它的毛洗干净就可以了，不过如果你想让它舒服些，最好给它多按摩一会儿。” “那它可比人精贵多了，而且吃得比人还多。” “你是嫌它体态臃肿吗，它的动作可比一般狗灵敏多了。”虽然蓝天霖也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是雪球的肚子是越来越大了。 “表哥，它这身材只是体态臃肿吗？”雪月看着雪球突起的肚子，调皮地按了按，还非常有弹性地弹了回来。 “小心！”蓝天霖来不及提醒她千万别压雪球的肚子，只见雪球一个翻身，甩着全身的狗毛，嗖一声从盆子里跳了出来，往院子外跑去。 “表哥，这是怎么回事？”雪月看着自己被溅了一身水，还有空空的盆子，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你拍它的肚子，它以为洗完澡了，就欢快地跑出去了，等甩干了毛，它就会回来了。”蓝天霖也被溅了一身水，不过他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的时候，他也是被雪球的洗澡水溅得全身都是。 “表哥，这雪球也太好玩了，你是从哪里找来的活宝啊？” “是一个番邦商人的，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就高价从他手里买了过来。前提还要我保证一定会对雪球好，他才舍得忍痛割爱。” “要是我，我也不舍得把雪球卖给别人。表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对雪球好的。” 雪球冲出院子后，满世界乱跑，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了，远远地从对面走过来几个人，见他们没有跟其他人一样躲着自己，雪球拼命地拦住自己向前冲的身子。 雪日对他爹突然出现在京城感到很奇怪，而且他爹也没说什么，只让自己带他去见雪月。刚走出日殿，迎面而来一只庞然大物。在十九的惊呼声下，知道十九认识它，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便也站在原地看它要做什么。 “这是什么东西？”雪日看着直挺挺地躺在他面前的一坨肉，根本没见过这种动物。 “皇上，这是小姐的狗。”在这种情况下，十九见到雪球，真的有些忍俊不禁，平日只知道在他姐姐面前耍横的狗，在皇上面前居然‘正大光明’的‘装死’，果然是小姐的狗，不一般呐。 “她什么时候养了这条死狗？”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会‘装死’的狗，差点撞倒了他不说，居然还敢在他面前装死，就不怕他把它给炖了吗？ “前些日子，表少爷送的。雪球，起来。”十九上前踢了踢它，可它还是动也不动，只是尾巴稍微摆了摆，摆明是要装死到底。 “天霖还真会送东西，居然给月儿送了一条这么狗。”雪枫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狗，有了它，想必月儿一定很开心。 “十九，找人把这只死狗抬回去，然后清炖了。”雪日看着这只挡路的狗，要不是她养的，他真想把它给炖了。 “是，皇上。”十九打算等皇上走了，再把狗弄走的，可没想到皇上前脚刚走，雪球就给他来了个鲤鱼翻身，飞快地越过他们朝月殿的方向奔去。 “呵呵……”雪枫看着儿子被一条狗耍了，虽然有些幸灾乐祸，不过这狗还真是狗胆包天，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只是除了雪枫敢笑出声，其他几个人只能在心底里暗笑，一点都不敢发出声音。 这边雪月和蓝天霖刚换好衣服，就见雪球从外面跑了回来，围着他们打转，不时地发生哀鸣，让雪月看了非常心疼。 “雪球，谁欺负你了，让你爹给你报仇去。”雪月听表哥说了许多关于雪球的事，知道它是在撒娇，就连带着打趣表哥。 “月儿，那你这娘不是也该为雪球报仇吗？”自从有了雪球以后，他觉得跟她的关系近了不少，雪球算是他们的红娘吗？ “雪球，你爹坏，咱们不理他。”雪月蹲下身子，抚摸安静地趴在自己脚底下的雪球，才一会儿它雪白的毛发又脏了。 蓝天霖听到她没有否认他说的话，心里暗自开心。 只是听到这话的不是只有他，刚进入院内的几个人也同样地听到了这话，只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 “天霖，你什么时候也送我这样一条狗啊？”雪枫再次见到那条耍赖的狗，也忍不住打趣道。 “爹，您怎么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雪月甩下脚底下撒娇的雪球，几乎是飞奔到雪枫怀里，她有一年多没见到爹了。 “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怎么还是有了雪球他爹，就忘了自个的爹啦？”雪枫看着两个孩子，这次他来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他们两个人的事。 雪枫的话如同平地起雷，震动了每个人的心。雪日几乎掐破自己的手掌，自己心里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第三十二章 父子争论 - 洛城月 - 天车罗 “姑父，月儿还小，再过几年……”蓝天霖虽然心里很想同意，只是看她淡然的笑容，他就硬不下心来逼她。 “天霖，月儿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这次我已经跟你爹娘认真谈过了，他们也很赞同我的提议。你也老大不小了，难道还不想成家吗？我只有一个宝贝女儿，无论把她交到谁手里，我都不会放心的。”即便命运如此安排，月儿仍是他此生唯一的女儿，做父亲的怎么会不希望看到女儿幸福呢。 “能娶月儿，是天霖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可是姑父，在我眼里月儿她还是个小女孩，我希望能给她更多的时间，给她多一点的自由。”他不希望她是因为父母之命才不得已嫁给他的，他希望她快乐。 “这是你想的，那你知道月儿是怎么想的吗？月儿，你和日儿是爹在中年得来的，几年前爹已过了天命之年，爹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嫁人生子。如果不是天霖，爹也舍不得把你嫁出去。爹相信天霖是这世上除了我们以外，会对你最好的人。爹不会看错人的，以后你会知道爹的选择是正确的。” 雪枫看着一双儿女，他这辈子最骄傲的事就是他们。只是碍于命运，他不能公平地对待他们。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看到月儿嫁给天霖，弥补对她的亏欠。 “月儿当然相信爹，一切都听爹的。” “好，不愧是我雪枫的女儿，爹马上派人回洛城，将你娘和舅舅舅妈接回京城。日儿，你唯一的姐姐马上要嫁人了，你可要为她举行最风光最盛大的婚礼啊。”雪枫看向一直不说话的儿子，月儿一向听他的话，唯有这个儿子的脾气他有些吃不定。 “爹放心，我会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她一定会是我雪国最幸福的女孩子。” “这就好，月儿这些日子你就乖乖地待在宫里，等日后嫁给了天霖，爹可就再也管不到你了。”雪枫满意地看着女儿和未来的女婿，面带微笑地离开了月殿。 “十九，你就暂时留在月殿，和月拾一起打点月殿的事务，我想从明天开始，月殿这边就会开始忙碌了。”雪日交代了十九一些事情后就离开了，其他人跟小姐道喜后也跟着皇上一起走了。 原本热闹的月殿只剩了蓝天霖和雪月，一切都来得太快，两人都互看着对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表哥，我有些累了。” “那好，你先休息，我走了。”蓝天霖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或许姑父逼她有些急了。就算今天真的是姑父的意思，也不知道月儿她会不会误会了。 到了晚膳时间，雪球像是感染到了主人不愉快的心情，没有再耍弄云霓，老老实实地吃着云霓给它做的食物。 “小姐，多吃点吧。”云霓喂完雪球回来，看到饭桌上的饭菜只动了几筷子，连平时一半的饭量都没有，虽然她不明白小姐为什么心情不好，可是也不能糟蹋自己啊。 “云霓，为什么一定要我嫁人呢？” “我想老城主也是为了小姐好，女孩子总归是要嫁人的，嫁给陌生人，还不如嫁给表少爷。不管怎么说，都是知根知底的，老城主也会放心些。”当初自己就是盲婚哑嫁，爹娘听信了媒人的话，自己才会嫁给赵鑫仁那个畜生。 “嫁给表哥，就会幸福吗？” “小姐听说过洛城九俊吗？” “洛城九俊？这是什么东西？” “小姐时常出宫，还不如我知道得多呢。洛城九俊指的是皇上的俊美之姿，柳大人的仁心仁术，表少爷的谦谦君子作风，还有洛城的三位少将军，就连小姐身边的月拾兄弟和我的弟弟十九，他们几个人也算在内呢。这些人里面以皇上为首，能嫁给他们中的其中一个，几乎成了全京城乃是全国姑娘的心愿呢。”说到自己的十九，云霓都有些飘飘然了。 “他们有这么好吗？” “小姐，你说这话，真是要酸死别人了。皇上是您的亲弟弟，表少爷如今成了你的夫君，其他人不是您的随从，就是您的属下。您跟哪个都说得上话，京城里的姑娘都羡慕死您了。” “云霓，我怎么发现你进宫以后，变得跟小麻雀似的？”刚进宫那会儿战战兢兢地，甚至都不敢随便走动。 “小姐，那还不是您心善，云霓不论说些什么话，小姐都不会计较的。云霓过去最大的心愿就是和弟弟团聚，然后将笙哥抚养长大。不过云霓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小姐能嫁个如意郎君，希望小姐能幸福。” “云霓，你待我真好，过去谁都不会跟我讲这些话，就连日儿也只会告诉我应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些什么，从来都不会跟我聊这些家里家外的琐事。” “小姐的身份在那，谁敢对您说些无聊的琐事。况且小姐身边的人都是经过调教的，哪像云霓是个乡下妇人，不懂得什么规矩。也亏得是伺候小姐，要不然早就被人赶了出去。” “云霓，最近可能来月殿的人很多，我不想应付他们，你就帮我回绝他们吧。” “小姐放心吧，月殿有我和月拾，现在又加上十九，不会让人打扰到小姐的。云霓先下去了，小姐有事再叫我吧。”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碗筷，知道小姐心里还是很不舒坦，身边肯定不想有人，这件事还是要小姐自己想清楚才行啊。 雪日走进寝殿，听到从床上传来的哭泣声，心里又恨又气，气得想一把掀开被子。可结果还是走到床边坐下，轻轻地拉开被子，将躲在被子里的她拉入怀中。 “既然不愿意，为什么不拒绝？”他想不通为什么其他事情她可以果断地做决定，偏偏那个人提出来的要求她就无法拒绝呢。 “我不想让他失望，更不想让他难过。虽然他对你比较严格，可是我知道那代表你在他心里很重要。在他心里，你是雪家的希望，我拼命地努力，只希望他心里也能承认我的能力。可是为什么他还是希望我嫁出去，难道在他眼里我除了嫁人就一无是处了吗？” “既然如此，你何苦要顾及他，你知道他对你做了什么吗？”差一点他就脱口而出了，但是他还是忍住了，若是她知道那个人对她所做的事情，她会承受不住的。 “无论他对我做了什么，他都是我的父亲。其实我也知道嫁给表哥是最好的结果，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急，我真的让他厌烦了吗，非得让我现在就嫁出去。”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让表哥对你死心，这样谁都逼不了你嫁给他。” “日儿，我跟你说这么多，心里舒服多了。表哥他是个好人，我相信他会对我好的，如果这就是我的命，我认命了。” “如果你真这么想，就别再让我知道你在折磨自己，你的事我不想再管了。”如果不是听十九来报，说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他才懒得管她呢。 “日儿？”雪月看着雪日负气离去，顿时感到很困惑，他这是怎么了，以前他不会这么动气的，为什么现在他的心情老是阴晴不定。 连日来，皇宫里的气氛怪怪的，要说公主出嫁是好事情，宫里的气氛应该是喜悦的。可是因为日殿里的那位心情不好，连带着宫里的人做事都小心翼翼的。 即使是雪枫，也因为这情况来到了日殿。原本是想问儿子原因，可是在见到他手上的凤戒时，心里什么都忘记了。 雪日放下手里的笔，正准备拿起另一份密信时，察觉到门口的身影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的手，手不自觉地收了起来。 “日儿，凤戒怎么会在你手上？”凤戒代代相传在雪家女儿身上，这是千年不变的规矩，无论是谁都不能破坏。 “这是雪家的东西，为什么不能在我身上？”反正话已经挑明了，他也不再藏掖着什么。 “马上把凤戒还给月儿，这是她的东西，你不能戴。” “为什么不能戴？我已经用凤戒改了她的命，它已经是一枚无用之戒。” “什么？日儿，你糊涂啊，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凤戒的秘密，凤戒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雪家男儿的性命，你怎么能……”下面的话他已经说不下去了，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太迟了。 “那又如何？这世上没有谁能威胁我的性命，我何须用这一枚小小的凤戒保护我。” “看来我的决定是正确的，她始终是你的克星，只有让她远离你，你才会理智地做出任何决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原来你做的这一切居然只是为了这么可笑的理由，看来我还是高看你了。”那日他说的冠冕堂皇的话，几乎让他也相信了，结果他不应该对他再抱有任何幻想。 “日儿，你必须记住一点，她是你的姐姐，这一点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就算我做再多你不屑的事情，我都是为了你好。这次的婚事，我绝不允许你破坏，你是我的儿子，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很清楚。你可以试试看，她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雪枫心里对他失望极了，对智远的批言反而更加确信了，这两个孩子果然是他们各自命里的克星，他绝不允许他害怕的事情发生。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害怕吗？我又不是他，看最后我们到底是谁赢？”他既然说过会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他就不会食言。看着他父亲离去的身影，雪日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止他要做的事情。 第三十三章 婚礼失踪 - 洛城月 - 天车罗 一场婚礼，引来了人潮涌动。近半个月，参加婚礼的人纷纷从全国各地赶来，京城内的客栈房间纷纷爆满，贺礼早已放不下月殿，连带着皇宫内的三个闲置宫殿都用来放置礼物。 其中一个宫殿只放了三家送来的贺礼，这次吕家，陈家和海家的三家家主都携带着家眷前来恭贺小姐的婚礼，足见这三家是多么敬重小姐。 京城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场景了，每天都会有人陆续从外地赶来，那贺礼都是一车一车地进来，这次比上次的庆典还要热闹。据说这次婚礼要在宫里举行，因为驸马家里实在太小了。而且皇上早已下过圣旨，到时候小姐出皇宫的时候会在宫门外同百姓们见面，让百姓们都亲眼目睹小姐的风采。 因此婚礼那天，一大早就开始有人在宫门外守着，直到中午，若不是有侍卫维持着秩序，恐怕整座皇宫都被百姓们围得人满为患。 蓝云看着梳妆镜里的女儿，她说不出心里有多么的不舍，尽管今后她还是可以时常见到女儿，但嫁了人以后，毕竟是人家的人了。因为是嫁给天霖，她的心里还好过些，天霖这孩子她是很满意的。 “娘，我还是您的女儿，您不要难过。”娘才到京城没几天，她都没有好好跟娘说过几句话就要嫁人了，她也很难过。但表哥说过，他随时可以陪她回洛城，甚至可以住在洛城，以慰她的思亲之苦。 “娘是难过，养了这么大的女儿，就要给别人了。”月儿是她的珍宝，若不是因为嫁得近，她是舍不得这么快就让她嫁人的。 “娘，我不嫁了，好吗？我一辈子陪着你们，你们要是喜欢住在洛城，我也跟着你们住在洛城，我再也不要跟你们分开了。” “傻孩子，到了今天还说这样的傻话，娘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也不能耽误你啊。天霖是个好孩子，你们一定会白头偕老的。”蓝云回抱着她，那个曾经在她怀里的女儿已经这么大了，都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了，想起二十年前她和老爷还在为子嗣问题困扰，没想到今天女儿都要嫁人了。岁月如梭，她不想服老也不行了。 “娘，我真的舍不得你们，我这么长时间没见您了，一见面就要分开，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娘也是啊，你和日儿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上次日儿匆匆回来一次，我都没跟他好好说一会儿话，他就走了。这次他又忙着你的事情，我也不想去打扰他，你们都长大了，是该离开爹娘了。” “日儿什么时候回去看你们了，我怎么不知道？”雪月隐隐约约地觉得日儿有事瞒着她，难道是上次离开京城的一个月吗？ “你不知道吗，日儿不是什么事情都会跟你说的吗？你别多想了，可能是日儿不想让你为他担心。”蓝云突然觉得自己多嘴了，上次日儿的来去匆匆，老爷也不肯多说，难道日儿是背着月儿回的洛城吗？ “娘，您帮我梳头吧，我想让娘再为我梳一次头。”雪月知道有些事情爹是不会跟娘说的，日儿就更不会了。在娘眼里，她和日儿之间是没有秘密的，她也不想让娘再为他们姐弟担心，既然日儿不想让她知道，那就装作不知道吧。 “好，娘给你梳头，女儿嫁人了，就成为别人的娘了。”不过想到将来有外孙喊她外婆，她心里的一丝伤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正殿之中，蓝雨和雪枫夫妇正坐在中央，一对新人从殿外缓缓走来。 蓝天霖握着她的右手，这算不算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呢。直到今天，他还是不敢相信她终于成为他的新娘了。他知道今天的客人多数是冲着她来的，可他并没有不高兴，相反他反而更加开心，因为今天他会是许多人嫉妒的原因。他娶的不仅是雪国公主，更是世上独一无二最美丽最有智慧最勇敢的女人。 雪月看着四周的人，有许多是陌生的，也有认识的，但她觉得仿佛他们高兴祝福的人不是自己，这场婚礼仿佛也不是自己的，自己反而像个事外人，一点感觉都没有。 在礼官的高呼声下，她和表哥行了跪拜之礼，从此他们就是夫妻了。 随后她就被迎回了月殿，等待下午从宫里出去，今后她就要住在宫外了。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房间好小，这么多人呆在房间里，她都有点呼吸困难了。 “是，小姐。”云霓将喜娘们都带了出去，整个喜房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雪月拿下了盖头，走到梳妆台前，将头上一些头饰都拿了下来，她觉得自己的脑袋都有千斤重了。明明已经成定局了，可她为什么一点归属感都没有，不是说每个新娘嫁人的时候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感触的吗，为什么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今天真漂亮！”雪日看着镜子里的她，穿着新娘礼服的她比平时还要美丽。 “日儿，你怎么来了？”雪月被镜子里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她还以为他在外面应酬客人呢。 “我是来祝福你的，我想你一定很想要得到我的祝福。” “那是当然，你是我的弟弟，我当然想要你的祝福。” 正殿之中，除了蓝天霖被灌酒以外，雪枫和蓝雨都连番被人敬酒，都有点醉酒了。雪枫可算是太上皇了，平日里可是见都见不到的人物，不在这个时候巴结巴结，还待何时。 至于蓝雨和蓝天霖，都是皇亲国戚，别人不清楚，他们这些做官的都很清楚小姐在皇上心里的位置。她可是皇上唯一的胞姐，就连在军中都很有威望，她的婚礼能不凑上一份热闹吗？ 原本就是人挤人的大殿，十九拼命地往前面挤，饶是他武功再好，也不能把他们都推开。这殿中的不是官员，就是皇亲，还有一些女眷，他费了很大的劲才挤到了雪枫身边。 只见他在雪枫耳边低语了几句，雪枫的脸色大变，手中的酒杯也因此落地。他身边发生的事怎么可能不惊扰到别人，蓝雨最先反应了过来，在他开口之前，雪枫已经往外走了。 原本拥挤的大殿，因为雪枫不渝的脸色而让出了一条道。没有人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蓝天霖也是在十九的暗示下，让他跟着老城主离开。 他们走后，没有人敢问出口，也不敢随便离开，只有少数几个人离开了大殿。 踏进房间，看着空荡的房间以及掉落一地的喜服，雪枫的脸色几乎可以杀人了。跪在地上的喜娘和云霓都不敢抬头，深怕波及到自己。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原本好好的婚礼竟然弄丢了新娘，下午新娘还要离宫与百姓们同乐，到时候该怎么收场。 蓝天霖的酒已经醒了，这果然是一场梦，他以为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他捡起地上的新娘礼服，这是他亲自设计的，就是想她能穿着它嫁给自己。这一点小小的愿望为什么有这么难，是他做得不好吗？ “老城主，这是小姐的信。”云霓顶着胆子，将她看到的信拿了出来。 “真是混账，竟敢逃婚。来人呐，马上给我传令下去，谁将雪月抓回来，死活不计，我重重有赏，就算是封侯拜相也不在话下。”雪枫看完信后，将信撕毁了，从来没有人敢违背他的命令，就算是他的女儿也不行。 “姑父不要，不要伤害月儿，我想她是不得已的。”他知道姑父说到做到，但是就算她悔婚，他还是不想她受到伤害。 “天霖，你太善良了，你以为以她的武功，这群废物能轻易抓到她吗？” “老爷，我也不准你伤害月儿，她就算做得再不对，你也不许让人伤害她。什么叫做死活不计，她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刚刚赶到的蓝云听到自家老爷的话差点晕倒了，虎毒尚且不食子，难道他的心就那么狠吗？ “雪日呢？”被自家夫人说了一通，雪枫总算有些清醒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自己的儿子还没有出现。 “日儿？”蓝云被问倒了，好像从婚礼一开始她就没见着儿子，她以为儿子一直在正殿里呢。 “我就知道他们两个在一起，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雪月敢违抗我的命令，一定跟雪日有关系。”想到这里，他才发现自己大意了，他防了这么多天，以为人多，是绝不会发生意外的。 “爹，您可是冤枉我了，雪月她敢逃跑，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一直在我的日殿，可从来没有踏进这里一步。”雪日从外面慢慢地走进来，仿佛已经预料到了发生的一切，一点也不着急。 第三十四章 五年以后 - 洛城月 - 天车罗 婚礼过后，迎来的是全国式地搜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雪枫将京城四周的城镇全部封锁起来，无一人能随意进出。可是查了半个月了，雪月仿佛从人间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日儿，是不是你将月儿藏了起来？”思来想去，雪枫还是觉得儿子最可疑，尤其是在女儿失踪以后，他太冷静了。以他们姐弟的感情，雪日是最有可能帮她的人。 “你不是一直让人盯着我吗，我怎么可能把一个大活人藏得那么好。如果你还是坚持怀疑我，我无话可说。虽然你封锁了所有的城镇，不许人随意进出，但是我还有许多要派送出去的信件。没事的话，我就做我自己的事情了。”不管眼前的人是他的爹，还是其他人，关于雪月的事情，他都不想再多谈。 “你有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了。可是日儿，你记住，你们是亲人，也是天敌，这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事实。”雪枫看着固执的儿子，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月儿就在他手里，只是他实在想不出他会把月儿藏在哪里。 “不送。”离开的雪枫并没有看到身后的儿子根本就没有写信，放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张白纸。 走进月殿，雪枫看着空荡的宫殿，仿佛这里的主人不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生气了。 “见过老城主。”云霓将雪球的食物放到空地上，让角落里的雪球自己慢慢吃。 “听说你是十九的姐姐，怎么会住在月殿？”雪枫看着眼前的妇人，当日就是她发现月儿不见了，若不是因为十九这层关系，他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小姐是我和十九的恩人，我想报答小姐。”只是小姐现在还没消息，月拾已经出宫好久了，连小姐的一点消息都没有传过来，让她和其他人都很担心。 “月儿她的确是个善心的孩子，只是天意弄人，她不该出生在雪家。”雪枫看着角落里的狗，狗通人性，主人不在了，连它都死气沉沉了。 云霓诧异地看着老城主离开，老城主说的话好奇怪，小姐为什么不该出生在雪家。 蓝府外，蓝天霖挥别爹娘，他要离开京城，巡查在各地的商铺，顺便希望能找到月儿。他要一个答案，如果她还是不肯接受自己，他会放她自由。 月拾回宫之后，没有带回关于小姐的任何讯息。他再次向皇上告别，他要找回小姐，否则他就不回来。日拾送他到京城外，他知道哥哥不找到小姐是不会回来的，从此他们兄弟就相聚无期了。 一个月之后，雪枫寻找雪月实在无果，带着夫人蓝云返回洛城了。原本打算定居洛城的蓝雨夫妇，因为儿子不在京城，打算暂时留在京城。 雪月的失踪成了雪国建国以来的一大谜团，没有知道这位出身高贵，足智多谋的小姐到底去了哪里，唯一不变的是无论经过了多长时间，寻找小姐的人总是不间断。 五年之后，雪国在雪日的统治之下，百姓们安居乐业，人们早已忘记了曾经的苦难，曾经的腥风血雨，如今迎来的是一片新景象。百姓们为了感激雪王，编纂了许多称颂雪王的诗词歌句，流传在大街小巷。 蓝天霖和月拾同时回到了京城，他们都成长了许多，不再是翩翩的少年公子了，外表虽然依然俊朗，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的心已经苍老了许多。 “皇上，月拾无能，还是没能找到小姐。”当初皇上将小姐的安全交给他，但他却没能照顾好小姐，如今五年了，小姐还是音讯全无。月拾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进宫，尽管小姐不可能在宫里，但他还是先去了月殿，可月殿里只有云霓母子和雪球，再无他人。 “月拾，回来就好，她要是不想让人找到，那是谁都找不到的。既然回来了，就别出去了，留在京城里，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五年之后的雪日也与从前有了很大的区别，要是在过去，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说出这样的话的。 “谢皇上。” “你们兄弟也有五年没见面了，日拾，你去跟月拾好好叙叙旧吧。”一旁的日拾听到皇上的话，就和哥哥一起退下了。 “还是不死心啊……”雪日看着月拾他们离开，将最近收到的一封密信烧了。 月拾还是回了月殿居住，这里有着小姐的气息，仿佛小姐还在一样。 “雪球……”月拾一进月殿，身材依旧臃肿的雪球就窜到他身边乱嗅，仿佛在闻主人的气息。 “雪球也算忠心了，每次我们来都围着我们转，像是在打听小姐的消息。”后来他们也来得不勤了，怕看到雪球这个样子更加难过。 “日拾，那你呢，哥哥这么久没见你了，你还好吗？”现在几乎跟他一样高了，月拾看着弟弟，不再像是过去那个锋芒毕露的少年了。 “我在皇上身边很好，那哥哥呢，一个人在外面辛苦吗？” “算不上辛苦，只是找不到小姐，心里很难过。” “哥哥别难过了，小姐的武功那么好，是不会有事的，她只是躲起来了。”虽然他有些吃味，不过他知道哥哥心里有小姐，小姐也是在哥哥眼皮子底下丢的，心里自然比他们更急。 “不谈不开心的事了，皇上说的对，我也想好好休息一下。找小姐的事我是不会放弃的，暂时先放一下吧。对了，皇上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过去皇上是不会说这么感性的话的。” “是啊，皇上变了很多，人也温和了许多。只是皇上今年都二十岁了，还是不肯充实**，让老城主和底下的人有些着急。不过皇上不急，我们也没办法。”这五年来，说到最多的就是这件事情了。 “我想皇上还是因为没找到小姐，心里不放心，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吧。” “这我倒没看出来，要是皇上真因为小姐而不纳宫妃，是不可能的。我看是皇上要处理得事情多，哪有这个闲心再来管这事啊。皇上现在除了处理政事，就是回日殿，这五年来都没出过宫。” “日拾，皇上现在最器重你了，有些你还是要帮皇上分忧，皇上一个人是很累的。” “哥哥放心，你不用吩咐我都会这么做的。那哥哥先休息，我回正殿了。” “那你走吧。”月拾看着日拾离开，那个人的话一直在心里盘旋，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夜晚来临，月拾穿着夜行衣，从月殿跃出。趴在屋檐上，月拾紧紧盯着房间内的一切， 雪日推开密室的门，谁也想不到皇帝的寝殿居然还有这样的密室。当年重新修建皇宫时，雪日让人在自己寝殿内设了一个密室。 越往下走，灯火反而越亮。 密室的尽头是一间很明亮的屋子，房内铺着厚厚的羊毛毯，无论密室内多么潮湿阴暗，在这个房间里只有温暖。床上的人穿得很少，静静地躺在床上，仿佛对雪日的到来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你今天很乖！”雪日抚摸着她披散的头发，看着桌上空空的碗盘，就知道她全吃下去了。他掀开她的袖子和裤管，看着她光滑的手腕和脚腕，仿佛当初的伤痕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月儿，你闭着眼睛不看我，还在怪我废了你的武功吗？”雪日抚摸着她的脸颊，将零散的碎发放到脸颊两边，那绝世的容颜依稀如旧，只是苍白的脸色还是掩盖不住她的痛苦和难过。 第三十五章 月拾被发现 - 洛城月 - 天车罗 第二天一大早，月拾出宫后直奔蓝府，他留意了很久，才发现没有人跟着自己。 “怎么样？有什么结果吗？”蓝天霖在书房里跟月拾见面，一看到他，就想知道宫里的情况。 “我昨夜夜探日殿，还是没有发现小姐的踪迹。根据日拾的说法，皇上一直都呆在日殿，我想不到除了日殿，小姐还会在哪里。会不会是老城主误会了，皇上为什么要把小姐藏起来？”他一直在外寻找小姐，直到半年前，老城主找上了他，说有小姐的消息了，他才会赶回洛城见老城主。后来就和同样是被老城主召回的蓝天霖一起回京，寻找已经失踪了五年的小姐。 “我想这世上除了姑父，不会再有人了解他们姐弟了。我想姑父这么说一定有他的原因，只是他不能跟我们完全说明。毕竟皇上是他的儿子，皇上也一定防着姑父，所以姑父才让我们帮忙。”只是他不能光明正大地去质问皇上，毕竟他们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甚至连月儿在哪里都不清楚，贸贸然去问反而会引起皇上的怀疑。 “那我今晚再去探一探，看还有没有什么发现。” “月拾，小心些。”蓝天霖起身送月拾出门，宫里月拾比他熟悉，只能辛苦他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小姐的。”其实要找到小姐的心情大家都一样，只是他非常担心小姐，皇上的目的他稍微有点知道，只是不敢相信，但这些他并没有跟蓝天霖说，怕他更加胡思乱想。 晚上，雪日陪着她一起吃饭，每次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总喜欢和她一起吃饭，只要看着她在自己身边，心情总是会变好的。 “去年的生日我没有陪你一起过，那天是我喝多了，今年的生日我一定陪你一起过。”这五年来，每次生日他都是和大臣们庆祝之后，才会陪她一起过。只除了上一次，他喝得有点过头，一头倒在床上就睡过去了。 “这次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我把上次的礼物一起补给你。”雪月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放下筷子，走到床前，自顾自地拿起梳子，梳理自己的头发。她的头发很直，很长，自从被关在这里以后，梳理头发仿佛是她唯一的乐趣了。 “我给你梳理，你这头发又黑又直，为什么还要天天梳呢？”雪日将饭菜收拾进食盒里，看她坐在床上一言不发，便拿过她手里的梳子，帮她梳理。 “最近宫里又有些不安分了，我打算好好清理一下，省得让那些人来打扰你。”雪日一边说着话，一边观察着她的反应，只是她还是不打算开口说话的样子，让他有些失望。他已经尝试了很多的方法，可她就是不跟他说话。 “我都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了，哪怕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为什么不跟我说话呢。你要知道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也不会让任何人找到你的，这辈子你是逃不开我的，难道你要一辈子都不跟我说话？”雪日知道这些话会刺激她，只是她不跟他说话，让他太难受了。他情愿她发脾气，也不要不理他。 “不要碰我。”雪月想甩开环住自己的双手，可是她的手软而无力，打在他手上就像是在抚摸他。 “你终于肯理我了，不要再打了，疼的还是你自己。”雪日轻易地按住了她的手，已经废了的手除了能拿轻一点的东西，其他什么都不能做。以往十几个人都伤不了她，现在就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都能推倒她。 “不要碰我，你真让我恶心。”他的碰触就让她全身的疙瘩都起来了，只要他一碰她，她就浑身不舒服。 “碰你？为什么他可以碰你，我就不可以？”雪日看着她厌恶自己的眼神，让他很烦躁，他只不过做了跟他一样的事，为什么她就接受不了自己呢。 “他是我的亲人，你呢，你算什么？你不要把自己跟他相提并论，因为你根本不配。”雪月看着雪日的脸，在眼前的人面前，她再也找不到一丝丝他的痕迹。 “我不配？那他就配吗？我只不过废了你的武功，而他呢，他设计你*于轩辕铭轲，让你痛苦一辈子，跟我比起来，他才是罪不可赦。你却从不怪他，偏偏只怪我一个人，你对我公平吗？” “他怎么对我，是我跟他的事，你趁人之危，霸占了他所有的一切，这还不够，你还利用他的手，废了我的武功，把我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你还想我感激你吗，你真是可笑至极。”‘啪’一声，雪月被打倒在地上，洁白的脸上多了一道手掌印。 “我……”雪日看着自己的手，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她说的话太让他生气了。他伸手想扶起她，却被她拒绝了。 “你知道吗，这就是你和他的区别。无论我做了多么让他不能接受的事，他都不会对我动手。而你，你说不过我，却对我肆意打骂。你不用装出一副内疚的样子，我反正在你手上，随便你怎么处置。”雪月扶着旁边的凳子，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到梳妆柜前，熟练地拿出药膏，抹到自己的脸上。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这次他是负疚而走，他本不想对她动手的，只是她说的话让他控制不住自己，他只是让她闭嘴罢了，并不是真的想伤害她。 雪日走出密室，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就知道今晚又有收获了。不一会儿，日拾和十九英儿他们就进来了。 “怎么样？”这样的事情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发生，那个人还真是不死心，这都是第几次了，明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还让自己的手下来送死。 “皇上，这次只来了三个人，有两个人已经伏法，还有一个在逃。”日拾禀告这次的收获，这次来的人的身手比前几次的好多了，虽然他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这么清楚刺客的事情，但只要他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行了。 “逃了一个？真是可惜了，继续让他们盯着，只是别让人靠近日殿就行了。” “是，皇上。”日拾听到这样的吩咐有些不解，以往皇上都是一个不留的，为什么这次会手下留情呢。不过他看着皇上有些疲惫的样子，明智地没有问出口，领着十九和英儿还有其他几个人下去了。 月殿内，月拾给自己胸口的伤上药，今天要不是老城主给他安排的两个人，他可能真的就回不来了。不过这也更加让他确定了小姐肯定在皇上手里，他明明看见皇上是进了日殿，直到晚上都没从日殿里出来过。可他一直盯着日殿，却没有发现皇上。反而他稍微靠近寝殿，就有杀手埋伏在那里，寝殿内肯定有什么秘密。 “真的是你！”月拾房间的房门突然被推开，门外的人清楚地看到月拾的伤口。 “这是我的事，你不要管。”月拾飞快地绑好伤口，不想再让人看见自己的伤口。 “哥，我们是兄弟，你的事我能不管吗？今天要不是我收剑收得快，你就没命了。”刚才打斗的时候，日拾看见蒙面下熟悉的眼睛，下意识地收了手，又让他有机会逃走，否则今后他就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那你能装作不知道吗？” “哥，你疯了吗，那是皇上，你在跟他作对知道吗？”虽然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五年来刺客的事情发生好多次了，而这次哥哥居然也在刺客里面，这让他怎么冷静。 “日拾，不要再管这件事，会害了你的。” “哥，到了现在，我怎么可能不管你。你该知道皇上是我们的恩人，你到底是为了谁，要背叛皇上？”他不相信自己的哥哥会为了其他人背叛皇上，因为正是他的哥哥教他要效忠自己的恩人，保护自己的恩人。 “日拾，你知道小姐在哪里吗？” “小姐？这跟小姐有什么关系？” “你是我的亲弟弟，我相信你是不会害我的，因为我怀疑皇上把小姐关了起来。” “什么？这不可能？”日拾倒退了几步，皇上怎么会抓小姐，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几个片段，五年前，秋影频繁地进出皇上的寝殿，可皇上并没有受伤啊。刚开始两年来，进宫的刺客越来越多，现在几乎都隔了好长时间才发生一次刺客事件，难道这些真的跟小姐失踪的事情有关吗？ 第三十六章 有所发现 - 洛城月 - 天车罗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月拾看到日拾突变的表情，让他有了一丝希望，如果有日拾的帮助，他或许还有可能找到小姐。 “哥哥，不论小姐到底是不是被皇上关起来的，我是绝不会背叛皇上的。那日我不是已经回答哥哥了吗，既然哥哥选择的是小姐，那哥哥就是选择跟我作对。” “日拾，小姐也是我们的恩人，你难道不想找到小姐吗？” “小姐不是留书出走了吗，哥哥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皇上关起了小姐，这样的话就算是任何人听了都不会相信的。哥哥不要再夜探日殿了，那只是白白牺牲，就我安排监视日殿的就不下十人，再加上皇上的紫衣卫队，哥哥以为你会有多少胜算。” “就算没有胜算，我也一定要找到小姐。日拾，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不过我已经能够肯定了小姐就被皇上关在日殿里，最有可能的就是寝殿。皇上的武功已在我们几个人之上，何况皇上一直以来都很自负，一个寝殿何须要那么多高手保护呢。” “皇上的寝殿你又不是没进去过，那里能藏什么人。” “那里真的藏不了人吗，日拾，你不是第一天跟在皇上身边了，皇上虽然行事独断，有时难免心狠手辣，可还不至于乱杀无辜，那些为皇上建造日殿的工匠为何会无缘无故地失踪，或者病死，其他一起建造宫殿的人为何会没事。除非日殿内有什么密室之类的，否则皇上为何要处死他们。”这些都是老城主动用暗里的势力查出来的，否则老城主也不会那么确信让他们在宫里寻找小姐。 “那这些也不能证明是皇上关押了小姐，他们毕竟是姐弟，你也能看得出皇上是多么疼爱小姐，宁愿自己受伤也不会伤害小姐的。” “就怕是疼爱过头了，这才是我担心小姐的真正原因。日拾，你我都是跟在皇上和小姐身边最久的人，你说句心里话，小姐要嫁给表少爷，皇上心里会愿意吗？我不求你会帮我把小姐救出来，只想请你帮我查探出小姐被关押的地方，其他的事情我自己想办法。” “哥哥，你既然找我帮忙，是不是应该告诉我是谁让你夜探日殿的。我可以帮哥哥的忙，但我不能帮得不清不楚，如果有人利用哥哥，岂不是害我间接地背叛皇上吗？” “你说的也对，只是让我夜探日殿的人是绝不会伤害皇上的，哪有一个父亲会害自己的儿子。” “原来是老城主……”日拾想起老城主离宫之前跟皇上大吵一架，虽然他听不出什么，但是现在看来应该是关于小姐的。难道小姐真的被皇上关起来了吗，还有日殿内真的会有密室吗？这一切真的太不可思议了，他应该好好地想一想。 “日拾……”月拾看着若有所思的弟弟，深怕他会后悔帮自己。 “哥哥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不过哥哥近几日还是好好休息，千万别让人看出来了。尤其是十九和英儿他们前面，他们都对皇上忠心耿耿，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你也要当心，千万别让皇上察觉了，就算你查不到，我也不会怪你的。” “有哥哥这句话，日拾一定会帮哥哥的。因为现在除了我，还有谁能帮助哥哥呢。”哥哥，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为了能让你不再冒险，我也只能这么做了。 月拾看着日拾离开，心里既开心马上可能会有小姐的消息，又担心日拾会被皇上发现。日拾说的对，皇上最信任的人是他，除了日拾，恐怕不会有第二个人会全心全意地帮他。 在回日殿的路上，日拾在想有什么办法能够进入寝殿而不被皇上怀疑呢。皇上下过命令，入夜以后，不准进入寝殿，只能在外面通报。难道真的如哥哥所说，皇上真的将小姐囚禁起来了。 这五年来，小姐消失得无声无息，当日宫里虽然人员繁杂，可是随意能进出皇宫的人不多，以小姐的容貌，几乎每个人都认得她，她真的能溜出宫吗？若是晚上，还有可能。可是大白天的，众目睽睽之下，小姐怎么可能消失得这么彻底。 那段时间，秋影进出寝殿的次数最多，他会不会知道小姐的下落。可即便他真的知道，恐怕也不会说出来。这真是一件麻烦又让人头痛的事情，旁的事情还不会这么伤脑筋。不知不觉，他才发觉已经走到了日殿门口，这件事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若是查得太紧，恐怕会让人发现的。 “小姐，吃饭了。”云霓提了食盒进了密室，将饭菜放到桌上，她知道小姐不会理会她，可她也是被逼的。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小姐每次送饭，照顾小姐的起居。 雪月撑着身子起床，走到桌子面前坐下，安静地吃饭，可她脸上的掌印却让云霓看得一清二楚。云霓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知道皇上肯定又打小姐了。 “收起你那可笑的眼泪来，我不需要。”她爱的人，她救的人，一个个都背叛她，伤害她，现在还要被他们同情，可怜，她雪月不需要任何怜悯。 “小姐，对不起……”她是那么地渺小，或许当初住在宫外，她就不会被皇上威胁而伤害小姐。她知道小姐是多么地骄傲，即使现在是一个没有了武功的人，也不要她的同情。一切一切地背叛伤害，也只能化作一句对不起。 “滚！不要再恶心我，我看透了你们，我曾经把你当作姐姐看待，可你对我做了什么。如今我已经是个废人，你大可不必在我面前哭丧，我可不是你的新主子，不用在我面前假惺惺的。” “小姐，我知道我无论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只是请你保重自己，不要再惹皇上生气了。”每次她看到小姐受伤，比她自己受伤还要难受。 “想让我安静吃饭，就滚回你新主子身边去。”她不会绝食的，总有一天她会走出这个牢笼，她所受到的一切伤害和委屈都会加倍还给他们。 云霓知道小姐现在有多恨她，当初就有多信任她。只是皇上拿十九和笙哥威胁，她不得不妥协。她看到小姐被皇上挑断了手筋脚筋后绝望的样子，她就恨不得杀了自己。是小姐将她和笙哥带到了十九身边，可她却背叛了小姐，她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从密道里出来，云霓看到院子里趴着的雪球向自己跑过来，心理很不是滋味。她知道她身上有小姐的气味，也只有雪球才闻得出来。它以为小姐回来了，所以才那么兴奋。可每次都让它失望了，雪球，对不起，你是多么地信任我，可我却伤害了而你的主人。 “云霓，你怎么了？”月拾从房间里出来，正好看到云霓蹲在地上抚摸着雪球。 “没什么，只是想小姐了。”她擦了擦眼泪，不想让月拾看出什么来。 “你刚才去哪了，我找了你一上午。”今天他不出宫了，身上又有伤，平时他都没让云霓给他做吃的，现在他又不能自己动手，只能麻烦云霓了。 “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一个大男人不会做饭，平时都是在外面吃的。这月殿只有你一个女的，能不能麻烦你给我做点吃的。” “没事，我这就去给你做。” 月拾在云霓离开了以后，发现雪球又跑回自己原来趴着的地方了。心里一惊，这雪球虽然是个畜生，可除了表少爷和小姐之外，从不让人摸它的头。云霓过去不是最怕雪球吗，现在怎么反而跟雪球这么亲近呢，甚至雪球都让她抚摸了。难道是小姐离开了以后，她突然变得喜欢雪球了，还是雪球怕被遗弃，反而开始围着云霓转啦。 当初是云霓发现了小姐的信，小姐对她有救命之恩，而她又是十九的姐姐，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她的。如果皇上威胁云霓，云霓会不会就此背叛小姐呢。月拾越想越有这种可能，看来今后他要盯紧云霓了，希望她不会让自己失望才好。 第三十七章 雪月自戳 - 洛城月 - 天车罗 经过这三天的观察，月拾发现一个令人惊喜的情况，云霓每次到用膳时间，都会拿着一个食盒进入小姐的房间。他可以确定屋内是没有人的，换句话说，云霓肯定是通过小姐的房间，去了另一个地方，给一个人送饭。这个人会不会就是小姐呢。 只是现在他有伤在身，还不宜行动，况且日拾这边还没有消息，他不能打草惊蛇。 等日拾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日拾将寝殿的情况都跟月拾再说了一遍，也不知道为什么，皇上突然在寝殿门口安排了两个紫衣侍卫，连他们有事向皇上禀告，都得通过这两个人。晚上就更不用说了，连靠近寝殿一步都被怀疑。 “这么说，皇上可能已经开始怀疑身边的人了，日拾，你还是不要再去打听了，我怕会被皇上察觉。你来之前，我已经有了进一步的线索，可能马上就有结果了。”月拾也将自己的发现跟日拾说了一遍，希望他能帮自己分析一下，有没有这种可能。 “哥哥，既然有了线索，你千万不要冲动。即便真的找到小姐，你也要好好想想怎么带小姐离开，皇宫把守得这么严密，恐怕还没离开一步，就已经被皇上察觉了。”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找不找得到小姐，而是哥哥可能因为找到了小姐一时失去了判断能力，反而将原本能成功的事情弄巧成拙了。 “我知道，是我太激动了，毕竟还没有真正见到小姐，我结论下得太快了。”带小姐离开皇宫的确比找到小姐还要难，这件事恐怕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做到的。 “哥哥这次带小姐离开，恐怕是不会回来了吧。” “日拾……”他们兄弟自幼聚少离多，他根本没想过以后会和弟弟分隔两地，即使当初进京做卧底，想的也是城主成功后，他们兄弟今后都不会再分开了。 “哥哥不用说，我都明白。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哥哥喜欢小姐，只是碍于身份，只能默默守护小姐。如今哥哥为了小姐终于背叛了皇上，怎么还会想到将来的事呢。” “日拾，哥哥知道对不起你，可哥哥现在是心不由己，如果，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走。” “我不会走的，就像哥哥说的，小姐是我们的恩人，可皇上也是我们的恩人。况且我在皇上身边，有什么消息也可以通知哥哥。下个月初，听说关外的游牧民族要派使者前来，那时候皇上可能会比较忙。如果要救小姐离开皇宫，那时候是个好机会。” “我们跟游牧民族不是井水不犯河水吗，为什么会突然？” “听说这几年关外气候寒冷，生活很困苦，我看他们是想和我们通商，以解决他们的生存危机。前几年还不死心，想跟我们挑衅，结果被皇上派兵镇压了下去。这次就看皇上想不想放过他们了，依我看，皇上应该会同意的，他们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心中的一根刺，只有我们深入到他们中间，皇上才有可能收服他们。” “日拾，你现在是越来越懂皇上的心思了，哥哥跟了皇上这么久，还不及你了解皇上。”是啊，自从皇上登基以来，就闭关以阻止两国百姓往来，恐怕就是为了今天吧。他不得不承认皇上的确有着远大的目光，恐怕比历来的任何一任皇帝都要伟大。 “哥哥，那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小心点。” “好吧，在皇上身边，你也要时刻谨慎，千万不要引起皇上的怀疑。”等日拾离开以后，月拾打算今晚就潜入小姐的房间，等明日云霓进去送饭，他就可以知道进入密室的入口了。 等确定了小姐是不是在密室里，他就马上和表少爷联系，看如何把小姐救出皇宫。 雪日在上面忍了几天才下来看她的脸好了没有，每次对她动手以后，他都很后悔。可他再去看她的时候，她依然对自己不言不语，一切都回到了，让他更加郁闷烦躁，仿佛她根本不去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已经过去多久了？” “什么？” “你把我关在这里已经多久了？”雪月看着眼前的人，他跟过去还是没怎么变，自己好像长高了一点，已经有点高过他的肩膀了。 “五年零三个月。” “你记得好清楚，我真想不到我真的会在这个地方住了五年多。而我也已经二十岁了，你还想关我多久，关到我死吗？” “不会的，我想过了，等我完成我该做的，我就带你离开皇宫，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你不是一直想去外面走走，我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雪国你要交给谁？” “我会还给雪枫，他也是雪家的子孙，并不一定要我们来继承雪国的，是不是？” “看来你什么都想好了，可是你却想错了一点。” “不可能，雪枫是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的，没有人会拒绝皇位的诱惑。” “我情愿死，也不想跟你在一起。怎么，你还想打我吗，你打死我好了。”雪月迎上他举起的手，闭着眼睛等着他动手。 “你是在故意激怒我吗，我不会上当的。你就算再不怎么愿意，我也不会放你走的。”雪日知道再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而且她只会让自己更加生气而已。 “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吗？”雪月对着他的背影凄惨一笑，看向旁边坚硬的墙壁，眼一闭，只觉得脑袋撞上去，什么都结束了。 很晚了，日拾并没有去休息，他站在离寝殿不远处，看着皇上的寝殿，心想着该怎么进去呢。正当他苦思的时候，只见秋影在一名紫衣侍卫的带领下，进入了皇上的寝殿。他第一个想到的会不会是小姐受伤了，当年也是如此。秋影频繁地进出寝殿，可他却不见皇上有什么不适之处。 密室里，秋影很快地为小姐包扎好了伤口，只是小姐还在昏睡着，并没有醒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给小姐治伤了，这次怕是小姐自己动的手，就算皇上再生气，也不会把小姐的头弄得头破血流。 “怎么样了？”雪日见秋影为她处理好了伤口，虽然他知道有秋影在是不会有事的，只是他还不是放心，非得秋影亲口答应才会放心。 “皇上，小姐的伤并不严重，只要好好养着，会没事的。只是小姐心里郁结很重，还得好好开解才是啊。”其实他能理解小姐的痛苦，一个正常的人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迟早会发疯的。况且小姐这么年轻，怎么会忍受的了这无边的寂寞呢。 “这几日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按时给小姐换药就行了。”雪日伸手想抚摸她的头，又怕碰到了她的伤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个人在那里痛苦着。 “是，皇上。”果然皇上还是不肯听进去他的话，其实小姐现在才这样，他已经很佩服小姐了。只是他无法帮助小姐，希望有人能将小姐救出去，不要让她再受这种折磨了。 阳光终于慢慢地射进了屋子，月拾趴在房梁上，等着云霓进屋。过了一会儿，果然见云霓拿着食盒进来了，他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深怕一个不留神，错过了什么。 云霓放下食盒，蹲在床前，伸手按了机关，只见床靠着那面墙出现了一个暗门，云霓进去后，那暗门就自动关了。 月拾仰躺在房梁上，松了一口气，终于找到了小姐。 第三十八章 进入密室 - 洛城月 - 天车罗 不一会儿，暗门就被人打开了，月拾紧闭呼吸，转头却看见是去而复返的云霓。按照前几天的规律她不应该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姐，对不起。”云霓跌坐在地上，刚才见到小姐满头被纱布包裹着，心难过得好痛。她情愿小姐永远都没有见过她，而小姐也不会被自己伤害得这么深。 月拾被云霓的话和行为弄得困惑至极，难道是小姐发生了什么事吗？他几乎想直接跳下去质问云霓，可他不敢，怕自己再也不能见到小姐了。只希望夜晚快些来临，他便能够进密室见小姐了。 日殿外，日拾故意等在离日殿不远处，等秋影从日殿里出来，今早他发现秋影又进寝殿了，所以就在外面等着。 “秋影，你怎么一大早来日殿了，是皇上身体不舒服吗？”秋影一出来，日拾就装作刚从外面回来。 “哦，皇上最近有点睡得不安宁，让我过来看看。不过皇上只是有些疲劳，不碍事的。”见是日拾，秋影装作无事的样子，不想让他看出异样。 “不要紧就好，要是小姐在就好了，有些事情小姐可以替皇上分担。也不知道小姐在哪里，我们这么多人都找不到小姐，秋影，你说小姐会在哪里呢？” “我想小姐应该躲起来了，不想让我们找到吧。日拾，我还有事先走了。” “那你先走吧，我也该进去伺候皇上了。”日拾看着逃走一般的秋影，心里更加肯定小姐就是在寝殿内，而且小姐昨晚又受伤了。皇上和小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弄到今天的地步呢。 “姐姐，你怎么了？”十九来到月殿，直奔厨房，可却看到姐姐哭着做饭。 “十九，你怎么来了？”云霓擦干了眼泪，小心地照看着粥，这粥等会儿还要给小姐喝呢。 “姐，谁欺负你了吗，你怎么在这里偷偷地哭？”这些日子，有些事皇上都不太管了，都落在他们几个人身上，即便他们姐弟都住在宫里，他也很难有时间过来看姐姐。 “没人欺负我，我只是有些想小姐了，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们了。” “原来是这样，你真是吓死我了。不过找了小姐这么久，一点都没有消息，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许胡说，小姐她不会有事的。”听到十九这话，云霓心里一跳，小姐是差点就不在人间了，让她现在还是很不放心小姐呢。 “我随口乱说的，姐你怎么当真了，以小姐的武功，这世上还有谁能欺负小姐啊？”十九有些郁闷，以往他不是都这样说话的嘛，也不见他姐有多生气，今天是怎么了？ “谁都可以乱说，你就不能说，小姐是好人，她会吉人天相的。”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她的心一直乱跳，深怕小姐再出什么事。 “姐，我知道你担心小姐，我一样也担心。你千万要放松心情，否则小姐还没回来，你又病倒了。”十九见姐姐脸色不是很好，也不和她拌嘴了，只希望小姐早点回来吧，他就有多时间可以陪陪姐姐和笙哥了。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皇上那边不忙吗？”云霓也知道自己有些激动了，平日也不常见到弟弟，心里自然也是想他的。 “我和十九，日拾商量了一下，今天我抽点时间出来看看你，笙哥现在是个好小子了，老师都在夸奖他呢。”笙哥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过去有点内向腼腆，经过这几年的锻炼，胆子也渐渐大起来了。 “你自己不也还是个大孩子吗，天气有些热了，我给你做了几件衣服，等会儿你回去的时候就带走吧。我在月殿很好，你没时间就别过来了，有事我会去找你的。”云霓一方面怕十九来月殿来得勤了，发现自己的秘密，另一方面，也希望他能多做些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是吗，姐，你真好，那我去在去你房里拿了？”还没等到他姐答复，十九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厨房里了。 “真是个急性子，也不知道在皇上身边做事是不是也这么急躁？”云霓看十九跟笙哥一个样，像个孩子似的，几件新衣服就让他这么开心了。新衣服，想到这里，云霓看着十九离去的方向，心里突然不安起来。火炉上的粥还在熬着，可厨房里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云霓跑回自己的房间，只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十九拿着那件还未做好的衣服看向她。 “姐姐，这衣服是做给谁的？”宫里面除了皇上和小姐，无人敢穿紫色的衣服，尤其是绣有牡丹图案的。小姐已经失踪了五年了，姐姐怎么会还在做小姐的衣服，况且这衣服看起来像是件内衣。 “这……”面对十九的质问，云霓一下子也不知道还怎么回答，都怪她太大意了，一时没想起来，早知道就把它先藏起来了。 “姐姐是不是知道小姐在哪里？”当初他们都怀疑小姐可能没出宫，只是躲在某个地方，可后来搜遍了整座皇宫，还是没找到小姐，所以都认为小姐已经出宫了。 “你胡说什么了，我做小姐的衣服，只是，只是为了小姐以后回来可以穿。你也知道，我在宫里没什么事，如果再不做些事，那多无聊。”云霓为自己找到这样的借口而暗喜，希望能瞒的过去。 “姐姐，你吓死我了，你早说嘛，我还以为你知道小姐在哪里呢。” “如果我知道，还不告诉你吗？” “那我把衣服拿走了，辛苦姐姐了。”不多不少，正好三件，正好可以换着穿。 “我们两姐弟，说什么这么客气的话。等会儿我还要喂雪球呢，你就早些回去吧。” “好的，那我走了。”十九在经过云霓身边的时候，明显听到了她松了一口气，心里的疑惑更大，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微笑地离开了她的房间。 直到走出月殿，十九才脸色沉重地看着手里的衣服，如果他刚才没有闻错，姐姐身上还有一股药味，这药味跟秋影身上带的药味很像。两个不太见面的人，怎么会身上有同样的药味呢。 今天姐姐的情绪有些激动，还为小姐做衣服，这衣服真的是为了小姐回来的时候穿吗？ 沿着微亮的甬道，月拾?巫『粑?孛?髑敖?k?娴牟桓蚁嘈牛?〗惴磕诰尤换嵊姓庋?拿苁遥??馓趺艿阑嵬ㄏ蚰睦锬亍＝ソサ兀?懊娴墓饬炼嗔耍?钡揭患渚?碌奈允页鱿衷谒?媲啊?p>　　最让他惊讶的不是密道里居然会有一间卧室，而是此刻躺在床上人，正是他日日夜夜思念的小姐。只是小姐头上的伤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几乎不敢相信过去生龙活虎的小姐，现在会毫无生息地躺在这里。 “小姐？”月拾不敢叫太大声，怕被人听见，也不敢去碰她，怕她身上还有什么其他的伤。 “月拾？”雪月睁开沉重的眼皮，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她是死了吗，要不然怎么会见到月拾呢。 “是我，小姐，你怎么了？是皇上把你关在这里的吗？”他不敢相信他再次见到小姐会是这样的情况下，更不敢相信皇上真的会这么对待小姐，难道他过去对小姐的好都是假的吗？ “月拾，真的是你吗？”雪月还是不敢相信，她都不知道梦见了多少次月拾来救她，可是醒来后才发现是一场梦。她伸手想碰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像一个泡泡，一碰就碎。 “小姐，你的筋脉……”月拾握住小姐的手，那双手不仅冰凉，甚至软弱无力，他反手一按，竟发现经脉被人重创过，小姐多年的努力竟付诸一炬了。 “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曾经引以为傲的武功，曾经为他刺绣的手，恐怕以后再也无法拿起绣花针了。 “小姐，对不起，月拾来迟了。”他轻轻擦去小姐眼角的眼泪，都怪他来得太迟了，否则小姐也不会受这么多的苦。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宫里都是雪日的人，连她身边的云霓都背叛了她，根本没有人会将她在这里的消息传出去。 “我一直在宫外找寻小姐，直到老城主提醒我，我才会回京城。进宫后几次夜探日殿都没有发现，直到前几天我发现云霓的异样，才找到了这里。” “原来是他！” “小姐？”月拾有些不安，不知道小姐和皇上之间发生了什么事，皇上会将小姐困在这里。 第三十九章 营救雪月 - 洛城月 - 天车罗 “月拾，我可以相信你吗？”她知道现在有许多事情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也不知道谁还可以信任，只是她不想放弃这一次，甚至是唯一一次的机会。 “小姐，请信任月拾，月拾发誓，永远都不会背叛小姐的。”月拾被小姐眼里的不信任刺痛了，只是他知道小姐受到的伤害太深了，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是最痛苦的事情。 “你俯耳过来，我跟你说……”雪月吃力地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他，最好一切都能够顺利。 “小姐，这能行吗？” “过了五年多暗无天日的日子，我心里想的就只有这一件事，就是从这里逃出去。至于其他的事情，就只能你自己去办了，我会在这里等你的。” “我一定遵照小姐吩咐，将事情安排好救小姐出去的。” “月拾，一切小心。” “请小姐放心，月拾这就走了。” 雪月看着月拾离开之后，这里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可心里却一点也不自信，不知道是时间消磨了她的意志，还是她的意志一直以来都依靠别人撑着的。 “什么？”蓝府内，蓝天霖紧紧地抓着月拾，不敢相信月儿一直被困在宫内，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当初的失踪不是她自愿的。 “昨夜我已经见到了小姐，小姐状况很不好，以我一个人的能力根本就救不出小姐，所以救小姐只能另想办法。” “我这就进宫去，问皇上为什么要囚禁我的妻子。”蓝天霖知道月儿的消息后，根本无法冷静下来，他只想见到她。 “表少爷，你以为皇上会承认吗，就算皇上承认了，那又如何，连老城主都对皇上无可奈何，你只是一个表哥，能起到什么作用？” “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明知道有了月儿的消息，还不救她吗？” “小姐当然要救，但要看怎么救。我听说下月初游牧族会派使者进京，到时候我们可以趁乱将小姐救出来。不过我认为可以再将老城主请回京城，以免到时候我们被皇上发现，只要老城主见到了小姐，我想小姐会没事的。只是我人微言轻，恐怕老城主不会听我的。” “那我们时间不多了，我马上写信给姑父，让他赶来京城。你说的对，就算皇上想一手遮天，只要姑父在，他也得顾忌姑父三分。” “那请老城主的事就麻烦表少爷了，我先回宫里去，打听一下使者进京的事情。” “月拾，再有月儿的消息，马上通知我。” “好。”月拾看着正打算写信的表少爷，他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要以表少爷的名义将老城主请回城，但是表少爷恐怕要失望了，即便小姐恢复自由，恐怕再也不会是以前的小姐了。小姐见到他，连关于表少爷的一个字都没有提，他也没有将小姐的武功被废一事告诉表少爷，那只会徒增烦恼。 回到宫里，月拾经过花园的时候，正好看到秋影进了日殿。他的心一紧，不知道的伤好些了吗？正当他看着秋影的身影消失在殿内时，却意外地看到十九从门边出来。 十九从门边出来的时候，也正好看到月拾发现了自己，沿着他的视线望去，正好是秋影消失的方向。 “月拾大哥，你回来了。”从昨天开始，他就被一件事情困扰着，今天他盯了一整天，什么都没有发现，可心里的疑惑反而越来越大了。 “十九，你在这里做什么？”以自己对他们几个人的了解，他当然知道十九对秋影产生了怀疑，尽管十九还没有对皇上产生怀疑，可这是迟早的事情。如今他已经知道了真相，他不能让什么都不知道的十九打乱他的计划。要是皇上知道有人怀疑他藏起了小姐，到时候他将小姐转移了，以后要救出小姐就更困难了，所以他要打消十九的怀疑。 “我在想皇上没病也没有受伤，为什么秋影老是拿着药箱寝殿跑呢？”还有一句话他没有问出口，秋影是在为什么人治病呢。 “听日拾说，皇上最近忙着游牧族的事情，可能睡得不是很好，所以秋影才会时常往皇上的寝殿跑。不过十九，我可得叮嘱你，在皇上身边，你最好多做事，少打听。就算秋影时常进出皇上的寝殿，你也不准把话问出口。要是皇上知道了，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这我当然知道，只是……” “好了，别只是了，有些事情还是糊涂得好，如今你不是一个人了，你还有云霓和笙哥要照顾呢。”言尽于此，听不听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十九想着月拾的话，他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为什么最近身边的人都怪怪地，他可以不打听秋影的事，但是关于小姐的事情，他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洛城，城主府，雪枫看着天霖写来的信，对于女儿的消息他早已猜到了，只是不敢相信雪日真的这么做了。这次他必须得亲自出马了，就算不为女儿，他也得阻止他犯下更大的错。 下个月月初很快就到了，京城里的百姓们都看着大街上那些长得像野人一样的游牧族人，京里的人不是粗布单衣，就是锦衣华服，何曾看到过有野兽皮毛粗制的衣服。而且他们不修边幅的样子，让从未见过游牧族的百姓们议论纷纷。 十几个游牧族人驾着他们的马车，在大街上浩浩荡荡地往驿馆前行。对于京城里的繁华景象，亭台楼阁，都很好奇。他们知道这里的人都在看着他们，可他们也在看着雪国的人。他们的生活习俗和穿戴都跟他们族人不一样，他们住的帐篷，吃的牛羊，出门便是起码，哪像这里人山人海的，每家每户的房子都贴着这么近。 看着熟悉的京城，看着四周的百姓，其中一个游牧族人的眼神分外明亮。他终于回到京城了，尽管他装扮了一番，让曾经见过他的人都认不出他来了。 此次，他跟着游牧族使者进京，无非两个目的，第一，是促成雪国和游牧族的贸易，第二，则是寻找她的下落。当他知道她失踪了以后，他急得发疯了。只可惜雪国闭关后，他无法自由地进出关内。进入关内，他第一做的事，就是派人暗暗地潜入京城，打听她的消息。 以雪日和雪枫父子的能力，怎么可能找不到她，除非他们其中一个人知道她在哪里，帮着她隐瞒行踪。他们两个人中，他猜测雪日的可能性大一点，毕竟他曾亲自见到过他们姐弟情深。 宫中，月拾知道今晚游牧族使者和老城主会拖住皇上，今晚就是他营救小姐的最佳时机。到时候趁前面热闹，他救出小姐后直接送小姐出宫回洛城。只有到了洛城，在老城主的保护下，小姐才会安全。 雪月并没有躺在床上，她知道今晚月拾就会来救她，她除了等待，只能等待。只是心里再也无法像平时一样冷静，等了五年多，今晚终于可以从这里走出去了。曾经她以为她永远都无法出去了，是月拾给了她希望，希望他不会让自己失望。 前殿的宴会一开始，月拾就偷偷地溜出去了。日拾看着哥哥离开后，就知道行动就在今晚。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悄悄地向旁边的人解释月拾去办事去了。 回到月殿，月拾给云霓下了药，让她到明天早上才会醒来。他拿着一件普通的宫女衣服，进了密室。 早已等了许久的雪月，见到月拾后，拿过他手上的衣服就穿上。只是手指不灵活，行动慢了些。月拾背过身，等小姐换好衣服后，就送她出宫。尽管前面还热闹着，可他还是不放心，尽早把小姐送出去他才安心。 “月拾，好了。”雪月照着镜子看了一下，见没有其他问题，看了看四周，对于能离开这里，心里还是挺激动的。 “小姐，那我们走吧。”月拾走在前面，雪月紧紧地跟在后面，当初她是晕着进了密道，醒来后之间在密室里了。 出了月殿，月拾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深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别人发现了。宫外有人接应，只要他安全地出宫门，皇上就找不到他们了。等皇上发现追上来，也追不上了。 日殿正殿，雪日和百官们为游牧族使者接风，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安，不知道是为什么。若不是宴会前刚见过她，他真想现在就去见她。看着胡吃海喝的游牧族使者，总有一天他的军队会踏入草原，整个游牧族都会纳入他的版图内。他暗自发誓；他一定会带她离开这里，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第四十章 前往洛城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雪月自从被囚禁和武功被废以后，体力已大不如过去，才走了这一点点路，就有点体力不支了。可是眼看着就能逃离皇宫了，就算是爬，她也要爬出去。 “小姐，你怎么样了？”因为是带着宫女出宫办事，月拾不敢在外面扶着小姐，只是听到身后小姐的喘气声便知她有些体力不济，怕被别人看出异样来。 “没事，我还行。”她深呼吸了一下，努力压下不适的感觉，让月拾不要管她。 月拾也知道即便小姐没力气了，在这个时候也不能停下来，只希望这条路短一下，再短一些。 宴会上，雪日看着宴会中唯一不曾喝酒的游牧族人，此刻他却代表游牧族出面，跟他商谈两国互市的条件。这个游牧族人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只是他一下子想不起来，这个人到底在哪里见过。 “雪王，我仅代表我族人和族长，请雪王开通互市，给我族人一个活命的机会。对过去我族人对雪国的挑衅，我在这里致歉，希望雪王收下我们全族人的礼物。”宴会过半，趁着宾主尽欢，游牧族人提出了这次觐见雪王的使命。 “你叫什么名字？”雪日听到这个声音，越发地觉得熟悉，可还是想不出是谁。 “我叫羲和，是族长的侄子。” “原来是羲轲族长的侄子，果然是一表人才，口才不错。可是对朕来说，你们的死活跟我雪国毫无关系，况且这对于朕不是好事吗，少了一个强敌。而且开通互市，只对你们有好处，朕却不知道这对朕和雪国有什么好处。” “小臣在来京城的路上，听闻了许多关于雪王的故事，作为游牧族的族人，也希望能和雪国的百姓一样，丰衣足食，生活安逸。雪王宅心仁厚，请救我族人于水生火热之中。” “其实朕也不是见死不救，这件事不是朕一个人可以做主的，待朕同大臣们商量一下。朕登基以来，也听闻了许多贵族族长的事迹，知道游牧族中亲我雪国的大臣占多数，不过难免有些小人不安分，若是羲轲族长连族里的事情都处理不好，让朕怎么能有信心与贵族开通互市呢？” “这一点请雪王放心，任何人敢破坏贵国和我族的互市关系，别说是族长了，就是任何一个游牧族人都不会饶过他的。” “在这一点上，朕相信和羲轲族长是站在一起的，为了欢迎贵族使者，朕特意请来本国最好的舞姬，为各位舞上一曲。”雪日示意，十九拍了三下，不一会儿歌舞声起，让那些从未见过雪国舞姬的游牧族人看得目瞪口呆。 羲和坐回自己的位子，他知道雪王应该会同意互市，只是他试探的目光有些不安，怕自己被他认出来。抬头看向王座上的人，却与雪王的目光碰了正着，他安定心神，回了他一记笑容。 雪日微笑地看着羲和，对下面的舞蹈视若无睹，可心里却在打鼓，这个叫羲和的人，他一定见过，只是暂时还想不起来。 坐在一旁的雪枫看着儿子，他的确是最出色的，恐怕他的成就会比历代的皇帝还要大。看着快结束的宴会，他心里暗自担心月拾是否已经带着月儿出宫了。另一方面，他更担心日儿发现月儿不见后，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庆幸儿子成就的同时，他却突然发现，这次回京，眼前的人不再只是自己的儿子了，他的一举一动，仿佛变了一个人，成了真正的王者，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宫外，一辆急速行驶的马车飞快地往城外奔去。有两个人看着四周的情况，手上拿着马鞭，让马跑得更快一点。 “小姐，你怎么样？”月拾看着有些微颤的小姐，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只是我不敢相信，真的从皇宫里逃出来了。”她手按着底下的车座，呼吸着自由的口气，她发誓她再也不要回宫里了， “小姐，城外三里处，老城主安排了人在那里接应，等回了洛城，小姐就不用再提心吊胆了。”月拾只顾着安慰她，并没有看到她眼底下飞快闪过的一丝阴影。 “月拾，我……” “小姐，怎么了？”月拾看着低着头的小姐，她说话声音很轻，让他不得不低下头来。 “……”雪月原本低着头，待他靠近自己，用手捂住他的嘴巴，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 “小姐？”月拾奇怪地看着小姐的举动，他不敢用力，只是用眼神表示自己不会出声。 雪月背靠着车厢，拉过他的手，在他手心上写了几个字，虽然只是短短的几个字，却让月拾疑惑不已。只是他习惯于听从小姐的命令，虽然他还不知道小姐的用意，但是不到万不得已，小姐也不会这么做的。 在月拾的示意下，守城将领开了城门，他们顺利地出了京城，只要出了京城，皇上要想找到小姐，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宴会结束不久，雪枫被人请进了日殿，尽管他猜测日儿已经知道月儿被人救走了，一定会很生气。可当看到所有人都被请进了日殿，甚至连紫衣卫队都无法幸免，都纷纷跪在地上，让他觉得这次他的决定非常正确。 原本空阔的正殿，此刻挤满了人。有部分人都还是醉醺醺的，此刻都勉强地跪在地上。 “月拾呢？”雪日此刻非常清醒，他看见雪枫也进殿了，底下的人他一个个看了过去，今晚参加宴会的人都在这里了，除了月拾。到了此刻，他已经非常清楚了是谁将她带走。“来人，将日拾看管起来，在月拾没回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许私底下跟日拾接触。” “皇上……”日拾原本想开口解释，可是看到皇上阴冷的眼神，一下子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他觉得皇上什么事都知道了，只差没有证据了。他该庆幸皇上没有直接把他杀了，只是把他关了起来。 底下跪着的人都暗暗心惊，这日拾是什么人，那是皇上身边最信任的人。如今连他都被关起来了，那他们这些人该怎么办，他们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宴会结束后，他们都直接回家了，还未进屋，都被人提着进了皇宫。他们求救的目光纷纷看向刚进殿的太上皇，现在除了太上皇，谁也救不了他们了。 “日儿，你这是做什么？”雪枫看着大片人都跪在地上，因为他知道他们都是无辜的，只是他也不能为他们辩解什么。 “我丢了一样东西，怀疑他们中有人将‘它’带了出去。”一直绷着脸的雪日，在见到自己的父亲之后，反而变得和颜悦色起来了。只是他似笑非笑的眼神，让雪枫觉得很不舒服。 “丢了东西，明天再找，你何苦折腾他们，我想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偷你的东西。” “我怕我再不找，这‘东西’就永远都找不到了。你说呢，爹？” “你要找就找吧，你让人把我请来，难道你也怀疑我偷了你的东西吗？” “儿子当然不是怀疑爹，只是怕爹被有心人给误导了，做出一些不明智的决定。紫衣卫队，你们每个人都带着各自的属下，出城去搜，我想贼人一定将‘东西’送出了京城。你们往南边追，只要将‘东西’寻回即可，他们人一律不留，明白吗？” “是，属下明白。”大殿中三十二名紫衣侍卫迅速从殿内退下，瞬即正殿空了一半出来。 “日儿，你这是要做什么？”雪枫看着儿子的表情，知道他已经发现是谁将她带出了京城，可他还是下了死令，难道为了她，他居然可以如此冷血吗？ “爹，怎么了？我只是找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您这么紧张做什么？” “你真的疯了吗？她是……”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决不允许有人将她从我身边夺走，就连您也不行。”雪日将这些人留在正殿，自己则一个人去了后殿，十九紧紧地跟在身后。 “皇上回去休息了，你们大家也都回去吧。”雪枫看着依然跪着的人，知道日儿不会责怪他们了，便让他们都回去了。 皇上走了，太上皇也走了，一些职位不高的官员还是不敢起身。后来他们见皇上身边的亲信们都纷纷起来出去了，他们也紧跟着离去，深怕一个脚步慢，被留在了日殿。 京城外，月拾扶着小姐下了马车。雪月仿佛没有看到地上的两具尸体，站在一旁，看着月拾将马套卸下，将马牵到了她身边。 “小姐，接下来，我们去哪儿？”他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杀了老城主的人，只是他还是杀了他们。 “回洛城。” “那他们……”他想说，这两个人都是跟老城主亲自吩咐过的人，让他们送小姐回洛城，可小姐为什么…… “日拾，你知道吗，如果你不肯杀了他们，那么死的人就是你。我现在谁也不信，亲生父亲又如何，还不是任由我被关在那里不管不问。现在想起我来了，派人来救我，我去不敢相信前面等着我的是人，还是鬼呢？” “小姐！”月拾心疼小姐说的话，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事情肯定不小，让小姐变得如此偏激，连老城主也不信任了。 “走吧，我会自己去找出答案。” “是，小姐，月拾也一定会陪着你的。”月拾先上了马，然后将小姐拉上马，继续往前面去。不管前面有着什么，他都会保护小姐安全到达洛城。 第四十一章 母女诉衷肠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雪枫在京城内等了几天，还是未等到回信。在他几乎忍不住想要离开京城亲自去找寻时，已经离京多日的紫衣侍卫找到了她的线索。 “半个月后，绝天涯，这是什么意思？”雪枫看过密信以后，看向一旁的雪日，却发现他一点也不着急。 “爹真的不知道吗，看来她现在谁也不相信了。半个月后，她会在绝天涯等着我们。” “日儿，放过她好吗？”两个孩子都是他的亲骨肉，无论如何他真的不想见到他们自相残杀。 “爹说的话我真的听不懂，什么叫做放过她？我有想过要她的命吗，没有吧。听说前几天在京城外发现了两具尸体，不知道这件事爹听说了没有？”雪日将密信烧毁，在案前迅速写了回信，准备让人送出去。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雪枫的眼神不自然地看向别处，这正是让他不放心的地方。 “如果我没猜错，你根本不是让人来救她，反而是想杀了她，断了我的念想。可聪明如她，怎么会看不透呢。我想是她让月拾杀了这两个人，否则她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将这封信射在距离洛河最近的陇县呢。” “你把所有的事情都跟她说了？”雪枫的脸色很不好，他几乎可以猜到自己这次是被自己的女儿给利用了，利用他帮自己脱身。 “爹未免太看不起我了，我怎么会毁坏爹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呢。只是爹也知道我们姐弟自幼两小无猜，从不隐瞒对方任何事情，有些事难免不小心露了口风，儿子这就向爹赔不是了。”况且他又不是真正的雪日，就算他真的对她说了什么，那也没有对不起谁。 “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现在的决定。”雪枫负气离去，如今大家已经心知肚明，半个月后绝天崖顶他一定要永除后患。 宽广的湖面，一艘小舟慢慢地飘荡在湖面。一个身材高大的渔民正划着桨，另一头只见一名女子正在熬粥，依稀可见还有一名妇人正昏睡着，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谁？”昏睡的妇人正是蓝云，那日入夜后，她被人劫持了，一路上她被歹人扛着东躲西藏，直到现在她终于见到了其他人，只是她看着四周的水，她怎么会在湖上，他们劫持自己到底是什么目的，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是谁吗？眼前背对着她的女子，她觉得她的背影好眼熟。 “娘，您怎么连女儿都认不出来了？”雪月转过身，船上的那名渔夫就是月拾，是她让月拾将她娘带出来的，有些事她需要娘的帮忙。 “月儿？”蓝云见到她正面的时候，几乎激动得跳起来，只是浑身乏力，什么力气都使不出来了。她渐渐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为什么她会在船上，为什么失踪了五年的女儿会用这种方式跟她见面，还对她下了药。 “娘，您睡了这么久，饿了吧，我给您熬了粥。”她算着时间，等她醒来的时候，就可以喝粥了。她用木勺舀了一碗粥，原本她想喂给她喝的，只是手一时没坚持住，还未走到她面前，碗就掉在了地上，粥撒了一地。“娘，对不起，只能重新再熬了。” “你的手……”蓝云早已顾不得其他，母女天性，对女儿的关心早已超过了任何一切。 “小姐，我来吧。”月拾放下船桨，将碎碗丢进了江里，重新洗米熬粥。 “娘，您的眼泪是真心的吗？”她想用手擦干她的眼泪，只是手还未碰到她的脸，便被她抓住了。 “你的手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这几年你都去哪里了，我们找了你这么久都找不到你？”尽管蓝云身体无力，可她发现她能轻易地抓着她的手，甚至她觉得只要她稍微一推月儿，月儿就会被她推倒。 “娘，您知道被人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又被人废了武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每天对着镜子发呆。甚至都不知道太阳从什么时候升起，月亮又从什么地方悬在空中，这是种什么滋味呢。 可我却知道，那种是一种绝望，无边的绝望环绕在你身边，你想逃开，可是却怎么也逃不开。就连在梦里，也是沉浸在无边的黑暗里。” “月儿，我可怜的女儿，娘真的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苦……”蓝云心里很难过，她曾经以为女儿是为了逃婚才出走的，却没曾想到竟然是被人囚禁起来了。月儿她自小哪里受过这种苦，就算是一个男子，也绝不会承受得住的。 “娘，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吗？”雪月趴在娘亲的怀里，对于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她真的怀疑过去十五年里的亲情是不是假的。 “月儿，你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话，你当然是娘的亲生女儿。你和日儿都是娘向菩萨求回来的，是娘亲眼看着你们出生的呀。” “都说虎毒不食子，这句话娘相信吗？” “娘相信，因为每一个孩子都是爹娘的宝贝，爹娘是不会害孩子的。” “娘知道吗，我逃出生天之后，等我的不是自由的天空，而是爹为我准备的鬼门关。在过去五年里，我经历了多少场生死，我都不放在眼里，唯独这一次，我一定要弄清楚，我的存在到底妨碍了爹什么，爹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七天之后，绝天涯顶她终于可以得到一个结果了。 “不可能的，月儿，你是不是被骗了，你爹他怎么可能……他疯了吗？”对于女儿说的这些话，蓝云始终还是不肯相信，虽然月儿是女孩子，可是老爷对她的疼爱也不少于她。 “女儿到了今天这种地步，武功被废，还被人追杀，娘以为我值得这么伤害自己来骗您的。如今女儿为了保命，不得不利用您了。我想爹就算不顾忌谁，也一定会顾忌您的。爹可以为了某个人，或者某件事来伤害我，可是我却不会为了自己来伤害娘的。娘，如今我已经是个废人，所以才不得不对您下药。” “月儿，你能告诉我到底是谁把你害的这么惨的吗？” “您的儿子，我的亲弟弟，雪日。” “不，不，不会的……”这两孩子自幼相亲相爱，从未红过脸，难道是…… “娘，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蓝云的异样，不仅是她，连一旁一直注意着她们的月拾也察觉出来了，看来真的有什么事情是他们都知道的，但自己却是不知道的。 “月儿，听娘说，娘不会再让任何人来伤害你，你是娘的孩子，娘会保护你的。就算他们真的要置你于死地，除非娘死了无法保护你，否则娘拼了性命，也要保你周全。”蓝云心里已经清楚了自家老爷的目的，就算是天命又如何，老爷可以选择日儿，那她也可以选择月儿。要是早知道老爷存着这样的心思，她就不会让他们来到这个世上承受今天所受的苦难。 “娘，我是雪家的女儿，也是您的女儿，不论今后我在不在您身边，您都要保重自己。不为别的，就为您今日这番话，女儿就是死在爹手里也无悔了。” “不会的，娘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月儿，我苦命的女儿，世人都知道雪家的女儿是世上最高贵的人，可他们却不知道雪家的女儿同样也是世上最可怜的人。”想起那段批言，如今果真成真了，难道真的逃不过了吗？ 第四十二章 凤凰诅咒 - 洛城月 - 天车罗 绝天涯顶，雪月眺望着延绵的山峦，这如画的江山终于回到了雪家的手里，当初是多么地为他欣喜，激动。回首自己过去的二十年，从牙牙学语的开始，陪在自己身边的就是日儿，可如今日儿你在哪儿，你可知道我如今所有受的苦痛。 可我也同时庆幸，如今伤害我的人不是你，在我心里，你依然是那个最疼我宠我的人。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客栈的事情是你安排的吗，若这事跟你无关，你绝不会就这样放过伤害我的人。那日我只是试探了你一下，你却放过了轩辕铭轲，让我更加肯定了是你做的。 日儿，你太不了解我了，你以为你这样做就可以分开我和轩辕梓潼了吗？可是你不明白，尽管轩辕梓潼的确曾经让我心动，可那只是瞬间的，因为我知道我接近轩辕梓潼的目的。你怕孤独，千方百计地把我留在你身边。可是你知道吗，其实最怕孤独的人是我，但因为我知道你永远都会陪在我身边的，所以是你给了我任性的自由。可如今给我自由的你在哪里呢，是否只有死了才可以见到你呢？ “小姐，崖上风大，小心些。”月拾将小姐稍微拉离崖边，当他安置好夫人的时候，看到小姐在崖边摇摇欲坠，吓得他心都要跳出来了。 “月拾，你可知今日或许我们都见不到明天的日出了？”她早已想好了自己的结局，不是死在爹手里，就是被日儿继续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虽然后者可以活命，但她不要这样苟且偷生。 “小姐去哪里，月拾就去哪里。小姐是月拾的主人，月拾不会舍弃主人的。”他还想说，若是小姐死了，他是不会独活的，哪怕到了阴曹地府，他也要保护小姐。 “月拾，或许当初我们不该救你，哪怕你还是一个乞丐，也比跟我这个没用的主人好，至少你还可以活着。” “小姐千万不要这样想，遇到小姐，是月拾这辈子最开心骄傲的事情。小姐不会武功，月拾会保护小姐的。” “没想到最后陪在我身边的人会是你，月拾，若有来生，我希望和你能成为兄妹，你会把我宠到了天上，不让任何人欺负我。” “在月拾心里，小姐就是我的妹妹，哥哥……一定会保护妹妹的。”月拾看着小姐满脸期待的神情，不忍她失望，只好违心地说出这样的话。 “月拾，我……”雪月原本还有话想对月拾说，可是看到他身后出现的两个人之后，眼里看到的，心里想的都跟这两个人有关。 “皇上，老城主……”月拾挡在小姐前面，就算他一个人保护不了小姐，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他们再伤害小姐。 “月儿，你对你娘做了什么？”当雪枫看到晕迷在一旁的蓝云，心知她为什么会说要在半个月之后在这里见面，原来她先去洛城。 “爹，娘只是被我下了药，什么事情都没有。爹，您这么久没见到我了，就不想问我过的好不好吗？”就算是虚伪地应付她也好，为什么在他眼里，她再也看不到过去慈祥的面容和和蔼的眼神呢。 “月儿，你不该活着。”在雪枫的眼里，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他的敌人。那个曾经他疼爱过，喜爱过的女儿早已在五年前就死了。 “爹，这些日子以来我都在想你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娘说孩子都是爹娘的宝贝，为什么我的爹要对我说这么残忍的话，那你为什么不早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杀了我，为什么要我在承受了您的疼爱之后，您却要狠心地杀我呢？”她以为她可以坚强得不哭，可是眼泪却不住地流下来了，她的心好痛，比被废了武功的时候还要痛苦。 “月儿，不要怪爹，这是你的命，谁也改变不了。爹若是真的对你下得了手，也绝不会叫别人来伤害你。” “听爹的意思，今日我是绝无可能活着下山了。” “月儿，只要你乖乖地跟我回宫，我保证谁也伤害不了你。”雪日看着伤心的样子，也很不舍，只是从他们上来之后，她一眼都没有瞧过他。 “住口，这是我们父女之间的事，跟你无关。”若不是因着他的面容，她真想撕下他的脸来看看。“爹，您就算让女儿死，也该让女儿明明白白地死，也不枉我投胎到雪家，和您做了一场父女。” “关于智远大师对你的批言，我已跟你说过了，可我只说了一小部分，智远批言日儿会令天下生灵涂炭，如今日儿已经执掌天下，算是应了批言。如果仅仅是这样，我也不会伤害你。智远还预言你和日儿会相生相克，至死方休，在你们姐弟之间，我只能选择日儿。” “批言？仅仅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您就要杀死自己的女儿吗？” “月儿，两百多年前，你以为雪晨的死只是单纯地夺位吗？五年前，我已经把真相告诉日儿了，可他依然选择救你，难道你就忍心日儿因为你而死吗？” “为我而死？我想知道真相，就算是为了您的女儿和儿子，您就让我死得不甘心吗？”雪月看向一旁讥笑的雪日，难道日儿真的死了吗？她不信，就算今天真的要为了日儿而死，她也无怨无悔。 “凤戒千百年来，都是雪家的传承之物，因为它，雪家不论经过多少代，多少朝代的更替，雪家的血脉都不会断。也因为它，雪家的子孙世世代代都受到了诅咒。你和日儿，雪暮和雪晨，都是因为这诅咒，才落得手足相残。我原本不信，所以在你娘怀孕以后，请来智远大师为孩子测命，却不想诅咒依然存在，你和日儿注定天生相克，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不相信，雪暮是为了宇天慎，才害死了雪晨，这跟什么诅咒不诅咒的没关系。”雪月求助地看向一旁的雪日，希望能得到他否定的回答，可看他毫无开口的意思，心里一沉。 “月儿，看过雪家的族谱以后，你就知道爹没有骗你。雪家千百年来只有雪晨和雪暮，你和日儿是龙凤胎，那是因为以往雪家一有龙凤胎出现，就会溺死女孩，让那个男孩得以存活下来。只有这样，雪家的血脉才不会断。” “凤戒到底有什么秘密？” “这要从凤戒的由来说起……” 千年以前，雪家的祖先以打猎为生，在族人中是出了名的猎人。身为雪族族长，对于善于打猎的孙子雪鹰疼爱有加，他觉得将族长之位传给儿子后，孙子是最好的族长即位人选。 流年飞逝，雪鹰继任族长，在他的带领下，族人的生活过得很舒适，外族人都不敢随便侵略他们的领地。仿佛上天有意考验雪鹰，族长夫人虽然生得美貌，可有亏血之症，而此时恰恰检查出夫人有了身孕。 雪鹰日夜为夫人忧心，深怕夫人和孩子有什么闪失，一步都不敢离开夫人身边。族人们也为美丽善良的夫人祈祷，希望上天怜悯他们的族长和夫人，让夫人和未来的少主平安降生。 就在此时，一个外来人的到来，打破了雪族的平静，从此也给雪族带来了灭顶之灾。 “那个人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灭顶之灾？” “那个人告诉雪鹰族长，只有凤凰之血才能治好夫人的病，孩子才可以平安地生下来。就这样，雪鹰踏上了射猎凤凰的路程。只是雪鹰族长他忘了，凤凰乃是神兽，凡人怎可射杀得了神兽。”仿佛是为自己的祖先感到悲哀，雪枫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心里不免有些可悲，这诅咒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雪鹰族长告别妻子和族人，对族人他只说要找到治好夫人的药，肯定会在夫人临盆之前回来的。在那个人的带领下，雪鹰族长踏上了给全族带来灭顶之灾的路途。 原本只是为妻子寻药，却不想掉入了外族人的陷阱。不知外族人从哪里得来能够射杀凤凰的羽箭，据说那是仙人的箭，有了它，任何神兽都逃不过。 那人带着雪鹰族长去了安放羽箭的山洞，救妻心切的雪鹰族长并没有对羽箭的由来产生过多的疑问，独自拿着它去寻找凤凰会出没的山头。 往越偏僻的山林树丛走去，雪鹰族长离人类的居住地越来越远了，但他也知道离凤凰越来越近了。 漆黑的夜晚，雪鹰族长正在一棵大树上休息，突然天空一片火红，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天空。头顶上突然想起一声奇怪的鸟鸣，他抬头便看见一身冒着火的大鸟从他所在的树上飞过。 第四十三章 日篇结束 - 洛城月 - 天车罗 在树上守了了一天一夜之后，雪鹰族长看着被他射落在地的凤凰，这也是他见到第一次传说中的凤凰。它身上的火焰已经没有了，只剩了红色的羽毛，看着它倒在地上哀鸣，雪鹰族长心里有些不忍。可是为了妻子和孩子，他不得不取它性命。 “人类，你杀了我，你会受到惩罚的？”作为神兽，它拥有无限的生命，但神兵利器是它的弱点，被射中了，它的生命就会消逝了。 “对不起，我要救我的妻子和孩子，如果上天要惩罚我，我甘愿领死。只有你的血，能救他们，我会好好安葬你的。”他握着刀，对着凤凰，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他一生从没做过违心的事，更不敢亵渎神灵，只是为了妻子，他愧对凤凰。 “愚蠢的人类，我的血不能救你的妻子，只会害了你和你的妻子。我是神兽，是世上最高贵的生灵，你如今伤了我，会受到诅咒的。” “不可能的，他们说你是神兽，你的血能救百病，如果你的血没有用，那我的妻子该怎么办，我的孩子该怎么办，你是不是在骗我？”雪鹰看着虚弱的凤凰，它的生命在慢慢流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若它说的事是真的，那他该怎么做才能救他的妻子和孩子。 “想不到我凤凰是万兽之王，今天竟会死在一个人类手里。人类，你不是被无知的人骗了，就是被你的敌人设计了，你无非就是想要你的孩子和妻子平安，我可以和你做个交易。”它已经活了千百年了，虽然生命没有尽头，有些枯燥，但是它宁愿活着。 “什么交易？只要你能救我的妻子和孩子，就算你要我的命，我都答应。”此刻，就算他死在凤凰手里，只要妻子和孩子能活着，他也心甘情愿。 “我可以让你的子孙繁衍下去，但是你必须让你的后代成为人类的首领。我是凤凰，是神兽，是万兽之王，我的血无论在谁身上，就算他再平凡，普通，他都有着称王称霸的血性。只是你必须付出代价，你的子孙后代中，每隔一百年，都必须有一个女子为我献血，否则你的族人就会遭受天谴，一个不留。” “不，这不行……”就算他百年之后，他看不见了，他怎么忍心他的后代为他的过错付出生命的代价呢。 “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反悔的余地吗，就算你取走了我的血，你的妻子和孩子依然会死，你又怎么会有后代呢？你记住，每隔一百年，必须是女子的血，若是双生子，你必须在女孩一出生便杀了她，否则这两孩子必定会为了权力而争斗。因为你今后的子孙，也是我的子孙，凤凰的子孙是不会屈居旁人之下的。”凤凰对着天空长鸣，转身看他，目光停留在他手指的玉戒上，它不仅为自己的命运悲伤，也为了今后无尽的等待而难过。 “那我该怎么做？” “喝下我的血，我的灵魂会附在你的玉戒上，玉戒只能由女子保管。为了让你和你的后代能有忠心辅佐你们的人，任何人将血滴在玉戒上，都会与我订立契约，背叛者死。只要你的子孙还有一个人，都可以用他的血来拯救要救的人。”凤凰说完，闭上了眼睛，今后世上再无神兽了。 雪鹰慢慢地靠近凤凰，他仿佛已经能够看到未来他站在高高的地方，俯视他的族人和他的臣民们。 “原本我已经放弃了杀你的念头，可是日儿居然为了你用自己的血救你，他日他必定会为了你做出无法挽回的错误决定。我不能让雪暮和雪晨的悲剧再次发生，雪家好不容易有了今天，我不能辜负了祖宗们的期望。”他们都是雪家的子孙，也是凤凰的子孙，无论如何，他们绝不能再将江山拱手让于他人，哪怕连机会都不能给别人。 “原来如此，爹，那我是不是该谢谢您让我多活了二十年呢。不，爹恐怕是为了让我能用玉戒召唤雪家的家臣，才留下我的吧。”原来她从出生开始，就充满了计算和阴谋，怕她夺了日儿至高无上的权力，所以现在该是她牺牲的时候了。 “小姐！”月拾听了老城主的话后，只觉得即便是高高在上又如何，连亲情都没了，那该是多可悲的事情。可怜的小姐，一直以来都是为别人做嫁衣，如今却又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逼得无路可走。 “月儿，过来我这里，我说过只要有我在，任何人都不能伤你。”雪日看着她无助的样子，心里一阵刺痛，他知道真正的雪日也在为她心痛，只是他好不容易得了他的身子，他才不会还回去。 “爹，知道我为什么会选在这里跟你们见面吗？我从上来这里以后，就没想过还能活着下山。现在终于知道了前因后果，那我也死得其所了。” “雪月，我不准你做傻事，我命令你马上给我过来。”听到她赴死的话，雪日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他几乎想冲过去把她从崖边拉过来。 “你不准过来，雪日，你记住，你也是雪家的人，你不准伤害雪家的人，否则就算我死，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我保证只要你过来，我谁也不伤害，否则我保证我绝对让所有人来给你陪葬。”雪日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只是若是她死了，他不知道自己的怒火该如何发泄，雪枫就是第一个要承受他怒火的人。 “你已经得到了一切，为什么还要这么贪心呢。就当是为了他，你也不能这么做。”雪月示意月拾解开她娘身上的穴道，这世上只有她给了自己无私的爱，如今却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离去，那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月儿，你还好吗？”蓝云一醒来，深怕女儿不见了，可睁开眼睛见她还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娘，原本我想利用您让爹放了我，只是我还是不忍伤害您，今后女儿不能在娘身边了，您要保重自己。” “老爷，她是我们的女儿，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蓝云往旁边一看，老爷和日儿都在，而她此刻和女儿都在悬崖边，难道今天到了生死抉择的地步吗？ “娘，不要怪爹，这都是我的命。原本就是爹娘给了我生命，如今我只是还了爹娘的恩而已。只是我拖累了月拾，让他跟我一起死。”雪月望着一直在她身边的月拾，不论她遇到了什么，月拾一直都陪在她身边，如今连死了，他都要跟着。 “小姐，都是月拾自愿的，能跟着小姐，是月拾的幸福。” “雪日，我的心意你都知道，要想我死得心安，就别做我不愿看到的事，若有来生，我会用我的一生来报答你的。” “不要，月儿……”蓝云被药控制着，这次她想抬手都不可能了，只能眼铮铮地看着事情发生，什么都做不了。 “不要……你怎么能弃我而去……”与此同时，雪日不顾雪枫的阻拦，奔到崖边，可留给他的只有深不见底的深渊。他的心一下子空了，不知道今后他该怎么活下去。 当她的死讯传遍全国时，每个人都不禁落泪。一位风华绝代，巾帼英雄般的公主就这样消逝了，但是她短暂的一生却永远被百姓们津津乐道。她初到京城，为百姓申冤除害，姐弟两人携手共创雪国，造福万民，却来不及享受这荣耀，在消失了五年以后，众人得来的确是她的死讯。 百姓们永远记得他们第一次见到雪月公主时，那绝世的容颜，仿佛如涟漪一般，让每个人的心里起了波澜。 她的事迹不仅在雪国流传，游牧族的许多百姓都知道雪国有这样一位公主，她是个文武全才，却有着举世无双的美貌，让世人都艳羡着，却又敬重着。 自从雪王答应开通互市后，大草原上许多人的生活都改善了，不再有人因为饥饿而死亡，草原上到处有孩子们的笑声。 “姐姐，这是阿娘让我给你拿来的羔羊，已经可以不用喂奶了。”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抱着一只刚断奶的小羊，站在一个帐篷外，等里面的人出来。 “东莱，你来了。”从帐篷里出来一个女子，她披着头发，身穿粗布和虎皮，只是再厚的衣服也遮不住她单薄的身子。 “姐姐，我帮你把羊放到哥哥做好的羊圈里，以后姐姐就可以吃自己养的羊了。”前几日，哥哥在帐篷外面围了一个圈，打算在里面养羊。 “你替我谢谢你娘，等哥哥回来，我让他给你们送一些动物皮过去，让你娘给你做几件衣服。”她也进了羊圈，摸着那只小羊羔，它懵懂的眼神，真的非常可爱，曾经她也养了一只很可爱的动物。 “我娘不会要的，姐姐，我爹从雪国做了几笔生意，赚了很多钱呢。” “真好，以后东莱就有很多好东西吃了。” “不，我要留着钱，给姐姐看病。”少年看向她的手，哥哥说姐姐的手废了，要好多的钱才能治好，他一定要攒好多的钱，把姐姐的手治好。 “东莱，谢谢你。”她看着自己的手，这手已经废了好几年了，当日月拾只是为了骗他的，却没想眼前的这个少年当真了。 第一章 十月受伤 - 洛城月 - 天车罗 那日她之所以会选择跳崖，原本是真的打算寻死的，但结果掉入了崖下的一张网里。她第一个想到的却是那日轩辕铭轲是否早已知道崖下有这样一张网，所以才无所畏惧地跳了下来。或许这张网就是他安排的，却不想今日却救了她和月拾。 只是雪国她再也无法待下去了，否则早晚有一天还是会死在他们手里。后来雪国和游牧族开始互市之后，他们决定去游牧族，那里没有人认识他们，在那里，他们可以重新开始生活了。 到了游牧族以后，他们以兄妹相称，救济了东莱一家子，所以他们和东莱一家子比邻而居，互相可以有个照应。 “小妹，我回来了。”月拾，不，到了游牧族以后，月拾改名叫十月，而她叫做小妹，十小妹。 “哥哥，今天收获很大啊。”听到帐篷外的声音，小妹出来就看到他扛了好几只动物回来，都扔在帐篷面前。 “现在正是打猎的好季节，明天我早点出门，肯定会更多。”等会儿他把猎物收拾一下，将皮毛晒一下，就可以卖个好价钱了。 “这肉够我们吃好几天了，今天东莱送来了一只羔羊，你快过来看。” “小妹，我不是说过你不用养这些的，太辛苦了。”他有能力养她的，若是家里再养这些动物，他不在家，所有的活都要她做了。 “我的身体和手已经好多了，虽然手还有些笨拙，不过较轻的活我还是可以做的。哥哥一个人太辛苦了，我也想替你分担。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也有事情可以做了。” “好吧，要是实在不行，就别做了，知道吗？”十月把猎物收拾进帐篷，他可不敢晚上把猎物放在帐篷外，要是被狼叼走了就得不偿失了。 “知道了。”小妹跟着他进帐篷，一会儿他收拾猎物的时候，她还可以打打下手。 第二天一大早，十月就出门打猎去了，小妹就留在家里处理昨晚收拾好的动物肉，等会儿给东莱送去点，谢谢他送来的羊羔。 “姐姐，姐姐……”还没看到人，就听见东莱的声音了，这个孩子总是一惊一乍的，性子真急。 “怎么了？”收拾了一上午的肉，正好他来了，就省得她再送过去了。 “姐姐，快跟我走。”东莱不敢拉姐姐的手，深怕弄伤了她，索性抓着她的手臂，让她跟他走。 “东莱，说清楚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急？”现在哥哥不在身边，她不敢随便出门，平日里除了去东莱家，她都尽量不出门。 “我们族里的大神医到我们东部来了，听说他什么病都能治好，姐姐的手肯定也能医好的，姐姐快跟我去吧。” “什么大神医啊，你呀总是夸大其词，我这是成年旧伤了，哪还能医好啊。上次哥哥是骗你的，你还当真了。”她虽然不懂医术，可她也知道雪日是决心要废了她的手，怎么可能让它有好起来的机会呢。 “就算是哥哥骗我，可是姐姐那个大神医的医术真的很厉害，说不定姐姐的手真的能好呢。” “东莱，你的好意姐姐心领了，只是我不想去，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而且我现在的手已经好多了，一般的轻活我还是能做的。” “姐姐……”原本东莱还想劝劝她，可帐篷外更大的吵闹声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小妹，快出来，十月出事了……”帐篷外东莱妈的声音突然响起，还未等她喊完话，小妹已经冲出帐篷去了。 “哥哥！”小妹一出帐篷，就看到很多人抬着她哥哥回来，以哥哥的武功，附近的人根本伤不了他。看到他后背那一道又深又长的伤痕，她几乎昏厥过去。 “小妹，别急，有人已经去喊神医了，你哥哥会没事的。”东莱妈见小妹傻站在那，以为吓傻了，忙安慰她。 “大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去打猎的人很多，突然冲出了四五只猛虎，伤了很多人，多亏十月杀死了猛虎，否则今天去打猎的人不知道要死多少呢。”东莱妈指着后面抬上来的老虎，那老虎个儿还挺大，得三四个人才能抬得动，其他几只老虎还在森林里躺着呢。 “来了，来了，神医来了。”远处跑来了十来个人，除了其中一个拿着药箱的人，其他人身上都挂了彩，想必都是今早一起去打猎的人。 “哥哥。”小妹跪在地上，看着哥哥苍白的脸色，额头还冒着冷汗，这伤肯定很痛，连她喊他都听不见。 “大家都回去吧，十月兄弟有神医照看着，会没事的，谢谢大家关心了。”东莱妈见这么多人在这围着神医也不好医治，就让他们散了。当他们离开了，神医也刚到，他看到地上的十月后背的伤口，赶紧叫人去取水和干净的布。 听到神医的声音，小妹原本只顾着哥哥，抬头一看，他们口中的神医居然这么年轻，只是细看之下，居然觉得他很面熟，她心里一惊，随即又放下心来，她现在脸上涂了东西，应该不会被人认出来的。 她紧紧地盯着他的动作，深怕他会不小心再伤到哥哥。不过看到在他的医治之下，哥哥的伤口不再流血了，心里便放下了一块大石，只要不流血了，应该会没事的，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哥哥……”小妹拿出帕子帮他擦汗，看着他皱眉的样子，心里很是难过，若不是为了那些人，他肯定不会受伤的。 “小妹，别担心，有神医在，十月不会有事的。”原先东莱妈看见十月后背的伤很吓人，不过经过神医的医治之后，伤口包扎之后就不那么恐怖了。 “姑娘，只要你哥哥这几天不要乱动，伤口会恢复得很快的。”羲恒处理好伤口之后，见那姑娘还是不放心，便开口安慰她，虽然伤口看着吓人，不过没有伤到骨头，休息个把月，就会好的。 “谢谢神医。”她当然知道他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他伤成这样，让她看了怎么能不难过呢。 “哎呀，看我这记性，刚才就该留几个人下来，把十月兄弟抬进帐篷。”东莱妈这才想起来，凭他们母子和小妹怎么把十月兄弟抬进帐篷，她不由地看向神医带来的几个人。 “墨竹，你和墨玉，墨萧，将这位大哥抬进帐篷，小心些。”羲恒察觉到东莱妈的视线，心想还是好人做到底，况且他救了这么多人，他帮他们也是应该的。 “谢谢神医了。”东莱妈向神医道谢后，就嘱咐东莱这几天过来帮忙。“东莱，你姐的手不方便，这几天煎药，换药什么的，你就过来帮忙。” “我知道的，娘。”东莱跟着他们进帐篷了，看看有什么地方他能帮得上忙的。 羲恒看着她的背影，刚才他就感觉到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听到那对母子之间的对话，他下意识地去观察她的手，果然她的手有些不自然。若是她的手真没事，刚才墨竹抬起她哥哥时，她肯定会扶上一把，而她却后退了几步，深怕挡到了墨竹他们。 安置好十月之后，羲恒趁着他们忙的时候，写了药方子，让墨玉去抓药了。要是在过去，他会让他们自己去抓药，这次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最终他解释是可怜他们兄妹。 待所有人都离开了以后，小妹紧紧地抓着药包，她终于想起来了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神医。轩辕府后院竹林，轩辕梓恒，当年那个伤了她的小男孩，如今成长为一代神医了。那是否表示他们兄弟和假死的轩辕铭轲也在这里呢。 第二章 再见羲潼 - 洛城月 - 天车罗 深夜，趴在床上的十月动了动，可是后背传来的疼痛让他什么都做不了，睁开眼睛便看到小妹坐在铺着厚厚毯子的地上，想必她一直在守着他。当老虎扑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真的以为从此再也无法保护她了。 “哥哥，你醒了？”尽管失了武功，可她依然保持着警醒，尤其是今天见到了轩辕梓恒之后，她更是不敢睡得沉。 “小妹……”他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好像什么力气都没有了，连完整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要说话了，药一直给你温着，我想着你晚上肯定会醒的。”从火炉上取下药罐，稍微倒了一些出来，她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完全喝完。 小妹一勺一勺地喂他喝药，看着他身上的伤，从雪国逃出来，她只有他一个人了，她不敢想要是连他也没了，她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想到这里，她难过得眼泪啪啦啪啦掉下来，有好几滴都掉进了药碗里。 “别哭，我没事的。”他心知自己的伤吓着她了，若是可以，他真想起来告诉她，让她知道他这点伤并不是很严重的。 “以后你什么事情都不要管，你要知道你答应过我要陪我一辈子的，如果你死了，谁来保护我呢？” “好。” “哥哥，你知道医治你的人是谁吗？” “是我们认识的人？”十月心里一惊，不过他们现在没事，表示没有人认出他们来。 “轩辕梓恒。” “轩辕铭轲的小儿子，想不到他们也躲到这里来了，真是冤家路窄。小妹，你是怎么打算的？” “如今，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和你生活在一起，过去的恩恩怨怨跟我们还有什么关系呢。”如今她只是一个草原上平凡的牧羊女，牧羊女就该有牧羊女的生活。 十月看着小妹，想开口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当日从悬崖上跳下来，他就猜到轩辕铭轲同样没有死，既然他能想到的事情，小妹又怎么会想不到呢。只是她不说，他也就任由她了。可是如今轩辕家的人就在草原上，他不知道她是否如她所说的，能将过去的一切都放下。 “姐姐，哥哥醒了吗？”一大早，东莱就跑到他们的帐篷里来了，身后还跟神医和他的随从们。 “东莱，哥哥刚睡着，别吵醒他了。”既然决定放弃过去的一切，小妹也就坦然地接受神医的到来，将他们迎了进来，只是屋内椅子少，他的随从们只能站着了。 “姑娘，你已经换过药了吗？”羲恒想着她一个女孩子不方便换药，路上碰到东莱，也就跟着过来了。 “哥哥临晨的时候醒过一次，我就帮他换药了，也给他喝了药，有神医的药，我想哥哥很快会好的。小妹在这里再次谢谢神医了。” “姑娘不用客气，你哥哥救了那么多人，这是我应该做的。”羲恒觉得过了一晚，这位姑娘好像对他有些不一样了，可是就是说不出来为什么。路上，他跟东莱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他们搬来不久，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多事。 “不管怎么说，神医救了我哥哥的命，我还是很感激你的。东莱，外面的老虎你就帮姐姐收拾了吧。”以往都是哥哥和她一起收拾的，如今她一个人实在收拾不了这么大的一只老虎。 “好的，姐姐。”东莱从帐篷内的一个架子上取下刀子，就去外面收拾老虎了。 “姑娘，听东莱时候说你的手行动不便，可否让我看看？” “多谢神医的好意，只是我已经习惯了，就不麻烦神医了。”虽然她不清楚轩辕梓恒的医术如何，但是她的伤稍有武功的人就能看出是被人废了的。 “也是我唐突了，不知姑娘原本是哪里人士，我听东莱说你们兄妹也是最近才搬来的。我对姑娘似曾相识，不知过去是否见过？” “我们兄妹是雪国人，只因家道中落，无以为生。索性哥哥学过一点武功，才带着我来这里住，以打猎为生。神医自幼成长在游牧族，我们怎么有机会见面呢。”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这几日我都会在这里住，也会时不时地过来看你哥哥的伤势的。”羲恒听出她话里的敷衍，只是他也没有说出他自幼是在雪国长大的，只是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 “那小妹先替哥哥谢谢神医了，不知神医名讳，也好让我们兄妹知道恩人的名字。” “羲恒。” 广阔的草原上，三匹骏马快速地飞奔着。想不到三弟就在自己的领地上，若不是虎伤人事件传到他耳朵里，他还不知道三弟就在他的领地上救人治病呢。他自幼喜好医术，研究五行八卦，若不是身旁还有人跟着，他还真不知道这三弟整天都在哪里跑来跑去。自从回了游牧族以后，他更是到处乱来，一年都不知道能见几次面。 这边，羲恒试探了好几次他们兄妹，不过他们还是没反应，让他以为自己真的想多了。不过他也该离开这里了，再呆下去，哥哥们还是会很快就找到他的，他可不想回去。 对羲恒的试探，小妹不是不知道，只是装作不知。不过他终于要走了，这不，哥哥的伤虽然好得差不多了，不过小妹没让他来送，自己来送他们了。对于羲恒的离开，她是愉快的，因为她不想有人整天怀疑试探自己的。不过她却不知道，正因为是羲恒，她很快就会和另一个人见面了。 在一个叫东莱的孩子领路下，羲潼很快到了那位打虎英雄的帐篷外，因为羲恒就在里面。 十月已经能在地上走动了，听到外面东莱的声音，以为是小妹回来了，就掀开帐子出去迎她，却不想跟外面打了个照面。 “是你！” “是你！”当日羲潼去雪国，可惜迟了一步，知道月儿和月拾掉下了悬崖，等他去找他们时，才知道他们自己已经躲起来了。而他怕雪日认出他，不能在雪国久留，只能返回游牧族了，如今在这里见到了月拾，那她…… 十月第一反应就是跑，只是他还未有所动作，就被羲潼制服了。此刻他最担心不是自己，而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妹，他不能让羲潼见到她。 小妹送完羲恒回来的路上，见到了东莱妈，知道东莱来她这里了。想着哥哥受伤了，该怎么给他好好补补呢，也没发现进帐篷后，只有哥哥躺在床上跟平时有什么不同之处。 “哥哥，东莱呢？”她一边收拾着食物，想着给东莱做点什么吃的，才发现东莱怎么不在，回来的路上也没见东莱回去啊。不见哥哥的答复，她才意识到不对劲，这里太安静了。 “月儿？”羲潼掀开帐子进来，与要出去的她撞了个满怀，他顺势将她拉入怀里，天知道她就在自己的领地，他有多开心。 “梓潼？”小妹僵硬地靠在他身上，她以为羲恒走了就没事了，没想到竟会在这里跟他见面。一瞬间她想了许多，哥哥肯定被他给制住了，她该怎么脱身呢。 “你放开我，你把我哥哥怎么了？”她双手没力气，推开等于白推，只能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 “月儿，他不是月拾吗？”激动过后，羲潼才想起来她说的话，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其他什么事都不重要了。 “我们是异性兄妹，不可以吗？” “月儿，你知道吗，我好几次去雪国找你，都找不到你。没想到你竟会在我的领地里，也许我的诚心感动了上天，将你送回到我身边了。”羲潼只顾着高兴，并没有留意她陌生的语气。 “轩辕梓潼，我们是敌人，你忘记了吗？” “月儿，以后叫我羲潼，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你耳聋了吗，我不想再见到你，请你离开我的家。”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生活，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快乐地生活下去呢。 “月儿，我不会放手的，不论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既然你已经离开雪国了，也回不去了，就留在我身边好吗？” “你忘了吗，我曾经是你爹的女人了？”就连她自己说完，她都有些惊讶，原来她真的什么都放下了，就算再难看的事情，她也不怕说出来。 “月儿，忘了好吗？”她说的容易，他却忘得痛苦，为什么他好不容易把这件事埋藏在心底，她却要捅破它呢。 第三章 和他在一起 - 洛城月 - 天车罗 “忘？我的确想忘，可是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今生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们一家人。如今我落在你手里，就没想过还能活着离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雪月闭上眼睛，今后她再也不是小妹了，等待着宣判来临。可等了许久，还是没有反应，睁开眼睛便见到他包含痛苦和怜惜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被感动了，可是她没忘记自己的身份。 “月儿，让我保护你好吗，我不会让任何人来伤害你的。”他不知道她和雪日之间发生的事，但是他知道如今的她会来到游牧族，那表示她在雪国已无立足之地了。 “你知道你的话有多么可笑吗？保护我？是啊，如今在游牧族，你是贵人，而我只是一个贫民，生死都由你决定。那么请问，你要怎么保护我？金屋藏娇吗？我雪月如今就算再怎么卑微，也绝不会任由你们父子玩弄。你别告诉我，轩辕铭轲真的已经死了？” “月儿，我爹的确没死，而且我也不会让他伤害你的。信我一次好吗，跟我回去，我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你的。” “你知道吗？经过了许多事情，我才明白一个道理，如果我说不，你会放我走吗？我已是一个废人，就算你要用强，我也无可奈何不是吗？”雪月看着昏迷着的月拾，这一次她该怎么逃，又该逃到哪里去呢。 被羲潼带走后，雪月才知道轩辕铭轲本名羲冥，以易容术变成轩辕铭轲的模样潜入雪国近二十年，而真正的轩辕铭轲早已被他杀害了。如今在游牧族，羲冥是族长羲轲的胞弟，从雪国撤回以后，他们父子四人拥有游牧族三分之一的领地。而她和月拾偏偏到了羲冥划给羲潼的领地，恰巧遇上了前来寻找羲恒的羲潼。 “小妹，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怕被其他人知道小妹的身份，月拾和小妹依然以兄妹相称，只是现在他们都没有自由了，小妹倒是可以自由进出，反而是他这个武功高手，如今被囚禁起来了。 “你的伤已经完全复原了吗？”她会心甘情愿跟他走，也是想让月拾的伤快点恢复，而且她一个人的确是无法照顾好月拾。 “正因为我的伤已经全好了，所以看管我的人反而增多了。小妹，你真的要和他在一起吗？”若羲潼不是真心的，月拾知道自己和小妹早已没命了，只是小妹的身份终究是个麻烦。届时小姐的身份被公开，就算皇上不派人来抓小姐，小姐也会被游牧族的人拿来威胁皇上。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小姐都会有危险的。 “我有其他选择吗？” “小妹……”小妹无力地反问，让他如何回答。若是过去，小妹有武功傍身，就算到了哪里，任何人都伤不了她。如今的她，手无缚鸡之力，在游牧族里的身份更是卑微危险，她有什么能力反抗呢。 “不要担心我，也不要冲动，他不是轩辕铭轲，是不会强迫我的。”她没有告诉月拾，怕他冲动害了自己，虽然羲潼和自己共处一室，但是他还是谨守本分，不敢逾矩的。 “小妹，还是要当心，实在不行，我们硬冲出去，大不了一死。” “死有什么可怕的，你以为如今我还会怕死吗？我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但是我们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错而伤害自己呢。就算，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不会轻生的。月拾，你也不要干傻事，该死的人不应该是我们。” 回到住的地方，虽然这个帐篷里的东西都很精致，但是它就像一个繁华的牢笼。刚才她可以信誓旦旦地劝月拾，可是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她怎么会不难过，害怕。她怕的不是*于羲潼，身体只是一副皮囊而已，可怕的是无止尽地失去自由，难道今后的日子都要在别人的监控下活着吗？ “姑娘，该喝药了。”一名侍女每日都在这个时候端着补药过来让她喝，五年的囚禁对她的身体不是没有伤害。那日被羲潼带走的时候，就让大夫仔细地给她看一遍，手是无法恢复正常了，身子还是很虚，得慢慢地调理。 “放着吧，我等会儿喝。”桌上那碗漆黑的药,让她回想起过去的一半时间都是与药为伴,她不敢想象今后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吗? 羲潼回来的时候,已是晚上了,一直守在门口的侍女被他打发走了。一进帐篷，地上都是药水和碎片，而他心心念念的人此刻正躺在床上。他知道她很不开心，原本已经做好跟她吵嘴的准备，可是走近一看，她的脸上满是泪水。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还是谁惹你生气了？”这样子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过去无论是悲伤，难过，或是痛苦，她都不会这样不言不语，甚至眼神里充满了绝望。他的心也跟着难过，难道真的是他逼的太紧了吗？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久久地让他以为她不会开口回答他了，没想到她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我也不知道，以前我以为是因为你的善良美丽才喜欢你，可是当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恢复雪家的天下，我却恨你不起来。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这一生都会输在你手里，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他不是没有恨过，只是再恨的心见到了她之后就再也无法离开她了。 “那就够了。”她的话很轻很轻，让他没有听得很清楚。 “什么？” “我过去的生命里除了背叛还是背叛，我说现在有你真好。”就让她放纵一次，哪怕最后得到的还是心伤，那她就再也没有值得留恋的了。 “月儿？”他看着她褪去了自己的衣衫，慢慢地靠近他，他有千百种理由推开她，可是看到她没有焦距的目光，原本推开她的手变成了拥抱她的。 雪月跪坐在床上，她的心好冷，她渴望有一个怀抱能温暖自己，当她的唇碰触到他的时候，有那么一刻她晕眩了。再次睁开眼睛，她已躺在他的身下，对上他有些炽热的目光，她胆怯了。 “蜡烛……”她话音未落，帐篷内的蜡烛已经熄灭了，剩下的只有男人和女人的呼吸声。 这一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月拾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一晚上他都烦躁得睡不着，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直到天亮了许久，外面的人给他送来了早饭，他才想起来小妹怎么还不来看他，以往这个时候她都会来陪他吃早饭。 羲潼看了她一晚上，他舍不得闭上眼睛，看着她恬静的面容，他真想就这样过一辈子了。不，一辈子不够的，生生世世才够。 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雪月转了转眼珠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正对上他温柔的眼神。 “闭上眼睛，不许看我。”她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才发现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自己手这样一抬，反而将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只是她想缩手已经来不及了，羲潼轻轻一推，她的手便被他握在了手里。 “这样的你才是真正的你，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了。” “包括你的父亲？”只要在他身边，想跟轩辕铭轲不碰面是不可能的。 “是。”对她，他是不会再放手了。 “好，我信你。” 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她想着该以什么样的理由说服月拾，却没想到他早已从别人那里知道了。是啊，他们的少领主和她呆在帐篷里一天两夜没出来，而她也没来见月拾，以月拾的聪明，恐怕也猜出了原因，只是他想听她亲口说。 “你不怪我吗？” “小姐这么做自然有小姐的道理。” “你还是在怪我，为什么不叫我小妹了？你知道吗，我曾经真的很想做你的小妹，只是无论我再怎么逃避，都改不了我是雪月的事实。你该庆幸遇到是他，否则你的小姐我早就死了。” “我的小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卖自己的，也不会勉强自己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你说的小姐是高贵的公主，有着很多人保护，而不是这样一个我，手无缚鸡之力，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人。他说他不会再限制你的行动，你自由了，你可以不用顾忌我了，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小姐，我说过就算任何人都是背叛你，月拾是不会背弃你的。” “哪怕你的小姐现在在你眼里有多么地不堪吗？” 第四章 身份揭穿 - 洛城月 - 天车罗 自从和羲潼有了肌肤之亲以后，他不再将她困在他的的居所四周，有时甚至带着她去他的领地巡查。在人前虽然止乎礼，可在人后却只剩发乎情了。只是每次他带着她出去的时候，月拾也时刻跟着他们。 刚开始，他还能忍受，可时间长了，他却觉得月拾碍眼，只是在她祈求的目光下，他也只能让月拾跟着，但是绝不会允许他出现在自己的帐篷四周。 有好多时候，她觉得自己还可以获得幸福和快乐，可往往快乐的时间是有限制的。那天，他们回来的时候，遇上了许悠然和羲恒。在她还未有准备的时候，就面对面地碰上了。幸好那时她脸上的东西挡住了她原来的面目，否则就不仅仅是让他们感到吃惊了。 后来她才知道羲潼这些年来都是单身一人，对于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当然感到惊讶了。而月拾在他们注意到他之前就已经躲开去了，他不想给小妹增添麻烦。 “大公子，我刚从雪国回来，恰好遇上了三公子，经过你的领地，就先来看看你，索性我们一起回溪地吧，路上也好有个伴。”溪地，就是游牧族的中心，作为一族之长的羲轲就居住在那里。在她们来到游牧族之后，才知道溪地这个地方的。整个游牧族范围，也只有那里四季如春。她和月拾曾经想去，但是那里对他们来说太不安全了，所以才选了离雪国最近的地方，却还是遇见了羲潼。 “溪地？”她疑惑地看着他，他从没跟她说过，他要去溪地。 “每年族长都会在这个时候要举行祭天仪式，我原本想过几天再跟你说的。这是族里的大事，每个领主都不能缺席的。”说到这里，羲潼有些严肃地看着羲恒，去年他就没来，这次若不是路上碰上了悠然，他就又会溜了。 “大哥，我这次准备了礼物给族长，回来的路上正好碰上了悠然，你说巧不巧？”丝毫没察觉到羲潼的注视，羲恒还在想该怎么脱身呢。 “悠然，我让人给你们准备一下，你们先休息，晚上我们再聊。恒儿，你这次别想着能逃，我会让人时刻盯着你的。”自从回了游牧族以后，羲恒就像脱了僵的野马，每次只有他来见他们，他们要想找到他还得费一番功夫。 “麻烦大公子了。”其实他也是因为怕自己看不住三公子，所以才绕道先来大公子这儿的。只是大公子身边的女子为什么似曾相识，刚开始他还以为是雪月，但是想到雪月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更不会跟在大公子身边，他才打消了疑虑。 故意不去注意其他人炽热的目光，她心里只想着过几天羲潼就会离开这里了。 “月儿，对不起，我没事先跟你说这件事情。”羲潼见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进了帐篷也只是独自坐在床上，以为她生气了。 “你还是唤我小妹吧，省得在悠然面前露馅。你别胡思乱想了，我如今已是你的人了，当然是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她当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这个时候她绝不会让他烦恼的。 “小妹，这是真的吗？”他简直要欣喜若狂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开口承认她是自己的女人了，他可不可以认为他终于在她心里有一席之位了。每次看到她对月拾的关心，说不吃醋是假的，只是他知道她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才并没有放在心上。 “我虽然不知道你要去多久，但是你会舍得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吗？”她可是没忘记自从那天之后，他们几乎时刻都在一起，而且他放心自己留在这里等他回来吗？ “我当然不舍得，只是我担心你会被人认出来。其他人我倒是不担心，怕只怕……”他不安地看着她，深怕她会有一丝丝不舒服。 “你是怕我会去找你爹报仇，还是怕你爹认出我来然后杀了我？”她当然知道他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只是他眼中的小心翼翼更让她不舒服，说出来的话不免有些冲。 “我当然是担心你，不说我爹，就是有一个人认出你来，我都会担心的。”他没告诉她，自从从雪国归来之后，他爹就如同过着苦行僧的日子，几乎都不跟娘同房了，甚至族长要给他送美人，都被他爹拒绝了。他其实更愿意承认爹是不愿沉溺于女色，却不愿意承认是因为她。 “好了，我只是开玩笑的，难道我还不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吗？只是我会小心的，不会让人发现的，就算真的那么倒霉被人认出来，你也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那是自然，今晚要给恒儿和悠然接风洗尘，那你呢？” “自然要跟你身边，如果我不出席，那才叫人怀疑呢。”只要她稍微改变一下声音，就算他许悠然再怎么仔细，也无法把自己认出来。 可是一到宴会的帐篷内，她就后悔了。羲恒一见到她，就向她询问月拾的下落。月拾现在当然躲在自己的帐篷内不会出来，可是她要怎么回答他呢。 “好了，恒儿，其他的事情暂且不说，去年的祭天仪式你为什么没有回来？”为了不让恒儿追究下去，他故意扯开了话题。 “大哥，每年这个时候最无聊了，我还不如去外面走走呢。”羲恒见大哥阻止他问下去，就识相地没有再问，但是他想知道的事还是会有办法知道的。 “恒儿，虽然你的领地有我们看着，但是你自己的地方还是要你自己掌管。若是被别人抓住了把柄，要我们如何跟族长解释。”他们父子四人从雪国归来就得到了一大片土地，不服的人大有人在，只是他们父子在雪国的时候给游牧族带来许多方便，撇开这个不说，他们的爹跟族长一母同胞，其他人就算看在族长的面子上也不会多言。只是若是恒儿每次都缺席祭天仪式，到时候族长再想包庇他，也是不可能的了。 “大哥放心，这次我一定会回去的。” “是啊，大公子，我想三公子这次是不会让老爷和夫人失望的。”许悠然虽然是对着大公子说话，但是眼睛总是似有似无地看着大公子身边的女人。他知道大公子一直念念不忘雪月，可是身边怎么会突然多了一个女人呢。 “最好是这样。”好久不见悠然了，他先是询问了雪国的情况，然后再跟他开怀畅饮。自从他来到领地以后，除了每次的祭天仪式和几次小会，私底下都没有跟悠然好好聚聚。 稍微吃了一些，雪月知道羲潼肯定有话跟他们聊，而且她也不想跟他们讲话，索性就先回帐篷了。若说心里真的想跟羲潼去溪地，那是不愿的，恐怕等他去了溪地，她反而会被人看得更紧，或许去溪地的路上，有机会离开也说不定。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月拾是不能再跟在她身边了，到时候就算许悠然心里有所怀疑，也不能做些什么。但是若是让他见到了月拾，以他对轩辕铭轲的忠心，到时候肯定会通知轩辕铭轲的，这样反而不妙。趁现在他们都在宴会上，她应该通知月拾连夜离开这里，到时候让他沿途跟着羲潼他们，再找机会和自己会合。 想到这里，她从柜子里收拾了一些银票和首饰，这些都是羲潼送给她的。她一直没有机会用，想不到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了。正当她将东西包裹好，后背突然一阵刺痛，手上的东西掉到了地上，想捡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身体怎么也动不了了。 “三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透过身前的镜子，雪月看见羲恒就站在门口，她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但是当初羲恒对她的试探，让她不得不谨慎起来。 “我以为姑娘喉咙不适，特意过来看看。”羲恒仿佛没有看到她不悦的脸色，径自走到她面前，捡起地上的包裹，将里面的东西放回原处。“不过我看姑娘的喉咙已经没事了，不似刚才宴会上跟悠然说话的声音。” “多谢三公子关心，不过我的身体很好，请三公子自便，我要休息了。”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他没有证据，就算他跟许悠然说，最多只是引起许悠然的怀疑，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讳疾避医，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听说姑娘的手不便，我正好可以帮姑娘看看。”羲恒将手指按在她的脉搏上，过了一会儿，抓起她的手，反复看了几次，直到有一道刺眼的目光太过灼热了，他才不得不放开她的手。 “三公子，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男女授受不亲吗？”从他的神色上，她当然知道自己的伤势是瞒不过他的，但是只要她不承认，他也奈她不得，就算再不济，羲潼也会保她的。 “在大夫眼里，只有病人，没有男女之分，不过真是可惜了……” “我早已说过这是成年旧伤，才不敢麻烦三公子的。”虽然知道这是无法医治好的，但是听到他的话，心里还是不免黯然。 “姑娘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可惜是姑娘没有早些遇到我。虽然我没有把握医好姑娘的手，不过游牧族里有一座圣泉，据说只要在泉中泡上一天，就算是垂死的人都能起死回生。”羲恒不知道自己的话在她心里掀起多大的波浪，但是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你说的是真的？”她的手只让秋影医治过，秋影的医术她是很相信的，况且雪日是绝不会给她复原的机会的。现下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她都不敢相信。若是她能恢复正常，她何须，想到这里，她居然有点感激眼前的人了。 “在游牧族里就是小孩也知道的，我何须骗你。不过那里是游牧族的圣地，除非经过族长的允许才可能进入圣山，一般人是不不允许的。” “多谢三公子的提醒，不过你是否可以解开我的穴道了，大公子应该快回来了。”她才不管什么允许不允许，只要能医治好她的手，就算是再危险的地方她都要去闯一闯。 “这不急，大哥好不容易和悠然相聚，是不会这么快回来的。不过姑娘说的对，在我大哥回来之前，有件事我还要确定一下。” “你要做什么？”雪月有些不放心地看着羲恒，虽然后背的针被他拿走了，可身体还是动不了。想当年这小男孩竟然能轻易地伤了她，如今他的医术跟秋影有的一比，而且眼里丝毫没有男女之别，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姑娘，我告诉了你医治手的方法，难道你不该以真面目示人吗？”羲恒一把抱起她往床上一放，取出自己的手帕，倒上自己自制的药水，轻轻地抹在她的脸上。 “羲恒，你住手，要不然我叫人了，到时候看你怎么跟羲潼解释？”只是她的威胁并没有让他停手，反而加快了他手伤的动作。 “尽管叫，若是能把悠然叫来最好了。”在她和悠然对话时，他就发现她在刻意避开悠然，所以她一到宴会厅时，他才会故意上前跟她讲话，就是想想看她的破绽在哪里。 “我最后再说一次，你会后悔的。”她早已想过最坏的打算，大不了一死，况且有羲潼在，最伤脑筋的人不是自己就行了。 “是吗……”擦了药水以后，她的脸上起了一层细微的褶皱，不过已经够了。他掀起那一层薄膜，薄膜下的是一张过目难忘的脸庞，他终于想起了她是谁了。“原来是你……” 第五章 羲恒的尴尬 - 洛城月 - 天车罗 “你到底想怎么样？”薄膜下原本苍白的脸，因为生气的缘故渐渐有了血色。这一片薄膜价值百金，况且只有在雪国买到，她身上只有这一片，原本就不打算以真面孔示人，根本就没有再备另外一片。如今仅有的一片被他毁了，她恨不得撕烂了他脸上灿烂的笑容。 “怪不得爹和大哥一直派人找你……”羲恒留下这一句话，便离开了，只留下她傻傻地盯着帐篷顶。 天一亮，雪月猛地睁开眼睛，昨夜她居然就这样睡过去了。身旁传来的呼吸声让她冷静了下来，现在她最重要的不是找羲恒算账，而是医治好自己的手。对于羲恒她一点也不担心他会泄露自己的行踪，否则羲潼一定会为了她跟羲冥闹翻，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 她看着身旁的羲潼，昨夜想必和许悠然喝得很晚，要是平时，肯定起得比她早。趁着许悠然还未起来，她必须通知月拾，尽快离开这里，提早赶去溪地等她。至于这脸，看来这些天必须用面巾遮起来， “小妹？”正打算找机会去她的月拾，见她拿了一个包袱过来他，以为她跟自己想的一样，准备偷偷离开这里呢，他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 “月拾，你先什么都不要问我，我来不及跟你解释。你马上离开这里，过几天我会跟着羲潼去溪地，到时候你跟在我们后面，我会找机会逃走的。这里是银票和一些首饰，你先离开再说。” “小妹，你的脸？”月拾手拿着包袱，看着她脸上的面巾，细看之下看不出什么，可是跟她相处久了，她的细微变化瞒不了他。 “我的薄膜被羲恒毁了，现在只能这样了。你不要再问了，趁他们还没起来，你先走吧。记住，不要冒险带我离开，我自己会想办法的。”雪月阻止了月拾接下来要说的话，若不是怕被羲潼逮到，她恨不得跟着月拾一起离开。 “那小妹你小心。” “我知道，等会儿我先回去，你再看机会离开。”以月拾的武功没人能拦得住，她自是不必担心，即便被羲潼发现了，他也不会为难的，怕的是被许悠然发现。 离开月拾的帐篷之后，她注意着四周的动静，见无人，示意月拾绕过帐篷，往密林里去。直到再也看不到月拾的踪影，她才能放下心来。现在她又变成一个人了，什么时候她才能感觉不到孤单呢。 走到自己的帐篷附近，她看到一直服侍自己的侍女跪在外面。从她面前走过，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羲潼醒来见不到自己，只好把气撒在下人身上。 “发生什么事了？”她见羲潼只穿着睡衣坐在她的梳妆镜前，连头发都没有理，只是他背对着她，让她看不见他的神情。她的手轻轻地搭上他的肩膀，透过衣服，只觉得他的皮肤有点凉，她想给他那件外衣披着，还未缩手被他紧紧抱住了。 “我以为你走了。” “你误会了，是月拾走了。”她想起自己的首饰和银票都给了月拾，想必他看着空空的柜子，以为她收拾东西走了。“许悠然要一直跟着我们去溪地，月拾再跟在我身边不安全，我让他等我们回这里再回来。” “我真想把你放在身上，这样我想看你的时候就可以随时拿出来看。你的脸怎么了，怎么只用面巾遮起来了？”碰到她脸上的面巾，他才想起来，昨晚他回来的时候看到了她的容貌，差点吓了一跳，过后才想起来这才是她的真面目。不过昨晚看她睡得这么熟，就没吵醒她，顺便还帮她脱了衣服。 “那张薄膜坏了，为了不让人看见，我只好用面巾挡了。怎么样？我是不是变丑了？” “不，你还是那么美丽，我还是喜欢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油嘴滑舌！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溪地，听说那里有个什么泉，好像很灵验。” “是圣泉，历代只有族长和未来的继承人才能上圣泉，怎么，你突然想起问这个来了？” “我只是好奇，你们这里还有这么地方，怎么以前都没听说过？” “游牧族的每个人都知道，我自幼长在雪国，也是回到了这里之后才知道有这个地方的。” “原来是这样。”看来羲恒没有骗她，至于有没有有效，只有到了圣泉才能知道了。“对了，你让外面的人起来吧，下次可不许胡思乱想了。还是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我是真心想跟你在一起的。” “月儿，给我生个孩子吧，这样谁也拆散不了我们了。”今天早上他突然看不见她，心里很恐慌，他怕和她在一起的日子都是一场梦。 “孩子？”孩子，这是她从来没想过的事情，如今她自己都身不由己，她怎么可能还会要一个累赘，他只是想用孩子来栓着自己，或许他从来都没相信过她。 “是啊，一个我们的孩子，或许这些日子以来，你的肚子里已经有我的孩子了。”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肚子，像是里面真的有了一个孩子一样。 “羲潼，现在是白天……”她还未说完的话结束在他的口中，她无力地承受他的热情，想到这些日子以来跟他在一起，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她心里好怕，怕他说的话成真。 “羲潼，我想让羲恒帮我看一下，或许真如你所说，我腹中真有了你的孩子。”激情过去，雪月躺在他的怀里，想到那一半的可能，她都不能让它发生。在这里，她根本就没有值得信任的人，但眼下除了羲恒，她实在想不到能帮她的人了。她相信羲恒肯告诉她圣泉的事情，那这件事也一定会帮忙的。 “那我马上派人把恒儿叫过来给你看看，我真想马上就知道结果。” “等一下，还是我自己去找他好了，要是没有，你也不会太失望。而且有些关于女人的问题，我想私下里单独问问他，你一个大男人在旁边我问不出口。” “可恒儿也是个男人啊。” “可是在我眼里，他是大夫，不是男人。若是你不肯，那就算了，当我没说。” “好，好，好，我答应你。”羲潼看着她难得向他撒娇，他当然不会不同意，况且有恒儿在，他相信她的身体应该没有问题的。 得到了羲潼的同意，雪月光明正大地走进了羲恒的帐篷。帐篷里除了羲恒还有他的三个手下，羲恒像是知道她会来找他，打发了他的手下。 “这是你要的东西。”羲恒从袖子里取出一包东西，放在桌上。 “是什么？”当看到包裹里的是薄膜，雪月松了一口气，否则她还以为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呢。收好薄膜后，她罕见地看到他居然脸很红，难道是天太热了吗？不对，她看着手里的薄膜，还有些热，难道他刚才……想到这里，她真想找个洞钻下去。“你……” “我……”刚才他原本只是想给她送薄膜去，哪知道刚走到帐篷外，就听到了里面的声音，不过他没有久留，转身就离开了，可是里面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看到她奇怪的脸色，他就知道她肯定知道了。他又不是故意的，尴尬地看向别处，直到她气呼呼地离开自己的帐篷，他才松了一口气。 “我，我先走了。”现在她只想躲起来，哪还有心思问避孕的事情，这件事情都怪羲潼。 一回到帐篷，雪月看着正在喝茶的羲潼，恨不得把他揍一顿，之后的几天她都不许他碰，直到她气消了为止。 第六章 见到故人 - 洛城月 - 天车罗 游牧族的领地虽然比雪国小许多，但是因为多是草原，平原辽阔，而溪地是整片领地的中央位置，从边境出发到达领地也需要十天时间。这十天时间，只有雪月一个人是坐着马车，其他人都是骑马而行。她看着这一行十来人，虽然人不多，可是个个都是会武的。恐怕她还没走远，就会被他们发现的。 她一心想着离开羲潼身边，没有注意到羲潼多次的欲言又止。而羲潼以为她是在担心到了溪地之后会跟他爹碰上，可是眼看着离溪地越来越近，有些事情他想先跟她说清楚，以免她误会。 “怎么了？”既然还有一天时间就到溪地了，索性到了地方再说，想通了这一点，她的心理就豁然开朗了，所以也注意到了羲潼的异样。刚睡下，他就翻来覆去的，她不是没发现他的异样，只是她想着怎么逃跑，就别去注意他了。 “小妹，有件事我要跟你说。”在出发之前，他们商量好了，以后他唤她为小妹，不要让别人看出什么了。 “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的？”自从他们相遇以来，她还没见过他这么严肃的表情，难道是因为羲冥吗？其实她也不知道再次遇到羲冥会不会想杀了他。 “宇天晴也在溪地。”其实他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心虚的，毕竟他跟宇天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他太在意她了，怕她见到宇天晴会产生误会。好不容易他们如今在一起了，他不想和她因为其他人再分开。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第一个反应是为什么宇天晴会在溪地，她不是应该在雪国吗？后来才反应过来，宇天晴不是羲潼的妻子吗，难怪他说话不自在的，是怕她会吃醋吗？ “小妹，你不要误会，我跟她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我担心她会被雪日杀害，才把她接到我这里的。当初她也是因为放了我，才会被雪日抓进天牢，差点丢了性命，我不能对她不管不问的。”自从雪日建立了雪国，他偷偷潜入京城，想去找她，可是被雪日的探子发现了。因为宇天晴的掩护，他才能顺利逃出京城。后来知道宇天晴被雪日抓了，他才又冒险潜入京城，把被放回来的宇天晴一起带出了京城。只是宇天晴受的苦，他不想跟她说，怕她负疚。不过他却忘记了，如今的雪月，早已不是过去的雪月了。 “你爱她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说他和宇天晴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的时候，会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她潜意识里理解为羲潼现在是她的，就算她不爱他，但是她也不允许他跟别的女人有扯不清的关系。 “我只爱你，只是她于我有恩，我不能弃她于不顾。在名义上，她是我的妻子，可是实际上，我们之间只能算得上是普通朋友。”就如同他娘亲一样，是雪国人又如何，只要嫁给了游牧族的男子，就一样是游牧族的子民了。 “那我算是你的妾侍吗？”其实她对于名分的事情从来没想过，就在刚才她还想着逃离他身边。就算高贵如自己和宇天晴，一个从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变成了有国不能回的逃亡人，而自己却变成了曾经被视为仇敌的人的女人。 “在我心里，我的妻子只有你一个。”他想说原本你就是我的妻子，他们是有婚约的，但是他怕她想起不开心的事情，所以才改了口。 “你若爱我，我又何须在乎什么身份，你若不爱我，再高贵的身份之于我，也是无用。” “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等过了祭天仪式，我就带你回我的领地，到时候就没有人会打扰我们了。”虽然仪式只有短短的五天时间，但是加上他和家人好好团聚的半个月时间，那也是一次很长的时间，他怕会有意外，但是他没有说跟她听，怕她心里会担心。 “你这几天老是看着我不说话，是不是怕我知道这件事会不开心？”帐篷里只点了一盏快要灭了的油灯，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从他的语气里不难听出对她的内疚和自责。 “是，我怕，我怕你会负气离我而去，我更怕你从此不想再见我。” “傻瓜，难道你不会把我追回来啊？” “小妹，我每次见你看着某处的时候，我总觉得你会离我而去，你从来没对我说你爱我，我怕这些日子以来都是我自作多情。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好，更怕配不上你。” “你怎么会这么想？撇开别的不说，如今你已是一方领主，而我已没有骄傲的身份了。” “你不知道吗？你的名声不仅传遍雪国，就连在游牧族里你的名气很大。” “怎么可能？我从来没来过游牧族，这里的人怎么会知道我？是你们说的吗？” “你难道从来没听说过百姓是怎么评论你的吗？游牧族里有许多人都去过雪国，听到最多的就是称赞你的美貌和智慧，在游牧族和雪国百姓心里，你如同神女一般，而这样的你却在我身边，我能不自卑吗？” “我在意的从不是这些赞美之词，我在意的只有我的亲人，譬如我爹娘，雪日。可是我不知道我是否爱你，因为我不知道到底才算是爱一个人。但至少目前为止，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让我心甘情愿做你女人的人。”第一次吻他，是因为想利用他放松对自己的警惕，而这一次，她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就当是报答这些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包容和爱护。 “够了，这就够了。”他不介意，他真的不介意，他会用真心打动她，他知道她还有心结在，但是他会等待，等她愿意对她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临时搭建的帐篷，偶尔会有夜风吹进来，她裸露在外的肩膀不由地瑟缩了一下。也正是这点冷意让她清醒了些，她发现自己的衣服被他脱得只剩下肚兜了。而他依然在她身上留下他爱的印记，若不是在这里，她也不忍拒绝他。 “怎么了？”被*迷了眼的他被她的小动作打断了很恼，这些日子以来，只要他想要她，她都不会拒绝的。 “你想丢脸，我可不想。”她比试了一下四周，这么个小帐篷隔音很不好，而且其他人都在他们附近，这么宁静的夜晚，他们声音就算再轻，对外面那些有武功的人，也起不了作用，他们在做什么，外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该死……”羲潼低咒了一声，躺回她身边，若不是不想强迫她，他哪里会去管其他人的想法，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穿回衣服。 雪月穿好衣服后，躺入他怀中，眯着眼睛享受他胸口起伏不定的跳动。此刻，她已经忘记了她要逃跑的计划，她强迫自己暂时忘了一切，享受短暂的宁静。 第二天他们很早就起来了，因为到了傍晚，他们就能到溪地了。望着前方，雪月紧紧地抓着羲潼的手。最后一天，她不想坐马车了，身后靠着的这个男人，给予了她无限的安定。 等他们到达溪地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尽管天黑了，可溪地的夜晚很热闹，到处可以看见三四个人聚成一堆一起喝酒。 眼前的热闹和繁荣跟游牧族其他地方根本没法比，这里果然很温暖，他们身上穿着的厚重衣服都可以脱掉了。在许悠然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到了一个奢华的帐篷面前，而帐篷面前站着的人正是她所认识的人。 “潼儿，恒儿，你们怎么一起来了？”轩辕夫人，不，此刻称作为羲夫人了。在她的眼里只有她的两个儿子，再无其他人了。 “夫人，我在路上了三公子，想着大公子也该来溪地了，就顺道去了大公子那里。”许悠然将行李交给一旁的侍从，让他们先下去，自己则和公子们留了下来。 “悠然，辛苦你了，老爷在族长那里，稍后就回来了。”作为他们的母亲，羲夫人当然知道自己儿子的德行，想必悠然他也是为难了。 “娘，我累了，先去休息了。”羲恒也不等她回答，就率先回自己的帐篷了，他们三兄弟虽然住在各自的领地内，但是在溪地一直保留着他们的住处。 “恒儿这孩子，真是太不省心了。潼儿，怎么样，这些日子以来，过得好吗？”若是潼儿的领地近些，她也能时常见到他，偏偏三个儿子里，就他的领地最远。 “娘，我很好，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小妹，过来见过我娘。”羲潼见来了这么久，他都插不上话，更怕冷落了她，忙把她介绍给他娘认识。 “小妹见过夫人。”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跟羲夫人不好相处，刚才她就硬把羲潼从自己身边拉开，在外人看来，她是想念自己的儿子，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羲夫人在针对自己。她都换了一副脸孔了，羲夫人还是对自己有敌意。 “潼儿，你这是怎么回事？晴儿是你的妻子，你不把她带回领地就算了，怎么还带了一个女人回来。”她以为潼儿将晴儿从雪国带出来，是不再想那个女人了，没想到他对其他女人还是避之不及。细看发现，这个女人居然跟雪月的眼神如此相似，若不是容貌声音不同，她几乎以为是她本人了。 “娘，小妹如今已是我的人了，请娘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羲潼将她拉入怀里，他以为娘会开心，没想到娘竟然是这么想的。 “你……”羲夫人看着儿子这么保护这个女人，就让她想起雪月那个女人，因为雪月，她的丈夫和儿子，都离她越来越远了。而如今儿子又因为跟雪月有些相似的女人跟自己这么说话，难道她一生都无法雪月那个女人了吗？ “你们在吵什么？”一声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羲潼下意识地搂紧小妹，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有多么僵硬，只希望快点回到自己的帐篷。 第七章 羲敏 - 洛城月 - 天车罗 是他，是他的声音，轩辕铭轲，不，是羲冥的声音，若不是，若不是现在她的武功废了，她根本就不会躲在羲潼的怀里。原本有些动摇的心在听到他的声音那一刻，她暗暗发誓一定要治好自己的手。 “爹。”羲潼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父亲，若不是她已换了一张脸，他真怕自己会露出破绽来，但身体却不自觉地挡在她面前。 “老爷，你看潼儿回来了，就让他先下去休息去吧。”羲夫人虽然生儿子的气，不过终究是自己的儿子，她不想让他们父子再因为一个女人而不和。 “下去休息吧，你们兄弟几个很久没聚在一起了，趁这段时间好好聚聚。”羲冥早就注意到了他儿子护着的女人，虽然心里不免有侥幸心理，但是见到她的容貌，他的心一沉，居然不是她。 “是，爹。”羲潼不再犹豫，挽着她赶紧地离开，虽然她低着头，但是他能感觉到她内心的不平静。 “悠然，跟我来。”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羲冥召唤自己的养子回自己的住处。 “是，义父。”许悠然微微向夫人点头，紧跟着义父离开了。 “晴儿？”羲夫人有些失望地看着老爷离开，没想到回过头却看见晴儿正站在不远处看着潼儿离开的方向。想到自己的儿子辜负了晴儿，羲夫人对儿子护着的女人更讨厌了。 回到自己的住处后，羲潼让下人放下包袱后先下去，看着坐在炕上的小妹默默无语。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静静地拥着她。 “他跟轩辕铭轲长得真像？”羲潼等了许久，没想到她开口第一句话竟然会是这个。 “小妹，你能放下吗？”他拥紧了她，深怕她的答案会让他左右为难。 “你总要给我一点时间，我见到他总不可能无动于衷的。就算我再怎么爱你，我也无法笑着对待一个夺去我清白的人。”若是她真的无动于衷，恐怕该被怀疑的那个人是她了。 “那这几天你不要随便出去了，等祭天仪式结束，我再带你出去好好逛逛。这里的天气温和，在圣泉脚下有着许多花草，一点也不比雪国逊色。到时候你看了之后，或许你会开心许多的。” “那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吗？”其实她可以不出去，反正她也不想见到不相干的人，但是月拾肯定会在找她，她要想方设法跟他取得联系。 “就当是为了我忍耐吧。”他也不想把她困在帐篷里，但是这里不是他的领地，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他怕她的到来会引起部分人的注意。 “我知道你娘不喜欢我，但是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连起码的自由都没有了。”既然你要把我留在你身边，就得帮我对付我看不顺眼的人，哪怕那个人是你的至亲。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怕我不在你身边，你会受人欺负的。”如果可以，他也想把她带在身边，只是忙起来的时候他怕顾不上她。 “其实我只想随便走走，只要我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也不会来欺负我的。最多你给我安排个侍女，省得我迷路。就这样决定好吗，我有些累了。”她眯着眼睛靠在他胸口，原本只是想装睡，没想到后来居然真的睡着了。 羲潼抱她到床上，看着她眉角微皱，脸色有些苍白，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明明她就在他面前，明明他可以触摸到她，为什么他总是走不到她心里去呢。她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那他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要她开心就好。 小妹看着侍女送来的奢华衣服，她原以为最先找她麻烦的会是羲夫人，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和游牧族最高地位的人见面了。对于羲轲的传闻，她不是没听说过。在游牧族生活的这段时间，她不是不知道这里的人生活得有多么艰苦，跟雪国的生活根本无法比较。怪不得当初他们会派人潜入雪国，偷运物资进游牧族。 若不是她雪家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恐怕再过几年，游牧族的领地就不仅仅是关外的草原了。若不是碰上羲潼，她根本没想过要跟他们这里的人接触。曾经她和雪日谈论过他，羲轲虽然是个明主，可是他的心太软，如今雪日决定开关互市，不知道将来这里又该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她是否该告诉羲潼，亦或是眼睁睁地看着事情的发生，就算雪日再怎么对她，她也无法做出伤害他的事情。或许，这才是她真正的劫。 “姑娘，前面就是族长的帐篷了，奴婢在外面等您。”她是被羲潼领主唤来服侍姑娘的，可是前面就是族长的帐篷，她一个奴婢未经许可是不能进去的。 “不用等我了，你走吧。”望着后面高耸的圣山，上面有着能治愈她身体的圣泉，只是没想到羲轲竟然会将自己的王帐建在山脚下。要上山，必须进入他的王帐范围之内，难怪这圣山不是一般人能上去的，恐怕还未靠近王帐，就被抓进来了。 在侍卫的领路下，她直接进了王帐。除了羲潼的一家子人，剩下的就是羲轲的家人，看来这是家宴，并无外人。入乡随俗，当她接触到羲潼担忧的目光，心下便知道宴无好宴。 “民女十小妹见过族长。”虽然羲轲和羲冥面容相似，但从她刚才接触到的眼神来看，羲轲的眼神要柔和许多，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是一族之长。 “免礼，姑娘请坐。”在她进来之后，她早就看到空出来的座位，虽然是末座，但总比没得坐要好。只是就连这末座，也有人让她做得不安稳。 “父王，她是坏人，我不要和她一起坐。”说话的是羲轲的幼女，上面有两个哥哥，只因她的母亲是正室，所有人都宠着她。 “敏儿，不得无礼。”虽然在场的人都看得出她并不受欢迎，但是作为族长的羲轲，并不允许自己的子女失了身份。 “小公主，作为主人，对客人说了这么失礼的话，你不该向我道歉吗？”小妹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站着，她没有忽略其他人幸灾乐祸的表情，但是此刻她若是妥协了，恐怕她也不配活在这个世上了。或许她真该庆幸她身上有着凤凰的高贵血液，无论任何时候，她决不允许别人对自己的挑衅。 “你只是个贫民，我才不跟你道歉。” “贫民？看来小公主真的看不起贫民，也对，有你这样的公主，这游牧族里多的也就是贫民了。当然亡族的日子也不远了，恐怕当时候公主想当贫民也没有机会了。”若是要公主道歉的话已经让旁人觉得惊讶，但此刻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愤怒了。她算什么，竟敢大言不惭地诅咒他们亡族。 “潼儿，这就是你带回来的妾侍吗，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还敢在我们前面说出口。我看你还是把她休了算了，她‘高贵’的身份我们高攀不起。”最先出口的是族长夫人，也是小公主的母亲，她膝下无子，而妾侍却生了两个儿子，所以她对妾侍的身份很是痛恨。 “小公主，你知道吗，下次要是对别人无礼，得先确保自己的安全。”说话间，小妹一把抓过年仅十岁的羲敏，待众人反应过来，羲敏已经被她压入怀中，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就横在她的脖子上。 就连她的身边的哥哥们都来不及反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妹妹被她抓住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族长夫人，她尖叫地想冲过去，却被族长按在椅子上不准动。 就连羲潼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她绝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杀人的。小妹好笑地看着众人的表现，他们不是想看好戏吗，她就来演一场好戏。 她的手轻轻一动，一条血丝就出现在羲敏的脖子上了。 第八章 谈话 - 洛城月 - 天车罗 “小公主，这是个小惩戒，在游牧族里，你或许是个高贵的公主。可在我眼里，你连贱民都不如，起码贱民还懂得自力更生。下次想要得罪人之前，先打听清楚惹到的人是谁，不是每次都像今天这么幸运，省得连累族人。”小妹将她推倒在她哥哥身边，刚才的话虽然是对羲敏说的，可眼睛却一直盯着王座上的羲轲。她倒想知道有人如此威胁他的爱女之后，他会怎么做。 “小妹，你怎么样？”羲潼已经起身走到她身边，深怕敏儿的两个哥哥对她不利。 “恒儿，你先给敏儿治伤，其他人都不准离开自己的位置。十姑娘，是小女无礼，请不要见怪。”虽然她的言行很放肆，但是她说的话细想一下，却很有道理。可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惊，就连小妹自己以为他是不是疯了。“小女本性善良，只是顽劣了些，若姑娘不弃，请做小女的老师。” “父王……” “族长……”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羲轲，尤其是他的两个儿子，羲然和羲赫，对唯一的妹妹很是疼爱，怎么也想不到父王会让伤害妹妹的人做妹妹的老师。 “我是认真的，我不是以一个族长的身份请求你，而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请求你。我想在你身边，敏儿会懂得更多的东西，也会知道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贫民给的。” “族长不怕我对小公主挟怨报复吗，而且我从来不收徒，我不会让人学会我的本事，我不想有一天别人用我的方式来对付我。况且这只是族长的想法，恐怕小公主也不会愿意的。”多像一头小野兽啊，躺在家人的怀里，却狠狠地看着伤害她的人。 “姑娘请放心，既然我肯让你做敏儿的老师，就由不得任何人反对。你们都听着，谁敢干预十姑娘教导敏儿的事情，就给我滚出游牧族，不再是我族人。敏儿，过来见过师傅。”就连刚才一脸愤然的族长夫人，此刻都不敢发出声音，原来族长他不是没有脾气的。 “父王……”她才不要做她的徒弟。 “或许是父王太宠你了，十姑娘说的对，失了我们的依靠，你竟然连一个贫民都不如。父王可以给你高贵的身份，也能收回，现在就看你听不听父王的话了。” 小妹看着向她磕头的小公主，只觉得像是一条丢不开的尾巴跟在自己身边。那王座上看似和蔼的人，却仿佛能看透人的心，难道这就是他能坐稳族长的原因吗？ 离去前，羲冥的目光仿佛穿过了帐篷，就算她已经离开了，她却依然能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如影随行。此刻她只能安慰自己，他只是对自己充满了探究和好奇，并没有怀疑自己的身份。 “小妹，你实在太大胆了。幸好族长是个宽容的人，下次不可再这么冲动了，毕竟我们在明，人家在暗。”他倒不是怕族长，毕竟是自己的亲伯父，怕就怕伯母不会这么善罢甘休，自从他们从雪国回来以后，真正欢迎他们的人恐怕只有身为族长的伯父了。 “那你会保护我吗？” “我会用我的性命保护你，但我怕在你危险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以后你不要离开我身边，我就能保护你了。” “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吗，伤羲敏的刀上我已经喂了毒，没有我的解药，羲敏必死无疑，这是连羲恒都无法解开的毒。除了你和月拾，旁人根本近不了我的身，我已经被废了武功，除了用毒，我根本无法保护自己。这也是当初秋影负疚教我的，若是没有变故，我自会解了她的毒。” “幸好你有自保的能力，否则我真不放心走开。” “你不怪我对羲敏用毒吗？”她不是他的妹妹吗？ “我知道你做事有分寸的，我也相信若非真的对你不利，你也不会故意去伤害无辜的人的。或许你曾经伤害了很多人，但我知道至始至终，你从来没有伤害过我，即便是在绝天涯顶，我也知道你是故意放我走的。” “你自以为你真的很了解我吗？”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远比你自己更了解你。你会用毒的事不要再让其他人知道了，省得节外生枝。你中饭还没吃，我去让人给你准备饭菜。” 小妹看着羲潼离去的背影，她真的搞不懂他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这世上连她都不了解自己，他凭什么说这样的话。 “兰儿，给她拿一套侍女的衣服换上，否则别人还以为公主是来享福的呢。”第二天一大早，羲敏果然乖乖地站在她的帐外等候了，只是她高傲地望着自己的样子，深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公主似的。 “是，姑娘。”兰儿，就是昨天服侍她的侍女，虽然羲潼让她唤自己为夫人，不过她还是觉得姑娘这称呼来得顺耳。 “我说过我不会教你什么，你就跟着兰儿吧，她做什么，你就跟着做什么。当然你也可以不做，不过我很想看看高高在上的小公主过着贫民的生活是怎么样的。”留下一脸不敢置信的羲敏，她往人多的地方走去。虽然她才来溪地两天，可是为什么一点月拾的消息都没有。就算没办法相见，总该也得留下记号，让她知道他是安全的。 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水源附近，突然不远处树荫里传来的孩童嬉闹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真不敢相信宇天晴居然会教这些孩子识字，就算到了游牧族如何，她也不相信宇天晴会把这里的孩子当作雪国的孩子一般对待。若她不是宇天一族的人，她或许相信她能做到。 原本她想就此走开的，只是宇天晴已经快看见了她，而且正往她这边过来。 “你……你很像一个人……”自从第一次见到她，宇天晴就觉得她很熟悉，不是她的样子熟悉，而是她的神态和说话语气，简直跟那个人一模一样。 “夫人，我自幼住在雪国，怎么可能来过游牧族呢，想必是您认错了。”虽然宇天晴的话让她有些惊讶，不过当然了，这世上怎么可能还会有第二个雪月。 “羲潼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忘记过那个人，我想这也是他会这么喜欢你的缘故。不只是他，就连羲大人他……是我多嘴了，有些事还是让羲潼自己告诉你吧。” “我知道那个人，可惜那个人是羲大人的女人，羲潼也很伤心，不过羲潼说他会忘了那个人的。我想羲潼刚回溪地，还没来得及跟夫人说吧。”小妹带着理解的笑容看着她，她不知道宇天晴故意说这些让人联想的话是为了什么，但若是为了试探她，那她恐怕会失望了。 “是吗？十姑娘若不介意，跟我们一起玩吧，这些孩子很聪明的呢。”宇天晴不知道是不是没听懂她的话，反而邀请她。 “不了，我想我该回去了，否则羲潼该担心了。我不像夫人在溪地住了这么久，对这里很熟悉。我是雪国人，到时候跟羲潼回领地，就可以时常回雪国了。” “十姑娘，认识回去的路吗，要不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谢谢夫人的好意，这点路我还是认识的。下次再跟夫人聊天，我先走了。” 回到自己的帐篷，果然羲潼已经在了，只是兰儿和羲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去哪儿了，怎么不让兰儿陪着？”见她平安回来，他总算松了一口气了。 “我去哪儿你还会关心吗，我以为你的夫人对你一片痴心，你应该更关心她才是呢。”她回想了宇天晴的话，若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今天她会说这番话肯定是为了羲潼，让自己吃自己的醋。 “怎么了？你去见宇天晴了？”羲潼的第一反应是她的身份该不会是宇天晴发现了吧。 第九章 怀孕 - 洛城月 - 天车罗 “我和你爹的事情她是怎么知道的，如果今天她不是为了试探我，就是她爱上了你。一个女人只有在爱上你的情况下，才会提醒我另一个女人的存在。”有那么一刻，她对宇天晴起了杀心，曾经她只是因为宇天澈的关系，才对她起了怜悯之心，到底怎么样才能恢复武功，这种自己无法控制的生活还要过多久。 “宇天晴她现在跟我爹娘生活在一起，有一次爹娘因为你的事情起了争执，被她听见了。至于她爱上我的事情，是我无法控制的事情，以后你还是少跟她接触吧。”对宇天晴，他是有愧疚的，但是真要选择的话，他只能放弃宇天晴。或许，他是最自私的人，伤害爱自己的人，只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人。 “我哥哥他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对于宇天晴，她现在暂时可以不理会，但是对于月拾迟迟没跟她联系，她有些担心了。 “月拾他……你不是说他没来溪地吗，你是不是和他有了一个约定？”现在离祭天仪式没有几天了，溪地人多混杂，容易藏人，也容易被发现，他没有忘了他们的身份，不得不担心到时候他们会做出什么傻事。 “你以为我现在会蠢得去刺杀羲轲和你爹吗，月拾他不放心我，一直偷偷跟在我们后面。原本一到溪地，他就会跟我联系，可已经过一天一夜了，他还没有跟我联系，我怕他会发生意外。” “小妹，你跟我说实话，为什么要月拾偷偷跟在后面，如果是要避开悠然，可以有几百种方法，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到了现在你还是不肯相信我是不会害你的吗？”如果说相处了这么久，他还是一点都不了解她的话，那才是最可悲的。正因为了解她，他才觉得自己根本比不上月拾在她心里的分量。 “只有他，才不会害我。如果你不肯帮就算了，我原本就不期望你会帮我找到月拾，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他眼里的受伤她不是没有看到，若是他对自己失望的话，她也无话可说。 “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或许这样我才能查出月拾失踪的原因。” “你真的会帮我找到月拾？”她以为他会因为生气，不帮她找月拾的。 在灯火有些微暗的帐篷里，小妹有些坐立不安，已经天黑了，可是羲潼还是没有回来。可转念一想，她该担心的人不是他，在溪地，羲潼是不会有事的。 “羲潼……”听到帐外有动静，她以为是羲潼回来了，可进来的人让她缩紧了心，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你大哥不在，请出去吧。” “你在等我大哥？”羲恒径自坐到她面前的椅子上，丝毫不介意她防备着自己的样子。“可惜，他来不了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请你离开。”她捏紧了衣服的袖口，羲恒的话在她心里起了很大的涟漪，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莽撞了，可能跌进了别人的陷阱里。 “如果我是你，就会松开自己的手。”羲恒对着她手一挥，一根银针刺在了她胸口，让她动惮不得。“你的手段太狠了，我不得不提防着你，否则现在被制住的人就是我了。” “羲潼在哪里？”虽然她潜意识里不想相信羲潼会出卖她，但是他的确没有出现，反而是羲恒出现在她面前，如果不是羲恒首先制住了她，她相信以她的毒术，是不会被人困住的，尤其是懂得医理的羲恒。 “你该担心的是自己，为了让你无法伤到别人，得罪了。”羲恒抓起她的手，把她手里紧拽着的毒针用布包了起来，然后目光一直在她身上逡巡着，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最好你能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雪月看他的目光，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有些东西她都是贴身带着的，怎么可能让别人轻易发现呢。 “哼，你以为我是大哥，或是我爹吗，就算我要女人，也绝不会碰别人碰过的女人的，尤其是我爹和大哥的女人。”羲恒毕竟是个少年，平日也绝不会说出这种话的，只是被她的眼神激到了，却不知道对方也被自己的话给气到了。 “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上的保命符被他搜了个精光，就算没被他看光，也被他摸遍了，嘴上又被他堵得无话可说，胸口一气闷就直直地倒了下去。 “哎，你……”羲恒眼疾手快地托住她，以为她是被自己气晕了，手习惯地搭上她的脉搏，却惊得差点任由她倒在了地上。 小妹悠悠转醒过来，却发现羲恒奇怪地看着自己，摸了摸身上完整的衣服，才确定自己身上能用的东西都被他给搜走了。 “其实……圣泉治不了你的手，我骗了你……”羲恒话还未说完，就挨了一记耳光。 “你是故意骗我的，对吧？”小妹伸手摸向他被打的地方，仿佛只要他说是骗自己的，她可以跟他道歉，她不是故意打他的。 “我怕你逃走，所以编了个故事骗你，让你心甘情愿地来到溪地。是我捉了月拾，让他无法将你带走。你是雪国的公主，是雪日的姐姐的身份，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出去，你给我滚出去。”小妹把头转向里边，果然是她奢望了，就连秋影都无法治好她的手，她怎么会相信他的话。都怪自己太心急以至于盲目地相信了他的话，害了自己，也害了月拾。 “雪姑娘，好好保重，你腹中已经有大哥的骨肉了。”羲恒深怕她做出傻事，才提醒她要照顾自己的身子，毕竟这是大哥的第一个孩子，该怎么做，他还是要跟大哥说一声的。 小妹，不，雪月还未从绝望中恢复过来，一个巨大的阴影便笼罩了下来。孩子，她千方百计地想摆脱他们，却不想竟因为一个孩子将她所有的自信和骄傲都打败了。谁能告诉她，她到底该怎么做，又该做些什么，才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留下这个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你们都知道我是谁，却都让我像个傻瓜似的在那表演。”雪月睁开眼睛，她没想到第一个会来看她的竟是羲冥。是她自恃聪明，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结果反而害了自己。 “一个人的容貌再怎么改变，也改变不了人的本性。我不也一样带着面具在雪国生活了几十年，潼儿他一直帮你隐瞒着身份。你不该小看他对你的感情，除你之外，他又怎么会突然让另外一个女人在自己身边呢。” “他在哪里？” “他去质问羲恒欺骗你的事情，被羲恒弄晕了。我想现在他应该知道你的事情了，我希望你不要伤害他。”潼儿不比他了解雪月，往往会被她伤得很重，他已经能想到她会如何对待腹中孩儿，所以才会在羲潼见到她之前劝她。 “如果我不呢？” “他是唯一一个不曾伤害过你的人，想想他对你的好，你怎么忍心让他失望呢。” “说到失望，恐怕最让他失望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这个爹。” “当年的事错在我，可别忘了那件事有一半也有雪日的份。如果你真的想死，就不会从绝天涯上跳下去了。有时候，死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但也只有活着，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雪月静静地躺在床上，她居然觉得他的话非常的对，她是不想死，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可以活着，而自己却要死呢，所以她才从拼命地想要活下来。 我，真的要留下你吗？孩子，你可知，你将会是我这一生致命的弱点？因为你是从一开始都是属于我的，完完整整地属于我的。 第十章 羲潼中毒 - 洛城月 - 天车罗 “我要见月拾。”羲潼还未从她怀孕的喜讯中回味过来，便听到她开口要见月拾的话，心里不免怨恨，难道他们有了孩子，竟比不上一个外人吗？只是他舍不得对她发火，只能在心底暗骂月拾。 “恒儿说你现在身子虚，等孩子稳定了我就带你去见月拾。”月拾受的伤不轻，虽然有恒儿给他治伤，短时间内不会复原的，若是让她看见了月拾，肯定情绪波动很大的，对她和孩子都不好。 “到时我还能见到月拾吗，不会是他的尸体吧？”自己有孩子在身，他们会顾忌羲潼而不对她下手，可月拾只是个侍从，对他就不必客气了，她不想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 “我向你保证，月拾是安全的，只是行动不自由而已。先喝药吧，现在你的身体是最重要的。”正好兰儿端着羲恒开的安胎药进来了，只要有了孩子，他就不用担心她会随时离开了。 羲潼看她喝完药，就让她躺下休息了。虽然他不知道怀孕的人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但是多吃多睡，不要让她累到总是不会错的。况且夜也深了，喝了药正好可以好好睡一觉。 “别走，陪我好吗？”雪月抓着他的手，以为他帮她盖好被子后就要离开了。 “我不走，我会一直陪你的。”没有了刚才的争锋相对，只剩下了无助和彷徨，羲潼怎么舍得这个时候离开她，只是原本他是打算离开的，有了孩子之后，他怕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无意识地伤到她和孩子。 雪月见他真的坐了下来，一直看着自己，终于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地睡着了。 过了两天，羲潼见她气色还不是很好，便让人叫羲恒来给她看一下。后来族长派人来见羲潼，他便离开了，帐篷内只剩下了雪月和羲恒两人。 “六年前，你是第一个能伤了我的人，没想到六年后的今天，我居然还是被你骗到了。你说这算不算是孽缘？”说起来，让她受挫最多的人还是羲恒，所以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敢肆无忌惮地说一些在羲潼面前不能说出口的话。 “我只是想保护我的家人，只要你安分守己，你和你的孩子就会平安无事的。”有些事情既然大哥不想让她知道，那他也不会多嘴，但是他不是大哥，某些事情方面他是不会任由她的。 “怎样才算安分守己？是乖乖地生下孩子，呆在你大哥身边，还是一辈子没有自由地活在你们的监视之下，还得对你们感恩戴德？” “你该知道现在只有在我大哥身边你才算是安全的？大哥会由着你乱来，我可不会。乖乖地喝药，我保你母子平安无事，否则，你该知道我会做些什么。”羲恒从怀里取出一件饰品，放到桌上，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便离开了。 雪月拿起项链，那是她送给月拾的，是月拾第一次狩猎得到的猎物残骸，她取了一段骨头，磨成了月牙形，挂在了月拾脖子上。据说这是游牧族的传统，她也是听东莱说的，没想到这如保护神般的东西竟不能保护月拾。 她相信羲恒说得出，做得到，没有了恢复武功的希望，她一个废人又能做些什么呢。她正想得出神，突然不知哪里传来一阵响声，震得地面都抖了抖，不一会儿到处是吵闹声。 她站了起来，又坐了下去，祭天仪式都快举行了，现在这个时候她还是不起眼为好，省得麻烦又来找自己。只是她却不知道此刻的羲潼正危在旦夕，而外面已经乱作一团了。 “恒儿，大哥怎么样了？”羲轩一解决了外面的事情，就马上赶到了恒儿的帐篷，羲潼一受伤，羲轲就派人把他送到了羲恒的住处，方便他医治。 “大哥的伤势不是很严重，但是他身上的毒就有些麻烦了。”原本那些死士就是取人性命的，若不是替爹挡了那一箭，恐怕此刻躺在他这里的就是他们的爹了。 “连你也无法解吗？”羲恒的医术在游牧族是有目共睹的，若是连他都没有办法，那大哥岂不是……他真是不敢想下去了。 “那些死士的身份查清楚了吗？”每年祭天的时候，他们都会格外防范，深怕出了乱子，没想到这一次还是被他们得手了。 “是族人，就是不知道是谁指使的？难就难在认识他们的人很多，而且每个领地的人都有，就更不好查了。” “这次明显是冲着爹来的，二哥，大哥在我这里，你还是亲自去保护爹和伯父吧。我怕他们还会来的，一次不成，还会有第二次的。” “这我知道，大哥就麻烦你了，有什么需要的就派人来告诉我。” “恩。”等羲轩走了，羲恒用银针封住大哥的穴道，但是这只是暂时的，根本不能解毒。这种毒，根本就是直接要人性命的，若不是他平日给家人喂了解毒丸的话，恐怕此刻大哥已是一具尸体了。 他相信在游牧族里，没有人会研制出这种毒药的，就连他的医术和毒术都是在雪国学到的，除非游牧族里还有人跟他一样。想到这里，他派墨竹他们再次去查了那些死士的身份，既然很多人都认识他们，他就不相信不能查到一点蛛丝马迹。 雪月喝了药，就睡下了，因为白天的事情，她以为羲潼可能不回来了，索性也就不等他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觉得气闷，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她睁开眼睛一看，居然是雪日。他的眼睛仿佛是在控诉自己，而且那窒息的感觉让她一下子惊醒了。 可床边的影子却是再次吓到了她，她几乎是还未缓过神来，便真的晕过去了。床边的影子靠近了她，给她把了把脉，见她情绪很不稳定，给她喂了一粒安神丸。 雪月慢慢地醒了过来，见羲恒闭目坐在她的床边，想到刚才肯定是他站在她床边吓他，手已经甩了出去。 “你现在身子虚，最好不要动怒。”羲恒并没有睡着，当她醒来他已经感觉到了，所以他抓了她的手，省得自己挨打。 “那请问你三更半夜地不睡觉，跑到我这里来吓我又是什么意思？” “大哥中毒了，危在旦夕。” “你说什么……”难怪他还没回来，可是如果他真的危在旦夕，羲恒怎么还会有着闲情逸致跑到她这里来。“你怀疑我？” “或许不是你，但是这毒你或许认识。”他已经可以基本肯定是雪日下的毒，那些死士都是幼年才混入游牧族的，虽然他们中的人年龄不等，但是这些平日里毫无联系的人却会聚到一起，让他只能想到雪日。他知道雪日手下多的就是这些杀手，而解药是不可能向雪日拿的，唯一能拿到解药的人就是她了。 “就算我认识，你以为我就会有解药吗？那些毒药都是秋影研制的，而解药只有秋影有，如今的我你觉得他会给我解药吗？”羲恒的话并不直接，但她已经能猜到他的意思了。看来雪日的动作很快呀，她才离开短短的几个月，他就开始行动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姐弟之间有什么问题，不过我想雪日应该会很想知道你的消息的。” “你威胁我？” “我只想救大哥，而且你也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没爹吧。” “你让月拾去见羲潼，再让他来见我。”雪国她是决计不能回去的，而且更不能雪日知道她还活着。 第十一章 风雨欲来 - 洛城月 - 天车罗 在墨竹的搀扶和羲恒的掩护下，月拾被顺利地带进了雪月住的帐篷，因为月拾被关押的事情只有他们一家人知道，族长虽然知道关押了一个紧要的人，但是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所以其他人就更不知道了。 “你们能出去一下吗？”雪月看着羲恒，有些话她不想让他们知道。 “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我会安排的。”羲恒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有些事情他也要安排下去，要取得解药，恐怕月拾一个人是不行的。 “小姐，他们知道了是吗？”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被羲恒抓了以后，他们也不审他，只是关着他，他便猜想是因为小姐的缘故。 “雪日这次行动恐怕只是个试探，可惜他没能杀了羲冥，不过却伤了羲潼。羲潼的毒，你有办法解吗？”杀手的毒药都是由秋影提供的，但并不是每种毒药的解药她和雪日都有的，月拾曾经也是他们中的一份子，若月拾都无法识别这种毒药，恐怕真的得去一趟雪国了。 “小姐，要救他吗？” “是啊，要救他吗？”月拾的话提醒了她，是啊，她为什么要救他呢，如果羲潼死了，对羲冥绝对是个打击。可她腹中却有了他的骨肉，她真的能狠心对他见死不救吗？ “小姐，你……”她抚摸着肚子的动作引起了月拾的怀疑，他都忘了小姐和羲潼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可这个孩子是小姐要的吗？ “月拾，你还可以信任日拾吗？”他曾经说过，日拾是帮他的，可是现在，日拾还可以被信任吗？月拾只要在雪国露面的消息传了出去，恐怕她的消息也会被雪日知道，到时候就会加快雪日对游牧族的进攻。 “小姐，我信任的人只有日拾，其他人根本不可能。” “对不起，我也没办法，为了腹中的孩子，我不想他还未出世，就再也见不到他的父亲了。” “小姐，您觉得秋影会因为您的缘故给我解药吗，他的毒术精进不少，这次的毒很霸道，分明是想一击毙命，恐怕解药也只有他和皇上才有。” “恐怕现在在他们眼中只有雪日一个主子了，不过秋影可能会因为对我有所愧疚而……不过我现在也不是很确定，毕竟人心还是变的。” “小姐放心，我一定会把解药带回来的。” “月拾，若是实在无法取得，你就回来吧。不论他对我如何重要，你也是我不能失去的人。我不想因为任何人而失去你，你知道吗？” “我还要继续保护小姐呢，绝不会让自己有危险的。”月拾起身向外走去，他很开心小姐这么说，可是他也知道如果他拿不到解药，小姐是很痛苦的。小姐明知道自己此次去雪国无论拿不拿得到解药，身份是肯定会暴露的，而皇上也会知道小姐没死的消息。 这还是小姐第一次为除了皇上之外的人如此费心，若是过去的小姐，恐怕对这种事只会袖手旁观的。他已经下定决心了，如真要用他的命来交换解药，他也会这么做的。 “他走了。”月拾是连夜走的，虽然他说不需要，不过他还是派了墨竹，墨玉跟着。毕竟他的伤势没好，即便到雪国还需时日，路上还是有人照看放心些。 “你知道雪日手下有多少杀手吗？那些杀手有多忠心，你知道吗？你让你爹小心些，以防雪日故技重施。你爹知道该怎么做的，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了。” “你早就知道我们族里有雪日的杀手？为什么你不早说？” “无论我是否还活着，你以为雪日不会改变计划吗？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不会放过的。若是我用老方法联系那些杀手，恐怕今日来的就不是杀手，而是雪日本人了。”或许曾经她的确知道这些杀手的藏身之处，可在她被囚之后，那些杀手恐怕早就听命换了地方。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和雪日之间是不是在做戏给我们看？” “你最好不要怀疑，若是让他知道我还活着，恐怕等着你们的就是雪日的大军了。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吧，羲潼昏迷着，我总得保护自己吧。” “你现在还是安全的，没有人会知道你的身份。” “你最好能确保你的话是正确的，否则后悔的人绝不是我。我想去看看他，你带我去吧。”自从她知道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就算她不知道，也清楚自己一直都是被他们监视的。现在出了事，恐怕她根本出不了自己的帐篷。 雪月看着脸色有些暗黑的羲潼，就知道他的生命垂危着，除非能拿到解药，恐怕就无力回天了。在羲恒的帐篷里，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你不是说要保护我，这样的你怎么保护我，怎么保护我们的孩子？难道你要让他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吗？”她有些后悔了，回想过去的事情，无论她怎么对他，他都一如既往地对自己。这几天自己还有意无意地惹他不开心，如果知道他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她或许就不会说些刺耳的话了。 “只要你这次醒过来，我答应你，我会跟你好好过日子的，我们一起把孩子抚养长大好不好。你也知道我现在照顾不了自己，所以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羲恒一直站在外面，里面发出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可他也知道现在她说的话大哥是听不见的。他不懂什么情爱，但是他知道大哥是他的亲人，他是一定要救大哥的。她说的没错，既然她是大哥心爱的人，那么在大哥还未清醒过来之前，就让他保护她吧。 远处走来的人，让他皱起了眉头，这个时候他们怎么过来了。 “见过两位王兄。”正是族长的两个儿子，之前他们已经来看过大哥了，才一会功夫又来了，说明他们不是为了大哥来到，而是为了她来的。 “恒儿，那位十姑娘在里面吗？” “在，她正在照顾大哥，有什么事吗？” “父王有请十姑娘，请十姑娘跟我们走一趟。” “好的，我去叫她出来。”羲恒让他们等在外面，自己进了帐篷。 “看来，是祸。”外面的声音她也听见了，恐怕族长也知道了她的身份了。 “不要冲动，我会护你周全的。”羲潼将她身上搜来的东西随手拿了一样给她，用来防身，就算族长要处置她，也得顾虑她肚子里的孩子。 “我知道了。”雪月握紧手里的药瓶，她也希望若非必要，她也不想用上它。 第十二章 再见雪日 - 洛城月 - 天车罗 第二次来到族长羲轲的地方，因为昨天的刺客，这里的守卫更加多了，巡逻的时间也更加密集了。来的途中，王帐的四周走过一队又一队的士兵。 在两个儿子的困惑中，羲轲屏退了他们两个人，独独留下她和羲恒。加上一直未出声的羲冥，偌大的帐篷里只剩下了他们四个人。 “我该称呼你为月公主，还是十姑娘？”羲轲的声音不大，也不严厉，甚至可以说得上的是温和，可偏偏这样的语气让她有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让她原本强硬的心渐渐软了下来。 “月公主已死，现在站在族长面前的是十小妹，仅此而已。” “发生了什么事，我想十姑娘已经知道了。当我知道十姑娘的真实身份时，我的确很震惊，但更多的是好奇。尤其是羲冥，我相信他，就如同相信自己一般，既然他知道你的身份却没有揭穿你，那我也愿意相信你。知道你身份的人我已经让人看起来了，你可以安心地住下来了，并生下我侄儿的孩子。” “为什么？”来之前，她已经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了，可他为什么说了三两句话就相信自己，她更疑惑羲冥到底做了什么，让一个一族之长去信任他的敌人。 “没有为什么，你只要安分守己地陪在潼儿身边就行了。”说话的是羲冥，从她进来以后，他就没有正眼看过她。他说话的口气跟以前一模一样，同样地令人生厌。 “族长，是不是宇天晴说穿了我的身份？”既然他们帮她隐瞒身份，是决计不会让族长知道的，因为他们根本没把握事情的发展。若是他们早说了，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恐怕羲轲也是现在才知道她的身份，可在这里，唯一会怀疑并能肯定她身份的人便是宇天晴了。而宇天晴恐怕一直都在恨着自己，如今又加上了羲潼，以为族长肯定会对她不利，所以才透露了自己的身份。 “这个……”羲轲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弟弟羲冥，她猜的不错，不过向他高密的人却是弟妹。是宇天晴将她的身份告诉了弟妹，而弟妹知道弟弟会包庇她，所以弟妹直接找上了自己，他也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了。 “是你夫人？”顺着羲轲的视线，雪月也看向羲轲，不是他，那就是他的夫人了，她差点忘记了恨她的人不只是宇天晴，还有一个羲夫人。 “是宇天晴跟弟妹说的，这两人我已经让人监视起来了，她们不会有机会泄露出去了。” “在这之后，她们的确是没有机会了，可在这之前，宇天晴多的是机会。恐怕此刻，我的消息已经传回雪国了，而等待月拾的恐怕不是解药，而是毒药。”当年雪日对月拾的警告她不是不清楚，只是那时她不想为了月拾跟他争吵，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月拾跟着自己，甚至帮羲潼偷解药，恐怕雪日是不会放过他了。 “你是说宇天晴是雪日派来的？”这次连羲冥都无法保持沉默了，对宇天晴他当然是视而不见的，只是潼儿因为她的救命之恩将她带回游牧族，而且跟雪日有国仇家恨，她又喜欢着潼儿，所以他从不担心宇天晴会对他们有什么不利。 “宇天晴和宇天澈虽不是一母同胞，可宇天澈对她很重要，就算是为了宇天澈，对于雪日的命令她也不得不听。或许当日她的确救了羲潼，只是后来被雪日抓了以后，才会听命于他。这里虽然距离京城很遥远，如果宇天晴真是雪日派来的，恐怕不出五日，雪日就会集结大军而来。”以雪日对自己的控制欲和占有欲，恐怕拿到消息的那一瞬间，他已经开始做好开战的准备了。 “照你这么说，恐怕我们马上就要开始准备了。伯父，大哥的领地距离雪国最近，可大哥现在……”羲恒的话未完，但在场的人都很明白了，得赶紧派人去安排这一切，以防不测。 “十姑娘，你真的有把握确定雪日会派兵而来？”如今他们还得靠雪国壮大实力，若是贸然派兵，被雪日察觉到了，到时他们该如何解释。 “只要我在这里，他就会来。”她下意识抚摸自己的手腕，曾经他面带笑容地伤了自己的筋脉，只为剪短她的羽翼，如今知道自己死而复生，他怎么可能不会来呢。 深夜的雪国皇宫里，原本静寂无声，而此刻，日殿中，灯火通明，一个身着紫色龙袍的男子端坐在上面，看着底下被捆得五花大绑的人，在笑，他居然在笑。若是以往面对刺客，他根本置之不理，也不会有人将刺客带来见他，早就被下面的人解决掉了。 可这个刺客不同，他给他带来了希望，让他原本黑暗寂寞的生命里充满了阳光和温暖。 月拾醒来看着面前的人，他已经绝望了，为什么他最信任最疼爱的弟弟会背叛他，难道真的像小姐所说，这世上真无可信任的人了吗？ 日拾对上月拾的目光，毫无躲避，只是在他也没有察觉的地方，心隐隐地作痛，他别无选择。 “月拾，好久不见了。”有多久了，久得连他自己都忘了，这些年来，他都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唯一的乐趣便是怎么样占领游牧族，而现在他又活过来了，是眼前的人给了他希望。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连忙站起来，亲自给他松绑。 “皇上，放过小姐吧。”虽然得了自由，可他还是不敢起身，双手紧紧地抓着衣角，祈求他心善一点。 “日拾，还不扶你哥哥起来，看他的样子有多憔悴，我就知道他有没有好好照顾雪月。”月拾原本的伤势已经复原，只是对于皇上见到他之后的态度，让他比死还难受，现在的他，已无面目再见小姐了，他甚至以为只要自己死了，小姐就不会被找到。 “是，皇上。”日拾使了很多的力气，才把月拾从地上扶起来。他知道现在的皇上已不是当初的皇上，他们再也无法阻止皇上要做的事情了。 “月拾，听说你是来问日拾拿解药的，不知道是谁受伤了，居然能让你亲自来取药？”此刻的雪日说话有多温柔，眼底就有多阴暗。 “皇上，求您了，杀了我，放过小姐吧。”若不是此刻日拾挡着，恐怕他又要下跪了。 “月拾，你太让我失望了，离开了这么久，居然越来越让我看不起了，难道现在只会下跪求饶了吗？” “皇上，放了小姐吧。”月拾嘴里只剩下这句话了，他早已不在乎自己的命了，唯一担心的只有小姐，就算明知皇上不会同意，他也要求。 “日拾，好生招待月拾，你们兄弟很久没见了，顺便把解药给月拾，让他完成雪月给他的任务，我可不想让雪月失望，要不然到时她回来会跟我生气的。” “皇上……”月拾刚想开口，便被皇上的眼神惊呆了，那眼神仿佛要吃了自己，恨不得把自己撕碎了，可它却告诉自己，如果他再说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记住，她是我的……”在雪日离开以后，日拾偷偷松了口气，哥哥的命终于保住了。 第十三章 大军压境 - 洛城月 - 天车罗 宫门外，日拾亲自送月拾出去，将放有解药的瓶子交到了他手上，这段日子以来，他无时无刻地自责，或许当初帮哥哥是错的，才让他没了性命。可现在知道即便知道哥哥活着，甚至此刻还在他眼前，他宁可从来不知道他活着。 当那一封写着他和小姐还活着的密函被拆开时，他兴奋得无法呼吸，可看到皇上眼里的炽热和脸上骇人的神色，他甚至想毁了它。他知道皇上在等，可他不知道皇上在等什么，今天晚上，他终于知道皇上在等什么了。 当他亲自把哥哥绑到皇上面前，他就知道自己赌对了，若是他没有交出，恐怕此刻他们兄弟真的要到地府才能做兄弟了。 “哥哥，你没有话要对我说了吗？”他知道哥哥伤心了，可他也无可奈何，两个死，他选择了两个人都活着。 “我后悔了，后悔将你带进了连城府。”那个只会跟在自己身后的小男孩已经不见了，只剩了冷血的日拾。 “哥哥忘了吗，这里是强者生存的地方，我不能被他们踩在脚底下。自怨自艾，可不是我熟悉的哥哥。哥哥也知道皇上既然小姐还活着，就早些回到小姐身边去吧。皇上为了早日见到小姐，在确定了哥哥还活着之后，就准备着出发了。”而他则被安排驻守京城，这也是他佩服皇上的地方，明明不信任自己，偏偏把京城交给了他，不知道是在试探他，还是他笃定了自己不会背叛他。 “你是说……怪不得……”怪不得皇上对自己这么宽容，他还想着是皇上顾念旧情，恐怕此刻皇宫里已经没有了它的主人。皇上根本是对自己不屑一顾，在见到自己的那一刻，皇上已经焦急如焚了吧，为了早日见到小姐，皇上已经出京城了吧。 “这是我的令牌，虽然比不上皇上的，但是自由进出雪国还是行的。” “谢谢。”月拾没有推辞，收下了令牌，他知道皇上一旦出兵，想自由出入雪国和游牧族的交界城镇，是不可能的了。 “哥哥，你知道吗，我很高兴你还活着，否则……”日拾看着哥哥离开的背影，慢慢地踱步回了皇宫。哥哥，再见，我会在京城里等着你和皇上回来的。 月拾回到住的地方，一直等着的墨玉墨竹拿起了包袱，在月拾的令牌护航下，顺利地连夜出了京城。墨玉墨竹是知晓月拾的身份的，他们以为月拾拿了解药是为了早日回到游牧族救大公子，也没说什么话就紧跟着出城了。 三匹快马的速度已经是很快了，可月拾知道这马的速度与皇上的千里马根本无法比，况且皇上比他们先出发了。自己早已被远远地丢在后面了，他要赶着回去见小姐，就算要死，他也要死在小姐身边，他不会丢下小姐的。 自从听了雪月的话，羲轲调集了游牧族三分之一的兵力驻守在了羲潼的领地。另外三分之一的兵力距离领地不到百里，前面只要一有战事起，后面的兵力还可以前去支援，他不能让雪国的军队踏入游牧族。 如今溪地只剩下了这点兵力，族人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因为刺客事件，所以才会有军队调动。外面的族人们都议论纷纷，连平日经常能见到的几位重要领主都不出现了，他们都不知道除了羲冥和羲轲，还有照看羲潼的羲恒，其他人都去了前线。 整个溪地，也只有羲恒的帐篷是安静的。雪月甩干了帕子，替羲潼擦拭着身子，她擦得很仔细，很认真，也很小心，仿佛深怕把他给弄醒了。她知道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自己也不知道还能在他身边多久，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她希望能多跟在他一起，哪怕他并不是清醒着。 “我娘常说，以后娶到月儿的人，是最幸福的人。可我心里知道，娶我的人是最不幸的人。自从月拾走了以后，我就在数着日子，数着能在你身边还有多久。” “你可知，我在你面前从没说过一句真话，可现在快要离开了，我却想对你说一句真话。你不说话，是不是生气了？”她抚摸着他的眉角，每次她给他出难题的时候，他都不知道眉头皱得有多紧。可现在他生病了，她即便想看也看不到了。 ‘哗’一声，帐篷被打开了，一身戎装的羲恒出现在门口。以往的贵公子形象已不复存在，只剩下了冰冷的盔甲。 “雪日开始了吗？”她早已注意到外面的情况，却没想到她一语成真，竟连羲恒都要上战场了吗？ “我们低估了雪日，他人还未到，他的大军就到了。前几日还未有什么消息传来，今日传来的消息却是大哥手下的军队全军覆没，二哥和两位王兄退守一百里。 现在战况不明，不知道下一步雪日要做什么，他的大军自从占领了大哥的领地后原地待命，对我们的骚扰只采取防守，不进攻。伯父和爹商量了之后，认为他们是在等雪日。待雪日一到，大军就开始进攻了。” “你什么时候出发？” “马上。”从这里到二哥那里，快马加鞭也得几天，索性二哥他们退了，否则他恐怕自己赶不上在雪日到达游牧族境地之前赶到。 “不，雪日已经到了。”她太了解他了，算着时间，雪日恐怕前天已经到了。他在等，等着她乖乖送上门去。况且月拾还未回来，若是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比不上游牧族，他的大军根本就不会停下来。 “这怎么可能？”从平日里爹和伯父对雪日的了解，他相信雪日对游牧族志在必得，怎么可能放弃这次这么好的机会。 “他不打没把握的仗，每攻下一个城池，他想的不是如何攻下另一座城池，而是要百分百肯定这座城池在自己的掌握下。游牧族是他不了解的，但他知道要真正得到这片领土，不是他轻而易举能得到的。他只守不攻就是最好的证明，他在等她求饶。 “你在这里照顾大哥，我先走了。” “站住，羲恒，你难道不明白我说的什么话吗？” “我明白，但是大哥需要你。” “所以我更应该去。”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姐弟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这一去是会没命的。这里可没有第二个绝天涯可以让你跳，况且你现在还有了身子。” “你在门口等我一会儿，我先跟你去见族长和你爹。”羲恒还想在说些什么，可看到她的眼神，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雪月见他出去了，轻轻地趴在他身上，轻轻地说着话，虽然她知道门外的羲恒听得见，但是没关系，他会理解的。 “我想我真的……喜欢上……你了……” 第十四章 羲轩随行 - 洛城月 - 天车罗 羲冥牵着马站在草原上，他在想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或许是他低估了雪家，没想到雪家竟然隐藏了两百年之久。他潜入雪国才短短十几年，又怎么可能敌得过雪家呢。那个唯一在他心底留下了深刻印象的雪家女孩，如今竟怀上了潼儿的孩子。 这是缘，还是孽呀，如今的游牧族正面临着有史以来的灭族危机，而他又能做些什么呢。由远而近的马蹄声打算了他的思绪，他知道他要等的人来了。 “爹？”羲恒在前，雪月在后，两个人轻骑而行。 “我想和你谈谈。” “好。”雪月示意羲恒去前面等着，自己下了马，等着他开口。 “对不起。”久到雪月以为他不会开口了，羲冥才说出这句话，这是他欠了她很久的话。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除了让彼此感到尴尬之外，你还想让我杀了你吗？” “不要去，雪日不会放过你的。” “就算我不去找他，他也会找来的，这是我和他的命，谁也改变不了。”雪月有些诧异他会担心她，随后想到她肚子里怀着他的孙子，或许他是为了担心孩子吧。 “就算不为了自己，也得为潼儿和孩子着想，难道你以为潼儿醒来之后就不会去找你吗，不会去找雪日拼命吗？” “你会拦着他的，我相信你。如果你真的不想我去见雪日，你就不会在这里等我了。其实你在赌，赌我和游牧族在雪日心中的分量，看他是否会因为我而放过游牧族。”如果他真的能够醒来，如果他能懂她的心，他就该保重自己。 “可惜了，你是个女孩子。” “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自己的，你让他安心吧。”羲冥，我不是不恨你，只是为了他。 直到他们的身影再也看不见，羲冥还是站在原地痴痴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他输了，不是输给了自己的儿子，而是输给了她。那唯一的一次机会，让他有了美好的回忆，却也让他永远失去了她。 “你……还好吗？”虽然不知道她和爹之间说了什么，不过他还是有点担心她的身体。他们已经赶了一天的路，现在稍作休息，顺便帮她把了把脉。 “他会好的，对吗？”依着雪日的性子，他是绝不会放过月拾的，可她依然还期望着月拾带回了解药。 “大哥会没事的，即便是拼了我的命，我也会救他的。”羲恒知道她口中说的‘他’是谁，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没有解药，他即便是牺牲自己，也要救回大哥的命。 “那我就放心了。”雪月奔波了一天，此刻听到她最想听的话，身体一放松便软了下来。 羲恒接过她的身子，知道她是筋疲力尽了，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就让她此刻安心地休息吧。他点了她的睡穴，在她身下垫了毯子，就让她靠在他身上睡了。 草原的夜晚是很宁静的，想着未知的事情，羲恒希望时间就停留在此刻，让黎明来得晚一些吧。看着旺盛的篝火，温暖了两个人的身体，他不敢睡着，偶尔闭一会儿眼睛，看她沉睡了才解开了她的穴道。如今她的身子他也不敢随便点她的穴道，怕不小心弄伤了她。 羲恒时不时地睁开眼睛看她，见她一直睡着就放心了。不知道第几次去看她的时候，见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天空，倒把他给吓了一大跳。 “我在看夜晚的天空，不知道还能看多久。”她的话很轻很轻，若不是他耳力很好，恐怕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睡吧，很晚了，天一亮还要赶路呢。” “游牧族原本不是在雪家的计划之中，只是他的野心很大，如果我无法阻止他，就谁也阻止不了了。若有机会，告诉羲潼，我后悔了，后悔当初不曾善待他。” “这话你还是亲自跟大哥说吧。” “好，我亲自跟他说。”雪月知道羲恒只是在激励自己不要灰心，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今生再见羲潼是不可能的了。 当她和羲恒赶到羲轩驻扎的地方，虽然兵力不多，但是每个人都打起精神，以防雪国的突然袭击。 “恒儿，你怎么把她带来了？”虽然羲轩知道她的身份，但是如今的她，即便是大哥在这，也不会允许她出现在这里的。 “是我自己要来的，你不要怪他。你也知道他要找到我，只是时间的问题，如果我主动，或许还能挽回些什么。” “如果他知道你怀了大哥的孩子，他会放过他吗？”稚子无辜，可是对方是雪日，他就无法这么想了。 “大不了一尸两命，或许这样，我们一家人就能在下面见面了。”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即便是死，她也要拖着他，哪怕是为了羲潼能有一丝活命的机会。 “恒儿，你马上带她离开，哪怕是我们全死了，我们也不会苟且偷生的。”羲轩知道雪月对大哥的重要性，更不用说她有了大哥的骨肉，那也是他的侄子，他也不忍心这么做。 “二哥，我能带她去哪里，你以为雪日为什么不再进攻，恐怕我们一踏入这里，他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现在怕是谁都走不了了。” “明日你带我去见他吧，是生是死，你不是已经置之度外了吗？若我三生有幸，就让二叔陪我走这最后一段路程吧。”这声‘二叔’已是对羲轩的认可，她知道羲轩平日没说什么，对自己的意见却是最大的，他好不容易建立的一切全都毁在她和雪日手里了。 “恒儿，若我明日未归，你就回吧，别再做无畏的牺牲了。”若说不恨，是骗人的，以他们的实力和隐忍力，假日时日就可以成大业，偏偏出了这对姐弟，让他多年的经营都付诸流水。现在兵临城下，他已经无路可退了，却不想临死之前，居然是和她在一起，苍天实在是太爱捉弄人了。 但是此刻他们之间已无结缔，有的只是共进退的决心。 羲轩带着雪月前往去见雪日是瞒着其他人的，尤其是羲轲的两个儿子，如果让他们知道雪月的身份，恐怕她还未见到雪日，她就已经被他们抓起来了，进而威胁雪日。 虽然羲轩不知道他们姐弟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此去，羲轩也知道雪月恐怕也是自身难保。但是为了仅有的一丝丝希望，他都不想放弃，他不想做一个亡国的人。 羲轩只一人带着雪月上路，在离开军营以后，雪月就恢复了容貌。正是因为这绝无仅有的美貌，让她一来到雪日的军队驻扎地，引起了全军的骚动，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们的小姐回来了。 她和雪日之间的事只有身边的少数人知道，但是对于这些将士们，她依然是他们的小姐，是雪国高贵的公主。她的到来已经让他们忘记了此战的目的，甚至忘记了去禀告最关注她的人。 羲轩看到这样的情形，不免有些叹息，就算拥有再多的荣耀又如何，她还不是保护不了自己。 雪月静静地站在原地，她在等，而且马上要等到了。 第十五章 ‘雪日’的真面目 - 洛城月 - 天车罗 当闻讯赶来的秋影和冷夜他们见到她时，除了秋影眼里闪过一丝痛楚外，其他人都高兴地围着小姐。雪月在见到秋影的那一瞬间，下意识地往旁边的人靠，那五年来不见天日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发生过一样。 “还好吗？”羲轩见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怕她身体不舒服，便揽过她的肩膀，他只是纯粹地担心她，可这样有些亲密的动作在其他人眼里便是另外一种意思了。 “我没事。”雪月轻轻地推开他的手臂，刚才她的确有些站不住，但是看到其他人眼里闪着莫名的光亮，她下意识地让自己站稳，不靠在他身上。 “小姐，你身体不舒服吗？”秋影见到小姐的脸色，便知她的身体有异样，作为一名大夫，他想给小姐看一下，可正是这举动，让雪月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我和羲轩是代表游牧族前来觐见雪国皇帝的，麻烦你们通禀一声。”雪月的话一出，四周便开始议论纷纷，就连她所认识的人都用不解的目光看着她，他们几个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接下来说。 “皇上已知道小姐来了，请小姐独自去见皇上。”其他人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秋影知道小姐和皇上之间的事，这也是他跟着出来的原因之一。 “不行，我们是一起来的，不能分开。”羲轩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他绝不允许雪月离开自己的视线。 “你在这里等我，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会出来见你一面的。”她自知自己已无法离开，但至少她要看到羲轩平安地离开这里，哪怕只是暂时的。 “我就在这里等你，不见到你我是不会离开的。”羲轩下意识地握紧佩剑，在来之前，他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了。 “好。”雪月对着羲轩凄美一笑，那笑容久久地在羲轩的脑海里消散不去，可最后留给他的只剩下一道孤独的背影。 秋影只带着小姐走到皇上的帐外便停下了脚步，他曾经希望见到小姐的同时，却也是希望小姐幸福的。可事实往往相反，他不知道皇上在听到小姐的消息时有多么愤怒，但至少他面上并没有流露出来，所以他侥幸地想着，皇上还是担心小姐的。 雪月站在帐内，看着那紫色的身影一步一步地慢慢靠近自己，那轻缓的步子仿佛印在自己的心上，直到脚步在她面前停住，她以为自己差点没有了呼吸。看着熟悉的脸庞，她闭上了眼睛，可随后睁开眼睛，她知道眼前的人身体里留下来的灵魂早已是另外一个人的了。 “求你……放过他……放过游牧族……”每说一个字，她的心都在煎熬，直到说完整句话，她已经跪倒在他脚下，祈求他饶恕她爱的人。 “为什么你总是能这么轻易地让我生气呢？看来你已经知道真正的原因了。”雪日仿佛是在抚摸宠物似地摸着她的头顶，当初这孩子明明心里有很多疑问，可偏偏依然相信这副身体的主人，这也是他能轻易制服她的主要原因。 “你放过我吧，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我保证游牧族会永远臣服于你的。”明明不想碰触，明明不想这么说，可她依然紧紧抓着他的手，说着违心的话，只为了他能撤兵。 “我的大军只要前进，游牧族就会成为我的领土，而你，现在已经出现在我面前，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或许你可以给我一个理由，让我能心甘情愿放弃的理由？”雪日蹲在她面前，掐着她的下颚，与她平视，他真的许久不见她了，那绝美的面容带着泪花，真是让人格外怜惜。 “不，不可以……”她看到他眼里的异样，甩开了那只禁锢自己的手，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让她觉得她的胃开始翻滚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做回姐弟，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可以把你当作雪日，过去发生的事我们都忘记好吗？” “雪月，你看着我，看我到底是谁？”他一直以为用雪日的外貌可以让她更快接受自己，可现在才发现，雪日的容貌才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障碍。 “不……”雪月看着他的面容慢慢地扭曲了，模糊了，转眼间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你把日儿还给我，把他还给我……”她已经顾不得其他了，用双手摸索着他的脸庞，想从他脸上撕下他的假面具，把日儿的脸还给她。 “看清楚，我是雪晨，不是雪日，他早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有我。你以为凤戒只有你能用吗，还是你以为雪暮真的会帮助你吗？”与凤戒里看到的雪晨不同，眼前的雪晨额头中间印着一只小巧的凤凰，血红的凤凰如火焰般燃烧，栩栩如生。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要日儿，你把日儿还给我。”此刻她已经顾不得害怕了，失去日儿的恐惧已经让她忘记了眼前的人的危险了。 “游牧族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而你，我也势在必得，你今生别妄想能再从我身边逃开。”雪晨紧紧地抓着她的肩膀，不论她接不接受，她别想再离开他。 “你离我……呕……”她想推开他，可是他的力气实在太大，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反胃，实在忍不住了，她直接吐在了他身上。 “你……来人……”雪晨知道秋影一直在帐外，突然发生这样的事让他始料不及，他一把抱起她放到他的榻上，等秋影进来看过。 “皇上，小姐怎么了？”秋影一听到命令，就赶紧跑进来，却看到小姐躺在榻上，脸色苍白，明显地身体不适。这次他不再迟疑，拿起小姐的手就把脉。对于雪晨恢复本来的样子，他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了。 “怎么样？”雪晨问的急切，也是因为看到秋影迟疑的神色，难道她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 “我没事，真的没事。”雪月缩手已经来不及了，她知道只要秋影稍微一按她的脉搏，就能知道她怀孕了。她也知道秋影是无法违背他的，可心底还是希望他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要听真话，到底有什么问题？” “小姐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可能会有孕吐的现象。”秋影说完就觉得皇上会杀了他，看都不敢看皇上，他真希望自己刚才弄错了。 “出去。” “是。”皇上不带温度的声音让他有些心惊，但是他也想离开，却发现小姐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不让他走。 “放手。”雪晨当然也看见了，只是她的小动作更让他火大。 “秋影……”雪月看着他，虽然她什么都没说，可是眼底的哀求却那么明显，让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皇上……”秋影想开口说的话在看到皇上想杀人的眼神之后，就住口了，可小姐眼里的哀求也让他不可能视而不见。 “你早就知道了？”雪月现在才发现秋影的不对劲，为什么他见到雪晨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只有一个原因，秋影早就知道真相了。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出去。”秋影此刻也顾不得小姐了，只能退下了。如若皇上容不下这个孩子，到时候肯定会让他动手的，等那个时候再劝皇上吧。 第十六章 雪月动胎气 - 洛城月 - 天车罗 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羲轩在外面等着有些焦急了，可面上依然不动声色。他想过最坏的结果，就是他和雪月都死在这里，可他心里还是有一丝不甘心，他情愿战死，也不愿就这样死在雪日手里。 直到那娇小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才松了一口气。他顾不得身在险境，上前去迎她。 “怎么样？你还好吗？”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见到雪日，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但至少他要见到雪月无恙地出现在他面前。 “这是他愿意放过游牧族的条件，让你们俯首称臣，其他的都写在里面了。”雪月拿出雪日亲手的书信，让羲轩交给羲轲，他的大军会在这里等着羲轲的到来。 “那你呢？”羲轩并没有接过书信，他知道无论条件怎样，都不是他能决定的事，但是雪月是他带来的，她的去留他必须知道。 “明日我便会离开，回雪国做我的公主。” “这么快？”羲轩以为至少还能再见上一面的，若是大哥好了，不知道该作何解释。“你会保护好他的，对吗？” “他是我最亲的人，我不会让任何人来伤害他的。”她知道他说的‘他’是指她腹中的孩子，就在刚才，是她以死相胁，才让雪日放过了他。 “那……那我走了……”失去的领地迟早有一天会夺回来的，但是羲轩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对于留下她，却是十分不愿的。明明曾经是敌对的人，为何他会对她心有不忍， “好，让他保重自己。” “我会跟他说的，你，你也是，要保重自己。”在离去之前，羲轩拥她入怀，贴着她的耳朵，对她说了一句心里一直想说的话。 雪月对于羲轩的拥抱很是困惑，直到听到他的话，她才恍然大悟。看着羲轩离去的背影，她强忍住跟上去的冲动，明明刚才还难过得紧，听到他的话，反而有了一丝丝的安慰。起码自己的牺牲不是没有意义的，羲轩，谢谢你对我的认可，我会永远记住你的话的。 “小姐，回去吧。”秋影适时地打断了她的目光，为了小姐着想，他不得不提醒小姐，如今皇上的性情大变，连他都无法猜测皇上心中所想，至少他心里很清楚，皇上是容不得小姐腹中的孩子的。 听到秋影的声音，雪月的目光微微闪了闪，从此相见无期了。 在雪月被送回雪国的同时，雪日也离开了游牧族，一同回了雪国。在他离开之前，他已经下了最后的旨意给冷夜他们，若羲轲不来，不用再传信给他，直到雪国的大军踏足游牧族的所有领地。 遥望着浩浩荡荡的车队，月拾紧握住怀里的解药，他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可他不敢去找小姐，只有将羲潼救醒，小姐才会没有任何牵挂和遗憾。随行的两人一路上跟着月拾，东躲西藏，好不容易出了雪国，却在这里停留下来了。可他们也不好催促，毕竟月拾不是无缘无故地停留下来。只要将解药送回溪地，他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另一边，羲轩仍旧驻守原地，将雪日的书信交给羲恒，让他快马回溪地交给族长。望着羲恒离去的背影，羲轩不禁在想，雪月此去，不知何时能再与他们相见…… 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她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往日里的点点滴滴，竟会如此清晰。连日里的赶路，她都不曾主动开口说过话，唯有靠着和他的记忆以及腹中的孩子，才能让自己有活下去的勇气。在她好不容易想要和一个人生活在一起，为何总会出现波折。 回去雪国，又要面对她爹爹的无情和他的囚禁，难道此生注定了她要孤独和失去自由一辈子吗？ “你又想做什么？”手上传来的刺痛打断了她的遐想，只见原本坐在她对面的雪晨不知何时坐在自己的身边，甚至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腕，雪白的手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直至麻木。 “你在想谁？”那双近乎妖艳的眼睛里闪动着浓浓的怒火，一不小心就会让人引火烧身。 “放开我，我的手快断了，难道我坐着不说话还不行吗？”如今无论她要做什么，即便是睡觉，身边都会有侍女守着。尽管她们都不主动跟她说话，甚至对她很恭敬，但是她知道这些侍女都是会武的。这些日子以来，她都一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深怕他哪天发疯伤害她的孩子。若是以前，她的语气岂会如此卑微。 “每次出征后，她也是用这种目光望着窗外，在她心里，只有宇天慎。我是她唯一的亲人，竟然比不上一个外人，害得我惨死在宇天慎手中，历史我不会再让它重演。” “你要做什么？不对，你是不是已经派人……”想到那种可能，雪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想要从他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这么快带你走，想必现在他已经命断黄泉了。我告诉你，不论是谁，只要是你在乎的人，我都不可能会放过。”雪晨慢慢地扳开她的手指，看到她痛苦的样子，心里闪现过一丝快感，可是随后却变得无比烦躁。 “你，你好狠的心……”她心里一直有一丝希望，希望月拾能拿回解药，可如今听他亲口说派人去刺杀羲潼，无论如何，羲潼都是必死无疑的。那个一直温柔待自己的男人，她都不曾好好善待他，现在又为了自己丢了性命，她真是个坏女人。 “我狠心？如果我狠心，我就不会留下他的孽种。你最好不要再惹我生气，否则我会让父子在地底下团聚。”雪晨愤恨地看着她的肚子，想起过去雪暮同样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他的怒火就会蔓延开来，为了避免自己忍不住再伤害她，他气得冲出了马车。 “羲潼，羲潼……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害你丢了性命，对不起，总是在伤害你，雪月想到将来真的再也见不到他，痛苦地俯卧在坐垫上。她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的偏执，恨自己对雪日的不舍，否则雪晨又怎么会有机会伤害到他呢。 雪晨冲出马车后，抢了车外秋影的马，一直飞奔而去。车队因为突发状况，稍微停了一会儿，秋影派了几个人紧紧地跟了上去，自己则不放心地上了马车，深怕皇上生气，不小心‘又’伤了小姐。在过去的五年里，他可是一直不间断地为小姐疗伤来着。 那宽阔的马车里，秋影一望过去，便见小姐痛苦地倒在马车上，豆大的汗珠从额上留下来，再看到她按着自己的肚子，秋影不再犹豫，飞快地拿针扎向她，对孕妇扎针，他还是头一糟。他一边观察小姐的反应，一边喃喃自语：小姐，你可要坚持住啊！ 第十七章 刺客 - 洛城月 - 天车罗 秋影见小姐的眼珠在眼皮底下转了抓，便收了针，他自知无论做什么，说什么，小姐都不会再相信他，但是他还是希望小姐不要再受伤。 “秋影，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她知道有秋影在，她的孩子便会无事，同样她也看见了他的犹豫，对他，信任是不会再有了，但是她还是想从他口中知道关于雪晨的事。 “五年前，小姐刚失踪时便知道了。”若不是因为小姐的伤势，恐怕皇上也不想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只是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若非亲眼见到，他也是不会相信的。 “日儿真的不会回来了吗？”若不是因为自己，日儿又怎么会‘消失’，甚至会被别人代替。 “我也希望皇上还是原来的皇上，小姐，为了孩子，您还是尽量避着吧。”他何曾不希望一切都是梦，只是过了这么久，他的梦也该醒了，若是皇上还能回来，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了。 “有你这句话，你也总算没有辜负日儿。让我避着他，我何曾想见到他。宫里还是老样子吗，我爹娘他们还住在洛城吗？”那日她只知不想再见到他们，没想到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雪国。 “宫里还是老样子，只是老城主并不知道真相，恐怕对小姐依然有所误会。”为了小姐的安全，皇上才把这件事告诉他，自此他才更加心疼小姐。 “在他心里，我这个女儿永远都比不上儿子。如果让他知道真相，恐怕他会发疯的。”自己花费了十多年培养的继承人，却被掉了包，任是谁都是无法冷静的。 “自从皇上准备出兵游牧族时，老城主已经回到了京城。”他没有说的是当初皇上和老城主大吵了一架，几乎动起了手。如今老城主来到京城，想必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所以才探听虚实的。 “秋影，你说我爹知道我怀了别人的孩子，他会如何？” “这……” “算了，连我这个女儿都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你一个外人又能知道些什么呢。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幸好马车里的垫子够软够厚，她即便是躺着也感觉不到震荡。 秋影看到小姐疲惫的样子，他怎么会不知道老城主是不会心慈手软的，可是这样的话他不敢说出口，深怕看到小姐伤心。 雪月看着侍女拿来的衣服，若不是为了顾及自己的身子，她还真想讽刺她们的主子，没想到有一天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竟会扮作农妇。一路上，总会有几波刺客来送死，只是不知道是来杀他的，还是来杀自己的。 “你们先退下。”雪晨换好衣服，刚进屋子就看到她嘴角的讥讽，以免接下来的话被她们听到，先将她们支开了，现在他的样子还是雪日的，待她们一下去，他便恢复了原本模样。“你不想换衣服也行，我有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省得接下来的路上不平静。” “你不必激我，我自己知道该做些什么。”她自然想到一劳永逸的办法是什么，没想到连他也察觉到了刺客都是冲着她来的。若非她是雪家的孩子，她真的要怀疑自己是否他的孩子，甚至连面都不见，就想着灭了自己。 三个人站在大街上，除了雪晨是真面目，秋影和自己都带了假面具。自己和秋影的模样都是普通得再普通了，若不是自己开口，身边的人根本不知道谁是谁。 他们丢下了车队，三人独自上路了。车队分成两路，一路从小路，一路从官道走，他们也是跟着官道走，谁能想到他们居然扮作最底下的人。 即便是这样，雪晨的样子依然吸引了不少注意力，让跟在他身边的两个人都收到了不少异样的目光。若不是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她甚至想偷偷地离开。 “你要做什么？”雪月一把拉住要进酒楼的雪晨，身后的秋影将手慢慢地放了下来，他知道小姐的想法肯定跟自己是一样的。 “吃饭！走了一上午的路，难道你不累吗？”虽然话是这样说，可是雪晨依然还是停下了脚步，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靠近自己，跟自己说话。 “以我们的打扮，你以为我们吃得起酒楼吗？”若是雪日他绝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恐怕雪晨自出生以来都没吃过这种苦。 “不在这里吃，那我们去哪里吃？”看到自己的打扮，雪晨微微皱了眉，对在大街上讨论吃的地方他还是头一次。自他出生以来，衣食住行都是有人备好的，何须自己伤脑经。 “那里!”雪月指着路边的一家小吃摊子，虽然桌椅很旧很油，但是很符合他们现在的身份。 可是她想错了，她和秋影两个人很自在，可是对他来说，坐得很不自在，对着那一碗面食更是食不知味，不知道吃下去的到底是什么。她和秋影吃了一大碗，他还只是简单地吃了几口。 她明明是很想看他笑话的，但是看到他食不下咽的样子，心里还是过不去。起身去摊主那里端了一碗菜，放到了他的面前，虽然只是一碗酱牛肉，但是就着面食吃，应该能吃的下去的。 “虽然我很不想跟你回去，但是现在只有你能保护我，我不想让你到时候没力气保护我。”像是为了证明她说的话是真心的，她自己吃了起来，至少经过她手里的食物到了他嘴里，是安全的。 雪晨犹豫了一会儿，夹了一筷子肉吃了起来。秋影见主子没再闹起来，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在秋影付钱的时候，雪月感到身后有一道很不舒服的目光看着自己，可是等自己回头，却只见来来往往的人，并没有看向自己的人。 她以为是太阳太大了，出现了幻觉。可是她侥幸得太早了，在她放心下来的时候，整个身体被雪晨拥进了怀里。 “你的感觉没错，的确有人盯着我们。”雪晨想不到他们都穿成这样了，居然还有人能认出他们来。 “怎么办？”若是跟着车队，起码人多，不怕他们来，可现在只有秋影和他两个人，还要保护自己，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胜算到底大不大。 “去城外，这里人多。”雪晨话落的时候，秋影也到了跟前，他也察觉到了异样。 一路上，他们再也没有多做停留，直奔城外。 直到走了两里之外，他们突然停了下来。雪月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果然是大手笔，她这条命可真重要，居然出动了这么多人。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对你手下留情，至少他们的主子是不会想你受伤的。” “看来是我太仁慈了，很好，我是不会让他失望的。”之前的刺客都是小儿科，只会让你不胜其烦，恐怕真正的杀着都是这里等着呢。 “小心！”在雪晨将自己推给秋影的同时，关心的话不自觉地说了出来，无论他是谁，她只是贪恋地想看到日儿的样子，不想再也见不到日儿。 第十八章 需要秋影帮助 - 洛城月 - 天车罗 “小姐，得罪了！”秋影一只手拉着她，另一只手紧紧地捂住她的眼睛，自己也闭上了眼睛，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一路上他都清楚小姐的心思，若非皇上盯得紧，恐怕小姐就会找机会逃走的。 雪月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只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虽然她看不见，可是她能清楚地听见四周的声音。那些痛苦的撕喊声好像清晰地回想在耳边，可是她知道他们绝对无法靠近自己身边。 当撕喊声渐渐地变成呻吟声，随后一切声音都消失无踪时，挡在眼前的手突然消失了。可映入眼帘的是全部黑衣人的尸体，而他们三个人依然站在刚才的位置，根本就没有变动，而这些人居然都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虽然她当时看不见，可是短短的时间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杀得了这十来个人。可秋影一直在自己身后，甚至他都没有去帮忙，即便武功再好，也不可能出手这么快。 “小姐，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以免行踪再暴露。”秋影虽然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现在还是离开再说，否则他们的麻烦会源源不断地跟着来。 “恩。”这个时候她也只能压下心底的疑问，看着他们两个人处理那些尸体，待他们处理干净以后，便离开了此地。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她以为至少他们会解释刚才的事情，直到准备露宿野地的时候，雪月趁着秋影去捡柴火的时候，跟雪晨说了一声，她才有机会问清楚。 星月当空，雪月凝望着弯月，脑海里不断重复回响着秋影的话，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是否过往的某些事实真相都被掩盖了起来。夜晚的风很凉，可她睡的地方却一丝风都感觉不到，难道这就是阵法的奇妙之处吗？ 若不是秋影所说，自己又亲身经历过，她都无法相信雪晨居然会这么厉害的阵法，能够随心所欲地摆出自己想要的阵法，至人于死地，也能改变万物的表象。 如果这真的是他创造的阵法，那比之当初邵东川的阵法又如何。如果当初雪晨真的这么厉害，又怎么会被宇天慎杀害呢。想到的那唯一的可能，雪月才想到雪暮是否会因为这个缘由才会将雪晨的魂魄封存在凤戒内，等待着他的重生。 若真的是这样，那个隐藏自己能力的雪晨，只是为了能够让雪暮关心他，甚至最终丢了性命，也依然无法做出伤害雪暮的事情。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只为了能得到长辈的关注。若是寻常家庭，这也无可厚非。可是在宇天慎眼里，一个只会在姐姐关爱成长下的雪晨恐怕是无法守住天下的，所以他才会有取而代之的野心。 可直到雪晨死时，雪暮才可能明白自己认为懦弱无能的弟弟一直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在保护她，可她却成了伤害自己最亲的人的刽子手。或许这也是邵东川归隐的真正原因，雪晨死了，如同一直敬爱着的王者逝去了，因为自己无法保护雪晨，所以才选择离开失去了雪晨保护的雪暮。 她不知道人死后是不是真的还有知觉，可雪晨的复生是如铁一般的事实存在着。两百多年的等待，那是怎样的等待，一个人枯燥地待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没有人跟他说话，甚至连睡觉都是不需要的吧。她就连五年的囚禁都无法忍受，更何况是百年孤独呢。 看着身边休息的雪晨，之前一直怨恨他取代了雪日，可若换做是她，恐怕复生之后是一定不会放过伤害过自己的人的。而他却因为自己，选择放过宇天澈兄妹，自己仇人的后代居然这么放过了，若是自己，是绝对无法做到的。 若说他对自己好，可他偏偏废了自己的武功，囚禁了自己五年，甚至杀了自己爱的人，这让她如何释怀。她不能因为他的过去就轻易地原谅了他，归根究底，对不起他的人是雪暮，不是自己，也不是雪日，她不能心软。若她再对他有一丝同情，她又怎么对得起日儿。 决定了之后，她反而松了一口气，带着答案沉沉地睡过去了。 “秋影，你说我是不是对她太好了？”在确定她睡着之后，一直闭目养神的雪晨睁开了眼睛，在她跟着去捡柴火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她要去问秋影。只是没想到在她可能知道真相之后，依然选择无视自己，这让他很不高兴。 “小姐对少城主的感情是真的，即便是老城主和老夫人都是比不上的。”刚开始雪晨要他对小姐说的话，让他有一丝担心和害怕，可刚才小姐的反应让他欣喜，小姐果然还是更在意少城主。在他知道雪晨的身份后，他就以少城主的称呼代替雪日。 若是旁人知道这样的真相，恐怕会同情雪晨，可小姐是少城主的孪生姐姐，无论是谁，恐怕都比不上少城主在小姐的地位。就如他心里所想一样，小姐或许会有挣扎，可心里的那根线一直缠绕着的人是少城主。 “若当初雪暮对我有一半她对雪日的心思，恐怕结果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皇上，事情已经过去两百多年了，您想的该是当前。”他是雪家的家臣，百年前的事他无法置喙，但在这件事上，他的确有些同情皇上，所以他能做的也只是尽忠而已。 “你知道孤寂了百年的灵魂最想要的是什么吗？”虽然他问的是秋影，可眼睛一直看着睡着的雪月，这样的她比醒着的时候可爱多了。“是温暖，是无尽的温暖。” “皇上……”此时的秋影有些担忧地看着皇上，不过他真正担心的人却是小姐。看着此时的皇上，他甚至想压抑在皇上内心的仇恨和寂寞会不会已经让他心里有些扭曲了。 “秋影，你会帮我的对吗？”雪晨突然回过头看着他，他脸上的表情丝毫不藏被他看在眼里，可他毫不在意，仿佛知道他就会这样子似的。 “我……”这是皇上见到他以来最温和的笑容，可却让他的心一点一点地下沉，甚至脸上都无法保持血色。 “她虽然面上不信任你，可我知道在她心里你还是值得她信任的。否则为什么她对你的接近一点都不设防，可对我却退避三舍。她心里肯定想过千遍万遍了，只有你在，她的孩子一定没事的。” “皇上，孩子是无辜的。” “谁说我要伤害她的孩子了，这毕竟也是留着我血液的孩子。” “那皇上需要我做什么？” “帮我取得她的信任，让她变得只信任我一个人，只能依靠我一个人，让她永远都无法离开我。她的笑只能因为我而笑，她的伤心也只能因为我，我要她的喜怒哀乐只能围绕着我。” “这样的小姐……还是原来的小姐吗……”秋影看着有些疯魔的皇上，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效忠的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可怕的鬼。 第十九章 雪老夫人 - 洛城月 - 天车罗 接下来的回程，几乎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很不安心。越接近京城，相对于雪晨和秋影的沉静，雪月反而越来越焦躁，无论是突然消失觅迹的刺客，还是因为和外界断了一切联系，她一旦踏入京城皇宫，就再无任何机会逃走。之前是因为月拾的侥幸和爹的参与，这次她又该如何逃脱。 “小姐，你是不是累了？”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秋影见她的脚步有些迟钝，同时也想到快到京城了，小姐想必是不愿的吧。 “我不累。”只是心累了，看见秋影眼里的担忧，她才提醒自己，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灰心，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喝点水吧。”秋影注意到皇上的脚步慢了下来，便解下了水袋，给小姐喝。虽然皇上让他取得小姐的信任，但他还是发自内心地想关心小姐。 “恩。”虽然几乎都是在走路，可是他们两个人都走得很慢，估计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吃不消。她倒真希望自己真的不适，至少能拖延一点时间，但只要有秋影在，她就连想生病的机会都没有。 接下来的路程，雪月都在和秋影说话，知道了她离开大半年后的事情。当再次从秋影嘴里听到表哥的事情，她几乎再也没有任何情绪拨动了，或许是长大了，或许是心有所属了，至少她的心里只满满地装了一个人。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有那么一刻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碰到手中真实的触感，她终于又回来了。 京城外，几乎是同一时刻，一辆贵重的马车缓缓地驶进了京城。守城的士兵在见到车夫的令牌时，差点跪了下来，根本不敢上前盘查。马车直接进了皇宫，一位老夫人从马车上下来，径直地绕过日殿，往月殿而去。 月殿里，雪月听到侍女的禀报，心里一惊，她回来的消息还是保密的，为何娘怎么会这么久知道了。从洛城到京城的世家并不短，也就是说在她还未会雪国之前，爹娘就知道自己的消息了。对娘，她还是真心孝顺的，至少她对自己也是真心的，只是她来得太巧合了，让她不得不多心，但她还是让人把她请了进来。 但当她真正见到娘时，看到她满头的白发，心里一酸，眼泪克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无论爹对她怎么样，至少娘亲是疼爱自己的，她的满头白发是为自己而生的。 “娘……”她猛地扑倒老人怀里，娘亲一直很瘦，可现在她抱住的人几乎经不住她的拥抱。 “孩子，你真的还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娘就放心了……”自从亲眼见到女儿跳崖的那一刻，她的心几乎都碎了。她曾经怨过老爷，但最终她归罪于自己，是她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儿，也无法替自己的女儿报仇，只能一夜白头。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伤她的心的人是爹，娘亲是无辜的，或许一直瞒着她，她才会无忧无虑地过完她的一生。是自己强求，才会连累她。 “娘真的想不到，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父子会这么伤害你，我苦命的孩子，你若不是我的孩子，那该多好。”在一个平凡的家庭里长大，或许并不富裕，但至少能平淡地过完一生。 “娘，其实……”她想告诉她，她的儿子已经不在了，可看到她满头的白发，她又怎么忍心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只要娘不离开我，我永远都是您的女儿。” “月儿，跟娘走吧，娘不会再让任何人来伤害你，除非从娘的尸体上踏过去。” “娘……”她紧紧地抱紧眼前这个老人，再次见面并不责怪自己明明活着，却不告诉她，只想着保护自己。母爱是如此伟大，可她又怎么忍心因为自己让她同自己的丈夫儿子作对呢。 “不要担心，我们不回洛城了，娘带着你离开这里，到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远远地离开你弟弟，你爹，这样他们就不会再想着害你了。”老爷的行为太让她心寒了，儿子同样也让她胆战心惊，她无法想象自己是怎么会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二十多年。 “娘，日儿不会再伤害我了，您也搬来跟我一起住好吗？”因为娘您，她可以不跟爹计较，也可以忍受回到皇宫。但至少这母亲的温暖，不要再远离她。 “这是真的吗？他怎么会……”老夫人想到自己质问他时，他居然对自己避而不见，甚至将她送回了洛城。从那时起，她便对这个儿子死了心，所以她才一回宫就来见自己的女儿。只是这件事雪月并不知道，以为娘对雪日的冷漠全部都是因为自己。而老夫人根本就没想过，那个将她送回洛城的‘儿子’，早已不是自己的儿子了。 “娘，是真的，我怎么会骗您呢。今晚，您就睡在我的寝殿里，我有很多话要跟您讲。”她最想跟她说的事情就是自己怀了孩子，虽然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婚礼，甚至连简单的酒席都没有，但至少他们是相爱的。这孩子是因为他们的爱才来到这世上的，她相信娘肯定也会喜欢他的。 吃过午饭不久，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这件事，但在秋影来了之后，她想隐瞒也隐瞒不了了。不知道是不是秋影太过紧张了，每天都会给她把脉，深怕自己有什么不适。 “月儿？你？”老夫人稍作休息之后，恰好见到秋影来给她诊脉，详细询问之下，她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居然有身孕了。 “娘，对不起，我是想亲口告诉您的，但是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您说。”她知道在娘的传统观念里，女子只有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情况下，才能成婚生子，而她什么都没有，甚至在孩子父亲不知是死是活的情况下怀着孩子。 “这，这孩子的父亲是谁？”这件事的冲击大大超过了她的心里准备，她原本以为女儿能活着就很好了，没想到居然还怀着她的外孙。但想到这孩子的父亲的身份或许不好，而她一直以为她的女儿至少要配一个适合她的人，她才能放心。 “娘，这孩子的父亲您也知道，虽然我们之间兜兜转转了很久，但我们终于在一起了。他就是……”一看娘的脸色，她就知道娘在想什么，但是她不在乎什么身份，况且孩子的父亲身份也比普通人要好上许多。 “不知姐姐和娘亲在聊些什么，这么开心？”殿外突然出现的身影，让屋内的母女神色各异，雪月深怕说出来的话刺激到他，因为她知道不论是雪日，还是雪晨，从未教过她姐姐，而老夫人则是被突然来的儿子吓了一跳。 第二十章 天霖的痛（上）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雪月躺在床上，不知道白天在他面前将娘亲留下来是对是错，娘亲对他的态度很明显地改变了，仿佛他们已不是母子了。至少娘亲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可他却一清二楚，不知道他是否会看在雪日的份上，不会对娘亲太过分。 还有将娘亲留在身边，爹是否会因为娘亲的存在对自己投鼠忌器，看着身边熟睡的亲娘，雪月在心底不得不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她既怕雪晨会对孩子下手，也担心他会放纵爹对孩子不利。 一个晚上，她想了太多的人，太多的事，直到天微微亮，她才硬闭上眼睛，逼着自己休息。 第二天一早，雪老夫人看着明显睡眠不足的女儿，以为是因为自己睡在身边不习惯，就主动搬去了隔壁的房间。如今雪老夫人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照顾女儿，每当看到女儿乖乖地喝药和吃饭时，她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 “如今你怀了孩子，也该对天霖有个交代了，当初你失踪后，他都不知道有多焦急。他隐隐约约知道了些事情，可我们都没跟他说真话。月儿，天霖是个好孩子，只是有些事他也无能为力。”近几日，看女儿脸色好了许多，她才提起天霖的事，一方面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天霖解释，另一方面她还是希望女儿能和天霖在一起，至少孩子需要爹。 “娘，您帮我约一下表哥，我是该对表哥有个交代。”这些天她也知道当初留下来的事情是该解决了，怕只怕到时候只能相对无言了。 “这孩子怕你刚回来身子不爽，每天午后都过来看你。只是被我挡了，现在看你精神很好，那我就派人去唤天霖了。”雪老夫人想着两个孩子还是在外面说话方便，让女儿先去后花园等着，她让人守在园子外，不准让人进去打扰。 蓝天霖怀着欣喜而忐忑的心情，从宫外飞奔进月殿。只是当走到后花园，看到一身妇人装扮的雪月时，他的心刺痛了一下，便没有知觉了。他以为他只要等待，他心里的女孩子就会回来的，没想到结果竟会是这样。 她何时嫁人了，嫁的是谁，为什么不回来找他，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才是她的夫君吗？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若是能流再多的眼泪，能换回她，他情愿哭瞎了双眼。只是为何流下一滴泪之后，便不再流了，难道他对她的情还是不够深，所以才会留不住她。 记忆中的表哥，从没有过这样沉痛的表情，她这身装扮是特意装扮的，她的身子还看不出来，可她不想再给表哥一个空希望，希望这样能断了他的念头。 “月儿，你好吗？”无论再怎么失望，再怎么痛苦，他都不舍得让她为难。恨只恨老天爷太会开玩笑了，他竟无法拥有心爱的女子。 “表哥，对不起，月儿早已是他人妇，辜负了表哥的一片情，不求表哥原谅，只希望表哥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恨你，从来不是我所想，怨你，我更舍不得。我只想知道，到底是谁？”他只想知道他输给了谁，若是真的能给她幸福的人，他可以心甘情愿地退出。 “我在游牧族里遇到了轩辕梓潼，他收留了无家可归的我。我想如果处在平等的位置上，我或许不会对他动心，可命运就是会如此开玩笑，在我明白了幸福的真谛时，他却已经离我远去了。”她知道雪晨说到做到，或许他真的已经不在了，但至少她现在还可以幻想一下，有一天他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是皇上做的吗？”就如同当年在他们大婚时，将她囚禁起来，让任何人都找不到她。 “他总是不会想让我得到幸福的，至少他会留着我的命，也不会让任何人来伤害我。” “我总以为他是最希望你能得到幸福的人，不知道什么开始，他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甚至对姑姑和姑父都不是很好。”这不是他突然想到的，而是这些年里他透过一点一滴看到的。 “做了皇帝的人，是不会让旁人对他指手画脚的，可他毕竟是我的弟弟，无论他怎么对我，我都不会让他为难的。或许我爹娘也是这样想的，毕竟他是他们唯一的儿子。”这些话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可她这么说，只是想让表哥放弃这样的想法，否则他会危险的。 “月儿，你是在骗我，还是在欺骗自己？或许我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所以你才会认为这些话我会相信的吧？” “表哥？”她被他眼里的失望刺痛了双眼，她想上前推翻他的猜测，可竟找不到一丝理由。 “若他把你当作姐姐，就不会废你武功，把你囚禁，你对他推心置腹，你能有什么威胁到他的吗？若他真遇到危险，恐怕你会第一个冲到他前面。就连姑父都能猜到是他囚了你，你到底是要袒护他到什么时候？” “我不是在袒护他，只是他是我的弟弟。” “我说的并不是什么猜想，可月儿你越这样说，却反而越让我起疑心。若你刚才对他没有一丝辩护，我或许真的信了你的话。可惜，月儿，你太小看一个爱你的男人对你的心，他能清楚感觉到其他人对你是否有危险。” “表哥你也说他只是想困住我，并不会伤害我的。这一切都是表哥你多想了。” “朝中大臣多次上书皇上纳妃子，可他却以你的失踪为由，你们姐弟情深，天下皆知，但这并不与纳妃冲突。可姑父也劝他，可他依然独断独行，没有一丝身为人子该有的行为，这和过去的他没有相似之处。若不是他身边终日有人护着，我真以为他是否被人换了。若他真像你说的那样，他就不会硬让你留在宫中。” “哦？那表哥想带我姐姐去哪里？”一身紫色的雪晨慢慢地走进园子，身后跪着两个守在外面的丫鬟，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雪月，可话却是对蓝天霖说的。 “皇上，月儿本该是我的妻子，这是姑姑和姑父定下的，若不是皇上当初‘任性’，你姐姐早已是我的妻子。” “是吗？我倒是忘了姐姐和表哥原本是有婚约的，这么说，姐姐是应该跟表哥回府的，即便是我这个做弟弟的也无法阻拦。”雪晨走到雪月旁边，拦着她的肩膀，在外人看来，他这个弟弟好像很关心她这个姐姐似的。可个中滋味，也只有雪月知道。 “日儿……”她略带祈求地望着他，希望他不要那么残忍。 “皇上，你想说什么？” 第二十一章 天霖的痛（下） - 洛城月 - 天车罗 “表哥，我今天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好吗？”她怕雪晨说出她有身孕的事，就算真的隐瞒不了，她也不想这么直接地告诉表哥，更不想让雪晨因为这件事来羞辱表哥。 “姐姐，你既然有些累了，就让我来招待表哥，我可是好久没跟表哥见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表哥还在生我的气，今天我一定要和表哥好好聚聚。” “日儿，我想让你再陪我一会儿，你以后有的是机会和表哥相聚不是吗？”雪月急着让表哥离去，但听到雪晨的话，惊得她连说了什么话都不知道，只是她知道她不能雪晨和表哥单独在一起，否则表哥一定会被他伤到的。 “既然这样，表哥那下次再聚吧。”雪晨扶着雪月坐在石凳上，话里的意思就是让他可以离开了。 “月儿，那明天我再来看你。”蓝天霖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但是看着月儿急着撇开自己，分明是有事瞒着她，他不忍逼她，看着雪晨一副看戏的表情，他只能忍下一些话，等下次再问。 雪月见表哥离开，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见一旁仿若无事的雪晨，刚刚放松的心又紧绷了起来。 “你到底要做什么？” “姐姐不是让我陪你吗，我这不是陪着你吗？”雪晨看着蓝天霖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翘起，可眼底的黑影却越来越大。 “明人不说暗话，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用再装了。”雪月只是不想再和他多费口舌，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蓝天霖的疑惑越来越大，他能感觉到月儿在阻止皇上说话，到底是什么事情不能让自己知道的呢。除了她另嫁他人这件事，他实在想不到还能有什么事情能伤到他。他想再多看一眼，可回头看到的竟是让他心碎的一幕。 “你敢推开我试试看，看我会不会让我们的表哥再回来？”雪晨拉起坐着的雪月，拥入怀里，在她开始挣扎的时候便紧紧困住了她，威胁的耳语在她耳边响起，让她不敢再反抗。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知道他这样做肯定是有目的的，她怕表哥还未走远，根本不敢大声说话。 “不做什么，我们是姐弟不是吗，难道连一个拥抱都不可以吗？”雪晨在确定这次人已经离开之后，便放开了她，他相信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人来打扰她的。 “表哥是无辜的，你不要把他牵扯进来，这是我们之间的事，难道你想要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身份吗？”她不知道他怕不怕，但是她怕，那样的后果是她无法承受的，也是爹娘无法接受的。 “傻丫头，你难道不知道你越是在乎谁，我就越不会放过他吗？不过你说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这话让我听起来很动听。你记住，你是我的，我不准你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雪晨紧紧地抓起她的手腕，将她拉往自己身边，另一只手贴住她的肚子，更加冰冷的话语响在她耳边，“就连他也不行。” “你是个疯子，不，你只是个可怜虫，你根本就不懂爱，你只把我当作是你的私有物，一个你的傀儡。你害怕孤独，便连我也要跟着孤独，你是在妒嫉，妒嫉那么多人关心我，爱我。我可怜你，但我永远不会爱你。我爱的人是我的弟弟，你在我眼里不过是个替代品。”此刻看着雪日的皮囊，她的心不再隐隐作痛了，因为她知道即便她心痛，日儿永远都不会知道了，现在对着相同容貌的人，她只剩了恨。 “你果然懂得怎么样才能伤我，可是你对我的伤害我会加注在别人身上。你觉得这个人选选谁好呢，是蓝天霖，还是我们亲爱的娘亲？亦或是杀你不可的爹爹呢？” “你怎么能伤害他们呢，他们是你的爹娘啊？”雪月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居然会说出这么可怕的话，她一直以为他最不会也不敢伤害的人是她爹娘。 “你刚才不是说我是个替代品吗，那么这些人跟我有什么关系？雪月，你给我记住，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我想你应该知道下次蓝天霖来见你，你该怎么做了吧。如同你说的，就算我把你当作我的私有物，那你就该有当私有物的觉悟。我的东西即便是我不要，我也不允许任何人惦记着。” “我可怜你，明明有了新生的机会，偏偏还要守着那百年的寂寞，不敢向任何人敞开心扉。如果因为我们是血脉相连，所以我才要注定忍受这样的寂寞，那我毫无怨言。你有什么不顺心可以朝我发，但请不要伤害我爹娘，就当是你可怜我那魂魄无依的弟弟雪日。”如果他想让自己向他妥协，那么他坐到了。她不顾自己的危险，但是她无法坐视他伤害爹娘而不管。 雪晨见她没有了刚才的凌厉，也见不得她一副认命的样子，甩开她的手便离开了。见他终于走了，雪月靠着石凳坐在了地上，她的脑子很混乱，她几乎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解决眼前的困境。 雪老夫人听到下人的禀告，知道自己的安排都被自己的儿子破坏了。她一心想让月儿和天霖破镜重圆，结果一出屋子，便看到自己的儿子走出殿门口。 她眼看着谁都追不上，便返回去看女儿，结果一到后花园看到女儿坐在地上，吓得马上跑过去扶起她。这孩子也不知道照顾自己，自己都是当娘的人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 在宫人的搀扶下，雪老夫人让人把女儿扶回了她的寝殿。她让其他人都下去了，深怕又惹她难过，便不提天霖的事，想到刚才儿子离开，女儿就成了这个样子，肯定是儿子搅了事情。 “月儿，别伤心了，我想天霖是个好孩子，他会理解你的。等过段时间，他会想清楚的。”她也知道依儿子的性子，是绝不会让轩辕梓潼跟女儿团聚的，但是她也不忍心让女儿一辈子就孤独地过一生。 “娘，我以后就守着您和孩子过一辈子，我谁也不要了。”她谁也要不起，谁跟她在一起，倒霉的就是谁。至少现在谁也不能与他抗衡，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安分地呆在这里。 “傻女儿，娘虽然看错了你爹，但娘是绝不会看错天霖的，这孩子对你实心着的呢。就算你拒绝他，他会暂时伤心难过，但是他是绝不会放弃你的。” “表哥刚才肯定会难过吧？”想起先前雪晨奇怪的举动，雪月联想到表哥离开不久，若是回头看，会不会看到那一幕了，若是真是这样，表哥肯定是误会了。 “他的确有些不对劲，走路都不看路了，差点跌倒了。若不是我怕误会什么，早就让人去追天霖了。”雪老夫人看着女儿还是关心天霖的，心里有些埋怨女儿，既然对天霖有意，为什么还要拒绝他呢。 雪月有些忧心地看着某处地方，若是表哥没看到最好，若是真看到了，那她要提醒表哥，千万别上雪晨的当，恐怕他是故意惹表哥，让他不满的。 powerbyyozosoft 第二十二章 凤栖梧桐 - 洛城月 - 天车罗 茫茫草原上，两匹黑色剽悍的马站立着，马上的两个人遥望着溪地。此时两人身上都带着包袱，像似远行的人，其中一个还带着斗笠，散落下来的黑色纱布挡住了他的面容。 “你不后悔吗？”说话的人正是月拾，他要回去找小姐，可面前的人，放弃了在游牧族的一切，包括亲人。 “放弃他们，才是我最后悔的。月拾，谢谢你救了我，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半个月前的那场行刺，若不是月拾的提醒，即便是有了解药，他恐怕也无法活在世上了。 “你对我最大的感激，就是爱惜小姐。可是你的样子，小姐会接受吗？”草原柔软的风吹起面前的黑纱，黑纱撩起的一角露出了一张绝美的容颜，看似阴柔，可仔细看，却不难发现，这张脸是属于一个男人的。若不是知道真相，恐怕连自己都被会这张脸给骗了。 “她的美是绝世的，就连他也是面如冠玉，我又怎么舍得拿一张平凡的脸来配她呢。这脸虽然美，却只为她，若她不喜欢，我便划破了又何妨。” “令弟的易容术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你又何苦这么做？”为了躲过皇上的耳目，居然毁了伴随了二十多年的脸庞，幸好羲恒的医术同样高明，索性给他换了张脸，如今这张脸才是他的真面目。羲潼的过去已经伴随着原先的脸一同消失了，如今活在这世上的只有梧桐，凤栖梧桐，只有他，才是雪月停靠的地方。 他已经从月拾那里知道了当初的真相，他为她心疼的同时，也更坚定了自己要去找她的决心。他不禁抚摸着陌生而又熟悉的脸，他会用新的身份找回她，赢得她的心，还有他和她的孩子。 “我们快走吧，我怕去得越慢，她会越危险。” “不急，我们回到雪国后，不能急着回京城。你以为在小姐回宫后，皇上会不加强皇宫的守卫吗？就连平时能随意进出皇宫的人恐怕都不得自由了，更别说你一个什么身份都没有的人。我们回国后，得给你制造新的身份，不仅要进皇宫，还得正大光明地进去，这样皇上才不会怀疑。”他太了解皇上了，若是皇上怀疑梧桐的身份，他为了小姐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会放过一个。 “要制造什么身份，需要多长时间？” “这件事得从长计议，我们先赶路，在到达雪国之前，一定会出办法的。”若是只有他一个人，他可以回到皇宫，无论什么处罚，他都可以接受，但是现在加上了梧桐，他就不得不思量再三。 梧桐最后看了一眼溪地的方向，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若能找回雪月和孩子，他一定会回到溪地。 雪月坐在寝殿内的榻上正缝着孩子的小衣服，娘上次突然来京城，爹几天前派人来将娘请了回去。不过娘说过过段时间时间会再来的，她知道娘是要回去跟爹说清楚。原本孩子的衣服一直都娘在做，如今娘不在，她只好自己动手了。虽然刚开始有些生疏，不过慢慢地熟练了。 对于榻上多出来的一只锦囊，她并没有在意，对于扔锦囊过来的手的主人，她就更无视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得到这只锦囊的吗？”雪晨从她手里夺过针线，将锦囊丢入她怀里，这都是她的杰作。 “你既然利用我对付表哥，我为什么不可以利用你的人来提醒表哥。你以为防着我娘，我就没办法通风报信了吗？只是没想到你还是发现了，看来下次我得注意着点。”她或许相信爹是想派人来吧娘接走的，但是她绝不相信爹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来接娘回去，毕竟娘来到京城才几天，爹若是真想娘，就不会不跟着来了。 她知道只有娘才会帮她通知表哥，而雪晨一定会防着娘，所以她才会趁邵君水进宫来进她的时候，将锦囊和锦囊内的信交给他，让他转交给表哥。信上只重复了那天她对表哥说过的话，虽然不知道雪晨会不会看见这封信，若是没看到最好，看见了也希望他不会去注意锦囊。 锦囊内的字是她用双面绣绣成的，除非特意注意，否则不会注意到锦囊内侧的字。邵君水是君子，是不会防着她的，同样雪晨也不会，所以她猜测即便雪晨想看邵君水身上的东西，也不会光明正大地看，否则他会失去邵君水对他的忠心。 “你还记得吗？你曾对雪日说过，今生只为他刺绣，是我大意了，刚开始我只注意着锦囊内的东西，却没想到真正的玄机竟会在锦囊上。看来是我太不关心你了，你的手原本不是没什么手劲了吗，再做这些不是更伤手吗？”雪晨抓起她的右手，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盯着她有些惨白的脸色。 “你要做什么？放开我……”经过羲恒的治疗，她的手虽不至于康复，但渐渐地有了力度，她碰这些针线，无非就是想练练手，或许手会慢慢好起来。可现在雪晨抓着她的手，那张虚伪的脸，让她想起了当年被挑断手筋的痛苦。她不敢想象她的手再一次被废了，她就彻底地成了废人。 “怎么怕我再挑断你的手筋，你放心，我好不容易把你找回来，我又怎么舍得再这么伤害你呢。”雪晨看着她惊恐而害怕的小脸，原本因被耍而难看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可这笑容却不能让眼前的人感到温暖，反而让人更加胆颤。 “如果你真那么做，还不如杀了我干脆。”她不想看到自己在他眼里害怕的样子，她知道自己若是太委曲求全，他一定会想尽办法逼自己反抗，这样对他来说才有趣，不是吗？ “我是心疼你，才不忍心你亲自动手。以后这些东西我会让人准备的，毕竟他也是我的外甥，不是吗？”雪晨放开了她的手，拍了两下，马上有两个侍女进来，把她面前的东西全拿走了。 “雪晨，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不想再跟你斗法，只要你不伤害我在乎的人，我可以乖乖地呆在自己的宫殿里。”已经做好的小衣服，不全是她做的，他怎么可以全部都让人拿走呢。 “我只是在帮你实现你说过的话，既然以后你只能为我刺绣，那这些你亲手缝制的东西就只能归我了。今后，你的手可不能再这些东西了，若是被我看到，我可是心疼的。到时候，你这双手可不属于你了。”雪晨重新握着她的手，若不是她手腕处变了颜色的肤色，任何人都会以为他只是在握着她的手，并没有其他。 “我知道了……”雪月额头上冒着冷汗，她的手即便没真的废掉，恐怕短时间内也无法做其他事了。 “我看着你一个孤单地住在这里也很无聊，为了怕你不高兴，我就不打算让云霓来照顾你了。还记得邵君水的妹妹吗，她会武，而且你也认识，我想你会喜欢她来这里陪你的，对吗？”雪晨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撩开被汗水打湿的刘海，拿起她放在榻上的手巾帮她擦汗。 “只怕又是另外一个‘云霓’，不是吗？”既然他派人监视自己，她又何必曲意逢迎他，他让她不痛快，他也别想自在。 第二十三章 自投罗网 - 洛城月 - 天车罗 自从邵平君搬来和她一起住，雪晨来的次数便少了，雪月因此而松了口气，即便是困在月殿里，心情也畅快了许多。拜那天所赐，她现在的手几乎连筷子都拿不了，秋影来看过，虽然没伤到筋骨，不过短时间内还是不要动手。 每天早上，邵平君都会在花园里练剑，虽然自己已经不能练武，不过至少看邵平君练剑也能打发一些无聊的时间。邵平君练了一上午便收了剑，她也是无聊得才会练剑来打发时间，自从住进月殿，在外人看来她是荣耀无限，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原因，除了保护小姐之外，还得监视小姐。 “谢谢小姐。”邵平君接过小姐递过来的帕子，虽然她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给她这样的命令，也不清楚皇上和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她只能认为小姐和皇上之间可能有误会，所以关系才会变得这么冷淡，毕竟当初见到他们时，他们的关系好得不能再好了。 “别这么说，平君姐姐，至少这只手还能给你递东西。有你陪我，我也不会无聊。” “小姐，那我先去梳洗一下，等会儿再来陪您。” “恩。”她知道邵平君每天连完剑之后就会去洗澡，所以可以让她在月殿里随意一些，毕竟曾经她们相处过。她知道邵平君也是身不由己，以她的性子能待在月殿里大半个月，已经是不容易的了。若非雪晨的命令，她是不愿进宫的。 在邵平君离开之后，她还是习惯地坐在外面等她回来，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太闷了。况且她的身子已经显怀了，还是要到处走动走动。 “小姐，日拾有事相求。”日拾知道小姐每天早上都会在园子里待上一个上午，也知道什么时候小姐才会独处，所以才在邵平君下去之后便出现了。 “日拾，你不是邵平君，你也很清楚我现在的能力，我实在不知道该帮你做些什么。”这是实话，她并不是不想帮，只是现在她除了一条命是自己的，其他的她都无权做主。 “哥哥他回来了，被皇上关了起来，虽然我知道小姐的处境，但是小姐在皇上面前说的话，比谁求情都有用。我不求皇上放过哥哥，只求皇上给哥哥个痛快。”他是一得到消息就赶过来了，只怕这会儿哥哥已经在受苦了。 “日拾，你尽量去地牢拖延时间，我这会儿就去见他。”若是旁人，她还可以冷眼旁观，现在她已经来不及埋怨月拾的自投罗网，她已经无路可逃了，但起码月拾不能再因为她的事情而丢了性命。 “我这就去，小姐，那您要小心自己的身体。”日拾不忍心看小姐着急的样子，不过他也实在担心哥哥，若不是时间紧迫，他会亲自送小姐过去的。 “我知道分寸的。”雪月看着自己的身子，轻轻地抚摸着，孩子，你可要给娘亲争气啊，你月拾叔叔为了娘亲舍生忘死，娘不能不顾他。 仿佛是为了折腾她，当她来到日殿的时候，雪晨并不在日殿，她问了日殿的人，只知道雪晨出去了。她心里明白，虽然这些人是服侍雪晨的，但雪晨不可能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行踪，也就是说自己只能呆在日殿里等他回来。 雪月并不知道其实雪晨并没有出去，在雪晨的命令下，日殿里的人当然只能说他出去了。在她等得昏昏欲睡的时候，雪晨就在隔壁的房间内处理公事。从她一进正殿，他就知道了，他想要知道月拾在她心里的分量，她到底能为月拾做到怎么样的地步。 等他处理完所有的公事，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了，他一踏进书房，便看到趴睡在桌上的雪月。只是这样的姿势让她很不舒服，连睡着的时候眉头都皱着的。 或许是怀着孩子的缘故，当她被雪晨放到床上的时候，她还是没有醒的迹象。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雪晨让人下了灯，这样她会睡得舒服些。 雪国新建的地牢，并不像过去的牢房一样黑暗，脏乱，反而是很明亮，空旷的。因为来到这里的犯人，都是生不如死的。反而是一些犯死罪的人舒服，起码一刀落下便没知觉了。而到地牢的人，都有特定的牢房，这里的刑具并不多，因为雪晨用刑不喜欢用刑具，而是用药。 用刑具只会让人的身体受些皮外伤，而药物只会让人的思想和身体同时收到折磨。但是雪晨并不会让人就这么死去，他会防着你自尽，也会给你喘口气的机会，然后再继续折磨你。 这个地方月拾并不陌生，毕竟他也曾经来过，只是现在和当时的身份互换了。他知道皇上不会容易让他就这么死去，无论受什么样的折磨，他都能忍受的。 雪晨来到地牢外，日拾早已等候在那里。之前他已经吩咐过地牢里的人，不准对月拾用刑，否则这会儿皇上来见月拾，只会见到神志不清的月拾。 月拾恭敬地跪在地上，他想了很多理由，结果都没有机会说出来，因为皇上好像知道自己会回来似的，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就让人把他押到这里来了。 “月拾，不愧是我培养出来的，全天下的人都找不到她，偏偏就你能找到她，还把她带走了。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杀了你，我舍不得，恐怕她更舍不得。可这么轻易地放了你，我又不甘心，要是以后人人都跟着你这么做，我还有什么威信可言。或许你可以说个我能接受的理由，也许我就会放了你。” “皇上，月拾不敢奢求您的原谅，您可以废了我的武功，只求您让我待在小姐身边，保护小姐。”月拾并不蠢，若是他真求饶，恐怕真的会生不如死。况且他也不是真的怕死，哪怕要死也要见到小姐平安无事。 “没了武功，你还怎么保护她？其实说来说去，这么多人里面我还是最喜欢把她交到你手里，因为只有你愿意拿命护她，这也是我三番四次地放过你的真正原因。你想要留在她身边也不是不可以，你必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无论是什么条件，月拾都愿意接受，只让月拾能待在小姐身边。” “话别说得那么满，要真的能做到才行。秋影最近新研究了一种药，专门对付那些有异心的人。这种药不会让人致命，但是若没有按时服用解药，也是会死人的。”雪晨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扔到月拾的面前。 “就这么简单吗？”月拾当然知道这类药，是为了防止下面的人有异心。他心想着，只要小姐能和梧桐在一起，哪怕自己死了也要成全小姐。 “当然很简单，不过这药不是给你的，是给日拾的。”雪晨的话一说完，满意地看到月拾的脸色变了，果然和他想到的一样，这药若是他自己吃下去，就跟没吃一样。 “什么？” “我养的人难道都是贪生怕死之徒吗，月拾，这药给日拾的效果可是比给你的效果强多了。若是因为你的自私，害得你弟弟死了，我想你一定会良心不安的。日拾，你说，你愿意吃这药吗？”雪晨假意向一旁一直沉默寡言的日拾询问，他相信日拾会同意的，若他不同意，他才要想想清楚。 第二十四章 毒药 - 洛城月 - 天车罗 “无论皇上对日拾做什么，我都无怨无悔。”日拾上前想捡起那瓶药，却被月拾抢了先。他看着哥哥紧紧抓着那瓶药，只能露出一丝苦笑。“哥哥你既然不会再背叛皇上，这药你吃和我吃还有什么区别吗？” “日拾，我……”月拾低下了头，可手里还是紧紧地捂住，不松开。 “哥哥，想想小姐吧……”当日拾再次取药时，月拾只紧了一下便松开了。“在哥哥心里，果然还是小姐最重要。” “好了，月拾，等我们走了以后你再出去吧。再好好想想该怎么做才能让大家都相安无事，毕竟你曾经是我最得力的下属，这一点是谁也无法改变的。”雪晨见日拾吃了药，似放心似地点了点头，示意站回他身边的日拾跟着他离开。 出了地牢，雪晨并没有马上离开，看着身旁有些神色不明的日拾，心想他肯定在为刚才的事情不快。 “在怪我吗？” “皇上，日拾不敢。”日拾抬头见皇上正回过身看着他，听到他的话以为自己哪里不对，赶紧认错。 “把药给我。” “是。”日拾将药瓶放到皇上的手上，虽然早已知道小姐对哥哥的重要性，但当真正体会到那种滋味的时候，却依然让人难以接受。 “很难受吧，被最亲的人抛弃，这种滋味我深有体会。每次她因为别人，对我转身而去，而我却依然无法恨她，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甚至对她的孩子都不舍得伤害。”雪暮和雪月都是同样的人，明明自己对她们都推心置腹，舍弃自我，为什么都不肯待在我身边，偏偏又都要离我而去呢。 “皇上，虽然我不明白您和小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过去小姐一直把您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明明两姐弟都能为对方去死，为什么现在竟会变成仇人似的。否则自己和哥哥之间也不会变得如此矛盾，偏偏哥哥知道真相，却不肯告诉自己。 “她当然看得……看得我比什么都重要，好了，不管怎么说，我都不允许谁来破坏现在的平静。你放心，你刚才吃的不是什么毒药，只是一般的补药，那是秋影知道我晚上熟不好，帮我将汤药炼制成丹药的。”雪晨倒出来一颗，扔进了自己的嘴里，随后将瓶子放回了自己的身上。 “皇上，那哥哥他……”既然如此，皇上为什么还要骗哥哥，就不怕他告诉哥哥吗？ “日拾，正因为我了解你，相信你，所以才吓唬日拾，让他不再轻举妄动。老实说，我更需要一个忠诚的手下，而不是一个能干却偏偏不听命令的手下。你的忠心任何人都比不上，我又怎么会因为你哥哥而对你下手呢。我想日拾今后无论要做什么，都得顾忌你。即便是不顾忌你，也会想尽办法帮你解毒，只要你别让他察觉出来你没中毒便是。”仿佛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似的，雪晨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他也知道若是月拾自己吃药，恐怕他会宁死也不肯屈服他的。 “是，我知道了。”对于自己没中毒，日拾还是有心理准备的，他跟了皇上这么多年，虽然有时候会跟过去有些不同，但是对一直忠心于他的自己还是会手下留情的。有时候甚至他跟过去不一样了，反而时常对自己说一些……挺感性的话，就像现在，过去皇上是情愿闷在心里都不会说出来的。难道是因为小姐回来了吗？ “好了，我先回去了，你等会儿让他们将月拾放了，让他直接回月殿。” “是。”日拾见皇上远去的身影，想到地牢内的哥哥还是有些难过，难道他真的不曾打算再背叛皇上，所以才会让自己喝下那毒药吗？不，那就不是自己的哥哥了。 “月拾！”雪月猛地坐起，突然想起自己要做什么，突然脑袋一晕，又躺了回去。她这才发现自己是在日殿，她想起来了，自己刚才在等雪晨，可等着等着，她竟然睡着了。该死，她怎么会睡着的，那月拾该怎么办？ 雪晨一进内殿，好笑地看着床上的人敲着自己的脑袋，虽然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原因，不过他已经好久没见到这么孩子气的她了。 “你把月拾怎么样了？”雪月一听到声音，便看见他人已经回来了，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但是她肯定自己睡了很久了，久到她睡着后是怎么到床上的印象都没有。 “你一出口就是为了别的男人，就不怕我迁怒于别人吗？”雪晨坐得离她远远地，若不是他现在心情很好，他还真想让她知道应该在他面前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 “月拾不是别人，他虽然是仆人，可对我来说他既是兄长，也是朋友。在离开雪国的那段时间，是他一直在保护我。他对我的重要性，你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你想我安分，就不要责罚月拾。”地牢的事过去她只听说过，那时候她只知道这是必有的惩罚，可轮到月拾，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可你就是说得太对了，所以我才更加不能放过他。不过你放心，只要他安…份…守…己，我可以放他一马。现在他已经回到月殿了，你回去就可以见到他了。” “真的吗？”想到马上能见到月拾的喜悦，她几乎是跳着下了床，可她忘了自己的身子，根本经不起折腾，才刚着地就向旁边倒去了，若不是雪晨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她这一摔下去，孩子保不保得住都难说。 “你就这么想见到他，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怀着孩子的事，若是有个闪失，你是不是想说，是我害得你。若不是我将月拾关了起来，你就不会来日殿，也更不会在日殿摔倒。” “我……我没……我没这么想……”雪月自己也被吓了一跳，现在被他一吼，她也有些后怕，她又不是故意的。想到刚才那惊险的一幕，的确若不是他身手快，她是危险了。可是他凭什么对自己吼，自己要是武功还在，又怎么会这么脆弱。 “怎么还想狡辩，是不是还在想这又不是你的错。雪月，你给我记住，我若真容不下他，谁想拦着都不行。”一看她的表情，他就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果然一对她宽容，她就会忘乎所以，变得得寸进尺。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她可是什么话都没说出口，不过他漆黑的脸色让她知道自己该闭嘴了。 第二十五章 相见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雪月是掌灯时分才回的月殿，她看了一眼漆黑的房间，那是月拾平时睡的屋子，难道月拾已经睡了吗？而她身后跟着雪晨派来的人，除非回到她的寝殿，他们才会回去。 她想着赶紧回寝殿，等会儿再出来找月拾，没想到月拾竟会在她寝殿门口等她。可这不是让人看见了吗，虽然雪晨还不至于朝令夕改，可还是小心些好。 “月拾，你回来了……”她以为自己能够坚强的，可看见月拾，她还是忍不住梗咽，她以为，以为他已经不在了。 “小姐，月拾回来了，没把小姐安顿好，月拾是不会离开小姐的。”他以为小姐会很憔悴，他真的很怕见到像在密室里时的小姐一样，面容憔悴，心情低落，甚至如行尸走肉一般。小姐虽然还是很瘦，可至少因为怀着身子的缘故，身形还是有些微胖。 “月拾，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她顾不得身边有没有人，上前查看他有没有受伤之类的。可看他毫无异样，难道是她想错了吗？“月拾，你告诉我，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小姐，我就站在你面前，你难道还不相信吗？”月拾看着小姐担心自己的焦急样子，虽然很感动，但是他也不想让小姐操心这件事，更不能让小姐知道日拾的事情。 “不可能，你是不是在骗我，还是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否则他怎么会轻易放过你呢？”在雪晨眼里，背叛就是死，更何况月拾曾经将自己救了出来。而且刚才日拾也说他被带到了地牢，进了那里就算不死也会脱一层皮，他怎么会轻易地放了月拾呢。 “小姐，我是答应了皇上一件事，所以他才会放心地让我跟在你身边，保护你。”最了解皇上的人果然还是小姐，皇上虽然无情，可至少也给了自己一次机会。只是这机会很渺茫，竟会是以日拾的生命为代价。 “一件事？是什么事？难道他是逼你去做你不愿意的事，还是让你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雪月想到月拾可能因为这件事而遇到什么危险，心里更加不安，她好不容易才见到月拾，又怎么愿意跟他分开呢。 “皇上让我发誓，不得再背叛他，否则小姐就会有生命危险。而我宁愿听命于皇上，也不要有危险。皇上正是想到了这一点，知道我不会拿小姐的生命开玩笑，所以才会对我放心的。”就让他只骗小姐这一次吧，今后他不会再骗小姐了。 “真的是这样吗？”若是这个理由，她还是有些相信的，月拾对她的忠心如何，她是知道的，而雪晨拿自己威胁月拾，月拾也是的确会就范的。 “小姐该知道月拾是从来不会骗小姐的，只是月拾无能，不能再将小姐带出去了。” “月拾，你跟我进来，我还有好些话跟你说。”雪月想到有些话不能让别人听到，也不去管送她来的那几个人，径自拉着月拾进了屋子。 “小姐？” “月拾，我问你，他还好吗？”在这些日子里，她不敢问别人游牧族的事情，深怕惹怒了雪晨，更害怕听到噩耗，而此刻回来的月拾，犹如一道甘泉，从她的心间流过，抚平了她焦躁的心。 “他……他还好……”月拾听到小姐低沉而暗哑的声音，心里划过一丝伤痛，明知小姐的心在他的身上，自己为何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呢。 “真的吗？”她还是不敢相信，雪晨曾说过派人去杀他，她知道雪晨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是真的，他遇到过一次刺客，不过刺客并没有得逞，只是他伤得有些重，要很长时间才能好。我不放心小姐，所以才没他伤好就回来了。”月拾知道四周肯定有人在监视他们，况且这是日拾嘱咐过他的话，不能让小姐知道羲潼的死讯，否则小姐会有生命之危。事实真相，月拾当然清楚，只是现在还不是告诉小姐的时候，必须等他亲自告诉小姐才好。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伤重些迟早都是会好的。月拾，谢谢你回到我身边，否则我一个人会辛苦的。”这下她终于可以完全放心了，只要大家都活着，总有一天会见面的。 “月拾不会再让小姐一个人辛苦了，很晚了，小姐早点休息吧，月拾保证小姐明天一早起来，就能见到我的。”只要他在小姐身边，他不会再让皇上来伤害小姐了。 “好，我休息。”几乎是一躺到床上，眯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月拾走出寝殿，知道肯定有人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皇上了，可他不怕，反正只要他不带走小姐，皇上是不会过问自己的事情的。况且他说的话半真半假，既能让小姐放心，也能让皇上降低对自己的警惕心。 “哥哥，羲潼真的死了吗？”月拾刚进自己的房间，还未点灯，从他房内便出来一个人，这个人正是日拾，月拾想刚才监视小姐的人恐怕就是日拾了。 “日拾，羲潼是否死了，你不是应该更清楚吗？还是你怀疑皇上的杀手，以为他们敢谎报羲潼的死讯。”在游牧族里，给羲潼举行了盛大的葬礼，在羲轲决定臣服之后，羲潼的离世算是另外一件大事了。除了故意被隐瞒不知真相的小姐，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的。 “若哥哥直接回答我，我或许真相信了。结果哥哥顾左右而言他，却肯定正面回答我，反而让我确信羲潼根本没死。或许你刚才是为了安慰小姐而故意这样说，可是却让我怀疑羲潼的死的真相。或许我该去禀告皇上，或许皇上亲自过问，哥哥才会说真话。” “日拾，我并不是真的不顾你的死活，如果我能换回你的解药，我一定会不惜一切的。小姐对我固然重要，可你是我的亲弟弟，我又怎么会气你于不顾呢。”月拾不知道日拾说的是真是假，如果他是因为白天的事情对自己有所误会，他是可以解释的。 “他果真没死，哥哥打算怎么做，难道那一天真的到来，哥哥真的可以为了顾及我的性命，而不去帮小姐他们吗？” “小姐对我有恩，你对我有义，我都不想伤害你们。若那一天真的到来，我想小姐知道了真相，也一定会选择救你，而不是为了自己而逃生。” “是吗？”日拾不禁自问，在小姐心里一直只有哥哥，会因为自己而放弃自由吗？他自答，不会的，小姐和皇上骨子里都是一样的人，如果是换了皇上，或许自己还有一丝生机，而小姐呢，自己对她根本没有半点情义，她是不会为自己做到那一步的。 “日拾，你不相信哥哥吗？”月拾有些失落，难道他的行为真的不自觉地伤到了他吗？ “哥哥，我不会给你机会带走小姐的，哪怕不是为了我的命。你可以为了小姐伤害皇上，而我却不会。连我都不相信哥哥，难道哥哥还以为皇上会因为我吃了毒药而放心你吗？退一百步讲，我的命真的重要到了那一步吗？”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月拾的脸色一变，他知道日拾肯定是知道什么，否则他不会突然说这样的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哥哥，论机智，谁也不过皇上。只有在碰到小姐的事情，才有给你们机会钻了空子。今后，即便你们想带走小姐，那也是绝无可能的。”日拾原本不是这么想的，直到听见了小姐说的话，或许真的只有小姐是了解皇上的，若没有十分的把握，皇上又岂会真的放心哥哥呢？ 第二十六章 邵平君的心思 - 洛城月 - 天车罗 自从早上雪晨派人过来说，中午要跟她一起吃饭，她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或许是他也知道会自讨没趣，除非有必要，他一般是不过来的。而月拾才回来没几天，她怕雪晨会针对他。 “小姐，没事的，不要太过担心。皇上虽然气我，可是他说过的话还是算数的。”月拾看出了她的担心，而且他也相信皇上知道自己顾忌日拾，是不会乱来的。 “或许是我多想了，秋影也说我怀着孩子，容易胡思乱想。”有些事，雪月还是不想让月拾知道，他所知道的皇上早已不是过去的皇上了，那个人只是个自私的人。 “小姐，皇上马上过来了，我让人下去准备了。”自从早上那边派人来之后，邵平君就开始准备了，这让雪月不得不多看了几眼。若是平常，邵平君或许会注意到，可是现在她只关注雪晨的到来，就连刚回来的月拾也一下子马上就注意到了。 “你去吧。”雪月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姐，她不能留下来了。”若是一般的杀手，只会监视，即便最后杀了也行，可邵平君不一样，她跟小姐认识，即便不能猜出小姐的心思，但也会将蛛丝马迹告诉皇上，而且碍于邵君水的关系，他们也不能对她做什么。而现在她对皇上的心思已经露了出来，即便是不会主动害他们，但也会连累他们。 “让我再想想。”雪晨想必早已看出了她的心思，否则怎么会偏偏地选她呢。 等雪晨过来的时候，雪月刻意将所有人都遣了下去，她给了月拾一个放心的眼神。 “谢谢你，放过了月拾。”这还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单独地用餐，而且不是在剑拔弩张的情况下。 “看来他在你心里还真是不一般，居然让你这样低声下去地谢我。”雪晨见四周没人了，也不再顾忌什么，恐怕她也是正因为清楚个中原因，所以才把人都遣退了。 “他在我心里是哥哥一样的人，说起来，我也真可悲。原本和睦的家庭，都是因为我，让爱我的人离我而去，让恨我的人继续恨着我。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们两个都是同病相怜的人，这一生都是孤独的人。”雪月拿过雪晨面前的酒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她已经很久都没喝过酒了。 “不要喝了。”雪晨脸上好看的剑眉，因她多喝了几杯酒，深深地挤在了一起。 “和日儿一样，每次我做他不允许的事情，都会把眉头皱得紧紧的。”雪月伸手扶上他的眉心，慢慢地向两边抚平，可不一会儿眉毛又开始向中间聚拢，可她还是不死心地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 “我不就是你的日儿吗？”雪晨像是回到了过去，感受着失去了很久的温暖，可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清醒的，只是他贪恋着短暂的温暖，哪怕她等会儿会说出自己不喜欢听的话。 “不，你不是，你是雪晨，是我恨着的雪晨。我以为只要我看着你的脸，努力地说服我自己，你就是日儿，可实际上，尽管你顶着日儿的脸，我却依然无法把你当作是日儿，我的弟弟。你能你用本来的样子，跟我说话吗？”雪月的眼睛看着他手上的凤戒，因为它的缘故，雪晨才会恢复本来面目。 “你不怕我吗？”如她所愿，雪晨的额心瞬间出现了血凤凰，在她手下的脸已经变了，变成了一张让她连做梦都无法摆脱的脸。 “怕，我真的很怕，因为这张脸，告诉我一个事实，日儿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可你为什么要跟他一样，这么地宠我，这么地包容我。我知道若不是因为我，月拾是不会活着的。若你能杀了我，或许我就不会这么痛苦了。”是她眼花了吗，刚刚明明是雪晨的脸，为什么会变成日儿的脸。 “你喝醉了。”雪晨宁愿相信她是喝醉了，而不是故意这么做的，已隐藏了本来的面目，此刻面对眼含泪花的雪月，他的心已渐渐地开始温暖了，但是面上他还是想确认她到底是不是在做戏。 “我没醉，这点酒是醉不倒我的。我知道除了月拾，这里的人都是你安排的，就连邵平君也是。我已经对你，对日儿不再抱希望了。就连他也死了，我的心也死了。现在我不想再看见你的人，那样只会让我更加恨你，你让他们都离开月殿，至于邵平君，我也不想再见到她。我身边只要有月拾就够了，你能答应我吗？” “如果他们碍了你的眼，我可以让他们都走。但是现在你身边离不了人，我只让两名侍女留在你身边，其他人都会在殿外。”此时无助哭泣的雪月，正是雪晨一直期盼着的，哪怕她心里恨着自己，可面上还不是得依靠自己吗？等将来孩子出世后，他会让她再也无法离开自己。 “谢谢，即便月殿今后会很冷清，但至少我过得自在。”雪月还想给自己倒酒，手刚碰到酒壶，便被拦下了。 “喝酒伤身，别喝了。”雪晨将酒壶拿离了她，酒喝多了对孕妇不好。 “好。”像是得到了奖励的孩子，雪月乖乖地吃着碗里的饭，将酒杯远远地拿到了离自己最远的地方。 “多吃菜，你脸色不好。”雪晨试着给她夹了几筷子，见她乖乖地吃了下去，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可想到这是他给她自由换来的结果，让他有一点点的不舒服，但这个时候他强压下这种感觉，至少他现在没有什么损失。 “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吗？”雪月见已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便想起他今天来肯定有什么事。 “半个月后，游牧族的使者第一次是以降臣的身份前来觐见，而你也已经回来了，那个时候正是你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雪晨像是无意间提起这件事，但眼角却紧紧地盯着她的脸色。 “我现在这个样子，好吗？”她的身子已经显怀了，到时候她该如何解释这个孩子的存在，难道她可以说出这个孩子的真实身份吗？ “我已经对外宣称，你失踪多年乃是被人所劫，失去了记忆，等恢复记忆之后，却发现身怀有孕，只能回京城了。有我在，这个孩子的身份只会尊贵无比。”雪晨见她只是因为孩子变了脸色，心里最后的一丝异样也消失无踪了。 “既然你已经什么都想好了，我便没什么意见。”雪月压抑住内心的喜悦，面上却表现出无可奈何的样子，她现在欠缺的便是机会，但是……既然她能想到，雪晨怎么会想不到，当初不也是因为这样，她才有机会的吗？恐怕他早已想到了方法阻止她逃跑，否则这个时候他怎么敢把月拾留在自己身边，而且月拾的誓言恐怕根本取信不了他。 那到底是为什么，他敢把月拾放在自己身边呢？ 第二十七章 三家主进京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雪月以为自己才喝了几杯酒不会有事的，没想到等雪晨走了以后，她才难过得不停呕吐，幸好中午吃得也不多。 “小姐，我派人去叫秋影过来看看吧。”月拾刚回来几天，偶而见到过几次小姐孕吐的现象，可没有这次严重，好像要把肚子里的东西全部都要吐出来似的。 “不用了，我没有那么脆弱，只是有点头晕恶心。月拾，你去查一下，游牧族这次要派谁来，我想问一下他的情况。”羲轲是绝不会亲自来的，羲冥就更不用说了，来的肯定是羲轲的子侄，若来人是羲轩就好了。 “小姐，这次你真的要出席吗？”月拾一方面想故技重施，虽然胜算不高，另一方面，他并没有告诉小姐羲潼的真实情况，若是小姐突然知道羲潼去世的消息，不知道会不会…… “不出席不行，你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这次他不会再给我们机会了。你去查一下，现今的朝廷真正效忠他的人有多少？”她不想再做笼中鸟，能得到自由的唯一机会，就是要有与他势均力敌的势力，即便朝上没有与他抗衡的力量，在外面她也要建立与他对立的势力。 “小姐，对不起，是月拾无能。” “不是你的错，你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雪月脑海里闪现过去与雪日的种种，日儿，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做到不伤害你呢。若是有选择，当初我若知道你会拿命救我，我是绝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或许爹的想法是对的，你的命的确比我重要，现在雪晨占了你的身，那你又去了哪里呢。那批言果真是应验了，是我害了你。相生相克，至死方休……这批言…… “批言！”雪月猛地坐起，脑海里仿佛闪现过什么，却稍纵即逝了，若这世上真有算命一说，那雪晨的魂魄会不会有一天也能离开雪日的身子呢，如果离开了，日儿是不是就会回来了。“月拾，月拾，来人……” “小姐，有什么事吗？”门外守着的侍女没有她的吩咐是不敢进来的，现在听到她的叫唤，也只敢站在寝殿外候着。 “马上派人去叫……没事了，你先下去吧。”雪月突然想到这件事还没有对月拾说，而且现在她还不能对任何人说。这件事不管能不能如她所愿，至少目前还不能泄露出去。如果有可能，她必须回一趟洛城，他们姐弟的批言既然是在洛城而起，那是不是也要在洛城结束呢。 想到有一天或许能见到日儿，对于现在的情形她也不再有过多的抵触了。 接下来的几天，雪晨派了人过来给她量身，为半个月后的朝会做准备。想着有一天日儿回来了，自己也能和羲潼光明正大地在一起，那样的日子该有多么的幸福啊。所以她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雪晨每次见到她脸上的笑容刚开始还会疑惑，后来想或许是她想通了，便渐渐地放松戒心了。 因为这几天以来，除了月拾有打听游牧族的事情，其他什么事情也没做，这也是让他放心的原因之一。 而月拾见到小姐开心的样子，以为是小姐知道是羲轩要来京城，借机能知道羲潼的情况而高兴，若不是答应过羲潼，他真想马上就告诉小姐羲潼假死的事情。 因为即将到来的朝会，而这次朝会与以往不容，增加了降臣游牧族。而正因为如此，京城再次成为各地官员和商家的聚集地。 作为雪家遗臣的陈少杰，吕宇恒，海滨，在郑重地拜见皇上以后，再次一起到月殿拜见小姐。对于这些年来关于小姐的传闻，他们几个人并不像外面的人一样会相信皇上的话，尽管他们三人不时常见面，但彼此之间都有些了解。 这次他们进京，除了恭贺皇上，最重要的还是见到小姐。若真说起来，是小姐找到了他们，对他们几个人来说，皇上虽然重要，但是小姐在他们心里的分量并不低。 “你们起来吧。”若说对他们几个完全信任，是不可能的，但是雪月面上还是很客气的，只是再无以往那种长久不见，再聚欢喜的心情了。 “小姐，你的身体还好吗？”此时他们三个人第一个想到的是小姐变了，但心里更多的是认为小姐或许经历了不好的事情，所以性情才会有所改变。海滨性情豁达，心思并不如另外两个人细腻，只是关心小姐的话不经思考便说出口了。 “海大哥放心，我的身体很好，这些日子多亏了皇上，否则你们还真见不到我了。”雪月知道他们三家人因为对雪家的誓言，恐怕不会背叛雪晨，但是至少她要让他们心里开始有刺，对雪晨的刺，哪怕他们不会帮自己，但也要他们不会真心地臣服雪晨。 “小姐能回来自然是吉人天相，可惜我们三人无能，未能早日找到小姐。”陈少杰听到小姐的话，心里一沉，果真是另有真相。过去他从未在小姐口中听到皇上这样的称呼，他看了看身旁的两人，即便是有些迟钝的海滨，也猜到了不寻常之处。 “即便你们能早日找到我又有何用，我的武功被废，再无恢复的可能，如今除了可以依靠皇上，我又能依靠谁呢。不过这话说得太颓废了些，皇上是我弟弟，我发生这样的事他也很难过。就算我想搬出去住，他恐怕也不放心。今后你们要见我，只好来月殿了。”这些话雪月原本是不想说的，不过他们三个人都是高手，雪晨此时也不敢派人来偷听他们的谈话，否则他们察觉到后，更会怀疑。 “小姐，可知当日废您武功的人？”若说他们再相信小姐失忆的话，他们就不配为家主了。以皇上对小姐的珍视，怎么可能对小姐的事如此不上心呢。小姐的武功不弱，这世上要找出比小姐武功高的人没有几个，况且小姐身边都跟着暗卫和侍卫，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谁能有这么大本事劫走小姐呢。 他们不是蠢人，小姐今天说的话暗藏玄机，明面上讲说是皇上爱护小姐，不忍小姐独自居住，可换一层意思就是小姐不得离开皇宫，即便他们今后要见小姐，也只能进宫了。 可小姐偏偏不明说，反而要遮遮掩掩地，这实在不符合小姐的行事。看来小姐也不相信他们了，这话跟他们说，恐怕是在试探他们。 “那人武功深不可测，也不是你们能对付的人，不过你们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有些事，你们能不牵扯进来就别牵扯进来，就像在乱世之中，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强出头的人往往是最笨的，被别人当枪使了也不知道，你们说是吗？” “小姐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我愿做小姐的枪。”在海滨心中，一直把小姐当作妹妹，不为血誓，只为真情。 “你们两个人呢？”仿佛并不将海滨的话放在心上，雪月转头看另外两个人。 第二十八章 达成一致 - 洛城月 - 天车罗 “是我唐突了，你们忠心听命的是雪家，不是我一个人，况且这是我的私人恩怨，你们能来看我，我已经该感到荣幸了。如今我这个样子，是无法亲自招待你们了，你们请便吧。”这是她早已就清楚的答案，只是真到了得到答案的时候，她反而有些却步了。对他们，她是真心对待的，虽然未能得到他们的帮助，但她还是愿意相信他们是不会为难自己的。 海滨他们见小姐已经离开大殿了，他们也不好再逗留，只能先走了。刚回到他们住的行馆，这里都是他们三家自己的家奴，海滨也不怕他的话会被传出去。 “你们两个人是什么意思？小姐的话难道还不明白吗，我也不怕告诉你们，在我心里，只有小姐的话才能命令我海滨。你俩今个儿到底是怎么想的，要是不说清楚，否则别怪我们多年的情分。”海滨气呼呼地坐在大堂上，也不管另外两个人的脸色，开口就吼上了。 “海老哥，你清楚小姐和皇上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我们这样贸贸然地在小姐面前表明心迹，这样对小姐是真的好吗？皇上为什么要废了小姐的武功，困住小姐，甚至小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些原因你都知道吗？”吕宇恒多年来跟战争打交道，对政治上的一些事情比较敏感，他不回应小姐是因为雪国才刚建立不久，而掌控天下权柄的两人却发生了嫌隙，现在已经不是他们能管得了的事情了。 “不仅如此，今天这种情形，你不觉得跟当年的情形颇为相似吗？小姐腹中的孩子是谁的，皇上为什么要编造这样的谎言，还有我们都别忘了，远在洛城的老城主，他知道皇上和小姐之间的事吗？他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姐和皇上争斗吗，他会舍弃皇上，还是小姐？ 我们两个人不是不帮，是不知道该怎么帮，而且我们更想知道我们能做些什么，无论他们最后谁赢了，我们都必须服从胜利的一方。别忘了，我们的身份，只能遵命，不能违誓。”陈少杰知道海大哥不比自己的脑袋差，等他再想一想，会想清楚的。他看了看和他同样想法的吕宇恒，彼此心中都有数，这件事他们只能保持中立，两不想帮。 “可小姐如今势单力孤，更被皇上困着，她怎么可能斗得过皇上。若是连我们都不帮她，现在还有谁能帮得了小姐。”海滨经他们俩一说，自然明白其中的缘由，只是他不忍心看见小姐如今这个样子，那个意气风发，爽朗潇洒的小姐再也不见了。 “你怎么不想想，小姐如今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别看小姐被困着，可吃的用的，比皇上的又差的了哪里去。若小姐真有危险，我们自然可以出手帮忙。现在我们要弄明白皇上和老城主到底对小姐是个什么想法，小姐虽然在皇上手里，可我看丝毫没有危险。反而是老城主，他对小姐的态度有些反常。”吕宇恒想到某些事，对眼前这一团迷雾般的困局，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怎么说，你想到了什么？”陈少杰的心里也有了一些想法，只是这想法并不成形，他也不好贸然说出来，此刻吕宇恒的话让他心里有了底。 “我性子急，你快讲来，我都快急死了。”海滨心里也急，他觉得他们俩的话都对，可偏偏想不出一个章程来。 “一般兄弟姐妹争吵，都会找父母来主持公道。可小姐连一个字都没提到老城主，这难道不让人怀疑吗？就算小姐和皇上的姐弟情深，难道父女之情就淡薄如纸了吗？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到这样的消息，老夫人见到小姐才不过几日，老城主便将老夫人接回了洛城，失踪多年的女儿回来了，难道作为爹爹的老城主就一点都不关心女儿过得好不好吗？”陈少杰看他们两人的脸色都变了，明白他们心里其实都各自有数，只是没人像他这样说出来而已。 “如今我们三人的行为恐怕都被人看着呢，从现在开始，我们最好什么都不要做。若小姐真要我们帮忙，她自会派人来寻我们。若是我们自己冒出头来，恐怕还未帮到小姐，就被不知名的人马来找麻烦。我们几个人怎么样都不要紧，可别忘了我们各自身后还牵扯几百条人命啊。”说来说去，这都是他们自家人在斗，吕宇恒心里还是往好处在想，哪怕小姐再怎么对付皇上，是不会要了皇上的命的。可吕宇恒又怎么会想到雪月要的当然不是他的命，而是他的魂魄呢。 “你说的没错，是我糊涂了，今天的事当我胡说，我先回房了。”海滨现在回想起来也是一身汗，若是今天他们和小姐的谈话被皇上知道了，以皇上雷厉风行的手段，自家百年来的基业恐怕会毁于一旦了。 陈少杰和吕宇恒见海滨听进去了，他们三个人的意见也达成一致了，便都放心地回房了。 “小姐，经过这几年的换血，朝上的人几乎都是皇上的心腹，秦大人已经辞了官，他的位置被冷夜顶替了。”若秦大人还在朝廷，月拾相信他肯定是站在小姐这边的。 “冷夜在他们四个人里面还算稳重，秋影恐怕是离不了雪晨的，其他两个人我也不对他们抱希望。秦一鸣毕竟年纪大了，我也不忍心他再为我提心吊胆地活着。其余的你不用再说了，若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不会给别人任何机会的。”恐怕雪晨心里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为的就是防着这一天。困住了自己，正好开始布置自己的亲信下去，让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小姐，不要灰心，总会有办法的。” “无论有什么办法，我都得等这个孩子出世以后才动手。况且我现在还需要他的保护，即便我不想让爹伤心，但也不能让他伤害我。洛城有什么消息吗？”不知道朝会的时候爹会不会来，娘也不知道在洛城做什么，爹会让她来吗？ “没有消息，好像老城主对小姐回来的事根本不知道似的。”若不是一路上的行刺，月拾还真以为老城主忘了小姐这个女儿。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或许也是最坏的消息。月拾，这段时间你尽量别出去了，我怕他伤不到我，就会派人伤了你。你不要以为我是瞎担心你，不仅雪晨知道，我爹心里也清楚，现在只有你会保护我，也只有你知道真相。即便是为了我，你也不要再轻易出门了。”她现在真的什么都舍不起了，羲潼不在自己身边，若是连身边最亲近的月拾都没了，她一个人要怎么支撑下去。 “小姐放心，我会照顾自己的。”月拾看着小姐担忧自己，心里很感动，却也恨自己的无能，只希望羲潼早点来到小姐身边。“小姐，您还喜欢看别人表演吗？” “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我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看这种东西？”雪月知道月拾从来不说废话，更不会无缘无故说起这个。 “听说最近京城里新建了一个舞坊，那里的表演别具特色，皇上特意请了他们来表演，说是小姐会喜欢看的。” “他倒是有心思了，既然你说好看，到时候我再看吧。”雪月一听是雪晨安排的，便没了说下去的意思，只以为月拾只想让自己放松，不过看到月拾努力想引起她的兴趣，她也不忍心拒绝了。 第二十九章 宫外的琴声 - 洛城月 - 天车罗 护城河边，杨柳树下，一身白衣的梧桐倚着树，仰望着那高高的城墙。自从来到京城以后，他每天都会来这里，他知道她住的宫殿离这里最近。再过几天，他就可以进皇宫正大光明地见到她了，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希望能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一名十几岁的少年身着灰色的衣服，手上抱着一张琴，一直跟在梧桐的身后。每晚他们都要在易水坊表演，现在更是要加紧练习，准备五天后进宫表演。 “小羽，你说，我们进宫能见到雪月公主吗？”她是否如他记忆中的那般美好，两个多月不见了，他真想她了。 “公子，您当然能见到公主，可是公子，公主不是一般人，您还是别想了。”小随从也不明白公子为什么对公主那么情有独钟呢，即便公主长得美若天仙，可他家公子长得也是仙人之姿，不管是京城里的姑娘，还是城外的小姐们，哪个见到公子不是心花怒放。 “这一生，除了她，我谁也不要。”他当然知道小羽的意思，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恐怕他会吓死的。 “公子，您太死心眼了，唉……”京城里谁不知道公主的事，谁要娶公主，恐怕皇上那一关就过不去。他不是小看他家公子，只是公子一个琴师，恐怕公主也不会看上眼的。 夕阳西下，那白色身影依旧如松柏一般，望着那高高的城墙屹立不动。 “月拾，你有没有听到琴声？”雪月躺在睡榻上，开着的窗户外这几天总是隐隐约约地传来琴声，今天那琴声又开始了。 “小姐，您听错了吧？”月拾当然听到了，也知道这是谁在弹，不过小姐以现在的样子居然还能听到琴声，难道小姐和羲潼真的是心有灵犀吗？ “是我听错了吗，月拾，陪我去走走，我想到外面去看看。”不知道为什么她不相信月拾的话，仿佛她不去看的话，就会后悔一辈子似的。 “小姐，那您当心点。”皇宫里小姐比他清楚，即便不用他指引，小姐也依然比他清楚那飘渺的琴声是从哪里传过来的。 站在城墙上，雪月眺望着底下热闹的街道，那琴声已消失不见了。她试着寻找弹琴的人，可底下的人不是走来走去，便是吆喝着做买卖，连一个抱着琴的人都没有。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固执地找那个弹琴的人，仿佛只要找到那个人，那她的心也回来了。 “小姐，回去吧，城墙上风大，您身子弱，经不起风吹。”月拾站在她身后，给她披上斗篷，他心里有些遗憾，若是梧桐今天能多呆一会儿，恐怕就能见到小姐了。 “月拾，羲轩到了吗？”她有些迫不及待了，希望早点见到羲轩，知道羲潼的情况。 “三天之后到，这几天皇上也忙着这件事，他对羲轲还是不放心。这次羲轩不仅来了，也带来了羲敏，作为质子。” “怎么会是羲敏，不应该是羲轲的儿子吗？”一般作为质子的人不是儿子吗，怎么会是女儿呢。 “羲敏虽然是游牧族的公主，但是她深得羲轲岳父的喜爱，不比他的哥哥们差。而且皇上看重的是质子的重要性，而不是身份。况且羲轲的两个儿子并不出色，我想皇上最理想的质子人选怕是羲轩，只可惜他不是羲轲的儿子。” “那个羲敏不知道脾气是不是还是老样子，否则她迟早会在皇上那里得到教训的。”她并不是同情羲敏，这是失败的人应该承受的后果，若是败的人是他们，恐怕今天做质子的人就是自己了。 “有皇上在，小姐永远不会有这一天的。” “现在的我和将来的羲敏有什么不一样呢，我能像下面的人一样自由自在地走在大街上吗？即便现在我只是走在城墙上，可这四周有多少只眼睛盯着我，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慢慢地走下城墙，既然找不到那弹琴之人，她也不想再站在外面，多贪恋外面的阳光一天，她就会多痛苦一天。 “小姐，皇上……”还未走到月殿门口，远远地一身紫衣的皇帝已经慢慢地从日殿的方向走过来了。 “你相信吗，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会问我，今天怎么出来了。”即便她不用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自从回宫后，她就不曾离开过月殿，今天突然走出来，他能忍到现在才过来已经算不错了。 “姐姐，你今天怎么有闲心出来走走了？”雪晨站在月殿门口等她，虽然知道有月拾陪着她，可他还是不放心她从月殿里出来。 “皇上日理万机，也应该多出来走走，要不然会错过很多美好的东西。” “是吗？那姐姐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了人，很多的人，自由自在地走在大街上。” “姐姐不用羡慕，哪天我亲自陪你出去走走。”雪晨漠视她心里的渴望，解下她身上的披风，扶着她进去了。 月拾一直站在外面，看着皇上和小姐进去了。他脸色不明地回想着刚才小姐和皇上的对话。若他的记忆没有出错，皇上从未开口唤小姐姐姐，即便是在人前，私底下皇上更是连名带姓地叫，这是身边亲近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难道小姐没察觉出皇上的话有问题吗？这不可能，小姐肯定知道，难道是因为感情破裂的关系吗？所以也能改变一个人十几年来的习惯吗？ 寝殿内，雪月听到雪晨的话，握着茶杯的手一顿，心里因为他的话起了波澜。 “五天后的朝会，你爹也会来，这次他可是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的。听说他知道你有了身孕，恨不得马上冲到京城里来。不过这次他把你娘也带来了，我想他是想让你们母女见最后一面吧。” “雪晨，你知道吗，雪日曾经答应过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伤害爹的。” “我知道，可是我不是雪日，他也不是我爹，况且你也应该知道在我心里，这世上，除了我，谁也不能伤害你。”即便是雪枫，也不行。 “雪晨，我最后一次告诉你，即便是我死了，我也不准你伤害他。”她知道雪晨说的话是真的，爹他……即便是日儿百般防着，他也不会防着日儿，哪怕是眼前的雪晨。 第三十章 宇天晴归来 - 洛城月 - 天车罗 三天后，雪月在月殿里等来等去，没想到却等来了多日未见的宇天晴。月拾站在一旁，按捺住心里的怒气，她以为回了京城，在皇上的保护下，就可以安枕无事了吗。 “知道吗，即便我现在被皇帝困在这里，可是我要杀一个人，他还是阻止不了我的，哪怕那个人是在他的保护下。”若不是她，自己又怎么会被雪晨发现自己还活着，早知道，早知道当初她就不该为了宇天澈几次三番饶了她的命。 “我当然知道，谁都知道小姐和皇上感情深厚，深厚到皇上为了小姐，不惜杀了守在小姐身边的人。蓝天霖是一个，可惜，他动不了，可羲潼不一样，所以他自然就活不了了。我来，只是想看看小姐过得怎么样，如今看来，小姐的心果真跟皇上一样，即便没有了他，小姐依然活得舒坦自在。”原以为自己对羲潼是假意，当初救他也只是为了不让雪月姐弟过得自在，可没想到当初来救自己的人竟是他，若不是为了哥哥，她又怎么会选择背叛他，伤害他。 “宇天晴，如果你来是说这些话，那你可以走了，否则宇天澈见到的只有你的尸体了。”对宇天晴，她已经没有耐心了，若非她回来时，宇天澈曾来见她，只是被雪晨挡了，想到那个让人怜惜的人，所以她才会见她一面，可她不是来听她讲这些废话的。 “我只问小姐一句，你腹中的孩子将来会为他的亲爹报仇吗？”宇天晴心里早就将生死之时度外，如今羲潼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一路上，她活着回来，只想问雪月这一句。 “宇天晴，你胡说什么，当初你出卖小姐，我们还没找你算账呢，现在你又到小姐这里胡言乱语，否则即便小姐不说，我也不会再放过你。”月拾见小姐的脸色有些阴暗，深怕她再说出些对小姐不利的话。 “怎么？事情都做得出，害怕我说吗？雪月，我算是看明白了，谁沾上你们姐弟，谁就倒霉。可羲潼他有什么错，他只是爱你，想跟你在一起，即便雪日不允许，他已经把你给带回了京城，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为什么还要杀了他……”虽然她没有见到他最后一眼，可她知道他真的死了。 “月拾，她说的是真的吗？”雪月只觉得心口好痛，她不相信宇天晴的话，可是她要听到月拾亲口说。 “小姐，我……”月拾此刻有些后悔为什么要遵守和梧桐的约定，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小姐真相，偏偏宇天晴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早知道当日在溪地，就该解决了她。 “你……你果然骗了我……”若非宇天晴今天的出现，她真的不敢相信月拾会骗她，现在她情愿相信是宇天晴在骗她，至少羲潼是真的还活着。 “小姐，对不起，这件事我会跟你解释的，你先冷静下来好吗？”月拾深怕她动怒伤了自己和孩子，他千防万防，却没防住宇天晴。现在他已经没心思再对付宇天晴，小姐的脸色很不好。 “你是不是怕我去找他算账，所以才隐瞒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是怎么想的。月拾，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以为你是唯一一个不会欺骗我的人。”虽然刚才听到羲潼的死讯心里很痛，可毕竟当初是心里有准备的，但是月拾对她说谎，却让她有些寒心。 “小姐，月拾是无心的，请你原谅。”小姐从不轻易让他下跪，但此刻，他跪在小姐的面前，只要小姐消气，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雪月，我等着，我等着看你和雪日手足相残。只要有雪日在一天，你永远都不可能自由。我相信羲潼他在天上看着，看着你是如何为他报仇的。” “小姐，你别听她胡说，她是在激怒你，小姐……”若是有分身术，月拾真想把宇天晴给劈了，他还想劝小姐，可小姐却在他的面前倒了下去。现在他已经顾不得身份了，一把抱起小姐回寝殿，一边让人去把秋影叫来。如今秋影随侍在日殿，只要让人去日殿传唤一声就可以过来了，而且现在他也顾不得会让皇上知道了。 “秋影，小姐怎么样了？”果然秋影来的同时，皇上也跟来了，只是皇上只让秋影进屋，谁都不让进屋。现在秋影出来了，他注意到皇上并没有出来，就赶紧着问秋影。 “孩子没事，只是小姐怒极攻心，过会儿就醒了。小姐生气，是因为宇天晴吗？”如今谁进出月殿，都会有人到日殿禀报，所以他当然马上就知道刚才谁来月殿过了。 “我原本不想让小姐知道羲潼的死，深怕小姐和皇上起冲突，没想到皇上竟会将宇天晴带了回来。她一回来就跟小姐说了，小姐气我骗我，所以才会晕倒的。”他原想着和羲轩说好，就可以瞒过小姐了，却没想到宇天晴会突然冒出来。 “这事是瞒不住的，只是消息来得突然了些。月拾，你也别丧气，你也知道如今的形势，在我们几个人里，小姐是最信任你的。她不会因为这件事对你心存芥蒂的，小姐是个聪慧的人，她会想明白的。”秋影虽然劝着月拾，可心里却在担心小姐。他猜到了宇天晴出现的原因，可是他不能告诉月拾，皇上这是要慢慢地消磨掉小姐的信心。 “我知道，只是小姐再怎么生我的气，也不要伤到自己。秋影，这段时间麻烦你多看看小姐，我怕她情绪不稳。” “放心吧，有皇上在，小姐是不会有事的。” 雪晨坐在床边，抚摸着她的额间，过去她想抚平他的眉头，如今却换成了他。他知道她会难过，痛苦，可今后她不会再痛苦难过了。 “羲潼……”雪月迷糊中觉得有人在他身边，她想着抓住他，没想到却真的抓住了。她睁开眼睛，以为会看到羲潼在他面前，可在她眼前出现的人却是雪晨。 “怎么？失望了？我原想着让你慢慢地接受这个消息，没想到宇天晴却做了我一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我倒是要感谢她，省了我不少事。”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可他就是要灭掉她心里的希望，直到最后她的希望只能在自己身上。 “恩……”雪月猛地拉过他的手，心里的愤怒发泄不出来，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发泄出来。她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劲，只想把心里的恨加注在他的手上。 “没事了，发泄过了就好，发泄过了，心里就会舒坦许多。”雪晨用另外一只空闲的手摸着她的头，另一只手被她紧紧地咬着，那流出来的血仿佛不是他的。 一滴一滴的眼泪流在他的手背上，却滴在他的心上，他慢慢地说服自己，他现在有的就是时间，他会让她乖乖地留在自己身边的。 第三十一章 朝会前夕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雪晨从月殿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的事情了。当他回到日殿的时候，宇天晴依然站在他的书房里等他。 “今天的事情，你做得很好。”雪晨坐在那把精致的龙椅上，把玩着手里的凤戒，那只受伤的手还在滴着血，可他丝毫没有上药的准备。 “给我解药，我已经做了你要我做的事情了。”虽然他们宇天族被雪族颠覆了江山，她心有不甘，可当事实已成定局，即便她再怎么想，但是哥哥既然心甘情愿地臣服雪族，她也只能跟随哥哥。 后来，看到雪氏姐弟治理下的雪国，她不得不佩服他们姐弟，至少他们真正做到了让百姓们安居乐业。可眼前的人，真是一个明君吗？为了胁迫她为他做事，居然给哥哥下了药。她那可怜的哥哥如今只是个闲散王爷，对他更是忠心耿耿，结果居然落得这样的下场。 “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解药你去问秋影拿便是，不过有些话你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这点我想我不用再提醒你了吧？”雪晨看着心有怨恨的宇天晴，她对雪月说的话他知道得一清二楚，虽然雪月对自己有恨，但是他也不允许旁人来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话不都是你让我说的吗，若我不这么说，她会相信我说的吗？既然你不想我拿话伤她，又何必让我做这个恶人。”撇开羲潼的事，她甚至会觉得雪月很可怜，有一个如此算计她的弟弟。她对雪月并没有恨，最多的只有嫉妒，嫉妒她得了羲潼的爱，甚至有了他的孩子。可她与生俱来的自尊心不允许她用不光彩的手段去争夺爱，即便是得到了，那也不是她想要的。 “宇天晴，我最后再说一次，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虽然我过去为了雪月放过你和宇天澈，但我没忘了你们是姓宇天的，别给我机会真的灭了你们宇天最后的一点血脉。现在你可以走了，为了你的安全，我想你最好不要再去惹她。” “谢谢你的忠告，我想除非必要，我是不会再踏进这里了。”宇天晴隐隐地感觉在这座皇宫里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眼前的雪日，月殿的雪月，他们之间的关系仿佛是一张危险的蜘蛛网，无论是谁去碰触，都会被黏住，直至死亡。 皇上走了以后，不久，从小姐的寝殿内传来了碰撞声。月拾顾不得其他，直接闯了进去。进屋后，满地的碎片，床边缘的血迹吓了他一大跳。 “小姐？”月拾跑到她床边，抓过她的手一看，没看到血迹，心里一松。 “我总想着他还活着，我们会有见面的一天的。月拾，你让我多做了几天的梦，今天终于梦醒了。”刚才她闪过一丝跟他同归于尽的念头，可想起腹中的孩子，她不忍心让他还未出世便失去了父亲，更不忍心让他来到世上的机会都不给他。 “小姐，你怨我，恨我吧，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怕梧桐的消息被人听了去，他也不忍心见小姐如此伤心。 “他是个魔鬼，他不让任何人靠近我，月拾，我怕他了，我真的怕他了。我怕他迟早有一天会杀了你，还有我腹中的孩子，他不是过去的雪晨，他的心比谁都狠，他怕历史重演，怕羲潼有一天会颠覆了他的雪国，所以他才不折手段地要杀了他。”她想起刚才她咬伤了他，明明见到有血流出来的，可突然他的手却变得干干净净的，甚至让她有了一瞬间的错觉，是她以为看错了。 “小姐？冷静点，现在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呢。”月拾的脑子全被她害怕的样子占据了，对她的话也是听得模模糊糊的，虽然有些明白，不过他更怕小姐有些精神恍惚的样子。 “月拾，他已经离开我了，爹娘也不要我了，你不能再离开我了。”雪月自以为坚强的心是不会轻易倒下的，可是她终于见识到了他的强大，她居然还自以为地能赶走他。这种超过常人的能力是她无法抵抗的，不，这是谁都无法抗衡的，他太强大了。 “小姐，月拾是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月拾看着扑进他怀里的小姐，他不知道小姐到底在害怕什么，只能像安慰小孩子似的抱着她。 “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雪月无力地抓着他胸前的衣服，眼里的泪水沾湿了他胸口。 蓝府内，雪老夫人看着眼前的盒子，想着老爷那天对她说的话，再过两天，她就可以见到女儿了。 那天她被接回洛城后，她气得没去见老爷，反而老爷当天晚上就来见她了。自从女儿跳崖以后，她就搬出原来的院子了。 “夫人，难道我们真的没话说了吗？四十多年的夫妻情分，就在一夕之间消失了吗？”雪枫想起那段孩子还未出生的日子，那时的夫妻情分丝毫没有因为孩子而有所分裂，反而更加齐心。现如今儿女双全，他们夫妻情分却没有了。 “老爷，不是我不顾念夫妻情分，是你要杀我的女儿，我不管什么批言，什么命运，我只要我的女儿安全。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女儿，你却让我回来，拆散我和女儿，你让我如何看你，想你。” “夫人以为真是我要接你回来的吗，若没有我的允许，当日你真离得了洛城吗？我的好儿子，为了你的女儿，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把你送回来已经是他的底线了，若不是你对他没威胁，那你的下次就和轩辕梓潼一样。 就算雪月怀了他的孩子又如何，轩辕梓潼不是照样活不了。自从他登基以来，我多次逼他娶妻，他都不肯就范，你以为他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的宝贝女儿。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会让任何人毁了他。” “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蓝云对眼前这个跟她生活了四十几年的人感到很陌生，这么奇怪的话他怎么会说得出口。她努力回想着这两个孩子以往的举动，并没有什么异样，他们只是比平常孩子亲密了些，友爱了些而已。 即便是这次见到了女儿，她能感觉到女儿对她弟弟的不同，不再像以前那么亲近了。她相信自己亲自教导出来的女儿，不会不顾人伦的。可儿子呢，她自问自己真的不了解这个儿子，他的所作所为，都让人摸不着边际。 第三十二章 宴会中 - 洛城月 - 天车罗 早已来到京城的羲轩，终于在朝会这一天进了皇宫。在满朝文武的瞩目下，羲轩身穿游牧族服饰，身后紧跟着羲敏和四名侍卫，他们手上捧着游牧族族长的亲笔书信和进贡礼单。 “游牧族使者羲轩觐见皇上，这是本族进宫的礼单和族长的亲笔信，请皇上过目。”羲轩带头下跪，呈上东西，这次他主要目的是送羲敏来京城，他自幼生在京城，这也是选择他来京城的原因之一。 “免礼。”雪晨只看了羲轲的亲笔书信，书信中写明了羲敏和求和这两件事，这是早就已经商议好的事，至于礼单他根本不用看，是什么东西都不重要。“今晚朕会在这大殿之中宴请使者和羲敏公主，也希望公主会喜欢将来在京城的生活。” “谢皇上，羲敏年幼，今后麻烦皇上多多照看我们的公主，我仅代表族长和游牧族百姓感谢皇上对我们的大恩。”让羲敏做质子这是他们不愿意的，虽说平时日她有些孩子心性，可在游牧族大家都让着她。京城里，就连那些官员都得看雪日身边的人的眼色，为了羲敏，为了伯父的托付，他不得不对雪日假以颜色。 “这是自然，朕为了公主的安全，把小公主安置在皇宫的西苑，那里是专门接待朕的贵客的。朕会让小公主觉得在京城如同在游牧族一样。” “羲敏谢过皇上。”在堂哥羲轩的注目下，羲敏跪在地上向雪国的皇上谢恩。 夜晚来临，整座日殿热闹非凡，雪晨高高在上地看着底下的热闹，这宴会虽然是为羲轩他们而设，不过他心里清楚，他来京城并不仅仅是为了羲敏。原本今晚雪月也该来的，只是前两天的事情让她心情很不好，今早他去看过了，还是老样子，他也不好再让她出席宴会了。 “日儿，月儿怎么还不来？”雪老夫人早就听说了，今晚的宴会女儿也会来参加的，可这宴会都过了大半了，她还没见到女儿的影子。想到老爷对她说过的话，到了现在还没见到女儿，心整整地吊了一晚上。 “娘，前些日子姐姐着了凉，我原想着今晚姐姐也来看热闹，可惜了，这么好的表演看不到了。”雪晨喝着杯里的酒，注视着底下的人，却也不忘回答她的话。 “病了？秋影看过了吗，孩子没事吧？”雪老夫人想着女儿现在的身子原本就很虚弱，要是再病了，这药可千万不能乱喝啊。 “有秋影在，姐姐怎么会有事呢。只要多休息，就会没事的。娘若是担心姐姐，尽可住下来照顾姐姐。爹，您说呢？”自宴会开始以来，雪枫就未开口说过话，底下的人来敬酒，也是挡了。虽然他心里清楚雪枫这么做，无非是为了雪日。但是雪日已经不在了，他这么做也是无补于事。他不能说出真相，但是他也不能让他伤了雪月。 “我们住在洛城住惯了，不习惯住在京城。”雪枫在过去就知道，这个儿子对自己盯得紧，所以他这次进京只带了几个随从，暗卫一个都没带。 “爹想必也很久没见姐姐了，这次我们一家人可要多聚聚。如今爹都要做外公了，可不能再像过去那样，只住了几日就回洛城了，况且儿子也该对您尽孝不是吗？” “尽孝倒不必，只是有些事爹不放心，爹虽然老了，可有些事爹还是能帮你做的。” “爹也说自己老了，有些事就让儿子替您做吧。爹就在京城颐养天年吧，该到了含饴弄孙的时候了。” “你想对付月儿那样，也把我关起来吗？”若不是底下的乐声过于吵闹，否则雪枫即便是压低声音说话，下面的那些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爹说笑了，那可是大不孝，我只想我们一家人聚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你这个逆子……”若不是顾忌这场面，雪枫恨不得把手里的杯子砸过去。 “你们两父子是想气死我吗，反正你们两个人我都劝不了，索性我眼不见为净。”雪老夫人心里原本就担心女儿，可他们父子竟在这种场合还想着争吵，她居然还想着他们到底是父子，不会闹得太僵，可一见面就吵上了，实在是太伤她的心了。 雪老夫人一离席，底下的人都面色各异。羲轩看着老夫人离去，想必是去月殿了，不知道自己该找个什么理由去见她呢。 海滨与其他两人对视，心想这其中果然有问题，虽然上座的两位主子脸色平常，可武功稍好的人都隐约地能听到他们之间说话的语气怪异，虽听不清楚内容，可至少他们之间的谈话能让老夫人面色不渝，想必谈话的内容肯定不愉快。 月殿内，雪月躺在床上，从敞开的窗口还是能清楚地听到礼乐声。外面的热闹与她无关，她今后只想窝在这个房间里，与外面的一切都隔绝起来。 “小姐，老夫人来看您了。”月拾从外面将老夫人引进寝殿，这两天小姐心情低迷，有老夫人在，小姐也不用整天面对皇上了。 “娘，您回来了。”雪月看着年迈的娘亲，心想着不能再让她担心了，从脸上硬挤出一丝笑容来。 “月儿，听日儿说你病了，现在好了吗？我怎么看你脸色还是很苍白，是不是病还没好？”雪老夫人苍老的手抚摸着女儿的小脸，比上次她离开的时候还憔悴。 “我好多了，只是这次没能去凑热闹，心情有点闷。” “你这孩子，都怀着孩子呢，怎么还敢往热闹的地方凑。月儿，对娘说实话，日儿对你好吗？”雪老夫人心里一直担忧着那件可怕的事，可她想的跟老爷不一样，只要女儿离开皇宫，就会没事了。 “娘，您怎么会问？日儿他对我当然好了，他是我弟弟，我们自幼感情就很好，这您又不是不知道？” “对你好就好，那我就放心了。”雪老夫人见女儿这样说就不再说什么了，窗外传来了很清澈的乐声，可她眼底的担忧却在雪月没看见的地方越发浓厚了。若是过去，依月儿的性子，若是有人这样说她弟弟，她怎么会心平气和地跟人解释呢。这孩子，是怕她担心啊。 “娘，这乐声好熟悉啊……”雪月望着窗户，这跟她之前听到的乐声很相似，肯定是同一个人弹奏的，难道那个人进皇宫吗？甚至现在就在日殿吗？ 第三十三章 梧桐献艺 - 洛城月 - 天车罗 “娘，我想见见这个琴师。”雪月搂着娘的脖子，亲昵地在她耳边说着话。 “你这个傻孩子，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明天我让月拾去把琴师请来不就行了吗？”雪老夫人有些好笑地看着女儿此刻流露出来的女儿娇态，刚才的担忧渐渐地淡漠了。 “好吧，娘，您今晚陪我睡，好吗？” “那可不行，娘知道你不习惯别人睡在旁边，不过娘看着你睡，等你睡着了，娘再走。”雪老夫人让她躺着侧着睡，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眯着眼睛慢慢地睡了过去。 宴会上，除了羲轩眼中有着浓浓的思念和担忧，其他人，甚至于包括雪晨，只是有别于雪晨的新奇眼色，每个人都瞪着大大地眼睛看着台上抚琴的琴师――梧桐。 甚至于都忘了看台上舞坊的姑娘们的表演，都被梧桐独有的琴韵给吸引了。一舞完毕，正当梧桐要随着姑娘们下台的时候，独独地被雪晨留了下来。座下的羲轩的目光随着梧桐的身影移动着，在听到雪晨下令时，他的一颗心被提了起来。可是他的目光不敢太过明显，深怕被旁人看出异样来。 “听说你是易水坊最有名的琴师，最近京城里都流传着你的传言，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即便身为男人的雪晨，也不免对容貌更甚自己的男人稍微宽容了些。 “只是市井传闻，草民只是个普通百姓，唯一能炫耀的也只有这琴技了。”梧桐不卑不亢地回答着他的问题，他知道雪晨早就查过自己的身份，当初他是以一个失忆者的身份来到易水坊的，所以根本就没人能查出些什么来。所以他之前的空白虽然让雪晨不放心，但也不至于现在对自己造成威胁。 “梧桐的琴技果然高超，不知是否愿意留在宫里？”虽然他平日没什么闲心听这种玩意，不过他想到最近雪月的心情很差，今晚的表演的确很好看，虽然她错过了，不过这琴声听着还是让人很舒服的，或许她听了就会心情好一些。 “多谢皇上，只是梧桐多亏了易水坊的收留，若是留在宫中，岂不是要辜负了坊主。若是皇上愿意听梧桐琴声，梧桐愿意随时进宫抚琴。”梧桐没想到第一次进宫就能得到他的信任，之前他想过很多种方法都无法进宫。可是他不敢面露过多的喜悦，深怕这是皇上对他的试探。 “这倒无妨，这易水坊原本就是朝廷的，若是易水坊有需要，你尽可以去帮忙。近日来，朕的胞姐身体微恙，朕想让你为她抚琴，今晚你就回易水坊去，明日一早你便进宫。”雪晨最后一锤定音，任是梧桐想再推脱，也是不能再拒绝了。 宴会已接近尾声，羲轩心中另有想法，便在向雪晨告退后，让自己的心腹安顿好羲敏，自己回驿馆换了夜行衣，往易水坊方向去。 自从出了皇宫，梧桐便先一步易水坊的人离开，回到了易水坊自己的房间。刚一进门，他便察觉到了房内有人。在日殿里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只是他不敢回应他，怕泄露了自己的身份，引起雪晨的怀疑。 “你这是在找死吗？”当日羲恒给他换脸的时候，除了他们三兄弟，便只有他们的爹知道了。今晚上他一看到他的脸心就蒙了，他想到过很多情况，就是没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来接近雪月。 “我不是找死，我是要找回我的妻子和孩子。”梧桐将琴摆放到琴架上，给紧跟在自己身后的羲轩倒了一杯水，也顺便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可以和月拾里应外合，根本不需要连你自己也陷进去。你以为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安全了吗？若是让雪日发觉你进宫的目的是为了雪月，你连你什么时候死，甚至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羲轩急得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如今这种情况已不是他们能选择的了，若是他现在这个时候离开了，反而会引起雪日的怀疑，可不离开，让他进了皇宫，那就更危险了。 “好弟弟，别为我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即便我马上能见到她，我也会克制自己的。”梧桐拉住乱走的羲轩，他知道他很担心自己，正是因为眼前这个比自己有责任心的弟弟，他才可以假死离开游牧族，独自来京城。 “你别这样看我，难道你不知道现在有很多人为你着迷吗？”即便是亲眼见到他换脸的过程，羲轩还是不习惯看着眼前这张比女人还美艳的脸，更不用说他现在正‘深情’地看着自己。 “如今我也只有靠这张脸能吸引她了，今天雪日说她身体不好，也不知道严不严重，你说我明天真的要见到她了吗？”回来的路上他就想着这件事，恨不得刚才就答应了雪日留在宫里。 “大哥，放心吧，若是雪月真有事，雪日不会这么好说话的。切记，即便见到雪月，你也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感情，否则谁都救不了你了。”羲轩这样劝着他，心里也打算过些日子再回游牧族，在这之前，他也得亲自见到雪月才能放心地离开。 “我知道了，你也不要亲自来找我了，你现在虽然是使者，可是在京城里你也要注意安全。”兄弟俩分别嘱咐了对方几句，羲轩便离开了。 今晚上，雪晨多喝了几杯，即便是躺在床上也有些睡不著了，反而更加清醒了。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没做，后来想到了那个琴师梧桐，才想起今晚上还没去看过她。 他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虽然雪枫这次进京没带什么人来，可是他亲自来了，若是他要来见雪月，宫里的人还真不敢拦着他。想到这里，他的酒劲就没了，随意地披了件衣服就出门了。 雪老夫人见那边的声音小了许多，便知道宴会结束了。今晚上她是不回蓝府了，便让人去跟老爷说一声。今晚上，她的心七上八下的，深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她知道老爷要做的事是不会放弃的，可女儿只有一个，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生的。这样一来，她便不放心女儿一个人睡在房间里。 见女儿睡熟了，她脚步轻轻地挪向门口，刚走到门口，便看到一抹紫色的身影从门外离开。若是寻常颜色的衣服，她还真认不出来是谁。 “皇上经常晚上到这里来吗？”门口一直有两个侍女随侍着，原本她想让她们给她准备梳洗的东西，她要准备休息了。可看到那个身影，她便不自觉地问出口了。 “回老夫人的话，皇上平日里都会来见小姐才回去休息的。”这两名侍女虽然是雪晨派来的，可她们也知道老夫人的身份，虽然不知道老夫人问话的意思，但是她们也不敢随意拿话来应付老夫人。 “果真如此……”侍女自以为平常的回答，却让她肯定了心底的猜测。幸好，她在心里暗自庆幸，她发现得还不算迟，不能让他再做错事了。 第三十四章 相见不相识 - 洛城月 - 天车罗 窗外悠扬而轻快的琴声飘进了屋里，雪月原本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过了好一会儿，琴声并未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楚。 “月拾？”雪月低声呼唤，她知道月拾每次在她休息的时候都会守着她的。可这次她唤了好几声，月拾都没有出现。若不是此刻还在自己的寝殿内，她肯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 隐身于暗处的月拾早就在梧桐进入月殿之后，就把两名侍女给调开了。殿外的人也只能听到琴声，他听到小姐在叫他，虽然开心小姐心里依赖的人是自己，可是这个时候有个等小姐最辛苦的人在等着她，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现打扰到他们。 循着越来越近的琴声，雪月走出寝殿，往后花园的方向走去。直到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坐在凉亭里，她才停下了脚步。 “月儿，你在想什么？”轩辕梓潼一进屋便看到她对着琴架发呆，虽然相处得时间不长，可是他从来没见到过她如此落寞的表情。 “我在想一个傻瓜。” “哪个傻瓜？” “不告诉你，你猜？”雪月想起当时还在轩辕府里时和他的对话，虽然当时她没跟他说那个人是谁，但是她给他弹了一段曲子，这首曲子是雪日小时候弹给她听的。过去了很久，她也不记得很清楚，断断续续地弹了一次，可他却仔仔细细地聆听着。 或许他根本不知道，她见过很多次他的背影，只要见过一次，她就能熟悉地认出他来。若不是此刻阳光暖暖地照在她身上，她以为她身处在梦中，每个人都告诉她羲潼死了，由不得她不信。 她走进亭里，手微微颤抖地想碰触他，深怕她的手一碰，他就会像空气一样变得透明，甚至消失不见。当她的手碰到那宽阔的肩膀时，她的心几乎要跳了出来，热的，是温热的，她没有做梦。 她以为他会站起来，然后紧紧地抱住自己，告诉她，他没死，他还活着，他一直在找她。可是她还未从见到他的喜悦中回过神来，他的话，他的脸却让她的心从天上掉下了地下。 “草民梧桐见过公主。”琴声一顿，梧桐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他知道她认出他了，可是也清楚因为自己现在的这张脸让她失望了。他能感觉到四周有着雪日的眼线，对她感到心疼的同时却也不敢流露出丝毫感情。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谁允许你进宫的？”雪月收敛自己的心情，眼前这个漂亮得不像男人的人到底是谁，他怎么会谈这首曲子，而且他的声音怎么会跟‘他’这么像。 “草民梧桐是易水坊的琴师，皇上让草民进宫特地为公主弹琴。” “你叫梧桐？”除了这张脸，他的身影，他的声音，甚至连他摆放在地上的手都跟他是那么地像。 “是，凤栖梧桐的梧桐。” “凤栖梧桐？凤栖……你真的不是他吗？”雪月困难地单膝跪在地上，与他平视，她知道羲恒有很好的易容术，当她以为他是带着面具的时候，可双手无论在他脸上怎么抚摸，都摸不出不一样的感觉来。 “公主，你？”梧桐身体向旁边靠了靠，他知道羲恒的易容术，她也知道，那么别人也会知道的，所以他才会选择换了整张脸，即便是她那样碰触，也不会有异样的感觉。正因为如此，他才会逃过雪日的耳目。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弹什么琴。”她终于知道那琴声为什么会吸引她了，只是弹琴的人不是他，谁弹都不会让她快乐的。 “公主，您身体不适，还是先起来吧。”在外人看来，是雪月默许了他的搀扶，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梧桐还未她答应，便在她开口拒绝之前，扶起了她。 “不准你碰我，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这里不需要你。为了你自己好，你还是早点离开皇宫吧。”无论是不是雪日让他来的，雪日都不会允许任何人跟自己亲近的。即便他不是羲潼，她也不希望一个跟羲潼有些相像的人因为她而受到任何伤害。 “姐姐，这是怎么了？”雪晨早就派人盯着梧桐了，他怎么会让一个陌生而又漂亮的男人随意地靠近雪月。既然这个梧桐想方设法地进宫来不是为财为权，便是为人，唯一能让男人冒险进宫的人除了雪月，别无他人。所以也只有雪月才能让他说出自己的身份，经过刚才的试探，虽然没什么所获，至少暂时他还是没有什么危险性的。 “我一个人住着很好，不需要什么琴师，你让他回去吧。”雪月一看到雪晨的身影便后悔了，若真是羲潼，她岂不是害了他吗？所幸，他只是个普通琴师。 “我也觉得姐姐一个人住着挺好，只不过我见这个琴师的身形跟一个人很像，正好姐姐可以睹物思人。而且他的琴技的确不错，姐姐心烦的时候，就让他给你解闷。” “每次见到皇上特地抽空来看我，我正好可以让他来给我解闷，你说呢，弟弟？”看来是她错了，即便她再怎么忍耐，他都不会让她过得轻松点。 “姐姐是在说笑吧，我看今天太阳太大，姐姐还是早点回屋歇着吧。正好我今天不忙，就陪姐姐回屋吧。”雪晨走到他们之间，习惯性地抓过她的手，他要牢牢地把她控制在自己身边。 “我自己可以走。”这个卑鄙的小人，雪月忍着手上的疼痛，难道他就只会用这一招吗？ “皇上……”梧桐有些心痛地看着他们相握的手，她的手那么瘦小脆弱，怎么经得起他的用力。 “月儿，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雪老夫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盖过了梧桐的声音，她有些不悦地盯着雪日抓着月儿的手，虽然是姐弟，可如今都长大了，就该避嫌了。 第三十五章 端倪出现 - 洛城月 - 天车罗 “皇上，草民先告退了。”梧桐见雪老夫人来了，有她在月儿身边，月儿应该不会再被他欺负了。若是再呆下去，他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忍得下去。 “下去吧。”话虽然是对梧桐说的，可雪晨并没有放开她的手，只是稍微放轻了力道。 梧桐有些担忧地看着老夫人，不知道她能保护她多久呢。今天进宫，撇开皇宫四周的隐卫不说，单这月殿的守卫就跟铜墙铁壁似的，他要如何带着身怀六甲的她离开皇宫。 “娘，我在房里休息得够久了，听到琴声，所以才出来走走的。”她挣脱不开他钳制她的手，只能站在原地，用另一只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幸好是娘来了。 “日儿，扶你姐姐回去休息吧，这么大的日头，她不好长时间晒着。” “娘，我正准备扶姐姐回去呢。姐姐，我们回去吧。”雪晨扶着她的手臂，走过老夫人的身边，进了雪月的寝殿。 从梧桐一大早进宫后，羲轩便乔装改扮去了易水坊，进了梧桐的房间等着他。虽然梧桐不让他再来，可是他实在是不放心。如今的京城已不是他们能随意进出的地方了，即便如今只是身为游牧族使者的他，雪日都派人时刻紧盯着自己。 “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样，没事吧？”听到门外的脚步声，羲轩就知道他回来了，可是看他的脸色很不好，难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羲轩，我真想杀了他。”梧桐想到刚才她忍着疼痛的神情，不像是第一次的样子，难怪她情愿远走游牧族也不愿回雪国。那五年囚徒般的生活到底让她受了多少苦，而且她现在的身子也不像在游牧族里那样精神了。 “冷静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雪月出什么事了吗？”羲轩看他严峻的神色，心里也着急，难道真的发生不好的事情了吗？ “她在皇宫里多呆一天，危险就多一分，我恨不得今晚就把她带走。只要一想到……想到……雪日根本就是个畜生，就算雪月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他用得着这么欺负毫无还手之力的她吗？”今天还是在他这个外人面前，他都不敢想象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会怎么对付她。如今她能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他都要感天动地了。 “你把话说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是要急死我吗？”羲轩当然清楚雪月武功已经废了，他心想着既然雪日能因为雪月而放过他们，又怎么会对她不好呢。 “恒儿说过她的手如同幼儿般脆弱，经不起旁人的盈盈一握。雪日竟敢掐着她的手，让她冷汗淋漓，这还是当着我的面。这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如今她还怀着孩子，我深怕雪日再对她动粗。她的脾气你也知道，吃软不会吃硬，我就怕她会吃亏的。” “这是真的吗？”羲轩有些疑惑，废了雪月的武功他或许会信，可他实在想不出来雪日要为什么这么对待她的原因来。 “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吗？我一定要查清楚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恨，过去的雪日是绝不会如此对她的。偏偏她过去什么都不肯对我说，否则今日我就不会在这里苦思冥想了。” “听你一说，我也很怀疑。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雪日为什么突然废了雪月的武功，甚至囚禁她。月拾不是跟着她逃出来的吗，你有问过他吗，或许他知道原因呢。”羲轩看得很清楚，月拾因为雪月的关系，对梧桐比对其他人不一样，他以为月拾应该会跟他说起的。 “没有，我的确私底下问过他，可惜他守口如瓶。我没想到雪日会如此狠心，他难道不知道雪月为他做了多少事吗？我真恨自己的无能，只能让她继续在皇宫里受苦。”如今他唯一能感到欣慰的是她还活着，她一直在惦记着他。 “这件事我去帮你查，等有了消息我马上通知你。如今雪老城主也在京城，我们要不要……”羲轩想起昨晚宴会上他们父子貌似不和，不知道这是不是个机会。 “不行，虽然我不知道什么原因，可是当初在回雪国的路上，月拾叮嘱我，即便他们不能救出雪月，也不能求助于他。”如今这谜团越来越大，究竟是怎么样的原因，让他们父子三人之间竟然如此猜忌。昨晚不知道他们父子之间又在争吵什么，无论他们吵什么，他都怕会波及到她。 “我看这件事得抓紧查了，这样，我找个理由再京城多逗留几天，无论结果如何，大哥你都不能轻举妄动。雪月她身子弱，若是动了胎气，伤了孩子，这样我们就得不偿失了。”羲轩在心底想着，若是待雪月生下孩子，再带她走，会不会更好些。可是现在他看大哥如此焦躁的样子，就算他说了也无济于事。 “我想她也是为了孩子，才会这么委曲求全的。羲轩，这件事就麻烦你了，若有机会，我也会进宫去找月拾，看看他有什么想法。”梧桐在心里也在担心另一件事，今天她这么拒绝了，不知道雪日还不会召他进宫。 想了一整天，雪老夫人心里焦急着，可也知道不能让女儿察觉出什么来。刚才用晚膳的时候，她看到女儿用左手拿汤勺吃饭，心都刺疼着，可还是要强笑着劝着她多吃点。若不是白天不小心看到她手腕上的血痕，她都不会这么焦急。 “月儿，睡了吗？”躺在卧榻上，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不仅现在要担心日儿，还要担心在蓝府的老爷。为了儿子，老爷可是不会顾及什么父女之情的。 “娘，还没睡呢，怎么了？”她的手隐隐地疼着，让她睡不着，可又不敢喊出声，这会儿娘起来了，她索性也起来了。 “娘睡不着，娘看着你的肚子越来越大，你的身子却越来越虚弱，娘担心呐。”雪老夫人小心翼翼地摸着她的手，她也知道女儿不会想让她看到的，她也只能隔着衣服摸着她的手腕。 “娘，今天是天有些热，我胃口不好，明天我肯定好起来的，您不用担心了。”雪月不着痕迹地缩回了手，娘的手虽轻，可碰到她的手腕是有些微疼。 “月儿，娘想着京城里的天气热，空气也不好，这样对你和孩子都不好。现在江南的气候正好，要不娘陪你去江南住些日子，等你身子好些，娘再陪你回来。”若是能永远不回来就好了，这样她的女儿和外孙就安全了。 “娘，不用了，我在宫里住着挺好，而且日儿他也不放心，您也知道他总拿我当小孩子，怕我照顾不好自己。”雪月避开娘亲的目光，看到桌上的茶壶，假装给自己倒杯茶喝。 “这不用他管，你们虽然是姐弟，他难道还要管你一辈子吗？”雪老夫人一听到女儿提起雪日，她的语气就不自觉地冲起来了。可是她没想到她话一说完，就听到‘啪’一声，雪月手里的杯子不小心摔在地上了。 第三十六章 设计雪枫 - 洛城月 - 天车罗 “娘，您也知道那预言，即便是亲姐弟又如何，他又怎么会放心我离开这皇宫呢。其实，住在宫里也不错，至少衣食无忧。”雪月听到娘说的话，惊得摔了茶杯，她心里隐约猜测到娘可能知道了什么，即便娘说的话是正确的，可她绝不能顺着娘的话说。 “真的无忧吗？娘虽然老了，可眼睛还不花。你也不用瞒着娘了，今天伤的是手，明天呢，后天呢。娘在此，他都能伤你如此，今后他要是对你怎么样，你怎么保护得了自己呢。莫说月拾，他若真能保护你，今天的伤就不会有了。”雪老夫人轻轻地挽起女儿的袖子，那手印还在，便知当时他是用了多大的力。心知女儿要说月拾会保护她，可月拾一个人又怎么挡得住儿子身边的人。 “他是无心的，是我惹他生气了。只要女儿顺着他，他不会伤害我的。”雪月也清楚地知道娘说的话很对，可她能有什么办法，还要连累爹娘吗？若是可能，她恨不得告诉天下人，他们的皇上早就不在了，如今存在的只有一缕魂魄。况且，她的话没有证据，谁又能相信呢。 “月儿，你是真的不了解你的弟弟，还是你以为娘老了，就能敷衍得了我？若在过去，他能顾念你们姐弟之情，娘相信。可自从他将你囚禁了起来，娘总觉得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你疼爱的弟弟了。有时候，娘甚至觉得他看我和老爷的眼神很陌生。有些话，娘怕说给你听，以你如今的身子你会承受不住，跟娘离开吧，好吗？”雪老夫人看着女儿吃惊的表情，不敢再说下去，深怕她动了胎气。 “娘，让我再想想，好吗？”雪月总以为娘只是个普通的妇人，只要她掩饰的好，她不会察觉到什么的。可她竟然忘了，她和雪日都是她的孩子，母子天性是谁也改变不了的，若不是雪晨承受着雪日的记忆和样子，恐怕他早就被拆穿了。 “娘总是为你好，不会害你的。今儿晚了，娘就不耽误你休息了。这两天给娘消息，我们早些离开越好。”只要女儿一答应，她甚至想连夜带女儿离开。 雪月静静地躺在床上，她早就想过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到底她该怎么做，才能让所有人都不受到伤害呢？ “爹，您终于来了。”雪月静静地站在城墙上，一大早就遣了月拾出宫，自己则骗了娘亲独自出了月殿。只有站在这城墙上，她和爹所说的话才不会让别人听到。 “果然不愧是我的女儿，我以为你不敢单独来见我。”雪枫见这城楼上果然只站着她一个人，若是自己动手，恐怕谁都来不及救她。尤其是她凸显的肚子，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心。 “我以为爹会后悔，看在我未出世的孩子份上，放过我。”雪月被他眼里闪过的一丝杀意刺痛了心，她不知道自己找爹来，到底是不是对的。 “你不该回来。”雪枫的目光避开了她的肚子，他不是冷血之人，若是他对她这未出世的孩子产生了感情，他就会不忍心的。 “不该回来？是，我是不该回来，我不该不对您死心。自从我有了孩子以后，我总是想起老人们的话，我是爹娘拜菩萨求来的孩子，爹只是一时糊涂了，他还是爱我的。可是我却一直不肯相信，日儿才是爹想要的孩子，我却是多余的。”此刻，她已经慢慢收起了伤心，对于今天独自来见爹的决定已经不再后悔了。 “既然已成事实，说再多已没有意义了。我不能把雪家好不容易得来的江山就这样断送在你手上，你若是真爱你弟弟，你就该知道怎么做了。” “爹，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答应了，我今天这条命就还给您了。”雪月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坚强，可看到爹此刻动容的表情，她的心还是会很痛。 “什么事？” “爹，我想让您像小时候一样抱抱我，让我再感觉一次小时候的爹爹。如今我手无寸铁，爹不会怕我会伤害您吧。” “只是这样？”雪枫想起那时候他抱着雪月，雪日只能在一旁羡慕地看着，那时候他对两个孩子都一视同仁的，并没有因为她是女孩子而冷落她。只是今天，命运注定要让他只能选择一个。 “爹的怀抱还是这样温暖，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会选择做爹的女儿。爹，女儿想告诉您，女儿真的很爱您，也很爱娘，女儿请爹不要恨我，我这么做也是不得已的。”雪月轻轻地拥住雪枫，她知道爹有一个习惯，腰间的软剑很软，很薄，薄如蝉翼，可是却锋利无比。她的手一开始就抱着爹的腰，轻易地就摸到了剑首，她知道爹对她很放心，即便刀剑她拿在手里，也绝不会伤到他分毫。 “你要做什么？”雪枫只觉得腰间的软剑被抽出，他怀里的人也远离了他。 “爹，女儿成全您。”那薄如蝉翼的剑身轻轻地划过自己的脖子，雪月仿佛就已经看到自己的血慢慢地流了出来。 “住手，谁给你的胆子伤害你自己的。”如同幽灵般出现的雪晨抓住了她的手，可还是迟了一步，她的脖子也渗出了血。 “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雪月此刻已经丢下了剑，靠在雪晨身上，现在她要做的就只有好好地睡觉了。 “有我在，就连她自己都不可以伤害自己。”雪晨封住她的穴道，见血已经止住了，果然她知道懂得保护自己，没有伤到要害。若不是雪晨知道她的目的，否则他真的不会放过雪枫。 “这是怎么回事？”雪枫捡起自己的软剑，那上面的血不是假的，即便刚才他离她才三四步远，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否能救到她，可在这城墙上，只有他和雪月，雪日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雪老夫人正在月殿里急着找女儿，当看到雪日抱着血淋淋的女儿进来时，她几乎吓得晕倒了。随后紧跟着来的秋影也进了寝殿，熟练地上前给小姐包扎。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受伤的？”雪老夫人被人搀扶着进来，她实在想不出在宫里谁会伤到她的女儿。 “娘，爹这会正担心姐姐呢，麻烦您去告诉爹一声，有我在，姐姐是不会有事的。”有些事他必须问清楚，可有外人在，他不好多问。 “老爷怎么进宫了，难道是他……”她以为自己一直跟女儿在一起，老爷是没有机会伤到女儿的，没想到女儿只是离开自己一会儿就出事了。 “娘，姐姐这儿有我，您还是去看看爹吧，我怕爹会跟来。” “我知道了，月儿真的没事吗？”她想先确定女儿有没有事，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事。 “姐姐只是蹭破了皮，伤口看着吓人而已。有秋影在，她是绝不会有事的。”雪晨劝走了老夫人，此刻房内也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他也不顾忌什么身份，直接坐在床前，看着秋影给她治伤。 “你生气了？”从秋影给她治伤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只是房内娘还在，她不敢睁开眼睛。 “如果我迟去一会儿，你的命就交代在那儿了，你知道吗？”谁也不知道当他听到月拾的禀告时，他的心有多急，深怕晚一点就迟了。此刻见她没事了，若不是顾忌碰到她的伤口，他恨不得把她拖起来。 “我知道，可我也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而且一定能救到我的。”虽然伤在脖子上，可她的手还是很疼，她用另一只好的手握住他的手，靠在自己的脸上。 秋影正在收拾的药箱，见到此情此景，先退下去了。他先是被小姐的伤口给吓着了，不过想着这是小姐自己伤的，小姐应该是有分寸的，所以他才能这么快就包扎好了，如皇上所说，的确只是蹭破了皮而已。 “你这是做什么？”雪晨想缩回自己的手，可还是放弃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需要自己的时候。以往她见到自己不是喊打喊杀，就在几天前，她还咬伤了自己，而这片刻的温馨，他舍不得破坏。 第三十七章 老夫人骤逝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雪枫盯着那占了雪月的血的剑，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今天那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让他想起了她小时候用她那双稚嫩的小手环住自己的脖子，贴着自己的脸，喊着自己。 当他知道她怀孕的消息时，他甚至在想这出世的孩子肯定跟她小时候一样可爱贴心。可就在刚才，他逼着她自尽，他想过要她死，可却从未想过她死后会是个什么样子。雪枫拿起软剑，不知接下来自己到底该怎么走下去。 “老爷，真的是你吗？”雪老夫人拿着盒子站在门口，正好看到老爷拿着染血的剑，心里已经肯定了女儿的伤跟老爷有关。 “她……没事吧？” “她没事，老爷是不是还要去杀她？我记得孩子刚出生时，老爷说过会尽力保护我们的孩子，为什么今天却要伤害她。” “夫人，这件事我们谈过很多次了，我的决定不会改变。”夫人的到来让他原本动摇的心坚定了，想到她最后说的话，和现在夫人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让他心里更加笃定她的存在是错误的。 “如果用我的命换她的命呢？”雪老夫人紧握着手里的盒子，那是离开洛城前老爷给她的盒子，她一直都没敢给女儿。 “我雪家千百年来的大业绝不能毁在她手上，她挑拨了我们夫妻间的感情，如今更威胁到了我们父子之情，她是我们的祸，断不能留。” “老爷，我嫁给你时，你姓连城，我不懂什么雪家大业，只想一家人快乐地在一起。可为什么我们什么都有了，却要互相伤害呢。如今孩子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其他跟我们年纪一样大的老人都有了自己的孙子，我们带着女儿回洛城含饴弄孙不是很好吗？”雪老夫人绝望地看着老爷，憧憬着未来美好的生活，可心里却隐约地害怕，她不想再看到他们父女相残的一幕。 “这样的生活注定不属于姓雪的人，若是她安分地呆在月殿，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以为她还是你眼里乖顺的女儿吗，今天她对我出手，就让你们母子跟我反目。她了不起啊，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她随便动动手就做到了，我绝不能再留下这祸害。” “祸害？这祸害也是我们生养出来的，你不要，我要。这盒子，我一直犹豫着，若是那孩子真的变坏了，我这个生养她的娘会亲自了结她。”当初老爷将盒子交给她的时候，她从未想过会有用到它的一天，盒子里的毒药肯定会致命的，女儿对自己从不设防，这也正是老爷想到的。 “夫人，这盒子得慎用啊。”雪枫目光严厉地盯着她的手，多年夫妻，她的一言一行他又怎么会不了解，即便夫人愿以命换命，他也不会改变心意。 “老爷，我嫁给你四十多年，从未吃过什么苦，你待我也从未疾言厉色过。即便我十多年无所出，你也从未有过纳妾的想法，这更是让我更加敬你爱你。今后若是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多照顾自己。”原以为夫妻一定会白头偕老，可她做不到了。要她将来看到他们父子，父女相残，这比杀了她还难受。她相信只要她打开盒子，她马上就会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夫人，你放心，待事情一了，我会随后跟你去的。”雪枫背对着夫人，他也清楚夫人的性子，只要她还活着，她就一定会阻止自己的。 “老爷，对不起，只这一件事我不能听你的了。”雪老夫人轻轻地打开了盒子，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是连城枫作为城主第一次进京。她在大街上第一次见到了闻名天下的洛城城主，以为是过客，却没想到后来竟会嫁给了他。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操持家务，是她最幸福的事情。 “夫人，对不起，我无数次因为自己的身份怕连累到你，结果却还是没能保护得了你。我只是做了雪家子孙该做的事情，你千万不要怪我。”雪枫紧紧地抱住已经没有知觉了的夫人，当初他情愿没有孩子，那么他的孩子就不用承受他承受过的痛苦和责任，可夫人却以为自己是因为爱她才不肯娶别的女人。 当初娶她，无非是因为蓝雨的生意，可多年来的相处，他发现他是真的爱上这个女人了，所以他才会忍受她一次又一次违背自己的命令。 “夫人，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是一个傻女人，却也是我雪枫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她嘴角的微笑像是在回应他一般。 当雪老夫人骤逝的消息传到宫里的时候，雪晨刚从月殿里出来，听到这个消息只是停顿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他有想过暂时不让她知道，可是这是她迟早会知道的事，况且他和她的关系刚缓和，却不想因为这件事再次破裂。 “娘，我是想救你的，不想让雪晨伤害到你，你为什么这么傻？”雪月只想一个人静一静，甚至连月拾也被她赶出了房间。她以为娘只会和爹大吵一架，却没想过娘竟会如此决绝，竟不给她留一次机会。 月拾并没有走远，他担心小姐，所以站在寝殿外等着，直到房内传来低沉的哭泣声，他才放下心来。老夫人的突然离世，是他们谁也想不到的。今天的一别，竟会是永别。 小姐怕是更痛苦，原本只是想老夫人知道，只有皇上才能保护她，放弃带小姐离开的想法。可最后，老夫人竟会因为这件事而去世，从此这世上小姐就少了一个亲人了。 老夫人的丧事办得很隆重，墓地就在京城外。除了小姐和老城主，皇上带着满朝文武都去了。皇上不在宫里，月拾更是半步都不敢离开小姐，深怕在这种日子里，老城主会对小姐不利。可他却没想到小姐竟会独自到老夫人的灵堂上去，那里可是老城主亲自守着。 “月拾，你在外面等我。”她知道月拾的担心，可是她什么都不怕了，况且有娘在身边护着，她相信爹是绝不会在娘的面前对她怎么样的。 “小姐，小心点。”月拾心里更加不放心，只能在小姐进去后派人去告诉皇上。 “你这个畜生，竟然还有脸到你娘的面前来。”雪枫身穿白色丧服，原本蹲在地上烧纸，转眼间便来到了她面前，一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是她早就预料的，却没想到打下来竟会这么疼。 月拾听到那声音，就想冲进去，可脚步刚一动，便被暗卫给缠住了，老城主果然猜到了小姐会亲自来到老夫人的灵堂。 第三十八章 父女再见 - 洛城月 - 天车罗 “爹爹让人拦住了月拾，难道真的是想在娘的面前杀了我吗？”雪月擦干了嘴角的血渍，绕过了他的旁边，走到灵堂中间，对着娘的画像磕头。 “我问你，当日城楼上的事你是不是故意的？”之前他只是猜想，可现在她居然毫发无损地站在他面前，他已经可以认定之前的事情都是她故意的，也是她故意让夫人来质问自己的，所以才害的夫人在自己的面前自尽。 “娘想带我去江南，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想让娘知道，无论我在哪里，爹都不会放过我，只有在皇宫里我才是安全的。” “你果真有心计，明知道我不会放过你，你偏要你娘为难，才害得她左右为难，甚至为了你而死。如今你娘死了，你以为我就会放过你吗？”雪枫上前一把拖起她，单手便紧紧的扣住她的脖子，那细细的脖子禁不住他轻轻一掐，他心里有数，这点劲道不会要了她的命。 “我从未这样想过，况且我也不会用我的娘死来换回我的生。你若真是我爹，你现在就掐死我为我娘报仇。”他以为娘死了就只有他一个人会伤心吗，若不是因为他固执地偏信批言，想要杀自己，娘又怎么会因此而死。 “我再问你，日儿的武功怎么会突飞猛进地，他的速度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若是雪日当日一直在附近看着，他不可能没有察觉到，只有她拔剑的那一会儿，雪日才会赶到的，这么远的距离，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爹，他不是你心爱的儿子吗，他的事情难道你不知道吗？”他终于开始怀疑了，只是这代价是她付不起的，娘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我就知道他的变化是因你而起的，他是不是练了什么邪功，变得如今这样，六亲不认，甚至对你起了不该起的心思？”这是他这几天来唯一能想到的解释，他自幼与雪月亲近，不曾与其他女子熟识，所以才会有了如今不正常的感情。 “他是不正常，爹，难道你就正常吗，你为了批言，要杀妻杀女，所以我们一家人都是不正常的。所以爹，你应该把我们都杀了，这样我们就能和娘在下面团聚了。” “你别扯开话题，雪日变成这样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我看他囚禁你并不是因为批言，难道他对你已经做了不该做的事情？”雪枫猛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她腹中的孩子，深怕这件事真的让自己猜中了。 “爹，你可以杀了我，但你绝不能污蔑我。曾经我以为你是个英雄，没想到你也只是个凡夫俗子，思想竟如此肮脏。我是你的女儿，是雪家的女儿，即便我在你眼中再不堪，我也绝不会做出让雪家蒙羞的事情。若真发生那样的事，即便你不用动手，我也绝不会活在这世上。”雪月随着他的目光护着自己的肚子，尽管她能保证爹此刻不杀她，也怕他误伤了自己和羲潼的孩子。 “这样最好，我雪家也绝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丑事。他对你的执念，竟如此之深，一点也不顾忌自己。如今，他虽然掌控了天下，可却掌控不了自己，这是他最大的弱点。这弱点是因你而起，所以我才不能留你。你娘为你而死，为了不让她留下遗憾，我会待你生下这孩子后，再杀了你。”雪枫松开了手，经历此前一事，要他亲自动手他确实舍不得，但为了雪日，他不得不亲自动手，为了夫人不白死，他愿意给她留下一点血脉。 “那女儿就多谢爹爹了。娘，您听到了，等女儿生下这孩子，就下去陪您，您就不会孤单了。”雪月凄惨地对着娘的画像一笑，那笑容仿佛是在告诉她，对不起，女儿不是故意要害您的。女儿不舍孩子，会给他安置好一个去处之后再来陪您的。 雪月出来的时候，月拾不再与那些暗卫纠缠，直到看到小姐毫发无伤，才放心下来。 “小姐，我们回去吧。” “恩。”她的确累了，从此，她除了孩子，身边的亲人已不是亲人，都成了仇人，她变成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梧桐站在大街上，看着过往送灵的人一批一批地过去，除了雪日，他竟然看不见雪老城主和雪月。自从老夫人去世的消息传来，他不敢去皇宫打探消息，深怕露了行踪。他进不去皇宫，只好来到街上，希望能远远地看上她一眼，只要能见到她平安就好。 此刻见到雪日往城门口去，心里有了计较，便准备离开了。刚拐到街角，便被乔装成老人的羲轩拉进了一家茶馆。 “你想干什么去？”羲轩一直不放心梧桐，自从见到他就派人盯着他，这会儿他亲眼见到雪日出城，想都不用想，他肯定是想办法混进皇宫里去。 “我想去看她。”梧桐知道今天是别想进宫了，被他拉进茶馆里，就知道自己一直被他盯着，自己想去哪里他都一清二楚。 “我就知道是这样，你以为雪日出城了，他就能放心雪月一个人在宫里，就不会派人看着她吗？就算你要进宫，没有雪日的命令，你能进得去月殿吗？”月殿四周不管日夜，都有人严密地守着，就连他以使者的身份去见她，都得要雪日的手令。 “可亲眼不看到她，我心里不放心，我怕老夫人的死跟她一定有关系。你去查那件事，有消息了吗？”如今连老夫人都无法幸免，那雪月的情况不是很危险吗？ “没有。当初在月殿照顾雪月的侍女云霓，是雪日身边那个叫十九的人的姐姐。在雪月逃离皇宫后，她便带着她儿子离开了。我想她可能会知道些什么，这些天我一直在查她的住处。那个十九一直在外，不曾回京，所以查云霓的住处有些困难。”雪日的手下的确不简单，就连皇宫的守卫都守口如瓶，他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就连云霓的消息也是跟随在羲敏身边的人在宫里打听出来的。 “得抓紧时间查，我总觉得老夫人的死不简单，老夫人从不与人为难，也没有人会去杀一个不管事的老人。除了跟雪月的事有关系，我实在想不出什么缘由。” “你别担心，我想因为老夫人的死，雪月肯定很伤心，所以才没出来的。你千万别冲动，等雪日回来，我亲自进宫去见她，你在外面安静地等我消息。”羲轩也很担心雪月，先前是大哥的死，如今又是老夫人的死，也不知道她的身体受不受的了。 “那你千万要小心，我就在易水坊等你的消息。对不起，为了我的事，让你这样地去冒危险。”他曾经说过，要自己找回雪月和孩子，可结果还是要让自己的弟弟来替他冒险。 “哥，我们是兄弟，爹娘还在等着你回去呢。”羲轩听到大哥说的话心里有些汗颜，他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他大哥，也是为了雪月。 第三十八章 羲轩的爱意 - 洛城月 - 天车罗 第二天一大早，羲轩便进宫了，他先去西苑看了羲敏，虽然宫里的生活让她很无聊，不过好在她知道自己的处境，并没有在宫里乱跑，只是见了羲轩不免说了些委屈的话。 “羲敏，你是我游牧族的好女儿，你要知道你是为了游牧族才来到这里的，轩哥哥向你保证，将来一定会亲自来带你离开的。”她还小，短时间或许不会想回家，可是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接她回家，长时间的等待可能连男孩子都忍受不了，而她还只是个小女孩。 “轩哥哥，这里的人都好奇怪，都不爱跟人说话，那个皇帝看起来好像很好，可是我却一点也不喜欢跟他说话。” “怎么？他经常过来吗？”虽然梧桐的事羲敏不知道，可是他深怕羲敏不经意说的话会引起他的怀疑。 “来过两次，可是话都不多，而且有时候他的目光很奇怪，好像在看我，可又不是在看我，总觉得怪怪地。”每次想起那种眼神，羲敏总觉得心里发毛，好像见鬼了一样。 “羲敏，你该长大了，听哥哥的话，有时间多去和雪月姐姐说说话，毕竟你还是她的徒弟，跟她打好关系，在这宫里你是不会吃亏的。这里不是游牧族，即便你受了委屈，伯父和哥哥们也不能帮你，只有她，她才有能力保护你。”羲轩想即便是看在大哥的份上，雪月也绝不会不帮助羲敏的。 “我一定要去找她吗？”在游牧族里，她对那个人恶言相向，她会帮助自己吗？如今自己在她的地盘，自己才不会找她呢。 “傻丫头，你不了解她，过去的事她不会计较的。还记得你的晴姐姐吗，她把雪月的消息告诉了皇帝。为了游牧族，她不得不回京城。从另一面说，她嫁给我的大哥，便和我们是一家人了。她都能放过你晴姐姐，难道她还会跟你这个小丫头计较吗？”若不是雪日让他将宇天晴安全送回，就凭她是雪日的探子，他们也绝不会放过宇天晴。 “晴姐姐真的是坏人吗？”她想不通，父王他们对她这么好，她为什么要出卖游牧族。自己也是因为她，才会得罪那个人。 “你还小。有些事你不用懂，不过现在开始，你要懂得保护自己。千万不要做让自己危险的事。若将来再见到你晴姐姐，你不要再轻信她的话。等哥哥走了，你一定要切记，除了雪月，你谁的话都不要轻信。”羲轩看着羲敏痛苦而难过的表情。或许经过这件事，她才会真正地长大了。 “我知道了，轩哥哥，你真的还会来接我吗？”羲敏期盼地等着羲轩的回答，她不知道等轩哥哥一走，自己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坚强。 “会的。一定会的。”羲轩把眼带泪花的羲敏拥入怀中，同辈之中只有羲敏一个女孩子，他又怎么舍得让她独自一个人留在这里。 待羲敏的心情平静了许多。他才告诉她短时间内他是不会离开的，看到羲敏开心的小脸，羲轩才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羲轩从西苑出来，抬头便看到右边城楼上的雪月。他正想去见雪日，盼着跟雪月见上一面。没想到竟会在这个时候在月殿外看到她。 雪月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这不是月拾的。也绝不会是雪晨的，她正准备回头，便感觉肩上多了一件外套。 “上面风大，小心着凉。”羲轩脱下了自己的外袍，披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多日不见，她比过去憔悴多了。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雪月拉了拉衣服，不知不觉地真的起风了，她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从西苑里来，羲敏就住在那里，我见你在上面，便过来看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可是，你过得并不好，老夫人的死，对你的打击肯定很大，你要保重自己。” “他走的时候痛苦吗？”就连她离开游牧族的时候，他都没能睁开眼睛看看她，直到他死了，她也无法待在他身边，现在娘也死了，她甚至都不能见她最后一面，不知道自己死的时候谁会在自己身边呢。世事无常，她真的不知道未来还会发生什么不幸的事。 “他……他走得很安详，什么都不知道。”羲轩自然明白她说的是谁，只是他并没有死，所以只好暂时骗她了。 “那就好，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也就不会再痛苦了。可是他不痛苦了，却独留我在这世上受苦，我真想跟随他而去。”在皇宫里这么久，她突然发现每天在这城楼上眺望下面，心里竟变得无比平静。 “你千万不要乱来，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孩子，这可是大哥的遗孤啊。”羲轩拉住她的手臂，真的怕她一时想不开，就这么跳了下去。 “把你吓着了吗？我不会轻生的，我这条命有多少人盯着呢，我活着，会有人不断地死去，我死了，就会有更多的人陪葬。这条命，早就不是我自己的了。” “你的命的确不是你自己的，是大哥的，也是我们大家的。再过四个多月，孩子就会出生了，你想过给他取什么名字了吗？”羲轩不想她整天闷闷不乐，看到她显怀了的肚子，便将话题转到了孩子身上。 “没有，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个孩子，看着越来越大的肚子，我都不敢相信一个小生命会在里面长大。他每天见到的不是死亡，就是争斗，我都怕他不敢出来了。”有时候她都觉得他好像不在她肚子里似的，只有身体不适的时候，她才会觉得他一直都在，并且好像在保护自己似的。 “别胡说，我们羲家的孩子不仅聪明，还很坚强，我想他一定知道他娘亲在外面很孤单，恨不得早点出来陪她呢。”说到孩子，这些年羲家再没有孩子出生，这个孩子肯定会得到大家的疼爱的。 “你是在夸他呢，还是在夸你自己呢？说起来你还是他叔叔呢，有你这么当叔叔的吗？”哪个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雪月当然也不例外，听羲轩这么说，她都有些等不及孩子出世了。 “笑了就好，你还是笑起来好看，皱眉的样子不适合你。”羲轩见她终于笑了，自己也不由得开心起来，至少她现在的笑容是因自己而起的。 “我上来很久了，该下去了。”雪月自从有了身孕，有时候感觉便变得敏感起来了。过去她跟羲轩很谈得来，后来只因为她姓雪，他们变成了仇敌。可现在羲轩异样的笑容，让她的心猛地一紧，他的笑容从什么开始变得跟羲潼一样了。 “风越来越大了，我送你下去吧。” “这衣服还给你吧，你还有一路要走着呢，啊……”雪月想取下身上的衣服，见羲轩的手向她伸过来，急着后退，却不想踩到了衣服，身体往后面倒去。 “不用了……小心……”羲轩并不急着要她还衣服，便想阻止她拿下衣服，没想到她脚踩到了衣角，眼见着她就要摔倒了，他身形一动，来到雪月身后扶住了她。 “我……我没事……”雪月心神未定地看着羲轩，刚才她真的怕自己摔倒了，可她话还未说完，便觉得肚子好痛。 “你，你怎么了？”羲轩以为她没事了，可转眼便看到她冒冷汗，手还捂着自己的肚子，难道是动胎气了吗？ “孩子，孩……”雪月紧紧地抓着他胸前的衣服，深怕自己站不住就倒下去了。 “别担心，孩子会没事的。”羲轩不再迟疑，一把抱起她，朝城下走去。此刻的他心里，脑子里全是雪月，没有注意到城下的另一个方向，有一个人望着他们的方向看了好久，好久。 “羲轩他……他也是爱着她吗，我竟一点都没察觉出来……”梧桐痛苦地靠着柳树，他在底下看着他们在上面谈笑风生，甚至他还抱着她，是他看错了吗？ 第三十九章 凤凰真身 - 洛城月 - 天车罗 “这是怎么回事？”雪晨一进屋子，就看见床上的雪月紧皱着眉头，身上还披着一件男人的衣服，见秋影已经在为她把脉，他才注意到站在床边的人。“羲轩，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去见过羲敏之后遇到了雪月，她差点摔了一跤动了胎气，我就送她回来了。”羲轩心里也很懊悔，自己就在她身边，怎么还会让她受惊摔倒呢。 “这么巧？那还真是多谢你了，现在人已经送回来了，朕这就让人送你出宫。” “不麻烦皇上了，若是雪月没事，请皇上派人知会一声。” “你放心，她绝不会有事的。”该死的，她怎么还这么痛苦，雪晨紧盯着秋影的动作，甚至怀疑他的医术是不是退步了。 羲轩不好再继续待下去，只希望她没事，等明天他再进宫来看她吧。 “你这是在搞什么鬼？”等羲轩走后，雪晨看着秋影收回了手，床上原本痛苦的雪月此刻仿佛像没事人似的，不再皱着眉头，甚至脸上连一丝痛苦的表情都没有。只是额头上的汗水还在，让他怀疑刚才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刚才只是有点痛，现在已经没事了。这几天我不想见外人，所以骗了羲轩，让他以为我动了胎气。”原本她是没事，只是不想再和羲轩过多接触，所以才装作很痛苦的样子，骗过了他。 “真的只是这样？”若她真的有事，他相信秋影是不会撒谎的，见秋影对他点了点头，他才放下心来。只是对于她骗羲轩的事，他还是心存怀疑。 “我还有什么事能骗得过你，不过我现在是真的有点累了。”现在她的心有些纷乱，实在没精力在和他周旋。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雪晨示意秋影跟他出去，有些话他要交代给她。 “恩。”雪月闭上眼睛，心想着接下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现在羲轩又掺和了进来，还有一个无时无刻不在盯着她的雪晨，什么时候事情才会有结束的一天。 羲轩离开后，原本是打算往易水坊的方向去见梧桐，可脚步却怎么也提不起来。难道他要告诉他，雪月动了胎气。这样更会让他心焦，这样一想，羲轩便往驿馆的方向去。 “皇上。小姐的身体真的没事，刚把脉的时候，小姐反握了我的手一下，我把过脉才发现小姐的脉象只是有些快，并没有其他什么不适。”日殿内。秋影向皇上禀报小姐的事，虽然他不常往月殿去，但是小姐每天都喝着他的药膳，身体是不会有问题的。 “那药给她吃了吗？”有秋影在，他当然不担心她的身体会有问题，但他更关心她到底吃了那药没有。 “皇上。我看还是等小姐安全生下孩子后，再吃吧。我怕现在给小姐吃药，会对孩子有影响。”那药一融化于人的身体后。若是长期服用，人就会慢慢成瘾，除非意志力异常坚定的人，才能摆脱那药。小姐的孩子还有四个多月就出生了，若小姐在四个月内长期服用此药。肯定会对孩子有影响的。 “你以为我真在乎那个孩子吗？”只是因为她在乎，他才不得不容忍那个孩子的存在。 “皇上。小姐既然在乎那个孩子，何不等孩子生下来呢。正因为小姐在乎那孩子，到时候皇上何不将孩子好好抚养，这样小姐才会更加亲近您。” “你以为我会养虎为患吗，我可是他的杀父仇人，难保将来他不会反咬我一口。既然这药对他也有影响，那我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把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秋影，按我说的去做，明天我会亲自看着她喝下那药。” “是，皇上。”小姐，对不起，秋影已经尽力了。 “下去吧。”雪晨拿起手里的奏折，仔细地翻看，待秋影离开后，他见屋外已没有旁人，才将手里的奏折往桌上一扔，靠在龙椅上。“爹，在梁上蹲了这么久，何不下来坐坐。” “你要给她吃什么药？”雪枫将他们两个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能让秋影为难而不肯给雪月吃的药，绝不是什么好药。 “爹，你不是一直费尽心机想杀了她吗，若不是我多番阻挠，她早就死在你的手下了。现在这会儿，爹怎么还会担心她呢？” “你到底是谁？”雪枫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眼前的这个人绝不是自己的儿子。 “爹糊涂了吗，我是雪日，是你的儿子，同时也是雪国的皇帝。”雪晨似笑非笑地看着雪枫，果然是他的后代，若是过去自己和他日日相对，恐怕他早就怀疑了。 “你不是雪日，雪日虽然话少面冷，可心底对家人却是真诚。你却话多爱笑，对雪月竟如此心狠手辣，废了她的武功还不算，现在还要害她和孩子。我雪枫自问无愧于天地，也绝不会教出你这样的儿子。你冒充我的儿子不说，现在还要害我的女儿和外孙，我绝不能饶你。”雪枫抽出腰间的佩剑，指着他，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察觉，只一心对付女儿，连儿子换了人都不知道。 “我实话告诉你，雪日是不会再回来了，即便你杀了我，难道你还想自己做皇帝，然后再生个儿子出来吗？” “我情愿断送我雪家血脉，也不会将江山留给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雪枫，我告诉你，就算你想断送，我也不允许。这江山注定是我雪家的，除了雪家的人，谁都不能继承这江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是雪家的人？不可能，雪日是我唯一的儿子，你怎么会是雪家的人？”雪日雪月是他中年得子，这中间也绝不可能有人换走他的儿子，可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说谎，难道雪家除了他这一脉，还有另外一支吗？ “你不用乱猜，雪家只此一脉，千百年来都是如此。我能活着，还是雪日的功劳，雪枫，看看我是谁，难道你连你的祖宗都不认识了吗？”雪晨恢复以往的面目，那眉心的凤凰栩栩如生，可却将雪枫吓得面色全无。雪晨的画像一直挂在他的密室里，至今他都没让雪日和雪月见过，可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怎么……怎么可能……”他不会认错的，只是他眉心怎么会有凤凰印记，祖宗遗留下来的画像上并没有这印记。 “这印记，便是凤凰的印记，如今我便是凤凰，凤凰便是我。”即便是在雪月面前，雪晨都未显出真身，在雪枫面前，雪晨额间的凤凰印记隐隐闪动，顷刻间雪晨身后出现了一只巨大的凤凰，虽是影子，却如真的一般，将整座日殿照的红彤彤的。 第四十章 喂药 - 洛城月 - 天车罗 “这是假的，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呢？”凤凰不是早就被雪家的祖先杀死了，怎么可能还会复活，而且还会是以人的身份存在的呢。 “难道你还不相信眼前所见的吗？” “那我的儿子呢，他怎么会是死的呢？难道是你杀死了他吗？” “难道你忘了吗？雪月和雪日本就相生相克，雪日是为了救雪月才死的。而只有雪日死了，我才会有生的机会。你也可以认为是我杀了他，毕竟如今活下来的那个人是我。”不过话是这么说，不过他是绝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果然应验了，可是我绝不相信我的儿子就这样轻易地会死了，你一定有办法让他活过来的，是不是？”他不是凤凰吗，凤凰有神力，就应该会有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 “是该说你蠢，还是我说的不够清楚，若是让他活了，那我不是得死吗？好不容易有一个心甘情愿赴死的人，难道你还要让我等上上百年，甚至上千年吗？” “可是他是你的子孙呀，你怎么能用他的死来换你的生呢？他才活了十几岁，你于心何忍。” “不要说无用的废话，我既然告诉你真相，就不会再给你机会，而且我也绝不允许你再伤害她。即便等她生完孩子，我也不允许你伤她分毫。”刚才不在秋影面前引他现身，就是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正好他的囚室里已经关押了一个人，那个人正孤单呢，正好可以让雪枫去陪他。 “你想要对我做什么？”雪枫警惕地看着雪晨，对于眼前的这个人，还有刚才他所看见的，他是一点都没有把握能在他面前全身而退。 “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只会让你失去自由。”雪晨鬼魅般的身影迅速地移到雪枫身后，直接点了他的睡穴，省的他再给他惹出麻烦来。 回到易水坊的梧桐心情低落地喝着闷酒，他不相信他所看到的会是真的，至少他在心底还是相信雪月和羲轩的。只是那画面让他看了太难过了，他是如何都不会想到他们两个人会背叛他的。对，一定是骗人的，他怎么会怀疑自己的弟弟和雪月，或许是雪月身体不适。所以羲轩才会抱着她的。 一定是这样的，想到这里，梧桐真想冲进宫里。亲自去见雪月。他有些懊悔那天的迟疑，而且雪日丝毫没有再让他进宫的意思，难道那短暂的一次见面就是永远了吗？ 羲轩见到梧桐的时候，也很后悔，为什么不早点过来见他。对着宿醉不醒的梧桐。他都不知道该叫醒他，还是让他继续睡着。他想了一晚上，还是决定告诉梧桐雪月的情况。而且他相信雪月会没事的，若是有事，皇宫里也不会这么安静了。 “大哥，有时候我真羡慕你。至少你们两个人心里都有彼此，如今她又怀了你的孩子。我想今后我是不会再遇到第二个像雪月那样的女孩子了。”羲轩离开前，见梧桐还未醒的样子。低声对梧桐说了这句话，他相信大哥是不会听见的，而且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敢说出这句话来。 月殿里，雪月刚醒来。就被雪晨拉着起来吃饭。现在她的作息都有些改变了，不在规定的时间起来。都是睡到自然而然地醒来。 “你的身子老是动不动就晕眩，而且这几天的情绪波动有些大，我特意让秋影给你做了补药，这可比药膳管用多了。而且对你和孩子只有好处，不会有什么坏处的。”雪晨端起加了料的补药，这是他亲自盯着秋影做的，以秋影对雪月的忠心，他不得不怀疑秋影会对他阳奉阴违。 “小姐，放心，我加入的药材对孩子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只是给你补气养血的，方便日后生产。”秋影的眼睛直盯那碗药，虽然第一次的量不多，可要是每天都掺入少量，长此以往，小姐肯定会成瘾的。若不是中间不间断还好，只要一间断，小姐会发现的。 “那好吧，我喝。”雪月听见秋影的回答，可是秋影并没有正眼看她，虽然心里还是有些疑惑，可是她在潜意识里还是愿意相信秋影的。况且，雪晨已经答应自己不会伤害孩子，应该不会对孩子下手的。 “这药我喝过，不苦，而且还有甘甜的味道，应该很容易喝才对。以后这药你要多喝，这样才会对你有好处。” “我知道了。”对于雪晨过分的温和，她真的有些吃不消，总觉得有什么问题，最后实在想不出来什么，只好随他去了。 “对了，我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爹回洛城了，这次爹的不告而别，我想他可能是因为娘的死想通了。毕竟你们是父女，虎毒尚且不食子，难道他还会真的忍心杀你吗？” “爹什么时候回去，我怎么不知道？”她才不会相信雪晨的说法，爹若是真的那么轻易放弃了，娘就不会死了。况且她记得很清楚，爹说过等孩子出生后，还会要自己的命的，怎么可能会想通呢。她最想到的是爹是不是被他赶走的，后来想了想这不可能，难道爹就不会再回来吗？ “我想他是不好意思来见你，他过去伤你这么重，怕你不会原谅他吧。况且娘死了，他一定很伤心难过，或许怕见你会触景伤情。” “你说的这个人真是我爹吗？我比你了解我爹，他说话从来是说到做到，难道你是逼他了吗？” “你也说你比我了解他，你以为我能拿什么逼他。总之，他不会再来伤害你了，你就安心地住在这里吧。” “既然如此，我想找个时间回洛城，他总是我爹，我不想今后大家见面再尴尬。”雪晨说得越笃定，她的心就越不放心，爹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妥协呢，难道真的是因为娘的死。不可能，这其中肯定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雪晨一定是在骗她，她必须找机会回洛城，不仅是为了爹，同时也是为了自己和雪日。她在心底深处，还是愿意相信雪日还是活着的。 “好啊，不过得等你生完孩子以后，这样爹也会放心些。”雪晨放心地见她喝完了药，等到那个时候，他相信就算她想去洛城，也已经无法改变什么了。无论是洛城，还是其他什么地方，就算是游牧族，她都无法再想摆脱自己。 第四十一章 密室故人 - 洛城月 - 天车罗 轩站在月殿门口，刚才若不是月拾亲自出来，他或许会以为是雪晨面上答应自己来见雪月，可实际上却不允许。可月拾亲自出来，他代表的却是雪月，若不是雪月首肯了，月拾绝不会这么做的。 他想来想去实在是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明明之前他们聊得很好，雪月不像是会对他避而不见的。难道是她有所察觉了吗？他想到雪月那次摔倒的原因，她不是不小心，只是不想让他接近她，所以心急之下才会摔倒的。除了这个原因，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雪月要这么做。 可他并没有做什么，她就这样对自己避嫌，难道今后他们就再也不相见了吗？ 门里面的月拾见羲轩终于走了，他才终于放心地进内殿了。第一次小姐让他这样回复羲轩的时候，他心里百思不得其解，当第二次，第三次见羲轩落寞地回去的时候，他心里渐渐地明白了什么。他有些同情羲轩，也暗自庆幸自己内心的情感并没有让小姐发现，否则羲轩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了。 “小姐，他已经回去了。”他知道小姐虽然拒绝与羲轩见面，可是心里也一定很难过，毕竟他是梧桐的弟弟，将来也不可能不见面，今天的避嫌对未来的再次相见也是有好处的。 “月拾，在宫外你有没有值得信任的人？”昨晚她想来想去，心里还是不放心，雪晨对她无非是用拖延计策，将来能不能出宫还是一说，而且他昨天太反常了，平日里对自己看的这么严，怎么会轻易允诺呢。 “小姐，是怎么样的事情。能让皇上知道吗？” “若是能让他知道，我就不会这么问了。这件事能知道的人只有我们三个人。若是被他知道，恐怕你们都会有危险。” “小姐，天霖少爷能相信吗？”当初小姐也不是故意惹天霖少爷伤心的，而且后来发生的事情，天霖少爷也知道真相了。只是天霖如今只关注自己的生意，不过他相信若是小姐相求，天霖少爷一定不会推辞的。 “表哥如今这样就好，我不想再把他牵扯进来。”雪晨一直对他充满敌意，若是让他发觉自己和表哥还有什么牵扯。肯定会连累表哥的。 “那我亲自去办，小姐吩咐吧。” “这件事说容易也很容易，我只想知道我爹是不是安全地回到洛城了？难的是如果我爹不在洛城。而你去洛城的消息又被皇上知道了，恐怕你就再也回不来了。” “小姐怎么会这么想，无论老城主做什么事，皇上是绝不会对他动手的。况且之前老城主三番四次地对小姐动手，皇上也不是没对老城主怎么样吗？”在他心里。皇上即便对小姐再不好，也没有想过要小姐的命。更何况是老城主呢，毕竟到现在为止，皇上还算是个孝顺的人。 “我只是有些担心，从皇上口里得来的消息，你会相信吗？”对于雪晨的事情。她一直都没有对月拾说过，不是不相信月拾，只是月拾只要在雪晨面前稍微流露出一丝怀疑他的表情。月拾就会有危险。她不怕正面与雪晨交手，就怕他对月拾下黑手，让她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月拾。这个赌太大了，她赌不起。 “皇上的话虽不至于全信，但也可以想其他办法求证。要不我去问问日拾，或者是秋影。对于跟他们打探老城主的消息，应该不会引起皇上的怀疑的。”日拾是他的弟弟，虽然日拾老是对自己不满，但是对于他，日拾若是不肯说，也绝不会将小姐的事情告诉皇上的。至于秋影，其实小姐心里还是愿意相信他的。 “既然如此，你先去问问他们吧，希望他们能对你实话实说。”其实她更希望月拾去问秋影，她不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的人，日拾对她似有似无的敌意，她相信月拾心里是清楚的。既然他选择相信日拾，那她也不会在月拾面前说日拾的不是。 而秋影最近的表现，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她相信，秋影在老城主的事情是绝不会骗她的。撇开雪晨的关系，毕竟老城主也是他柳家的主子，自己是个女的不说，就算她武功还在的时候，包括他在内的其他人选择的人都是雪日，而不是自己。 当昏迷的雪枫渐渐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关在一个石室里面了。他清楚地记得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只可恨这件事被他瞒得死死地。不对，知道这件事的应该还有人，雪月，她绝对知道这件事。 他终于想清楚了雪月的话是对的，她这么做，不仅是为了让夫人不带她离开，也是为了让他对雪晨产生戒心。只可惜他明白得太迟了，只是他这时已经出不去了。 “想不到当年威风凛凛的老城主也会落到这个地步，老天果真是有眼的。”石室的另一边传来声音，打断了雪枫的回想，他没想到这石室中还会有其他人被关着，而这个人不仅认识自己，而且对自己有敌意。 “你是谁？老夫并不认识你。”雪枫做起来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对面还囚着一个和尚，这个和尚太年轻，在他的印象中，并没有这一号人物出现。 “我只是个无名小辈，老城主当然不认识我，可是家师智能大师，老城主该不会不认识吧？”当年年幼的他，亲眼目睹师傅的死，当然也知道是谁逼死了师傅，只是自幼他被教导普度众生，教化世人的思想，虽不至于为师报仇，但也无法对眼前这个逼死他师傅的人有好感。 “智能大师？你就是智能大师的徒弟，虽然令师的死我深表遗憾，但是这也是我必须做的。可是我早已下令不得对寺内其他僧人为难，你怎么会被雪日关起来？” “老城主若是以为当今皇上还是雪日，你的儿子，今天就不会被关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难道你……”雪枫突然想通了一件事，雪日的死肯定跟眼前这个和尚有关系，否则他怎么会清楚现在的皇帝不是他的儿子雪日。 第四十三章 偷天换日 - 洛城月 - 天车罗 “我不知道，当初我只是遵照师傅的指示，雪家的人重现人世后，雪家的小姐若是有难，便让我将救治小姐的方法献出。只是我没想到，皇上救了小姐以后，原本不应该活过来的，可是不出三天，还是却奇迹般地醒过来，而且还将我囚禁起来。 虽然我没有师傅的本领，但是一个人的命数是否还在，我还是能看得出来。你的儿子雪日早已不在人世，如今活着的只是一缕孤魂。”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贸然地说出真相，否则今天就不会只单单地将他囚禁起来了。 “你师傅真是厉害啊，连人死了都能惹出这样的事情来。我想他早就料到了自己会有那么一天，所以留了后招，就是为了报复我。既然你能看破他，那你是不是有办法救回我的儿子？”死去的人既然都能活过来，那么雪日是不是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活过来。雪枫现在唯一的期望就是眼前这个和尚，这和尚一看就是涉世未深，憨直纯良，所以才会被智远和尚利用，即便是杀师仇人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喊打喊杀。 “若是有办法，我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了。我虽是佛门中人，但这样的事情从未遇到过。人死后应该会轮回的，可他竟能超脱生死轮回，我想即便是我师傅还活着，恐怕也不能改变什么。” “果真是因为……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他的心狠手辣，蔑视人伦，恐怕雪家的天下迟早有一天会毁在他手里，天下的百姓也会跟着遭殃的。若真是如此，我雪枫岂不是要成为雪家的罪人，天下的罪人了吗？”凤凰的诅咒可怕，凤凰的力量更是可怕。这是雪家千百年来的秘密，即便眼前这个和尚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能救回他的儿子，他也不能把雪家的秘密告诉他。 “因果循环，我想那魂魄肯定是有天大的未了之事或是有什么冤情，才能摆脱轮回。若是能了了他的心事，我想他自会回到他该去的地方的。” “你以为事情真会这么简单吗？现在他已经是天下之主，无论事情已了或未了，他都不可能离开人世的。”这两百年前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如今恐怕已不是这个问题了，他的能力因为凤凰的神力。已经超越常人，这世上已没有人能对付的了他了。 “阿弥陀佛，解铃还须系铃人。万物皆有因有果，因果皆有序，到底是先有因，还是先有果呢……”雪老城主因为害死他的师傅，才有了今天的果。那魂魄重现人间，到底是前世的果呢，还是来世的因呢。 从日拾和秋影那里都得到同一个答案，雪月还是不相信，昨天她特地让月拾去见秋影时，让秋影在不引起皇上的注意下来月殿跟她见面。过去即便是她没吩咐。秋影也会过来的，最近这些日子，她总觉得秋影在躲避她。希望这只是她多想了。 “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吩咐秋影去做吗？”当月拾来找他的时候，他就知道小姐肯定是有事，否则小姐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让他来月殿。现在小姐又遣走了月拾，这件事肯定是很重要的。 “秋影。那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你可以舍我而选他。但是我爹他可是雪家如今唯一一个男人，难道你忍心他一个花甲老人不得善终吗？” “老城主不是已经回洛城了吗，除了皇上，谁敢……不可能，皇上不会对老城主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相信的。” “秋影，我也只是怀疑，我问你，你是亲眼见到我爹离开京城的吗？” “没有，是从皇上那里传来的消息，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这是不能说明什么问题，秋影，你爹还在洛城，我想你只要写一封信给你爹，这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洛城的四位老将领对爹忠心耿耿，即便是对雪日，也不及对爹的忠心。 “小姐是想让我爹确认老城主是否回了落城？” “我身边只有月拾，若是他去，恐怕人都回不来了。你不一样，他对你很是信任，而且对于你和你爹往来的书信，我想他是不会截获下来的。” “若老城主真的没回洛城呢，小姐要怎么做？” “看来你对他也不是很有信心，秋影，我只想知道真相，日儿，娘都离我而去了，现在我只有爹一个亲人了。即便我不能为他报仇，至少我也该知晓他的死活。” “小姐，我会写信回洛城，希望你的猜测是错的。” “我也希望是我多想了，秋影，你一直跟在他身边，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他真的会放过我和我的孩子吗？” “皇上他只是寂寞多年，希望有人能陪在他身边，小姐也是皇上的至亲，他是绝不会伤害小姐的。” “不会伤害我，就是会伤害我的孩子吗？秋影，你想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小姐，秋影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一切好自为之吧。”小姐，这算是我对你的补偿吧，以后不要再相信秋影了，尽管这是秋影一直不想做的事情。 “秋影，你是真的背叛我了吗？”若是连你都不肯帮我的话，孩子，仅凭我和月拾两个人，该怎么保护你呢。 月影朦胧，借着灰暗的夜色，月拾身穿夜行衣，从月殿边角跃出，往宫外而去。 蓝天霖坐在书房里翻看着账册，仿佛对房内突然多出来的黑影并不意外。 “小姐需要你的帮助。”月拾摘下黑布，一开口便说明来意，这是他们多年的默契。 “我已确认了姑父并没有离开京城，那日出城的人只是使了个障眼法，骗过了其他人而已。” “这么说小姐的猜测是正确的，那老城主到底去了哪里。”当日月拾和蓝天霖就约定了，若是小姐在宫里有困难，他一定要告之蓝天霖。所以当小姐怀疑老城主不见的时候，他就瞒着小姐告诉了蓝天霖。 “这个我会继续调查，月儿需要我做什么，她不是不想我牵扯进来吗？”之前的锦囊，他已明白了深意，所以才刻意不进宫，怕她为自己担心。 “小姐分娩之日，希望我们能够偷天换日，将孩子偷换出来。这个孩子由你在宫外抚养长大，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 “她就这么放心我，难道她不怕……”他不是圣人，他也是会妒忌的，怨恨的，难道她就不怕他会对这个孩子不好吗？ 第四十四章 夜探故人 - 洛城月 - 天车罗 “小姐说她相信你，而且她更愿意相信你一定会把他教导得很好。”月拾没有把小姐最后的话说出来，她怕将来她恐怕没有这个命等到孩子长大了。而这话小姐也不想让蓝天霖知道，深怕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事情真到了如此难以控制的地步了吗，雪日即便是再不容人，可这孩子毕竟是他的外甥， 难道他不怕雪月恨他一辈子吗？” “外甥算什么，如今就连老城主都不知道在哪里，小姐也是以防万一，如今这孩子是小姐唯一牵挂的，在你这里总比在宫里安全。” “要把孩子偷出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他在孩子一出生就把孩子带走了，这样以后就更没办法了。第一件事我们要安排可靠的人给她接生，即便不能给她接生，也要在她身边安排人，以防不测。只是这个人选，恐怕很难。” “原本小姐还希望秋影能帮上忙，可是如今已经指望不上他了。” “我身边的人如今可能都被他查清了，恐怕一入宫就会被认出来。这样，我再想想办法，今天已经不早了，你先回宫吧。” “好吧，那我先走，这件事你也要小心。”月拾一出蓝府，并没有立即回皇宫，反而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月拾虽然是第一次来到易水坊，可早就把梧桐的房间打听清楚了。一进院子，他就直奔梧桐的房间。而此刻梧桐房间的灯还亮着，仿佛就是为了等他。 “你终于来了，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们早就有过约定，除非是她出事了，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若非如此，他们尽量避免碰面。 “你是不是每天都一直等在外面。我今天也是第一次暗示，没想到你真的等到了现在。”他以内力将珠子打在城墙下的柳树上，梧桐若是天天来此，就会看见。事先通过消息，他就不担心晚上找不到梧桐。 “我一直在等你的消息，那天见过她之后我一直不放心，也怕错失跟你见面的机会，所以每天我都会去的。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是她身体不好吗？” “小姐担心皇上会对孩子不利，让我去找蓝天霖帮忙。在孩子出生那天来个偷天换日。不过你别误会小姐，小姐也是无计可施了，唯一能帮小姐的人就只有他了。”蓝天霖和小姐的事梧桐都一清二楚。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死了，可他并没有死，只是换了一张脸而已。怕他误会小姐以为他死了便回头去找蓝天霖，这样就不是他说这些话的真正目的了。 “我明白的，为了孩子。我也会去找他帮忙的。月拾，这些话你能告诉我，说明我们是能互相信任的。这一路走来，我知道你对我也有所了解了，有些事我不是不想知道，只是不想惹她伤心难过。 现在她被困皇宫。我不能亲自问她，但我知道你肯定是知道这些事的，例如雪日这么对她的原因。还有老夫人的死以及他们一家人之间的矛盾，到底是怎么样的矛盾，让他们几乎自相残杀。我不是想窥探他们的密秘，只是想知道她的危险到底来自哪里，我该怎么阻止。” “这些事原本是该小姐亲口告诉你的。只不过借我的口都一样。小姐的劫难自出生之前，由智远大师的批言开始……”有些事他也并不十分清楚。只是当日断天涯上的一席对话，让他明白了很多。 “怎么会有这种事？就因为一句批言，就要杀了她吗？”世上信命的人有很多，但他以为象雪枫这样的人是绝不会信命的。 “若是普通人家，或许不信，可惜他们都是雪家的人，别人信一半，他们就会信全部。就连当初刺杀你的人，我想也是因为这个。当初宇天慎是杀了雪晨才当了皇帝，宇天慎可是雪晨的姐夫，他的身份跟你当初的一样，皇上怎么会不怕历史重演呢。” “原来雪日也会有这样胆小的时候，可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不杀了雪月，这样不是永除后患了吗？” “皇上不是胆小，对小姐的手足之情的确无人能比。作为皇帝，他这么做也是对的。还有一件事，小姐猜测老城主已经被皇上关了起来，恐怕这也是皇上为了防着老城主伤害小姐吧。” “有一件事，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雪日对她做这么过分的事，她都不吭声，只是自己默默承受。就连孩子的事，她也只是选择保护他，并不反抗。雪日只有一个人，我就不相信我们召集更多的人，还怕救不出他们母子吗？”皇宫里就算是铜墙铁壁，难道就不能把雪日引出来，即便不杀他，他也只要用雪日做人质把她们母子救出来就行了。 “这个我也想过，只是小姐一直不同意，她说这样太危险了。”这个理由就连他都不信，只是小姐说了，他一直相信小姐的判断，从未质疑过。 “这不可能，她有没有说过其他理由，其实这个方法是最简单也是最安全的，难道雪日的武功深不可测吗，就连抓到他都是那么困难吗？” “其实我心里一直盘旋着一个问题，只是我一直不敢问小姐。我总觉得小姐和皇上相处的时候，不象是姐弟，倒像是很陌生的关系。而且小姐有时候很怕皇上，我最不明白的就是这一点，就连我都看得出来，皇上是不会要小姐的命的，可小姐还是惧怕皇上。 这一点都不像是过去的小姐，就连要杀她的老城主，小姐都不怕单独面对，可偏偏是多次从老城主手里救下小姐的皇上，小姐却依然很怕他。”这种感觉他由来已久，只是从未说出口，今天梧桐提起了，他才敢说出口，否则他以为是自己多想了。 “月拾，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缘故，或许还藏着天大的密秘，以雪月的个性，她不是一个有仇不报的人。现如今有人威胁到了她的孩子，她还是不出手，肯定是有问题，而且这问题绝不小。月拾，你有没有可能偷听到她和雪日的谈话。” “你是让我监视小姐？这绝对不行，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唯独这件事没得商量。”他从未想过背叛小姐，即便是小姐喜欢的人让他这么做，那也不行。 “我不是让你监视她，只是让你多听他们聊天，看能不能听出什么问题来。要彻底救出她们母子，我们必须知道症结在哪里。难道他们说话都是避着人的吗，身边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吗？” “说起这个……”梧桐的话点醒了他，的确他们单独说话的次数很多，有时候甚至是故意撇开他，即便是有人在身边，那个人好像一直是秋影，若不是梧桐现在说起这件事，他恐怕永远都不会想到这个问题。 第四十五章 赠玉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雪月看着跪在地上的十九，心知他已知晓当初云霓对她所做的事，只是她都不计较云霓所做的事情，又怎么会迁怒于一无所知的十九。 “起来吧，事情已过去这么久了，云霓现在在哪？自从我回宫后，我还未曾见过她呢。”毕竟云霓替雪晨做事，她相信他是绝不会亏待云霓的。 “姐姐已回乡下，她无颜再见小姐，不敢求得小姐原谅，此次让我将雪球带了回来，陪伴小姐。这段日子，雪球一直跟在姐姐身边，长大了不少。”十九看着乖乖蹲在雪月身边的雪球，尽管过了快六年了，可这条狗还是从未忘记过小姐的。 “看来你姐姐把它照顾得很好，不管怎样，我还是要谢谢她，在这宫里谁会注意一条狗的死活。” “小姐，十九替姐姐谢过您的不杀之恩。” “好了，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听说你一直在京城外做事，怎么会想去外面做事呢？” “皇上已经不需要我了，况且在外面做事也是替皇上办事，在哪里都一样。” “你去见过皇上了吗？” “我先将外面的事情禀报了皇上，然后才来见小姐的。” “十九，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不用为我的事跟皇上产生分歧，我一直都知道你最想做的事就跟在皇上身边，替他分忧。我想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他也是不习惯的。” “小姐说的极是，这次回京，皇上的确有意思想让我留在京里，我跟皇上说这次回来我准备休息几天，之后的事情还是由皇上安排。” “你留在京里甚好，当初从洛城来的几个人，除了秋影能随时见到。另外几个人都被派往各地了，现在你回来了，正好多了一个人陪我聊天。” “小姐不嫌十九烦，十九当然愿意陪小姐聊天，将来十九还会陪着小主子说笑。” “这孩子还未出生，就有这么多叔叔伯伯疼爱着，将来他一定是个最幸福的孩子。”只可惜，世事难料，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十九，除了在宫里的你们几个人。我听说其他人都娶妻生子了，什么时候轮到你啊。” “皇上都还未成亲，十九不急。” “你呀。对了，你去跟皇上说一声，这些日子我一个人住着也挺无聊的，听说每年这个时候他们几个人都会来京，这次让他们带着家眷来。正好可以来陪我几天，解解闷。”这宫里的日子实在太无聊了，她都有点怀念游牧族的生活了，虽然那时的生活也很无聊，但至少那里有心爱的人陪着。 “这真的是她说的吗？”雪晨放下了手里的笔，心里盘算着她的意思。他倒不是怕这么多人住在月殿，只是她最近温顺得有些过分，不像是她以往的风格。 “是。小姐是这么说的。”十九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何这么问，但是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照实说。 “她一个人住着是挺无聊的，这样，你就让冷夜的夫人和孩子进宫陪她。其他人多了就会扰着她休息。再过两月，这孩子也就出生了。到时候她就不孤单了。你马上修书一封给冷夜，让他带着家眷进京。” “是，皇上。”十九微微思索，便遵命下去了。 冷夜的住所其实是离京城最近的，就在京城百里之外的德州，那里是京城南方的门户，有冷夜守着，雪晨在京城里也比较放心。 就在冷夜准备启程的前三天，十九的书信就已经到了。以往他一个人进京，只拿了一些换洗的衣服，这次让他带家眷，反而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冷夜的妻子便是海滨的妹妹海灵，成亲一年半后便有了冷云。如今孩子已有四岁，她们母子却从未进过京。 当他带着妻儿提早两天赶到京城的时候，才发现只有他一人带着家眷。他还特地问了其他两人，他们坚称从未收到过京城来的书信。 “夫君，会不会有什么事？”孩子出生时，皇上也只让人送了礼来，这次却让她们进京，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宫里的事情他们也有耳闻，只是不知真相如何，他们也不敢随意揣测。 “灵儿，你放心，我冷家世代跟随皇上，不会有事的。可能是为了其他事情，你放宽心，况且，还有其他几个兄弟在，大家都会互相照应的。” “我哥哥过去来信时曾说过宫里的情形复杂，尤其是几位主子间的事情，这次突然让你带我们进京，会不会跟小姐有关系。”哥哥在信里虽然没有明说，可语气却非常担心，这是从未有过的。 “灵儿，我不是说过你不要私底下和海滨书信往来，你怎么不听劝呢？” “夫君，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我和哥哥信中并没有提及什么重要的事，根本不怕被人知道。” “如今我已是一方城主，你哥哥也是富甲一方，我们如今又是联姻，有些事我们不得不防啊。”小姐的事，虽然大家嘴上不说，可心里都暗自嘀咕，能毫无生息地在宫里伤了小姐的人能有几个，可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为了家人安全，都将这件事瞒在心底。 “我知道，但是我怕啊，这次进京，总有一种心慌的感觉。” “你多想了，有我在，不会有事的。”冷夜的担心并没有持续多久，在他们休息了一晚后，宫里的圣旨便来了，将他们一家人提早宣进了宫。 冷夜认识宫里的路，当走过日殿的时候，他竟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这条路一直走下去，便是月殿了，看来这次让他们一家人进京的人是小姐，而不是皇上。 “夫君？”海灵虽然只进宫一次，认识的也只有日殿，而此时已路过了日殿，心里顿起疑惑。 “我们是去见小姐，待会儿你看好云儿。” 雪月一大早就知道冷夜他们一家人进宫了，知道其中还有冷夜的儿子冷云，所以她让月拾准备了一些孩子爱吃的点心和礼物。不过为了不吓到他们，她特地把雪球带走了。 “冷夜携夫人海灵和犬子冷云见过小姐。”他们一进殿，雪月便最先注意到那虎头虎脑的冷云，果真是个惹人疼爱的孩子。而夫人海灵，听说是海滨的妹妹，这关系也算近了。 “快起来，我这里可没这么多礼。冷夜，那是云儿吧，让他到我这儿来。” “云儿，去小姐那里。”海灵见小姐果真如传说中一样，长得美艳，如今成了妇人，便更显成熟娇艳了。只不过那慈善的笑容给她增添了一股清灵韵味，让人百看不厌，显得更加平易近人了。 “是，娘亲。”冷云那小小的身子慢慢地向前走，直到走到离雪月两步的距离才停了下来。 “果真是个乖孩子。”雪月从身上取下一块暖玉，那是之前她特意取来的，就是为了给这孩子做见面礼。这暖玉样式普通，可它的尊贵之处就贵在这玉是紫色的，稀少不用说，而且还是皇室的人专用的。 “小姐，这万万不可啊……”冷夜自然知道这玉的尊贵之处，正因为如此，他更加不能接受啊。 第四十六章 冷夜知真相 - 洛城月 - 天车罗 “无妨，只是给孩子见面礼，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只是我单纯地喜欢这孩子，仅此而已。”雪月将玉佩挂在冷云脖子上，她几乎可以在这个孩子身上看到他未来的样子，一定会像冷夜一样，守护着雪家，守护这雪家得之不易的江山。 “云儿能得小姐的喜欢，是他的福气。”他们夫妻只此一子，平日里虽然宠爱，却从不宽纵他，时时教导他练武习文。 “你们都坐下吧，这次我趁着你们进京，想多留你们几日在宫里陪陪我。而且有些事我也不懂，希望夫人能指点一二。可惜娘走得早，这些事情本该是娘教我的。”娘做的小衣服她一件都没能留下，那时娘还想着要帮她照顾孩子呢。 “小姐莫要太过伤心，这对孩子不好。能在宫里陪着小姐，也是我和云儿的福气。”海灵虽然年轻，可也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自然懂得她的担心，当年她怀着云儿的时候，她娘亲还特意从海边赶来，就是为了陪她分娩。老夫人的事她也有耳闻，只是从未想过会象今天这样这么近地跟小姐相处。 “和嫂夫人这样聊着，我心情也愉快很多，房间我早已让人备下了， 请嫂夫人和云儿先去休息一下，我有些话想和冷夜说说。” “夫人，去吧。”冷夜早知道小姐不会这么简单地请他们进宫，对上夫人忧心的眼神，也只能让她先避开。 “冷夜，知道我为什么想让你的夫人和孩子进宫吗？”原本她心里想的是人越多越好，可没想到雪晨竟然只让冷夜的家人进宫。既然如此，总比一个都没来的好。对于他们，她也不想隐瞒下去。反而让他们对自己产生戒心。 “小姐，有话请直说，冷夜不习惯小姐这样说话。” “冷大哥，我叫你一大哥，是因为你们父辈自幼辅佐我家，今日我唤你一声大哥，不为别的，只为我腹中的孩儿求得一命。”四周只剩下了雪月和冷夜，雪月扶着身后的椅子跪在地上，双膝还未着地。便被冷夜一把扶起。 “小姐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冷夜便是，冷夜受不起小姐的大礼。” 冷夜扶着她坐下。自己则跪在她的面前，短短的话语中已明了小姐这是要他选择了。 “云儿这么可爱，若是有一天有人要害他，我想不管是什么人，你都会保护他的。不是吗？我的孩子对他产生不了危险，可他却容不下他。我需要你做的不多，只希望你能将夫人和孩子留在宫里，直至我生下孩子。” “小姐，云儿还小，他……”皇上的手段他也见过。他何曾会对一个孩子手软。 “你放心，我要做的事情不会牵扯到你的妻儿身上，我只是希望用他们来引开他的注意力。我既然心疼自己的孩子。又怎么会不顾你的儿子。他在宫里会得到最好的照顾，绝不会让人伤他一分一毫。” “若是皇上呢？” “冷夜，你可知他为什么要废了我的武功，将我囚禁在这宫中，不用惊讶。我想不只你一个人是这么想的，只是我把事实说出来了而已。”这些疑问早就存在他们心中了。只是他们不敢，也不能干涉进来。 “小姐说的对，我们几个人心里都有疑问，只是这是小姐的家事，我们不敢过问。”心里猜测和亲耳得到证明毕竟后者的冲击大很多，不说他，就是其他人都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皇上对小姐的关心和疼爱都不是假的，怎么可能废了小姐呢。 “还有你们更想不到的，虽然他对我很残忍，但毕竟保住了我的性命。可我爹，你的老城主，确是千方百计地要我的命，我娘为了阻止我爹，却也因此丧了命。这就是全部的真相，而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一句批言，我们双生子的宿命便是相生相克，不死不休。” “相生相克，至死方休？”冷夜回想过往的一切，后背竟冒出丝丝冷汗，无情最是帝王家，他渐渐有些明白了小姐心中所想。皇上怕是忌惮小姐腹中的孩子，怕雪家的江山易姓。 “皇上或许能顾念我们姐弟之情，可他绝不会顾念我的孩子。这批言犹如催命符，稍有差池，我们母子性命不保。我不怕死，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孩子连外面的世界都没看一眼就死了。” “小姐想怎么做，冷夜遵命就是，虽然冷夜是皇上的臣子，但小姐和皇上的位置在冷夜心中同样重要。”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件事比不与其他人说，跟嫂夫人也不要说起，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 “冷夜明白，小姐想必已经想好对策了，我会跟海灵通气，让她放心地住在宫里。海灵和云儿今后就麻烦小姐照顾了，冷夜祝小姐心想事成。” “我一定会成功，若是不成，即便是毁了这江山，我也不会放过他。对了，你有空帮我找一些关于命理的书，找到了便直接送进宫里来，就说是送给嫂子看的。” “冷夜知道了。” “谢谢你的不多问，我这么做也是保护你们一家子，如今谁离得我近，谁就倒霉。月拾已经那样了，我不想再连累你们了。” 有些灰暗的密室里，不知道外面是不是天黑了，也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了雪枫只觉得时间仿佛停止了。偶尔会有脚步声传来，那也只是为了给他和小和尚送饭菜。 “看来，爹很适应这里啊。”雪晨的脚步声很轻，轻的让人无法察觉出来，等他出声的时候，另外两个人才发现他站在了他们面前。 “阿弥陀佛，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小和尚，每次见你都是这每一句话，下次换句新的。” “施主，换与不换，皆看施主的心。” “爹，可知雪月最近在做什么？” “不要伤害她，她是无辜的。”雪枫原本是打算无视他，可是当他说着雪月名字的时候，他就无法再保持冷漠了。 “是我听错了吗？爹您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之前爹不是想要了她的命吗？不过她终究是个孝顺的孩子，我跟她说你回洛城了，她嘴上信了，可私底下却派人去查探你的消息。这么可爱的孩子，我怎么会忍心伤害她呢。可是她腹中的孩子，却是我的心病，爹，你说，我要怎么才能去掉我的心病呢？” “畜生，不要毁了她，你若伤她的孩子，她会受不了了的。” “不不，不，爹，您信不信，她的孩子没了，她肯定会变得坚强无比，来找我报仇的，您说，这样是不是更有意思呢？哈……” “啊……”雪枫痛苦地嘶吼着，可恨他困在牢笼里，想到女儿居然担心他的安慰，他竟后悔得无地自容。 第四十七章 再说诅咒 - 洛城月 - 天车罗 “皇上，很晚了，该歇息了。”日拾跟在皇上身后，站在城楼上，眺望着月殿的方向。满天空的星星竟照不亮这皇宫的一角，他们的身影隐藏在黑暗之中。 “日拾，你说我该由着她乱来吗？” “小姐无论怎么做，皇上都不会让小姐得逞的。” 日拾不管小姐要做什么，只是担心哥哥为小姐做的事会不会让皇上迁怒于他。为什么哥哥总是要违背皇上的意思，难道他真的忘了自己中毒的事情了吗？ “她以为她在做什么，在想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吗？日拾，我也会害怕，怕她真的不顾自己的性命要和我作对，那时我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那皇上为何不阻止小姐，好让小姐死心呢？” “阻止？我何曾不想，但我更怕断了她活下去的念头。秋影为了她也敢违背我的命令，如今就连冷夜也不再对我坦诚相对，她越是挑拨他们和我的关系，我就更加不会让她如意。那个孩子我必须除，日拾，你说留在我身边，真的这么可怕吗？”雪晨想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废了她的武功，让她乖乖地呆在自己身边，这真有那么难吗？ “皇上，日拾不是小姐，无法猜透小姐的意思。” “现如今，也只有你会这么跟我说话了。”雪晨的心里隐隐作痛，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雪日。 海灵带着云儿在月殿已经住了十多日了，除了不是很自由，其他的都一应俱全。无论是吃的，用的，都是上好的，但若没有冷夜的陪伴，就算再好也是无用的。她渐渐有些明白小姐的心境了。只是那人已逝去，再多劝也是无益于小姐腹中孩子的成长。 “小姐，早点休息吧。”已经过了半夜，海灵看着还在房内读书的小姐，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安顿好云儿以后，海灵一回到房内看到小姐还在，心里不免嘀咕：这夫君带回来的书有那么好看吗？ “你先睡吧，待会儿我自己会回去的，你也知道你劝不了我的。我还有好几本没看呢。等我看完了，自会休息的。”这些书无非就是算命看相之类的，竟没有一丝关于那件事的内容。难道这世上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海灵虽然进了内室躺在床上，可并没有睡着。最近几天，小姐几乎都呆在她的房间里看书，这些书她也看过，只是一些命理书。难道小姐想学算命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海灵耐不住困意，几乎要睡过去的时候，外室一声闷响吓醒了她。她下意识地以为小姐是怎么了，可出来一看，竟是满地的书籍。而小姐已经回去了。小姐这是生气了吗？自她进宫以来，好像从未看到小姐生气过，至少从未在她面前流露出一丝丝不快。 可现在竟会将满桌的书籍散落在地。在她面前的掩饰都不需要了。小姐到底在找什么，竟会如此气急败坏，夫君他知道吗？海灵将这些书一本一本地捡了起来放回桌上，随手捡起一本看了起来，这都是无稽之谈。小姐一介女子，怎么会对这些感兴趣。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海灵以为小姐还在生气，没想到小姐象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早饭过后，她经过后园的时候，在草地的角落里竟看到一堆烟灰，隐隐地可以看出是一些纸张，瞬间想到房内桌上空无一物，难道小姐竟将那些书烧毁了吗？ 不由得心里发怵，小姐绝不会无缘无故地看这些书，甚至将它们烧毁了。昨夜散落在角落里的几张书页，都是一些关于鬼神之类的，宫里不论是前朝，还是历代朝廷，虽然对鬼神敬谢不敏，但是素来只有在祭祀之时才不会有所忌讳。 小姐到底想查找些什么，虽然夫君让她放心地住下，但是小姐的种种迹象，都明显地不正常，刚才还让她知会夫君再找些书来，她到底该不该将她所看到的，感觉到的，告诉夫君呢？ “你怎么这么频繁地到我这里来，就不怕被发现吗？”以往是隔了很长时间才见一次，这段时间几乎是每隔几天都会来易水坊，来得有些勤了。 “我觉得小姐有事瞒着我，可我实在想不通是为什么。”尤其是这几日小姐的心情有些起伏不定，若是只有他有感觉，或许是自己多想了。可这两天就连冷夜的夫人也时常暗中观察小姐，现在连她都察觉到了，他就更加担心了。 “她是不是担心孩子的事，若是我们没有十分把握，我可以写信给羲轩，他在京城里给我留了人。”这是游牧族第一次以降臣的身份觐见雪日，也要回去回禀族长，尽管他已经让他不要再回来了，可是羲轩不放心，等游牧族的事完了，会再潜回京城的。 “梧桐，你了解过小姐吗？” “了解？如是连你这么亲近的人都不能了解她，我又怎么能了解她呢。可是她是我爱的人，不论是她的好，还是她的坏，我不是应该接受全部的她吗？” “如你所说，除了皇上，我是最了解她的人，那么如果她一点都不在乎腹中的孩子，你能接受这样的小姐吗？”月拾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可是最近小姐身上发生的一切，都会不自觉地让他产生这样的想法。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话，却让梧桐无法接受。 “不，不可能，你是在骗我吗？她……她怎么会……”梧桐从未怀疑她对孩子的爱，可是月拾的话他不是不相信，只是无论哪个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既然你也这么想，那么小姐肯定有更重要更危险的事要做，而这件事肯定是不能让我们知道的。” “月拾，你怎么会这么想，现在孩子都马上要出生了，而且她不是让去你找蓝天霖了吗，难道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孩子吗？”梧桐好看的脸庞此刻却很是严峻，他情愿是月拾猜想错了，也不愿她有任何危险。 “我怕就怕小姐这么做是为了引开皇上的视线，而且将冷夜夫人和孩子接进宫里，也是为了混淆视听，不让皇上发现她到底真正想做的是什么。” “如果你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可以做到不顾自己的孩子。如果你说不出什么，恕我实在无法相信你的话。”如果她真的不爱孩子，那么她是否又真的爱自己呢，那答案真的太可怕了。 “凤凰的诅咒，一定是凤凰的诅咒。”当日断天涯上，他隐瞒了部分事实，没有将全部的事告诉梧桐，而现在将会发生的事情连他都无法预测到，尤其是小姐最近的反常，这就让他更加不安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是凤凰的诅咒？”梧桐听到凤凰的诅咒，最先想到的是凤戒，那是她的凤戒。 第四十八章 小姐变了 - 洛城月 - 天车罗 月拾几乎是一口气地说完了雪家的由来和凤凰的诅咒，这些秘闻已不是他敢不敢相信的事情了，而是已经真实地发生了。以小姐过去的心性，即便是皇上再怎么不是，小姐也不会怨恨皇上。可如今，话里话外，小姐都对皇上极为不满，若这不是小姐的本性，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凤凰的诅咒了。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难怪雪家千百年来一直是士族大家，不论经过多少朝代的替换，雪家始终屹立不倒的原因竟是这样的缘故。可是这和月儿有什么关系？”身上有着凤凰血液的雪家人，若是这件事让世人知道了，那月儿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 “我怕凤凰诅咒会影响到小姐，皇上和小姐必定有一个人会死，即便皇上和小姐心里并不愿意自相残杀，可诅咒没有消失，这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情。而小姐最近一直在看这方面的书，如若小姐她找不到破咒的方法，我怕小姐会孤注一掷。” “你的意思是月儿要杀了雪日，不，这不可能，难道她要做女皇吗？” “过去或者不会，那是小姐将手足之情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可如今，手足之情已被皇上毁得所剩无几了。老城主曾说过，雪家子女不论男女，尤其是双生子，他们都不甘屈居于人下。如今老城主的失踪，恐怕让小姐更加心急如焚，不得不铤而走险了。”月拾从未想过小姐会有登上九五之位的那一天，但是他知道或有治国之才，但是她绝不适合做一个掌权者。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已经让皇上失去了天性，他不希望小姐将来变得跟皇上一样。 “月拾，有没有办法让我进宫见她一面，若你所说是真的，我不能让她冒险。不论事情成败与否，那样的她是永远都不会快乐的。”他知道她心中所往，皇位绝不是她想要的，或许她是想毁了雪家的江山，可百姓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生活从今后就不复存在了。 “不行，没有奉召你是不可能进宫的，莫说有办法，就是有也不行。恐怕你和小姐相认的时候，皇上已经将你包围了。我今天跟你说这件事，无非就是我一个人不敢肯定。所以才找你商量的。” “既然进宫不行，那么我们就想办法让她出宫，在宫外。我们就把她劫走，这样她就没有危险了。” “这样也不行，再过一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这个时候小姐哪里经得起颠簸。现在小姐还没有放弃。不如我们先按照原先的计划，将孩子先偷出来，然后再想办法把小姐接出来，这样的胜算大一点。” “月拾，那麻烦你最近多注意她一下，若有可能。麻烦你把她的消息尽快传递给我。如今我整天都呆在易水坊里，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原本以为雪日会再召我进宫，没想到就这样没消息了。” “皇上原本就不爱听琴之类的雅事。我想最近小姐的异样，或许皇上也察觉到了，只是觉得小姐和我都掀不起多大的浪，所以才任由我们吧。你也别太担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小姐做傻事的，虽然小姐的命令我不敢违抗。但是我也绝不会让小姐做出伤到自己的事的。”月拾心里有些后悔，让梧桐变得和自己一样忧心，再三向他保证之后，才离开易水坊准备回宫了。 “你说什么？”雪月听过海灵的话，猛地一拍桌子，雪晨竟然不允许冷夜再送东西进宫。 “小姐，皇上说宫里不会缺了我们母子的东西，就让夫君不要再送什么东西进宫了。若我们需要什么，尽管去跟日拾说好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送了。皇上不让冷夜送东西，那就麻烦嫂夫人跟冷大哥说一声，请让他打听哪里能找到一位得道高僧，我想让他亲自为我娘诵经，让她走得安好。这一点，我想皇上是不会再阻拦的吧。”难道他以为不让她从书上找出什么来，她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是，小姐，我马上写信跟夫君说。” “对了，嫂夫人，如果能为我娘请来得道高僧，我尽了子女的心意，或许心里就安心了，那嫂夫人就可以早一日出宫跟冷大哥团聚了，是不是？” “夫君说了小姐的事就是他的事，夫君会尽力而为的。”海灵此刻才真正意识到小姐果然不简单，或许她心里开始怀疑夫君了，只是没有证据。 之前她只是猜测，现在她可以肯定了，小姐果然另有目的，恐怕连夫君都被瞒在鼓里。而且小姐和皇上之间的事情绝不像夫君说的那样简单，若真如此，小姐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要瞒着皇上。这些事情即便不是夫君来做，就是让别人来做，都不会引起皇上怀疑的，小姐到底想要做什么。 雪月看着海灵离去的方向，心知她心里有了疑问，但是她却什么都不能说。若有可能，她也不想这么做。如今连爹他都能下手，根本就不会再顾忌什么，迟早有一天他也会将自己牢牢地控制在手里。 “小姐，你在看什么？”月拾刚进月殿，便看到站在正厅门口的小姐，正看着某个方向发呆。 “月拾，你最近在忙什么，怎么老是看不到你？”这些日子，她的确忙得看书，所以没注意到月拾，因为她知道月拾总会出现在自己身边。可这几天好几次，每次找月拾的时候，他人就不见了。 “小姐，我去宫外打了点东西，你看看，若是给小公子戴，你看好不好？”月拾从怀里取出了一对银手镯，宫里的银匠做出来的东西当然精致，但是这对手镯是梧桐给他的，他当然要亲自交到小姐手里。 “让你费心了，不过这孩子活不活得下来还不一定呢。东西我会收着，我希望他能用得上的吧。时间不多了，我希望你没事不要再往宫外跑了。” “是，小姐。” “我写了一封信给秋影，你抽时间给他吧，别让人看见了。”秋影虽然明着不表示帮她了，但是她相信她让他做的事情只要不关于雪晨的事，他是绝不会拒绝的。 “小姐，那对手镯是我的一片心意，请小姐时刻戴在身上。”月拾见小姐连看都不看一眼，心里有些失望，果然小姐变了。 “月拾，这对手镯我很感激，也会随身带在身上，但是以后这种事你不要再做了。我需要你去做其他更重要的事，我不想让你把心思放在不该放的地方上。” “是，小姐。”月拾黯然地看着小姐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比小公子更重要，小姐，你果真有事情瞒着我吗？ 第四十九章 病危 - 洛城月 - 天车罗 已经快要入冬了，没想到还会下暴雨，看这样子，短时间内是不会停止了。这日，雪月心情很好地和海灵带着云儿在书房内写字，虽然小孩子那笔不稳，但是看着他那认真的样子，还是让人忍俊不禁。 “月姨，云儿的字写得不好吗？”听到雪月的笑声，小云儿的小心肝有些受伤，看了看自己写的字，难道写得很丑吗？他又看了看他娘，见娘温柔地看着他，心里有了一些安慰。 “不，云儿写得很好看，你小小年纪，能写得这般端正已经很不错了。月姨小的时候，还没有云儿写得好呢。”这倒是实话，云儿是男孩子，比她那时候有力气多了。 “真的吗？爹说我认字可以慢慢来，但是写字一定要好看。有时候爹没时间，娘也常常教我呢。”冷云原先很激动地说着，不过说到后来，声音渐渐地小了，他好希望爹能一直教他。 “云儿，娘说过，爹比较忙，你不可以常常缠着爹爹。不过云儿有了进步，你爹爹肯定会比云儿还高兴呢。”谁让她嫁的是将军呢，尤其雪国刚建那几年，他们夫妻也是聚少离多，更不用说云儿了。 “嗯，所以云儿要认真读书，让爹高兴。” “云儿，月姨以后让你爹多多陪你好不好，他不敢不听月姨的话呢。” “真的吗？月姨？”云儿停下手里的笔，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即便他年纪再小，爹娘又时常耳提面命，他当然知道爹爹会听月姨的话。 “小姐，孩子的话不可当真，夫君只是该做他必须做的事。”海灵当然也希望冷夜能多陪陪孩子。每当孩子想爹的时候她也跟着难过。只是她更了解冷夜的性子，让他闲着无事在家，会更让他难受的。 “云儿的话让我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候陪在我和日儿身边只有下人。爹爹每日给我们备下功课，便离开家去了军营。娘也忙着府里的事情，根本无人会盯着我们做功课。可我们又不敢偷懒，只有更加用功，才可以得到爹爹的一丝肯定。 想起那个时候，我们根本不敢奢望爹娘能陪在我们身边，其实云儿已经很幸福了。有你这个娘陪在身边。” “月姨好可怜，以后云儿不想爹爹了，因为云儿身边有娘。” “云儿。不许胡说。”海灵也是第一次听小姐提起孩提时的事情，自己孩提时哥哥还时常带着去海边玩，爹娘更是宠她，她是不敢想象若是她处在小姐的位置，那是怎样一番景象。 “云儿说的没错。我和雪日那时最想要的是赶快长大，学习一切有用的东西，夺回雪家的江山。那时候爹根本就不管我们是不是四岁的孩子，他要的只是能将来帮他夺回天下和继承天下的继任者。那时候最快乐的便是和雪日一起学习的时候，我们互相帮助，互相纠正对方的错误。在别人眼里或许是最枯燥的事情，在我们眼里却成了最幸福的事情。”两小无猜，从娘的肚子里开始。他们便是一体的。 “小姐和皇上的感情难怪这么好，原来小时候居然是这样一起长大的，想必其中的辛苦和困难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我倒还好，爹对我要求不高，可是他就不一样了。只要稍微让爹不满意，他就会受到惩罚。可他从不在我面前喊苦喊痛。怕我担心。可他却不知道，我们是双生子，痛在他身上，便如同痛在我身上。不过这种感觉随着我们长大，便一点点地消逝了。”最后，竟连他什么时候消失了，她居然连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竟有这么神奇的事情，小姐和皇上果然不是普通人。” “还有更奇怪的，每次我痛的时候，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后来我痛的时候，也让他跟着我痛，这样我才舒服点。他什么都让着我，宠着我，既象爹爹，又似哥哥。可惜，他再也回不来了，不过我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小姐，你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海灵听到最后的时候，竟觉得很不对劲，什么叫找不回来了，一会又找回来的。她还想问清楚的时候，门外的月拾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小姐，宇天晴来了。”月拾原本是不想跟小姐说的，即便是她跪在殿门口，他也不想进来禀告，可是宇天晴说有关于宇天澈的事情，他就不得不跟小姐说了。 “她说了什么话，让你进来跟我说。”雪月可没忘记当日的谈话，最好宇天晴祈祷今天别说一些让她生气的话，否则她真的会做一些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 “她说宇天澈病危，请小姐前往见他最后一面。” “这怎么可能，当日他来见我的时候身体很康健，怎么会突然生重病的？”雪月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心里已隐隐有了答案，只是还不是很肯定。 “我看她很伤心，不象是假的。要不我先让人去查看一下，看宇天澈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宇天晴应该不至于拿宇天澈的身体开玩笑，月拾，你去一趟日殿，跟他说我要出宫，去看宇天澈。你告诉他，无论如何，宇天澈毕竟也是我们的亲人。若他不放心的话，也可以跟着去。”若宇天澈的事情真的是他做的，那么他就应该知道她是一定要去见他最后一面的。 “是，小姐。”月拾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不过随后就放弃了，宇天澈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也让他来不及准备什么。 “小姐既然有事，那我就带着云儿回房去了。”海灵见他们有事，很自觉地不给他们添麻烦。 “不用，你跟云儿继续在书房里练字吧，我不会在外面逗留太久的。”况且他也不会允许的，今天先出了宫再说吧。 当一切都准备好，她离开月殿的时候，见宇天晴还跪在大雨之中，心里一沉，难道宇天澈真的不行了吗？那个谦谦君子一般的男子，他还那么年轻，就这样离她而去了吗？ 第五十章 离世 - 洛城月 - 天车罗 这还是雪月第一次来到澈王府，当进入宇天澈的房间扑鼻而来的却是满室的药香。床上那形如枯槁的人儿竟会是当初那如风一般让她感到舒服的男子吗？ “你怎么了？”雪月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此刻竟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不禁抚上他苍白而又冰凉的脸，眼睑下转动的眼珠说明他并未睡着。 “你来了。”宇天澈微微地睁开眼睛，想给她一个微笑，却成了嘴角的一丝丝苦笑。 “短短几个月不见，你怎么会这么虚弱，看过大夫了吗？我让秋影过来，他的医术很好……” “我没事，只是时间到了而已。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不想再见任何人了。” “好，你说，我听，我听着呢。”雪月擦干了眼角的泪水，她能感觉到他的语气真的断断续续，深怕他不能把话说完。随即遣退了所有人，包括月拾在内，不想让任何人打扰到他们。 “第一次见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想对你好，明明知道你跟雪皇后可能有关系，可我还是想对你好。即便到了现在，我也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哪怕他会背上叛国的罪名，与其说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父皇和晴儿，还不如说是为了她。他不想有一天会站在她对立的一面，因为他知道自己手里的剑是不会指向她的。 “你别忘了，我们身上都流着雪家的血，我们也是亲人，所以我也不想跟你作对。只是天城国已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它必须有新的主人，而这个主人除了我们不可能是别人。” “是啊，你们终于成功了。如今只有我死了，你和皇上才可以真正的放心。别为我伤心。死反而是成全了我。有你为我送别的眼泪，我觉得我已经很幸福了。”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可他总想着为她做些什么。 “这怎么会幸福，你还没有娶妻生子，你还没有看到许多美好的事物，你甚至从未离开过京城，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有多美。你才二十几岁，连三十岁都没到，你不是很疼宇天晴。难道你就忍心将她一个人留在世上吗？” “我知道你是不会伤害她的，若不是她将你的消息告诉皇上，你是不会回来的。可晴儿平安地回来后。我就知道你放过了她。即便是我死后，你也不会伤害她的。无论她说你有多坏，我都始终相信你是心善的。”自从知道母妃去世的真相，他心里怨恨雪家的同时，也为自己能为她所用而感到快乐。晴儿常说他傻。可他不后悔，哪怕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意，自己也无怨无悔了。 “不，我不好，我从来不是一个好人。我利用你对我的好，利用你对我的喜欢。逼着你做你不喜欢的事，甚至逼你去对付你的父皇，而且还害死了你的父皇。现在连你，连你也这样，我……”这个傻瓜，他眼里对自己的情谊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她的心太小。能装下的也只有一个人，可这个人绝不会是他宇天澈。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那我就死而无憾了。”即便是因为身体不好而苍白的脸色，也因为她的话，泛起了红晕，知道了也好，至少自己在她心里有过痕迹就好， “不要胡说，我会救你的。”原本一个强壮健康的人，身体怎么会突然这么差，他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解药，雪晨身上一定有解药。 “不要去求他，我不想让你去求他。”宇天澈深怕她离开，紧紧地反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好，好，好，我不离开，你不要激动。对不起，我还是保护不了你。”她能跟他说真相吗，恐怕他也会认为自己疯了。 “我不怪你，你一个人够苦的了，今后我不能再帮你了，你一定要坚强。扶我起来，我有一句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什么话？慢慢说。”雪月只能给他垫高了枕头，让他的身体起来一些，这个时候她真的不敢碰触他，怕他身体吃不消。 “靠近些，有些话我不想让别人听见。”宇天澈知道即便这个时候，他们的一举一动也有人看着，可这些话，他不想再让别人听到了。 “你躺着，别再动了。”雪月往床内坐近了些，身子朝他倾斜，附耳贴在胸前。 “我知道你心里所担心的一切，虽然我帮不了你什么，但是你别担心，老城主还在京城，或许就在皇宫里。” “你怎么知道……”当初爹失踪的时候，她最想到的便是当初关她的那间密室，可密室如今已经被封了，她实在想不出爹还能被关在哪里。 “别急，我会告诉你的，虽然皇宫重新建造了一遍，但是我自幼便在那里长大，又有什么地方是我不熟悉的呢。当然若是新建后的密室，我是当然不知道了。 我想老城主被关的地方肯定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恐怕连你都想不到。在宇天家世代供奉祖先灵位的地方，那里有一间密室，原本是为了避难所用，如今恐怕是唯一能关着老城主的地方了。” “你到底在做些什么，难道这才是你变成现今这个样子的原因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的罪孽实在太大了，欠他的也太多了，今生是无法还清了。 “我做的这些能帮助你就好，我不求你报答，只求你学会保护自己，不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他不是雪日，不会真的对你好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这可不是你能乱说的事情。你现在什么都不要管，只要好好养伤就好了。”雪月尽管嘴上这样说，可身体的颤抖已经很出卖她了。她不是怕被人知道这个，而是不会有人相信，现在有人跟自己一样知道这个真相，她怎能不激动，不管他是如何知道的，但至少自己不是一个人了。 “我会知道，是因为一个人，她告诉我的，月儿，请让我这样称呼你，若有来世，我绝不投身帝王家，只求能与你再相遇，不再让你经受这么多的磨难。”宇天澈，宇天家族唯一仅存的男子，就这样躺在床上离开人世了，从此，宇天一族就真正地从世上消失了。 雪月看着还面带微笑的宇天澈，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她在心里默默回应他，若有来世，她也绝不投身帝王家，愿变作高空中自由飞翔的鸟儿，不再受人世俗世所束缚…… 第五十一章 雪暮，邵东川 - 洛城月 - 天车罗 仿佛澈王府里的人早已知道他们的主人会离去，伴随着宇天晴和王府众人的哭声和挂起的白布，雪月紧握着拳头慢慢地走出王府。不顾月拾的阻拦，她徒步离开王府，这一刻，她不想被束缚住，只想跟着自己的心走。 月拾知道小姐心里难过，只能领着几个人紧跟在小姐身后。走出官邸大街，路上的行人和小贩只见一身紫色裙装的孕妇走进他们中间，他们都被她脸上的悲伤给怔住了。 “娘，那位姐姐好漂亮……”刚出声的女童还未说完便被她的娘亲捂住了嘴巴，可是她的话已经被所有人都听见了。不过他们想到的不是她的美丽，而是看到了她身上的紫色衣服，那是皇族的服色，这世上除了雪月公主，谁还敢将紫色衣服穿在身上。 雪月循着声音，见到了一对母女就站在她的斜对面，旁边还有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她还未走近他们，那位妇人便牵着她女儿的手跪在了地上，祈求她的原谅。 “我未带银两，可否用这根簪子换你的糖葫芦？”雪月取下头上的一根银簪子，想用它换一串糖葫芦。 “小的不敢收公主的簪子，公主若喜欢，小的送您。”小贩子对着那根簪子看了一眼便离开了，找了一串最大的糖葫芦递到她的面前。 “小妹妹，爱吃糖葫芦吗？”雪月接过糖葫芦，顺手将簪子插入草结中，扶起那对跪着的母女，将手中的糖葫芦放入小妹妹的手中。 “爱吃。”那小女孩盯着手中的糖葫芦，对着雪月甜甜一笑。 “姐姐也爱吃，可是那个会给姐姐买糖葫芦的人已经没有了。你很幸福，你娘疼爱你，你要好好孝顺她。”虽然娘亲从未给她买过糖葫芦。可是她给了自己最珍贵的爱。 “知道了，姐姐是不是也很孝顺吗？”小姑娘的童言童语吓得她的娘亲在一旁直冒冷汗，可她却只知道吃着手里的糖葫芦。 “姐姐惹娘伤心了，所以姐姐的娘离开姐姐了。” “娘，姐姐怎么哭了？”小女孩看着那位漂亮姐姐的背影，回头问自己的娘亲，只见自己的娘亲乖乖地抚摸她的头顶不说话。 雪月走在大街上，觉得每个人仿佛都怜悯地看着自己，都不敢靠近自己，除了刚才那个小女孩。她知道自己身后一直有人跟着。可她却不想就这么回皇宫。 可当她看到前面跪着的老百姓，她突然自己好傻，她怎么会以为自己有短暂的自由呢。同她一样紫色服饰的雪晨就站在街口。四周全是他的紫衣卫队。 “外面逛累了，就该回去了。”满大街的人都跪着，只有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对峙着，最后还是雪晨慢慢地走到她身边。 “他死了，你满意了吗？”雪月痴呆地看着雪晨。她知道他不会在乎宇天澈的死，可是她想知道要到什么样的地步，才会有人不会因为她而死。 “不许这样跟我说话，你只要记得不要再去理那些跟你毫无关系的人。” “那他是毫无关系的人吗？你明明知道他是谁，也知道我不允许你伤他性命的原因。可你还是这么做了，你就真的什么都不怕吗？不怕雪暮伤心吗。不怕辜负她对你的再造之恩吗？” “你该知道我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她的名字，难道你还要在大街上跟我谈论他是否该死吗？如果不想让我牵连其他人，就乖乖地跟我回去。” “说不过我就威胁我。难道你就只会威胁我吗，那为什么不把我也杀了呢，何必留我惹你生气呢？”雪月见他的眉头微皱，就知道他已经生气了，可是她突然发现她很想看到他生气的样子。 “看来这阵子我对你实在太过宽容了。可是我对你不会怎么样。我同意月拾跟着你，既然他不能按时送你回宫。那他就要受到惩罚。” “你给我记住，我不准你再伤害我身边的人，如果他身上多一道伤痕，我就会在我身上扎上一刀。到时候看你的心狠，还是我的心狠，我已经失去了很多，我不怕再失去我腹中的孩子，反正我迟早都会只剩一个人。” “那你要怎样才肯跟我回去，在这大街上，我可不想对你用武。” “给他一个体面的葬礼，我要亲自参加。”若没有经过他的首肯，宇天澈的葬礼绝对会冷冷清清，他原本是一国皇子，有些人即便有心也不敢前去拜祭，这是她在王府的时候就想到了。 “我会让满朝文武都去吊唁，这样你满意了吗？” “你可以亲自去给我买一串糖葫芦吗？”雪月看着身后不远处的那个小贩，刚才她看到的时候，让她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和雪日。 雪晨眉头皱的更紧了，不过还是顺着她的目光向那个小贩走去，在那个小贩战战兢兢地接过他递过去的银两时，他顺手拿了最上面的一串。 “你果然不会挑，可是一定很好吃。”雪月知道自己的话肯定让他误会了，可是就在刚才他拿着糖葫芦向自己走来时，她真的是看到了雪日。 雪日坐在回宫的马车上，拿出刚才他偷藏起来的糖葫芦，咬了一颗下来，果然是又酸又甜，跟他小时候吃到的一样。那时候，他从仆人手里接过糖葫芦，然后拿着它们去找姐姐。姐姐也说很好吃，可是后来糖葫芦越吃越涩，越来越不好吃了。可为什么今天的糖葫芦，却还是象第一次吃的时候那样好吃。 雪月回到月殿后直接进了寝殿，不让人跟进来。确定外面的确没有人以后，她从袖口取出宇天澈临终前给她的纸条，在王府里出来，她不敢马上回皇宫，深怕雪晨怀疑她，所以她才会在宫外逗留，只有他亲自来接她，他才会放弃对她的疑心。 “雪暮？邵东川？他为什么写两个人名给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雪月翻开纸条，纸上只写了两个人的名字，其他话都没有。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宇天澈为什么不明白地告诉自己，要用这种隐晦的方式。这两个已经作古的人，难道还能告诉她什么吗？ 雪暮，当初她倒是可以通过凤戒见到雪暮，可邵东川呢，难道是让她回平洲西山，去见邵东川吗？可这些事情宇天澈是无法知道的，所以他要告诉自己的也不会是这个意思。 如今凤戒戴在雪晨身上，他是绝不会把凤戒还给自己的，难道要去偷吗？可谁又能轻易近的了他的身呢？雪月不禁低头看自己的身子，若是没有这孩子，她倒是可以亲自动手。 第五十二章 吊唁 - 洛城月 - 天车罗 第二天一早，雪月起来后发现昨晚她让月拾准备的衣服已经不见了，放在她面前仍是她的宫装。 “这是怎么回事？”雪月问身旁帮她更衣的宫女，除了她们，没有人会在她睡觉的时候随意进出。 “启禀公主，这是皇上让人送来的，奴婢们不敢多问。”一个宫女上前回话，服侍公主以来，她也知道公主虽然脾气有些怪，但是绝不会胡乱发脾气的，只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可以了。 “公主，皇上知道您要去澈王府吊唁，特意派了人来保护公主，人已经在外面候着了。”另一名宫女索性把这件事也跟着禀告了，她们只知道皇上非常关心公主，以为这样说了，公主就会很高兴的。 “连人都给我安排好了，他真是有心了。”他以为自己会在宇天澈的府上趁乱逃跑，那他未免太看不起自己了。 穿戴好后，雪月走出寝殿，只见到四个陌生的人，并没有见到月拾。月拾明明知道自己今天要出宫，他怎么会不在跟前呢。 “你们就是皇上派来监视我的吗？”不用想，月拾肯定是被他遣去其他地方了，既然不能找正主出气，那就只能委屈他们了。 “启禀公主，皇上吩咐我们尽早把您送回宫里，我们还是早点出宫吧。”另外三个人木纳地站在身后，只有一个身穿黑色锦衣的人上前回话，看来这个人是这四个人的头头了。 “你们滚回你们的皇帝身边去，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你们把月拾换回来，我只要月拾。” “回禀公主，我们兄弟四人从未见过你说的月拾，皇上说若公主不想去了。便让我们四个人回日殿算了。” “哼，算你狠。”若不是为了去吊唁宇天澈，她才不会这么轻易妥协，没想到除了雪晨，竟然还有第二个敢这么威胁自己。 “公主，请慢走。”那名黑色锦衣的人拦住走过他面前的公主，未经过她的允许，手已经扶助了她的左臂。 “放肆！难道你的主子没告诉过你本公主最讨厌别人碰触吗？”雪月想挣脱他的手，可他的手虽然握得不紧，但偏偏让她挣脱不开。 “我的主子只告诉我必须保护公主的安全。公主走路如此之快，奴才只是怕伤到了公主。若公主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我们尽可以在这里‘慢慢’说。” “我要补充的是你跟你的主子一样惹人讨厌。最好今天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雪月只顾着想雪晨到底是从哪里找来这个人的，象是专门来为了对付自己。却没有注意到那个黑色锦衣的人眼里对她的宠溺，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什么都没说了，只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 当来到澈王府的时候。雪月又给了身旁的人一记冷眼，若不是之前跟他纠缠，哪里会来得这么迟。雪晨果然说话算数，几乎澈王府门口人山人海。不一会儿就有人进进出出，从未间断。 “公主驾到。”随着府外的王府仆从一声高喊，王府门口马上让出了一条路。 “参见公主。”此声此起彼伏。雪月看过去几乎都是一张张陌生的脸，今天她只是为了吊唁宇天澈，不想跟他们打交道。不过她还未出声，身边已经有人替她说话了。 “都起来吧，公主只是来吊唁澈王府，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那黑衣人不顾身旁射来杀人似的目光，直接发话了。那些官员大都是第一次见到公主，见公主身旁的人发话了。以为是公主的意思，便纷纷起身了。 “公主，近来可好？”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雪月回过身便看到秦一鸣和秦英父子二人相携而来。 “原来是你们父子，听说你辞官回乡了，什么时候回到京城的？”她没想到秦一鸣会辞官，原以为他会好好干下去的。 “其实老臣听闻公主回京，就赶着回京了。只是一直怕打扰到公主，所以才未进宫，请公主见谅。”他是想进宫来着，可是他却进不去，原想着让英儿带他进宫去，没成想这竟是皇上下的旨，他也无可奈何了。今天是澈王爷出殡，他想着公主肯定会来的，结果果然来了。 “那我们先去祭奠宇天澈，有话一会儿再说吧。”雪月为秦一鸣对自己的忠心耿耿而感到欣慰，只是她不想把他扯进来，如今秦英也为官了，她不想让他们父子为自己冒任何险了。 “是，公主。”秦一鸣这才注意到公主身边的黑衣人，其他人也是频频朝公主这里望，这里的确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灵堂前，只有宇天晴一个人孤零零地跪着，雪月看着这样的她，仿佛就像是被遗弃的一个孩子。对于宇天晴，她已经没有了怨恨，若不是因为自己，她也不会变成孤单一人，从高贵的一个公主，变成今天这样无权无势的一个普通人。 “请节哀，保重自己。”这是如今她唯一能对她说的话了，若她自己还有将来，她能帮助她的地方一定义不容辞， “谢谢。公主若无事，等会儿请慢走一步，有些事我想请教公主。”宇天晴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对她低语了一声，又跪在地上了。 雪月虽然没应她，却也知道她要说些什么，希望她不要太执着了，这样对她没有好处。若她执意要为宇天澈报仇，她能保她一时，却保不了她一世。 “公主，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否则皇上会着急的。”黑衣人也听见了宇天晴的话，但宇天晴太过平静的样子，让他很担心。 “别以为你戴了面具，我就认不出你来了，要回去你就自己回去。”雪月拉他到角落里，若不是他的言语太过奇怪，牵着自己的时候太让她感到熟悉了，否则她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来。 “看来，你还是清醒啊。”若不是场合不合适，雪晨真想大笑一声，果然她最了解自己，无论自己怎么掩饰，她都能看出来。 第五十三章 灵堂（上）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雪月坐在一旁，看着一个个前来祭拜的人，或多或少总有几个是真的面带悲伤。她不禁看向一直站在她身旁的雪晨，如今的他会愿意看到自己的臣子前来拜祭他们曾经的主子吗？ 到了送灵的时辰，雪月不方便远足，只能送他到府门口了。留下来的还有秦一鸣，若之前她还能跟他一谈，可现在雪晨就在身边，她只希望秦一鸣说话能小心些了。 “自从公主失踪以后，卑职一直寻找公主，可惜还是未找到公主。之前卑职听到关于公主的流言，不知是真是假？”最让他惊讶的莫过于公主怀孕了，眼见小姐如今的身形，恐怕不久就要分娩了。 “秦大人，既是流言，不必理会。本宫已经回来了，过去的事不想再提了。秦英历练了很久，如今只要行事谨慎，不要莽撞，我想他的前途一定是无可限量的，你也可以老怀安慰了。” “他做事是谨慎，谨慎得连公主的面都不见。之前我让他进宫见小姐，他却不肯去见小姐。天可怜见，终于见到了小姐，见小姐无恙，卑职就安心了。”若说这个儿子值得让他骄傲的地方，就是他年纪轻轻便得到了皇上的赏识和信任，可越被信任，做起事来却磨叽，这一点在他不肯去见小姐的事情上就看出来了。 “你也不要怪秦英，之前我的身子还在调养，不方便见人。皇上便命人不要轻易来打扰我，替我挡了不少人呢。”雪月想秦英肯定也是知道原因的，所以不想他老父牵扯进来，索性直接来个不见她，他才好向他爹交代。 “若是这样，那倒没事。可是小姐，我听闻你腹中的孩子是轩辕梓潼。也就是羲潼的，这件事皇上知道吗？”他虽然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但是皇上若是知道了，这个孩子该怎么办呐。 “皇上他知道，毕竟这孩子是他的外甥，不会有你所想的事情发生的。今儿个不早了，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宫了。”雪月深怕再说下去，秦一鸣会惹祸事，至于宇天晴的事情。她想即便自己不等她，她也会找来的。 “雪月，你以为你还走得了吗？”原本已经离去的宇天晴此刻突然在灵堂前。往门口的方向站满了黑衣人。 “晴公主，你这是做什么？”秦一鸣一时心急话就出口了，他心里对宇天澈的死是有怀疑的，原本正想问小姐，可还不急问。就发生了眼前的事。 “正好少一个通风报信的，我不为难你，你马上进宫去找雪日，我就不信雪月在我手上，他敢不来。”秦一鸣那一声‘晴公主’刺痛了她的心，他们宇天一族如今只剩下了自己。即便早晚是死，她也要拉着雪日一起死。为她，为她的皇兄。父皇，以及所有宇天一族的族人报仇。她已经隐忍了这些年，若不是皇兄的死，她也不会玉石俱焚的。 “公主，你冷静些。前朝就只剩下了您了，您可不能做傻事啊。”秦一鸣看外面的黑衣人。看来不是近几日才准备的，恐怕在宇天澈病倒之后，她就已经备下了。 “秦大人，你退下，我有些话想对她说。”此刻雪晨的三个手下都站在自己身边，若不是雪晨的气定神闲，她还以为自己今天死定了。“趁雪晨还不知道现在发生的事，你让这些人都离开吧。” “已经来不及了，若哥哥还在，我会继续忍耐，可如今连我唯一的亲人都离我而去，我已经生无可恋了。至于你，你还是祈祷雪日早点出现吧，若他不来，我便会拿你抵命。”在一群黑衣人的面前，宇天晴一身白衣格外分明，她眼里的决绝，让雪月看得心惊，她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人，若他知道会发生今天的事，他可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宇天晴，你可知道他在最后一刻最关心的是什么吗？是你的平安，你以为你杀了我，雪日就不会替我报仇吗？到时你又能逃亡到哪里去，难道你要让宇天澈死不瞑目吗？”雪月此时希望能对她动之以情，她丝毫不怀疑雪日此刻早已对她起了杀心，只是他顾及着自己，怕自己被波及到。而这王府四周，他肯定早已安排好了，或许他正等着这一天，等着宇天一族最后的灭亡呢。 “我不跟你废这种口舌，我就在这里等雪日到来，为了你，他一定会来的。”宇天晴根本不把雪月身边的几个护卫看在眼里，她就不信自己手下几十个人，还对付不了屋里的几个人。 “恐怕你失望了，他是绝不会来的，难道你真的以为他会为了我孤身犯险吗？他已经是万人之上的皇帝了，是不会为了一个背叛他的我前来送命的。”雪月抓着雪晨的手臂，外人看来是她靠着他，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是雪月拉着他，不让他作声。 “雪月，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在他心里，你甚过一切。即便是我和皇兄，虽然可以为了双方牺牲自己，但是绝不会伤害彼此的心上人。我想这一点，雪日已经做到了，为了你，他杀了羲潼。这已经不是一个做弟弟该做的事情了。就算不是羲潼，那老城主呢，你难道心里就真的不怀疑吗？不，你不是不怀疑，只是不愿相信而已。 秦一鸣，你心里伟大的皇帝，他的内心竟无比龌龊，竟然宵想自己的姐姐雪月。”宇天晴的手指指着雪月，可眼睛却盯着秦一鸣，即便今日杀不了雪日，她也要雪日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宇天晴，你疯了吗？”雪月的眉头紧紧地皱着，此时她已不是想不想保她的问题了，而是如何消散这种无稽的谣言的时候了。虽然这里的人不多，可只要一个人听进去了，那么更多的人就会知道了。 “我疯了，你不正想我疯吗？可惜，我没有疯，我的话也是真的。你们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是被人掳走的，可你为什么不说是你的亲弟弟囚禁了你，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这样做呢，难道他不知道那天正是你和蓝天霖的大喜之日吗？”有些事是她自己查出来的，有些则是从皇兄那里得来的消息，即便事实不是如此，她也要让雪日威信扫地。 “你是真的疯了，你可知，我原本是可以救你的。”宇天晴还是太嫩了，若是这里的人都死了，即便她今天说的话有多么惊世骇俗，也传不到外面去。 “我不用你救，我已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也绝不会回头的。我想雪日很快就会来了，你不就可以知道我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那么我倒想知道，你要怎么做。”雪晨拉下了雪月的手，顺便死开了脸上的面具，一张俊美的脸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参见皇上。”秦一鸣吓了一跳，后背还有些冷汗，还好刚才没说什么逾越的话。不过他更担心宇天晴，她刚才说的话已经足够她好几次了。 第五十四章 灵堂（下）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雪月，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敢说是我在骗人吗？一个皇帝，竟然躲躲藏藏地跟在你身边，难道这一切还用我在说什么吗？”对于雪日的突然出现，宇天晴的确吃了一惊，不过没有关系，她正等着他来呢。 “宇天晴，你想过没有，如果雪日真的死了，天下又将陷入大乱了，你忍心再次见到百姓受战乱之苦吗？”这也是她迟迟犹豫不决的原因之一，但她更想知道的是她的弟弟还能回来吗？ “这已经不是我该关心的事了，今天他必须死，如果他不死，我怎么对得起我的父皇，我的皇兄，还有我的族人们。几百年前，我的祖先既然能杀了你们的祖先，今天我宇天晴同样也能做到。”宇天晴慢慢地退到那些黑衣人后面，她深深地相信自己手下的这些人足够对付雪日他们几个人了。 “你说的对，几百年前宇天慎的确杀了我，可今天你不仅杀不了我，我还要宇天族从此消失在这个世上。”雪晨只一抬手，王府墙外便围满了弓箭手，这些并不是简单的弓箭手，他们身穿紫衣，除了露出一双眼睛，谁也看不见他们的真面目。 “你说什么？”宇天晴看到自己被围了，心知今天是无法活着离开了，可更让她震惊的是雪日说的话，她觉得自己根本无法理解他所说的话。 “下去问宇天慎吧，我想他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的。”在雪晨的残忍微笑中，紫衣人手上的弓箭数箭齐发，即便是那些黑衣人拿剑抵挡，也挡不住这无孔不入的羽箭。 雪月被雪晨挡住了视线，可她知道那些惨叫声中肯定有宇天晴的，她食言了，她终究无法保住她的命。当她沉浸在对宇天澈的愧疚中。不知何时安静了，雪晨的话让她清醒了过来。 “该回去了。”雪晨已经示意那些人清扫这里，宇天族的最后一个人终于死在他手里了，他终于可以放心了。 “等一下，我想最后看一眼。”雪月走到院子里，宇天晴的身体象一只刺猬一样布满了羽箭，她都不忍心看下去了。她不敢碰触她的身体，那双没有闭上的眼睛仿佛是在控诉他们的罪行。 “小心……”身后的紧急叫声让她起了戒心，可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看到宇天晴最后的微笑了。 雪月只知道自己被人紧紧地抱住了。紧得让她差点窒息。她晕过去的最后一个念头，若是从此再不醒来就好了。 醒过来之后，雪月觉得若真不醒来就好了。没醒来就不用面对趴在床上的雪晨了。她也是听秋影说起才知道当日是雪晨替自己挡了宇天晴的暗器，暗器射在了他的后背上，只是暗器有毒，所以他才一直昏迷着。 雪月看着他受伤的后背，现在的他昏迷着。这会不会是一个机会。如果他这个时候死了，那她就自由了，爹也会自由的。她可不可以和宇天晴一样，什么都不要管，不管苍生，不管其他。只为了自由。 她取下头上的发簪，现在她只要将簪子插入他的脖子里，他就一命呜呼了。‘嘶’。雪月捂着自己的手腕，看向打落她簪子的人。 “果然是忠心耿耿，既然如此，你何不直接杀了我呢，秋影？”她只是将簪子放在他的脖子上。还未怎么样，他便打伤她的手。若真如此，她还真不得不相信他能对自己动手。 “小姐，皇上就算有千错万错，至少刚才他救了您的命，您不该马上就恩将仇报。”秋影熬好汤药，刚进内室便看到小姐拿簪子抵着皇上的脖子，吓得他直接将勺子甩了出去。 “你明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何必多此一问。他活着，我们谁都不得自由。” “皇上现在没有知觉，恕秋影得罪了，无法让小姐如愿了。”秋影刚才掷勺子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力度，担心小姐的手腕，虽然知道小姐还在气自己，不过还是拉过小姐的手查看一番。 “如果我刚才真的刺了下去，你是不是真的会杀了我？”雪月看着秋影如此仔细关心自己的手，可他也是伤了自己的人，他的行为怎么会如此自相矛盾。就像，就像他一样，既然能对自己以命相护，却又对自己如此残忍。 “小姐，秋影只能跟你说一句，若皇上真的死了，那少城主就真的永远都回不来了。”秋影只顾着自己给她看伤，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瞬间惊变的脸色。 “你在说什么？你的话是什么意思？”雪月捂着自己的肚子，深怕自己刚才听错了一句半字。 “皇上只要活着，什么事情都有希望的，不是吗？”秋影并没有正面回答，但他的话已经给了她希望。 “真的吗？这是……呃……救……救我”雪月斜倒在雪晨身上，可双手紧紧地按着自己的肚子，她觉得自己好像要生了。 “小姐……”秋影脸色一紧，随即看到小姐身下有血迹映出裙子，这个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 “秋……救……救孩子……”雪月第一次生孩子，心里更是害怕，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了。她只知道这个孩子是不能有事的，她以为这个孩子还要一个月才会出来的，现在这个时候有点让她措手不及。 已经整整一个时辰了，雪晨让人搬来卧榻放在院内，在雪月开始喊痛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他也没想到这个孩子会提前出世，之前做好的打算都被打乱了。 “秋影，孩子还要多久才出来？”雪晨听到房内的惨叫声，心里更是烦躁，若有可能，他会让这个孩子提早出来。 “皇上，小姐现在还有力气，会把孩子安全地生下来的。”秋影以为是皇上是在担心小姐，这样的叫声，他还从未听小姐喊过，想必小姐现在一定会痛苦。只是这是必经的，他也没有办法。 “现在是该考验你的医术的时候了，秋影，给她下药，我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了。这个孩子，你必须让他活下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宇天族已经灭族，他不会再惧怕任何人或事物了。至于这个孩子的去处，他已经想好了。 “皇上，这样好吗？”他对自己的医术当然有信心，只是对待孕妇，还是头一次。 第五十五章 终相见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雪月睁开眼睛，房间还是她的房间，她伸手摸向自己的肚子，果然已经平坦了。之前她明明记得孩子还在腹中，之后喝了产婆喂的药便昏厥了。她的孩子呢，是男孩，还是女孩？ “小姐，您已经昏睡五天了，先喝点粥吧。”秋影算着时间见小姐醒了，看来小姐已经猜到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的孩子呢？” “孩子一切安好，请小姐放心。”虽然孩子早产，可是有他亲自照料，况且皇上再三叮嘱，绝不能让孩子有一点差错。 “这孩子是否由你亲自接生，我不相信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人能在我身上切腹取子。” 她的身子她自己清楚，即便现在行动不便，她也依然能感觉到这孩子是如何从她身上掉下来的。 “皇上不忍小姐多受苦楚，才让秋影冒犯了小姐。索性小公子身体健康，否则小公子若有个闪失，秋影也无颜面见小姐了。” “是个男孩？”雪月闭上眼睛，想象着她和羲潼的孩子的模样，不知道将他生下来是对，还是错。 大大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和嘴唇，微微卷起的睫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雪晨用手指轻轻地按他的小脸，见他丝毫没有反应，也不象其他婴儿时常哭闹，所以他才会允许他住在自己的宫殿。 “你说这孩子像雪月多一点，还是像羲潼多一点？”就在几天前，秋影抱着血淋林的孩子出现在他面前，他还看不清他的模样，可现在他却依稀能看见他的轮廓了。 “有一句俗话叫外甥像舅，我觉得这个孩子还是像皇上多一点。”邵君水微微上前，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小公子，虽然不能见到小姐。不过见到小公子康健，想必小姐也应该不会有事的。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这孩子的眉目渐渐清晰，我也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听你这么一说，看来我的感觉是对的。”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突然不想杀这个孩子了，他跟雪月给自己的感觉不一样，仿佛这个孩子生来就是为他而存在的。雪月不一样，她跟自己是不一样的人，可这个孩子。居然让他产生了对雪月还要深厚的感情。 “皇上，小姐还未见过小公子吧，这样好吗？”小姐生小公子那日便是宇天澈出殡之日。当日宫里宫外都有些混乱，等他第二日进宫才知道皇上受了伤，小姐产下了小公子，可两个人他都见不到，今天进宫才能有机会见到了皇上和小公子。 “她身子原本就不好。根本照顾不好孩子，等她能出屋子的时候，我自会带孩子去见她。君水，你可要好好准备了，这个孩子将来的老师可非你莫属了。”他相信邵君水肯定会倾心教授这个孩子的，至于其他的。他会亲自教导。 “君水绝不辜负皇上的期望，一定尽心教导小公子。” “那就好，这个孩子我可是寄予了厚望。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将来一定要成长为一个绝世天下的人。”雪晨像是非要得到他的回应，不停地戳他的小脸，惹得他微微皱眉，仿佛像是在控诉他的骚扰一样。 “孩子……”雪月她知道自己刚才做梦了，梦见了刚出生却还未见过面的孩子。可她不敢睁开眼睛，醒来又是孤单一人。 “月儿？”梧桐靠着月拾给他留下的腰牌偷溜进宫。好不容易进了月殿，见到了她，却见她睡着了，他又不敢叫醒她。 “是你？你怎敢如此大胆，偷偷潜入皇宫不算，还敢直呼我名讳，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恐怕不是一个简单的琴师这么简单吧？”雪月知道他肯定来了好一会儿了，若是要害自己，自己早就死了，他也不可能等着自己醒来。 “月儿，你真的听不出我的声音了吗，认不出我来了吗？”梧桐，不，羲潼此刻真的无比懊恼自己的无能，当他看到她平坦的肚子时，他就知道他的孩子出生了，只恨雪日竟如此狠心将他们母子分离。 “我不认识你，你走吧。要是让雪日的人发现了，你就死定了。”雪月撇开眼，不去看他，可她却知道自己内心有多激动，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就听出了他的声音，可她摸了他的脸，却没有什么发现。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死心了，可今天他却还要提醒自己，她却不敢承认了。 “你认出我了，是吗？我就知道，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你一定会认出我的。”羲潼不敢抱她，只是轻轻地扳过她的脑袋，让她睁眼看着自己。久到她不得不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这张陌生的脸。 “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的脸会变成这样？”她用双手仔细地抚摸着他的脸旁，还是和上次一样，依靠没有装扮的迹象。 “雪日派人杀我，我不得不以假死换脸求生，但我知道，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你还是会愿意跟我在一起的，对吗？” “你都已经自身难保了，又怎么保护我，而且你又怎么能笃定我一定会跟你走呢？”在游牧族，她是身不由己，如今在雪国，她同样是身不由己，而且……“孩子，我没有保护好他……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母子，才会让我们一家人骨肉分离。”想到那个还未谋面的孩子，这是他和月儿的第一个孩子，他又怎么不会心疼呢。只是自己现在还没有与雪日抗衡的力量，就连和她见面也是偷偷摸摸的。 “他还什么都不知道，我怕雪日会对他不利，现在我根本就见不到他。自从我生下孩子后，我只见过秋影，就连住在这里的冷家嫂子和孩子都被雪日送回去了。这座月殿，仿佛就像一座空城一样，毫无生气。”她以为他会来威胁她，或者带着孩子来折磨她，可是等来等去，没想到竟等来了羲潼。 “我也没想到这里的守卫宽松了许多，我一直和月拾联系着，这两天他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很担心。没想到我一进宫，你竟已经生完了孩子，到底月拾去哪里了？”羲潼没有说出口话是他早就和月拾约定好了，在宇天澈死的当天夜里，月拾就给他递了消息，他怕宇天澈出殡那天会出事，就给了他留了腰牌和宫里的守卫图，以防万一。如是他没有回信，恐怕他已经出事了。 羲潼见月儿身体还很虚弱，不敢把月拾失踪的事情告诉她。 第五十六章 艰难的选择 - 洛城月 - 天车罗 “这么说，月拾一直都知道你还活着？”雪月现在想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对梧桐的事*言又止。 “这事都怪我，我想亲自告诉你我还活着，所以才没有让月拾告诉你真相。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是想告诉你来着，可是你四周有太多人监视，我怕被他们听到。”羲橦心里其实有更多的话想问她，可是又怕勾起她的伤心事。 “那他是不是什么事情都跟你说了？” “说了，是我逼问他的，我想知道你所有的事情，不管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我不想每次你有危险的时候，我都不在你身边，哪怕是我能帮你分担你的危险，我也愿意。” “有些危险，不是你能帮我分担的。你走吧，回游牧族去吧，不要再管我了。知道你还活着，我很高兴，过去我怕不能自己，不敢敞开我的心扉，现在我什么都不怕了。我想告诉你，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为了我，你也要活着，可以吗？”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至少他活着，那自己就没有什么能遗憾了。 “你当我羲橦是什么人，会舍弃心爱的女人和孩子，独自苟且偷生吗？我告诉你，我这辈子什么都可以失去，就是不能失去你。哪怕是要死，我们一家三口也要死在一起。现在你身子还未好，等你身子好了，我就带你和孩子离开这里。”羲橦的话刚落，寝殿的门大开，随着紫衣侍卫的开路，身穿紫色龙袍的雪日随后进了寝殿。 “你果然还活着，没想到你居然改头换面了。难怪我派了许多暗卫，都查不出你的身份来。要不是月拾经常偷偷去见你，我也不会怀疑你。羲橦。你如今还要否认自己的身份吗？”雪晨身上的伤还没有复原，这几日他故意放松对月殿的监视，没想到真将人引来了。 “你是故意的？”难怪蹲守在月殿四周的人突然撤去了一半，他还以为是因为其他的事情，没想到原因竟是因为自己。 “你想怎么样？杀了他，还是将我们一家三口都杀了？”雪月一手扶着床栏，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拼尽全力想要起来。可是还未下床，便被羲橦紧紧地抱住了。 “你不要命了吗，你现在怎么可以下床？” “没事。现在的我不过是跟受了刀伤一样，这点伤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况且秋影的医术不是假的，只要伤口不裂开。她就不会有事的。 “雪日，你怎么能这么对她，无论发生过什么事，她都不曾伤害过你。你怎么能……怎么能……”羲橦不是傻子，见她捂住的肚子。便知道她的伤口在哪里。除了腹中取子之外，她的伤口根本没有第二个理由可以解释。 “怎么对她是我的事，你还没有资格管我的事。对了，你还没见过你的儿子吧，难道你不想见见他吗？”雪晨拍了拍手，便有人抱了一个孩子进来。 “孩子？”说不想孩子是假的。无论是雪月，还是羲橦，都紧紧盯着襁褓中的孩子。可是襁褓中的孩子背对着他们。他们根本看不见孩子的样子。 “小心！”羲橦虽然也很想看孩子，可是他更担心雪月的身体，尤其是雪日这么做的目的，更让他不安。 “雪月，想要孩子。还是要你身边的男人，你只能选择一个。”雪晨接过孩子。抱在自己的怀里，索性孩子还睡着，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可不想让这孩子受到什么惊吓。 “无论我选择谁，我都会恨你一辈子，后半生我活着，就是为了报仇。即便过去你对我做了什么事，我都可以不计较，但你若敢伤害父子，我不会再忍耐了。”曾经她以为她可以放弃孩子，可是现在即使只看到他襁褓中的身影，她的心突然变得好柔软，她竟想好好地抱抱他。 “我就是要你恨我，这样你才不会躲着我。我要你呆在我身边，想杀我却杀不了我。若是你选择了这个男人，我也要你们今生不得相见。孩子，不要怪我心狠，现在就看你怎么选择了。”雪晨抚摸着他的小脸，现在他每天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打扰他睡觉，在他梦中骚扰他。 “我可怜你，即便你富有天下又如何，你竟连身边最亲的人都留不住。原本雪月最在乎的人是你，过去我无论怎么做，都打动不了她的心。现在我要谢谢你，因为你我才轻易地赢得了她的心。 哪怕她舍我而选孩子，我也不会怪她，只会更加爱她。因为她爱我们的孩子，就是因为她爱我，爱我更甚于你。过去我一直跟你比较，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便是赢得了她的爱。而你，得到的只会是一个冰冷的宝座，没有其他。”在他进宫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不过能在死之前见到她，听到她的心里话，而且还见到了他们的儿子，他也死而无憾了。 “那又怎样？最后的结果她只会留在我身边，没有其他人。我留着你够久了，现在该是她选择的时候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否则我就替你选择了。”雪晨的怒气在怀里的孩子转动身子的时候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这个孩子将是他最大的筹码，他就不相信雪月会舍孩子而选他。 “我选羲橦，你放他走。”雪月撇开眼睛，不去看那孩子，深怕自己后悔了现在的决定。 “你说什么？月儿，你怎么能放弃孩子呢？我不会让你用孩子的命来换我的命，那样我情愿一死。”羲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过看到她难过的样子，他也明白了她在想什么。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可自己却是不会再有第二个了。可即便是那样，他也不希望让她选择自己，因为将来若是想起这个孩子，她会痛苦一生的。 “你真的选择好了吗？”若不是控制着自己的怒气，雪晨肯定会将手里的孩子给捏碎了。她竟敢选择这个男人，果然跟雪暮一样，选择了男人来背叛自己。 第五十七章 簪伤 - 洛城月 - 天车罗 “月儿，你若是选择我，我也不会活下去的。”羲橦深怕她一旦做了决定，雪日就会动手，无论孩子是否知晓世事，他都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替自己死。 “好，我选孩子。可是你要知道，我刚才的话都是真的，我不会让你孤单太久的。” “羲橦此生能得到你的爱，死而无憾了。”羲橦眼底含着浓浓的悲伤，恨自己还是无法将她带离这痛苦的地方。 “我忍耐够了，我无法再眼睁睁地看着你们一个个从我身边离开，而我却无法拦住你们。” “月儿？”羲橦看着空空的手臂，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离开自己，到雪日身边去了，她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就要杀死我的丈夫了，难道不能让他死之前看一眼自己的孩子吗？”雪月渴望着盯着他的怀里的孩子，这个孩子自出生以来，她都没有抱过他，更不用说喂养他了。她甚至都不知道孩子长成什么样子，是像她，还是像羲橦。 “好，我如你所愿，但是你千万不要跟我玩心机，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到时候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别以为我说的单单是指他们父子。”雪晨松开了手，任由她把孩子抱走，他就不相信她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羲橦，看看我们的孩子，他多可爱呀。”雪月将孩子放入羲橦的怀里，不过看他僵硬的手势，她只好用手托着孩子的身体，不敢松开，深怕不小心将孩子掉到地上了。 “他，他长得跟你一样好看。”即便是有千言万语，羲橦此刻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这个孩子真的是他的孩子吗？他甚至都不敢相信他真的有一个儿子了。而这个儿子睡觉的样子居然如此可爱，让他更想看到他睁开眼睛后的样子了。 “你再好好看他，今后你都不能看他长大了。”雪月看着羲橦如此喜爱这孩子，她的心就更加痛楚了。她对于自己刚才做的决定更加坚定了，这个孩子注定是自己无法亲眼看他长大了。孩子，对不起，娘亲不是不喜欢你，只是娘太无能了。 “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我无论再怎么求你，你都不会放过他了。”在旁人看来。雪月身体太虚弱，以至于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伤口。可只有雪月知道自己手按着的不是伤口，而是能杀人的利器。 “我说过，不会让历史重演，而他，是我现在最大的隐患。难道你要让他做第二天宇天慎吗？”雪晨用手指着羲橦，无论是不是因为预言，而是因为其他，他都不能让让雪月生下孩子的男人活着，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都不会给别人留下。 “如果我能保证。他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威胁呢？”雪月按着腹部，不到万不得已，她真的不想对他动手。 “若你的保证有用。又怎么会有今天的我，你该明白，在这种事情上我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为了你，放过了他的儿子已是我的极限。”雪晨当然不会告诉她对于那个孩子。他还另有用处。 “是吗？一直以来，我都太看得起自己了。像你这样的人，又怎么会顾忌什么呢。所以，我无法对你的做法置喙什么，但你也无法阻止我要做的事。放过他们父子，否则就别怪我无情。”雪月用簪子抵着他的胸口，这只簪子原本是用来结束自己的，没想到今天竟然还会有如此用处。 “月儿，别伤到自己。”羲橦在一旁心急如焚，他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做，若不是孩子在他手里，他恨不得上前帮她。 “别管我，带着孩子离开这里。我不想伤害你，这是我一直都不想做的事，但是今天是你逼我的，放他们走，我任由你处置。”只要孩子和羲橦安全，即便此身就此了断，她也心怀安慰了。 “小姐，不要伤害皇上，否则你们谁都走不了的。”日拾一点也不担心皇上会受伤，小姐手无缚鸡之力，即便手上的簪子再如何锋利，也不可能伤到皇上分毫的。 “我知道你们对他忠心耿耿，我这个无权无势的人你们都不会放在眼里，但是今天我的丈夫和孩子若是其中一个伤到了，你们的皇上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别以为我不是认真的，不信你们可以试试看，看我到底敢不敢伤他。”她知道若是雪晨不开口，他们都不会放他们离去的，但若是他们能忌惮自己，至少能为羲橦他们争取一点时间。 “你们谁敢放他们离去，别怪我不念多年的主仆之情。” “你敢！别以为我真不会伤你，我说过，我是认真的。羲橦，带着孩子快走，难道你要让我死在你面前吗？”她相信只要出了皇宫，羲橦会有办法躲开那些暗卫和紫衣卫的搜捕的，即便今生不再见，只要他们活着就好。 “我也说过，谁敢放他们走，就别怪我心狠。”雪晨目光狠狠地盯着雪月，可话却是对身后的人说的，他就不信他们敢违背自己的命令。 “你一定要逼我吗，那就别怪我了。”雪月用尽全力将簪子一推，锋利的簪子便刺入了他的胸口，流出来的鲜血瞬间染红了簪子。 “月儿？”羲橦不再犹豫，就要上前帮忙，深怕雪日狠下心来，连她都不放过。 “不要过来，我说过，我不会再忍耐了，不只为你，还为死去的人，你带着孩子走吧，别让我再记挂你们了。你们听着，若不放他们走，你们的皇上就会失血过多而死，到时候你们还会有今天的好日子过吗？”雪月很清楚雪晨对他们的重要性，只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他们也不敢不乱来的。 “你真的要为了一个男人，要我的命吗？”雪晨仿佛看不到自己的伤口，眼睛只盯着雪月，想从她眼里得到一个答案。 “对不起，一切都是你逼我的。”在他的注视下，雪月撇开了眼睛，即便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不是本尊，她都没想过会真的对他动手。 “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是真的想要我的命吗？”雪晨只轻轻一点，雪月便松开了簪子，他反扣住她的双手，让她无法再行动自如。绝望而愤怒的眼神看着雪月，她这一簪子，简直比当初宇天慎的刀剑刺在他身上还要痛，还要命。 第五十八掌 易水坊坊主 - 洛城月 - 天车罗 “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刺下去的，而且不会再给你机会制住我的。”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即便是再退缩也是无路可退了。雪月不再逃避，眼睛直视他，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是真的。 “好，很好，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不能杀了我，那么你今后就注定别想再逃离我了。”雪晨推开了她，让她有机会能够杀死自己。“反之，我放过你们三人，可是若是将来你自愿来到我面前，就别怪我了。” “好。”雪月都不知道那个‘好’字是怎么说出口的，直到她走出了皇宫，她才惊觉自己真的杀了雪晨吗？她的脑子一片混沌，好像丢失了记忆，对自己刚才做过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月儿，别担心，我们出宫了，以后都不会再分开了。”羲橦见她目光呆滞，以为她是在担心将来的事，只要离开了皇宫，雪晨想要再抓到他们，是不太可能的了。 “我……我真的杀了他吗？”雪月不安地看着羲橦，她觉得自己的心好空，好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事，他只是受了重伤，若是他能守信，就不会再来找我们的麻烦了。”羲橦当然不会相信雪日会就此罢休，只是现在他们好不容易出了皇宫，而且雪月的脸色很不好，他不想让她太过担心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雪月现在才发现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了，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现在太晚了，我们也不好出城，先回易水坊，等明天一早，先看一下情况，然后我们就立刻回游牧族。”若是可以。羲橦恨不得现在就出京城，他怕现在的这一切都是梦，迟早会有梦碎的一天。 “嗯，孩子我来抱吧。”雪月看到羲橦手里的孩子，都有点不敢相信了，就在几天前，她还以为雪晨会对孩子下手，没想到现在孩子竟然会跟她一起出宫。 “不用了，你的身上还有伤，孩子还是我抱着。以后有的是机会你抱。我们先回易水坊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我去给你请大夫看一下。”羲橦现在最担心的是雪月，若是有秋影的医术。她的伤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好，我也有些累了。”雪月这才感觉到腹部有些隐隐作痛，她知道肯定是自己撕裂伤口了，反正快要天亮了，还是多等两三个时辰吧。 皇宫内。原本被雪月的发簪重伤的雪晨此刻正站在城楼上看着雪月他们离去，身后只站着日拾一人。 “皇上，就这样放小姐走了吗？”日拾知道自己对皇上的了解，是不会放小姐离开的，可今晚皇上的行为却让他感到了疑惑，难道皇上真的有那么大的把握肯定小姐一定会回来吗？ “她会回来的。”皇宫里有她牵挂的人。雪晨就不信她能放心地离开京城，只要她再踏进皇宫，他就不会再放任她离去了。不过在这之前。他必须清除一些障碍。 “日拾也希望小姐早日能回来，不过皇上，您的伤真的不要紧吗？”若不是亲眼看到小姐的发簪整根没入了皇上的胸口，而且血流满了衣服，他根本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丝毫看不出有受伤的人就是皇上。只是秋影单独为皇上疗伤。他看不到受伤的情况，以为秋影的医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 可是即便再厉害的医术。小姐也不是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到现在还没好。而且皇上的伤势并不比小姐的轻，怎么皇上短短的一会儿就好了。不过他聪明地没有问出口，他总觉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皇上身上的秘密好像越来越多了。 “日拾，明日一早就将月拾放出来，我有一些话要交代他。”要雪月回来，可少不了月拾。 另一头，羲橦带着雪月和孩子回到易水坊，没想到大厅内坊主正等着他。易水坊虽多是女子，可也有部分男子，索性坊主将男女所住的厢房分开了。只是近日里梧桐总是推脱不表演，而且行踪成谜，渐渐地便让她有些不满了。 今晚上，她特地派人注意了羲橦所住的厢房，见他不在房内，她便一直带着人在大厅内等着，除非他不告而别，否则他迟早还是要回易水坊的。只是没想到，今晚上果然有收获，回来的人不止一个，梧桐居然还带了一个女人和孩子回来。 “坊主，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羲橦原想着蒙混过关，至少有些事他想明天再说。可他偏忘了之前他混进宫的时候，穿着的是内侍的衣服。 “你……你们……”若刚才没发现，现在可都是被惊到了。易水坊坊主姓水，人称水娘，年仅二十岁，已是一坊之主，生性豪爽，对于今晚守株待兔似地守着梧桐，也是因为担心他，怕他在外面惹事了。 “坊主，有些话我现在不方便说，可是内子身上有伤，可否让她先回去休息。若坊主有任何疑问，梧桐一定不会再有隐瞒。”相处的这些日子，羲橦对坊主也有所了解了，只是坊里人多嘴杂，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们先下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水娘当然知道该怎么做，待他们离去后，她便交代身边的人不可将今晚的事泄露半句，否则别怪她无情。 待所有人都下去之后，水娘想了想还是先回了房，想起刚才梧桐说他内子身上有伤，她拿了房内的伤药便去了梧桐住的厢房。 羲橦一进自己的房间，便将孩子和雪月一齐放到了床上，看到孩子安静地睡者，他便有些放心了。这孩子还真是安静，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都没被吵醒。这时，房间门被敲响了，羲橦一开门，便看到坊主拿着药站在门口。 “你说你内子身上有伤，我见她没什么精神，便拿了药过来，你先给她上药吧。”水娘识人无数，当然察觉到了梧桐的不同之处，只是她聪明地选择漠视，只要他不做危害易水坊的事情，她便能容忍他。毕竟他的琴技还是不错的，给易水坊也带来了不少生意。 “谢谢坊主。”羲橦正担心着雪月，见她一路上不说话，连躺在床上都不知道，深怕因为伤口引起了她昏迷。 第五十九章 取名 - 洛城月 - 天车罗 “梧桐，她是谁？”雪月其实一躺下来就清醒了些，听到羲橦和别人在说话，就起来了。在陌生的地方，她又怎么会放心地睡过去呢，这是她一直养成的习惯。 “你怎么起来了，要是伤口裂开了，该怎么办？”羲橦，便是梧桐，在外人面前，他们说好以假名互唤。“这位便是易水坊坊主水娘，她给我们带来了伤药，我先替你换药吧。” “只是小伤，我没事的。这么晚了，真是麻烦坊主了。”雪月不清楚梧桐到底跟这个易水坊是什么关系，但至少梧桐没跟这个坊主表明自己的身份，那么自己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不麻烦，梧桐是我们坊里的琴师，时候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水娘在见到眼前的人第一眼时便在心里大大惊叹了一番，这梧桐原本就美得不像男人了，没想到他的夫人亦是如此。只是这美得如此出众的女子在京城里并不多见，而且还是在深夜出现在这里。之前梧桐不是说他失忆了吗，他的夫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待水娘走后，梧桐关好了房门，再三确定水娘已经走远了，才转身替雪月上药。 “这伤看着吓人，其实并不怎么疼的，你也知道秋影的医术如何的。”其实雪月第一次看到肚子上的疤痕时，也吓了一跳，不过经过几次换药之后，她也渐渐地不再怕了。现在看到羲橦心疼内疚的眼神，她也说不出其他更有说服力的话来了。 “伤口有些裂开了，忍着点，我们在京城里多呆两天，你这个样子，我不放心马上上路。要是路上伤口又裂开了，对你的身体不好。”是他粗心大意了。从皇宫里出来，就不该让她走这么多路。 “我没关系的，还是赶紧离开京城吧，只有离开这里，我才能放心。”雪月更怕雪晨到时候后悔了，即便已经出了皇宫，她还是不敢相信今后她真的自由了。 “现在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无论是死，是活。我都知足了。”羲橦一边上药，一边看着床内的儿子，如今一家人团聚了。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喜悦。 “你后悔吗？变成如今这个样子，难道你就没想过要是我认不出你来，或是不喜欢你了，那你怎么办呐？”这张脸虽然赏心悦目，可是她还是习惯于之前的那张脸。至少现在她看着这张脸，心里还是想着过去的那张脸。 “没关系，我会等。之前我不是等了你五六年吗，我不怕再多等几年。而且你还生下了我的儿子，我就更不怕你会不爱我了。”梧桐紧紧地握着那只抚摸自己脸庞的手，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敢碰触自己的脸。而她却肯去碰触它，就表示她根本没有在意自己的脸会变成什么样子。哪怕自己变丑了，只要他还是羲橦。她就不会变心的。 “对了，我们的孩子还没有名字，你说给他取个什么名字好。”之前，她根本就没想过要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可是现在她都不知道该叫他什么好。而眼前这个人是孩子的爹爹，给孩子取名字是名正言顺的。 “这个孩子是你的孩子。注定他将来是不凡的。不如叫他羲照吧，羲取曦之谐音，而曦又有太阳之意，合起来便是太阳照耀的意思，预示这孩子将来必将凌驾于众人之上。”无论是哪个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做出一番大事业来，更何况这孩子还是自己和雪月的第一个孩子，无论他将来如何，他都对他寄予厚望。 “羲照，照儿，这个名字很好听。不过我不喜欢名字的含义，你我都深受帝王之家的苦楚，我又怎么忍心这孩子跟我们一样的命运呢。我不求他富贵，只求他平安自在。” “好，你不喜欢，我就不说了。这孩子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以后我们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孩子，到时候这几个的孩子的名字你取，怎么样？”他是贪心的，即便他再怎么喜欢这孩子，也不希望就他一个孩子就够了。 “谁说还要生了，我就生一个够了，好不好？”刚分娩时的阵痛可是把她给痛死了，有时候她还庆幸雪晨的多此一举，在没有知觉的情况下剩下了孩子。现在想来，自己还有些后怕，生孩子真是太可怕了。 “你就舍得让他孤零零一个人长大吗，像我家，三兄弟一起长大多好啊。到时候你怕痛的话，我会陪着你，今后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么多的痛苦了。”他当然知道女人生孩子就像是走了一趟鬼门关似地，女人因难产而死的例子多得是，现在他真庆幸她生孩子时是在宫里，有秋影在，他相信她是不会有事的。 “若是我不愿意呢？”孩子是她在生，他倒是说得轻巧。 “若你不愿意，我又怎么舍得逼你。其实也是我太贪心了，只要你在我身边，即便今后只有一个孩子，我也心满意足了。”是啊，那是多么奢侈的事情，现在他都无法确定自己和她是不是真的安全了，这一切还想得太早了。 “羲橦，我有些累了，你陪着我好不好？”她当然知道他说的话并不是只是在安慰她，只是如今情势还不明朗，她怕现在说得再多，若是将来实现不了，会更加痛苦的。 “好，我陪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梧桐也和衣躺在她身边，今晚的事不仅是她不敢相信，自己也是自相矛盾，对雪日的举动不明了的同时，也更怕雪月她有事瞒着自己。 对于雪日囚禁她的事情，他虽然有所了解，可还是有很多地方不知道，经过了今晚的事，他更是疑问重重。而且她现在也累了，更不是询问她的好时候。 他心里还是隐约地觉得不对劲，在整个事件中，他总觉得有些地方是不对的，可到底哪里他又说不清楚。有些事情既然她不肯说，他也不会逼她说，只希望有一天她能对自己不再有任何隐瞒了。 第六十章 担心 - 洛城月 - 天车罗 不知道已经第几天了，自从那日被日拾迷昏了以后，醒来之后就已经在密室里了。他最先想到的便是皇上要对小姐动手了，而自己被困在这里，那小姐要怎么办。后来他想着能不能逃出去，才发现密室里不仅关着自己，果然老城主也被关在这里。还有一个和尚，他从未见过。 “老城主，我们不能一直被关在这里，得想办法出去才行。”也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形，他不能被关在这里一辈子，他还要保护小姐呢。 “给我们送饭的人从不多嘴，甚至都不敢靠近我们半步，我们要如何逃出去。甚至整座密室都是由巨石打造，就算我们功夫再高，也不可能穿石而出。”自从雪枫见到月拾也被关了进来，心里更加担忧雪月的情况，算着日子雪月就快分娩了，想到那日雪晨说的话，雪枫心里更加焦急，深怕到时候发生无法挽回的错事。 “可是我们总是要想办法出去，老城主，如果出去了，您还会伤害小姐吗？”月拾想着小姐还在外面担心老城主，若是老城主还是不肯放过小姐，他情愿跟老城主关在这里一辈子，也省得让小姐担心。 “自从我被关进这里，许多事情我也想明白了，或许一切真的是天注定的，就算我想改变，恐怕也改变不了了。若是真能出去，我不会再伤害她了，哪怕她不原谅我，我也要求得她的原谅的。”的确，雪枫想了很多事情，无论是雪月，还是雪晨，虽然都是一个姓，可雪月是自己的女儿，那个人更是杀害雪日的凶手。无论他再怎么糊涂，也分得清亲疏。 “真的吗？”月拾有些不敢相信，那时老夫人是如何死地，他都一清二楚，难道是皇上把老城主关了起来，老城主才想起了小姐的好？原本月拾还想再确定一下，可门外的开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他和老城主对视一眼，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呢。 “哥哥，跟我走吧，皇上要见你。”日拾一进来。就打开了关着月拾的牢门，对另外两个人都视而不见。 “日拾，小姐怎么样了？”月拾也来不及质问日拾当初对他做的事情。既然终于有人能给他带消息，他当然先想知道外面的情况了。 “小姐带着孩子跟羲橦走了，哥哥可以放心了。”日拾虽然这么说，可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小姐最终还是会回来的。 “什么？这怎么可能？”月拾几乎是脱口而出。他根本不相信皇上会这样做，不说月拾，就连在日拾进来后一直保持沉默的雪枫也不敢相信地看着日拾。 “哥哥这么说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了，既然如此，哥哥还是亲自去问皇上好了。”日拾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与他们吃惊的样子形成了对比。不过看在以往主仆一场的份上，他还是告诉了老城主关于孩子的消息。“老城主，小姐前几日生下了小公子。日拾在这里恭喜老城主了。” “是个男孩子，真是太好了。”尽管那个孩子是自己曾经不期待的，可现在听到孩子的消息，他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毕竟这是他第一个外孙。若是夫人能活着见到这个孩子，那该有多好啊。 “日拾。皇上为什么要见我，那老城主呢？”若之前还有怀疑，那么现在他完全可以肯定了，皇上要见他，肯帝是有非常的理由。而这个理由，让他心里隐约地有些害怕。 “哥哥，皇上只说让我带你出去，并没有说让老城主也出去。哥哥还是快点走吧，省得皇上改变主意，继续把你关着。” “月拾，现在能出去一个是一个，若是见到她，就说我很好，让她别担心我了，好好保重自己。”说完，雪枫便背对着他们，不想让月拾再劝着自己。 “那老城主保重了。”月拾也知道即便自己现在要带着老城主闯出去，也是不可能的，至少老城主现在是失去自由，而不是性命，但他更担心外面的小姐。 睡了几个时辰，雪月便醒了，这已经算是她这些日子以来睡得最好的时候了。梧桐已经起床了，见她醒来了，便马上把早就热着的粥端到她面前。 “孩子之前饿了，我给他喂了些稀粥，你先吃点东西，然后再喂孩子吧。”梧桐也是第一次照看孩子，原本想找个奶娘的，可他又担心找来的人不可靠，便将炖着的粥熬稀了，喂给孩子喝。幸好孩子只喝了一点，然后又哭了一会儿，才又睡过去，不过恐怕一会儿就会饿醒的。 “那你怎么不叫醒我，让孩子饿着呢。”雪月并不急着吃饭，赶紧地看着睡着的孩子，还好，他只是睡着了。“以后一定要叫醒我，不能再让孩子饿着了。” “我见你连孩子哭了都没醒，就更不忍心叫醒你了。我扶你起来先吃点，你吃饱了才有力气喂孩子。”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很长时间吗？”雪月靠在梧桐胸前，喝了一会儿粥，才想起来问他，平日里，都会有人叫醒她的。 “快午时了，平日你肯定睡不安稳，今后你可以睡个好觉了。”他几乎可以肯定在她回到雪国之后，肯定每天都处在担惊受怕之中，可她却什么都不肯跟自己说，是怕他担心吗？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了。不过在离开这里之前，我想打听一下我爹和月拾的情况，现在他们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否则就算我离开了这里，我也不会安心的。”就这样吧，若是羲橦真死了，她也没有什么牵挂了，可是现在他回来了，而且还有了孩子，她便舍不得自己这条小命了。 “我不是只顾自己的人，况且月拾对我有救命之恩，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在知道他们无事的情况下才带你离开这里的。”话虽这么说，可梧桐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在和月拾失去联络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月拾的消息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六十一章 水娘的疑惑 - 洛城月 - 天车罗 好不容易得来的空闲，雪月心里暂且放下那些烦心的事，静下心来在房间里逗弄着孩子。之前喂奶后睡了一小会儿，这会儿正醒着，雪月抱着他，和他正大眼对小眼对着。 梧桐在房外踟蹰许久，进房后见她们母子温馨的画面，就舍不得离开了。 “梧桐，你有事？”雪月靠在梧桐怀里，见他时不时地逗弄着照儿，可是却不说话，这不是心不在焉是什么。 “羲轩离开之前给我留了几个人，我打算知会他们一声，有些东西让他们开始给我们备着。只是我不放心你们母子独自住在这里，好不容易我们相聚，我实在是很怕再和你分离。”梧桐心里最不放心的就是雪日，他怕自己不在，会趁机将雪月抢走，到时候他连哭的地方都没有了。 “你去吧，别的地方我不敢说，在京城里还没有人会对我怎么样。我出宫的时候将玉佩带了出来，这是我的凤型玉佩，这下你该放心了吧。”其实雪月没说出的是即便自己出宫了，恐怕雪晨派来监视自己的人还没有撤下，若是真遇到危险，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有了这玉佩，的确能省下不少麻烦，可是你的身份不是暴露了吗？”梧桐见到她拿出的玉佩，是一块黑紫色的玉佩，那上面的凤纹象征着雪月的身份，他想了一下，还是先跟坊主说一声，起码坊主会因着他而对雪月母子照看一下。 “你忘了吗，我的身份又不是不可告人的秘密，现在我自由了，谁还能困住我呢。” “那我出去一会儿，很快就会回来的。”梧桐想了一会儿，还是想着自己早点回来，才能放心些。 “你去吧。我会在这里一直等着你回来。”雪月何尝不是不想梧桐离开，但是现在她也只能让他放心地去办事，将来相聚的时间还长着呢。 梧桐离开不久之后，雪月将前来探望她的坊主迎进了房间。雪月不知道她的用意，只好先让她进来。 “多谢坊主收留梧桐，否则我们一家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团聚呢。”尽管雪月知道梧桐进易水坊的真相，但是面上她还不是不动声色。 “我当初收留梧桐，无非就是看中他的琴艺，没想到他竟然已经娶妻生子了。不知梧桐是哪里人，又怎么会流落到失去记忆的地步呢？我这么问无非是想知道梧桐今后会不会还留在易水坊。毕竟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琴师。” “梧桐是关外人士，进关做生意的时候被盗匪伤了脑袋，昨日在街上遇到了。我们夫妻才相认。至于梧桐的去留若是对易水坊的生意有碍，我可以多付银两给坊主，就当是坊主对梧桐的收留之恩。”不到万不得已，雪月不想泄露自己和梧桐的身份，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这倒不必。虽然失去梧桐对我易水坊有所影响，但我也不会施恩望报的人，况且梧桐之前也给我赚进了不少银两。若是你们此去遇到什么麻烦，尽管可以跟我说一声，虽然我这里只是个舞坊，但是认识的人还算多。若有不便之处，尽管开口。” “那真是多谢坊主了，梧桐去找他的朋友了。我想再过个两三日，我们就要离开了。这些日子以来，坊主对梧桐的照顾，我真是感激不尽。”雪月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不过在低头看孩子的时候遮挡了。 “什么事？”水娘还想说些什么。被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之前她交代过。不让人来打扰，可现在有人来了，难道是外面遇到了什么事。 “坊主，外面有人求见，是很重要的客人。” “坊主有事，请去吧。”雪月不想过问易水坊的事情，若不是这坊主是真心为他们所想，她也不会跟她聊这么久。 水娘离开梧桐的房间后，听到管事报上来人的名字，心里更觉得奇怪了。 “贸然造访，真是打扰了。”蓝天霖一身普通衣装来到易水坊，虽然与这地方格格不入，不过还是掩不住他身上的贵气。 “蓝公子，不知有何贵干，水娘若是能帮的上忙的，一定不敢推辞。”水娘当然知道眼前的人是什么身份，虽然是一个商人，但是跟皇上可是有着姻亲关系，往常更是不会到舞坊这种地方来，今日里怎么会突然到来。 “水娘，我有一故人昨日来到贵坊，不知可否领我前去相见？” “蓝公子，不知所说是何人，昨日来我这里的人很多，恕水娘不知公子所说是何人。”水娘已经隐约地猜到他说的是谁了，只是心里更加疑惑梧桐带回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从昨日到现在还没超过十二个时辰，就马上有人找来了，而且来人身份还不低。 “她是由琴师梧桐带回来的，还有一个婴儿，我这样说，水娘有印象了吗？” “原来是她啊……”有印象，怎么会没有印象呢，只是水娘也不敢随便让人去见梧桐的夫人，到时候若是出了事，她该怎么向梧桐交代呢。怪不得梧桐会用那么慎重的语气恳请她帮忙，看来梧桐交给她的是一个棘手的事情。 “恕水娘冒昧，梧桐之前交代过，让我好生照看他的妻儿，不知蓝公子跟她们是什么关系，我好让梧桐的夫人自行决定是否要见您。”毕竟水娘对蓝天霖不熟，哪敢贸然地带他去见人。 “妻儿？她竟然这么说，真是瞒得我好苦啊。”普天之下，能让她承认如此身份的人除了他，还有谁，没想到他竟然没死。 “蓝公子？”或许是被他脸上的悲戚给感染到了，水娘没有再追问下去，心里已经猜想到梧桐房里那位是什么人了，六年前的那场婚礼她可是亲眼看到过的，可是那场婚礼少了一位新娘，新娘便是雪国的公主雪月，也是蓝公子的表妹。 此刻蓝公子的表情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人，让她不得不做此猜想。虽然她从未见过雪月公主，可是关于雪月公主殿的传闻却是耳熟能详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六十二章 一个瞬间注定一生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雪月抱着孩子定定地站在门前，看着门外的人，她以为坊主口中的熟人是别人，也有可能是认识的人，但绝不会是表哥。 “坊主，请放心，他的确是我认识的人，也是我的亲人。”雪月见坊主不似之前的熟捻，便知晓她可能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只是她不开口，她也不会主动提及的。 “那我就放心了，既然你们认识，那我先回去了。”水娘不等他们开口便离开了。 “表哥，进来再说吧。”雪月微微叹了口气，只好抱着孩子转身进屋，原本她以为她已经向表哥表明心迹，可如今看来，表哥依然对自己执着如故。 “这孩子，便是你和羲橦的孩子吗？”蓝天霖看着被雪月放在床上的孩子，他自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可微颤的双手却已经出卖了自己。 “是，他叫羲照，是个男孩子。”像是没有看到他的异样，雪月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自己则坐在凳子上等他过来。 “果真是个好名字，月儿，你要随他而去了吗？”蓝天霖坐到她身边，之前的日日夜夜，他也以为自己可以放弃，可是现在居然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跟另一个男人走，他真的接受不了。 “表哥，别再为我浪费时间了，找一个好姑娘，过自己的生活吧。”雪月没有直接回答他，那样的答案太残忍，她又怎么会忍心伤害一个对自己全心付出的人呢。 “那表弟真的愿意放你离开了吗？”之前他和月拾商讨了许多方法都无法将她带走，他怎么能相信雪日会真的放她离去，要是他又反悔了怎么办？ “他不会再阻拦我了，表哥，不要再为我担心了，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雪月想到自己走了，那雪晨就不会再对表哥动手了吧。之前是自己在京城里，所以他才会对表哥不放心，如今等自己离开了，那么一切都会归于平静了。 “能离开也是好事，那月儿离开之前，准备和姑父道别吗？在你被放出来之后，姑父也回了蓝府，你要去见他吗？”蓝天霖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她脸上的表情，不肯放过她脸上一丝丝的异样。 “什么？这不可能？”雪月听到这个消息。惊得站了起来，雪晨是绝不会放爹出来的，爹一定是知道了真相。那么雪晨是绝不会这么做的，所以一定是表哥在骗自己。想到了这一点，雪月才惊觉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事。 “果然如此，你有事情瞒着我。若是你真担心姑父，绝不会在听到他回来的消息如此惊讶。而不是高兴。你到底有什么理由认为表弟不会放回姑父，毕竟他们是亲生父子，难道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能谅解过去的吗？”这一切的事情就像个谜团，他一直想找到那个线头，可就是找不到。有时候他明明能感觉到真相就在自己身边，就差一个感觉。他就能触摸到真相了。而现在月儿的表现无疑就是一个线头，他相信只要月儿开口，他就能了解到所有真相了。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反而是好事，并不是所有事情摊开来就能解决了。就像你所看的一样，我明明很担心我爹的安危，可是我却不敢正大光明地找寻他的下落，明明我能告诉你所有的事情。可是我却选择隐瞒，但并不表示我不相信你。表哥。若是你真的能帮我这个问题，我绝对会跟你说，可是这个问题谁都帮不了我，只有我自己承受。” 其实，从六年前开始，她就在赌，即便是现在，她也在赌，赌雪晨会不会真的要了她的命，只要他一天不杀自己，她就会想尽一切办法逃离他。 “难道我不能保护你，他就能保护你了吗？否则你今天就不会在这里，而是在游牧族。至少在京城，你只要在蓝府，他就不能无所顾忌地带你走。我会派人将我爹娘接到京城，有长辈在，他不敢乱来的。” “表哥，就连我爹都保护不了我，这个世上还有谁能保护我呢。你说的对，他也保护不了我，可是我愿意和他同生共死，我不怕连累他，他也不怕连累我。 可是表哥，我怕连累你，我怕你因为我而受到伤害。这便是你们之间的区别，这也是我选择他的缘故。”说怕连累他是假的，只是她已经欠他许多，欠他一个新娘，负了他，便已是自己一生最大的愧疚，她又怎么忍心他再因自己而丧命呢。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想再跟我有任何关系，哪怕我真心地想要帮助你，你都不想要。我自问我自己什么地方都不输给他，你为什么会选择他？至少给我一个死心的理由，至少让我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还是哪里输了他，才让你选了他。”这也是他一直纠结的问题，不论是时间，身份，地位，财富，他自问除了那最高贵的位置他没有，他并不觉得自己会输给了那个人。 今天，他只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让他彻底死心的理由，从此，他会只当她是亲人，表妹，不会再有其他。 “表哥，当有一天有一个真心爱你的女孩子出现在你眼前，哪怕在人前她表现得如何端庄贤淑，可她在你面前，却像个孩子一样，你就会知道我今天的感觉了。有时候认定一个人不在乎时间长短，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瞬间就注定了一生。” “一个眼神？一个瞬间？”蓝天霖想到了那一年见到她的时候，在树下，他看着她的背影，就是那一眼，注定了自己的一生。她的话是对的，自己早就尝到了这种一见钟情的滋味，只是她却不知道那一年，自己的心便已经遗落到了她的身上，一生不负此心。 “表哥，对不起，你对好，对我的关心，我都知道。我知道我惹你伤心了，但是你不要这个样子，我真的很担心。”雪月见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眼底的伤痛随着他的清醒，渐渐地浓郁，她几乎可以预见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怕他倒下，她紧紧地拉着他的手。 “月儿？”门外的一声呼唤，打断了雪月焦急的心，那一个摇晃的身体几乎不可察觉地颤抖着，遥望着刚刚还在自己身边的人儿此刻却已迎向门外的人。 第六十三章 当年的乞丐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雪月还未靠近门外的人，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便看到表哥已经倒在地上了。 “表哥？”雪月顾不得其他，转身回到表哥身边，可是她手上根本没力气，即便是抱着照儿，她也是用手臂抱着，手指根本使不上劲，现在更不用说是用手扶起一个成年男子。 “你别伤了自己，让我来，你去抱着照儿。”梧桐见她手使劲用力，深怕她伤了自己，便上前扶起蓝天霖，并且将他放到床上。 “表哥身体一向康健，怎么会突然晕倒的呢？”原本就对蓝天霖有着愧疚，此刻见他脸色苍白，心想或者是自己的话刺激到了他，才让他如此难受的吧。 “你不要太担心，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找大夫过来。”梧桐见雪月脸上的神情也猜到了一些情况，虽然对于蓝天霖的到来有些不渝，不过见雪月这么担心，他也不想让他在这里出什么事情，到时候反而让雪月对他不忍心。 “那你自己小心些。”雪月不忘叮嘱他，虽然自己和表哥之间是清白的，可她也怕他误会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刚才稍微看了一下，他应该没什么大事的。”离去之前，梧桐说了些让她放心的话，不过这也是事实，蓝天霖是习武之人，一点小病是伤不了他的。 不一会儿，从门外走进一个人来，雪月不认识，正想叫人，哪知来人并不上前，径直跪在了地上。 “见过公主。” “你是什么人？”雪月相信自己的确没见过他，可他却认识自己，难道是雪晨的人，她暗自后悔，表哥昏迷不醒，梧桐又出去了，自己一个人还带着孩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公主放心，我是蓝少爷的人，我见梧桐公子焦急地出去，以为这里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才冒然地闯进来，请公主见谅。公主难道忘了吗，七年前，公主在京城里救下了一对乞丐兄弟，并由蓝公子带走抚养，奴才正是当年兄弟中的一人。”虽然当年是蓝公子带走了他们，可是他们到了洛城以后，却被带去了训练，为了成为一名合格的杀手，他和弟弟苦练武功，为的是有朝一日不再被人欺负，更是为了要报答公主的救命之恩。 直到近两年，他可以出师了，遇到了在外寻找公主的蓝少爷，索性自己只是做了一名探子，并未被选中进皇宫，所以行走很方便。这两年，他一直跟在蓝少爷身边，也是因为蓝少爷是公主的夫君，他想着跟在蓝少爷身边，总有一天也会见到公主的。只是一直苦无机会，而且皇上总是时不时地找蓝少爷麻烦，他心里纳闷的同时，也要提防有人来暗害蓝少爷。 “我记得了，你是哥哥？”雪月这才想起了的确是有那么回事，只是过去这么久了，她哪里还记得自己到底救过谁。只是当初因为这件事印象的确很深刻，不过对于那对兄弟的印象并不深，现在他提起来，她才有些印象，只是没想到表哥将他们带在了身边。 “是，我们兄弟如今都不再受人欺负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公主。我因缘巧合地遇上蓝少爷，从而跟在蓝少爷身边，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报答公主。” “不用了，既然你们跟在表哥身边，就继续帮助表哥吧。我身边……已经不需要人了，今后我要去过另外一种生活，身边不需要太多的人的。况且之前我救你们，也是因为有自己的目的，还有也确实没有想过要你们的回报，你知道吗？” “公主是嫌奴才碍眼吗，若是公主不想看见奴才，奴才可以在暗处保护公主。”少年有些失落地跪在地上，仿佛就像一个被丢弃的孩子，自己多年的努力最后竟然没有什么用处了。 “你起来吧，在宫外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不需要向我跪拜。只是我今后想过平凡的生活，一个平凡的人哪里需要什么暗卫，护卫这些的。不过我还是要多谢你，至少你还是第一个愿意留在我身边的人。”撇开月拾不说，月拾是从未背弃过自己的人，其他人，不是不想参与到自己和雪晨的麻烦中来，便是倒向雪晨那边，而眼前的这个少年，或许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他一定知道如今的自己抛弃了所有的一切，已经是个身无分文的人了，这样的自己他还愿意跟随，的确有些让她感动。 “月儿？”蓝天霖睁开眼睛，见雪月还在，便放下了大半的心，以为自己一直在做梦呢。 “表哥，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雪月回到床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表哥能醒过来，应该没事了吧。 “他呢？”蓝天霖清楚地记得月儿是因为他才离开自己的身边，只是没想到自己的身体这么差了，居然一激动就晕倒了。 第六十四章 月拾归来 - 洛城月 - 天车罗 “表哥，你的身体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晕倒的呢？”雪月将孩子交给那少年，此时见表哥醒来了，也不想说其他的事情了。 “公主，之前蓝少爷不小心受伤了，身体还未恢复，现在又赶着来见你，可能是太激动了吧。” “阿翼，不要胡说，我身体没那么差的。”蓝天霖知道阿翼说的话是真的，可是他不想让月儿知道，不想让她因为这样而对自己更加负疚。 “表哥，他说的是真的吗？是不是他派人对你下了杀手？”她以为自己对表哥漠视，他就会对表哥手下留情，没想到他竟然会再而三地对表哥不利。之前对自己刺他的那一簪，真是太轻了。 “那你愿意把一切都跟我实话说了吗？否则我即便是不是被他害死的，都跟你没有关系了。” “表哥，离开京城吧，去找舅舅和舅母，至少让他找不到你。” “或者跟我们一起回游牧族，那里是雪日绝不会想到的地方。”梧桐手里拎着药包，他知道蓝天霖身体并没有大碍，只要吃些药就可以了，便让大夫开了一些补药。 “不用了，很晚了，我该走了。”蓝天霖这会儿已经有些力气了，见那个人回来了，而月儿又不肯跟自己走，那自己继续留下来就没有意义了。 “表哥？”雪月抱着孩子，看着那名少年把表哥带走了，她想让表哥留下来，可她又有什么理由呢。“表哥一直待我很好，我是不是让他很难过？” “若不是他难过，便是我们一家子难过。若你的心在他身上，我便不会阻止你离去。你自己的伤口也还没好呢，现在你要做的便是养好伤。”梧桐将药包随意地放在桌上。这药即便对蓝天霖有用，恐怕他也是不会用的。 易水坊门口，月拾怀揣着皇上给小姐的书信，背着包袱看着牌匾，他从昨晚到现在，他的脑子都晕乎乎地，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沉甸甸的包袱和重如泰山的信函都在他身上，他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也不知道小姐看了会如何。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小姐在不在里面，是不是今后小姐真的自由了。不会再被人困住了。 介于蓝天霖的隐瞒，但水娘其实在心里已经承认了梧桐的妻子便是公主的身份，所以对于眼前这个人来找梧桐。她已经不再迟疑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水娘还是派人叫了梧桐来，让他自己将人带走。 梧桐出来见人是月拾，心里惊喜的同时还再三感谢了水娘。不过对于身份的事情，他还是闭口不说。不是不信任水娘，而是为了保护她。他知道水娘一个人维持易水坊不容易，但是他不想让水娘因为自己而连累整座舞坊里的人。 当月拾出现在雪月的面前时，主仆两人都激动异常，经过了许多事情，月拾已不再仅仅是一个仆人。更是一个亲人。之前澈王府的事后，她以为月拾已经遭遇不测，没想到现在居然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怎么能让她不激动呢。 “快跟我说说，你去哪里了，从哪里回来的，有没有受伤，身体好吗？”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她想说话。想听到月拾的声音，证实他还活着，活着回到了自己身边。 “你别心急，月拾既然回来了，有什么话慢慢说，水娘在隔壁准备了房间。你带月拾去隔壁吧，孩子有我看着，有事的话我会叫你的。”其实以梧桐和月拾现在的关系，当然不会有什么话要避着他的。但是月拾这次回来肯定是有事情的，而且月拾是她的人，若真有什么事，他相信她是会跟他说的。 他们的关系已经超过了主仆关系，他不想让月儿误会自己，以为自己一定要知道月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梧桐，你留在这里吧，没关系的，有些事你也该知道的，我们之间还需要那么客套吗？”月拾怎么会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呢，况且有些事情已成定局，今后或许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难道以后还要事事都避开他吗？“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的，难道是皇上放手了吗？” “月拾，你先告诉我，那天我们原本不是要一起去澈王府为宇天澈送灵的吗，你怎么会突然失踪了呢？”原以为是雪晨动手了，而且许久没有月拾的消息，她以为月拾不会活着了。没想到今天，自己自由了不说，连月拾也回到了自己身边。 “我不是失踪，是皇上将我关了起来，但也是皇上将我放了出来。皇上给了我出宫的牌子，告诉我在哪里能找到小姐，还给我备下了盘缠，让我以后好好保护小姐。”月拾将身上的包袱解下，放到桌子上打开，撇去包袱里厚厚的一叠银票不说，还有几个金元宝，有了这笔钱，到了哪里都不愁了。 “这是为什么？”雪月想不明白，这些钱她当然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但是为什么要给她，他心里明明不是那么想的，那天他所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敢忘。 “对了，还有一封信，皇上要我交给小姐的，说小姐看了就会明白的。”月拾拿出信来，同那些银票放在一起，但是雪月却不敢去看，甚至不敢去接，心里直觉地告诉自己，若是看了信，或许会对自己之前的决定有所动摇。 “若你不想看，我帮你看。”梧桐见她脸色犹豫，心想肯定是害怕的，不知道雪日在信中会说些什么，若是威胁的话，他倒不担心，就怕是一些让她感动的话，到时候她心一软，就又会回去了。若是其他事情，他倒有百分百的信心，可是一遇上雪日的事情，他的心就有些吃不准了。 “没关系，我自己看吧，无论信中写着什么，我都不会动摇的。”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明明最坏的打算都有了，还有什么更坏的呢。 第六十五章 梦（上） - 洛城月 - 天车罗 “这是什么？”梧桐见她面色不对，拿过信一看，信里什么都没写，只画了一幅图画，画中的一男一女面对着一棵树站立，但他们的手紧紧地连在一起，若不是他们的发髻不一样，他还真看不出来他们是一男一女。 “这是童年时的我和雪日。”雪月几乎是用嘲讽的眼神看着这幅画，他送这幅画来是什么意思，难道又想利用雪日的身份来感动自己，希望自己回去吗？ “他画这幅画是什么意思？只是让你回想起童年吗？”梧桐虽是这么说，可心里却一点也没这么想过，雪日是何等人，那夜雪月又伤他这么重，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只让月拾送来这么一幅画呢。 “无论他想怎么做，我一概不理会，这幅画我就当从来没见过。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尽早回到游牧族去。”雪月拿起那画，将它撕了个粉碎，即便那些回忆还存在，可画里的人只剩下了一个，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小姐，我在被关押的密室里见到了老城主，老城主现在已经后悔了，后悔当初不该这么对小姐。只是皇上还是不肯放老城主出来，那我们该怎么办？”月拾不禁想起老城主，之前小姐因为老城主流了多少泪，甚至远走他乡，若是小姐知道老城主已经不再执着于过去，一定会很开心的。不过他也这样对小姐说了，但是并没有引起小姐的欣喜，只有无尽的哀伤。 “是吗？”雪月当然知道月拾在想什么，只是这个秘密是无法让别人知道的，即便爹如今身在囹圄，他也没有将真相告诉月拾。雪日不仅仅是她的伤，更是爹一辈子心血的失败。 “说起来还有一个人，他是个和尚，不知道为什么也被皇上关了起来。自从我被关进去之后，他说话不多，偶尔才会跟老城主说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打坐念经。不过他看着年纪不大，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皇上，仅仅是被关着。”他们三人虽然是被关着，但是吃的都还行，对于那和尚，皇上还特地备下了素菜。若是一般和尚，皇上怎么会让他和老城主关在一起呢。 “一个和尚？知道是什么原因吗？”雪月心念一动，想到了什么但是没说出来，这个和尚一定非同一般，雪晨留着他一定有用，能让雪晨将他和爹关在一起，这已经是很不正常了。 “不知道，我也问过，但是他什么都不肯说。他好像对老城主有敌意，但是却又肯跟老城主说话，两人说话就像是老朋友一样，我也从未见过老城主如此礼遇过什么人。”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有必要跟小姐说一声，若是这个人对小姐有什么用就好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雪月隐隐地猜到关在密室里的和尚肯定是知道些什么，除了那一件事，她实在想不通这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若是那和尚真有用，爹为什么不让月拾带消息给她呢。是在犹豫吗？是该舍弃身为女儿的自己，还是舍弃雪家得之不易的江山，以及他将视为亲骨肉的雪晨呢。 云海之中，白茫茫的一片，雪月单独地走在一大片雪白的地方，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觉得路好长，没有尽头。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到什么地方去，只能向前走，不敢停下来。 直到前方传来了声音，她才赶紧地上前去，可是眼前的画面异常地熟悉，好像就在哪里看见过一样。她想起来了，雪晨不是给她一幅画吗，眼前的画面不就是小时候的自己和雪日吗？若前面的小女孩是自己，那我又是谁。我又怎么会在这个地方，难道是回到了童年吗？ “日儿，我会助你夺得天下，一辈子不离不弃……”说完这句话，雪月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和小时候的自己正说着一摸一样的话。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哪里？到底是我进入了他们的梦里，还是他们进入了我的梦里？”不对，不是这样的，那两个孩子一动不动地手拉手站在那里。她清楚地记得当年自己和日儿说过话后，爹找来了，然后带着他们去练武了。爹还说，雪家的将来就在日儿身上了。 她想上前，可又怕惊醒了梦。因为她知道只有在梦里，她才可以再见到日儿。但是她也知道日儿是不会回来了。即便是短暂的一个梦，她也舍不得醒来。 第六十六章 梦（下） - 洛城月 - 天车罗 原本拥挤的房间此刻只剩下了坐在床边的梧桐和躺在床上的雪月，屋外，月拾手里紧紧地抱着小公子，还有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秋影和昨天已经来过的蓝天霖主仆。 “小姐的病真的没得治吗？”昨天还好好地，怎么会突然间昏迷不醒地呢，月拾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小公子，若是小姐一睡不醒，小公子该怎么办呐。 “有病因我才好对症下药，可小姐沉睡不醒，又不是中毒，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了。”秋影想到今天一大早月拾拿着小姐的令牌进宫找他，若非有重要的事情，小姐是绝不会再想跟皇宫扯上关系的，没成想，出事的人竟会是小姐。想到他离去前，皇上那讳莫如深的表情，心里更是像压着什么似地，竟隐隐地作痛。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月拾看着紧闭的房门，好不容梧桐和小姐团聚了，竟会在最后一刻出现状况，那之前小姐和梧桐所受的苦不是都白受了吗？如今小公子还幼小，若是连梧桐都倒下了，小公子该怎么办呐。 “既然不是病，总有醒来的一天。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就是照顾好孩子，至少在月儿醒来之前，孩子必须健健康康地成长。”蓝天霖看着月拾怀里的孩子，之前他看过一眼，真是个乖巧的孩子，给什么就吃什么，吃过了就睡了，一点都不吵闹。 “小公子，你放心，月拾一定会照顾好你的。”这孩子是小姐的命根子，也是自己的小主子，他一定会好照顾好的。 屋内，梧桐轻轻地帮她擦拭着身子，昨天她还好好地，今早上，他以为她只是累了，哪里会想到她竟会一睡不起。若不是睡梦中她还叫着雪日的名字，他真的不敢相信她是睡着了。 “你真的忍心丢下我们父子吗？”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即便是在生死之间徘徊，他都不曾流过泪，可现在看着她静静地躺在自己面前，自己又无能为力，想到刚出生的孩子，他难过地流下了眼泪，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她和孩子。 经过了多久的努力，他们一家人才能聚在一起，为什么到了最后时刻，还要让他们骨肉分离呢。梧桐替她擦干了滴在她脸上的泪水，若世上真有神明，请让她醒来，他愿意折寿来换回她的健康。 雪月看着干燥的地面，松开了环抱着的双手，刚才明明下雨了，这里也没有躲雨的地方，只能蹲在地上等着雨停。这时，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双脚，她不禁疑惑地抬头，看清来人的样子，她几乎是跳着起来，紧紧地抓着那人的衣襟，深怕他逃走了。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那人掏出手帕，一点一点地帮她擦干脸上的雨滴，看到她身上不干净的衣服，微微皱了皱眉。 “日儿，真的是你吗？”眼前的人不是小时候的雪日，也不是长大后的雪日，但是她就是知道他是雪日，是自己的弟弟。尽管心里有许多疑问，但是她什么都不要想了。 “你怎么来了这里？你应该回去，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他有些怜惜地捧着她的脸，她瘦了，几年不见，她一定受了很多苦。 “不，我不走，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我不要跟你分开。你到底去了哪里，我为什么找不到你，你知道每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有多想你吗？”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雪日，不是雪晨，只有雪日才会用这样心疼的目光看着自己，才会温柔地对待自己。 “我已经回不去了，在这里我已经待了六年多了，已经习惯了。难道你忘记了吗，我的身体已经被雪晨占据了，只有这里才能容得下我。” “我不走，我说过的，我们要一辈子不离不弃。”她的脑海里只记得这么一句话，虽然心里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但是眼前的人让她暂时忘记了其他。眼前的人是她找了好久的，她不想刚一见面，就跟他分开。 “一辈子不离不弃？这世上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或许你以后会后悔的。”雪日温柔地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把她当作一个孩子似地安慰。 “我……我不管，你别想再撇下我，我真的找了你好久，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啊？”自从知道雪晨的身份后，她心里一直隐藏着却又不敢说出口的便是雪日的生死。尽管雪晨说了他已死的消息，但是她还是不相信。 “好，我不离开你，这辈子都不跟你分开。不过你现在该去换身衣服，看你脏得跟个小花猫似地。”雪日牵着她的手，朝一个方向走去，渐渐地，白茫茫的大地上出现了一个房子，虽然很小，可是里面什么都有，而且很精致。雪月进房子的第一眼便觉得很舒服，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感。 “屏风后面有衣服，我去外面守着，换好了衣服叫我。”不等她回答，雪日便走了出去。他抬头看向天空，原本白茫茫的世界消失了，竟变得一片黑暗。“天黑了，她一定饿了，我得去给她准备好吃的。” 第六十七章 怀疑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雪月换好衣服出来，外面还是一片白茫茫地，她闭上眼睛，总觉得心里缺了一个口子，让她隐隐作痛。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惊醒了她，现在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找到了日儿，应该是她最开心的事情。 “怎么了？”雪日之前看她单薄的身子站在屋外，当然知道她心里在想着回去，可是好不容易再相见，他怎么舍得就这样放她离去。之前那些违心的话，都是不得已才说出口的。 “日儿，我真的很想你。”所以明知道这里不对劲，她还是愿意陪着他。 “我也很想你，不过我们现在终于团聚了，你应该开心才对呀。”他有些受伤地看着她，难道在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六年时间里，他就不再是她心里最重要的那一个人了吗？ “我当然开心，只是我觉得我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但是却一点也想不起来。我只觉得我找了你好久好久，现在终于找到你了，心里当然很高兴。” “是我多想了，我在你心里是最重要的，又怎么会在乎其他的呢。你找了我很久，一定很饿了，先进去吃点东西好不好？”不待她回答，雪日便拉着她的手进屋了。 “这是……”雪月对着桌上的饭菜有点不敢相信，虽然只是简单地几个菜色，可是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她可从来不知道雪日还会下厨的。 “什么事情当然有第一次，今后你还会知道许多第一次的，以后我们都不会再分开了，是不是？”雪日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像是非要得到她的答案不可，一点也没有要坐下来的意思。 “我们为什么还要分开，我真的有点饿了，吃饭了，好不好？” “好。”雪日拉着她坐下来，一会儿给她夹这个菜，一会儿给她夹那个菜，自己反倒没怎么吃，一直都在看着她吃。 已经第三天了，若不是见她脸色不错，像是睡着了一样，梧桐真担心她这样一直昏睡下去该怎么办。只是她偶尔嘴里念叨着什么，让人听不清楚，也更加让人担心。 “梧桐，我们要不要先离开京城，带着小姐去其他地方治病。或是先回游牧族，让令弟看看。”月拾抱着孩子进来，孩子刚刚睡着，这三天里，还是一直由月拾带着，幸好孩子还不认人，否则就难带了。 “你也在担心是雪日在作怪吗？明明已经很小心了，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做到的。”梧桐当然不会相信雪月突然昏迷是她自己的原因，即便秋影那样说，他也不会相信。从雪月昏迷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写信回游牧族，让羲恒赶紧过来看看。若这件事真的是雪日做的，那他就更不能走了。 “在这里，秋影的医术最高，连他都没有办法，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只是任由小姐昏睡下去，终究不是办法。看来我们得另想法子，小姐会不会是被噩梦缠身了？”月拾原本想说的是被鬼缠身，只是他不想再加重梧桐的负担，一切事情都往好的方向说。“要不要去找几个得道的师傅？” “有用吗？”梧桐实在不敢苟同月拾的做法，他心里其实已经认定是人为的，又怎么会相信鬼神之说。 “有用没用，只有试了才知道。我看我们再在这里住下去也不合适，还是另外找个地方住吧。”虽然他们的住处离前面不是很近，但到了晚上还是会有声音传过来，届时若是真请来师傅做法，在这里是肯定不行的。 “那就住到我那里去，我那里清静，而且是不会有人敢来打扰的。”蓝天霖从门外进来，其实他早就想这么说了，只是一直没机会，若不是为了月儿，他也不会跟眼前的人说的。 “蓝少爷那里的确比较方便，而且不会有人来打扰的。”月拾知道梧桐是不会先开口答应的，即便他心里是这么想的。 “那就麻烦你了。”梧桐心里很清楚蓝天霖说的话是对的，也知道月拾开口是不想让自己为难，若是能唤醒她，他也会妥协的。 “我先回去让人准备，你们就赶紧过来吧，马车我已经在外面备好了。”这几天，蓝天霖心里也着急，若不是这里不方便，他也想留下来。 “梧桐，蓝少爷也是为了小姐好，你不要多想。”一直以来，月拾都知道表少爷对小姐的情意，只是碍于小姐，若不是因为小姐，他们之间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我知道。”同样身为男人，他怎么会不清楚蓝天霖对雪月的情，若不是因为她，他又怎么会住进他的地盘。 第六十八掌 把脉 - 洛城月 - 天车罗 千里之外，墨竹看着自家公子收拾着自己的行囊，想上前帮忙，却又不敢随意碰公子的东西。之前因为说了一些惹公子生气的话，所以公子才不让他帮忙的。 “公子，我……”此去雪国，不说凶险，就说公子一个人出门，他也不放心啊。而且如今族内也是多事之秋，虽然大公子的事情很重要，但是自家公子这个时候也不便离开呀，至少得等族内稳定了再说。 “你就留在这里帮二公子和我爹的忙，这样我也放心些。这些年你也跟了我学了不少东西，若是有需要，你也知道我的药是放在哪里的。”羲轩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只带了几瓶解毒和疗伤的药，看过大哥写来的信后，他觉得自己的这些药都排不上用场，但是也可以有备无患。 “公子，二公子那边已经有墨玉他们了，还是让我跟着你吧。”至少在公子有危险的时候，他还可以挡在前面。这句话他不敢说出口，深怕一语成谶。 “那里又不只我一个人，还有大哥和二哥的人，况且我只是去看病人，不会有事的。难道你还不相信你家公子吗，一些不入流的手段能伤得了我吗？” “我当然相信公子，那公子一定要小心，千万要保重自己。”所谓暗箭难防，他家公子也未免太自信了些。不过他真希望自家公子是正确的，而且一定要早日回来。这边的事情还未有结果，他也不想让一直不管俗世的公子掺和进来。 “那就不用再说了，之前我已经跟爹和二哥说过了，今晚就走。明日你就去二哥那边，现在正值多事之秋，继任族长的位置由谁接任现在还不好说，最主要还是要看族长的态度，这个时候你也注意，千万不要节外生枝。”他自己的领地虽说有二哥暂时看管着，但也有很多地方遗落的，墨竹是他身边的人，这几年他都有帮着打理，很多事情墨竹都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也是他不带着他上路的原因之一。 天一黑，羲恒便穿着普通族人的衣服，趁着夜色骑马而去。虽然对大哥信里所说的没有底，也不知道自己去了有没有帮助，至少他可以安慰自己，若是自己真治不了她的病，至少也能看她最后一眼。 梧桐坐在床边，看着还是毫无起色的她，心里更是又急又怕，而门外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道士和和尚了，凡是京城内外有些名望和能力的出家人都被他请了来，可结果她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除了偶尔发出几个声音，其他时候就跟睡着了一样。 不仅是梧桐，就连屋外看着道士做法的蓝天霖，在一刻钟之后就将人请出了蓝府。这十多天来，几乎每天都要做好几个法事，幸好为了避人耳目，他特地换了个住处，就在郊外的一座别院里。 附近都没有什么人家，而且这座院子里都住着武功不错的人，也不怕有人来闹。只是时间越长，雪月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们就不得不开始焦虑了。 到了晚上，这座院子里更是寂静，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人就会警醒。梧桐一听门外有脚步声，便起身了，飞快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便去开门了。他先前还跟月拾说，实在不行，就带着她回游牧族，没想到门外的人竟是他的三弟羲恒。只是他的样子有些狼狈，而且才过了半个多月，就抵达京城了，看来在路上他是一刻都不停歇。 “大哥，我先去看她的病情。”羲恒知道自己的样子有些不堪，只是时间不等人，大哥的信里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一丝焦急，那他又怎能不赶快到京城来呢。 “好，那你赶快进来，你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就在隔壁，你怎么是一个人来的？”梧桐知道羲恒出门身边都带着几个人，没想到他竟是单身而来。先前是担心他一个外出没人照顾，现在他已经是个大人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 “一个人赶路快点，我知道大哥很着急，等我看过之后再说，我只能量力而行了。”一路上他都在想她得病的缘由，可看到她的脸色以及她的蛮像，的确不像是中毒，而且又有什么毒能让人昏睡这么长时间，而且又能让人不感觉到饥饿感呢。一个人若是一个不吃，两三天不吃也行，可从收到信到现在，起码已经过了一月之久，怎么还会活生生地呢，这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是什么病？还是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梧桐见羲恒只把着脉，都这么长时间了，之前他看病几乎都是一碰变知分晓，此刻见羲恒如此谨慎，他的心就开始沉下去了，难道连羲恒都没有办法了吗？ 第六十九章 勾魂摄魄 - 洛城月 - 天车罗 “大哥，我暂时还看不出来什么，我赶了这么长的路，你先让我休息一下，明日一早我再过来看看。”羲恒心里已经有数了，只是现下他真的有些疲惫，即便他想到了办法，也没有那个精力去做。 “是我疏忽了，你先去休息，就在东侧的屋子，我领你过去。”梧桐原本就见他神色疲倦，只是自己过于担心雪月，却忘了他的身体。而且现在这个时候也不是治病的时候，既然他没说出什么，那应该不会有事的吧，他在心里侥幸地想着。 “麻烦大哥了。”离去之前，羲恒担忧地看着雪月，也不知道自己的方法能不能帮到她，至少他已经努力过了。 或许是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了，尽管才睡了几个时辰，可羲恒还是一大早就起来了。一开门，没想到其他人更早。梧桐一见羲恒出来，就让人先把饭送上来，他也想早点知道结果。 “大哥，我有个法子，但是不敢肯定能不能唤醒她。我需要一些东西，你帮我准备好，在这期间，你们都在外面守着，千万不要让人来打扰我。”羲轩早就将自己需要的东西写了下来，这些都是一些简单的东西，这个院子里应该都有的，唯一麻烦的是就怕中途被人打扰，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就这些东西吗？”梧桐打开来一看，就是一些蜡烛和碟子，难道靠这些就能救醒月儿了吗？不对，羲恒治人何曾需要这些，难道是……“她不是简单地昏迷，你要摆阵吗？”对，一定是这样的，小时候的羲恒就是爱摆弄这些，那时候他还取笑他玩蜡烛，只是见他煞有介事地摆着蜡烛，他才没有再取笑他。 “大哥，我需要彻底的安静，千万不能让人来打扰我。我稍有分神，一切恐怕就无法挽回了。具体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现在的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一个人是无法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存活这么久的，唯一的解释，她便已是不在这里了。而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恐怕再过不久就真的只剩下躯壳了。这话他却不敢跟他大哥说，大哥若是一急起来，他恐怕也拦不住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在你没出来之前，我会一直守在院子里的。”另一边，梧桐便让蓝天霖帮忙去打听，在这京城之中谁会，不，应该是谁最精通五行八卦阵法。 羲恒关上房门，在雪月床前四周根据八卦的图案摆下了阵法，唯一不同的是，羲恒割破了手，在每个装有蜡烛的碟子上都注入了自己的血，这个阵法不是他自创的，而是在溪地的禁地上偷看来的。尽管那里只有族长才能进入，但是他却不信这个邪，在山洞里，他只记下了这个阵法和破解之法，当初只是因为好奇，没想到今天居然会用在她身上。 这种阵法霸道厉害之处，不仅在于勾魂摄魄，更在于对于自身的伤害，若稍有不慎，就连自己都将万劫不复。他不敢跟大哥说，深怕大哥会拦着自己。 “没想到，居然有人不怕死。”白茫茫的世界里，雪日看着来人，这个地方除了自己和雪日，其他人根本就进不来，看来眼前的人也是同道高手。 “你是谁？”不怪羲恒不认识雪日，他自幼被关在相府后花园，雪日进京的时候，他也不曾见到，后来更是逃亡游牧族，那就更别说了。 “看来你就是羲恒，没想到你居然懂得勾魂摄魄之阵法，可惜了，你今日注定是无法活着离开了。”只要再过几日，雪月就会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在这个时候，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自己的计划。 “你是雪日。”这是一句肯定话，不仅因为他与雪月有着相似的轮廓，更是因为他一下子就猜出了自己的身份，更何况在这京城之中，对雪月最大的威胁便是雪日，而如今雪月的境况，他也早已想到是因为雪日的缘故。 “你说呢？不过，就算你知道了也没用，你能活着进来，但并不代表你就能活着出去，更别说妄想带她离开了。” “你不是雪日。几天之后，雪月就会变成一个活死人，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若你是雪日，绝不会如此对她。尽管过去我没见过雪日，但是我所知道的雪日对雪月重视非常，所以你绝不会是雪日。” “我不是雪日，那我是谁？我手上拥有凤戒，除了雪家的人，你以为谁能拥有它。” “你有凤戒又如何，也不能说明你就是雪日。所以之前的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你挑断雪月的手筋脚筋，囚禁她，就是怕她有一天发现你的身份，恐怕真正的雪日早已不在人世了。”羲恒心里已经心生警戒，若真是雪日，他还或许能逃脱，而眼前的人，让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觉，有一种让他掌握不了的恐惧感。 “有一句话，叫做惠及必伤，若不是你是站在敌对的一方，我还真舍不得就这样杀了你。”话毕，雪日已重新启动阵法，借助凤戒的力量，将羲恒的力量控制得无法动弹，只能任由他宰割。 第七十章 你到底是谁？ - 洛城月 - 天车罗 “你以为我要进来，就没有想到怎么离开吗？”羲恒心里不停地打鼓，眼前的人果真不是雪日，居然能将他控制得无法动弹，他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若是再拖延下去，他就算不被他杀死，自己的身体也会因为血尽而亡。 “这种话谁都会说，但是也要看是谁说的，即便我第一眼看到你，有多么欣赏你，也无法改变我的决定。”他曾经想把邵君水培养成为第二个邵东川，可是邵君水还是无法将自己交给他的东西融会贯通，最多只学到了七成。而眼前的人，居然能看破自己设下的阵法，这世上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这种地步了。 “你杀不了我的，至少你现在是杀不了我的。”羲恒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变冷，看来他是真的想置自己于死地。 “看来你还是个蠢的，居然到现在还想着能逃过一劫。”雪晨的心里微微失望，不过很快就被喜悦给淹没了，只要杀了他，就再也没人能打扰自己和雪月了。 “雪月，你看到了吗，他要杀死我，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被他杀死吗？”羲恒的目光绕过他，看向他的背后，雪月正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你在胡说什么？她不可能知道你在这里的？”雪晨的语气里有一丝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不确定，他能将雪月留在这里，就是因为利用了雪日的身份，若是现在被雪月看见了，他怎么还能留得住她呢。 “不信？那你为什么不看看你的身后？雪月，拿起你头上的簪子，将簪子刺向他的后背，这样我就可以带你离开了。” “不会的，不会的……”雪晨的胸口一痛，那簪子插入胸口的感觉现在还能感觉到，他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身后，哪里有什么人。想到他居然被一个小子给耍了，他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回过头看，哪里还有什么人。 “嘶……”羲恒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再迟一会儿，恐怕血真的会流干了。若不是利用雪月，恐怕他今天真的要死了。不过那人到底是谁，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能力，进阵之前，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无法全身而退，居然要耍诈才能逃过一劫。 他挣扎着要起来，可是身体实在虚弱得可以，还未站稳，便又倒在了地上，地上的蜡烛和碟子都被打翻了。这次都是他太大意了。 “恒儿？”屋外的梧桐等了一个时辰，屋里还是没什么反应，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他忘记了羲恒的叮嘱，直接冲进了屋里。当看到虚弱的羲恒，还有他手上的伤口，他居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大哥，我屋里有伤药，麻烦你帮我包扎一下。”羲恒自嘲地看着自己的伤口，没想到真应验了那句话，医者不能自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梧桐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在这个屋子里，除了雪月，还有谁能无声无息地伤了他。只是雪月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才觉得奇怪。 “大哥，现在的雪国皇帝是雪日吗？”羲恒的话一出口不仅惊住了正在给他包扎伤口的梧桐，就连刚踏入房内的月拾也停住了脚步。 “你怎么会这么问？”月拾只停了一会儿便抱着孩子到羲恒面前，他心里的惊讶不亚于他们两个人，他想过很多可能，就没怀疑过皇上的身份。哪怕之前他怀疑小姐，也从未怀疑过皇上的身份。 羲恒只看了一眼月拾，没有注意到他手里的孩子，将自己刚才所经历的一切都说给他们听，说到最后，两个人的脸都黑了。只有几天的时间了，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把她救回来了吗？ “恒儿，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现在他哪里还有心思管谁是皇帝，从月拾手里接过孩子，他真的是个很好带的孩子，可是他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他的娘亲了。 “哥，这个孩子是？”羲恒虽然这样问，可是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或许真的不是没有办法了，这个孩子可能是个契机。 “是我和雪月的孩子，可是我却无法保住他的娘亲。” “大哥，我还有一个办法，可是这个办法很危险，我自己不敢做决定。”而且这个办法不一定有用，或许大哥也不会赞成他这么做的。 “什么办法？”梧桐看着孩子，又看了看羲恒，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什么办法。 “母子连心，或许这孩子能唤醒雪月。”羲恒看着床上的雪月，或许这里的人都比不上雪日在她心里的分量，即便是大哥也不行，可是这个孩子可以。 第七十一章 一切重新开始 - 洛城月 - 天车罗 梧桐和月拾两个人神色不安地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尤其是月拾，孩子从他手上离开的时候，那无辜可爱的眼神一直环绕在他脑海里。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是真心地疼爱小公子，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小姐的孩子。 那孩子仿佛知道自己有危险，可却又无法说出口，只能看着他。虽然他不知道羲恒要怎么做，但是小公子也是他的侄子，是不会有危险的，况且梧桐也在这里。 “对不起，或许我也不知道这么做是对，还是错。但是你也想她快点醒过来对不对？”羲恒看着面前的这双清澈的眼睛，他是那么地脆弱，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害怕，羲恒从身上撕下一块布，蒙住了他的眼睛，将打翻的碟子重新摆好。 “千万不要恨她，要恨就恨我，我叫羲恒。”羲恒解开了孩子身上的襁褓，露出娇嫩的手臂，用银针在手腕上轻轻一划，一条血痕便出现了，鲜血沿着手臂滴落在了碟子上。 “皇上，你感觉怎么样了？”秋影焦虑地看着面色苍白的皇上，好端端地竟然吐血昏倒，而他却查不出来什么原因。 “我没事。”该死的，竟敢拿孩子来威胁自己，差一点，就那么一点儿，她就不会再离开自己了。羲恒，算你狠，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梧桐，月拾，以及随后赶来的蓝天霖一听到屋内传来的婴儿哭声，都冲了进去。 一看到屋内的景象，他们几个大男人都忍不住喜极而泣。雪月坐在床边，怀里抱着孩子，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站在旁边的羲恒，正在给孩子包扎。刚才他以为孩子可能吓坏了。居然不会哭，结果雪月一醒来抱着他，便哭了，而且还哭得特别委屈。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梧桐忍不住上前，将她紧紧搂入怀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他恨不得马上带她离开这。 “我们现在就离开京城，回游牧族去，好吗？”雪月低头看着孩子。声音很轻，却轻得让人听了心疼。 “现在就走吗？那老城主怎么办？”此次离开，就表示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他就怕以后她会后悔今天的决定，而他却舍不得她难过。 “我离开了，他也会安全的，过去是我想多了。”经此一事，她已经对这里不会再有留恋了。她要重新开始，开始真正的新的生活。 “大哥，我们早日回去吧，爹和娘一直在等着你们呢。”羲恒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大哥不要再问下去了，既然雪月不想说。他当然也不会多嘴。 “好，我们就走。”原本他们的人都在这座宅院里，梧桐看了月拾一眼。让他去安排一下。而对于房内的蓝天霖，他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些日子以来，他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只是这件事还是雪月亲自对他说的好。 “大哥。我的手不方便，你能去帮我收拾一下吗？”羲恒知道有些事是该有结果的时候了。借机带走了大哥，而且大哥夹在他们中间，他们也不好说话。 “你，就这样走了吗？”从头到尾，她都不曾看过自己一眼，即便是要走了，她都不打算跟自己说话了吗？ “来生，再续前缘，雪月必不负你。这一世，从此刻开始，世上已无雪月，只有蓝月。与表哥同姓，再不做雪家人。”雪月知道她说的这些话，表哥会明白的，此身终于清明，游牧族宽广的天空应该会容得下自己的。 “好，来生我一定守在你身边，绝不会再让人介入我们之间。”蓝天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痛苦的眼泪终于可以倾泻而出，他会在来生的路上一直等着她。 天黑之前，梧桐，不，现在他终于可以恢复原来的姓氏了。羲橦带着雪月和孩子，随行的十几人在野外露宿。蓝月将孩子交给月拾，这孩子好似特别亲近月拾，除了自己以外，就只让月拾喂。她不舍得车外清新的空气，让月拾带着孩子在车上，怕孩子在外面着了凉。 “羲……”蓝月见他们都围着火堆休息，不想打扰他们，见羲橦动了动身子，正想上前唤他，却发现火苗越来越大，直到火焰比自己还高，形成了一个人影。 “雪月，这一切才刚刚开始，你以为逃到了游牧族，所以事情都会结束了吗？不，你的孩子，他不属于你，他是属于我的，终有一天，他会回到我身边来的。”雪晨穿着火红的衣服，额头上的凤凰照亮了整片天空，而他正慢慢地靠近她的孩子。 “不要……”蓝月吓得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睛，便是游牧族广阔的天空。原来是做噩梦了，不对，这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那天晚上，不仅是她，所有人都看见了。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羲橦在不远处听到她的叫声，便把孩子交给月拾，自己跑回了她身边。 “没事，只是见你们都不在身边，以为你们把我一个人丢下了。”两年多了，那件事所有人都闭口不谈，今天怎么会突然做起梦来，难道会发生什么不好的吗？ “没事就好，月拾正在教照儿走路，你也过去看看吧。”羲橦这两年多年关心最多的便是这个孩子，两岁多了，还是不会说话，他都有点心急如焚了。若不是这孩子会哭，他都怕这个孩子是个哑巴呢。 “好。”这两年来，不是什么事都没发生吗，或许真的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照儿，怎么了？是不是很累，都满头大汗了？”蓝月坐在地上，把孩子搂在怀里，给他擦了擦汗，她倒不担心孩子不会说话。别人不清楚，她这个做娘的怎么会不清楚呢，每次别人逗他的时候，他都装作不知道。 自己偶尔跟他说话的时候，他虽然没什么动作，可都静静地听着自己讲话。不过这是她和孩子的小秘密，她才不会告诉任何人呢。 “你呀，太溺爱孩子了。”不过才走了一会儿，而且月拾几乎都搀着他，要说累，累的人是月拾才是。 第七十二章 不再平静 - 洛城月 - 天车罗 “我总想着自己小时侯没有悠闲的时候，所以我也不忍让自己的孩子跟我一样。况且孩子一出生便被抱走了，我就想对他更好些。”回到游牧族之后她不想再参与进这里的事，便一直待在羲橦的领地，直到现在她都没带孩子出去过。 溪地原本是游牧族的圣地，如今却成了争权夺利的筹码。这两年来，虽然她不曾再见过羲橦的家人，却也从他们陆续地谈话里知道了一些情况。 族长近来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熬下去。当年见到族长的时候，他的身体应该说是非常强壮的，怎么可能会一下子变得这样呢？蓝月不得不怀疑这是雪晨的杰作，只要游牧族越乱，他才会放心。 而且羲敏的事情，恐怕也是其中一个起因。羲敏的外公是除了羲家之外最为显赫的大家族，而羲敏是最受他疼爱的外孙女。可想而知，于羲敏去雪国做质子的事情，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族长对于羲轲的委以重任，已经让他开始为他的另外两个外孙的未来担忧了。对游牧族的人来说，羲轲既是族长的胞弟，而且还有三个儿子，如今又有了孙子，而他自己又正值壮年，相对而言，羲柯的优势太多了。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羲橦摸了摸自己的脸，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你放心吗？身为长子，不能在父母面前尽孝，如今父母有难，你还能在这里安心地住下去吗？”虽然她不想知道这些事 ，可作为枕边人的自己怎么会察觉不到他的心情变化呢。他不说，她便不问，可有些事不是不闻不问就什么都不会发生，若羲轲输了，自己和孩子又怎么可能偏安一隅呢。 “孩子还小，我不想把他牵扯进去，而且我答应过你，要带你远离那些不快乐的事情。这里是我的地方，没有人能伤害你和孩子。” “所以你要把我们母子留在这里，然后独自一人去溪地吗？” “伯父的身体可能撑不到明年了，你说的对，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所以我不能带你们去，如果一切顺利，我以后都不会离开你和孩子了。”羲橦看着不远处慢慢学步的儿子，他更愿意把自己未来的时间花在孩子和妻子身上。 “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最迟三天以后，羲轩的信五天前就到了，只是我一直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他们才短暂地过了两年多的好日子，他也很不舍，尤其是看着照儿一天天地长大，这种幸福是他无法言语的。 “这么快？看来你早就想好了，若不是我今天突然说起这件事，难道你要等你走的那天才告诉我吗？”只有三天的时间了，这种悠闲的牧羊生活都让她忘记了一些事，只要一天处在这样的位置上，无论是她，还是羲橦，他们一家人都别想过上正常的生活。 “我一直在找机会想告诉你，可是看到你这么快乐的笑容，我就说不出口了。你放心，我们父子也不是任人摆布的，我去或许是去见伯父最后一面。不管怎样，伯父对我们还是好的，有些事情我们必须跟伯父说清楚，这样才能让他做出正确的决定。” “万事小心，我会和孩子在这里等着你的。”蓝月向后倒入他怀里，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担忧的样子，明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说让自己放心，可她却反而放心不了。夺位这样的事情她司空见惯了，若是过去的她，她何苦如此担忧，直接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 到了晚上，羲橦白天和自己说了以后，就去和下属们交代以后的事情了。如今恐怕不止溪地的族人有所察觉了，恐怕连这里的族人都有耳闻，不知道他的领地里的族人是否真的都和他一条心呢。 “照儿，娘有事情要和你商量，你仔细听娘说好不好？”蓝月一把抱起正坐在床上自己玩的儿子，尽管儿子从不开口说话，但只要她和他说话，她能感觉到他是听得懂的。尽管回答她的是沉默，可儿子停下了玩珠子的手，就说明他正听着呢，蓝月在心里暗喜，这孩子果真是早慧的。 “你爹要做去一件危险的事情，不能和我们在一起了，你说我们要不要和他一起去呢？”蓝月等了许久，可还是一阵沉默，心里不免有些泄气，果然他还是个孩子。可是为什么还是不肯说话呢，哪怕是发出一个声音，她都不会像现在一样失望的。 第七十二章 死讯 - 洛城月 - 天车罗 “娘......”在蓝月略带遗憾的眼神下，羲照像是为了安慰她，抬头微笑地看着她，清晰而稚嫩的声音抨击着她的心。 “照儿，你是在叫我吗？”尽管知道儿子不是哑巴，可他就是不会说话，说不着急是假的，可现在听到了，她居然不敢相信了。 “娘。”这次蓝月是真的听清楚了，心里既高兴又酸楚，孩子会叫娘了，可他还不会叫爹呢。“照儿，喊爹，爹，知道吗？” “娘......”小羲照以为娘在跟他玩，一个劲地叫娘，却始终不肯唤爹。 “照儿，你知道吗？你爹就要离开这里，离开我们了，他若是知道你能说话，而且还会叫人了，他会有多高兴，你知道吗？”蓝月尽管很想很让他开口喊爹，可是她更担心羲橦此行是否安全。 羲橦回帐的时候，正好看到蓝月把睡着了的儿子放到床上，然后呆呆地看着儿子。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或许曾经她也是这么地担心雪日，她生命里最重要的几个男人都是为了争夺天下权柄，包括自己在内，即便是换了一个地方，也还是让她如此担忧。 蓝月早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只是没有回头，可过了许久，他都没有说话，一回头却看到他痛苦地看着自己。那眼神就像刚才的自己，是自己的样子让他担心了吗？ “你放心，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不管是多久，只要你回来，就一定能看见我在这里等你。”蓝月走到他面前，无论是皱眉的他，还是微笑的他。她都好像看不够他似地。 “若是换了另外一个女人，会不会就没你这么坚强。此时，我很庆幸你从小就生长在那样的环境，只是我原本不想让你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我食言了。”他还有一句话没说，深怕再刺痛她好不容于愈合的伤口，她多年的付出，结果却是远走他乡，上天对她太不公平了。 “不要这么说，你知道吗。以前我从来不曾想过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更遑论说是生孩子了。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改变了，我有你。有一个可爱的孩子，我有你们就足够了。哪怕曾经的我拥有再多，都不及现在来得幸福。所以你要一直给我这种幸福，不要让我们再错过彼此。”她原本想让月拾跟着他，就像自己在他身边。可是他却不同意，所以她才分外担心。 “你别忘了这里是游牧族，况且我也不是一个人去溪地，就别太担心了，很晚了，我们休息吧。”羲橦知道此去或许危险颇多。但是他不打算跟她多说，就让她在这里无忧无虑地等着自己回来吧。 睡梦中，蓝月好像听到了马蹄声。她下意识地摸向床内，幸好孩子还在。可是帐外的确很吵闹。羲橦已经离开大半个月了，按理说，早就已经到了溪地了。那现在外面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那些人想抓自己来威胁羲橦他们吗？ 蓝月刚把孩子藏好。门外就闯进来一个人，她拿着针抵着脖子。就算是死，她也绝不能把自己活着落到他们手上。 “羲轩？”蓝月放下了手中的针，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羲轩，她怎么也没想到外面闹出了那么大动静的人居然是羲轩。“怎么是你？”蓝月吓了一跳，把孩子放回了床上，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该这么闯进来，所以语气里不自觉地有了埋怨的口气。 “雪……”羲轩马不停蹄地赶来，一路上都不曾歇过，可是现在就出现在她面前，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羲橦已经赶去溪地了，你们没碰面吗？”蓝月本想让他先去休息，可是看他脸色不对，而且还是半夜闯帐，是溪地出事了吗？难道羲轲败了，所以羲轩逃到了这里来了？“还是你受伤了？我去叫月拾来，让他给你看一下。” “别走……”羲轩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可心里还做好准备跟她说大哥的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你到底是怎么了？半夜三更地站在这里什么话都不说，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若是旁人，她早就喊人把他赶出去了，可是羲轩她相信他是个正人君子，若非情况特殊，他是绝不会如此无礼的。可是若是让旁人看见了，就算他们之间真的没什么，也总会有闲言闲语的。 “大哥死了，再也回不来了。”羲轩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睛便将大哥的死讯告诉了她，可手却一直没有松开，深怕她做出什么事来。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你说谁死了？”蓝月当然不肯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就在不久前，就在这个帐子里，那个人明明答应过自己，会保重自己的，会回来见她的，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呢。 “我怎么可能诅咒自己的大哥，他是我的同胞兄长。因为族长私下里跟我爹谈过，想将族长之位传给我大哥，没想到这个消息被传了出去。爹派我去接应大哥，可是当我赶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满地都是被野狼咬过的残肢，我只捡到了这个。”羲轩从怀里取出沾满了血迹的紫玉，他知道这是雪月的玉佩，除了大哥，谁都不可能拥有。 “这不可能……”蓝月几乎不敢去碰那块玉佩，那是他临行之前她给他的，就当自己就在他身边。而且他也说过，玉不离人，人不离玉，他从未对自己食言过，这一次也不会的。“你是骗过我的，对吗？” “我也希望我是骗你的，我也希望来这里见你的人是我大哥，而不是我。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我不想骗你。你若是心理难过，就哭出来，或许就不会那么痛苦了。”羲轩松开了她的手，把玉佩放入她手中，原本来向她报讯的人是别人，可是他怕她出事，所以才会亲自赶来。 “他说过的，他会回来见我的，他会不会像上次那样，是骗我的？”蓝月想到之前他假死过一次，会不会这次也是跟她开玩笑，然后就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第七十三章 可怕的陋习 - 洛城月 - 天车罗 “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你要坚强，这个时候你不可以乱了心神。”羲轩心里的痛苦不比她少，只是他已经过了最初的痛苦时候，现在他想的更多的是将来的事情。 “你不要逼我，这个时候我冷静不了。而且我不相信他会就这么死了，除非我亲眼见到他的尸体，否则我一定要去找他。” “你以为我们没有找过吗，甚至到今天为止，我依然派人在寻找。若大哥还活着，那你告诉我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或许他伤势很严重，没办法通知我们呢。我要在这里等他，他一定会回来的，哪怕回来的是他的魂魄，我也要等。”若他真的死了，若他真的爱自己，他就一定会回来的，否则他就算死了，也不会心安的。 “你知道我伯父为什么会选大哥来继承族长之位吗？”羲轩见她眼里满是绝望，可是事情并没有随着大哥的死结束，反而才刚开始，今后的路无论有多么困难，多么艰苦，他会陪着她走下去的。 “我怎么知道，这是你们的事，难道我该知道吗？如果羲橦真的死了，我管你们谁当族长，反正害死羲橦的人一个都别想活。”羲橦是她唯一的幸福，现在她连最后的幸福都没有了，还怕什么，哪怕是要她付出全部代价，她都不会让那个害死羲橦的人活着的。 “你冷静些，如果杀死大哥的人不是一般人，那你要怎么做？你看你如今这个样子，你怎么替大哥报仇呢？” “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放弃报仇，哪怕要我回到那个京城牢笼，我也要让害死羲橦的人陪葬。” “果真和伯父说的一样，可你想过没有，若是借用雪日的势力，你能保证游牧族不被他趁机灭族吗？我不会让大哥白死的，他不仅能是你的丈夫，还是我的哥哥，是我爹的儿子，难道我们这些亲人会让他死得不明不白吗？”羲轩见自己的话让她冷静了下来了，便扶着她坐到炕上，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才是最让他难以启齿的，他希望她能听完自己要说的话。 “那我需要做什么？就无所事事地坐在这里吗？”她已经隐约地猜到了是谁要置羲橦于死地，的确她除了月拾，没有人可以用了。可至少她已经努力过了，即便因此而死，她也无怨无悔。 “雪月，如今游牧族的形势不是我们死，便是他们死，而最关键的在于族长之位在谁手中。伯父会将族长之位传于大哥，而不是我爹，最让他顾忌的便是你，不，准确地说是你的身份。因为他认为只有你可以保全游牧族，所以这也是我今晚出现在这里的主要原因，我们不能让你被他们抢走，而我更不允许你受到任何伤害。”若非这是大哥的领地，恐怕他们早就明目张胆地来了，他们也没想到那些人竟然丧心病狂，把大哥害死还不够，还想霸占他的妻儿。 “我不明白你的话，我也不想听明白，我们母子住在这里碍着谁的事了。”她何尝不明白羲轩的话，但是没想到游牧族的人竟然会如此野蛮不化，她不敢想象将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也不敢听到羲轩接下来要说的事。她自幼接受的礼教，让她无法认同羲轩的话。 “我们游牧族的一些习俗的确让自幼生长在雪国的我们无法接受，可在这里，他们却认为是天经地义的。况且你和大哥甚至都没有举行婚礼，大哥在的时候，他们才会认可你。如今，大哥一死，你甚至连大哥的遗孀都算不上。带着照儿，跟我去溪地，那里有我们在，没有谁敢伤害你和孩子的。” “没有人会伤害我和孩子？是谁？谁来保护我们母子？是你爹？还是你？还是羲恒？”原本哀伤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她没想到羲橦刚死，自己和照儿竟然被人惦记上了，而且这些人里面还包括他最亲近的亲人。她不禁为羲橦感到心疼，在他生死不明的情况下，他的亲人不想着为他报仇，反而要他的妻儿为他们的权力和地位铺路。 “你就是这么想我们的吗？若真是如此，我何苦跟你说这么多，直接把你劫走不是更省事吗？若我真无情无义，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安然地坐在这里跟我说话吗？我自认自己还是个君子，也绝不会做出强迫女人的事，尤其那个女人还是你。或许大哥在你眼里是最好的，可我羲轩在你心理就那么龌龊吗？” “你就是下一任即位者吗？”蓝月还抱着一丝希望，眼前的人只是来接她离开这里的，他是羲橦的弟弟，她视为好友的人。可是他的回答却让她的心跌入了深渊，仿佛她还能听到心底空荡的回声。 “是。”羲轩看着雪月呆滞的眼神，心里有一丝心疼，可是他不后悔，大哥不在了，就让他代替大哥来照顾她吧。 第七十四章 占卜之术 - 洛城月 - 天车罗 “小姐，你真的要去溪地吗？”月拾紧紧地抱着照儿，昨夜的巨变让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安排的确是最好的，至少小姐和照儿能得到很好的保护。 “你不明白，你真的以为我只是单纯地去溪地求得他们的保护吗？”关于嫁给羲轩的这件事，她没有告诉月拾，也不会轻易地答应。她要先见到羲冥，至少她要得到一个保证，才有可能考虑那件事。 “小姐？”看着故作坚强的小姐，月拾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明明已经拥有了幸福的小姐，上天为什么却不能允许她一直幸福下去呢。 对于羲轩为羲橦所建造的衣冠冢，她不会去祭拜的，因为她不会承认他已经不在 了。 第二次来到溪地，蓝月明显地感觉到溪地不似过往的热闹，而且这里的人对自己的到来充满了敌意。有一句话羲轩说对了，自己的身份的确是最麻烦的，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民女，何至于引来如此多的麻烦。 羲冥的时间不多了，羲轩直接带着她去了王帐。一路走来，族人大多对自己的容貌关注的多，的确她现在的模样才是她的真容。 蓝月来到帐外的时候 已经有人侯在那里了。 “进去吧，族长已经等你多日了。”羲轲之前已经跟族长谈过了，历经丧子之痛的他并没有让他倒下，反而让他振作了起来。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护好仅余的二子。 “月拾和照儿我会安排好的，绝不会让人动他们的。”羲轩在一旁让她放心，可是得到的却是她的背影。这一路上，她都不曾跟自己说过话，虽然知道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可自己却还是忍不住难过。他曾经自私地想跟大哥比较。明明是他先认识的雪月，为什么她喜欢的却不是自己。 只是如今他再也无法找到答案了，大哥死了，她的心也随着去了，而如今自己在她心里恐怕跟强盗没什么两样了。 蓝月看着面前苍老的老人，她无法将眼前的这个人跟她记忆里的羲冥联系在一起。 “你来了，我曾经怀疑你的身份，没想到这一切竟是真的。”当初羲橦将她带来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她的身份。虽然他跟自己的几个侄子相处时间不长，但他自认为看人的能力不差。弟弟的几个儿子比自己的两个儿子要有能力，且孩子们都很长情，他不会认为橦儿会随便找个姑娘带回来。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听从你的安排？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你难道不知道我会是一个任意听人摆布的人吗？”蓝月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对于眼前的人，她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或许他是一个睿智的慈祥老人，却不是一个杀罚决断的英明族长。 “为了羲橦。为了你的儿子，你会愿意的。羲轩也是个好孩子，他绝不会仅仅为了我的这个位置才保护你们的。”羲冥看着眼前的雪国公主，他识人无数，是绝不会看错的。现今的游牧族在雪日统治下的雪国面前太弱小了，它需要时间。而这时间只有雪月才能带来。 “可我不是你的族人，我无法接受你这样的安排。” “我知道你们雪国的习俗和我们不一样，尤其是让你嫁给丈夫的弟弟。我选择羲橦。并不仅仅因为你的缘故。我在他们几个兄弟身上就好像看到了当年我和羲轲一样。羲橦有两个弟弟辅佐，一定会让游牧族强大起来的。” “这是你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如今羲橦死了，你以为我还会留下来吗？” “若我羲家的子孙无法保护祖先传给我们的基业，那我也任命了。你的孩子也是我羲家的子孙。若不是发生意外，他顺理成章地将会成为羲橦之后的族长。今天的形势已不允许他成为一个普通人。只要他是羲橦的儿子，是你的儿子，就注定无法过平淡的生活。” “那我嫁给羲轩就不会改变了吗？他说过不会勉强我，可终有一天他会有自己的继承人，我不能把我的孩子置于如此尴尬的境地。” “他真的这么说吗？看来是我错看了他的心思，难怪他不曾拒绝，我原以为他是为了他哥哥。不过，这孩子有心于你，你可以放心了，只要你真心待他，你儿子的地位是不会动摇的。” “我在想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让羲轲远赴雪国做细作二十多年。为了一个族长之位，你让我罔顾人伦纲常，以色侍人。看来我一直高看了你，一族之长，不过如此。” “在你看来，或许这是错误的。可在我游牧族，这是非常伟大的行为。我的族长之位便是我的母亲＇以色侍人＇换来的。而羲轲只有通过对族内有功才能换来今天的地位。羲轩并不比羲橦差，只是羲橦比他早出生便失去了先机。” “就算他再精明能干，就可以成为我必须接受他的理由吗？既然他有能力成为下一任的族长，又何须用到我的身份。若需要我的帮忙，何须如此麻烦，即便是看在羲橦的份上，我也会帮助羲轩的。” “你可知为什么短短的两年内，我的身体竟如此虚弱？我也只比羲 轲年长了五岁而已，可外表竟老如七八十岁，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蓝月经他一说，看着他脸上的皱纹和皮肤，确实和两年前发生了很大变化。原以为是他心虑过甚，难道还有其他原因吗？ “溪地之内，有一个地方，是我常年占卜的地方，这件事我谁都没告诉。去年，我用了一个危险的方式占卜，结果变成了现在这样。” “占卜的结果是什么？”蓝月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话，也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占卜，可她直觉地知道占卜的结果肯定和自己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占卜的结果才是让我下定决心的原因，我也是因为想知道更多的事情，才变成了现在这样。我卜卦的结果不是什么字，而是一副图。”溪冥的眼神在蓝月进来之后从未这么清明过，可就是这样的眼神让雪月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惊。 第七十五章 男人和凤凰 - 洛城月 - 天车罗 “什么画？”蓝月一点都没察觉到自己说话的声音是如此地轻，如此地怯懦，她不相信羲冥会无缘无故地说这些话，过去她不信神明，可是经过雪晨的事情后，她比任何人都相信。 “一个男人和一只凤凰。”原本只是试探她，可是他没想到他的话一说完，她竟连椅子上都坐不住了，若不是扶住炕边，恐怕她会直接倒在地上。 “是什么样子的？那个男人是什么样子，还有凤凰是在飞，还是落在地上的？”蓝月这时再也顾不上什么，双手紧紧地抓着他苍老干枯的手臂，渴望从他嘴里听到更多的消息。 “那只凤凰飞入了男人的额头，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或许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她的手力道不大，可是依然让羲冥觉得她的手在颤抖，他原本是想占卜游牧族的未来，没想到竟会出现这样的画面，可是后面的占卜却让他越来越迷糊，这是他开始占卜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我不相信你只知道这么一点，肯定下面还有什么，你快点告诉我。”蓝月几乎可以肯定羲冥口中的男人就是雪晨，可是雪晨怎么会出现在羲冥的占卜中，难道羲冥真的能通过占卜知晓所有的事吗？ “这是我游牧族的未来，我只会把它的结果告诉未来的族长，任何人都别想知道。” “羲冥，你在威胁我！”蓝月听到他的话，几乎跳了起来，若不是看在羲橦的份上，她绝对会想尽办法让他乖乖开口的。 “待你们成亲之后，我会将通往圣山的地图交给羲轩，他会带你去的。羲恒这孩子偷偷上去过，以为我不知道呢，现如今我已经开启了老祖宗在圣山的阵法。除了我手里的地图，任何闯山的人都别想着活着出来。你若是不相信，大可以试试，我绝不会让人来阻拦你的。” “我最不喜欢别人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你就不怕将来我毁了游牧族吗？” “那也是游牧族的命数，不过我相信你不会的，因为能让游牧族强盛，也是羲橦所希望的。我累了，你走吧，我相信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的。”羲冥闭上了眼睛，他所剩不多的时间要亲眼看着羲轩登上族长之位。 “把族长之位传给羲轩，你就不怕你的两个儿子不服吗？” “或许你更希望嫁给我其中一个儿子？” “算你狠。”既然不能从他嘴里再知道些什么，她便不想再浪费时间，圣山她是一定要上去的。 蓝月回到羲轩给他们安排的住处，照儿已经被月拾抱着睡着了，她从月拾手里抱过孩子，自己则抱着他坐在炕上。 “小姐，族长有说什么吗？”月拾一见小姐脸色灰暗，不知道族长说了什么，可按理说族长不会不知道羲橦对小姐的心意，再怎么样也不应该会为难小姐才对呀。 “月拾，我今天有些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好吗？” “好，那小姐我先下去了。”月拾想着要不要去跟羲轩说一声，毕竟他是羲橦的弟弟，再怎么样也不会让人欺负小姐的。可月拾恰恰不知道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便是羲轩，所以当月拾跟羲轩讲明来意的时候，羲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答应不会让人欺负雪月的，月拾这才放心地回自己的帐篷睡觉了。 “照儿，你知道吗？自从你爹失踪了，他们所有人都在逼我，逼得我实在无路可退了。”终于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和孩子，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对着孩子哭泣了。当听到羲橦死的时候，她没有哭，因为她知道羲橦不会这么轻易就死的。可是现在她终于知道羲橦不在自己身边后，她竟然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下去。 低头看着睡得正香的孩子，蓝月心里竟有着说不出的温暖，至少这孩子还在自己身边。她一定要保护自己和羲橦的孩子，照儿，只有你好好地，娘才什么都不怕，就算你爹不在，娘一定会把你抚养成人的，娘还有你月拾叔叔呢，他也一定会像娘一样，疼爱你的。 “雪月，你睡了吗？”羲轩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再跟她谈一谈，至少让她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睡，等一下。”蓝月把孩子放到床内，将枕头放在了床边，省的孩子翻身掉下来。她轻轻地用脸轻轻地碰了孩子一下，见孩子熟睡着，她才掀开帐子让他进来。“我从来不知道你居然还是个急性子，怎么你现在就想来逼我吗？” “你说错了，我从来不想逼你，可是我想让你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你要给我一个辩解的机会，不要就这么快就把我否定了。” 第七十六章 同意嫁娶 - 洛城月 - 天车罗 “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很可笑吗？如果你不同意，谁还能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如果你心里还念着你大哥，你就不该把我送到这里来。”过去她真的把羲轩当做可以相信的朋友，可在发现他的心思之后她便想跟他少接触，这件事她并没有跟羲橦说过，不想让他们兄弟因为自己生嫌隙，可现在他竟然不顾兄弟情义，她才不会相信在这件事情上他没有私心。 “你说的对，我是愿意的。可是我并没有跟大哥抢你，我只是想在大哥不在的时候保护你。我承认当伯父让我代替大哥继承族长之位，甚至娶你时，我是暗自高兴的。可我有什么错，我没有让你忘记大哥，只是以自己的方式保护你，只是你并不喜欢这样的方式而已。” “你认为我该喜欢吗？该欢天喜地地接受你吗？你自幼接受的是汉家礼教，一女不侍二夫，这句话不用我再解释给你听吧。” “恐怕你无法接受的是我这个人，而不是这些礼法。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可至少你要愿意接受我的保护。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孩子着想。在游牧族，和我这个未来的族长逢场作戏，应该不会埋没你的身份吧。” “你真的愿意这样委屈自己吗？和我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吗？”如果他真的是这样想的，或许是个不错的方法。可如果他只是说说而已，自己该怎么办，以死明志吗？ “需要我对大哥的在天之灵发誓吗？”羲轩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认识她这么多年，竟从没有得到过她的信任？ “如果羲橦真的没有死，可我们......”她的话虽未说完，可羲轩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如果大哥回来，我会亲自跟他解释，不会让你们产生误会的。如果大哥真的活着回来，我这个弟弟也总算对得起他了。” “羲轩，如果我嫁给你，我是不是可以上圣山？” “当然可以，如果你想去，我可以陪你去。只是现在不是时候，必须得等我的继任仪式完成以后才行。” “这个我当然知道，好，我答应嫁给你，也希望你真的能说到做到。” “伯父的身体一直不好，我明天一早就会把你的决定告诉伯父，等仪式过后，我会带你上山的。” “羲轩，继任仪式会顺利举行吗？”她不知道羲敏的外公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至少在仪式之前羲轩的处境很危险。如果仪式上发生叛乱，羲轩他们会有做好应对的准备吗？ “如果他们安分守己，或许会看在亲戚一场放他们一条生路。可是大哥现在生死不明，即便他们打算罢手，我们也不会放过他们。现在我们最希望他们动手，省得我们还要找借口对付他们。” “真的是他们吗？那族长夫人那？” “伯母恐怕比谁都要恨我们，她的独生女儿被我们远送雪国，有可能连伯父也被她记恨上了。她还挑拨羲然他们和伯父的父子之情，何至于伯父现在变得如此衰老。” “我记得几年前见到族长的时候，他的身体不是很好吗，今日一见怎么会衰老得这么快，有让羲恒仔细看过吗？”如果连羲恒都瞧不出什么来，那么表示羲冥的话有可能是真的。 “羲恒说不出什么来，而且伯父自己也说是劳累过度，我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伯父一天天地老下去，却又无能为力。” “族长是个好人，他会好起来的。”蓝月现在终于相信羲冥的确有占卜的本事，否则一个人怎么会超乎寻常地衰老下去。若是他能知晓雪晨的秘密，那么羲橦有没有可能跟雪晨一样死而复生呢。这个秘密她谁都不能说，只有到了山上，看到羲冥留下来的东西，她才能有把握去做一些事情。 第二天一早，月拾起来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当看到小姐的帐外挂满了红布，他才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进了帐内，当他看到小姐抱着照儿的时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心里更难过了。 “看你这副样子，难道你想看到我哭哭啼啼的样子吗？你放心这只是权宜之计，难道你家小姐就这么容易被人拿捏吗？羲轩是怎么样的人，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昨晚说好了，今后只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蓝月看着月拾这样子，心里也很难过，看着怀里的孩子扑向他，果然是惦记着经常带他的人。月拾恐怕也是因为孩子带久了，也很难掩饰自己的情绪了。 “小姐相信他吗？”如果换做了他，并不一定要娶小姐才算是保护小姐，况且这里的习俗真是让他不敢苟同。 “相信如何？不相信又如何？这条路我也只能这样走下去，没有了他，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了。” 第七十七章 洞房花烛夜 - 洛城月 - 天车罗 “可是这婚礼实在是太简单了，小姐毕竟是……”月拾即便不知道游牧族的婚礼如何，可就连最起码的宴客都不举行，这算是小姐的唯一一次婚礼，未免太委屈小姐了。 “月拾，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既然这是假的，又何须去计较这些。若不是那个人，即便婚礼再如何奢侈豪华都没用，所以同样地，婚礼如此简单，对我未尝不是好事。至少，我不用去应付那些人不相干的人。” “小姐失去了那么多，我只是替小姐委屈，是月拾没用。”他根本算不上什么好随从，每次小姐有事，他都帮不上忙，只能在旁边眼睁睁看着。难道离了雪家，自己真的就一无是处了吗？ “你怎么没用？今天晚上就让照儿跟着你睡，他除了你谁都不让碰。”除了月拾和羲橦，这个孩子都不让别人抱，每当羲轩想要抱他的时候，他都紧紧地抓着自己，不让别人碰，当然碰壁的人不只是羲轩，只是今后羲轩不免要跟照儿多接触，她当然希望照儿不要那么怕生。 “可小姐不是说这是假的，为什么还要把照儿抱到我那里去？” “是假的。可是洞房花烛夜，若是只有新娘一个人，这在哪里都是说不过去的。来之前不是给照儿准备了睡塌吗？那塌虽然小，不过勉强一下，我还是可以睡的。” “那今天就让我带着照儿吧，我怕他晚上会找小姐。” “去吧。”今天一早起来，她多么希望有人来捣乱这场婚礼，如果这个人是羲橦该有多好，那她就不用嫁给羲轩了，他们一家人就不会分开了。 可是一直到了晚上，她穿着嫁衣坐了一整天。都没有人来跟她说，这场婚礼不举行了。她的心一点一点地变得孤寂，就像当初听到羲橦的死讯一样，心变得空荡荡。 “你累了吧？”羲轩进帐的时候便看见目光一直盯着帐内某一个角落，那暗淡的眼神浇灭了今天一整天他亢奋的心情。恐怕这是她最难过的一天，可却也是自己最开心的一天，他终于娶到了他心爱的女人。 “你喝酒了，我去给你倒水。”迎面而来的酒气让她清醒了，既然已成事实，她不会在自怨自艾。 “我没醉。你不用忙，我只是稍微喝了几杯，脑袋还是很清醒的。”即便是喝醉了。他也做不来酒后乱性的事情，所以当她说要去倒水的时候，他就明白过来了是怎么回事。 “今天晚上你睡炕上，我睡榻上就可以了。”在他还没之前，她就已经准备了另一条毯子。那张小塌就只有自己可以睡，他这么高大，如果要他睡塌，恐怕那张塌都会塌了。 “不用这么麻烦，等到了半夜，我就回了。等天微亮，我就再过来。”说完，羲轩坐在那张小塌上。脑袋抵着手腕睡了。 蓝月等了一会儿，发现他好像真的睡着了，便回到自己的炕上睡了。可是她一躺下，就睡不着了。屋子里多了个男人，她怎么可能像个缺心眼的人。就如此睡过去呢。 到了半夜，她抓紧了身上的被子。仿佛有风不断地从毯子外面吹进来。可是她知道这是心里作用，这帐篷是不会有风吹进来的。微弱的灯光下，她翻身朝向外面，朝右边的睡塌看去，他果然还在。 她心里挣扎了许久，起身拿起自己的毯子轻轻地披在了他身上。原本自己给自己准备的毯子就比较薄，炕上比较暖和，她索性就把厚的那一条给他了。 羲轩从她起身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是他没有睁开眼睛，可他能感觉到身上多了一条毯子。其实他也没有睡着，听到炕上传来的呼吸声，他的心便慢慢地温暖起来了。原以为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可是大哥死了，自己继承了族长之位，甚至如愿地娶了她。即便她心里不愿，他也是理解的。 而身上的这条毯子能不能说明她是在担心自己，深怕自己冻着了。这样想着，他便忘了之前所说的话，原本打算等过了半夜就离去的，不知道是不是毯子太温暖了，让他一下子睡过去了。 蓝月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原以为他该走了，可每次醒来的时候他还在榻上。直到帐子顶部的小口传来一点点亮光，天快亮的时候，她才沉沉地睡去了，直到早上羲轩离开的时候，她都不曾醒来。 最后醒来是被一双小手摸醒的，蓝月一睁开眼睛，便看见照儿趴在炕上，头紧紧地靠着自己，一边喊着‘娘’，一边摸着自己的脸。 “小姐，你终于醒来了，我们等了有好一会儿了。”月拾原先还担心小姐呢，后来借着照儿的光，进了小姐的帐篷，才知道小姐昨晚肯定很晚才睡的，所以才会没醒来，提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下了。 “月拾，照儿昨晚没闹你吧？”蓝月起身把儿子抱在怀里，狠狠地亲了一口，从他出生以来，她还从未让孩子离开过她身边这么久呢。 “照儿很乖，玩得困了就睡了。”月拾一边应答着，一边准备着饭菜，心里想着要不要告诉小姐后天要举行继任仪式了，他们自己要不要准备一下。 “臭小子，娘想了你一整晚，你却一点也不想我。”只有看着儿子无忧无虑的样子，她的心情才会放松，才不会去想那些让人烦恼的事情。 “娘，想。”小羲照抬着脑袋，对着他娘傻笑，可话却说得很清楚，让一旁忙着的月拾也停下了手里的事，连忙走到炕前，欣喜地盯着他。 “小姐，照儿刚才说什么呢？”虽然他听清楚了，可是还是不敢相信，这孩子除了会喊娘之外，其他什么话都不会说，只会笑，或是傻傻地看着你，不对，是认真地盯着你看。他说错话了，照儿怎么会是傻傻地呢。 “不是娘想，是想娘，照儿再说一遍。”她就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是笨笨的，只是他想不想说而已。其实自己平日说的话他都明白，只是不会开口说而已，这识字的事情当然得慢慢来。 “想娘，照儿想娘。”小羲照的话一说完，蓝月激动地抱着他的小身体，若是羲橦知道自己的儿子有这么聪明，还会开口说这么多话，他是会有多么高兴啊。 第七十八章 可怕稚子 - 洛城月 - 天车罗 蓝月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是怎么样的，不过昨晚羲轩在她休息了一晚上，也没有说些什么，或许是不想让她担心吧。继任仪式是在王帐内举行的，自己的帐篷离得并不远，最多不会超过一公里的距离。 今天外面的天气极好，即便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是深秋了，可在这里，却依然如春。而空气里传来的血腥味却越来越浓郁，可厮杀声却越来越轻，最后甚至是消失了。 “小姐，看来外面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月拾站了起来，却没有走出去。之前他用羲恒给他的毒药，在帐篷的四周全部都撒了，也为了怕他们自己走出去，除非羲恒带着解药过来，他们才可以出去。 “对他们来说是结束了，可对我来说，却是刚刚开始。”若真的担心他们受伤，就不会不给解药，若是敌人用火箭烧了自己的帐篷，难道他们还要因为怕中毒而活活烧死吗？羲恒这么做，无非就是怕自己趁乱逃走，即便这不是的意思，恐怕也是羲轩和羲冥的意思。 “小姐，二公子做了族长，应该会放了小姐离去吧？”月拾实在想不出羲轩会阻止小姐离去的理由，若真的要保护小姐，现在什么危险都没有了，还需要这场有名无实的夫妻情分吗？ “羲轩答应过我，等他做了族长之后，会带我上圣山，一切等我从山上下来再说。”今后的路何去何从，她需要一个指引的方向，而这个方向或许就在圣山。 “小姐一定要上圣山吗？”月拾想不明白这座山到底有什么吸引小姐的地方，即便是人家的圣山，难道还会有什么东西吸引小姐？ “非上不可。虽然不知道要多久，不过应该不会超过两天。这两天你好好照顾照儿，若是不出意外。我从山上一下来，我们就找机会离开。”若是上天给她开的一个玩笑，她便死心了。她要去羲橦的领地，等他回来，哪怕十年，二十年，她都会一直等下去。 “我知道了，小姐，你自己也要小心。有人来了……”月拾话音刚落，便听到帐外有人走动。不一会儿羲恒便掀帐进来了。 “外面已经没有大的危险了，不过这几天你们还是不要到处走动，有事情尽管吩咐门外的侍卫。这些人都是我和二哥从手下里精心挑选出来的。身手都不错。”接下来他要帮二哥处理和接收领地的事情，今后在游牧族里再也没有其他领主了，最大的领主便是族长。而且二哥也不会有空，他虽然接收族长手上的工作，可还有其他事情都要由他决定。所以保护雪月母子的事情才会由他安排。 “那杀你大哥的凶手呢？”这些人的生死她才不管，而且她相信羲轩他们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斩草不除根，迟早会成为大患。况且羲橦真的是死在他们手里，她也只会拍手称快。 “族长夫人承认了，是她将大哥的行踪泄露出去的。不过却是她爹用重金买通了大哥的一个手下，在大哥的饮食中放了少量的迷药。若不是平日里大哥随身携带我给他的解毒丸，恐怕早就被野兽吞食了。那些人以为把大哥的死归罪于野兽。就会让我们没有办法查出来。没想到这次那个叛徒也会跟着来，看来这个叛徒是对他们太有信心了，也是太小看我们了。” “那你大哥呢？是真的死了吗？”蓝月心里隐隐地冒出一丝希望，仿佛羲橦随身携带的解毒丸能够救了他，只要解了毒。她相信即便是野兽，羲橦也会有办法自保的。 “大哥坠落湖底。恐怕凶多吉少。”羲恒说到这里微微皱眉，他也希望大哥没死，可是依那个叛徒所说的，或许大哥真的已经不在了。 “你不是说羲橦身上有解毒丸，小小的迷药怎么会让他丢了性命呢？是不是那个叛徒在骗你们，我要去找他问清楚。”她一定要问清楚，或许羲橦还等她去救他呢，想到这里，她就想冲出帐去。 “你冷静些，那个叛徒临死之前说是他砍了大哥后背一刀，大哥猝不及防，无力对付那些狼群，又不想让自己落入狼口，只能跳入湖中。湖水变得一片血红，那个叛徒也相信大哥死了，所以才没有打捞大哥的尸体。” “怎么会这样？你们怎么不留他一个活口，或许他是在骗我们呢？难道你们都不想让羲橦回来吗，为什么让他这么快就死了？”她甚至都没有看到那个害羲橦的人，甚至都没有亲口问问他羲橦是生是死，就这样被他们杀死了，这样的结果要她如何接受，如何相信。 “既然你不相信大哥死了，那么谁说了什么又有什么区别呢。我可以体谅你的丈夫死了，可是也请你体谅我们，你的丈夫也是我们的兄长。无论你是否接受二哥，都无法抹去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羲恒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雪月身后那孩子的目光让他有些心悸，他想起在雪国的事情，这孩子恐怕还不记事吧，可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个孩子的眼神如夜晚一样漆黑，没有光亮。这样的眼神让他有些狼狈，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帐篷。 “坏人。”坐在床上的小羲照对着他的背影怒视着，可沉浸在悲伤里的雪月并没有注意到。反而是自羲恒进来后，看着他的月拾听到了。而且看见照儿的脸色，让他有些不确定。 “照儿，谁是坏人啊？”月拾尽量用开玩笑的语气跟他说话，即便是他这个大人，也不敢相信一个孩子居然用如此愤恨的眼神看着羲恒离去的身影。而且羲恒都没跟照儿接触过，为什么照儿会突然这么说呢。 “娘，娘……”被月拾抱在怀里的小羲照拼命地挥动着小手，想要挣脱月拾的怀抱，朝他娘怀里钻。 “照儿，怎么了？”过了许久，她才听见儿子的呼唤，以为他是在闹脾气，可是她却没想过，小羲照还从未焦急地要找她。即便是过去，小羲照也只是温吞地叫唤她，从未像现在这样。 “娘，照儿想你。”一到雪月的怀里，小羲照便紧紧地抱住她的脖子，小脸埋进她的肩膀，身体还拼命地她怀里钻，若不是月拾眼疾手快，恐怕她就会被扑倒了。 “怎么了？娘又没有离开，娘不是在这吗？”雪月在月拾的搀扶下，走到炕边坐下，可她说什么，孩子都不起来，让她有些无奈。 “小姐，照儿他……”月拾越发觉得奇怪，甚至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把刚才看到的和听到的都给小姐说了。 “月拾，你会不会看错了，照儿才几岁啊？”雪月原以为月拾大惊小怪，可自己问完后便觉得很不对劲。羲恒和照儿接触不多，为什么照儿会这么说。唯一一次的接触便是当年她被困于阵中，羲恒划破了照儿的手腕，难道照儿是在那个时候记恨于羲恒的吗？ 可是那个时候照儿还是嗷嗷待哺的婴儿，怎么可能会有印象？可月拾从不骗她，而且他这么说肯定是真的。她突然觉得她怀里的孩子有些陌生，她用力把孩子的头抬起来，自己则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眼睛，清澈明亮的眼睛让她送了一口气。 “照儿，羲恒叔叔是坏人吗？”原本她只是试探性地一问，可那原本清澈的眼睛渐渐地暗淡了，直至无光，自己甚至在他的眼睛看不到自己的身影，若不是身旁还有月拾，她几乎要吓得把孩子丢了。 第七十九章 凤戒再现（上） - 洛城月 - 天车罗 “照儿，娘不问了，不问了。”蓝月紧紧地搂着自己的儿子，她不知道自己孩子的眼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当年的事情肯定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但是羲恒当初是为了救自己，她又不能去怪羲恒，如今孩子成了这样，除了自责，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姐，照儿肯定饿了，我去外面拿点吃的。”月拾对着小姐打了个手势，在这件事上他是帮不了小姐的，还不如去外面打探一下消息。 “你去吧，小心些。”蓝月知道月拾的意思，外面的人至少只是监视他们，不会要自己的命，所以月拾暂时离开是不会有事的。而且她也想好好跟儿子单独相处，今天若不是羲恒意外到来，她恐怕都不知道照儿心里的怨恨竟如此之深。 蓝月仿佛不曾见到儿子刚才的眼睛似地，开始逗弄着他玩。见他还是跟以前一样，便有些安心了，想着还是过段时间再提起羲恒看看。毕竟羲恒不是旁人，是他的亲叔叔，迟早都会见面的。 “照儿，你是娘唯一的牵挂，你可不能再出事了。”蓝月把睡着了的儿子抱到床上，自己则躺在一边，看着他睡觉。或许是担忧了一整天，刚才又陪着儿子玩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月拾什么时候回来，索性自己也睡一会儿。 待她的呼吸声有规律地传来，原本躺在里边的小羲照睁开了眼睛，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或许是看得久了，小孩子的眼睛也受不了了，一下子睁开，一下子又闭上，过了许久才真正地睡着了。可睡过去之前还不忘小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衣领，直到后来蓝月起来要起来的时候才发现。 月拾手里紧紧捏着纸条。若不是怕引人注意，恨不得用轻功前行。一个游牧族人递过来的纸条，可上面却是日拾的笔迹。这个时候日拾约自己见面，肯定没有好事。而且恰好是今天，他又为什么知道自己一定会出来，难道他一直派人或者亲自盯着自己吗？ 想到前不久羲橦的死，和小姐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他都不敢往日拾身上怀疑。只希望这次日拾只是单纯地叙兄弟情谊，没有其他的事。 “看来哥哥真是想念我了，居然这么快就到了。”一身游牧族人的打扮 若不是他自己开口说话。月拾也不敢相信眼前满嘴沾了胡子的人是自己的弟弟。 “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皇上都已经放过小姐，难道你就不能当作没有看见我吗？”他不相信日拾只是想见到自己，当初他在羲橦的领地。离雪国更近，他都不曾来看自己，更何况这里是离雪国更远的溪地。 “哥哥什么变得这么单纯了，连我都不相信皇上会轻易放小姐离开，哥哥怎么会这么认为呢？”日拾有些失望。明明哥哥已经猜到了什么，却不敢面对，他真的有些不相信眼前这个人还是当初为了自己和别人拼命的哥哥吗？ “皇上到底在想什么，若是叛乱成功，他们难道还会放过小姐吗？若是羲橦还在，小姐何至于嫁给羲轩。受苦的人最终是小姐，皇上既然有心要小姐回雪国，为什么还要为难小姐。我真的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爱一个人不是要她幸福吗，他情愿看着小姐和别人幸福地在一起，也不愿让小姐为难，为什么至亲的人却要如此迫害她呢。 “哥哥，我早就说过这是皇上和小姐的事。我们永远都管不了的。羲橦是必须死的，只要是小姐爱上的人。皇上都不会让他活着的，几年前哥哥能救羲橦一次，却无法每次都救吧。皇上还是顾念姐弟情份的，在雪国，皇上有很多机会杀了他，可都没有动手不是吗？”易水坊的水娘就是一个例子，她本是暗卫之一，不过这些哥哥当然不知道。否则谁会那么容易地让小姐入阵，却又不会被怀疑的。只是她对羲橦动情了，这枚棋子现如今没有用了。 “既然皇上不想伤了感情，可为什么还要告诉我真相，难道就不怕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小姐吗？” “以小姐的聪慧，现今虽然不会怀疑，可迟早还是会怀疑的。这不是需要哥哥的帮忙吗？皇上杀了羲橦，却又不想让小姐知道，思来想去，只有要哥哥帮忙了。” “日拾，你是糊涂了吗，你以为我会帮着你们骗小姐吗？”羲橦是什么人，是小姐的至爱，若是将来小姐知道真相，即便是自己，也不会原谅的。 “听闻小公子很可爱，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上一面。皇上也时常想念小公子，若是小姐知道皇上是杀了小公子的父亲，恐怕会带着小公子杀进雪国吧。到时候，皇上不仅能与小姐再见面，而且还能见到自己的外甥，这些可都是哥哥的功劳了，哥哥你说呢？”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月拾有些支撑不住了，小姐是死也不要再跟皇上扯上关系了。可若是因为羲橦的死，以小姐的心性大有可能将照儿托付给自己，只身回雪国报仇。可让他不说，他不仅对不起小姐，也对不起视自己为朋友的羲橦。 “这有什么区别吗？哥哥不也希望小姐别回雪国吗，这是大家都互惠的事情，哥哥有什么好犹豫的。” “可里面有羲橦的一条命，若是旁人，我可以睁一眼闭一眼。日拾，不说什么兄弟情份，难道你就不能成全小姐吗？” “哥哥是糊涂了吗，不成全的小姐不是我，而是皇上。我们兄弟分别这么久，尽管过去也曾分开过，可是为了小姐，以后注定只能不再相见了吗？哥哥，你忘了吗，我是你的亲弟弟，你说过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日拾知道即便说这样的话，哥哥还是不会改变决定的，或许是因为上次自己骗了他。可是明知道这样，他还是希望能答应自己。他何曾希望小姐去找皇上报仇，这样哥哥也不会跟自己作对。 “日拾，我不曾忘记这些话，你告诉我实话，你今天来见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不相信你只是为了来告诉我这件事，溪地叛乱已经结束了，皇上已经没有可用的棋子了。我相信让小姐相信是别人杀了羲橦，这对你们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是我先入为主，差点被你骗过了。” 或许是对皇上的顾忌一直太深了，只要有关皇上的风吹草动，他都害怕小姐受到伤害。日拾以羲橦的死开场的确让他有一瞬间的困惑，可是之前谁都没有发现这件事跟皇上有关，即便是怀疑，可是已经没有证人了，小姐也从没想过跟皇上有关。 如果不是日拾出现，他压根也不会想到这件事会跟皇上有什么联系。可日拾偏偏出现了，还告诉这么一件事，现在想来，他的目的绝不是这么简单。 “可惜，哥哥现在想到了，已经太迟了。而且我只是想借用哥哥一点时间，这点时间已经足够我的人做一些事情了。皇上说的对，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跟小姐有关的，哥哥总是会失去正常的判断，或许现在哥哥该回去了。” “日拾，如果小姐出了事，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把你当作亲弟弟看待了。”日拾终究是让他失望了，可是他不怪他，一切都是怪自己太渺小了。 “哥哥，那你又知道吗？我这么做，无非是为了保护你呀。”日拾微笑地看着哥哥飞奔而去，这个才是他的哥哥，为了小姐而奋不顾身的哥哥，却不再考虑自己的哥哥。哥哥，我始终记得那个保护自己的哥哥，就像皇上一样，只是我选择了保护你，而皇上却选择了极端的方式而已。我们都是可怜人。 月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要离开小姐身边，为什么明明知道日拾不怀好意，却依然还要去见面，却给了他机会。他以为他会很快跑到小姐的帐篷的，为什么这条路会这么长，明明他才出来那么一会儿。 “小姐……”几乎是冲进了帐篷，可看到小姐和照儿安然无恙地睡着，他傻眼了，难道日拾在耍自己吗？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让自己着急？ “月拾，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蓝月只是眯了一会儿，一听到月拾的喊声就醒了，见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以为又出了什么事。 “我……”他该说实话吗，还是该瞒着小姐，除了上次羲橦假死的事，他从未骗过小姐，而上次的事只是善意的谎言。而现在，真让小姐以为羲橦是被游牧族的人自己害死的吗？日拾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些话的，可偏偏这些话他真的不想让小姐知道。 “是羲橦的死有什么新的消息了吗？是不是真的像羲恒所说的那样？如果真是那样，他们也算是替羲橦报仇了，如果不是，我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她知道月拾刚才不是无缘无故地才离开的，他知道自己的心思，所以一定会去找羲橦的真正死因。 “是有消息了？”月拾在心底慢慢平复自己的心情，或许有时候欺骗也是为了让小姐更好地生活下去。他刚想说那件事，可却睁大了眼睛看着小姐身后，手指颤抖地指着那个方向。 “你怎么……”蓝月顺着月拾指的方向，看向照儿的方向，却没有奇怪的地方，可是当她看向孩子脖子的时候，那只曾经自己戴过的凤戒却挂在孩子脖子上。她不敢再去看，只希望是自己眼睛花了。 第八十章 凤戒再现（下） - 洛城月 - 天车罗 “这个东西怎么会在这里的？”她伸手紧紧地抓着凤戒，丝毫没有觉得疼痛，自从这个戒指那年被雪晨拿走以后就一直在他身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照儿的身上。 “小姐，或许这只是皇上送给照儿的礼物，你忘了吗，再有一个月，就是照儿的生日了。当初皇上对照儿疼爱有加，或许是因为喜欢照儿才送的吗？”月拾也知道这是个蹩脚的理由，如果只是送礼物，何必如此偷偷摸摸，不让人知道呢。 “这凤戒能当礼物乱送人吗？他既然能毫无生息，且不让人察觉到就把东西戴在照儿身上，如果他要抢走照儿 岂不是易如反掌吗？”她能肯定之前照儿身上是没有这凤戒的，除了刚才睡觉 ，他一定是在那个时候让人把东西戴在照儿身上的。 “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月拾在心里压下了日拾的话，就现在这个事情就够让小姐提心吊胆的了，他实在说不出羲橦的死因了。 “我不会让照儿离开我的，而且我想他应该不像是要把照儿带走的样子。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看来以后我们要把照儿看得紧一点才行。他手底下的人都在暗处，我们防不胜防，只能让照儿辛苦一点了。”或许将他拘在屋里会很寂寞，但她更不忍心让他离开自己。凤戒，是不祥的，谁沾上了谁就倒霉。 “小姐，这件事要不要跟羲轩说一声，如果他能帮忙就再好不过了。” “再说吧，我不想麻烦他太多，你懂吗？”麻烦得越多，就欠的越多，而且她带着孩子。不让孩子离开自己的眼睛就行了。“这枚凤戒太显眼了，暂时还是由我保管吧。” “娘，这是我的。”蓝月刚想从他脖子上把凤戒拿下来，一只小手却迅速地从她手里夺走了凤戒，紧紧地抱在胸前，而且用警惕地眼神看着她。蓝月的心有些凉了，自己疼爱的孩子竟为了一只戒指防备她，难道这凤戒已经影响到了他吗？ “照儿，娘只是想看看，会还给你的。”蓝月已经知道无法从孩子身上拿下这枚戒指了。可还是心有不甘。 “那娘就这样看看好了，就不要从照儿的脖子上拿下来了。”小手慢慢地摊开来，被戒指戳得红彤彤的手心显露在了她面前。她不知道孩子为什么这么喜欢这枚戒指，若是她拿走了，孩子会恨她吗？这个赌注她赌不起，她也不想赌。 “再怎么喜欢，也不要弄伤了自己。娘看着心疼。”最后蓝月还是没有去碰凤戒，只是心疼地看着他的小手，用嘴轻轻吹了吹，过一会儿见他手心不红了，才把戒指放到他手里。这孩子之前从来不说这么多的话，可凤戒一戴上身。他就像小时候的自己一样开窍了，难道这就是雪晨将凤戒送来的原因吗？ “娘，你生气了吗？”小羲照放开了凤戒。爬进了她的怀里，小手紧紧地抱着她的脖子，像平时娘亲亲他一样，他也亲了娘亲，娘亲就不会生他的气了。 “娘没生气。只是娘吃味儿了，照儿不喜欢娘了。只喜欢这枚戒指了。”如果照儿真的喜欢凤戒，即便她拿下来了又如何，何不让他戴着，若是对他有好处，她又有什么可以在意的呢。 “是这枚戒指惹娘生气了吗？”小羲照的脸皱皱地，虽然他不知道吃味儿是什么，但是他听明白了，娘是因为这枚戒指才不开心的。“那照儿不要了，那娘就不要生气了？” “可是你不是很喜欢吗？” “照儿不喜欢娘生气，照儿想让娘开心。”小羲照的力气不够，想把脖子挂着的戒指拿下来，可就是那不下来，反而把头发给弄乱了。 “娘不会生气的，在娘心里，只要照儿开心，娘就开心了。既然你喜欢戴着这枚戒指，就要保管好，千万不要掉了，知道吗？”蓝月虽然有些失望，不过她还是很开心，至少在儿子心里，自己是最重要的。在那一瞬间，她真的担心自己竟会比不上一个死物。 “知道了。”小羲照玩着戒指，虽然刚才有点舍不得，不过最后娘还是让他保管好这东西，他还是很开心的。 “月拾，这几天我就不出去了，一日三餐就麻烦你了。”蓝月看着孩子开心的样子，若是真的将凤戒丢掉了，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这样开心。 “是，小姐。”关于凤戒的事月拾当然知道一些，他忧心地看着小姐和照儿，小姐明明很不放心，为什么不让照儿把凤戒交出来。 几天下来，蓝月见照儿并没有时常将凤戒拿出来玩，便渐渐地放心了，或许只是小孩子的好奇心比较大而已。接下来她开始关注外面的事情了，因为只等羲轩将所有事情安排好了，她便可以跟他上山了。 半个月后，羲轩终于踏进了她的帐篷，同时也带她去见了羲冥。此时的羲冥比她来时更憔悴了，之前她就从羲轩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情，他的妻子，儿子都没了，如今他的孩子只剩下了远在雪国的羲敏。 “你们来了。”此时的羲冥只剩下了说话的能力，身体都已经没有力气动弹了。 “伯父，别太激动，你说什么，我们都认真听着。”羲轩看着一直支持自己的伯父，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要是换做是他，他恐怕做不到伯父这种地步。为了族人，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的生死置之度外，其实只要伯父开口，他会留下两个堂兄弟的命的。 “羲轩，我给你的信可以打开了，上面画着圣山上的地形图，你们按着图上的箭头走就不会有事情的。我会撑着最后一口气，等你们回来的。你们去吧，早日回来，我也可以安心地走了。”或许是一下子说了太多话，将要交代的事情说完了，羲冥便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羲轩将地图收好，见伯父真睡着了，便带着雪月离开了。他已经将事情跟爹和羲恒说过了，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所有事情都由他们决定，现在就等她了。 蓝月回去后便照儿托付给月拾，就按之前说好的，一切事情就等她从圣山回来之后再说。不过她还是不放心，再三嘱咐照儿听月拾的话才放心离去。 圣山脚下有许多游牧族士兵守卫着，不过他们见到族长和夫人前来，就跪在地上，跪送他们上圣山。因为不知道需要几天，羲轩身上带了几天的干粮，幸好溪地四季如春，他们才不用多带衣服。 “累了吗？”羲轩按着地图上的指引，走的都是一些偏避的小路，而且路上石子很多，走起来比一般的路还要累。 “我没事。”蓝月跟在他身后，当然知道他刻意放慢了脚步在等自己，她也恨自己的身子弱，才走了半个时辰就大汗淋漓，从这里望上去，好像还要走很久，她都不知道到时候还有没有走到半山腰。 “走累了就说一声，我们休息一会儿。”羲轩看她还能走一会儿，就不说休息了，而且他们的确走得有些慢，晚上是肯定到达不了山顶了，他还要沿途看看哪里能够让他们休息一晚。 也不知道是不是走错了，蓝月总觉得这条路越走越差，甚至斜坡越来越峭，她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在找上山的路，而是在爬峭壁。她走得很小心翼翼，每走一步，都抓住身边的树枝和野草，深怕不小心滑回去。 羲轩走一会儿，看了看地图，他也觉得这路越来越差了，不过他倒还好，只是看着身后雪月走得摇摇晃晃，心都不敢放下来，一直提着。他心知雪月是不会让他帮忙的，所以他只能边走边看她，怕她随时掉下去。 不知不觉地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了，这会儿太阳就在头顶上，羲轩发现一路上他们走的小路虽然树木不多，但是只要往旁边走几步，就能不晒到太阳了。他看见她满头大汗，自己也是，还不如先休息一会儿，留点力气再走。 “已经中午了，我们先吃点东西吧。”羲轩停了下来，等她走到自己面前，才指了指旁边，去阴凉处休息一下。 “嗯。”蓝月不是爱逞强的人，这会儿她也筋疲力尽了，正好补充点力气，所以她也不反对羲轩的话了。她知道都是自己拖累了他，可是她不想说些什么，反正这也是羲冥同意的，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说。 一坐下来，两个人都真的累了，羲轩还好，只是有些累，而蓝月，直接坐靠着树枝，闭上眼睛就想睡觉了。不停下来还好，现在一停下来，脚都不听使唤了。 “别睡了，先吃点吧。”羲轩拿出食物递给她，可是过了一会儿都没反应，以为她没听到。看着她被太阳晒得通红的小脸，恐怕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不敢大声喊她，怕吓到了她，用手轻轻地推了推她，却见她往一边倒去，若不是他手快，差点让她直接倒在地上了。 可现在，他看着靠在他怀里的雪月，这个时候她真安静，若是她醒了，恐怕就不会这么平静了。 第八十一章 进山（上） - 洛城月 - 天车罗 蓝月是被冷醒的，不过全身酸痛，脚底都没有知觉了。可手上碰到的体温不是自己的，她猛地睁开眼睛，便发觉自己躺在羲轩的怀里睡着了。 “对不起，我不小心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居然觉得有些冷了，面对羲轩，她试着转移自己的视线，不想让自己和他都觉得尴尬。可是当她的目光看向别处的时候，身体就仿佛被点了穴一样，有些害怕地看着树林深处。 “我见你累了，就没叫醒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赶路？”羲轩见她呆呆地看着前方，以为是为了刚才的事不开心，便想岔开那个话题。 “你看那里！”冷静下来之后，蓝月知道自己和羲轩肯定不小心地入阵了，或许他们就不该到树林里来。 “怎么会这样？”羲轩扶着她站起来，看向自己的身后，之前他没察觉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四周竟变得灰蒙蒙的，唯有前方像一个大黑洞，一不小心就会被吸进去。“对不起，我不该也睡着了。” “这不是你的错，在我们进来之后恐怕就不容易出去了。”蓝月看着眼前的黑暗，她不知道该向黑暗的地方走，还是应该呆在原地，也不知道前方有多少危险在等着自己，希望羲冥的话只是危言耸听而已。 “难道我们要被困在这里了吗？要不，我们往原来的方向离开。”羲轩话刚落下，便看到四周已经有些阴暗了，根本看不出来时的方向了。 “无论怎么样，我们先试试，闭上眼睛，你跟着我走，千万不要睁开眼睛。”对于一些简单的阵法。她还有信心破解，可这个阵她根本看不出什么，在黑暗里，只能凭着感觉走了。 羲轩当然相信她，握着她的手，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走。他虽然不知道是在往哪里走，可是他发现了一个规律，她并不是漫无目的地走，而是按着一种很有规律的步子在走。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走出去，但是他对她很有信心。也相信她会带着自己走出去的。 蓝月心里其实一点把握都没有，只是在心里默想八卦图，寻找到方位。然后按着图走，希望能够歪打正着。 “你有没有觉得有点热？”她走得非常慢，在看不见的地方她身体的感官反而敏感起来了，之前她能感觉到有点凉，可现在身体不仅不凉。反而有点热，也让她的心情有些急躁。 “你睁开眼睛看一下，就知道原因了。”羲轩在她开口说话的同时，就睁开眼睛了，深怕前面有什么危险，可眼前看到也并不是很安全。 “怎么会？”原本黑暗的天空变得通红通红的。难怪她感觉不到任何光亮，而且现在她们好像走出了森林，走到了一片空旷的平原。看着一望无际的大地。她的心开始浮躁，或许之前在森林才是安全的，而且这天象很是奇怪，若不是她肯定他们是一步一步走路，她根本不相信在圣山会有这样的地方。 “我们继续走。看看有没有什么出口。”虽然情况变了，不过眼睛能看清楚的地方。羲轩还是有把握的，只要小心些，他不会让她遇到危险的。“圣山就那么点大，我就不相信我们走不出去。” “嗯。”蓝月刚想走，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羲轩手里，脚步一停顿，便被他拉着走了。她想了想还是算了，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还是小心好了。 可是越走越热，虽然地面还不至于烫得不能走路，可是他们身上已经热得有点冒烟了。蓝月抿了抿嘴唇，可是一停下嘴巴便干了，她觉得身体再继续走下去就快熟了。 “我走不动了，你别管我了，你自己走吧。”蓝月用了全身的力气想挣脱他的手，可还是挣不开，她能感觉到自己只剩下出的力气了。 “我不会丢下你一个在这里的，要死，大家一起死。”羲轩看她连站都快站不稳了，索性放开了她，直接将她背在身上，只是她真的很轻，却让他感觉很重，他一定要带着她活着离开这里。 “放我下来，否则过不久你也不会有力气地离开这里的。”现在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就连从他背上爬下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乖乖地趴在他背上，希望他能听进去自己的话。 “或许你不想跟我死在一起，可是你也不能就这样放弃了。山下照儿还在等你，你不能让他没了爹，现在又没了娘。而且你现在是我的女人，游牧族的男人是不会丢下自己的女人的。”羲轩见她没有再说话，便慢慢地继续往前走，如果他们继续留在原地，就永远无法走出去了。 “你这又是何苦呢？”蓝月喃喃地低语，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只是手慢慢地圈住他的脖子，身体向前倾了倾，减轻了一点他身上的重量。 羲轩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不仅力气多了，连心里的负担也轻了些许，至少她现在心里已经放下了对自己的成见。无论这次是否走得出去，他都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的。 月拾不放心小姐，一大早便带着照儿来到圣山下，虽然不知道小姐他们什么时候下山来，可他还是要来等上半个时辰。 “照儿，你想回去了吗？”若不是小姐吩咐过不能把照儿假手他人，他是不会让孩子在这里枯等的。只是现在见照儿和他一样静静地等着，他反而有些不忍心了。 “我在等娘。”小羲照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山下的路口，看有没有人从山里出来。 “照儿，你怎么知道要在这里等小姐？”月拾敢肯定小姐是不会跟照儿说这些的，唯一的可能便是他听懂了小姐和自己的谈话。之前小姐说照儿能听得懂他们说的话，他还不信，可现在谁能告诉他是谁告诉他小姐上山了。 “娘说的，我听得懂。”小羲照并没有回头看一直疼爱自己的月拾叔叔，但是他的话已经足够月拾明白了，小羲照是真的听懂了。 “小姐要是见到照儿这么担心她，一定会感到安慰的。”月拾眼角酸酸地，心里暗自祈祷老天爷，一定要让小姐安全回来。 “娘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小羲照取出了胸口的玉戒，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用力了，细嫩的手指被玉戒划破了一个小口。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血滴在了玉戒上了，可又瞬间消失了。这一眨眼的功夫，谁都没有看得清。 “照儿说的对，小姐一定会回来的。”月拾见他拿出凤戒来，以为照儿是在睹物思人，没注意到他脸上困惑的表情，只以为是在想念小姐了。 同一时刻，远在千里之外的雪晨看着手里的密信，知道凤戒已经在孩子手上，便展了容颜。在不久之后，都会回来的，无论是谁。 蓝月脸色苍白地靠在羲轩身上，她不相信走了这么久，竟然走到了绝境。 羲轩扶着她，看着脚底下的熔岩，怪不得连天空都烧红了，难道今天他们真的要绝命于此了吗？ “要不，我们再走回去试试看？”明知道已经无路可走了，可是羲轩不想让她绝望，就算再继续走，再碰到现在的情况，他也要试一次。 “你不觉得这里就是尽头了吗，无论我们怎么走，走到底的结果就是现在这个样子。除非能找到出路，否则再走上几圈，终点还是这里。” “或许葬身于此，也是个不错的决定。”一路走来，她想了许多，羲橦不在了，能让她牵挂的人就只剩月拾和照儿了。她进山之前，就把照儿托付给月拾了，她相信月拾是不会辜负她的，就算她死在这里，也可以安心了。只是……“是我拖累了你，原本你不用陪着我死在这里的。” “我说过要代替大哥照顾你，除非我死在你前面，所以在我死之前，是不会让你先死的。再说拖累的话，也是我自愿的，不关你的事。” “这个时候我们有时间管谁先死吗？恐怕我们谁都活不了，或许我真的是个灾星，谁跟我沾上关系，就会不幸。你明明已经是族长了，反而要陪我送死，你真的不觉得冤吗？我可是替你冤着呢，至少如果是我，我是不会甘心的。” “你不用说这些激我，如果你觉得对不住我，就不要让我觉得我真的是冤了。或许我们注定要死在这里，难道还要说一些彼此伤害的话吗？”如果他今天要死在这里，他无憾，至少能跟心爱的人死在一起。 “我爱的人是你大哥，所以我们之间注定只能伤害彼此。”蓝月低下眼睑，不想去看他被自己伤了之后的脸，她好像只会伤害对自己好的人，对表哥也是如此，所以她这样的人是不配得到宽恕的。 “你爱我大哥什么？明明是我先遇见的你，当初你也知道大哥是不情愿的。可最后为什么你选的人却是大哥？”如果早知道，早知道以后发生的事情，他是不会有任何犹豫的。 第八十二章 进山（中） - 洛城月 - 天车罗 “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羲橦，我爱他的傻，他的痴，或许下一刻我们的生命就结束了，我不想再伤害你，你去寻找另外一个属于你的姑娘。而我，也该去寻找你大哥了。”蓝月知道自己的笑容很美，美得足够让一个人在瞬间失去行动，她甩开了他的手，身体向熔岩的峭壁靠近了些。 “你别做傻事……”羲轩行动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摆脱自己，看着她靠近危险的地方，却又怕再靠近她让她跌落下去。 “我没有做傻事，这件事或许是我做的最对的一件事。我的手上沾染了很多的鲜血，所以才会让我失去最重要的人，如今这熔岩倒成全了我，或许只有这里才能接纳我。”那百米深的熔岩，不断地冒着火焰，站在峭壁上，看似危险，可那火焰却始终窜不上来，她反而不怕了。就这样跳下去，或许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如果你敢跳，我也会跟着跳下去，你拦不住我的。”羲轩看着她生无可恋的样子，心里也很痛苦，如果能和她一起跳下去也是好事，那么他们就真的永远都分不开了。 “你不要这么傻，或许你再过几天，羲冥就会派人来救你。而我，生来就是一颗棋子，无论到了哪里，都摆脱不了棋子的命运。从我答应嫁给你开始，我就知道我已是羲冥的棋子了。无论我能否活下来，我都不可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如果你不想我死得不安，就替我照顾好照儿，他是无辜的。羲橦他已经等我等得够久了，我要去找他了。”此时，她已经不用再浪费力气了，身体往后面轻轻一倒，从此她不再受束缚了。她仿佛已经能够看见羲橦在天上看着她。他在向自己招手。 “不……”几乎就在那瞬间，羲轩未做停顿，身体像鸟儿一样，朝着她扑去。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眼前消失，就算，就算是个替身，他也不要她离自己而去。或许在下面，他倒可以和大哥光明正大地争她。 “羲橦，是你吗？”雪月微微睁开眼睛，她看见羲橦抓住了自己的手。跟着她一起下来了，不再是远远地站在天上看着自己。 “是，我是羲橦。我来陪你了。”这一刻，羲轩把拉入了怀里，就算只有一次机会，就让他冒充大哥一次，让她心甘情愿地倒入自己的怀里。 “终于见到你了。真好，不要再离开我了。”雪月伸手搂着他的腰，脑袋轻轻地靠在他胸前，闭上了眼睛。 “永远都不会离开了。”羲轩也闭上了眼睛，什么权利，什么富贵。都不及她的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时候，或许大哥曾经也这么想过。而今，自己终于也感受到了。死，其实并不是很可怕的事情，尤其是和心爱的人死在一起的时候，所以他要微笑着死去。 “你听得到照儿的话，会保护我娘的。对吗？”小羲照看了看睡在另一张榻上的月拾叔叔，见他睡着了。才偷偷地取出脖子上的戒指。自从白天小羲照看到戒指的异样，便一直想拿出来看看。可月拾叔叔一直看着自己，他都没有机会。 现在叔叔终于睡着了，他也用不着怕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着它说话，可是他就是想对它说，它就像自己的一个朋友，一个只会跟自己说话的朋友。或许是说了话，小羲照才放心了些，睡觉前还不忘紧紧地抓着它。 雪月紧紧地抱着羲橦不肯放开，深怕放开他，他就会消失了。 羲橦回抱着她，可眼里的不舍出卖了她，他也想一辈子抱着她，可是这是永远都不可能的了。她没死，她是要回去的。他不舍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最后是用了力才让她松开了。 “月儿，你该回去了，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羲橦难过地看着她，他知道了她已经嫁给了自己的弟弟，而且也知道羲轩爱着她，自己这次真的可以放心离开了。 “我哪儿也不想去，只想跟你在一起。” “你忘了照儿吗，他是我们的儿子，他连三岁都不到，你怎么忍心抛弃他呢，他在等你，等着你回去。”羲橦微笑地看着她，知道她心里有自己就够了。 “我把照儿托付给月拾了，他有月拾照顾，我就可以放心地来找你了。难道你不要我了吗？” “月儿，我死了，你不明白吗？可你还活着，我要你好好地照顾我们的儿子，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羲橦，羲橦，你不要走……”雪月想跑过去跟他在一起，可是她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就连自己在后面嘶声裂肺地看着，他都听不见了。 “醒醒，你快醒醒！”羲轩被她惊醒了，看着她的双手在空中乱挥，嘴里还喊着大哥的名字，这次他们大难不死，他不会再让她离开自己了。 “羲橦？羲轩？”雪月睁开眼睛，眼前的人却是羲轩，她终于明白她刚才是在做梦，而且梦到了羲橦。他对自己的话而在耳边，他怎么能忍心将自己孤零零地留在世上，还让她独自养大儿子，他怎么能很得下心推开自己呢。 “别怕，没事了，我们还活着，原来熔岩就是出口，毕竟谁都不会想到死路的后面就是生路。我们是歪打正着了，正好掉进湖里，所以我们活下来了。” “活下来了？”难怪羲橦会说那样的话，所以羲橦你到我的梦里来，是在跟我告别吗？你可知，我情愿在梦中和你相会，也不愿独自活着。没有你的雪月，就不是原来的雪月了。 “我见你没醒，就不敢四处走动，现在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羲轩不可能再给她机会寻死，而且他们已经闯过一关了，就不怕接下来的了。 “我们现在是在哪里？”雪月奇怪地看着自己躺的地方，光线不是很好，所以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山洞里，就在半山腰，山腰下就是我们掉下来的地方。幸好我们身上吃的东西还在，只要用火烤一烤就可以吃了。你先吃点，要不然会没力气的。”他也是吃了点东西才会有力气，刚醒来的时候他全身无力，就连带她找休息的地方，也是找了很久。 “你吃过了吗？”雪月拿着食物并没有马上吃，虽然她很饿了，但是如果他没吃，她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吃。 “我已经吃过了，就等你醒来了。”羲轩见她关心自己，就已经觉得很饱了，或许她没察觉到，至少他们现在他们的关系就像朋友一样。 走出山洞，两个人都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尤其是羲轩，刚才雪月睡着，可他没睡着。明明外面就像春天一天，怎么会一下子变成雪白世界。 “之前明明是一片绿色，怎么会变成白花花的世界？难道这就是第二关吗？”除此之外，羲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前的这一切。在溪地，别说是雪了，就连冰雹子就没见过，怎么会漫天大雪呢。 “你没有觉得冷吗？我们穿着这么单薄，可雪几乎没过了膝盖，这不是很奇怪吗？”这白茫茫的世界比之前的那一关更糟糕，至少先前能看清道路，可是在一片大雪覆盖的世界里，连路都不知道该怎么走，她该怎么寻找生路呢。 “要不，你在洞里等着，我去找找看？”他们不能坐以待毙，自己有武功，只要她呆在安全的地方，他就可以放心地去找路了。 “我们连现在是白天黑夜都分不清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最好不要分开。如果你找不回来，该怎么办？这里的世界跟我们的世界是不一样的，我们只要一分开，就不可能再碰面了。”两个人在一起，还可以互相鼓励对方，可若是分开了，自己肯定死在他前面。 “若是天气突然变坏，你的身子怎么受的了。而且我们的粮食坚持不了多久的，总要出去找路的。”当初因为有地图，他才有自信可以在短时间内带她下山，可现在地图丢了，他连路都找不到了。刚才醒来的时候，他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东西，就发现地图不见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丢失的，可那毕竟是他们身上唯一能找到原路的保证。 现在连这个保证都没有了，他倒不怕死在这里，可若是被饿死的，那就太不划算了。经过刚才的一场死劫，他不会再轻易寻死了，他也要重新带给她希望，他要安全地带她离开这里。他或许不能像大哥一样，能给她想要的，但至少他不能再让她处在危险之中。 “我们先回洞里，再慢慢想办法吧。若是找不到休息的地方，就算我们没日没夜地寻找出路，我们的眼睛也会瞎的。”雪月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世界，才看了一会儿，她都有点眼酸，若是在外面待上一个时辰，恐怕两个人都变成了瞎子。 第八十三章 进山（下） - 洛城月 - 天车罗 时间一点点地消逝，雪月看着微弱的火光勉强照亮着山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好像外面真的是冰天雪地，就连洞里的温度也一点一点降下来了。她不由自主地环抱着自己的手臂，甚至怀疑这座山是不是一座变化万千的山，为什么突然变得忽冷忽热？ “难道羲冥一点都没跟你说过这山里的事情吗？”雪月看着坐在对面的羲轩，对于寄予了厚望成为族长的羲轩，她不太相信羲冥会什么都没跟他说过，就让他独自进山来。 “没有，就连地图的事也是当着你的面才告诉我的。若是我小心些，就不会弄丢地图了。”他不能不为伯父辩解，若是伯父真的要害自己，是不用这么麻烦的。 “我不是怀疑他要害我们，只是我实在想不出什么线索来，能破眼前的局。只要稍微给我一点点提示，我或许就能想出办法来的。这种奇怪的阵法我真是从未见过，一会让人热得要死，现在又冷得让人打颤。”如果可以，她一定要让设局的人常常看这种忽冷忽热的滋味。 “你很冷吗？”羲轩看她肩膀微微颤抖，还好自己有内力傍身，还没感觉到冷，解开自己身上的袍子，披在她的身上。 “你不冷吗？”虽然一件袍子不是很厚，但是聊甚于无，而且袍子还带着他的体温，让她暖和了一些。 “我不冷，会不会是发烧了，之前掉入水里冻着了？”羲轩真的感觉不到冷，反而在洞里烤着火有点热。 “我还不至于连生病了都不知道，难道你一点都也感觉不到冷吗，洞口甚至还会有风会吹进来呢。”若不是他坐在靠近洞口的地方，她甚至怀疑他在骗自己。她坐在洞的最里面。都能感觉到寒冷，他怎么会什么感觉都没有。 “我真的不冷，会不会是你感觉错了？”羲轩越听越不对劲，索性坐到她旁边，可是依然没什么感觉。“你把手伸出来，让我看看。” “你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冷吗？”雪月把手放入他的手中，马上就感觉到了他手里的温暖，她甚至都不想缩回手，贪恋这一刻的温暖。 “你是生病了，手怎么一点温度都没有。”羲轩没有放开她的手。甚至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才发觉她整个人就像个冰块似地，可靠在自己身上。自己却又没有明显地感觉到冷意，那感觉仿佛是一阵一阵地，时有时无，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或许是觉得快要冻死了，她也不想再顾忌什么。紧紧地靠着他，想从他身上吸取温暖，才能让自己不至于睡过去。 “你不会死的，之前我们不是认为都要死了，可最后我们都活了下来。这是上天不绝我们，我们一定能下山的。” “跟我多说说话。我不想睡着了。”她不想寻死了，可是现实逼得她不得不妥协，她一定清醒着。好怕就这样睡下去了。 “好，我陪你聊天，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那时候我以为我爹带回来的肯定是一个千金大小姐，还偷偷地庆幸自己前面还有一个大哥挡着呢。你还记得吗？”羲轩悄悄地腾出一只手，贴在她的后背心。慢慢地将自己的内力输到她身体里，实在是她的身体太冰冷了。 “记得。过去的事情我都记得清清楚楚，那时我初生牛犊不怕虎，哪怕单枪匹马地来到京城，我也能确保自己能平安地离开京城。那时我的武功还没废，恐怕胜过我武功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你的武功我听大哥说过，的确不错，你师从何人，你的武功怎么这么厉害？”羲轩只是耳闻，之前只是听大哥说起过，现在她又这么自信，若不是他们都这么说，他是不敢相信的。 “我的武功都是我爹亲自教导，只是我比常人付出千倍百倍的努力，才会有如此成就。那时的我和日儿……”雪月慢慢地诉说着小时候的事情，过去的事情在她快要决定遗忘的时候越来越清晰。过去的自己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哪怕遇到挫折，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躲在别人怀里取暖。 羲轩静静地聆听着她说话，也不去打断她，另一边也没有拿开贴在她后背的手，不间断地给她输送内力。最后，就连他都要昏昏欲睡了，可手还是没有移开，深怕她在自己睡者后，无法取暖。 “你睡着了吗？”洞里的火光已经灭了，只有几根烧红了的木炭还在亮着。雪月觉得好多了，可他的重量几乎都压在她身上，她也不敢推开他，自己为什么会暖起来的原因都是身后的那只手。 “没有，你说，我听着……”羲轩听她说话的口气不像刚才那样微颤，便放心了，他还怕自己坚持不下去了。 “你真的没关系吗？”现在好像轮到他不舒服了。 “我没事，你放心……”羲轩想给她看一个微笑，可是他的身体竟连一个笑容都是奢侈，他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 “羲轩！”雪月大声地喊他，但是他的身体已经压向她了，甚至连喘口气的机会都不给她，他的身体已经结实地倒下来了。“你怎么样了？”雪月将他推倒在自己躺过的地方，手指按在他的脉搏上，见脉象平稳，不像是有大事似地，她便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只是内力一下空了，有点晕眩而已。”这倒不是他为了让她放心而说的谎话，不过见她好像不冷了的样子，他也暗暗地松气了。 “你的内力没有白费，我真的没事了，反而是你的脸色很差。”或许真的是自己病了，现在身体不冷了，也不觉得洞里很冷。 “你没事就好，刚才真的吓死我了。等我恢复一些体力，我们就去找出路吧，既然想不到办法，一直呆在山洞里也不是办法。”不找，便是连最后的一线生机都没有了，如果去找，无论结果是好是坏，他们也无悔了。 “好，我去外面看看，如果雪还是很大，我们就在山洞里多呆一会儿，等雪停了再走。”雪月把她身上的袍子披回到他身上，自己也觉得奇怪，怎么又马上感觉不到冷了，不过还是向外面走去了。 “你小心些。”羲轩担心地看着她走出去，不过想想她是不会乱走的，便放心了。这会儿恐怕雪还没停呢，就是想走他们也走不了了。他正想着，便听到洞口传来不稳的脚步声。 “羲轩，羲轩，你快来看。”雪月跑进来，也不管他有没有力气，拉着他就跑出去了。 “雪没了？”羲轩揉了揉眼睛，还是不敢相信，怎么会才一会儿就满山的雪融了？ “我想我们是通过第二关了，之前不是只有我觉得冷吗，或许这就是第二关的奇妙之处了。之前的大雪只是幻象，所以我们并不觉得冷。可是我心里却想着雪这么大，天气一定变得越来越冷，所以我的身体也渐渐地冷了。 可是后来你给我输了内力，我还讲了那么多话，哪里还会去想天气的问题，所以我们想什么，这个世界就变成什么样子了。”这是唯一的解释了，她看着外面的世界变成了普通的山林，或许这才是他们真实的世界。 “那我们快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如果时间太长了，我怕大家都会担心我们的。照儿，他也在等我们呢。”羲轩也在心里暗暗惊喜，经过这两关，他觉得他和雪月的关系不像之前那么僵硬了，或许这就是个机会。 “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他的内力全没了，也不知道他的身体吃不吃得消，这两次能过关，都直接或间接地因为他，她才能平安无事的。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上山，至少他救了自己两次了。或许之前真的是自己对他的偏见太大了。 “不用了，我们还是去找出路吧，我想接下来的路是不会太难的，而且我也想早点下山。”虽然这两次都是有惊无险，但是那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那我搀着你，虽然我力气小，不过我们两个互相给对方力量，还是不慢的。你等会儿，我去拿我们的粮食。”第二关破了，他们躲藏的山洞也消失无踪了，雪月不想让羲轩再误会了，将地上的食物绑在自己身上，然后小心地搀着他的手臂，慢慢地朝山上走去。 羲轩其实在知道第二关破了以后，心里一轻松，力气也有了一些。不过他不想让雪月知道，这温馨的时刻他不想这么早打破了，将自己的大部分身体靠在她身上，等再过一会儿，他就装做已经恢复体力了，不想让她再为自己担心。 或许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次他们再也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反而山路越来越平坦，看着不远的山顶，只要再走一小段路，他们就到达山顶了。 “终于到了。”雪月和羲轩相视一笑，再走几步，就能俯视整个溪地了。 当他们到底山顶的时候，他们都被眼前的一大片湖水给吸引了。而这水可不是普通的水，那是温泉，或许这也是溪地四季如春的真正原因所在。 第八十四章 机关 - 洛城月 - 天车罗 “那里有一个石洞，我们过去看一下。”温泉的对岸是一处石壁，在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里有一块凹进的地方，或许那里就是伯父所说的石洞。 “小心些。”雪月跟在羲轩的身后，好不容易到了山顶，她可不希望再出意外。 在远处看，好像是一个石洞，可走近了才知道这里是一条狭隘的石道，里面不知道通往哪里。 “下去看看吧，就这样回去我是不会甘心的。”现在她只希望就像羲冥所说的那样，到了山顶，就不会再有任何危险了。 “我走在前面。”羲轩走在黑暗的通道上，渐渐地发觉到越进到里面，空间越来越大，直至走到了尽头。尽头的光明全是靠石壁上的一种石头发出的光，这种光虽然没有蜡烛亮，可是这种石头是永远都不会熄灭的。 雪月也没想到这座石屋里竟会是如此，就像一个小书房一样，她有些迫不及待地跑到石桌面前，看羲冥到底给她留下了什么。 羲轩见她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己则慢慢地看着石屋里的其他东西，墙上的画全是用石头刻出来的，而且痕迹很旧了，恐怕这是游牧族的祖先传下来的。除了石屋里的一些石桌石椅和一些器具、书籍是伯父带上来的，这里的很多其他东西都是祖上传下来的。 难道游牧族的祖先真的是从溪地发迹起来的吗？溪地是游牧族的领地里最奇特的一块领地，作为游牧族的领地中心，是全游牧族人最敬重的地方。这也是历代族长为什么不允许人随便上山的真正原因，就像一个家族的族谱，那是比生命还要珍贵的东西， 随手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来，上面竟然记载着历任祖先的名字。每一任族长都记录着自己在任时的本族子孙，他翻开到了最后面，赫然写着伯父的名字，再接下来就是他们这些后辈的名字。如今他是族长了，接下来就由他开始写了。 不过他并不急着写，他翻看着以前的祖先名字，一个个地数下去，越加觉得游牧族的历史真的很漫长。 雪月丧气地放下手里的纸张，原以为他会写下来什么东西，可这纸上的东西只是一些佛言。没想到羲冥这个人还信佛。可是这屋里的东西一目了然，根本没有什么占卜的东西，难道自己是被羲冥骗了吗？可是他占卜出来的画不像是骗人的。她能肯定那画上的人肯定是雪晨，难道这屋里还有什么密室吗？ 想到这里，她摸索着房间里任何突起或者看着像开关的东西，心里更加肯定这个地方不简单。若是之前羲恒很轻易地上来，这里的东西又不是宝藏。又何必千方百计地派人看守在山下呢。 “你在找什么？”羲轩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偶尔暼到她在房间里找东西，虽然不怕她把这里的东西给弄乱了，但是看她心急如焚的样子，差点忘了问她到底山上是什么原因。原以为她只是好奇，可是看她凝重的样子。又冒着生命危险上山，这件事一定非同小可。 “你帮我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这屋子里肯定还有一个看不见的地方。”雪月找了一圈，还是不死心，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地方她忽视了。若是羲冥他敢骗她，她一定会让他最后的日子里不好过。 “伯父没说有什么密室，而且若是有宝藏。之前又何必派我爹潜入雪国呢。我们大可以利用这些宝藏招兵买马，让我们的族人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虽然羲轩并不认为伯父会隐瞒他什么。但还是帮她开始找起来了。 “那你又了解你伯父多少，你和你爹，还有你大哥，甚至是羲恒，你知道你伯父会占卜之术吗？”雪月停下了寻找的动作，眼睛直直地看着羲轩，她不想让他以为自己是在没事找事。不过她看羲轩像是被自己的话吓到了，可能羲冥真的深藏不露，把身边的人都骗了。 “这不可能？伯父连游牧族都没出去过，而且占卜之术是雪国的一些奇人爱钻研的，如果伯父真的会占卜之术，我们何至于困在游牧族这块小地方，早就打入你们那里了。”占卜之术和奇门八卦向来是世人所痴迷的，可真正会的人寥寥无几，在他的认知里，当初为雪月他们姐弟批命的智远大师也算得上是一个知天命的人。如果伯父真的会，他们何必走这么多弯路。 “最普通的占卜之术，无非是看相，算命，但是没有有一个人能像你伯父那样，能知晓未来过去发生的事。那是逆天行事，难道你真的以为你伯父衰老之快，真的是操劳过度所致吗？”就像当初为他们姐弟批命的智远和尚，何尝不是因为泄露了天意，才导致骤然离世的吗？ “我以为伯父是太劳累了，若真如你所说，那伯父瞒得我们太辛苦了。可我们即便知道伯父会占卜之术，也不会逼着伯父去占卜，或许伯父还可以多活几年。”如果他们族里有一个人能知未来之事，他当然开心，可如果要用命来换，他是不会同意的，更何况那个人是他的伯父。 “这是他亲口跟我说的，他还跟我说他将占卜结果画了下来，可你看这个石屋，一目了然，哪里有什么画。所以我才猜想，这里肯定还有一个屋子，那个屋子肯定是非常隐蔽的。” “那我们再找找看，这就是你山上的真正目的，想知道伯父的占卜结果。” “他说这个结果跟我有关系，这也是他非得让我嫁给你的原因之一。我在心里有一个疑问，如果你伯父身体很好，哪怕让他折寿，我也非得让他给我占卜不可。”那件事她一直想要有个结果，即便远离了，可若这根心里的刺不拔除，恐怕她心里永远都不会平静的。 “好，我一定会帮你找到的。”羲轩原本微笑地看着她，可转身寻找的时候，却沉下了脸，伯父的占卜结果会不会跟她发生过的事有关系，伯父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却又不肯直接告诉她，才想了个这么麻烦的办法，想让她知难而退。 几乎石屋里所有突起的地方都寻了个遍，可雪月还是不肯定放弃，哪怕已经找了一个时辰，甚至已经有些虚脱了，可还是不肯放弃。最后她索性静下心来，只要那个机关在这个石屋里，她就不信找不到。从刚进来的地方，她用手一点一点抚摸着墙壁，一边摸一边用手按下去，甚至连石架子上都不放过，上面的书籍拿起又放下。 羲轩见她满头大汗，想开口让她休息一会儿，可转眼又看她开始找了，便也学着她的样子，从另一边一点一点地摸过去。石屋并不大，很快两个人就碰到了一起，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个人都到了石桌后面的石壁上。 雪月收回手，想避开他的视线，便把眼睛移开了。当她的视线移到石桌上的纸张时，再移上去，便看到了那只笔筒。它几乎是镶嵌在桌子上的，而且没有人会移动它的。想到这里，雪月猛地扑过去按住那只笔筒，刚想转动，没想到一双大手也想按住笔筒，连自己的手都包进去了。 “额……对不起……”羲轩感觉不对劲，马上松开了手，他也是顺着她的视线发现了这只笔筒的怪异之处，没想到她也发现了。 “看来我们都想到一块了，我转动看看。”雪月并没有松开手，她想羲轩是不会计较的，或许他也急着想知道羲冥的占卜结果，毕竟他现在是游牧族的族长了。 雪月向左边抓动，可笔筒丝毫没有移动的迹象，她心里有一点点失望。可没关系，还有另一边不是吗，再不济把这里全拆了，除非真的没有另一间屋子，否则肯定会有开启密室的机关的。想到这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去，按住笔筒往右边移动，原以为没动，可刚转动，笔筒就顺势移开了，只听着‘轰’一声，背对着他们的石壁中间裂了一条缝，想两边移开了。 直到石壁不再动了，开的口子可以容纳四五个人一起进入，雪月和羲轩站在门口，两个人对着里面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先走进去。或许是面临即将未知的东西，两个人反而有些踟蹰不前了，一点都没有先前焦急的样子了。 “你是族长，你先进去吧。”而且这是羲冥用命换来的东西，羲轩比自己有资格先知道一切。 “那你是族长夫人，你也有资格知道里面的一切。”羲轩抓起她的手，拉着她一起进入了密室。如果里面的东西真的跟她息息相关，他更不想瞒她。他知道她心里肯定有秘密，但是她不想说，他不会去逼她。 可进了里面，他们都深吸了一口气，里面果然是别有洞天，让他们都目不暇接。其中最先让他们引起注意的便是画在石壁上的机关图，第一幅图便是他们经过的地方。图下方都注释着破关的方法，没想到这看似简单的方法却让他们两个人吃尽了苦头。 第八十五章 占卜案 - 洛城月 - 天车罗 他们走近了点看着墙上的图案，除了第一眼就看到的机关突外，还有三幅机关图，在图下的注释里，他们暗自庆幸老族长没把所有的机关都打开了，只打开了第一个，可这第一个机关也是让他们吃尽了苦头。若不是他们幸运，一路上歪打正着，恐怕他们的命都要交代在这山上了。 “这些机关和阵法若是用在战场上，恐怕游牧族就天下无敌了。”每一幅图案代表一个机关，这些机关除了第一个是利用幻象，其他三个都是真刀真枪地干。如果他们真的陷进去了，就不是简简单单地受伤不受伤的问题了。 “这些阵法若是流传出去，恐怕不是好事，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就不是伯父的初衷了。伯父若是想用这么东西，就不会把自己的女儿送到雪国去了。”的确刚开始的时候，他是很兴奋的，可是细想之后，就明白了伯父的苦心。明明手里有利害的武器，却不敢拿出来使用，这不是胆小，而是为了更多的人着想。 “羲轩，你会是个好族长的，我比羲冥更看好你。”若是羲冥这么想，她能理解，而羲轩比羲冥年轻许多，才刚当上族长，更需要威慑力，若是他能拥有这些，就不怕游牧族里再有人反对了。可是他偏偏选择了弃用，选择了跟羲冥同样的方式，不得不说是羲冥眼光好，还是羲家人里面只有羲冥的两个儿子是例外。 “我们看看还有其他什么东西，其中有没有是你想要的。”若是他会是个好族长了，那她会不会是个好族长夫人呢，这句话羲轩还不敢说出口，他们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关系，他不想再弄僵，反正日子还长。他一点也不急。 “这里的东西好像都很古老，很可能是你的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雪月随手拿起一件物什，看起来像个花瓶，可是外面的花纹很粗糙，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是随便地摆在一个架子上。若不是放在这间屋子里，她还以为是贫苦人家用的。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恐怕历任族长都隐瞒着这里的一切，否则我们族人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这里的事情。”羲轩拿过她手里的瓶子，重新放回架子上。他意识到这里的一切不能被外人知晓后，他也选择了隐瞒。在他下山之后，他也绝口不提这里的事情。哪怕那个人是他的亲人。他会把这个秘密隐瞒下去，直到下一届族长的到来。 “这是你的秘密，我也不会说出去的，不过这也是你们的祖训，你看。看来你们的祖先都很有先见之明啊。”雪月指着最后一幅机关图下的文字：羲族历任族长，不得将圣山的秘密泄露出去，否则就是羲族的罪人。 “并不是每一任族长都跟伯父一样，却依然没有人说出来，原来原因在这里。”游牧族并不是建立以来都很团结的，至少在他伯父的幼时。游牧族就经历了叛乱，而且成功了，最终还是在伯父的隐忍和他爹的努力下。将属于羲族的游牧族夺回来了。 “古老的祖咒总是很神秘，也总是让人敬畏，哪怕这个人无恶不作，也不敢随便去碰触这些违反祖训的事情。”雪月随即想到雪家历代流传下来的凤戒，这小小的凤戒。竟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掌握了许多人的命运。她不得不感叹造物者的神奇。因与神兽的订立的契约，雪家虽然人丁单薄，却依然能历经千年而不衰。 “你过来看，这是做什么用的？”走过机关图之后，房间里的一切渐渐地呈现在他们眼前了。一座巨大的磨盘摆在整间屋子的中央，磨盘四周都镶嵌着那种会发光的石头，将整座磨盘照亮。磨盘上都是一些细沙，也不知道放了多久，竟然一粒粒的都很饱满光亮，若不是仔细观察，他甚至怀疑这些沙子是从珠子上扣下来的。 “可能你伯父就是利用这个来占卜的，就像有些人是用龟壳，或者竹签，来算命的。不过这些东西我不会，就算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怎么用。你伯父不是画了图纸吗，我们找找看。”雪月沿着磨盘转了一圈，也没什么发现，就放弃了磨盘。 “这里有一封信，你过来看看，是给你的。”羲轩从石案上取下一封信，原以为是伯父留给自己的，没想到却是留给她的，或许她想要的东西就在这里。 “我看看，希望这对我有用。”雪月接过信，好像有好几张纸，羲冥有很多话要对自己说吗？ 当第一张纸打开来看，图上画的正是羲冥跟她说过的图案，一个男人的额头飞入了一只凤凰，这不说的正是雪晨吗？她亲眼看到过雪晨的真面目，他额头上的凤凰栩栩如生，就像是活的一样。 可随着接下来的图案一幅幅呈现在她眼前，她的手颤抖得几乎拿不稳这轻轻的几张纸。随后才是羲冥给她的信，她强忍住心里的震撼，才能勉强地看下去： 雪月： 我不知道看到这封信的人会不会是你，也不知道画上能拯救游牧族的人是不是你，但是我相信这个人除了你，不会有别人。这个地方除了历任族长，谁都不能进来。如果进来的人是羲橦，那我就放心了，这些东西你看不看到都无所谓了。 羲橦是族长，你是族长夫人，羲橦若是有难，你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只要游牧族臣服于雪国，而雪国能对我们放心，那我们游牧族就能存活下去。这是身为族长的我的无能，只能想到自保。 这四副纸上的图案都是我占卜之后的结果，我相信拿到这封信的人也看到了身后的磨盘，这是我命人打造的，当然当初打造这个东西的人都不可能活着离开圣山。这是我第一次杀人，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我的族人是那么爱戴我，却从未想到他们敬爱的族长会杀了他们。 虽然不是我亲自动手，但是我开启了这墙上的所有机关图，这也是我第一次见识到了这些机关的厉害，所以即便是我游牧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我都没有打算利用这些机关。 雪月，如果不是你亲自看到了这封信，那么对不起了，我不得不那么做，哪怕最后做族长的人不是羲橦，我都会让这个继任者娶你为妻。但是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我只想保护我的族人。 关于这些图案，我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最后那幅图案，我敢肯定那个女人一定是你，那么站在你身边的那个带着面具身穿龙袍的男人一定是天下之主。我不能将这万分之一的机会都丢失了。还有前面的三幅图案都不是很明白，我想如果这个女人是你，你是一定会明白的。 对不起，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这么说，因为这四张纸，我的生命也快走到尽头了。身为未来的族长，看到这封信，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取雪月为妻，不得强迫她，不得将这里的一切泄露出去。否则即便是死去的我，也会化为厉鬼，来寻你的。 “伯父画的这些图案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这四张纸上的男人都是谁，感觉好像很熟悉，却说不出他们是谁来，他们是我认识的吗？”羲轩扶着她将信里的内容看得一清二楚，那四幅画，他也看清楚了，即便信里伯父不提，那也能轻易地看出最后一幅画里的女人就是雪月。不说容貌，就凭她额间的弯月，不正是表明她的身份吗？当然他不会消想那个带面具的男人是他，若说那个人是雪日，他倒还相信。 雪月重新拿起那四张纸，这一幅说的人肯定是雪晨，羲冥占卜出来的可能是之前雪晨带着大军攻入游牧族的事情，这幅画就表明了游牧族受到了雪晨的威胁。若不是雪晨，游牧族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危机。这个占卜结果的确跟游牧族的存亡息息相关，所以不得不说他的占卜结果还是有些正确的。 第二幅画很简单，一男一女相互搀扶着，如果不是站在这里，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恐怕还会笑出来。画里衣衫褴褛的人不正是自己和羲轩吗，如果仔细些，就可以发现画里的那个男人伸着手指着一个方向。他们发现这个石洞之前，羲轩就是这样用手指着石洞的方向。如果画里的意思不是她说的这个意思，那她就猜不出来了。 羲轩当然明白了她看着自己的意思，他甚至暗暗窃喜，这是不是说明，他和她的结合，都是上天注定的，连伯父的占卜结果也是这样的。若不是知道他们的身份，现在任是谁看到他们这个样子，都会以为是乞丐。一路上披荆斩棘，衣服都被钩破了，更别说在熔岩的高温下，他们不被烤熟就谢天谢地了。 “前面两幅画我已经猜到了是什么意思，而且都已经真实地发生了，这最后两幅画可能预示着将来会发生的事，我也不知道。” “那第一幅画是什么意思？”对于她不知道最后两幅画的意思，他能理解，可第一幅画是什么意思，他真的很想知道。凤凰代表的是皇后，怎么会飞入一个男人的额头？ 第八十六章 最后占卜 - 洛城月 - 天车罗 “这个男人是我认识的，但是现在我还不能说出他的身份，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些图纸我可以带走吗？”除了第一张画以外，她可以看出自己分别出现在了其他三张画里面。最后一幅画上的男人她觉得很熟悉，但是她肯定这个男人绝不是现在在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画上的自己好像一点也不讨厌这个戴面具的男人，但是这个身穿龙袍的人会是谁呢，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男人绝不是雪晨。 还有第三幅图画，为什么只有一个男人的背影？而且她看着这个背影，心里好痛，难过得想要流泪，却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这原本就是伯父留给你的，你自己收好就行了。”羲轩看着她收拾的背影，总觉得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无限忧伤，他想要安慰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假意看向其他地方。如今这间密室被打开了，他可以关闭那些机关了，他再次清醒伯父只打开了一个机关。 也不知道从他们上山到现在时间过去了多久，等会儿下山的路应该好走了，不知道爹他们会不会等的太急。 “我已经收好了，我们走吧。”雪月看到羲轩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松了一口气，虽然现在拿到了东西，可下山以后她还得面对现在的身份，如果他能放下对她的心思，她便安心了。 “我们走吧。”羲轩待她离开后，便转动那个笔筒，密室的大门关闭后，他竟然看不出一丝缝隙，将来若不是有人不小心闯入，恐怕也不会想到这石洞内还别有洞天。 雪月和羲轩从石洞里出来后，看着温泉。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最后还是放弃了在这里梳洗的打算，他们也没有什么换洗的衣服。下山果然比山上容易多了，而且都是很宽敞的山路，一个时辰不到，他们就已经能看到山脚下的山门了。 “娘！”雪月刚到山脚下，便听到照儿的呼唤，脚下便快了几步，一出山门便看到月拾抱着照儿站在山门外等他们。 “照儿，乖儿子。”雪月从月拾手里抱过儿子。之前她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儿子了，现在看着儿子就在眼前，她心里觉得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母子亲情。“瘦了许多。是不是没有听月拾叔叔的话，好好吃饭？” “娘……”小羲照虽然只知道喊娘，可小手紧紧地抱着他娘的脖子，亲昵地和她脸贴着脸，丝毫不觉得他娘亲的脸很脏。 “小姐。才过了一天一夜，你们怎么变成这样了？”若不是眼前的人真的是小姐，否则他还以为从哪里来的两个乞丐。还好，看小姐的样子不像是受过伤的样子，只是脏了点，衣服破了点。只要没事就好。 “才过了一天一夜吗？我以为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呢。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先回去梳洗一下，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吧。”前一句她是对羲轩说的。后一句则是对月拾说的，如果羲冥占卜的结果真是这样，自己的去留就不是她自己所能决定的了。她要找到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或许他能给她一个答案。 “我先送你回去，等会儿你会去见伯父吗？”他身为族长。有些事情他想亲自问清楚，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那最后一幅画上的男人到底是谁，会跟天下大势有关系吗？这个男人为什么会跟雪月站在一起，难道他们是认识的吗？可看雪月看到图纸的时候，她的样子比自己还要震惊，难道这个男人还没有出现过吗？ “我收拾一下就会过去的，你也去梳洗一下吧。”雪月抱着儿子回自己的帐篷了，若不是自己身上脏，她恨不得亲他几口，那糯糯的声音让她听得格外温暖，当时她怎么会舍得离开他的呢。 月拾跟雪月离去，可心里却在嘀咕：小姐之前不是对羲轩退避三舍吗，怎么上了一趟山，态度改变了许多，难道在山里发生了什么事吗？这山中到底有什么，能让小姐和羲轩这么狼狈。 梳洗完毕，雪月果然和之前想的一样，亲得儿子‘咯咯’地笑，才短短的一天不见，她却觉得过了很长时间。若不是还要去见羲冥，她真的不想离开他一步。 “小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是离开，还是继续留在这里，月拾都只会听小姐的。 “我先去见了羲冥再说，还有一些事等我回来再跟你说。照儿，乖乖地等娘回来，今晚回来跟娘睡好不好？”若今后的路真的只有他们母子相依为命，她也要让照儿快乐成长。羲橦，这真的是你希望的吗？ “照儿要跟娘一起睡。”小羲照知道娘还有事，便乖乖地坐在炕上，那认真的模样跟羲橦一模一样，月拾看在眼里暗暗称奇，照儿他果然像个大人一样。 雪月出来的时候，羲轩已经等在帐外了。她对他已经没有先前的敌意了，可让她接受他，还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对他的态度只能比朋友多一点，况且羲轩名义上还是照儿的叔叔，她也不想跟他的关系变得很僵硬。 王帐中，羲冥躺在床上，才几天不见，他更憔悴了，这是雪月第一眼映入心里的景象。这个一生都在为游牧族的强大而努力的人，最终还是无法将游牧族带到强盛期。临终的时候，身边的人只有他的侄子，连他唯一至亲的人都远在雪国。可相去千万里，恐怕他是来不及看到他的女儿归来了。 “你们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那凹进去的眼珠子此刻根本焦距不起来，只能模糊地看到几个人影，却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伯父，我才离开一天，你的身体怎么会这么差了？”羲轩坐到炕边，握着伯父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手，心里却已经确信了雪月的话，伯父的占卜之术恐怕真的是用他的生命来交换的。 “人有生老病死，上天已经待我不错了。我失去了两个儿子，可我又多了两个儿子。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羲恒几乎一直陪着我，深怕我一个不小心就离你们而去了。”这倒是实话，这游牧族中的医术谁又能比的上羲恒呢。只是人各有命，再好的医术也无法跟老天爷较量。 “伯父，你一定会没事的。”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若是时间能倒退，他能早点知道伯父的本领，也不会让伯父就这样倒在自己面前。 “好了，有了今天的成就，我已经很知足了。圣山上的一切你也都知道了，作为族长，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的任何一个决定都要三思而行，这样也算得上对得起百姓们了。” “伯父，别说了，先休息一下吧。”羲轩看着他脸色苍白，心里早已这么想了，圣山上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无价之宝，他趁着雪月收拾的时候已经将那本羲家的族添加完成了。 “不用了，我知道我的大限已经到了，能见到你们下山，我已经很满足了。雪月，你过来，我有些话要跟你说。”第一次看到她，他便知道羲橦的眼光很好，这样一块璞玉被他找到了。否则雪国茫茫人海万千，否则偏偏让他们遇到了呢。 “我看到那些画了，可有一些我明白，有一些我又不明白。”仅凭几幅画，她又能猜到些什么呢，而且这些都是将来发生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实现就知道了。 “我已经说过了，我真的不知道那些画是什么意思，而且现在我真的没精力再管了。今后羲轩便是游牧族的族长，有什么事你尽可以去找他。我能为你做的，便是将这些东西给你，而你，你又能保证些什么呢？” “山上的事情我不会跟别人说起，哪怕那个人是我信任的人。” “你还要保证你不会离开游牧族的，我想你一定会明白那些画面是什么意思。或许，你留在游牧族，总有一天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这时羲冥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有些事情已成定局，即便现在他说了，也挽回不了什么了。不过若是将来有缘，奇迹或许真的会出现也不一定。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雪月当然明白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可是这是永远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为什么羲冥突然要这么说，是真的会发生吗，还是想欺骗自己。 “天机不可泄露，只要你耐心地在这里等待，总有一天，你心里的愿望会成真的。也不枉我用尽最后的生命为你再占卜一次，这次的结果我看到了，所以你一定要有耐心。” “你到底占卜到了什么，为什么现在不能说？”羲冥的话隐隐地给她透了一丝希望，可这丝希望是那么地渺茫，让她不敢再相信，更怕将来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若不是此时的羲冥什么都经受不起，她真想把他拖起来，让他把话一次性说清楚。 第八十七章 避嫌 - 洛城月 - 天车罗 “我对不起羲橦，这已经是我能为他做到最后一件事了，死后，我会向他忏悔的。”羲冥渐渐地闭上了眼睛，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雪月漠然地看着羲轩呼唤着羲冥，她心里有两个人在争执，到底还能不能相信羲冥的话，或者这又是另一个欺骗她的方法，让她无法离开溪地，离开游牧族。 月拾听到外面的哭喊声，便心知不好，这种声音恐怕是族长不好了。他心里正担心小姐，却见魂不守舍地进来了，难道族长死之前又给小姐出什么难题了吗？ “月拾，老族长刚去，我可能会比较忙，照儿还是你照看着吧。”毕竟她现在是族长夫人，到时候不免要去见那些族里的女眷，可能就会忽略了照儿。 “小姐，你还好吧？”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姐怎么会比刚才还要疲惫。 “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雪月心里有数的，为了照儿也不会让自己有事的。话才说了两句，帐外就有两个侍女听了族长吩咐，将丧礼上穿的丧服送来了。羲冥的身体原本就不太好了，有些早就准备好了，所以即便事情发生得很突然，但是所有人都不乱，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照儿算是羲冥的孙子辈，所以雪月也给他穿了丧服。羲轩还真是心细，连月拾的份都准备好了。雪月让他们先待在帐子里，如果需要照儿的时候，雪月再让月拾把照儿抱出来。 灵堂很快就准备好了，因为之前的叛乱，所以前来拜祭的人都是羲冥的老臣及心腹。每个人脸上都是悲痛的表情，这样的伤痛却感染了雪月，羲冥的确是个好族长，可他对自己所做的事情确是让她无法理解的。 她看着羲轩是如何应对那些老臣。敬重的同时却又让他们感受到了族长的威严。他已经当初的一个地方首领，如今他是游牧族的大领主，所有的领地全部由他直接管辖。 族里的所有事务他都分派好了，有他爹在一旁督管和羲恒从旁协助，他可以暂时喘息一会儿。等以后他摸透了族里的一切事情，他会像伯父一样，甚至做得比伯父还要好，利用自己的经商头脑，让游牧族的百姓们先富裕起来。 守灵的第一夜，由新任族长守着。这表示新任族长对老族长的敬重，和老族长对新族长的信任。诺大的灵堂，除了灵堂外的守卫。里面只有羲轩一个人守着。雪月进来的时候，羲轩正拿着一本书在看， “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去休息，明天还有的忙呢。”今天一整天她陪着他站了一天，也说了一天话。这会儿都半夜了，她还没睡来看自己，羲轩自然是高兴的，可又担心她的身体。 “族长在守夜，族长夫人怎么可能自己去睡呢。我给你拿了宵夜，等会儿饿了再吃吧。”况且她回去也睡不着。照儿有月拾看着，她也放心了，至于自己。随便靠一会儿椅子就可以睡了。 “你去睡吧，不会有人来说的。”原本就该是他一个人守的，如果有人敢在背后议论她，便是对自己的挑衅，他不会任由别人胡说的。 “我是那么计较别人的话的人吗？我是真的睡不着。今天早上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听出来了吗？”雪月现在只能看着羲冥的牌位。今天一闲下来就想着他的话，她可不可以认为羲橦他其实没死呢。 “我不是不想大哥活过来，况且我也说过，如果大哥真的还活着，我会让你和大哥破镜重圆的。或许伯父只是不想你离开，才这么说的。”羲轩当时也有那么一丝怀疑，可是他不敢问出来，好不容易他们之间的裂缝愈合了，他不想再因为伯父的一句话让她离得自己远远地。 “我心里也这么怀疑过，只是我真的情愿相信他不是为了骗我才说的，而且如果你大哥真的还活着，哪怕受了再重的伤，也该回来找我了。”哪怕他是听到自己嫁给了羲轩，他也应该拼命地回来的。 “你太累了，别想太多了，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守着没关系的。”他们走了很多的路，之前又是冷热交迫，她平日身体就需，现在还能坚持坐在这里，已经是万幸了。 “真的没关系，我们说说话时间也快，而且旁人若是知道我也在守夜，白天若是打瞌睡，也不会人来怪我的。”经羲轩这么一说，她原本雀跃的心就暗沉下去了，回到帐篷里就更加睡不着了。 “那好，我们聊点别的，对了，等伯父下葬以后，我就要去搬去王帐了，你也要去搬过去的。”雪月对羲轩说的这件事不置可否，反正到哪里住都一样，也不知道聊了多久，她只听到羲轩还在说话，自己则去梦周公去了。 羲轩好笑地看着那个口口声声说要陪自己聊天的人，他就知道她累坏了，连坐在椅子上都能睡着了。这时灵堂的帐子掀开了一角，看到来人，羲轩僵硬地收回自己的手。 “没想到，你居然也……唉……”羲轲掀开帐子的那一刹那，正好看见自己的儿子正轻触她熟睡的脸，之前羲轩没有反对娶她时，他便开始怀疑了，没想到今天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爹，为什么大哥可以喜欢她，我就不可以呢？是我先遇见的她，那时候大哥也是先放弃她的，不是吗？”此时的羲轩不像是大人，反而像是个讨不到礼物的孩子，他早就知道爹怀疑自己，虽然被自己的爹看到了，有些窘迫，可是现在她是自己的妻子，这又有什么不可以。 “你们都是我的儿子，我怎么可能偏袒你大哥呢，而且我也没有这个资格不是吗？在你们眼中，恐怕我早就不是你们心中敬爱的父亲了，不是吗？”虽然在外人眼里，他们父慈子孝，可是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因为雪月早就对自己不满了。只是碍于孝道，才依然事事对自己敬重有加。但是他敢保证若是这件事扯上她，他们就不会再听自己的了。 羲橦是这样，情愿与父母分开，也不想让她再见到自己。如今羲轩也是这样，说好听点是让自己帮他督管领地的事务，实际上却是让他东奔西走，果然都是他的好儿子。 “只要您离她远远地，我永远都会敬重您是我的父亲。如果不是因为我是族长，我也会带她离得远远地。可惜若我不是族长，便不能娶她为妻了不是吗？”羲轩不敢说响一点，深怕吵醒了她，这些话他都不敢对她说出口，就怕她会厌恶自己。她厌恶的眼神是自己不想看到的，所以他现在情愿让她把自己当作朋友来相处。 “轩儿，我会如你所愿，离她远远地，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她是个心软的人，其实她的心比谁都软，你千万不要强迫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否则你会后悔的。”羲轲也是受了很大的教训才明白这个道理，若是当时他能管住自己，或许今天又会是另一番景象。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再也不想失去第二个儿子了。 “爹，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的。”羲轩看着爹苍老的背影，心里一酸，或许自己的确太过分了。伯父一死，他便让自己的父亲离开溪地了。只是自己暂时无法离开溪地，能让他放心的人只有爹和羲恒。可羲恒平日里就不管这些俗事，而且处理事情还是爹老道，所以他才让爹代替自己去巡视各地。 天亮以后，羲轲拜别大哥以后，便启程了。他最后看了一眼雪月住的地方，这个女孩，是他这辈子唯一愧疚的，如今他能为她做的便是给她一个和平的游牧族，让她能在这里快乐地生活，把孩子抚养长大。 守了一夜，白天就由羲恒看着灵堂，他便想回自己帐子休息一会儿，下葬的时间还未到，他还有点时间。经过雪月的帐篷的时候，他停了一会儿，听到里面没有说话的声音，就知道月拾把孩子带回他的帐子里去了。 他制止了门外的守卫对自己行礼，自己放轻了脚步，静静地走了进去。果然只有她一个人睡着，天刚亮，他就把她抱回她的帐篷了。 他看着她睡得正香，便不忍心把她弄醒，便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住进她的心里，才能让她对着自己露出她看大哥时才有的笑容。 有时候太在乎她了，他才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不会冒犯她。想到这里，他怕她醒来吓着她，自己便斜躺在小羲照睡的床上。 雪月醒来的时候便看到羲轩睡在照儿的小床上，他佝偻的睡相让她不免好笑。可是她却笑不出来，这个时候他不该在这里的。她对羲轩的这个样子，很是害怕，若是有一天习惯了羲轩，该怎么办？现在羲冥已经死了，他们该避嫌了，哪怕他是名义上的丈夫，他都不该跟自己单独共处一室了。 第八十八章 猎物 - 洛城月 - 天车罗 羲冥下葬之后，羲轩便入住进王帐，而自己则搬入了王帐后面的帐篷，那里是历代族长夫人的居所。她以小羲照年幼为借口，要把孩子养在身边，就和孩子住在了一起，这样等于变相地拒绝了他。羲轩答应了，他就一直住在王帐，遵守了当初的诺言，从未在入夜之后踏入自己的帐篷。 一晃照儿便六岁了，现在他的身体结实了许多，这和他跟着月拾学武这分不开的。每天上午她让他跟着月拾学武，下午就教他读书识字，索性他读书的很用功，她也不拘着他，不让他出去玩。而他平日里最喜欢拉着月拾满草原地乱跑，拿着他的那把小弓箭到处射来射去，可就是没射到过什么动物。 为此他郁闷了好几天，最后还是月拾答应他带他去远一点的地方射猎，告诉他这里居住的人太多了，到人少的地方去，才会有猎物。不过现在是冬天，虽然溪地的天气很暖和，可远离溪地温度就低了许多。她答应他等到了明年秋天，就一定让他去。 期间照儿的爷爷和叔叔也不时地从外面给他送一些男孩子喜欢的东西来，才制止了他想要去外面的心。再过两个月，就是照儿的生日了，羲轲和羲恒都准备回来一趟。羲恒倒是经常回来溪地，可是却不太常来看照儿，虽然照儿对他的敌意少了，可是照儿从不叫他叔叔。或许是照儿早慧，当初的印象对他太深刻了，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而羲轲自从那年离开之后就真的再也没有回来后，她心里隐约地猜到可能跟自己有关系。但越是这样，她更加要和羲轩保持距离，这三年多来，他们虽然住在隔壁。可见面的机会却很少。不仅是因为自己在避着他，而且他的政务的确很多。当初的叛乱虽然全都清理干净了，但是要处理的事情更多，她好几次看到王帐的灯光亮到了天亮。 “娘……”帐外传来照儿的声音，她连忙将手里的针线藏起来，这是她要给照儿的礼物，她的手工很慢，得早些做起来才能在他生日的时候送给他。 “看你跑得满头大汗，是不是又拖着你月拾叔叔满地跑啦？”雪月刚把东西藏起来，帐外就跑进来一个小男孩。他梳着游牧族的发式，穿着游牧族小王子的服饰。羲轩当上族长的第二年，他就立了羲照为游牧族的王子。将来成为他之后的继任族长。如果不是羲橦不在了，羲照原本就是小王子，只是羲轩这样一来，让许多蠢蠢欲动在观望他的人平静了下来。 在外人眼里，她是他的夫人。可很多人都知道他们是有名无实的。直到现在照儿还是住在她的帐子里，若不是照儿的名分已定，恐怕有很多人都争着抢着自己的夫人宝座。 “ 娘，你看我射到了一只小兔子。”小羲照把月拾叔叔挂在他身上的小兔子举给他娘亲看，这是他第一次射到的猎物，他要送给娘亲。 “真的是你射的吗？”雪月这次看到他腰上真的挂着一只兔子。只是小兔子不是很大，而且瘦瘦的，根本没几两肉。恐怕是溪地的温和气候引来了一些小动物。大的动物还是不敢跑进来的，而这只漏网之兔就被他逮到了。 “娘，是真的，我射的，月拾叔叔都没有帮忙。不信你问月拾叔叔。”小羲照一听娘不信他，便有些急了。连忙转身把还在后面慢慢走的月拾叔叔拉进了帐内。 “照儿，小姐是在跟你开玩笑的，你是小姐的开心果，小姐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小姐是太高兴了，跟你说笑的。”月拾放下弓箭，一把抱起照儿，走进帐内，还顺便把挂在他身上的死兔子解了下来。 “娘，月拾叔叔说的是真的吗？”小羲照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不停地扭身子要下来。 “当然是真的，叔叔有骗过你吗？”月拾顺势把他放了下来，这只兔子恐怕是饿晕了，逃都逃不动了，才让照儿射到了。不过他也不好打击他，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而已。而且好不容易见到小姐这么开心，他就更加不能扫兴了，而且他也知道小姐看到兔子就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月拾说的对，娘是看到照儿会射猎了，是个小男子汉了，娘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骗你呢。”她终于实现了自己的诺言，自己小时候没有尝到过的快乐，她要让照儿全部尝遍。而且他还小，她并不需要他一定要学到些什么，只要他开心，哪怕他射不到猎物，背不全诗句，她也无所谓。 “月拾叔叔说，照儿射到的第一个猎物要送给最爱的人，照儿要送给娘，，明天秋天了，照儿一定射一只比这只兔子还要大的猎物送给您。”这一路上，这只兔子他都没有松开过，现在他捧着这只兔子放到了娘怀里，让娘处置。 “照儿可要说到做到，娘等着照儿送给娘大的猎物呢。这只兔子今晚娘就把它处理了，兔子身上的毛娘就给照儿绣个荷包，照儿一定要随时都着娘绣的荷包，知道吗？”第一次的猎物不论大小，是一定要做点什么东西出来的，不过这只兔子太小了，她不忍伤他的心，便绣只荷包，那也算是个挂件。 “嗯，照儿一定会戴的。”小羲照不停地戳着兔子，像是马上就要看到那只荷包来，可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帐内的雪月和月拾都看着他的样子憋着气，怕笑出声来。 “好了，别戳了，兔子都死了，娘去处理它，晚上就可以吃到照儿给娘打来的猎物了。”雪月从盆里打湿了手帕，拉过他的手轻轻地擦干净，然后又给他擦了擦脸。这张小脸是越来越像羲橦了，若是羲橦能看到照儿长这么大了，该有多好。 “娘？”小羲照虽然很喜欢娘看着他，但是他听月拾叔叔说过，自己跟爹长得很像，娘又发呆了，一定是想爹爹了。 “娘是开心照儿会射猎了，所以有点傻了。娘有你这么聪明的儿子，娘今晚做梦肯定会笑醒的。” “娘，我让月拾叔叔教我处理好不好，以后照儿不让娘动手了，照儿做给娘吃。”他不知道为什么娘的手力气很小，小时候还抱着自己，现在都抱不动了。可是月拾叔叔说他还小，现在还不能说给他听，那么他就装做不知道好了，虽然他也很想让娘亲抱抱他。 “小姐，我带照儿去处理吧，照儿是个男子汉，要学会处理自己的猎物了。”月拾当然清楚小羲照的心思，所以他当然帮忙圆话。 “那好，你们去吧，可别忘了别把皮毛弄坏了，我还要做荷包呢。”雪月高兴于他们这么为自己着想，尤其是照儿，他虽然小，可心里总想着自己，一点也不像个小孩子。 月拾原本打算自己收拾的，可哪里想到照儿非得自己亲自动手，不得已他找了把不太锋利的小刀，他先给兔子开了个口子，然后接下来的活他慢慢讲解，让照儿自己慢慢地动手。看着照儿僵硬但还算可以的动作，他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要把兔子毛洗干净了，然后晾干，才能让小姐绣荷包哦。”月拾一把拉住抓着兔子皮就要往外跑的小羲照，告诉他应该怎么做，才可以做荷包，他才又把兔子皮毛还给了自己。 “叔叔，那我把这只兔子洗干净了，拿给娘亲看好不好？”兔子的皮毛被拿走了，可兔子肉还在，他又拎起了叔叔洗干净的兔子肉，打算先给娘亲看。 “好，你先去吧，我把这洗干净。”月拾看着他抱着兔子肉走出帐外，自己则在厨房里慢慢洗兔毛，想到小羲照要去向小姐邀功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等洗好了兔毛，月拾看了看厨房不太好晾干，就先拿到外面去晒，到了晚上再拿回小姐的帐子吧。小羲照晚上看着兔子毛睡觉一定很香，他都可以想到明天一大早小羲照把兔子毛挂在小姐帐外的积极样。 刚走出帐外，他就看到掉在地上的兔子肉，他小心地捡起来，余角刚好看到小羲照走进自己住的帐子。他的帐子离小姐不远，就在王帐的左侧，从厨房看过去一眼就可以看到。而小姐的帐子就在正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小羲照把肉丢在地上。 他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才走进自己的帐子，果然看见小羲照扑在自己的炕上，小身子一起一伏地。他上前一把把他抱起来，果然他的眼睛红了，一看就知道哭过了。只是小嘴紧紧地抿着，不肯哭出声来。 “怎么了？谁惹你伤心了？”可以说在溪地没人敢欺负他的，而且刚才他就在帐内，如果有人欺负照儿，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头一次看到他这么伤心，就连要给小姐看的兔子肉都丢在地上不管了，这得要有多伤心啊。 “叔叔，我们和娘亲离开这里吧。”小羲照扑进他月拾叔叔的怀里，他好想爹，如果爹还在，他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难道这里有人欺负你吗，告诉叔叔，叔叔去教训他。”月拾心里一惊，可面上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小羲照不像是开玩笑，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们为什么喊我娘是族长夫人，那我爹不应该是族长吗？为什么现在的族长是我的亲叔叔？”小羲照学的是汉家的礼教，跟游牧族的不一样，他心里一直有疑问，可不敢问出口。可就在刚才，他亲眼看到族长叔叔不经通报就走进了娘亲的帐篷。以往他也在里面没觉得什么，可刚才他看见了就胸口闷闷地，很难受的。 第八十九章 亲吻 - 洛城月 - 天车罗 “照儿，你还小，大人的事你还不懂，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了。现在，你只要快乐地成长就好了。”月拾有些后悔教他汉学了，若是因为这件事让他心里有了阴影，到时小姐该怎么跟他解释。 “叔叔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吗，现在连你也骗我，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小羲照受伤地看着平日里最疼他的叔叔，他把什么事情都说给叔叔听，可叔叔却什么都不肯跟他说。 “照儿？”月拾看着被他甩开的手，从他第一次抱这个孩子开始，他的小手便紧紧地抓着他，从未离开过。 “娘亲现在为什么是羲轩叔叔的夫人？虽然我小，但是我懂很多的事情。叔叔可以选择不告诉我，同样我也可以选择不要叔叔，我是游牧族的王子，我可以自己找个师傅的。” “照儿，如果你一定要知道，能不能答应我，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我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娘亲就不会伤心，是吗？” “如果你知道了，小姐就会伤心，那你还想知道吗？”月拾反问他，希望他现在能够选择不要再追问下去，他还是个小孩子，不管怎么掩饰，小姐都会发现的。 “我要知道，知道娘亲会伤心的理由，我会让娘亲不再伤心的。”小羲照坚定的样子，让月拾再也找不到借口隐瞒他。 月拾将小羲照出生后的事情一丝不漏地说给他，包括羲橦的死以及为何会答应嫁给羲轩的理由，一方面他不想照儿从别人嘴里听到不实的话，而另一方面，他不希望照儿对羲轩产生仇恨的心思，毕竟羲轩守住了当初对小姐的承诺，给了小姐和孩子安定的生活。 “照儿。你的亲叔叔他对你真的很好，为了不让人影响你的地位，只有你娘亲一位夫人。而且你也知道你叔叔他从不在你娘的帐篷里过夜，所以你一定要理解你叔叔。”这几年来，月拾也不得不佩服羲轩的痴心，或许他们羲家的人都是痴情种，羲橦是，羲轩也是，可惜了。 “娘亲也是愿意的吗？” “什么？” “娘亲也是愿意嫁给叔叔的吗？”小羲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完了所有的事情就只问这一句。然后也不待他回答便直接离开帐篷了。 “照儿……”月拾看着那飞快跑出去的背影，他相信他是不会去问小姐的。若是他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他才要担心。可现在他关心的依然是小姐。这些年小姐过的怎么样，小羲照是最清楚的，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他会做出让小姐伤心的事情。 雪月知道羲轩没什么事情是不会来找自己的，而且还让人守在门口。游牧族的事情他是从不和自己说的，除了雪国的事情。这些年来大家都相安无事。雪月的心里没由来地烦躁。 “羲敏要回来了。”羲轩坐下来之后直接将来意说了，之前想好怎么说的在一看到她之后就没意思了。她还是那么美丽，那么坚强，所以他想这件事对她影响也不大了。 “她怎么会？不是，是雪日怎么会放她回来的？”难道是怕羲敏成大姑娘了，所以才放她回来嫁人的吗。她可从不认为雪晨会这么好心的。不过羲敏毕竟是羲冥仅剩的一个女儿了，即便她跟自己不对付，自己也不会阻挠她回来的。 “他的理由是羲敏快要成年了。他也不好拦着一个姑娘不嫁人，一直作为人质。” “果然是这个理由，可是这个理由根本不算什么理由，难道他还提了什么条件吗？”雪月下意识地排除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可总觉得雪晨是不会轻易放羲敏离开的。“难道他要换个人作为人质吗？” “你别心急。这倒没有，不过恰恰是这没有。我心里很是担忧，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这件事情太简单了，反而让人更加怀疑了。我想这种可能雪日不会想不到，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羲轩，在羲敏回来之前，你能不能多派几个人看着照儿，我怕雪日会把主意打到孩子身上。你也知道照儿对我的重要性，我不能让照儿离开我的。”她怕月拾一个人看不过来，要是月拾离开照儿一步就被人钻了空子，到时候她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这件事我会安排的，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该斩草除根，或许今日就不用这么担心了。”如今能派人去雪国的质子只有照儿一个了，照儿是大哥的独子，为了大哥，他也不能让他有事的。若是，若是自己能有个孩子，或许就能解决今天的困境了。 “羲敏回来了，你让她住在哪里。而且她如果知道是你杀了她的亲人，她会不会对你心怀怨恨，或许这次她回来不一定是好事。”饶是自己知道这样的事，恐怕也不会罢休的，尤其是她如果听了雪晨的挑唆，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制造麻烦，游牧族好不容易得到的平静，可不能被她给打破了。 “我不会让她住在王帐这边的，而且也不合规矩。我已经让人另起帐了，在她回来之后一定会有住的地方的。这已经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如果她真的不死心，我相信伯父也不会怪我不近人情的。” “现在这些都是我们杞人忧天，或许这些年里，羲敏已经改变了许多呢。你刚才在外面说话的时候，我听见咳嗽声了，你是不是病了？”溪地的风并不冷冽，反而有些温和，她自己从来都不咳嗽，刚才听到他的咳嗽声，她反而有些惊讶呢。 “我没事，只是喉咙有些痒，等会儿回去的时候我多喝点热水就没事了。”羲轩的脸微微有些红，不想让她看出来，转过头刚好看到帐子里正在烧着热水，才想了这个借口。 “我这里刚好有热水，如果你没事，就先喝点吧。”雪月沿着他的视线看去，也看到了水壶，或许王帐里应该有它真正的女主人了。 “或许是昨晚睡得晚了，等回睡帐的时候有些迟了，才着了凉。”羲轩接过热水，就喝了一口，还有些烫，就放下了。 “我……你应该找个照顾你的人了，我霸占这个位置够久了。”照儿的名分已定，他也不能不为自己留下个属于他自己的孩子，毕竟照儿是喊他叔叔，不是爹。“这样你生病的时候就有人能在你身边照顾你了，我相信只要有你在，照儿的身份是不会变的。” “如果我说我不想有人照顾呢，我认为这样子就好，你还要逼我吗？”羲轩觉得现在的身体比喝下那碗热水之后还要冷，他已经尽量不出现在她面前了，她为什么还可以无视自己的心意，一定要把别的女人推给自己呢。 “我没有逼你，只想你活得幸福一点，对自己好一点。”外面的那些流言她不是不知道，不是装不懂，只因为她不在意，还因为他挡在自己面前，所以她和照儿才不被那些话给伤到，所以她对他真的很感激。 “那你呢？”羲轩越过了茶杯握住了她的手，她可知道每次从她外面经过，听到里面她的笑声，他才觉得自己做得不是很差，至少她在笑，哪怕她的笑容不是因为自己。 “我再给你续杯热水，很快就好了。”雪月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害怕再去深看他的眼神，她一直在逃避他，没想到今天他会突然让自己去面对他的心。 “别走。”羲轩一个跨步，便从身后抱住了她，很多次他都想拥她入怀，可是不敢，今天也是借着自己身体不舒服，才敢如此对她。“我知道我应该放手，可是我的心不肯放，离了你，它也就残缺了。” “你病糊涂了，快点放开我，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雪月碰到他的手才觉得烫，是发烧烧糊涂了吗？ “你好狠的心，这几年里为什么就是不肯回头看看我，我知道我在你心里不如大哥，我早就说过我不会介意的，只要你回过头来，我就站在你身后。我知道做得还不够好，我已经在努力了，只要你看我一眼我就心满意足了。” “羲轩，你放开我，你抓得我好疼。”她从来都不知道羲轩会用这么大的力气抓着自己，她都能听见自己的骨头在格格作响了。 “不放，一放开你就会跑了。” “我不跑，真的不跑，你箍得我痛，放开一点点好不好？” “那我们说好了，你真的不跑。” “我不跑。”雪月索性放下了手，两条手臂肯定通红了，看来生病的人比喝醉酒的人还要麻烦。 “月儿，你自己说的，不跑哦。”羲轩像是做了坏事得逞了的样子，不过手还是松了一点，怕真的把她给弄伤了。 “什么？”雪月听到那声呼唤，仿佛很久没听过了，可还未回过神来，便看到羲轩的身影压了下来。 羲轩闭着眼睛，只感觉到嘴唇上软软地，这就是亲吻她的感觉吗，他情愿沉溺在感觉里，再也不想醒来。 第九十章 遗落的发簪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雪月几乎被压得喘不口起来了，她明明只是想推开他，结果他却晕倒了在自己身上。看着床上发高烧的男人，她真不知道等他醒来该怎么面对他。 “娘？”小羲照原本被打发到月拾那里睡，可他一直在磨叽，雪月见天色还早，便让他迟点再过去。因为羲轩的突然生病，她都没给他做烤兔子肉吃。 “怎么了？”刚刚给羲轩喂了药，见他一直在自己身边转悠，以为他有什么事情。 “娘，叔叔的病什么时候好？”小羲照在担心自己的床，他一直都跟娘亲睡在一个帐篷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来睡。 “叔叔很快就会好了，你不要太担心，不过如果叔叔知道你这么关心他，他一定会拼命地好起来的。”雪月没想到照儿这么关心羲轩，以为是羲轩平日对他不错，所以小孩子才会这么关心他的。 “娘，我留在这里陪你吧。” “不行，叔叔生病了，会把病过气给你的，等叔叔好了，你再过来好不好？” “可是娘亲不是也在这里吗？” “娘是大人了，你还小，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所以你要听娘的话，乖乖地去月拾那里，不可以不听月拾的话，知道吗？” “知道了。”小羲照亦步亦趋地走出帐篷，不舍地慢慢走向了月拾叔叔的帐篷。 雪月见孩子终于离开了，松了一口气，她甚至觉得孩子会不会被她教得太娇气了，或许该给他独自起个帐篷了。只是每当起这个念头，第二天她就会后悔了，她果然不适合当个严母。如果羲橦还在，他恐怕不会这么宠着孩子吧。或许比自己还要宠他。 可是羲橦，你在哪里？孩子不仅需要我，他也需要你。你知道吗，孩子一天天地在长大，我好怕他会问我你在哪里，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爹，他就没有？ “你醒了？”雪月趴在炕沿，察觉到有人摸着自己的头，抬起头便对上了羲轩的眼睛。 “怎么哭过了？”羲轩看到她哭过的眼睛，心里很疑惑。想到昏倒前发生的事情，以为是自己惹她伤心了，便心生内疚。“对不起。是我莽撞了。” “别说话了，你一点都没察觉到自己发烧了吗，怎么不早点吃药？”月拾听他的声音沙哑低沉，肯定是喉咙不舒服，便将一直温着的药倒给他喝。 “我以为我熬得过去的。没想到还是病倒了，真的麻烦你了。”羲轩看到她起身去拿药，才发现自己睡在她的帐篷里，他顺势看向对面，孩子不在这里，是让他去月拾那里了吗？他知道了除了月拾。她都不放心把孩子交给任何人。 “先喝药吧，凉了就不好喝了。”雪月舀了一勺，喂到他嘴边。见他喝下了，便继续喂完剩下的汤药。 “月儿，我……”羲轩抓住了她的手，他还有很多话要说，有些事他不想再逃避了。这几年的时间他已经给足她时间考虑了。 “不要这样叫我，这世上只有你大哥才能这样叫我的名字。你还要叫我雪月吧。如果你还想说那件事，我的答案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要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雪月察觉到他的手有一丝犹豫，就在这瞬间，她挣脱了他的束缚，往帐外走去。“你睡一觉，到了明天你就回自己屋去吧。” 羲轩看着空荡荡的手心，他以为她让他睡在这里，就表示她是在乎自己的，可自己都还没说什么，她就这样直白地拒绝了自己，那么自己在她心里真的一点地位都没有吗？ 今晚的月亮居然被乌云给挡住了，雪月抬头看天，居然连让她打发时间的机会都不给她。在他没睡着之前，她不想和他共处一室。对羲轩，她有的只有感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这一点，她比谁都请楚，只是他对自己的好，让自己无法残忍地说那些让他受打击的话。 “夫人，披上披风吧，夜晚风寒，小心身体。”墨竹原本是跟在羲恒身边的，被羲恒留在了羲轩身边，这几年他都一直贴身照顾羲轩。 “你怎么还不睡，王帐的灯怎么还点着？”雪月正愁没人陪她聊天，见墨竹自己送上门来，就把喊住了。 “我忘了族长今晚睡在夫人这里，我这就去把灯给灭了。以往族长的灯几乎是到天明才灭的，今天就忘了族长病着呢。” “墨竹，最近族长很忙吗？”游牧族真有那么多事情吗，让他一个族长没时间休息地处理事情吗？ “是有点，昨天夜里在外面站了一晚上，今天一大早又忙着其他事情，等停下来就来到夫人这里谈事情，所以才病倒了。” “你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吗？”在外面站了一夜，难怪会生病呢，她就是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也有了寒意，他的身体怎么会吃得消。 “还不是为了羲敏公主的事情，其实之前雪国就已经来信说过了，只是族长一直压着，这次是正式下旨了，族长才不得不同意。” “这些事情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看来羲轩已经可以肯定羲敏的回来是不会有好事发生了，所以才为难的吧，一边是族人，一边是他伯父的唯一女儿，这真是个困难的选择啊。 “族长不让人说给夫人听，怕夫人担心。其实墨竹自从跟着小公子之后，也知道夫人的为难之处。只是在游牧族中，弟娶兄嫂是很平常的事情，尤其是族长。每当族长看着夫人漆黑的帐篷，墨竹跟在身边也很难过。 墨竹只是个奴才，说这些话已是犯上，只是小公子离去之前，说二公子当族长已经很辛苦了，可是娶了夫人之后会更辛苦的。墨竹无能，辜负了小公子的托付，还是让族长生病了。”他不明白夫人到底在坚持什么，大公子已经回不来了。而二公子对夫人情深义重，连他这个奴才看了都感动了，只是偏偏夫人却不领情。 “墨竹，如果你喜欢的人嫁给了别人，你会无动于衷吗？” “墨竹虽然是个身份低微的人，但也不会让喜欢的人嫁给别人。可如果我不在了，我希望她能嫁给爱她的人，好好照顾她。” “那你又如何知道，你喜欢的人是否会愿意按你所说的嫁人呢？” “这……”这倒他没想过，可是他不在了。他又怎么忍心她独自一个人活在世上呢，总得找个人照顾她才是啊。 “墨竹，你还没有遇见过真正喜欢的人。就像你的大公子，他或许会希望有人能照顾我，可是他却会不甘心，为什么照顾我的人却不是他呢。所以我不想让他死了还难过，或许每天他就在某个角落里看着我。我又怎么能做对不起他的事情呢？” “可是族长他真的很可怜，我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像族长这样的，娶了一个喜欢的人，却又不敢去她的帐篷。每个而立之年的族长膝下都有好几个孩子了，可我们族长的孩子连个影都没有呢。”每次小王子来见过族长的时候，族长的眼睛都亮亮地。可见族长有多么喜欢孩子，可实际上却连自己的一个孩子都没有。 “墨竹，我看你不像个奴才。倒像个说客，看来你们族长大人真会调教人啊。”她当然知道羲轩是不会教墨竹这样说话的，只是她心虚了，是啊，羲轩原本就比自己大四岁。而自己今年都二十七了，他去年就过了而立之年了。 墨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觉得有些委屈，又不是他想说这些话，不是夫人拉着他说话他才说的嘛。他看着天有些冷了，就回去睡觉了。每天陪着族长到凌晨，他也是很辛苦的，今晚终于能睡个饱觉了。 一进了帐篷，雪月才觉得屋里的热气逼人，她是脑昏了吗，居然和墨竹在这么冷的天聊天。解下了披风，她见羲轩已经睡熟了，才回照儿的炕上睡觉。 才眯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她吓了一跳，自己该不会也和羲轩一样，感冒了吧。她赶紧起来，披了外衣，倒了杯热水下肚，心里暖哄哄地才松了口气，等过了今晚，热出一身汗来就好了。 她不放心地去看羲轩，见他睡得安稳，便安心了。见他的手放在了被子外面，便想把他的手放回去。可一碰到他的手，冰凉冰凉地，一点温度都没有。她怯懦地去摸他的鼻息，见他还有鼻息，便大大地松了口气。她就想这么点小病，也不会要了他的命的。 可他的手太冰凉了，她马上想到了墨竹，可想到如果羲轩一醒来，发现自己身边躺了个男人，不知道会不会被吓死。雪月站在炕边想了半天，还是自己脱了中衣躺了进去。等他身体热了起来，趁他还不知道就睡回自己的炕吧。 一躺进去，才觉得他的身体像冰块似地，她不得以拥着他睡。每次察觉到他要动的时候，雪月都下意识地挡他，最后自己也迷糊地睡过去了。到了后半夜，她是被热醒的。 羲轩醒来的时候便看到她躺在自己身边，还紧紧地抱住自己，他以为是在做梦。因为他不只一次地梦到这样的场景，可梦醒来，只有冰冷的枕头陪伴着他。可这次是那么地真实，若是以前，他就连在梦里他都不敢碰她。可就在今天白天他亲了她，那种感觉仿佛会让人着了迷，让他不得不放纵了自己的心，就这一次就好。 雪月知道自己该推开他的，现在的他很虚弱，自己要想阻止他是很简单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想到了和墨竹的话，心底里不断地冒出一句话，给他留个孩子吧，这样便好了。从头发里取下来的发簪掉落在了炕上，原本只要轻轻地一按，他就会昏迷过去。可她还是丢弃了发簪，顺从了他。 终究还是对不起羲橦了，她不知道枕头上的泪水是为羲橦流，还是为羲轩流，亦或是为自己而流。她只知道这一晚过后，什么都变了。泪水流干了，眼睛很干涩，可她就是睡不着，就这样睁着眼睛直到了天亮。 羲轩醒来之后，看着自己衣衫不整，还有遗落在炕上的发簪，这发簪是她的，他知道这是她的暗器。她的武功废了之后，身上只剩下暗器和毒药。可这只发簪此刻却这样躺在自己身下，难道昨晚她是真的吗？自己和她真的发生了什么吗？自己的身体他很清楚，昨晚肯定是有一个女人的，可这个女人真的是她吗？所以她才会丢了这只簪子，要不然自己这会儿肯定昏迷不醒呢。 可醒来看到空空的帐篷，他又觉得自己痴心妄想了，或许昨晚她是不得已才顺从自己的。 第九十一章 偷听 - 洛城月 - 天车罗 “你醒了，先吃点稀饭吧，我已经让人去熬药了。”雪月起来的时候炭火已经灭了，所以让人去厨房熬药，她自己则顺便做好了早饭。 “昨晚我们......我会负责的，请你相信我。”羲轩见她背对着不说话，以为自己的话说错了，就赶紧下了炕，可又不敢随便碰她，只能无助地站在她身后。 “我早就是你的夫人了，原本就该服侍你，不是吗？” “不是这样的，昨晚我是无意地，如果我清醒着，我是不会强迫你的。”羲轩此刻很后悔昨晚的情不自禁，他觉得他们的关系仿佛经过一晚上变得很陌生了。 “强迫吗？你不是已经知道如果不是我自愿的话，你根本就无法亲近我的，不是吗？”雪月转身从他手上取回自己的发簪，刚才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拿着自己的东西发呆。 “那你是说真的吗？”刚刚他还掉落谷底，可这会儿他又觉得自己飞上了天。如果因为生一场病就能让她改变主意了，或许他早该这么做了。 “稀饭快凉了，你先吃了吧。”雪月若无其事地把碗往他面前推了推，可另一只拿着簪子的手却出卖了她，原本就白皙的手，因为紧握着簪子的缘故，反而显得更苍白。而这一切羲轩当然看不到，他只知道她终于开始愿意接受自己了。 “好，我吃，我马上吃。”羲轩想：即便是毒药，他此刻恐怕也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的。 大夫走了以后，羲轩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不知所措，他知道自己该回去了，可是现在他又不想回去。 “你先回去吧，药熬好我会让人去叫你的。有时间我会跟照儿说，他该起帐了。就让他住在月拾附近，我也可以放心些。”雪月拿起大夫送来的药包，只要再吃两天就可以彻底康复了。 “这件事还是慢慢来吧，我担心照儿他......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一时间可能接受不了。”羲轩说到后面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是非常想和她在一起，可是他也不想让照儿难过，觉得自己会和他抢娘亲。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你先去忙吧，别忘了回来吃药就行。”雪月微笑着送他离开。在他转身离开后，却看着药包发呆。 月拾见羲轩走了，才带着照儿过来的。帐内有着浓浓的药味，月拾掀起一角，让药味慢慢地消散出去。 “娘，今晚我可以回来睡了吗？”小羲照一进帐就扑进他娘亲的怀里，他好想娘亲。 “怎么了？难道你月拾叔叔把你踢下床了？”才一个晚上而已。他就这么舍不得自己，要是让他今后一个人独自一个人睡，他该怎么办？ “娘，叔叔的病还没好吗？”小羲照马上就看到桌上的药包，起码得吃很长时间，难道这段时间他都不能和娘住在一起吗？ “叔叔的病还没好。你还得和月拾多住几天，现在时候不早了，跟着月拾去练武吧。娘今天就把那只兔子给烤了。等你回来就可以吃了。”刚才去厨房的时候看到那只挂着的兔子，也才想起来答应照儿的事情，昨晚因为羲轩给忙忘了，今天也可不能再忘了。 “嗯，照儿知道了。”小家伙有些失望地离开。他以为娘亲肯定会说今晚上就让他回来睡觉的。 “小姐，我会照顾好照儿的。”月拾跟在照儿身后离开。他肯定小姐有事情瞒着，看来他得避开照儿单独去见小姐，才有可能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见羲轩神采奕奕的样子离开这里，难道事情会跟羲轩有关吗？ 雪月当然知道月拾心里在怀疑了，这些话可以骗过小孩子，却无法骗过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她也正想等着月拾来找自己，需要他告诉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中午吃饭的时候，雪月见儿子吃得并不是很开心，强忍住想要安慰他的话，因为她知道她的话是多么飘渺，连她都感觉到那么无力，更何况是个敏感的孩子呢。 月拾把孩子带回自己的帐篷，让他自己静静地在里面练字，自己则出去去找小姐了。 “坐吧，我们之间还需要这些客套吗？”雪月指了指对面的炕，示意他坐在她对面。 “小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关于你和羲轩的关系，我无权说些什么，我只希望小姐不要后悔。”他隐隐地猜到了什么，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不会伤到了小姐。 “我已经后悔了，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是我将所有的事情都弄乱了，现在更是理不清了。”如果昨晚她没有心软，或许事情会变得很简单，可现在她是骑虎难下了。 “小姐，告诉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是羲轩强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了吗？”月拾猛地起身，如果真是这样，他要为小姐讨回公道，他的小姐怎么能受这样的委屈。 “月拾，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雪月趴进月拾的怀里，断断续续地把羲轩来见她的事情都跟月拾说了，甚至连昨晚的事情她也说了。月拾是她唯一信任的人，除了月拾，她实在不知道该跟谁说，又有谁能了解她心里的苦。 “小姐，我可怜的小姐，月拾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小姐最好的。小姐现在是不是更担心照儿，怕照儿他会胡思乱想？”月拾也不知道该不该跟小姐说关于昨天照儿问他的事情，小孩子原本就敏感，今天小姐又因为羲轩不让照儿回来住，也不知道照儿现在有没有胡思乱想。 “我觉得自己对不起羲橦，更对不起照儿，他还小，我居然让他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当时脑子怎么会迷糊了，就那样顺从了他。现在我只要一看到照儿，我的心就好痛，我怎么忍心让他因为我而难过呢。” “那小姐打算什么时候跟照儿说，你让他独自起帐的事情？”这件事拖不起的，小姐越是迟点跟照儿说，若等帐篷起好了，恐怕到时候麻烦更大。 “等羲轩的病好了再说吧，我要好好想一想该怎么跟照儿说，才能让他这样的事实。我一个人现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月拾，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对吗？”她除了担心照儿之外，更怕月拾会看不起她。 “小姐在哪儿，月拾就在哪儿。这段时间我会看好照儿的，若是照儿有什么异样，我会马上告诉小姐的。”无论过了多久，小姐还是原来的小姐，不是故作坚强的小姐，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会向自己求助的小姐。 月拾从小姐那里出来，心里还在为事情担忧，羲轩对小姐的情，他是看在眼里的，当听到小姐的想法时，理智上他或许会赞同小姐的决定，可是情感上，他还是无法接受。可是他不能对小姐说不，小姐已经够痛苦了，他怎么能增加小姐的痛苦呢。他还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羲敏要回来了，听小姐的意思，这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在照儿的生日未到之前，他都不能掉以轻心。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小姐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会想起日拾来，每次遇到日拾，总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走进自己的帐篷，月拾正想看照儿的字练得怎么样了，便看到满地的纸屑，就在他走进来之后，小羲照还在把自己写好的字一张张地撕破来。 “怎么了？是谁惹你了，这些可是你认真写出来的字，你平日不是把它们当宝贝似地藏着的吗？”月拾赶紧上前抓住了他的手，把他拉离书桌，不让再撕了。 “月拾叔叔，我想要快点长大，我要保护娘亲，不会让娘亲再难过了。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为什么羲轩叔叔一边疼爱我，另一边却又去欺负娘亲，我讨厌他。”所有人都把他当作小孩子，以为他什么都不懂，可是他知道娘亲很难过，都是因为叔叔。 “照儿，你偷听我和娘亲说话，那么你都知道了？知道你娘亲要为你起帐了，甚至知道你娘亲打算为你叔叔生一个孩子的事情了？”都怪他那个时候太过担心小姐了，以为不会有人敢来偷听的，没想到来人居然是照儿，早知道他该等照儿写了一半字的时候再去找小姐的。 “我不要娘亲为叔叔生孩子，我也不想跟娘亲分开住，可是我知道，娘亲决定了的事，是不会反悔的。哪怕她现在后悔了，可是她还是会坚持下去的，对不对，月拾叔叔？” “好孩子，叔叔白为你担心了。你知道，你娘亲来自哪里吗？”月拾不得不为照儿感到骄傲，他是个懂事细心的孩子，他的心比谁都细，或许他真的不该把他当作一个孩子，而是应该把他当作一个大人来看待。 “这跟娘亲要为叔叔生孩子有关系吗？” “有关系，又没有关系，那你想知道你娘亲是个怎么样的人吗，原本小姐是不让我告诉你的，但是叔叔打算告诉你，你能替叔叔保密吗？”或许是照儿平日里装得太像个小孩子了，以至于让他忘了小姐的出身，所以小姐生的孩子又怎么会是个普通的孩子呢。 第九十二章 往事 - 洛城月 - 天车罗 月拾断断续续地把他所知道的关于小姐的事情一点一滴地说给孩子听，小姐常说一切都是注定的，这个孩子对事物的敏锐异于同岁的孩童，就注定了他不可能平凡地过完他的一生。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小羲照已经在忍住不要让眼泪掉下来，可眼睛还是止不住的红。 “小姐对于自己的亲人朋友，总是多了一份宽容，哪怕曾经那个人做过伤害小姐的事情。就像你的舅舅，小姐选择了逃避，出走，也不愿选择争斗，哪怕她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过要报仇，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可是自从有了你，小姐变了，无论是谁想要伤害你，她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来保护你，哪怕那个人曾经是她最想保护的人。”月拾后来知道小姐当初离开皇宫的真相后，还是会忍不住后怕，那个人曾经是小姐甘愿舍弃一切都要保护的人，他不知道小姐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才能下得去手。 “那娘亲为什么......”他想不明白，既然娘亲这么喜欢自己，为什么还要再生一个孩子？ “照儿，有时候拥有是为了舍弃，虽然小姐现在或许会难过，但是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或许因为今天的因，将来会有好的果呢。” “娘亲现在是因为担心我而难过吗？” “小姐她怕你会难过，怕你以为她不要你了。照儿，如果你难过要说出来，千万不要装得没事一样，那样小姐会更难过的。” “就算娘有了小弟弟，最爱的人还是我，对吗？”他不要娘亲难过，但是他也不想让娘以后不爱他了。 “傻小子。原来你还在纠结这个问题，我不是跟你说了，你对小姐来说是最重要的，假如小姐将来会有很多孩子，你依然是最重要的。” “我不要娘有很多孩子，娘可以再有一个孩子，但是只能有一个而已。”小羲照不敢想象娘身边围了很多孩子，他要娘保证，只能生这一个，不能再生了。 “照儿？”月拾看着照儿消失的方向。松了一口气，小姐这下子应该可以放心了。 雪月正坐在炕上处理着那稀少的兔毛，心想着还是做个荷包吧 。这样手里的小兔毛就够用了。刚想好要剪成什么样子，猛地见孩子扑到她怀里，幸好没拿剪子，要不然就会不小心戳到他了。 “娘，你是不是最喜欢我？” “娘当然最喜欢照儿了。在这个世上照儿是娘最亲最爱的人，娘可以谁也不要，就是不能没有照儿。”雪月虽然看不见孩子的脸，但是听到孩子哽咽声，她的心都被揪疼了。 “那娘以后可以只生一个弟弟吗，照儿不要太多的弟弟。” “月拾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吗？” “恩。娘会不会讨厌照儿，照儿只让娘生一个弟弟？” “娘怎么会讨厌照儿，若不是娘不想欠太多。娘的孩子只会只有你一个。” “真的吗？”小羲照抬起头来，见娘的眼睛和自己一样红红的，才愿意相信了自己才是娘亲最爱的。 “真的，难道你还要娘发誓吗？” “照儿不要娘发誓，照儿相信娘便是了。娘。在照儿起帐之前，照儿能和你一起睡吗？” “好。等会儿你去和你月拾叔叔说一声，就说你不去他那睡了。” “嗯。”不像来时的那样不快乐，回去的时候简直是跳上跳下地，雪月看着孩子的背影，在心里对月拾更是更加感激，她知道月拾的话照儿还是听得进去的。若不是月拾劝了他，她还不知道该和孩子该怎么开口呢。 晚上羲轩过来的时候，他一眼看去便看到了她忙碌的身影，可当看到他们炕上的小人儿时，他的笑容僵硬了一会儿就马上融化了。 “你先喝药吧。”雪月让人去通知羲轩过来吃药，从王帐里出来到她这里就已经算好时间了。将药端给他之后，她就去帮儿子整理被窝了，毕竟人小力气小，被子叠的还不是很好。 “我想在照儿起帐之前再和我一起住几天，等他的帐篷可以住人了，再让他搬过去吧。”把床铺好了，雪月见羲轩处在一旁，静静地喝着药，怕他晚上还要留下来，便先把事情跟他说开了。 “没关系，你安排就好。照儿，你喜欢什么礼物，你生日的时候叔叔送给你。”羲轩喝完药，见炕上的小羲照看着自己，他也尴尬得很。不过见她在孩子面前都说开了，想必孩子是不会有问题的，他便放心了。将手里的碗递给她，自己则走到炕前，把孩子抱在怀里。 “叔叔。”小羲照喊完人，便一直朝着他的娘亲看，娘亲在，他不想让娘亲难过，尽管他很不叫叔叔。 “你的病还没彻底好，别抱着他了。”雪月见儿子朝自己看过来，也知道这件事情得慢慢来，不能太操之过急了。 “是我忘了，差点把病过气给孩子了。照儿乖，等叔叔病好了再来抱你。”羲轩直接把孩子放到炕上，见照儿也不像平日里那样随意，毕竟是个小孩子，或许心里还不是完全能接纳自己，都怪过去比较忙，即便不忙的时候也没有多陪陪孩子，恐怕他这亲叔叔都没有月拾来的亲。“那我先走了，你们早点睡吧。” “你也早点睡吧，别太晚了。”她指的是现在病了，他不该像平日里那样到了临晨才去休息。 “好。”这还是她第一次像妻子一样叮嘱自己，这较之过去已经很好了，所以他很有信心能让她敞开心扉，来接受自己。 雪月送他出去回来后，便看到照儿把自己的被子给挪开了，还跑进她的被窝里。自从他四岁那年开始，他已经一个人睡一个炕了，现在和她一个炕上，就跑到她的被窝里去了。 “娘，快过来睡觉了。”小羲照把自己往里面挪了挪，留出来一个很大的位置给他娘亲睡。 “好，娘马上就来。”雪月把帐篷里的炭火弄得小一点，脱了中衣也钻进被窝里了。她拉过儿子靠在她怀里，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变成一个活奔乱跳的小男孩，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他养大的。每天她都要猜，若是哭了，不知道是该喂奶了，还是他小便了，甚至是他不哭的时候，她也要猜他会不会渴了。 而现在，他会自己走路吃饭了，也会懂得自己思考了，她便要开始顾及他的想法，怕自己会不会伤害到他。每次想到自己不容易的时候，她便开始想念远在雪国的爹爹和已过世的娘亲。娘亲那么爱自己，若是知道有了照儿，她肯定会比自己还要疼爱照儿的。 “娘，您怎么了？”小羲照伸出手帮娘亲擦干了眼角的泪水，他不知道为什么娘亲看着他流眼泪了。 “娘亲在想你外婆了，娘亲都不记得有没有和你外婆一起睡在一个被窝里过。我想，月拾肯定跟你说了娘亲的身世，要不然娘亲说到你外婆，你怎么一点也不好奇的样子。”从小，她有记忆开始就是和日儿一起吃睡，直到到了分开睡的年纪，她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和娘亲一起睡觉过，或许只有她刚出生的时候娘亲才把自己留在身边吧。 “月拾叔叔把娘亲说得好厉害，这是真的吗？娘跟叔叔说的那个娘亲一点也不一样，不过照儿喜欢现在的娘亲。” “不管是以前的娘亲，还是现在的娘亲，都是你娘，不准你多喜欢哪一个，你必须两个都喜欢，知道吗？” “那娘亲喜欢现在的照儿，还是长大后的照儿？” “只要是照儿，娘亲都会喜欢的，因为无论哪个照儿，都一定是最好看的。” “那照儿也喜欢两个娘亲，两个娘亲都是最漂亮的。” “今天嘴巴怎么变得这么甜了，是不是有事情求我啊？”雪月看着儿子一对亮闪闪的眼睛，从来不舍得拒绝他的。 “娘亲，听月拾叔叔说，我还有一个舅舅，跟娘亲是双生子吗？”小羲照看着娘亲渐暗的眼神，心里一紧，可还是把话给说完了。 “是的，你舅舅叫雪日，娘比你舅舅先生出来，所以是姐姐。因为他是儿子，所以你外公更看重你舅舅。你舅舅他是最疼娘亲的一个人，我们姐弟心灵相通，他永远都知道我在想什么，就像我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只可惜，你舅舅再也回不来了，若是他知道有你的存在，他一定是最疼你的那个人。 “娘，那你想念舅舅吗？” “想，当然想了，过去娘无时无刻地不在想他，不过娘自从有了你，娘渐渐地忘了失去你舅舅的悲伤，是你给娘带来了快乐。” “可是娘亲，舅舅不是在雪国当皇帝吗，您怎么会失去他呢？” “照儿，是谁告诉你雪国皇帝就是你舅舅的，你舅舅他不是皇帝，他只是一个可怜的人。”可怜得连灵魂都失去了，她都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找他。 “是月拾叔叔说的，难道他说错了吗？”小羲照皱着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难道是他记错了月拾叔叔说的话吗？ 第九十三章 起帐 - 洛城月 - 天车罗 “照儿，你只要记得你舅舅他是永远都不可能再和你见面了，你也不要再去想他了，好吗？”面对着孩子，她差点忘了这件事情，反正照儿是不可能去雪国的，更不能让他见到雪晨，不如就让他死了心，只要乖乖地呆在游牧族就行了。 “噢。”小羲照几乎是下意识地答应着，为什么娘亲前后反差那么大，难道仅仅是因为刚才说了句舅舅是皇帝吗？可是事实就是这样，他甚至想问是不是娘亲记错了，可看到娘亲不高兴的样子，他也不敢再问了。 “好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现在睡觉吧。”雪月亲了一口他的小脸，移开了他的注意力，明天她要嘱咐月拾，尽量不要让他再在照儿提起雪国的任何人和任何事。 “娘亲也睡觉。”小羲照学着娘亲亲他的样子，也在娘亲脸上亲了一口，自己的小脸却反而红了呢。 黑暗里，雪月看不见照儿的脸，可他的呼吸轻轻地响在耳边，这是比什么都好听的声音。即使她再有另外一个孩子，也不可能让自己那么喜欢，因为只有照儿才是她和羲橦的孩子。她的照儿跟他爹一样，并不稀罕未来的族长之位，或许在她为羲轩生下新的继承人之后，她就可以带着照儿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她趁着照儿的吃饭那会儿功夫，在帐篷外面把这件事给月拾说了，让他不要再把雪国的事情说给照儿，以免他将来长大后，会心心念念地想要去雪国看看。月拾听后思索了一会儿，便明白了小姐心里的顾虑，在日后照儿再问他的时候，他便不说了。 不知道是羲轩下了死命令，还是建造一个帐篷太快了。十天以后，雪月拉着眼睛红红的儿子进了他的新帐篷。帐篷里她已经让人打扫得很干净了，可是又怕底下的人做得不够仔细，自己又亲自来看了一会儿，见真的不缺什么了，才放心地把照儿送到新帐篷里来。 因为是第一天住，雪月在新帐篷里稍微摆了一桌饭菜，庆祝照儿的新帐篷可以住人了。虽然吃饭的人只有他们一家三口还有月拾，不过这也已经够让照儿难过了，因为他知道今后再也不能和娘亲睡在一个帐篷里了。 或许饭桌上只有羲轩是最开心的。月拾知道小姐的心意已定，是改变不了了，想要不久将来。小姐要为羲轩生一个孩子，他心里苦涩的滋味只有自己知道。雪月看着儿子食不下咽，心里何尝不难过，可是这是孩子迟早经历的，她不能一直陪伴他。等将来自己老了，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唯一让雪月欣慰的是，照儿的帐篷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她随时都可以见到照儿。最后离去之前，她还是习惯性地帮他铺好了被子，直到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帮他做的了才回自己的帐篷了。 雪月进自己的帐篷之前。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她不想让早就在里面等着的羲轩看出异样来。进帐之后，雪月明显地感觉到有一道灼热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面对眼前清醒的羲轩，她有那么一瞬间胆怯了。可想到自己的帐篷并不是很大，一眼就能看到自己了，这个时候已经出不去了。 “我已经让人打了水，要不你先梳洗一下。我去外面等你。”羲轩指了指架子上的脸盆，只要加点热水就可以用了。 “那你梳洗过了吗？”雪月问完才发现。他已经换了衣服，只是外面披了件外套而已。 “我已经洗过了，等你洗好了，我再进来。”这次羲轩也不等她回答就出去了，虽然外面有点凉，可是也抵不住他内心的狂热，今晚算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吗？几年前的洞房花烛夜，他在小塌上窝了一晚上，虽然不舒服，但已经足够了。哪里还会想到今天呢？ 雪月踢着盆里的水，虽然将地面溅得有点湿，可是她丝毫没有感觉。以前，每次她玩着盆里的水的时候，羲橦都会把她抱起来，不让自己再玩了。然后把自己放到床上，拿了干净的布，慢慢地把自己的脚擦干净。刚开始她不乐意，从来没有男人给她洗脚过。可是后来她渐渐地喜欢上了他给自己擦脚，就在那时，她才明白，她并不喜欢有人给她擦脚，而是她喜欢那个给她擦脚的人。 羲轩再进来的时候看到她正放下自己的头发，将戴在头上的发饰取下来放到梳妆台上。他先她一步拿起了梳子，帮她把后面的头发梳顺了。 “以后每天晚上我都帮你梳头，好不好？”羲轩一问完，心里便变得忐忑不安，深怕自己的意思让她误会了。 “你是族长，哪有空闲来帮我梳头。”既不拒绝，也不答应，这是雪月唯一能想到的借口了。若是她答应了，等将来离开的时候便会更加愧疚了，她不想给他任何承诺，因为任何一种承诺，都是她给不起的。 “那等我有空的时候，就让我来帮你梳头。” “好。”雪月对着镜子的他回答，这已经是她能做出的仅有承诺了。 “那我们休息吧。”羲轩有些期待地看着她，天知道这十天他是怎么度过的，他每天醒来就怕她后悔了。可他又不敢再去问她，否则就显得自己心急了。 待她轻轻点头，羲轩一把抱起她，往床炕走去。羲轩把她轻轻地放到炕上，深怕不小心就把她给碰伤了。他的这份小心翼翼，雪月当然感觉到了，只是在这个时候，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羲轩低下头，先轻吻了她的额头，然后是脸颊，最后停在她的嘴边留恋不舍。雪月想躲开这磨人的碰触，可是他的一只手压住了她的头发，让她的头只能仰着，不能躲开。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动作，羲轩不再戏弄她，撑起自己的身子，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用一只手固定住，另一只手便开始解开的衣服，熟练地动作仿佛做过很多次了，很快她便只穿着肚兜躺在他的身下。 “吹灭……蜡烛……”雪月一边躲着他的吻，另一边喘息地说着话，她无法接受在这样毫无躲藏的烛光下，把自己扒光了让他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羲轩很不想这样做，可是他不想勉强她，他大手一挥，借着掌风便把蜡烛给吹灭了。在漆黑的空间里，雪月默默地承受着他的温柔，尽管她知道他一直隐忍着。 当雪月醒来的时候，她以为羲轩早就离开了，没想到他却依然还在。而且还在一旁注视着自己，让她也没办法装作没看见了。可是被子底下的自己什么衣服都没穿，她也不好意思直接起来。 “你……你不起来吗？”她透过帐篷顶端的小窗口，知道外面天已经大亮了，她还在想今天他怎么赖床了。可不等她开口，他便已经回答她的问题了。 “我怕醒来后，又是一场梦，所以我一直在等你醒来。” “快些起来吧，照儿会过来的，让他看到了就不好了。”她倒希望是一场梦，可是再怎么欺骗自己，事实还是事实，什么都没改变。 “好。”羲轩看到她着急的样子，也不再拖拉了，拿过自己的衣服便下了床了，顺便帮她把衣服放到了床头，让她也可以穿衣服了。 雪月一直红着脸在被子穿好昨晚被脱掉的衣服，直到什么都没露出来，才下了床。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变化，原来只要在黑暗里，她不是不可以承受的。 “等会儿，我就让人把我平日里要用的东西搬过来，放在你这里，好不好？”羲轩见她下了床，便靠了过来，一只手紧紧地箍着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照儿的小塌搬走了，你就让人把东西放在原先摆塌的地方吧。”雪月原想说不用，可是最后还是改口了，他们都已经不是原先简单的关系了，就算他不把东西放在她这里，也改变不了什么。 “要不，你住我那儿去，那里地方大，把你的所有东西搬过去都还有空。”这样他便不用两头跑了，羲轩觉得自己的想法不错，可是没想到她会拒绝。 “不用了，我还是习惯睡在这里，再说我也不习惯突然换个地方睡觉。”这里虽没有王帐大，可至少这里是自己的地方，就连照儿和月拾要来这里也方便。 “那也好，反正只要你喜欢就好，我去叫人打水来，你稍微等会儿。”羲轩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她不去的理由，他也不好再说下去，就转身出去让人准备了。可回来的时候，后面还跟了一条小尾巴。 “娘……”人还未到，声音已经传进来了，雪月下意识地看了看有没有不妥当的地方，见都妥当了，才看向门口。 “照儿。”雪月往门口看去，正好看见羲轩抱着照儿进来了。看着穿戴整齐的儿子，雪月心想恐怕他早就起来了，只是不知道放不方便进来，便一直在门外等着，见羲轩出去了，才跟着进来的。 第九十四章 归来 - 洛城月 - 天车罗 “我先走了，你和照儿好好说说话。”羲轩刚才在外面看到照儿在外面干等着，心里很内疚，好像自己抢了他的位置一样。可是他也只能多疼爱他一点，却无法将雪月让出来。 “嗯。”待羲轩一走，雪月便紧紧地抱着照儿，她的照儿来找自己何曾需要在帐外等着。“才短短的一个晚上，娘也想照儿了。” “娘，我特地来陪你吃早饭的，以后我一定会跟着月拾叔叔好好练武的，将来照儿要保护娘。” “娘的照儿真乖，娘亲看好你的，不过不要太累着自己了，知道吗？”她想起自己六岁的时候，也是拼命用功的时候，可是她却不希望照儿也变得跟自己这样。 “知道了，娘。”小羲照亲眼看着叔叔一大早从娘亲的帐篷里出来，心里当然很不舒服，可是他还小，什么都做不了，所以他要快点长大，把武功学好，来保护娘亲。 在照儿的生日到来之前，羲敏也已经到了溪地了。雪月第一眼看到羲敏的时候，便觉得当初刁蛮的小丫头已经长大了。不知道是她看清了形势，还是经过了雪晨的调教，在人前已经开始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了。 这也是雪月第一次站在羲轩身边，以族长夫人的身份迎接羲敏的归来。或许当初羲敏的牺牲得到了回报，或许是因为羲冥的缘故，在羲敏出现的那一刻，在场的游牧族百姓们都欢呼起来了。 羲敏中规中矩地行了大礼，参见游牧族的新任族长，也是她的堂兄羲轩。对于羲敏，撇开那些事情不说，羲轩还是很疼爱羲敏的。当初他承诺会将她从雪国接回来，可最终还是食言了。 进了王帐。外面的喧闹便停止了。羲轩刚想和羲敏叙旧，便听到外面侍卫禀报，说是他爹和三公子来了。这可真是一家人团聚了。这也是雪月从那次分别后第一次见到羲冥和羲恒。若是羲敏单独在，她可以过后再让照儿出来，可现在照儿的爷爷和叔叔都回来了，这个时候怎么也不缺了这个家唯一的长孙。 月拾领着照儿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在了。小羲照早已听过月拾叔叔的嘱咐，进了王帐之后便自动向在场的人请安。雪月欣慰地看着照儿，尽管他很少和人接触，可该有的礼节他都没有忘。 照儿的相貌和羲橦很像。这一点她早就知道了。可羲冥第一次看到长大后的孙子，就像看到当年小时候的羲橦，竟等不及照儿走到他身边。就起身走到了他面前。看着眼前的小人儿，羲冥那颗坚硬的心早就化成了一滩水，他有些颤抖地摸着肖像羲橦的小脸，让他想起了英年早逝的儿子。 “爷爷。”小羲照的印象里一直有个老人的影子，所以当他第一次看到爷爷的时候。就和脑子留下的影子重叠在一起了。原来他一直都记得爷爷，只是没有想起来而已。 “照儿，让爷爷抱抱。”羲冥虽然到了天命之年，可身子骨还很硬朗，况且小羲照还小，所以他抱起来一点都不吃力。 同样震惊的还有羲恒。每次见到这个孩子，羲恒心里总有异样的感觉，虽然这孩子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向自己。可他总觉得这孩子其实早就发现了他，只是一直都装作没看见而已。 对于羲冥的恨意早就随着时间淡去了，雪月看到上了年纪的羲冥如此失态，便也想到了羲橦，如果他还在。那该有多好。她转头的瞬间也看到羲恒的不自在，这两年里她也从未在孩子面前提起过羲恒。原以为照儿早就忘记了，可从他的表现来看，她放心得还太早了。若是照儿真的不在意羲恒，他大可以把羲恒当作陌生人，可是他却不看他，说明他早就看见羲恒，所以才特意装作没看见似地。 这个结是她结下的，可却是羲恒替她承受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照儿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可在这个问题上他总是装作不知，和自己打马虎眼。 雪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羲恒的脸色，果然他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她也想不到相聚之后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当看到羲冥把孩子抱着坐在他的大腿上的时候，她想开口阻止，便察觉到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羲轩给拉住了。 他们原本就坐在一起，轻而易举便看到羲轩眼里的意思，这是让她别管了，就让他们祖孙好好相处。帐内出现了短暂的无声，羲冥一直看着照儿不说话，只是很轻柔地抚摸着孩子的头发，羲恒和羲敏都是淡淡的表情，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族长，我想去拜祭一下我爹，请您安排一下。”这是人之常情，可羲敏偏偏其他人都没提，只提了伯父，难道她心里就没的亲人了吗？ “羲敏，我们是亲人，你还是叫我哥哥吧，这样才显得亲近嘛。”羲轩也感觉到了羲敏的变化，如果是过去的她早就吵闹了，要不然就是拒绝和自己说话，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 “羲轩哥哥，我爹他走得好吗，可惜我远在雪国，却无法见上爹最后一面。”当初听到游牧族传来的消息之后，她几乎晕了过去，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一夜之间，她的亲人几乎都消失殆尽，只剩下了孤独的父王。 那一段时间是她最痛苦的日子，她几乎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一夜之间她仿佛长大了。她乖乖地呆在自己的院子里，游牧族里的亲人也不知道还会不会认自己，若是父王还在，她一点都不用担心。父王的死讯接踵而至，她唯一的信念便是一定要活下去。 尽管她知道她的亲人死有余辜，可是她却没想到最后坐上族长宝座的人居然是羲轩哥哥。那个曾经许诺会来接自己回游牧族的亲人，却杀害了自己的所有亲人。 即便是现在面对他，她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对待他，尤其是在看到她身边的女人是雪月之后，她的心情更加复杂了。游牧族传下来的习俗她当然知道，没想到羲橦哥哥死后，雪月真的嫁给了羲轩哥哥。紧接着她想到雪国的皇帝在听到这个消息特地来告诉她的时候，她清楚地看到了他眼里的恨意，是对雪月的恨意。 那一刻，她隐约地知道了什么，可她还是很好地隐藏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最终的结果她还是回来了，可真正回来的时候，早已物是人非。这里已没有她的亲人，或许她就该一辈子关在雪国。 “你放心，伯父他走的很安详，明天一早我去接你，再带你去拜祭伯父。” “那谢谢羲轩哥哥了，我赶了这么久的路有些累了。”羲轩马上让人带路，送羲敏去了他为她新建的帐篷。 羲敏走了，只剩下了他们一家人。商量好了晚上一起吃顿便饭，雪月便带着照儿和月拾下去了，把王帐留给了他们父子三人。 “爹，这些年辛苦您了。”羲轩看着爹发白的头发，不是不心疼，只是有些话他已经说不出口了，毕竟当初这件事是他亲自下令的，现在后悔也没有什么用了。 “这次羲敏回来是怎么回事？”羲冥最想到的是他的孙子照儿，羲冥若是被放回来，那么谁会是下一个去雪国做质子的人呢，眼下除了照儿，游牧族里也没有人能担当这个重任了。可是要照儿去雪国，那是决计不可能的，撇开雪月不说，就光是照儿是羲橦的儿子这一点，他就不允许自己的孙子去雪国为质。 “我也正在查，暂时还没有消息，只能先让人盯着她，希望她千万别做出什么让她自己后悔的事情。”羲轩当然明白他爹的意思，就算雪日亲口说的，他也不会答应的，打不了和雪国再打一次，他也不会让照儿离开游牧族半步的。 “你也让人盯着溪地里来往进出的陌生人，照儿的生日马上到了，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羲冥想到刚才雪月坐在羲轩身边，照儿好像不是很开心，难道是为了雪月和羲轩的事吗？他们已是夫妻，即便照儿心里不舒服，他这个做爷爷的，也不好再去干预他们的事情，况且现在他也没有什么立场来管。 “自从知道羲敏要回来，我明里暗里早就让人看着照儿，别让他单独行动就行了。至于生日那天，只要照儿不离开我们的视线，我想大问题是不会有的。” “那就好，我也会派人注意的，希望这只是我们杞人忧天而已。” “二哥，你和雪月和好了，是吗？”羲恒刚才看雪月的反应，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希望二哥能亲口说出来而已。 “嗯，她是我的妻子，过去是我想太多了，一直畏首畏尾地，现在我们就像平常人一样，这样便好了。”羲轩不是不知道羲恒的意思，见羲恒这样问，心里略有些不舒服。 第九十五章 生日（上） - 洛城月 - 天车罗 自从羲敏拜祭完羲轲之后，就一直呆在自己的帐篷里，若非必要，是绝不会主动出门的。这一点也不像过去羲敏的性子，雪月就算明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也没有再去关注她的事情，只是派人一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因为羲照的生日到了，以往只是简单地吃一顿饭，然后送上给他的礼物。 这次羲冥和羲恒，还有羲敏的回来，可说是所有人都到齐了，当然要趁着这次机会好好聚一聚。一大早雪月就去了照儿的帐篷，把早就准备好的新衣服给他穿上。把照儿打扮妥帖以后，雪月几乎忍不住地亲了儿子一口，他真是太可爱了。 “娘，这衣服真好看。”这件衣服是雪月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做好的，上面的花纹几乎是她一针一线亲手缝上去，若是过去，她何须要这么长时间，况且也不能让照儿发现。果然今天给他穿上，他就开心得合不拢嘴了。 “那也是因为照儿好看，衣服才好看的。这是娘送你的第一件礼物，到了晚上，娘再送你一件礼物，好不好？” “好，我还要戴上这个。”小羲照小手指着那只香囊，当初原本是打算做成荷包的，但是想到荷包也派不上用场，就做成香囊。香囊里只放了一些香料，但若与水混合，就会让人昏厥，香料当然是好香料，但是里面的参杂了一些东西，与水相融便会有此效果。这些话她当然早就跟照儿说过了，没想到照儿从未忘记，将香囊一直戴在身上。 “今天可是照儿的生日，待会儿会有很多来庆贺，你可不能到处乱跑，一定要紧紧地跟在娘身边知道吗？”尽管来庆贺的人众多，自己和羲轩做好了许多防范。但也怕出现意外，唯有照儿一直在自己身边，就算有人真的打照儿的主意，也不会成功的。 雪月也知道自己是杞人忧天了，只是一大早起来有些心绪不宁，所以才不厌其烦地嘱咐照儿。 “照儿一定跟在娘亲身边，让娘亲放心。”或许是雪月担心的样子把孩子也传染了，小脸一直紧绷着，月拾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他们母子一脸凝重的表情。 “小姐，外面已经来人了。”月拾一大早就去外面帮忙了。这类事他是从来不管的，不过这次是照儿的生日，他作为照儿的师傅。是他最关心的人的生日，他怎么还可能无动于衷呢。 “好了，我们的小寿星可以出门了。”雪月给他的衣服是红黑相间的，不过红色居多，她在胸前绣了一直猛虎。而且孩子的皮肤很嫩很白，这两个颜色更能衬托他的肤色。穿着衣服的小羲照不仅是个可爱的小寿星，更像是个娃娃，让人看了忍不住摸一把。 “照儿今天真是光亮照人啊。”月拾也忍不住打趣小羲照，平日里虽然知道孩子长得不错，可穿上这衣服后就凸显了。 考虑到孩子小。宴会就举行在中午，而且这次宴会很隆重，来的人大多是羲轩底下的官员。还有他们的家眷，所以宴会设在了王帐外，这样显得更加空旷些，不会很拥挤。 雪月带着照儿一出现，几乎是震住了全场的人。小寿星不用说。他们最先看到的人就是他，众人眼里的惊艳还未退去。待看到小寿星的娘亲时，他们不得不感叹男孩子的相貌果然是遗传母亲的。这次雪月是以小王子母亲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她也特意打扮了一下，是为了不想给照儿丢脸。 但是没想到，还引起了不少的轰动。羲轩坐在最前面的位置，当然第一眼就看到了席外的母子。在所有人还未回过神之前，羲轩便站起来打算将他们母子接到座位上。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雪月穿得这么隆重，刚才他也是晃花了眼，不过他早就见识到了她的美，所以不像其他人还在回神中。 不过他也没忘了今天的小寿星，一手揽着她，另一只手牵着照儿，慢慢地走向他们的位置。他要让那些曾经暗地里有些小心思的人知道，雪月的美是谁也比不了的，就算他们的关系如何，他都不会再另娶他人。 待他们回过神后，都纷纷向小王子道贺。这些人虽然都不认识，但是经过雪月的调教，小羲照也只是坐在位置上，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些人的恭贺，并没有说太多的话。 午宴快开始了，众人都纷纷落座，但还是有不少视线在族长夫人和小王子身上徘徊。这样的眼神雪月早就习惯了，可看着儿子脸上的表情，她就知道照儿不喜欢有太多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他是今天的主角，而且还长得这样好看。 小羲照就坐在娘亲的身边，若不是娘亲桌子底下拉着自己的手，他早就离开了。虽然今年他的生日很热闹，但是他还是喜欢和娘亲单独过生日。哪怕没有穿这么漂亮的衣服，只要是娘亲送的，他都喜欢。不过想到今天晚上的另一份生日礼物，小羲照勉强地继续坐在位置上，期待夜晚早点来临。 时间到了，羲轩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可以享用桌上的食物了。 雪月知道照儿年纪还小，所以并不打算让他饮酒，但是给他准备了果汁。她示意月拾带着照儿去敬酒，其他人不敬没关系，但是在场的羲家人他作为晚辈还是要去敬的。 小羲照看了看娘亲，见她点头了，才跟着月拾去敬酒。第一个敬的人当然是羲冥，羲冥并没有让人给他斟酒，他一直在等着他的孙儿给自己倒酒。 “爷爷，请喝酒。”对于爷爷，小羲照还是很亲近，至少比羲轩亲近，这是月拾在一旁感觉到的。 “照儿，爷爷没什么好送你的，但这是爷爷的一点心意，希望你喜欢。”羲冥给照儿的礼物早就备着了，是一副画，可是羲冥把它包得很好，不容易打开来。 “谢谢爷爷。”小羲照双手接过礼物，在手里拿了一会儿，才递给了月拾叔叔，因为他还要敬酒，不方便拿东西。 “照儿，爷爷的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记得回去再拆。” “照儿知道了。”小羲照也很想知道画里画的什么，不过爷爷既然这明说了，他就不好再当场拆开来了。 “好孩子，去吧。”从刚才进来的时候，羲冥一直注意着孙子，在这么多人的注目下，他却一点也不胆怯，果然是羲家的好孩子。想到早逝的羲橦，他的心依然很难过，可惜他看不到自己的儿子会有这么出色的一天。小小年纪就这么沉得住气，果然是雪月教导得好。即便是羲橦不在了，她却没有颓废起来，还将孩子教导得这么好，果真是不是一般的女子。 只是现在她和羲轩的关系，对照儿真的没有影响吗？他在雪国住过，当然知道游牧族的这个陋习会产生什么影响，尤其是在知道雪月一直在教孩子汉学后，他的担心果然成真了。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天，可他已经看出了小羲照对羲轩并不是很亲近，甚至对月拾的一半亲近都没有。 羲轩能够因为雪月，膝下只有一个照儿，这已经是让他欣慰了，尤其照儿的名分已定，羲轩还能遵守承诺，这更是让他另眼相看。可现在他不得不担心，将来的游牧族无疑是羲照的，可现在照儿对羲轩的不亲近，很可能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哪怕中间有雪月做了联系，恐怕也不会好转。 待游牧族真正掌握在照儿手中，照儿还会敬着羲轩吗？游牧族有史以来，这样的事情不是没发生过，自己的哥哥也是如此，待他成了游牧族的族长后，即便他有多和善，可前一任族长的结果却不是好的。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但也足够让他了解到了。他现在庆幸这个孩子最听雪月的话，只要雪月的心里有一席羲轩的位置，那他就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雪月的目光一直随着照儿，所以当照儿拿着酒站在羲恒面前的时候，她的心紧紧地悬着，深怕照儿会做出什么事来。 月拾早就听了小姐的吩咐，这会儿也紧紧地盯着照儿的一举一动，以他的身手，很轻易就能阻止照儿的行动。 “叔叔，请喝酒。”小羲照拿了好一会儿酒壶，才将酒倒在了碗里。从他有记忆以来，他就知道自己很讨厌眼前的这个人，哪怕这个人是他的亲叔叔。但他知道这种讨厌跟对羲轩叔叔的讨厌是不一样的，所以现在他一直在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做。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娘亲，娘亲总是在面前提起他，他不想娘亲担心，就像现在这个时候，他虽然看不见身后，但他就是知道娘亲在看着自己。 “生日快乐，照儿。”羲恒拿起酒杯喝完了里面的酒，每年他都会送些小玩意给照儿，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打算送跟往年一样的礼物。 第九十六章 生日（下） - 洛城月 - 天车罗 “这把匕首看似普通，可是削铁如泥，听说你很喜欢狩猎，叔叔就把它送给你，希望你宰杀更多的猎物。”羲轩从怀里取出匕首，当时他一看到这把匕首就买了下来，不过对他来说太小了，还不如送给小羲照。 “谢谢叔叔。”小羲照接过匕首，试着拔了出来，那漆黑的刀面，没有一丝光亮，他看向眼前的这一张桌子的桌角，用力地削了下去，尽管他的力气很小，但是那桌角却轻易地掉落在地上。 “照儿，叔叔送给你的匕首太锋利了，要好好收起来。”雪月一见照儿在羲恒面前削了那桌角，仿佛就像在削人一样，她惊得汗都出来了。赶紧起身来到他身边，拿过他手里的匕首，收了起来。 “娘，我很喜欢这把匕首。”小羲照一点也不在意娘亲把匕首拿走了，这把匕首他真的很喜欢。 “那是你叔叔疼你，才送你这把好匕首，不过你还小，就不要随便拿出来玩，娘先替你收着，小心伤到人。”雪月心里有些埋怨羲恒，明明知道这孩子对他有些特别，还送他这么锋利的兵器，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照儿喜欢就好，下次叔叔会送你更好的。”羲恒仿佛没有看到那掉落的桌角，自己倒了一杯酒，在位置上慢慢地喝着。 “羲恒，照儿还小，以后别送他兵器了，若是你真疼照儿，就制些有利于练武的丹药，让他少受些罪。”当然这只是雪月的借口，她情愿照儿脚踏实地地练武，只是不想他再送什么兵器给照儿了，让她看了心里渗得慌。 “好。”羲恒看着雪月担心的样子，不免有些好笑。难道他还担心照儿会用自己送他的兵器来伤自己吗？ “好了，去给你姑姑斟酒，然后再到娘这边来。”雪月叮嘱着照儿，然后看向月拾，让他注意着点。 “是，娘亲。”或许是刚才那把匕首太让他喜欢了，小羲照这会儿正开心地往姑姑的桌子走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微笑地看着自己，羲敏对他说不上来什么感觉，若是过去，或许她还会疼爱这孩子。只是现在她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才是对的。不过她还是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她送的只是一枚普通的玉佩。不过甚在小巧通透，很适合孩子佩戴。 “谢谢姑姑。”小羲照很赏脸地把它佩戴在腰间，然后看向娘亲，果然见她微笑地看着自己，就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好。 从早上开始。雪月的心就一直不平静，可这午宴都快结束了，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反而让她心里空荡荡地。 羲轩一直在身旁注意着她，当然知道他心里在担心什么，只是现在都很平静。而且午宴快结束了，他反而松了一口气。这会儿见她焦虑地样子，心里也难受。只好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给她点力量。 察觉到手里的劲大了，雪月不免看向身边的人，见他担心地看着自己，她才知道自己可能是太过担心了。难道非要发生什么事情，自己才觉得好吗？ “我没事的。”雪月转过头不去看他。她不怪他不担心，因为他不知道雪晨是多么可怕的人，所以她也不打算告诉他些什么，她不会让照儿离开自己的。 下意识地，她看向羲敏，难道真的是自己多想了吗？她真的只是想回到游牧族，平静地过完她的后半辈子吗？ 草原的夜空下，就算是在黑暗里，也是格外的亮丽。不过从远处奔踏而来的马蹄声，打破了夜晚的平静。 一个带着金色面具的男人从马上抱下一个孩子，放入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内，自己也跟着上了马车。看着孩子安分地躺在车内厚厚的毯子上，他未遮住的嘴角弯了弯，等吩咐了外面的人赶路后，他自己也躺了下来，顺势将孩子拉入怀里，一路赶来，他也要好好休息了。 “照儿？”雪月猛地坐起，心里慌得厉害，明明睡觉前她亲眼看着孩子入睡的，甚至有让人守在帐外，应该不会有事的，可自己怎么会突然如此心慌，难道是……想到这里，她不得不起来，一定要亲眼看到照儿才放心。 “怎么了？”羲轩也被她惊醒了，这会儿都是半夜了，见她还要穿衣服起来，而且神色慌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跟着起来了。 “我不知道，我要去看看照儿。”说话间，她已经穿戴好了，见羲轩也跟着起来，她心里有些感激，至少他也是在关心照儿。 “不用说了，照儿也是我的孩子，不是吗？”羲轩看到她的眼神当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担心，可是他也不想照儿有事。作为他的叔叔，他理当去看看的。 羲轩见她穿好了，自己则来不及只披露一件外套，就陪着她去看照儿了。走出帐外，迎面而来的是冰凉的夜风，却让雪月和羲轩原本焦急的心平静了下来，他们不约而同地安慰自己，如果真有事，就不会安静了。 可是当他们看到照儿帐外空空如也，两个人的心一沉，明明安排了人在看守，怎么会都不见了踪影。雪月一想到照儿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便不顾一切地闯了进去。羲轩想拦住她，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赶紧追了上去，深怕她会出什么事情。 “日拾，怎么会是你？”雪月一进帐，便看到一个人影坐在照儿的炕上，可帐内却唯独少了照儿的身影。她几乎不用想，就知道猜到照儿的失踪时谁干的了，没想到她千防万防，还是把照儿给弄丢了。 “雪月，别急。”羲轩跟着进来，也见到了眼前的人，心知照儿的失踪肯定跟他有关，深怕雪月一个着急，乱了心神。 “小姐，照儿公子只是回雪国一趟，请小姐不要太过挂念。”日拾之所以还留在这里，就是为了亲自告诉小姐这件事。 “回去一趟，那什么时候回来？”雪月强压着心里的怒气，知道此时肯定追不回照儿了，所以她一定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皇上说了，照儿公子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只希望小姐能成全皇上对照儿公子的思念之情。” “成全？人都让你们给带走了，还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做什么。日拾，我只问你一句，他是不是亲自来了？” “小姐果然知皇上的心意，照儿公子一见是皇上亲自来了，又怕小姐不让，所以才大胆地留了一封书信给小姐。一路上，有皇上亲自照看照儿公子，小姐可以放心了。”日拾从炕头拿起小公子留下的信，亲自交给小姐，他就怕自己不等在这里，这封信什么时候被人发现都不知道。 “别急，先看看再说，若是照儿自愿的，应该不会有事的。”羲轩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一点也不这么想。恐怕他们就是知道雪月不会同意照儿去雪国，才会用这种招数。可雪日是亲自来了，难道他真的那么看重照儿吗？羲轩有些想不通，为什么这些年都平安往事，偏偏要在照儿六岁生日的时候把他带走呢。 “这是照儿的亲笔信……”雪月看完信之后，心里有些难过却已经不着急了。照儿是自愿跟他走的，只是这归期未定，带走他的人确是雪晨，这又让她如何放下心来。 而且她可能猜到雪晨这么做背后的目的，她的心又提了起来，明明他自己说过的，不会来打扰自己，难道就是用利用照儿来逼自己就范吗？可是这信中，照儿写着让她要去找他，这又是为何？ “小姐，皇上只是想小公子了，多年不见，疼爱小公子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为难小公子呢。小姐别忘了，小公子可是皇上亲眼看着出生的，除了小姐，皇上还未对谁如此关心过呢。” “他的关心？我可是消瘦不起，日拾，你回去告诉他，若照儿有所损伤，就算是我背弃了雪氏，我也会将那件事公之于众。如果他头脑清醒点，就该早日将我的照儿送回来。为了照儿，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如果他不信，他大可以试试看，我到底敢不敢？” “小姐放心，这些话我一定带到。” “月拾就在隔壁，难道你就不想去见你的哥哥吗？”雪月不用想，就知道月拾现在肯定昏迷不醒，的确雪晨亲自出手，月拾一个人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况且月拾一直信任日拾，恐怕月拾的事跟日拾也脱不了干系。 “小姐若是无事，日拾告辞了。皇上他们已经走远了，我还要去赶上他们。小姐多保重。”日拾面色无异地离开这里，不过离开时却朝月拾的帐篷看了看，恐怕哥哥醒来后又会埋怨自己了。 “雪月……”羲轩正看着照儿写的信，虽然这字很稚嫩，可也看得出孩子平日里的用功。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已无力改变什么。正想着怎么开口全她，却见她直直地倒了下去，心里吓了一跳，赶紧扶着她，让她躺倒抗上去。 第九十七章 秘密（上）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雪月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了自己的帐篷，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昏倒了。可是她也想起了雪晨把照儿带走的事实，想到这里，她真的好后悔，如果照儿不曾离开自己，又怎么会给雪晨趁虚而入的机会。她的照儿，根本不知道落在雪晨手里，会受到怎么样的对待，即便刚才她对日拾说了狠话，可是她知道自己的话对雪晨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在雪晨将凤戒送给照儿的时候，她早就该想到他是不会放过照儿的，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狠，在照儿生日的当天晚上就把他带走了。也不知道他把照儿带到哪里了，一路上会不会对他不好，如果照儿想自己了，她该怎么办？ 羲轩端着药进来，正好看到她流泪的样子，心里一紧，赶紧把药放到桌子上，这个时候，他不能让她再伤心落泪了。 “我已经连夜写信，让在雪国的细作打探消息，尤其是京城里，让他们日夜在宫外守着，如果见到照儿，他们会马上写信回来的。”羲轩觉得自己很没用，或许这已经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在他的领地，居然会让人轻而易举地带走他的侄子。可带走侄子的那个人，他却没有任何办法来对付他。 “不用了，我要亲自去雪国，如果我不去，任是谁都无法把照儿带回来的。”照儿是她和羲橦唯一的儿子，雪晨是个丧失人性的疯子，她不能让照儿呆在这样的人身边。 “不行。你现在不能去雪国，你现在的身体很虚弱，而且你现在根本不适合长途跋涉，更不用说去救人了。”昨晚她的突然昏倒够让他心惊胆战了，哪里还肯让她去雪国。 “只要照儿没事，我就不会有事的。你是族长。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你可以多给我几个人，我不能放弃照儿。”若不是知道羲轩的为人，知道他只是担心自己，否则她根本不会跟他解释。 “我没有让你放弃照儿，只是你现在的身体不宜远行，照儿是你的亲生骨肉不加，可是你现在腹中已有我的孩子，若是这个孩子出事了，怎么办？”昨晚她昏迷之后。他以为她要不好了，没想到羲恒对他说，她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一刻，他几乎要哭了。她有了他的孩子，可是偏偏是在这个情形下有的，他甚至不敢告诉她，深怕她因为照儿而弃了自己的孩子。 “你说什么？”雪月在听到‘他的孩子’的时候。人已经惊呆了，可手却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肚子，她居然真的有了另外一个孩子，难道她真的要失去照儿了吗？ “孩子还不足月，如果你这个时候去追照儿，我们的孩子就会没了。”他可以为了照儿不要自己的命。可是他不能因为照儿而弃了自己的骨肉，两个都是他的孩子，无论是没了哪个。他都会痛苦的。 “难道这真的是注定的吗？”先是羲橦，后是照儿，然后再是腹中还未出世的孩子，难道在自己身边的人都会倒霉吗？ “月拾已经去追了，他很自责。他说找不回照儿，他是不会回来的。”羲轩看着她没有说话。心里大定，可为了让她宽心，他不得不在这个时候说出月拾的离去。月拾毕竟曾是雪日的手下，且跟日拾是兄弟，若是他去找照儿，至少性命是无虞的。 “我有些累了。”雪月闭上了眼睛，不想再去想任何事情，她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一些事情。 “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羲轩看了看桌子上的药，又看了看闭着眼睛的她，心里暗自叹了口气，现在是把她劝下来了，可若是她明日后悔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了，难道真的要将她强留下来吗？这样的事情他做不来，也不想去做。 马车已经上了官道，不太颠簸了。雪晨睁开眼睛，只见那孩子坐在一旁，正怒视着自己。这孩子果然不负他望，他相信将来的日子有这孩子陪伴，是不会孤单的。 “你骗我！”小羲照握紧拳头，若不是自己打不过他，他早就一拳打过去了。 “我是你舅舅，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我只不过想带你回去瞧瞧，这也算骗你吗？那你未免也太好骗了。” “娘亲会担心我的，而且你说过你会经过娘亲的同意，再带我离开的。” “我也说过，若是你娘亲追来，我就把你还给她。可是你看，你娘亲还没来，你就怪上我了，那我岂不是太冤了吗？”雪晨换了位置，身体靠着车窗，外面已经天亮了，他们的速度虽然很快，可是雪月若是真有心追来，他们早就被拦住了。 “娘亲一定会来的。” “是吗？”雪晨敲了敲车壁，马上便停了下来，很快就有人送了食物进来。他们赶了一晚上的路，他有些饿了。随后他又看了看对面的孩子，若不是那张酷似羲橦的脸，或许他的心情会更好些。“回头，我会你做张面具，我不想看见你的脸。” “不要，我要你的金色面具。”小羲照早就知道那种黏在脸上的面具，他很不喜欢，而且他喜欢他舅舅的面具，戴在脸上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只有自己看得见别人的样子，别人却看不见自己的样子。 “好，我说过，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给你，不过你要听我的话，不准再想着离开的事情。”雪晨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丢给他，这本是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脸，可这孩子喜欢，还是第一次向自己开口，他怎么样都不会拒绝的。不过这面具对他来说，太小了。“回去之后，我给你做个小的。” “谢谢舅舅。”小羲照摸着手里的面积，，虽然这是金子做的，有点沉，可是他却喜欢上了这个金色面具。 雪晨看着这孩子满足的样子，觉得他待在雪月身边真是太委屈了，他或许更适合住在雪国。他的皇宫里，正好缺了这样的一个孩子。他心情愉快，正想吃饭，却放下了手里的食物，神色不明地看着被车帘盖住的车门。门外的随从都站在马车四周，待看到一人一匹马便放心了。 “皇上，月拾求见。”马车外，月拾下马跪在地上，这次无论是打是杀，他也无怨无悔，可是他一定要让照儿回到小姐身边。 “月拾叔叔来了。”虽然来的人不是娘亲，可是他的月拾叔叔来了，他也一样很开心，他顾不得其他，从马车里钻了出来，跳下马车，跑到他月拾叔叔身边去了。 “照儿？”月拾看着扑到自己怀里的照儿，不放心地查看他的身体，深怕他受到什么伤害。 “月拾叔叔，我娘呢？”小羲照看了看四周，只有叔叔一个人，虽然已经看见了，可是他还是想知道娘亲为什么没有来。 “照儿，小姐她……”月拾有些迟疑，他该告诉照儿小姐是因为怀了孩子才不能来的吗？照儿会不会以为小姐不疼他了？ “月拾，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了？”虽然没有看到雪月，雪晨有些失望，可是这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皇上，小姐见照儿不见了，急得昏倒了，便命月拾追来，求皇上放了照儿，让他回到小姐身边去吧。”这是实话，只是他隐瞒了怀有身孕的事，若是让皇上知道了这件事，恐怕他会做出比带走照儿更可怕的事情。 “娘亲怎么样了？”小羲照听到娘亲昏倒了，便想回去了，可是想到舅舅的话，还有以前月拾叔叔说过的事情，他也不敢再提回去的事了。娘亲没有来没关系，若是惹舅舅生气了，所有人都会倒霉的。 “照儿别担心，有你叔叔在，小姐是不会有事的。”他的话让照儿放了心，随后他又看向皇上，希望皇上能大发慈悲。 “照儿，回马车上去。月拾，若你不放心，大可以跟上来，只是有些话切莫再说了。日拾，你和月拾叙叙旧，你们兄弟也多年不见了，不是吗？”尽管还没看到日拾的身影，可雪晨知道日拾临晨就追上他了。只要照儿在自己手上，雪月还是不会对日拾动手的。“照儿？” “月拾叔叔，我想去雪国看看，到时候我会求舅舅放我回来的。”不顾他月拾叔叔诧异的表情，小羲照利索地爬上马车，乖乖地坐在马车里拿起食物就吃。 雪月手里拿着她送给照儿的荷包，已经过去一个月了，现在他们早已回到雪国了。月拾也没有回来，可是她知道月拾已经在照儿身边了。有月拾在，她可以放心了，可是她却时不时地提心吊胆，就怕哪天听到不好的消息。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而且照儿只是个孩子，对他构不成威胁的。”羲轩这段日子，时常看见她拿着荷包发呆，虽然知道没什么用，可他还是忍不住会劝上一劝。 “若他真是我的弟弟雪日，我又何苦如此担忧？”雪月不顾羲轩困惑而惊讶的样子，决定将隐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说出来。 第九十八章 生子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雪家千百年来的荣耀，对我们后世子孙来说，只是一把命运的枷锁。我们无力反抗，只能承受。那个人，强占我弟弟身躯的那个人，便是雪晨，我们的先祖，他有着我们雪家人没有的能力，所以他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我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雪月将心中的秘密倾诉而尽，仿佛心里轻松了许多，可是却也将雪国的命运推上了一条未知的路。 “这些事情大哥知道吗？”羲轩听过以后，才将过去的事情串联起来，她的不断妥协，雪日对他的逼迫，都变得顺理成章了。只是那个人对她特有的独占欲，让他眉头紧锁。恐怕这才是那个人囚禁她，想让大哥丧命的真正原因，而如今，那个人将照儿带回雪国，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她。 “我从未告诉过他，他心里早就有所怀疑，却从未逼问过我。” “那你现在告诉我是为了什么，难道想让我放你离开，独自去雪国吗？”如果真如她所说，那个雪晨有如此能耐，那么她去又有什么用呢。他总以为只要游牧族强大起来，总有一天不会再受雪国欺辱。可现在已不是他想的那样，只要雪晨不死，就算他再做过多的努力都是没用的。 “我会把孩子生下来，他就由你抚养长大，我要去雪国，把照儿换回来。羲橦走了以后，我原本就是为了照儿而活，孩子们还小，只要他一天不死，孩子们就会永远地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难怪当听到怀孕了，她却突然平静了下来，原来就是为了等把孩子生下来的那天。 “其实这一切早就该结束了，只是我不死心，总想活着。这天下原本就不是我雪家该有的。如今只是一切都该回到原点了。这件事你一人知晓便好，否则会连累更多的人。” “你就算把所有的事情都跟我说了，可是你漏算了一件事，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回去？而且你忍心吗？当你腹中的孩子长大后，你让我怎么跟他说，他认为我是个失败的爹爹，居然连他的娘亲都保不住。照儿的事情我们可以再想办法，可是我决不允许你去做傻事。” “我不爱你，所以你还会认为我会在意这个孩子吗？你知道吗？原本我就打算给你留下这个孩子，然后带着照儿离开这里。只是现在一切都提前了。所以你不用再说这些话来打消我的念头。”雪月知道他一定会反对的，所以她也知道她这么说了，羲轩会有多难过！ “如果你为了离开我而说这些话。那么你做到了。我知道我无论怎么做，你的心里都只有大哥一个人，只是当这个事实由你亲口说出来，我才肯接受。在你生下孩子之前，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他的心不是铁打的。只是他更为还未出世的孩子难过，如果他听到了这些话，是否也会怨他这个父亲。明知道他不受他娘亲的喜欢，偏偏因为自己的自私还让他生下来。 “对不起……”雪月看着羲轩消失在自己面前，才低低地说了这声‘对不起’，才会满脸慈爱地看着自己的肚子。轻轻地抚摸着他，温柔地对他说话：“孩子，对不起。娘亲是爱你的，所以忘掉刚才的话，知道吗？”只是这些话，刚才离开的羲轩再也听不到了。 八个月后，雪月难产。在羲恒的帮助下，诞下一个男婴。羲轩自从那天以后，第一次踏入她的帐篷，同时也见到了自己和她的儿子。羲轩给他取名为羲云，希望他能像天上的云儿一样，自由自在地，不再受束缚。 “恒弟，谢谢你。”若不是他这个弟弟，恐怕他再也见不到这个孩子了，心里的感激最终只能寄托在这个三个字上。 “他也是我的侄子，这是我应该的。她很虚弱，醒来后别让她说太多话了。”有些话羲恒没有说出来，之前雪月早就找过他，让他帮忙生下这个孩子。直到他见到她肚子上那条疤痕，他才理解她要这么做的原因。 “我知道，我会守着她的。”羲轩不舍地把孩子交给奶娘，更不舍她即将要离自己而去。这段时间他不敢踏进这里，就怕自己舍不得她，可是现在，他更加舍不得了。她以为自己不知道她的打算，所以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让她放心地生下孩子。可当她难产时，他居然希望这个孩子不要来临，那么他就有借口让她留下来。 可是当他看到孩子的时候，他的心不后悔了，这是她视若珍宝的孩子，他当时怎么会有那么可怕的想法。她的脸消瘦了，怀着孩子一定很辛苦，可他居然从未来看她，自己真是该死，就算是为了孩子，他也该厚着脸皮来看她的。 雪月醒来的时候，只见羲轩正坐在炕边，一直看着自己。她想起出世的孩子，转头一看，果然躺在自己身边。不过想起羲轩就在眼前，她强忍着自己不去看孩子。 “云儿像你，不过有些爱哭闹，奶娘把他哄好了，才抱到你身边来的。”羲轩第一次做爹，见孩子什么样都是欢喜的，只是担心她将来会嫌孩子烦，才这么说的。 “云儿？”雪月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可她不知道自己说出孩子名字的时候，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慈爱。 “我给他取云字，白云的云，是个男孩子。” “是男孩就好，这样我便放心了。” “稚子何辜？难道你就不能把你的爱分一点点给这个孩子，至少让他知道他的娘亲还是爱他的。”他以为这个孩子出生后总会让她有所羁绊，哪怕她之前把话说得再绝，他都以为有机会可以挽留她。可没想到她醒来还是决定要离开，那么生下这个孩子到底是对，还是错呢，他真的不知道了。 “这孩子本就是带着目的出生的，照儿才是我唯一心爱的儿子，他是我和你大哥珍爱的孩子，无论是谁，都比不了了的。” “看来是我错了，我不该奢望你能对我有一丝丝情意，更不该以为你会疼爱这孩子。等你好了，随你去哪里，我……我放你自由。”天知道，他要说出这句话有多么痛苦，即便话说出口了，他却已经后悔了。 雪月待羲轩走了以后，确定他不再回来了，才小心翼翼地看着躺在她身边的小儿子。只一眼，她便知道自己虽然对羲轩说不在意孩子，可心底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要抚摸他的小脸，小手。这孩子虽然还未看清楚五官，可他睡着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云儿，娘亲是爱你的，你知道吗？”雪月弯过头，轻轻地亲了一下孩子的脸颊，她的心都软了。 到了孩子满月的那天，雪月已经可以出帐了。这一个月里，羲轩一直对自己避而不见，就连看孩子，也是奶娘把孩子抱出去给他看。她也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样也好，省得到时候心里更加不舍。 满月的孩子已经渐渐地可以看出小模样了，真如羲轩说的那样，这孩子随她的模样，将来肯定是个漂亮的孩子。只是待孩子满月以后，她就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孩子了。她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留给这孩子做个念想，便想在这一个月内好好地跟他相处，疼爱他。 羲轩远远地看着她抱着孩子，就连孩子满月的时候，她都不肯靠近自己。只是那天他已经把话说出口了，再也没有挽回的可能了。哪怕他知道她偷偷地瞒着自己疼爱云儿，也是为了让自己放她离开，他就更难过了。他如今已不奢望能得到她的爱，却希望她能将爱留给这个孩子一点，不要把爱都给了照儿。 满月酒席开始了，羲轩才有机会正大光明地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抱着他们的孩子，若她再说她不喜欢云儿，他会相信才怪呢。索性他就着她抱着孩子那会儿，在一旁逗弄着云儿，在别人眼里，这就是一幅天伦之乐的画面。只是这一副画面刺痛了远在王帐之外的人的眼，千里而来，难道就是为了看到这一副画面吗？ 像是若有所觉地，雪月突然抬头看去，和王帐外那人的目光对上了，若不是不敢相信，她几乎都要喊出声来了。一旁的羲轩察觉到她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敢置信地看着王帐外的人。渐渐地，底下的人都察觉到了异样，都朝着帐外看去。只见数十名紫衣人骑着马在帐外，其中一个人大家都认识，便是一直在族长夫人身边的月拾。 而让羲轩和雪月吃惊的人不是月拾，而是坐在月拾身前的那个孩子，那正是雪月心心念念要寻回的儿子。雪月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们，怎么会，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照儿！”雪月捂着嘴巴，深怕控制不住哭出声来，那马背上的小人儿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跳下马来，朝着她的方向跑来。 第九十九章 满月 - 洛城月 - 天车罗 “娘亲！”小羲照比过去长高了不少，而且他穿着汉服，头发束了起来，更显得挺拔了。他好怕娘亲只喜欢弟弟了，可是一看到娘亲看自己的眼神，他便知道娘亲最喜欢的人依然是自己。 “照儿……”未语泪先流，雪月紧紧地抱着失踪了快近一年的儿子，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他，深怕他受了委屈。 羲轩见他们母子重逢，便让雪月带着照儿先回后帐，自己则继续留下来，让月拾替他招待那些紫衣卫队。他心里隐约地察觉到这次照儿恐怕不会留下来，否则这些人何须再继续留下来。到时候不知道雪月该怎么想，至少她心里是不会让照儿再走的，或许她现在正沉浸在和照儿重逢的喜悦里，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 “照儿……”雪月的手不停地抚摸着他的小脸，他瘦了，这是她最先感觉到的，不过也壮实多了。可是现在看着眼前的儿子，她都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娘亲，我回来了。”小羲照不喜欢别人随便碰他，可是现在碰他的人是他最爱的娘亲，他就不介意了。反而把脸凑上去，让娘亲摸个够。 “娘想你了，那你呢？” “我也想娘，很想，很想……”小羲照的手劲比过去大多了，把娘亲抱得紧紧地，好久都没从她怀里出来。 “想我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娘原本打算等你弟弟过了满月之后就亲自去找你了。可你回来了，娘就安心了，就不怕别人会欺负你了。”雪月对抱着她的照儿，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她原本以为只有和雪晨同归于尽，才能让照儿回来。 “娘亲，我……我只能在游牧族呆一个月，就要回雪国了。这是舅舅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按时回去，他就不会再来找娘亲的麻烦了。”小羲照有些犹豫地把话先说出来了，省得时间拖得越长，这些话反而越说不出来了。 “他威胁你了？你是我的儿子，如果他要找麻烦，就来找我，你只是一个孩子，你碍着他什么了吗？”雪月想到自己曾经遭受过的一切，现在都要由她的照儿来承受，这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娘亲，舅舅待我很好，只是见不到娘亲，会很难过。不过舅舅经常把娘的消息告诉我，知道娘亲生了一个弟弟，这才让我回来看看的。”小羲照只是捡好听的给娘亲听，他不敢告诉娘亲舅舅有时候对他挺严厉的。甚至他不敢说告诉娘亲，舅舅老是逼他做一些他不想做的事情，但他更不想娘亲因为自己和舅舅起冲突，况且舅舅让他做的事并不是对他来说都是坏事，所以他还是可以忍受的。 “照儿，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雪晨会让照儿去做些什么事情，她就是不知道，猜也猜到了。可是照儿才这么大，他怎么忍心地让一个孩子去面对那些事情。而且照儿对她的隐瞒更是让她难过，这孩子哪怕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在她面前，他还是选择什么都不说。 “娘，舅舅真的对我很好，其他人也对我很好，真的没有人欺负我。而且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要是在这里，恐怕可能都学不到呢。” “好了，娘亲还会怀疑你说的话吗？一个月就一个月吧，这一个月里，娘亲什么都不做，就一直陪着你。对了，你还没看过你弟弟吧，娘亲让人把他抱过来，你要看吗？” “当然要看，那是我的弟弟。” “那好，我去让人把云儿抱来，你弟弟取名羲云，娘去给你收拾一下，你就在这里等一会儿。”雪月让人把孩子抱过来以后，让奶娘在一旁陪着，让照儿陪着云儿。她见照儿还是很喜欢这个弟弟的，不停地逗弄他，幸好这孩子平日里不太爱闹了，这会儿见照儿也不怕生，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就让他们兄弟俩慢慢相处吧，她还有事要问月拾呢。 月拾其实早就想来见小姐，只是见小姐和照儿相聚，他就不来打搅了。这会儿见小姐让人来找他，他便跟上去了。他知道小姐肯定会有事要问自己的，心里也早就想好了，有些事他还是要和小姐说明白。 “月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让照儿回来，而且只让他呆一个月就让他回雪国了？那天你追去找照儿，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一点消息都不告诉我？”这么长时间，她都在提心吊胆，就怕哪天听到不好的消息，没想到今天照儿居然回来了，还带来这样一个消息。 第一百章 和好 - 洛城月 - 天车罗 “小姐，这是照儿自己的选择，他说皇上就算再如何厉害，他总有老的一天，待自己羽翼已丰，总有能自己做主的一天。而且照儿他最关心小姐，即便是在京城，也能时常知道小姐的消息，知道小姐无恙，他便放心了。”月拾知道照儿的孝心，尽管想阻止，可是他又怎么能阻止得了。皇上的手段，他都知道，小姐的弱点便是照儿，皇上只要把照儿困在自己身边，那么就相当于把小姐也控制住了。 “他还小，让我这个做娘亲的情何以堪。月拾，麻烦你今后多照顾他，我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凡事你都要劝解他，你的话他还是会听的。你今天跟我说的这些话，就别让照儿知道了。既然他不想让我知道，我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我明白的，小姐。照儿他也是不想让我把事情告诉你，省得你伤心。” “照儿是个好孩子，可惜羲橦看不到了。”最近她越来越想念羲橦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是担心照儿，所以才会想到羲橦的吧。他是那么喜欢照儿，却看不到他长大了。 “小姐……”这些年其实小姐一直都放不下羲橦，可是哪怕在自己面前，小姐也很少流露出这样的神情，或许因为今天见到照儿了，小姐太激动了，才会控住不住自己的感情。 “没事的，我只是偶尔才会这么伤感的。”雪月在月拾的眼里看到了担忧，自己身边还有人这么关心自己，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因为小羲照说想去狩猎，雪月当然不会拒绝，可当知道自己也要跟着去时，她反而踟蹰了。哪怕来了游牧族这些年里，她都没跟去打猎过，这会儿跟去打猎，她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结果在儿子的百般请求下，她才答应了。照儿想是在她面前表现一下他在雪国学得如何，所以才会拼命地请求自己的。 这会儿虽然是秋天了，可是溪地附近的猎物并不多，照儿打算去的地方要离溪地远一点，所以得在外面逗留个几天，她收拾几件衣服出来，等明儿个出门用。 羲轩进来的时候，他正好看到她把衣服收拾好了，因为之前她早就派人去跟他说了，所以羲轩才打算过来看看。他先看了看躺在小床上的云儿，见他睡得正熟，就不去吵醒他了。 “照儿说他还是要走？”羲轩在炕上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如今他已经知道雪国的那位是谁，见她没有阻拦照儿的意思，便想听听她的打算。 “与其我回雪国，还不如他自己回雪国，这便是照儿的打算，在这件事情上，我们谁都无能为力。明日一早，我便要出门了，云儿就麻烦你照看了。”若不是照儿一定要自己也去，她是不会离开云儿的，他还这么小，她会牵挂的。 “孩子我会照顾的，你还没出去过，正好可以跟着照儿去看看。”今天他才发现，自从大哥死后，她从未离开过王帐，哪怕走出去半步也没有。 “我也想出去走走，很久没出门了。”雪月看了看帐篷里的东西，见实在没什么东西可带了，便停下了手。但见羲轩一直坐着炕上，她也不好叫他出去，自从她怀了孩子以后，他们便没有再共处一室了。 “那……那我该走了……”羲轩见她无话可说，也知道自己该走了，话虽这样说着，可脚下还是未动。 “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雪月低头微微苦笑，若是旁的女人，或许应该会挽留他，可是他在她心里的位置很尴尬，不知道该如何说。 “我们和好好不好？”羲轩上前拥住她，见她没有反抗，才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他也有自己的骄傲，可他的骄傲一碰上她，便变得一文不值。 “前些日子我的语气也不好，你也别生我的气了。”若是这样，照儿应该会放心了。 “不是你的语气不好，是我没能理解你的心情，若是换做云儿，我也会着急的。以后我们一起照顾孩子，教育孩子，你说好不好？”羲轩没想到她今天这么容易就松口了，他想了很多借口，都没用的上呢。 “好。”在照儿离开之前，自己若是和羲轩相敬如宾，照儿应该不会担心自己了吧。照儿，放心地回雪国，娘亲在这里耐心地等你长大，待你能独自撑起一片天的时候，娘亲就会让你摆脱那个人，你就自由了。 第一百零一章 熟悉的声音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雪月一行人从溪地离开，来到了离溪地半天路程的野外，几个紫衣卫很快地搭起了帐篷，若不是知道他们从未来过游牧族，恐怕谁见了都会以为他们是游牧族人。 “娘亲，我去打猎了。”小羲照拿好自己的弓箭，身后紧跟着牵着马的月拾，看样子他是迫不及待地要进林子了。 “小心些，月拾，你看着他点。”雪月见儿子难得的兴奋，也不好打断他的兴致，只好嘱咐月拾注意点，趁着天色好早，打几只猎物来，正好可以做个晚餐。 “娘，我会小心的。”小羲照在月拾的帮助下上了马，而且又跟月拾一匹坐骑，后面跟了五个紫衣卫，这让雪月放心了不少。 雪月见带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在帐篷里闲着没事，就到处走走。尽管身后跟着两个紫衣卫很不舒服，但也知道他们是在保护自己，现在自己这个样子，的确是需要人保护的。不知不觉地走得好像有些远了，不过见身后的人没有提醒自己，雪月心知应该离住的地方不是很远。渐渐地好像听到了水声，难道前面有湖泊吗？ 走到了跟前，才发现原来这里也有人搭着帐篷来打猎，那水声是他们在洗衣服时发出的声音。既然这里有人，雪月也不打算再过去了，原本是打算走的，可他们中的一个人影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那人离洗衣服的人有一段距离，身边跟着几个人，可看他身上的衣服不像是主人家，倒像个犯人。不过这也不是吸引她的真正原因，那个喝完水起身走开时候的背影像极了羲冥留下来的第三幅画。无论是否相像，她的脚步却再也移动不了了。 “夫人？”一直跟在雪月身后的两个人当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异样，不过他们想的确是夫人发现了什么。 雪月置若罔闻地跟在后面。见他们走了，脚下更是加快了步子，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若不跟上去，自己会后悔一辈子的。 三个这么大的人跟在别人后面，别人当然也注意到了，他们停下了脚步。其中一个像是管事的人走了过来，他见后面的两男一女所穿衣料华丽，不似普通人。尤其眼前的女人美艳绝伦，肯定也是富贵人家出身。他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没弄清楚他们的目的之前。他不好随便开罪人。 “请问三位有何贵干？” “他是谁？”雪月手指着那个依然背对着自己的人，不知道是因为那幅画，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此刻她非常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这位夫人，那只是个家仆。请问有什么事吗？”那个管事模样的人皱了皱眉，他主人只是来溪地参加宴会的，那家仆的模样在溪地的确引起了不少人注意，却没人敢来问，难道这位夫人是专门为了这个仆人追来的吗？ “家仆？他是个仆人？”雪月有些疑惑，虽然她知道自己不该追问下去。可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他。 “夫人，仆人而已，小心污了您的眼睛。”这个管事有些紧张。他们之所以赶着回去，也是因为这个仆人。自从小姐救了他以后，便对他心心念念的，可惜他是个仆人，老爷也不会允许的。这才让他将人锁了，不让小姐靠近他。在溪地。小姐唯恐老爷将人留在溪地卖了，这才催促着上路。要怪就怪这小子，长得的确是一副招人的模样，这不只是到湖泊边喝个水，也能招来个美妇。 “既然只是个仆人，我又有何不可看的。”雪月绕过那个管事，终于走到那人面前，她在他面前较矮，正好看到了他的容貌，只是他的容貌被涂了东西，看不清楚。“把他的脸洗干净，我要看清楚。” “这位夫人，这是我家的仆人，我要带他回去了。”这会儿管事也看出了，这妇人果然是冲着他来的，只是这仆人是小姐非常关注的，若是出了点差错，他可担待不起。 “在游牧族，还没有我不能看的人，哪怕我要带他走，你也是阻止不了的。”这人不让她看，她反而更加想看了。 “我家主人虽然只是个商人，但也是深得族长的信任，这仆人虽然只是个下人，但也由不得夫人你随意带走。”这妇人的口气好大，不过这管事也是见多了人，不是随便会被吓到的，尤其是这人非同一般，如是旁人，他倒也有发卖的权力。他家主人早前跟着族长做生意，现如今依然管着族长部分生意，所以他也清楚他家主人在族长面前还是有一席说话之地的。 “是吗？不巧，妇人的夫家正巧姓羲，而身边的这两位正是小王子带来的人，若是你家主人昨日见过族长，也该知道这两人的身份。”跟着羲轩做生意的人当然知道这两人的身份，而且昨日她就在羲轩身边，他家主人若是真在宴会上，那也该识得自己的。 “什么？”管事在另一个仆人耳边嘀咕了一阵，待这个仆人走了以后，他才仔细打量着这妇人，在他的认知里，溪地里除了族长和他父亲之外，也就那位小公子未成婚，可眼前的女子不像是四五十岁的样子，那就唯有是族长夫人？在游牧族无人不知族长夫人的另一个身份，也正是因为这样，族人对她的褒贬不一，却也不敢乱议论她。 “你叫什么名字？”雪月看着眼前的人，虽然面目不清，可他的眼神清澈懵懂，好像有些迟钝。 “不知道。”他失忆了，醒来后就不知道自己是谁，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很漂亮，声音很好听，让他不自觉地想跟她说话。可他却不知道自己说完后，眼前的女人血色顿无，几乎摇摇欲坠了。那声音，是在她梦里千百回听过的声音，她是多么希望能再听到这个声音。但是她心里震撼的同时，手却已经触摸到了他的脸。 第一百零二章 信任 - 洛城月 - 天车罗 那个管事想要上前阻止已来不及，在两个紫衣卫的阻挡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那位夫人带走。这会儿他只急着想自个儿没法向小姐交代了，却忘了他不愿意随便让人碰她，却又愿意跟她走呢。 一方湿帕慢慢地让他的容貌呈现在了她眼前，熟悉的面孔，却又陌生的眼神，让她的心钝钝地痛。察觉到身后纷乱的脚步声，雪月手里抓起一把烂泥，涂抹在他脸上，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别人或许不知道他的身份，可这两个紫衣卫只要将他的脸画下来，那么他没死的消息就会传出去。至少，在确保他安全之前，她是不能让人知道他还活着的事实。 “卑职刘锐见过夫人。”一个身材中等且面目老实的中年人走到他们跟前，正好看到转过身来的夫人，他是亲眼见过夫人的人，更何况身边还有两个紫衣卫跟着，他哪里还能怀疑她的身份。 “这个人我要带走，听说他只是一个你的仆人，你看我该付多少银子，才能替他赎身。”她按捺住雀跃的心，这会儿如果她太过看重他，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若是用银钱能打消他们的疑虑，她不介意这会儿让他受些委屈。 “夫人说的哪里话，您看上他，是他的福气，只是他不太听话，我怕他会惹夫人生气。”刘锐早就想摆脱这个人，只是疼爱女儿，才会留着他，这会夫人若是要去，他自然求之不得。虽然他不知道夫人要这个仆人有什么用，但将来若有事，他也可以推脱说是夫人硬要的，他拒绝不了而已。 “这没什么，我身边本不需要多话的人。若没事，我就将人带走了。” “恭送夫人。”刘锐见夫人他们走远了，才交代身边的人，不得将此事传出去，即便是小姐亲自来问，也不得说给她听。虽然他只是个仆人，可毕竟是夫人要的，那仆人的相貌他也不是没见过，若将来因他的容貌惹出麻烦来，这件事还是少些人知道为好。刘锐的女儿后来因为这件事跟刘锐吵闹了一番暂且不说，这会儿雪月正因为眼前的人失而复得而悲喜交加。喜的是他还活着，悲的是两人重逢却像是隔了一辈子那么遥远。 “我给你擦洗一下可好？”雪月强忍着悲痛，刚从她让人将锁在他身上的链子解了下来，看着他的手足因长时间锁着而呈现的淤痕，她的心都痛死了，若不是为了他，她恨不得将他们都杀了。 “好。”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字，却不知道赋予了多少的信任，就连刚才紫衣卫为他解锁的时候，他都全身戒备着，不让他们靠近，唯有自己站在他身边，他们才能近身。这可不可以说是他即便忘记了所有的人和事，他的心底深处还是有自己的。 雪月小心翼翼地将他破烂的衣服脱了下来，这会儿天气转凉，他们竟然也不给他多穿一点衣服。她强忍住快要掉下来的眼泪，让他坐进木桶里，那里已经备好热水，原本是为了让照儿回来洗的，这会儿就让他先用着了。 当她看到他背后占了整个后背的刀疤时，她已经忍不住地泪如雨下了。当时只听着受伤落水，却没想到这伤竟会如此凶险，若这伤在前面，恐怕她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不管那刘什么的是怎么对待他的，至少他当初保住他的命时，应该是费了不少心力的。 “你……你记得是怎么受伤的吗？”她轻轻地擦拭他的身体，就是从前，她都没为他做过这样的事情，这会儿她却觉得服侍他梳洗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她既害怕他没失忆，却又担心他一辈子想不起来以前的事。 “忘了……对不起……。”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说对不起，但是他看着她难过的样子，他就不自觉地说出口了。他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流泪会难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她的碰触，只觉得只要看到她，他就会很舒服，不自觉地想要靠近她。 “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会保护他的，会让他想起过去的一切，哪怕他最后不要自己，她也不会因为这样而难过的。至少他还活着，活着就好，只要自己能看到他活着就真的很好了。 “你认识我吗？我是什么人，我觉得你好像和我很熟，可是我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迷茫地看着她，虽然不知道她会怎么会说，或许和之前骗他的人一样骗自己，但是他心里却有一个很奇怪的念头，眼前的人就是不会骗自己的。 第一百零三章 寻找回忆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雪月从月拾的帐篷里拿了一套衣服给他穿上，又在他脸上加了几条疤痕，只要不熟悉他的人应该不会看出来的。当然她是不会瞒着照儿和月拾的，今天跟她出来的人只有雪晨的人，她当然不能让这些人看到他的真面目。 小羲照和月拾猎了几只兔子和一头成年鹿回来了，雪月让月拾守在外面，在月拾惊讶的眼神下，只让照儿进了她的帐篷。小羲照一进帐，便看到了坐着的陌生人，他疑惑地看着娘亲，这人是谁？ “照儿，他不是别人，他是你的亲爹，他没有死，只是失忆了。”说到失忆，她刚才给他把了脉，武功没失，只是却记不起任何人来了。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当时伤势过重，还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许只有羲恒能治好他的病了。 “娘亲，他真是我爹吗？”小羲照轻声地问娘亲，不是不希望爹活着，只是太巧合了，就怕是圈套，这段时间在雪国遭遇的一切，让他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 “你放心，娘不会认错的，只是暂时我不能把事情说给他听，外面的人我更不能让他们知道。只是你不一样，你是他的亲儿，别人不知道可以，你却一定要知道的。娘要带你爹回溪地，让你羲恒叔叔医治你爹爹，你爹爹一定会好起来的。”若是不好，她也会照顾他一辈子的。 “娘，那羲轩叔叔怎么办？照儿希望爹和娘亲在一起，可是云弟和叔叔怎么办？”他不想泼娘亲的冷水，只是这些事情迟早都要解决的，他只想让娘有个心理准备，无论娘亲做什么样的决定，他都会支持的。 “娘已还了他的恩情，你爹回来了。娘当然要跟你爹在一起。这些事情你都不要操心，你暂且不要喊他爹，只要心里知道就行了。外面的人都是人精，你只要稍微露出破绽，他们就会查到他的身份的。”雪月见他朝他们方向看过来，只露了一个笑容便让他乖乖地坐在那里，至少她能稳住他，不会让别人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来的。 “那月拾叔叔可以说吗？” “月拾叔叔当然可以说，虽然你爹不记得我们了，可未失忆的他却很爱我们。照儿，你不消说什么，便是待在他身边。也足够了。”当初羲橦是那么疼爱照儿， 即便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照儿能陪在他身边一刻是一刻，待一个月后，他们父子又要分离。而她之前的打算因为羲橦的出现。恐怕又得做出一番调整了。 知道真相的月拾自是一番欣喜，可随后又和照儿一样，为自己担忧起来，在溪地的羲轩对她来说并不困难，只是那孩子，明知这孩子的由来并不单纯。但她却真的狠不下心来。 原本打算五天的狩猎时间，硬是延长了半个月，雪月知道若是一回到溪地。恐怕他们都不得自由了，尤其是自己的身份，又怎么允许自己和一个在外人眼里是陌生男人的人接触呢。 但这些都是回到溪地以后该烦恼的事情，现在雪月避开了那些紫衣卫，和羲橦两个人名为陪着照儿打猎。实则骑着马离这些人远远地，跑到远的地方单独地相处着呢。她以为他忘了怎么骑马。没想到失忆后的他依然潇洒自如地在草原上骑着马驰骋着。 “你有想起什么来吗？”雪月看着马儿在远处吃草，自己躺在羲橦的大腿上望着蓝蓝的天空，这是以前他们最喜欢在外面做的事情。那时候月拾领着照儿，她和羲橦两个人在旁边看着，有时候羲橦也过去帮忙，但大多数时间却是陪着自己。这些天来，她都没有告诉他关于他以前的任何事情，只是重复做着以前做过的事情，希望他能够自己慢慢想起来。 “没有。”他知道每天她都会这么问一次，可却从来不逼自己去想，他不知道自己该想起来什么，只觉得和她在一起很快乐。他知道她有一个儿子，可他却不讨厌那个孩子，反而也喜欢和那个孩子待在一起。只是更多的是他喜欢和她呆在一起，哪怕就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做，他都会觉得很开心。 “没关系，慢慢想，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虽然她有些失望，但至少他现在说的话比过去肯定多了许多，而且很流畅，能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如果我永远都想不起来呢？” “永远想不起来？那也是你活该，你忘了谁都可以，你怎么能忘了我们母子呢？” “那我是你的亲人吗？”虽然他很想说的是另一个身份，可她不肯明确说出来，又怕自己会错了意，到时候会很尴尬。 “是。”雪月知道他一直看着自己，索性闭上了眼睛，任由他去猜，谁叫他让自己担心了这么久，绝望了这么久，怎么能这么快就让他猜出自己的身份来。 “那我们的关系很密切吗？”她承认了，其实答案也呼之欲出了，只是自己不敢承认罢了，在这之前，他只是仆人，就连主人都对她敬畏三分，自己怎么可能和这样一个女人扯上关系呢。可是事实就是如此，除了睡觉的时间，她几乎都和自己在一起，若不是关系寻常，她又怎么会和自己相处这么久呢。 “密切？我们的关系何止密切？你为了我改头换面，舍生忘死，这样的关系怎么可能用密切两个字来形容呢？” “那我们……”他想说他们是夫妻吗，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觉得自己还是配不上她。 “说下去，为什么不说了？”雪月睁开眼睛，一直逼视他，一定要让他把话说出来为止。 “我……”他闭上了眼睛，感觉到她离开了自己的大腿，心理有一阵失落，这样没有答案的猜测让他觉得很困难。可嘴唇上随之而来的柔软却让他怦然心动，他不敢乱动，深怕这只是他的错觉。 第一百零四章 等待重聚 - 洛城月 - 天车罗 “你是我的夫君，但是当你的死讯传来，我改嫁了。我嫁给了你弟弟，就在找到你之前，我刚为他生了一个孩子。”这些话原本她是想迟点再告诉他的，可现在她就想知道他的反应，哪怕之前她不是自愿的，可事情毕竟已经发生了，再后悔也来不及了，所以她不想让他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些事情。 “那你……一定很爱他……”头顶上的太阳再耀眼，也驱散不了心理的寒冷，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醒来原本就知道自己是个无根的人，眼前突然出现的妻子和儿子或许只是上天跟他开的玩笑。 “你只想知道这个吗？” “那我叫什么，我还有什么家人，这些都可以告诉我吗？” “你有两个弟弟，还有一个爹，你娘早在几年前就郁郁而终了。羲橦，就是你的名字，你的两个弟弟叫羲轩、羲恒。我想关于你的身份你现在应该知道了吧，无论你忘记了多少，但这些恐怕是每一个游牧族人都知道的。若你没死，如今的族长之位便是你的了。” “那我为什么会‘死’呢？” “老族长病危，你要赶去溪地，路上被亲信出卖，糟了他们的毒手，连你的尸体都找不到。所以老族长将族长之位传给了你弟弟，而我因为是雪国的公主身份，做了族长夫人。原以为你早就死了，没想到这次出行竟还会见到你。”雪月此刻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她在等他想明白，无论她说了什么，最终能做决定的人只有他自己。 “我会离开的，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他知道哪怕他恢复记忆了，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至少知道自己是谁，还有哪些亲人，这些就足够了。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心被她俘虏了，原来这一切都是早就注定了。 “如果我有了危险，你还会来保护我吗？”明知道答案是肯定的，可是她还是希望他能亲口说出来，哪怕知道此刻的他心里肯定不好受，可是谁又知道她的心有多疼，心疼他的委屈，明明是自己的妻子，结果只能远远地看着她在别的男人身边，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弟弟。 “会的，我会保护你的。” “哪怕你今后只能隐姓埋名，不能用羲橦这个名字，你也愿意吗？” “如果不是你告诉我这些，或许我只当自己是个无名的人，至少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所以别人知不知道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你就不怕我是在骗你吗？”她觉得自己好坏，明明为他说的话感动，却依然试探他，可至少让她知道她选的人一直都是不错的。 “除了我的容貌，我又有什么值得你骗得，况且你之前并没有看清楚我的样子不是吗？” “我说，你愿意等我吗？待我解决完一些事情，你愿意和我一起归隐山林，从此不问世事吗？或许等待的时间很长，或许我会死，那样你还愿意等我吗？”她将来要做的事情，是不会让他参与进来的，她会让他隐居起来，待她回来找他。 “可你不是说你嫁给我弟弟了吗？” “嫁他实是无奈之举，为他生子只为报恩，原本我就打算报完恩就带着孩子离开，没想到上天可怜我，将你送还给了我，难道你以为我会舍不得荣华富贵？” “当然不是，我会听你的安排。” “羲橦，有很多事情我没告诉你，现在我也不打算跟你说，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我实在输不起了。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你和照儿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明日我就要回溪地了，你愿意跟我走吗，让我来安排你未来的生活？” “我跟你走，但是我想自己安排生活，我是一个男人，不能靠你生活。” “好，那你要努力一些，将来好接我们母子离开。”虽然他失忆了，可他对自己的好依然如初，所以她又如何舍得将他牵扯进来，只要他还活着就好。 回去的路上，小羲照跟着娘亲坐在马车里，他不放心地看着身后离他们越来越远的月拾叔叔和爹。这是他好不容易相认的亲爹，哪怕他那个时候不太记事，但骨子里的亲情是割舍不断的。 “娘亲，月拾叔叔会带爹去哪里？”他知道娘亲肯定会安排好的，可是娘亲眼里的不舍他看得清清楚楚，他现在还不能做些什么，只能当作什么都发生的样子面对其他人。 “你爹他，他去他该去的地方，他会在那里等着我们的。”此行的最大收获便是寻回了羲橦，或许现在幸运已经向她靠拢了。 第一百零五章 告之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雪月怀里抱着云儿，看着他香甜地睡在自己身上，便又想起了昨日离开的照儿。还有一起随行的月拾，原本月拾是想留下来的，可还是在自己的坚持下跟着照儿离开了。唯有月拾跟在照儿身边，她才能安心。这个跟着自己十多年的随从，在他的生命里，除了自己，竟从未有过自我。 “听说你找我？”羲恒一进帐，便看见她坐着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索性出声打断了她 “我想请你跟我看个病人，但是关于这个病人的事，你能不能替我保密？”她不怕羲家的人会泄露羲橦的身份，但是在他还未想起来之前，她还是希望他能平静地生活下去。 “连二哥也不能说？”羲恒微微皱了皱眉，这件事本不是难事，可在这溪地，谁能让她这么费心思来请自己帮忙。他知道她从不和谁交往过甚，所以除了自家人，她根本不会认识其他人，难道这个病人他也认识吗？ “尤其是羲轩和你爹，这个病人的身份很特殊，你见到了自然会明白的。你的医术我是很相信的，他不是坏人，只是一个连自己是谁都忘记的人。我不会强迫你，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他在哪里？” “明日一早，我会出门，你在王帐三里外等我，然后我再带你去看病人。”雪月松了一口气，可心里又隐隐地担心，若是羲恒最后反悔了，对羲轩说出了事实，届时由该怎么办呢？ 第二天一早，羲恒依约在三里之外等着，可看到车上下来装扮过的雪月，心里的疑问更大了，到底是谁能让她这么费尽心思地做这些事。 雪月撇下了跟随自己的人，她也知道那些人看到等在一旁的三公子，知道夫人身边有三公子跟着是不会有事的。 “带我上马，我告诉你往哪儿走。”雪月把手伸出来，被羲恒一把拉上了马，她伸手指了一个方向，马儿便飞快地往前面奔去。雪月探头看着身后的人越离越远，才渐渐地放心了。她不怕他们回去乱说，只要和羲恒套好了话，羲轩是不会知道的。 “到底是什么人，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羲恒见广阔的草原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便直接进入话题。 “羲橦……羲橦他还活着……”想到那个满身是伤，却又依然记得自己的男人，她的心便不由自主地为他而疼。 “你说什么？”羲恒拉紧了马绳，差点把自己掉下马背，她的声音很轻，可是自己的的确确地听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次性把话说完。” 雪月慢慢地把怎么找到羲橦的经过说了出来，对羲恒她是无法隐瞒的了，更多的是说了他的病情，她不知道羲恒对于医治失忆这种病有没有办法，但若是连他都没有办法，她想别人也不会有办法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是因为二哥？”羲恒已经从大哥还活着的惊喜中回过神来了，可是想到她要隐瞒着所有人，细想之后便清楚了她隐瞒着的原因，恐怕二哥和云儿是真正的原因。 “他也是其中一个原因，我把所有事都告诉你大哥了，既然他答应我由我来安排，所以我不想让他们两个人再见面了。” “那他想起来了吗？”羲恒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现在又说不上来。 “没有，所以我才想让你去看一下。如果连你都束手无策，那我也死心了。” “失忆这种病不好说，如果是外因，我倒有办法，可如果是内因，就不好说了。”羲恒这只是委婉的说法，毕竟这种病他也不常见，更不用说一定有效的方法了。 “如果你有办法治好，能不能不要马上治好他，尽量拖延一下时间。”雪月一方面想知道他身上的伤恢复了多少，另一方面却不想让他很快清醒，如果能在事情结束后想起所有的事情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羲恒的眉头越皱越紧，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接强烈了。 “我只是希望在一段时间内减少一些麻烦，照儿去了雪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在照儿回来之前，我不想让他想起来所有的事，哪怕是他的身份我都不想让他想起来。而且连你也不能说出你的身份，对他来说，你只是一个大夫的身份就行了。” “我想这不是大哥喜欢接受的事情。”哪怕他现在失忆了，这句话虽然羲恒没有说出口，可他脸上的神情已经出卖了他。 第一百零六章 兄弟相见 - 洛城月 - 天车罗 “怎么样？”在草原树林深处的小木屋里，这是月拾给他安排的地方，雪月看着羲恒不动声色地给羲橦把脉，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深怕他检查出羲橦身体有什么问题。 “我没事的。”羲橦看着她这么担心自己，已经别无所求了，只要她过得好，况且自己的身体他很清楚，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眼前替自己看病的人虽然是自己的弟弟，可是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唯有他们略有相似的容貌才能肯定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不知道另一个娶了她的弟弟会是个什么样子，一定非常出色的吧。 “大哥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至于失忆，短时间可能无法恢复，可能是伤到了脑子。以后我会定时地来看大哥，顺便开点药，看能不能让大哥回想起过去的一切？”羲恒收回了手，大致问题没有，或许是那时调养得好，所以没留下什么毛病。 “羲恒，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有话要跟你大哥说。”虽说对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有些失望，不过他的身体健康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大哥，我先出去了。”羲恒并不急在一时，他可以随意出来，所以有的是时间跟大哥说话，现在就把时间留给她了。 “这里是照儿和月拾以前打猎休息的地方，虽然有些简陋，可是不会有人来的。你住的还习惯吗？”虽然有月拾给他准备了一些东西，但是她还是不放心，可惜自己不能常常来找他。 “这里比以前住的地方好多了，只是有些冷清了。”自从他知道他还有亲人以后，他当然想和亲人一起住，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如在这样尴尬的境地。他也只能住在这里了。 “对不起，以后我和羲恒会多来陪陪你的，可能羲恒出来的时间多一点，他是大夫，对你的失忆肯定会有好处的。你也别着急，下次我让羲恒给你带几本书来，你可以打发掉一些时间。” “好，我会在这里等着的。” “那今天中午我们就在这里陪你吃饭，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羲恒。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他肯定知道你很多小时候的事。” “那我想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呢？” “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他们的过去痛苦的时候总比快乐的时候多。可是对上他满是希翼的眼神，她就知道自己是无法欺骗他的了。 雪月离开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说出来对不对，或许是现在得到了太多，总怕再失去。是羲橦让她的心再活了起来。所以对待羲橦的这件事情上总是患得患失。 羲恒拉扯缰绳，让马慢慢地停了下来，自从从大哥那里离开，她就变得很安静了。若是就这样回去，二哥肯定会怀疑的，这样还不如把事情说出来。总比二哥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要好。 “你这样摇摆不定，对谁都不好，如果你想和大哥在一起。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二哥，总好过自己在这里烦恼。事情总要解决的，拖延得越久，这样大家都会很痛苦的。” “你以为我在烦恼这个？”对于要和羲橦在一起的心是毋庸置疑的，可是现在羲橦虽然对自己的话很相信。可是她知道让他真正融入羲橦的世界里是很困难的。“不过你说的对，这件事情总要解决的。所以我不会让你二哥察觉到什么的，反而是你，经常往外面跑，才会引起羲轩的怀疑。” “这你放心，如果我不往外跑，才会让二哥怀疑呢。大哥这里我会经常过来的，所以你不用太担心大哥，他也是我的哥哥，我对他的关心不会比你少的。”羲恒见她没有发觉到什么，便把心底关于大哥的一些事藏了起来，或许只是自己多想了。 “那我们快点走吧，已经出来的够久了。”等他们来到的时候，那几个人一直等在那里，雪月便和羲恒分手，上了自己的马车回王帐了。 到了京城，小羲照戴着金色的面具带着十几个紫衣卫浩浩荡荡地往皇宫走去，他如愿地看到皇宫的城墙上那一抹紫色的身影。在游牧族里，他是娘亲的乖儿子，可到了雪国，进了皇宫，他便是所有人口中的‘少主’。在整座皇宫里，那个他叫做舅舅的男人便是唯一的主人。 他和娘亲长得非常相似，可只有他知道在那个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变成另一个人，那个人跟自己一样，戴着面具。想到那个人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让他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皇宫，不喜欢雪国。尽管在这里，他拥有很多的权力，可这从来不是他想要的。 “照儿？”雪晨看着来到自己的面前的小人，在他离开的这短时间里，他真的非常寂寞。 “见过舅舅。”听到他的声音，小羲照不由得提起了精神，在他面前，他几乎无所遁形，很容易就让他看出来自己的异样，他已经开始后悔回雪国了，真想和娘亲在一起。 “你娘亲她，好吗？”哪怕这个孩子是忌惮自己才回到自己身边，可至少雪月会痛苦，他就对这个孩子心理在想什么就不计较了。 “娘亲很好，谢舅舅关心。” “是吗？既然你这样说了，那舅舅放心了。” “舅舅，如果没事，我想回月殿了。”每次听到他言不由衷的话，小羲照非常庆幸娘亲不在这里，若不是早知道这个舅舅是什么样的人，他还真会相信他所说的话呢。若不是因为他，娘亲何至于不肯回雪国，就连外公也还被关着，让他见上一面都那么困难。要是他是娘亲，他也不会回来的。 “照儿，这么久不见舅舅，你就不想和舅舅多呆一会儿吗，原本我还想着让你和你外公见上一面呢。既然如此，那你先下去吧。” “是。”要是有一把刀，他真想朝他飞过去，每次都是这样，每次耍着自己玩很快乐吗？ 第一百零七章 试探 - 洛城月 - 天车罗 “照儿，忍忍吧。”月拾不知道为什么皇上要故意惹怒照儿，可却又偏偏对他如此细心教导。回到小姐曾经住过的月殿后，见照儿脸色很臭，才忍不住劝他，这孩子跟在小姐面前完全是两个样子，哪还有半点快乐的样子。 “我知道，月拾叔叔，我到了这里之后才明白，娘亲为什么宁愿放弃自己的姓氏也要离开，这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那么大的宫殿，主人却只有一个，虽然在游牧族住的地方没有这里华丽，可至少那里住的很温馨。 “照儿，你还小，若是你跟小姐实话实说，小姐是不会舍得你留在这里的。” “这些话你早就说过了，以后不要再说了，为了娘亲，这些是我愿意承受的。可是我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打败舅舅呢，真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靠自己的能力离开这里的。”现在的他根本连舅舅的衣角都碰不到，更别说打败他了，明天开始，还是乖乖地练功吧。 “你这么努力，一定会成功的，叔叔看好你的。”月拾知道这些话很苍白，可是他除了说一些鼓励照儿的话，其他的根本帮不上忙，只希望这孩子能够坚持下去。 这两个月来，羲恒只要一有时间，总回往羲橦这里跑，时不时地给他带些吃的和用的。尽管给大哥吃了很多药，但大哥还是没有什么起色，可他依然没有放弃，不仅是大哥的关系，而且每次他见到雪月的时候，她也会问起他是否好了。 看着在屋外木桌上看书的大哥，好几次他见大哥这样子，他以为他又见到熟悉的大哥了，可每次看到陌生的目光，他还是很不习惯，难道认识了这么久，大哥对他还是那么陌生吗？而前几天见到雪月的那一次，大哥才露出了温柔的表情，那个样子跟过去的大哥一模一样，难道只有在雪月面前大哥才有可能慢慢恢复记忆吗？ “大哥，这是我新开的药，你试一下，看有没有效果。”羲恒将自己带来的药包放在桌上，虽然一直不见效，但是他是不会放弃的。 “辛苦你了，每天都让你跑来跑去，我真是不好意思了。” “我们是兄弟，而且过去大哥一直很照顾我，现在换我来照顾大哥，这是应该的。对了，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告诉你，希望你听了千万不要冲动。” “什么事？”这还是羲橦第一次见到羲恒吞吞吐吐地，以往他可是直来直往的。 “是关于雪月的，原本我是不该管的，毕竟这是雪月和二哥的事，我一个做小叔的，更是不好管了。”羲恒故意说得不清不楚，就是想看到大哥眼里的焦急，虽然是看见了，可是这还是不够。 “她怎么了？”这会儿羲橦再也看不进书了，只要是关于她的事，哪怕是丁点事情，他都不可以当作小事来对待。 “大哥，雪月生下云儿后一直跟二哥分帐而眠，前几天不知道为什么，雪月从你这儿回去以后，跟二哥吵了起来。那天听说吵得很凶，谁都不敢靠近。可没想到，到了第二天，他们居然和好了，而且晚上二哥也回了雪月的帐篷休息。这两天，雪月也一直避着我不肯见面，我实在不知道她是怎么样想的 我以为她是不会再和二哥……可是，她现在竟避开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几天我一直憋着，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一声。你也是我的哥哥，我看你们谁不快乐，我都不会开心的。” “她……他们现在是夫妻，而我只是个外人，其实这样的结果对大家都好。”即便羲橦想要强装得若无其事，可眼底的慌乱已经出卖了他，若是他真的失忆了，难道不会因为雪月的欺骗而生气吗？若真的那么大方，就不该每天呆在这个小木屋里，一直等着雪月的到来。 “大哥，其实我是骗你的，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以雪月的个性，只有她欺负二哥的份儿，二哥那么爱她，哪舍得跟她吵架呢。”在来之前，他私底下演示了很多遍，就怕大哥刚才看出来他在说谎，可最终大哥还是上当了。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你刚才真的吓死我了。”羲橦觉得心里突然轻松了，原以为能接受的，可结果他还是承受不了了。 “这个玩笑是不好笑，可大哥的玩笑却开大了。” “羲恒，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羲橦心里闪过一丝慌乱便消逝了，或许羲恒只是在诈他。 第一百零八章 说破 - 洛城月 - 天车罗 “当大哥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最先是惊讶，再是好奇困惑，就像真的不认识我一样。接下来我替大哥把脉，可是却毫无不妥之处，大哥的身体恢复得很好，照理说，当初的伤势的确很凶险，可是这跟失忆应该扯不上关系才对。唯一的解释便是大哥你从头至尾根本没有失忆，否则你不会对我刚才的话无动于衷，至少也会去质问她。 既然大哥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我也会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今后大哥还是要喝我开的药，否则就会露馅了不是吗？”羲恒拿起药包，准备开始替他煎药。 “恒儿，是大哥错了，你原谅我好吗？”羲橦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弟，自幼他便是他们三兄弟里最聪明的一个，只是他们把他保护得太好了，却忘了小弟早已过了让他们保护的年纪了。 “大哥是在怪我们吗，让雪月嫁给了二哥？”如果大哥没有失忆，那么他早就复原了，可却依然不肯现身，除了雪月改嫁一事，他实在找不出其他理由了。 “我明白伯父的用心，所以我能理解他这么决定的苦衷，可是她是我的妻子，另一个却是我的弟弟，你让我情何以堪。当我清醒之后，却听到了这样一个结果，我已经别无选择，只能离开。”只是他没想到在他刚离开溪地的时候，竟又会遇见她，而她认出了自己，还让自己跟她回来了。他原本以为只要自己躲在这里，能不时地看到她就心满意足了，结果还是被他看出破绽来了。 “大哥可知为什么雪月和二哥的孩子不久前才满月，虽然雪月的身体一直在进补，可是这跟她怀不怀得上孩子关系不大。为什么二哥至今只有雪月一个人，若是真的为了子嗣问题，为何不见二哥纳妾？ 在雪月的心里，至始至终都只有大哥一个人，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容易感动的女人，感动的结果便是为二哥生下一个孩子，从此便还了二哥的情。”从这些日子来看，雪月是铁了心要跟大哥在一起，除了那个孩子，在她的眼里，根本看不到对二哥的留恋。 “难道她……”算着孩子满月的时间，若是他伤一好便去找她，或许这个孩子就不会有了，而她跟羲轩之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牵扯了。此刻懊悔的感觉充满了心尖，羲橦恨不得时间能够倒退回去。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二哥的深情就连我都要感动了。我以为迟早有一天，二哥会代替了大哥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可惜我错了，雪月见到大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不再是强颜欢笑，脸上的笑容真实多了，唯有大哥才能让她有这样的变化。” “如果是以前，我会因此而感到骄傲，可是现在这样的骄傲对羲轩却是让他失望的源头。羲轩的心思我早就知道了，现在他终于得偿所愿了，若是因为我的出现而打破了他的希望，恐怕他再也不认我了。”羲轩一直以来都无私地帮助自己，他真的有一天看到羲轩会用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大哥打算就这样放弃了吗？” “恒儿，你到底是想帮二哥，还是想让我把月儿给夺回来？”若不是深知恒儿缺少感情方面的理解，否则他说这样的话，他还以为他是在挑拨自己和羲轩呢。 “我只是就事论事，你们都是我的哥哥，我不想让你们因为一个女人而失和。可这个女人偏偏是雪月，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是哥哥们的错，原本你不该还要替我们操心的。你暂时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如果让她知道我根本没有失忆，我怕她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来。”羲橦还未说完，他更怕到时候要面对羲轩，怕看到他怨自己的目光。尽管这根本不是谁的错，可的确是他的出现打扰了他们现在的生活。 “好。”羲恒虽然嘴里应下了，可心里却有另一番打算，雪月这段时间频繁地出门，二哥迟早会怀疑的，若是将来被二哥发现，还不如全盘托出，或许这对将来大哥和雪月的离开会有好处也说不定呢。 在油灯下，雪月一针一针地缝制着袍子，为了早点做好它，接下来几天晚上她都打算让孩子跟着奶娘睡。她已经许久不曾为他缝制衣服了，原以为再也没机会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还能为他做这些事。 “你怎么来了？”正做着出神，没想到眼前突然暗了下来，才发觉羲轩不知何时到了她跟前，而且好像还喝酒了。雪月下意识地想收起手里的东西，没想到他会毫无征兆地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第一百零九章 强迫 - 洛城月 - 天车罗 “这是......做给我的吗？”羲轩斜靠在炕上，早就看见她手上的袍子，依着袍子的大小，他自以为是做给他的。 “你喝醉了，我去让人给你打点水来。”雪月看他眼睛通红的，不知道他喝了多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有人在旁边还好些。 尽管他闭着眼睛，可雪月却如坐针毡，今天早上他还一切如常，怎么会突然酗酒呢，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经常外出，难道他知道了羲橦的事情。趁着有人进来了，雪月定了定神，或许是他碰到了什么烦心事也说不定。 “你们下去吧。”待他们把羲轩收拾好了，雪月看着他迷糊地躺在炕上，也不知道清醒了没有。原本打算继续绣袍子的，可现在和他在同一个帐篷里，她浑身都不自在，在知道羲橦还活着之后，她不能再和羲轩纠缠不清了。 羲轩睁开眼睛，看着她坐在炕尾休息，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是不是口渴了？”雪月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便察觉到有一道视线紧紧地盯着自己，这会儿她想装睡也来不及了。不等他回答，她便下炕去倒了杯水拿到他面前。 过了午夜，原本帐篷内的灯火已渐渐地小了，可就在这寂静的夜晚，茶杯的破碎声格外清亮。随后帐篷内陷入了真正的黑暗里，唯一能透过月光的小窗才不会让人伸手不见五指。 雪月透过那小窗口，想要伸手抓住更多的光亮，可那微弱的月光却还是照不到自己身上。那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不停地警告自己，她是他的妻子，是他儿子的母亲，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漫长的夜晚终于过去了，羲轩穿戴好回头看炕上背对着自己的女人，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去了。 强忍了一夜的泪水终于在他走了以后倾泻而出，尽管在心里安慰自己，不用在意的，可是为什么一想到羲橦，却依然难过得要哭呢。在昨晚之前，她还可以告诉自己，当初原以为羲橦死了，所以才放纵自己的。那昨晚呢，难道告诉羲橦是羲轩强迫她的吗？看着羲橦为了自己和羲轩拼命，还是就这样忍下去算了，这两个选择都不是她想要的。 或许她的心情真的不是很好，就连照顾云儿的奶娘，也不带着孩子往她眼前凑。她反倒清静，拿着昨天未绣完的袍子继续绣，可时间过去了，可她的手还是停在原来的位置上，她动都没动。 直到中午的时候羲恒过来见她，她才知道昨天羲轩的反常，她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诉羲恒，不要把羲橦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任何人，没想到他还是说出去了，不知道是自己太笃信他不会说出去，还是她看错了他。可更让她震惊的是羲恒说羲橦根本没有失忆，只是不想让自己为难。 “他真的是这么说的？”难怪自己对他说的事情，他一点都没有怀疑，这些年他住在游牧族的某个地方，恐怕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可还是装模做样地询问自己，是她看人太差了，还是羲橦变了，她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我有什么理由骗你，两个都是我的哥哥，我不想让他们因为你而伤了兄弟情分，这件事早晚都会有个结果，我只是将它提前了而已。”只是在他告诉了二哥以后，心里不放心，便没去找大哥，先来见了她。 “兄弟情分？你哪知眼睛看见他们失了兄弟情分？既然你说之前都没问我一下，那现在我有什么理由要告诉你我的决定。你走，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雪月一想到昨晚自己遭受到的事情，都是因为眼前的人，结果他反而说什么兄弟情分，若羲轩真的顾及兄弟情分，又怎么会发生昨晚那样的事。尽管心里清楚羲恒的好意，可他的好意恰恰让自己陷入了困境，她已经进退不得了。 “昨晚二哥是不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羲恒看她的脸色不好，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 “羲恒，你能最后答应我一件事吗？”雪月苦笑着看着羲恒，他根本就不知道他说的话到底造成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指责是什么，那么她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什么事？”羲恒眉头紧锁，总觉得接下来的话肯定是不好的，可是自己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以后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要再来管我们三个人的事情好吗？有些事情，不是你说了，我决定了，就能解决的事情。”他低估了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甚至连会发生什么样的结果他都不知道，居然还想做和事老。 第一百一十章 深谈（上）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雪月好笑地看着羲轩若无其事地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居然还以为自己还会愿意和他共处一室。哪怕他掐着自己的脖子说她是他的妻子，她还是依然会说出那句话，在他之前，她是羲橦的妻子，是他的大嫂。 “放我离去吧。”昨晚已是个意外，她不想再碰到昨天那样的事情，有些事情一次就够了。原本她就打算离开他的，只是现在时间提前了而已。 “我不会同意的，孩子还小，他离不开你的。”羲轩有些疲惫，因为昨晚他急迫地想要证明她已经是他的人，不可能再和大哥在一起了，所以强迫了她。一整天他都在想该怎么面对她，没想到晚上见了她，她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要离开自己。 “若你放心，孩子我可以带走。再不然，你可以再给他找一个娘亲。”她离开了，族长夫人的位置空出来了，她相信有很多人想要这个位置的。 “雪月，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难道你就不怕我再找的女人会虐待孩子吗？” “如果你任由你的女人虐待我们的孩子，那就证明你根本不适合坐族长的位置。还是你以为我就那么好欺负，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吗？你明知道羲橦还活着，竟然还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你难道心里就不惭愧吗？对羲橦你就一点都不愧疚吗？有些事，我不说，不代表我心里不清楚。 如果你以为我会在乎名节，因此而离开羲橦，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否则，我今天嫁的人就不是你，也不是羲橦，而是你爹。你其实心里一直很清楚，我爱的人由始至终都是羲橦，若你真的不想我讨厌你，你就放手吧。” “放手？谈何容易，如果你未嫁我，我还可以自欺欺人，现在我们孩子都有了，你让我怎么放手？”每天看着和她越来越像的小脸，哪怕孩子是睡着的，他都会傻傻地笑着。这种幸福已融入他的骨髓，突然哪一天要剥离他的身体，他的心会支离破碎的。 “羲轩，忘掉这些事情，忘记我，那样你才会快乐起来的。我们之前的关系不就很好吗，那种生死相交的关系甚至会比现在我们的关系要好。还记得我们刚认识那会儿还吵嘴，你是我离开洛城后的第一个朋友，我真的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友情，难道你连朋友关系也要舍弃吗？”雪月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撇开夫妻关系，她真的觉得他们做一辈子的知心朋友比做夫妻要好。 “那你为什么不可以试着接受我，我自问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来讨你的喜欢。你不喜欢应酬，我就从未让你理过那些俗事，我知道你担心照儿，哪怕他现在还小，我都立了他的王位。你喜欢自由，不喜欢束缚，我给了你最大的自由，任你随意去哪里就去哪里。 可为什么到了今天，你的心里还是没有我的位置，大哥一出现，你就想从我身边逃开，我就那么可怕吗？你知道当羲恒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为什么我用尽我所想的办法来让你爱我，结果却抵不上一个失踪了这么多年的人。他只要轻轻一招手，你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我。就因为他是老大，所以理所当然地你就成为他的妻子，就因为他有足够的时间来与你相处，你就会爱上他。 如果早知道今天会是这个样子，我不会从商的，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我为游牧族赚进钱财和粮食的时候，却与你错过了，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这些话他一直埋在心底，哪怕当初她和大哥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没有说出口。而今说出口了，他觉得解脱了，不用再一个人苦苦撑着了。 “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早说，我真的从来不知道你会是这样想的。”雪月说完才惊觉，当初她意识到羲轩队自己有异样感情时，她的心里满是羲橦和孩子，躲他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去在乎他的想法呢。 “说了有用吗？哪怕我现在说过给你听，你也只是可怜我，同情我，难道你会爱上我吗？我以为我会有一辈子的时间来证明我对你的爱，可大哥他又出现了，他甚至不用说什么，你的心连同你的身体都在向大哥靠近，我甚至觉得自己是个笑话，明知不可为，偏要为之，最终还是害苦了自己。”或许他一直都在唱独角戏，他永远是祈求回应的一方。 第一百十一章 深谈（下） - 洛城月 - 天车罗 “羲轩，其实你拥有的够多了，可羲橦他只剩我了。如果换做是你，你明知心爱的人在等着你，却一直不肯出现，只为了让她能安心地呆在别的男人身边，这样的胸襟，你能做到吗？明明是高高在上的贵人，却去做别人家的奴仆，若是以前的羲橦，你觉得他会做这样的事情吗？”虽然是这样说，可雪月心里还是有些怨羲橦的，若是他能不顾一切早点回来，她也不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来。 “可我拥有的却不是我想要的，如果大哥要，我可以全部给他，只除了你之外。我们一家三口可以去其他地方生活，云儿还小，他真的离不开你的。” “你不要再拿孩子做借口了，我说过我可以带孩子离开的。你是一族之长，不用这么低声下去地求我的，我受不起。”雪月觉得又回到了原点，他一直不肯面对现实，难道真的就这样一直纠缠下去吗？ “如果你能留下来，就算是跪着求你，我也愿意。雪月，你说的对，我的确没有大哥那样的胸襟，所以我才不能答应你离开。你放心，昨天的我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我向你保证今后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情了。但是我也不允许你再出王帐了，我知道之前你频繁进出，就是去见大哥的。你怕我找到大哥，那我就让大哥亲自来找我。” “羲轩，你要对他做什么？”他困住自己，她可以理解，但是她不能原谅他利用自己引来羲橦。 “我们兄弟多年不见，难道不能再相聚吗？你重病的消息传出去，大哥一定回来的。我只是有些事情想和大哥说开来，难道你还怕我会对大哥不利吗？是不是一直以来你都以为我是个不折手段的人，还是你从未试着真正了解我？”羲轩自嘲地看着她，就算他再不想大哥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去伤害大哥的。 “羲轩，你何苦逼他呢？” “你只知道我逼他，可是你何尝不是在逼我，我们两个人都彼此彼此。你为大哥，而我只是为了云儿能有个完整的家庭。就像你能为了照儿嫁给我，而我为了云儿，也不得不将你困在这里。” “如果你真的逼他，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如果你在我身边，哪怕是恨我，我也甘之如饴。”羲轩离开了，他知道自己留下来也只会让她看不起自己。昨天的错误他今生犯过一次就可以了，就那一次，也足够他懊悔一辈子了。 “羲橦，若是你放开了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对我的爱到底还剩多少。”明知羲轩肯定会想尽办法来让羲橦知难而退，可事到如今，羲橦连失忆都在骗自己，她真的不清楚羲橦到底还能让自己相信吗？ 每天晚上羲轩都独自待在王帐，四周都没有让人候着，就是为了等大哥到来。他根据之前雪月出门的时间，再加上羲恒也见不到雪月，那么大哥肯定会着急，所以他算准了这两天里大哥肯定会来。 “你一直在等我？”快子时了，羲橦才进了王帐，他进来的时候就发觉四周几乎没有人，心下便知道雪月没有生病，只是被禁足了。 “大哥，若不如此，你会来见我吗？”羲轩见到眼前这张脸，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如今人事已非，他不再是过去的羲轩，而大哥也不是曾经的大哥了。 “我以为你会不碰她的，可是我却低估了一个男人对心爱女人的心，我曾经试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到了今天，只要她愿意回来我身边，我依然愿意带她离开。”如果是别的男人，他会去争会去抢，可眼前的人是他的弟弟，他的心就摇摆不定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曾经也试着和她相敬如宾，可是大哥太难了，不是我趁人之危，而是我是真的爱她，所以我渴望能拥有她的一切。只是现在因为大哥的出现，她要离开我，走到大哥的身边去。” “她原本就是我的妻子，你该知道我们是经过了多少险阻才能在一起的，都是因为那该死的刺客，否则根本不会有今天的一切。羲轩，放了她，让她离开，你就算困住了她的身体，也困不住她的心的。” “我知道，可是大哥，就当我求你，帮我这一次，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羲轩跪在他大哥面前，就算明知这一跪会伤了兄弟情，甚至是断了兄弟情，他也要一跪。 第一百十二章 打赌 - 洛城月 - 天车罗 “从你年少开始经商，我就知道你天生就注定是一个想要赢的人，为了游牧族，你四处奔走，收敛财物，的确功不可没。爹曾经私下里对我说过，你若一心在游牧族，对游牧族来说只有益而无害。在你继承族长之位后，族人的生活的确慢慢地好起来了。 如今游牧族全在你的掌控中，为了避开雪国的耳目，你以各种名义招兵买马，对外你可以说是为了防止雪国的再次入侵。可实际上，你会这么做的原因都是为了雪月，你不想再让她回到雪国，更不想有人威胁到她。一旦有一日雪日真要雪月回去，你就会选择玉石俱焚，拿整个游牧族做赌注。所以，你只适合做个商人，却无法胜任一个族长的位置。 现在，你为了雪月，可以向我下跪，将来，恐怕你也会为了让她死心，而对我下杀手，我说的对吗？”羲橦一直都知道羲轩有着不输于自己的才能，过去他一直庆幸将来自己能有这样一个帮手，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亲兄弟。爹也一直为他们骄傲，可是现如今，他一直疼爱的弟弟居然为了雪月这样逼自己，难道他们的兄弟情分已消失殆尽了吗？ “大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哪怕过去我非常嫉妒你，我也曾经用自己的生命来帮助你。我也说过，我要的只有她，这位置，这天下我都可以还给你，到底要怎样你才可以相信我？” “你说错了，这些原本就是我的，我不需要你还，现在不用，将来也不用。我来，只是为了带走我的妻子，你也不用再跪着了，我将游牧族的一切都交给你，这一跪你也值了。” “大哥真是会说笑，在这里只有我的妻子，没有你的妻子。就算大哥想带她走，但是大哥你能确定没了族长夫人头衔的雪月，你能保护得了她吗？大哥知道为什么她害怕回雪国吗，曾经我们怀疑过的问题大哥知道答案吗？除了游牧族，她不会去其他地方的，尤其是雪国。”羲轩站了起来，可却不会答应大哥带她走，或许他在时间上输给了大哥，可现在大家都平等了，他有足够的筹码让大哥知难而退。 “就算不去雪国，我可以在游牧族的任何一个地方生活，我们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羲橦听他的口气，好像知道了原因，难道雪月真的会把她心里最深的秘密告诉他吗？他有些不相信，可是他知道羲轩不是那种捕风捉影的人，所以他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但具体知道多少他心里是一点数都没有。 “大哥说的没错，我天生就是个商人，为了她，哪怕牺牲整个游牧族都在所不惜。可大哥没想过吗，到底是怎样的危险需要威胁到整个游牧族？这是个天大的秘闻，也是深藏在雪月心底的伤痛，但是这个危险却是她不想消除的。大哥难道忘了雪月是个怎样的女人了吗，就连亲近如大哥她都不肯告诉，却把整件事告诉了我，难道还不能说明我在她心里的分量吗？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哪怕她曾经对我毫无男女之情，可这几年我们朝夕相处，她也为我生下了一个儿子，难道还不能说明她心里有我吗？大哥有的，如今我也有，唯一区别的是大哥在她最爱你的时候离开了她，难保她现在不是因为愧疚而想跟大哥在一起？我想大哥肯定没有问过，在她心里，我羲轩到底算什么？ 如果她在大哥面前说，我在她心里毫无位置，如同陌生人一般，那好，我退出，成全你们。” “差一点，我真的会答应你了，你的口才真的不错。你说的对，你们朝夕相处下来，她的确不能把你当作陌生人来看。可我清楚，她爱的人不会是你。你不用激我，如果我真的去问她，恐怕辜负她的人才是我。”雪月是个重情的人，而且吃软不吃硬，若是羲轩对她硬来，恐怕她才会对他恨之入骨。可是他从她的口气里可以听出，对羲轩她毫无男女之情，可却有感激之情。这一点他是无法抹杀的，即便是他，他也不得不感谢他。 “大哥既然不相信，那我们换个方式赌，既然她能告诉我大哥都不知道的事情。那么现在大哥回来了，我想她一定会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如果她说了，大哥尽可以带她走。如果她不说，我也会告诉大哥真相，到时候大哥一定会把她留在我身边的。这赌，大哥敢吗？” 第一百十三章 真相 - 洛城月 - 天车罗 “如果我爱她，我就不会把危险的事情告诉她，同样地，雪月也是这样的，因为她爱我，所以她更不想让我知道你所说的真相。我不赌，不是因为我不敢，而是因为输不起。我可以拿自己的命做赌注，可是我却不会把她当作筹码。 羲轩，你知道吗？从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从未真正了解过她。她可以为了爱的人，变成一个小女人，可同样地，当危险来临时，她会变得心狠手辣。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改变心意。我说过，除非她不愿意离开，否则我不会强迫她离开的。”正因为如此，虽然很想知道羲轩所说的真相，可是他却不能把雪月当作赌注。 “大哥！”羲轩上前两步，想拉住大哥，可是手却无法伸过去，因为他知道一旦他拉住大哥，他就已经处于弱势了。“因为那个人不是雪日，所以才会对她不折手段。如果离开了游牧族，那个人就可以任意地禁锢她，让任何人都再也找不到她。大哥，你难道还想让她过暗无天日的生活吗？”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羲橦的脚步真的停了下来，他相信羲轩是不会拿她的事情开玩笑的，可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雪日已不是雪日，他是一缕魂魄，占据了雪日的身体，而这缕魂魄的主人便是两百多年被宇天慎杀害的雪晨。他有着常人没有的异能，这也是雪月不想跟他正面冲突的原因。 雪月只有是族长夫人的时候，才会让雪晨顾及她的身份，不敢随便乱来。我想雪月一定不会跟你说这件事，因为她知道无论她走到哪里，都逃不开的掌握。唯有在游牧族，她才有一丝喘息的机会。大哥，这些话都是雪月告诉我的，在雪月的事上，我的确有私心，可至少我从未想过让她处在危险之中。” “这件事我会亲自问她的，至于她离开的问题上，我已经说过了。”羲橦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件事是否属实，实在是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 “大哥，你说的对，我是个天生的商人，所以我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你放手，我不怕你问她，就怕你不去问。”羲轩看着大哥离开的背影，松了一口气，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大哥放松对他的戒心，让大哥知道自己对雪月的安全是最关心的。如果大哥真的关心雪月的安全和自由，他相信大哥一定会将她留下来的。 雪月知道这个时候羲轩肯定没有睡，而她自己也是一样，她相信羲橦一定会来的。她抚摸着为羲橦所制的袍子，也不知道他这会儿到了哪里。如果他真的没有失忆，他应该知道自己在哪个帐篷的。 “很晚了，你回去吧，你应该知道我是不会欢迎你的。”雪月听到了进帐的脚步声，这脚步声连她都听见了，应该不会是羲橦，要是羲橦来了，应该也会是偷偷来的。 “那我走了。”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羲橦的脚步反而越来越近了，直到停在了她面前。 “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雪月一抬头，果然是他，她以为听错了呢。她惊得把袍子扔在一边，三步并作两步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见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虽然他知道羲轩是不会伤害她的，可是他担心的是她会伤害自己。 “我不好，我一点都不好，你居然骗我，难道骗我就这么好玩吗？玩什么不好，玩失忆，哪天我也来个失忆，看你怎么办？”想到先前她像个傻子似地跟他说起以前的事情，没想到他瞒了自己这么久。 “对不起，让你伤心了。可是你不也是有事瞒着我吗？我刚才见了羲轩，他告诉了我雪晨的事情，这件事你是怎么一个人承受下来的，哪怕我帮不上忙，可至少我不会任由别人来欺负你的。” “羲轩他什么都跟你说了？”雪月无论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见面的第一件事居然算账，尤其是羲轩，他怎么可以把这件事说出来呢。 “说的不多，但是至少我听明白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早说，难道我是贪生怕死的人吗？” “不是不想跟你说，只是我有时候连自己都害怕，每次见到他我的汗毛都会竖起来。若非上次照儿的事情，我也不会跟羲轩说的。你今晚过来，是来带我走的吗？”虽然说离开容易，可她真的不是一点牵挂都没有，那个小人儿真的还小，可是他还不至于成为她不想离开的原因。 第一百十四章 舍不得 - 洛城月 - 天车罗 “羲轩有一句说的很对，没了夫人这个身份，我拿什么来保护你。”所以他明知道羲轩对他的算计，他也不能不得不把她留在这里。他就不相信那个人是不可战胜的，哪怕是缕魂魄，他都有他的弱点的。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即便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难道你不想带我走吗？真的要把推到别的男人身边吗？”哪怕分离了这几年，可是他的一言一行她还是看得懂的，一旦他说出了这样的话，就表示他心里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我没有把你推给羲轩，更不会这么做的，因为我有信心你的心里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我不担心你会爱上羲轩。可是我现在无法保护你，等我，等我将来来接你，待不会有人会威胁到你的时候，我就会来接你。”可是他却确定到时候他是否还有命和她团聚，现在他知道威胁她的是什么原因，所以他必须去替她消灭这危险。 “你要去做什么？难道你要去刺杀雪晨吗？”就连她钻研了这么多年，都无法知道杀死他的办法，他怎么可能有办法去杀他，恐怕他一露面就暴露身份了，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去接近雪晨。 “不，我会去找照儿，我想我们父子联手，就一定有机会的。不到确信能一击杀死他的时候，我是不会动手的。” “不，你不能，当年我的簪子刺入他的胸口，他却毫发无伤，我想任何刀剑都是无法伤到他的。你的方法肯定是不行的，到时候刺杀不了他，反而把自己给陷进去了。如果这就是你所说的将来，我敢保证你恐怕你这辈子就别想再见到我了。” “难道他真的是杀不死的吗？”羲橦有些失望了，原以为哪怕一命抵一命，总能了结了那个人，他相信雪月是不会骗他的，所以原本打算好的一切计划在她的三言两语中都变得一无是处了。 “办法总是有的，只是我们暂时找不到而已。”雪月看着他苦思冥想，甚至想把答案告诉他了，可随后又想到他肯定会反对的，所以她不能把这唯一能杀死雪晨的办法告诉他。这两天来，她被困在这里，反而让她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 哪怕雪晨占据了雪日的身体，可当初智远的批言却成真了，所以她和雪日相生相克，至死方休的预言肯定会成真的。在她和雪晨之间，只有其中一个死了，一切才能归于平静。这也她是为了等照儿长大，只有照儿长大了，她才能放心地离去。可上天又让她遇到了羲橦，她赴死的心却又活过来了。 她可以提心吊胆地活下去，却不能让羲橦再消失在自己面前，所以她一定想尽一切办法来阻止他的行动。 “你说的对，我不该这么冲动的，不过我不会放弃的，既然他只是一个魂魄，我就不应该害怕的。这世上或许我们还有其他办法，只是我们暂时想不到而已。” “那你应该不会再离开我了吧？” “不会，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今天晚上，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就带你离开。你说的对，既然要死，我们就死在一起，谁也不能再让我们分开的。” “你还要去哪里？既然要离开，不是应该趁着夜色离开吗？”雪月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开，她才不相信羲轩会这么容易让他们离开，现在走还来得及，哪里等的到明天早上。 “我还有话要跟羲轩说清楚，明天要赶路，你休息一会儿吧。” “等一下，这是我给你做的袍子，夜晚凉，你披着。”雪月把袍子披在他身上，这是她照着他以前的衣服尺寸做的，看起来还是很适合。 “你的手不利索，怎么还我给做衣服？”羲橦紧紧地抓着衣角，不想让她看出自己的异样。 “所以我才用了很长时间，你可不能辜负我的心意，以后我还会做更多的衣服给你的。”雪月的心里很甜蜜，她已经很久没听到他这样说话了。想到明早要和她一起离开，她的心就开始跳跃了，这会儿她哪里还睡得着啊。 “月儿，你这样会让我更舍不得你的。”羲橦借着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一把把她拉入怀里，她总以为是他更爱她些，可她却从未发觉，她做的比他更多。 “那你以后要待我好些，可不能让我吃苦，虽然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可至少我还能做些针线活，为你缝缝补补。”待她陪他过一段快乐似神仙的日子，待他们的照儿长大了，她就该结束这一切了。 第一百十五章 杀人而已 - 洛城月 - 天车罗 “舍不得……”雪月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可是她越想看清楚，昏昏欲睡的感觉更加明显，双手拼命地抓紧他的衣服，可最终意识还是没了。 “你好好睡一觉，明天你依然是夫人。”羲橦点了她的睡穴，把她放到炕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掀帐离去了。 “羲橦！”雪月刚有知觉，便想起了昨晚上羲橦居然点了她的睡穴，可身体却依然动不了，刚想喊人，帐外便进来了人。“羲轩，你快点给我解开穴道。”此刻见到了羲轩，雪月就像是看到了希望，她一定要把羲橦追回来。 “你要去找大哥？”羲轩走到炕边坐下，并不急着给她解开穴道，因为这穴道是他点的，就是为了怕她冲动。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快给我解开穴道。”雪月拼命地想要起来，可身体还是纹风不动地躺在床上，真是把她的力气都用光了。 “我给你点穴的时候，就没打算这么快给你解开。大哥只是点了你睡穴，现在你身体动不了，是我的缘故。”相比雪月的心急火燎，羲轩反而比较冷静，他不会让她去找大哥的。 “你说什么？是你给我点的穴道？你疯了吗？以为现在困住了我，我就不会再去找羲橦吗？你是故意跟他说雪晨的事情的，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会去找他拼命，甚至他会死的。”雪月陌生地看着眼前的人，就算她相信羲轩会逼羲橦离开自己，可她真的没想到羲轩会让羲橦去送死。 “我并没有让大哥去送死，只是告诉他你离开溪地后会有危险的。”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明明就是你想让羲橦去送死，偏偏把话说得这么好听，你难道不会猜到羲橦会为了我去做任何事情吗？在他明知道雪晨会对我产生危险的情况下，他会任由雪晨继续活着吗？ 看来，是我一直把你想得太好了，以为你是怕我和你大哥团聚，可没想到你竟会是想让我和你大哥天人永隔。羲橦他有什么错，他把属于他的一切都给了你，即便是活着，也不愿意抢走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他都为你做到这种地步了，你为什么还不肯给他一条生路？非得逼死他，你才能舒心吗？” “如果大哥肯放弃你，又怎么会去找雪晨。他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让你回到他身边。你已经是我的妻子，我不会让任何人来抢走你的，雪日不行，雪晨不行，就连大哥，他也不行。如果你还要去找大哥，我就不会给你解穴的。如果你想以死相逼，就多想想照儿和云儿。” “你能看的了我一时，能看一辈子吗？你就从没想过，如果羲橦死了，我会恨你一辈子，别说和你一起生活，恐怕最想你死的人就是我。” “恨我一辈子？哈……你以为我会在意吗？比起你离开我，这点恨我还是能接受的。我会让人来服侍你的，今天你就别想动了，我想这会儿大哥肯定早就离开溪地了。就算你想去追，也来不及了。” “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雪月闭上眼睛，她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羲橦的离开，羲轩的狠心已经让她的心够疲惫了，她已经不敢想象羲橦若真的去刺杀雪晨，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大哥不会那么傻，至少没有把握之前，大哥是不会动手的。”雪月听到这句话后睁开了眼睛，可眼前的人已经离去了。羲轩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自己真的是误会他了吗？可是羲橦的离去毕竟是事实，就因为这一点，她就无法说服自己还能相信他。 雪国皇宫内，羲照经过一道道的手续，终于见到了外公。他只有每次办成舅舅交给他的事情，他才能进来看外公。他不知道外公现在已经是个迟暮老人，为什么舅舅还要这样关着他。还有隔壁的那个和尚，每次看着自己都用一种怜悯的眼神，可从来不多说一句话，说的最多的也就那一句‘阿弥陀佛’。 “这次他又让你去做什么了？”每次看到外孙，雪枫既开心又悲伤，这个外孙才七岁多，便开始了那种残酷的生活，每天面对不是血腥，便是阴谋，那个人果真是冷血无情。 “只是杀了几个人而已，外公不要太担心，照儿迟早会接外公出去的。”这次还算好的，没有让他动手，只是让他看着而已。 “什么叫杀了几个人而已？他把你当成了什么，你只是个孩子，不是他的手下。”哪怕当初是雪日和雪月，他虽然有私心，可也从未让他们从小接触这些，更别说让他们亲手去杀人了。 第一百十六章 时机未到 - 洛城月 - 天车罗 “阿弥陀佛……”明镜坐在对面，他已经褪去了以往的青涩，此刻他如同他师父一般，经历了十多年的囚徒生活，他已堪破一切，即便是身陷囹圄，他也能把它当作一种修行。 “大师，求您救苦救难，渡我雪家子孙脱离苦海。”雪枫和明镜一直朝夕相处，早已是亦师亦友的关系，雪枫深悔当初对智远做的一切，而和明镜之间的怨恨早已随着时间消失殆尽。 “时机未到。”明镜虽然闭着眼睛，可也知道雪枫一直看着自己，希望自己能帮到他们，可他真的只能说这四个字，其他的他真的不能再说了。 “时机未到？老夫已经年近古稀，死不足惜，可我外孙儿还小，哪怕是再多一刻，老夫也不忍心他再受折磨。大师，那人本不是世间人，难道真的别无他法驱走他吗？”他如今最不放心的便是女儿和外孙，老妻早已因为自己的愚蠢丧了命，他恨不得随她而去，可让他就放下这两个至亲的人，他死不瞑目啊。 “外公，大师说了时机未到，那我们就不要强求了。哪怕再忍受些，照儿也会坚持下去的，所以外公也要保重自己，等着照儿来接您。”自从到了皇宫，小羲照就知道今后只能靠自己了，就连月拾叔叔也是无法保护自己的，所以他从不相信和外公关在一起的和尚能帮到自己。 “小施主，愿你保有一片赤子之心，才能可能否极泰来。”明镜听到小羲照的话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人虽然只是个孩子，可他从他眼睛里看到了很多东西，可唯独没有仁慈之心了。若再这样下去，这个孩子真的会和那人走上同样的道路。 “大师，照儿也想有一颗赤子之心，可在这座皇宫里，唯独不能有的就是赤子之心，否则我早就死了好几次了。”他所谓的舅舅总是让服侍他的人给他下药，然后再给他解药，再让他亲自动手杀那些人，直到自己再也不会被人暗算，他的舅舅便又会通过其他方式来算计他，让他防不甚防。最终他磨练成一颗坚硬的心，不再轻信别人，只信自己。 “想想你的母亲，她就算挣扎在苦海中，却始终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依旧能守住自己的心，她是你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你只要时常想起她，你的心就会平静的。”每次只要说到雪月公主，眼前的小施主眼里便会闪过一丝温柔，虽然稍纵即逝，可却让他整个人变得柔和。 “大师，我娘亲做不到的，所以我才要替她做到。”又是那种悲天悯人的眼神，每次来看外公，小羲照就要忍受这种眼神，若不是这个和尚有些与众不同，他才不会忍受他这种目光。 “阿弥陀佛，小施主已入魔障了，及早回头是岸才好啊。想想你的娘亲，切不可忘记她，若你舍弃了心中唯一的善念，和尚就算想救你也来不及了。” “照儿，切不可不信，大师说的很有道理，外公不想你变成杀人魔，你本性善良，千万不能因为旁人，而迷失了本性。”明镜的话虽然有些危言耸听，可雪枫很清楚雪晨一直引导着照儿往歧路上走，若这孩子再将心中的善念丢弃了，将来亦可是第二个雪晨也说不定啊。 “外公放心，照儿知道该怎么做的，时间不早了，照儿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外公。”若这世上真的善有善报，为何娘亲只能远走他乡，为何爹爹会失忆，以至于娘亲再嫁，是那人先毁了他的娘亲，也毁了自己的家，所以他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照儿，好好照顾自己啊。”雪枫有些难过，这孩子是不想再听他说教了，可是明镜的话却不能不让他担心，明镜不是一个信口雌黄的人，相反这些年他跟明镜探讨佛理，对于明镜平日说的话，他是深信不疑的。现如今明镜说了这样的话，他怎么可能不劝着照儿。 “外公也要照顾好自己。”由始至终，小羲照再未看过明镜，在他眼里，明镜只是个和尚，若他真的那么厉害，又怎么会被困在这里十多年呢。让他去相信这样的人，是永远都不可能的。 “大师，你说的关于照儿的话会成真吗？”他虽然希望明镜能有智远大师那样的能力，可此刻他却希望明镜错了，他的外孙是那么可爱，孝顺，怎么可能会变成一个那样冷血无情的人呢。 第一百十七章 时间飞逝 - 洛城月 - 天车罗 “想要解开雪家千百年来的困境，此子或许就是个契机，也或许也会给雪家带来灭族之祸。”如果师父早就洞悉了今天的一切，不知道还会不会将实情告诉老城主，雪家的富贵从何而来，就会从何离去。师父想必早就明白了这一点，也太了解了老城主了，这才是对老城主真正的报复。原本他不该心存怜悯的，可让他面对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年，知道他将来面临的是什么，心里再多的怨恨早就随着时间消失了。 “灭族之祸？我雪家还有未来吗，我如今担心不过是女儿和她的孩子，或许这天下本就不该属于雪家，是我太执着了，所以才害人害己，落得个家破人亡的结局。”这几年，他想得很多，若是他能放下雪家的执着，带着两个孩子过着简单的日子，或许今天他膝下早就儿孙成群了。可惜这明白来得太迟了，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已不是他懊悔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阿弥陀佛，既成事实，老城主还是看开一些，一切自有定数，我们何必庸人自扰之。” “大师，我雪枫此生还能得自由，愿大师能收我为徒，我愿随侍大师左右，以赎前罪。” “此生和尚能离开这里，便不会踏足红尘，做个闲散之人。” “大师若不弃，我老人家愿意陪同大师一起做个闲散之人。这些年，跟大师一起吃住同行，将来突然离了大师，反而会不自在呢。”雪枫不是突然这么决定的，回首这辈子到底做过了些什么，除了杀人，还是杀人，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才会祸及子孙，所以他才要忏悔。明镜是唯一一个不把他当作城主的人，也是一个和他有仇的人，所以只有在明镜身边，他才能时刻提醒自己当初所做的孽事。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明镜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他的沉默便代表他已经同意了。可是最终当他们离开这座石牢的时候，雪枫还是没能做到自己承诺过的事情，但是明镜并没有怪他，或许这样的结局对这位老人来说才是最好的。 自从雪月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再去找羲橦回来的时候，她的心便麻木了。即便是对自己所生的云儿，她再也做不到能够毫无芥蒂地抚养他长大，每次只要看到他，她就告诉自己他是个错误，原本他就不该存在的。随着这孩子一天天地长大，或许这孩子也察觉到自己的冷漠，便不再像小时候一样，喜欢缠着自己了。 转眼十年已过，雪月知道她的照儿已经长大了，如同当年的雪日一样，他已经能够独挡一面了。距离上次见过他一面已经五年了，就连云儿也已经十岁了，她能多活十年已经足够了。 虽然她不知道照儿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手中有了多大的权力，但是经过了近十年的磨练，他已不再是个普通的少年了，尤其是在雪晨身边磨练，起码他的本事没有学到十分，七八分还是有的。虽然雪晨这些年里好像沉寂了许多，但是从雪国偶尔传来的消息她还是能知道一些的，也不知道羲橦去了哪里，这十年里他有想起她吗？ “小公子，夫人就在那里，你不过去吗？”身为小公子的奶娘，她能一直服侍小公子是她的福气，但是随着小公子一天天长大，她是真心地把小公子当自己的孩子来看待的。所以每次看到小公子想要亲近夫人却又不敢过去的样子，更是让她心疼。虽然她不知道夫人和族长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小公子是无辜地，哪怕族长有多疼爱小公子，也无法阻止小公子渴望得到夫人关爱的心愿。 “奶娘，我猎的兔子这么小，娘亲看了会喜欢吗？”他的力气很小，只能猎到这只小兔子，不像父王能猎到野猪。 “只要小公子亲手猎到的动物，不论大小，夫人都会喜欢的。”这话虽然对任何一个母亲来说都是正常的，可是她身为小公子的奶娘却不敢保证，但是若是她不这么说，小公子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都会没了，她可是看得很清楚，小公子是很想让夫人高兴的。 “真的吗？”羲云手里猛地抓紧小的不能再小的兔子，小小地吸了一口气，挺着小胸脯朝着他娘亲的方向走去。 “有什么事吗？”雪月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就知道来人是谁了，虽然她知道孩子无辜，但是一想到羲橦和照儿，她心里一口气便提了起来，怎么也下不去。 第一百十八章 猎物 - 洛城月 - 天车罗 “娘亲，这是我猎到的兔子。”小羲云把瘦不拉几的兔子捧在手里，即便这只兔子没有几两肉，不过对他来说，这是他第一次打猎得到的猎物，是很珍惜的。 “太瘦了。”雪月想起照儿以前猎到过的兔子，随便拿出来一只都比眼前的这只长得要好。不过她随即想起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猎到的动物，她也不好太过打击他。“不过你还小，能猎到东西就很不错了。” “夫人，这是小公子第一次打的猎物，我们不敢随便上手，若夫人不嫌麻烦，这只兔子就交给您了。”服侍了小公子近十年，小公子的想法她这个做奶娘怎么会不清楚呢，就怕小公子说了，夫人若是拒绝了，小公子不知道该会多伤心。可若是这话由她说出来，夫人最多只是拒绝了一个下人，那样小公子心里也会好受些。 “兔子放下吧，你带他下去梳洗一下。”就算她再不愿亲近这个孩子，可她也清楚在草原上第一次打的猎物有什么样的意义，现在连这个奶娘也会说这种话，难道在别人眼里，她真的很不待见他吗？居然让他们到了这种诚惶诚恐的地步，即便是她不喜的儿子，她也不会让别人小看他的。 “是，夫人。”奶娘喜滋滋地领着还傻傻地站在那里的小公子下去了。 雪月看着地上的小兔子，这么点肉能做什么呢，放在火上烤的话也会烤焦的，还不如煮着来吃，那样还能滋补些。 “奶娘，下次不要再和娘亲这样说话了。”虽然娘亲收下了兔子，他很开心，可是随后他更担心奶娘说这些话会让娘亲更加不开心的。 “小公子，请放心，奶娘就是知道夫人不会拒绝的，才这么说的。哪一个母亲会这样嫌弃自己的孩子，更合况您是小公子，夫人更不会拂了您的面子。夫人若是真的不愿意，哪里会因为奴婢说了这些话就答应的。在夫人心里，还是心疼您的。等会儿，奶娘就带着您上夫人那里吃饭，或许夫人做好了就会让人来唤您的。” “真的吗？”即使刚才心里还在担心，可这会儿听了奶娘的话，他还是满脸期待地看着他的奶娘，虽然他知道奶娘是不会骗他的，但是他还是不敢相信。 “公子不相信奶娘的话，就换好衣服在帐里等着，等夫人派人来叫咱们。”那兔子肉她一看就不能烤着来吃，夫人会用汉人的方式做来吃，如果让下人端到小公子这里来吃，恐怕那肉就冷了，就不好吃了。夫人肯定知道会这样，所以一定会让人来叫小公子的。但是这些话她不能告诉小公子，今天小公子好不容易有机会来接近夫人，她怎么能在这个泼小公子冷水呢。 听了奶娘的话，小羲云整个下午都没出过帐篷，就怕娘亲的人过来找他时，他正好不在。终于到了傍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小羲云终于在万般焦急地等待里等到了娘亲派来的人。他的手紧紧地抓着奶娘的手，深怕奶娘把自己给拉下了。 雪月把兔子肉一直炖着，炖了一下午终于炖烂了，果然还是因为肉少，这分量也够他一个孩子吃的。 小羲云进帐之后就看到娘亲手里正舀着他猎到的兔子肉，虽然不是烤肉，不过那肉的香气还是很吸引人的，等了一下午，他的肚子早就饿了，这会儿正好响起来。他不好意思地捂着肚子，发现娘亲并没有看向他，心里有些微微失望，却也松了一口气。 “夫人，这些事还是我来做吧。”族长夫人的手劲不够，在王帐里不是秘密，这会儿她亲眼看到夫人做这些事情还是很替小公子开心，夫人的心里并不是没有小公子的。 小羲云也想到了什么，紧跟着奶娘的脚步，可是并没有贸然上前帮忙，这些事情还是奶娘做起来方便。 “我怕端去羲云那里汤就凉了，就让人叫他过来了。你也在这里吃吧，这些年你一直很尽心地照顾他，我想在他心里也是很敬重你的，一起吃个饭也没什么，不用太拘束。” “夫人，照顾小公子也是我的福分。奴婢还是下去吃点自在，就让小公子陪您吃吧。”奶娘离去前对小公子使了眼色，让他放心地在这吃。一下子帐内只剩下了他们母子，不说雪月有些不习惯，就连小羲云看着奶娘离去的背影也有些不知所措。 “你刚才不是肚子饿了吗，怎么还不过来吃？”雪月不知道自己不经意间的一句话，让她的小儿子闹了个大红脸，只是他站在反光处，脸色有些让人看不清。 第一百十九章 伤心 - 洛城月 - 天车罗 平时雪月是一个人吃的，所以很快就吃好了，现在多了一个孩子，让她不得不注意到这个孩子有些拘谨，而且吃得很小心，深怕她会不高兴似地。若是眼前的人是照儿，他会这么安分吗？答案当然是不会，他吃饭的时候总是很爱说话，会吵得她很不安静。可是现在的照儿，也变了，不再是喜怒露于色，即便是在她面前也学会遮掩一二了。 小羲云觉得自己已经吃得很小心了，可是娘亲为什么还是一直盯着他，是他哪里做得不好吗？ “很怕我吗？”雪月一眼就看出这个孩子在想什么，她自问对他从来没有疾言厉色过，可他为什么要害怕自己。 “娘亲，云儿不怕娘亲的。”他只是不知道在娘亲面前该说些什么，在爹面前，他可以大声说话，可是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娘亲面前总是怕自己会惹她生气。 “不怕我？便是恨我了？所以才会在我面前颤颤兢兢，深怕一不小心就会惹我生气。你不用在我面前这么谨小慎微，哪怕我跟你爹再不对付，我也不会拿你撒气的。”记得他五岁那年，她和羲轩又吵了一次，原因当然是因为他，或许是被他记在了心里，所以才会对她有所畏惧吧。 “娘亲……”小羲云不知道娘亲为什么要说这些话，虽然娘亲和爹会吵架，可是他并没有恨娘亲，即便再懂事，可是听了娘亲的话后，他的眼睛变红了，明明刚才很好喝的兔肉汤，可现在他的嘴巴却好苦，一点也吃不出美味来。 “你真的一点也不像个男孩子，遇到事情只会哭吗？”她只是说了些话而已，这样就伤到了吗？可是为什么看到他的眼泪，她的心也会跟着难过，这一切都是羲轩造成的，身为他的儿子，就该知道她疼爱的只会是她的哥哥羲照。 “娘亲，我会改的。”小羲云擦干了眼泪，他也不想哭的，平时哪怕摔伤了，他也不会哭的。 “吃饱了就回去吧，平日里多加练习，把功夫练好一点再去打猎。”毕竟月拾不在身边，羲轩也不可能手把手地教他，他现在的功夫根本比不过那时同样是十岁的照儿。 “是，娘亲。” 羲云的奶娘一直在他的帐篷里等他，虽然不知道小公子什么时候，可是她还是吃完饭就等着了。可没想到，她才坐下一会儿，小公子便红着眼睛回来了。她从未见小公子哭得这么伤心，难道是夫人说了什么话让小公子伤心了吗？ “奶娘！”小羲云虽然很难过，可也只是抱着疼爱他的奶娘轻轻地哭着，并不敢放声大哭。他不是不想哭出来，可是他更怕爹和娘亲吵架。 “小公子，告诉奶娘，发生了什么事？” “……”小羲云一直摇头，就是不肯说话，哪怕是奶娘，他也不想说。 哭过之后，小羲云的心情好多了，在奶娘的服侍下，早早地上炕休息了。奶娘就坐在一旁看着他入睡，待他睡得熟了，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夫人？”奶娘听到帐外有人，原以为是族长来了，没想到帐外的人竟然会是夫人，可又想到帐内睡下了的小公子，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叫醒小公子，便听到了夫人说的问话。 “他是不是很伤心？”雪月在孩子走了以后，脑海里一直浮现着孩子红通通的眼睛，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难道还要为难一个孩子吗？他渴望母爱，可是他注定是要失望了，谁叫他的母亲是她雪月呢。 “夫人，奴婢说句大胆的话，小公子也是您的孩子，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她知道说完这句话，自己的一条命便是系在弦上了，可是看见小公子这么难过，她也很难过。大公子从雪国回来的时候，夫人是多么高兴，可一见到小公子，就没了笑容，这让小公子心里会怎么想。今天小公子是多么高兴，可结果还是哭哭啼啼地回来了。 “你也这么说，难道真的是我做错了吗？” “夫人？”乍一听到夫人这么说，奶娘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可是看到夫人漠然地离去，也不知道结果到底怎么样，其实夫人也是个可怜的人。 到了第二天早上，小公子醒来了，奶娘便把昨晚夫人来过的事情告诉了小公子。小羲云睁得大大的眼睛看着奶娘时，便听到帐外有人说话，等来人走了以后，小羲云和奶娘面面相觑，尤其是小羲云，是他听错了吗，娘亲居然让他过去和她一起用饭。 第一百二十章 秘密 - 洛城月 - 天车罗 羲轩每天早上都会陪着云儿过来用饭，当听到云儿的奶娘过来说的话，他呆愣了一会儿，便让奶娘离开了。他不是不知道云儿是受自己的连累而不被雪月待见，可今天早上她突然会叫云儿去陪她用饭，是什么意思呢？ “奶娘，你下去吧。”雪月看着小心翼翼的两人，难道自己在他们眼里就那么可怕吗？有些话她不想让外人听到，她想要一点点消磨到这个孩子对自己的害怕。 “是，夫人。”奶娘不敢给小公子任何提示，希望夫人不要再为难小公子了。 “云儿，过来。”雪月向他招了招手，这个孩子哪怕在她面前依然还是很拘谨，甚至都不敢站在她身边。 “娘亲。”小羲云慢慢地走到娘亲的面前站定，可是轻不可闻的声音却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胆怯。 “告诉娘亲，你现在都在学什么？” “上午习文，下午习武。”虽然不知道娘亲为什么这么问，可是小羲云还是很老实地回答了。 “你的师傅是族里的人吗？” “嗯，不过爹说过等叔叔回来，就让叔叔教我。”每年他都很期待叔叔的归来，因为他又可以学新的招式了。 “难怪……”当年的照儿是因为月拾手把手教地，月拾的功夫在这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哪里是族人能比的了的，难怪云儿的功夫这么弱。“云儿，想不想学娘的武功？” “娘会武功吗？”小羲云听到这里，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起来，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娘会武功的，相反的，他知道娘亲的身子弱，说不定连力气都比不过他呢。 “娘的武功虽然没了，不过娘可以教你，虽然娘不敢说娘的武功天下第一，但是只要你学会了，在游牧族，你会是最厉害的。”最近她的心越来越不平静了，她知道该是她做出选择的时候了，把自己毕生所学教会他，就当作是个纪念吧。 “比爹还厉害吗？”在他心里，爹的武功是最厉害的，可是他都学不会。 “这是当然的，不过就看你悟性高不高了，肯不肯好好学了。”虽然她和羲轩没有比试过，不过为了吸引他学自己的武功，当然要适当地说些未知的话了。 “我要学，我要比爹还厉害。”小羲云激动地紧紧地抓她的手，深怕她后悔了，却忘了自己之前是多么畏惧她。不过随即想到自己抓得有点紧了，便松开了一点，可是手还是没有松开，娘亲的手好软，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抓疼她。 “先吃早饭，然后去跟你爹去说一声，以后早上习武，下午习文。娘亲都会亲自教你，今天下午娘先看你学了多少，然后再决定教你什么。”雪月没有挣开他的手，相反地回握了他的手，感觉到他低着头偷偷地笑，她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拉着他去用饭了。 刚吃过饭，小羲云虽然不想离开，可是为了早点想学娘亲教的功课，还是往王帐跑去。见爹也刚吃过饭，便飞奔到他怀里，把娘亲说的话全都说过了他听。 “你想学吗？”若不是云儿说起，羲轩差点忘了雪月曾经还会武功的事情，唯一一次看到她出手的那次，便是她来刺杀他爹的时候，那个时候若非他亲眼看到，他真的不敢相信她的武功深不可测，那么多人在她面前居然毫无还手之力。 “想学。娘亲说等云儿学会了，在族里就是最厉害的，爹，娘亲说的是真的吗？娘的武功比爹还厉害吗？” “你娘的武功比爹厉害的多了，爹都打不过你娘呢。”这是实话，哪怕他真的不愿意承认雪月的武功比他的要好，可是在那种情况下，他都无法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可她却把人差点都杀光了。 “呵……那云儿一定会好好学的，将来要比爹还要厉害。” “云儿，因为爹的缘故，让你娘不喜你，这次你娘愿意将自己所学教你，你一定要好好学。你娘的武功可是连你大哥都没教，你千万不要辜负你娘的期望。”虽然羲轩还不想明白雪月突然这么做的原因，不过这是对云儿来说是好事，他当然不会阻止了，而且还会激励他。 “爹，你说的是真的吗？娘亲连哥哥都没有教过吗？”他一直以为娘亲肯定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哥哥了，乍一听到爹的话，他当然不相信了，不过更多的是欣喜，这是不是可以说娘的心理还是喜欢自己的。 “爹怎么会骗你，不过你不能跟你娘说，否则你娘会以为你在跟你哥哥比较，让你娘又不喜你了。” “那爹，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好不好？” 第一百二十一章 授课 - 洛城月 - 天车罗 小羲云比平时更加认真，因为教他的是娘亲，为了不想让娘亲看轻自己，他把读过的所有书籍都放在他学习的书桌上，就连他平时偶尔翻看的游记都摆到桌子上来了。只见娘亲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了几张，便又丢开了，又拿起另一本书来翻看，小羲云坐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她，深怕她突然反问。可是看见娘亲看了一本又一本，丝毫没有考问自己的意思，难道是不相信自己都看了这些书吗？ “这些书里的内容你都背熟了吗？”雪月随意翻看了一部分书，便知道这些书肯定是经过羲轩的手才能到云儿手里的，所以她根本不用担心这个孩子学得偏了。她不需要秀才当儿子，但是她的儿子必须是识文断字，至少他对书里的内容必须理解。这些书都是一般文人必备的，所以她不用再在这方面多花心思了。 “背熟了，师傅和爹都说让我先熟悉这些，等我通晓了，再教我其他的东西。” “既然你有这个把握，我也不会考问你，但是你要知道，你读这些书是为了你自己，所以我更不会在意你是否有骗我。我已经大抵知道了你学了多少，这些都是一些入门的基础，那些诗词歌赋我也很少涉猎，所以我要教你的东西是五花八门。刚开始你或许会觉得繁杂，但以后你就会知道好处。”她不需要他精通十八般武艺，那是武人的需要，而他，却不需要这些，他要学的是比这些更厉害的东西。 “云儿不怕苦。” “很好，你从每本书里都抽出一段文章来，然后大声地读出来，再解释给我听。念完了，再练半个时辰的字，然后我再教你其他的东西。每天下午你都按我今天说的做，其他时间你就不用看书了。我要教你的虽然多，可是都很精简，不需要多花时日的。”她需要尽快知道他的接受能力有多强，若是能做到过目不忘就好了。哪怕不理解，可是若能熟记是什么意思就好了。 羲轩远远地站在外面，听到里面传来云儿的读书声，这声音很响亮，他知道这是雪月在开始教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方法，可至少她愿意和云儿亲近，这也是一件好事。 想到远在雪国的照儿，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紧了起来，那个孩子，他还是以前的照儿吗？也不知道雪月有没有察觉到那个孩子好像越来越雪晨了，而他的儿子羲云根本就和照儿是两个世界的人。虽然照儿是游牧族未来的继任者，可是以现在的情形来看，照儿还会在乎这小小的族长之位吗？以他现在的气势，已经有赶上雪晨的趋势了，这样不知道对他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虽然下午学了两个半时辰，可是他却丝毫不觉得时间很长，相反他却觉得时间不够用，若不是娘亲在一旁盯着，他还想重新温故一下。他没想到娘亲这么厉害，居然还会摆阵，看到娘亲笔下显现的阵图，他还真的不敢相信。虽然那些方位的称呼很繁杂，但是看到娘亲念出来好像很轻松，还能轻易地指出它们的方位，他由羡慕慢慢地往上发展，他也一定要学会这些。 原以为到了晚上，他终于可以休息了，没想到娘亲居然让他盘着腿坐在床上。 “你的师傅教你的只有招式，你现在已经十岁了，再从头开始学习已经来不及了。我现在教你练气，将来学习那些招式才会事半功倍。以后每天早上和晚上各打坐一个时辰，不过可不是睡觉，而是让你心无旁骛地练功。这气不比寻常练武，你不可胡思乱想，走火入魔可就遭了。”这孩子虽然有点怕自己，不过正好可以认真地打坐，也不会生出旁的心思来。 “娘亲，我就一直坐着就可以了吗？”羲云觉得太简单了，若是这样就可以练气，那教他的师傅怎么不知道。 “干坐着当然不行，你得学会掌握自己体内的气体流动，让他随着你的心意四处游走。今天是第一次，你首先要锻炼你的毅力，就算是枯坐着一个时辰，有些人也不一定静得下来。首先你要学会忍受身体的异样，千万不能动，以免岔了气。”这套气功只是牛刀小试，若一开始便要他学难的，就算他想要学，她也不敢教。若不是他没有毅力，练武出事那是迟早的事。这会儿她不说的严重点，他怕是不会上心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凤与凰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雪晨看着床上命不久矣的雪枫，心中突然变得空空的，难道这就是血缘关系吗？即便是被他困住的雪日，也因为眼前的人而让他的心深受感触。若不是他一心站在自己的地对面，或许他早就被自己放出来了。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雪枫知道自己快死了，唯一的遗憾便是没有见到雪月，他的雄心壮志和希望早就被眼前的人掐灭了。 “还有什么遗言要说，我听着。”雪晨早就遣散了人，现在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放过她，好吗？”这些年以来，虽然他一直被关着，可是他却清楚地知道，眼前的人却从未放弃过雪月。哪怕他将照儿带回雪国，可他最终的目的还是雪月。即便现在他把整个雪国都交给照儿，他也不会放过雪月，因为他要的从来不是天下，而是自己的女儿雪月。 “你老了，脑子也糊涂了，的确该休息了。” “我是老了，可我很清醒，你费尽心思地教导照儿，照儿这孩子也的确没有辜负你的希望。你膝下无子，不是想把雪国留给照儿，那你想留给谁。唯有我的外孙，她的儿子，你才会甘愿把这天下给他。可是你也将一个好好的孩子培养成跟你一样，这孩子可怜呐。”他甚至都快忘了那孩子笑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了，唯一跟他有区别的便是那孩子懂得分寸，或许这也是因为雪月的缘故。 “我说过，只要她不来找我，我就可以放过她。” “哪怕你等了十多年，还是没有放弃。你一次次地挑衅她，是个人都会反抗的，这只是时间的问题。”他活着，每天都祈祷着雪月千万别回雪国，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照儿一天天长大了，他知道雪月迟早会为了照儿回来的。可照儿呢，这个孩子又怎么会让他的娘亲回来呢，为了雪月的回来，照儿和他之间总要分出一个胜负才行。得益于凤凰血，雪晨的外貌并没有太多变化，恐怕这也是他没有娶妻生子的原因。 “你说的对，这具身体与她心意相通，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回来了。可惜你却看不到了，跟你说的一样，这天下给了谁我都不会答应，可照儿不一样，我现今看着他，就像看见我自己一样。而我会带着雪月离开皇宫，我给了她这么多的时间已经足够了，她剩下的时间只能属于我。” “冤孽呀，她不会跟你走的。”雪枫对雪月的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只是一场腥风血雨又要来临了。 “你错了，她会跟我走的。为了照儿，为了她最疼爱的儿子，她一定会跟我走的。” “你什么意思？你对照儿做了什么？”雪枫对他笃定的语气很不安，照儿这孩子除了性子冷些，其他方面还是很正常的。可如今自己快离世了，他根本没有理由要骗自己，所以他一定是有了什么，才会这么说。 “如果我告诉雪月，我把凤凰的诅咒延续到了照儿身上，你说她会不会听我的？” “这不可能！”雪枫听到这里，几乎要跳起来了，雪家历代不是没有女子嫁入外家，可是她们的子孙身上从未有凤凰的血液，若真像雪晨说的这样，那样实在太可怕了，他已经深受其害，难道雪月的后代还要一直受这种折磨吗？“你在骗我，这是不可能的。” “不仅如此，我还会跟她说，我有办法解除凤凰诅咒。我知道她最恨的便是这诅咒，所以她一定非常不想让这诅咒困扰她的儿子。为了照儿，她一定会答应的。至于我是怎么办到的，还多亏了照儿身上的一点血，当年若非这孩子身上的血，我还不知道这孩子能破了凤戒的结界，将雪月的魂魄带离凤戒。 这孩子的血能与我融为一体，所以凤戒才能认他为主。后来我又以凤戒试探了他一下，果然他能感受到凤戒的异样。这也是我非要带他回来不可的原因，只要这孩子在我这里，雪月她就非回来不可。而这一切，都终将以我带着雪月离开结束。” “我不相信，照儿他不可能的……”雪晨说的对，雪月的确会为了照儿这么做的，可他心里却不相信，难道照儿会是个意外吗？ “让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凤凰，凤凰，实则男为凤，女为凰，雌雄本一体，可是偏偏同时分离成为一男一女，就变成了一凤一凰。我为凤，她为凰，我们本该是一体。”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佛珠 - 洛城月 - 天车罗 “外公已经过世了。”已十七岁的羲照同当年的羲橦非常神似，只是他眉角遮掩不住的杀气却打散了他的俊美，让人不敢随意靠近。此刻的他站在石室内对着明镜，把外公的死讯告诉他。 “阿弥陀佛！”明镜不免有些伤感，对雪枫早已没有当年的怨恨，此刻听到他的死讯就像是死了一位至交好友，想到过去雪枫说过的话，他终究是没能熬过去，食言了。 “外公过世的时候只有舅舅在身边，好像说了很多话。”而且那些话他很想知道，舅舅肯定是和外公说了特别的话，否则外公死时的表情不会是那么奇怪。虽然他不相信舅舅会向外公下毒手，可那样的表情分明是死不瞑目的样子，除非舅舅说了一些让他死了也无法安心的话。可这些话他却无法打听到，因为当时舅舅将所有人都赶了出来。他这才想到了关在这里的明镜，因为这个和尚虽然话很少，可是他却是跟外公朝夕相处，外公在想什么，他肯定是知道的。 他不相信智远那样的和尚教出来的徒弟会一无是处，否则舅舅也不会只囚禁他，却又不杀他。他身上肯定有舅舅忌惮的东西，只是这和尚从不多话，有时你逼问他，他也不说。他不是没想过用刑，可是外公阻止了他，他相信外公肯定是有理由的，所以他才会这么客气地跟他说话，而不是一上来就威胁他。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施主，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是谁会来？”又是那种怜悯的眼神，这和尚到底在想什么，话总是留一半说一半。 “阿弥陀佛……”明镜又避而不语了。 “别以为我不敢动你，我有的是时间和你耗，原本我还想放你出去，不过我看你还是很喜欢这里的，你就继续在这里待着吧。”他就不相信明镜在这里关了二十几年，他就没想过离开这里。 “施主，这串佛珠是师傅临死前送给我的，它一直保佑着我，现在我转送给你，你将它送给你爱的人，它同样会保佑你爱的人的。切记，这佛珠不可丢失，这就当和尚能为雪枫施主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你为什么不能把话说清楚？”羲照接过佛珠，他最想送的人当然是他娘亲，所以明镜肯定知道这佛珠最终会在谁手里，可他又说是为了外公，难道他真的知道外公最后在担心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女施主很快就会来雪国了，小施主切莫忘了这佛珠。”明镜说完这一句就再也不肯说话了，气的羲照真的想撬开他的嘴巴，可他的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难道娘亲真的要回来这里吗？可娘亲为什么还要回来，难道是为了外公的死吗？ “月拾叔叔，是谁把消息给传出去的？”在月殿里，羲照躺在榻上，手里把玩着佛珠，不知道是不是明镜经常抚摸着，这佛珠很光滑，若不小心，就会从他手里滑落。 “是皇上。”一出石室，月拾就被羲照派出去打听去了，其实他心里早就清楚除了皇上，谁都不会这么做。 “果然是他，他到底想做什么？”在外公病重的那一刻，他就下了命令，不得把消息传出去，就是为了防止娘亲跑回来。他早就该想到舅舅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让娘亲回来的机会。可是他为什么要如此麻烦，为什么非得等到外公过世之后。 “照儿，要不要我们写信通知小姐，让她不要回来。” “若是写信有用，我就不会瞒着娘亲了。”羲照紧紧地握着佛珠，难道娘亲的平安就只能靠这串佛珠了吗？ 王帐内，羲轩身边站着小羲云，他们父子不放心地看着雪月住的帐篷。自从雪国传来消息后，她就不让人进去，自己一个人已经待了一整天了。 “爹，外公过世了，娘亲是不是要回雪国了？”小羲云从来没有见过外公，可是他知道娘亲总会让人把东西捎去雪国，有一些是送给哥哥的，还有一些是送外公的。他不敢问娘亲为什么不回雪国，只是觉得他问了会不好。 “回雪国？”儿子的问题一下子抓住了重点，羲轩脸色凝重地看着帐篷，她一直一个人在里面，是不是就在考虑回雪国的事情。“云儿，你说在你心里，是游牧族重要，还是你娘亲重要？” “当然是娘亲了。”小羲云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爹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这跟娘亲一个人待在帐篷里有关系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夜谈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雪月走进儿子的帐篷时，他已经打坐好了，当她接到爹去世的消息时，她就知道唯一阻碍在她和雪晨的人终于离去了。她爹的一辈子都是为了雪家，若是她不孝将雪家得来的天下让了出去，她该怎么面对她爹。她在等照儿的长大，同时也是在等待爹的消息。可是当她真的接到了爹的死讯，她竟然哭不出来，一点也回想不起来爹的模样。 她真的好害怕，甚至在那一瞬间怀疑她是不是在做噩梦，等梦醒了，爹娘都在自己身边，还有日儿也在自己身边。她要这天下有什么用，权力所赋予给她的只有孤独和害怕。 “娘亲？”小羲云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娘亲就站在自己面前，原本打算打坐完就去看娘亲的。 “娘已经让人备好了热水，你去娘那里梳洗完，今晚跟娘一起睡好吗？”除了刚出生那会儿她经常抱着他睡，自从羲橦走了以后，她就再也不跟他亲近了。自己此去肯定是有去无回，她想再抱一抱这这个被她忽略了很久的儿子。 “今晚真的可以和娘一起睡吗？” “真的。”雪月看着和自己有七分相似的小脸，若他是自己和羲橦的孩子，那该有多好。这孩子的确是个错误，可偏又是个美丽的错误，若不是因为他的父亲，她肯定会疼爱他就如同疼爱照儿一样的。 小羲云牵着娘亲的手，往娘亲的帐篷走去，沉浸在娘亲温柔里的孩子，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娘亲眼底深处的不舍和决绝。 “娘亲，云儿今天好高兴。”小羲云梳洗完就躲进了被子里，他侧着身子，只占了床的一小部分。 “云儿是不是很怕我？”虽然这孩子的话不多，可是他这么兴奋的样子的确很少见，哪怕这些日子里他们接触得多了，也没有见过他这么开心的样子。 “不怕，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娘亲相处。”小羲云的笑容小了一点，他经常幻想哥哥是怎么跟娘亲相处的，可是他实在想不出来。他也想和娘亲相处得快乐一点，可是看到娘亲美丽而没有笑容的脸，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娘亲曾经对你哥哥说过，哪怕有了弟弟或妹妹，我最疼爱的人依然是他。至少现在娘亲心里还是这么想的，你知道吗，你哥哥是我和心爱的人的孩子，不是我和你爹的孩子。” “我知道，娘亲不喜欢爹。”这下子小羲云的脸彻底垮了下来，听说是一回事，娘亲亲口承认又是另一回事，他果然是不得娘亲喜欢的。 “可娘亲生下你，你是我的孩子，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雪月抚摸着他的小脸，这动作已经陌生了许多，可是今后这样的机会也不多了，她真的很珍惜今天晚上他们母子敞开心扉畅谈的机会。 “嗯？”小羲云睁着疑惑的眼睛看着他的娘亲，这是什么意思？ “娘亲也以为能分得很清楚你和你哥哥在娘亲心里的位置，可人的理智终究敌不过母子天性。哪怕娘亲在心里一直告诫自己，你的出生是个错误，我不该亲近你的，可是娘亲还是把毕生所学教给了你，这是连你哥哥都没有学到过的。 娘亲不是不愿意教，而是你哥哥他有着你没有的东西，这东西娘也有，可是却是无法传给你的。可你毕竟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又怎么能被别人比下去呢。你只要照着娘说的练，终有一天，你会变得比你爹还要厉害。”虽然她不知道照儿如今在雪国如何，但是他越来越像雪家的人了，自己心里的猜测终于成真了。 “娘亲，云儿以后会好好辅佐哥哥的。”他从出生就知道，哥哥是要继承游牧族的，而他从未想过要做些什么，可现在他知道了，他要帮助哥哥，好好治理游牧族。 “你哥哥虽然话少，与你也不亲近，但是他对你也有着无法言语的疼爱，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而已。以后再见到你哥哥，你可以试着亲近他，他不喜别人随意碰他，可若那人是你，他是不会拒绝的。”就凭云儿与自己有着几分相似的脸，照儿就不会伤害他，相反地，这孩子其实心里还是挺喜欢照儿，每次给云儿带来的东西虽然不是很珍贵，但她知道送给云儿的礼物肯定是他自己准备的，而且云儿也非常照儿送给他的礼物。 “真的吗？”小羲云想起唯一一次对哥哥有印象的那次，便是他五岁的时候，他知道那个人是他的哥哥，可是他却不敢靠近他，而且他觉得哥哥看见他的时候好像很开心，可是哥哥却转身离开了，他以为哥哥不喜欢自己，可娘亲现在这样说，难道哥哥其实是很喜欢自己，是吗？ 第一百二十五章 说服 - 洛城月 - 天车罗 “当然是真的，希望将来你能和你哥哥好好相处，娘就放心了。”你哥哥恐怕将来不会再回游牧族了，族长之位还是得由你来继承，雪月看着云儿稚嫩可爱的小脸，不知道将来他会愿意吗？ “娘放心，我一定会听哥哥的话的。” “娘一直都知道云儿是个好孩子，也会是个好弟弟的。很晚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继续练功呢。” “那娘亲也快点上来睡。” “好。”雪月刚躺进被窝里，一个小人儿就钻进了自己的怀里，自从照儿走后，她已经好久没和孩子一起睡了。哪怕从来没有亲近过，可是这是她的孩子，她还是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自在。 “娘亲好香。”小羲云用鼻子闻了闻，觉得娘亲身上的气味真好闻，好像很久之前就闻过了一样。 “云儿也好香。”雪月也学着他的样子，贴近他的脸，虽然没有她身上的香气香，可也是很清新的味道。两母子低声地说着话，不知道过了多久，雪月看着熟睡的孩子，起身穿衣去了外面。 羲轩帐内的油灯一直没有灭，他时刻关注着雪月那里的动静，知道她把孩子叫过去了，也知道她肯定会过来自己这边，所以他一直在等着。果然还未到子时，她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你在等我。”雪月走到他对面坐下，这里是他的寝帐，他的炕上还放着一些书籍，就知道他在打发时间，实际上就是为了等自己。 “你想回雪国？”羲轩想过该怎么问她，可见她把话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自己也不用拐弯抹角了。 “是，这个决定我在十年前就已经下了，只是现在是时候了。” “那云儿怎么办？我怎么办？你想过吗，你这一去，或许就再也回不来了。”哪怕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可亲口听她说出来，羲轩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 “我知道，云儿的功课你只要在一旁督促，就不会有问题的。他是个自律的孩子，不会太让你太操心的。至于我们之间，我以为你早就清楚了，不用我再说一遍了吧。在你把羲橦逼走之后，不，即便没有羲橦，我们之间还是没有可能的。在这里，少我一个人不少，多我一个人不多，你该放手了。”她之所以避着云儿过来，就是不想让他担心自己和羲轩之间会发生什么，而且在她离开之前，她想把和羲轩之间的事情做个了断，这样她才能放心地离开，不想把他们再扯进来。 “看来从你开始教导云儿那一刻开始，你早就想好了，你现在只是来知会我一声，是吗？”羲轩自嘲地看着她，想从她眼睛里看出其他来，可是她的目光却是在等待自己的回答。 “我爹死了，过去我顾忌太多了，现在我再也不用顾忌什么了。你该知道，照儿在雪国待了十一年，你知道这十一年，我有多担心吗？我好怕雪晨会对照儿不利，也怕照儿他跟雪晨越来越像，如今爹死了，我要去结束这一切了，届时，你不用顾忌照儿，我想照儿是不会再在乎这族长之位了，你可以将族长之位传给云儿。” 过去她只希望这天下不再姓雪，可是照儿如今学的恰恰是雪晨交给他的帝王之术，她的孩子注定是不鸣则已，一鸣便要惊动天下。反正无论雪国将来若入谁的手中，游牧族都不会放心地，何不就让照儿继承这天下，云儿继承族长之位，只要他们兄弟齐心，这天下终究还是他们兄弟俩的，谁也夺不走的。 “你以为两个孩子会愿意你这样做吗？即便我不阻止，可这两个孩子肯定会拦着你的，难道你就不能听我这一回吗？哪怕你不再和我说话，情愿一个人生活，我也可以不再来打扰你，你就不能不去雪国吗？” “你以为我不想平静地生活，即便我想，他也不会想的，否则何必还特意派人来告诉我这个消息呢，难道在他心里，我爹很重要吗？我爹的死只是他想要我回去的一个借口，今天不是我爹，明天就会是其他人。而我，也在等，他也很清楚我在想什么，这是我们的死结，不死不休。”为了日儿，为了孩子，她不会再退让了。 “不死不休？你能杀的了他吗？” “只要我们中间的一个人死了，所有的事情都会结束了。”虽然她十多年未踏入雪国，可她也知道在雪晨阴晴不定的心情下，一部分人的生活肯定不好过。日儿即便再偏执，也知道那些能做得，哪些做不得。可是雪晨习惯的是唯他命是从，相比其他家臣的日子也不好过。 第一百二十六章 放手 - 洛城月 - 天车罗 “你是解脱了，可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呢，你就没替我们想过吗？你以为你死了，我们就可以毫无感觉地生活下去吗？是你把我们都看轻了，还是你从未正视过你在我们心里的位置。你一味地自做决定，想过我们的感受吗？”他不知道大哥若是知道会怎么做，可是他却不会同意。 “或许死的那个人是他呢？你何尝没有看轻我呢？他几次三番地放过我，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对我下得了手。可是我却下得了手，这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照儿不步我我后尘。”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般来说，雪家外嫁女的后代是不会有凤凰血的，更不会对凤戒有什么感应。可是自从照儿得到这枚凤戒后，他对凤戒的珍视程度不亚于当年的我，甚至有时候偷偷地对凤戒说话。如果是不知道凤戒的人，是不会有这种反应的。我此去雪国，也是弄清楚这件事。这次，你是拦不住我的，雪晨的人还未走，就等着我呢。”可能雪晨想到了会有人阻拦她，所以才让人带她一起回去。他是否也已经想好了，静候着自己的归来呢。 “既然你什么都算好了，还来告诉我干什么呢？”她明知自己不敢和雪晨明着起冲突，所以自然也不敢拦着她回国。 “因为你是云儿的父亲，我不想让云儿知道我此去雪国有什么危险，如果是你说给他听，他会相信的。” “你还会担心云儿吗？我知道是我的错，才让你对云儿这些年来不闻不问，现在你对他才好了几天，就要离开他了。如果将来他知道真相，你让我怎么跟他交代？”此去云儿就躺在她的床上，以为他娘亲终于对他好了，而这一切都为了他娘亲早就打算离开雪国，这让孩子情何以堪。 “我给他留了一封信，若我真的不幸，你就将信交给他，他会明白的。我能交代的都已经交代好了，明日一早我就会离开。”原本她打算再多住几天，可是她更担心照儿在雪国的情况，所以才想早点回国的。该说的她已经说完了，她也该回去了。 “雪月，你……你爱过我吗？”看着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羲轩赶紧下炕，从身后紧紧地抱住她。她好像从未属于过自己，若不是还有云儿在，他真的会当自己做了一场梦。 “我不想伤害你，至少我一直把你当作我最好的朋友。羲橦于我，是恋人之爱，月拾于我，是亲人之爱，你之于我，则是朋友之义。可惜如今，我们的身份改变了，我希望你今后不要再见你。见一次，我们的情份便少一次，如今我只希望你照顾好云儿，毕竟他是你我的孩子。”雪月只是站着，并没有推开他，可是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话对他起了作用，他终于松开了她。 “朋友？原来如此，你果然是个狠心的女人，你放心，我不会拦着你的，我也会照着你的意思做，你可以安心地走了。”羲轩有些狼狈地转身，原来她只是把自己当作朋友，即便有了云儿，她依然没有改变。 “谢谢你，羲轩。” 第二天早上，还未睡醒的小羲云摸了摸旁边，以为是睡在自己的帐篷，可是虽有他从炕上跳了起来。他记得昨夜他是和娘亲一起睡的，可娘亲呢？ “云儿？”羲轩没有守住承诺，提早将那封信给云儿看了，昨晚他想了一整夜，他的确该为她做点事情了。可是看着儿子红通通的眼睛，他的心的确很难过，这是他的必经之路，成为一族之长，这是他必须经受着磨练的第一件事。 “我以为娘亲以后也会疼爱我，可是时间却这么短，我真的好难过。” “云儿，以后我和你娘都会离开你，今后只有一个人了，所以你必须要学会坚强。这游牧族，爹迟早要交给你打理的，你哥哥他是不会回来的了，准确地说，是不会做族长的了。”他相信雪月说的话，况且雪晨无子，对照儿更是精心调教，已有睥睨天下之态，缺少的只是一个机会。 “云儿，爹也想让你娘亲回来，那你呢？” “我当然想娘亲回来的，可是娘亲说……”娘亲信里的意思他还是看得明白的，可是这也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如果娘亲能回来，他当然想娘亲回来了。 “只要你也想，爹一定会把娘亲带回来的。”他已经想好了一个决定，虽然颇费周折，但只要她回来，他这么做也是值得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追上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雪月抬头看着草原上的圆月，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看草原上的夜晚和日出了，明日再行走一天，就可以进入雪国境内了。回想起来，这片草原上承载了自己大部分的快乐和幸福，而原以为与自己有着自己密切关系的雪国，却有着自己的痛苦和挣扎。自己过了大半生的时间，剩下的时间用来为了保护孩子们，她算是赚了。 而站在她身后的四名紫衣卫，则是坚定地站在她身后保护她。在他们的心目中，皇上便是他们心中最为敬重的人，而对于眼前的小姐，他们听到的更多的是传闻，因为在小姐还在皇宫里的时候，他们还未来到皇上身边。除了皇上，从来没有人能够给他们这样奇怪的感觉，明明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夫人，即便有着美丽的容颜，本该给他们的印象是一种弱不禁风，可是这些天的相处，他们才有深有感触。 果然和皇上是龙凤胎，哪怕对他们毫无还手之力，可只要她站在你面前，你就会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不敢直直地看着她。原以为听到老城主的死讯，小姐会悲痛万分，可直到现在，他们却不曾见她流过一滴泪。 可是现在，小姐留给他们的背影却是孤独的，这种孤独感略带悲伤，即便他们是杀手，也能从她身上感受到无限的悲凉气息，而这种悲凉是他们许久都不曾感觉到的了。 就在此时，黑暗中传来马蹄声惊醒了他们，瞬间他们便站在了小姐的四周，把小姐围在自己的身后。不过他们很有自信，来人只有一人，还从未有人能从他们四人手中讨到好处，当然那人除了皇上之外。 “等一下。”雪月也听出了只有一匹马的声音，当然知道危险不大，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直到马儿到了她面前，她才看清来人是谁。“羲轩，你怎么来了？” “你是我的夫人，我当然要亲自送你回雪国。”来人正是羲轩，他在溪地耽搁了几天，才连夜不停地换马才追上他们，终于在离开游牧族之前追上了他们。他知道雪月是坐着马车离开的，所以他才有信心能追上他们。 “你是疯了吗，如果你离开了游牧族，云儿怎么办，游牧族怎么办，难道你不知道如果你出了事，对他来说，是件好事，而不是坏事。我以为你……你不会这么冲动的……”雪月说话越来越小声，心里说不激动是假的，一个能将手里握有十几年的权力突然放下的人，而这个人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自己，她该感动的。 “我将族长之位传给了云儿，让羲恒和爹辅佐他，这些年羲恒放下手里的银针，将游牧族的俗事处理得很好，而溪地有爹坐镇，你也说过，云儿是个自律的孩子，而且他知道我离开是为了早日把他娘亲带回去，所以他一定会守住游牧族的。”他没有告诉她，当他做这个决定的时候，遭到了大多数的人反对，可是他说了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闭了嘴。他对他们说，若他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又怎么能保护他们呢。 “我不用你保护，我很安全。”她怎么会不懂他的心意，恐怕他心里早己做好了和她同生共死的准备，她以为那晚她说了那样的话，他该伤心透顶，不会再管自己的。 “我的马跑不动了，难道你舍得我一路走回溪地吗？”羲轩向后一会，身后的那匹马便倒在地上哀鸣，再也站不起来了。 “你是个疯子，我跟你说不清。”雪月没想到他会把马弄伤了，而且他们几个人的马也只够他们几个人骑而已，不可能多给他一匹马。想到如今已经成了定局，她说再多也没用了，只能转身回自己的马车上。 站在原地的四个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羲族长追着小姐上了马车，他们不是不敢拒绝，只是他们也从未想到身为一族之长的人会放弃地位而追来。虽然他们不知道小姐到了京城会发生什么事，可是他们不是笨蛋，当然也知道小姐这次回去不能说是百分百没有危险，可至少有这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而不顾自身危险，尤其那个人是小姐，他们也不会这么不识相去打扰他们。 “你上来做……唔……”雪月听到他跟着自己进马车的声音，正想回头骂他，可压下来的身影让她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手推他。 “没了你，我生无可恋。”羲轩从她嘴边离开，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靠在她身边睡着了，他连着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当然累极了，这会儿她就在面前，他终于可以安心地休息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抵京 - 洛城月 - 天车罗 羲轩坐在炕沿，拉过云儿的手把脉，这孩子，若不是自己一直就在他身边，恐怕就会走火入魔了。他才刚开始练气，就敢胡思乱想，根本就不知道走火入魔会有什么后果。如果不是他阻止得快，游牧族未来的族长就会是废人一个了。 “这几天就不要练功了，好好静养，否则以后就别想练功了。”羲轩无比庆幸刚才即使给他输气，否则他才刚练起的内力失去不说，以后就别想再练内功了。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这些天来，他还未从成为族长的继任者的事实中回过神来，刚才稍微分神就出了岔子，他也快吓死了。他知道叔叔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还要陪着自己练功，辛苦不说，现在还要为自己担心，他更加内疚了。 “云儿，你爹娘的事已不是你能改变的事了，所以现在最要紧的是慢慢开始学习掌握族内的事情，今后这些都是你的事情了。叔叔现在能替你做决定，可是你总有成年的一天，叔叔不可能一辈子陪着你的，知道吗？”而且这次二哥他们去做的事情成功与否，也关系着游牧族的未来，所以他现在要两头兼顾，对云儿可能会忽略些许，对今天发生的事情他希望不要再发生了。 “叔叔，我想爹娘了。”他现在每天摸着爹留给他的族长之印，就会更加想他们了，他好怕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叔叔也想他们，可是叔叔知道即便再想他们，他们也不可能马上出现，所以你也要和叔叔一样，把游牧族打理好，等你爹娘回来，他们会为你骄傲的。”当二哥对他说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若是过去，他是一定会反对的，可是他看到了二哥眼里的坚定和不容拒绝，所以他还不如帮二哥打理好游牧族，等他归来。 “叔叔，我爹娘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到雪国？”到了雪国，办完事情就会回来了吧。 “我想，他们现在可能已经到京城了。”若是二哥能追得上雪月的话，他们就该一起进宫了。 一路上畅行无阻，雪月才知道紫衣卫的权力大到了怎么样的地步，他们只要一亮腰牌，即便是关闭了的城门都会打开。街道上行走的百姓见到他们四个人，就会躲得远远地，这跟过去她设想的很不一样，她希望百姓们见到这些人不是闪躲，而是敬重。 他们代表的是皇帝，可想而知，对雪晨，百姓们害怕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她只是十多年未踏入雪国，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为什么照儿回游牧族的时候这些事情都没跟她提起过，还是他故意瞒着自己呢。 一旁的羲轩握紧了她的手，他一直注意着她，也观察着车外发生的事情，这些事情对他来说无关紧要，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会站在她身边。 “我没事。”雪月回他以无力的微笑，心里装了太多的事情，她实在无法不动容。 “有我在你身边，什么都别怕。”他好歹也是一族之长，哪怕现在游牧族对雪国称臣，可若是那人敢伤害雪月，他也会倾尽族内一切与之拼命的。 “我知道。”一切感谢的话对他来说，都是那么地苍白无力，如今到了京城，她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车外的喧嚣声越来越轻了，雪月用另一只拉开了车帘，熟悉的宫门就出现在了她前方。而城墙上熟悉的身影一如既往地俯视下面，她几乎以为她只是出了一次远门，现在归来了，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 临近宫门的时候，雪月看见了她的照儿，一身劲装的照儿是那么地精神，她没想到照儿会亲自来接她。她知道雪晨肯定是瞒着照儿去接自己的，可现在照儿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可以说照儿的势力是仅次于雪晨的了。 “娘。”羲照早就让人盯着京城的城门，只要看到娘亲一进城，他就来这里等她，果然他真的等到了。同来的还有他的二叔，他当然也知道，只是没想到二叔对娘亲的用情如此之深，可是最终陪在娘亲的人只能是爹。 “照儿，你还好吗？”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没她高，可这次见面，他已经跟他爹一样高大了，自己在他面前居然变得如此渺小了。 “我一切安好，我先送娘和二叔去休息。”他看着娘亲憔悴的脸色，就知道娘亲一路上都在为外公的事难过，而他却无力改变这事实，只能让她住得舒服些而已。 “好。”雪月原以为雪晨会下来见面，可到现在他还未过来，难道是顾忌着照儿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 恶梦 - 洛城月 - 天车罗 夜已深沉，雪月有些不习惯地躺在床上，可她知道今晚她必须休息好，否则明天会没有精力面对雪晨。她透过屏风，看到已经熟睡了的羲轩，至少他在房间里陪着自己，她可以安心地休息了。 最终她还是抵挡不了睡意，昏昏地睡过去了，可在睡梦中，她睡得并不安分。雪月梦见了小时候，她和雪日一起练武的情形，渐渐地画面又变了，他们长大了，准备恢复雪家的江山，从她离开洛城开始，画面慢慢地停了下来，开始一点点地回放过去发生的事情。 甚至她还看到了雪日为了救自己，慢慢地将身上的血放掉，看着凤戒一点点地褪色，直到鲜红的颜色完全消失为止。然后她看到了最让她惊悚的一幕，看着雪晨如何占据雪日的身体，而雪日是那么虚弱，甚至毫无反抗之力，身体就这样地被雪晨夺走了。她想要过去帮忙，可是她的身体突然动不了了，甚至她想要喊出声来，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躺在床上的‘雪日’站了起来，不，应该说是雪晨，他朝着自己的方向过来了。好像他能看见自己，准确无误地走到自己面前，她发现自己忘记了喊叫，只是张着嘴巴，全身冰凉地注视着她。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所到之处，身体某部分的血液都凝固了，直到他的手真的快要碰到自己了，她再也忍不住地大喊出来。 “雪月，你醒醒。”羲轩心急地拍打着她的小脸，其实他根本没睡，一感觉到她的呼吸急促，他便走到她的床前。当碰到她的身体时，她的身体居然如同冰块一样，毫无温暖。现在这种天气虽然刚入春，可屋子里还是很温暖的，她的身体怎么会如此冰凉呢，他叫唤着她的名字，希望能把她唤醒。 “不要……”雪月猛地坐起身，全身都在冒冷汗，眼神还没有焦距，思绪还沉浸在刚才的梦里。刚才的梦太真实了，梦里的一切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她甚至能感觉到当雪晨的手碰到自己的皮肤时，他的手是那样的冰凉，根本就不象一个人的温度。 “没事了，是不是做噩梦了？”羲轩见她醒来便送了一口气，深怕她被梦魇了，醒不过来。 “噩梦？的确是个噩梦！”仿佛那个梦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此刻她真的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她顺势把头靠在他肩上，双手紧紧地抱住那温暖，不肯放开。她知道自己真的很任性，需要他的时候就拿他当做挡箭牌，不需要他的时候就推开他。可是现在她真的需要有一个人能陪在自己身边，她好怕梦里看到的一切。 “醒了就好，我就在你身边，放心地睡吧，再做恶梦的话，有我陪着呢。”羲轩见她如此依靠自己，当然不在意她过去说过的话，否则他就不会跟着她进宫了。只是他暗想，到底梦里看见了什么，居然让她如此惊怕。在他认识雪月以来，还从未见过她如此惧怕什么的样子，这个梦会与雪晨有关吗？ “嗯。”雪月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真的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可是第二天起来，雪月的脸色还不是很好，就连守着她的羲轩的脸色也比她的要好。在她的再三保证下，他们两个人才没有再用不放心地眼神看着自己。 “娘，你真的要去见舅舅吗？”哪怕娘亲进了宫，若是娘亲不想去见舅舅，他也有把握能让娘亲安全地离开京城。 “照儿，有些事能避则避，可有些事总归是要解决的，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用替娘担心的。”儿子眼里的担忧让她觉得很温暖，哪怕他在别人如何冷漠，可对自己，他无疑是个孝顺的孩子。 “那我陪你一起过去。” “不用了，你二叔我都没让他陪，那你就更不需要了。况且这是我们姐弟之间的事，谁也管不了，也掺和不进去的。” “可是前提他也要是我的亲舅舅才行，娘，这件事外公早就告诉我了。” “看来我猜的没错，你身上的血果然跟你弟弟不一样，在明知道他是谁的情况下，你依然能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娘过去是小看你了。”不管照儿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可至少他已经有自保的能力，或许这跟雪晨不想伤害他也有关系。 “娘，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羲照自问他隐瞒得很好，即便是在雪晨面前，他都从未露过马脚。 “照儿，你是我的儿子，你在想些什么，我就算马上不知道，可总有一天会知道的。”他是她的儿子，他的一举一动即便没有亲眼看见，也能察觉到他的异样。 第一百三十章 再见故人 - 洛城月 - 天车罗 羲照还想问下去，可是月拾却在这个时候进来了，之前他让月拾盯着外面，怕他们的谈话被人听去了。现在月拾进来，他也不好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了。 “小姐，邵君水求见。”月拾简明扼要地向照儿说明他为什么突然进来了，可最重要的他还是想知道小姐要不要见他。 “照儿，你是不是把事情都跟月拾说了？”雪月还未来不及问他，可这会儿她看见了月拾眼底暗藏的担忧，她就能肯定月拾一定知道了。她之所以瞒着月拾，就是不想让他再为自己担惊受怕。她已经耽误了月拾这么多年，真的不忍心让他再为自己操心下去。哪怕告诉他的人是自己的儿子，雪月还是会埋怨的。 “小姐别怪照儿，是我逼照儿说的。我之前是有些猜测，只是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而且小姐没吩咐，我也不会乱来的。”月拾当然知道小姐为什么不肯告诉自己，他心里感到感动的同时，却也真的是为小姐担心。他每天都在等小姐的到来，却也担心小姐真的会来。 “你不用替他说好话，我自己的儿子我会不了解吗，若是他不想说，你能逼得了他吗？”雪月心里也很清楚，照儿这么做，无非是不想让月拾成为他的阻力，而且他说了，相反地，月拾反而会帮着他来瞒着自己。说来说去，他们两个人都是为了自己，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怪他们呢。 “照儿，娘亲想把所有的危险都挡在你面前，可是现在你长大了，好像再也不需要我了。但是娘亲还是要说，有些事情只有娘亲能做，就连你也替不了的。你月拾叔叔为娘奉献了他的半生，在娘的心里，他不仅仅是一个下属，仆人，你懂娘的意思吗？”她不需要照儿对月拾做出什么保证，只要他牢记月拾对她的好，哪怕将来有一天她真的不在了，照儿也会因着她的缘故，对月拾多加照顾的。 “我懂娘的意思，即便娘不说，在我心里，月拾叔叔就像我的另一个父亲，我会尊重他如同尊敬您一样。” “月拾，你听到了吗，你总算没有白对他好。”对月拾，她总算能弥补了一些。 “小姐，照儿对我本来就很好，现在小姐回来了，我还是想跟在小姐身边。”月拾知道照儿身边有人了，所以他可以放心地回到小姐身边了。 “我们在这里说了这么多，别让人家在外面久等了，你去叫他进来吧，我也很久没见老朋友了。”雪月别过头去，故意不去看月拾希冀的眼神，他想回自己身边，肯定是怕自己有危险。但是她欠他这么多，又怎么能再连累他呢。 “娘，月拾叔叔的心一直在您身上。”羲照有些怜悯地看着月拾的背影，他不允许任何男人接近娘亲，可是这样一个无怨无悔地为他们母子付出的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所以娘希望你对我说过的话都是真的，还有最近你什么都不要做，只要在一旁看着就行，不要让别人趁虚而入。” “无论娘要做什么，都要保重自己才行，否则照儿可不会听娘的话的。这是外公的老朋友送给我的，我现在转送给娘亲，希望它能保佑娘亲。”羲照拿出明镜给他的佛珠，虽然这佛珠该怎么用，但是戴在身上总是没错的。 “你外公的老朋友？”雪月看着手里的佛珠，她马上想到了月拾说过的被雪晨关着的和尚，这佛珠应该是他的，只是他为什么会送这串佛珠呢。 “娘，这串佛珠千万不要离身。” “放心吧，娘会随身携带的。你去做你自己的事吧，娘想单独见一下老朋友。”有些话，有些事，邵君水会对她说，但是照儿在身边，就不一定了。她也想知道，现在的雪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形，这些事照儿不一定会跟她说实话的。 时间好像在他身上也没留下什么痕迹，只是他变得成熟多了，不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君子了。 “小姐，多年不见，您还好吗？”邵君水坐在下首，在他面前的小姐，依然是那样美丽，随着时间的沉淀，不知道小姐是否依然还是当年的小姐。 “我想我们之间不需要那么客套了，直接说吧，我希望你的答案能跟过去不一样。”只要是知道当年她和雪晨之间发生了什么的人，她都不会再手软了，要么就是站在她身边，否则就是她的敌人。 “抱歉，还是让小姐失望了，我的选择依然不会变。” “那你来见我干什么，是想看我有多么落魄吗？” “不，相反地，我来劝小姐的，别再和皇上作对了。” “邵君水，你觉得我很无聊，才特地一大早跑到这里来跟我说笑吗？”要她和雪晨冰释一切，是他脑子坏了，还是他以为她就那么好说话。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为他说项 - 洛城月 - 天车罗 “其实，皇上已经有了悔意，老城主的事情不能怪皇上，老城主是寿终正寝的。皇上让小姐回来，只是想和小姐团聚，并没有其他意思。”他知道要在小姐心里改变对皇上的看法是很困难的，但是他还是想试一试，哪怕这个希望很渺茫。 “邵君水，多年不见，我还不知道你现在在朝上是个什么官呢？”雪月怒气反笑，他有悔意，除非天下红雨，现在她真的相信了邵家的子孙果真是他雪晨的死忠，就连当年那么一个谦谦君子到了今天还在为他说话。 “小姐，皇上虽然待我不薄，但是我的话都是真心的，并没有过多地为皇上辩解。”他已不是当年的邵君水，小姐话里的意思他当然明白，但是他的初衷并没有改变，皇上的行为或许有些失德，但现今天下的安定繁荣都是因为皇上，这点他是无法磨灭的。 “那好，你说他有悔意，就有悔意。可是我的武功已经废了二十多年，我的娘亲也死了十多年，就在不久之前，我爹也死在了这座皇宫里，你告诉我，这些是他的悔意能还回来的吗？”她的至亲都因他而死，现在她的孩子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若他真的悔改了，她就不会离开溪地，回到京城里来。 “逝者已矣，小姐和皇上已是彼此仅有的至亲，就该放下过去的成见，我想这是老城主最想看到的。” “门就在那边，你出去。”雪晨到底给邵君水吃了什么药，让他这么不遗余力地为他说好话，哪怕在邵君水明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之后。 “我知道小姐不想听我说这些，只是我还想最后问一句，小姐是打算与皇上同归于尽吗？” “你觉得我会跟你说真话吗？” “小姐，我对您并没有恶意，我只是怕小姐会做令自己后悔的事情。”邵君水知道有些事情只是自己的猜测，所以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他还不敢跟小姐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的事情或许没有小姐多，但是我知道小姐最关心的是什么，或许小姐已经绝望了，但至少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 “我可没有心思在这里跟你猜谜语，你的话说完了，就该走了。” “无论小姐要做什么，请别忘了您的初衷，您曾经最关心的人是皇上，现在的皇上是否值得您继续关心，请您多谢耐心，否则小姐一定会后悔的。”邵君水知道这些话足够让小姐深思熟虑了，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雪月看着邵君水离开，脑子里反复思考着他说的话，总觉得他的话意有所指，久久地坐在椅子上没有离开。羲轩以为她早就出去了，听说她在见邵君水，可是后来见邵君水已经离开了，但是她还未出来，他便不放心地走进去看她。直到见她只是坐着发呆，他便放心了。 “他说了些什么？”羲轩没有坐下来，走到她的面前蹲下，看着她失神的样子，很是心疼，她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雪月将邵君水讲的话一字不落地说给他听，她现在急需有人帮她分析这些话的意思，她一个人竟然不敢猜测这些话的意思。 “你现在担心他说的话是假的，还是你不敢相信他的话是真的？” “我怕他是为了雪晨才说这些话的，恐怕现在谁都明白我回京城来是为了什么。”其实还有一个理由，雪月知道自己应该相信他的话的，雪晨对邵家人有一种特殊的信任，而且邵家根本不受凤戒的影响，所以基本上来说，邵君水根本不用特地来说这些话，明知道她听了之后，肯定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但是你更担心若是他的话是真的，你会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问你，若是他的话是真的，你还愿意留在宫里吗？”羲轩不是当局者，他清楚地知道他们来到这里是来做什么的，邵君水的话对他产生不了影响，哪怕他的话再对，这些事情都和他无关。 “是我魔怔了，若他的话是真的，对我来说，现在又有什么差别呢。我的家在溪地，我迟早都要回去的。”是啊，是她钻牛角尖了，哪怕那个人是她的亲人，可是她嫁人了，今后她的丈夫和孩子在哪里，那里才是她的归宿。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毕竟那个人曾经说过，若是你自愿回来，他就不可能放你回去。” “如果真是那样，那一切都回到了原点，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就可以毫不犹豫地下定决心去做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雪晨本性（上） - 洛城月 - 天车罗 仿佛雪晨早就知道自己会来找他，对于她的到来，日殿里的人只是告诉她皇上在哪里，丝毫不敢阻拦自己。循着陌生而又熟悉的走廊，雪月没想到多年后走进这里，心情竟会如此地平淡，仿佛从未离开过这里一样。 她抬头看了看天上，这会儿已是巳时了，他的确是该在书房里。当她推开门走进书房里，原以为会看到他坐在书桌前，可房内根本没人。她以为自己被糊弄了，马上就想转身离开，可脑袋却撞到了什么，她晕了一下，便立刻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谁，正是雪晨。她没想到他会悄无声息地站在自己身后，一时间她也忘记了开口要说些什么。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雪晨绕过她，走到房内的凳子前坐下，他随手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为什么把照儿带回来？”雪月虽然猜到了什么，可是她还是想亲口听雪晨说出来，她不怕雪晨骗她，因为雪晨根本不屑于骗自己。 “雪家需要一个继承者，而凤戒已经选了他，他根本没得选择。现在换我问你了，这十多年里，你过得好吗？”仿佛就像多年未见的朋友一样，雪晨没有亲眼看到她的生活，可听多了别人的报告，还不如亲耳听她怎么说。 “除了照儿不在我身边这一点，我一切都好。”若不是看见他眼底的冷漠，她真以为他转性了呢，想到刚才她居然对邵君水的话有一丝犹豫，看来她的心变得越来越软了，随便听别人一句话，就差点以为眼前的人变好了。 “听说我还有另外一个外甥，你怎么不把他也带来，让我好好看看。”雪晨给自己倒了杯水，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话惹她不快了。 “我爹临终前有没有什么遗言，听照儿说，你是最后一个陪在他身边的人。”雪月不会再让他打扰云儿的生活的，这些年来，她经照儿的嘴里，知道爹一直很关心，对过去的事情十分懊悔。而她无法在他面前尽孝，在自己和雪晨谈崩之前，她想知道更多关于爹的事情。 “他求我，放过你。这茶味道不错，你在外这么多年，想必很久没尝过雪国的茶叶了吧。”雪晨很有兴致地给她也倒了一杯，而且还亲自把茶杯放到她的手里。 “你答应了？”短短的三个字，让她知道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担心自己，这就足够了。她爹叱咤风云了大半辈子，没想到最后的日子竟会在牢笼里度过。若不是照儿代替自己时常去看他，将来哪怕她离世了，恐怕就真的无颜再去面对爹了。 “答应，为什么不答应，不仅答应了，我还告诉他，我会好好地照顾你，不会再让你流浪在外面，让你继续做雪国最高贵的公主。甚至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因为你的儿子会是雪国未来的皇帝。怎么？太高兴了？这是喜极而泣吗？”雪晨看到她的眼泪滴入了她捧着的茶杯里，用手轻轻地拂去了她的泪水。 “不要顶着我弟弟的脸对我说这些话，因为我忘记了，我该恨的人是你雪晨，而不是雪日。”他说的这些话无非是让爹死不瞑目，而他偏偏是顶着雪日的脸来说这些话，就算她想恨，她也恨不起来。所以当她看到雪晨的那张令人胆寒的脸，她就知道自己的话气着他了，但是比起他所做的事情，所说过的话，她的这些话对他来说，只是瘙痒而已。 “果然过去了这么多年，能这么容易惹我生气的人只有你一个，所以你说我怎么能让你离开我呢。可惜，你的表情比过去少多了，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稳重多了吗？还有你照过镜子吗，你看，你的眼角都有纹了。”雪晨伸手抚上她的脸，虽然她的美丽依然存在，可是眼角的细纹还是出现了，人的寿命就是这么短，她已经三十多岁了，若是那人早点死该有多好。 “怎么？还想囚禁我吗？”雪月任由他的手在她脸上放肆，可是自己的手却紧握着茶杯，哪怕心里早就知道他不会放自己离开，可是亲耳听到他大言不惭的话，她居然有点佩服自己能够忍得下来。 “我就是听你这种说话的口气，明明恨我恨得要死，可说出来的话却这么温和，要是每天都这么和你说话，你说我该有多快乐？”每天面对那些怕自己怕得要死的人，他都无聊死了，即便是身边最亲近的人如邵君水和日拾，他们也不敢这么和自己说话，所以天知道他有多么寂寞。 第一百三十三章 雪晨本性（下） - 洛城月 - 天车罗 “你到底是人，还是鬼？”面前这张明明俊美的脸，可在她眼里，却比所有的鬼怪还要可怕。人是可以杀死的，而鬼，却是杀不死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人，还是鬼，亦或是我是活着的鬼。在所有人的眼里，我是皇帝，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存在。所以我需要你，需要你的陪伴，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可以抑制住心里的嗜血，唯有你才不会放弃我的，不是吗？”他在凤戒里孤独了两百多年，直到雪月的出现，他才得以从凤戒里解救出来。所以说雪月是他存在的证明，他怎么能让她逃离自己身边。 “如果我在你身边，你会放过我身边的人吗？”雪月看着枕在自己手臂上的雪晨，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用最平和的语气问他，可是她的脸上却平静得可怕，原本脆弱的脸此刻却冷漠非常。 “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听你的。”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睡了，可是枕着她的手臂，他却异常地想闭上眼睛休息。 “我的手筋很易受伤，你这样枕着，我的手得修养好几天。”虽然她的话很轻，在他听来却很清楚，他马上抬起了头，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可她却撇开了头。 “我就当你答应了。”雪晨像个孩子似地，捧着她的头非得让她面对着自己，前一秒，他还心情非常好，可下一刻，他听到她嘴里吐出来的字眼，他像扔脏东西一样，把她甩了出去。 “怎么？我说错了吗？难道我和雪暮不像吗？难道你过去没有像刚才那样，捧着雪暮的脸，说着自己的要求吗？”就算他模仿雪日有多像，可在这张和雪暮一样的脸面前，他总会不自觉地流露出自己的本性。他就像个小气的孩子，雪暮只是他一个人的，谁都不能碰。她想了很久，都没想通为什么，可就在刚才，他第一次这么容易地坦露自己的情绪，才让她钻了空子。 “不准你再提起雪暮，若不是因为这张脸……”雪晨蹲在身子，单手掐着她的下巴，他讨厌她每次提起雪暮，都会让他想起过去的不堪和被困在凤戒的百年孤独感。 “若不是因为这张脸，我恐怕早就活不了了，对吗？你以为我会怕死吗？至少我死了，还会有人想我，可你呢，你死了，没有人会想你，甚至谁都不记得有过你的存在，所以你才是最可怜的人。”她想激怒他，想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他说的对，他是一只活着的鬼，所以想要杀死他，她必须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若是她真的像过去一样，拿着簪子杀他，恐怕他还未死，她身边的人却会一个不剩了。 “你在激怒我？我差点上当了，你不知道吧，这具身体能感应到你的情绪波动，我只要稍微想一下，就能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我赶走的是你弟弟的魂魄，而不是他的身体。哪怕你再提起雪暮，我都不会生气了，你说的没错，若不是这张脸，你以为我会留你在世上这么久吗？”他从没忘记过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时，有多么吃惊，简直就和雪暮小时候一模一样，甚至是长大后的样子，他都分不出来有什么不同的。 “是吗？看来是我太得意忘形了，可惜就算你想留住这张脸，也要看我要不要留？”她从未想过要毁容，可是她太想看到当她失去这张脸后，他会是个什么样子。所以当她的指甲准备划破自己的脸后，果真看到了他眼底愤怒。可这愤怒的结果却是她手臂脱臼了，他果然是个疯子。 “你最好不要再试探我，否则你给自己多加一道伤，我就在别人身上加上一道。”雪晨来不及反应，那只抓着她下巴的手挡开了她的手，顺便卸了她的手臂，让她无法再动弹。 “我也跟你说，你若敢伤别人一根寒毛，我就让你孤独地一个人活在世上。从此世上，就再也没有第二个如此像雪暮的人了。”雪月忍着疼痛，顺势地躺在地上，原来她也有可以威胁到他的东西了。 “你以为你死了，就可以逃开我吗？我告诉你，哪怕你死了，也休想逃开我，我会一直跟着你，哪怕轮回，你都休想甩开我。”雪晨没有去治她的手伤，相反地，他的手重重地捏了一下她的手臂，如愿地看到她变了脸色，他低下头，还能清楚地看到她脸上不断冒出的冷汗。 第一百三十四章 动粗的男人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雪月扶着自己受伤的手臂慢慢地走出书房，当看到书房外早已等着的秋影，她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带着伤回去了。 “小姐，何苦为难自己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知道小姐来见皇上的时候，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在他的印象里，小姐总是很容易‘受伤’的。果不其然，小姐又受伤了。 “秋影，为什么我每次受伤的时候，总是你来为我医治呢？”雪月很自然地把自己受伤的手给他看，这点小伤，在他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只是脱臼了，小姐忍着点。”秋影一只手按着她的肩头，另一只手拉着她的手臂，待她准备好了，他手一拉，便把她的手臂接回原处了。 “丝……果然是很久没受伤了，这点疼我居然喊出声了。”雪月揉了揉手臂，现在才有手臂回来了的感觉。看来游牧族的生活真是太好了，差点忘了过去她受过的伤跟今天比起来，只是小菜一碟。 “小姐，这是化瘀的膏药，您带回去用吧。”或许小姐还未注意到，自己的下巴处有很明显的掐痕，就连他都看出来了，更别说是别人了。 “不能当作是撞出来的瘀伤吗？”雪月有些懊恼地看着膏药，刚才只顾着激怒他，差点忘了这会儿她可不是一个人在宫里，就单单是照儿那里就说不过去。 “小姐现在后悔了吗？”现在有谁敢光明正大地去惹皇上生气，除了小姐外，可小姐总是不顾自己是否会受伤，然后就带着一身伤出来了。 “那你有后悔药吗？不过我还是谢谢你给了我这盒药，看来最了解我的人还是你啊，知道我这会儿最需要的就是这个了。”她原本以为今天会很狼狈地回去，可至少现在也就脸上的这点小伤能引起别人注意而已。 “为了羲照公子，小姐还是忍着点吧。”他会等在这里，还有一小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劝小姐，他相信小姐也是一样的。 “我以为你和我之间的情份，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哪怕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都能默默地帮助我。所以也请你不要和别人一样来劝我，你们最好杀了我，否则就别阻止我，更不用说来劝我了。”雪月最终还是接受了他的药，在这宫中，只有秋影的药才能让她的瘀伤好得快一点。 “小姐保重。”果然还是小姐，秋影看了看书房的方向，又看了看小姐离去的方向，这平静了十多年的皇宫，恐怕又要乱了，这次不知道是谁能赢了。 雪月回到月殿，有些心虚地想要先回自己的房间，可没想到房间里早就有人等着了。她尴尬地抬起脚看着房里的人，一只脚不知道该跨进去，还是往后退。 “果然是这样，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羲轩看到她的样子就知道有事，走近一看就闻到她身上有股子淡淡的药味，他先看了一下她的四肢，最后才注意她下巴处有些奇怪的地方，果然药味就出在这里。他伸手摸了一下，就摸到了一层药膏，当他把药膏都抹掉了，才看清她下巴处的淤青。 “多年不见，我们姐弟的见面方式总是要特殊一点的。”现在被他发现了，雪月也不藏着了，总好比被照儿看到。反正自己过去受的伤羲轩都知道，自己劝一下，总会过去的，而照儿那里，她就有点摸不清他的想法了。 “我该拦着你的，现在才刚碰面，他就敢对你动上手了，当我们是假的吗？我以为有我们在，他总能有所顾忌。可现在看来，他对你动起手来，好像是你理所应当地该承受的，他该不是喜欢对女人动粗吧？”对雪晨他不了解，可他知道若是雪日，哪怕是任意一个从小有教养的男人，都不会对一个女人随意动手的。而现在在日殿里的人，才对十多年未见的人就动起手来了，更不用说在过去，他是如何虐待她的了。他真是不敢相信这世上还会有这样暴力的人。 “别去，这次是我故意惹他的，就当是我自讨苦吃。至于他喜不喜欢对女人动粗，我可不知道，至少他不相信女人这点我是相信的。”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不纳妃，可她知道他对女人是绝对没有好感的，而这恐怕还归功于雪暮。 “就算我能忍，你以为照儿会忍得下去吗？”他相信雪月若是受伤，照儿肯定是第一次要为她报仇的人。他眼角瞄到照儿往这来，暗道不好，恐怕是知道她回来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诀别（上） - 洛城月 - 天车罗 “二叔，我娘呢？”羲照刚从正殿过来，知道娘亲已经回来了，可是房门口二叔拦着他进屋，让他觉得很奇怪。 “你娘一早上见人有些累了，我们别打扰她了，况且她回来的时候心情也不好，我们就让她休息一会儿吧，有什么事等她醒来再说。”幸好他刚才手快把她推进屋里，否则这会儿照儿肯定看见了。 “那好吧。”娘亲心情不好的原因无非是因为他的那个‘舅舅’，不过他还是有办法查出来娘亲去了日殿发生了什么事。 羲轩见照儿乖乖地走了，便松了一口气，否则差点就会闹起来了。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屋里，便进了屋内去守着她。 雪月原本只是躺在床上装睡，可睡着睡着竟睡过去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她见羲轩在她房内，便放心了。 “你醒了，有没有舒服点？”羲轩不会说出在她睡熟以后，他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见她身体没有什么异样，他才郑重地放下了心里的大石。他怕她宁愿自己一个人承受委屈，也不愿跟他说。 “没事了，就是肚子有些饿了。”雪月扯开话题，不想再继续跟他说这件事情。 “我去让人把饭菜端过来，你收拾一下。”现在她醒了，他就可以放心离开了，他就怕照儿会找来。 “嗯。”雪月见羲轩终于出去了，便轻轻地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肩膀，幸好脱臼的手臂没有什么瘀痕，只要轻点使劲，应该不会被人发现的。“谁？”雪月赶紧拉好衣服，这会儿羲轩刚离开，不会这么快回来的。 “小姐，是我。”月拾早就在外面等一会儿了，见羲轩离开了，才过来的。 “进来吧。”雪月没想到是月拾，她最先想到的是照儿让他过来的，可是当他说出口时，她才发觉自己一直忽略了什么事情。 “小姐，蓝公子他想见您一面。”这些年来，蓝公子的身体一直都不好，他好几次想写信通知小姐，可是思及小姐答应过皇上的事，他就一直没有说出来。而这次小姐回来后也一直没有说起蓝公子，他才擅作主张地先来告诉小姐一声。 “表哥，他好吗？”对表哥，她有愧，一直以为不去打听他的消息，就可以减少一些思念，可是现在突然听到表哥的事，她才觉得自己过于矫情了，现在的她已不是十多年的她，和表哥见面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她一直都没忘记过对表哥的承诺。 “小姐，还是自己去看看吧，蓝公子把自己所有的财产都交给了照儿，如今他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他没有告诉小姐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早在五年前，小姐的舅老爷和舅妈已经相继离世了，现在蓝府只有蓝公子一个主人了。 “表哥把财产都给了照儿，难道表哥他从未……”她想过千万种可能，就是没想到表哥居然打算一生不娶。是因为自己吗？现在又因为自己，把大半生得来的财富都给她了的儿子，她们母子欠他的这辈子是还不了了。 “小姐还是早些去看蓝公子吧，蓝公子的身体一直很不好。”自从小姐走了以后，蓝公子一直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直到照儿来了雪国，他才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可是他的身子损耗实在太大了，恐怕这次真的不行了。 “表哥他……怎么会这样呢？你们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难道又是为了保护我吗？”表哥是这样，月拾也是这样，就连照儿也有事隐瞒着自己，若是她没有见到表哥最后一面，她又怎么能原谅自己呢。 “这不仅是蓝公子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小姐，我们快走吧，蓝公子还在等着您呢。” “走吧。”雪月不再犹豫，这会儿她真想马上出宫去见表哥。 “雪月，你们要去哪里？”羲轩一回来就看到他们正要往外面走，这会儿饭菜就要好了，她肚子不是正饿着吗？ “羲轩，我要先去见表哥，不用等我吃饭了。”雪月这才想起，羲轩去给她拿吃的去了，可是听了表哥的事情，她哪里有还有心思吃饭，恨不得长了一双翅膀飞过去。 “等一下，我陪你们一起过去。”羲轩见他们神色匆匆，不像是简单地去见亲人，反正他在皇宫里也没什么事，这次他来只是为了保护雪月，所以他不能让雪月单独出去，哪怕身边跟着月拾也不行。 第一百三十六章 诀别（中）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雪月独自走进表哥的房间，将月拾和羲轩都留在了外面，她知道表哥肯定有话要跟自己说，而这些话他是不想让别人听到的。可是当她看到床上的人时，她几乎惊得大叫，眼前瘦弱枯槁的人真是自己的表哥吗？ “表哥？”她稍微走近了一点，可是她不敢叫得响一点，眼前的人闭着眼镜，她不知道他是睡着了，而是只是不想睁开眼睛。 “是我听错了吗？这是月儿的声音，也只有她才会叫我表哥。可是她应该在游牧族，是不会回到京城来的。看来真的是我听错了，明知道她是不会回来的。”蓝天霖没有睁开眼睛，因为那一声‘表哥’过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就像他梦里经常梦到的那样，她只会在梦中叫唤自己，是不会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了。 “表哥，是我，真的是我回来了，我是月儿啊，你的月儿回来了。”她拼命地忍住眼泪，坐到他的床边，抓住他的一只手贴着自己的脸。曾经那双强而有力的双手已经不见了，这双手干枯无力，她真的不敢相信才短短的十多年，他竟如此地苍老了。 “你不该回来的。”蓝天霖没有睁开眼睛，可他能感觉到他手下碰触到的皮肤光滑细腻，是只有月儿才有的。只有她不会嫌弃自己，有一段时间他不敢照镜子，怀疑镜子里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我后悔没有早点回来，爹走了，如今连你也变成这样，我不该躲避的。” “对不起，我还是没有照顾好姑父，是我无能。”就连他想送姑父一段路程都不行，他就知道自己的大限快到了，原本他已经不期望能在死之前再见她一面了。 “不，不是表哥无能，表哥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一定要去找最好的大夫来医治表哥，表哥一定会好起来的。” “已经很好了，能在死前见你一面，上天已经优待我了。我一直记得我们的约定，下辈子我们一定要在一起，所以我只是提前下去找你而已，下辈子我一定要先找到你，紧紧地抓住你，不能再让你被别人拐走了。”他此生最后悔的事便是当年没有带她离开洛城，以至于她的身边已有了别人的位置。这样的错误赔上了他的一生，所以错误一次足矣。 “好，下辈子表哥一定要抓紧我，不要放开我。表哥一生独善其身，也是为了我吗？”表哥身怀万贯家财，又是皇亲，她知道没有哪个女子不愿意嫁给表哥，可是表哥却一个人孤独了一生，这样的深情她真的不由为之感动。 “是啊，我怕老天爷不相信我的诚意，让我们下辈子又不能在一起。所以这辈子我要让老天爷怜惜我一次，况且，不是你，我也不愿让任何一个女人占了原本属于你的位置。这些话，我原本是不想与你知道的，既然你来了，我索性便说了，这样，我便真的无憾了。”若是她一辈子不回来，这些话他打算深藏在心底，留待下辈子说与她听。 “表哥，难道真的不想再多看我一眼，多陪我一会儿吗？”她现在知道了表哥原本是不想再与她见面的，可是月拾了解她，若是她以后知道表哥的事情，肯定会懊悔内疚下半生，所以他才主动提议让自己来见表哥，而不是要让表哥来见自己。 “即便不看你，我也知道你依然美丽，跟我记忆中的你一样。可是现在的我，我怕在你眼睛看到如今的自己，我也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留在你的记忆里。”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外表已经没有了，所以他在她面前，有些自卑了。 “表哥，你想知道下辈子怎么才能找到我吗？若是你想知道的话，就睁开眼睛看看我。”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下辈子，可她不能再让他失望了。她要给他留一个希望，一个最美好的希望。 “真的吗？你没骗我？”蓝天霖真的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人还是那么动人，可他却已不再俊美。可是为了能知道下辈子找到她的办法，他就在她面前出丑一次好了。 “我们雪家是沾了凤凰血的后代，尤其是龙凤胎尤为特殊，转世的我，身上会有凤凰印记。表哥将来只要见到一个女子身上有着凤凰印记，那人便是我的来世。这可是我最大的秘密了，表哥可千万不能忘记啊。”她知道自己说的凤凰印记是假的，她只是以雪晨额上的凤凰印记为依据，才编造了这样一个谎言。可是她知道表哥一定会相信，因为他更愿意相信下辈子一定会在一起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诀别（下） - 洛城月 - 天车罗 “好，下辈子我一定会去找一个身上有凤凰印记的女子，娶她为妻。”他想要伸手抚摸她的脸，可是却发现自己的手好无力，就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表哥，你想要什么，我去拿给你。”雪月感觉到握着的手有细微的抖动，可是最终却不动了。 “月儿，我想再摸摸你的脸，哪怕即使我看不到了，我希望依然能感觉到你。我想把你的脸印在脑海里，印在手上。” “好，表哥一定要记得我的样子，千万不能忘了。”雪月握着他的手，静静地从额头贴到下巴，直到那只手渐渐地失去了温度，沾上了她的泪水，最终她扑倒在他身上泣不成声。她为表哥难过，为表哥叫屈，他从未做错过什么，可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直到有另一双手扶起她，她才能接受表哥已经去了的事实。她从未想过这一次短暂的见面竟是永别。他如同父兄般的呵护她，即便自己拒绝了他，他也依然待自己如初。她甚至还来不及报答他，感谢他，他竟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别难过了，或许这样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对于蓝天霖，他有着同病相怜的感觉，并没有因为他的离世而感到任何的喜悦，相反地，他为他感到惋惜。谁叫他和自己一样，都爱上了眼前的女人呢。唯一一点能比得上他的，也唯有她给自己生了云儿。 “是啊，表哥是解脱了，可害他的人却还好好地活着。” “你是说……”刚才第一眼看到床上的蓝天霖时，羲轩也觉得不敢置信，这才短短的几年时间，他竟枯老成了这般模样。难道这像她怀疑的那样，是有人在害蓝天霖吗？ “即便再病入膏肓，也不可能将一个不惑之年的男人变成这般模样，秋影的医术我自问没人能比得上，我只要问他一下，便可知他给表哥下了什么药。至于下药的人，不用说，舍他其谁。”当年对表哥的百般迫害，没能要了表哥的命，今天竟又想出这种狠辣的方式来对待表哥，表哥到底对他哪里不好，才会落得这般凄惨下场。 “早上你还劝我冷静些，现在你可不要冲动。若没有十分把握，你不要出手，即便是动手，也要由我来做，知道吗？”他和蓝天霖的心情是一样的，哪怕变成了如今这样，蓝天霖也不愿将真相告诉她，惹她犯险。 “我知道，我不会冲动的。我想亲自送我表哥一程，只要我还在京城，他是不会约束我的。恐怕这会儿，他已经知道了表哥的事情，也应该知晓我更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的。” “好，我先回去跟照儿说一声，这几天你就留在蓝府，我会陪着你的。” “你让照儿放下手里的事情，表哥是他的舅舅，他也该来送送的。”雪月不知道照儿心里把表哥放在什么位置上，可表哥为了照儿做尽了身为一个表舅该做的事情，甚至连身家都给了照儿，这已经超出了一个舅舅为外甥所做的事情。而且表哥膝下无子，于情于理，照儿也应该来的。 “这我明白的，而且我想即便我不说，照儿也会来的。” “羲轩，谢谢你。”她辜负了表哥，可又何尝没有辜负眼前的人，如今为了自己，放弃了游牧族的一切，这又一笔的情债该让她如何偿还。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我让月拾进来帮你，我先走了。”现在在京城里，有些事情他还真不好办，所以他要尽快回宫，让照儿来打理蓝府的一切。如今蓝天霖也只剩她们母子这至亲了，方才在外面，月拾已经将一些事情跟他说了，听过之后，他也不免唏嘘，至少蓝天霖能做到这种程度，他也应该值得自己钦佩的。 “嗯。”待羲轩离开以后，她忍不住紧紧地抱着表哥的遗体，从此，她的亲人又少了一个。雪晨到底要夺走多少她的亲人才肯罢休，表哥根本威胁不了他，竟也落得如此地步，她一定要把表哥风光大葬，看有谁回来祭拜表哥，又有谁是明哲保身的。哪怕为了照儿的将来，她也要这么做，她不能把隐藏着的危险留给照儿。 “小姐，让我来吧。”月拾早就知道蓝天霖的情况，所以一点也不感到惊讶，见到小姐这样他也不敢强劝，幸好自己说的巧，否则小姐来迟一步，将来真的要后悔莫及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怒斥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雪月跪在灵堂上为表哥守灵，灵堂傍晚已经准备好了，她才知道原来表哥早就知道自己时日不多，身后事已经准备好了。望着堂前的遗像，她希望来生不要再受同样的苦楚，可以幸福地永远生活下去。 刚走进灵堂的羲照已经换好了丧服，这几天他也打算不回宫了，反正他不能让娘亲离了自己的眼，否则到时候娘亲再被人劫走了，他可就再也找不到了。知道娘亲以前曾经神秘失踪过，这小小的蓝府又怎么能护得了。 “照儿，你舅舅的亲人只剩我们母子了，我真没想到舅舅和舅母早就离世了，所以为你天霖舅舅送终的重任就交给你了。你天霖舅舅待你不薄，你不能让他无人送终。”雪月直起身子，帮他整理一下衣服，若是表哥在天有灵，希望能看到照儿的一片孝心。 “娘放心吧，这是我该做的。不过深夜露重，娘就不要坚持了，一切有我。”他身子骨好，熬个三四夜都没有事，可是娘亲的身子原就差，哪里吃得消守夜。 “娘没事，这才是第一天，娘一定要守着你天霖舅舅。若真是累了，娘就在椅子坐一会儿。”月拾和羲轩被她打发去给别人报丧去了，她就是怕他们在这里，劝着自己。 “明天会更忙，我想舅舅他也不希望娘为他受累。”羲照拉住了她烧冥钱的手，在离宫之前，他和那人大打了一架，虽然最后败的依然是自己。可是他怎么能忍受自己的娘亲任人欺负，而她却又苦苦地隐瞒自己，不敢让他为她出头。他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让娘亲被人欺负了去，这只能说明自己还不够强大。 “你舅舅他这一辈子都在为娘亲着想，哪怕在最后一刻他依然还念着自己。所以娘亲怎么能不亲自送他呢。世上不是任何人都必须为你付出所有。能为你付出所有的人，就是最爱你的人。你舅舅就是这样爱着你的娘亲，所以你娘亲为他做任何事都是愿意的。照儿，总有一天你也会遇到这样一个人，你就会明白我今天的心情了。”她怕时间不够，不够她缅怀，她还是无法接受表哥就这样离自己而去，表哥的离去打得她措手不及。 “可是娘亲不是也会为我付出所有吗？”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他听月拾叔叔说过。娘亲为了他，忍辱负重，委曲求全。甚至拼上自己的命都要保护自己，这样的付出还不够吗？ “傻孩子，娘为你做的是因为母爱，可是同样地，你也会为了娘亲拼尽全力。但是因为那是你的孝心。不过你的孝心娘是希望你能保护自己，哪怕娘亲遇到了任何危险，娘都不希望你参与进来。”从他进到蓝府里来，她就察觉出他的心情很不好，一直都在隐忍，她就在担心早上的事情被他知道了。刚才她趁着给他整理衣服。看到他脸上的异样神情，就知道他身上肯定受了伤。现在能伤了他的人还能有谁，这孩子也实在太冲动了。 “总有一天。今天的耻辱我会加倍让他偿还的。”直到今天，他才发现无论他打败了多少人，可他始终打不过那个人，他甚至怀疑娘亲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缘故，所以才一直躲躲闪闪的。 “照儿。忘了娘亲的话吗？这件事你不要掺和进来，娘自有主张。就连你爹。你二叔，还有你月拾叔叔，就连刚刚离世的天霖舅舅，他们哪个能斗得过他。还是你现在认为你是天下第一了，所以你觉得可以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了。”今天她不把话说绝，就怕这孩子钻了牛角尖，一个劲地去跟雪晨斗，最终吃亏的人还是他自己。 “他们不行，并不代表我就不行。他们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娘亲受欺负，我却不行。哪怕我不会武功，只是一个平头百姓，我也不允许任何人来欺负你。任何人只要想欺负你，就必须从我尸体上踏过去。他们怕他，我可不怕。”过去他年纪小，只能靠她护着，看着她在爹死后不甘愿地嫁给二叔，看着她独自一个人落泪，那时候他就发誓，将来他一定要手握权柄，不允许任何人再来欺负她。而现在，这个机会来了，从那人来接自己回雪国开始，他就知道机会来了。 “照儿，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难道在你眼里，你爹他们都是贪生怕死的人吗？”什么时候，她的儿子变得这么偏激了，是她太自信了吗，以为她自幼教导的孩子，无论在哪里，都不会改变他从小养成的品性。她从来不知道在他心中，那些爱她护她的人竟会是他口中所谓胆小的人。就连他的亲生父亲，在他心中也会是如此，这孩子就只信他自己吗？ “难道不是吗？”当年的战争之后，是他的娘亲用自己换回了游牧族的和平，也是他的娘亲，为二叔稳定了族长之位，也是因为他的娘亲，爹才会平安地离开雪国，这一切都是事实，又不是他编造的。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羲轩和月拾一进门，就看到他们母子僵持的样子，尤其是雪月，这还是羲轩第一次见她对照儿没有好脸色。 “小姐，今晚有我们守着，你先去休息吧。”月拾打发了守夜的下人，心知肯定是照儿说了不好听的话，才会惹了小姐生气，就是不知道这话有多重，让小姐的脸色都变了。 “你听听，你心目中的月拾叔叔一开口便是为你说话，这些年来，他为你所做的比我做的还要多。这十年里，陪伴在你的身边的人也是他，哪怕此刻要他为你献出生命，他都会毫不犹豫。这样的一个人，为我的儿子都可以牺牲一切，如果让他为了我，他会退缩吗？或许在你眼里，他与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如果要我为他付出生命，我也心甘情愿。我只想知道，在我不知道的十年里，你到底学了什么，难道只学到了狂妄自大吗？”雪月站起身，走到月拾面前，拉着他的手走到照儿面前，让他看清楚待他如亲子的月拾吗？ 第一百三十九章 自卑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雪月，冷静些。”羲轩拉过她的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说，但是他能感觉到照儿肯定说了一些让人难过的话，而这些话恰恰是她不能接受的。 “我不想在我表哥的灵堂前说你，你跟我过来。”雪月深吸了一口气，才能压抑住内心的愤怒，她倒还想听听他还会说些什么。“这里就麻烦你们了，我先离开一下。” “照儿，不要跟小姐置气，她是疼你的。”因为刚才小姐拉着自己，所以月拾知道照儿肯定说了一些跟自己有关的话，他不想让自己成为小姐和照儿吵架的源头。 “我知道。”羲照对上月拾关心的眼神，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或许是说过头了，但是他也没说错，娘亲受了委屈，他们谁替她讨回公道了。 “月拾，他们始终是母子，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好，你别担心。”羲轩虽然心里也有些担忧，但是看照儿离开时说话的语气，他应该已经不会有太大的气性了。 “希望如此吧。”月拾有些不安，这些年来，他看着照儿长大，甚至比小姐还要了解照儿，若是普通事情，照儿肯定是不会跟小姐对着干的，除非是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情。只是这件事到底是什么呢，他隐约地觉得刚才小姐拉着他时所说的话有些奇怪。 雪月走进了表哥的屋子，这个时候是不会有人进来的，正好她可以跟他把话全都说清楚。方才在灵堂前，她竟有一种从未认识过这个儿子的感觉。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居然猜不到了。 “在你心里，月拾算什么，你爹和你二叔算什么，这里只有我们母子，过去我们之间是没有秘密的。我希望你能老实跟我说，不要让我去猜，好吗？”雪月有些疲累地坐在床边，指着对面的一把椅子，让他坐在自己对面，这会儿她的气有些散了，可身体也跟着累了。 “月拾叔叔是我的师傅和下属，爹和二叔是我的亲人。” “可是在我心里，他们都是我的亲人，就连月拾也是。哪怕他曾经只是个杀手，下人，可这些在我心里，根本算不上什么。他们能为我付出生命，同样地，我也是如此。而不是他们为我付出生命是应该的，而我只要保住自己的命就够了。照儿，你听得懂娘的意思吗？”这孩子，从未想过他话里的意思有多么可怕。他只知道他们胆小，不肯为她出头，可他哪里知道一直是她在阻止着他们，否则她的身边怎么还有他们在，而自己早就被关起来了。 “如果是爹的话，我还能接受，可二叔和月拾叔叔，为什么？”在他的认知里，二叔是在娘亲不愿意的情况下娶了她，而月拾叔叔是他的师傅和下属，他不明白这两个人在娘的心里有这么重要的位置吗？ “娘之前的事我想月拾早就告诉你了，这些娘不想多说了。你也看到了雪国的一切，比游牧族好得多了。月拾当年是皇上身边最能干的杀手，皇上疼爱我，将他给了我。若是他忠于皇上，如今的地位绝不会比现在的你低。可他为了我，困在游牧族，与亲兄弟分离，这份情早就超过了主仆。而我唯一能还给他的便是我这条命。 你二叔，我就更不用说了，你爹在的时候，他不遗余力地帮我们。你爹不在的时候，更是千方百计地想让我们好过。这些都是你亲眼目睹的，娘就不多说了。娘说过，人与人之间不是谁都能为谁付出一切的，你知道联系这一切的都是因为什么吗？” “……”羲照没有回答，可他的眼神示意娘亲继续说下去。 “是爱，因为爱，娘爱你，是出于骨肉天性，还有一种爱，它更是伟大，它能包容一切。有件事，娘亲从未对你说起过，不是因为什么，而是因为娘自卑。娘亲之所以爱你爹，是因为他的痴情，然后因为他的包容和理解，娘亲才能放下心中的包袱跟你爹在一起。 娘是个失贞的女人，虽然在娘的认知里，对于贞洁并不在意，可当娘爱上你爹的时候，娘却后悔了，为什么你爹不是娘的第一个男人呢。爱，居然让娘尝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甚至觉得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枉然，什么天下，什么权利，什么地位，都是虚的，和你爹生活在一起，才是最快乐的。可有时候，人的要求太多了，并不能都能得到满足。 娘既想和你爹在一起，又怕你爹受到伤害，所以娘所受的一切都娘愿意忍受的。这其中没有谁对，谁错，你懂吗？所以，娘希望你和你爹一样，不要为娘出头。” 第一百四十章 底线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雪月最终还是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房外的敲门声打断了她们的谈话，现在除了月拾他们是不会来打扰的。既然他们来了，就表明有要事来找自己。 当雪月来到灵堂，真的亲眼看到前来祭拜的人，她有一种说不出话的感觉。她虽然希望有人来，可是真的来了，她却有些退却了。但是这会儿已容不得她发呆了。 “小姐……”十九和云霓姐弟双双下跪请安，尤其是云霓，她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小姐，更为当初的决定自责。 “你们快起来，我不是早就说过我不喜欢别人跪我吗？”对云霓当初的选择，她只是失望而已，毕竟她是为了亲人，而不是某些原因才出卖自己的。况且多年过去，她对她早就没有了当初的怨恨，再见面，就当是朋友叙旧一场。 “小姐，请节哀，如今我和弟弟都住在京城郊外，当知道消息的时候，我们已经赶来了，可是最终还是迟了。”过去她为了孩子伤害了对他们姐弟有救命之恩的小姐，如今她的念笙已经娶妻生子，她也没了牵挂，唯一能为小姐做的就是这条命而已。 “你们有心了，不过十九，你怎么会住在郊外？”她此来根本没打算去招揽雪晨的手下，对十九更是早就忘了他的存在，也没去留意，以为他一直就在宫里，没想到他竟然早就离开皇宫了。 “小姐当年离开不久，我也向皇上请辞了，皇上念在我服侍他多年的份上，给了我简单的差事，可以和姐姐住在一起。念笙也被我接了出来，我只希望能和姐姐一起过些简单的生活。”如今的生活虽然很平淡，但却很真实，不用整天提心吊胆地生活。 “当初你还很年轻，若是能在皇上身边，肯定前途无限，早早地退了下来，在旁人看来你或许很笨，但是十九，你是最明智的，荣华富贵，如过眼云烟。只有实实在在的生活，才是我们最需要的。”这点很多人都看不清楚，而眼前的人却选择了这样的生活，相反地，日拾选择了雪晨，如同月拾选择了我一样，她真的不希望有一天看到月拾两兄弟为了她和雪晨而自相杀。 “或许皇上也希望过这样的生活，身在高位才会看得更加清楚，这点我相信小姐也是深信不疑的。十九曾经看到皇上拿着凤戒发呆，就连我近了身，皇上也没察觉到，我相信皇上那时侯肯定在怀念过去的生活。”所以皇上当初听到自己的请求时，居然愣了好久，最后还给了自己一大笔钱，还告诉他，若有事，尽可以回宫找他。 自从小姐要回宫的消息传来，各方的势力都在观望，他知道有很多人都在等待小姐出手。尤其是站在小姐身后的羲照少主。这些人有些是为命，为权，可是他却不希望小姐和皇上自相残杀。哪怕他曾经也很不赞同皇上对小姐所做的事。 “很晚了，你们就在客房休息吧，明早就回去吧，表哥知道你们有这份心就足够了。”雪月听了十九的话呆了一会儿，随后恢复了正常，便让他们姐弟先去休息了。 “小姐，我能留下来陪你吗？”这是云霓早就跟十九说好的了，只是十九说小姐不会答应了，可是她还是说了。 “云霓，你能来，我已经很感动了，再多的，就不需要了。这是我为表哥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我希望自己来做，不想别人的帮忙。”既然十九早就退出了，她又怎么能忍心再将他们扯进来，而且她相信十九的退出肯定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自己。她能怪云霓当初的背叛，却无法责怪十九，毕竟他当时也是被瞒在鼓里的。“月拾，你带云霓和十九去后面。” “跟我来吧。”月拾见小姐不怪云霓了，自己又有什么理由责怪她呢，只是小姐的心太软了。 “照儿，你听出了什么吗？”雪月没有去看照儿，只是看着十九离去的背影，若她是最了解雪晨的为人，那么十九便是最接近雪晨的人。他能看到许多自己看不到的东西，这是谁也无法比的过他的，至少在过去是不可能的，想必十九他也早就发现了雪晨的不同，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娘，我听您的，不参与进来，可是我不能看着您受伤而不顾，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他可以不对她的决定作出质疑或阻碍，但是若是她的生命都受到了威胁，他就不能视而不见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喝醉 - 洛城月 - 天车罗 在蓝天霖下葬的当天，雪月回了皇宫。她如愿地见到了许多人前来祭拜表哥，可是她突然失去了信心，这些人无非冲着照儿前来的。是她太天真了，他们都不会为了自己与雪晨作对，可是对于可能成为未来王者的照儿，他们巴结都还不及。皇权，再一次让她觉得自己孤单，而今后她的儿子们都会为之奋斗，他们会喜欢将来的帝王生活吗？ 雪晨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冷不丁地出现在他面前的人，这还是第一次看着她平静的样子。在他的记忆中，她对着自己除了怨恨，还是怨恨，哪怕讥笑的样子都比现在的好看。至少她对自己还是有感情，可是现在她对自己视若路人的样子，真的很不让他习惯。 “你正用膳，就不打算请我一起吃吗？”雪月心底在冷笑，明明希望自己对他和颜悦色，可是自己正这么做的时候，他反而有些不敢相信了。她不知道该佩服自己，还是该继续看他失态的样子。 “日拾，多加一副碗筷。”虽然不知道她的意图，可是他还不至于在外人面前拂了她的面子。 “再多拿些酒来，我和你主子多年未见，更是未曾一起吃过一顿饭，难道不该庆贺吗？” “是。”日拾先看了皇上的脸色，见他没有反对的样子，才匆匆地吩咐下去。不一会儿，桌子上多了一副碗筷，酒壶也多了两个，日拾识相地没有再留在这里。 “这第一杯酒，我恭喜你，你终于将我的亲人都消灭殆尽了。雪日，是第一个，我娘是第二个，羲橦，是第三个，接下来便是我爹和表哥，他们终于都离我而去了。这些都是你的杰作，你说我该不该恭喜你？”雪月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先恭喜了他，然后才将一杯酒满饮而尽。 “你现在是在跟我秋后算账吗？”雪晨终于如她所愿地没了胃口，看着她独自喝酒。 “不，我怎么敢，我只想知道，我的儿子，照儿他，你是否想把你的位子传给他？”这话若是旁人问起，她相信那个人绝对是在找死，可是他们心照不宣，她问口来，只是为了确定心中所想，毕竟照儿是羲的，不是姓雪的，这样他不是将雪家的天下拱手送人了吗？ “看来，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他是我的继承者，我的位置当然是传给他的。况且，他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除了他是出自你的肚子里这一点我无法改变外，其他的他都是按着我的脚印走着。”只要再过几年，他相信羲照绝对符合自己的要求，可是雪月是他唯一的弱点，只要有她在，羲照的情绪永远都会被她影响着。 “这二杯，我再恭喜你，恭喜你有了继承人。”她庆幸自己说的话对照儿还有影响，否则等哪一天照儿变成了第二个雪晨，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第三杯酒，我还是要恭喜你，恭喜你终于成功地打击了我，表哥于你无害，却还是逃不了你的毒手，不过我还是要说声谢谢，谢谢你对我的手下留情，否则今天我又怎么可能坐在这里陪你喝酒呢。” 雪晨看着她喝酒，可是好像又没有看她，没有看到她一杯一杯的酒下肚，直到她醉倒在桌上都没有察觉到。当他的手碰到她红得有点发热的脸时，他才惊觉自己在做什么。他有些嫌恶地看着她喝酒的样子，可是又有些新奇，没想到她醉了之后会是这个样子，这么安静。若是她一直这个样子，该有多好啊。 羲照处理完蓝府的事情，回宫之后才知道娘亲到了日殿。联想到前几日的事情，他不顾二叔的劝阻进了日殿，一路上疾走，深怕迟了娘亲又吃亏。可是当他走到偏殿门口时，正好看到那人将手贴在她娘亲的脸上，脸上还一副很满足的表情，让他看得更加火大。他上前一把推开他，一把抱起娘亲就往日殿外走。 雪晨不防着有人敢随意过来，被羲照一推，差点倒地，还未回过神来，便看到整座偏殿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他的手上还留着她的余温。这种温暖真让人留恋啊，想到刚才的事情，他不由得皱眉，他太大意了，否则怎么会让羲照偷袭到呢。 “娘？娘……”一路上，羲照抱着他娘亲，看着她微红的脸色，身上传来的酒香，就知道她喝了不少酒。他已经长大了，也见过不少女人，可是他还是不得不娘亲还是依然美丽。可是娘亲就算如何，他也不允许刚才的事情再次发生。 第一百四十二章 酒后真言 - 洛城月 - 天车罗 羲轩用热帕子帮她擦脸，看着她喝醉了，恨不能代替她，这几日她都在忍着，直到蓝天霖真正下葬，她的痛苦终于在今晚上爆发出来了。面对着雪晨，她更多的是心痛，为什么有着和她一样血液的亲人，却要伤害她的亲人呢。 “二叔，下次不要让娘亲独自去见他。”他不能时常陪在娘亲身边，况且他手下的人根本不敢拦她，唯有二叔和月拾叔叔的话娘亲还能听进去。可是月拾叔叔每次都不敢违背娘亲的话，要是以后再让他看到今晚的画面，他可不敢保证会照着娘亲说的去做。 “照儿，你娘亲她心里有数的。”他无法让她驱散心里的苦闷，只能让她随心所欲地做她想做的事。 “如果二叔不能按我说的做，希望二叔以后不要后悔。”羲照离开了房间，他的心情很郁闷，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他觉得娘亲上次对他说的话是对的，或许他真的高看自己了。 “孩子已经走了。”羲轩关好了门窗，这样谁也不会来打扰了，他从照儿手上接过她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在装醉，只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羲轩，你回游牧族去吧。”或许回去了，一切才有可能重新开始。 “我以为你懂得我的心意的，结果你还是想让我离开。”他绞干了帕子，顺手搭在了脸盆沿上，走到她面前坐下，眼神有些受伤地看着她，他早已不是游牧族的族长了，难道让他回去跟儿子抢位置吗？ “我累了，可能再也无法照顾我的孩子了，可孩子总要有人照顾，只能靠你了。”照儿已经不需要她了，而远在千里之外的云儿还未成年，需要羲轩的保护，而她，再也没有精力去做其他的事情了。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把所有人都安排好，你就可以安心地离去了。”他知道她最大的为难便是雪日，让她杀死一个跟雪日一模一样的人，是非常困难的。直到今天，他才能知道这依然是很困难的。或许他一直都猜错了，她在乎的人不是大哥，也不是孩子们，而是早已不在了的雪日，哪怕眼前这个占了他身子的人依然让她不忍心。 “我曾说过对他不离不弃，既然他已经不在了，我就该随他而去，这样一切都结束了。我的照儿会继承他的一切，我的云儿会是游牧族的族长，只要他们兄弟连心，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那你不想再见大哥一面了吗？”当初是他逼着大哥离开她，如今他却要利用大哥来留住她，这是不是太讽刺了。 “只要他活着，见与不见都不重要了。或许不见，这样对大家都好。羲轩，我要做的事情，你阻止不了的。只是我不想再骗你，我是真的太累了，需要永远地休息了。” “可是，我现在已经不能离开这里了，今天我收到了羲恒给我的书信，他说云儿已经偷偷离开了游牧族。” “你说什么？”雪月原本迷离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大大地，她不敢相信自己亲耳听到的消息，她的云儿不是应该乖乖地呆在游牧族吗？ “我想这孩子早就打算好了，他知道我们不会同意他跟来的，便一直默不作声，就是为了等今天。这会儿，恐怕他正在赶着来京城的路上了。” “羲轩，你是开玩笑的吧，云儿他才十岁，他怎么能一个人上路呢。不，不对，游牧族那么多人，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溜得出来呢。是羲恒默许的，对不对？”一个十岁的孩子就算再怎么机灵，羲恒一个大人怎么可能看不住他，唯一的解释便是羲恒是知晓，甚至还派了人在暗中保护他。 “我想是的，可是雪月你想过没有，或许是你们母子连心，云儿他知道你要做傻事，所以才特地赶来阻止你的呢。”说不担心是假的，但是既然羲恒能同意，就表明他能保证云儿的安全，现在他最担心的反而不是云儿，而是她。 “看来，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了，只能在皇宫里安静地等着云儿的到来。羲轩，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云儿吗？” “他是我的儿子，我当然担心他。所以跟我一起等云儿来，至少让他知道你在心里还是在意他的。”原本他打算不跟她说云儿的事的，可是当他察觉到她的意图时，他不得不引开她的注意力。至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让她改变她的主意。 第一百四十三章 团聚 - 洛城月 - 天车罗 在等待的日子里，当雪月亲眼看到被照儿带进宫里的云儿时，她才松了一口气。她不得不承认她心里一直在担心这孩子，可当看到是谁护送他过来时，她才知道有一个人一直默默地守护在她身边，哪怕自己从未发觉，那个人却一直都在。 “这下子，我们可真是一家团聚了。”雪月苦笑地看着眼前的两对父子，她没想到羲橦竟一直隐藏在自己身边，难怪羲恒会放心地让云儿独自一个人上路。可看到跟自己同样惊讶的羲轩，她便知道羲轩恐怕一直都不知道羲橦的存在，以为他早就离开游牧族了。 “娘，云儿知道自己很任性，可是云儿想娘了。”所以无论娘在哪里，他都会追过来的。 “你就不怕路上遇到危险吗，这么远的路竟然打算一个人上路，你就不怕没见到娘之前，自己会有危险吗？”他才学了几天的功夫，就这么大胆子，她真的不敢想象他的胆子到底有多大。 “可是我不是已经见到娘了嘛，娘就不要再说我了，好吗？”虽然赶了这么远的路，可是小脸却一点都不疲惫，相反地，反而比她还要神采奕奕，这孩子恐怕赶路的辛苦都比不上沿途的风景了。 “以后切不可才如此大胆行事，你没有自保的能力，做任何事都要考虑再三，知道吗？”如今她就算想把他送回去，已经不可能了，她不觉地看向羲橦，若是一直藏在自己身边，为什么却要在这个时候现身呢，难道他也是来阻止自己的吗？“羲轩，你带云儿下去休息，我想皇帝已经知道他们来了，迟早大家都要见面的，你让云儿睡一觉养养精神。” “嗯。”羲轩早已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他不得不承认在看到大哥亲自护送云儿回来的时候的确很吃惊，他以为大哥早就回了雪国，没想到竟一直在游牧族守着她。 羲轩带着云儿下去了，剩下的羲照知道自己的爹娘肯定有话说，所以很识相地走了出去。诺大的正殿只剩下了雪月和羲橦，雪月看着成熟了许多的羲橦，原本想说的话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或许过了这么久，她已经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了。 “对不起，把你吓到了。”羲橦先开了口，他一直都在等待她，知道她回了京城，便想跟着她回来，可是当他接到羲恒的消息，便一路上都在等着云儿。他想过千百种方式跟她重逢，没想到竟会是在他带着她和自己弟弟的儿子跟她碰面。但是他更怕她在生自己的气，当年的不辞而别，错在他。 “你就不怕我一气之下，真的爱上羲轩了吗？”他凭什么以为他三番两次地推开自己，自己的心还会一直在他身上，现在她做了决定，他却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是又想来影响自己吗？ “如果你对我细声细语，我可能真的要担心了。可是你是雪月，你的心很小，从来只顾自己在意的人。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你有你要做的事情，有时候我在你身边，反而成了你的累赘。” “那你又知道我要做什么吗？”她有些气结，不可否认他说的话的确是对的，可是她又不想这么快就承认，便故意这样说，想要为难他。 “他们总以为你是回来复仇的，可是我知道你想要自己来结束这一切，我不会阻止你，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若是她真的想牺牲自己，那么他便会跟随她而去。 “你别把我说得那么伟大，你说过我的心很小，不会只做不利已的事情。”她想要保证雪晨不会因自己的死来迁怒别人，就一直试探他，想要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到底是个什么位置，他能为自己做到那种程度。 “对雪晨不满的人不是没有，可是没有人会站出来反对他，一半是因为他的残忍，另一半则是因为他手中握有凤戒。若不是因为他有一身诡异的本事，恐怕他早就被人换下来了。或许有些人正等着你出手，毕竟在他们眼里你是唯一一个敢对抗他，却又能奇迹般活下来的人。”那些人不知道其中的奥秘，以为她真的能杀的了雪晨，可是谁又知道她的确是手无寸铁之力呢。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她这一路走来，的确有些看不过他手底下的人的某些行为，可是她从未想过事情会有这么严重，难道雪晨真的到了被人唾弃的地步了吗？ 第一百四十四章 永世不见 - 洛城月 - 天车罗 “我说这些，不是想逼你做什么决定，我只想告诉你，无论你最终做了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再放开你。”哪怕你明知道那个人或许并不得人心后，依然选择之前的决定，他都不会再离开她。 “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傻。”雪月别过眼，不想再去看他深情的眼神，否则自己的心会便得柔软的，如果老天爷能给予她生的机会，她会好好珍惜眼前的人的。 “我不傻，只有遇上你才会变傻。”羲橦上前紧紧地拥抱她，也许今生他们再也不能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只希望老天垂怜，让他们来世再相遇。她不再是雪家女，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明天，我会邀他一起去祭拜我爹娘。”既然他们这些人都打算作壁上观，那么就让她把一切都早点结束吧。只要有照儿在，云儿他们都会平安地，她所能顾及到的人只有他们了。 “好，我陪你去。”羲橦将手缩紧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或许明天他就要永远失去她了。 “不好，你在宫里等我，若是我没回来，你就离开这里吧。若是你再不听我一次，我就永生永世都不要再见你了。你要知道，我的话或许会成真的。”这次就让她先转身离开吧。 “你怎么忍心能……”她明明知道他怕明天她不会再回来，但是他更怕永世和她不相见，这样的威胁他怎么能不妥协吗？ “再帮我一个忙，瞒着其他人，尤其是照儿，我会给他留一封信，等我走后你再交给他。你是他的亲爹，哪怕他再怎么迁怒，都不会伤及你的。” “如果我没出现，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给他喂药，让他昏睡一段时间。这孩子本性善良，在他阴狠的外表下，他的心依然温柔。这是雪晨从未料想过的，无论他再怎么教养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都不会成为他那样的人的。” “好，我答应你。”月儿，对不起，我会把孩子都安顿好，然后再去找你。 深夜，雪月脱下厚重的华服，换上了自己少女时的衣服，一步一步地往日殿走去。她知道日殿内有很多暗卫，可是却不会阻拦自己，或者说，只要自己什么时候来，他们都不会阻止的。她猜想或许是雪晨早就吩咐过的，因为在他眼里自己只是一只落魄的凤凰，毫无还手之力。 或许他也以为日殿里的人都不会背叛他，可是他却忘了日拾是月拾的亲弟弟，哪怕月拾再怎么样，日拾都不会伤害月拾的。还有秋影，或许他就是那些作壁上观的人之一，所以才轻易地答应了自己的要求，让他在自己来的时候有短暂的昏迷，因为她很清楚，迷药的作用对他来说不大的。只要他们两个人不介入自己和雪晨之间，雪晨便会迷惑的。 当她看到果然昏睡着的雪晨时，她真的一度以为躺在床上的人便是她的弟弟雪日。她真的很想念雪日，那个永远都会保护自己的弟弟，她依然记得他们在洛城的誓言，可他却已不在了，在他们实现了雪家的重任以后。 “我曾说不离不弃，可是你却早已不在了，我该去何处寻你呢？”她不相信一个人会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使是魂魄消失了，她也相信在这具身体里，肯定有过他存在过的痕迹。 “你以为这点迷药就会让我失去意识吗？”雪晨睁开眼睛，看到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他装作睡着，只是想知道她想干什么，可结果等来等去，竟然只等到这一句话。若是等来的是一把刀子，他倒是小瞧她了。 “我知道，就一天好不好，就一天假装是日儿，让我和他一起去祭拜爹娘。”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你？”雪晨一把拉起她，他最讨厌的便是她把自己当作是雪日。他以为自己说得够清楚了，难道她以为自己这些天没去找她麻烦，她就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明天以后，我不会再把你弄错，我会乖乖地呆在你身边，不再做任何反抗你的事情。”她见他果然陷入了思考，就知道这个条件对他来说诱惑极了。她要的便是他答应自己的要求，那一点迷药只是让他放松对自己的戒心，让他以为自己在面前已经无所遁形。 “你又有什么阴谋？”她答应得太快了，这一点也不像她平时会做的事。 “我不答应，你就要逼我，如今我答应了，你却不相信了。那你说，你要怎么样才会相信我？”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下药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雪月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脚步轻快地走出了日殿。回头看着日殿宽大的匾额，雪月第一次觉得或许自己的出生和存在并不是为了得到雪家的天下，而是为了结束雪家千百年来所受的凤凰诅咒。明天，就让她用这一身血肉来揭开这诅咒，换得所有人的自由和太平。 “日拾，你是为了什么才一直守在皇上身边？”秋影看着小姐离去的背影，头一次想要和日拾交心一次，他们一直都跟在同一个主子身边，或许到了今天，他才发现他们各自都有着不同的目的。 “那你又是为了什么呢？当年的四位少将军只有你一个人留在皇上身边，难道只是因为你的医术无人可及吗？”不仅是小姐一个人在煎熬，他们这些人存在的意义都是围绕着他们姐弟，或许别人和他一样，都在期待这明天的到来。 “没想到，到了现在，你依然守口如瓶，如果我没猜错，你是为了月拾吧。就连小姐都以为你是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自己的兄弟。可是今天，小姐利用月拾威胁你，你却轻易地答应了。” “我也没想到平日里淡雅如菊的神医竟也是个痴情种，可惜小姐却一点也察觉不到。至少我哥哥能正大光明地站在小姐身边，而你却只能苦苦地守着日殿。”论心计，日拾认为自己一点也不亚于秋影，只是若非他心绪不宁，泄露了内心的感情，自己也不会察觉到，至少他会以为秋影只是单纯地帮助小姐。 “日拾，你不用激怒我，至少我们两个人的处境是一样的，你为了日拾，而我，我承认是为了小姐。哪怕小姐从来不知道，可至少我能为她做点什么而让自己觉得有用。”或许是小姐被囚禁之后，自己和小姐相处之后才动了心，或许是更早之前吧，他庆幸自己有一身医术能帮到小姐和她爱的人。可是他最大的内疚便是不能帮小姐恢复武功，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明日，若是小姐失败了，你会怎么办？”哥哥他恐怕会跟着小姐而去吧，可自己呢，没有哥哥的地方他的家也就没有了，这座冰冷的宫殿实在是太让人感到寒冷了，他不想再住下去了。 “我会守在这里，等待少主的到来，或许将来少主不需要我了，我便会随风而去了。”就像他一直在日殿守护着小姐一样，少主是小姐最担心的人，那么他就代替小姐守护少主，待少主能独当一面了他就可以离去去找小姐了。 “我没有你那么伟大，我会带着哥哥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明天，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或许这天下就会易主了。我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他最在乎的是什么。”今晚，他要好好休息一下，或许今晚是所有人的不眠之夜了。 雪月回了月殿之后，没有回自己的屋子，直接去月拾的屋子找他。她怀里揣着秋影给她的迷药，这些药足够将她身边的人给迷昏了。 “小姐？”月拾接过小姐给他的药包，他认识秋影的标记，便知道这药是秋影给的。 “明日一早，将这药放到两个孩子的饮食里，让他们不要这么快醒来。待一切都结束了，你再把他们弄醒。若是有机会，我会让羲轩直接带着云儿走，若是他不肯，那么便让他留在这里吧。” “小姐，一定要这样吗？照儿，他会恨死我的，也会恨死自己的。”照儿这孩子早就叮嘱过自己注意小姐，可他没想到小姐竟会找上自己，这让他该怎么和照儿交代呢。 “我不介意他恨谁，我只要他活着。月拾，你是我最放心的人，不要让我失望，好吗？”照儿是她最不放心的，可唯有月拾他是能放松警惕的，不会想到月拾会给他下药的。 “这件事，羲橦知道吗？” “他会知道的，他也会赞成的，照儿也是他的儿子，他的心情是跟我一样的。”因为明天羲橦的药她会亲自动手下的，他因自己所累颇多，这次就不要再牵连他了。 “小姐把一切都打算好了，那么我呢，小姐又打算怎么处置我？” “月拾，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过问我交代给你的事情的。” “那是因为我知道这次小姐也打算不带上我了，我怕这药到时也会掺进我的饮食里。”正因为他太了解小姐了，所以小姐也很了解自己，若不是小姐把药给他，自己肯定会把小姐盯得紧紧地，小姐这是在让自己放松警惕，却要在关键的时候抛弃自己。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夜探 - 洛城月 - 天车罗 “月拾，我是为了你好，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日拾，他才是最关心你的人。”他们兄弟本就是对方唯一的亲人，她不想让日拾失去了这唯一的亲人。 “如果我依然要跟着小姐去呢？”他早就跟日拾说清楚了，相信日拾也会理解他的。 “既然你知道了，我还能做些什么呢，如果你想跟着我，就把这药给他们吃下去。否则，即使躲过了明天，我还会找机会的。月拾，我的话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希望明早起来只有你醒着。” 雪月回了自己的屋子，她以为会有人等着的，可结果无论是羲橦，还是羲轩他们谁都不在。不过既然不见也好，省得她再当面骗他们。换上了原来的衣服，雪月去了孩子的屋子，她现在最牵挂的人就是孩子们了。 “谁？”羲照不知道今晚是怎么回事，一点睡意都没有，索性点着灯看书，听到门外的敲门声，他机警地问了一声，这会儿三更半夜地，是不会有人来找他的。 “照儿，是娘。”雪月原以为孩子已经睡了，见他房里还有亮光，索性就正大光明地进去。 “娘，您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羲照听到娘亲的声音，赶紧地开了门，将她迎了进来。 “这么晚了，还在看书呢？”雪月没去看是什么书，不过还是坐了下来，看着比自己高大的儿子，心里还是深感安慰。 “最近突然很想看书，所以看得有些晚了。”羲照随手把书合起放到一边，等着娘亲开口，他知道这么晚娘亲来找自己肯定是有事的。 “娘知道，你的心思已不在游牧族了，可是娘亲没经过你的同意，便让云儿继承了族长之位，你不会怪娘亲吧？”雪月没有戳穿他的谎言，心知他根本不是想看书，而是心中有事。她知道现在他最担心的事便是自己和雪晨的事，可是明天事情就能解决了，但是她还不能把事情说给他听。 “云儿本就是二叔的儿子，继承二叔的族长之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况且他是我的亲弟弟，这位置是我来做，还是他来做，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娘亲不用为这个烦恼的。” “只要你不介意，娘亲就放心了。今后你们兄弟俩的天地虽然不是同一个，可是你们身上流的都是我的血，娘只要你们兄弟俩不分彼此，互相帮助，在你弟弟有事的时候，你能挺身而出，这个，你能答应我吗？”照儿，或许现在你还没有意识到，无论是你，还是雪晨，都想将游牧族收于手中，可是都是因为我的存在，你们允许了它的存在。可是将来我不在了，照儿你恐怕不会允许它的存在了。虽然我不知道到底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可是我只要你的答案，那么我离去之前就真的彻底放心了。 “只要有我在，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羲云，这是我答应您的。” “娘要你保证，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有时候你会身不由己。云儿这孩子，过去是娘疏忽了，不过他能千里迢迢地来找我，我相信同样地，他也会尊敬你这个哥哥的。”那个孩子将到手的游牧族毫不犹豫地丢给了羲恒，无非是想告诉自己，在他心里，自己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可是一切都太迟了，他们相聚的时间太短了，过去是她没有珍惜，今后也没时间了，她能为那孩子做的便是让照儿护他一生。 “羲云的确很亲近我，等会儿娘还要去看羲云吗？要不要我陪着您去，这会儿已经很迟了。”羲照看了看天色，已近临晨了，可外面依然漆黑的。 “不了，很晚了，娘也要回去休息了。喜欢看书是好事，可是千万不要太晚了。”雪月心里猛地一惊，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这孩子太敏感了，若是她再去看云儿，恐怕他心里的怀疑更大了。尤其是他那不经意的语气，若是自己刚才不小心，就会被他的话给套住了。 “那我送您回去吧，虽然路近，可我还是不放心。” “好吧，就让你送，今晚上我就享受一下儿子的孝顺。”雪月挽着他的手臂，在走出去的时候望了云儿的房间一眼，只一眼，便当作是娘对你的临别之语了。云儿，娘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以后不要再想娘了。 “娘，我就送你到这里，你安心地睡吧。” “好，你也早点休息吧。”雪月看到儿子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后，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这孩子，恐怕真的起了怀疑，是她退步了吗，先是月拾，后是照儿，他们都隐约地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 第一百四十七章 到达墓地 - 洛城月 - 天车罗 天亮后，雪月坐上马车后，看着月拾在前面驾车，心里不仅不再担忧了，反而有一丝丝期盼，多年来的担惊受怕终于要结束了。雪晨终于如自己所愿，并没有带太多的人，或许他看穿了自己的把戏，只是在一旁看着我一个人表演而已。 “月拾，你都准备好了吗？或许我们这次真的逃不过了。”前面的人一直盲目地追随自己，一切都是以自己为中心，如今要死了，依然跟随自己，或许自己一直都是最幸福的人。 “小姐，放心吧，月拾会陪着你的。”那一年，当车里的小女孩从外面捡了自己回来，或许就注定了自己的一生都要为她付出，不求富贵，不求名利，只求当年的小女孩一生幸福平安。 “月拾，你听我说过这句话吗？一路有你陪伴，我何其有幸。昨晚我很迟才睡的，到了墓地，你再叫醒我。”雪月随后斜靠在车厢内壁上，闭目养神，她真的累了。 “是。”月拾尽量把马车使得平稳，始终与前面的马车保持着一定距离。 雪晨下了马车，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她下来。这是他第三次来了，可是这次陪她一起来的感觉竟是如此亲切。 “月拾，你在山脚下等我，我自己上去。”雪月没有将祭品交给月拾，自己挎着篮子下了马车。 “小姐？”月拾神色紧张地看着小姐，虽然不知道小姐要怎么做，但是她一个人能应付得了皇上吗？ “即便再多几个人，你也是应付不了的。而我只有一个人，却是什么时候都能应付得了他。你就留在这里，拦着他们吧。” “对不起，我没有给他们……”月拾最终还是没有给两个孩子下药，小姐能替他们做决定，而自己却不能，他不怕孩子们埋怨他，可是他不想让两个孩子永远地陷入自责中。他以为装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小姐发现了。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这会儿他们也在来的路上了。月拾，你能帮我拖住他们一刻是一刻，实在拖不住了，你就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他们。”昨晚她没见到羲轩和羲橦，就知道瞒不住他们了，两个孩子也是，尤其是照儿，只希望他们能迟些过来。 雪月不待月拾回答，便走向雪晨。她跟他说了几句，他便把人都留在了山下，而他自己则跟着她上山了。 “我曾听人说过，每个皇帝都会在他登基之后开始修建陵墓，你肯定没有给自己建吧？还是你以为自己是不会死的？”雪月不知道还要走多久，便随口起了个话题，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一起走下去。 “至少没人能杀的死我，这是肯定的。” “可是哪怕你能活千秋万代，你却是最寂寞的人。你看着身边的人不断地死去，却永远没有一个能陪着你千秋万代的人，这样的人生是你喜欢的吗？” “如果你愿意，你就是可以陪着我千秋万代的人。”雪晨停下了脚步，比任何时候都认真的表情看着她，只要她愿意，她就可以陪伴在自己永世。 “是因为我跟雪暮长得一样，还是因为我是雪家女，又或者是你真的爱上了我？”雪月没有停下脚步，因为她根本不需要他的回答，无论是哪种答案，这都是不可能的。 “你不相信我？”雪晨上前拉住了她的手，他不懂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因为他从未真正了解过眼前的人要的是什么。 “不，我相信你的话是真的，可是在你心里，我和你是不平等的，你需要的是我对你的言听计从，而我需要的确是我的丈夫和我的孩子们。而且我也不想永世地待在凤戒里，难道你真的以为我没有察觉到吗？你将我的魂魄拘在凤戒里，要不是照儿，恐怕我早就是个活死人，这样，你觉得还是对我好吗？”那时候，她真的以为是和日儿在一起，忘记了所有的事，是照儿的哭声唤醒了自己。那种感觉真的很可怕，明明自己离开了身体，可在那样的环境里，竟然还能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 “那我在凤戒里待了两百多年，这对我又公平吗？” “你的公平不应该在我这里寻找，因为你的悲剧不是我造成的。看来，我们真的不适合聊天，才没几句又开始争论起来了。”雪月一句话堵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她无不庆幸今天的决定是多么正确。 雪晨看着她的背影，气闷地追了上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真相如此 - 洛城月 - 天车罗 雪月站在父母的墓前，竟一点也想不起来他们的容颜，记忆中疼爱她的那对男女，只剩下了身影，却看不清他们的脸了。他们临终之时，她都不在他们身边，恐怕她是这世上最不孝顺的女儿了。 “爹，娘，月儿回来了，你们现在终于在一起了吗？”如果你们还未投胎转世，就请再等一会儿，等女儿下去见你们最后一面。“葬在这里的两位，毕竟也是你的亲人，难道你都不打算祭拜他们一下吗？” “如果你不想让他们死后不能安息，还是别让我亲手祭拜的好。”雪晨蹲下来，伸出手去接她手里的香，直接将香插在了墓前。 “我想他们是不会介意的，毕竟在他们心里你一直都是他们的亲生儿子雪日，，不是吗？” “你说什么？”雪晨面色不明地看着她，想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说错了，你占据的这具身体不是我的弟弟，他们的儿子雪日吗？我娘在死之前，都一直以为你是她的儿子，而且他们二老去世之后，你不是以儿子的身份替他们送终的吗？”雪月好笑地看着身旁的人，明明她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他却一副见了鬼的样子，难道她说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吗？ “如果你祭拜好了，那我们就回去吧。”雪晨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了，他心里莫名地突然不安，仿佛有什么东西不再受他的控制了。 “这里只有我们一家四口，好不容易我们一家子聚在一起，难道你就不想多待一会儿吗？” “看来你今天真是满嘴胡话，这里只有你们一家三口，何来的四口？难道你以为雪日真的还活着吗？从我醒来的那一刻开始，活着的只有雪晨，不再是雪日了。” “是我胡说吗？还是你在心虚，雪日，你真的以为你就一点破绽都没露出来吗？当初打晕我，废我武功的人，恐怕是你，而不是雪晨。因为以雪晨的身手根本不用忌惮我的武功。只有武功和我不相上下的你，才会如此忌讳我的身手。”雪月扔掉手里的东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这个还在她面前演戏的弟弟，她每说一个字，每接近一步揭穿他的假面具，她的心都在滴血。 “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不是雪日，留着你只是为了雪暮。”雪晨轻蔑地看着她，她以为她这样说，他就拿她没有办法了，那可真是异想天开了。 “到了今天，你依然以雪暮为借口，那是雪晨在影响着你。如果我说的是假的，那你告诉我雪暮的魂魄在哪里，为何当日我被困凤戒，却不见雪暮了。更早一步，是在你冒死救我之后，为何雪暮却不出现了？如果我说这些你还是不肯相信，那我再告诉你，雪暮同雪晨一样，也进了我的身体。我彻底拥有了雪暮的记忆，雪暮的记忆有很多，可是我却记住了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回忆。” “你最好不要说出口，否则我真的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了。”此时的雪晨，不，是雪日，他回来了，他很清楚雪月说的回忆是怎么回事，因为那是雪晨一生最大的秘密。 “我没有雪暮的狠心，能将爱她甚至超过自己的雪晨杀了，所以我才一忍再忍。可是我不能容忍的是你竟然将我的孩子变成了凤凰的后代，让他继续承受我所受的苦难。因为你和雪晨一样，都对同为孪生的姐姐产生了不伦的感情，但不一样的是，雪晨的记忆刺激了你，你选择了先下手为强。 不，这或许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是祖先的错，他不该射杀凤凰，或许雪家从此灭族，今天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你是凰，我是凤，凤凰本是一体，若是一分为二，凤凰注定是要相爱的。可是凤千百年来，渐渐地失了它的神髓，唯有靠凤戒来支持，否则变得跟常人无异。 而凰，身为男人，都是强者，他们注定是这个天下的主宰。可是凤凰哪怕是神兽，可它毕竟也只是一只畜生，凤却渐渐地接受了人类的思想，早已不再只会爱着凰。所以身为龙凤胎，凤凰一分为二之后，两者之间不再只有爱，渐渐地也产生了分歧，注定了相生相克，至死方休的结局。这就是雪家龙凤胎所受到的诅咒，雪日，如今的一切都是顺着命运的安排，难道你还想否认吗？我的弟弟？”雪月终于如愿地看到了他裂变的脸色，可却也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第一百四十九章 雪日承认 - 洛城月 - 天车罗 “这么说，你早就发现我根本不是雪晨了？”的确有一段时间，他和雪晨争着用着这一具身体，直到那一年，她差点刺伤了自己，他才能险险地胜了雪晨。 “我只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因为我根本不敢相信，我视如生命的弟弟，竟会如此残忍。他从小就象一个哥哥那样疼我，他怎么忍心在我身上制造一个又一个伤口。他亲手折了我的羽翼，将我紧紧地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她也一直这么欺骗着自己，坚忍着就是不想和他撕开所有的真相，不想真的到了自相残杀的地步。 “从小，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会觉得很满足，哪怕那高高在上的位置都吸引不了我。我曾说过，我们是最了解对方的人，可是自从你认识了羲橦，你的心就变了。哪怕你掩饰得再好，都无法隐瞒我。 直到你后来居然放走了羲橦，我就知道唯一能留住你的机会，便是剪断你的羽翼，让你再也无法从我身边飞走。你以为伤你的时候我的心就不会痛吗，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从我身边离开时，我心里的恨意越来越深。直到我发现你的孩子居然也是凤凰之后，我想这孩子是因为你的身体里也有我的血的缘故，所以我知道让你回来的机会又来了。”这一等便等了十几年，可是他有的是时间等她。 “你知道吗？无论我再怎么变，爱你的心是永远不会变的，你永远是我最亲的弟弟。可是现在却也是你将我原本靠近你的心慢慢地退离了，我多少次地在心里呐喊，让你回来，可是你是回来了，带回来的却是一颗只想困住我的心。 所以，现在该是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了，我和你，雪晨和雪暮都应该消失了。只要你心里还存着困住我的心思，我的孩子终有一天和你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 “雪月，不要做螳臂挡车的事情，只要你陪在我身边，我可以把皇位传给照儿，我们可以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君临天下的感觉他已经尝得够久了，他想过一种平静的生活。 “我从来不做螳臂挡车的事情，因为我知道自己伤不到你。可是能让你们不决斗的方法有很多种，我选择了一种最简单的方式，那就是我消失。只要我消失了，照儿就不会再和你起冲突，而你也可以快乐地生活下去了。”既然他们两个人之间得有一个人消失，那么就让她做这个该消失的人。 “雪月，你敢不经过我的允许伤自己看看，如果你敢在我面前消失，就别怪我大开杀戒。”雪日防备了她许久，原以为她会动手，可是没想到她动手的对象会是她自己。 “日儿，让我最后一次再这样叫你，其实凤凰的*并不可怕，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抛开这一切的。可是我想让你活下去，代替我看护照儿未来的天下。今天我的离去，希望一切都能归于尘土，承载了雪家千百年的诅咒可以解开了。 这一次，是我食言了，不过你食言的次数比我多，就当扯平了。你知道吗，哪怕你伤我再深，可是当我知道你还在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雪月从袖子里取出一把小匕首，很轻巧，虽然看着很普通，但是她知道只要刀子在她脖子上轻轻一划，她就可以解脱了。 “是谁给你的利器？”他日夜派人监视她，根本没人跟他禀告她身上会有利器，她居然想用这个来伤害自己。 “这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想知道这场结局的人太多了。”她拔出匕首，将它抵在自己的脖子上，若是可以，她真的不想这样就死去，因为她可以被人杀死，但是她身体的本能不允许自己自戳。她真的很想在离去前再看一眼孩子们，可是时间真的不多了。 “你死了根本无法解开凤凰的诅咒，如果你想知道怎么解开凤凰的诅咒，你就放下匕首。”雪日怕她真的不顾一切下手，只能以解开凤凰诅咒的条件引诱她。他只要争取一点点机会，就能夺下她的匕首。 “你又想骗我？时隔千年，即便你有了雪晨的记忆又如何，他也无法知道解开凤凰的诅咒。” “我没有骗你，虽然雪晨不知道，但是并不表示我不知道。我额头上的凤凰印记就是最好的证明，我想这印记就是最好的证明。而且这印记不仅我有，你的额头上也有。当初我为了怕你知道真相，索性便将你额头的印记给掩盖了。我的是凰，而你的是凤。这是秋影配的药水，你只要往头上一擦，你额头的印记就会显现出来了。”雪晨将药瓶丢到她面前，只要她把药瓶捡起来，他的机会就来了。 第一百五十章 一箭穿心 - 洛城月 - 天车罗 “你是说，我的额头真的有印记？”雪月不禁伸手抚上自己的额头，突然想起欺骗表哥的话，难道冥冥之中真的一切都注定了吗？想起那个一直温柔对待自己的表哥，来世终于不会再辜负于他，她的心轻松了一部分，至少在这些爱她的人里面，她终于能对得起表哥了。 “我们本就是凤凰之后，有印记才是正常的事情。这瓶里的药水能让你的印记显现出来，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药就在这里，我是否骗你，你一试便知。”雪日终于可以不用再用雪晨的容貌来欺骗她，在他本来的面目上，那凤凰的印记赫然出现了。 “这药不用也罢，如你所说，我们心意相通，你想做什么，我也是能猜到的。现在，我想看一下，是你的身手快，还是我的匕首锋利？”雪月的脸上不再是痛苦，反而是解脱了一般，她的笑容带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看到了他脸上的惊慌，可是她却再也不想去理这些了。 “照儿，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雪日心急地往她旁边看去，他没想到她真的敢下得去手，趁她分神的那个瞬间，他卸了她的匕首，紧紧地反扣住她的双手，让她不能再动手。 “你又骗了我？”雪月绝望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匕首，今后她连想死的机会都没有了。 “看来照儿才是你唯一的软肋，我说了这么多你都不肯松手，可是我一提照儿，你竟然还会分神。你信不信，你要是再敢随便寻死，我就先杀了他。”雪日终于松开了她，他倒是想知道，在他这么说了之后，她还敢寻死吗？ “如果要我继续留在你身边，你看到的只会是行尸走肉的我。如同一个不会哭，不会笑的木偶，这样的我你还要把我留在身边吗？”雪月嘲讽地看着他，这样的她连她自己都看不起，更何况是眼前的人呢。 “我说过，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会继续宠你。我会把我的一切都留给你的儿子，这样你为什么还不满足呢？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死心塌地地流下来？”在她还未离开洛城之前，他们之间都很好，都是羲橦介入了他们之间，他们才出现了裂痕。“如果要回到从前，需要我必须铲除一些障碍，那也是你逼我的。” “障碍？你说是羲橦他们吗？其实他们从来都不是你我之间的障碍，你我之间最大的区别便是独占与放手。你只允许我只能对你好，却不能对别人好。过去，我曾经和你一样，可是自从认识了羲橦之后，我学到了许多过去我不曾学到过的东西，便是爱和宽容。 凤凰可以傲视天下，飞翔于九天，却独独不能享有人间特有的爱和温暖。这是最可怜的，也是最残忍的。雪家本是普通人，就因为有了凤凰血，最终都会变得和你一样，人不人，鬼不鬼。日儿，你忘记了吗，不离不弃？”那是她对她的诺言，如今却也成了他们彼此之间的牵绊。 “是你先背弃了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想离开我。都是因为羲橦的出现，你忘了我们的誓言，所以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一切。”若不是因为她，他何必对那个男人一忍再忍，即使这次知道他还活着，他都忍着不下手。 “日儿，如果我愿意留在你身边，你就真的愿意放弃一切吗？忘记你的皇位，放弃你的天下，和我归隐吗？”雪月以为看到他受伤的眼神，是不会再有任何感觉的，可是干涩的心跳还是出卖了她。 “这次你又想欺骗我吗？”雪日虽然很想相信她的话，可是他还是不敢确定，这答案来得太顺利，甚至可以说是太简单了。 “这一次我不会再骗你，只要我愿意，谁也拦不住我的。”雪月走近他，把头轻轻地贴近他的胸口，她原以为是不会走到这一步的，可是最终她和他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你真的……”雪日还未说完的话在看到胸口的箭矢时，便消失了，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她，这就是她所说的承诺吗？ “这次是真的，这箭不仅穿过了你的心脏，也穿过了我的身体。我不能把你留给照儿，他是对付不了你的。对不起，不过黄泉路上有我陪你，你是不会寂寞的。”雪月微笑地按着他的胸口，把自己推离了他的身边，那被穿破的身体流出了许多血，可是她从未想过堵住它。 第一百五十一章 解咒方法 - 洛城月 - 天车罗 “娘……”羲照从山壁那边飞跃而下，他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明明只是把箭射进了他的心脏，而且，而且，娘她不是说好穿了铠甲的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从她身体里流出来。 “照儿，娘想留给你一个容易掌控的天下，所以娘不能留下他。”雪月看着面前倒地不起的雪日，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可是眼前的儿子占据了她所有的视线，她的儿子居然就是那个面具人，她一直猜测不透羲轲最后一副画的意思，只是现在知道了，却是她离开的时候。她没想到射出这一箭的人居然是她的儿子，看来自己的行动儿子一直都是知道的。否则今天射箭的人绝不会是他，而是另有其人了。 “可是，你不是说过会穿着铠甲的吗？”正因为知道这个，他才能放心地拼尽力气射出这一箭，他没想到这一箭也会射穿她的身体。他想点穴止住她的血，可是在胸口冒出的血窟窿还是依然留着她的血，他想用手捂住，可是很快他的手便被血给染尽了。 “娘若不看着他，他还是会回来的。你看，我们姐弟是不是都是怪物，流了这么多血，居然还能开口说这么多话。照儿，你知道吗？娘只想做个平凡的人，所以你就放娘离去吧。”她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这么多的血，她很想抚平他内心的愧疚，可是她已经来不及了，希望将来这孩子不要因为自己的死而变得偏执起来。 “我不放，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救你，我要怎么样才能给你止住血？”他好怕她的血流尽了，他真的从没想到过会伤到她。他还没孝顺过她，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小姐？”月拾登山上来，看到眼前的景象被惊呆了，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小姐会浑身是血地躺在这里。 “月儿？”羲橦跟着月拾上来，身后还有一大串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们都没想到事情的结局竟会是这样。 “爹，过来救救娘，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是羲照第一次哭喊着向自己认为一直毫无能力的爹求救，现在只要是谁能救他的母亲，他愿意拿自己的一切来交换。 “你来了。”从她决定和雪日摊牌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再也没有露过面，她知道他去干什么了，而她已无力阻止了。 “你是我的妻子，永远都是。”他以为自己见到她这样子，肯定会很难过的，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的心很平静，平静得很可怕。 “是，我永远都是你的妻子。等我死后，活着继续照顾我们的孩子，好吗？” “好。”会的，他会和她一起照顾他们的孩子。 “来了很多人吗？”她听到了很多的脚步声，也听到了月拾的声音，她没想到死之前还能见到这么多人。 “是啊，我要死了，他们这些人不都解脱了吗？”雪日撑着身体坐在地上，他的情况比雪月好得多了，尽管他的心碎了，可是他的血流的并不多，说话中气还是很足。 “这凤凰的诅咒不仅困着我们，也困着他们。”这些家臣自雪暮以来，都因着凤戒受制于雪家，如今他们已经不满足于各自的后代依然受制于雪家，一直希望他们能给各自一个解脱。 “皇上，小姐，我代表各位家臣，希望能给我们一个解脱，我们愿意以各自的性命为代价。”秋影身后跟着七八个人齐齐地跪在地上，他们愿意效忠雪家，却不愿意以这样的方式继续效忠，若是他们的死能换回全族人的自由，他们也愿意。 “秋影，这就是你一直跟在我身边的理由吗？”雪日没有去看别人，只看着眼前的人，他以为秋影一直是为了雪月才会留在他身边的。 “不是，我效忠皇上，是为了小姐，可是今天我跪在这里，是为了我的亲人。”这些年来，他虽然身在宫中，有着别人艳羡的地位，可是心中仿佛永远压着一座大山。现在突然有一个机会推开这座大山，他又怎么会愿意失去这个失去呢。 “好，解除诅咒可以，只要你们杀了羲照，诅咒就可以解除了，因为他就是最后一个身有凤凰之血的人。我和雪月如今再无活着的机会，要解除诅咒就只有这一个机会了。”雪日眼色微冷地看着众人，他倒要看看这些人中到底有多少人说这真话，又有多少人是心口不一。 第一百五十二章 火化 - 洛城月 - 天车罗 这一次，雪月并没有出声，只是平静地抓着照儿的手，他的手有些僵硬，看来他的确还需要锻炼。雪月的眼睛却困难地看着那些人，曾经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此刻却为了她儿子的命竟变得如此陌生。山上只有恼人的风声，一切平静地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皇上，是我们多虑了，只要我们每个人都保守这个秘密，我们的族人便不会有机会知道这个诅咒。而且我们既然忠于雪家，就不会为了自己而伤害自己的主子。”秋影跟了主子这么多年，又怎么会将真正的解咒方法告诉他们呢。而这个方法，无疑是自寻死路，莫说少主本身就极难对付，他先开口，只是想绝了他们的念头，顺便救了他们一命。 “秋影，你实在是不适合再待在皇宫里了，念你跟我多年，我就让你安度你的余生吧。”雪日有些失望，哪怕他这样说出口，也只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而她的注意力却一直在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你们走吧，这里不该是你们留下来的地方。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们，我的儿子不是你们能伤得了的，谁要敢有伤他的心，哪怕我死了，我的魂魄也会来向他索命。你们最好能记得我今天说过的话，否则，就别怪我不念多年的主仆之情。”就连雪日她都不会放过，更何况是这些人，哪怕他们过去有多好的情谊，但是谁要敢伤害她的儿子，哪怕化身为修罗，她也在所不惜。 “今后我的皇位继承人就是羲照，希望你们能继续效忠他。雪月，你不是打算要和我一起走吗？羲橦，就算你从我身边带走她了又如何，可最终她还是会回到我身边来的。”无论她为几个男人生过孩子，他都可以不在乎，但是他却不能忍受哪个男人能走进她的心里。他最可恨的是自己三番四次地派人去杀他，他都可以大难不死。 “雪日，你知道吗？曾经我把你当作是我和雪月之间最大的阻碍，因为在她心里，你比任何人任何事物都来得重要，甚至一度以为你是我永远都比不了的。可是你的强势，你对她所做的一切，把她推向了我，所以准确地说，是你自己让我赢了你。我这辈子可以说是碌碌无为，可是我却赢得了她，所以我已是不负此生了。”他在打击雪日的同时，却也怜惜她所受到的苦难，或许自己没有雪日的能耐，可是他却能给她最大的自由和爱，这才是最终能赢得她的心的筹码。 “如果还能重头来过，我会在最开始就剪断她的翅膀，让她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别人，这样她就会属于我一个人了。”听说小时候是她最先睁开眼睛的，所以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在他眼里只有她一个人。他们对面对地呼吸，睡觉，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他跟她更亲近的人了。可是为什么她总想着往外面跑，想一个人去外面，难道自己陪在她身边不好吗？ “照儿，娘真的不能再陪你了，尽管娘有多么不舍得你，可是娘还是想你能平安顺利一生。”雪日那骇人的眼神依然能让她感到心惊，唯有自己拖着他离去，这才是对孩子最好的交代。“羲橦，你能最后再抱我一次吗？” “你是个狠心的女人。”明明她知道自己失去了她，肯定毫无活着的念头，可是她却硬逼着自己活下来。难道他不知道他们一起离去的时间越近，他们或许在来世就越容易相逢呢。 “是，可是你却依然义无反顾地爱上我了，不是吗？在游牧族和你一起生活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候。我已经猜到羲轩他们去了哪里，谢谢你，或许这对我们大家都好。”那是一段错误的婚姻，可是在她的生活里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便是云儿。哪怕他们将来会怪自己，她也不希望他们看到自己临死的样子。 “让我陪你一起，好吗？”她是他一生的追求，让他怎么放手。 “不要让照儿成为孤儿，这是我对你最后的请求。”她已经能预见到照儿已经开始转变了，她不知道除了羲橦，将来谁还能来影响他。“我死后，将我和雪日一起火化好吗？既然他要缠着我，我就让他永世都无法再回来。” “你真的要为了他，这么做吗？”火化，便是将他们的身体和灵魂都无法分开了，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会将尸体一起火化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惊变 - 洛城月 - 天车罗 “我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我的儿子。”雪月轻轻地推开抱着自己的羲橦，阻止要扶住自己的他们，慢慢地爬向离自己不远处的雪日。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飞快地流逝，时间已经不多了。当她停在他身边的时候，她开心地抓着他的手，他的手有些微抖，却还是紧紧地反握住了自己的手。 “如果我没有对你做这些事，你是否还会把我放在你心里的第一位？”雪日看着她不顾伤口拼命地爬向自己，可是却是为了要自己的命，他甚至想知道，羲橦所说的话是真的吗？ “不会，因为我现在是一个母亲，正如我们的娘一样，她最爱的人是我们。在她的心里，我们是第一，爹排第二。日儿，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今天就让我们同年同月同日死，好吗？”雪月借着他的手臂直起了身，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头，一只手慢慢地扶上了的胸口。很快地，她的手便沾满了自己和他的血。 “好，只是来世我不想再和你一母同胞，这是身为不是凤凰之后的我所说的承诺。”他的生命里从来只有她，可惜她的生命里有太多的人了，他能感受她的生命消逝得比自己还要快，而他也不想再活下去了。 “可是，我却希望你变成我的哥哥，因为这样的你，我才能给予你完整的信任和爱。” “原来你对我的爱，竟是手足之爱，那么我下辈子，下下辈子，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呢？我只想问一句，你对我竟一点点的爱意都没有吗？”难道千百年来，凤的爱意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吗？ “你的爱太可怕，我不敢碰触。”眼前的人跟过去一样，她本能地不愿再伤他的心，羲橦说的很对，若无那些事，在她的心里雪日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而她不知道自己说的这句话，已是对他来说最好的答案了。 “因为我的错，我们错过了很多次机会。如果还有一个机会让我补偿你，你愿意原谅我吗？”原来她不是不爱自己，只是不敢而已，只是这个答案来得太迟了。 “日儿，我已经不行了，不要让我等太久。”雪月的眼睛渐渐地有些灰暗下去了，原本想拔出箭头的手渐渐地失了力，再也无法动弹了。 “好，你慢慢地走，我会追上来的。”雪日抓着她快要放松的手，抬头看着他抚养了十年的孩子，那张脸不像雪月，却跟羲橦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所以他才让他戴着面具，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将对羲橦的恨发泄在孩子身上。他知道自己若是对这孩子不好，雪月会生气的。可是他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用其他方式来吓唬这个孩子，而这孩子却越来越像自己了，这是他该值得欣慰的地方。因为他是雪月和羲橦的孩子，却跟自己很相像。 “照儿，听你娘的话，将我们一起火化。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的，这就当是舅舅最后送你的礼物。”他想看她最后一眼，但视线却一点点模糊起来了，他知道自己也是时候了。他拉着她的手将自己身上的箭拔了出来，顿时血涌如柱，溅得四周都是他的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你给我起来。”羲照看着他娘和舅舅一起倒地死去，他还没明白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可以死去。 “照儿，你冷静点。”羲橦眼里只有雪月的尸体，根本没注意到雪日说了什么，见儿子摇着雪日的身体，心中大痛，这孩子难道连雪日的尸体都不肯放过吗？“我们就照你娘的意愿，将他们姐弟一起火化吧。” 月拾就在这山上找来了一堆柴火，直到羲橦让他停下来，他才停了下来。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应该做些什么，小姐死了，他今后该去哪里呢，还是随着小姐离去算了。 羲照跪在地上，看着娘亲和舅舅躺在柴堆上，他明明说过要保护娘亲，可最终还是让娘亲用自己的性命来保护自己。就算他拥有了天下又如何，没有了娘亲，他就算做得再好又给谁来看呢。 羲橦拿着火把，点着了柴堆，他已经打算好了，有月拾在照儿身边，自己在不在身边已经不重要了，待火势大的时候，他就跳进火堆。这一生，就让他违背一次对她的承诺吧。很快大火就吞没了他们的尸体，他甚至可以闻到烧焦的味道，他飞快地看了儿子一眼，正当他打算跳入火堆的时候，那火焰却一下子窜的很高，几乎冲上了云霄，他被这一惊变吓得停住了脚步。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结局 - 洛城月 - 天车罗 每当临睡之前，羲照都会拿出那枚凤戒，然后对着它发呆，思念远方的亲人。诺大的宫殿只有自己一个人，就连从他出生之后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的月拾叔叔也都离他而去了。而他同母异父的弟弟羲云亦在游牧族乖乖地当他的族长，每年匆匆一次见面，便又是离别的日子了。 爹，娘，还有月拾叔叔，照儿真的很想你们呐，你们将这座冰冷的宫殿留给我，就走了，可谁又知道我情愿随你们而去，也不愿留在这里。但是尽管爹娘不在身边，但是他真的很庆幸那天，娘终于又回到了自己身边。虽然娘没说为什么，但是只要娘活着，就比什么都重要了。凤戒，今后就只有你陪着我了，凤凰诅咒已解除，可你依然选择留在我身边，就真的认可我了，是不是…… 洛城城主府内，作为新一任的洛城城主，羲橦为了儿子，远离京城，用自己仅剩的余年为他守护雪国的一方。后院之中，仅有一老妇在院子呆坐了许久，虽然脸上皱纹许多，但依然还是看得出来她年轻时是个绝美的女子。 “小姐，该吃饭了。”一个身材有些佝偻，但身体依然强健的老头端着饭菜慢慢地走到她面前，将饭菜放到石桌上，就等着她用膳了。 “三十多年过去了，我们都老了，月拾，这么多人之中，也只有你陪在我身边了。”这位老妇便是已不再年轻的雪月了，可即便是老了，谁也无法否认年轻时的她，是多少女孩子羡慕的对象，即使是现在，洛城的百姓们依然记得她，哪怕这世上的人早就以为她已经不在了。 “小姐。别让城主听见了，否则他又该吃醋了。”月拾有些委屈地说，明明年轻的时候不介意，偏偏都是老头子了，城主反而越来越防着自己了。还好府外的人都进不来，否则这都成全城的笑话了。 “唉，谁叫他要那么操心，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了，我早就看开了，反而是他。临老了，倒是不肯放手了。”自从她回到洛城以后，便再也不曾出过府了。当年的她拼命地想要离开城主府，可最终她最想落根的地方却还是城主府。因为只有在这里，她才能感觉到日儿也一直在这里，从未离开过她。他倒好，一死了之。留下自己来思念他，这一想念便是过了三十多年了。 “月拾，今天我们就在院子里吃吧，你去把我们的饭菜都端过来。”刚说到他，羲橦就从外面回来了。每天陪她吃饭，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这是雷打不动的。 “是，城主。”月拾摇了摇头，说到底城主还是把自个当主子。也不看自己这么老了，什么活都让他干，也不知道帮把手。 “你就尽欺负月拾吧，也就他能忍受了你三十多年了，不。是快五十多年了。”雪月有些替月拾委屈，哪个老人像他这么大年纪了。还在给人当仆人的，谁不是都在家里享清福呢。 “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怪呢，肯定不是好话。”羲橦皱着眉，有些想不明白，这年纪越大，脑子就转得慢了。不过他觉得自己手脚还是很灵活，不像月拾去了这么久了，还没把饭菜端过来，看来他也老了。 “羲橦，你说，我是不是耽误了月拾一辈子？害他连个子嗣都没留下，这日拾也是的，让他留在这里，他不肯留下，到时候，我们都走了，谁来照顾月拾啊。”雪月就着羲橦伸过来的勺子吃了口饭，又转过头去，看着那棵老树。每次，她来后院，都会看着它。 “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迟了，早让你把他赶走，你不肯，现在后悔了，我们都老了，谁比谁早走都不一定呢。”羲橦原以为他和雪月以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可谁想中间又多了个月拾，这老家伙现在整天缠着雪月，他看着就心烦。 “城主放心，月拾无论去哪里，都会照顾好小姐的。”月拾气呼呼地把饭菜重重地放在石桌上，他老了，可耳朵还好使呢，这老头也不想想年轻的时候他帮了他多少忙，没想到越老越不懂的感恩，竟然敢咒自己早死。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人年纪加起来都快一百五十岁了，怎么火气还这么大，再不吃，就过了饭点了。”雪月见他们有越吵越凶的趋势，就赶紧把他们还要说的话给截断了，年轻的时候好的像兄弟，怎么老了反而像仇人了呢。雪月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就只能当他们两个人是小孩子了。 两个老头子见她发火了，也消停了，都各自捧着自己的碗开始吃饭，羲橦还时不时地给她喂饭。这都是那时候留下来的后遗症，现在她老了，手力不够了，连自己吃饭都不行了。 饭后，羲橦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月拾也是一样，都陪在她身边聊天。雪月靠在躺椅上，听着他们的谈话声，觉得很想睡觉，可总有个声音在耳边叫唤。终于她不耐烦地睁开眼皮，她看见那棵老树下，站着一个少年人，那少年很像她过去记忆里的一个人，但是她想不起来了。她很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可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了，最终她看到他的嘴唇在动，好像在说着什么，对了，她好像曾经也对谁说过这句话，是他吗，他来接自己了吗？她跟他说过一辈子不离不弃的，所以她回到了这里，这里有他们美好的回忆。 一直注意她的羲橦和月拾看到她紧闭的双眼，终于相拥而泣。他们总以为自己吵闹着，就可以让她多留住一段时间，可没想到她终究还是先离开了。 就在第二天，当府外的紫衣卫发现城主并未按时出府，便大着胆子闯进了犹如禁地的城主府。他们从不知道里面除了城主之外，还住着谁，可当他们进去以后，终于看清了诺大的城主府，就住着三个老人。 当远在京城的皇帝羲照接到洛城的密信时，从未在下属面前流过泪的皇帝终于痛哭流涕，因为他最亲最爱的人永远地离开他了。在他下令安葬她们的同时，他让史官将她的事迹撰写成一部书《洛城月》，以此来纪念他的娘亲雪月，雪国的开国公主，但是他隐去了雪家千百年来与凤凰的关系，众人都只知道雪公主一生育有两子，一个是雪国皇帝羲照，另一个则是游牧族族长羲云。 他们兄弟齐心，将原本是两个对立的国家合成了一个，而羲照的后代却因为有着凤凰之血，和羲云的后代渐行渐远了。而这又将是另外一个时期的事情了，但是雪家的诅咒终于在雪月和雪日这一代终结了，因此羲照的后代再也不用承受先人所受的苦难了。 PS： 《洛城月》的结局终于出来了，这是天车罗的第一本小说，感谢各位读者一直以来的支持，随后还有各位配角的番外。或许结局还有不够完善的地方，请大家多多谅解，我会在番外里多做补充的。至于雪月的复生，我也会拿出一个番外来特地补充的。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