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章  落雁秋鸣唤菊声 - 洛沉香 - 桑石榴 华夏大陆以东有个国家叫大兴国,东与禹帮相接,西和陆离毗邻,南临青辽,北接晋凉。大兴国土地辽阔,地大物博,国盛民富,是其他四国的佼佼者。 大兴国有条江贯通南北,名叫振江,位于振江的中游有个繁华之城以振江命名叫振江城。在振江城有个福清庵,这里香火本来就一般,入了秋福清庵更是清凉,东墙角的菊花开了,房檐下的燕巢却空了,连香炉的香烟都显得清冷,往日来来往往的人都忙于生计无暇到庵里求签,偶尔来的也是几家贵妇定期礼佛吃斋小住一两日。 福清庵的后院住着一位常客,叫洛沉香,字沁阳,年三十有二孑然一身,在庵里已待有五年有余,常年用药养着是个药罐子,福清寺主持一善大师是她昔日好友,五年前一善把她接到庵里,明面说是让洛沉香陪她煮茶研诗顺便静心养病,实则是见洛沉香只身孤凉无人照看不忍看她单落,就接到庵里让她可以照应。 一善俗名苏子莹,字瑾瑜,原是振江城一号大商家苏伯仁之女,家境殷实,才情兼备,养尊处优的大家小姐谁曾想有天会剃发修行遁入空门,真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皆是因为一个“情”字。福清寺的老主持见她聪敏端正慧根极好在圆寂前就把主持之位传与了她。 现在她的日常是,晨起带几个弟子做两个时辰的功课,午后要么给来礼佛添香的贵妇讲讲佛法,要么就来陪陪洛沉香读诗研词解闷,虽然清苦但也算悠然得意。 说到洛沉香这个药罐子,要比苏子莹也就是一善大师更曲折坎坷命运多舛。她这一身病症的来历是难以说得清道得明。尽管在福清庵这个佛门清静之地也无法照拂她内心的悲切和幽怨。尽管有一善精心照顾并常给她讲些道经佛法,也解不了她心中郁闷之结,洛沉香的身体还是一日不如一日,把自己的灵魂紧锁在悲怨的深渊里,无法自拔。一善以为以洛沉香这么聪敏的一个人早应该把人间悲欢福祸看得通透才是,怎料她执念太深,所以聪明反被聪明误。 其实洛沉香对生死早已看透,因她已了却心愿了无牵挂,对世间的繁华盛景人间悲欢不再依恋,只盼着早日与家人团聚,脱离这人间苦海,如今已油尽灯枯不过是挨日子罢了。若说还有一丝牵挂就是这个一善大师和身边的侍女唤菊。 洛沉香喜秋也厌秋。喜,因秋高气爽菊开风轻,枫林霜叶红于天。厌,因为柳枯燕走水寒暮重。人总是这样,自相矛盾自寻烦恼。一善说,哪有对一事物又喜又厌的,四季不过是阴阳交替万物更新,叫她莫过感慨。 “秋气清寒多愁病,娘子添衣煨新茶”,秋季还是一个过病的季节,果然中秋一过寒气陡降,洛沉香的病又加重了。这日,一觉醒来感觉精神比往日周济,可能是昨日一善下山求得新药方的效果,洛沉香起身掀开帘子看看窗外,不想晨曦暖菊万里云轻,几日没出屋子很是烦闷,很想外出走走,松泛松泛筋骨。 “唤菊,唤菊”她叫来身边唯一的侍女。 “香姨,您醒了?”听到洛沉香的叫唤在外面煨菊的唤菊立马进来。 “助我洗漱一下,我要到外面走走活络筋骨。” 唤菊走到床边扶她额头试试,又闻闻洛沉香的衣襟“出汗了,昨日的药果然是好的,不枉一善师傅辛苦求来,我给您换换衣裳后再睡会儿吧。” “不了,看着今日天气甚好我要去外面透透气,几日来一直躺着烦闷得很。”她执意道。 “不行,您刚好点又去吹风怕是不好。”唤菊也是个执拗的人。 “我知道,可我真的躺不了,小祖宗你就让我多见见太阳吧,说不定哪天就看不到了。” “呸呸,一大早尽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把刚才的话收回去!”唤菊说道。“您才刚过而立之年,不过是一时身体有恙,大师傅一直尽心寻找名医,求医看病确实是需要医缘的,以前求了多少药方都不见起色,这不昨天才吃了傅大夫的药方今天就好多了,可想是医缘来了,定马上好了,一善大师傅给您算过了您还有五六十载的寿命呢。”菊立说着说着已泪眼婆娑。 洛沉香把唤菊拉到跟前帮她拭掉泪水“我知道你为我好,心疼我的身体,可我的身体我自知,能熬过一日是一日,我早就通透了,你也一样要开明,虽然这么说我哪能舍得你呀,还没看你出嫁呢。我是很珍惜你我这段缘份的,我无儿无女看你胜过儿女,我不让你出家守着我是想以后你长大了可以寻觅可心的人嫁了,以后也有个依靠,你的嫁妆我早就给你备好了,虽比不了大富大贵的人家,但足以给你争争面子的,可别嫌弃,你看多清秀的姑娘一哭脸都成包子啦!” “不,我不嫁,我要守着您到七老八十。”唤菊投入洛沉香的怀里鼻子蹭着心口,那鼻息既温暖又让人留恋。 “哟哟,这两年还小倒是这么说,再过两年瞧瞧,到时可别恨嫁了”。 “真的......”唤菊哽咽得说不出话。 唤菊已到及笄之年,来福清庵已有四年,是洛沉香和一善捡来收养的孤女。 四年前,洛沉香和一善大师下山到城里寻访名医,听说城里来了个从京都来的大夫,医术精湛专治疑难杂症。在东街一座酒楼的墙角边有个衣裳褴褛的女孩,在那行乞,年纪不大十来岁左右,头发蓬松凌乱,整个人瘦骨嶙峋,虽然看着面黄肌瘦但五官周正眉清目秀。因为深秋天气陡寒,她穿着过于单薄缩在墙角里瑟瑟发抖,看着让人很是怜惜。 也许是缘分也许是同病相怜,看到她孤苦伶仃就像十五年前的自己,所以一看到她就心生收养的念头,再加上一善是出家人慈悲为怀她慈悲心更甚。两人和小女孩询问原由,原来她叫小怜家住振江下游,夏季暴雨连连振江发大水,把整个临江的村庄都冲没了,父母姊妹都被洪水冲走了,她幸运被卡在一棵大树上而得以逃生,后面只能一路乞讨到此地。 小女孩也聪明机警,看到两人慈眉善目又主动了解她的情况觉得必定是好人,于是她就跪求收养愿为奴为婢,只要有个安生立命之地就行。两人不忍心看她再东奔乞讨,有一顿没一顿的想想就心疼,所以就把她一起带回福清庵里,从此洛沉香身边就有了这么个小不点陪着,也少了些寂寞。 洛沉香在庵里养病,一天就是看书专研诗词,就没有多少事,一善大师大部分时间忙着庵里的事务,也不能时时来照看,所以她有大把闲暇时光,教小女孩读书认字。一善还给小女孩更名为唤菊,说是“小怜”这名字太丧气,“唤菊”出自她自己《念菊》里“落雁秋鸣唤菊声”诗句中的“唤菊”。 时光如梭一晃五年就过去,唤菊已出落成水灵灵的大姑娘了,瓜子脸柳叶眉,一双灵动的凤眼惹人怜,眉不点而翠,唇不点而朱,受洛沉香和一善的教导诗词略懂一二。这几年洛沉香缠绵于病榻,一直由唤菊服侍着,这个小丫头倒是懂得感恩,尽心服侍洛沉香,一年到头呆在庵里,偶然下山也是陪着洛沉香或去看病或去散心,因此也没什么朋友,最多和庵里的几个小尼姑往来。 洛沉香倒是时常劝唤菊自己多出去走走,结交一些朋友,以后她一旦撒手人寰时唤菊也有一两个可以说话和助力的朋友,可唤菊心中挂念病榻里的洛沉香哪还有那些心思。不觉唤菊已到及笄,“该是为她觅良缘寻一门好亲事了”洛沉香寻思道,“家有娇女已及笄,翠柳眉清端容仪。欲与良人结并蒂,与子携手不相离” 主仆两人正言论生死之时,一善忙完了早课,又到前殿安排事宜后,过来瞧瞧洛沉香的身体情况。见到唤菊在那抹泪就打断道:“你又在为难她了。” 见一善进来洛沉香起身半靠着问道:“你怎么来了?庵里那么多事都是你掌持,忙前忙后的,这里有唤菊呢你就不用天天往我这里赶。” 唤菊赶紧起身抹干眼泪向外走去:“我去打水。” 一善走到床边俯身用手试试洛沉香的额头道:“我还不是惦记着昨天求来的药方效果如何,传得那么神,要是没点效果我定要去砸了那大夫的招牌。” “阿弥陀佛,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断不能毁了人家的生计。”洛沉香笑道。 “也不能纵容江湖骗子到处骗人钱财,感觉怎么样?”一善坐到床沿关心地问道。 “好许多了,这些日子又让你担心了。” “你还跟我讲究这些?” 洛沉香掀开被子起来,拢一拢头发“我总觉得让你摊上我这么个朋友实在是过意不去。” 洛沉香看着一善,她再不济曾经也是苏家三小姐,上有父母疼着,下有两个哥哥宠着,平日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如今苏家三小姐沦落到日日照顾病号的饮食起居还时时担忧病情的地步,她是何等的罪过。 “是啊,我该啊。事事皆有因果,人与人的因缘际会是有定数的,天道有轮回,你就权当或是我上辈子拖累你欠你的,这辈子来的还这份情。或是我这辈子与你结善果,等下辈子你来还也未必可知。”一善顺着她的话说道。 一善虽是出家之人,一旦触及洛沉香的病情一善也极易动容。 “是是让你结善果,瞧着我下辈子定来还你,我们就这么着,来世结金兰,世世做姐妹代代还恩情,不是我还你就是你还我。”洛沉香拍拍她的肩头。 “说好的。”一善柔声道,帮着洛沉香理理散乱的发丝,此时哪有清冷无欲的大师样,尽显温婉柔软的女儿态来。 这时,唤菊已把洗漱水端进来,洛沉香把脸洗了坐到镜子前,看看镜中的自己摸摸脸颊又比往日清减了不少。让唤菊帮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插上一支云勾花样的玉簪。 “你看,又比前几日消瘦不少。”一善站到身后,抚着肩骨道。 “哎,阿弥陀佛,大师怎么比我还感性呢?我呢这是骨感美,我可不喜欢一脸的膘腻。” “就你贫。”一善轻轻敲着洛沉香的头,命唤菊将手炉添好炭火,再给洛沉香加一件披风就携手出门。 “还没到寒冬就用手炉,如今也只我一人尔。”洛沉香自嘲道。 “因为你与众与不同啊,你总是与众不同的,振江才女之名谁能与你比,所以这是你洛才女独树一帜啊!” “你这是打趣呢,是想让我臊得慌啊,你当年的苏仙女君的名号也是把多少才女要强的心调敲碎了一地啊”她们一路相互打趣。 第三章 看景烹茶菊花香 - 洛沉香 - 桑石榴 福清庵座落在振江城北面的临秀峰,这里山峰俏丽绿树成荫,幽谷里到处是兰花异草。攀爬而开的蔷薇藤萝,参天而立的长青乔木,峭壁求生的千年客松,均是文人墨客喜欢寻访赋诗作画的素材。 临秀峰和南面的峙雅山是振江城一南一北的名山,两山各有千秋。临秀峰山峰景物偏向魁梧刚毅,而峙雅山比较幽静温和。两山均临江而立,话说临秀峰和峙雅山是两兄弟幻化而成,千年前两兄弟一文一武是振江城的保护者,后来有外敌入侵两兄弟誓死保护振江城最后战死哥哥是武将化成临秀峰,弟弟是文官化成峙雅山,这样他们兄弟俩一直守护着振江城代代平安,不知这个故事是真是假,反正也无从考证。因振江城人杰地灵是文人墨客的聚集之地,特别是临秀峰和峙雅山是才子佳人最喜欢登临赏景,吟诗赋绘的。 入秋后的临秀峰苍劲瘦骨锋芒显露,零落而长的枫树红红艳艳将临秀峰点缀起来,以致临秀峰不显得太苍冷。她们从福清庵一路下山,下面有个临秀亭,不过一里地,虽然近但由于洛沉香身体的原由她们一行三人走走停停歇了四五脚才走到临秀亭。辰时的阳光暖和起来了,风轻云淡,最适合远离喧嚣看江赏景,吟诗作赋。 唤菊将带来的烹茶具物放置石桌上。官家为了方便文人墨客喝茶赏景,亭子里石桌上有现成的烹茶的火炉子,只需加上炭火就可以添香煮茶了,能现煮现喝自是比泡好了带来喝要惬意。小姑娘熟练地将香点燃放在香炉里,就开始烧火烹茶。 站在临秀亭上视野极为开阔,整个振江城一览无遗,亭台楼宇,青砖铜瓦,街道人头涌动熙熙攘攘,茶楼酒肆彩旗飘扬人流不息。站在高地看着这番繁华的景象,也许是在福清庵待得太久了,洛沉香现依靠木栏远眺振江城觉得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那些街道酒肆环境是她出生和生长的地方,陌生的是那些熙熙攘攘人群她已只识一二了。 洛沉香此刻觉着自己好似一个看客,一个看皮影戏的看客,她虽没有出家,这些年过得如出家一般,早与这一切尘缘都了断无关了。此时旭日当空,江水潾潾,远远江面上似有一两艘客船刚行至码头泊船下客,振江城还是一如既往吸引四方商客。振江城临江而居,自东南向西北绕城而流的就是振江,振江城直接以江名命名。振江城位于华夏西南部,是南北部界邻之地,振江是华夏大陆内南北两地的水域交通要道之一,从北而来需要翻山越岭千里迢迢,如若走水路扬帆而来顺风顺水,还一路观赏两岸风景不过三日就到了振江城,有文人打趣“驱车千里指枯瘦,轻舟一夜茶未凉”就是形容水路比陆路的便捷。因为有了振江,振江城官员百姓建水利兴农业,所以这里物产富饶百业兴盛。 “好久没下来这里看景了,唤菊可否带了笔墨?”洛沉香问道。 “带了,我知道两位师傅来这里哪有空赏景的理。” “你这姑娘,这么周到,怎么你是你香姨肚子里蛔虫不成?”一善向唤菊打趣。 “说是蛔虫太恶心了,嘻嘻,我是您们的小尾巴。”唤菊调皮做了个鬼脸,顺便将纸墨摆开。 “我们可不是什么牛儿、马儿的”一善在唤菊额头上给了一弹指。 “哎哟,大师傅!”唤菊撒娇道,随即将墨研好后将笔交于洛沉香。洛沉香将唤菊递过来的茶一饮而尽后执笔道: “繁花落尽江水寒, 千鸟飞绝住江南。 孤舟帆冷客难寐, 试问船家过几山?” ——《乘舟夜行》 “好一个‘千鸟飞绝住江南’我也来一首”一善接过笔也将她的茶水一饮而尽写道: “旭阳高悬万象辉, 百兽归隐浪子回。 盛景繁华空一色, 幻海绝尘羽化灰。” ——《绝尘浪子》 一善写好后又将笔交于洛沉香。“一善你的‘盛景繁华空一色’要使多少伤情少女顿悟绝尘剃发出家了”接过笔又写道: “云落云岭藏幽径, 风起枫林落叶轻。 破笛残曲猿啼笑, 莫扰柴夫好梦醒。” ——《风起枫林晚》 洛沉香抿了口茶继续写 “本是洁白玉如霜, 只因乱岗掩清华。 来年枯骨花憔悴, 不想清明缅伤怀。” ——《祭菊》 “不写了,我怎能和你比,太伤神了,我们对对子耍耍得了”一善夺过的笔,递给唤菊“你来记” “不过玩玩,何必如此认真,你清心咒消耗到哪里了,还如此沉不住”洛沉香掩面笑道。 其实是一善瞧着洛沉香的诗越写越悲凉,担心她又太伤情郁结于心所以才打断。洛沉香拍着一善的肩头道“你出家人切忌动脾动心,是不是又惹你不高兴了?好吧!就听你的,我们对对子,你先来” 一善端起茶饮下“唤菊煮的这菊花茶挺香的,我们就以‘香’为韵,我就不客气了我先起头‘秋来煮菊香’” “杯影映花像。一盏思故乡,” “梦回石青巷。晚归牧笛响,” “家暧母慈祥。灯黄缝衣裳,” “秋过夜微凉。思亲感怀伤,” “愿儿拜王相。勾栏唱黄梁,” “商女扮良将。月半玉免藏,” “星陨坠寒江。化羽入天境,” “来世报亲娘。” “哎!还是给你带偏了”一善叹息。“两位师傅休息片刻,我来试试”唤菊道。“好啊!”我们俩一口同声 “鸡鸣泪梦醒,窗台露水清。毕生讨功名,利禄皆幻影。赶时日清闲,采菊煨鸭汤。家和人兴旺” “过年宰肥羊”一善抢道“哈哈,两个是要开荤了吗?”洛沉香终于忍不住了,捧腹大笑。“罪过罪过”一善立马道。 “大师傅没事,佛主不会怪你的”唤菊忙安慰一善。 “都怪你,把你大师傅带到沟里了”洛沉香向唤菊瞪眼嗔道。 “冤枉啊!我又没让大师傅帮我接”唤菊故作一脸的无辜。 “好了,起风了,时辰也差不多了,收拾收拾回去吧,你香姨该回去吃药了”一善嘱咐唤菊。 唤菊手脚利索,一下子就收拾好了,她们相互搀扶着停停歇歇半个时辰就回到了福清庵。 第四章 残梦思亲感悲凉 - 洛沉香 - 桑石榴 到观里刚好时午,一善身边侍候的小姑子静善就把斋饭端过来摆上了,“去,把我的那份也端来,我就在这里吃了。”一善嘱咐道。 “好的,师傅”静善应道。 静善今年十三岁是福清庵里最小的小尼姑,因为身材瘦小穿的袍子显得有点松大,面庞憨实,虽有点笨拙但是做事挺尽心的。因为她脑子不好学不了经文,所以一善让她负责做些杂事,侍候她的饮食起居。 不一会静善就把一善的斋饭送过来摆上,唤菊和静善服侍她们俩人吃饭,她们静静吃着,可能今天能到外面走动心情极好洛沉香多吃了小半碗喝了一碗汤,一善看着很是高兴。 吃好饭她们闲聊一会儿,静善就把已经煨好的药端过来,交于唤菊,唤菊刚要试试温凉,洛沉香就一把夺来饮而尽,一善赞许的点点头“每回吃药能如此爽快就好了” “你求来的药我当然得喝干抹尽啦!怎能负你一番辛苦?”话虽如此,洛沉香难堪的眉眼还是让唤菊看着乐,她赶紧要水来喝个干净缓解嘴里的苦涩。 一善吩咐好唤菊诸事后就到前厅了,洛沉香靠在椅子上抱着暖炉看会儿书消食。 “都折腾一天了,还看书挺费神的,且刚吃完药还是快快回床上捂着出出汗对身体有益”唤菊劝道。 “刚吃完饭就睡会积食,你就让我消消食吧?就一小会儿。”洛沉香向唤菊求道。 “就一小会儿,不许耍赖”唤菊只能退一步。 “好好好,管家婆”洛沉香无奈道。 洛沉香半靠在榻上看翻阅着一本已磨了皮七成旧的《诗经》,唤菊椅靠在她的身后,一边为洛沉香捏柔双肩一边念到: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香姨,这首《风雨》只了了几句,看着主要写的是雨景,女子伤怀,思想爱人早盼归期,又是雨又是鸡鸣的要表述是什么样的心境?我无法感同身受” “你还没真正的体会和感受男女的情爱呢,怎么会与诗中女子感同身受。” “那香姨给我讲讲呗” “这首《郑风·风雨》从写作手法来看是三章叠咏,看着诗境单纯,实则在于愈单纯而愈丰富,从艺术上用的是辩证法,用哀景写乐的反衬手法让诗的情境上倍感真切。每章首二句,都以风雨、鸡鸣起兴,这些兼有赋景意味的兴句,重笔描绘出一幅寒冷阴暗加上鸡声四起的背景,这种情景最易勾起人的离情别绪。赋景之句,也确成写情之语,风雨交加和夜不能寐之无聊;群鸡阵啼和怀人动荡之思;鸡守时而鸣与所期之人盼而不至,可谓契合无间,层层映衬。女子在几乎绝望的凄风苦雨之时,自己正苦苦思念的爱人竟意外地见到,那种久别重逢骤见之喜,欢欣之情溢于字里行间,而此时在凄风苦雨中的群鸡乱鸣,也似成了煦风春雨时的群鸡欢唱了“ “原来有这么深的意境啊”唤菊感叹道。 看了一会儿书,唤菊又催促休息了,洛沉香只能听她的,退掉外袍,换了件新里衣就回床上捂得严严实实的。 兴许是白日累着了洛沉香躺在床上很快入梦。梦里回到了儿时,见到了年轻时的父亲母亲和家里的姊妹,家还是那个家,到处充满了欢笑,三兄妹聚在庭院里追逐嬉戏,父亲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看书,母亲在身边一边为外祖母抄写经文一边看着兄妹三人担心搁碰着。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洛沉香都感觉自己在梦里都笑出声了。正极为开心之际,父亲母亲及哥哥妹妹忽然消失了,院子突然变得好安静,不知怎的惚又似在坐在游船上,与沈钦相拥乘船游江看景,正你侬我侬之际,突然狂风骤起,游船颠簸得厉害,沈钦不知怎的就掉到江里。洛沉香撕心裂肺的呼救,可一望四周一个人影也没有,伤心绝望时,不知怎的就回到家里,此时家里已变成一片废墟,什么也没有,父亲母亲不见了,哥哥妹妹也没有,洛沉香四处奔走找遍了每个角落还是找不到他们。“父亲,母亲”“哥哥、妹妹”她喊着叫着,喉咙叫哑了,泪水流干了却没有一声回应。欢愉总是短暂和缥缈的,而与亲人骨肉分离阴阳相隔却是实在,她不想再在深渊里挣扎和煎熬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是无法治愈的。“父亲母亲带我走吧,哥哥妹妹不要留下我,沈钦也丢下我,只留我一人孤苦,我何其好过?”她不停地念着,恍惚中似是看见他们的影子却怎么也抓不住。 “香姨,香姨,醒醒。香姨,醒醒”唤菊把洛沉香从梦中摇醒了。 “是不是梦魇了?”唤菊看着十分担心。 “梦见我家人了”洛沉香一脸的悲切。 “香姨,你早已为大人冤伸更正,他们能安息了,他们肯定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为他们活着,特别是你的小妹,她肯定想让你帮她好好看这美好繁华的人世间.....”唤菊自己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了。 “没事,你看你哪里适合劝导人呢,反叫我更伤心了,哎哟你原来是个爱哭鬼啊,比起我的小妹差远了,如果她在早就落实你了”洛沉香反到是劝起了唤菊。 “我真没用”唤菊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真没事了,口干得很,倒点茶来润润”洛沉香拍拍唤菊的手。可能梦中太过撕喊她顿觉得口干舌燥声音嘶哑。唤菊倒来茶水喂她慢慢饮下。 “唤菊,我怕是要和家人团聚了,这些时日常常梦见她们,早日和他们相见对我未尝不是好事”洛沉香喃喃道。 “呸呸呸,别说晦气话,不过是生场小病,过两日就好了,我还要给您生一堆儿孙呢,您就是他们的外婆”唤菊说着说着眼就红了。“我去外面撵撵猫儿狗儿的,肯定是它们到处乱串使您梦魇了”她头也不回的奔向外面去了。 唤菊躲到小厨房里悄悄地抹泪,她年纪也不小了,怎不知香姨心中的苦楚和悲凉,虽然她没亲眼所见,香姨也只字不提,可从大师傅的嘴里露出的话里话外,大体也知道一二。香姨的心结连大师傅都无法,更何况她呢。她也清楚香姨的身体状况,何止大师傅不甘心,她也不甘心。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香姨心多善良的一个人,当年若没有她,她早就饿死振江街头了,当年水灾导致她家破流亡,流落到振江城街头来来往往无人问津,直到香姨和大师傅看到怜悯心疼带到身边抚养,明面是主仆实则如母女一般,这份恩情她怎能会忘。 第五章 晚风秋花对影疏 - 洛沉香 - 桑石榴 第二日也没多少事,洛沉香一如既往的起来吃药、看书,一善在前殿带弟子念经讲佛,今天想必香客比较多,也顾不上到后院陪洛沉香了。晚饭时洛沉香胡乱吃了就睡了,她的房间是暖和的,一入秋她的屋内炭火不息,就算最拮据的时候,一善宁愿自己缺衣少粮也不能缺了她的药和炭火“如此朋友,她洛沉香如何报答?只能等来世了”她自暗道。 入夜,越是寂静越是难以入睡。烛台映在墙上的影子显得修长而孤寂,水青色的账帘半吊着,因烛火昏暗变成冷墨色,洛沉香尽量压制着咳嗽声,怕扰了唤菊,白日里她已经够劳累了不想让她晚间也不得安宁。 寤寐思服,辗转反侧。思亲人,念爱人,这人生的际遇有些东西越想舍弃越难以忘怀,只要一闭眼睛,那些经历如一幅幅影像在脑间浮现,不间断的回放。洛沉香回首往昔,她这一生平淡无奇,无功名,无利禄,没有与之举案齐眉的夫君,更没有母慈子孝的天伦,有的只是傍满一身的痨病,了无牵挂,唯有与平常女子不同的是,因朝堂党派纷争,父亲成为棋子被构陷处死,母亲及兄妹皆被流放,在流放途中全部遇难,独她幸免是命数,亦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是父亲死不瞑目在天有灵庇佑,为了给父亲洗刷屈辱沉冤昭雪,她万般艰辛,赴险如夷,一桩桩一件件现在细细想来实在是心惊肉跳。 现即将油尽灯枯,心中亦有不甘,父亲的冤案,家人的不幸,爱人的消亡,最令人心痛是正值韶华勃发的哥哥和如花似玉的妹妹,还没享尽青春与繁华,就消逝在岁月的长河里,每每想想他们洛沉香就心如刀绞,即便父亲沉冤得雪也无法消除她内心的痛楚和悲凉,这些就是她的心结,也是久病难愈的根源。 从那晚后,只要精神略好她就写书,她要把父亲的冤屈记录下来,要把与爱人纠葛与她遇到的人和事记下来,人在岁月长河中微小如尘埃一般,流世几载后有几人还记得他们的青春与美丽,若她不记着他们,将随着她的生命一起消散。一善和唤菊虽然担心洛沉香过于劳心熬坏身子,但她的执拗让她们也无奈,只能顺从她而行。 许是过于专心写书,不知不觉进了冬换了春,书也只差几章就了结了,洛沉香也熬到油尽灯枯了,这几天挣扎精神也写不了几个字就眩晕得厉害,一善和唤菊干脆把书藏了起来让她先养病。好吧那也就养病吧,反正手也提不起笔了,她好久没照镜子了,想想这身皮肉行将作古也没有什么好瞧的。 也不知昏睡了几日,这日悠悠转醒,看到床边的唤菊蓬头垢面,一善也是面容憔悴,洛沉香还想打趣她们怎么搞得如此狼狈,可是要张口说话很是困难,她想也许今日就可以让一善和唤菊解脱了,终于能和家人团聚了,可是还有事未了想交待一下一善和唤菊,她努力张口时一善立即凑过来“我饿了想吃饭” “好的,我早备好了米粥”一善握着洛沉香干枯的手强忍眼泪,看她殷红的双眼,洛沉香想抬手摸她的脸可是举不起来“想哭就哭吧,谁定出家人就不能哭?”话到嘴边硬是说不出来。 一善接过唤菊拿来的米粥,示意唤菊抱洛沉香起来,她亲自喂,一边喂还一边打趣说洛沉香这两天太懒了,这几日连饭都懒得吃了,唤菊在后面偷偷地抹泪,一善越是故作轻松说笑,唤菊越是抽泣得厉害。粥吃去了小半碗洛沉香就吃不下了,摇摇头示意不吃了,一善撤掉米粥将一床被褥垫在背后让她半靠睡着,一会洛沉香脸色开始红润,唤菊以为好转心里兴奋起来,一善是清楚的这表象是回光返照。 洛沉香虽然虚弱,但心里明镜似的,她知道她已油尽灯枯了,自是还有未了之事要抓紧交待,看着一善和唤菊的模样她定是昏睡了几天了,她庆幸还能转醒过来,有机把身后事交待一下。一善察觉到了,坐到她边上盯着她,她示意让唤菊先出去,唤菊下意识地反应过来,洛沉香不是转好了,而是更糟了,糟得让她无法接受,手紧攥着衣角不知所措,“没事,去给你香姨把药煨上,等下要喝呢”一善寻个由头把她支出去,唤菊只能乖乖地出去顺便把门关上,跑到墙角根大哭起来。 “沁阳,有什么要说的,我陪你好好聊聊”一善轻声唤到。 “瑾瑜,我这一生尽是拖你累你,有你如此知心的暖心的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份” “你现在还跟我生分” “最后一次了,以后再想客套怕是没机会了” “我不许你先行我去”一善倔强道。 “你看你,一点都没有出家人的样。我还有事未了,你定要帮我了了”洛沉香恳求道。 “什么事?”一善哽咽道,她的泪匣子还是关不住了。 “一事是我写的书还有一两章,你帮我完结,反正我的事你心里了然。一事是唤菊的婚事,当年我虽然被沈家赶出家门,但后来我父亲得以平反他家获罪被抄家,官家仁慈把我那份嫁妆归还于给我了,就寄存在我外祖父的聚福钱庄,你取出一些兑换银钱办理我的后事,余的都留作唤菊的嫁妆吧。最后只能拜托你帮唤菊寻一好婆家,不要什么大富大贵,只要那人知冷知热,公婆和善就行了,再有这份嫁妆傍身,日子定会好过。你自己要保重身子,心静修道,不要过于劳累,你看你都瘦了,你过得不好,我在天上也不安生。” “知道了。”一善点点头。 “让唤菊来吧” “唤菊”一善朝外面叫唤。 唤菊听到立马冲进来,跪在床边头靠到洛沉香的怀里。洛沉香努力的抬头摩挲她漆黑的秀发,她应该是整理了没有之前那么的乱了。 “你看你的眼都肿了,眼肿了就难看”洛沉香强打精神还是忘不了打趣她。“我走后,你要听大师傅的话” “嗯”唤菊早已泣不成声。 “找个好人家嫁了,嫁人以后不要忘记你大师傅,要常来照看她” “好.....” “若她有头疼脑热的要尽心照看她” “好” “你的嫁妆我都备好了,你大师傅会安排” “我,我,我要香姨看我出嫁,我还要您教我儿女识字背诗文呢,我不许您离开我,不许,就是不许,我......”唤菊不停的说着,可洛沉香的听觉却在一点一点地消失,屋子里的灯渐渐昏暗,光在一点一点地被黑暗吞噬,她似乎闻到江水的味道,咸咸的又那么冰寒彻骨,一善和唤菊的影子越来越模糊,她们的悲痛她是感觉不了,她们的美丽容颜她是再也看不到了,真的是一了百了,最后她想告诉她们她真的没有什么遗憾,可是遗憾的是还没来得及,晚风落江秋花暗,寂夜灯黄对影疏,一切万物归还混沌,最终是尘归尘土归土。 第六章 洛家有女洛沉香 - 洛沉香 - 桑石榴 振江城位于大兴国中部,恰在南北部的中界之地,气候也相对比较温和,冬天没有北部刺骨的干冷,仲夏也没有南部的酷热。开年后,振江城的桃林就繁花似锦了,二月春来新草绿,三群暖鸭赶春江。恰适踏青的好时节,振江北郊的桃林是才子佳人最青睐之地,在桃花树下赏花吟诗喝喝小酒是最惬意不过了。在城南峙雅山上有一座明静寺,也是人们最喜欢的去处,到明静寺不仅可以拜拜佛,还可以赏赏寺庙里外的风景,幽深的原林古树青藤纠缠高耸入云,常青树叶茂繁枝让人无法分清四季的交替,忧如常个披着碧玉的外袍端庄雅致,所以这里吸引很多善男信女和文人墨客。明静寺香火旺盛还有一个原因,据传寺里的求子观音和管姻缘的月老很灵验。 振江城的东南街上,有一姓洛的人家,家庭殷实,夫妻和睦,儿女双全。这家的主人叫洛景白,三十五岁现任振江城长史从五品,为人清正和善,在振江城官声很好。这家人的主母叫欧阳琳,是振江城富商欧阳信的二女儿。他们共育有一子两女,大儿子洛沉俊年刚十六岁,二女儿也就是我们的主人翁洛沉香小洛沉俊两岁,三女儿洛沉欣满十二岁。因洛景白和欧阳琳郎才女貌,所以他们生育的子女也是俊俏、美丽端庄、俏丽可爱。大儿子洛沉俊遗传外祖父欧阳信一半的性格为人爽朗,可不一样的是虽已有十六岁该到说亲的年纪了,可是还是大大咧咧我行我素,一天没个正形的。小女儿洛沉欣性子跳脱猴一般的顽皮,却招人喜爱。二女儿洛沉香温婉端庄,美丽大方,看着她就让人觉得岁月静。 洛景白和欧阳琳的结合还流传着一段佳话。据说他们是在一次桃源诗会上认识的,两人实属一见钟情,那时洛景白虽然已中举,但还无功名,家境十分窘困。洛家也曾是书香世家到曾祖父那一辈就开始落没了,为了改变洛家的命运和困境,洛景白寒窗苦读勤奋好学,再说他本身也是聪颖过人,所以十五岁就考取了秀才十七岁中举。欧阳信得知洛景白和女儿相知相恋后,他倒不像别家的富贵人家嫌弃洛景白穷苦和落没的家世,而是相信女儿的眼光,看上洛景白的才华,毅然接济洛景白上京科考并一次中进仕,以致后来他总是在老友面前洋洋得意,说自己慧眼识珠,洛景白是他最成功的投资。洛景白中进仕后返回振江城任振州长史从五品,因他是一个谄媚委蛇之人,所以振江城的刺史或是迁升的或是降职的都影响不到他,官运虽说不上亨通吧,也算顺风顺水吧。 在振江城的洛家虽不是什么世族大家,欧阳琳必竟是商贾之家出生的,受过欧阳信的耳濡目染对经济之道甚是精通,所以和洛景白成亲后她也不像其他官家夫人一样一天只是窝在家里相夫教子,而是将母家陪嫁给她的店铺和庄子经营得风生水起,而且在此基础上扩充了两三倍,所以洛家虽然没有什么根基,在洛景白和欧阳琳的共同经营下洛沉香三兄妹过上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 这天洛府里,游廊下的鹦哥,上蹿下跳情绪极高,还时不时冒出一句“床前明月光,一顿不吃心发慌”,惹得过往的小丫头和小厮捂嘴偷笑。 “娘,这鹦哥烦死了,大清早的念念叨叨什么啊,还让不让人好好作画啊”一个十岁开外的小女孩清开着嗓子叫唤道。她就是洛沉香的妹妹叫洛沉欣,头上绾着两个丸子的发髻,柳眉弯弯,清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肤白粉嫩犹如水蜜桃般让人见了都禁不住想捏一把,再穿一身蜜桃色的纱裙很像观世音菩萨坐下的仙童下凡呢。 “定是你哥哥昨日作的鬼,好好的不教,自己歪了也就算了,还把这鹦哥也带歪了”欧阳琳笑盈盈地走进洛沉欣的卧房里,三十开外温婉美丽水绿色的衣裙衬得她肤白水嫩,头上的云式发髻带着一朵娇艳欲滴出水芙蓉让她更清丽动人,咋一看哪像是三个孩的娘。 “平儿把鹦哥挂到后院的桂花树下,吵烦二姑娘了”欧阳琳吩咐她边身侍候的丫鬟,平儿是欧阳琳房里的大丫鬟,做事细心稳重。 “是的夫人”平儿立即将鹦哥提着出去拿到后院去了。 “画什么呢,丫头?”欧阳琳过去瞧瞧二女儿到底画什么。 “桃花,娘我总觉得少了点生气”洛沉欣道。 “我觉得挺好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丫头你是思春了吗?”欧阳琳打趣道。 “娘说什么呢?什么是思春?”洛沉欣一脸的不解。 “思春就是想郎君了”洛沉欣的丫鬟姒画掩嘴笑道。 姒画大洛沉欣两岁自是比她要懂,再说洛沉欣还一孩子的心性,所以还不理解什么是思春,姒画说后才一脸娇羞道“母亲连你也欺负我”。 “开玩笑的,就算哪家郎君看上我们二姑娘我也舍不得呢”欧阳琳笑道。 “哼,我才不嫁呢”洛沉欣撇嘴道。 欧阳琳从洛沉欣的房里面出来,往自己的屋子里去。 洛景白如当初向欧阳琳承诺的一生只爱她一人只娶她一人,所以他没有象其他官人取三妻四妾,子女他也不求多,按他的说法子女太多没有精力管教也是枉费,觉得三个刚适合,一二个显得人口稀薄,四五个太吵且担心自己夫人身体会受不住,因此洛沉香她们没有姨娘及什么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之类的情况。患难过的夫妻俩感情深厚,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在振江城多少贵妇羡慕欧阳琳怎么就嫁得了这么个好郎君,翩翩君子刚正不阿,在外不担心会眠花宿柳,在家里没有小妾争风吃醋。不过这也成为洛景白同僚笑话的谈资,说他是妻管严,不懂风花雪月,说欧阳琳是头母虎凶狠异常。 哎,这世道就如此,不过洛景白和欧阳林不会理会这些世俗闲话呢,安安分分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夫妻恩爱,父慈子孝,家庭和睦才是正理。 第七章 草长新绿踏春时 - 洛沉香 - 桑石榴 洛家的规家与别家不同,振江城大族世家或富足大户家庭的子女按常规凡是长致十岁以上要与父母分开有自己的独立的院子。但在洛家,洛景白觉得子女尽量带在身边亲自教养与关怀不能过早分院独立,所以洛沉欣已满十二岁依然和洛景白和欧阳琳同住一个院子,睡在西厢房里。洛沉骏住二进的院子,洛沉香住后面的三进院,远离街面一般很清静,也很合她的性子。 外面总有说三道四的,有人说他们家教养不符合规纪,也有人说洛景白必竟是破落户起家的难免小家子气。不管怎样洛景白和欧阳琳不想墨守成规,理会那此陈规旧习,对子女的生育教育他们有自己的见解,只要三观端正,严尊礼、仪、孝、信,尊师重道,品性良好就行。 欧阳琳正在查看庄子管事的人报来春耕的预算,“娘,俊儿去学院了,今天夫子要对我们进行绩效测试,今晚就住学院里不回来了。”大儿子洛沉骏特地过来与欧阳琳拜别。 欧阳琳合上账本嘱咐道:“哦,记得多备几件衣裳,虽已入春但早晚还很冷,别着凉染了风寒。” “俊儿知道,早就备好了。”洛沉俊回应道。 “我叫忠伯备点你喜欢吃的糕点,学院里的吃食难免不合意。” 忠伯是洛家的管家,姓欧阳,是外祖父欧阳信家的家生子,原是欧阳信的随身小厮,是受过欧阳信的教诲的,人机警忠心并懂得管家,因为洛景白是白手起家,担心欧阳琳嫁过来后无可用之人,就让他随着陪嫁过来作管家。 “娘,不用了,我早时就跟忠伯说,到时让小瑞取了去就是了。” “在那里要记得及时用膳,不要待冷了吃,伤肠胃不也。”操持子女的心是每个母亲的通病。 “哥,那鹦哥叨叨那些乱七八糟的是不是你教的?”洛沉欣从外面进来嘟嚷着。 “嘿嘿,昨日我逗它玩儿时,随便这么一嘴谁知道它学得如此之快” “你呀!都十六的人了,人家都说亲了就你还没个正形”欧阳琳无奈摇摇头。 “就是”洛沉欣向大哥洛沉俊扮了个鬼脸。 “娘,您看小妹,马上是大姑娘了,一天也没个正形” “是你当大哥做了好榜样啊!”洛沉欣甚是得意。 “行了,行了,不要斗嘴了,赶紧的等一下迟了又让夫子打板子了”母亲欧氏强行把洛沉骏拖出了房门。 洛沉俊要去的江城学院是大兴国在各个地州兴建的学府,目的是为国家培养青年才俊国之栋梁,学院广招人才,不管是世族大家的公子,还是商贾之家或寒门子弟,只要入试合格均可在学院就读。学院的学生只要年终绩效考核在二级甲等以上就算不是秀才学院都会举荐科举考试。洛沉俊进入江城学院已有两年有余。江城学院离振江城只有五里地,来往很方面,所以如果学院学习不紧洛沉俊每三五天都会回家一趟。 洛沉欣和洛沉骏正吵吵闹闹的时候,洛沉香正在自己房里准备去明静寺上香的东西。前日两就和表妹欧阳萱约好了去明静寺上香拜佛求签顺道春游踏青,其实她们主要的目的是踏青。在振江城一到春天,年轻人就喜欢三五成群的约着去郊外郊游踏青,平时深宅大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们,就像关在笼子里的雀儿定时放风一般,一到开春就三三两两约着出门游玩。春天是一年之季的初始,万物复苏百花争艳之季,所以大都选择这个时候游玩。在振江城这些年轻人游玩的把式可多了,不只是赏景聊天。实物一点的露天野餐,文雅一点的吟诗作赋抚琴作乐,会图享受的一边把酒言欢一边听歌赏舞,也有走马奔腾的。 在振江城最适宜郊游踏青有三处,一处是北郊的桃林,地势开阔平坦,去那里既可以赏桃花,又可以玩一些游戏。第二处是城西的河滩,去那里可以玩些石子,摸鱼烤鱼吃,要么坐游船赏两岸景观,那里有官船专供接待官员游玩的,也有一些商户经营的游船可以租赁,那些大族世家是有自己的游船的。第三处是城南郊外的的明静寺,可以拜佛求签,又可以游赏寺里寺外的风景,那地的风景也非常好,地势高可以看到一半的振江城和城外的风景。原本欧阳萱是想去城北的桃林赏桃花的,她是哪里热闹奔向哪里,可去那边大都是些奔着风花雪月的公子和那些恨嫁的名媛闺秀,一天就是伤春悲秋,唧唧艾艾的,能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所以洛沉香不喜欢,两人商量后选择去了明静寺。 洛沉香正在检查丫鬟装备好的东西,“香儿,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欧氏掀起帘子进来。 “嗯,差不多了。”洛沉香向母亲欧氏迎过来扶她进来里间。 “多带点水和吃食,外面的东西不干净,会吃坏肚子。”欧氏又一一翻验。 “都带足了。”洛沉香应道。 “自打入春来这天阴晴难定的,有时早此还艳阳高照呢,午后就倾盆大雨了,伞带了吗?” “回夫人,带了”贴身丫头玲儿忙回道。 “马车备好没有?” “早备好了,夫人” “那就启程吧,去晚了人多杂乱” 洛沉香和母亲携手刚出房门时,小妹洛沉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拉着洛沉香的手闹着要带她一起去。 “姐,你就带上我吧”洛沉欣抱着她的手直撒娇。 “我们去的是明静寺,不是桃林。”洛沉香道 “不管去哪里我都要跟着去,我在家都要捂坏了,求你了。” “怎么这么说呢,你又不是香蕉。不行,你姐去的地一路都要爬山自己够累的了,怎能还带着你,你去是拖累她了。”欧氏坚决不同意。 “是母亲不让去,下次我们有好玩的去处就带上你”洛沉安慰小妹道。 洛沉欣耷拉个脑袋只能跟欧氏一起送把洛沉香出门,送到大门外上车,车都到拐角处看不见了还呆傻站在那看着,直被欧氏半拉半拖着进家门“等你哥有空了,让他带你去。” 马车行至西街角时,洛沉香的马车与表妹欧阳萱的马车汇合后就一起直奔明静寺。大致行了将近一个时辰,就到峙雅山的山脚下。明静寺位于峙雅山的半山腰,车只能行到山脚,后面就只能靠脚力了,好在明静寺座落在半山里,如若在山顶就很吃力了。她们顺着石阶往上爬,来往的香客还真不少,有独来独往的,有俩俩相伴而行的,也有三五成群的,来的都带着些期许,回去的都信心百倍。 第八章 虔诚拜佛求平安 - 洛沉香 - 桑石榴 一路向上,阶梯两旁草长莺飞,桃李芬芳。虽然春风徐徐,天气清凉,但爬了一会儿几人都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小丫鬟们立即拿出桃花扇出来递给自家小姐,洛沉香几个摇着扇子又继续往上爬。 等爬到寺里香客更多,前院里立个的大香鼎,鼎里插满了香烟,烟雾缭绕。洛沉香的丫鬟玲儿和表妹欧阳萱的贴身丫鬟蕊香,各自点了一把香递给她们家的姑娘,俩人接过香叩了叩首,将香插在大香鼎里。上完香俩人直奔正中的大雄宝殿,里面供奉三尊大佛,中间是释迦牟尼佛,右边是药师佛、左边是阿弥陀佛。她们跪在团蒲上仰望一丈多高的佛像,心里对佛主的敬畏油然而生,双手合十于胸前虔诚祷告。洛沉香默默向佛主许愿求佛主保佑一家人永平安顺遂,健康安乐,保佑父亲仕途平顺,母亲快乐如意,哥哥前程似锦,自己和妹妹心想事成,祷告后将一些碎银子放到功德箱里,各自求了签,都是上上签,拿给主持大师解完签后心情很愉悦。 洛沉香本想求完签就可以逛逛了,谁知被欧阳萱生拉硬拽到月老祠,只能随她象征性地拜拜,直等着欧阳萱把姻缘线挂到姻缘树上才算完事。 她们在寺里逛了一圈。寺庙的后山,也建有亭台楼宇,是官家专门建造的,是为了供游客赏景休憩。洛沉香她们几人出了寺庙的右侧门,顺着人工开凿的小石径,往密林里走,走了百来步开外,只听见哗哗的水流声,再走十几步就看见一条清幽的小溪流。 溪水清澈见底,触及指尖那股清凉贯通经脉。小溪呈层层落第式的小型瀑布,她们在溪水边玩了一会儿,继续顺着石阶向上爬,不只拐了几次弯才渐渐豁然开朗,再往上几十阶梯就到了一处的观景亭,亭子上挂着“会风亭”的牌匾,“‘听风会语言论诸多江城事,观景聊斋难鸣尽是事中人’这对子谁写的真有趣”欧阳萱念道。 到亭子里欧阳萱不顾大家闺秀样子,一屁股坐在石凳上,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用手绢拭去额头上的汗珠“哎呀!累!累!就一个字‘累’。”嘴里嘟嘟囔囔道。 “还上去吗?”洛沉香也喘着大气,拿扇子掸一掸石凳上的灰,也坐下休息。 “不去了,爬不动了,就在这吧”欧阳萱望着后面的山路心生畏惧,毕竟长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少爬山涉水的,体力还真不行,她是真的爬不动了。洛沉香和欧阳萱都是第一次来明静寺的后山,以前都只是上上香拜拜佛就回去了,不曾想后山的路这么难走这么耗体力。 “小姐、表小姐喝口茶吧,只是已经凉了”小玲儿将带来的茶水倒好了端过来。 茶水是早上在家煮好的了,到现在肯定凉了,在这里又不能温茶,只能将就喝了。 “正合我意”欧阳萱一饮而尽,“再来一杯”将空茶杯递给玲儿。 “你慢点喝,别呛着了。”洛沉香慢慢地喝着。 “管不了那么多了,实在太渴了,反正又没有外人。”接过玲儿递过来的茶,继续喝道。 “一个人的端正严谨不是做给外人看的,是自身的修养与自律,一些无意的行为才看出一个人的正真品行。” “我这么是渴了急嘛” “哦,渴了累了就可以这么急燥,平时舅母不会这么由着你吧?” “嘿嘿,平时我娘对我可严厉了,可我怎么也学不来,她总是恨铁不成钢。”欧阳萱羞赧道。 “表小姐,试试我们家夫人做的桃花酥和糥米甑糕吧”蕊香丫头将从家里带来的糕点都摆上了。 洛沉香将扇子放在石桌上,尝了一块桃花酥,果然香酥适口“还是舅母的手艺了得。”不禁夸道。 “那是。”欧阳萱一脸得意。 “不知表妹是否学得一二,以后的妹夫可有口福?”洛沉香打趣道。 “表姐,你你你”欧阳萱顿时面红耳赤,拿扇子遮掩半边脸。“回去我告诉姑母说你欺负我。” “好了,我给你尝尝我自己酿的果子酒。”洛沉香取下欧阳萱的扇子倒一杯果子酒递给她。 “别喝猛啦,慢慢品。”洛沉香忙道“这酒虽然清淡,但喝猛了也会上头。” “嗯,闻闻确实有股果子的清香味,口感极好,润滑爽口,不刺鼻。” 欧阳萱虽然只小洛沉香几个月,但还是一股孩子气,单纯却很机灵,怪不得她的父母和兄弟们无节制的宠溺她,将她捧在手心里心肝似的。虽然如此,因为她单纯所以没有恃宠而骄,多难得的品性。她上有三个哥哥,是欧阳家里唯一的嫡女,所以连祖父祖母也独宠她。 “表姐手艺如此之好,看来我未来的姐夫有口福了。”她学着打趣洛沉香。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的表姐。”洛沉香向她眨眨涟花眼。 “哎呀呀,表姐你也不知道害臊,再者你的能耐跟我有什么关系?”表妹表示大大的惊讶。 “打趣的人都没皮,我为什么害臊?跟你关系可大了,我能让你无可奈(耐)何。” “谁没皮了?谁没皮了?” “什么姐夫妹夫你都能说得出口,你还想有皮吗?还是你思春了?要不要我跟舅母说说,赶紧寻个郎君给你?” “表姐,你......是你先说的我。”欧阳萱急得满脸通红。 “咯咯咯”几个丫鬟也在后面捂嘴偷偷地笑。 “连你们也笑话我”欧阳萱指着几个丫鬟直跺脚。 洛沉香拉着欧阳萱的手问道:“我问你‘翻手为云,覆手为什么’” “当然是覆手为雨啊!”欧阳萱不假思索道,还一脸的不屑,同时质疑怎么会问这么简单的问题。 “不是。”洛沉香忍着笑看着她茫然的脸。 “应该是‘覆手为云’” “为什么?”她的脸更茫然了。 “当然是覆手也为云了,因为‘反正’都一样您说不过我家小姐的” 欧阳萱恍然大悟,直指玲儿“臭玲儿,你也跟着你家姑娘欺负我,蕊香给我撕烂她的嘴。” 蕊萱得到她家小姐的指示后,直追小玲儿打,亭子里一阵欢声笑语。 第九章 少女怀春付美景 - 洛沉香 - 桑石榴 几个丫鬟玩累了,安静了一会儿,她们静静的看着脚下的景色。 “姐,如此良辰美景,不来几首,岂不是辜负了我的脚力和这些点心果酒?”表妹欧阳萱央求道。 “哎呀,刚才喝了两杯加上风一吹就上头了,实在晕得很。”洛沉香佯装扶额。 “姐,你就别装了,就这点酒能把你喝醉?谁不知道你才思敏捷,出口成章,振江第一才女你不拿谁敢拿?” “你可别浑说,让人听了去笑话。” “不是浑说,外面都这么传的。” “那是朝廷给我封号啦?还是官府给牌扁啦?外面的传言可信不得。” “大家都这么说的。” “萱儿,外面的乱传就也算了,我们自己不能跟着乱讲。”洛沉香严肃道。 “哦,知道了。” “我平时也很少出门啊,偶尔不过胡诌几首解解闷,也从不拿出去,就算写在扇子里、手绢之类,也都是我自己私下的小物件,怎么就流传出去让人评论呢?” “肯定是俊哥哥作的鬼呗。” “你怎知道?” “我家靖哥哥说的。” “二表哥?” “哎呀!不聊这个,来都来了,不赋两首天理难容。” “天理都给你摆出来,‘好大的架子’,看来躲不过啦。”洛沉香站起来,拍去手上的饼屑子。玲儿机灵地将纸墨摊开, 慢慢地磨墨,一股墨香扑鼻而来。她随即执笔稍微思虑了一下写道: 解春思 早曦春发拾翠时, 浅黛出行解春思。 落红满地清风恨, 再许来春犹未迟。 踏春涧水流 漫步石径遇溪涧, 绿阴听语和水间。 层层流水落字第, 直上青峰水云天。 等墨迹干了,欧阳萱拿起来念了一道,直叫好“姐,好文采。胡诌都这么好,啧啧。”表妹感叹。洛沉香将笔递给她说道:“到你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等一下姑母又该担心你了。”欧阳萱顾左右而言他。 “好吧,那就回吧。”洛沉香盯着欧阳萱道,也不为难他了。 “你们几个赶紧把东西都收拾了下山。”表妹欧阳萱催促玲儿、蕊香几个收拾残局。 看几个收拾得差不多了,洛沉香和欧阳萱先行慢慢下山,让两个丫鬟跟在后头。 此时,在会风亭上方的千年樟树下,五六个少年郎见下面亭子里的几个姑娘下山了,就陆续下来到亭子里。他们几个呆得好一会儿了,几个原本是想下山了,恰好来到亭子上方时听到亭子里有女孩子在打趣嬉笑呢,下山的路正好经过亭子,这么下去怕太唐突惊忧了人家姑娘,让他们几个上也不是去也不是,就这么干坐着,等人家下山了才敢下去。想不到意外听到闺阁女儿的日常玩笑,也不知是谁家姑娘。 为首的少年十六七岁模样,身形俊郎五官俊秀,文质杉杉抬手投足间雍容儒雅。他先行来到亭子里,一眼就望见掉在地一把扇子,捡起来擦去沾在上面的灰土,兄见扇面上画着一技桃花,还题词呢他随即默念到: 春华守梦 善雨拈红指冰凉, 春露愠绿叶常新。 敢情行人音容在, 帐帘轻薄梦也香。 ——洛沉香题 “原来是她,怪不得能写出刚才那样的诗词”少年喃喃道,他盯着扇子出了神。 “谁的扇子?能让我们沈钦沈大公子看得如此出神,”扇子冷不丁地被另一个少年抢了去。 “苏子平,把扇子还给我。” 原来他就是振州新上任刺史大人沈云之的四公子沈钦。将扇子抢去的是振江城一号商家苏伯仁的二公子苏子平。沈钦虽然新来乍到,一到振江沈云之就将他送到江城学院,恰好与苏子平同窗,苏子平是又个善于结友交邦的油腻子,没几天就把沈钦带入他的圈子了,虽然看着油嘴滑舌吊儿郎当的,但为人还算正直本质还坏,所以沈钦也不反感。 “是一把桃花扇,是不是刚才几位姑娘中哪位落下的,咦还有诗呢‘善雨拈红指冰凉,春露愠绿叶常新......’”苏子平正要念着扇中的诗词,就被沈钦重新夺回去了“别念了,莫玷污了姑娘家的扇子,要赶紧还给人家。” “你看你念就清雅,我看我念就玷污人家扇子,沈钦你几意思?”苏子平不服气地质问题沈钦。 “没意思,走吧赶紧的。” 沈钦自顾跑着下山了,后面几个少年也跟着起哄嘻嘻哈哈随后下山去。 第十章 初识相遇情初开 - 洛沉香 - 桑石榴 此间洛沉香几人已来到明静寺大门前,欧阳萱问道:“姐,你刚才两首诗我要绣到屏风上,行不?” “随你。”洛沉香随口就答应了。 “不过,可别跟人家说是我写的。”她补充道。 “为什么?”连几个丫头都和表妹神同步质问题。 “我......” 洛沉香刚要解释,突然身后有一磁性的男声在后面响起“请问前面的是洛小姐吗?”她们顿时愕住了,都不约而同转身看了一下。同时前面迎来一个飘逸俊朗的少年,一身水青石色的缎子配上白色的内里,尽显他肤白俊美。随后还有几个俊俏的少年郎皆十五六岁左右。 “美男群聚一般不都是约着去桃花林吗?”洛沉香心中纳闷。 “请问公子有事吗?”她向对面的公子施礼道。 对面的公子向她鞠躬道:“冒昧问一下,请问姑娘是洛沉香洛姑娘吗?在下沈钦,是沈云之之子排行老四。” “哦,原来是刺史沈大人的四公子,失礼了”洛沉香又施了一礼,振州刺史是新上任的沈云之,是听父亲说过,但他家公子和小姐们她还一个不识,沈钦是怎么知道她名字的,洛沉香一脸狐疑。 “哦,这个是否是洛小姐的桃花扇?”沈钦将手中熟悉的桃花扇递到洛沉香的面前道。 洛沉香接过来看看“是我的,谢谢公子,定是落在上面的。”扇子上面有她题的诗呢,因为是贴身物品,想着不会有人随便拿了去,所以就落款了。 “沈公子可喜欢这把扇子了,特别是扇子里题的那首《春华守梦》如姑娘本人一般清丽而不俗啊。‘善雨拈红指冰凉,春露愠绿叶常新。敢情行人音容在,帐帘轻薄梦也香’沈公子可是念念不忘呢”身后一个身着淡蓝色锦缎的公子一语双关地打趣道。 “公子是打趣小女子了,这样的扇子满街都是,沈公子是大家公子见的甚多,喜欢的也多了去,他是担心我们后来想起定会着急,不过是正常的物归原主”洛沉香一脸严肃道。 看着洛沉香是真生气了,“不好意思,失礼失礼,冒犯小姐莫要怪,是在下不会说话。在下是苏伯仁之子苏子平。”他忙道,以他对一般大家小姐的了解,不是喜欢人家暗示有大家公子青睐吗,一般的表现不是娇羞着佯装生气?看来是不能随便惹的主,他心嘀咕着。 “苏兄确实是过了,姑娘莫怪,他是浪荡惯了,不分轻重。”沈钦忙自损队友保持自身良好形象。“这小子真是‘二月刚冒的春笋’真损啊,刚才可是一脸的桃花痴。为了在人家小姐面前刷好感,不惜踩踏朋友的形象,等着先记在本子里,有仇不报非君子也”沈子平表面嘻嘻笑笑,心里可是咬牙切齿啊。 “不过,刚才在下在未经得姑娘的同意就读扇子里面的诗,还请见谅”他又鞠了一躬。 “无碍,公子既拾到扇子,看里面的诗实属正常”洛沉香平静道“感谢沈公子物归原主”。 “沈公子,怎会拾到我表姐的扇子?”欧阳萱过来问道。 “哦,适才我们从山顶下来,本想到会风亭歇歇脚,听见下面有人我们在上面逗留一会儿,等到亭子沈钦就捡到扇子了”少年郎人群中一少年忙说道。“就你嘴快”另一人忙用扇子敲打着刚才快嘴的少年,他还不服气瞪了对方眼,对方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才醒悟。 此时,洛沉香和欧阳萱一脸的尴尬,感情刚才她们在亭子里说的那些玩笑话都给他们听到啦。 “也没那么早,是洛小姐吟诗时才到的”苏子平越解释洛沉香越肯定他们早就在上面了。这些人偷听闺阁密语到底是什么行径? “时间不早了,小女子在此告辞”洛沉香忙转身走了,此时脑子空白,只想赶紧离开。 “洛小姐请留步”沈钦忙道。 “刚才是我们冒犯了,因为小姐们正玩得开心担心叨扰着,本想等小姐们玩尽兴了再下来”沈钦坦然道。“什么时候在下能有幸品尝小姐的果子酒?” “嘿,好家伙,这么直接?”苏子平暗道。 “我家的果子酒从不外销,公子怕是吃不到的”洛沉香回答道。 欧阳萱掩面而笑“走吧姐” 恰好此时,一阵春雷轰轰隆隆响彻云霄,洛沉香才回过神看看天,乌云密布,变天了看着要下雨了,洛沉香头也不回地快速下山,也不理会身后的人是什么想法和表情。下到一半雨就倾盆而至,还好都备得有伞,因雨下得大衣裙还是湿了一大半。 “姐,姐,刚才那几个公子都没带伞,成落汤鸡了”欧阳萱定是觉很爽快,看她笑得多开心。 “哎,报应啊”洛沉香也不禁回眸看了一眼。 只见沈钦和苏子平几个被洗刷得怀疑人生,几个实在是很狼狈,早已没有刚才风流倜傥模样。本是不轻易的回眸,因为沈钦也时刻关注前面娇小的身影,所以当对上那双清眸时顿时定格了,心急速跳动,脚步已迈不开。苏子平使力捅了捅他的腰“走吧,还犯花痴呢?”沈钦才反应过来赶紧跑起来。 第十一章 难解女儿海底心 - 洛沉香 - 桑石榴 雨越下越大。因为这场雨下得太突然,没有一点征兆,以致许多人都没有什么准备只能落荒而逃。还好出门时,玲儿和蕊香多个心眼带了伞,不然此时她们也成落汤鸡了。 也不知沈钦几个如何了,洛沉香心里暗想道:“刚才虽然反感沈钦的唐突,苏子平几个一副纨绔子弟相,但人家拾得扇子立马寻主归还,总好过拿到外面作伐子说道。虽然扇子是小物件,不值几个钱,但毕竟是姑娘家的私物,且又记得有名字,如果他不归还拿到外面说是她私授给他的,就无法澄清了,还好他不是这样的人。是她欠缺考虑了,以后这些私物还是不要标记自己名字或字。” 等到洛沉香和欧阳萱及两个丫鬟来到了山脚下时,车夫早在那里盼着她们呢,一瞧见她们几个就把车子赶了过来。 洛沉香和玲儿赶忙上了车,欧阳萱竟然不坐自己的车,也跟着她们上来一起坐。“咦,怎么不坐自家的车?”洛沉香奇怪问道。 “嘻嘻,你家的车要舒服一点。”欧阳萱嬉笑着。 “果真?”洛沉香问道。 其实表妹的那点心思她看得透透的,她佯装不知道。“那我们换着坐,太挤了。” “不换,不换,就是想再和你聊会儿”欧阳萱撒娇道。 “还想聊什么?现在怎么看像婆妈脸,小脑瓜究竟在想什么呢?” 欧阳萱好奇心很重,像今天遇到的既新鲜又奇葩的事,让人很想八卦一番。看着沈钦对表姐是有意思的,可表姐心里是怎么想的她看不出来,如果不试探一下她这好奇的小猫咪会几天睡不着的。欧阳萱往洛沉香身边靠了靠,洛沉香就往一边挪了挪,尽量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去关注她,让她好没意思先开口。看着欧阳萱在那纠结了大半天,那表情很丰富,让洛沉香心里直乐。 “姐,我们在亭子里讲的话,沈公子他们真的全部听见了?”她终于忍不住先问道。 “应该是吧。”洛沉香回应道。 “啊!那…好没脸哦。”捂脸说。 “有什么没脸的?我们都是正常的闺阁玩笑,又不出格,谁知道他们几个竟然躲在上面偷听,偷听还好意思说出来,哪是君子行径?” “是哦,不过还是让人好不自在。以后若是再见面那可尴尬死了。”欧阳萱支着下巴苦着脸,一下子又突然道“姐,沈公子是不是喜欢你?”,她的思维跳得可真快,让洛沉香都不知道怎么应对。 “你这问的是什么问题,你是婆妈吗,是不是这个才是你想聊聊的因由?”洛沉香瞪她了一眼,她忙把一张好奇的脸收回去。 “姐姐,姐姐,你别生气,我看着沈公子挺不错的,人长得俊,还是大家公子,看着也不是那种纨绔子弟,沈家教养定是好的。”欧阳萱一脸的花痴。 “是啊,我看着也不错,我去跟舅母说,让她找人去跟沈家说亲去。”洛沉香反将她一军。 “我倒是想啊,可人家正眼都没瞧我,人家眼里只有你。”表妹一脸的可惜。 “你是他肚子的蛔虫吗,心里怎么想你都清楚?看来,我们家的小表妹动春心了,得赶紧找人家啰。”洛沉香摸她的头道。 “姐,说你呢,怎么绕到我身上了”欧阳萱一脸的不甘。玲儿忍不住噗呲笑起来。 “不过,小姐沈公子确实不错。”玲儿来了个大转弯。 “你看,连你家丫鬟都这么说。”欧阳萱幸灾乐祸。 “小蹄子,你长大了是不是恨嫁了,想把你家小姐推出去后好自己家婆家呀?”洛沉香指着小玲的头道。 “我是想小姐这么好个人儿,该嫁给沈公子这样家境好模样好,会体贴人又真心喜欢您的人啊。” “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喜欢我啦?再说第一次见面你如何知道他的家境,又如何知道他会体贴人啦?一个姑娘家家说这些也不害臊。” “哎呀,您没注意,我们齐刷刷这么多个人,他眼里只有你一人,正眼都没瞧其他人一眼呢。” “敢情是你眼里只有他吧,不然你怎么知道他眼的只看我没正眼瞧其他人?” “这么好看的人,那么养眼当然喜欢看了。”玲儿猪皮般的脸皮,洛沉香也是服了。 “哟,你这蹄子好不害臊,都不知道避嫌呀。” “我不盯着他点,万一他对小姐您有非分之想呢,我要时刻防着啊。” “哎哟哟,哈哈哈,有什么样的小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表姐也有被怼得无话可说的时候”表妹欧阳萱捧腹大笑,看到表姐被玲儿怼甚是开心。 就这样一路吵吵嚷嚷到西街角两人才分开各自回家了。 回到家已是未时,小妹洛沉欣此时正睡中觉,怕吵到洛沉欣休息下人们把鹦哥放到后面的小花园里,院子里很安静。洛沉香先回屋换了件干净的衣裳,吩咐穗儿将东西收拾好,就带着玲儿去看看母亲。刚出门,就看见卫婶子从外面进来,见到洛沉香她先行一礼“刚好大姑娘回来了,夫人刚吩咐奴婢来看看大姑娘回来了没有,如果回来了就安排膳食给大姑娘,夫人和二姑娘都用过了,大姑娘我们还放在灶台上热着呢。刚才外面下着雨夫人着实担心得紧。” “母亲在做什么,她没休息吗?”洛沉香向卫婶儿问道。 “大姑娘还没回来,夫人哪会睡得了。”她们一路说着话顺着游廊来到欧阳琳的屋里。 第十二章 丫鬟言论扰安眠 - 洛沉香 - 桑石榴 洛沉香和卫婶子一同进入欧阳氏的屋里,只见林婶子边理线头边陪着欧阳氏说话,见到洛沉香进来忙起来向她行礼,欧阳氏低着头绣着荷包,卫婶子向欧阳氏禀报:“回夫人,大姑娘来了。” “嗯,你下去吧。”欧阳氏抬手示意卫婶子出去,卫婶子就挑帘出去了。 “母亲”洛沉香直径来到欧阳氏的身边,欧阳氏一个人除了要操持家务,照顾夫君儿女的饮食起居,还要经营外面的产业,不是低头绣花纳鞋,就是查账算账,长期低头做事,所以三十出头就患颈椎病。 “歇会吧,这些小事要么女儿来做,要么给底下人来做。”洛沉香帮她捏捏颈部揉揉肩。 “没事,店铺这两天也没多少事,庄子里过一两天再去安排,今天没事,所以拿来插两针。”欧阳氏揉了揉眼说道。“年纪渐大这眼神没以前好了,才绣一会儿眼睛就有些酸涩了。” “好不容易得了闲就该好好歇着。”洛沉香把荷包夺过来。 “是啊,夫人您已经够操劳了,别的奴婢插不上手,这些活计就让奴婢来做吧。”林婶子忙说道。 “你不是不知道,俊哥儿佩戴的荷包他可挑剔了,别人做的他不是嫌针脚不好,就是嫌选的布料配色不合意。”欧阳氏叹道。 “女儿来,旁的他可以挑剔,女儿做的他可不能嫌弃。”洛沉香说道。 “你做的他求之不得呢,还敢嫌弃?”欧阳氏笑道。 “前儿我不是才给他一个新的?” “说是被人抢了去。” “这东西有谁会要,怕是拿了送人了。” 欧阳氏伸手摸摸洛沉香的衣裳道“已经换好衣裳啦?没有没被雨到?” “带了伞的,没淋到。”她安慰母亲道。 “怎的,到现在才来,是不是玩疯了忘了时辰?早些回来就不会被雨淋了。” “夫人,是小姐的......”玲儿的嘴还真快。“是有事情耽搁了。”洛沉香忙抢道。 “什么事?”。 “女儿和表妹去拜佛求签后,去后山的会风亭赏会儿景,下山时将扇子落在亭里,又让玲儿去拿所以延了时辰。”洛沉香特地隐瞒了遇上沈钦等人的事。 “哦,你们这些小丫头是怎么侍候姑娘的?丢三落四的,姑娘的贴身物件怎能落下?让歹人拿了去做什么伐子怎好?那扇子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但都是题有姑娘的诗词落有闺名的”欧阳氏没有怀疑,还是将玲儿训斥了一番。 “是的,夫人下回我们会特别小心的。”玲儿大气不敢出。 洛沉香向玲儿送去同情的眼神,原本她是一字也不想提的,若她嘴没那么啐也不会招来这小祸祸。 “林婶儿,去厨房吩咐他们将大姑娘的膳食热一下,送过来,大姑娘还没用膳呢。”欧阳氏忙交代道。“香儿是要回去用还是在这里用膳?”欧阳氏问女儿道。 “女儿还是回去自己院子里用吧,母亲你歇息一会儿,那女儿过去了”洛沉香向母亲欧阳氏告辞。 林婶忙去吩咐厨房安排,洛沉香带着玲儿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院里的梨花早时开得多繁茂被刚才那场雨打落不少,地上满是梨花瓣。 洛沉香随便吃了午膳,就靠在软榻上睡了一会儿。说是睡,根本没睡着,只不过是闭目养神罢了,玲儿和穗儿将院里满地的梨花清扫干净,归拢用布袋装了掩埋在梨树下,在那边说悄悄话,两个以为她们的姑娘睡着了,就毫无顾忌的谈论今早儿的事,谁知洛沉香却听得清清楚楚的。 穗儿:“你说,今天的事好巧。” 玲儿:“什么事?” 穗儿:“就是沈公子还扇了事啊” “嘘”玲儿向穗儿示意小声点。 “怎么啦?”穗儿立即压低声音。 “今天你没跟去夫人那里不知,刚才夫人问为什么延了时辰,我差点说漏嘴了,还好大姑娘机警,将事儿掩了过去,我还是被夫人训了一顿。夫人也说得有道理,小姐们的贴身物件要被歹人拿了去不知会做什么伐子,会毁小姐清誉的,本来扇子落在亭子里就是我们的不是,是我们疏忽大意了,好在沈公子人好将物件归还。” “是哦,要是沈公子不怀好意,不将扇子归还回来,而是拿去外面说是小姐私授给他的,大姑娘岂不是难说清楚。我们大姑娘还待字闺中,没许人家呢。”穗儿后知后觉,也觉得事情的严重性。 “以后我们要得特别小心注意了。”玲儿道。 “不过话说回来,沈公子人还真不错。”穗儿道。 “我也觉着不错,我们家大姑娘人美心又善,从不视高踩低,待下人又和善,而且文才又好,才貌双全,振江第一才女,虽沈公子是刺史大人家的公子,我们大姑娘配他是绰绰有余的,要是他们两个能成,那岂不十分美满。”玲儿感慨道。 “沈公子定是喜欢我们家大姑娘的,苏公子都说得很明显了。”穗儿通过求证了加以肯定。 “我看着如果沈公子不成,苏公子也不错,听说苏伯仁可是我们振江城数一数二的大商家,家境富裕,至少不用吃苦。你没瞧见,跟着沈公子和苏公子的那些公子哥儿都不错不仅模样好,看着穿着家境应该都不差。”穗儿回记那帮公子哥,进行一一对比。 “哎呀呀,你当我们家大姑娘是去集市挑大白菜呢,还这个不行那个行的,我觉得还是沈公子最配我们家大姑娘,其他的差远了。”玲儿忍不住笑了,穗儿自己也跟着傻笑。 两个小家伙自顾自说得真起劲,洛沉香觉得可气急又可笑,可气的是姑娘家家敢这么大胆谈论这么隐晦的事,可笑的是还能一心维护自家姑娘的好。谈着谈着,又绕到沈钦身上了,洛沉香好想起来踹她们两脚。 有两只小乌鸦在那聒噪,还真难以翻篇。以致晚上罗沉香都无法入睡,满脑都是玲儿和穗儿“沈公子、沈公子”的声音,不知不觉会想到沈钦那张脸,浓密的眉毛,清澈的双眼炯炯有神,五官清秀俊朗,举手投足间文质儒雅,从表上看到是不像那些纨绔子弟,不过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怎么一晚的都在不自主的想起他呢?”罗沉香心里直犯嘀咕,越想睡越睡不着,本想白天爬山那么耗体力那么累,应该能睡个好觉,不曾想都到子时了还睡不着,必是那两个丫头,一天到晚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念叨。 就这样折腾了半宿,直到鸡都打鸣儿了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十三章 无意参与桃源会 - 洛沉香 - 桑石榴 次日清晨,起来时因昨儿没有睡好洛沉香只觉得眼皮干涩精神不济。想着还要去给父母请早安,只能挣扎起来,浓浓的黑眼圈面容憔悴两眼散漫无光,把过来服侍她起床的玲儿和穗儿吓得够呛以为她病了。 “大姑娘这是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玲儿摸摸洛沉香的额头,又试试自己的,如此反复对比。 “没事,昨儿有两只小野猫闹腾了一夜,扰乱我没睡好。”洛沉香想想昨天两个丫头嘀咕了一下午就来气。 “昨儿有野猫来闹吗?我们怎么没听到呢。”玲儿奇怪道,她边说边将洗脸水端到洛沉香的跟前。 “许是昨天爬山累了睡得死了。”穗儿整理被子枕头。 “是啊,我整晚都睡不着觉,翻来覆去的折腾,你和玲儿倒是睡得挺香的,雷打不动”洛沉香指着穗儿的鼻子佯称道。 “姑娘您叫我了吗?我怎么没听见?”玲儿觉得没伺候好姑娘心里内疚。 “没有,白日你们跟着爬山也累了,这么好睡我怎忍心叫唤。” “姑娘要么您再睡一会儿吧?”玲儿不忍心。 “不了,我还是先去给父亲和母亲请安,快点给我梳头上妆,不然父亲母亲看到又要担心了。”洛沉香催促她俩人给她梳头上妆。 穗儿心灵手巧善于梳头盘发,时尚流行的发髻信手拈来,还不时研究新式发髻,而玲儿则善于化妆搭配衣饰。 穗儿帮洛沉香梳头后玲儿给她化了淡淡地妆容,尽量把黑眼圈遮住。上好妆后玲儿看着镜中的洛沉香,自叹道“还是我们家大姑娘美,不上妆已经把振江的多少美女比下去了,再上妆让那些小姐们都不想活了。” “你的小嘴一天就只会吧唧吧唧你家姑娘,你见过多少世面?又见过多少美女俏妇?知道的说你护主子,不知道的说你吹喇叭只用嘴不用脑。” “本来就是嘛。”玲儿还不服气,洛沉香只能摇头算了。 收拾好后玲儿和穗儿都陪着洛沉香到正厅,进了屋已看见父亲洛景白坐在上首,母亲欧阳琳坐在父亲边上,洛景白已穿戴好官服等待子女们来请安后就去衙门上差。洛沉香先向父母拜了拜请安:“父亲母亲安否?”,洛景白看着历来最乖巧懂事的洛沉香关切问道:“香儿可是身体有恙?怎的脸色不太好?” “是啊,是不是昨儿被雨淋了染了风寒?等下让大夫来瞧瞧。”母亲欧阳琳也同样一脸的关切。 “回父亲母亲,香儿身体无大碍,不过是昨日爬山后今日腿脚有些酸痛,过两日就好了。”洛沉香忙解释道。 “那等会儿回去再躺一下多休息。”欧阳琳说着并示意洛沉香坐下,她坐到了右边的第一张椅子上,这时正好小妹欧阳欣也进来了“我又是最后一个到。” “你哪次不是这样子?不过也不算晚。”欧阳琳说笑道。 “哥哥姐姐当然要做表率啦,再说儿女也不能越过了他们呀!”洛沉欣还一副理所当然。 “你行事作为本就比你哥哥姐姐散慢,还在这里狡辩。”洛景白轻责道。 “嘻嘻女儿错了,下回注意。”洛沉欣嘻笑道,一笑起来暖得能把腊月寒冰都融化了。她乖巧地向父母亲请安就坐到了洛沉香的边上。 每日的晨昏定省请安是洛家雷打不动的家规,日常就是儿女请安后洛景白简单给姐妹两人作训诫,但他的训诫也很简单不啰嗦,不过是让儿女在家听夫人的话,到外面要恪守本分谦恭有礼,不可招惹是非,齐心维护洛家的门面等等。 而儿女的日常事宜则由母亲欧阳琳安排,俩人觉得妥当后,洛景白就到衙门上差了,欧阳琳和儿女们将洛景白送至大门外,看着他上了车向衙门方向驶去,洛沉香和妹妹洛沉欣一人在边抱着母亲的手进了门往里走。 来到父母的屋里后,洛沉欣问道:“娘,听说过下个月的初九要举办一年一次的桃源诗会,哥哥应该会去吧?” 欧阳琳回道:“你哥应该会去,前日就听说他和几个好友约好一同去的。”。 “听说,每年的桃源诗会都热闹得很,不限门第不限男女,只要是有文墨才情的年轻男女皆可参加。有好些女孩子也会去?”妹妹试探着问道。 “嗯,历来如此,桃源诗会不限男女,本是让年轻人有机会一起探讨诗文促进学识,一展我朝青年才俊的文采风华。” “那就让哥哥带我一块呗?我也想见识见识。”洛沉欣进一步试探。 “不行,你还小,你姐姐倒是可以去。”母亲欧阳琳看向默默喝茶的洛沉香。 洛沉香先是一愣,不想母亲会拉扯到她身上,然后道:“我不去”。 “为什么?”妹妹不理解。 “是啊为什么不去?”母亲也问道。 “我不喜欢凑热闹。” “怎么是凑热闹呢,那么风雅的事,姐你竟然不去?”欧阳欣不理解。 “你也知道那是‘风雅的事’,人家去是吟诗作赋探讨文章,你去做什么?”欧阳琳反问洛沉欣。 “我我我......我也会啊。”洛沉欣支支吾吾的。 “就你那点文墨,连猫儿狗儿叫都比你写的有诗意,还想去跟人比?” “母亲怎能如此诋毁自己的女儿”洛沉欣委屈道。 “我不是诋毁,是让你认清事实,你没那个天份我也奢求,让你多读书不过是以后多明事理,修养品性,将来长大嫁到婆家少给人挑理寻错,我们是不能护着你一辈子的。” “儿女可以去学习了,多见世面不就能长进吗?”洛沉欣依然不死心,为了抓个机会出去玩她也是绞尽脑汁了。 “听外祖母说,以前的桃源诗会确实是单纯的以文会友论文作赋,后来这几年都变味了,倒成了男女相亲会了。”洛沉香不屑道。 “也不尽然,不过一些心思不纯之人利用去行自己的目的,可这样的人占少数。”欧阳琳强辩道,她的二女儿就是看事看得太通透,又是个有主意的人,要说服她很难。 “姐,母亲允许你去你竟然不去,而我想去都不让去。”妹妹心有不甘。 “难不成妹妹早早就想寻觅如意郎君啦?”洛沉香打趣小妹。 欧阳欣向欧阳林撒娇:“母亲,你看大姐,尽拿我开玩笑。我不过是想去玩玩嘛,一天窝在家里好没趣。” 欧阳琳看了她俩只是笑笑,再试着劝说大女儿:“香儿,去桃源诗会的也不全是只谈风花雪月的。” “姐姐,如果当年父亲母亲不去桃源诗会也就不会认识,不认识就不会成亲,也就没了我们啦。如果你不去怎么给我找个好姐夫来呢?”欧阳琳真是口无遮拦。 欧阳琳向她瞪了一眼“我还没及笄呢,那就更不应该去那种地方了。” 一个不让去非闹着去,一个想让去费尽口舌也没用,欧阳琳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争着争着就到吃早膳的时辰,洛沉香两姐妹陪母亲欧阳琳吃过早膳,因欧阳琳要去几个庄子安排春耕事宜,就打发姐妹俩儿各自回房。洛沉欣原想跟着去洛沉香屋里,继续游说洛沉香,但洛沉香想回去补觉没搭理她,所以她只能悻悻地回自己屋里习字逗鹦哥。 第十四章 无奈承应赴诗会 - 洛沉香 - 桑石榴 洛沉欣虽然是个女孩子,可性子顽皮跳脱,喜欢玩闲不住,洛沉香呢恰好相反,文静内敛,虽然年纪上与洛沉欣只两岁可行事上懂事成稳,不要说和她会顺差洛沉欣性子一起玩,平时父母不在家时都是她在教管妹妹欧阳欣,家里姊妹又少欧阳欣的玩伴就只有身边的丫鬟姒画了,其他丫鬟都被她母亲和洛沉香调教得规规矩矩的。只要妹妹不出格,洛沉香是不会太管束的,她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性,像洛沉欣这样的心思单纯开朗活泼实属珍贵,能放开天性自在地活着是一种幸福。在家里洛沉欣就像一个开心果,走到哪儿哪儿有欢笑,有时也会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也会少不了挨顿手板子。像她这种性子的哪里热闹哪往哪里穿,桃源诗会这种场合要是不能去那种难受就像锥心刺骨一般。 一直惦记桃源诗会的事,所以洛沉欣的情绪很低落,觉得做什么都很无趣,练了几个字就不想写了,丢了笔去画画,画了一会儿咕嚷道“这猫儿怎么画都画不会好呢?”,“你看这眼怎么像小老鼠似的”拉着身边的小丫鬟姒画道。 “没有啊,奴婢看着挺好的。”姒画莫名道。 “算了算了,你又不懂。”她烦闷道。 甩掉画笔就去廊下逗鹦哥去了,鹦哥头顶着红寇子,披着一身蓝色的羽毛再配上翠绿色的腹羽,通身显得很艳丽。这只鹦哥是去年她十一岁生辰,表哥欧阳静送给她玩的。自从鹦哥来了以后,家里多了一名成员,洛沉欣也多了一个玩伴家里更热闹了。 洛沉欣逗一下鹦哥,它就来一句“床前明月光,一顿不吃心发慌”,她顿时被逗笑了“你是饿死鬼投生的吗?”,“是的是的”应对如此顺溜让妹妹更开心了。“这样吧,你温习一下‘欣儿美,欣儿靓,欣儿好的呱呱叫’”她就这么重复教着,果真鹦哥就跟着学:“欣儿美,欣儿靓,欣儿好的呱呱叫”。鹦哥学会后她很知足,刚才的烦心事抛到脑后,心情也愉悦了,又带着姒画到后花园里东翻翻西掏掏。 洛沉香一觉睡到午时,起来正好到午膳时间,因为欧阳氏不在家,她们姐妹俩就各自在自己院子里吃了。用完午膳洛沉欣听到姐姐洛沉香已起来了,就过来拉着洛沉香和她到小花园里散步消食,散步后洛沉欣直接在洛沉香房子午休,洛沉香咐吩穗儿照看妹妹就自顾看书。 洛沉欣睡了一个时辰左右就被洛沉香叫醒带着她温习功课,给她讲解一些诗文。洛景白是重注子女教育的,不管男孩女孩他都要他们会习文断字懂得礼仪廉耻,女孩不方便送到族里的学堂他就专门请了个先生在家里给她们姐妹两人授传课业。他说女孩子虽然不需要考取功名,也需要习文断字,懂得诗文歌赋,琴棋书画样样都不能落于人后,欧阳琳则亲自教我们经济之道,希望她们以后到婆家能管家理账,不至于让人家小瞧了襟肘压制。这几日恰逢先生告假,所以姐妹俩只能自己温习功课。 洛沉香正念着骆宾王的《在狱咏蝉》“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无人信高洁......” 洛沉欣突然插话“姐,你真的不去桃源诗会啊?” 洛沉香将书敲了敲她的头“还在想呢?” “一年只有这么一次,这次不去了要再等一年呢,你不好奇?” “有什么好奇的?谁像你什么都好奇,好奇害死猫。” “难道你不想多认识些朋友?听说去的都是会吟诗作赋的,品相上佳的才子佳人,能交上一个两知心好友也是好的啊。” “所以你更不能去了,人家是去交流诗词的,你去做什么?你的诗词能上台面了吗?再说你这个年纪没几个人会云的,你去了让人家怎么想我们的父亲母亲,说我洛家无教养,儿女不受管教,早早就想为女儿的谋算了。” “有如此严重?”小妹洛沉欣反问道。 当然没这么严重了,每年的桃源诗会参与的人那么多,只要行事规矩不做出出格的事引人注意有谁在意你,她不过是夸大其词让小妹知难而退。只是那种场合人多混杂,形形色色大都是虚以委蛇之人,连她都不想参与进去,更不想让妹妹处于那种环境,污了她纯净的心灵。可她表面却说:“我们父亲母亲不是那样的人,但经不起人家这么说,人云亦云,我们洛家原本没什么根基,又不是世族大家,我们作子女再不注重自己的言行,让人有的说,不是让父亲和母亲更难做?父亲母亲撑起这个家本就不易,我们就让他们省点心吧。”看着洛沉香一脸严肃,洛沉欣就像泄了气的球,一脸无望。 其次洛沉香本来是顾左右而言他,不让洛沉欣盯着她去不去的问题,谁成想小妹也不笨,尔后她就醒悟了“哎,不是大姐,我说的是你去不去的问题,怎么尽说我了?”。 “我也是让你清楚为什么不能去,免得你一直求母亲,让母亲为难。”洛沉香含糊其词。 洛沉欣也是个倔强的主“母亲说了,你可以去的,你去了我可以扮作你的丫鬟啊,又没人认识我。说不定表姐(欧阳萱)也会去呢。” 洛沉欣警告道:“关键是你想去我不想去,牛不吃草莫按头,你一天唆使我去是为了达自己的目的,你实在想去另想办法别拉上我。” 洛沉欣小声嘟嘟嚷嚷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洛沉香敲敲小妹的头:“好了,日后再说,先把我刚才念的《在狱咏蝉》注解一下。”给小妹布置功课后就出门透口气。 “这小妖精实在太磨人了”洛沉香很无奈。 春天的日光拉长了,酉时了太阳还没西落,大哥洛沉俊先散学回来了,到了家就先到游廊下去逗鹦哥,听到鹦哥一直叫唤“欣儿美,欣儿靓,欣儿好的呱呱叫”。他又把它纠正过来“床前明月光,一顿不吃心发慌”,导致鹦哥都无所适从,直接罢学好一阵子,谁来都不理。 直到戌时欧阳琳和洛景白才陆续到家。晚间,一家人用晚膳时,哥哥洛沉俊也追问洛沉香去不去桃源诗会,还把桃源诗会说得像王母娘娘的橎桃胜会似的。洛沉香觉得奇怪大哥是很少管她的事的,她猜莫非是小妹去央求他带她去,哥哥经不起小妹的死缠烂打,又觉得他自己带去不合适,所以变相说服她去好带着小妹一起。洛景白也觉得大儿女性格过于孤冷,应该多参与这种场合,顺道结交几个知心好友,也跟着劝导,洛沉香见连父亲都动员了就只能答应了。谁知洛沉俊和洛沉欣各有盘算。到后来,她才知道让哥哥来当说客的另有其人,那人就是沈钦。 第十五章 温婉女儿落霞妆 - 洛沉香 - 桑石榴 沈钦初到振江城时就听过坊间对洛沉香诗词的评价,那些自视风流才子的公子哥最喜欢将她的诗或写在扇子里,或是写在屏风里,他也好奇的那姑娘都写了那些诗让这些公子哥如此捧着,他也和要得几首来研究,确实不是徒有虚名,他就更好奇是什么样的姑娘能这出如此的诗词。 她竟然生得如此清丽动人,五官精巧,肤如凝脂,眉不描而翠唇不点而朱,明眸皓齿顾盼生辉,行为温婉端庄。那次见到洛沉香以后心里就产生了情愫,爱情的因子在他心里开始生根发芽,她的音容已深深烙印在脑海。刚好桃源诗会马上到了,他刚到振江城不久,最要好的也就是苏子平,好在苏子平和洛沉俊相识,所以他就求苏子平帮他想办法,让洛沉香来参加桃源诗会,他才能够名正言顺的进一步和洛沉香相识。 苏子平知道洛沉俊最喜欢岑参的诗词,苏子平呢以他妹妹苏子莹想结交洛沉香为由,以岑参的孤本为饵让洛沉俊想办法说服洛沉香参加桃源诗会。谁知父亲竟然能助力不用他多费口舌,而洛沉欣呢也欣喜不已,只要姐姐答应去她就有办法跟着去,她和母亲费了多少口舌抵不过父亲一句话。 果不其然洛沉欣猜得没错,第二日表妹欧阳萱就来邀约结伴去桃源诗会。 这几日全城的少男少女都像得了魔症似的,一出门听到谈论的都是桃源诗会,说上届谁家公子如何,谁家小姐怎么样,上上届比上上上届如何,连洛景白和欧阳琳的故事又被翻出来谈论。洛沉香一如既往的过着安详平静的日子,早上听先生授课,下午和母亲学习管理店铺和庄子,晚上要么看看书,要么弹弹琴。而小妹洛沉欣则兴奋得一宿一宿地睡不着,听课不是打瞌睡就是计划怎么玩,先生提问总是答非所问,不时挨手板。时间就像梭子一般不觉就到了桃源诗会的日子。 那日,老天还真作美。辰卯交际之时温婉的晨曦就铺洒了整个振江城。院子里几株梨树花开得越茂盛了,阵阵清风里有一股清香味,屋檐下的那几盆栀子花雪白雪白的迎风而笑。小妹洛沉欣老早就作了一身的丫鬟打扮,跑到洛沉香的院子里嚷嚷催促她姐姐起床。进到屋里见洛沉香在洗漱,就乖乖的坐着,文文静静地端起穗儿送的茶水喝起来,深怕姐姐一不高兴就不带她去了。在洛沉香考虑要穿什么衣裳时,她倒是极积的帮我挑选,说这件太老气了,又说这件太素了,翻了大半天“怎么就没有一件艳丽点的呢”她咕喃道。“粉色也没有,红的也没有”一脸的嫌气。 “大姑娘不喜欢艳丽的,您以为谁都像您似的喜欢大红大粉的,大姑娘还是穿素雅点的好”茎儿一边服侍我穿衣裙一边道。 洛沉香选的是一身淡蓝色罗裙,衣带为鹅黄色的绫缎子,再配上鹅黄色的丝带绾缚在螺式发髻上,整体文静又娇俏,不显突兀和出格。玲儿给我上了个淡淡的落霞妆,额间再贴上桃花钿,上妆了后看起面色和气韵果真比不上妆要好看多了。可是洛沉欣还是嫌气妆不够浓不够精致,在边上比比画画的,说眉要再描一描,胭脂要再擦一擦,额头的花钿太小了换个大点的。 洛沉香只能抓住她不安分的手说“你再指指点点,等下我不带你去。” 她才重新坐回去百无聊赖地喝茶。 “我们大姑娘本来就肤白水嫩的,眉不描而青,唇红齿白的,不需要上那么浓的妆,太浓了反而掩盖了大姑娘的惠兰气质。”穗儿解释道。 “反正你们觉得你们的大姑娘什么都是最好的,都是马屁精”小妹无奈摇摇头。 “本来就是嘛,老爷和夫人那容貌在振江城也是数一数二,二姑娘和大姑娘一奶同胞以后长大了定和大姑娘一样美”茎儿道,一席话就把洛沉欣哄得多开心。洛沉香也无奈怎么自己就培养出一群马屁精,只能无奈叹了叹气,还好她内心定力足,百毒不侵,不然也早就飘飘然了。 收拾好后,一起来到母亲欧阳琳的屋里,哥哥洛沉俊早就在那里等候。欧阳琳审视了她们的一番虽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她还是叹道“香儿的衣裳也过于朴素了,欣儿的这个丫鬟打扮还是有模有样,不过谁家的丫鬟这么灵秀呢,呵呵。” “尊敬的夫人,在下洛家大姑娘的丫鬟,名唤洛欣”她还装模作样地向母亲欧阳琳施礼道。 直把大家逗得直乐呵。 “你这小皮猴”母亲一把把她拉进怀里,抚着头嘱咐道“在外面要稳重些,凡事听哥哥姐姐的,可别像在家猴儿似的,如果惹事了,我可不帮你在你父亲跟前兜事。” “你们几个在外面多看着二姑娘些,别让她惹事了。”母亲跟玲儿几个道。 “是,夫人”几个丫鬟齐声道。 “车都备好了吗?” “回夫人,车都备好了。”跟着哥哥的小厮小瑞回道。 “那就去吧,外面的吃食少吃点不干不净的。” 欧阳琳把她们兄妹送到大门口,看着都上了马车才回屋。 上了马车后,小妹骆沉欣就像脱了缰的野马放飞出笼的小鸟,手舞足蹈,一会儿掀开车帘子看外面说等下要买糖人吃甑糕,一会儿央求洛沉香等下桃源诗会结束后带她在外面多逛逛,她想去南街的偶人店里买几个玩偶人。看她像似百年曾未出门一般就只能满口答应了,她确实也是很少有机会出门,就算出来也是跟着母亲,最多是到外祖父家走走,像她们这样的年纪越是严禁出门越是好奇心胜。而洛沉香却显得沉稳本份,她只想躲在斋里,一头扎在书堆里。 洛家的书斋里的藏书虽然不似世族海纳百川,必竟骆家祖上也是书香世家,到祖父一辈落没了可也留得一屋子的好书,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朝代文献、历史传记、诡奇兵书、奇书杂谈也是应有尽有。哥哥洛沉骏总是嘲笑她,看她这么努书攻读书籍的样子像要赶考似的,胜比哪些考举人秀才的。然而洛景白和欧阳琳不似哪些大家的长辈用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教条来教育她们兄妹三人,反而说,不管男孩女孩多读书才明事理,以后治家理事才不会那么木讷。 第十六章 繁花似锦萃灵庄 - 洛沉香 - 桑石榴 不觉就到了桃源诗会举办的所在地萃灵庄,萃灵庄位于振江城东城,依山傍水最是人杰地灵之地。萃灵庄占地百余亩,庄里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小桥流水鸟翠鱼肥,奇花异草花团锦秀,让人留连忘返。对于只知一方偏隅的小姐们来说,萃灵庄已是人间仙境。萃灵庄的主人是振江城大族世家慕云氏族长慕云荀,慕云荀的长子如今在京都任户部侍郎,慕云荀原任振江郡御史台,因年过七旬有余现告老还乡现在振江城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之乐。振江城一年一度的桃源诗会均是由振江城几大世族大家轮番举办,今年轮至慕云家。 振江城的桃源诗会不限寒门贵胄,只要有才之人皆可而来,因此今天来的人还真多,有的是达官显贵的公子小姐,或是名门旺族的世家子弟,也有寒门子弟,振江城周边慕名而来的才子佳人也不少。洛沉香一行人顺着雕龙画凤的游廊来到青石堆砌起的假山前,郁郁葱葱蔓萝藤攀附在假山上,环绕假山的是从萃灵庄山后的水涧引来的清泉,清泉清澈见底,泉底是用振江江边的鹅卵石铺就,几株睡莲还未盛开,精美金鱼鼓着腮直吐泡泡,肚子圆溜溜很是滑稽。引得洛沉欣俯下身子伸手去挑逗。洛沉香发现了连忙,拉她起来往前走。 “长姐,我还要玩会”洛沉欣嘟着嘴央求道。 “这里,比不得家里,岂能由你的性子来,一出门你倒是把母亲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洛沉香低声道。 “你若这样我就让穗儿先把你送回去” “别,别,别,我听你的乖乖地就是了”洛沉欣着急道。她可好不容易跟大哥和长姐出来,热闹还没瞧够呢不能就回去。 “那你给我安分点,在这里少说话少做事,你想四处走走就让穗儿和姒画陪着,行事不鲁莽,若冲撞了人,连大哥也兜不了” 洛沉欣如捣蒜的小鸡连连点头,拉着洛沉香的衣角乖乖走在后面。洛沉骏背着手走在后面,听到前面两姐妹的模样忍不住想笑,他家小妹在家里是无法无天的,他作为大哥都治不了,唯有二妹洛沉香才治得了她,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转过假山,走上十个台阶上面有一处供人休憩的青瓦红柱亭子,亭子里有三五个红红绿绿的少女在闲话玩笑。此时亭里一身着嫣红色罗裙的少女再向洛沉香招手,洛沉香顺着望去,原来是表妹欧阳萱。 “这里表姐”欧阳萱忙出来迎她们进去。当看到洛沉欣时高兴地要叫唤,当表字刚出口时,被洛沉香扯扯了衣袖,她才反映过来洛沉欣是一身的书童打扮,忙改口“表哥也来了”随即向洛沉骏施礼。在振江城虽男女设防没那么讲究,但一男多女或一女多男也是需要回避,以免招引闲话,影响名声。所以因里面都是女子没有其他外男,骆沉俊只远远地站在亭外,他向亭子里的少女们拱手施礼道“各位小姐,在家洛沉骏,舍妹洛沉香就在这叨扰各位小姐了,在下去那边寻寻几位好友”说完话就头也不回的自顾走了。因为亭子也不大,所以里面都是姑娘小姐,各家的随侍的丫鬟都在外面候着。 “小女洛沉香叨扰各位姐姐妹妹们了”洛沉香向亭子里面的众小姐施了个见面礼。 众位小姐也立即起来还礼。“哦,你原来就是长史大人洛景白的长女洛沉香?”里面一穿淡茶色绸缎华服的少女淡淡道,美艳如花的面容很是清冷。 “正是”洛沉香保持平静回道,感觉对面少女传来一股莫名的敌意,瞬间气氛有点尴尬,她感觉不到似的从容走到表妹欧阳萱身边坐下来。 “沉香姐姐莫见怪,我表姐性子一贯如此,其实她人很好的,只是不善与人交往。”一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少女走到洛沉香身边坐下,圆圆地脸庞,弯弯地柳叶眉下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盈盈笑脸看着很舒服,脸型和五官与小妹洛沉欣相似,只是洛沉欣更显得精巧粉嫩。 “芸儿妹妹多心了,我表姐最是善解人意的不是喜欢计较之人,再说苏小姐的脾性我们是清楚的”欧阳萱忙道,她虽然也有点愤然,但不想让场面过于僵值了。 “难得的是能有自己脾性,而不是随波逐流,花有百样娇,物有百样型,各有千秋,没有千篇一律的”洛沉香只是陈述事实,即没有诋毁也没有阿谀奉承,语气轻和平静态度不卑不亢。 “芸表妹说得对,我这人的性子是过于冷了点,请洛小姐不要见怪,小女叫苏子莹家父叫苏伯仁”苏子莹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不过她第一次就给洛沉香甩脸色是有原因的。虽与振江城长史大人家的洛沉香没见过面,但洛沉香的名号她是听说过的,近两年刚冒出来的振江城的第一才女,善于诗词歌赋,家里面的二哥苏子平时常念叨她的诗,她也跟二哥拿来几首见识过,觉得也就跟她写的不相上下,她都没有大肆宣扬自己的诗词,看来她洛沉香也只不过是喜欢虚名之辈。本来就有这个本源所在,在加上这次的桃源诗会她是无意参加的,是她二哥苏子平骗诓她来的,在来的路上才知道尽然是振江城的刺史大人沈云之的四公子沈钦看上洛沉香,二哥为了讨好他,利用她引来洛沉香,所以她是气不打一处来,见到洛沉香时自然是没有好脸色。不过见到她的言行与气度和她想的却实不太一样,瞧着模样是挺美的,她的美貌虽然内敛不张扬却让人印像深刻,五官精致又立体,肤白如脂,眼眸清澈却闪着精光。苏子莹一向很满意父母给她的这一幅容貌,她每回上街引来多少少年公子的回眸青睐,惹得多少同龄妙女的嫉妒和羡慕,可当看到洛沉香时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所以气得更甚。苏子莹虽然是个心高气傲之人,但不是目中无人之人,所以最是看不得自以为是之人,如果洛沉香是个谄媚的图有虚表之人,那她更是瞧不起,如果对方才情却实在她之上她也会心悦诚服。所以既然来了就打算好了,等一下试试洛沉香是不是图有虚名的人。 “苏小姐多心了,沉香的性子也是难以相与的,一向嘴拙所以家中的姐妹不太喜欢与我亲近。”洛沉香谦虚回道。洛沉香不知道苏子莹心理面想的,苏子莹如此想她,她挺冤的。在振江城每家都很看重子女的才德教育,特别是诗词歌赋,所以谁家公子小姐的诗词如何如何是那些公子小姐家常议论事项,洛沉香自身是喜欢凑这些热闹的,更不喜欢一天和别人比来比去,她高兴起来是喜欢写写,但都只是自娱自乐,从来没想拿出去张扬,虚名的东西她从来不在乎,其实她最实务,她的打算是再过一两年就帮母亲一起打理田庄店铺,能让肚子填饱了才是最实在的。致于她的诗词会流出闺房那就要追究到她哥哥的头上了,他自己的和人家比不了,就拿自家妹妹的跟人家炫耀。谁家哥哥也都差不多,苏子平也是如此,只是比来比去大家都认为洛沉香的比苏子莹的略胜一筹,所以这群无忧无虑的少年公子就给洛沉香个第一才女的称号。因此苏子莹莫名的被比下去了,洛沉香也莫名得了个第一才女的称号,两人皆不知其中原由,苏子莹误会洛沉香的为人也就实属正常了。 第十七章 桃源盛会再相偶 - 洛沉香 - 桑石榴 大家正在闲话时过来一个书童,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向她们鞠躬道“苏姑娘、洛姑娘众位姑娘,那边的诗词大会已经开始了,我家公子请姑娘们移步芳华阁” “你家公子是哪位?”邵芳芸问道。 “回姑娘,我家公子是慕云阳”书童回到。 “哦,原来是诗词大会的东道主的少公子”欧阳萱道。 “我觉着在这里挺清静的,还可以赏景,你们去吧,太热闹了我觉着拘谨。”洛沉香拒觉道,书童听着面露难色,刚才出来时,他家公子可是一再强调务必请到洛家小姐,他又不好明说。 “姑娘如若不去,我家公子定觉得自己招待不周了。” “表姐,去吧,我们此来的目的就是来凑热闹的。”欧阳萱求道。 “有苏小姐和芸儿妹妹呢,你们去吧,我四处逛逛,难得出来透气。”洛沉香坚持道。 “沉香姐姐去吧,小童都如此说了你不去慕云公子定会责备他的。”连邵芳芸也劝说。 “是啊,洛小姐应该不会是故意为难人的人”苏子莹淡淡道,其实她心理暗想“既然都来了,不过是摆架子,哪是不喜欢热闹。” 听到苏子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洛沉香也就不再好推辞,只能硬着头皮去了,她却实是不喜欢太热闹的场面,个个都没见到几次面,还装聊得多开心样子,她是装不来的。 一行人来到了湖边,湖岸是芳草青青垂柳依依,芳华阁就建在湖中央,通往芳华阁的路是用白玉石搭砌的,芳华阁四周皆是用白玉石建造,有两三个亭子,是供人休憩赏湖的,湖里是大片的荷藕,此间是开春荷花还未开,湖里还养了些鸳鸯、天鹅和野鸭子之类的。去往芳华阁还可以坐游船去,这样更有情趣,岸边停靠着四五艘游船。 当进入芳华阁内里,里面空间是极大的,可容纳百来人,来的人可真多,中间留着一条道通往正席,两边皆是三四人坐着一桌,有三四十桌,桌子上摆上瓜果茶点之类,把若大的空间都塞满了,男男女女,橙红绿紫,虽然大家都压低声音讲话但人未免太多还是显得嘈杂。洛沉香皱了皱眉头,真想立即出去,苏子莹看到这场面顿时也悔极了,她也很少参加大场面的宴席,谁曾想一个诗会搞得这么隆重,刚才洛沉香是明智的,她们该在外面赏赏景就得了,对洛沉香说得那么刻薄把话说死了,现在连自己想退出路都被堵死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进来,等下定要寻个机会出去。不曾想她的想法和洛沉香不谋而合。她们随着慕云家的书童一直往里走,几个少女皆是秀色可餐成为众人的焦点引来两边关注的目光,还有不少人私底下议论甚至与邻桌寻问都是哪家的姑娘,特别是洛沉香和苏子莹那些人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就移不开了,直追随到落座为止。 洛沉香只觉得自己像似摆在店铺里谁人来都想观赏一般的物件,心理很不舒服,但只能佯装无事一般。她瞟了苏子莹一眼瞧见她感觉也好不了到哪儿去,心理觉得好笑,刚才还和她抗上呢,此时也不过如此。欧阳萱倒是一脸的兴奋,她是最喜欢热闹的,看到那么目光都盯着表姐她更兴奋,她就知道,她表姐洛沉香一来肯定成为众目的焦点,不管是才情还是容貌有几家小姐能比。 慕云家的书童把洛沉香她们引到了正席的左下手第一桌前,随后向主人慕云阳鞠躬禀报“公子,洛姑娘和苏姑娘她们都来了”。 慕云阳抬手示意书童退下后,“在下慕云阳,招待不周还请姑娘们见凉”他站起来随向洛沉香她们走来抱了抱手致歉道。 “慕云公子多礼了,是我们小家气没规矩,多贪赏了萃灵庄的风景,所以来晚了,还请公子莫怪。”洛沉香随向慕云施礼。 “是啊,萃灵庄景色怡人,聚齐文人才子的灵气让人留连忘返”苏子莹补充道。 “是的,是的”欧阳萱和邵芳芸也附和道。 “以后只要各位姑娘欢喜随时欢迎过来游玩,在下荣幸作陪”慕云阳高兴道。洛沉香和苏子莹两人不管容貌还是才德在振江城是佼佼者谁人不知,是多少少年公子的良配佳偶的首选对象,巴不得她们能天天来他这里。 “慕云兄,还不快请洛姑娘和苏姑娘她们入席,让她们干站着是你慕云家的待客之道吗?”正席上又有一人站起来,声音爽朗悦耳。 洛沉香等人随着声音望去,那人已离席迎面走来,那俊朗的模样,即便是第二次见面欧阳香还是看得发呆,来的翩翩少年正是那天在明静寺归还扇子的沈钦。 第十八章 桃林偶遇计难施 - 洛沉香 - 桑石榴 “有幸再见到洛姑娘真好”沈钦满面春风,豪不掩饰自己欢喜的情绪,“呵呵”苏子莹看到真想翻白眼,连她都利用上,不有幸才见。 “沈公子有心了,来振江城不到三个月就与洛公子和我二哥成挚友了”苏子莹话里话外暗示沈钦的这次小心机。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啊,我们是一见如故,成为挚交好友有何稀奇的。洛姑娘、欧阳故娘这相有礼了”苏子平忙打断他妹妹的话也过来打招呼。 “沈兄说得对,让洛姑娘她们干站着确实是我慕云阳失礼了,还是请姑娘们入座吧”慕云阳忙请洛沉香几个人入座,并招手吩咐下人们上瓜果茶点。 洛沉香她们入座后,只见下面乌鸦鸦一片,嘿好家伙这是举办的桃源诗会呢还是酒宴,往年的桃源诗会她是没参加,可跟想像的还是天差地别,这场情景这种场面如何让人作出好诗来?坐在这里单人数了,看见洛沉香坐到正席右下手边的席面上下面的人变燥动起来,纷纷交头接耳猜测她们与慕云家的关系,洛沉香和苏子莹更加感到不适。 正位上的苏子平则一副洋洋得意的心态,他妹子和洛沉香那好样貌摆在那就是翘楚,还没开始呢已成众人的焦点,等一下再一展才情那更了不得,看来他家的门坎要被媒婆踏破了。可洛沉俊却不这么想,他都后悔让他家大妹子来,谁知今年的桃源诗会让慕云阳搞成这样,他最清楚洛沉香她最不喜这样的场面,时此心里定是非常别扭,有些人毫无忌讳地盯着,嘴里哈拉都掉了一地了,他隐约感觉被某人给利用了。沈某人的眼睛像长在洛沉香身上半刻都没挪开过,一直在计划着怎么组局寻机会让洛沉香加入进来。不管正席位上的少年公子们各人是怎么想,洛沉香和苏子莹反正是多呆一刻都难以忍受。 此刻,正席上一长者站起来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就是慕云家首席客卿张雨城,四十开外,是代表家主慕云荀帮助慕云阳作开局的,同时也是传达家主的话。这桃源诗会必竟都是年轻人活动,家主慕云阳不宜亲自出面,全由孙子慕云阳主持,可为了彰显慕云家重文惜才,所心就由首席客卿张城代劳。 “各位公子、小姐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桃源诗会,桃源诗会是我们振江城文才盛会,是为汇集大江南北的文人学子进行文学交流,同时彰显我大兴国人才汲汲国富民强。能为振江城主持举办这次的桃源诗会是我们慕云府的荣幸,同时感谢各位公子、小姐尤其是远道而来的文人才子能来参加这次诗会。家主因有事缠身就不来了,全权交给少公子负责,家主希望大家都不要拘谨,尽情发挥自己的才智,诚心交流,再创文坛佳话。有什么需要的跟我们少公子说就行了,在下还有事儿就先失陪了。”他说完的退开了把场子交给了慕云阳。 慕云阳见张雨城退下去后站起来清清嗓子道“各位,在下慕云阳,即然祖父将这诗会交由我负责,那我布宣今天我们的桃源诗会正式开始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慕云阳双手抬起示意,掌声立即停止。 “无规矩不成方圆,那我先说说一些规则,我们这次诗会共分三部份,第一部份是分组赛诗,可由五到八人一组,组员大家自己寻注熟人组合,韵律由我们这桌的几位公子任定,大家商量来作;第二部份是传花令由一人击鼓传递飞花,鼓声停花传到谁手里罚一杯酒作一首诗,韵律由击鼓之人定。尔后鼓传由身边人击鼓,鼓声响花继续传,以此往下;第三部份是自由交流探讨,这一部份可在芳华阁内也可三五成群到外面边赏景边作,大家的佳作均会有人收集并推选最好的一篇为魁首,今天大家创作的所有诗词都会誊抄订成册子,以供大空日后赏析......” 说话间,洛沉香趁着大家都关注慕云阳带着玲儿两个丫鬟已悄然出了华芳阁。想必洛沉欣喜欢这种场面就留着她跟欧阳萱瞧热闹了。谁料洛沉欣见到姐姐洛沉香出去也悄悄的跟着出来尾随其后,还把玲儿和穗儿唬得连连跳起来,看到玲儿和穗儿吓着花容失色她高兴得跳跑起来,瞧着调皮捣蛋的小妹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沉稳和端庄洛沉香只能扶额。 她们远离芳华阁,直径走到对面,绕着湖边走,一边是一排排绕着湖的柳树,一边是一排排的白李粉桃,轻风一过花瓣纷飞花红阵阵,洛沉香喜欢这样的清静,人都聚集在芳华阁了,所以此时此地也就她们主仆五人。来到一小片桃林处,视野开阔,前面是微波粼粼的清湖,几只野鸭子在湖中嘻戏,湖中央的芳华阁在光辉中显得富丽华美“有钱人真会享受啊”洛沉香内心感叹。 “我们就在这里坐坐吧。”洛沉香说道。 “姐,我要去湖边玩玩。”洛沉欣看见几只野鸭子在湖岸上晒太阳就想去嘻戏一番。 “到那就行了,可别往远处去。”洛沉香知道小妹的心思就指着有野鸭子的那边跟她说道,她要小妹在她的视线范围内玩,并吩咐穗儿跟着去照看好了。说罢洛沉欣就高高兴兴地跑着去了。 洛沉香就坐在一株桃树下休息,二月的春光照着刚刚好,暖洋洋的。小妹洛沉欣在湖边戏耍几只野鸭子的情景在这春光里是那么的和谐,其实人的天性就应该这样,释放出来,不让世俗的规规矩矩所束缚了,洛沉香静静的欣赏着不禁念道“粼波送轻风,新柳捎春暖。静看芳龄笑,眉眼画春华。”嘴角不由上扬露出迷人的笑容。 洛沉香欣赏着眼前的风景,不成想她也成了某人眼里的风景,特别是她那嘴角上扬那美丽的弧度,让躲在不远处的沈钦的小脏扑通扑通乱撞不知如何安放了。在芳华阁里沈某人是时时关注心仪之人的,这不洛沉香什么时候出来都清楚,洛沉香出来又瞧见苏子莹随后,他瞧着苏子平几人正热情高涨不注意时,也从侧门出来了,只是他熟悉地形出了芳华阁他就抄其他小道先来到小桃林里,想设计偶遇什么的,正想着找个什么理由过去时,却看到苏子莹已走到洛沉香的前面。 “好个‘眉眼画春华’大才女怎么不在芳华阁里一展文采,倒跑到这里自言自语呢?” “你还问我,如若受得了那种场子,你又如何也偷偷地跑出来?”洛沉香一眼看穿苏子莹,示意她在身边坐下。 两人对望会心一笑,苏子莹就真的坐到洛沉香的边上。其实洛沉香悄悄出来时苏子莹已经注意到了,她也想立即跟着出来,但连续离开过于引人注意,所以只能等她们出去一会她才敢悄悄地出来。她早跟上她们了,但她不想让洛沉香笑话她没地可处,同时她也好奇洛沉香倒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想暗暗了解洛沉香的行事为人,可一路跟着她瞧着与下人的交谈语气方式以及和妹妹洛沉欣的教管方式,可见她是个真实随性不做作之人“怪不得沈钦一见钟情”她暗想着。之前的成见消除了大半,觉得此人可再深入解了,所以她才走近和洛沉香打招呼。而躲在暗处的沈钦此时更不好意思出现了,抓耳挠舌的,只能另想办法。 第十九章  冰释前嫌赛诗文 - 洛沉香 - 桑石榴 苏子莹捡起地上的花瓣赞许道:“你选的这个地方确实是好,周边的景色非常怡人。” “萃灵庄的景色处处是独一无二的,是我们少见了”洛沉香感叹道。 “是啊,是我们见识得少了” 苏子莹指着在湖边玩耍的洛沉欣说道:“那边戏耍的小丫鬟生得俏很,粉粉嫩嫩的像个瓷娃娃,你家好有福气连丫鬟都这么热人喜欢。” “那是舍妹,叫洛沉欣,天生的泼猴性子没有女孩样,很难缠的。我原本不想来的,今天倒是成全她了。”洛沉香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看她却是一脸的宠溺。虽然初识苏子莹但从初遇的交流中就知道她不喜欢遮遮掩掩的作为,就以直言不讳了。 “我早猜着了,面相与你和洛大哥极为相似。其实作为女孩无忧无虑地活成自己的样子才是最幸福的,没有这般那般的思虑,不去遵守那些条条道道的规矩。”苏子莹一脸的羡慕。 “是啊,趁她还小就让她随性子多过几年吧,等长大了有了诸多忧虑和烦脑就再想这般也不行了。” 谈话间,洛沉香觉得苏子莹没有表面那般清冷高傲,交流起很随和,为什么刚才一见到她就那样的态度让她很是不理解,不过她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最初的不愉快她早抛到脑后了。 随即苏子莹看洛沉香说道:“对了,既然我们来的是桃源诗会,虽然我们不参与他们我们自己也来几首吧,应景而作,即不枉费来这么一趟也不辜负这大好春光。” “算了吧,正规诗会不参与,让人知道了说三道四的不好。” “怕什么,此时人都在芳华阁闹着呢。有谁规定来了这里非要在芳华阁当着众人的面才能作诗的?” 苏子莹站起来折了一技桃花道:“我们就以桃花为题,以‘桃’字为韵如何?” 见洛沉香没有回应就当她默认了。 “既然是我定的题我先来吧。” 苏子莹抱手踱两步随即道:“新雨润色桃花妖,落霞粉黛面容娇。嫣红成阵漫罗裙,扶栏轻歌凤钗摇。怎么样?”苏子莹含首问道。 “我可没有带凤钗,只有你带啰。”洛沉香笑道。 “别打诨,该你啦!”苏子莹催促道。 洛沉香也能只站起来,拍去手上的草屑望向苏子莹“二月清风剪新桃,三里嫣然落红桥。临窗看花忧月色,暮重初雨入春宵。” “嗯,本就该这样嘛,我最厌烦扭扭捏捏的了。”苏子莹指了前面的柳树又道:“清湖渡影梦春回,新柳传音燕当归。软风好睡食春蕊,痴笑行人惹春醉” “‘软风好睡食春蕊’这样的好句我是想不出来的”洛沉香赞叹道。 “你就莫要自谦了,赶紧的。”苏子莹督促道。 “千千柳丝纤纤手,莹莹春华盈盈首。看尽繁锦度年华,落红西子惹春愁。” “好你个洛沉香,作诗就作诗罢,还编排我。”苏子莹抱住洛沉香,把手伸她的腰间挠痒痒,洛沉香直笑得喘不过气来,好姐姐好妹妹地叫着求饶,苏子莹见她求饶才住手。 “绿阴碧水流,高阳照芳楼。青藻鱼欢笑,栏下草含羞。”洛沉香向苏子莹挑了挑眉。 “‘阿香柳下俏,面比桃花娇。招手含春笑,伊人立玉桥。’只许你编排我不许我编排你吗?”苏子莹回敬道并向洛沉香抛了个媚眼,直让洛沉香恨得牙痒痒的,追着苏子莹要挠痒痒,苏子莹跑开拿玲儿她的丫鬟沐青做挡箭牌。 “好啊,你们俩人竟然跑来这着躲清静,让我们好找。”正在俩人闹腾时,就听道欧阳萱冲着她们嚷嚷。 跟在欧阳萱、邵芳芸后面的还有沈钦、洛沉骏等几个少年公子。洛沉香和苏子莹见状立即整了整衣装,恢复往日的端庄和淑雅,立在那里向众人含首微笑。 “表妹你不是最喜欢闹热吗,来寻我们作甚?”洛沉香向欧阳萱问道。 “你们不在我们也觉得无趣,才晃眼就瞧不见你们了,我们又不敢自己寻来,怕迷了路,所以就只能叫表哥他们作陪”欧阳萱道。刚才玩那个飞花令她们正玩得起劲呢,谁知被苏子平拉着她们说是表姐她们去哪不见了,担心她们不小心掉湖里叫一起来寻寻,还叫她说刚才那话。 “真是扫兴,又是沈钦作的妖,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苏子莹心里暗骂。 “劳烦沈子公了。”洛沉香和苏子莹向他们施礼。 “嗨,我们在里面也甚无聊,邵姑娘她们说是要来寻你们我们顺道出来走走。”沈钦笑道。 “哎,我们刚刚瞧你们玩得高兴得很,玩什么呢?”沈钦好奇问道。 “姑娘她们在斗诗呢。”苏子莹的丫鬟沐青道。 “就你机灵”苏子莹向沐青瞪眼道。沐青自知嘴快了伸了伸舌头。 “哦,原是我们想不周道,芳华阁里却实是太吵闹了,那种场合却实不适合洛姑娘和苏姑娘。这样吧我们再往里走百步开外有一阁楼,那里地势较高,可以望尽整个萃灵庄的风景是观景的最好去处。”沈钦说道。 “洛欣那个小丫头呢?”洛沉俊没见到小妹随问道。 “那边呢”洛沉香手指向了不远处在湖边正玩得尽兴的小妹。“玲儿,去把她们几个叫来。”逐向玲儿吩咐道。 “好的,姑娘” 玲儿过去把洛沉欣和穗儿带了来。只见洛沉欣玩得满头大汗还一脸脏兮兮的。 “这小丫头生得好可爱,像瓷娃娃一般,你们洛家从家仆到主子样貌都是如此极好吗?”邵芳芸说得众人都噗呲笑开了。 “怎么了?就是脸脏点嘛”邵芳芸还一脸疑惑。 “她是在下的小妹,唤洛沉欣,性子比较顽皮,今天非要闹着一起过来,让大家见笑了。”见到众人的反映,看来除了邵芳芸还不清楚,都知道情况了,所以洛沉俊解释道。 “你看你玩了没个度,脸脏了像小猫似的”洛沉俊刮了刮洛沉欣的鼻子佯装慎道。 “好可爱,要是我也有这么个妹子,是要宠上天的。”沈钦道。 “你家妹妹不是多得很吗,怎么别人家的才好啊?”苏子平打趣道。 “别提了,让我几个姨娘教得中规中矩假惺惺的一看就做作得很,那有洛小妹性情单纯,率真可爱。关键是还生得这么俏丽。” 说罢沈钦就自觉地在前面带路,熟悉程度像似自家似的。沈钦在前面走,装作不时回头与洛沉俊说话,实则在悄悄瞟着洛沉俊边上的洛沉香。而洛沉香一路拿着手绢边替小妹擦去额头上汗珠和脸上的尘土,一边帮她整理凌乱的衣襟,根本没注意到。 沈钦边走还边吩咐身边的小厮去跟慕云阳说让他安排些果酒上去,小厮听后就往回跑了。 众人跟着沈钦一起来到他说的阁楼里,这个阁楼的地势确实是观景好的地方,站在阁楼里整个萃灵庄尽收眼底。 第二十章 字里行间表心迹 - 洛沉香 - 桑石榴 这个阁楼所在地势较高,确实是观景好的地方,站在阁楼里整个萃灵庄的风景尽收眼底。清风徐徐,杨柳依依,碧波粼粼,桃吐芬芳落红阵阵,大小亭台楼阁有二十余处,或供人赏景的,或可供休憩的,有藏书阁,有议事厅,有戏台,应有尽有。不一会慕云家的下人们就将果酒糕点等一应食物端上来了,慕云阳也随着上来。 “诶呀,对不住了各位,招待不周见谅、见谅!”慕云阳向大家致歉道。 “慕云兄,你怎么来啦?”苏子平问道。 “是啊,你忙你的,不用来招呼我们。”沈钦也说道。 “芳华阁那边也差不多了,人都散出来了,其他的交给了张雨成负责呢,我也来跟你们躲清静”慕云阳回道。 洛沉香、苏子莹、欧阳萱等几个女孩子站在廊檐外边喝茶边赏景,沈钦、苏子平、洛沉俊、慕云阳等几个少年郎则做在里间吃酒讨论今天的桃源诗会与往年的情况。洛沉俊时不时将一些水果糕点送到外面给洛沉香几个女孩子,他这宠妹狂魔的操作,引来邵芳芸的阵阵好感。沈钦一边和苏子平几个说话,一边往洛沉香身上瞧,有时话题都接不上,搞得慕云阳几个都不知该说他什么好。苏子平是最清楚沈钦的心思的,他正盘算着怎么让几个女孩子参与进来。 “哎,要不这样吧,我们今天本来就是参加桃源诗会,再者萃灵庄风景如此迷人,各位才子佳人露两手吧。也不枉费慕云公子如此尽心的招待我们。” “哎,这个行啊,在芳华阁人多嘈杂,有心思没有这个心情,现在好了,可以好好的吟赋几首,或可行酒令,对对子也可。”慕云阳赞成道。 “呵呵,极好极好。”沈钦乐呵呵道。 “姑娘们,你们说如何?”苏子平向外间的几个女孩子问题。 “好啊,好啊,刚才在芳华阁人太多,我们还没玩得尽兴呢”欧阳萱和邵芸芳高兴道。 “我叫人备些纸墨来”慕云阳随即叫身边的小厮去取笔墨纸砚过来。 小厮把笔墨带来时还带来一把琴。 “咦,怎么也把琴也带来了?”洛沉俊问道。 “赏景作诗当然要有配上乐曲更有境意嘛”沈钦道。 “这样吧,我不善长吟诗作赋,我来抚琴给你们助兴”邵芳芸抢着说道。她确实不善长作诗,但她的琴艺还是上得了台面的。 邵芳芸立即净手焚香,就抚上一曲《临江听歌》,悠悠琴音如江水潺潺又像凤鸣鹤唳,气氛顿时不一样,大家的思绪随着琴声漂向远方,或托腮沉思,或凭栏远眺,除了洛沉欣专心听琴,其他人都在酝酿文釆卓词。 洛沉香倚在窗边望着外面,把玩着手帕。沈钦倒上两怀茶,来到洛沉香的身边,将一杯递给洛沉香,另一杯自己饮上。洛沉香接过茶向沈钦道了声谢谢,抿了一口,右手食指指轻轻抹着杯口沿边继续沉思。 “有了吗?”沈钦问道。 “差不多了”洛沉香回答到。 “等下有了你念我记。”沈钦轻轻道。 “就不劳烦沈公子了”洛沉香不好意思道。 “我很乐意为洛姑娘效劳”沈钦穷追。他随即向大家道:“你们都有了吗,等一下,我先帮大家负责誊录。” “沈公子何时变成书童了?”慕云阳笑道。苏子平跟慕云阳使了个眼色,又朝洛沉香努努嘴。立刻明白苏子平的意思,心里极不舒服,但却不好表现出来,只能隐忍。其实他早就看上洛沉香了,从她的诗词流落出来,他就喜欢她的诗风,诗词所蕴含意寓,有女子沉着的温婉,又不缺肆意和洒脱。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写出这样的诗来,他一直好奇,想见识见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当在芳华阁她和苏子莹进来的那一刻,她身上聚集的光芒让身边莺莺燕燕的女儿们都暗然失色。他就寻思着机会脱身过来找她,谁知让沈钦这小子先行一步了,不过他也不气馁,日子还长,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吧,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这样想后他心理舒服多了。 这时苏子莹已得了一首并把诗誊写出来了,洛沉欣随着苏子莹落笔念道: 凭栏听雨 听雨阑珊湿新柳, 凭栏风轻燕含羞。 满园桃色粉装瘦, 落湖清水与东流。 最后落笔后,众人直叫好。接着是洛沉俊也写道: 新燕报春来 南来新燕告须春, 江清水薄映彩云。 风吹岸柳结新绿, 稚童赶鸭踏歌寻。 一时洛沉香也有了,她刚要过来提拿笔,就让沈钦抢先一步,提起笔蘸了蘸墨汁望着洛沉香等她念出来,洛沉香不好拒绝只能向沈钦施礼道:“那有劳沈公子了。”随念道: 赶春 春燕当知柳还新, 轻云相伴万里行。 赶时繁花春一色, 争朝还昔盼月明。 慕云阳在一边看着的不禁称赞道:“洛姑娘虽是女儿身,但心境情怀一般男儿都无法比肩。” 苏子平拍手道:“何止一般男儿比,我们在座的都没几个比得了,惭愧啊!” 沈钦直瞪苏子平:“好像自己不是一般男儿,要比起来他比一般男儿差远了。”不过他是真得觉得好,怎么看怎么好。 苏子莹直接扶额,虽然她也觉得洛沉香的比她略胜一筹,不过她哥哥拍的这个马屁竟达到如火纯金,不仅夸到对方也顺带毫无痕迹地夸赞自己,确实刷新了她的新观念。 洛沉香听了却起了一身起皮疙瘩,怎么几个都好像商量好一般,吹嘘的调子如此神同步。可谁知她竟然不吃这一套,拿起自己的茶盏续满茶冷冷地走至外间的廊檐上自顾喝茶看景。几个在里间夸了个寂寞,只能悻悻左右而言他差开话题。 随后慕阳云也有了,沈钦帮慕阳云写后,将自己的也写下来。 颂春华(慕云阳) 乍暖燕醒催春还, 乘风日丽换云白。 暗许春娇风华在, 笑看新柳入梦来 咏春湖(沈钦) 风赶清波二月凉, 水寒绿映新草香。 浮萍相知鸳鸯瘦, 结伴听春柳飞扬。 大家看着沈钦的诗,直接是赤赤裸祼的表白了。苏子平和苏子莹是最清楚沈钦的心思。洛沉俊和欧阳萱也不傻猜得八九不离十,洛沉欣年纪小又单纯才不动脑筋想这些问题。邵芳芸是一头雾水在猜对象的问题,慕阳云却装作不懂。 苏子平故意高声颂读一遍还不停的夸赞打趣,可是洛沉香也无动于衷,在外面自顾喝茶。苏子莹看到沈钦绞尽脑汁作出的努力如同鹅毛掉了水里毫无波澜,就觉得一阵爽快,心里暗笑:“哈哈,真是郎有情妾无意啊!” 最后苏子平也作了一首了还高调念道: 春游萃灵庄 二月春报萃灵庄, 桃红柳绿去寒霜。 日上芳华映霄阁, 百家争艳世无双。 大家聚集评判一番,最后一致认为洛沉香的《赶春》胜出,其次是苏子莹的《凭栏听雨》,三甲是沈钦的《咏春湖》、慕云阳的《颂春华》。因为沈钦和慕云阳的意见均分难以确定所以只能并列。慕云阳吩咐身边的书童将誊好的诗交予张雨成收录在今年桃源诗会的诗集里。 第二十一章 钦阳暗斗飞花令 - 洛沉香 - 桑石榴 思绪打开了,气氛也活跃起来了,大家的顾忌也少了。苏子平招呼着大家围在一桌吃酒行酒令。并嘱咐道“我们先定个规纪,因都吃着酒呢,等一下行令时都要文雅的,要摒弃哪些市井纨绔,特别是沈兄和慕云兄你们,要注意一点,我和洛兄的姊妹们在场呢,你们要顾忌好啦。” “说的是你吧,哥。除了你会哪些凹糟的东西,还会有谁呀。”邵芸芳乐道。 “芸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哥呢。你是我妹吗?”苏子平佯装生气道。他亲妹子苏子莹噗呲笑了起来,差点呛了茶水。 “本来就是嘛,你这么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人家沈公子和慕云公子多循规文雅的人,只你一副吊儿郎当的样。”邵芸芳继续道。 “咦,你今天是专门来坑我的吗?”苏子平恨得牙龈痒痒地。两个把大家都逗笑了。 “哈哈,你们兄妹俩真逗。”慕云阳笑道。 “好了好了,还行不行酒令了,整场只看你们俩人笑话了。”苏子莹道。 “好了好了,来吧。我们就行飞花令,由我家书童柳元担酒令官,此时桃花开得正艳,我们就以‘花”为令吧,以我为首起令,对应着谁谁接令,此类推,若接不上或是行错令的自罚一杯,姑娘们或可自己喝或可找在做的一位公子帮喝,我就帮洛姑娘喝沉俊兄有两个妹妹我就自行帮助承担一个,想必洛姑娘和沉俊兄没什么意见吧?”慕云阳道。 都这么主动了洛沉俊也不好佛人家面子,只能笑道:“那感情好,我帮萱妹妹。” 洛沉香起身向慕云阳施礼拜谢:“承蒙公子关照,小女谢谢慕公子。” 沈钦:“......” 苏子平也一脸愕然:“这丫的,还打个措手不及。”之前沈钦一再请求他,在桃源诗会上一定要给他助力,促成他和洛沉香,谁成想慕云阳横插一脚,把这么难得表现的机会给撸走了。 苏子莹暗爽,觉得好戏看了。 最后是沈钦帮邵芳芸喝,苏子平只是帮自家的妹子喝。 看大家都安排好了慕云阳道:“好了我先起令‘春城无处不飞花’” 众人顺着数数到了洛沉俊,众均指着洛沉俊“沈俊兄该你了。” “‘飞花寂寂燕双双’子平兄该你了。”洛沉俊拍了一下苏子平的肩头。 “‘桃花潭水深千尽’又该你了慕云公子。”。 慕云阳立即道:“只在芦花浅水边” “深巷明朝买杏花”沈钦说完望着洛沉香。 洛沉香端起茶一饮道:“零落梅花过残腊。” 欧阳萱笑道:“姐你故意找我的吧,‘竹外桃花三两权’”, “怎么又到我了?‘人闲桂花落’”苏子平说完后,大家都拍手笑道:“终于有人喝酒了。” 酒令官柳元立即拿着酒杯端到苏子平地面前,他才反应过来但还狡辩道:“我的句子有‘花’啊!” “别躲了喝吧,要不要找个地缝让你穿?”洛沉俊拿着酒直往苏子平嘴里灌。 苏子平喝完了又重新开始念道:“花落花飞花满天。” “哇,哇,哇”众人都哇哇叫起来。“虽然我自己也要罚但能带上慕云公子和洛姑娘,值了。”苏子平率先一饮而下,因为之前慕云阳自告奋勇帮助洛沉香喝,所以二话不说连干两杯,其他人皆叫好,只有沈钦脸色很不好看。 看慕云阳喝完酒洛沉香接道:“梨花院落溶溶月” “藕花无数满汀洲”苏子莹接着道。 “‘牧童摇指杏花村’又该你了慕云兄。”沈钦行完令指着慕云阳。 “‘人面桃花相映红’不好意思沈公子。”慕云阳笑道。 “沾衣欲湿杏花雨。” “雨打梨花深闭门。” “也随人赏万花园” ......... 沈钦和慕云阳两人竟然较量上了,把众人甩了一边,尽看他们两人对决。 “哎哎,你们两人还让不让我们玩啦,在较什么劲呢?”,苏子平拍了拍桌子道。 “咳咳!”洛沉香轻咳一声。 慕云阳反映过来,觉得确实有点过了笑道:“哈哈,不好意思冷落各位了,我和沈兄向大家赔个不是。”两人站起来一起向大家鞠躬谢罪。 随后大家又继续玩。 最后苏子平喝得最多,苏子莹几乎没输,全是他自己不成器。其次是洛沉俊,他和欧阳萱相对慕云阳几个稍要弱一点。洛沉香也没给慕云阳增加什么负担。 不知不觉就过了午时,慕云阳顺便留几人直接在这里用膳,他吩咐小厮叫人把膳食摆到这里后就向众人请辞去瞧瞧外面的情况,他觉得一直呆在这里也不妥当,必竟他是这次举办诗会的东道主,不能让人诟病,否则以后祖父就不会给他委以重任了。 大家高高兴兴用了午膳,饭后相约着去湖边散步消食,走着走着苏子平就想方设法把其他人引开了。留下沈钦和洛沉香两人,洛沉香原本不是健谈的人,沈钦呢还在酝酿话题,气氛异常地安静,不一会儿洛沉香也觉得不对劲,向身后一看没了其他人,只有她和沈钦并排走着,此时就撤回只怕更尴尬无奈只能继续走着。 “苏子平那人真逗,平时他不是这个水平。”沈钦有话没话聊着。 洛沉香回应道:“看得出来,他是故意的。江城学院的学子怎么会被个飞花令难倒。” “总是有人来调节气氛。” “看他表面吊儿郎当,实则性情纯真。他宁可放低自己也要考虑别人的感受和处境,努力调和关系,这样的人确实少有。不过像他这样看着表面嘻嘻哈哈的看似轻松,实则是最累的。” “是啊,不懂的人还以为他在轻贱自己。”沈钦没想到洛沉香看人也挺准的。他开始接触苏子平时,也以为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可认识时间长了也就了解他的真性情了。苏子平虽然不拘小节,可他脑筋活络,对事物敏感反应敏锐,他认定的朋友可以两肋插刀,不管什么场合他都自主担作调和剂,他的宗旨“是放逐自我快乐他人” 沈钦说道:“你这么评价他,他定然高兴得要死。” “不过是说个实事。不说了,君子不枉论他人。” 沈钦:“......” 洛沉香说完话也觉得不妥,是沈钦挑的话头这么说好想把沈钦说成小人了。 她随问道:“哥哥在学院是不是给苏公子和沈子公添了不少麻烦?”打破僵局。 “哪有。要说麻烦也是我劳烦沉俊许多事呢。我初来乍到,学院好多规矩也不懂,夫子的教学也还不太适应,都是我常找子平和沉俊讨教的。” “哥哥他性子比较急燥,沈公子要多担待,同时也要多劝劝他凡事要稳中求好,切莫快中求好过于心急反而适得其反。” “嗯,我们几个都是知无不言,有一说一的。” 第二十二章 柳下表白吓芳容 - 洛沉香 - 桑石榴 清风拂面,杨柳依依。饭后享受午后的闲暇时光是最惬意的,桃源诗会已进入了尾声,此时是自行游玩的时候。萃灵庄是振江城有名的风景名胜之地,因为是私家行庄平时没有慕云家的人邀请是不能来的,难得家主今天全天开放,好不容易得来了大家肯定是尽情地游玩再回去。或三五成群坐船游玩,或一两个并肩在满天落红的桃花林里漫步,也有坐在柳树下的草坪上嘻戏的。湖边的野鸭被人赶来赶去,在湖中央的鸳鸯却成双成对地悠然自得。 这时几屡阳光透着柳树缝隙间洒在洛沉香的身上,让她显得更加温婉柔和,洛沉香刚才帮她哥哥洛沉俊挡了两杯,现在面颊红润娇俏可爱,她的一颦一笑让沈钦看呆了简直是仙女下凡尘,他多想此刻就能拥有她,与她双宿双飞长相厮守,再想想刚才慕云阳的表现,瞧着他也是对洛沉香有意思,所以他必须加快速度不能让慕云阳有可趋之机,于是鼓起勇气道:“你以后就叫我子渊吧!”他早把苏子平他们的什么我循序渐进法抛到脑后了。 突然来这么一句让洛沉香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 “哦,‘子渊’是我的字。” “哦” 沈钦重复道:“以后你就叫我子渊吧。苏子平他们平时也是这么叫我的。” 一般是挚交好友或亲密无间的爱人才会互相叫小名或字的,洛沉香都不知道怎么回应了。 “沈公子,我们才是第二次见面,我觉得我们还不是很熟悉,连朋友都谈不上。” “我早就知你识你,在我心里你是不一样的。” 洛沉香语塞。 沈钦继续道:“早在明静寺相遇时,我就对姑娘你一见倾心,我倾慕于你,只想日日与你相见,想让你懂我的心......” 洛沉香还是第一次遇到异性向她表白,关键还这么突然只觉得心跳加速,脸烫得像火烧了的一样,不知所措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湖边的草地本来就凸凹不平石子也多,心慌没注意脚下,一不小心踩了小石子,脚一崴一个蹶咧就扑倒到地上了,不想沈钦反应慢了半拍,他也本能伸手去拉可没拉住。沈钦的表白让洛沉香心里够乱了,这么一跌什么端庄什么文雅统统都变成了一个大马哈,洛沉香觉得羞愧得要命,她气极了,气自己不过是男女情爱表白嘛怎么这么经不住,像个没见世面的小妇人一般。也气沈钦,反应也忒慢了竟然拉不住。 沈钦赶紧过去要将她扶起来,可是洛沉香心里有气,直拒绝道:“沈公子男女有别,请自重。”此时洛沉香想死的心都有了,从来都没这么丢人过,就想赶紧起来,她强忍着疼痛蹒跚着坐到柳树下一块大石头上,用手揉着脚踝。 沈钦蹲在洛沉香的傍边不知所措:“香儿,你生气啦?”,他也意识到自己没能第一时间护住她也觉得挺惭愧的。 “不敢!沈公子又没有错我怎能生您的气。” “让我看看伤哪啦。” “男女授受不亲。” 沈钦心里差急了,想看看伤势她不让看,想帮她揉揉吧她也不让。此时,他好后悔,是他心急了好好的一个机会让他弄巧成拙了,他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香儿,是我唐突了。” 洛沉香强忍着痛礼貌笑道:“沈公子,请叫我洛姑娘,‘香儿’是我家中长辈才么叫么的。” “那我叫你沁阳吧?” “你?没想到沈公子是这么轻浮之人。”此时洛沉香更来气。 “我,我......不是轻浮,从那日在明静寺相遇这些日子满脑子都是你的影子,本想好好寻个机会向姑娘表明心迹,可谁承想会这样,原是我脑笨嘴拙,惹脑了姑娘。” 说得洛沉香面红耳赤,她忙制止:“好了,承蒙沈公子厚爱,沉香无福消受。能不能帮个忙去找苏姑娘她们过来。”再任由他说下去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话来。 “我扶你。” “不用。” “哦,那我去找苏姑娘她们,你在这等着。”沈钦忙去找苏子莹等几人。 等沈钦走远了,洛沉香才想起来看看附近有没有人看着,还好她们所处在一个拐弯处,四周没人,湖对面虽有人距离远应该没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事,她自语道:“真是丢死人了。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以后还怎么相见?再见不尴尬死了。”咦,还见什么面呢,她刚才怎么还有会再相见的想法,还嫌丢人不够,是永不相见。 且不说洛沉香是怎么想的,说沈钦去找苏子莹的路上,理心是杂复得很,他觉得今天太冒进了,苏子平早就嘱咐过他要循序渐进,不可心急。可他还是忍不住,都怪慕云阳,今天慕云阳的种种迹象表明,这厮是要和他抢香儿的,是慕云阳这厮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担心动作太慢香儿要被抢走的,所以才走下策,谁知这招真不只是下策,是下下策。可今天他这么一闹会不会让香儿觉得他是个轻浮浪荡之人,在她心里他的形象会不会大打折扣。即已造成事实,也只能走一走看一步,看看找苏子平他们几个拿主意了。 不一会沈钦就找到了苏子莹几个姑娘,她们回到了刚才的阁楼听邵芳芸弹曲。他过去到苏子莹的身边耳语几句,苏子莹听了也惊了疑惑地看着他,好好的怎么会受了伤,又不好当面质问。她只好打发欧阳萱和邵芳芸俩人先回去,向欧阳萱及邵芳芸说道:“好了,我们也玩了大半天了,该散了,总不能等着吃晚饭的理。芸妹妹和萱妹妹,你们就先回去,我呢还约着沁阳去成衣铺挑几件衣裳。” 邵芳芸和欧阳萱面面相觑,一起来的怎么单叫她们俩人自己先走,再说去看衣裳她们可以一起去啊,刚才沈公子和莹姐姐耳语她们是注意到了,肯定有事,既然不想让她们知道,她们也不好深究,就只能识趣离开。 等欧阳萱和邵芳芸走后,苏子莹带着洛沉欣和丫鬟丫鬟们随着沈钦一道去找沉洛香。 谁知,到了那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沈公子,人呢?”苏子莹问道。 沈钦也奇怪“刚才还坐在这里呢。”他也莫名奇妙找的地儿没错啊“她伤了脚走不了啊,会去哪儿呢?”他在四周转了一圈也没见人影。 玲儿急着地拉着沈钦的手问道:“沈公子,谁的脚受伤了?是我们家姑娘吗?” “什么,大姐受伤啦?”洛沉欣听了更着急“大姐受伤走不动?那会去哪呀?是不是坏人撸走啦?”洛沉欣说着就哭起来了“沈大哥,早知道就不让大姐姐单独跟你在一起了,你是怎么照看我姐的?” 玲儿和穗儿也急得跳脚心里有怨气,可却不好指责沈钦,人家名门贵子身份尊贵,她们只是奴仆低贱的下人,只能干着急。 沈钦“我......”沈钦不知道怎么辩解也无从辩解。 苏子莹忙安慰道:“欣儿别急,也别乱说,你这么一说就算你姐没被人撸走让人听了也会影响她的名声,这里是慕云家的行庄,且不说现在四处都还有人在游玩,生怕人多会闹事慕云家安排的护卫也很多,给十个胆子谁也不敢在慕云家的地盘撸人,定是让谁给接去别的地方歇息了。我们到别处找找。”洛沉欣听了觉得有理才冷静下来。 他们先往芳华阁方向去,正一路寻着,这时来了一名慕云府的婢女,她见到苏子莹几人就向苏子莹行礼道:“苏姑娘定是在找洛姑娘吧?刚才我家公子瞧见洛姑娘伤了脚就带到汇芳厅了,且寻了大夫帮姑娘诊治现已包扎好还在那边歇息呢。洛姑娘怕苏姑娘寻不着着急,所以叫奴婢来这里寻姑娘带姑娘过去。” 苏子莹知道了洛沉香的去处,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即道:“哦,那就请劳烦姐姐带路。” 那丫鬟慌忙道:“婢子不敢,姑娘叫奴婢翠心就可以了。” 既然知道了洛沉香在哪里沈钦悬着心也放下来了,此时他跟着去,一是担心香儿不高兴,二是他不想瞧见慕云阳的脸。还是先去知会苏子平和洛沉俊,就自行去寻苏子平他们了。 第二十三章 但愿来日永不见 - 洛沉香 - 桑石榴 苏子莹她们来到汇芳厅果然见到洛沉香,脚包扎好了慕云家的三姑娘慕云慧敏正在陪着她说话呢,慕云阳在一旁跟着说笑,也是一脸的花痴,只是没沈钦表露得那么明显,“还好沈钦没有跟过来要是来了看到如此定会打起来。”苏子莹暗想道,她可是常领略过她哥哥苏子平和别人争风吃醋打得不可开交的场面,看到沈钦吃醋她心理暗爽。 苏子莹进来先向慕云阳和慕云慧敏见了礼“慕云姑娘你有好茶就单请她了就想不到我们,这不我们自己寻来了。”慕云慧敏站起来回礼后道:“我也是刚过来一会儿,早时陪母亲去舅父哪里了。”把苏子莹请到一边坐,叫丫鬟上茶。 苏子莹呡了口茶赞道:“嗯,香气清高沁人心脾,汤色杏绿清澈明亮,叶底嫩绿匀齐成朵,正宗的西湖龙井。”看向洛沉香道:“你倒是会躲清静享受,还有好茶喝着,让我好找。” “想不到苏姑娘也喜欢品茶,我也是到湖边散心偶遇洛姑娘,见她伤了脚就带来这里请大夫帮看看。这不才瞧好,就差人去找你们了,过来坐坐喝口茶。”慕云慧敏笑道。 慕云阳只见苏子莹过来,随问道:“怎不见子平兄他们一起过来?” 苏子莹回答到:“适才哥哥他们自顾玩去了,这会子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到这里。” “刚才我还怪哥哥呢,你们在那边这么好玩也不带上我。两位妹妹的诗我可都瞧了,不愧是我们振江才女。以后有什么好玩的可要叫上我。” 洛沉香忙说道:“慕云姑娘高抬我们了,不过是高兴了胡诌玩玩上不了台面。” “是啊,慕云姑娘你可别这么说,让我们臊得慌。” 洛沉欣拉起她姐姐的手噘嘴就想哭,洛沉欣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我不碍事,只是拉伤筋肉了没多大问题,养几日就好了。” 慕云慧敏也跟着安慰道:“是啊,没事。别担心你家姑娘。”看到这个可爱的丫鬟她就心生喜欢。又跟洛沉香道:“看看多可爱的娃娃,生得这么可爱,你们也舍得让她侍候你。是我啊就供在家里天天瞧着什么都不用她做,看着她多少烦心事也没了。” 慕云阳听他妹妹这么说笑道:“拿供着?人家又不是观世音菩萨。你若喜欢何不认了作义妹,让她天天来陪你玩。” “那敢情好啊,只怕沉香妹妹舍不得。” “这可使不得,她太顽皮了,她若得势了会闹得鸡飞狗跳的。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叨忧了半日也该回去了,慕云公子还有诸多事情要料理呢。”洛沉香瞧着也该回家了,忙与慕云家兄妹俩辞别。 因洛沉香行动不便,慕云阳叫来两顶桥子,把洛沉香和苏子莹送到萃灵庄的大门口,此时洛沉俊和沈钦几个早在哪等着了,洛沉俊已知了个大概,脸阴沉着对沈钦不理不睬。他的两个妹妹在父母和他心里是多宝贝啊,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从没让搁着碰着,别说是这种伤筋动骨了,谁想到才让和沈钦小子独处一时半刻就给弄伤了,他可心疼死了,以后怎么放心交给他。他真后悔听了苏子平这丫的串唆把香儿哄来。 见到洛沉香下轿,洛沉俊忙过来,沈钦也过来想一起扶来着,他将沈钦推开:“请沈公子自得,男女授受不亲。” 沈钦不服道:“你也是男的。” “我是她哥。”说毕就抱起洛沉香放到自家的车子里面。 沈钦哑口无言,也是他是她哥,他有这个特权。他理解洛沉俊的脑怒,换是谁花一般的妹妹受伤了都不高兴。这下好了之前的努力空亏于溃了。 苏子平在一旁边抱手瞧着,只管傻笑。看着洛家的车马走远了,他拍拍沈钦的肩膀说道:“追妻路漫漫,请君多珍重。” 沈钦拍掉他的手:“你还在落井下石,回去给我想招儿。” “我都叫你要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谁叫你如此冒进的?弄巧成拙怪得了谁?” “你是没瞧见慕云阳那狼一样的眼睛,盯着香儿像要吃了一般,嘴里的哈喇都要掉一地了。” “啧啧,你是当局者迷,好象你自己有多好,你那熊样,你差点要把自己拴在洛姑娘身上了。” “我也想慢慢来,急了会吓着她,可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我就失了方寸。万一让那程咬金捷足先登,那怎么办?” “嗯,我们是要改变策略了,之前是没想到会有人来横插一杠。” 苏子莹早就上车了,等得不耐烦了掀开帘子喊道:“哥,你还走不走有完没完?” “来了!”忙拍拍沈钦道:“我妹子催我了,改日再议。”就跑了去翻身上马,随着车子往家里赶。 剩下沈钦独自站在风中凌乱,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把香儿弄伤了,虽不是他直接弄伤的,但却是因为他才伤的,看见她伤她疼他也难过。他想象过千万种和香儿的表白方式,可是现实却不按计划好的走,简直糟糕透了。之前他也看过一些话本,话本里常有英雄救美的情节那写得多浪漫啊,怎么到他这就反应这么慢呢,如果他反应快一点,就能扭转乾坤了,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可是事实的情节却向反方向发展。关键他都没机会补救,却给慕云阳那家伙捡漏了,这下他的形像肯定跌价得历害,慕云阳却因此有机会刷好感。 发了一会儿呆,也没理出个头绪只能打马回家再说。 途中,小妹洛沉欣头靠在洛沉香的肩头上抹泪,洛沉香抚着她的头安慰道:“好了别哭了,我不是没事了吗。” “姐,你是不知道,我找不着你时有多害怕,又听说你伤着了,当时我就责怪沈哥哥了。”洛沉欣哽咽道。确实吓着她了,以前她哪会遇到这种事,父母把他们三兄妹保护得那么好,小姑娘又是长在深宅大院里顺风顺水的,没遇过什么风雨,心性又那么单纯。 洛沉欣捏着小妹的鼻子道:“沈哥哥?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亲近了?” “我瞧着他模样好,人又亲和,对你又好所以......” “只是这些?再说你哪只眼亲看到他对我好,只怕是他许了什么东西吧?”洛沉香最清楚自家小妹的,要不是沈钦给了什么好处,她是不会第一次面就能亲近的人。 “他是大哥的朋友嘛,叫哥不为过吧?” “是不为过,可是你亲戚吗,见了几次面,你跟他很熟吗?娘有教过你对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哥啊姐啊乱叫吗?” “反正以后不会再叫了。” “你还想再见?没有以后了。”洛沉香态度强硬道。 “哦” 洛沉香用帕子替小妹把泪痕擦干道:“你看你脸都哭成包子了,这样子回家如何是好,母亲会担心的。你要记着,到家时若父亲母亲问起,就说我自己不小心摔的,别提到沈公子。若是漏了嘴哥哥定是少不了挨一顿教训。”洛沉香担心父母会把责任怪到大哥洛沉俊的身上,所以先叮嘱小妹。“知道了。”洛沉欣应了声就迷迷睡着了,许是刚才着急担心又哭了一阵累着了。 回到家里,大哥洛沉俊将小妹去抱她的房里,洛沉香自己由着玲儿和穗儿搀扶着去后院自己的屋里。好在母亲欧阳琳不在家,去铺子里还没回来。她吩咐丫鬟等母亲来时就说她今天玩累了多睡一会,不想出门,晚饭也这里吃。反正能瞒一会儿是一会儿,若是母亲知道了肯定盘问到底,先暂时瞒到明天让哥哥去学院再说,这样母亲就不会把矛头指向哥哥了。 洛沉俊把小妹抱去她屋里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后,嘱咐姒画照顾好,就急匆匆地来洛沉香的院子。 第二十四章 君前失颜无心思 - 洛沉香 - 桑石榴 丫头们还没来得急通报,他就挑帘进来到屋里,这时洛沉香正在喝茶,看见他来,就示意穗儿再杯茶过来。她清楚哥哥来是所谓何事。一路洛沉俊都阴沉着脸,再想想他对沈钦的态度就知道,他可能想得太多误会了一些事。 她自己先开口:“没你想的哪些事,别胡思乱想,连你都这么想,即便我没什么事也把我的清白毁了。” 洛沉俊惊呀,他压低声音问道:“那你的脚怎么回事?” “我自己摔的。”洛沉香平静道。 “你那么稳重的一个人会自己摔倒?是不是他想和你拉扯?再或者......” “我就说,叫你不要胡思乱想。沈公子再不济也不会在那种地方干那样凹糟事,再说他不是你朋友吗?如果他是那样的人你会看不出来还会与他结交?” “也是,可是怎么会摔着嘛?” 洛沉香手绞着帕子心理极为矛盾,不说吧担心哥哥胡思乱想以为她吃亏了不好意思说,说吧又怪难为情的,犹豫了半响道:“他......” “他什么嘛?你是急死我了。”看到洛沉香吞吞吐吐洛沉俊更急了。 “他,他跟我表白,说他倾慕我。我吓着了慌了神走急了没注意踩了石子就摔倒了。”说完话她脸都通红了,她虽然没有经历过儿女私情但也已有十四岁再过一两个月就及笄了也有些开巧了。 “哦”洛沉俊长疏了一口气,若是沈钦对他妹子行不轨之事,他明天定拿刀到书院里砍人。 洛沉俊接着问道:“你要摔时他没拉你吗?” 洛沉香回道:“他也想拉来着,可反应慢没拉住。我就是气这个的,让我摔了个根头,尴尬死了好没脸,你说我何时这么丢过脸的?” “嗯,如果是我也脑火。反正都是沈钦的不是,谁叫他冷不盯地跟你表白,都叫他不要着急......”说着他发现漏嘴了忙悟住嘴。 洛沉香也反应极快的就发现端疑“什么?原来沈钦的心思你是清楚的?好啊哥哥,你是不是为了点蝇头小利就把我推给沈钦了?” “我是这样的人吗?什么利益哪有我妹妹珍贵?我只是瞧着他为人不错,一表人才,家世又好,定是你托付终身的良配。” “我.....” “呵!怪不得哥哥想尽办法促使我参加桃源诗会会,原是你们计划好的,我就是你们的一颗棋子,我还乖乖地入局,我是二傻子吗?”洛沉香十分生气,将帕子摔到哥哥怀里别过脸不瞧洛沉俊。 洛沉俊满身是嘴都难说清了,极力辩解到:“我原本也不知道,我确实想劝说你参加桃源诗会,可那是苏子平跟我说他妹妹苏子莹喜欢你的诗词,想与你相识,叫我想办法带你参加桃源诗会,让你们有机会认识。谁知道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直到沈钦和慕阳云杠上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沈钦和苏子平的目的,我都跟他急眼了。” “那时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苏子平见瞒不过,就跟我坦白了,叫我给沈钦一个机会成全这份美好姻缘。我想着沈钦也不错,就看看......” 洛沉香听了哭笑不得,她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糊涂哥哥。又问道:“那,现在哥哥觉得怎么样?”她把裹得像粽子一般的脚伸出来让他瞧。 洛沉俊瞧了也难受,是他大意了没有预料和防范到的,是他的责任,所以刚才一路他除了责怪沈钦也在自责,如果沈钦作出小人的行径毁妹妹的清誉,他的罪孽就深重了。现在知道沈钦没有做出那样的事,他心里轻松了好多,不过妹妹受伤沈钦有不可推脱的责任“过后得好好跟他算账,这小子,一再嘱咐他要慢慢来,不可直接了当,会吓着妹妹的,他尽然不听。”他腹诽。可他嘴里却说:“妹妹你就别脑了,下次见到他你就把他推成瘸子。 “还有下次?还再见?我都撅了一只脚了还有下次?不见,永不想见。”洛沉香气急了,天下哪有这样的哥哥。 洛沉俊还想趁机帮沈钦说说些好话,看势头不行,他可不想挺着大浪作对会被拍死的,只能作罢。 想到怎么应付父母的问题,她想了想道:“等下你还是回书院吧,不然父亲回来知道原委定会扒了你皮。”她原来还想先糊弄过了今晚再说,如果不让他赶紧去书院,就算瞒得过今晚,父亲也会责怪哥哥知情不报。再说母亲那么聪明,一穷起来哥哥是招架不住的。你说母亲会怎么罚你?” 洛沉俊绝不是为逃避责任而把问题推给旁人的人,所以他立即反对:“不行,我怎么能为了躲避责罚而丢弃你不管呢?今天我就没有照顾好你,再怎么责罚也是我该的。” 洛沉香说道:“哥哥不是想我原谅你吗?你听我的。” 洛沉俊摸不着头脑:“让我受责罚妹妹不是更解气吗?”其实他也知道妹妹不是那种睚眦必报之人,只要她心里舒服,他也减少自责感。 洛沉香解释道:“我不想父亲母亲知道沈钦之事,再说他也没有作出逾越之举,反正以后又不见面,此事就此揭过吧。如若你在母亲定会盯着你追究你的问题,你说你会熬得过母亲的追问吗?到时你把什么都说了,我可不饶你。”洛沉香把母亲下午哥哥。 妹妹说得没错,母亲那聪慧那心思,只要她想追究什么事都瞒不过,她那脑子可以当大理寺卿了。洛沉俊连忙答应:“好了,不多说,我马上去书院,剩下的交给妹妹。”说完立即出门叫上瑞 打包回书院了。 洛沉俊走后,玲儿和穗儿才有时间关系自己的主子,询问伤情和表露她们的担心和自责。她们后悔没有时刻跟着姑娘,照顾好她让她受伤了。可她们没有资格置喙姑娘和沈公子的事,所以对于沈钦她们只字不提。洛沉香觉得奇怪,两丫头往日不是把沈钦夸得像多花一般吗?这次怎么只字不提,还有往日她们俩总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生怕她搁着碰着,怎么在萃灵庄饭后散步消食时大家都是在一起的,怎么她一个不留神就齐刷刷消失了?看来俩丫头也是早被收买啦?合着只有她一个人蒙在鼓里。她盯着她们俩说道:“说,什么时候被苏子平收买的?”。 两人听了心虚要跪下来,洛沉香立即道:“我这里不是公堂,站着说话。”两人就知道瞒不过姑娘,只能一五一十的招了。洛沉香想不通沈钦到底有什么好的,谁都帮着他,连苏子莹。 对苏子莹虽然知道内情但她勉强的,看来她不是那么乐意,所以她俩刚见面事态度才会如此反感,她是不甘被利用。洛沉香也不想深究,就警告两个丫鬟对于沈钦不许再提,她想休息,交待两人如何回父亲母亲后就歇下了,今天她是真的累。 欧阳琳和洛景白回来后,玲儿将洛沉香教的说词向家里的家主和主母报告,两人都到房里看望女儿,看着她累了也不好过多询问,洛沉俊去了书院,拉小女儿来问说词跟丫鬟说的差不多也就不深究了。让厨娘直接把饭带到女儿屋里让丫鬟伺候好,饭后请来大夫看看伤势,大夫说之前处理得及时没有大碍,只要开点消肿止痛的药外敷就行,静养几天就好了,夫妇俩才安心歇息一宿无话。 第二十五章 三言两语换阵营 - 洛沉香 - 桑石榴 江成学院位于振江城郊,距离五里地,占地三百余亩地,地势较高坐北朝南,依山傍水留鸟语花香,为了让学子们静心研学学院内的环境优美雅致,除了十余间的教习室,还有专供学术争辩的清谈阁,闲暇时赏景的阁楼。书院招录的学员不止振江城的学子,还有附近州郡的优秀人才,共有学子二百余人。学院设有院长一人,负责主讲及总理学院事务,教习数人负责专门领学和布置课业。设外舍、内舍、上舍三个班级,课程设有经、史、理、文四门学,每门学专设一至两个教习。初入学院均分在外舍每个月进行一次考核叫月课,对每次月课的优劣情况进行积分,每年根据学子的积分情况进行拔优选入上一个班级,以此类推。学院每半年会在清淡阁举办一次学术争辩会,突出的佼佼者可获得额外奖励积分可加入年度考核。也会不时邀请方圆郡府的大家学儒来讲授,让学子都能接受天南地北的知识。 因昨日大部分的学子去参加桃源诗会,所以院长就给大家放了一天的假,去参加桃源诗会的大都是第二天早上才回书院。洛沉俊昨天逃也似回书院,所以第二日苏子平和沈钦要回书院时没约到洛沉俊,到书院就瞧见他在教习室里温习功课了,沈钦、苏子平、洛沉俊三人都在内舍,而慕云阳在上舍。沈钦虽刚入学不久因着他确实才学拔尖又加上是新上任的御史大人的公子,院长格外设置考核直接录入内舍。苏子平特意走到洛沉俊的身边打趣:“呀!一大早就这么用功了?”,洛沉俊别过脸不理他,苏子平讨了没趣继续道:“呦,脾气见涨了,谁惹了你啦洛兄?”洛沉俊也不理睬,自顾看书。苏子平不服气又进一步试探:“嗨嗨,老兄!你还要不要岑参的孤本了。” 洛沉俊淡淡地回了一句:“爱给不给”又继续看书。 苏子平给了沈钦一个眼神“你自己来。” 沈钦坐到洛沉俊边上,把书拿出来摊开,他正想好话题要开口,不想洛沉俊拿起书起身坐到别处的空位上,沈钦不好追过去只能忍住,苏子平说了想要获得洛沉香的芳心先要搞定洛沉俊这个大舅子,所以他只能忍着。 不一会教习室里坐满了人,教习官也进来了。今天主要温习经学中的《大学》,卢教习念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能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习间卢教习不时向学子提问解答。沈钦的思绪早就飞出了教习室,再想着此时洛沉香在做什么,在卢教习向他提问时,要么是边上的苏子平提醒,要么是卢教习重复问题,反应比平时要呆滞直教卢教习以为他身体有恙,后面都不敢多问。 苏子平也很无奈,沉入爱恋中的人脑子都变笨了,他也没想好招儿帮助沈钦重塑他在洛沉香心理的形像。看着洛沉俊的反应,这回肯定把洛沉香惹得不轻。 等散学饭后,沈钦和苏子平直接到洛沉俊的住宿堵门,一见洛沉俊没等他反应,两人就一边一个架着进去里间,把里面同住的人都清理出去,关上门。洛沉俊气急了,手攥紧拳头尽量忍着不让自己出手,因为学院明确规定不能打架斗殴,否则要倒扣学分,要是在外面他早就给沈钦吃一拳了。 苏子平抱手在一旁,沈钦抓着洛沉俊的肩头道:“清云(洛沉俊的字)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吗?” 洛沉俊倒是要看看沈钦有何说法,道:“你说。” “昨天我不是故意的,是我心急了些,本想尽快表白让香儿早点知道我的心意嘛,那个慕云阳看似是要和我争的,我不加快步子怕是让他抢了先了。” “你慌什么?你道是我妹子是什么人,最有主见的,一两句软语或一两次恩惠就想俘获她的心?笑话,要是我妹子心理没你就算天天和她表白也没用,再大的恩情她会尽力回报但不会以身相许。” “至少要让她知道我的心意吧。” “拉倒吧,这回你把她吓得不轻,得这回连想见她都难,她可说了永不相见。” “她这么说啦?糟啦,子渊这回办啰”苏子平说道。 “你们把我也连累了,虽然她伤了没有怪罪我,被我妹子说了一顿说我把她给卖了,让我愧得慌,要是我不应让你们单独相处,我妹子也不会伤了脚,为了不让父母深究怪罪于我,昨儿她就我让回书院,自己一个人应付。我要与你们断绝关系,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往来了。” 听洛沉俊洛沉俊这么一说,沈钦可急了忙说道:“别,清云。我们同窗一场,你不帮我谁帮我,我们也相识几个月了我的为人你不是很清楚吗?我是真的喜欢令妹,我都要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你们看。” “是啊清云,我们相交这么久了怎能散了呢?”苏子平帮忙搭腔。 两人好说歹说,费了好多口舍才把洛沉俊拉在同一个阵营里,三个人共同筹谋下一步计划,不觉午休时间就过了,该上下午的课业,三人一同回到教习室认真听课。 且不说沈钦三个是如何谋划的。 此时洛沉香因行动不便只能呆在屋里养伤,小妹洛沉欣担心姐姐烦闷特意过来给她说笑解闷,还拿来打娇惜(陀螺)、九连环、陶响球、八宝锁等好多自己的小玩意,让洛沉香哭笑不得,小妹把她当小孩子来哄呢。 瞧见洛沉香对她的玩具不感兴趣,她就把自己在坊间听到的笑话事故都在抖落了一遍,为了让姐姐开心洛沉欣也是使出浑身解数了。洛沉香也知道妹妹的苦心不时捧场笑几声,玲儿和穗儿也不时惊㤉、不时捧腹大笑配合着极好,等洛沉欣讲累了也乏了就送她回屋歇休。 等小妹回去休息后,洛沉香靠榻上看看前两天母亲让人送来家里几个铺子这个月的账簿。去年时,母亲就让她跟着学习算账和管理铺子的事务了,哥哥是要走仕途的,妹妹还小而且心性单纯,过两年大了收心再瞧瞧,所以就只有洛沉香适合跟着学了。在娘家把这此都学会了,以后嫁到了婆家不致于被那些姑嫂拿捏。 欧阳琳不愧是商贾之家出来的小姐,传承了欧阳信的经商之才,账面上每一天的流水账整理得清清爽爽,各项支出和收入分开记账收支两条线清楚明了,与总账条条稳和,逻辑清淅明了。从经营管理上,他们家经营的物品种类也多,从东西的质量、价格高低档都有,但不像别的铺子一个铺子什么都有什么卖杂乱得很,他家的各铺子经营的东西从品种、质量、价格上都有章法,每个铺子面对的销费群体都有针对性。而且还根据每个节日推出一系列商品作促销吸引顾客,所以看似单品没有多少盈利但重在多销利就集少成多,并且建立品牌口碑。洛沉香遗传了洛景白的内敛沉稳的性格,同时也传承了欧阳琳的七巧玲珑心,所以欧阳琳带着没两个月就上手了,不仅能帮着核实账目,在一此经营上也提出了一些建设性意见帮了好些忙呢,让欧阳琳越发喜欢这个大丫头。只因她还没及笄不能抛头露面,不然肯定能一番作为。 洛沉香正看着账薄呢,这时守前院的张妈妈进来禀告说,东街苏家的三小姐来拜访。听到苏子莹要来,洛沉香赶紧叫玲儿随着张妈妈到大门去迎。 她吩咐穗儿把账薄收了,煮一壶好茶来。不多一会儿,玲儿就把苏子莹和她的贴身丫鬟沐青、沐云带过来了。洛沉香瞧见,要起身迎她们进来,苏子莹抢先一步进屋里来扶着她道:“行动不便就不要折腾了。”随着把她扶回去坐着。 第二十六章 知音难遇相恨晚 - 洛沉香 - 桑石榴 苏子莹坐下来了,穗儿就将倒好的茶端过来。苏子莹端起抿了小口道:“初秋的菊花,用晨露煨的还加了薄荷,清凉去燥,怎么这两天肝火旺得很吗?” 玲儿忙道:“苏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姑娘自小对菊花茶情有独钟,我们屋里很少备有其他茶叶,所以只能用菊花茶来招待您了。” “玲儿说的都是真的,你好偿偿,我们家的菊花茶与别家可有什么不同。”洛沉香补充道。 苏子莹又细细品着,点点头道:“嗯,与铺子里卖的确实有很大不同,茶水色泽澄明清亮,微微淡黄却毫无杂质,入口甘爽滑腻完全没有咬嘴的苦涩,香气淡雅自然,还有薄荷的清香,隐隐有一丝清甜,里面加了什么是怎么做的?”她将茶放在桌子上,望着洛沉香疑问道。 洛沉香微微一笑“这个问题呀,就让穗儿给你说道说道吧,因为这茶是穗儿琢磨的”将身边的穗儿推到前面。穗儿向苏子莹福了福身道:“婢子嘴拙有说不好的请姑娘原谅。给姑娘煮的这菊花茶是产于黄山歙县,品质优良,集色、香、味、型集于一体,摘采时尽量保持花型完整。婢子在煮之前先将花儿泡在温水中半柱香的时间,主要是让温水将花瓣慢慢泡开去除残留的尘灰和一些异味,在温水泡开后再用凉水慢慢清洗,清洗后再放入煮沸的开水中加入薄荷和枸杞煮半柱香的时间。” 苏子莹听后又偿了偿“我就说嘛,怎么会有丝丝甜味呢。” “因我家姑娘在家时只喜欢喝菊花茶,这菊花呢虽有清肝明目,驱邪降火,清凉解表的功效,但属寒,长期服用对身体未必是好的,所以婢子就加了一味枸杞。” “好周到的丫头,对你家姑娘算是尽心了。”苏子莹夸赞道。 “今天特地加薄荷呢,这两天呢我们姑娘的肝火确实旺了点。” 玲儿听了忙戳着穗儿脑袋道:“小蹄子才夸你两句就上天了,有丫头这么挤兑自家姑娘的吗?你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我就是想让姑娘撒火呢,不然会憋坏了的。” 苏子莹乐了“哈哈,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沁阳你的丫头太有趣了。” 大伙听了都乐得了不可开支,洛沉香扶额叹道:“哎!我都养了什么丫头。瑾瑜,你觉得有趣就拿你家沐青来换吧,我看着沐青的性子稳重我挺喜欢的。”苏子莹爽口答应道:“好啊!活宝一样的人儿给了我你可别后悔。” “我可不悔,你可不知,这丫头是属喜鹊的, 一天是叽叽喳喳个没完,你要了去了我耳根清静。” 穗儿一脸幽怨道:“我倒是没什么,跟了苏姑娘只要尽心服侍就能吃香的喝辣的,只是我不在了谁给姑娘梳头描眉,煮茶解闷呢?” 玲儿忙怼道:“得了别抬高自己了,像是我们不是人离了你姑娘就得清汤寡水蓬头垢面的。” 听玲儿这么一说,沐青也注意到洛沉香的发式看似简单却清爽别致,适合居家却又不显得过于随意,发型和脸型极为相配,看来虽然只是个居家发型却也是极为用心的,所以穗儿说道:“你家姑娘的头是你梳的?”“是的”穗儿应道。沐青又问道:“昨天洛姑娘的发式也是你梳的?”穗儿点点头。 “太漂亮了,我就好奇什么人儿这么灵巧,能做出这么精致发型呢。好妹妹教教我呗?”沐青拉着穗儿的手央求道。 穗儿爽快答应道:“好啊!”两个人边说边拉着手到一边去了,一个认真的教一个认真的学习。 苏子莹和洛沉香正说话间,茎儿带几个丫鬟上几道糕点,洛沉香向苏子莹说道:“这是玲儿自己做的玫瑰酥、绿豆糕还有芝麻饼,偿偿合不合你味口。”苏子莹每样都偿了偿觉得都不错,叹道:“你家丫头的手艺都赶得上全聚德的点心师傅了。想不到你真有福气,家里的丫头个个都是宝儿啊。”洛沉香对吃、穿等方面确实很讲究,闲睱时也喜欢和玲儿穗儿一起研究,这两个丫头呢是跟着她们的姑娘身边长大的,皆是心灵手巧之人,加上极为了解她的脾性所以,做什么事都很合拍,一些事只要洛沉香提点一下她们立刻领会开巧。 用过点心,洛沉香和苏子莹讨论了一些诗文,两人喜欢的诗词风格、名人字贴、时论见解大都相同,觉得对方是难得的知音,甚觉得相见恨晚,相处得很愉快。 在两人论诗作画之际,穗儿领着沐青和沐云到西厢房喝茶聊天去了,只留玲儿在外间候着万一姑娘有事吩咐,必尽姑娘们要说些闺阁密话所以让出空间给两个姑娘。苏子莹随意翻看着洛沉香放在案前瓷瓶里的字画,一般女孩子都喜欢画花鸟虫鱼之类,可洛沉香大部份的画不是人物就是山水画。她作的人物画神态生动鲜灵活现,能准确捕捉到人的内心和情绪。山水画则大部份偏向写意,可见她是个气质沉稳个性温和又心思缜密之人。越深入了解她越喜欢洛沉香这个人了,苏子莹最不喜欢矫揉造作,自觉得有两把刷子就喜欢摆高姿态或故弄玄虚之人了。不过像洛沉香这样稳重之人也会被沈钦三言两语的表白吓着了也觉得好笑,她之前已向哥哥打听了知道了个大概。 看着洛沉香裹得如粽子一般的脚问道:“脚好点了吗?” 洛沉香抬了抬回道:“比昨天好多了,大夫说只是扭伤而已养几日就好了。” 苏子莹掩嘴笑道:“哎!我说没想到你这么个人也会有失态的时候。” “没良心的,我的脚都这样了你还有心笑话,怪臊得慌。” “才见了几次面那些话他也好意思说出口,呵呵,他也忒心急了。” “你还说呢,可见他是个轻浮之人。” “不该,平日里常听到我哥提到过这个人,总说他为人正直洒脱,虽然家世好却不是那种喜欢拿挰他人好鹜纨绔之徒。见了你都能乱了阵脚可见是真心喜欢你。” “别说了,谁知他这样子与多少女孩表了多少真心呢。” “我看着他样貌才情俱佳,哥哥最喜欢研读他的诗词刚正朴实,应该是品质忠恳的,你且可试一试。” “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来当说客的?”洛沉香将苏子莹刚翻看过的那些字画收起来归整到原处。 “当然是看你啦,不过同为女儿身如若遇到良人是最美好的事。我担心你错过良人罢了,他是真的喜欢你。” “他是不是良人我不知,他是不是真心喜欢我也不知,可是我真的厌恶他是真知的。” “说真的,他为了接近你把我也利用了,确实令人不喜。还以为你也是那种与人家见了一面就想花前月下了。原是我错怪你了,在这里向大姑娘赔罪了。”苏子莹向洛沉香福身施礼。 洛沉香赶紧将她拉起来说道:“得了,别折煞我了。我就说怪力得很,第一次相见也没招你惹你的就让你不待见,原来如此。” 两人聊着不觉已到午后,苏子莹出来大半天了,觉得该回去了,于是向洛沉香告辞并承诺过几日再来看望,洛沉香想送送她出院子,她忙制止,洛沉香只能让玲儿替她送送苏子莹主仆三人到大门口方回。 洛沉香也觉得乏了就进入里屋休息。洛家主母欧阳琳也从庄子里回来了,今年的春耕用的具器都添置好了,各种作物的种苗也都准备得妥当,在前面下的几场春雨后庄子里的佃户就把田地都翻好了,只等天再转暖一些就可以播种。本来一回来就想到大女儿的屋里瞧瞧,听着张妈妈禀报女儿今日有客来访,客人刚走就歇中觉,就不去了免得搅了她休息。就去看看洛沉欣,母女俩说了一会话。 第二十七章 儿时玩伴少年郎 - 洛沉香 - 桑石榴 话说现任的刺史大人的府第只与慕云府相隔半条街,物与类聚人与群分,南北两条街不是官宦人家就是世族大家。沈云之是从京都升迁来任地方官的,在京都时就与慕云荀的长子慕云培也就是慕云阳的父亲有来往。沈云之到振江上任没几天就到慕云家递交请柬拜访了。所以两家自沈云之来之后就往来甚密。 学院的院长被朝廷召回述职了,部分教习也各有私事处理所以院长干脆给学子休沐几日,所以都各自回家了。沈云之担心沈钦功课懈怠,自己布置不少功课,一再嘱咐务必完成他有时间就要检验。沈云之共有四子两女,正妻梁氏育有两子就是大儿子沈焕、四子沈钦,其他皆为庶出。长子沈焕脑子愚钝,庶出两子又过于顽劣都不是能读书的料子,唯有四子沈钦正直聪慧才能出众,他给予厚望,所以从京都来振江只带沈钦在身边,唯恐留在京都让他几个哥哥带坏了,加上他母亲梁氏又过于宠溺,怕放在她身边养废了。 沈钦原本是想趁休沐这几日邀约苏子平几个一起去洛家拜访的,当然是以拜会洛沉俊为由头,想方设法和洛沉香缓解一下紧张的关系。 一大早的,他就把自己拾掇得精神利索,刚要出门管事沈妈妈就过来传话,说是瀚州的顾青林将军和大公子顾瀚生来了,父亲让他到前厅去,沈钦只得先跟着沈妈妈来到前厅。沈钦就让家里的小厮去苏府跟苏子平说家里来客人,要到午后才能过去,叫他先去找洛府。 一路上, 沈钦就纳闷,瀚州顾家是他父亲的表亲,顾家世代良将,一直戍守边境,怎的突然来了?顾瀚生他是知道的,大他半岁,小时候一起玩过,长得虎头虎脑的从小励志上战场杀敌当大将军保家卫国,因顾家几代都戍守边关,所以他们早就举家定居瀚州,时隔七八年了也不知那小子长得怎么样了。 来到前厅大门还没进去呢,就听到表叔顾青林爽朗的笑声。沈妈妈先一步来到沈云之跟前回禀道:“回老爷,四少爷来了”禀完她自行退出。 随后沈钦来到父亲和顾青林跟前,先向顾青林拜了拜道:“钦儿见过表叔、大哥哥,不知今日表叔和大哥哥过来未能出门迎接是钦儿失礼了。” 顾青林在边境见多了粗糙大汉忽儿见到眼前翩翩少年郎眉宇清秀儒雅得体瞧着很舒服,清朗说道:“几年不见,钦儿都长这么大了,一表人才,表哥你真有福气。”第一次见到沈钦的人都这么觉得,沈云之很是满意他的这个儿子,但他还是谦虚道:“哪有,我看生儿长得虎背熊腰威武健朗以后定会大有作为,不出几年你们顾家又多一名将军了。” 沈钦退到沈云之左下手坐下来,只见对面坐的正是曾经的儿时玩伴顾瀚生,几年不见,他已从小虎头长得威风凛凛了,身形高大五官健朗刚毅,面对着顾瀚生微笑向他问道:“不想这次大哥哥也能随表叔一起来,来之前也不先书信告知一声我好准备准备。” 顾瀚生嘻嘻笑道:“这次来确实是有点唐突,突然接到皇上意旨召父亲回京述职,我呢想出来走走,早听说大伯升迁到这里任职,所以父亲就顺道带我过来了,一来看看大伯,二来找你玩玩,等父亲回瀚州时我再回去。” “这么说,大哥哥是在振江待些时日了?” “怎么,你不欢迎啊?” “哪有,我还高兴不过来呢,我们从京都来哥哥他们也不跟着过来,只有我和父亲真是太冷清了,你来了就热闹了。” 沈云之抿一口茶问道:“圣上这次召回京述职,之前可有什么预兆?” 顾青林握着拳回道:“不知,事出突然,表哥你可有听到什么风声?听说这次被召回京的有不少人......”正说着就听到沈云之轻咳两声,顾青林看了看两个年轻人,端起茶杯喝起来。 “钦儿,带你大哥哥去后院看看,叫管家将后院厢房收拾出来给你表叔和生儿,去京城的路还远呢,既然来看我了你就多住一日歇歇脚,后日再赶路。” “听表哥的,这几日连夜赶路确实疲惫得很,恰好我也可以松泛松泛。”顾青林应道。 “大伯,生儿就先告退了。”顾瀚生站起来抱拳致意。 沈云之抬手示意两个少年出去。 沈钦和顾瀚生出来并吩咐管家道:“大哥哥要住好些时日,就将我后面的三进院收拾出来给大哥哥住,表叔就睡前院的客房吧。”管家听了就出来指挥粗使的丫头和妈妈将房间收拾出来,让小厮们把顾瀚生的东西都搬到三进院子里。 沈钦带着顾瀚生随意走走让他熟悉沈府,两个少年儿时虽然玩得来,但毕竟时隔七八年了,刚刚见面未免还有点生疏。作为沈府的主人,沈钦只能时不时的找话题。 “几年不见了,姑奶奶好吗,表婶身体怎么样,几个妹妹都成大姑娘了吧?边境那边还好吧?邻国有没有作乱?” “你一连串问那么多,我先回哪一个?” 沈钦挠了挠耳朵嘻嘻笑道:“好长时间没见你们了,当然你们的近况都想知道,你就慢慢说就行了。” 顾瀚生就将他们分别后的情况慢慢说与沈钦,不觉就到午膳时间了。 用过午膳,让顾家父子先作歇息,下午沈云之带着顾青林去拜访好友去了,叫沈钦带顾瀚生到处逛逛玩玩。 沈钦和顾瀚生各自带着随身侍候的小厮坐车往洛府而来,在车里,沈钦思虑再三向顾瀚生说道:“这次带你去洛府是去认识几个朋友的,见到什么好姑娘的可别多心别横生枝节。” 顾瀚生道:“奇了怪了,我来到振江人生地不熟的何况是洛府,定会小心谨慎怎会横生枝节?”看了看沈钦笑道:“看你贼兮兮的,莫非洛府里有你喜欢的姑娘?” “说对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君子心中坦荡荡,有个喜欢的姑娘没错吧?” “没错,谁说你有错了。能入你沈四公子的法眼,定是天仙下凡吧。你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叫我莫横生枝节是怕人家看上我吧?” “别臭美了,她可不是那种轻易喜欢别人的人。” “啧啧,看来人家还没看上你呢。” 沈钦“......”,表示无奈,他可还没说呢,怎就知道了,这小子小时候可没这么聪明。 顾瀚生看着沈钦的表情变化就知道他猜对了,看来是郎有情妾无意呀! 车行驶到洛府门前,就有守在门口的洛家小厮过来道:“我家公子和苏公子已等候多时了,叫小子来这里等着,带两位公子进去。” 沈钦点了点头,两人跟着小厮进了洛府。虽然早就和洛沉俊相识了,但沈钦还是第一次来洛府。随着抄手游廊两边种植各种花草,有他识得的也有不识的,洛府不大但却精美雅致,正走着冷不丁传来一几声如孩童般的声音“床前明月光,一顿不吃饿得慌。” 沈钦和顾瀚生皆四处张望,想看看哪个孩子如此有趣,好生惊奇只有声音却瞧不见人。小厮指了指右手边的廊下说,是二姑娘的鹦哥,我家公子随意教的。两人顺着手望去,才瞧见那边挂着一只鹦哥呢,随即两人都禁不住笑了。 第二十八章 两情相悦开情锁 - 洛沉香 - 桑石榴 小厮将沈钦两人带到后花园里,那里除了苏子平还有学院里的几个同窗,正在烤肉吃呢。洛觉俊瞧见他们就招手叫他们“这里,你们俩也忒慢了。” 沈钦致歉道:“不好意思,来晚了。”又向众人介绍 “这是我姨奶奶家的大孙子顾瀚生,从瀚州来的今天早上刚到” “瀚生拜见各位,这些要在振江住些时日还望各位多多照顾。” 众生连道“好说好说”忙把他们请入坐。 沈钦坐下来后四下张望,苏子平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的胳膊,用眼神示意左前几棵桂花树的后面,原来洛沉香、苏子莹和欧阳萱及洛沉欣几个在那里玩投壶呢。洛沉香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养了几日闷得慌,她虽喜静但一连几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儿也去不了,连饭都端来到屋里吃,想到前厅吃父母也不让。这两天好得利索了,恰好苏子莹和表妹欧阳萱过来找她玩,让她挺高兴的。几个玩起了时兴的玩意——投壶,连大姐也都跟着玩投壶就洛沉欣最兴奋。不想苏子莹她们来了一会,苏子平和洛沉俊的几个同窗前后就到了,还烤肉吃,把洛沉欣乐得没法形容。 沈钦连忙催着多烤着,看着烤得差不多了装了满满一盘子拿过去给玩投壶的几个女孩子。只见洛沉欣和苏子莹正在比赛呢,洛沉欣在一边加油助威,沈钦把盘子端到她跟前“欣儿,沈哥哥烤了肉你尝尝好不好吃。”洛沉欣见到烤肉忙要挑一块来吃。沈钦忙道:“诶,手脏小心拉肚子,我来”挑了一块喂到她嘴里,问道:“怎么样?” “嗯,好吃。大姐加油!” “好家伙,只叫你大姐加油啊?”苏子莹瞪了洛沉欣一眼。 “嘿嘿,苏姐姐加油!” “五局了,你赢了我甘拜下风。”洛沉香抖落衣袖说道。 苏子莹拍手笑道:“也有你洛大才女认输的时候,太难得了。” “人食五谷,总有输赢之时。” 见两人结束沈钦忙说道:“两位姑娘歇会儿吃烤肉吧。” “大姐、苏姐姐沈哥哥烤的肉很好吃的,快来吃。”洛沉欣嘴里还嚼着呢。 “真的是你烤的?你会?”苏子莹不相信。 “嗯,苏姑娘不相信?等下去那边看看现烤给你瞧瞧。家里的两个哥哥最喜欢搞些玩乐,跟着他们学会的。”沈钦忙说道。 “我才不去那边,整得乌烟瘴气的。”苏子莹嫌弃道,顺手尝了一块“嗯,还不错,嫩而不柴,沁阳你也来尝尝。”拿起地块喂到洛沉香嘴里。 “嗯,还不错”洛沉香也肯定道。 看到洛沉香也肯定沈钦觉着心里美滋滋的。 “喜欢多吃点”沈钦把盘子递过去来时,洛沉香毫无痕迹的避开,往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苏子莹瞧见了连将盘子接过来,笑道“要不沈公子也玩玩?” 洛沉欣忙附和道:“沈哥哥玩一把我瞧瞧。” “好啊!好久没玩了,可能生疏了。” 沈钦走过去随手抓起一把箭,走到十步开外准备投时,洛沉香走到桂花树下的石登子上,玩味地看着沈钦投壶水平。苏子莹将盘子递给丫鬟沐青则站在一边抱着手瞧着,正好欧阳萱去出恭回来了,看见沐青手里的烤肉随意拿起一块边吃边看沈钦。 想不到,沈钦十投十进,洛沉欣和欧阳萱直拍手叫好,引来一边正在边烤肉边喝酒的几个少年郎。瞧见沈钦玩投壶也起了兴子一起玩,玩着玩着花样多了起来。其中一位身材魁梧健郎的公子,身手敏捷稳步矫健,眉目刚毅,英气十足,深深地吸引了苏子莹“这个少年看着面生,许是沈钦刚带来的”她心里暗想。 吸引苏子莹的正是沈钦刚带来的顾瀚生,顾瀚生长在军中,常舞刀弄箭的,所以玩起投壶不在话下,在场的无人能比肩。他还玩起许多新好样,什么天女散花、四海归一、瞒天过海.....把几年都看傻了,只有拍手叫好的份。 洛沉欣见到顾瀚生玩投壶玩得这么高水平,就缠着让顾瀚生教她,顾瀚生家里也有几个妹妹,见到洛沉欣如见到自己妹妹一般,所以就耐心教着。洛沉香和苏子莹及欧阳萱三人只有在一边看的份。 玩一会洛沉欣也累了。 顾瀚生也就回到公子堆里吃肉喝酒了,喝得高兴时,其中有人提议让顾瀚生舞剑助兴。 “单舞剑没意思有配乐才有雅兴。” 听到有人要舞剑,还要配乐,忙说道:“叫姐姐们抚琴啊,在这里的姐姐们任谁都行。” “对呀。”苏子平拍手道。 为了方便舞剑大家将烤肉的摊子移到空旷之处,欣儿叫穗儿将姐姐房里的筝拿过来。洛沉俊作东道主也不好叫别人,只能叫自家妹妹来给顾瀚生抚琴配乐。洛沉香将苏子莹推出来道:“我的脚虽好了,但还是有点不便,就让瑾瑜来吧。” 苏子莹莫名,这人真会撂挑子。什么脚没好,刚才投壶还好好的,再说抚琴是用脚吗? 其实,洛沉香不是故意推脱,刚才苏子莹看顾瀚生投壶时,眼睛多亮啊,那神态那表情绝对是产生情愫了。她退出来是给他们俩创造时机进一步熟悉彼此。洛沉香的拒绝正合沈钦的意,他绝对同意洛沉香的做法,但他没想到苏子莹和顾瀚生这档子事。 苏子莹虽然是半推半就,不过心里很是乐意的。 随着琴声响起,顾瀚生拿着树枝当剑随着琴音的节奏舞动起来,琴声慢时他就慢,剑起剑落柔中带刚,琴声快时他就快,如一倾而泻的瀑布来势汹汹,如行云流水让人眼花缭乱,如雄鹰遨空让人心潮澎湃。一曲终了他收敛宁息,大家都看呆了忘了鼓掌。 顾瀚生看了看刚才抚琴的姑娘,只觉得她容貌美艳,气质清冷不觉就多看了一眼,不想两人的目光对上,他的心跳加速,脸上泛起红霞两耳滚烫,连忙拉起一边的欣儿寻问她是否愿意学舞剑,欣儿兴奋得不得了,欧阳萱此刻对顾瀚生崇拜得五体投地,也随着洛沉欣一起跟着学舞剑了。 而苏子莹与顾瀚生是一样的感觉,她连忙抱起琴往洛沉香的院子去了。其他人还在讨论顾瀚生舞剑的招式,唯有洛沉香注意到两人的反应,她觉得两人有戏,悄悄地跟着苏子莹。 苏子莹将琴放在琴案上,拨弄着琴弦发呆,就连洛沉香进来也没发觉。现在哪还有平日的冷清模样,粉嫩的脸蛋娇羞得犹似出水芙蓉。洛沉香在身后将手搭在她肩上时,吓得花容失色,洛沉香大笑道:“哈哈,我的苏仙君,我有那么可怕吗?” 苏子莹将洛沉香的手拿开慎道:“你是鬼啊?悄无声息的。” “大姐,我跟你一路了,进来屋里都转两圈了,是你的心思在旁处,我这么大个人你都没发现。” “瞧瞧,这脸怎么这么红呢?”洛沉香继续道。 “讨厌!” “是啊,我是惹你讨厌了,因为你喜欢旁人了。” “伶牙俐齿的,我撕烂你的嘴。”说毕就追着洛沉香挠痒痒,她知道洛沉香的弱点,直挠到洛沉香喊求饶才罢手。 洛沉香一脸正经道:“瑾瑜,说实话,对顾公子你是不是有不一样的感觉?” “你......” “我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如你之前劝我的,不想你错过良人,如若能找到两情相悦是最幸福的事。” 苏子莹绞紧手中的帕子,内心极度矛盾,她现在也不清楚是不是喜欢的感觉,再说她才第一次见到顾瀚生,还不熟悉,她不敢相信自己会喜欢一个陌生人。 轻声说道:“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见到他心很慌乱。” “我只要知道你真实感觉就行了,至于是不是男女情愫,要得慢慢去印证,顾瀚生那边我自会让哥哥去探探,我感觉他应该是对你也是同样的感觉,他的为人我们可以慢慢去了解,同样也可以了解他的想法”洛沉香认真分析起来。 第二十九章 投其所好解心结 - 洛沉香 - 桑石榴 旁的沈钦是一点都不关心,他的心一直追随着洛沉香,看见洛沉香起身,他起来跟着,可见到她随苏子莹进去院子里,看着应该是她的闺房,再跟就不妥了,就只能返回,了无生趣的烤着肉。说好的今天几个要帮他俘获香儿芳心,可却让顾瀚生夺走了主场。 苏子平看着沈钦毫无生气,就和洛沉俊使了眼色,洛沉俊领会,就把小妹欣儿叫来耳语几句。洛沉欣就蹦蹦跳跳去找洛沉香和苏子莹了。 洛沉欣寻了大半天才来到大姐姐的院子里面找到她们两人,忙拉着她们“走吧,哥哥他们在亭子里欣赏名画呢,再不去就错过了。” “欣赏名画?谁的?”洛沉香忙问道。 “说什么吴道子的。” “真的?”洛沉香忙也似地赶过去,那速度苏子莹差点赶不上了。 来到亭子里时,众人正在欣赏字画,苏子平看见洛沉香她们过来时故意问道:“子渊啊,听说吴道子的真迹千金难求,你是怎么弄到的?” “哦,是在京都时,一位学子进京赶考时因困苦得到父亲的接济,而得以一举中第,后来将画送给父亲作为答谢。” “不会是假的吧,一个穷书生怎么会有吴道子的真迹?” “当时父亲也不追究真假,不好拂人家的心意就收下了,不想后来找来行家鉴定确实是真迹。父亲不喜欢字画,就给我了。” 洛沉香听了说道:“仿品,是临摹不出吴道子本人的意境的。一幅画是赋予作画人的思想和心境,别人临摹再逼真也是一幅死画。当年吴道子最喜会朋交友,赠送好多画给亲朋好友,说不定这位学子的父辈与吴道子是相识旧友,有当年赠与的字画也不稀奇。”她瞧着画,眼睛都亮了,她以往见到的都是临摹的赝品,现在终于见到真迹,摸索着画激动得眼眶湿润。 “沈公子,这是你带来的画?”洛沉香问道。 “嗯,只因我喜欢,所以父亲就给了我。听沉俊说香儿你也喜欢吴道子的画,就带过来给你瞧瞧。”沈钦此时此刻眼里心里只有洛沉香。 “我觉得这画没有好的,不懂,吃肉去了。”苏子平向众人使了眼色。 “我还是比较喜欢喝酒。” “走吃肉” 众人散开,都去吃肉的吃肉,喝酒的喝酒,投壶的投壶,各做各的事去了。 “我最喜欢他的丹青山水画,能把江山的恢弘气势跃于纸上,一山一水,一丘一壑引人入胜。”沈钦是真的喜欢吴道子的画,这幅吴道子的嘉陵江山水画也不会在他的手上,沈云之是真的宠爱这个儿子,所以沈钦的喜爱他是尽量满足的。 “吴道子除了精于山水画,他还喜欢人物画,像《送子天王图》、《八十七神仙卷》都是世人最喜爱的。他画的人物形态各异,维妙维肖,是有性格的是有思想的。我最喜欢临摹他的画了,你能有他的真迹真好。”洛沉香一脸羡慕。 “我家里还有好几幅呢,有时间我带来给你瞧瞧。起初也不知道是否喜欢所以只带来这一幅。” “你家怎收集到他这么多画?”洛沉香又是惊奇又是疑惑。 “因为我喜欢吴道子的画,所以父亲各方帮我收罗。” “哦” “香儿,如果你喜欢,就先放你这里多欣赏几日,等下回我再带其他的来。” “真的可以?”洛沉香惊喜道,想不到沈钦会如此舍得。 看到洛沉香如此高兴,不说给她欣赏几日,就算全部送给她他都舍得。不过苏子平说了,要得循序渐进,细水长流,太冒进和唐突会吓着她的,他可是吃一垫长一垫。 两人愉快地探讨着吴道子地画作,想不到沈钦对字画的见解独特,也有些想法与她相似。他们还一起画了一些画,更让洛沉香想不到的是沈钦的作画造诣也不凡,怪不得沈云之那么舍得帮他收罗名画。看来之前对他的认知过于片面了。而让沈钦更兴奋的是,香儿对画的喜爱和对吴道子的偏爱与他一样,甚至对字一画的独特见解他也很是认同,难道这就是心心相印吗?沈钦心里更加肯定他对洛沉香的感情了。 洛沉香则不同,她不过是觉得她不再讨厌沈钦了,还没上升到情爱。 沈钦和洛沉香在亭子里相谈甚欢,可苏子莹一天精神恍惚,她还在纠结自己对顾瀚生的感觉到底属于什么。她不敢正视顾瀚生,可是又十分期待看到他。在看到他投壶那一刻起已被他深深的吸引,他的举手投足引她关注,他舞剑她抚琴,一招一式一音一频,两人配合得默契非常,特别是两人双目汇集碰撞的那一刻,她的心跳快得要炸裂似的,让她手足无措,只能抱起琴逃离以掩饰自己的慌乱。 她告诫自己是自己想多了,如果让哥哥知道了,定会笑话她没见过世面,见到陌生男人就如此遐想。可又忍不住不去想,就这么一直纠结着矛盾着,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情爱?她开始理解沈钦了。 顾瀚生也不敢相信他会一眼喜欢上一个陌生女孩,说真的,到现在他只知道那些朋友都唤她“苏姑娘”可具体的名字一直不敢打听她,也不好意思打听。不知怎的见了她让他心慌意乱,开始他以为自己是个登徒子而感到羞愧,以为自己好色而被她的美貌吸引搅乱心性,可当见到洛沉俊的妹妹洛沉香也十分美艳,而他却能以平常心看待她的美丽,没有什么其他心思时,开始正式审视自己的人品和内心的情感。 他是渴望与她接触相识的,又怕太唐突惹她不高兴,她让他心跳加速,让他脸红,让他局促,可是他又很喜欢那种感觉。 今天众人都玩得很尽兴,有些人还收获不少。例如,洛沉欣的投壶技术长进了,还学会了舞剑。例如,还有沈钦和顾瀚生...... 回家的路上,沈家的车里。沈钦还沉浸在与洛沉香相处的回忆中。顾瀚生则是直搓两只手,把手都搓红了,内心纠结好久,最后终于鼓足勇气问道:“今天,抚琴的苏姑娘全名叫什么?”问了半大天也没见沈钦有反应,只见沈钦一脸傻笑。 一拳打到沈钦的胸前“嗨,花痴。” “咳、咳、咳,怎么了?”沈钦捂着胸口疼得直咳嗽。 “问你,今天抚琴的苏姑娘全名叫什么?是谁家的?” “叫苏子莹啊,就是苏子平的妹妹。” “苏子平那个二油子,怎会有这么个妹妹?” “想不到吧?当初我也不敢相信,可他们俩确实是一奶同胞的兄妹。”这时沈钦才反应过来,这家伙怎么这么关注苏子莹呢,肯定有货。随又问道:“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 “嗯”顾瀚生点点头“应该是吧,我一看到她就觉得脸红心跳的,以前从来没有过。你见到洛沉香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当然啦,我第一次见到她,感觉万物都静止了,眼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我也是” “你跟说说苏姑娘呗。” “哦,苏子莹啊,她是振江城一号大商家苏伯仁之女,在家排行老三,上有两个哥哥。样貌才情在振江没几个能比,没人敢跟她争第二,性格清冷却不孤傲。” “那谁敢称第一?” “当然是我们家香儿了。” “你家香儿?我看人家对你可没那么热情,你不会是自作多情吧?” “今天她可喜欢我的画了,与我聊了很久,我们有共同地喜好,对字画有同样的见解,我们是心心相印。” “我怕未必,也许她只是把你当成一般的知心朋友而已。” “你一天不打击我不舒服吧?是不是担心苏子莹不喜欢你而转嫁到我头上?哎,看看,急眼了,我说到心坎了吧?” 顾瀚生想发作,又怕印证沈钦的话让他笑话,只好忍着。两人的心里各自装满了喜欢的人 马车一路奔驰。 此刻,苏家的马车里,苏家三小姐还在努力将脑海里的人音容抹去,可是怎么都挥不去抹不掉。 振江城里又一对少男少女的情锁已打开,他们将谱写怎样的故事,会有怎样的结局,都是可期的未来。 第三十章 乘舟逆行看江景 - 洛沉香 - 桑石榴 那晚,苏子莹失眠了,顾瀚生也辗转反侧到鸡鸣十分才迷迷睡去。沈钦则是兴奋得无法入睡,干脆不睡做些功课,他要努力让自己更优秀,为自己奋斗出一个好前程,这样以后才能给香儿一个安定而优越的生活,他要成为香儿的骄傲和自豪,让香儿以能嫁他为荣。 今天与香儿相谈甚欢,他们俩从吴道子的山水画谈到了治水之道,从人物的神态思想引申到民生时论。想不到香儿真的与别家的女儿不同,一般闺阁之女不过以精通琴棋书画,梳妆女红等为傲。她说水属阴,遇刚则强,遇柔则弱,治水应当避其汹躲其涌,当以引导为主阻泛为辅,徐徐善诱。要熟知地形纵观全局,南水北调,化大为小,引弊为利,惠泽四方。治水如治民心,民心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亦是如此。一味索利压窄,或强制顺从只会适得其反,犹如河流,追尾堵截再高墙坝也会水满溢出,无法留住。水往低处走,只能顺意引导顺水推舟才会顺利而行没有阻碍。 恰好父亲给他布置了篇论水利的功课,他除了引经据典,还加入了香儿的论点,开拓思维,胸有成竹,洋洋洒洒写了千余字,直到鸡唱鹤唳才睡觉。 晨起时,先把昨晚的水利之论篇重新修改润色,再温习一道四书的《大学》,就去找顾瀚生了。 去时顾瀚生已早起,虽然昨晚几乎没睡,但他有早起练功的习惯,天刚亮就起来练功了,出了一身汗正在院子里光着膀子擦身子。沈钦见了说道:“怎不叫小厮们烧热水来泡澡,这样子会着凉的。” “我才没你那么身娇肉贵的,长年这样习惯了。”顾瀚生向沈钦挑了挑眉。 “我在关心你,你刚来振江怕你水土不服。”一拳打在顾瀚生的膀子上,只见肌肉紧实,一身的健子肉,羡慕死了,看来他得好好练了,香儿说不定喜欢有健子肉的。 “表叔起来了没?” “应该差不多了吧。” “快把衣服穿了,去前厅请安去。” 等顾瀚生穿戴好,两人一同去了前厅。正好沈云之和顾青林正在喝茶聊天呢,两人进来给两位长辈请了安,沈云之就吩咐底下人将早膳摆上来。用过早膳,三人将顾青林送到北城门口,顾青林嘱咐顾瀚生几句就带着随从向北而行。 送走顾青林,沈云之自去衙门上差,而沈钦带顾瀚生随处逛一逛。 苏子莹一晚无眠,要到天亮时才睡去,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她赶紧起来,责备沐青怎么不叫醒她。沐青暗笑,她家姑娘平日里从来都是早起的,今早竟然能睡到天已大亮还不醒,开始时她还以为是不是身体不适,可她仔细检查没发现什么,肯定是昨晚没睡好,看她睡得挺香的就不忍心叫醒她。 沐青比苏子莹还大一岁呢,所以对男女情爱比她还早懂,再加上她本心思细腻,一心关注自家姑娘,所以昨天苏子莹的的各种表现她都看在眼里。昨天顾公子还没来之前,姑娘和以往没什么差异,自从见到顾公子来后,从一起玩投壶后她的神态就很反常,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追随顾公子,又不敢接近人家,定是对顾公子产生情愫了,导致昨晚失眠。如果苏子莹知道沐青如此清楚她的心思肯定是无地自容,前儿她还笑话洛沉香对沈钦的表白反应之大失了稳重,谁知都是旁观者清。 从洛家回来后,她满脑装的都是顾瀚生的样子,确定了自己的心可是又不知道对方的心让人更难受,她一个女孩怎好开口与人家确认?这种男女情爱虽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确实让人羞于启齿的。 因没睡好,苏子莹精神比往常差了许多,好在这两天父亲去外地做生意,母亲今天去舅舅家打理刚进来的一批货物,因她家和舅舅家有生意往来,所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母亲自然上心。母亲是个心思缜密之人,看到她这幅样子会发现端倪刨根问底不可。 沐青近日常跟穗儿学习梳妆,所以近来梳妆水平直线上升。这不,虽然姑娘精神不太好,通过发式和妆容很好的掩饰了,一如既往的美艳动人。 苏子莹只带着沐青出门,她让车夫把她们送到西城,昨天她和洛沉香就约好了,俩人来这里坐船游湖。她到河滩时洛沉香早就租好船等着她了。洛沉香租的游船可容纳十来人,这里专供游客的船只有大、小、中型三种,这里大的可容纳五六十人,还可以在里面请舞姬跳舞,摆上七八桌的宴席。她们租的这个算是小的,船身有七八米长,里面有休息室,外面有茶桌可供喝茶吃点心。 “是不是久等了?”苏子莹不好意思道。 洛沉香伸出手来“我也刚来一会儿,顺着河滩看景。”两人一起上了船。洛沉香虽然比苏子莹先来,但她确实只是早来一会儿也没等多久,今早上玲儿督促她时,她就说苏子莹不会那么早起,她是算准了苏子莹会睡过头的,见到苏子莹主仆姗姗来迟时,她们主仆俩人相视一笑。“姑娘算得真准”玲儿暗想道。 玲儿和沐青俩人将从家里带来的茶点弄上,洛沉香和苏子莹去里间说话。 “是不是一晚没睡?”洛沉香先问。 苏子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看眼睛就清楚了。”洛沉香倾身过来看“满眼血丝,那昨晚想明白啦?” “之前从来没有过,真是羞死了。” “男女情爱人之常情,有什么羞人的。” “那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苏子莹拿着手帕子遮了脸。 想到自己之前说的话,洛沉香低头不语。见洛沉香不说话,苏子莹问道:“说实话你对沈钦有没有......”“没有!”洛沉香想都没想。 “你想都没想,就回答得如此干脆。是你真的没有感觉,还是自己没意识到有过这种感觉?你细细想想。” “你对他的表白反应那么大,还乱了神,是真没感觉吗?还是你死鸭子嘴硬不敢承认?就拿慕云公子比较吧,你对他怎样,面对他时和沈钦的心一不一样?你那么聪明可别说看不出来慕云阳对你有意思。从他与沈钦斗花令开始,再到恰巧看到你受伤,带你去包扎,还特地让他妹子陪你说话,如果对你不上心他一个世族公子会做得如此细心想得如此周到?他妹子何许人也,振江城最高傲眼高于顶的大小姐,不是他哥哥求她会做陪衬之事?你该好好反省自己的内心。” 洛沉香经苏子莹这么一点拔,还真是自己真的没有好好审视过自己的内心。从第一次见到沈钦起,那晚她也和苏子莹一样也失眠了,以为白天两个丫头念叨多了受到影响,再到桃源诗会上他的表白让她惊慌失措,后来讨厌他是因为他让她失足跌倒失了颜面。如果她对他无意,应是平常心对待给予拒绝。洛沉香的内心活动尽露于表情,让苏子莹看着暗喜。 过一会儿,她终于回转过来“说你的事呢,怎么拷问起我来了?”向苏子莹瞪了一眼。 “我就让你想想对沈钦是不是不一样的感觉。” “目前不知道。” 苏子莹笑道:“难道你对慕云公子有意思?” “别瞎说,没有的事,可别让人家会错意了。” “你瞧瞧,对于慕云公子你倒是挺清醒的。”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洛沉香转了话题“昨儿我跟哥哥说了,让他跟顾公子探探底。” “如果他对我无意,怎么办?”既然说开了,苏子莹也就坦然了,觉得在好朋友面前没必要遮遮掩掩。 第三十一章 巧遇及时解危机 - 洛沉香 - 桑石榴 洛沉欣安慰道:“现在不是还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吗,你先别担忧,感情是要讲缘分,缘来缘去都是有定数的,振江城多少少年公子出类拔萃也不少都没人让你心动,就如我哥吧,一表人才为人爽朗正直,都没让你动心,独独见了顾公子才一面就如此心动,可见你们是有缘的。” “有缘自然会有惺惺相惜的一天,我们都会帮你的。” “我也会帮你”苏子莹向洛沉香使了使眼色,洛沉香别过脸“我可不” “如果我真的对沈钦有意思,我自己和他说明,不让旁人瞎操心。” “我可不是旁人,你不让操心都不行” 说着说着就觉得口渴了,洛沉香“去外面喝茶吧”说着俩人出来时,玲儿和沐青已煮好茶。“是云州上好的毛尖?”苏子莹尝了尝,洛沉香点头。苏子莹继续说“怎不带菊花茶,你不是痴爱菊花茶吗?”“偶尔也要换换口味嘛”洛沉香回道。 “哦” 船顺着江逆行而上,两岸风景如画,旭日当空江水清澈波光粼粼,水,是孕育万物之源,也给予人最美好的风景,有水的地方人杰地灵。 身处美如画卷的景色,灵感汹涌。随即每人作了一首。 《逆江行》——苏子莹 一指阳春水,看舟逆江流。 千山青一色,百媚引凤回。 《江河舟行》——洛沉香 江里舟行往来客,两岸翠鸟唱清歌。 推杯私语鱼欢笑,船家一竹万里河。 茶喝得差不多时船也返回靠岸了,收拾东西下了船,正走着,不远处有几个公子哥也正要准备上船,一人瞧洛沉香和苏子莹两眼发光,嘴角的哈喇掉了一地,忙拉着另一个说道:“瞧那边,从没见过如此美艳的娘子。”两人互相交换了眼色,直径往这边来。 两人边走边招手喊道:“小娘子” 洛沉香几个回头一看,对面迎来两个一脸淫色的陌生男子,“糟了,遇上无赖了”洛沉香心理一咯噔。“光天白日的,想必他们也不敢怎么样。”随即冷静地向苏子莹她们道:“别管,走我们的,如果停留还以为对他们有意。”可谁知,没见洛沉香她们回应,两个男子跑到前面拦住了她们的去路,玲儿和沐青无意识的就抢站到两个姑娘的前面护着,“娘子等等,我们没有恶意,在这里遇见娘子是我们的福气也是缘份,有心邀请娘子们和我们一同乘船游江看景,不知赏不赏脸。”两人还装斯文。 看来还得周旋一番了,洛沉香想道,说:“承蒙公子美意,但我们姐妹俩已经乏了,只想回家。” “诶,娘子难得一见,再说天色尚早,老早就回家作甚?”另一个男子说道。 “公子,我家姑娘都说乏了,不想玩了,你难道强求不成?”玲儿气极了。 “这儿哪有你一个下人说话的份。”男子凶道。 苏子莹厉声道:“别拿份身拿捏小丫头,我们和你们素不相识,冒然拉着我们陪你们游玩,你们当我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公子如此行径不怕吃官司吗?” “别矫情了,叫你们陪哥几个玩是你们模样好给你们脸,你去打听打听在振江城你江爷的名号,有多少姑娘上杆子要陪我们呢。”说着把挡在前面的沐青推开就要动手拉苏子莹的手“你这个小娘子爷就喜欢了。”洛沉香迅速摘下头上的簪子刺向那男人的手,那男人尖叫一声收回了手。 另一个见了“好泼辣的小娘子本公子就来强的了,你能奈我何?”正说着就要扑向洛沉香。 “我能!”一声怒吼,一棍打到了那无赖的腰间,那无赖直接瘫软倒在地上。那男人要扑过来那一刻洛沉香慌了“完了”,下一刻那人就倒在地上了,她定睛一看原来是沈钦冲过来给他一棒子,沈钦一把将洛沉香护在身后。这时另一个瞧见同伴伤着了也急红了眼刚要出拳打向沈钦,就被后面赶过来的顾瀚生一脚拽飞了,那伙人共有四人,还有二个本来是在后面看热闹的,瞧着两个同伴没调戏成还被多管闲事的打了,急极败坏赶来援手,谁知却被顾瀚生三下五除二打得落花流水。还把刚才拉苏子莹的手的那人的手打折了。 刚好在附近巡逻的衙役赶来,将几个都捆了送官府。 “没事了”沈钦安抚道,将洛沉香握着簪子的手一根手一根手的掰开,把簪子插在她的发髻上,帮她整理凌乱的头发。此时洛沉香心里有一种安全感,紧绷的弦松下来了。可是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她强颜道:“谢谢!” 她又让他看到她狼狈的模样了。 他帮她抹去泪水“我比你还怕,我怕那恶棍伤到你,怕我来不及救你。” 沈钦的声音很低“我要护你一生一世。” 洛沉香怔住了,“姑娘”玲儿叫唤一声才回过神来。 心里是甜的。 忙查看玲儿有没有受伤。 将几个恶棍打趴下后,顾瀚生忙拉着苏子莹的手看看,急切问道:“莹儿,有没有伤到?” 一声“莹儿”叫得苏子莹心理麻酥麻酥的,“没,没有,那人才要过来拉时就被沁阳刺伤了” “如惹他碰到你我定将他手解掉。” 苏子莹听了心里的暖流直冲脑门。 沈钦将玲儿手中的东西拿过来递给侍候自己的小厮南成,问:“你们还没吃午膳吧?” “还没呢!”玲儿轻声道,她怕姑娘拒绝,抢着说了。这次沈公子救了姑娘,他对姑娘的好他们都看在眼里。沈公子从来都是温文儒雅的人,当看到姑娘遇到危险时,如此奋不顾身,这么好的人再是难找的,她不想让姑娘错过。 “我们也没吃”沈钦就带着洛沉香她们到东街的悦来香酒楼。小二把他们几个带到二楼的雅间,在上菜的期间, 洛沉香问:“你们怎么去那里?” 沈钦柔声道:“大哥刚来振江,我带他到处转转,不想来到了江边,恰好就看见你们被那两个无赖纠缠,就赶过来了。” “你们呢,怎想着去那里玩?坐船吗?”沈钦反问道。 “嗯!”洛沉香想着刚才在船上还在说着他们俩呢,看了苏子莹一眼,苏子莹装着没看到,其实耳根都红了。“刚才多谢两位公子搭救,像是冥冥之中注定一般。”沐青说道。 “咳,咳,咳咳”洛沉香喝着茶水呛了一地,差气岔气了,玲儿在一旁忙帮顺气。 沈钦和顾瀚生听了沐青的话觉得挺顺耳的。 沈钦给洛沉香重新续满茶,关切道:“以后到郊外去还是多约着人去,要么带上家丁。”为了缓解尴尬顾瀚生给大家讲了瀚州的风土人情和趣事,让洛沉香和苏子莹了解到了振江以外的世面,可惜她们一天被锁在闺阁里,头顶只有振江的一片天,脚踩的只有这几里地,要想了解外面的世界只有从书面获取,可那必竞只限于文字当中,是无法开拓眼界的。听着顾瀚生讲得有声有色,苏子莹看着他满眼都是柔情蜜意。顾瀚生看着苏子莹爱听,越讲得起劲。 瀚州位于大兴国的最西边,是大兴国与维吾国相邻的边境地,那里风沙较大,气候恶劣,那里的人都过得很清苦。可虽如此,那里的土地种出来的瓜果种出来异常的甘甜,女孩子很少出门,就算出门也是从头到脚都用面纱遮掩着。虽没有战事,但毕竟是边境盗匪猖獗。顾家军驻守在那里,常年要清剿盗匪,顾瀚生十二岁开始就随着父亲一起剿匪了。难怪他身上有一股坚韧与杀气,这是常年累月身处的环境和行为处事锻造的,大部分十二岁的公子哥要么强制泡在书堆里寒窗苦读,要么无所事事到处贪玩惹事,可他已经历与狼争斗,添血过日子了。 洛沉香暗想,之前她也读过大兴地志,顾瀚生讲的与书中写的相差无几,从小生长在瀚州那样的环境,十二岁就随父辈东征西战,肯定有不少传奇故事,可是他作重讲是瀚州的地理环境和风土人情以及人民的困苦,和一些苦中作乐的趣事。对于他自己在边境上的生活情况与剿匪之事功绩只是两三句带过,可见这个人心净明亮,不贪功图利,心系百姓胸怀天下,以后定是大将能者。苏子莹的眼光好毒,她向苏子莹投去赞许的目光。 小二把菜都上齐了,几个边吃边聊着。沈钦也给她们讲了好多京都上的事。吃过了饭,两位公子分别把两个姑娘送回家,才回沈府。 第三十二章 初尝相思掩真情 - 洛沉香 - 桑石榴 洛沉香和苏子莹一连几天都不敢出门了,沈钦和顾瀚生抽着时间要么到洛府给洛沉香送名画,要么到苏府看看苏子平,说是看苏子平,目的是让顾瀚生见到苏子莹。顾瀚生和苏子莹的关系比沈钦和洛沉香发展得快得多,可苏子平还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虽然比不上顾瀚生来得快,可沈钦还是很满足的,香儿虽然没有明确心意,可是至少,她不拒绝他的好意,渐渐地她也开始问他起关于的事了,证明她是关心他的。回想江边的那件事,虽然想想后怕,可他还是觉得挺庆幸,如沐青说的像是冥冥之中注定一般。那件事不仅让顾瀚生和苏子莹的关系突飞猛进,也让他和香儿的关系有很大的改观。 那天以后,洛沉香一直在思考在审视她和沈钦之间的事,回想苏子莹的话,或许她对沈钦是有情的,她也曾为沈钦失眠过,也曾被他搅乱心绪,脑海里有他的身影。那天他奋不顾身救她是真心的,情到深处说的要护她一生一世也是真心的,她被打动了,心里是甜的。可是她不知道如何接纳他,更不知道如何和他走下去,她可以不顾外面的人怎么想,但她必须顾及父母的想法。几天以来,沈钦不时过来,带着她喜欢的字画,两人一起赏析,一起作画,心里觉得暖暖的。慢慢地,他离开有不舍,开始会想念,他不在时思绪会游走,猜测此时他会在做什么,与哪些人往来,说些什么话。她以为她尝到了恋爱的初甜,谁知她早已情根深种。 欧阳琳把庄子的事安排好后,又忙于店铺的事,见母亲这么辛苦,洛沉香也学着帮母亲管着家里的事,每天的采办开支,一日三餐,全家人的日常用度,小事她自行决断处理,大事拿不定的等母亲回来作决断。全府上下里里外外她打点得井井有条,既不放纵奴仆弄虚作假,不容散慢懒怠之人,也不过于苛责下人,善待德能之人,关照弱者,宽严相济,以德服众,全府上下无一不服,都说谁家娶了我们家的大姑娘是谁家的福气。有大女儿帮衬着,欧阳琳更是得心应手,她还不时带着洛沉香到各个店铺看看,学学经营之道。多技旁身是好事,她可不想让女儿以后到了婆家被人家挤兑,吃了哑巴亏还不知道。 两三个月来,苏子莹和顾瀚生已是你浓我浓了,自从苏子莹和顾瀚生热恋以后,常常约洛沉香和她一起与顾瀚生相会,洛沉香这个挡箭牌她是用得得心应手,见到两人眼里心里只有彼心时,洛沉香知趣离得远远的。不知是受他二人的刺激还是心里真的有沈钦,她想念沈钦了,开始体会思念一个人是如此刻骨铭心。 这两三个月沈钦都在学院里,所以她都好久好久没见到他了,她三两天就收到他的来信,开始她都没好好阅读,后来受到苏子莹影响之后,她又把信件拿出来,一封一封地重新拆开来看,字字句句倒是没有什么,都是问一些她日常生活情况,和一些嘱咐,像老父亲关心他的子女一般。她知道,在她没有真正接纳他之前,确定两人的关系之前,他是尊重她的。她开始试着给他回信,询问学院的情况,关心他的冷暖,拜托他照看哥哥,可她还是隐藏了她对他的思念,字里没透过半分。当沈钦收到洛沉香第一封回信时,高兴得跑去找洛沉俊抱他转了好几圈,让洛沉俊一头雾水以为他吃错药了。如着了魔一般,学习更起劲了,睡了觉都是在笑。 苏子平觉得他行为举止异常,一再询问他是受是什么刺激时,他才透露收到回信的事,苏子平好奇洛沉香都写了什么让他的这位仁兄行劲如此异常。七磨八求的才让他看信件,一看内容平平,没有什么相思之苦啊,甜言蜜语之类的。看了之后苏子平甩给他“切,我还以为什么情啊爱的或是作几首相思的情诗给你,不看落款还以为是你母亲写来的。”苏子平递给沈钦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还当宝似的,人家三言两语就把你乐成这样,以后若能迎娶进门,你还不得把她菩萨似地供起来?” 沈钦将信好好折好后放在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还有一个香包“香儿的字就是宝,不管她写的是什么都是珍贵的,至少她回了我的信。是你说要循序渐进细水长流的不是吗?”沈钦反问道。苏子平听了只能咳嗽,这话是他说过“不过你们的进展也太慢了” “是啊,进展太慢了,我何时才能当你大舅哥?子平都后来者居上了,连我也不耐烦了。”洛沉俊不知什么时候时来的。 苏子平瞪大眼睛“洛沉俊你给我说清楚,什么我后来者居上?”走到洛沉俊跟前追究刚才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看到苏子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就十分畅快“呵,是不是幸福来得太快?”洛沉俊继续卖关子。苏子平意识到了他好像错过了什么重大事件,看向沈钦一脸的诡笑“你也清楚是不是,还是原本就有你参与。” 沈钦连忙道:“唉,这种男女相爱之事我们旁人怎么能参与,不过是协助协助而已。” “谁?是谁?胆子还真不小,我要去把他大卸八块。”苏子平暴跳起来,撸起袖子“你们别拦我。” 洛沉俊大笑“没人拦你,去吧。” “我去什么去,你们倒是说说是谁,对象都搞不清楚,我去卸哪个?”苏子平急红了眼,帽子都歪了。沈钦帮他整好帽子道:“你去了我们得找大夫等你”随即又道:“沉俊兄,我们还是先给子平兄准备担架吧。”说着两人就勾肩搭背的要出门。苏子平赶忙跑去门口拦着抱着手“先把话说清楚啰!” 两人折回坐下,悠闲喝起茶来。 沈钦不急不慢说道:“你想想,谁会入了你妹子的法眼?你要靠武力教训你未来的妹夫我劝你还是歇了这份心,靠你三寸之舍倒还可以,作为大舅哥你有这个权力也有这个本事,不过最好不要惹毛了让他动手。” 苏子平冷静分析洛沉俊和沈钦前后说的话,心里有了八分确定“是他?对了原来是他,妹妹从小就崇拜英勇杀敌的大将军,她最喜欢看这些台戏了。近期她能接触到的就只有顾瀚生,他生在边关从小在军营长大,十二岁就随父亲剿匪杀敌,全身上下散发男子汉的气概,又长得气宇轩昂。”他斜眼看两人冷笑道:“原来是他啊,我还以为是多了不起的人物,我不屑与他动武。我就说嘛,这小子往我家跑得这么勤,原来是这个目的。”看两人没有否定,坐下喝了口茶愤然道:“你们也太不地道了,还是我哥们呢,让我蒙在鼓里当傻子。” 洛沉俊呛他道:“你就傻,连我都看出来你看不出来。见可你对妹子不怎么在意。” “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我不在意她在意谁?” “以顾兄这条件这身法不出几年就可以立军功当将军了,你就偷着乐吧。” 苏子平暗喜,觉得她妹妹太有眼光了。 “子渊,你该好好练练这身板了,以后怎么护我妹妹。不说像顾大哥那样一人摞倒五六个吧,至少也要有能力护她周全。” 沈钦向洛沉俊抱手“听大舅哥的,以后不再让香儿遇到那样的事了。” “等等,你们刚才说什么一人摞倒五六个?什么那样的事?”今天他们两人透露出来的信息量过大,他脑回路转不过来。 洛沉俊哈哈大笑“老兄,英雄救美的真实台戏你早过错啰。”随即洛沉俊就将沈钦和顾瀚生是如何拯救他的妹子和他自己的妹子的故事讲得有声有色。 “讲得这么详细,你在现场啊?” “没有啊,是我妹妹身边的丫鬟玲儿给我讲的。” “玲儿真好,可沐青怎不跟我透露半个字呢,小丫头片子回到家我得动动家规,让她们几个知道我这个二公子的威严。”苏子平咬牙切齿。 第三十三章 女儿及笄已成年 - 洛沉香 - 桑石榴 时光如梭,不觉洛沉香已及笄。六月十八洛府热闹非常,正在操办大女儿的及笄之礼。往来祝贺的宾客络绎不绝,有洛景白的同僚、好友,欧阳琳的娘家、密友、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洛沉俊也请来了不少同窗。当然,沈钦、苏子平及顾瀚生是少不了的。 洛景白和欧阳琳比女儿还高兴,让他们骄傲的大女儿终于成年了,是他们俩教育得好,不仅出落得温婉端庄,还才情出众,还未及笄就显露出齐身治家的才德了。不少同僚已争着暗示与他联姻结缔。欧阳琳的姐妹们有儿子的都盯上她大闺女了。俩人坐到主位上,因洛景白的父母远在济县身体不好未能赶来观礼,所以主宾上是欧阳信夫妇也就是洛沉香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及次是洛景白的上司沈云之。洛景白是沈云之下属里能力最强的所以今天他也来给洛景白撑面子。其余宾客依次落坐。 洛景白起身宣布开礼并向众宾客致词:“感谢各位亲朋好友前来参加小女的笄礼,让寒舍蓬荜生辉,让小女蒙恩是我洛景白的三生荣幸,如有招待不周请海涵。”洛景白说完落坐,笄礼正式开始。 乐起,赞者苏子莹走进来以盥洗手后立于西面,洛沉香着一身彩衣彩鞋,缓缓进入,立于中央面南向宾客行揖礼后转向东正跪坐。初加,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正宾(洛沉香的舅娘高氏走到洛沉香的面前高声颂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福康。”念毕跪下为洛沉香梳头加笄,起身回坐。初加后赞者苏子莹携着洛沉香回到东房换上素衣襦裙。 后面还有一拜二加,二拜三加等等,礼程过于繁琐就不一一道来了。 毕礼后,洛景白夫妇就请宾客入席吃宴席,席间还有不少人跟洛景白夫妇说往后就等着媒人踏破门槛吧。俩人是笑得合不拢嘴了。 他们还请了戏班子唱戏好不热闹,洛沉欣兴奋得跑来跑去,一会看戏,一会带着同龄人玩投壶,打娇惜。洛沉俊带着沈钦及几个同窗喝酒玩飞花令好不惬意,今天父母是不管束的他就放开手脚的吃、喝、玩。 今天宾客众多,苏子莹几女孩倒是被约束了,不敢到外面随意玩耍,只能在洛沉香的屋里呆着,玩玩推牌九什么的。欧阳萱和邵芳芸唉声叹气好几回。“不能跟俊哥哥他们玩就是没趣!”欧阳萱将手中的纸牌甩到桌面上,起身东翻翻西翻翻。她没兴趣玩其他人也玩不了了。 洛沉香安慰道:“我明天单独请你们来补补,也让哥哥请苏子公他们来一起玩可行?”指着欧阳萱鼻子“你呀,一天大似一天了,还想着在男人堆里玩,不知道避嫌。” 苏子莹拨弄起琴弦,叮叮咚咚地响,“苏姐姐,要弹就好好弹,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让人心更烦。”欧阳萱情绪更低落烦躁了。洛沉香倒杯菊花茶给表妹欧阳萱“来,去燥的。你苏姐姐呀比你更烦。” 邵芳芸才发现苏子莹情绪不太好,寡言少语,焉不拉几的。“今天没瞧见顾公子,洛公子没有请他吗?”说到苏子莹的心坎了。洛沉香笑笑“他前两天就赶回瀚州了,那边来信说顾老太太生病。”洛沉香又故意提高声音“他说了,等他的祖母身体好些再回来,这次他回去也不是白走,说是跟长辈说说提亲的事。”偷看苏子莹的表情,发现她的脸颊立刻起了红晕。 “谁说要嫁人了”苏子莹娇羞道“香儿及笄后某些指不定有多兴奋呢,可以三书六礼来迎娶了。”洛沉香过来要捏她的小嘴“你这小嘴还是一刻都不饶人啊”苏子莹反应快忙开了。 欧阳萱拍手道:“表姐也有被别人拿捏的时候。” 说到沈钦,苏子莹说得对极了。他现在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洛沉香及笄除了她的家人就数他最高兴了,及笄证明她成年了可以下聘求娶了。他要加快速度并想办法让父亲答应找媒人来说亲。 满桌吆五喝六推杯换盏,他的心啊早就飞到洛沉香的身上了,想见又不敢去找。必竟今天宾客众多,人多口杂,他不想让别人拿着作把柄在外面说三道四污她的名声,虽然他最终会娶她,但他不能不顾她的名声。 正在苏子平他们喝得面红耳赤的时候,这时有小厮来禀说是慕云阳来了,正在前厅和洛景白说话呢。 “慕云阳?”众人都不可置信。 “管他呢,他来他的,我们继续喝,哎哎,这酒倒谁了。”苏子平说道。“该到明宇兄了”一个接道“快,你小子别想抵赖。”“我哪有想抵赖?”叫明宇的公子拿着酒杯一饮而尽“来继续” “他怎么来了?早时不见,这会儿来他觉得合适吗?”沈钦纳闷,同时隐约有危机感“来者不善!” 不一会儿,慕云阳就自己找到这边来了,远远地就叫唤道“沉俊、子平我来晚了。”众人皆看向他。到桌前他也不等洛沉俊请坐就自己坐下来了。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今天是小妹的好日子,洛沉俊只能站起来向他致歉道:“不好意思,我们等不到慕云公子就先喝上了,你后面来要多喝几杯哦”随即叫侍候的小丫鬟添置碗快。 “既然沉俊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自罚三杯吧”连倒三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一杯杯地喝光了。苏子平叫道:“爽快!倒酒。” 洛沉俊举杯向慕云阳道:“桃源诗会那天舍妹受伤是慕云公子找大夫帮舍妹及时诊治,还没有机会登门拜谢呢。借此机会敬慕云公子一杯表示感谢。”说完一饮而尽。 慕云阳忙摆手“沉俊你客气了,你我挚交这些场面话就不要说了,别叫我慕云公子,怪生疏的,叫我云阳吧。”洛沉俊脑门一咯噔嗡嗡作响心里嘀咕“他何时成为慕云大公子的挚交了,让他管他叫云阳,这是什么节奏?他慕云家在振江城是世族大家数一数二,可他不敢高攀也不想高攀。”不过也不好意思立即回驳只能笑道:“吃酒,吃酒” “说到香妹妹,她的脚好了吗?”慕云阳关心问道。“香妹妹”沈钦听到他这么叫香儿手将酒杯握得紧紧的,脸色很难看。 “早就好了”洛沉俊回答。 慕云阳一脸春风和熙“桃源诗会后,我就接到父亲的书信叫上京都一趟处理些事情,这不今早才到,听说今天是香妺妺及笄之礼就赶来了,还望沉俊代我向她传达我的歉意,我再自罚一杯。”又是一杯,苏子平和众人高呼“好酒量” 今早上风尘仆仆地赶到不作休养,就马上赶来参加及笄之礼,众人都清楚,往日洛沉俊和这位慕云大公子没多大的交情,所以心里都清楚他是奔谁来的,还特地叫洛沉俊向他的妹子转达他的歉意,看来洛沉香很抢手哦,看来洛沉俊可以靠他妹子吃香喝辣了。苏子平看了沈钦一眼,心里想“这小子危机四伏啊,且遇到了强劲的对手。不过他还是相信这小子会赢的,以他对洛沉香的了解她不是那种喜欢攀附权贵的人。” “沈兄,来敬你一杯,近来可好?”慕云阳向沈钦抬起酒杯问道。沈钦表面平和说道:“挺好的,谢谢慕云兄。”两人碰杯喝尽。 几个女孩子在后花园散步时,穗儿匆匆过来向几个姑娘施礼后道:“大姑娘,前院的人来说慕云公子来了,还带了礼,说向姑娘致歉没能赶上观礼,同时向姑娘寻问您的脚好了没。”“慕云阳来?”几个人都表示困惑。“是哥哥请的吗?”洛沉香问道。“应该不是,听说慕云公子上京都好长一段时间了,说是今天早上才到振江听说今天是姑娘的及笄礼就赶过来了。” 洛沉香:“......” 苏子莹拍拍洛沉香的肩头意义深远。 洛沉香向穗儿道:“既然他来了,来者都是客,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叫哥哥好生招待莫要怠慢了客人,就说我非常感谢慕云公子能来参加这及笄之礼,如有家人招待不周请慕云公子海涵,过后哥哥定后到慕云府登门拜谢。” 穗儿自去回话。 苏子莹听了洛沉香的一番话,就知道洛沉香对慕云阳的态度“沁阳,到现在你还犹豫吗?你对沈钦明显是不一样的。刚才对于慕云阳是对一般人还该给的态度。难道你还不明白自己的内心?还有慕云阳都做得如此明显了,沈钦对你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感情应该是两个人的事,要么干脆拒绝让他死心,不能只让他一个在付出,你却吊着他,这样就不厚道了。”两人在前面走着,苏子莹轻声细语,她防的倒不是后面的欧阳萱和邵芳芸,而是其他人。就算她们两个听见也没有什么,反正在她们朋友圈里沈钦钟情洛沉香已不是什么秘密。对于她的这个朋友她也是很无奈,其他事洛沉香都能杀伐决断,唯独在感情方面犹犹豫豫的,让旁人看了都跟着干着急。她相信洛沉香对沈钦是动情了,就是顾虑太多。 “我还没想好怎么跟父母说,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之前我未及笄,跟他们说了怕吓着他们。再说我还不知道怎么接纳他的感情,如若他父母知道了会怎样,我们家世不一样,我父母是开明的定会随我心愿,可是他的父母呢,我不想父母受伤害。” “你的顾忌我都清楚,可是凡事都需要努力的,你都没有试过怎会知道结果如何。” 该做决断了,洛沉香想着,不能让沈钦猜来猜去,患得患失。 几个公子哥都喝得东倒西歪的,管家吩咐各家的小厮把自家公子带走。送走所有公子后,才向家主回话。 第三十四章 送香囊芳心暗许 - 洛沉香 - 桑石榴 第二天,真的再请欧阳萱几个来,因为昨天人多口杂有所顾忌,几个姑娘不能放开玩,她让忠伯到西口市场买了二十几斤的大闸蟹,牛肉十几斤和鹿肉十几斤,配上冰镇西瓜,让玲儿做点糕点,请来玉兰戏班子的两个名伶给大家助兴。把席面设在后花园的亭子里,主要烤牛肉和鹿肉,大闸蟹拿几个做蟹粥,剩下的清蒸配上蘸酱,再备些果酒。为让大家玩得尽兴,洛沉香还安排了几个比赛游戏,以荷包、香囊、手绢、扇子之类为奖励。 除了请几个女孩子,她还叫哥哥洛沉俊邀请苏子平和沈钦几个大家都熟络的公子一起参与。沈钦接到洛沉俊的邀请时,二话不说就来了,听说是洛沉香单独宴请他们更是兴奋得不得了。 最先来的是欧阳萱和她的两个哥哥,依次是邵芳芸,苏子莹兄妹俩,沈钦。正席在亭里,洛沉香还在亭子附近专门设了桌席面,是给各个公子姑娘带来小厮和丫鬟准备的,分配的东西与正席没什么区别,都应有尽有。因为都是些小年轻人怕他们拘谨洛景白夫妇自是由他们去,他们不参与,吩咐忠伯和张妈妈服侍好公子姑娘们就各自忙去了。 大家都到齐后,洛沉香兄妹俩就把大家带到后花园,见到满满一桌东西,大家都惊呆了,玲儿给大家介绍今天的流程后,从吃到玩无不称赞的。那些跟着公子姑娘来的随从听说也安排了他们的席面,也参与一起玩游戏,更是高兴得很。 洛沉香让底下人先上蟹粥给大家垫垫肚子,后就开始烤肉吃,开始时几个小厮丫头都不敢离开主子独自去吃东西,因为他们要服侍自家的公子小姐。洛沉香见他们一两个不敢过去,一再说道“吃的东西呢要自己动手才有意思,吃起来才有滋味,不用你们服侍。”几个公子小姐也把他们强制赶走,他们才放开手到外面那桌吃去了由玲儿和穗儿主持。 “子渊,你不是会烤肉吗,我们这桌就看你的了。”洛沉香说道。沈钦呆住了还没反应过来,苏子平坐在沈钦边上他反应快用手捏着沈钦的腰“啊!好,遵命。”他摸了摸苏子平捏过的地方暗道“这小子还真能下狠手,不过香儿叫我子渊了,是不是意味着关系能进一步了。” 洛沉香终于迈出这一步了,苏子莹真心为她高兴,沈钦终于金诚石开,柳暗花明了。“你可要烤熟了,别让我们吃了拉肚子。”她打趣沈钦。 沈钦自信道:“放心,保证让你们满意。上次你们不是说好吃吗?是吧欣儿?”他摸了摸洛沉欣的头。“沈哥哥烤的肉真的好好吃的”欣儿使力点头。“哦,上次真的是你烤的?我还不信呢”邵芳芸也问道。“是真的,你们忙看顾哥哥舞剑时,沈哥哥又单独给我烤了,我是看他烤的。真没良心,都说吃人家嘴软,你们吃了人家烤的肉还质疑人家。”大家听都大笑起来。 欧阳萱乐道:“哦,那你是吃人家嘴软为他说好话啰?”“不是,我说的是良心话。”洛沉香瞪了她一眼。 苏子莹笑道“你们洛家姑娘都是这么牙尖嘴利的吗?”洛沉香将一块蟹肉塞到苏子莹的嘴里“大闸蟹还堵不了你的嘴吗?”“好了,吃肉吃肉”沈钦将烤好的肉夹到大家的碗里。他特地将一块烤得外焦里嫩的鹿肉夹给洛沉香。洛沉香夹起吃后肯定道“嗯,好吃”“好吃吧,再来一块”又夹了一块好的给洛沉香。“沈哥哥,我也要。”洛沉欣将碗递过来。“好,给你夹”沈钦一脸的宠溺。 “诶呀,我也要给我妹妹夹肉,这样不方便,你过去跟我换位置。”苏子平抬起自己的碗筷站起来向洛沉香示意道。洛沉香只能和苏子平换位置,沈钦右边是洛沉欣,左边是洛沉香,沈钦感觉太幸福了,烤肉更积极更用心了,夹给左边一块又给右边一块忙得不亦乐乎。洛沉香给他夹了一块在碗里“你别自顾我们,自己也多吃点。”一边的洛沉欣也给他夹肉“是啊,沈哥哥你也吃。”幸福总是从天而降,晚上做梦他都要笑醒了。 吃了一会烤肉,洛沉香就组织大家玩游戏,有滑铁圈,有投壶,有瞎子摸象。开始大家都觉得这些游戏都老套了又简单不觉得有多好。等洛沉香给大家说了各项游戏规则时,每个游戏都增加了一些难度和有趣的玩法时,又有奖励时大家都玩得很开心。例如滑铁圈,比的不只是速度,在技巧上还增加了难度,以及考人的手脑并用的能力。在规定的路线上放了一些障碍物,游戏者要保证铁圈顺利行驶中还得分心回答问题,铁圈倒了,或不按规定行驶,过程中没有按时回答问题或答错都算失败。投壶游戏则是用小凳子垫着单脚站立,或是由一人背着另一人来投,也可由自发挥,难度最大的获胜。要么是单人比,要么是主仆合作,要么多人组合,玩法不一。要累了就来吃烤肉,喝果酒,渴了上冰镇西瓜。大家伙是玩得忘了时间,忘了忧愁,忘了男女设防那些陈规旧习。 待大家伙玩不动了,就请玉兰戏班子的名伶唱两出戏。沈钦不时的看着他赢得的香囊,感觉和其他人得到的不太一样,做工很精致,绣着一朵绽放的菊花,菊花秀得栩栩如生。苏子莹悄悄跟他说道:“你的是沁阳自己做的,我前几天就瞧见她做了,她痴爱菊花。其他人得的都是店铺里买的,她早就想送你了,今天玩游戏奖励不过是她变着法子给你送香囊。这样明正言顺,免得他人说你们私相授受让人诟病。”听了苏子莹的话沈钦连忙把香囊往怀里放,担心掉了被别人捡了去,他要随身携带,这个是香儿专门给他做的,无比珍贵他要捂好了。 玩了一天大家都玩累了,就各自散去了。等洛景白夫妇回来时,三个儿女都说累了不想用膳,可他们还是吩咐厨娘将饭菜放在火灶里热着,说不定他们饿了就想着要吃了。 一宿无话。 洛沉香及笄礼之后,就有不少人家请媒婆来说媒了,洛景白夫妇内心挺高兴的,虽然他们还没有嫁女的打算,再说要得先征求女儿的意见,他们的二女儿那么有主意,要嫁也要她自己愿意的,家世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男方的人品。因为夫妇俩也还没有瞧上合适所以就没跟女儿说,洛沉香还不知情。 第三十五章 无缘错过伤离别 - 洛沉香 - 桑石榴 沈钦几个又得回学院了,虽然相隔只有五里路,可是阻碍他们厮守的何止这五里的路程。男女设防不能有逾越之举,私见外男为无德,私相授受为无耻,无媒相许为不贞,这些陈规陋习不知阻断了多少有情人。一进学院就是两三个月,他们两个只能以书信以慰相思。为了不落人把柄,他们只能以洛沉俊为介媒,封面是洛沉俊,而给沈钦的信则夹在里面。 日复一日,日子是甜蜜的。 在慕云府却乱成一锅粥。原来,那天慕云阳参加洛沉香的及笄礼回来以后,就求他的祖父寻媒人到洛府说去亲,他寻思他祖父以往那么疼他,不管想要什么都会满足,所以理所应当觉得没问题,他知道沈钦喜欢洛沉香,所以他要先下手为强,不然让沈钦抢了先他就落空了。因此他从京都回来刚到振江就听说那天是洛沉香的及笄礼,于是顾不得劳累就往洛府里赶,但还是错过了观礼。可谁知祖父竟看不上她的家世,他要迎娶的是洛沉香与她家世无关。像慕云家那样的家世,子女的婚事是不能由他们自己做主的,要娶什么样的人选什么样的家世来匹配,长辈们都已做好安排。所以慕云荀一口回绝,任由慕云阳怎么求都没用。 其实前两年家里已经给他说亲了,他是这个不好那个不行的,他家里人想着他还是小孩子心性再给他玩几年,可谁知他竟然瞧上小门小户的洛家。老爷子直接气的心病发作。 一个非洛沉香不娶,一个是洛沉香坚决不能进慕云府的们,爷孙俩就这么耗着。慕云阳闹得一天到外面买醉,回到家里进屋里谁也不给进,学院他不去书他也不读。最后老爷子软下来,退了一步,说“迎娶洛沉香进门可以,但只能做妾。” 慕云阳冷笑“你让她做妾室她就做妾室啊?她那样好强之人会甘心做妾室,再说我也不想委屈她。”老爷子的拐杖直垛地上“那你还要怎样,我的小祖宗耶!自古儿女婚姻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倒好反着来,让我们顺着你,你这是不孝。” “迎娶进来一起过一辈子的是我,不是您们,当然要我愿意” “那妾也是一起过一辈子的。” “不行,她不会同意的。” “若她愿意和你厮守是不会在乎名分的。” “这个不是名分的问题,是对彼此的尊重。” “自古妻以夫为纲,只有女人尊重男人哪有男人尊重女人?” “不说了,那我就剃度修行出家当和尚去,让你们眼不见心不烦。” 老爷子见劝不过只能暂时歇歇。 慕云阳还一天到晚喝得烂醉如泥,慕云荀亲手培育出来他最得意的孙子眼看就要废了,无招只能写信给他远在京都的儿子慕云阳的父亲想办法。 慕云阳的父亲慕云培最了解他儿子的性子,他认定的东西是很执着的,直接反对只会适得其反,唯一能断他的念想就只有从女方入手,具体办法要先了解女方的情况。所以他给老爷子回信让老爷子找人打听,那姑娘和暮云阳是否是郎情妾意,如果是就找人从中作梗,让他对那姑娘失去兴趣。如果那姑娘对他无意就更好,就顺着他找人说媒,人家拒绝就让他死了这份心,如果姑娘看中的是钱财就许她钱财让她自己与慕云阳了断,这样就不伤爷孙的感情,也让他看清他喜欢的姑娘是什么样的货色。 老爷子没办法就只能按照儿子的办法来,他找人多方打听了以后,原来沈云之的儿子沈钦对那姑娘也有意思,而且两人明里不说,可私底下已互相暗许,且听说洛景白夫妇还不想嫁女。确定消息后,老爷子就爽快答应找媒婆去说亲。让慕云阳直接不敢相信,固执的老爷子会突然屈服。 去洛府的那天,慕云阳亲自和媒婆一起去,他把自己收拾得体体面面的,一身蓝湖色的上等丝绸衣袍,腰间挂着翡翠鸳鸯佩,他早就到翡翠行让师傅帮他打造一对翡翠鸳鸯佩了,打算说亲那天送给洛沉香做定情信物的。摇着一把檀香扇,里面写有他最喜欢的洛沉香作的诗,洒洒脱脱就出门了,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是一路笑着进洛府的,见谁都和颜悦色。 他多少次幻想着与洛沉香甜言蜜语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夫妻恩爱。到了洛府递了拜帖,见到洛景白夫妇,媒婆就说明来意。谁知洛景白夫妇婉言相拒,慕云阳以为他们家那样的家世,洛景白夫妇不会拒绝,他急了,向他们承诺以后如何对洛沉香,可也没用,最后就向夫妇俩表明自己对洛沉香的爱慕,他俩是有情意的,直接让夫妇俩吓了一跳,如果女儿真的对慕云阳有情,那他们就不能断然拒绝了,要看看女儿的意思。他们把女儿找来私底下问,说慕云阳已让媒人来说亲了,人就在前厅,问她意下如何。 听到慕云阳来求亲确实让洛沉香吓得不轻,母亲转述,慕云阳说他们俩郎情妾意求成全。看来不跟父母说清楚以后还会遇到这等事情,也借此机会与父母说清她与沈钦的是,以后又有别家来他们好定夺。 洛沉香坦白道:“母亲,女儿心中确实有人了,可不是慕云公子。”“真的,那不是慕云公子是谁?”欧阳琳问道。“是沈云之的四公子沈钦”洛沉香坦白到底。 “是什么时候的事?我和你父亲一点也不知道,你们藏得好严实。” “这事哥哥也知道!” “小崽子竟然瞒着我,等他回来扒他的皮。” “母亲姑且不去追究哥哥的事,我和沈钦的事以后自会和您们说清楚,当前是把今天来的挡了。还是让女儿自己跟他说吧。” 洛沉香把慕云阳请到了后花园的亭子里,玲儿、穗儿和张妈妈远远的看着。 面对洛沉香慕云阳莫名的激动,她把他请到这里单独说话,以为她想私自和他说些情话。两人坐了一会,洛沉香先开口“慕云公子,那次受伤承蒙照顾,沉香在这里感激公子”她起身向慕云阳施礼。慕云阳忙起身要扶她,洛沉香就毫无痕迹地避开了。他愣了一下“香妹妹你别见外。” “不是见外,这是该有的礼数。” 慕云阳:“......” “刚才母亲告知,慕云公子亲自来与说亲,沉香承蒙公子的厚爱,深感荣幸。可是沉香自知德才浅薄与公子无法匹配,恕沉香不能答应这桩婚事。” “为,为什么?”慕云阳结巴了,想不到洛沉香会婉言相拒。“香妹妹是不是顾忌我家的长辈,他们已同意了,媒婆是我祖父亲自找来的,我答应你以后我的夫人只有你一人,不抬妾室,我只宠你一人,我们只有彼此。” “我是有顾忌,可是顾忌的不是慕云家的长辈。因为我不会和他们有瓜葛。我是只要一意一心的人,也容不得与他人分享同一个丈夫。可是我要随自己的心意,我的心意不在于你。” “你心里有人了?不是我?” “嗯” “沈钦?” 洛沉香抬起头看他“是的”眼神很坚定。 慕云阳泪奔“怎会是他?他哪里比我好?” “他在你眼里不算什么,可是慕云公子,各花入各眼,等公子找到属于自己的良人就有体会。” 慕云阳用大拇指拭去眼泪,喘着粗气“可是你的这朵花就入我眼了,有多少世家小姐想嫁与我,我都不屑,就只有你,是我这辈子想要娶的女人。” “公子,沉香承蒙美意,可是真的很抱歉,沉香不想耽误公子的一生。” “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没有”洛沉香回答得干脆利落。 “那次桃源诗会我们不是还相处得很好吗?怎么才几个月,就什么都变了。” “如果之前,沉香有让公子有什么误会,实在很抱歉。” “我离开振江的这几个月,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别多想了,是沉香辜负公子的情意,以后公子会再遇上让自己心仪的姑娘。” “好,如果有一天你和沈钦受挫就会想到我对你有多好。”慕云阳起身离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说不清的落寞,洛沉香还是有点不忍,可是她必须这么做,早做决断对谁都公平,也许他一时间无法接受,可是日子长了感情淡了也就好了。 慕云阳回家后,把自己反锁在屋里谁也不让进。他想不通,上天让他和沈钦一同遇到洛沉香,又同时喜欢上她,在桃源诗会上,他可以肯定那时洛沉香还没有喜欢上沈钦。可谁知第二天他就接到父亲的来信让他上京都,他一走就几个月,就几个月沈钦就让洛沉香喜欢上了他。他是真的错过了,如果当时他不走,而是继续找机会与洛沉香往来相处,就不会今天的结局。天意,真的是天意。 看着孙子一人待在屋里不吃不喝也不闹,老爷子看着很心疼,但那姑娘已彻底让他歇了心思总归是好事,就让他自己想明白了。如此一来老爷子倒是对洛沉香高看了一眼,她确实不是那种攀附权贵之人,以为像他们这种世族大家只要一去求娶人家就会立马答应了,谁知拒绝得如此干脆。他叹道:“如此品性的姑娘如果生在权贵之家就好了,他怎么也想办法帮孙子娶进来。” 第二天,慕云阳就和他的祖父说,他想去京都和父亲生活,安心读书求取功名不想再回来了。慕云荀一口答应,只用几天时间,慕云阳就收拾好,去京都。 第三十六章 敢问花期许几时 - 洛沉香 - 桑石榴 那天慕云阳带媒婆来说亲后,洛沉香干脆将到自己和沈钦的事情说与了母亲欧阳琳知道,包括江边沈钦等搭救之事以及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反复思量都尽数告知。女儿已及笄有倾慕者和被倾慕也实属正常,作家长的可以帮他们考量考量,再者女儿都坦白了定不会作出出格之事,以后可以慢慢谋划。只是江边之事着实让她吓得不轻,沈钦对女儿有搭救之恩,于是她怀疑洛沉香误把心怀感恩之心当作儿女之情,遂问道:“香儿,沈钦对你有搭救之恩,我们理应有感恩之心,让你父亲带礼上门致谢即可,与儿女之情是不同的,你可别会错了自己的心意。” 在沈钦奋不顾身救她那一刻好感油然升起,再听到他说要护她一生一世,就感动得稀里哗啦的,芳心悸动,她也曾一度怀疑自己心动是不是只是对沈钦的搭救心怀感激,让她心理纠纷矛盾好久,经过反复思量确认自己心里确实是喜欢他的,所以她才敢跟母亲说,“这个问题之前女儿也思量过,现在女儿很确定,心里是喜欢沈公子的。” 既然女儿已确定,她也不好多说,只能找夫君洛景白商量以后的事。 洛景白知道以后就书信一封给洛沉俊进一步确认,他是担心自己的女儿一厢情愿到头伤了自己,也随顺便说了近段时间媒人登门说亲的事。 洛沉俊刚拿到父亲的亲笔书信时,兴奋得连蹦带跳地,平时都是妹妹的或是母亲的,言语间顺带转达父亲的嘱托,这次是父亲自己写的他当然兴奋。谁知将信拆开来看,信一开头就是劈头盖脸把他臭骂一通,让他想不通他久待学院还能惹父亲生气,直到父亲问他大妹妹和沈钦之事,才知道父亲是气他隐瞒妹妹与沈钦的事情。看到信的最后他才知道,他的大妹子及笄礼之后成了香饽饽,好人家的公子都争着求娶。 洛沉俊找到沈钦将信的其中两页丢给他“看来我妹子离要出嫁的时间不远了。”沈钦莫名看他一眼拾起信纸扫了一遍惊跳起来“连慕云阳那家伙也放媒去说啦?” “我父亲来的信还有假?”洛沉俊反问道,他就喜欢看沈钦着急上火的样子。为了这小子他还被父亲痛骂一通呢,虽然不是当面责骂,但从字里行间他都能感受到那种拳打脚踢的疼痛。 “你父亲他们应了?是应的哪家?香儿怎么不来信说与我知道?”沈钦是一脸的哀痛与疑问。 “信里没说,许是应了吧,不然没准的事父亲也不会跟我说。香儿怎么好意思和你说呢,这种事情女儿家是难以启齿的。” 沈钦背着手在屋里来回打转,他想想“不对,信不只这一页还有呢?” “其他的都是父亲嘱咐我好好念书,尊敬师长与同窗和睦之类的有好什么瞧的。我把这个给你瞧已是看在你我交好的份上,让你知情,不忍心让你蒙在鼓里。” “那怎么办?难道香儿也应啦?”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妹妹怎敢违背父母的安排?好了我要回去温习功课了,你自己思量。” “你......”沈钦要抓住洛沉俊想与他商量,谁知他飘然离开,连衣角都没抓着。 洛沉俊离开后,沈钦就着急离开书院,驱车直奔城里。进城后他直往洛府来,到了洛府附近,不敢冒然进去,洛沉俊不在他没理由进去,他一个外男又不能直接去找闺阁女孩,怕坏了洛沉香的名声,只能写了一首诗让身边的书童瑞成让洛府看门的交与洛沉香的贴身丫鬟玲儿。 当玲儿接到信后,莫名奇妙,真是稀奇了怎会有人给她写信,她仔细问了是谁交与的,那人说:“好像是四沈公子的书童”玲儿听了就了然了“知道了,你跟那书童瑞成说,我识字不全会让姑娘教我看的。”那人应了就去回话了。 玲儿将信拿给了洛沉香,看着字迹就知道是沈钦写的,她纳闷了“书童瑞成不是随着他在学院吗,怎么会回来?”拆开信里面只写了一首诗“忽闻海棠开并蒂,敢问花期许几时。六月风来带花香,未想儿时念衷肠。” “姑娘,沈公子巴巴地差人送来一封信,怎的就只写一首莫名其妙的诗?”玲儿不解。 洛沉香默默念了几遍,问道:“你让穗儿去与忠伯问问,前儿是不是父亲或母亲给哥哥去信了。” 玲儿忙出来找穗儿去问,不一会儿穗儿就来回话,确认父亲给哥哥写了信,洛沉香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不知哥哥跟沈钦说了什么,让他如此着急约她未时到悦来香酒馆相见。她立即带着玲儿出门,让车夫先把她们带到苏府,她把苏子莹约了出来一起去悦来香酒馆。 车里,苏子莹好生奇怪,洛沉香怎么突然想到约她去悦来香酒馆,看着洛沉香虽然面上平静,可拿着帕子的手却不停搓来搓去。托着腮看着洛沉香等着她自己先招来,洛沉香无奈只能坦白“前几日有几家放媒来说亲了。” “唉,我以为多大的事儿呢,你及笄了有来人说亲很正常啊,我及笄后来说亲的也不少,只是还没我瞧上的。” “慕云家的也来了。” “他家也来了?他那样的人家一般求娶的不都是勋贵人家吗?他家长辈会如此开明,他的亲事随他自己心意?” “他们家的事有谁知道。” “你父母应啦?” “我不愿,他们怎么会应。” “那不就得啦”苏子摊手道“你还担心什么?” “不是我担心,慕云阳来求亲时,我都跟父母说了我和子渊的事了。前儿父亲就给哥哥写信,不知父亲跟哥哥写了些什么,哥哥又跟他说了些什么,就赶来约我在悦来香酒馆见面。”洛沉香将信递给苏子莹。 苏子莹噗呲笑了“依你哥哥的性子,肯定是洛叔叔在信里责备他跟着隐瞒你和沈钦的事,他将气撒到沈钦身上,故意危言耸听让沈钦着急了呗。”苏子莹看信后继续道“也好,该让他着急着急,不然以为你应了他的心意就板上钉钉万事大吉,有些事要尽早谋划的。” 来到悦来香酒馆就瞧见沈钦的书童翘首以盼,等她们下了车就把她们直接带到了二楼雅间,那时沈钦已喝去两壶茶水了。见到洛沉香和苏子莹进来,他忙让里面坐,等两人坐定就亲自给两人倒茶水。 三人见面客气寒暄几句,见苏子莹在沈钦不知道怎么开口问,苏子莹见状假意说要去外面买点糕点,出来时跟瑞成和玲儿使了眼色,几个就出来了,只留他两人在里间。苏子莹自顾下楼了,瑞成和玲儿在外面守着。 其他人出去后,沈钦鼓起勇气问:“听说前几日有人来洛府说亲啦?” “嗯” “慕云阳也来求亲?” “是的。” “你父母应啦?” “没有,他们说还没瞧见合适的。” 沈钦内心雀跃“慕云阳他们也瞧不上吗?” “你是希望他们瞧上他吗?”洛沉香反问道。 沈钦忙道:“不,不,当然不希望瞧上,不然我怎么办。”他脸红了。 尔后他又担心道:“听说求亲的登门不断,万一他们要是瞧上了哪个怎么办?” “怎么办?要是他们瞧上了就嫁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能怎么办?” “香儿,你只能嫁与我,我马上与父亲说去,让他找媒人来说亲可好?” “那是你的事,不管嫁与谁,我要对我一心一意即可。” 沈钦拉住洛沉香的手,紧紧握住“我许你一世一双人,今生今世只有你,再不容他人。” “愿你永远记得今天说的话。”洛沉香羞涩道。 沈钦不敢相信道:“你是应我啦?”洛沉香点点头“其实那天我都跟慕云公子说了,我的心只有你。”沈钦听到欣喜若狂。 “我立即让父亲来说亲。” “也不在一时,你现在该在学院,此时鲁莽去跟他说定会生气,让他怎么想?以为是我蛊惑你不好好读书,一心让你求娶我,到时我是跳进振江也洗不清了。你且先回学院,该读书读书,安安心心的,等到好时机再跟他说。” “那你父母这边?” “我若不愿,他们是不会乱应的。” “真的?” 洛沉香肯定地点点头,沈钦像吃了颗定心丸,不再胡思乱想。他们握紧对方的手,一刻也不想松开,互诉衷肠,互道两个月来的思念。望着洛沉香水盈盈的双眼,沈钦的心都化了,他觉得自己此刻是最幸福的男子了。 第三十七章 苏家女儿好事近 - 洛沉香 - 桑石榴 苏子莹在街上瞎逛了一圈,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回悦来香酒馆,可谁知一进门,两人还在手握着手,深情相望,让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尴尬。两人见苏子莹进来连忙放开手,沈钦装作如无其事的喝茶,洛沉香脸红到耳根,问道“怎么才回来?” “早来,看你们卿卿我我吗?” “真没皮没臊,以前我可没少给你和顾公子把风。像你们没拉过手似的。” “诶呦,怪我来早了。要么我再出去一会儿?” 洛沉香拉着苏子莹过来坐下,“行了,叫店家上菜了,这么久了人家可要怨了。吃了饭他就赶回学院。” 苏子莹看着两人问道:“都说开了?”两人都齐刷刷点头。 “这样子多好,我最不喜欢藏着掖着扭扭捏捏的,说出来清清爽爽的不好吗?” 沈钦突然想到早前收到顾瀚生的来信,说是他回振江城的事,算着时间应该这两日就到了,跟子莹说道:“我顾大哥这两日就到振江,说是我表婶也回来。” 沈钦突然提到顾瀚生,让苏子莹措手不及,反应不过来不知该怎么应,只能“嗯嗯啊啊” “看你这反应是早知道了?”洛沉香问道。 苏子莹不好意思说道:“他给我来信了。”洛沉香挑眉“哼,我就说呢,这几日也不见来约我散心,难怪是悄悄准备嫁妆了呢。” “哪有,八字还没一撇呢,我不过是见你忙于应付那些求亲者,才没去打扰你的。”苏子莹回怼过去,顺道敲打沈钦。 说到提亲沈钦心里又一紧,确实小有着急,可是香儿都这么说了,他也安心,如香儿说的,不急于一时,要徐徐图之,等过两天顾瀚生把他的说成了,在父亲高兴之时跟他提一下,操之过急让父亲反感一口回绝就想要说服就艰难了。 沈钦吩咐书童瑞成叫店家上菜,三人边吃边聊,吃过饭沈钦就直接回书院了,洛沉香送苏子莹送回家。 路上,“你和顾瀚生的事还是和家里提前说一说?”洛沉香提醒道。 苏子莹抓抓耳朵,“不知该怎么说。”一脸愁容。 “先和你母亲说说,看她什么反应,如果不事先与他们知道,万一他们回绝了顾家的求亲,你再跟他们说会让他们难做,让他们很被动,这样谈论婚嫁是会处于劣势。” “不会吧,有这么玄乎?”苏子莹不敢相信。 “这里面弯弯绕绕可多了,知情总比不知情的要好。” “怪不得你老早就和你母亲说了,原来是早作打算,有备无患啊。” “我那是没法子,被慕云阳给逼的。如若他不误导我父母以为我和他有情意怎会早早就和他们摊牌。你可不一样,顾家已经确定要上门求亲了。”洛沉香无奈道。 苏子莹连忙安慰:“你也放宽心,依沈钦对你的情意,沈家求亲那是早晚的事。” 洛沉香也只能道:“走一步看看一步吧。” 车来到苏府停下来,洛沉香把苏子莹送到家门口就返回了。 回到家里,把这个月的账理平了,去库房和厨房清理东西,顺道看看这两日有没有需要添置东西,忠伯跟着只要洛沉香一交代就一一记下,安排人置办。洛沉香管理家务事,越来越顺手了,现在欧阳琳几乎放手给她管,只是偶尔过问一下。 一有时间欧阳琳就传授些店铺和庄子的经营管理经验,也常带她实地看看,了解市面的需求,店铺货物供应渠道方式,谈判技巧等。 几天后,顾瀚生如期而至,跟着来的还有顾夫人姜氏,两个姨娘和家里的几个姐妹。顾家在振江也就只与沈云之有亲,所以就直接在沈府落脚了,当初沈云之只带了最得心的萧姨娘来,正妻梁氏要留在京都管束长嫡子和两个庶子所以没跟着来,其他女眷也没有带,沈府只有沈钦和沈云之,再加上沈钦大部分时间都在学院,而沈云之呢不是在衙门就是外出应酬,萧姨娘呢安分守己呆在后院做自己的针线活,平日里死气沉沉,突然来了这么多女眷让沈府热闹了不少。 沈云之也不知道怎么招待女眷,特别是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闹得沈云之的脑仁疼,以往要是家里客人随有女眷都是夫人梁氏负责,现在夫人梁氏不在,萧姨娘身份有别差上不了台面,他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就让管家派人赶紧到书院把沈钦接来,他觉得年轻人应该应付得了女孩子。 顾夫人这次来目的很明显,就是为儿子顾瀚生说亲的,老爷顾青林忙镇守边关,之前就到京都述职来回就两三个月,这次不能再出来了,边关不能没有主将,老是离开会让临国的宵小之徒有机可趁,所以这次就全权由顾夫人负责。主要事情他们夫妇俩已商量好了,也征得顾老夫人的同意,具体的就看实际情况而定。 顾夫人也是将门之后,姑娘时受长辈们的影响也有些练家子的底子,又长期呆在边关,虽然不亲临战场,在边关也是提着脑袋过日子的,所以生得比较壮实,顾夫人眉目间生有一股英气,说话行事干净利索不拖泥带水,性格爽朗不拘一格。 沈云之和姜氏在正厅正说着话,几个小姑娘放在偏厅,让沈妈妈和几个丫鬟服侍着。 “上次生儿在这里叨扰了许多时日,现在我们母子又来实在不好意思了。”顾夫人不好意思道。 沈云之连摆摆手“哪里,哪里,都是自家人哪用这么多讲究和客套,只是夫人不在,只有沈某和钦儿好多事会疏忽,如怠慢了还要见凉。” “我们一家常年在边关,眼界短也没那么讲究。” 随便客气一圈沈云之就拉回正题“不知弟妹这次来有没有什么安排?”仆人把茶水送来倒好后退出,沈云之作一个请的手势。 姜氏含颔首微笑道:“生儿也逐渐大了,早该说亲了,之前呢也帮他物色了不少,可是他都不乐意。”端起茶喝起来放下“老爷也说,我们一家子都在边关,这里环境恶劣条件不好,也不希望有勋贵人家的女儿瞧上咱们,只要哪家女儿愿意,生儿也喜欢,就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之理了。” 沈云之边喝茶边听着“那意思,生儿在这里瞧哪家姑娘了?” 姜氏笑道:“不跟表哥打哑谜了,就是这里的苏家三小姐,上次生儿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两人交好上了。” “哦?是第一大商家苏伯仁之女?” “正是,二哥哥瞧着怎么样?” “那女儿也略有耳闻,听说样貌才情都非常出色,只是表弟不介意他们是商贾之家?”沈云之问道。 “只要他家女儿跟着生儿吃苦我们怎敢有什么讲究,不瞒表哥之前老爷也作了打听,苏伯仁虽然是商人,但他们祖上和家族的叔伯兄弟也是朝廷命官,有功之臣,苏伯仁是营商奇才所以才弃文从商。我也有一两个姐妹嫁在这里,为了多了解人家姑娘,我来过几次信与她们打听,听说那姑娘生在商贾之家,早期是她祖父教养的,琴棋书画样样精堪,没带有商人的铜钱之气。” “嗯,那感情好啊。”沈云之附和道,人家瞧上的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要招待好就行。“什么时候上门说亲?几个侄女呢,有没有要说亲的对象?”他问道。 “等安顿好了就去。这次几个姑娘跟着来呢,在边关憋坏了,就顺便带她们来了,一来让她们透透气,二来让她们出来长长见识。至于亲事倒还没打算,先紧着生儿的事来,如果表哥觉得有适合的劳烦帮她们物色一番,她们在边关长大没规矩,闹腾得很,以后您忙您的别管我们,要是有事我会与您商量的。”姜氏笑得眉眼弯弯,儿子的心上人打听下来,虽然家世不算很好,但听说人不错,她心情极好。 第三十八章 别时青丝油光亮 - 洛沉香 - 桑石榴 沈钦是在饭堂里直接被管家派来的小厮拽来的,只听小厮说家里有十万火急的事,就莫名奇妙被推上车赶回来家里。 一进家门,就看到家里的仆人们在搬东西搞得一团乱,管家在那里指挥“这个搬三进院的东厢房”“这个抬去西厢房”“小心点,小姐们的东西可金贵了,里面都是些金钗凤珠的耐得了你们这么撞啊,损了坏了你们两三年的月例都不够赔。” 沈钦拉着管家问“王伯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母亲妹妹她们来了?”管家见到沈钦高兴拉着他道:“哎哟!公子,您可算来了,顾公子和顾夫人及姑娘们来了,顾公子和顾夫人在正厅与老爷说话呢,小姐们在偏厅,萧姨娘带着沈妈妈在侍候着,您先去跟顾公子和顾夫人打照面吧。” “哦,我还以为是母亲和妹妹们来了。”原来自己想岔了。 沈钦先到自己房里换了身衣服,整理好衣带,就往正厅去,刚到门角就听到顾夫人爽朗的笑声,沈钦禁不住想到不愧是夫妻,上次表叔来时他也未进门就听到笑声了,真是不是一家不进一家门,这一家子真有趣,夫妇俩性格都很开朗率真,不像他的老爷子一天板着个脸,死气沉沉闷死了。 想着,就进了大厅。姜氏一看见就站起来“哟哟,这是谁呀?”沈钦忙走上前向顾夫人施礼道:“钦儿见过表婶,您这几年可安好?”又向一边的顾瀚生施了礼,顾瀚生抱手还礼。 姜氏将他扶起:“安好安好,瞧瞧几年前还跟追着你表叔屁股要他教你功夫呢。有次和生儿一起练铁头功,搞得一头的包包,让你娘心疼死了,呵呵。晃眼就成翩翩公子了,这模样没得说。” “表婶还记得这些啊?”沈钦不好意思道。 姜氏笑道:“那次生儿还被你表叔罚去跪祠堂了呢,所以记得。”顾夫人把沈钦拉到自己右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婶儿的身边坐着,让我好好看看你,这几年挺想你和你娘的,她可好?” “母亲也挺好的,在京时也常听到她念叨您呢,说没您在京城都不知道找谁解闷去了。” “是啊,你母亲虽长我几年,但我们却处得很好,是我在京都为数不多的姐妹了,虽然我们是妯娌却都坦坦荡荡地没有那些算计。”顾夫人感慨“别时青丝油光亮,再见已是两鬓白。” 沈云之看到姜氏说着说着就动容就打岔道:“等到生儿的亲事说成了,到日子时我让她来好好陪你,让你们老姐妹好好聊聊。” 姜氏转悲为喜:“那感情好啊,我说表哥,趁我也在振江就书信一封把我的老姐妹请来得了,有她在我也个商量的伴儿,与别人说倒底还是比不上自家人。” 听姜氏这么一说,沈钦也期待地看看他父亲,可他不好意思说出口,说了又担心父亲说他长不大,一心只想粘着他母亲。 顾瀚生瞧见沈钦一脸的期待又不好说出口只能帮衬道:“是啊,伯父,我娘好不容易能出来这一趟,又是第一次来振江,这里山清水秀繁华胜景,除了来说亲,也想在这里多逗留几日玩一玩,伯母来了我娘不仅多了个讨主意的,她们老姐妹又可以结伴游玩游玩。您就当是心疼我娘和妹妹们吧。” 沈云之捋捋胡须道:“弟妹啊,你瞧瞧你家生儿多会说话啊!” “呵呵,这小子这些时日是有些长进了,原是前段时间在这里表哥您帮我们教的,跟我们在时闷葫芦一个,哈哈。” 沈云之想想也觉得行,这顾夫人和这些女眷们在这里他一个男人来应付她们确实多有不便,儿子毕竟也是男子,领着姑娘们玩也不成体统,让家里的夫人和姑娘们来,他就不用顾虑什么了,就应道:“好吧,弟妹确实难得来振江一次,就在这里安心玩玩,我等儿就写封加急信,让夫人尽快过来陪你。” 见沈云之应了,姜氏心里别提多高兴,沈钦自不必说。 其他也没什么事,姜氏就带着沈钦和顾瀚生去偏厅看看女儿们。 偏厅里,萧姨娘正陪着顾家两个姨娘说话,姑娘们正在一旁玩推牌九,一个怪一个摸错牌争得不可开交,热闹得很。顾瀚生看了沈钦一眼扶额一副无可奈何。 顾夫人嗓门大,进来就吼道:“几个小兔崽子,别闹了,看看谁来了,你们心心念念的钦哥哥来了。”声一出立马把几个姑娘镇住了。几个正在说话的姨娘也怔怔地看过来,看到顾夫人连忙站起走过来向她拜了拜。 姑娘们看到进来的沈钦就立马立飞奔过来“钦哥哥,钦哥哥地叫着”谁都想抢着站到沈钦的面前。“妹妹们安!”沈钦向她们礼施,她们忙不迭地还礼“钦哥哥长得真好看” “比小时候好看多了?” “你就吹牛吧,你还记得他小时候的样吗?” “当然记得啦,离京时我也有三四岁了。” “我怕是只记得你自己尿裤子的吧?哈哈!” “讨厌!在钦哥哥面前怎能说这样子的话?下流!” 顾夫人姜氏皱起眉头拍了几个姑娘的脑袋“安分点,一两个都不知道害臊,都多大的人了说话行事还不知道检点,没个姑娘家的样儿?” “站好了!”姜氏喝道“让你们钦哥哥好好认识你们,他都多少年没见你们了,都不记得谁是谁了,一个个来自己说名字。” 几个就乖乖地站好,依次介绍自己的名字。 “钦哥哥,我是大妹妹顾佳元,还记得我吗?。”站在第一个长得比较壮实性格大大咧咧地女儿问道。 沈钦施了一礼“哦,原来是元妹妹啊,当然记得,小时候你总爱跟着我们玩呢。” “我是二妹妹顾佳惠,在家时,父亲和母亲老念叨您,说您有才能,将来前程似锦.....”第二个说话的女儿要长得清秀俏丽,看着是个聪惠的姑娘。 第三个女孩忙抢道:“钦哥哥,还有我我我,我是荞儿,顾佳荞,娘说钦哥哥最会作文章了,喊我来跟你学作诗,叫我学做大家闺秀。”顾佳荞把姜氏跟她说的玩笑话当真,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头“小兔崽子,教你别的一样记不住,单这些话记得牢。”说得大家哈哈大笑。 向沈钦道:“元儿呢,你该知道的,带她离京时也才四岁。”沈钦点点头。“惠儿是宋姨娘生的,今儿也十四了,你应该有映像。荞儿是我去边关之后生的,你姑奶奶把她宠得无法无天的,以后惹是瞧见她做了什么不着调的话你别见怪。” “娘不是说荞儿是爹爹从土匪窝里掏来的吗?”一句话又惹得众人捧腹大笑。 “娘是没脸跟人家说你是她生的。”顾瀚生笑着打了荞儿的头。 沈钦忙把荞儿护住“我觉得荞妹妹这样子挺好的,人家一个女孩你不要动粗,妹妹呢是拿来亲拿来疼的。” “还是钦哥哥好”荞儿从沈钦背后伸出头向顾瀚生作鬼脸。 “钦儿你别护她,她本是缺教训的,过两天你就知道,她行事有多让人无语。”顾夫人姜氏说道。又向荞儿说道: “说好了,从现在开始你要好好跟你钦哥哥学规矩和认字。” “遵命!母亲大人”荞儿还一本正经地向姜氏行礼,又逗得大家直乐呵。 “荞妹妹的这性子让我想到一个人来,年纪与你相差无几,脾性也差不多,你们应该玩得来。”沈钦说道。 “谁啊?钦哥哥你带她来呗,我正苦着没有玩伴呢,大姐姐玩什么都玩不过我,二姐姐呢又不喜欢和我玩,说我爱玩的都是小孩子家玩的,她不稀罕。” “你说的是欣儿啊?”顾瀚生问道。 “嗯” “别,到时两个一起会把你沈府都掀开了。” “是谁家也有这么个活祖宗?”姜氏问道。 “以后您就知道了。”顾瀚生向沈钦眨了眨眼故作神秘。 “欣儿、欣儿”顾佳荞已迫不及待地想认识新朋友--洛沉欣。 而此时,洛沉欣正拿网兜在自家后花园里的池子赶着鱼儿,说要捞起来放到盆里喂食,让洛沉香无奈得很,鱼儿本来好好地在躲在睡莲下享受美好时光,不曾想让她赶得没命地躲来躲,把池子的水搅浑了,盛开的几朵睡莲也被她踩得面目全非,这已经换好第六批鱼儿和睡莲了。 人是不经念叨的,在顾佳荞“欣儿、欣儿念着地时候”洛沉欣直打了好几个喷嚏,洛沉香唬她玩水时间长了伤风寒了才作罢。 第三十九章 学打璎珞探口风 - 洛沉香 - 桑石榴 顾家刚到振江,车马劳顿就先作休整,再说沈钦已经去了加急信,不日就到振江来,所以顾夫人就干脆等她的老姐妹沈夫人来后再作打算。既然家里已经定下也来到了振江,顾瀚生倒是不急,顾瀚生和苏子莹的亲事有了眉目,倒把沈钦搞得坐不住了,但此时还他还不能跟父亲提,等他母亲来了先与他母亲说说,母亲心软求一求只要她应了就事半功倍。 顾家来到振江的事苏子莹早接到消息了。 这天,她把洛沉香接到府里,这几天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跟父母亲说她和顾瀚生的事,不说吧顾家一来担心父母犹豫或是拒绝。虽然父母亲希望她能嫁到官家,但顾家是武将之家,镇守边关,那里环境恶劣,过的是刀上舔血的日子,料定父母是不会那么爽快答应的。她是不在乎那些的,只要能和顾瀚生在一起再苦的日子她也觉得幸福。可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她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所以只能把洛沉香请来给她打打气。 洛沉香到苏府后,听到家仆通报洛家大姑娘来了,就领着沐青到大门口迎接了。 “怎么,是不是顾家到了?”洛沉香问道。 苏子莹挽着洛沉香的手点头应到:“嗯。” 洛沉香看着她的脸色不太好,又继续问道:“没睡好? 是不是心里紧张又担忧?”苏子莹瘪瘪嘴:“还你懂我。” “你不会是还没跟你母亲说吧?” 苏子莹扣扣自己的指甲,点头表示回应洛沉香的问题。 “你?哎,都到这时候了你还犹豫什么?你还想不想嫁给顾瀚生?确定与他好时我看你干脆得很嘛,怎么这会子扭扭捏捏的了?” “不知道怎么开口。” “当然得委婉的来,不然会吓着他们的。” “不然,你先帮我探探我母亲的口气?对付长辈你不是有一套吗?” “谁说我对付长辈有一套了,说得我好像有多圆滑似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是把你母亲他们搞定了吗?” “我当时是被慕云阳给逼的,没法。” “你就帮帮我嘛,就当行善积德了。”苏子莹一脸的哀求。 洛沉香手点着苏子莹的头:“你呀,平时对付我多有一手啊,跟自己的父母竟然没招?” 苏子莹嘻嘻直笑。 “今天伯母在家?”苏子莹点头。“那就去吧。”洛沉香说道。“嗨,真是让我操碎了心了。”一脸老母亲的表情看着苏子莹。 听洛沉香这么说,一边的沐青忙向洛沉香施礼:“那就谢谢洛姑娘帮衬我们家姑娘了,我们作为下人不好跟夫人说,只能劳烦姑娘了。” “听听,连你家青儿都替你操心呢。” 苏子莹不好意思只管傻笑。“你家玲儿也不错。”就把洛沉香带到她母亲屋里。 苏子莹的母亲邵氏是苏伯仁的正妻,生了两个嫡子和一个嫡女,就老大苏子恩、老二苏子平、嫡女苏子莹,苏子莹上边还有两个庶出的姐姐,下边一个庶弟一个庶妹。苏子莹的模样是全部传承了她的母亲,两人一起出去不说人家也知道她们是母女。洛沉香和苏子莹交好后也是常来苏府的,所以苏家主母邵氏对洛沉香早就熟悉了。见洛沉香美丽端庄,人温婉沉稳所以也挺喜欢她,因苏子莹和洛沉香的关系,邵氏和洛沉香的母亲欧阳琳也有来往,再加上两家都有经商家境差不多所以还挺谈得来。 两人进去,邵氏正在坐在桌旁闭目养神,她刚看完家里的账簿,眼睛有些酸涩。苏子莹走到邵氏的身边扶着肩膀关心道:“母亲要累了,就去躺着歇歇,这样撑着等会儿手麻了。” 听到女儿的声音,邵氏睁开眼摇头“没事,就是上了年纪多看点账目眼睛就涩得很,现在好了。”看见洛沉香忙站起来说“香儿也来啦,你也是怎么让她干站着,香儿过来坐坐。” 洛沉香向邵氏施礼笑道:“伯母安,香儿又不是第一次来,不用那么客气。”说着就走过来,到邵氏的身边。 “你们来我房里有事吗?”邵氏问道。 洛沉香忙抢着说道:“前儿,母亲瞧见瑾瑜带的那个香囊吊的璎珞打得好看又别致,很喜欢,但她最近又忙于铺子里的事没能过来,她叫香儿过来跟伯母学学。”洛沉香挺机灵的找了这么个好由头,邵氏打的璎珞确实很好看,恰巧苏子莹怎么学都学不好,来找邵氏就说得过去了。 “好啊,伯母教你,莹儿怎么学也学不好,开始是有兴趣跟着学的,学不好就丢开了。” 邵氏找来一些采彩色丝线,就认真的手把手教起来,不一会苏子莹找了个借口出去了,单留洛沉香和她的母亲。开始两人聊些有的没的,洛沉香就顺口提到她及笄礼的事。“我及笄礼那天没瞧见伯母,是不是我母亲把伯母给忘了?” 邵氏回道:“没有,你母亲请我了,那天是突然南街铺子里有事,你伯父又不在就只能我去处理了。” “哦。” “伯母没能去是伯母对不起你,你及笄后是不是有人开始来说亲了?” 这个话题顺得好,虽然她不好意思,可是至少邵氏跟着她的思路来,她可以慢慢探邵氏的口气了。 “伯母怎好意思问香儿这个,母亲说及笄礼后就有几户人家来提亲了,伯母是不是谁家女儿及笄礼后就会有人来提亲?” “是啊。” 洛沉香倾身过去“伯母,瑾瑜是不是也有人来提亲过?” “有啊。” “那你们还没有看上的人家吗?你最属意什么样的人家?” “我们属意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莹儿自己属意的。我们当然希望家境好,人品要好,家里人口也不要太复杂。家境再好,人品不行,一天朝三暮六的日子就难熬了,如果人口太复杂,妯娌间一天勾心斗角,会过得很累,你太好相与呢总吃亏,精明点吧又惹人恨。” “我们倒是没想这么多。” “你们呀,姑娘家家的哪会知道这么多?等你们当了人家的媳妇就知道了。” “振江城也有不少好人家,伯父伯母有有中意的人家吗?” “有倒是有,可是莹儿说她不中意的不行,她说她目前还不想嫁。” “我母亲也这么说。”洛沉香羞涩道。 邵氏笑眯眯道:“女儿长大就不由娘了,谁不希望自家女儿好好兴兴出嫁呢。我们又不需要嫁女儿来巩固娘家地位和势力的人家。” “如果瑾瑜远嫁,伯母舍得吗?” “当然舍不得,如果她死活要嫁我也没办法。”邵氏觉得今天洛沉香话里话外都跟她聊儿女嫁娶之事,她也不傻,小姑娘在套她话呢。随问道:“怎么莹儿有相与的人啦?她不是说不想早嫁的吗?还说想多陪我们几年呢。” “伯母真精明,什么也瞒不过您。”洛沉香不好意思道。“且不说瑾瑜有没有相与的人,这个应该让她自己跟您说。香儿想问伯母,对与将门之后伯母觉得怎么样?” “.......”邵氏沉思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伯母是心疼瑾瑜的,希望她嫁到好人家,只要是她高兴嫁与的就行?” “话是这么说。” “那伯母相信瑾瑜的眼光吗?” “嗯” “瑾瑜自小得到苏祖父的教诲,又是您自己带大的,应该相信她不是那种莽撞随意之人。她瞧上的人会差吗?” “我相信她的眼光,她看重的自是好的。” “那伯母反感我们不经你们长辈知道就有心仪之人吗?” “你们长大了心思开始多了,瞧见好郎君心动倾慕也实属正常啊,当初我跟你苏伯父就是也先有情才求嫁娶的,他虽然不入仕但当初也是有奇才的少年公子。你父母不也是这样的吗?” “所以您和苏伯父,我父亲母亲过得很幸福。” “这么说,莹儿心仪有的人啦?还是将门之后?”邵氏问道。 “嗯!” “她担心我们不同意,让你来探底的?” “嘿嘿,伯母瞧瞧我这个学得怎么样?”谈话间洛沉香已学打好了一个,邵氏拿过来看,还真不错“香儿果真是巧,一学就成,再多做几个就更好了。” “荣妈,去叫三姑娘过来”邵氏吩咐在外面的荣妈。 第四十章 街上偶遇顾家女 - 洛沉香 - 桑石榴 苏子莹进来时,洛沉香给她使了个安心的眼色,她心里就有底了。 她刚坐下来邵氏就说道:“你把香儿丢在这里大半天的,是怎么一回事?” 苏子莹悻悻道:“又是别人,这么客气干嘛?再说了她要跟您学打璎珞我又没兴趣,在这里坐着无趣就先离开一会儿。” “你呀!”邵氏手指着自家女儿的额头“合着你把香儿放在这里是打探军情来了?” “呦,母亲也会用这样的语气了?” “你一心要嫁将门之后,我就不能迎合现学呀?” “母亲您这么说让女儿如何自处?” “说说你和那将门之的事吧,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如何交好的,他是哪家的?” “这个人,母亲也见过,就是以前常来找哥哥的顾瀚生……”苏子莹就一一把她和顾瀚生的事都跟她母亲说了。 洛沉香在一边继续打着璎珞,口渴了就喝茶,随她们母女俩一个问一个回话。 “顾家我们也听说过,顾家男儿都骁勇善战,出了不少将军。可是莹儿,嫁将门之家是得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一有战事那是一天担惊受怕的,从家世来看是很好,可听说他们一家人都在边关,那地方和振江是没法比的,环境恶劣得很。” “这些女儿都清楚,可是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不管多苦都受得了。如果自己不喜欢哪怕锦衣玉食也如同嚼蜡般无味。” “可我们心疼,不舍让你受苦。我先跟你父亲说说,看他是什么想法。” 苏子莹小声说道:“母亲最好快点和父亲说,顾家已经到振江了,准备来提亲。” “什么?”邵氏瞪圆了眼睛。“人家都要来提亲了你才跟我说,让我们都没时间做心理准备。”邵氏还是有点小生气,轻声责备自己的女儿。苏子莹也只能接受,这事确实是她的错,沁阳早就提醒她了,让她七推八拖到现在,顾家都要上门来了,她才硬着头皮向母亲坦白。“母亲也别急,他们也一时间还不会过来,听说要等刺史大人沈云之的夫人到了以后才过来。” “对了,顾家和沈家是有姻亲关系的,想必他们就住沈家吧?好了,你们出去吧,我想静一静。”邵氏心里乱,就把两个姑娘打发出去。刚才洛沉香在套她话,她是说过女儿的婚姻事要随她的意,可是这顾家确实太特殊了,虽然是立过战功的将门,也算勋贵人家,可是他们举家在边关,她和老爷怎忍心看她随夫家生活在那种地方,哪里太苦了。 两个出了邵氏的院子后就去了苏子莹的院子。 “你们谈时,我母亲是怎样的态度?你瞧会怎样?”苏子莹迫不及待问道。 “我先喝口茶,渴死了。刚才和伯母讲话都忘记喝茶了。”沐白端来刚煮好的茶。洛沉香慢慢将茶沫吹开抿了一口道:“我看问题不会大,听伯母的意思,他们应该会尊重你的心意,可我也看得出来,她比较犹豫,她的担心就是你担心的问题,她不忍心让你到那环境吃苦。” “唉!世间哪有十全十美的事。”苏子莹叹气。 见苏子莹泄气洛沉香说道:“先让她们同意亲事再说吧” “嗯。” 使命完成了,洛沉香与苏子莹说一会话就回府。 后面,邵氏自然将事情说给了苏伯仁,作为父亲他也是同样的想法,可他们女儿的性子,他们是知道的,已然认定的人是不会舍弃。夫妇俩谈论了大半天也没个结果,只能说等顾家来了怎么说再应对。 在回府的路上,玲儿看着自家姑娘满脸忧郁,心事重重的样子,问道:“姑娘在想什么呢?”洛沉香看向她:“玲儿我想吃全聚德的紫薯饼,我们逛一逛吧。” 玲儿知道姑娘有心事,刚操完苏姑娘的事肯定在担心她和沈公子的事。 玲儿是想对了。洛沉香就是在想她和沈钦的事,不知到她们俩时会不会有什么阻碍。她父母亲应该是没问题的,至于沈家她就拿不准。沈家家世比她们家世要好,他父亲母亲是怎样的人,会怎么想,她一概不知,不是哪家都像顾家不那么在意姑娘家的家世的。这世道家族联姻、政治联姻、为扩展稳固家族地位和权势牺牲子女的幸福联姻比比皆是。慕云家放媒来提亲时,开始她还奇怪慕云府怎么会顺着慕云阳的意呢,原来之前他们家打听过她的事,料定她会拒绝慕云阳,所以才放心让媒婆和慕云阳过来提亲。世家的那些算计和套路她不敢多想,以后沈府会怎样?对于她和沈钦的未来不敢多想。 洛沉香和玲儿在街上随意逛着,街上的人熙熙攘攘,川流不息,街边有卖糖果的,有卖胭脂水粉的,有固定摊位摆着卖的,也有挑着吆喝着卖的,声声入耳。来到全聚德时,玲儿让她家姑娘在附近看那些小摊上的玩意等她,她去排队买紫薯饼。 全聚德是振江城有名的糕点店,这家不仅品种繁多,还做得特别好吃,所以生意特别火爆,要吃上他家东西要得排队买。 洛沉香正在聚精会神地看小摊上做得可爱逼真的小玩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香儿,你也在这儿?”她欣喜转过身,想不到在这里也能遇到他。 “子,沈公子?”她差点脱口叫他的字了,瞧见他身边除了顾瀚生还有几个陌生的女孩子,她忙改口。又向顾瀚生施礼问候“顾公子近来可好?” “挺好的,沉俊兄好吗?”顾瀚生向她抱手。 “他还在学院里,挺好的,这几位妹妹是?” 顾瀚生忙介绍道:“哦,失礼了。这三位是我的妹妹,这是大妹顾佳元,这位是二妹妹顾佳惠,这个小精灵是我家三妹妹顾佳荞。” “各位妹妹们好,我叫洛沉香,兄长与沈公子是同窗。”她向三个顾家妹妹施礼道。 “好漂亮的姐姐,我很少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儿。”顾佳荞感叹。 “我这三妹年纪小,又给我们惯坏了,口无遮拦请洛姑娘见谅。”顾瀚生抱手致歉。 “没事,顾公子又是没见过我家妹妹要比荞儿妹妹更淘气。”洛沉香说道。 “荞儿说的是实话,我也这么觉得,嘻嘻,像画里的人儿一样。”顾佳元憨厚笑道。 沈钦用他和洛沉香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你都叫我子渊了,怎么今天又叫沈公子啦?喜欢你叫我子渊,不论场合。” “别计较了,在外面呢,叫你子渊惹非议” 洛沉香就是这么小心谨慎,她怕行错一步给别人诟病而影响她和沈钦的将来。 顾佳欣和顾佳元是真心赞美洛沉香,只有后面的顾佳惠心里不舒服。她的心思要比姐姐和妹妹要多,她第一眼看到沈钦就喜欢上他了,她还寻摸着如何让夫人帮她与沈钦说合呢,她自认为自己的容貌也挺不错沈钦定会看上她,谁承想在大街上遇到洛沉香竟然把她比下去了,而且比去一大截,看样子沈钦和她关系挺好的。 “哦,对了,那天我跟你说年纪和性子都与你差不多的妹妹,就是香儿姐姐的妹妹叫洛沉欣,你见了她会成为好朋友。”沈钦对顾佳荞说道。 “哦,真的吗?”顾佳荞询问她的哥哥顾瀚生。 顾瀚生笑笑点头:“嗯,是的。” “那哥哥带我到香儿姐姐家玩呗。”顾佳荞等不了了,急着要认识洛沉欣。 洛沉香双眼含笑“等哪天欣儿方便了我请荞妹妹到洛府上玩。”禁不住摸了摸顾佳荞的头。 “真的?好啊好啊!”顾佳荞高兴的拉起洛沉香的手,“我喜欢香儿姐姐。呵呵” 顾佳荞平时最不喜欢别人摸她的头了,她讨厌人家把她当小孩,故作亲近地摸头。可是见洛沉香摸她的头,她还很喜欢,她喜欢洛沉香把她当妹妹。几个知道情况的都惊奇的发现洛沉香摸顾佳荞的头她还一脸的兴奋,猜不透是因洛沉香长得漂亮,还是她一心想讨好洛沉香好与洛沉欣交朋友,还是本就喜欢让洛沉香摸她的头。 在谈话间,玲儿排队买到了紫薯饼,找到了洛沉香。洛沉香将紫薯饼拿给顾家三姐妹尝尝。 “嗯,这个饼真好吃,姐姐在哪买的?”顾佳元是个吃货,吃到好东西就询问由来。 “确实好吃,香儿姐姐在瀚州很难吃到这么好吃的饼子。”顾佳荞也称赞道。 是啊,在瀚州土地贫瘠,缺这少那的,百姓忙于生计能吃饱已是算好的了,怎么会有那么多心思研究这些吃食。看着这三姐妹是边关长生的,油然生疼,“好吃,你们就多吃,不够再玲儿去买就是了。”她咐吩玲儿再去买来,多买几个品种打包成两份。 “我们吃完了,你妹妹欣儿就没得吃的了。”顾佳元说道,她虽然贪吃,可是也是有分寸,顾及他人的。“没事,元儿妹妹爱吃只管吃,我已叫丫鬟再去买了,还叫她多买几样,等会你们带着回去吃。” “那就谢谢香儿姐姐了!”三个顾家妹妹齐声致谢。 顾瀚生见到三个妹妹吃个饼都如此高兴,很是无奈,但同时也有点难过。他要让厨娘来这里一趟,学习做一些好吃的吃食,满足几个妹妹,趁她们现在还小,无忧无虑,让她们还是姑娘家让她们尽情吃玩,尽情地吃,等以后出嫁到婆家就不能像现在如此随心所欲了。 第四十一章 强强联手祸花草 - 洛沉香 - 桑石榴 洛沉香带着顾佳荞她们逛逛小摊子,顺道买了一些小玩意送顾佳荞三姐妹。不一会玲儿拎着又大包小包的糕来了,洛沉香将一部份送给顾佳元姐妹,一部份带回家给自己的妹妹,一行人分开各自回府。 遇到沈钦几个后,洛沉香暂时抛开之前的忧虑,她想,反正沈钦喜欢上了彼此,有什么问题和困难只能一起面对,见石搬石,见树砍树,见招拆招吧。 回到家里,直径往母亲的屋里去,进去时妹妹欣儿刚好也在,让玲儿把买来的糕点拿出来,找来盘子盛上。 洛沉欣见了,就抓起一个吃起来。她正在被母亲逼着练字儿呢,心思总是飘着,所以总练不好。 “去苏府回来啦?” “嗯,在街上逛了一会儿,顺道给欣儿买吃的。”洛沉香回母亲的话,“好吃吗?”摸着欣儿的头问到。 “好吃。”欣儿眉眼弯弯很满足笑道。“姐姐,你看我这个‘逍’总练不好,再教教我呗。” 洛沉香俯下身抓起妹妹的手一笔一划教起来,你看“走字底与肖字不能离得太远了,这一撇要重慢慢下重力,收笔 要屏息笔锋向内敛。” “嗯,好多了。” “自己多练习,练字要平心静气,切莫心浮气躁。” 欧阳琳正给洛沉欣做新衣裳,半年来洛沉欣又串高了不少,好些衣裙又短了不少,前段时间她忙于庄子和铺子的事,今儿她才发现小女儿的一此衣裳穿不了,虽然大女儿也给她做了两套,可还是不够换洗了。家里的妈妈们也会做,可是小女儿不喜欢,不是嫌选的颜色搭配不合她的要求,就是嫌款式不好看。所以她的衣裳不是她自己和大女儿亲自做就是让她自己到成衣店里去选。 “苏姑娘请你去所为何事?”欧阳琳问道。 “也没什么,不过是聊聊女儿家事儿。”洛沉香随意回答。 “她这么特意来请,只是聊聊?”欧阳琳不相信,“是不是她的好事将近了?”欧阳琳停下手中的活。“振江城来了个顾家,在我们的姐妹圈里都传开了。她拜访的几家夫人与我也相识,她此次来就是求亲的,与那几家夫人打听苏家三姑娘的品性,日常行事呢。” “嗨,想瞒您也瞒不了什么了,难倒您是狝耳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吗?” 欧阳琳噗呲笑道:“你是胆儿肥了,敢把你母亲比作猴儿,你妹妹才是猴儿呢。” “母亲,是姐姐惹您,又不是我,怎的把我拉进来呢。”洛沉香不服气,嘟起粉红的小嘴。 两人看了都哈哈大笑。 “苏府的家主和主母怎么说?”欧阳琳继续问。 “女儿也不太清楚,瑾瑜今天才跟她母亲说她和顾公子的事,他们才知道还反应不过来呢,看着苏伯母有点不忍心让她到那么远的地方地,而且条件又不太好。” “是啊!谁家父母都不想让儿女受苦。” “可是,瑾瑜是铁了心认顾公子的,如果苏伯母他们反对,会伤了瑾瑜的心的。” “唉!尽会给父母出难题。”欧阳琳一语双关。 洛沉香装听不出来,继续说道:“我瞧着顾公子很好的,样子,品行都很好,吃得苦有胸怀天下的仁心,以后定又是一名良将。又心悦彼此,以后相敬如宾,相濡以沫,日子自己过的自己舒心才是幸福,又不是过给旁人看的。想得越多顾忌越多,心越累。” 欧阳琳喝了口茶,道“啧啧,我家大女儿及笄之后果真长大了,都会说教了,看来我留不住多少时日了。” 洛沉香立马脸红,“母亲,我给您说说这两个月的账目吧。”忙转移话题。 不一会儿张妈妈过来通传洛景白回来可以用晚膳了。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用膳。饭后,夫妇俩人商量事情,俩姐妹到后花园散步消食。 一两日后,洛沉俊也休沐回来,沈钦早就盼这天了,洛沉俊不在他就没理由到洛府看洛沉香。洛沉俊一回来,又被母亲拉去询问大女儿和沈钦的事。 他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我的好娘亲耶!你儿子刚回来,身上还没换洗呢,就这么猴急把我拉来,事情我不说在信心说了吗?您还想问什么?” 欧阳琳一巴掌打在洛沉俊的后背:“换什么换,等一会儿再说。信上说哪有直之聊聊祥细啊?我要问的事可多了。” “他们是什么时候认得的,什么时候开始交好的?两人都做了什么......” 洛沉俊只能一一道来。说得他口干舌燥,口吐白沫,欧阳琳才手一挥:“好了,先到这吧,快点去换洗,一股酸臭味,多少天没洗澡了,这么懒。” 洛沉俊一脸的哀伤,这就是娘亲吗?刚刚不嫌他臭,把事情打听完了就嫌弃他了,真没天理。这是什么?是所谓的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吗? 洛沉俊回来的第二日,沈钦就带上顾瀚生、顾佳元、顾佳荞,约上苏子平来洛府。顾佳惠一听去洛府就说身子不太舒服,她不想去找不痛快,一看见洛沉香她就浑身不自在。 洛沉香知道后,也差人去苏府请苏子莹,苏子莹就与苏子平一同过来了。 几个年轻人凑到一起就有聊不完的话题,玲儿使出浑身解数做好吃的来招待顾家小姐妹。 洛沉欣一见到顾佳荞就欢喜得不得了,特别对方比她小两三个月,她一副我是姐姐要照顾好妹妹的心态,自己有什么玩的物件全部搬出来给顾佳荞玩。 顾佳荞她早就想认识洛沉欣了,值得钦哥哥多次提起的人定不一般,一见到真人,果真不一般呀!个子跟她差不多,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地,圆圆地脸蛋粉粉嫩嫩地,小嘴粉嘟嘟地,就像瓷娃娃一般,年画上的娃娃都没她好看。再加上两人趣味相投,在那里玩得认谁也理会,只可惜,花园里的花草可怜死了,被糟贱得一片狼藉,顾瀚生猜准了,这两个人在一起能把房顶都掀了。 顾佳元呢虽然只比洛沉香小几个月,但人很单纯比较好吃,见玲儿做的这些吃的不仅模样精巧好看还好吃,跟那天香儿姐姐在全聚德里买给她们吃的一样好吃,所以一天缠着玲儿,问这个香酥怎么做,那个脆饼怎整,两个还到厨房里现学起来。玲儿呢难得见一个也这么喜欢研究吃的,就认真教起来,顾佳元学得很认真。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天赋,试了一两遍就做得有模有样了,味还可以,还拿来给几个哥哥姐姐吃。 不一会,洛沉俊和苏子平自在斗棋,顾瀚生和苏子莹去一边谈情说爱去了,她们许久未见,早就等不得远离人群相诉相思之苦,而洛沉香和沈钦自去亭子里说话。 看到两个鬼精灵把花园里的花草搞得一片狼籍觉得很愧疚,“早知道,我就不把荞儿带来这里,把欣儿带过去与她玩就行了。” 洛沉欣笑道:“你以为荞儿不来,这些花草就不会被糟蹋?我们家里最怕的就是园丁了,他们辛辛苦苦养出来的花儿草儿欣儿一高兴就搞得残花败柳了。一年他们要修剪或补种多少次都不知道。前两天才把池子里的鱼儿和睡莲换下来。” “这几日你在家都在忙些什么?”沈钦看着洛沉香,眼眶里满满是甜蜜。 “就是帮母亲管管家里的琐事,要么带妹妹练字。你们在学院里膳食吃的还习惯吗?教习严厉吗?” “都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我对吃的不讲究。只是子平会偷偷出来买好吃的改善膳食。” “这个倒像他平时的行为作风。”洛沉香掩面笑道。“他们兄妹俩的性格天差地别。” “他们那对象好事将近,这几日顾瀚生睡觉都会被笑醒,那幸福让人羡慕死了。香儿,何时才轮到我们?”沈钦剥开一颗橙子并一瓣瓣的剥好放到盘子里递给洛沉香。 “钦哥哥,我们也要吃橙子。”荞儿和欣儿不知何时已站到身后,嘟嘴叫唤道。 夏末初秋,天还很热,两个玩得满头大汗,脸颊粘满泥土,欣儿刚伸出脏脏的小手来拿橙子,就被洛沉香打掉“小手脏,吃了闹肚子。”她用竹签一瓣瓣挑起喂她们,俩个满足地吃起来,一会儿又撒欢地跑出去了。 “再过几日我母亲就到了。”沈钦又捡起话题。 “哦” “她会很喜欢你的。” “这个很难说。” 沈钦“.......” “子渊,你有想过,如果你父母反对,我们怎么办?”洛沉香问道,“你不会没想过这个问题吧?” “不会,他们一定会答应的,就算开始他们不答应,我也想办法让他们同意。别事我可以随他们的心意,可唯独婚姻必须我自己作主。” 看到沈钦眼神坚定态度强硬,洛沉香欣慰不少。 时辰差不多时,大家也散了,洛沉欣和顾佳荞已约好下次一起玩的时间和地点了。 第四十二章 自不量力起心思 - 洛沉香 - 桑石榴 回到沈府,顾佳荞就一路狂奔到她娘亲的卧室,一瞧见姜氏就一头扎进她娘亲的怀里。单纯可爱道:“娘,我见到大哥哥的未来媳妇儿了,可漂亮可漂亮了。”姜氏摸摸她的头“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很好了。我喜欢她,也喜欢香儿姐姐。” “你说好她就很好。” 别不说顾佳荞年纪小,一天调皮捣蛋的,但看人一向很准,她感觉不好不喜欢的人,那人的人品就不怎么好,所以姜氏很相信这个小女儿讲的话。 “你说的香儿姐姐可是那天送你饼吃的大姐姐?” “对啊,香儿姐姐和我未来大嫂是好友,她们都长得很漂亮,人也好,香儿姐姐家里也有个和我一般大的妹妹,性子和我一样,我们可玩得来了。”顾佳荞给她娘讲今天她在洛府都玩了些什么。 “元儿呢,今天都玩了什么?”姜氏看向大女儿顾佳元。 “元儿,今天跟香儿姐姐的大丫鬟学做香酥和脆饼,钦哥哥他们都说好吃。” “真的?”姜氏知道大女儿喜欢研究吃的,“哪天有空了你做给娘尝尝?” “好的。”顾佳元非常高兴娘也认可她学习做饼。 后来几天,顾佳荞和洛沉欣常常约着一起玩,不是到沈府就是到洛府,或是一起逛街,到那处那处遭殃。 熟悉后,各自的短处就显露出来了,玩着玩着就吵起来了“谁叫你让着我了,你不让我我也能打得你连声求饶。” “还说,我让你,你照样赢不了我。” “小气鬼,这么斤斤计较,没有大家气概。” “哼!” “哼!” 吵着吵着急眼了,就各走各的,可过了一个时辰又念叨着对方又玩到一起了。 真是欢喜冤家。开始呢,大家还耐心劝着,后来习以为常了,就由她们自己,一会儿吵着一会儿好,谁知还越吵越亲了。 顾佳惠知道这事后,她当以为是好机会,还在姜氏面前编排洛沉香的不是。说荞儿在洛府受委屈了,洛沉香每次都帮衬着自家妹妹,让荞儿气得不轻。 开始姜氏也没觉得什么,觉得顾佳惠看到自家妹妹和别人吵闹不过是心向自家人所以不分黑白。几次后,姜氏就觉得奇怪,自家小女儿的性子是最清楚的,本来性子就顽劣,与人斗耍总是不想落败的,好胜心过强,所以才常与人闹矛盾。她这几日都和那个洛沉欣一起玩,也常有口角有小矛盾,可到家里从来不说洛沉欣的不是,反倒是说她们是如果玩得多开心多高兴的,更没有提起过洛沉香会让她受委曲,反而“香儿姐姐香儿姐姐的”叫得多甜的,足见她是非常喜欢那个洛沉香。可这个惠儿,为什么每次荞儿与洛家小女儿闹别扭都来东牵西扯的都能扯到洛家大姑娘的不是。荞儿听到惠儿编排洛沉香时还在一旁维护洛家大姑娘,“二姐姐,你跟我去洛府几次?你清楚香儿姐姐的为人吗?我和欣儿姐姐闹别扭是我们自己的事,香儿姐姐谁也不向,等我们冷静了再给我们讲各自的问题,让我们自己想通自己错哪儿了,而你呢,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欣儿姐姐,你是想故意激怒香儿姐姐,好让你寻找她的错处吧。你什么都不了解就在娘这里这么编排香儿姐姐的不是,你几个意思?是不是钦哥哥喜欢香儿姐姐不喜欢你的原故吧?” 一席话让姜氏震惊了,不但透露出沈钦有喜欢的人还让姜氏看清了顾佳惠的心思。沈钦有心上人,那是沈家的事她无权干涉,只是她家的这个庶女,这心机让她很反感。原本把几个女儿一起来带来,是有些想法,大女儿元儿马上及笄了,过及笄礼就到说亲的年纪。试看沈家会不会看上或有意她家的姑娘,可一看到沈钦她就立马歇菜了,沈钦那么优秀,人又长得俊,怕是不会看上她那呆头愣脑的大女儿的,荞儿模样倒是好,人也聪明伶俐,可又太小。惠儿呢人是长得不错也聪明如果沈钦看上就算不能做正妻做个妾室也成,她可以帮撮合撮合,可看来,这个庶女不止出生与沈钦不配,为人也不配。 她警告道:“如果沈钦真心实意喜欢你,不管你是嫡出还是庶出,我都会帮你一二,毕竟你是顾家人。可人家正眼都没瞧你,就歇了这份心思吧,看看你这样,哪里配得上钦儿?就算没有洛家大姑娘也轮不到你,别丢人现眼的。” “女儿还不是为了三妹妹,还不是为了维护她怕人家欺负她,再说了洛家姑娘是长得好看,可伯父伯母不一定瞧得上,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就这样和钦哥哥眉来眼去私相授受成何体统。”顾佳惠狡辩道。 “住嘴”姜氏一手拍在桌子上,桌子差点震得散架了,她也是练过家子的人,那力道,连一般男子都比不上。顿时把顾佳惠吓得闭嘴乖乖地站立着。“注意自己的身份,什么阿物?伯父伯母是你叫的吗?我不给你立规矩你一只黑乌鸦当自己是金丝雀了,宋姨娘没有教你尊卑有别吗?如果人家连洛家嫡女都看不上就会看上你?会三书礼去抬娶您?笑话,连荞儿都瞧不上你沈家家主和家母会看上您?你还敢在这里说钦儿的不是,钦儿你是一个庶女可随意编排的吗?你再乱攀咬叫人割了你舌头。” 姜氏呵斥一通后,嗓子都干了,喝了口茶后,“吴妈”在外面候着的顾家妈妈吴氏进来“夫人何事?” “给顾佳惠赏两个耳响,让她记记什么是规矩。”姜氏指着顾佳惠说道。 吴妈先愣了一下,平时夫人是很少动怒的,更别说动家法来教训子女,看来三小姐把夫人惹怒了触了底线。她走到顾佳惠的身边抬手就给顾佳惠两个耳响。 顾家惠被打得晕头转向,一会才站定摸着炽辣辣的脸委曲得直掉泪,跪下向姜氏求道:“惠儿错了,惠儿不懂事,请母亲不要生气”姜氏又吼道:“才教你规矩又忘到哪里去?吴妈再来一个。”吴妈一抬手又是一个耳响,教她道:“叫夫人,惠儿姑娘嫡母没有记养在名下是不能叫嫡母作母亲的,这些规矩你姨娘没教你吗?” “可是以前惠儿都是这么叫的,也没见夫人说什么啊。”惠儿委曲道。 “以前是我不计较,我不计较就不代表我不在意,不代表你可以不讲规矩,今天起我计较了,我要好好给你立规矩。看来不能放任宋姨娘教养你了,回去以后你就从宋姨那里搬出来,单独住,让吴妈好好带带你,不立规矩你还当真自己是顾家的小姐。”说完姜氏抬手示意让吴妈把顾佳惠带出去。 今天顾佳惠的所为是姜氏是最看不得的,真的是什么的狼生出什么样的崽子。只会耍小心眼,不走正道的小人行径的人。 宋姨娘原本是一小庄子上一户农家的女儿,一次盗匪进村抢劫,顾青林带兵前去清剿,正好把她救下,见顾将军一表人才威武不屈就心生嫁与念头,她自认为自己有姿色,定会让顾青林迷上她,就跟顾青林装可怜说她已失去双亲孤伶伶一个人已无家可归,让顾大将军收留她。顾青林是一名武将,性格耿直,对这种妖媚之术是看不通透地,就相信她的鬼话,真以为她可怜,就想着,既然她无家可归正好夫人身边的人少,元儿又还小带着辛苦,让多个人去照顾夫人宋氏又有安身之处,这样也挺好,他这么想着就把宋氏带回了家。宋氏见顾大将军同意让她跟着,以为顾大将军看上她了,从此命运改变,她将从一个农村妇人变成将军夫妇。等她到顾家时,将军已成家立室,而且连个妾都不让她做,就让她服侍照顾姜氏,才明白原来顾将军是让她来当奴仆的。她不甘心,就在姜氏外出办事情几天后一天,趁顾青林喝醉酒她就装扮成顾氏的模样爬上顾青林的床,醉得迷迷糊糊地顾青林误以为是自己地夫人,第二天早上还故意弄出大动静整得人尽皆知,搞得连顾老太太气得直吐血,没法只能抬她做妾室。为此事弄得姜氏有半年不理会顾青林,宋氏虽然抬做了妾室可后来任她怎么钩引顾青林都躲得远远地,也赶巧的是就一次她竟然怀上了生下了顾佳惠。 姜氏人善良,虽看不上宋氏但孩子必竟是无辜的,给的吃穿用度跟自己生的差不多,从不苛待这个庶女,所以平时顾佳惠跟着顾佳元一起叫她母亲或娘她也不计较。对于顾佳惠她恨不起来,可是她不想教养使手段爬上她夫君的床的人生出来的孩子,放在她身边心里堵得慌。时间长了事情淡了,也就放任她母女俩了。当年顾夫人落胎的真相如今顾家还被蒙在鼓里。这一次顾佳惠可真是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被踹了一脚好疼。 第四十三章 庶女僭越惹事端 - 洛沉香 - 桑石榴 九月初八,振江城郊区那些农庄上,一片片稻田金灿灿的,丰收的喜悦冲刷掉了一年来的辛劳,田间是来往收割谷子,饱满的谷穗子沉甸甸地,抱着大把稻谷甩开臂膀谷穗打在谷斗上发出沉闷的“砰砰砰”声,对于佃户们来说,是最好听的乐章了,被晒得黑黝黝的皮肤汗如雨下,每打一下都呲牙着嘴,辛苦却是欢乐的。在大兴国,全国统一赋税,君主英明,不允许各地强制增加赋税。今年这样的产量,除掉上交给家主和朝廷征缴的赋税,温饱绝绰绰有余,再辛苦也值得。特别是洛家的庄子,家主亲自选购上好的种子,还出钱让佃户到周边村子收集牛粪、羊粪、鸡粪等禽畜粪便,通过发酵、烧碾细、筛滤等程序,再加上石灰粉制作成农家肥,让谷子长得好又不会生虫子。所以他们家的收成要比人家好得多。 午后,沈府大门口,停了十几辆的车队,车上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沈钦走到最大的最华丽的那辆车前,帘子掀开,一个小姑娘扶着一个四十开外的夫人出来,沈钦忙上前扶着“母亲,辛苦了!”沈夫人梁氏看着沈钦停顿一会摸着他的脸叫一声“儿呀,想死娘了。”随着眼流就如断了线一般。 顾夫人姜氏瞧见,忙过来扶一边恙嗔道“钦儿,你娘舟车劳顿多辛苦,怎一见你就惹你娘哭呢?” 沈夫人打姜氏的一下:“你这皮猴老都老了这嘴还这么没盖儿,哪里是钦儿惹我啦?是我见儿子忍不住想哭的。” “唉哟!都怪我,是我惹您老了,慢慢走别摔着老嫂子” 沈夫人甩开姜氏的手忍不住笑道:“你才老呢!我不用你扶着,等下你摔了倒来连累我。” “好了,我就说你怎的什么时候都比我精明呢,这点心思也给你猜着了,哈哈。”几个说说笑笑进家门。顾家的女孩和沈家女孩子叽叽喳喳相互认识相互问候。 沈云之,老早就上差了,早时他就吩咐沈钦和管家做好迎接妻女的相关事宜。那些院子和房间早就收拾好了安排好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只管依次抬进去安置好就行。 沈钦把他的母亲先带到正厅里,沈夫人坐在左上首,姜氏是客坐在右下首。沈夫人入座后,沈钦亲自给他母亲和姜氏倒茶,倒好茶拔去茶沫再将茶端起给他母亲,看着儿子如此细心周到她甚心慰,觉得没白疼这个儿子。 沈夫人的体态比姜氏离开那几年丰腴不少,“嫂子是越来越有福气了,身体圆润了不少。” “你就直说我这个老太婆胖了不少了呗。去了边关几年也改不了喜欢把我当乐子来说道。” “哈哈,我可不敢,表哥过两年就要重新迁升回京当京官了,钦儿不出几年考了功名,我可还要抱您大腿呢,您可要再养粗点,我好抱。” 说得众晚辈哈哈大笑, “这蹄子要作死,生儿可别学你老娘。” 顾瀚生站起来,向沈夫人揖礼:“请伯母不要和我娘一般见识,她在边关待时间长,憋得慌,又明知伯母您心宽不会和她计较所以口不择言了,请伯母见谅。” “你瞧瞧,老娘不怎么,养的儿子却叫人喜欢得不得了。” “哪能跟你家钦儿比,相貌堂堂,文才出众,三岁对三字经就倒背如流,五岁作诗,十岁就作文章。他的好我的双手和双脚的指头都数不过来。” “你得了吧,人家一句你顶十句。”沈夫人说了姜氏将话题转向坐在下面的小辈们“元儿,也该及笄了吧?” 顾佳元听到说她忙站起来施礼回道:“回伯母,元儿再过三个月就及笄了。”她母亲姜氏接着说道:“等在这里把她大哥的亲事说定了,就回去过一两个月就该办她的及笄礼了,只是在那边要什么没什么的就能只简单点了。” “你们离京那会子,元儿才三四岁呢,如今天她都要及笄了,日子过得真快,一晃就十来年,我们都老了。”沈夫人感叹道。 “您还油光水亮的,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上数岁的人。”顾佳惠抢着说的。 姜氏一噎,长辈没让发话,连生儿、元儿及沈家姑娘都不敢抢话头呢,这惠儿真是,为了沈钦都敢如此冒进了。她以为这样就会博得沈家的青睐?殊不知越这样越让人没好感,小家子气的人真的上不了台面。 沈夫人听到坐在边角上的一个生脸的女孩子觉得好没规矩,但面上还是笑眯眯:“说话的这漂亮的人儿我怎看得面生。” 顾佳惠看到终于轮到她露面了,连忙站起来笑盈盈道:“回伯母我是惠儿,顾佳惠,在家母亲常提起您,说您和母亲最要好了。今天见到伯母,果真如母亲说的,伯母慈眉善目让我们这些晚辈好生喜欢。” 姜氏面色微愠但不好发作,沈夫人装作若无其事,依旧笑道:“哟这小嘴吧唧吧唧地挺会说嘛,坐下喝茶,站着说话快累的。”转头向姜氏道:“是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对惠儿我怎么一点印像都没有?信上你总提到荞儿闹腾得厉害如男孩一般淘气,我倒是幸灾乐祸,让你摊上这么个小魔头。” “惠儿是宋姨娘生养的,她把惠儿养得伶俐又没什么事让我操心的,自然就不用让您跟着操心了,倒是元儿过于憨厚容易吃亏,荞儿一直让我头疼,让我操心的人和事当然也让你一起头疼了。” 沈夫人和姜氏的对话,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顾佳惠是庶女,是宋姨娘养的所以没有规矩,不用放在心上。站在姜氏后面的宋姨是听出来了,可是顾佳惠年纪小还听不出这个意思。 沈夫人抬手向荞儿招手:“荞儿,过来,来伯母这里。”顾佳荞见上坐的伯母叫她,她就乖乖地走到沈夫人身边,沈夫人拉起她的手慈爱道:“你是不是常惹你老娘生气?”说着刮一下挺翘的小鼻。 顾佳荞向沈夫人施礼回道:“是荞儿不懂事,让娘和伯母操心了。” “哟,都像现在这样乖巧听话就好了,你是你母亲离京后才生的,又离得远伯母都没有去瞧你们,这次来我特地给你备了礼物.....”又向顾佳元道:“元儿也过来”顾佳元也向沈夫人走去,唯有顾佳惠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元儿的也有,过两天你就及笄了伯母就当提前给你送礼了。看看十年没见你都成大姑娘了。”沈夫人左手拉着顾佳荞,右手拉着顾佳元,跟两个女孩子说道:“等一下看看喜欢不喜欢”。 两个姑娘齐齐向沈夫人施礼:“谢谢伯母” 沈夫人向顾瀚生说笑道:“生儿要说亲了,作为伯母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些东西,你可别嫌弃。” 顾瀚生站起来:“生儿的就必了,生儿的事还要伯母操心呢,怎还敢跟伯母要礼物呢,就留给四弟吧。” “你可别拒绝,伯母给你的是伯母想你,是一点心意,不过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物件。”又向恙氏解释道:“没想到还有一个惠儿她也跟着来,我只想着生儿他们三兄妹了,都怪老爷在信上没有仔细说。”她又继续说道:“你是傻人有傻福,你和你老爷顾大将军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后来又能厮守终生相濡以沫,给他抬的妾室都这么能干,生出来的子女还能自己教养不用你操心。我可不行,你看看我们家这两个姨娘哪有你家宋姨娘一半好,什么事都要我操心,对儿女的教养一个都不能跟我分担一二。” 这时宋姨娘羞得想找地缝钻进去,她不敢冒然说话,刚惠儿说话,俩夫人都旁敲侧击一遍了,现在话里话外不把惠儿放在眼里,想不到这沈夫人是个厉害的人物把人拿捏得死死的。 沈夫人这次来其实是备得有给顾佳惠的礼物的,她虽瞧不上宋氏,可是面上的东西她还是要做足,没想到宋氏教出来的女儿如此不堪,竟然目中无长幼尊卑,所以改变主意从京都带来给顾佳惠的那一份就不给她了,不能在这个时侯还给她脸。所以她才故意说没有备下顾佳惠的礼物,让秦妈听见,等一会那份就不拿出来了,她就替姜氏敲打敲打这对母女。 第四十四章 谋算未施回瀚州 - 洛沉香 - 桑石榴 沈夫人送给顾佳元和顾佳惠的物礼是,每人一个长命锁,一对金手镯、一套新衣裳、新式珠钗、一对鸡血宝石耳环。不一样的是顾佳元多一个精致的翡翠玉佩,顾佳荞多一个七巧盒,是当前贵族子弟最时兴的玩具。见到那个七巧盒顾佳荞乐乐地抱着就不放下了。 “你看看你姑娘早知道送这么多东西干什么,送一个一个七巧盒就可以打发了。”沈夫人向姜氏掩笑说道。又向顾佳荞说:“这七巧盒可是你大哥哥寻遍京城给你找的。” 顾佳荞听说,就转身面向北面行礼嘴里念道:“谢谢大哥哥。”她母亲问:“你在干什么?”她认真说道:“向大哥哥致谢啊,他在京都,京都在北面啊!” 又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给顾瀚生的礼物就不必细说,顾家姊妹得了礼物,唯独顾佳惠没有,她面子上挂不住了,强忍着回到屋里跟宋姨娘大发脾气。 “你跟我发脾气有何用?沈夫人想给谁不想给谁又不是我做主的。”宋姨娘也气道。 “谁让你是妾室,让我生出来就矮人一等。沈夫人都瞧不上我今后让我怎么嫁给钦哥哥?”顾佳惠怒吼道。宋姨娘忙捂住她的嘴,“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小声点儿,你以为这是你家呢,这是沈府,你再这样闹,搞得人尽皆知,莫说要嫁给你心心念念的钦哥哥,就算正经人家都嫁不了。”宋姨娘悄声说道。听了宋姨娘的话,顾佳惠才冷静下来,觉得是自己莽撞了,问她姨娘:“那该怎么办?”“当然要慢慢谋算了。”她姨娘道。 “要么,你去求夫人让她将我记在她名下,这样我就算嫡女,身份抬高了,沈家就不会嫌弃我的出生了。” “我去求?夫人最看不我了,她听我的话?这事你自己去求比我还管用。再说你记在夫人名下后,你能确定沈钦会娶你?他喜欢你吗?” “我......我求父亲来沈家说。” “你父亲?你父亲比夫人还无情。”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办嘛?” “明面上来不了,我们就使点手段,让他不得不认。”宋氏两眼微眯,嘴角挑起露出本来面目。 “你想让我如你一般趁钦哥哥喝醉爬上他的床?”顾佳惠惊恐道,她可不想用她姨娘这个见不得光的法子,丢脸死了,直到现在人家还在让人诟病。 “放心,你老娘方子多得很,保证一钩一个准。”然后靠近顾佳惠耳语一番。 两母女正在制定一个自认为天衣无缝的完美计划。有了计划顾佳惠心里平静了多了,她已开始幻想着与沈钦未来的美好生活。 在沈夫人的屋里,沈夫人和姜氏俩人在聊着体己话。“你呀,都活这么久了,还玩不过一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沈夫人指责姜氏。 姜氏苦笑道:“前两天才敲打过,谁知道不长记性。也怪我,以前对她不加以管束,任由宋姨娘自己管教,所以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你这个庶女可不简单,你可别小看一个庶女,作起妖来能连累整个家族,有些人就算你看着她膈应也要管好了。瞧着她今天的行为就知道,虽然你平时不怎么管教她,可在家里你从来没有为难过她吧?让她肆无忌惮,没有尊卑观念,一点规矩都不懂。” “我......” “你以为把她放在一边,只要你眼不见心不烦就成了吗?她这个样子,若以后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你说丢的是宋姨娘的脸还是你顾夫人的脸?那宋氏在顾家算什么东西,你可是一家主母,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顾家的子女行径不当,我问你人家笑话的是宋姨娘的教管问题还是顾家主母顾夫人的管教问题?”沈夫人一席话如醍醐灌顶。 这时,沈家的秦妈走过来,在沈夫人身上俯身耳语几句,完了沈夫人使眼色让秦妈出去。 “秦妈跟您说了什么?”姜氏觉得事情不妙。 “不出我所料,你家这个庶女算是养废了?”沈夫人就将顾佳惠和宋氏在屋里计划的事跟姜氏说了。 “她们敢!”姜氏怒气冲天。 “她们可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不然连我钦儿都遭殃了。”沈夫人悠悠道。 沈夫人虽然到家到不一天的时间,从顾家子女的行为说话就对各人的为人品行有了一二了解。嫡出的三个都很懂规矩有教养,就连最小的顾佳荞性子顽皮在长辈面前进退有度,也不做出越矩的事,可见这三个是姜氏精心调教出来。独顾佳惠她一个庶女,竟然在没有长辈的示意和允许下就擅自搭话,可见不懂规矩。一个由姨娘自己教养出来的又是宋姨娘那样的人,人品如何好到哪里去。 顾佳惠突然插话是想引起她这个沈家主母的注意,刷的存在感,可见她有心机。从她一说话就拍马屁,是想让被她喜欢她,她有什么值得顾佳惠第一次见面就想讨好的,顾佳惠比顾佳元小一岁多,应差不多十四岁了,心志早熟的女孩十三岁就知道男女之情了,可见能让她动心的就只有沈钦。她如此不给顾佳惠和宋氏面子,她们肯定有所作为,所以她留一手,在大家散后,就让小丫鬟悄悄地跟着观察两人。 姜夫人羞愧死了,顾佳惠小小年纪就不知羞耻,为了目地还真是什么都敢做,如沈夫人所说的,不管是嫡出的还是庶出的必竟是顾家的人,这样好无廉耻真让她难堪。她再也坐不住了,她要赶紧安排把这对母女送回瀚州,不然等她们行动了,丢的是她这个主母的脸。她们也真是敢想,沈家主母如此精明怎么会让她们如愿以偿呢。 第二天,一早姜氏就以瀚州那边有事叫宋姨娘和顾佳惠代她回去处理,就这样把母女打发走了。俩母女就这样一头雾水,宋姨娘想不通是什么事非要让她们母女俩去处理,以往家里面的事老爷和夫人也从来不让她管啊,就算夫人不在还有老夫人,何事轮到她了? 姜氏还让几个家丁跟着去,并悄悄嘱咐家丁盯好这对母女直到瀚州,不要让她们在路上出什么幺蛾子。她并书写一封信给夫君让可信的人装着,并告诉不可让她们母女知道。信里她将这对母女的行径都告诉夫君,并让君夫等这对母女到瀚州后就将她们分开,让一个可信的严厉的妈妈管教顾佳惠。 见姜氏什么都安排了,宋姨娘也不好赖着不走,太突然了,而且事先也不跟她们说,也不让她们有时间做准备,她们的东西三下两除二就被家仆收拾好丢到车上。顾佳惠一脸不情愿走,说什么离不开主母,离不开姐妹,能不能只让宋姨娘走,她留下,可不管她怎么求都没用,她是不甘心啊,她的计划还没实施呢就流产了。 她们走时,没有一个人出门来相送。沈家的人跟她们没有情意,顾家人呢姜夫人则严禁任何人来跟她道别。她就是让她们母女看清楚谁才是顾家的主母,让顾佳惠认清,自己的身份和处境,不然一天会做白日梦。 顾佳惠和宋氏灰溜溜地回到瀚州。顾青林看到夫人的来信后,就让顾佳惠从宋氏的院子里分开来住,开始顾佳惠还很高兴,以为父亲要她出来单独住一个院子是想将她记在主母的名下把她过继成嫡女,谁知只配给她一个小丫鬟和一个妈妈,还让家里最严厉李妈妈过来教她规矩。现在她还得自己做一些活计,李妈妈告诉她庶出的子女是半个奴仆,做好得让主母高兴了才会过记到她的名下,只有过记到主母的名下,她才算顾家小姐。顾青林也不让她叫他父亲了,要她叫他老爷,连她的吃穿用度也减了一半,也不让她见到宋姨娘了。 宋姨娘也好过不到哪里去,顾青林把她院里的奴仆减少许多,只留一个丫鬟和一个妈妈,突然轻减那么多人,她院里好多事都得自己做,她不服气去找老太太理论。老太太本来就不待见她,以前让她一个姨娘过得比小户人家的正妻还舒服是看到她为顾家生儿育女的份上,再加上姜氏人善,虽然心里别扭,但不曾苛待过她,让她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谁想她竟然又想用龌龊的手段教顾家女儿走她的老路。 所以顾老夫人不见她则已,一见她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头大骂“给你好脸时不知收敛,把那尊卑规矩都丢给狗吃了,行为作风还想盖过当家主母,你是什么阿物?你自己看看哪家给姨娘的吃穿用度不是这样的?你立了什么汗马功劳要求顾家把你当菩萨一样供养起来?在顾家吃了这么多年的饭了还改不了你那种妖媚惑众的行径。现在就是给你立立规矩,让你知道主母就是主母,姨娘就是姨娘,你再来闹连姨娘都当不了,直接赶出门去。”把宋姨娘赶出门后就跟家丁说“若不是我叫来的,她再来就乱棍打出去。”宋姨娘吓得瑟瑟发抖,想不到老夫人发起火这来这么吓人。 第四十五章 将门之女显初才 - 洛沉香 - 桑石榴 沈夫人休养了几日,同时顾瀚生提亲的相关事宜也商量得差不多了,选定九月十二日这个吉日去苏府提亲。 九月十二日,风和日丽阳光明媚,顾瀚生一大早起来就听到窗头上的喜鹊在叫他心情极好,他练了一会全身出汗,他有每天早晨起来练功的习惯,练后洗个澡浑身舒爽,换上崭新的衣裳就找沈钦去了。 此时沈钦早就起来练得好多字了,书生的房里就是不一样,沈钦房里不是书就是字画,满满地的书香气。 “看来你还是沉得住。” “不然呢?我娘又不让一起去。我们出去走走吧?” “你不在家等消息啦?” “在家干熬着过得太慢,还是出去一下吧。你不想去洛府吗?” “想啊,可洛沉俊不在啊,不方便去呀!哎,真闹心,想见个面难得很。”沈钦皱眉叹道。 “你可以约她出来啊!” “今天苏子莹不出来,她是不会随意出来单独和我见面的,她行事谨慎,怕人家说道给我们以后的亲事造成阻碍。” “你家香儿就是顾虑太多,哪像我家的莹儿,你别看她表面清冷,实则内心火热,不顾忌这不顾忌那的。” “各花入各眼,你喜欢富贵牡丹,我喜欢清水芙蓉,我就喜欢她这样,行事稳重,做事要三思而行,毕竟好多事不是我们想怎样就怎样的。” 顾瀚生拿起一支笔玩弄着,看着沈钦继续写着字没有要出去的意思。问道:“你们的事打算什么时候跟伯母说?” “等合适的机会。” “这种事是越早越好,还等什么机会?她这么好伯父伯母肯定喜欢的。” 沈钦停顿说道:“她的好还用你说?”继续写着“可现在我们最大的问题是家世问题,不是每家的父母像你父母一样不在乎家世的。我要先慢慢探我母亲的意思,我母亲精明着呢,你以为她像你母亲一样马大哈一个?” “哎哎,哪有侄儿这样说自己的表婶的,我母亲这种叫耿直,没有什么弯弯绕绕,活得轻松自在。生在你们这样的人家真累,要讲究这样要顾忌那样的。” 沈钦将笔收起来,洗了洗手,进入里间换了一身新衣出来,“今天又没不是你说亲,穿什么新衣服?”顾瀚生打趣道。 “只许你穿新衣服,不许我穿啊,去看心上人当然注意仪容啦。”沈钦拉拉有点褶皱的袖口说道。 “不是说没莹儿陪着你家香儿不会出来吗?”顾瀚生问道。 “本公子想到办法啦,你到底去不去?”说着就出门了。 沈钦去姜氏的房里,这时姜氏和他母亲已带媒婆去苏家了,只留顾佳荞和顾佳元在,顾佳元在吃自己尝试做的饼,顾佳荞在捧着一束雏菊一瓣瓣扯下来数单双数。看来多无聊啊,只能玩这个了。 看见沈钦他们进来,顾佳元就叫道:“大哥,钦哥哥来尝尝我新尝试的饼”将饼子递过来,她在玲儿教的基础上自己作了一些创新,想瞧瞧会是什么味道。顾佳荞只是嘴上问候一声“大哥哥好,钦哥哥好。” 沈钦接过顾佳元递过来的饼子尝起来“嗯,这味道不错,元妹妹对做吃的很有天赋,你也尝尝。”他称赞道,叫顾瀚生也试试。 “我不喜吃甜腻的东西。”顾瀚生拒绝道。 “不甜腻,应该合适你的胃口。”沈钦是真的觉得好吃,其实他也不喜欢吃甜腻的东西,可是元妹妹自己做的,一个人专心做出来的东西是非常待期别人来和她一起分享,并予以真诚的评价。可这次她做的他真的觉得真合胃口。 听到钦哥哥这么评价顾佳元真的很高兴,可是她自己的哥哥尝都不尝让她很失望“这个是专门为哥哥研制了,我知道哥哥不喜欢甜腻的东西,我一点糖都没放,是将几种果子切成小丁丁晒干了磨成粉,跟面粉和在,这样吃起来不过于甜腻。” “我就说怎么吃起来有股果子的清香呢,元儿有心了,还有吗,给钦哥哥包起来我要带去留着自己的吃。” “我妹子给我做的,给你尝尝就行了,还想打包”顾瀚生听了元儿这么说觉得辜负妹妹的一片心意很愧疚,就把整个盘子都把了去,拿起一个吃起来,本来他想着就算他不喜欢也要装出爱吃的样子,谁知吃了一口,入口酥脆真的有果子的清香,甜而不腻,真合他胃口,原来这个不起眼的傻愣的妹妹对家人是如此的上心,他感动得鼻子酸涩,看来是他太粗心了忽略她的感受。吃完一个他又吃起来,一连吃了三个,真心对他妹子说“真的好吃,哥哥爱吃,以后这么做给哥哥吃。”顾佳元高兴得连连点头。 沈钦知道顾瀚生感动了,看他的鼻翼都红了,听他这么说,他也跟顾佳元说道:“元儿也要为钦哥哥做钦哥哥最欢喜的东西。” 突然被两个哥哥这么肯定,顾佳元无比兴奋,平时两个哥哥很不喜欢吃糕点、甜点之类的,他们这么肯定,她很有成就感。看着妹妹因为他们喜欢而高兴,顾瀚生此刻觉得很幸福,有时幸福是一件简单的事,比如,家人的在意和牵挂。 “好了,吃好饼我带你们到个好玩的地方。”沈钦说道。 一说“玩”字,在数花瓣的顾佳元眼睛一亮来劲了“哪里?”丢掉手中的花站起来就拉着沈钦的手“走吧走吧。” 顾瀚生问道:“哪里还有我妹妹还没有去过的?”他很好奇,这次她妹妹顾佳荞来振江将近一个月了,把能玩的可以玩的地方都去过玩过了,难道还有她还没去过的。 “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不但有玩的还有好吃的。元儿妹妹不是想尝那些好吃的新奇的吃食吗?”沈钦说的地方不仅让顾佳荞感兴趣,还让顾佳元好奇,顾佳元对玩的没多少兴趣,说到吃的她可来劲了。 四人要了两辆马车,一辆沈钦和顾瀚生先去他要们去的那地方,另一辆是顾家两姐妹坐沈钦让她们先去洛府请洛沉香姐妹再过去,要去的地方沈钦已给车夫说了。他让顾家两姐妹去邀约洛家两姐妹是再合适不过了。其实顾佳元和洛沉香年龄相仿,属同龄人,因洛沉香要温婉稳沉,而顾佳元习性单纯,看着比较敦厚所以两个人的差距比较大,所以让人感觉洛沉香比顾佳元大的多的错觉。 顾家姐妹请到洛家姐妹后车夫就直接把她们带到逍乐阁,她们下车后沈钦身边侍候的瑞成已等在外面,这瑞成把她们带去找沈钦他们。 这逍乐阁是振江城文人消遣玩乐的地方,这里时常人满为患,进去要按人头收取入场费,人头二两,吃喝消费单另支付。这里玩的项目可多了,有斗棋的,有投壶的、有斗沙盘的、有斗墨的、有猜谜的等等,文斗武斗都有,吃的喝的收罗了全国各地美食,满足各地来的客人的胃口,可谓是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所以人们都喜欢来这里。 瑞成把洛沉香她们带到了二楼的雅间,沈钦要了两间雅间,一间是给洛沉香她们的,一间是他和顾瀚生及几个好友,不一会儿欧阳宣也来了。顾佳荞和洛沉欣两个小姑娘刚坐下就嚷着去玩了,沈钦让瑞成及两个小厮跟着,因人太多,他怕两个女孩吃亏。洛沉香几个先喝着茶,看下面的人家玩着。 这里每项游戏有单人斗,也可以组合斗,最后赢的店家给奖励,根据游戏的难度奖励的银两有一两到五两不等,观战的人们也可以下注赌输赢。 顾佳元和洛沉欣先玩投壶,想不到顾佳元小小年纪竟然能玩出许多花样,不愧是将门之后,几轮下来让她赢了不少银子。有几个公子见自己玩不过一个黄毛丫头觉得很没有面子,就问顾佳元敢不敢玩斗沙盘,他们想着,没几哪个女孩子会玩沙盘的,只要她们说不会玩或是就算硬撑着跟去玩,也玩不过那这就挽回面子了,想不到顾佳元爽快答应了,倒是让他们意想不到面面相觑。 来到沙盘前,洛沉欣只有沉默的份,她是实在看不懂,只见六尺宽一丈长的沙盘里用沙石模拟成山川百肖惟妙惟肖。双方对阵,一方执白旗,一方执黑旗,顾佳荞先选了黑旗,对方拿了白旗。与顾佳荞对阵的是公子姓白,是几个公子中平常斗技最弱的一个,他们根本没把顾佳荞放在眼里。 可谁知,姓白的公子三下两除二就被顾佳荞搞定了,嘿,几个才觉得这小丫头片子还是有两把刷子,换了另一个上,也两下子被打得落花流水,这时他们才意识到这小姑娘不容小觑,平时他们几个最擅长斗沙盘了,很少输的。输了两个后,最厉害的那一个直接上了,他担心再输几就算最后他们赢了也让人笑话他们。他们不知道,顾佳荞古灵精怪,在家时什么都玩过,抱括斗沙盘,将门有谁家里没有这么一个盘沙,他父亲教她不少兵法,再加上她又喜欢玩动脑的玩意,所以一点就通,她父亲说他哥哥谋略过人,有时她还能跟哥哥对战好几个回合的,这几个公子对于她来说简单就菜鸟一个。 最后跟顾佳荞对阵的公子,他可不敢不松,他要全力以赴。开始时,顾佳荞按常规布阵,还故意露出一些小破绽,让对方觉得也不过如此,一方想乘胜追击速战速决,顾佳荞就是让对方有这个想法,她用了个引狼入室,再用个金蝉脱壳,唱个空城计,在敌后方用两支精良部队把敌军左右翼吃得个干干还不知,等敌军主力全部进入峡谷关隘时,一举包抄来个关门打狗,让对象败得哪个惨啊,直接没有还手之力。 此时几个脸色更难看了,可是不服气不行了,只能乖乖认输了。几个人当中有个上前询问:“都胆问问姑娘芳名?” 顾佳荞得意地挺胸昂首道:“本姑娘坐不更名行不改姓,顾佳荞是也。” 那公子思忖半天后恍然大悟:“姑娘可是镇守瀚州的顾大将军之女?” “顾青林正是家父。” “原是将门之后,怪不得懂些兵权之术。”人们都议论道。这么说来,几个公子也认为自己输给她也没觉得丢多少脸,心里算是好受点。 第四十六章 悉心开导立自信 - 洛沉香 - 桑石榴 洛沉香几个正边喝茶吃东西看下面的人玩,沈钦过来问道:“香儿和元妹妹你们也下去玩玩吧。”顾佳元看看洛沉香笑道:“香儿姐姐去吧,我脑子不好使手脚也笨,不擅长玩这些。” “那你想玩吗?”洛沉香问道。 “想是想,可我玩不好总会输,输多了觉得好没面子,所以索性不玩了,你们去吧。”顾佳元不好意思道。洛沉香就喜欢她这种不避讳自己的短处,实实在在,坦荡真实。遂向她道:“没事,玩嘛,在意的是自己高兴,别在意输赢,再说有香儿姐姐在呢。” “是啊,香儿姐姐会让你赢的。”欧阳萱也说道。 三个姑娘随沈钦和顾瀚生一起下楼,她们选了斗字迷,洛沉香跟顾佳元耳语“你来猜,我在旁做你军师如何?” “这样也可以,会不会有作弊嫌疑?”顾佳元担心问道,“不会,只是玩玩,没有这么多规定的,可以商量求救的。”洛沉香解释道。 第一轮,抽签。侍者手捧着个木箱子,箱子里有许多纸条,纸条写有字谜,各人将猜到的谜底写好一起交给主持者,再抽第二张,这样看到最后谁猜得多,前五名者进入下一轮。 第二轮是限时问答,每人给一柱香的时间,由主持问参赛者答,到最后答对者前两名,进入最后第三轮也就是决赛。第第三轮是抢答,谁抢答对者多获胜。顾佳元在洛沉香的助力下,一路过关斩将,到最后就剩顾佳元和沈钦对决。顾佳元第一次觉得玩得这么过瘾。 与沈钦对阵她倍感压力极大,而且前两轮皆是洛沉香在旁提点她才赢到这关,到后来她还是跟主持人说,第三轮能不能让其他人代她对阵,因为这不过是个游戏随宾客高兴,只要对手同意,他们没有意见,都是自家人沈钦自是没意见,他知道,顾佳元肯定是叫洛沉香代她对阵,他是求之不得的。 果然顾佳元让洛沉香代为了对阵,是她鼓励顾佳元参赛的,她自是不能推拖。 主持坐在台上正中央,洛沉香和沈钦各坐一边,抢答以举牌示意,主持同意后再作答,出第一个抢答者答不出来或答不对,由另一方作答。 “第一个‘言而有信,莫作人猜’打一字”台上的人问道。 开局嘛,沈钦当然先让洛沉香先来,洛沉香也当仁不让,台上的人声音刚落她就举牌,台上人示意,“诚”她的声音清脆利落。台上人点头表示答对。 “第二个‘尘土飞扬天上去’打一字” 沈钦举牌,台上人示意他回答,他悠悠道:“尖”台上人点头。 “第三个‘二月十日巧安排’” 洛沉香抢道:“晴” “笙箫管笛样样有” 洛沉香又抢道:“竹” 就这样两人在漏斗落空时,计算下来两人答对的题数竟是一样的。于是又加了赛事,最后还是平等,这下主持人为难了,奖资只有一份,他在逍乐阁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最后是洛沉香建议平分奖资,主办方只要不让他们多出银子当然好说。 洛沉香把奖资放到顾佳元手里时,顾佳元哪有意思收,连忙回还去“香儿姐姐这哪能成,是你赢来的。”洛沉香把她的手拉过来“这是你的,你才是主战者,前面是你一路斩将赢过来的,后面我只是代你出阵。” “可没有你,我哪会赢那两轮?”顾佳元为难。 “我虽是你参谋,可是大部分是你自己想到的,我只是偶尔提点一下,如果你自己不聪明,任由我怎么提醒都想不到的,你呢只是紧张,一紧张就算平时知道的也会忘记了。你只是缺乏自信。” “我不笨?连我娘都常说我笨死了。”顾佳元不敢相信,以为洛沉香只是说奉承话。 “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奉承你在说客套话?你这样想就岔了,” “香儿姐姐,你真奇,我心里的想法你也猜到。”顾佳元佩服道。 在前两轮的比赛时,洛沉香就看出来,其实顾佳元不是她自己和旁人认为的那样笨,她只是偶尔在关键时候提点一下,一提点她自己就想到了。她只是长相让人看着比较笨拙,从小又不喜欢争斗,所以给人那样的感觉,时间长了别人就认为她不聪明,误导她自己也这么认为,越大就越没有自信。 她要好好开导顾佳元,否则以后就会真的这样了。 所以她继续说道:“元妹妹,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顾佳元点点头。 “你是不是从小很在乎别人对你的评价?特别是自己最亲的人?” 顾佳元继续点头。 “想想你小候时偶尔有一两次做得不会,所以你母亲或父亲就会说‘你笨死了,不是这样的’之类的话?” “是啊,我母亲会这样说。”顾佳会皱眉一脸丧气。 “其实,有时父母在说‘你真笨’之类的话,并非是真说你笨,只不是是无心的话,这类话是哪家父母都会对自己孩子说的口头啴。别的孩子不会在意,而你在意了。甚至有时这类话是父母对孩子宠溺的一种表现。” “可有时他们也会在别人前面说。” “在外人面前说,是父母的一种自谦,他们认为在人家面前夸赞自家的孩子聪明是一种失礼行为。你只是心性单纯,你太在意他们,所以他们说的每一句话你都当真。时间长了你就真的以为自己笨,在你以为聪明的人面前就没有自信感到自卑。人一旦没有自信是会影响你的思想和行动能力,所以有此事不是你做不好,是你不敢做而已。” “是这样的吗?”顾佳元陷入沉思回味洛沉香说的话。 “你是不是相信自己做吃的会做得好,否则怎么会认真去做呢。” “嗯” “你在尝试做新的吃食时,在没做之前你就会考虑要用什么食材相配,相配的食材你事先都会预料会出什么样的味道和结果?” “对啊,我在研究新式糕点时,可不是胡乱做的,每一样食材的选择,量的取舍都是事先考量的。” “所以,你说一个笨蛋做出那么好吃的吃食吗?你只是把思想放在吃食上了,而其他事情你没有用心而已。” 顾佳元眼眶都红了,“香儿姐姐,以前从来没有人真心地这么跟我谈过。我长得不讨喜,许多人都不喜欢和我亲近,就算与我在一起也不是真心的,总认为我不如她们,喜欢揭我的短。” “愿意和你相处的人必然是真心实意的,不用会让你有心理负担和诸多疑虑。不愿意或不是真心与你相处的人何必在意,各安各家,各吃各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只要自己开心就行。”洛沉香安慰道。 “‘各安各家,各吃各饭’说得真好,我又不讨哪家的饭吃,我管他什么想法。” “对啦,就该这样。你再去去找些自己喜欢的玩玩。”洛沉香拉顾佳元起来,回身才瞧见沈钦倚在门边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想不到沈大公子也喜欢听墙角。”洛沉香别过脸装作没看见说道。 “我只喜欢听你的墙角。”沈钦摇着扇子踱步进来。 “你们聊着,我先去玩了。”顾佳元识趣跑开了。 “想不到我家香儿也当起大师给人答疑解惑了。”沈钦自顾坐下。 “没皮没臊地听墙角就算了,还在这里打趣人家。”洛沉香瞪了他一眼。 沈钦本来是想过来找机会和洛沉香说话的,来到门边就见她一心开解顾佳元,好奇,就认真站着听了。想不到她心思如此细腻,发现顾佳元的好处和存在的问题,又如此诚心开导。顾佳元的问题不要说他做一个表亲的哥哥,就连顾瀚生都没想这么深,都没意识到实质问题。他对顾佳元的认识也是以为她只是个笨拙的姑娘,顾佳荞古灵精怪,两姐妹的性格成鲜明对比,自然而然就喜欢顾佳荞多一点认可多一点。 对于香儿他是越来越爱得不得了,她有多好,只有他知道,她就像一颗宝石闪耀夺目,她的光芒无法掩盖。 “你如何发现?”沈钦柔柔问道,眼里的蜜糖都要溢出来了。 “咳咳,你指的是元妹妹?”洛沉香对上他那双眼睛还是不太好意思。 “嗯!” “要想真的了解一个人,只要用心就会看得出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看人不能单看表面,要从他的言行举止和对人待物以及喜爱特长进而深入了解。元妹妹是个特别敏感的人,她很在乎别人对自己看法,所以别人的每一句话都会影响到她对自己的评判,她怕做错事,错自己让别人不舒服,怕别人不认同,所以一旦被否定一两次就会让她怀疑自己的能力,久而久之就会不自信。所以她有时宁愿不做,或推脱自己做不了,守着少做少错,不做没错的原则,懈怠时间久了就会变得笨拙。” 第四十七章 好事已定贺良人 - 洛沉香 - 桑石榴 沈钦想不到,还有这么分析一个人的。“那你分析分析,我是怎样的一个人?”沈钦收起扇子一脸正经问道。 洛觉香夺过沈钦手中的折扇“你?送你八个字,‘面正心实,表里如一’”说完慢慢展开扇子,欣赏里面的字画。 “你是当真?”沈钦不敢相信,香儿会给他这么高的评价。 “当真”洛沉香真诚答道,“话没说完,以后容易吃亏。”她补充道。 “有你在,我吃不了亏。”沈钦嘻嘻傻笑,在香儿面前他就是这么没脸没皮。 “你呀!”洛沉香嗔道。“在别人面前你也是这么没脸没皮的吗?” “怎么会,当然是谦谦君子啦。”沈钦拉着洛沉香的手道。 “看来刚才几个字我要收回了,原是我看错了。”洛沉香假装后悔道。 “别,哪有说出去的话收得回去的道理?”说着,沈钦剥了一颗粟送到她嘴里。洛沉香吃了栗子“你以为一颗栗子就想收买我的心?”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脸涨得通红。 “香儿心里若有我,不用栗子来收,若没我,就是金山银山也收买不了。”沈钦把茶递到嘴边,“吃栗子口干,乖,喝茶。” 洛沉香接过茶喝起来,沈钦又剥了一栗子送到她嘴边,吃了栗子又是一口茶。这么几次,她挡道:“行了,再这样吃下去我要撑死了。”沈钦才停手,拿起一个饼酥“来吃饼。” 洛沉香摇头“吃不了了。” “都没吃多少就吃不下了,怪不得这么瘦。”沈钦嘟嚷。 “怎么,你嫌我瘦?”洛沉香瞪眼。 沈钦忙解释“哪敢,我担心你太瘦了对身体不好。”他岔开话题:“去下面玩去,我给你赢些小玩意来。”说着就拉着洛沉香出门,到门口时,洛沉香就将手抽出来,将扇子还给沈钦跟随他后面出门。 沈钦去与人斗墨,斗墨就是花样书法,比的是书写方式的难度,和写出来的字不仅要工整还要漂亮。这是他的强项,所以要赢不是什么难事。 洛沉香找到了顾佳元和欧阳萱,她们正在一起玩呢,她们赢了几场也输几场,顾佳元终于知道洛沉香说的没错,只要她认真了,心里放松下来,考虑问题思路就清晰了,她其实不笨,她越自信想到的办法就越多,所以越玩越兴奋。洛沉香也随着她们一起玩,有了洛沉香的加入,她们赢面更大了,等她们玩得差不多回二楼雅间吃茶点。沈钦除了赢得一些银两,还赢了一些珠钗、香包、扇坠子给洛沉香。 这时他们才发现,顾瀚生已早已回家了。他心里想着自己的亲事,所以没多少心思玩,早早和沈钦说先回家等消息了。沈钦只能由他去,在家里怕难等,嚷着要出来玩消耗时间的是他,出来玩又坐不住急着回家也是他,看来今天他真的是度日如年呀。 不觉就到了午后,洛沉香也想知道,顾家和苏家的亲事说得如何了。想着这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于是她就先跟大家说家里有事就先告辞出来了。洛沉欣不在,没了搭挡顾佳荞也觉得没意思,也闹着回家了,洛沉香不在沈钦也没兴趣,他本来就是借机与洛沉香见面相处的,心上人不在,他也巴不得顾佳元不玩了,不然他还得陪着。大家伙就这么散了。 洛沉香把妹妹送回后,又出来往苏府找苏子莹去了。到苏府时,来提亲的顾家早已回去了。顾苏两家算是正式结亲了,送走顾家后,苏伯仁夫妇回到卧室继续商量三女儿的亲事,这次顾家是真诚求亲的,虽然一起来的沈云之的沈人梁氏,人过于精神又圆滑,可顾家主母看起来实地爽快,他们毕竟是在生意场上打滚的人,什么形形色色没见过,看人自是很准。仔细观察顾夫人,从言行到作派上都是实在说一不二之人,人诚实爽朗,这样的母亲教出来的儿子不会差到哪里去,那孩子应该是真心对待自己女儿的,主母心善就不会苛待儿媳妇。可美中不足,瀚州过于偏远又艰苦,实在不忍心让女儿受苦,从小花儿一般捧在手心,在家锦衣玉食的,在振江城里天天风和日丽地城门都没出过,哪受得了那份苦。可之前宝贝女儿就明言,非顾翰生就嫁,所以周旋下来,顾家同意苏子陪嫁一住宅院,成亲后若是不忙时每年让他们来振江住些时日。 在苏子莹的屋里,洛沉香询问今天的情况。苏莹子将事情大体说了一遍。 “这下,你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这下把心放到肚子里安心等着出嫁吧。”洛沉香也替好友高兴。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想着父亲和母亲会为难他们呢。”苏子莹都不敢相信事情就这么定了,她还云里雾里的。 “苏伯父和伯母不是那样的人,再说轻意就应了,以后在婆家人家就好拿捏你了。”洛沉香说道。 苏子莹摇头道:“他家母亲不是那样的人。” “呀,还没嫁过去呢,这就维护上了。”洛沉香笑着打趣道。 “坏死了你。”苏子莹拿着帕子掩面嗔道。 洛沉香将她的帕子抢过来,手指挑她的下巴:“哟哟,想不到我们的冷艳美人儿苏小姐还有娇羞的一面。”苏子莹一把抓住她的手指就掰,痛得她直“姐姐妹妹的叫着。” “你真狠心。”洛沉香看着自己纤纤玉指都红了。瞪着苏子莹“还没去瀚州呢,就开始练上了。” 苏子莹伸出两手就朝洛沉香的咯吱窝要挠痒痒,洛沉香忙跑开了,她最怕挠痒痒了求饶道“姐姐饶了妹妹吧,我再也不敢了。” “哎呀!听得我心都化了,算了就饶了你吧。”苏子莹放过她,转移话题:“我看着沈夫人可不是一般的人。以后你和沈钦的事有得磨。” 突然提到沈夫人洛沉香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沈夫人,哪家的?” 苏子莹指着她的额头道:“还有哪家,自是沈钦的母亲,梁氏。顾家在振江城的亲戚有几家姓沈?我看她可不是那种好说话的人。你们可有想过要怎么应对?” 洛沉香摇头“不是还没提这事么,谁知他家会是什么反应,只能到时再看看了,现在着急也没用。总得等待让他挑明了,看他们怎么说。” “那就赶紧了,还拖着做什么?”苏子莹不解。 “如你说的,沈夫人不是好说话的人,如果唐突提起你说会怎么样?到时认为我要高攀巴着要嫁她家怂恿沈钦,或是以为我是那种轻浮之人,见到你嫁人了就等不得要嫁人。”洛沉香分析道。 “不会吧,沈夫人才来振江几天,会知道你我关系?”苏子莹想不通。 “你可小看这些夫人们,只要她们想关注的想知道的人和事,没有她们打听不到的。她来到振江后只怕早就把你家上下十八代都摸清了,你我如此交好,怎么不会不知道?” “这么说,你和沈钦的事会不会就知道了?”苏子莹说完自己惊得捂嘴。 “我也在想这个,这几天顾家姐妹常来找我们玩,如果回去与她和顾夫人说些什么,虽然我们没有明着让她们看出来,难免她们说的一些话会让夫人们看出端倪。”洛沉香继续分析着。 “如若她看出来了,是好是坏?” “好,就是如果她心里认可我们,像她这样的人也不会主动和儿子说,她至少会冷眼观察我的品性,看看沈钦值不值得喜欢。坏,就是只要沈钦不主动提出来,她就当着什么都不知道,她会想着法子让我们产生隔阂再慢慢拆散我们。这样既不会因明着拒绝伤害他们母子关系,又能达到离散我们的目的。” “那如果,沈钦此时坦白你们的事呢,她会怎样?”苏子莹问道。 “如果子渊说了,恰好沈夫人早知道,她会谨慎不会表现出已知晓事实,就算她不赞成也不会直接拒绝的会给一个含糊的态度,因直接拒绝会伤了自己儿子的心,这样母子会离心,她是不会作出这样的事,会慢慢找出我的错处让他儿子死心。” “哇,香儿妹妹,你不去大理寺断案可惜了。你都还没见到沈夫人本人,只凭我三两言语就分析得头头是道了”苏子莹惊奇洛沉香的逻辑思维如此缜密。 “这也只是猜猜,具体怎么样了面对了才清楚。” “不过我觉得你分析得有道理,今天瞧着沈夫人和顾夫人两人的性格和脾性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这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沈钦也不会是哪样的人吧?”苏子莹突然想这个问题,觉得要是这样,她的好朋友岂不是要吃亏了。 “不会,与他接触这么久,我相信他的为人,看来沈夫人内心也是善的,只是生在那种官宦之家不得不多出那些弯弯绕绕,她是不想让儿子过早接触到那些,她也希望儿子品性纯良,不然不会培养出沈钦的善良与正直。”洛沉香喃喃道。她是越来越没自信了,倒不是不相信沈钦的真心,而是如果遇到明里暗里的问题和困难他们能否能坚持到底。 “你自己确定就好,我们能帮到什么你们尽管说就是。或许可以让沈钦去与顾夫人去说,让她相助,会好一点。” 洛沉香沉思。过一会儿,觉得气氛过于压抑,她微笑道:“今天是你的喜日,我们去谈那沉重的话题作甚?说说,你有准备嫁妆了吗?再早也要到明年,这一年里你可要好好孝敬苏伯父和苏伯母他们,一去瀚州就不是想回来就回来了。” 两人谈了整整一个下午,苏府留着洛沉香一起用晚膳,用过晚膳洛沉香就拜别回家了。 第四十八章 一探沈母讲家世 - 洛沉香 - 桑石榴 回家的路上,洛沉香一直在想着刚才与苏子莹讨论的问题。她一思考问题就啃着大拇指的指甲,玲儿看着提醒道:“姑娘,再啃手指就秃了。”她听到才反应过来,忙把手收起来。她的这个坏习惯到现在还改不过来,每次母亲发现都说,她也想改,可是一心想事情时就无意地啃手指了。 若沈夫人如她所料,那她和沈钦要在一起就难办了,不仅沈夫人,还有他的父亲沈云之,她都不了解,如今有几家像顾家一般不那么讲究家世,她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长史,洛家虽曾一度辉煌可是到曾祖父那一代就落没了,现在没什么背景。知道的说她和沈钦情深意重,不知道的说她攀龙附凤,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就算沈氏夫妇相信他们郎情妾意情意深重,他们非要讲究门当户对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他们又该怎么办,总不能私奔吧,这样岂不影响了沈钦的前程,这样沈家该将她千刀万剐了。 想着想着她又啃起手指了,玲儿看着很无奈,姑娘的这个习惯怕是难改了,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啃手指这个习惯不好。 “不想了不想了”洛沉香甩了甩头自言自语道,玲儿抓起她的手担心得很,也不知姑娘在想什么,想了一路了,从苏府出来后就一直想事情,现在这个状态让她很担心,她又忙不上什么忙只能干着急,关心问道:“姑娘怎么了?” 洛沉香看着玲儿一脸的担忧,知道她担心了,遂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没事,到家了吗?” “差不多了。” 沈府里,最称心最兴奋地当属顾瀚生了。他今天过得有多难熬,在家等吧,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时间过得极慢,和沈钦他们出去玩了,又心里挂念着,完全没那心思玩,他本想跟着去,他母亲和沈夫人又不让,说第一次登门提亲哪有就跟着去的理,一旦说不成,会很难堪,第二次下聘礼时才能跟着去,所以他只能忍着。这不他和沈钦去逍乐阁一个时辰都不到就坐不住了,他还是回家等消息,等他母亲她们回来就第一时间知道消息了,所以将他的妹子们丢在逍乐阁给沈钦他们照看着,他一个人赶着回家等消息。 左等右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每时每刻都那么难熬。终于等到要差不多到正午时分,他母亲和沈夫人才回来。两位夫人携手跨进大门时,就看见顾瀚生在前院里走来走去,一脸的急切,顾夫人姜氏给了沈夫人使了一个眼色,她原本满面春风的脸上一下子就垮下来了,“这老皮猴又要逗自己的儿子了,都这把年纪了还玩这个。”沈夫人私语脸上也装着极为严肃。 顾瀚生感觉有人走过来,转身就真的看见他母亲和沈夫人回来了,他兴奋地跑向两人,近前才看见两人脸色非常不好,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凉凉的,看这情形八成是不成了。 “娘,怎么样了?不成?”他又眉拧在一起问道。 “哎!娘真的很努力了。”沈夫人叹道,坐在石凳子上右手锤锤左边的肩膀,“给娘锤锤,肩头都酸了。”顾夫人唉声叹气地跟她儿子说道,沈夫人坐一旁依然面无表情一句话也不说。 顾瀚生给他老娘左锤锤右锤锤,说道:“苏家如此难说话吗?”“嗯,真的难说话。”顾夫人附和。 “娘,打算什么时候再去?” “还去?不去,老娘累死了。”顾夫人故意生气道。 “不去那哪成?要去说成为止。”顾瀚生心里难过极了,可他不能这么轻易放弃“母亲不去,瀚儿就自己去。” “当然你自己去了,难道还要老娘帮你扛那些聘礼去?”顾夫人一手拍着她儿子的头道。 “聘礼?” “嗯呀,下次去当然要抬下聘的聘礼啦。” “娘不是说没成吗?”顾瀚生拉着他老娘的手问道,不敢相信,这老娘的话转得太快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有说不成了吗?是你自己说的吧?”顾夫人问道。 顾瀚生手抓抓自己的头发想到,他娘真的好像没说过“那娘和伯母怎么脸色不好呢,又说娘已经很努力了,让生儿误以为没成的。”顾瀚生一脸的无辜。 “你老娘我和你伯母很努力地帮你把这亲说成了,我们都很累很乏,所以脸色不好,怎么了不许啊?在自己家还要装着脸笑呀,还不能放松了?” 沈夫人也挂不住了,劝道:“好了好了,别逗生儿了,多高兴的事儿,哪有你这么耍自己儿子的。”她起来拉着顾瀚生的手道:“别听你老娘的,她逗你的,生儿恭喜你了,终于如愿以偿了。” 此时顾夫人也忍不住笑哈哈道:“我就喜欢逗他,看他一脸着急的样子。” 两位夫人就把今天如何跟苏家谈的细细地与顾瀚生说了一遍。 亲事定了,顾瀚生兴奋得在院子里狂奔了两三圈。两位夫人也不理他了,相伴着去顾夫人住的院子里坐一会,继续谈论今天的事情。 顾夫人请沈夫人上座,“今天是真的劳烦您了。来吃点瓜果,这瀚州呀虽然好东西少,可种出来的瓜果特别的香甜。您要在这里以后我不时差人送过来给您。以前您在京都路途过于遥远,即便送到了也都烂了,这里离得稍近,这是前几天老爷差人送来今天刚到,出去时我已吩咐吴妈,瓜果来时就往各屋里送去。” “哎,我呀如果不帮你说成这桩亲事还吃不着这么好的瓜果呢。”沈夫人故意打趣道。 “哎哟,您这么说我都觉得自己寒酸呢,也想搬个金山银山当谢礼了,奈何就只有这么几个歪瓜裂枣了。” 吴妈妈呈上茶点,“婢子给两位夫人泡了果子茶,也不知沈夫人是否喝得惯。” “果子茶?”沈夫人问道“还真没喝过,果子也能做到成茶吗?我有喝过果子酒,可果子茶还是第一次。”她端起来抿了小口,清甜爽口,还带有茶香味。“嗯,还可以。”称赞道。 “生儿的亲们定后,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顾夫人姜氏笑眯眯道。 姜氏是沈夫人真心当作姐妹的,喜欢她的直来直去,如此真性情,在贵妇圈里是难得的,与她相处让人很轻松,不用猜来猜去的,所以老爷一写信说她带着一家子人来振江提亲,叫她来作伴立马就来了,瞧姜氏这么高兴她也心喜,“这下,你就等着当婆婆吧,不出几年也当奶奶啦。” “还不是有您在这撑腰,刺史夫人亲自登门人家当然给面子啦。”姜氏笑嘻嘻道。 “你客气了,这亲事是生儿自己瞧上的,两个年轻人有了情意,我们不过是成全了他们的美事。” “嫂嫂,老大焕儿也成家有两三年,如今又捐了个承务郎您也用不操心了。现在钦儿也有十七了吧,也该议亲了,有没有什么中意的人家?”姜氏试探问道。 “怎么,操心你家儿子的婚事,又想操心我家儿子的事呀?”沈夫人笑着问道。 “都是一家人,作为长辈的当然关心他们的事了,都想看到他们成家立业再生一堆大胖小子,人丁兴旺了,我们也算没白辛苦大半辈子。”姜氏真心说道。 沈夫人喝茶只是笑笑不语,她在猜测姜氏是无意提起还是有意提的,如果她无意提起也就罢了,惹她有意提起,那定是钦儿让她探口风了,这么说外面的风言风语是真的了,她虽然来振江没几天,可这几天她可没闲着,她已拜访几个君同僚的官夫了,也从她们嘴里听到一些关于他儿子与那姑娘的一些信息。只是她忙着顾瀚生的事还没好好地进一步确定,以及了解那姑娘的详细情况。半响她问道:“你那里可有合适的姑娘说给钦儿?” “哈哈,我们那边属边境之地,那环境哪有什么好姑娘配得上钦儿呀。京都那么多好人家总有适合钦儿的吧?” 姜氏呢,确实是受沈钦之托来跟他母亲探口风的,沈钦已跟她说了他和洛沉香的事,姜氏又与儿子确认此事,近段时间常听到小女儿一天到晚说那姑娘的好,再加上大女儿顾佳元的事,她对洛沉香这姑娘也有了好感,既然他们俩人情投意合,帮一把也算成全美事,所以趁着生儿的这事,顺嘴一说,想必梁氏不会那么反感。 “儿子大了主意也大了,在京都也有给说也几家门当户对的,可他非说要先好好读书,还不想成家,这么就先搁着了。”沈夫人道。 “嫂嫂,我们呢年纪也大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些事他们自有主意,只要他们高兴了过得也好了,我们也安心。” “谁说不是呢,焕儿呢自身不争气,我也不敢给予多少期望,可这钦儿是我唯一的希望,以后我们沈家就指望他了,找的人家自是只能助力于他不能拖后腿。当然,如果媳妇娘家过于强胜会被人家拿捏,我也不想看钦儿受委屈。” 姜氏吸了口凉气,喝了口茶附和道:“呵呵,那是自然。”沈夫人的话说得够清楚了,不是门当户对的人家她是瞧不上的,看来沈钦和那姑娘的事悬得很。 两人谈了一会儿,就散了。 第四十九 三臭皮匠抵诸葛 - 洛沉香 - 桑石榴 接下来的日子,自然是忙于商议筹备下聘和合八字定日了的事,顾苏两家都各自找大师合算,拿来一对比,算的日子都一样,于是就定在明年冬月十八大吉大利。 苏子莹开始忙于准备嫁妆,洛沉香也开始协助她母亲管理店铺,毕竟是花大闺女,大部分事情还是欧阳琳自己出面处理,不好让她女儿抛头露面,她担心以后议亲事人家拿来说事。就算到店铺里,她也只是在内堂里和管事商量事呢或安排相关事宜。 沈钦早就回书院了,姜氏已将向他母亲探来的情况与他说了。看来没有万全之策,他是不能轻易提起了,他且一边读书一边想办法。为此,学院里他们悄悄组成了一个智囊团,当然这个智囊团不包括洛沉俊,这事得瞒着洛沉俊,他一旦知道沈家看重家世可能会反对,依他那脾气定会跟洛沉香或洛家夫妇知道的,到时洛家一气之下就答应其他家的求亲,他沈钦可就玩完了。 他们几个商量了几天也没得个好主意,这天散学后,趁其他人都睡着了,几个又约着来到学院的后山,清流溪旁的亭子里。事关自己的身终幸福,沈钦老早就来了,他将带来的风雨灯挂起来,翘首以盼其他的人儿,“真是慢死了,不关他们的事当真不上心”沈钦暗自腹诽。 过了一会儿,苏子平和陈亦诚相约而至,三个人见面,就先谈着,再一会儿柏景森和陆焕然也来了。柏景森刚坐下就说:“刚才我们来的时候洛沉俊发现了起疑了,问我们这几天是偷偷做些什么,怎的每晚都往这边来,他说观察我们好几天了,不见叫他在那些很不服气。” “管他呢,这事他还真不能参与。”苏子平说道。 “且不说他了,我们还是商量正事吧。”陈亦诚说。 众人不语,都陷入沉思想办法,陆焕然在一边背手踱步望着挂着的那盏风雨灯,念道:“‘早曦春发拾翠时,浅黛出行解春思。落红满地清风恨,再许来春犹未迟。’我记得这首诗是那次洛姑娘在明静寺的后山作的吧。” 苏子平见陆焕然还有心思念诗忙提醒道:“哎哎,还有心思念诗,不快想办法,今天再想不出来就别睡了。” “你当我是念着玩呢,看到这首诗倒有个主意。”陆焕然道。 众人听到他有主意了忙道:“快说,别卖关子了。” “且容我慢慢道来”陆焕然还唱起来了,此时每个人都想给他一拳,尤其沈钦,陆焕然见众人一脸想揍他的表情忙换正常语气继续说:“让子渊在沈大人和沈夫人说洛姑娘千好万好,他们也认为情人眼里出西施不会相信洛姑娘真的那么好。你们看,洛姑娘千好万好也要从子渊以外的人来说,如果直接去说吧,又避免不了收买的嫌疑。我们呢就收集洛姑娘的诗制成诗集再散播出去,众人读了自有人说她好。” 柏景森拍手道:“这主意不错呀!” “是不错,会不会让沈大人他们认为洛姑娘沽名钓誉呀?”陈亦诚担忧道。 苏子平拍着桌子说道:“这么说我想到了一个人,那人曾在任过内阁大学士早已辞官如今在我振江北郊隐居,此人最喜收罗好的诗词,不管是名人作的还是名不见经传无名小辈只要是好的他都会收集编撰成书,只要他编撰出的书都极受欢迎,我们收集洛姑娘的诗给他总有他瞧得上的,因为洛姑娘作的诗很少流出来,再说是闺阁之作,所以他不是很在意。只要洛姑娘的诗被他收录了只想办法让沈大人和沈夫人瞧见了,他们就知道洛姑娘是多么有才华之人了。” “你说的这个人就是前内阁大学士陆云钊?”沈钦拉着苏子平的手问道。 “就是他,我也是听人说的,他辞官后就到处游历,不久前才来的振江,觉得这里好就暂时定居了,就住在北郊那边。”苏子平回答道。 “这办法可行,但只是这一招还不行,要让他们认可她,还要让他们看到其他的好。至少这些好要比一个只有世家好的姑娘更值得成为他们的儿媳妇。”沈钦最了解他的父母,他们想要的儿媳妇最终必须有能相助他前程节节高升。 “若说要找出洛姑娘也多啊,一人长得漂亮,二文采好能诗作画,三会治家如今洛府已由她一个人打理得井井有条,四是秉承外祖父有经商之才,只要我们样样都想出办法让沈大人和沈夫人都清楚了解,剩下的就看子渊的努力了。” 只要有一个人打开思路,其他人的思路就活络了,几个商量了一晚上有了大概的章程。 等几个人回到住宿时,同洛沉俊同住的柏景森和陆焕然刚到门口,就被洛沉俊逮着个正着,他把着门不让两个进去:“说清楚,去哪里来了?这几天晚上鬼鬼祟祟的,总不让我跟着,有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两个人忙摆手:“没有什么事,能有什么瞒你,困死了我们要睡了。”两人就一边一个将洛沉俊抬起来往里走。 洛沉俊脚踩空在乱踹着,“你们把我放下来,你们偷偷摸摸地还不许我问了,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可别找我。”洛沉俊生气道。 柏景森想着这事还真得需要洛沉俊帮忙才成,想要收集洛姑娘的那些诗还真要他出手不可,如果要沈钦直接去问本人要,定会让洛沉香怀疑,让她知道了肯定不同意这么做。所以他就如实洛沉俊说了。 洛沉俊一听说,更气,早知道沈钦连自己的亲事都不能作主,就不让他妹妹和他好上了,振江城有多少优秀的公子哥等着要求娶他妹妹呢,上门求亲的都排到南城门口了,想不到要与沈钦在一起会遇到诸多难事。“还想这么多办法做什么,既然他不能作主,就放开手,各自安好,各自嫁娶就得了。”洛沉俊气道。 陆焕然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就说不该让你知道,你就一天只会急,只会说丧气话,说什么‘各自安好,各自嫁娶’说得轻巧,你问问你妹妹既然好认定了沈钦她会再愿嫁与他人吗?” “是啊,我们作为好朋友,都这么急他们之所急,我们都熬了几个晚上了,才商量出一些对策来,沈钦为了能求娶上你妹妹,头发就熬白了好几根了,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就算不为沈钦着想,也为你妹妹的幸福着想吧。”柏景森也跟着指责道。 “那你们怎的早不跟我说,让我还以为你们要孤立我,不认我这个朋友了。”洛沉俊左右而言他。 “我们就怕你这个态度,然后将此事说给你父母知道。这不子渊也还没跟他父母提呢,我们要做这些无非是想先让他们看到你妹妹的好,让子渊说后更有胜算。” “有必要搞得这么复杂?”洛沉俊想不通。 陆焕然和柏景森都打着哈欠裹着被子睡了让他一个人去想。任洛沉俊再怎么叫都不理会,两个没良心的,把话摞了一半就睡了,让他急得怎么都睡不着,想想也只能这样了,自从他答应帮沈钦追他妹妹那天起,就上了这条贼船,如今这贼船要漏了,他还不得不帮忙补漏洞,他这是交的什么人呢,苦了自己还害苦了妹妹。 第五十章 先生难过女儿红 - 洛沉香 - 桑石榴 为了沈钦毕生的幸福,智囊团说干就干,第一步他们要先收罗洛沉香写过的诗,沈钦等几个先把之前各自读过的还记得的都抄写下来,抱括那次源桃诗会写过的,既然洛沉俊已知道就让他加入其中,沈钦逼着他搜刮他所有记得,把洛沉香七八岁就作的诗都默写出来,其余的他们悄悄送信给欧阳萱和苏子莹,也让她们把自己记得的抄录下来。洛沉俊还偷偷回趟家趁洛沉香几个出去时进去她房间去找一些手稿,这样他们总共收集了百来首,商量下来筛选出四五十首认为好的,等沐休时带着去找前内阁大学士陆云钊了。 打听下来,陆学士确实居住在北郊的清溪坳,他们按着人们指的方向进入密林深处,这里溪水潺潺,鸟虫争鸣,花香四溢,想不到已进入深秋了,这里还生机盎然,看不到一点秋天的影子,水青石铺就的道路因长期潮湿两侧长了满青苔,不小心还会滑倒呢。走了大概一个半时辰,前面种植一片湘妃竹,穿过竹林豁然开朗,有几间茅草屋,茅草屋周边种植了一奇花异䓍,也种了一些时蔬鲜果。看这个前大学士真会享受生活,如呆在世外桃源间。 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妇正在给花草修剪,这老妇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虽然穿着朴素可举手投足间端庄雅静,散发出一种贵妇特有的气质。看见沈钦他们的造访她虽然觉得突然,但没表现出慌乱或手足无措,放下手中的工具,表情恬淡,问道:“不知几位公子来此地造访有何事?” 沈钦看她虽身穿粗布可气质非凡,于是向她揖礼道:“想必您就是陆老夫人吧?学生是江城学院的学子,听闻陆大学士在此休养就来叨扰一下,想让陆大学士给学生们指教一二。” 这位确实就是沈钦所猜的陆老夫人,陆大学士的夫人王氏,王氏身上穿着麻衣布鞋,腰间还系着围裙,虽已五十来岁,可依然肤白细滑,只是鬓角处有几丝白发显露出她的真实年龄。她们夫妇俩来到此地已有两三个月,也有一两个夫君的好友来拜访过,可是年轻的学子来造访想跟他请教学问还是第一次,她担心沈钦几个会不会只是借老头子的名头挂个虚名,好以后考功名混官场多个身份和资历。她老头子就是不想再陷在官海沉浮尔虞我诈中,才请辞远离官场离开尘世游历山间,自在一世,好不容易过上平静的日子,她也不想让他人来打忧他,所以她向沈钦几个露出抱歉的神色说道:“哦,不巧了老头子去寻好友喝酒去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了,公子们请回吧。”陆夫人向他们做了个请字。实则陆大学士正在里间看书呢,他也听到外间有来了,应该是一些学生,知他莫若夫人,一下子就下逐客令了,他微微一笑,继续看书, 陈亦诚遗憾拍手道:“哎呀!真不巧,我们好不容易找来,竟见不到陆先生,等下次沐休又不知何时了。”几个要转身离开,沈钦向苏子平使了个眼色,苏子平看了门口明摆放着一双男子靴子,立刻明白了,他拉住陆焕然的手故意大声道:“嗨,这德昌记女儿红怎么处理?这抬来抬去的太费事了,你们瞧这里环境挺好的,我们就跟老夫人借一下桌椅和碗筷就摆在这竹篱边上吃全盛记的牛肉下这女儿红吧,把酒喝干把肉吃完了再走,这样子轻松点。”几个听了会意,立即叫好“行啊,好主意。”陆焕然大声责备道:“你们真行,二十斤女儿红让我一个人太累死了。” 苏子平上前向陆夫人揖礼道:“学生带来些东西,抬来抬去也麻烦,几个同窗他们说这里风景好,就顺便就在附近边赏景边喝酒。想与老夫人讨些东西用用能借否?” 陆夫人面露难色,她多聪慧的人啊,哪不知道这几个年轻人的目的,他们来之前肯定是打听到她老头子爱酒,特别是这振江德昌记的女儿红,听说一月才出五十斤,他来到这里有一次好友请他喝过后就念念不忘,就时常去德昌记买女儿红,可德昌记一次只卖五斤,第二次就不买了,可把他馋的。这几个年轻人一拿来就二十斤,看来来路不简单。可人家要借的东西都是桌椅板凳,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若说没有又过不去,只能让小厮给他们送过去。 几个说是吃酒赏景,偏就在陆家的房屋竹篱墙外,把带来的酒和牛肉摆上,还在带了些生牛肉和鹿肉烧起火堆架起烤起肉来,那香烟袅袅,柏景森和洛沉俊还拿扇子煽着让烤肉的香气和酒香气飘向茅草屋里。还大声直嚷着“这女儿红真好喝啊,配这烤肉真是一绝呀!”“人生能有几回醉,唯有德昌女儿红。” 茅草屋里的那一位,开始还能心如止水,稳坐泰山。可一会传来几个年轻人又是饮酒又是吟诗作乐的。 “二月清风剪新桃,三里嫣然落红桥。临窗看花忧月色,暮重初雨入春宵。” “早曦春发拾翠时,浅黛出行解春思。落红满地清风恨,再许来春犹未迟。” “江里舟行往来客,两岸翠鸟唱清歌。推杯私语鱼欢笑,船家一竹万里河。” 细细听着,也不知念的是谁作的还可以,隐隐约约听不太清楚。 “哎哟,你这个陆焕然小心点,可别毛手毛脚的,手端稳点,别洒了怪可惜一两就要五十文钱了,再说一个这德昌记的女儿红一个月才出五十斤,完了有钱都买不到呢。” 这下屋里这位坐不住了,这几个毛头小子,竟然在浪费好酒,二十斤啊,他这个月特意下山去买左求右求店家才多买两斤给他,还是卖了他老朋友地老脸才给的面子。一众败家子,他再不出去就给他们败完了,于他冲了出去。 来到那伙年轻人身边,背着手拉着脸声音低沉说道:“你们几个在这里叨扰我清静了。” 沈钦几个齐齐刷刷揖礼道歉:“对不起先生,是学生们失礼了。” “学生几个本来是拜访先生的,可刚才先生外出了,带来的东西抬回去麻烦所以就先吃完了再回去,不想先生回来了,如果先生不嫌弃请一起入坐。” “女儿红?”陆云钊指着酒问道。 苏子平忙答应:“德昌记的女儿红。” 沈钦忙将陆云钊请到桌子边坐下,倒一碗端到他面前:“先生请尝尝。” 陆云钊先闻了闻,饮一口还舔舔嘴“嗯,真的是德昌记女儿红。”他指着那大坛子酒不可相信“这坛子全是?” 洛沉俊拍拍酒坛子笑着说:“全是。” “德昌记不是每人只售五斤,你们怎会搞得这么多?”陆先生问道。 “德昌记是他家的。”陆焕然笑嘻嘻道。 苏子平附在他耳边悄声说道:“是学生家私藏的,放在地窖里藏了十年了。今天说来拜访先生,父亲特许的。” 陆先生点点头“怪不得比店里买的更醇厚清香,口感润滑,好酒啊,刚才是那个搞洒了,该罚。” 沈钦拽了陆焕然的衣角,陆焕然差点没反应过来忙道:“哦,是学生,学生该罚,敬先生一碗,学生先干为敬!”陆焕然一饮而尽。 “好了好了,你们也坐下来,别拘着了。”陆先生拉着沈钦几个坐下来。 沈钦几个一一向先生作自我介绍。指着沈钦说道,你父亲沈云之我有所耳闻,听说现在振江城任刺史? “是的。”沈钦答道。 又指着洛沉俊“你可是洛景白的儿子?” 洛沉俊惊喜,想不到陆先生还知道他父亲忙回答道:“正是,学生是洛景白长子。” “你父亲前不久还来过我这里,也带来德昌记的女儿红,我们相谈甚欢。”陆云钊摸着胡须看着洛沉俊眼神显得很慈祥,洛沉俊瞬间觉得受宠若惊了。 看来陆先生和洛景白相交甚好,看来有戏了,沈钦暗想。他忙不迭地给陆先生倒酒。 苏子平将烤好的肉放到他陆先生面前劝道:“先生,烤肉配美酒绝配。” 陆云钊尝尝点头称赞。 陆云钊本还有怀有一颗年轻的心,与几个年轻人吃酒聊天还很和谐,再加上这几个年轻人未入官场,涉世未深,本心还是纯良赤诚,所以他很喜欢。原来他们此次来的目的不是原来他和夫人想的那样,是他们把这几个年轻人想歪了,他们不过来给跟探讨诗文。 第五十一章 江城诗集出才名 - 洛沉香 - 桑石榴 酒过三巡,大家正谈得高兴时,沈钦觉得时机到了于说道:“先生如今我朝人才济济,有些能一展抱负毕生才华极尽所用,可有些默默无闻埯没尘俗之中,其中不乏那些有才华的女子。” “是啊,因那些陈规陋习,限制了多少有才有德女子尽显才华,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简直就是狗屁,世间有多女儿比男儿强多了。”陆云钊感叹道。 “学生觉得,我们振江城里有一姑娘就很有才华,她作的诗在多少少男少女都在传颂,有些女孩还把她的诗词绣到屏风里呢,我们几个也很喜欢她作的诗。” “就刚才你们念的那个?” “嗯!先生觉得如何?” “我隐隐约约地听着,觉得很好啊。” 陆云钊的认可,个几高兴极了,沈钦立即将他们抄录的拿出来“学生无事时抄录了一些,先生看看怎样。” 陆云钊翻看了后连连点头“嗯,难得啊,在闺阁间还能写出好诗来,我正收录一些坊间诗文,要编撰一本新诗集,有几首我喜欢,可以收录在这本诗集里,是谁家的姑娘?”他看着几个问道。 “您猜。”沈钦掩不住地兴奋,他看苏子平一眼意思是“你家十年陈酿女儿红没白喝。”苏子平回了一个眼神意思是“小事一桩” “我一个老头子来到振江城后又没接触过什么闺阁女孩怎么会知道。”陆云钊不可思议道。“别卖关子了。” “她的父亲您是认得,而且她的亲哥哥在这里。”柏景森提醒到。 “莫非是你家妹妹?”陆云钊似明白地指着洛沉俊道。 “正是家妹洛沉香写的诗词。” 陆云钊摸着胡须哈哈笑道:“哈哈,是洛景白的女儿我倒不觉得奇怪了,唯有他才会教出这么个出众的女儿来。”指着洛沉俊继续道:“你父亲在我面前没少夸你妹妹呢,说你妹妹不仅文诗好,还是治家的能手,又秉承了你祖父的经商之才对经营理财还有一手,看来谁要娶了你家妹子是多大的福气呢。这样说来,她的诗词我收录了,替我跟洛白景那小子说说,想必他不会反对的,他不是那种迂腐之人。” 几个想不到事情就这么办成了,不费吹灰之力,他们还打算要来磨几次呢。感谢苏子平的女儿红,感谢全盛记的牛肉,感谢烤牛肉,感烤鹿肉,感谢陆夫人借的桌子。沈钦在心里把带来的所有东西都感谢了一遍。 陆云钊今天十分高兴,后来他把几个年轻人请到了家里,让他夫人给他们炒了几个小菜,配着儿女红继续吃着聊着。 他们从诗文聊到人文地理,从农业聊到水利,天南地北地聊着,直到日落西山,酒还剩不少,苏子平就直接留给陆云钊了,这酒本来就是拿来孝敬他的,反正有酒钱有沈钦担着呢,他一点都不肉疼。为了未来媳妇付出再多的银两沈钦都不觉得肉疼,大家伙喝得醉熏熏地一路高歌下山去。 陆云钊言出必行,不久就真地出了一本《江城诗集录》,这本诗集录里收录了一百首诗词,一百首诗词里洛沉香的诗就有十多首,这已是无形给予最高评价和肯定。苏子平拿到学院里传阅时就兴起了众学子的抄录,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更加肯定了洛沉香的振江城第一才女之名。 外面大家都传遍了,洛沉香本人还蒙在鼓里。当苏子莹将诗集呈到她面前时她还一头雾水。 “这本《江城诗集录》我听说了,我正想着要问问父亲是否有办法拿到,想不到你挺害的,就有了。”洛沉香拿起翻看起来,“多留给我看几天,我要抓紧抄下来。” “不用还,这本给你了,这可是陆大学士的手抄本,还亲自交代定要交到你手上。”最后一句苏子莹加重语气,一字一句念道。 洛沉香不相信地看着苏子莹,以为苏子莹在那胡说“你别诓我,我与陆先生又没什么交情,他怎么会给我他的手抄本。” “你先翻看第四十页到五十六页。”苏子莹示意洛沉香道,洛沉香顺着她的话真的翻到第四十页,里面竟然有她自己的诗,她简直不敢信相,抬头杏眼看了看苏子莹,苏子莹美唇微翘露出迷人的笑容,她继续翻看,她的就有十五六首,这下她相信了,把书捂在怀里“这真的是陆先生的手抄本?” “你怎会拿到?” “我哥他们。” “你哥‘他们’,是沈钦?” 苏子莹摸摸洛沉香的头“真聪慧。” “我的诗怎会在陆先生的诗集里,陆先生没跟我要过我写了的诗啊?”洛沉香是很肯定没见过前内阁大学士陆云钊的,至于这本诗集里怎么会收录她的诗词肯定和沈钦几个有关系,至于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她就想不到了,可见他对她是用心的。 苏子莹就将沈钦他们是如何搞定陆云钊,是如何喝了一坛女儿红,吃烤肉当故事一般讲给洛沉香。 听完两个姑娘在那捧腹大笑,“想不到前大学士陆先生也如此有趣,被几个年轻人耍了还甘心入套。” “父亲与他相识也拜访过,从没与我们提过。”洛沉香想不到父亲竟与前内阁大学士陆云钊相识,而且关系还不错,听说这陆先生来振江城两三个月了,没到过哪家官家或大族世家拜访过,多少贵人拜访也闭门谢客。所以父亲悄悄拜访就悄悄地回,不跟人提起,以免给陆先生引非议,厚此薄彼。不过陆先生既然与沈钦他们提起,想必他也不在乎别人怎么想,父亲和他是君子之交坦坦荡荡,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沈钦如此为我大造声势,看来他那母亲也是厉害角色,沈家门槛真高。”洛沉香芙蓉面有忧色。 “再高的门槛你洛沉香也跨得过去,别看低了自己。”苏子莹安慰道。 洛沉香不说什么。 苏子莹见洛沉香不说好,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她担心她有退意,遂问道:“沁阳,你是不是后悔喜欢沈钦了?” “没有,我洛沉香已认定的人就不会轻易放弃,除非是他先放弃了我。”洛沉香清水芙蓉般的脸是如此的坚定。“那就好,我所认识的洛沉香可不是那种经不起磨砺的人。”苏子莹扶她的肩膀说道。“只要你相信沈钦,他就有办法让沈大人和沈夫人接纳你,你可不知,为了你们的事,有不少人都在为你们出力呢。”苏子莹继续说道。 “子平哥哥他们?” “嗯,他们成立了个智囊团,我看叫‘相亲(香钦)智囊团’算了。”苏子莹打趣道。 “人家在这里愁死了,你还有心打趣人家。” “别愁了,姐姐给你按按头吧。”苏子莹说罢就要帮洛沉香按头。 洛沉香别过头躲开,“得了吧,你按了更疼,我怕你下死手。”笑道。 两人在洛府花园走了几圈,苏子莹给洛沉香讲了她哥哥的许多趣事,洛沉香听了烦恼也烟消云散,觉得苏子莹有这么个宝哥哥也是一种福气。 晚间,用膳时。 “父亲见到陆云钊先生刚出的《江城诗集录》了吗?”洛沉香问她父亲。 “陆先生给了一本他的手抄本。这事爷爹爹正要跟你说呢,里面收录有你的几首诗,是经爹爹同意过的。”洛景白说道。 “哦,原来如此,女儿正纳闷,这本诗集有女儿的诗尽不知,陆先生是如何拿到的。” “不管陆先生是如何拿到你的诗,他能看中证明你写的得不错,不是什么人写的诗都能入他老人家的法眼的。”喝口汤道。“今天林婶做的铁狮子头不错,你姐妹俩多吃点”他分别给俩姐妹都夹了一块放到碗里,“夫人也多吃。”又夹了一块给欧阳琳。 “这么说,我姐姐可成了振江城的名人了?”洛沉欣天真问道。 “妹妹可别乱说,才几首诗而已,能让陆先生收录是一种荣幸。”洛沉香听妹妹那么说忙与她说道,她的脸都红了。 “你姐姐说得对,在外面可别乱说,不然人家会说你姐沽名钓誉。”欧阳琳跟她小女儿说道。 洛沉香本想再与她父亲问问他和陆云钊先生的事,可想想她作为晚辈打听这些甚是不妥,所以就没继续问了,就与她母亲聊了些店铺上的事,把话题从诗集岔开了。 洛景白就是喜欢他大女儿这样的性子,稳得住,有些事她也好奇,也想弄明白,可她不会不适事宜地去打听和刨根问底。诗集的事,他何曾不知道,是沈钦几个搞出来的事,不然大女儿行事如此低调稳重,哪会让陆先生知道她作的那些诗,她也不是哪种喜欢张扬的人。他有点担忧她会受伤,沈云之可是那种眼高于顶的人,他怎会看上洛家的家世呢。如果他沈大人真的只是看到洛家的家世,看不到他女儿比个好家世要宝贝他还真瞧不上沈府。沈钦倒是慧眼识珠,一眼就看上他家香儿,证明这小伙子眼光不错,而且为他们两个能顺利走到一起,现在就想方设法作铺垫足见他的真心。所以虽然他也不喜欢那些虚名,可当洛沉俊来问他同意不同意让陆先生收录女儿的诗词时他想想就答应了。 第五十二章 梁氏关注洛沉香 - 洛沉香 - 桑石榴 《江城诗集录》出来后,洛沉香的名声大噪,上门求亲的更多了,在闺阁中也兴起了读书作词,有些父母也拿着自家女儿的诗词到清溪拗找陆云钊,也想让自己的女儿一举成名,从而能嫁个好人家,可都被无情的退回来了,毕竟才华是除了后天的努力最重要的是具有先天的天赋,不是学学就成的。上门造访者太多,陆云钊干脆出门躲清静了。 沈钦特意拿一本放在沈云之的书房里,还摆在最显眼的地方,其实这本诗集沈云之早已看过了,因为是前内阁大学士陆云钊编撰的,所以他也很关注,所以当他看到书房里也有这么一本时,想着肯定是四儿子拿来的,年轻人比较喜欢摆诗弄词的,所以也没觉察到儿子的用意,随手拿起丢到一边。这本诗集里面收录的诗词确实不错,尤其是洛景白的女儿洛沉香,独占鳌头,想不到那么低调的洛景白他的女儿如此有才华。洛沉香及笄礼那天,他也去了,见过那姑娘,生得美丽温婉,端庄典雅,再看她写的诗,诗如其人。想想他家的几个庶女不及人家一二,这些年他只重儿子的教育,尤其是四子沈钦,他觉得女儿嘛,不用那么有才,识几个字,懂点音律,会女红就成,所以对几个庶女的教育没那么重视。 沈云之正走神时,夫人梁氏端着参汤进来。见夫君坐着发呆,轻咳两声,把沈云之的思绪拉了回来,“哦,原来是夫人啊。” 梁氏把参汤端到沈云之面前关心道:“是不是衙门的事儿多累着了?刚熬的参汤趁热喝吧。” 沈云之瞧着他夫人端来的参汤还冒着热气,接过来喝了,擦擦嘴道:“以后这些事放给底下的人做了就行了,夫人何必如此劳累。”他们夫妻二十年了,两人都从少年步入中年,他从当年翩翩少年郎变成了油腻的中年大叔,他夫人也从纤肢柳腰的大家闺秀变成体态丰腴的贵妇,二十来两人相敬如宾,梁氏持家有方,沈家的后院他很少过问,全部交由夫人打理,所以沈家一直很和睦。“我哪放心,你和钦儿独自在振江这一年来萧姨娘是怎么照顾你们的?两人比在上京时清减了不,当初我还放心把你们父子俩交给她呢,看来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梁氏埋怨道。 “是是是,谁都没有夫人你能干。钦儿在长个儿,当然瞧着要清减了。我呢水土不服,这段时间才缓过来的。” “你就会为她说话。”梁氏这么说,沈云之只能缄口,倒不是他说不过梁氏,而是他不想在这无谓的问题上过多计较。见夫君不说话,梁氏问道:“刚才老爷在想什么呢?” “哦,刚才瞧着书桌那本《江城诗集录》想了一些事儿而已。”沈云之又喝了一口参汤。 梁氏帮助夫君按按肩头,“一本诗集而已有什么想头,单理衙门的事都够你受的了。” “夫人可不知,这本诗集是由前内阁大学士陆云钊收录编撰的,与一般诗集怎可同比。”沈云之又将那本诗集拿出来递给他的夫人。 “那个曾经殿前红人内阁大学士陆云钊,他来振江了?”梁氏一脸惊讶。 “嗯,来了两三个月了。这小老儿清高得很,到这里后很少见人,有不少人去找他都闭门谢客。” “文人嘛,一向自视清高的,老爷何必在意,再说了他如今已不是什么内阁大学士了。” “夫人有所不知,虽然他已请辞出来游历,可他有多少学生遍布大兴国,有几个还是在重要中枢,这个人不容小觑。说不定哪天圣上想起又复用了,也未必可知。”原来这个才是沈云之吃了闭门羹还坚持不懈的原由。 “这样说来,让钦儿去拜他为师,就算他不正真授教挂个名也成啊。”对于梁氏说来只要对她儿子好的无所不利。 “这恐怕难,那老头脾气怪得很,不是谁的账都买的。” “总要试试嘛,如果钦儿入他门下,说不定还博得美名,说我们钦儿师门清贵,不趋炎附势。可,话说回来,这陆大学士不是正得圣宠吗,怎会突然请辞?”梁氏虽然是妇道人家,她一心为儿子谋算,可也足够理智,不是那种不脑门一热就不瞻前顾后之人。 “是他儿子暴病逝世之后,他过度悲伤一病不起,于是请辞养病,圣上体恤就同意请辞了。他虽然离开京都几年,圣上还是时常念起的,所以等他修养差不多可能还会再诏回起复。” “那此便好,像他们那种文人,既然已远离朝堂,他又曾是从高位下来的,他当然不会理会老爷,如果让钦儿自己去,说不定他会看得上钦儿。” “再说吧。” 梁氏随意翻开那本诗集粗略看了一下,见有个叫洛沉香的诗有好多首,随口念着:“洛沉香?”蹙眉。 “嗯,这姑娘写得不错,看来很合陆老先生的意,收录这么多她的诗。是我下属的女儿,人挺不错,长得好文才也了得。”沈云之随口夸道。 “老爷见过此女?”梁氏问道。 “见过,我还参加过她的及笄礼。” 梁氏不语,开始梁氏见姜氏来探口风后,以为她那小子会按奈不住直接来跟她提起,谁知却不见有任何行动,而是乖乖地回学院念书去了,她想会不会是知难而退,可她了解他儿子,他可不是那种轻易认输的人,所以她也是憋着大招等着呢。 夫妻俩人说了一会话,梁氏就出书房了,她手里还拿着那本诗集,她倒要好好读读了,知己知彼嘛。同时她也好奇,能让儿子喜欢上的人,又得夫君夸赞的姑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沈夫人梁氏带上那本诗集回到她自己房里,仔细翻阅起来,秦妈妈见夫人那么认真的看书,她倒来一杯茶放到梁氏边上恭候在一边,静静地站立着,不敢打忧夫人的清静。秦妈妈是梁氏的陪嫁丫头,自小就服侍梁氏,她的脾性秦妈妈最了解,当她家夫人安静想事儿时,是不容他人打忧的,夫人不主动说出来的事,她从不多嘴去询问和打听,只有夫人需要与她交谈或有些事情拿不定主意需要她帮助时,她才会说话,而且从不说废话。三十多年的主仆关系了有一种默契,秦妈可谓是梁氏最忠诚的奴仆。 秦妈奇怪,她家夫人自从嫁到沈家成为当家主母后,很少阅读这些诗文书籍了,她现在看得最多的是家里的账簿,家里大大小小事务都是她亲自打理,从不假手于人,家中也有些得力的姨娘可她不让这些姨娘粘点半丁的家事,几年前也有一两个不太安份的,都被夫人治得服服贴贴的。几个庶子和庶女都不让这些姨娘自己教养,她担心由她们自己教养难免会生出异心,所以大都是她亲自教养。今天夫人如此认真阅读这本诗集,心里肯定装着事儿,夫人不提她也不好多嘴。 梁氏看了一会,就放下书,拿起茶水喝起来,静静发了一会呆,外面小丫鬟过来禀报:“请示夫人晚膳是摆在前厅还是在各房里吃?”秦妈妈问梁氏:“夫人您看,您是要在房里吃还是到前厅吃?” “到前厅吃吧。”沈夫人揉揉额头说道。小丫鬟得了指示自去安排了。 秦妈妈瞧见了过来给梁氏按按太阳穴,“如今四哥儿也大了,现在越发上进,又是最孝敬您的,您也不必劳心劳力地,有些小事情就手放给她们也管管,不然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秦妈妈其实知道梁氏在头疼什么,可是她不好明说。 “她们倒是想,可我能放手吗?如果放手了还不让她们胡来,那沈家可就乱套了。本想着焕儿成了家,我也能省点心有个帮手可以腾出手了,可那焕儿妇媳一副小家子气,眼见短,哪能成为当家主母的料?”梁氏叹道,因她大儿子人愚钝,又没有功名,所以那些高门有才能的嫡出女儿都不愿嫁与他,好不容易说成一个,虽也门当户对,可却是个庶女,毕竟没有正经教养,行事作风都是一副小家子作派,她也没法了,只要大儿子沈焕能有个后代,以后自己这个祖母亲自帮他教养,未来也有个依靠。“你说到钦儿,如今我最头疼的就是他的事儿了。” “四哥不是在学院好好读书吗,老爷也时常检查他的功课,老爷也说了四哥的学业很好,明年可参加春闱考试了。老爷对四哥的要求一向都很苛刻的,他都肯定了就不会差。”秦妈妈装着不解。 “你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我担心的是这事儿吗?”梁氏生气道。 “婢子不敢揣度主人的心思。”秦妈妈忙向梁氏鞠躬道。 梁氏摆手“得了吧,你不是猜不出我的心思,而是不敢多嘴吧?”梁氏猜对了秦妈妈的心思,“我不怪你” “如今钦儿也大了,心里有个喜欢的姑娘也属正常,可是就怕他太较真,不顾自己的前程。”梁氏在秦妈妈面前不也想藏自己的心思,说出来有个人能与她一起分担也好,现在儿子那里也没在他们面前明说,所以她也不好在老爷面前提起这事,到时又说她听风就是雨。 “四哥儿心里有人啦?”秦妈妈问道。 “嗯,我也是道听途说,还没确认呢,那天顾夫人问我有没有中意什么样的人家,我想着肯定是钦儿让她探口风来了。”梁氏说起那天顾夫人姜氏聊的事儿。 “会不会是夫人多想啦?” “我感觉不会错,如果没有那些传言,我就当她是无意提起,可是那些夫人跟我说的应该不会是乱编乱造的,无风不起浪,她们的儿子与钦儿可是同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不知我们四哥儿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姑娘,被他瞧上的也不会太差吧?”秦妈妈好奇。 “钦儿能看的人确实不会差,你当我们钦儿是什么人儿,什么样的姑娘都会入他的眼?头疼就在这儿,姑娘是不错可就是家世差了,如果是一般的姑娘我也好找她的错处让他歇了这份心思,偏偏人家也不差,你看吧连前内阁大学士陆云钊都欣赏她的才华。”梁氏将诗集递给了秦妈妈,秦妈妈拿起一看,“洛沉香?可是老爷属下的那个洛大人家的姑娘?” “正是。” “你安排个人好好地打听这个姑娘,她的行为处事,到家里家外的事,越详细越好。”梁氏吩咐道。 秦妈妈行礼“婢子知道了。” 小丫鬟过来禀报:“前厅的晚膳已准备妥当请夫人入席。” 秦妈妈扶着梁氏去前厅用膳。 第五十三章 初试身手显能耐 - 洛沉香 - 桑石榴 诗集出来后,让洛沉香收获了一波的名声,沈钦他们又开始准备第二招了。 洛家的在振江城有二十几家店铺,有食斋、布行、米行、成衣铺、胭脂首饰铺、干果脯铺等等,各条街都有一两家。欧阳琳是继苏伯仁、欧阳信之后兴起的商业奇才,看她把自己陪嫁过来的产业经营扩充三倍不止,连带女儿也培养得出类拔萃,所以上门求亲的人看上的不止是洛沉香的才貌还有管家理财之能。欧阳琳也发愁,现在大女儿是可以独挡一面了,有她帮衬现在她可以再扩充产业,她的眼界不止是振江,她要把的她产业做出振江,与她父亲和苏伯仁一样,让各地都有她的商号和产业,可等她的大女儿出嫁以后谁来接手,大儿子洛沉俊没有经商之才,已培养他走仕途这条路,以后找的媳妇是否和洛沉香一样能干,是她最头疼的问题。 进入秋末,气温骤降已开始有寒冬的气息,院里好多花草树木只剩光杆子了,池子里的残荷已被家里的园丁清理干净。刚走到门口,就被一阵冷风刮来,洛沉香打了个哆嗦,玲儿连忙将一件带有兜帽淡蓝色锦团披风给自家姑娘披上系好。主仆三人就出门了。 今天欧阳琳带了一些蔬菜种子去庄子安排秋后翻犁种植一些蔬菜,反正秋收后土地闲着也是闲着,种出来的蔬菜他们只要一成,剩下的是佃户自己的,吃不了的可以卖添补家用,这一样来,佃户无不喜欢。这个主意还是洛沉香提出来的。让佃户吃饱了穿暖了,让他们对生活充满希望和幸福才会尽心做事努力干活。因庄子离城远,欧阳琳不放心让女儿一个姑娘家跑这么远又抛头露面的,所以她让大女儿去铺子里打理,她来庄子安排。 洛沉香带着玲儿和穗儿到各个铺子走走看看,要换季了,有些东西是季节性,就要先下架,再添置冬季的货品。洛沉香与各个铺子的管事商量要添置的货品种类、数量、价格、货源等,并嘱咐必须保证货品的质量问题,安排好后,最后来到了成衣铺。马上要进入冬天了,薄款要下架,冬款要必须上架,不然铺子货品金黄不接会影响客源。前两天洛沉香和穗儿在研究衣裳式样时,都有一些想法,两人综合下来设计出了几样新颖好看的样式来,她突然有下想法,让穗儿自己样设计出一些衣裳的样式,她再来进行修改,将新款式作出一两样,固定的客人也可以找她们根据各人喜好作出设计,喜欢了再做出衣样来。 来到成铺后,洛沉香就将她们设计出的衣裳新款式拿给铺子里裁缝师傅向妈妈,向妈妈常年在铺子里给洛家成衣铺做衣裳,她最了解振江城那些姑娘、夫人们的喜好了,她一看到几个衣裳的式样后,顿觉得耳目一新,眼珠子瞪得老大,“大姑娘这是穗儿姑娘画的?这样式太好看了,非常简洁去掉繁缛和累赘,可是这腰间和裙角的缀花很新颖独特,穿着轻便却不失典雅。啧啧!想不到穗儿姑娘还有这方面的才能。”她看看洛沉香身边的丫鬟不敢相信。 洛沉香点头回应:“是啊!” “也,也,也不全是我画的,姑娘作了很大的修改。”穗儿摸摸自己的脸很不好意思道。 “向妈妈,这些能做得出来吗?需要几天时间?你看,这些每个样式都做出一两套就行了,我先挂着式式看有没有人喜欢。” “好的,大姑娘。”向妈妈喜欢应着,她也是最喜欢做出好看的衣裳,不然她也不会在洛家成衣铺里做裁缝师傅。她的手艺好,不缝制的针角一绝,在刺绣方面也了得,本来夫家是不同意她在外面抛头露面做事的,她家境也不算差,是欧阳琳千求万求才来的,再加上她也喜欢做衣裳,有那么人装上自己做的衣裳觉得很有成就感。 “玲儿,你把店里的徐管事叫过来,我跟他商量个事。”洛沉香跟玲儿说道。玲儿听了立即到前面去请徐管事,店面在前面向着大街,铺子后面有个院子和几个厢房,一个用来做家主和管事的理事间,欧阳琳和洛沉香来就到这间处理事宜,其余的是制衣间及守店小二的卧房。 向妈妈以为没有自己什么事刚要退出来,洛沉香就叫住她:“妈妈也在吧,等一下商量的事儿还要看看妈妈的意见。”向妈妈以为听错指了指自己,看见洛沉香会眼一笑,她紧张得不好意思道:“姑娘我只会做衣裳,可是生意上的一窍不通呀,怕帮不上忙。” 洛沉香温柔道:“叫妈妈留下来肯定有求于妈妈的主意,也不是什么大事,妈妈不用紧张,来坐下喝杯茶”说完她倒了一杯茶给向妈妈。向妈妈受宠若惊接过茶水,小心抿了小口,屁股半坐在凳子,身子倾向洛沉香。 “大姑娘叫在下来有何吩咐?”徐管事进来向洛沉香揖道。 “我们商量一下铺子里的事,徐管事先坐下,我们边喝边聊。”示意穗儿,穗儿给徐管事倒了茶摆到徐管事面前,徐管事在家主面前不敢坐,且面前是姑娘。“在下还是站着说话吧。” “徐管事,在年纪上你长我几倍,你又不是我家生奴仆,哪有让你站着与我说话的理,玲儿给徐管事看座。”洛沉香示意玲儿,玲儿抬个凳子放在离洛沉香五六外的地方给徐管事,徐管事只能遵从坐下来。 见徐管事坐下来后,洛沉香徐徐端起茶杯抿小口润润喉道:“我有个想法说来让徐管事和向妈妈一起参谋参谋行不行。” “姑娘且说来。”徐管事和向妈妈都认真望着洛沉香一副十分恭谨的样子。 “以往我们铺子的衣裳都那几个样式,或是随流仿着京都等各地的流形的样式,没有自己独特的新样式,其实我们做衣裳不只是在布料上和颜色上作文章,我们还要在衣裳样式做文章。管事请你看看穗儿画的这几样觉得怎么样?”洛沉香将画稿递给玲儿,玲儿将画稿拿给徐管事。 徐管事边翻看画稿边首肯:“这些样式确实没有过,做出来那些姑娘夫妇会喜爱。” “你确定,外面的妇人们会喜欢吗?”洛沉香问道。 “大姑娘要相信我的眼光,我跟夫人做这么多年的成衣买卖了,是有一定的眼见的。只是想不到大姑娘身边还有这样的能人。”徐管事向穗儿投过一个赞许的目光,穗儿不好意思扭了扭身。 “那好,连徐管事都说好就真的好我的想法是,现在我们先将穗儿画的样式每样做出一两套挂挂,看看那些夫人小姐的反响。以后我们铺子里的衣裳都由穗儿设计,而且每个样式都不能做得太多,再好看的衣裳如果满大街都是也就普通了没有什么独特。如果是熟客有需要的我们可以专门为他们设计又适合又喜欢独有式样的衣裳,当然专门设计做出来的在价格上要高一些。我们可以根据布料不同的面料、花色、厚薄情况设计出不同式样的。比如,现在马上要进入冬天了,冷天那些夫人小姐们只能裹得像粽子似的,没有美感,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这些夫人小姐们很少在冬天聚会的原因,如果我们做出来的衣裳即保暧又漂亮又显身材的衣裳,肯定受到追捧,可别小看了这些夫人们追求美的精神。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是穷人或富人,我们买出去的女式衣裳要比男式的多得多。” 洛沉香说得口渴了喝了口茶继续说道:“穗儿画出来的画稿除了让我看看,也要拿给向妈妈和徐管事看看,并提出修改建议,集思广议,一个人的想法毕竟是有局限性的。同时,徐管事和向妈妈在铺子里要不时向那些夫人小姐们询问收集她们的喜好和看法,这样才能让穗儿在设计上得到不断地进益。如果这法子可行,让铺子的收益有所得提高,从向妈妈、徐管事到小二等都提高月奉,穗儿也有。” “我的呢就不用了,跟着姑娘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已是最大的恩惠了。能帮上姑娘证明婢子有用,婢子不想姑娘这么见外。”穗儿觉得自己做的事能帮到姑娘已是最大的成就了,她不奢求太多,如果姑娘这样反而是见外了,所以让她很难过。 “你就算不会设计衣裳也是你姑娘最得力的臂膀,能设计衣裳并让他人喜欢这是一种能力,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能力,所以你的这个能力实现价值时应当得到回报,这样才公平,不能见外。像玲儿,她也自己的能力,过后我还她在其他生意上发挥她的能力,同样也和你一样享受另外的月奉,所以你别多想啦。”洛沉香即是解释也是安慰。 “我瞧着这法子可行,只是这样就辛苦穗儿。我们不断推出新样式肯定很吸引人,不仅能稳固熟客还能吸引新客人,特别是那些有钱的妇人们,她们爱美之心是让人无法估量的。”徐管事听着洛沉香的说就已小有兴奋,大姑娘提的这个想法真的很好,不仅创新,又是长久之计。 “如果这样肯定赚银子,我们就能跟着姑娘发财了。”向妈妈嘻嘻笑道。 徐管事和向妈妈都很认可洛沉香的想法,向妈妈还有一点担心,“大姑娘,如果我们每个样式只做出几套,可在成量上会不会跟不上,再加时间长了穗儿那里也会出现想法枯竭时候。” “这个不用担心,我们每个新亲样式作为主打,在主打样式上作一些改动和变化,每一处的改动和变化就成为一个样式,这个叫一系列样式,这样既不是同款,又似同款。”洛沉香打消了向妈妈的顾虑。 接下来,洛沉香和向妈妈及徐管事商量后续的事宜,他们把事项都具体细化后,让玲儿在一旁边将他们量商下来的详细章程都记录下来。 第五十四章 一心打理成衣店 - 洛沉香 - 桑石榴 回到家里,洛沉香把成衣铺商量出来的章程与母亲欧阳琳一一细说,并把玲儿记录下来的拿给欧阳琳,欧阳琳听了也觉得这个想法很好,而且这章程综合了徐管事及向妈妈的意见,写得很详细也很合理,自己的女儿大胆创新,想法新奇,向妈妈心思缜密一丝不苟,如同她的针角一样,徐管事心思沉稳经验丰富,在于徐徐图之。三个人的想法意见综合起来就是个完美的章程。 她欣慰地摸摸女儿的肩膀,“就按你们商量地去办,就由你带着他们去做吧,有拿不定的再来与母亲说。”她抬手时本能的想去摸头的,可想到大女儿已是长成能独当一面的大姑娘了,已不再是小女孩,所以改着去摸肩膀了。 洛沉香享受母亲的抚爱,柔柔地,暖暖地,很幸福。顺过来投进母亲的怀抱,娇柔道:“母亲也觉得行吗?您放心我一个人折腾?” “想法是好的,可是行不行要看后面你们如何经营,生意场上瞬息万变谁也无法预料,可是只有你们在做一件事时要把利弊都想清楚,并想好应对措施和解决的问题,就能利往开来。” “嗯,做生意就像下棋,每走一步都要想好后面的几步怎么走,并要预知对手怎么走,最后会几种结果,且每一步都要有存在问题的补救措施。” “好好去睡吧,今天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欧阳琳心疼地理理女儿额前几缕秀发。 “嗯,母亲也早点休息。”洛沉香向母亲告别,从欧阳琳房里出来回自己的院子里去。 洛沉香去后不久,洛景白也从书房里回来要休息,见夫人没睡还在看着什么,问道:“夫人去庄子都累了一天了怎么还没休息呢。”欧阳琳起身服侍夫君宽衣解带,“香儿对成衣铺的经营上有一些新的想法,并且和徐管事及向妈妈商量出了详细地章程,我看可以让她试试。” “让她多练练手,我们不乎那一个铺子能不能赚银子,让她在实际操练中积累到的经验才是最宝贵的。”洛景白说道。 “我看香儿这么做只要稳抓稳打,肯定赚银子。” “要相信她,她的能力没有几个人能及的,她这么能干我都舍不得嫁出去了。”洛景白一想到女儿终有一天要离开他嫁为人妇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欧阳琳笑着打趣他道:“你不舍她给别人家赚银子去呀?要不留在家里招婿吧,这样她就可以天天为你赚银子啦。” “夫人想偏了,我哪是这个意思,我是舍不得她到别人家里受苦受委屈,她这么能干如果嫁到会疼惜她由她发挥所能那自然好,如果嫁到的人家是妯娌不睦,眉高眼低的,瞧不上她比别人能干, 一天被打压受尽煎熬和委屈,岂不苦一辈子。”洛景白越说越不敢想很是纠心。 “我们能怎么样,又想让女儿如愿以偿嫁与自己喜欢的人,又不想让她到那样的人家受委屈,难啊。”欧阳琳也是一脸的愁绪,“沈家那边是怎么个说法,在衙门你看出来他的态度吗?” “没有表露什么,应该是沈四公子还没坦露。只是顾及香儿的想法,他家并不是我理想的人家,像他这样的人家除了家世好点有点底子,有什么好的,妻妾成群,嫡子庶子庶女一大堆,明争暗斗地岂是干净的地方。” “是啊,人口众多的人家有几家是真正和睦的。好了不想了,睡吧,明天还上差呢。”欧阳琳催促道,自己也宽衣睡下了。 洛沉香的房里,洛沉香还在研究成衣铺的事,从设计到制衣再到售卖,尽量使每个环节完善尽美,连成本的测算和价格的拟定她都反复核对,她想让成衣铺的经营章程更合理性更有操作性,而不只是纸上谈兵。 “姑娘睡了吧,今天都劳累了一天了,明天还要到铺子里呢。”玲儿端过一碗枸杞参汤,“趁热喝吧,现在刚刚好,等下凉了就伤胃了。” 洛沉香接过来,悠悠喝着,边喝边看。 “洗脸吧姑娘,您今天说还要玲帮做着什么事?”穗儿将床铺好,把热带打来问道。 洛沉香站起拿热绵巾敷脸,边回道:“是啊,我心理已有一些想法了,玲儿善于做吃食,她做出来的菜品吃食比一些馆子还好吃呢,我想让她负责研制新菜谱和新式点心,然后负责到我们洛家的食斋推广和传授新菜谱和新式点心。在我们打理成衣铺这段时间先让她好好研究一些菜谱及和点心,练练手。” 玲儿激动道:“真的姑娘?今天还以为您只是说说呢,婢子还能帮上家里做些事情?” “嗯,可别小瞧了你们的能耐,用好了能赚大把大把的银子呢,慢慢地你们也学着跟我管事,别拘着,女孩子也要有自己的一方天地才会活得精彩。别什么都靠男人,把男人当成天,一旦天塌了你就活不下去了。如果自己有能力了,就算有一天没有了男人自己依然过得很好很踏实。” 穗儿掩面笑道:“是是是,姑娘说什么都对的,都说到男人了,是不是想沈公子啦?”洛沉香给她额头一个弹指,笑骂道:“说什么都能扯到沈公子,如今好好跟你们说道,你们当耳旁风,如若不能有一技之长傍身,有你们欲哭无泪,求道无门的时候。” “说笑归说笑,其实姑娘每说一句话我们都当圣旨一般记在心里的。”玲接过洗脸巾将水端出去倒了。穗儿负责宽衣解带衣服侍洛沉香睡下,将帐帘放下,剪了烛火自去厢房歇下了。 次日清晨,晨光微露远山清新,似有回暖之景。洛沉香老早就带着玲儿和穗儿来到成衣铺,着手改造成衣铺,她让徐管事将“重整铺面请待开业”的字样牌子挂出去。 穗儿和向妈妈等几个裁缝赶时间把新式衣样做出来,洛沉香带着玲儿、徐管事及众店小二把铺面里里外外重新整装,她将各色烟罗纱扎成仿真花用瓷瓶装着摆放起来,再挂些罗纱幔,整个个铺面显得精致素雅起来。“这花真漂亮如真的一样”店里小二罗摸着花瓣觉得不可思议,“大姑娘这是用罗纱做的吗,好新奇噢!”店小二小王问道。“嗯,闲暇了我们再多做些,等向妈妈她们把第一批新样式做出来后就挂出来,每件衣样都要相应摆放这些纱花,这样可以衬托衣裳更漂亮更雅致。” “这花还有股淡淡地花香味,如此我们店里的这些花就永不调花了。”小王捧着一束牡丹闻道。 “大姑娘将些鲜花制成香露,将罗纱浸泡过后凉干才扎成花儿的,当然香了。”玲儿得意道。 “大姑娘真聪慧。” “徐管事店名我昨儿拟了两三个,你来看一下哪个更妥。”洛沉香将昨天晚上她想好的店名写在纸上,递给徐管事一起参考。既然店铺做了大改造,当然店名也得更改一下,之前的“洛记成衣铺”太普通没有新意,应该起个又好听又吸引人的店名来。 徐管事将纸打开来看,只见写着“洛霓裳、洛羽云裳、洛裳记”徐管事想想:“我觉得这个‘洛霓裳”这个更好”又将递给洛沉香。洛沉香接过来应道:“嗯,就定管事说的这个。” 洛沉香看了整体布置觉得好还差了什么,“徐管事,单摆放这些仿真花未免没有灵气,你再采买些绿萝、水仙、百合等一些常绿盆景和鲜花来。” “好的,姑娘。”徐管事应道。 “那些窗纱都换下来了吧,还有这里设个简易茶水间,也不用隔断开来,只摆放个屏风即可,给客人供应茶点之类。我们敞开做生意让客人有宾至如归之感,才会放下几分戒备这样生意才好谈。” “大姑娘想得真周到,这样一来振江城独我们洛家了。呵呵,我都十分期待开张了。”徐管事眉开眼笑。 让徐管事几个继续整理前面的铺子,洛沉香和玲儿来到后面看向妈妈和穗儿她们正在赶制衣裳,除了向妈妈还有七八个三十岁上下的绣娘,昨天拿穗儿的手稿给向妈妈后,她就着手带人绣花的绣花,裁剪的裁剪,所以大部份已完成了第二道工序了,向妈妈不愧是制衣行的一把手,效率极高,洛沉香翻看起来,“敢问向妈妈第一批成衣几天能做出来?” 听到洛沉香问,向妈妈手中的针线也没停回道:“也要七八天吧,好在这些衣裳不太复杂省了好多工时。” “我们现在还缺一样最重要的东西,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洛沉香摇着桃花羽扇若有所思。 “什么东西?”穗儿停下笔疑问道,她正在将几样主要式样作一些修改调整,作为附属系列。 “镇店之魂” “镇店之魂?”里面众人异口同声,同时很疑惑,她们也是第一次听说还要什么镇之魂,“是不是什么白玉财神爷或东海龙珠之类的宝贝?”玲儿挠挠脑袋问道。洛沉香噗呲笑了,拿扇子打了她的脑袋“什么东海龙珠?一想就是什么金呀玉呀的宝贝,傻丫头,俗气。” 玲儿嘿嘿傻笑。 “哦,我知道了,我们店里主要卖的是衣裳,所以姑娘说的‘镇店之魂’应该是一件特别又十分珍贵的衣裳。”穗儿醒悟道。 “对,我们要做一件独一无二的霓裳,高贵典雅,让人见人爱又望而却步,生心珍重。这样才能堪称‘镇店之魂’” “是不是不能售卖?”绣娘方氏问道。 “对,镇店之魂当要珍藏,只能在每年的开张周年日才能摆放出来让客人欣赏,同时这天给客人做折惠以答谢对我们生意的照顾,从而稳固客源。穗儿你着手想想,要怎么设计,在我们的镇店之魂没有完成之前,店就不能重新开张,即要重整一开张就要一鸣惊人才行。” “对,一鸣惊人。到时镇店之魂我亲自完成,也让振江人都记住我向妇娄雨绮之名。” 第五十五章 耀眼璀璨雀之霓 - 洛沉香 - 桑石榴 接下来的几天,洛沉香和玲儿都往成衣铺跑,督促成衣的缝制进度。穗儿一心想着怎么设计好“镇店之魂”的衣样,洛沉香给了一些想法,同时收罗了各地的衣服款式样子画给穗儿参考,真的不出几天,就有了雏形,她们作了修修改改,又拿给向妈妈看着帮忙提意见,这样一来二去修改了百来稿终于眼前一亮,比洛沉香所期望的还要让人震惊。 “这样的衣裳做出来,谁穿了都怕亵渎了,没有哪个能撑起它的高贵和典雅。”当洛沉香拿给欧阳琳看时,也十分惊叹,她就知道她的女儿非一般人,只要她想做的没有做不到的。 定稿后就拿给向妈妈她们了,向妈妈看了后也十分激动,她都舍不得让其他人一起做,怕一不小心就搞坏了,所以她只要一两人跟她打下手,从头到尾自己一个人来做,每个环节她不敢疏忽,小心翼翼,精益求益。所需要的材料,洛沉香就是满振江城的找也要找来。 向妈妈果真的不辜负一身的手艺本事,不出十日,镇店之魂“雀之霓”就做好了,当一挂出来,众人眼睛立刻亮瞎了。整体主色调为粉紫色,罗裙有两层里面是雪烟绫从上至下颜色从白到紫渐变,外层是上等罗纱,抹胸上用金丝线打滚边,绣着孔雀戏牡丹,罗裙上绣几只错落有致的飞天孔雀,姿态各异,栩栩如生。外面那层罗纱,洁白通透,让里面几只飞天孔雀若隐若现。整体看着很清雅而不失庄重。外杉长袍拖地,是苏杭上等丝绸,质地十分柔软丝滑,色泽鲜亮,高领上是孔雀羽,衣襟上用的是细小的珍珠和金线绣制的“回字”图案,拖地的衣杉上用上等丝线和孔雀羽拈成的丝线绣上一只大大的开屏孔雀,每一片孔雀翎上一颗小金珠。“作为‘镇店之魂’不仅在造价上舍得,这手艺出了振江城怕也没几能比得上。”徐事人几人看得下巴都要掉了,向妈妈激动得哭起来了,这个镇店之魂付出了她的全部心血,如今大功告成连自己都震撼,这一今后怕是再也不会做出这样的衣裳来了。 “大家看看还有玄机呢。”洛沉香把外杉翻过来,顿时由粉紫色变成了粉红色,而且绣的开屏孔雀竟然还是栩栩如生,“是两面绣”玲儿惊呼,“这针脚奇了,没有正反之分,两面都可以穿。”玲儿跟着洛沉香把前面的铺子改造差不多以后,洛沉香就让她在家里的厨房研究吃食,没有参与也没见到镇店之魂的缝制过程,她和徐管事一样第一次见到成品,所以她和徐管事一样感到震惊。 “可堪称为我们的镇店之魂吧。所以我们罗裙为什么要作两层,且外面这层是薄薄的罗纱让里面若隐若现,这样显得飘逸仙气十足,不仅与粉紫相配,与背面的粉色相配,最难的是这外杉的染色上,要把两面上染上不同的颜色,最高超的是向妈妈的两面绣和针法,这样我们一套霓裳做出了如同两套,而且两面呈现不同的效果。所以我们的镇店之魂不仅价值不菲,喻意也很好,它的价值不只在于这个金珠和珍珠而是在于向妈妈的精巧的绣工上,孔雀骄傲而灵动,牡丹花娇艳而不俗,孔雀和牡丹都代表骄傲和尊贵,展现给大家的不只是华贵还有不可侵犯和亵渎的尊贵。”大家连呼“高实在是高!” 大家欣赏完镇店之魂,就商量重挂牌开张的事,开张吉日在镇店之宝完成有八成时就找好了,就定在十月初八,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离初八就只有三天时间,这三天可以让大家伙好好休息,蓄力迎接开张大吉。 改造成衣铺只是个引子,洛沉香真正想做的是把振江城的成衣行牢牢抓在洛家手里,甚至往外做,先把名声打造出来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扩大加工规模加大成衣量,还有销售市场和渠道都得一一来。 晚上,洛沉香将镇店之魂展示洛景白夫妇看时,也把他们俩人震惊了一把,那些夸赞之语自不必说。 休息一日,洛沉香就想着食斋的事。近来,洛府上下的伙食标准不是一般的好,玲儿本来的手艺就了不得,又加上她巧用心思,每天都吃到新食物,每出一道新菜品出炉洛沉香先让府里的所有人品尝,并进行评价,都得到好评后,才能列为食斋的菜谱里。 趁着成衣铺还没开张,洛沉香带着原本的二等丫鬟茎儿和蕊儿去食斋与宋管事商量食斋的重整问题。玲儿和穗儿已不再是一般的丫鬟了,她们两个忠心肯干,又各有特长,跟她时间久了都很有主见,所以她要培养她们俩个成为未来的女管事,在生意上能辅助她,能干的左膀右臂。既然母亲有意培养她,她不能再窝在高墙里做大门不出二门的千金小姐,她要协助母亲做大生意夯实洛家产业为父亲和哥哥的仕途打下坚强经济基础。同时也是在历练自己,到婆家后总不能一事无成,而让涉婆家小瞧了洛家女儿。原本她也不是争强好胜的人,可是从沈钦一系列举动她意识到了她们两人的危机,她总不能只观看沈钦一个人在努力,她总得也一起争取。所以把玲儿和穗儿培养出来,让她们也能独挡一面,以后有她们陪着她也避免一些口舌,谁说女管事就一定会比男管事差,她们只是缺少机会和平台罢了。 所她带茎儿也是有意把茎儿和蕊儿培养成大丫鬟,这样玲儿和穗儿才能放手做事。在提携茎儿和蕊儿时是召集院里所有妈妈和丫鬟商榷过的,由大丫鬟玲儿和穗儿提出来,张妈妈把控,才确定,又由茎儿和蕊儿从三等丫鬟提携两个可用的上来补缺,这样以此类推,其实对院里的妈妈和丫鬟谁勤快懒惰,谁伶俐乖巧洛沉香都清楚,可她放一定的权利给她们,一是看看她们几个是否是讲公正事实不寻私,二是放权是好让她们相互管理制约,懂得守规矩服从管教,这样才能人心才不散团结一心。茎儿和蕊儿没有不尽心的,当大丫鬟后多拿月例是次要,最主要的是做大娘娘的贴身丫鬟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就如玲儿和穗儿这么能干就是大姑娘带出来的。 食斋本来硬性条件就很好,不用过多的改造,吃货对环境有一定的依赖性,因为吃饭是让人最放松的时刻,怎么舒服怎么来,一旦习惯那个环境就很难接受新环境,洛记的食斋客流量还是不错的,但没达到火爆一桌难求的程度,洛沉香到几家生意火爆的几家都深入了解过,对比下来,原因是在菜品上,第一没有什么特色,菜品与其他家都差不多,都是那几样菜,厨子每天都按部就般,不会创新菜品;第二是菜的品质和味道与那几家稍微逊色,好在洛记食斋在环境上雅致让人舒服,所以还有些人喜欢而来。洛沉香对食斋的格局和装置不作过多的改动,只是把一些旧的家什更换一下,在雅间增加一些地笼。 冬天来了,饭菜易冷,一般来食斋吃饭不是外地来的食客,就是一些好友或同僚人情来往,或商量谈判一些事情。所以吃饭不只是吃饭,所以要解决菜易冷的问题是关键,让客人安心谈天说地也不担心菜会冷的问题。 “要解决菜易冷的问题,关键是盛菜的器皿。”洛沉香沉思道。 “对,不少馆子一到冷天最头疼的就是这个问题。”宋管事随和道。 洛沉香看着一脸愁容的宋管事问道:“以往我们食斋和其他馆子是怎么做的?” “也有试着直接用蜡过炭火放在盘子下加热的,可是这个办法是奏效,可问题是盘子是瓷的烧得时间长了不是烧黑了就是烧废了,而且一步小心还会打翻烫了伤人。” “我到是有个想法不知可不可行,我们从桌子上作文章。” “桌子?”宋管事抬眼疑惑问道。 “对,桌子。我们在蒸东西时是不是靠放到热水里蒸,水的热气都能把东西蒸熟了,所以用热水汽来保菜的温度应该没问题,我们制作专门的火笼放到桌子下,用水的热气保持菜的温度,当然要控制好温度。” “大姑娘的这个心思奇妙,不过这样的桌子怎么做呢。”宋管事刚称赞又陷入新的问题中,让他管理和经营生意没问题,可让他动脑搞新奇事物他没有这个脑子。 有了思路和方向,洛沉香脑子里自然就有了设想,她让茎儿研墨摊开白纸,将脑子里的东西画出来,并标注结构和每个结构制作所用的材质。 宋管事瞧着结构图“大姑娘,这些材质都好找,做工也不算复杂,是否实用就不太清楚了。”他不太确信,这一年来他接触大姑娘几次,也不可否认她有一定的才干,到她毕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哪懂得这么多的生活门道。 “总得试试,做废的算我的,我不会让母亲怪罪你。我算了一张桌子成本也就十两左右,找巧匠来做没问题。”洛沉香知道宋管事在质疑,他和徐管事不一样,徐管事常与女人打交道做生意,所以对女人偏见和成见少,所以管事对她是百分之百的信任,而宋管事不一样,他在食斋做事打交道的很少有女性,而且他保守从来就不相信女人能超越男人,所以他认为像她们这样的连柴米油盐酱醋茶都分不太清的大家闺秀那会那么务实。 见宋管事一直不回应,茎儿急了“宋管事这事您接不接手做给个痛快话,既然夫人放手让大姑娘来打理这些店铺,她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不管是滚滚万利还是血本无归,也是洛家的事,夫人还能还亏了你的月份不成?” “茎儿,你在说什么呢。”洛沉香呵斥道,“宋管事也是担心如果做不成浪费银子,也是一心为我们洛家着想的。” “想必宋管事腾不出手来做这个事,我还是找其他人来做吧,就不劳烦宋管事了。”一个不情愿做事的人洛沉香不想勉强。她让宋管事先去忙,她看了一下这个月的流水,就回家了。 第五十六章 重整食斋初受挫 - 洛沉香 - 桑石榴 “宋管事太小瞧人了,他自己没这本事解决问题就不相信别人有这个能力,连姑娘您他都敢甩脸色,茎儿真是气不过。”上了车,茎儿还为宋管事不愿做桌子的事在忿忿不平。 “茎儿给你跟着我就是让你在身边抱怨的吗?”洛沉香正色道。 茎儿忙捂嘴儿,知道自己多嘴了,看到宋管事这么不把姑娘放在眼里,她一急就把玲儿姐姐嘱咐她多看多想少说话给忘了。 “姑娘别气了,茎儿心直口快,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蕊儿将蜜饯盒打开,拿颗梅子递给洛沉香。 茎儿瞧了笑道:“你还给姑娘吃梅子,你怕姑娘心里不够酸啊?”蕊儿将一颗塞到她嘴里,“就你嘴贫。” “姑娘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刚才姑娘若逼一逼宋管事,想必他不敢不做。”蕊儿说道。 “逼他的话,他肯定不得不做,可是若他不用心做,哪个环节有问题他就不会用心琢磨去解决问题,只会把问题推给我们或其他人。”洛沉香回答道。“我们再找个合适的又愿意为我们做事的人去做,不是什么事都得非要宋管事做了才成。” “倒也是,那以后还怎么继续重整食斋,有宋管事在他不服从姑娘的差遣,姑娘很难施展拳脚。”蕊儿担心道。 “他那是见姑娘比他能干没脸了,所以就不想配合,不想让姑娘做成事,让别人说他无能。”茎儿真的是心里有什么说什么,太耿直了。 蕊儿忙道:“茎姐姐别乱说。”蕊儿怕茎儿口无遮拦惹恼了姑娘。 “茎儿说的也不无道理,宋管事跟母亲管食斋的时间也不短有七八年了,可是我们这食斋生意还是不温不火的,虽无什么大过错吧,却没什么建树,不要就是他没有多少能耐,要不就是他不一心做事。我听说过以前母亲也有些好的主意,这宋管事不是过于强调弊大于利说服母亲放弃,就是实施一半就不了了之。可其他铺子的管事胆子大点的敢将母亲的主意和想法照着去做,那些铺子是做得风生水起的,这宋管事不是过于墨守成规胆心怕事,就是做事不用心。”洛沉香分析道。 “那还了得,跟夫人说道说道直接把他退还给外老公爷。”茎儿道。 “你呀以后还是少说话多做事儿,这么直来直去,在外面是容易惹人恨的,有些事情只能看破不说破,跟我做事绝不请允许这么没脑子?”洛沉香无奈,茎儿心地是善良的对她也是忠心耿耿,可就是太耿直里心藏不住事儿,“看来要得多敲打敲打才会让她学乖,否则吃亏了也不知道。” “看你又说错话了,玲儿姐姐千叮嘱万嘱咐的你都当耳旁风了。”蕊儿撮茎儿的脑袋道,一幅恨铁不成钢的心痛。 茎儿自知又说了不该说的,伸伸舌头。 “你们以为母亲没想到这些?宋管事是当初外公指派来辅佐母亲的,他没有过大的错处,他都来洛家这么多年了母亲怎能忍心把他退回给外公,一是顾忌外公的颜面没有一个正当的交代哪能说退还就退还的,二是怕伤了宋管事,他是外公亲自指派过来帮母亲的,自视能力过人,把他退回去了就直接说明他能力差人异,这些年他没功劳也有苦劳。”洛沉香又拿起一个蜜饯吃起来淡淡道。 “夫人就是太善良了,顾忌这么多。”蕊儿道。 “到了家别说这事儿,宋管事的事儿该怎么办该是你们姑娘的事儿。”洛沉香特意瞧了茎儿一眼。 茎儿知道这话姑娘是说给她听了,她乖乖回道:“知道了姑娘。” 回到家里,用过午膳洛沉香就往母亲的房里去,洛欣香正在廊下逗鹦哥玩呢,看到洛沉香过来兴高跑过来抱着洛沉香撒娇道:“姐姐,自从荞儿妹妹回瀚州后我就特别无聊,这一两个月都忙些什么呀?都不见您的人影,今天就陪陪妹妹呗?” 洛沉香捏着小妹的小粉脸道:“你呀,也老大不小了,该静静心读些书养养心性,马上十三了还这么没个姑娘样。” 欧阳琳听到她们俩姐妹说话,挑帘出来,笑道:“别缠着你姐了,她手里的事儿多哪有时陪你玩。”又问洛沉香道:“现在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你看你再忙也要注意休息,都清减了不少了。”心疼地拉着变得纤细的手指抚摸着。 洛沉香点头:“嗯,有个事儿想找母亲帮忙。” “那进屋里说吧。”俩母女携手进屋,坐下,林婶子将茶倒好后就出屋子在外面侍候。 “说吧,什么事儿?”欧阳琳轻声问道。 “母亲可知我们几个铺子的那些小管事哪几个好用?要脑筋活络又肯干的,女儿想用几天,同时也想看看能不能挑大梁,为以后的新铺子养培大管事儿。”洛沉香说完喝口茶静母亲的反映。 “香儿有开新铺子的打算?” “嗯,这成衣铺已修整得差不多了,过两日就要重新开展,如果发展顺利,以后得扩展规模,肯定要得多开几个铺面。还有食斋,玲儿这里也研究出三十几道新菜品,在原来的菜品上也在做法上做了改良有很大的精进。香儿想在另一条街再开一间饭馆子,馆子从装扮到选人女儿想独自完成,总不能什么都依赖母亲。只是不知母亲可否同意?”洛沉香试探性问道。 “香儿原来可是没有这个计划的,不是说在原来的食斋铺按着香儿的想法重整就行了吗?母亲本来也想香儿试着自己开个新铺子,一是让你练练手,二是惹经营得好了还可以当成你的嫁妆。”欧阳琳笑道。 “母亲又在笑话女儿。”洛沉香不好意娇嗔道。 “是不是宋管事不听使唤?”欧阳琳想想就知道是这个问题,她也头疼这个宋管事儿,有时连她的话他都敢反驳,何况是新出茅庐的香儿。 洛沉香知道母亲对宋管事的事儿也极为不满,可又不想做事让人觉得她过于绝决,所以只要食斋无大过,就算银子少赚点她也只能认了,就由宋管事了。 “也不全是这个原因,毕竟宋管事管着食斋好些年了,女儿横插一脚,做不好呢他倒可以笑话女儿胡作非为,如若做得好了女儿就成抢他的功劳又打他脸的罪人。他定不服气,说女儿不过是摘食前人的果子。女儿自己张罗新开一家,不成呢不过是费了我们自家的银子,让他人笑话也不会掉几斤肉,若做得起来生意好了,既让他们知道香儿的本事也不会明打他人的脸。” “香儿想得周到,既能历练自己也不得罪那些小心眼的人。得,这事儿为了我们家香儿,母亲怎么都得答应。银子我们还是有的,就算打水漂还可以再赚,再说母亲相信你,你中心没有成算的事儿是不会去做的。”欧阳琳拉起的女儿手眼里满满地信任,有母亲的大力支持与信任,洛沉香放下顾忌自信倍增。 “说到可用的小管事,胭脂铺的孟雨舟,二十有五成熟稳重,做事严谨但对行情有敏锐的预见性。食品铺的杨成方年刚二十人机警过人,脑筋活络就是行事有点毛燥,多加培养历练就好了,粮行的王铮管账管人很有一套,跟人谈生意十庄能做成九庄。母亲就先拔这三个人给你用,他们也该独当一面了,其他的打杂的你自己到市面招吧。”对于大女儿 欧阳琳必须给百分百的支持力度,她知道这世道一个女儿家要想出来做事并做成事很难,做母亲的她再不支持就更加举步维坚了,当初她成家后若没有父亲的全力支持她也不能做到今天的成就。 “真的?母亲真爽快。”洛沉香掩不住兴奋,笑得眉眼弯弯,没想到母亲这么快就答应了,她以为要费好多口舌呢。她拿之前设计的保暖桌图稿给欧阳琳看。 欧阳琳看了给予肯定:“这个好可行,只是储水的这个再作改良,要方便里面的水更换,中间这个设计放锅儿,可以边炒边吃。” “对哦,女儿怎么没想到呢。我们可以设计一种锅儿可以现煮现吃那个,下面放可以烧炭火的火炉子,上面只要放配好料的汤水就可以边煮边吃。”欧阳琳一语提醒了洛沉香。 “女儿回去再好好研究研究。” 洛沉香将要新开铺子一些设想和计划一一跟欧阳琳详细说来,因为也是去食斋被宋管事冷待后才生出这个想法,所以具体章程还没出来,跟欧阳琳也只是初步的一些想法和计划。“具体章程要女儿细细想好了再定出来,到时还得让母亲把把关”洛沉香真庆幸出生在这个家庭里,父母除了给她无私的爱,还无条件地相信她和支持她,放手让她做想做的事,不拿那些条规来束缚她。 得到母亲的首肯之后,洛沉香趋成衣铺还没开张,将深思熟虑过的章程草拟出来,做了几次改动,又将拿给欧阳琳看,欧阳琳也提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洛沉香综合利弊又作了一些调整。同时她也悄悄对欧阳琳提出来的胭脂铺的孟雨舟、食品铺的杨成方、粮行的王铮进行观查和从旁打听他们的行事作为,果然母亲提出来的却实很好,这三个人她都是打算要用的,可是目前成衣铺还没扩张,新的食斋只试开一间,所以她只能先从这三人中选一人当新食斋的大管事,当然要先选最能者为之,因为新食斋是她洛沉香历练的首局她一定要把它打响了,否则就辜负了父亲和母亲的信赖与支持。 第五十七章 洛霓裳新局红火 - 洛沉香 - 桑石榴 十月初八,天气竟然回暖,初冬的阳光显得格外的温暖,洛家原来的成衣铺重新开张还是吸引不少人来观望,都好奇重整后会有什么差异。前来参加开张的不只请来了一些亲朋好友,还邀请了不少熟客。 当吉时到时,礼炮一响欧阳琳和欧阳信一同将盖在牌扁上红布一起掀开,“洛霓裳”三个金灿灿的大字赫然展现在大家的眼中,前来祝贺的宾客立即一一向欧阳琳等人拱手祝贺送上贺礼,锣鼓喧天爆竹连连开花,等到震耳欲聋的喧闹声过后,徐管事向前来的宾客和好奇的观众宣布一项大家最喜欢一件事。 “各位夫人、小姐,老少爷们,今天我们洛家的洛霓裳成衣铺重整开张,款式新颖繁多,价格高低不等,为了感谢回馈一直以来大家的关心与厚爱,在今天大喜的日子,今天凡在本店购买衣裳的,熟客的打五五折,新客打八五折,不管熟客还是新客有成交的客人我们都赠送一些礼物给各位。” 当大家听到不仅能打折优惠还有礼物送,都争先入店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入店后当看到大堂正中央赫然展示的镇店之魂“雀之霓”,每人都震惊得下巴掉下来了。因为“雀之霓”价值不菲以防不小心让人弄坏了,洛沉香让徐管家在周围做了一些防护栏杆,再摆一些花草做陪衬,让“雀之霓”显得更高贵神秘,还吩咐两三个人暗中盯好保护。穗儿负责在里面,给前来围观的客人讲解“雀之霓”的寓意和展示它的奇妙之处,观看的人无不惊叹。 穗儿设计出来的款式果然倍受那些夫人小姐的青睐,洛沉香和欧阳琳招乎着那些那些熟悉中的夫人小姐们,“我说你这个人真的是有福气生了那么能干的个宝贝,真是羡慕花我了。”欧阳琳一好友也是这个衣铺的常客一脸羡慕。 欧阳琳满面春风拉着她的手道:“还不是承蒙你们的关照,那就多看看,我们都老朋友了只要你来还是如以一前一样的折惠。” “那可说定了,以后我也不去别家了,我把我家的老太太和那些姨娘们拉来与你买衣裳,你若敢坑我有你好瞧的。”那夫人指着欧阳琳说笑道。 “我哪敢坑你,你多精明的人啊,跟你做生意我倒贴黄瓜二两五呢。”欧阳琳哈哈笑道。“我带你再去那边看看那几样吧。”欧阳琳把人拉到一边去。 “娘亲,这花是假的,看着跟真的一样。”一个梳着丸子头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叫道。 “咦!真的耶,扎得跟真花一样,好别致。”经那女孩一提醒众人才注意到那些摆放与衣裳相衬的花儿。 “店家心思真巧,能用布料做出与真花无二的花儿来,不仅与漂亮还与衣裳相得益彰。”甲夫人道。 “听说这些都是洛家大姑娘做出来的。你们瞧一开张就门庭若市,她这脑子是传承了外家的了。”乙夫人说道。 丙夫人听了也附和:“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了别玩了,小心弄坏了,跟娘看看衣裳吧。”那孩子的母亲拉着小女孩认真地的看衣裳。 “哟,这裙裳这么漂亮,不知合不合我的身”一位长得清秀的姑娘摸道。 “姑娘是不是看上了,可以试上身试试,我们有专门的试衣间。”徐管事听见立马过来。“我们店里每一样式只做了三四套,大小不一,姑娘若喜欢我们叫女管事侍候姑娘试试。” “可以试啊,那好吧,我就试试。” 徐管事向玲儿喊到:“玲儿姑娘,玲儿姑娘过来侍候这位姑娘试衣裳。”玲儿听到就立马过来将那位姑娘领着去试衣裳了。 玲儿对那位姑娘审视后,拿了一套大小差不多合适的同款衣裳过来,“您就试这套吧,保管合适。”玲儿侍候着换衣裳,那姑娘换完后出来让她的同伴跟着一起瞧瞧效果。 “呀,这套衣裳像是专门为你做一样,不仅合身,漂亮又素雅很配你的气质。这面料虽厚实可看着显得高挑,不臃肿,很显瘦的。”她的同伴都说道“就这套了不要再选了,我也要先一两套试试,趁打折划算我可要多卖一两套。” “姑娘,我们的衣裳要客人说好才是说,从不自夸自擂,以后如果姑娘常来我们店里买衣裳平时姑娘也可以享受优惠的折扣。”玲儿忙拉拢客人,要把她发展成常客。 “真的?” “真的,而且我们店里常推出新样式,姑娘也可以定制,让我们的穗儿小管事单独帮您设计您喜欢的样式。” “你说的就是刚才在那边介绍你们的镇店之宝的那个姑娘?” “对,就是她,我和她原都是我们大姑娘的大丫鬟,我们姑娘瞧着她有这个能耐就让她来店里学做小管事了,她专门负责设计衣裳。我们的镇店之魂‘雀之霓’就是她设计的。” 那姑娘又一惊,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有这个能耐,“真的?太意外了,那我的衣裳以后就找她帮我设计了。” “谢谢姑娘对我们的关照。如果姑娘觉得我们的衣裳好就多带您身边的朋友来照顾我们的生意。我们姑娘说了,如果姑娘能多带朋友来,我们不仅让姑娘在享受我们承诺的熟客优惠以外,我们要么给姑娘打折,要么赠送一些与衣裳相配的首饰。”玲儿向那姑娘一揖。 “那没问题,有这些好处我当然会极力带着那些好姐妹们来的。” “你们这样给这么多优惠能赚银子吗?” “我们姑娘说了,做生意呢肯定是以利当先,但也不能为利是图,每客人少赚点,薄利多销,赚的不只是银子还要赚诚信和品质。” “这话我喜欢听。天也渐渐冷了,好多衣裳该换了我再看看几套,你就跟我侍候我吧,等下少不了你的辛苦费。”玲儿能说会道,很让那姑娘舒心高兴。 “玲儿不肯收姑娘的银子,姑娘让玲儿侍候已让玲儿受宠若惊,玲儿侍候好姑娘,让姑娘多买套衣裳,我们姑娘也不会亏待玲儿,会多给玲月份的。我们姑娘说了绝不能向客人收取或索取辛苦费,我们有能力多招揽客人生意好了,我们姑娘自会给我们加月银。”玲儿实话说道。 “你姑娘真痛快,也很有远见,之前也只是听说她的名声,现在看来果真名符其实,早就想......”那姑娘想着还是把后面的话咽回去了,“把这套打包了吧,你再带我看看吧。” “好咧!姑娘这边请。” 就这样玲儿成功的拉拢了一个客人,她尽心侍候着那姑娘,后来那姑娘又看上了一套,把两套都买了,还是今天人过于嘈杂,等明天再来看看,多定制几套。 生意很火爆,之前洛沉香心里也有些预期,所以不觉得意外,毕竟衣裳新式多又给了这么诱人的优惠,可她没想到,除了这一个月多来赶制的成衣连之前的库存成衣都被差不多一扫而空,且还有那么多定制的,而且定制的量要比她们之前做好的现货多得多,看来许多客人是真的喜欢,而不只是图便宜。 到晚上,那账房先生打的算盘噼里啪啦作响,结算一天的流水,粗略去掉成本,他们一天的盈利竟抵得以往几个月的盈利,而且还不算已收取的定制的定金,只算买出去的现货。欧阳琳是高兴得眉开眼笑的,她就相信她姑娘有这本事,晚上特意请大家伙到自家的食斋大吃一顿,犒劳大家辛苦。 今天收益不错大家心情都极好,欧阳琳让宋管事给大家上食斋的招牌菜,连洛霓裳成衣铺的小二和所有的绣娘都来了,满满的两大桌子人好不热闹。 等大家都坐安定了欧阳琳率先讲话:“近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特别是今天最辛苦,我作为家主是看在眼里的,同时也感谢大家对大姑娘的极力支持和信任,以后我们的成衣铺全权交给我们的大姑娘打理了,有什么事均由她做主,如有谁不服管教的任由大姑娘处置,我相信我们的成衣铺只会越来越好,大姑娘也不会亏待大家。”欧阳琳说完大家都大声附和道:“请夫人放心,我们都听大姑娘的。” 喝下两口酒,徐管事满面红光,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今天我店里新做的连带以前的存货都差不多一扫而空了,让账房先生粗算了下,还不包括以后定制的,单今天的盈利差不多赶上我们以往几个月所得的盈利还多,这一次按着大姑娘的章程重整是明智的,只要生意好了,大家伙的银袋子才会鼓起来,我是相信大姑娘的,就算有什么事还有夫人呢,我们怕什么,大家伙说是不是?” “是,徐管事说得对,喝酒。” 茎儿也喝得小脸噗红噗红的,瞧见宋管事过来跟大家敬酒时故意大声说道:“还是徐管事明智,全力信任我们大姑娘,所以我们的生意红红火火的,胆子大的才有银子赚呀。” 宋管事听了知道茎儿有意所指,老脸难看极了,那次大姑娘来跟他商量食斋的事,他确实不想搞那些花样,他认为食斋在他手里能有今天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再者让他一个大男人听从一个小姑娘的指挥心里这道坎过不去,他当初可是欧阳家有能力的管事被老太爷指定出来帮忙二小姐的,连夫人都要看他三分脸色,他当然不把洛沉香看在眼里。“不过是误打误撞”他心里冷哼道,在夫人面前他也不好摆谱发作,当听不懂,敬完酒就告罪出来了。 洛沉香细心,看到宋管事表情的微妙变化,洛沉香知道宋管事是听到心里面去了,可依他一向自大的做派,如果没看到她有一番成就是难以让他心悦诚服的,就算成衣铺开局很理想,但重在能否保持长久,如果能这样保持长久才算本事。所以她心里虽然高兴可不敢心存懈怠,更不能有一丝自满,特别是蕊儿说过那句话,不像是说给宋管事,到是提醒她一般,人越在得意和顺境时应越发要冷静,得意忘形会迷失方向和自我。 忙活一个多月终于有今天的收益,人人都兴奋得忘形,唯有洛沉香还能稳住心性不骄不躁,坐在那只是静静地看着其他人,举手投足还那么温婉稳重,就算说话也是微风细雨,感觉没她什么功劳一般。“大姑娘果不是一般人,今天还能稳住,定是做得了大事的人,看来跟对人了”徐管事暗想到,他观察大姑娘好久了。“要说功劳数大姑娘最大,大姑娘给大家伙说两句吧。”徐管事提议道。 “对,大姑娘最辛苦功劳最大。”徐管事一提议大家都附和。“今天这么高兴,姑娘就说两句吧。”玲儿在一边也催促道。 见推脱不了洛沉香只好站起来,“今天确实是令人高兴的,大家都辛苦了,我先敬大家一杯。”说完她自己先干为敬。 “大姑娘客气了。” “说到功劳,我们才刚开个头,为时过早,还没到论功行赏的时候,就算今天能开个好头,也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独木不成林,一人不成兵,举一人之力难以做成事,无法做大事,众人拾柴火焰高,不论什么时候大家都要齐心协力同舟共济,我们的千里之行才迈出第一步而已,我们还要继续努力,所以要戒骄戒躁,不可昙花一现,细水长流方为本。” “大姑娘说得对,我们要齐心协力同舟共济。” “对齐心协力同舟共济。” “同舟共济,干!” 那顿晚餐大家都吃得很开心喝很尽兴。唯有洛沉香还保持冷静清醒。 第五十八章 有意扩充成衣店 - 洛沉香 - 桑石榴 第二日,洛沉香早早就带着穗儿和蕊儿来洛霓裳成衣铺,留着茎儿给玲儿打下手研究新菜谱,等成衣铺生意一切顺当稳定了,也该着手准备新食斋了,所以她要盯紧成衣铺。 自从重整后,再加上开张那天声势做足,后来的生意虽没有开张那天那般,但天的销量和定制量还是爆涨,徐管理儿每天都笑得合不拢嘴,穗儿更是干劲十足。从一个丫鬟慢慢兑变成能担事的管事了,因长期困在高门里,又是个女孩子格局还是没有完全打开,这是需要时间来磨砺的。 洛霓裳成衣铺形势越来越好,洛沉香也可以暂时先放下了,她又盯着玲儿的菜谱的事儿。关于新食斋的铺子的地点,洛沉香已有目标,而且打理新食斋新管事儿她已定好,原来食品铺的杨方成作主管事,粮行的王铮为副管事,两个人一个心思活络机灵,一个沉着稳重,一个好动,一个好静,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正好互补,一个主外一个主内。 原来洛沉香想做的桌子和新式食锅她已拿图稿给王铮找匠人去做,那新式食锅到是做出来了,她拿来家里试了一下,还可以,就是还有存在一些问题,又拿去给匠人作一些改进。桌子难度大还没做出来,根据王铮的说法也快了。新食斋的需要购置的物什,聘请的一些厨子,端盘子的、洗碗的等所琐碎,洛沉香都交给了杨成方和王铮两人去操持了,她只把控大方向,年轻人做事儿就是不一样,一心想干出一番事业,所以洛沉香虽然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他们心里毫无芥蒂,干劲十足,效率极高,胆子大也有自己的主意,不用事事盯着。 新食斋理得差不多,洛沉香又来忙洛霓裳铺子的事儿,如今她心里就除了铺子就是铺子,很少管家里的小妹,也很少到苏府找苏子莹了,苏子莹也在忙着准备自己的嫁妆,所以这两个挚交各忙各的好长时间没见面了。 这一个多月来,沈钦来找洛沉香一两次,但因洛沉香忙着铺子里的事,每次都只是匆匆见个面,就分开了,导致沈钦心里梗塞,觉得他的香儿心里没他了,一忙起铺子心里眼里只有铺子,可他也清楚香儿如此忙䘵和辛苦所谓何事,看着洛沉香清减不少心里难过不已。 这天洛沉香和穗儿在成衣铺里忙着设计和修改那些夫人定制的衣裳样式图稿,向妈妈带着绣娘们赶制夫人小姐们定制的衣裳,并再赶做新一批成衣,铺子里没有成衣摆着也不行。向妈妈穿梭在绣娘间,一会看看这个绣的花儿怎么样,一会瞧瞧这个绣娘缝制的针角合不合格,“大姑娘是给大家双倍月例的,做事要尽心,不可马虎,我们精益求精,这样不仅能做出精致的衣裳还可以提高我们自己的技艺,凡是想滥竽充数者一例不用心做事者,早早回家抱娃去,不能坏了我们洛霓裳的名声,想多拿银子就好好做事。” “向妈妈”蕊儿在走到向妈妈面前,“大姑娘叫您到那边屋子商量事情。”向妈妈听说就随着蕊儿来到洛沉香面前。 “大姑娘有何事?”向妈妈向洛沉香一辑。 洛沉香指着边上的凳子“妈妈先坐下,我与你商量个事儿。” 向妈妈听从坐下来,一脸期待着洛沉香,大姑娘一叫她来肯定有得要事情要说,夫人虽然已经说明,洛霓裳成衣铺已全部交由大姑娘打理了,也就是说所有事情是大姑娘说了算的,她也见识过大姑娘的能耐,是服得五体投地,可大姑娘虽然年轻,可做事成稳与她们都是有商有量,尊得他们的意见和想法,从不拿乔,也不仗着是家主而独断专行。 “我刚刚数了昨天客人定的衣裳,量不少,刚刚还陆陆续续有人过来定制,想着,我们现在现有的绣娘也才七八个,按着这个量是忙不过来的,如果量多赶制时间上跟不上也会影响以后的客流,所以我打算再招几个绣娘,我们把绣房再扩大,我瞧着与我铺子右边连着的那家杂货铺子生意不怎么样,之前我听那家掌柜的说生意太冷淡,想盘出去回老家,我让徐管事先去与他聊聊,结果直接把它买下来了。” “为了扩大绣房,特意买个铺子是否太浪费了,再说我们现在这个铺子也够大了不用再扩大铺子,多招几个人来大不了将院子改造一下,我们克服就行了,真的没必要盘那个铺子。”向妈妈说道,她也有想过希望大姑娘扩充绣娘的想法,可不想因为这个而过大加大成本。 “我知道向妈妈担心,不想增加一些无谓的成本,可我的想法是,我们增加不只几个绣娘,可能要增加到二十几个左右。” “二十几个?”向妈妈不敢相信,以为洛沉香说错了数字。 “对,二十几个。这个本就在我的计划之内,这原本是计划在半年之后再进行的,可是我们洛霓裳成衣铺现在比之前预期要好得多,所以不得不多招绣娘,我只能把之前的计划提前实施了。” 洛沉香的计划是,先把洛霓裳成衣铺主要是为洛家成衣铺造势,先把名声打响,然后扩大铺面。当前洛家成衣铺的客人都是些贵妇姑娘,洛沉香还想做男式衣袍,不仅做好华服,还要各种档次,各种面料,她们洛家的衣裳应老少皆宜,不管富人,不管穷人,都能穿上洛家的衣裳。 在忙着的重整成衣铺的那段时间,她留意了成衣铺边上那家杂货铺子,见生意没怎么好,于是就让徐管事有意无意和那家杂货铺的掌柜聊天,后面才了解到那掌柜因生意太清淡快撑不下去了,想盘出去,所以她就让徐管事赶紧与那掌柜谈下那铺子。再深入了解后铺子的东家已经回老家了,想把铺子买了,所以洛沉香将情况与母亲欧阳琳说后,母亲也很非常赞成直接把铺子买下来。想不到找到人一谈就成了。 “我们把那边铺子的院子和那边的院子打通,整合成一间大绣房,那边余的厢房做为脂胭首饰和成衣的库房,前面的铺子我要做胭脂首饰铺。” “脂胭首饰铺?”向妈妈又是震惊。 “对,向妈妈您是知道那些夫人打扮是很讲究的,从罗裙衣杉到头面首饰是要必须能搭配起来,不是所以的首饰都能搭配所有的衣裳。我们原本就有胭脂首饰铺,有这个基础,有现在的加工坊,有现在的师傅,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设计每套罗裳时,就设计相匹配的首饰。” “还是姑娘了解那些贵妇们,虽然我不太了解也不太懂这些些门道,但还是觉得这个心思挺巧妙的。”向妈妈除了会做刺绣会做衣裳,其他的事对她来说云里雾里的。 洛沉香也知道向妈妈一心只想做好衣裳,对其他的事情一窍不通,所以不作过多的讲解,“那是以后的事儿了,我想我们新招的绣娘由向妈妈带着穗儿选聘,选聘出来后,先由妈妈你带着练手,等能上手了再让她们参加做衣裳的活儿,不知行不行?”洛沉香与向妈妈商量道。 “行,这个绝对没问题。”向妈妈一口答应,“这本来是份内之事。” “向妈妈,我还有个想法,你看看行不行,这个呢在于你,如果你不同意我也不会为难。”洛沉香轻声道。 “什么事?姑娘尽管说。” “向妈妈的一身技艺是羡煞多少旁人,可您有想过将这些技艺传给她人,以后不致于失传于世?” “姑娘是说传给穗儿姑娘?” “是谁得由向妈妈自己定,当然得选个人品与天份兼优才行,单有人品没有天份,是不能百分之百传承到向妈妈一身的本事技艺,单有天份没有人品,一心想着凭借技艺谋取私利,定会惹上一些利益纷争,反而让这技艺失去色彩。向妈妈可以先带一些徒弟,且边教边观察每个人的人品与天份,等中心有了所向再传授也不迟。至于后面您的传人能不能与我们洛霓裳效劳那就看我们洛家自己的本事与能耐,这个向妈妈不必担心。如果向妈妈多培养出能人出来,那也是一种造福,我们不能为一己私利而藏着掖着。” “姑娘说得极是,想不到姑娘还有如此的心胸。” “我想着,这世道,我们女人做事最难,有多少家庭衣不蔽体,入不敷出,女人想出来做事又没多少能做之事,所以就想多了一些,以后如果有谁想到我们这里做事,或者学习绣活之类,我们该收纳就收纳一些吧,学下来能干的人品也端正我们可以招为绣娘。” “姑娘菩萨心肠......”向妈妈正说着话,前面铺子像有人在起争执,将洛沉香和向妈妈的商议打断了。 第五十九章 梁氏初试洛沉香 - 洛沉香 - 桑石榴 原来,今天洛霓裳成衣铺有了两位不一般的客人。十月初八那天,满城贵妇讨论最多的就是洛家新改造的成衣铺,听说成衣铺的衣裳式样新颖极受欢迎,而且他家的店从里到外作了番新让人耳目一新,特别是他们的镇店之魂“雀之霓”还惊艳一方。而这些皆由洛家大女儿一手操打理出来,她母亲没有干涉半分。现在振江城满街说的都是她,说什么有点石成金的本事,传得神乎其神的。连沈府的下人也在谈论此事,沈夫人也好奇想见识见识洛家大姑娘了。 这不,今天她带着与她交好的余夫人来到了洛霓裳成衣铺看看,来之前,沈夫人就与余夫人有了了计划。来到洛霓裳成衣铺后,从店面的的摆设和装饰确实与别家有很大的区别,很新颖,让人耳目一新,因昨日生意火爆成衣都卖出去差不多,没有几样。见到她们,穗儿忙着笑脸相迎过来招呼,一揖“欢迎两位夫人光临本店,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听说你们店里的衣裳别致,想过来看看,可是也没几样嘛。”余夫人扬着脸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穗儿一眼。 “哦,因为昨儿刚开张,成衣都卖得差不多了,所以成衣没几样了,这里有些茶点,两位可以先坐下吃点茶点,婢子去拿些式样图给夫人瞧瞧,若觉得我们设得得好,夫人也可以讲一些要求,我们可以按着夫人的喜爱帮夫人设计把图样画出来,夫人喜欢了定了我们再给夫人做衣裳。”穗儿把两人请到茶点间休息,倒了茶,就出来拿画样。 “哎,还真好,我原以为是那些长嘴妇乱说的,没想到还真可以。”余夫人跟沈夫人耳语道。 “咳咳!”沈夫人还是端着一脸的严肃,余夫人看了,也端起来。 “走吧,赏赏这店里有名的‘雀之霓’”余夫人拉着沈夫人过来欣赏“雀之霓”她们悠悠地转着看,其实这“雀之霓”也让她们震惊了一把,可以两个人还是端着,表面没有什么波澜,店里还有少人,有些是昨天没来听说了莫名而来的,有些是昨天来过了,又拉着好友再来逛逛的。 余夫看到穗儿要到身边时,拉起裙角一看惊叫起来:“哎呀!你们这个木栏是怎么搞的,把我这裙子担划破了,我这裙裳可是我老爷从京都卖来,布料可是上等纺雪绸缎,是京都一流绣娘缝制的。” 穗儿听闻,就过来拉起一看,确实挂破了一个大洞,她慌了神,忙问道:“夫人是什么时候挂破的?” “还问什么时挂破的?当然是刚刚的了,难道我一个官家夫人会穿着破衣裳出来逛不成?当然是在你们店里,你们是怎么做这个围栅栏的这么容易划破人家衣裙啊。”余夫人气急败坏道。 “婢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夫人出门后,不小心在哪里划破了不知。”穗儿急着解释道。 “当然在这里了,刚在我们在那里喝茶还好好的。”沈夫人也沉着脸道。 “不可能啊。这栅栏做得也不算矮,之前我们姑娘就考虑这个问题,特意用锦布将这些木栅栏都包实了,不可能会划破衣裙。”徐管事也忙这么说后,好多围观者也注意到这个问题,有人悄悄相互耳语道:“莫不是故意找茬?这个理由也未免太牵强了。” 听到傍人这么说,余夫人都觉得自己快演不下去了,有点尴尬,正好这里从里间走过来一位十五岁左右的姑娘,身穿月白色绣着素色水芙蓉裙裳长得温婉端庄美丽素雅的女孩子,来到她们面前先是施礼,后问道:“在下是洛沉香,是这个店的家主,请问两位夫人,可是有什么事,怠慢了两位?” 其实,当余夫人惊叫起来时,洛沉香就出来看看倒底是怎么回事了,她一时还不出面,一是看看穗儿和徐管事会怎么应对,二是看看在外围观察,更容易看清事实,以及来客的真实目的,冷眼傍观后,洛沉香知道大底是怎么回事,来人的目的。正如徐管说了,她们那边的栅栏都包着锦布呢,再者这两天穿的都是些厚实布料的衣裙,那有那么容易划破,一看就知道是故意了,只是听着她自己称为“官夫人”,那就不是生意上的同行,不是因生心嫉妒来砸场子的,再看看她身边的那夫人,气度非凡,面相冷俊,虽没见过却有几分相熟,洛沉香想了想,一下了然于心了,她们的目的不于店铺,而在于她,要看她怎么处理,略思考了一下,心里有了主意,就掀开帘子出来,大方地站在余夫人和沈夫人面前,她装作不知道。 穗儿将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她刚要说衣裙应该不是在店里划破,责任不应由她们店里承担,洛沉香就抬手制止,说道:“不管如何,夫人的衣裳确实是在我们的店里破的,不用过多的查证,就该是我们的责任。穗儿、徐管事你去招呼好其他客人” 穗儿和徐管事只能听从,将围观的其他客人引到一边去了。 “夫人的衣裙是是哪里破了,破损怎么样,是否介意让沉香看一看?”洛沉香声间柔和却不谄媚,像似女儿关心母亲一般。 余夫人瞧着洛沉香人长漂亮又温柔有礼数,而且她一句话,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帮她解除了尴尬,也不好再以冷脸相待,倒是沈夫人还一幅美丽冻人的脸。 余夫人提起裙角拿给洛沉香看,洛沉香看了看,这衣服的面料确实是上等绸缎,可是这类面料她们洛家也有,只是面料昂贵,很少有人穿得起,所以这类面料的衣裳很少做,看后她心里就有了成算。随跟余夫人和沈夫人说道:“请两位夫人到茶点间坐着休息。”沈夫人看了余夫人一眼,微微点头,意思是看看这丫头下一步是怎么做,两人随着洛沉香到茶点间。 “蕊儿,给两位夫人煮上等西湖龙井。”洛沉香向随身侍候的蕊儿吩咐道。她又向余夫人道:“夫人您们先在这里坐一会儿,容沉香到里间去去就来。”见两位夫人点头,她就进入里间,选了一套,昨天开张时因有几套未完成,没有挂出来,原本等今天完工了再挂出来的,她选了一套淡蓝色的罗杉出来,拿出来到茶点间。 “夫人瞧瞧,这套合不合身?”说完洛沉香让蕊儿一起将罗杉敞开来,“这套是今天刚刚完工,如果夫人觉得合适可以试试,夫人身份这身已有破损穿在身上不合适。” 余夫人看着这套新式衣裳是很喜欢的,可是她摸不准,洛沉香是作为赔偿她白送的,还是让她买下来。毕竟她刚才也说了,她衣裳破了就是她店里的责任,可她也没面明说就将这衣裳白送她了,可她确实喜欢,这衣裳从颜色到设计她都喜欢,既然叫她试,她且试试,又没说试了就可以强买强卖,想来她也不敢。 “好吧。”她表面表现得不堪情愿,蕊儿带她去里间试了出来,一瞧果真很适合,瞧着镜中的自己,显得年轻好几岁,衬得她肤白淡雅,越瞧越喜欢。 “刚才沉香也说了,夫人的衣裳划破我们店有责任,我们当有责任将夫人的衣裳修复如原样,不是沉香自夸,我们洛霓裳需的绣娘的绣工和针角也是非常了得,夫人要不这样,我将夫人的衣裳拿到里面让我们的绣娘修复看看,如果她能将夫人修缝得完好无损,看不出破损与之前原来一模一样,这事我们就揭过,如果不能修缝得跟之前一模一样,还能看出破损,沉香就将夫人身上穿的这套送给夫人当作赔偿,怎么样?” 两人听了,只觉洛沉香未免也太自大了,根本不相信有谁有这个本事将已破损的能修复得严丝无缝到如原先一样,所以也满口答应到:“好的,就如姑娘所说的。” “那请两位夫人稍等一会儿。”说完她就将余夫人的衣裳带到里间,让向妈妈看,将刚才的事儿简单说了,向妈妈一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就忙起来了,也就两盏茶的功夫,洛沉香就将衣裳带出来了。 “两位夫人请看看。”将余夫的衣裳之前破损过地方拿起来给两人看。余夫人和沈夫人怎么看怎么找也看来出来之前的破损在哪儿,看不出一盯点儿是缝补过的,余夫人还揉了几次眼睛,以为自己眼力不好看不出来,她们一再确定,才信相,真的有人有这个本事,心里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这次本来她们是故意来挑难这个洛姑娘的,原本她们就无理,连她的丫鬟都看得出来,她未必看不出来,那时刻她可尴尬死了,如果她是那种不依不饶非要追究对错,她老脸就丢尽了,她的做法看似愚蠢将不是自己的责任抱揽在自己身上,实则即为她解了围,又向她们呈现这洛霓裳成衣铺真正的实力。 所以余夫人心里愧疚,沈夫人也如是。 “姑娘这里真是能人辈出,竟然有这么个能力的人,把破损的衣裳修补得如先一般,姑娘代我与那绣娘说声谢谢吧。”余夫人不好意思道。 “夫人的谢意,沉香定会转达。夫人自己的衣裳是换上还是帮夫人打包起来?”洛沉香问道。 “哦,打包吧,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就如刚才姑娘说的,我这衣裳绣娘修补得如原先一般看不出破损过,我身上的衣裳理当还给姑娘的,可是既然我已穿上而且非常喜欢,姑娘就说多少钱,我买了下了。”余夫人忙解释道,她原本就不是那种贪图小便宜的人,当然守信承诺,再说她确实也喜欢已穿在身上的这套,就干脆买下来。 “哦,那样的话,沉香也不好意思,可要赚夫人的银啦,蕊儿将夫人的衣裳打包好啦,交代徐管事给夫人打折优惠。”洛沉香笑盈盈道,即解决了问题又赚了银子当然高兴了。 第六十章 沉香机警解危机 - 洛沉香 - 桑石榴 问题解决了,三人又喝起茶来,沈夫人还不时地向洛沉香询问一些事儿,也讨论一事些儿,洛沉香多聪慧的人儿啊,哪不知沈夫人是有意无意在试探她,意图了解和摸清洛沉香的为人和脾性,洛沉香自然要在应对自如的同时,还将分寸把握得好好的。 洛沉香还带着沈夫人和余夫人到里间绣房里参观,看见这些绣娘虽然各忙各,但各人分工明确,井然有序。看看这绣工和针角都是非常好,特别是向妈妈的双面绣和新式向绣,那是让人打开眼界了,向绣是向妈妈结合苏绣和北方刺绣独创的新绣法,这种绣法很适合绣动物绣和人物绣,这种绣法使得人物鲜活灵现。一问下来,洛沉香给的工钱不菲,特别是那个向妈妈,那余夫人眼红得都想把人挖回家了。 后来沈夫人也看上了一套深蓝色的衣裳。余夫人却越与洛沉香聊天越喜欢,还与洛沉香订下了一份契约,由洛霓裳成衣铺为她家设计统一缝制仆人衣裳。想不到一场乌龙还给洛沉香带来了一笔大生意,一年四季每一季一套,百来个仆人啊,这单生意不小了。后来向妈妈知道了,明白大姑娘为什么要招那么多绣娘了,她心里自有成算,往后大姑娘的决定她不会再质疑。 出门后,余夫人瞧着沈夫人还端着一张臭脸,心里很不舒服,“偶儿摆着冰脸呢叫高冷,一天摆着就臭了,谁喜欢看,哼!这么活着一点不自在。”余夫人心里腹诽,她也只敢心里这么暗骂,面上还是端着一副满面柔和的笑脸。“您看这姑娘如何?” “可惜了!”沈夫人冷淡道。 “可惜什么?模样才情样样具佳,还懂经营之道,为人进退有度,不说整振江城只怕京都也没几人比得上吧?”余夫人奇怪这么个优物怎么还入不了沈夫人的法眼。 “可惜家世不怎么样。家世不好再有才有貌再能干又如何,还不是只配小家小户?”沈夫人一脸不屑。 余夫人听了心里冷哼,以为自家家世有多好,自己也是从小官家庭里出来,现在夫家的官品也不过高人家洛景白一个阶品,不过是从京都里来的,也不是什么清贵人家,到在这里嫌气人家了,人一旦自以为是起来也会让人起鸡皮疙瘩。余夫人毕竟是本地人,本地人相对比较纯良,再加上她很欣赏洛景白的人品,因此沈夫人这么不待见洛家心里也很不舒服。她心里懊悔听从梁氏到洛霓裳故意找茬了,以为帮她试探洛家姑娘后,看到洛家姑娘如此优秀会高看几分,想不到为了她,却是这样子,她气呀,又不好发作,只能忍着。她差点把老脸给丢了,还好洛家姑娘识得分寸不得不斤斤计较,还给她化解了尴尬。看来与人交往要先看人品,像这种眼高于低的只会气自己。 “因家里还有事儿,就不陪夫人了。”余夫人连忙与沈夫人道别。 与余夫人分别后,沈夫人也回家了,回到家里她让秦妈妈将衣裳收好,喝了口茶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眼睛虽然闭着,可心里脑子里一刻也不停歇。刚才余夫人那神情她有何看不懂,不过是她也是装出来罢,今天去试了一下,她也看到了洛家那姑娘的聪慧与才干,今天像她那样行事和应对,若是别人不要说那些经过事的媳妇都未必就能处理得好,何况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她明白钦儿为何对她心心念念,钦儿就需要这样的人在身边辅佐,可惜家世了,没有肋力的家世背景,再能干也只是蝼蚁之能。话说回来要是生在钟鼎世家绝对是最佳人选。这样的能人又不能作妾,妾室太能干,风头盖过正妻后院不宁家口就不安。 秦妈妈看着夫人就这样干躺着,天气越见寒冷怕她着凉,于是劝道:“夫人,天着实冷得很,还是去床上捂着吧。” 沈夫睁开眼道:“天还尚早,去躺着也睡不着啊!”揉着额头“老爷回来了吗?” “还没呢,老爷今天有应酬,还没回来呢。”秦妈妈回道。 “钦儿过明天休沐,定要回来住几天,公子的屋子时间久不住肯定冷而潮湿,你盼咐下人将钦儿的屋子打扫一下,将香草熏一遍,将那地笼提前烧起来,这样暖和些。” “婢子早就吩咐她们打扫好了,香也熏过一遍,明天再熏一遍,明天早早地将地笼烧起来即可。” “还是你想得周到,有你啊,让我少操多少心啊!” “这是婢子应尽的本份,要进十月了,天渐凉了,婢子还是拿块氅子给夫人盖着,不然着凉了,四公子和老爷是要心疼的。” “嗯”沈夫人继续闭眼稍作休憩,她再想着,明天怎么儿子较量。秦妈妈找了一块氅子给沈夫人盖上,自在一边打着穗子,随时等候沈夫人的吩咐。 此时洛裳记里,洛沉香还在结算今天的收益情况,那算盘打得啪啪响,如今洛裳记的生意是一天比一天好,今天又接了一单大生意,徐管事和穗儿如今对洛沉香佩服得五体投地,尽然能将一个大麻烦解决了还变成了利己事情。 “姑娘,这些活计就交给他们来做吧,这些小事哪能让您亲自上手,这样我们都该回家吃干饭了。”徐管事在一边不好意思道。 “是啊,都操劳一整天了,姑娘您也该歇歇了,来,喝口茶吧”蕊儿将沏好的热茶端到跟前。 洛沉香依旧埋头打着算盘,“马上就好,我也不过是练练手,怕久不用算盘会生疏的。” “今天还是大姑娘有本事,硬生生把哪个余夫生给治服贴,还白得了一单大生意。那余夫人的做作明眼都看出是故意找茬的,大姑娘这事处理绝了,既保了对方的颜面又让我们的洛霓裳扬名立外。”徐管事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是啊,当时我都急眼了,不知道怎么办呢,让姑娘三下两除二给搞定了。如果没姑娘我们肯定跟人家争个脸红脖子粗的。”穗儿一脸的崇拜。 “不是我有本事,是我们洛霓裳有本事,如果没有向妈妈的手艺,我们都赔人家衣裳了。”洛沉香平静淡然,没有一点兴奋的情绪。 “你们说什么高兴事儿了,扯到我身上了?”恰好向妈妈从绣房里过来,一进门就听到自己的名字。 “姑娘说今天的事儿若没有您老人家的能耐,不仅让人家给坑了,还得罪官家夫人。”蕊儿道。 “事实如此,我相信向妈妈的手艺,不过是顺势罢了。”放下算盘,拿起茶喝起来。 “但是缝补的法子确实是大姑娘想出来的。”向妈妈谦虚道。 “如果向妈妈手艺不过硬,再好的法子也没用。”洛沉香真心道。 “可后来,让那两个夫人心甘情愿买了两三套衣裳,那余人跟我们定了那么大单生意,这功劳可安不到别人的头的上。”徐管事极力恭维。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大家就都回家歇息吧。” 洛沉香将徐管事、向妈妈等人都遣散了回家,自己也带着蕊儿、穗儿回府了。 第六十一章 沈钦母子论婚事 - 洛沉香 - 桑石榴 次日清晨,沈钦马不停歇一路疾驰,到家时用不到一个时辰。一进家门,就先去他母亲房里请安。此时,沈夫人早就起来坐在桌边给她最得意的儿子绣香包呢,秦妈妈在一边打络子,沈妈妈则在一边端茶倒水侍候着。沈夫人用贯了老人,不喜欢让小丫鬟侍候,做事总是毛手毛脚的不稳重。 沈钦一进屋,就给他母亲施礼请安,“母亲安否?”沈钦不在时,觉得家里无趣,虽然有几个庶女陪着,可是必尽不己出没有那么亲厚,再加上沈夫人太过严厉几个庶女也惧怕她,在她面前拘谨得很不敢造次生怕做错事被苛责,所以她们很少来陪这个严厉的当家主母,所以沈夫人这里冷清得很。好不容易盼得儿子回来,她内心高兴得很。毕竟是自己亲生的,这亲近自是不一般的。 “儿子回来了,沈妈妈倒杯热茶给公子。”沈夫人忙过来拉着儿子手,带来坐到自己的身边。“你看你都要及冠的人了,还这么不稳当,跑得一身汗。”沈夫人一脸的慈爱,脸上露出难得的温和煦暖。 “喝口热茶暖暖身,把茶喝后就赶紧去将身上的衣裳换洗了,你看看一身的臭汗。” 沈夫人用自己的手绢帮儿子擦拭额头上的汗恙慎道。几天不见,儿子又长得越发俊逸了,瞧着心喜欢喜得很,可她自小就被家里那些教条教得规矩保守,后来又成为沈家当家主母,一直恪守本分严谨持家,在大宅里必须时时刻刻端起主母的威严,很少情绪外露。所以就算心里十分高兴可表情也是淡然得很。 “儿子还是先去换洗再来,别一身臭汗熏着了母亲。” 沈钦回去自己屋里洗洗换好衣服又来他母亲屋里陪她说话,秦妈妈和沈妈妈知道他们母子俩好久没见,有很多体己话要说,所以两个出来在外面候着,听里面随时差遣。 “这香包母亲是给父亲做的吗?”沈钦拿过梁氏手里的正在绣着的香包问道。 “你给做的,你看现在用的这个旧了”沈夫人重新拿过来说道。“这个马上要好了,旧的这个把它给扔了吧。挂上母亲给你做的这个。” 说到扔字,沈钦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挂着的香包,“这个挺好的,不用换了,还是给父亲吧。” “你父亲不喜欢这些东西,怎么你嫌弃母亲的手艺吗?” “儿子哪会,只是这个还是新的没戴多久,扔了可惜” “你什么时候这么爱惜这些小物件?以前可是总来不在乎的,之前你妹妹们做了多少给你,你都不要,对这个却如此情有独钟,可是哪家姑娘送的?”儿子和洛家姑娘的事总要摆到桌面上说的,她也不想打太极了。 沈钦冷不丁听到沈夫人这么说,刚喝下的茶不禁喷了出来,还好他别过头较快,没把茶水喷到自己母亲身上。 “怎么可是母亲说到点子上了?”沈夫人冷下脸面无表情。 既然母亲提到了,沈钦也不想再藏着掖了,“是的。”他顺势道,大方承认,“儿子心里确实有喜欢的人啦。母亲要知道是谁家姑娘吗?” “可是这振江城里的?以前在京都里可没听你说过。这小地方竟还有入你眼的姑娘?”沈夫人明知故问。 “对,就是这振江城里,她端庄大方温婉美丽,才华横溢,又懂经营之道。她行事稳重做事有主张却不拘一格,做事严谨不做作。”说着说着那幸福感已溢出脸面。 “难得见你把人夸得像朵花儿似的,可见你是真的被她沉迷了,可真是儿大不由娘啊!”沈夫人一脸伤感。 “在儿子心里,母亲永远是最重要的。”沈钦忙安慰道。 “说吧,到底是谁家的姑娘?” 沈夫人将手中的香包放下,静待沈钦慢慢道来,沈钦看着自己母亲这副认真的模样,心里反而没底了。知母莫若子,沈钦太清楚自己母亲的性子和行事作风了,她心里所想从来都是让人难以捉摸的。 沈钦吸了一口气道:“是父亲下属洛长史的长女洛沉香” “人,父亲是见过的。” “哦,那样小户人家的女儿,与人家谈谈诗交交情意也就算了,别太认真,否则会伤了人家的心。”沈夫人冷冷道。 “母亲是何意?什么是谈谈诗交交情意也就算了?”沈钦太诧异,一向端庄稳定慈爱的母亲口中会说出这样的话。若是得香儿在这听到这样的话,心里有多难过。 “可是儿子认真了,与她相交从来不只是谈谈而已,是要厮守一辈子的。您把儿子当成什么了,是薄情寡意,还是那种也会虚以委蛇,逢场作戏的小人?”沈钦有点沉不气了。 “有多少男人少年不风流,不交与几个红颜知己?这些情爱不过是你成长的一段历程,让你的人生增长阅历。” 沈钦听了心里酸冷了一大半,小时母亲总教导他要做个表里如一,信守诚诺的真君子,要重情厚意,谦谦如丝,有赤子之心。今天听这一番话,不禁让他质疑,难道他没有全面了解自己的亲生母亲?之前他知道母亲表面冷淡,可是她应该是个清明正理的人,她自己也是个女人,她也曾从纯真年华走过,应该最理解和疼惜女儿家才是。 “母亲对她又有多少了解?又知道她在儿子里面是怎样的位置?母亲自己也曾是女儿家,怎能忍让他人女儿受到伤害和折辱?” 沈夫人冷哼:“是,我也曾是女儿家,可如今是你的母亲,我只考虑你的处境和前程,人家女儿的委屈与我何干?” 沈夫人如此直白,让沈钦无可辩驳,他如何辩驳一个母亲一心维护自己儿子的错处。 沈钦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是气了失方寸,被母亲带偏了,去纠结理论“情意”,最难争辨的就是“情意”,他该改一下方向和策略。 “母亲就如何认定,洛家大姑娘与儿子不匹配呢?是她样貌丑陋不堪不是痴傻憨愣?” “你这是避重就轻,你母亲是这么肤浅的人?”沈夫人吹着漂浮上面的茶沫,慢慢喝道,她越冷静沈钦越没底。 “儿子不懂,洛家姑娘的样貌才情,治家之能,经济之道在这振江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哪里配不上儿子?” “你这是在质问母亲吗?” 沈夫人抬眼,双眼失望。 “儿子不敢。” “你在与洛家姑娘交好之前,可曾有过与母亲如此争锋相对?” 沈钦“.......” “好了,我也不与你兜圈子了,不让你明白,里心不停歇。刚才你也说,她父亲只是你父亲的下属,从五品长史。官阶低不说,洛家已前落败低迷,就算洛景白有再起之色,可是家底太薄,再者后家欧阳家不过是商贾之家,他能爬多高?这样的家世能给你多少助力,她洛大姑娘如何与你匹配?” “可是我们沈家也不是什么世家,就如何瞧不上他们?” “是,我们沈家虽然不是什么世族大家,但至少家底也没多差,正因为我们如此我们才要与有助力你前程的家世的人家联姻,与你才是正确的选择。” “洛家姑娘她很能干,她定能协助我的。”沈钦据理力争。 “再能干只能打理后院,于你前程有什么助力,你如今埋头苦读,致力孔孟又是为何,难到不是有一天能一举中第,一展抱负,报效赤子之心,展望锦绣前程,光宗耀祖?就算她甘愿做小,我未必会考虑,妾室太能干,我也怕你出作宠妾灭妻,败德毁家的行劲来!”沈夫人说到后面声音高冷起来,将茶杯用力放在桌子上,茶水洒湿了手,沈钦忙拿自己的手绢帮他母亲擦拭。连外面候着的秦妈妈和沈妈妈都紧张了,她们从来没见过夫人用这种态度和声量说过四公子,因为四公子一直是她的骄傲,所以她们母子俩相处交谈都是和风细雨,温暖如煦。她们担心母子俩的关系闹僵了,但又不敢擅自闯入。 “自己的前程,自当是儿子自己谋算,哪要利用女人来帮谋求。唯一心愿就是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有心爱的人作陪,心心相惜,举案齐眉,才能一心谋求前程,如若不能和自己心爱之人在一起,就算前程再锦绣,有何意思?” “你现在还年轻,现在自然只想着情爱,一旦成了家,面对柴米油盐,家庭琐碎多少情爱都会淡的,剩下的只是眼前的利益。”沈夫人感叹道。 “自古儿女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盲婚哑嫁如何会幸福?母亲你嫁给父亲,你如今幸福吗?您们看着是相敬如宾,可是夫妻间不应该是毫无保留,心心相惜,时时记挂必彼,知冷知热的?”沈钦的反问倒是让沈夫人说不出话来,以前违心说骗骗还不懂事的儿子还可以,如今他都自己会谈情说爱了,如何骗得了他?沈夫人眼里有了一丝落寞与悲凉。 “儿子是不会放弃的,如果不能娶了洛沉香,儿子也不会答应迎娶他人的,今生只与她一世一双人。”沈钦的态度如此坚定,沈夫人清楚此时争辨也无意,搞得太僵让儿子与她离心离德就得不偿失了,适可而止才是最明智的。 “好了,以后再议,母亲累了想歇会儿。”沈夫人扶额,她清楚她这个儿子是没那么容易搞得定的,这几天她想的都是儿子和洛沉香的事,茶饭无思,精神不济。 沈钦也知道自己的言语过于激烈伤着母亲了,所以心里又是愧疚又是不甘心,“儿子扶母亲到床上躺着歇息。”他将母亲扶到床上,帮盖好被子,就出来吩咐秦妈妈和沈妈妈候着,侍候好了。“公子,您和夫人没事吧?”秦妈妈担心问道。 “没事儿,一会就好了?”沈钦递给一定安定的眼神。 “有什么事,好好跟夫人说,可别气着她,她最疼爱的可是您,别伤了她的心。” “我知道。” 说完飘然而去,那身形带着一丝落寞。 第六十二章 比肩泛舟初尝蜜 - 洛沉香 - 桑石榴 沈钦退出来后,心情极为复杂,此时他好羡慕顾瀚生,他的幸福来得如此轻松和简单,顺顺利利就求到了一个美瞒的婚姻。而他和洛沉香却要历经重重阻碍,他不会轻言放弃,也绝对不放弃。他早就知道,他与洛沉香的事定要面对许多磨难与阻碍,今天与母亲的对势只是个开始,连他母亲都如此计较家世背景,何况父亲,父亲那么迷恋官场与权势,是很难看上忠耿补实,清水一般的洛景白。 他们第二计就是通过营造洛沉香的名声让他父母关注,从而深入了解她的能力,是想让他们知道,像香儿这样的姑娘是值得求娶的。所以他费了多大劲,转了多少个弯才引得母亲去洛家成衣铺,可看着他母亲的态度,显然效果不是很凑效,他得改变策略了。在还没有想到有效的计策之前,他要清空脑子里和心里所有的不快思绪,以免等儿见到香儿时,让她看出来,徒增烦恼。 好久没见,在学院里熬了两个月,就算每天飞鸽传书也难解相思之苦,在他没有沦陷爱恋之前总觉得,那些用诗词寄托相思的文人酸腐做作,想不有一天他也如此,想见不得见,字字寄情丝,句句解相思。 沈钦写了封传书,让瑞南带到洛府让洛沉俊转交给洛沉香,把约她到城西。 沈钦之所以相约洛沉香到城西,因现在天气渐寒,江边不会有多少人来游江,他不想再拿洛沉俊当挡箭牌了,也不想每次都找理由邀着那么大帮子人,才能见心上人。他想单独和她相处,两个人清清静静互诉衷肠不被打扰,这世道对女孩有太多不公平的约束,他不想因为他洛沉香被人诟病,影响女儿家清誉,所以避开人群聚集之地。 沈钦租了一条内设精致的游船,几个小火炉炭火烧得通红,外面是气寒风瑟,里面帘温碟暖,桌子上摆着几个精美盘子,盘子里盛着洛沉香爱吃的糕点。他怀里抱着一个汤婆子,那是也给洛沉香预备的,自从他遇上洛沉香后,心里眼里都是洛沉香,只要是与她有关事他都要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人,心思也变得细腻,总想着要把事做得周周全全的,连瑞南和瑞成都笑他变得婆妈起来了。 洛沉香如约而至,江风已有刺骨的感觉,可进入船舱里时,一股流暖包围全身。 洛沉香挑帘而入,当一张俏脸印入沈钦眼里时,沈钦心里喜滋滋地过来,体贴地帮她把淡蓝色的披风解下来,一身月白色的素色衣裙,衬得她越发美丽脱俗。洛沉香刚坐到软垫上,沈钦就将汤婆子放在她怀里,握着洛沉香的手捂住汤婆子,“怎么样,暖和吗?”他一脸的宠溺。 “我没有那么娇弱,还没到寒冬腊月呢,还用不着汤婆子。”洛沉香一脸的娇羞,双颊红润,显得更娇俏妩媚。 “我不能让我心爱的人儿冷着冻着。”沈钦深情款款,递过来一块糕点,“这是全聚德的糕点,全是你爱吃的。”看得洛沉香更不好意思起来。 洛沉香接过来,咬了小口,问道:“约我出来,有什么事?” “当然是大事。”沈钦一副正经道。 “什么大事?” “想你啊!”沈钦极尽温柔。 “说,到底什么事?” 洛沉香一副不说出一二三个事儿来就不放过的样子。其实她心里也早就盼着见到沈钦了,这两个月来,她一直遨游在相思的苦海里,她不过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 “对我来说,想你就是天大的事儿,两个月没见了你难倒没想我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想思知不知?’”沈钦情真意切,想不到沈钦说起情话来,如此细雨春风。 洛沉香娇羞地垂下浓密的长睫毛,一脸含笑,倾国倾城貌,“北方有佳人,绝立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说的就是如此了,沈钦不禁倾过身子,扶起洛沉香的额头吻了下去,一股温暖的气息和湿润的感觉袭来酥麻全身,洛沉香就像一只被惊吓的小兔子,她本想躲开身子向后一倾沈钦怕她倒了忙一把拉抱过来,正好四瓣红唇贴在了一起,沈钦感觉洛沉香的粉唇如含香蜜一般,让他不舍离开,趋洛沉香反映不过来时,添触那两片蜜桃唇。她本能想推开可是沈钦那舍得就此罢休,整个身子已被沈钦紧锁在怀里,此时洛沉香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已分不清身处何地,只觉得天旋地转,沈钦不自主地用舌尖撬启洛沉香的牙齿,深吻下去,他一步步深入,洛沉香嘴里如有两条小蛇在追逐嘻戏,开始一个在追一个在躲,后来慢慢地变成交织在一起。他们此时不用千言万语,不用海誓山盟,已融为一体此生不离不弃,铭记的爱情不用咏山叹海,不用恸情绝唱。 当两人停下来时,洛沉香两颊绯红,“子子,子渊,以后不许你再这样了。”话是这么说,其实她心里是却是甜甜的。 “不再什么?”其实,沈钦自己也是心跳加速,耳根通红热辣,用自己的额头摩擦洛沉香额头。 从此两人的感情更加固若金汤。 沈钦还带了好多字画,他们煮茶论诗,赏画析字。洛沉香喜欢临摹吴子道的字画,沈钦在一旁为她研磨,一副忠心的小书童的模样。茎儿进来时,见到这画面,眼里含笑,她家小姐就是这样捧着宠着,这个姑爷她心里认了,她瞒意地给两人换上热茶水。 洛沉香瞧着茎儿好久了,“你捡到钱袋子了?傻乐,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茎儿忙将嘴捂住,溜烟地跑出去了。 过一会儿,瑞南进来,看见这幅画面,像似意想不到又似千般疑惑,想不到他公子也如狗奴一般,差点添人家洛姑娘的脚了。 “公子您这磨墨的技术越来越好了。”瑞南在一边笑嘻嘻道。“去你的。”沈钦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像要吃了瑞南一般,肯打趣自家公子,小心挨板子。 瑞南赶紧提着水壶出去加水去了。 “你为何如此钟爱临摹吴子道的字?你的字越来越取得精髓了。” “他的字行云流畅,悠然饱满,字如人,我赏的不是字是人品。为人应是随心随性,却又细腻感性,不虚不浮,实华而不骄躁。” “以后我定为你收罗天下所有字画。” “可别,占尽所有我没有这样的福份,也不想得罪天下书画者,有一两幅放着,能时不时拿出来赏赏看看就行了。” 洛沉香写累了,沈钦也挥笔写几幅,他的字自为一体,飘逸俊秀,超然脱俗。 字画赏析完了,两人到船头相依看景,天虽然寒冷可两个人的心是火热的,携手看繁华,百首过沧桑,天地万物间眼里只有彼此,一骑踏红尘,只有春与秋。 直到夜幕降下,船家实在无奈,才打扰这对良偶,求他们下船,他要归家陪妻子和孩子了,而且一整天他也没吃什么东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船家几番催促肯求两人才依依不舍分开,各自回家。 回到家里,还在回味今天的那一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信号。瑞南越来越瞧不上自家公子了,刚才跟夫人请安时还一幅正经,一出来那变回一脸花痴,那眼睛笑眯得差点看不路了。 回到屋里又是舞文弄墨,又是哼曲唱词的。闹得瑞南和瑞成一夜都不能安生。 那边,马车上,主仆两人安安静静呆着,谁也不说话。洛沉香一直摸着嘴唇发呆,已过几个时辰了,沈钦的气息犹如在,原来亲吻是如此美妙而幸福,洛沉香还在回味着。她从来没想过出嫁前会跟一个男从有肌肤之亲,今天她和沈钦不仅有肌肤之亲,嘴还亲上了,不让她回绝的亲机会,关键她还沦陷在他的柔情里。今天是太僭越了,若是父母知道了,会不会责怪说她太过孟浪轻浮? 茎儿则一直好奇,小姐心里装了什么事,回来的路上摸着自己的嘴唇发呆。想问吧她不敢,不问吧,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她猜来猜去,就觉得可能也许是让人心跳脸红但又是每个少女期许的事,这个事与自己所爱之人,一定是非常甜蜜幸福的。 “姑娘,您怎么啦?”茎儿小心翼翼问道,一问没反映。 “姑娘,您哪里不舒服吗?”二问。 “啊?哦,没事儿。” “姑娘一离开沈公子就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想他了?” “小姑娘家家的,想得挺多的”茎儿额头上吃了一个爆栗子,疼得直皱眉头。 “我瞧着姑娘一直摸着自己的嘴,是不是嘴痛?” “嗯,今天喝茶烫着了。”洛沉香一脸镇静,这鬼丫头,太贼了。 “真的是汤着吗?沈公子也真是的也没给姑娘吹吹” 茎儿心里了然,越发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姑娘的异常举动已说明一切。能跟洛沉香身边的人可不是一般的丫鬟,都是长了七窍玲珑心的,能猜不出来?但是她们主子又是谁啊,可是没哪么容易被套话的。 “该死的茎儿,古灵精怪的,肯定发现什么了,是她举止太明显没有掩藏好吗?”洛沉香暗想,早听说恋爱的人会变得痴傻,果然没错,用冰冷的双手捂住滚烫的双耳,试图冷掩饰。 茎儿,心里觉得好笑,又不敢笑。她家姑娘现在就像偷荤的小猫,小心翼翼又可爱。 第六十三章 沈家主母虐庶女 - 洛沉香 - 桑石榴 一早,洛沉香就带着茎儿去苏府找苏子莹,久不见还是挺想她这个知己的。昨儿,她顺嘴提了要去苏府看苏子莹,这不她前脚刚到苏府,后脚沈钦后就以找苏子平讨论课论为由,也来到了苏府。他把洛沉俊也拉来,看似毫无痕迹,可谁都知道,他是追着洛沉香来的,果真美女都是花儿,自带招蜂引蝶的本事。 果真儿大不由娘,沈夫人原本想着,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定会好好陪她这个老娘,聊聊天天吃吃饭的,可谁知,昨儿跟她顶了一嘴,就跑出去一整天,今天一大早又跑出去了。留下她一个老太婆冷冷清清的。 “沈妈妈,去打听,公子是否真的去苏府,今天去苏府的除了他还有哪些人?” “是,婢子这就去。”沈妈妈听命出去。 秦妈妈看着夫人今天心情极差,“夫人,吃颗蜜枣。公子定是找同窗论学问去了。”她很好看到夫人情绪外露,看来今天心情极极糟糕。“公子也真是,想让夫人答应他和洛姑娘的婚事,理应要哄夫人开心才是,这回会儿跑出去,夫人肯定生气”秦妈妈暗诽。 “不吃,太甜腻。若茹她们姐妹在做什么?”沈夫人推开蜜枣,很不耐烦。 “她们在萧姨娘那里做女红。” “这些天越发没规矩了,都不过来给当家主母请安。叫她们过来我有事吩咐。” “是。” 秦妈妈出去,安排在外面侍候的小丫头小青。 “你去萧姨娘那里,把大姑娘和二姑娘叫来,夫人有事吩咐。” 青儿,立即应着去找人去。 不一会儿,就把沈家的两个庶女带到当家主母沈夫人跟前。 沈若茹和沈若馨站在跟前战战兢兢,头都不敢抬。她们这个当家主母实在太严厉了,特别是对她们。 “怎么,刚才在萧姨娘那里有说有笑,到我这里就如此拘谨,我有那么难相处吗?” “没有,没有,那有” 沈若茹和沈若馨连摆摆手,强挤笑脸。 沈若馨:“茹姐姐和馨儿时刻谨记主母的教诲,行为不敢轻挑浮躁,要注意仪态端庄稳重任何时候不能人前失仪。” “是的,是的。”沈若茹频频点头。 “还端庄稳重呢,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哪有大家女儿的大方和温婉?”沈夫人一脸嫌气,“姨娘生出来的就是小家子气。” 相比洛沉香真的是差远了,同样的书香世家的女儿,她们沈家的这两个,怎么看怎么都比不上人家小指头好。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之前没见到洛沉香之前吧,也没觉得这般差,可一见到洛沉香,人家也不是什么世族大家的女儿,不仅容貌生得美,行为气质都是无法比拟的,心思头脑更是没法比。而这两个不仅笨拙畏畏缩缩,还目前短浅只会争抢眼前利益。 其实两个庶女心里也苦闷,从小就被当家主母打压,明面上说是要教诲她们,实则是时时刻刻鞭策她们,让她们清醒认识她们只是卑微的庶女。 沈夫人原本是想叫她们过来陪陪说话的,可一看到她们这个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们没有做错什么,又不好发作。看来不是亲生的却实不贴心,她们虽敬她怕她,可不与她亲近。 “叫你们来,是想检验你们近来的女红有没有进益,给你们布置个课业,每人绣制一副屏风,过两天是老爷的生日,你们谁绣得好,就用在老爷的生日宴会上吧。” “是,女儿遵命。” 两个庶女领命刚要退出去,沈妈妈来了。 “怎么样?” 沈妈妈刚要开口说话,沈夫妈抬手制止,“你们两个每人再抄写十遍《女诫》和十遍《金刚经》,出去吧。” 沈若茹和沈若馨莫名又多了一项任务,她们真摸不透当家主母的心思。她们这两天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儿惹着她不高兴了,每次都这样,她们做错事被罚,别人做错也被罚。本来这次来振江她们是非常不情愿跟着来的,开始听说她要离京她们别提有多高兴,总算能轻轻松松随心所欲过段舒心的日子,谁知被拉着一起来,真的是难逃魔掌,这当家主母就如同恶魔一般。 两人恨得牙痒痒,可表面却唯唯诺诺应着就退出来了。 “回夫人,打听到了。公子确实去苏府找苏公子了,今天拜访苏府的还有老爷下属洛长史家大公子,和几个同窗。还有,还有那个......” 沈夫人眼神凌厉“还有哪个?说别吞吞吐吐的。” “还有洛长史家的大姑娘和苏夫人表亲侄女,邵姑娘。那房门说,洛大姑娘前脚进苏府,我们公子后脚就来了。” “你怎打听得如此仔细?”秦妈妈奇怪质疑道。 “婢子和苏府房门家的婆子是同乡,请她吃了几口酒,话就套出来了。” “你先去吧。”沈夫人示意。 跟她始料不差,果真为了去和那女人相会把她这个亲生母亲都摞一边了,亏她还一心记挂,真想掀翻桌子,可一向人前稳重的她,在内心告诫自己不能这么做,她忍,这小子就是她的软肋。双手使劲绞着帕子,帕子都要绞碎了。 秦妈妈在一旁屏住呼吸,不敢言语,此时只能让夫人自己慢慢冷静,以她对夫人的了解,这时候说明什么也没用。其实夫人也挺可怜的,别看着她和老爷表面客客气气,可是却不同心同德,同床异梦,大公子憨痴,其他庶子、庶女虽不敢怎么样,看着敬重夫人,却不是真心以待,只有四公子知冷知热最贴心,如果四公子再与她离心,她就更孤独了。 沈府里的冷清,显得这时的苏府热闹又和睦。 洛沉香和苏子莹在花园的廊下坐着聊天,邵芳芸和苏子莹姐妹看苏子平、沈钦几个在池塘边钓鱼。一见到鱼上钩又是拍手又是欢叫。 “再过一年,我们想再像现在随心开怀怕是没多少机会了。” “你怎会如此感慨?”洛沉香问道。“是不是要做新娘子了,心里放不下我们舍不得离开?” “还早着呢。” 洛沉香:“我们的情义岂是一个瀚州能阻隔得了的。再说,苏伯父不是要在这里置办房产和田庄给你们么,你可以随时回来啊。” “那倒也是。” “不说我了,反正我已经有着落了。说说你们吧。” 苏子莹拢了拢洛沉香额前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洛沉香和沈钦的事确实让她跟着忧心。 “我们可没什么好说的,就这样呗。” 洛沉香又想到了昨天的事儿,不觉脸颊红润。 “你这......”苏子莹指了指脸。“是不是有情况?嗯?嗯?”她还向洛沉香挤眉弄眼的。 “嗯?”洛沉香装不懂。 “还跟我装愣?” “我们..真的没什么也没有做。”洛沉香羞得难以启齿,两只十指点点在一起。 “我又没说你们做什么?你这是此银无地三百两。” “我们也就早就..”苏子莹指了指嘴唇,笑笑。 “臊死了,你还好意思说出说。” “有什么,敢做了就敢承认。” “承认什么?”沈钦突然出现在她们身边,吓得两个姑娘羞得无地自容,沈钦有没有听到她们的话,可想而知了。 “你来干什么?”洛沉香被沈钦这么一吓,恼了。 “对不起,是小生打扰两位姑娘了。”沈钦深深鞠一躬。 “沈大公子,过来有何贵干?”苏子莹理了理情绪问道。 “哦,是想问两位姑娘有没有兴趣去那边钓鱼。” “哦,去吧。” 洛沉香自径走向池边,苏子莹看沈钦“我这两天不太舒服,不想去吹风,你先去吧。” 沈钦屁颠屁颠地跟关去了。 “果真,一刻也分不开。”苏子莹摇头。 沈钦手把手地教洛沉香,邵芳芸也忙上忙下打下手。几个钓了一会鱼,就将把钓到的鱼拿去做烤鱼吃了。 因为都是几个非常熟络的自己人,再加上苏子平把府里一般的仆人支走了,只留下各人贴身侍候的人。所以沈钦毫无顾忌地照顾洛沉香,看得几个都齁死了。 “有些人真是重色轻友啊,有了媳妇忘了老友。”陆焕燃唉声叹气。 柏景森:“唉呀呀,苏子平少放点盐,齁死了。” 苏子平:“我也该找媳妇了,不然就成孤家寡人了。” “我妹子还没嫁呢,不算谁家的媳妇,你们可别乱说,谁有本事谁讨了去,我这个大舅哥定送上大大的礼。”洛沉俊刺激沈钦。 “你们不吃吗?不吃就都我滚,别影响我家香儿的食欲。”沈钦狠狠瞪了几个人一眼,那杀伤力,非常致命。 “吃,谁不吃,泡在冷风里辛辛苦苦钓上的鱼,不吃傻啊,都给你吃?”洛沉香回瞪沈钦。 “对,还是香儿姑娘向着我们。”陈亦诚道,他刚一说完就被沈钦狠狠踩了一脚,“啊!” 柏景森:“怎么了?” 陈亦诚:“没,没什么,有刺,吃鱼。” 就这样,热热闹闹,吵吵嚷嚷过了一天,快乐而舒心。 刚回到家,沈钦就被请到沈夫人屋里,因为高兴喝了点酒,沈钦怕熏着他母亲,所以本不想过去,不想一到家就被叫过去了。 沈夫人:“你喝酒了?” 沈钦:“回母亲,喝了一点。” “你不是到苏府与同窗讨论课论的吗?怎么喝起酒了?” “哦,是真的去讨论课论的,完了难得大家轻松高兴,所以就喝了两杯,可否要儿子将今天课论论题说与母亲。” “那倒不必,明天还去吗?”沈夫人一脸冷着。 沈钦看他母亲脸色和说话的语气,知道是在责怪他这两天没有陪她,他过两天就再回学院了,确实应该陪陪母亲,“明天不去了,在家陪母亲,儿想吃母亲亲手做的红烧肘子了。” “哦,想吃红烧肘子才陪为娘的啊?” “还要帮助母亲抄写《金刚经》,要到父亲的生辰了,每年母亲都要抄写《金刚经》给父亲祈福。” “你啊!我就没法生你的气。好了,吃了酒就去歇息吧,天渐冷了,出去也不知多穿衣裳。” “今天是谁跟着侍候公子?” “瑞成,瑞成。”秦妈妈向外面叫唤道。 瑞成叫到屋里叫唤他,忙连滚带爬进来,“夫人,小的在呢,有何事?” “你看你,是怎么随侍公子的,这么冷的天也不提醒他多穿点,若是让公子受寒,你当如何?” 看到沈夫人严厉责问,瑞成忙跪下来磕头。 “都是小的错,下回定再不敢了。” 沈钦知道,母亲这是把气撒到瑞成身上了,他不忍让瑞成顶着,“母亲,瑞成他提醒了,是儿嫌穿多了行动不便,没听他的。” “你这是帮他开脱,下人就是下人,要尽到本分。好了我也乏了,你们出去吧。” 第六十四章 梁氏筹备生辰宴 - 洛沉香 - 桑石榴 沈钦果真哪儿也不去,就安安份份地陪着他的母亲,他父亲沈云之一如既往的忙,白天几乎是看不到他的人,特别是这两天,总是忙到后半夜才回到家里,今天也是一早大就出去了。 沈府因有沈钦在显得有一丝生机,沈若茹和沈若馨也敢过来陪沈人夫说话聊天了。沈钦在当家主母心情极好,连带两个庶女也看着顺眼了。 沈夫人在半靠在躺椅上,萧姨娘站在身后帮她捶背,沈钦和两个妹妹抄写经书,他们一边商量着,沈家家主沈云之的生辰宴会之事。 “夫人,虽然在振江比不得京都,但老爷生辰宴的排场也要体体面面的。” “嗯,那当然,我们老爷毕竟是一方父母官,怎能让人家看着笑话。” “听说这里玉兰戏班子有几个戏子戏唱得不错,我们就请他们吧?” “嗯,这事你负责。” “哎,听夫人的,过两天我去找他们班主谈谈,顺便叫他们把曲目排出来给夫人瞧瞧。” 沈夫人:“秦妈,你让管家先把需要置办的东西罗列出来,先让我过一目,找这振江城有名的酒楼老板过来,商谈宴会的菜谱,我要每道都要偿试一遍。” “还要把振江城的所有世家,有头有脸的,文人名士,以下老爷属下官员等名单都抄一份给我过目,每人的身家背景官名等要标注清楚。” “我看后再拟一份邀请名单给老爷审定。” 秦妈妈:“好的,夫人。” “钦儿,你也请一些你的同窗吧,来一起乐乐吧。” “母亲,我们做小辈的就不参和了。”沈钦头不也抬回道。 “有些年轻人,气氛才好。我们好久没热闹了,就让你们高兴高兴。” “到时看吧。对了,说到吃的,儿想吃母亲亲手做的红烧肘子了,还有芙蓉汤。” “四哥哥,学院的伙食可是不好?看您馋的。”沈若馨笑嘻嘻道。 “我们也跟着有口福了。”沈若茹悄悄说道。 “老母亲这就给你去做。”沈夫人站起来,“秦妈,走吧,去厨房,给你家四公子去做肘子去。” “钦儿,也去学学,学会了给母亲做,” “不行,哪有文人公子进厨房的?”说着就带着秦妈妈、萧姨娘等去厨房去了。 不一会儿,就做好一大桌子菜,一家人围着和和乐乐吃起饭,好久没这么一团和和气气吃饭了,沈钦不在家,沈云之又常期在外就餐,所以沈夫人很少到前厅吃饭,当家主母一在前厅吃,萧姨娘和两个庶女也不敢擅自到前厅吃,各人在各人的屋子里吃,冷冷清清的。 沈夫人不断给沈钦夹红烧肘子,把两个庶妹给羡慕不已,因着主母严厉她们也不敢邀宠,不过能在她跟前安祥吃顿饭已是很难得了。有钦在两个妹也放开来,显得活泼不少。 吃好了饭,说了一会话,沈钦和两个妹妹还继续留在沈夫人屋里边陪沈夫人说话,边抄写经书。 萧姨娘在一边做刺绣,管家先将一些在宴会上需要的物什罗列名单出来给沈夫人过目,并商议要定制的点心和酒水。 “点心就跟全聚德定吧。” “好的。” “这酒,要是能与德昌记定女儿红就好了。” “这恐怕有点难,就算定到,这量也满足不了。我们至少要一两百斤。他们一个月才出五十斤酒,他限定每人每月只买一次,一次不超过五斤。” “有这规矩?” 管家:“是的,因为产出少,人人都抢着买,为了尽量满足需求大家,他们定了这个不成文的规矩。” “只怕直接跟他们说是老爷指定要的,看他们给不给面子。” 沈夫人忙道:“不行,让人传了出去,就老爷以官身压人,影响老爷的官声。” “这个让儿子试试吧。”沈钦接他母亲的话。 “公子,有法子?管家王伯问道。 “这德昌记的少东家是我同窗,母亲可知道他是谁?” “母亲怎会知道,又不好酒,又没见过你同窗。” “德昌记就是苏家的产业,苏子平他们家的铺子。我们昨天喝的就是他家德昌记的女儿红。” “哦,原来如此。那这事就交给你了,你可给我办好啦。” 酒的事十有八九没问题,沈夫人相信他儿子的办事能力,既然你说有办法,定是胸有成竹才会说出口的。除了酒其他事都不是难事。 管家将振江城里所有的世家名人,文人名士,沈云之的下属官员一一抄写出来给沈夫人过目。沈夫人逐个了解思量,草拟出一份邀请名单。 管家看着这份名单,很佩服自家夫人做事如此周全,这份名单,有与老爷有交集的世家,下属官员,文人名士,也有一些家境一般的举子雅士以及地方商贾财神。这场生日宴,不是一场简单的宴会,是她老爷来到振江的第一场生日宴,要通这场生日宴固稳沈云之的地位,她既帮沈云之考虑打开上层交际圈,又立树一个地方官亲民惜才爱才的名声,又可以拉拢当地财神的支持和助力,虽然她也看不起这些商贾,满身的铜臭味,但关键时候也是最大的助力。 将宴会的相关事且安排妥当后,沈夫人检查沈若茹和沈若馨抄写的经书。 “茹儿的字越发娟秀了,只要静心做事没有做不好的,你们看,用心了字就写得好看了。” 心情好了,顺眼了看什么都美好的。难得主母如此夸赞,沈若茹受宠若惊,抄写更尽心卖力了,如此她希望四哥哥在家多呆几日,这样她们的日子也好过点。 要到晚膳时,沈家家主沈云之回来了,这些天来,他总是很忙,沈家人连沈夫人从来也不敢过问。家主嘛,他自有忙的正理。 今天难得大家都在,沈夫人安排厨房一大桌好吃的,萧姨娘忙着给老爷和夫人布菜。 “别忙了,你也坐下来吃吧。”沈夫人难得如此和善向萧姨娘说道。 “哎,好的。”如得了受命一般,萧姨娘眉开眼笑的坐下来,她知道,夫人说一不二的,难得她高兴就不会苛求她这个妾了。 用完膳沈云之夫妇一起回到书房,沈夫人将她草拟好宴请宾客名单拿给家主过目,并将相关事宜逐一商量。 对于沈夫人安排的事,沈云之是最放心也是最信任的,他们夫妻多年,家里的大小事务均是他的这正妻亲自操劳,从不假手于人,凡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从不让他过问和操心。 “这些名单再减一些吧,不过是一个生日宴,过于铺张会让一些自诩清流人士抓着不放。” “好的,老爷。” “那些个夫人小姐就少请吧,当适请些几个世族家的夫人就行了,请那些小姐来,我们家又没有身份的姑娘来招待,请来反而怠慢了人家不好。” “我想着,四哥儿也大了该到说亲的年纪,整日呆在学院里,我想着请这些世家小姐来,好让他开开眼,免得他眼皮子浅误把芙蓉当牡丹。” 沈云之翻开案上的书籍,看了几行字,听到夫人这么说,就觉得话里有话,是不是最近四子沈钦有什么事,他这段时间对于这个儿子,他确实疏忽管教了。 “是不是钦儿有什么情况?” “你自己的儿子,你还不清楚?对于学业上的事我是管不来的,能有情况的还不是儿女情长之事。” 沈夫人过来给沈云之捏捏肩头。 “意思,钦儿心里有人啦?谁家姑娘啊?” “此女,是老爷老熟人家的姑娘,老爷还见过呢,人家从样貌到才情可还被老爷夸赞过呢。” 沈夫人越说越让沈云之摸不着头脑,他才几天没时间理会儿子,而且近来儿子也一直呆在学院里,若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应该清楚,对于学业上的事,他是随时关注的,经常去信与院长和教习管了解情况,还是一如既往名列前茅,没见有什么反常的反映。 “我有过夸赞谁家姑娘?我怎不记得了?” “老爷心里装的自然都是大事,她又不是什么天仙王母娘娘,老爷不轻意说起的自然过了就不记得了。老爷是否记得那体《江城诗集录》?” 经夫人提醒,沈云之似有些印象,“夫人说的是前内阁大学士陆云钊编撰的《江城诗集录》,这与钦儿喜欢的姑娘有什么联系?” “老爷再想想,里面收录的有几首诗是不是出自振江城的才女之手,那姑娘老爷还参加过她的及笄之礼呢。” “哦,原来是洛景白家的大姑娘呀,怎会是她。我想着他瞧上的应该是慕云家的三姑娘慕云慧敏。” 这个结果也让沈云之意想不到,同时也很不高兴,还以为眼高于顶的儿子,喜欢的对象也会是慕云家的姑娘,像洛景白这样人家教养出来的姑娘怎会值得他喜欢?看来夫人说得没错,他这儿子眼皮子太浅了。 “如果是慕云家的三姑娘就好了,我也不用这么劳心劳力了。昨儿还跟我顶撞了,说非那姑娘不娶。” “他敢!”沈云之气得拍了桌案,笔架子都被震倒一地。 “老爷您别发火,喝口茶顺顺气。”沈夫人将茶水递过来,帮她老爷揉揉胸口。 “叫那小子过来,叫他跟那姑娘立即了断。” “老爷这可使不得。”沈夫人忙阻止。 “为何?” “这事急不得,主要现在钦儿也还没求我们去帮说亲,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沈云之反问。 “说明钦儿心里还有顾忌,不管他是顾忌我们会反对,还是真的顾忌那姑娘的家世而值不值得他求娶,至少他没有挑明,我们且晾着,那天我试探他也是着急了些,把他逼得急了,所以我们下一步不可逼得太紧。我们明里暗里让他多接触那些世家小姐,看看他的反映,或许他与那些小姐接触得多了,觉得好姑娘不只那洛姑娘,渐渐把心思从那姑娘的身上转移到别人身人,问题不就自行解决了?”沈夫人分析得头头是道。 “沈夫人说的是,不过那洛景白那里该敲打还是敲打,免得他们抓着钦儿不放。” 两人合计着,怎么让儿子歇掉求娶洛沉香的心思。可是夫妇俩儿误会也低估了自己儿子的为人和品质,以为自己教养出来的儿子如他们一样只追求功名与利禄。 第六十五章 文安食居新开业 - 洛沉香 - 桑石榴 几经谋划和筹备,洛沉香一手操办起来的新食斋终于开张了,取名为“文安食居”与原来的洛家食斋隔着两条街。与洛家交好的自然都相约而来道贺,并照顾生意,有些宾客自然是好奇,对于吃货来说,有新店开张当然要先来品尝,看看是否有什么特色和不同之处。 第一天开张,为了打开局面,吸引宾客,在店门口的招牌上写着新店开张一律打八折的优惠,每桌赠送一道招牌菜。这文安食居布置的格局跟食斋差不多,多以文雅为主,洛沉香还摆放了一些绿植,增添了许多生机。 这新开的文安食居不仅菜品好菜式多,大冷天就算慢聊慢吃也不担心油凝菜冷,因为他们新研制的桌子有保温的功能。最有特色的还是新推出的现煮吃法,极为新鲜,锅里的汤料让肉和菜吃起来特别鲜美。店里的所有服务的伙计都统一着装,衣裳当然是出自本家的洛霓裳,样式新颖又方便做事,看着个个精神极好,让整个铺面提升了一个档次,再加上之前经过训练考核,每个人各司其职,所以今天来的宾客虽然多却井然有序,让来吃饭的宾各极为满意。 来文安食居捧场的当然少不了沈钦和苏子平几个,不仅自己带着好友来过,还到处为文安食居作宣传。 洛家虽然不迂腐保守,但洛沉香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自然不能直接到店里招呼宾客,文安食居外面有杨成方和王铮,里间的厨房由玲儿总管打理。她只能坐在车里远远的看着,瞧着宾客进进出出络绎不绝,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地。只要开局好了,以后就顺了,做吃的买卖,首要是好吃,其次是舒适。所以洛沉香没有盲目就开新店,而是做足了功课,多方谋划和筹备,才开起来的,因为今天开张是水到渠成。 “这下您总算放心了吧,茎儿相信姑娘的能力,您办的事哪有不成功的。” 玲儿将挑起的帘子放下来,对她姑娘一脸的崇拜。洛沉香虽然心有成竹,可是心里还是惦记,所以还是过来看看才心安。 “茎儿也想和穗儿姐姐和玲儿姐姐一样帮姑娘做事儿,可茎儿自知愚笨,不过茎儿会努力学习的,努力做事。” 茎儿是真的羡慕穗儿和玲儿,所以能提升做姑娘的贴身丫鬟,她很高兴也很珍惜,姑娘从不苛待下人,而且还会教会她们许多东西,能待在她身边还是一种福气和幸运。 “如若你真有这份心,那就好好想想你最擅长的是什么,把自己最能耐的事多多钻研,以后自然能用得着你的地方。” “真的?” 洛沉香点点头,她说的既是鼓励的话也是实话,对于女孩子能靠自己本事吃饭,那才堂堂正正不用瞧别人的脸色,女孩子不应该一辈子为奴为婢,或依附男人成为别人的附属品,她们也应该靠自己自在的活着。 看到文安食居这番红火光景,洛沉香算是放心了,叫车夫掉头,到洛霓裳晃一圈,瞧着生意一切如常。瞧瞧穗儿的新式图样,给她提了几个意见,经她一提,穗儿照着做了修改后,果然让人眼前一亮。 “姑娘为什么这么一改效果就不一样了呢?再说我怎么没想呢,现在的脑子就是被堵住一样,有时什么都想不到。” 这些日子,穗儿一门心思都放在洛霓裳成衣铺里,每天一睁眼就是画衣样,开始还好,可是画着画着,时间长了她也想不到再画什么了,怎么画都不瞒意。 “你不要急,这些时日你也过于疲惫,该好好歇歇,静静休息几天,脑子就会重新活起来了,做事要懂得劳逸结合。” “是啊,穗儿姐姐,你也别太着急,休息休息就好了。” 反正店里还有徐管事和向妈妈,洛沉香瞧着穗儿太过劳累,灵感也几近枯竭,所以把穗儿强行从店里带回家,让她好好歇息几天。 好的东西,是不需要太多的吹虚的,特别是吃的,一传十,十传百,几天下来,整个振江城都知道,洛家新开的文安食居是邀朋聚友,谈天议事的好去处,那里不仅菜式多好吃,环境舒适,再冷的天也不怕,一时间文安食居成了最火热的酒楼。 一连几天生意都非常火爆,杨成方和王琤忙得脚不沾地,王铮性子开朗脑子活跃,口才极好,把来吃饭的宾客哄得开怀大笑,心情舒畅。 “哈哈,王兄弟真够意思,你说的哦,我介绍人来吃饭时只要报上我的名字,下回我来时要给我打折上折,可不许言而无信。” “即是兄弟,绝不会哪会诓你,我们文安食居首要讲的是诚信,还要张兄您们多多捧场呢。这是送各位的小吃食,带给家里面的娘子及公子姑娘尝尝。” “呵,这礼盒还挺精致。” “这么好吃的小吃食,可否有卖的?我想多买点带给我家母亲和姐妹们,她们肯定喜欢。” 又有几个食客吃好结账,一位穿墨绿色衣袍的青年过来询问想购买小吃食。新开头几天,洛沉香为了答谢光顾的宾客,让玲儿做了不少小糕点吃食,给来吃饭的每个人都赠送一小盒小吃食。其实目的也是想检验一下玲儿做的小吃食效果,看看能不能单独开一个小食店。 杨成方抱手道歉道:“这位客官,不好意思,目前我们的小吃食量不多只是满足赠送。” “唉,杨管事,你们的小吃食是真的好吃,如果要卖的话生意一定好。”刚才那位姓张的食客说道。 “张兄说的极是,这个我们向大姑娘说,她肯定会听取您的建议。” “你们说这个文安食居自始都是你们大姑娘一个人在筹划和操持起来的?” 王琤:“正是,我们夫人全权放手,均是我们大姑娘一个人操持,从选店面,到装修,到人员的训练,每样都是她亲力亲为。连这新式的桌子和新式火锅吃法都是她的想法和主意。” “哈哈!这么说你们这大姑娘真厉害。” “那是。张兄、李兄几位兄弟慢走,记得多多介绍朋友来光顾本店哦。” “一定一定......”几个摆手高高兴兴离开,一来二去混得脸熟了,自然就成了回头客,还帮忙宣扬。 这边文安食居生意连连火爆,那边洛记食斋老店,生意不是像往常一样不冷不热,搞得老店里的伙计们都眼热新店里的伙计,心里暗暗责怪宋管事太迂腐,不听大姑娘的,从洛霓裳成衣店到文安食居足可证明大姑娘是有能力的,有经营头脑跟她不会亏。 宋管事心里也后悔不迭,看来他是真的老了,小瞧了大姑娘,跟不上当今形势了,他何尝不知道店里的伙计们在责怪他当初不理会大姑娘,致使大姑娘单独新开文安食居。 沈云之自听到夫人说起,儿子和洛景白大女儿的事后,原本想找机会敲打敲打洛景白,让洛家姑娘知难而退,可手里的事一件接一件而来,再后来看到振江城里兴起的文安食居竟然出自那姑娘之手,他也不得不佩服,也就忍不下这个心了,倒把沈夫人急的,又不好责备。 “夫人急什么,毕竟洛景白现在是我得力助手,我不好拿儿女之事,来寻他的不是,若让他心生嫌隙会影响我的事儿。” “老爷既然这么说,妾身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一切听老爷的,只是这事儿您要得多管管。” “我自己的儿子自然得上心。我的生日宴就让文安食居来负责吧,我去吃过两三次,他们的菜不仅好吃,那叫火锅的吃法很适合这天寒地冻的天气。” 沈云之有自己的顾忌,沈夫人也不好再有其他的想法,只能暂且放下,一心操办沈云之的生辰宴。 第六十六章 刺史大人生辰宴 - 洛沉香 - 桑石榴 不知不觉就到了冬月初六,振江城虽然很少下雪,但进入深冬还是很冰冷,街上的行人少了,因为太冷大部分人都窝在家里,不愿出门走动,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道清冷不少。可因迫于生计那些摊贩还在努力叫卖。和冷清的街上相比,洛家的文安食居却异常的热闹,现在文安食居已是一桌难求了,特别是二楼的雅间更是要得提前预定。 今天虽然抽出部分伙计和厨师到沈家做生辰晚宴,却不影响文安食居的生意,因为洛沉香从老店里抽调一部分伙计过来做帮手,宋管事不敢说一个“不”字。而且他已经主动找洛沉香谈过关于食斋的改造事宜。既然他想通,并主动找洛沉香重整食斋的事,洛沉香自然不计前嫌,和他商量并初定改造章程,看来宋管事还没有到顽固不化的地步,所以主要还是由他负责,从能干的大伙计里提携来协助他,宋管事没有不乐意的。 这天正是沈云之的生辰,沈府上下忙不可开交,随处可见一片喜气洋洋。从文安食居请来的大厨和伙计在厨房里,井然有序地进行着,负责清洗的自有人在清洗一应食材,负责切菜的切菜,负责调料和配料的也自有人在做。小厨子两人,大厨子两人,小厨子负责煮高汤做辅食,大厨子负责主菜。玲儿则总指挥,并查验各个环节的问题,发现有问题就立即指出重做。沈家的人根本插不上手,只能负责缺什么找什么,但一应所需的食材文安食居都自己带来了,基本上也不缺什么。沈夫人还是不太放心,亲自到厨房看看,但看到这番景象她也就放心了,不愧是洛沉香调教出来的人,连她身边的丫鬟指挥这些人做事都很有章法,不扭捏不怯场,有气度,要是放到平常家里这样的场面早就乱了分寸。 沈云之带着沈钦及管家在大门,迎接前来祝贺的宾客,振江城刺史大人的生辰宴,只要下过请柬的十有八九都来了,有其他要事耽搁不能来的也委派了管家带贺礼来。有些世家也携带妻女前来,目的很明显,就是奔着沈钦而来,沈大人的四公子,模样和才学在江城学院首居可指无不知无人不晓,多少少女早已黙许芳心。而且有女儿的世家的请柬是沈夫人亲自送到家里,并极力邀请人家夫人小姐的。 世家的小姐们自然打扮得花枝招展争奇斗艳,唯有慕云家的三姑娘慕云慧敏没有来,家主慕云荀倒是亲自来了。没见到慕云慧敏沈夫人还是有点小失望,她最想结姻亲的还是慕云家。她想着沈钦与慕云阳曾是同窗,也结交过,慕云家应该清楚她儿子的能力,慕云慧敏也应该见过沈钦,儿子如此出类拔萃应该会喜欢上才对。可谁知,慕云家是看不上他们沈家的,慕云慧敏更是眼高于顶,她的目标是要做人中龙凤,所以对于沈钦居居刺史之子她是没看在眼里的。 再者沈夫人也不是非在振江城的世家中选儿媳妇,她的目标是京都里的世族大家,等沈钦在明年的春闱中举后,让那些世族大家都看到她儿子的优秀,还愁娶不到高门小姐,所以她也不急,关于儿子的前程她要徐徐图之,只是突然发现儿子恋上洛家姑娘后,为了断他的念想才不得不出此一招。 宾客来得差不多后,沈云之在前厅招呼男宾客,沈夫人在后院带着宾客,品茶看戏,她时不时叫人把沈钦带来,说什么她人老了也不懂年轻的喜欢什么,叫沈钦参谋参谋一起点戏聊天,免得怠慢姑娘们。 “夫人们不要笑话,我们家也没有上得了台面的女儿,有两个庶女吧都小家子气,见不得大场面,又怕怠慢了姑娘们,所以叫钦儿来,他毕竟年轻脑子好使,我想不周全的就由他帮衬着。” 沈夫人怕那些夫人小姐顾忌就先解释一番。 众夫人听了笑道:“姐姐您见外了,我们可不是迂腐之人,过于计较那些繁文缛节,即在自家里还那么讲究作甚?” “谁不知姐姐您生了个优秀的儿子,四公子不仅貌比潘安是个翩翩公子,文才出众在学院首屈一指,还极为孝顺,将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姐姐您就等着封诰命享清福吧。” 一个个马屁拍得沈夫人表面谦虚,实则心里舒坦得很。 “你们可别这么说,将来的事将来说吧,你们可别把他贯飘了,找不到东西南了。” “哎哟姐姐您这就太过谦了,我家诚儿在我面前总说你家四公子学文如何如何好,为人如何如何好。” 说这话的正是陈亦诚的生母潘氏,陈家在振江城也是非常有根基的,是振江城五个世家中的一家。潘氏虽也带着女儿一起过来那是不想拂了沈夫人的面子。她可从儿子的只言片语中知道,沈钦心中意属洛家姑娘,不想让女儿跟着心里装着他人的人一起过一辈子。 听着这些夫人互相吹捧,沈钦实在不习惯,就找借口出去,向众夫人小姐作揖道:“实在抱歉,有几位好友在前院等着,要前去招呼,不能陪众位夫人小姐了。” 沈夫人也无奈,面对这么多的花红柳绿自己的儿子竟然坐怀不乱,连瞟都不瞟一眼,只能道:“去吧去吧,不要怠慢了你的那些同窗好友们。” “我家诚儿是不是也来了?”潘氏问道。 “是的。” “你帮我转达一下,叫他少吃些酒,他那人喝起酒来没个分寸。” “您的话,钦儿一定转达给他,告辞。” 说完话,沈钦忙不迭地出来,出来后深吸了一口气,连忙找陈亦诚和苏子平几个了。 见沈钦出去后,几位小姐立马像打了霜的茄子没了精神头,都还没来得及在沈钦跟前表露表露呢,人就一溜烟地跑了。沈钦与洛家姑娘的事,她们也略有耳闻,可是不甘心呀,她们自知没洛家姑娘的才情和能力,这段时间以来,洛沉香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她们是不敢比的,可是她们有厚实的家世背景,就算她们不努力,也有世家弟子等着求娶,她们原本就有越优。再者沈夫人特邀请,肯定是别有用意,所以她们必须在沈钦面前展示她们最漂亮的最好的一面。今天来都作了一番打扮,还提前到洛霓裳定制了最满意的衣裳,可谁知都输给了,都没资格赴宴的洛沉香,实在不服气。 满堂宾客甚是热闹,有的吃茶看戏,有的相约参加沈府的花园,书房里慕云荀和沈云之在商量着要事,门口还有家仆守着,担心有人来打扰。 等到开席时,文安食居的伙计们着装统一,将一个个火锅器皿端过来,里面放着炭火,锅里煮着汤,尔后又端来各色生菜,没吃的人都觉得好奇。 “这肉和菜都是生的,怎么吃?” “看看,这锅好奇特,里面的汤水要煮开了,这是让我们自己现煮吗?” 吃过的人,熟练地先将肉类放在煮开的汤里,一会儿就捞起来吃,其他人见了纷纷效仿着。 “嗯,你别说,这牛肉这样涮着吃还真是又鲜嫩又好吃。” “哎,这样慢慢地边吃边聊也不怕油凝了,也不担心菜冷了,怪不得文安食居生意这么好。” 不一会吃得大家的红光满面,热火朝天,完全忘记了如今已是寒冬时节。众人边吃边夸赞,纷纷打听,是谁家的酒楼有这手法,之前已经吃过的尝试过的,没吃过的没尝过,都知道是洛家的文安食居,洛景白作为沈云之的下属自然也被邀请列席,听到众人的真心夸赞,心里别提多高兴。 推盏交杯,谈笑风生,直至掌灯时分,宾客才渐渐散去。 生辰宴大家吃得很高兴,沈夫人觉得很有面子,除付了之前商议的银子,她还单独给文安食居的众人每人一两银子作辛苦费,可都被拒绝了,都说大姑娘定的规矩,不能向客人或服务对象收取辛苦费。 沈夫人执意要给“这是我高兴给你们的,收着就是,又不让你们姑娘破费。” 众人都道:“请夫人理解我们,我们姑娘定的规矩我们不能破,我们今天辛苦我们姑娘自会给我们涨工钱,我们真的不能收。” 沈夫人没法,只能收回,同时感慨这洛家姑娘,治管上还真有一套。 “什么,老爷你说,同意让钦儿迎娶洛家姑娘?” 在书房里,沈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之前老爷还信誓旦旦说,绝不允许钦儿与洛家姑娘来往,过个生日宴就转变了态度,太不寻常了。 “嗯,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年春闱后就为他们俩办事。” 沈云之一副没得商量的态度,沈夫人直接懵了。 “老爷,不会是一顿生日宴把你吃糊涂?” “我没糊涂,做个决定自有我的理由。以后我慢慢跟你说,反正你无需过于明白。” “我必须明白,我是钦儿的母亲,怀胎十月出生来的,他的婚事我可不能糊涂。再者为什么要这么急,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夫人不是傻子,她家老爷每作出一个决定,必是深思熟虑的,绝不是冲动。 沈云之犹豫了一下,“我只能跟你说,这事是我和慕云荀商议后定下的。” 慕云荀都参与了,沈夫人就知道,这事绝不那么简单,肯定还有比她家儿子婚姻更大的事在牵扯着。她只好带着疑惑入睡了,有些事她不好深究与过问。只是她心不甘,为何牺牲她儿子的婚姻为代价,也只能先这样,等事情都解决了再作打算。 第六十七章 沈氏夫妇提婚事 - 洛沉香 - 桑石榴 因头天晚上和朋友吃酒过多沈钦还在宿醉,大早上还在睡着。 “公子快起来吧,老爷和夫人在等着呢。” 瑞成在床边苦苦劝着,他家公子很少这样,以前也常喝酒但没有宿醉过。 他也不想来打扰,可老爷和夫人一大早地就叫他来叫公子过去,他已跟老爷和夫人说了,公子昨晚喝多了打定起不来了,并时夫人挺疼公子的,不知有什么重要事情非要公子起来不可。 沈钦:“瑞成啊,你家公子头疼得厉害,现在还晕着呢?” 瑞成难为道:“可是老爷说,有要事与您说。” “你就跟老爷说,我能不能再睡一会儿,等会儿再跟他请罪。他今天不是沐休吗?也不急在一时啊。” 瑞成没法只能去回沈云之夫妇,“回老爷夫人,四公子许实在头疼得厉害,他说再眯一会儿,等好点了再过来与老爷夫人请罪。” “我的生辰他高兴什么劲?”沈云之气道。 沈夫人见沈云之在生气,劝道:“他平时在学院被拘着,好不容易回来自然高兴,就与朋友多吃点酒实属正常,老爷何必为这点生气。” 沈云之对着瑞成道:“你去与他说,如果他再不过来,他和洛家姑娘的事趁早断了。” 瑞成听了这事与洛姑娘有关便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来到沈钦的屋子里,因跑得太快没注意到门槛,一个踉跄差点跌倒。瑞南见到差点没忍住要笑,“什么事你怎的如此慌忙?老爷发火啦?”瑞成没理会,自顾到床边强行把沈钦拉起来。 “公子快点,再不起来您和洛姑娘的事就要黄了。” 一听到“洛姑娘”三个字,沈钦一个激灵,抓着瑞成问道:“你说什么?”连瑞南也惊奇。 “老爷说了,您再不起来,叫你和洛姑娘的事就趁早了断。” 沈钦顿时清醒了,觉得这话里有话“莫不是母亲和父亲说了?父亲没反对?”心里纳闷。昨天晚上,就见到母亲请了那么多的名门闺秀来,而且有意无意的叫他去与那些姑娘见面,他就清楚,父母亲定是想方设法让他与洛沉香断了。所以心里烦闷就喝得烂醉,致使今天早上还有醉意,头痛得炸裂,可一听到父亲如此说,什么都不顾了,赶紧起来洗漱。 “瞧我说吧,早时叫您起来还磨蹭,这会儿知道急了吧?”瑞成笑道。 沈钦顾不上瑞成,洗漱好后就急匆匆地往前厅去了,他父母在前厅坐着,沈云之一脸的严肃,沈夫人抱着汤婆子端坐在边上,脸上很不高兴。 进去就向两人作揖道:“钦儿给父亲母亲请安,钦儿来晚了请父亲母亲见谅。” “哦,现在舍得起来啦?”沈云之冷哼道。 “都是钦儿的不是,实在是昨晚喝多了,今天头疼得厉害,父亲就别生气了。不知父亲叫钦儿来有何事?” 沈云之:“还不是你的婚事。” 沈钦心里一咯噔:“婚事?” “嗯,你也老大不小了,该给你说亲了。你说中意哪家姑娘?” “父亲这是何意?” “老爷的意思,你喜欢哪家姑娘我们好给你说亲下聘。”沈夫人梁氏补充道,沈夫人也非常不乐意,实在是局势所迫,但是又想想抛开家世不讲单是那姑娘也还不错,而且又是儿子喜欢的,所以思虑了一晚上,自己暂且放下成见。 “父亲和母亲的意思是,我喜欢哪个就说哪个?”沈钦还是不敢相信,以为自己酒还没醒呢。 “对,你母亲如此疼你,有什么事不是顺着你的?你和洛家姑娘的事你母亲与我说了,我觉得呢,那姑娘还挺不错,在外面对她的说法我也略知道一些,你喜欢她定觉得她千好万好,既然你们俩人相互爱慕,我和母亲也不忍做坏人去拆散你们,那何不成全?” “父,父,父亲...”沈钦说话都结巴了,哪有说喜事一脸关公相,他不敢相信,担心他父母只是诓骗他,不知他们下一步何如。 沈夫人见到儿子质疑不敢相信,还一脸的戒备噗呲笑了起来:“老爷你就不要端着了,都吓着钦儿不敢相信了。” 听梁氏这么说沈云之也开眉笑道:“臭小子,不给你点脸色你倒端起当爷的架子了,大冷天的让我和你母亲等你大半天,不说你和洛姑娘的事你还要让我们两老干坐着吃冷风呢?” “呵呵,原来这样,钦儿错了,下回定不会让您两老久等了,都是儿子的不是。” 沈云之:“要与你说洛家姑娘的婚事是真的,洛景白是我的下属,他的为人呢我是喜欢的,他家姑娘我也是见过的,那姑娘确实不错,我沈家求娶她值当。我问你,是否是真心要求娶她为妻?” 沈钦作揖道:“既然父亲已如此说,儿子当谢谢您们成全,儿子这辈子就只想求娶洛家大姑娘。”幸福来得太突然,感觉就是天上掉馅饼砸到他头上,让他晕头转向的。 “你确定的话,我们就择日请媒人上洛家提亲吧。”沈夫人道,“早把婚事定了吧,免得让别人家捷足先登。” “嗯,这事夫人就为钦儿拿主意吧,早早把这事定下来也好,好让钦儿安心读书,准备明年春闱的应试。” 沈夫人:“好的老爷。” 沈云之又嘱咐沈钦道:“既然你的婚事如愿,我只一个要求,给我努力应试春闱,等你一试中举就把你们的婚事给办了,到时双喜临门成就一番美谈。” 沈钦道:“儿子定不辜负父亲的厚望。” 三人商量一会儿,沈云之就把沈钦打发出去了,沈钦出去后,沈夫人满脸的笑意立即冷了下来,“老爷,真的只能如此吗?没有他法吗?” “其中原由你就不要深究了,先迎娶过来,把事办了,以后再作打算吧。” 沈夫人无奈叹道:“唉!便宜了洛家。” “谁便宜谁未必可知。” 沈钦就这么云里雾里的,想不到他和洛沉香的婚事就这么定了,前两天他还跟他母亲因为事起争执呢,昨天他还发愁要怎么办才好呢,想不到才一天的功夫就柳暗花明了,总感觉有点怪怪的,不管怎么说,既是他们自己定下的,那就假不了,先娶到香儿再说。话说回来,这事是好事,等娶到了香儿,他要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不让她受苦受委屈。 回到屋里,就拿起书认真读起来,看着看着脸上不觉泛起幸福的微笑,现在他精神头很好,头疼的感觉得消失得无影无踪。 “公子刚才还蔫不拉唧的,去见了老爷和夫人回来精神头就变好了。”瑞南不解,因为他没有跟到前厅去,所以不清楚前厅的事。 “你猜。是什么良药能迅速治好公子的病呢?”瑞成说着手指还指着自己的心,瑞南立即懂了大半。 “意思是,公子和洛大姑娘的事有谱啦?” “应该说成了大半,就等着洛家点头了。” 瑞南不禁高兴道:“真的?”高兴过头忘了沈钦在看书,声音大起来。 “你们在叽叽歪歪说什么呢?要说话出去说,别在这里一惊一乍的。” 两人捂住嘴作嘘,连忙出去把门关上,去廊下继续刚才的话题。 沈夫人果真找了城里最有脸面的媒婆带上沈府的拜帖到洛家提亲。 洛景白夫妇也想不到,沈家会这么快就让媒人上门提亲来了,原想着,沈家会嫌弃他们的家世,据他们了解,沈氏夫妇眼高于顶可不是那种什么清流人物,突然要与他们家联姻总觉得事有蹊跷。 特别是近段时间来,沈云之的一些举动总让洛景白觉得有些不寻常,可他毕竟是上司,又不能过多的揣度,衙门里有好些事,沈云之有意瞒着他,感觉得有事。对于沈钦他们是满意的,沈氏夫妇的心机和城府自家姑娘怕是难以应付的,所以他们确实有些犹豫。 “怎么,洛大人是不满意这桩婚事,这样的人家您还在犹豫什么?”媒婆问道,她想着,沈家主动提亲,洛家应该爽快答应才是,看着怎么好像不太乐意的意思。 洛景白:“虽说儿女的婚姻大事儿,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要过一辈子的毕竟是她们两个年轻人,我们还是先问问小女的意思,请夫人见谅。” “哦,那是自然,那洛夫人就与大姑娘说说,看她是否同意,我再等等就是。” “不好意思,就麻烦请夫人等等了。”欧阳琳说着就退出来,就去后院找大女儿,这天正好洛沉香没有出去,正在屋里烤着地笼看书呢。 见到欧阳琳进来,洛沉香忙起来将她母亲迎来坐到火笼边上,“母亲这时候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看着自家女儿过了及笄之后,越发出落得婷婷玉立了,欧阳琳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十分不舍,高兴是女儿如此貌美能干,眼看她到了出嫁的年纪,就十分舍不得,拉着她的手道:“我家香儿大了,都说女大不中留,母亲好想一辈子把你留在身边,不想老早把你嫁。”说着眼眶红了。 “母亲今天是怎么了。”洛沉香抚摸着母亲的脸问道。 “刚才沈家来提亲了,母亲这是过来问你的想法。” “沈家?” “对,沈家,沈钦的父母主动让城里有名的媒婆余夫人来说亲了。” 洛沉香有点不敢相信,沈家会主动来提亲,虽然她也十分期望与沈钦举案齐眉相濡以沫过一辈子,可来得太突然,总感觉不太真实,“那母亲是否同意女儿嫁他家?” 欧阳琳道:“这事关系你的幸福,当然由你自己做主,爹娘自然是听你的。” “谢谢父亲和母亲的成全。”洛沉香满脸绯红,低头把头埋进了她母亲的怀里,听她这么说,欧阳琳心里自然明了太清楚不过了。她温柔地抚摸大女儿的秀发“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母亲这就前厅给余夫人回话。” 就这样,原本以为两人的婚事会历经种种曲折和磨难,却意想不到这样成了,沈钦还是晕乎乎地。 第六十八章 设计喜服染风寒(上) - 洛沉香 - 桑石榴 沈家和洛家联姻的事不出几天就在振江城传开了,沈云之也改了以往的态度,人前人后都喊洛景白亲家长亲家短的,倒把洛景白叫得一点都不自在。 洛沉香和沈钦都没想到,他俩的婚事就这么定了,没有想象的重重困难和险阻,还是沈家主动提的亲,而且时间还有的点赶,就定在来年的春闱之后,也就是四月初十。洛家虽然不想这么赶,但奈何不了沈家,他们的说词是明年的四月初十日子实在太好,过了两三年内很难找到,要是沈钦一举中第,洞房花烛金榜提名,更是双喜临门。 大女儿才过了及笄洛景白和欧阳琳自是舍不得老早地就嫁出去,可是也没法,既已答应,就只能由着沈家的安排走。 洛景白反而觉得有种不安的感觉,可是那感觉他也说不上来,大女儿和沈钦是两情相悦,说实话,当得知大女儿和沈钦有情意后,他也悄悄观察沈钦的人品,觉也得他品质纯良,是值得托付终身的良配,沈家也抛开门第主动提亲,原本应该是喜事,以他对沈云之的了解,他可不是什么清流之辈,他对下属表面上亲和不严苛,但疑心重戒备心极强,城府极深。从他力捧世家看来,他怎么会轻易看上家世单薄,没有什么背景的洛家?心有疑惑可是又想不出原由,心里很烦闷。 虽然之前做过很多努力,但是这幸福还是来得太突然,洛沉香还是不敢相信,还觉得恍惚。最高兴的莫数沈钦,这几日他一直沉浸在突来的幸福中,做什么都很有干劲,连走路都带风,睡觉都是笑醒的。 “你们的婚事自有我和你父亲在操持,你就不要分心,一心准备明年的春闱,你能一举中第不单我们沈家脸上有光,洛家也觉得脸上有光,可不要辜负了两家人期望。”沈夫人时常嘱咐儿子。 因为婚期紧迫,这边洛家也在忙着准备嫁妆,关于洛沉香的婚服自然交给洛霓裳自家的成衣铺。穗儿画了一张又张,老觉得不满意,玲儿笑话她过于紧张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现在一点思路也没有。”穗儿蓬头垢面的,这几天一门心思想着怎么画好大姑娘的婚服,没有心情打扮了。 “不要再薅了,再薅你的头发要掉光了。”玲儿在一旁笑道。 洛沉香知道穗儿对她的情意,她想要帮她画出独一无二的嫁衣,她越这样,灵感越受阻,于是安慰道:“我觉得你画的这几幅都还可以,是你自己拔高了标准所以总是觉得不满意,你只要把这几稿综合一下,各取所长,我再作修改就可以啦。” “真的?”穗儿看向洛沉香,同时向玲儿和向妈妈投去询问的目光。 向妈妈:“嗯,姑娘说的没错,可怜的孩子。” 玲儿:“我也觉得好。” “好了,今天就先画到这,你好好休息,时间还长着呢,难道我们洛霓裳几个月做不出一套婚服来?”洛沉香把画稿都收起来,带着穗儿回府休息了。 等丫鬟们都睡下后,她自己起来披着斗篷,挑灯细细看看穗儿的画稿。 说实话,她也想自己的嫁衣是世上最华丽,是独一无二的,以她家现在的资本做一件奢华的婚服是小问题,可是考虑到她父亲和沈云之的身份,再加上洛家的家世,她不过是五品官员之女,不能过于奢华张扬,但又不能过于寒酸,过于寒酸又有失沈家面子。 穗儿的画稿款式是非常好看的,但过奢华复杂,她把连裳上繁复锦蔟的牡丹花改成了一大朵娇艳的牡丹,再配上几小朵点缀,把大带和革带上的珍珠玛瑙去掉,改成地喜雀闹图的金丝刺绣,从衣襟、袖口到裙沿一律用金丝线流云图案,修修改改不知就漏落三更了,越发天寒地冻地,不觉打了几个喷嚏,见也改得差不多了,洛沉香才解衣宽带上床睡觉,可是受寒着凉了,被子怎么都悟不热,辗转了一夜。 天亮时茎儿端着热水过来,洛沉香想起来只觉得头晕脑胀浑身醉痛,咽喉干涩,咽口水都觉得疼,眼皮子沉得厉害,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起得来。 茎儿忙过来想把洛沉香扶起来洗脸,不想刚凑到床边,就见她姑娘双颊绯红,看着这脸色实属不正常吓了一跳,忙用手背试了试额头,额头滚烫。 “哎呀,好烫!” 一声惊叫,让蕊儿也吓了一跳,“叫你毛手毛脚的,是不是烫着手啦?”蕊儿以为她端水盆烫着了自己。 “不是,是姑娘,这额头烫得不得了。” 蕊儿也忙过来,摸了一下,“确实,这怎么得了,这肯定是着凉了。”说着就拿来洗脸巾放到温水里绞了敷在额头上,向茎儿道,你去叫玲儿姐姐她们来。 洛沉香见两个小姑娘慌了,像没见过世面一般,拉着茎儿道:“不过是着了凉,多大点事儿,你去跟穗儿说让她悄悄去找大夫开两副药就行了,别惊动老爷和夫人。” “那姑娘还是躺着吧,婢子去找玲儿姐姐她们。”茎儿说着,就重新扶着洛沉香睡下,就出门先把玲儿和穗儿叫过来。 玲儿和穗儿听说了衣带都没穿整齐就过来了,玲儿试了试,“姑娘染风寒了,你是怎么服侍的?昨儿还好好的,今天就怎受风寒了?” “这会子先不要责问了,蕊儿再换盆热水来先用热巾敷一敷降降,茎儿去向夫人禀报,我找人请大夫来是正理。”穗儿说完就忙整理好衣裳,就找人去请大夫去了。 欧阳琳和洛景白闻讯两口子连忙往洛沉香的屋子里来,茎儿先一步回来,“老爷和夫人马上到。” 听闻玲儿几个赶紧整理好自己的着装,蕊儿还在不停的更换热巾,眼睛早已哭肿得像个小桃子,这是她服侍大姑娘来第一次生病,一直以来她姑娘身体挺好的,也极会注意和保养,没有像其他姑娘和小姐一般娇弱,在她看来,她姑娘坚强得有一幅金刚不坏之身,哪成想她疏忽大意了。再加上玲儿的责备,她更觉得是自己的不是了,是她没服侍好才让姑娘受寒生病,十分愧对自家姑娘。 欧阳琳一进来就坐到床边,摸了摸大女儿洛沉香的脸,瞬间蹙眉,只觉得脸蛋滚烫得害,“香儿,哪里不舒服?”她轻声问道。 洛沉香见父母都过来了,瞧着母亲一脸的担心,“没事,身子有点乏,吃两副药就好了。”想要挣扎起来。 她母亲欧阳琳忙把她摁住,“就这样躺着捂好了,不要起来”,向玲儿问道:“叫大夫了吗?” “回老爷、夫人穗儿已找人去请了。” 正说着,穗儿已经回来,见洛景白夫妇俩在,忙行礼道:“管家已经去请了,大夫马上来。” 洛景白一脸地担忧,这两天忙于公务也疏忽了对儿女的关心,心里觉得愧疚,“昨儿还好好的,怎的就病了?” 欧阳琳接过蕊儿手里热巾贴到洛沉香的额头上,“都怪我,把那两摊子摞给她,肯定是累着了。” 听到夫人自责,茎儿和蕊儿更无地自容,连忙跪下,“都是婢子们的不是,没有好好照顾姑娘,请老爷和夫人责罚。” 洛沉香听了强笑道:“不关她们的事,是香儿自己不注意,让父亲和母亲担心了,有母亲在就行了,父亲就去上差吧,别因香儿耽误衙门里的事儿。” 欧阳琳向茎儿和蕊儿道:“你们先起来吧,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又向洛景白递了个眼色,“我在呢,你去吧。” 洛景白弯腰将脸凑过来“那父亲先去上差,晚间尽量回来早一点,你要听母亲话听大夫的话,乖乖吃药,好好休息,旁的事就先不要管了。” 洛沉香乖巧地点点头,洛景白虽然心里担心不舍,却也没办法,还记挂着衙门里的事,这段时间来,衙门的事儿特别多,说完他就出去了,有夫人在他也安心。 不一会儿,管家王伯就带着城里的济医堂白大夫来了,欧阳琳忙把帘子放下来,把洛觉香的手放到枕子上,做好后。玲儿将大夫引过来。 “有劳白大夫了。”欧阳琳让到一边坐着。 白大夫忙向欧阳琳躬身施礼道,“洛夫人客气了,这是我们医者的本分。” 两人虚礼后也就过多的客套,白大夫就坐下来给洛沉香诊脉,确认一番后,看了欧阳琳一眼,欧阳琳会意就跟着出来外间,忙询问道:“白大夫,我家女儿怎么样?” 白大夫捋了捋胡须道:“夫人不要过担心,也没什么大事儿,原本不过是气节更变着了凉,但是......” 见白大夫还卖关子,欧阳琳急了“但是什么,白大夫有什么事尽管说,我们必会倾尽所有只要白大夫能治好我家香儿。”说着瞬间眼眶就红了。 白大夫见状,心想洛夫人肯定是误会了,把病情想象得太严重了,忙慌道:“夫人别急,也不用这么担心,你且听我说,也确认一下。” “您说。”欧阳琳听到大夫这么说,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下来了。 “近段时间,大姑娘是不是过于操劳?” “是的,她这几个月一直没日没夜地忙着外面几个店铺的事儿,肯定累着了。” “夫人帮我问一下她身边的丫头,这两个月姑娘的葵水是否正常?” 一听到这个,欧阳琳的脸“刷”一下子变白了,“不,不,不可能......”心犹如沉到海底,沈家这么着急来提亲难道是?她不敢往下想。 见洛夫人看似又误会了,白大夫又忙道:“夫人不要别误会,您且先问问。” 第六十九章 设计喜服染风寒(中) - 洛沉香 - 桑石榴 欧阳琳看着白大夫一脸的平静,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虽然有疑惑,但只能先进去里间去问大女儿身边的丫鬟,得到的答案确实是如大夫所说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出来满脸愁容,向大夫点点头,“她们说这前三个月没来,上个月来了,可也是断断续续的,这个月又没来。” 白大夫得到确认后,点头道:“这就对了,夫人也不用过于担心,这个情况呢是因姑娘过于操劳,而且心事过重导致体内紊乱月经不调,往后只要让她多静养,放下心事,再配合药物治疗,不日就好了。我先给她开两副治风寒的药,等过几天风寒退了我再开调经的药来调理调理。” 欧阳琳听说了,心里再次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不过还是担心,再确认道:“大夫,是不是调理好了以后就好全了?” “夫人放心,这病对于我们大夫来说不算什么大病,重在调养,还是吩咐她身边的丫头有类似情况还是尽早告诉您,大姑娘必须是姑娘家,有些事儿羞于启齿,这虽然是小病拖久了也会伤了根本,甚至会影响生育的。” “唉!这岂止是丫鬟们的过失,也是我这个当母亲的失职。” “那夫人先照看大姑娘,我这就开药方去了。” 欧阳琳将白大夫送到大门口后,就让管家王伯带着大夫开药方,付了诊金,又将他送回济医堂。 送白大夫走后,欧阳琳返回来,瞧着几个丫头都在尽心服侍大女儿,虽然心生怨念但却不忍当面责怪,冷冷说道:“茎儿和蕊儿出去一下,玲儿、穗儿留下。” 茎儿和蕊儿见夫人面色不好也只好乖乖地出去,顺带把门带上。两个小丫鬟出去后,玲儿和穗儿连忙向欧阳琳跪下,把欧阳琳吓着了连忙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玲儿道:“夫人,大夫怎么说?我们大姑娘的病要不要紧?都是婢子们的错,没有照顾好姑娘,就罚婢子们吧。” 穗儿道:“都是婢子们没有尽心服侍好姑娘。” 欧阳琳忙把两个人扶起来,“站起来好好说话,我没有要责怪你们的意思,这段时间你们跟着大姑娘打理成衣店和安食居也把你累得够呛的,要说最大的失职是我这个做母亲的,这段时间都没好好关心关心她,以致让她落下这个病也不知道,一个才及笄的姑娘家就自己打理两店铺,事事亲力亲为,别说姑娘家就算是有铁打身体的汉子也吃不消。”说着眼眶红了,玲儿和穗儿也跟着落泪。 “只是这个病大夫如何说?”两个大丫鬟心里十分着急。 “大夫说了,这个病呀,就是给累着了,以致葵水不正常,这回染风寒让大夫一并给瞧出来了,好在发现早了,大夫说如果时间久了会伤子根本就影响生育了。” 穗儿听了,拉着欧阳琳带着哭腔道:“夫人,穗儿不去什么成衣店了,就让婢子回到姑娘身边顾照她吧,茎儿和蕊儿年纪小没什么验经,姑娘有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茎儿心又大,怎能照顾好姑娘?” 玲儿也抹泪道:“是啊夫人,我和穗儿是从小跟着姑娘服侍她顾照她,最懂姑娘的,而且我们年纪也比茎儿她们大,有经验也比她们懂得多,文安食居那边一切正常了,就让我和穗儿一心服侍姑娘吧。” 欧阳琳听了正合她意,她就怕两个大丫鬟在外面管着店面顺手心就收不回来了,果然心里是有主子的人。大女儿身边有这样的人心里也就安心了。 “我也有这个打算,现在香儿正病着,你们先把外面的事放手,一心把姑娘照顾好了,以后等病好了再说吧。不是我责备茎儿和蕊儿不尽心,她们也是心忒大了,香儿都有两三个月葵水不正常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如果这回不是因风寒有大夫来诊断给一并瞧出来,就这么拖着还得了。” “谢谢夫人。”玲儿和穗儿齐向欧阳琳躬身道。 “行了,就这么着,把茎儿和蕊儿也叫进来吧。” 穗儿出去把两个小丫头带进来,茎儿和蕊儿一进来就向欧阳琳跪下磕头请罪:“夫人,都是我们的错,让姑娘受了寒得了病,就罚我们吧。” “究根确实是你们的不是,姑娘有两三个月葵水不正常了,也不与我说,念你们还小,好多事儿还不懂,不过姑娘现在病着需要细心的人照顾着,就让玲儿和穗儿回来服侍姑娘,我瞧着你们两个也伶俐,不用出去,就一起在这屋里侍候,不懂多学着,多看着玲儿和穗儿怎么做,以后若再出错我不是饶的,玲儿和穗儿你们姑娘终究有别的用处,所以等以后你姑娘把玲儿和穗儿放出去做事,还得你们来服侍姑娘。” “谢谢夫人,以后我们定当全力服侍好姑娘,多向玲儿姐姐和穗儿姐姐学习,不再让夫人操心。” “好了,起来了,去看一下药送来没有。” 欧阳琳刚这么说,茎儿就边起来边说:“婢子去催一催。”说完就飞奔出去了。欧阳琳无奈摇了摇头,“这丫头,什么时候才长大。” 玲儿几个也忍不住想笑,蕊儿将已凉的水抬出去换新的温水,不一会儿蕊儿就提着药进来了,玲儿连忙接过来,“我去煎药,穗儿也在这里照看一下。” 穗儿点头:“你去吧。” “这种粗话还是让我来吧,姐姐,你就在里间照顾姑娘。”茎儿要抢着去煎药,没照顾好姑娘她心里有愧,就想多做事情来弥补心里的不安。 “得了吧你,毛手毛脚的,别把药给煎糊了。跟穗儿在屋里侍候着”玲儿说着就出去小厨房煎药去了。 “听说,姐姐病了,怎么样了母亲”洛沉欣人还没进来,就急切问道,她满脸通红,定是跑着过来的。 “你看看你,跑得满头大汗,小姑娘家家的别总是上串下跳的,成什么样?”欧阳琳瞧见她粉嫩的脸庞柳眉杏眼的,让人见惹人怜爱,拿着手帕给她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姐姐怎么了?”洛沉欣一脸的担心。 听到妹妹的声音,洛沉香悠然转醒,“妹妹来了,你别靠得太近,小心姐姐过病给你。” 洛沉欣听了不离开,反而靠去拉洛沉香的手道:“欣儿身体捧着呢,不怕,姐姐你是不是很难受?” “姐姐不难受,就是累了,睡一小觉就好了。”洛沉香强挤出笑容反安慰道。 “你看你,你一来就把姐姐吵醒了,她好不容易睡一会儿。”欧阳琳嗔小女儿道。 “没事的母亲,我原本也没睡着,只是眼皮子重,闭目养神罢了,外面的动静都听得见。” “你就惯着她吧!”欧阳琳佯装生气道。 “姒画,把你家姑娘带回她自己屋里,她不宜在这里太久,她还小容易过病。”洛沉香挣扎起来向姒画吩咐道。 “我不去,我要在这里守着姐姐。”洛沉欣撒娇道。 欧阳琳瞪眼道:“你姐姐说的没错,听你姐姐的,过两天好点你再过来守她。” 姒画半拉半扯地把洛沉欣带出去了,洛沉欣嘟着嘴非常不情愿,走到半道上,甩开姒画:“好了,我自己会走。姐姐病着呢,回去我也不安心。” “大姑娘还不是担心把病过给您,她是在关心您,如果您也病了,那不是让夫人更操劳,照谁也不是,那不是让大姑娘更难过?”洛沉欣听了是这么个理,也能乖乖地先回自己房里。 这边,玲儿也把药煎好了,端过来,穗儿忙将洛沉香扶起来,拿被子将人裹得严严实实的,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欧阳琳接过药碗向玲儿道:“还是我来吧!”玲儿不敢争执,就将药递给欧阳琳。 不过是染了风寒,洛沉香瞧见母亲对自己如此上心,心里涌出一股暖流,在家里她从来都不缺爱,以后到了沈家不知是何光景,要想像在家一样受到如此宠溺是不可能了,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欧阳琳瞧见了担心道:“怎么了?是不是难受得很?” 洛沉香忙解释道:“不是,女儿不过是小小的风寒就让母亲如此担心,内心愧疚同时也感到很幸福,有母亲、父亲及哥哥和妹妹在意香儿,关心着香儿,香儿很幸福很知足。” “你呀!你们三个是我们身上掉下来的肉,不爱你们不宠你们,还去爱谁宠谁?只要你们三个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我和你父亲就知足了,也没太多的奢求。” 欧阳琳舀一勺药用嘴吹了吹,就送到洛沉香的嘴边,洛沉香自小就怕吃药,因是母亲亲自喂的,只能张开嘴接住,那药味直冲鼻子,差点呛出来了,强忍着接喝第二勺,万千词语也无法形容这个苦涩的心理。 看到自家姑娘美丽的五官都扭曲挤成一团子,玲儿和穗儿就忍不住想笑,好在是夫人亲自喂姑娘才如此乖乖地配合吃药,要是她们都千方百计地哄着吃。 这样一口一口的咽实在太难熬了,洛沉香想着反正都是要必须喝完的,一口是苦两口也是苦,一点点地忍受何不如一口了结,就把药碗从母亲的手里夺过来,捏着鼻子看着药碗一副誓死如归的悲壮,憋着气一口吞了下去,穗儿忙递过来一杯清水和一颗蜜饯。洛沉香接过清水漱口后蜜饯就丢到了嘴里,那动作利索得如行云流水,哪像是病秧子。 欧阳琳知道她自小是最怕吃药的,她就是怕玲儿难得哄她吃,所以才亲自来喂,不想自己乖乖地喝了,心里很满意,柔声道:“苦口凉药,你这病不只是风寒,因前段时间过于劳累导致葵水不正常,大夫可说了,这个是病可大意不得,要好好调理,这段时间呢,你也不用操心店铺的事儿,凡事还有母亲,有什么事儿也要往后放一放,有什么想法和主意跟母亲说,母亲吩咐他们去做就行了,先把身子调理好了,不然会影响以后的生育问题。” 一听说会影响生育问题,洛沉香也才觉得问题的严重性,原以为葵水不正常只是小事,应该不会大碍,看来以后要得注意了。 欧阳琳又叨叨道:“大夫说了,女孩子不要太劳累,有心事也不能总压在心里,不然会导致经期紊乱,所以葵水就不正常了,等好了以后,店铺的事你也不必什么都亲力亲为,累着自己。母亲放手让你去管,不过是让你历练历练,不是让你操劳累着自己。” 吃完了药穗儿就把洛沉香放下,将被子掖好,“刚吃完药姑娘先睡一觉悟一悟等一下出出汗就轻松了。” 欧阳琳帮洛沉香理理有额前凌乱的头发,“你且先睡着,母亲在边上守着你。” “母亲还是先去用膳吧,这儿有玲儿她们在就够了。”洛沉香劝道,母亲一听说她病了就过来了,早膳还没吃呢。 “不了,让她们端过来这里吃就行了。”女儿的病还没好她是不放心的,欧阳琳向穗儿使了眼色,穗儿就去往厨房去了。 服药后,许是药效的作用洛沉香只觉得眼皮子更重了,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第七十章 设计喜服染风寒(下) - 洛沉香 - 桑石榴 睡了一个时辰,只觉得大汗淋漓全身粘糊糊地难受,动了动,玲儿见了过来问道:“姑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洛沉香向玲儿道:“悟出汗了,身上粘糊,拿干帕子来给我擦擦”。 玲儿试了试额头没有之前那么烫了,里心大喜,是药效起作用了,心里安心不少,又伸手摸了摸洛沉香的亵衣确实全湿了,“这白大夫确实厉害,才一碗药下去就凑效了。” 蕊儿找来块干净的帕子,刚要掀开被子就被玲儿抢来,“你这样刚好点又要着凉了。”说着就拿着帕子的手伸进被子里,慢慢地帮洛沉香擦拭身上的汗,洛沉香配合着。 “你呀,也别总责怪她们,不是她们不尽心,她俩个毕竟还小,要得慢慢带着,前几年你和穗儿还不是一样毛手毛脚的。” “也是,她们俩个还没好好教过怎么服侍姑娘呢,以前也只是端水扫地的,冷不丁地提上来当姑娘的贴身丫鬟,也没有服侍人的经验。” 擦完身子,穗儿已准备好干净的亵衣和被褥来,两个一起服侍着换下。 之前在洛沉香睡下时,欧阳琳临时有事出去了一会儿,她一回来就瞧见四个丫头三两下就帮洛沉香擦好身子换好干净的衣服和被褥,有大丫鬟在做事却实周全不少,她很满意。 出了汗洛沉香确实觉得轻松了不少,头不晕了人也有了精神,现在她才好好注意到,母亲欧阳琳眉头紧蹙,她伸手按按母亲的眉头道:“现在出了汗好身子松泛多了,母亲别担心,我年轻底子好,病好得快,我听您的好好养身子就是了,您就去歇息吧,别把自己累坏了。” 欧阳琳摸摸她额头,不烫了,瞧着脸色也好不少,心里才放心,“我可以去歇息,但是你要听玲儿她们的话,要乖乖地吃药,不然我可天天来盯着你。”欧阳琳指着洛沉香的额头道,又问:“是不是饿了?” 洛沉香连忙将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般,欧阳琳刚要吩咐,玲儿就说道:“刚才婢子已让人煮了清粥放着了,现在厨房热着呢,知道姑娘一出汗松泛了就会想着吃东西,这样就不用饿着等了。” “还是你们想得周到。”洛沉香夸道。 玲儿听到姑娘的夸赞红脸上泛着红晕,忙吩咐蕊儿去厨房把粥拿来。 洛沉香吃好粥,几次劝说她母亲去歇息,她才离开,欧阳琳出去后,洛沉香半躺着和玲儿几个说话会儿,后来又被穗儿几个半哄半强灌了半碗药,又迷糊糊地睡着了,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 晚间洛景白从衙门回来后,第一时间就过来看洛沉香,看着她睡得沉,也不惊动,只是问了几个丫鬟,说是吃药后就退烧了也吃下东西,就放心了,跟玲儿几个吩咐了几句就回自己屋里和夫人商量嫁妆的事儿。 第二天,一早两口子就来到洛沉香屋里,见洛沉香也早早醒来,这精神头比昨天好多了,洛景白才安心上差去了,欧阳琳照看了一会儿,嘱咐要禁忌和注意事项,就去忙着店铺里的事儿。 欧阳琳走后,洛沉欣也过来,还带来了好多糕点和她的小玩意,端着一碟糕点坐到洛沉香床边,“姐姐,我叫厨娘做了你喜欢的红枣糕”说着就将一块喂到洛沉香嘴边。 洛沉香接过来,“姐姐自己吃,嗯,真好吃,你自己吃。”说着拿一块喂洛沉欣。洛沉欣张开嘴一口咬下松软地枣子糕,“好是好吃,不过没有玲儿姐姐做的好吃” 玲儿夺过盘子“枣子糕好吃,但不能贪嘴,大姑娘的病还没好全呢,大夫吩咐了只能吃些清淡的东西,这糥食不易消化,还是少吃点。” 见洛沉欣嘟嘴不高兴,洛沉香安慰道:“是真的,大夫不让吃过甜糯的东西,等过几过日,姐姐好全了,玲儿姐姐也得闲了,让她特意做好些糕点给我们吃。” “真的?”洛沉欣眼睛立即亮起来。 洛沉香摸着洛沉欣粉嫩的小脸,一脸宠溺向她点头“这么久没吃到玲儿姐姐亲手做的糕点,是不是馋死你这个小馋猫?” 洛沉欣不好意思一脸傻笑,惹得玲儿几个丫鬟也跟着笑了,让玲儿也不忍,“不用等了,看着二姑娘心心念念婢子的份上,这就去给您做两样先解解馋。” 洛沉欣高兴得欢呼,她就知道玲儿是最心软的,她确实早就馋玲儿亲手做的糕点了。 不一会儿,玲儿就端来千层甑糕和蜜糖酥卷,看着那软糥的甑糕和香脆的酥卷,洛沉香也馋得流口水。 “二姑娘还是到外间去吃吧。”一头雾水的洛沉欣被穗儿强拉着去外间了,玲儿也会意,端着糕点跟着去外间。 蕊儿见大姑娘可怜见的只能干看着,只能安慰道,“刚刚夫人才吩咐要忌腥、辣、酸、香之物,大姑娘先忍着,等好全了就能吃了。”说着也拉着茎儿也出去。 都出去了,几个肯定背着她吃甑糕和酥卷去了,洛沉香心里酸溜溜地,可也奈何不了她们,只要小妹高兴就好,她只能自己在床上把玩着小妹带来的小玩意。 一连在屋子里躺了好几天,洛沉香觉得自己快躺废了,自从母亲让她接管铺子后,忙前忙后惯了,一下子让她休养这么些天还真不习惯。其实风寒已好得差不多了,但是母亲还是不让出去,再加上四个丫头盯得那么紧,所以洛沉香只能乖乖地躺。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调理身子岂是一朝一夕的事,每天最难熬的就是吃药,洛沉香什么都不怕,唯独就怕吃药,这几天,天天吃药,她觉得自己快成药罐子,一看到药就想吐,觉得生无可恋。为了自家姑娘的身子玲儿几个也不退让,什么她们都能妥协,唯一吃药一事是没有讲价的余地的,不管洛沉香怎求都是无用,搞得一连几天都没心思给在学院的沈钦写信了。 为了避开吃药,她也是想尽办法,也没用,四个人八只眼睛就这么盯着。 “我的姑大奶奶,饶了我吧!又不是什么大病,不用喝这么久的药吧?”洛沉香觉得玲儿简直就是她的克星,谁都蒙混得过去,唯有她,如有火眼金星一般。 “不行,虽然伤寒好了,还要调理身子,大夫说了不能大意,事关姑娘今后的幸福人生,不能马虎。”玲儿态度强硬道。 看着她姑娘确实可怜也是于心不忍,但她也不能让步。不过她也为她姑娘想了办法,也仔细询问过大夫,并跟大夫要了调理药膳的方子,她忙安慰道:“大夫说了,再吃五六天的药,以后可用通过药膳来调理,就不用一天吃这个苦药了,婢子会好好研究作出美味的药膳,让姑娘喜欢。” “真的?”洛沉香是相信玲儿做得出来的,这样她就不用一天喝这个要命的药了。 “嗯,关键是这几天先好好吃药,不然婢子可不做。” “玲儿姐姐真好!”洛沉香挂着玲儿脖子笑嘻嘻道,其实洛沉香比玲儿还小呢,以往看着多端庄温婉的大姑娘,如今为了尽量减轻吃药的痛楚,都想法设法讨好玲儿了。 玲儿无奈,她自小跟着大姑娘,她的脾性她最了解,除了吃药这事,其他什么事她都很佩服她,别看她年纪比她小,除了聪明,想事情看问题都比其他人看得透看得细,如果说别人有七窍,她姑娘可有八窍。 几天被玲儿几个强硬灌药,洛沉香也没心思给沈钦写信了,这日子比任何时候都难过。 学院这边,沈钦一连几天没有收到心上人的信,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他眼皮子直跳,晚上也睡不安稳。 第六日,实在熬不住了,等到散学时,一直跟着洛沉俊,等到没人时,拉着大舅哥的手道:“大舅哥,等一会儿。” 被沈钦这么一拉洛沉俊吓了一跳,莫名其妙问道:“怎么了,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算什么事儿?再说了,你和我妹子还没成亲呢,先别这么叫,让人听了笑话我们洛家等不急要高攀你们沈家。” “有谁敢笑话我们,让我知道了定割他的舌头喂狗。” “得了吧,到底有什么事儿?” 被洛沉俊这么一问,沈钦倒是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挠了挠头,吞吞吐吐道:“是,是,最,最近咱家里面怎么样?” 看他一脸痴傻的样子,洛沉俊就嫌弃得很,心里也猜着七八分了,这小子平时多精明,唯独是事关他妹子的事儿就变得傻愣起来,还真难得这小子在他面前变得如此乖顺,不过他心里也纳闷,香儿不是每天都给他写信吗,还来跟他问这个,想想也许香儿没跟他说这几天的事儿,可能怕他担心,于是回道:“很好,都很好,我父亲母亲和小妹都很好。” “哦,都好啊!”不一会儿沈钦就反应过来了“可不对,你只说小妹好,那香儿呢?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香儿不是每天都给你写信吗?有什么事儿你会不知道?她不跟你说,定是不想跟你说了。”洛沉俊继续卖兜圈子。 “香儿都好几天没给我来信了,肯定有什么事儿,怪不得我眼皮子一直跳,心里很不安。” 看着沈钦眼里满是急切的担忧,也不忍心再逗他了,安慰道:“你别急,没什么事儿,她不是管着家里的铺子吗,这几天可能忙累了不想写信吧。”洛沉俊也不敢说实话,说他妹子病了怕他更急。 谁知在后面观察两人许久的苏子平笑道:“就你不说实话,我见到洛叔叔写给你的信说你大妹妹染了风寒,都病了好几天了。” “什么?香儿病了?洛沉俊你竟然早不跟我说,到现在也不跟我说实话,你小子胆子越来越肥了。”沈钦立刻跳起来了。 “哪个小子,是谁刚才还一口一个大舅哥的叫喊,这翻脸比翻书还快。”洛沉俊又指着苏子平咬牙切齿道:“好你个苏子平,你是唯恐天下不乱,把我卖得好得很。” 苏子平一脸邪笑,得意道:“对,我就看不得你们俩个亲哥亲弟的样子。” “好了,不扯这些了,香儿病了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你以为你不说我不知道,我就安稳?没收到她的信就觉得有事儿,原来是病了。” “我还以为香儿自己跟你说了,以为你知道了我才没说,既然香儿没跟你说,也是怕你担心影响你学业。” “不行,我得回城一趟,下午你们帮我跟教习说,我身子不舒服,吃药了要躺一躺,我会让瑞成代我在屋里装成我的样子,你们两个可要帮我兜着。”说着火急火燎地就跑了。 果真说亲的人心里只有媳妇儿,就这么不计后果把难题都摞给做兄弟的了,苏子平和洛沉俊还没反应过来,就不见影子了。 听到洛沉香病了,沈钦心里急得不得了,原本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下子听说病了更按耐不住了。让苏子平和洛沉俊帮他慌称病了,又逼着瑞成躲在宿舍里裹紧被子装成他的样子,他自己带着瑞南驾着马车一路向城里狂奔。 第七十一章 大病初愈两相聚 - 洛沉香 - 桑石榴 这天天气极好,推云日头暖,遥知玉兰香,洛沉香让玲儿将摇椅搬到院子里,半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欣赏开得正好的玉兰花,好不惬意。 欧阳琳果真不让洛沉香管着外面的事儿了,洛沉香几次要去看看店铺都被她母亲挡了回来,本想着自己绣嫁衣,也被穗儿给抢了送去洛霓裳成衣店让向妈妈负责绣了,实在没什么事情可做,趁着日头好,在院里子如咸鱼一般趟着。正半睡半醒时刻,茎儿带来了一封信。 展开信件,才知道是沈钦偷偷进城了,字里行间表现极为急切,想着他肯定知道她得伤寒的事儿了,恳求相见才安心。一个多月没见她也想他,可是他俩虽然已定亲,也不能贸然见面,现在她还在养病被拘在家里,又有玲儿和穗儿两大金刚守着,哪都出不去。现在父亲到衙门上差母亲去了店铺,哥哥又不在家,她更不能这样直接出去相见,不然又传出闲话了,想了想跟玲儿耳语几句,玲儿就出去了。 这时,管家忠伯正在正厅里陪着沈钦,沈钦表面悠闲地喝茶实则心里着急得不得了。他不能出来时间太长,不然让瑞成佯装他的事儿就被教习给穿帮了。 玲儿进来,向沈钦道:“公子,我们二姑娘正在后花园习画,她老觉得画不好猫儿的眼睛,听说公子来了,想请公子去教教她,不知公子可否有时间?” 沈钦听说了,一愣了一下,可又反应过来,忙道:“好啊,我正好有时间,就劳烦玲儿姑娘带路。” 来到花园里,洛沉欣正在亭子里面认真作画,洛沉香在一旁一边给她调色一边给她讲着要点。 “欣儿妹妹,钦哥哥来看看你近段时间作画有没有进步。”沈钦老远就激动叫唤道,眼睛却盯着洛沉香的背影。 俩姐妹听到沈钦的声音,都转过头来,洛沉欣高兴地向沈钦招手:“钦哥哥,快过来,你看我画的猫儿怎么样?” 洛沉香和沈钦对望了一眼,就让到一旁。 沈钦拿起画认真点评:“嗯,果真有进步,这神态越来越逼真了,这眼睛再灵动一点,就更好了。” 将画放回桌子上,拿起画笔添了几笔,“这猫毛画法很讲究,要这么画才有层次感,这样才显得栩栩如生。” “咦,真果比刚才好多了。”洛沉欣崇拜地看着沈钦。 “你按我的这个画法你练练。” 说着沈钦就将画笔交给了洛沉欣,这个小画痴就真又练习起来了。 “听说香儿妹妹身子不舒服?” 沈钦眼里瞒瞒地关切,这才是他今天紧赶慢赶的目的。看来她是真的病了,小脸消瘦了不少。 洛沉香知道他心里着急,给沈钦倒了杯茶示意他坐下,“都好得差不多了,这几天也没什么事儿就静养几天,你可别听我哥哥胡诌,一点小事他都会说天要塌了。” “他早跟我说倒好了,他瞒得我好苦,我还是从苏子平嘴里才得知你病了。” “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脸都小了不少了还好呢?这天骤然冷了许多,要多注意保暖,有些事少操点心,慢慢来,不急。” 洛沉香听他这么说,小脸一下红了。 “我有什么事可操心的,也没什么着急的事,现在最闲的就是我了。” 沈钦听了自知刚才太着急说错话了,脸也涨红了。 “你不急,是我急。” 洛沉香更羞得不得了,“你越发不像话了,你有什么可急了。” 沈钦意识到,在她面前他一激动,脑子就变浆糊了,多说多错,就干脆闭口,免得尴尬没法聊下去。 洛沉香见他话都不敢说了,心里反倒乐了,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他毕竟是特意来看她的,不能这么尴尬下去。 “天越发冷了,在学院里还习惯吗?” 听到洛沉香关心询问,沈钦心里暖暖的,“习惯,学院里也烧有地笼,不太冷。” “在学院里吃的住的不比在家里,肯吃了不少苦吧?” “不苦,院长和教习还是很关心我们的。”沈钦的话一半是真的,“寒窗苦读”形容的不只是寒门弟子的经历,不管富家子弟还是寒门子弟,只要一进入学院,讲究的就是学问,一切待遇皆同等,江城学院是最苛严的地方,院长可不是那种捧高踩低的人,所以周边郡府的学子都慕名而来。沈钦这么说是不想让她担心,其实洛沉香里心明白,以前她也听哥哥讲过学院里的事,虽然她没去过也没体验过,但大致是知道的。 “哦,那很好。”洛沉香顺着沈钦的话。 “你学问比哥哥好,他有不懂的多多提点他一下。” “那是自然,他可不比别人,一家人肯定互相帮衬。” 洛沉香咳了两声,端起茶喝起来,沈钦见她咳嗽,紧张起来。 “怎么了,不是说都好了吗,怎的又咳起来了?”说着不禁想拉着洛沉香的手。 “没事。”洛沉香忙缩回手,看向他眼里有责备之意。 沈钦才醒悟自己刚才不仅说错话了还差点失态了,忙收回手,顺手端起茶水喝起来,掩饰刚才不妥的举措。 俩人沉默了一会儿。 洛沉香知道沈钦心里着急,可是有些事她不得不小心,她们洛家本来底子就薄,她可不能肆意和毫无顾忌,她又是洛家的长女,不想让外面的人诟病,影响洛家的名声,她自己可以不在乎,可是不能因为她影响到哥哥和妹妹。 “欣儿,画得怎么样了?” 洛沉香又再一次化解尴尬。 “让我瞧瞧学得怎么样了。”沈钦向洛沉欣凑过去。 “不怎么样,难画死了。”洛沉欣撅起粉嘟嘟的嘴,那样子可爱致极,沈钦对洛沉欣的喜爱绝对不是爱屋及屋,这个小姑娘,身上自带有引力,让人见了不自觉爱怜起来。 沈钦又耐心地教起来了,洛沉香在边上不时地给他俩加茶水,不觉就过了两个时辰,知道沈钦是溜出来的,不宜过多留在这里,洛沉香只能催他回去。 心里就是有万般不舍,也没办法,只能暂且离开,洛沉香也不舍,可是他们不能贪恋一时,而影响了彼此。 洛沉香让玲儿给沈钦和哥哥洛沉俊包了玲儿做的小吃,让沈钦带到学院里去。 虽然只是短暂的相聚,即使不满足,但至少能见一眼心上人,一解相思之苦,也看到她身子已然好了许多,沈钦心里也安心了,赶紧返回学院。一到学院就将那包点心丢给洛沉俊。 洛沉俊一尝就知道是他妹妹身边的大丫鬟玲儿的手艺,心里也只能“嘿嘿”几声,这小子又偷偷去瞧他妹子了。以他妹妹的性子,量这小子不会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瞧见洛沉俊没什么话说,平静地吃起点心,沈钦反而惊奇得很,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按洛沉俊平时的性子,见这个点心应该猜出他去见过洛沉香了,他都等着看洛沉俊炸毛的样子,劈头盖脸的质问和威胁性警告。 见洛沉俊没什么反应,他只能去温习功课了。沈钦回来瑞成终于不用再装成公子,如解除禁锢一般,得到解放,见到沈钦手里提个油纸包,猜肯定是带好东西来犒劳他了,忙要接过来打开,就被沈钦制止了。 “这个不是给你的,那个才是。”沈钦指着瑞南手里那包。 “公子特意给你带的。”瑞南将手里的东西丢给端成。 “有什么差别吗?” “差别可大了,那包你想都别想,赶紧吃,这么多东西还满足不了你的嘴?” “好了,你们两个出去吃,吵死了。” 瑞成朝现瑞南吐舌头,两人拉扯着出门,不再影响他们家公子温习功课了。 沈钦将手里的小吃慢慢打打摊开放在案桌上,小心翼翼拿起一块桂花酥放到嘴里,香甜酥脆入口即化,简直甜到心里,清澈的双眸自然放光,嘴角上扬,心里脑里都是那个美丽倩俏的容颜。原本他是不喜欢吃甜的,自从与洛沉香相恋后越来越喜欢吃甜食了,原来爱情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喜好。 第七十二章 丫鬟戏语消愁思 - 洛沉香 - 桑石榴 沈钦走后洛沉香还坐在亭子里,说是陪妹妹洛沉欣作画,实则在那里发呆魂不守舍的,心早就跟着沈钦走了。这人吧见着时赶着人家走,人家走吧又泛起相思。 玲儿见她一言不发也不敢擅自说话,怕打扰自家姑娘想事儿,也站一旁静静地。 “大姐姐您看这样画是不是更好看?”洛沉欣这这添几笔那里画几下。见洛沉香没有反应,随又叫道:“大姐姐、大姐姐”一边拽着洛沉香的衣袖。 洛沉香被扯回精魂,才反应过来,“啊,妹妹刚才说什么?” “姐姐怎么啦?钦哥哥走后就呆呆的,说什么也没听到。” “姐姐有点乏了,精神头不好,该回去歇息了,你也该收拾收拾明天再画吧。”洛沉香顺手帮妹妹收拾起画具。 洛沉欣莫名,好不容易刚有钦哥哥指点她正起兴呢,谁知姐姐就不让画了。姐姐大病初愈确实不能在外面呆得太久,且她也说乏了,没有姐姐陪着她一个人作画也无趣,只好乖乖听话收拾东西。 回到屋子里后,穗儿就端着药候着,一看到药洛沉香就一个头二个大。 看到洛沉香柳眉紧蹙玲儿心里也好笑,于是打趣道:“姑娘不是才刚见过沈公子,想想心里甜呀这药就不苦了。” “好你个玲儿,胆儿给养肥了是吧?也敢拿你家姑娘寻开心了。”说罢洛沉香就给玲儿吃了个暴栗子。 穗儿瞧着忍不住噗呲笑起来,也给不忘给玲儿补刀:“玲儿姐姐是越发没规矩了,姑娘该好好教训她才是。” “好你个穗儿还落井下石,你个没良心东西,以后别想着叫我给你整好吃。” 玲儿说着要伸手打穗儿,穗儿就将药伸到她面前,料她不敢打翻姑娘的药,玲儿只好收手忍住:“穗儿你给我记着。” 看着两个大丫鬟在那里斗嘴,洛沉香觉得有趣极了,越来看戏挺有意思的。 两个丫鬟看到洛沉香看到她催斗嘴挺开心的,两个立马拉着脸同声道:“开心吧,也要吃药。” 刚刚乐得像花一般的美丽俏脸顿时变成了苦瓜脸,怎么也逃不掉洛沉香只好捏着鼻子憋着气,一口喝下,见药喝下去穗儿就递给一个蜜饯,含着蜜饯嘴里的苦涩缓解不少。 今天虽然天气转暖,但毕竟已进入冬季,且又是大病初愈刚在外面坐时间久了,手脚觉得冰冷得很。洛沉香让玲儿解下衣裙,躺到床上拿被子捂起来了。玲儿摸触到洛沉香的身上还留有寒气,手脚冰冷,一时间是难以捂热的,也跟着解掉衣裙,躺到洛沉香身边抱着她将自己当成暖炉。 有玲儿这个暖心的人肉暖炉捂着,洛沉香一会儿就不觉得冷了,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一觉醒来已是未时。洛沉香刚一醒,玲儿和穗儿就过来服侍梳洗。 “姑娘,夫人回来了。”穗儿说道。 “哦,母亲回来了,等会儿我过去陪陪母亲。” “夫人带回好多新鲜玩意,说是表公子从北方带来的,二姑娘在夫人屋里正玩得起兴呢。” “哦,表哥从方回带货回来啦?” “是的。” 洛沉香整理后,就带着玲儿来到母亲的这边,才到大院门口呢,就听到小妹清脆的笑声,看来玩得挺开心的。一进屋里,桌子上推满了七七八八的东西,玩的,吃的,文墨字画也不少。 “姐姐来了,您瞧瞧这玩意可新奇了,太好玩了。”洛沉欣举起手中玩意,冲着洛沉香笑道。 欧阳琳瞧见了,也道:“香儿来了,你表哥从北方带来不少好东西,他也送你不少东西呢。瞧,这些字画就是给你的。” “表哥每次进货都带不少东西,走货已辛苦了还带这么多累赘,母亲跟表哥说,以后就别带这么多东西了。在外走货本来就不容易,还带这些东西,就更难了。” “我每次都这么说,可他就是不听,一见到新玩意就想着带给你们。” 娘儿三个说着话,不觉就到了酉时该是用膳时辰,刚好洛家家主洛景白也下差回到家,一家人围着桌子用膳,虽然缺少洛沉俊但还是一如既往甜密温馨。洛景白夫妇甜宠地给两个女儿夹她们爱吃的菜,两个女儿也回馈孝心给父母亲将他们爱吃的送到碗里。 用完膳说会话洛沉香将妹妹送回她屋里就回自己屋里歇息了。 不觉就到了腊八节,天虽然越来越冷,却不影响人们过节的热情,家家熬腊八粥,节日的气氛很浓重。身体养得差不多了,洛沉香实在闲不住了,欧阳琳熬不住洛沉香死缠硬磨,只好同意让她出去走走,去店铺里看看,再不让出去,就真的把她憋坏了。 “去看看就回来,可别只顾忙店里的事,外面天寒地冻的小心又着凉。”欧阳琳嘱咐了又嘱咐。 “知道了。”得到了母亲的同意洛沉香就头也不回的出门。 “记得尽早回来吃腊八粥。”后面又飘来母亲大人的声音,才出个门逛个街母亲就如此担心,交待了又交待,嘱咐了又嘱咐,唉!做母亲真的是操碎了心,终于理解“儿行千里母担忧”一语蕴含了多少忧思与眼泪。 刚要上车,洛沉欣追了过来,跑得气喘吁吁地,“姐姐等我,我也一起。” 后面的姒画也追得满脸通红“二姑娘慢点,小心摔着。” 见妹妹追过来,洛沉香停驻等待这个小冒失鬼,假嗔道:“瞧你都要成大姑娘了,还这么莽撞。你出门母亲知道了吗?” 洛沉欣点点头:“那当然,我去给母亲请安才知道你要出门,才求的母亲同意。” 说着两姐妹携手上车,穗儿和姒画随侧跟着马车。大街上,叫唤吃的,耍杂的,各种小玩意摊子的,人们三五成群散逛的,一众围观的,好不热闹。洛沉欣一路掀开帘子兴奋得手舞足蹈,见到好吃的就叫姒画给她买来,瞧见新奇的小玩意的就让姒画给她弄过来,不一会就买了一大堆东西。 洛沉欣几人先到文安食居看看,生意还是一如厩往的好,这段时间病着都好长时间没得来了,杨成方和王铮倒是常账本呈送到府里让洛沉香查看,看到账目上的收入稳定没有减反增,洛沉香倒是放心,放手让两个人全权管理了。杨成方和王铮原本就有能力,加上给的月银又高,还有饭点分成,两个更卖力了,那些伙计也是工作热情高涨,每个人都像打了鸡血似的精神头可好了。见到他们大姑娘来了,两个管事和伙计们都高兴得不得了,他们都好久没见大姑娘了,听说病了,他们没有因为洛沉香没来盯着就懈怠,反而更努力不让大姑娘担心。 洛沉香瞧了一圈,一切都妥当得很,给大家鼓励鼓励打打士气,再嘱咐嘱咐。 吩咐杨成文和王铮两个管事道:“顾生意是好事,但也要注意有个度,别到时把身子都挣垮了,要劳逸结合,现在生意也步入正轨,我没来这段时间你们两个也能管得井井有条,收入只增不减,看来你们都能独自独挡一面了,每个月给你们六天的沐休日,家里有事除外,你们可以半月一休,自个儿商量安排,只要错开不要出现无管事就成。其他伙计和厨子也一样,给他们排好,要保正能正运转,实在不行就再招几个来。人是根本,有健康的体魄才能更好地发挥才干和干劲。” 两人听了欣喜万分,王铮忙道:“有大姑娘如此关心我们,实属我们大家的福气。在振江城有几家店铺的老板会关心伙计的身体健康,谁不是巴不得伙计多干活少拿钱压榨苛待的。” 听了王铮的话洛沉香正色道:“先别往我脸上抹金,我这个人一向如此,希望大家干活的时候就全身心的好好干,该休息时就好好休息养好身子。如果因此影响生意我也是不干的。” 杨成文道:“大姑娘都如此体贴我们,又拿着高额的月银,还敢辜负大姑娘,那也该回老家守那一亩三分地了。” “你们两个赶紧安排排好后拿给我瞧瞧。”吩咐完就带着穗儿几个出去了,杨成文和王铮将洛沉香送出门,晚间要打烊时召集大家伙集中起来,传达洛沉香的话,大家听也是连连道大姑娘的好。不出一天杨成文和王铮就把这事安排的妥妥贴贴的了。 从文安食居出来洛沉香一行人就直奔洛霓裳成衣店,同样的,一见到大姑娘来,大家伙高兴极了,围着问这问那,关心起大姑娘的身体来,让她怪不好意思的。向妈妈拉着洛沉香来到里间,将嫁衣展开来,看着就是向妈妈亲自上的手,从刺绣到走线都很用心,看来已完成了六成了。 洛沉香摸着衣裳,看到向妈妈的眼睛都熬红了,十分心疼,捧起向妈妈的手道:“不紧要处给其他绣娘做,您看这眼都熬成什么样子了,您如此为我操劳心理也不是滋味。” 向妈妈摇头道:“那哪行,放给其他人做我一点不放心,大姑娘的嫁衣必须我自己上手,我要做出最漂亮的嫁衣让大娘幸福出嫁。” “那您也不能这么赶,时间还有的是,我让穗儿过来搭把手,她的女红比其他绣娘要好得多。” “不行,以后我注意休息就是了。” 见与向妈妈扭不过,就只好由她了,洛沉香清楚,向妈妈不想让其他人参与是,她用心做的作品让其他人参与了,感觉就不完整,也不显出诚心与情意。 同样的洛沉香将轮休一事说与徐管事,徐管事没有不赞成的,只是这边与文安食居不同,那边有两个管事,这边只有徐管事一人,向妈妈专攻女红,对管理方面不太懂,再说她也抽不出身,只好徐管事休息的时候由穗儿负责管理,这样也能提练提练她的能力。 把事儿都安排妥了,带着妹妹洛沉欣上街逛一圈就回家了。 第七十三章 行善广施腊八粥 - 洛沉香 - 桑石榴 回到家里,欧阳琳自己动手熬的腊八粥也好了,放在锅里热着等着她们姐妹俩回来。打包了两份,一份差人送到衙门给夫君洛景白,一份让忠伯送去学院给儿子洛沉俊。 吃着腊八粥,就真的觉得开始有年味了。洛沉欣兴许是在外面吃零食太多了,没吃下多少,把吃剩的吩咐姒画留着,等饿了再吃。洛沉香倒是吃了不少,今天出去了半天回来,透了气胃口倒是好不少。不过自己母亲熬的腊八粥还别有风味,除了那几样食材,里面还加了火煺肉丁,甜咸相宜不走味,平时她虽然喜欢清淡的东西,但是这个味道她很喜欢。 洛沉香吃着腊八粥时生出了一个想法,让玲儿跟母亲学学,然后每年腊八节时,就以文安食居的名义向一些孤寡老人、孤儿及流民施腊八粥,又能行善又能为文安食居赚取好名声。她将想法一说出来,母亲欧阳琳就举双手赞成。想法一出,就立即立行动,洛沉香叫办负责买办的,将食材赶紧买来,动手熬起了腊八粥,不出两个时辰就熬好了。出动府上的丫鬟小厮一起到文安食居,在门口施起粥来。洛沉香本想一起去,怎奈母亲极力阻止不让,只好呆在家里,闲着看看书,弹弹琴。因时间仓促,没有好好准备所以才熬了两个锅的粥,不用多长时间就施完粥了。因太好吃竟然有人问有没有卖的,一些外来人在振江城闯荡的,没有家人在身边自然无暇自己熬腊八粥,看到这些品相好的也想尝尝,但不好与流民和乞丐抢,所以想买来尝尝体会体会过节的气氛,寄予家人的相思。 想着这些人也心生怜惜,欧阳琳又是个善良之人,对于这类人,她也免费赠送,就算人家要给钱她不收,这本来就是行善举,又怎能收钱,只可以太仓促熬少了点。 小孩子的就是不一样,玩了几圈洛沉欣就叫饿了,叫姒画将她之前吃剩下的腊八粥热了重新吃。在洛家虽然家庭条件富足,但是洛景白夫妇对洛沉香三个孩子从小就教育不能浪费粮食,自两岁起吃饭前都要背一遍《闵农》直到八岁,后来兄妹三人就自然养成了勤俭不浪费的好习惯。 通过广施腊八粥一举,为文安食居赚来了好名声,特别是清流名士莫名而来者甚多。 第二天,果真杨文成和徐管事就差人送来轮休的安排情况给洛沉香定夺,洛沉香看后,觉得安排得挺好也想得周到,就让来人传话,依此行事便可。 进入腊月时间就过得飞快,马上进入小年了,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重。在周边府郡做生意行事的人都赶回来了。见到许久未见的街坊邻居,大家都非常热情相互寒暄,或约着请客吃饭,让年味增添了不少人情味。沈钦、苏子平、洛沉俊也放假回家了,回到家家人少不了给大补特补,洛沉俊每每从学院回来,就像几百年没吃到肉一般,吃得狼吞虎咽,连洛沉欣都看不下去了,打趣道:“大哥是饿死鬼投胎吗?现在哪有文人公子的模样。” 洛沉俊用筷子打了洛沉欣的头:“你没吃过我们学院的伙食,那叫个难吃,真是无法形容,但为了吊命只能忍着了,不见我每次回来都精减不少吗?” 洛沉欣噘噘嘴:“看不出来,怕不是你们学院的饭菜难吃,而是我们家厨娘把你的胃养得太娇贵了吧。” 听了妹妹的话洛沉俊差点没把住要喷饭:“嘿!你个小家伙,下次我带你去尝尝,还说我,你比我更娇贵。” “你真的会带我去你们学院玩吗?我早就想去看看你读书的地方是什么样子。”洛沉欣当真起来了。 “还是算了吧,院长是不允许女子进入学院的。” “我可以乔装打扮啊,这有什么难的。” “行了行了,以后再说吧。” 兄妹俩你一搭、我一搭地将这顿饭吃得乐呵呵的,洛沉香在一边静静笑看他们俩个在那里斗嘴,洛景白则在一旁督促两人好好吃饭。欧阳琳看着他们兄妹三人,感觉洛沉香更像洛沉俊的姐姐,洛沉俊虽然年长洛沉香两岁,可还是毛毛躁躁不成稳,倒是妹妹洛沉香显得更温和举手投足间沉稳睿智,三兄妹性格脾性各异,却十分和谐,互敬互爱。 腊月二十三,亦称小年,小年虽然不比大年初一,可也是名副其实过年了。家家在搞大扫除,这是自古传承的习俗,北方称“扫房”,南方称“掸土”,意寓驱鬼疫,祈安康。然后就祭灶王,传说“上天言好事,下界好平安”每年腊月二十三灶王都要上天向玉皇大帝禀报这家人的善恶,于是这天人们都会祭些糖瓜在灶王像前,为的是让灶王爷在玉帝面前多说好话,来年保家人平安顺隧。 全家上下都忙里忙外,把屋上屋下,前门后院都清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洛沉香和哥哥及父亲将书房的里藏书都清理一遍,有些长年未动的附了不少灰尘,清扫书房洛景白从来都是亲自动手的,他担心那些小厮和丫头大手大脚的弄坏了这些珍贵的书籍,有些可是孤本,比他的命还得要。每年到小年这天父亲都会清理和打扫书房,所以洛沉香和哥哥都会来帮忙,洛沉俊别看平时大大咧咧地,但跟起整理这些书籍时小心翼翼认真的样子判若两人。 恰好太阳露出小脸,洛沉香他们赶紧将所有的书拿到院子里晒一晒,一本本地将灰尘擦拭干净,再按册按类别归整。三人一直忙到寅时才整理完。洛沉欣知道那些书是她父亲的宝贝,她生性好动又没有耐性,怕弄坏了父亲的书所以不敢来帮忙,她也和姒画将屋里的字画和小玩意好好清理一遍,忙得腰酸背痛的。 今天大家都忙得什么疲惫,晚膳时都没有多少胃口,饭后吃点了年糕,就各自休息了。 洛沉香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后,将自己屋里的字画和书籍也一一整理。虽然累了一天了可还是没有睡意,坐在桌案前发呆。 穗儿端来热水,见她没有要洗漱的意思,轻声道:“姑娘,都累了一天了洗洗休息吧。” “先放着吧,现在困意全无,想看会儿书。你们自便就是不要管我。”洛沉香随手拿起《骆宾王》的诗集翻阅起来。 “看书可以,入夜了这天冻手冻脚,要加件衣裳别像上次把自己冻病了。”玲儿拎着一件雪狐皮披风给她披上。 这件雪狐皮披风还是外公去外地走货时给她带来的,当时共带了两件,另一件是火狐皮给了欧阳萱,原本外公是想拿这件给她的,虽然火狐皮更珍贵,可她觉得雪狐皮白如雪更适合她,所以就要了这件。 “寒更承夜永,凉夕向秋澄。离心何以赠,自有玉壶冰。”骆宾王这首《送别》道出了她现在的心境。沈钦从学院回来那天只得匆匆一见,就分别了,后来他们一家就上京都了,沈云之要上京述职,说沈钦也要上京待考就连沈夫人也一起回京了。平时沈钦就常在学院两人聚少离多的,这一别要等到春闱后要三月后,至少也要四五个月。忙着时也不觉有多挂念,闲静起来这心不觉相思起来,“不知道此时他是睡着还醒着,还是挑灯苦读呢,有没有想我。”洛沉香心里自言。 玲儿和穗儿远远地坐着,玲儿叹气道:“哎!姑娘定是想沈公子了,那书许久没翻,在那发呆呢。” “你说,这沈家说走就走,沈公子和我们姑娘的婚事他们是不是想悔婚啊?”穗儿看着洛沉香有伤感之状心里挺愁闷的。 玲儿气得打了穗儿一嘴巴子,生气道:“呸呸,你胡乱说什么呢,怎么就不扮点好的。都说了,沈公子是上京待考,他和我们姑娘又还没有完婚怎好带着去,我该为沈公子向菩萨祷告让他举中第,这样就能风风光光把姑娘娶进门。” “对对,你说得对,我这什么嘴,上天我要把刚才说过的话收回来。”穗儿不停拍打自己的嘴。 看得玲儿也笑了,“行了,别把嘴都打肿了,明天我们上明静寺给沈公子和姑娘祈福去。” “这主意很好,记好了可别忘了。” 窗外突起大风,刮得院子里那棵梨花树沙沙作响,夹杂着呼啸的风声,如夜猫哭诉又像野狼哀嚎,从窗子缝隙透过来的风把灯火吹得摇曳欲灭,洛沉香的现在的心情就像这灯蕊一般,不管风如何吹着,也努地地保持着火光和明亮。风又停了这阵风来得急去得也急,渐渐地感觉更冰寒了。 “姑娘外面下雪了,雨夹雪打在脸上好疼哦。”穗儿不知何从外出回来。 “你什么时候出去了,怎一点动静也没有?”洛沉香起身裹紧披风,走了出去。 “姑娘......”穗儿刚要劝阻就被玲儿使了眼色阻拦。 玲儿拿了个汤婆子加了炭火,捧到洛沉香手里,洛沉香一手接过汤婆子,一手伸出来接住飘飘洒洒的雪粒,地雪粒一触到手立即化为水,冰冰凉凉的。这夜还是漆黑如墨,廊下的灯笼早已熄灭,像被冰雪冻住一般,与黑夜也无言以对,唯有从屋子里透出一些微弱的光能隐约照亮一寸夜幕。不知是雨雪还是眼泪,脸上的水珠从眼角慢慢滑落,说是眼泪是有温度的可是她却感觉不到,洛沉香第一次被思念侵蚀得生痛。 第七十四章 宿夜残妆容消瘦 - 洛沉香 - 桑石榴 洛沉香毫无察觉地拭掉脸上的泪痕,进屋又坐回案桌前,提笔写道:“万家欢愉隔窗雪,谁念离人泪枯绝?夜宿残妆容消瘦,寒灯素纸诉别诀” 写罢就让玲儿和穗儿服侍洗洗就睡了。 第二天起来时精神头好了很多,因昨夜刮过大风,院子里到处是枯枝烂叶,小丫头们正在清扫。见到昨晚写的那首诗,想想过于悲切觉得不妥,她洛沉香不能一次别离而如此消沉,将纸揉成一团丢到了篓子里,梳洗好后就往父母院子里请安去了。 因接近年关,家里要准备年货,店铺里的生意也异常忙碌,家里欧阳琳最忙碌,洛景白也政务也十分繁杂每天都早出晚归。 洛沉香协助母亲负责购买部分年华,来到街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人人虽忙忙碌碌却面露喜色。玲儿和穗儿及两个小厮每人都大包小包的抱着,清单上的货买得差不多了,这时恰好经过德昌记,洛沉香才想起自从那次染风寒后长期困于家中都好久没有见到苏子莹,所以临时起意要去苏府看看好友,于是让穗儿和两个小厮先带着年货回家,她带着玲儿直奔苏府而去,反正从德昌记到苏府也不远,她们就走着去了。 来到苏府着实让苏子莹喜出望外,两个好友手拉手诉话近况,才知道两人就像约好一般前后感染风寒,在家静养了好长时间。 “你说这是不是婚前恐惧?”苏子莹异想天开。 洛沉香捏捏苏子莹的脸道:“呵呵,你可会想,婚前恐惧。你可是迫不及待要出嫁的人,你会恐惧?” 苏子莹打开洛沉香的手,挑眉道:“有的人表面上是不急,后面说的亲,婚期可有是屈屈数月。”“屈屈数月”四个字苏子莹特意加得语气。 洛沉香一下子满脸涨红,眉眼青涩娇羞:“婚期又不是我定的,是他们家定的,连我父母都觉得太赶了。” “是是,是我们沈大公子着急了,着急要抱得美人归。” “你这是越说越不像话了。怎么样近段时间顾公子有信来吗?”洛沉香故意引开话题,不然这个苏子莹还真没完没了。原先刚认识她时多高冷的一个大小姐,寡言少语的让她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浪费口水,自从与她交好后,怎的变得如此啐啐叨叨的。 说到信件苏子莹也着急,清秀的柳叶眉都拧巴到一起了,看到她这样,洛沉香也心疼,苏子莹可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能表露出这种表情可见是真的难过,也不好意思再打趣她了,洛沉香用手指帮她按按眉心,舒展开来,关心问道:“怎么啦?出什么事儿?” “十月份的时候还有信来,从那次后到现在就不没有再接到信了,以前说好的一个月一封信。” “兴许是家里的事情多,或是外出办事抽不身,再或许信件搁置哪一处了。不会有什么事儿的,现在关边平安稳定又没有什么战事,你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洛沉香抱着她的肩头安慰道。 “虽然没有什么战事,但他们经常外出剿匪,我就担心有什么意外。”说着苏子莹手都紧张攥出汗。 “你要盼着好的,他不会有事儿,实在放心不下你可以写信去问问啊。”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你看我都急得糊涂了。 两人聊着聊着又聊到了沈钦,又轮到洛沉香心情烦闷了,轮到苏子莹一翻安慰。两人都觉得她们自从恋爱后,在一起的话题都离不开与之相恋的人。 “原来我们也像千万妇人一般,谈论的话题都离不开男人,何时变得如此庸俗了?”洛沉香感慨道。 “你可不是一般妇人,你是上神,在振江城的公子哥眼里,你是神仙妹妹。”苏子莹打趣道。 “物以类聚,你以为我听不出你实则是在夸你自己?” 要认真怼起来,苏子莹知道自己斗不过洛沉香,于是岔开话题。 “你哥有心仪之人了没?” 洛沉香刚吃进去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苏子莹这是什么脑回路,转换可真快,“问这干嘛,难不成顾公子两个月写信来你就想悔婚改嫁我哥哥吗?” 苏子莹向洛沉香翻白眼,“瞧你说的,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问自有道理。” “有人心仪我哥啦?谁呀?可是我认识的人?”洛沉香一连串问题让苏子莹不知该先回答哪个问题。 “这人你认识,快说说他有没有?你都没回答我问题倒先问起我来。”苏子莹急切道。 “应该没有吧,我觉得我哥心智还没长全呢,再说他心里有事是藏不住的。” “我觉得他很好啊,人率真开朗,心性单纯。” “这年头一个人男心性过于单纯未必是好事儿,容易吃亏的。” “心性单纯有什么不好,以后经过生活的磨砺就好了,像我哥一样纨绔子弟一个有什么好的。” “你怎么这样说自己的哥哥,其实苏哥哥内心本质很好,他只是表面上看上去让人觉得纨绔而已,实则他看事情比谁都看得清看得准,而且懂得敛藏锋芒的人是做大事的人。” “你看人就是通透,我虽与他朝夕相处都没有你如此的了解他这个人。” “青菜萝卜各有喜好,反正你哥就入了我妹妹的法眼了。” “你说的是芸妹妹?”洛沉香惊喜道。 苏子莹点头,其实表妹邵芳芸早就暗恋洛沉俊了,她又不敢确定对方对她是什么样的态度,毕竟小姑娘比较矜持不敢表露出来,实现憋不住了几日前才和苏子莹吐露。 “你觉得我妹妹怎么样?”苏子莹试探性问道。 “挺好的,做我嫂子我没话说,她文静恬淡,善解人意,随遇而安,我父母会喜欢她这样的人。”洛沉香实话实话。 “可要你哥哥喜欢才行,你家可不会是父母喜欢就逼婚的人。” 洛沉香点头表示肯定,家中他们三兄妹任何一个父母都不会逼婚,都是尊重他们的选择,这也是让她很自豪的地方。这振江城最善解人意和维护子女是就最她的父母,他们把她们保护得很好,所以大哥一直副长不大的样子,关于哥哥的事,她得好好跟父母认真聊聊。父母终究不能陪着子女一辈子,也不能保护一辈子,子女终要离开父母的双翼独立历世,经历人间百态,看清世俗美丑。她不想让大哥哥以后任人欺负吃太多的亏。洛沉香答应回去后,好好试探探哥哥,心里有没有心仪之人,若没有就尽量他和邵芳芸,如果他们真成了也是一件好事, 正聊得热火朝天的,穗儿已将东西送回家里,又跟马车到苏府接洛沉香了。见穗儿来了,洛沉香就与苏子莹拜别回家,苏子莹想留下用膳都不肯。 洛沉香回去后,苏子莹就提笔给顾瀚生写信,表明她的担心,原本她好想写那些相思眷恋之语,可担心若顾瀚生真的出事,信件是别人收了开阅,看到那些言语会当以后的笑资,所以在用词上斟酌再斟酌。 回到家后洛沉香果真去试探洛沉俊,结果是没有,而且感觉他目前还没有这个想法。 搞得欧阳琳觉得奇怪,今天大女儿上街一趟怎么就关心起他哥哥的姻缘来了。原本洛沉香是悄悄试探的,是洛沉俊自己经不住自己妹妹催命式提问题才闹到母亲跟前,寻求母亲庇佑。 气得洛沉香直跺脚:“你都十七岁的人了,难道没有一点想法?” “没有没有没有,我都说没有,你要怎么样?”洛沉俊也被逼得想哭起来。 “你就不想让父亲和母亲早点抱上孙子?” “外孙也一样。” “母亲,您看哥哥拿我寻开心。”洛沉香撒娇道。 “你敢欺负你妹妹。”说着欧阳琳已是两个暴栗子送过去,让洛沉俊直抱头乱串。 “明明是妹妹欺负我,是她先逼我的。” “妹妹说你得,但你就不能说你妹妹。” “什么天理?”洛沉俊哀怨和委屈道,随后立即道向洛沉香赔礼道:“是哥哥不对,请妹妹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 欧阳琳笑道:“这还差不多,当哥哥要有当哥哥的样。” 今天都闹到母亲跟前了,洛沉香也不好问他对邵芳芸的感觉如何,物及必反,只能徐徐图之。 看着洛沉香灰头土脸的出去,欧阳琳拉着大女儿的手洛沉香问道:“你可不是无故嚼舌的人,怎么你哥哥这边是不是有人了?” “母亲还是别问了,您没瞧见,我哥他根本没这点心思。”洛沉香难为道。 “他没有我们可以让他有啊!是谁家姑娘?” 洛沉香反对道:“别,我看他心智都没长全,到时伤了人家姑娘的心,我们罪过就大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唉你说,你这个哥哥都十七岁的人了,怎么还如孩子一般,其他人到这个年龄都儿女环膝了。”欧阳琳也头疼。 见母亲心烦洛沉香忙安慰道:“母亲也别着急,这事得慢慢来,我想办法多找机会让他们两人多相见的机会,我从中提示,如果我哥也有这个心思我们再从中撮合撮合,如果他对人家姑娘没有一点心思,我们也别白费力气了,让人家姑娘趋早断了这份心思,别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欧阳琳赞成道:“行,就这样办。我得做好当奶奶的准备。” “母亲,时间还尚早”见母亲已开始撞景未来洛沉香忍不住掩面偷笑。 第七十五章 酒后言语示危机 - 洛沉香 - 桑石榴 不觉就到大年三十,家家张灯结彩,贴窗花挂对联,大街小巷呼亲迎朋好不热闹。在每户人家里最忙碌最热闹就数厨房了,大家伙都忙着做年夜饭,在洛家,当家主母欧阳琳到厨房亲自操持,玲儿也到厨房帮忙,厨房里的厨娘们各司其职,忙得井然有序,烟火缭绕,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一屋子的女人,一会儿说东家长,一会儿说西家短,李家的儿媳妇如何标致,张家的主母如何彪悍。说着说着厨娘王氏见玲儿一个小姑娘长得漂亮又勤恳,做吃食又拿手,是大姑娘房里最强的臂膀,于是打趣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吃到玲儿姑娘的喜糖啊?” 冷不丁的话题扯到自己身上,玲儿一时不知作如何回答,“玲儿姑娘的婚事自然要先等大姑娘出嫁以后再说,玲儿姑娘和大姑娘感情那么好,自然是跟大姑娘陪嫁过去了,到时玲儿姑娘的婚事是由大姑娘做主的,是吧夫人?”欧阳琳房里的卫婶儿知道小姑娘问得不好意思主动为玲儿姑娘解了围。 欧阳琳也说道:“那是自然,只要玲儿愿意。” “我不嫁,我要一辈子陪着大姑娘。”玲儿小声说道。 “哪能做老姑娘一辈子呢,终究要嫁人的。”王氏说道。 “是啊。”众人也附和道。 “哎呀!你们也真是,以后怎么样是以后的事,怎么就抓着人家小姑娘不放呢,量着小姑娘不好意思和你们怼,就拿人家寻开心啊?嚼别人家的舌根还不够嚼自个家来了,你们这些嘴啐的老婆子。”卫婶儿指责道,被卫婶儿说一通后,大家都缄口了,厨房立刻清静下来。 玲儿感激地看向卫婶子,卫婶子给了一个宽慰的眼神,被卫婶子说后,大家再不敢拿玲儿寻开心了,不一会儿又聊起别家的八卦,厨房里又叽里呱啦嘈杂不得了。玲儿终于体会到了,平时她和穗儿在自家姑娘面前嚼舌根时姑娘有多烦。 忙了大半个下午,各种小吃和年夜饭都做得差不多了,天色是渐渐暗了,小厮将各院子和廊下的红灯笼点了起来,特别是后花园里挂了不少各式各样的灯笼,一下子整个洛府灯碧辉煌照得如同白昼。 年三十是团圆夜,肯定是大家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才有意思。已成家家室在外面的洛府主母已早早放回去让他们与家人团圆了,还未成家的离家人远的或没家人的,属于家生子一家子都在这里的,都在一起吃年夜饭。他们将饭摆在前厅里,这里够宽敞,能够摆上十几桌呢。 上首主座的能容下十五人左右,坐的自然是洛家的主人和管家忠伯和资深的老妈妈,洛家三兄妹的奶妈等人,桌子是用上等的梨花木打造,这套桌椅只有每年的大年三十吃年夜饭或是有重大喜事请客吃席才抬出用,平时都是放在库房里,其他桌都是八人一桌共摆有六桌。洛府上下也有百来人只是大部分都自个儿和家人团聚了。 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每桌都有一碗大大的红、紫、绿三色汤圆,在振江城,年夜饭必吃汤圆,寓意和和美美团团圆圆,红色的是红蓝草染的红色汤圆里面包的是猪肉馅,寓意红红火火,紫色的汤圆用的是紫蓝草染的里面包的是羊肉寓意紫气东来喜气洋洋,绿色的汤圆是用菠菜汁染的里面包的是甜豆沙寓意甜甜密密。一些汤圆里还包有铜钱,谁吃到了来年必定财到福旺到,所以只要家主一宣布开吃,大家都是先争抢吃汤圆,谁都想抢吃到有铜钱的。 除了汤圆还有红烧肘子、东坡肉、清蒸鲤鱼、熏麻鸭、冬笋炖鸡、炖火腿、麻婆豆腐等等满一桌,汇聚了东西南北的风味特色,因洛家和欧阳家在振江城都开有酒楼所以常派一些管事或厨子到各地游历学习当地的特色菜。洛沉欣最喜红烧肘子和东坡肉,所以一直只盯着这两道菜吃,洛沉香见了悄悄制止,因为太油腻对身体不好,而且洛沉欣又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不宜吃太多肥腻的东西。 洛沉欣瘪瘪嘴可怜兮兮道:“姐姐,大过年的你就让我随心了呗。” “不行,随你心过完年你就要胖成球了,那样就不好看了。”洛沉香不吃她这一套。 欧阳琳也附和道:“你姐说得对,你要多吃点清淡的东西,不要只盯着肥腻的肉吃,再爱吃也要学会把控自己。” “哈哈,我管不了你自有人管得了你,看你平时不听我的话。”洛沉俊在一旁落井下石。 洛沉欣见洛沉俊不帮衬反而跟着起哄,揭发道:“父亲昨日哥哥偷吃酒了。” “臭小子叫你无事不要吃酒,你敢当我的话为耳旁风?今天大过年的我不罚你,初二自己闭门思过。”洛景白呵斥道。 洛沉俊气得指了指洛沉欣道:“小叛徒,你等着。” 洛沉欣朝洛沉俊得意洋洋扮鬼脸,惹得大家都笑了,这年夜饭就这么开开心心热热闹闹地吃着,忠伯等带领众家仆向家主和主母敬酒,洛景白和欧阳琳也说了一些道谢和鼓励的话,众丫鬟和妈妈也向洛沉香两姐姐敬茶,相互祝福和说些吉利的话,众小厮也向洛沉俊敬酒,就这样你来我往的。席间洛景白夫妇还给大家发红包,众人更高兴多吃了几酒。 饭后移到大院前,放了几桌案又上了一些小吃和水果,大家边吃边看放烟花。 这时那些大户人家有底子的都在陆陆续续放烟花了,就算家底薄的也各自在自家院里放爆竹。只要有一家开头放,就家家跟着放了,顿时整个振江城的上空烟花绚烂,真的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洛家也不甘示弱,家主洛景白一声令下也是火力全开,大家都仰头欣赏兴奋不已,这时最活跃的就数洛沉欣和洛沉俊了,两个争抢着去点入烟花。洛沉香站在廊下看着一个如男孩子一般的妹妹和长不大未成熟的哥哥只能无奈摇头。 洛景白走了过来抱着大女儿洛沉香的肩头道:“怎么不去和他们玩?一个人呆在这想什么呢?” “没什么了,就喜欢看哥哥和妹妹玩得高兴的样子。”洛沉香将头靠在父亲的臂膀里,感觉很幸福很安全,父亲就像大树,为他们一家人遮风挡雨,让她们茁壮成长。 “如果有一天只剩你们了,你要记得照顾好哥哥和妹妹,就算有天你嫁出去了,也要庇护他们,你们三兄妹就数你最懂事。你哥哥这样子以后肯定会吃不少亏,不过做人总要吃一些亏的,不然不会长记性也不会成长。” 听着父亲又像交代后事又像在暗示什么了,让洛沉香有种伤感和心痛,不觉流下泪来。“父亲不会有事的,您会一直陪着我们,要不儿女不嫁了,就这样永远守着您们。” “傻孩子哪有不出嫁的姑娘,能嫁自己喜欢的人才会幸福,就像你娘和我,你和沈公子也会如我们一般幸福的。只是嫁入沈家你会受一些委屈,毕竟他们家和我们家不一样,我们家人口简单,他们家上下有好多姨娘庶子庶女,大家庭难免会有些明争暗斗,有时就算你想置身事外也会身不由己,尽量保护好自己,不要让人家把你当靶子和枪来使。” “女儿知道了。”洛沉香侧看父亲依然英俊刚毅的脸憔悴不少,眼角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道细纹,原本乌黑的鬓角多了好多白发,更是不觉心酸起来,眼泪止不住地流,她别过脸不让父亲发觉。心想道,父亲必定遇到难事了,并且事关前程和性命,话里话外都有交代后事的意思,她要怎么办,怎么做才能帮到父亲,现在她好悔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然就和哥哥一样考科举入官场,与父亲同舟共济为他排忧解难了。 洛景白有什么不知的,见到女儿悄悄抹泪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过白了,像她心思如此细腻之人怎会猜不出来,肯定吓着她了,他是有向她提点好让她有些心里准备,可他后悔了,他不该在这样的日子说出过,唉!都是酒惹的,刚才多吃了几杯就忍不住了。 忙解释道:“你别多想,父亲刚才多吃了几杯,看到你们都长大了我也渐渐老了,有些感慨罢了。” “没事,刚刚看烟花眼睛着了些杂物,父亲都有许多年不玩烟花了吧,我们去和哥哥他们玩烟花吧,这样您就不会觉得自己老了。”说着洛沉香就拉着洛景白的手跟着洛沉俊他们一起玩烟花了,大家伙看到家主和洛沉香也玩起烟花,也放开一起玩了。 烟花玩得差不多,大家又到后花园玩猜灯迷,府里上到家主下到小厮丫头都自己制作几个灯谜,这是洛府不成文的习俗。每个灯迷设有奖励,或有一个铜钱的或一个香囊的,也有一些小穗子和雕刻的小玩意的。 “如今分,别在断——打两字”洛沉欣拿起一个先猜了起来,想了一下答道:“是娇、杏两字吧?” 穗儿递了个香囊:“二姑娘好聪惠了,一上来就答对了。”洛沉欣接过香囊向哥哥洛沉俊炫耀了一把。 “我也来一个。”洛沉俊不甘示弱,找了一个念道:“明月当空人尽仰——打一字”洛沉俊不假思索就答道:“是‘昂’对吧” “对了。”洛沉香给洛沉俊一个自己打的穗子。 洛沉俊也拿到洛沉欣面前回敬道:“我也得了” “嗯,有什么了不起了,我要多多猜猜赢你。”说完就别过头跑去找其他灯迷猜去了。 第七十六章 除夕对子寓生故 - 洛沉香 - 桑石榴 玲儿见自家姑娘心情沉郁似有心事,以为又是想念沈公子了,想让她分心高兴起来于是捅了捅洛沉香道:“姑娘也猜几个吧,给我和穗儿也赢些彩头。” “你们想要奖励不会自己去猜猜?”洛沉香拧了玲儿的脸道。 “姑娘你我们府里最聪惠的啊,我和玲儿脑子笨哪猜得着呀?” “就你贫伶牙俐齿的,好!大过年的就随了你。” “嘿嘿,还是姑娘对我们最好。”不忘向站在别处的穗儿喊道:“穗儿过来跟我们姑娘收刮奖品去。”穗儿听到了忙跑过来,两人跟随在洛沉香的后面。 “‘柴扉半掩’是‘棑’字,‘半放红梅’是‘繁’字,‘孔雀东南飞’是‘孙’,‘心有余而力不足’是忍字......” 洛沉香连猜对了十几个,管家忠伯忙笑着制止道:“大姑娘还是手下留情吧,您再猜下去我们就没得玩了。”听了忠伯的话,洛沉香向玲儿和穗儿道:“可以了吧?不够自己猜去。”丢开两个就自顾去喝茶去了。 坐到父亲和母亲身边,先给二老续了茶,才给自己倒了一杯喝起来。 “香儿怎么不和他们玩了?”欧阳琳问道。 “猜了好几个了,口都干了。”瞧见父母和母亲在这干坐着没有什么消遣,想着他们定不好去跟大家伙猜灯谜,怕拘紧众家仆放不开。于是寻问二老道:“要不女儿给二老抚琴消食怎样?” “那再好不过了,这几个月来一直忙碌都没好好欣赏香儿的琴声了。”洛景白高兴道。 一旁侍候的卫婶子听到了,自请去洛沉香屋里拿琴。 卫婶子将琴拿过来,摆放在案桌前,点起了香,洛沉香坐下去抚起琴来。悠扬的琴声绕梁破空,将还在猜灯迷的众人吸引了过了,大家都静静地听着,有如高山流水,有如百鸟争鸣,或似情侣相思,又像儿童嬉戏。大家听得如痴如醉都忘了猜灯迷了,一曲终了众人还沉浸其中。 见众人都不去猜灯迷洛景白忙道:“大家再去玩灯迷吧,多赢些彩头讨吉利。” 众人中有一人道:“求大姑娘再弹一曲吧,我们爱听姑娘弹的琴,就赏我们多听两耳。”众人听也都附和道:“求大姑娘了。”洛沉香听到众人如此说,又弹了一曲,听完曲子众人又去猜灯迷赢彩头去了。 不觉夜已深,洛景白和欧阳琳留一部份当值的其他人都遣去休息了,洛沉欣也想一起守岁,被欧阳琳哄去睡了。留下洛沉香和洛沉俊及服侍的丫鬟小厮一起守岁,因在外面太冷,就移步到主屋里,里面忠伯和卫婶子等人早已烧好了地笼和准备果酒及点心。 “这样干坐着吃东西也无趣,不如我们来对对子吧”欧阳琳提议道。 “好啊!这个主意可以,谁对不上来输了就吃酒。这个是果酒香儿也可以吃的。”洛景白赞同道。 洛沉香点点头,欧阳琳忙吩咐:“林婶子负责温果酒,这样香儿吃也不伤脾胃。” “夫人我们可不会对对子咋办?不会总让我们吃酒吧。”玲儿担心道。 欧阳琳听了笑道:“傻丫头你们不会就自个儿到边上去玩叶子牌之类了,别在这儿烦你姑娘,不用你在这里伺候。”玲儿几个下人听了自在一边玩去了,卫婶子也给他们分了些果酒和点心。 见卫婶子将酒温得差不多了洛景白说道:“今天是大年三十马上要进入新春佳节了,我们就以‘节’韵吧,我起头,依次是你们母亲、俊儿、香儿,就这样轮着来,接不上的自罚酒一杯,第二个接上。” 三个同声“好” 洛景白:“‘爆竹声声送佳节’先来简单的吧。” 欧阳琳:“春来暖州寒霜别。江清水波倒柳绿,” 洛沉俊:“篙起扬帆影重叠。燕归呼雨烟花落,” 洛沉香:“风起唤云春桃结。雨后初笋节节高,” 洛景白看了一眼大女儿给了一个会意眼神,嘴角微扬起迷人的弧度,接着道:“玉翠杆直影不斜。回看巾纶少年志,” “夫君是嫌自己老了吗?”欧阳琳笑道,说着忙接道:“初出犊子当永杰。公子莫负多情女,” 洛景白与夫人欧阳琳是心意相通的,听夫人此言一出就会意了大概,洛沉香呢自不必说也清楚母亲是什么意思,大家齐刷刷地看着洛沉俊,各人的笑意是各有内涵的,洛沉俊莫名无助。 只能硬着头皮接到:“深种情根海枯竭。汉楚迢迢两相望,”一脸挑逗的表情看洛沉香,看他妹妹如何接。洛沉香知道哥哥的小心思,表面一脸无动于衷实则心里已泛酸水。 “梅雨沥沥诉无绝。当春稚子读书声,” 洛景白:“朝阳蓬勃水天接。历经风雨出傲骨。” 欧阳琳:“身出淤泥还自洁。寄与山河唱云霄,” 洛沉俊:“只身正气除奸邪。留......”洛沉俊还没出上联呢,洛景白突然咳了两声打断了洛沉俊,掩嘴说道:“好了,先歇一歇吧,嘴都干了。” 洛沉俊:“......” 看哥哥还要说什么洛沉香忙给他使了个眼色,等静下心里,才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了,还好是在自家人面前,如果在外面或有外人在给传了出去,小人再暗引东流的不是给父亲招引祸端吗?看来以后言行都要小心才是。 “老爷、夫人你们都是有学问的人,说好谁对不上了要吃酒的,您们都对大半天了都没谁输,看来这果酒都要被玲儿几个全喝完了,要不每人来一杯如何?”林婶子见他们歇了忙问道。 见洛景白点点头,林婶子给他们一家四口都倒了酒端到面前,洛沉香也接过来,品了品觉得这味道还可以,有水果的清香和甘甜,酒味倒是淡淡的,于是就一饮而尽。 欧阳琳忙劝到:“这果酒虽然酒味淡淡的也不能喝得过猛了,这样容易醉的,这酒一旦喝醉了比喝烈酒还难受。”洛沉香乖巧地点点头。 洛沉俊呵呵傻笑:“我就喜欢你在母亲和父亲面前乖巧的样子,别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看着像老妇一般。” 欧阳琳生气打了洛沉俊的头:“如你这般没大没小的,狗嘴里吐不出像牙就好啊?也不看看你有当哥哥的样吗?”洛沉俊也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也只能吐了吐舌头,忙道歉道:“对不起妹妹,我又说错话了,哪有如你一般妙年的妇人,你是上天下界历凡的神仙妹妹,是东海老蚌最珍贵的珍珠......”见他越说越离谱欧阳琳打断道:“你暗指我是东海老蚌吗?” “哎哟我的老娘唉,说什么都会得罪你们我不说了,玲儿赶快帮我把嘴巴缝起来。”说完就捂嘴。 玲儿正忙着打牌呢,听到洛沉俊叫她也没听全洛沉俊说些什么,只听到缝什么于是问道:“公子要缝什么?大初三十我们都封针了,过了十五再说吧。”听得大家都哈哈笑起来。 喝了果子酒聊了会天,不觉就十二更天了,洛景白都让一起守岁的人都散了去休息,洛沉香也带着玲儿和穗儿回屋睡觉,因喝了点酒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一夜好眠。 第二天,洛沉欣老早就过来催促洛沉香起床了,里衣着一身水红色的衣裙,外罩一件粉桃色绣着暗梅的短杉,显得更加水灵可人,两边的发髻上系着红绸缎子,就像年画上的娃娃一般。 玲儿、穗儿见了洛沉欣忙向她施礼拜年道:“二姑娘新年好!祝二姑娘身健福安。” “呀!二姑娘像年画里走出的娃娃一般。”穗儿惊叹道。 玲儿也说道:“年画里的娃娃哪有我们二姑娘漂亮。” 被玲儿和穗儿夸赞洛沉欣可高兴了,从自己荷包里拿了两个金祼子赏玲儿和穗儿每人一个,玲儿和穗儿高兴地接过感激万分。 洛沉欣向里屋望了望:“我姐姐还没起床吗?” 玲儿答道:“刚起来,在梳洗呢,昨夜跟着守岁今早多眯了一会子。” 听见姐姐已经起来了,洛沉香就往里面钻进去了,“给姐姐请安。”向洛沉香礼施道。 冷不丁出声把洛沉香吓了一跳,洛沉欣高兴拍手笑道:“想不到大姐姐胆子这么小,这样都能吓着您。” 洛沉香放下绵巾笑道:“你这鬼精灵吓着你姐姐有这么高兴吗?怎么你去跟父亲他们请安啦?” 洛沉欣:“还没呢,这不是过来等姐姐一起去吗。” 洛沉香:“你不先去抢着要头赏吗?等一下哥哥先去了你就抢不着了。” 洛沉欣一副无所谓:“抢就抢呗,反正他是大哥,要得头赏也是应该的。” “哟!当真是过了一岁就长大了,不再和哥哥争抢了。” “那是,我也是十三岁的人了,过完年我也梳肖髻就是大姑娘了。” 看见她穿着单薄,嗔道:“这么冷的天出门也不披件风衣,小心着凉,画儿也不劝劝。” “穿着这么好看的新衣裳披上风衣就遮住了,有什么意思?” 洛沉香捏着她的鼻子笑道:“是衣服要紧还是身子要紧?” 第七十七章 苏子平隐藏情愫 - 洛沉香 - 桑石榴 洛沉香洗好脸坐在梳妆台前,穗儿就过来梳头挽发,梳垂挂髻,两边挂髻系两根金色丝带再插上精致的水玉梅发簪,漆乌的发髻把水玉梅衬得更加晶莹雪白,洛沉香里裙也是和洛沉欣一样水红色的,套着绣百花蝶淡蓝色的束腰宽袖百褶裙,轻妆淡粉,唇红齿白,额头贴着桃花钿,肌如凝脂,有道是“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李白《咏苎萝山》。 连玲儿和穗都看傻了,都不知道怎么夸赞自家姑娘了,洛沉欣也心生羡慕,洛沉欣拉着她姐姐坐下来,叫姒画道:“画儿你还给姐姐请安拜年呢。” 画儿反应过来,向洛沉香跪拜请安道:“给大姑娘请安,祝大姑娘新年快乐,丽容永驻。”众人听了画儿的贺词都笑了,画儿自觉得自己不是给大姑娘跪拜,倒像是给神仙姐姐跪拜许愿一般。 洛沉香扶起画儿,给了画儿一个金祼子,画儿高兴地收下了。 整理后好像两姐妹就去给父母亲大人请安,出了门就一阵冷风吹过,洛沉欣打了一个冷噤,洛沉香忙将妹妹裹在她的雪狐披风里,姐妹俩就这样抱着朝主院走去,洛沉香还不忘叮嘱姒画去取妹妹的披风来。“就拿那件白孔雀羽的来,才和姐姐的相配。”洛沉欣想起什么朝姒画喊道。 来到父母亲屋里时,洛沉俊已到坐在那里等了,只见大妹妹披着雪狐披风下撑着小头,一年原来是小妹妹,觉得滑稽可爱,就不忍大笑起来。洛沉欣跑出来朝父亲怀里扑去,撒娇道:“父亲,哥哥笑我。” 洛景白宠溺的摸她头道:“谁叫你冰天冻地的在外面跑也不披件厚实的风衣,着了风寒咋办?” 洛沉香解下雪狐风衣递给玲儿就坐到母亲的下首,只见洛沉俊穿一身深蓝色束身衣袍,衣襟上用金色丝线绣着腾云吉祥图案,翡翠玉冠将乌光油亮的秀发束起来,越发挺拔俊秀,“原来哥哥认真打扮起来也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怪不得芸儿妹妹会如此痴恋他。”洛沉香心里暗想道。 见两个妹妹都到齐了,洛沉俊起身带领着两个妹妹向堂上父母亲跪拜请安“请父亲、母亲请安,祝父亲、母亲新春如意,岁岁安康,福寿绵绵” 夫妻俩将他们兄妹扶起来,各人赏了一个大大的金裸子,看着三个儿女,儿子越发俊朗虽然还在皮了点,才情还是属于上乘,大女儿及笄后越发端庄稳重聪惠机敏,小女儿娇俏可爱开朗活泼,心里是瞒瞒的幸福。忠伯已召集众家仆候着了,见他三兄妹请完安,就进来禀报:“老爷都准备好了。” 洛景白率众人到祠堂里祭拜祖宗,男的以洛景白为首,女的以欧阳琳为道,到洛沉俊、洛沉香和洛沉欣,后面是众仆人按照身份等级依次排列。洛景白作为家主洗手焚香后,端着素酒带着众人向列位祖宗祷告,祈求列祖列宗保佑子孙平安健康,事事如意,财源滚滚,科举中第等之类吉祥的话,祷告完洒酒叩首三次礼成。 祭完列祖,一家人相拥到主屋里围着地笼叙家常,玲儿几个和卫婶子等人在外间打叶子牌、掷骰子。洛沉俊讲了他在学院里的一些趣闻,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他添油加醋,讲得眉飞色舞妙趣横生让洛沉欣听了一直咯咯笑,不让他去当说书先生还真是委屈了他。 苏府里,苏子莹和苏子平也正在陪他们母亲天南地北地聊,苏子莹也聊到了那天洛沉香对苏子平的评价,苏子平不敢信相:“她真这么说?你可别诓骗哥哥。” “我诓你干嘛,我觉得她比我更了解你,如果她说的对,哥,你为何要如此做作,别人都误会你是纨绔子弟呢?连父亲都说你整日不学无术,只会阿谀奉承。” 苏夫人邵氏叹道:“你父亲整日忙着做生意,都没好好教管和陪着你们,他哪里真的了解你哥哥。”苏夫人心疼地看着苏子平,被亲生父亲一直误会还不如一个小姑娘看透自己的儿子品性他心里有多难受。 苏子平早已习惯父亲的误会和否定,父亲越这样他越我行我素,想不到她是如此懂她,其实早该...,唉!现在又能怎样?她就像高高挂在天上的星星,并且还是最闪耀夺目的那一颗,从他第一次和洛沉俊到洛府远远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有一种想保护和围着她转的冲动,虽然那时她才不过十二岁,后来她也从未认识过她,他就是想着她,是他悄悄收集她的诗,手抄编辑成册,后面给后来的沈钦发现,不想他也被她的诗所吸引,再不敢想他都还没鼓起勇气就被沈钦捷足先登表白了,不料她接纳了沈钦连慕云阳她都婉拒,他尊重她的选择,反正在世人眼里他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原来她如此懂他,真后悔之前都没有勇气和沈钦争一争,也许他还会有机会,现在她已和他定亲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见苏子平发呆,苏子莹用掌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了哥哥,在这发呆呢?想谁呢?” 苏子平反应过来:“想沈钦呢,这小子说走就走,也不跟我们大家伙打个招呼,平时我们还当他是最好的兄弟呢,真不够意思。” “可能走得急吧。”苏子莹说道,“连沁阳他都是想方设法去见才得匆匆见一面就道别了。说是跟他父亲回京述职顺便去待考。” “这么说他们要得分开四五个月?” 苏子莹点点头。 “我看沈家根本没有诚心和洛家结亲。”邵氏突然道。 “为什么?母亲如何看得出?”两兄妹都疑惑问道。 邵氏分析道:“其一,他们结亲太突然,之前也没有听说他们和洛家的关系有多好,这事就有蹊跷,我听之前与沈夫人交好的余夫人说,原来沈夫人根本看不上洛家姑娘,还到洛家成衣铺百般刁难试探人家;其二,既然结亲应该双方亲家好好商量,定夺婚期,他们自作主张定在四月,不顾及女方的感受,人家女儿才及笄还想多留几日呢,他们却不管不顾,让洛家都没有时间好好准备嫁妆;其三,既已定亲换庚帖就是未婚夫妇,只是差拜天地,两家实则已是亲家关系,沈家全家回京也不事先告知一声,如果不是沈钦千方百计与洛姑娘见面,未婚夫跑了未婚妻还知情呢。” 听母亲分析下来条条是道,这么想来苏子莹和苏子平都后背发凉,替洛沉香担忧。 “那如果沈家不是诚意想和洛家结亲为什么还去结这一门亲事,难道是有什么目的还是只是说说而已,到时悔婚以此伤害沁阳一家人吗?”苏子莹一脸的恐慌,如果真如此以后她的好朋友还怎么立足怎么活?想想沈家真恐怖。 “谁知道呢,但愿母亲的想法是错的,只要沈家是真心实意迎娶洛姑娘就好。”邵氏也不愿沈家不是那样的人,毕竟她也是有儿女的母亲,不愿谁来这么利用和伤害自家孩子。 此时,苏子平的脸阴郁得可怕,母女俩各怀心事都没注意到苏子平的表情变化。“如果沈钦敢辜负她那他就死定了。” 洛府里,用过午膳后洛沉香就回到自个儿屋里躺着,她面朝里面,玲儿和穗儿还以为她睡着了,就将账帘放下来。其实她哪里睡得着,此时她想的亦是沈钦。 苏夫人邵氏能推想到的事,她如何没想到,只是已走到今天这步,她只是愿肯定和相信已而,同时也抱有期望,她和沈钦的感情是真的。父亲也应该推测到了,也许父亲推测得更准确,毕竟父亲了解沈云之,所以那天父亲会说那样的话。如果沈家悔婚退婚怎么办?如果沈云之只是想通过结亲来利用父亲达到什么目的伤害到父亲她怎么办?如果是后者她愿宁是前者,她愿宁受伤害的只是她一人,她越想心越疼得要炸裂,呼吸越来越急促,她强制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闭着眼睛挥掉所有的杂念,不觉就进入可怕的梦魇,梦到父亲被害,看见沈云之如恶魔般啃噬父亲的尸体,她拼命要拉开沈云之就是拉不开,她拼命地喊叫,叫他让开他也如见不她一般。 “姑娘,姑娘,快醒醒,快醒醒。”玲儿和穗儿拼命的摇晃她们的姑娘,就是不见想过来,只见她双手在空中作拽拉的动作好像要将什么东西拉开,口中大喊“父亲”和“走开等词”那种带着悲伤和愤怒让玲儿和穗儿都跟着痛哭起来。 “姑娘到底梦见什么了,怎么都叫不醒,还如此伤心和痛苦。” 这时,洛景白夫妇也赶过来了,欧阳琳去抱着试图把女儿叫醒,但她好像陷入深深的梦魇中虽痛苦恐惧却不想出来,听到她口中叫喊着父亲,望向洛景白,洛景白示意她让开他来试试,他抱起女儿在她耳边说道:“香儿,父亲在这里,父亲在你身边呢。” 熟悉的声音将恶魔遣散了,洛沉香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父亲慈祥温和的脸,口中吐出一口浊气,双手用力抱住洛景白,哭喊道:“父亲是我无能让恶魔伤害你。”完说大哭起来,洛沉香此时看似醒来,其实还徘徊在梦与实现中。听到她如此说,洛景白顿时泪崩了,他就后悔那天不该跟她说那些话,她肯定猜到了,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轻轻拍她的后背,轻轻跟她说着话,渐渐地终于清醒过来,才发现众人都在看着她呢,她抚摸着父亲英俊慈祥的笑脸,想到梦里那般被沈云之啃噬,眼睛突然涨红心口一窒,鼻子里升起一股血腥味喷出一口鲜血,洛景白被吐了一身,就悠悠晕过去了。 第七十八章 父女交心解心结 - 洛沉香 - 桑石榴 吓得众人不知所措,玲儿和穗儿直杵在那里,脑子都迟顿,欧阳琳一声“儿啊!”悲切地呼唤才让其他的清醒过来。 “去请大夫。”还是洛景白比较沉着冷静。 “请大夫,请大夫。”穗儿口中念着,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去找管家忠伯,拉着忠伯语无论次:“救姑娘,找大夫,快,救姑娘,快。” 忠伯听了慌忙外奔走请大夫去了。 这动静把洛沉欣和洛沉俊也引过来了,洛沉欣那见过这种场面,只见她父亲一身血,姐姐躺在床上脸色如死灰一般,见母亲扶在床边一声声“我的儿呀”呼唤着,也禁不住跟着大哭起来,洛沉俊也是腿脚都软了,摊坐在凳子上手攥得紧紧地不知所措。 “这沈家的亲事我们不要也罢”洛景白低吟道,这话只有洛沉俊一人听到。 洛沉俊以为是沈家悔婚了,心里狠狠道:“沈钦惹真负了我妹妹,我将他碎尸万段。” 不一会儿,忠伯请来了白大夫,此时大家都冷静了不少,玲儿细细跟白大夫说事情的经过,白大夫又细细给洛沉香把脉,宽慰洛景白夫妇:“大人别担心,大姑娘没什么病,是因梦魇悲怒交加,浊气堵于胸,现在吐出来反倒是好事,我开点清心沉香丸和补气血的药调养一下就可以了。”听了大夫的话众人心里宽慰不少。 欧阳琳不放心追问道:“会不会留什么病根子?” 白大夫:“夫人放心,不会的,只是以后让姑娘放宽心,有什么心事和他人诉说,别什么事都闷着。” 欧阳琳垂泪道:“我这个姑娘就是太懂事,有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从不想着烦着别人,生生把自己造成这样。” “不好意思了白大夫,大过年了还劳烦您过来给小女看病。”洛景白请白大夫到正厅请茶道谢。 “大人客气了,我是医者,治病救人是本分。” 白大夫吃了一盏茶开了药方就告辞出来了,洛府只是给予了重金酬谢,又让忠伯安排马车送回去。 洛景白回屋里换好衣服又回去看看大女儿,此时,洛沉香已醒过来了,玲儿和穗儿也已帮她换好了里衣,半躺在母亲的怀里。见到洛景白进来,愧疚道:“女儿让父亲担心了。” “你别多想,父亲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说罢摊开手。 “姐姐刚才可吓死我了。”洛沉欣抱着父亲的手喃喃道。 洛景白摸摸小女儿的头:“你们都是我们的心头肉,不会让你们有事的。”于是又道:“玲儿去跟厨房的说,将饭食端到大姑娘的屋里,今天我们一家人就在这里吃晚膳。” 全家人在这里用膳还是头一遭,玲儿高兴地马上到厨房传话。把晚膳移到这边吃,一则是大年初一本来就该聚在一起,平时忙碌各忙各的也就算了,常在外面的两个爷们好不容易也能安心在家陪她们娘仨儿个,即使发生吐血事件也不能影响他们一家吃团圆饭。二则是洛沉香刚刚吐过血,虽然大夫说无碍,吐了这么多的血了那真的什么事都没有,肯定气血亏虚,要得好好补补,同时还得多陪陪,缓解心里的结症,免得她又得想多了。 洛沉香今天吐血反而是好事,自从沈钦随家人匆匆回京后,她才冷静下来前后好好想了她们俩的婚事,她才发现一些端倪,沈家回京这么大的事没有与他们知会一声也不给沈钦和她好好道别的机会,那天他来匆匆道别话都没有好好说几句,可见他事先不知道,应该是临上路时偷摸着出来。还有沈家突然提亲,而且都没有和她们洛家商量就匆匆定下了时间还那么赶,根本不在乎洛家的想法,他们能预料洛家会同意并接受无非吃准了她和沈钦相恋的事实,洛家不会反对而且只会让步。之前沈钦一直没有直接挑明他们相恋的事,是太了解他父母不会那么容易接受她,所以他就不会挖空心思做那些努力,可为什么沈家为什么会一下子就愿意来洛家提亲?而且为什么要定在四月?这段时间她就一直被这些问题萦绕,很疑惑一直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心里一直闷闷的,直到那天父亲的那席话顿时让她感到了一丝丝的危机,而这个危机比不能让她嫁沈钦还可怕,可是她还是想不通,沈家对洛家有什么可图的,洛家有振江城不算什么世家,没什么底蕴更没有什么名利,经济上也只算富足那也是母亲嫁过来之后外祖帮衬才点基础,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官场上父亲只是个小小的长史,沈云之还是父亲的上司,除非沈云之有什么不告人的目的被父亲那捏,可是父亲不是那样的人,如果......。不管有什么或没什么,之前沈家突然来提亲是她被幸福冲昏了脑头失去了理智,她应该想清楚看清楚的,她都想到的问题,旁观者清外面的比她看得更加通透,合着她就成为人家笑活洛家的谈资,她一个人毁了就算了,家里还有哥哥和妹妹,如果影响到他们的前程她如何做人。 就这样洛沉香一直在自责、挣扎、悲痛、恐惧等几种情绪不断纠缠和折磨中度过,又不能表现出来,而且她最担心的是父亲,毕竟父亲身在官场要步步为营,如果遇到毒蛇恶虎是难以置身事外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越是表面表现得轻松无事心理压力越大。 吃了大夫开的药静养一两个时辰也就缓过来了,虽然身体还有点虚,但是在自个屋里小范围活动是没问题的。 用过了膳,洛景白把其他人都支开了,他打算好好跟大女儿好好聊聊。其他人走后,洛沉香好意识到父亲肯定有话和她说。两人静静的呆了好一大会儿,洛景白在想着有些话该不该跟她说,洛沉香在想着她该不该说她的想法。因为两个人的沉黙屋里静得听到茶壶里在火炉里因为烧开了水汽喷出壶嘴“吱吱”的声音,洛沉香第一次感受到和父亲相处也有难以开口尴尬的时候。 “那天父亲喝多了,说了好多话,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最后还是洛景白先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父亲不是那种贸然的人,有什么事您就不要再藏着掖着了,我和哥哥都长大了,已有一定的承受能力,可以为父亲和母亲分担了。”说着洛沉香眼眶已通红。 “对于沈家父亲不会让他们辜负你的,就算到最坏的结果还有父亲和哥哥呢不是吗?” “通过这段时间冷静想想,还是怪女儿过于年轻了,看不透一些事实,女儿想过了什么沈家、什么婚事都不重要,如果他们是真心待女儿他们就该实意对洛家,如果不是,那样的人家如何嫁得,那样婚事不要也罢。” 听到这席话洛景白心里高兴又是心痛,高兴的是大女儿长成了他所期待的样子,心痛的是他宁愿不要这么懂事,事事为他人着想为人家着想,哪怕自私一点也就不至于这么纠结与矛盾,护了别人伤了自己。 “有时父亲宁愿你像哥哥一样,单纯些,少些负担,至少会为了自己的所想不顾一切,不瞻前顾后。”洛景白拿起炉上的茶壶倒了一杯就端起来要喝,烫了嘴才意识到是烧开的茶水。 洛沉香见状,从父亲手中拿过来轻轻吹着,觉得差不多了递给父亲“有时女儿也想,要是女儿是个男儿身就好了,可以多为父亲分担些事。” 洛景白接过茶杯呡了小口放下,将手放到洛沉香的头上抚摸着她漆乌的秀发,怜爱道:“你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父亲的骄傲。你放心吧,父亲不会有事,我们洛家也不会有事,我看沈钦那小子是真心待你,而且他上进心很强,沈大人要走之前是与父亲说了,因为上面给的时限比较急所以才没到家里拜别的,沈大人在京都给沈钦请了个厉害的老师,所以他也得跟去着,事关他的前程我们要理解不是吗?” 其实,这些话都是洛景白为了让宽慰女儿胡诌的,不然能怎么样,但有一点是真的,就是沈钦确实是真心实意的。现在他女儿能不能幸福唯一能靠的就是沈钦了,可以后的事儿谁又能预料得多远呢? 洛景白的话洛沉香暂且信了,可她还是担心,遂问道:“衙门里没什么事吧?” 洛景白故作轻松道:“呵呵,能有什么事儿?父亲不过小小的长史,又没多少权力管的事又不大,只要本本份份做事就行了。”要不说他大女儿的心思是非常缜密的,嗅觉是非常灵敏的,单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就能察觉到什么。 父亲没有多说,洛沉香也不好多追问,他有他的顾忌和考量,那不是作为女儿就能探究的。 “女儿的婚事是不是让您和母亲为难了?” “你说没有是假的,毕竟沈钦是父亲沈云之是父亲的上司,在别人看来与他们结亲是我们洛家高攀了,谁知道父亲也是顶着压力的,要接受别人的那种眼色。可是只要你幸福父亲承受这些又何妨?我又不讨他人米吃去在乎他人的想法作甚?如果以后沈钦成器一举中第我的老脸就有光了,到时他们羡慕还来不及呢。”如果全盘否定大女儿是不会相会的,避重就轻既让她相信也不会太担心。 “哥哥这次可以参加科举吗?” “你哥呀,还差点火候,再过一两年吧。以他这样的心性过早参加科举的话,一旦挫败承受能力不足的话会丧失信心的,谁也希望一举就中,但我们也该又有落第的思想准备,毕竟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能一举中第的少之甚少。” 洛沉香赞同点点头。 “如果你是男儿身,去参加科举走仕途要比你哥哥强多了。”洛景白叹惜道。 洛沉香不好意思道:“连父亲也学着哥哥打趣女儿了。” “不是打趣,要说真的,你那哥哥真让父亲头疼,感觉什么时候都长不大。” “要不找个嫂子来管他得了,这样逼一逼会好些。” “唉!你这想法不错,为父可以考虑让他早点成亲找个厉害的媳妇管教管教他,也让我和你母亲省心了,哈哈。” 聊着聊着父女俩聊到洛沉俊就有聊不完的开心事? 第七十九章 瀚州噩耗生死离 - 洛沉香 - 桑石榴 这时,洛沉俊在房里打了好几个喷嚏,还以为着凉了,赶紧丢开手中的书籍上床捂被子了。 初二,习俗是拜年。洛家在振江城也没多少亲戚,也只有欧阳家最亲近,因洛沉香身体有恙就让她留在了家中,欧阳琳夫妇只带着洛沉俊和洛沉欣到父亲家拜年,年年如此也没有多少新鲜事,只是欧阳信夫妇没看到大外孙女来就关心起洛沉香的情况,欧阳萱没见大表姐来也觉得无趣得很。 按往常是要多呆一两日的因挂念大女儿,所以欧阳琳夫妇没敢多耽搁,当天晚上陪着老父老母吃顿晚膳就携夫带女的回家了。 初四时,苏子莹来到洛府欲邀洛沉香去郊外游玩,才知道她身体有恙不能陪同,苏子莹十分诧异,那天她来府上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追问玲儿,玲儿不好细说只说因梦魇情绪过于激动才吐血。那天听母亲说后,她就忐忑,母亲都想到的事儿,她也该料到洛沉香怎么不会想到,想必是忧思成疾。 洛沉香不能出去玩苏子莹觉得一个人去也无趣,再说好友尚在病榻中她也该好好陪陪她,宽慰宽慰她让她少胡思乱想。不一会儿,欧阳萱和邵芳芸也来了,毕竟是同龄人,又是闺中蜜友,话题也多,四人就有聊不完的话题,说了一天的话也不觉得累。洛景白夫妇见到苏子莹她们来到后,女儿的话也多了,人也精神了,满屋子的笑声让他们放心了不少,把不得她们天天来。 苏子莹几个连续到洛府陪洛沉香几天,期间,洛沉香和苏子莹为洛沉俊和邵芳芸创造独处的机会,怎奈,洛沉俊就像榆木脑子一般,总感觉不到邵芳芸的款款深情。你说他无情吧,他对邵芳芸又不反感,也不是那种冷漠无视,他对邵芳芸也挺好的。你说他有情吧,但就感觉只是哥哥对小妹妹的好和关心,没有那种男女情愫。急得苏子莹和洛沉香直跳脚。 邵芳芸也会有意无意的地接近洛沉俊,让他帮做这个做那个的,洛沉俊倒是热心,虽然他也觉得芸妹妹有些异常,总是想方设法接近他,但是他就是没有脸红心跳的感觉。 几个年轻的人举动,也让欧阳琳注意到了。感情对她家儿子有意的姑娘是邵家的姑娘,她冷眼观察觉得这姑娘还不错,人长得标志,知书达礼,单纯又懂事,虽然看着她一直想方设法讨儿子欢心,可也懂得保持距离有分寸,可恨这小子一点感觉也没有,只怕是要错过了。 初十这天,洛沉香正在房中欣赏名画。茎儿从外面带来了一个人,这人就是苏子莹的贴身丫环沐青,瞧沐青的脸色不太好,并且很着急的样子,洛沉香心里想肯定是苏子莹有事儿了,急问道:“怎么啦?” 沐青扑通向洛沉香跪下,把洛沉香吓了不轻连忙将她扶起来:“你这丫头到底怎么了,好好说话,你想急死我?” “洛姑娘请您去看看我们姑娘吧,今天收到瀚州的来信,说我们姑爷已经去了。” “沐青,你说什么,你们姑爷怎么啦?” 沐青眼眶通红:“瀚州来信说,我们姑爷带人剿匪中了埋伏,受重伤久治不愈前儿去世了。” “怎么会这样?”洛沉香此时脑袋也懵了,一时脑子里就浮现出顾瀚生那刚毅果敢又生得挺拔健壮轻年俊朗的模样,说没就没了,她心里一阵绞痛?怪不得瑾瑜这么久都没收到他的来信,原来…… 他是沈钦的表哥,也是瑾瑜的未婚夫,“对,瑾瑜”洛沉香反应过来,这个噩耗传来瑾瑜怎么接受得了,她抓紧沐青的双肩急问道:“你家姑娘怎么样了?” 说到她家姑娘,沐青顿时眼泪止不住了,哽咽道:“我们姑娘信没看完就晕死过去了,经大夫抢救是醒来了,现在把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见。” “玲儿,赶紧去前院叫他们备车,走。”说完就赶着往外走,玲儿跑着出去吩咐备车去了,穗儿见洛沉香只身单衣就出去,忙找了件厚实的外衫和披风,还不忘拿了汤婆子在后面追赶过来。 到了大门口车已备好,玲儿和穗儿一起上马车,玲儿不忘跟门房说,“等会子夫人回来,跟她说一声,今天大姑娘去苏府了,叫夫人不要等姑娘用膳了。” 马车上,穗儿将外衫套在洛沉香身上:“姑娘穿上。” 洛沉香才发现刚才走得急只身单衣就出来了,这时才发现全身冰冷,穿衣裳披上披风才觉得暖和些,穗儿又递来汤婆子,洛沉香感激道:“还是你们想得周到,谢谢!” “姑娘怎么跟我们客气起来了?”穗儿道,后来一路上三人安静得出奇。 到了苏府,门房见是洛府的大姑娘就直接请进去了,洛沉香直奔苏子莹的院子,来到屋里,苏夫人邵氏、苏子平及姨娘和几个庶妹都在里面,苏夫人坐在那里垂泪,苏子平和几个姨娘在安慰苏夫人,几个庶妹站在一旁不敢吭声,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嫡母才好。见到洛沉香进来,苏夫人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忙迎过来,握紧洛沉香的手道:“孩子你来了,快快劝劝莹儿,现在她只怕听进你的话。” 洛沉香先安慰并问苏夫人道:“伯母别着急,越急越把自个的心弄乱了,先说说瑾瑜从看到信到现在是什么反应?” 苏夫人抹掉脸上的泪痕道:“瀚州那边都好长时间没来信了,今天大早就接到了那边的来信,莹儿看到信都没看完脸色就变了,随即就晕死过去,丫头们通知我来看到信才知道,原来姑爷早在几个月前因带人去剿匪中了埋伏,受了重伤久治不愈着前不久就去了。你说我儿怎么命就这么苦啊?经大夫抢救倒是活过来了,只是现在一直把自己关在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我们怎么劝她敲门她也不理,里面是什么情况也我们也不知道,她这样不吃不喝的也理睬人担心死人了。” 洛沉香劝道:“伯母您现在是瑾瑜的主心骨,还需要您呢,若您也伤了身体,下来怎么能照顾她呢,且让我来试试。” 洛沉香走到门口,敲了敲门,轻声道:“瑾瑜,是我,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现在无法接受事实,刚刚我听到消息心里也是一阵绞痛,瑾瑜他是你的爱人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们和你一样都需要一起承受这个噩耗带来的悲痛,我们该在一起,一起难受一起哭不是吗?如果你真的伤心难受就哭出来,哪怕流几滴眼泪也行。” 一边的庶女不解道:“这洛姑娘是怎么劝的,不劝三姐姐不然她伤心吃点东西,到是劝她哭,难道还以为三姐姐不够伤心吗?” 苏子平瞪了一眼,她们就不敢再出声了。苏夫人道:“你懂什么?” 洛沉香继续道:“瑾瑜我不信你就是铁石心肠的人,我虽与顾大哥相处时间不多,可是我清楚他的为人,他那么好的一个人我也接受不了好端端人怎么说走就走。你是不是恨他,恨他没有及时给你回信,你恨他在遇到危险时不让你在一起,你恨他在受伤时不让你知情,你恨他在他身心受到痛苦折磨时不让你有机会日夜守护与陪伴,你恨他在他生命垂危时不让你有机会与他离别,就算痛彻心扉他也不给你这个机会,你恨他带走所有的承诺也不留下只言片语给你,你恨他……” 洛沉香话没说完,苏子莹突然把门打开大吼道:“我没有,我现在连恨的资格都没有。”说完就抱着洛沉香痛哭起来,“他已经不要我了我连恨他的资格都没有” 苏子莹好像终于被打开的泪匣子一般,心里的委屈、悲痛一下子被释放出来,眼泪如开闸的水帘一般喷涌而出,她干脆嚎哭起来,她需要发泄。 苏子平向母亲等几个人使了眼色,几个人会意,就悄悄出来了,只留下洛沉香和苏子莹。 洛沉香抱着苏子莹让她尽情的痛哭着,她需要将所有情绪宣泄出来,她保持着一个动作,不敢动弹,担心一个细微的动作就影响好友朋的情绪起伏,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感觉苏子莹的心率渐渐平缓,她才换了个姿势,将苏子莹的脸捧起来,为她轻轻擦拭脸上那泪水,其实她自己也早已成泪人。她惋惜顾瀚生如此青春年少就失去了生命,她更心痛好友失去爱人承受悲痛而悲痛,她也觉得上天不公,为什么让一个年轻的善良的胸怀天下有为儿郎早早地丧命?为什么让天作良缘的佳偶天别永隔? “我们进去里屋,能不能让我看看那封信?”洛沉香小心翼翼问道? 苏子莹虽已泣不成声,可还是听到好朋友在说什么,她也好像有了一些判断与意识,于是点点头,俩人相互搀扶着进了里屋。信件散落在床上和地上,洛沉香将苏子莹扶到床上坐下,她拾起散落的信件,仔细地阅读起来。她边看边流泪,她也感受到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噩耗,是怎样一下子打击和摧残一个人的心灵和感情,洛沉香就像在重温苏子莹当初心境,看完信件她自己也早已泣不成声,两人又在那里抱头痛哭,就这样,哭累了,苏子莹因过于大悲大痛现在情绪宣泄出来后,一放松就迷迷糊糊睡着了,洛沉香慢慢地将她放倒盖好被子,她依旧抱着苏子莹,两人就这样抱着睡在一起,不一会她自己也睡着了。 玲儿和沐青见里面再没什么动静,就将门掩好出来,沐青向苏夫人汇报情况,苏夫人听了心里面像提起的石头落地一般。 苏子平阴郁的脸也有些缓和,他心疼妹妹同时也心疼她,听妹妹说前几天她身体有恙,还吐了血,不用想,肯定因为沈家因为沈钦,这都还没过门呢,就如此伤她的心了,以后又会怎样?他也不敢想了。 八十章 子莹决意去瀚州 - 洛沉香 - 桑石榴 睡了两个时辰,还是苏子莹先悠悠醒来,刚才她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在身边,定睛一看,原来是好友洛沉香,苏子莹刚有些动作,洛沉香也醒过来了,见苏子莹醒也问道:“要不要吃点东西?” 苏子莹摇摇头。 “我给你沏杯茶?” 苏子莹点点头,见她点头,洛沉香赶紧到外间,将茶壶放到火炉里热了一会儿才倒了一杯茶端过来给苏子莹。苏子莹还坐在床上抱着双膝眼泪又止不住地流,洛沉香坐到身边,将茶水端到苏子莹的唇边,苏子莹才反应过来,接了一饮而尽,此时她感觉不到茶的味道。 洛沉香整理被子,将苏子莹捂得严严实实的,抱着她道:“我一直好生羡慕你和顾大哥的感情,他这个人敢爱,热情奔放刚毅果断,从不畏首畏尾,对一个人的好也全心全意,你呢表面高冷孤傲实则热心善良,你两个人就是天作之合。可是境遇偏不如人意,我相信顾大哥在遇到危险生死时刻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他在病榻上几度与阎王爷搏命时最想拉到你的手,他在弥留之际最想见到的是你。你是他这一生最挂念的人,是他最在乎的人。” “可是他为什么,就不给我见到他的机会?” “也许他想他会恢复如初,所以不想让你徒增担心和烦恼,也许他不想让你看到他最脆弱最无助的样子,只想在你心里留下他最美好的样子。” “可夫妻之间不是应该能同甘也能共苦吗?他就那么不相信我,他就没想过,如果让我错过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会怨吗?” “我就是不甘心,我就是怨恨,他让我错过了他命生中最宝贵的时刻,他让我觉得我对他来说一点都不在乎不重要。”苏子莹用力撕扯着被子。 洛沉香知道苏子莹心里有怨恨和不甘,正因为如此,她才慢慢地引导苏子莹说出来,把心里的所有情绪宣泄出来,这样她才能帮她慢慢调整心态。 “也许他受了很重很重的伤,他一直没有机会呢?” “可是信里……” “信是他家写的,或是如实以告或有掩饰,区区几页纸,又如何呈现所有的实事?所以我的这些也许都只是假设,事实只在顾大哥身上,你是否相信他?” 苏子莹无语。 这天洛沉香陪苏子莹一整天,虽然苏夫人来怎么劝说苏子莹还是不吃,但至少她愿意与洛沉香待在一起,愿与洛沉香说话,她也少些担心。 第二天,苏子莹突然说要去瀚州,苏母邵氏和苏父苏伯仁坚决反对,他们一则担心苏子莹的身体,去北地那么远小姑娘的身体怎么吃得消,再说女儿现在这个状况他们更不放心。二则认为苏子莹虽和顾瀚生已定亲但毕竟还没过门,现在顾瀚生已离世,她去很不妥当。三则苏子莹去到那里也只会触景伤情,有害无利。苏子平则不这么认为,他认为让妹妹走这一趟对她来说也许是好事,一是让她深入了解情况以消除她心中的疑惑,就算再有不甘也是实事,以免她一天胡思乱想。二是让她去与顾瀚州道别,以免她留有遗憾,一直惦念,同时也可以与那边斩断清楚。一家人有了两个不同意见,苏家主和夫人反对,苏子平则支持妹妹,他们各抒己见,谁也难以说服谁。 洛沉香因是外人不宜干涉他们的家事,只是在一边默默地喝茶听他们争执。 苏夫人见到洛沉香虽然安静得如不存在一般,但她也不是那种事不关己置身事外的态度,既认真聆听又不发表意见。她觉得洛沉香虽然是外人,但她与女儿是同龄人又是最的好朋友,也许比她这个母亲更了解女儿的为人和性情,她是旁人都说旁观者清,她看到东西更通透,于是问道:“香儿姑娘是如何看?” 洛沉香被突然问道,喝茶的动作一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苏家父子也都齐刷刷地看着她。 洛沉香看了眼苏子莹,又看了其他三人,欲言又止。 苏子平鼓励道:“没事,你就说说你的看法。” 洛沉香将茶杯放下道:“我觉得苏伯父和苏伯母的担心是对的,考虑的问题也挺周全的,子平哥哥考虑的也不无道理。你们都是瑾瑜的亲人,不管怎么想目的都是为了保护瑾瑜让伤害降到最低点,可如果两个意见最终效果相差不是很大,我们何不尊重瑾瑜的想法,这个毕竟是瑾瑜的事儿,我一个小女子也不懂什么大道理,想法也没那么长远,我只会从瑾瑜的角度考虑问题,让她做她想做的事,让她了想了的事儿,有些东西不是我们回避了就不存在,不让她触景就不会伤情,就算要了断也要让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哪怕会让她更难过更伤心。” 洛沉香说得大家都觉得有道理,其实苏伯仁也不是非要拦着不让去,他确实担心女儿到了那边更难过更受不了。什么别人的看法之类的他不是太在乎,他一个商人纵横商海打拼这么多年,如果是那种前怕狼后怕虎,东在意别人怎么说,西在乎他人怎么想早就被同行肯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虽然这么说苏伯仁还在意女儿的身体状况,说道:“可是路途太遥远,只怕她吃不消。” 洛沉香:“瀚州不是只有几十里的府郡,路途遥远而且越往北条件越恶劣,以她现在的状况当然不宜马上动身,可以让她把身体调好了再去,我可以陪她一起去。”洛沉香的想法就是,同意她去瀚州,但不能现在就火急火燎的去,要调好身体了才行,要身体恢复就要得好好吃饭补补身体,让身体恢复也要几天的时间,她和苏家人也有时间慢慢开导,让她心态平复不一味地低迷沦陷。 苏子莹听到好友的大力支持十分感激,她真是三生有幸结交了这样一个好朋友。苏母和苏子平听了非常合意,这样既给了苏子莹振作的理由,又设置了条件,你一天不恢复一天就去不了,如果她还一味情绪低迷精神不振好好吃饭养身体,不要说几天后可以去瀚州,恐怕这辈子也别想去。听到洛沉香说她愿意陪着去,苏家人又是不好意思又是感慨洛家姑娘的好。 苏母:“那哪成,这两天你日夜辛苦陪着莹儿我们都怪为难了,怎么好意思还让你跟着莹儿去吃苦,再说你父母怎会同意,还听说你前阵子身子不是很好。” 洛沉香拉着苏子莹的手道:“伯母客气了,如果是我遇到同样的事,瑾瑜也会这么做的。我父母最是通情达理的,关于我的身子你们不用担心,现在已全部好了,还不是多亏了瑾瑜天天陪着我,再说了,我也需要出去走走透透气,小时候与母亲和外祖到过周边的府郡玩耍,还没去过更远的地方呢,这回苏伯父和伯母就全当是让香儿跟瑾瑜出去见见世面如何?” 一席话说得苏家夫妇更不好意思了,不让去倒显得他们小气了,如果非要让女儿去,有个要好的同伴陪着更好,这个洛家女儿这么能说会道,善解人意,又深得女儿的信赖,如果遇到什么事,也可以有她在一旁开导。 苏仁伯笑道:“洛姑娘就是会说话,硬是把出力不讨好的事说得这么动听,怪不得莹儿总在我们面前说你的好呢。” 大家就这么愉快的达成共识,苏子莹也因为瞒足了一桩心事儿,情绪有所好转,精神头也好了很多。洛沉香说得对,如果她要能去瀚州就先把身子养好了,不然要么一直去不了,要么就算父母犟不过让去,只怕还没到瀚州她就先交代在路上了。所以那晚上,苏子莹强迫自己吃下了一碗清粥,见到苏子莹肯吃饭,苏家夫妇很欢喜,觉得还是洛家姑娘有办法,她就是苏子莹的福星。 见苏子莹情绪稳定也肯吃东西,也暂且回家了,都一天一夜不回家了,虽然也让穗儿去跟家里知会过,父母肯定担心,回到家里,欧阳琳听到洛沉香细说苏子莹的情况,也很是同情苏子莹。就是有一点苏子莹要去瀚州和她作陪的事洛沉香还不敢向母亲吐露。 洛沉俊也听说顾瀚生的事儿,等洛沉香回到自己屋里后就过来找她了,有些话不方便在母亲面前问,所以只能单独好好问了。 见哥哥进来,洛沉香就知道他想问什么,洛沉俊还没开口呢洛沉香倒先说了:“消息应该是真的,顾家给瑾瑜的信我也瞧了。” “这人真的是说没就没了。”洛沉俊心里也不好受,顾瀚生那人他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可他喜欢他那样的人,为人敦厚开朗,心胸宽广,真的是事事无常,人生真的太短暂,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事,上次他来振江城求娶苏子莹时,他们还一起把酒言欢,豪言壮志,互诉衷肠,转眼就阴阳两隔了。 “哥哥,你想过要去北方吗?”洛沉香问道。 洛沉俊不解:“什么,北边?” “对,北边,瀚州。” 洛沉俊还是不解问道:“去瀚州做什么?” “瑾瑜她要去瀚州。” “你的意思是你也去?”洛沉俊终于明白了,香儿要去所以她需要他陪着一起去,要是他也去父母也就不会反对同时也放心。 洛沉香点头:“还是哥哥知我,到时哥哥可要帮我。” “可是你的身子骨吃得消吗?”洛沉俊确实担心她的身体,他妹妹以前身体虽然不差,可是这段日子来接二连三的事让她病了几次,他也担心路上的苦让她吃不消。 “也许出去走走,对我们都好。” 洛沉俊无奈:“你呀,就是能说,我无法说过你。” 第八十一章 一路向北往瀚州 - 洛沉香 - 桑石榴 因这两日没得好好休息,洛沉香今日多睡了一会儿,她起来匆忙梳洗就往苏府去了。来到苏府,苏子莹也醒了半躺在床上,面容悲切,泪流不止,苏母在苦苦劝说安慰,苏子莹还是不肯吃东西,可把她愁死了,见到洛沉香来了赶紧退到外间。 见到洛沉香来了苏子莹才有些动容,拉着她坐到自己的边身,洛沉香握她手关心问道:“今天吃了东西没?” 苏子莹摇摇头:“我……”话没说出口眼泪已是止不住地流,她也想振作,可是怎么都说服不了自己,她一闭上眼睛就是他的影子,往日种种,历历在目,他们第一次相遇、他们第一次相约,每一次相处都是那么愉悦美好,他的无微不至、他的宽厚臂膀、他的绵绵爱意都是她最留恋与不舍,本以为能相濡以沫,终身厮守,还以为能双宿双飞,白首偕老。最后终究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洛沉香替她擦拭,道:“要养好身子才能去瀚州,如果你还是一副孱弱模样,我和你哥都无法说服伯父伯母他们。” “沁阳,你说,难道之前他对我说过的话不记得了吗?他自己给我许诺的一生一世,他将自己身陷囵圄时可否有想过我?”苏子莹好想当面质问顾瀚生,可现在让她去哪里寻他? “瑾瑜,”洛沉香喊道,“斯人已去,逝者已矣” 苏子莹喃喃道:“是啊,斯人已去,逝者已矣,所有的美好和誓言都随他化为尘土了。” “他说过的话,许下的誓言他都记得,他不过是换了另一种方式陪伴你而已。” “那他现在看得见我吗?” “看得见,所以你要乖乖地吃饭。”洛沉香接过沐青手中肉粥,舀一勺喂进她的嘴里,苏子莹配合地张嘴。就这样洛沉香喂一勺吃一勺,就像母亲喂孩子一般。 苏母见洛沉香三言两语就让女儿乖乖吃饭,也就先回自己房里了,留下她们两个好说话。 洛沉香一连几天都是早出晚归,苏子莹也渐渐能接受顾瀚生离世的事实,脸上稍有些笑容,气色逐渐好转,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苏家也再将去瀚州的事宜提上日程。 洛府这边,开始欧阳琳是极力反对的,怎奈洛沉香有三寸不烂之舌,再加上洛沉俊的软磨硬泡,和再三承诺保护好妹妹,连洛景白也站在两个孩子那边,所以欧阳琳不得不同意。等两个孩离开后,欧阳琳埋怨洛景白道:“你这个人不同我站在一边也就罢了,还与孩子一起与我作对。” 洛景白从背后抱着夫人道:“夫人想想,之前香儿为什么梦魇以致吐血?她在忧思什么?” “你说,她在患相思病?” 洛景白点头,随又说道:“她现在最需要就是出去走走,一天让她闷在家里会闷坏的,只会胡思乱想。” “可是瀚州那么远,我怕她吃不消。”欧阳琳还是担心道。 “放心吧,不是还有俊儿吗?” “俊儿?他不给香儿惹事就好了,他会照顾她?”欧阳琳是不相信那个自己都长不大的洛沉俊会照顾他妹妹。 洛景白可不赞同:“你别小看俊儿,他是本性单纯,是顽劣些,可是他毕竟是男孩,天生有保护意识,在外面他是知道轻重,也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的亲人。让他跟着香儿一起去也是给他个机会历练历练。” “算了,我说不过你,你们总是有一大堆的道理,我就说嘛,香儿那么能说是随了谁了,原来是随了你。” “哈哈,夫人才知道啊?” 去瀚州的事宜已商定,不出两日就到出发的日子了。苏洛两家都到城外的十里亭相送。苏府人有苏子和苏夫人及一些随身侍候的丫鬟和家丁,洛沉香就带着玲儿和穗儿,洛沉俊也只带着贴身的小厮。 欧阳琳和洛沉欣自是依依不舍,特别是洛沉欣还闹着要一起去,让欧阳琳千哄万哄才愿回家。 洛沉香一行人一路向北,开始,一路的景色和人文让众人都感到非常新鲜,特别是洛沉香和苏子莹,象她们这种大门不二迈的大家闺秀,还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她们见到路过许多府郡的风土人情都与振江城有很大的差别,连她们也兴奋好奇。 因为瀚州路途遥远,也不是一两日就能到达的,又得顾忌苏子莹和洛沉香,赶得太急怕她们吃不消,所以路过府郡他们是进城歇歇脚。 这天天将晚正好赶到凌城,大家伙找了家客栈,要几间客房,都是上房,点的酒菜都是上等的,苏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一路上吃的用的尽量是最好的,来了大财神,可把老板乐坏了,他可要尽心服侍这些贵人。 凌城是个小地方,又是靠北,环境条件不是很好,平日里来往人流就少,偶有些客商往来,少之又少,所以在凌城像样的客栈没有几家,这家已是他们找到最好的一家了。 老板已是将店里的招牌菜都上了,可是苏子平还是不满意,将筷子敲着碗嫌弃道:“老板,这就是你们的招牌菜?你看这牛肉炒得又老又柴,这鸡肉这儿这儿还有血丝呢怎么让人吃呀?你们这不会是黑店吧?” 老板听了急慌慌地跑过来,立在一旁道:“公子,这个已是我们店最好的菜了,我们这地方小又偏僻生意不好做,请不到好厨子,公子小将就着吃吧。” 洛沉香忙帮老板解围道:“子平哥哥,别为难老板了,我们吃得惯,你别担心。” 苏子平虽然生在殷实家庭,从小生锦衣玉食,可他也不是吃不苦的人,他只是担心洛沉香和妹妹及母亲吃不惯这样的饭食,特别是洛沉香,她是为了妹妹才跟着来,看到这样的条件着实让他惭愧。她就是懂他,不懂的人听到他刚才那般为难老板还以为他是个横蛮的公子哥呢。 “算了算了,我也不为难你啦,你厨房里可还有食材?” 老板为难道:“有是有,可是我们没有更好的厨子了,再做也是这个样子。” 苏子平道:“有就行了,我自行到厨房做,你放心,已经做好上桌的和等下我自己做的菜都会算钱给你的。” 洛沉俊不相信问道:“子平兄你还会做菜?” 苏子平给洛沉俊使了个眼色:“你瞧好了。” 于是就往厨房里钻,玲儿见苏子平要去做菜,也拉着穗儿一起到厨房帮忙去了,沐青见了也跟了去。 几个七手八脚地不一会就端上来几个香喷喷的菜肴,几个边上菜,沐青还在那里唱菜名:“八宝鸡丁、红烧鲤鱼、糖醋排骨……” 看这菜色单看看都让人流口水,众人赶紧提起筷子吃起来,洛沉俊先给洛沉香打了一碗三鲜豆腐汤,嘱咐道:“赶了一天了饿了吧,先喝汤再吃东西,这样才不伤脾胃”,看着洛沉香把汤喝下去了又夹了一块糖醋排骨给洛沉香:“这个看着不错,妹妹先偿这个。” 洛沉香偿了偿,还真好吃:“想不到子平哥哥还有一手,这排骨酸甜可口不柴不腻,很开胃。” 大家已十分饥饿,都各顾各吃起来,谁也觉察不到苏子平微扬的嘴角。苏子平说话算话,之前店家上的菜钱和后来他们自己烧的菜都按当地的价钱支付给老板,老板自然笑得合不拢嘴。 第二天早晨,玲儿几个也大早起来自己到厨房里动手煮早膳,等洛沉香和其他人起来时就已能吃到可口的早膳。大家高高兴兴吃早膳就上路了。 越往北,山林树木越稀少,水源越来越难找了,如果遇到水源,他们把能装水的东西都盛满,以免大家都渴死了还遇不到下一个小水源呢。他们又是第一次到戈壁上行走,也没什么经验,多次走错路不说,还因找不到城镇而被迫在荒野中露宿,他和洛沉俊等几个大男人倒是没什么,只是可苦了母亲和妹妹她们,苏子平懊恼因该请个有经验的向导带路,所以一到城镇里他就出高价找个本实的有经验的常给人家做向导人的带路。 后来与那个向导闲聊时再知道,他们露营的那个地方,匪类常在那一带出没作案,听了让他和洛沉俊出了一身冷汗,真庆幸那天晚上没遇上,不然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都无法赎还罪过。当时一听说妹妹要去瀚州,想都不想就支持,并都好好作好准备就自信满满地带着众人来了,看来他还是太年轻,做事不周全。有了个向导还真让他们好过不少,他常在这一带行走,知道哪里有水,哪片区域会有狼群活动,哪儿有人烟村落,哪段路有危险常有盗匪打劫作案,虽然都是走官道,可是有些通道已被盗匪盘据,所以一些有经验的商队和当地人,宁愿绕道多走些路程,也要避开那些危险地段。 进入戈壁荒漠之地,环境更恶劣了,城镇更少,就算好不容易路过一个,条件也极差,为了安全起见,苏子平他们每天早上要启程之前都先和向导规划好路程,到哪里歇脚,赶到哪里住宿,尽量到城镇里住客栈,再不济也要找到村庄住农家瓦舍里,所以苏子平他们都是尽量自己购买食材动手做,在住宿方面差点就算了,至少他尽量让大家吃到合口的膳食。 长期旅途就这样,从最初的兴奋到焦虑再到麻木,最后到习惯。洛沉香还带了一些书籍,她和苏子莹不闲聊时就各自看书,在马车里晃晃摇摇的,开始时还不习惯,后来再摇晃也能看书。 洛沉俊倒是不负父母的嘱托,一路上尽心尽责护着洛沉香,就怕他妹妹有个闪失。特别是进入荒漠之地后,他更小心翼翼,随时关注洛沉香的身体,深怕她有哪点不适,水带不离身,就怕妹妹渴了喝不到水,找到新鲜好吃的第一想到的是留给他妹妹。这次出来洛沉香看到了哥哥另一面,原来他是如此细心,又有责任感,原以为他永远长不大呢,在外面他如父亲一般,给她最大的呵护。 第八十二章 北地瀚州风沙漫 - 洛沉香 - 桑石榴 一路走来,亲眼目睹和亲身经历北地的恶劣环境和艰难的生活状况,苏子莹的心里五味杂陈,她感觉这一次的决定是对,虽然历经不少困难和磨难,原来她是这么想的,她还暗暗为自己的坚持和勇敢而暗自骄傲,可是越接近瀚州,地理环境务条件越恶劣,是他们这些生在富足之地无法想像的。可是事实是他就是在这么个环境里成长的,这里的人们食不裹腹,这里土生土长的孩子,不知道绿洲是什么样的具体概念,就如她们身处碧水青山绿洲环绕从小不清楚什么是荒漠一样。在他们眼里的一草一木不过是平常的事物可在这里却是贵珍的景色。什么桃花阵阵阴枫郁林,他们只怕只能从书记读到却无法身临其景,他们没有感受过什么是鸟语花香,青山绿水,最熟悉是满天的风沙,和干涸的戈壁与荒凉。 在这样的环境成长他的却从不气馁反而还能保持纯真与豁然,是那么难能可贵,她为他既骄傲又心痛,骄傲的是他在这样的环境还能保持极力向上的乐观心态,少年有为不负少华,碾压那些高枕低卧锦衣玉食的公子纨绔,心痛的是,他还正值韶华,心怀多少抱负和心愿还未一一施展和实现。 越接近瀚州苏子莹的心越纠痛的厉害,可她越觉得之前自己太娇造了,作为他的未婚妻,她那只会矫揉造作寻死觅活和无顾怨恨的样子现在想想都让自己觉得羞愧,她感觉自己与他一点都不配。 在这广袤无垠的大地上,能坚强的活着已是不易,而他还肩负保护这些顽强生灵的生存安全责任,他已然不止属于他自己,而她还一味的委屈和怨恨。 苏子莹的心理变化洛沉香是感觉得到的,连她经过这一次短暂的旅行磨砺感触都很深刻,对顾瀚生油然生出一种敬畏之心,他用自己年轻的身躯守卫这大兴广袤的疆土,同样在这边境又有多少像他一样的壮志男儿用自己的青春和热血守护这片热土,虽然现在没有战乱,但也常听说过,边境是非同寻常的艰难和困苦,可如果不是亲身体验却也无法理解,对驻守边境的官兵,洛沉香也由此产生敬佩与崇敬。 从出发到现在,洛沉香他们整整走了十八天才到了瀚州城,这里自然没法与振江城比,地域虽比振江城宽广不少,可是城内居民分散,街道凌乱不规整,这里虽然人人长得嘿呦精干健壮,民风纯朴,随处可见人们热情招呼相互问候,官兵相处异常和谐,与其他地方非常不同,其他地方平民都畏惧或憎恨官兵,而在这里却不一样,可见这里驻守的官兵理治有方深得民心。 在这里要打听顾将军府在哪里是多么很简单的事,苏子平与边路一中年男子随便询问,可否知道顾将军府邸时,那中年男子立马热情引路,他见苏子平一行人瞧着就不是本地人,也好奇寻问是否是顾将军的亲戚,能来到这里找他们的除非是关系非常好的亲戚,他也叹惜道:“你们是来吊唁顾少参将吧?可惜来晚了些了,赶不到下葬了。” 苏子平问道:“他们怎么不将灵柩送回祖籍下葬,怎么早早就藏在这里?” 中年人:“具体不太清楚,只听说,这是顾少参将的遗愿,说他长在瀚州,就是死也要守护这里。” 苏子平和洛沉俊听了心里十分难受,想不到自己的顾瀚生情操如此高尚,让他们一天只会读孔孟之道的人,一天只想如何追名逐利又碌碌无为惭愧得无地自容。都是同龄人,人家已经立功勋护家国,甚至献出了年轻的生命,而他们还没有什么功名也没有什么作为呢。 那人又自顾道:“公子你们也不要有什么自责和遗憾的,顾少将是那么好的人,有你们这样的亲戚朋友亲自来到这里看望给他上炷香他在天有灵会很高兴的,对顾将军来说已是很大的安慰,你们应该是从京都来的吧?从京都来到这里路途遥远,也实属不易。” 苏子平也只能“哦哦”的应着。 苏子莹在车里隐约听到引路人说什么顾参将下葬之类地话语,心里早已了然,内心刚筑起的提防早已崩塌,眼泪又不争气地一泄而出,洛沉香也眼眶殷红,泪水夺眶而出,苏子莹死咬着嘴唇忍住不让自己失声痛哭,苏母见女儿如此模样也是心疼不已,虽然是在车里,但毕竟是在大街上,她们不敢也不能失态,只能强忍着。 当来到顾府门口,当苏子平递上拜帖,门房看着是从振江城来的还是苏家,为之一震,他是听说过顾少公子与振江城的苏家的三姑娘有过婚约,所以他赶忙进去里面通报。顾将军因还在新丧期在家陪着夫人,所以还没去军营。接到管家递给的拜帖看到是苏家也很震惊,夫妇俩赶紧携带家人到大门口迎接。 当顾夫人走到大门口就看到一身素服的未婚儿媳苏子莹,就走到她面前什么也不说紧紧握住她的手,两人相互搀扶着进门,其他人礼貌相让依次而进。 当跨进那道门砍,苏子莹差点晕厥过去,她强撑着,她告诫自己,未婚夫顾瀚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个英雄,她是顾瀚生的未婚妻,他爱慕和眷恋之人,却不能给他摸黑丢了份。 顾将军把苏子平和洛沉俊带到了议事厅招待,顾夫人则将苏夫人和苏子莹等女眷带到偏厅里坐,她将苏子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先与苏母客套寒暄几句,望着原本将是她儿媳妇的苏子道,此时她的心里多少感慨和悲痛不断交织着,千言万语出口而出的却是:“孩子你受苦了。”听到这句话苏子莹强忍的泪水倾泻而出,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朝顾夫人使劲摇摇头。 顾夫人也许够强坚,也许是眼泪早已流干,她双眼瞳孔灰蒙浑浊,虽还有悲痛之色可更多的是坚韧与冷静。在她的理解中,苏子莹是千金之女,娇柔盈弱,可能当得到她的儿子去世的消息更定会或是寻死觅活一阵子,等时过境迁就会抛开往昔展开未来。可是想不到的是,她一个柔弱的女儿也会毅然也竟然会千里迢迢来到北漠,只为来与她儿子作最后的道别。她就说儿子的眼光不错,如果他不是这么早离开人世,那他婚后定会有一个非常幸福美满的家,他和这姑娘定会一辈子都会相亲相爱,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是空话。 看到这情景洛沉香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两人,而且这时她也不宜就话,只能静静看这一老一少的互动,虽然她们没有抱头痛哭流涕,没有嚎啕大哭,可是却让人更能感同深受她们此时的无法言语的悲痛。 顾夫人轻轻拍了拍苏子莹的肩,然后走向苏夫人致歉道:“失礼了,让您笑话了。” 苏夫人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客气道:“不好意思叨扰了。” 见到坐在苏夫人旁边的洛沉香还以为是苏子莹的姊妹,苏夫人见顾夫人看了洛沉香,忙介绍到道:“这位是莹儿的好友,我们振江城洛长史的长女洛沉香。”听到洛沉香不是苏子莹的姊妹而是好友,顾夫人也是十分意外,能够一路陪着苏子莹来到这偏远的苦寒之地,这份情意实属不易,于是对洛沉香也存有极大的好感,向洛沉香关怀道:“孩子这一路吃了不少苦头吧?” “我们第一次来这边,不太熟悉,开始走了不少冤枉路,后来学乖了,找了个向导就顺利多了。”洛沉香短短一句话,就概括了他们这一路的情况,语气中既没有故作夸张,实事陈述,没有强调有多艰难和苦怨,从语言中却道实一路的道辛苦与不易。顾夫人听着就觉得这孩子会说话,不虚伪也不做作。 “是啊,过了凌城这路就不太好走了,没遇到什么危险吧?”顾夫人问道。 “没有,一路上的遇到阿伯阿娘很热情给了我们很多的帮助。” 苏夫人也说道:“是啊,多亏了他们,不然孩子们要吃不少苦头的。” 顾夫人又拉起苏子莹的手说道:“你看你比上次我见到你时消瘦这么多,把脸都哭肿了,要是生儿见到了不知有多心疼。”说到儿子,她眼眶也红了,可是还是强忍着。 苏子莹向顾夫人道:“莹儿想去看看他,请伯母成全。” 顾夫人劝道:“忙什么,你都来了还差这一时半刻?今儿刚到都累坏了,先好好歇息,明天精神好了拾捣拾捣整齐再去看他好不好?这样生儿也喜欢。”,这也是事实,苏家一行人奔波了这么多天,肯定是十分疲惫的,顾夫人也理解苏子莹的心情。 洛沉香也跟着劝道:“是啊,一路上你都没能好好休息,脸色这么差,等休息好了再去。” 听她这么说苏子莹也不好再倔强了,听从顾夫人的安排,先休整一下,那晚是她经历最漫长的夜晚。 北地的瀚州是真的冰寒,都入春了,比振江城的寒冬腊月还冷。顾家知道他们难以适应这里的天气,所以在苏家歇息的客房都加了火炭,苏子莹抱着洛沉香还是无法入眠,折磨她的不是寒冷而是这无尽的黑夜。 这一路她们两人如连体婴儿一般,时刻在一起,不管在马车上还是客栈两个都抱在一起睡。顾家是给她们两个单独安排客房的,可她们已经习惯了彼此,加上在陌生的环境苏子莹不想单独呆着,洛沉香呢也担心让好朋友单独呆着会胡思乱想。顾夫人也很予以理解,苏夫人自不必说,所以就由她们了。 第八十三章 祭拜恋人了心事 - 洛沉香 - 桑石榴 洛沉香知道苏子莹睡不着干脆和她聊起来,“睡不着?” 苏子莹开始不见洛沉香睡着了,她都不敢动弹,毕竟连续赶这么多天的路,吃不好睡不好的,人都快散架了,好不容易能睡个安稳觉,所以她不敢动作太大怕把她惊醒了。 听到洛沉香说话,苏子莹挪动了一下,调整姿势让自己舒适,回道:“许是认床,怎么也睡不着。” 洛沉香心里明白她哪是认床,明明是想着明天要去祭拜顾瀚生,思绪烦乱心里难受无法入眠。 “这北地真的寒冷,都入春了还这么冷”洛沉香有意无意地聊起天气。 苏子莹回应:“是啊,这里不仅冰天冻的,风沙还大,环境这等恶劣真不是人呆的地儿,不只这里的人们是怎么过活。” “唉,你注意了没?刚进城时,我就好好观察这里的风土人情,我发现,这里虽然街道凌乱,人们摆摊做生意也是很随意,那些做生意的店铺,从陈设到铺货也不规整,往来贸易也有一些邻国边境的商人和居民。可是治安很好,人与人之间相处很和谐,不管是百姓之间,还是官兵与地方百姓相处得很也好,除了这些还有奇怪的现象?”洛沉香故意问道。 苏子莹问道:“什么奇怪的现象?”,当时苏子莹忙着伤心,忙着做心理建设,哪还有心情观察街上的人和事。 “这里环境条件恶劣,人们过得如此困苦,可我们走了几条街也不见有行乞之人,虽然生活艰难,人们却有满足之感,可见这里的官兵将这里保护和治理得很好,人们只要生活安定也就别无他求,官兵亲民爱民,百姓自然就敬他们爱他们,相处融洽关系自然就很好。” 苏子莹叹道:“是啊,想必他们做了不少努力,不知要付出多少才会换来今天的如此局面。” “你又在想他了?”洛沉香问。 苏子莹没有回应,没有回应不表示否定,答案是肯定的。 洛沉香:“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在想他念他,顾夫人都能理性地接受事实,你也要如她一样,不然他在天有灵也会小瞧你的。不管他在哪里他最希望的是你快乐安好,沉迷悲痛那是懦弱之人的作为,他既看上你证明他相信你是能与他匹配之人。瑾瑜,顾公子是那么豁达开朗的人,你可不要让他在天上也担心你。” 苏子莹喃喃道:“我不会的,我不会让他后悔求娶我,不会让他失望,我会好好地活着,坚强快乐地活着,替他好好地在这人世间看看他没看完的风景,享受他还没享受到的美食,就当补偿他这生的遗憾。” “你这么想就对了,好好休息,养足精神,让他看到你最坚定与自信的样子,他在天上看着呢。” “嗯,睡吧。” 洛沉香将烛台的灯火熄灭,拉好被子,不一会就睡着了,她是真的累,累得不行,把苏子莹安慰好了,她也放心不挂念自然很快就能入眠。 第二天,虽还很干冷,天气却异常的好,北地的太阳老早就探出了头,苏家众人早早就换好素服,顾将军和顾夫人等带着苏家人来到瀚州城地势较高的漠苍坡,在这里能将整个瀚州城一览无遗,站在漠苍坡上,放眼望去,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戈壁,戈壁上的绿植大部是胡杨树,顾瀚生的坟前就有几棵胡杨,苏子莹记得顾瀚生生前与她说过,他最喜欢的树就是胡杨树,它有着强悍、桀骜不驯,坚韧不拔的强者气概,它是戈壁沙漠最强的守卫者。 苏子莹摩挲着坟前那棵挺拔雄壮的胡杨树,喃喃道:“这个就是胡杨树了吧?我听他提起过,他最喜欢胡杨树,要成为像它们一样强大坚韧一辈守卫我们大兴国的安定与祥和。” “是的,这就是胡杨树,生儿生前没事时就喜欢到这里,爬到这棵树上,躺在上面的树干上欣赏整个瀚州城的风景,在还没和你定亲前,他总是和我说,有一天他会走出瀚州去迎娶他最美丽最钟意的姑娘。”顾将军背着手站立着,他挺拔的身姿在晨光中显得那么雄壮伟岸,苏子莹从侧面看过去,那样子太像他了,就像是二十几年后的他,一时间让苏子莹有点恍惚。 顾家的管家走过来向顾将军禀报说东西都安排妥当了,可以祭拜,这时苏子莹才回过神来,洛沉香搀扶着苏子莹走过去,苏子莹静静地点了香,点好香向墓碑拜了三拜,将香插在碑前,然后匍匐跪拜三次,众人一旁静静地看着她,每次的跪拜就像有千斤重,心情在每次她的跪、起感觉更沉重,她不哭不闹不代表她不悲不痛,那哀伤满满写在脸上,连顾将军都为她动容,虽然他早已将悲伤掩埋,看到苏子莹这个样子心里又泛起了波澜,顾夫人更是忍不住早已泪流满面,毕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有谁父母不哀伤。 苏子莹祭拜后,就到苏母、苏子平和洛沉香兄妹,经历这一次北地之行,洛沉俊显得沉稳不少,风吹日晒已将他白皙的皮肤晒成了小麦色,看到这对与苏家、顾家毫无瓜葛的兄妹俩,只是秉承对朋友的情意和维护,不顾北地遥远与艰辛,跟随到这里,特别是洛沉香,一个女孩子看似柔柔弱弱,毅力却如此强大,一路上从不怨念与后悔,还一直保持乐观的精神感染到苏子莹周围的人,不管赶路多辛苦,苏子莹时刻关注苏子莹的情绪,苏子莹情绪低迷时她就努力劝解和安抚,苏子平和苏母都看在眼里。顾将军和顾夫人从苏子平和苏母交谈中,大概知道了这对兄妹的情况和这一路的表现。所以不止苏家人连顾家人也高看这对兄妹。又听说沈钦定亲的对象就是这位洛姑娘,顾将军夫妇也暗暗称赞沈家有眼光。 其他人都祭拜后,苏子莹要求想独自陪陪顾瀚生说说话,众人都很理解,唯有苏母有点不放心,洛沉香向苏母摇摇头示意苏母不要阻止,众人就退出离开了留下苏子莹一个人靠坐在墓碑边。 此时她感觉到自己就像是与顾瀚生并肩坐着,她靠在他坚硬的肩头上,顾瀚生指着瀚州城讲述着他从小到大在瀚州城发生的故事。这天天气异常的好,就好像连老天都感念他们久别重逢实属不易,所以给他们放出碧空晴天,温阳和煦,远处金黄的胡杨树就像画在碧空下,与蔚蓝色的天空相衬相得益彰。 苏子莹诉说着他们别后的相思之苦,也提到洛沉香和沈钦的亲事,唯独没有埋怨,现在她反而很平静,虽然顾瀚生没有陪她走完这一生,至少他这一生,心里只有她一人只爱她一个人,他的情他的爱永远只属于她一个人的。苏子莹与顾瀚生说了好多好多话,说到她嘴唇都干了才意识到,时间不早了,她该回去了,众人该等久了,她和他并没有分别,她将她的情与他一起埋在了这里,她将他装进了心里一起带走了,永远,他们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 苏母看到苏子莹回来,心里松了一口气,母女俩手拉手上了马车,众人返回瀚州城。 那晚,顾将军和顾夫人与苏夫人和苏子平关于顾瀚生与苏子莹的婚事如何处理商议了一晚上。因顾瀚生已亡故,两人的婚约自然取消,双方无异议,苏家欲将之前下聘的聘礼退回,顾家怎么都不同意,顾夫人说虽然婚约取消,但她还是很喜欢苏子莹,虽然两人还没过门,在她心里早已认了苏子莹为儿媳妇,只是现在儿子早逝,也不能一己之私影响人家女儿的前程,她不收回聘礼是权当认了苏子莹为女儿,作为以后的嫁妆留给苏子莹,可苏家执意要退,婚约已取消没有不退聘礼的道理,不然世人会笑话。 两家人各执见己谁也无法说服谁,苏家母子也理解顾将军夫妇的心情,顾瀚生刚过世,是想将对顾瀚生的念想在苏子莹的身上延续。所以不敢说出一些过于无情的话,怕中伤了他夫妇。苏子平突然想到一个人,也许她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于是让人把洛沉香请了过来,洛沉香进来后听了两边的意见,见他们争执不下,又都期待她来解决这个问题,她一个姑娘家又没有经历这些事,确实让她很为难,但事关苏顾两家,他们如果再争执下去会把关系弄僵了。于是她想了半盏茶的时间,悠悠开口道。 “以小女对瑾瑜的了解,顾大哥在她心里地感情和身份地位是不会改变的,至少现在是。所以顾伯父伯母想把她当成女儿,她是万万不会接受的,她无法接受与顾大哥成为兄妹关系。所以除了聘书那些聘礼该退的还是退,没有退聘书不退聘礼的道理,且周围的人都瞧着呢,日后会让苏家难以解释。” 顾家夫妇听了,虽然有道理,可是心里纳闷,这不是顺着苏家的意思走嘛。 接着洛沉香又继续道:“顾家和苏家是因顾大哥和瑾瑜才相识相知结亲的,那是一种求之不来的珍贵缘分,两家关系亲密无可厚非,所以顾伯母和苏伯母情同姐妹,虽然婚约无法继续,可是你们俩人的姐妹情义还在不是吗?你们可以义结金兰,做一辈子的好姐妹,顾伯母喜欢瑾瑜视她如同自己的女儿,这样送她些小礼物就无可厚非了,外人也没有嚼舌根的理由了。也全了顾伯对瑾瑜的情意” 几人听了恍然大悟,哦,是的这样既顾及苏子莹的感情也全了顾夫人对瑾瑜情份。 第八十四章 义结金兰续情缘 - 洛沉香 - 桑石榴 两家都觉得洛沉香的主意不做,不过苏夫人邵氏还是有些犹豫和为难,她倒是想与顾家人断了干干净净再也没有什么瓜葛,让女儿不再与他们有什么牵扯心里无法放下顾瀚生,可是她也不好拂了顾家夫妇的这份情,她也不是无情绝义之人,谁家都有儿女,遇到这种事,总是想做一些事聊以慰藉。 “莹儿同意沁阳的主意”苏子莹突然从外面进来,向坐在堂上的长辈们礼施致歉道:“未经通传就进来打扰各位长辈商议事情,是莹儿失礼了。” 顾将军道:“无妨,商议之事本来就关乎于你,你有权参与和拿主意。” 苏夫人见女儿都应了,也不好再推脱,显得她太矫情,于是也应下了。 顾家夫妇越发觉得苏子莹太识大体了,让人赶紧看黄历定个良辰吉日结拜。因苏家人要赶回振江城,不能呆得太久,他们就把结拜之日定在了两天之后。 因军中有要务,顾将军就回了军营,顾夫人家人带着苏家人等在瀚州城四处逛逛,顾瀚生的两个嫡亲妹妹顾佳元和顾佳荞也作陪,刚来那两天,苏子莹和洛沉香刚到风尘仆仆,再加上也担心苏子莹的心绪,不想让两个孩子扰乱,就拘着她们不让出来打扰。今天放出来,两个像是离了笼子的鸟儿一般,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再上顾佳元和顾佳荞之前就与苏子莹和洛沉香是相熟的,所以四人并没有什么芥蒂。洛沉香意有些疑惑,她记得这顾家还有一个庶女叫顾佳惠,她们三姐妹还常到洛府玩呢,这次好像没有见到,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通过四处走走,大致了解了这里的风土人情,苏子莹觉得还真如洛沉香所说的,能保持一方安宁驻守在这里的将士功不可没,他做为守将的一员,也是功不可没。以前只是从他嘴中了解瀚州,如今是亲眼所见,与他所描述相差无几,唯一她不知道的事,就是他们的艰苦与困顿。 顾佳荞虽然还是那个天真纯真的小女孩,历经失去亲人的伤痛后,显得沉稳和安静不少。不过她还惦念与她志趣相投的洛沉欣。拉着洛沉香的手问道:“香儿姐姐,欣儿还记得我吗?” 洛沉香笑回道:“当然还记得,知道我要来,还哭着喊着要来呢,只是路程太远了,我没让她来。等下回你去振江我让她好好陪你,她得了好多新鲜小玩意,留几样给你呢,我也带来了,只是前儿到时忙了忘了给你,等下回去我拿出来。” 顾佳荞毕竟还是小孩子,听说洛沉欣不仅还惦念她,还送她好玩意,心里涌上一股暖流,脸上有了笑容:“真的?” 洛沉香笑着应到:“是的。” 看到小女儿也脸上又些许笑容,顾夫人也欣慰不少,别看这个小女儿以前调皮捣蛋是个小魔头,但是极力重感情,再加上她与她哥哥顾瀚生感情极好,从儿子受重伤后她就性情大变,顾瀚生刚过世那几天她伤心得两三天不吃不喝,吓坏了一家人。所以苏子莹她们刚来这两天不敢让她出来相见,怕她情绪太激动惹得苏子莹更伤心。两天下来,觉得苏子莹还是接受事实情绪还好,所以才让她与苏子莹她们相见。 回到顾府后,洛沉欣果真将洛沉欣送给顾佳荞的礼物拿给了她,顾佳荞见了笑得更灿烂了,欢雀不少,感染得众人也开心不少,她拿到哪些玩意后立即摆弄起来。 顾佳荞就像似顾家的调味品,她恢复以往的性情,也让顾府带来不少欢乐和生机,消除了沉闷和死寂。 两天后,顾夫人和苏夫人举行了义结金兰之礼,顾府简单地摆了几桌酒席,邀请了一些熟知的夫人小姐。当天顾夫人就送了些首饰给苏子莹,苏子莹也不敢收太贵重的东西,只接受了几样。顾夫人还不忘也送礼物给洛沉香,洛沉香见推脱不过只能接受了一玉镯子。苏夫人同样也送不少礼物给顾佳姐妹,就这样两家礼尚往来,关系更融洽了。 把该了的事都了后,苏家就急着回振江了,顾家一再挽留也没法,因为苏子平和洛沉俊要赶回复学不能耽搁。因有顾将军帮做好回去的路线,还派了几名将士护送到陵城,所以回去的路顺畅多了,到了陵城没有什么危险几名将士折返回瀚州,苏家是千恩万谢。 回到了振江城苏子平和洛沉俊就赶紧回到书院复学,走瀚州这一趟回来让苏子平也改变不少,他异常刻苦起来,让家人和同窗都惊掉了下巴,洛沉俊也沉稳不少,通过这次同甘共苦后,他两人关系更密切了。 “什么你要参加今年的科考?”苏家主苏伯仁不敢相信质问道。 苏家的饭桌上,苏伯仁差点喷饭,这个信息确实让他一时吃不消。苏子平这次特意回来就是告诉家人他的这个决定。 苏子平非常肯定点点头:“真的。” “过去你不是无意科考,你说你不想走仕途的吗?如果没有我们一再逼迫你,连学院你都不想去?”苏伯仁还是不敢相信,苏子平能浪子回头,他当然高兴,他们虽然富甲一方但是,商贾地位很低微,他们再有钱,那些世家也不会高看他们一眼,所以他非逼着苏子平到学院读书,就是想让苏子平走仕途。 “我想通了,不行吗?”苏子淡淡道。 “行,太行了。”苏母邵氏也高兴道。 “可是你平时不努力,今年就要去考,只怕......”苏伯仁担心,因为他清楚儿子以往读书是什么状态。 “放心,您不要看我平时吊儿郎当,可是学究和教习讲的课,我都有认真听的,这两三个月我多苦读温习,就算今年中不了,不是还有明年后年嘛,我还这么年轻。”苏子平就这点好,能认清事实,一但认真也是不轻易放弃之人。 “叫你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苏伯仁还是忍不住怼儿子两句。 苏夫人不高兴地瞪了夫君一眼,儿子好不容易转变,不想让这老头子泼冷水,打击儿子的极力性。苏伯仁收到夫人警告的眼神后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只有苏子莹察觉到哥哥突然改变的原因,只是她不敢确定,这次瀚州之行,她发现哥哥对洛沉香特别在意和关注,虽然行为不是很明显。如果真如她猜测一般,她不知该怎么劝,如果洛沉香没有心上人也没有定亲,哥哥是有机会的,可是,可是,现在他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不知不可能他非要行不可能之事,现在她不宜与哥哥确认,更不能劝说,她怕扰乱他心,毕竟他能改变一心科举对父母来说是好事,她的心里也乱。 苏子平的改变真如他妹妹苏子莹所猜到的,就是为洛沉香,何尝不知,他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了。他就想如果有一天沈钦负她伤她,就把她从沈钦身边夺过来,到时自己也能配得上她。 对于苏子平的感情洛沉香是无从所知,她一心念着沈钦,自然就没有察觉到什么,再加上苏子平与哥哥本来就要好,她与苏子莹又是亲密的手帕交,瀚州之行又是为了苏子莹和苏家,所以她觉得苏子平对她多加关照只是心有感激,而自然有的举动。 从瀚州回来后,洛景白夫妇就勒令女儿洛沉香在家静养,看到她消瘦不少,肤色也被晒得暗黄,失去了往日的白皙,心里很不是滋味。洛沉香知道父母心疼她,他们能同意让她去这瀚州一行已是实属不易,所以回来后,她乖乖听话,在家静养,哪儿也不去,暂且不去操心店铺的事。她一天就看看书,赏赏画打发时间。店里事就让玲儿和穗儿帮去看看,回来给她说说情况。有管事拿不定主意的,就给出主意和作决策。 洛沉香回到家就收到沈钦的信,其实,信在她去瀚州的第四天就到了,收到沈钦的信后,洛沉香心里踏实了许多。 信里字里行间都是无尽的思念,“吾卿,安否?别已数日,一路兼程,到京已年关。街坊熙攘均属陌路,唯念吾卿,相携看柳,水印双影,两两相依,无尽思念上心头。每每入夜念卿更甚,阖家欢愉,亦难敌心冷孤寂,多少柔情万般诗词,难付情怀……”,洋洋洒洒千余字。还单独附有一首诗:“守月念卿容颜娇,对窗无眠捻香老。一夜冷风香余烬,”。 念完信洛沉香思念的情也盛满心头,提笔回道:“汝君,安好。见字如面……”。洛沉香除了一思念话语,还得到瀚州之行也告知沈钦,一来二往他们两个相隔千里通过信件互诉相思。 第八十五章 一举中缔结连理(上) - 洛沉香 - 桑石榴 第八十五章 一举中第结连理(上) 沈云之上京的期间,衙门的所有事务全权交给洛景白处理,将近二月末才回来,沈钦一心在京都温习待考,沈夫人则陪着,只有沈云之和宠爱的侍妾回来。洛沉俊知道苏子平要参加科考后,也很少找他玩耍了,他也静心读书,其他几人见到他们两个都如此用功也不甘落伍,都全身心投入学业中。 苏子平悔恨当初不好好用功,虽然他底子也不差,现在就算全身心投入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所以觉得这日子过得太快了,不觉就进入二月中旬,他要得上京赶考了。装好行囊带着贴身伺候的小厮,轻装上路,出发那天苏夫人一再叮嘱很不放心。 然而洛沉香却觉得这日子过得太慢了,她现在每天最高兴的事就是收到沈钦的来信,一封信她可以看一个时辰,每一句每一词都深深地揣摩着。玲儿和穗儿也随着自家姑娘的情绪一起起伏不定,洛沉香虽然没有表现出大喜大悲之态,但是两个丫头毕竟是从小跟着她的,所以她们两个最清楚她的性子和喜怒,看她们姑娘忧而忧,见她们姑娘乐而乐。都说心闲多愁事,人闲岁漫长,洛沉香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闲着了,再闲她快成多愁多病身的西子了。所以求得她母亲,让她多外出经营铺子。有事情做,总能分散心神,日子倒是不太难熬。 三月中旬后,真的收到沈钦高中的消息,他果真不负家人和洛沉香的期望。苏子平没中,虽然有点失望但他也不气馁,决定再苦读温习争取下一次考中。沈家信守承诺,婚礼如期举行。 四月初三这一天,洛府一派喜气洋洋,全府上下,张灯结彩,连小丫头和妈妈们走路都带风,每个人都高兴得像是自己中了彩头,感觉府里的空气弥漫香甜的气息。洛沉香的屋里,挤满了伺候的丫鬟和妈妈,正在看喜娘给洛沉香开面,喜娘用五色丝线给洛沉香一边开面一边口里振振有词念到:“一开白面容娇媚,二开春颜永不老,三开顺遂无烦忧,四开身健体安康,五开小人绕道走,六开神仙来引路,七开一生永富贵,八开家和万事兴。” 喜娘开面后,就到梳头了,原本梳头娘欧阳琳是请了苏母邵氏的,可是洛沉香想让她母亲亲自为她梳,所以欧阳琳亲自为女儿梳头,她拿着桃木梳子,看着女儿一头长长乌亮的秀发,感觉昨天她还是个抱在怀里粉嫩的小妞妞,不觉就长大嫁为人妇了,以后她自己也有家人和儿女,她好舍不得啊,不觉鼻子一酸泪眼模糊,摸着秀发轻梳念到:“一梳梳到头,一生无忧愁;二梳梳到尾,举案共齐眉;三梳梳到尾,无病更无忧;四梳梳到尾,儿孙齐满堂;五梳梳到尾,遍地福禄寿;六梳梳到尾,同心永相伴;七梳梳到尾,神仙喜相迎;八梳梳到尾,八仙庆欢来;九梳梳到尾,幸福永长久;十梳梳到尾,携手共白头。” 她梳完就以到前院照顾宾客由赶紧出来了,今天是女儿的大喜日子,她不想让女儿看到她流泪,她得到人少的地方调整心绪。 苏夫人看到洛家高高兴兴嫁女,也不免伤感起来,如果顾瀚生没死,再过几个月她的女儿也一样如愿嫁给心爱之人为人妇,可是世事无常,是女儿的命运多舛,好在现在已经调整过来,也还年轻,以她的容貌与才情要想嫁个如意郎君也不是什么难事。让她烦忧的是竟然有人在传说她的女儿是克夫命,她真想撕烂那些长舌妇的嘴。 等到欧阳琳重回女儿屋里时,穗儿和玲儿已经帮洛沉香画好妆容,换好喜服。众人在感叹和夸赞洛沉香的如天仙的美貌。就欧阳琳自己也看呆了,乌漆的秀发已经盘成牡丹状的发髻,翠柳眉,杏桃眼,睫毛浓密,白肤粉颊,樱桃小嘴红艳艳,浓妆淡抹总相宜。身上的嫁衣更不必说,出自向妈妈的手艺,那朵金色牡丹犹如浑然天成,金光璀璨,显得沉稳霸气,环绕的小牡丹花心是一粒粒小珍珠,众星拱月,简直亮瞎众人眼。 就连卫婶子都心生不舍,她也是看着大姑娘长大的,从小不点一点点长成大姑娘,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连自己都这样何况家主和夫人,他们心里多有难以割舍啊,不禁鼻子一酸,热泪盈眶。 向妈妈:“只有这喜服才配得上我们大姑娘的倾城美貌,什么花儿蝶儿在大姑娘面前都羞愧自如。” 洛沉香只是笑笑。 茎儿赶忙道:“那是,我们姑娘的美貌用我从小到大学会的所有词都无法形容。” 穗儿打趣:“呦呦,你从小到大学会的词,我问你你读过半本书了没有?” 众人听说了都哈哈大笑,茎儿急了:“大姑娘有教过我读书习字的,你莫要小看人。”她说完众人更乐了。 欧阳琳双手捧着女儿的脸,痴痴的看着:“洛家有女初长成,万花彩蝶近窗台,一顾倾国花失色,二顾倾城彩蝶羞,三顾百鸟忘争鸣,四顾星辰落凡间。” “母亲。”洛沉香被众人夸赞都不好意思了,连自己母亲也这样,娇羞地靠在她娘怀里。 茎儿感叹道:“对对,就是这个意思,还是夫人厉害,夸赞的词好美啊。” “就你多嘴多舌。”穗儿给茎儿额头上吃了个爆栗子,摸着额头忍痛不敢吭声,只能向穗儿呲牙咧嘴的。 洛沉香看向妈妈道:“还不是承蒙妈妈您的这绝世的手艺,除了您还有谁能做出这样喜服来。” 向妈妈听了不好意思道:“我只是做粗活的,最大的功劳是穗儿,她衣样画得好,我只是照葫芦画瓢。” 穗儿忙道:“向妈妈如此说是折煞我了,我有什么能耐,还敢贪功?没有您高操的手艺,再好看的画也活不起来。” “好了,你们就别推来推去的,你们各有功劳,关键是你们都十分用心,沉香在这承情了。”说完洛沉香就向她们施礼。 “姑娘千万别这样,我们承受不起,会让我们折福。”慌得向妈妈和穗儿要向她跪下”,欧阳琳母女赶紧将两人扶起来。 欧阳琳过来拉起女儿,走到床边坐下,柔声道:“今天大喜日子,你们就不要跪来跪去的,这穗儿画的妆就是好,这喜服能配得上我的女儿,就是到京都也会羡煞多少豪门贵女,母亲虽然不能给你最尊贵的身份,但是也不能让人小瞧了我们。” 听母亲如此说洛沉香鼻子酸楚,道:“母亲已经给女儿最好的了,女儿很满足,不再求他样,只求以后女儿不在身边,父亲和母亲及哥哥妹妹健健康康,平安顺遂。” 欧阳琳帮着洛沉香拭泪道:“还没上轿子呢不能哭,你看妆都花了,穗儿过来给姑娘补妆。” 洛沉欣扑倒洛沉香怀里,不舍道:“不想姐姐出嫁,欣儿不舍。” 卫婶子道:“二姑娘说笑了,姑娘大了迟早是要嫁人的,以后您长大了也要出嫁的。” “我不,我一辈子守着父亲母亲。”说得大家哈哈大笑。 “大喜大喜,新娘子好漂亮啊,我都想讨了去做媳妇了,可恨我不是儿郎身。”苏子莹从外面笑盈盈走进来。 “你怎现在才来?”洛沉香起身拉苏子莹的手。 “之前准备给你的添妆礼,觉得过于寒酸了,今儿一早又备了一些,所以才来。”苏子莹解释道。 欧阳琳不好意思道:“知道你和香儿要好,有心就行了,干嘛破费。” “伯母客气了,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玩意,不过凑个数而已。” 洛沉香也责备苏子莹道:“知道你家有钱,我们之间还需用这些金钱俗物络热感情吗?添妆不过是旧制,做个样子就行了。” “我知道你不屑这些俗物和虚礼,不过我有我的想法,既然我们交好你就得受,不然以后我就不与你相认了。” ) 正说着,欧阳琳萱和邵芳芸也来进来了,也都是开来给洛沉香添妆的,洛沉香外祖父和舅父自然给了不少添妆礼,欧阳萱作为表妹又是好友,自己单独给洛沉香准备好添妆礼。两人听了苏子莹的话,惊讶道:“莹儿姐姐真会说笑,在外面院子里的十几个箱子都是你的吧,上等的翡翠玉镯、沉甸甸的孔雀金步摇、百穗珍珠霞披,还有那小孩高的珊瑚树,你们都说是不值钱的小玩意,让我们怎么拿得出手?知道的你是来添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下聘来的。” 欧阳琳听了欧阳萱罗列的东西,吓了她一跳,开始她听说苏子莹说多准备准备几样,也只想着她们两个交情深厚,多送几样无可厚非,不想她会送这么珍贵的东西,所以急着去外面看,还真的如欧阳萱所说的,急得她连忙叫人把东西抬了还给苏家。 苏子莹也急得怎么也不让退,急得差点要向欧阳琳跪下了:“伯母,没有送出去的礼退还的道理,我和沁阳的情意,这些东西还嫌轻了,这些礼不只是我的意思,也是我们父母的意思,我父亲还嫌东西少也些,还想再添,还是我一再劝,才罢了。如果退回去,我父亲母亲以为不屑与我们交好,定觉得没脸,会很难过的。”双方争执好久才做罢。 第八十六章 一举中第结连理(中) - 洛沉香 - 桑石榴 苏子莹的添妆礼羡煞了振江城那些未出阁的女儿家,也好希望自己也有这么大方的手帕交,给自己抬面长脸。 欧阳琳和众人都让出屋子,给洛沉香几个交好的姐妹,单独说说闺阁蜜语。一旦出嫁她们也许就没有什么机会相聚聊天了。 “姐姐这一嫁去京都,我们以后再要相见可就难了。”想想就要和表姐分离,欧阳萱觉得很伤感。 邵芳芸道:“你这是什么话,香儿姐姐不过是嫁到京都,又不是到月亮还是太阳哪里去,想见她去趟京都不就行了?才几天脚程的事,有多难?”,邵芳芸和欧阳萱的年岁差不多,但显然比欧阳萱懂事多了,知道今天是洛沉香的大喜日子,忌讳说哭丧伤感的话。 “你以为京都是你想去就去的?不过几天脚程,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连出振江城都难,还京都呢。”欧阳萱反驳道。 “萱儿妹妹若舍不得你香儿姐姐,不如也找个京都的郎君嫁了,就可以常与她相见了。”苏子莹笑道。 “莹儿姐姐笑话我呢。”羞得给苏子莹抓痒痒,苏子莹酥痒得咯咯笑。 “对哦,这个办法一劳永逸,萱儿可以这么办。”邵芳芸也附和道。 邵芳芸还没说完呢,欧阳萱边追着她打边骂道:“好你个邵芳芸,谁借你十个胆子,也来打趣笑话我,我要撕烂你的嘴。”,两个扭打做一团,满屋欢声笑语。 几个打闹嬉笑缓解洛沉香不少紧张,从昨天到现在她就紧张得很,昨晚也睡不好觉。玲儿从外面端来不少糕点,给屋里的姑娘们,先填填肚子。劝她姑娘道:“姑娘还是趁着沈家迎亲的还没有来,先吃点东西,等一下人一来,姑娘一上轿就不能吃东西了。” “玲儿说得对,你赶紧吃点。”苏子莹也说道。 “我们一起吃吧,再尝尝玲儿的手艺,等她跟了去京都,你们要想吃到她亲手做可就难了。”洛沉香逐一给苏子莹三人递一块糕点。四个津津有味吃起来。 四人正吃着糕点,小丫头茎儿就从外间,火急火燎地跑进来,“来了,来了,到大门口了。” 玲儿手执着茎儿的额头恨道:“你呀,做事还这么莽莽撞撞的。可是迎亲的队伍来了。” “嗯,大公子率众人正在门口堵着呢。” “知道了,你再去探消息,有什么情况赶紧来禀报,记住可别在如此冒冒失失的,不然姑娘就不带你上京都了。”玲儿赶紧打发茎儿出去。 茎儿又跑了出去。 隐约听见了喜乐之声,洛沉香更紧张了,苏子莹握住她的手,手心全是汗,苏子莹笑道:“那日我们在往瀚州的路上,找不到城镇只能露宿广漠大地,也不见你害怕紧张,难道结婚嫁人比那可怕?” 洛沉香瞪了她一眼:“你怎知那日我不害怕?不过是佯装镇定罢了。” 此时,前厅里。 “你的意思外甥女婿没来接亲?”。欧阳琳的哥哥,欧阳城生气质问道。 沈钦没有亲自来接亲,沈家就派了个庶子来,洛景白夫妇也是很不高兴,但不好发作,欧阳城可不管,嫁的可是他宝贝外甥女,沈家如此怠慢香儿让她如此委屈,他可不干。 “你们回去吧,沈钦不亲自来迎亲我们不嫁女,什么样的人啊,当初是他自己千求万求要娶我们香儿,我们应了,现在倒是耍起身段来了,中个贡士就了不起啊。” 沈家管家连忙赔笑道:“亲家舅父,您莫生气,不是我们公子耍身段不来,他是真心求取大姑娘的,因为殿试在即,他要做好应试的准备,本来时间就不充裕,要是再把时间放在京都和振江城来回赶的路上,等到京都没几天就殿试了,还有什么时间准备?洛大人您是经过大考的您也清楚,春闱后到殿试就一个月的时间紧着呢。” “是啊,让我四弟弟好好准备应考,到时中个前三甲,亲家公爹脸上也有光不是?”,沈家庶子也应和道。 听着是有理,可是欧阳城还是不甘心:“那当初就不该把婚期定得那么近,我们又不着急嫁女,香儿才过及笄之年,我们还想多留几年呢。” 沈家管家:“是是,亲家舅父说得在理,是我们公子着急求娶,所以,他不能亲自来要求老爷夫人,要给大姑娘十里红妆,风风光光迎娶进门,以显我们沈家的诚意。” 欧阳城:“不会到了那里,拿个公鸡跟我们香儿拜天地吧?” 管家谄媚笑道:“您真会说笑,我们沈家在京都也是有名望的,怎会做出小家子的行径?再说如果这样还不会被言官与官家参本?” 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众人也跟着劝解,才慢慢打消了洛家及亲戚们的恼怒。 因沈钦还要等待殿试,要全身心投入准备,洛景白可以理解,但是沈家只让家里一个庶子代替出面迎亲,心里还是难以接受,他们洛家虽然是小门小户,但毕竟儿女也是从小放在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哪不觉得为女儿委屈得慌,从头到尾都是沈云之故意安排的。即得个宠爱子女,不计家世攀附权贵的好名声,又变相警告洛家,是他们放低身段才让洛家得以高攀沈家,以后是给你甜枣还苦莲他们沈家说了算。洛景白现在后悔了,当初就不该答应这门亲事,想不到沈云之连儿女的婚姻都要耍手段。 时辰到了,欧阳琳等众妇人把洛沉香簇拥到前厅,洛沉香向堂上的父母拜别,因为众人围观着,洛景白夫妇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叮嘱注意身体,侍奉好公婆,夫妻恩爱和睦之类的话。洛沉香一一应着,这一去,千里之外,不知何时再能回来,此时她也已是泪流满面,纵有千般不舍,也不得不分离,。 洛沉俊背起洛沉香送进花轿中,一声起轿,欧阳琳泪水溃崩,洛沉欣抱着母亲也吸鼻摸泪,姐姐这一嫁出去,就再也难以见她了,她再也能与她朝夕相伴,陪她读书作画。等迎亲队伍走远了,她追着过去,只看见那红轿子的轿顶,队伍渐行渐远。 洛家陪嫁的嫁妆共有一百八十八抬,欧阳信添妆二十八抬,加上其他亲人好友添妆共有二百四十八抬,把整个队伍拉得好长好长。因洛沉香没有什么叔伯,所以由舅父欧阳家的舅父等亲友送亲。玲儿、穗儿和茎儿及卫婶子陪嫁。 迎亲和送亲人多,走得缓慢,从振江城到京都用了八天时间,跟之前预期的一样,等到京都正好赶上良辰吉日。沈钦早已换上新郎吉服,收拾齐整,等待他日思夜想的新娘子。来参加婚礼的贵家小姐见到玉树临风的新郎官都赞叹不已,真羡慕振江城来的小户人家姑娘,好奇这姑娘有多好怎么会被看上的。 “听说这沈公子才中的贡士,还是前三甲,可见才华了得,人又长得这么俊俏,一表人才,真是便宜了那洛家姑娘。”几个姑娘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我听说,洛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可是会耍手段的。” “你可别瞎说,我倒是听说,这洛姑娘可是振江城的第一才女,人聪慧伶俐,还懂经济之道。如果没有几把刷子,沈家当家主母会看得上眼同意亲事?” “也是,听说之前有几家欲与沈四公子说亲,因门第比他家稍逊了一点,沈夫人都置之以鼻,她的眼光可是高于顶的。听说沈大人攀附上了晋王爷,那可是皇上最疼爱的儿子,以后他的官运自不必说” “好了,好了,你们也真是的,来吃人家酒席倒嚼人家的家事来了。”最后说话的正是慕云慧敏,那次她哥哥慕云阳被洛沉香拒婚后,她就随慕云阳一起回京了,今天是随父母亲来沈家吃婚宴。 对于洛沉香慕云慧敏既不反感也没有什么好感,因为她从小父母就不让她结交身份地位比她家低的人家女儿,那次帮了洛沉香一把是因为哥哥的缘故,之前她还以为以她们家的身份地位,洛沉香肯定会答应哥哥的求婚,想不到竟然拒绝了,到原来是和沈钦交好了,看来两人都是情种。祖父说过,不管男女,过于重情前程是不会有多好的,沈钦虽然有才有貌,像他这样终究会被情所累,所以她也瞧不上沈钦。 这时,接亲队伍已来到大门口,喜轿落定后,喜娘笑脸盈盈掀开轿帘,扶新娘子出轿子,跨过火盆和马鞍,然后交到沈钦手里。洛沉香盖着红盖头只看见众人的双脚,全程任人带领着,当手被一只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属于男人的手握住时,洛沉香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安全感,这只手她熟悉,那人的食指在洛沉香手心画了一个心形,食指节骨点了点,洛沉香会意笑了,这是之前他们定好的暗语“一心一意,携手白头。” 两人对高堂对着天地,正式结拜,走完流程也已是卯时,新人在众丫鬟和妈妈簇拥下进入新房,按礼制沈钦还得到前厅敬酒答谢亲友接受祝福,他又怕洛沉香害怕,她刚进门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他不能亲自到她家迎亲已是感到十分愧疚,所以他也不离开她太久,他在洛沉香耳边柔声说道:“你再耐心等一会儿,我去前厅去敬酒去,可别睡着了,等我回来。” 洛沉香拉着他的手嘱咐道:“少喝点。”沈钦拍拍她的手:“放心吧娘子,不会太久的。” 和玲儿说道:“照顾好你家奶奶。”又吩咐沈家的下人们道:“去拿些点心来给四奶奶,她一天没吃东西了。”说完就出去了。 第八十七章 一举中第结连理(下) - 洛沉香 - 桑石榴 沈钦到前厅和长辈们敬酒,一心想着新娘子,喝了几杯虚晃一下,声称醉了就离开了,他到小厨房,他之前吩咐过厨房做几个洛沉香喜欢吃的膳食,来到厨房时,厨娘刚刚装好,见他来:“四爷来了,奴婢正要送过去呢。” “不用了,我自己拿去”说罢就提起食盒往新房去了。 见沈钦回来,众人退出去,掩门把空间留给两小口。沈钦提起秤杆将红盖头挑起,终于看到他日夜想的脸庞。只见她明眸皓齿,娥眉粉黛,一笑倾人国,二笑倾人城,洛沉香看见他把自己看呆了,提醒道:“还没喝合卺酒呢。” 沈钦连忙倒了两杯酒,两人交杯喝下,终于礼成。放下酒杯,就拉着洛沉香的手到桌边坐下,“饿得慌了吧?” 说着帮洛沉香摘去头上的凤冠,“整天戴着怪累的”,摘去凤冠就打开食盒,端出四五道菜来,都是洛沉香喜欢吃的。“酒席上的膳食都太油腻了,我吩咐厨房做的还热着呢,我也没用膳,只喝了点酒,特意留着肚子和你一起吃。” “你还没用膳,刚才还空着肚子吃了酒?”洛沉香问道。 好沈钦知道洛沉香担心空腹饮酒伤身,随道:“没事,刚才没喝几杯,娘子还饿着肚子为夫哪敢先用膳。” “说得我多彪悍一样,让外人听去,不知要怎么嚼舌根呢,说我才嫁过来就把你管得死死的。” “谁爱说让谁说去,我们过自己的日子,为夫就喜欢让娘子管着,就只喜欢娘子陪着用膳。” 洛沉香忍不住笑道:“成了亲才发现夫君嘴如此贫,唉,感觉上贼船了。” 沈钦给洛沉香盛了一碗粥,“我们可是已经拜过堂,喝过合卺酒的,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概不退货。” 两人说说笑笑把饭吃了,刚让人把残羹冷炙收拾完,就有几个年轻人吵着要闹洞房,被沈钦不耐烦地打发走了,他不想让那些人搅乱他和香儿的洞房花烛夜,他们都好久没见面,有好多好话要倾诉。 “娘子,肚子填饱了,人也打发走了,我们不如去床上躺着,说说话消消食吧。”说着一把抱起洛沉香放在床上,放下帘子,红烛摇曳,帐暖春宵值千金。两人都感觉像在做梦,不敢相信,他们就这样结为夫妻了。 洛沉香谨记母亲的教诲,第二天老早就醒来,刚想起身,就被沈钦抱得紧紧的,“干嘛起那么早,昨天累了一天了,多睡一会儿。” “要去给母亲请安敬茶的,晚了可不好,你只管睡你的。”洛沉香想掰开沈钦给手,无奈他不放,没法。 “放我了罢,等下去晚了是对母亲的不敬,我不想第一天当媳妇就惹母亲伤心。” 沈钦也知道新妇第一天要给公婆请安敬茶,这是礼制,可是沈钦舍不得放开怀里香软的人儿,他就是依恋她,真想就这么抱着直到地老天荒。可是想到母亲又是最讲原则和规矩的人,若是香儿去晚了,不知会怎么责备和怪罪呢,所以只能放开怀里香软的小可人。 见他放开洛沉香赶紧起来,唤来玲儿和穗儿服侍洗漱。沈钦没有依恋也起来了,见他起来,洛沉香劝道:“你就睡一会罢,干嘛起来呢。” “我也没了睡意,何不起来和你一起去母亲那里。”见穗儿端着洛沉香洗过的水要出去,连忙道:“穗儿,等等。” 穗儿莫名,不知姑爷何意,只见沈钦拿过手里的水盆,重新放回架子上自顾洗起脸来。穗儿慌道:“姑爷,那个是奶奶用过的,婢子去给您换新的来。”话没说完,沈钦已经洗好了。 “无碍,我就是用奶奶用过的,我们是夫妻本是同体,讲究做什么?” 穗儿只能随他去了,等沈钦洗好了才端出去倒了。 夫妻同体不分彼此,所以不讲究,洛沉香也觉得心里暖暖的,不过沈家不比洛家,人多口杂的,难免会有人小题大做,所以提醒道:“以后可别这样了,好心人呢说我们夫妻恩爱同体不分彼此,喜欢嚼舌根的人呢定传些肮脏龌蹉的话来,你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现在又是等着应试的关键,别给人家落口实影响你的名声。” 沈钦不屑:“各人过各人的日子,有谁会管到别人家的夫妻生活,吃饱了撑着不成。” “姑爷不信?有道是宁愿信这世上有鬼也不信女人那张嘴,您可别小瞧了那些妇人的能耐,有多少人家的新闻秘事是藏得住的?”玲儿也跟着劝说。 沈钦笑道:“我们这屋里里外就我们几个人,难不成你和穗儿会传出去不成?” 玲儿急了脸红:“姑爷这是什么话,我和穗儿是从小跟着奶奶,当然事事维护,那还会乱传什么?” 洛沉香嗔道:“不过叫你以后注意言行而已,你如今成了婚倒失了稳重,看把玲儿急的。” “呵呵,玲儿莫气,我跟你们玩笑呢,我听娘子的教诲以后注意就是了。” 两人收拾好了,就一同往沈夫人院子去了,到那里时,沈夫人也刚洗漱好,还在里屋用油膏抹手呢,见他们俩小口来了,淡淡道:“来了,先在外间坐着吧,秦妈妈看茶” “四爷、四奶奶,这边先坐着”秦妈妈招呼沈钦两人在外间坐着,接住小丫鬟的端过来的茶奉上。沈夫人抹好手大丫鬟扶着从里间出来,“。” 说着坐在上首,见她落座好了,沈钦夫妇起身施礼道“儿子、儿媳给母亲请安,母亲万安。” “嗯,安好。” “媳妇刚到京都,昨儿睡得可好,可还习惯?”沈夫人依然淡淡的,一脸肃然。 洛沉香是第二次接触沈夫人还没摸清她的脾性,心里虽有些紧张,但是觉得小心谨慎为好,笑容可掬很有礼貌起身回道:“谢谢母亲挂念,儿媳很好。”虽只是简单回复,从容淡定,既不卑微讨好,也不失分寸。 “刚来定有诸多不习惯,慢慢就好了,有什么要紧事要么跟我说,要么知会秦妈妈,可不要委屈了自己。” “儿媳谨记”洛沉香又向秦妈妈道:“一时还不熟悉府里的事,肯定是会劳烦妈妈的,请妈妈多担待。” 秦妈妈连忙道:“四奶奶客气了,伺候好主子是婢子的本分。”秦妈妈暗想,这个四奶奶既放得身段,但又不因她是老夫人身边的心腹也不谄媚讨好,看来比那两房好多了。 说一会话大房二房两房奶奶一起来了,沈夫人正眼没看,自顾喝茶,冷声道:“我们都喝两盏茶了,再喝就用不了早膳了。” 两人听了紧张连忙跪下,大房王氏一脸委屈道:“请母亲宽恕,昨儿大爷高兴喝多了,闹了一宿,直至鸡鸣时分才安分,朦朦胧胧睡去,谁知醒来已经晚了。” “那焕儿现在如何了?” “回母亲,刚才媳妇给他喝了醒酒汤,好多了,又睡下了。” 因王氏是自己亲媳妇,平日照顾儿子也算尽心,此时有新妇在她也不好发作教训,免得外人传说她,第一天就给新妇下马威严苛晚辈的名声。可是对于二房董氏就没有什么耐心了。 “难不成沈旭也喝醉了闹一宿不成?” 董氏战战兢兢道:“回母亲,二爷没醉,他昨晚在柳氏房里歇息,儿媳是,是……”其实她是起得挺早的,要来时,是大房的丫头来跟她说,大嫂要她等着一起过来,说母亲不会那么早起。 沈夫人不耐烦道:“好了,说点话都不利索,以后怎么给你二爷掌事?怪不得连柳氏都敢骑在你头。”伸手摆摆示意两人起来坐下。 见沈钦还在,溺爱道:“这里都是妇人,你一个大男人在这里混做什么,难不成你大嫂她们会吃了你媳妇不成,非要在这里看着?再说你在这里她们妯娌怎好说体己话?” 母亲都说到这份上了,沈钦不得不退出来,母亲严苛是有名的,再加上他两个嫂嫂的品行他也是清楚一些的,他跟着来就是担心,自己媳妇人生地不熟的吃了委屈也不好外露。 “那儿子就告辞了,” 沈钦出去后,沈夫人才跟洛沉香介绍后来的两个媳妇“你看,我都老糊涂,这个是你的大嫂王氏。”洛沉香向王氏施礼道:“见过大嫂。” “这个是老二媳妇,董氏。” 洛沉香听了前后两个的用词相差极大,沈夫人在介绍王氏时说的是你的大嫂,而介绍董氏时是老二媳妇,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想着她刚来如果就显得过于机狡势力,有时笨拙一点未必不是好事,“见过二嫂子”说着就要向董氏施礼,秦妈妈连忙上前制止,洛沉香一脸茫然表示不解,沈夫人道:“老四媳妇谨记,龙生龙凤生凤,我们家主子就是主子,奴就是奴,姨娘妾室及其子女充量只是半个主子,没有主子向奴仆行礼的道理,你称她一声嫂子已是给她最大的情意。” 沈府上下有谁敢忤逆沈夫人?董氏更加不敢有什么意见,在京都大户人家里,嫡庶地位差别极大,特别是官宦人家里更讲究,妾室及庶出的子女地位就比一般奴仆好一点,还没有得势的管事和妈妈强呢。 第八十八章 飞来横祸洛家没(上) - 洛沉香 - 桑石榴 洛沉香向沈夫人跪拜,接过秦妈妈递过来的茶杯,奉上:“母亲喝茶。” 沈夫人接过茶,示意性喝小口,给了一对玉如意做敬茶礼,嘱咐道:“如今你已是我们沈家媳妇,一切以沈家利益为首,顾大局,识大体,夫为妻纲,子为父纲,侍奉好公婆夫婿,夫妻和睦,今早为沈家开枝散叶。” “儿媳谨记母亲教诲,恪尽妻职,谨守本分,敬重公婆,与大嫂、儿嫂一起尽心侍奉父亲和母亲,协同大嫂分担母亲烦忧。”洛沉香句句小心谨慎。 沈夫人向王氏道:“老四媳妇刚来,你作为大嫂,以后要多照顾和带着她些,做大嫂要有大嫂的样,别扭扭捏捏的。” 随后跟三个媳妇教些什么家和万事兴,相亲相爱,谨守家规妇道等语,就遣散各人回屋了。 三人散后,秦妈妈扶沈夫人回里屋,沈夫人整理婚礼的一些账目,秦妈妈见大堆的礼单和账目想想都替她家夫人头疼,因大房王氏不懂算账管账,又不放心给那些姨娘妾室,凡事都是自己经手。 “婢子瞧着四奶奶比大奶奶机警多了,在闺中时还自己经营铺子,让她跟着夫人分担些应该没有问题的,这样您就轻松点了。”秦妈妈边帮沈夫人整理归类边道。 “看来让你操心的事少了,倒是会替我做主了。”沈夫人冷冷道。 “婢子不敢。”秦妈妈再不敢出声,安分地与沈夫人理账册。 洛沉香回屋后,沈钦已经去书房温习功课去了,交代穗儿跟她说,等他回来一起用午膳。没事做,趁机整理了从家里带来的书籍和字画。 茎儿跟着整理书籍笑道:“奶奶还带这么多书来,难道还担心沈家没有书让您读不成?” 玲儿呵斥:“你懂什么,书亦如人,这些书陪奶奶几年了,是有感情的,再者这些书都有姑娘的注解与感悟,自然读熟了用惯了,和其他书怎可比?以后再这么口无遮拦没有尊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茎儿咋舌,她总比不了玲儿和穗儿姐姐,她们不仅懂的事多,更懂姑娘,怪不得夫人不放心让她和蕊儿贴身服侍姑娘。 “好了,你也是,茎儿还小,你做姐姐的好好教导就是,干嘛这么大呵小斥的。”洛沉香知道玲儿是好心教导茎儿,因为这个小姑娘心直口快,以前在洛府也就算了,现在沈家自然不同,要过得安稳就要谨言慎行。 正理着书籍,卫婶子找个由头把茎儿支开后,从怀里拿出一本书来,递给洛沉香,洛沉香不解:“这是?” “这是临行时老爷特意交给婢子的,说是老爷最爱看的书,里面有老爷用毕生作的注解,以后有需要时拿来研读,还特意交代奴婢到京都以后交给奶奶,让奶奶一定好生收着。即是老爷特意嘱咐,奴婢想着必是十分重要,所以一直藏在身上,现在交给姑娘。” 为了交还一本书,卫婶子还特意把茎儿支开了,这本书非同一般,看来父亲是一再关照卫婶子的,所以她才会如此小心谨慎。 翻开看时,这本书不过是前辈名人诗集录,也不是什么孤本,里面的圈点注解也是一般读者感悟,也没什么特别,洛沉香更纳闷了,作为嫁妆父亲已经送她许多她喜欢的和一些珍藏孤本,为什么会单独送这么一本,洛沉香知道她父亲最爱收藏书籍,可是这本再普通不过,是书摊上随手可见的,父亲如此郑重交付于她,日后定有用处,她放到了自己的书箱里的夹层中。 午时刚到,沈钦就真的回来与洛沉香一起用膳。 沈钦给洛沉香舀一鸽子汤,问道“今天母亲和两位嫂嫂没有为难你吧?” “怎会,你也是,一家人她们怎会为难相互为难。” “母亲性子清冷,有时说话会比较直接,你不要计较,这个家里也就她是全心全意为这个家筹谋。” “放心吧,各人的脾性不同,我知道如何趋利避弊,只要是为这个家好,就算委屈又何妨。” 沈钦拉着洛沉香的手:“就要殿试了,可能没那么多时间陪娘子你,可能会让觉得为夫的冷落你,你可莫要生气。” “你这是什么话,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要你天天陪着,殿试在即,自然是静心温习功课要紧。”洛沉香娇羞道。 “如果不觉得陪我温习无聊,要不你到书房陪我可好?” “算了吧,里面还有韩学究呢。” 用过午膳沈钦又去温习了,洛沉香用过午膳在房里小憩也不出门。 一连几天,早上去请安,其他时间就在自己房里呆着,安分守己,没有什么波澜,让爱挑事的王氏也抓不住什么错处。王氏清楚,主母平日里就最疼爱沈钦,虽然她是亲生媳妇,可是从来没讨到过什么好脸色,所以她总拉着二房董氏来垫背,因为二房是庶子,加上董氏父亲不过是仁勇校尉,出身低微又憨厚老实,所以总是在沈夫人面前受气后以大嫂的身份把气撒在董氏的身上。她本来想找个机会在洛沉香立威的,谁知找不到机会,沈夫人又下了死命令,四爷要准备殿试,除了四房的人其他人一律不得叨扰,洛沉香又是要全心全意服侍沈钦,除了日常请安和沈母邀来说话,别处一概不去,硬是憋得王氏心口沉闷。 距离殿试还有四五天,沈夫人强制性让沈钦到郊外的别庄去,说要他一心一意心无旁骛温习功课,只让带瑞南和瑞成以及厨娘,连洛沉香也不让跟着去,小两口没办法,新婚燕尔的就被迫分开了。 四月十八已是夏至,天已经开始炎热起来了,上空的云层乌压压的让人喘不过来,天气异常地沉闷,看来是要变天了,玲儿几个刚把窗户关好,狂风骤起,吹得纱窗呼呼作响,大白天的暗如黑夜一般,穗儿将房里的烛火都点了。洛沉香坐在案桌前,正为沈钦纳新鞋底,心里很不安,针都扎到大拇指出血了也不知道,还是穗儿及时看到赶紧帮她包扎起来。她心里除了担心别庄里的沈钦外,还十分忐忑不安,感觉有一种恐惧笼罩着。 正在发呆之际,门外有人激烈地敲门声,开始玲儿还以为是风吹门作响的声音,可是长时间急促的敲门声,让她确定就是有人喊门,就奇怪什么事情非要这时候来叫门,心里顿时有几分不安。 玲儿打开门,卫婶子身上衣裳全身湿透,踉跄跌进来,吓得屋里几人都相拥而来。 洛沉香惊恐,卫婶子是母亲身边最得力的行事最沉稳的一个,也是经得起事的人,所以才派她跟着来。今天她派卫婶子给沈钦送换洗衣服去了,连她都如此失态定是天大的事,心里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以为是沈钦那边出了什么事,“这是怎么了?” 卫婶子抓紧洛沉香的手抖得厉害,连声音都打颤:“奶奶,不好了,我们洛府出事了。”说完就嚎哭起来。 “什么,出事?出什么事?”几人都瘫软了。 卫婶子努力克制情绪,声音嘶哑:“舅老爷派人来送信,房门怎么也不让进,婢子刚好从庄子回来见着了,才得的消息,说什么我们老爷私扣税款,贪赃枉法,全家获罪,本要押送京城问罪,可船刚出振江城境内就意外翻船,老爷夫人他们全部丧命!” “全部丧命!”最后四个字如惊天霹雳,洛沉香双眼一闭昏厥过去。 等洛沉香悠悠醒来时,已是掌灯时分,沈夫人坐在桌边脸色阴暗得可怕。 “醒了,奶奶醒了。”见人醒了玲儿心里松口气。 洛沉香醒来适应一会儿才想起刚才卫婶子带来的消息,她不过是才离开家人,不过十几天的时间,就与父母他们天人永隔,父母还是壮年,哥哥正值韶华,妹妹还不过是个孩子,她那么天真烂漫,单纯善良,老天怎么忍心夺走她的生命。父亲在振江城为官十几载,为人刚正不阿,勤勤恳恳从不懈怠,为何会莫名扣上贪赃枉法之罪,何其冤。早知道那天出嫁竟是与家人最后的绝别,怎么说她也不上这个花轿,宁愿一辈子不出嫁也要守着家人,同生共死。洛沉香沉浸在悲痛中眼泪止不住地流,泪眼迷离,哪里还注意到沈夫人也在屋里,“好了,既已醒来,你们好生伺候着,有什么明天再说。”沈夫人的脸阴沉得可怕。 洛沉香听到婆母沈夫人的声音,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来到沈夫人脚边,话也说不出来,只努力挤出两个字“母亲,母亲……”。 沈夫人冷声道:“玲儿把你们的奶奶扶起来,好生照看,我也乏了。”说完甩头出去了,不管洛沉香怎么唤呼。 洛沉香此时沉浸在突失亲人的悲痛欲绝中,对于沈夫人的态度没什么感觉,卫婶子等洛家人听沈夫人的语气让她们透心凉,作为主母儿媳娘家遭受如此大难,失去亲人竟然一句安慰暖心的话都没有。她们把洛沉香扶回床上,先尽力安慰着。 “奶奶,您不要这样,您吓坏茎儿了。” “好歹先吃点药吧。”玲儿边喂边擦喂进去又流出来的药。 卫婶子年纪最大,也最稳得住,才得到消息,她也是一时慌乱得不知所措,现在心绪调整过来冷静许多。“奶奶,现在我们洛家就只有您了,说我们老爷贪污我是万万不信的,历朝历代,被构陷含冤的也屡见不鲜,奶奶,您不振作,难不成相信我们老爷是那样的人?” “不,我不信,父亲是那样刚正不阿的人。”洛沉香声音嘶哑。 “了解老爷为人的人都不相信。” “对,我们也不信。”穗儿玲儿几个也同声道。 “是啊,奶奶,且不说我们老爷为人正直刚正,就说我们夫人那么懂经济之道,几家店铺经营得风生水起,就奶奶后来新开的两个店铺带来多少盈利,我们人口又少,不说我们洛家富甲一方,但在振江城也是屈指可数的,老爷用得着去贪墨那点税款给自己招来祸端?” “对对对对,婶子说得对,奶奶我们洛家又不穷。” “现在老爷已经不在了,死无对证,什么罪名和证据还不是他人说了算。” “父亲、母亲、欣儿、哥哥你们死得好冤呀!”洛沉香失声痛哭起来。 第八十九章 飞来横祸洛家没(中) - 洛沉香 - 桑石榴 卫婶子的话洛沉香是听得进入的,如果她只知一味沉浸悲痛中,等她清醒了,事情淡了凉了就不好追查了,她得振作起来,想想四个亲人四条性命她一夜间全部失去了,心如刀绞地疼痛,殷红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她的前程。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理清思路,问卫婶子道:“来的人是谁家派来的?” “说是舅老爷。外老爷子说是经不住打击,一病不起。” “可否有信件,还是只是带口信?” “有信,刚才奶奶没听完婢子的话就昏厥了,还没来得及给奶奶。” 洛沉香仔细阅信,情况跟卫婶子说的差不多,只是信里舅父对翻船的事存有怀疑,四月份又不是汛期振江水量与平时无异,那几日又无大风大浪,这船怎么说翻就翻呢。看了信后,洛沉香越觉得父亲突然获罪事有蹊跷,在她离开家那天为什么特意将那本诗集让卫婶子交给她呢,莫非他早就预料到会有事,所以事先作了安排,对那本书对父亲来说定很重要。 “婶子,那天父亲将那本书交给你时,都说了什么?要原话复述。” 婶卫子努力回忆那天的事,“老爷说‘勿必将这本书交给大姑娘,切莫弄丢了,这是我用毕生精力作的注解,等到她需要的时候好好拿出来研读,会有益处。’因为那时人多又匆忙,老爷就只和婢子说这些。” “好了,舅父派来送信的安排好了吗?” “舅老爷有交代奶奶得到消息后,肯定乱了分寸,并且会有诸多不便,所以将消息带给奶奶后自行到客栈歇息了,还等着奶奶的安排。” 果然还是娘家才是真心疼爱。 “让人到庄子跟姑爷传递消息了没?” 卫婶子几个沉默不语。回想刚才主母的表情,洛沉香心里已猜着了几分,如果是平常事,不让打扰,洛沉香可以理解,这可是事关她的亲人,他们沈家怎能坐视不管。洛沉香抓紧绞痛的心口,忍到脸色蜡黄,卫婶子几个看着心疼,却又不敢再置喙什么,怕把自己奶奶伤得更甚。 “奶奶,刚才老夫人已放话,不让任何人拿烦心事去打扰姑爷。” 茎儿的话让洛沉香一阵哆嗦,心凉透彻。 “奶奶,我们不能明着去,可以暗着去,等一下入夜时,婢子和卫婶子相伴着去,我就不信姑爷会和老夫人一样冷血。”穗儿亲请去别庄传递消息给沈钦。 “你们要小心,我去婆母那边去求她。” 沈夫人屋外,洛沉香跪着,“求母亲,见见儿媳。”她苦苦哀求,雨无情的拍打在洛沉香惨白的脸上,对面的房间像似没有人住一般,整个院子,寂静得只听得见洛沉香哀求声音和磕头声以及雨声,此时让人极其心酸,洛沉香一声哀求磕一个响头,玲儿跪在一旁已哭得泣不成声。 “求求母亲,见见儿媳,让儿媳见见四爷吧?母亲,母亲” 外面一声声哀求,那么悲切,秦妈妈也忍不住了,“夫人?” “你到底是我的人还是她的人?”沈夫人厉声呵斥。 “可是,让她这么继续下去,她病了事小,让您落得个无情无义的名声就不好了。” “我是靠着那点名声活着的人吗?” “那奴婢去劝劝让四奶奶先回去吧。”见沈夫人不说话,秦妈妈开门出来,只见洛沉香面脸血泪,看着着实让人心疼。 “夫人已经睡下了,四奶奶回去罢。”说着要把洛沉香扶起来,洛沉香甩开秦妈妈的手求道;“麻烦妈妈去跟母亲说一声,我想跟她说几句。” “今天事多夫人忙得身体不适早已歇息了,并且明确不让任何人打搅,四奶奶就不要为难婢子了,先回吧。” 看秦妈妈为难,洛沉香也不再强求,她虽然与婆母的相处时间短,但是对方基本性情也已知一二,第一敬茶请安那天连沈钦都担心她会为难她,可想而知平时她有多苛刻,想到的是她会如此冷血。 “妈妈自去歇息吧,我就在这里等到母亲醒来。” 秦妈妈见劝无果只能摇头放弃,虽同情这四奶奶,可是她不过是下人,不要说左右主人的心思,就连她自己也得小心翼翼伺候着,至少她尽心了,自己心里也好受些。 洛沉香知道她再怎么叫唤,沈夫人铁定了心不理的了,所以就默默地跪着,直至天吐白露。 见沈夫人清醒了,“那位还在外面跪着呢,”秦妈妈小声道。 “看来,我小看她了。你去与她说,让她先回屋换身干净的衣裳过来,我可不想看到她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秦妈妈领命出去传话。 玲儿扶着洛沉香起来,因跪了一晚,腿脚都麻了,又突然站起来,一下子还站不稳摇摇晃晃的,主仆两人搀扶着离开沈夫人的院子。 刚进屋,茎儿过来扶着洛沉香,“奶奶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吧,奶奶这里我服侍着,玲儿姐姐你也去换洗,不然染了风寒,就无法伺侍奶奶了。”洛沉香和玲儿刚洗好换上干净的衣服,茎儿就端着姜汤过来,“奶奶和玲儿姐姐都淋了一夜的雨了,喝点姜汤去寒。”经历大变后,连茎儿也一夜之间长大了。 “茎儿,卫婶子和穗儿回来了没有?” “还没呢,按理说应该回来了,都一夜了,不知见到姑爷了没有。” 听到卫婶子和穗儿还没回来,洛沉香心里更不安了。她只能先到主母那里,求她让她先与沈钦见面,洛家遭如此大难,沈家可以不管,但沈钦不会不管吧。 来到沈夫人屋里,沈夫人还是一脸的冰冷,洛沉香给她请安,也只是用鼻子“哼”一声而已。 洛沉香扑通跪下声泪俱下:“母亲,我们洛家遭受大难,还请您和父亲为我们作主。” “哼,你说,你要我们作何主,怎么作主。”沈夫人冷冷反问。 “我父亲是冤枉的,他绝不是那种人。” “冤枉?证据确凿,谁会冤枉你父亲,我真是悔死了,我们沈家竟然会和你们洛家结亲,家世差,小门小户也就算了,想不到你父亲竟然还是个贪赃枉法的小人。” “不是,我父亲不是。我父亲还没通过三司会审,官家还没问罪,您不能这么断定他就有罪。” “哼!”沈夫人冷哼笑道:“笑话,官府都在你们洛府里搜到贪墨的脏银了,还有私扣的账册,你远在京都知道什么?” “那母亲又是如何知道的如此仔细?”洛沉香质问。 “自然是老爷有书信过来。” “什么时候的事,不可能同是昨天送来的吧?母亲早知道消息这么大的事为何要瞒着儿媳,难道有什么不便让儿媳知道的?”洛沉香的连串质问让沈夫人心里也发慌了,想不到她这个儿媳不是一般的角色,她一时心急说话不严谨让机警的洛沉香闻到了一丝异样。 沈夫人拍案呵斥道:“你爹娘是怎么教你的,有做儿媳这么跟婆母咄咄逼人的吗?” 她越是跳脚发火越证明有问题,洛沉香反而更冷静了,原来沈家早就收到消息了,那为什么要瞒着她呢?瞒她的目的是什么?不可能单纯是怕影响沈钦的殿试。她一时间也想不通,不过总会解出疑惑的时候,这个她倒不急。 “求母亲允许儿媳与子渊见一面。” “你不知道,这几天对钦儿来说是多么关键的时刻吗?还想用这些肮脏事烦他。” “母亲,我父亲突然获罪遭受如此大难,沈家作为亲家,就算不能为我父亲脱罪,至少也我父亲申辩申辩吧?” “证据摆在那里,我问你如何申辩?” “那证据是如何找到,这么一大批银子,我父亲是用什么手段,是如何做账如何一点点转移,他一个人还是有同伙,同伙是哪些人,他贪墨这些银子做什么,动机是什么?不得一一查证吗?” “那是官府的事儿,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能置喙的吗?再说不是还没押到京都就死了吗,人都死了还怎么查证呢?” “人死了就不能查证了吗?那都还没查证,母亲为何口口声声说我父亲就是贪赃枉法的小人,母亲凭什么给他定罪?” 沈夫人气得将茶盏摔在地上:“你还真是没完没了,就因为你爹,如今老爷难以做人,因为你爹给我钦儿的清白抹上了污点影响我钦儿的前程,你们还有脸想见他。” “夫人,夫人不好了。”外面有个小厮跌跌撞撞跑进来。 “又怎么了?”沈夫人一脸黑炭。 “回夫人,昨天晚上,四爷在的别庄上闹贼了,护院不知轻重将一个小姑娘打死了,今早一看才知道是四奶奶房里的丫鬟。” “什么?”洛沉香一惊。“穗儿、卫婶子。”也不顾什么主母什么仪态,盯着那小厮质问:“穗儿怎么就被打死了,卫婶子呢?你们把一个小姑娘和一个老妇人当作贼人,真是天大的笑话。”洛沉香似乎明白了什么,满脸的愤恨。 那小厮眼睛躲躲闪闪地:“她们,她们大半夜的,在,在那鬼鬼祟祟的,就,就以为是贼人了。” “现在她们在哪儿?卫婶子怎么样了?” “在前院呢?那婶子已奄奄一息的,奶奶还是赶紧去看看吧。”小厮赶紧转移洛沉香的注意力,他怕洛沉香再质问下去他就漏陷了。 第九十章 飞来横祸洛家没(中) - 洛沉香 - 桑石榴 洛沉香带着玲儿向前院飞奔而去,一路上洛沉香脑子还在高速转动着。她虽然没有去过别庄,按昨天卫婶子去过别庄来回的时间来算,她是已时去,未时回来,那时正好是下大雨,在别庄最少也呆半个时辰,从洛家到别庄也不一个时辰的车程,穗儿和卫婶子再去的时间是亥时就去的,为什么他们此时才带人报,就算是天黑误打,为什么等天亮了才确认身份,为什么几个看家护院的大汉会毫无保留地将两个无反手之力的妇孺打到至死?莫非沈家早预知她会想方设法去找沈钦,他们是故意为之,洛沉香越分析心里越颤栗,终究是她害死穗儿她们。 当看到躺在单架上的穗儿已被打得不成人形时,洛沉香的心里,在悲哀、在愤恨、在颤抖,她不顾他人的劝解,抱着穗儿的尸身,全身在颤栗,她没有哀嚎,因为哀嚎也无法表达她的悲凉,她没有流泪,因为她流的已不是泪水而是心里流出来的血。玲儿跪在一旁只知一味的哀嚎着。旁边还有一个奄奄一息的卫婶子。 沈家人不管主仆都在围观着这对主仆,有冷漠观望的,有同情叹惜的。 茎儿也收到了消息,扒开人群,看到围观的人群中间四人主仆的,一抱一跪一躺,奔过来,抱住玲儿跟着嚎哭起来。 “四奶奶,节哀吧,让穗儿姑娘入土为安吧,卫婶子也需要及时救治,不能再耽搁了,不然又失去一条人命。”秦妈妈劝道。 秦妈妈一番话提醒了洛沉香,逝者已矣,应该先顾眼前的卫婶子。洛沉香将穗儿放开,家丁就过来将穗儿抬出去了,找来了上好的棺木,将穗儿厚葬。洛沉香让人将卫婶子安置在屋子的外间,日夜守着。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竟然会将两个妇孺当成贼了,有你们这么草菅人命的吗?”沈夫人狠狠责骂了那帮护院。 “那天下着雨,又乌麻漆黑的,有人摸进了院子里,我们以为进贼了,就操着棍子就打,谁知道会是自己府里的人,我们也没下死手,那小姑娘是自己摔了一跤头撞击到石头上死了,请夫人明查。”那几个护帮还在辩解。 沈夫人是从不讲情面的人,从来都是不从容与姑息,厉声道:“查是要查的,来人将这几个人绑了交给官府查办,严惩不贷。”果真让人把几个护院都绑了让人带去官府。 “姑娘别难过了,我听说打死穗儿姐姐的护院夫人让人绑了带去官府,让官府查办。”茎儿将看到的告诉洛沉香。 “你看到的?” “嗯,好大的阵仗呢。让官府把几个人查办了为穗儿姐姐报仇,这样穗儿姐姐也得到安息了。”茎儿欣慰。 “哦”洛沉香没有多大的反应,她觉得事有蹊跷,以婆母的一贯作风,做事从来都是十分严谨的,虽然自己护院打死自家里的人是必须要追究,家丑不外扬,就算要送官府查办,也是悄悄带去的,今天一反常态,搞得这么大的阵仗,是为何?她是想做给谁看?她想掩盖什么?谁是苦主可想而知。可是现在她没有什么证据,实事是什么?一个死了,一个重伤晕迷不醒,她无从得知,又能怎么样? 洛沉香写了一封信,交给了茎儿,交代道:“你去道明寺给卫婶子上香求求菩萨保护她早日好起来,顺便到药坊买上好的药材,给卫婶子补补,然后……”洛沉香跟茎儿耳语,“信装好了要机警点,自己小心,如今我身边就只有你和玲儿了,我不想再失去你们。” “嗯,奶奶放心,茎儿定不辱使命。” 茎儿备好了香烟和纸钱之类,将信藏好就出门了。到大门口时,门房还特意问茎儿要去办什么事,茎儿一脸忧伤:“卫婶子一直晕迷不醒,丈夫说再醒不来就有性命之忧,我们奶奶是卫婶子带大的,现在我们夫人不在了,我们奶奶把她视如亲娘,希望她早点好起来,不让我们奶奶那么伤心,我去寺里拜拜求求菩萨保佑让卫婶子早日醒来。” “哦,那茎儿姑娘要早去早回。” “好的”说完茎儿就去了。 在转角的暗处沈夫人的丫鬟在那盯着,茎儿刚出去一会儿,那丫鬟也跟着去了。 晚间茎儿才回来,洛沉香一直忐忑不安,担心茎儿有什么闪失。 “茎儿,怎么样?”见茎儿安然回来,舒了一口气。 茎儿先喝了一口茶道:“果然与奶奶预料的一样,婢子刚出去稍加注意就发现有人跟着呢,婢子佯装不知,让她一直跟着到道明寺,又去街上串悠了一会,又去药房买药,让跟着的那人不耐烦了,趁她不注意就把她甩了,信已送去。” “你可知道跟你的是谁?” “是老夫人房里的丫鬟,翠羽。” “哦。”又吩咐玲儿道:“现在你就拿这些药材去厨房里煎熬去,尽量让人知道,但动静可别太大,不要搞得那么明显。” “好的。” 果然有人盯着,翠羽是主母屋里的丫鬟,肯定是她授意,那婆母为什么让人盯着她及她屋里的人,难道是怕她又让人去找沈钦?昨天别庄都闹出人命了,沈钦却未露面,显然他还不知道现在的状况,也就证明卫婶子送衣裳出来后,沈钦就离开别庄了。沈钦去向不明,她不知道让人去何处找,是不可能再派人去找了,就算知道在哪儿,穗儿被打死着实让她再不敢派人去找了,所以沈夫人让人盯着她们根本不是担心她又派人去找沈钦,因此应该是担心她猜到了什么,她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这次她让茎儿出去,一是试探并确认她的猜测,二是确实让茎儿将信送给客栈里舅父派来的人,她安排了一些事。洛沉香算是看清了她婆母的真实嘴脸,现在她不敢再相信沈家了。卫婶子说得对,父母家人全部丧命已成定局,如果她还一味沉浸悲伤里,只会失去理智,失去判断力,看来要倚仗沈家是不可能的了,现在沈钦又不知所踪,沈家有意不让他们相见,她不能让父母及兄妹尸骨无存,不能让父亲含冤而死,不能让谋害她家人的人逍遥法外。她得想办法出去,出去之前必须先把卫婶子安排好了,而且不把卫婶子送出去让她继续在沈府里也是凶多吉少,真相除了几个护院,就卫婶子知道了,几个护院是沈夫人的人,他们不可让她知道真相,所以沈夫人是不会让卫婶子醒来的。 沈家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俩婆媳已暗自过招。 两天后,洛沉香向沈夫人请示,要请几个道姑来家里给死去的家人做个道场,超度他们的灵魂,以尽子女的孝心,她的理由十分充分也合理,就没有阻止的理由,就准了。 洛沉香请了一些道姑在她屋里设案摆桌,让道姑给死去的家人做了道场,洛沉香和玲儿、茎儿都披麻戴孝,那场道场做了整整一天一夜,差不多天晓十分才结束,洛沉香显得十分悲痛,又熬了一天一夜整个人都虚脱了,但是她还是坚持要送道姑至大门口,由玲儿和茎儿扶着,一路还对道姑们千恩万谢。等回到屋里,她用了金蝉脱壳之计成功将卫婶子送出了沈府,屋里躺着的已是他人,天亮时洛沉香屋里一切如常,玲儿照常熬药喂药,沈夫人的人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等洛沉香再次收到信息时,她该走下一步了,关于沈钦她只能暂放下,之前沈家突然成全他们同意亲事,已是不正常,如今想来是当初她想得太简单了,所以如今婆母的表现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你想去振江城?” 洛沉香跪着:“是的,儿媳虽然给死去的家人做了道场,可是昨儿还是梦到她们,说她们沉于江底无法超脱安息,求母亲就让儿媳去趟振江,去找他们的尸骨,安葬了他们。” “不行。”沈夫人坚决道。 “为什么?”洛沉香表示不解,“儿媳作为家人,难道去寻寻家人安葬他们不行吗?” “你也不想想,你父亲所犯的罪行,若不是你已嫁入我们沈家有沈家庇护,这两天你还能安然好好在沈家呆着。” 洛沉香激动道:“胡说,我父亲不是那样的人他是被冤枉的,官家还没给他定罪呢,母亲怎能认定他有罪。” “你口口声声说你父亲是被冤枉的,你有什么证据?”沈夫人反问道。 洛沉香像了蔫了菜一般:“反正,反正我相信他,让公爹查查不就有了吗?他和我父亲是上属,他应该最清楚我父亲的为人。” 沈夫人冷哼:“你还好意思提,因为你爹,连老爷也被连累了,也给我的钦儿上了污点,都是因为你爹。” 洛沉香心痛:“您怎么能这么说?” “反正我说不行就不行。” “如果儿媳非要去呢?” “那你出了这个门,就别想着回沈家。”沈夫人威胁道。 “母亲,何以如此?”洛沉香虽预料到沈夫人会这么说,可是当真听到,心里还是非常难过。 “何以如此?你们洛家全家获罪,人家避而远之,你倒好还,不作自保,还要贴上去,你自己作贱自己就行了,不要祸害了我钦儿和沈夫人。” “母亲你就想想,我洛家就此没了,连个尸骨都不得安葬,我们如何安生?” 沈夫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道:“哈哈,真是笑话,又不是我们教唆你父亲贪赃犯法的,你们洛家获罪没了与我们沈家何干,有什么不可安生的?”“母亲当真无情,既然沈家极不可面耐地与我们洛家撇清关系,那我如何在这个家里待得下去?” “哼!去留随你,反正不是我们赶出去的。” 果然沈家是有弃她之意,已在这里等她了,明里说是庇护她,不过是作个面子而已。 第九十一章 飞来横祸洛家没(下) - 洛沉香 - 桑石榴 洛沉香既然坚持回振江早已作好了最坏的打算,几天沈家的种种,她也料到了,只是真的闹到如此,她还是心痛,痛的不是因为舍不得离开沈家,是真的舍不得离开沈钦,而现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如今他就像从人间蒸发一般,感觉他们的洞房花烛,他们之间的百般柔情,如做梦一般,如果不是身处沈府,她还真的只是做了一场梦。 要离府的那天,沈夫人突然派人来说,其他人可以跟着四奶奶走,就是卫婶子不行,还未醒呢,如果带着去,不知让人家如何他们沈家不留一点情面,还是让卫婶子留在沈府,来人与洛沉香僵持了好一会儿,洛沉香没办就答应留着就留着,沈家人是看着洛沉香一个个走出沈府的,等她们走远了,去洛沉香屋里瞧着时,哪里还有卫婶子的影子。 “奇了怪了,一个昏迷也看不住,还会凭空消失了不成?”沈夫人气得摔了杯子。 那些日常负责盯稍的小丫鬟们战战兢兢地跪着,“今早她们收拾东西时,婢子们还看见人躺在床上呢,四奶奶几人出去时,我们也是看着她们出门的,当时并未看到她们带着卫婶子,见她们都出去了我去她屋里看,已经空了没一个人了。” “废物,养你们有何用?” “是啊家主,奇了怪了,四奶奶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离府的,她是怎么带人出去的,难道她会变戏法?”连秦妈妈也想不通。 “一个个笨得像猪一般,人家早就带出府了,让她在人不知鬼不觉中把人弄出去你们都没察觉,你还真是吃素的。” “可是,婢子一直盯着,直到今天早上还见到卫婶子的呀!”小丫鬟还在想不通。 秦妈妈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这几日,你可有近身看清卫婶子的脸?” “有,有,有的。”小丫鬟支支吾吾的。 “说实话。”秦妈妈瞪目大呵道。 “头几日是有的,婢子找理由去看望,可是后来几日,四奶奶屋里的药味太浓了,特别是卫婶子满身药味难闻死了,所以婢子想着,一个昏迷之人,不能怎么样,所以,所以……” 小丫鬟话还没说完,沈夫人已大喊道:“给我拖出去了,打,打死为止。” “夫人,念她还小,就饶了她吧?”秦妈妈替那小丫鬟求饶道。 “那换你替她受着如何?” 秦妈妈不敢再发声了,那小丫鬟再怎么求饶沈夫人也无动于衷,其他人被震慑得瑟瑟发抖,不知所措,沈夫人从来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剩下的人也落不得什么好下场,打的打,发卖的发卖。 “看来那次做什么道场只是个借口,我这个儿媳好手段,看来我小看她了,让她摆了一道。” “四奶奶能事先把卫婶子弄出去,对于她房里婢子的一死一伤的事是不是看出什么端倪了?” 沈夫人更恨了,撰紧拳头。 出了沈府,就有欧阳家派来的人接应,一行人马不停蹄连夜奔波赶往振江去了,沈府倒是没有派人追赶,他们只用了五天的时间就安全赶到了振江。洛府已被查封无法居住,又与沈家已闹得如此不堪,洛沉香只能投靠外祖父家欧阳信,欧阳信夫妇自从失去女儿后,身体已大不如前,现在欧阳家里外全靠大儿子欧阳城主持。 听到外孙女洛沉香要到了,欧阳信老两口强撑着身体柱着拐在大厅里等着,“来啦,来啦,大姑娘来了。”当听到前门探听的家仆过来禀报时,两人相互搀扶着食用颤颤巍巍地走来门口等着,果真看到风尘仆仆的外孙女。 他们分开不过半月,再见时已是物是人非。洛沉香见到外祖父母,他们的变化让她简单不敢相信,两老才刚过花甲之年离开时两人身体还很健朗,不过是两鬓有些白发,可是如今全白了,特别是外祖母曾氏一下子苍老得犹如耄耋之年。洛沉香向他们飞奔而去,曾氏甩开拐杖,抱住外孙女,“我可怜的儿啊,我的肉啊”的痛哭起来,洛沉香已是泣不成声。看得旁的人也忍不住抹泪。 “我这是造什么孽呀?老天将报应到我儿身上,如今我已是入土之人何不如也将我拉了去,如今让我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老天不公啊!” “可怜儿我的俊儿和欣儿,他们能有什么罪过,就他们早早的去了,苍天啊!” “如今让我的香儿孤苦伶丁的让她怎么活呀?” 老夫人本来身体就很差,过于悲痛怕有什么三长两短,同时也担心洛沉香一路奔波已非常消耗体力,如果再沉浸于哀伤之中身体更受不了。所以赶紧过来劝解。 等曾氏缓过来后,仔细瞧瞧外孙女时,才发现,她不是一般的消瘦,而已是瘦得不成人样了,那小脸还没她的巴掌大呢,更是非常难过,用枯瘦如柴的手不停地摩挲她的脸:“才十几天的功夫,这沈家怎的就让你变成如此境况了?” “我没事,外祖母别担心,可能是这几天赶路没胃口,过几天缓过来就好了。” 在沈家这十几天,洛沉香几个遭受多少变故,承受多少悲痛,受到多少不公与委屈,是怎么过来的。见到欧阳家人,茎儿藏不住了,真想一股脑倒出来,“沈家老夫人,啊!”话刚冒出来,腰间就被一边的玲儿拧了生疼,连忙住嘴了。 曾氏忙问道:“沈家老夫人怎么香儿了?” “郎君就这两天参加殿试了,婆母想他不能来我独自来担心而已。” “你婆母对你好吗?” “很好的,不过有些严厉而已,他们家毕竟人口复杂嘛,沈家就她震得住。” 洛沉香的舅母陆氏还是看得出端倪的,知道洛沉香说的并非真话,她不说是顾及老人的身体怕她更加难受。她连忙劝道:“人也见到了,这么好好的吗?”说到“好好”两个字连她自己眼眶都红了。 “临湘院那里儿媳已经带人收拾好了,香儿这连天赶路定是非常劳累,母亲就先让她去好好休息吧。” “对对,祖母就让表姐先去休息吧。”欧阳萱也跟着劝道。 临湘院是欧阳琳还在闺阁中时居住的院落,后面虽然出嫁,那里还保持原样,曾氏让下人定期打扫,以便女儿携带家人回来时居住。 “哦,你看外祖母是老糊涂了,见到你只一心与你说话,都忘记了你奔波劳累。你就先好好歇息,日后我们再好好说话。”曾氏自责道。 “孙儿没事,倒是外祖母身骨子不好,还要在这儿等着,那您先去屋里躺着罢,带来的东西乱七八糟的是要先收拾收拾一下。” 洛沉香等人搀扶着外祖母到她屋里,将她服侍睡下,又说了一些宽慰的话,才出来。 临湘院里,欧阳城夫妇将欧阳萱兄妹三个及其他人支开后,详细问了京都里的事。 欧阳城夫妇听了洛沉香述说在京都发生的事,简直骇人听闻,同时惊呼道:“什么?穗儿被打死了,卫婶子也重伤还未醒?” “我就奇怪,回来怎么就少了她们两个。”舅母陆氏道。 欧阳城愤愤道:“这些人简直就是魔鬼,就为了不让你和姑爷见面就可以草菅人命,他们怎能这样?” “这几天你是怎么过来的,我可怜的儿啊。若是大姑子在天上知道你受到这样的苦,不会知道有多难过。”陆氏抱着洛沉香伤心道,这外甥女虽不是亲生,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们感情一向深厚,听到洛沉香在沈家的处境后也是非常难过。 想不到让你嫁到沈家原来是送进去豺狼虎豹屋呀!”欧阳城攥紧了拳头。 “他们沈家竟然如此无情无意,又都是些吃了人不吐骨头的,没什么可留恋的,既然他家放话,让你不要回去,以后想办法和离就是,他们当真以为洛沉没了,你就没有了依靠任他们作贱,还有舅父呢,还有欧阳家,我们也不怕他们。” 陆氏:“你看你,出嫁时,多水灵的人儿,如今都不成人形了,这几日先不要想那么多,先把身子养好了,我们再作打算。” “嗯,听舅父舅母的。”洛沉香乖巧回道。 因洛沉香几人才回来,欧阳城夫妇也不好再问什么话,吩咐家里的下人好生伺候就出去了。 回到屋里,两口子在那里唉声叹气,当初出嫁时,全家喜乐融融,风风光光地震惊整个振江城,才时隔半月,就已是家破人亡让人悲怜。如果沈家会疼惜真心维护着也就罢了,谁知竟是这样的人家,如今能给予依靠的也就他这个舅父了。欧阳城也不相信他妹夫是哪样的人,了解他十几年了,他很清楚他的为人,他绝对不是。为什么会在洛府里搜到那些税银?为什么官府押送他们去京都问罪不走陆路偏选水路?为什么偏偏又会意外沉船?如今就算还没受审定罪也被迫背上贪赃枉法的罪名,他就是觉得疑惑重重。 还有当初是沈家主动求亲匆匆定下婚约,急着迎娶,如今一发生变故就弃如敝屣,就算他妹夫真的是犯法,可是香儿是无辜的,怎么忍心伤害一个刚刚痛失亲人的人?还百般阻挠他们夫妻见面,还闹出了人命,难道他们沈家不怕官府查办定个草菅人命之罪。 “老爷,你在想什么?”陆氏见夫君回屋后,一言不发还在想事情。 “我就觉得妹夫突然获罪非常蹊跷,妹妹他们沉船葬身江河中也是很疑惑并非那么简单。” 第九十二章  记念家人月上梢 - 洛沉香 - 桑石榴 “是啊,了解妹夫为人的人都很难相信,他会犯这样的错误。大姑子把家里的生意打理得生风水起,她的能力不亚于你,就算妹夫不在衙门当差,他们也能过得富足有余,他怎么会冒着风险去贪墨那些银子?他洁身自好,从不寻花问柳,也过得洁简,也不浪荡奢靡,把这个的罪名安在他头上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陆氏也极其想不通也无法接受。 “官府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家里搜到那些银子和账本,就让你坐实罪名,无从辩驳。” “假的,定是假的。” “可恼的是我们无法去证实那些证据是假的,也不知道如何查起。”欧阳城一拳打在了桌子上,桌上的茶杯翻滚落地。 陆氏拾起地上的杯子碎片,她非常理解他的感受,大姑子从小就与他的感情非常好,出嫁后,也是相互扶持,加上洛景白也是为人刚正,对大姑子一心一意,夫妻相知相惜,不像其他人当个小官或有点钱财就三妻四妾,就算外人笑话他是个妻管严也从不在乎,夫君非常喜欢和满意这个妹夫,现在他家遭受如此变故他一时难以接受,也不甘心。 那天,洛沉香是真是太累了,之前在沈家的时候紧着一颗心提防着,怕卫婶子遭人暗算,担心有人对玲儿和茎儿不利,她倒是没想到顾及自己的安危,料想着沈家不会平白对她不利,毕竟沈夫人也不是愚蠢之人,她是不会做些落人口实影响沈家声誉之事。她千方百计把卫婶子送出沈府,后又连夜奔波,来到外祖父家后,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精神才敢松懈,才感觉十分疲惫,头一粘上枕头就睡着了。 苏子莹听说她来了,在欧阳府里,就赶着过来想瞧瞧她,听说她一连天赶路累了已歇息了,就先回去了。当听到洛景白获罪全家都扣押,苏子莹除了震惊、担心也不知所措,她只不知道该怎么办,想第一时间传信给远在京都的洛沉香,又想着如此大事,她冒然传递消息会不会对洛沉香不利,所以只能到欧阳府与欧阳萱打探欧阳府的动作,就算洛家再犯大多的罪责,其他人旁观避祸,欧阳家是欧阳琳娘家怎么也会想方设法传递消息给洛沉香的。她也能想像当好友收到消息时要承受多大的打击和悲痛,失去至亲的人那种痛楚她已尝过,所以她每天过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这日子也极其煎熬。 洛家获罪后,最担心洛沉香的除了欧阳家的人和苏子莹,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苏子平。从他得到消息后,就一直关注欧阳家的动静,欧阳家派人到京都传递消息时,他就科考失利加上失去洛沉俊这个朋友心里不痛快为由,要出去外面散心,就伪装与欧阳家的人前后往京都去了。到了那里他想方设法打探到沈府里的情况,所以洛沉香在沈家的遭遇和处境大体他是知道的。愤恨的是沈钦竟然在洛沉香最悲伤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当初他就该试图把她从他的身边夺过来,以为她嫁给他会很幸福,那他就只做一个旁观者。厌恶的事,沈家会做出肮脏龌龊之事,把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当贼来往死里打,草菅人命的由头那么可笑,当真是欺负远离亲人家族无依无靠的女人。 因此,当沈家人在府里大声旗鼓地说要把那几个护院交给官府查办,实则是给人银子打发离开京都时,他让人悄悄的跟踪了一两个人,摸清那些人怎样换身份去哪个地方落脚。当茎儿给欧阳家的人送信时,他找到了欧阳家人亮了身份,并了解洛沉香送信是想如何打算时,他协助欧阳家的人找了道姑帮助洛沉香把卫婶子从沈府里带出来,并秘密将她安置好请医救治。 后来洛沉香出府赶往振江城的路上,他也一路暗中保护,担心沈家会派人跟着对她不利,等到她差不多要到振江城时,他拐去了其他府郡。 苏子平所做的一切,洛沉香是无从知晓,对于她来说,不管什么都没有调查父亲如何获罪的事更重要了,她的爱情,她的安危,她的名声,都没有父亲的清白重要。 当她醒过来时,已是丑时,玲儿忙关切道:“姑娘醒了?您空着肚子就睡了,现在肯定饿得慌,婢子让人煮了肉粥,留了一点鸡笋汤,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洛沉香问道:“现在是几时了?”睡前大白天的,现在一觉醒来窗外已是皓月当空,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丑时了。”玲儿回道。 “已是这个时候了?哎,睡得真沉。”洛沉香起身走向窗外,看着挂在树稍上的那轮清明的月牙。 “姑娘许久没有如今天这般好生睡个觉了。”玲儿心疼道。 “你还不是一样,让你跟着我没好日子过不说还遭罪。” “姑娘别这样说。”玲儿说着就出去了。 “我可怜的穗儿,是我害了你,让我如何赎罪?我心里难安啊。”洛沉香呆呆地看着那月牙自言自语。 “欣儿,你是不是在月亮上看着姐姐?以往若是你在,像这样的夜晚非要闹着让我陪你赏月,还要我给你念诵关于月亮的诗词。有时我也会烦你,可是现在就想再像以前也不能了。” “你是不是责怪姐姐,所以不让姐姐陪着了。” “哥哥,你还真舍得丢下我,看来你只要欣儿,不要我了,我不过是想给你找个嫂子,人家芸儿妹妹是真的好,她那么喜欢你,你竟然没有察觉,你真是愣头青。” “父亲母亲,你们是不是怪香儿早早嫁人离开你们,所以你们干脆带着哥哥和妹妹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不想让我找到你们?早知道香儿就不嫁人了,永远守着你们,守着哥哥妹妹,我们一家人不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永远在一起多好。你们不在了,香儿的心和这月牙一样也是残缺的。” 玲儿早就提着食盒进来了,听到她姑娘一个人站在窗前发呆喃喃自语,心里阵阵酸楚,躲在外间抹泪。 “姑娘,膳食来了,过来吃点吧。”玲儿把洛沉香扶来坐下,服侍洛沉香用膳。 用膳后,洛沉香躺回床上,让玲儿也赶紧歇息去,玲儿本想等她睡了再睡,奈何她姑娘怎么也要让她先去睡,没法她就外间睡了。 不知是已睡足的缘故还是因为心里有挂念,现在她无比的清醒,她就躺在床上,认真疏理舅父今天跟她说的信息,还有从沈家与洛家提亲到她嫁入沈家后以及父亲获罪后沈家的态度,她都一一过了遍脑子。 之前觉得再正常不过的一些事情,现在回想感觉疑点重重。还有父亲在大年夜说的那些话,当时他心里是藏着事儿的,并应该预感会出事。 如果父亲真的贪墨,那母亲会不会知道?若母亲不知道那些银子是怎么弄进府里的?如果母亲知道或参与其中看着她的行为也没有异常,那些银子是藏在哪里是从哪里搜出来的?她也经常到库房里查看,里面的银子都是与各店铺的收益,银子与账薄是对得上的。暗室里也没有什么银子银票之类啊?只是容得两张床左右的小小一间,她们家的暗室除了妹妹洛沉欣谁都知道也进去过,里面藏着是早年祖父留给父亲的一些珍藏字画,那些是她从小就见识的,那暗室除了她们家自己人其他人是不知道怎么开启的。家里除了库房里的银子再无其他,那如果把那些贪墨的银混在家里店铺收益里,那也得将得到的银子分流记到各店铺的流水账本中,当时母亲为了管束各个店铺的管事,存在私扣的问题,她家单请几个记账管事专门与各店铺管事对账,所以她们是有两套账目,如果家里这一套存在这个问题那跟各店铺的账目是不相符的。她经常到各店铺了解和观察生意情况,从每日的流水量来看,是不作假的,她也跟着母亲一起对过账,没什么问题。如果这个行不通那个也行不通,这贪墨的银子是她出嫁后才弄进去的?按照事发的时间来算,也就她出嫁才两三天的事,这么多银子是怎么凭空出现在洛家的,而且官府竟然能够在银子一弄进去就用两三天的时间就查出来,并确认银子所藏之处,没有确凿证据是不能搜查朝廷命官的府邸的,这种神速的办案手段是何等的人才?也没听父亲或其他有传言振江城的府衙有这等人才。才洛沉香先用设定法,假设父亲与贪墨税款有关进行反辩证,一连串的问题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她有太多的问题,如果要一一去解开这些问题就得一一去查证,那她如何查证,从哪里入手? 因昨天刚回来,加上一连赶几天的路她确实也非常疲惫,所以没有好好询问舅父,不知他知道的有多少?她家的那些下人都去了哪里,他们有没有知道一些情况,她都得问清楚,还有父亲交给她的诗集,会是破案的关键点。 第九十三章 斑竹点点泪相思 - 洛沉香 - 桑石榴 洛沉香将自己觉得有疑问的问题一一理出来,不觉天已近破晓,反正也睡不着了,她干脆起来,将父亲让卫婶子交给她的诗集细细琢磨起来。那天出沈府时,避免引起沈府人注意和为难,她尽量简装出行,但还是将这本书给带出来了。 这是一本汇集前朝的名人诗集,看着很普通,之前她家里这样的诗集太多了,而且父亲的注释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她琢磨了大半天也看不出什么,从封面到每一页纸都细细看了没有什么特殊的夹层,难道是用什么特殊汁液写的,她试着用水浸染也没发现什么。洛沉香有点小烦躁,这本书是父亲特意交给她的,她相信父亲,他不会这么平白无故的这么郑重地将一本普通的书籍交给她,这是留的后手,一旦他发生什么不测,让她通过这本书找线索,为他翻案洗涮冤屈。现在可能是她还没有方向,所以看不出什么异样,洛沉香将书重新收起来放好了。 见天已大亮,茎儿进来见她姑娘起来了,连忙用窗叉竿子将窗门撑起,因临湘院面朝东边,所以当窗户一打开,就有几缕晨曦洒进屋子里,眼睛习惯了昏暗的油灯,当阳光照进来一刹那,瞬间觉得很刺眼,洛沉香抬手遮住眼睛,等眼睛适应后,窗前的几株湘妃竹斑驳点点,像极了美人的泪痕。这是母亲还是闺阁时种的,她最喜欢的就是湘妃竹,每次回来这里,她都要修整一翻,如今这竹子还在可她却已消香玉殒,物是人非。 早间的清风还带着花香的味道,窗台下种着芍药这时正是花开季节,外祖父母是极其疼爱母亲的,她虽出嫁,这里还让人打理得如她未出阁的样子。 玲儿也醒来了,过来服侍洛沉香穿衣,平时她是起得最早的,因昨晚洛沉香没吃什么东西就睡着了,晚膳时见她睡得沉不忍叫醒,料定她姑娘半夜会醒来,所以一直未敢睡觉,直到洛沉香醒来服侍她进食后才敢去睡,所以今天早上醒来晚了些。 “昨儿听人来传话,说苏府三姑娘递了拜帖要来看望姑娘,因姑娘睡下了,她不敢来打扰,说改天再来,想必今天会来的。” 洛沉香听到说苏子莹来过了,说道:“她来时怎么不把我叫醒呢,让她白白折腾一趟。” “她自己说了,想着姑娘也连着赶路,必定十分劳累,先让您好好休息,自责自己心急了呢。” “罢了,等下我先去给外祖父母请安后,要去舅父那里问些事儿,你吩咐茎儿注意,如若她来了,把她请这里再去那里知会我一声。” “好的。”玲儿应着就出去交代茎儿去了。 洛沉香洗漱收拾后,带着玲儿往外祖父母的院子里去,向他们请安顺便陪着用了早膳,宽慰两个老人家几句,就出来去她舅父母院子里。欧阳城知道洛沉香会来找他问些事,因昨天她刚来,有些事还没时间问。 洛沉香刚进来,欧阳城就命人给她奉茶,就问道:“香儿来可是有事问舅父?” “是的,昨儿香儿太累了,好多话还来得及问,香儿想着,来都来了,也不急于一时。”洛沉香接过茶,放到桌子上问道。 “舅父可知那船是在哪个地方出事的?可有打捞到我母亲他们的尸首?” “当我们听到那船出事时,就连忙带人去出事的地方瞧了,见到官府也在命人在打捞,说是好些人都逃生了,就唯有你母亲他们都淹死了,因他们是犯人关在仓底下,又锁着门,所以没逃得出来。我要求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把船打捞上来,可是他们就船体太大不好打捞,根本没命人打捞。” “那他们有没有命人下水去从仓底把我母亲的尸首弄出来吗?” “那些人倒是叫了一两个下去了,说是那里水太深难以弄出来,他们就算了。” “若我母亲他们被锁在仓底,那就算船沉了也还在那里,就算我父亲有罪,也是朝廷命官,出这样的事也要活要见人死要尸的,不然怎么跟皇上交代?他们都没见到尸首就能如此断定我父亲他们必死无疑,而且我父亲还没问罪就这样死了,他们就不担心被皇上怪罪?”洛沉香。 “是啊,当时官府还不让我们插手,我也觉得事有蹊跷,等到他们不注意时,命几个水性好的下去看看,那仓底根本没有人,当时我还庆幸,可能你父亲他们逃出来了,可是悄悄往沿河的村庄暗访也没找到人。当时还想着可能是他们躲起来了,因为还没确定,所以就推了几天才给你送信。” “可谁知,才几天前就听到官府说找到了,因为是罪人就丢到乱葬岗了。等我去找时,因为被浸泡在江里几天又被野狗啃得不成人样,四个都已面目全非了。”就到这里欧阳城攥紧拳头声音硬咽。 “他们怎可这样?”洛沉香咬紧嘴唇,鲜血从嘴角流出来,她使出浑身力气把控住自己,尽量不让自己失声哭出来,父亲是冤枉的,此案疑点重重,再没查清楚为洗刷冤屈,替家人讨回公道之前,她要保持清醒的思维和理智,绝不能让伤悲影响了头脑和神智。 看到洛沉香宁愿咬破嘴唇流血也不哭,欧阳城见识外甥女到底有多坚韧,知道她不是不悲伤,只是想把它掩藏在心底,她如此忍着,是想保持清醒,心里说不定有什么计划。 “舅父将我母亲他们葬在哪里?” “为了不引人注意,我悄悄带他们回你们洛家祖籍康源郡葬了,想着你父亲定会想着与你祖父待在一起,只与你们族里的堂伯父知会一声,他也觉得你父亲很冤,所以也不反对。” “舅父,现如今我还不能去祭拜他们,本来此次我是与沈家闹僵了才出来,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我还有些许多事要做呢,不方便在外面露面。” “对,有些事,要就悄悄地查访才会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信息。我就说嘛,总感觉有人盯着我们欧阳府呢,看来有些人是此地无银三百银,现在我越是肯定你父亲是被构陷的。”欧阳城愤愤道,说着一掌拍打着桌子,杯子里的茶水都洒出来了。 “那天去我搜查是公爹沈大人还是他人?” “沈大人倒是没有见到,是知府徐大人带着官差去的。” “那舅父可知道或打听到,官府到我家搜查的过程情况?” 欧阳城回想道:“我记得当时人来报你家出事时,就立刻向你家奔去,到时已看到官差将搜查到的证物摆放在门口,并向围观的宣布说这就是你父亲贪墨税银证据确凿。并将你母亲和哥哥妹妹都带走了。” “那当时我父亲在哪里?” “听说是在衙门就被控制了。” “舅父可还记得当时搜到的东西都有哪些?” “好像有一部分是银子一部分是银票,还有几本账册,也就两三个箱子。” 欧阳城将那天他看到的或听到的都说与了洛沉香,具体在府里官差是怎么搜查的,是在哪里搜查到的东西,他也不知道,因为连下人也被官差控得死死的,后来就快速发卖的发卖,遣回老家的遣回老家,根本没机会找人来问清楚,管家是死是活也毫无踪迹。因为事情出于突然,官府动作也异常迅速处理干干净净欧阳城知知甚少。 问完了,洛沉香只得先回临湘院。 回到临湘院苏子莹早就在那里焦急地等她回来,再次见到苏子莹时,好像是隔了几载春秋一般,此时两人的心境百感交集。苏子莹似有千言万语却一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友,只好伸出双手将她拥到怀里。 “没事,我没那么脆弱,现在洛家就只有我一个人了,父亲他们会保佑我的,我为他们好好活着,替他们继续看看这世间百态。”洛沉香反安慰苏子道,她知道好友真心为她伤心,为她难过,父亲没有得到平反她是真的得好好的不能有事,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她还有外祖父母一家人作她的后盾,还有苏子莹这个好朋友真心实意的挂念和在乎她呢,至于沈家她已不抱任何期许,关于沈钦似乎也和她毫无关系。 好朋友反过来劝解,让苏子莹心里更酸涩、疼惜,宁愿她平平常常不要太出众,这样或许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有时宁愿她不要太坚韧,偶尔脆弱这样至少能随心宣泄自己的愤怒与悲伤,不要太压制,一个人独自承受。有时宁愿她自私一点也不要太机智,这样她就只为自己而活,而不是活在责任与千斤重担之间。 “你看你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这段日子没得好好休息?”苏子莹放开洛沉香,与她一起坐下来。 “那还用说,紧赶着回来,归心似箭,风餐露宿的,身子是有点吃不消,不过比去瀚洲算好些了,昨晚睡得很好,是段时间来睡得最踏实的一晚了,果然还是回来到故乡有安全感。” 看着洛沉香说得那么轻松,避重就轻苏子莹心里更难受。 玲儿和茎儿及欧阳家伺候的下人都出去了,知道她们两个好朋友才见面,定有一些私密的话要说,都被玲儿支开出去。 第九十四章 再见已是落孤女 - 洛沉香 - 桑石榴 见洛沉香表现得很平静,苏子莹也不再说那些安慰话了,怕反而再勾起伤心事,于是说道:“我嘴笨,倒让你安慰起我来了,多的也就不说,就你家出事儿后下人们被发卖的发卖,不是死契的都被强制遣回老家,原本我想去人牙子那里买一两个来,至少可以从他们嘴里可以了解到当天发生的事情,也对你有用,可是奇怪的事,说是那些人都有人定买了一律不卖给我们。” “有这事儿?” “嗯,于是我给了人牙子一些银子,与他打听,都是些什么人买了,那人只说是官府的夫人们,叫我们不要打听得太多。” “后来,我让荣妈妈找机会与那么官府的妈妈聊闲话设法打听,终于打听到,管你们家库房的管事的就在司马大人徐府里,可是我好像觉得那个人有问题。原本我想帮你找办法将他找出来问问,可如果他有问题,肯定是问题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的。” “你说的是傅管事?” “瑾瑜,你可知是哪个官员带人去我们家搜查的吗?” “就是知府大人徐长青,如今那管事又在他家做事,你说巧不巧?我是相信你父亲不是那样的人,绝对做不出那样的事,你想想他管着你们家库房,那样重要的人怎么会在徐大人家里做事。” “你分析的没错,那库房平日里就管家忠伯和他在打理,忠伯该不会背叛我父亲的,他原是父亲从老家带来的,少时家里发大水将整个庄子淹了,家人被水冲走,只剩他一人离乡背景行乞饿晕在路上被我父亲遇着了,带回家照料后来他就一直跟着我父亲了,他时候跟我们说起这事,他要一辈子感恩父亲的救命之恩,在洛家最困难的时候他也从未有过异心,他与父亲的感情说是主仆,其实胜似兄弟。” “那傅管事,原是我们一个店的伙计,我母亲瞧着他人比较机灵脑子也活络,想着只有忠伯管着一大家子太辛苦所以就让他跟着忠伯管些事,所以就让他跟着管库房了。” 苏子莹十分确定道:“那傅管事肯定有问题。如果他有问题现在去找他,想着他也不会跟你说实话。我还打听到了一个人的去向。” “谁?”洛沉香问道。 “一个洒扫的小厮,名叫吴坤,他被发卖到通州。而且我哥正好在通州,我去信让他想办法将人带来这里,让你见见,也许他会知道一些事。” 洛沉香心里十分感激好友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予温暖和信任,在她还不知道时,她已悄悄为她做这么多事了,她靠到她肩膀上,虽然瘦小却很坚挺,“我不知该说什么感激的话。”都说树倒猢狲散,可是她却和她不离不弃。 “你说什么呢,我们还要分彼此吗?什么都不说了,如今我们要怎么才能为你父亲洗刷冤屈。”苏子莹的一句“我们”说得洛沉香觉得更暖了,她没有被世间所有人抛弃,她现在还有外祖父一家和苏子莹。 “我还打听到一件事。” “什么事?” “检举你父亲贪墨税银的就是沈大人的师爷,胡尚金。” “是他?” “对。” 她公爹的师爷检举她父亲,这可是奇闻,怎会与沈云之牵扯上了呢?案件越来越扑朔离迷,原本她还抱着沈云之为他父亲翻案的希望呢,沈家和洛家现在是姻亲关系,荣辱共存,理应是相互维护才是,如果父亲是被冤枉的,沈云之应该尽力为他洗刷冤屈才是,这样他就不会被累及。 如今确认检举人竟是沈云之的师爷,让洛沉香不得不多想,师爷检举,他第一时间就下令揖查,在外人看来,他沈大人没有因一己私利而包庇纵容,大义灭亲,同时把自己与洛家摘得干干净净,还博得美名让世人称赞。是真的有能人在胡师爷检举后短短几天内就查到充足证据,让罪名落实,还是早就谋划。如果早就谋划为什么沈家还让沈钦如期迎娶她,还促成沈家与洛家实事的姻亲关系,何不找借口拖延,等父亲罪名坐实了,她洛沉香也被跟着一起被处罚或与父亲他一同沉入江底,就算沈家不退亲也自然与洛家没有瓜葛了。不管是前一种还是后一种,沈云之都是极极阴险的,他想要的是父亲万劫不复,怪不得沈家对她的态度会转变得那么大,沈夫人宁愿让沈家背负草菅人命的名声也不让她见到沈钦,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儿子知道这个事,定不会不理,这沈家夫妇好狠毒。官府还盯着欧阳家,看来她以后行事都要小心,更不用说直接去找沈云之了,他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你说,沈大人会不会帮你?”见洛沉香沉默好久苏子莹打断道。 “我暂时还不想去找他。”洛沉香不好直说她已怀疑沈云之有问题,因为她没有直接的证据。“我此次来是与沈家闹僵了才得出来的,所以连外出都不太方便。” 苏子莹惊㤉:“你和沈家闹了?是不是因为你父亲他们怕牵连,所以要让你与家里断清楚?” “就是这个意思。” “都是些什么人啊?这么无情,再怎么说他们是你亲人,而且人都不在了,他们还这么计较?那沈钦呢?” “在我收到家里出事信息之前,婆母已叫他去别庄准备殿试应考,直到现在我再也没见过他。” “都发生这样的事了,沈夫人不让你见他?”苏子莹觉得这样的人家太不可思议了,亲家都出这么大的事了,不让媳妇见自己的丈夫。苏子莹此时更心疼洛沉香了,当她听到亲人噩耗时,一个依靠的臂膀都没有那时她多无助。 “我让穗儿和卫婶子去别庄找想让他知道消息,可谁知人都找到,两人都被当成贼一个被打死,一个被打成重伤。” “有这样的事?这家人太可怕了,沈钦口口声声说要护你一辈子,关键时刻竟失言了。”她是相信好朋友的,她不是无故编造的人,怪不得没见穗儿和卫婶子,多伶俐的一个小姑娘,他们怎么忍心下手。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刚痛失亲人,又接着失去边身的人,沈家的做法实在太绝情,他们是想把她往绝路上逼呀!她是经历了怎样的煎熬,如果是她也许早就崩溃了。 “听舅父说,好像这段时间来有人盯着欧阳府的人,所以查证什么的,要得隐秘些。所以找人来询问的事,你得帮联络一下,但你自己也得小心些,别让小人有可乘之机。” “有人怕你们盯这个案子,如果不是为何要派人盯着你舅父他们呢,我更坚信你父亲是被冤枉的。” “你这么相信我父亲我甚是欣慰,官场不是我们想象的清风霁月,自古以来,为了追名逐利,争权夺势,明争暗斗,相互构陷比比皆是,现在我们又没有什么证据,在外面你说话行事还是需注意谨慎,以免招人荼毒。”洛沉香担心好朋友一心只想维护洛家而忘却一些顾忌。 “你放心,在外面我自当会谨言慎行。” 苏子莹和洛沉香说了好些话,直到午后才回家,回到家就立马书信传给在通州的苏子平。 苏子莹走后,洛沉香又坐在窗前,她眼睛望着院子里那几株湘妃竹,可是心思并不在这竹子上面,今天苏子莹过来,又给她带来了重要的信息,舅父与她们洛家有姻亲关系,母亲是舅父的亲妹妹,那些人自是处处提防,所以舅父难以打听到有价值的信息,而苏家就不一样,与洛家毫无瓜葛,只要就以旁观者的姿态,参与到茶余饭后的八卦中,自然能打听到一些东西。苏子莹虽然带来的信息虽然不是直接的证据,可是从这些信息中,让洛沉香加以肯定,父亲这个案子绝不是那么简单,可更加肯定的是他就是被构陷的。 洛沉香将面前的纸铺平,提笔写“胡师爷、父亲、傅管事、徐长青”几个名字,将几个名字用箭头连起来,胡师爷检举父亲,而傅管事在洛家败后就在知府徐长青家中谋事,傅管事正好掌管洛家的库房,这样说来所谓的证物就应该是在库房里搜到的。胡师爷虽然是沈云之的随侍,可是平日父亲在衙门负责的差事,与他应该没有多大关系,没有多少交往,那他怎么会知道和撑握父亲贪墨税银的证据呢?还有负责征收和保管税银的又不是父亲之责,最后确认上报上缴朝廷也是要通过江城一把手刺史大人的确认由他上报,就算沈云之在年前上京,事务全权交给父亲,可是短短几日,父亲怎么可能做到一下子就将这些税银私吞了,这么一大笔银子,难道父亲笨到趁上峰不在就将银子和账册明目张胆抬回家的? 要说,掌监税银的又不是胡师爷,他是怎么知道和那么肯定,父亲私吞税银呢,而且一检举就搜查,一搜查就真的查到证物,这些如果不是事先安排好的,怎么可能这么神速。所以胡师爷、徐长青、傅管事不过是一枚棋子,一枚被人操控的棋子。胡尚金又与沈云之有关,所以这个案子与沈云之脱不了关系,只是不知他是执棋人还是也只是枚棋子。 如果这事与沈云之有关,他同意并促成她与沈钦的婚姻也只是那些人的想构陷她父亲的阴谋计划之一。怪不得沈家为什么那么着急让她和沈钦成婚,也许那些所谓的证物早就在下聘或成亲那天趋乱放进去的。可是如果是下聘时放进去,她和母亲应该发现才是,那时她还和母亲经常到库房清点和核对账册,沈家的聘礼她是一一核对过的,没有不妥之处,而且为做嫁衣她也没少到库房找东西,直到出嫁前也没见有多出来的东西。那就只有她出嫁的那天,有人趁乱带进去。怪不得要把那些税银将大部分换成银票,原来是方便让人带进洛府。可那些人这么大费周章构陷一个史长是何目的? 看来父亲被构陷摊上贪墨税银的罪名,她也是脱不了关系的,是她害了家人,如果她不爱上沈钦,不嫁给他,也许就不会被人利用,让这些人有可乘之机。洛沉香心里一下子悔恨极了,她恨自己,就为了一点情爱将父亲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她早该想到,沈家向洛家提亲早就存在谋害之心。 第九十五章 天变云重鸟低飞 - 洛沉香 - 桑石榴 为了不引人注意,洛沉香一直呆在欧阳府里,不外出,同时她也嘱咐欧阳城让他先不要管父亲的案子,她自有计划,外出办事时,就只是单纯办事,不要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让在暗处的人放松警惕再作打算。 洛沉香的猜测八九不离十,果真,在暗处盯稍的人见到欧阳府再没有什么举动,就如实跟主子汇报了。 “看来欧阳家不会有什么作为了,他们不过一介商贾,没有什么背景,就算怀疑到什么也没有能力查证到什么。不过是小蚂蚱胡乱蹦跶几下。大人还在担心什么?”说话的正是盯稍欧阳府的探子。 “我那儿媳呢?” “自来了这里后,一直闭门不出,她一个妇道人家现在又无依无靠的,连欧阳家都不能怎么样,她能翻起什么浪花来?”那探子不屑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可别大意。好了这几天你也累了,欧阳府就先放一放吧。” 听到主人的许可,那探子终于不用再做那无聊之事了,这几天让他一直盯着欧阳府,可这家人,除了只关心找人埋尸体以外就没什么作为了,让他整天盯着,真的是无聊透顶了。 沈云之也觉得没有必须再盯着了,他夫人也真是,大惊小怪的,他那儿媳妇,不过十六七岁的女孩子会有多大的能耐?也值得让他费力去对付,简直就是让他掉身份。 其实,在得知欧阳府有人盯稍时,经洛沉香提醒,欧阳城也让人反盯稍那探子,见探子撤了以后,洛沉香才与苏子莹联系。 果真,苏子平将被发卖到通州的小厮给赎回来,他安排妥当后才让苏子莹通知洛沉香。 西城一间隐蔽的小酒楼的二楼包房里,一个小厮的模样战战兢兢的等待着,经历了洛府之事,他吓得轻。为他赎身的是苏府的二公子,可是这个二公子要他见一个人,可不知是什么人没告诉他。为了保险起见,苏子平还把隔壁的包房也包下了,他就在那间里面。 洛沉香一身素衣,头戴着帷帽,与苏子莹一同进入了小厮所在的包厢里,小厮惊奇要见他的竟是两位姑娘,等两人脱下帷帽,看到那熟悉的面孔,小厮差点尖叫起来,洛沉香赶紧跟他作了一个嘘的动作,他会意赶紧闭嘴。 小厮连忙给洛沉香跪下,全身抽泣道:“大姑娘,小的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您了。” “你起来吧,是我们洛家连累了你们了,起来坐下说话。”洛沉香说道。 “不,老爷是冤枉的。我们都不相信老爷会如官府所说的贪墨银子。” “你且起来好好说话,今天来找你也是想了解一些事,你只要将你看到的听到的说与我听就是了。” 小厮才起来,将他所知道的,看到的,听到的都一五一十的道来。 “那天小的刚好库房外面的院落,只见傅管事带着好多官府里的大人和官差进来,他将库房打开,那些官差进去一会就大声嚷嚷,说是找到了什么证物,就将东西抬出来了。” “小的要拦着,说我们家主不在家,不能乱动库房里的东西,等我们去找家主和主母来再说,可是那些人根本不理会我,将我推开,我没法就跑去找夫人来跟他们理论。” “你说,那天我父亲不在家?”洛沉香问道。 “对,老爷不在家。” “他们也没有押着父亲到家里搜查?” “小的没见到老爷。哦对了,老爷都两三天没回家了,大姑娘出嫁后第二天老爷去衙门上差,后来就让人来信,说是衙门的事情繁多,他住在衙门值守,后来傅管事也跟夫人说忠伯去老家办事去了。所以那天官府到我们家搜查时老爷和忠伯都不在家。” “你确定,忠伯回老家办事不是他自己跟夫人说的吗,而是由傅管事转达?” “是的,小的很确定,因为那天夫人要小的找忠伯,小的找不到,只好去找傅管事,那傅管事跟小的说的。” “老爷说在衙门值守的事是我们家的人来说还是找其他人来说?” “是老爷遣人带信给夫人的。” “我出嫁的那天,你可有发现我们家有什么异常?” “那天,因来接亲的不是姑爷本人而是沈家庶子,舅老爷气不过说了两句,那沈家三公子着实闹了一会,那场面有点乱,引得大家都来看热闹了,好像那天有人发现沈家的管家去上茅房时,走错了地,是我们的人找回来的。” “还真是巧合,那天沈家三公子闹场,他家管家上个茅房也走错地方,恰好我父亲上差就要值守,忠伯回老家,他回老家也不当面说与母亲,而是由傅管事代为转达,那傅管事又是带官差搜查库房的人,忠伯不在家时都是他在管的库房。” “忠伯老家都没人了,他回去做什么?” “是啊,夫人也这么问的,傅管事说,忠伯去的急没有说清楚。当时因大姑娘刚出嫁夫人可能心情不太好也不追究过深,就信他的话了。” “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们洛府被抄当天,夫人、公子和二姑娘都被打入牢房,下人们也都收押,不过两天的时间就被遣散的遣散,发卖的发卖,其他的小的也不知道了。” “官府有没有将你们过堂审问?” “也问过一两个人,但都说老爷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然后官府说老爷做得太隐秘,下人不知晓也是情理之中,所以就不再审问其他人了。” “那傅管事呢,他有没有被过堂审问。”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 “还有既然大姑娘回来了,就让小的跟着伺候您吧,小的不想再回去那里了。” “我现在也是寄人篱下,居无定所,自身难保,你是苏公子赎出来的,你就跟着他吧。” “大姑娘,如今只有您一个人了跟前也没人伺候着,就让小的跟着吧,小算吃糠咽菜也情愿。”那小厮哭着向洛沉香跪求道。 “现在我还有好多事要做,你是从我洛府出来的,让你跟着难免会引人注意,反而诸多不便,等以后再说吧,你先下去。” 洛香沉说完,苏子平的小厮将人带了下去。洛沉香沉思,她的猜测没错,种种迹象表明那傅管事真的有问题,所谓的赃物就是在她婚礼当天,沈家王管家收买傅管事趁乱将东西放进库房,忠伯也根本没回什么老家,也许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傅管事怕东窗事发就管制或者甚至谋害忠伯,说是忠伯回老家不过是他想掩饰真相的借口。父亲应该是去上差那天就被官府的人管制住了,如果想为父亲翻案,傅管事那里是突破口,也是重要人证。 看向苏子莹:“我想见傅管事,你有办法吗?” “不行,如果他真有问题,你去见他就是置身险境了。那些银子和账册应该是他与他人勾结放进去的,卖主求荣的东西他会与你说实话?只怕转个背他就卖了你了。”苏子莹不同意。 “总该试试吧。” “我们再找其他路子吧。” “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现在我们都是猜测没直接的证据,现在我需要进一步证实。” “可是……” “我还想看到他们从我家里搜到的银票与账册,这么大的案子,怎么也需要入档,既然入档案,那些所谓的证据应该一时还没处理,总要等着事情淡了无人过问了再处理。也许从中可以找一些蛛丝马迹。银子的来路不好查,那银票总该有源头查的,这样的数目如果全是现银肯定要几装几大箱子的,不便携带进府,他们干脆兑换成银票,所以他们才需要短时间内就让罪名坐实,并途中让船发生意外,不让入京核查问罪的机会,因为那些证据就经不起查证。” “他们也担心有人查证,所以一直派人盯稍我舅父他们,以后连你到欧阳府都要谨慎些。如果苏二哥能帮我找到以前与我父亲交好的同僚,或许会有一两个人会帮忙。” “这么说来,我更不能让你见那些人了,这不是让你以身犯险吗,这事没得商量。” 洛沉香是千求万求的,苏子莹才算勉强同意,苏子平在隔壁间听得一清二楚,他也认同苏子莹,可是依着洛沉香性子,就算他不帮这个忙,她也会求其他人把事办了,可是让其他人办事,他是不放心的,那何不他来。 回到欧阳府,洛沉香越来越寡言少语了,这些天这案子是越来越清晰了,可是她没有证据,也想不通沈云之为何要构陷自己的下属。是想转嫁,还是他有什么天大秘密被发现而急于掩饰,不然何以值得他这样,这幕后操控只是沈云之还是还有更大的人物,因为没有直接证据洛沉香也无法推断,不过种种迹象表明,这事敢拿她和沈钦的婚事来做掩饰与沈云之是脱不了关系的,他早有陷害之心,她的梦魇就是预兆。 她已是陷入了这个是非之事中,从她答应婚事开始,就已经陷入其中。现在她是真的回不去了沈家了,她也不屑回去,看到沈家人只会让她恶心,她心里已悄然种下仇恨的种子,现在恨已远大于爱,对于沈钦她已没有什么可眷恋的,之前让她沉迷的小情小爱现在对她来说是多么可笑和幼稚,她已不记得沈钦曾经给她许下的那些承诺,也不记得那些甜言蜜语了。她心里最温暖的是装着小妹的天真烂漫,大哥的纯真俊朗,父亲的儒雅刚正,母亲的温婉娴淑那分空间,剩下是恨,是对将她亲人的珍贵生命视为蝼蚁随意践踏的人的恨。 天气越来越闷热了,初夏的天是雨的季节,刚刚还艳阳高照,这天说变就变,云重鸟低飞,雷震兔惊走,雨溅湿了竹帘,窗台下的芍药打得四处飘零,雷雨交叉,天一时明一时暗,洛沉香命人将灯点亮,她又把那本书拿出来琢磨。这一次她有了新的发现,就是洛景白解注某一词或某一句诗用的是朱笔勾线,那线或直,或弯,或勾,注词用的是黑色墨汁,以前他也常用朱笔作标注,难道这些线条有什么暗号?可是这些也看不出什么规律来?加上屋里十分闷热,她实在无法静下心来好好研究,又将书收回去。 第九十六章 晓风不散愁千点 - 洛沉香 - 桑石榴 经过一夜的洗礼,第二天的清晨,天空爽朗了许多,可窗前的湘妃竹叶被打得稀疏了,那竹节上的斑点如美人泪一般,不禁让洛沉香想起前人的一首歌来“斑竹枝,斑竹枝,泪痕点点寄相思,楚客欲听瑶瑟怨,潇湘深夜月明时。”母亲也许是喜欢这首歌而栽种的这湘妃竹吧。这湘妃竹与芍药在这个院子里相互照映,一个负责清爽翠绿,一个负责娇艳百媚,可是都是不经风雨的,不过一夜风雨,这一地的残花,映着满院的泪痕,剩的只有:“晓风不散愁千点,宿雨还添一泪痕。独倚画栏如有意,清砧怨笛送黄昏。” “姐姐,今儿个可还出去?”表妹欧阳萱推门进来,着一身淡绿色罗裙,清新淡雅倒是越发温婉端庄了,历经洛府一事,亲眼见到姑母一家落败悲惨,小小姑娘也感慨世间瞬息万变一夜之间也成长起来了。表姐洛沉香回来到振江城后,虽然住在她家,与她只有一墙之隔,可是自洛沉香来到后要么有与父母亲商议事情,要么有苏姐姐来找,昨天又出去不知去办什么事了,只见她刚来几天就忙得脚不沾地,都没时间好好与她说话,今天天气尚好,她就先来探探。 “今天哪儿都不去,我还想着收拾好后,去你那里坐坐呢,不想你就来了。”洛沉香将表妹请进屋。 只见她一身素衣孝服,发髻间只戴着一朵堆纱白花,再无其他,整个人素净得如一页素娟,因家庭变故,生身受挫,肩削骨瘦,面薄肌白,实在令人见了心疼。 “既然姐姐有空在家,要不我们约着苏姐姐和邵芸她们过府玩玩吧,我们几个姐妹好久都没好好聚聚了。” “还是算了吧,如今不比往日了,我们洛府落没了,你姑父还背负贪赃的罪名呢,人家避之不及呢,你倒好还想请人家来,这不是让人难做吗?” “哦,是妹妹不懂事,没想到这一层,原想着我们几个那么要好,想让她们过来热闹热闹,人心真难测。”欧阳萱恍然。 “不请自来的是真的还念着情分,不来也是各人本分是人之常情,人情往来情深缘浅各有定数,不必纠结与强求。” “姐姐,刚刚见到父亲让人送来好多河蟹呢和一些鱼虾呢,要不今天就劳烦玲儿姐姐,做一顿好的,让我解解馋呗,我都好久没尝到她的手艺了。” 玲儿听说,连忙应下了,让欧阳萱高兴不得了。欧阳莹正在数着要吃什么香辣蟹、清蒸鲈鱼、鲜笋鸡,茎儿将苏子莹和邵芳芸带进了临湘院里。 刚进院子里就听到欧阳萱数着菜谱呢,邵芳芸远远的说大声说道:“敢情今天是来对了,一来就有好吃的了。”话没说完就进入屋里了。 见到洛沉香的大变样,邵芳芸心里一紧鼻子酸差点把控不住,不过她来之前就被苏子莹嘱咐过了,不许露出悲容之态来。随即她努力调整情绪,面容保持微笑,向洛沉香道:“香儿姐姐可好?” “我很好,你呢?”洛沉香也察觉到邵芳芸的表情变化了,装作不知道一般,也笑着向她迎过来,将她姐妹俩拉过来坐下。 “我呀,一天闷在家里无所事事,昨天晚时才知道你来了,所以今天就约着表姐一同过来了。刚才我听到萱儿说什么香辣蟹、清蒸鱼,是不是我们有口福啦?” “呵,原来你是闻着味来的?”欧阳莹接话道。 “对,今天舅父让人带来些河蟹和鱼虾之类,等下让玲儿在小厨房烹饪,我们单独在这里摆小桌吃。” “真好,又可以尝到玲儿的手艺了。”苏子莹接话道。 欧阳萱忙命人去厨房领些食材来,让玲儿单独在小厨房里做,苏子莹身边的沐青和邵芳芸的丫鬟也去厨房打下手。 四人又在一起谈天说地,每个人的心里都明白,达成共识,谈的话题都避开洛府的事,怕又招引洛沉香伤心,特别是欧阳萱特别卖力地说些笑话趣事,活跃气氛。 此间,洛沉香也关注邵芳芸,只见她也轻减不少,不是知因入夏的原因,还是因为哥哥,毕竟她对哥哥动过真情的,她这段感情,哥哥还没有回应呢,就无疾而终了,好遗憾,如果哥哥能活着娶她为妻,一定会很幸福,本想着洛家都这样了,她定不会再与她来往了,想不到她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其实,邵芸芳自洛府出事后,为洛沉俊偷偷掉了不少眼泪,茶饭不思,心心念念的这么个人说没就没了,怎能不伤心。 玲儿果真做好一桌色香味俱佳的膳食来,她姑娘自从家里生变故后,就不再好好吃过饭了,今天她几个好朋友都在,看着心情不错,所以她使出浑身解数,为的是让自己主子开开胃口,多吃点,看她一天比一天消瘦她十分心痛。 用膳后,在欧阳府花园里诳了一圈,欣赏景色,聊一些有的没的,因洛沉香这样的状态和心情,苏子莹姐妹也不敢叨扰太久,就回家了。 苏子平果真不负洛沉香所托,帮她约到了洛景白之前关系要好的同僚别驾郑祺书。他帮她还是安排在之前那个酒楼,因为地方偏僻,相对隐秘。 因为怕引人注意,洛沉香身边换着苏子莹的大丫鬟沐青跟着,包厢里,洛沉香因为早到已经等了半个多时辰了。同样的苏子平把隔壁的包厢也给包了,以便他们说话。 因郑祺书要下了差才能过来,所以直等到天色将晚,他才姗姗而来。看到郑祺书来,洛沉香舒了一口气,她还担心这个别驾会不来呢。洛沉香忙向郑祺书施礼道:“小女洛沉香向郑大人见礼了,非常感谢大人能来赴约。” 只见洛沉香一身素白罗裙,乌漆的发髻上只别上一枝堆纱素白花,衬得清怜动人,眉眼间与洛景白有几分相似,想想曾经与他把酒言欢,畅谈古今英雄人物,感慨人生万变,瞬间有些动容。见洛沉香向他礼施忙虚扶道:“莫要这么见外,我曾与你父亲交好,你就唤我郑叔伯吧。” “小女不敢,就因为大人曾与父亲交好,父亲之事也累及大人了吧,还怎敢再与大人攀附。” 听到洛沉香这么说,郑祺书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因为现在是非常时候,与洛景白有关的人和事都十分敏感。他还以为洛沉香会急着与他攀附关系呢,他确实胆小,没有洛景白那么荡坦,原来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来赴约呢,来吧,又怕惹麻烦,不来怕吧,当初把洛景白视为知己,如今好朋友的遗孤有求于他,若是把她拒于千里之外实在不是君子所为,最后还是来了。 洛沉香这么主动与郑祺书拉开关系,反而让郑祺书不好意思,有点尴尬。 “大人先坐下喝茶。”洛沉香请郑祺书坐下来,给他倒了杯茶,缓解尴尬。 一般女孩子见到生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紧张腼腆的,但是洛沉香却不拘谨,落落大方从容应对。“不愧是洛景白教导出来的女儿”郑祺书心里感慨道。 “今天请大人来,是家父的事,事出突然,小女也是刚从京都赶着回来,有些事不明白,想着以前就大人与父亲关系要好又是同僚,父亲的事想必大人要比外人清楚,所以想请教一下大人,求个心里明白而已,小女不是想闹什么大事,大人别介意。”喝了一会茶,洛沉香先开口道。 既然来了,郑祺书是做过心里准备的,也想过若是洛沉香在他面前哭诉哀求要怎么安慰和应对。不曾想,她会如此冷静,看不到大喜大悲的情绪来。听着洛沉香的话,倒让郑祺书怎么拿捏了,明面上说的是只想求个心里明白,可不知她要明白到什么程度,这案子如此复杂。如果将自己知道的怀疑的都全盘说了,以后一旦让上头那个人知道,以后怕也难以立足了,他也是装聋作哑才逃过一劫。如果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吧,人家肯定是不相信的,人家前面也说了,之前你与我父亲交好,这件事怎么也比其他人知道的要多。 见郑祺书在犹豫不知道怎么开口,洛沉香继续道:“是不是让大人为难了?” “没有没有,侄女想知道些什么?只要是叔伯知道的都会与你说,你也知道,我不过是散官,那些重要的政务不是我们的职权范围内,知道的也不多。” 洛沉香早猜到他会这么说,所谓人走茶凉,再好的交情也难经得起风浪摧打。 “小女只是想知道,负责审理父亲这个案子的是哪位大人?这个大人该知道吧。” “正是你的公爹沈大人。” “听说从我们府里搜到了物证,那些证物沈大人有没有请诸位大人一起核查确认,大人有没有参与核证?” “他们是将搜到的证物呈给各位大人看过的,当时所有的官员都在的。只是当时事出突然,我也糊里糊涂地瞧了,也没好好研究。”郑祺书说着,心里有点虚,其实当时他就怀疑证物有问题,只是不敢提出质疑,因为当时沈云之不让其他人有过多的猜测就那么肯定,其他人也附和,他就什么也不敢提了。 “听说,那么赃物中有少许的银子其余的都是银票?” “是的。” “大人可知道搜到的总共合计是多少银子?” “应该三十万两左右。” “虽然小女不懂什么政务,既然父亲贪墨的是地方税银,那应该是些零散的银子,官府再铸成官银才是,父亲拿着官银去钱庄兑成银票,以大人对父亲的了解,他作案会如此大胆招摇吗?” 第九十七章 沉香查案陷危机(上) - 洛沉香 - 桑石榴 真是致命一问,这个问题也是他一看到那些所谓的赃物就怀疑了。看来他是不能小看了洛沉香,不想她一个闺阁出来的女儿家也懂这些,也能想到这些。 “当时,我也是有疑惑的,可是在场的沈大人以及其他大人那么肯定说是就是你父亲贪墨的赃银,我也没机会与他们分辨。” “所以,大人心里也存在质疑的?” 郑祺书没有回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说没有质疑吧,刚才自己都说露嘴了,不想承认已晚。说是吧,那就是承认自己也怀疑洛景白是被构陷的,作为朝廷命官又是洛景白的好朋友,既然都怀疑案件有问题,都不干预,为他辩白讨公道,洗刷冤屈,而是任由事态发展,让罪名落实。同时也是向洛沉香承认他也是推波助澜的推手之一。想想,本来就是,他害怕上司权威,不敢作为,任由朋友被构陷,这些日子来,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其实,就算郑祺书不回应,洛沉香心里已明白,她也不敢逼得太紧,也没有责怪郑祺书没有为帮父亲查证洗刷冤屈。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就算他有这个胆量,也许只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大人,小女再斗胆问一句,父亲和大人一样不过是个散官,又不持掌什么实权,征税纳银之事又不是父亲负责,他要是拿到那些银子的,涉及的数量这么多,要作案也不该是一天两天能做得到的,他得贿赂多少官员,或是有什么神通广大的手段能够瞒天过海,将银子弄到手,这些官府都一一查证了吗?” “我与你父亲交好衙门里谁都知道,所以这个案件他们不让我过多参与,说是避嫌。我听说,找到了一些人证,但是具体是些什么人也不太清楚。”郑祺书说的是实话。 想想也是,要坐实罪名,肯定是想法设法做得完美不让人怀疑,该有的东西,都会事先安排好的。洛沉香相信郑祺书的话,毕竟是故意构陷,案子是参与的人越少越好,特别是与当事人关系好的更不可能让知道的太多,手段做得再完美也难免会有一些遗漏。 “大人可知,为什么要押送我父亲上京问罪不走旱路偏行水路呢?” “说是走水路要节省时间。” “不知那些证据还有没有留在衙门里?” “听说随船一起要带着去,也沉入江底找不到了。” “真巧!” “是啊!” 不知是真的沉入江底了,还只是那些人的说辞,不得而知,洛沉香是不信,沈云之怎舍得让那三十万两落入江底。之前她还大胆地想着,让郑祺书帮她把那些证据弄出来,好好研究查证呢,是她想得太天真的,那些人既然要做,怎么会让人有证可查。就算那些东西还在振江城,她也找不到人舍命帮她把东西弄出来,且不说有没有人愿意,人家也不会放在让你随便拿得到地方。 “大人放心,今天大人与小女在这里见面的事,不会有人传出去的,小女来时带了这个,身边跟着来的也是苏府的丫鬟,没有人注意到,以后小女也不会再为难大人了。再次感谢大人能来,小女无以回报。”说完又向郑祺书施礼道谢。 郑祺书向洛沉香客气了一翻,又说些宽慰的话,就先出酒楼回家了。 这案子她真的能翻过来吗?她这是以卵击石。洛沉香情绪直跌谷底,衙门里的官员除了郑祺书大都沆瀣一气,连郑祺书与父亲那么要好都不敢透露多少,何况其他人。现在她又没有什么依仗,如何与那些人抗争? 看到洛沉香情绪低落,苏子平也难受,他真恨郑祺书的胆小与自私,以往与洛景白交好时,口口声声说是好知己好兄弟,在人家落难时却做不到两肋插刀。 “你也别气馁,不是还有个人我们还没找来问呢。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现在差的就是证据,只要是人为的,总有人证吧。”苏子平安慰道。 “傅管事,怎么承认是他干的。” “诈也要诈他让他认了。” 苏子平说到做到,不出几天,果真把傅管事弄出来与洛沉香见面。 见到洛沉香,因为心虚傅管事都没敢看洛沉香的眼睛,但是他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那样子那作态让苏子平真想揍一顿好的。 “我家出事后,听说傅管事现在过得比以前还要滋润呀。”洛沉香先打趣道。 “大姑娘别信那些人胡诌,自从洛府出事后,小的一天天的茶饭不思,没有心思做事,让现在的家主一天不知责骂几次呢。”傅管事辩解道。 “听说那天带官差搜查库房的人是傅管事,傅管事可真是很积极配合官府哦。” “那是没办法,人家刀子都架到脖子上了,小的只是保命而已,大姑娘怪罪小的。” “那傅管事就怎的知道,那些赃银和账册就放在库房呢?一带到库房搜查就见到了,可是真的奇了怪了。” “是官差叫小的带去的。” “那官差那么断定东西就在库房,是谁会把东西放在库房里?” “他们也在其他地方搜了,搜不到,就叫搜库房了。” “确定什么地方都搜了吗?” “所有房屋院落,都被他们翻得底朝天了。” “父亲也是太不小心了,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物证放在库房呢,怕不是父亲让傅管事放进去的吧,我听说是你直接把官差直接带到库房里的,其他地方根本没有搜查。” 傅管事慌了,忙分辨道:“不是我放的,是管家忠伯放的,我根本不知道。” “我出嫁前一天,我和母亲还在库房里整理我的嫁妆,你是知道的,我们库房里有多少东西,有哪些东西,我都是清清楚楚的,我怎的就没见到不是我们家的东西呢?难不成是我出嫁以后放进去的?” “应该是的。” “是我出嫁的那天吧?那天前院乱得很,人都到那里看热闹了,趁没有人注意时将东西放进去了,因第二天管家就说要去老家办事,就一直没有回来了,因为不到两天官府来到家里就搜查到东西了。” “对,就是,管家应该就是在您出嫁的那天,趁人都到前院看热闹没人注意放进去的。” “胡说,如果是我父亲真的贪墨那些银子,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随便放在库房里,管着我们库房的不只是忠伯还有你,父亲信得过管家但不会相信你,难道他不怕被你发现而去告密。如果真的是他贪墨他也会把东西放到连你也不知道的地方,你不知道我们家还有一个十分隐密的暗室吧,这个连忠伯都不知道,只有父亲、母亲和我还忠伯知道,连我哥哥都不知道。” “我不信,我呆在洛府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过,不代表不存在。” “还有为什么偏巧在我家要出事的前一两天,忠伯就不见了,你跟母亲说忠伯回老家办事去了。你为什么这么确定忠伯就一定是回老家呢?” 傅管事瞪大了眼,不敢相信,洛沉香怎么会知道这些,洛府出事时,她远在京都,而且现在洛府的主子除了她都死了,那些下人全部发卖的发卖,遣散的遣散,关键的几个都被那些人弄死了,包括管家忠伯。 “他确实是回老家了,是他自己跟我说的,我只是传话而已。”傅管事力争道。 “哈哈,找借口也要找得让人无法辨别的,你不知道吧,傅管家没有老家,他老家早被大水淹没后来成一片荒地了,整个庄子的人没有几个生还,他的亲人全都被大水冲走了,现在那庄子早就不存在了,你说他去老家办什么事?” “那、那、那是他找借口骗我。” “骗你,他有必要骗你吗?他要出去办事,自己去跟我母亲说就是了,用得着骗你后让你传达?你说那些东西是管家放进去的,他又消失无踪影,过两天官差就来搜查了,还偏是你带人直接去的库房,还真是巧得很。” “我,我……” “是不是你害死的忠伯?”洛沉香嘶吼道。 傅管事本来就心虚,他帮助那些人残害忠伯几人,心里就害怕,被洛沉香这么连环质问,自己把自己吓尿了,瘫软在地:“不是我,不是我杀是,他们杀的。” 果真一诈就诈出来了,原来忠伯早就被害了。这个案子实际牵扯到多少无辜的性命?洛沉香想想都不寒而栗。 “是谁?” “是,是,我不能说。” “那些东西是不是你放进去的?” “不是我,真不是我。” 这个傅管事死咬不承认,一承认他必死。后来无论洛沉香再怎么问也问不出来了。 傅管事知道,现在洛府只有洛沉香一人了,虽然还有她母亲的母族,可是欧阳家是商贾之家,在官场上没有什么依仗,没有人给他们撑腰,只要他咬死不认,他们就没辙。他更不会为她上堂作证,事都是堂上那些人干的,他可不敢拿他的小命与那些人作对。 “你不认也罢,今天的事你最好三缄其口,不然你自己也保不住性命。滚!” 傅管事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了,回到徐府不到一天,就被徐长青知道了,倒不是他自己告的密,他知道,如果让别人知道他被洛沉香使诈,说出那些话就是自寻死路。是自己一天提心吊胆的,行色不安被徐长青看出来,一诈就全招了。 徐长青立即向沈云之汇报,沈云之才意识到,他的这个儿媳也是个难缠的,如果任由她这样下去,之前他所努力的就功亏于溃了。背着手来回踱步,最后他下定决心,不管以后儿子怎么想了,心生一计,向徐长青附耳。 第九十八章 沉香查案陷危机(中) - 洛沉香 - 桑石榴 沈云之向徐长青附耳,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徐长青瞪大眼睛,等沈云之说完,他问沈云之:“大人,以后要是四公子怀疑追查起来怎么办?” “你放心,这事我会与他说的,让他死了这份心。”沈云之捋着胡须道。 “可是,四公子对那女人的疼爱与信任怕不会那么轻易相信的。”徐长青心里还在打鼓,他真的不敢再做了。事情由他做,以后败露了可是他全权承担的,他不想再手沾人命了,自从洛景白的事后,他可没睡过一夜好觉。 “我可是他老子,他是信那女人还是信我,如果不处理,以后让她找到证据,帮洛景白翻案,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到时有你好果子吃。你放心,承诺过的事我会兑现的。”沈云之不耐烦道,见徐长青畏首畏尾的实在看不惯。 见沈云之要生气,徐长青不敢再磨叽了,退了出来,自去安排去了。 洛沉香还在发愁要怎么找到被藏匿起来的证据,哪料到已有不轨之人为她设下了陷井,可怜她的命运尽掌握别人的手里。 这天洛沉香又在专研他父亲留给的那本诗集,欧阳府门房收到了一个脸生的小厮转交给的一封信,说是有人让转交给洛沉香的。 打开信一看,洛沉香心里高兴极了,前两天她正为找证据发愁呢,就有人匿名说他是衙门的一个主薄,之前曾受她父亲洛景白的恩惠,知道洛沉香再查找洛景白被陷害的证据,他之前已悄悄查过,知道藏在什么地方,叫洛沉香前往商议,因是找借口从衙门出来的,叫洛沉香半柱香的时间到他的那里,他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过了就很难再有时间见面了,因为他也一直被人盯着,信里并给了洛沉香的地址。 因为事出紧急,玲儿被欧阳萱拉着去她那里教她打花样穗子,身边只有茎儿,就只带茎儿就出门了。按照信里给的地址洛沉香和茎儿找到了一个偏僻小巷子的一处私宅,确认后洛沉香敲了敲门,只见一个三十开外面目还算清秀的男人来开门。 “请问……” 洛沉香刚开口,那男人就向洛沉香施礼道:“大姑娘来了,在下王绍,洛大人是在下的恩人,早听说大姑娘来到了振江,听说您也在追查洛大人的案子,在下之前也在查,现在有些眉目了,哦,对了,在这里说话实在不方便,就请到里间说话吧。” 见他为人谦和彬彬有礼,是个读书人,还说是父亲的旧人,洛沉香毫无戒备地跟了进去。进了院子,那王绍把她请进屋里,洛沉香走在前面,刚进屋里,身后的茎儿不防,突然被那王绍一把推出外面,那王绍迅速把门拴上,等洛沉香反应过来,门已被关得严实。 “你到底是谁?要干什么?”洛沉香历声问道。 “大姑娘,对不起了,怪只怪您管了不该管的事,惹了不该惹的人,在下实在没办法,受人之托终人之事,得罪了。”说完就扑向洛沉香,洛沉香迅速闪到一边,随即躲到桌子一边。 茎儿被突然推开,一踉跄差点摔倒,见自家姑娘关在屋里,就知道那个王绍不怀好意,哭喊着拍打着门,求王绍放了她姑娘。 洛沉香心里暗叫不好,是自己大意了,因为查案进入瓶劲心里过于着急,没有好好甄别内容的真假就轻易相信了。可她知道,现在不能乱了阵脚,她努力克制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 “慢着,我瞧着你的衣着与言行,该是个读书人,难道孔孟圣贤就是教你,专辱妇女,强霸良人,毁人清白的吗?”洛沉香厉声问道。 王绍顿时愣住了,不想这个洛大姑娘身陷囵圄,已属他人砧板鱼肉,还能这么冷静,他确实感到挺佩服的,关于洛沉香的一些事他是了解的,她在闺阁中时,在振江城才貌可是数一数二的,振江城第一才女,果然不是徒有虚名。 “姑娘放心,在下不会真的怎么样,只是有些事还是得做的。”说完他将自己的外杉解开,把屋里的床褥翻乱,把桌子上的茶向地上一摔,洛沉香还没反映他到要干什么时,王绍趁她发愣之际,一把把她拉过来死死抱住,洛沉香刚要挣脱,这时外面就有一群人从外面将门踹开,徐长青领着官差进来,指着两个人呵斥道:“接到王昌氏检举,说王绍与有夫之妇在这里私会行苟且之事,果真没错,一并给我拿下。” 官差听到命令,将王绍和洛沉香都捆绑起来,洛沉香心里随即明白,王绍为什么要如此了,悔也、恨也,悔自己轻信他人,恨沈云之如此恶毒连自己的儿媳都要算计陷害,“冤枉啊,大人。”洛沉香叫着。 “冤不冤枉你,过了堂审问就知道。”徐长青不理会。 此时洛沉香明白,她再怎么辩解都无用,看来她是真的逃不过了,“与人通奸。”想不到沈云之会给她设计安上这么个罪名,看来这是他的一贯作风了。 “我姑娘是冤枉的,你们别抓了她,她可是沈大人的儿媳妇。”茎儿哭着嘶吼道。 “我姑娘是被陷害的,放了她,求你们了。” 茎儿刚拉住洛沉香的衣角,就被一名官差一脚踹到肚子上,摔倒在地。官差不理会茎儿任由她哀求,还是将洛沉香带到了衙门里。 洛沉香和王绍双双被带到衙门大堂上,徐长青声称,因事关沈大人的名声,不便亲审,委托他代为审理。 这时衙门口已聚集了不少围观的民众,为了自造声势,让人亲自看到洛沉香是怎么与他通奸的事实,洛沉香两人刚被带到这里,消息就传开了,不是人所为之怎么会如此之神速。 “啪”地一声巨响,徐长青将惊堂木重重地拍到案桌上,厉声道:“堂下何人,所犯何罪。” 王绍没等着洛沉香说话就先抢着说道:“大人,小人叫王绍,江州人氏,我与洛沉香早就认识,我们俩情投意合,并曾私相授受,只此我早年就娶妻,她又不甘做妾,才嫁给了沈大人的四公子。我知道她这两天来了振江,因许久未见,十分想念,就想着看她还念不念我们的情份,所以我就试着给她传递书信,不想她就来了,都说久别胜新婚,一见面我们都难以自控所以就,就是刚才大人所看到的。” “是这样的吗沈洛氏?”徐长青看向洛沉香问道。 “不是,大人民女确实是收到王绍的信,信也确实是他约我到那里相见,可是我们相见的目的不是什么偷情,我和他之前从未认识,也没有什么情投意合私相授受之类的之事,我与他清清白白。”洛沉香分辨道。 “你说,你与他从未认识,又怎么会收到他的信,他信上约你见面,你就去了,不是早就相熟你会与一个陌生男人见面?” 衙门口围观的人已开始议论纷纷,“是啊,说谁信呢,不认识,王绍怎么会平白无故给她传信相约,她一见到信就如约了,真是打自己的脸,看起来年纪轻轻地貌美如花,怎么就如此放荡呢。” “娼妇,就喜欢勾引有妇之夫,破坏人家夫妻。” “唉,你别说,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那男的也是贪恋人家美色。” “呗,你们男人都一个样,都是管不了下身的动物。” 洛沉香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议论,她心里一直告诫自己,心思不能乱,一乱就会让那些人得呈了,“回大人,我是原江州长史洛景白之女,家父因担上贪墨税银的名罪,民女想了解案件始末,王绍来信说他曾受父亲恩惠,家父获罪后他就追查此事,他说他知道民女就想了解这个案子,可以将案情真相告诉民女,约民女见面,不想刚见面他就意图行不轨之事。所以民女是冤枉的。” 徐长青:“哈哈,真会诡辩。真相就是你父亲贪墨税银的案子证据确凿,本官和一众官差都亲眼看见你和王绍搂抱在一起这个就是真像。” “大人,民女是遭人计设陷害的。” 王绍:“大人,小的倾慕洛姑娘是真,情投意合,相知相恋是真,如果不是实事小的一个读书人怎么会拿自己的名誉来开玩笑呢?” “王绍,你还知道自己是个读书人呀,一读书人满口谎话,不惜损害自己的名声,诬陷一个女人清白,真虚伪,孔孟圣贤有你这样的学生都感到羞耻。” 外面一个人骂道,那声音洛沉香听着就是舅父欧阳城。 “何人在此喧哗?”徐长青喊道,“你都是干什么吃的,快将来滋扰闹事的人打出去。” “大人,此人是民女的舅父,他年纪大了并且身体不好经不得打,要是闹出人命来,只怕大人也不好交差。由民女劝告叫他安静就是。” 徐长青想想也是,不想再滋生什么意外来,说道:“那你去说。” 洛沉香走向欧阳城,劝说道:“舅父先别激动,我们且看他们怎么说,现在跟他们吵也无济于事。要不你去找人商量,要怎么解决这事。” “好的,舅父这就去,你别慌,好好应付,我想办法去。”欧阳城说完就走了。 洛沉香回来又继续跪着,苏子平一直在暗处,看看官府到底想怎么处理,好应对。他是茎儿去找来的,没想到洛沉香被官府盯上了,还专门设计陷害,手段还真是如出一辙,这是要将她致于死地啊! 第九十九章 沉香查暗陷危机(下) - 洛沉香 - 桑石榴 徐长青:“沈洛氏,王绍都认了,你还是乖乖认罪,本官好定罪,免得受皮肉之苦。” “大人,不是事实民女不能认。” “本来想着你是沈大人的儿媳,不想让他太难堪。来人上竹签。” 官差拿一个拿着竹签,一个拉着洛沉香的手,等着徐长青的下令。 徐长青:“我再问你一遍,你认不认?” “莫虚有的事恕民女不认。”洛沉香刚硬道。 “徐大人,等一下,沈大人有东西交给大人。”进来的是沈云之的师爷胡尚金,他递给徐长青一封信,徐长青看后,递给一名官差拿给洛沉香。 洛沉香一看,原来是一封修书,沈云之真的是摘得干净,这样一来,既让徐长青毫无顾忌治她的罪,又不让这件事影响到他沈家的名誉。 胡尚金:“徐大人,沈大人说了,洛沉香做出有辱沈家之事,不守妇德,出七条,沈家已将其休掉不再是沈家人,请大人按律处置,给四公子一个交代。” “沈大人真是好手段。”洛沉香冷笑道,“当初也是这么陷害我父亲的吧”。 “好你个洛沉香,敢口出污秽,行刑。”徐长青大吼道。 官差得到命令,将竹签插到了洛沉香食指的指甲里,都说十指连心,那钻心的疼痛立即袭上心头,额头上直冒冷汗,洛沉香忍着不喊不出来,她可不给父亲丢脸,她一认这辈子就完了,也给父亲母亲蒙羞。 徐长青:“你认还是不认?” “不认,大人想屈打成招吗?”洛沉香坚决道。 徐长青:“继续。” 官差把洛沉香的十根手指都插遍了,见洛沉香还是不认,头也大了,想不到洛沉香一个小小的姑娘能这么倔,还这么能忍痛,要是别人早就认了。 “上人证。” 于是就上来两三个,所谓的证人。 “大人,小的可以作证,小的就住在王绍私宅的隔壁,认得这个洛姑娘和王绍,他们常相约在王绍的私宅幽会。” “大人,小的也可以作证,我们都住在一条巷子,常见到他们在那里私会,开始小的还以为他们是夫妻呢。” “大伯大娘,你们说违心话,不怕遭天打雷劈啊?”洛沉香厉声说问道。 “唉,你这个小姑娘,怎么敢做不敢认啊,还在这里咒我们。”那老者说道。 徐长青问道:“洛沉香还有什么说的。” “大人,民女有信件为证。” 洛沉香将信拿出来,一看也傻眼了,明明是那封信,她一直装在衣兜里,之前的字迹都不见变成了一封恋人相约私会的信。 官差一把夺过来递给了徐长青,徐长青早就料到了,送给洛沉香的是一封用特殊药水放到墨汁里,经过一小段时间原来的字迹会消失,另一些字浮出来,为了陷害洛沉香他也是煞费苦心了。不过他佯装不知道,看到信,就将惊堂木“啪”一声拍在案桌上。 “人证物证俱在,洛沉香你不认也得认,让她画押。” “大人,民女真的是冤枉的。” 官差不理会洛沉香怎么喊冤,强行拉她的手签字画押。 “堂下王绍和洛沉香,一个有妇之夫,一个有夫之妇,不顾家庭,不顾礼法,通奸罪名成立,着王绍逐出振江城,洛沉香关猪笼沉江以儆效尤,即刻行刑。” 当听到关猪笼沉江时,洛沉香一句话也不说只疯狂大笑,上天真是公平,这么对待她们洛家,终归她是要去与家人相见了,只是这样的死法太侮辱人了,沈云之够狠,这样他即除掉她,不再有人调查父亲的案子他高枕无忧,又可以让沈钦彻底恨她,不让他对她再有什么念想。她不怕死,她只是不甘心,父亲底彻背上贪赃枉法的罪名了。 外面的苏子平听到徐长青的判决,也是吃了一惊,这些人真的是赶尽杀绝呀!他现在无法也没有能力改变官府的判决,唯一的办法是怎么解救洛沉香,他对小厮耳语几句,那小厮就准备去了。 很快洛沉香就这样被五花大绑关进了大猪笼里,放在囚车上,众人一路跟着,有说笑话的,也有同情的,苏子平悄悄地跟着。到江边时,怕洛沉香会逃脱的可能,还将大石头绑在一起,放在船上划到江心才丢下去。完事后官差将人全部遗散回去,等人都走了,苏子平吹起口哨,躲在芦苇丛里的小船划出来,苏子平上船,指着洛沉香被丢掉的地方,船向那方划过去,到那后小厮想掉下去,被苏子平拉住,他拿过小厮手上的刀,脱了衣服自己掉了下去。 因被绑着大石头,洛沉香很快就沉入江底,她不挣扎,她认命了,如果她能化为厉鬼定会来找沈云之。从小在江边长大,洛沉香习水性,也会闭气,但是时间长了也憋不住,只觉得窒息十分难受,渐渐意识开始模糊起来,在她即将昏迷时,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向她游过来,再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苏子平用刀将猪笼划开,将洛沉香从里面拉出来,向水面游去,小厮看见了赶紧搭手将人拉到船上,人救上船后,就令小厮将船划向远处,苏子平赶紧施救,双手按压着胸口,不一会洛沉香呛出好多水来,人没事后苏子平才舒了一口气,但是人还在昏迷中。人是不敢带进城了,一旦让人发现洛沉香没死,沈云之他们是不会放过的,苏子平正想着怎么安排好,突然想到一个人,陆大学士陆云钊,之前听说那人与洛景白关系挺好,看着很清正,也许他能帮上忙,而且他住处比较隐蔽,只要他帮忙应该很难被人发现,就算被沈云之发现,也会有所忌惮。苏子平直接将人带到陆云钊住处,他将人放在外面的林子里让小厮照看,他自己先进去探一探陆云钊的态度。 “什么?洛景白死了?”陆云钊大吃一惊,他刚去其他地方云游回来才一天,没有进城,所以没听说洛景白获罪落难之事。 “什么贪赃枉法,他们真会扣帽子。”陆云钊心痛极了,“那些人可真够狠的,连孩子都不放过。” “所以,大人是相信洛大人是清白的是不是?”苏子平问道。 “洛景白当然是清白的,因为他做了妨碍那些人的阴谋的事,他们是在清障碍。”见苏子平一脸的疑惑,陆云钊摆手说到:“说来话长,以后细说。” 苏子平好像听出了一些大事,应该与洛景白所以被构陷有关,怪不得他一直想不通,沈云之为何会不惜手段陷害自己的下属,感情是为了掩饰更大的秘密,而且听这意思涉及的不止沈云之,他幕后还有更大的人物,他也不敢追问,看来陆大学士也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他放心将洛沉香的事说与陆云钊。 “大人还记得洛大人的大女儿洛沉香?”苏子平问道。 陆云钊答道:“那孩子我当然记得,很有才情的一个女孩子,洛沉景把她教得很好。” 苏子平将洛沉香是与沈钦结婚,后来又怎么被沈家赶出来,再到怎么被诬陷扣上通奸罪名等事一一细说。 “沈云之也牵涉其中?他可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陆云钊一手拍打在桌子上,气急了。 “她没死。” “没死?” “是学生偷偷把她救出来的。” 听到洛沉香获救后,陆云钊长舒了一口气,“小伙子你真好,你总算为洛景白保下了唯一的血脉。” “可是学生不知道怎么安置,怕被沈云之他们发现了就糟了。” “现在她人在哪里?” “就在大人外面的林子里。” “你快将人带来,由我夫人照看,以后我们再慢慢打算。” 苏子平听说,就立即出去将人带来,将人交给陆云钊夫妇后,他因为有些事要处理,担心沈云之又叫人打捞确认洛沉香死没死,他得想办法做些手脚,就先告辞出去了。 回到家后,他正想着怎么找一具女尸代替洛沉香呢,不想就听到有小厮来报告,欧阳府已乱成一锅粥了,小茎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欧阳府里,老太太听到外孙女被扣上通奸罪名关进猪笼沉江死了,指着苍天大骂:“苍天啊!你可不公啊!洛家唯一的血脉你都容不下呀,你想要命把我这把老骨头拿了去便是,怎么就不留下我的外孙女呀?” “我可怜的儿啊!我的肉啊!” 叫着叫着,一口气提不上来就直接昏死没气了,欧阳府顿时乱成一锅粥,一天死了两人,欧阳信直接病倒。 盯着欧阳府的探子,及时向沈云之报告,沈云之算是放心了,欧阳家应该没有时间顾及洛沉香的事了。 小茎是觉得愧对自己的姑娘,深深责备自己没有保护好大姑娘,又加上玲儿急了责骂她几句,想着,姑娘一个人去了多孤单,所以她一个人来江边,慢慢走向江心,任其水淹过头,就这样香消玉殒了。玲儿因失去理智,责怪茎儿后,一个人躲在角落痛哭,不没顾得上茎儿,等到其他说找不到茎儿,也才慌了神,到处找也找不到,心里悔及了。 第一百章 背景离乡不归途 - 洛沉香 - 桑石榴 等洛沉香醒来已是三天后的事了,她醒来睁开眼,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不想被救了,在她昏迷前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向她游过来,可是不知道是谁。她想挣扎起来,可是太虚弱,起不来。 这时进来一个老夫人,看见她醒了,高兴叫唤到:“老爷她醒了。” 随着,一个老者也进来了,跟着苏子平也进来,看到苏子平她明白了,救她的就是苏子平。 “这里是哪儿?”她还是想挣扎起来。 苏子平忙过来,把她按住,“你放心养身子,这里是陆大学士的家,这里很安全。” “哦,原来是这位尊者是陆大学士,小女感谢您和夫人的搭救之恩。” “孩子,老夫惭愧啊,太大意让那些人陷害你父亲。如今又让你受苦。” “大人何出此言?”洛沉香听了疑惑道? “我就不瞒你了……” 陆云钊就将一些事情说与洛沉香和苏子平。原来,洛景白是陆云钊的学生,与其子陆轩宇又是知己,当年中第后,因才华横溢被圣上留在翰林院当修撰,陆轩宇当太子近卫军副指挥使,后来朝中有党争分派,原本陆云钊和洛景白是无中立无意参与党争,因太子被晋王派人暗杀,陆轩宇为保护太子而死,而天子却轻拿轻放,陆云钊心灰意冷以身体不好为由辞官,洛景白也自请外放,回乡效劳,目的是想查找晋王的罪证,因为太子党查到,晋王在江州一带可能豢养私兵,晋王依仗皇帝宠溺早就有不臣之心,想除掉太子取而代之。前不久洛景白查到,江振城的税收没有全部上缴国库,有三分之一流向别处。可能是被晋王一党察觉了,所以设计陷害,又故意弄出沉江一事,死无对证。以前没有防着沈云之,是因为觉得沈云之应该没有参与,沈云之应该是后来被唆使利用的,他那人求上心切。 两人听了都惊掉了下巴,想不到这案子如此复杂,涉及之广,怪不得连洛沉香都不放过,因为不想有人触及这案子。 “这么说来,要想给父亲翻案就得扳倒晋王?”洛沉香问道。 “差不多。孩子你就好好想想以后怎么过日子就行了,这些事自有人去做,现在洛景白就你这么个血脉了,不能再以身犯险。”陆云钊劝道。 “是啊,你就隐姓埋名过平凡的日子,以后我来照顾你。” “苏二哥,你帮我已够多了,不想再劳烦你了。还有我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我也不在乎叫什么名字,就让洛沉香这个人和名字在这个世上消失吧。从他们谋害我父亲那一刻起,我的命运已经与他们扛上了。” 洛沉香又向陆云钊求道:“大人,我父亲未了之事,我来做,只求您帮我安排。” “这个……”陆云钊有些为难,于是劝道:“你先养好身子再说吧。” 陆夫人将煮好的粥端过来说道:“你们先出去吧,让她吃点粥。” 两个男人出去,陆夫人将洛沉香扶起来,喂她吃粥,为了尽快养好身子,洛沉香乖乖吃起来。 洛沉香吃完粥,等陆夫人出去后,苏子平进来,交给她一本书,就是父亲的那本,原来是玲儿交付给苏子平的,想着她姑娘常拿出来研究,宝贝似地珍藏,肯定是重要的东西,不想傍落,这段日子,她也注意到苏子平尽心尽力地帮她姑娘办事,可看得出来,苏子平对她姑娘的心思,所以敢把这么重要东西交给他,并说明这个对她姑娘很重要。因为怕洛沉香的消息泄露出去,除了他和小厮知道外他没跟任何人讲,就连苏子莹他都没说,就让大家当她死了,这样她才真的安全。 苏子平也将这两三天发生的事都告诉她了,听说外祖母去世的消息,洛沉香只能偷偷抹泪,心里默默纪念她。 两天的时间,洛沉香身子养得差不多了,陆云钊不敢在振江呆了,担心沈云之发现洛沉香没死可就不好办,于是夫妇俩秘密带着洛沉香离开振江,本来陆云钊夫妇行踪就难定,也没有几个人关注,所以除了苏子平其他人一概不知。 坐在船上看着离得越来越远的振江城,洛沉香心里十分落寞,尽管还有好多事都没好好了结,她也只能灰头土脸的离开,比如:还没祭拜过家人,还没给外祖母带孝,还没和苏子莹道别,回到振江城后还没去看过那个被封了的家。她最后竟然以无名的身份离开家乡,其实也好,在这里的人心里,她是通奸犯,已是个死人。 陆夫人知道她难过,过来与她劝解了一番。后来洛沉香一再哀求,陆云钊才答应,如愿帮她安排以后的事,从此她踏上了复仇之路。 洛沉香离开振江五天后,沈钦风尘仆仆地赶到振江城,他一直被蒙在鼓里,那天卫婶子来送衣服后,就下起了大雨,护院说雨太大,担心会有山洪让他离开别庄,移到其他庄子去,他就信了,后来发生一系列的事他一概不知,等他顺利通过殿试,中了个探花,回到家中,才发现穗儿已死,卫婶子不知所踪,洛沉香因为父亲获罪的事与母亲闹翻,一个人回了振江城,他不顾母亲的阻止就一个人快马加鞭赶往振江城,累死了三匹马。 他真恨自己,竟然在她最伤心最无助的时候不在她身边,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却一无所知。 进入振江城的家门时,只见父亲黑着一张脸,被痛批了一顿。 “你还惦记那不知羞耻,不守妇德的女人干嘛?与人通奸已被正法了。” “父亲您说什么?与人通奸被正法?” “衙门里有档案你自己去翻阅,人证物证俱全,并且是徐长青和一众差人抓了正着,那妇人丢尽了我们沈家的颜面,我已替你休了她了。” 沈钦生气大吼道:“父亲您怎能自作主张替我休妻?” 沈云之将手中的茶杯使劲砸在地上,也大声吼道:“哦哟!才中个探花就不把你的老子放在眼里啦?敢跟我大吼大叫。” “儿子不信相香儿会背叛,她不是那种人,她现在在哪里?” “死了,关猪笼沉江,都已五六天前的事了,你要见去江底捞去。” 轰隆一声,沈钦脑子炸蒙了,“死了?他的香儿死了?” “不,您骗我。因她与母亲不和,故意气的是不是?”沈钦不想接受事实。 “不信,你随便上街问问,有谁不知。” 沈钦瘫软在地,可是他还是不敢相信。他跑了出去,要去欧阳府问问,到了门口,只见大门挂着白幔,心跌入了谷底,一打听,原来是欧阳老太太去世了,就是为了外孙女与人通奸获罪被沉江,受到强烈打击,而一命归西。父亲说的是真的,沈钦还想进去,门房看到是他,就把他赶出来:“公子还是不要进去了,我们欧阳府与您已经毫无瓜葛,这里不欢迎您。”,任沈钦怎么求也不让进。 没法,沈钦只好去苏府找苏子平,苏子平看到他后,一拳就打在沈钦的脑门上,沈钦被打倒在地,他又一把揪住沈钦的衣襟拉起来,将沈钦塞进了马车,一路向江边疾驰而去。 到了洛沉香被沉江的地方,停下来,苏子平将沈钦拉拽下来,“看看,她就是被沉在那个地方。”手指着当初洛沉香被沉的位置。 “不,你们都在骗我,是她恨我,不想让我看见她,故意这么说的。” “骗你,整个振江城的人都亲眼所见,被你父亲命人将她处置的。我以为你会护她一辈子,想不到害死她的竟然是你们沈家人。” “你胡说。” “胡说?你母亲为了赶她出沈家门,与洛家撇清关系,洛家遇难也不让她见你,怕她向你求救而不惜打死她的丫鬟,后来你父亲又找人陷害她与他人通奸,随便找几个证人就给她定罪,当天就处置,好神速的手段。” “我父亲不会那样做,他那么注重名声,怎么可能陷害自己的儿媳妇给沈家带来蒙羞。求你告诉我,她在哪儿?” “因为她在查父亲的案子,她怀疑她父亲是被构陷的,有人不想让她查,所以计设通奸案,让她获罪从而清理障碍,难道你也相信她会与人通奸?” “不,她不会,我信她。” “她已经死了是事实,我让人将她打捞出来给你瞧瞧。你父亲可真够狠,她都被沉江溺死了还下令不允许人打捞下葬让她安息。” 苏子平下令下人,下水将尸体捞上来,因为浸泡了五六天了,整个人都面目全非,手上还带着当初母亲送给她的玉镯子。沈钦不得不接受事实,抱着尸体放声痛哭。 其实所谓的尸体是茎儿的,苏子平听说茎儿失踪了,就想着那丫头肯定与她姑娘殉葬了,就悄悄顺着下游找去了,果真找到了她的尸身,为了以防沈云之再确认洛沉香有没有死,苏子平就为她换上洛沉香的衣服和带上玉镯子,重新找个猪笼装上,放在洛沉香被沉的地方。虽然有些对不住,可也是全了她护主之心,不让人起疑追查。现在终于有借口将她打捞起来埋葬,让她安息,事情完全推给沈钦,沈云之再怎么生气不敢办了自己的儿子。 沈钦将亲自将“洛沉香”埋葬,还立“爱妻洛沉香之墓”立墓人刻上他沈钦的名字。沈云之气得不知摔坏了多少杯子,口口声声骂逆子,但也无法,他再怎么狠,挖坟掘墓的事也干不出来。 自从好朋友“死”后,苏子莹郁郁寡欢,看透了世间百态,不顾家人哀求,到福清庵剃发修行去了,好好一个女儿家就这样遁入空门。 第一百零一章 归来已是女诸葛 - 洛沉香 - 桑石榴 三年以后,洛景白的案子几乎没有人想起了,也没有几个人再提起“洛沉香”这三个字,洛家在振江城被人慢慢淡忘,已流逝在振江城的历史长河中。 京都兰城不愧是大兴国的政治文化中心,还是一如的繁华与闹热,这里汇集了天南地北的文化与民俗,街道十分宽敞,人流涌动熙熙攘攘,教坊酒肆比比皆是,莺歌燕舞丝乐声声,街道中有一辆非常华丽的马车缓缓行驶着,非常地醒目。 一处酒楼里,“诶,你听说过闽州的万机阁吗?” “怎么没听说,有名的万机阁可是连朝廷也不敢惹的第三方势力,他们不与朝廷往来,也不作对,保持中立,独立于江湖中。” “可你听说过,他们家出了个百年难得的女诸葛,论谋算没人比不得上她,听说求娶的人都踏破门槛了,没一个看得上的,再加上阁主非常宠爱这个女儿,任由她挑选,所以到现在都十九岁还没嫁人呢。听说近期来京都,想必是来挑夫婿来了,你可以碰碰运气。” “得了吧,你就别拿我开涮了,人家那样的家世,又是那样的眼光会看上我?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我听说,这姑娘不仅谋算厉害,还是长得一张倾国倾城脸。” “真的?” 那人听说,两眼都冒光了。 “你看你,色鬼一个。” “爱美之心,是每个男人的通病,好像你不喜欢漂亮的女人一样,纳妾一个接着一个,一个赛一个漂亮呢,还说我。” 这边两人正在议论呢,隔壁包厢一个二十五六开外的青年男子听得一清二楚,他也好奇,是怎样的一个人,让人都这么关注,万机阁他听说过,确实是连他父皇不敢惹的势力。那男人不轻意地看向窗外,正好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在街上缓缓行驶,恰好车里的人将帘子掀起来,露出一张白皙绝美的脸庞,他也是见识过不少美女,在他府上也是美妾成群,千姿百态,可是像她这样的美他还是第一次见,想着“该不会是正是那两个人议论的人吧,不会这么巧吧?” 此人正是大兴国八皇子晋王高甄,他原本该是在封地上湛州,只因这两年皇帝高衍年纪越大身体状况愈下,晋王以伺疾为由,一直滞留在京都,又因为他是老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开始还有几位重臣进谏让晋王回封地,可是皇帝总是打马虎眼,后来就无人提起不了了之,晋王也就毫无顾忌留在京都。今天他只身带着一名护卫出门,纯粹只是出来散散心的,这段时间来,皇帝身体越发不好,势局越来紧张,他得做好布局,以确保计划顺利实施,成功上位。 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安排,那辆华丽的马车上正是从闽州来的万机阁阁主最宠爱的小女儿姜芷,方年十九还待字闺中,也是老阁主一大心病,人又不丑,肤白凝脂,标准的瓜子脸,翠柳眉,凤眼飞扬,左眼角下一颗殷虹的泪痣不成瑕疵倒成了点睛之笔,薄唇皓齿。目不怒而威,唇不启而寒,号称闵州第一“冰美人”,因智谋过人还有一个称号“女诸葛”,一般的青年才俊站在她面前都觉得自惭形秽。敢登门求亲的,要么真的无知,要么非常自恋,可都被一一拒之门外。这不,老阁主怕他闺女不想嫁人,想着京都兰城肯定人才济济,总会有让她看得上眼的,就连哄带诓地将她哄到兰城,说是姜家要计划到京都发展产业,让她先来了解一下京都的形势。 马车行慢慢行驶出繁华地段,进入了比较幽静的街道,这里冷冷清清想不到还有一家名叫落欣坊的酒楼。马车来到落欣坊前停下,就有里面的管事出来迎接,奶妈姜尚婉走到车门道:“姑娘,到地方了。”,大丫鬟姜溪和姜涵扶着姜芷下车,管事把人迎进去,奶妈姜尚婉安排人将东西行礼搬进去。 “这里都安排好,我们后院还有小院落地方是小了点,但比较安静,姑娘就暂且委屈住在那里吧。”管事小心翼翼道。 “没事,只要安静点就行,我不喜欢热闹。”姜芷说道。 出落欣坊的后门,果真还有一处院落,说小其实也不算小,三进院落,虽然比不上姜府,可是跟一般家庭比起来要大多了,而且设计和布置都很精致。这院落即与落欣坊相连接,却又独立,从落欣坊后院有一道拱门进去就是一股溪流,走过横跨的白玉石桥,就是曲折回廊,回廊两旁有假山睡莲池,走上百步就是第二进院,第二进院是大片空地,种有些奇花异草,青藤蔓萝,亭台楼宇座落有致,都是按着姜芷的喜爱来的。主卧就在暖芳阁,青纱幔罗,香炉白烟缭绕,从床榻到案桌等家具皆是金丝楠树,连备的笔墨纸砚文房四宝都是一等一的上品。单看这些一用物什比皇宫里的主公王子都还要阔绰,“看来阁主是真的非常宠爱这个小女儿,单看他让人安排的这一切就看得出。”管事暗想到,既然姜芷是阁主最宠爱的女儿,管事是不敢怠慢的。 “想必姑娘一路十分辛苦,先休息一会,小的去吩咐膳房安排午膳去。” “不用了,我们姑娘吃不惯其他人做的,以后这里的膳食我们自会安排,管事只要负责让人将食材送到这里的小房厨即可。”奶妈姜尚婉道。 “好的。”管事很适趣地退出来,自去安排。 管事出来后,奶妈给姜芷倒了杯茶,恭敬道:“这里的安排,姑娘可否还满意?” “很好。”姜芷淡淡回道。 “等一下,你去跟管事说,我要查看这半年来落欣坊的往来记录和账册。” “姑娘刚来,就先好好歇息两天吧?不急在这一时。”奶妈劝道。 “你说错了,有些事要想抢占先机,就刻不容缓,争抢时间,越早深入撑握信息就越能尽快看清局面,好作布局。” “好好,那至少先用了午膳再看吧。”奶妈知道劝不住无奈道。 “你们先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姜芷将奶妈和两个丫鬟姜溪和姜涵都支出来,一个人靠在躺椅上闭眼养神,为了尽早赶到京都,她们一路都不敢太耽搁,为了重回京都,她在这三年来可是吃了不少非常人所吃的苦。 不错,她姜芷就是曾经的洛沉香,当年随着陆云钊夫妇离开振江后,他们就一路南下,来到闵州,陆云钊将她交给了万机阁。原来,陆云钊与万机阁有很深的渊源,陆云钊将洛沉香带到万机阁时,恰巧万机阁阁主的小女儿不幸意外身亡,因为死得有些蹊跷,阁主姜正浩没有公布消息,秘不发丧。看到洛沉香后觉得很像自己的女儿,又有陆云钊有求于他,加上洛沉香帮助查找到姜芷的死因,所以就认了洛沉香为义女,为了方便洛沉香以后行事,就让她顶替姜芷,使用亲生女儿的身份。 为了不让外人怀疑,姜正浩找来神医为洛沉香改头换面,将面目整成了姜芷的样子,但是那眼角殷红的泪痣是洛沉香特意要求整上去的,为的是要时刻谨记血泪的仇恨和教训。洛沉香不仅改变了身份,改变了面貌,也改变了性子,现在性子孤高清冷,与之前的温婉端庄贤淑和善,相差径庭,洛沉香悄悄顶用姜芷的身份之事,除了几个之前与姜芷非常亲近之人知道外,姜家的其他人没有人知晓了,有谁还会想到现在的姜芷就是当年的洛沉香。 这三年,为了三年后让自己的能力实施复仇计划,洛沉香不仅学习和适应姜芷的角色,还要苦读专研权谋之术和兵书及各朝史书,她还跟神医学了一些医术及毒术,还练了一些防身术。她原本就异常聪慧,又加上努力专研,不出两年,小试牛刀后就名响大噪,其实这也是陆云钊和姜正浩故意为之,在洛沉香去京都之前,先把名声打出来,只为以后的布局作铺垫。 奶妈姜婉、姜溪、姜涵及从闵州跟来的一众小厮都是陆云钊和姜正浩安排保护洛沉香的死士。 落欣坊是半年前,为了方便姜芷等人落脚和方便行事的而置办的酒楼,为个酒楼全按洛沉香的计设和要求来布置,就连酒楼名也是洛沉香起的名儿,“落欣”就是“洛欣”谐音,隐了“沉”字,是为了纪念小妹洛沉欣,她要时刻记着那些人有多冷血与残忍,连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都不放过。落欣坊是她实施复仇的起点,其实这座酒楼,名为酒楼作为姜芷以后定居兰城发展产业傍身的起点,实则是万机阁安插在京都搜集情况的据点。 不一会,奶妈和姜溪就将膳食拿进来,伺候姜芷用午膳,用完午膳后,姜芷还是习惯性用完膳食到处走走消食,顺便熟悉这里的环境,她们可是要在这里住好长时日的,要熟悉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才行。 消食后,回到暖芳阁,奶妈遵从姜芷的要求,和管事拿落欣坊的所有往来记录和收集到的信息,以及生意账册,都抱给了姜芷。 第一百零二章 花间叶语落欣坊 - 洛沉香 - 桑石榴 刚到京都的第一天晚上,姜芷就将落欣坊这半年来的达官贵人往来的记录和搜集收的信息都过了一遍。才发现,原来慕云培与沈云之来往相当密切,三年前她离开振江城后不久,沈云之就升迁了,调回京都任京兆尹,而慕云培现在已是户部尚书,都是要职,慕云培祖籍在振江,而沈云之曾在江州任过刺吏,慕云培的父亲慕云荀一直在振江养老,当时慕云培是户部侍郎,现在慕云培与沈云之往来这么密切,让人不难怀疑他们没有利益关系,之前她一直觉得沈云之上面还有人,看来设计她父亲案子的也有慕云父子的手笔。 当年陆云钊说过,她父亲的案子与晋王的党派有关系,这么说来,沈云之和慕云培父子应该属于八皇子晋王的党派了。而当初父亲他们怀疑晋王豢养私兵,所以自请到江州任职,为的是方便私底下调查。那他留下的那本诗集隐藏的秘密是晋王党派的名单,还是豢养私兵的钱粮来源与去向,还是什么? 当初用来陷害她父亲的那批赃银,应该是晋王党派从江州税银中吞墨下来准备转给晋王作军响的银子,不想被她父亲有所发现,就赶紧计设嫁祸,在押运人与证物去往京都途中,再出现沉船一事,人与证物均沉入江底,这样不仅可以除掉一个障碍,又可以将这批银子进行清洗,悄无声息地将银子转移出去,说不定从她家查抄所得的产业收益说不定也被吞下一部分孝敬那个八皇子了,真是一举多得,好狠毒的计策。因此,走水路是早就安排好的,沉船也是早就计设好的,她母亲、哥哥、妹妹何极无辜都成了他们的牺牲品,姜芷的眼底更冰寒了,似乎可以冰冻世间万物一般。 “慕云培、沈云之”姜芷用朱笔在纸上写上这两个人的名字,并把名字圈上打了个大大的叉字。这两个人虽然不是幕后真凶,却是直接始作俑者。 鸡鸣十分姜芷才睡下。 落欣坊所处的位置原本是百亩的大荒地,一年前,被人卖了下来,建成休闲、品茗、玩赏为一体的雅玩会坊。别说这落欣坊地处非常清冷的街道尽头,进入大门后可是别有洞天,这会坊格局很大,布局科学合理,单供停车喂马的地儿就十分宽阔,里面共分成贤、雅、尚、品四大会场,“贤”字会场位于中轴,是一栋三层大楼阁,结合南北的建筑风格,外有北方的雄壮恢弘,内有南方的精致雅趣,连窗格都是精雕细描,花鸟虫鱼栩栩如生,包厢里的布置严谨舒适,包厢与包厢之间隔声效果非常好,是专门提供朋友聚会私人密聊的之所。 “雅”字会场位于“贤”字左面,主要是提供文人墨客鉴赏古玩字画,建在清湖中央,有十几个会亭,清波微漾,竹帘半掩,可以眺望远处之景,里间布置得非常清雅,迎合文人的清高恬淡之气质。 “尚”字会场位于“贤”字之右面,主要品茗赏乐,点茶女会为宾客叙茶道点花茶,宾客一边品茗茶一边赏舞乐,雕花风亭,轻纱撩幔,花蝶纷争,那是非常自在风雅。 “品”字会场最居后,主要是尝食天下美食,品异域文化民俗,连建筑布局都结合民俗文化风格各异,还可以请熟知天南地北的说书先生来说书,让你不出京都就尽知天下事。 落欣坊里的那些清倌人的才貌都是一等一的,连点茶女都是满腹诗才出口成章。正因为这里比较偏僻清冷,避开喧哗与热闹,才受到达官贵人的喜欢,因为真正上流高雅之人不喜欢穿梭于市井喧哗之地,最喜欢清幽雅致之所。兰城可是上流贵族汇集之地,遍地是公爵侯府,到处是贵族世家,所以来的都是非富即贵,特别是京都一些风云人物,更喜欢到这样清静的地方畅聊一些公务之外的事。再加上落欣坊一律不接待酒肉汉子登徒浪子,他们想到这里贪色玩乐均被拒之门外。也曾有人因被打面子不能如愿想借势闹事的,都被一一教训一番,后来他们才发现万机阁不是随便惹得的主儿,就早早停歇了。从而落欣坊的名声响彻整个京城,人们都以成为落欣坊的常客而自觉位高清明。虽然才经营半年,生意是好得一塌糊涂。 “听说了吗,落欣坊的东家来了。”尚云间的雅亭里一位清面公子说道,此人是户部侍郎窦绍青的公子窦凡宇,因平时不喜欢读书,科举无望,他父亲给他捐个给事中,散官一名平时也没有多少事,是最清闲一个,所以最喜欢听八卦聊家常。 “嗯,我也听说了,这里的东家就是万机阁的少主姜芷。”回话的是太常少卿赵林阳的公子赵子昂,是个朝清郎,“八郎”之首。 窦凡宇:“姜家在闽州可是第一大世家,那势力是连朝廷都可以抗衡的,老阁主自不必说,他的几个儿子也都是人中龙凤,就连最小的女儿就是这间落欣坊的东家也是智谋过人,人称‘女诸葛’,他们家的产业遍布大兴国,只因不想介入朝廷之事与之有瓜葛,所以在京都未曾置有什么产业,可不知为何却突然让这小女儿来这里发展。” 赵子昂:“听说,人家要在这里选夫婿才是主要目的,至于搞产业不过是顺带的,如果真的嫁在这里了,也有衬得上的产业作陪嫁不是?现在的世家嫁女儿陪嫁不止是银子,还要有产业傍身的,这样在婆家才有底气。” “真的只是这么简单?” “不然呢?听说老阁主这么宠爱这个小女儿,连选婿都这么顺从她,再说现在的万机阁如日冲天,他不屑用手段攀附什么亲贵,想攀附他们的倒不少。” “若是能娶到姜芷也就一生荣华了。” “那也要她瞧得上才行,不是会说几句甜言蜜语,作几首诗就能入得了人家的法眼的,不然早就被抢了去了。” “‘君子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这么单简的道理你们难道不懂吗?”进来的是大理司直慕云阳,原来慕云阳向洛沉香求亲失败后,就离开振江城回京都发奋读书,与沈钦同年科考中了进士,原本要发放到地方任职的,有他老子慕云培周旋后,才得留京,现在大理寺任司直。 因窦凡宇的父亲窦绍青是慕云阳的父亲慕云培的下属,窦凡宇就典着与慕云阳交好,窦凡宇是最会笼络人的,而赵子昂又是他们“八郎”之首,窦凡宇就常组局,几个人一得闲就到落欣坊联络相会。 “不只我们好奇,如今整个京城有谁不好奇和八卦这个万机阁的小少主。这不,一听说她来了,我就早早定了位置,不然再晚些只怕都挤不进来了。”窦凡宇是最喜欢凑热闹和聊八卦的主,号称小灵通,昨天一听说万机阁的小少主姜芷来到京城了,就老早就让他的随从到这里定位置。 “原来今天你约我们来,就是奔着她来的?说得这么神乎到时可别太失望了。”慕云阳笑道。 “都说百闻不如一见,见了就知道了,我们也是十分期待的。”又进来几个公子哥,其中一个人说道。 “今天都人满为患了,听说连太子也乔装来了。”窦凡宇悄悄说道。 “真的假的?”赵子昂不敢相信。 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向周围张望,在他们左前方的尚花汀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像太子的随侍常公公,因尚花汀位置比较偏,而周围又花丛树木,所以根本看不见太子的身影。 “那不是太子的随侍常公公吗,我们要不要去拜见太子?”他们其中一个人说道。 慕云阳作了一个“嘘”字,示意不要轻取妄动,既然太子乔装而来,又在这么个偏亭里想必不想让人打扰。 “难不成我们坐在这里会就会见到姜芷姑娘不成?”赵子昂问道。 被窦凡宇这么一吹嘘连赵子昂也十分好奇,很想一睹姜芷芳容。 “原来我也是没有什么把握的,可是连太子都来了,这个几率就很大啰,也许这位爷请得动那尊佛也未必可知。”窦凡宇压低声音道。 “唉,姐姐你说,我们今天能见到落欣坊的东家吗?”向正在点茶的姑娘问道。 “无可奉告,东家的行踪与日常岂是我们轻易得知。”那个点茶女说道。 那人碰了个壁,虽有些不快,但是想想也是,落欣坊的东家可是高高在上的主,她的行踪确实不是这个小小的点茶女轻易知晓的。 “难道我们就这么守株待兔?” “不然呢,你有办法?还是想翻墙?” “呸,爬墙之事岂是君子所为?真是一嘴污秽。” “哈哈。”几个都同时笑了。 在“尚”字会场正中央,有一个五六丈宽的白玉石大圆台,四周是“尚”字开头的风雅亭,每个亭子可容纳十几来人,亭子间有花草树木间隔,或明或暗,越靠圆台的越贵。白玉石圆台就是清倌人献技的台子,有琴瑟歌舞,也有戏曲说唱。 现在台上一名面容清丽身段婀娜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台下的乐师也是容貌不俗。 窦凡宇几个在焦心,要怎么才能一睹姜芷的芳容,慕云阳倒好从不好奇,专心欣赏着女子的舞姿。 “慕云兄,你就一点都不见想姜芷姑娘吗?”窦凡宇问道。 “一切皆有定数,缘份到时自会见到,瞧你这个样子,难道你想娶她不成?”慕云阳打趣道。 “呵,我倒是想,也要她瞧得上我才行啊。”窦凡宇无奈道,他不过是一个碌碌无为的小散官,没有多少文墨,一点不出众,人家怎会瞧得上他。 “哈哈,这点窦兄倒是有自知之明哦?”赵子昂笑道。 第一百零三章 太子作戏引高甄 - 洛沉香 - 桑石榴 尚云间的几个公子哥在相互打趣间,那边尚花汀有人过来,是一个随侍领着落欣坊的管事过来,管事是被请过来的,这尚花汀里只有三个人,都是随常打扮不显眼,管事也见人无数,见过的都有印象,这半年来,来过落欣坊的贵人他大都记得,可是这位贵人他觉得很面生,应该是第一次来落欣坊的。瞧着应该是世家或勋贵人家的公子,看着眉目清秀身段俊逸又带着一丝威严,那气质不是常服素装就能掩得住的,可是管事知道规矩也严守规矩,往来宾客家世身份是从不打听的。 常德公公递给管事张拜帖:“我们家公子想拜会你家东家,希望管事替我们传达一下。” 管事恭敬接过拜帖说道:“那请贵人稍等一下,在下去请东家示下后再回复贵人。”说完就带着拜帖退出来。 过两盏茶的功夫,管事回来向尚花汀的贵人回复道:“贵人,不好意思,我们东家说,她一向散慢惯了,不知多少礼数,不习惯与他人往来,此次来京都只是来玩耍的,旁的什么都不想。” 常德急道:“你,你们家……” 那公子忙止制道:“哦,想是我们太唐突了,姜姑娘刚到京都一切都还生疏,确实需要适应适应,我是真心慕名要与她结交的,如果她在这有什么需要的请不要客气,尽管到府上说,我都会竭尽全力做到,那过段时间还会再劳烦管事的。” “您的诚意,在下一定带到,那在下告辞了。”管事说完一拜就退出来了。 那管事出来后,常德道:“公子,您都以亲自太子少保的身份约她,都不给面子,这姜姑娘的架子也太大,太清高了,要不下次您直接亮身份,看她还装不装。” “呵,你这是什么话,自古有才傲三分,何况这个姜姑娘是百年一见的女诸葛,你以为我以太子少保的身份约她,她就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和目的?我用真实身份她就会乖乖地的见我啦?其实我用太子少保的身份只是想向她表明,我不仅可以屈尊,也是可以与她平等交结的人。身份太高会让她觉得自以为是,用身份压制,身份太低又显得没有诚意。” “唉!反面小的不懂你们聪明人的想法,反正直接直去的多简单。” “好了,既然来了就好好品茶赏舞,别让人瞧出什么。” 尚花汀里的贵人,就是当朝太子高昊,姜芷在来京都的路上他就收到消息了,对姜芷的名声他早知道,能招姜芷入府当幕僚就如虎添翼,对于万机阁不介入朝堂的规矩他是知道的,事态会变,有些事不试过怎么知道可不可行。所以昨天姜芷一来到京都,今天他就来了,担心来晚了让其他抢先去。为了不引人注意,他就像平常的公子一样,选这样的地方,而且尽量隐蔽不招摇。 高昊悠闲品茶赏舞,如平常宾客一样,该打赏就打赏,看得差不多就打道回府,悄然离开。 大半天,也不见姜芷露面,窦凡宇几人悻悻结账离开,走到车场时,几人还在打趣要拜别,只见两三个侍女簇拥一个冰美人过来,几个人都看呆了,只见她凤眼微扬,鼻子挺翘,翠眉墨瞳,樱桃粉唇,眼角的殷红泪痣更将她白皙的肌肤衬得如凝脂白膏,她身边的侍女也是个个十分清丽动人,只是让人觉得太冷了,只觉得她的周身有一股寒气压制而来,让他心里直打寒噤。慕云阳也看呆了,只见那冰美人向慕云阳迎面而来与他擦肩而过,对众公子视若无睹,直径走向那辆华丽的马车,侍女服侍上车驱车扬长而去。 慕云阳在与冰美女擦肩的瞬间有一种莫名熟悉感,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可是心里像是见到许久未见的人一样。“她,她,她就是姜芷。”窦凡宇差点尖叫道。 “什么?她就是姜芷?” “应该不会错,我听说,那姜芷气质清冷是个有名的冰美人。”窦凡宇十分肯定道。 “我猜应该没错,那倾城美貌连我都看呆了,刚刚那一瞬我还以为是天仙下凡了。”另一个人道。 “遗落凡间百花止,玉面倾城春复寒。”慕云阳喃喃念道。 “好个‘遗落凡间百花止,玉面倾城春复寒’慕云兄说得真贴切,‘冰美人’真是名符其实,果真百闻不如一见。看来这兰城多少佳人美妇都不好意思出门了。”赵子昂也感叹道。 “哈哈,今天来值了。” 几个人各怀心思分开各自回府。 晚间,晋王府里,书房内,探子正向八皇子高甄汇报今天的事儿。 “什么?今天太子悄悄去了落欣坊?”高甄问道。 “是的,以前太子从来不去那个地方的,他只带着常德那个小公公,还刻意装扮很难认得出来,还好属下认识那个常德所以才注意到那个就是太子。” “那他到那里目的是什么?” “好像叫来了落欣坊的管事说了什么,只见那管事拿着是拜帖的模样出去一会功夫,又回来,不知说了什么又走了,看那情形那常德小公公好像要发火,被太子制止,再后来他们就是喝喝茶茶,也没有什么异动。” “你说,他们递拜帖是不是想见落欣坊的东家,我之前就听说落欣坊的东家就是万机阁的,恰好这两天万机阁的小少主姜芷来到了京都,难不成姜芷就是落欣坊的东家?” “属下也听说,那个小少主异常聪明,谋略过人,是个女诸葛,这太子是不是想笼络这个姜芷?” “照这样说来,应该是有这个打算,现在形势瞬息万变,多个智囊多个胜算的把握,人才肯定越多越好。只是这个姜芷传得这么神乎,是否名符其实呢。”高甄思虑道。 “她在闽州办的那几个案子,属下也听说过,确实了得。” “如果是这样,还真不能让他招到人,就算她没那本事,我也不能让他笼络到。按你说的情形,如果他们能顺利见到姜芷那常德就不会发火了,那小太监不住沉气,没有他的心腹常坤有心机。” “应该是的,他们那天也没见到姜芷。” “呵,你以为那姜芷好见,万机阁连父皇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姜芷恃才傲物,岂会是轻易就给面子的。你且多盯着太子府和落欣坊,一有什么新消息立即向我汇报。” “那主子的打算是?” “这是你该揣度的吗?”高甄厉声呵斥。 “主子是否还有其他吩咐?如果没有属下就告退了。”主子的性子那探子是最清楚的,表面温和可亲,可暗里心狠毒辣是有名的,他也是嘴欠,没事多问这么一句干什么,心里悔极了。看到高甄示意他出去,他忙不迭地抽身出来,摸了一把冷汗。 在姜芷的房间里,一个黑衣人,与姜芷对面坐着,姜芷给他续了茶,问道:“晋王那边的动静如何?” 那黑衣人接过茶杯喝起来,“已引起晋王的注意了,只是那边不知会不会有下一步。” “你提示一下太子,今天做的太明显,会让人容易看出破绽的。” “属下觉得还挺好的。他今天没有带常坤来特意换了常德就是故意假装不想引人注意。” “就算常德只是个小公公,毕竟还是他宫里的人,你说你作为专门的探子,只怕晋王府里的每一只蚊子是公是母都是一清二楚的吧?人家早就盯上你了,就算你不特意带府里的熟脸来,人家也知道,不用提示。” 看到姜芷一脸冰冷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黑衣人不禁喷茶,失声笑起来:“也是,这个属下以后会提醒太子的。” “既然做戏就要做足,还有其他人也一样,不要太过了,力太猛了反而会露出破绽。看来晋王府那边会立刻盯上我们这边了,以后非必要你也不要来我这里,需要传递信息我自会想办法,若是非要来,给我万分小心不要让他们的探子发现。” “哦,属下知道了。” “那走吧?” “啊,这茶……”见姜芷冷冷的不语,黑衣人只好出来了。 那黑衣人翻过墙,习惯性再盯一会,果真见另一个黑衣人翻进落欣坊里。他拍拍心脏,庆幸姜芷赶得急时,她刚说晋王果真派人来盯梢了,看来以后他是真的多几百个心眼,万分小心了。 其实,晋王府的探子从今天跟随太子几个人来时,落欣坊的暗探早就盯上了,今天能让他顺利进去不过是故意放水装不知道,让他看到想让他看的东西而已,眼见为实嘛。万机阁在大兴国纵横四海岂是吃素的,能放心让姜芷只身前来兰城怎么会不让带点私藏的,再说落欣坊能在短期兴欣崛起并坐稳京都,也不是单靠经营手段。 当那探子摸到姜芷的住处时,大奶妈姜尚婉和姜溪正在服侍姜芷睡觉。 奶妈问道:“今天下拜帖的贵人,不知是哪家的?” “不管哪家的,谁也不见。” “以前我们姜家离远朝堂,那些无关痛痒的人物,倒是可以不屑,可是姑娘,我们如今在京都,在王城脚下,就算我们不怕,只怕打了他们的面子,他们会找些麻烦给我们,今天来的可是太子少保。”奶妈劝道。 “今天来的,就是太子本人。” “今天姑娘今天又没见到人,怎么会知道。” “太子不是一般人,他求贤若渴,真心想笼络我,所以必须亲自来,因为他知道如果今天来的不是他本人,以后就算是他本人来永远都不可能请到我。” 姜溪不解道:“那既然太子都亲自来了,为什么还用其他身份,不直接言明,他不担心姑娘误会?” “如果他直接言明身份我还真看不上他。” 姜溪:“婢子不解。” “太子还是聪明的,他知道我会猜到是他本人,我们万机阁再怎么纵横四海,在大兴国高家就是君,我们姜家就是臣,再怎么样还是君臣有别,他亲自来,又愿意降低身份自称为太子少保,是想跟我表明,他愿意与我平等交好,是真心尊重我的,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 “这么说来,姑娘会同意吗?” “我是那么好相与的人吗?不是我看他顺眼了就一定会帮他,再说我们是来玩的,不是来趟浑水的。” “可是老阁主也说了,万事都会变,如若姑娘看上的是朝堂上的王孙贵族他也不会强加阻拦,只要您幸福,什么规矩都可以改变。” “所以你也说了,我是来寻夫的,可不是来趟朝廷浑水的。” “行了,左右婢子是说不过您的。” 两人服伺姜芷睡下后,将屋里收拾好,就各自睡下了。 第一百零四章 投其所爱博美人 - 洛沉香 - 桑石榴 那探子打道回晋王府,将听到的一字不落地说与高甄听。那高甄听着,细细分析,虽然姜芷意不在介入朝堂纷争,可是如果让她看上并嫁的是朝堂中人,那这趟浑水她不趟也得趟,如果这样,她看上的人必须是他的人。他如今已是有正妃的人了,以姜芷清高的性子,是宁为鸡首不做凤尾,愿为他的侧妃可能性很小,但也不妨他试一试,万一她与他心心相惜,也许她会不顾身份地位也未必可知,就算她不是传说中那么神乎,至少她背后万机阁的势力也是可以助力他登上帝位的。总之不能让太子占了去。 过了两天,晋王高甄如法炮制,自称为晋王首席幕僚张谨下拜帖给姜芷,同样姜芷一概不见,连太子都被拒之门外,这也是高甄意料之中的事,他倒是不急。后来太子知道了,更不敢懈怠,这样两人暗中较量,来落欣坊倒成了家常事。 太子和晋王如此频繁下拜帖,被姜芷一直拒绝,连奶妈姜尚婉也看不过去了。劝姜芷这两个人如此诚心,就算不答应也应该见见,毕竟在兰城举目无亲,孤掌难鸣,若再得罪这两位只怕以后行事艰难,姜芷倒是什么也不管。 “王爷,这个姜芷真的是太自以为是了,连她奶妈都看得通透,为什么她还是死脑筋呢?” 探子又将今天的情况汇报给高甄后,发牢骚道,连他都快没耐心了,想劝自己的主子放弃吧,又不敢。 “你懂什么?要是她这么好相与的,我还真的担心她是故意接近我们其中一个,如果她有目的接近我们,那心思就不单纯了,就算我不介意她会一心一意愿为我效劳?她这样的性格我真喜欢,看来她是有原则的,就怕没有原则的人,这样的人一旦拉笼过来她就会一心一意为你做事。” 听主子这么说他一个探子再不敢置喙了,早早就退出王府,尽责做事就行,深怕再惹毛了他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太子府里的,大太监常坤正为高昊揉着额头,现在皇帝身体越来越差,脾气也越来越不好,之前皇帝还让太子协里政务,自从晋王在跟前极力表现才能后,又一幅谦恭乖巧,加上萧贵妃在吹枕边风,现在是看太子是越来越不顺不眼,凡有一丁点的顺心都能捎带着太子,让他小心了又小心。 “爷,这姜芷再这样下去,会不会把晋王的耐心给磨没了?如果他不入套怎么办?”常坤问道,他是真担心,让太子这么尽心陪着演这出戏,到最后是竹篮打水。 “你不了解晋王的脾性,他自诩聪明,他确实也聪明,聪明人往往想的就比常人多,他岂是那么容易入套的人,你不要看他有样学样,他现在不过是在试探姜姑娘,如果现在姜姑娘就如了他的愿,以后未必会真的信任她。” “只是现在皇上越来越难以捉摸了,现在他如此信任晋王会不会?”常坤不安道。 “不会,父皇是老了可是他不糊涂,也许他是在磨砺孤。”太子肯定道。 之前他也有常坤这样的想法,悄悄告之姜芷他的担心后,姜芷与他分析过,皇上越是觉得自己上了年纪身体越来越差,才会如此,他是老是病,但是清醒的不糊涂,有哪个王朝若非储君自掘坟墓君王是不会轻易废储的,一旦废储就会发动内乱,自己精心经营的天下就算不覆灭也会被毁得面目全非,还有一世英明也会被后世诟病。皇上现在的表现只是一种假象,是对当朝太子的考验,考验他能否忍辱负重,看他能否避其锋芒,隐忍而后发,同时也是考验他对自己的忠心,一旦他自乱阵脚有弑君杀父的倾向就会被彻底压制。 之前皇帝纵容让晋王做大,本来是想让晋王牵制太子,平衡朝堂局势,想不到会让局面差点失控,所以心里越发烦躁,越是这样他越是想看看他亲自立的这个太子是否有能力一一化解。 姜芷一再嘱咐,这个时候要学会隐忍,但隐忍不代表不作为,要随时掌握局势,并要作出精准预判才能在关键时刻先发制人。同时坚决不能生出弑君念头,要坚决保持对皇上的忠心和拥护,他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把控好局势,以后上位是水到渠成,如果反道而行之那是自掘坟墓。在皇上面前要收敛锋芒恭敬孝顺,毕竟对手不是皇上而是晋王,未来明君该有的姿态还是要有,但要有分寸张驰有度,不要让皇帝觉得你有取而代之的迫切之心。 太子明面上和姜芷是没有往来的,可是他们在姜芷还没到京都之前就已经秘密联络,现在晋王和其他势力也在盯着,姜芷到京都后自然要和他保持距离,同时也得小心谨慎。虽然他与姜芷早有联络,可是人真的还没见过,他也很好奇,能帮他将朝堂和父亲的心思分析得这样透彻,这样的姑娘会是什么样子的。 常坤小心问道:“爷还要去落欣坊吗?” “去,如果此时孤退出来,就会让八弟怀疑了” 晋王为了笼络到姜芷,散网式地让人到处打听姜芷的喜爱,在得知姜芷最喜欢收集字画后,让人从全国各地收罗名人字画。 慕云阳这边,自从那天见到姜芷后,就念念不忘,脑海里总是浮现她的容颜,心里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努力回想又没有印象在哪里见过。他非常确定是第一次见到姜芷,听说姜芷是闽州那边人氏,且她是第一次来京都,他自己又没去闽州那边,是不可能见过的,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份?刚冒出这个念头后,心跳立即加速,更是辗转难眠。心里生出对洛沉香的愧疚感,他一直认定对她的感情是至死不渝,不想姜芷一出现会搅乱他的心绪。对于洛沉香的死,他也恳恳于怀,如果当初他坚持求娶她,不那么轻易退出,有他守护,也许她还好好活到现在,他以为成全她和沈钦会是全好的结局,不想会是这样的结果。 慕云阳的想法未免太单纯,因为洛家以及洛沉香的真正的死因,慕云家是主要罪魁之一。 两年前慕云阳才知道因洛沉香与他人通奸被判沉江之事,他一度沉沦,原来正真的失去不是得不到她的人和心,而是连默默守望她幸福都没有了依托。也因日日纸醉金迷,被镇远将军顾青林的庶女顾佳惠设计下药,让生米煮成熟饭后,慕云家为顾及顾将军的颜面不得不迎娶来做小妾。原来顾佳惠是想着正妻的位置的,可是慕云家很强势,顾家又不为她谋求,况且她的名声尽毁,如果不应以后更不可能嫁到好人家,暂且忍气吞声,想着只要先进慕云门后,为他生个儿子,以她的聪明和手段,以后扶正不会有问题。进入慕云家后,她才发现,是她错了,慕云家不是她想像的那么简单,因为她以不光彩的手段才得进门,连有头面的老妈子和丫鬟都瞧不起她,更何况是那些正牌的主子。再加上生自她进门后,慕云阳对她不理不睬,从来不上她的床,任她怎么勾引,避她像避瘟神一般,她再想故技重施慕云阳也不会入套,装柔弱装可怜,也置之以鼻。 说实话,慕云阳自从被顾佳惠设计后,就觉得很恶心,看到她就觉得自己很污秽,怎么会睡了这样的人。为此他还觉得愧对洛沉香一大阵子,感觉自己做了天大对不起她的事,又看到顾佳惠为勾引他使用的那些手段,让他觉得她更下贱,为了得到一个男人不惜作贱自己,她真的连洛沉香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关于洛沉香与他人通奸的事他是不信的,他敢肯定因她父亲获罪后,不是有人落井下石计设陷害。当年的案子他偷偷翻阅过,以她的聪明想偷情怎么会让人找个正着,还是官府的人抓个正着,而且当初与她通奸的那个男人,当实被判逐出振江,实际是到另一地方当县令去了。洛沉香被残忍的关猪笼沉江,而那男的如今却活得好好的,还当起了官老爷,可见是与他人做了交易,故意陷害少洛沉香。可怜他的心爱之人就这样屈辱而死,死不瞑目啊。 看到姜芷也让他联想到洛沉香,两人是截然不同的,单说相貌,虽然两人都是大美人,但一个柔美,一个清冷,一个端庄淑雅,一个清冷美艳,性格也大相径庭。听说几天太子和晋王在争抢拉笼她,不知谁会更胜一筹,或是两人都竹篮打水,谁也无法预料。 顾佳惠自从嫁进慕云府后,慕云阳从来不用正眼瞧她,让她实在是坐立不安,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不,晚上一个人在屋里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越想越觉得前程渺茫,如果再熬几年,让慕云阳娶了正妻,她的黄花菜就彻底凉了。这个慕云阳就是个木疙瘩,她都是他的人了,还这么疏远她,不她亲近,让她想跟他亲近好像是想方设法偷人一般。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总得努力试试。”顾佳惠自语道,就翻身起来,只穿上一身薄薄的亵衣,里面的红肚兜若隐若现,她倒了酒,两杯酒下肚,双颊粉殷虹粉嫩,瞧着镜中的自己,一副我自忧怜,把亵衣的衣带松了松,露出红色的肚兜丝带和雪白的香肩来,随便披了一件外杉就悄悄出门,往慕云阳的住处去了。 第一百零五章 铮铮琴声试人心 - 洛沉香 - 桑石榴 话说顾佳惠折腾一番后,就找慕云阳去了。慕云阳为了躲开顾佳惠特意搬离她远远的,要云慕阳住的屋子要经过书房。当顾佳惠经过书房时,见书房的灯还是亮着的,以为是慕云阳在那里,于是就蹑手蹑脚地往书房去,来到大门刚要敲门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就愣住了。 “那边的军响都送到了吗?” “送是送过去了,豫州那边被盯得紧无法送过去,下官让他们先想办法顶着。”说话的声音是慕云培。 “别出什么差子,那么好好供养着,我那父亲身子越来越差了,说不定就会在这一两年起事,我们要尽早做好布局。”陌生人说道。 “是,下官誓死追随晋王殿下。”慕云培跪道。 “妈呀,不得了,听了不该听的东西了。”顾佳惠心里害怕极了,想赶紧离开,可是又十分好奇,脚又挪不动,又听了一会儿,把书房里的两个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明明,她意识到这天要变了,同时也为自己听到这天大的秘密而窃喜。 当听到那个晋王说要回去了,她赶紧躲到旁边的花台后面,见里面的两个人出来,为了不引起人的注意,慕云培叫来管家把晋王带到小侧门出去。当慕云培回身时发现好像有个人影,叫了一声:“谁?” 顾佳惠料想着,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跑是跑不掉,她干脆坐在地上靠着花台装睡着。 见没有回应慕云培过去一瞧,原来是儿子慕云阳屋里的小妾,月光下,亵衣半开着,露出红肚兜,身上还闻到一股酒气。“你怎么睡在这里,成何体统?”慕云培压低声呵斥道。不知这个人是真醉睡在这儿还是装的,刚才他与晋王的谈话,这个女人有没有听到,心里也没底、 只见,顾佳惠乜斜地睁开那双桃花眼,看了慕云培,傻笑,瞧见这个公公盯着她的香肩眼也不眨一下,心里倒是有一计,于是她摇摇晃晃起来,“嗯?这是哪儿?不是公子的屋子吗?” 说着倒到了慕云培怀里,慕云培一把扶住时,握住了那软软的纤腰,他怕路过的下人看见了说不清楚,就抱着顾佳惠进了书房。到书房里要将顾佳惠放下来,顾佳惠故意将慕云培审视一翻撒娇哭诉道:“原来是老爷呀!请老爷为奴作主,自从嫁进府后,公子对奴是不闻不问,漠不关心,奴本想尽心侍奉公子,谁想一片真心付水流,心情不好今天多饮几杯,本想去找公子来着,不想怎么就到这里了。” 说着还越发将慕云培抱紧了,“嘤嘤嘁嘁”哼起来,松软的胸脯磨蹭慕云培的身上,慕云培也架不住,立刻心猿意马,表面说不要这样,柔声劝解,实则双手已不安分游离在顾佳惠的身上,实在忍不住了,他不理会这么多,一把抱住顾佳惠将其抱进了里间,里间有张一床,两人干柴烈火,不顾伦理不顾道德。 完事后,顾佳惠又“嘤嘤嘁嘁”哭起来,慕云培许了许多好处才收敛眼泪。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顾佳惠干脆把精力和寄托转嫁到慕云培的身上,对慕云阳倒是不闻不问了。家里也是美妾成群,可是顾佳惠水灵灵一般的年纪,又貌美如花,我见犹怜,自己贴上来,慕云培当然受用得很,就这样慕云培和顾佳惠维系着不清不楚的伦理关系,有了慕云培的照拂顾佳惠的地位终终铮铮地上去了。在慕云府虽然说不能横着走,至少她也可以鼻孔朝天看人了。慕云府的主母吴氏,也感觉到家主和儿子的小妾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慕云培太强势,她是不敢过问的,想着为儿子觉得委屈,心里很不是滋味。慕云阳因为不关心,心思也不在家里,所以整个慕云府的人心里都明镜似的唯独还蒙在鼓里。 姜芷到京都兰城也有两个来月了,在外人看来她每天似乎很忙,忙着打理落欣坊,这段时间来,王孙公子登门拜访的胜其数,为了不让人怀疑,有些人她直接拒之门外,偶有一部分人她还是接见的。 太子她见过一次,为了不让人怀疑她与太子有不当往来,见面时,她也不遮掩。 晋王从各地收集的名画,有几幅确实让她动心了,原本想用高价买下,可拗不过晋王,他执意不收银钱,她又十分不舍只能收下。都说拿人手短,她也只能让管事好好安排接待晋王。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看到胜利的曙光,晋王高兴得忘乎所以,今天特意好好收拾一翻,他不敢穿着太华丽,怕姜芷误认为他只一味沉醉奢靡,将来不会是明君不值得扶持,所以一改以往的奢华,只身素色绸衣,玉冠轻装,瞧着镜中的自己,原来这番打扮自己也是个仪表堂堂飘逸俊朗翩翩公子,在随伺管太的夸夸其词下,更是自信满满,他堂堂晋王可是第一次为一个姑娘在意自己的形象,为了迎合她他愿自我改变。 姜芷将晋王约在京都郊外的一处别庄见面,这里清水环绕,杨柳依依,水中央一间简约的小楼阁,所有门窗都敞开着,里面香炉白烟缭绕,壁上挂着高甄送的几幅名画,四周的回廊摆着果点和一应的茶具,火炉上现烧着茶水。 当晋王如约至,走近水中央的阁楼,就听到里面传来,铮铮的琴声,如万马奔腾,如刀枪交戈,似雄鹰嗷天,又似风啸鹤唳,奶妈看到晋王高甄来了,想通传被高甄制止了,他痴痴地听着,享受着琴乐给他带来的热血沸腾和激起的雄心壮志。琴声在恢宏的杀伐中转向胜利的欢呼,渐渐平安、祥和,在百转千回后结束。从琴音中,他听到了知音,这一刻他认定了,姜芷就是他命中注定的红颜。 琴声停止后,高甄不容姜尚婉通传就掀帘而进,只见一身紫色的姜芷,凤眼明眸,朱红烈焰,翘鼻微扬,泪痣欲滴,里间的就只一架古琴、一炉香烟,还有壁上的几幅名画,再无其他,朴素得不能再朴素了,正因为如此越发将她整个人衬得清冷美艳。 原来姜芷果真是那天他见到的美人,此时他更相信缘份了,“早仰慕姑娘的大名,现在得以相见真是三生有幸”高甄向姜芷施礼道。 “晋王言过了,民女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姜芷向他回礼道。 说完带他到外面的回廊,那里早就准备好了,晋王是客坐到左边的桌子上,姜芷坐在右边的桌子上,姜溪和姜涵一个为晋王倒茶,一个为姜芷倒茶,姜芷作了个请字,两人举杯饮下。 将杯子放下后,姜芷先开口道:“前日得的画民女是爱不释手,不知该怎么答谢,我们落欣坊也有不少古玩珍品,如若晋王有瞧得上的尽管说,民女让管事奉到府上。” “唉!姑娘客气了,本王广善结缘,最喜欢结交朋纳友,听说姑娘是闽州来的,本王母族的祖籍就是闽州,觉得与姑娘甚是有缘,所以不过是聊表一点心意而已。” “多谢晋王爱厚。” 两人客套一番后,高甄问道:“刚才姑娘所弹的乐曲不知是出自哪里?本王是第一次听到,听了让人心潮澎湃,慷慨激昂,让本王想起了少年时心怀天下,壮志凌云。” “这首曲子是我们闽州一老者所作,那殿下细说,刚才殿下听到这曲子感到些什么?” “从琴音里,本王听到了战场中的刀兵交戈杀伐之声,后来万马奔腾举国欢庆。让本王听了很是心潮澎湃,热血沸腾。”高甄慢慢回味道。 “这首曲子妙就妙在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农夫听到的是山野间的猛兽追逐,风啸鹤唳,莽夫听到的是打斗抢夺之音。殿下是志高雄心心怀天下者所以自与那些匹夫草莽之人不同,殿下听到的才是这首曲子的真正意境。”姜芷迂回夸赞让高甄很受用。 其实,这首曲子姜芷也弹给太子听过,不过太子听完后泪流满面,因为他听到的意境让他有纠心的痛,姜芷问他为什么?他说,让他联想到了战场的激烈与残酷,战后哀鸿遍野,不敢想象,到头妻离子散,悠悠转转民声幽怨。可见他仁者之心。 “说真的,本王是也很喜欢画,刚才到壁上挂了好多画,想与姑娘一同鉴赏,并向教请姑娘,可否?”高甄谦和道。 “哦,民女也只是纯粹喜欢,也没有什么高见,不敢在殿下面前班门弄斧。” 说完两人又一同进来,壁上挂的有山水画也有人物意描,“民女最喜欢的就是这幅老者图,这画看似简单聊聊数笔,您看,这每笔都非常流畅如行云流水,老者的表情刚毅而坚定,瞩目远方又似有期许。”姜芷边看边指着解说道。 “是啊,画者所要表达的正是,虽年岁已去,往事随风,曾想年少历经风云,虽退去了少年的英姿,沉淀的是如数家珍的阅历,此生毫无牵挂与遗憾。” 高甄说完,两人四目相对,只见姜芷有所动容,但是转瞬即逝,又恢复往日的清冷,那一刻高甄有些恍惚,心底有些雀跃。 后来他们又一同鉴赏其他画作,两人侃侃而谈,姜芷似乎没有那么冷了,高甄越发放得开了,没有过多的顾忌,高谈阔论。他很少能与他人这么毫无戒备天南地北的聊,渐渐才发现,他与姜芷相处很舒服,她让他由生地信任,有一种心心相惜的感觉,超越男女之情,让他体会到了,男女之间还会有另一种感情,相似恋人,又像似是知己。怪不得有人说,有些人你与他相处一辈子都不一定值你寄托与信任,可是有些人虽然只相处一瞬就值你信赖终生。 小庄一别,几天,高甄又找理由与姜芷见面,这样一来二去,两人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般。高甄也不急着摊牌,怕一来就摊牌姜芷会拒绝,高甄与姜芷相处时间长了,越发觉得了解姜芷后,不能过于心急,用循序渐进法,利用姜芷对他的好感,多与她接触,而从达与姜芷达到深厚的感情,再摊牌。只是他也是明里暗里进行提示,姜芷是何等人也,自然知道他的目的,只要他不摊牌她也不明着应承。 果真,在高甄自觉与姜芷成为真正的朋友好后,找了一大堆的事迹和激昂的言论,成功说服姜芷,终于成功把她拉笼过来成为自己的人。在高甄为成功拉笼到姜芷兴奋时,哪知也是姜芷成功让高甄入套之时。姜芷早在入京前,就通过太子以及晋王的一些行为作风把他了解得通透,要怎么让他步步进入她套子里,早就做好安排和部署的。 第一百零六章 晋王内阁议合作 - 洛沉香 - 桑石榴 姜芷是答应了,可是不是没有要求,高甄觉得姜芷有条件和求要才属正常,如果没有任何条件他反倒是不敢用了,他很自负同时疑心也重。 姜芷的条件是,其一,不住晋王府,不受晋王约束,有什么事他们可以约定地点见面,地方、时间由晋王自己定,重大事情需要商量可以到晋王府里商议;其二,姜芷行为只是个人行为,不代表万机阁,为了撑握时势便于判断,探查消息可以无条件利用晋王府的资源,也可以利用万机阁的资源,但万机阁资源仅姜芷一人可以调遣和利用,晋王本人及相关势力均无权干涉与利用。只帮助分析朝堂形势,出谋划策,不担负实际行动,万机阁相关势力与资源不效劳和被利用与管制;其三,落欣坊不接受作为晋王势力行动据点,姜芷与晋王只以朋友身份往来,之间的协议要保密。 “好!本王没意见。”晋王答应得很爽快。 “王爷不可应!”众幕僚着急道。 见晋王如此就应了,姜芷倒是不敢相信:“王爷难道不疑我是两面派?” “哈哈!本王相信你,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王爷拉拢民女,不是为了万机阁?” “本王看上的是你的智谋,况且我也知道万机阁的规矩,连我父皇都拉拢不过来,只要万机阁不站在我就烧高香了。” 其他幕僚都无法理解,觉得自家主子忙活一大阵子最终的结果是,只得人家出点主意而已,万机阁的势力与支持呢,如果没有万机阁姜芷有什么价值。高甄可不这么想,只要姜芷答应了,后面的事谁说得清呢,只要她成为他的人,以后还怕万机阁的势力不是他的?况且他对她有所心动了,他看上的女人绝不允许落入旁人之手,而且他也有信心让她爱上他,让她心甘情愿臣服于他。 入秋的京都天气凉爽不少,但在落欣坊的傍院里,依然绿树成荫,百花傲然争艳,彩蝶纷飞,如果不是院子里的山楂熟透了,还不知秋已至。姜芷正在小池边悠闲喂鱼儿,奶妈和大丫鬟姜溪在一旁伺候着。 “姑娘以情诱之会不会太过冒险?”奶妈问道。 姜芷笑道:“哼,你以为高甄的初心是真的看上我的权谋能力?他主要目的是万机阁,他那样自负的人,认为他麾下人才济济,还缺少我这样一个谋士?如若不这样,他会真的相信我是被他所收服?这个男人有很强的征服欲,我当然要顺着他路子来啰。” “那他还答应您提的条件?”姜溪不解。 “他这个人喜欢钓鱼,认为小鱼都钓上了,还怕大鱼不会主动来上钩?所以我们要留后手和做好防范,这边的情况要随时传递给父亲知道,不要被高甄利用都不知道。” “是,这个奴婢自会安排。”奶妈答应道。 “他也想得太天真了,我这一辈子不会成为他的嫔妃,就算被他钳制,他也不能对万机阁怎么样。” 姜芷可是洛沉香,不是一般的小女孩,几句肺腑之言怎就会动情,乖乖臣服于他?也不过是逢场作戏,她与他不共戴天,每次见到他姜芷就想着怎么千刀万刮,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姑娘且要小心行事,那人太阴险毒辣,只怕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奶妈将茶水递给姜芷提醒道,她们跟着姜芷的都是与晋王有过仇怨,不是被陷害的忠良之后,就因牵涉晋王被诛杀满门,侥幸逃脱,同是天涯沦落人,所以他们心心相惜。 “这几天他们的探子还过来吗?”姜芷问道。 奶妈和两个大丫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只是她们隐藏得很好,看着与一般的柔弱女子没什么两样。 姜溪回道:“他们这两天放松警惕,有两天没来了。” “他们放松,我们可不能放松,盯紧了,高甄那人疑问很重,就算他再信任的人他也不会放任,不在他的管控之内他会很不安,所以他会一直监视我们的。” “是,婢子谨记。对了姑娘,太子传话来有事相商。” “知道了,今晚亥时。” 姜溪自去传递消息了。为了避开太子以外势力的监视,落欣坊选址时早有计划,从落欣坊的前门来看,与太子东宫相隔好几条街,但是后院与东宫只隔着一大座山,从姜芷所住的院落挖一条地下通道到东宫不过一里地的距离。太子东宫和姜芷所住的所落都各有一个密室,平时他们会面商议事情就是通过密道往来。 姜溪刚走,姜涵过来了,还拿着一张拜帖,“姑娘,慕云府的大公子,大理寺司直慕云阳大人要来拜会,可否回绝?” 说完将拜帖递给姜芷,接过拜帖,姜芷也纳闷,这个慕云阳怎的会想起来要见她,按理说,他与姜芷也没有什么牵扯,天南地北的谁也不认识谁,那天她是与他偶然相遇,可是她只是擦肩而过,她也没表现出异常,他应该认不出来的。难道他也像其他王孙公子一样想求娶她不成?她来到京都后,尽量外出,以保万一,也尽量不与熟人故人相见,就是怕他们认出来,影响她实施的计划。 “不见。”姜芷不假思索回道。 等姜涵转身要去回复送拜帖的人时,姜芷心里突然有个想法,又叫住姜涵,“等一下,叫慕云公子稍等,我去收拾一下就过来。” 慕云阳,户部尚书慕云培的大公子,又是大理寺司通,当年她父亲的案子可是他老子和老爷子推波助澜,说不定他家里还有相关证据,还有她被设计通奸获罪的案子在大理司肯定有档案,可以借助他的身份查一查。 姜芷果真好好收拾一番,带着姜涵就来到落欣坊的贤字会场二楼包厢会见慕云阳。 当姜芷进来时,慕云阳也吃一惊,他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约到姜芷了,之前他可听说,好多王孙贵族踏破门槛连发丝都见不到。今天见到和那天见到一样,只是今天她身着一身素色暗花白锦缎,妆容轻描淡雅,突然勾起了他内心里一直眷恋的那位故人,姜芷故作没在意,从容向他施礼,他倒一时间紧张,急促地向姜芷回礼,结结巴巴道:“小生慕云阳见过姑娘。” 把姜芷请上坐后,忙不迭地给她倒茶,姜芷接过慢慢地品起来,慕云阳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喝起来。两人就这么各自喝茶,沉默一会儿,姜芷将杯里的茶喝完,起身就要走。 “姜姑娘,能不能再坐会儿?”见慕云阳想走,连忙求说道。 “慕云大人不是请民女来喝茶的吗?茶喝了该走了。”姜芷说道,姜芷也十分期待慕云阳会和她聊些什么,可是这么喝下去,肚子里就全是茶水了。 “想和姑娘聊聊。” 慕云阳很紧张,在姜芷面前他莫名有紧张和压迫感。 “民女奉陪,大人想聊些什么?”姜芷依然冷冷的。 姜芷越是这样,慕云阳越不知所措,“不知姑娘喜欢吃些什么点心,小生让伙计送过来。” “桃花酥,再来一壶菊花茶。” 慕云阳愣住,见他没反应,姜芷又道:“有问题吗大人?” “哦,没问题。”慕云阳立即叫来伙计,吩咐上桃花酥和菊花茶。 洛沉香也喜欢吃桃花酥和菊花茶,有那么一瞬间,慕云阳以为洛沉香就在这里,可是想想,也许是他太过敏感了,喜欢吃这两样的东西比比皆是,她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对面可是闽州万机阁阁主最宠爱的小女儿,是落欣坊的东家,闽州与振江远隔千里,两人的容貌和性子天差地别,唉!是他想差了。 “我与姑娘有一种似曾相知的感觉。” 姜芷冷笑道:“大人,这样的路数已过时了。” “是真的,说起来谁也不会信,连我都不敢相信。其实今天我不是第一次见到姑娘了,那天我与几个好友到这里聚会,出去时,在停马场见过姑娘,那时我就觉得与姑娘似曾相识。” “哦,我怎么没有印象呢?” 要不是慕云阳眼里那么真诚,还透出一丝伤感来,姜芷还以为是他撩拨女孩子惯用的套路呢。想不到她隐藏这么深,还让慕云阳感觉得出来,她都怀疑自己了,看来要得更加小心谨慎了。 “姑娘自然是贵人多忘事,一天人来人往,偶遇的不计其数,姑娘怎么会记得那些小事。” “那就说说大人的那位故人吧,大人说民女与您的一位故人相似,是哪相似的?是容貌还是性子?” 姜芷也想知道,他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觉察出来的,她以后也好注意。 “其实,姑娘和她哪哪都不像,无论是容貌还是性子,你们两人天差地别。除了同样喜欢吃桃花酥和菊花茶。” “哦,既然这样,大人怎么会觉得我像她呢?” “感觉,只是一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大人喜欢她?” 慕云阳不答,沉默不语,算是肯定回应。 “大人像是有遗憾,你们没有在一起?” “她芳华已逝。” 慕云阳眼眶通红,面容透出一缕哀伤,连姜芷也动容了。她第一次在与他人谈论她自己‘ “大人节哀。” 后面几乎是慕云阳一个人在倾诉,姜芷静静地听。他和洛沉香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后来他是对她如何的爱慕,相思,再到后来求娶失败。他隐去了洛沉香被构陷处死的事,只简单说家里出事后来郁郁寡欢而死。 想不到慕云阳一个行事不拘的公子会对她用情至深,看起来也不像是装的,就凭到现在他还未娶亲,就可以证明,倒让她有点不忍心利用了,可是一想到父亲与家人之死,她努力让自己冷静,面对残酷的现实,不能再有恻隐之心,在没有为父亲翻案洗清冤屈之前,她不能感情用事。 慕云阳向姜芷倾诉一翻后,在姜芷极力劝解下,心里好受好多了。 道别时,还问道:“小生还能否再见到姑娘?” “大人是至情至信至真之人,民女当然乐与大人往来。” 这个也是姜芷的目的,否则她也不会来赴这个约。 “小生字‘文华’请姑娘以后叫小生文华便是。” “民女不敢。” 见姜芷与他还是如此疏远,慕云阳也敢强求。 回到自己的住所后,姜芷散漫躺在榻上,姜涵以后她累了想睡觉,给她盖张小绒毯子闭门出去。姜芷只是闭目养神,想想以后的计划。 第一百零七章 开始设下局中局 - 洛沉香 - 桑石榴 晚上亥时,太子府的密室里,昏暗的灯光下,倒映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一身常服的太子,背着手站立面向墙壁,正在沉思。 这时,左面墙壁传来咚咚地声音,他仔细一听,两声长三声短,是他和姜芷的暗号,是她来了,他转动机关,那面墙打开了一扇门,姜芷从密道里进来。 “民女拜见太子。”姜芷向高昊行礼。 高昊连忙将她扶起来,“起来,不要讲究这些虚礼。” “今天找你来是有一些问题我百思不得其解,想请教姑娘。” “太子严重了,请教不敢,但请太子讲,民女且听听。” 两人坐下,太子将密信递给姜芷,姜芷看后,“他们跟丢了?” “是的,之前我们的人查到,有几个地方的税银从征收到上缴有蹊跷,想着他们必定会将私吞下的银子或直接转送到军营作军饷,或是置换成粮草,于是派人盯着,可是跟着跟着却没有什么踪迹了。” “也没有查探到有大批购买粮草,或是其他军需一应物资吗?” “我们的人到处暗访了没有,一些粮商等重点对象我们都盯着呢。再怎么说,要护送大批军需再怎么隐密会一点动静都没有?也奇了怪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不要说几万大军,就是一只蚂蚁也无法藏匿,他们怎么会隐藏得这么好,难道那些兵会上天入地不成?” 这两年探查下来,种种迹象表明,晋王肯定豢养私军的,这几年他一直在派人去查,却查不到什么痕迹,苦无证据,拿他没办法,再加上他平时行事谨言慎行,从不失手,只能眼睁睁看他做大,让太子爷高昊终日寝食难安。 “听说,户部尚书是慕云培?” “是的,有问题?” “他与现在的京兆尹沈云之交往甚密。” 太子不明白,他正头疼晋王私军的事呢,怎么就扯到慕云培与沈云之了,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沈云之在没有到江州任职之前与慕云培是同僚,后来外放到振江,恰好慕云培的祖籍就在振江,所以两人关系又进一层也无可厚非。” 太子这么说,姜芷反而不好说什么了,她没有证据,就算质疑又能怎样?他怎么会不知道慕云培与沈云之关系如此如亲密实属不正常,她也不再纠葛这个问题。 “听说晋王母族的祖籍是闽州?” “不错。” “太子,雁过留声,就算他们能上天入地,也会留有蛛丝马迹。我们闽州靠海,在浩瀚的大海里,有许多岛屿,有些荒芜无人居住,有些是因有暗礁不好行船,有许多地方官府是管不到的,也懒得管,所以常隐匿一些海匪,有些海域海盗猖獗,人们行海都是避而远之的,就连官船也绕道行走,我们都管那些区域叫盲区。” “盲区,你是说?”太子恍然大悟。 姜芷分析得没错,兵再强悍也是人,不是神,没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可是如果化整为零,分散在无人管辖到的盲区里,就很难发现。 太子拿来大兴国地图展开,姜芷指着地图上闽州和湛州所在的位置,“殿下请看这两个地方,闽州与湛州相邻,如果晋王把豢养的私军放在自己的封地,不是给自己落下把柄?一旦有人怀疑首先探查是他的封地,如果分散在这些地方,又以匪类出没为掩饰谁会想得到?这些岛屿看似都是独立的但是相离都不远。” “怪不得,总是找不到,看来是藏在这些个地方。” 只要探查确认后就好办了,又得考虑怎么处理的问题,“如果确认后,是该出手清缴还是?” 太子又把问题抛给姜芷。 “就要看太子与晋王的感情了。” 姜芷的意思高昊清楚,如果还顾念兄弟之情给他条活路,那么就以清缴匪类为名一一清缴,给王晋一个重创让他无翻身的可能就行,以后只要他兄友弟恭,还保得一条性命。如果不顾念,那就得釜底抽薪,引他发兵坐实谋逆反叛的罪名,永除后患,这个得他自己选。 “如果不触发,那他会在最近一两年有发兵的可能吗?” “不会?” “何以见得?” “爷您想,第一,皇上身体是每况愈下,可是还是清醒着的,只要他敢动一兵一卒,就被扣上谋反叛逆之罪,那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就算他成功了,也是谋朝纂位上位名不正言不顺,那是下下策,他不会选择。第二,如果他有足够的把握也不会想方设法笼络民女,他笼络民女不是真的相信民女有那本事,而是看上万机阁的势力和资源。第三,因太子对各地方的税收管制得紧,那些人无法调齐军饷极大影响他们扩充的进度。要想养出一支能对抗朝廷的军队,不仅要足够忠心,还要精锐,规模成形,豢养几千或万把人容易,可是偷偷模模的,要形成大规模实是难事,需要大量的银响和军需,他们又不敢搞出太大的动静,所以应该还不成熟。” 本身晋王也还很年轻,皇帝虽然年纪一年比一年大,可是正值壮年,身体有病也会有治好可能,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他是不会急于动手的。他也不想成为世人眼中的窃国贼子,谁不想当人人拥戴的千古帝君? 姜芷和太子高昊一直商议到寅时才回去,回到住所时,姜溪已等得焦急,担心姜芷出什么事,姜芷走后,为了迷惑探子,在姜芷来之前由她来伪装睡在姜芷的床上。第二天直睡到已时,姜芷才起来,刚起来就收到晋王的信件。 “晋王的信早就送来了,因姑娘未醒,婢子怕他们起疑跟信使说,姑娘您昨夜染风寒病了,等姑娘精神头好了再说。” “你怎不早跟我说?” “昨儿您那么晚才来,怕精神头不好,那晋王又不是好应付的主。” 做戏做全套,既然姜溪都说她病了,那她就带病去见晋王,她与神医学过两年医,基本用药是懂的。 于是出门时,两颊绯红一脸病容,带着姜溪坐着马车出门,按照信上的指示,她们先到福临客栈,换了衣裳从后门出有一辆马车在那里等着。 来到晋王府的侧门,有一个小厮候着,见她们来了将人带进去,左拐右拐的,才到晋王所在的房间里。 晋王见到姜芷满脸病容,十分愧疚,“你也是,真的病了就先歇着嘛,让人带信来就成了,为何干嘛非要拖着病来呢?” “殿下有事,民女不敢怠慢,怕误了王爷的大事。”姜芷向高甄施礼。 高甄连忙将人扶起来,“与我这么讲究干嘛呢?” “不知王爷找姜芷来有何事?” “找姑娘来自然有大事相商。” 大事,姜芷心里暗笑,明明还不信任她,如果真的是什么大事,岂只她来,先试探是真的,就算心里明白姜芷也不表露出来。 “父皇最近身体又不好了,我虽然是最得宠的王子,也常在身边伺奉,也正因为如此,太子对本王是十分忌惮,一旦他撒手人寰新君上位,以后最难过的怕是本王了,如果能在父皇的有生之年重新册立储君?”晋王话说到一半就停了。 “难。”姜芷只说一个字。 “为何?” “自古有哪位帝王是轻易废储的?” 这个晋王自然知道,他就想试探姜芷了不了解朝堂以及帝王权术。说白了,他就是有意试探,想看看人人夸得神乎其神的人,有多少底子。 “不管现在的太子当初是怎么册立的,太子是嫡长子,立长不立贤是祖制,在皇上和大臣们的心里是认定的。” 从身份来说,晋王就吃亏,这也是他一大心病,出生他没得选,谁叫他不是从皇后肚子里蹦出来呢。 “说句您不爱听的,太子的德能不在您之下,他两样都占全,只要他不出什么重大差错超出皇上和大臣们的底线是不会易储的。” “连你都看得这么清楚,本王何尝不知。” 晋王也认识了姜芷确实不是那种无脑的闺阁女子,他原以为姜芷会和其他人一样,会把他捧得高高的,把太子说得一无是处,在他身边的谁不这样,把他夸得天花乱坠的,有时真的就信了,让他飘飘然,过于盲目自信,从而忽略对手的实力,以后要得注意。他还是很期待,接下来姜芷会怎么说。 “那本王岂不是无望了?” “几乎无望。” 这几个字眼虽然不中听,但是事实。 “听着姑娘的意思,本王还是有可能,只是非常艰难?” 姜芷不说话,只是点点头。“清君侧呢?” “清君侧,首先也得确实有藏匿的小人才行,清谁?清太子吗?理由不充分倒成了叛逆之举。其次也得手握重兵,否则投机不成被倒打一耙。” 清君侧是他与幕僚商议出来最佳的路子了,想不到被姜芷想都不想就否定,晋王越来越觉得这姜芷有意思了,不愧是他看得上的人。 “那该如何?” “纵观历朝历代上位者有几人是清白的?殿下既想夺嫡,又想名正言顺不留世人诟病做千古明君当然非常艰难。”姜芷说出了高甄的心里话。做千古明君是他的梦想,他想万人拥戴,所有臣民都臣服于他脚下。 “王爷是喜欢做下棋之人还是观棋之人?”姜芷问道。 “谁不喜欢做下棋之人,手执棋子棋局全在他手中,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姜芷冷笑,“下棋之人再怎么走,也不能全盘掌控棋局,因为还有对手也在下,他的路数您能都清楚吗?” “那姑娘的意思是?” “八个字‘祸引东流,纵观棋变’” “螳螂扑蝉,黄雀在后?” 姜芷点头,“哦!”高甄恍然大悟,观棋者才是真正撑控棋局的人,旁观者清,也是可左右下棋者之人,智者是置身室外,不将自己置于棋局中。同时他也越发觉得背脊梁凉飕飕地。 姜芷让他祸引东流,意思是让他把其他兄弟拉入棋局之中,这么说来,他细细一想,在皇帝跟前,儿子不止他和太子,有十几个呢,还有贤王高畅,那个人看似与世无争,可谁知不会是伪装的假象,等到他和太子斗得鱼死网破,其他皇子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而且高畅最是名正言顺,再凭借他贤王的名声,不怕一众大臣不臣服。 对于二皇子高畅,之前晋王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几番试探下来,他确实没有觊觎皇位的迹象,才放松警惕,这次姜芷的“观棋者”的说法,倒是提醒了他,太子是他明面上的对手,而高畅是隐藏的对手,才是真正的高手,看来他是不得掉以轻心了。 与聪明人交锋就是不费力,不用直说,只一个“观棋者”论姜芷又成功将高甄的注意力引向其他人,目的是分散他的注意力,造制一个局中局。 看着姜芷强打着精神体力有所不支,高甄也不好再聊下去,与她说好多的关心与体己话,就劝着说回去,改日再商议之类。姜芷也不客气,顺从高甄的好心,向他拜别。 在姜芷要上马车之际,“芷儿,以后你就唤我文清吧。”,姜芷没有回应,当作没听见,自顾回去了。 “姑娘,如何?”姜溪一直守在门外,里面的谈话她不是很清楚。 “他还在试探,不过他已经是我们的牛儿了。” 姜芷刚走,张谨就过来,“王爷,那姜芷怎么样?” “她真是一语中的,是我小看她了,也猜得出来本王没有完全信任她,说话很保留,不过她倒是提醒了本王之前忽略掉的。如果要用她就得完全信任她,否则她是不会全身心为你做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有个性,本王喜欢。” 第一百零八章 再见故人路殊途 - 洛沉香 - 桑石榴 接下来的日子,太子紧锣密鼓地安排人前往闽州一带秘密探查,姜芷也在暗地常与太子秘商。晋王几次约见姜芷后也渐渐信任姜芷,姜芷“无毫保留”提出好多建设性的意见。虽然晋王没有明说,从他和一些幕僚的言语间,姜芷敢肯定晋王私自豢养军队是真实存在。他那么有底气,军队才是他最有力的保障,如果文路走不通,为了上位,他也会不惜名声。在他们没有与她明说之前,她也装聋作哑一无所知,也许这对她来说这才最好,好布下策反之局。 这天慕云阳又来落欣坊找她,把他约在赏字会场的赏芳阁相见,第二次见面,慕云阳没有之前的拘束感,与姜芷聊得很开,他们就如故人一般,什么都聊,慕云阳感觉到,实际姜芷与人熟络之后,也没那么清冷,他注意到,原来她也会笑,虽然只是嘴角微微翘起,也十分迷人,让他恍惚。 “唉!慕云兄,你也在这里。” 一位熟人看到慕云阳,过来打招乎,因为背对着,姜芷没有看见到颜面,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让她一怔,是苏子平,她很快调整好心态,站起来,转过身时,差点失态,因为不只有苏子平,还有沈钦。 两个人在一起不奇怪,因为之前他们本来就是好朋友,只是她没有预料到,此时他们会同时出现,还好她之前做过无数的心理建设,因为在京都难免会碰上。 姜芷像见一般的陌生人一样,从容向他们施礼,沈钦见到姜芷的容貌后,也很震惊,震惊她绝美的容貌,同时也有一种说不清的失落感。 “这位是落欣坊的东家,姜芷姑娘。”慕云阳给苏子平和沈钦介绍道。 他又给姜芷介绍苏子平和沈钦,姜芷只是向他们淡淡颔首。 “哦,原来是姜姑娘,久仰大名。”苏子平向姜芷礼施道。 “公子抬爱了。”姜芷回道。 瞧着苏子平看她的眼神,姜芷暗想,苏子平应该是看出什么来了,他的眼神里有一种探究的意思。 “两位要一起吗?”慕云阳问道。 苏子平连忙道:“不必了,我们那边还有几位朋友,就不打搅两位。” 说完拉着还在木讷的沈钦离开,如果姜芷就是洛沉香,他可不想再让这家伙与她再有瓜葛与联系。反正以后他有的是时间来与她见面和确认。 刚才远远的看着背影就觉得相像,而且近身时,有股淡淡的幽香,是菊花特有的香味,他们曾一起去过瀚州,朝夕相处两个多月,早已熟悉那个味道,洛沉香会以另一种身份再进京城,他不觉得奇怪,对于她父亲的案子与冤屈,没有翻案清洗冤屈她是不会甘心的。归来是不能以真面貌示人的,因为她自己已是个死人,又背负与他人通奸的罪名,之前他以为她很快就会回来,不想,一等就是三年,半年前落欣坊在京都兰成落地,从这名字他就怀疑是否是她的手笔,因为他相信她的能力,洛沉欣是她最宠爱的妹妹,落欣坊——洛沉欣,与纪念故人有关。所以他常来这里,目的就是希望有一天能遇上她。 沈钦还沉浸失落之中,刚才见到姜芷的背影与洛沉香那么相似,他有那么一瞬,就真以为那人就是洛沉香,幻想着她根本没有死,当看到容貌时,幻想破碎一地。她的死全振江人都知道,她的尸身是他亲手埋的。 苏子平才不管沈钦怎么想的,反正往后的余生,她就由他来守护,才不让这小子掺与半分。 “那两位是公子的故交?”姜芷问慕云阳。 慕云阳点头,遂跟姜芷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又介绍苏子平和沈钦现在的身份。 其实苏子平的当前身份姜芷早就打听清楚了,倒是沈钦,她是真的不知道,因为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所以没有打听。 苏子平是今年新进进士,如今是太子詹事府丞,正六品。想不到之前不喜欢读书,不喜欢入朝为官的苏子平,一参加科考成绩就斐然,而且很受太子的青睐,让很多同龄人羡慕又嫉妒,沈钦是上一届的探花,如今是谏议大夫。从上一届开始,皇上就把科举交由太子全权负责,用意可想而知,是想让太子培养自己的势力,太子又十分年轻,从这两届科举中新进和重用不少年轻人,朝堂上顿时朝气蓬勃,引得一些思想迂腐的老臣十分不满,他们可是一步一个脚印从底层爬上来的,这些年轻人还没有一点建树就与他们比肩真是想想就憋屈。而晋王等其他王子更急得眼红,他们想笼络几个人才都没机会。 让苏子平想不通的是,那慕云阳怎么这么快就和姜芷拉扯上关系了,是慕云阳纠缠的还是洛沉香故意接近,他想着是后者,洛沉香换了身份后,如果她不想与慕云阳有什么关系完全可以置之不理,这么说来慕云家与当年洛景白的案子肯定有关系,否则洛沉香是不会接近慕云阳的,当年慕云阳还跟她求过亲呢。 苏子平他们几人在赏柳榭,正与赏花阁相对,沈钦也时不时看向对面发呆,被苏子平几次提醒,并打趣道:“怎么看上对面的姜姑娘啦?你别想了,人家可不是好相与的主,与谁亲近全凭她个人喜恶,不是你想就能想的,听说京中不少王孙公子相约见她都不待见。” “之前我怎么没听说过?” 苏子平冷笑问道:“你是说,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物,还是没听说过她将那些人拒之门外的事?” “要说这个人,可是大名鼎鼎万机阁阁主最宠爱的女儿,至于那些王孙公子踏破门槛也没能见上一面的事,问问王子文他们就知道了,唯你这个闷葫芦不知道罢。” 边上王子文几个都点头,表示对这个万机阁少主他们也是知道一二的。 “怎么,你对你亡妻的深情都是假的,又想勾搭这个姜姑娘?”苏子平特意用“亡妻”提醒他洛沉香已死的事实,又用“勾搭”一词来打沈钦的脸。沈钦一听,心里一紧,那份悲伤又涌上心头。自从洛沉香死后,这三年来任凭家里怎么劝他也不再娶妻,沈夫人说多,他就干脆自购一处小院,一呆就几个月不回家,连沈夫人也无法,就只好先任由他了。 苏子平的刺激很有效果,后来沈钦再也不往那边瞧了,他自己呢倒是一天关注赏花阁的动静。 慕云慕和姜芷相谈甚欢,离别时还邀请姜芷到慕云府做客,姜芷也如他的愿应下了。 过了几天,苏子平规规矩矩地向姜芷下拜帖,姜芷也没有拒绝,直接将他约到她住所一处花厅里见面,苏子平对她有救命之恩,之前他又是全心全意帮她,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想瞒也瞒不住。 当姜芷爽快地答应会见,苏子平局促起来,不知该从何说起,倒是姜芷先开口:“见了面子平哥哥倒是认不得我了?” 苏子平愕然,不想姜芷会这么直接跟他摊牌,不敢相信道:“香儿,真的是你吗?” 姜芷含首微笑表示确定,“子平哥哥是怎么确定姜芷就是洛沉香,毕竟我已面目全非。” “背影,还有你特有的体香。”苏子平坦白。 这个是姜芷没想到的,她的五官再怎么变,可是体形是固有的,还有一些行为习惯也是很难改变。 “是芷儿大意了,连子平哥哥都认得出来,那沈钦岂不是也认得出来?” “这个香儿放心,世间万物相似的东西多了去,只要你不认,他也没法认出你就是,再说他可是亲手将你埋藏的。” 苏子平就将洛沉香离开振江城后,沈钦策马赶到振江城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包括沈钦何如悲痛如何失魂落魄他都没有隐瞒,他不想瞒她任何事,她也有权力知道,他不会因担心她再对沈钦动情而隐瞒,他不想让她心里只有仇恨。 “晚一步就是晚一步,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造成的伤害追溯起来,皆是他之过。余生我与他只是陌生人而已。” “只是茎儿,那个傻丫头怎么就这么为我殉葬了。”说完眼角掉下晶莹的泪珠。 “玲儿,玲儿还好吗?我舅父一家怎么样?”这也是姜芷今天为什么这么快就会见苏子平之一,她心里还有牵挂之人。 原来,苏子平考举进士要到京都任职,玲儿感念苏子平曾经帮助过自家姑娘,于是就自动请缨到苏子平身边照顾,现在跟着苏子平的还有卫婶子。 “你是怎么找到她的?难道当年帮助使计将卫婶子救出沈府的是你?” 苏子平没有否认,原来,他一直在默默地帮她,她承他的情太多了,以后让她何以为报? 苏子平看出她的想法,怕她有心理负担,忙道:“你别想多啊,我之前与沉俊兄可是两肋插刀的好兄弟,他这个人我没能力护住,总得护住你,让他在天之灵也能安息。”说到这里他自己喉咙僵硬了。 听到哥哥的名字,也纠起姜芷心底的悲伤,她好久没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家人的名字了,在苏子平面前她的内心是柔软的,像打开掩埋已久的泪匣子,止不住地流。 看到自己又勾起洛沉香的伤心,苏平子悔及了,忙转开话题问道:“你来这里已有几个月了,怎么就不联络我?我现在好歹也是个詹事丞,可以帮得上忙的。” “我?” “你不想让我掺和进来?” “这个……” “在我助你调查洛大人案子开始,我已不想独善其身了,考科举,在太子詹事府任职,都是为了便于调查当年的案子。” “不行,这事牵涉甚广,我不能让你置于危险之境。以后这事你就要不掺和了,你好好当你的官,安生立命前程才能顺利通达。” 这也是姜芷不想与苏子平联络的原因,她的仇她的恨,她一个人承担即可,不想牵连无辜之人。 “替我好好照顾玲儿和卫婶子,不要让她们知道我还活着,这样对她们才是最安全的。” “这个我自然做得到,可是你不要我参与是万万不行的。” 姜芷着急,想不到苏子平也是个固执的,怎么劝都不行,隐约觉得,他对她的好,只怕不只是关照故友亲人那么简单。从他帮助解救卫婶子起,再到后来鞍前马后为她找人,协助调查,第一时间救她性命,再到宁愿放弃做闲散之人也要入朝为官,听人差遣由人拘束,可见他是在意她的,不然怎么能做到这一点。 第一百零九章 云阳勾起当年案 - 洛沉香 - 桑石榴 如果苏子平对她是这样的感情,该怎么办,她已嫁为人妇,不再是当年的黄花大闺女,还需要借用他人的身份才能活着,连真实身份都不敢示人,现在又遍体鳞伤,感情她已经给不起,不能因她延误他终身,只是苏子平不表明,她也不好点破,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 两个人都无法劝服对方,只好作罢。 苏子平询问这三年来,她是如何变成姜芷的,听了姜芷的诉说,苏子平心里隐隐作痛,他心疼她,这三年她背负着仇恨忍辱负重,一个人默默承受,承受刮骨噬心地痛,承受非人般的磨砺,当初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千金小姐,与她同龄的,要么在父母的羽翼之下,尽享天伦与富贵,要么有夫君宠溺,小鸟依人,平平安安过着小日子。这都是什么世道,好人总是被欺负。 “瑾瑜呢?她现在怎么样了?”姜芷早就想知道好友的近况了。 “她呀,还好吧。” 这语气姜芷是听出来的,“什么是‘还好吧’她到底怎么啦?” “你是知道的,顾瀚生死后她就变得清心寡欲,自从听到你遇害后,就把自己关在佛堂里,日日吃斋念佛,她的余生只为你和顾瀚生超度,让你们都能往极乐。这三年里,也有好人家来求娶,可都被拒之门外。” “你没告诉她我还活着?” “我只想着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连她我都瞒着。” 姜芷心里也很矛盾,现在身份和处境如果让苏子莹知道她还活着,定会不顾一切来寻她,她也很想见到她,可是她不想让她置于险境中,现在和她牵扯上关系都很危险。 “你想见她吗?”苏子平轻声问道。 “想”字刚要脱口而出,姜芷还是咽了回去回道:“等这一切结束了再说吧。” 苏子平何尝看不出来她的口是心非,也知道她顾虑什么。 两人聊了半个响午,苏子平就回去了。 沈钦那日从落欣坊回去后,就一直魂不守舍,脑子里总浮现洛沉香和姜芷的面容,明明是两个毫无关联的人,为什么他脑子里两人的影子会重叠成一个人。 他得想方设法找慕云阳问问,他为什么会想着去结交姜芷,不是说她对那些王孙公子都不屑于顾吗?为什么单单会待见他。 散朝后,沈钦特意去大理寺赌慕云阳,慕云阳刚下差,就在大门口遇到沈钦,他历来是不待见沈钦的,当初明明是他先看上洛沉香,是这个小子从他手上抢走的,抢走也就算了,还不好好护住,让她含冤而死。这两三年虽然同朝为官,他是从来不理睬他的,不知今天是吃错什么药来找他的不痛快。 慕云阳装作瞧不见,要从身边过去,被沈钦拦住:“慕云兄,你真没瞧见我吗?” 慕云阳冷漠道:“沈大人,下官不敢与您称兄道弟,您来有何贵干?” 见慕云阳阴阳怪气的,沈钦也不在意,当年慕云阳与他曾是情敌,他有气有恨也实属正常,“来找你,当然是想叙叙旧,联络感情。” “哼!得了吧,我与你有什么好聊的,虽然同朝为官,你是谏议大夫,好好在皇上面前谏言献策,我一个大理寺司直,办好案子,守好本份,我们两个人大路朝边,各走一边,互不相干,一天叽叽歪歪在一起,知道的我们曾是同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呢。”慕云阳不怀好气。 “严重了,我们本来就同窗嘛,在一起叙叙旧,怎的就扯上结党营私了。”说着硬拉扯强行将慕云阳按进自己的马车里,并跟慕云阳的随伺道:“你且先回去,等会我将你们家公子安全送回府就是了。” 车里,慕云阳还一脸臭相,此时他真想将沈钦按下给他两拳好看的,可是又怕第二天那些大夫们参他的本,想想还是忍住了。 车到一处小酒楼里停下,两人上楼进入一间包厢里,坐下,沈钦亲自为慕云阳倒茶,慕云阳一饮而尽,说道:“有何事快点说,别耽搁时间。” 沈钦组织好语言后,说道:“那天见你和落欣坊的东家姜芷姑娘聊得甚欢,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与姜姑娘认识与你何干?这也是你沈大人管辖范围内吗?”慕云阳反问道。 “我哪敢管慕云大人的私事,纯粹就是好奇而已。” “沈大人什么时候关心起别人的私事来了?” “以往也不见慕云大人与京都的贵女往来,突然见你与新来的姜姑娘交往甚密,就好奇而已。” 慕云阳就知道,他沈钦那是关心他与不与女子往来,而是好奇姜芷倒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吧,是拉他套话来了,他越是这样,他越想刺激他,于是悠哉道:“你说得对,我与姜姑娘的关系非常要好,不然京都那么多王孙贵子她都不待见,独独与我交好,自然是我入了她的眼,与她心心相惜,她可是万机阁的少主,如果她只是看重身份的那种眼浅之辈,就早和王孙公子来往了,她行事随心,不畏强权。” 慕云阳的话让他无语,他知道,慕云阳有一半是刺激他的,笑道:“是是,你是姜芷姑娘最待见的人,可你是否觉得她与一个人很像?” “像谁?我怎没发觉?我可没想这么多。”慕云阳假装道,也不入套。 “唉!你什么意思?敢情你是想挖墙脚啊?你这样对得起你亡妻吗?她还尸骨未寒呢。就算她被你们沈家休了,你也不能对不起她。” “你怎么知道她已被我们沈家休掉的事?” “档案里有啊,你可忘了我可是在大理寺当差,什么案子最终都移交来我大理寺存档的。” “你怎么想起调取翻阅当年的案子?是不是你也存在疑问?不相信她会这么做的是不是?”沈钦急促追问,甚至有点失态。 慕云阳觉得自己大意了,怎么就露出他关心当年洛沉香案子的事来,其实,当年洛沉香当场被沈家下休书是全振江城的人都知道的事。 既然都说漏露嘴了,他也不瞒,将问题抛给沈钦,让他去拆腾,“是,因为我不相信她会做出那样的事,怎么你自己的妻子都不信,看来你没我那么在意她嘛。” “胡说!”沈钦差点咆哮起来,洛沉香就是他心底最深处的痛楚。 “哈哈,胡说?胡说什么?是我胡说你没那么爱她?还是胡说你真是相信她会干出那样的事?”看到沈钦这样,慕云阳就暗爽。 沈钦没有回应,手里攥紧茶杯差点要捏碎了。 “你可知,当年涉案的那个王绍,现在何处?”把沈钦气得差不多,慕云阳才回归正题。 “当初不是逐出振江城了吗?” “与其说是逐出振江城,不如说是让他远离振江免得生出其他麻烦?” “什么意思?”沈钦更想不通。 “那个王绍如今在湛江的清陵县当县太爷呢,你说蹊跷不蹊跷?当初他只是洛大人跟前的一个主簿,被判了通奸罪,女的被沉江不给生还,男的竟然可以到另一个地方当官去,真是天下奇闻,哈哈,真好笑。”慕云阳笑得眼泪都流了,其实他不过是掩饰内心的悲凉,他替洛沉香憋屈得慌。 沈钦震惊了,“你说什么?你确定,那男的在清陵当县令?” 慕云阳抓起沈钦的衣襟,愤怒道:“我就说,你没我么爱她,你根本没你自己认为地那么爱她,她含冤而死,你却对她的案子不闻不问,任由害她的人逍遥法外。别惺惺作态了,你在恨她,恨她给你蒙羞,因为在你内心里根本就不相信她。” 沈钦心里乱极了,难到真的如慕云阳说的,不,不,他爱她,爱到刻苦,爱到入髓,正因为爱,他一直在麻痹自己,不敢听到关于她的任何信息。有一点慕云阳说得对,既然相信她是无辜的,就该为她翻案,替她洗刷冤屈,为她正名。对,对,不能让她一直背负这样的屈辱。 “你能将档案调出来给我仔细研究吗?” “当然行,现在那个王绍已更名,叫王志忠,我能帮你的就这些,竟毕她是你的妻子,你来查更名正言顺。” 两人就这样达成协议后,就分开了。 沈钦本是想与慕云阳了解一下姜芷的情况,不想却发现洛沉香当年的案子疑点重重,确定她就是冤枉的。自己的妻子被诬陷含冤,却没慕云阳那么在意案子的真相,心底越发愧疚。 回程的车里,沈钦心里还在绞痛,他泪崩了,那种撕心裂肺再次席卷全身,他口口声声说爱她,要护她,可是却让她遭受这样的屈辱,她含冤而死,他却不为她翻案,让她得不到安息,他这是怎么了,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冷酷无情?她在天之灵定是对他失望透了。 下车时,瑞成只见他的主子,头发凌乱,面容悲切,他也不好过问,可得小心服伺好,沈钦回到家,神情恍惚,一头倒在床上,不一会就梦见洛沉香一身湿漉漉站在他跟前,口中喊冤,他起来想抱住她,却消失不见了,他口中不停喊道:“香儿,香儿,你在哪里?” “主子,主子醒醒,是不是又梦魇了。”瑞成把沈钦摇醒,沈钦睁大眼睛,看看帐帘,才知道是做梦的。 “主子,您吃点东西吧,刚才还没用膳食就睡了。” 沈钦摇摇头,刚才在酒楼里,虽然定一桌子菜,可是他和慕云阳都没吃,现在他更没心思。望着窗外,只见月光皎皎,他的思绪已飘向远方。 月光皎皎,伊人娇娇,像这样的月夜,还有许多人无法入眠,比如苏子平,例如慕云阳,还有姜芷。 今天见了苏子平,说的那些往事,让姜芷无法平静,她不想听到关于沈钦的任何事,她也不想知道他为她做过哪些事,原本她已经关闭心门,内心不会再起什么波澜,原来她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姜芷一个人坐在涧水亭里,呆呆地看着溪水发呆。 “入秋了,天气凉,姑娘可要保重身体。”姜溪将一件披风给姜芷披上,站在她身边。 姜芷将姜溪拉着坐下来,“坐下来吧,一天站着怪累的。”姜溪顺从地坐下来 “小溪,你有过爱人吗?”姜芷问道。 “没有,婢子来到万机阁时才九岁,后来接受训练,长大了因为有使命,不敢喜欢,怕给人家招惹灾祸。”姜溪小声道。 “姑娘心里有人?他还活着吗?”姜溪小心翼翼问道。 姜芷点点头,她们同是天涯伦落人,每个人都有着令人痛彻心扉的过往,只是她们之间有不成文的规定,不相互打听。 两人聊到很晚很晚才睡下。 第一百一十章 有容乃大如来佛 - 洛沉香 - 桑石榴 太子府里,高昊坐在上首,姜芷坐左边,悠悠地转动着茶杯,不一会,常坤进来,递给高昊一封密信,高昊看完信,高兴地拍起来,“果真如你猜测的,高甄的私军就藏匿那些小岛之上,每一处小也几千,多的上几万,这小子可真行。” “接下来,殿下作何打算?”姜芷问道。 “孤还没想好呢,同时也想听听你的建议。”太子反而将问题抛过来。 “关键要看殿下将兄弟之情处理到什么程度了。” “孤还是顾念与他的情谊的,毕竟我们是一起长大,他小时候是由母后养大,后来封王之后,不知怎么会变成这样。”太子喃喃道。 “那就先带军以清剿盗匪为由,逐一清剿。悄悄抓住几个重要人证来,这样既能治罪,又不用至于死地,他还没起兵犯事之前,皇上会顾念父子之情不会治他死罪的。” “可是会不会逼他聚集军队起事?” “他兵力那么分散,是他的优势同时也是他的劣势。在行动之前,就要做好布局,兵分几路,切断他们相互呼应与联络,不让他们有聚集的机会,动作要迅速,等他反应过来大势已去。” “如果不一击致命,他们会不会卷土重来?” “会,就要看太子能不能把握好度了?” 太子与晋王也许也曾兄友弟恭吧,后来长大了,有了野心,谁都无法认命,慢慢相互猜疑,在一些人唆使下,又有皇帝的纵容,慢慢走到对立面,直至刀戈相向。 “如果逼他起事,孤会不会太残忍?” “如果逼他起事,只要撑控好,当然能将之一击致命,可是太子,那样的局面是您想看到的吗?是皇上想看到的吗?一旦起兵,您想想最遭殃的是谁?是老百姓,您能确保,战乱之中,老百姓不受到牵连?为什么就不能将伤害和损失放在可控范围内呢?” “孤也只是随便问问,那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太子尴尬道。 “容民女再想想。” 皇帝的御书房里,拍一声,皇帝将密函拍到桌子上,低吼道:“这个逆子,可真是厉害,果真不甘心只做个王爷。” 一个穿着斗篷的女人,站在皇帝的身后,“皇上,太子有触发晋王起兵的意图。” “都不是省油的灯呀!一个个让朕不省心。”皇帝无奈,“这如何是好?” 当初他为了制衡朝堂,任由双方坐大,现在一发不可收拾,双方的势力大到连他这个皇帝都无法掌控了。老八是个心狠手辣的,老大表面谦和慈善其实也是个心狠的。他最得意的两个儿子,竟然闹得水火不容,势不两立,都是皇权惹的祸。 “难道朕错了?” “都没有错,皇上没错,不管立长立贤,您都没错,立长是遵祖制,皇上没错。立贤,是考虑长足发展,高氏江山千秋万代,皇上亦没错。皇上立长嫡长子为太子,没有错,毕竟太子也是德才兼修,是最佳储君之选。晋王和太子也没有错,同样生在帝王家,嫡子生来就坐享帝王之尊,其他的王子就注定俯首称臣,于是心有不甘。太子想一劳永逸永除后患,以后皇权路上不再有障碍和绊脚石,他也没错。” “那是谁的错?是老天吗?你这丫头把朕都绕晕了。” “人都这样,找不到冤大头就怪老天。错就错在,谁都只从自己的角度和利益思考问题,不换角度,不设身处地。” “按你这么说,谁都有错?包括朕?” “是也不是,臣女可不敢说陛下错。” “嗯,你还不敢,话里话外都在指责朕呢,你以为朕听不出来,你说得没错,子不教父之过,所以造成今天的局面都是朕的错呀!” “说,你怎么想到老八会将私军化整为零豢养在各个岛屿之上的?” “偶然间听说,八皇子的母祖曾是闽州,听父亲常说,有好些地方有盗匪出没,官府也管不了,太子一直探查不到,想必是方向有偏差,他们肯定把大批购置粮草的对象作为目标,没有重点对象自然探查不到什么消息,所以想着,如果把大目标化整为零,会不会因为目标小,就算在眼皮底下也不会引人注意,再加上用盗匪之说来欲盖弥彰,迷惑视线,就更安全了。” “你呀!跟你父亲一样睿智,可是心机比他多多了。” “那下步该怎么办?” “既然现在都知道在什么地方,清剿不如制服收编在陛下的麾下,没有哪个军人生来就想当叛军的。陛下要在太子触发晋王起事之前,派人带您的密令潜入,收服将领,等太子行动后,佯装配合晋王起事,等到宫内,反水,声称是听从皇帝密令回京保护皇上,这样即不费一兵一卒正大光明把晋王的兵给收了,而太子也无法给晋王扣上谋朝篡位的罪名,但是私底下皇上要让人证指晋王,关起门来,皇上想怎么发落是您的事儿,要给太子一个交代,就要从重,否则会让太子对您有所误会,否则父子离心可就更头疼了。” “要是他们不等朕布局好,就行动呢?” “臣女会在两边周旋,让他们尽量延缓行动,让陛下的人有布局的时间。” “唉,朕养的满朝文武啊,到头来竟只有你能替朕解忧。” “臣女一介女流,目标小不会让人起疑,为陛下分忧亦是家父的夙愿。” “说到你父亲,只你把证据收齐了,朕自会为他正名,不会让他白白牺牲。” “如果牵涉到您的重臣呢?” “朕也不会徇私,给你一个交代。” “皇上还是给臣女一个手谕吧?” “你呀,就是心思多,好,朕就给你一个定心丸”,皇上给女子一封亲笔手谕,还盖上御印,女子小心收好放在怀里。 等女子走后,皇帝坐在龙椅上,盯着密函目光犀利,连近侍郭公公也猜不透此时他在想什么,昏暗的灯光在黑夜中跳跃,把整个御书房衬得更加阴沉。 “时辰不早了,陛下该歇息了,保重龙体要紧。” 皇帝伸出手由郭公公扶着,去寝殿歇息去。 过几天,慕云阳约姜芷到府里赏菊花,自他从振江城回来后,就酷爱种菊花,让人从全国各地收罗不少品种,他自己亲手培育,慢慢地他就把对洛沉香的感情转嫁到养菊上,花园里,他的院子里都是菊花,搞得慕云慧敏一看到菊花就心烦,可是慕云阳是主母吴氏的心肝宝贝啊,慕云培又不太管家里的事,由任他了。 听说,儿子终于邀约女孩子来家里做客,吴氏喜欢得不得了,自从那个顾佳惠进门后,儿子从来不待见,虽然她也不喜欢顾佳惠那个狐媚子,可是他一天都不留宿在顾佳惠那里,她都以为儿子不近女色,担心好阵子,后来听说,他常去拜会落欣坊的东家姜芷姑娘,心里头地大石头终于落下。看来他与那些贵族往来是因为不喜欢,只要儿子喜欢,她才不管是不是什么世家勋爵之女呢,再说这个姜芷姑娘可是万机阁的少主,身份也不比世家勋爵之女低。吴氏将家里布置得一片喜气洋洋,让顾佳惠看了十分嫉妒,都还没过门呢,就这么捧着了,以后哪有她好日子过,想想心里就开始憋坏水,她拿捏不了小的,还拿不住老的,就不信。 姜芷一进门,放眼都是菊花,实在很震惊,看这场面,不是一年两年培育出来的,各种花色,品种还十分齐全,连最贵珍的墨菊都有,那花色墨中带红,十分稀罕。看来,这个慕云阳是将洛沉香的喜好扩大了无数倍,实在太夸张了。慕云阳滔滔不绝地给姜芷介绍,那个品种是从什么地方淘来的,那株是他怎么精心培育的,哪种花是什么时候开,花期多长,哪些菊花可以制茶,哪些可以入药,说得头头是道。 在花园的亭子里摆了两桌点心,里面摆着各色茶点,都是什么各种菊花茶,还有菊花糕、菊花酥、菊花饼等整个菊花宴,将中间的桃花酥显得十分突兀。 “姜姑娘,这些可是阳儿特意为你准备的。”慕夫人吴氏笑盈盈道。 “慕公子有心了。”姜芷客气道。 “也不知道你喜欢哪种点心,于是就让他们各色都做了。这个你最爱的桃花酥,尝尝跟你们落欣坊的味道一不一样,我特意从那里带来让厨娘研究着做呢。”慕云阳说完递给姜芷一块桃花酥。 姜芷不好意思接到,尝了一口:“嗯,不错。” “听说,闽州那边盛产海鲜,连城里都是咸腥味?”慕云慧敏带着讥讽味道。 “你不都说了只是听说吗?可见是传言信不得真。”吴氏向慕云慧敏瞪眼道,她这个女儿,就是看谁不入她的眼。 “慕云姑娘说的是真的。” 姜芷不反驳,慕云慧敏更得意,以为姜芷也不过是百依顺从之人。 谁知下一刻姜芷继续道:“因为闽州临海,海的味道就是咸味,但是腥味是没有的,大海浩瀚无边,可不只有内陆的江河那样的眼界,岂是一两条鱼就能熏臭,见湖称海的人也比比皆是。” 慕云阳觉得暗爽,他这个妹妹,自从那次父亲想将她嫁给沈钦被拒后,就一直阴阳怪气,看谁不顺眼,逮谁怼谁,以前好多人被她怼忍不住想骂娘。 慕云慧敏听出了,拐弯抹角说她眼界小,小肚鸡肠,越发来气道:“姜姑娘是海边长大的,想必从小是泡在海里,打从心里脑子里都是大海吧?” “有容乃大,家父也是注重子女的德行教育,常嘱咐道,为人要有容量,如若能装下整片大海,那就是无量天尊,如来佛主了。如来佛主他老人家肚子大,想必就是装下整片大海的海水吧,所以世间万物都能在他老人家的肚子里畅游。” 慕云慧敏被怼得无语,吴氏在一边咳嗽警告,也只能作罢。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