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浚宸宫 - 芃峨 漫天飞舞的雪花，似鹅毛，似柳絮，飘飘洒洒的落下，染白了大地。漫天的红绸，随风起舞，似美丽的舞者在诉说她的心声。此时，莹白世界中的一点红，为这个冷冽的寒冬带去了一丝暖意。 尹靖宸坐在窗前，望着远处的皑皑白雪，嘴角挂着一丝甜笑。人们都说这是天赐的姻缘，而这场大雪就是老天爷的贺礼。其实，从小到大，她都不甚喜欢雪。四季中最不喜的也是冬季。那满园的花色、绿植，到了冬季都要被白雪覆盖。乍一看去满目苍夷。肃穆、悲凉。但，身边的人都说这是个好兆头呢。她便欣然接受了。似乎这冬季也不是那么的凄凉、萧瑟。毕竟傲然开放的寒梅，也是这个冬季不可多得的景致。再加上，这是她与他成亲的日子。想到他，她又不自觉的脸红了。况且又得到了那么多的祝福。她又怎么能不高兴呢！ 满头的珠钗坠饰，压的她脖子酸痛，再加上喜帕又让她呼吸困难。可即便这样，她仍旧不敢有半分松懈。成亲前李嬷嬷可是再三叮嘱不能失了礼节。这不仅有失身份，更是不吉利的。她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终于挨到新郎进门的那一刻。却又是各种礼节。她攥着自己的手帕，莫名的就更加紧张了。这时便听得一个似乎年岁较大的嬷嬷来到她身前双手俯地跪了下来缓缓的说道：奴婢“给公主请安，祝福公主与驸马爷，珠联璧合，月圆花好”。 尹靖宸本欲让她起身，却听她接着说道：“启禀公主，奴婢是老太太屋的，因今儿的日子家里亲戚都在，又怕冲撞了公主，老太太不能来。特意嘱奴婢过来请罪”。 “驸马爷，平日甚少饮酒，因今天大喜，他的一些朋友便没轻没重的开起了玩笑，多灌了驸马爷几杯。 “驸马爷又不好驳了众将军的面子，便多喝了一些，现在还在醉着。” “若驸马爷为难公主还请公主念着今天的日子，明天待驸马爷酒醒了您怎么处置都行。单单，今天的吉时是不能错过的”。“老太太也说了：明日一早她便亲自来请罪......” 尹靖宸听她说完，便掀起了盖头，一旁的李嬷嬷欲阻止也来不及了。只见她亲自扶了年老的婆子笑微微的说道：“不碍事的，你回去替我问候老太太，这里有我的”。接着便转身对身边的李嬷嬷说道：“嬷嬷，让人将三少爷扶进来吧，这碗合卺酒我自己喝了也是一样的。” 接着便将桌前的两杯酒一饮而尽。她便坐了下来。待人都走散，只剩李嬷嬷与她身边的丫鬟梧桐。李嬷嬷生气的说道：“哪有这样的，平时驸马爷也不是一个不管不顾的人，今儿这是怎么了？”靖宸听她嘀咕便若无其事的说道：“这也没什么，再说我们这又不是第一次......” “那也不行”，一旁的梧桐气愤的说道。“这怎么说也是在驸马爷的家里，这以后公主还怎么立威信呢？”靖宸望着睡着正熟的上官浚听梧桐自说自话便转过身来笑着说道：“行了，你们难不成还反了，我又没说什么。这要是让别人听到，多番利用，传到父皇耳中岂不又是一番风雨。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们也赶紧下去吧”。 李嬷嬷与梧桐离开后，屋子里仅剩他们二人。靖宸望着醉的不省人事的上官浚，颇为无奈。印象中从未见过上官浚行事有任何差错。从来都是中规中矩，严肃正值的。这样的上官浚倒是难得一见的。她靠近了看他。长长的睫毛，眉毛难得的平整。样子也是放松的。一动不动，睡得很踏实。这个自己选定，一贯给人严肃，不苟言笑印象的男人，将是自己一生的归宿。 想当初，和父皇谈起他的时候，父皇微愣，随即便哈哈大笑道：“我们宸儿有眼光”。便是这句话给了她勇气。让她在他面前敢于表达自己的心意。他又是怎么说的呢：“谢公主抬爱”。“上官浚，身份低微，配不上公主金枝玉叶之身”。说的多无情啊。就像他的人一样冷漠。 她气的直跺脚。他回平城，她不远万里，跋山涉水，偷偷跟他入平城。几分周折，终得再见。一见面他就责备她，骂她莽撞，无知。她忍不住眼泪便掉了下来。见她哭，他便又不知所措起来，那表情又懊恼又无奈。随即他便又愤恨的说：“因为我让公主受到伤害，我上官浚又拿什么来向皇上交待”。 听他这么说，她便用手擦掉眼泪，向身前的台阶走去，站的比他还高。就好像这样才显得不输气势一般。而后似下定决心一般，鼓足勇气，大声说道：“我穿山越岭来到你身边，就是希望你能娶我，我才不管什么身份地位，家族利益”。“也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反正就是......你不要我.....我就真的....。” 她泪水涟涟，这段时间经历的苦楚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堆砌起来的坚强，瞬间崩塌。 上官浚：“好，我娶你”。 听到他这句话，她便愣住了。她不可置信般闪烁着那双大眼睛。看他那认真而又坚定的样子。这一句话，仿佛春雨润万物般，让她看到了朝阳。她看了他略含笑的眼睛，随即也顾不得什么礼节，管不得他身边都有什么人，就扑向了他的怀抱。见他这样，他愣了一瞬。随后便恢复如常，也拥抱了她。温柔的替她擦去眼泪。 说了句：“傻瓜”。便是这一句话，她就觉得那些走过的路，吃过的苦都是值得的。 待靖宸发觉自己就这样看着他已经好久了，她才回过神来。拨下头上的凤钗，坠饰。轻轻的爬上床来。看他睡熟的样子，想偷偷的亲他一下。哪知她还未亲上，他便咕哝一声翻过身去。她就那样撅着嘴，定在那里。心跳的厉害，脸也不自觉的红了...... 第二章 - 浚宸宫 - 芃峨 她急忙蒙上被子装睡，心扑通通的跳着。过了一会儿，她才探出小脑袋，扭身见他还在睡着。她咬下嘴唇，拍了下胸口，深呼一口气。替他盖上被子，偎依在他身边，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夜尹靖宸睡的很沉，很香甜。就连上官浚何时醒来，她也不知道。还是梧桐进来叫醒她，她才起来。这时听外面通传上官老夫人携上官府一众女眷前来请安。她便急了，责备梧桐不叫她起来。 只听梧桐说:“是驸马爷先不让打扰您，让您多睡会的”。 尹靖宸：“那你也不能这么实诚，就真不叫我起来的。” 梧桐：“是，本打算就叫您的，可是我帮李嬷嬷收拾您的衣装就忘了，还是她提醒我，我才来的。我这也是该打。” “是该打，”靖宸生气的说道。梧桐便也真的伸出手来欲往自己脸上打去。靖宸生气的制止：“先记下，等回头见了上官老夫人再治你的罪，还不过来帮我梳头”。梧桐见她真是动怒了，急忙过来给她梳头。 靖宸透过铜镜见梧桐一脸的认真，内心忍不住偷笑，面上却还装出生气的样子来。她这个小丫头，还是母后从宫外带回来的，那时候也就5-6岁的样子，站在母后身边，怯怯的样子。见到她也不下跪。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愣愣的瞅着她。许就是这一身憨气，母后才将她赐给了她。 那时候她也没有名字，母后便叫她给她一个名字，她想了好久也想不起来。倒是后来谁突然间提醒她今天上书房的师傅教了一句词：“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她便叫她梧桐。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她便一直跟在她身边。 这么多年在她身边也一直保持着这份纯真。在那满是阴谋猜忌的皇宫这也是十分难得的。在她沉思的时候，梧桐也替她梳好了头。梧桐看了看她的公主，一袭红装，挽起的发髻点缀着珍珠，步摇。不是珠光宝气，却也仪态大方的。 靖宸梳洗完毕，匆匆的赶到内堂。梧桐这一路倒是要小跑了起来才能赶上来。即至门口，她便气喘吁吁的，她的公主却不见丝毫混乱。只是站下略调整了下衣装。在下人一声声的通传“公主嫁到”中到了内堂。进了屋内，但见丫头，主子跪了一地。她叫大家起来，便急忙搀扶起打前头的一位老太太。叫了声：“奶奶”。 上官老夫人面露祥和之色，通身的珠光宝气。老夫人听这脆脆的一声奶奶，略微愣愣了，却又忙笑着说道：“这可使不得的，没有这样的规矩”。靖宸馋着她的手一边走一边说道：“这要换做普通人家，您这头一天还是要喝一碗孙媳妇茶的”。说着便让老太太坐在上座，老太太拗不过她，拉着靖宸坐在了她的身边。听靖宸接着说：“再说我这嫁鸡随鸡......”也不知是下面是哪个丫头噗嗤一声笑。她便红了脸，低下了头。老太太见她害羞，也笑笑。便叫了一声：“云汐”。 尹靖宸只见在一众女子中走出一妇人，娉娉婷婷，袅袅依人，一袭绿衣，挽起的发髻仅着一碧玉簪子。盈盈施礼。抬头的那一瞬间真如绝世出尘的仙女一般飘逸秀美。好美，靖宸心内一声叹息。上官老太太拍着她的手说：“这是你大嫂，楚云汐”。 靖宸看了看云汐笑微微的说道：“若我为男儿，我非........”靖宸见她脸红了，知是自己莽撞，怕冲撞了她，便也红了脸，低下了头。 这时李煜妮出来打圆场。笑着说道：“可不是吗，我第一次见了大嫂也是这般想法。早前便听人说谁谁谁是平城第一美人，也存了一见芳容的想法，可是见了大嫂，如今再加上公主靖宸，是再也不存那想法了，可见传说是不能全信的”。“ 咱们上官府才是地杰人灵呢，各个都是大美人”。 上官老夫人拍了拍靖宸的手说道：“你二嫂说的话，虽说有点夸张，到也是实情”。一旁的上官夫人听到老夫人的话便笑了...... 这时，听外面的人通传，大少爷，二少爷，驸马爷求见。靖宸急忙叫人请进来。上官老夫人却说道：“咦，我就说来了这一会儿，怎么不见老三，昨晚喝的那样，太不成体统,我本是要罚他的......”这时李煜妮却抢着说道：“奶奶，现如今，他可是驸马爷了，不归您管了，这事儿啊，得问靖宸公主。” 说着便看了看靖宸。不待靖宸答话，便听得一声：“谁又惹奶奶生气了。”上官府三兄弟一起进得内堂来。李煜妮看看了上官瀚，忙说道：“还不快给公主请安。”上官瀚拍了拍脑门，拽了下上官渝一起，就欲跪下行礼。上官浚皱了皱眉头，不悦的说道：“大哥，二哥，这是在家里呢，不兴这个的，她也不会在意这些的。” 靖宸也急忙说道：“一家人，是不用行这些虚礼的。”说着便也打量了下一旁的上官渝。上官瀚，李煜妮，她在皇宫是见过了的。上官府的大少爷她倒是第一次见。上官渝一身白衣，眉目如画，说不出的丰神俊朗。略显苍白的脸，到有一种病态美。与楚云汐站在一处，倒真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之感了。 三兄弟，上官渝温润如玉，上官瀚豪爽不羁，上官浚不苟言笑。与他们二位相比，上官浚倒显得更加严肃了。靖宸又忙吩咐人给三位兄弟安排座位。却听得上官渝连连咳嗽。上官夫人和楚云汐颇为担心。上官老太太脸上却看不出来什么。 靖宸本欲相问却听上官渝说道：“公主，奶奶不必担心，我只是贪念这园中景致，未免多走了几步，有些气喘，不碍事的。”“奶奶也知道，三弟这园子是最适合赏雪的了。”说着便用手拍了拍楚云汐的手。 靖宸，看了一眼上官浚，发现他正望着上官渝与楚云汐握在一起的手愣了神....... 第三章 初入上官府 - 浚宸宫 - 芃峨 这时只听上官瀚哈哈大笑一声。他很快便恢复了神色。那一眼，转瞬即逝。似乎是错觉一般...... 只听上官瀚说道：“大哥贪恋景致，害母亲和奶奶担忧确实该罚。” “但，今儿最该罚的还是老三，昨儿，也忒不像话，大喜的日子怎么就能够......”李煜妮瞪了他一眼说道：“偏偏你话最多的，正经生意上的事不见你操心。”“再说，昨儿也不见你......”上官瀚看了她一眼，不语。 李煜妮：“要我说这罚与不罚，或是舍不舍得，还得是靖宸公主说了算的。”说着便看了眼靖宸，笑眯眯的。 靖宸，低下头不好意思的叫道：“二嫂。” 上官老夫人见她不好意思，咒骂一声煜妮道：“你二嫂啊......”煜妮来的也快，叫了声奶奶......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上官老太太无奈的摇摇头，也笑了。却又像想到什么似的，望着上官瀚问道：“怎么，不见你父亲？还没回来吗？” 上官瀚忙回答道：“是，父亲去监工了，咸阳这批货元宵节后就要交货了，这些日子忙也没顾得上，今儿抽空去瞧瞧的”。上官老夫人点点头。 上官夫人见老太太出来这么久了，怕她累。便张罗着要走。靖宸忙到：“母亲，怎么也要吃过饭再回去的”。 上官夫人忙道：“出来这么久，你父亲也该回来的。” 上官老太太握了靖宸的手说道：“宸儿，以后来奶奶那一起用餐。”“昨儿，你们大婚家里的亲戚还有没走的，又马上元宵节了，家里的事儿也多，倒有些亲戚也要来的，我怕你累，便不让她们来打扰”。”今儿，你便好好休息休息，等到元宵节，有你忙的，我们今儿就回去了”。 靖宸看了眼上官浚，见他不发表意见便就说了声：“好的，奶奶，那我以后就去您那蹭饭”。上官老太太笑了笑，便领着众人离开了。 待众人走后，上官瀚回身望了望靖宸，见她穿过回廊正往正厅走去，一边走一边与她的丫头说着什么。接着看了眼上官浚说道：“你可有点过了......” 上官浚看了一眼上官瀚淡淡的说道：“二哥，你想说什么？”上官瀚见他满不在乎的样子，怒气冲冲的说道：“别忘了朝堂上你们可是君臣关系，单你这两日的所作所为就够别人参你一本了”。上官浚笑了一下，拍了拍上官瀚的肩膀笑着说道：“她是我妻子......”上官瀚无奈的摇头道：“老三，你要真这么想就好了......“上官浚不语，只是望着前方离去的一顶一顶的小轿发愣。那吱呀吱呀的响声，让他倍觉烦躁...... 翌日清晨，上官瀚携尹靖宸来到上官府。这个古色古香的宅院，在白雪皑皑的清晨中显得异常的肃穆。待走进院内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两旁的屋檐，树木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彩带。早起忙碌的仆人一声声的请安问好，到显得热闹喧天似的。上官浚带着她七拐八拐的，越往里走，越是别有洞天。 梧桐小声说：“人都说平城首富上官府，这样看来也不真不是虚名”。靖宸不语。也不知是走了多久，待来到一处名叫福瑞堂的院子，上官浚停住了脚步。靖宸只见院中有几株竞相开放的寒梅。堂前两颗海棠树，此时挂满了树挂。在阳光的照耀下似水晶般晶莹剔透。到真是“玉树琼花满目春”美丽极了。 就在靖宸欣赏景致的时候，上官老太太已携一众女眷出来迎接她。靖宸见老太太披着斗篷，站在屋外一脸慈祥的样子看着她。莫名的就有些感动，急忙向前小跑了一步，却没注意脚下一滑，她本欲去拉梧桐的手，却不想梧桐落了后。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摔倒的瞬间，上官浚拉住了他，说了声“小心。”她被他拉着不好意的低下了头，他便抽了手。 上官老太太，见到她又免不了要请安，被她制止。待进的屋来，老太太拉她坐在了炕上。她便见一眉目清秀，一袭粉色群裳的女子生的俏丽端庄，过来向她请安。听她说道：“民女，上官滢，见过公主”。声音甚是好听。靖宸急忙扶她起来，只见她向靖宸眨眨眼睛又叫了声：“三嫂。”靖宸便愣住了。 但听上官老太太说道：“她是老四滢丫头。”靖宸点点头。听她接着说道：“她娘去的早，这么多年一直跟在我身边，平日里没事怪会鼓弄一些药材，没事就让这个试试药，那个试试药。”“就这三位哥哥，也没少挨她试验。” “说来也是怪，陈嬷嬷有一回手烫伤了，也不知她在哪陶腾的药材，抹上没几日便真的好了”。我说啊，她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她还不服气。” 一番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上官滢扑在老太太怀里，笑嘻嘻的不说话。又听老太太对尹靖宸说：“她这就是无理取闹。”尹靖宸看着上官滢笑着说道：“难得四妹有这个爱好，治病救人是大功德，奶奶该支持的。” “ 不过，妹妹这点，倒和我皇兄很像。” “皇兄平时也很喜欢研究医术，倒是对治国经济很是头疼，父皇也很无奈。四妹倒是可以和他切磋切磋。”上官滢笑着答应了。 待仆人摆好桌子，众人依次做好，靖宸才问怎不见大哥大嫂。上官老太太道：“你大哥，昨日染了风寒，你大嫂得照看他，我念他体弱，就不折腾他了。”“每日的晨昏定省也是能免就免的，你大嫂也是懂事的，但凡没事总是要过来陪陪我的。” 靖宸听得认真，便没吃几口，一旁的上官夫人便一直给她夹菜。靖宸忙道谢，接着便问了句；“大哥的病......”便又看了眼上官浚，见他也在看她，那眼神似乎不悦，她便住了声。只听上官老太太叹口气道：“唉，渝儿的病是自打娘胎带来的，什么病看了好多名医也诊断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一直就这样了。”便又看了看上官夫人，说了句：“这些年也苦了你。” 靖宸见自己的话引得上官老太太不高兴，也紧跟着劝慰一番。倒是李煜妮看出靖宸的不自在，忙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靖宸内心万分感激。 饭后，尹靖宸与上官浚离开福瑞堂，回去的路上靖宸提议去看望上官渝。上官浚并未阻止，便与她一道来到上官渝的宅院荇荫厅。 第四章 探病 - 浚宸宫 - 芃峨 待进得院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座假山石。山石上布满红丝草，因是冬季，只剩了光秃秃的藤蔓。被白雪覆盖。靖宸想着如若是夏季恐怕又是另一番景色。转过山石，不同于外面的萧条之色，此处却绿意盎然。但见门前的几株松柏，立于寒风中傲骨峥嵘，像守卫疆土的武士一般，庄重肃穆。任风雪肆虐，历严冬而不衰。 上官浚，尹靖宸是临时起意并未提前通知二人要来的消息，此时荇荫厅的奴仆见二人前来颇为意外。急忙打起厚厚的门帘，引二人入内，并派人去通知上官渝夫妇。靖宸怕唐突了他们二位，便又看眼上官浚。却见他对着屋内的两盆竹子发呆。靖宸也被竹子吸引了过去。心内暗暗感叹：“岁寒三友”，上官浚夫妇确实是不俗。 而后似乎是想到什么便笑出声了......“公主是不是想到了那句，可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入人俗”。靖宸忙回头，见楚云汐扶着上官渝出来。接着听到他咳嗽了一声。而后便欲与云汐一道行礼。靖宸忙阻止，执起云汐的手。 上官渝望了望上官浚，笑着对靖宸说：“当初我在这屋子栽竹子时，老三便是这么说的。” “可，谁又不知咱们这个家最喜竹子的就是他了，要我说宁可没有肉，也非要有竹子的就是他了。” “你们成亲的那处宅子后花园就有一片竹林的......” 靖宸诧异的说道：“这我倒不知道了”。 云汐拉她坐下，一边递给她一杯茶一边说道：“公主是这几日累的，也没那精力赏景,以后有的是时间逛逛的,那处景色还是十分不错的”。 靖宸想着他们住的宅子本就是上官家的宅院，楚云汐去过也不足为奇。却不想上官浚听到云汐的话便楞住了。就连她递给他茶他也没反应过来。倒是靖宸提醒，他才接了茶。而后说了句：“谢谢大嫂，便就不在看她。”云汐被他的举动弄的也颇为不自在些。靖宸不明所以，却听上官渝又接着一声一声的咳嗽起来。 楚云汐颇为担心，一面语气温柔的询问，一面替他揉着胸口。样子很是温柔。上官浚走过来，扶起上官瀚叫了声“大哥我送你回屋休息。”上官瀚摆了摆手，拒绝。接着说道：“不碍事的，我这身子一到冬季到时常这样的，害你们担心了。”说着便又看了一眼楚云汐，眼神甚是温柔。 上官浚见上官瀚如此便对他说道：“那我和靖宸就告辞了，麻烦大嫂照顾大哥，我们改日再来。”说着便看了眼云汐，而后走过来牵起靖宸的手。靖宸不想他当着那二位的面这样。红了脸.......便和云汐，上官渝告辞。 出了荇荫厅，上官浚一路无话，板着一张脸。生人勿扰的样子。就连靖宸邀他一起乘马车回去，他也不肯。待回到她们的宅院，上官浚只和她说了句：“你先回去，我出去一趟，不用等我吃饭”。便欲骑马离开。靖宸喊了句：“等等.....”他回了下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靖宸举了举手中的斗篷，让梧桐递给了他。他愣了一下，而后语气和缓的说句：“回去吧，便打马扬长而去”。 靖宸折腾了一上午，再加之成婚前连日的奔波，便也觉得累了。回来后，便在李嬷嬷和梧桐的服侍下，歇息去了。她这一觉睡了很久，待醒来已接近傍晚。此时，见李嬷嬷正将饭菜端进来，顿觉饥肠辘辘。 她揉揉眼睛，问了句李嬷嬷：“驸马爷回来了吗？李嬷嬷摇摇头。”从荇荫厅出来，上官浚就颇不自在，或许是上官渝的病情让他心烦，或许是还有别的什么原因。靖宸不去多想，吃了几口饭菜。便没了胃口，让李嬷嬷端下去。李嬷嬷见一提到上官浚，靖宸便蔫蔫的，叹口气道：“自从您嫁到上官家，就没见您发自内心的笑过，驸马爷也不见处处上心的，这成婚也没几日怎么就开始早出晚归了呢，哪有新婚小夫妻的样子吗?” “嬷嬷，”靖宸大喊：“您又来磨牙，难道母后派您来是监督我的吗？”李嬷嬷不语。她便借口休息，赶走了李嬷嬷。待李嬷嬷走后，靖宸闲来无事，便走进上官浚的书房。随手拿起桌案前的一本《孙子兵法》翻了翻。走到旁边的小踏上，躺了下去。想着今日上官浚在荇荫厅的举动，陷入了沉思。想着想着却又陷入了梦乡。 上官浚，回来后便来到了书房。不想却看到靖宸歪在旁边的小踏上睡了过去。手里还拿着他的书。他便弄出了一点声响。靖宸听到声音，醒了过来。见他正看着自己，样子淡淡的。忙从小踏上滚了下来。不小心磕了头。她气恼的揉了揉头。说了句：“你回来了？”见上官浚只是盯着她看，也不说话。她更懊恼了。用手敲打着上官浚娇嗔道：“怎么不说话。”上官浚握住她的手，盯着她的脚...... 靖宸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吐吐舌头道：“忘记穿鞋了。”而后便缩了缩脚，让她钻回裙摆去。闪烁着一双大眼睛抬起头来盯着上官浚说道：“你喝酒了?”上官浚皱皱眉头，而后慢慢走近她，不待她反应过来，抱起她走出书房，来到他们的新房，将她放在了床上。 他正要起身时被低垂的床幔绊了下，又跌了回去。直撞到了靖宸的身上。靖宸吃痛，只见她紧闭双眼，睫毛扑闪。他的唇角扫到了她的睫毛。靖宸顿觉脸红心跳，心底酥酥麻麻。就在他欲松开靖宸的瞬间，她唇印在了他的唇上。他楞了一下。而后，挥下床帐，借着酒意亲吻她。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呼吸也变得灼热起来。 而后，红绡帐底卧鸳鸯，那是她和他的春宵一刻...... 上官浚与尹靖宸探望上官渝夫妇后，上官府上下就都知道她们夫妻二人去过荇荫厅的事了。上官滢见上官老太太望着屋外的几株梅树叹气。便说道：“奶奶，三哥是放下了吧。” 上官老太太摇摇头道：“这些年也苦了你三哥，这个家里我是顶不放心他的”。 “当年......他是记恨我的......” “他要是真能放下那是真的好了”。老太太的一声声叹息回荡在福瑞堂。 上官滢不语......望着窗外的星空，陷入沉思。 第五章 元宵夜（一） - 浚宸宫 - 芃峨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元宵节，是尹靖宸嫁入上官府的第一个节日。这日，梧桐早早的帮靖宸梳洗完毕后。便随靖宸，上官浚一道来到了上官府。 上官府一派喜气洋洋，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微笑。干起活来也似乎充满了干劲儿。似乎是受到周围喜庆气氛感染，上官浚的心情也格外好。清早打扫的奴仆对他请安他脸上还挂着难得的笑容。 靖宸想到今早上被上官浚的举动弄的一脸惊诧的奴仆心里笑了一下，进得福瑞堂脸上还挂着笑。 上官滢见靖宸一脸笑意忙追问原由，靖宸看了上官浚一眼，摇摇头。忍住笑意。 上官滢见她一直看上官浚忙追问道：“三哥，是有什么好的笑话吗”，“你看三嫂，都笑开了花”    上官浚瞅了一眼靖宸讪讪的说道：“我怎么会知道。” 上官滢跺跺脚，哼了一声。便对靖宸眨眨眼睛。靖宸见她伸手过来咯吱自己的腰，忙躲闪。上官老太太出来时就见扭打在一起的靖宸和上官滢。上官浚站在一旁脸上挂着笑。靖宸见老太太出来，忙躲在老太太身边，叫了声“奶奶。” 上官老太太喝住上官滢笑着说道：“滢儿，没大没小的，一早就来招惹你三嫂。”靖宸微笑的看着上官滢。只见她因为刚才的一番缠抖，脸色通红，头发也有丝凌乱。脸上挂着笑，在晨光的映照下温温婉婉的。只听她气喘嘘嘘的说道：“奶奶，好偏心”。“哼，三嫂来了，心里就没我了”。“难道这就是戏文里说的新宠?”上官老太太忙笑骂道：“滢儿净瞎胡说又在哪听的新词儿。” 这时却听得一声：“像你三嫂这样的人儿，我都想捡着好的偏偏她呢，更何况，她又这么得奶奶的心”。李煜妮与上官瀚夫妻二人进得堂内。一边走一边对上官老太太说“是吧，奶奶”。上官老太太点点头笑着对众人说道：“就你二嫂惯会揣摩我心”。上官瀚哈哈大笑。 上官浚看了眼上官瀚俩兄弟相视一笑。上官老太太拍着靖宸的手说道：“靖宸难得在咱们家过一回元宵节”。“恐怕是不能和宫中比的”。 靖宸笑着说道：“宫中规矩多，这也拘谨，那也拘谨，就没有节日的气氛了”。而后又吞吞吐吐的说道：“也顽皮过，....还偷偷.....跑出过宫，就是免不了要被父皇责骂一番”。 那语气就像是做错事被发现的孩子一般害羞。然后又看了眼上官浚，接着说道：“他也奉父皇命捉过我回宫。”声音弱弱的，脸不自觉的又红了。待大家都反应过来这个他是谁后都看了眼上官浚。 上官浚也想起来了，倒是有过那么一次，也是上元节，他们几十个大内侍卫奉命出宫寻找公主。上京城人山人海，彩灯高悬。那一夜倒是让他们好找。最后是他发现她。她正和她的丫头梧桐一起放荷花灯，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他最后挤进人群捉住她要带她回宫。她不肯，骂他放肆。他顾不得太多，扛起她就走，她的叫骂声不绝于耳。而后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噼里啪啦声音，然后是欢舞雀跃的人群。他知道那是放烟火的声音。他却无心观赏，只因任务在身。 这时听得上官滢咕哝一声道：“三嫂，好惨”！上官浚抽回思绪。接着听上官滢说道：“三哥也是，干嘛不让三嫂玩的尽兴了再回去”。 这时听上官瀚说道：“你三哥那脾气，谁不知道”。上官老太太看了看上官浚又对靖宸说道：“这样，今晚儿上，让浚儿陪你去看看咱们平城的元宵夜，玩的尽兴了再回来”。 靖宸高兴的都忘记了道谢。她看了眼上官浚见他也不反对，心里便乐开了花。却听得上官滢直逼问上官浚道：“三哥，当时抓三嫂回去你是怎么想的”。上官浚本不想回答，却见众人都看他。只说了句：“皇命不可违”。上官滢语塞...... 一旁的李煜妮也对靖宸说让老三带你去看看烟火，花灯。平城的元宵夜也是很热闹的。众人谈论元宵节正在兴头上，上官雄冀、上官夫人携上官渝、楚云汐夫妇前来给老太太问安。众人又是一番寒暄，问礼。上官雄冀见屋内都是媳妇，丫头的。多有不便，给上官老太太请安后，问候了一番老太太身体状况，便借着有事就走了，临走时带走了上官瀚，上官浚。 靖宸询问云汐上官渝的病情，听说有所好转也放下心来。这时听得上官滢说道：“奶奶，我也要和三哥三嫂一起去。”又对煜妮道：“二嫂叫上二哥一起啊。”云汐不明所以。靖宸告诉她奶奶允许他们晚上出去逛逛。靖宸又邀请云汐一起，云汐看了眼上官渝摇摇头。 上官渝看到云汐眼中一闪而逝的羡慕之情后，便对上官老太太道：“奶奶，让云汐和滢儿她们一起去逛逛吧，整日闷在府里，难得的机会。”云汐，忙摇摇头对上官老夫人道：“奶奶，我不去的，今晚，我们要一起放烟火的，本来还想着邀请公主一起的，既你们出去在外面放也是一样的。” 上官滢听说要放烟火忙说道：“大哥，晚点放行吗，等我回来。” 上官渝笑道：“留些给你不就好了。”一旁的煜妮说道：“这样让老四陪靖宸，我还要帮母亲打点打点，就不能陪你了靖宸。”而后对靖宸眨眨眼睛说道：“你们玩的尽兴些“. 靖宸一整天一直陪在上官老夫人身边，听她讲一些年轻时的趣事。即至傍晚一家人用餐时，上官浚，上官瀚二位兄弟才回来。 上官老太太说：“你们父亲也是，过个节也不让你们消停，瀚儿到是说的过去，这也是他分内的事。偏带走浚儿，生意上的事他又管不着，偏又让他多担一份心。” 上官瀚笑着说道：“奶奶您也忒偏心了，一样的孙子，怎么我就该......浚儿就不该了。”上官浚笑眯眯的看着上官瀚，颇为得意。上官瀚指了指他对老太太说道：“奶奶您看他.....”上官老太太笑着摇摇头。 一顿饭下来气氛颇为祥和。 第六章 元宵夜（二） - 浚宸宫 - 芃峨 晚饭后，上官浚陪靖宸与妹妹上官滢一起来到平城主街赏花灯。他们临走前，上官瀚看了一眼上官滢对上官浚说：“你们小夫妻出去，还拉着滢儿这么大的灯泡也怪有意思的。”上官滢听到恨恨的瞪一眼上官瀚。拉着靖宸就走了。上官浚默默的跟在身后，挥退了跟着的仆从。 此时平城大街万千灯火楼台，鼓乐喧天，好不热闹。姑嫂二人看着人声鼎沸，灯火通明的长街出了神。靖宸是见什么都好奇，一会看看这，一会看看那。上官浚又怕二人被人群冲散，紧随其后。往往是顾着那个，就顾不得这个。看着那二人直皱眉头。 上官滢见哥哥落在后头，拉着哥哥加入她们二人中间，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三人正走着，忽听上官滢咦了一声，指了指前方。上官浚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关立仁手里抱着几盏灯，也望向这边来，两人眼神交汇。 上官滢接着喊了一声：“仁哥哥。”关立仁忙将手中的灯交给身旁的小厮。走了过来，对靖宸一抱拳说道：“见过公主。” 靖宸忙说：“在外面不必客气关将军。”上官滢一把夺过小厮手中的莲花灯笑着对关立仁说道：“仁哥哥，大表嫂刚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了，你还嫌不够啊”。说着指了指那花灯上的胖小子取笑关立仁。 关立仁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看了看上官滢说道：“要我说四丫头这张嘴啊......”而后又摇摇头，笑骂道：“真拿你没办法。” 靖宸忙又笑着对关立仁道：“还没恭喜关将军喜得麟儿，等改明儿，有机会去看看的，之前奶奶还惦记着要去看看的。”关立仁忙又问道：“姑奶奶身体还好吧。”上官浚点点头。 关立仁:“这不...我之前答应过要扎个花灯送她，可军中的事儿多，我一忙就忘了，这不赶紧买一个......” “哦，是讨大表嫂开心啊。”上官滢狡黠的说道。上官浚不想耽搁他回家，就说：“你快回去吧，我带他们再逛逛的，咱们回见”。关立仁便与他们三人告辞。关立仁走后，靖宸小声问上官滢：“关将军他们夫妻感情这么好？” 上官滢点点头说道：“别人我不知道，这些亲戚里要说谁最宠妻那当属大表哥，大表哥整日的跟姑父在军队里，回家的次数是有限的，可对大表嫂那是十二分的宠，两人好的羡煞旁人，当然还有一个我大哥，那也是对大嫂极好的，可他们......”随后回头看了眼上官浚，接着说道：“又和大表哥大表嫂是不一样的......”靖宸被她弄得摸不清头脑，正想一探究竟，却听上官滢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三嫂，三哥可有送过你什么”？靖宸摇摇头。 上官滢可不乐意了，拉过一旁的上官浚说道：“三哥，你也送三嫂一盏灯吧！”上官浚被她弄的莫名其妙。“你也学学大表哥吗“。上官浚不语，而后对靖宸说道：“你看中了什么？我去买。”靖宸摇摇头。上官滢跺跺脚着急的说道：“三哥，哪有你这样的。是让你自己去选”。“三哥看上了什么自管给三嫂买回来，我们去那脸谱的摊子等你”。说着拉起靖宸就走，也不管楞在原地的上官浚。 上官浚被上官滢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的不知所措，尹靖宸喜欢什么？他好像从没注意过。她是公主应该是什么都不缺的。这让他买什么，他又犯了愁。倒是看她和上官滢刚刚在那一盏嫦娥奔月的花灯前驻足许久。他不待细想，翻出随身的钱袋，拿起嫦娥奔月的花灯付钱。 “呦，这不是三少爷吗？”上官浚微皱眉头，一转身只见许世蝶一身男装，手牵一匹高头大马向她走来。“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没想到还真是你。”许世蝶笑着说道，声音里带了一丝讽刺的味道。上官浚不想与她纠缠，道一声：“幸会，许小姐”。便欲抬脚离开。却不想许世蝶挡在他身前。 “如今，恐怕我得叫你一声驸马爷了，怪不得当初你不选我，原来是攀上高枝了，以前我还佩服你有几分血性，现在你也不过如此。”“当初......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恐怕也....” 上官浚怒喝一声冷了脸。“许世蝶你不要太过分。”许世蝶看他因薄怒而涨红的一张脸，这个让她又爱又恨得一张脸。她不禁大笑起来。“上官浚，如今恐怕倒是你要来求我了.....哈哈哈哈.....”许世蝶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她看着正向他们走过来的上官滢与尹靖宸，趴在上官浚身前小声的在他耳边说道：“你想如果你的公主知道你的过去，知道你的心上人......” 上官浚也看到向他走过来的尹靖宸，听许世蝶接着说道：“我等着你身败名裂的一天。”上官浚推开她而后讪讪的说道；“我上官浚从不怕别人威胁，我等着你说的那一天的到来，许大小姐”。上官滢看到许世蝶愤恨的直咬牙，紧握双手，靖宸被上官滢握紧的手弄得吃痛了一声，上官滢松了靖宸的手，强装镇定。靖宸顾不得上官滢的失态，只是愣愣的看着与上官浚站在一起的陌生女子样子颇为暧昧。眼泪便欲喷涌而出，而后强自忍下，却见那女子松开上官浚的手，缓缓向她走来，靖宸强装镇定，挤出笑容。对许世蝶温婉一笑。许世蝶倒是被她的样子弄得愣住了，而后很快恢复正常，笑着说道：“靖宸公主，咱们后会有期。”而后便翻身上马，看了看上官浚丢下一句话：“驸马爷，我等着那一天”。而后扬长而去！ 许世蝶的出现在三人心中起了涟漪。回去的路上，三人各怀心事，靖宸本以为上官浚会解释他和那女人的关系，可他并没有。只是在许世蝶走后将一盏莲花灯交到她手上，便先行走在了前头。上官滢见靖宸一副蔫蔫的样子，哪还有来时的神气。抓住靖宸的手说道：“三嫂，你别误会，那个人是我们的仇人，是他害得大哥，三哥.....” 大哥？这又与上官渝有什么关联？靖宸不解。只是看着上官滢，一脸疑惑。上官滢吞吞吐吐的说：“她....曾是大哥的未婚妻，因为大哥的病，她家就退婚了，后来......后来的事我也不太清楚，那时候还小，又总在大表哥家混,只是听别人只言片语的几句......” 靖宸望着走在前头的上官浚，看不到他的表情，她不知道他作何感想，可既然那女子曾是大哥的......又为何会与他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就这样将她丢在身后，独自一人，他难道不在乎 她的想法吗？不怕她会误会吗？ 上官浚你可曾将我放在心上？今年元月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第七章 - 浚宸宫 - 芃峨 三人回到上官府，上官渝、楚云汐、上官瀚、李煜妮等正在福瑞堂门外准备外放烟火。见三人早早的回来十分诧异。绕是不问世事的楚云汐都看出了靖宸与上官浚之间的别扭。上官瀚瞪了一眼上官滢。上官滢一副别问我，问了也不会说的表情。就躲在了楚云汐身后。 上官瀚对李煜妮努努嘴。煜妮会意拉着靖宸笑着说道：“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大哥说等你们回来再放，奶奶说怕是你们玩的尽兴了，直接回你们的新房也不好说，这不大家就出来放烟火了，走咱们去放烟火。”说着便拉着靖宸走开。 上官瀚用胳膊怼了一下上官浚，上官浚面上淡淡的不想说话。上官瀚叹息一声：“老三，这是在家呢，你这是让靖宸公主下不来台呢，奶奶又该担心了，你的脾气也真是......”上官浚一副不要你管的表情。气的上官瀚直骂娘。 上官老太太听到他们回来了，也出来看看。靖宸忙扶着老太太。 尹靖宸：“奶奶，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老太太：“我这不是等着渝儿和瀚儿放烟火吗，听说你们回来了，我也出来凑凑热闹，难得一家人聚在一处。” 靖宸低声说道：“奶奶，我今晚儿上就不该出去，应该陪在您身边的。” 上官老太太忙说：“这说的是什么话呢，是不是浚儿给你脸色了。”靖宸忙摇头。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说道：“人太多了，什么也没看到，就看人脑袋了，他又怕我们走散，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的，到是四妹说家里要放烟火的，我们这才急着赶回来，还怕赶不上呢。”说是示意上官滢。上官滢也忙点点头。 上官老太太对上官渝说道那快开始吧。上官渝点点头。接着便点燃了身边的烟火。但听嗖的一声，众人抬头一望，只见那一声在高空中达到顶点而后化作点点烟火。闪着璀璨的光。慢慢隐去了。接着便三五成群，而后便汇聚一片，五光十色。在这异域他乡，靖宸望着这陌生的环境，陌生的院落。举目绽放的烟火，化作点点相思。她开始想念皇宫，想念母后，父皇，想念大哥。想念那里的一切，曾经百般想要逃开的地方，现在却万分的想念。 她知道自己这是思乡心切了。“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靖宸又看看了身旁，上官浚不在他身边。他正望着夜空的烟火出神，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曾经对于她的死缠烂打，他经皱眉头。用冷漠疏离告知他们的身份悬殊，要她自重。而今，他放下借口，不再抗拒，可她知道他的心对她依旧还是疏离。他置身于璀璨斑斓间，烟火绽放，流逝的瞬间，她想起了那句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自那晚元宵夜后，靖宸与上官浚的关系似乎也达到了冰点。上官浚是整日的整日不在家。晚上回来的也很晚，即便回来也是直接在书房就寝。名义上是不想打扰她，她心里清楚他是不想面对他。整个公主府的人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生怕两位主子的火气就烧到他们的身上。对于许世蝶的出现，上官浚一句解释也没给她，她有心当面质问他。却不想就这样跌了份儿。两人一个闷闷不乐，一个有意逃避，就这样一直僵持着。直到上官雄冀从陕西回来，着手安排尹皇寿辰的事，两人的关系才有一丝丝松动。 对于此次万寿节上官家很是重视。上官雄冀是要携上官浚，上官渝亲临上京城为尹皇祝寿的。靖宸自是自要跟着回去的。便邀请小姑子上官滢陪她一起去。上官滢起初是拒绝的，但奈何一旁的李煜妮撺掇着，加之上官老太太点头。她便欣然答应了。 那天早上，她们一起在福瑞堂用餐，当时便提到了这个话题。李煜妮听见上官滢拒绝一起前往上京城便叹气道：“老四，不是我说你，你不去可是会后悔的，想当初，我和你二哥第一次进宫时，那才叫大开眼界，再说你三嫂和你三哥成亲那时，那真是羡煞旁人，你三哥和你三嫂在咱们家成亲你是见识过的，可她们在上京城办的那次，那才叫一个轰动。” “人听说皇帝嫁女儿，都争先恐后的围着看，可又怎么能看到呢，整条街都封了，再看你三嫂的嫁妆，那叫一个.....” “二嫂，”靖宸忙叫住煜妮。煜妮笑着说：“你还不好意思了，这也没什么的。”靖宸摇头不叫她说下去。煜妮便也住了嘴。 而后又说：“那有什么的，怕人说你排场大，老三都没怕，你怕啥。” “当初你二哥还拿这个事打趣你三哥，说你三哥怎么自己成亲排着这阵仗就不皱眉了，你猜你三哥怎么说的？“不止靖宸，上官滢，连一旁的上官老太太，楚云汐都忍不好奇，大家异口同声的问怎么说的：煜妮噗嗤一笑。“他说这是有点太过，可那也得看是谁，公主当得起这样的，她怎么高兴，就怎么来。她要游这十里长街，我也陪着”。 恩，上官老太太点点头。这话他能说的出来倒是难得。煜妮看看靖宸点点头，见她害羞的脸红了。似想到什么又看了眼楚云汐。见她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着靖宸笑。她的心瞬间就轻松了。 待回到公主府，靖宸是想和上官浚好好商量一番父皇的寿辰事宜。她便吩咐梧桐去上官府上房告诉他一声。让他完事早点回来，她有事要和他商量。虽说因为元宵夜的事情两人一直僵持着，可眼下父皇的寿辰是要紧的。 对于上官浚的芥蒂她要慢慢打开他的心。他们之间来日方长。她左等右等，却只等来梧桐丧气着一张脸回来。她以为他给梧桐脸色看，引得梧桐不快。却不想梧桐却说：“公主，我没见到驸马爷，只是听说驸马爷和大少爷吵起来了，两个人吵的很凶，我就没敢去找驸马爷。” 靖宸大骇：忙问到底怎么回事？梧桐吞吞吐吐说具体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说两人闹的很大声，还听到摔东西的声音，动没动手她也不知道......只是引得上官夫人也来了。 第八章 - 浚宸宫 - 芃峨 “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 李煜妮替上官瀚整理脱下的衣服，问道。上官瀚，走到火炉旁烤烤手，懒洋洋的说：“明天我和父亲就起程”。 “怎么这么早？”李煜妮很是诧异。 上官瀚：“这不是这一段时间关于盐铁的辩论要定下来了吗，父亲打算探探风声......再说于情于理也该提前去的”。 李煜妮：“那不和老三他们一起”？ 上官瀚：“老三他们随后走，也从容些吗。” 李煜妮：“老三和大哥的事.......”李煜妮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听他说道：“回来前我去上房坐了坐，看得出来母亲不悦，虽在父亲面前极力掩饰，我悄悄问过小柏”。 唉，煜妮叹口气：“这么多年了，老三还没放下，如今......这算什么事吗？”煜妮忿忿不平。 上官瀚见她这样，到笑了：“你也不用担心，老三是什么样的人我是在清楚不过的了，如今他怎么可能存那样得想法，当初也无非就是天意弄人罢了，要我说总归是情难自禁.....” “呦！你这可就是替他开脱了，反正我是站靖宸那一面的。”说道靖宸，煜妮似乎看到了她每次望着上官浚的眼神都柔情似水，那满是爱意的眼神任谁都舍不得去伤害。李煜妮又叹了口气。上官瀚见她一直唉声叹气的忍不住笑，走过来，揽住她的腰深情的说：“这些日子总在外面跑，忽略了你，妮儿，给我生个孩子吧！”李煜妮羞红了脸，推搡着他骂道：“没正经的.......” 上官浚，尹靖宸，上官滢是在上官雄冀父子走后的第三日出发的。上官浚只随身带了一名侍卫，李星云。据说是以前跟在他身边的，只是后来去了关立仁的军队参军，如今关立仁又将他送还到上官浚身边。以前上官浚总是一个人，虽说是贵为大内侍卫统领，却从未有下属跟随，都是一个人惯了的。倒是上官雄冀提过几次，他如今身份不同，也要有个人在身边跟着。靖宸曾想让她的侍卫于显龙跟在他身边却被他拒绝。靖宸也不跟他计较。倒也是还是用自己人方便些。靖宸有梧桐伺候，上官滢也只带了贴身丫头服侍。他们这一路到也真是轻车简从。上官浚是从不乘马车，姑嫂二人在马车上坐累了，便也出来骑骑马。和上官浚比比骑术。这一路也颇顺畅愉悦。 上官滢看着马车外的风景回过头来问靖宸：“三嫂，你当初随我三哥出来，这一路是怎么克服的？” “虽说看了一路风土人情，很是震撼，可也实在太累，真是佩服你当初的勇气。” 靖宸望着车外的景致，再看看走在前头的上官浚微笑道：“只要你心里想着你要见得人就在近处，你就不会觉得累了。” 上官滢耸耸肩似懂非懂;“那三哥后来有没有问过你这一路都经历了什么？”靖宸摇摇头。 上官滢气结：“三哥难道就不怕三嫂遇到坏人？” 倒是一旁的梧桐忍不住说：“当初和公主出来是不敢大摇大摆的，就怕皇上派来的人把我们抓回去，这一路也十分小心，可是还是被人骗了，后来我和公主简直是都到了要饭的地步，才到了平城......” 靖宸喝住梧桐，叫她不要大惊小怪。上官滢却一直缠着梧桐不放...... 当天夜里，一行6人下榻至一间客栈。因客房紧张，上官滢便与靖宸同一房间。即至第二日清晨靖宸都未见上官浚。 待退房时，李星云匆匆从外面回来气喘吁吁的对靖宸说：“三......驸马爷，说他如果赶不回来，让咱们先走，他随后便过来的。”靖宸内心不悦，却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了一声好。便吩咐赶路。梧桐见靖宸一路悻悻的样子。免不得心内埋怨上官浚，上官滢。平时上官浚与靖宸闹别扭上官滢都是帮着开导她家公主，今日上官滢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一路都在和李星云赛马。毫不关心她的公主。梧桐很是气愤，便欲跳下马车询问李星云缘由，却被靖宸阻止。主仆二人正在拉扯之时，却听得后方马蹄哒哒响。梧桐撩起车窗见是上官浚骑着他的马追上来。转身对靖宸说：“驸马爷回来了。”靖宸点点头。 上官浚回来后也不解释他迟到的原因，靖宸也不主动追问。几人便接着赶路。上官滢骑马累了便钻回马车。靠在靖宸身边上下打量她。靖宸被她一直盯着看，不自在起来笑骂道：“滢儿，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你这都盯了好久了”。 上官滢见她笑了噗嗤一声趴在靖宸身上笑道：“三嫂真沉得住气，三哥迟到了这么久你也不问一声。” 尹靖宸：“他想让我知道的事自然是会让我知道的，不想让我知道的，我当然是不会去问。” 唉，上官滢听她这么说直叹气：“三嫂对三哥也真是太宽容了，但是，我跟你打包票，三哥迟到了这么久肯定不是有什么事要瞒着三嫂的，他就是那性子，做了好事也不留名的人。” “三嫂，你等我给你叫李星云。”说着便喊了一声李星云。李星云听见马车内上官滢叫他急忙问道：“公主，四小姐可有何吩咐？” 上官滢眨眨眼睛：“你主子，我三哥为什么迟到？” 李星云无奈道：“这，三少爷吩咐过不许对外声张......” “怎么，公主也不能说吗？” 李星云吞吞吐吐：“这......” “快说，”上官滢逼问。李星云望了眼前面赶路的上官浚，又低声的向马车内说道：“三少爷昨晚出去找这个县的县令，查封黑店，折腾了一宿，怕泄露公主的身份，所以让我赶回来带你们先走的。” “黑店？”靖宸和梧桐皆是一愣。上官滢见她们主仆二人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颇为得意。 “三嫂，是我和三哥说了当初你们为了追我三哥在这里被人欺负的事。”三哥气不过，就去为你报仇了。 “啊？”靖宸诧异。又望了望梧桐，梧桐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上官滢见梧桐委屈的小样对靖宸说：“三嫂，你也别怪梧桐，是我一直追问她，她才告诉我的，三嫂当初受了那么大委屈，三哥给你报仇是应该的，你不知道，三哥听我说完，简直是拍案而起了，他是很在乎三嫂的。”他在乎我吗？靖宸望着前方赶路的上官浚，他只留给她一个背影。而今只看这个背影她都觉得踏实。曾经受过的委屈恍如一场梦。梦醒过，他依然在她身边，便已足以。 第九章 上京城 - 浚宸宫 - 芃峨 “多谢！”上官浚望着那个笑的恣意的小女子。在阳光的投影下是那样的温婉俏丽。很多年以后，他依旧能记起这个场景。那个歪着头，用手轻遮额头笑着对她说谢谢的女子。那时他还不知道，这一刻的记忆其实早已深入骨髓。他的心也被轻轻的触碰着，他本想说不必挂在心上的，可看着那样的她，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对她微微一笑...... 接连几日的奔波，几人终于来到上京城。看着拥挤的人群，喧闹的街市，车水马龙。上官滢感叹上京城的繁华。即至宫门，早有宫人候在那里接他们入宫。上官浚因有别的事不能陪靖宸一起入宫。只对她说晚一点他再进宫给皇后请安。临走时他要带走上官滢。却有皇后口谕：“许靖宸公主与上官滢一道入宫。“上官浚的内心是不想让自己的妹妹直接进宫的，但有皇后口谕他不得作罢。 尹皇后是早就收到了靖宸今日回宫的消息。早早便派人候在宫门外接靖宸入宫。待宫人高声叫着：“靖宸公主到时”。尹皇后的心才落了地。靖宸眼含热泪，扑倒尹后的怀里。哽咽着叫：“母后。” 尹后用手偷偷擦掉眼角的泪，拍拍靖宸的后背说道：“回来了”。“嗯!”靖宸趴在母亲的怀里点点头。 又用力的吸吸鼻子：“我想母后了，很想，很想。” 尹后搬起她的身子，望着眼前的女儿，虽难掩连日赶路的疲倦，却也遮不住她的魅力。一身粉色裙装衬得她越发的标致了。 上官滢是从未见过靖宸这种样子的。在家她总是一副端庄娴静的模样，即使是在他三哥面前也是很难展现一副小女儿情态的。最初听说是追着三哥来到平城，家人都以为她必定是刁蛮的公主。家里最不赞成的是奶奶。可后来奶奶倒是最满意的。家里其他人都保留观点。 如今在至亲面前她望着靖宸对她母亲撒娇的样子。她又想到了自己，是啊，在家都是被宠上天的宝，为何到了人家就要收敛心性。还不是为了那个他。她本是公主，没有取悦别人的义务。她觉得累，完全可以不做，也不会有人怪她。可为了三哥，她还是放低身份去取悦他的家人。想想又替她不值。 那么她呢，以后会不会有个他，为了他她可以放弃所有呢？她正沉思间听尹后叫她，她忙着行礼问安。 尹后亲自扶她起来微笑着对她说：“你就是上官家的四小姐，滢儿？” 上官滢忙点头。 尹后：“长的真标致，听说还没有许配人家。” 上官滢听她这样一说脸色马上变红了，羞涩的低下头，尹后看她羞涩的样子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皇上寿宴，各国来使云集，看上哪一个了，和靖宸说，回头让皇上给你们赐婚。” 上官滢羞的说不出话来。尹靖宸笑道：“母后，您吓到四妹了。”靖宸看着上官滢红透了的脸责怪尹后。尹后笑着摇摇头。又吩咐人安排她们姑嫂二人一起用餐。席间靖宸解释了上官浚不能前来，但是稍晚一点便会来请安。尹后也不责怪他。 上官滢与靖宸暂住到靖宸原来的揽月殿。两人休息一番后已至傍晚。二人便赶去皇后殿与尹后共进晚餐。进的大殿来才发现上官浚已经到了。 “哥哥。”靖宸兴奋的扑到尹靖宇的怀抱。 尹靖宇：“哎呦，宸儿，你怎么还是这么没规矩。”语气里满是宠溺。“难不成，在驸马家里也这样？”尹靖宇笑着望向上官浚。上官浚也不发表意见，只是看着靖宸，嘴角噙着笑。靖宸放开他对他一屈膝，福了一福礼，嘴里咕哝着。 尹靖宇也不恼，用手戳着她的额头，笑着摇摇头。靖宸这才发现席间还有一人，正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大理小王爷陆茗。靖宸越过哥哥，来到陆茗面前，笑着伸出手。陆茗也站起身，毫不避讳的牵着她伸过来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靖宸抽回了手，笑着打趣他：“这些人里最不仗义的就是你，还说要等着我出嫁，怎么我真嫁人了，反倒是你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难不成是又闯祸被陆王爷发现了，打的你脸肿，不敢出来见人了？”陆茗见她一副嗔怪的样子笑着收回手。“可不是吗，你也知道我要面子了，父王还每次都往脸上打，我哪敢挂着彩出来送你上花轿。还不是怕给你跌面，你又骂我。。。。。。” 尹靖宇：“行了，宸儿你是一见到陆茗就欺负他，人家好歹是一王爷，整日的让你一小丫头欺负算什么，都成为别人的妻子了，还不知道收敛。 “好啦，我知道了哥哥，要不是看在他送我的那份大礼上，我还真不见得能原谅他。”靖宸对尹靖宇眨眨眼睛，又看了一眼对她笑嘻嘻的陆茗。走到上官浚身边坐下，对他微微一笑。陆茗回到座位后看了眼牵着靖宸的那只手，似乎还残留着她的香气。萦绕在他的周边，也萦绕在他的心里。久久不散..... 尹后见上官浚，上官滢兄妹二人一直没插上话，忙将上官滢介绍给太子和小王爷认识。上官滢对着二人行礼。尹靖宇听说上官滢也通晓医理，颇为惊讶。对她多了一份关注。上官浚本来话就少，大部分都是别人在说，他在听。只是靖宸坐到他身边后，他便一直握着她的手，不松开。若无其事的样子。靖宸挣脱不掉，索性就不去管他。 从皇后殿出来，太子提议到他水华宫坐坐。靖宸悄悄对上官滢说：“四妹，到了水华宫看好了什么尽管拿，我知道你喜欢医书，早就和我哥打好招呼了，还有御药房，御医坊你也可以随便出入。”上官滢难掩兴奋之色。直抓着靖宸的胳膊问：“真的吗？真的吗？”靖宸点头。引得上官浚直向他们翻白眼。姑嫂二人也当做没看见。 水华宫内，三人饮酒畅谈，靖宸与上官滢陪在一边。姑嫂二人时不时的也和他们喝上一杯。听他们谈论过几日的万寿节，谈论时下政治。靖宸迷糊迷糊的听到谁说了句伯都世子，哦，是董聿霖，董聿霖回来了？这次是不是要向二皇姐提亲？她小声嘀咕。 她的二皇姐也是位骄傲的女子，想到她，她便笑出声：“哥，尹靖宁还是那么嚣张跋扈？” 尹靖宇：“哎呦，她怎么还喝醉了，驸马，快把这只醉猫带走吧。”太子颇为无奈。一旁的陆茗也耸耸肩。尹靖宇望着抱着靖宸的上官浚与上官滢一起走出水华宫。兄妹二人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以上官浚的性子肯定又会埋怨她的妹妹。毕竟中规中矩的上官浚是最不喜欢别人破坏规矩的..... 第十章（万寿节） - 浚宸宫 - 芃峨 “ 三哥，蕫聿霖是谁？”上官滢好奇的追问上官浚。 上官浚看了眼怀里熟睡的人儿：“不该你知道的事儿少打听，尤其在这宫里，少说话.....” 上官滢：“还不是你们每个人都在说起他，弄得好像是多重要一人是的，我就好奇吗。”上官浚瞪了她一眼。她吐吐舌不语。 又看着他怀里的靖宸，笑着说：“难得看到三......”上官浚警告的眼神扫过来，她急忙改口 “公主.......这样..... 这样很可爱吧。”见上官浚不语，她撇撇嘴......看着难得这么亲近的二人，她心里由衷的高兴。 靖宸与上官滢第二日早早起来去皇后殿给尹后请安。刚进来尹后便吩咐人上解酒汤。靖宸埋怨的看一眼身边的梧桐。梧桐委屈的摇摇头。 听尹后说：“这次回来怎么不带李嬷嬷一起回来，有她在我还能放心些，梧桐毕竟还年轻。” 尹靖宸：“母后，我就是嫌李嬷嬷太聒噪了，才不带她的。” 尹后瞪了她一眼：“怎么净说胡话。” “是，母后，还不是因为路途远，她又年纪一大把了，知道的是你为她着想，不知道的还以为.......母后，”靖宸和她撒起娇来。 尹后戳戳她的额头：“你父皇昨晚儿过来了，想着看看你，哪想你还醉酒，真是该打。” 靖宸：“母后，我知道错了，我一会儿就去给父皇请罪。” 尹后：“行了，都嫁人了，还整日的要人耳提面命，要是在婆家也这样那可不成。”说着便要质问梧桐。梧桐忙摇头。 上官滢也急着说：“公主不这样的。在家里很得上人们的喜欢，尤其是我的祖母。”尹后见她急着替靖宸辩解的样子很是欣慰。 又看了眼靖宸说道：“难得关老太君看你顺眼，靖宸不语。”上官滢很是惊讶尹后提起奶奶那满是敬重的语气。她想着回去一定要问问奶奶。 靖宸与上官滢在皇后殿用完早点后便去承乾殿给皇上请安。上官滢一路忐忑不安，靖宸笑着安慰她：“不用这么紧张，我父皇又不可怕，就是脾气坏了一点，严肃了一点，到和正常人一个样。” 上官滢：“可我就是莫名的紧张。”靖宸拍拍她的肩膀，叫她放松。上官滢叹口气，掐掐自己的手腕子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靖宸笑而不语。两人来到殿外，等候传召。 靖宸问守卫的侍卫都谁在内呢？听说上官浚也来了，靖宸到很是意外。正纳闷，就听一声：“传靖宸公主进殿。”靖宸便拉着上官滢进的殿来。两人急忙行礼。 皇上一句：“起来吧。”靖宸抬起头发现不止上官浚，关立仁、陆茗、尹靖宇、就连董聿霖也在。想必在她来时，他们正在谈论大事。 尹皇见靖宸后还跪着一小姑娘，便说：“想必这就是上官家的丫头吧。”上官滢忙点头。尹皇点点头，吩咐她起来。上官滢满头大汗，靖宸悄悄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无意中抬头，发现那位董世子扫了她一眼，也不知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她便低头着头看自己的脚尖。捏着手帕无措起来。 靖宸坐在董聿霖对面歪着头对他一笑，董聿霖对她一抱拳。 尹皇：“今儿，就先议到这里吧，靖宇明儿拟个折子过来吧。” 太子：“是，父皇。” “宸儿，你先回去，朕今晚去你母后那里一起用餐。” “是，父皇。”靖宸看了眼尹皇离去的背影。失落起来。尹靖宇拍拍她的肩膀，她对他一笑又振作起来。走到董聿霖身边笑着说道：“世子，久违了。” “哪敢！”董聿霖也笑着说道。 陆茗揽过他的肩说：“看看，公主这是又在翻小帐呢，昨儿刚责备我没送她出嫁，今儿又来给你难堪，咱们啊，也是该。” “哪能呢，谁不知道你们打小的关系。”靖宇忙着打圆场。 尹靖宸：“世子怎么不带二皇姐一起进宫？” “哎呦，您能不提她吗？”董聿霖双手抱拳，连着鞠躬。几人都被他这举动弄得愣住了，接着便笑出了声。 董聿霖：“立仁兄，你出宫吗，咱俩一块走吧。”说着便欲拉着关立仁一起走，却被陆茗挡了去路：“怎么了，这是要跑啊，和我们说说宁郡主怎么你了，你吓这样？”董聿霖不理他。 “你这帮谁呢？”白了眼陆茗。甩甩手，走到上官浚身边低声耳语：“管管你的女人。”便潇洒的走了出去。靖宸看了眼上官浚，他面无表情。也不知董聿霖说了什么，气的直跺脚，心内把董聿霖骂了个狗血淋头。 尹靖宇望着离开的董聿霖笑着摇摇头。“这个董聿霖。”“怎么了？”陆茗笑着问。 太子：“没什么，”他见上官浚一直望着董聿霖。陷入了沉思。 这时听关立仁说：“太子，臣先告辞，关于这次盐铁论的善后事宜明日再向您禀报。” “好,有劳关将军了。” 关立仁临走前对上官浚点点头，便离开。关立仁走后，上官浚与靖宸上官滢也向太子告辞。待三人走后陆茗对尹靖宇说：“这次是定了吗？” 太子：“应该是定下了。” 陆茗：“那尹王爷那一派？岂不是损兵折将，这次获利最深的恐怕是上官家了吧。” “是吗？”尹靖宇不语，只是看着前方的三个人。那个落后的女子，上官家的四小姐。那个单纯的有着甜美微笑的女子，恐怕还不知道她的命运将与一场政治交易联系在一起。政治是多么的恐怖，此刻他又替靖宸庆幸，毕竟她还可以活的那么纯真。他期盼他的妹妹永远也不要卷入到政治斗争里，而他也决不允许她被卷进来。哪怕与上官浚翻脸也在所不惜。 上官滢挽住靖宸的胳膊满脸疑惑的说：“你们说的董世子我还以为是胡子拉碴，身材魁梧的的大汉呢，没想到那么年轻。” 靖宸：“她虽然是伯都世子，但是他是汉人，汉人能在伯都那立足也是很不容易的，伯都王爷曾经与我父皇一起打下天下，小时候我，陆茗、董聿霖一起长大。” “董聿霖，三年前被董王爷接回了伯都，回去也不见消停，四处打架。好战是出了名的，小时候就不安分守己，总是欺负陆茗.....” “二皇姐对他情有独钟，他们也......“上官滢听的入迷了，就连上官浚跟上来她也不知道。 “滢儿我是怎么和你说的？“ “哎呦，三哥你可吓我一跳.....” 见他气势汹汹的样子，上官滢拍拍胸脯说：”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了，我就是好奇吗......“ ”以后离那人远点，也包括你尹 靖 宸。“上官浚丢下这就话便走了。靖宸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第十一章万寿节（二） - 浚宸宫 - 芃峨 上京城的夜，星光高悬。整个皇宫肃穆低沉。置身其中，虽说还是儿时的那般景致，可是靖宸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就像是上官浚，甚至是整个上官家。因为她的关系就算是他们不想，也逃不掉披着荣耀外衣下所带来的责任。因为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正是因为她，他们的命运都被卷入到政治的漩涡中。 “在想什么？”尹靖宇从皇后殿出来就见靖宸一直望着夜空发呆。他解下披风披在靖宸的肩头。柔声问道：”在哪里还好吗？“靖宸拢了拢披风点点头。 ”在责怪他没来？“ 靖宸摇摇头听他接着说：”其实从另外一层来想，他这也是体贴你，毕竟于他而言父皇母后甚至是我都是你的家人，而，曾经他于我们又是那样的关系。” “这就像是普通百姓说的一家人的晚餐，他是在为你创造条件，与家人团聚，他回避也理所当然。” “要不然他为何要带走上官滢，以他的个性，必定不会给你解释这些，所以不要想太多。” “明日，董王妃进宫，你赔母后应酬下，怎么说董家也是今时不同往日。” “我知道了皇兄，那我回去了。” “去吧，”尹靖宇目送她离开。靖宸转身离去，又似乎是想起什么顿住脚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执拗的望着哥哥，一副你不说我就不走的表情。靖宇投降，笑着说：“好事情，是上官家的好事情。” 他只能这样说，因为这看似是一件对上官家极好的事情，但对于当事人来说是不是好事情他就真的不知晓了。 第二日，清早靖宸陪尹皇后一起接见了伯都王妃。这位曾经是她母后的闺中密友。两人的关系也随着时间的流逝，空间的距离，政权的斗争产生了隔阂。她们再也回不去那段恣意喧闹的日子了。正如她与董聿霖，陆茗一样。他们也很难再回到充满天真的孩童时代了。 三人正在闲聊时，关将军夫人携上官滢前来请安。尹后忙将二人请进来。二人给尹后请安后，靖宸拉着上官滢坐到她的旁边。尹后见靖宸这般笑着对关夫人说：“滢儿昨儿让她哥哥接走，我们宸儿就一直挂心。” 关夫人忙说：“谢谢公主挂心，这孩子在家被她奶奶惯坏了，没规没矩的，还请您多担待些。“ 靖宸笑着说：“姑姑，没有的事，滢儿在这个宫里可守规矩了，是吧滢儿？” 上官滢被靖宸这么一说到不好意思起来了。低声说：“哥哥是让我给姑姑瞧病去了，多亏我妙手回春，今儿姑姑气色多好。” 关夫人笑着摇摇头。尹后又问：“身体怎么样了？” 关夫人：“已经没事了，就是赶路没休息好，孩子们不放心，还害得您担心了。” 董王妃见靖宸与上官滢握在一起的手笑着对尹后说：“难得上官家的孩子各个都这么标致，性子又好”尹后也点点头。 关夫人忙说：“王妃真是过誉了，滢儿，是老幺，在家也是调皮的。” 董王妃笑了笑接着说：“我听说，四小姐还懂医术？” 关夫人：“她就是瞎胡闹，用我们姑太太的话说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众人笑作一团。 “关夫人也太过谦了，”董王妃说。 万寿节这日，晴空万里。春夏之交的上京城风和日丽。是夜，整个皇宫热闹非凡，座无虚席。此次盐铁论在万寿节前落下帷幕，尹皇的心情也格外的好。见自己的女儿坐在席下。想到她小时候第一次弹琴的场景。便对靖宸说：“宸儿，还记得你小时候第一次在父皇面前弹琴的样子吗？” 靖宸想了想说：“记得，不过那时候可不是我一人，还有陆茗，董聿霖，我们三个一起弹奏的，起初不是这个快了，就是那个跟不上节奏，好不混乱，最后还是在父皇的指点下我们三个才完成的。” 陆茗看了眼董聿霖两人也一起点点头，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尹皇笑着看看他们三个然后点点头。 靖宸又接着说：“父皇，您想听琴，倒不如宸儿与上官四小姐为您一起弹奏一曲？” 尹皇：“哦，上官家的丫头也擅长琴？” 上官滢忙起身答道：“民女不敢，只是学过筝。” 尹皇托腮缓缓道：“琴与筝和奏倒也不错，宸儿那便开始吧。” 靖宸看向上官滢。两人便联手弹了一曲《懊恼曲》。“藕丝作线难胜针，蕊粉染黄那得深。玉白兰芳不相顾，青楼一笑轻千金。”......两人弹得婉转悲鸣，正在难分难解之际忽听得牛角之声传来。牛角声的加入使得琴声更加凄切，让人如临其境。“悠悠楚水流如马，恨紫愁红满平野......”使人落泪。 琴音落，好久才响起掌声。靖宸看了眼董聿霖，见他收起牛角藏在衣袖里。尹皇也无不赞叹。高声称赞靖宸，上官滢，董聿霖三人。倒是尹后小声提醒一句，尹皇似想起来什么似的，笑着说：“上官家还真是人才辈出。” 便又看了眼上官雄冀，接着又说：“难得听这么美得琴音，封你为丽音郡主可好，上官丫头？”上官滢忙跪下低声说：“民女不敢......” 尹皇也不生气，又看了看董聿霖说：“聿霖这牛角号配合的真是天衣无缝,才子佳人也是绝配。“ 顿了顿：“朕，今日将丽音郡主赐与你，好成就这一段千古佳话，可好？” 董聿霖看了眼上官滢，俯身而跪：“谢皇上。” 尹靖宸刚欲起身便被上官浚按在座位上，起身而跪;“谢皇上“。身后是：“恭喜世子，恭喜郡主的山呼海啸声......” 上官滢不知道是谁搀着自己起来的，她还没从突然间就成了丽音郡主的震惊中清醒过来。而，更让她诧异的是，她怎么就被赐婚了？而且对象还是董聿霖。董聿霖要娶的妻子是尹靖宁，这是众所周知的。 可，他们之间这算什么？而且，董聿霖也没抗拒这门婚事。她不懂，她只是随父亲，哥哥，嫂嫂一起来看看皇宫，长长见识，怎么突然间就被赐婚了？她要问问三哥，问问父亲，问问她的嫂子。靖宸呢倒是一路都陪着她。起初她似乎也很震惊，可又很快恢复如常。 上官滢后面的事，就完全不记得了，只是模糊的记得好像好多人，她都不认识，却都向她来道喜。说着恭喜。她都一一笑着说谢谢。她倒是也真想发自肺腑的笑一下。她一想到这，到真的就这么干了。这个人是谁呢？她又突然间想起来了，她是冲谁这么笑的。模模糊糊的影子，到最后一张冷峻的脸显现出来，哦，原来是他，董聿霖...... 第十二章 赐婚 - 浚宸宫 - 芃峨 一纸婚约就在这一场盛大的节日宴上被定了下来。看似是皇上的一时兴起，可有心人明明就可以看出这场婚姻中的微妙之处。上官家烈火烹油之势恐怕指日可待。 靖宸异常恼怒追着尹靖宇怒喝：“这就是你说的好事？” “难道不是吗？”尹靖宇异常平静。 “你们有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这是羊入虎口。”尹靖宇望着她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不忍心，可事已至此谁又有转圜的余地。 他叹口气：“宸儿，我们的身份是普通人艳羡不来的，可那些人又何曾知道我们活的有多身不由己。”“权利，利益面前我们就得如履薄冰的过日子，你知道我有多羡慕那些可以恣意生活的人吗......” 靖宸：“那你们就可以为了利益牺牲别人的幸福，董聿霖，他早已不是从前的他了，你们为了阻止董家与皇叔联手就推出一个上官家？” “可，滢儿又如何斗得过董聿霖，斗的过尹靖宁，董聿霖不会任你们摆布的，到头来受苦的还是上官滢。” 听她这么说尹靖宇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以为董聿霖是真心喜欢宁儿吗？这次如果不是董家有意，事情还不会这么顺利呢。” 靖宸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宸儿，我说一句你不爱听得话，你以为父皇当初为什么就同意了你和上官浚的事。” “要不是看中了上官浚身后的背景，你以为就凭你追到平城，就算是寻死觅活父皇都不会同意，上官浚呢？他也是明白人。这些道理你不是不懂，恐怕是不想懂吧。” 靖宸望着哥哥哑口无言。跌坐在地上...... 梧桐欲搀扶她起身，被她冷冷的责斥。梧桐急的直掉眼泪，又不敢上前只能站在一边陪着。尹靖宇知道他说得重了，他有多不想把这个单纯的妹妹从幻想的幸福中拉出来。可，要是一直自欺欺人下去对她也不会有好处。 他不知道上官浚对她存了几分真心。上官浚的心思又有几人看得懂呢？他从不结党营私，中规中矩，又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面孔。对于父皇身边的得力侍卫官，他是颇为赞赏的。他在这个时候点醒靖宸就是要她明白就算再爱上官浚，也要存着一份冷静。因为他不想她受伤。 靖宸坐了好久好久，直到感觉一丝丝冷意沁入骨髓她才回过神来..... 万寿节那一日后，上官滢便住回了上官家在上京城的宅邸。这处宅院本是上官家为上官浚与尹靖宸成亲购入的宅子，但他们成亲后皇上新赐了宅院给他们。这处宅院便一直空着。因这次寿宴，上官雄冀一行人便暂住在这里。靖宸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宅院。庭院的设计，绿植还是按照上官浚的喜好设计的。靖宸一进去便见下人进进出出忙碌着搬行李。她疑惑不解。上官瀚见靖宸带着丫头梧桐进来忙将她请进内堂，吩咐人备茶。 “二哥，这忙进忙出的是干什么呢？“ “父亲这几日要搬到盐司局去，我们过两日也要回平城，行李就提前打点打点。” “二哥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我和立仁，姑姑先走。” “是不放心二嫂吧。” 上官瀚笑笑，并未否认：“这几日来信说害喜害得厉害，吃不下去饭，害得奶奶和母亲也跟着担心。再说滢儿的婚事家里也该准备起来了。” “日子定了吗？” 上官瀚摇摇头说：“董王爷和父亲正在商量。” 两人正在说话间，上官浚走了进来。梧桐给她行礼。他点点头，看了眼靖宸。上官瀚走过来拍拍了他的肩膀说：“我先出去看看，你赔靖宸说说话。” 梧桐也跟着出去，屋内只剩她二人。上官浚也不说话端起茶碗呡了几口茶。靖宸打破沉默小心翼翼的问：“滢儿呢？” 上官浚也不看她低头摆弄身边的茶具，平静无波的说“去董府了”。 靖宸炸了毛：“你放心？”他抬头看看了她不知是因为着急还是因为生气急红了脸的样子。嘴角微勾。她还是担心滢儿的。 “李星云跟着去了。”她这才放下心来。又过了好久，“上官浚：你同意这桩婚事吗？”上官浚微微一愣。 “你们与董聿霖达成了什么协议，你就这一个妹妹......我皇兄说，像我们这样的人都是利益当前的......我想问你，当初你娶我是不是也存了......别的心思.....” 上官浚听她说着话越来越哽咽，即至后面已经泣不成声。他的心也难受起来，心微微一疼。不知是为上官滢，还是因为尹靖宸的话直戳心窝。他就那样愣住了。手足无措，既没去回复靖宸的话，也没有安慰她。他知道这个时候他是应该做点什么的。替她擦擦泪，抱抱她，哄哄她。可他就是没有那样做，只是那样望着她，思绪飘远。 气氛正处于尴尬之际，上官滢回来了。上官滢进来时，也嗅到了一丝怪异的气氛。上官浚不声不响的端起茶碗，靖宸正在藏手帕。只是在和上官滢的对视中哭红的眼睛泄露了一切。 上官滢挽起靖宸的手打破尴尬的气氛：“三嫂，你来了。今晚不回去了？” “恩，”靖宸点点头。 “太好了，三嫂，我今晚和你睡，好不好。”靖宸见她一副撒娇的样子笑着点点头。是夜，姑嫂二人躺在一张床上。靖宸问上官滢：“见到董聿霖了，他有没有为难你？“上官滢摇摇头。 今日一早，她便和姑姑一起被董家的轿子带去了董府。起初董聿霖不在，董王妃一人作陪，和她说了许多话。后来因为太累，出来透透气，无意中听到了董聿霖与尹靖宁的对话。 “董聿霖，你拿我当什么,我不信你就愿意被一道圣旨摆布,你为什么同意？”尹靖宁的话正好问出了她心中所想，那一刻她突然间就起了听下去的心思。她不知道那一刻她为什么没有走。就那样听了人家的墙角。 “你想让我抗旨，在那么多人面前,我们董家，早就被人诟病了,你想让皇帝老儿直接治我的罪？”尹靖宁不语。 又接着追问：“你为什么要合那首《懊恼曲》。” “就算我不合，皇帝心中存了那心思，我即使不合他也有办法。” “那你喜欢上官滢吗......”上官滢不想再听下去了，蹑手蹑脚的离开了。所以后面的话完全没听到。她是真的不想听下去了，毕竟这桩婚事大家都知道她所扮演的角色。所以他喜欢与否，是真心还是假意她已经没必要知道了。 第十三章 - 浚宸宫 - 芃峨 靖宸见上官滢久久不说话以为她受了委屈忙从床上坐起来看她，上官滢见她一副担忧的样子笑着说：“三嫂，那天你为何会选那首曲子？” 靖宸想了想说：“我们三个小时候总也弹不好的曲子就是这一首，我是在奶奶那无意中听你弹奏的才知道你也会这首曲子的，但我没想到董聿霖......” 上官滢怕她多想忙说：“也不奇怪，会这个曲子的人很多，我还是从大哥和大嫂那里学的，三哥也会的，等有机会，你和三哥也合奏一曲，一定比那日的好听。” 上官滢对于赐婚的漠视，让她很是担心。正想尽办法想听一听她的真实想法，上官滢却自己说了：“你们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不哭不闹？” “二哥，怕我想不开，还亲自盯了我几天，这是你来了，他才放下心来去补觉，我也想通了，日子是给自己过的，又不是过给别人的，我过我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我和他都说好了。” “谁？董聿霖吗？”上官滢点点头。尹靖宸实不敢相信，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女子。面对这种事情，居然这么看得开，想得通。别看她整天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真遇到事情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 “那你们是怎么达成协议的？” 上官滢想了想，他送她回来的路上两人一直未有交流。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勇气，就在他面前说出了那样的话：“以后，你的生活，我绝不干涉，我的......” 他定定的望着她，也不说话，看不出任何表情。她就急了。“你我都是身不由己，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既然如此，我们互不干涉，这样最起码都会舒服些。” 听她这样说他倒是笑了。她不明所以，最后她都要走进去了，他才说了句“好“。 上官滢并未将二人的对话讲与靖宸听。只是听她这样说，尹靖宸也不难想象到董聿霖会答应的。但，他答应的这么爽快，还是让她颇为诧异。 因为万寿节，靖宸一行已经在上京城待了数月有余，加之上官滢的婚期定了下来。上官浚，上官瀚兄弟二人与上官雄冀商议由他兄弟二人先行回平城准备。他因，盐铁论后被委派为盐司局负责人离不开只能先留在上京城。上官瀚因惦记着怀有身孕的李煜妮已经与关氏父子一行先行离开。留下上官浚一行人随后起程。 这日，尹靖宇，陆茗，董聿霖，相约来到上官府为他们送行。尹靖宇一进院内便开始打趣：“你们两人也是怪有意思的，这处宅院的设置尽可着男主人的喜好，你那处呢，尽可着你的喜好设置。” 靖宸：“不是的，这处宅子我们又不常住，过一段，我们回来还是要住回父皇赐的那处宅子的。毕竟离宫进一些，他说我出入皇宫也方便些。”靖宇看着她啧啧两声。一旁的陆茗也不说话。 或许是因为即将离别，气氛难免低沉些。连一向活跃的陆茗话也变得少了，只顾着闷头喝酒。尹靖宇看了眼上官浚，董聿霖这二人平时就是话少的人，今日就更加的少了。他摇摇头打破沉默。吩咐身后的随侍拿出一本厚厚的书，交给上官滢。 “这是我的珍藏，赠予你，难得遇到个喜欢的医术的女孩子。”上官滢接过一看是《御药院方》，顿时喜上眉梢。 激动的说：“谢太子殿下。”这是上官滢被赐婚以来最高兴的一天。靖宸见她高兴的像个孩子似的，用眼神向靖宇道谢。 一旁的陆茗打趣道：“当初太子得到这本书时也是高兴了好几日，闭门谢客，挑灯夜读，废寝忘食，因为这，还被皇上骂，董聿霖，你可要盯住了上官小姐，别因为这本书，你入不了洞房......” “陆茗：”靖宸闻言怒喝一声。上官浚，也撂了杯子狠狠一声。脸上的表情如冰冻一般。董聿霖却笑了。他看了眼上官滢，她正望着她的三哥，一副震惊的样子。 从她的脸上他读不出气愤或者害羞之类的神色。他想她一定是被那本医书吸去了心神，所以才会不知晓刚才发生的事。或许上官浚的愤怒确实是让她震惊的原因。上官浚的失态却也正是在他的意料之外，然也是情理之中的。 就在局面陷入尴尬之时，外面仆人禀报，宁郡主求见。尹靖宇看了眼靖宸，靖宸又望了眼上官浚。最后停留在上官滢的身上。 尹靖宸：“不见。” 上官滢看了眼董聿霖。拉住靖宸的手说：“应该请进来的。” 靖宸拍拍她的手说：“好。”靖宸还未说请宁郡主进来时，尹靖宁已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人。此人正是元宵夜与靖宸有过一面之缘的许世蝶。靖宸不想会在这里遇见她。 只听她道：“靖宸公主，我说咱们还会见面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又望了眼上官浚而后不语立在尹靖宁身后。尹靖宁走到上官滢身前，拿起案前的酒杯，斟满，一饮而尽。 “我祝你们举案齐眉，”又到一杯：“夫唱妇随，”接着又是一杯：“早生贵子。”一个子字恶狠狠的说出来。 然后又斟满了三杯酒放到上官滢面前，示意她。上官滢笑着看了看她。刚要端起身前的酒杯，就被一只手制止住。董聿霖夺过杯子：“我替她喝。” 尹靖宁却笑了：“董聿霖，你tmd演什么，既然如此，那我祝你心 想  事 成！”一字一顿。 董聿霖也没犹豫，连喝三杯。而后亮了亮杯子在她眼前说：“这里没你的事，可以走了吧？” 尹靖宁也不理他径直走到靖宸身边：“尹靖宸，从小我就争不过你，你成亲了，我以为终于没有人和我争了，可，你还是不放过我，你父皇忌惮我父亲就用这种手段来断我们后路，既然如此，那我们大家就都不要好过，你以为你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了？我等着看翻船的那天谁来救你，上官浚？还是他陆茗？尹靖宸，你也不过如此......” 我等着你们遭报应的那一天.....; 第十四章 - 浚宸宫 - 芃峨 “站住，”靖宸叫住正欲离开的尹靖宁。“我不敢相信这个就是我敢爱敢恨的二皇姐，今天你这又算什么，你以什么身份？如果这个男人不能给你曾经的承诺，那是你遇人不淑。又与他人何干？况且，他不愿意的事，谁又能逼迫他？” 尹靖宁望着这个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女子眼中满是讥笑嗤笑一声：“尹靖宸，你真是幼稚。”而后又讪讪的看了一眼尹靖宇。哈哈大笑一声携许世蝶离开。靖宸从未想到会在上京城遇到许世蝶。那个曾在她与上官浚之间产生一丝莫名的别扭之感的女子。看上官浚今日的神色似乎对于许世蝶的出现毫不惊讶。或许他早就知道她来了这里，又或许她们早就在这里见过面了。 就这样各人带着自己的心思上路了。这一路，上官浚与尹靖宸又甚少交流。空气中凝结着紧张的气氛。急坏了梧桐。明明最该烦闷的是上官滢，可她却云淡风轻。临行前的小插曲也未能影响上官滢的心情，她事不关已一般捧着太子送的医术研读。这一路颇为自在。 然而，就在她在医书的海洋中自由自在翱翔之时，上官家却因为他的婚事爆发了前所未有的矛盾。这场婚事主要分为两派，其中以上官老太太为首的反对派以压倒性的胜利者姿态“压迫”以上官浚上官瀚兄弟二人为首的赞成派。 因为老夫人的反对，上官浚即使回到平城多日也未得见老祖母。老太太因体贴李煜妮，勉强同意上官瀚入府但绝不允许他迈入福瑞堂。而最尴尬的当属尹靖宸，回来那日她便去了福瑞堂看望老太太。老太太许久未见她也是满心欢喜。但提起上官滢的婚事，她多多少少还是埋怨皇帝的赐婚。虽在她前极力掩饰，靖宸却也还是多了心。怕讨老太太心烦，她也是每日略略坐坐便回公主府。 李煜妮看出她的不自在也宽慰她：“奶奶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护犊子，老太太倒也不见得真是为了婚事的事，你也知道大哥自打去年冬天那一病，至今还未好转。她老人家也是心烦。再说，滢儿是自小在她身边长大的，真要嫁这么远，她怎么舍得。” 哎，她叹口气：“也都是身不由己，怎么我听说老三这几日不经常回来？”提起上官浚尹靖宸更是伤心。自从回来他们就没见过几次面。起初，每日都是她打听李显龙才知道他去了哪？后来她就懒得打听。 “恩，”靖宸点点头。 “回头我叫你二哥说说他，这也不能一头栽进军队，放着家里的...不管，要我说，大表哥也是，他每日顾着天天回去看老婆孩子，就不顾别人了，等姑姑来，非得和她好好掰扯掰扯的。” 李煜妮提起关夫人，次日关夫人真就和关立仁还有她的妻子一起来看望老太太。因，赐婚的事，关将军也掺合了，老太太自是也嫌弃关夫人的。但难得的是关立仁带着妻子和孩子一起来探望。她才勉强同意。 老太太接过孩子逗了逗只见他对着她咧嘴笑了。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老太太难得的心情好了。关夫人随即笑道：“哎呦，我们小沣儿难得把太奶奶逗笑了，回去奶奶赏你。” 上官老太太白了她一眼。关夫人当没看见一般接着说：“要是知道沣儿这么好用，老二和老三估计早就抱来了，哪像现在不得门路，整日的不回家。” “你说谁整日的不回家？” “还不是老三，天天呆在军队，那些兵看见他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弄得立仁都头疼。” 老太太看向靖宸见她正抱着小沣儿，逗他笑，目光充满了爱意。似乎完全没听到他们的对话。老太太又看向关立仁，关立仁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老太太就怒了。吩咐人：“去，把三少爷给我找回来。我倒要问问他......” 上官夫人忙接话：“老太太，您可别气坏了身子。” “奶奶，我同意的了。”靖宸见她真的动了气，也忙着解释。候在一旁的梧桐心想着她家公主真是撒谎都不脸红的。 “还不是您不让他进家门，他哪敢回来啊？”听见说话声众人回头一望，见上官瀚进来，后面还跟着上官浚。 “我是不让他来福瑞堂，可我没不让他夜不归宿。”二人见老太太真是生气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众人怕他二人尴尬，想回避也来不及。 就听上官浚说：“孙儿知错，请奶奶责罚。” “你是该罚，先起来吧，这事先记着。”兄弟二人这才起身。上官浚走到尹靖宸的身边，就这她的旁边坐了下来。看着她怀里抱着的孩子，伸出手摸摸他的小脸，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此时阳光正好，透过玻璃折射进来的光恰好打在他们的身上。暖暖的，很温馨。众人也被这一刻的光影感动着。李煜妮打破沉默笑着对靖宸说：“公主这么喜欢孩子，也生一个。” 靖宸被她这么一说脸瞬间就红了，意识到上官浚正歪过头来逗弄她怀里的孩子，忙将孩子交还给身旁关立仁的妻子李煜姝。 “我不在，二嫂又欺负三嫂了是不是？”此时，上官滢跑了进来，面带微笑。 看见她李煜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家里因为你.....你看看她，整日的躲在药房里，我还真以为有什么呢，哪成家这丫头倒腾那药方，倒腾的可欢乐了，要不是我昨天去看看，都要被这丫头骗了呢。” “ 哎呀，你看看你们，有什么的吗，不就是成亲吗？有什么说不得的。” 上官夫人实在惊讶她一闺中小姐怎么能随便将成亲挂在嘴边正要责备就被老太太拦住了。上官滢走到老太太身边揽住她的脖子，柔声说道;“奶奶，别再责怪二哥和三哥了，父亲和姑姑们也没逼我，是我自己同意的。” “好，我知道了，”老太太听她这么一说便流了泪。众人见老太太落泪，忙宽慰一番。 第十五章 - 浚宸宫 - 芃峨 “奶奶，我这可真是罪过了，您别哭了，回头母亲该责怪我了。快，小沣儿，赶紧来逗逗太奶奶。” 听她这么一说，老太太噗嗤一声乐了，众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因一众人在老太太处呆了一上午，她也累了，吵着要休息。待众人走后，关夫人留了下来。老太太作势要撵她回去，她不肯，硬是要陪陪老太太。“那孩子怎么样？“ 关夫人正在铺床铺，听老太太这么问手一顿：“论长相，咱家没有一孩子比得上的，都说渝儿长得好，要我看连渝儿也是比的下去了。不过......就是......听说脾气......” “哎，”老太太叹口气：“在那样的地方......咱家的孩子，哪个没脾气的，要我说有脾气倒没啥，就是对滢儿好才是关键。” 关夫人想到董聿霖之前与尹靖宁的婚事传的沸沸扬扬，又联想到上官滢的样子，内心叹口气。看着老太太旋即一笑：“当然了。” 几人从老太太房里出来后，又被上官瀚拉着去了他和李煜妮的住处。李煜姝安置好沣儿后拉着李煜妮问道：“大姐，我听说姐夫要去上京城？” 李煜妮点点头：“你也看到了如今的形式，父亲一个人在那边怕是忙不过来的。这面的生意也不能耽搁，老三的心思又不在这上的。大哥的病......哎，家里也真是忙不过。还好，靖宸回来了，这几日多亏了她。要不母亲也真是分不开身了。” “大哥的病？”关立仁放下筷子，试探的问了一句。上官瀚向内室方向看了看，转回身压低声音说：“都瞒着老四呢，这关头怕她在弄什么幺蛾子，主要也是怕耽误婚事。惹董家不快，交待不过去。” 上官浚重重的一拍桌子：“真是多此一举”。 关立仁也颇感不快：“不是我说，咱们也真没必要怕董家。有我这个表哥给他撑腰，董家有什么不满。” “哎，我说两位祖宗，日子都定了，知道的说是老四因为大哥，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翻脸不认，那父亲的处境可就难了。你们以为我愿意让自己妹子嫁过去呀，这棋都走到这一步了，还能悔啊？”上官瀚无奈的感叹。“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沈大人已经被抓起来。下一步要对付的是谁你我心知肚明。”遥想未来政治上的厮杀，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因，天气太热，又在上官府呆了几乎一天，靖宸疲乏的很，回到公主府，什么也没说便要去补觉。上官浚跟在他身后也不说话。这些日子以来，上官浚几乎不回来，她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她以为他是要出去的，却不想跟着她进来了。她什么也没说，喝了几口茶。就那么歪在踏上睡了过去。他换衣服出来见她就那样睡熟了，忍不住摇摇头。想敲桌子叫醒她，却终没忍住。俯身将她抱在怀里，放在床上。她仍是没有任何反应。他想，她真是累坏了。看着那张干净的脸，安静的像个婴儿的样子，他的内心便被填满了一般，说不出来的感觉。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直到梧桐闯进来，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这样看了她好久。 靖宸这一觉睡了好久，起来时天已经暗了，她吩咐梧桐安排晚饭，就听她说：“公主，你不出去吃吗？驸马爷在家。” 靖宸愣了一下，不敢相信他居然在。“驸马爷，一直没出去，就在书房了，晚饭的时候李嬷嬷去叫他，他说等你醒了一起吃。” 靖宸埋怨她，梧桐小声嘀咕：“是驸马爷不让叫的。”靖宸却突然别扭起来，这几日他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也不和她交待，老太太一句话他就乖乖的回来了，这算是什么？“就说我不吃了，让他自己吃吧。”梧桐搞不懂明明就是日盼夜盼，今日难得两人团聚，公主这是怎么了。她也不好说什么，起身便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梧桐匆匆跑进来公主不好了，怎么了？你这丫头毛毛躁躁的。驸马爷回府上了，好像是大少爷的事。她让我和您说一声。靖宸一听和上官渝有关心也扑通通跳起来，便赶紧吩咐人备轿去上官府。 靖宸来到荇荫厅发现已经到了一屋子的人，上官渝脸色苍白，楚云汐立在一旁正在抹眼泪。只听上官渝气喘吁吁的说道：“怎么惊动了这么些人，我只不过是不小心摔了下。这闹的上下鸡犬不宁。还惊动了母亲。” 上官夫人擦擦了眼角的泪：“这荇荫厅是不分主子奴才了吗，主子要喝口水都没人伺候吗，就该都拖出去家法伺候。” “母亲，您也消消气，这都怪我，偏叫大嫂帮我绣东西，大嫂过来，害得大哥摔了。我这真是该打。”上官瀚瞪了一眼李煜妮，骂一句：“你真行。” 李煜妮愧疚的要扇自己耳光，被靖宸一把拉住。“快.....别.....这样了。是我没用，我这病......”楚云汐制止他。他便住了声。而后又低声说：“今晚这事，别让奶奶知道。” “闹这么大，你以为能瞒得过去吗？”上官夫人恨恨的说。 “小柏”，上官浚叫住上官夫人的丫头，“送夫人回去”上官夫人看了眼上官渝，又拍了拍楚云汐带着小柏离开。 “靖宸，你送二嫂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和二哥呢。”而后又顿了顿：“大......嫂，你也和她们一起过去吧，我和二哥今晚留下照照顾大哥”。楚云汐看了眼上官渝，上官渝点点头。 待人走后，上官渝挣扎着起身。上官瀚不忍去看，哐，一拳打在墙上。上官浚叫住他，他也不理，埋着头抱怨：“老天爷真 他 妈 的不公平，凭什么，大哥做错了什么？” 一旁的上官渝微微一笑：“老二，你别这样，我都看开了。老天爷，让我活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是恩赐了。再说，还有云汐，此生有她陪伴在身边，我已经知足了。谢谢你，老三。”上官浚不语。“以后......以后云汐还得.....麻烦你......”此时，上官渝眼圈泛红，泪水却被他硬生生的吞下去。 第十六章 - 浚宸宫 - 芃峨 上官渝自打娘胎出来便一直体弱多病，这么多年来遍访名医仍旧无果。从小到大泡在药罐里似，一刻也离不开。此时三兄弟都陷入沉默。上官浚见上官渝痛苦难当的样子，实是心痛，曾经的过往历历在目，此刻再回忆他不知为何会这么轻易的就释然了。他们都知道，上官渝的病和五年前那次不同了，他是真的再也挺不到下个五年了。 “这个家里，我.....最......对不住的人就是你。也苦了云汐，都怪我当初太贪心......”大哥你别这么说,上官浚制止他。 “你们放心，我不会那么快的.....我还要看着滢儿出嫁呢。” “大哥，”上官瀚实在是忍不住叫了一声，这一声既苍凉又无奈。 “大嫂，你宽心，大哥没事的。”云汐看了眼靖宸，泪就簌簌的落了下来：“我知道，但，我就是舍不得，他还那么年轻。他答应过我，还要我陪我去看莲池山的日出，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靖宸顿住，她知道，楚云汐是一个足够坚强的一个女子了，可此刻她感受的到她的痛苦，她的无助。眼前的女子是那样的凄美。她拥抱了云汐。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抱抱她，给她力量。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煜妮看着这一幕泪水顺着脸颊流到嘴里，淌进心里。苦涩，难耐。 楚云汐一直放心不下上官渝，靖宸便随她一起回到荇荫厅，安顿好上官渝后，上官浚与靖宸二人一起回到了公主府。靖宸因为白日多睡了一些的缘故，躺在床上睡不着，又不敢做出大动作，因为上官浚就在她旁边。她向床边挪了挪，此时他却伸出胳膊将她圈进怀抱。他的呼吸清晰可见，喷在她的脖颈上。痒痒的。 “快睡吧，”他这样让她很不舒服，她又挪了挪，离他远一些。他却跟了过来，轻声说道：“别动，就这么陪陪我。”声音温柔似水。她从未听过他这么温柔的对她说话。不是情话，却胜似情话。她舒展眉头，嘴角带着笑，闭上眼睛。就在进入梦乡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了身后的男人亲了亲她的头发。 阔别数月有余，董聿霖终于来到平城迎亲。因怕路程耽搁，他便提前一个月来到平城。这一日，上官府一众人等都聚在老太太房中，等着见新姑爷。就连平日不出门的上官渝，楚云汐夫妇也来了。 上官滢本来没觉得什么，对这桩婚事，她原本就有自己的打算，却也架不住众人的打趣。听外面脚步声近了，脸就红了。待董聿霖进来给关老太太行礼，她才勉强恢复自然。数月不见，她发现他黑了，也更加硬朗了。老太太见他行如此大礼，便起身亲自扶他起来。“这可使不得。” “应该的，还要跟着滢儿叫您一声奶奶呢。”众人见他叫滢儿这么自然，心里也欣慰起来。上官浚将他一一引荐给众人，他都不失礼节一一回礼。单看董聿霖这样，是再也没有能与之相比的了。 他总是能面面俱到，让人感到舒服。可那些传闻，又历历在目。他的残忍，他的风流韵事，又怎么会和眼前的人重叠。上官滢内心哀叹。果然，善于伪装就是不一样。上官府的一众人等，都对这位新姑爷印象良好。就连尹靖宸也得承认，董聿霖做的确实好，别管他愿不愿意，别管他藏了什么心，这份温润谦逊，就是上官浚不曾有过的。 待人都走后，老太太拉着关夫人说：“长得是不错，和滢儿有的磨了。”老太太叹气。 关夫人不解：“您看出什么来了？”“这孩子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脾气也是硬气的，就怕两人针尖对麦芒。”“回头，你叫滢儿来我屋里，我嘱咐她几句。” “您看您，着什么急，滢儿也没那么快走呢。说是要先在咱们这办一次，然后再走的。等得了空您再叫她。现在，她陪那董世子呢，也不方便。” 上官滢是有多不想面对董聿霖，她知道，董聿霖也知道。但是两个人谁也不戳破。旁人在时，两人表现的还可以。一旦剩下她二人时，气氛便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所以，上官滢是宁愿呆在药庐，也不愿意面对他。可却总有他们必须一起出席的场合。 上官滢本不想将这些感受说给尹靖宸听，但是这么多天憋的实在是难受，她不吐不快。尹靖宸听她这么说，是既难过又无可奈何。她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原本压抑的心也因为一件好事的到来而冲淡。上官府喜得麟儿。 李煜妮在上官滢大婚前期生下一子，乐坏了上官老太太，赏了好多宝贝。李煜妮打趣尹靖宸：“你也抓紧生一个。”靖宸不理她。 新生儿的诞生，总是能给能人带来希望。上官老太太说这是好兆头，加上上官滢的婚事，是双喜临门。也是想用这喜气冲一冲上官渝的病气。提起，上官渝终是上官老太太，乃至整个上官府的心头之痛。 上官滢是有多不想面对董聿霖，她知道，董聿霖也知道。但是两个人谁也不戳破。旁人在时，两人表现的还可以。一旦剩下她二人时，气氛便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所以，上官滢是宁愿呆在药庐，也不愿意面对他。可却总有他们必须一起出席的场合。 上官滢本不想将这些感受说给尹靖宸听，但是这么多天憋的实在是难受，她不吐不快。尹靖宸听她这么说，是既难过又无可奈何。她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原本压抑的心也因为一件好事的到来而冲淡。上官府喜得麟儿。 李煜妮在上官滢大婚前期生下一子，乐坏了上官老太太，赏了好多宝贝。李煜妮打趣尹靖宸：“你也抓紧生一个。”靖宸不理她。 新生儿的诞生，总是能给能人带来希望。上官老太太说这是好兆头，加上上官滢的婚事，是双喜临门。也是想用这喜气冲一冲上官渝的病气。提起，上官渝终是上官老太太，乃至整个上官府的心头之痛。 上官滢是有多不想面对董聿霖，她知道，董聿霖也知道。但是两个人谁也不戳破。旁人在时，两人表现的还可以。一旦剩下她二人时，气氛便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所以，上官滢是宁愿呆在药庐，也不愿意面对他。可却总有他们必须一起出席的场合。 上官滢本不想将这些感受说给尹靖宸听，但是这么多天憋的实在是难受，她不吐不快。尹靖宸听她这么说，是既难过又无可奈何。她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原本压抑的心也因为一件好事的到来而冲淡。上官府喜得麟儿。 第十七章 成婚 - 浚宸宫 - 芃峨 李煜妮在上官滢大婚前期生下一子，乐坏了上官老太太，赏了好多宝贝。李煜妮打趣尹靖宸：“你也抓紧生一个。”靖宸不理她。 新生儿的诞生，总是能给能人带来希望。上官老太太说这是好兆头，加上上官滢的婚事，是双喜临门。也是想用这喜气冲一冲上官渝的病气。提起，上官渝终是上官老太太，乃至整个上官府的心头之痛。 随着婚期的临近，上官滢知道这预示着她要背井离乡，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就在众人都在为了她的婚事忙碌筹备之时，她走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似乎是要将这份乡音乡情带走。每晚挤在老太太房里不肯回去。抱着老太太闻着她身上的馨香，上官滢觉得那才是最舒心的。老太太嘴上说嫌她睡觉不老实，其实心里也是乐意的。难得祖孙二人的时光。 成婚那一日，上官滢高高兴兴的出嫁，一滴泪也没流。挨过了繁复的婚礼礼节后，上官滢终于熬不住了。当所有人都从婚房退出后，她嚎啕大哭。她知道，明日他们就将启程。而从今晚开始，她就将独自一人面对那所有未知的新生活。 不同于上官滢，董聿霖却很高兴，别人的祝福，敬酒他来者不拒。就连上官瀚都佩服他喝酒的架势。那叫一个爽快。上官瀚看着董聿霖春风得意的样子对上官浚说：“如果没有别的，单从他喝酒的架势，我就很愿意和他成为朋友。”上官浚不语。 看到前面董聿霖和关立仁正说着什么。他说：“他要是真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就好了。”这厢关立仁端起满满一大碗酒举到董聿霖面前仰头喝下去：“以后我们滢丫头就交给你了，对他好点。我就这么一个妹妹......”董聿霖笑着看了他一眼也将碗中的酒喝了下去。今天有太多的人和他说了类似的话。都说他真是有福气，能娶得她这样的女子。要好好对她。好像是他能把她怎么的是的。他就哼哼一笑。她可不是简单的女子，上官家的人可没有简单的人物。 酒过三旬，到了入洞房的时间了，他又按照喜娘的吩咐行了许多礼节。在他们伯都可没有这么多礼节。他知道，回到伯都还是要按照汉人的习俗办一次的。所以这一次他就显得没有多少耐心。直接走到她的身边扬手掀起起她的盖头。 他就愣住了，她红肿着一双眼睛与他对视。他莫名的就心烦起来。轰走了喜娘。径直坐到桌案前，揉着眉头。过了一会儿，他听见环佩叮当作响，他知道她走了过来。他抬起头正好对上她探究的目光。下一秒她便坐在了自己身边，便拿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一杯。她端起酒杯碰了一下他的，而后仰头喝下，向他微微一笑。 他眯了眯眼睛，不知是胃中的酒作祟，还是被她的笑迷住。他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就揽过她的身子，嘴贴上了她的唇。她感觉有酒水流进了她的嘴里，刺的她喉咙剧痛。她呜咽一声狠狠的推他。他终于放开了她。她才得以吸到新鲜的空气，便咳嗽了起来。狠狠的瞪着他。 他坏笑一般，又一次靠近她，将她抱在了怀里向床边走去。她意识到他要干什么，便挣扎着起身。他便又轻而易举的推倒了她。这一次却因为太用力她的头磕在了床沿上，她痛的低叫一声。摸着脑袋，越来越痛。 他趁着她不注意又爬了上来，压在她的身上。正伸出双手，她弓起双腿，狠狠的踹他一脚，他一个不稳，直接掉了下去。摔在床下。她知道完了，自己一定激怒他了。就在她等着他的爆发时，他爬了起来，愤恨的瞪着她。就在她以为他肯定是要痛打她一顿时，他却仅仅是伸出手放在她的脑后，轻轻的揉了起来。她才愣住。 “你别再乱动，再动我可不保证会对你做什么，你不愿意，有的是愿意的，之前答应你的，我也说到做到，反正咱们这亲事也就他  妈  的 那回事。”对她说出这番话他的心就更加烦躁了。 让一个女人踢下床，脸都都丢到姥姥家了。 上官滢来与老太太辞行，免不得要哭鼻子的。老太太也舍不得，握着手再三叮嘱：“到了那唯一的依靠就是他了，凡是不要自己做主。遇到麻烦了要和家里说。什么时候也别忘记了还有娘家人给你做后盾。”上官滢含泪点头。 又和嫂子们一一作别。尹靖宸拍拍她的后背说：“本来是要和你三哥一起去送你的，家里又走不开，到了那要常写信。”上官滢点头答应。 待上路，董聿霖看了一眼上官滢坐的马车，左边是李星云，右边是于显龙，尹靖宸对他还是不放心的。把她的护卫都派了来。他看了眼马车里的人，却什么也看不到。他想她现在一定泪流满面了。他便二话不说，翻身上马说了句：“出发。” 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出了平城。靖宸望着正要上马的上官浚说：“路上小心。”上官浚点点头，上了马。正欲打马离去，猛然间回头，却见她的小妻子还站在那里，目送她。 此刻阳光正好，有个人正在等你，时刻惦念你，他就觉得那样的心安。他又调转马头，来到她的身前：“我会很快回来的。”尹靖宸还没从这句话中回过神来，他便离开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回味他 刚才的那句话，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 距离上官浚送亲已有两月有余，靖宸知道他从伯都直接去了上京城，也不责怪他。她知道他身份特殊，皇上随时都会秘密派给他任务。上官家与董氏一族联姻后，朝廷上必会有所变动，官场上的血雨腥风她不敢想象，更不想身临其境。可，还是间接的深入了。 上官浚不在的日子，她常常陪在老太太身边，也帮助上官夫人处理琐事。日子过得安静，顺意。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会想起他。 第十八章 噩耗 - 浚宸宫 - 芃峨 送走上官滢后，上官渝便卧床不起，上官府上下人等，都知道他们的大少爷时日不多了。可，他还是硬撑着。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舍不得离开，而是舍不得她娇美的妻子。像楚云汐那样的美人，又有谁真的能舍得。 然而，在初冬的第一场雪来临之时，上官渝却在妻子的怀抱中微笑离去。楚云汐看着怀里的人，望着外面簌簌而落的雪花，神思飘远。她愣愣的望着窗外，雪染白了大地，院前的松柏仍屹立在寒风中。屋内香炉袅袅，她听到了笑声，是上官渝取笑她墨汁蹭到脸上。她就怪他取笑她，追着他。她马上就要追上他了，向前扑去，却扑了个空。摔的膝盖痛起来。笑声犹在，然而人却不在了...... 尹靖宸昨日早早的就睡了，近来她总是嗜睡，睡醒后还是觉得身上疲乏。李嬷嬷担心她，她却不以为意，以为是最近帮着上官夫人看帐累的，责怪李嬷嬷大惊小怪。她刚起来，正在洗漱，就听下人来报，上官渝去世了。梧桐正给她梳头，听到消息后手一顿，头发便打了结，扯的她头皮生疼。此刻哪还顾着疼，她也是一惊，正想喝口茶压压惊，手一抖，水撒了满身。她突然想起楚云汐来，也顾不得其他，随便将头发用发簪一固定，带上李嬷嬷，梧桐就来到了上官府。 整个上官府被一片白色包围，加之昨夜的那场大雪，就显得更加的肃穆凄冷。她担心老太太，便先去了福瑞堂。老太太因受了刺激，一直昏迷不醒。屋外围了一圈大夫，都在商量对策。她帮不上忙，便悄悄的退了出去。出了福瑞堂她便顺着小路来到了荇荫厅。 路上听李嬷嬷讲她打听来的消息：“听说是天快亮时，下人进去填暖炉，就看到大少奶奶抱着大少爷一动不动。年纪轻轻的。哎，也真是......”李嬷嬷直叹气。 “父亲和驸马回来了吗？” “听说是今早刚到的。”三人一路说着话便来到了荇荫厅，因灵堂并未设置到此处。此时不见一个下人，院内静悄悄的。 尹靖宸在李嬷嬷的搀扶下向内走了几步，若不是听到啜泣声，她以为已经没有人了。此时的院落哪还有曾经的热闹景象。 靖宸还记得，那红的耀眼的红丝草，一池锦鲤自由自在的嬉戏。曾经上官滢，李煜妮、楚云汐她们几人闲来无事便在这喂鱼、赏花。上官浚倚窗而立，上官渝埋怨上官瀚举棋不定。曾经热闹的景致犹如昨日，然今却已天各一方。念及此处，尹靖宸眼泪不由自主的滑落。顿了顿，她便循着声音往里走，就在迈入门槛的片刻顿住。 男人一身白衣，飘然而立，旁边一袭素服白衣女子偎依在他的怀里。他的一只手轻轻拍着女子的肩膀，女人的抽泣声，听得人肝肠寸断。 靖宸愣住了，那一刻有好多场景浮现在脑海中。曾经有过多少次有一个人望着那双交握的双手出神的眼睛，那别扭的一声大嫂。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她走不进他的心了。原来，不是她走不进，而是他装着别人。而那个人......尹靖宸怕惊扰了他们，悄悄的转身。不知是不是因为泪水糊了眼睛的缘故，她险些跌倒。要不是李嬷嬷眼疾手快，她就跌了。靖宸意识到什么，匆匆离开。李嬷嬷和梧桐小跑着才追上来。这一路她跌跌撞撞。临近灵堂才勉强镇定下来。 此时灵堂已聚满了来吊唁的人，上官夫人坚持不住，被下人搀扶去休息，她便和李煜妮一起守在了灵堂前，招待迎来送往的人。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受到惊吓的缘故，她的脸色很不好看。李煜妮以为她累了让她去休息，她也不肯。随着众人木讷的鞠躬行礼。上官浚步入灵堂，远远的就看到尹靖宸一身白衣，虚挽的发髻。一脸悲怆，隐在一众女眷中，她好像又瘦了。这是他的第一感受。或许她还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哪还来得及和她打招呼，听到噩耗，他和父亲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对于父亲母亲，奶奶而言最大的无奈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又看了眼她，便走开了。还有好多事要等着他去做。上官浚出现在灵堂的时候，尹靖宸便看到了他。她总是能在人群中第一眼便找到他。而他似乎是等了许久才看到她。他看向他的那一刻，她便低下了头。楚云汐并未和她一起出现。她想此时也是，楚云汐出现这里怎么能受的了。 趁着晌午放饭的时候，李煜妮怕靖宸累，便带她一起回了住处。靖宸看着李煜妮抱着睡熟的孩子一脸宠溺，莫名的觉得苦涩。李煜妮看着她发白的脸递给她一杯水：“你也休息下，一会儿咱们还要去奶奶那里。” “害怕了吗？”靖宸摇摇头。 怕你没经历过这种事，这时候也没人顾着你，你可自己顾着自己，千万别逞强。” 靖宸感动于李煜妮的关心。鼻子一酸，眼泪要掉下来的那刻，又被她生生忍住。只说了句：“谢谢二嫂。” “别和我客气，哎，大嫂也是可怜，我刚听说在母亲那里呢。也是，大家都顾着前头了，把她给忘记了，这要是想不开......也幸好......当时想到她，我脑子里就这一个念头，幸好在母亲那。” 提起楚云汐她的心又揪起来。两个人稍作休息，便赶去了上官老太太那里。 此时，又是一屋子的人。老太太正拉着楚云汐的手抹眼泪。见她二人进来，便又招呼她二人坐到她身边。尹靖宸劝慰老太太几句。老太太点头答应。又看了眼楚云汐，单就一日未见，楚云汐便憔悴的不成样子。一张脸似皮包着骨头，眼窝塌陷下去，真让人不忍去看。靖宸抱了抱楚云汐，说了句“大嫂节哀，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楚云汐哽咽的点点头。 第十九章 噩耗（二） - 浚宸宫 - 芃峨 夜里自是由上官浚，上官瀚等一众男丁守夜，她熬不过去，便回了公主府。一回到府上，她便躺倒床上，不想起来。刚刚睡下，便被腹部一股莫名的疼痛感惊醒。她喊梧桐，睡在地下的梧桐被她的喊声惊醒，掌灯一看，见她额头都是冷汗。 忙问：公主是做噩梦了吗？ 靖宸，撑着腹部，摇摇头，“疼......很疼.....”梧桐吓坏了忙一边叫人，一边安慰靖宸。 李嬷嬷冲进屋内，见靖宸疼的死去活来，忙叫人去找大夫，又走过去扶靖宸起来，手伸到她的身下湿漉漉的，又定睛一看傻了眼，血......满床的血...... “别怕！公主恐怕，小产了。”梧桐目瞪口呆。靖宸，也不敢置信。此刻，她才意识到那种失去的感觉。不久后，大夫过来看诊，靖宸才知道，这个还没出世的孩子已经快要三个月了。她却没能保住她。那种失落，痛苦，自责的感觉折磨着靖宸。她呆呆的不说话。 李嬷嬷痛哭：“都是老奴的错，老奴愧对您，早发现了您的不对劲也没在意。如果我能再坚持让您看大夫，也不至于。都是我的错。说着就去打自己的脸。”梧桐制止，她也不放手。还是靖宸说：你们都下去吧，我想自己静静。她才抽噎着住手，离开。 靖宸抚摸着腹部，这里曾经有个小生命，因为她的疏忽，她离她而去了。她不知道，她们的缘分为什么这么浅，浅的就像她和上官浚的关系，明明是靠近了，可心还是那么远。她想这或许是天意吧，因为没有爱的结晶注定不会得到老天的眷顾。 曾经，她觉得她是最幸福的女人，可以嫁给自己想嫁的人。可，她却没想过他有没有想娶。她忽略了他的感受，一心靠近他。直到成亲后，他的忽冷忽热，他的若即若离，让她感受到了她一厢情愿的卑微。她一直都以为是她的身份拖累了他，可就像皇兄说的那样，他到底是心甘情愿，还是顺手推舟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不是今日偶然的碰到，她真的就自欺欺人的以为他是被逼无奈，就算被逼无奈，她也相信细水长流，不久的将来他会向她敞开心扉。然而，当知道那个人是谁的时候她知道她输了...... 上官浚进来时就见到这样一副场景。她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泪水打湿了枕头，她是得哭了多久。他走近她，伸出手正要替他擦去眼角的泪，她便躲开了，翻过身去。他很想扳过她的身子，告诉她不要自己承担。哪怕和他哭诉一下也好。她或许是真的想自己静一静。他便放开了她。 等了许久，他顿了顿说：“这件事，先不要让家里知道，我怕他们受不住。先.....” “出去，你出去.....”她似乎是生气了，那句“委屈”就埋在了肚子里。他理解她，换做是谁谁也会受不住。 他呢，不比她强多少。李嬷嬷派人来找他，听清原委后，他第一想到的就是她，他怕她伤心，急着赶回来了。他现在还不敢相信，他就要做父亲了。可，这个孩子和他的缘分也太浅了.....只要她没事就好。他又好想陪在她身边，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必须要振作起来。大哥的离世让这个家饱受重创。父母亲，祖母已经上了年纪现在更是受不得任何刺激。而如今，恐怕又只能委屈她了。 上官浚走后，尹靖宸想睡一觉也睡不着。他的不声张，她理解。可，他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她不禁更加伤心。李煜妮看她这样不免伤心起来。 “二嫂......尹靖宸挣扎着起身，她忙制止说道：“是老三遣人告诉我的，怕你想不开。” “男人这时候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他那性子你又知道就算是难过恐怕也不会表现出来，况且又赶上......。”宸不语，他伤心吗，她还真看不出。 “好好养着，以后还有机会，等过一段，让老三带你出去散散心，时间是最好的良药。”靖宸露出一丝苦笑点点头，她想问问楚云汐怎么样了，又住了嘴。 上官渝的葬礼，靖宸在李嬷嬷和梧桐的搀扶下露个脸。李煜妮顾着她的身子，只让她站了站就强迫她回去。 那一日，上官滢也回来了。还顾不得和她打招呼，上官滢扑在楚云汐怀里大声痛哭。她不顾脸面就在那么多人面前责怪上官瀚，上官渝。“合着你们都骗我是吧，就为了成全这桩婚事，我连自己大哥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上官瀚，拉她走，她也不肯。最后，还是董聿霖半拉半抱着她才离开，她才没有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出难堪的话。难堪吗？为了上官滢顺利出嫁，上官府可是上下都在遮掩上官渝的病情。 靖宸回到公主府后便发了烧，吃过药后，昏昏沉沉。似醒非醒之时，上官滢过来探望她。一见面上官滢就抱住了她。“没看到你，我问二嫂才知道。还疼吗？”靖宸摇摇头。 “这会儿，恐怕母亲也在审问三哥呢，这么大的事，他说瞒就瞒下来了。” “滢儿，你还好吗？”靖宸打断她。 上官滢顿了顿：“好。”“她对你......”上官滢抢着说道：“他对我也很好，从不为难我，上下都尽着我的意思。” “那我就放心了。”尹靖宸低下头去，又似下定决心一般抬起头：“滢儿，可你有一事瞒的我好苦。” 上官滢疑惑起来，莫不是董聿霖和伯都那些女人的事传到了三嫂耳中？她正要搪塞过去，就听靖宸接着说道：“楚云汐.....大嫂......“上官滢目瞪口呆：静默起来。 “你三哥心上的人是不是楚云汐？”此刻靖宸有多希望上官滢否定这个答案，可她看到上官滢闪躲的眼神，她就已经知道答案了。其实，自从那天她亲眼目睹上官浚拥抱楚云汐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证实了。可，偏偏还存着一丝侥幸。她已经自欺欺人到这一地步。这是有多可悲。 第二十章 秘密 - 浚宸宫 - 芃峨 “三嫂，三哥的事，我希望有朝一日他自己和你坦白。我可以保证现在他和大嫂之间绝对没有什么。即使是有，那也是以前的事了。你也看到了大嫂和大哥那么恩爱。” “我知道，我相信他们没有什么，我记得你曾说过，许世蝶是大哥的未婚妻，是许家退婚大哥才娶的大嫂，那时候大哥的病恐怕人尽皆知，那大嫂为何会嫁给大哥”这些事.....上官滢吞吞吐吐，靖宸知道她为难，也不勉强。 “滢儿，你去歇着吧，这次回来恐怕也是住不了多久的，今天的事，你当我没说过，大哥刚走不久，我就背会议论他实在是失礼。” 上官滢如蒙大赦一般，飞快的离开了公主府。她不知道尹靖宸是如何知道上官浚与楚云汐的关系的。她三哥与楚云汐之间的纠葛她以为早就随着彼此新一段感情的开始而结束了。可，不知是不是她把感情想的太简单。原本以为随着大哥的离世可以将上官府的一段秘密往事一并尘封，可如今看来还是她异想天开。 尹靖宸小产的事，还是传到了上官老太太耳中。老太太亲自到公主府探望靖宸。靖宸怕她伤心不敢多说。老太太却埋怨她：“我知道你懂事，体谅我这个老太婆，我也是大风大浪过来的，生死自是比你们看得开，这个事，我也责骂了浚了，这事也不该是他做主的，要我说，整个府上都是有责任的，没顾好你，是我们的疏忽，回头，我让浚儿亲自给皇上请罪”。 “奶奶，没那么大的事，是我自己的疏忽。要怪也都怪我。” “听我说，宸儿，好好养着身子，以后再给我生个曾孙子，咱们上官家到你们这一辈就是人丁单薄。”说道这里，老太太又不免伤心起来。靖宸知道她想到了上官渝，忙又安慰着。 上官渝的离世，上官老太太深受打击，身体也大不如从前。精神也时而清明，时而恍惚。靖宸体谅她，不让她多坐，老太太明白她的心意，略坐了一会儿便回去了。楚云汐深受打击，重病在床，上官夫人心疼她，带她向靖宸致歉。 “你大嫂......” “母亲，我知道的。”靖宸抢着说道。“我好多了。”上官夫人欣慰于靖宸的善解人意，望着她心也柔和起来：“这段时间让浚儿多陪陪你，军队就先不去了，回头我亲自和你立仁表哥说去。” 靖宸：“母亲......” 上官夫人：“听我一次，浚儿答应了的。”尹靖宸，看了眼上官浚，上官浚点点头。她才笑着答应上官夫人。 上官滢陪在上官夫人身边，默默无语。上官夫人看了眼这个女儿，虽说不是她亲生的，但总归是看着她长大的，从小也尽心培养。总归是养育大于亲生之恩。转眼间，那个围着你打转的小姑娘就变成大姑娘了，现在还成了亲。这一段忙于上官渝的丧事，倒是忽略了这个小女儿。她有心问问她在那面过的怎样，终是没问出口。 “ 娘，大嫂以后怎么办？”上官夫人叹口气：“我是想让她跟着我的，你奶奶待她一直也是不一样的。老太太那么大岁数了，就让她陪着她吧。” 上官滢:“三哥可有说什么？”上官夫人看了看周围，此时二人已走出公主府很远了，见无人，她恼怒的瞪着上官滢：“别胡说。”上官滢不语。而后似是又想到什么顿了顿：“三嫂见过许世蝶了。” 上官夫人：“这些事，你最好别掺合，没事就回去吧。” 上官滢：“娘，现在最重要的是三哥怎么想。” 上官夫人怒吼道：“你三哥，不是小孩子。” 上官滢：“娘，我知道，现在三哥心思已经不再这上了，他有远大的前程......我明天就回去了。我会做好我的本分，不给咱们上官家丢脸。”上官夫人，有心问问她，她到底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就见前方董聿霖等在那里。乍一看，真是有新婚夫妻的样子。此刻，她多么的希望董聿霖能好好待上官滢。 尹后在信上虽未明着指责上官府，但话里话外还是有诸多不满。以她的意思是要靖宸立刻回上京城休养的。靖宸表明心意，晚些时候再同上官浚一起回上京城。怕她怪罪，还是收下了千里迢迢送来的上等补品。虽说，上官府也是不缺这些的。但，好歹也是母后的一番的心意，她便让李嬷嬷收下了。她让李嬷嬷收下时，上官浚正好也在，她看着他是不怎么高兴的。但，这些小事他是不会去管的，多半是责怪她小题大做。 上官浚并未如上官夫人所说的那样不去军队，相反的他倒是更忙了。无意中听于显龙提起，他和关立仁正在练兵。听说，缅甸附近小国蠢蠢欲动，缅甸国主上书请兵帮忙平叛。尹皇有意让上官浚带兵平叛。但，朝中也有反对者。出兵与否还是未知数。可，看上官浚的做派他到是有意亲自前去。 虽说他白天整日的不在家，但，无论多晚还是会回来。有时她睡的迷迷糊糊，他回来也会亲亲她。替她盖好被子，再自行休息。日子过得平静如水，他也从不谈起那个孩子，他的云淡风轻，尹靖宸都怀疑那只不过一场梦。 自上官渝去世后，楚云汐便搬去了福瑞堂。原本她还是想继续住在荇荫厅，上官夫人怕她触景伤情，硬是让她随老太太同住。她拗不过，便搬过去了。但听李煜妮说，楚云汐还是趁着没人的时候回荇荫厅偷偷抹眼泪。毕竟二人最美好的时光都在那里，睹物思人，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靖宸想得很长一段时间，楚云汐才能从上官渝离世的打击中走出来。 对于楚云汐这样一个女子，她钦佩她，又怜悯她，这一生最美的年华都给了上官渝，那样温婉美丽的女子，人生总是不该这样，却还是这样的..... 第二十一章 - 浚宸宫 - 芃峨 李煜妮将熟睡的孩子交给奶妈，便坐在上官瀚旁边。桌子上温着热酒，火炉里的炭火烧的正旺。她理了理衣袖，将温好的酒给上官瀚满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上官瀚望着窗外，皓月当空，明月高悬。曾经年少恣意轻狂的心，也随着岁月流逝，悄然无踪。曾经，三兄弟一起高谈阔论，举杯邀明月的日子是一去不复返，而今他们真的是天各一方...... 李煜妮举起杯子，轻轻碰了他的，他才收回心神望着她笑了：“怎么还要陪我喝点？”李煜妮瞪他一眼：“滢儿走时可有和你说些什么？”上官瀚摇摇头：“你要说什么，就直说，别拐弯抹角，回到家里还要我猜心思，累死我吗。” 李煜妮：“别和我贫，我和你说正经事。” 上官瀚呡一口酒，给李煜妮夹了菜听她接着说：“我觉得滢丫头是要和我说些什么的，或许是和老三有关系。”“那日，母亲问我，大哥可和你交待过什么，我什么也没说。” 上官瀚：“都知道他放心不下大嫂，咱们也不会袖手旁观。而且老三......” 李煜妮：“我怕靖宸知道这件事......” 上官瀚：“靖宸知道这个事怎么了，大嫂一个人，她也会看不下去的。” 李煜妮：“上官瀚，你脑子坏掉了，我说的是老三和大嫂以前的事......” 上官瀚：“他俩以前没在一起，以后就更不可能......你还担心什么，再说老三和靖宸他们马上就回上京城了，离的这么远，能发生什么？” 李煜妮：“老三打碎了牙也往肚子里咽的性子，我就怕靖宸听到什么，再误会，换做是我也会在意自己心爱的男人曾经的旧情人就在眼前，想想都觉得堵得慌。”“更别说还拜过堂......” 上官瀚：“这话你可别乱说，当初的事是奶奶，母亲做了主，而且也是为了大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释然了，还揪着那些不放干什么，这些无非天意弄人，庆幸，现在老三得到了幸福，就是可惜了云汐，哎，大哥福薄。”上官瀚深深叹息，一口一口的喝着酒。李煜妮知道他心烦就再也不去提此事。 时间或许可以冲淡一切，而隐藏在上官府的这段秘密往事希望真的能够随着时光的流逝抚平曾经的伤痛。这段不愿被提及的往事就让它随着逝者的离去而尘封吧，毕竟对于生者而言结痂的伤口再次被撕裂那又是多么的残忍...... 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出兵缅甸之事，最后还是定了下来。由太子统帅，上官浚挂副帅之值奉命出兵。接到圣旨的那一刻，靖宸还恍恍惚惚，她知道上官浚早已做好准备，但她还是担心。毕竟那是一个遥远的地方。这一路的凶险又是未知数。壮士出征最忌讳的就是畏首畏尾，哭哭啼啼。所以就算心里忐忑不安，面上还故作振作。她不想在他面前表露出有任何动摇军心的举动。待上官浚回来，她也表现的如往日一般。吃过饭后，时间还早她便提议出去走走。上官浚也没拒绝。虽说她表现的如往常一般无二，但上官浚还是看出了她的不自然，他也不戳穿。随着她一路来到了竹林。 靖宸：“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以前还不知道你那么喜欢竹子。”上官浚不语陪着她一路往里走。越往里走，靖宸发现了一处简易的竹屋。她震惊的看着上官浚。 上官浚：“以前建的，很久没用了。”靖宸很是好奇，便走了进去，但见屋内堆积了许多书籍，古画。因为没人打理都蒙上了尘土。靖宸随便拿出一本书看看，呛得她直打喷嚏。上官浚拉着她：“没什么看的，都是以前的，出去吧。”靖宸也不急着走，临走时随手拿了一只笛子。尹靖宸拿给他，上官浚看着那只骨笛似想到了什么，攥在手里把玩着，思绪飘远。 他的神游，靖宸还是感觉到了，心情也随之跌落谷底，慢慢的就一个人走在前面。正要步出竹林时，听到了悠扬的笛声传来：“庐江小吏朱斑轮，柳缕吐芽香玉春。两股金钗已相许，不令独作空成尘......”是《懊恼曲》。在这寂静的夜空中，笛声婉转悠扬。不禁让人感叹故事中的男女相爱却不能爱的无奈。靖宸泪水流了下来，便加快了脚步。上官浚意识到靖宸的离去，便收起笛子，追了上来。靖宸走的急，他一直追到屋内。他叫：“靖宸......“她也不回头，他扳过她的身子，却见她已泪流满面。他被她的样子弄得愣住了，二话不说便将她拥抱在怀里。靖宸挣脱不掉，便也不在挣扎，就这样沉浸在他的温柔里...... 这一夜，上官浚就一直将她搂在怀里，她枕着他的胳膊睡得异常安稳。看着怀里的人儿，似小猫一般偎依在他的怀里，他亲亲她的头发，嘴角不自觉的卷起，此刻就觉得满足。过往的一切，就让他过去吧......明天才刚刚开始...... 那首曲子就作为对过去的祭奠吧，如今逝者已去，生者更要珍惜眼前人。而埋藏在心底的往事，也随着岁月远去吧，也许有一天他会当作故事一样讲给她听。 庆幸的是他及时认清了自己的心，也不知是从何时起她已深入骨髓。那个还没出世的孩子，他又怎会不心疼，那是她们爱的结晶。他又抱紧了她摸了摸她的肚子，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做了父亲。如今看着二哥是真羡慕。尤其是有了儿子后，这家伙是越发意气风发。和关立仁没事就比孩子，他说他家的好看，他说他家生的好。关立仁又说他的儿子会叫爹了，上官瀚就说他家孩子那是早晚的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他就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当爹了的两人因为孩子傻乐的样子，他是只有羡慕的份儿。 他知道那是一种初为人父的自豪，他闻着她的发香，听着她细微的呼吸声，也进入了梦乡..... 尹靖宸醒来，感觉到身边的温暖，转身看到上官浚还在睡着。她揉揉眼睛，如梦初醒一般不可置信。此刻上官浚慵懒的声音响起：“醒了？”她问他不用去衙门吗？他摇摇头，又将她扯进怀里。靖宸挣扎着起身：“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去看看奶奶。” 上官浚：“晚一会儿去奶奶那，奶奶也不会怪你，我明日就拔营了......”靖宸刚要说出拒绝的话，就被他的嘴堵住。他亲上她的唇..... 靖宸还没回过神来就听他说：“想陪陪你.....”这句话直击她的心房，触到最柔软的神经。她紧紧的抱住他。他感觉到她的放松，低声在耳边问了句：“这个日子可以吗？” 她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羞红了脸。看着她似熟透了的苹果的脸，他大笑出声。她急忙捂住他的嘴，瞪了他一眼。他也不恼，笑着将她推倒。又亲了亲她，温柔的，直到她完全放松......而后又轻轻的抚摸她的小腹，靖宸被他这样的举动弄的*难耐，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时，眼角泛起了泪花。他替她擦掉泪，又异常温柔的对她说：“别难过，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这句话，尹靖宸等了好久，才等来他的安慰。她以为，他都不会在提起了。而今，却像是失而复得的一件宝物一般，让她的心充满了期待。她用行动告知他的安慰对她有多重要。她搂紧了他的脖子，轻轻的吻让他的唇，他也一点一点的......而后更加温柔起来...... 阳光倾进屋内，带给这一室的温暖。驱散了冬日的寒冷和这一室的清冷...... 上官浚出发后，尹靖宸与上官瀚一道回到了上京城。因为上官家的生意，上官瀚时常往来于平城与上京城之间。靖宸是因为上官浚以后要回上京城述职便也回来了。先前的成婚时用作的宅院经过修葺也已完工。靖宸便搬了进去。尹后起初不同意，但靖宸执意，尹后也只能多安排些人伺候。 对于宅子的名字靖宸想了好久，以前问过上官浚他又不在意这些。最开始皇帝为他命名为兰苑，原本这处宅子便因种植兰花最为盛名，靖宸又喜兰花，尹皇才赐予她。可后来经过靖宸的要求，又植了许多上官浚喜好的竹子，靖宸便想改个名字。最后才定了“浚宸宫”。 浚宸宫距离皇宫不远，靖宸出入皇宫很是方便。浚宸宫竣工的那一天，尹后也亲自过来看看。但见院落清净雅致，花园植了许多竹子，兰与竹子的美妙结合下就更显清新脱俗。尹后很是赞叹。 尹后：“宸儿，我说你为何偏要住到这里，换做我也愿意住这里。” 尹靖宸调皮的吐吐舌：“母后，我是想着给他一个惊喜。” 尹后无奈的戳戳她的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第二十二章 - 浚宸宫 - 芃峨 靖宸笑嘻嘻的拉住尹后小声嘀咕：“才没有。”又接着说道：“母后，可有消息。” 尹后：“今日刚递进来的折子，很是顺利，你大哥可能先回来，驸马可能得等一等。” 靖宸点点头。“他们都没受伤就好。” 尹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招呼身后的一名宫女：“碧落，以后你负责公主和驸马的饮食起居。”靖宸不解：“母后，这不是有梧桐，还有李嬷嬷吗，而且你刚送来那么多宫女太监，我们都喜欢清静，不要那么多人的。” 尹后：“李嬷嬷岁数也大了，碧落又是宫里的老嬷嬷亲手*出来的，自己人用着方便。”靖宸不好拒绝，便将碧落留了下来。碧落也行礼谢恩。 上官浚出兵缅甸后，靖宸无事时便会一直给上官浚写信，偶尔会接到他的回信，她便感觉心安。时间长了没有回信，她便回宫里打听消息。好再是都是好消息。 尹靖宸在宫里偶尔也会遇到尹靖宁，尹靖宁对她多半是讽刺，不给好脸色，靖宸也不和她一般见识。那一日，听说李煜妮来了上京城她便打算去看看他们。路上却遇到了尹靖宁和许世蝶。在宫里尹靖宁不敢对靖宸怎么样，在宫外她就无所顾忌。靖宸是不想理睬她。正欲携梧桐离开，就被尹靖宁拦了去路。护卫于显龙阻止尹靖宁，却被她打了一巴掌。靖宸气急：“二皇姐，这是何意？” 尹靖宁讥笑道：“如今你越发春风得意了......” “ 你到底想说什么，二皇姐请你给于显龙赔罪。” “尹靖宸，你是呆在上官府脑袋锈掉了，我凭什么给一个奴才赔罪。” 二皇姐既然这样说，也应该知道打狗看主人，你打他就是打我，有什么事冲我来就是，别像个被人抛弃的怨妇见谁都咬。” 尹靖宁被她一番话噎的够呛伸手就要给尹靖宸一巴掌，被许世蝶制止。恼怒的瞪着尹靖宸：“别以为你们的手段有多高明，扶持上官家，而今上官一族踩着多少人的脑袋上位，以后就有多少人找你们复仇。想用上官家平衡董聿霖和我父王的势力，董聿霖那么好摆布，上官滢就是个牺牲品。我等着上官家身败名裂的那一天。” 靖宸也不示弱：“朝堂之事本就不是你我参与的，既然你都能看透，董聿霖也不会看不透，既然那么通透他为何还娶上官滢?恐怕是娶上官滢要比娶你这位郡主的好处多的多吧。” “上官家今时今日的地位也不是踩着谁上位的，以前是他们不想，而今就更不用，因为，皇帝的姻亲就算是你不想都会有无限荣耀而来，要说身败名裂，上官府何惧？” 尹靖宁没想到今时今日的尹靖宸这般伶牙俐齿。这哪还是曾经不问世事的靖宸公主。她看着靖宸突然就笑了：“那么我们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了，也别以为我父王好欺负......” 许世蝶与尹靖宁离开后，笑着回头看了眼尹靖宸，这一笑让靖宸倍觉烦躁。待二人离开后，靖宸吩咐于显龙暗中观察尹王爷一派的动作...... 李煜妮见靖宸神情恍惚，悄悄询问梧桐。梧桐无声的回答：“尹靖宁。”李煜妮会意：“老三来信儿了吧。”靖宸收回心绪点点头。不知是因为尹靖宁的一番话，还是因为许世蝶，她这一天都心绪不宁。在李煜妮那坐了会儿，便回到了浚宸宫。 吃过饭后，靖宸想着要给上官滢写信，便去了书房，可却总也写不好。她烦躁的将纸揉作一团。这样心绪不宁她便放弃了。正打算出去走走，却乌云密布。上官浚和皇兄已经走了数月。因为出兵平叛，就连除夕也没能一起过。转眼间已进入了春季。此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靖宸从小便怕打雷，此刻因为莫名烦躁的心，她就更睡不着了。便叫梧桐陪她一起睡。梧桐，知道公主最怕打雷，便拿着枕头躺在了靖宸身边。靖宸抱着梧桐，闻着她身上好闻的馨香，心莫名的就安静下来。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此刻她好像置身于一片竹林中，悠扬的笛声传来，她加快脚步，她就要看到他了，她的心突突跳着，她看到了他，他站在茅屋外面，笑着向她伸出手。她便跑了过去，此时嗖的一声，一直暗箭飞来，直射向他，他躲闪不及，直刺心脏。她吓的腿就软了，呼叫他：”上官浚，上官浚.....“他也不回答。她怕极了，哭着喊着”不可以.....不可以丢下我，”却无人应答..... 她便被推醒了，她睁开眼睛，看到梧桐一脸焦急的样子，忙问：“驸马爷怎么样了，”梧桐，拿着帕子替她擦汗：“公主是做恶梦了？”还好是做梦，靖宸庆幸。此刻却冷汗涔涔。又见梧桐的神色不对，又逼问她，梧桐见她怒了，急忙说道：“不是驸马，是太子.....” 靖宸大骇：“我皇兄怎么了？” 梧桐：“奴婢也不清楚，据说是遇到了不测，只有随扈回来。”靖宸吓的面色惨白，忙顾不得其他，略整理了衣装便来到了皇后殿。一进来便看到尹后正垂首抹泪。 靖宸六神无主走到尹后身边：“母后，皇兄.....” 尹嬷嬷扶住靖宸：“听说是回城的途中遇到了山匪，太子跌落悬崖，众人找了三天三夜也没找到.....这太子的随扈才回来禀报。”“此刻，皇上已经派人着手调查，散出大内高手出去寻找。” 靖宸心突突的跳起来，她不可置信一般，喃喃自语：“皇兄不会有事的，母后他不会有事的。”“他那么年轻，怎么可能，母后.....”说着便扑到尹后怀里，母女二人放声痛哭，哪还顾得身份。这哭声，让人悲悯...... 十日后，派出的人仍旧没搜查到尹靖宇失踪的丝毫线索。据搜查的人回来说：“悬崖下是汪洋的大海，在海里打捞了七天七夜，上下游什么都没有，恐怕太子他是尸沉大海。”尹皇听到消息后，身子颤了颤。陪在身边的太监总管觉得皇上瞬间就老了。也就片刻的功夫，尹皇便恢复了理智。这一切一定是一场阴谋。他立即派大内亲卫着手调查。 与此同时，众臣商议处理太子后事，然而这时，尹皇的丧子之痛迁怒了太子的一众随扈。尹皇认为他们护驾不利才使得太子罹难。引得朝堂上人心惶惶。此次出兵平叛，太子钦点两千精卫，回程时只带百余人，其他都与上官浚一起随后才班师回朝。而这百余人在行至上京城之前被暗算，死伤惨重。 太子之死，在多番审查之下，最后证据直指尹王爷。百姓闻之哗然。都要求严厉惩处尹王爷。一时间，尹王一派树倒猢狲散，尹王爷被处以绞刑。尹靖宁，在护卫的保护下仓皇逃出上京城。人们茶余饭后无不替太子那个年轻的生命惋惜，提起尹王爷又是恨的牙根痒痒。尹王爷一倒，朝廷又重新洗牌。这一场因太子离世而引发的政权变化表面看似平静，实际却血雨腥风。尹皇再一次集中政权，然而这一次的创伤却是前所未有的。 上官浚从南诏回来后，也直接参与了这场斗争，尹王爷一派的势力在朝堂上早已是根深蒂固。想要撼动他的地位又岂非易事，如若不是太子离世的这个契机，想要扳倒他恐怕还得晚几年。丧子之痛让尹皇痛下杀手，其党羽数十人均被斩杀，家人全部流放。一些地方官员因为此事也乌纱不保，朝堂上下人人自危，敢怒不敢言。 靖宸一直陪在尹后身边，上官浚回来后也去看了她。此时的靖宸憔悴的不成样子，他倍觉心疼。她是又瘦了，抱着她都觉得硌得慌。他的拥抱，让她堆砌起来的坚强瞬间崩塌，她放声痛哭，眼泪打湿了上官浚的衣裳，他不在乎，就那样的抱着她，替她难过，怜惜她。 上官浚拍着她的后背柔声说：“宸儿，你要振作起来，毕竟还有父皇和母后需要你的照顾。”尹靖宸不语过了好久才抽抽噎噎的说道：“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怕你也不回来.....像我皇兄一样.....我大哥那么好的一个人.....到最后遗体都没找到.....” “为什么，他明明是我们的皇叔，看着我们长大，为了权力不惜杀害自己的亲侄子，权力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上官浚不语，也只能柔声安慰，轻哄着。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她，权力的顶峰就是要淌着血走上去，残忍吗，因为这就是胜者王，败者寇的天下。 而今，上官家也被卷了进来，他不能抽身，恐怕他从娶她那一刻起就已经被卷了进来。今后，恐怕会有更大的挑战等待着他、她，等着上官家，等着这每一个与皇室有关的家族。 所以，他现在必须要强大起来，因为他要保护他的家人，他的爱人，还有他的盟友.....不能因为他让他们受到丝毫的伤害..... 第二十三章 - 浚宸宫 - 芃峨 太子的离世、朝堂的动荡，惊动四方。各放势力暗自集结，而伯都的站队尤为重要。对于此次祭奠仪式，伯都派董聿霖亲自前往。 上官滢随董聿霖一起前来上京城，因为记挂靖宸，便住在了浚宸宫。太子的离世，不仅给整个尹氏皇族重重一击，更给尹皇尹后，靖宸带了沉痛的打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的人措手不及。 上官滢见靖宸日渐消瘦不禁心疼起来：“三嫂，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想当初大哥去世时我也是受不了，可，事情发生了，我们也无力回天，唯一能做的就是替死者好好生活。” “因为只有生者好好的活，才是对死者最大的慰藉。” 靖宸抹了泪笑着看了眼上官滢：“我们滢儿长大了，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可就是心会痛。” “水华宫，里的每一颗树，每一朵花，每一寸土地，都没变。可那里却再也不会有我的哥哥了.....” 上官滢拍拍靖宸的肩膀：“是啊，我们一起在水华宫喝酒的日子犹在昨日一般，而今日却天各一方。” 上官浚回来时，就见靖宸趴在桌子上，上官滢趴在她的身上，地下躺着几个空的酒坛。两人早已醉的不醒人世。他眉头一皱，派人扶上官滢休息，自己抱着靖宸回房。 他将她放在床上，靖宸却抱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走。他无奈的摇摇头，任她抱着自己的胳膊，他望着她哭红了的双眼和日渐消瘦的脸庞，心莫名的抽痛。他真的是太忙了，已无暇顾及到她。在她最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她的身旁。莫名的愧疚之意袭来。他就要抱起她，放在自己的怀里。 这时有敲门声传来，他便说了句：“进来。”他本以为是梧桐，也不在意。伸手拿起她手里的解酒汤，正要喂靖宸喝下去，却听得一声：“奴婢碧落，伺候驸马爷与公主就寝。”这个声音，这个名字莫名的熟悉，让他心内一颤。 “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还是一贯冷漠的声音。碧落点头退了下去。 直到她离开，他才回想起这个声音，这个名字。他甚至都忘记了她的样子，可却还记得也曾有一个名叫碧落的女子在他面前，颤巍巍，带着紧张又坚定的语气对他说：“碧落不悔” 次日，靖宸醒来后，上官浚已去参加早朝。因为太子的离世，上官浚也备受尹皇依赖。加之这次的平叛有功，尹皇特赐其兵马大元帅之值，总领军政。朝中虽有异议之声，却都不敢大放厥词。 上官滢因为醉酒的原因起来的较晚，靖宸体谅她吩咐人不许打扰。到是把她的随身小丫头叫了过来问话。这丫头是和上官滢一起长大的。上官滢嫁到伯都，小丫头便作为陪嫁一起跟了过去。上官滢于她就像是梧桐之于她一样。都是尽心竭力的维护。 “世子对你家小姐可好？” 小丫头吞吞吐吐，梧桐看不过去点着她道：“不用怕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有些事公主能给你家小姐做主。” 小丫头也颇机灵：“世子对小姐很好，事事都以小姐为主，怕小姐闷着还特意为小姐盖一座药庐。只是.....只是,小姐不怎么......总躲着世子。” “还请公主好好劝劝小姐，出嫁前刘嬷嬷就嘱咐过小姐在董家世子就是他的依傍，没了他的依傍，小姐处处难行，可小姐却总是把他推给别人。” 靖宸：“那世子可有强迫过她？” 小丫头刚要回答，却听上官滢呵斥一声：“住嘴。” 小丫头忙住嘴，低头不语。一副要哭的神色。靖宸示意，梧桐拉着她走开。 “滢儿，上次在家，我也没顾得问你，这又是为什么......?” “我知道，你不是一个轻易低头的人，当初你说这桩婚事你接受是因为你和董聿霖达成了协议。” 可真的有这么简单吗，最初她怕董聿霖会为难她，可碍着她的身份，就算是董聿霖为难恐怕董王爷也不会允许。而今听她小丫头的意思似乎是上官滢不想奉迎董聿霖。既然无法改变，她倒想让她试着接受董聿霖。 可却听她说：“三嫂，我不会被谁束缚住，以前我想着我们互不干扰这样过一生挺好的，后来我终于明白自己所要追寻的，我就下定决心有朝一日，是要离开他的。” “滢儿，”靖宸刚要劝她，却被这一声滢儿镇住，回过头来却发现上官浚回来了，身后还跟着董聿霖。董聿霖一身寒气，神色冷峻，直直的看向上官滢。上官滢低头不语。 靖宸拉着上官浚欲离开，上官浚不动，靖宸祈求着看着他，他才神色缓和跟着她一道离开。二人走后，董聿霖冷着一张脸走到上官滢面前，用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一字一顿的说：“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当着我的面说一遍。” 上官滢推开他的手，他却又捏上来。她愤恨的看着他刚要开口说：“我.....“他就亲了上来。上官滢推拒着，他却不放手，一把将她推进了屋内，又用脚将房门关上。动作一气呵成。 他撕扯着她的衣服，上官滢吓了一跳，狠下心来，咬了他的舌头。他气急，狠狠的推了她一下。她一个趔趄脑袋就磕到了桌角上。疼的直掉眼泪。 董聿霖气的骂了一句，手重重的一拍桌子。“你要离开董家，也得我同意。不过，此刻你得收好你的小心思，乖乖做好你的世子妃。”又看着她簌簌而落的眼泪嗤笑一声:“现在别说我不同意，就是那疼爱你的三哥也不会同意。” “从成亲的第一天开始，我就说过我从不强迫你，你也不用装贞洁烈女，我们又不是没做..... 过，上官滢气的伸手要给他一把掌，却被他躲过。 他看着她又冷冷的说道：“我董聿霖就算再不是人，也从不干强迫女人的事。”要不是你.....顿了顿又说：“想离开我，以后.....看你的表现.....”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门摔的震天响。 “滢儿的事，你不要管，让她自己做决定,好吗？”尹靖宸祈求的对上官浚说道。 上官浚拉着她坐到了自己怀里：“如今不行。” 靖宸心内一颤，呆滞片刻：“可.....” 上官浚扳过她的身子直视她的眼睛说道：“我知道你心疼滢儿，我又何尝不是，但现在由不得她。” 她又何尝不明白，现如今尹氏皇朝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太子的离世只是一个引子。表面上军政都已归为中央集权，然内部却党派林立，经济上盐铁论才刚刚实行，虽有一定成效，却还不能及时补救国库的亏空。而，董氏一族却正是尹皇需要拉拢的，也是上官家的生意在伯都立脚的一块法宝。董聿霖，他们都得罪不起...... 黄河水患，百姓人人传唱尹皇牵连无辜引发天谴，民怨不平。尹皇惊怒之余派上官浚亲自赴陕处理一应事宜。上官浚亲赴灾区，如及时雨一般救灾民于危难之中。又及时疏散民众，疏通河道。成立临时救灾组，积极发放钱粮，引得民众一片叫好声。不久，上官浚的名声便在陕一带流传。引得朝堂上下对其刮目相看者众多。 “老三，这次真是替皇帝收了不少人心。”上官瀚颇为欣慰的对上官雄冀说道。 上官雄冀不语，又听他接着说道：“这次的赈灾款都是咱们出的？您，也真是够大方的，皇帝恐怕更依赖咱们家了。” 上官雄冀端起茶喝了一口，缓缓的说道：“伴君如伴虎啊，不过太子离世尹皇的身体却是大不如前了，有些事也真的力不从心了.....现如今，老三在朝中如日中天.....” 上官瀚直冒冷汗;“您的意思是.....不可能，从没有过这先例，老三.....”上官雄冀瞪了他一眼，他忙住嘴。 上官雄冀警告道：“把你刚才的话烂在肚子里。” 上官瀚点点头。又听老爷子说：“过了年你回去把你奶奶和母亲接过来吧，以后恐怕是要常住这的。以后盐司局大小事情你都要参加”上官瀚一一答应。 上官瀚一回来，李煜妮便感觉到他的不对劲，这是他极少的有过慌张的时候。她追问他也不回答。她逼急了，他就和她发脾气。李煜妮被他气极也懒得理他，搂着孩子自行睡去。 自从上官滢与董聿霖当面吵翻后，董聿霖便先行离开了上京城。上官滢是随后回伯都的，这一晃也数月有余。上官滢回到伯都，也一直没见到董聿霖，自从上京城回来，董聿霖就更忙了。伯都，大多为少数民族，部落聚集。董聿霖能从各部手中掌握实权可不单是靠武力取胜的。况且董聿霖这人本就不是武夫，而他的足智多谋，深谋远虑恐怕要让多少对手睡不着觉。这一点上官滢深信不疑。所以她有时还是会怕他，怕自己无意中就中了他的圈套。 第二十四章 - 浚宸宫 - 芃峨 自上京城回来后，上官滢也有意无意的躲着他，反正他需要的是上官滢这个身份，而非她这个人。既然他已知道她心中所想，那她就更没必要隐瞒。而她也乐得自在。然而即使再不想去面对他，她还有不得不亲自出面应对的事。 伯都一年一度的大忽力革台，是伯都各部落的大聚会。此盛会她作为世子妃要与董聿霖一同出席的。二人的服饰董王妃早已派人做好，一些细节还要他二人共同确认，上官滢不得不从药庐搬回世子府。 因董聿霖直接去了武场，回到世子府上官滢并未见到他。她才松了一口气。换好衣服后直接去了武场。她到时文武众官已到场，节目已开始，趁着人们的视线都在擂台上，她便悄悄的走到董聿霖身边坐了下去。董聿霖视线在擂台上，却还是用余光打量了她，神色冷冷的，她也不在意。只是略向董王爷董王妃的位置一欠身，算是请安。董王妃也略略点头。她这一回头，却看到了坐在王妃下手边的李煜姝，紧挨着的是关立仁。她高兴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强忍住泪冲着夫妻二人笑了笑。 异地他乡能见到亲人于她而言是怎样的一种慰藉。此刻的上官滢心里只有见到亲人的激动与满足。哪还顾得周围的雀跃欢呼声，她恨不得马上走到表哥表嫂的身边和他们说句话。就在她心不在焉的功夫，董聿霖起身站了起来，他就那样看着她思绪飘远，忍着怒气。用脚踢了下她的脚，她才六神归位。愣愣的看了他一眼。见她询问的眼神他拉着她起身，又引得一片欢呼。 原来是有人邀请他们夫妻二人一起参与骑射项目，董聿霖每年都会参加的项目，不知为何今日却邀请她一起参加，上官滢看了眼关立仁便心下明了。不过是又借助一次她的身份，既然能见到亲人，她愿意配合他。她便微微一笑，就着董聿霖的手翻身上马。这明媚的一笑却让董聿霖呆愣了片刻，也只是一瞬间他便跨上马背，坐在了上官滢身前。随着一句“做好”马便冲了出去。上官滢没做好准备，便不自觉的抱住了他的腰，董聿霖嘴角微弯打马冲向前方...... 盛典结束后，上官滢终于有了和表哥表嫂说话的机会，心情自然好。她拉着李煜姝的手兴奋的简直要手舞足蹈起来，亲切的叫着大表哥，大表嫂。李煜姝悄悄打趣她道：“刚才你们配合的真是天衣无缝，难怪会拿冠军，真是羡煞多少旁人，看伯都的那些女人对你嫉妒的要命” 上官滢悄悄掐了她一下：“谁稀罕。” 李煜姝笑着摇摇头，听上官滢接着问道：“大表哥你们怎么来了？” 李煜姝回头看了眼董聿霖笑着道：“每年伯都的节日尹皇都派使者来参加，今年原本定是你三哥和靖宸公主，可尹皇身体不是太好，便派你大表哥过来了,我一到伯都就想着先来看你，是世子拜托我先不要告诉你，想着给你个惊喜。”上官滢看了眼董聿霖见他只是微笑并不说话便低下了头忍不住心内嘀咕：“他为何要给她惊喜？”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关立仁与李煜姝当夜便留在了世子府，上官滢不知道关立仁与董聿霖也可以这样毫无嫌隙的坐在一起把酒言欢。说道兴奋处就讲起了他们成亲时的事关立仁笑着打趣：“聿霖还是那么能喝，老二那晚和我商量着要把你灌醉，可最后倒是他怕了先逃了，后来我们还一直拿这事取笑他，弄得他直求饶，老二是难得佩服谁的，对你那是由衷的佩服。” 董聿霖端起酒杯笑着抿了一口道：“喝酒这方面？” 关立仁也拿起酒杯碰了一下他的似笑非笑道：“各方面。”董聿霖低下头，似在回味这各方面，到底是指哪方面。 李煜姝便过来打断他们：“时候不早了，难不成你们也要来个一醉方休？明日还有事，就散了吧。”说着便抢走了关立仁的酒杯，推着他走。又回头冲上官滢示意她看着董聿霖。 目送关立仁夫妇二人回房后，上官滢又看了看董聿霖，见他还是一动不动，她便轻轻推了他一下，董聿霖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还是不动。上官滢急了：“回去睡吧,还能走吗？”董聿霖也不理她。她便不去管她，收起酒杯便要离去。却被董聿霖伸手拦去了去路。 上官滢趔趄一下，差点要跌倒，急忙扶住桌角才没摔了。她恨恨的回头看了眼董聿霖：“又要闹酒？” 董聿霖也不理她，站了起来一身酒气喷到她脸上，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她，缓缓开口道：“给爷笑一个，别老挂着一张冷脸，爷不爱看。” 上官滢不想与他纠缠，推开他，径直走开，却又被他带到怀里。上官滢怒气冲天，踢倒了身边的椅子。董聿霖却笑了：“你大表哥在，别那么大声，人家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上官滢怒喝一声：“董聿霖.....”董聿霖也不生气，“嘘”了一声，示意她，便抱起了她..... 上官滢不敢挣扎，任他抱着进了房间，将自己扔在床上。他撕扯着她的衣裳，她也一动不动，就在董聿霖欺身上前的时候她说道：“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如今，尹皇都不敢给你们董家脸色看，我又算什么？”董聿霖一顿，玩味起这几句话来：“既然你这么想，那就算是吧。” 上官滢推了下他，他仍旧不动只是玩味的俯视着她，听她接着说道：“你说过，不强迫我的。” 董聿霖冷笑道：“我反悔了，再说我们这又不是第一次，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上官滢气结，想说更难听的话，却被男人火热的唇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关立仁夫妇二人在世子府住了一晚后又在伯都逗留了几日便启程离开。上官滢与董聿霖一道送到城外。 李煜姝依依不舍抱了抱上官滢：“保重，”又认真的对董聿霖说道：“我来时靖宸可是再三嘱咐，要我一定要转告你，好好待滢儿，她要受委屈了，她这个做嫂子的第一个就不答应。”董聿霖看了眼上官滢见她红着脸低头不语便笑了，也认真的答应：“好” 上官滢看了他一眼，想到那晚他喝醉酒强迫她的事，便别扭起来。低头不语。 立仁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的说道：“回去吧，有事要和家里说，常写信。” 上官滢红了眼强忍住泪水点点头...... 关立仁一行人已经走出去好远了，上官滢依旧没有回去的意思，董聿霖强迫她上车，她也不肯，甩脱他的手站在原地不动。他知道，她的倔脾气又上来了，二话不说就要拦腰抱起她，上官滢警觉得躲过。 董聿霖：“要闹脾气回去再说.....“ 上官滢甩开他的手抬脚就走，董聿霖也上来了脾气：“你要是想在这说清楚也行，如果你不怕世子和世子妃当街吵架的消息传出去。” 上官滢脚下一顿，关立仁与李煜姝的离开，她就够伤心的了，再加上他又拿身份压她，她就更生气了，也顾不得他的话，飞快的跑了起来。 董聿霖被她气的直骂娘，跟着的人都不敢相劝。侍从请示，他便没好气的道：“她能走就让她自己走，都给我回去”说着便飞身上马。 上官滢听见身后有马蹄声响起也不回头，等她抬起头时，那一人一马已与她擦肩而过...... 待回到世子府已夜幕降临，此时董聿霖正在世子府焦头烂额，暗卫前脚来禀报，后脚上官滢便回了府。这一路，他被气昏了头，一鼓作气回到了府上。哪知回来后就坐立不安，来回事的人见他心不在焉都提心吊胆。这一等就等到了夜幕降临。 上官滢走了一路，汗湿了衣裳，发丝凌乱，脸颊微红。董聿霖一出来就见到这样的她心微微一痛，此刻他很想走过去抱抱她，痛骂她一句。可她的躲避，不懈，无所谓，还是刺痛了他。 他在心内咒骂一句，忍住挑衅她的念头，看也不看她一眼便离开世子府。 上官滢累了一天，回到府上沐浴更衣后便倒在床上睡了过去。休息一宿，第二日清早起来浑身酸痛，腿脚不听使唤。人也倦倦的正闭目养神之际，便听得一阵吵闹之声传来。 董聿霖一身酒气，怀里搂着一位美人，大声吆喝人伺候。上官滢见他这样眉头紧锁。冷冷的看他一眼，二话不说，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门摔的震天响。董聿霖心情却格外的好..... 李煜姝自伯都回来后，便随李煜妮一道来浚宸宫看望靖宸。因为尹皇最近身体不太好，靖宸也是烦心，二人说话也格外小心。 靖宸见她们姐妹二人一同来看她很是高兴，笑着拽着二人坐下。李煜妮打趣道：“煜姝回来后就想过来看看你，一直没时间。” 第二十五章 - 浚宸宫 - 芃峨 尹靖宸：“前几日，关将军过来，我听他说了。大表嫂，见过滢儿了？” 李煜姝忙道：“见过了，滢丫头过得还不错，董世子对她还是很上心的。” 靖宸：“那就好。” 李煜妮：“知道你担心，滢儿那丫头也真是有福气，这么多人牵肠挂肚的，我有时候都嫉妒她。” “二嫂，还真是......”靖宸笑着打趣。又接着问道：“我听说母亲要过来了？” “是啊，父亲，在这也没个伺候的，虽说我和老二在这，但也有不方便的地方。” “那，奶奶和大.....嫂？” “这个，奶奶年纪大了，她不想动，大嫂就陪着她。家里还有一大家子人，就是要大嫂受累了。” 靖宸想到楚云汐那出尘绝艳的脸就很难想象到她事备躬亲的样子。 李煜妮：“皇帝的病......?” 靖宸听她说道不免悲伤起来，皇兄的离世，对父皇打击很大。身体也大不如从前。而她的母后刚从丧子之痛中走了出来，现在父皇又病重，这无疑又是雪上加霜。她能做的只是陪着母后劝慰一番。朝堂之事她本就无心，现在父皇唯一的依赖也只有上官浚了。 这恐怕又将是上官浚的一大挑战，想到这她不禁感叹起来。 上官浚从皇宫回来后，见靖宸趴在桌案上小憩，月色溶溶，黑夜沉静，这一刻他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朝堂上的口舌之争，政敌间的尔虞我诈，在回到浚宸宫，看到她的那一刻都变得的微不足道起来。如今她是越发的依赖起他了，常常要等着他，有时忙起来就要熬一夜，她也跟着熬着，他说过几次，她笑笑却还是这样。 他知道，自从太子离世，尹皇病重以来，她是最需要他的陪伴的，可是他实在是分不开身，无暇他顾，想到此刻他又愧疚起来。也许她和他在一起确实是委屈她了，先不说自己曾经的一段秘密往事，就是成亲后他对她的态度，他知道很多时候她都顾着他的想法，家里每个人都对她赞不绝口，他一开始确实是别扭着她的身份，冷落着她，甚至是忽视她，可又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她又走进他的心里...... 他含笑看着她，她枕着胳膊，呼吸均匀，眉头微皱，这个让他在外面饱经风霜的心，能得到慰藉的女子是他要呵护一生的人，他微微弯腰，低头而视，睫毛要扫上她的眼睛时，她睁大了双眼，愣愣的看着他，咕哝一句：“你回来了。”这一句触碰到他心内的某一个点，他宠溺的看了她一眼，揽着她腰，就亲上了她的唇，她迷迷糊糊的就配合他起来。她的配合点燃了他的某根神经，吻如狂风暴雨般袭来。她顺势搂着他的脖子，他便抱起了她...... 尹靖宸醒来时，身边早就没有人了，如果不是身体的疲乏和身上留下的痕迹，她都以为那只不过是一场梦。尹皇对上官浚的倚重，到今时今日她如果还是看不明白那就白在皇宫生活这么多年了。她知道，他有很多硬仗要打，而这条路必是充满血腥的厮杀。前路阻碍重重，她必须做他最强的后盾。 上官一族已经做好了准备，这几年，得益于盐铁政策的放宽，上官家的生意遍及中原大地。掌握着全国的经济命脉，亏空的国库终于有了盈余。虽说在经济上独占鳌头，但政治，军事上却远不及经济的影响力。而此刻他们急需解决的是政治问题。出兵援助缅甸，加之上官浚原来第一侍卫统领的身份，以及关氏一族的关系，他还是掌握了部分兵权。但政治上最大的靠山尹皇一旦离去，引发朝堂震荡，他的位置也尴尬。 即便尹皇亲自任命，他还是难以服众。 靖宸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尹皇在太子离世的一年后，辗转病榻终于熬不住，撒手人寰。弥留之际，还是交代了后事。 尹靖宸哭的撕心裂肺跪在床榻前：尹皇颤抖的手抚摸着靖宸的头：“皇儿，为夫还是没照顾好你们，这一生处处防人，害人，步步为营最后却连儿子的命都保不住。” “父皇，”靖宸叫住他，不要他再说下去。 尹皇咳嗽几声后又看了眼上官浚：“这江山交予你，望你铭记我的初衷......好好......守住。” 上官浚重重的扣头：“定不负所望。” 尹皇点点头，又对靖宸说：“你们下去吧，我要和你母后单独说几句话......” 靖宸望着憔悴的不成样子的尹皇，心内五味杂陈。她的父皇，那个曾叱咤疆场，一心统治中原大地的男人，在病痛的折磨下是那样的无力，无奈。 她点头，在上官浚的搀扶下退了出去。 一出来，她就受不住了，要不是上官浚在旁边，她恐怕早就摔了。上官浚半扶着，半抱着她。看着她难受，他也受不住。 此时，尹皇寝宫外跪了一地人，上官浚扶着她跪了下来。又示意梧桐，梧桐忙着过来帮忙扶着。片刻功夫，尹皇身边的太监总管便匆匆来报：“皇帝殡天了。”他的声音刚落下来了，哭声响成一片。靖宸只是愣愣的盯着寝殿的大门，如果这只是一场梦该有多好，门打开，父皇还是会从里面出来，笑着训斥她的顽皮，然后又眉头紧锁去朝堂，处理棘手的政事，去实现他一统中原的梦想。 可这哭天抢地的声音又提醒她，她最爱的父皇不在了，她正沉寂在悲痛中无法自拔之时，李嬷嬷小声禀告：“皇后娘娘混了过去。” 轰的一声，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后面的事她就完全不记得了。醒来时，她又在浚宸宫了，李煜妮陪在她身边。她挣扎着起身，质问李煜妮：“二嫂，我做梦了，我梦见父皇......母后.....”说到后来就哽咽了起来。 李煜妮掩面而泣，低头不语。隐隐的有丧钟之声传来，提醒靖宸这不是梦。她惦记尹后，忙吩咐梧桐扶他起来。 李煜妮阻止她心疼的说道：“靖宸，尹后没事，有太医陪着。皇后娘娘只是伤心过度.....没有大碍的。现在反倒是你，要振作起来，老三.....，这时候又顾不上你，看你这样，我真是心疼的不得了。” 靖宸趴在她的怀里哽咽的说道;“二嫂，你放心，我就是想看看我母后。” 李煜妮叹口气;“好，我陪你一起进宫。”说着便扶靖宸起来。又喊梧桐进来，此时梧桐不在，却进来一眉清目秀的小丫头，李煜妮是头一次见，见她生的样子不俗，不免多打量下。她未做她想，毕竟宫里的事她不便打听，虽说这是浚宸宫比不得宫里，但靖宸的身份毕竟不同，而且今后恐怕.....只是多了一个丫头而已。 此刻，本来就够乱的了，她还哪有心思去注意一个丫头，她心里痛骂自己的多事。忙又和丫头一起帮着靖宸整理了下衣裳。姑嫂二人这才匆匆的来到皇后殿。 尹后已醒了过来，看到靖宸又流起了眼泪。靖宸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安慰她：“母后......宸儿就剩您这一个亲人了，您一定要保重身体，您要是.....我又怎么活。” 尹后拍拍她的后背轻声道：“若不是念着你，我真想陪着你父皇一起......”靖宸捂住她的嘴摇摇头，阻止她说下去。 尹*着她手：“宸儿，现在你应该站在驸马身边，此刻他最需要的就是你，只有你站在她身边才能堵住朝堂上下悠悠众口，这样你父皇才能含笑九泉。” 尹皇虽有遗言立上官俊为新皇，却还是有猜忌之声传来，政敌利用民间舆论煽动民心 散步阴谋论：“ 上官一族居心叵测，妄图改朝换代。”尹皇突然驾崩正是被上官浚等人密谋陷害所致。甚至有人认为太子的死与上官浚也脱不了关系。更有人认为上官浚娶尹靖宸，上官一族控制盐铁经济也是蓄谋已久的阴谋。 上官瀚听闻传言气的直拍桌子：“欺人太甚，我上官家要真有这野心，爷爷当年就......”关立仁劝他不用挂怀，他也不听。 “活半辈子了，上官家还没受到这么大委屈。” “行了，新皇都没说什么，你急个什么？” “老三，那是......呸，”官瀚忙拍拍嘴，吐了口浊气：“我这老忘记，新皇，那是还顾不得这些，我真该想点办法让那些依靠上官家吃饭的人看看，没有我们上官家，这上京城，这整个中原大地的经济还能不能运作起来。” “  行了，你可别给新皇添堵了，他这一堆烂摊子就够焦头烂额的了。”关立仁及时提醒他。 “哎，”上官瀚叹口气。 关立仁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这算得了什么，身在皇家，本就容易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想当初尹皇后宫凋零，还有传闻是皇后娘娘授意太子殿下私做药草，毕竟太子殿下最擅长的就是研究医术，不让各宫娘娘受孕。事实又那是这么回事，尹皇一心励精图治，兢兢业业，哪有多余时间在儿女情长上。” 第二十六章 - 浚宸宫 - 芃峨 上官瀚闻后也颇为会意，是啊，如果不是他处在这权利的漩涡中，也略知当事人的身不由已。若换做平常，恐怕也会胡思乱想与别人调侃一番。 “但这种声音的出现，还是不利于老三的，我们总要想点办法，或者查查这背后是否有人在故意散布谣言。”关立仁也颇为赞同的点点头。 上官浚实是焦头烂额，无暇东顾，既有先帝的后事要处理，又要应对朝堂上各方势力。庆幸的是并未发动宫廷政变，而这方面他与关立仁已提前做了部署。现在唯一不可预测的就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反对之声还迟迟未出手。在敌暗我明的状态下，他也唯有步步为营。每走一步都要深思熟虑，三思后行。 上官浚为尹皇举办国丧期间，各部，各邻国均派出使者前来吊唁。伯都世子董聿霖，大理世子陆茗也一同参加了祭奠大典。这一次，董聿霖只身一人并未携世子妃上官滢前来，上官夫人本以为能借此机会见上官滢一面，只看到董聿霖时不免失落起来。 董聿霖只说上官滢感染了风寒，她母亲不舍得上官滢劳累。便只一人回来，听说她无碍，上官夫人才放下心来。 陆茗这次也是替陆王爷前来，参加了祭奠大典后又特意去浚宸宫看了靖宸。上次见面还是在万寿节时。那时的尹靖宸是那样活泼乐观。而今的她却是愁容满面，病如西子。陆茗看了实在是不忍心。 “还好吗.....” 靖宸回头苦笑一下：“这么多年过去了，好多人都和我保重身体，振作起来，只有你问我好不好。” 陆茗：“撑不下去，就不要苦撑。”阳光透过竹林晃得人睁不开眼，她轻遮额头，笑着看着那个从日光中走过来的翩翩公子。几年不见他是越发的倜傥风流，玉树临风。 靖宸微微一笑：“恭喜你大婚，当年的约定还是没能实现.....” 陆茗听她说着恭喜的话眉头微皱淡淡说道：“也没什么,父王命我娶，我便娶了，不提这个了.....他.....你们.....你这样，他知道吗？” 靖宸会意：“他太忙了，自从父皇去世，我就没见过他了，我不想他分心。” 陆茗不悦，靖宸接着说道：“谢谢你来看我。”陆茗牵起他的手，心疼的说：“要是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我。” 靖宸点点头：“看来你是不记得我小时候是怎么欺负你的事了”。陆茗见她还能开玩笑也就放心起来。略坐了会儿便起身告辞。 “陆世子到浚宸宫看了看公主，便回到了驿站。董世子拜访了上官府，接着又去了几位大臣家里。”上官浚听暗卫禀报陆茗与董聿霖的行程后点点头。 如今尹皇后世处理完接着便是登基大典。而董聿霖与陆茗似乎是要在登基大典前便离开。对于伯都与大理的态度实在是看不出端倪。而他又不能轻举妄动，只能暗地观察。 然而就在董聿霖与陆茗分别回到伯都与大理后，伯都，大理纷纷作出表态：“上官浚虽是尹皇钦点的继承人，但却不足以统领四方。而，尹氏皇权又怎能落得外姓之人手中。上官浚没有足够威信一统天下。又妄图颠覆国本，实属阴谋窃取尹氏王权。”伯都脱离尹氏皇族，成立扶余国，董王爷自立为皇，封董聿霖为太子。大理陆氏一族打着驱逐上官浚及其党羽的名义，自立为王。 自此，曾经在形式上统一的中原大地，在尹皇的离世后又分崩离析。前有伯都，大理独立，后有朝堂上一些老臣主动辞官，提前告老还乡。民众议论纷纷，上官一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内优外患之际，新皇登记大典在即，上官浚寝食难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也渐渐浮出水面，而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笼络人心，安抚民众。 这一险象环生的形势也传到了平城，传到了上官老太太耳中。楚云汐担心老太太身体又不敢如实相告，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太太又有什么能瞒得过呢。老太太一定要亲赴上京城一趟。楚云汐多番劝阻也拦不住，只能去信给上官雄冀，希望他能阻止老人家。 上官雄冀收到信后与关立仁的父亲，关老将军商量后同意老太太走一趟，或许这个曾经的关家姑奶奶可以改变这危机四伏的一面。 上官老太太真的可以扭转这个局面吗？ 上官老太太与楚云汐的到来令靖宸颇为诧异，因着上官浚的身份，上官老太太这一路恐怕也险象环生。毕竟，有这一张王牌在手，用老太太要挟上官浚一番也会得到不少好处。 然而，上官雄冀与关老将军早就安排人暗中保护，加之老太太低调，所以这一路也并未泄露身份。 老太太来上京城，靖宸得到消息后便去探望。一见面，老太太便将她搂入怀中：“孩子，这一段苦了你了，都熬瘦了。” 靖宸感念老太太的惦记，心内暖暖的，强忍着泪微笑的说道：“我没事了，害得奶奶担心了。” 老太太环视屋内一圈，小辈人中只有上官浚不在，不禁感叹道：“浚了，是越来越不得闲了，难为你，这时候他不在你身边陪着。” “奶奶，我理解的，他也不容易的。”靖宸抢着说道。 上官老太太点点头：“我这次和你大嫂来也是为着这事，听说朝中老臣难为他了？” 靖宸点点头：“那些非议倒不怕，而且以后也自会不攻自破的，怕的就是后几日的登基大典。” “要是能有那些老臣的支持，自是不怕的。可，难就难在.....”关立仁哀叹道。 上官老太太：“这事就交给我吧，靖宸明日你和我走一趟，好久没来上京城了，去会会老朋友。” 靖宸诧异用眼神询问，老太太笑着说：“你皇爷爷最小的弟弟四王爷你可知道？” 靖宸的这位四爷爷乃是尹皇的四皇叔，因不喜皇家生活，醉心山水田园，游历四方。就是因为这样行踪不定，又何处去寻。这次尹皇的祭奠大典，老人家也没出现。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是生是死也无人知晓。为何上官老太太会这么笃定他还在世，况且这位王爷行事乖张，脾气怪异，谁的面子也不给，怎会与上官老太太有交集。 尹皇殡天后的一个月后，新皇登基大典如期举行。之前那些反对或主动的请辞的老臣又主动回来。不明真相的群众议论纷纷。而，岌岌可危的新帝地位也再一次的屹立起来。 这一日晴空万里，午门钟鼓齐鸣，文武百官跪于太和殿外，上官浚缓缓步入太和殿内。器宇轩昂，意气风发。随着礼官的一句：“新帝即位”文武百官行三跪九叩礼“吾皇万岁。”山呼海啸般袭来。 上官浚一即位便连颁几道圣旨：封已逝先皇尹皇为太祖，又礼待尹皇的后宫，封尹后太后，入主中宫，尹靖宸为皇后，入皇后殿。因着国丧期间，取消一切礼节活动，民众减赋三年。又颁布了一系列利民措施，引得民众纷纷叫好。 此次登基大典如此顺利有内部人士略之一二消息便传了出来：“据说此次大典，老王爷也来了。” “哪个王爷，尹王爷不是早就死了吗？” “是先帝的皇叔，四王爷。哦，那个游历江湖的王爷啊，他还活着？” “当然了，当初以为上官一族也就是靠着先帝，靠着公主起来，哪成想，上官一族是尹氏皇族的恩人，怪不得当初尹皇会同意这门亲事。” “到底怎么回事。” “据说，当初四王爷与太上皇被困平城一处山谷，是上官老太爷救了他们二位。太上皇感念他的恩情，老太爷说什么也不肯。最后太上皇还是偷偷留下了信物送给了上官太太当时的上官夫人，待有朝一日上官家遇到麻烦拿着这个信物去找他即可。” “这么说，上官一族，甚至是关氏一族的崛起都是因为上官老太爷的关系？” “非也，只能说这缘分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吧.....” 对于民众的揣测当事人毫不知情。而对于四王爷的出手相助，尹靖宸颇为感激。毕竟正是因为老王爷出手才稳定了民心，上官浚不费一兵一卒，没有流血牺牲便如愿登基。 尹四老王爷的出手，这是上官浚意料之外的。即使没有四王爷的帮助，他也一样会坐稳这把椅子。仅凭几个老臣，仅凭阴谋煽动民意，就妄图扰乱朝纲，那也未必小看他了。其实他早已做好了筹划，只是为了向对手示弱，逼他们掉以轻心。当然他也未曾想到上官家曾经结下的善因，成就了今日的善果。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对手一措手不及。接下来还有更长路等着他，前路凶险，他更要时时提防，也许下一次就真的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第二十七章 - 浚宸宫 - 芃峨 上官浚处理完手头事宜，想着好久没有见到尹靖宸了，便想着看看她。如今已是皇后的靖宸早就从靖宸宫搬到了皇后殿，在一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他步入了皇后殿，却不见她，听伺候的李嬷嬷交待她独自回到了浚宸宫。 上官浚眉头微皱，李嬷嬷怕她发怒忙请罪，又听他问道：“她一个人去的？怎么不派人跟着。” 李嬷嬷战战兢兢的道：“梧桐陪着，李星云要跟着，被公主.....皇后娘娘喝住了。现在不见他，估摸着是偷偷跟着去了，您......知道娘娘的.....脾气。” 不待她说完，上官浚便拂袖而去，临走时喝退住跟着的众人，只留于显龙一人，便星夜来到浚宸宫。 尹靖宸因闲着无事，便想来浚宸宫走走，这里还是父皇安排人按照她的意思修缮的。而且这里还有他们的回忆。虽然住进来不久，他们呆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可她就是喜欢这里。喜欢坐在长廊上一边数星星看月亮，一边等他。每日只要陪在他身边，他处理政事，她安静的翻翻书，就算不说话，她也觉得满足。然而，以后这样平静的日子恐怕是不会再有了。 上官浚步入浚宸宫远远的就看到靖宸坐在长廊上手托腮望着夜空发呆，旁边绿蔓低垂，寂静的夜空中只听得到几声蛐蛐的叫声。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看着她了。他突然想起来那是他第一次陪她一起回上京城，那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她眨着眼睛向他说着谢谢。那时的她是那样的美好。而今时今日，她就要和他一起参与到权利的漩涡中来。 她回头，看到了他，他也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看过来的眼神。她微微一笑，还是他最熟悉的笑容，他慢慢的走过去，她突然站起来，跑了过来，扑进他的怀抱。紧紧的抱住他..... 寒来暑往，秋冬收藏，花开花落，似水流年。上官浚在这一年里跌跌撞撞的掌握了朝中局势。暗流汹涌的中原大地狼烟遍地，然，总归是民心稳定。 然却不能与尹皇在世时相提并论的，自从伯都与大理自立之日起，上官浚心中就似扎入一颗钉子，寝食难安，夜不能寐。为防止董陆二人联手，上官浚处处设防。如今朝局稳定，他便绸缪如何平董剿陆。 这一年里，尹靖宸也不得闲，上官浚忙于朝中政事，她便在后宫中会见臣妇，使者家眷。日子过得忙碌充实。这一年上官家又新添了一位小成员。上官瀚与李煜妮的女儿出生了。相对于对长子的严厉，这个女儿上官瀚百般宠爱。用李煜妮的话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在外面不论多忙，回到家里必是要抱着玩耍一番才肯罢休的。李煜妮也时常抱着女儿一起进宫陪靖宸。对于上官家的掌上明珠，尹靖宸也是十分喜欢。有时赶上上官浚在靖宸便让他也抱抱。看着怀里的女娃娃上官浚也是难得的眉头舒展。轻声软语，戏逗一番。 这时靖宸便又陷入了沉默，自从在上官府滑过一次胎后，靖宸也一直在调理身体。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一直没见动静。她不免沮丧起来。上官浚到不甚在意，他是也真的没有时间想这件事。只是在某一次李煜妮带那个宝贝女儿来过后，那晚他便附在她耳边轻声对她说：“给我也生个女儿吧。”尹靖宸便就再也不能淡定了。李煜妮知她着急，又劝她顺其自然，靖宸自然笑而不语。 李煜妮又怕她钻牛角尖，又转移话题。看着怀里的女儿笑着说：“这丫头是一点也不像我的，母亲说多半像滢儿小时候。她爹爹还不愿意，偏说要像他。要我说还是像她姑姑一些的。” 靖宸抓着她的小手，放开又松开笑着说：“她皇叔也说像滢儿小时候的样子。” 自从董聿霖宣布成立扶余国后，上官滢与上官家的书信往来便断了。上官滢在扶余国过得好坏上官家全然不知。如今提起她，姑嫂二人不禁叹息起来。 “当初，奶奶是不满意这门亲事的。也就是怕有朝一日出现这样的局面，而今......到真希望滢儿能自保安全。”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如果董聿霖真想借滢儿的身份做点什么恐怕是早就行动了。” “可我又听煜姝的意思董聿霖似乎对滢儿很上心，至于是不是演给他们看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二嫂，也许不是，董聿霖或许有意，滢儿恐怕就......” 李煜妮听靖宸这样分析也陷入沉思，如今隔着这么远，又音讯全无。她到真希望上官滢全身而退。如果，真挨到两军对垒那日.......她不敢想象。 对于一统中原，上官浚早已筹划好，首要是先拿下陆氏一族，董部强大，在北部根基又稳，并非一朝一夕的。而大理陆氏相对薄弱，又毗邻南诏，缅甸。昔日出兵助缅本已缔结盟约，况且又是自己亲历而为。就不必担心大理联合外部，反倒唯一担心的是陆茗联合董聿霖一起，那他必腹背受敌，前功尽弃。为今之计是切断董氏与陆氏的联系。阻止二部的联合。 而切断两部联合至关重要的一点在于津城。津城是连接皇朝与扶余的必经之地。为防止背面受敌，夺取津城至关重要。津城一直由陈氏一族驻守。驻军陈茂自尹皇自立为帝后，表面对尹氏皇朝俯首称臣，实际却阳奉阴违。毕竟因着陈茂祖上的名声，加之津城的地理位置，又是董氏一族，尹皇都想拉拢的对象。他觉有利可图，便都不得罪，尹皇去世后，董氏自立为王，陈茂不想祖上积累的名声被骂，不敢枉然宣布独立，却两面都不得罪，渐渐的就中立起来。 皇家的私事本就是国事，靖宸一直无所出，一些老臣难免就关心起皇上的私事来。张罗着为皇帝纳妃的事宜来，生逢乱世，上官浚本就无心应对此事，加之处于国丧期，他想着免掉纳妃的事。可选妃的事让他最近一直忧心的事有了着落。今日又有人提起，他便应允了。只是特意点名在朝中重臣的子女中择选，不可大肆操办。 立在堂下的关立仁直皱眉头。“国丧期间，天下又战乱纷纷，这当口他怎么还想着选妃的事。”他想出言阻止，却不想上官浚早已吩咐退朝。他便随后跟去了承乾殿。 上官浚知他不解今日的事，也不着急，等着关立仁开口询问。 关立仁见他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不免气愤起来：“皇帝陛下，臣有一事不明.....我觉得选妃之事不妥。” 上官浚看了他一眼也不着急淡淡的说道：“关将军可想到应对陈茂之事。” 关立仁立于一旁知他这是有意转移话题，无可奈何，摇摇头。 “陈茂育有两子一女，可否属实？” 关立仁眸光一闪，结结巴巴的说道：“莫非是.....” 上官浚点点头。 “可，陈茂未必会答应吧？” “ 这或许由不得他......” 关立仁不解。 “我曾与陈家三小姐有过一面之缘。” 关立仁又一次的瞪大了眼睛。小声嘀咕道：“我还以为你真的是着急要孩子了呢。” 上官浚白了他一眼，佯装累了，叫他退下。关立仁也不想多待，听他发话，急忙退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心内又不禁感叹。这当今陛下感情是真的丰富，前有许大小姐非他不嫁，后又冒出个陈三小姐。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又有个什么小姐。只是，尹靖宸恐怕又会吃味了。这也是他的命，能享齐人之福，也必定要忍受万般苦楚。况且，哪个帝王不是六宫粉黛，佳丽三千的。生在帝王家的尹靖宸又怎会不理解呢。皇帝不急，他又跟着操心什么呢..... 对于选妃的事，上官浚觉得有必要和尹靖宸提前打个招呼。毕竟，这件事情还是要由她出面处理的。 自从尹皇去世后，尹后便搬出了皇宫，住在上京城的一处庵堂内。因过几日便是尹后的寿辰，靖宸想着亲手抄写段心经赠予她。便一直埋头在书经中，上官浚进来也毫不知情。 上官浚倚在皇后殿正堂前的廊柱下，屏息凝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尹靖宸冷不丁抬头见他正注视着自己微微一笑道：“你怎么来了，也没个音信。” 她的调皮娇俏令他心生荡漾：“有一会儿了，看你那么认真，不想吵到你。” 靖宸放下手中的笔，走到他的身旁。他伸出手，将她抱坐在自己的怀里。嗅了嗅她的发香，轻轻一吻。而后打破沉默轻声说道：“母后那里我应该陪你一起去的。” 靖宸回过头看了看他，又低头摆弄着他随身带着的香囊。这个香袋还是上官滢出嫁前送给他们的。里面是她配的香料，外面是楚云汐亲手绣的竹子。和她的是一对。上官滢在女红上一向马马虎虎，所以才求着楚云汐帮忙给家里的每个人都绣一个。 第二十八章 - 浚宸宫 - 芃峨 “不用了，母亲和二嫂陪我一起去的，再说了，你要是去了难免就大张旗鼓起来了。母后喜欢清静，她会体谅你的。” 上官浚点点头，又陷入了沉默。尹靖宸直觉今日的上官浚是有话要说的，可等了许久她也不开口，她就戳戳他的腰，歪头调侃道：“有话要说？” 上官浚捏着她的下巴，摇摇头：“就是想好好看看你。” 上官浚原本是要和她说选妃的事情，可话到嘴边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虽说这次事出有因，但见她这个样子却很难说出口。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换做以前只要想做的事情就从不会畏手畏脚，可这次一想到她就有点左右为难。 “宸儿，如今很多事情我们都身不由己.....有一天我们的想法发生冲突，你还会陪我一起走下去吗？” “你今天是怎么了，我当然会一直站在你身旁，无论多么艰难，我都会陪你走下去的。有时候，我其实还挺过意不下去的，要不是因为我，你怎么会活的这么不恣意。” 上官浚温柔一笑，将她搂在怀里。柔声道：“你先去看母后，等你回来.....我们再.....”“我有事和你商量。”这句话还没说出口靖宸就主动亲上了他的唇。这句话就咽在了肚子里。 “明日你也要陪靖宸一起去看太后？”上官瀚看着怀里的小丫头吮着小手，手舞足蹈，咿咿呀呀的叫着乐的眉开眼笑。 李煜妮无奈的摇摇头。“我打算抱着孩子，当天恐怕不能回来。”上官瀚喔了一声。 “我听煜姝说，大表哥最近不常在家，是军队又有啥变动吗？” “能有啥变动，恐怕要打仗了。” “先打哪儿，南边？” 上官瀚不置可否，李煜妮长叹一口气。 “胜算多大？” “只要董聿霖不在背后插一刀，老三还是有自信的。” 提到董聿霖，李煜妮又叹了一口气。 上官瀚不乐意了：“你老叹什么气，弄得我心烦气躁的。” “我就不烦吗，你们男人天天想着家国天下，权力地位，我们女人只不过就图个一心一意，家和万事兴，也不遂人意。” 上官瀚白了他一眼，“目光短浅，没有男人给你们平定天下，哪来你们的安定太平，滢儿她很好，滢儿要是不好，别说是老三，就是大表哥也不会容董聿霖。” 李煜妮诧异的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莫非.....？” 上官浚怒斥一声：“别胡说，这事就此打住，以后都别再提。” 李煜妮撇撇嘴，准备睡觉。留下上官瀚望着夜空出神。 所有的事他们都做好了安排，看似天衣无缝，但其实都是在赌。拿命运做赌注，胜者王败者寇。而不论是陆茗还是董聿霖都不会坐以待毙，接下来日子恐怕谁都不会好过了。 选妃的事上官浚交待过不可大肆宣扬，故此只在重臣中挑选适龄的女子。因上官浚有意拉拢陈茂，特意吩咐人务必将他的意思带给陈茂，又带去了自己的亲笔信给陈茂的女儿陈茵。上官浚的用意，陈茂不言而喻。打心眼里说，他并不想卷入这场纠纷中，可世事却不允许他的袖手旁观。如今之计必须要做个选择。就在他为选择上官浚还是董聿霖时他的女儿陈茵找上了他。 “爹，您还在犹豫吗，您是在斟酌谁给的条件够优渥吗？” 陈茂吹胡子瞪眼，看了女儿一眼：“女孩家的不要掺合这种事。” “爹，我如果让您选择上官浚呢？” “为什么？” “当时，黄河水患，在陕救过我的恩人就是他，他和别的世家子弟不一样，他是发自内心的要帮助那些灾民，而不是靠执行任务来镀金，我相信他会是一位好皇帝。” “还有，我.....看到他的第一眼.....”陈茂看着女儿吞吞吐吐的样子心内了然。 “你真的想好了？”陈茂质问陈茵..... 陈茵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可以说她等这一刻好久了，初见时的怦然心动，如今想来历历在目。他悄无声息的消失，她空落落的心，她以为他们注定今生无缘，而今老天爷却再一次眷顾她，她感谢自己的身份，让她有这个能力站在他身边。 是日，陈茵与择选的人一起乘车离开。一行人离开后，陈茂立刻给上官浚去信，即便做出了选择他还是要为这个最疼爱的女儿争取一份荣耀，毕竟陈家的女儿也是千金之躯，比之前朝公主丝毫不差。 陈茵一行人经过十几日的赶路最后终于来到上京城。是夜被安排在驿站，要第二日方能进宫。对于与上官浚的二次见面陈茵满是期待。能和朝思梦想的男子在同一方天地，她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而过了今日明日她就要与他生活在一起，呼吸同一片空气，她莫名的紧张起来。 尹靖宸与上官夫人李煜妮带着寿礼一道去看望尹后。尹后很高兴，留了上官夫人与李煜妮住了一晚后婆媳二人才回去。靖宸因许久未见她便多陪了几日。不成想，尹后却感染了风寒，靖宸担心她的身体，待尹后身体完全康复，尹靖宸才回宫。这一来二去的也就耽误了将近两个月有余。 然而这期间，宫中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靖宸走时还是一派萧瑟之景，此时却杨柳依依，桃花相映，风吹落，花影缤纷。好不热闹。这般景致一扫多日的阴霾，靖宸难得的想观赏一番，便吩咐于显龙停车。梧桐扶着她下了马车。 因想着此时桃花开得最美得地方莫过于静心宫，她便边走边欣赏着景致，到了静心宫。还未至宫门内便听见一阵喧闹还夹杂着女子嬉笑的声音传来。这时候这个地方还有人在靖宸很是诧异，便抬脚走了进来。这一迈步就见院内站了一众宫女太监，还有几个穿着华服的女子立于园中，正怯怯的望着自己。一声“拜见皇后娘娘”让她醒过神来。 梧桐示意旁边的嬷嬷，老嬷嬷俯身过来回话：“禀娘娘，这几位是为皇上新选的嫔妃。”梧桐惊诧的望着神色尴尬的尹靖宸。靖宸忍住拂袖离去的冲动，稳稳了心神向院内走去。看了眼站在院中的四个妙龄女子。当中一人一袭绿衣亭亭玉立。面对她毫不惧色，不像那三人对于她的对视毫不怯怯。那种自内而外的自信让靖宸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只一刹那，尹靖宸便愣住了，那眉眼与那人似曾相识。 她旋即露出笑容忍不住问了句：“这是谁家的姑娘。” 绿衣女子盈盈施礼：“臣女陈茵，见过娘娘。”这不卑不亢的回答让尹靖宸为之一振。 她仅仅离开两个月，这宫里就焕然一新，还真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回去的路上尹靖宸想了很多，这个时候上官浚选妃不言而喻。可到底真的是不得已，还是顺手推舟一箭双雕。她到要听听他的解释。 尹靖宸回宫的消息，并且在静心宫停留的消息还是第一时间传到了上官浚的耳中。此时他正与关立仁商讨部署计划。听到靖宸去过静心宫的消息后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关立仁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也不言语。从上官浚几次的走神中，他知道上官浚这次遇到了麻烦。 靖宸忍住当面质问上官浚的冲动，回到宫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生在帝王家，后宫佳丽三千，新人换旧人的事她早就习以为常。可他居然趁着她不在的这段日子居然悄悄的办了这么一桩事。他拿她当什么，离开时他说等着她回来，这就是他等着她回来给她的惊喜？只要一想到陈茵那女子浅浅的笑容，那双眉眼，她就气的想摔桌子。 就在尹靖宸焦头烂额之际，上官浚出现在了皇后殿。梧桐看了看陷入沉默的二人叫走了一干人等。只剩下他二人时，上官浚打破沉默：“母后身体好些了吗？” 尹靖宸看了他一眼抑制住怒火说出了的话却还是泄露了她的心情。“劳烦皇上挂心，我母后一切安好。” 这恶狠狠的语气，上官浚也不生气，此刻她的样子落入他的眼中就像被惹毛了猫一般，随时准备亮出爪牙给予敌人一击。他忍住笑意走向她伸出手正要抓着她的手，却被她躲了过去。上官浚又上前一步，尹靖宸还不及躲闪就被他禁锢在怀里。 她越是挣扎，他抱的越紧。“我知道你去过静心宫了，宸儿，有些事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身不由己。虽然我也很厌烦这种方式，但.....” “所以说你们才会同意滢儿走上这条路。”尹靖宸打断他，“我曾经不耻的行径，没想到又一次的发生在我身边，而今却发生在我的男人身上，当然，自古以来后宫就是这般错综复杂，可令我失望的是你。” “我承认.....” “我不反对你，但是陈茵不行。”两人几乎异口同声。上官浚看着尹靖宸，听清她说的话后放开了她。 第二十九章 - 浚宸宫 - 芃峨 尹靖宸看着他松开自己的手心内一颤。 “你如果不喜欢，我可以把剩下的人都送走，但，陈茵必须留下。” 尹靖宸吸了下鼻子，忍住流泪的冲动：“为什么，因为他是陈茂的女儿？” “既然你知道她是陈茂的女儿，那就应该知道我这次选妃的目的，陈茂有多重要不用我再强调。”上官浚提高了音量。 “是这样吗，还是你别有用心。”尹靖宸咄咄逼人。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当初我是不忍心......” “所以你现在就忍心了，你走吧，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如今你爱那谁为妃都和我没关系，或者有人看上了我位子我也可以让出去。” “尹靖宸，你不要无理取闹。”上官浚喝住她。 靖宸嗤笑一声：“如果今日没见过陈茵，你的一番话我可能就信了，但是自从我见过陈茵的那一刻我就再清楚不过了。” “狗屁的联姻，狗屁的身不由己，你上官浚从来都是不做亏本的事。你是既想坐拥天下，又想美女在怀。” “我可以认为你是因为我在吃醋，在我生气之前收回你的话。” “ 哼，”尹靖宸笑中有泪，她望着上官浚，这个曾是她的一切的男人，他从曾经的抗拒，别扭，到渐渐的接近她，以及后来的如胶似漆。她不知是什么让他对她的心意发生了改变。又不知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但这一刻她或许明白了。 她顾不得别的，也忍了这么久，她的眼神越来越冷，说出得话也如刀子般刺向了上官浚的心。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何非要陈茵，别说为了防范董聿霖，为了天下苍生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要她无非就是为了满足你那曾经不得的心。” 上官浚越听越糊涂，只是忍着制止她的冲动听她接着说道：“你不能碰她，所以你就找个替代品，陈茵不过是她.....楚.....云汐的替身罢了。” 上官浚终于明白尹靖宸的意思了，在他听到楚云汐名字的那一刻他怒火中烧。忍不住扬手，“啪”的一声响，尹靖宸捂住脸颊，狠狠的咬住嘴唇瞪着上官浚。 “不要亵渎她。” 这一巴掌下去，上官浚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冲动，虽说已经后悔，但却仍是愤怒她的无理取闹。 尹靖宸被打这一下心理有多痛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知道楚云汐就是他的软肋，如今已经这样她就是要让他多挨几刀。 “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你不敢说我替你说，世间最痛苦的事恐怕就是爱而不得吧，还有更痛苦的事就是明明不喜欢的人却偏偏还要在你身边时不时的聒噪着上官浚，上官浚吵得那叫一个心烦。而最最痛苦的就是自己的心爱的还是自己的嫂子吧。” 此刻的上官浚面如寒霜，一双眼睛冷的吓人，靖宸心想他恐怕掐死她的心都有了，她也不退缩，事已至此她又有何怕的，受害人是她。 “她你不敢碰，也不能碰，而今正好来个陈茵，一举两得，还可以一解你相思之苦。”后面的话尹靖宸加重了语气。 上官浚望着眼前的尹靖宸或许是因为刚才下手太重的原因，她的脸红肿起来，头发微乱。一张小口就像吐信的毒蛇一般，说出的话伤的你体无完肤。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待下去了，他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忍不住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情来。 “别以为你有多了解我，今日的事我不和你计较，这些话我不想听到第二次，而且朕做的决定没人能改变。”丢下这句话，上官浚大步离开。丢下尹靖宸独自神伤。 屋内满是茶杯，陶器，铜镜摔碎的碎片，梧桐怯怯的不敢上前，尹靖宸跪坐在大殿前。此时空空荡荡的皇后殿只有她的呜咽声，夜静的可怕。 第二日陈茵被封为淑妃，搬进了婉荷殿。尹靖宸也离开皇后殿，搬回浚宸宫。上官浚得知她搬回浚宸宫后也没有表示，只是对禀报的人点点头，便再也没有问起她。 渐渐的宫里传来消息：“皇上对茵淑妃极尽宠爱，因淑妃娘娘喜欢练剑，皇上也时常与她一起切磋。”对于这些消息尹靖宸冷冷一笑，不予以理会。 对于尹靖宸与上官浚的矛盾，李煜妮与上官瀚也无能为力。上官瀚多次质问上官浚他冷着一张脸也不肯多说一句话。最后上官瀚只能放弃，二人之间的隔阂就交给时间吧。 尹靖宸感谢李煜妮的宽慰，但只要一提起上官浚她就板着脸，最后身边的人都不敢再提起上官浚了。 这一日李煜妮与李煜姝一道来看望靖宸，二人提起了近几日朝中发生的一件大事：“出兵大理。” 靖宸本不想听，可却听说是上官浚御驾亲征，她还是愣了一下。看了眼梧桐，梧桐摇摇头，又点点头。合着这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啊。 “ 娘娘不用担心，立仁定会互陛下周全的。”李煜姝说道。 一旁的李煜妮也跟着帮腔道：“明日就拔营，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去送送吗？” 靖宸摇摇头，李煜妮知道靖宸这次是真的伤心了，心内不禁感叹起来。 “二嫂，你见过茵淑妃了吗？” 李煜妮正沉思之际，却不想尹靖宸居然问了这么一句话，顿时摇摇头。 “二嫂应该去看看的。” “去看她做什么，她何以为妃，还不是因着她有个好父亲，人总归要有自知之明一些。” 靖宸却像没听到一般自言自语道：“生的极好，和.....很是般配。” 李煜妮急了忙安慰道：“宸儿，你知道老三.....皇上不是真心，总不要说这些气话。” “二嫂真应该去看看，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气话了。” 李煜姝是知道些内幕的，因着起初选妃的事情关立仁和她提了一嘴，陈茵曾和上官浚的因缘。她便推了一下李煜妮，李煜妮看了她一眼，李煜姝摇摇头，她便住嘴了。 两人略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 第三十章 - 浚宸宫 - 芃峨 因存了疑，李煜妮第二日便与李煜姝一道进宫，今日是出征的日子，皇上御驾亲征，群臣跪送。李煜妮混在人群中便看到了来送行的茵淑妃。乍一看李煜妮就愣住了，可再细看却又不一样。此刻她是明白了尹靖宸那句“二嫂应该去看看的。”这句话的意思了。  上官浚翻身上马的那一刻，茵淑妃对他说着什么，他笑着回应她。而后他似乎是又回身看了看，最后终究是目视前方，嗖的一声拔出佩剑。“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随后众将士山呼海啸般的呼喝声，当真是气吞山河，锐不可当..... 两个人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却又因为不相干的人闹到这步田地。直到出征的号角响起，尹靖宸也没出现，李煜妮知道她这次是真的伤心了。尹靖宸虽不说，但她知道她在意了。换做谁谁能不在意呢？可恨得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此时浚宸宫内，梧桐心急如焚的立在靖宸身边，但见她的主子却不急不缓的端起茶碗轻轻啜饮。梧桐恨不得拽起她，飞奔出去，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她擦擦汗，低眉颔首，轻声道：“娘娘，您不去送行吗,这要再不出去就晚了......” “不去，”靖宸扔了茶碗，茶盖在桌上打个旋儿，就在梧桐以为接下来会有摔碎的声音传来时，靖宸用手接住了茶盖，重重的盖上。梧桐舒了一口气。 靖宸起身打算回屋的时候，于显龙走了进来。梧桐示意他说话，他看看靖宸的脸色犹豫片刻后：“皇上已经起驾了，关将军已率军先行一步，在城外恭候皇帝的御驾，娘娘要去或许还来得及。” 尹靖宸踱着步子，她没想到他会亲征，他觉得他没有亲征的道理。朝政刚刚稳定，他这样急着在军中树立威信是不是太过于急躁了些。此刻在脑中涌现的都是他的好，他对她的坏她全部都抛到脑后了。他立谁为妃又有何关系，只要能助他平步青云，安然无恙，她又有所何求。此刻，她只要他好好的回来，他也一定要好好的回来，她突然间很想当面说给他听。 她顾不得其他，飞奔出去，后面梧桐喊着什么她也没听清。于显龙跟上她，告诉她已经备好了马。靖宸顾不得其他直接上马，上京城来往的行人中就见两匹快马从人群中飞奔而出。还未看出是什么人便已不见人影，徒留飞扬的尘土。 上京城外，军旗飘扬，五万大军整齐的行进中，靖宸遥望队伍中那一人时流了泪。于显龙不明白他的主人匆忙的赶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见一面吗，此时她却没有要走下去的举动，他不免提醒一句，靖宸却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这样就够了。” 望着消失的队伍，消失的人，她就这样一直眺望着远方，直到夕阳西落，倦鸟归巢，她仍是一动未动。于显龙也不敢上前打扰，就这样立在她身旁。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梧桐见靖宸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回来时的神色和离开时恍若两人，她小声问于显龙：“见到了”于显龙摇摇头。她就更诧异了，明明走的那样急，“是没赶上？”他还是摇摇头。她就知道在他这是问不出个所以然的。索性就不问了，看了眼愣住的碧落，语气不善：“你怎么来了？” “皇上吩咐奴婢过来服侍娘娘。”梧桐：“这里用不到你，”便跺跺脚甩着辫子走了。 上官浚御驾亲征的消息传到了大理，陆茗对于他的亲征既诧异又觉得情理之中。对于此处上官浚再熟悉不过，想当初他出兵助缅，在大理逗留数月。地貌风土人情早已熟知。貌似对于此处势在必得。可他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得手的。 然而，直到两军对峙的那一刻他也没见到上官浚，关立仁立在两军之前，劝他束手就擒，对于这个出生入死，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关立仁，他还是颇为敬佩的。当时还是太子的尹靖宁就说过关立仁是天生的将帅之才。想当初他们一起在水华宫把酒言欢，高谈阔论，而今却变成敌对势力，实事造化弄人。 他二话不说挥剑直刺向关立仁，身后是数万雄兵滚滚而来。嘶喊声，兵刃声。两军交织在一起，为了自己的信仰杀红了眼。 关立仁本留了几分情面，却不想陆茗步步紧逼，他也使出浑身解数与他缠斗一起。 “上官浚呢，早就想和他一较高下，攒足了力气，却不想还是没机会。” 关立仁望着马背上的陆茗，两人早已离开阵地躲开了两军的厮杀，身后碧绿的原野。这个本该是晴空，碧绿，花海的世界，而今却硝烟四起，血染红了碧草，当真是空悲切。在大理这个地方，确实不适合打仗 。他收了长枪，立于马上，望着陆茗，这个腹满诗书，风度翩翩的少年郎。曾是众多女子心仪的对象。曾经不喑世事，活的潇洒恣意。却因为家族利益卷入权利的斗争中。他不禁感叹道：“陆茗，今日之势，非你我所想，你应明白皇上是下了决心，就算是两败俱伤也是要分个胜负出来的。我不想你身陷囹圄，望你及时收手，他会感念你的悔悟，念着当初的情分也不会为难你，为难你的家族。” 陆茗笑了：“今日的上官浚，也非昨日的他，如今走到这一步我就没想着束手就擒，就算拼尽全力，不能保我大理，我也是要试一试的，大丈夫生死何惧。” “既如此，我也不再劝你，今日暂且，明日我定不会手软，我知道你想和他当面对峙，我可以告诉你实话，你没有机会了，他没来，具体去哪，我也不知。他念着昔日的情分，给了你机会，既如此我们只能刀兵相见了。”不等陆茗的答话，策马离去..... 上官浚离开的第一日尹靖宸辗转难眠，第二日茶不思饭不想，第三日躲进竹林的茅屋整日不出。明明是怨着他，恨着他的，可现在整颗心都是担心他的安全。她被这矛盾的情绪折磨的几乎崩溃的地步。整日的无精打采。后来还是上官老太太来探望她，她才打起了精神。 自上官老太太与楚云汐来到上京城后，上官雄冀便不同意老太太再回平城，一是路途遥远，怕老太太身体吃不消，二是不太平，怕别有用心之人威胁她的安全 。再者回到平城也无人照顾。老太太拗不过，只能勉强的留下来。 老太太见靖宸精神不济知是两人还闹着矛盾，上官浚选妃的事她起初是不知道的，后来是听下人议论传到她耳中的，老太太把上官瀚叫到身边，询问缘由。知道来龙去脉后，老太太心里还是不赞同。就说了句：“老三做事是越发的有主见了。”上官瀚心里明镜老太太不高兴，只能撒谎说靖宸同意。老太太才放他走。后来又听说上官浚御驾亲征，靖宸没去送行，她便疑心两人起了嫌隙。 李煜妮怕她上火还和她打马虎眼说是陛下不许她去送行的。老太太不相信她还是要来看看的。如今看着靖宸的样子，老太太就明了了，拿眼瞪着李煜妮。她心疼的握着靖宸的手说道：“担心了吧，不碍事的，浚儿还是小时候算命先生就说他是富贵长寿的命，所以你看他这一路走来虽说跌跌撞撞的，但总归是化险为夷。富贵险中求就是这个道理。” 靖宸不语。老太太又说道：“如今他是一朝之主，凡事自有主张，有些事我是不大赞同的，外人想必也看着不顺眼，也别说什么身不由己，什么处境艰难，这是混话，说白了还是能力不够。要不也不会委屈了身边的人，保不了一方平安。” 此刻上房内静悄悄的，仅能听见珠帘的响动，是有风从窗吹进来。都屏气凝神的听着老太太的话。 “当初滢儿就是.......以后势必要刀兵相见的，如今他是一国之主了，有些话你们都不敢说，不敢顶撞他，他今儿不在，要是在，我还是要说的，这样的局势他是失败的，就这样的局势，还是我们上官家的两位女子委曲求全换来的,他全然.....”李煜妮怕她激动，不敢让她再继续说下去。 上官浚是如何扭转局面成就今天的朝纲稳定的，尹靖宸怎会不清楚，如今却被上官老太太几句话否定了，她不知道他听到后会做何感想。而这一刻，涌现在她脑海的全是上官浚不分昼夜，一步步争取对抗，运筹帷幄的画面。先不说陆茗，董聿霖想要他的命，恐怕暗中也定会有人不想他平安回来。她是真的看不透了，他为何要冒这等凶险走这一遭。 就连上官瀚的脸色都不太好，只说：“虽说我们做了完全的准备，但也有料不到的事。”众人又都陷入了沉思..... 第三十一章 - 浚宸宫 - 芃峨 次日清晨浚宸宫是在梧桐的惊叫声醒来的，昨日上官老太太走后，靖宸还好好的，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她终于恢复正常，吃了饭后，早早就去睡了，梧桐以为她想通了。可没想到第二日她的公主就不见了。梧桐在枕下留了封信，是写给李煜妮及上官瀚的。信上只是交待她去找上官浚，希望家里人不要惊慌，把她不在的消息压下去。毕竟自己不在上京城的消息传出去对上官浚还是不利的。 李煜妮上官瀚夫妻二人听说靖宸去找上官浚的消息后还是愣住了。待听说于显龙也一起失踪的消息后二人松了口气。有于显龙在还能放心些，这要是她一个人出去，路上有个万一，他们又如何和上官浚交待。上官瀚也顾不得吃饭，拿着靖宸留下的信便去找上官雄冀商量..... 靖宸是趁着浚宸宫的奴仆都休息后，趁着夜色出来的。还未离开，就看到了背着行囊的于显龙抱着刀立于庭院外。靖宸望着这个从小就跟了他的护卫，她的一举一动，她的所思所想，全在他的掌握范围内。有时候甚至比她自己还了解自己。对她的守护，又总是在他的职责范围内，不越雷池一步。似乎对于她的选择，他早已看穿。默默的伫立一旁。靖宸对他微微一笑。他也难得的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如夜空中最亮的一颗星，让她的心温暖，宁静。这笑容也是她前行中最大的动力。 尹靖宸奔赴大理，在上官家人的心中掀起了涟漪，最后又只能归于平静。因为封锁她的消息就是对她最有利的保护。李煜妮每日都会去浚宸宫，对外是去探望病了的皇后娘娘。对于一些要探望的臣妇李煜妮全部挡在了宫外。因为皇后娘娘需要静养。相对于朝中对战势的关心，上官家却只对尹靖宸的安危最为挂心。 尹靖宸与于显龙赶了十几日的路，忍受的了奔波的劳累，却忍受不住盛夏的酷暑。因为不能走大路，二人都只能在乡间小路上赶路。晚上也只能在山洞或是猎人留下的茅屋，又或是在树林里随便找个地方小憩。靖宸还是第一次骑这么长时间的马，两条腿胯下磨得起了泡。她也不叫苦，现在最想的就是能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个觉，或者是能洗个澡也是好的。想当初，跟着上官浚回平城，这一路虽说也困难重重，但好歹是做了准备，虽说后来遇到骗子，盘缠丢了，但最起码也能大摇大摆的混到平城。而今却只能是偷偷的走小路，吃不好，睡不好的，还要忍受曝晒。 于显龙看到靖宸吃的苦于心不忍，却也不敢硬劝，毕竟倔强如她，既然选择了，她就是刀山火海也是要闯一闯的。他只能陪着。这一日二人来到一处山林，杂草丛生，四面环山。远处就是村庄。因为实在太累，二人决定到附近的村庄借宿一宿。两人一鼓作气，穿过了森林，越过了高山，却不想迷路了。怎么走都是在山林中，出不去。眼看夜幕降临，又因为不熟悉地势，于显龙害怕有野兽出没，他一个人到没什么，就怕靖宸.....此刻因为爬山靖宸已累的虚脱，又因为口渴已经极度疲乏。真要有意外，二人恐怕都是难逃一死。想到此处，于显龙就更加愧疚，要不是他一意孤行，靖宸也不至于陷入此种境地。 靖宸不恼，安慰着他道：“你也是为了能够尽快找到落脚的地方，现如今我倒是拖累你了，要是你一人.....肯定能出去的，要不你......” 于显龙忙打断她;“公主.....娘娘，奴才一定不会丢下您的，也一定会带您出去的。” 靖宸虚弱的点点头：“我相信你。” 于显龙望着炙热的阳光，晃得他头晕眼花。要是下长雨也是好的。就在他扶着靖宸倚在树下休息时，听到了马蹄声，由远及近，似乎马上就到了他们身边。 有人就是好的，可就不知道是哪一方的，若是山匪，陆茗一派，那后果不堪设想。可，这里距离大理还有好长一段距离，不是陆茗那也有可能是附近练兵的，最坏也不过是山匪。他将靖宸隐在树林后，自己起身前去查看。距离近了他才舒了一口气。可以肯定的是，不是山匪，但让他惊奇的居然是御林军。此刻他们不是应该在大理吗，怎么会在这？莫非......他不敢去想，走回去将靖宸搀扶起来，拦住了打头一人的去路。 此时上官浚在营帐内心急如焚，虽说尹靖宸出走的消息被压了下来，但上官瀚还是偷偷的将靖宸寻他的消息送了出来。上官瀚放出消息虽容易泄露他的所在，但比起他的安危，他实在是担心她。也幸好是上官瀚通知了他，要不他怎会派人在周边寻她。也许他们就真的错过了..... 即使碰到了御林军尹靖宸也不相信上官浚会在这里，应该在战场上的人怎么会在这里？她撑着要昏睡过去的举动，她怎么也要见到他之后再睡过去，因为她怕醒来就只是一场梦而已。 有士兵来报，御林军带着两名不明身份的一男一女向营帐而来。上官浚二话不说几乎是小跑着出来的，直觉告诉他，她就是那不明身份的女子。 靖宸在于显龙的搀扶下下了马，身后有行礼的声音，她看了一眼前方，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那个她日思夜想，就算吵架了也还想着他好不好的男人就站在眼前。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因为泪模糊了双眼。 上官浚望着那个戴着一身疲惫，踏星辉而来的女子。想要责备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上一次还是她偷进平城，大庭广众之下逼问他：“你可愿意娶我，你要是不娶我就没人要了。”说出的话既倔强又盛气凌人。他何德何能，能让她穿越山越水而来，单就为了嫁给他。那一刻，他答应的彻底，可还是被二哥说他存了别的心思。 上官浚二话不说，快步走到她身前，她知道他一定是生气了，他呼气的起伏压抑的情绪，暴跳的青筋都在诉说着他的愤懑。 靖宸低下头，任泪水流进嘴里，流到衣领里，此刻她很想逃离。可，却有一双有力的臂膀抱起了她，她愣住了，这么多人在，他怎么能.....她挣扎着，他也不管，三步两步的就将她抱进了营帐。 到了大帐内他便放下了她，扳着她的身子直视她：“尹靖宸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语气冷硬。 靖宸推拒他，他攥住她的手，将她带进怀里。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柔声说道：“我有多担心......” 靖宸心内一动，可她就是不想不说话。任他这样抱着。过了好一会儿，上官浚也不见她有响动，扳过身子一看她已经睡了过去，眼角还挂着一滴泪。轻拭泪珠，将她放在床 上。望着她，他就笑了，眼神温柔，透着宠溺。 他替她脱掉鞋，或许是他的动作太过粗鲁，弄疼她了，她略皱了眉头。他又放轻了动作。他坐在桌案前看奏折，身边是她轻浅的呼吸，就算外面战火纷飞，他也觉得宁静满足。 靖宸是被疼醒，腿上的泡是结痂了又起了一层，眼下出了汗，又是火辣辣的疼。上官浚见她醒了过来，忙起身走到他身边，扶着她起来，却见她额角冒着一层细汗，似乎在忍受着什么。他正要询问却听她哑着嗓子道：“我想沐浴.....” “ 好”他便吩咐人准备沐浴。不多时，有人抬着木桶进来，待一切准备好，他还立在这里，她看着他用神示意他离开。他却笑了：“这是我的大帐，让我去哪，外面还下着雨。” 靖宸红着脸，不语，心想这一路都盼着下点雨，可一滴雨都没下，现在反倒下起来了，老天爷还真会和她开玩笑。 “你背过去” “又不是没看过，你身上的痣长在哪我都一清二楚。”他看着她急了的样子不忍逗她，笑着背过身去了。 靖宸松了一口气，一面脱衣服一面又要提防他随时转身，一着急衣服袋子系了死扣，解也解不开。她急的直跺脚。 上官浚转身走了过来，看她抓耳挠腮，不得要领的样子笑出了声，她急着去捂他的嘴，他拉下她的手，低下头替她解衣服的袋子，这么热的天她把自己裹成个粽子，要知道她是最怕热的一个人了，他不免又心疼起来。衣服被一层层退下，她的心也扑通通跳起来。 上官浚知道她热的难受，便再也没逗她，将她抱起来了放入了水中，抱着她的时候他碰到了她的腿伤，她咝的一声喊疼，他才发现她的腿两侧已面目全非。硬生生的磨掉了一层皮。 他不禁又皱了眉，责备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就这样看着她，内心五味杂陈..... 第三十二章 - 浚宸宫 - 芃峨 靖宸就在他炙热的目光下草草的洗了个热水澡。他本以为他会责骂她，可他就是一句话不说，沉着一张脸，默默的为她擦好身子，又将她抱了出来，放在床上。 又拿个药盒出来，细致的在她腿上涂抹着。她扭捏着想自己来，他也不让她动。 “这还是滢儿配得擦伤的药，她经常骑马擦伤，她念叨着好用，幸好这次随身带着了。”说出的话都异常的严肃。 尹靖宸听他就这样提起了上官滢知道他也是惦记着自己的妹妹，便就顺着他，任他替她涂抹起来。 做好这一切后，他便替她盖好了被子，把她带进怀里。靖宸因为刚刚已经睡了一会儿，又刚洗过澡，他又抱的那样紧，哪还能睡的着，便假装小憩。 她知道他这顿火是还没发出来呢，她不能惹他，就处处顺着他。 “知道自己做错事了？” 头上是上官浚慵懒的声音听不出是不是还在生气，靖宸不去看她。略挣了挣，他放开了她一点儿。 “这次的事，就算了，下不为例。”他掐着她的脸蛋，虽没用多少力气，可还是红了。靖宸不语。 他扳过她的身子，与她四目相对。他看着她的眼睛，眼中带着笑意，“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而后是铺天盖地而来的亲吻。他将胸中压抑的怒火全部发泄在这个深吻里。狠狠的吮 吸 她的舌，咬着她的唇。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深吻搅得魂飞魄散，她沉浸在这深情里，沉浸在对他的渴望与想念的欲望里。身体也变得柔软起来。抑制不住的闷哼声响起来，他终于控制不住要了她的冲动。 他避开受伤的腿，轻轻的呵护她，直到她放开拽着满是褶皱的床单时，曲起的腿慢慢伸直，脚趾慢慢放开，她完全松懈下来时，他才离开她的身上，又侧着身子紧紧的抱着她，身下湿漉漉的，却都懒得起来换掉。就这样搂着她入了梦..... 尹靖宸醒了后，上官浚已不在身旁了，她倒是只顾着顺着他，都忽略了正事，他怎么会在这里。他要当面问一问的。收拾好后她走出营帐便看到有下属正与上官浚汇报着什么。于显龙见她出来忙行礼。 “休息好吗？” 于显龙：“昨日皇上就吩咐臣先行休息，臣已无碍，就是不知娘娘您.....” “我没事，睡了一觉好了很多。” 上官浚望着与于显龙正在说话的靖宸，嘴角微翘，还从见过她一身男装装扮。这扮相到真是娇俏风流。尹靖宸见上官浚走了过来，微施礼，他便扶着她起来，二人一同走进营帐，上官浚打趣道：“哪来的风流书生。” 尹靖宸打掉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我觉得还是这样方便些，你不喜欢?” “不会，这样的你更美。”上官浚轻声耳语。 尹靖宸不自觉的脸红了，忙转移话题。上官浚似知道她要问什么似的，只说:“先用饭，然后带你去个地方。” 靖宸一直惦记着他要带自己去的地方，就囫囵吞枣的随便吃了几口，上官浚看她心急也不戳穿她，慢吞吞的吃了这些日子以来最踏实的一顿饭。 终于熬到饭后，上官浚带着尹靖宸又来到之前靖宸与于显龙迷路的森林。靖宸诧异的看着他。 上官浚：“起初我也在这里迷了路，后来又误打误撞的闯入一片室外桃源。” 此时上官浚已带她来到这个所谓的室外桃源。放眼望去当真是，“芳草鲜美， 落英缤纷，土地平旷， 屋舍俨然”。靖宸瞬间就爱上了这里。 “这里有人住吗？怎么会这么美。”靖宸忍不住赞叹。 上官浚点点头。两人正说话间，见屋内走出一紫衣女子，刹那间靖宸就觉得眼熟。女子走到他们身前屈身行礼：“见过三.....皇上，见过娘娘.....” 靖宸诧异的望着眼前的女子，“你是......不会的，你明明和我皇兄一起，怎么会，我皇兄，是不是.....” 因为太过激动，靖宸话说的都不利索了。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还活着是不是说明皇兄还在。 想到皇兄靖宸就迈不动步子了，她好想飞奔进屋内叫一声皇兄，又怕结果令人大失所望。如果皇兄还活着这么多年了怎么会不通知父皇母后。想到这靖宸就怯步了，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的时候，尹靖宁走了出来。瘦了，心中只想到了这个词，曾经意气风发的太子爷，而今却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他的眼中全是迷茫之态，靖宸跑过去叫了一声“皇兄。”他也无动于衷，一副茫然若失的样子看着靖宸。 靖宸委屈极了，哭了起来:“我是宸儿啊，你不记得我了吗？宸儿，我是宸儿啊。”声嘶力竭，低吼起来。 上官浚走过去，扶她起来。靖宸躲着她，低声哭了起来。 “宸儿，你皇兄他不记得了，不止不记得你了，所有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 怎么会这样，靖宸望着一脸茫然，躲在小艾身后的尹靖宁。哪还有当初的样子，看的出他只信赖小艾。 “太子.....不.....当初我们跌落悬崖，挂在了半山腰上，太子，头撞上了山石，昏迷了小半年，醒来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所以才没有和外界联系。” “皇上一直没有放弃找寻我们，也是前一段时间我去城里买一些用的，泄露了行踪，被皇上派来的人找上了。” “ 这就是我为什么对外说御驾亲征的原因，我当然要亲自来看一看，幸好，他们还活着。” 靖宸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很难形容，是既高兴，又伤感。 尹靖宁很排斥靖宸的接近，但靖宸仍旧是前前后后的跟着他。最后他终于放下戒备，靖宸才感觉好受一些。她便给他说小时候的事，她出嫁以前的事。他似乎很感兴趣，她就孜孜不倦的讲给他。兄妹二人 就这样旁若无人的讲起了儿时的事，时而有笑声从窗外传来，他们都不忍心打扰这难得的幸福时光，直到夜幕来临，小艾进来摆饭，他们二人才停下回忆往事。 安顿好一切后，尹靖宸走到屋外，坐到草地上数着星星。上官浚走过来替她披上衣服，搂着她也坐了下来。 靖宸倚在他的肩头，闭着眼睛，享受这难得的寂静的时刻。 “就是因为不确定，所以没能提前告诉你，怕令你失望。” “我懂.....” “小艾很警觉，跟来的人就是在那片林子迷了路，如实上报给我，我便借着这次出兵大理的机会来碰碰运气，幸好结果是好的。” “这样就很好了。” 上官浚看了她一眼，又搂紧了一些，做了个决定。 “宸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 好啊。” “云汐嫁给大哥的那一天.....” “你确定要和我说吗？”尹靖宸吃惊的看着她，手欲捂住他的嘴。 上官浚看了看她捏着她的下巴笑了：“没有什么说不得的。” “大哥病的最重的那一年，平城的大夫都束手无策，都劝着父亲安排后事，母亲心有不甘，最后依着古理儿要给大哥冲喜。” “可平城的一般人家一听说大哥是活死人的状况都望而却步，就在那时候许家退了亲。” “最后实在没办法，父亲便欲托人张贴告示，为大哥悬赏求一贤良淑德的女子为妻子，楚云溢就是在告示还没贴出去的时候找到了父亲。” “后来母亲偷偷去看过云汐，当时便定了下来。” 尹靖宸没想到上官浚提起楚云汐，提起过去的那段事会这么平静，她心潮起伏，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成亲的那一天是我替大哥迎的亲，拜的堂。可笑的是，我居然不知道新娘子居然是.....”上官浚双手握拳，语气说不出的凄凉。 “那一夜大哥是真的醒了过来，可也把她吓坏了。” “直到第二日我才知道她成了我的大嫂.....” “她却并没有怪我.....” “起初大哥待她也不是很好，处处与她作对，我看不下去便会和大哥吵起来。” “后来，我就去参军，又听说大哥待她逐渐好了起来.....” “她的性子就是这样，一旦认定了，就坚持到底。” “也难得，大哥的性子，只有她才能和他磨下去。” 他并没有提他和楚云汐是如何相识的，但听他说了这些她觉得已经足够了。她以为楚云汐是摆在他们之间的障碍，说不得，想不得。而今看来他早已放下，或许他早已看清了自己心，对她到底是怜悯，还是愧疚，而今这些恐怕早就不言而喻了。如今她可以肯定的是楚云汐是他的责任，而这份责任无关风月，她也愿意和他一起承担这份责任。 “五百两，区区五百两，楚云溢就将她卖了.....” 她又心疼起他来，紧紧的攥住他的胳膊，她也为楚云汐忿忿不平，她那样好的一个女子怎么可以用金钱去衡量，不要说他气愤，就是她也恨的想杀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哥哥，她的哥哥是不会这么做的，想到尹靖宁，她又伤感起来，现在的哥哥手无缚鸡之力，但她愿意做他的保护伞，护他周全。只要他能活着就是最好的。 第三十三章 - 浚宸宫 - 芃峨 靖宸又想起什么接着问道：“许家退婚后，许世蝶还想嫁给你？” “是，父亲怎么能同意，我也更不会同意，就这样许家和上官家结了怨。” 虽然他说的简单，但她能想象的到因为楚云汐他和上官家的抗争，又因为上官浚上官与许家在平城的腥风血雨。 靖宸二话不说，张开双臂抱了抱他，他微微一笑，反手抱住了她，她推了下他，他一趔趄两人一起躺在了草地上。他又亲了亲她，寂静的夜空中传来两人的笑声，是欢快的，甜蜜的。 最后尹靖宸与上官浚离开了这里，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走尹靖宁，用尹靖宸的话说：“这样的结果就是好的，皇兄原本就志不在庙堂，倒不如让他做个自在的世外之人”。 关立仁带军入大理后，势如破竹，陆茗四面被围，最后只能节节败退。最后在亲信的护送下逃了出去，留下一众家眷。关立仁安抚好当地民众后，领旨回宫。 就在关立仁攻下大理之时，上官浚与尹靖宸回到了上京城。尹靖宸毫发无损的回来，上官府众人终于可以舒一口气。 对于靖宸李煜妮是又爱又恨就像她和李煜姝私下说的那样;“是真想掐她一下，可又怎么能下得了手。这些日子，真是提心吊胆的。” 当着靖宸的面又说：“你也是够胆大的，听说腿都磨坏了，我们那是一个担心，奶奶说这样儿像上官家的人，胆大。” 靖宸低头笑了。 “怎么还住这儿？”李煜妮指着浚宸宫的院子望着靖宸笑着问。 “ 就是回来收拾收拾”靖宸害羞的摸了下头发。 “梧桐早就给你收拾好了”李煜妮与李煜姝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二嫂就拿我.....”靖宸指着李煜妮叫了起来。 关立仁此次平定大理，朝堂内外皆是欢欣雀跃。而对于陆茗的出逃，上官浚也是颇为在意。他妄图东山再起岂非易事？恐怕他唯一的出路便是投靠董聿霖。董聿霖这次对大理未施援手一是有陈茂的原因，另一个主要的原因是扶余国内部叛乱，他自顾不暇，哪还有余力支援陆茗。 而现在陆茗的家人都在他手上，他到不怕他，他就守株待兔，等着他。关立仁奉旨压着陆氏族人到上京城。 基于尹靖宸与陆茗的关系，上官浚对尹靖宸隐瞒了陆氏一族人被押回上京城的消息。关立仁回城的这一天民众夹道欢迎，当真是风头无量。一代将军关立仁又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男人立志成为关立仁这样的不败将军，女人无不希望能成为关立仁的妾室。然而我们的这位传奇将军却依旧是妻管严，对李煜姝唯命是从。用梧桐的话说：“最厉害的不是关将军，是将军夫人，驾驭得了千军万马的男人却只怕将军夫人这一个人。” 听梧桐这样说一旁的碧落也说：“那皇上也不是最厉害的，娘娘才是，皇上虽日理万机，却还记得有关娘娘的一切。” 梧桐瞪了她一眼：“皇上可不是，这话别乱说，皇上又不是娘娘一个人的。” 靖宸不理二人的斗嘴。自从碧落来这梧桐就总是别扭着。但碧落做事确实麻利，靖宸也跳不出毛病，又因为上官浚登基后确实没有个可靠的宫女在身边。又想着她是尹后亲自选的，总归靠得住，便让她去上官浚身边伺候着。上官浚没说什么靖宸知道他是同意了。这次因为上官浚亲征，又将碧落遣回来了，现在他已经回来了，碧落当然还是要回去的。 她便吩咐着碧落回去，她与梧桐也回了皇宫。因上官浚曾有旨意免去陈茵去皇后殿的晨昏定省之礼，不明真相的人都以为是上官浚体恤陈茵，了解上官浚的人恐怕都晓得他此举就是为了不给靖宸添堵。但皇宫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陈茵不去皇后殿并不保证她不去别的地方。 靖宸回宫的这一天两人还是相遇了，梧桐心内腹诽：“上一次回宫遇到她，这一次回宫又遇到她，还真是.....看到她好心情都弄没了。” 梧桐看了一眼靖宸她却平静如水，陈茵正在池塘边欣赏锦鲤，丫头提醒她才看到靖宸，忙走了过来行礼。 “见过皇后娘娘。” “不用多礼。”靖宸虚扶她起来。 “此次多亏陈大人在津城尽忠职守，城防固若金汤，才使得皇上无后顾之忧。” “娘娘谬赞了，家父只是尽了每一个皇朝子民应当尽的事罢了，没有皇朝的稳定又哪有陈家。” 尹靖宸没想到陈茵是这样一个知进退的女子，靖宸便不在说什么。 “娘娘刚回来，想必也劳累，臣妾就不叨扰，先行告退。” 靖宸点点头，她倒真是要对她刮目相看了。 回到皇后殿后，李嬷嬷又来禀报一些靖宸离宫后需要她处理的琐事，忙完这些已深夜。梧桐安排着她就寝。 就听宫人禀报:“皇上驾到。“她又起身去迎接他。 “这么晚了.....”上官浚挥退了一众宫人，只剩他二人。 就听他打断她道：“这里还是*静了。” “你来了就不安静了。” 上官浚刮了下她的鼻子微微一笑:“见过陈茵了？“ “你是因为她才来的？”靖宸笑微微的看着他 他拦过她抱了下，“就是想你.....” “你怕我为难她？” “还真是没完了，再说就治你罪。”上官浚语气不善，脸上却挂着笑。 “那你要怎么治？” “这个....”上官浚附在她耳边，耳语几句，见她脖子都红了，就恣意的笑了起来。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上京城的每一个人都在为衣食住行奔走，就算是普通百姓也有自己的梦，农民希望今年的粮食能比去年得的多，手里能攒点儿钱，一年到头孩子有新衣服穿。贵族士大夫就希望官升一值，结交权贵。商人期望银子越来越多，腰包越来越骨。然而，即使收复大理，即使皇帝纳妃，即使关立仁又一次大获全胜，这看似与他们毫无关系的人与事，就仅仅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随着时光的流逝，新事物的出现这些也终将成为过去。 生活依旧，上京城的一天在炊烟淼淼，在车水马龙的喧闹中醒来。忙碌的商人，行色匆匆的旅人，这看似与以往一样平静的上京城却发生了一见震动朝野内外的事件。 靖宸醒来后梧桐伺候着梳洗，因着昨日李煜妮又带着女儿过来，可能是陪着孩子玩的累了，睡的又晚，今日起的就稍晚些。 她正对着铜镜打哈欠，李嬷嬷就胆战心惊的闯了进来。 “怎么了？” 李嬷嬷从没这么失态过，梧桐都觉得奇怪。 “娘娘......”李嬷嬷带着哭腔。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这是怎么了，快起来。”靖宸让她起来，梧桐也过来扶着她。 “太傅府被查抄，是皇上下的旨。” “为的什么？”靖宸也颇为讶异。 “以权谋私，贪赃枉法。” “不会的，太傅不会的，他三朝元老，对祖父，对父亲甚至是现在都是尽心竭力的。” “我去找皇上，这里一定有误会的。” “娘娘，太傅府一众家眷都被囚禁，是夫人身旁的婢女偷跑出来了，才托人找我来给你递消息的。” 这次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怎么会这么突然，事情并没用想象的简单。靖宸洗漱完毕后，收复心神后便去了承乾殿。 不出所料，靖宸并没有见到上官浚，但她还是装作振作，等着上官浚。 许是刚刚下朝，上官浚的脸色并不好看。靖宸亲自为他倒了一杯茶。上官浚不急不缓的喝了一口。又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为太傅而来？” “是，谁都有可能，但他不可能.....” “这是说朕在冤枉他？” “这是不是有误会，是不是被陷害的......” 上官浚明显失了耐性，语气不善道：“尹靖宸，没有确凿证据朕不会下旨抓人，难道你也认为朕容不得老臣？” 上官浚这么大的反应实出她的意料，恐怕朝堂之上必是一番争斗。 “当初.....是太傅......站在你这面.....所以你......” “你想说因为他我上官浚才坐稳江山？” 他明显起了怒意，靖宸只能顺着他，柔声道：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后宫不得干政，这件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靖宸也不退缩，“我怎么能不插手，她不是我的叔叔，却胜似叔叔，他是我的家人。” “天子犯法与民同罪。”上官浚语气强硬 “可这是莫须有的罪名。”靖宸也坚持着。 “逮捕尹太傅的事是悄悄进行的，又刚在朝堂上议论，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想说什么？” “尹太傅绝没有你看起来的那么无辜。” “那就是说他不是以权谋私，不是贪赃枉法？” “他损害了你的利益.....所以这就是欲加之罪。” “尹靖宸.....”上官浚几乎是暴跳如雷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恐怕早已被人听了个够，他不想靖宸参与进来。秘密逮捕，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她，可还是没瞒过去，这个皇宫又有什么秘密可言呢。他直觉他不能这样放任她继续下去了，因为他也不知道下一刻又有什么阴谋在等着他。 第三十四章 - 浚宸宫 - 芃峨 尹靖宸更是伤心，他不相信她，这种莫名其妙的罪名就这样安在了尹太傅的身上，下一个又会是谁？这就是政治，这就是权利。伴君如伴虎亦如此。 “我不相信，我要亲自问问他.....” “不可以，现在谁也不能见他。” 上官浚是真的急了，她拦着尹靖宸：“朕已下旨，求情者与其同罪，送娘娘回宫。” 靖宸望着他放低声音道：“怎么回这样，你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这怎么让我信服。” “李星云，”上官浚几乎是怒吼起来:“送娘娘回去。” 李星云领命，过来请靖宸，靖宸还是不敢相信，这样的上官浚真是让他陌生。 他们的关系又似乎回到了刚成亲那会儿。他态度冷淡，对她又别别扭扭。就连下人叫他驸马爷他也不爱听，而现在他吃住在承乾殿，有时更是宿在婉荷殿。皇后殿是一步未入。 靖宸知道他这是躲着她呢。 而对于尹太傅的被捕外界议论纷纷，有的说太傅贪赃枉法在太傅府查出的脏银就有几十箱，还有的说太傅通敌叛国，在太傅府搜查到很多与扶余国的来信往来，更有甚者说太傅欲行刺皇帝，当场被捕，束手就擒。谣言四起之时，民众要求惩处尹太傅的声音不断高涨，更有一些地区联名上书要求判尹太傅死刑，才得以平民愤。 事态发展成这样，尹靖宸觉得她必须要做点什么了。尹太傅被关在天牢之时，他便让于显龙留意，并且打点，但因为上头有令尹太傅作为朝中重臣监管的格外严格，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于显龙一连几日流连于天牢，与狱卒混的眼熟，但却还是近不了尹太傅。 尹靖宸听于显龙禀报，知道这是上官浚下了旨。但她还要试一试。她要当面问一问尹太傅，她是如何也不相信他会勾结董聿霖，更不相信他徇私舞弊，贪赃枉法。 恰逢缅甸使者来访，上官浚携文武百官宴请来使，她趁着这个机会溜进天牢。一早李煜妮就来和她抱怨：“为什么不参加，你这不是给陈茵机会吗，再说怎么因着旁的事又闹得这么僵呢。” 上官浚与尹靖宸在承乾殿吵起来的消息在后宫早已传开。靖宸因着那日的事也不出皇后殿，就有宫人传言皇后娘娘被禁足了。 李煜妮的意思是你就该出去走一走，往那一站谣言不攻自破。尹靖宸也懒得理这些。只是对李煜妮歉意的一笑：“我累了，那些事我本就不擅长。”李煜妮也不深劝她。 就在宫中歌舞升平之时，于显龙为尹靖宸带路来到了天牢。起初狱卒是怎么也不通融的，靖宸最后亮出身份，才得以允许。于显龙又怕有人给上官浚报信，便与狱卒东拉西扯着，分散注意力。 这还是尹靖宸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进天牢，乍一进去扑面而来的潮湿之气迎面而来，混杂着腐坏的气味，靖宸很难想象尹太傅怎么能受得了这种苦。或许是因为尹太傅身份特殊的原因，他被关的地方十分隐蔽，直到走到最里面，带路的人只给她看，她才停了脚步。 靖宸叫了一声太傅，就见一位头发凌乱的老者转过身来与她四目相对。靖宸是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曾经精神矍铄的老者如今却饱经沧桑，若不是他的气定神闲，靖宸是真的都认不出他来了。 “娘娘，您…….臣拜见娘娘……” “太傅，快起来，能和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 “通敌叛国，徇私舞弊，谋朝篡位……” “恐怕从我被进来的那一刻开始这些罪名就安在我身上了吧。” 靖宸望着这个受尽屈辱与蹂躏的老者，心莫名的就痛了起来。他确实有难言之隐的。 “娘娘还相信老臣？” “是的，您三朝元老，如若想起初就不会支持当今皇上。” “到最后也就你…….其实我都不相信我自己了。” “我时间有限，还请您如实说与我，我才能想办法救你出去。” “进来这里，我就没想着能出去过，娘娘不用为这个不中用的人费心了……老臣最后就问娘娘一句，太子爷是不是还活着？” 靖宸诧异，这件事知道的也就那几个人，他又怎么会知道，莫非…… “娘娘，老臣这一辈子为了尹氏皇朝……上官浚是有帝王之才，但太子也不差。当初朝中无人，又因为尹皇临终嘱托，我也是不得已。但是，如今太子还活着，他就该……” “太傅，您是糊涂了吗，姑且不论上官浚这几年做的如何，况且他也确实做得很好，帝位不是儿戏，我哥哥当初没有继承，就算是回来了更没有可能。更何况…..这让他国怎么看我们。” “现在是上官家的天下了，哪还有尹皇在世时的痕迹。他上官浚也不是昨日的他，要不他为何会借着御驾亲征的幌子去寻太子，太子丧失记忆于他是好事，如若太子好好的，他又怎会告知于你，况且太子的遇难本就有解释不通的疑点……” 靖宸不敢置信，太子的遇难不是早就确定了是他皇叔所为吗，为什么还有解释不通的疑点，她要问个明白。 她刚要让他说个明白，就听一声：“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而后是上官浚那一句：“谁给你的胆子”传来。他人已经进来。 他似乎是刚从宴席而来，还带着酒气，靖宸低头看着他迈着步子向她走来，隐在明黄衣衫下的脚步一点一点向她靠近。她就开始冒冷汗。 “来人，把于显龙带去廷尉府，杖刑一百。”上官浚看着尹靖宸，语气不善，透彻杀气。 “不…….”尹靖宸欲阻止。 于显龙忙跪下：“臣领旨，谢陛下…….娘娘……” “滚……”上官浚怒吼起来。 靖宸还欲说什么，就被上官浚拽过来，力气大的靖宸直皱眉头。大步走出了天牢。 出了天牢，靖宸开始挣脱，他也不放，“你弄疼我了。” 上官浚甩开她的手，脸色冰冷：“尹太傅是重犯，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许探视，这是圣旨。“ 又接着怒喝道：“尹靖宸，你这是抗旨。” 此时，天牢外跪了一地，上官浚望着他们一个个瑟瑟发抖的样子就更是怒火中烧。 “这些人斩立决。” 靖宸声音颤抖：“是我假传你的旨意，他们才为我放行的，你要杀要剐从我来。” 上官浚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女人，她借着他的宠爱为所欲为。今日之事他是必要个说法的。 “你都自顾不暇了，还要顾着别人。要不是你的一意孤行，也不会害得这些人丧命，朕就是要你明白这个教训。”说着便一挥手，身后一众侍卫拉着跪着一地的狱卒离开。 “求你放了于显龙，杖刑一百他还能活命吗？今日的事，是我的错。要我怎样都好，求你放过他。”靖宸低声下气的恳求他。 上官浚掰开她的手，她也不松，撕扯间，他随身带着的香囊穗子被她扯了下来。这个穗子还是她亲手打的。靖宸望着散落的穗子，她和他就像这个穗子一样是复原不了了。 靖宸心有不甘：“我就问你最后一句话尹太傅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上官浚望着散落在地的穗子心乱如麻。他是控制又控制，可还是没控制住。暗卫来禀报之时，他正在宴会上觥筹交错，那一刻他是恨不得离席而去，可他还是忍了，他将怒意全部压制下去，才借着更衣的由头出来了。可看到她在天牢的那一刻，他的怒火又燃烧了起来。 “皇后殿所有人每人杖责二十，没有朕的的允许谁也不许踏出宫门一步，否则杀！无！赦！” 丢下这句话后，上官浚拂袖而去。尹靖宸望着散落的穗子被风吹远了，她这一次是真的被禁足了。 这一晚皇后殿不断有哭泣哀嚎声传出，每个人不论太监宫女都被打了二十大板，小太监皮糙肉厚到可以忍受的了，可那些宫女各个水灵，细皮嫩肉的又怎么受得了，当真是皮开肉绽。惨不忍睹。而尹靖宸是没人敢执行的，虽然上官浚曾下旨皇后殿所有人，这个所有人就让执行的人为了难， 尹靖宸看着跪着一地的奴仆，有的忍受不了痛，小声抽噎着。她趴在地上，示意执行的人。梧桐哭着遮掩着：“娘娘使不得啊。”执行的人又哪敢对当今皇后动手，最后仓皇逃走。 一夜之间，皇后殿一干人等，包括于显龙在廷尉府受到的杖刑，甚至是尹靖宸都被禁足。这个消息虽说极力掩藏，但还是在小范围内传播开了。上官瀚是在宴席上就看出了上官浚的不对劲，虽说他试图掩饰，但周身散发的寒气还是让他眉头一皱。后来有传言于显龙在廷尉府受刑，他才猜到了一二。 过了几日李煜妮去皇后殿探望靖宸，却不想被挡在了殿外。 上官瀚见她怒气冲冲的回来询问缘由， “皇上下了旨，任何人不得靠近皇后殿，娘娘被禁足了。” 上官瀚噗嗤一声乐了：“这，怎的，这谁，连你都敢拦，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李煜妮不理他怒骂道：“明知故问。” 第三十五章 - 浚宸宫 - 芃峨 “等我就去找老三问问……这什么事至于这样吗？这两个三灾八难的，看着都闹挺。” “我劝你少管，还有老三也不是你叫的。” “我自己弟弟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李煜妮不理他心想你也就和我贫的能耐。这一次直觉告诉她，两个人可不是像上次立陈茵为妃那种事情这么简单。 “一会儿到了奶奶那可别乱说话。”上官瀚提醒她。 李煜妮翻了个白眼。 因着早前靖宸与李煜妮便约好了要一同去看望上官老太太，靖宸被禁足，她只能自己去了。 吃过饭后，上官瀚，李煜妮抱着两个孩子来到了上官府。老太太见着曾孙儿心里乐开了花。 逗着孩子们笑了一会。看了眼李煜妮和上官瀚才想起来靖宸没来。 “靖宸今日没来？那孩子就算是有事耽搁了也会派人来说声，今日是怎么了？” 李煜妮忙答话：“啊，一早已经派人来回话了，这不是有缅甸来使吗，还有一些女眷，靖宸便不能过来了。” 老太太点头，语气有些失望。“上次我听着你们琢磨着要做什么东西？” “啊，是靖宸想给……做衣服，她求着大嫂帮忙做。” “要我说这宫里最不缺的也就是衣裳了，可亲手做的还就是不一样。靖宸也算是有心。” “老三要知道还不乐坏了。” 是，李煜妮笑着点头。心想，她还哪有心思做衣裳，恐怕俩人的关系是又崩了。 而，现在或许.......她又看了眼楚云汐，现在上官浚是连上官瀚的面都不见，她也进不了皇后殿，也许楚云汐可以帮忙从中斡旋。 李煜妮趁着老太太不注意，悄悄的将事情的经过讲给楚云汐听。楚云汐明白李煜妮的用意后，便答应了。 李煜妮临走时和老太太说：“奶奶，既然靖宸没有时间，那我带大嫂去皇宫找她，况且大嫂来上京城这么久了连皇宫都没去过。” 老太太斟酌片刻后同意了。 李煜妮拉着楚云汐道：“咱们还是得先去见皇上，老二去了好几次都被拦了回去，现在也只有咱俩去碰碰运气了。” 楚云汐也有些为难，但念及上官浚与尹靖宸之间的关系，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一遭了。 “可是，如果他连咱俩也不见，那怎么办？” 李煜妮道：“那可能就真的没办法了。” 上官浚正在为如何处理尹太傅的事情伤脑筋，又责罚了尹靖宸，两个人闹僵了，他原本烦乱的心就更加是剪不断理还乱了。 正在忧思之时，有宫人来报楚云汐与李煜妮求见。上官瀚几次求见都被拦回去了，没想到他搬出了楚云汐，而对于她，他又是不得不给面子的人。 楚云汐与李煜妮正欲行礼，就被上官浚阻止了。 “大嫂，二嫂，今日来是为了靖宸的事吧？” 李煜妮听他开门见山就提起了尹靖宸心想着或许事情也不会太难办。毕竟也过了十多日了，气也是该消了。 “是，这不是今日去探望奶奶……” 上官浚打断她道：“人做了错事，总要吸取点教训。” 李煜妮碰了下楚云汐示意她说话。 楚云汐：“之前娘娘要做件衣裳，想让我帮着选些料子，本来打算今日过来的，二嫂今日来看望奶奶，奶奶问起来，我就想着既然娘娘忙着，那我就给她送到宫里，也省的耽误事。” “既如此，那你们就过去吧。” 李煜妮和楚云汐终于舒了一口气。 自那日后，皇后殿宫门紧闭，外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似与世隔绝一般。靖宸每每想起那日为她受刑的宫女太监心内就颇为愧疚。而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于显龙，杖刑一百，恐怕不止皮开肉绽，人还能不能活着都是未知数。 而，尹太傅对她说的话又时不时的会跑出来，蛊惑她的心。而现在她又有谁能相信呢？所以是饭也吃不下，人也不说话。愁的梧桐偷偷抹眼泪。屁股被打的火辣辣的疼，她也是卧床了两天，才勉强起来。在靖宸面前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实则疼的直冒冷汗。 对于李煜妮与楚云汐的来访，她如见到救星一般。见到李煜妮就掉下了眼泪。 “两位皇嫂，快劝劝我家娘娘吧，这几日是饭也不吃，吃啥吐啥，和她说话也不搭理我。” “快带我们去看看，这样怎么不通知皇上？” 二人进到正屋时，靖宸正伏在软榻上小憩。二人进来的响动声惊醒了她，她叫了声：“大嫂，二嫂。” 李煜妮看她消瘦不少，责怪道：“好不容易胖了点儿，这又瘦了下去。再这样下去，风都能给你吹跑了。” 靖宸笑而不语，拉着云汐坐了下来。 现如今能在上官浚那说得了话的也就只有上官老太太和楚云汐了，前者出于孝道，后者出于责任。而，如今楚云汐的到来，可以想象的到是得到了上官浚的允许。 李煜妮看着这安静的皇后殿唉声叹气：“宸儿，我知道你的难处，可你也想开些，不为别的，也要顾着身子啊。” “二嫂，我没事的，还害得你们走一趟。” “大嫂选了些料子给你看看。”说着便命人拿了几匹布料过来。 靖宸想起来是她要打算亲手为上官浚做件贴身的内衣，作为寿辰礼物。她还特意拜托楚云汐帮着选一些宫外的布料。而如今…… “我现在不想做了。” “好，那就先放着，等以后你……..” “二嫂，他不缺这个的，恐怕以后也没这个心思了。” 李煜妮见尹靖宸心意已决的样子，两人面面相觑。又不好多说什么。 梧桐拿来点心分给李煜妮和楚云汐。李煜妮是最喜欢宫里的这个玫瑰饼。她掰了了一块分给靖宸，靖宸本不想吃，可一早也没吃什么，胃里有点空，便咬了一口。这刚咬了一口，就开始呕吐起来。梧桐看的心酸。 “娘娘一直就是这样，看她吃不好，睡不好的样子，奴婢担心哪。” 李煜妮：“这样多久了，宸儿莫不是……” “不太确定。” 楚云汐就着她的手号脉。李煜妮也忙附和道：“因为大哥，大嫂也学过一段号脉，让她看看也是好的。” 楚云汐：“我虽学过一些，但也不太懂，还是应该传太医过来。” “不，不用了。”尹靖宸忙制止。 “宸儿，听话，这事怎么的也该让皇帝知道，梧桐，你速去承乾殿通知皇上，娘娘病了，让他派太医过来。” 梧桐领命后，小跑着出去了，靖宸想阻止也没来的及。 梧桐走后，楚云汐便确定了是喜脉，但她还是说要等太医来确定。 李煜妮：“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咱现在谁的面子也不看，孩子却还要顾着的。” 梧桐来到承乾殿禀报时上官浚正在与人议事，太监总管不许她进去，她便求他将皇后生病的消息转告给皇上。这个总管太监总在上官浚的身边，皇上对于皇后娘娘的情意他还是知道的，有过好几次，皇上默默的走到了皇后殿，唉声叹气后，又转身离开。事已他不敢耽搁，忙进去禀报。 正与上官浚议事的众臣，见太监总管在皇上身边耳语几句后，皇上面上失了色，二话不说，拔腿就走。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如此失态的皇上。 上官浚风风火火的就走进了皇后殿，顾不得其他，见到靖宸抓着她的手便问：“你怎么了？” 李煜妮与楚云汐是退不得，进不得的，只能尴尬的站着。尹靖宸抽回手，掩饰的咳嗽一声：“我没事。” 上官浚这才收回心神。因着一路几乎是小跑过来，额角布满了汗珠，他又转过身擦了下去。 片刻的功夫又冷了脸：“你说你没事，那你这是…..” 李煜妮怕他误会，忙说道：“梧桐说宸儿，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的，又吃啥吐啥，我们就担心，大嫂就给她号脉，有可能…….是喜脉。” 上官浚看着尹靖宸，她不说话只是抱着膝盖不知道在想什么，恰此时太医过来请安。上官浚示意他过来诊脉。就在太医把脉的时候，上官浚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李煜妮小声对楚云汐说：“皇上要是再走个几回我这脑袋就爆炸了，楚云汐怕上官浚听到不敢多言，悄悄的嘘了一声。李煜妮装作听不见小声嘀咕：“明明在意的要死，却非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两个人也真是……” 就在这时听太医禀告：“恭喜皇上，皇后娘娘有喜了。”上官浚难掩喜色，激动的抓着靖宸的手，满脸笑意：“宸儿，你听到了吗…你知道我等这一刻有多久了吗？…”李煜妮与楚云汐深知二人不能再待下去了，便默默行了礼退了出去。 尹靖宸抽回手，躲着他，神色不悦：“既然这个孩子对你这么重要，我希望这个时候不要有杀戮。” 上官浚望着她抽回去的手，微微皱眉。语气冷淡：“你什么意思，不要用孩子来威胁我。” 第三十六章 - 浚宸宫 - 芃峨 “我还没觉得孩子和我有这般重要。只是，事已至此，望你念及太傅当年的恩情，放过他的家人，也算为这个孩子积德行善。” “这是什么话。”上官浚扫掉踏上的茶杯，语气生硬。又接着说道：“朝堂之事你少掺合，如若再犯一次，就是肚子里的孩子也救不了你， 从今儿起，这皇后殿的禁令解除了。”便再也没看她一眼，又带着人呼啦啦的走了。他走后这个皇后殿又恢复了安静….. 转眼间便上了秋，自那日之后，上官浚是再也未踏入皇后殿一步。只听人说，尹太傅最后被收押，原本要受刑的，却一直搁置着，至此朝中再也无人提及起尹太傅，而其家眷也最后被流放。 靖宸听闻此事后，才算安心，索性太傅家人还在，也不枉她的一番周折。因受害喜的影响，靖宸是一日比一日瘦，直到六个月后才算有所好转。因担心她，李煜妮是日日往这里跑，上官老太太也来住了两日。然而，上官浚还是没来过一次。 倒是有一次李煜妮过来后有意无意的提起上官浚病了，靖宸也没放在心上。一个大男人再生病也不至于缠绵病榻。但后来她听宫人议论纷纷，她才知道他病得挺重的，为此罢了两次朝。这还是上官浚自登基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娘娘，您不去看看吗？”梧桐揣摩着她的心思，若不是因为传闻茵淑妃日日伺候在侧，梧桐也不会这么劝说她的主子。尹靖宸无动于衷梧桐在心内唉声叹气。皇后殿是日日有人来探望，但唯一的靖宸最在乎的那一人却迟迟没有出现过。这一段她亲眼目睹了她的主子为了这个孩子受了多少折磨。以前在平城，李煜妮怀孕，上官瀚是嘘寒问暖，时时陪伴在身边。今儿晒太阳，明儿出去散步。那样的日子真是旖旎幸福。那时候李煜妮就和尹靖宸说：“若是以后有了，老三说不定比你二哥还要这般。”可这如今却怎的这般的冷清。 于显龙养好身体后便回到了皇后殿，梧桐看到他懒洋洋的倚在殿外大声喊道： “于侍卫，你怎么不向你的好兄弟打听打听皇上怎么了？” 于显龙看她一眼，又看了看靖宸，走过来行礼。 尹靖宸：“不用听她的，这里也不需要你，回去歇着吧。” 于显龙压低声音道：“娘娘，皇上遇刺。” 轰的一声，靖宸心乱如麻。“严重吗，查到是谁干的了吗？” “暗卫正在调查，事情一直压着，皇上不让外泄，是回宫的路上发生的。李星云去廷尉府自行领罚去了，具体的事情他也不便多说。”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对尹靖宸来说实是太震撼了。他压着消息不外泄恐怕有一半的原因是怕上官老太太担心，另一半的原因也是迷惑对手。现如今想要他的命，恐怕大有人在。不说在逃的陆茗，董聿霖，就是尹太傅也拖不了干系。那些暗中的势力更是防不胜防。 既然他已无碍，她的关心恐怕又是多余的了，可不知为何得知那个消息后她就再也睡不着了。她悄声下床走出殿外，在回廊外踱着步子。 上官浚未曾想到尹靖宸会出来。以往他都悄悄来这里停留片刻，整个皇宫也就只有这里才能让他感受到平静。见不到她，听别人给他汇报她都做了什么，吃了多少饭，会见了什么人也是好的。她都六个多月了，是比以前圆润了些，有一阵子他远远的看过她，那时候她还是瘦的，肚子也不见大，他就想再大一些就能感觉到孩子的胎动了，他是真想听听孩子的动静，那时候二哥和大表哥就时常讨论谁家的孩子胎动动静大，他知道那是作为父亲的骄傲。他也知道她不容易，这个孩子太折腾人了，她又一直害喜。好倒是最近消停了些。她也胖了点。 尹靖宸也看见了他，他就站在皇后殿的大门前，她不知道他是经过，还是…...四目相对的瞬间，靖宸止步了。她看到了他抬脚走了进来。一步一步的靠近她，她的心也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她想他要是再靠近一步她就转身了。幸好，他站住了，站在回廊外，黑暗的夜空中，看不清楚他的神色，突然间“哗”的一声，靖宸吓了一跳，他就要靠近她时，梧桐走了过来，向他行礼。 “下雨了，回去吧。”他开口对她说。 梧桐扶着她，她看了他一眼转身，想了许久的话还是脱口而出：“伤得重吗？” 一霎时，雨点连成了线，从空中倾斜而来。身后的奴仆提醒着他什么，上官浚点点头。 梧桐为她撑了伞，她拢了拢衣裳从他眼前走过。他就那样看着她一步步走到皇后殿内，生怕她一个不小心会滑到。直到她的人影消失在皇后殿，他才回过神来。然而此刻他却全身湿透了。“半夜倚乔松，不觉满衣雪。”他默默的感叹道。 “风吹雪片似花落，月照冰文如镜破。”不知不觉已经入冬了。“是啊，冬天来了。”上官浚自言自语。而后快步走出了皇后殿。 上官浚遇刺，在上官家掀起了不小的涟漪。因凶手当场毙命，线索中断，虽然在死去的人身上发现了陆家的标志，但关立仁认为这是借刀杀人。陆茗虽最恨上官浚但他的家人在他手里他不敢轻举妄动，而目前来说嫌疑最大的是董聿霖。上官瀚却不赞同，先不说董聿霖无暇他顾，就算有，恐怕他早就挥师南下了。 关立仁：“虽然董聿霖嫌疑最大，但我也认为不是他。” 上官瀚指着他道：“你一会说他嫌疑最大，一会儿又说不是他，那到底是谁。” “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这也是事情一直压着的原因，恐怕皇上另有打算。别忘了，尹王爷虽不在了，但他的残余势力还在。” “当初尹皇可是下了死手的，就怕有朝一日养虎为患，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人。尹靖宁一介女流又能起何作为？” “你可不要小瞧了她，最近收到消息有人在董聿霖府上看到了她，还有许世蝶。所以我们不得不防。” 一直听着两人议论的上官雄冀道：“老三怎么说？” 关立仁：“皇上的意思是静观其变。” 上官瀚：“这个仇还是要报的。” 上官雄冀：“不急于这一时。” 自尹王爷被杀后，尹靖宁逃出上京城后，辗转来到伯都。她此生最大的目标就是为父报仇。起初她并不敢明目张胆的进出伯都城，后来董王爷自立为王后，她以为找到了靠山，便再也不用躲躲藏藏，大摇大摆的出入伯都城。 而董王爷对尹靖宁的态度是既不热络也不冷淡。尹靖宁心里的算盘，董王爷也心知肚明。而能容她在伯都城，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上官滢起初并不知晓尹靖宁来了伯都，偶然的一次外出她远远的认出了尹靖宁与许世蝶。后来尹靖宁公然到王府寻董聿霖，上官滢碰了个正着，两个人就别扭着起来。 “你要带哪个女人回来，我不管，但尹靖宁不行。” 董聿霖看了她一眼，冷笑道：“吃味了？” 上官滢白了他一眼：“如今她的身份，你这算是窝藏钦犯。” “别忘了现在是扶余国。”上官浚把脚放在桌子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懒洋洋的说道。 上官滢是最看不上他这样云淡风轻的摸样却把别人气得火冒三丈。 “是啊，所以你们才这样明目张胆…….既然这样那我也和你说明白了，你和她怎么样我不管，但别在我眼皮底下，我知道你留着我还有用处，你不想一拍两散，两手空空，就不许她踏进这里，否则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威胁我？本来，尹靖宁突来王府他就不痛快，他也警告过她了不许再踏入这里。不为别的，他就是想到了她。 此刻听她这样说，他的心似被堵住了似的，憋闷异常，他冷着脸踹倒了桌子，散落一地的碎片。奴仆闻声跪地。如果他有心用她来威胁上官浚恐怕他也就不用和京戊珠打的你死我活了。也不至于如今这般被动。 他恨，成亲后他给予她最大的自由，他一步步靠近，她一步步后退，他顺着她，宠爱她，有人说上官滢被他宠的无法无天，他也乐意。要知道没有他护着，以如今她的身份在王府寸步难行，他想着再冷淡的心也被捂热了，可她还是拒他于千里之外。 他试过很多种方法冷淡她，去找别的女人，不见她。可夜深人静之时还是会想起她，他与她初次见面，在承乾殿，她用诧异的眼光看着他，她身上好闻的药香。那微微一笑迷人的酒窝。常常在他脑海中浮现，挥之不去。 “上官滢，在你心里，我不过如此，有朝一日我和你的皇帝哥哥两军对峙，你是站在我身边，还是…..。”又顿了顿：“最起码，尹靖宁是站在我这边的。” 上官滢看着满地的碎片，心乱如麻，听他说出的话更是烦躁。她不想与他再争执下去，转身要走，他却拦住了她..... 第三十七章 - 浚宸宫 - 芃峨 “你不喜欢见她，我不叫她入王爷府就好了，……不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讨厌她，为我？那是笑话，为你哥？哼……你就守着你心里的那个人吧。” “正如你所说，我留着你还有用，所以我 他 妈  的就算是再犯贱也还真不敢拿你怎样。” “既然如此，你休书一封给我，我们现在就分开……” 董聿霖这次好不容易打了胜仗，把他的对手京戊珠赶回了漠北，虽说最后胜利了但也算是惨胜。趁着军队休整，好不容易抽空回趟王府，看到尹靖宁后好心情又被破坏了。可上官滢的话更正让他伤心。而今她就当着他的面，要和他分开。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屁都不算，他看着她决绝的态度，笑出了声。 他举起的拳头落在了她旁边的廊柱上，苦笑一下:“好，帮我办最后一件事，我就给你写休……书！” “什么事？” “我会派人通知你……” 上官滢被董聿霖的亲随簇拥着坐上去上京城的马车，车窗外的景色她却无心观赏，伯都的冬天被白雪覆盖白茫茫一片，虽单调，却充满希望。而今远离伯都后，白雪越来越少，反倒觉得萧瑟。而正如她此刻的心情。董聿霖答应了给她休书的那一天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 倒是她出伯都城，他站在城楼上给她送行。离的太远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北风呼啸，他的披风被风刮起，他离她越来越远，伯都城也渐行渐远，她却流了泪。不知为何，心上闷闷的。 每次回上京城心情都十分高兴，早早张罗着要给二哥，三哥，大嫂，二嫂，三嫂带的东西。而这次回去她却什么也没准备。倒是他替她张罗着，每个人的都备好了，连大表哥，大表嫂的也在内。真是面面俱到。 那日之后，董聿霖派人给她传了一封信，信是他亲笔写的，要她给三哥去信，她要回上京城参加小公主的满月宴。那时候她才知道尹靖宸做了母亲，她也做了姑姑。她是真的替三哥开心。 她也明白了董聿霖的目的，他这是间接向三哥示好，他刚与京戊珠打了一场胜仗，可这场仗也让他受了重创，他如果不适时抛出橄榄枝，等三哥挥兵北上他必会腹背受敌，进退两难。 这个时候他就是要她发挥作用，她冷笑一下，也不过如此。自从董聿霖之父自立为王，成立扶余国后，上官滢便再也没有与家里人联系，夹在中间这尴尬的处境，未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便自动与家里人断了联系。而今，她主动给家里写信，很快便收到了三哥的回信。 三哥很高兴，多余的话什么也没说，只说：“家中一切安好，勿念。随时欢迎吾妹回家。” 收到家书的那一刻，她真的是没忍住，一个人躲起来痛哭。“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原本以为董聿霖会与她一同前往，但直到出了城门，看到他在城楼上的那一刻，她才知道他要她一人前往。也是，他怎么可能只身前往？毕竟前路不明，他怎么可能置身危险之中。而，也只有她以探亲的名义替他试探对方的态度最为合适。 与他成亲的那一天开始，她知道终有一日她就不可能置身事外。而今，她要为了他争取最大的利益。也为了他与她之间的协定。 上官滢上路的那一天，伯都城飘起了雪花，董聿霖站在城楼上，望着她的马车出了城，苍茫大地，白雪皑皑，行进的车队消失在飞雪中，白雪落了一层又一层。 他想起来，她刚来伯都城的那个冬天，她裹着厚厚的狐狸披风，在雪地里张罗着堆雪人。脸都冻得通红了，还是颇有玩性，他也被感染了，吩咐着人帮忙。她说雪人也是有灵性的，谁堆的就像谁。下人也跟着附和说是像世子。那个雪人在世子府的庭院里留了好久。每每他回来看一眼，那家伙似乎都在嘲笑他一般。他就把它的脑袋踹飞了，下人提醒他世子妃每天早上起来都笑着对雪人自言自语，回头看到这样该心疼了。他就又悄悄的把踢飞的脑袋安上了。 那银铃般的笑声在她耳边回荡，眼前是她冻的通红的小脸笑着向她招手…..这时有人提醒他该回去了，他才扫扫身上的雪，转身下了城楼。 上官滢一行人在路上快马加鞭赶路，思乡情切，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路上，虽然苦了些，累了些，但也坚持到最后。这样比预定的时间早到了些日子。 上官老太太看到她抱着痛哭了起来，又忍不住责骂上官瀚：“老四要回来怎的也不提前告诉我。” “这不是怕她不能动身，害您失望。” “现在这个家大事小事，惯会藏着掖着的，之前滢儿给老三写信的事怎么也不说？” “奶奶，这个您得问他，可不是我要瞒着的。” “你惯会插科打诨，现如今你父亲见他一面都难……..好在是滢儿回来了。” 老太太摸着上官滢的手，浑身上下打量着：“是瘦了些，又和在家里不一样了，我们滢儿是长大了，都是人家的媳妇了，这次回来多待一阵子，好好陪陪我。” 上官滢点点头。 待上官滢去休息后，楚云汐伺候着老太太休息，老太太悄声问道：“这个时候浚儿让滢儿回来是不是又打着什么主意？我看着她气色可不太好。” “奶奶，滢儿是赶路累的。她还张罗着要去看靖宸和小公主呢。” “好，明儿咱一道去。” “恩”楚云汐答应着。 李煜妮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上官瀚转过身子，蒙着被不理她。她掀开他的被子：“你怎么就能睡着？” “干嘛睡不着？” “滢儿这次为什么回来，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一个女人怎么什么都管。” “我是担心滢儿，你们和董聿霖真刀真枪的打起来我也管不着，可滢儿呢，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让她作何选择。” “这是她的命，她自己都不怕选择，你为她操这份闲心，老三让她回来也有老三的心思。” “好我不管了，总归就这一个妹妹你们也舍得……” 次日一早，上官家一众女眷，前往皇后殿。靖宸看到上官滢后喜不自禁。要不是上官老太太和上官夫人在，姑嫂二人恐怕就要抱在一起手舞足蹈了，李煜妮调侃道：“你们这样，我情何以堪，同样是嫂子，老四对我，还赶不上你的一半。” 上官滢笑着不去理会。看到靖宸旁边的孩子喜欢的不得了。摸着那肉嘟嘟的小手软软的，滑滑的，让她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 李煜妮嘲笑她：“要是喜欢就自己生一个。” 尹靖宸示意李煜妮，她这才后悔起来，自己嘴快。忙要岔开话题，上官滢就笑着说：“也是要靠缘分的。”似乎并没有介意李煜妮说的话。 李煜妮：“像谁？” 上官滢：“看着像三哥。” 李煜妮：“生下来没几天，皇上抱着左看右看，就说像靖宸，靖宸呢就说孩子像她父皇，这两人也怪有意思的。” “三哥这回可是乐坏了吧，他就喜欢女孩儿。” 提到这李煜妮 就笑了：“是，你不知道，他是一日不见都不行，我听梧桐说最初是每晚都要睡在这的，半夜小公主要吃奶，声音闹得大，靖宸怕影响他休息，他这才不宿在这里，可下了朝还是要过来看看的。” 靖宸想起来刚生下孩子那会，他是那样，听梧桐说她在里面折腾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他在外面等得焦急，要不是有人拦着，他是要闯进来的。后来孩子终于生下来了，她也累得睡了过去，醒来后，便看到他陪在她身边，专注的看着襁褓中的婴儿，脸上笑意如沐春风，让她看呆了。 李煜妮示意上官滢，两人一起看着发呆的靖宸笑出了声：“你再这样我们可走了，一会儿，皇上来了，我们可不想当面看你们腻歪。” “二嫂…….”靖宸被李煜妮调戏的羞红了脸。 上官浚下朝后果然来看望孩子，李煜妮对上官滢小声嘀咕：“果然来了吧。” 上官浚见老太太和上官夫人也在，要行礼，老太太忙阻止他：“快去看看孩子吧。” 上官浚把孩子交给靖宸后又看了眼上官滢：“这一路可好？” “挺好的。”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多住些日子再走。” “董聿霖让我带的信，想必三哥已经看了。” “在家不谈政事……” 上官滢不等他说完，抢着说道：“他不也是你妹夫吗，我在这提起就没把它当成政事，要是当成政事，我就去承乾殿找您了。” 上官滢的态度坚定，上官夫人怕兄妹二人在老太太面前吵起来，忙呵斥上官滢。 上官老太太阻止上官夫人：“要我说，滢儿说的在理，她回来当哥哥的是要给她个准话，也不枉她这么远的跑回来。” “奶奶，这个事情也不是我们说的算。”上官瀚打圆场。 “明天滢儿你来承乾殿找我，我们谈谈。”上官浚临走前扔下这样一句话。 第三十八章 - 浚宸宫 - 芃峨 “人老了，也管不了你们了，我也乏了云汐，咱们回去吧。” 尹靖宸还要留老太太，老太太示意她不用。靖宸悄悄嘱咐楚云汐劝着点老太太。楚云汐答应着。 上官滢留在了皇后殿，与靖宸宿在一处。靖宸询问她这几年过得可好，上官滢想了想说了句：“好。” “上一次咱们在一处，还是因着你的婚事。那时候你和我说你与董聿霖私下达成的约定，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的约定还奏效吗？” 上官滢想了想又坚定的说：“奏效，他答应过得事一直都是算数的。” “可，滢儿你是怎么想的。对于董聿霖这个人，你觉得他值得你走这一趟吗？或者说，你觉得你们是一体的吗？” “三嫂，自从我嫁给董聿霖的那一天起，我就跟着他的姓氏了，也是要陪着董家共进退的，三哥若是不给我一个答复我是没脸回去的” “若你三哥，让你做另外的选择呢？” “我也不知道，但是自从我嫁他那天起，我就知道夫妻是一体的。” 尹靖宸听了上官滢的话不语，两人都沉默着，尹太傅的事已经让她与上官浚吵翻了，现如今上官滢的事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参与的了。而以上官滢的性子想必没有人能替她做的了决定，包括上官浚。 上官滢第二日果然去了承乾殿，上官浚也特意为她留出时间。上官滢欲行礼，他阻止了。 “董聿霖的信，还有来使的意图我都明白了，滢儿，我让你回来不是做他的说客的。” “三哥是什么意思？” “不要回去了，我会昭告天下，取消你与董聿霖的婚事。” 上官滢望着眼前的哥哥，她的三哥还真会为她着想。“三哥觉得我还能做回从前的上官滢吗，还能若无其事的觉得董聿霖是一个与我毫不相关的人吗？” “时至今日，你还要顾着他吗？他要是念着你，就不会这么轻易的与朝廷为敌。” “三哥，自立为王也没有不妥的，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董聿霖也没有因为我是你上官浚的妹妹而为难我，强迫我做任何事，也包括这次的事。” “就算你是心甘情愿的，那我也不同意，当初你被迫嫁与他……” “当初我也没有被迫，还不是父亲与尹皇一力促成的…….” 上官浚听她提到这里，生气的攥紧拳头，砰的一声，敲了下桌子 。这一声也没有阻止上官滢说下去的决心。 “董聿霖也没有对不起三哥，对不起尹皇，若不是你们在背后使绊子，他，董家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当初，大表哥来伯都真的就只是参加那达慕大会？还有这次与京戊珠一战，三哥你敢说，他背后没有你的支持吗？平大理，拉拢陈茂，你做的准备天衣无缝。这次又扫平前朝势力，下一步是不是就是出兵伯都，统一中原？真是好计策。” “不要胡说。”上官浚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妹妹，哪还有当初天真的样子，也不是当初围在他身边天天叫着三哥，三哥的小女孩了。“总之不管你同不同意，我意已决，二哥会看好你的。” “皇上也知道，狗急了也会跳墙的。 况且他本就不是平庸之辈，他能让我回来，也必定有办法让我回去，小公主满月宴后，我就要回去了，还望到时候皇上能给我个满意的答复。” 上官滢讲完这一切，屈膝行礼转身离开。上官浚望着离去的上官滢，她刚才说的那番话，态度坚定，声势多人，他似乎看到了董聿霖的影子。她在董聿霖身边待了这么多年，成熟了，这护犊子的样儿和董聿霖简直是如出一辙。 小公主满月宴这一日，上官浚宴请八方来使，整个皇宫 红飞翠舞， 花天锦地，上京城也洋溢着喜庆。群臣觥筹交错之时，李煜妮与靖宸眼神交汇，二人不约而同的看了眼坐在使臣席的上官滢。 李煜妮劝说她与家人坐在一处她也不肯。上官夫人制止她，她才摇头，叹气。上官瀚也压抑着怒气。趁着上官滢出去的功夫，他跟着出来。 叫住她：“滢儿，你今儿过了。” 上官滢停下脚步回头微微一笑：“二哥什么意思？” “如今群臣看着，明摆着你这是要与董聿霖同进退了，你要皇上如何决断。” “那是你们的事，我是董家的人，坐在扶余国的位置有何不可。” “不要在这里提扶余国。”上官瀚怒急吼了起来。 “既如此，那我也该回去了。” 上官瀚欲上前拽住她，却被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下。上官瀚怒骂一句：“大胆奴才。” 那人忙跪着行礼：“王爷奴才该死，实是有要事要禀报皇上，冲撞了王爷，最该万死。” “什么事都得往后靠，今儿是小公主的大日子。” “奴才明白，可这是八百里加急，奴才不敢拦啊。” 上官瀚听说是八百里加急，心内一颤。“速去禀报皇上，我现在就去承乾殿。”便撇下上官滢急匆匆的走了。上官滢见他走的如此匆忙，知是有要紧的事发生了，收起刚才的心神，正欲迈步进入正殿，就见上官浚与关立仁一并出来，两人行色匆匆。 上官滢隐在廊柱身后，待二人走后她才出来。此时董聿霖派来的使臣出来向她行礼。 “请王妃随我们一起走。” “出什么事了。” “我们必须连夜出上京城，路上告知王妃” 上官滢此刻才明白刚才上官浚的行色匆匆恐怕与董聿霖脱不了干系，可为了顾虑使臣的安危她不得不先跟着他们出宫。然而就在一行人走近出宫的城门时，李星云带着一队御林军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李星云你这是何意？” “四小姐，臣奉命行事，还望您见谅。” “怎么，连我也要抓？” 扶余国的人听说李星云也要抓上官滢便将她护了起来，抽出刀剑，两路人马对峙起来。 “我要见皇上。” “ 皇上现在恐怕不得闲，您想要见他可以去皇后殿等。但是这些人，臣得先带走。” “我要是不同意呢？” “您放心，不会对他们怎样的，只是为了防止万一。” “那我也跟他们一起，你也带我走吧。” 李星云似乎预料到了她的态度，便说了句:“得罪了四小姐。”便将上官滢与那些使臣一道带走。 承乾殿，上官瀚来回踱着步子，嘴上骂着董聿霖。“董聿霖这个瘪犊子，就是成心的给人添堵。合着他这是早就做好了筹划，就等着今日送一大礼呢，叫滢儿回来这是声东击西，他本就没指望滢儿帮他促成这件事，亏着滢儿为了他还和你吵。” “行了，老二，你也别埋怨了，董聿霖要是能按照常理来，他就不是董聿霖了。”一旁的关立仁制止他。 上官瀚不理会关立仁拍着大腿接着说道： “这还没和董聿霖真刀真枪的打起来，就后院失火，被人釜底抽薪了。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要丢人也是我丢人，自己的亲信叛变，我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而且判变得人还偏偏是袁和光，平城第一统领。袁和光愧对皇恩，愧对皇上的知遇之恩那。” 上官浚打断关立仁：“好了，不用自责了，事已至此，先想对策吧，不过袁和光叛变你事先毫无反应，这是失察，这事必须要给军队给百姓一个交代，受罚这事，待这事之后，再行商议。” “是，谢皇上。”关立仁行礼。 “滢儿呢？” “禀皇上，四小姐与伯都那些使臣在一块儿，臣本不想……..可四小姐非要……”李星云无奈的禀告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看好四小姐。” 李星云领命退下。 “袁和光勾结董聿霖叛变朝廷，咱们是要给他个脸色看看。”朝中主战派一致认为要出兵攻打平城。 “平城背靠伯都，毗邻津城，如若开战，津城守卫不力，叛军势必会势如破竹，一路南下。况且刚刚平息大理，军队正在修整，再加上连续几年的自然灾害，民众颗粒无收，若再大战，势必引发经济崩盘，到时定会民不聊生，引发民怨。”主和派一致认为与董聿霖和谈，休养生息。 两派争论不休之时，关立仁站了出来：“各位容我说句话：我的部下引发的乱子我比众为同僚心急，我现在就恨不得杀入平城把袁和光的头砍下来，这货釜底抽薪，打的是我们关家的脸，可是，大家都知道，我关家军就是在平城起家的，有很多人祖祖辈辈在平城。如今你让他们与家乡的弟兄火拼，他们能不反感吗。拿回平城的心，我比你们还焦急，但不是现在。” 听了关立仁的话，上官瀚拱手而立道：“关将军的话在理，我也不同意立刻开战，现在开战我也拿不出那些钱，粮草军备不足，何以打仗。” 上官浚听着两派的辩论陷入沉思，举棋不定。既然一时半会讨论不出个 所以然来，他便吩咐退朝。 第三十九章 - 浚宸宫 - 芃峨 上官浚关立仁等人离开后，上官滢与扶余派来的使臣迟迟不回，心内犹疑之时，听到了袁和光叛变的消息。而上官滢的不现身也证实了她被关押起来的消息。 上官夫人忍不住抽泣：“这是造的什么孽呢，我要去找皇上，那是他与董聿霖的事为何要将滢儿关起来。” 李煜妮忙劝说：“母亲，前几日因为董聿霖，滢儿与皇上吵起来的事您也知晓的，这次恐怕也是滢儿……皇上是不会为难自己的妹妹的。” “是的，等明日我便与二嫂一道去看望她，母亲放心。”尹靖宸扶着上官夫人说道。 上官夫人擦擦眼泪：“我也是一着急便糊涂起来了，都够烦心的了，我也就不跟着添乱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只是这事不要让老太太知道了。” “是，”靖宸点点头，扶着上官夫人上了马车。 “当天夜里，上官浚并未来皇后殿，靖宸等了一夜，最后听下人禀报他宿在了承乾殿，她才独自睡去。因为惦记上官滢她这一夜睡的并不踏实。次日一早，待梳洗完毕后，便在梧桐与于显龙的陪同下，来到了关押上官滢的地方。 其实说不上关押，只能算作软禁，毕竟目前态势不明，上官浚也不能做的太过分。而此处李星云亲自带队负责，足见上官浚对他们安危的重视。这里面的任何一个人在皇宫发生意外，上官浚都将面临被动的态势。而对于尹靖宸的来访，李星云并不意外，也没有拦着，对靖宸说：“希望娘娘能劝劝四小姐。” “她怎么样了？” “就是吵着要见皇上。” 这是皇宫最为偏僻的一个宫殿，内辟院落，靖宸一进去，便看见上官滢站在殿外的一株梅树下。她似乎在赏梅花，又神思飘远。靖宸走近了她才发现。叫了声“三嫂。” “滢儿，这是风口，进去吧。” “三嫂，这里的冷与伯都的冷差太多了，我都适应了那里干燥的冷，这里阴湿的冷还真是让人受不了。” 靖宸与她一同进入殿内。问了句：“可吃过了。” “吃过了，三嫂三哥让你过来的。” 靖宸知她在撒谎：“滢儿，饭还是要吃的，李星云都和我说了……..” 上官滢打断她：“三嫂，我只求见三哥一面，董聿霖的手段你们也看到了，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放我回去吧，或许我…….” “你觉得因为你情况会有改变？” 上官滢正迫不及待的求着靖宸带她见上官浚，却不想上官浚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她顾不得其他，走向上官浚无限期待的说道：“三哥我愿意试试，事已至此，你难道还想大动干戈？” “我不大动干戈都不行了。”上官浚怒气冲冲的看着上官滢。 “滢儿，你跟在董聿霖身边这么多年，你还是不了解他，你以为她放你回来是指着你成事的？你要回去，以什么身份回去？” “我不明白三哥什么意思。”上官滢看着上官浚，他怒不可遏的样子提醒着她肯定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果不其然，上官浚挥拳砸在桌子上，靖宸忙上前去拽住他。他挥挥手，示意无事，接着说道：“袁和光要将自己的妹妹许配给董聿霖，二人将结为姻亲。” “那又怎样，为了权力，三哥不也是立陈茵为妃了吗。” “上官滢。”上官浚举起手，正要打她，被靖宸制止。 “既然你不清醒，那我便告诉你，董聿霖要娶的这位是你们扶余国的国后。陈茵和她比也只不过是个贵妃。” “你……不可能……”上官滢一脸的不可思议。 可随后又释然了，她想明白了，怪不得当初她要休书时，他会那么痛快的答应。原来他都做好了筹谋。他技高一筹啊，难得三哥都被他骗了去。亏得她还这么卖力的为他吆喝，原来人家是根本不稀罕呢。 上官滢滑落在地板上，心痛的喘不过气来，她不想在上官浚与尹靖宸面前落泪。强撑着，站起来，而后天旋地转便失去了意识…… 尹靖宸吓坏了，忙跑过去叫着：“滢儿，滢儿。” 上官浚二话不说抱起上官滢，靖宸吩咐李星云叫太医。 太医过来诊断后她并无大碍，只是上官滢这两天绝食所致。靖宸吩咐梧桐煮了糖水给上官滢喂了下去。安置好上官滢后，她便退了出来，看到上官浚坐在榻前，逗弄着孩子，忍不住问：“滢儿的事，让她自己拿主意不好吗？” “我也想，可是，她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被董聿霖吃干抹净了。虎毒尚不食子，可董聿霖呢，居然这么对她。”上官浚提起董聿霖就怒火中烧，嗓门大了一些。 尹靖宸提醒他：“小声点，吓到孩子。”上官浚忙拍拍了女儿，又展颜一笑，听靖宸接着说道：“怎么说这也是他和董聿霖的事，你关着她不让她回去，也不见得是为她好，我看着滢儿处处为董聿霖，想必二人……你这样岂不是棒打鸳鸯。” “她醒了，你再问她，她要是还愿意回去我不拦着，只是她要明白，她以何身份回去？” “她这样，还不是你们逼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让她如何抉择？滢儿也不想你们真的打起来。” 上官浚哼了一声，也不说话，靖宸知道他是不爱听了，恰此时，梧桐进来禀告上官滢醒了，靖宸便过去看她，上官浚又坐了一会儿，便也离开了。 靖宸进来，上官滢便坐了起来“三嫂，都这会儿了，我睡了多久了？” “睡得有一会了，起来吃点东西吧，你就是因为这几日不吃东西才晕倒的。怎么也要顾着身子的。” 上官滢抱了下靖宸声音哽咽：“还是三嫂最好了。” 靖宸知她心里不好受，换做任何一个女人又如何能受得了，想当初她不也是硬熬了过来的吗。 梧桐端着清粥小菜过来，靖宸要亲手喂上官滢，上官滢阻止她，“三嫂我自己吃，放桌子上，我下去吃。” 梧桐扶着她坐下，靖宸也坐了下来，与她一道用餐。上官滢端起碗，看着桌上摆着的糕点，小菜入了神。有一次在伯都她病了，吃不下饭。她的丫头铃儿急的直流眼泪，后来也不知怎的惊动了董聿霖，他命人叫来伯都城最好的酒楼的大师傅来王府做菜，做的全是她爱吃的平城小菜。那一顿饭是她来到伯都吃的最多的一次。她哪是吃不下，就是想家了。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一刻她真的很感动。想到这她不由得鼻尖一酸，泪就悄无声息的流了下来。靖宸看着她执着勺子的手微微颤抖，知她或许想到了与董聿霖的点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后背。上官滢抬起头，微微一笑，示意她没有事。 上官滢在皇宫住了几日后，想去看望上官老太太，靖宸带着小公主，走不开，便没有陪着她。而这几日又有消息传过来，董聿霖要上官浚放了使臣，却决口不提上官滢。每个人都不想把这个消息告知上官滢，然而纸包不住火，她终会有知晓的那一天。 上官滢住在皇后殿这几日，上官浚也不过来，靖宸知道他是在躲着上官滢，兄妹一见面难免有又要吵起来。趁着上官滢回上官府，她便抱着小公主来承乾殿看他。 还未走进殿内，便听到上官浚的怒喝声。李星云带她去了偏殿，里面的人说话声，她听了个真切。靖宸便让梧桐将小公主抱了进去，自己坐在偏殿外，听了好一会儿，才理出头绪。 原来今日平城又有消息传来，上官家在平城的所有店铺都被袁和光关了。几个主要负责人也被袁和光抓了起来。上官瀚气急败坏，一大早就跑到上官浚这个吐口水。 “原本我是不赞成打的，但今日我实在是忍不了。这仗必须打，不给袁和光点颜色看看，他拿咱们当病猫吗，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现在我们出兵，最好的结果也只是两败俱伤。又有多少人明着暗着的想借出兵从中渔利。” “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和谈，派人去平城与董聿霖，袁和光好好谈判。况且董王妃还在这里。” 上官浚是最忌讳别人提起上官滢与董聿霖的婚事，靖宸想这个人还真是别的不提，偏提上官滢。果不其然，那人说完这句话后，上官浚就大发雷霆。 上官浚发火，议论的人便住了嘴，刚才那一人偷偷擦着额上的汗珠。后背也是汗如雨下。还真是伴君如 伴虎。 退朝后，上官浚回了偏殿，看到靖宸站在那里，靖宸见他面上严肃，忙说：“我带孩子来看看你，不是有意要听得，我就是…….” 上官浚阻止她，牵着她的手“带我去看看。” 靖宸见他明显是累了，要说出的话又咽了回去，带着她去看了孩子。 上官浚见到小公主后，心情瞬间变好了，看着那小小的一团，瞪着小腿，吃着小手的样子，他的心变得柔软起来。这些日子烦躁的心也莫名的平静起来。他拉着靖宸坐在他的身旁。“以后不要跑来跑去，好好养身体，还是瘦了些。”又摸了摸她的腰，“还是胖点好。” 靖宸见下人都在，他就这样，脸红耳热起来。她推拒着他，他就将她往怀里带，正在撕扯中，听到殿外有喧哗声。 第四十章 - 浚宸宫 - 芃峨 李星云来报“四小姐求见皇上。” 尹靖宸要回避，他拉着她不让她离开“让她进来。” 上官滢进来，见尹靖宸也在，顾不得其他“三哥，放了他们吧，派人和谈吧，再这样下去只会两败俱伤，更何况你也不想二哥和父亲一手建立起来的家族产业就这样被袁和光糟蹋吧。” “那你呢？”上官浚直视上官滢。 “不论怎样，我们当初有约定，这次事，成与不成我都是要和他当面谈谈的。” “既如此，我明日便放了那几个使臣，派关立仁去平城与袁和光董聿霖谈判，既然你与董聿霖有事要解决，也一并去吧，但要毫发无损的回来。” 不管怎样，最后上官浚还是同意和谈，而至于她与董聿霖的关系，她想他们是应该做个了断了。 当年上官滢出嫁时，是上官浚与关立仁一起送她到伯都的，那时候的她的心情是忐忑的，有对未知的迷惘，而今，大表哥陪她入平城，那个她从小生活到大的故乡，却被别人所占，而这个占有者就是董聿霖。当初他们成婚的府第还是父亲最得意的一处宅子。奶奶做主送给她作为了陪嫁。那时候董聿霖曾说过一句话，她是无意间听来的。“单凭这个宅子足见上官家的财富可见一斑啊，平城，就是上官家的基石，怪不得，尹皇要将尹靖宸嫁到这里。” 而今，他不费一兵一卒用自己换来了平城。轻松的就束缚住了上官家。足见其深谋远虑。上官瀚送她出城时还咱三叮嘱要小心董聿霖，她云淡风清的点点头。哥哥们又怎会知晓她与他的约定。而今，董聿霖江山美人在侧，她又岂是他的威胁？而她也只不过想要那一纸休书罢了，而后隐姓埋名，做一个潇洒快意的游医。 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要是每个人都能按照自己所设定的生活方式活下去，也就不会有这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上官滢与关立仁一行人刚入平城的那天，传来董王爷去世的消息。董聿霖快马加鞭的赶回伯都城。因而他们并未见到董聿霖。上官滢听到消息后惊讶不已，他与关立仁商议回伯都，于情于理她都要回去的。关立仁同意了上官滢的请求。他便一个人留下来与袁和光谈判。 董王爷的离世不论在伯都城还是在上京城都引起哗然。关于董王爷的离世坊间有传言流出。有的说是京戊珠所害，有的说是上官浚指使人所做的。 流言传到上京城，传到上官浚耳中，他并未有所表示，上官瀚却坐不住了。气的直拍桌子。 “真是好事轮不到，坏事都推到你身上。” 李煜妮瞪了眼上官瀚，不悦的说道：“你小点声，小公主睡了。” 上官瀚看了眼上官浚放低声音。“我一着急就忘了。” 尹靖宸扯着李煜妮笑着说道：“不碍事的二哥。” 上官浚云淡风轻的道：“外面爱怎么传，就怎么传，这种阴谋论不影响谈判就好，董聿霖又不是傻子，这种生死大事，他不会胡乱混过去的，蒙蔽不了他的眼睛，这时候看似对我们有利，又最不能掉以轻心。” “听说滢儿回伯都了？”靖宸忍不住问道。 上官浚：“这时候她回去也好。” 李煜妮：“听说董聿霖，以，为父亲守丧为由推拒了与袁和光妹妹的婚事。” 上官瀚又幸灾乐祸起来：“袁和光这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亏得他前一段时间叫嚣的那么厉害，这个小人，哪一日载到我手里有他好看。” “和谈的事情怎么样了？”靖宸关切的问道。 上官浚：“袁和光的所作所为引起了平城民众的不满，他若再非所欲为下去势必引发动乱，董聿霖也深知厉害关系。他也希望早日和解。但是，关立仁怎么咽的下这口气，那可是他最信任的部下。袁和光的所作所为无疑伤了关立仁的脸面，他是要给袁和光点颜色瞧瞧的。” 上官瀚似想到什么：“这个小人，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当初你被刺，莫不是那小子在背后捣鬼？” 上官浚瞪了一眼上官瀚，面色不悦。上官瀚知道他又说错话了。心内暗骂自己，喝口茶掩饰下自己的口不择言。 尹靖宸听见上官瀚提起了他遇刺的事后，被上官浚瞪了回去，有心想问一句，又忍住了。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而他也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 上官滢回到伯都时，董聿霖从肇源扶灵而归。董王爷每年都要去肇源狩猎，小住几日，今年也不例外，听王府的人讲董王爷是上山狩猎时与大队人马走散，待随行人员找到他时，他已经没了气息，有说是与黑熊搏斗丧命的，有说是因为胸口中箭，才没能躲过黑熊的攻击。 而整个王府，甚至是伯都的人都认为骁勇善战的王爷是被人设计，中了全套，才被黑熊所伤。 处理好父亲的后事后，董聿霖回了王府，上官滢见到了憔悴的董聿霖，胡子拉碴，眼神塌陷，满脸风霜，头发凌乱。她没想到他会这个样子，以往就算从军队训练回来，也不见他这样不修边幅。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如今简直是判若两人。 四目相对，董聿霖很快移开了视线，上官滢知他心情不好，她不想惹他嫌，她知道这个时候她最好不要在他面前晃悠，是以便起身欲回房去。 身后有风刮过，是他拽住了她的胳膊，又一扬手，身后的下人全都退了出去。上官滢心情忐忑，他不知他意欲何为，却不想他只是拉着她坐下，他倚在她的肩膀上，低声道：“陪我一会儿。”上官滢便不动了。 “我父亲征战一生，到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他得有多不甘心。人有旦夕祸福，确实应该只争朝夕。” 他的悲伤，感染着上官滢，她想着安慰几句却听他又接着说道：“幸好不是上官浚所为。我真怕……” 上官滢问了句怕什么，他却没了声音，她侧头一看，他睡了过去。又自言自语嘀咕着什么她听得不真切似乎是：“幸好你回来了……”他说幸好回来了，又是指谁，是她吗？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夏日的午后，蝉鸣燥热，靖宸哄着孩子睡了后，她就睡不着了，汗湿的衣服贴在后背上黏腻异常，她也懒得换，便想出去走走。梧桐要跟着，她拦住她：“你看着小公主，我出去吹吹风”梧桐点头答应。 靖宸坐在爬满蔷薇的凉亭内，看着皇后殿院中养在缸内的荷花。香远益清 清新脱俗。她不禁想起了上官府荇荫厅的荷花。那是楚云汐与上官渝亲手侍弄的。楚云汐好像极爱荷花，就是来到上京城也在她与老太太的院内养了一池荷花。又开的极好。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她不禁感叹。上官浚进来皇后殿，远远的就见尹靖宸坐在凉亭内发呆。他走近了她也没有察觉，他揽住她的腰，从背后抱住她，她似受了惊吓一般，回身见是他才放下心来。 “吓到了？在想什么，打老远的就见你在这发呆。”他温声细语，抱着她不放。 “你走路不带一点声音。“她嗔怪他。转身与他对视：“荷花开了，你闻，很香吧。” 他拦着她的腰，靠近她嗅了嗅，“是很香。” 她推开他：“就知道取笑我，我是说荷花。” “人比花香。”他冲她微微一笑。 “你一来就吓跑了蜻蜓，刚刚它就落在那荷花上，很美的。” “蜻蜓比我重要？”他走近她，胁迫着她。 她就笑了，“哪有你这样的。” 他的嗔怪，落入他的耳中，直击胸中，痒痒的。他轻轻的啄了下她的唇。软软的，他觉得还不够，就加重了力道。唇齿相依，缠绵悱恻。 他的手也不受控制的抚摸她，扯着她的衣服，领口被他扯开了，微风吹进来，她一个激灵，恢复了神智。喘 息 道：“不要…….在外面呢…….” 他依旧不肯松开，逼迫着她，她红了脸“真的不行……” 他就松开了她，她藏在他的身前系着袋子，整理着衣裳，可，那些被他撕扯着的褶皱却怎么也弄不平，她瞪着他，“都是你干的好事。” 他也不恼，难得看到她的小女儿情态，他就笑出了声。她就更气了，伸手要去捂住他的嘴巴，他却一把抱起了她。她大叫出声。 他哂笑一下：“这么大声不怕人了？” 靖宸在住了嘴，搂着他的脖子，任由他抱着进了皇后殿。 “这才对吗。” 一到皇后殿，他便将她放在床上，靖宸挣扎着起身，他拦住她，不等她反应过来，便脱去了外袍。 靖宸眼见着他将衣服一件件的脱掉，最后只露出*的胸膛时，她脸红心跳起来。原本就已经热的不行，而又看到这幅画面，她觉得自己已经汗如雨下了...... 第四十一章 - 浚宸宫 - 芃峨 他强迫她睁开眼睛，看着他，她躲着他，他搔她的痒痒，她被迫投降，睁着眼睛与他对视，他的眼中好似涌动着一团火，这热情让她沉溺其中。随后吻落下，她也回应着他，她搂着他的脖子，抚摸他的后背，他的肩膀，碰到肩膀上结痂了的伤口，她睁开眼睛，看了眼那处，已经留了疤痕，好长一块。他顺着她的眼光看了眼那处疤痕“已经没事了，就是有一点丑。” “不丑”她低声说道，嗓音沙哑。她就做了个大胆的动作，轻轻的舔了下那处疤痕，她的举动，刺激着他……..。 夏日的午后，阳光炙热，热浪袭来，皇后殿内，风动卷帘，一室旖旎。出了一身汗的两个人却不想动弹，上官浚抚摸着她的肩膀，靖宸靠在他的怀里，不时的抚摸着那处伤疤。 他调戏她：“为什么要一直 摸  着这里。” “心疼你。” 只是这一句话，就足以让他动容。 两人起来后，小公主已经醒了，梧桐把孩子抱过来，靖宸看着他逗弄孩子，突然说道：“名字还没起呢。这段日子你忙着，我倒也想过，都觉得不够好。”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伊字怎么样？” 靖宸揣摩着，又在心里默念着。就笑着对孩子说道：“上官伊儿，伊儿，喜欢这个名字吗？”小公主也不回应，只是看着她咧嘴笑了。这样的画面，上官浚的心被塞得满满的。 夏日酷暑，因贪凉，老太太多吃了几块西瓜，闹了肚子，便卧病在床。靖宸听到消息后忙出宫去探望。 老太太见到她倍感欣慰：“人老了，管不住嘴了。躺了一日，不碍事的。” “没事就好，皇上不便过来，嘱我给您请罪。” “他的心意我领了，也不是大事，看把你们折腾的，我这一病，害得你们都跟着遭殃，云汐陪了我一夜，这一早你们又都过来了。” “您没事就好，奶奶。” 老太太似想到什么，又对靖宸道：“滢儿前儿来信了，云汐给我读的，我听着信里的意思，她过得还不错，董聿霖也没为难她，如今这样是再好不过的了。” “是奶奶，我也收到了，还在信里和我说要去看日出。”上官滢字里行间流露出的轻松惬意，让靖宸甚至是整个上官家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靖宸惦记着孩子，看了老太太后，便起身回宫。回宫的路上，靖宸吩咐于显龙快一些，于显龙便快马加鞭起来，却不想路中央有一贪玩的孩子，似乎还未意料到危险的来临，于显龙急忙勒住缰绳，靖宸被这突如其来的惯性，弄得东倒西歪。她忙问：“怎么了？” 于显龙勒住缰绳，站在马车外回话：“娘娘，刚有贪玩的孩子在路边拦路，是以惊了驾。” “人没事吧？”担忧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没事。”靖宸听到没事，才松了一口气。又对他道：“已经这个时候了，慢点吧，晚点回去不碍事的。” 于显龙答应着，驾着马车继续赶路。靖宸这次稳定心绪，坐好。却突然发现马车内多了一样东西。她忙喊：“停车。” 于显龙不明所以，以为有事发生，忙停下马车，询问。 靖宸将那一封信递给于显龙：“这个是从哪儿来的？” 于显龙也诧异起来：“奴才不知，莫不是，刚刚…….” 靖宸也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或许是有人趁乱塞进来的也未可知。以于显龙的身手，居然能在他面前神不知鬼不觉的送进东西，让人不寒而栗。于显龙怕信有问题，询问靖宸怎么处理。 靖宸理清思绪淡定的说：“如若想对我不利，刚刚你出去救孩子的那瞬间我就已经出事了，既然我还安然无恙，说明这个人是要给我带信的。” 于显龙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便没有阻止。靖宸便打开了信，熟悉的笔记，熟悉的称谓映入眼帘，靖宸才知道这个人是谁..... 靖宸左顾右盼，四下无人，他悄声问于显龙最近可有陆茗的消息。听她这样问于显龙心内一颤。莫不是刚刚……“皇上下旨重金悬赏捉拿陆茗，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知情不报者与其同罪论处。” 这些靖宸早有耳闻 ，还想接着问些什么，就听他说道：“如若陆茗在上京城，不出几日皇上定会查到他的藏身之处。” 是啊，以上官浚的手段，恐怕今日在上京城街上出的意外，她人还未进宫，他便已收到了消息。可，陆茗，联系她似乎又有求于她。而对于昔日的故友，而今的敌对双方，这让她如何抉择。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于显龙看得出她的心不在焉，心内暗叹风雨欲来风满楼。 靖宸回宫后，就下起了瓢泼大雨。梧桐见她回来笑着向内努努嘴，靖宸伸着脖子看了一眼，果然，上官浚正在榻前处理奏折。靖宸问着梧桐：“伊儿呢？” “您回来前和皇上已经玩了一会了，这会儿刚睡下。” 靖宸又小声问：“皇上来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还没用膳，要等着您一起。”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靖宸重新换了衣服才过来见上官浚。这会儿功夫，梧桐已经吩咐人把饭菜端进来。又和碧落一起布置好，靖宸走进来。她们二人才退下。 上官浚见她进来拉着她坐下关切的问道：“怎么这么晚？” 尹靖宸捏着帕子，生怕他起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路上出了点意外。” 上官浚专注的看着她，他那样专注的盯着她让她手足无措起来，她故作撒娇道：“不碍事的,就是一着急，马车差点冲撞路人，我这不是…….” “下次再出去，让李星云也跟着。” “不用了，”靖宸果断拒绝，又怕他误解，跟着解释道：“我也就是去看看奶奶，又不走远的，下次我会注意的。” 靖宸夹着一口菜送到他嘴边，示意他：“保证不会再发生今日的事了。”上官浚张嘴将她递过来的菜放到嘴里。严肃的看了她一眼，她冲他微微一笑，责备的话便咽到了肚子里。 靖宸自从收到陆茗的信后便辗转难眠，她想帮陆茗，又觉得对不起上官浚，在左右为难之时她尝试着折中的办法。以她的身份，陆茗还能寻求她的帮助，势必遇到了不能解决的问题，而作为曾经的故友，她是要帮一把的，只要不涉及到敏感问题，她试着帮帮他，也念在儿时的情分上。 李煜妮来皇后殿看望她的时候，她向她提起了之前要做衣服的打算。 “二嫂，大嫂帮我选的料子你可知是哪家店？我想亲自去选些宫外的样式，宫里有的也都是好的，可，宫里选来选去还是那些个样式，我想换个新的样式，一是给伊儿，另一个是……. 李煜妮见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就笑了“知道，另一个是给谁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还不好意思起来。” 靖宸听她说的这样直白，嗔怪道：“二嫂。” “好了，不为难了，既然这样，那我带你去吧。让于显龙跟着吧，可别像上次是的，回头皇上怪罪下来……” “我坐你马车去，有护卫不会有事的。” 李煜妮却一再坚持，靖宸知道，她担心她，况且上次的风波，令上官家的每一个人都心有余悸。 李煜妮带她来的这家的店位于上京城的最僻静的角落里，门面不起眼，可质量却是上乘，据说是自家养的蚕缫丝，制作出来的布，种类不多，却都是精品。掌柜的是个老者，见到李煜妮后忙着行礼，可见李煜妮是这的常客。 李煜妮见她好奇给她解释，原来老太太与云汐刚来上京城那会儿，路上遇到的贵人就是这位老者。老人家是到平城进货的，与老太太聊得投机，这一路便结伴来到了上京城。“后来到了上京城后，奶奶就叫家里的人常光顾这里，老人家嘴严，什么都不问，也什么都看得透。” 靖宸挑好后便与李煜妮一同乘车离开。靖宸又去上官府看了眼老太太，见她没事才算安心，坐了会儿，便告辞。靖宸怕有暗卫保护，便问于显龙“有人跟着咱们吗？” “应该没有，臣也不确定。” “我们还走上回的路，到那了你提醒下我。” 于显龙是再明白不过了，他想提醒她，可他又如何不晓得他这位主子的个性。他也只能无奈的答应。过了一会儿，又到了那一日出事的地方，靖宸吩咐他停车，她从马车上走下来，看眼路边卖包子的小贩，买了两个包子，便上了马车。回到马车上时，果然她的手里就多了一张纸条。 “家人下落不明，念吾儿时情分，求一见。” 靖宸收好纸条，整理好思绪问于显龙：“关立仁平定大理后，陆茗的家人怎么处理的。” 关于陆茗的的家人，关立仁将他们与那群奴隶一起带回上京城，后来陆茗的家人便被悄悄的关押起来，至于关押在哪，他也不清楚，然而旧事重提，他又不想尹靖宸卷入其中。 “这件事臣也不清楚” 第四十二章 - 浚宸宫 - 芃峨 陆茗是一个做事周全的人，当初他顾不得家人的安危就逃出大理想必也经过了一番纠结。而上官浚若想再次擒住陆茗，恐怕他的家人就是他的砝码。 “那你帮我查查，陆茗的家人被关在哪里？”于显龙迫不得已答应了她。 靖宸回到皇后殿后，梧桐迎了出来，靖宸将买来的包子递给了她。 “不是一直想吃宫外的包子吗，打赏你的。” 梧桐欢快的接下，“谢娘娘”......又顿了顿。“可是，我又没提过要吃包子的，娘娘怎么知道的。” 回答她的是风声，靖宸已迈步离开，她追了上去“娘娘......” 李煜妮跟靖宸提过李煜姝最近身子不适，她便借着去上官府看望老太太的机会去了趟将军府，关夫人对于靖宸的到来颇为惊讶。又听说是来看望李煜姝更加感动。 “大表嫂好些了吗？” 关夫人忙道：“好多了，没什么大事，还劳娘娘走一趟。”就引着靖宸与李煜妮一同进入李煜姝的院子。 李煜姝近来感觉疲累，大夫诊脉又不像有孕的征兆，便一直吃着药调理着。听说靖宸来了，忙起身迎接。靖宸扶她起来，叫声“大表嫂。” “我好多了，劳你跑一趟。“ “听你病着，大表哥也不放心，为了能让他一心一意扑在朝堂上，我也是替皇上来看看你。” “ 听听，现在靖宸都会说玩笑了。”李煜妮打趣道。“想当初可只有我们取笑他的份，今儿到让她占便宜了。”关夫人见几人有说有笑的，李煜姝也神清气爽的，颇为欣慰。 几人聊着又将话题扯到平城上的事，李煜姝“他从平城回来，垂头丧气，发誓一定要手刃袁和光。” 李煜妮也颇有体会：“大表哥战无不胜，从未吃过败仗，却不想遇人不淑，别说他恨，就连老二也是恨得牙痒痒，这一仗是早晚要打的。” 靖宸：“大表哥，身经百战，袁和光一定不是他的对手，就像当年平顶大理，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对方打的丢盔弃甲。” 李煜姝：“袁和光和陆茗又不同，袁和光那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真要打起来还不好说，平大理，陆茗又没有实战经验，遇到他打了败仗也难免。” 靖宸：“一旦开战，必将殃及无辜。可怜的还是老百姓。” 李煜姝：“是啊，成王败寇，一将功成万骨枯，若是赢了，那鸡犬升天，可若是败了轻则流放，重则妻离子散，天各一方，陆茗不就是个例子。” 李煜妮听不下去了制止道：“你们俩人就在那怀古伤今，这等事是皇上该考虑的，我们啊，伺候好孩子，顾好家就是大事了，其他的事不关己。若真有那一天啊……” “ 会怎么样？”尹靖宸与李煜姝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 李煜妮点着二人的额头笑了：“不告诉你们，但有一点，我可不会做人质……” 靖宸与李煜妮又坐了会儿便告辞。 靖宸回到皇宫时已日落西山。在李煜姝那没能打听出陆茗家人的下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的家人一定在上官浚手上。可又这么隐秘，既然他想用陆茗的家人来要挟他，那为何不直接告之他，却又这么藏着掖着的。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靖宸用过膳后，叫来于显龙询问他查到的消息。于显龙左思右想最后终于向她坦白。 “娘娘恕罪，臣这几日确实并未查到消息，实属无能，臣也不敢向李星云打消息。皇上当初将陆氏一族关押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蛇出洞，而今娘娘再横插一脚，恐怕…….” “你说的这些，我如何不知，可我们与陆茗，那是一起长大的情分。他落难有求于我，我怎能袖手旁观？” “可，这事若是被皇上知道了……..” “你放心，我只是帮助陆茗查到他家人的消息，其他我不会插手，如今走到这一步我只是希望和平解决，眼下既然皇上将他的家人藏得这么密实，那我就只能见陆茗一面，劝他主动现身与皇上和平解决。” “这几次外出都有暗卫暗中保护，恐怕很难再与陆茗联系上。” “我知道，所以我要再想想办法。”于显龙退下去后，靖宸踱着步子，冥思苦想。上官浚进来后她也没发现，他看了她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就皱了眉头。他又故意弄出声响来，靖宸转身看到是他才松口气：“你吓死我了。”走到他身边，见他似乎不悦便稳定心神。 “每次都这样，走路不带声音的。”靖宸嗔怪道。 上官浚拿起茶碗，轻轻啜饮一口，慵懒的声音响起：“我来了这么久，你想什么那么入神。” “没……没有，只是想到了一些小事。”她也想喝口茶掩饰她的紧张，正欲拿起茶碗，伸出去的手还没够到，他就握住了她的手，注视着她，她抬起头与他相视一笑，他就将茶碗递给了她。 “有什么事就和我说。” 她才松了口气说：“我的一个小心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她见他还是那么严肃便走过去，扯了扯他的衣角，他就笑了，有点儿勉强的一个笑容。 他揉了揉她的脸蛋，温柔一笑：“弄得这么神秘。” 她见他笑了，如释重负，两人便有说有笑的去看上官伊儿。 上官老太太病好得差不多了，也是好几日不曾出屋了，见天儿好，特意嘱咐楚云汐带她出去透透气。云汐搀着老太太在院子里溜达。老太太见这府中的景致唉声叹气。 “我总觉得这园子里的景致不如咱们平城的，你母亲来到这也是特意修缮栽植一些，可那花花草草总觉得少了一些岁月的积淀，我看着不舒心。” 楚云汐点头，确实如此，老太太院里的老梅树就别有一番风骨，而这里最美的花儿在老太太心里也比不上福瑞堂门前的草地。因为那里布满回忆，满是岁月残留的痕迹。她知道老太太想家了，而她又何尝不想呢，因为那里有她最爱的人的痕迹，有她最美的回忆。 “原本啊，我还想着回去，可，现在是回不去了。” 楚云汐怕她伤感起来引发心痛忙劝着：“若是奶奶看着这些不舒心，那改明儿，我带您去浚宸宫看看，那里的景致可比这好。” “好，那里可是难得的雅致，我看多半是照着靖宸和浚儿的喜好修葺的。” “ 奶奶，您和大嫂再说什么呢？”老太太见靖宸与李煜妮一同进来，笑着招呼她二人。 “刚说你，你就到了，可见是不抗念叨的。” 楚云汐也跟着附和道：“是呢，刚刚还和奶奶提起浚宸宫呢。” “奶奶也喜欢那里？” “喜欢，第一次去我就喜欢。” “那等有机会让您在那住个十天半日的。” “好。”老太太笑着答应。 “孩子还好吗？”老太太拍着靖宸的手问道。 “承蒙奶奶您惦记，好，能吃，能睡的。” 老太太欣慰的点点头，因着出来有一会儿了，老太太略乏了些，三人便簇拥着老太太回房。 待老太太睡下了，三人得空了，靖宸才对楚云汐说：“上次和二嫂挑了些料子，宫里的人裁了些样式，可我看着还是那位老先生家里的样子好看，想着大嫂能不能帮我改下。” “赶巧了，前几日在徐老先生那订了给奶奶做冬衣的样，还没取回来，这样我和你一去吧，在那改，也听听老先生的建议。” 靖宸点头答应。“有劳大嫂了。”楚云汐笑着摇摇头。 二人一起乘轿来到那间裁缝铺，老者见到云汐很是高兴，又帮着靖宸改了样式，直到日落二人才从铺子出来，靖宸见时间太晚了，怕楚云汐一人回去不便，便吩咐人跟着楚云汐，她还是由于显龙陪同着。 二人走的还是先前出事故的那条路，然而这一次靖宸却没有收到陆茗的信，她不免担忧起来，莫不是他出了状况，被上官浚抓到？还是他被人盯上了？她想到了很多种可能，而每一种可能都折磨的她心急如焚，她做了最坏的打算，直到回到皇宫，于显龙告知他今日朝堂上并未有大事发生时，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和陆茗断了联系，她以为陆茗短期内或许再也不会出现了的时候，陆茗就给她带了消息。而这个带消息的人靖宸是怎么也没想到。 楚云汐很少入宫，就算来，也大多数时候是与上官老太太一起，今日却与李煜妮一起，靖宸很是惊诧。 李煜妮：“今日正巧云汐去取衣服，徐老先生做好样式，便托云汐带给你，这不我们就过来了，快看看，是你喜欢的样式不？” “不了，二嫂肯定会笑话我的。”尹靖宸收起衣裳与楚云汐对视一样。 楚云汐笑而不语。李煜妮不乐意起来。 “你不给我看，我也晓得是做给谁的，表面是给小公主的，实际啊…….” 靖宸过来捂住她的嘴，楚云汐笑着摇头。 “好了，我不说了，知道是你的秘密。” 梧桐笑着替靖宸收了起来。靖宸留下李煜妮与楚云汐一起用膳，二人与靖宸用过膳后才离开。靖宸因着多吃了些，顿觉腹胀，便在院外闲逛，溜达起来。夜色渐浓，靖宸才想来了楚云汐送过来的衣衫，便吩咐梧桐拿给她看看。 第四十三章 - 浚宸宫 - 芃峨 梧桐拿过纸包，忍不住感叹：“包的这么精美，怪不得二王妃非要拆开看看呢。” 靖宸不理她，自顾拆开纸包，将里面一件白色的丝绸内衣小心翼翼的拿出来，因是半成品，靖宸又不懂，怕弄乱了，待展开来看时一张纸条夹在衣服的腋下。 梧桐瞪大了眼睛支支吾吾的道：“娘娘…….” 靖宸瞪了她一眼：“小点声。” “这个是大王妃拿过来的，莫非……..” “不要乱说话。”尹靖宸现在不确定楚云汐是否知晓这件事，可这件事唯一的解释就是那间裁缝铺混进了陆茗的人。而现在陆茗约她见面，她是一定要去的，可她不想将楚云汐卷进来。 陆茗与尹靖宸相约的地点是徐氏裁缝铺不远处的一间酒楼，鹳雀楼。靖宸早早的来到相约的地点，喝了一壶茶，陆茗才姗姗而来。 陆茗饱经风霜，少了份放荡不羁，却又多了份规行矩步，原来时间真的可以令人成长 。而今的陆茗不仅是成熟，还有成熟后的那份担当。 陆茗见到靖宸抱拳一笑：“谢你还肯帮我。” 靖宸莞尔一笑：“你还信任我？” “也只有你能信了。 “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你家人的下落我至今还是查不到。” “这也不怪你，上官浚想藏得人哪能随便让人找到” “既然如此，为何不找他当面谈判？” “你觉得事到如今我们还能坐下来谈什么，我连和他面对面坐下来的资格都不会有了，他禁锢我的家人就是等我束手就擒，他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杀鸡儆猴。” “你是怎么躲过暗卫的，你知道我出来是有人保护的。” “若是没这点本事，我怎么会在上京城呆了这么久，又怎么能那么轻而易举的混入徐氏裁缝铺，你 这么频繁的出入皇宫不就是为了等我的消息吗，我当然也要有所作为。” “可你把不相关的人卷进来了，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如今我顾不得这些，今日约你出来就是想求你再帮我一件事，这事之后你我从此天涯路人” 靖宸看着陆茗，她猜想事情一定不会像她想的那样简单。 “我想要上官浚的手谕。” 靖宸惊诧的看着陆茗“我和你相见，帮着你打探消息已经犯了欺君之罪，而你还要我…….” 陆茗看的出尹靖宸的为难。“事已至此，我也是别无他求，念着我们儿时的情分，求你帮我，我只是想救出家人，成与不成都与你没有关系。”陆茗抱拳躬身。 “你查出了你家人的所在？” “是，那里监管的非常严格，只有上官浚手谕才可放人进去,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可……我不能这么做，我这样做了就等于背叛他……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容不得……” “宸儿，我知道这样令你很难做，你这样处处为他，你可有想过他为你，尹太傅那是三朝元老，为了权利他不还是给他老人家硬生生的扣上了以权谋私，贪赃枉法的罪名。”他见靖宸眉间略蹙，显见是不愿意听他提及尹太傅。 “还有沈太尉，当初的盐铁论，沈太尉极力赞成盐铁中央集权，却被上官氏，关氏为首的一众党羽以沈太尉祸乱朝纲，结党营私为罪名送上了断头台，就因为他曾是尹王爷提拔起来的，就给他扣上了尹王一派。可你看现在盐铁不还是在他上官氏手中吗。所谓的私营那是讲给百姓听的。”陆茗见靖宸惊愕失色的样子，又接着道：“我知道你左右为难，只是念你看在我陆氏曾对尹皇忠心耿耿的份上，放我们陆氏一族，毕竟尹皇的肱股之臣也所剩不多了。” 靖宸抬起头来，注视着陆茗，思忖着他的话。“我会考虑的………”陆茗的话对她而言不外乎是当头棒喝，上官浚真的是容不下前朝之人吗？ “这一番话说的换做是我恐怕都要动摇了……”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靖宸大惊失色，两人同时转身，只见上官浚顺着楼梯走了下来，走到靖宸身边，拦住她肩膀，似宣告主权一般，与陆茗对视。 “朕不费一兵一族，生擒陆王爷，这功记在皇后娘娘身上。” 靖宸欲挣脱他的束缚，他却不让她动弹分毫，“我们的帐等回去再算。”他压低声音，透着冷意。靖宸冷汗涔涔。 “上官浚今日落到你手中，要杀要剐我陆某人悉听尊便，只是……“ 上官浚不等他说完便吩咐暗卫捉住陆茗，陆茗知道此刻是逃不掉的，便放弃挣扎，缴械投降。陆茗便被绑了起来，被人带走的时候看了眼靖宸，靖宸看着他眼里满是哀痛，歉疚。他就笑了，靖宸要跟上去解释，却被上官浚狠狠的拽回去。 “没想到一个陆茗，皇上居然亲自出马。”靖宸眼里满是讥诮。 “你派人跟踪我？你利用我。” “那你呢，为了一个陆茗，背叛我，我倒是好奇他让你拿我的手谕你会如何做？”上官浚神色冰冷，语气严肃，怒火攻心。 “跟我回宫。”他扯着靖宸力气大的靖宸简直要跌了跤。走出鹳雀楼门口时，于显龙低头立于一旁，虚扶了要跌了的靖宸，上官浚捶他一拳，怒气冲冲：“滚” 于显龙躬身退下，上官浚又接着说道：“把他也给我捆了。”暗卫领命，于显龙被五花大绑的绑了起来。二人一路无话，气氛冷的渗人。 回到皇后殿，上官浚便命梧桐将小公主抱了出来，靖宸制止。 “你要做什么？”靖宸见上官浚立于皇后殿的庭院中，怒不可遏。一种不好的预感迎面而来。 梧桐抱着孩子出来，看到剑拔弩张的二人吓坏了，不敢上前。 “把孩子抱去承乾殿。”上官浚态度坚定，梧桐愣住了。 “尹靖宸你这样陷我家人于不义，不配做我孩子的母亲。”这话无异于将靖宸判了死刑。 “不要，不可以。”靖宸跑到梧桐身边，却被上官浚拦住。 “我怕你教坏了我的孩子，尹靖宸你步的一手好棋，将我们上官家的人耍的团团转，为了一个陆茗，你如此，就连大嫂也要利用。” 尹靖宸听他提及楚云汐心知事情不会这么容易，而她又何尝愿意将楚云汐卷进来。可他拿着孩子要挟她，她就要抗争到底。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无从辩驳，对于云汐，她只是个意外，我真的没想到。” “那，将军府又作何解释？你不达目的，不罢休……..” “你居然一清二楚，就是说你早就清楚，摆这一出，等我谢幕呢？真是阴险…….” 上官浚不理他，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梧桐把孩子抱过来。”梧桐看着靖宸犹豫着。 上官浚急了一把抢过孩子，小公主眨着眼睛看着上官浚，他以为她会哭，可她没有哭……上官浚的心莫名的痛了起来。靖宸看得出他的坚定，扑通一声跪下：“皇上，我错了，求你把孩子还给我，你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只要让我和伊儿在一起。”靖宸声泪俱下。 梧桐不忍看下去，也哭着祈求起来。然而上官浚却下了决心，他不去看痛哭的靖宸，她撕心裂肺的哭声折磨的他的心，他怕他再一次的妥协。便决绝的迈步离去。 就在上官浚分心的时候，靖宸悄悄的抽出立于她身旁的侍卫手中的长剑。她站了起来，手执长剑。 “慢着。” 上官浚回身见她执着长剑，他蹙着眉，“你要做什么？”说着便示意身旁的护卫夺下靖宸手中的剑，却不想，靖宸拿着剑，放在了自己的脖颈上，上官浚大骇。 “尹靖宸，你放下。” “你把孩子还给我。” “你放心，我们可以商量。”上官浚向前一步，试图夺下她手中的剑。 “退回去，”靖宸将剑靠向自己一些，上官浚见剑已刺破了她的脖颈，鲜血直流，靖宸态度坚决。 “好，朕答应你。”便将孩子抱给梧桐，梧桐抱着孩子走向靖宸。 “娘娘，小公主，您放下剑，别伤了小公主。” 靖宸丢了剑，一把抱过孩子，看着她瞪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望着她，她就想这个孩子得多疼娘的心，这种情况下居然一声都没有哭。她就哭出了声。 上官浚听着靖宸因为失而复得喜极而泣的哭声时，心如针扎般难受，尹靖宸犯的错，追究起来那就是死罪。现如今他们因为外人伤着彼此的心，他都不知道这样值不值。然而尹靖宸今日的罪过，又将他的家人牵累进来，于他而言是不能碰的底线。他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他内心哀叹一声，又看了眼靖宸，她的脖子还在留着血，那醒目的割痕刺痛了他的眼，他狠下心来，扬长而去。 梧桐要接过孩子，却被靖宸阻止了。她知道娘娘一定是被皇上的言行吓坏了。可，这一次到底又为了什么。两个人居然说出了那么伤人心的话。她扶着靖宸步入皇后殿，又吩咐人传太医为靖宸包扎伤口…… 第四十三章 - 浚宸宫 - 芃峨 梧桐拿过纸包，忍不住感叹：“包的这么精美，怪不得二王妃非要拆开看看呢。” 靖宸不理她，自顾拆开纸包，将里面一件白色的丝绸内衣小心翼翼的拿出来，因是半成品，靖宸又不懂，怕弄乱了，待展开来看时一张纸条夹在衣服的腋下。 梧桐瞪大了眼睛支支吾吾的道：“娘娘…….” 靖宸瞪了她一眼：“小点声。” “这个是大王妃拿过来的，莫非……..” “不要乱说话。”尹靖宸现在不确定楚云汐是否知晓这件事，可这件事唯一的解释就是那间裁缝铺混进了陆茗的人。而现在陆茗约她见面，她是一定要去的，可她不想将楚云汐卷进来。 陆茗与尹靖宸相约的地点是徐氏裁缝铺不远处的一间酒楼，鹳雀楼。靖宸早早的来到相约的地点，喝了一壶茶，陆茗才姗姗而来。 陆茗饱经风霜，少了份放荡不羁，却又多了份规行矩步，原来时间真的可以令人成长 。而今的陆茗不仅是成熟，还有成熟后的那份担当。 陆茗见到靖宸抱拳一笑：“谢你还肯帮我。” 靖宸莞尔一笑：“你还信任我？” “也只有你能信了。 “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你家人的下落我至今还是查不到。” “这也不怪你，上官浚想藏得人哪能随便让人找到” “既然如此，为何不找他当面谈判？” “你觉得事到如今我们还能坐下来谈什么，我连和他面对面坐下来的资格都不会有了，他禁锢我的家人就是等我束手就擒，他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杀鸡儆猴。” “你是怎么躲过暗卫的，你知道我出来是有人保护的。” “若是没这点本事，我怎么会在上京城呆了这么久，又怎么能那么轻而易举的混入徐氏裁缝铺，你 这么频繁的出入皇宫不就是为了等我的消息吗，我当然也要有所作为。” “可你把不相关的人卷进来了，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如今我顾不得这些，今日约你出来就是想求你再帮我一件事，这事之后你我从此天涯路人” 靖宸看着陆茗，她猜想事情一定不会像她想的那样简单。 “我想要上官浚的手谕。” 靖宸惊诧的看着陆茗“我和你相见，帮着你打探消息已经犯了欺君之罪，而你还要我…….” 陆茗看的出尹靖宸的为难。“事已至此，我也是别无他求，念着我们儿时的情分，求你帮我，我只是想救出家人，成与不成都与你没有关系。”陆茗抱拳躬身。 “你查出了你家人的所在？” “是，那里监管的非常严格，只有上官浚手谕才可放人进去,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可……我不能这么做，我这样做了就等于背叛他……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容不得……” “宸儿，我知道这样令你很难做，你这样处处为他，你可有想过他为你，尹太傅那是三朝元老，为了权利他不还是给他老人家硬生生的扣上了以权谋私，贪赃枉法的罪名。”他见靖宸眉间略蹙，显见是不愿意听他提及尹太傅。 “还有沈太尉，当初的盐铁论，沈太尉极力赞成盐铁中央集权，却被上官氏，关氏为首的一众党羽以沈太尉祸乱朝纲，结党营私为罪名送上了断头台，就因为他曾是尹王爷提拔起来的，就给他扣上了尹王一派。可你看现在盐铁不还是在他上官氏手中吗。所谓的私营那是讲给百姓听的。”陆茗见靖宸惊愕失色的样子，又接着道：“我知道你左右为难，只是念你看在我陆氏曾对尹皇忠心耿耿的份上，放我们陆氏一族，毕竟尹皇的肱股之臣也所剩不多了。” 靖宸抬起头来，注视着陆茗，思忖着他的话。“我会考虑的………”陆茗的话对她而言不外乎是当头棒喝，上官浚真的是容不下前朝之人吗？ “这一番话说的换做是我恐怕都要动摇了……”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靖宸大惊失色，两人同时转身，只见上官浚顺着楼梯走了下来，走到靖宸身边，拦住她肩膀，似宣告主权一般，与陆茗对视。 “朕不费一兵一族，生擒陆王爷，这功记在皇后娘娘身上。” 靖宸欲挣脱他的束缚，他却不让她动弹分毫，“我们的帐等回去再算。”他压低声音，透着冷意。靖宸冷汗涔涔。 “上官浚今日落到你手中，要杀要剐我陆某人悉听尊便，只是……“ 上官浚不等他说完便吩咐暗卫捉住陆茗，陆茗知道此刻是逃不掉的，便放弃挣扎，缴械投降。陆茗便被绑了起来，被人带走的时候看了眼靖宸，靖宸看着他眼里满是哀痛，歉疚。他就笑了，靖宸要跟上去解释，却被上官浚狠狠的拽回去。 “没想到一个陆茗，皇上居然亲自出马。”靖宸眼里满是讥诮。 “你派人跟踪我？你利用我。” “那你呢，为了一个陆茗，背叛我，我倒是好奇他让你拿我的手谕你会如何做？”上官浚神色冰冷，语气严肃，怒火攻心。 “跟我回宫。”他扯着靖宸力气大的靖宸简直要跌了跤。走出鹳雀楼门口时，于显龙低头立于一旁，虚扶了要跌了的靖宸，上官浚捶他一拳，怒气冲冲：“滚” 于显龙躬身退下，上官浚又接着说道：“把他也给我捆了。”暗卫领命，于显龙被五花大绑的绑了起来。二人一路无话，气氛冷的渗人。 回到皇后殿，上官浚便命梧桐将小公主抱了出来，靖宸制止。 “你要做什么？”靖宸见上官浚立于皇后殿的庭院中，怒不可遏。一种不好的预感迎面而来。 梧桐抱着孩子出来，看到剑拔弩张的二人吓坏了，不敢上前。 “把孩子抱去承乾殿。”上官浚态度坚定，梧桐愣住了。 “尹靖宸你这样陷我家人于不义，不配做我孩子的母亲。”这话无异于将靖宸判了死刑。 “不要，不可以。”靖宸跑到梧桐身边，却被上官浚拦住。 “我怕你教坏了我的孩子，尹靖宸你步的一手好棋，将我们上官家的人耍的团团转，为了一个陆茗，你如此，就连大嫂也要利用。” 尹靖宸听他提及楚云汐心知事情不会这么容易，而她又何尝愿意将楚云汐卷进来。可他拿着孩子要挟她，她就要抗争到底。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无从辩驳，对于云汐，她只是个意外，我真的没想到。” “那，将军府又作何解释？你不达目的，不罢休……..” “你居然一清二楚，就是说你早就清楚，摆这一出，等我谢幕呢？真是阴险…….” 上官浚不理他，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梧桐把孩子抱过来。”梧桐看着靖宸犹豫着。 上官浚急了一把抢过孩子，小公主眨着眼睛看着上官浚，他以为她会哭，可她没有哭……上官浚的心莫名的痛了起来。靖宸看得出他的坚定，扑通一声跪下：“皇上，我错了，求你把孩子还给我，你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只要让我和伊儿在一起。”靖宸声泪俱下。 梧桐不忍看下去，也哭着祈求起来。然而上官浚却下了决心，他不去看痛哭的靖宸，她撕心裂肺的哭声折磨的他的心，他怕他再一次的妥协。便决绝的迈步离去。 就在上官浚分心的时候，靖宸悄悄的抽出立于她身旁的侍卫手中的长剑。她站了起来，手执长剑。 “慢着。” 上官浚回身见她执着长剑，他蹙着眉，“你要做什么？”说着便示意身旁的护卫夺下靖宸手中的剑，却不想，靖宸拿着剑，放在了自己的脖颈上，上官浚大骇。 “尹靖宸，你放下。” “你把孩子还给我。” “你放心，我们可以商量。”上官浚向前一步，试图夺下她手中的剑。 “退回去，”靖宸将剑靠向自己一些，上官浚见剑已刺破了她的脖颈，鲜血直流，靖宸态度坚决。 “好，朕答应你。”便将孩子抱给梧桐，梧桐抱着孩子走向靖宸。 “娘娘，小公主，您放下剑，别伤了小公主。” 靖宸丢了剑，一把抱过孩子，看着她瞪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望着她，她就想这个孩子得多疼娘的心，这种情况下居然一声都没有哭。她就哭出了声。 上官浚听着靖宸因为失而复得喜极而泣的哭声时，心如针扎般难受，尹靖宸犯的错，追究起来那就是死罪。现如今他们因为外人伤着彼此的心，他都不知道这样值不值。然而尹靖宸今日的罪过，又将他的家人牵累进来，于他而言是不能碰的底线。他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他内心哀叹一声，又看了眼靖宸，她的脖子还在留着血，那醒目的割痕刺痛了他的眼，他狠下心来，扬长而去。 梧桐要接过孩子，却被靖宸阻止了。她知道娘娘一定是被皇上的言行吓坏了。可，这一次到底又为了什么。两个人居然说出了那么伤人心的话。她扶着靖宸步入皇后殿，又吩咐人传太医为靖宸包扎伤口…… 第四十四章 - 浚宸宫 - 芃峨 相较于尹皇在世时，此次的万寿节有过之而无不及。有读书之人不禁慨叹，上官浚的治世之才。短短几年，中原王朝政治清明，民心稳定，经济蓬勃。虽偶有战乱频发，却仍能这般得人心也实属不易。 早朝时尹靖宸身着华服与上官浚一道接受群臣的叩拜，这期间二人没有任何交流。即使在散朝时，她被华服绊了下，险些跌了，他也没有虚扶一下。靖宸看着他快步离开的身影，倍感受伤。恐怕与她在一处他也觉得煎熬吧。晚宴她便称病不参加了，全程由茵淑妃主持着。 上官浚接受群臣的贺礼，看着这祥和之色倍感欣慰。一扫多日的颓废，也和颜悦色起来。陈茵送的贺礼是亲手绣的万寿无疆图，颇得他的心。尹靖宸送的是一件瓷器，他知道这是应景的。她哪有功夫为他准备贺礼，陆茗的事恐怕就够让她挂心的。提起陆茗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看着那瓷瓶，他就发闷，却仍要佯装高兴。 关立仁与众士兵表演了一出太平鼓作为贺礼，在场的人无不欢呼雀跃。上官浚喜不自胜，吩咐重赏。方亚平舞剑助兴，又带来了大理人民对皇帝的祝寿词。上官浚喜出望外，命人再赏。方亚平跪地谢恩。 “启禀，万岁，臣不要赏赐。” 众人哗然。 上官浚也不怪罪，耐着性子问道：“哦?为何？” “臣求皇上一件事。” 众人再哗然，这是看不上皇帝的赏赐，要求别的.....这岂不是得寸进尺？ 上官浚微楞，方亚平是最识时务的一人，今儿是所谓何事？“说来听听” “臣求皇上赐......一人。” 上官浚笑了，众人也舒了一口气。 “何人？” 关立仁看不下去了，喝住方亚平。 “方亚平，不要念着皇帝对你的仁慈，得寸进尺。” 方亚平跪下叩头，异常坚定。 “臣求皇上为臣赐婚。” 众人又笑了，就连关立仁也没忍住，笑骂道：“不早说，被你吓死了。” “朕，答应你，不知是在座哪家的小姐，入了方将军的眼？” “禀皇上，那女子不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丫头，梧桐。” 听到梧桐，上官浚犹豫了一下，又看眼了立在身边不远处的李星云，见他神色如常，他不禁叹气。 “梧桐，恐怕.....为何是她，她的身份.....” “臣对他一见倾心，求皇上成全。” “好，朕为你们赐婚。” “谢皇上隆恩。”方亚平激动的要跳起来了，被关立仁一记白眼挡了回去。 而此时的李星云在听到梧桐的那一刻，心内一颤。他又强装镇定，他怕他一不小心泄露了心事，让皇上左右为难。 可，为何偏偏是梧桐，娘娘曾有意透漏要为他和梧桐做主，那时帝位未稳他哪有心成家立业。便否决了，后来梧桐每每的示好，他都有佯装不明白，他又不傻，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她那样一个嫉恶如仇，敢爱敢恨的女子，谁又会不喜欢呢。实是他不想误了她。可她一等就是这么多年，他还是误了她。 梧桐被赐婚，她这个当事人还是最后知道的，当晚一些当差的宫女太监见到她都对她说恭喜，她莫名其妙起来，抓住旁边的宫女问道：“为何要恭喜我，出了何事？” 那小宫女笑着躬身答道：“皇上在寿宴上把你赐给了一位将军，这事在宫里都传遍了，恐怕明日就要宣旨了。” “一位将军，是哪位将军，我怎么不认识。” 小宫女见梧桐一副吃惊的神色，以为她不信，瞪着大眼睛疑惑的答道：“就是大理都督方亚平将军啊，姑姑不认识方将军吗，我.....怎么......听说方将军对姑姑一见钟情呢。”小姑娘见梧桐的神色不快，唯唯诺诺。小心的应答。 梧桐如坠深渊，他只听说过这个名字，却从未与其谋面，何来赐婚，又何来一见钟情？不行，她一定要弄明白，她要去找李星云，她要和他当面讲清楚，她的心为谁而跳，情归何处，他再清楚不过。 她匆匆离开皇后殿，直奔承乾殿，李星云正在当值，她跑向他，要和他当面坦白。李星云却以当值不谈私事为由拒绝她的坦白。她便等着他交班。李星云看着梧桐站在远处，态度如此坚定，他知道，他是躲不过去了。既如此，他就和他讲清楚，他要她死心。 “找我何事？” 梧桐见他终于肯和她说话，看到了一丝希望，鼓起勇气。“皇帝的赐婚......我不认识方亚平。” 梧桐说的每一句话他都相信，他就是相信她，可却仍旧要装作不在乎，痛下决心，“与我有何关系？” 梧桐看着他一副无所谓的神气，气急败坏：“李星云，你什么意思，是不相信我，还是你......不明白我的心意。” “皇帝圣旨已下，你已为将军夫人，你来这里还要说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将军夫人。”梧桐豁出去了，“一直以来我心属于你。你不傻，不会看不懂我的心，今日我就是要你一个态度，你要是同意，我就去求娘娘，放我们出宫，你若是不同意，我就削发为尼，永不嫁人。” 李星云看的出梧桐的坚定，强忍痛苦的心，冷笑道：“以娘娘今日的处境，她已无暇她顾了，你却还要为难她？今日你不嫁，是为抗旨，娘娘也脱不了干系。于皇帝更是失信于人。更何况大理为我朝边陲重镇，皇帝对方亚平的依赖只多不少，为笼络人心，方亚平只要是不太过分的要求皇帝都会答应，何况一个宫女。当初，滢公主不也是看清了才不得不嫁董聿霖吗，而今你该庆幸，庆幸你还有被利用的价值。 ” 李星云的一番话，如当头棒喝，打醒了梧桐。她不能对不起娘娘，更不能对不起朝廷。她一介女流，哪曾想过家国大事，她求的只不过是得一人心。可却不遂人愿。她唯一可以对不起的人就是她自己，她又看了眼李星云，眼前的男人曾是她心心念着的人，他们一起拌过嘴，一起撮合过皇上与娘娘。一起戏弄过于显龙。眼见着曾经的日子就将一去不复返。 梧桐踉踉跄跄的走回皇后殿，临进殿前她擦干了脸上的泪，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见靖宸正在梳头，便抢了过去。 “娘娘，梧桐伺候您梳头.....” “你不是天天摆弄，还不嫌够？” 梧桐吸吸鼻子，娇嗔道：“哪会够呢，伺候您是我的荣幸。” “惯会哄我开心，又跑哪去了，李嬷嬷找了你好久。” “没事.....娘娘，我们好久都没去看太后了，奴婢想去见她老人家，顺便替小公主祈福。” 靖宸看了梧桐一眼笑了：“难得你 这么有心，你去叫李嬷嬷准备准备，我们明日便动身。” 她也想着出去走走了，原本她是想回浚宸宫，可又赶上万寿节，她不好不出面，便作罢。趁着这个机会，出去散散心，呆在皇宫人是要闷坏的。 次日一早，梧桐早早的起来为靖宸梳洗，靖宸透过铜镜无意中看到梧桐红肿的双眼，大吃一惊。 靖宸拉着梧桐的手关切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哭过了，是谁惹的，李星云？” “娘娘，没有的事，就是昨日喝水多了些，又做了噩梦，睡得不好，眼睛肿了些。”梧桐想搪塞过去。 靖宸不信，追着逼问，恰此时太监总管来宣读圣旨。梧桐面无表情，跪听圣旨，这一刻还是来临了。 “兹有一等宫婢梧桐，温良淑德，待人宽厚，与大理都督方亚平郎才女貌，乃天作之合，特封一品诰命夫人，择吉日大婚。钦此！” 梧桐接过圣旨，叩谢皇恩。尹靖宸制止她。 “这个旨意梧桐不能接，劳烦公公带回去。” 老太监颇为为难。“娘娘，圣旨下来了哪有收回去的道理，何况抗旨乃欺君大罪，恕老奴无能，不能....” “好，我也不为难你，你走吧。”靖宸打发了人，夺过梧桐手中的圣旨扔了出去。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为何不告诉我，这个旨，你不能接，我不同意，你是我的人，他要和亲，也得我点头。” “梧桐谢谢娘娘的心意，奴婢愿意嫁。” “梧桐，”靖宸怒喝，“你心里有谁我不请楚吗，上官浚也不瞎，他也再清楚不过，可这算什么，以前他逼着滢儿，如今还要强迫你，我要找他问个明白。” “娘娘，”梧桐拉住靖宸阻止她。“替皇上分忧是奴婢的荣幸，单凭梧桐一人可以稳定边陲，梧桐愿意。” 梧桐的哽咽灼痛了靖宸的心，这就是所谓的帝王之术。用最小的牺牲，换来最大的利益，于他而言是最满意的结果。可，对梧桐，对李星云，甚至是对方亚平而言都是不公平的。 靖宸实在是忍不了，她要去找他理论，她要他收回成命，哪怕再一次激怒他，她也在所不惜。大不了她让出后位，她也不能让梧桐步上官滢的后尘。 承乾殿，上官浚在处理奏章，对于尹靖宸的到访他并未觉得吃惊，方亚平恳求赐婚的那一刻，他就想到了她，如果当初她在场，事情恐怕不会这么顺利，庆幸的是她不在，因为他也不能肯定盛怒之下的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毕竟因为她，他总是无法控制自己...... 第四十五章 - 浚宸宫 - 芃峨 尹靖宸惊讶于她这么顺利的就见到了上官浚，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他在等她。 靖宸在小太监的引领下进得大殿来，上官浚正在埋头批阅奏折，她进来他也没有抬头。靖宸俯身行礼。他只回了个“免”的手势，仍继续埋头。 大殿静悄悄的，尹靖宸甚至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她攥着袖口，鼓足勇气，刚要张口，见他放下纸笔，向她看过来。她等着他开口，可他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在他要低头的一瞬，她忙开口。 “这是，送你的.....原本想着昨日送的.....这是我在宫外.....人那么多，总不得空。” 上官浚看了眼她手上的袋子，神色不快。“宫外.....这就是你私会陆茗的幌子吧。” 尹靖宸摇摇头，用受伤的眼神看着他。“我不是有意.....” “可你还是这样做了，到今日你还能拿出来，你觉得朕会感恩戴德？还是说不计前嫌，穿着这件衣服，时刻提醒着我，你就是以它为借口暗度陈仓？” “真的不是这样的。”尹靖宸厉声大喝。 “不管哪样，我都不会要。” “好，是我的错，我回去就毁掉它”靖宸低声下气，哽咽着。上官浚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她抓住他的衣摆。“不过还有一事，我希望你能听听我的建议。” 上官浚躲了过去。“不用说了，你要说的事，我意已决。” “可，她是我的人，你有经过我的同意吗？”尹靖宸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过的低声下气，今日全都做了。在这个人面前。好像从她看上他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这样低眉顺眼了。此刻心中涌着剧痛，却又不得不坚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何说梧桐是你的人？” “你这样说我无话可说，可你可否想过梧桐是否愿意，李星云又如何自处，我们本就活得这么身不由己了，为何不能让身边的人活得恣意些呢，难道滢儿一个人的悲剧不够，你还要梧桐也重蹈覆辙吗？” 上官浚被激怒了“你是来教训朕的，还是来求朕的，尹靖宸求人就要有个态度，你这样理直气壮的冲撞我，结果不会对你有利。” “我低眉顺手，结果也不会改变。” “所以你是来羞辱我的。” “原本我是想堵上一切，哪怕这后位，也念在李星云尽忠职守的情分上我只希望你成全他们二人。而今，恐怕......你也不会改变心意，既然如此，那我愿你心想事成。”尹靖宸略一曲腿行礼，转身离去。 上官浚拦住她，靖宸狠狠甩掉他的手。因为梧桐她低声下气的来求他，因为陆茗她不惜背叛他，因为尹太傅，她公然抗旨。他们的每一次冷战都是因为别人。他能忍她的无理取闹，却不能忍她烽火戏诸侯。王权的道路上，他殚精竭虑，布履薄冰。步步为营，未雨绸缪。容不得任何差错，不许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的容忍迁就，会成为对手的把柄，也会让他败他的一塌糊涂。他又有要守护的人。他只希望她躲在他编制的羽翼下。可她却总是在挑衅他的权威。 如今，他们的关系，他真的很无力。 靖宸从承乾殿回来，梧桐看得出她的沮丧，事已至此，她也不去纠结了。 “娘娘，李嬷嬷都准备了，咱们可以马上出宫。” 靖宸又怎会看不出梧桐的强颜欢笑，面对梧桐，她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油然而生。梧桐却扑向她紧紧的抱住她，低声道“谢谢娘娘！梧桐此生无憾，而且又是大理，那么美好的城市，娘娘祝福我吧。” 靖宸忍不住心酸，无论如何，她也要她尽情的享受这上京城的时光。她旋即笑容满面“好，我们现在就启程。” 梧桐被赐婚，在上官家引起轩然大波，上官老太太听说梧桐要去大理不免唏嘘：“那么远，靖宸怎么舍得，方亚平，我倒是见过，模样倒是可以，可就是岁数有点大。你大表哥倚重的人倒是不会差。”可，不还是有个袁和光叛变了吗 。李煜妮心中腹诽。 “若真能成就一对好姻缘也算老三积德，可我寻思着也要问问靖宸，怎么好久不见她了。”李煜妮见老太太提起靖宸，忙着岔开话题。 “去山上的庵里看望尹后去了，这一段又忙着万寿节的事，不得闲。等她回来了我让她过来看您。”老太太的身子也是一日的不如一日，到了岁数，难免就糊涂起来，可心里惦记的人还是会记挂着。 “往常寿辰，浚儿总会来给她母亲，给我磕头。今次是怎的了，也不见他。” 老太太哪是要上官浚来磕头，分明是想他了，上官夫人是再明白不过的了。 “他如今这么忙，出一趟宫来也不容易，等明儿我和老三说，让他来给您赔罪。” “你们惯会打马虎眼，他的脾气我还不了解。”老太太撇撇嘴。 尹后见到靖宸与上官伊儿很是高兴，这还是小公主自出生以来，她第一次见，看着孩子这软萌萌可爱的样子，她很是欣慰。 “像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梧桐笑着道：“太后，上官家的老太太说说像皇上。” “仔细看是像一些，不过这眼睛可像极了宸儿。” 靖宸笑而不语。 这次出宫她带走了梧桐也并未知会上官浚，她不怕他的开罪。她是想着暂时不回去的，等梧桐的日子定下来，她再做打算。 小公主睡下后，母女靠在一处聊着闲话。 “我听李嬷嬷的意思是皇帝为梧桐赐婚了？” 靖宸点头。 “虽说是远了些，但也算是个好归宿。”尹后并不清楚梧桐与李星云的纠葛。“梧桐一走，你身边连个可靠的人都没有了，原本还有碧落，可你却不喜欢她。” 尹后看着不以为意的靖宸隐藏在她心底的话还是说了出来。 “碧落是我身边的人，那丫头生的好，人又聪明，识得几个字。你父皇在世时，为你们赐婚时......祖上有规矩，驸马爷是要先试婚的，才能.....” 靖宸大吃一惊，试婚，她从来没听说过。上官浚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 尹后不理会靖宸的目瞪口呆接着道：“你父皇叫我选一聪敏机灵可靠的宫女，碧落是不二人选，这丫头是挑不出毛病的，也很快完成了任务。后来你们回来，我念着她总归是皇上的人便放在你们屋里，对你对他也是上心的。” 靖宸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先不提这规矩，如果有人在成亲前提这个要求，她肯定不会容忍，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受得了这种屈辱。 “母后，这规矩......您为什么不早说。”难怪，他们成亲那晚上官浚的抗拒，难怪他的冷淡，谁能不在乎，谁又受得了这种屈辱，这狗屁的规矩。 她才后知后觉起来，也难怪碧落对上官浚的上心，就是因为这份上心她才将碧落留在上官浚身边。也难怪上官浚第一次见碧落时那复杂的神色。 她还因为他纳陈茵为妃吃过醋，想想有多可笑。 “母后，您害苦我了......”靖宸长叹一声。 “哐啷”一声是碗摔碎的声音，尹后与靖宸同时回头，见梧桐愣在那。 “怎么毛手毛脚的。”靖宸嗔怪。 梧桐急忙掩饰自己的失态，碧落是上官浚的人。她似乎明白了过来了。 那一日，靖宸从宫外回皇后殿，换衣服的时候，掉下一封信，当时只有她和碧落看到。她不以为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信塞在了靖宸的枕头下，却还是被碧落看到了。联想到那几日的种种，如今皇上与娘娘的隔阂全因碧落。是碧落告的密。 梧桐怒从心头起，她恨不得现在就回宫找碧落。她要质问她，娘娘待她不薄，为何要这般。靖宸看得出梧桐的心不在焉，她追问她，梧桐便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您出宫的那几天，碧落每天都往这里跑，打听您去了哪里，我还将您给我带包子的事讲给她听，我现在有多恨，我没想过碧落居然这么有心机，动了您的东西。那封信我放在您的枕下，还是被她动了。” 靖宸想起来，怪不得那一日上官浚会说那样的话，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他守株待兔，等着她和陆茗自投罗网。 幸亏她没有错怪楚云汐，因为从始至终她都不相信楚云汐是那样人。“母后是真的害惨我了。”靖宸在心内一遍遍的哀叹。 相比较碧落的告密，令她无法接受的是上官浚同意试婚。而试婚对象居然是碧落。女人的直觉有的时候真的是不容忽视的，怪不得当初她就排斥碧落，不仅是因为碧落是母后放在她和上官浚身边的眼线，还有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里面。 靖宸的心此刻倍觉压抑，当初他立陈茵为妃她都挺过来了，如今一个碧落她怎就受不了了？今后还要有许多个陈茵，许多个碧落，她难道每次都要因着不相干的人痛苦吗？而如今，他们的关系渐行渐远，千般滋味，万般愁绪涌上心头，真的是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第四十六章 - 浚宸宫 - 芃峨 李煜姝这一病，错过了万寿节五彩缤纷的华彩。关立仁疼惜她，身体好了也不让劳累。这一日，李煜姝觉得身子轻快了许多，张罗着要去街上走走。关夫人也替她说情。 “带姝儿出去逛逛吧，没病也要闷出病来了，上一次皇后娘娘来府里看望姝儿，姝儿的状态就不错，带她去姑奶奶那看看，散散心也好。” 关立仁答应着，吩咐人备马。此时的上京城已是隆冬季节，关立仁怕她染了风寒，备着暖手炉，又放了暖垫。李煜姝笑他的大动干戈。 “在平城那么冷的天，也没这么过的。” 关立仁不理会，为她整理披风。“在这呆不惯吧，等收复了平城，我带你回去。冬天看不到雪还真不习惯。” 李煜姝笑了，她知道，没有人比他更想收复平城了。她坚信，某一天他一定会做到的。 到了灯市，关立仁吩咐人停车，他要下车为李煜姝挑选一盏灯。还记得那一年元宵节，他为他亲手挑选的灯，她很喜欢。一直挂在他们房外的门廊上，每次回家都有一盏灯照亮他回家的路。那一刻他觉得温暖，幸福。 李煜姝也要下去看看，他便搀着她下车。 “上一次为你买灯还是你刚生下沣儿，那时候滢儿还未出嫁。”上官浚陪同靖宸在平城的大街上赏烟花。那时候皇帝还不是皇帝，娘娘也不是娘。恍然如梦，他们的身份就都发生了变化。 关立仁掏出腰包正要付钱，李煜姝手拿着灯笼观赏起来，刹那间她看到了锋利的刀锋刺向了关立仁，她来不得细想扑了过去。 关立仁反应过来，一把抱住李煜姝，李煜姝痛的脸都变了色。他不能忍，他要抓到刺客，可他不能丢下李煜姝。他咒骂一句。 小摊贩“杀人了”的叫声惊动了人群。人们四散而逃。关立仁抱着李煜姝狂吼。 “姝儿，不要怕，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 “李煜姝从未有过得冷，刀插在她的胸口，疼痛难忍。” 关立仁急出了一身汗，她抱起李煜姝冲向旁边的医馆。大夫看着李煜姝胸口上的刀，流出的血摇了摇头。 那种害怕失去的感觉灼伤了关立仁，他狂奔起来，他要进宫，他要找最好的御医为李煜姝治病。她一定会没事的。 他只是想陪她散散心，去上官府走一趟，并未让人跟着，他好后悔。如果......就不会......。 关夫人见关立仁浑身是血，怀里抱着奄奄一息的李煜姝，吓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快，母亲，快派人进宫宣御医，一定要快。” 关夫人腿脚发软，还是身边的小丫头跑了出去。 然而，还是晚了，李煜姝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来得及和他说就昏死过去了。 太医过来时，李煜姝早已香消玉殒。 关立仁垂着头，沮丧，懊悔，伤心......这些情绪让他无法呼吸。他抱着李煜姝，流下了泪。她就那样离开了，她的笑映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姝儿，醒来好吗，求你醒来，我们说好要一起回平城的。”关立仁哽咽着。 关夫人受不住，昏了过去。上官瀚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看着这凄惨的一幕也动容起来。 李煜妮哭出了声。大声责骂关立仁“为什么你好好的，她是替你......傻丫头，怎么可以这样。” 李煜妮扑向关立仁顾不得形象一下一下的打向他。他也无动于衷。 上官瀚拉过李煜妮，“大表哥比你还难受，他也不想。” 关府的哭声，此起彼伏，他们最美的女主人为了救男主人就这样离去了。 关府派人来宫里请太医消息就已经传到上官浚的耳中，他也无法相信天子脚下居然有人对当朝将军下黑手。他立即派人封锁城门，连夜抓人。 方亚平来山上的庵里接梧桐将这个消息带给了尹靖宸。靖宸听到消息后悲痛欲绝。她实在是不敢置信，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去了。实是事事难料。 她和尹后说清楚后便带着公主一众人回了上京城。她带着孩子下了马车直奔上官府，上官夫人去了关府里，李煜妮病倒了，老太太气色也不好。听说她回来了才算有了安慰。 “你大表嫂，那么好的一人.......哎，天不遂人愿啊。”老太太感叹。 靖宸怕她伤心伤了身，要安慰她。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来。这时候若是李煜妮在就好了。可，眼下，谁又能真的说出安慰的话呢。 倒是楚云汐将小公主抱给老太太看，老太太看着熟睡的婴儿才算有了慰藉。靖宸吩咐李嬷嬷带着小公主留在老太太这，她和楚云汐一道去看李煜妮。 二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楚云汐才向靖宸提起了之前的事。“我想着怎么的也要和你说声抱歉的。” 楚云汐给靖宸鞠躬，靖宸忙扶她起来。“大嫂，这如何使得。” “上次的事，都是我的错，我若是......你和皇上也不会误会。” “是我对不起你。”靖宸忙打断她。 “总归是要谢谢你的，是我利用大嫂......” 楚云汐摇头，“不要这样说，事情过去了。” “是啊，事情过去了。”靖宸也感叹。 “他为难你了吧。”楚云汐关切的问道。 “也没有，我们之间的关系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眼下大表嫂的事，我也没有心情想那么多。” 是啊，突然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打的她们措手不及，谁能真的受得了呢。真是天有不测风云。 两人说着话便来到了李煜妮的住处，李煜妮见她二人过来了，挺着起了身。见到靖宸抱着她哭了起来。 “我们约好了要一起去看你，还要去浚宸宫听你弹曲，她答应我的事还没办到怎么就能.......” 靖宸也跟着落泪。“二嫂想开些，大表嫂也不想看你这样，我们要振作起来，找出凶手，照顾好沣儿。” “男人的仇恨为什么反倒让我们女人来背，身为一国将军，居然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还有他，如今高高在上。”李煜妮的丫头拽了下她，示意靖宸在，李煜妮抽回手，“我就是要说，就是传到他耳中也不怕，他这皇帝当的失败。” 靖宸觉得她说的在理，换做是她她也会觉得失望。她抱了抱李煜妮，好想和她说声对不起，可那是一条人命，一句对不起也换不回李煜姝。 安抚好李煜妮后，靖宸与楚云汐一道去了关府。将军府被一片白色包围着，哭声阵阵。尹靖宸的心也绞着。关老将军与一众老臣欲给她行礼，她制止了，此处死者为大，她不想惊动人。沣儿立在关将军身旁，迎来送往，孩子满脸是泪，她略站了站，便去了内堂。 关夫人已哭成了泪人，有女眷劝着。从进门开始，她便未见到关立仁，听人说他将自己关了起来，不让人靠近半步。关立仁对李煜姝极尽宠爱，二人恩爱有加。就像上官滢说的，家里的男人用情专一上没有人敌得过大表哥。当初还有上官渝与他相提并论，而今上官渝也与楚云汐天人永隔，留下一个如花美眷，惹人怜惜。 李煜姝的离去，关立仁的感情深受重创。他沉浸在回忆里不愿出来，整日的酗酒，对着李煜姝的画像自言自语。上官瀚骂他无能，他也不理论，就似外面的世界与他无关一般，他沉浸在有李煜姝的梦里不愿醒来。 “刺客抓到了，你不想亲手报仇吗？皇上给你留着他的人头等你亲自手刃。” 关立仁真的去见了凶手，见到后二话不说一刀直击心脏。然后再继续的酗酒，沉醉。对于他的沉沦，上官浚也无能为力。 这次的刺杀案，实是预谋已久的，但到底是哪一方派来的，上官浚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了。对方的狡诈，实是令他头疼。虽然关立仁的命保住了，可如今他如活死人一般，已是将他彻底的击败了。 曾经的传奇将军，意气风发，而今的他似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落魄、放纵、失意。 李煜姝的意外事故，关立仁的深受重创，让上官浚重新审视了他和尹靖宸的关系。人生也就那么几年，若没有珍惜眼前人，恐怕认识到为时已晚。 想到这，他便去了浚宸宫，处理完李煜姝的后事后，靖宸在上官府住了几日后，便搬回了浚宸宫，因着老太太也惦记着浚宸宫的景致，靖宸便将她接了过来。 此时的浚宸宫绿意盎然，似春天般生机勃发。哪似皇宫般的肃穆，凄冷。时不时的有笑声传出，上官浚仔细分辨哪个是靖宸的声音。时不时的还有孩童的咯咯笑声。那一定是伊儿的，上官浚也许久没见女儿了，此刻也甚是想念。 浚宸宫内，梧桐正试着嫁衣，靖宸托楚云汐帮着缝制的。此刻梧桐身着嫁衣立在靖宸眼前，当真是眼前一亮，容光焕发，梧桐是真的要出嫁了。她又是那么的舍不得。 老太太赞赏的点点头，“穿上嫁衣就是不一样。” 梧桐红着脸，害羞起来，她是不愿意试的，可娘娘和大王妃撺掇着，她又不好扫了大家的兴，便穿上了。 大家都在逗梧桐，听见脚步声，靖宸回了头...... 第四十七章 - 浚宸宫 - 芃峨 众人见靖宸回头也跟着回了头，上官浚迈步进来。老太太见是他，撇了撇嘴。 “如今啊，见你一面是真不容易.....” 靖宸等人忙着行礼问安。上官浚搀着老太太，作势要给他磕头，老太太拉下脸来。 “可别介，你如今......” “您是我奶奶，这礼受的住。”上官浚说的认真，老太太怕他当真要行礼，紧着让他坐。靖宸让出位置让他坐在老太太身边。上官浚看了她一眼，陪着老太太闲聊起来。 “你大表哥怎么样？” 提起这个上官浚就叹气，“好好的一人，整日的酗酒，有一日跑出府去，姑母吓的半死，现在关在屋子里，姑母因着这事哭成了泪人。” 老太太也觉得惋惜，看了眼楚云汐又想起了上官渝心情顿时就不好了。上官浚见她神色萎靡，便陪着老太太回房。 上官浚安置好老太太后正欲起身离开，老太太让他坐下。上官浚听她示下： “靖宸脖子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我当面问她她必不会说，虽然她有意遮掩，可我这眼神还没差那样，这事是不是和你有关，你二哥二嫂，连着你母亲在内惯会为你插科打诨的。人生也就那几十年，谁也不能保证未来的事，有些事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就行了，她也有她的难处，你们这么硬碰硬势必会伤了感情的。难道你就不怕后悔吗，你大表哥的事还不是教训吗？” 老太太最后言辞激烈起来，上官浚又何尝不知这其中的道理，就是因为害怕他才来浚宸宫，他可以忍她的无理取闹，包容她的所有，唯有......可如果真有那那么一天，他又该怎么办，他不能眼见着这天下在他手中丢掉。 他忽然就没有了勇气，他来这里的初衷是求和的，可他们和好了又会有新的矛盾出现，她代表前朝的势力，真有一天他要动旧势力的时候，她就是那些势力的保护伞，他们势必会闹得沸反盈天。 上官浚犹豫了，他信步于浚宸宫大殿外，内心做着斗争。尹靖宸见上官浚踱着步子，很是纠结为难的样子，便退了回去。怀里的伊儿哇的一声哭了，惊动了上官浚，他这才看见了靖宸母女二人。二话不说便走近了她们。 他接过靖宸手里的孩子抱了过去，想逗逗她，可孩子哭的更厉害了，他不得要领。 靖宸接过孩子交给旁边的嬷嬷。 “她是饿了，等奶娘喂好了你再抱她。” 上官浚回了句“好。” 靖宸见他没有进来的意思，她便作势要进去，他举起了手奔着她的脖子，她闪了下身，他扑个空。 “还疼吗？”他难掩尴尬。 “不了，已经好了，太医开着药膏每日都涂抹，疤是留不下的。” “那就好。” 靖宸见他没有话要说的样子便行礼进去了，上官浚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顿觉孤单，无力。 梧桐成亲的日子到了，靖宸本想着让她在上京城成亲后再回大理，可梧桐拒绝了，她怕再耽搁下去她就没了勇气。梧桐出发去大理的这一天，靖宸，楚云汐，连着病中的李煜妮也过来送行。梧桐感动的直掉泪。 “都是一品诰命夫人了，不许再哭鼻子了。”靖宸拍着痛哭的梧桐安慰。 梧桐点头，又和送行的人一一告别。方亚平扶着她上轿，她回身看了眼浚宸宫，又看了眼靖宸。打断方亚平。 “稍等......” 方亚平放她下来，梧桐跑向靖宸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给靖宸磕了头。 靖宸拽她起来，她满脸是泪。 “谢谢娘娘，梧桐下辈子再伺候您。”靖宸哭着答应。“保重！” 梧桐的举动感动着每一个人，也感动中偷偷来送行的李星云，他不能露面，可于情于理他是要送她一程的。他们缘尽于此，这是李星云对自己最后的忠告...... 梧桐走后，李嬷嬷又挑选了个小丫头伺候靖宸，梧桐的离开靖宸起初并不适应，时不时的还要叫着她的名字，后来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梧桐已经去了大理。日子一天一天过，今年的除夕夜靖宸是一个人在浚宸宫过的。往年还有梧桐在身边张罗着。今年却格外的安静。上官浚派人赏了些衣物，又赐了年夜饭，却从未提及要靖宸回宫的事。 靖宸也从未想过回宫，今年的除夕宫里放了烟火，陈茵安排的除夕宴又深得上官浚的心，陈茂升了职。这一年陈家步步高升，颇得上官浚的信赖。如若陈茵得子恐怕陈家必会是烈火烹油之势。取代关家的地位，一跃成为仅次与上官家的大家族。 上京城发生的一切远在伯都的上官滢从董聿霖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了消息。听说李煜姝遇害的消息后，上官滢控制不住自己，流了泪。她想回去送她一程，却不能成行。听说关立仁深受打击一蹶不振后她更是替关立仁感到惋惜。 痛失亲人后，上官滢难得放纵，趁着董聿霖不在，她将自己关在王府喝起了闷酒。往事历历在目。 当初大表哥成亲，她们一帮小辈跟着闹婚房，大表哥怕大表嫂害羞，将他们轰了出去的。她们躲在房外偷听被大表哥抓包，一顿胖揍。当然大表哥是舍不得打她的。她做个鬼脸跑了。倒是二哥跑得慢被大表哥踢了一脚。 大表哥在这帮兄弟姐妹中是最有威信的，大哥也要敬着他几分的。早年一直在军队里，身上有军人的严肃刻板，可在大表嫂面前从来都是温和有礼的。待她更是爱护有加。 以前她经常混在表哥家，几个哥哥里和大表哥关系是最亲的。以前姑姑打趣要将她嫁给大表哥为妻，那时候她不懂，就觉得大表哥骑马射箭是最威风的。一口就答应了。奶奶没同意，姑姑便作罢了。 大表嫂温婉，娴静，不似李煜妮的跋扈、豪爽。就是因为她的娴静大表哥才爱惨了她。李煜姝的美比不得楚云汐，个性也不如她姐姐的刚烈，可就是那份淡然才让人忽略不了。 而今天人永隔，实是造化弄人啊。上官滢从没喝过这么多酒，印象里喝的最多的那次还是在伯都城成亲的那晚。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让她紧张，她害怕单独面对董聿霖，她怕他的强取豪夺，不得不将自己灌醉。 此刻，她谁也不怕，她就是要放纵一下。也不知多少杯酒下肚了，董聿霖回来时上官滢还在喝，她都有点认不清他了。看着她醉酒的样儿，董聿霖直皱眉。 就是这皱眉的样儿上官滢认出了他。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伸手抚平了他的眉毛。 “就是看不惯你皱眉的样儿。”上官滢打了个酒嗝。 董聿霖心想她这得喝多少，她又知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上官滢又拉着他坐下，为他倒了一杯酒，碰了碰他的酒杯。 “我们一起喝一个。” 董聿霖抢下她的杯子“别再喝了。”语气严肃。 上官滢似没听到一般“陪我喝点儿酒怎么了，你不是还陪过......噢，不能提她.......我心情不好，为了心情.....能喝一杯吗？” 董聿霖拿她没办法真的端起酒杯喝了。上官滢笑了。 “我大表嫂......我表哥变成这样，你是不是挺高兴的......” 董聿霖是真的生气了。“上官滢你醉了，我不和醉猫一般见识。” “呵，你不高兴了，是我猜对了？你心虚了？如果真的是你......” “如果是我怎样？”董聿霖站了起来逼视着他。 “要是你......是你，我就替大表嫂报仇。” “你谋杀亲夫？” “我们不算的......” “上官滢，随你怎么想，我告诉你，我董聿霖还不至于来这一招暗杀以达到目的。” “不是你......那最好。”上官滢又打了个酒嗝，她是真不能再喝下去了。便放了杯子，走过董聿霖。 董聿霖却上了脾气，一把将她扯进怀里。“上官滢你似醉非醉的招术用在我身上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吧。怎么，就那么害怕清醒的时候和我面对面？” “你怕我？”董聿霖步步紧逼，上官滢急忙倒退，险些撞了桌子，他伸手将他抱住。 浑身的酒气扑面而来，她恐怕是真的醉了。看着她慌乱的模样，他被怒意冲昏了头，控制不住自己，亲上了她的唇。唇齿相依，他的，她的气息相融合。她从来都是这样，一直逃避他，如洪水猛兽一般，尹靖宁说的对，上官家的人的心很难捂热的。 上官滢觉得大脑缺氧了似的，昏昏沉沉，他的吻铺天盖地而来，让她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她无意识的回应着他，他似受到了鼓舞一般，抱起她放在了床上。 董聿霖的热情，上官滢从未回应过，每次都是他强迫她，她在他的身下从来都是满脸泪痕的。这让他感觉从未有过的挫败。所以他极力的控制自己，也逼迫自己离她远一点。可她就像是他的劫难，让他沉迷。 而上官滢这一次的回应，他极力劝说自己这是酒的作用，她喝醉了。可这种感觉又让他莫名的兴奋起来。他怜惜她，一遍一遍的叫着她的名字...... 第四十八章 - 浚宸宫 - 芃峨 董聿霖最近也颇为头疼，虽说拉拢了袁和光，但他心里清楚此人野心勃勃利益当前是最靠不住的。可更令他头疼的还是尹靖宁投靠了京戊珠。当初尹靖宁来伯都的目的一是为了寻求庇护，另一个目的是他。 尹靖宁的投怀送抱，被董聿霖当场拒绝，受到了屈辱的尹靖宁逃出了伯都城，投靠到了京戊珠的麾下。 京戊珠娶了尹靖宁，立为王后，大摆宴席三天三夜，在漠北风头无两。 这事在伯都城传的沸沸扬扬，不仅是因为金戊珠娶了前朝郡主，更是因为他们大婚的那夜，董聿霖给京戊珠送了一份大礼。董家军夜袭凉都，烧了凉都的粮草。大火蔓延，趁乱，董聿霖占领了凉都城。 远在漠北的京戊珠听到消息后暴怒，连夜派人整顿军备，突袭凉都城。两军打得不可开交，因为董家军准备充分，最后京戊珠被打的溃不成军，不得不弃了凉都城。 这一仗对董聿霖，对伯都来说太为重要。这一仗民心沸腾，全军士气大涨。也有人说这一仗董聿霖憋着一口气，哪个男人能容得了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强占了。更有甚者还说京戊珠连洞房都没来得及入就被董聿霖拉上了战场。 这些话董聿霖才不去理会。可传到王府，传到上官滢耳中，她就不这么想了。 摆在董聿霖与上官滢之间的障碍太多了，而最令上官滢忌讳的还是董聿霖与尹靖宁的关系。她清楚当初是因为哥哥与尹皇的筹谋才拆散了董聿霖与尹靖宁，又因为上官家，尹靖宁失去了家人。她恨透了上官家，也恨透了她。 京戊珠丢了城池，暴跳如雷，尹靖宁安慰他，“大王稍安勿躁，董聿霖从你手中拿走的城池我必让他加倍奉还。” 京戊珠不相信。尹靖宁圈住他的脖子，既然董聿霖你对我不仁，那我就对你不义。“蛇打七寸，董聿霖的弱点是什么，我可比谁都清楚，您就等好吧。” 京戊珠不可置信一般，他从尹靖宁的眼中看到了仇恨之火，莫名的他就相信这个女人所说的话。他大笑着将尹靖宁抱上床。尹靖宁眼底流下了泪，今日所承受的一切，终将有一日她都将全部的赎回。 尹靖宁心狠毒辣，京戊珠的那些女人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她志不在此，没有人来找她麻烦，她便将手伸向了京戊珠的势力。也渐渐的赢得了京戊珠的信任。 关立仁一蹶不振的消息传到漠北，尹靖宁心知时机已经成熟，便鼓动京戊珠拉拢袁和光，两人合力击垮董聿霖。对于尹靖宁的想法京戊珠觉得她太急进。袁和光可是因为董聿霖才叛变的。而今又怎能因为他再次叛变董聿霖。 京戊珠不似董聿霖，袁和光等人，他的野心不在天下。他只想着守得一方净土，不受约束，逍遥快活。当初正是因为董王爷的开疆辟土，杀了他的父母，动了他的地盘，他才奋起反抗。正是因为他的豪爽，耿直，有勇有谋，才赢得了许多人的拥戴，也正基于此他的势力不断壮大。成为一支足与董聿霖相匹敌的漠北雄鹰。 京戊珠的保守，尹靖宁费了一番功夫才劝得他同意与袁和光谈判。为了能一举灭掉董聿霖，尹靖宁亲自去了一趟平城。京戊珠担心她的安危派勇士暗中保护。 袁和光对于尹靖宁的来访不以为意。一个被通缉的前朝郡主能成多大的事？况且他也并未将袁和光看在眼里。 可尹靖宁的几番话却还是让他动摇了。 “袁将军，我今日来就是带着我们大王的诚意来的。大王与董家势不两立，而上官家更是我的仇人。我知道将军与董聿霖结了姻亲。可，将军难道就甘为人下？” 尹靖宁见袁和光的态度有一丝的松动便接着说“大王志不在此，仅仅是想报家仇，他的部下们能有一隅之地即可。你二人联合灭了董聿霖，接着便一路南下攻破上京城，到时候你就是这中原之主。”、 袁和光眼冒金光，可还是有一丝犹豫。就在他犹豫的当口尹靖宁下了一剂猛药。 “董聿霖当初答应迎娶袁小姐为妃的承诺可一直没有兑现，说什么为父守丧。这都是他的借口，我在伯都呆了那么多年董聿霖的事我一清二楚。他对上官滢那可是百般迁就，万般疼爱。说是娶令妹那是个幌子，上官滢不会同意的。况且董聿霖也并不想击溃上官浚，他还公然赞成上官浚的某些举措。因着上官滢的关系两人很难打起来的，他们握手言和，到时候你就是替罪羊。” 袁和光出了一身冷汗，尹靖宁如果说的是真的，那他就危险了。他左思右想，好像与京戊珠联合他并不会失去什么。自己也能从被动变为主动。 尹靖宁动身回漠北的那天，袁和光杀了董聿霖派驻在平城的要员。随即祭旗出兵。董聿霖接到消息后，立即整饬军队，随时迎战。 幸好，董聿霖提前做了部署，才不致于被杀的措手不及。袁和光的叛变，有线人汇报尹靖宁曾乔装出现在上京城。在袁府住了数日，尹靖宁走后袁和光发动兵变。 董聿霖明白了尹靖宁给他来了一招瓮中捉鳖。他知道恐怕要有一场硬仗要打了。可他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袁和光与董聿霖大战的消息传到了上京城，上官浚的心腹大患自己先乱了起来，他乐得其所。他怕的就是他们一派和谐。这样他才可以乘人之危，不费吹亏之力。可以说整个朝堂上都在坐山观虎斗。 董聿霖的军队与袁和光的军队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京戊珠参与了进来。董聿霖无暇他顾，战争进入了焦灼的状态。 董聿霖亲率部队深入前线，迎战京戊珠。被困漠北的一处沙漠中，与援军断了联系。 上官滢也一直关注着战争的消息。听说董聿霖失去了消息她的心如坠深渊。 等了好几日也收不到他的消息，上官滢是彻底失去了信心。她恨不得插上翅膀，变成漠北的雄鹰，搜寻出他的下落。 她对他的关心，令她自己都没有想到。那日出城，他回王府，是他们相见的最后一面。 董聿霖看了她好久，她都不耐烦了，他才对她说句“我走了。” 他都走出去好远了，她才说“保重。”他略停下了脚步，然后便风驰电掣般走了。 后来她在枕边发现了他写给她的休书。从她嫁给他那一天起她就在等着这封休书，如今过去了这么多年，他终于放开她了，可她却有了不舍。 她捧着休书痛哭出声，她要他亲口和她说。她在王府里等他回来。可，等着等着就等来了他失踪的消息了。 上官滢不明白自己的心怎么就那么痛，他们曾对着彼此说过最狠的话，又看着彼此不顺眼。甚至是想过让他从她的生命中消失，可这个时候她心心念念的都是他。他过往的一切。 他回王府的次数是有限的，每次回来，上官滢似乎像上了战场一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他。 他有的时候很好说话，回来后也不找她麻烦，回自己的房间闷头就睡。第二日又悄悄的消失了，可有的时候就不行了，回来时要弄出很大动静，整个王府因着他的回来惊天动地一般。他也非要找她的麻烦。 有一次她好不容易配制好的药他看着不顺眼，全数的倒掉了。她气不打一出来，和他吵了起来，他也让她见识到了与他对着干的下场。他逼着她，强迫她。她气的和他动起了刀，刺伤了他。他一怒之下将整个药庐砸了。 他与她相处的时光好像从来都是这样的，互相伤害着。可，即使是这样，她的心还是丢给了他。她自己都不知是何时开始的。 上官滢不想坐以待毙，她要为他做点什么。她找到他的亲信大臣，听听他们的建议。有的人认为董聿霖的失踪是他的战术是迷惑敌人。趁其不备攻之。可，就算是这样，董聿霖此次也深受重创。要想保住扶余，须得有外援的援助。 而这唯一的一条路就是向上官浚申请援助。如若上官浚同意，那扶余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若上官浚也趁人之危，那扶余国必将灭亡。 扶余国是董聿霖的心血，她又怎能袖手旁观。 上官滢决定了，她要回上京城，求三哥出兵帮忙。 他们能想到的，袁和光也必定想到了，想出伯都城，从平城进入津城必不会那么容易。其凶险程度不亚于战场。 而对于上官浚是否愿意出兵仍旧是未知数。可，请求援助的唯一人选也只有上官滢最为合适。毕竟，上官浚是她哥哥再怎么也不会为难自己的妹妹的。 上官滢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论前路多么凶险，她是一定要为了他试一试的。她是伯都人是董聿霖的妻子，她认清了这一点后，就更加坚定。 伯都派出了两名大内高手保护上官滢，为了掩盖身份，上官滢不能多带任何人，三人乔装成普通百姓，出城。 这一路战火纷飞，上官滢又心系董聿霖的安危，不顾身体连夜赶路。快马加鞭只为早日赶到上京城。 第四十九章 - 浚宸宫 - 芃峨 在两名护卫的掩护下，上官滢顺利来到了上京城。这一路经历的艰辛又岂是常人所能承受的。马跑累了，他们就去黑市买。这一路不休不眠，换了十几匹马。又要时时防备袁和光的人，直到入了上京城才算舒了一口气。 上官滢入了上京城便直奔皇宫，就连上官府她都没来得及回。可已是深夜，上官浚已经休息了。陪着的人劝着上官滢明日再入宫，但她真的等不得了，一刻也不想等。因为她怕，耽误一刻，他就有一刻的危险。她要为他争取时机。 上官滢在宫门外被拦了下来，她拿出了上官家的信物才被放行。上官滢直接去了承乾殿，还未进承乾殿就被拦了下来。殿前侍卫拦着不放行。“公主，皇上已经就寝了，您明日再过来吧。” 上官滢是怎么都不肯走的，她要硬闯，拦着的人架起了她。上官滢的护卫见自己的主子被架了起来，便伸手与侍卫们打了起来。惊动了御林军，有人通知李星云，李星云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跑了过来。见上官滢被围着，他喝退了侍卫。 李星云给上官滢请安。又见上官滢一副男人的装扮，衣衫褴褛，脸上都是灰，不免心软起来。 “公主，也不要为难他们了，皇上已经就寝了，没有召见是不能见的。” 上官滢指着李星云，怒气冲冲的道：“李星云，你也跟我耍官腔？别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今日我是一定要见皇兄的，这门你开也开，不开也得开。” 李星云对这个上官家的四小姐是最没有主意的。当初还在平城时上官滢就总是欺负他，他也拿她没办法。四小姐的要求几个哥哥是都要顺着的。如今上官滢这幅模样，上官浚看到了还不知怎么心疼呢。 “公主，臣去见皇上，若皇上要见您，我自当放行，如若他不见，那恐怕您......” “不行我今日是一定要见到他的。” “好了，都退下吧。”上官滢正在与李星云对峙着，就听身后门开了，上官浚站在门口，一脸严肃。 上官滢闯入承乾殿，殿外一阵喧哗，早就惊动了上官浚，他实在是没有料到上官滢会夜闯皇宫，这还不止，居然带着扶余国的人闯入承乾殿，这传出去，恐怕又是一番说辞。 上官滢只身进了承乾殿，李星云派人将上官滢带来的人带离了承乾殿。上官滢瞪了他一眼，他闪躲着。 上官滢一进承乾殿，上官浚就厉声喝道：“跪下。” 上官滢硬着头皮跪了下去。 “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硬闯承乾殿？你看看你的样子，董聿霖就是这样护着你的？这副鬼样子让母亲和奶奶看到了，还不知怎么心疼，你不顾自个儿，也要顾着担心你的人。” “三哥，我是没办法。” “别叫我三哥，在你决定回扶余的时候，我就不是你三哥了，我们是政敌。” “三哥，”上官滢哽咽着抱住上官浚的大腿，“我求求你救救他好不好.......” “我不会救的。” “看着我的面子也不可以吗？”上官滢失望到了极点。 “他要是看着你的面子就不会与我为敌了。” “还不是你先逼他的。”上官滢怒吼。 “上官滢，你出息了，如今不仅敢硬闯承乾殿，还敢在我面前颐指气使。董聿霖要是真的爱你，就不会允许你冒险。” “他不知道的，是我自愿前来的，我只希望三哥能伸手救救他，不要落井下石，被人诟病。” “我意已决，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不会放你回去，你做好心理准备。” “不，不要”上官滢声嘶力竭，起身站了起来。 “你不答应我就去找父亲，找奶奶。” “上官滢你胆子大了。” “我不是胆子大了，我就是问问奶奶，我的夫君有难，我是袖手旁观还是要与他同进退。当初奶奶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若是能出的这皇宫，你自可去问。但出不出的去，可由不得你。” “你”上官滢气的颤抖了起来。 “你自己好好想想。”上官浚转身离开。身后扑通一声。上官滢倒地，晕了过去。 “滢儿，”上官浚急忙抱起了她，呼喊着她的名字，她仍不省人事。上官浚忙吩咐人去传太医。 上官滢夜闯承乾殿的消息传到了浚宸宫，上官滢这时候回上京城目的昭然若揭。尹靖宸也不好做评论，可听说上官滢昨日在皇宫与上官浚吵了一架后便不醒人世，她颇为担心。 一早便带着小公主上官伊儿回了皇宫，已入宫才得知，上官滢被安排在了揽月殿，她还未出嫁时住 的寝殿。 她刚迈进大殿，便看见上官浚立在那里，一脸愁容。尹靖宸向他请安，他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此时陈茵从殿内出来看见靖宸便和她请安，又对上官浚柔声道：“公主醒了。” 靖宸想进去看看，上官浚看了她一眼，她也看他，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尹靖宸发现上官浚颇为憔悴，不知是因为一夜没睡的原因，还是因为上官滢真的有什么不好的。她犹豫的功夫的听他说“进去吧。” 尹靖宸便进得内殿来，此时上官滢已经醒了，昨日的衣服已经被陈茵给换了，脸也梳洗了一番，却还是难掩疲色。上官滢见是她，扑进她的怀里痛哭出声。 “三嫂，你帮求求三哥，救救他好不好。” “我让你好好想想，看来你还是没想通。”上官浚进来，声音冷淡。 “三嫂。”上官滢拉着尹靖宸。靖宸看着黑了脸的上官浚吞吞吐吐起来。 “看在滢儿.....” “谁求情也不好用，你自己好好想。”上官浚拂袖而去。 上官滢丢了个花瓶出去。尹靖宸劝着她。“我去劝劝他。” 上官浚走远了，靖宸小跑着跟上去。上官浚回头见是她，等着她“若是做说客的......” “我想问问滢儿怎么了？身体......” 上官浚心内叹了一口气，无力又无奈。“滢了有了身孕。” 尹靖宸被这个消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上官浚走了好远她才恢复了神智。 起初赶路，身子就有所不适，上官滢也并未在意，现在到了上京城，卸下了一身疲累，她才感觉不对劲。给自己把了脉她才知道她有了身孕。这一刻，她是又惊有喜。也更坚定了他要救董聿霖的决心。 上官老太太得知上官滢回了上京城，说什么也要入宫看看她。 老太太见了她忍不责备她“家都不能回了？奶奶也不想见了？” 上官滢自责道：“奶奶，不是的，若不是事出有因，我是不会这么急着入宫的。” “我知道，你二哥都和我说了，袁和光与京戊珠勾结，董聿霖怕是凶多吉少。” “是，我是回来求三哥出兵助他的。” “按理，是该出这个兵的。毕竟当初袁和光叛变董聿霖也没有落井下石......” “奶奶我有了身孕，我不想孩子出世没有了父亲。” 上官老太太震惊的看着上官滢，握着她的手颤抖的说道：“如此甚好，为了孩子也不该，我要见见老三。” 然而，上官浚却谁也没见。就算老太太要见他也被挡在了殿外。上官滢急的如热过上的蚂蚁。 尹靖宸三番五次的劝着她，终于在一个雨夜，她们没看住上官滢，上官滢跑去承乾殿。跪在殿外求上官浚出兵。 靖宸找她时见她跪在雨中，怎么劝说她也不听，最后便陪着她一起跪下。 李星云将靖宸也跪在外面的消息汇报给了上官浚，上官浚听到消息后皱了眉，却什么也没说。后来，上官瀚，李煜妮，甚至是楚云汐也加入了，一起跪求他的出兵。 别人不理解，瞎胡闹，他可以容忍，可上官瀚怎么也跟着一起胡闹。上官瀚怎么能不来，老太太下了死命令，他若是不来，老太太必要亲自来的。他怎么能忍心。 上官浚被这些人逼着，最后不得不退步，他让上官滢进来与他私谈，众人才舒了一口气。上官浚终于肯让步了。 “出兵可以，扶余国必须归顺我朝。” “这个我做不了主。” “那就找一个能做了主的人和我谈。” “你知道，时间来不及了。” “那你给我一个出兵的理由，朝廷不是上官家的朝廷，不是单凭你们几个人一跪我就出兵的，我还是要给朝臣一个交代的。” 上官滢也理解上官浚的身不由己，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点头答应，危急时刻，她相信董聿霖会理解她的。 上官滢做了决定。她同意了只要打败袁和光，京戊珠，救出董聿霖，扶余国就归降。 上官浚封陈茂为讨逆大将军，出兵十万援助董聿霖。上官滢本想着要与讨伐军一道入伯都城。却被上官浚制止了。加之，上官夫人，尹靖宸等人也不放心她，毕竟她有了身孕，容不得任何闪失。 上官滢在上京城日日盼着消息。讨逆军与袁和光的军队在平城打的如火如荼之时。有消息传来，董聿霖在漠北一带现身了。消息传到上京城时，董聿霖的残部已经与扶余国的援军取得了联系。也知道了上官滢回上京城求上官浚出兵的消息。 上官滢得知董聿霖的消息后，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第五十章 - 浚宸宫 - 芃峨 陈茂的十万大军势如破竹，很快便收复了平城。袁和光弃城逃跑，陈茂一路北下，赶往伯都。距离伯都城百里的地方被扶余国的军队拦了下来。 董聿霖在漠北与援军取得联系后，偷袭了京戊珠的军队。袁和光与陈茂焦灼着，京戊珠，被打的措手不及，再加上，董聿霖的出现，扶余国的士兵士气大涨，连着攻克左科、二漠、最后直捣京戊珠的老巢漠城。 京戊珠为保存实力弃了漠城。董聿霖派下亲信留守漠北，率兵回了伯都城。陈茂被拦在了伯都城外就是在董聿霖的授意下的。 上官浚派兵增援，董聿霖从心底里感激，但作为政敌，他不得不存了一手，况且对手还是上官浚。董聿霖回伯都城后犒赏众将士，又大摆宴席邀请陈茂入城。 陈茂带了几位亲信前来，剩余人在原地待命。董聿霖他还是有所了解的，这人如若不能成为朋友那将是会最危险的对手，西北狼名不虚传。 董聿霖以高规格的待遇接待了陈茂，两人把酒言欢。董聿霖感谢陈茂的出手相助。 陈茂起身而立“若是谢，还是谢皇上吧。” “当然，若不是中原朝的出手相助，定没有今日的扶余国。我董聿霖保证两国缔结盟约，愿世代交好。” “王爷恐怕是误会了，皇上这次的出兵可不单单是援助......也命我务必收复平城。“ “这是当然，平城本就是贵国的城池，又是贵国皇帝的故乡，陈将军不提我也是要将平城送还回去的。”上官浚举起酒杯，斜睨了一眼陈茂。示意他。 陈茂看了眼案前的酒杯，却并未端起。 “王爷可能是误会了，这次出兵，可不单是要收复平城的，伯都城也是要驻军的” 在坐的扶余国将士听陈茂这样说都站了起来，人人脸带着怒意。陈茂仍不以为意。 董聿霖示意他们坐下。“陈将军,所言何意？” “董王妃亲口答应的皇上，皇帝出兵，扶余国便归顺我朝。” “权宜之计，不做数的。” 陈茂拍案而起，“你一句话说不作数就不作数？别忘了我十万大军可停留在你伯都城百里之外。” “那又如何，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只是没想到上官浚居然给我来了一招，我以为他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居然来了一招落井下石。” “董聿霖，我提醒你，王妃可在我们手里，而且我听说她已经有了你的骨肉。” 董聿霖并未理会陈茂的警告，可当他听说上官滢有了身孕的时候他犹豫了。如若换做从前，他必会感谢天恩，他也有了自己的骨血。可，现在的状况，他又有些怕。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陈茂与董聿霖并没有交谈出个所以然来，董聿霖便命人送客。陈茂拂袖而去，董聿霖陷入了沉思。 上官滢不惜犯险只身前往上京城寻求援兵，他很是感动。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真的是被兴奋冲昏了头脑，不为别的，他觉得她心里有他，他给她的那封休书，她心心念念的，如今得偿所愿，她应该拿着休书远走高飞的。可，她没有，为了他留了下来。 而今，他要重新衡量她的用意，他怕这是她给他设的陷阱，他开始怕了，如若她真的是这样蛇蝎心肠，他势必不会原谅。可又觉得不甘心，如若他误会她了呢，她就只是简单的求助，却掉进了上官浚设置的陷阱里。那她和孩子...... 可，她是大夫，又怎会不了解自己的身体。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每一次,她都喝了药，这一次又为什么会，一个随时都想逃走的人怎么会留下孩子。 董聿霖简直是要疯了，每一个可能都折磨着，他从没有过的焦灼，他想立刻见到上官滢，只要她站在他面前，他就有办法分辨出她是真情实意，还是虚情假意。 上官滢得到董聿霖平安无事的消息后才松了一口气。她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安心养胎。她被靖宸接去了浚宸宫。浚宸宫确实是个养胎的好地方。山水青山，绿树环绕，葱葱隆隆。这个季节还有这等景致的恐怕也就只有浚宸宫了。 每日里楚云汐，李煜妮，连着上官夫人在内，都要来这里热闹一番的。浚宸宫从未有过的热闹。这也是上官滢自出嫁以来过得最舒心的一段日子。 然而，在董聿霖大胜京戊珠袁和光的三个月内，董聿霖没给上官滢带来任何消息。此时的上官滢已经五个月有余了，腹部微隆，有了孕妇相。走起路来也渐渐的费了力。他给董聿霖写信，要他来接她，毕竟月份大了，就不方便了。 浚宸宫主殿内，李煜妮踱着步子，脸色凝重。 “这样瞒着她能到何时，我听说她已经给董聿霖去信了，如果董聿霖接到信后，还不来我们怎么交待。” 上官滢在午睡，李煜妮趁着她睡了才将内心的想法说给尹靖宸听。 陈茂将董聿霖不肯归顺，并且称病拖延时间的消息传到了上京城，并将经过一五一十的如实上报，上官浚见到奏章后大怒。他命陈茂继续待命，可这一转眼就过了三个月。 “起初我以为董聿霖不知道滢儿有了身孕，追问下，皇上才说，陈茂见到董聿霖的那一刻便将这个消息带给了他，他听到消息后什么表示也没有。就这样与陈茂对峙着。”尹靖宸也十分无奈。 李煜妮听后十分气愤，“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当初滢儿答应了，董聿霖就该履行承诺。不管怎么说滢儿可是为了他不顾危险穿山越岭的来到了上京城。这就过河拆桥了？” 董聿霖收到上官滢的信后，是怎么也不能平静了，上官滢信中说“她有了身孕已经五个月左右了，她已经能感受到孩子的胎动了，有的时候会踢她几下。字里行间流露着幸福的味道。她想回伯都，可家里人不放心，她希望他能来上京城接她 ，如果不方便，她自己动身回去也是没什么的。最后还和他说，她有件事要当面和他说。当面说了才有意义。 整封信一句没提她答应上官浚的事，董聿霖想了好久，回了一封信。 上官滢收到信后便和靖宸说要回伯都城。靖宸怕她有闪失，不放心。毕竟袁和光和京戊珠刚吃了败仗，谁知道沿途有没有他们的人设的埋伏，如若上官滢落入他们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靖宸询问董聿霖说了什么，上官滢只是简单的复述了下。大概是董聿霖抽不出身，要上官滢立即动身回伯都。余下的任凭靖宸怎么追问，上官滢都没有说。 众人见怎么拦都拦不住她，便同意了。上官浚在上官滢临行的前一天把她叫去了承乾殿。兄妹二人说了什么别人无从得知。 只是在上官滢回伯都城的那一天去了陈茂的营帐，带去了一封陈茵写给父亲的家书。 上官滢入了陈茂的营帐就再也没有出来，第二日，董聿霖还没起来，黎明的曙光刚刚要来临的时候，陈茂发动了对伯都城的进攻。 战鼓喧天，两军对垒，董聿霖立于城墙上，看着立于两军前的上官滢，青筋暴起。 上官滢抬起头看着董聿霖，她似乎能感受得到他的暴怒，她看不清楚的他的脸，可她就是知道，他一定恨死她了。她又何尝不恨呢，正是因为她，让他左右为难。 “董聿霖，董王妃，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你是要还是不要。”陈茂向董聿霖喊话。 董聿霖似没听到一般，怔怔的看着上官滢，她披着披风，站在雪地里，脸被冻的通红。上一次他立在城墙这样看着她还是她回上京城探亲。不，应该是他们之间的一个交易。那一次他说服自己，只要她回来，他就放她走。后来她是真的回来了，可他还是没有勇气放她走。 这一次他是真的放她走了，可她又回来了，还带着他的孩子。可他就看不清她了，她到底是何居心？她回来的那天她就知道，她没直接回伯都城，直接去了陈茂的营地，回来前，在上京城又与上官浚在承乾殿谈了好久。 这样的细节，他就会知道，只要他想知道。甚至是她在上京城与上官浚大动干戈，硬闯承乾殿，他都一清二楚。可他现在也分辨不出到底那些是真的那些是假的。 而现在她站在他面前，陈茂逼着他，他是要做个取舍的。 上官滢低下了头，泪水喷薄而出。模糊了视线，她也懒得去擦，她是真的不敢去面对他了。 此刻风雪肆虐，吹透了她的衣裳，冷的她直打颤，可却仍要强作镇定。 陈茂催促着，“董聿霖你想好没，我可没有时间跟你耗着，我已经忍你三个月了。” “我想问问你，上官滢，为什么要回来。”董聿霖几乎是怒喊着，上官滢听到了，这一声怒喊直击她的心脏。 她痛苦的眼神看着他，“对不起，”除了对不起，她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上官滢不想在这待下去了，她太难受了，她要找个支撑，好让自己可以平息下来。 她转身的那一瞬，一直箭向她飞来，穿过她被风吹散的头发，落在了雪地上。上官滢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她被吓坏了。 她回头，他却已经不在城墙了，有声音从上面传来，“陈将军，请入城。” 第五十一章 - 浚宸宫 - 芃峨 伯都城城门大开，陈茂带着上官滢入了城。进城后，上官滢便被伯都的人带走了。 她又冷又累，躺在暖榻上睡着了，醒来后有人端着吃食进来伺候，不是她身边的丫头。上官滢又打量了下四周，这是一间密不透风的房间，头顶有光透进来。她知道她被软禁了。 上官滢在这里看不清黑天还是白夜，伺候她的人从不与她说一句话。睡不着的时候，上官滢回想着上官浚与她在浚宸宫说的话。 “滢儿，我们都身不由己，如果哪一天三哥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希望你看在靖宸的面子上原谅我。” “不管三哥做什么，我都懂的，您今非昔比。你放心吧，我不会怪你的。”上官滢答的诚恳。 可那一刻她哪会知道上官浚居然会这么对自己的妹妹。她以为当初她被迫嫁给董聿霖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可今日再回想起这些这都不算什么。 上官滢默默的擦眼泪，他的哥哥将她置于这种境地，她又有何脸面，面对董聿霖。她又怎么和孩子交待，他的舅舅是怎么利用他和她来逼迫他的父亲的。今日如果董聿霖一箭射中自己，她也不会怪他的。她到真的希望他的那一箭能射中了她。那样就真的解脱了。 上官滢哭的虚脱了，她撑着身子坐起来，肚子里的孩子又踹了她一下，她反应过来，她还有他。她要为了孩子好好的活下去。 她也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久到有人来放她出来，她恍惚的以为是董聿霖来了。她被送回了王府，她的丫头铃儿一看见她就抱着她痛声大哭。她躲着铃儿，生怕她碰到肚子。铃儿看着她隆起的肚子，瘦削的身材。又惊又痛。 她想问问董聿霖怎么样了，可却说不出口。她不知道的是董聿霖费了多大的劲儿才说服伯都的众将士归顺上官浚。回到王府后的上官滢心情渐渐好了些，有的时候铃儿陪着她晒晒太阳。大多数时候她还是闷在房里不出来。因为她实在是受不了伯都人甚至连伺候的人看她的眼神都透着仇恨。 因为她，才让他们的王不得不对仇敌俯首称臣，若不是她还怀着孩子，恐怕她早就被赶了出去。 终于，在一个晴朗的午后，董聿霖回了王府，他面容憔悴，浑身上下透着冰冷的气息。上官滢听着铃儿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关于孩子出生后的设想，她微笑出声。看到董聿霖的那一刻，笑容僵在脸上。 董聿霖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的心就更痛了。她虽穿着宽松的衣裳，肚子却已经很明显了。曾几何时，他盼着这一刻的到来。而今，面对她，他却无助又无力。 上官滢想迎过去，走了几步就站住了，因为他走了过来。她看着他走近了，便对他微微一笑。 董聿霖走过她，看也没看她一眼，怒吼着口渴了。铃儿忙过去倒茶，上官滢阻止她，她缓缓的走过去，亲自为他斟了茶。送到他的手边。 董聿霖接过去，抬头看见她向他微微一笑的脸，扔了茶杯。伺候的人忙都跪下请罪。上官滢脸上仍堆着笑。他气的扳起她的下巴恶狠狠的说“若不是......”又顺便看了眼她的肚子。”因为孩子，你够死一百回了，上官滢......”他一拳砸向桌子。上官滢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知道，你放心，我会好好护着他的......就当做他是我对你的回报。” “回报，我失去的是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就是你死也回报不了的。” 上官滢忍住泪水，心痛的不能呼吸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谢谢你的不杀之恩，谢谢你为了我们做出的选择。” 董聿霖笑了，笑声悲怆。“为了你？若不是为了我董家的血脉，我早就将你碎尸万断，上官浚阴险狡诈，你不愧是上官家的人......”蛇蝎毒妇，他是怎么的也没说出口。 董聿霖踢踢踏踏的上了楼，他一回来寂静的王府又有了动静。上官滢觉得，此刻的董聿霖要求她做什么都不过分。 董聿霖是看什么都不顺眼，他好想当面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到底是因为什么以至于她怀着他的孩子也不惜背叛他。 他砸了房间里的一切东西，破碎的声音传出来，上官滢绞着帕子默默流着泪。他们的关系又回到了从前，甚至是连从前也不如。他恨她，她又何尝不恨自己呢。 董聿霖归降后，陈茂意气风发的回来了，整个朝廷都沉浸在收复平城，劝降董聿霖的喜悦中，然而上官浚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心知肚明，是他利用了上官滢，才逼得董聿霖不得不降。他没想到董聿霖为了上官滢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当初他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不管董聿霖作何选择，上官滢母子二人必不会有危险。可结果出乎他的意料，可又似乎在情理之中。这件事如若换做是他，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他想到了尹靖宸，他好想见到她，又好想看看他们的孩子。如若有一天真的有人拿她们母女二人胁迫他，他势必恨之入骨，却又无所适从。他又突然间佩服起董聿霖来了。 上官浚去了浚宸宫，从没有过的焦虑之感萦绕在他的心中，他需要平静，需要一个肩膀。 自从上官滢走后，上官老太太也回到了上官府，热闹的浚宸宫又安静了下来。靖宸望着窗外的景致出神。 愣神的功夫，有一双手，有力的圈住了她，这味道再熟悉不过。她没有躲避，任他圈在怀里。他闻着她的发香，心神渐渐归于平静。 两个人就那样站着，听着彼此的心跳声，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李嬷嬷抱着小公主进来了，看到了这幅画面，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只能出声给他们二人请安。 上官浚松开了她，见李嬷嬷抱着小公主，喜笑颜开。抱起了她逗着她笑。尹靖宸看着这幅难得的画面出了神。 她希望上官滢也如此幸福，即使有过磕碰，有过误解，可最后还是会相视一笑。毕竟他们的心彼此相连。 上官浚父女二人的笑声从浚宸宫传出，听着的人都被这幸福的笑声感染着...... 上官浚留宿在了浚宸宫，当晚他抱着靖宸求她回宫，靖宸答应了。 这是自从上官滢离开上京城的日子以来，上官浚最高兴的一天。 “宸儿，这帝位高处不胜寒，希望你能体谅我的不易。”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希望无论有多难，你能对得起自己的心。” 上官浚愣住了，他连自己的妹妹都设计了，还怎么能说无愧于心。尹靖宸的话就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 他搂着她，摸着她的脖子，现在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到当初的伤疤了，可这处疤痕也提醒着他，他们之间的嫌隙。他又心疼起来，其实当初碧落向他告密的时候他可以有别的选择的，但是他为了试探她，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利用了她。 碧落，是他试婚的对象，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他还记得，当初碧落被人送进他的房间时，她战战兢兢的。他看着她笨拙的脱掉衣服，他就打断了她，提醒着她如若不愿意可以不用勉强。可她还是颤抖着在他面前脱掉了衣服...... 试婚，他是抗拒的，可这是皇家的规矩，若娶公主必须遵从的礼节。上官瀚因着这事还打趣他，“这等好事恐怕别的男人早就乐开了花，你装什么，弄得好像谁要强迫了你似的。” 从后来的举动中，尹靖宸似乎并不知道试婚的规矩。他也没有说，既然当初尹后没有告诉她，那他也愿意一直瞒着她。 他在浚宸宫第一次见到碧落的时候有了瞬间的恍惚，后来他才认出了她，她对他有着莫名的情愫。他是她的第一个女人，他不能视若无睹，总归是要做些补偿的。靖宸将她赐于他时，他才什么也没有说，便让她留在了身边。她倒也是尽职尽责的。 “在想什么？” 尹靖宸见上官浚神情恍惚，忍不住追问。 上官浚摇摇头，看了她一眼，深情的印下一吻。 尹靖宸圈着他的脖子，回应着他的吻。这一刻，他的心，他的人都是她的。有些事他身不由己，但有些人他还能爱，也会一直爱着，护着。就像此刻她在他的身下，享受他的温存爱抚。 他这一生注定不平凡，也注定不能许她唯一，但在他的心底，始终有着她的一隅之地。而有些人如陈茵，是他的责任，他碰了她就要为她负责。 陈茵他为了稳固势力，娶了她，他深谢她的知进退。她又从不向他要求什么，反倒是经常给他宽慰。所以他极尽所能给予她们最大的照顾。 他却辜负了她，尹靖宸。想当初她不远万里，穿越人海随他入平城，吃了不少苦。只是一心的要嫁给他。那个执拗的对他说“你若是不娶我，那就再也没人敢要我了。”的女子，恍如昨日一般，而今他却纳了别的女子为妃。不能给她一份唯一。 他不知道以后的路他们还会经历着什么，可他要珍惜眼前的一切。他爱她，他看着身边熟睡的人，悄悄一吻，印在了她的眉心。 第五十二章 - 浚宸宫 - 芃峨 岁月如梭，白云苍狗。上官滢到了临盆的时候了，董聿霖自那日大闹王府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上官滢痛的死去活来。此时的心里哪还顾着董聿霖，只是希望这个孩子快点出来。她是真的受不了这种折磨了。 产婆一边帮助她，一边给她加油打气，上官滢是什么也听不到。 “快了，快了，就要出来了......王妃再加把劲。” 上官滢疼的想放弃。 铃儿慌了，六神无主。她开始害怕，害怕她的主子有个闪失。她冲出房间跪在地上祈祷...... 董聿霖回到王府的时候，迎接他的是婴孩的阵阵啼哭声。他不敢相信，他们的孩子出生了。他快步跑过去，拦着人就问“她怎么样了？” 仆人慌忙应答“小世子很好。” 他想问的是她，仆从误解了他也没有解释。走进了房间，她昏睡了过去。那个小小的一团，产婆抱过来给他看，他不知怎么去抱他，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看着襁褓中的一团，他皱了眉。很丑，他在心里感慨，她长得那么美，这个孩子也不知像了谁。脸皱皱的，活像个小老头，他就皱了眉。产婆接过孩子，就笑了，小声道：“婴孩生下来都是这样的，慢慢的就会张开了。小世子长大了一定是风流倜傥的，慢慢的就能看出来长得像谁了。” 他也没有回话，走近了她，坐在她的床边看了好久。他想到了许多事，想到了她们的第一次见面，想到了她和他说的第一句话，想到了她最美的笑容。 他抓起她的手，握了好久，久到她就要醒了，他才松开。最后他还是走了，没有等到他醒来。 临走前他下了命令，“谁也不许告诉她，他来过。” 上官滢醒来后，董聿霖早就走了，她看着躺在她身边的孩子，欣慰的笑了。他平安来到这个世上，就是她最好的慰藉。 她没看到董聿霖，下面的人也不敢告诉她董聿霖来过了，她只是虚弱的问铃儿“王爷回来了吗？有给他报信吗？” 铃儿点点头，“信儿早就报过去了，王爷......不得空......” 上官滢失望之极，却仍勉强的安慰自己，“得空了，他会来的。” 董聿霖喜得麟儿的消息传了出去。远在漠北城外的尹靖宁听到消息后恨的牙痒痒，她恨上官滢 ，恨董聿霖，他们过得越好，她越是嫉妒的发疯。袁和光无处可逃只能投靠在京戊珠的麾下。 京戊珠对他也客气，他们在筹划重新返回中原。袁和光暗暗发誓一定要董聿霖、上官浚的人头。以雪今日之耻。 尹靖宸在皇宫收到这个消息后更是喜笑颜开。上官滢也做了母亲，那个曾经追在她身后叫着三嫂的小丫头长大了，而今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尹靖宸发自内心的为她感到高兴。 这样的喜悦，却没有冲淡上官家的愁绪，上官老太太自上官滢走后卧床不起，这几日更是昏迷不醒。 太医们束手无策，老太太昏迷前最惦记的一件事就是回平城。上官雄冀、上官浚不放心老太太的病情，便没有成行。而今老太太唯一的愿望也没能实现，上官浚颇觉愧疚。 终于在一个雨夜，老太太离开了人世。这个上官家的主心骨，也给尹靖宸带来温暖的老者离开了，尹靖宸顾不得孩子，出宫去了上官府，上官浚也放下身份，以一个老者孙子的身份参加了老太太的葬礼。 上官雄冀父子商量着要将老太太的灵柩带回平城。由上官瀚亲自扶灵，楚云汐也跟着回去了。临行前尹靖宸，李煜妮送她，妯娌三人抱在一起。 上官老太太的去世的时候，上官滢正在月子里，消息传到了伯都，董聿霖派人压了下来。上官滢出了月子，董聿霖才吩咐人辗转告诉她。她听到消息后张罗着要回平城。却被董聿霖阻止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阻止，那天她派人来与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不知道是报复心理在作祟，还是有着别的担忧的情绪，他就是没有同意。他以为她会大闹一场，或者干脆是干脆来找他当面对峙，可，她就是没有。她顺从了他的意思，只是在王府的花园，偷偷的烧了纸。 上官瀚扶灵回平城的时候，关立仁也偷偷的随着他回了平城。他还记得他与李煜姝的约定，他是一定要回平城的。今日的他却不同往日，他不在是常胜将军，不是万人敬仰的英雄，他就只是一个普通男人。他不修边幅，邋邋遢遢。任谁都可以踹一脚，他都不想还手。没了李煜姝，他觉得人生就失去了意义。 外面发生的这一切，身在牢狱中的陆茗也辗转得到了消息，他如被困在的笼中的野兽一般，憋得满肚子的愤懑。他要想尽办法逃离这个地方。可上官浚对这里部署着严密的监控，他又一次的想到了尹靖宸。 陆茗被擒后，陆茗的家人便被放了出来，却也仍被监控着。只是相对自由一些。陆茗托人从牢中带出的信交到了他的妻子的手中。他的妻子看到信后，便想尽一切办法接近尹靖宸。 可靖宸多半的时候都在皇宫，陆茗的妻子等这个时机等了好久，终于在上官老太太去世后，陆茗的妻子才在上官府遇到了尹靖宸。 她接近靖宸，趁机将陆茗的信塞给了她，那时候尹靖宸趁浸在痛苦中，哪有时间来顾得陆茗的事。直到上官老太太的灵柩被送回平城，她才想起了这件事。 当初就是因为陆茗的事情，她与上官浚才升了嫌隙，而今，她不能瞒着他，也不想瞒着他。他便带着小公主来到承乾殿看他。 上官浚看到她略显疲惫的身才有了一丝安慰。 “今日怎么会过来？” “我......”靖宸不知道怎么开口，她看着他的神色揣摩着他的心情。见他心情还不错，她才继续说下去。 “我收到了陆茗的信。” 她将陆茗的信拿出来交给他，他打开信，看着信上的内容皱起了眉头。 信上多是道歉的话，将她牵连进来，他深感抱歉。又害得她被上官浚误会，他觉得愧对于她。可又不得不再次麻烦她，因为他真是是走投无路了。 陆茗在狱中过得并不好，对于一个曾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世子来说，现在事事要靠自己却是很难适应，所以他希望靖宸能帮忙让陆茗的妻子进来伺候他，这样也不至于过得清苦。 尹靖宸观察着上官浚的态度，他看了信后，犹豫了好久，才点头答应。这是尹靖宸这些日子以来最高兴的一件事。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他终于肯因为她做出了让步。 陆茗的妻子在尹靖宸的安排下与陆茗团聚了。她很是感激，靖宸却觉得没有什么。在上官浚的点头同意下，她去了他被关起来的地方看望他。 说是牢狱，其实要比牢房好一些，那是一间破败的屋子，独立的小院。陆茗不修边幅，敞着衣衫倚在一颗大树下小憩。 陆茗的妻子见到他这样当场就哭出了声“爷，您怎么就这样了呢。” 陆茗不以为意，虚扶了一下她，看到了站在角落的靖宸。 “怎么，不敢相信这是我？” 尹靖宸不语，眼前的人还是那个风流倜傥的白面书生吗？那满脸的络腮胡子，衣衫褴褛。尹靖宸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你过得确实不怎么好。” “还算可以，吃的不怎么好，可也饿不着。就是这衣裳还没怎么换过，都馊了，若是过不下去了，怎么会求你......” “举手之劳，我实在没有想到你会过的这么困难。” “成王败寇，自古的道理。庆幸的是，上官浚还留着我这一条命，若是命也没了那就什么期待也没有了。” “你还有什么想法吗？”靖宸不可置信一般。 “现在还能有什么想法了，不过是苟延残喘的活着罢了。” 上官滢从陆茗那回来后，心情便不怎么好。陆茗的落魄让她很心酸。曾经的上京城四公子之一而今却落得这样的境地。成王败寇，一念之差。所以才会有那么的人不甘心。才会有那么多的人打破了脑袋也要走到权利的巅峰。 攀权附势，拉帮结派，只有胜者才享有曙光。阶下囚，势必永世不得翻身。那一刻她好像突然间就明白了上官浚的身不由己。 如若他不步步筹谋，想要拉他下来的人太多太多了。他走错一步，都将万劫不复。她匆匆跑回了皇宫，她怕真的怕在待下去她就受不了了。 她又开始庆幸，幸好他的哥哥尹靖宇忘了所有的记忆，才使得他远离了权力的角逐之战，在那个室外桃源活得潇洒恣意。那样的生活曾是她所向往的，她以为这也是上官浚所追寻的。 上官浚刚做御前侍卫的时候，她还是一位任性的公主，那时候陆茗，董聿霖都围着她转，宫里从没有人感和她顶撞。尹靖宁拆了她建的房子，她受了委屈，闹了脾气，要去御前告状，却被当值的他拦了下来。她闷了一肚子的气，便和他吵了起来，用公主的身份压他。最后他是道了歉，但她就是知道，他心里是也是憋着气的。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开始注意了他。父皇最得意的御前侍卫。 一次偶然的机会，父皇曾问过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什么，他说最大的遗憾是不能执剑闯天涯。他的这个心愿她记了一生，她希望她能帮助他完成，可却从未实现...... 第五十三章 - 浚宸宫 - 芃峨 现如今的中原，上官浚把持朝政，自关立仁一蹶不振以后，上官浚收回了军权，经济上上官家一家独大，垄断了丝绸、盐铁行业。 朝中陈茂如日中天，是唯一一个可以和上官家抗衡的大家族。陈茂掌握了平城、津城的绝对领导权。上官浚对其信赖的程度不亚于昔日的关立仁。 家族势力的崛起，使得陈茵在后宫的地位日渐稳固。虽说还是淑妃，却已经掌六宫之权。加之陈茂地位渐隆，朝中巴结的人络绎不绝。婉荷殿比皇后殿还要热闹。 尹靖宸是不在意的，皇后殿没有人打扰她乐得其所。她如今期待着一件高兴的事，上官浚终于肯释放于显龙出来了。 靖宸在皇后殿等着于显龙出来，她是想着要亲自去天牢里接他的，可上官浚又不许，她便在皇后殿等着消息。 自梧桐走后，她身边也就剩下李嬷嬷于显龙等几个亲信在身边，李嬷嬷听说于显龙被放了出来也很高兴。一早上便在皇后殿的门口等着消息。 于显龙出来后本想着先回住处的，却被告知皇后娘娘等着呢，要他立即去皇后殿。于显龙在天牢里向狱卒借了一身衣裳，又草草的洗了脸，才来皇后殿觐见尹靖宸。 李嬷嬷一看到于显龙的身影便小跑着向靖宸禀告“娘娘，于侍卫到了。” 靖宸正在喝茶，听见消息后立马放下杯子，用帕子擦了嘴角，“快传进来。” 于显龙进得内堂来，扑通一声跪下请安。 “奴才未伺候好娘娘，请娘娘责罚。” 靖宸搀扶他起来“快别这么说，都是我一直连累你，受了不少苦吧？” 于显龙摇头“不苦。”旁边的李嬷嬷偷偷抹眼泪。李嬷嬷岁数大了，是看着这几个孩子长大的，不是一家人却胜似一家人。如今梧桐不在，若是她在这就好了。那可真是团员了。 于显龙在狱中已经听狱卒议论，梧桐嫁给了大理方亚平还封了一品诰命夫人。他替这个丫头高兴，就是没和李星云在一起有点可惜。 如今的李星云也不可同日而语，关立仁出事后，上官浚将李星云派去了军队，做起了总教头。他们中也就只有他，还跟在靖宸的身边坐着护卫。其实尹靖宸也问过他，甚至是上官浚也有意让他去部队历练，但他都拒绝了，从他在靖宸身边的那一刻起，他就要一直守护他，直至生命的终止。 陈茂回上京城述职，恰赶上寿辰，上官浚送了贺礼，并留他在上京城贺寿。那些一心想巴结他的人趁此机会张罗着在上京城的*给他祝寿。 陈茂盛情难却，便来了*，当天夜里歌舞升平，舞姿摇曳，一众人等通宵达旦，玩的不亦乐乎。陈茂宴席上多喝了几杯，对于众人的恭维更是心花怒放。难免的就说了至情至性的话。 “当初若不是我陈茂支持皇上，哪有这一派祥和安定的中原朝，那些老顽固，当初还横加阻挠新帝登基。” 尹皇时留下的一些老官员，听到这些话不免不愿意听。陈茂只不过是收复了平城，赶走了袁和光，当年收复大理的关将军都没有这般神气，他又凭什么。可却也无人敢当面顶撞他，毕竟是皇上眼前的红人。 宴席上，陈茂的养子，看中了一个舞女，这姑娘性子刚烈，任凭陈菁怎么逼迫，姑娘都不愿意。陈菁上来了脾气，打了这姑娘，姑娘抓花了他的脸，他气的怒吼起来，吵着要掐死她，不成想陈菁力气大真的就掐死了姑娘。 出了人命，陈菁吓的脸都绿了，去找陈茂，陈茂早就喝的不省人事，他便偷偷的跑了。同伴见姑娘迟迟不回，挨个屋子找，才发现姑娘已没了气息。吓的同伴大喊大叫起来。 惊动了这群朝廷的官员。有人想着赏着老嬷嬷几个钱财了事就好，有的人却要彻查到底，这一查就有人说看到了陈菁带着这姑娘入了房。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想必是陈菁杀了人逃走了。这又有这么多双眼睛，想堵悠悠众口难啊。有心人想给陈茂通风报信，可这位到好，喝的不省人事了。 嬷嬷也不想惹事上身，拿点钱闪人就好了。可这里明显是有人不想这件事这么轻易的揭过去。她一介草民这能受人摆布着。 陈菁的这件事传到了朝堂之上，陈茂还沉浸在昨日的繁华里，一早，刚上早朝就听说大理寺接到了有人状告陈菁杀人的事情。 陈茂回想着昨日的种种，好像确实是不见陈菁，但昨日那么多人凭什么就说是陈菁，恐怕是有人想给他找麻烦。 陈茂出列“启禀皇上，臣昨日在*吃酒，小儿确实也在，待臣回家去问一问小二再将详情禀报，如若他真做了这等勾当，臣定不饶恕，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但若是有心之人利用，臣也不答应。 ” 上官浚点头，但以李世明为首的尹皇时期的重臣却不认同，当庭否决。“启奏陛下，这事人证物证聚在，何以冤枉了陈将军。臣等一致认为应先抓陈菁，以给死者一个说法。 ” 李世明是尹皇时期的重臣，对尹皇忠心耿耿，起初上官浚立陈茵为妃时就阻挠过，后来陈茵又有协理六宫之权，私下里对上官浚多有微词。 陈茂在*的一番言论，更是激怒了李世明。大理寺卿接到报案后也是左右为难，便将这个事讲与李世明。李世明，当庭参了一本陈菁，也是要给陈茂一个下马威。 上官浚听着两方的辩论陷入了沉思。为今之计是找到陈菁，于是便下旨捉拿陈菁。 陈菁起初害怕，匆匆的逃离了*躲了起来。待回到陈府欲与陈茂商量，不想陈茂已经上朝了。就在他在府里焦急的等陈茂回来的时候，大理寺派人来抓他。 陈菁被带到大理寺后任凭大理寺卿怎么审问都不开口，他在等待陈茂的到来，这个时候陈茂为了避嫌自是不能前来。可还是派心腹悄悄给陈菁递消息。 陈茂膝下无子，陈菁是陈家的堂弟过继过来，陈茂将他自小带在身边，有了感情，陈菁又处处顺着他，他对这个儿子也是百般溺爱。 陈菁在牢里与陈茂联系上后，再次接受审问就翻了供。 陈菁承认是他带舞女回的房间，但在屋子里的事，陈菁全盘否认，“是那舞女先勾引我的，你情我愿，我还没等碰到她，她就气断身亡了，起初......我是害怕才逃回了府上。回到府里我一直在睡觉，今早大理寺来抓人我还在府里呢。” “你胡说，小莉（舞女的名字）才不是那样的女子，她卖艺不卖身，一定是你强迫她的......。” 同伴对于小莉的遭遇不幸，痛彻心扉。对于陈菁的满嘴胡话更是恨之入骨。 大理寺卿拍着惊堂木提醒着情绪激动的舞女，又问陈菁“可，既然不是你杀的人又为何逃跑？” 陈菁狡辩”我没有逃，就是害怕。我想着等情绪稳定了再回来。” 可是小莉脖子的勒痕又怎么解释？陈菁百口莫辩。 最后案子判决下来了，陈菁被判了死刑。 陈茂不死心，一心想救陈菁，他开始后悔那日喝了那么酒，如若他在场一定不是今天的局面。他如今手握重权却连自己的儿子都救不了，他恨，他恨大理寺一介舞女，就要陈菁赔命，判的是不是重了些。他觉得这一切都是个陷阱。 陈茂这人有勇有谋，唯一不足的是疑心重。陈菁出了这档子事后，他去求陈茵在上官浚面前说情，陈茵拒绝了。 “父亲，弟弟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觉得难过，私心讲我也觉得判的太重了。若是在津城......可是，您也知道这是在天子脚下，又多双眼睛盯着您，您不能因为有功，就可以肆意妄为，我怎么能去开这个口。就算皇上体谅您的难处，他也只会私下里安慰下您。” 陈茂被女儿的一番言论打醒，他是糊涂了怎么能这个时候进宫来找她，现在恐怕有很多人等着落井下石呢。他看了女儿一眼，拍拍她的肩膀，他的女儿长大了，不用他也能保护好自己。他匆匆的离开了皇宫。 第二日早朝，大理寺卿如实的上报了审判结果，上官浚问陈茂有何想法。陈茂忍着剧痛仍装作若无其事大义凌然的样子。 “启奏陛下，既然事实已成，臣无话可说，养不教父之过，臣有罪。” 陈将军难得这么深明大义，实是令朕深感慰藉，众爱卿都当以陈将军为榜样。群臣随声附和。 陈茂在这一声声附和中握紧了拳头，瞥了一眼李世明，眼露凶光。他在心中发誓，此愁不报誓不为人。 就在陈茂要为陈菁秋后问斩愁的焦头烂额的时候，有人求见。此人正是狱卒牛二宝。 牛二宝家中无亲无故，小时候被人贩子卖到了上京城，惯会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后来去当了兵，受不了苦，又托人辗转寻了个狱卒的差事。 在赌场欠了一屁股债，被人撵着催债。陈菁被收押后，陈茂怕他受苦，托了关系。让他在狱中也能吃得好。这个牛二宝从中也捞到了不少好处。 可眼下他急着用钱，看着在狱中呼来喝去，作威作福的陈菁，心生一计。是以才来见陈茂。 第五十四章 - 浚宸宫 - 芃峨 陈茂正因为陈菁的事上火，听说有人求见。当即来了脾气。 “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谁也不见，除非皇帝来了，皇帝也不能救我儿子。” 仆人 被陈茂吼了一通忙跪下请罪。 “禀将军......来人说他可以救公子。奴才才放他进来。” 这个牛二宝早就猜到了陈茂正在为陈菁的事焦头烂额，恐怕不会给他机会轻易见面，既然如此他就直接拿出杀手锏。是以，奴仆才进来替他传话。 “皇帝都救不了，他都什么能耐能救吾儿，他谁呀？”陈茂大喝。 仆人唯唯诺诺“说是负责看守公子的狱卒。” 陈茂托腮冥想了一会儿，“把人带上来。” 连皇帝都救不了的人，他能有什么办法，他到是要看看。 牛二宝进到陈府的内堂，跪下给陈茂请安。 陈茂犹豫着让他起身。 “你说有办法救我家小儿，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牛二宝环视了四周又吞吞吐吐的。 “请将军借一步说话。” 陈茂见他神秘兮兮的，屏退下人。牛二宝附在他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陈茂听后大骇。“这是欺君罔上，诛九族的大罪。” “可，这是唯一救公子的命，将军若是不想，就当奴才未提过。”牛二宝揣摩着陈茂的心思。说着便欲退下。 陈茂拦住“慢着，这事还需从长计议。” 牛二宝知道这事就妥了。 尹太傅，被关在天牢里，每日牢里进进出出的犯人，来到这里的没有几个人是活着出去的，因为这里是死牢。而他是不能保证从这里活着出去了。 时至今日上官浚还未对他动手，他知道他在等待时机。而这一年来外面发生的事情，他也略知一二。 前两天牢里新关进了一个公子，听说是大将军陈茂的儿子。想当初陈茂只是津城的一个太守，而今却摇身一变成了大将军，他的女儿也成为了茵淑妃。局势瞬息万变。 狱卒对陈茂的儿子照顾有加，如若不是上面有交待谁又敢这么对待一个死刑犯。 溪云初起日沈阁，山雨欲来风满楼。午夜时，夜深人静，牢里的人都睡下了。牛二宝带了一人，此人身上还扛着东西，直奔陈菁的牢门。尹太傅觉浅，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他悄悄的爬起来。怕打草惊蛇，他屏住呼吸。只见狱卒带着一人在陈菁的牢房前鬼鬼祟祟。 第二日，陈菁的牢房内不见任何异常。只是一直顾于形象的陈菁却披散着头发，衣裳不整，也不说话。对于狱卒送来的饭菜狼吞虎咽。就似从没吃过那些美味是的。 尹太傅渐渐的对这个人感兴趣起来了，平时吆五喝六的陈菁，异常安静，吃好了饭后，就在牢里一栽，优哉游哉的，一夜之间陈菁就似变了个人是的。 这种感觉涌上心头的时候，尹太傅惊了一身汗。陈茂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再观察几天，尹太傅不得不确定，此人绝不是陈菁。 隔了几日，陈菁被转移到了别的牢房，但，尹太傅已留了心。 牛二宝使出这一招掉包计，也害怕被查出来。便借故将陈菁转移到了其他牢房，避免他与人接触。好在马上就要执行死刑了。只要在行刑前不出任何纰漏，那他高枕无忧。 于显龙出来后，得空便去天牢看望尹太傅。尹太傅是太子、靖宸、董聿霖、陆茗的老师，他是靖宸的护卫。靖宸去上书房读书他是随侍在侧的。便也偷偷的跟着老师学习。起初尹太傅是不知道的，后来无意中发现了，也没有责备他，只是拍着他“好样的年轻人。”渐渐的老师无事便教他习字读书。 他也成了老师的门生。 尹太后入狱后，无事便偷偷的来看他。对于太傅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但毕竟因为政治原因，太傅锒铛入狱，实话说他对上官浚没有意见，反倒觉得他是个治世明君。但因太傅一心只支持尹氏皇朝。在得知尹靖宁还在世的消息后偷偷去寻，被上官浚的人发现后，两方起了争执。上官浚一怒之下，将尹太傅抓入天牢。 他也曾劝过尹太傅，但是他顽固不化，只认皇室血统，他也知道多半也是因为上官浚对尹皇一朝留下的大臣不受重视，引起了太傅的不满。两人在政见上的不同意见触犯了上官浚的底线。 尹太傅的生死，尹靖宸都无能为力，他一小小的护卫又能怎样呢，无外乎是趁老人家还在世时多尽尽孝心。 尹太傅将他所怀疑的事情讲与于显龙，于显龙听后也十分震惊。天子脚下，陈茂就是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这是诛九族的罪。 可，尹太傅没有把握的事情不会说与他听，他一定要查个水落实出。 于显龙从天牢出来后便着手这件事，他先是跟踪了牛二宝，此人虽说看着不起眼，但很明显十分有心计。跟踪的这几日他发现牛二宝常去的两个地方一是妓院，另一个便是赌场。看得出他的心情很好。下的赌注都是大的，输赢完全不在乎。以一个狱卒的开支怎么能 负担得起。想必此中必有蹊跷。 可一连跟了数日，却不见成效。于显龙便伺机潜入陈府一探究竟。可铜墙铁壁的陈府，又岂是那么容易的混进去的。为避免打草惊蛇，于显龙只能在陈府外偷偷观察。 可陈府却并未有所异动，只是今日早朝的时候陈茂向皇上辞行，上官浚允了他。可，陈菁马上就要斩首了他这个时候选择要回津城。是不是有点......说不通，可又想不出任何破绽。如若换做是他也会提前走，白发人送黑发人换做是谁，谁也受不了。 就在于显龙还没有查出任何眉目的时候，朝廷中有人上奏要重审当年沈大人的案子。 当年沈放大人反对盐铁私营，被尹皇冠以妨碍朝政，结党营私为由下了大牢，沈放的言论，引发舆论暴动，最后被尹皇处以极刑。 当年旧事被重提，有的人反对，有的人赞成。其中尹皇时期的旧臣最为反对。不管怎样，对与错，沈放已经离世，而盐铁论最大的获利者上官家势必不会同意。况且皇帝还未点头要重审此案，其他人也只能是瞎张罗。 然而，上官浚却不这样想，当年的事情他再清楚不过，审与不审他在等一个时机。 于显龙还在继续跟踪牛二宝，此前种种迹象表明他的行事做派有蹊跷，但却仍是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甚至是连陈菁的影子都没有发现。最开始他以为陈菁还在牢里。可渐渐的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前几日，有一批犯人从牢里放了出来。 直觉陈菁就在这里。于显龙又一个一个犯人开始追查。直到追查到一个叫范渔的犯人身上才发现了破绽。 此人因入室偷盗伤了人被判了几年刑。前几日正是他出狱的日子。可出了狱后却不见了踪影。于显龙多方查探也未见此人。他便又开始跟着牛二宝。 牛二宝不知何故已经从天牢辞职了。他的同伴都说牛二宝最近发了财，不屑再做小狱卒了。 牛二宝自从，从陈茂手里拿了钱财后，是活的越来越潇洒。整日的混在赌场，妓院。今日听说上京城最大的舞坊从平城来了一位花魁。已经被神秘人赎身，今日是特意举办的一场谢幕宴。他也想着一睹舞女的风采。 于显龙跟着牛二宝来到舞坊，当真是莺莺燕燕，百花齐放。宾朋满座，舞台上异域舞娘正在跳舞，台下的叫好声不绝于耳。 牛二宝上了二楼，他也跟着上去了。在楼梯的拐角处碰到了一姑娘，被姑娘缠住，于显龙脱不了身。最后随手拿出一锭金子交给姑娘，姑娘才扭着腰走开了。 于显龙跟丢了牛二宝，不禁着急起来。二楼又多是包间，他只能一间间找，又怕打草惊蛇。当真是急的满头大汗。找了几间没找到，正要往最里间的走去，却远远的看到一人，此人正是上官瀚的随从。 上官瀚自从扶灵回平城后，还未有消息说他已经从平城回来了，先前上官家的许多产业因受袁和光的迫害，还要重新整顿。他曾无意中听李煜妮与尹靖宸提过，上官瀚最快也会年底才能回来。然而这个时候就回来了，恐怕朝中必是有事情要发生了。 然而上官瀚来此处又所谓何事呢？此时房中必是有重要的客人需要应酬。于显龙也没有去多想，他也不想惊动上官瀚，毕竟这件事情是尹太傅所托，连靖宸都不知道，他又何必要对外声张。 他便闪到柱子后，不想被上官瀚的仆从发现。他这一闪身的功夫，前面的门开了，走出一红装女子，当真是步履轻盈，摇曳生姿，顾盼星辉。 紧接着，上官瀚从里面出来，随从立刻退到一边，于显龙看得真真切切。那红装女子对着上官瀚的脸亲了下去。 上官瀚捏捏她的脸蛋，分外宠溺。又不知是在女子耳边说了什么，女子含羞带怒，推了他一下。他又执起她的手，放在胸口。而后，轻轻松开，女子拖着裙摆，弱柳扶风一般走了。 于显龙看傻了眼。接着便听到楼下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刚刚的红装女子在六名女子的簇拥下出现在了舞台上。此时百花飘落，当真是迷了人眼。 而上官瀚也站在二楼上凭栏而望，眼中无限柔情...... 于显龙走出去好远，脑海里还不断闪现上官瀚无限柔情的眼神。他把牛二宝跟丢了，却看了一出另外的戏，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不要讲与靖宸。 第五十五章 - 浚宸宫 - 芃峨 于显龙把人跟丢了，不免沮丧起来......可，刚刚在舞坊遇到的事却更令他进退两难。 他犹豫着要不要说与靖宸听，靖宸便命人来寻他。 自从于显龙出来后，整日的不在皇宫，靖宸想问一问他，于显龙不做声。 她知道，他这人就是这样，不想让你知道的事任谁问也是问不出个所以然的，他又不会撒谎，就只是保持沉默。 靖宸摇头，命他与她出宫一趟。若不是上官浚担心她的安危，她是不想让人陪的。于显龙听说尹靖宸要去上官府不免悄悄打了退堂鼓。 尹靖宸来到上官府时，李煜妮正与两个孩子吃饭。大的早就独立自主，小的还要李煜妮喂。靖宸看着李煜妮模样不禁打趣： “二嫂，这么贤惠” “少打趣我，你贤惠的时候，我又不是没看到。” 靖宸不理她，转移话题。 “二哥回来了吗？” “他何时回来，又不向我汇报，我怎么能知道？” 靖宸猜想两人这是闹别扭了，可上官瀚从上京城走的时候两个人还好好的呢，这上官瀚去了大半年，两人又不朝夕相处怎么能生了气。那就可能是上官瀚没经常写信李煜妮不愿意了。 靖宸搂着她的腰低声在耳边打趣“是因为二哥不经常写信和他闹别扭呢？” 李煜妮推开靖宸，“我倒恨不得他不回来才好呢，有信没信的我们娘三照样过的好好的。” 两个人恐怕是真的在闹别扭了。靖宸也不在打趣，抱起了小丫头。 “比上次重多了，可不像伊儿每次他父皇过来抱她都说孩子又轻了，害得我都怀疑自己没带好孩子。” “他们男人哪懂这个，伊儿这个年纪体重就是标准了。” “也是。”两人正说着话，上官瀚进得内堂来。见尹靖宸在，便和她打招呼。 “ 二哥何时回来的？我刚才还再问二嫂呢？” 老大见上官瀚进来，给父亲请了安，又借着去读书溜了。靖宸知道，这个孩子是最怕上官瀚的。 上官瀚抱起了女儿，看了眼李煜妮又笑着回答靖宸“皇上命我提前回来，他可能有安排。” 靖宸哦了一声，李煜妮却并未似往常一般，从上官瀚进来，她便一句话也没说。两个人甚至都没有交流。 上官瀚抱着女儿出去，要给上官夫人请安。靖宸送他出去，李煜妮目送着父子二人，眼里噙着泪。 靖宸回头的功夫，她擦了泪，悄无声息的。 尹靖宸察觉到上官瀚与李煜妮夫妻二人之间莫名的气氛后，便未多作停留，就去了上房，上官夫人处。可，刚到上房外还未来的及通报，便听见从上房传来上官夫人的怒喝声。 “我不同意，你怎么不看看两个孩子的面。再说你么昔日的那些都是假的吗？” 上官夫人身边的小柏看到靖宸，忙喊着：“皇后娘娘到了，给娘娘请安。”屋内才安静下来。 “这些个奴才皮子都紧了您来了也不及时通报，等有他们好看的。”小柏笑着替靖宸打起门帘。 靖宸笑着说“不碍事的。” 恰此时上官瀚从里面出来，与靖宸告了辞。靖宸看的出他神情不悦。待进的内堂来，上官夫人忙让她上座。靖宸推脱，她也不退让，靖宸无奈只能坐了。 上官夫人打听了上官伊儿的近况，又问了上官浚。靖宸都一一答应着。 上官夫人又不禁感叹“本想着瀚儿这次回平城也能见一见滢儿，却也没见到。按理说在夫家也是吃不到亏的，可还是惦记着。” 尹靖宸点头认同。“滢儿是大夫，身体自是会注意的，母亲也不用担心。” “是啊，有时候我也这样劝自己，可，这几个孩子都这样倔强，儿大不由娘了......有些事，管也管不了。” 听上官夫人这样说，尹靖宸又好想和她提一提上官瀚和李煜妮的事。可，看着她也心情欠佳的样子，便住了口。略坐了坐也就回宫了。 于显龙目睹了上官瀚春风满面从外面回上官府，又满脸郁色从上官府出去。这前后的落差，于显龙看了都想笑。可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就算是上官瀚从他身边风风火火的走过，他也只是点头问安。 靖宸从上官府出来后，心情便不怎么好，上官瀚与李煜妮的嫌隙，上官夫人的话里有话都让她觉得压抑憋闷。 直到上官浚与上官瀚两兄弟在承乾殿大吵一架，她才知道事情的起因。 上官瀚在平城偶然结识了怜儿，一来二去的，便对这女子动了心。在平城就为她赎了身。李煜妮的哥哥知道消息后便写信给李煜妮。起初李煜妮知道后也是醋意大发，渐渐的也就想开了，男人嘛，又几个能从一而终的，只要他不胡作非为，她也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是不想，上官瀚人还未回京便给家里来信要纳妾。 李煜妮就不淡定了，区区一个舞女还让他动了心。上官雄冀闻听后也责骂了他一通，本以为他就此罢了，可没想到他这次回上京城居然将那女子带了回来。 两人大吵一架，上官夫人也将上官瀚骂的狗血淋头，可他还是不知悔悟，居然在外置起了外宅。上官浚听说后，将他叫到了承乾殿。两兄弟打了起来。 “你不能因为别的女人，就枉顾二嫂的感受？” 上官瀚看了一眼上官浚笑了，“你还有权力说我吗？” “我那是身不由己。” “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了，我们真心相爱，我是一定要娶她的。” “触犯家规也在所不惜？” “没错。” “我不同意。” “那我执意如此呢” “你这是抗旨。” 上官瀚上了脾气“你用圣旨来压我？今儿，我这旨我是要抗到底的。” “上官瀚”上官浚怒吼起来。 两人就动了真格。尹靖宸过来，两人才放了手。 上官瀚李煜妮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如今怎就走到了这一步。两个人都是倔脾气，又都是点火就着的，平常都是上官瀚让着她，而今是两人都不相让。 李煜妮不是那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主，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只是对上官瀚的态度颇为寒心。细水长流终抵不过一见钟情...... 上官浚的家事，尹靖宸是不好掺合的，但私心是站在李煜妮这面的。 于显龙自上次跟丢了牛二宝后，便想了个办法。白天跟踪牛二宝，晚上潜伏在陈府。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被他发现了破绽。 在陈茂回津城的前一天夜里，陈菁悄悄溜回了陈府。自陈菁以别人的身份出狱后，便一直躲在山上的寺庙里，也难怪于显龙查不到。 在那里陈菁可是吃了不少苦。终于熬不住，提前回了陈府。恰被于显龙看得明白。 于显龙查到真相后，忙去天牢找尹太傅商议。未免夜长梦多，尹太傅给李世明去了一封信。念在都是尹皇的旧部，李世明是必会帮一把的。更何况这可是杀头的大罪。李世明也不会隐瞒的。 尹太傅最开始让于显龙去找的人是尹靖宸，但被于显龙否决了。他想着皇帝与皇后好不容易摒弃前嫌走到了今天的地步，不能再因为外人起了嫌隙。更何况他也不想将靖宸牵连其中，难免被别有居心的人利用。 于显龙连夜去找了李世明，李世明听到消息后大骇。 “陈茂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了。” 为免节外生枝，于显龙提前去了牛二宝的住处，要将他擒拿归案，可牛二宝却不见了踪影。于显龙又于李世明汇合，询问他是否要从长计议。 李世明不想放过扳倒陈茂的机会，便否定了于显龙的提议，连夜带人去了陈府。 李世明带着大理寺的人将陈府围了水泄不通，下人去通知陈茂，陈茂大发雷霆。 他是早就恨透了李世明，借此机会也是要政治政治他。 “陈将军，大理寺跑了犯人，听说在你陈府，敢不敢让我搜一搜。” 陈茂看着胸有成竹的李世明哈哈一笑。“你有什么证明犯人跑到了我陈府。” “在下可以证明。”于显龙出列给陈茂行了礼。 陈茂看了眼于显龙略显惊讶之色。“于侍卫，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近侍吗？”怎么参与到这其中来。 于显龙不卑不亢，“正是在下，今日从陈府门前经过，看得一形迹可疑之人跑到了陈府。恰遇李大人正在追查一从大理寺逃跑的一位犯人。” “居然还有人能从大理寺的监狱逃出来，这可是头一回听说。”陈茂镇定自若。 “所以还请陈大人配合大理寺办案。”李世明一字一顿。 “如果你查不到又做何解释，没有皇帝的圣旨，你说搜就搜？”陈茂也不退让。 “陈将军耽误了办案，你就是有理也说不清楚，若是查不到我李世明陪你去殿前求皇上给你一个交代。” 李世明步步紧逼，陈茂最后退了步。大理寺的人涌进陈府，详细的查了起来。 陈茂从没受到过这么大的屈辱，贴身侍卫趴在他耳边耳语几句，他在放下心来。接着便手握双拳，今日的耻辱，他一定要李世明好看。 派出去的人纷纷来报，没有查到犯人，李世明不相信，要于显龙亲自再去查探一便。于显龙在陈茂的点头允诺下也搜了各个角落却仍是不见人。陈菁就似平地消失了一般。 他忽然间想起来天牢里的替身，顾不得其他，飞身上马直奔天牢...... 第五十六章 - 浚宸宫 - 芃峨 于显龙赶到天牢时，已经火光中天，烟雾弥漫。于显龙要硬闯天牢，这里不仅有陈茂欺君罔上的证据，还有他视如生父的尹太傅。这时候他的心里哪还顾得陈茂，只一心希望尹太傅安然无恙。 御林军，大理寺，都加入到救火的队伍中。 他疯了一般的要冲进去，却被旁边的人拽住。“于侍卫，不可。火这么大，您进去......” 于显龙怒喝“放开我，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天牢大火惊动了上官浚，上官浚来时，于显龙正挣脱了旁人的束缚，欲扑进去。众人一声“万岁，” 他也跟着跪下行礼。上官浚看到了于显龙，叫他上前来。 “皇上，让臣进去救人吧，尹......太傅还在牢里。” “这样的火势你进去于事无补，朕已命人火速救火了，赶紧退下。” 于显龙不能抗旨，寻找着机会偷偷的潜入进去。 火势已经控制了，但仍是烟雾缭绕，现场烧焦的味道，扑面而来。御林军护卫着上官浚的安全。 火势渐渐扑灭了，官兵开始进去搜救，一具具烧焦的尸体从里面抬出了。上官浚看了直皱眉。 于显龙看不下去，抱拳恳求上官浚，上官浚眼神示意。 他谢了恩，飞奔进去。 此时一大批人，陈茂走在前头，看着这惨烈的景象哭出了声。 “吾的儿啊，你怎么就走了，为父连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到你。”闻者无不心酸。 上官浚上前搀扶他起身，“陈将军，节哀。” “皇上，这一定是蓄谋，请皇上为臣做主啊。” “将军放心，朕一定会给你个交待的，这大火朕也必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于显龙飞奔进去看着烧的残垣断壁的天牢，想到了昨日还与太傅一起商议陈茂的事，而今就天人永隔了，他不相信这是天灾。 最后他还是没有找到尹太傅的尸体，抬出去的尸体都烧的面目残非，他分辨不出哪一个是他。此刻他到真希望他有着通天的本事，趁着大火逃了出去。可，这又怎么可能。 于显龙开始后悔起来，他若是早一点回来或许就会救下尹太傅一命。他垂头丧气的出来，看见正在痛哭的陈茂，上了脾气。三两步走近他，拽住他的衣领。 “陈茂，这是不是你做？” 陈茂看着怒气冲冲的于显龙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对上官浚道“皇上要为臣做主啊。” 上官浚喝叱于显龙，于显龙松开陈茂。正要将事情详实的上报，陈茂就抢先开了口。 “启禀皇上，臣认为这场火灾是有人蓄意而为的？” 上官浚皱了眉“说来听听。” “臣正在府上收拾行装，准备明日回津城。可，他”陈茂指着李世明，“李大人说天牢逃了犯人，进了臣的府上。” 上官浚又质问李世明“可有此事？“ 李世明肯定的点头。 “确有此事，这是臣亲眼所见。”于显龙上前回话。 上官浚诧异于显龙怎么会牵扯进来。 于显龙不卑不亢将尹太傅在牢里所见所闻讲与上官浚听。 众人听了皆大吃一惊，若这是真的，那陈茂必难逃一死，若是假的，这就是诬陷朝廷命官同样是死罪。 可于显龙明显胸有成竹。 “在陈将军府上可搜到一点蛛丝马迹，李大人？”上官浚看向李世明。 李世明摇头，又补了一句“臣以为，陈大人必定将犯人藏了起来。” “来人，把天牢登记的犯人，今日当值的人报个名目上来。” 大理寺卿忙吩咐人去整理，查探。 趁着大理寺整理人员的功夫，上官浚又询问了于显龙。 于显龙又将近日来跟踪牛二宝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详细的报了上去。 上官浚沉默不语。 大理寺清点人数完毕后，将结果报给了上官浚。人数正好，不缺，不少。也就是说根本就没有人出去过。又或者...... 这些人有的人在撒谎，可上官浚一时间很难辨别出来。 而当值的人正是牛二宝，也就是说牛二宝也死在了这场火灾中。可，既然如此，那于显龙看到的是谁？又或者他根本就没有看到呢？ 上官浚开始在脑中迅速整理着这些片段。他想捕捉漏洞，却没有丝毫眉目。 恰此时，陈茂，对着其中一具尸体痛哭起来。他举着那具尸体手上的戒指指给上官浚看。 “皇上，这是吾儿一直戴着的戒指。”又声泪俱下。身边的人劝着他节哀。 陈茂匍匐到上官浚身前，“求皇上给臣做主啊。今日李大人无缘无故的就搜陈的府上，我看他就是这场大火的幕后主事者。他要救的是尹太傅，他们对于尹太傅的入狱早就心存不满了，看到吾儿在牢里，一心想栽赃嫁祸。” 李世明气急“陈茂，你不要信口雌黄，我是与尹太傅走的近些，但那是朋友之间，我们从不谈政事。” “谁能为你做证，你，连着他于显龙都是尹太傅的人，谁不知道。于侍卫与尹太傅走的最近，你们为了救尹太傅拉我儿下水，还让这些无辜的人跟着遭殃。” 上官浚大怒“陈茂所说的可是事实，李世明，于显龙你们给朕一个交待。” “尹太傅与臣不似父亲，胜似父亲，臣相信他的为人，如若不是掌握了证据他是不会让臣去查这件事情的。况且臣也确实是查到了牛二宝的不同寻常。” 李世明也随声附和。 上官浚是越来越听不下去了，这些人不提尹太傅还好，一提起他他就怒从中来。陈茂又让给他一个交代。 他倒是应该给一个说法的。他将这件事交给刑部处理。李世明于显龙暂押刑部，待事情查清再放二人出来。 他又体谅陈茂老年丧子的悲苦，着陈茂回府处理后事，又允陈茵回府吊唁。上官浚对陈家的厚待不得不说到了一定程度。 李世明在牢里埋怨上官浚“这里明明有着破绽，皇帝为何不抓陈茂。看着陈茂在皇上面前装的心痛的样子我就恨不得将陈菁崛起三尺。” 于显龙不语，他在回想着这几天里追踪牛二宝时是否漏了破绽，又是否有别的人发现了他。要不为何这么巧，天牢着火了。而牛二宝也葬送火海。只能说明陈茂为掩人耳目，杀人灭口。 现在尹太傅，牛二宝都已经葬身火海，关键的证人都消失了。如果被有心之人利用那他们不死也难逃牢狱之灾。毕竟旧派和新派之争从没有断过。 果不其然，在两方各执一词的情况下，新派支持陈茂的说辞，毕竟诛九族的大罪，陈茂何必要为一个养子冒这种风险。旧派支持李世明于显龙。他们就是坚信二人的为人。更何况，于显龙与陈茂无冤无仇，何以诬陷他。新派还有声音出来，于显龙是在皇后娘娘的授意下。以击垮陈家，从而重得统领六宫之权。后宫的斗争演变成了朝堂党政之争。 新旧之争本是明争暗斗，如今却发展到明面上，闹的沸沸扬扬。上官浚知道是时候解决这件事了。 之前新派有人提出要重审沈太尉的盐铁论一案，上官浚一直压着。如今，正好将此事一并提出。 当年支持盐铁私营的尹太傅已经去世，剩下的党羽李世明等几人还在朝中为官。上官浚借此发难，就是要惩处尹太傅一党。 经调查，沈太尉虽说是尹王爷的门生，只是感念尹王爷的知遇之恩，却从未参与尹王爷的决策。当年有人煽动舆论的力量，让沈太尉背负了罪名。如今上官浚为他正了名。 人们又开始痛骂煽动舆论的背后之人，要求严惩其人。又有人将李世明与陈茂的恩怨大加利用，这样李世明就成了诬陷重臣的奸佞小人。 李世明被判处死刑，其余人等也判了重刑。朝中的一些老人便找到了靖宸，求她站出来替他们说话。 一是前朝老人，一是自己的夫婿，靖宸左右为难。听说于显龙也被判了重刑，她不得不去求上官浚。 靖宸求见时，上官浚正在批阅奏折。那些老臣去皇后殿求见靖宸的时候，上官浚就已经知道了消息。 事已至此，而作为一国之君，他不得不采取一些驭人的手段。 “怎么过来了，伊儿可好。”上官浚先开口说了话。 “她睡了，我有些事情想和你求证。” “何事，说来听听。”上官浚拉着她坐在软榻前。 靖宸看着他揣摩他的心意。“你知道于显龙的为人，他不是那种诬陷谄媚之人。” 上官浚看了她一眼，她低下头，掉下了一绺头发遮挡了她的脸。他替她掖到耳后。 闲闲的说“若是以前的于显龙或许不会，但现在的于显龙谁又能保证。” “可我相信他......” “可，他是受了尹太傅的蛊惑。”上官浚打断 她。 “他不会的.......” “那是朕在冤枉他了。”上官浚提高了音量。 “我们不提他，说说以前的事，盐铁论........我想你不会不清楚其中内幕,尹太傅为何会赞成，虽说有我父皇的授意，但是那时候中原上下百废待兴。盐铁私营那是顺应事实......虽说是私营，可实际不还是掌握在.....我不懂你为何如今要重新审理此案。那时候沈太尉做了替罪羊，而今，尹太傅，李世明也同样做了替罪羊。” 上官浚看着眼前的靖宸就笑了，可靖宸却觉得毛骨悚然。 “这些是谁说与你听的，你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知晓一切，只是不说。” “是我最开始就知道，我还知道，散步谣言的可不止李大人一个，还有当今......。而今，你却只处理了李世明，你这样做只是为了打压旧派。” 哐啷一声，杯子摔碎的声响传来，靖宸看向上官浚，两人四目相对。上官浚的眼里沁着一股冷意。尹靖宸不禁打了寒战...... 第五十七章 - 浚宸宫 - 芃峨 “尹靖宸，我和你说过多次，后宫不得参与朝中政事,因为你我一再退让，于显龙的事朕也帮不了。当初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为何不报？因为旁人的事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你要我如何做？” 上官浚丢了手中的茶碗，溅出的水花泼了靖宸一身。 靖宸顾不得狼狈，只用手背擦了下溅到脸上的水花。“你又有考虑过我的处境吗？”声音透着无奈。 “那些人来找我，我就不能袖手旁观，我的身份不是一个摆设。” “你想做什么？”靖宸走过来的时候，上官浚本想替她擦擦额角的水珠，却见她擦掉了，他的手悄无声息的落下。 “我也不是我自己，甚至是有些事情也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的。” 靖宸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求你能不能不要赶尽杀绝。” 上官浚扯开靖宸抱着他腰的双手，“不是我要赶紧杀绝，事情到了这地步，我是要给人一说法的。” “可，你不能伤及无辜。” “谁是无辜的？” “你心里清楚。” “陈茂的儿子都葬身火海了，你还要我将他也抓起来是吗？不管他当初有没有过欺君罔上的想法都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是受害者。” “所以你就认定于显龙有罪。还是说你心里忌讳着他与尹太傅的关系。” 上官浚沉默不语。 靖宸便步步紧逼“当初太傅和我说的话我并没有尽信。因为我还是相信当初的你，纵身不由己仍保持初心不变。可，如今看来，我把你想的太好了，你还是变了。” “尹靖宸当初尹皇尹后将你保护起来，你凡事都只是看表面，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有些事我是看不明白，但是我还是能看得出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恐怕你很享受这种凌驾在万人之上的感觉吧。” “你是不是也要我把你也关起来，是谁给你的底气，敢这样和我说话。你知道你今天在这说的每一句话传出去，都能废了你的后位。”上官浚气的口不择言起来。 “如果可以，我倒是真的希望你将这虚位拿走，你一步一步的筹谋，先是抓住尹太傅，然后又开始打压旧臣，慢慢的整个朝廷都是你上官浚的人，你就可以高枕无忧。” “你退下吧，朕不想看到你。”上官浚累极，也厌倦极了，这样的争吵永无止境。 靖宸并没有立即离开，上官浚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了。 太监总管悄声问“皇上是要去御花园里走走吗？”上官浚摇头，“去婉荷殿” 这一声传到靖宸的耳中，不是刻意的，她却听出了刻意之声。 她不是陈茵做不来无动于衷，大义灭亲。所以他才会觉得她的无理取闹，胡搅蛮缠。 上官浚来到婉荷殿，陈茵正独自一人用膳。她便吩咐人填了碗筷，上官浚又要了酒，她吩咐人一道上来。 陈茵见他只顾着喝酒，也不吃菜，她便帮着他布菜。上官浚抬头望了她一眼，握住她布菜的手，轻轻一带，就将她带到了怀里。 她知道上官浚喝醉了，若是以前他从不会这样，也不会这么的温柔和润。她略挣扎了下，他便放开了她。 她的心怦怦的跳个不停。 “皇上别喝了，您都醉了。” “哦，是啊，不能再喝了。你跪安吧，朕走了。” “皇上。”她想挽留他，却怎么也没开得了口。 上官浚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他心里憋着一口气，需要发泄出来。他一拳砸在御花园的石桌上。锥心的疼。伺候的人忙上前询问，他说不打紧。他抬头仰望天空，没有一颗星星，黑沉沉的。压抑的他喘不过气来。 尹靖宸失望而归，如今她的身边就只剩下李嬷嬷这么一个可靠的人了。梧桐去了大理，先前给她来了一封信。 信中说那里的山如何绿，那里的水如何清。却只字不提方亚平。她不知道她过得到底是不是如信中所说的一般那样好。 因为上官浚，她失去了梧桐，而今于显龙也被定了重罪。好像在她身边的人都没落得什么好下场。她开始反思，这还是她所想要的生活吗？ 这里的人变了，上官浚变得嗜权如命，上官瀚与李煜妮的感情也出现了裂痕。关立仁与李煜姝天人永隔，唯一没变的是楚云汐，可那以后几十年孤寂的岁月又有谁伴。 她也变了，变得胡搅蛮缠，变得瞻前顾后，变得多愁善感。有时候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她开始退缩了，她想逃离...... 李煜妮与上官瀚终于撕破了脸皮。原因是上官瀚开始整日整日的不回府，就算回府也是坐坐就走的。李煜妮一气之下张罗着回娘家。 上官夫人拦也没拦住。车备好了，李煜妮带着两个孩子就出了城。上官夫人着急起来，忙吩咐人去通知上官瀚。 李煜妮又怕上官瀚派人来抢孩子，催着人快点赶路。却不想在城外与另一辆马车相向而撞。李煜妮着急，就吩咐侍从拿些银钱给对方个补偿。 却不想对方将钱退了回来，非要理论理论。李煜妮不想耽误赶路，便真的下车来道歉。 “实在是万分抱歉，急着赶路，撞坏了您的车，若是不嫌弃请收下这些钱，若是你们觉得还不够，我再去包裹里拿。“ “真是见惯了你们这种贵妇，撞了人还理直气壮起来，要说钱我们家小姐可看不上。”一牙尖嘴利的小丫头从马车里钻出来，和李煜妮对峙。 李煜妮见这小丫头得了便宜卖乖的嘴脸，心里顿时就来气了。“我已经诚心道歉了，胡娘既然看不上银钱，那有何要求尽管提。” “呦，您这是道歉的态度吗？” “那不知道姑娘何意？” “别以为有几个银钱就将人打发了，我家小姐不差钱。若真的成心道歉就跪下来给我们小姐赔罪。” 李煜妮身旁的侍从怒喝“大胆，你可知......” 李煜妮制止他，“让你主子出来和我说话，你一小丫头，还不配，再说我若是跪了你也得承受的起。” 马车里的人终于开口说话了“这位姐姐莫怪，都是我将这丫头惯的。”说着便掀开车帘，一双白嫩的双手，水葱一般。又在车夫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向李煜妮走来，当真是体态轻盈，步步生莲。如若是见惯了美人的李煜妮都不得不慨叹，生的真是俏丽风流。 女子对李煜妮盈盈施礼，“既然姐姐急着赶路，那就先走吧，路这么窄，都是急着赶路的，马就难免惊了，索性，人没事就好。” “怎么人没事就好的，您看看小姐你的额头都肿了，王爷若是见了必是心疼的。”小丫头尖声叫起来。 “休要胡说。”女子制止小丫头。 “敢问姑娘芳名，改日好去府上探望。”李煜妮留意着女子，心中起了涟漪。 “夫人不必挂怀，叫我一声怜儿就好，银钱我收了，还望您旅途平安。” “怜儿，”在李煜妮的脑海中盘旋着，这么熟悉的名字，让个让她和上官瀚的夫妻情一夜之间断的干干净净的女子，就是眼前的女子。 李煜妮拽着她的手，眼里满是不可思议的光芒，她不想向这个人妥协。 恰此时，身后马蹄声四起，是上官瀚带着一队人追了上来。女子身便的丫头见是上官瀚忙跑出好远去接，连跑连喊“王爷要为小姐做主啊，小姐被刁妇欺负了。” 上官瀚立在不远处，看着李煜妮拽着怜儿的手，脸色不悦，翻身下马。此时车上的孩子和嬷嬷也下了车，两个孩子见上官瀚骑马而来，喊着父王，扑过去。 李煜妮怒喊“嬷嬷带孩子上车，两个孩子没有抱到父亲，不免伤心的哭了起来，又见李煜妮一脸怒意，又都灰溜溜的上车了。 此时的怜儿也目瞪口呆，她没想到眼前的女子就是上官瀚的结发妻子。他们夫妻因为她闹的不可开交，她也略有耳闻。而一旁的小丫头更是大气不敢出。 上官瀚上前松开两人的手，狠狠的握住李煜妮的手。 “跟我过来。” 李煜妮挣开他的束缚“有话就在这说吧，也不是见不得人的。” 上官瀚也上来了脾气。“我是顾着你的颜面，才要过去说的，你若是想在这说我也无所谓。” 李煜妮似听到笑话一般哈哈一声笑了。“你若还顾着我的颜面，怎会有今日的事。”莫名的就委屈起来，声音哽咽着，却强自镇定。 “这都是我的错，你若怪就怪我，你为难怜儿做什么？” “上官瀚，你说我为难她是吗？”李煜妮指着怜儿，又望着眼前的人，这个曾在无人的夜在她耳边低语要她给他生一个孩子的男人，还是曾经的那个人吗。 怜儿上前握住上官瀚的手，摇摇头。上官瀚反手握住她的手。 李煜妮看着那握在一起的手刺的她眼睛生疼。 “如今我还没对她怎样呢，你就这么护着她，你以为我为难她，我李煜妮不屑这么做，一个丫头都可以为难我，还没近上官家的门呢。要我下跪道歉，等你的主子进了上官家再说。“ 怜儿欲上前赔不是，却被上官浚拽了过去。 李煜妮决绝的转身离去。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第五十八章 - 浚宸宫 - 芃峨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这是两人成亲的那晚，上官瀚对李煜妮吟诵的一首词。因着这首词李煜妮被感动的一塌糊涂。曾经的温柔缱绻却抵不过岁月的磨砺。 李煜妮强忍着泪水，一步一步的走向马车。上车后搂着两个孩子痛哭起来。孩子们见母亲哭的如此伤心，都安静了下来。女儿要小一些，看见母亲哭，也跟着哭了起来。身旁的嬷嬷劝着，“王妃，不要再哭了，别吓着孩子。” 李煜妮抽噎着将女儿抱在怀里。轻声哄着“乖，别怕，娘眼睛进沙子了，揉揉就好了。” 上官瀚目送着李煜妮上了车，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他的心也不好受起来。跟着的人询问他是否要拦下李煜妮，上官瀚阻止了。 他放她离开了。身旁的怜儿立在他的身边，他松开她的手，去车上等我吧，我一人静静。怜儿点头应允。 李煜妮在最美的年华里嫁给了他，其实很多时候他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也不懂女人心。他大大咧咧的，她就仔仔细细，她脾气一上来就暴躁不堪，他就顺着她，有的时候也躲着她，等她冷静了再出现。 李煜妮在尹靖宸，楚云汐，上官滢儿面前称不上美人。但，她总有自己闪亮的一面。她在上官府八面玲珑，做事井井有条。进有分寸，退有力度。她将他的生活处理的井井有条。 他们的亲事，是奶奶亲自定的，如果奶奶还活着恐怕定绕不了他的。如今看着她的背影，他也觉得他就是一混蛋。 李煜妮的马车走远了，早已消失在天际，上官瀚才回过神来。回到上京城的时候，夜幕降临。他没有回府，没有拦下李煜妮，回去是必遭受一番责备的。 他来到了买给怜儿的宅院。下了马，也没有去搀扶怜儿，直奔内堂。怜儿紧跟在身后小心翼翼的，她知道他心情很不好。 上官瀚进了内堂，看什么也不顺眼，伺候的人都提心吊胆，他屏退左右，又让怜儿坐在他的身边，看了眼立在一旁的小丫头。 “说说今儿的事？” “是奴婢有眼无珠，冲撞了王妃，请王爷责罚。” “你是该受到责罚。”上官瀚怒喝“跪下。” 小丫头扑通一声跪下。“王爷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不敢什么，说说你做了什么。” 小丫头瑟瑟发抖，吞吞吐吐“奴婢让......王妃给小姐......道歉。” “谁给你的胆子？”上官瀚看了眼怜儿。 小丫头看了眼怜儿，“没人，是奴婢自作主张的。小姐撞了头，奴婢心疼小姐，就......” 上官瀚看了看怜儿，额头确实红肿着，他拉着脸也没说什么。 “去上房领银钱，你走吧。以后这里不需要你了。” “不要，”小丫头连连磕头，“奴婢再也不会了，求王爷给奴婢一次机会，小姐，你帮我和王爷求求情。” 小丫头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怜儿不忍心要跪下求情，上官瀚制止。 “这是唯一能为她做的......” 怜儿就懂了，是啊，谁叫她冲撞的是李煜妮呢，他已经给了她面子，若不是看在她的面子，小丫头恐怕早就没命了。事已至此她也帮不了她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她所能给予她最大的补贴。 尹靖宸没有向上官浚请示，也没有可以遮掩，就去了刑部看望于显龙。 于显龙正在牢房里闭目养神，听见狱卒说有人来探望他，他睁开眼睛，见是靖宸。忙扫了扫身上的茅草，略整理了下衣裳，俯身给靖宸请安。 靖宸让他起来，“很抱歉，我无能为力......” “娘娘千万不要为了我顶撞皇上。” 尹靖宸嗤笑一声，“一国之后，连保个人人 的能力都没有，想想也怪可笑的。” “娘娘是臣做事不周，害得娘娘担心了。”于显龙愧疚起来。 “我相信你的为人，可，眼下朝中明显是新派的天下，他们将你也归为旧派，甚至还有人说我就是旧派的领头人。”尹靖宸无奈起来。 “娘娘，不要放在心上，在宫中，好好保护好自己。这就是臣最大的安慰了。” “和我说说，陈菁的事，你是不是真的掌握了证据。” “臣确实掌握了证据，可证据被毁.......如今害得李大人蒙了难，臣有愧。” “这不是你的错，就算是没有你的事，他们也会想尽办法将这些老臣一网打尽。我现在救不了你，等时机成熟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娘娘......这不算什么的，不要为了臣，去冒险，不值得的。” 靖宸并没有答应他。撂下一些吃食后，靖宸丢下一句“保重。”就出了牢房。 此时此刻，阳光炙烤着大地，靖宸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离开牢房后，她又去了一个地方。 她也不知为何去见陆茗，或许是自从李煜妮回了平城后她就无地可去了。以前还有浚宸宫可回，可现在她就不想再回去了，一个人在那里缅怀过去，又有何意义。 李煜妮回到平城后给靖宸来了一封信，她并没有回上官府，住到了李家的一处宅院，楚云汐会经常去看她和孩子。硕大的上官府如今空着，楚云汐将它利用起来，她在上官府内院开起了学堂，收养了好多流浪的孩子。如今有着一群孩子与她作伴，日子倒也不孤单。 靖宸来到监押陆茗的地方，果真是有个人照顾就是不一样，陆茗比以前清爽多了，院子里又种了花草，修葺的整整齐齐的，有了生机。 靖宸来的时候，陆茗正在写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以前他们几个人里字写的最好的就是他了。 那时候尹太傅也对是对他寄予厚望的。董聿霖的狂妄嚣张，陆茗的风流倜傥，她的胡搅蛮缠，哥哥的中规中矩。在尹太傅的眼里最无能为力的当属她的胡搅蛮缠了。 陆茗的造诣，师傅以为他会承袭他的衣钵，可不想他也走上了政权这条路。如今还成了阶下囚。 陆茗看到靖宸进来，便拿着自己写的字给他看“怎么样？” “还没有丢了以前的水准。”靖宸打趣。 “哦，那就好，也不负师傅的栽培。” 听他提起尹太傅，尹靖宸沉默不语。陆茗只是稍稍的看了她一眼，他知道她的心情一定不好，恐怕又钻了牛角尖，他就转移了话题。 “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闲人。” “就是想看你过得好不好，你若是过得不好还能有一丝安慰。” 还能开玩笑，看起来心情还是可以的，陆茗心里思忖着。 “我可能以后都不能来看你了。” “避嫌？我们还要避嫌？那群人整日的无所事事，就是抓人错处......我还偏不。”他气急，踢翻了院中的桌子，笔墨纸砚全落到了地上。他刚写的字被墨淹没了。 靖宸直呼“可惜了。”作势要去捡起来，陆茗伸手阻止她。 “上官浚就是这么对你的？你看你都成了什么模样，还是那个无忧无虑，天真的靖宸公主吗。” 陆茗转身“他有那么好吗？你看看他都做了什么。你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哪去了，你活的憋屈。” “不要说了，”靖宸制止她，“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我不后悔。” “你还能说的出不后悔，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了。” “你若再提这些我就走了，”靖宸转身，作势要走的样子...... “尹靖宸，我只是心疼你。” 靖宸定住了，她便真的没有再继续待下去...... 尹靖宸走后，陆茗的心久久不能平息。他握紧了双拳，望着皇宫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靖宸回宫时天已经黑了，李嬷嬷担心她的安危，在皇后殿左顾右盼。 靖宸见李嬷嬷等在皇后殿外不免责备她“嬷嬷。您怎么在这里，等了很久了吧。快进去吧。” 靖宸边走变解下身上的披风，李嬷嬷接过来，吞吞吐吐的，“皇上......在......等了您许久了，面色不悦。” “我知道了，您下去吧，伊儿可要闹脾气。” “还知道关心伊儿......”上官浚抱着孩子走了出来。 靖宸行礼。上官浚将孩子交到李嬷嬷的手上。 又迈着步子进了内殿，靖宸紧跟他的步伐。 “今儿去哪了” “出宫了。” 上官浚看她低头不语的样子压抑着怒火。 “我去了哪里，皇上不是一清二楚吗，怎还要明知故问。” 一句话噎得上官浚说不出话来。 “尹靖宸你仗着朕的宠爱胡作非为，谁允许你去刑部了，还明目张胆的。不止那里，还去看了陆茗,你意欲何为为？” “不为什么，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亲人，他们有难我不能袖手旁观。” “那我呢，你顾虑过我的感受吗？你这样将我陷入两难的境地，可又把我当做你的亲人。” 靖宸不语，上官浚一副受伤的神情。 “放我出宫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 “放我和伊儿出宫吧，这个皇后我不做了......” “尹靖宸你知道你说出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我考虑过了，我们总是这样伤害彼此，我想我们都该冷静冷静。” “我看你是该冷静了.......” “这个后位你拿走吧，原本就让我喘不过气来，我不希望某一天我连保护孩子的能力都没有，所以趁着现在，放我走吧......” “你回浚宸宫吧。朕会昭告天下的......废后。”上官浚也下定了决心，他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护着她，总归要给文武百官一个交代的。 “我不回浚宸宫了，那里我再也不想去了，其他的我都不会要了，只求你让我带走伊儿。” 上官浚终于明白了尹靖宸的意思，还有她今日的所作为就是为了这最后的一句话，她要带走上官伊儿。 第五十九章 - 浚宸宫 - 芃峨 “你知道你说出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他看着尹靖宸说出这句话，若无其事的样子，莫名怒火中烧。 靖宸低头不语，上官浚注视着她，步步紧逼。 “你这是逼我呀，尹靖宸，你以为这个后位是你想坐就坐得，不想坐就不坐的？“ “谁允许你了？伊儿你也休想抱走。” “你觉得这个后位我还有什么留恋的吗？就只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我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所以你这是再责怪我？” “责怪，我又凭什么......?” “凭什么”上官浚自言自语起来，走近她捏着她的下巴，注视着她。 “看来，我真的是.......既然如此，你自己走吧。” “不，我要带走伊儿。” “尹靖宸你不要太过分，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可没有伊儿你让我怎么活？” “我不会允许我上 官家的血脉流落在外的。” “算我求你可以吗？”靖宸几乎哀求着。 “你好好想吧，没想好之前朕是不会让你出皇后殿的，因为我也不能保证你会不会偷偷带走伊儿。” 尹靖宸被禁足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多麽迫切的希望逃离皇宫，逃离他的身边。她不想有朝一日他们变成仇人。 尹靖宸被禁足的消息在朝中传的沸沸扬扬。上官雄冀为此也问过上官浚，这样是不是会引发民众不满。毕竟早有流言上官浚宠爱茵淑妃借此打压朝中旧势力。 上官浚不以为意，只是一时的闲言碎语，过一段自然会过去。 陆茗听到这个消息后，再也坐不住了，原本的脱身计划要先一步实施了。 陆茗与妻子换了衣服，她的妻子装成他的模样躺在被窝里，他化妆成她的样子，假装去茅房，躲过了监视。他知道这主意不能撑的太久，他一时半会不回去，会引起监视的人的警觉，到时候要脱身就难了。 他悄悄的混进了内宫，自小在皇宫长大的，闭着眼睛都能摸到皇后殿。没费任何力气就来到了皇后殿，可怎么进去是关键。 靖宸被禁足后，守卫也严密了起来。上官浚到真的是下足了力气，这么严实的守卫一只蚊子也插翅难逃。对于一个女人 何必呢。陆茗在心里将上官浚鄙视了一番。 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硬闯。陆茗，悄悄的打晕了守卫的人，一步步靠近皇后殿内堂。 今夜上官伊儿怎么也不肯睡，平时这个时间她早就睡去了，今日却赖着她不走，她轻哄着她，她却仍是瞪着一双天真的的大眼睛看着她，越来越精神。靖宸只能放弃，任她自己玩耍。 她抓着靖宸的头发把玩着，叽里咕噜的说着话，嘴里还时不时的冒着泡。靖宸被逗笑了。 这时就听扑通的一声，是人倒地的声音。李嬷嬷想出去看看，刚走出去，就倒退了回来“你......” 靖宸回头见如此打扮的陆茗，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这幅模样，快进来。你是打了守卫进来的？” “是，快给我一口水喝吧，这一路跑着来的。” 靖宸给他倒了一杯茶，他咕咚咕咚的就喝下去了，还不解渴，抢过茶杯，自己又倒了一杯。 “你快走吧，若是被发现我可救不了你。” 陆茗用袖子擦了嘴，脸上的胭脂早就花的不成样子，“我本来就没想回去。” “你这是要逃跑。”靖宸大骇。 “是，跟我一起走吧。” “不行，你若被抓到那就是死罪，况且如今你逃出来保不齐......他会下什么样的旨意，你快走吧。” 陆茗，不动。“实话告诉你吧，我是回不去了，保不齐上官浚已经收到消息了，我不能让我妻子的命白白的牺牲。” “她怎么了？” “落得上官浚的手里不死也得落个半死，她为了救我，肯定会拖延时间的，但我不能确定她能拖多久。”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牺牲她的性命。”靖宸不忍心起来。 “没办法，我歉她的也只能下辈子还了......现在没有时间了，我来这里就是要带你一起走的。” “我不会和你一起走的。” “事到如今，你还对他有什么可眷顾的。” “我做不到你的坦然，我不能......” “你今天不跟我走，若有朝一日再想出宫就难了。”陆茗急了。 靖宸犹豫着，此时外面已经有人在禀报：“宫里进了刺客，为了确保娘娘的安全，奴才们要搜宫了。” “你快躲起来” “还能躲到哪里去，一会儿宫门关了我插翅难逃了。” “我.......“外面催促着“娘娘，奴才们进来了。” “等一等，”靖宸厉喝。 “我要带走伊儿和李嬷嬷。” 陆茗看了眼摇篮里的孩子，摇摇头，最后无奈妥协。 尹靖宸将孩子交到李嬷嬷手中，又替陆茗整理了头发，重新抹了胭脂。才吩咐外面的人进来。 侍卫们一哄而进，将皇后殿仔仔细细的搜个遍，就差将皇后殿翻过来了。没有查出任何蛛丝马迹，侍卫便告退。临离开时瞟了一眼靖宸身后的陆茗，没有言语，便向靖宸告罪离开。 待众人离开，靖宸吁了一口气。又赶忙换上太监宫女的衣服，趁乱向宫门外走去。 陆茗逃跑的消息，上官浚第一时间知道了。守卫的人控制住陆茗的妻子，可她的嘴严，任怎样严刑拷打也不交待。 没有的得到有利的消息，上官浚又忙命令全城戒严，挨家挨户的搜查。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百。 一干人等都派出去后，又有人来报皇后殿遭了刺客。 上官浚二话不说，直冲皇后殿。赶到皇后殿后，殿内空空如也。屋里的衣物，银两首饰全都在。摇篮里还有温度。 御前侍卫忙禀报，他们来搜查的时候皇后娘娘还在，这会怎么就不见了。 殿外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人，似被人打晕了。上官浚怒火中烧。 “马上派人封锁宫门，御林军，弓箭手，随朕前来。” 陆茗与尹靖宸跑到宫门的时候，宫门刚刚关闭，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李嬷嬷上前求着守门的人通融一下。吃了闭门羹。 “宫里混进了刺客，皇上下旨，封锁宫门，没有皇上的旨意谁也出不去，硬闯者杀无赦。” 上官浚这么快知晓消息，陆茗出乎意料，可见他的情报网该有多健全。 “一会儿，得委屈你一下，要不我们都出不去。” 靖宸不知他要做什么，只能默默点头。 此时，上官浚也赶到了，他看到靖宸与陆茗站在一起，气不打一处来。 “尹靖宸，你过来。”上官浚命令着。 靖宸摇头。 ”你过来，朕放陆茗一条生路。” 靖宸看了眼陆茗，犹豫着。陆茗就用一只手臂将她揽进怀里。手中是闪亮的匕首，抵在靖宸的脖子上。 “别动，这刀锋利着，我可不想因为我你的脖子再受伤。”陆茗轻声低语。 “你这是什么意思。”上官浚看向陆茗。 “上官浚，你是要她的命，还是要放我一条生路，我就是想试试。” “你放过靖宸我们有话好好说。” “我只是要出宫，放我出宫，我立马放了她。”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即使你出了宫门，你也走不出上京城。” “走不走得出上京城那就不要你管了，此刻我只想走出皇宫。” 上官浚一步一步上前，陆茗步步退缩，待他走到李嬷嬷身边时，一把将李嬷嬷扯了过来。 靖宸低呼，现在孩子在上官浚手里，她该怎么办。她犹豫了，有片刻的功夫她想放弃了。 陆茗明白过来上官浚的意图后，怒喊道“退后，退后。” 上官浚讽刺的笑了，“陆茗，我看你还能玩到什么时候。” “开城门，” 城门大开，陆茗一步一步退后，上官浚看着靖宸，眼里含着寒冰。 “陆茗，你不会伤害靖宸的，你对靖宸的心思，她不清楚我可一清二楚。你们今日唱得这出双簧，可真让我好看。” “那又怎么样，我有多后悔将靖宸交给你。如今我就是要带走她。”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弓箭手准备。” 上官浚又看了眼靖宸“你真的要和陆茗走吗？” 靖宸流了泪，“为什么不可以。” “好，那我会让你后悔的。”上官浚一声令下，嗖的一声，箭落在了尹靖宸和陆茗的脚边。 上官浚摆摆手，弓箭手住了手。 如果说之前陆茗还有把握逃出去，可现在他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靖宸将匕首贴向自己的脖子，陆茗阻止她，她却仍用进全力和他较劲着。 “你是想向上次一些样，用刀逼迫我吗？因为这个男人？”上官浚怒喊。 “放过他，这些罪我来承担。” 她慢慢的走向上官浚，推开陆茗大喊“快走。” 陆茗怔愣的瞬间，弓箭手拔了一直箭，靖宸看到忙转回身，推开陆茗。 “嗖”的一声。靖宸感受到了疼痛。 上官浚怒喝“住手，给朕住手，谁允许你的？” 陆茗抱起了靖宸，一步一步后退，身后是来接应他们的马车。 上官浚还没回过神来，陆茗已上了马车。等他吩咐弓箭手的时候，陆茗的车已经走远了。 他又忙吩咐人追上去，他的心揪着的疼。尹靖宸中箭的那一刻，他大脑一片空白。 那一刻他似乎失去了知觉，感觉有什么东西离他渐渐远去...... 第六十章 - 浚宸宫 - 芃峨 马车上，陆茗抱着靖宸，看着她后背的箭，流出的血，染红了衣服，他的双手血淋淋的。心痛到了极点。 “靖宸，你醒醒......怎么那么傻......你明明可以躲开的.....快，找一间医馆。” “主公，若是这个时候去医馆，肯定会被包围的，现在全城戒严，官兵在寻找您的下落，我担心......” “如今是我的命重要，还是她的命重要，我不能为了我自己的安全不顾及她的性命。”陆茗怒吼起来。 “可......”亲卫为难起来，“主公，要不我们先找一处安全的地方，先安顿下来再说。” 陆茗犹豫着，“你去给我抓一个大夫来，如今我们这样也确实显眼，上官浚肯定会派人追来的。” 亲卫答应着。 “靖宸，你不要睡，陪我说说话。” 靖宸虚弱的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道“我好疼......” “你先忍一忍，大夫马上就来了，......”陆茗语气温柔。 “我想女儿了，我想回去看看她，我求你让我见见她吧......”尹靖宸哽咽着。她没想到她和伊儿就这样散了。没有了伊儿她觉得活着都失去了意义。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把她带出来和你团聚的，现在你的伤势要紧，你一定要挺住.....” “你是不是安慰我，你能有什么办法把伊儿带出来。” “宫里有我的人，你放心吧，我答应你的一定办到。靖宸，你听我说一定要挺住啊。” 靖宸疼的直冒冷汗，“疼.....真的好疼.....” “我知道，大夫马上就到了，都是我不好，害得你这样。”陆茗既自责又伤心。 亲卫真的抓了一个大夫，大夫上车后看到车里的场景后吓破了胆。 如今城门关着，他们连个落脚的地方的都找不到，陆茗想到了一个地方，“浚宸宫”所谓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亲卫们都不同意他的做法，他也有些犹豫，他不敢想如果尹靖宸醒来后知道在浚宸宫还会不会和他一起走。他不敢保证，可为了她的性命，他也只能赌一把。 浚宸宫里多半都是靖宸的人，有没有上官浚的人他也不确定，所以只能偷偷的潜伏回去。幸亏，他知道有一条暗道，可以通往浚宸宫外的茅屋。 几人潜入进密道，陆茗一路抱着靖宸不肯松开。到了茅屋，陆茗便命大夫取箭，大夫腿脚发软。 他哪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啊。 “大人，小老儿从来没有干过这个，这头一次，若是伤了夫人的命，我.....” “无论如何，这箭你必须拔，她若是有个闪失，你也活不成。” 大夫擦擦额角的汗，这拔箭也不是，不拔箭也不是，所幸他就豁出去了，赌一把。他将自己的命和这女子的命都交给了老天爷。由他来定..... 陆茗趴在靖宸的床前温柔低语“靖宸，你一定要挺住，还有伊儿等着你呢，千万不要放弃。” 大夫便开始拔箭，所幸没有伤到要害。可靖宸却陷入了昏迷。 陆茗揪着大夫的衣领，询问缘由。 “大人，小老儿我真的无能为力，夫人恐怕是疼的晕了过去，现在如若不发烧，那性命无虞。” “好，等她醒来，我再派人送你走，否则.....”陆茗威胁着他。 老大夫拼命的点头。 上官浚派出去的人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陆茗的人突然间人间蒸发了一般。 上官浚的眼前还浮现着靖宸为陆茗挡箭的一幕，她总是能因为外人激怒于他。她倒向陆茗怀里的那一刻，眼神里闪着的哀怨，在他的心里久久不散。 散出去的人回来禀报并未发现可疑迹象。 上官浚大怒，推倒了桌子上的奏折，摔了一切可以摔的东西。 “一群饭桶，连个人也追不上。上京城的医馆都搜了吗？” “回陛下，奴才们正在一一排查，目前还没有发现可疑的......” 上官浚上去一脚踢在禀报人的身上。 “再去查，就是把上京城翻过来也找到陆茗。” “陛下，若是发现了陆茗，他反抗......” “只要发现陆茗的身影立即杀无赦，不用向朕回报，”又顿了顿，“保证娘娘的安全。” “是，”侍卫领命而去。 陆茗，靖宸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饶了你。上官浚握紧双拳。默默祈求..... 李嬷嬷被带回了承乾殿，有专人看管着。小公主一直闹着，任凭李嬷嬷怎么哄也哄不好。上官浚派人去皇后殿将奶娘接过来，小公主一直哭，奶娘抱着喂她，她就是不肯吃。 上官浚一筹莫展，将小公主抱在了怀里，踱着步子，拍着她的背，轻轻的哄着，慢慢的才不哭了。 李嬷嬷看着这一幕偷偷的抹眼泪，她也担心着靖宸的安危。那一箭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要害，如若.....她真的不敢想象。如果只顾着赶路，延误了治疗的时机......李嬷嬷越想越担心。 她有多想替他们求求情，不为别的，也要顾着靖宸的性命啊。来到嘴边的话，犹豫了好久还是咽了下去。 上官浚看着李嬷嬷一脸焦急的样子，也没有言语，看着怀里熟睡的伊儿，心瞬间变得柔弱起来。 靖宸昏睡了一夜，终于醒来了。她是被疼醒的，一睁开眼睛就看见陆茗守在她的床边。 她挣扎着要坐起来，却牵连了伤口，“嗤”的一声，她痛的叫出了声。 陆茗惊醒。“靖宸，你醒了，终于醒了，你要干嘛？” 陆茗贴心的询问。 “我，想喝点水，好渴.”靖宸低声。她不敢大声说话，带着伤口也疼的厉害。 “好，你等着，我去给你倒水。” 陆茗将水递给靖宸，靖宸喝了几口，才放下杯子。陆茗的手伸向她的额头，她躲了一下，又抻到伤口。 “你别乱动，我就是看看你发不发烧，大夫说你若是不发烧，就脱离危险了。” 靖宸看着窗外不语，似乎又想起什么是的，“我们现在在哪里，我怎么感觉这里很熟悉。” 陆茗看着她犹豫着，最后无奈的承认，“我们在浚宸宫。” 靖宸楞住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看来你还是那个爱铤而走险的陆茗。” “能开玩笑，就证明还是没有事的。”陆茗欣慰起来。 “靖宸，你听我说，虽是这么说，但我也不能保证还能在这里呆多久，等城门开了，我们必须得走。” “可，我想见伊儿.” “事已至此，我只能说我不能保证还能再一次的从皇宫逃出来，上官浚带着小公主，为的就是要逼迫你现身，他用一个孩子要挟你这个母亲，我不赞成你再回宫的。” “我知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陆茗答应着。 当初上官浚强硬的要留下孩子，恐怕就是认为她舍不得孩子，不会那么轻易的离开皇宫，离开他。她替陆茗挡了那一箭，她看到了他眼中的不可置信，怒火中烧，却没看出一点一滴的心痛。 靖宸开始担心起上官伊儿，这个时候她该起床了吧，也一定是要她抱抱的，早上起来的脾气也是最大的，轻易的惹不得，吃饱了才会好一点的。 如今看不到她不知道会不会哭，那孩子一哭起来声音洪亮，隔着好远都能听到，那小样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昨夜，上官伊儿是与上官浚一起睡得，上官浚一宿都没怎么睡，一是担心孩子踹被子，另一个是担心自己睡着了压到孩子，反倒是这个孩子睡得没心没肺，一会轱辘到这，一会又打横了。硕大的龙床，上官浚只能侧着身子。 看着女儿那小小的一团，他的心都被融化了。 早朝的时候，小丫头还在睡着，他怕惊动她，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出一点动静。连着伺候的人都禁了声。 退朝后，他快速的回了承乾殿，刚迈进殿内，就听见哭声传来，这哭声搅得他心慌意乱。 乳娘抱着她，哄着，逗着都不好用，他心想真是没用的的一群人，拉着脸将小丫头抱在怀里。 “每天这个时候，小公主都是在娘娘怀里蹭着，这会儿，恐怕是想娘娘了。”乳娘低声道。 一旁的李嬷嬷偷偷推了她一下，她这才反应过来，忙跪地请罪。 上官浚接过孩子后，小家伙闹了一会儿，便不在闹了，左瞧右瞧的，似乎是认出了他一般，啪叽一口亲在他的脸上。 上官浚心情很好，将女儿举过头顶，又放下来，小家伙觉得不过瘾，又举起了双手示意他，上官浚被逗笑了，又将女儿举过了头顶。父女的笑声传出了乾城殿。 陆茗进来的时候，靖宸正抱头痛哭，听见有脚步声进来，忙用帕子遮了脸，陆茗心疼起来。 “来喝药。” 靖宸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小的时候尹靖宸是最怕喝药的，每次喝药尹后都是又哄又骗的，为此他和董聿霖还取笑过她。没想到此刻她居然能眉都不皱一下就喝了下去。 陆茗又拿来蜜饯，药太苦了，他怕她受不了。她摇头拒绝，早就不用这东西了。 陆茗接过药碗，放到桌子上，“宸儿，你必须做好准备，浚宸宫我们不能久留，明日若城门开了，我们必须得走。” 靖宸知道她是做决定的时候了，纵有千般不舍，万般不愿，她也必须坚强的去面对。她不能让陆茗再冒险，她不能那么自私，而她唯一不舍的就是她的小伊儿。 “伊儿，娘对不起你。”尹靖宸一遍一遍的在心里默念，眼泪又不自主的流了下来..... 第六十一章 - 浚宸宫 - 芃峨 尹靖宸下定了决心后，便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陆茗，陆茗听了她的决定后，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 “宸儿，我知道，你做这个决定有多难。前路未知，而我将你卷进来，和我一起踏上血雨腥风之路，我又该有多自私，可我实在是不忍心看你在上官浚身边不快乐。” “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怪你。唯一的遗憾是没能将伊儿带出来。也许这就是我们母女的命运吧。”靖宸感叹。 “你放心，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回来帮你，把女儿带出来的。”陆茗像靖宸保证。 靖宸点头，致谢。希望如此吧。 “我现在的伤是不是给你造成了困扰？”靖宸又担忧起来。 “现在查的紧，浚宸宫虽说没有来查，但我们在这保不齐会露出马脚，所以为今之计是要立刻出城，出了城我们就有办法逃开上官浚的眼线。” “可城门一开，搜查必会十分严格，我不建议城门开了就走，我觉得还是待搜查松懈之时再走。”靖宸开始分析。 “话虽如此，可我们不能等太久，如果上官浚反应过来，来搜查这里拿我们就.....”陆茗也赞成靖宸的想法，但实在是形势紧急。 “那我们天黑就转移。找个人多的地方藏起来，人多的地方，容易掩人耳目。” “你这个想法，我们已经想过了，就是人多的地方才最危险。”陆茗这一次不赞成靖宸的提议。 “还是那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昨夜官兵肯定已经搜查了一便，今日我们乔装一番进去，也能占领先机。”靖宸说着自己的想法。 陆茗思索起来“人最多的地方......我们去舞坊。”靖宸点头。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提起舞坊，陆茗想起来，那会他和董聿霖、尹靖宇提起了上京城的舞坊，三人便约着要去舞坊体验普通生活。尹靖宸不知道在哪得了消息也悄悄的跟着他们一起进了舞坊。 三个人被这里的旖旎繁华迷住了眼，那时候真的是少年不知愁滋味。正当三人沉浸其中的时候，舞坊起了风波，听说有人大闹，待看清来人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尹靖宸也跟着进来了。 靖宸的女儿身被人识破了，有个男人有眼无珠，要对靖宸无礼，靖宸气的动了手。 三个人听说有人要占靖宸便宜，二话不说，将人打的皮开肉绽，最后惊动了官兵，事情也闹到了朝廷。 尹皇罚他们每个人都禁了足，从那时候起，靖宸才懂了一些事，也明白了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就这样，靖宸换了男装，与陆茗一行人偷偷离开浚宸宫，潜入了上京城最大的那间舞坊。 已经过去一夜了，上官浚还是没有收到任何关于靖宸和陆茗的消息。他不禁暴躁起来。一是担忧靖宸的伤势，另一方面是痛恨陆茗的狡诈。 现在的办法就只能是引蛇出洞了。他将李星云从部队召回，又命城门大开，派李星云亲自在城门前设岗查验。 可有一天过去了，陆茗还是没有现身。上京城早就被翻了遍，仍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所有的地方都搜查过了？”上官浚质问着跪在地下的侍卫。 “是，”侍卫小心翼翼的答复。 “宫内是不可能的，宫外，”上官浚顿了一下。“上官府，关府，浚宸宫也都搜查了？” “启奏陛下，只有这三个地方没有搜查。” “朕说过哪里都不能放过，你是听不明白吗？”上官浚怒吼起来。 “是，臣立刻去查。” 上官浚陷入沉思，浚宸宫，他怎么就没有第一时间想到呢？靖宸身负重伤，他们必定要找一个落脚点的，这三个地方，陆茗熟悉的还是浚宸宫。想到此处，上官浚便疯了一般的跑出去。跟着的人也都小跑着追着皇帝。 浚宸宫一如往昔一般安静，只是随着上官浚的到来，才动了起来。浚宸宫的人见上官浚风尘仆仆的赶来，忙跪地请安。 “这两天娘娘可曾回来过？” 众人皆摇头，这里的人都是尹靖宸的人，他们的话上官浚是不信。 他自己走进去一间房一间房的查探起来，却一点痕迹也没有。 尹靖宸曾当着他的面说过她再也不想回浚宸宫了，如今看来她是真的放弃这里了。 上官浚又独自一人来到后面的竹林，当初这片竹林是尹靖宸吩咐人栽种的，只是因为他喜欢，她就将这里打造的和平城的公主府一般。 她又命人建了一间茅屋，小桥流水，又搬过来许多书籍。无事的时候他会在这里练剑，她陪在一边。有的时候两个人在这里翻阅书籍，一坐就是一天，她坐在他的对面，他一抬头就能看见她，岁月静好，不过如此。然而，如今却往事不可追。 他走近了茅屋，发现了软榻上的血迹的时候，他颤抖了起来。她来过，为什么他没有早一步来这里，那样就不会错过。 他又看到了桌案上的并蒂莲华簪，那是她常戴的，他不知道是她遗漏的，还是故意不要的。他匆匆的走出茅屋，怒从胸来。 “这些人都带回宫里，给朕严加看管，把这里封了，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迈入一步。” 上官浚没有找到尹靖宸带着失望而归。这里没有消息，他将希望寄托在李星云的身上。然而李星云那却没有任何可靠的消息。 尹靖宸和陆茗乔装打扮潜入到了舞坊，虽然上京城戒严，却还是不耽误人们出来玩了享受。而这里正好是收集小道八卦消息的地方。 有人说：“最近怎么查的这么严，昨儿城门都关了，今儿下午才开的，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害得我啊，出门都小心翼翼的。” “你还不知道啊，听说宫里出事了，跑了一个要饭，还挟持了娘娘。” “这可真是大事了，这个人可是天大的胆子，敢挟持后宫娘娘。” 陆茗听着这些人的议论偷偷观察着靖宸的反应。 靖宸看出他的心思苦笑一下。“看吧，都把你形容成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倒显得我无辜起来了。” 陆茗不动声色的笑了，“还要和你说一件事，我们已经商量好，明日准备出城。有个坏消息，城门守卫负责人是李星云。” “如果是他，那我们还有多少把握？就怕他认出我。”靖宸担忧起来。 “我也想到了，恐怕我都躲不过去，我们决定分两批出城，先出去的人还能在外面有个接应。不过你放心，上官浚来了这一招，我自有对策。” 两人又聊了一会，便各自回房休息，准备第二日的战斗。 靖宸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想到明日就要离开上京城，离开伊儿，离开上官浚，她的心不免伤感起来。 想到小伊儿那软软的一团，从今以后，将再也不能听见她的咿呀软语，靖宸不自觉的哭泣起来。那种深入骨髓的想念真的是让她无法排解。 而上官浚，那样的一个人，曾经她为了他不惜背负骂名，一心一意的要嫁他为妻。她不知道是因为她身份的缘故，使得他被卷入了政治的漩涡，还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谋划。 有的时候她都不敢去回忆从前，她怕那每一个温柔的背后都是陷阱。 她一夜无眠，眼睛又哭肿了，陆茗看见她红肿的一双眼睛，既心疼又无奈。 “咱们先去城门呢，试一试运气。” 靖宸答应着。 他们五个人一起走，太引人注目，只能分开走。陆茗护着靖宸，慢慢的混进人群。 李星云一双眼睛如鹰一般盯着队伍里的人，生怕错漏一个。 靖宸胆战心惊，看着守在城门前的李星云。陆茗偷偷的示意她不要紧张。 前面一个个的被放行，靖宸的手都出了汗，终于挨到她的时候，她觉得心都要跳了出来。 李星云打量着乔装打扮后的靖宸，摆手示意放行，靖宸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向前走了几步，李星云又跟了上来。 “这位公子出城要去哪里啊？” 靖宸颤抖着，转过身来。“要去城南的舅舅家。” “哦，家里几口人啊。” “三口人......靖宸吞吞吐吐的。”就怕漏出马脚。 此时陆茗也站在了李星云的面前。 李星云还是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靖宸已经走到了城门口，马上就要出城了，李星云喝住陆茗。 靖宸吓得一个哆嗦，险些跌倒了。李星云只注意了陆茗，没有在意靖宸，可这个举动还是被守城的人看见， 咒骂了一句，靖宸忙点头致歉。 “快走，快走。” 靖宸跟着队伍混出去了。 李星云瞪着眼睛瞧陆茗，陆茗还是扮的女儿装。可是这样高佻的个子还是太惹人注目了，李星云看不出任何破绽，可就是看不出任何破绽，让他觉得有必要严加查探。 跟着的人以为陆茗的身份被识破了，都提心吊胆的，如今的办法也只能硬闯了。 身后的人从人群中跃出，冲到城门口，欲强行闯出去，和李星云的人动起手来。一时间城门口乱了， 陆茗趁乱跑到城门口，随着李星云的一声关城门，陆茗动手打了城门的守卫，伺机逃出去。 李星云回味过来，忙派人追陆茗。 陆茗疯了一般的向外跑出去。身后不断有追兵赶来。靖宸看见陆茗跑了出来，刚要跑向他就见官兵接踵而至。忙躲了起来。 第六十二章 - 浚宸宫 - 芃峨 靖宸连着 刚才被放出去的人都被官兵围了起来，刚放松的一颗心又悬着起来了。陆茗与李星云打在了一起，两人不相上下。 “李星云，没想到你还能这么淡定，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留不下，居然还对上官浚死心塌地的。” “这是我的事，不要你管，速速交出娘娘.....”李星云飞扑过去，手上的力度也大了起来。 靖宸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两个人，左右为难。她既不希望陆茗有事，也不希望李星云受伤。 为了阻止他们二人，她喊了句“住手。”两人同时转身看他。 陆茗飞也是的跑到靖宸身前，李星云也赶了过去。 “怎么会是.......娘娘......请跟臣一起回去吧。” 陆茗挡在了靖宸的身前，靖宸拂开他胳膊，眼中充满了哀伤。 “我不会回去的。” “可是......您不回去，皇上怪罪下来......您怎么舍得小公主。” “不要再和我提孩子了，你回去禀告他，好好对待小公主，以后我还是会回来要回孩子的。” “奶娘，您和皇上之间的误会多半都是因为外人。”李星云看了眼靖宸身边的陆茗又继续道“高处不胜寒，娘娘也体谅下皇上的苦衷。” 靖宸笑了“不愧是跟着他的，事事为他着想，既然我已经选择走了这条路，就不可能回头了。” “娘娘，那奴才就只能......” “李星云你要干嘛？”陆茗制止。 “这是我一直随身带着的东西，你交给他，他就明白了也不会为难你的。”靖宸解开领口，扯下一枚玉坠，递给李星云。 李星云接过，玉坠上还残留着温度。可不一会就冰冰凉凉的。他犹豫着，犯了难。 “既然如此，娘娘您能走，陆茗是绝对不可以走的，他是朝廷侵犯。” 陆茗笑了，“哈哈哈，那我们就要比试比试了。” 陆茗示意靖宸先走，靖宸后退着，陆茗跟上来，偷偷塞给她一包东西，她攥的紧紧的，阔步前进。 没有人阻拦她，李星云下了命令。 陆茗被李星云缠住，无法脱身。但幸亏，尹靖宸先行离开了，他才得以全力以赴的应对。 李星云节节败退，陆茗叫嚣“你也不过如此，李将军。” 李星云未来的及躲过，硬生生的吃了他一拳。 上官浚在宫里已经接到了城门发生暴乱的通知，他要亲自去，却被上官瀚阻止了。 “我去看看吧，你还是在这里坐镇。靖宸那我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上官浚皱眉不语。 上官瀚转身要走，上官浚叫住了他。 “二哥，转告她，只要她肯回来，一切好商量。” 上官瀚望着上官浚哀叹一声，“放心，我会转告的。” 上官瀚赶到北城门的时候，李星云正被一群人搀扶着。他翻身下马询问缘由。 “王爷，这个陆茗耍阴招，李将军的眼里进了石灰粉。”李星云的侍卫禀报。 “有事吗 ？”上官瀚询问李星云。 李星云摇头。“臣无能，没有完成皇上交待的任务。” “这也不怪你，陆茗那个人连妻子都能舍得的人，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见到娘娘了吗？” “见到了。”说着便将怀里的玉坠就交给上官瀚。“这是娘娘让我转交给皇上的，麻烦王爷代交。” “好，赶快扶你们将军回去清洗下，找个大夫，别给耽误了，我先回宫禀报皇上。” 李星云，行礼告辞。 上官浚看着飞扬的尘土，混乱的场面，又看着手里的玉坠莫名的感伤起来。 这个玉坠李煜妮，楚云汐，尹靖宸一人一个，这个是奶奶找人专门为上官家的媳妇做的，连着上官滢也做了一份。而今，尹靖宸将这个信物还给上官浚这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他不敢想象上官浚看到这个玉坠的表情。好好的一对说散就散了？怎么能够呢。 上官瀚上马回宫，将城门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上官浚。 “她没事吗？”上官浚关切的问道。 “到无甚大碍。只是......”上官瀚看着上官浚的神色犹豫着。 “只是什么，不要绕弯子。” 上官浚将那个玉坠交到上官浚手里，上官浚看着这个玉坠，一脸的不可置信。 “二哥，这是她亲手拿出来的？我不相信。” “是，是她亲手交给李星云的。”上官瀚不忍，却还是说出了事情。 “我想一个人静静。” 上官瀚便告了退，临走时又回头看了眼上官浚，他是那样的落寞，然而他也无能为力，毕竟他的事就已经是一头乱麻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上官浚将玉坠放在手里攥开又松开，如此反复。她不止放弃了后位，还放弃了上官家儿媳妇的位子，甚至是连孩子也放弃了。 这三者之中，没有他的一席之地，如今看来也确实如此。而今她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他，没有一丝留恋，曾经他以为用孩子可以困住她，而今他真的错了。他望着手中的玉坠。这个似乎与她融为一体的小物件，是他们最亲密日子的见证。 多少个日夜，玉坠格在他与她之间，那是冰与火的交融，他亲吻她，怜惜她，那是属于他们最美的时光。 尹靖宸再也不用躲躲藏藏，她将她最宝贵的东西还给他，就是想斩断这最后的一丝不舍，也要告诉他，这就是她选择的路。 掏出玉坠的那一刻，她有多不舍，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要和这里的一切告别。靖宸回头看看了上京城的城楼，在风中伫立，岿然不动。 陆茗侥幸从李星云的手中逃脱出来，便一路追寻尹靖宸的踪影。他偷偷塞给靖宸一个信号弹，就是要保持联络，可他找了一路也没找到，他又开始焦急起来。 出了城，走了好久，路上有一茶摊，他想着喝口茶，休息一下。刚坐进去，便看到了眼中泛着泪花的靖宸。 陆茗知道她迈出这一步，有多不容易。他又开始心疼起来。却仍是装作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走到他的身边。 “找了你一路，还以为你扔下我跑了呢。” 靖宸用袖子擦擦了眼角，无奈感叹。“我倒是想跑了，可天大地大，又哪有我的容身之地。也只能先跟着你了。” 陆茗噗嗤一声笑了。“胆子够大，不怕我将你卖了？” 靖宸也笑了。“你不会的。” 陆茗端起碗，咕咚咕咚的喝了满满一碗的茶。 靖宸嫌弃“你慢点。” “我可是渴疯了，李星云那小子太难缠。”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还有那些人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你放心好了，就只是略施小计，李星云那小子命硬着呢。跟着我的都是心腹之人，暂时还不会有性命之忧的，上官浚还要拿他们的命来要挟我呢。” “如今我们能去哪里，他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你放心好了，我都计划好了，我们要去伯都，找董聿霖。” “你还要和董聿霖联合？”靖宸吃惊起来。 “我不甘心，大理是在我手上丢的，我一定要拿回来给列祖列宗一个交待。” “他的某些做法我是不赞同的，但我不否认他是一个好皇帝，如今的太平盛世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我希望你能三思。”靖宸劝慰着。 “我只要大理，其他的我不管，他还做他的皇帝。靖宸，这是我们男人的对决，我希望你不要参与其中。” “你觉得我可能置身事外吗？如今我跟着你一起逃出来，就是不站在你这一边的，也被划到了你的阵营。我出来的目的就是不想再卷入政治纷争，你与董聿霖的谋划我自是管不着的，如今我也没有想好要去哪里，既如此，我也正好去伯都看看滢儿，至于以后，到了伯都后我们就分道扬镳吧。” 陆茗听着靖宸的一番话倍感沉痛。他想她一直在他身边，哪怕就只是朋友的那种，像小时候一样。他想陪她去大理，在大理的花海里有她的倩影。 “好，我答应你，到伯都我们就分道扬镳。”陆茗虽不想，却还是答应着。 “去伯都必然要经过津城的，陈茂的那一关你能过得去吗？” 陆茗不屑的笑了，“陈茂不足畏惧，眼下，我们要先出了上京城躲过追兵，可能得辛苦你一下。” 靖宸摇摇头，这些又算什么，最苦的罪她也受过，这又算什么呢。 追求自由必须要付出一番代价的。 两人歇息一番后，便上了路。靖宸有伤在身，陆茗只能放慢脚步，要赶在天黑之前找到落脚处，他可不希望靖宸在荒郊野岭里露宿。 也许是因为走路抻着了，靖宸的伤口又开始疼痛起来，却仍是硬撑着。陆茗终于发现她的不对劲。 弓着腰，“上来。”作势要背靖宸。 靖宸摇头。“我可以的。” “不要再逞强了，快点。你不怕追兵追上来吗？” 靖宸犹豫着，最后还是趴在他的后背上。 陆茗第一次背靖宸还是小时候。 那会儿，靖宸和陆茗吵嘴，两人好多天不说话。最后陆茗只能低头认错，靖宸说要是陆茗能从水华宫将她背到揽月殿两个人就和好如初。 那时候，小丫头胖，陆茗也是半大孩子，哪能背的动呢。可陆茗说到做到，真的将靖宸从水华宫背到揽月殿。那一路满头大汗。靖宸也颇感愧疚，两人又和好如初。 现在回想起来，陆茗还是觉得那是他最快乐的一天。就因为那句“我们和好吧，陆茗。” 而今，尹靖宸还在他的背上，可不久他们就将分道扬镳。 第六十三章 - 浚宸宫 - 芃峨 陆茗一路背着靖宸，直到来到一处偏僻的小客栈，陆茗才放下她。靖宸看着他额角冒出的汗不禁自惭形秽。 “明日雇辆马车吧，在这样下去，还未到伯都，你就先倒下了。”靖宸调侃着。 “好，不过眼下是要解决你的伤。熬了这一天，也应该换药了。”陆茗看着靖宸的脸色犹豫着。 “可是.....我会看着办的。” “不行，怎么都是要换药的，到店里看看有没有女眷，这事就这么定了。”陆茗抢先进了店里。 靖宸跟在身后，默默不语。 安顿下来后，靖宸在房里准备自己换药，衣服刚脱到一半就听到敲门声。她忙穿戴整齐去看门，却见一妇人站在门外，对她躬身行礼。 “夫人，官人吩咐我过来帮您上药。”老妇人一副谦卑的样子，看着是个忠厚老实的，靖宸放下心来。 上好药后，老妇人躬身告退，靖宸道了谢。她倒是想赏人家的，可她出来的匆忙，身无分文。 老妇人似乎看出她的拮据，笑着道“官人给了赏钱的，您好好休息。” 这一日身上，心里都承受着极大的压力，好不容易松懈下来，靖宸就觉得疲惫不堪，刚躺下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是睡了多久，有敲门声传来，她惊醒过来。 “是谁？”靖宸语气不善。 “是我，靖宸，开门。”陆茗压低声音。 这么晚了，陆茗怎么......靖宸心内嘀咕，却还是起身给他开门。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陆茗闪身进来，拴上门闩。 “那你......你不会是要住在这里吧......”靖宸看着陆茗的做派。 “当然，我们在外面只能以夫妻的身份，一来是节省银钱，二来也为了安全起见。” 靖宸无语起来。却也无话反驳。 最后，陆茗睡在了地上，靖宸躺在床上却失眠了。 陆茗匀净的呼吸声传来，她有瞬间的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白天还能好受一些，可一到了夜晚，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总能想起上官伊儿的音容笑貌，她对你笑的模样，赖着你不肯走的样子，甚至是坏脾气的样子，这些都深深的印在靖宸的脑海中。 养儿方知父母恩，而今与女儿分开，她才体会到了这种切肤之痛。 第二日，两人收拾行装又开始赶路，这一次到顺畅许多，也未见有追兵。但陆茗还是说不能掉以轻心。 就这样两人一路躲躲藏藏，风餐露宿，来到了平城。 跨进平城的那一刻，尹靖宸不禁慨叹，物是人非。 平城还是那样的繁华，人们依旧在为衣食住行忙碌着，她置身其中，穿梭在车水马龙中。她只不过是一个过客，不是谁的风景。 她不知道平城在她心里还算不算是第二故乡。可这里熟悉的街角，熟悉的店铺，甚至是熟悉的叫卖声都提醒着她曾在这里生活过。 她对这里是有感情的，可心里却不愿提及。 陆茗看得出她的不自在。鼓励着“要不要陪你去看看。” 靖宸摇摇头，她才不要大张旗鼓的，她不想上官浚掌握她的行踪。 两人还如往常一样以夫妻的身份，留宿在了平城的一间客栈里。陆茗知道靖宸在这里还有熟识的人，有着一份牵挂，便未急着走。 当天夜里，靖宸躺在床上假寐，陆茗叹口气，扔出去一团纸到靖宸的身上。 靖宸诧异：“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陆茗闲闲的，态度散漫。 靖宸将纸铺平打开是一幅地图。疑惑的看着陆茗。 “你再仔细看看，猜不出是哪里?” 公主府，绝对不是，上官府也不是，那就一个可能是许府。 靖宸仔细琢磨了一会儿脱口而出道“许府？” 陆茗笑而不语。 “你怎么会有许府的地图？” “严格来说不能算是许府，这是李煜妮的住处，许家的宅子。到了这里你谁也不见，李煜妮还是会见的。” 靖宸想说你倒是真的了解我。 靖宸收了地图，想道谢，陆茗却已转过身去，靖宸想问他是否睡了，忍了忍却还是止住了。 李煜妮子从上京城回来后，便一直住在这里，没有回许府，是因为他不想父母担心，也更不想听别人的闲话。回来后，上官夫人常有信过来，询问她还有两个孩子的状况，每次都会嘱咐她好好照顾好自己，又态度坚定，她在的一天就决不允许那女子入上官府。就像给她下定心丸一般。 李煜妮见到靖宸的那一刹，惊掉了下巴。望着眼前风尘仆仆的女子，怎么也不会和当今的皇后娘娘联系到一起的。 李煜妮心疼极了，抱着靖宸抹眼泪。 “怎么会是你呢？靖宸，我这不是在做梦吗？” “二嫂，这不是梦。”靖宸也忍不住抽噎起来。 “你和谁来的，怎么这副打扮？”李煜妮上下打量着她。 “二嫂说来话长，我也不能多待，过两天就走了。” “回上京城”李煜妮疑惑的问道。 “不，去伯都，也许有机会能见到滢儿，二嫂可有话需要我带给她？” “去伯都,那里可不是安全的地方，若是有人知道你在那，那可不是小事。于显龙陪着你回来的吗” 靖宸摇摇头，“于显龙被流放了。” “你说什么，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能......” 靖宸打断她“二嫂我是来看望你的，不要再提别人了。” 李煜妮看的出她有难言之隐也不追问。一边答应着靖宸，一边将她请到内堂。 两个人看见靖宸飞扑过来，围在靖宸的周围叫着婶婶。靖宸抱起小的，到有些吃力。眼泪不自觉的在眼圈打转。 她亲了亲小丫头的脸蛋，小丫头软声细语的问靖宸“婶婶，小妹妹也来了吗” 靖宸摇头，“妹妹太小了，还不能出来，等像你这么打了，就可以出来玩了。” “那小婶婶是和皇帝叔叔一起来的吗？”小孩子一脸天真的等着靖宸的答复。 靖宸支支吾吾，李煜妮看得出靖宸的不自在。打了圆场 “你皇帝叔叔怎么可能来，小婶婶也累了，你们出去玩吧，娘带小婶婶看看我们的新家。” 孩子欢快的答应着，跑开了。 “是不是和老三闹别扭了。” “我们这次可能不是闹别扭那么简单的。”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李煜妮关切着。 “我们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朝堂上的事也不清楚。” 靖宸心里明白，李煜妮哪是不清楚朝堂上发生了什么，恐怕多半是她不想去了解一切与上官瀚有关的消息。 “也不是什么大事，多半是我们的立场不同吧。” 李煜妮还想劝着，可又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便住了嘴。将靖宸引进内室。 “既然也不急着走，今晚留在这里可好。”李煜妮恳求着。 靖宸犹豫着，李煜妮又道：“我去通知大嫂，咱们三个好好聚聚，可好？” 是啊，再相见还不知何时，靖宸答应了。 “二嫂，能不能麻烦人到我住的客栈通知下我的同伴，我今日不回去了，免得人家替我担心。” 李煜妮答应着，靖宸亲自写了书信，交待到客栈转交给一位姓陆的客人。 李煜妮在脑海里回想着陆姓中的人，最后得出结果此人多半是陆茗。可陆茗早就被上官浚监视了起来，怎么还能跑到这里，如今看靖宸的情形，这其中一定还发生了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靖宸不想说，李煜妮也不问，又派人去上官府给楚云汐送信儿。 楚云汐来的有些晚，有个孩子发烧了，她照顾着脱不开身，孩子退烧了，她才放心出来。一进来看见靖宸站在许府的院内，不禁一愣。 几乎是小跑着过来的，握着靖宸的手激动起来。 “煜妮没说你来了，我这才没那么急着过来的，若是知道你来了，是怎么都要来的。” 靖宸摇头，“大嫂，没事的，我知道你忙。现如今恐怕就你是最自由的了，还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楚云汐也感叹起来。“是啊，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也总好过胡思乱想，混日子。” 李煜妮张罗着下人摆饭，见二人还立在庭院内，叫喊着“快进来吧，知道你们好久不见了，也不差这一会的，咱们边吃边聊。” 两人相视一笑，还是熟悉的二嫂。这么多年了，世事变迁，有些人一直在变，有些人却什么都没有变。李煜妮就是如此，还是那个爽快的性子。 桌子摆满了靖宸爱吃的菜，李煜妮又吩咐人准备了烧酒。又给靖宸和楚云汐斟满酒。 楚云汐看着李煜妮打趣。“二嫂，怎么咱们也要喝，我可是喝不来的。” “知道你不能喝，可靖宸这么老远的来这，而且，又不知再见面是何时何日的，咱们也来个一醉方休。” “好”靖宸也举起了杯子。 “你怎么也跟着她闹”楚云汐拉着靖宸。 “大嫂，二嫂，这杯靖宸敬你们，能认识您二位，靖宸不枉此生。” 楚云汐见劝不住，索性便任由她们任性起来。认识靖宸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识她的解放天性。 楚云汐也配合着她们喝了一口，入口的酒烧的嗓子火辣辣的。 她还记得，上官渝第一次骗她喝酒时的场景。他说是新酿的果子酒，不辣的，可是她尝了一口，却呛的她咳嗽了起来。她埋怨他，他哈哈大笑。摸着她的头百般宠溺。 而今，她与他天各一方，他活在她的记忆里，每每午夜梦回，他的笑容、他的一举一动都对她而言都是那样的刻骨铭心。 念及此处，楚云汐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六十四章 - 浚宸宫 - 芃峨 李煜妮见楚云汐一饮而尽不禁打趣道：“咱们这些人中最不擅长饮酒的就是大嫂了，可你看”示意靖宸“今日不也还是喝了。” 靖宸将楚云汐的杯子斟满了酒，又站起来将李煜妮的，她的一一倒满，而后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大嫂，二嫂，感谢你们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感谢......”靖宸哽咽着，眼中泛起了泪花。 “靖宸，你坐下。”李煜妮拉她坐下。 “我又何其有幸，能和你们俩做妯娌。哪个高门大院中没有勾心斗角的，就我们家这妯娌间磕磕碰碰也避免不了，可你看咱们三个，就从没红过脸。”李煜妮看着眼前的两位女子，都是那样的绝色倾城。可却命运多舛。 “是啊，奶奶在的时候也是这么感慨的，她老人家在世的时候和我聊的最多的就是你们二位。说老二的性子看着是爽快的，可内心最是敏感，老三呢，看着是深不可测的，其实心里是最固执的。一旦认定的事，磕破了头也要做的。他吃亏的就是一张嘴，心里有却从不说破。这一点和老二正好相反。” 听到楚云汐提起上官瀚，李煜妮哗啦一声扔掉了了筷子，脸色顿时就变了。 “我不是怨天尤人，也不是想替自己辩解什么，我知道我也有原因的，可，他居然这么做，他要纳妾，我不是那种容不得人的人，可他是怎么和我说的，又偏偏是一个舞女。”李煜妮拂了泪水，端起酒杯又一饮而尽。 李煜妮的事，靖宸感同身受，哪个女人能受得了与别人共侍一夫。李煜妮那么一个豪爽的女子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她呢。 “二嫂，让我们忘记曾经，没有他们我们一样过的好，你看现在的你有两个孩子陪着不是也很好吗。”靖宸劝慰着。 “是啊，你看我也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事，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楚云汐拍拍李煜妮的肩膀。 “没有过不去的坎，”李煜妮回味着这句话。 三个人共同举起杯子，痛快，酣畅淋漓。 “若是滢儿在就好了。”靖宸感叹道。 “那丫头，倒是爱凑热闹的，最不能喝酒的，却张罗着最欢的。”李煜妮附和着。 “奶奶去世前最不放心的就是她，姑爷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滢儿呢也是固执的，两强相遇必是要两败俱伤的。可如今看来，滢儿倒是最不令人担心的那一个，又做了母亲，想必和姑爷也是和和美美的。”楚云汐感叹着。 “希望如此。”靖宸遥望窗外夜色迷人，她过两天就要前往伯都。 最后三个人又畅聊人生，谈眼前人，眼前事，渐渐的就都醉了。 尹靖宸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进入客房的，第二日醒来，头疼欲裂，宿醉的后果就是这样的。 她醒来的时候李煜妮还没起来，到是楚云汐早早的醒来了，正在庭院里看着下人打扫。 楚云汐见到靖宸走过来，过来招呼。“昨晚睡的好吗，头还疼吗？” 靖宸点头，揉揉额头。”大嫂怎么起这么早。“ “已经习惯了，我想着你们定是头疼的，便吩咐厨房熬了醒酒汤，一会让人给你端来一碗。煜妮这院子里和上官府的院子里又有些不同，她这人不喜欢花花草草的，倒是老二喜欢，他们兄弟几人都喜好花草，这可能是随了奶奶。” 靖宸听她提起上官渝的过往还能这样的轻描淡写，足见是已经放下了。兄弟三人喜好花草是不假，但这方面最擅长的还是大哥上官渝，当初荇荫厅的景致与浚宸宫相比丝毫不差。如今也不知那里的景致如何了，有楚云汐在，也一定似往日一般的。 红的耀眼的红丝草、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一池锦鲤、盛开的莲花、苍松翠柏，每一处景致都让人舍不得离了眼。 靖宸在李煜妮的住处停留了两日，便和李煜妮辞行。李煜妮虽不舍，但她知道靖宸还有要做的事，也不方便多留。便依依不舍的送别了靖宸。 靖宸回到客栈，陆茗刚醒来。看到她明显的愣住了。 “我还以为你还要再待些时日的，这么快就回来了，到真是令人出乎意料。”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的，早晚都是要辞行的，还不如早日动身，免得夜长梦多。”靖宸将一包东西摔在陆茗的身上。 “这么重。”陆茗打开来看都是银票。“李家不愧是平城的大家族之一，随随便便一出手，就砸的我承受不住了。”陆茗调侃着。 “你要是不稀罕，就还给我，若不是看在你路上照顾我的份上，二嫂硬塞给我，我是怎么也不会收的。” “好吧，看在你为我着想的份上，我收下了。”陆茗欣慰的将银票揣起来。 就这样，两人出了平城，一路向漠北而行。出了平城陆茗就更紧张起来。 “虽说这里没有了追兵，但是漠北这一代形势复杂，部落分布多，鱼龙混杂，这里我们更应小心为妙。” “都走到这了，没能见到董聿霖那你得多失望啊，以你的性子恐怕早就给董聿霖传递消息了吧。” 陆茗哈哈大笑，“知我者莫若靖宸也，我就是吓唬吓唬你。自我们出平城的那一天，董聿霖的人就已经出发来接我们了。” 靖宸不语，瞪了他一眼，亏得她还为他担心，没想到陆茗早做了打算。 伯都城，自上官滢生下孩子后，两人的关系一日不如一日。董聿霖从不回王府，上官滢从别人的口中间接的得到了消息，董聿霖将府邸搬到了原来的老宅，他们还未成婚前，董王爷为他纳的妾室已经搬回了老宅，只有她跟孩子还住在这昔日还是王爷府，今日顶多算是董聿霖的一处私宅里。 孩子满月宴，董聿霖派人来接孩子，她不放心，也跟着回了老宅。一见到她董聿霖就大发雷霆。 原本热热闹闹的场面因着他大发脾气，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席上的每一个人大气都不敢喘，也没有一个人为她说话。铃儿气的呜呜哭，她却一滴泪也没流，抱着孩子向他屈膝，悄然的退下了。 自此，伯都的繁华，与她再没有任何关系。她似旧人一般，被遗忘在这座王府里。幸好，还有孩子陪伴着她，看着孩子一天天的长大，上官滢才有了一丝丝的慰藉。 就在她以为他已经将她和孩子彻底遗忘的时候，董聿霖派人来接她和孩子回老宅。铃儿高高兴兴的收拾行李，大包小包的，她阻止了她。 “不用带了，这样搬来搬去的太麻烦了，只带着孩子的换洗衣物就行了。”铃儿撅着嘴，去收拾孩子的衣服。 以前她们那处宅子的匾额已经被拆掉了。只有董聿霖住的地方才是王爷府。上官滢下了马车，望着门前的匾额出神。 奴仆上来给她请安，这时上来一个人是王爷府的总管，董聿霖父亲还在世时就跟在老爷子身边的，而今又伺候起了董聿霖。见靖宸抱着孩子下车了，忙吩咐人上车来拿行李。 上来两三个人，推开马车们见里面空空如也，都看向了上官滢。 “我没有什么行李的，就只是孩子的换洗衣物罢了，管家带路吧。” 老管家答应着。又引着上官滢入府，一边走一边说：“都是现成的，您缺什么和老奴讲，再去置办也是应该的。” 上官滢听他话的意思是，她要在这里常住似得，她也没有解释。她住哪，住多久恐怕也是要看董聿霖心情的。 上官滢被安排在了一处单独的小院，不大，却雅致的很，她可没有心思赏景。她在揣摩董聿霖的用意。 上官滢和孩子住进来后，管家又添置了很多东西，上官滢也不理会，这里添置或者抬出什么东西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住进来两天，没有迈出小院一步，倒是一个晴朗的午后，铃儿见天气好，张罗着要带小世子出来晒晒太阳，她没有阻止。 铃儿将内室的地毯拿出来，又铺了两层棉布，才将小家伙放在树荫下。小家伙也难得的心情好，咯吱咯吱的笑个不停。上官滢也被感染了，加入到两个人的嬉笑声中。 三人玩的不亦乐乎，也没有注意到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铃儿回头看到了立在远处的董聿霖，吓的忙跪地请安。 铃儿弄出的声响也惊动了上官滢和小家伙儿，两人同时转过身来。待看到董聿霖时，上官滢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忙抱起孩子屈膝，向他行礼。 上官滢以为董聿霖会转身离开，可意外的是，他居然慢慢的走近她，上官滢心内一紧，额角冒汗。抱着孩子的手也越来越紧。 上官滢一步一步后退，宿在树荫下，后背抵着树干，硌得她后背疼。她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董聿霖走近了，仅仅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将全部注意力放到她抱着的孩子的身上。 上官滢开始害怕，她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令她无法接受的事。 董聿霖看着瑟瑟发抖的上官滢嗤笑一声：“这么怕我，当初做下哪档子事的时候怎么也不见你这般害怕，是不是因为我的筹码在你手里，你就敢为所欲为。而今你的筹码在我手里，你就不得不放下身段，生怕我夺走你所爱。” 董聿霖说着示意去抱上官滢怀里的孩子，上官滢一个闪身，躲过了他。 “不要......”这一声，声嘶力竭。董聿霖顿时愣住了。 第六十五章 - 浚宸宫 - 芃峨 “不要......抢走孩子”上官滢几乎是哭着哀求的。 “碰到痛处了吧，被人剜心的滋味不好受吧。”望着上官滢被吓坏的模样，董聿霖嗤笑着收回手，没做任何停留，转身而去。 董聿霖走后，上官滢才松了一口气，将怀里的孩子抱紧了，贴着他的脸。“我们该怎么办？”心内一遍一遍的质问自己...... 当天晚上，管家派人送来了衣服，说是伯都有贵客到访，王爷要王妃带着小世子参加。上官滢不敢多想，匆忙的换好衣服，梳洗了一番，急匆匆的赶往正堂。她是真的害怕惹恼了他，好像自从生下孩子后她就开始怕他了，她不知是源自心底的愧疚，还是孩子已经成了她的羁绊。 上官滢走在前面，铃儿抱着孩子跟在后面，“王妃，您慢点。”累的气喘吁吁的。 上官滢见她落在了后面，抱过孩子，小跑了起来。铃儿紧赶慢赶才跟上来。 进得内堂，只有董聿霖一个人在，上官滢放松的心又紧张了起来。管家引着上官滢坐在董聿霖的身侧，上官滢犹豫着，坐到了他的旁边。一颗心，七上八下。 屋内静的出奇，董聿霖也懒得说话，从上官滢进来到她坐下，甚至是连看也没看她一眼。倒是孩子时不时的咿呀几声，才使得气氛没有那样的严肃。 随着一声贵客到，呼啦啦的进来一群人，董聿霖起身，去迎接，上官滢将怀里的孩子交给铃儿，也站起来，越过重重的人影，她看到了尹靖宸。 她认出了站在尹靖宸身边的陆茗，董聿霖引着二人近前就坐。上官滢望着靖宸眼泪不由自主的涌出来。 “三嫂.....”上官滢不可置信一般。 “滢儿，”靖宸答应着。走近她，一把将她拉过来，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怎么瘦了，”靖宸怨念着。 上官滢拉着靖宸打量着：“三嫂也瘦了。” “她风餐露宿，日晒雨淋的，比不得你。”陆茗也调侃起来。又看了看董聿霖“是不是这家伙欺负你了。” 上官滢被说中了心事，却仍装出一副害羞的模样。“三嫂净打趣我，哪能都像二嫂似的，生完孩子还胖了一大圈。” 李煜妮生老二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奶奶心疼她，为她做了不少补品，渐渐的就胖了，本以为生完孩子后会好一点，可生下孩子后却越来越胖，她看着以前的的衣服犯了愁，倒是上官瀚安慰着说这样比往日更美了。她心里是乐的，可看着家里的人一个比一个瘦，更是坚定要瘦下来的决心。 靖宸就笑了，“二嫂现在也瘦下来了。” 上官滢听着来了兴致，“快和我说她是怎么瘦下来的，当初她可是愁的不行了。” 董聿霖咳嗽了一声，上官滢这才想起来在这提这些似乎不是太好。旋即对靖宸温柔一笑。 “三嫂，改日一定要和我讲讲的。”便站起身走到了董聿霖的身边坐下。 靖宸也笑着答应着。 上官滢刚刚坐下，孩子便啼哭了起来，她马上又起身接过孩子，向董聿霖致歉。 “孩子饿了，”柔声细语的。 董聿霖也耐着性子“叫乳娘喂一喂。” 靖宸起身走了过来，看到上官滢怀里的孩子，忍不住要抱一抱，可孩子正饿的时候，脾气大的要命，靖宸还没靠近就哭了起来，声音洪亮，和她的伊儿有的一拼。想到伊儿，靖宸的心又痛了痛。 “这急脾气，可真是随了他父王。”陆茗忍不住调侃。 董聿霖不语，端起酒杯示意陆茗，二人一饮而尽。 奶娘过来抱走了小世子，上官滢示意铃儿，铃儿给靖宸施礼，退了下去。 靖宸看着小丫头感叹：“真是一伶俐的丫头。”她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梧桐，都是自小一处长大的。幸好上官滢身边还有个娘家人铃儿陪在身边。而她呢，此刻就只是一人。 靖宸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官滢下来，亲自为她和陆茗布菜。在董聿霖的眼里，今日的上官滢异常的活络。 看着这样活络的上官滢，他甚至都怀疑起来他冷淡她那些的日子是在梦里一般。 上官滢为靖宸、陆茗布好菜，又亲自为董聿霖布了菜。董聿霖看了她一眼，她夹着菜的那只手轻轻的抖了一抖，董聿霖在心内哼了一声，夹起的菜落入他的盘中。她以为她可以不动声色的掩饰掉内心的慌乱，这一切却全数落在了董聿霖的眼里。 就包括她替尹靖宸布菜时的放松，甚至是对靖宸投以发自肺腑的笑意的时候，也全部落在了他的眼里，心里。 忙了一圈，又坐回了他的身边。董聿霖又示意陆茗、靖宸喝酒。上官滢也跟着他们饮尽了杯中酒。 “滢儿，世子的名字呢，每次写信也见你提及。” 上官滢猝不及防，慌张了起来，她瞥了一眼董聿霖，他不动声色似看戏一般，也不插话。上官滢硬着头皮答道“小柿子，因着我带他的那会儿就喜欢吃柿子，叫着习惯了，就这么一直叫着。至于名号，我想了一些，可他总嫌着不好，便一直拖着，也不急的。” 陆茗哈哈的笑了。“这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我说你这性子也该改改了，你不满意，也不能一直拖着啊。总不能人家问董王爷家的小世子的名号，就小柿子，小柿子的叫吧。” “这个我也没同意。”董聿霖开口说话了，慵懒的语气。 上官滢心内一跳，替他斟满了酒，手不自觉的碰到他的手，“他这人就是这样的，总是由着性子胡来。”乍一听起来是嗔怪，可仔细回味到有着那么一点娇羞在里面。 “我的儿子，大漠的苍鹰，怎么能是个柿子。”“柿子”两个字加重了语气。董聿霖面含笑意看着上官滢，而后回握住她的手。 上官滢猜不出他的用意，看着交叠在一起的手低了头，轻拂耳畔的碎发。 尹靖宸看到二人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压在心上的石头才放松下来。 “如今，你美人在侧，又有了继承人，也算是人生赢家了。谁能想到咱们几人中最得意的居然是你。”陆茗端起酒杯示意董聿霖，语气中暗含羡慕之意。 董聿霖松开手，上官滢的手心全是汗，她悄悄的，擦在了裙摆上。 “陆茗，你就在我这住着，以后的事咱们慢慢谈，走了一天，靖宸也该累了，况且她还有伤在身.....” “二嫂，你怎么了？”上官滢关切的望着靖宸。 “滢儿，不碍事的，就是皮外伤，休息休息就好了，你别听董聿霖胡说。”靖宸白了一眼董聿霖。 董聿霖做举手投降状。“遵命，皇后娘娘。”似乎又觉不妥，可又收不回来了，靖宸的脸色就更不好了。 若不是看在上官滢的份上，估计她就发火了。 靖宸与陆茗被管家引着去休息了，上官滢要送靖宸，却被靖宸拦下了，我又不急着走，来日方长的，我们有的是机会，不急于一时的，你好好看着他，他也喝了不少酒的。”靖宸嘱托上官滢。 上官滢一是确实是想和靖宸秉烛夜谈的，另一个是实实在在的想躲开董聿霖，尤其是在他还喝了不少酒的情况下。 内堂里只剩下董聿霖、上官滢二人。上官滢避犹豫着，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向他屈膝行礼。 “我去看看孩子。” “站住，”董聿霖喊住她。 上官滢知道他又要为难她了。只能硬挺着，一步一步的走近他。 “为什么不看着我，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董聿霖一身酒气，呛得上官滢皱了眉。 上官滢沉默不语，董聿霖是顶看不惯她这幅样子的，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拽进进怀里。上官滢挣扎着，他怒目而视，看的上官滢直打怵。 猝不及防，董聿霖yao 了下 她的嘴唇，她吃痛，推开他。 “刚才还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转过头来就忘记你的本分了。不愧是上官家的人，演戏是最拿手的，不过既然是演戏怎么也要演到底吧。” 董聿霖推倒了上官滢，她的腰磕在了地板上，冰的她打了寒颤。她推拒着他，却激怒了他。他撕扯着她的衣服，不管不顾的。 小世子吃饱后，便睡了。铃儿帮着乳娘将孩子安顿好后，才想着要过来和上官滢招呼一声的，刚迈进内堂，看到厮打在一处的两人，铃儿惊叫出声。 “王妃......我......”铃儿瑟瑟发抖。 “滚.”董聿霖发起火来。 上官滢挣脱了他的钳制，从地上爬起来，拽着铃儿走出了内堂。 董聿霖砸了内堂里的所有摆设，振聋发聩的声音从内堂传来，上官滢和铃儿加快了脚步。 “王妃你的衣服.....”铃儿见上官滢的衣服已被董聿霖扯的不成样子，免不了一番关心。 可上官滢并不在意一般，急匆匆的跑回了梅院。她搬进来的那处院子因为栽满了梅花，因而得名梅院。 上官滢回到梅院，先去看了眼小世子，然后才坐在铜镜前整理情绪。她的嘴破了皮，很明显。回想着刚才的一幕，胆战心惊。 见到陆茗和靖宸的那一刻，她才明白董聿霖为何将她接进王府。而相较于弄清董聿霖的态度，陆茗与尹靖宸一同来伯都更让她好奇..... 第六十六章 - 浚宸宫 - 芃峨 不知董聿霖是有意，还是无意，尹靖宸的住处距离上官滢的梅院很远。上官滢昨夜睡的并不好，做了一宿的梦。梦里董聿霖掐着他的脖子，小柿子呆坐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他的父王如何对待他的亲娘。孩子的哭声使得上官滢惊醒过来。 上官滢惊得一身冷汗。如今，尹靖宸与陆茗一同来到伯都，而陆茗又是被通缉的逃犯。两个人一同出现，只能说明尹靖宸与上官浚起了冲突。看靖宸的架势两个人的矛盾似乎还不小。 尹靖宸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自从上京城逃出来了后，这一路提心吊胆，风餐露宿的，总是不能睡得踏实。 来到伯都城后，见到了一直牵挂着的上官滢，靖宸的心里也落了地。上官滢与董聿霖的亲事本就是上官家的一块心病，如今二人琴瑟和谐，倒也不枉费上官老太太当初的一番苦口婆心。 董聿霖派过来伺候她的小丫头很伶俐，黝黑的皮肤，话不多。靖宸正询问着她的年岁，来王爷府多久了。上官滢便抱着孩子看她。 靖宸一见到她怀里的孩子就抢着抱过来。“这孩子这么重，看你这娇弱的身子，怎么抱的动。伊儿这么大的时候我抱着都吃力，这小家伙比伊儿那时还要胖。” “抱习惯了倒不觉得有多重了。”上官滢今日特意施了粉黛，脸色才没有那么憔悴。 说话的功夫，靖宸才注意到上官滢嘴唇上的伤口，上官滢害羞的低下头，靖宸莞尔一笑。小夫妻间的闺房趣事，难得上官滢愿意。 “三嫂，能给我看看你的伤口吗”上官滢试图转移话题。 “滢儿，我真的没事，就是.....赶路的时候碰到的一点小伤。昨夜董聿霖已经安排你们伯都城最好的大夫过来给我诊脉了，大夫说已无大碍，你大可以放心。” 上官滢信以为真，“父母亲可好，大嫂，二嫂，可好?” “都好，大嫂，二嫂听说我要来，都好生羡慕呢。她们都走不开，尤其是大嫂，大嫂自己开了学堂，收养了一群孩子，忙的热火朝天的。” “真是羡慕大嫂，她终于找到自己喜欢事情了。父亲，母亲身体还好吧，你和三哥之间......”上官滢犹豫着。却还是问出了她心中一直想问的话。 “我过来的时候父母亲都很好......至于我......我们之间的关系可能说来话长。”尹靖宸回避着她和上官浚的关系，这一路她也想了许多，他们的关系自从她从上京城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无可挽回，现如今唯一的牵系就是上官伊儿。 “不管怎样，我还是希望你和三哥好好的。”上官滢是真心希望靖宸可以幸福，哪怕上官浚曾对他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她还是希望他的三哥可以幸福。 “滢儿 ，我和你三哥的事情，我以后会慢慢的说给你听。至于陆茗，我可以如实的告诉你，他是从上京城逃出来的。这一路上，也多亏了他，他和董聿霖的事我不管。” “三嫂，他们的事我也不管的，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 “滢儿，这就对了，凡事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每件事都要掺合的必定心累的。” “三嫂，你放心吧，我不会的，眼下我就是希望小柿子平安健康的。” 靖宸赞赏的点点头，“这就对了嘛。” 两人聊得火热，董聿霖与陆茗一起走进来。董聿霖到哪都是要弄出一番声响的。人没进来，早早的就听见他的说话声了，闹出的动静也是最大的。 “刚和滢儿说起你，你就来了，真是不抗念叨。”尹靖宸调侃董聿霖。 “哦，说什么？”董聿霖走近上官滢问的是尹靖宸，却看向了她。 上官滢躲闪着他，掖了掖鬓角的碎发，小声道：“没什么。” “董聿霖，你可不许欺负滢儿。”尹靖宸警告着。 “哟，我能欺负的了她吗，她不给我难堪就不错了。”是吧，董聿霖贴近上官滢。 上官滢低头不语。 “你呀，行了吧，再这样就过分了。”陆茗嫌弃起董聿霖。 董聿霖哈哈大笑，“陆茗，你这人就是缺少乐趣，难怪靖宸当初不选你。” 屋内静的可怕。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气氛尴尬异常。上官滢知道，董聿霖一定是故意的，他就是要陆茗或者靖宸心情沮丧。他心情不好，别人也休想心情好。 “聿霖，你抱抱小柿子吧，三嫂说这孩子比伊儿那会还要重。我倒没觉得，不过抱了这么一会儿倒是觉得胳膊酸疼。” 董聿霖接过孩子，啪叽一口亲在孩子脸上。“父王看看你真的这么重吗？”说着便将孩子举到头顶，惹得孩子咯吱咯吱的笑个不停。 她的伊儿也是最喜欢上官浚将她这样抱着。 董聿霖将孩子扛在肩头，上官滢跟在身后，出了靖宸的住处，对于董聿霖刚才看似无意实是有意的调侃，靖宸并未放在心上，倒是陆茗上了心。 “你是不是也这样认为？”陆茗回问靖宸。 靖宸不忍却还是回答了他。“我们没有可能的了，从前没可能，今后更没可能。” 陆茗甩着衣袖，怒气冲冲的走了，徒留靖宸一个人陷在回忆中。陆茗对她的心思她又怎会不清楚，只是自从看到了上官浚，她的眼里，心里就全是她了 。 她还记得，那时她大闹上京城的舞坊，最后还是上官浚带着御前侍卫来解决的。那时候她的印象中他是不苟言笑的，对于靖宸三分疏离，七分尊敬。可，这份疏离与尊敬让她很不爽，她试图找他的麻烦，他都轻松化解。 他又是中规中矩的，从不越雷池一步，也不似别人一般事事迁就她，他就是有自己的处事原则。渐渐的靖宸就疏远了陆茗，董聿霖。她现在才明白，或许那时她便已情窦初开。 出了靖宸的住处，上官滢便欲从董聿霖的怀中接过孩子，董聿霖闪躲了过去。上官滢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才跟上他。路上遇到了董聿霖的几个妾室，正在花园喂鱼，看到董聿霖和她都过来请安。 其中一个看着董聿霖抱着孩子，也要逗一逗孩子，董聿霖却避开了。“你擦的脂粉太香了，孩子不适应。” 小妾捂着帕子笑了：“王爷，昨夜您怎么不嫌奴婢的脂粉香，还说最喜欢奴婢身上的香气呢，今儿怎的就怕熏坏了小世子？” 董聿霖不怒反笑，“皮子是紧了，说着便在刚刚的小妾屁股上抓了一把。”惹得小妾花枝乱颤。 上官滢看不下去了，沉着一张脸去抱孩子，董聿霖也上了脾气，就是不给她。 上官滢气极，跺了跺脚，走开了。董聿霖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情大好。 董聿霖走近了她，“不是走了，干嘛又等在这？”董聿霖不依不饶起来。 上官滢也丝毫不退让“把孩子给我，我立刻就走，绝不耽误你。” “我的儿子，我要带他去哪儿，就去哪，”董聿霖又向她走近了几步，几乎贴着上官滢。“我看你是不是吃醋了？” 上官滢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你很想让我吃醋吗，你这样是不是太幼稚了董聿霖。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董聿霖气急败坏，扯着上官伊儿的手腕。“你再说一遍试试。” 上官滢一字一顿“我说你幼稚。” 董聿霖是真的怒了，将怀里的孩子丢给铃儿，拖着上官滢进入了旁边的屋子。 这里上官滢第一次来，她也不知这是谁的房间，可看摆设，不似是女人的。桌案上堆着书籍，屋内陈设雅致清幽。如果不是这样的场合，她倒是真的想仔细参观下。 董聿霖一把将她仍在桌案后的软榻上，上官滢挣扎着起身，他欺身上前。上官滢起初还想挣扎着，可看他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便放弃了，随他而去。 董聿霖见上官滢放弃了反抗，他的唇就落在了她的唇上，昨日他就在她的唇上留下了印记，他愣愣的看着她。 她闭着眼睛，等着他的侵犯，可他却放弃了。突然间就失了兴致。他推开她，上官滢楞住了，直到她明白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她俯身亲吻了董聿霖的唇。 她不知道，她怎么会那么做。董聿霖的嗤笑声传来才让她焕发精神。 “上官滢，我倒是真没看错你，先前恨不得杀死我的人，怎么突然间就举手投降了？莫不是尹靖宸的到来，让你意识到我的重要性了，还是说你怕我利用你三嫂对付你三哥？” 上官滢双手捂住心口，她的心实在是太痛了。董聿霖的话就像刀子一样割得她生疼。她在他面前已毫无尊严可言。 “上官滢，你觉得就凭你？如今的你还想我向从前一样，你随便钩钩手指我就鞍前马后？还是说你觉得我和尹靖宸的关系不如你和我的关系？我倒是要你听明白了，我和尹靖宸的情分是从小玩到大的，上一辈的恩怨我不管，我们这一代，有我在的一天我就护她周全，我可不是上官浚那种，为了目的可是连自己妹妹都可以出卖的人。” “啪。”的一声，上官滢用尽了全力，打在董聿霖的脸上。”请你放了我吧。” 董聿霖捂着脸火辣辣的疼，心也跟着疼了起来。“除非我死，否则我们没完。” 第六十七章 - 浚宸宫 - 芃峨 “董聿霖，你让我和孩子搬回原来的地方吧。”上官滢怒喊。 董聿霖转过身来，定定的望着她“怎么，不想和我演恩爱夫妻了，这就嫌累了？” “你接我过来不就是这个目的吗？”上官滢毫不退让。 董聿霖哼笑：“说我幼稚，我看幼稚的是你上官滢，我演戏给谁看，陆茗？还是尹靖宸，陆茗大可不必，靖宸就更不用了。”董聿霖不去理会上官滢眼中流露受伤的神色。他的痛他又诉与何人，他不痛快，她也别想痛快。“接你回来不过是怕靖宸心里过意不下去罢了。” 上官滢无话可说，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就像他说，他已经不屑于演戏了。 “上官滢，午夜梦回，请你拍着良心想想，从你来伯都，我们董家包括我的父王，母妃，又有哪一个轻看了你，我对你的放纵、忍让、换来的就是你一次次的背叛。人家都说董聿霖草原之狼，取了中原的女子，性子就变得温顺了。我对你的情意，就算你的心是石头做的，恐怕也该捂热了吧。可，你看看你，你身在曹营心在汉，你们上官家的人都是狐狸，也难怪尹靖宸离开上官浚。” 上官滢抓着桌案的一脚，指甲狠狠的掐进掌心，董聿霖的话向刀子一样刮着她，她痛的无法呼吸。 “如今，我有多厌烦，我厌烦了你嘴脸，就算你生了我孩子又怎样，他身上流着的血有一半是上官家的，这个姓氏让我恨透了。所以，你尽可放心，你的孩子我不稀罕。你还是尽早搬回那个地方吧，免得让我看着心烦。” 上官滢伸手欲抓住他的衣角，她不想离开他，她要和她解释，她不想在一个人背负这么多了。董聿霖的脚近在她的眼前，泪水糊了视线，她看的不真切，想扑过去，抓住他。却扑了空，胳膊装在桌案上。痛的她直冒冷汗。 过了一会儿，疼痛渐渐消失，她才想着要和他坦白，她伸手去抓他，可他早已转身离开。 董聿霖走后，上官滢跌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痛哭。这凄惨、无奈的哭声，让听者落泪。 自从尹靖宸离开皇宫后，小公主便跟在上官浚身边，晚上跟着上官浚睡，白天只要上官浚在是谁也不跟的。 上官夫人担心小公主影响上官浚的休息，劝着他将孩子交给她来抚养。上官浚没同意可也没否认，事情便一直拖着。 有一次，陈茵也过来主动说要帮着上官浚抚养小公主，上官浚体谅她的一份心意，便让小公主到那去待了一天，白天，上官浚忙于公务，到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想起孩子。可到了晚上，尤其是回到承乾殿，自己一个人躺在偌大的龙床上的时候才感觉到不适应。 他又吩咐人更衣，连夜赶去了婉和殿。刚到婉荷殿，就听见婴孩的啼哭声。上官浚的心紧了一紧。 他快速的进到内殿来，李嬷嬷正抱着小公主满地的走，嘴里轻哄着，陈茵也立在一旁焦急着。看到上官浚进来，都忙着给他请安，上官浚顾不得其他，一把抱过孩子。 孩子，满脸的汗，嗓子哭哑了，他心疼起来，责骂李嬷嬷“公主哭成这样，为什么不报朕？” 李嬷嬷看着陈茵支支吾吾的道：“娘娘......担心......皇上.” “皇上，您也不要为难李嬷嬷了。”陈茵扶着裙子跪了下来 “是我不让报的。” 上官浚瞪着她，“公主哭坏了,你能负责吗？” 陈茵倍觉委屈“臣妾，怕您已经睡下了，打扰到您，况且因为小公主，您都好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我想着孩子小，熟悉熟悉就好了。” “陈茵，你住嘴。”上官浚大怒。 “都能替朕做主了是不是，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 “臣妾知罪”上官浚还是第一次向她发脾气，陈茵知道她触碰了他的底线。她在心内暗骂自己的擅自做主。 上官浚气势汹汹的抱走了孩子，小公主，在他怀里才算安静了下来。也安心的睡着了。上官浚开始自责起来，他怎么可以将自己的女儿交给外人来看管。哪怕再累再难他也能克服的。 他将孩子搂在怀里，低头轻吻女儿的额头。看着熟睡的孩子低声软语“父皇保证再也不将你交给外人。” 自此后，上官伊儿就一直跟在上官浚的身边。这个皇帝白天要忙于朝中大事，晚上又要忙于女儿的吃喝拉撒。上官夫人心疼她，来到宫里帮着他照应。 上官浚从那一刻开始似乎体会到昔日尹靖宸拼了命也要将孩子带走的心情，他只是和孩子离了一日，便已思念成疾，他不知道她是如何度过这没有伊儿在一起的日日夜夜。 这里的一切远在伯都城的尹靖宸却毫不知晓，她自来了伯都便过起了无忧自在的日子，整日的和上官滢在一起，董聿霖对她还如小时候一般，他和陆茗一起商量事情也从不背着她。 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就是看到董聿霖的儿子的时候会想起她的伊儿，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怎么能割舍的掉。 有的时候也会自己偷偷的流泪，也会自我安慰。唯一的慰藉是上官滢能够陪她说说体己的话。可，上官滢似乎是有着心事一般，有的时候她们在一起，她会突然间失神，有的时候还会莫名的发呆。 她和董聿霖之间似乎是有点什么，有的时候还故意躲着他，不知是不是上官滢有意遮掩，还是她多心了。可上官滢似乎不快乐，倒是真的。 她问过董聿霖是否和上官滢吵架了，董聿霖叫她自己来问上官滢，她对他翻个白眼。 自那日后，董聿霖以为上官滢是怎么也不会再待在王府的，可，第二日在尹靖宸的住处，她又出现了。 这可真是令他刮目相看了，若换做以往，恐怕她早就逃了，而今却还是硬着头皮留下来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尹靖宸。 她看到他的那一刻，就悄悄的低下头，躲在靖宸的身后，他们说话，她也不接话，无声无息。不会让人看出端倪，也不会让人感受到一点的不舒服。这就是她的本事，他在心里轻哼。 上官滢怕董聿霖为难她，更怕他说出难听的话，所以能避开尽量避开。 上官滢从尹靖宸那里出来后就小跑了起来，她就怕董聿霖追来。其实董聿霖原本是不想为难她的，可看到她小跑的样子，不出出气，总觉得心里不舒服，他三两步的追上她。 “不是叫你在我眼前消失的吗，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上官滢对于他的质问低头不语。 她的沉默又一次的激怒了董聿霖。“你什么都不说，就以为我会放过你吗，我留着你就是要你亲眼看看有朝一日我是如何将上官浚打败的，要不我早就杀了你以祭我死去的伯都儿郎。” “那你为何不现在就杀了我?” 上官滢直视董聿霖，“你现在就杀了我吧，”四目相对，董聿霖的眼中闪着杀机，上官滢的眼中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董聿霖抽出腰间的佩剑，直指上官滢，上官滢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住手，”尹靖宸匆匆的跑过来，身后跟着的是陆茗。 “董聿霖你这是干嘛，你把剑放下。”董聿霖并没有放，眼中一团火光，瞪着上官滢。 尹靖宸走到二人之间，劈手夺过董聿霖手中的剑扔了出去。又抓住上官滢的手，她发现她的手已经抖的不行，她就握紧了给了她一点支撑。 “董聿霖，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滢儿，别的不说，她能给你生下孩子，就足以见他对你的心，你这样对她不是伤她的心吗？” 董聿霖嗤笑一声，尹靖宸你什么都不知道，别来掺合我的事，你不是也给上官浚生了个女儿吗，为什么还要离开他。 “ 董聿霖”靖宸气急，陆茗走过来，拽过董聿霖，“你是不是气糊涂了。”董聿霖不语。 靖宸倒真是被气糊涂了，才想起上官滢来。便哽咽说道：“滢儿，难不成你们之间的那些过往都是演给人看的？我不相信。” “三嫂，我们的事......让你担心了。”上官滢也哽咽了起来。 “走，跟我走。”尹靖宸瞪着董聿霖，将上官滢带走了。 陆茗埋怨董聿霖“你这是干嘛，为什么要为难靖宸。” 董聿霖懒得解释。又听陆茗接着说道“没想到你小子也有不如意的事。” “让你见笑了是吧。”董聿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走，喝酒去，烦的慌。”董聿霖将手搭在陆茗的肩上，二人一起离开了王爷府。 尹靖宸来伯都城的消息，传到了漠北尹靖宁的耳中。吃了一场败仗，京戊珠对她的宠爱不似从前，她憋着一口气，是必要董聿霖，血债血偿。 她将这个消息透漏给袁和光，袁和光不以为意，一个女人能起什么作用？ 尹靖宁嗤笑他目光短浅，却又不能明着得罪他，只说尹靖宸是上官浚的皇后，若将尹靖宸抓到漠北城，借此要挟董聿霖，上官浚，必能从中获得好处。 尹靖宁的话多少有些道理，可是他不想冒险，若激怒董聿霖，上官浚二人联合起来，那他们恐怕连漠北也无立锥之地了。 第六十八章 - 浚宸宫 - 芃峨 尹靖宸将上官滢拉到内堂，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滢儿，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三嫂，我们之间能有什么误会，我和他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滢儿，以我对你的了解，如果你不爱董聿霖，你不会生下这个孩子，或者说你都不会让这个孩子在你体内萌芽。”尹靖宸看着上官滢，她不想错过她眼中的任何一条信息。 “三嫂......”上官滢哽咽着，就连尹靖宸都明白的道理，董聿霖居然看不透。 “滢儿，董聿霖他这个人很多时候都是喜欢占便宜的人，他这人豪放不羁，他以前做的事情你可能也略知一二，原本我就不同意的，可大表哥和大表嫂来这里见董聿霖处处以你为主，甚是放心。对董聿霖的好感一日胜似一日。你难道也要和我说他那是演给大表哥大表嫂看的？” “三嫂，这其中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几句话就说清楚的。我们之间有太多的障碍了，这个孩子就是一个错误，如果不是在上京城，恐怕我早就.....。” “滢儿，你这话能骗得了董聿霖，却骗不了我，我也是一个孩子的母亲，是太能理解那种切肤之痛了。你不会舍得拿掉孩子的。” “三嫂......我们之间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再也没有了......”上官滢痛哭出声...... 他们这一对对都是怎么了，先是大哥上官渝的去世，徒留一个美丽的妻子在人间；再有李煜姝不幸香消玉殒，大表哥性情大变；上官瀚李煜妮终是没抵得过时间的磨砺，而她和上官浚他们之间有着太多的阻碍横亘在二人之间。现如今上官滢和董聿霖更是如此，两人闹得脸红脖子粗，最后到了刀剑相向的地步。 家国天下，是男人的抱负，本与她们这群女子没有任何关系，可她们为了维护自己的所爱，不得不被卷入到这些斗争中。 谁能理解她们，同情她们，她们不是政治的牺牲品，更不是男人们角逐天下的基石。她们要的很简单，不求杏花微雨，但求朴实平静。然而，这却只是奢求。 自董聿霖同意归降后，上官浚就曾想方设法的派人入驻伯都，对董聿霖实行监督。但人选总归是没有定下来。 现朝中渐渐稳固，他便要将这一想法落实到实处。 董聿霖收到的圣旨的那一刻，大发雷霆，“上官浚逼人太甚。” “他有张良计，你有过墙梯。我们就看看他派来的人能不能成事。不过，我和靖宸在这可就危险了。”陆茗发表意见。 “怕什么，你们在我伯都的地界，我看谁敢对你们动手。” 不日，上官浚派来的巡查使便来了伯都，此人便是昔日与董王爷有过恩怨的金宇秋。 知道是此人后董聿霖更是怒火中烧。上官浚这是故意给他添堵呢。他便借故称病，不与之会面，只派几个肱骨文臣参与见面。 尹靖宸听说上官浚派来了金宇秋不禁感叹上官浚的手段高明，陆茗也忍住感叹：“上官浚做起事情来毫不留余地，董聿霖气的连饭都吃不下了。” “如果是你你会派谁？” “这个”陆茗思索着“恐怕也确实是他最适合。上官家的人确实不容小觑啊。”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靖宸不愿意听他这话里有话的语气。 “我说的不对吗，上官家可没有一个人是白给的，你别看老二上官瀚一副不问朝中事事的样子，上官家的半壁江山可都是靠着他一张嘴打下来的。中原，整个的经济，都掌握在上官家的手里，谁能轻易撼动？人心都是收买来的。军政虽不全是，但已不差毫厘了，就是可惜了关立仁了。一代将军为情所困。混的如今潦倒的地步。” “你和我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宸儿，我的意思就是我和董聿霖联手要的不是推翻他，我们只是想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他不给，那必是一番血战。至于，董聿霖与上官滢的关系我建议你不要掺合，他们之间的事情可不那么简单，你知道董聿霖不是一个容不得人的人，如今看他的态度，上官滢一定是做了什么，即使不是她做的，那 也是上官浚在背后搞的鬼，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再插手这件事情罢了......” 陆茗的一番话敲醒了尹靖宸，董聿霖和上官滢之间的隔阂和上官浚一定是脱不了关系的，可上官滢真的会为了上官浚背叛董聿霖吗？还是说上官滢只不过是上官浚放在董聿霖身边的一颗棋子。如今棋子的使命完成了，他就要弃了这一颗。又安一个光明正大的金宇秋？ 她不能再去设想了，再想下去，她会把自己绕进死胡同的。 金宇秋来访董聿霖一直称病也不是办法，他和陆茗商量着还是要设宴款待一番，于情于理面子上终究要过得去的。 金宇秋举家迁往伯都看样子是有要一直住下去的打算。这一日金宇秋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董聿霖的府邸，董聿霖大摆宴席，款待他。 金宇秋一到内堂便拱手示意董聿霖：“王爷的病可大好了？” 董聿霖示意金宇秋上座“好多了，金大人初来伯都，聿霖未能亲自前往实在是有输礼数。这身体一好，就赶紧给您赔罪。” 金宇秋示意董聿霖上座，自己坐在了下手边上。“王爷是主，客随主便。” 董聿霖也不和他谦让自行坐了，便吩咐人上菜。 伯都的人都是热情好客的，对金宇秋一个接着一个的敬酒。金宇秋看着桌案上的碗，心里暗叹董聿霖这是要给他个下马威啊。 原本金宇秋就是南方人，不善饮酒的，董聿霖今日是存着心思要为难他，吩咐人尽可着烈酒，大碗上来。 众人的敬酒金宇秋还能应对，董聿霖的敬酒他就要硬着头皮接了。董聿霖连干三大海碗，金宇秋喝到第二碗的时候就放弃了，借不胜酒力，推拒着，董聿霖也不为难他。 “王爷来日方长的，咱们喝酒的日子还长着呢，况且你也大病刚愈，酒大伤身，就算是年轻也要顾着些身子的。” 董聿霖哈哈大笑“金大人说得在理。” “王妃可好？” 董聿霖夹菜的手顿了顿，“谢金大人关心，王妃身体很好。” “哦那就好，我来的时候皇上还惦记着公主，要我带封家书，可我这来的匆忙，明日让我家夫人亲自来府上走一趟，给王妃请安。” 董聿霖笑着答应“理应如此。” 这顿饭董聿霖吃的不痛快，金宇秋走后他一个人又喝了会儿闷酒。陆茗悄声的走进来。 “怎么这副样子，你那烈酒，大海碗没吓破金宇秋的胆子？” 董聿霖哼笑，“没被抬出王爷府，就是够给他面子了。” 陆茗提醒他：“这么多年金宇秋收敛锋芒，在那些老臣相继下马之后，他还能屹立不倒，足见其智慧，看来你遇到对手了。” 董聿霖又何尝不知道，金宇秋今日这三两下看似无意却是有意的试探上官滢在王府的地位。 不难看出这是上官浚授意的，时至今日上官浚还要来关心他的妹妹的安危。可他不知道的是，他手上有一张王牌，上官浚最在意的王牌，可他却不能那么做......他做不到上官浚那样的决绝..... 董聿霖又喝了几大碗，陆茗劝着他不要再喝了，有什么不痛快说出来就好。他又能说与谁人听。自从伯都归降后，有多少个日夜他就是对月浊酒，他心中的痛又谁能替他抚平。 每每望月哀思，他都能想起上官滢的笑，她最美的笑从没对他笑过，她恣意欢歌也从没对他唱过。自她来了伯都，他就再也没听她弹起过那首《懊恼曲》，有一次他大发脾气，非要听她弹奏《懊恼曲》，她抵死不从，他气的要了她，第二日她当着他的面用刀砍了那架古琴，他特意托人找来的，只为送给她。 他也没有发怒，送都送了，她随意处置。可后来，她变了，她从不弹的曲当着他的面弹奏了，她从不对他笑，突然的就对他笑了，那笑容他至今不忘，那是为悦己者直达心底的笑。人比花娇不过如此。 后来他才知道，这只不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他输得彻彻底底。他成了为博美人一笑的周幽王。 董聿霖想着倒不如就这样醉下去算了，可老天从不随他的愿，他越喝越清醒，最后索性就不喝了，下人们要过来搀扶他，他推开他们，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向后院走去，他要睡一觉，随便哪个房间都好，只要不要让他醒来就好。 上官滢安顿好小柿子后，正准备上床休息，忽听得“哗啦”一声，似是有人推倒院门的声音。铃儿，早就睡了过去，这丫头觉大，这么大的声响居然没醒，她回身替小柿子掩好被子，一个人披着衣服走了出去。 她提着灯笼，小心翼翼的走到院门前，却见一人躺在灌木丛中。她吓坏了，刚要叫喊，那人就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上官滢借着灯光看清了来人的面目，是董聿霖。他浑身酒气，喝的迷迷糊糊的。 她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办，董聿霖就发话了“看什么.....爷摔倒的样儿很好看是不是？” 第六十九章 - 浚宸宫 - 芃峨 上官滢怕他又犯浑，踟蹰不前，董聿霖迷迷糊糊的，见身边有人影晃动，却迟迟不来扶他，他就来了脾气：“过来.....扶爷一把” 上官滢无奈走过去伸出手去扶他，他整个人的重量都椅过来，她险些跌倒。 董聿霖低喝：“没用的东西.....”便推开她自己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向内堂走去。上官滢怕他磕破了哪，再闹脾气，便跟在后边，时不时的虚扶他一下。 孩子和铃儿都睡在内室，上官滢怕他突然闯进去，惊吓到孩子，便引着他到内堂的软榻上休息。董聿霖倒在软榻上，借着灯光眯眼看她。 最近的人，却又是最远的人，董聿霖看着她有那么一会儿，才闭上了眼睛。上官滢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她以为他看到她又该大发雷霆，可这一次却难得安静。 夜深了，万籁寂静，她立在软榻前看了他好久，他睡着了也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有一点凉，上官滢拢了拢衣袖，起身走回内室，拽了一床被子，俯身盖在董聿霖的身上。 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陪在他身边又该有多好。可是，醒来看到她一定又会闹得鸡飞狗跳。她哀叹一声，起身准备回内室。 她的衣袖却被他拽住。他一个翻身，将她扑倒，搂进怀里。她一动不敢动，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痒痒的。 她也闭上了眼睛，贴近他，他身上热乎乎的，自从生下孩子后，上官滢就开始畏寒，天一冷，就手脚冰冷，浑身酸痛的。即使是夏季也要加一床被子的。如今他在身边，她贪念他身上的热量，就紧紧的贴近他。 阳光正暖，透过窗棂洒满一室的温软。董聿霖这一觉睡的很沉，若不是胳膊的酸麻痛醒他，他还指不定要睡到何时。 他睁开眼睛就见上官滢枕着他的胳膊窝在他的怀里，睡得香甜。记忆中这样的日子好像从没有过。他轻轻的抽出胳膊，她挪了挪身子，又向他靠过来。这样的她就像个被宠爱的猫咪一般慵懒。 他敲了敲软榻，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睡眼惺忪的看着立在软榻前甩着胳膊的董聿霖。 她呼啦下的下了软榻，双手揪着裙摆，他知道她又紧张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铃儿抱着小世子过来给他请安。孩子张开手要他抱，他怔愣了有一会儿却没有抱过来。小家伙瘪瘪嘴，要哭了出来，上官滢不忍，上前一把将小家伙抱在了怀里。 小家伙贴在上官滢的怀里，眨着一双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董聿霖，董聿霖被触动，却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内堂。 梅院静的很，没有几个下人，他逃也是的离开这里。心内暗暗责怪自己为何要将上官滢母子接过来。就算他再恨她，也改变不了她是他孩子的母亲这个事实。 上官滢抱着孩子透过窗棂看着董聿霖离开梅院，脚步匆匆。上官滢潸然泪下，偷偷的将眼泪擦在了孩子的衣服上。 董聿霖走后，铃儿将早膳端来，上官滢意思的吃了几口。铃儿看不下去，“小姐，多吃几口吧，看你瘦的不成样子了。” “我吃不下，你一个人吃吧。待会儿我还要去三嫂那看看。” 铃儿唉声叹气的。真是何苦呢...... 上官滢张罗着要去看靖宸，还没出梅院，管家便引着一个妇人进来。这妇人见到上官滢便行礼。 “给公主请安。” 上官滢用眼神寻问老管家，老管家忙着解释：“这是新来的巡查使金大人的夫人，特来拜会王妃的。” 上官滢忙将其搀扶起来，亲自引着金夫人到内堂。金夫人打量着梅院，忍不住赞叹：“王妃的院子雅致的很。” 上官滢一边吩咐铃儿上茶一边应付金夫人：“我这人爱清静，王爷体谅我便着人单独僻出一处院子给我。” “王爷对公主真是宠爱有加。”金夫人感叹。 上官滢装出一副害羞的表情，“也没有了。”金夫人微微一笑。拿出一封信亲手交给上官滢。 “这是皇上让我家大人带给您的。皇上对您甚是惦念。” 上官滢接过家书，随手放到桌案上。“皇兄日理万机，蒙他惦记，我这里很好。待天气好了，我再带小世子回上京城探亲。” “如此甚好。” 金夫人略坐了一会便起身告辞，上官滢留她用膳，她借故推辞了。待她走后，上官滢拿起桌案上的家书，沉思了许久才颤抖着双手打开了。 信是上官浚亲手写的，上官滢只看了眼吾妹二字，泪水就喷薄而出。她抽噎着将信揉作一团，不解气，干脆就撕成一片一片...... 老管家将上官滢与金夫人见面后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二人都说了什么，一一汇报给了董聿霖，董聿霖听后拂袖而去。 上官滢总是能不动声色的惹怒他。 金夫人走后，上官滢便去了尹靖宸的住处，靖宸在王府憋坏了，想着出去走走，正好上官滢来了，便让她带路。 “三嫂，金宇秋和他的夫人来了伯都，而且伯都有没有三哥的人我们也不清楚，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出去，不怕......” “滢儿，你的顾虑我早就想到了，你看我这不是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都特意贴了一层胡子。” 上光滢看着靖宸的假胡子，笑出了声。 “三嫂，还记得你第一次来平城的时候的样子吗？” 靖宸怎么会不记得，历经千山万水，只为了能与他相守，可最后换来的却还是互相伤害。 “三嫂，站在台阶上要三哥娶你的倔强样子我可是至今都记得。那会儿，你就是一副假小子的打扮，衣服不成样子，脸也脏兮兮的，我还想着三哥怎么会娶个丑八怪，可后来的样子那才叫一个惊艳呢。” 曾经那个敢爱敢恨的尹靖宸好像早就随着岁月的流逝消失不见了。 “我还从没见过三哥对哪个女孩子有着那么温柔的举动，那一天我真是被你大大的震撼了，回去的时候偷偷和奶奶讲，奶奶还说你是个至情至性的人。” 尹靖宸就笑了，过去的事，在她从皇宫出来，从上官浚的身边离开时，就已经都成为过去时了。 既然尹靖宸有这个兴致，上官滢也正好借着机会出去散散心。姑嫂二人便结伴出了王爷府。 伯都城的繁华不及上京城，却也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姑嫂二人混迹在人群中东瞅瞅西看看。上官滢一边走一边给靖宸介绍着伯都的风土人情。 “三嫂，你知道来这里我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是什么吗？”上官滢望着伯都的城楼对滢靖宸道。 靖宸摇头。 “刚来伯都的时候我每天要做的事就是登上城楼眺望远方，因为我知道，我的故乡平城就在远方。可后来渐渐的我就适应了这里，喜欢上了这里的落日，甚至是喜欢上了这里的一切，包括这里的人..... 靖宸顺着上官滢手指的方向看去，伯都城掩映在落日的余晖里，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当真是别样的风情。 两人走累了，上官滢便带靖宸去酒楼吃饭。她本想着带靖宸去伯都最好的酒楼，可她怕碰见董聿霖，他可是那里的常客。 靖宸要了一壶酒，给上官滢也倒了一杯，“在平城的时候和大嫂二嫂一起，就差你一个。那会儿我们还想着何年何月咱们才能团聚在一起呢。”尹靖宸不禁感叹。 “那年元宵夜，咱们一起放烟花，在奶奶身边一起吃酒。好像就在昨日一般，可转眼间我们就各奔东西了。” “是啊，我还记得那日你喝多了些，缠着大表哥不放。最后还是大表哥把你背回去的。”靖宸回忆着 “那时候是任性了些。第二天奶奶把我一通责骂，从那以后是不许我再喝酒的。”上官滢眼角含着泪。 “来到这里，有没有锻炼出来？董聿霖可是酒漏。” 上官滢摇头，这里的酒都是烈酒，她好像一碰就醉了，多少次了，她以为一醉解千愁，可醒来后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两人一来二去的，到也喝了不少酒。天气渐渐暗了下来，上官滢张罗着回去，尹靖宸见时候不早了，上官滢又出来这么久了，肯定惦记小世子。便同意了。 两人从酒楼出来，炊烟袅袅，日落西山，倦鸟归巢，二人也往王府赶。可走着走着，尹靖宸突然感觉不对劲。上官滢心系世子，并未在意。 在一处人眼稀少的街道上，靖宸和上官滢被两个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你们是什么人，敢在伯都的地界上撒野？”上官滢毫不示弱，质问黑衣人。 黑衣人不答话，亮出刀直逼二人。 靖宸拉着上官滢一步一步后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能是两个黑衣汉子的对手，靖宸脑中快速想着逃走的法子。 就听黑衣人中一人道：“主子说过要抓活的，不可伤人。”二人商量好便直奔上官滢。 靖宸扯着上官滢飞快的向后跑去。可，黑衣人比她们更快，三两步就追上了她们。 听二人的意思，这是蓄谋已久的，又奔着上官滢而来的，恐怕是董聿霖的仇家。靖宸脑中快速的分析着。 可黑衣人又怎么会给她更多的时间呢。其中一人便飞扑过来，抓住了上官滢的手。靖宸手心冒汗，脑袋嗡嗡作响，“滢儿......” 第七十章 - 浚宸宫 - 芃峨 尹靖宸大喊一声“滢儿......”“小心，”二字还含在嘴里，上官滢就扑通一声被追上的人拌倒了。 尹靖宸见大事不妙，忙跑过去护住上官滢，与黑衣人对峙。“你们知道她是谁吗，董聿霖知道了定不会饶了你。” 二人却不与她搭话，靖宸害怕极了，“高喊来人呀，有刺客要行刺王妃。”然而回答她们的却是风声..... 靖宸趁着二人不注意，抓起地上的沙土扬了起来，趁着这间隙，扶着上官滢跑了起来。她俩接连的反抗激怒了二人，董聿霖的地界容不得他们耽误太多时间。二人抽出佩剑，直刺向靖宸。 靖宸护着上官滢并未感觉到危险而至，倒是上官滢回头的功夫看到了刺向尹靖宸的剑，她二话没说推开了靖宸自己挡了上去。 靖宸感受到了上官滢倒下的重量。回头见她胸口殷红的血，嘶吼着：“滢儿.....”两人见只剩下尹靖宸便挥剑过来，剑还未触到靖宸便听到了人马接踵而至的声音。 陆茗，挥剑和二人混战在一起，董聿霖夺过靖宸怀里的上官滢，二话不说，抱她飞身上马。尹靖宸耳中有好几种声音回荡，脚步声、马蹄声、刀剑声、甚至还有怒吼声。她分不清是董聿霖的怒吼，还是陆茗的，她只记得，董聿霖红着一双眼，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看着她，她不敢与他对视，因为她没有保护好上官滢，她让上官滢置身于危险中。 靖宸开始自责起来，如果不是她拉着上官滢出来，她就不会身陷险境，如果不是她贪念伯都的景致，她们也不会被人趁虚而入。陆茗过来扶着靖宸，轻声安慰。 “你放心，上官滢一定会没事的。这两个凶手，甚至是幕后的人董聿霖也一定不会放过的。我们先回王府。” 靖宸脑中嗡嗡作响，她理不清思绪任由陆茗扶着她回王府。王府中的人来来往往，乱作一团，董聿霖站在王府的正堂前发脾气。 靖宸想上前询问，却被陆茗阻止了。董聿霖正在气头上，你还是.....靖宸推开他，走到董聿霖身边站下。 董聿霖看到她，一副恨不得杀了她的样子，靖宸抢过陆茗随身带着的剑，扔向董聿霖。 “滢儿，若有个三长两短，你拿这把剑了结了我的性命。” 董聿霖握着剑，指向靖宸。陆茗急了，大喝：“董聿霖。” 董聿霖的手青筋暴起，眼中盛着怒火，说出的话恶狠狠的。“她若有个闪失，我定不会让你好过。”扔下剑，转身向内堂走去。 “董聿霖，这时候你知道心疼了，当初你拿着剑指着她的时候呢，你害怕了吧，你怕她就这样离开了？” “是，我害怕她就这样离开了，她是我的女人，就算是死也得我点头，我的女人，在伯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就被人杀了，我丢不起这个人。”董聿霖目露凶光，瞪着尹靖宸说出的话是真的狠。 铃儿的一声小姐，让对峙的两个人都回了头，上官滢倚在铃儿的怀里，脸色发白，虚弱无力。她醒来后，听说董聿霖与尹靖宸因为她吵了起来，她害怕董聿霖为难靖宸，又想着当面证明给董聿霖看，她没有事。她倒下的那一刻，首先想到了孩子，她不能死，她怎么能丢下小世子。后来他来了她看得到他眼中的担忧、焦急、害怕，她就觉得，挨这一剑也是值得的。只要他还在乎她，她就安心了。她贴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气息，那样的熟悉，令她迷恋。 可当亲耳听到他和尹靖宸的对话时，上官滢的呼吸一滞，伤口撕裂般的疼痛，眼泪在眼圈打转。他的担忧、焦虑、害怕都只是她的错觉，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他对她的恨痛入骨髓，怎么可能会担心她，就像他亲口承认的一样，他的面子挂不住。堂堂的伯都王妃，不明不白的死了，董聿霖丢不起这人。她勉强扯出一丝笑意：“三嫂，我没事。” “滢儿，”董聿霖的一声滢儿含在嘴里，她醒过来了，他顿觉轻松了许多。他向前走了几步，伸手去扶她。可她却躲开了，她抓住铃儿的手，没看他一眼。董聿霖举起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他一甩衣袖，愤怒的走了。 靖宸小跑过去，一把搂住上官滢。“滢儿，你吓坏我了。”泪水糊了眼睛。姑嫂二人抱在一起，这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上官滢硬撑着要回梅院，靖宸明白她的意思，和铃儿一起扶着她回了梅院。上官滢躺在床上，看着尹靖宸在床前一副不放心的样子忍不住调侃。 “三嫂，也回去休息吧，你一定吓坏了吧，我命硬着呢，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 尹靖宸听着她话里的意思不对味，她一定是听到了董聿霖的话。便安慰她：”滢儿.....以后再也不许.....要保护好自己，你还有小世子呢，怎么能轻易的.....” “三嫂，换做是你，你也会这么做的。” 靖宸一时无语，上官滢的脸色甚是苍白，她不忍再打扰她，替她盖好了被子，一个人回到了住处。 靖宸走后，上官滢睁开了眼睛。她是怎么也睡不着了，胸前的伤口撕扯般的疼痛。她掉了泪，她觉得自己好没用，好像唯一会的就只是流泪，不断的流泪。董聿霖的话，就像刀子一样在她的伤口一下一下的扎下去。 她最无助，最需要的他的时候，他来了，可不是来挽救她的，而是在她受伤的伤口上撒着盐。所以，伤口再也不会愈合了，即使结痂了，却仍是溃烂的。 那两个人在陆茗的刀下自尽了，陆茗并未找到有用的信息。董聿霖也派出人疯了一般在伯都城查找。近来伯都的百姓吓得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弄得人心惶惶的。 消息传到上京城，上官浚震怒，着金宇秋严厉彻查。不久， 金宇秋便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认定那两个人是京戊珠派在伯都的探子，暗暗观察王府的一举一动，伤上官滢的目的是要捉住她来要挟董聿霖。 董聿霖听到金宇秋汇报给上官浚的消息后嗤笑：“我查不到的事，他金宇秋查的到快。” “上官浚的目的就是京戊珠，他要给你一个出兵的借口。不管是不是京戊珠做的，只要他说是，那就是。”陆茗分析的头头是道。 “他这如意算盘打的，连着自己妹子都算计进来了，上官滢若不是真挨了那一剑，我都觉得这对兄妹给我演戏呢。”董聿霖眯着眼睛透过窗外，望向远去，他站在这里可以看到梅院的景致，声音听不出喜怒。 “这不至于吧，但是上官浚利用上官滢受伤的事，倒真是棋高一招。” 董聿霖心想陆茗若是知道上官滢和她的哥哥曾合起伙来对他做的事，恐怕就不会说出刚刚的那番话了。 不日，上官浚便下旨命董聿霖出兵讨伐京戊珠。圣旨传到伯都的时候董聿霖借伯都军费紧张为由，拒绝出兵。 上官浚强制施压，董聿霖坚决不退步，就这样一直僵持着。 上京城派人来宣旨，上官浚又是如何给董聿霖施压的事尹靖宸一清二楚。她没想到上官浚会这么做，上官滢是他的亲妹妹，如果那个人是京戊珠派来的董聿霖出兵无可厚非，可若不是，那上官浚图的是什么再清楚不过的了。 他有没有考虑过上官滢的感受，因为上官滢的身份，他们二人已经误会颇深。而今他又烧了一把火，这让上官滢如何自处。 上官滢平日无事是不出梅院的，这里也从没有人来打扰，然而这一日，她觉得恢复的差不多了，在床上一直躺着也难受，她想出来欣赏下梅院的景致。她正看着新开的海棠着迷。远远的便听见有笑声传来。 声音慢慢的近了，董聿霖的几个妾室，娉娉婷婷的走进来，一脸惊讶的看着她穿着那么厚的衣裳立在海棠树下。 三个人一起给她行礼。上官滢点头回应。其中一个走近她“王妃的身子可好些了，自你受伤那日，姐妹们怕打扰您，便迟迟不曾来，还望王妃见谅。” 上官滢也和她们客气起来：“不碍事，承蒙各位姐妹们惦记，我好的差不多了。” 另一个态度就不似这个客气，说话也带着明显的挑衅。“王妃病了这么多日子，恐怕是不晓得外面发生的事情吧。” 上官滢一脸疑惑。 “咱们伯都啊，是马上就要打仗了，皇上圣旨都下了，好不容易过了一段太平的日子，可因为某人，我们王爷又要上战场了。” 上官滢困惑的看着铃儿，铃儿眼神闪躲。上官滢来了脾气，质问铃儿。 “有何说不得的？” “王妃也不要为难你的小丫头，还不是因为你病着，王爷怕你忧心，不让声张。” “既然王爷下了命令，几位为何还要对我讲。”上官滢毫不退让，咄咄逼人。 “若不是王爷和皇上僵持着，我们倒是不敢违抗王爷的命令的。”其中一人道。 “如今恐怕也只有王妃能解决眼前的事情了，伯都军费紧张，王爷如何出兵，皇帝步步紧逼，还请王妃出面，替王爷在皇上面前求求情。” 三个人异口同声的，真是难得姐妹同心。上官滢心中腹诽。 第七十一章 - 浚宸宫 - 芃峨 三个人走后，上官滢在铃儿的搀扶下去了靖宸的院子。靖宸一见到她，忙跑过来扶着她。 “这么远的路，你小心伤口。” “三嫂，三哥是不是下了旨意？”上官滢一副不弄清真相誓不罢休的样子。 “滢儿，这事情.....”尹靖宸看了一眼铃儿，眼神责备，铃儿摆摆手，一副她什么也没说的表情。 “不是铃儿，是董聿霖的那些女人。”上官滢打断尹靖宸。 “这些女人可真是有意思，都以为是董聿霖肚子里的蛔虫了，还跑到你那嚼舌根。这事和你无关，你养好身体为主。”靖宸忿忿不平。 “三嫂，三哥的性子我也是清楚的，董聿霖公然违抗圣意，三哥表面不说，心里必是介意的。这事，因我而起，我总要给三哥去信讲清楚的。” “滢儿，你去不去信，都不会改变他们的想法。他们各让一步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而你夹在中间，更不用左右为难，听我的，回去好好养病，天塌下来，有董聿霖顶着。”靖宸劝慰着。 “不用管她，她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董聿霖的声音传来。 上官滢顿住，怕什么就来什么。她不想和他碰面，却总能碰到。 董聿霖走近她，居高临下的打量她，她又瘦了，脸色苍白，气色不佳。眉毛攒在一起，似有无限的愁绪。 “你这么能耐，当初怎么不把刺客抓了，或者干脆就.....”董聿霖说不下去了，因为上官滢忽然间抬头了，对他微微一笑。这笑容让他毛骨悚然，果不其然，她说出的话直击他的心脏。 “ 或者干脆我就直接死在刺客的剑下好了，你是想这么说吧。”这句话从上官滢嘴里说出来不带任何感*彩，可董聿霖听着就是心痛难耐。 “我这么也不是为你，我是为伯都的百姓，我不想百姓卷入战争的水深火热之中，我只是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三哥若看着我的面子，军费拨了下来，自然是好。若拨不下来，我这个做妹妹的也不过如此，成与不成，我都要试试的。”上官滢态度坚定。四目胶着，听她接着道：“你也不用有压力，就当昔日我欠你的，今日一并还了。” 董聿霖什么也没说，上官滢在铃儿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阶。 谁也不知道，上官滢与上官浚说了什么，就在上官滢的信寄出后的十几日，上官浚的圣旨，还有军备物资加之十万两白银如约而至。 董聿霖不知上官滢用作什么作为交换条件，换来了上官浚的妥协。还是说他们一直都低估了上官滢在上官浚心中的地位。 总之不管怎样，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他也必会履行承诺。整顿军务，待两日后大军将一路向北，直捣京戊珠的老巢。 自那日上官滢与董聿霖的一番对话后，上官滢再也没出梅院。就连尹靖宸来访，她也不见。两日后靖宸要随陆茗一起出征，她是来和她辞行的，可却被挡在了外面。 无奈之下，靖宸只能给她留下书信。 董聿霖出征，整个王府的人都出去送行，只有上官滢和铃儿在梅院听着号角声，默默祈祷。 董聿霖的军队一路向北，尹靖宸和陆茗混在队伍中，跟随在董聿霖座驾的左右。 大漠风光，绵延万里，尹靖宸还是第一次见。这种风儿阵阵，沙儿飞飞的日子，到是难得的景致。 陆茗却时刻提醒着她要小心，小心沙漠风暴，小心暗中的敌人，甚至是神出鬼没的狼群。 这中危机四伏的感觉刺激着靖宸的感官。 是夜，他们在漠北最北端的城市阿密安营扎寨。陆茗提醒着靖宸要时刻保持清醒。有任何风吹草东都要喊他，靖宸答应着。 董聿霖坐在营帐前的草地上，看着没有星的天空。他随身抽出一直随身携带的牛角号。低声吹奏起来。 还是那首《懊恼曲》，尹靖宸已经好久都没听过这首曲子了，想当年就是因为这首曲子，他们的命运发生了变化。 从那时起，相关的人都有意无意的回避着这首曲子，只有她偶尔还会想起。可倒也真的不会再弹奏了。 “自从我们成亲后，她再也没弹奏过这首曲子。”董聿霖听着身后的脚步声，似是自言自语，却又是在说给那个同样的失眠人。 “换做是我也会讨厌这首曲子的。”靖宸听得出董聿霖的哀伤，却还是实话实说。 “这首曲子，是上官浚最喜欢的吧。”董聿霖也说的直接。 “恐怕如今也喜欢不起来了。” 董聿霖哼笑。“她曾经不自量力的跑过来跟我说，我们互不干扰。互不干扰，怎么可能呢。同一屋檐下的，可我居然答应了。” 尹靖宸也想起来，曾经上官滢也特意跟她说他们约定好了互不干扰，她说董聿霖答应了的时候，她还纳闷以董聿霖的个性怎么会答应，可如今看来他就是让步了，有那么一会，他看着董聿霖落寞的神色，就看懂了他的心思。 “有朝一日，陆茗和上官浚两军对峙，你站在哪一方？” “我不知道。”靖宸回避着。 “你现在不用回答我，真有那么一天的时候我希望......”董聿霖话说了一半没有说下去。尹靖宸追着他问，他什么都没说。起身回了营帐。 第二日，董聿霖率领一部分军队出了阿密城直逼京戊珠的城池。 在董聿霖从伯都出兵的那一刻，京戊珠就大发雷霆。一旁的尹靖宁大气不敢出。 “董聿霖要赶尽杀绝也要有个让人信服的理由，他娘的为一个女人。别说我没派人暗算，就是派人老子我也不会向女人下手。” 袁和光看着尹靖宁二话不说，尹靖宁上前劝着：“事已至此，大王不得不早作准备。” 京戊珠瞪着尹靖宁，“恐怕你心里早就希望我出战了吧。我就弄不明白了，董聿霖和你有多大的深仇大恨，等等.....”京戊珠似想到什么“人是不是你派出去的?” 尹靖宁瑟瑟发抖，却还是装出平静的样子。“大王，你听我解释。” 京戊珠一个巴掌过去，“擅自做主,谁给你的胆子。” 尹靖宁的脸火辣辣的疼，袁和光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京戊珠看了眼袁和光将这个鼠目寸光的人赶了出去。 京戊珠从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他一贯我行我素，不受任何约束。只要他想要，不管有没有人，也不管尹靖宁愿不愿意，不分场合，不分地点肆意发泄。 尹靖宁早就腻歪了，可又不得不应承他，顺着他。因为她要依靠他来和董聿霖对抗，来和上官浚对抗。许世蝶，劝她不要如此执念，她不听，痛骂了她一顿。 许世蝶和上官浚的渊源她是是略知一二的，就是因为当初同情她，她才将许世蝶收为麾下。这个女人却也并没有令她失望，对她忠心耿耿不说，也有着不容小觑的远见卓识。 从董聿霖出兵的那一刻开始，尹靖宁就惦记着，她恨他，却又无时无刻不想着他。上官浚于他有杀父之仇，上官滢于他有夺夫之仇。在伯都呆了一年之久，董聿霖心里最在意的人她最清楚不过，她恨不得杀了上官滢。 她派人暗中监视王府的一举一动，自从退守阿密北城，她派出的人没查到有关上官滢的一点消息。足以见得，董聿霖将上官滢保护的有多好。 当她得知，董聿霖因为上官滢的关系归降上官浚后，她以为她的机会来了，可到头来没有等到上官滢被处置的消息的，等来的确实世子降生的消息。嫉妒使她发疯，她想尽一切办法，欲置上官滢于死地，可却一点机会都没有。他更恨董聿霖了，为何他遭到了背叛，他还要想方设法护她周全。她不明白。 董聿霖大军逼近京戊珠所在的阿密北城。京戊珠早就筑起了防守线，功败垂成，只在这一场战役。 京戊珠立在城墙上，向下俯瞰董聿霖的军队。威风凛凛，斗志昂扬。又是一场硬仗。可他却不想打。 “董王爷，你一世英名，怎么就甘愿屈服在上官浚的手下，不如我们谈谈，我京戊珠图的是什么你心知肚明，我没有你们的野心，至于家仇，我愿意放下，就看你肯不肯与我合作。” 董聿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样子懒散。“京戊珠，如今我兵临城下，你成了刀板上的鱼肉，你跟我说合作？你凭什么？我父亲的命我又找谁去要？ “我跟你说过，你父亲的命不是我害的，虽然我很想报仇，但我京戊珠不屑于下黑手。如果你愿意我京戊珠任你差遣，帮你君临天下。” “若我不同意呢？” “那我无话可说，你也不想被上官浚利用，若真是对峙起来，我的人不如你人多，但我敢说你也一样占不了便宜。” 董聿霖笑了，“既然如此，那请你下城楼，咱们当面谈。” 京戊珠身边的人提醒着他小心有诈，京戊珠没有理会，推开那人，自行下得城楼来，命人开城门，仅带着几名随从，飞奔而至两军阵前。 董聿霖赞赏的点头，“有胆色。” “既要合作，就要有合作的诚意。”京戊珠抱拳，向董聿霖示好。 第七十二章 - 浚宸宫 - 芃峨 董聿霖将京戊珠请进营帐，几人落座后，董聿霖看了眼立在京戊珠身后的袁和光，旧愁新恨夹在一起，他没想到袁和光居然敢来。 京戊珠看着董聿霖看着袁和光眼中露出的凶光，心下了然。换做是他也会想着将袁和光碎尸万段。 董聿霖身边的人看到了袁和光也是一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样子。“王爷，此人......” 董聿霖打断他，看向京戊珠，“你若是想与我合作，那就要拿出合作的诚意。”一边看向袁和光又一边恶狠狠的说道。 京戊珠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哈哈的笑了。又双手示意身后跟着的人，两人一左一右，将袁和光驾了起来。袁和光大声怒吼：“京戊珠你什么意思？” 京戊珠不紧不慢，示意董聿霖“这就是我的诚意。” 董聿霖摆手从他身后走出两个人，将袁和光从京戊珠的侍从手中接过来，二话不说将其五花大绑。 袁和光痛骂京戊珠和董聿霖，董聿霖嫌吵的慌，吩咐人将其嘴堵上。 京戊珠知道，袁和光落在董聿霖的手中，不死也要扒一层皮的，就算董聿霖不发话，伯都的将士也绕不了他的，果不其然，才将其拉出去，就听见他的似杀猪一般的惨叫声传来。 董聿霖心情大好，命人端上好酒好菜，与京戊珠把酒言欢。日落西山，京戊珠心满意足的从董聿霖的营帐中出来，董聿霖亲自送他回城。至此期间，二人的谈话内容，无人知晓。 第二日一早，董聿霖亲自坐镇，命人杀袁和光祭旗。直逼阿密北城，京戊珠的老巢。战鼓雷雷，军旗飞扬，京戊珠似早有准备一般，两军焦灼着。 董聿霖与京戊珠正式开战的消息传到了上京城，上官浚对伯都的局势早就关心已久，而今董聿霖对京戊珠开战，他也能安心的实行他的计划。 统一中原，他最大的对手是董聿霖，他不允许董聿霖有片刻的安宁，只有步步紧逼，他才能掌握先机。如今董聿霖与京戊珠战事焦灼着，于他是最有利的。 然而，自董聿霖与京戊珠交手以来，先有董聿霖大军攻下阿密北城后，却被京戊珠摆了一道，关门打狗，董聿霖惨败。 京戊珠一鼓作气，董家军节节败退，最后退回了阿密南。 上官浚闻听消息后震怒，他十万两军备物资支援，董聿霖就打成了这个样子，一怒之下，要亲赴伯都督战。 文武百官各怀心思，最后不赞成人数居多，上官浚未能成行。 董聿霖自吃了败仗后便窝在阿密城内，京戊珠时不时的派人搞个偷袭，他应付起来颇费心神。一些将士对董聿霖的做派难免看不上，军队内部发生了分歧。拥护董聿霖的人一心替他找着理由，那些对董聿霖早有微词的人借着此次出兵大做文章。眼看着伯都内部自己人就要打了起来。 董聿霖却依旧我行我素，自退守在阿密城后，董聿霖迷上了这里的歌舞，整日的饮酒作乐，纸醉金迷。 这里的歌舞尹靖宸也亲眼见识过了。那一日，董聿霖率军队路过这里，郡守亲自引着百姓将董聿霖等人接入阿密城。 董聿霖是漠北的英雄，亲眼领略英雄的风姿何其有幸。阿密城的人夹道欢迎，载歌载舞。那阵仗当真是让尹靖宸叹为观止。怪不得，曾有人说，漠北的王非董聿霖莫属。 那一晚郡守将阿密城最有名的舞姬献给董聿霖，宴席上舞姬频频向董聿霖抛媚眼，靖宸看在眼里，瞪着董聿霖，董聿霖不理会她，举起酒杯与舞女互动。 而今，董聿霖美人在怀，夜夜笙歌。尹靖宸气的亲自去找董聿霖理论。陆茗拦着她，却又怎么拦的住，所幸放任不管。 “你这样对得起滢儿吗？” 董聿霖不快，挥退侍从。“尹靖宸是不是管的太宽泛了。” “你要做戏到何时?别最后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尹靖宸看得这么清楚，倒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怎么，你是替上官滢打抱不平，还是替你自己？” 尹靖宸怒火中烧。“董聿霖你别玩火*。” “放心，我不会。”董聿霖笃定一般。“你就不想知道上官浚听说我在阿密日日笙歌毁了他的计划是如何大发雷霆的？” “我不想知道，”尹靖宸看他这幅样子就不爽。 “那你说如果他亲自来了伯都......”靖宸瞪着眼睛不可置信一般。 “他要来伯都......怎么会......” 陆茗看着她紧张兮兮的样子瞪了董聿霖一眼。 “是有这个打算，不过没能成行。” 尹靖宸松了一口气。上官浚若是前来，她又怎么逃得掉..... 靖宸心情很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有关上官浚的消息还是因为董聿霖的做派惹得她恼怒。 她就是看什么都不顺眼，她不喜欢这座城，不喜欢这里的人，甚至是这里的一切。她突然间想离开漠北，去到哪里都好。 可上官滢又是她的心病，她就是放心不下她。 董聿霖还待在阿密城，醉生梦死，伯都城却出了大事。上官浚命金宇秋为巡查使，自他到任以来便开始查探伯都的各项预算开支。 起初董聿霖不以为意，伯都的帐他随便查。他自有说辞。然而，上官浚拨下来的十万两银子用于军备物资储备，最后查账却出现了漏洞。 董聿霖将这笔银子一大部分用作了军饷，金宇秋将董聿霖以擅自挪用军费为由上报了朝廷。 上官浚闻讯后，二话不说，下旨暂停董聿霖的一切军务之职，待事情查清楚后再行定夺。 董聿霖在阿密城接到伯都百里加急的信后，没有一点惊诧愤怒之色。上官浚还是动手了，可他也不是束手就擒的。 董聿霖拒接圣旨，还打伤了来传旨的使臣。事情闹得满朝皆之。就在满朝的文武百官还在责怪董聿霖藐视皇权之时。京戊珠，直捣阿密城南。董聿霖还在睡梦中就被人端了窝，据说还是在亲卫的保护下才仓惶逃出阿密城南的。 董聿霖漠北飞鹰，就这样一直吃着败仗，接连丢掉城池，有人开始质疑他，董王爷去世后，董聿霖就似那没了人保驾护航的小雏鸟。从前的那些英雄事迹，都不过是唬人的。还有人说，董聿霖逃不开女人的手心，因为迷恋女色，才被京戊珠打得落花流水。 董聿霖听后，一笑置之。陆茗知道，董聿霖在赌，他将自己的全部都做了堵住，这一次若成那董聿霖还是盖世英雄，若败，那整个伯都都将沦为阶下囚。 上一次上官浚要亲赴伯都督战被朝臣拦下，这一次，他的态度无比坚定。他和董聿霖总归是要分个胜负的。这一次时机成熟，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暗卫查到了尹靖宸 的下落。 上官浚率五万精兵，从上京城出发，一路浩浩荡荡进驻平城。自登基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回到平城。 行宫设在了公主府，这是他和尹靖宸成亲后的宅邸。这里的一草一木，房间摆设还是以前的样子。就好像主人只是出了个远门而已。夜深人静之时，上官浚进了他们的新房。红帐低垂，鸳鸯锦被，这还是他和她成亲时的样子。 成亲的那一晚，他醉的不醒人世，其实二哥早就提醒他了不能喝太多，误了入洞房的吉时是不好的。他却偏偏要喝醉。推开他，谁来敬酒来者不拒。 他就是不痛快，别人都羡慕他，前世修来的福分，能娶当朝公主为妻，那是尹皇唯一的女儿，掌上明珠。他却不屑，谁又知道他的不自在，人前的辉煌，背后的委屈。 要娶他，他要遵从一切皇家礼仪，他最不能接受的试婚，最后还是妥协了。他不知他是哪里好，她宁君不嫁。 以她的性子，恐怕很难适应家里的规矩，可她就是有本事，得到家里每个人的认可，奶奶私下里和他说要好好对她，难得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处处得她的心。 成亲后，她处处顺着他，她怕他难堪，因为他免去了一切礼仪。起初他看不到她的好，他的心都被回忆占据着，让受了不少委屈，可他不说，她从来不问。她那样爽直的一个性子，因为他变得隐忍，屈就。 梳妆台前，一副她常戴的珍珠耳环，他错觉的以为她只是出去了，一会就回来。他倚在床上等她回来。 他手里攥着那副耳环，就像以前她在他的怀里，他也是这样摸着她的耳垂。 碧落一路随行，伺候在上官浚左右。她悄悄的进来，上官浚倚在床上睡着了，手中攥着一副耳环，她知道他一定是又在想念尹靖宸了。 就像在皇宫里，有多少个夜晚，皇上一个人落寞的立在皇后殿外，他从不进去，有时一个人对着月亮说着悄悄话，是在诉说他的相思。 上官瀚也随御驾而来，他只身一人回了上官府，没有似想象中的那样，迎接他的是自己那两个可爱的孩子。嘴上叫着父王，脚下生风向他扑来，李煜妮跟在后面叫他们小心。 迎接他的还是以前的仆从，叫着二爷，觉得不妥又叫着王爷给他请安。一个称呼而已，他叫他们不用计较。 老管家向他禀告，“王妃自回了平城便一直住在李家的一处宅子里不曾踏过上官府半步，”上官瀚听了直皱眉。 第七十三章 - 浚宸宫 - 芃峨 李煜妮从上京城离开时的决绝之态，上官瀚是见识过的。而今，他到没想到她真的就要和他一刀两断了。 可，又怎么可能断的那么明白，毕竟还有两个孩子。那不仅是李煜妮的，还流着他上官家的血。 上官瀚想到此处，便怒不可遏，他要去看他的孩子没有人可以阻拦。老管家已着人安排了饭食，他来请他用餐的，可他二话没说就走了，形色匆匆的。老管家叹着气，是和以前的二爷不同了，以前再忙都会和他当面调侃一番的，如今，倒是越发的稳重了。 上官瀚从上官府出来，直奔李煜妮在平城的府邸，李家的产业上官瀚一清二楚，更何况，要在平城找一个人的下落，以他今日的地位可以说顺手拈来。 依着他的性子是要闯进去的，可思来想去的还是命跟着的人上前叫门。过来开门的小厮被人这么打扰清梦，是顶不乐意的。揉着眼睛，态度生硬“找谁？” 上官瀚不言不语，跟着的人看不过，上前将小厮拎了起来。“睁大你的狗眼看看 ......” 上官瀚不想惹李煜妮不快，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她的人，他示意，跟着的侍从放开了小厮。上官瀚闪身进来，小厮作势要上前拦着，却被那几个随身配剑的人拦下。 李煜妮早早的哄着两个孩子睡下，她一个人坐在内堂做着手工。楚云汐平日里喜欢自己做些活计，她知道她忙，就帮着她分担一些。眼见着冬天到了，是该做几双棉鞋了。看着孩子穿上她亲手做的鞋，她觉得 幸福。以后，她要和两个孩子相依为命，不靠谁，也不是谁的谁。 上官瀚进到内院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下人，只有内堂的灯亮着，李煜妮还未出嫁时就是丫鬟嬷嬷一堆的，而今却这么清静，实事出乎他的意料。 他穿过游廊，信步步入内堂，李煜妮正在灯前做着手工，样子极认真。身边是她的贴身侍女早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弄出一点声响，她抬头，他看她，四目相对，她不可置信一般，他懊恼，酸涩。两人就这样彼此看着对方，不说一句话。 倒是李煜妮率先打破了沉默：“没想到你会来。”声音淡淡的。 “我来看看孩子。”上官瀚有点不自在。 “都睡了，你要看，我叫嬷嬷抱过来。”李煜妮到坦然。 她不吵，不闹，这态度却更令他烦躁。 “不了，太晚了，现在叫起来，又该闹脾气了。”上官瀚制止了。 李煜妮到也没说什么。起身给他倒了茶。 他接过来，她说：“茶有点凉，你凑合下。这会儿下人都休息了。” 他答应着好，倒真的就着杯子喝了一口。茶叶不是她平时喝的，她这人嘴叼，又讲究。他不敢想象，十几年的爱好怎么说变就变了。 或许他们的说话声吵醒了她的贴身婢女，小丫头，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看着上官瀚坐在内堂，慌忙的磕头请安。 他示意她起来，丫头看着李煜妮，她示意她，小丫头屈膝退下了。 瞬间又陷入了沉默，李煜妮捏着腰间的荷包，一下又一下的。这个荷包，他们上官家的每个人都有一个的，他的却不知道哪去了。他打破沉默。 “带着孩子回去吧，母亲时常念叨着你们，又想孙子想的不得了。” “我们这样也挺好的，虽说不是锦衣玉食，但也活的惬意。”李煜妮拒绝了。 “妮儿，以前的事，我做的确实过分，男人吗......。” “如今你说的这些，我一点想法也没有，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回去吧。”李煜妮下了逐客令。 “或许我不该这么开门见山，但我是真心实意的希望你回去。”上官瀚站了起来，李煜妮没有相送的意思。 他觉得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没有给他摆脸色，做出让他难堪的事来。 上官瀚走后，李煜妮将桌上的所有陈设哗啦一声全部推倒地上，他怎么能这么大言不惭的，他又凭什么。他说回去就回去，如此简单？ 上官浚倚在床上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了。迷糊的睁开眼睛，他叫着靖宸的名字，回答他的是碧落，他看向她，瞬间的怔愣，意识到这是哪里的时候，他才回过心神。 他做梦了，梦里靖宸从背后捂着他的眼睛，让他猜一猜她是谁。不用猜他就知道，从她一靠近，那熟悉的馨香，除了她不会有别人。 以前在皇宫，她是公主，他还是御前侍卫，她就总喜欢做着这种捉迷藏的游戏。她不顾身份，不顾人微言轻，总是在他当值的时候调戏他。孩子一般，在他背后蒙上他的眼睛，要他猜猜她是谁。 他懒得理她，这种幼稚的游戏，他的小妹妹，滢儿都不爱玩了，她这还这么热衷。她倒是有多无聊。那时候他又哪知道，她就是无聊，身为公主，哪有朋友而言。折磨他到成了她的乐趣。还乐此不疲。 碧落伺候着他更衣，他洗漱好后又到前堂用餐，桌上都是他爱吃的，平城的特色。他喝了一口粥，熟悉的味道，一定是上官府的厨子做的，难得胃口好，他多吃了些。 他正要询问碧落，就见楚云汐带着人来给他请安。他忙起身亲自将她扶起来。 “大嫂，在家不用拘礼。” 楚云汐笑着从身后仆从手里接过汤碗，小心的打开，热气腾腾的，香味扑面而来。她亲自给他盛了一碗汤放到他的身前。 “这是大嫂亲手做的？”上官浚很是意外，有多少年没吃过她亲手煮的东西了，好像自从大哥去世，她就再也没有煮过了。睹物思人，都怕她伤心。 碧落小声提醒着他这些都是大王妃做的。他倒是真的受宠若惊了。他示意楚云汐坐，楚云汐也不客气，坐下来，陪着他说话。 他喝了口汤，味道不错。 他赞赏的点点头。他这样和楚云汐单独坐下来说话好像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他还记得大哥去世的时候，她是那样的无助，迷茫。家里人怕她承受不住，都拦着她不让她去灵堂。 可，背后她还是哭的昏天暗地，没了大哥依靠，她孤零零的，他怎么可以忍受她大好的年华，就这样的蹉跎。 他答应大哥，要帮忙照顾好她，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在承担着这个职责，包括尹靖宸在内，也在 有意无意的帮助着她。 所以当她张罗着要回平城的时候，母亲并没有阻拦，还麻烦姑母帮忙照应着。幸好，她如今有了喜欢的事情要做。 他或许是真的饿了，竟然喝光了她做的汤。楚云汐看着空空如也的汤碗就笑了。 “和宸儿，倒是一样，都这么给我面子。” 听他提起尹靖宸他的心颤了一颤。 “还是大嫂的手艺好，不知靖宸是何时这么有幸品尝到大嫂的手艺的”上官浚试探的问。 “都是几个月前的事了。”楚云汐并没有隐瞒。 “大嫂在这里见过靖宸？”上官浚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楚云汐提起尹靖宸时他激动的情绪泄露了他的心声。 “是在煜妮家里，她住了两晚，就走了。” “大嫂可知她去了哪里？” 楚云汐想了想“她没有明说，但听着意思是要去伯都的。” 她果真在伯都，暗卫并没有看错人，她和陆茗都在伯都，他到是真的要好好计划一番了。 上官浚亲赴平城的时候，董聿霖仍旧没有回伯都城。驻守在伯都城的内的亲卫一封一封加急信件催着董聿霖回伯都主持大局，但他依旧无动于衷。 董聿霖和陆茗早就制定了计划。他们要的就是上官浚御驾亲临。 上官浚到达平城后给上官滢亲自写了一封信，要她带着孩子回平城探亲。上官滢没有回信，她心里再明白不过，三哥让他回平城的原因了。这一次她做了决定，不管结局如何她是一定要站在董聿霖这一边的。 就在董聿霖犹豫着要不要先回伯都城的时候，上官浚率先发难，他命陈茂率军进入伯都城，将董聿霖押回受审，若敢违抗圣命格杀勿论。 陈茂还未入伯都城，便有探子回报董聿霖派人羁押了巡察使，在回伯都的路上打着清君侧的名义举兵谋反。 上官浚命陈茂先发制人，发动对伯都城的进攻。陈茂对董聿霖早有微词，如今憋着一口气，是定要给董聿霖一个下马威的。 伯都将士，在没有主将的情况的下，组织兵力，奋起反抗。陈茂憋着一口气，伯都的人更是憋着一口气，想当初，就是在陈茂的胁迫下，伯都归降了中原。而今他们要一雪前耻，当真是士气大振。 陈茂轻敌，吃了亏，头阵便吃了败仗。董聿霖在路上闻听到战况心情大好。相比之下，上官浚到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了。 攻打伯都，头阵便落了败，陈茂不过如此。他到怀疑陈茂是不是老了，已经不适合带兵打仗了。 战火焦灼的状态，上官滢和尹靖宸坐不住了，她们夹在中间，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方的落败都是他们不愿看到的结局。 早在董聿霖出发去阿密城之前，便派人将上官滢监视了起来，时至今日，他早就对她不放心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一次就够了，他不想再栽在这个女人手里第二次。 第七十四章 - 浚宸宫 - 芃峨 上挂滢意识到自己被监视起来的时候，董聿霖已经回到了伯都，人还未进城便开始向二漠城增兵，目的是要将陈茂打的有去无回。 陈茂支撑不住，请求增兵。上官浚在平城始料未及。按理说，董聿霖刚刚遭受到京戊珠的伏击，就算他是天兵天将，养精蓄锐也些须时日，眼下怎会军备整齐，似乎是早有准备一般。这一刻上官浚意识到，他和京戊珠的对战恐怕只是个幌子。 想到自己白白搭进去的数十万两军备物资，上官浚就怒火中烧。他要前往二漠亲自坐阵 上官浚率军抵达二漠后，军心稳定，打了一场漂亮的防御战。打退董家军后，上官浚才步入营帐。陈茂见他一脸不悦，大气不敢出。 他又连夜下了作战部署，任务传达下去后，他才觉得累，连日赶路，劳心劳力。他皱着眉，闭目养神。碧落端来了茶，小声提醒他：“皇上，喝口茶，休息一会吧。” 他才睁开眼睛，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难得的行军作战，这么艰苦的环境，碧落煮的茶还是和皇宫里一个味道。 他知道，煮茶费时又费心，火候掌握不好，口味就差了。他到从心里感谢她，因着从前的关系，他又总是对她存了一丝歉疚。 这丫头倒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他曾问过她可有什么的愿望的，除了不能给她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余下的什么要求都可以，她只求可以近身照顾他，他想了想答应了她。自那以后她也也尽心竭力的。 “好，没有事，你便退下吧。”上官浚喝光了茶碗里的茶，交到她的手中。 碧落收拾好茶碗，看了一眼疲倦的上官浚，屈膝退下了。 第二日，陈茂按照上官浚的部署，率军突袭董聿霖部，却不想收效甚微，董聿霖似早就做好了准备是的。陈茂率军一路退回，却被伯都的将士打的溃不成军。 上官浚对陈茂彻底失去了耐性，当着众将士的面当面责骂陈茂。 “陈将军这几年在津城就只是养老了吗？” 陈茂哪敢回话，就只是跪着磕头谢罪。他又怎么会预料到董家军如此神勇。 偷袭不成，就只能正面进攻，可，董家军站据二漠城的有利地势，强攻是占不到便宜的。 强攻不成只能智取。可又如何智取，上官浚百思不得其解，左右为难。 此时，董聿霖却在伯都大摆宴席，公然要纳阿密城的舞女为妾，同时又送给了上官滢一纸休书。这事在伯都城闹得沸沸扬扬。有传闻，董聿霖已经将上官滢软禁，以此挟持上官浚举手投降。 这事传到两军阵前，上官浚大发雷霆。不日，有密探传来消息上官滢确实被软禁，暂时还未发现尹靖宸的行踪。 上官浚当真是左右为难起来，妹妹是一定要救的，可又如何营救，他可不想董聿霖将她带到两军阵前来要挟他。 上官滢也确实被软禁了，那一日，管家带着董聿霖亲手写的休书过来，上官滢接过的来时候手不住的发抖，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她看着那龙飞凤舞的大字，是他的字迹。这是他第二次给她休书，第一次的休书他偷偷给她的，后来她也悄悄的毁了，二人心照不宣一般，不提及。她知道这一次他是动了真格的。 后来，她求着管家要见一见他，她想当面问问，若是真的，那孩子的归属？管家答应着她要去请示他。可好几天过去了也没有消息。 那一日，管家来告诉她，他答应着见一面。她似看到了希望一般，她将孩子就交给铃儿，只身一人和管家一道，向他的书房走去。 她发现今日的王府格外的热闹，下人脸上都挂着喜色，花园，廊柱上挂着的彩带，她问官家发生了何事，这么喜庆。老管家什么都没说，她知道她又问了不该问的，便一路沉默着。 到了书房，管家让她等在外面，他要去通报一声的。她在外面就听见了他说进来的声音。 那么大声，也不知是不是特意说给她听的，她便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走上去，台阶有点长，也恰巧能缓解她一颗紧张的心。 到了门口，管家向她点点头，示意她，她才迈步走进书房。阳光正暖，恰打在他的身上，光影中的他看不到一点柔和之色。 她打了战栗，立在桌案前，遮住了光，他微微皱眉抬起头来。 “董叔说你要见我，何事？”声音淡漠疏离。 “我......”她吞吞吐吐，不敢看他。“孩子.....我想把孩子抱走。” 提起孩子，她鼻子一酸，险些落了泪。 他向后靠了靠，审视着她，嗤笑出声。“还以为 什么事呢，就这事.....”他顿住。 他看出她的紧张来，不屑一笑：“你随意，反正我也不在乎。” “我也不在乎。”这句话一遍又一遍的，钻进她的心里，她绞着帕子，掩饰自己的失态。 这时管家又进来，对他低声耳语，他不痛快着。“大点声，我听不清你说啥。” “衣服，做好了请您试一试。”说着又看了眼立在一旁的上官滢，弱柳扶风的，当真我见犹怜。 董聿霖看着上官滢思虑了一会“送进来吧。” 上官滢正要屈膝退下，他阻止了。 “帮我穿上吧。” 管家将衣服交到上官滢手里，带人退下了。上官滢看着手里的大红喜服，又回想起王府的喜气热闹景象明白过来了。 也不知道是哪户人家的千金小姐，难怪他要休妻了，上次为了对付三哥，他差不点就娶了袁和光的妹妹，如今又是为了对付三哥，他当真就娶了别人。 她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伺候着他穿上了衣服，很合身，这是她第三次见他穿这大红的喜服，第一次还是他们在平城成亲的时候，他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欺负起她来毫不含糊。 她又走到他的身前替他系着衣服的袋子，他就那样的看着她泰然自若的在他身前忙忙碌碌。他上了脾气，推开了她，她却磕到了桌案上。 疼的差点掉了眼泪，他就看着她的泪在眼圈打转，他想上前扶着她，她却闪了身，泪悄然落下。 他有了计较，“最后再送我一副字吧。” 她怔愣了一下，听他道：“算作贺礼。” 她答应着，写了“举案齐眉”四个字。然后便撂下笔，匆匆的走了。 她走后，他看着“举案齐眉”的四个字愣了神，他看着桌案上的宣纸阴湿了一块，似水滴，又似泪滴。他握紧了拳头。 当天晚上，王府张灯结彩，鼓乐齐鸣，然而这欢闹的氛围却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了。她要带着他的孩子离开伯都。从此天涯。 她带着铃儿，抱着小世子，趁乱出了王府，刚出王府，便被一伙人拦下，上官滢以为是董聿霖发现了她的不告而别，派人追来了。刚想解释，就听一人道：“公主，奴才奉皇上之命前来救驾。” 上官滢心有疑虑却还是不得不跟他们一起走了。到了城门口也没有引来守城的怀疑。上官滢倒是害怕孩子突然醒了，发出声音再被发现。可小世子这一路都睡的香甜。她太感谢他的体贴了。 一行人出了伯都，天亮前赶到了二漠城。守城的人见是董家军的着装，刚要吹响作战号角。 就见董家军的人亮出皇上赐的令牌。 上官滢也害怕她连累了这些救她命的人，虽然，她不想来到三哥的帐下。但此刻却实在是别无他法。 上官滢解下玉佩，命人交给守城的人。 “将这个玉佩呈给皇上，他就知道我是谁了。” 事关重大，守城的士兵也不敢耽误，着人将玉佩交了上去。上官浚收到玉佩的时候，不可置信一般。 他亲自去了城楼，站在城楼上向下俯瞰，果真，上官滢抱着孩子立才城下。他忙命人开城门，亲自去接上官滢。 兄妹相见，有太多的话想说，想问。可，毕竟这么多人在场，不适合谈心。上官浚亲自扶着上官滢入了营帐。一到内帐，上官滢便问上官浚：“这些人是三哥派来的？” 上官浚点头，“确实是，我之前给你去信，为何不回复，如今，他居然明目张胆.....这口气，我是一定要为你出一出的。”上官浚看着上官滢憔悴的样子，他是真的心疼这个妹妹。从小就是被宠上天的宝儿，如今，却被董聿霖如此羞辱。他是一定要替她要个公道的。 “三哥，算了吧，他也没有为难我。再说也确实是我.....有愧于他。”昨日之种种，早就在他给她休书的那一刻一笔勾销了。 “这些事，以后再说，”上官浚打断他，“我还有事。”又叫来了碧落，示意碧落带上官滢母子去隔壁的营帐。上官滢屈膝随着碧落退下了。 这些人都是连夜从伯都城回来的，伯都的情况再清楚不过，董聿霖娶妾，伯都城，守卫松散，这个时都谏言趁此机会攻打伯都，给董聿霖一个措手不及。 上官浚犹豫着，最后还是下了决心。他要亲自率军，星夜出城，攻打伯都。 一行人快马加鞭，尘土飞扬，众将士提着气浩浩荡荡的直奔伯都，行至一处山谷时，有石块滚滚而落。随后万箭齐落，马受了惊吓，狂奔起来，士兵们措手不及，还未看清情况便被箭穿了心脏。 第七十五章 - 浚宸宫 - 芃峨 上官浚意识到他们中了埋伏，忙吩咐众人隐蔽。这一次损失惨重，退不得进不得。如果不是内部出了奸细，那就说明这是董聿霖早就预谋好了的。 那，上官滢又是否知晓，如果她真的和董聿霖合谋，后果上官浚不敢想象。 所幸，山谷中烟雾弥漫，他们还可以暂时躲避。董聿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将他们活活的困于山谷中。然而粮草不足，他们也支撑不了多久。为今之计是要派人赶回二漠城请求支援。 董聿霖的计划，就怕被尹靖宸迫害，所以他拜托陆茗将靖宸困在阿密城，只身一人率军回了伯都。最开始的时候靖宸没有察觉，上官浚御驾亲征，若他真的来了伯都，她到无处所逃了，她便寻个借口留在了阿密。 令她没想到的是陆茗也留了下来，他和董聿霖等了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他不回去是有十足的把握还是...... 董聿霖拔营回伯都的那一天，靖宸和陆茗站在城墙上目送他，大军浩浩荡荡，旌旗摇动。上一次她是在上京城目送着上官浚御驾亲征大理时。然而转眼间那个被征讨的对象就在她的身边。真是时移世易。 靖宸问陆茗：“为何不和董聿霖一起回伯都。” 陆茗看着行进的队伍，又看着眼前的靖宸，“不放心你。” 靖宸摇头，她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后来，董聿霖纳妾休妻的消息被尹靖宸无意中听到了，她怒气冲冲的找到陆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还是说这也是在你们的筹划之内的？” 陆茗见瞒不过她委婉的道：“董聿霖和上官滢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他纳妾的事他确实提过。” 靖宸瞪着陆茗，“你们就没安好心，算计上官浚可以为什么要拿女人来当垫脚石。我一定要回伯都。” “ 这个时候我不建议你回去，就算回去了你也改变不了什么，况且我不希望你和上官浚还有交集。”陆茗劝慰着。 “他我不会见，我要见滢儿。我要带她离开伯都，其他的我不管。”尹靖宸怒吼起来。 陆茗见她因为生气脸都涨红了，扯着脖子和她对峙，这样子到真像个护着幼仔的老母鸡。不管对方的敌人有多强大，还是竭尽全力，守护着她想守护的人。 如此这样，他便缴械投降，他总是拿她没有办法的。便跟着尹靖宸一道快马加鞭的赶回了伯都。 到了王府，靖宸跳下马，不顾侍卫的拦阻，直奔董聿霖的住处。 “夫人，”靖宸和陆茗来了伯都，王府的人都称她为一声夫人，可这个夫人却从不与陆茗住在一处。主子的事下人们哪敢多嘴，更何况，这个王府里的人又都是人精，对于靖宸与陆茗的关系渐渐的就都适应了。“王爷还在休息，容老奴前去禀报。” “不用你的禀报，我倒要亲自问问他，那个舞女有什么好，让他到了抛弃妻子的地步了。”尹靖宸怒喝着。 “抛妻弃子？这罪名我可担不起。”董聿霖站在书房外，一副懒散的样子，态度傲慢。 靖宸见他这样气不打一处来，“董聿霖你做的事整个漠北人尽皆知，你到还有理了。” 董聿霖哼笑。“还话你应该问问上官滢，不过.....这个时候她可能已经在上官浚的帐内了。” “滢儿......不会的，你说他背叛你？她不是那样的人。”尹靖宸替上官滢辩解着。 “是不是不是你说的，我只是略施小计，她就露出了真面目。”董聿霖看着风尘仆仆的尹靖宸，若是她知道了上官浚还被困在山谷不知会作何感想。 “昨夜她和上官浚的人里应外合，从伯都逃了，带着我的孩子。她是上官家的人，心也一直是那的。”声音满是失落之色。 尹靖宸不可置信一般，然而事情确实是发生了。 “这是不是是有什么误会？”靖宸声音低低的，她还是不敢相信。 “我故意放她离开，若她没有去上官浚的营帐，从前的事我愿意一笔勾销，也在心里默默祝福她。”董聿霖望着远方，说的云淡风轻，可靖宸却感觉到他的受伤。他是真的伤心了。 “可，她还是令我失望了，我给过她的机会，她一次次错过，仗着我的宠爱伤我一次又一次。若是我也就算了，可她将伯都也算计了进去。她对我视而不见，践踏我的自尊。这些我都可以忍，但是我不能忍她烽火戏诸侯。我倒也要她体会体会痛彻心扉，孤独无助的感觉。”语气中带着一股狠厉，决绝。 “董聿霖，你做了什么。”尹靖宸目瞪口呆，她看着董聿霖转身，大喊着。陆茗上前拉着靖宸，阻止她。 靖宸看着陆茗，他眼神闪躲，直觉告诉她有事情发生了。 “陆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求你告诉我，滢儿.....” 陆茗不忍心，下定决心似的。“不是上官滢.....是上官浚.....” 尹靖宸不可置信，“他不是在平城吗 ，他怎么了，难不成，你们.....你们派人暗杀？” 陆茗喝住她，只要关系到上官浚她总是那么冲动。“暗杀，别说是我，董聿霖也不屑于做，他被困落霞谷了。” 轰的一声，靖宸没站稳，险些跌倒。上官浚中了他们设计的圈套。他一世英名，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允许失败。 他抓住陆茗的胳膊说出的话都打着颤音。“他.....怎么样了。” “暂时没事.....” 靖宸松了一口气，暂时没事，然而并不代表一直没事。她突然间很想去落霞谷，可又以什么样的身份？她若去了，又将陆茗，董聿霖陷入何种境地？那他，她就真的能不管吗？她左右为难。 “我想去看看。”靖宸一副哀求的神色看着陆茗。 陆茗犹豫着，最后还是摇头。“我做不了住，这是董聿霖的地界，你得问他。”无奈又难受。 靖宸看了眼董聿霖的书房，什么也没说，踉跄着走了，陆茗立在原地，想了好多。 上官浚被困落霞谷的消息传到二漠城时，留守在城内的一众将官全都惊慌失措起来。 一时间群龙无首，最怕军心涣散，消息若是传到上京城，必会引发朝中震动。拖的时间越长，越对他们无利。 此时还不能擅自出兵，若逼急了董聿霖，谁也不能保证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最后大家统一观念，和谈。 然而和谈，派谁去就成了关键。能在董聿霖面前说上话的，没有几人，一些能说上话，身份却不尊贵。最后大家想到了上官瀚，上官瀚人在平城，未随军队而来。为避免夜长梦多，李星云亲自跑去了平城。 李星云到达平城的时候，上官瀚刚刚寻到关立仁的下落。上官瀚看着眼前衣衫褴褛的人怎么也不会和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常胜将军联系到一块儿。 “大表哥，斯人已逝，你也不能太执着了。大表嫂若是看到你这幅样子怎么能放心的下。” 关立仁一心躲着他，怎么肯听劝。二话不说沉默着。 “你还有小沣儿，还有姑姑，不能因为.....你还有太长的路要走了，不为你自己，也该为爱着你的人想想。” 上官瀚磨破了嘴皮子，关立仁还是那副样子，手执着酒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上官瀚气的都想给他几下子。若是能打醒他就好了。 “你知道老三现在有多难吗？自你走后，军政一盘散沙，各自为政。陈茂独大，现如今，又和董聿霖杠上，他人都在二漠了，你天生就是战场上的人，不为别的，看在兄弟情分上，帮帮老三吧。” 关立仁顿了下，只是一瞬间，便又恢复了刚刚的神色。上官瀚气的在心内直骂娘。 恰此时，李星云披星戴月赶来了，也顾不得礼仪，还未通报便闯了进来。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关立仁，抱拳，算是打了招呼。 “王爷，皇上遇难，劳烦您给臣走一趟。” 上官瀚心上一紧，二话不说，起身就往外走，连看都没看关立仁一眼。 关立仁目送着二人离开，拿起酒壶喝了一口酒，然后便丢掉，哗啦一声，粉碎..... 路上，李星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说给了上官瀚听。 上官瀚听后破口大骂董聿霖：“真不是个东西，”又想到什么接着问道：“滢儿可好？” 李星云摇头，“公主听到消息后，自以为自己给皇上带来了麻烦，整日的以泪洗面，这次和谈还张罗着要一起去伯都。” “刚出狼窝，怎的还要回去？董聿霖这小子太过分，连老婆孩子都不放过。” 两人一路未停歇，风尘仆仆的赶到了二漠。众人见到了上官瀚心才踏实一点。上官瀚一到营帐内便亲自给董聿霖修书一封，想要和他见一面。 董聿霖收到信后，并未急着回复，陆茗调侃，碰上董聿霖这样的对手真是心力交瘁。 两人调侃着，靖宸走了进来，失魂落魄的，眼见着这几日就瘦得脱了相。两人交换个眼神。 董聿霖提笔回信，就见尹靖宸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陆茗冲过去扶他起来，董聿霖放下笔，皱着眉走近靖宸。 “这是何意？” “我要去落霞谷，算我求你董聿霖。”态度坚定。 董聿霖看了眼陆茗，很明显他一副受伤的样子。 “这个我不能答应。”董聿霖也态度坚定。 “董聿霖，现在好不容易四方安定，你若是.....， 群龙无首，天下大乱，到时受苦的就是黎民百姓，你不能因为一己的私利不顾生灵涂炭。” 第七十六章 - 浚宸宫 - 芃峨 “尹靖宸，天下安定，还是四方动乱与我何干？况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今日之事，全是他上官浚步步紧逼所致。他的雄心壮志我可比不得。”董聿霖字字珠玑，直中靖宸的心。 “我承认，他有他的错处，他不该对你赶尽杀绝。”可自古皇权天下本就没有对错之分。“我还是希望你能念着昔日的情分给我一个面子，让我见一见他。” “见了又能怎样？还要我放过他？”董聿霖不可一世，态度倨傲。 “他的命在你手里，而今你还没有行动，恐怕也并不是真的想要他的命。你有何打算，想从他手里得到什么，反倒不如我去做个说客。” 董聿霖眯着眼睛审视靖宸，“你这样做，上官浚不会感激你。” “ 我并不是想让他感激我，我也有我的打算，不管怎样他始终是我孩子的父亲。我做不到他有难，我眼睁睁的袖手旁观。” 对于尹靖宸的态度，董聿霖说不上感动，还是觉得幼稚。他看着她因为上官浚的事日渐消瘦憔悴的样子。不禁感叹“上官浚何其有幸。” 陆茗扶着靖宸，无奈的摇摇头：“上官瀚已经到了二漠，刚派信使来。” 尹靖宸拽着她的胳膊“你说的可是真的？”陆茗点头，又苦口婆心的劝着：“这事你最好不要插手，对他对董聿霖都构不成伤害。” 靖宸思虑着，点头。陆茗才放下心来。 上官瀚收到董聿霖的亲笔信后，便安排人手，赶往伯都。上官滢哭闹着要见他一面。上官瀚不忍，同意放她进来。 “若是想和我回伯都，趁早死了这条心。”上官瀚将她要说的话提前堵死了。 “二哥，你就让我跟你回去吧，这事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中了他的计，三哥今日也不会被困落霞谷。” 上官瀚看着上官滢哭肿的眼睛，一副病态之样，哪还有未出嫁时的圆润。心下一紧，这个唯一的妹妹，上官家的掌上明珠，怎么就被董聿霖折磨成这幅样子。他简直是怒火攻心。若不是心系上官浚，他是一定要找董聿霖理论理论的。 “不可以，我明日就派人送你走，离这远远的，不想回上京城，可以和大嫂一起呆在平城。总之，董聿霖那是一定不能回去了。”上官瀚态度坚定，声音冰冷。 上官滢扑通一声跪下去：“二哥，最后一面，有些话不当面问清楚，我是不会甘心的，我向你保证，最后一次，求你让我见他一面。” 上官瀚看着泣不成声的上官滢，他还是心软了。扶着她起来。“明日，不管结果如何，都不要擅作主张。” 上官滢哽咽着点头。 上官瀚，上官滢带着几个将士前往伯都城。李星云留在二漠，待命。上官瀚临走前嘱托李星云，天黑前若他还未回来，李星云再发兵。 董聿霖亲自接见上官瀚等人，上官滢抱着孩子跟在上官瀚的身后，不言不语。 董聿霖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上官瀚暗暗攥着拳头，想打人。 “我也不拐弯抹角，今日所为何事咱们都心知肚明。为了天下百姓，还望你能让一步。当然，有何要求，聿霖兄尽管提。”上官瀚开门见山，倒是难得的爽快。 董聿霖皮笑肉不笑，“那得看二哥能做多大的主了？” 上官瀚也不恼，难得的好脾气，“我来了，就是最大的诚意。” “好，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一，中原军退出津城，津城以北都归我扶余管辖。二，承认扶余国独立，不再归属中原。余下的可以详谈，就这两条少了哪一条，咱们都免谈。” 上官瀚来之前，就料到董聿霖会狮子大开口，但没想到他连平城，津城也算计在内了。上官瀚揣摩着，不说同意，也不说否定。只是微笑着。 这时上官滢迈步出来，董聿霖打量着她，才几日不见，她到憔悴的不成样子，他到真怕一阵风将她吹跑了。苍白的脸色毫无血色，他皱了眉。 “中原的规矩也没有哪一条允许女人参政议政了吧？”这话是说给上官滢听的，可他却看向了上官瀚。 上官瀚喝叱上官滢。“滢儿，休得胡闹，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二哥，滢儿答应你的，谨记在心。今日我不是代表哪一方，也不是要为谁求情的。我只是一位看客。我带我的孩子来看看他的父亲是如何和他的舅舅因为一点点利益讨价还价的。为了权力，又是如何将他母亲和他算计进去的。” 董聿霖和上官瀚二话不说，就见上官滢笑了，看淡一切的笑，没有留恋，毫无征兆的她从怀里拿出匕首，对着孩子。 董聿霖震怒，“上官滢，你要做什么，别以为用孩子就可以要挟我，你的伎俩对我早就不起作用了。” 上官瀚也变了脸色：“滢儿，你放下，别伤着孩子。” 上官滢的心口似压着石头一般，呼吸不畅。“我从没想过用孩子来要挟你。当初他就是一个意外，我解释过，你不相信。当初害你陷入两难的境地是我的错，而今，报应就到我身上了。”上官滢揪着衣领，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 小柿子不明所以，一双大眼睛亮亮的，唆着手指，嘴角流着口水。董聿霖真的害怕上官滢一个不小心就伤了孩子的脸。可还是要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小柿子看到董聿霖后挣扎着奔向他。上官滢不忍心。松了孩子，小家伙没了束缚，爬向董聿霖。 上官瀚看着这一幕，心也难受起来。原本该是幸福的一家人，而今却闹得四分五裂，再怎么闹，血缘永远是血缘。 董聿霖没有犹豫，起身抱起了孩子，上官滢看着这一幕不知是欣慰还是悲痛。 她二话没说将匕首刺向了自己。一点余地不留。 上官瀚嘶吼着：“滢儿，”飞奔过去，要去夺她手中的匕首。可，还是晚了一步。 “二哥，我对不起三哥，烦你帮我转告他，我们再也不相欠了。以前.....他总觉得亏欠我，我也恨他将我算计进来，这一次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从没想过要报复他。” “好了，滢儿，不要再说了，大夫，董聿霖，赶快叫大夫.....”上官瀚怒喊，这个时候哪还顾得身份。 董聿霖也吓坏了，看着她倒在上官瀚的怀里，奄奄一息，他的心如针扎般的疼，就好像那把匕首刺在他的心上一般。 上官滢望着他，他想上前握住他的手，却顿住，听她说：“我欠你的今日也一并还了。三哥.....我三哥他不是个好人，但他是个好皇帝。念在天下苍生的份上，放他一马吧。他欠你的，我来还。如果你觉得不够，那.....” 董聿霖怒气冲冲的从上官瀚手中将他夺过来。“你告诉我，上一次陈茂攻打伯都的事是不是误会，是不是上官浚逼着你......你说，我给你解释的机会。” 时至今日，他才想着要亲自问问她，可她早就不想解释了。她摇摇头，他似不相信一般，“你有没有爱过我？”堆积在心里好久的话还是脱口而出，却是在这样一种情况。 上官滢抚着他的脸，好像要将他刻在心里一般，点头又摇头。她不想他再有误会了，她一心想着用她的命来终结这场战役。 一个点头，就已经够了，其他的董聿霖一点都不想听了，他抱着她冲出会客厅，边跑边喊着大夫。要伯都最好的大夫。 “上官滢，你听着，你的命就是上官浚的命，你活他就活，你死，他也得死。所以你自己思量。” 这是上官滢在昏迷前，传入到她耳中的最后一句话，带着一股狠厉，不容抗拒。 上官滢试图以自杀的方式来换取两方的退让，这个消息传到尹靖宸的耳中时，她热泪盈眶。 多傻的一个姑娘，怎么能以这样的方法来了结自己的性命。大好年华，她的世界不是只有董聿霖，上官家。她还有她的追求。她的江湖梦。 尹靖宸顾不得其他，跑到了董聿霖的住处。上官滢已经抢救了好久，却一直昏迷着。天越来越晚，距离上官瀚与李星云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如今是万不能发兵的，他正愁如何向外传递消息。 就见尹靖宸从王府内院跑了过来。上官瀚既吃惊又替她捏了一把汗，若上官浚知道她在伯都，指不定怎样发作。 靖宸也看到了他，这时候哪还顾得礼仪，她上前询问“滢儿的伤怎么样了，我要进去看看。” “还在抢救，放心董聿霖一直在里面，娘娘可是一直在伯都？” 尹靖宸不想隐瞒，“是，他的事我也是刚知道不久。” “我希望娘娘能跟我回二漠，一起等皇上回来。”上官瀚给她留有余地，却还是希冀她能回去。 “滢儿，还没有脱离危险，待她好转了，我自会离开伯都，但至于是不是回上京城，我还没做决定。” “如果皇上知道你在这里.....” “二哥，我们的事我现在还不想谈，他和董聿霖的事自有你们解决。我只要滢儿平安。” 上官瀚见尹靖宸如此理智，他不知道她是伪装的好，还是她就真的如看到的一般淡定。如果是后者，他不知道是好事 还是坏事，直觉告诉他，她的淡定，对上官浚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第七十七章 - 浚宸宫 - 芃峨 尹靖宸在没有被允许的情况下进了内堂，董聿霖守在上官滢的身边。一动不动。 好几个大夫守在屏风外，大气不敢出。靖宸询问着，其中一人小心翼翼的回话：“王妃虽没有伤及内脏，但因为身子弱，求生的意志不强，醒来很困难。” 董聿霖喝叱一声：“都给我滚出去。”几个人擦着汗，如蒙大赦一般退了了出去。 靖宸转身走进了屏风内。“她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你，交给我吧，我会让她醒来的。” 董聿霖无动于衷。交给她，他不放心。他就是要守着她，等她醒来。难道孩子她也不顾了吗。 靖宸看着董聿霖怀里抱着的孩子，再明白不过他心里的意思了。上官滢有着今日的举动，恐怕是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 靖宸接过孩子，无奈又心酸。“你先回去吧，滢儿醒了，我派人通知你。今日的事总归是要......” 靖宸顿住了，她本是要说今日的事应该给上官瀚一个说法的。可这话有怎么能说出口，若不是上官浚与董聿霖两军对峙，也不会逼得上官滢走投无路。虽说董聿霖利用她脱不了干系，可上官官浚一样脱不了关系。 董聿霖实在是走投无路了，眼下他只希望上官滢醒来，只要她醒来一切好说。可她却还是那样一直昏迷着，他从没有过的后悔和无助过。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他没有利用她，她不会想不开。她夹在伯都和中原之间，他从未考虑过她的感受，等他意识到她的感受的时候她却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董聿霖的心很痛，上官瀚还等在外面，可一刻他真的就不知该怎么办了。他很想自私一次，可看着昏迷的他，始终不忍。 也许尹靖宸有办法唤醒她，毕竟她才是她最贴心的朋友。董聿霖悄声的退出去了。 董聿霖出来的时候，上官瀚还立在书房外，见她出来，忍不住关切。 董聿霖皱着眉，轻舒一口气，“二哥，今日我没有心情谈论政事，二哥自便” 是啊，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是该要好好想想了。上官瀚看着董聿霖离去的背影，落寞，哀伤。这一刻他倒是有一点同情他。 上官瀚离开前进来看了一眼上官滢，她虽脱离了危险，却仍是昏迷不醒。他又和靖宸说了几句话，便星夜离开伯都。上官滢还处在危险中，按理他是不该回去的，可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他的消息，他不能自私。 靖宸坐在上官滢的身旁，柔声道：“滢儿，我是靖宸，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若是你听见我说的话就醒来吧，你不想面对董聿霖，我可以帮你。” 然而她仍旧无动于衷。似睡过去了一样。小柿子睡眼惺忪的醒来，眼巴巴的看着上官滢躺在那就要扑过去。靖宸阻止着他。“小柿子，你娘亲，不舒服，不可以打扰娘亲休息。” 也不知是孩子听懂了她的话，还是靖宸的举动吓坏了孩子，小柿子眨巴眨巴眼睛，咧嘴哭了。靖宸将她抱起来，轻哄着，可他却闹得更凶了。她真怕这哭声将董聿霖招来。这样子和她的女儿伊儿一个样子。不顺她意就放声大哭，以此来要挟。 或许是孩子的哭声惊动了上官滢，她清醒过来，一动弹伤口就撕扯着般疼痛。 “三嫂.....”嗓音沙哑。她一醒来就听见小柿子的哭声，孩子的哭声让她倍觉心酸，她终究还是做不到决绝。孩子一哭，她就已经受不了了。 靖宸将小柿子送到她怀里，又怕孩子没轻没重伤了她，她便虚扶着。小柿子一落入到母亲的怀里，才停止了哭泣。上官滢亲亲他，他就咯吱咯吱的笑出了声，眼泪还挂在眼圈。尹靖宸无奈的一扯嘴角。 “滢儿，你怎么那么傻。”尹靖宸抚着上官滢的头发，这个小妹妹，她是打心眼里疼的。 “三嫂，我别无选择......” 尹靖宸忍不住叹气，他们怎么就都走到了这一步。 “三嫂，我不想再见他了，求你帮帮我。”上官滢含着泪恳求靖宸。 靖宸理解她的心情，温柔劝慰：“滢儿，你先养好身子，我们再做打算。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迈进来一步的。” 上官滢点点头，她做好不相见的准备了。 上官瀚从伯都安然无恙的回来，众人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可，他却似乎很不高兴，上官滢没有跟着回来，别人也不敢问。 李星云将他迎入帐内，见他一脸疲色不忍打扰，正要退出去。就听他的声音传来：“落霞谷可有消息？” 李星云摇头，“已经派人前去查探了，但没有任何消息，董聿霖的军队严防死守，我们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先按兵不动，想办法将消息传递进去。” 是，李星云点头，“王爷也早点休息。”上官瀚点头，李星云才退出营帐。 董聿霖听说上官滢醒来的消息后，便过来探望，却被靖宸拦下。 “滢儿不想见你，她的身子很弱。” “我知道，所以我要见见她。”董聿霖毫不退让。 “这是她让我交给你的。”靖宸将上官滢亲手写的书信交予董聿霖，希望他能打消念头。 董聿霖看着信封上，上官滢亲自书写的那几个字，手不住的颤抖着。当初就是他模仿了上官滢的笔迹，才骗得了上官浚派。让他信以为真，她身陷囹圄，急需他的援助。那一夜他故意将上官浚派来的人放进来，让他们接走了上官滢，目的就是让上官浚相信，伯都城守卫松弛。上官滢受了委屈，以他的性子势必要亲自替她出一口气的，所以他有把握上官浚一定会亲自带兵攻打伯都。而他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等着上官浚落入他设计好的陷阱。 上官滢什么都没有说，信封里夹着一张合离书，与他之前给她的休书内容一致，只是最后一句“既有二心，难归一意，从此各安天命，两不相欠。”“各安天命，两不相欠。”她这是何意，她不顾上官浚的安危了？他不许，原本那封休书就做给人看，他要收回去。他不同意。 董聿霖将那封合离书撕得的粉碎，怒吼着“我不同意，我要他亲自跟我说。” “你是想让她再在你面前死一次吗？她好不容易活过来了，你就放过她吧。” “我放了她，谁又能放过我。我承认，我是一混蛋，可，没有她，你让我怎么活......”董聿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你让我怎么活，”微不可闻。他是大漠苍鹰，从来都是被人俯视的，也从没这么低声下气过。 尹靖宸和董聿霖正在对峙着，侍从匆匆来报：“王爷，中原军进攻了。” 董聿霖不可置信一般，上官滢才刚刚醒来，生死未卜，上官瀚就发动了进攻，他是没将上官滢的命放在眼里，还是不打算顾着上官浚的命。 他还在犹豫之时，又人来报：“王爷，落霞谷北面被打开了。上官浚已从谷中逃出。” 董聿霖大吃一惊，他的计划天衣无缝，是谁破解了他的阵数。莫非伯都内混进了奸细。不可能的，他要亲自走一趟落霞谷。他边走边吩咐官家备马，最后还不忘回头看一眼，靖宸知道，他是在看上官滢，此刻他一定希望他能一目千里，穿过书房的墙壁，直到她的身边。 董聿霖来到落霞谷，两军阵前，上官瀚也一身戎装。今日的他和昨日的他判若两人。仅仅一晚，上官瀚居然掌握了主动权。 “二哥，不是要和谈吗？摆这个阵仗，任谁也不会认为你这是和谈的态度。”董聿霖态度傲慢，神情倨傲。 上官瀚也不退让。“你要求的两条，别说是我，就是皇上在哪一条也不能答应你。” “那滢儿呢，滢儿的一条命还不够.....”董聿霖心里十分抗拒这个话题，但他不得不问，他不止是替自己，也为上官滢问问。 上官瀚打断他，怒气冲冲：“董聿霖，你住口，若不是因为你，滢儿不会走到这一步，你赶紧束手就擒，将滢儿还给我们，如若不从，别怪我踏平伯都。” 董聿霖嗤笑一声：“你以为上官浚从落霞谷逃了，你就高枕无忧了？我们伯都的人也不是白给的。若你不念在滢儿的一番苦心上，那也别怪我翻脸无情。” “当初将滢儿交到你手里，指望你念她一介女流，不求你百般呵护，却也能退避三舍。却不成想，你居然对她肆意践踏，今日，不为了别人，就是为了滢儿，我也是一定要讨回个公道的。”上官瀚态度坚定。 “ 既然如此，那我成全你们。”董聿霖一声令下，伯都的将士向对面冲锋过去，两军厮杀在一起。 上官瀚，不懂武功，被人护着，退离战场，远远的观望着。李星云与董聿霖缠斗在一起。 李星云曾与董聿霖交过手，那会儿董聿霖来伯都迎亲，上官瀚办了一场比武大赛，一是为了迎接董聿霖，另一个也是想试探下董聿霖的身手。 上官浚还是宫廷侍卫的时候曾与董聿霖交过手，两人不相上下，而这一次，关立仁也亲自上场，和董聿霖交手却也是险胜。更不用提李星云等人了，更不是他的对手。 这一次，李星云算是新仇旧恨堆积在一起，使出浑身解数。董聿霖更是全力以赴。这一仗他一定要胜，若是败了，上官浚与上官瀚汇合，那伯都危在旦夕。 第七十八章 - 浚宸宫 - 芃峨 上官浚被困落霞谷，即使是他自己也没料到可以这么轻易的突破董聿霖的布防，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关立仁，关立仁只身一人潜入落霞谷，找到突破口，和上官浚里应外合杀的伯都军措手不及。 上官浚重回二漠城主持军务，任命关立仁为平西大将军。中原军士气大涨，所向披靡，董聿霖节节败退，退守伯都。 京戊珠增兵援助，才暂时守住了伯都城。两军在伯都城外僵持不下。 这场战役打了数十日，期间董聿霖丝毫不敢放松，却仍日日的派人打探她的伤情。最后弄的靖宸都觉得烦了，他还是乐此不疲。 基于董聿霖处于被动的情况下，靖宸与上官滢筹谋逃离伯都城的计划不得不搁置。虽有遗憾，但上官滢还是做出了让步，靖宸看出了上官滢的心思，也十分理解。 “三嫂，我真的是一点出息都没有，听到他有难我还是做不到决绝。” “滢儿，我理解。既然你决定了，就要将自己的想法说与他听。你不说，他不会知道的。” 如今伯都处于这样被动的局面，一些人开始埋怨董聿霖的妇人之仁，才使得对手有可乘之机。还有一部分人主张议和，眼下，只有议和才是伯都的出路。若中原军兵临城下，恐怕伯都不复存在。 然而董聿霖却心意已决，定是要分个胜负的，就在战与不战争论不休之时，上官滢在尹靖宸的搀扶下来到了议事厅。 董聿霖乍一看到她瞬间愣神，数十日的不见，她倒不似之前的憔悴，或许是身体还未完全康复的原因，她走起来路来还是有点吃力。 董聿霖一挥手：“今日的事，暂且议到这里。”众人退下。 董聿霖走过来，刚要伸手扶着上官滢，最后还是缩回了手，不动声色的。尹靖宸本想着要给他们一个单独的相处机会的，上官滢却拉着她不放，眼神中满是祈求。靖宸无奈。 “若要议和，我可以.....” “不，”董聿霖打断她说出口的话。“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对决，况且我也不想再将你牵扯进来。” 董聿霖看着她，眼神满是柔情，不似往日般的冷淡疏离。 “我是心甘情愿的。”上官滢看着他，四目胶着，冷静真诚，没有往日的冷嘲热讽。尹靖宸看着这一幕，不忍打扰，悄声的退出去了。 一个人在王府的花园内漫步，寂寞，孤冷。他又一次的化险为夷，这一次他们离的如此近，可她却不敢靠近他。如今他是越发的意气风发了，董聿霖那么强硬的一个对手都被他逼的退无可退，他的手腕越发成熟了。可他与她越来越远。 远处，陆茗隐在凉亭的拐角处，尹靖宸的一举一动都落入到他的眼中，她是不是还不知道，上官浚已经向董聿霖下了最后通牒，要他交出尹靖宸和上官滢。 从上官浚被困落霞谷，到他化险为夷，她的细小的动作还是说明了她的在意。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听说上官浚脱险的那一刻她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董聿霖扶着上官滢坐下，他就坐在了她的身旁。人都说只有失去才懂得珍惜，他是庆幸，庆幸的是他没有失去。眼下他只想和她享受这宁静的时光，她不说话，他就静静的看着她。什么战火纷飞，兵临城下。什么王权宝座，这些统统都抛在九霄云外。 “放三嫂走吧。”上官滢恳求着。 董聿霖犹豫了片刻而后故作轻松的答应。“好。” 上官滢便没了话说，沉默着。他一直盯着她看，她都有点难为情了。最后还是和他说告辞。 他没有拦着，只是在她起身要离开的时候，他将她抱在了怀里。紧紧的，她觉得呼吸都困难了。意识到她还受着伤，他才放开了她。 他要送她，她阻止了。他点头，目送她离开。 既然答应了，要放走尹靖宸，他就要做到，于是他派人叫来了陆茗。 “带着靖宸离开吧，不管是是哪，只要平安快乐就好。”董聿霖劝着陆茗。 “现在的情况，你觉得我们能走得了吗，就说她同意了，你又拿什么和上官浚谈判，更何况此时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的。”陆茗从没有过的挫败感。就算是他败给了关立仁也没有过的那种感觉。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都要将她带走。”董聿霖下了命令。 “你这样会让她恨我一辈子的，我做不到。”陆茗否决。 “陆茗你已经错过一次了......” “我们是没有可能的，就算上官浚不出现，我也是没有机会的。”陆茗打断董聿霖。 两人的谈话无疾而终，董聿霖答应了上官滢，就一定要做到。 京戊珠帐内，时不时的有声音传出，让人听着脸红心跳 。京戊珠躺在美人的怀里，享受惬意春光。尹靖宁怒气冲冲的闯入营帐，不顾京戊珠的脸色，上去将美人痛打一番。 美人哭哭啼啼的看着京戊珠，京戊珠，似看戏一般，看着尹靖宁因为发怒而涨红的一张脸。喝叱美人退下。 美人受了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呜咽着，抱着衣服跑出了营帐。 京戊珠将尹靖宁扯进怀里，“本王就是喜欢你这吃醋的模样。”说着便欲来亲她，被尹靖宁躲过。 京戊珠也不恼，自行整理着衣衫。“爱妃又有何事面见本王啊，好好的阿密城不待，偏要来这种地方受罪。看着你风餐露宿，本王心疼。”又一次的搂过尹靖宁，这一次她没有躲，任凭他对她上下其手。 “大王若心疼我，体会我的苦楚就不会和董聿霖议和。”尹靖宁嗔怪着。 京戊珠送开了她，上下打量她，“尹靖宁你也不要 太过分了，若不是当初你偏要勾结袁和光，惹怒董聿霖，我也不会这么被动，我警告你若你还敢擅自行动，别怪我不仁不义。” 尹靖宁没想到京戊珠是这样一个胆小无志的人，他的警告她置若罔闻，这一次她一定要赌一把，董聿霖，上官浚，一个都别想跑。 董聿霖为京戊珠设宴接风洗尘，尹靖宁也要跟着，京戊珠不做他想同意了。董聿霖看着跟在京戊珠身后的尹靖宁皱了眉头，她来了，他到要格外的小心了。 董聿霖与京戊珠把酒言欢，尹靖宁借着不舒服要出来走走，转到了王府内院。恰上官滢与尹靖宸正在王府的后花园散步，尹靖宁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嗤笑。 听到笑声，姑嫂二人一起回头，见尹靖宁立在那。脸上带着笑意，不怀好意。 “当今的皇后娘娘......”尹靖宁大笑出声。“真的没想到，你男人带着中原军兵临城下，你居然还在这待得好好的。我真佩服你的勇气。中原军要董聿霖交出你，我以为 这只不过是上官浚难为人的手段，没想到你真的.....当真是对你刮目相看。” “尹靖宁，我也没想到你如今变成了这幅模样，你就不照镜子么，你看看你的样子就像个妒妇一样。中原与伯都的事不要你管。”尹靖宸毫不退让，只是在听说上官浚要董聿霖交出她的时候心下有了疑虑。 “你最好在伯都小心一些，若是让董聿霖查到滢儿的伤背后是你指使的，你别想活着走出伯都。”尹靖宸的一番话直击尹靖宁的心，她派人暗杀上官滢的事就是董聿霖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尹靖宸又怎会知晓，她不过就是想测试她一番罢了。尹靖宁悬着的心又放松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尹靖宸你不要含血喷人，你的一番话若我转告京戊珠你就是那破坏两方盟约的别有用心之人。你说，如果京戊珠知道你是中原的皇后娘娘，他会怎么做?” “不要。”上官滢打断她。“三嫂。”她又拉着靖宸摇摇头。“她是我的客人不是中原的皇后娘娘，这位恐怕是认错人了，你这样说我也可以说你是那破坏两方缔结盟约的别有用心之人，若你偏要试试，那不如我们现在就到王爷和京戊珠的面前对峙一番，看京戊珠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家王爷说的。”上官滢的一番话说的理直气壮。尹靖宁气的甩着袖子走了。 看着怒气冲冲走掉的尹靖宁，尹靖宸拉着上官滢的胳膊柔声问道：“滢儿，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上官浚真的要董聿霖交出我？” 上官滢知道是瞒不住她了，便低声道：“是，”这也是陆茗无意中透漏的，原本她是不清楚的，只是那一日陆茗来求她，要她答应靖宸一起离开伯都，只有她们走了董聿霖才可以无后顾之忧的和上官浚拼一拼。而且董聿霖也不想将她们作为谈判的筹码，他不想看到类似那一日的场景再次发生。 她没有立刻答应，她知道尹靖宸知道后是一定不会走的，眼下也只有她答应着离开，才能勉强的让她离开。她本想着当面问一问董聿霖的，可他太忙了，她还没有见面的机会，京戊珠和尹靖宁就到了。 “三嫂，你听我说，你现在回去，三哥.....你若回去必会落人口实。陆茗也不建议你回去的。况且，伯都本就没打算议和的。” “滢儿，你不要说了。你三哥，他总有他的办法，他这是逼着我现身，若我不现身他也有办法，总之这是我和他的事，可他居然利用这种方式，我是一定要和他谈谈的。”尹靖宸知道事实的那一刻，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他设下天罗地网就等她的自投罗网。 第七十九章 - 浚宸宫 - 芃峨 曾经想尽一切办法也要逃离的人，而今却又不得不重回他的身边。当初离开的原因 ，今日到又成了她回到他身边的果。 尹靖宸从没有过的坚定，她不知道现在该以怎样的心情来面对他。他是讽刺，针对也好，只要她要保护的人平安便可。 靖宸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只身一人离开了王府。陆茗跟在她的身后，目送着她，衣袂飘飘，裙摆飞扬，从容不迫，倔强顽强。 他没有去阻止，他知道，就算他去恳求，她也不会退步，他甚至想自私的求她远走天涯，可那样会换来她的不屑。他不想他在她心中的形象毁于一旦。 从小到大，他又总是顾着她，他也不知从何时起她就住进了他的心里。就算他娶，她嫁。他还是忍不住思念，仍旧会回忆过往的点滴。她就是他的劫难。遇到她，他早就在劫难逃了。 尹靖宸出了伯都城，直奔百里外的中原军营帐。她知道那里有个人布好了局等着她的跳入。被守卫的人拦住，她直接报上名字。尹靖宸的名字，谁人不知，守卫的人不敢耽搁，匆匆的跑过去向李星云禀告。 李星云听到靖宸的名字后不敢置信一般，急匆匆的去禀告上官浚。上官浚此时正在与各位将军在营帐内商讨军务。李星云若不是有紧急军务定不会这个时候擅闯营帐的，众人都看向他。 他躬身行礼，上官浚让他起来回话。他也顾不得君臣礼仪，走近上官浚低头耳语。众将士见上官浚微微皱眉，而后似不确定的反问：“真的是她一个吗？” 李星云点点头。 上官浚疾走几步，意识到什么，便回身“今日的事暂且议到这里，明日再与董家军痛痛快快的大干一场。”众人才告退。 李星云在前面带路，上官浚步履匆匆，有好几次，李星云都落在了后头。眼看着就要到了两军的关卡处，上官浚却踟蹰不前。 没见着的时候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她的身边，可眼看就要见到了他却退缩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人们所说的近乡情怯。 他放慢了步子，转身回去。李星云追上去，“皇上，前面就是了。” 上官浚踱着步子，“将她带到营帐。”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李星云不明白，皇上都走到了这，马上就能见到娘娘了，为何又回去了呢？他看不懂他的表情，自从登上皇位后，他的想法很难令人揣摩，感情也从不外露。 李星云独自一人去接尹靖宸，一见面便给她磕头行礼，靖宸拽他起来。 “娘娘，董聿霖有没有为难您？您是怎么逃出来的。”走了一路，李星云问了一路。 靖宸只是简单的应着。“我要见皇上。” “皇上在营帐内等您。” 李星云将靖宸带到上官浚的营帐外，便退了下去，靖宸站在营帐外犹豫不前。 直到里面低低的一声：“进来吧。”她才硬着头皮进去。 下定决心要来见他的时候她是那样的勇敢，她想好了说辞，是要当面质问的，可真的见到了，心中的激愤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上官浚抬头看她，她的头发高高竖起，到有一种英气之美。半年未见，他心中的痛、恨、气，在见到她的那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可还是要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因为他知道她是为何而来。 她低着头，看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向他移动，她突然就怯懦起来。 他说：“你来的比我预料的要早一些，这次是为谁来的？” 果不其然，他就是逼着她现身的。她冷漠的回话：“我是为了伯都，为了董聿霖而来。” “是啊，他们跟你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你这么重情义，能帮必然是要帮的。”上官浚盯着她，似乎是要看到她的心里去的。 她揣摩着他话里的意思，刚要回复就听他接着道：“可，尹靖宸我深陷落霞谷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呢？”他的语气里满是失望，失落，甚至还有一丝嫉妒。 “你那么重情义的一人，三五载的枕边人确实不如青梅竹马的情分。” 他一步一步向她靠近，她看着他的脚，慢慢后退，退无可退的时候，她看着他的脚转换了方向，他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有一种错觉，他步步紧逼的时候，有一种要伸手掐死她的冲动。尤其后来说出的话，那种冷意，令她打了寒战。 “我以为你会因为我祈求董聿霖退兵，那时候我是既怕你为我求情，又怕你无动于衷。后来......我想着你也该来看看我，我是既期待又害怕。可最后.....” 上官浚嗤笑：“不过如此，我在你心里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靖宸心里默默的念着这句话，说不出的难受。 “你说这一次我会答应你吗？”上官浚拂掉桌案上的茶碗，水溅了他一身，他看着摔的粉碎碎片出神。 守卫听到里面的动静，冲进来，见里面并没有可疑的情况，请罪退了出去。 尹靖宸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她走向他，卷起衣袖为他擦去脸上的水渍，他一动不动，她认真的样子落入他的眼中。他想推开她，却还是没有。 “我安然无恙，你是不是可以退现承诺.....” “你一个还不够，我要等滢儿......”上官浚看着她卷起衣袖的手明显颤了一下。 “滢儿不会和你回去的.......” “这不是她能做主的。” “上官......”尹靖宸怒了，“董聿霖是不会像你这样的......” “所以他注定会失败。”上官浚不理会她的怒气冲冲。她如果不发怒，他到觉得她不是她了呢。 从她一步入营帐开始，便想尽办法压制心中的怒火，他看的出她的克制，可他偏偏不要她如愿。 她回到了他的身边，以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种方式回来了，他的怒气又由谁来抚平。 “尹靖宸，从你进来，到现在你可有问过伊儿一句，你张口闭口为的都是别人，她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可有为她考虑一二。你在别人的地界把酒言欢的时候，可有想过伊儿哭着吵着要娘，可有想过她病了，在梦里也要娘抱。她还是个孩子，你何其残忍。” 上官伊儿那是尹靖宸不能提及的痛，而今他就在她眼前说着她最不愿意听，也不愿意想的画面。她的泪悄声落下。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她的沉默，再一次的激怒了上官浚.“来人。”侍卫闪进营帐。 “吩咐下去，做好作战部署，明日朕要亲自带兵，不平伯都，誓不回朝。” “你说过的，只要交出我，你就同意和谈的，为何出尔反尔、” 靖宸急不可耐。 “到如今，我倒要重新斟酌了，因为从你身上我没看到半分诚意。” 两人正对峙着，碧落在营帐外求见，上官浚一句进来。碧落端着饭食，躬身向上官浚、尹靖宸行礼。上官浚摆手示意她起来，她才将饭菜摆在一旁。 “娘娘，这里比不得上京城，您凑合吃一口。李将军说您是昨夜赶过来的，皇上这会也没用膳，您陪皇上用点。自从来这皇上没吃一顿消停的饭，娘娘回来了，正好。” 尹靖宸什么也没说，如今上官浚倒是越发的信任碧落了。也难怪，她是他的人吗。此时靖宸鼻子一酸，匆匆往外走。 上官浚冲过去，拦住她，碧落看着上官浚将靖宸带进怀里，悄声的退下去。 “你要去哪里？” “你放心我不会跑的，既然敢来，我也没打算逃跑......” 她的唇被封住。她不可置信一般，瞪着眼睛挣扎着，她试图阻止他，他却霸道的，她的嘴里充斥着他的味道。 她拼命的推开他，他还是不放。俯身将她跑了起来。 她开始害怕起来，他要做什么她再清楚不过。她伸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猝不及防，他没有躲过。 那一声脆响饶是她都愣了。他终是放开了她。 到最后，上官浚同意了和谈，董聿霖勉强保住了伯都。伯都却要永久归顺中原，年年纳贡，董聿霖依旧承袭王爷的封号，然不再统领军权。 至此，伯都，平城，津城的军队管辖，全由关立仁一人统辖。历时半年之久的伯都中原之战终于落下帷幕。 尹靖宸也不得不跟随上官浚回上京城。临行前，上官滢，邀请尹靖宸过府一叙，上官浚不放心，亲派李星云护驾。 董聿霖一看到李星云气不打一处来，但也无可奈何。战场上他们是敌对双方，可下了战场，他们惺惺相惜，不管怎样，董聿霖还是颇为敬佩李星云的。 上官浚手底下的人都不是白给的，虽然上官浚的人不怎样，可跟着的人到都是死心塌地。 上官滢拉着靖宸的手依依不舍，眼含热泪：“三嫂，今日一别还不知何时能再见，保重。” 靖宸轻拍她的肩膀：“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你和董聿霖不要再折腾了，从前的事解释清楚，凡事不要闷在心里，有什么事要和他当面讲。” 上官滢点点头，“苦了你了，你和三哥，也要好好的。” 尹靖宸笑了，她和上官浚的关系哪是那么容易修复的。“这就是我的命，我会给你写信的。” 尹靖宸飞身上马，看了眼这座王爷府，陆茗没有现身。她想这样也好，她欠他的终是还不清了。 第八十章 - 浚宸宫 - 芃峨 上官浚率军从伯都回了上京城，经过平城的时侯未做任何停留，饶是上官瀚都没看出他是何意。按理说，楚云汐，李煜妮都在，为了迎合尹靖宸，就算是公务再繁忙，他也会稍作停留的。然而这一次却直接跃过了平城。 关立仁和上官瀚暂时留在了平城，关注伯都后续的问题。上官浚回到上京城的时候民众夹道欢迎，他现在是风云人物。他完成了尹皇未完成的遗愿，平大理，收伯都，至此中原统一，开创了新纪元。 一时间整个中原大地都在盛传他的事迹，他成了人人仰慕的英雄。而曾被董聿霖设计深陷落霞谷险些丧命的桥段被人们轻易的忽略掉了。 人们看重的都是结果，至于这期间经历过的什么除了当事人谁能去理会呢。 尹靖宸回了皇后殿，先前伺候的人都还在，离开皇宫半年有余，花开花落，皇后殿一如当初一般。 再一次回到这里靖宸靖宸什么感觉都没有，唯一值得期待的就是她想见见女儿。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记得她。 自那日他进了上官浚的营帐后，她的活动范围便一直在他的眼皮底下。夜里，他睡床，她便睡在地下。 他们也很少交流，她不说话，他也不说。有好几次，她都试图询问伊儿可好，可最后还是忍住了。离开伯都的前一夜，她以为他不会答应上官滢的请求，可最后他还是让李星云陪着她去了王爷府。回来的时候，他立在营帐外，她不知道他在等她。因为他看到她下马的那一刻，转身回了营帐。 后来回上京城的路上，他与她乘坐在不同的马车上，他倒是很少在马车内，多数的时候 都是骑马的。两个人也是很少交流。 他的三餐都由碧落照顾，后来他让碧落过来伺候她，她气不过找他理论，她说她没那么娇贵，行军打仗就要有军人的样子，她不要别人的伺候。 他听得出她的讽刺，也不恼。好像一关系到碧落，她就像炸毛了的猫一般。他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他和碧落的关系。 在回上京城的路上，一天夜里，整个队伍在野外安营扎寨。靖宸因为来了月事肚子很不舒服，早早的就歇息了。半夜被痛醒，辗转难眠。她弄出的声响惊动了上官浚。他走下来，将她抱上了chuang。 她扭捏着拒绝。他沉着一张脸，警告她不要乱动。她不动了，他的手伸向了她的腹部，她感觉很暖和，也很舒服，可他离得那么近，呼出的气都喷在她的脖子上痒痒的，她睡不着，就向里挪着。一点儿，一点儿的。 慢慢的两个人中间就离了很长的距离，他看了她一眼，冷着一张脸，抽回手，抱着枕头，下地了。 后来渐渐的就变成了她睡床，他睡地下。等她好了，他们也到了上京城。 没回皇宫还好，一回来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见上官伊儿，可孩子却不在皇后殿，她急的如热过上的蚂蚁，可又不想去求他。 询问身边的人才知道自从她走后小公主便被上官浚接去了承乾殿。下面的人还要说什么，她也没顾得上，匆匆地向承乾殿赶去。路上经过御花园，远远的她便看到伊儿蹒跚着步子追赶陈茵，咯吱咯吱的笑着，跑的满脸是汗。 陈茵掏出帕子，温柔的替她擦掉额前的汗水。也不知她们在说什么，她就见伊儿在陈茵的脸上亲了一口，看到这一刻，尹靖宸的心似被撕扯着一般，那是她的孩子，他怎么可以交给陈茵。 她气急败坏一般，向前跑了几步，捉住伊儿，“乖乖，娘亲回来了。”一把抱在了怀里，一旁的陈茵和李嬷嬷都愣住了。 靖宸潸然泪下，李嬷嬷上前磕头请安，“娘娘，您真的回来了，可算是回来了。”李嬷嬷哽咽着。 伊儿歪着脑袋看着尹靖宸不哭不闹，李嬷嬷擦擦了眼角的泪，还是母女情深，公主平时是轻易不让人抱的，娘娘抱着不哭也不闹的。 一旁的陈茵也附和着，“是啊，姐姐回来就好了。皇上也能.....” 靖宸打断她，“不好意思，我要带伊儿回皇后殿，改日再上门拜访。” 陈茵理解，忙让出路来。看着靖宸抱着上官伊儿的身影轻叹一声。 伊儿比她离开的时候轻了一些，个子到高了一些，有些话两三个字的向外蹦，她从御花园一直抱到了皇后殿，路上没有停歇。李嬷嬷怕她累，好几次要过来抱被她阻止了。 现在她的心里，眼里全是上官伊儿，粗略的询问了李嬷嬷身体可好，便陪着伊儿玩在一处。 晚膳后，上官伊儿玩了一天人也困了，就开始哭闹起来。靖宸怎么哄都哄不好。倒是李嬷嬷提醒：“公主可能是想皇上了，今日都念叨一天了。以前睡觉的时候定是要皇上抱的。” 靖宸不可置信，以前她对她万分依赖，睡觉也要她陪着的，而今，她就习惯了别人。可见习惯也不是改不了。 孩子一直哭着，靖宸开始心疼了，吩咐李嬷嬷：“嬷嬷要不你将公主抱去承乾殿吧。” 李嬷嬷好奇“娘娘不去吗？” “不了，我也累了，来日方长的，等她和我慢慢熟悉就好了。” 李嬷嬷接过孩子，刚要转身，上官浚迈步进来，没有下人同传。 李嬷嬷忙给他行礼问安，他接过孩子。李嬷嬷悄声的退下。上官伊儿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看到上官浚后立马止住哭声。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叫着“父皇，父皇.....” 这一声声父皇，让上官浚的心顿时柔软起来。他轻拍着她，她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是要时不时的睁开眼睛看看身边的人是谁。上官浚顿觉好笑，轻笑出声。 尹靖宸看着这一幕，羡慕，嫉妒。她不在的日子，他似乎把孩子照顾的很好，上官伊儿很依赖他。 孩子睡熟后，她试图让他放下来，可她的一双小手牢牢的攥住上官浚的衣袖。尹靖宸无奈的摇摇头。 “现在怎么办，你要抱着她回去吗？”尹靖宸询问他。 他听着她的这番话后，刚才还挂在脸上的笑意瞬间冷却，她知道他要发火了。 他抱起了孩子转身离开，她跟在身后吩咐李嬷嬷拿着暖被，她怕小伊儿受凉。上官浚闻听后皱着眉，“不用。”声音冷冷的。 李嬷嬷僵在原地，靖宸抽过被子，撵上去，却不想还未到门口他原路折返，转身去了内室。 靖宸跟着他，却见他将伊儿轻轻的放在了床上，慢慢的抽出她攥着的袖子。夺过靖宸手中的被子，盖在了孩子的身上。而后，二话不说转身离去，经过她的身边，似一阵风一样。 靖宸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恢复理智。她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伊儿，心里被装满了一般。她终于能见到她了，这是她的女儿，她要守护的人。 她脱掉外衣，准备上床就寝，刚撂下床帐，他便进来了。 他没有走，似是刚刚洗漱一般，鬓角的头发还湿着。衣服袋子松松垮垮的系在腰间。 他这是要宿在这里了，三个人一张床吗？虽说足够宽敞，但这样她还是觉得别扭。她低着头。他也没说话，只是示意她去里面，他上了床躺在外面，随手撂下床帐。 床帐撂下来，靖宸才感觉到空间的狭小，她瞥了他一眼，只见他侧着身子，脸面向里侧，她的一举一动都能被看到眼里。她不自在起来。 可，他却神态自若，伸手摸了摸伊儿的额头，又将被子向下拽拽。他怕孩子热了。又印下温柔的一吻在孩子的脸上，才阖上眼帘。 他一系列的举动下来是那样的自然，熟练，就好像每日都如此是的。靖宸仰着头一动不敢动。困意来袭，她翻了身，脸面向伊儿，小家伙却动了动。尹靖宸一激灵，睁开眼睛，却见她只是骨碌到上官浚的怀里，小手搂着他的脖子，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她才放心的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尹靖宸做了梦，梦里上官伊儿叫着娘亲跑向她，上官浚跟在身后，将她们娘俩圈在怀里。她们笑的很甜。 她从这么美的梦里醒来，睁开眼睛，上官伊儿夹在她们的中间，四仰八叉，睡得香甜。他睁着眼睛看着她，眼里的柔情一闪而逝，她还没辨别出是那是梦还是现实。也不知何时她们居然盖了同一条被子。 靖宸坐起来，他也跟着起来了，她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他倒是先开了口。 “再睡一会吧，我还要去上朝。” “哦，那.....我帮你更衣。”靖宸起身，悄悄的下地。他已经开始穿衣服，她便为他系着扣子。 他注视着她，她的手有点抖，衣服上的结是怎么也系不好。他还记得，他们刚成亲，她第一次帮他打结，她也是系了好久，他就开始不耐烦了。推开她，自己系。 这一次他没有推开她，耐心的等着她系好。她身上的香气时不时的萦绕在他的鼻尖。他凑近了她，将她扯进怀里。肆无忌惮的闻着对他而言是独一无二的，属于她的香气。 尹靖宸一动不动，心扑通通的跳个不停，她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总之是乱了套了。 第八十一章 - 浚宸宫 - 芃峨 靖宸推拒着他，他钳制住她的手，她后退一步，他就上前一步，退无可退，她被逼在墙角。圈在他的怀里，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也注视着他，四目相对，他的吻突然的落下。 霸道蛮横的席卷了她的唇，她承受不住，推了他一下，他仍不放手。迫使她的一心一意，她瞬间的恍惚，她放松的当口，他的手伸向了她的裙子。一点点向上推着。她意识到什么，伸手阻止，他抓着她的手不放，她的后背被咯着疼得难受，“别......”她的声音都被他含在了嘴里。 外面的人听见里面的动静都不敢进来，恭恭敬敬的立着。 尹靖宸被他弄的浑身不舒服，苏苏麻麻遍布全身的时候，她完全的放松了。就在他要得逞的那一瞬，上官伊儿醒了，嚎啕大哭。 靖宸推开他，整理裙摆，走近了小公主。小公主揉着眼睛，看到她哭了起来，她要抱她，她却跑开了，嘴里喊着父皇。 上官浚嘴角一弯，看着尹靖宸挫败的样子，他就很高兴。他走近她，她让出位置，他才说：“伊儿，父皇抱。” 上官伊儿听到他的声音后，一骨碌爬起来，跑向他，眉开眼笑的。上官浚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能不好吗，刚刚才吃了她的豆腐，现在女儿又黏着他，弄得她倒像是外人一般。 上官浚吩咐着更衣，一群人才鱼贯而入。靖宸的衣服被揉的不成样子，她自己躲到更衣室去换衣服，李嬷嬷接过小公主，去找乳娘。 靖宸换好衣服，送他去上朝，他走了几步，看着立在皇后殿廊下的靖宸，走回来，在她耳边低语：“等我。” 靖宸耳根子都红了，李嬷嬷笑而不语。 尹靖宸回到上京城后，上官夫人便来皇后殿拜访看到靖宸后还情不自禁的落了泪。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一遍一遍的念叨着。 小公主歪着脑袋看着抹眼泪的上官夫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看着她这样，上官夫人破涕而笑。 忍不住捏着她的小脸调侃：“这个小鬼，把奶奶都逗乐了。” 尹靖宸也感触颇深，半年不见，上官夫人也老了不少。加之惦念李煜妮，还有上官滢，上官浚被困落霞谷，想必他们也很难熬吧。 “母亲，让您惦念了。”尹靖宸到有了一丝愧疚之感。 “平安无事就好，滢儿可好？”老夫人握着靖宸的手，紧紧的。 “一切都好，过一段或许还能回来的。” 上官夫人听说上官滢还能回来探亲，到发自肺腑的高兴起来，握着靖宸的手直呼“太好了，太好了。” “我听说老二得些日子才能回来，这次若是能把煜妮带回来了，我这心也就踏实了。” 靖宸不语，上官瀚与李煜妮的事旁人帮不上任何忙。只是李煜妮一心要自己一人抚养孩子，上官瀚却偏不同意，二人也够磨一段了。 上官夫人盯着上官伊儿出神，孩子的一举一动牵动着她的心，靖宸知道，她是想另外两个孙子了。 上官伊儿跌倒了，老夫人要起身去扶，见她也没有哭，李嬷嬷和乳娘跟在身后，她才又安心的坐下来。 “你不在的这一段日子，都是跟在皇上身边的。父女贴心的很。” 尹靖宸也听李嬷嬷提了几嘴，说是上官浚是如何带着孩子批阅奏章的。她倒是很难想象，他忙起来最是厌烦别人的打扰。这一点是如何克服的。想当初，在平城公主府的时候，他忙起来都不许她进书房的，脾气上来就要冷战好几天的。上官伊儿如今这么大的脾气，她想多半是随了他的。 上官夫人看着靖宸犹豫着还是说：“你不在的时候，陈茵倒也帮了不少的忙。我不能经常入宫，她就趁着皇上抽不开身的时候帮忙照应着，不过，皇上从不许伊儿在她那过夜的。” 不在陈茵那过夜是因为那一次她刚离开，孩子认生哭的撕心裂肺的，从那之后皇上才不许的。这些她到不能当着靖宸说出来，她到怕她心疼孩子。 靖宸思虑着“确实是要谢谢茵淑妃的。” 现如今满朝文武都以陈茂马首是瞻，虽然这一次出征陈茂没有建树，但陈家在朝廷根基毕竟稳固，是以上官浚才没有轻易的治罪。 而为了朝堂稳固，上官浚又不得不依赖陈茂。如今的局势，都是上官浚一手铸成的，当初新旧两派的斗争，在朝堂上掀起血雨腥风。 她父皇的很多旧势力，甚至还有无辜的于显龙都成了受害者。而今，这些人死的死，流放的被流放。今生还不知有没有机会再见于显龙一面，只要他还活着就好。 “这一次也多亏了立仁，若没有他，真不知后果会怎样。”上官夫人感慨着。 是啊，关立仁不愧为常胜将军，有了他，上官浚才可以无后顾之忧，可自李煜姝去世后，他便心灰意冷，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这一次若不是上官浚有难，他必是轻易不会现身的。 上官浚是一心要关立仁继续执掌兵权的，可他拒绝了，最后还是在上官浚的强制下他才勉强的答应着，暂代兵权，却也只是在平城，不回上京城。最后上官浚妥协，同意了他留在了平城。 如今，上官浚虽然完成了中原的统一，然而前期遗留的很多问题却显现了出来。比如，陈茂这次护驾不利却没有受到任何处罚，引得一部分官员的不满。一些人已经蓄势待发递折子要弹劾陈茂。却通通都被上官浚压了下来。 上官瀚与那个怜儿的事，靖宸想问却问不出口。上官夫人却自己开了口：“瀚儿和那个舞女的事，你父亲也骂过他很多次了，如今他也妥协了，再不提入门的事了。三妻四妾我们不拦着，可上官家的家规是断不能触犯的。” 靖宸无话可说，曾经那么恩爱的两个人抵不过时间的消磨。而今还能不能再在一起还是个未知数。 上官夫人坐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上官浚退朝后直接来了皇后殿。今早关于治理河堤，和军队整改的问题各部官员争论不休，他听着闹的慌，一下朝便想见见女儿。 天气好，靖宸吩咐李嬷嬷拿出一些草垫，棉布铺在草地上。在伯都的时候她和上官滢就是这样一起晒太阳，看着小柿子爬来爬去的。 如今她的女儿也在她的身边，她拽过小公主，躺下来，用双手遮着太阳，小公主有样学样。 靖宸问，她就答，恍然间有黑云遮住太阳，她们都被扫了兴致，小公主不愿意起来，嘟起小嘴。靖宸笑着，安慰她。“哪能都事事如意呢，天有不测风云，这是自然规律人是无法改变的。” 有轻笑声，靖宸睁开眼睛 哪是乌云呢，上官浚低着头挡在她们的身前，遮去了大半个太阳。伊儿爬起来，要上官浚抱着她，也躺下来，这一点靖宸到是没料到。 她想起来，却被伊儿和上官浚的举动带走了注意力，她 便也躺在那看着父女俩玩在一处。 那么严肃的一个人，在孩子面前却是这幅模样，对上官伊儿也是宠的一塌糊涂。他和她在一处也从没笑的那么开心。 她甚至都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那个严肃的上官浚。上官浚猛然的看过来，见她正盯着自己发呆。他将滢儿抱在身前，挪到她的身边，两个人一起亲在了尹靖宸的脸上。 她瞬间呆住，意识到这是哪里，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脸不自觉的就红了。她又回想起他今早那句话，心就开始乱了。 也顾不得伊儿的叫喊，一个人低着头跑回了皇后殿内。上官浚的笑声不断传来。伊儿莫名其妙，但直觉他的父皇心情很好。她也就心情很好。 这一天，上官浚都留在皇后殿内，太监总管将奏折全都搬到了这里。靖宸看着他埋头在那一摞摞的奏折中，皱着眉，一脸严肃的样子到和小伊儿那认真的样子颇有几分相似。 以前他在皇后殿批阅奏折，她就陪在他的身前，看书，写字，摹画。一次她偶然来了兴致，要给他画一幅画像，她从来都不善画人物，要说他们这几人中最擅长人物画的就是董聿霖，他笔下的人物栩栩如生，生动灵活。很是得尹太傅的亲睐。 那次她画好了后拿给他看，他皱着眉询问是谁，她说是他，他就说不像他，他哪有那么丑。她左看右看到是有一点，她把他画胖了。她作势要撕掉，他却夺过去，说是要收藏起来的。她当时就不乐意了，哪有收藏自己画像的。他却不以为意，叠得整整齐齐的，塞到怀里。 她也不知道，那副画现在还在不在。 晚膳他们是在一处用的，靖宸看得出来他是没有要走的意思，想着今早在寝殿内发生的事，心砰砰乱跳。 上官浚也早就发现了尹靖宸的心不在焉，好像从他来皇后殿开始，她就开始不自在起来了。有时她的思绪飘远，有时又怔怔的看着他。她以为他不清楚，她的举动，眼神却被他看在眼里，印在心上。 用过膳后，上官浚又陪着伊儿玩了一会儿。孩子累了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李嬷嬷将孩子抱过去，起身走到内室去。 李嬷嬷走后，屋子里就静了下来。安静的气氛尹靖宸难以是从。掉落下来的头发，刚要别过耳后，一只手伸过来已经替她拂到了耳后。 他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迫使她抬头看他。 第八十二章 - 浚宸宫 - 芃峨 “过去的就过去吧，我们如今重新开始可好？”上官浚的声音低沉绵柔。她帮助陆茗逃脱的事，她在伯都的所有事，甚至是他深陷险境，她的无动于衷他也都统统不想去追究了，过往的一切就都随着他和她重回上京城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了吧。 靖宸看着他的眼神专注，又柔情万种。她好像已经好久没有从他眼神中看过那种宠溺的眼神了。 她含着泪点点头。 他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二话不说将她揽在怀里。 这一刻所有的委屈，包括从上京城逃离，以前和他的对峙，还有上官伊儿与她的生分，因为他的这个怀抱，她痛哭出声。 昨日之种种，全部都发泄在这个哭声里。他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她才渐渐的止住了。 他又退开一点，俯视着她，替她擦去眼角的泪。她红肿的一双眼睛，他无比心疼。 趁着她愣神的功夫，他俯身抱起了她，向内室一步一步的走去。 他轻柔的将她放在床上，栖身过来。靖宸的心砰砰乱撞。他的柔情，她尽收眼底。他的热情，她无法拒绝。 她的回应鼓励着他，一步一步的向前..... 吻密集的落下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简直是无法呼吸了。他的温柔，令她迷失。分别的这半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念她。这一刻，她终于又属于他的了。他尽情的释放他的思念。 当蜡烛燃尽的时候，他才将她抱在怀里，紧紧的拥抱着。他轻抚她后背的伤口，那是他不愿提及的痛。 她的伤口早就愈合了，只是留下了伤疤，如今他再碰，她到觉得麻麻的，似过电一般。她就翻个身，不给他看。 他轻刮一下她的鼻头，将她搂在怀里。良辰美景，花好月圆。这是他与她的旖旎时光。 中原统一已过数余，留在平城的上官瀚，也回了上京城。上官夫人只见他一人回来不免失落。 上官瀚不以为意，虽然李煜妮没有和他回上京城，但对他来说最大的突破莫过于李煜妮与他不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他去见两个孩子，她也没有阻止，只是唯一的还是不肯收他的钱。他知道她很要强，不想依靠他。其实就凭着她的嫁妆，也足够这娘三生活个十几二十年了，虽说李家不如上官家，但总归是四大家族之一的李家，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李煜妮又有经商头脑。吃穿倒是不用愁的，况且据说她经营的店铺也不错。 他与怜儿的感觉和与李煜妮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怜儿总是能给他惊喜，在她身边他会觉得自己是一个男人，而和李煜妮在一起就好像是兄弟一般。他多数都是配合李煜妮，而她那豪爽的性子，是真的和他很对味。但是两个人在一起就还是少了一点感觉，一点新鲜的激情。 这种感觉他不知道怎么与别人形容。就像上官浚当初纳陈茵为妃时，他曾问过他，是不是变心了。他说这个和变心没有关系。一个男人，迫于形势娶了一个女人，就算不爱，你都不可以辜负。所以上官浚对陈茵又是特殊的，有的时候外人看来他待陈茵要比对尹靖宸还要好。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只不过是他的弥补。看看他对碧落就知道了。纵然你身不由己，但不可自私自利的伤害他人。 而他和李煜妮，是家族联姻，从小他就知道她是他的妻子，没有期待，也不懂何为怦然心动，就只是顺其自然的等待两家的联姻。可直到遇到了怜儿，他才知道何为怦然心动的感觉。 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他不顾一切的想娶他。他知道他伤了李煜妮，就像上官浚说的，他这辈子注定要伤害这两个女人的心。 是，一个他给不了爱，注定孤苦寂寞；一个他给不了名分，却要背负一生的骂名。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认命。 天下安定，四海升平。上官浚开始着手军队整改。尹皇时期的军队是各自为政。军队的调配权只所属的上级长官。晋升奖励又都有自己的一套。就拿津城为例，尹皇时期，津城只是一个小小的郡县，但陈茂却有自己的主张，他一直认为只有掌握军权才能赢得主动，后期也确实验证了他这一点的正确性。这也正是平大理时，上官浚将他拉入麾下的原因。 他的军队的人数是各个郡的总和。虽然人数众多，但明显素质参差不齐，且实战经验却不足，这次攻打伯都，陈家军和关家军明显磨合不够。而且陈家军明显只听陈茂的领导。 这次战役暴露的种种弊端，让上官 浚下定了决心整改。然而这就将影响一大部分人的利益。甚至有人怀疑这是上官浚加强集权的举施。 上官浚头一个要整改的就是陈家军，陈茂是怎么也不愿意交出兵权的。这是他的心血，上官浚下旨召他回宫，他也借故生病推脱着。这事也只能一拖再拖。 上官浚又命李星云负责成立讲武堂，召集精兵强将，誓要发展壮大一支可以抵御敌人的强势进攻的队伍。 朝中的一些文臣广纳谏言，不赞成先整改军队，他们认为为今之计是要先兴修水利，发展农业。 上官浚到也赞成这一观点，但是二者同时进行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吧。下了朝，他将上官瀚请到承乾殿单独问话。 上官瀚也明白他的意思，按理说同时进行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当初的十万两白银可是拨给董聿霖，如今又要兴修水利，又要成立讲武堂，那一项都要从国库支出。一时半会要凑不够这些钱。况且今年的赋税还没到期。 上官浚憋着一股劲，哪一项都是必须要做的。他斟酌着，在董聿霖那受的委屈，这笔帐是一定要算的。 最后他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先兴修水利，军队整改和成立讲武堂暂时放到了后面。 尹靖宸自回到上京城后便开始了和女儿单独相处的模式，她是恨不得把这半年不在一起的时光全部都弥补回来。 小公主现在对她是完全的依赖，最初还是会念叨着要找父皇，每晚也要在上官浚怀里睡的，渐渐的，她已经不怎么找他，也适应了在靖宸的身边睡。 上官浚有的时候会忍不住嫉妒，捏着她的小脸儿说有了娘就忘了爹，她会咯吱咯吱的大笑，然后钻进靖宸的怀里。 靖宸回到皇后殿，却一直没有恢复皇后的身份，她到不甚在意，他也没有提起。其实到不是他不想提，而是他觉得没有必要。他不想她在参与到政治的漩涡中，就这样，没有人打扰，也没有人敢对她怎样。他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保护着他们的孩子。 后宫所有的事依旧掌握在陈茵手里，陈茵也不是那种耍阴谋手段的人，反倒是她的忍耐退让到让上官浚有时也颇感愧疚。 但，没有办法，他的心都给了尹靖宸，容不下别人。陈茵也看得出，但她还是觉得遗憾，看到上官伊儿那明媚的笑颜，还有上官浚那宠溺的眼神，她也想要个孩子。 为了庆祝中原的统一，南诏国王亲自赴上京城恭贺。这件事早在几日以前方亚平就已经递了折子。这一次方亚平将亲自带兵护送南诏国主来上京城。若是尹靖宸知道梧桐也会跟着回来，必定是乐坏了。他到是想给她一个惊喜的。 南诏国主来中原这是一件大事，为了保护他的人身安全，上京城做了防护措施，是以一直没有对外公布。直至南诏国主和国后的马车到了上京城，人们才后知后觉的知道上京城来了贵宾。 梧桐坐在马车内，看着这个离开了好久的上京城，当真是近乡情怯。尹靖宸的事，在大理她多少听了一点，听说她被陆茗挟持的时候她还担心着她，如今眼见着就能见到了，她的心却莫名难受起来。 马车内跟着伺候她的丫头，是方家的人，她嫁给方亚平后便一直伺候着她。丫头很伶俐，对她也很上心。方亚平对她也是极力的讨好，可她就是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他们两个人差了十多岁，有的时候她觉得他倒像个孩子，反倒是她倒有点心智成熟了。他们唯一的共同话题是关立仁。 关立仁消沉的那段日子，他还时不时的唉声叹气，也常常和她感慨。还和她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说是到如今他倒是能理解了关立仁了。 她问他是何意，又怎么理解了，他就只是看着她也不答话。后来，靖宸离开上京城下落不明，她就求着他帮忙打听消息。他就四处托人打探消息，这一点她到是要真的感谢他。 她也跟着南诏国的马车一同入了宫，他陪在国主身侧，却时不时的还要看向她。这是她从小待到大的皇宫，他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一入皇宫，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见尹靖宸，可当看到上官浚身畔的陈茵时，她失望至极。上官浚为国主安排的欢迎宴，她也得陪在国后身边。 宴席上，上官浚看到她，还询问她方亚平待她可好？她回好，礼数极致周全。方亚平就只是哈哈笑着。还一再的感谢上官浚的赐婚。 李星云就立在上官浚的一侧，如今他可比不得从前了，他在伯都一战成名，是女孩们纷纷向往的人。就在大理她都知道他的名号。 第八十三集 - 浚宸宫 - 芃峨 李星云目不斜视，似不认识她一般，她轻轻的低下头。方亚平回握住她的手，两人相视而笑。终于挨到宴会结束，趁着陈茵与南诏国后寒暄的功夫，梧桐才匆匆赶去了皇后殿。 此时的皇后殿和她离开时一样，还是那么的寂静。偶尔有孩童的欢闹声传出来，才使得这座殿宇显得不那么的寂寞。也有了人间烟火之气。 梧桐阻止了太监的通传，悄悄的进了皇后殿，回忆着过往的一切。殿内尹靖宸正和李嬷嬷头抵头的忙着什么，还有靖宸时不时的感叹之声。 有宫女进来，看到梧桐失声惊讶，靖宸和李嬷嬷同时回头，这才看到立着的梧桐，一副小妇人的打扮。 梧桐扑通一声跪下给靖宸磕头，靖宸忙起身扶她起来。“怎么就回来了，先前还和李嬷嬷说呢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回来的，可见是不抗念叨的。” 靖宸看到梧桐的那一刻，眼泪还在眼圈打转。扶着她起来的那一刻，眼泪潸然而下。 “死丫头，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让李嬷嬷去接你的。” 梧桐抱着靖宸吸了吸鼻子，要撒娇着“想给娘娘一个惊喜的。” 靖宸笑着推开她：“都是人家的小媳妇了，怎么还一副长不大的样子。” 梧桐害羞的跑到李嬷嬷的身边，抱着李嬷嬷，闻着她的香味。“嬷嬷，好想你。” 李嬷嬷笑着抱了抱她，又上下打量着。“到是比从前越发的出挑了。” 靖宸也笑着附和：“可见方亚平对你还是不错的。” 梧桐当作没听，看到一旁放着的鞋样子，莞尔一笑。“娘娘也要学做鞋吗，是给小公主的？” 靖宸点点头，“看 看我绣的蝴蝶，怎么样？” 梧桐拿过来仔细端详。“倒是比从前精进不少。” “还是这么没大没小的。”李嬷嬷忍不住调侃。 “娘娘，小公主呢，我还没见到呢。” “睡下了，等一会儿带你去看看。” “我今日是不走的了，要和娘娘秉烛夜谈的。”梧桐说着去抱靖宸。 “我答应了，那方将军怎么办？” 梧桐红着脸“才不要她管的。” 靖宸和李嬷嬷相视一笑。 梧桐和方亚平两个人，倒是比想象中的恩爱，听着梧桐话里的意思貌似是她对梧桐也是不错的。 靖宸还是带着梧桐去瞧了瞧公主，小家伙睡的正香，梧桐摸摸她的小手，不禁感叹，“长得太快了，一晃就这么大了。” “脾气也是不好的，娘娘不在的那段日子，每晚都要跟着皇上的，谁碰也不行的。”李嬷嬷忍不住小声嘀咕。 梧桐忍不住笑了：“睡着的样子也像皇上。” 靖宸轻刮了下她的鼻头，不止睡着时候像，脾气秉性没有一样不像的，顺心的时候像个温顺的小羊，不顺心分分钟是炸毛的猫咪。 靖宸看着天色不早了，梧桐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看来她说要在皇后殿留宿的话不假，变张罗着就寝。 李嬷嬷欲言又止，靖宸看她询问着：“怎么了嬷嬷？” “奴婢怕皇上......” “不碍事的，这么晚了，他恐怕是睡在承乾殿了。”靖宸望着殿外的夜色对李嬷嬷道。 李嬷嬷转身去了内室，安排就寝。 梧桐还在帮着靖宸弄着那双绣花鞋，就听有宫人通传“皇上驾到。” 梧桐忙扔了花样子，和靖宸一道准备接驾。 靖宸也没想到这么晚了他还过来了，白天明明忙的不可开交，累了一天，这会儿居然还没歇息。 上官浚进来，身后跟着方亚平，俯身给靖宸请安。 靖宸忙请他起来，上官浚走到她的身边，也没避嫌，执着她手莞尔一笑：“方将军不放心梧桐，这不跟着朕过来，来接梧桐。” 梧桐本就不好意思，听了这话就更加不好意思起来。立在那，踟蹰不前的。 方亚平走过去，将她拉到身边。又低声道：“这么晚了，咱们回去吧，别打扰了娘娘和皇上歇息。” 虽然他的声音很小，但靖宸和上官浚还是听到了，上官浚看了眼靖宸，见她抿嘴看着梧桐，一副十分满意的样子，他才有了一丝安慰。 想当初，因为梧桐的婚事，她可是不惜和他闹翻，因为这件事她和他一直冷战着。恐怕是到现在在心里也还是不放心梧桐的。 如今看他们夫妻恩爱，方亚平对梧桐更是无微不至，她也终于能松一口气，他也不至于一直觉得有愧于她。 梧桐和方亚平行礼退了下去，二人走后，上官浚就搂着她向内室走去。靖宸替他脱掉外衣，他难得的配合，只是一直盯着她看。 “累了？”靖宸出声询问。 “还好，”上官浚盯着她，在她替他解开腰带的时候他亲了她。 她的耳根都红了，他哈哈的笑了。他最是喜欢看她这样。 他这样她最是没有办法的。 他又吻上了她的唇，她闭上了眼睛。他看着她跳动的睫毛，心一点点沦陷。 靖宸简直要无法呼吸了，他的吻霸道又蛮横。他带着她转身，他们就跌在了床上。 他顾不得其他，此时此刻，她是他的，他也是她的。他觉得他好像是越发的离不开她了。 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是一会儿不见就想的不行。他现在都无法想象，她离开的那半年里，他是如何挺过来的。 靖宸配合着他，抚摸着他的后背。就这样沉浸在他的柔情里，分不清今夕何夕，到也是好的。 梧桐随着方亚平出了皇后殿就不乐意了，“你干嘛，不是都说好了的吗，我要和娘娘住上几日的。” 方亚平看着气鼓鼓的梧桐到笑了：“傻丫头，我不是没答应吗。再说，你要天天住在皇后殿，皇上怎么办？” 梧桐不理他，“你别拿皇上说事，是你......” 方亚平追上她扳过她身子：“是，是我，是我没有你陪着就睡不好觉。” “又说混话。”梧桐不依不饶的。 “好了，不闹了，皇上在宫里给咱们安排了住处，方便你与娘娘的沟通。” 梧桐什么都没说，倔强的往前走去。 方亚平无奈的摇摇头，“你知道是哪吗。就往那走。” “那你还不带路。” 方亚平微笑：“好，听娘子的。” 梧桐真的很无奈，方亚平对她很有耐心，印象中从来没和她发过脾气，就是大声说话也是没有的，凡事都依着她，处处为她考虑。 方亚平在前面带路，突然就停下了脚步。“上来。” 梧桐不明所以。 ”上来，我背你回去。” 梧桐看看四周，随时都有巡夜的御林军出入，推了他一下。“这是干嘛，我不要。” “你看 今晚的月色多好，适合散步的，我背着你回去，就当做散步了。” 梧桐拒绝“我不要。” 在大理的时候，有过好几次，他就是这样不顾下人们的议论，偏要背她。从御花园一直背到内室。她都不好意思，好几次都要爬下来，他却不让。还大言不惭的说是背着自己的媳妇怕啥的。 他不怕，她倒是害怕，下人们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今晚还是这样，她才不要顺了他的意，梧桐小跑在前，就是不想他得逞。却不想，他三两下追上来，直接将她抱在了怀里。 吓得梧桐，尖叫出声。意识到这是哪里的时候，忙住了嘴。瞪着他，他却笑的肆意。一直将她抱了回去。 李星云目送着打闹在一处的二人。只要她幸福，他就知足矣。他奉旨出城迎接南诏国主。梧桐也在南诏国的队伍内，方亚平守在身边。他来和方亚平打招呼的时候，她梧桐透过车窗对他点点头。 她好像比以前胖了些，又是另一番味道了。难怪人家都说女孩子嫁了人和没嫁人之前完全不一样。 再看现在的她娴静的确实像个将军夫人，和出嫁前那个大大咧咧的疯丫头简直判若两人。 如今她倒是越发成熟了，陪在南诏国国后的身边，仪态万方。难怪是从皇后娘娘身边出去的，应付起来这种事得心应手。 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交集，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国后身边，他倒是要经常和方亚平 一处。偶尔方亚平会提起她，眼中不慎流露的情意是不会起欺骗人的。 如今他要真心的祝福这个丫头，他辜负了她的情意，所幸她遇到了最好的。 靖宸醒来的时候，上官瀚还在睡，她又是枕着他的胳膊睡的。这样都不知是第几次了，她从他的怀里醒来。 他的胳膊又要不舒服了，她轻轻的挪挪了身子，好让他找个舒服的姿势接着睡一会。可她刚一动，他就跟了过来，又将她抱进了怀里。 “再陪我睡一会儿。”声音低沉，带着睡意。 靖宸就不动了。老老实实的待在他的怀里，他太忙了，事事都要操心的，昨夜睡的那么晚，今日却还要早朝，每天都有解决不完的事，每天又有新的挑战等着他。 她有一点心疼他了，转身和他面对面，手摸上他的胳膊。胳膊上的那道疤痕已经好久了。也是这道疤痕提醒着她，他的生活也是步步惊心的。 她又向他靠了靠，头钻进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他亲了亲她的头发，是时候该起来了。 他伸了伸胳膊，有点酸，昨夜又是搂着她睡的，好像只要她在他怀里，他就会安心。 第八十四章 - 浚宸宫 - 芃峨 南诏国主逗留在上京城的期间，梧桐整日的待在皇后殿。只是每每到了酉时，方亚平便亲自过来接人。渐渐的就连皇后殿的守卫对方亚平都习以为常。有的时候来晚了，守卫的人还和方亚平调侃几句。难得的是在皇宫里还能遇到像方亚平这种没有脾气的人。 梧桐回来，上官夫人也送了好多礼物。还和靖宸说要催着梧桐早一点要孩子的。他们几个人，包括上官滢在内，要的孩子都比较晚，现在有的时候还催着靖宸再要一个的。 都知道靖宸因为第一个孩子身体留下了后遗症，提起这个上官夫人就难免要责怪上官浚。若不是他当初瞒着，也不至于坐下病根。 靖宸脸皮薄，听了上官夫人的话到不好意思了。梧桐反倒自在的很。她倒是真的不想要孩子的。但是方亚平似乎就很喜欢。 有的时候还会偷偷问问她，她脸红着就躲开了。成亲后她也没有避孕，一直都遵循着顺其自然的道理。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反正她是无所谓的。 尹靖宸回到上京城这么久后第一次收到了上官滢的信。信是夹在给上官浚的奏折中的。那一日上官浚神秘兮兮的，偏说有惊喜给她的，她知道梧桐也要跟着一道回京的消息他是早就知道的，没有告知她也是为了给她惊喜。 可，又哪来的那么多惊喜呢，她追着问他，他偏不给，非要她亲亲他才可以的。她拗不过，亲了他。他心情大好，拿出了上官滢写给她的信。 他缠着她要和她一起看，她2不给，他无奈，去找女儿。她就一个人拆开了上官滢的来信。 上官滢和董聿霖似乎还不错，字里行间也能流露出她们的甜蜜时光。她说他不像往日那么忙了。大部分的时间都陪着她和孩子。他遣散了那几个侍妾。她说没有了那几个吱吱呀呀的，她到觉得*静了。 靖宸忍不住笑了，心内腹诽：“得了便宜还卖乖。” 最后还提了陆茗，她走后，陆茗也和董聿霖告辞了，没有说去哪。并且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让董聿霖离开伯都半步。她说他明白他的意思。董聿霖好像也明白，只是不说破。 陆茗居然离开了伯都，这是靖宸意料之外的，可想想又觉得情理之中。陆茗的目标是大理，没有夺回大理，他是不会罢休的。 他又走上了那条艰险的路，虽然她不赞同，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她不能阻止。现在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祝福着他，平安顺意。 南诏国主结束了访问，要启程回去。梧桐舍不得靖宸吵着要多住些日子的。靖宸不同意，黑了脸。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还有方将军要照顾的。” “这是他同意的。”梧桐坚持着。 “那我也不赞成的。是不是嫁到大理后，就不听我的了。” 梧桐一副委屈的样子摇摇头。“娘娘我是真的舍不得.....我想你。” 梧桐几乎都要哭了，靖宸却不得不狠下心来。 “听话，今年除夕我派人去接你。” “真的吗？”梧桐充满了希望一般。 恩，靖宸点头。就这样，梧桐还是随着南诏的队伍回了大理。 梧桐走后，靖宸反倒不适应了，她还和李嬷嬷调侃，岁数越大，越受不了分离。李嬷嬷莞尔一笑：“娘娘都算是岁数大的，那老奴岂不是半截身子都在棺材板里了。” 靖宸忌讳，不许她这么说。李嬷嬷摇摇头笑了。 梧桐走后靖宸的心情低落，心也一直落不了地。总感觉要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上官浚柔声询问：“怎么了？” 靖宸才发觉她打扰了他休息。忙摇头。上官浚从背后抱住她，“那就睡吧。” 靖宸“恩”了一声。闭上眼睛。 直到身后有浅浅的呼吸声传来，靖宸才稍稍挪了下身子，她怕弄醒他。 她直到自己失眠了，无缘无故的失眠了。她想出去走走，这么躺着实在是太煎熬了。她刚做起来，他也睁开了双眼。 “是不是我又打扰你了。”靖宸开始自责。 “你是不是有心事。”上官浚忍不住关切。 “就是有点不踏实，可能是梧桐刚走，有点担心她。” 上官浚刮了下她的鼻子，无比宠溺的道：“有方亚平在你还有何不放心的？” 靖宸想想也是，方亚平可是一直跟在关立仁身边的。可以称为肱骨，关立仁带出来的人虽说出了一个袁和光这样的叛徒，剩下的人可个顶个的是个男子汉。 “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上官浚作势要起来。 靖宸制止他，我喝点水可能就好了，作势要自己去拿水。上官浚阻止她，下了床给她倒了水。 让他伺候，她到觉得不好意思了。她喝了几口，感觉好了一些。他躺上来，她向他那一侧挪了挪。和他靠的更近了一些。 他翻身抱着她，她才有了睡意，渐渐的睡着了。 她醒来的时候，身畔空空如也，她以为他已经去早朝了，穿上衣服，刚要去洗漱。上官浚便进来了。 他已经穿戴整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宸儿：“你听我慢慢说，母后......” 靖宸不可置信一般，“我母后怎么了？她开始害怕起来，还有昨日的辗转难眠，不踏实，都在提醒着她，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母后，过世了。”上官浚是被太监的要是禀报中惊醒的，他回身看了看她，她还在睡着，蜷缩在他的怀里，似猫咪一般。她和伊儿一样都喜欢这样靠近他。他怕吵醒他，悄声出去了。待弄清缘由后才知道尹后过世了。 尹后自打靖宸离开上京城后身体便一直不好，上官浚听说后也时不时的派太医去诊脉。回来的人都说尹后是思虑过甚。他知道她是不放心靖宸。 靖宸回来后，还没来的及去看她，她便与她阴阳两隔，她知道后肯定会更加的愧疚。 靖宸听到这个消息后，踉跄着后退。刚刚起来，险些晕倒。还是上官浚眼疾手快抱住了她。 她说，“我要出宫，去见我母后。“声音都带着颤音。 上官浚早就安排好了，只是想斟酌着告诉她，怕她冷不丁的受不了。 靖宸上了马车，上官浚也随后进来了，她诧异的看着他，他握着她的手的，点点头。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很感激他，她靠在他的肩上哭出了声。 他轻轻的拍着她，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让她哭一会也是好的。 到了郊外的庵堂，庵里早就布置了祭奠。靖宸不敢相信，半年前她还带着伊儿来探望她，那时明明身体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的就去了。 靖宸木然的跟随着住持行礼，眼前是白花花一片，诵经声，木鱼声，哭泣声，她觉得天旋地转一般，一头栽倒了。 上官浚隐藏了身份，伫立在殿外，看到靖宸昏倒在了大殿上，忙赶过去，抱她起来。住持引着他，将她带去了客房。 尹靖宸做了个梦，梦里她和哥哥围在母后的身边，听她讲小时候的事，讲父皇的事。母后微笑的样子，是那样的慈祥，和蔼可亲。 她嫁给上官浚的时候，母后舍不得偷偷擦眼泪，却还是被她看到了。她亲自替她挽的发，要她学会做一个妻子。 她婚后回上京城，母后派人修葺浚宸宫，将那里打造的比她的揽月殿还要舒适。 她和上官浚闹别扭的那一段日子，她不放心，整日的劝她，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她也没有学会，她倒是想让母后教一教怎样才能坐到。她还没有交会她，她怎么就去了呢。 她从伯都回上京城，还没有抽出时间来看她，就连她最后一面她都没能见到，她觉得她太不孝了。 靖宸是哭醒的，她怎么能连母亲的最后一程都没有送就晕倒了呢，她从床上爬起来，一步一顿的，向大殿走去。 转过回廊，她远远的就看到一男一女向庵内院走去。那个身影有点熟悉，像尹靖宁，可又不太确定。 她向前跑了几步，喊了一声哥哥，前面的人也没有停下步子。 靖宸着急一个趔趄摔倒了，膝盖磕破了，她爬起来。忍着痛，去寻刚才的二人。可就像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的。 上官浚看到靖宸摔在地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心疼。扶着她起来。 “怎么跑那么快，喊你也没听到。” 靖宸没有说话，刚刚的人他不太确定是不是皇兄，她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皇兄还在世会不会......当初尹太傅的话还言犹在耳，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她更不能冒冒失失的。以免给皇兄带来杀身之祸。 她扶着他虚弱的道：“我们走吧，我不想待在这了，我想去看看母后。” 上官浚答应着，扶着她，临走前还不忘向她刚刚迷失的方向看去，可只有风声，和落叶的声音别无其他。 靖宸和上官浚来到大殿前，住持引着一众子弟刚刚送完经，有知道消息的内卷们都前来吊唁，上官浚不适合待在这里，靖宸催着他回去，他只是答应着，却去了住持安排的客房。 靖宸立在殿内，迎来送往，有的人请她节哀顺变，有的人唉声叹气。感叹尹后那么年轻就去了，世事无常。 第八十五章 - 浚宸宫 - 芃峨 尹后去世后，靖宸就病了。她迷糊的都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皇后殿的。就连小公主也顾不得了，只能交给李嬷嬷。 上官浚下了朝就来看她，整日的陪在她身边。有好几次他就在皇后殿里议事的。人都说病来如山倒，这一病，她倒真的越发清瘦了。 到最后尹后的丧事还是上官浚亲自办的。 尹靖宸还在病着的时候，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 大事。南诏国主在回城的途中遇刺，生死未卜。而方亚平和夫人梧桐下落不明。 一行人还未进大理境内便遭到了伏击，行刺的人没有露出一点蛛丝马迹。到底是南诏内部的叛党，还是中原内部有人故意生的事端，无从查探。 消息传到上京城，上官浚即刻命人封锁了消息，又忙派人搜查方亚平和梧桐的下落。然而事情过去了十天，仍没有任何可靠的消息传来。 靖宸现在已经能够下地，没事的时候也会出来晒晒太阳。自南诏国主遇刺后，上官浚便搬回了承乾殿，一是怕靖宸知道了梧桐遇难的消息，另一个是他怕自己的焦虑情绪展现在她的面前，惹她生疑。 每晚，上官浚还是一如既往的来陪她。许是白天睡的多，每到夜晚她就睡不着，他就陪她说话，聊以前的事，聊小时候的事。聊着聊着他就睡了，她看着他睡着的样子无比满足。 南诏国派人入中原朝边境，声称要接南诏国主回去。上官浚派李星云亲自跑一趟大理解决此事。 关系到两国的邦交问题，处理起来很棘手，稍有不慎就会被敌人钻了空子。如今形势不明不知到底是哪一方搞得鬼，这一切的重任都交给了李星云。 上官浚又将关立仁调回了上京城，他有难，关立仁也不好推辞，毅然的来了上京城，协助上官浚处理军务。 李星云人还未到大理，便收到了方亚平和梧桐的噩耗。二人在的尸体在一处悬崖下发现的。据搜寻的人报发现他们二人的时候，两个人还紧紧的抱在一起。 李星云不可置信一般，心里疼的难受。他对她一句祝福的话还没来得及讲，他们就天各一方了。 她回来，他还没有好好说上一句话。每日的见面都是点头而过。当他看到她的尸体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斯人已逝。 他有多希望那个不是她，只是搜寻的人看错了。可她的样子，就那样安详的出现在他的眼前。她对着他跺脚发脾气的样子就像昨日一般，而今日他们却阴阳两隔。她还那么年轻，花一样的年纪，怎么就那么突然。 他无法忍受，不管是谁他都一定要凶手血债血偿。 所幸南诏国主无恙，受了惊吓后没几日便恢复了元气。听说南诏国欲挥兵南下，忙急着要回去。 李星云亲自护送，并带去了上官浚的歉意和慰问。也向他保障无论如何是要给南诏一个交代的。 送南诏国主回城后，李星云给上官浚递了折子，他还不能回去，他要帮着料理梧桐和方亚平的后事。 上官浚揣摩着要如何告知靖宸，又能避免她的伤心过度，甚至是还想过永远也不要告诉她这个消息，可，又真的能瞒住吗？倒真是左右为难了。 上官夫人担心靖宸特意入宫来陪她，每日的督促她喝药。上官浚白天忙于政事无暇分身，她便当起了这个督促的人。 靖宸是早就喝够了那些苦药渣子。有的时候趁着上官夫人不注意就偷偷的倒掉，有几次被她逮个正着。靖宸嘟嘟嘴笑了，上官夫人摇着头叹气一声。 “若是滢儿在一定会说你糟蹋了宝贝。” 尹靖宸也不恼，这话上官滢到说得出口。谁不知道她把药材看得和她家的小柿子一样宝贝着。 “看着你天天这么遭罪，我倒也不想让你继续喝的。等我和皇上说说差不多就行了，是药三分毒，在这样吃下去没病都要折腾出病来了。” 靖宸无比赞同，她可是不能当着他的面说的，有一次她偷偷倒掉了药，正好被他看到。不仅责斥了下人，还把她一通教训。从那时候开始身边的人就开始盯着她喝药。她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晚上上官浚来的时候上官夫人到真的把这事和上官浚说了。上官浚皱着眉注视了她好一会。 “不爱喝？” 靖宸点点头。又补充道：“我都好的差不多了.....”声音细弱蚊蝇。 上官浚犹豫着最后还是妥协，“好，那明日让御医过来把把脉，听他怎么说，御医同意我无话可说，御医若是不同意，那就还得接着喝。” “好，”只要他松口就好。靖宸心里喜滋滋的，终于要摆脱每日与药渣为伍的日子了。 上官浚看得出她得逞的小表情，心里有了计较。瞪着她，一副等会再和你算账的样子。靖宸低头偷笑。 上官夫人这时忍不住插话：“明日我就出宫，靖宸也好的差不多了，再说这一次你姑母也跟过来，我还要去看看她。” “姑母来了上京城？”靖宸忍不住好奇。 母子二人相视一样，上官浚抢先说道：“姑母是跟着立仁来的，军队整改需要立仁的帮忙。” “哦，”军队整改靖宸倒是听他提过一嘴的。也没有多想。 上官夫人怕打扰到二人休息便借故去看伊儿先行离开了。屋内只剩下二人。靖宸心虚的看着他，笑嘻嘻的。 上官浚走近她，将她抱坐在身前。她还是比以前轻了许多，这一病，倒真的是消减了不少。他有点心疼。 他把玩着她的头发，积攒在心里的话想和她说，可见她好不容易从母亲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又怎能忍心再让她受到伤害。 梧桐之于她而言比亲姐妹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听到她的噩耗，他真的不敢想象她会怎么办。能，瞒一时是一时，总好过她知道消息后的受伤。 她埋在他的脖颈中，低声道：“去睡吧。” 他还不想松开她。“等一会，这样抱一抱。” “走吧，这么晚了。” “你这么急着催我去睡觉，莫不是.....”上官浚调侃。 靖宸不乐意了，瞪了他一眼：“又说混话了，在这样我可不理你了。“ “好了，”上官浚告饶，微笑着去扯她的手，两个人一起进了内室。 她刚恢复了元气，他也心情不好，刚刚痛失一员大将，他又怎么有心情想着这些儿女情长的事，他就只是搂着他，听着她的心跳。他就觉得异常的安心。 他们身边的人先有上官渝撒手人寰，徒留楚云汐一人对月长叹，李煜姝命丧黄泉，关立仁痴情不改。梧桐和方亚平又双双殒命。他是好不容易才将她从伯都带回来。人生苦短，今日不知明日事。要珍惜眼前人。 他抱紧了她，在心里一边一遍又一遍的默念“一定要好好的。”他搂的太紧了，靖宸有点呼吸困难，挣脱着，他不放开。她就转过身去，“怎么抱这么紧，我又不会跑掉。” 他捂着她的嘴，“不要说什么跑掉的话，我不爱听。” 她看着他眉头紧皱的样子知道他这是又生气了，伸手替他抚平。嗔怪着：“又不是什么不中听话，你要是不愿意听，我就不说了。” 他“恩”了一声。她没想到他到真的在意了，既然他不喜欢，那她就不说了吧。 那一日有人来报上官浚南诏国主出事了的时候，李嬷嬷抱着小公主正要去给他请安，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李嬷嬷神思恍惚晕了过去，小公主叫着嬷嬷，惊动了上官浚。 李嬷嬷醒来后就被告知不能泄露一点消息。她知道皇上是为了顾着娘娘的身体。所以那阵子是轻易不敢去靖宸身边的，她怕她受不住在她面前哭出来。 后来梧桐和方亚平的尸体被找到的时候皇上特意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她受不住，却还是要硬挺着。今日正好是他们的头七，不能去吊唁，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送她一程的。 关夫人来了上京城，尹靖宸带着公主去看望，她趁着公主还没回来偷偷的在皇后殿的小花园里祭奠一下他们夫妻二人。 梧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小的时候受了不少靖宸的欺负。小时候靖宸就是一刁蛮任性的公主，哪成想遇到上官浚后性子也变了。从小就怕靖宸说我不要你了，只要这样说小丫头就捂脸痛哭。 那丫头又事事以靖宸为主的性子，以前靖宸惹了祸，多半都是她替靖宸背的。她以为她还是个孩子，可转眼间就嫁为人妇了。 “死丫头，就这样走了，还想着等老了要到你身边去的。可你怎么就.....” 李嬷嬷叹息着，哽咽着自言自语。 关夫人从平城带了一些糕点，靖宸知道李嬷嬷喜欢，就特意带给她一些。公主知道后，非说要给李嬷嬷一个惊喜，一入宫就吵着要去找李嬷嬷。靖宸跟在她身后要她小心，她也当成了耳边风。一路小跑着回到了皇后殿。 可李嬷嬷并不在殿内，她就四处找了遍，终于还是在小花园里看到了她。 她以为李嬷嬷在移植花草，便悄悄的走近，“嬷嬷.....” 她这样一喊，李嬷嬷吓了一跳，回头看到了小公主，还有公主身后的靖宸。忙回头擦掉了眼泪，又转过头给靖宸请安。 第八十六章 - 浚宸宫 - 芃峨 靖宸看到了她身后的灰烬，还有没有烧尽的纸钱，她脸色就不好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嬷嬷.....你这是在祭奠谁？” 李嬷嬷，慌慌张张的整理着灰烬，匆忙的站起来，起来的有点急，眼冒金星，险些跌倒。靖宸虚扶了她一把。 她支支吾吾的，“太后走的......老奴祭奠下太后.....当初老奴不在身边，昨日又梦到了她老人家。”她看着靖宸半信半疑的样子，抱起了小公主接着道：“太后托梦给我，让我好好的照顾娘娘和小公主.....” “嬷嬷，宫里是不许私下祭拜的，您是老人不会不知道这个规矩。”靖宸语气不快。 “是老奴知罪，”李嬷嬷作势要跪下谢罪，小公主阻止她，咿咿呀呀的“糕.....母后拿” 靖宸接过孩子，李嬷嬷拿过小公主手里的糕点，喜笑颜开：“哎呦，公主还念着老奴这口呢。谢谢公主，谢谢娘娘。” 靖宸没有问出想问的，心里闹得慌。李嬷嬷看她脸色不好，抱起了公主走出了后花园。靖宸随后，看着燃尽的灰烬，心里莫名的难受。 伫立了一会儿，刚要转身，看到了花丛中的饰物。她走过去拿起来，很眼熟。却怎么也想不出在哪见过。 就这样心事重重的走到了皇后殿，李嬷嬷抱着小公主走在前面，两人叽里咕噜的说了一路。靖宸猛然间就想起了这是谁东西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踉跄着，一旁的丫头小玉，梧桐成亲后，李嬷嬷从伺候的人中精挑细选的，忙扶住靖宸。 有了支撑靖宸才感觉好受一点，叫住李嬷嬷：“嬷嬷，梧桐最近可有来信。” 李嬷嬷忽的顿住脚步，她怕靖宸发现了什么，揣测着，支支吾吾的“或许是还没到呢，最近也没有南诏国主回国的消息。” 靖宸走近她，看着她，李嬷嬷害怕自己泄露了情绪，低着头。“嬷嬷，你在骗我吧。” 她忽然就想到了几日前上官浚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有关立仁的突然入上京城。朝中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您不想说，那我去找皇上。”靖宸执拗的。她一定要弄清真相，虽然有可能她承受不住，但总好过被瞒着。 “娘娘.....”李嬷嬷突然的叫住她。“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是吗”李嬷嬷还在嘴硬。靖宸从袖子里掏出刚刚捡到的发簪，拿出给李嬷嬷看。 嬷嬷，大惊失色，她本想着要一并烧给梧桐的，这个是梧桐常戴的，临走的时候偏说要留下点有念想的东西，就将发簪偷偷的留给了李嬷嬷。 嬷嬷看着这个发簪还是没舍得，梧桐是特意留给她的，她当然要留着的。靖宸突然间的到来，她怕被她发现，忙悄悄的扔进了花丛里。本想着待晚一点没人的时候再取出来的。不成想，还是被她发现了。 “娘娘......”李嬷嬷心虚，无话可说。 “你告诉我梧桐出了什么事.....”靖宸几乎是声嘶力竭的。 李嬷嬷放下公主，扑通一声跪下，热泪盈眶。吓坏了小公主，呜呜哭着，拽着李嬷嬷。一边抹眼泪一边看向靖宸。 小公主还是怕靖宸，靖宸一个眼神，一声厉喝，灰溜溜的。此刻靖宸脸色也不好，她吓坏了一般，呜呜的哭起来。 “这是怎么了？”上官浚进了皇后殿，看到靖宸苍白着一张脸，李嬷嬷伏地而跪。小公主听到他的声音一溜烟的跑向他。 上官浚看着她满脸泪水，心有柔软了起来。李嬷嬷听到他来了，似抓住救星一般。靖宸的面色更不好看了，她到要亲自问问他。 上官浚走近她，柔声道：“吓到伊儿了。” 靖宸不理他，扑通一声也跪了下去：“皇上，方将军和夫人护送南诏国主近来可有消息？” 该来的还是要来，上官浚总算明白了她的惊慌失色，疾言厉色到底是因何而起了。 “梧桐是不是......”靖宸不敢想，似是要和他确认一般。心内紧了一紧。 上官浚放下伊儿，吩咐乳娘，将公主带下去。小公主牵着乳娘的手一步三回头的看着他们。上官浚就面带微笑目送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他才俯身欲扶靖宸起来。 靖宸执拗着，不肯起来。一副你不告诉我真相我就不起来的样子。 上官浚是再了解不过的了，还是坚持着扶她起来：“起来，我把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你，好不好。” 靖宸注视着他，分辨他话中真假，见他颇为认真的样子，便就起了身。腿跪的麻了，她站不稳，他就势将她揽进怀里。一道进入了大殿。 经过李嬷嬷的身前，上官浚让她起来，李嬷嬷致谢。小玉帮着将李嬷嬷扶了起来，跟在二人的身后一同进了大殿。 “方将军在护送南诏国主回国的路上遭到了伏击.....方将军和夫人.....”上官浚看着靖宸听得认真，一副不错过任何细节的样子，顿了顿，“双双殒命。” 轰的一声，雷声四起，而后大雨突至，明明刚才还晴空万里，突然间就乌云滚滚。靖宸的心像塌了一般。 她不可置信一般，自言自语，“怎么会.....”怎么突然间她失去了母亲，而后又失去了一个妹妹。 她的脸色苍白，上官浚怕她伤心过度，走过去，将她揽进怀里。靖宸以为她会哭，可她居然没有掉泪，就呆愣的迷茫的任他抱着。不出任何声。 上官浚意识到她的不对劲，扳着她的身子，一声声的叫着她。她还是无动于衷。 窗外大雨哗哗而下，大殿内的窗户没有关，风吹进来，卷起珠帘，霹雳啪啦的响着。小玉走过去，悄悄的关上了窗户。又看了眼靖宸，心痛无以复加，扶着满脸泪痕的李嬷嬷悄悄退了出去。 “朕会给他们一个交代的，宸了你相信我。”上官浚说的坚定。 靖宸只是看着他，突然的，她滑落在地板上，手中的发簪应声断裂。她看着断了发簪哭出声来。 上官浚松了一口气，走过去将她揽进怀里。就让她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吧。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正是因为这首事，她给梧桐命了名字。早日今日，她定不会为她命名梧桐的。 那个跟在她身后，有苦一起担，有福却没能一起享的小女子就这样的离去了。她怎么能甘心。她和她一起长大，总是欺负她，有的时候也冷落她，甚至是还讨厌她的聒噪，可她就是乐此不疲的跟在她身边，陪她看花开花落，陪她颠沛流离。到最后却花落人亡两不知。 靖宸开始后悔，为何当初不允许她留下来，她的一句话她就留下来了，是不是就能躲过这场劫难了。 她一遍一遍的自责，揪着自己的心口，“梧桐，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害了你啊......”一遍一遍的。 上官浚看不下去了，“宸儿，你听我说，这不是你的错，你怎么能预料到，如果说有错那就是朕的错，在中原的地界，损失了一员大将，是朕的无能。你就怪我吧。” 靖宸望着他摇摇头，有愤恨的捶着他的胸口，他是有错，为何不第一时间告诉她。害得她连自己的至亲都没能有机会吊唁一番。 上官浚任由她，她打累了，也哭累了，眼睛肿的不成样子。他亲亲她的头发，“放心，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靖宸哭的虚脱了，站不起来，倚靠在他的身上。他将她抱起来，向内室走去。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搂着她，她却挣脱了，转过身，不去看他。 他知道她还有气，顺着她，任由她，他给她盖好了被子。躺在他的身侧。闭上眼睛，眼前是方亚平在平城的军队里以一敌百打败众人意气风发的样子。还有梧桐怯懦着叫他驸马爷，又叫着皇上的样子。他也睡不着了。 这件事，震惊朝野，一代名将居然惨死在自己的地界，而敌人是匪是兵却无人知晓。从南诏国主的只言片语中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帮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他一直没弄明白的是这伙人为何不在来的路上设伏，却选择了南诏国主回国的时候。这一场精心策划的暗杀到底指向何人？但目前唯一可肯定的是这伙人志在挑起两国的战事。 是有人向从中渔利，还是说这仅仅是南诏国内部的权谋之战？上官浚左思右想，不得要领。现在没有一点线索，他只能寄希望给李星云，希望他能查出真相。他肯定的是不管对方是谁，哪怕是南诏的人，他也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靖宸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全是梧桐，她就开始自责起来，泪无声的滚落，沾湿了枕头。上官浚回过身，看到靖宸起伏的肩膀，还有发抖的身子。他靠近她，强势的揽进怀里。 靖宸呜咽出声，他将她扳过来，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柔声安慰。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或许是他的安慰起了作用，靖宸止住了哭声，蜷缩在他的怀里。他觉得他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了，重的他忽视了她，她那么脆弱的一人。他想着当初她逃离时候的决绝，心又紧了一紧。 即使再累再苦，他也要守护她，他默默的发誓再也不要她伤心，难过。 第八十七章 - 浚宸宫 - 芃峨 陆茗自从伯都离开后，辗转回到了大理，谋划新一轮的反动活动。南诏国主的出访，让他看到了时机。他利用朝中眼线传递的消息，在南诏国主回国的路上设了埋伏，这一次他下了血本，将自己培养的陆家精兵尽数用到对南诏国主的设伏中。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方亚平和梧桐却受到了牵累。方亚平这人心思细腻，在回城的途中兵分两路，他派人假扮国主，由他亲自护送，国主则在另一队人的保护下偷偷走了小路。 陆家军偷袭方亚平部，受到了顽强的抵抗。在双方的对峙下，陆家军偷偷的抓住了梧桐以此要挟方亚平。 方亚平受制于人，落了下风，最后夫妻双双落崖，待陆茗赶到的时候方亚平和梧桐早已命归西天。他知道这一次，他无法和尹靖宸交待了。 梧桐之于靖宸是什么样的关系他不是不知，然而事已至此，他们走上了对立面。尹靖宸恐怕永远都不会原谅他的，即使不是他亲手所害，却也是他间接所害的。他脱不了干系的。 李星云一路探查，不眠不休，终于寻到破绽。也查出了陆茗在大理的事实。他将这件事一五一十，事无巨细的上报给上官浚。 上官浚听后大为震惊。陆茗这个时候在大理，李星云传回来的消息又种种迹象表明他与此事脱不了干系。然而还有更令他头疼的事，与陆茗这个里应外合的人到底是谁，他现在一上朝，面对群臣，他觉得每一个人都戴了面具，每一个人又都有可能。 人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这一刻他觉得真是人心难测啊。 尹后和梧桐的相继离世让尹靖宸受到了打击。他担心她的情绪无奈之下给李煜妮亲自写了一封信。希望她能回上京城陪陪靖宸。 有的时候她们女人要比男人要细腻的多。李煜妮收到信后，犹豫着最后还是带着两个孩子回了上京城。她没有到上官府，直接入了宫。 上官夫人听到消息后还埋怨上官浚为何不和她提前打个招呼，她是想接李煜妮回府的。然，这也不是上官浚的意思，是李煜妮在回信里的要求。他虽然也想促成她和上官瀚，但无奈李煜妮没有那个心思。 靖宸见到李煜妮后又忍不住落泪，两人抱在一处痛哭。三个孩子也瞬间打成了一片。 上官夫人自李煜妮入了宫后也亲自来探望，看着两个她从小带大的孩子又忍不住落泪。 “豫琳和豫璃都长这么高了。” 两个孩子偎依在上官夫人怀里叫着奶奶。小伊儿见奶奶哭成个泪人，跑过去抱住她，“柔声细语的，奶奶不哭，母后每次哭，父皇都这样抱抱.....母后就不哭了。”满脸稚气的样子惹得上官夫人破涕而笑。 就连李煜妮也忍不住感叹，这丫头真是个机灵鬼。又忍住伏在靖宸的耳边调侃：“你们两个人，也不背着孩子.....” 靖宸羞红了脸，“二嫂，你怎么.....”推了她一下。李煜妮抿嘴笑了。来了这么些日子，难得看到她的笑容。 “我来之前收到了滢儿的来信，今年的万寿节她可能会带着孩子回来。” 靖宸又惊又喜，“若真能回来那可太好了，滢儿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她和董聿霖还是敞开了心扉。” “是啊，那么多误会，也都是身不由己，眼见着你们一个比一个幸福真是欣慰。”李煜妮感叹着。 靖宸又怕她回想起往事伤心，可显见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了，她没有任何的不适。 上官瀚来皇后殿看望两个孩子，李煜妮也表现的很淡定，两个人甚至还能因为孩子的事聊上一番。上官浚想着让豫琳去上书房念书，李煜妮明白他的好意，但他不想他的儿子参与到朝中的纷争中，虽然他是上官家的长孙，身上背着担子，但她就是不想让他的孩子过早的参与到这种权谋中。上官瀚也不勉强，他的儿子他相信在哪都是上等的宝石。 自李煜妮来了之后，靖宸的病大有好转，也不会整宿整宿的失眠了。 大理的事还没解决，上官浚就加快了军队整改的计划。这一次关立仁也在，他希望借着他的影响力大刀阔斧的改革。 起初陈茂一直称病推辞，这一次趁着万寿节，上官浚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错过机会的。李星云又从大理传回了消息，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一次的主使者就是陆茗，上官浚收到消息后，立即下旨通缉陆茗。 陆茗趁机躲了起来，李星云与陆茗的几次交手都败了，这一次他心系梧桐，势必要陆茗血债血偿，难免有一些急进，中了陆茗的埋伏，加之陆茗对大理地势的熟悉，李星云损失惨重。 他犹豫着要不要向南诏国借兵，请上官浚的示下。然而送出消息后却迟迟没有音讯。李星云着急了，最后不得已带领残兵败将和陆茗打了一场仗，这一场仗丢了两座城池。 上官浚在上京城听到消息后大发雷霆，他没想到陆茗还有这么强的实力，这倒要让他怀疑他背后是不是还有别人的支持。就在双方对立之时，上京城迎来了一年一度的万寿节。 这一年的万寿节，要比以往任何一年的万寿节都要隆重。统一以后的中原受到了各方的朝拜。董聿霖也与上官滢一道回到了上京城。 上官滢这一次回来，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充满着期待。这一次，不在是利益之争，也不用左右为难。因为她不是代表谁的利益，她就只是上官家的女儿，回乡探亲而已。 小世子也心情大好，一路上不吵不闹咧着嘴，一会儿在董聿霖怀里，一会儿又钻进上官滢怀里，玩的不亦乐乎。 后来董聿霖还是给小柿子取了名字单名一个骁字，上官滢不是很喜欢，董聿霖却说董家的孩子就该有个霸气的名字，总比那小柿子好听。董家的人又不是谁都能捏的软柿子。上官滢知道他是不愿意听了，就遂了他的意，再也没叫过小柿子。 陆茗离开伯都的时候曾与董聿霖说过，能不来上京城就不要来，他知道他不放心上官浚，他就偏不信邪，他行的端，坐得直，当初是他上官浚挑衅在先，他想秋后算账也要有个由头，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如今他虽说是被拔了牙的老虎，但总归不是病猫，上官浚要动他也得掂量量的。 这一次他们是直接到了上官府，上官瀚亲自在城门外接的，上官夫人一见到上官滢眼泪就含在眼圈，碍于那么多人在，不能失了礼数。忙擦擦了眼角。 待众人落座后，上官滢带着董骁给父亲和母亲请安，董聿霖跟着母子二人一道。上官雄冀忙亲自起身扶起了董聿霖，上官夫人有心抱抱世子，却怕孩子人生。 上官滢鼓励着他让他叫姥姥，姥爷，舅舅。董骁到也不认生，走到每个人身边一一叫着。 上官瀚忍不住感叹：“不愧是董家的后人，这股子淡定劲儿都像极了他父亲。” 董聿霖抱抱拳“二哥过誉了。” 上官瀚调侃：“这就谦虚了。” 几人正聊着，楚云汐迈步进来，上官滢忙抱住了楚云汐叫着“大嫂。” 楚云汐看着她风尘仆仆的样子，知是赶路辛苦体谅的笑了。上官滢又将董骁叫到身边来，指给他：“这是舅娘。” 楚云汐看着这孩子淡定的样子很像董聿霖，到真有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心下十分喜欢。 楚云汐是早几日回的上京城，早前上官家便派人去了平城接她，当初李煜妮回上京城的时候还问过她 要不要一起，她有一帮孩子需要照顾，便没有成行。这一次回来也是放心不下的，她回来的那日就见到了靖宸和李煜妮。 靖宸是越发的瘦了，她知道尹后和梧桐的离世给她很大的打击，所幸上官浚很是关心她，听李煜妮的意思是两人的感情比从前更盛了。 上官浚就算再忙也要日日关心靖宸的膳食的，以前都说大表哥对大表嫂无微不至的，而今看来上官浚对尹靖宸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上官滢也比上几次回来欢实多了，这样快乐，健谈，开朗，才应该是上官滢。以前都是因为董聿霖与上官浚的关系，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现如今，他们握手言和，她和董聿霖的关系也一日好似一日。 上官滢一回来就拉着楚云汐说悄悄话。“二哥和二嫂.....真的就没有可能了吗” 楚云汐摇摇头，李煜妮和上官瀚的事她也曾劝过。可李煜妮就像死心了一般。这一次回来，听说也是没回上官府的，两个孩子时不时的到这边住个几宿，其余时间都是在宫里的。 “大嫂，二哥的那个.....你见过吗？” 楚云汐远远的见过一次的，那一日上官瀚回府，那个女人就在马车里，透过轿帘她看了一眼，倒真是柔情万种的，也难怪上官瀚会看上的。 “远远的见过一次，到也不真切。” “二哥，这是做的什么事，伤了两个女人。如今我们还说不不出谁对谁错。可恨的就是他的变心。” 这种事情外人也不好做判断，从旁观者的角度，她们只能替两个女人不值。 第八十八章 - 浚宸宫 - 芃峨 上官滢与楚云汐见一面很不容易两个人有很多悄悄话要说，她便和楚云汐住在了一起。上官夫人埋怨着她：“你这样姑爷不会有想法吗？” 上官滢推着她：“母亲，不会的，难得的他和小柿子的父子时光。”小柿子的独立性特别强，晚上从不嚷着要跟人同睡的，有好几次董聿霖想和儿子亲近，趁他睡着了才抱到身边的，若是醒着是怎么也不干的。 上官夫人撇撇嘴，“是像董家的人，豫琳像他那么大的时候还整日的缠着你二嫂呢。可见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 上官滢也颇为无奈，这孩子好像是早熟的特别早。 楚云汐也忍不住感叹：“ 比伊儿还小几个月，可说的话要比伊儿还顺溜。” “是吗？那个小丫头，还是刚出生的时候抱了抱呢。现在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了？”上官滢忍不住好奇。 “越来越像你了，母亲说还是像她父皇多一些的。” “可不要像我，怎么也该像她母后的，三嫂多好看呢，若像我三哥该不乐意了。” 楚云汐低笑出声，情人眼里出西施，恐怕在董聿霖心里谁也比不上上官滢的。事实也正是如此，就像李煜妮当年说的上官家当真是人才辈出的，一个比一个好看的。 上官滢见她不说话，转移了话题：“大嫂，收养了那么孩子，不会累吗？” 楚云汐感叹一声：“虽累，但也快乐着。他们长大成人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上官滢不语，想起了父亲曾说的话，他说家里的人包括二哥和三哥在内论胸襟没有一个能和大嫂比的，她才是真的巾帼英雄。做着利国利民的大事。 她还曾想着做一个江湖游医，专为那些穷苦的人治病。可如今是不能实现了。她到希望他的孩子可以帮他实现这个愿望，所以有的时候会有意无意的叫他识草药，好几次董聿霖看到了到没说什么，可皱起的眉头在说明他的不愿意。 她们这一群人，可惜的是大哥不在了，若是眼见着如今大嫂的一番作为定是欣慰的。至于二哥和二嫂，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孰是孰非，也只能他们自己去解决。父亲和母亲如今也是不管的了。 三哥和三嫂，一如她和董聿霖，从前都是因为别人的关系，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不够理解。如今，三哥能因为三嫂将二嫂诏回京足见他的用心。 第二日一早，上官府一众人等便入了宫，浩浩荡荡的，好几架马车。惹得人人羡慕。 豫琳、豫璃牵着伊儿，守在了皇后殿的门口，听说今日姑姑要到了，都翘首以盼的。想第一时间见姑姑的方容。 可殿门外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豫琳等不急了，踱着步子，豫璃对着哥哥翻了个白眼。“急性子。” 伊儿有样学样也喊了一句“急性子。”靖宸发现自李煜妮带着两个孩子入宫以来，伊儿会说的话进步神速。 李嬷嬷跟在几个孩子身后，看着伊儿稚气的样子也笑了。这时有说话声传来，不一会儿声音就近了，李嬷嬷想着这是到了，忙走进内殿去通知靖宸。 靖宸出来的时候，三个孩子已经簇拥着上官滢，楚云汐一道进来了。上官滢一看到靖宸忍不住流了泪，三嫂怎瘦成这副摸样。 小柿子见娘亲流了泪，伸手去扯她的裙摆。引得众人都笑了。李煜妮走过来，蹲下身，摸着他的头，“你这样和你那伊儿妹妹一样。” 伊儿听到李煜妮这样说不好意思的钻进了靖宸的怀里。小柿子都呆了，一时间多了这么多人，还有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丫头，呆头呆脑的看着他。 靖宸握着上官滢的手一行人一起进了皇后殿。这是自尹后去世后，皇后殿最热闹的一次。能来的人都到了。 李煜妮看着上官滢身边的小柿子忍不住调侃：“这个样儿，也太像董聿霖。”豫璃那么大了，她要是小点我就给她俩订娃娃亲。” “二嫂又说笑了，我可不要给他订娃娃亲，长大了，他该有负担了。”李煜妮想想也是，她还不就是因为从小订下娃娃亲的缘故。才使得她和上官浚之间闹成这样。 上官滢看着愣神的李煜妮知道她说错话了忙拽着她，“二嫂，我.....不是有意的。” 李煜妮也没生气，微笑着“这有什么说不得的，你说的也对，这几个孩子以后的事也是不好说的，都看缘分。” 楚云汐走过来，让她们坐下说话，伊儿过来要她抱。上官滢忍不调侃：“伊儿和大嫂才见几次面，怎么这么依赖你。” 楚云汐笑着“或许是我有孩子缘。”这倒是不假，这话也是没人反驳的。 众人落了座尹靖宸看了一圈熟悉的人，突然想起来没见到关夫人，忙询问。 “你姑姑身体越发的不好了，昨儿我去看她，她说等万寿节那一日在来宫里请安的。今日就不来了，倒是沣儿一早随着你表哥入宫了。” “大表哥的孩子我都有好几年没见着了，”上官滢忍不住感叹。 “如今俨然大孩子了，很是懂事。”上官夫人柔声道。 “只是父子关系不太好。”李煜妮也叹口气。 上官滢一副疑惑的样子，“还在怪大表哥？” “哎，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大表哥也从不解释，渐渐的两父子积怨就深了。”上官夫人伤感起来。 “慢慢会好的，等他大一些就能理解。”靖宸劝慰着。 “希望如此吧。”上官夫人感叹。 这一次难得人这么齐，上官浚在宫里张罗着举行一次家宴。这事，他全权交给了陈茵。男人们觥筹交错，女人们闲话家常。 席间上官瀚来了兴致偏要和董聿霖拼酒。董聿霖是酒漏，来者不拒的。他都没想到上官瀚要灌他酒。还记得当初成亲的时候，关立仁和他一起灌他酒的时候。到最后两个人还是溜了。如今，上官瀚倒又提起了那一日的事。 “当初你和老四成亲的时候我和大表哥两个人没拼过，如今六七年过去了，看看你有没有精进。” 董聿霖也毫不退让，“二哥，这样喝没有意思，还是得大海碗。” 上官滢扯着他的衣袖，小声嘀咕：“自己家，别面子过不去。” 董聿霖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上官瀚到真的命人上了海碗。两个人连干三大海碗，都面不改色。 “我听说当初金大人入伯都的时候就是被你这大海碗给吓到了？”上官瀚哈哈的笑着。 董聿霖也面不改色，“倒是有这么一回事。” “伯都的人都是热血男儿，我佩服。”上官瀚说了掏心窝子的话。 董聿霖举起碗，“为了二哥这话我也得喝一碗。” “当初去伯都，我都做好了你也给我摆个酒阵的准备了。”上官瀚毫不顾忌。 上官滢看着上官浚端坐在那面带微笑，看不出喜怒。她又拽了董聿霖一下。董聿霖抓她的手，明白她的意思，可他就是想装作不知道。 刚要接话，关立仁就站了起来，叫了一声“沣儿，不是说要给皇上表演下舞剑吗。” 沣儿瞬间愣住，看着关立仁一副认真的样子不忍驳了他的面子，走出来，俯身行礼。上官浚笑着;“听你父亲说你一直跟着师傅在习武，能否给我们看看，正好弟弟妹妹也在，给他们树立个榜样可好？” 沣儿答应的爽快，有侍卫送上佩剑，沣儿到真的耍了一回合的剑招。引得片片叫好声。豫琳和董骁看的眼睛都直了。又都是男孩子难免羡慕起来。 “不愧是将军的后代，有乃父之风。”上官浚颇为赞赏，又命人重赏。沣儿得了赏赐，喜上眉梢。 上官瀚见沣儿一表人才不禁有了想法，哈哈笑着;“沣儿将来必成大器，你看我们家豫璃怎么样，大表哥，要不咱就来个亲上加亲可好？” 上官瀚只是随口的一句话，上官浚到也颇为认真的看了眼沣儿，又看了看关立仁，他似乎是在犹豫。 李煜妮刚要出声阻止，楚云汐就拦下了她，摇摇头。 见没有人出声，上官浚又叫了一声沣儿，关沣出列，立在大殿内。“朕给你和豫璃定亲可好？待你们长大成人后，朕再给你们赐婚。” 关沣低着头，撇了一眼豫璃还是个小丫头，俯身跪地“谢皇上。” 沣儿是这几个孩子中老大，今年十岁，母亲去世后一直跟在关夫人身边，关立仁消沉的那段日子他是痛恨父亲的无能的。两人的关系也不是很好，关立仁又对他不闻不问。他便以为他是不关心他的。 如今这个孩子早早的独立，行事作风颇为老成。很得长辈们的赞赏。 关沣跪地谢恩的同时，上官瀚也喜滋滋的叫着“豫璃，去给皇叔谢恩。” 豫璃不懂，按照父亲的指示，从母亲的身边离开，走到了关沣身边，俯身跪下“谢皇叔。” 上官浚的心情也很好，忙吩咐两个孩子起来。 靖宸一直注视着李煜妮，从上官瀚说要和关沣结亲的时候，她就开始情绪不高，她想她一定是又想到了她和上官瀚的娃娃亲，所以才特别反感这场赐婚。 她也能理解她，所以这就是她一直祈求上官浚不要轻易的为女儿赐婚的原因。即使某一天身不由己，也要询问女儿的意见。就像她的父皇和母后对她这么放纵一样。 第八十九章 - 浚宸宫 - 芃峨 这一年的万寿节，举国同庆。人们都在诉说着景润皇帝的功勋伟绩，御驾亲征大理、伯都，谈笑间樯橹飞灰湮灭，实现中原的大一统。内部兴修水利，发展农工商业。虽然战事不断，但百姓们的生活倒是一日好似一日了。 黎民百姓，图的不外乎安居乐业，家有良田，年尾手有余钱。至于朝堂上的风云诡谲，尔虞我诈，与他们不过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这一日，宫里宫外人头攒动，来行礼贺寿的人络绎不绝。陈茵负责接待女眷，尹靖宸就清闲的很，一直和上官滢，楚云汐，李煜妮等人待在一处。 几个孩子也日渐混熟了。其中沣儿最受欢迎，都缠着他向他请教剑术。沣儿倒也不嫌弃他们，难得有这么多个弟弟妹妹可以陪他玩。在家里，没有人玩在一处，多数都是自己一个人的。 上官浚宴请群臣，上官瀚，关立仁坐陪。董聿霖坐在百官席内，百无聊赖，没有能聊得上的人。有些人也想结交他，对他的事迹也颇为好奇，当初他可是唯一能与当朝皇帝相抗衡的人，就是到如今，也是皇帝处处要提防的人。但碍于董聿霖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都望而却步。 三年前的万寿节，上官滢一个人回来，那是在他的授意下的。他没回来，但在这里发生的一切，甚至是她如何和上官浚对峙的他都一清二楚。而今想来，他才体会到上官滢的不易。想到她，董聿霖不自觉的笑了，到是越发的小孩子心性了。 其实想想他确实很后悔，当初对她的所作所为，他以为他走不进她的心，他以为她对他的好都出于利用。董聿霖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有点不过瘾。当初确实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所幸，还来得及。他会尽他的一生弥补曾经犯的错。 他看到陈茂的极尽谄媚。关立仁的无动于衷，上官瀚的笑里藏刀。他又去看上官浚，他发现他也在看他。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董聿霖举起酒杯示意，上官浚也举起杯子。两个人都一饮而尽。 他想这个位置也确实适合他来坐。他也一直相信他会是个好皇帝，但可惜的是两个人不能成为朋友。 就在觥筹交错，钟鸣鼎食之际。互听外面有加急奏折上奏。众臣无不惊愕，这种时候递上来的折子必是大事。 人人都低声敛气，屏气凝神。只见上官浚拿着太监递上来的折子眉头紧皱，到后来明显是越发的严肃了。 就连上官瀚和关立仁也都没有出声询问。此刻大殿内安静极了。人人自危，直觉不是好事。董聿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慵懒的喝着酒。 上官浚环视众人，不怒自威，他清清嗓子，“朕收到了李将军从大理传回的消息。” 下面的人小声议论着，莫不是抓到了凶手？ “李将军已经查到设计杀害方将军及其夫人的凶手，一直未报是因为没有查到幕后主事者。如今，皇天不负有心人，李将军终于找到了证据。” 此刻连上官瀚与关立仁在内都错愕了，当初不是说是陆茗，莫非另有其人？ 上官浚缓缓道：“设计挑起南诏与我中原战事的人是陆茗不假，但其背后 的主使者今儿就在这承乾殿内。” 群臣议论声四起，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这是伤天害理的事。 上官浚未给任何人准备的时间，直呼：“董聿霖，朕问你，陆茗是何时离开的伯都，又去了哪里？” 群臣大惊失色，董聿霖？当初就谣传陆茗去了伯都，如今看来，事实啊。众人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董聿霖不急不缓，起身搭话：“启奏陛下，陆茗曾经确实在伯都不假，但后来他就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臣确实不知。他离开后，我们便不再联系。” 上官浚拍案而起：“当初他在伯都，为何不报？” 董聿霖并未答话，当初为何不报他心知肚明。难道要把靖宸也牵扯进来？ “ 单凭你一人的话谁又能信服？” “那皇上是何意？”董聿霖不卑不亢。他坦坦荡荡，没做亏心事，无所畏惧。 上官浚大发雷霆，没想到他可以这么坦然，“你和陆茗勾结，意图颠覆王权。你认不认？” 董聿霖笑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与陆茗虽情同手足，但自伯都归降后，我们就已形同陌路。不知皇上在哪弄的证据？” “难不成你觉得朕在冤枉你？”上官浚厉喝。眼露杀意。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但若有人今晚要臣死，臣定是活不过明早。但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董聿霖，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将董聿霖给朕拿下。”上官浚震怒。侍卫应声而进，董聿霖没有任何反抗。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没有罪，上官浚又要用什么来给他定罪。 关立仁离席，俯身而跪：“皇上，三思。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上官瀚也附议，其余的人有敬佩董聿霖为人的人也跟着附议，然而上官浚没给他们机会。 “此事，朕意已决，求情者视为同党。”再也没有人敢吭声。 董聿霖到笑了，离开前丢了这样一句话“当初若我听了陆茗的话，也不至于如此。看来我还是把你想的太简单。” 上官浚怒火中烧，董聿霖从始至终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他握紧了双拳，当初被困的屈辱，就像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一般。火辣辣的难受。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收了董聿霖的兵权，他仍不放心。董聿霖是*，就算翅膀折断，他还会有展翅高飞的那一天。他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再次发生。王权之路不允许他的妇人之仁。 靖宸等众人正在皇后殿用膳，几个孩子也在，倒显得很热闹。可席上也不知是谁不小心，碰了下上官滢，她不留神，摔了杯子。她微微皱眉。心里有点不舒服。 楚云汐轻轻拍她的手不碍事的，碎碎平安的。上官滢在勉强而笑。 几人聊得正酣之时，董 聿霖的随卫匆匆赶来，被皇后殿的侍卫拦下了，他顾不得其他，与几人打在了一处。听到外面的喧闹声，靖宸吩咐李嬷嬷出去看看，还未出去，他便闯了进来。 扑通一声跪下：“王妃，王爷出事了。” 上官滢大惊失色，手抖的杯子也没拿住，跌落在地摔得粉碎。“出了什么事？”声音都是颤抖的。 楚云汐扶着她，她才险些跌倒。靖宸也走过来询问，”出了何事？“ “皇上下旨将王爷关了起来，具体的事情奴才也不清楚。” “什么？”靖宸不禁皱了眉。说着便要去承乾殿，却被李煜妮拦下了。 “明日也来的及的，如今那么多人，这不更是骑虎难下了吗？” 李煜妮说的不无道理，楚云汐也赞同的点点头。 “二哥肯定是知道内情的，我要去问问二哥。”上官滢六神无主。身旁的小柿子看着母亲惊慌失色的，他也跟着难受起来，可他年纪还太小，什么也做不了。 “小玉，你去承乾殿走一趟，见到二王爷，无论如何一定将他带到这里，就说公主在这等她。”靖宸吩咐着身边的小丫头。 小玉点点头，匆匆的走了。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扫了众人的兴致。上官滢以为董聿霖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惹得上官浚不高兴，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才要惩戒他一下。 可当上官瀚来了，她才知道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上官滢含着泪，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二哥，他不会的，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正大光明夺取的，若是他有那个心也不会陪着我回上京城了。他若觊觎皇权，当初在伯都就不会给你和谈的机会。” 董 聿霖的留有余地，尹靖宸是再清楚不过的，虽说听到陆茗是害死梧桐凶手的那一刻她的心也难免的难过，但从心底里她还是不希望是他们中的的任何一个，哪怕是陆茗她也接受不了。 她就只是愣愣的，沉浸在梧桐之死的伤感中，李煜妮扶着她，轻轻安慰着。而上官滢显然是不相信的。 “我要见三哥，我不相信，这是不是又是他的计谋，当初，他.....”上官滢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过去的事她以为不提不想就过去了，可如今再提及，就如伤筋动骨一般，疼得她如针扎一般。 “三年前我回上京城，三哥死活不同意我回伯都，后来就想开了，我以为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他不忍这孩子没有父亲，我以为他体谅我这个妹妹.....哪成想。” 众人都屏气凝神的听着她的倾诉，上官滢说到伤心大滴大滴的眼泪掉下来。结痂的伤口一旦撕开，痛彻心扉。原本这个秘密她想一直掩盖下去的，可如今却要鼓足勇气重新面对。 “我回伯都的前一天，所有人都知道三哥把我叫去了承乾殿，外人以为是哥哥对妹妹的关切，其实他什么都没说，就只是让我好好照顾自己，然后让我帮忙替茵淑妃带一封家书给陈茂。” 小柿子跑到她的身边，伸手替她擦去了脸上的泪，可也不知是他的手太小，还是她流的泪太多，他还没等擦完，她的泪又流了出来，这是董骁记忆中，最后一次见母亲流泪。 第九十章 - 浚宸宫 - 芃峨 屋内静悄悄的，每个人都被上官滢的情绪感染着，就连上官瀚也若有所思。上官滢将小柿子拥入怀里，抱得紧紧的。 “我以为也就是一封家书，独在异乡为异客的那种感觉我深有体会。可.....直到我到了陈茂的营帐中才知道那是一封密旨，陈茂用我肚中的孩子来要挟董聿霖。” 众人惊诧，上官瀚更是气愤的拍案而起。尹靖宸不敢置信一般，陈茂怎么会有那么大胆子，还不是在上官浚的授意下的。 “因为这，董聿霖与中原和解，错过了深入中原的最佳时机。正因此，我成了伯都的罪人，董聿霖对我恨之入骨。.....他是我三哥，我最亲的哥哥，我从没想过，为了权力他会如此算计自己的妹妹。”上官滢如泣如诉。楚云汐将她揽在怀里，眼圈泛红。 “如今，他又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他关押起来，三哥已经夺了伯都的兵权，他的翅膀已经被折断了，可三哥还是不放心，定是要将他的尊严也一同毁了在肯罢休。” “二哥，”上官滢松开怀里的孩子送入楚云汐的怀里，匍匐着来到上官瀚的身边，“求你带我去见他，如今他是生是死，我定要陪着的，滢儿自小到大也没求过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可好？” 上官瀚伸手将她扶起来，“滢儿，你是我的亲妹子，你不求我，还能去求谁？” 上官滢扯着嘴角，笑的凄苦。“谢谢二哥。”又向靖宸走去。 “三嫂，这事我会向他问清楚的，若是真和他有关，我是不会为他求情的，他的话你还是信的吧？” 靖宸点点头，这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她不敢想象上官浚曾做过那样的事情，而梧桐的死又和陆茗分不开，如今董聿霖也被认定有嫌疑，这些人都是怎么了，为了权力，真的什么都不顾了吗？想当初梧桐这个名字还是陆茗无意间的一句提醒，她才会想到梧桐的。这到底算什么缘分。 靖宸的心又开始难受了，可她还要挺着，上官滢将小柿子交给楚云汐后便随上官瀚出了皇后殿。待二人走后，屋内陷入了沉寂。 李煜妮向楚云汐使眼色，楚云汐摇摇头，她也力不从心了，上官滢走了，小柿子眼里含着泪看着母亲离去时的决绝与坚定。他硬生生的将眼泪逼回去了。 楚云汐感叹于小柿子的懂事，将他搂在怀里。 “宸儿，事情还没有定数，你先不要乱想。”李煜妮看着一动不动的靖宸。知她定是心情不好。 “二嫂，我想休息了，送我回去休息好吗？”靖宸有气无力的。 “好。”李煜妮答应着，将靖宸扶到内室，看着她躺在，才出来。 楚云汐照顾着几个孩子悄声询问“还好吗？” 李煜妮摇摇头，这种事情她得消化几天的。“不说别的，就说皇上做的事.....过分。” 楚云汐也不好发表意见，每个人都有没个人的立场，她不好做决断。但，想想上官浚倒也确是挺狠的。 上官滢与上官瀚出来后直奔天牢，最开始的时候上官瀚还想着要去禀告下上官浚，可后来他就忍住了，直接带着上官滢去了天牢。 董聿霖被关进来后倒也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席地而坐，慵懒自由。狱卒引着上官滢与上官瀚进来，上官滢一见到董聿霖泪不自觉的就掉下来了，董聿霖没想到她居然来了。 笑的温柔：“你怎么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关两天就出去了。” 上官滢却哭得更加厉害了，上官瀚拍拍她，又对董聿霖道：“怎么样？” “还好，”董聿霖似笑非笑。 狱卒打开了牢门，上官滢进去，上下打量着他，“有没有受伤？” “没有，你看好好的。”董 聿霖语气宠溺，看她这么着急，他的心反倒愧疚，意难平。 他伸手去她擦掉脸上的泪，上官瀚倒觉得是个多余的，忍不住清清嗓子。 两人意识到，才分别向后退了一步。 “可能还得委屈你几天，这事还得查一查。”上官瀚安慰着董聿霖。 “我俯仰不愧天地。”董聿霖难得的自信。 “那就好，滢儿咱们走吧。”上官瀚叫着上官滢。 “不，我不出去了，我说过了，要跟着他的。”上官滢拒绝。 “滢儿，你这是胡闹。”上官瀚皱了眉。 “二哥，我这不是胡闹，我们是一体的，所有的事就该一起承担。我不想以后回想起来后悔。”上官滢异常的坚定。 董聿霖原本也想劝她回去的，可看她的态度是改变不了的，便没有去劝，只是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上官瀚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他知道，明日上官浚定要大发雷霆的，他是不管了，今晚他到是要睡个好觉了，这也不能怪他，谁叫当初他做的事那么绝，他气不过，才觉得要帮上官滢一把的。 上官瀚离开后，董聿霖将她拉入怀中，抱得紧紧的。他是怎么也没料到她会这般，他知道，她这样做的目的，她就是要告诉上官浚她与他同进退，不论结果如何，她都站在他这边的。 这一刻，他很感动，同时也很愧疚，愧疚于她要和他一起吃苦了。他什么都没说，轻轻一吻，落在耳畔。 “你来这了，骁儿怎么办？”他是真的不放心他。 “我让大嫂帮忙照顾了，现在在皇后殿，只要在大嫂身边就没人敢动他，这一点你尽管放心。” 董聿霖点点头。 尹靖宸这一晚睡的并不踏实，小时候的事，她和陆茗一起经历过的生死，还有上官浚对她的温柔缱绻，昨日之种种，一一闪现。 李煜妮一直陪在她身边，见她这般忍不住担心。有好几次，她都将靖宸叫醒，因为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她实在是受不了。 小柿子倒是很乖，晚上楚云汐将他哄睡后，不放心一直陪在身边，他睡的很沉，不吵不闹，性子不像董聿霖，也不像上官滢，这种不言语的样子倒是有点像上官浚。外甥随舅舅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不见上官瀚，待退朝后，有人来报上官浚，他才知道上官瀚称病不早朝的原因。这是闯了祸事，不敢露面了，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他上来了脾气，如今上官滢也跟他对着干，没有他的允许直接将自己送进了天牢，他以为那地方是她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吗？真是异想天开。 今日一早又听说皇后殿叫了御医，听说靖宸又感染了风寒，他还没来得及去看看她。这样想着，他便放下奏章，去了皇后殿。 御医替靖宸把了脉，开了点药，又让她静养才退了出去。楚云汐因为惦记着上官滢便也没有出宫，和李煜妮一道安慰着靖宸。两个人正在看着靖宸喝药，上官浚便走了进来。 他没想到楚云汐还在，到有些意外，看到她身边的孩子才明白过来。微微皱眉。李煜妮示意楚云汐，两个屈膝行礼退了出去。 靖宸看到她挣扎着起身要行礼，他阻止：“行这虚礼做什么，御医来怎么说？” “到也没说什么，老毛病了。”靖宸低声回复。 上官浚见她情绪不高，揣摩着“滢儿是不是又胡闹了。” “若是我可能也会那么做的。”尹靖宸没有隐瞒，直言不讳的说出心中所想。 上官浚忍着怒气，当初他深陷险境她也没来陪他，今日还说这样的话，她在病中他不想和他一般见识，“你相信董聿霖是无辜的？” “这和无辜还是有罪没关系，对于滢儿来说，他是她的天，天塌了，她还怎么活？”尹靖宸的话有点咄咄逼人。 他眯着眼睛注视着她，“董聿霖间接害死了梧桐这种恨你能忍？” “我做不到他们那样的残酷，梧桐也是我们一起长大的，不管是谁害死她我都不能原谅，可我也不希望无端的人背锅。” “你觉得董聿霖是被人陷害？”上官浚质问着。 “我不知道，假若真的是他我可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为了权力，怎么可以变得这么残忍？“靖宸无声控诉。 他不忍，伸手去拉她，靖宸甩开了他，他不放，将她按在怀里。“滢儿为难你了？” 靖宸摇头，“她讲了一个故事，听完那个故事后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上官浚一顿，“什么故事让你的感受这么强烈?” 尹靖宸注视着他，“我只是害怕，某一日若是我也遭受故事中女主人公的境遇该怎么办？” “能和我说说嘛？” 靖宸看着他的神色，犹豫着，“当初董聿霖与袁和光联手，中原岌岌可危，滢儿在上京城，你原本是不打算让她回伯都的，可后来你还是同意了。真的就只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吗？” 上官浚松开了靖宸，四目相对，他的眼里满是难过，愧疚，无奈，还有对过去不愿提及的痛。那一刻靖宸痛哭出声。 “你知道当我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有多难过吗，那个人是你的妹妹，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靖宸，不要再说了。”上官浚厉声阻止。谁说他不痛，那是他的亲妹妹，从小捧在手心里的人，如今他要为了权力将她拉下水，让她承受亲人的背叛。午夜梦回，他有多痛，多很。 第九十一章 - 浚宸宫 - 芃峨 可他又必须假装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只能一个人默默的承受，来自良心的谴责。这样的他，他自己都鄙视，但，形势所迫，他不能，也不允许尹皇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拱手让与他人。有人说他贪恋权位，他不否认，可更重要的是他不允许失败。也不能让刚刚稳定的中原再一次的陷入混战。 别人会说他工于心计，他也不能否认，高处不胜寒，这是一种苍凉，孤寂之感，人人都艳羡这个位子，可谁又知道这个位子的身不由己，胆颤惊心。 上官浚松开了她，他知道她一定是又钻牛角尖了，他从没有奢求过谁的理解。当初的种种不也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想法，存在了许多分歧，才使得她离开了他。 而今，上官滢说出了真相，他没有觉得无地自容甚至是大发雷霆，他就觉得很轻松。他再也不用默默的承担，而对于别人的指责他无所畏惧。 “好好休息。”上官浚丢下这句话就迈步转身，她还病着，他不想说的太多，他都已经做了那样的事，没有解释的必要。 此时内室没有一丝声响，靖宸看着他的背影，那样的落寞，孤寂，她什么都没说跌下床匆匆的的追上去，从背后抱住了他。 上官浚愣住，回身将她抱在了怀里。 “一定很苦是吧？”靖宸含着泪，低声问道。 上官浚摇摇头，“这一刻不觉得了。” 他真的没有想到她会冲过来抱住他，就是这个拥抱给了他力量。他俯身将她抱在怀里，都没有穿鞋，若是再着凉了呢？ 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却都明白彼此的心意，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吧。 上官滢不顾身份，只身闯入天牢，对于她的举动，朝中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她与董聿霖夫妻恩爱，与夫婿同进退，不拘小节是女中豪杰的典范；另一派则认为要严惩，不能助长伯都的嚣张气焰。甚至还将董聿霖私吞十万两军备物资款的事提出来，要求严惩，借此打消伯都的气焰。更有甚者甚至将上官浚被困落霞谷的事重新提出来。都一致要求严惩董聿霖。 这些声音传到上官府的时候，上官瀚急了眼，吩咐人背车，匆匆入宫。此时上官浚正在承乾殿内批阅奏折，上官瀚步履匆匆的进来他也没有抬起头。他二哥这急性子，十几年如一日。 上官瀚屏退了众人，也不行礼，“滢儿和董聿霖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 上官浚仍低头批阅奏折，不急不缓，待将手里的折子用朱砂笔批复完后，才放下笔，看向他。这么一会的功夫上官瀚感觉度日如年。 “这会儿知道着急了，当初你带着滢儿去天牢的时候可有想过后果？”上官浚字字珠玑。 “我不是......滢儿跪那求我，我怎么能不帮。”上官瀚气势弱了下来，明明就很生气的，有很多理由，可此刻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一点理也讲不出来。 “为何不禀报，谁也没有阻止你帮她，你倒好，直接将人领去了天牢，这事不管她有没有理，此刻已经不占任何便宜，不处置她，这就是助长嚣张的气焰，若处置，你能受得住吗？”上官浚气愤难耐，这么大的人了做起事情来还是这样的冲动而为。 上官瀚不语，他确实无话可说，但这事因他而起，他总是要负责。 “这事，我会负责。” “二哥，你能负责，拿什么负责？董聿霖身上背的是人命案，难道你要让滢儿跟着他一起上断头台？” “董聿霖的事，你就真的这么确定吗？难道不是你一石二鸟之计？上官瀚顾不得别的，问出了心中所想。 “你要说什么？”上官浚到也不恼。 “当初滢儿......” “二哥，你说我利用滢儿的事，我不否认，别忘了，我们上官家的一切都是因为滢儿，当初连她的婚姻都要算计的，可不止你我一人。” 上官瀚无言以对，他说的是事实，而今滢儿与董聿霖有了感情有都极力的想撇清当初确实是将滢儿牺牲了的事实。 “老三。”上官瀚难得的静下心来。“滢儿的事，我不怪你，那时候，换做是我恐怕也得那么做，是啊，对滢儿我们始终是亏欠的，我不求别的，就希望你这次能实事求是。给他们个公平。” 上官浚看着他，他的二哥也是至情至性的人，他又何尝不想。可，董聿霖是什么样的人，他难道不知道吗？他的野心早就暴露出来了，在伯都与京戊珠的暗度陈仓，他又怎会不清楚。他是蛰伏的雄狮，等着合适的时机揭竿而起。 他不能将这个*放在身边，落霞谷的事情发生一次就够了，他不想去听别人的评价，他要的是高枕无忧。 他没有答应上官瀚，其实上官瀚也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如果没有落霞谷的事情，上官浚也许会放董聿霖一马，但这一次不一样了。天上怎么能同时有两个太阳呢？可，上官滢又该怎么办，他们唯一的妹妹，他舍不得..... 董 聿霖与上官滢一连被关了数日，这其中没有任何人来探视，上官浚下了旨不许任何人探视。自那日上官瀚与上官浚在承乾殿单独谈了一次后，他便称病不上朝，所有一应大小事情都交给了随侍。整日的呆在怜儿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以酒消愁。 就在董聿霖被关数日之时，伯都传来消息，京戊珠率领大军一路向漠北进宫，势如破竹，不日便兵临伯都城下。 上官浚命关立仁紧急派人从平城支援。京戊珠来势汹汹，要求中原释放董聿霖，似早有准备一般。 上官浚大怒，这一次他没做任何妥协，直接派关立仁奔赴伯都坐镇，而，董聿霖也因此受到了惩罚。就在关立仁到达伯都城与关立仁拼了一场胜仗后，上官浚以董聿霖勾结叛党，伤害无辜，挪用公款，藐视皇权为由，将他判了刑。 上官滢要求见上官浚一面终是被驳回，最后有人来将二人带离了天牢，被关押在郊外一处荒凉的别院内。而此层层守卫，布满了眼线，董聿霖插翅难逃。 这一刻董聿霖才意识到他犯了大错，这是他这一生中做过的最错误的一件事，也正是这错误的决定让他身陷囹圄。至此连伯都也没有回过。 董聿霖与上官滢被关押后，上官家的人一个个的来求见他，都被挡了回去，就算是上官雄冀亲自前来，他也没有见。 尹靖宸也好久没有见他了，自从那一日他离开皇后殿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偶尔会派人来问候她的病情，就连伊儿吵着要见他，他也没见。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想一个人承担着这些痛苦。 上官滢和董聿霖被监视起来后，楚云汐将董骁带回了上官府，上官夫人看着那么小的孩子，咒骂上官浚的心狠手辣。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几日不见上官滢 ，董骁开始询问楚云汐，要她带他去找父王母妃。起初楚云汐还可以安慰着，可渐渐的就不好用了，小柿子到最后就哭了，任谁哄都哄不好。上官夫人迫于无奈，亲自跑了一趟皇后殿，求靖宸帮忙去找上官浚，和他说说情，让孩子见一面上官滢。 靖宸答应了，上官夫人就在皇后殿等着，倒是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靖宸硬着头皮走了一趟。 承乾殿内室，香烟袅袅，上官浚靠在软榻上眯着眼睛小憩，一阵阵的咳嗽，让他的嗓子越发的难受，他也不知怎的就感染了风寒。上官滢和董聿霖被带出天牢的时候，他来看他们。只是没有让他们发现，两个人手牵着手，相互扶持的样子他倒是有了一丝安慰。他立在寒风中看了很久，人走远了，他还没有察觉，身边的人来提醒，他才抽回思绪。 身边的人都在替他们求情，他不能因为心软就放了他们，让曾经的一切毁于一旦，从天牢回来后他就感觉不舒服，晚上一个人喝了好多的酒，今天他的所作所为，是昔日自己所不齿的，而今，他居然成了这样的人。 他的嗓子是越来越难受了，想喝点水，却一点也不想起来，有点冷，可是身上还盖着薄毯，他突然间很想女儿，想抱抱她，闻闻她身上的馨香。 尹靖宸进来的时候，屋内静悄悄的，太监总管并没有拦着她，只是告诉她，皇上心情很不好，这几天一直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将他们都赶了出来，就连碧落都收到了责罚，染了风寒，也不让叫御医。 她听到后皱皱眉，便慢慢的向内室走去。屋里静的出奇，，他倚在软榻上，似乎是睡着了，她悄悄的走过去，手探到他的额头上，很烫。他发烧了。 靖宸又走出来，吩咐总管准备温水，她将帕子浸湿了，敷在他的额头上，似乎是觉得有人打扰了他的休息，他的眉毛都聚在了一处。靖宸靠在他的身上，伸手揽着他的身子，他向她怀里蹭了蹭个，似乎觉得很舒服，就连眉毛都舒展开了，沉沉睡去。 第九十二章 - 浚宸宫 - 芃峨 上官浚醒来的时候靖宸倒在他的怀里，睡得香甜。他亲亲她的脸颊，她动了动，睁开眼睛，见他正凝视着自己，两个人相视一笑。 “好点了吗？”靖宸先开口。 “好多了。”还带着鼻音。 “我来的时候，见你睡着了，不成想我也跟着你睡了。”靖宸有点不好意思。 “我知道。”上官浚贴近她，“有你在身边我才睡的踏实些。” 靖宸笑而不语，他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脸上。痒痒的。她刚要起身，便被他圈在了怀里。 “陪我一会，就一会。”上官浚难得表现出一副依赖她的样子，他的头靠在她的肩头。像个孩子一样。 她一动不动，回身的一刹那他也看着她，他们就在彼此的眼中。他顾不得其他，封住了她的唇。两个人吻的那样的热烈，情到浓时，他撕扯着她的衣裳。她沉浸在他的柔情里，配合着他的动作。 他忽的顿住，他忘记了他还病着，他不能将病带给她，他停下了动作。又温柔的替她整理了下衣裳。 “是我的疏忽，险些忘记了，这样可能会把风寒传染给你的。”他又将她抱的紧紧。 他的呼吸提醒着靖宸他在克制着心中的*。 她说不上是不是感动，只是刚才的举动，使得她也很难平静。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 这时，碧落端着茶进来，看着略有些尴尬的气氛，有点摸不着头脑。靖宸起身离他远一些，他端起茶啜饮了一口。 从碧落进来到她出去，靖宸观察了她一路，碧落对上官浚的照顾无微不至，不难看出她的心都在他的身上。 他又看着上官浚，她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碧落对他的心，可他那淡然的态度，又不像。她觉得头都要大了。 上官浚信步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愣住的神色询问：“不舒服？” 靖宸摇头，完全没有。 其实他很早就想告诉她，他和碧落的关系，可终是因为种种原因而不得。他想着今日倒是一个好时机。 “宸儿，”“皇上.....”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的，上官浚微微一笑，“你说。” “骁儿，哭着闹着要找母亲.....” 他没想到，她要说的是这个事情，所以她这是间接的来替上官滢求情了。他没有打断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都是为人父母的人.....这样的事情你能感同身受吧。或者换个角度.....”尹靖宸小心翼翼的，一直注意着他的神色。 “那就让他见见吧。”上官浚打断了尹靖宸，他知道她要说的话，但是他不想那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因为不会有假设。他们不会成为阶下囚。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靖宸没料到他会这么好说话。“那我让大嫂哪日带孩子过去？” “随时。” “今日可以吗？” 上官浚点点头，他看着靖宸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嘴角也有了弧度，走近她，“我说了，随时，当然是指任何时候。” “我也想伊儿了，带她来给我看看。”上官浚低声，语气温柔。 靖宸也答应的痛快，其实那孩子早就张罗着要见他了，只是..... 上官浚知道，上官府的人一定在等着她的消息，他也没有留她，她说明日带伊儿来看他，他笑着送她出去。 靖宸回到皇后殿的时候，上官夫人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听到上官浚同意了楚云汐带着孩子去见上官滢夫妇的时候总算松了一口气。只要上官浚肯让步就是好的。 上官夫人也不做停留，直接出了宫，将这个消息带回了上官府。 楚云汐带着董骁去了上官滢与董聿霖被监禁的思过庭。环境比想象中的荒凉，杂草丛生，地面坑坑洼洼，若不是知道他们在这，楚云汐都要怀疑这里有没有人住。 经过层层的守卫，最后连个人才被带到了思过庭内。院内要比外面好一些，虽称不上宽敞明亮，到还算干净整洁，很明显有被打扫过的痕迹。 听到生响后，上官滢走了出来，看到楚云汐与董骁的一刻，她放下了手里的水桶，跌跌撞撞的跑到了董骁的身边，一把抱起来，“娘亲好想你。”抱的紧紧的，生怕一松手孩子就不见了，有多少个日夜她都做着这样的梦，睁开眼睛后，就只是梦。 楚云汐从未见过这样打扮的上官滢，头上包着围巾，粗布裙子，袖子卷起，若不是一张娟秀的面庞，她到真的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妇。 董聿霖听到声响后从内堂走出来，看到了抱在一处的母子，心里不是滋味。这些日子以来，上官滢强装镇定坚强，他都看在眼里，从没和孩子分开半日的她，也不知是怎样熬过那些个日日夜夜的，有好几晚，他都听到了她偷偷啜泣的声音，可他还要装作不知，他生怕她在他面前堆砌起来的坚强崩塌。 他不能自私的摧毁她的信念。 他和楚云汐点头打招呼，沉浸在二人世界的母女听到脚步声，才一起看向他。他张开手臂，示意董骁。 孩子一溜小跑冲进他的怀里。几日不见似乎有点瘦了。一到他的怀里，董骁的眼泪就要掉了下来。 “骁儿，我平日是怎么说的？” 小家伙，擦擦了眼泪，稚气而又掷地有声的，“男儿有泪不轻弹。” 董聿霖赞赏的点点头，“好，不愧是我懂聿霖的儿子。”你记住，以后不要轻易的将情绪外露。免得让敌人捉住了把柄。” 小家伙似懂非懂是的，却还是点点头。 “这么小就交这些。”上官滢忍不住嗔怪，走上前，牵着楚云汐的手。“谢谢大嫂。” “我也没做什么，是靖宸去求了皇上.....” “那她没事吧，三.....他没有为难她吗？”上官滢忍不住关切。 董聿霖抱着骁儿听了一会儿两人的谈话，皱了皱眉头，抱着骁儿走开了。留下她们二人一起叙叙旧。 “应该不会吧，母亲只顾着担心你和骁儿了，还没来得关注这些。他们之间不至于闹的多僵，这个你放心吧，不要有负担。” 上官滢点点头，“还是要谢谢大嫂，帮我照顾着骁儿。” “我也没做什么，这孩子太懂事，凡事都自己做，从不假手于人的。”楚云汐称赞着董骁。 自从上官滢和董聿霖被关起来后，董骁虽小，有些事情还不明白，但从大人们遮遮掩掩的话语中还是能听出一二的。后来他就越来越沉默，饭也吃的少，到了晚上一个人偷偷的抹眼泪。 楚云汐发现后才将这件事说给了上官夫人，惹得她有是心疼又是无奈。 相聚的时光终是短暂的，楚云汐不得不和他们夫妇告辞，至于骁儿，她想着还是跟着父母比较好的。上官滢也是这样认为的，只要一家人团聚，哪里就是家。 楚云汐刚要上马车，董聿霖便抱着骁儿出来，上官滢看着穿的整整齐齐的骁儿，又看着一脸严肃的董聿霖，直觉告诉她董 聿霖有了取舍。 “大嫂，我这一生很少求人，也很少向人低头，但今日身陷囹圄，身不由己，我知道大嫂收留了很多的孤儿，从今日起，骁儿的母亲就是您。希望您能收留他。” 楚云汐不可置信一般，董聿霖居然把孩子交给了他，她犹豫着，一旁的上官滢搂着董骁泣不成声。 “董聿霖，我求求你，把骁儿留下好不好，没有她你让我怎么活。”上官滢哽咽着，祈求着。 “滢儿，若是舍不得骁儿，你和他一起回去，”上官滢摇头，“不要，我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你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孩子无所作为呢，在这里我们什么也给不了他，只有出去，才有出路。”董聿霖厉声阻止。 “滢儿，你也回去吧，上官浚下了旨，就不会轻易的反悔，你跟我在这里吃苦不值得，出去将咱们的孩子好好抚养长大。” 上官滢拒绝，“你怎么能这么自私。我说过不会离开你的。”她态度坚定，看着怀里的孩子，又看着董聿霖二话不说上了马车。 楚云汐和董聿霖点头告辞，出了思过庭，上官滢吩咐马车停下，她将熟睡的孩子交给楚云汐，“大嫂，麻烦你帮我照顾骁儿。” 这一刻楚云汐才明白了她的选择，到最后她还是选择了董聿霖，正如她所说，他离不开她。其实又何尝不是她离不开他呢。 她亲了亲孩子，眼里含着泪，忍着心跳下了马车。“我不能照顾你了，骁儿，不要埋怨娘亲，好好的长大。”她目送着马车离去，然后一步一步的挪回了思过庭。 其实从她上马车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她总归是要学会取舍的。她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她说过要一起承担的。把孩子交给楚云汐她放心。 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般滋味在心头。楚云汐看着怀里睡得香甜董骁，明天醒来后发现父母不在身边又该怎样呢，这么大的孩子就要承受分离，这么重的枷锁扛在他的肩上。 今日在思过庭，在上官滢和董聿霖身边，他才表现出一个孩子才有的活泼，调皮。甚至是那种发自心底的笑都让人动容。 第九十三章 - 浚宸宫 - 芃峨 也不知是因为靖宸到来的关系，还是因为喝了药的缘故，上官浚恢复得很快。起初他是不肯吃药的，御医来了也都被他轰了出去。靖宸走后，上官浚便主动宣御医了，其实靖宸也没劝着，只是临走的时候说了要带伊儿来看他的，他就叫了御医。 伊儿连着好几日吵着闹着要见上官浚，听说终于可见到了父皇了，小家伙就急的不行了，连晚膳也没好好的吃。催着靖宸带她去见上官浚。 靖宸无奈，这孩子的急性子随了谁呢，她的父皇一向是稳重的，哦，这一点到可能是随她多一些的。 伊儿，一个人小跑着，跑了几步就回来牵靖宸，喊着母后快一点。靖宸无奈，只能配合着她小跑起来。 待到承乾殿的时候，上官浚早就收到了消息，等在门口，因刚吃药的缘故，太医不让他外出，怕再次加重病情，他倒是无所谓，但是不能传染给女儿。 他远远的就看到那一大一小向他走来，光是看着这一幕他的心都被填的满满的。待走近了，他张开双臂，伊儿跑过来扑进他的怀里。叫着“父皇。” 又啪叽亲在他的脸上，他微微笑着，想亲亲他她终是没有，亲在了头发上。两个人一起等靖宸走近了，上官浚牵着她的手，三个人才一起进了内殿。 不论是谁看到这一幕都不忍心打扰，角落里碧落看着那三个人重叠在一起的身影，忍不住轻叹，愿得一人心，此生无憾，夫复何求。 伊儿赖在上官浚的身上不下来，和他说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在她身边的事，说的最多还是关沣，说到激动处手舞足蹈的。 “伊儿是羡慕沣哥哥一身的功夫？”上官浚耐心的询问。 “恩，”伊儿点点头。 “好，等父皇病好了，亲自教你可好？” 小家伙，高兴极了，心花怒放。”那.....能打过.....沣哥哥。” “是，等学会了就能打败沣哥哥了。”上官浚也喜笑颜开的。完全忘了这几日以来的阴霾情绪。 靖宸看着这一幕很是欣慰，小家伙被别的东西吸引去了，从上官浚身上下来，独自一人去玩了。两个人这才有了说话的机会。 上官浚走过来牵着她的手，她看了他一眼，“好些了吗？” 他点点头，她来了后就好多了，现在也有了精神。晚膳还喝了两碗粥。胃口算是不错的了。 她似又想到什么是的“明日我要带伊儿出宫一趟。大嫂过两日就要回平城了，和二嫂一起走的。” “好。”上官浚答应的爽快。 “二嫂本来也是要过来的，豫璃有点发烧，就没过来。” “哦，豫琳在父亲那？”两个人闲聊着，气氛颇为融洽。 上官夫人那一日来宫里，怕骁儿一个人闷坏了，便和李煜妮说情让豫琳去住几宿。李煜妮到也爽快，居然答应了。上官夫人很感激她的识大体。很多事都是上官瀚的错，弄她在李煜妮面前也觉得拉不下来脸。而今迫不得已，她感谢李煜妮的体贴。打心底里她都是认同李煜妮的。 伊儿玩累了，蔫蔫的趴在上官浚的怀里，任凭靖宸怎么叫都不干，这样场景倒是似曾相识。她刚回宫的时候就是怎么的也不跟着靖宸，搂着上官浚的脖子不放，那时候弄得靖宸很是挫败。 “伊儿乖，和母后回皇后殿，不要打扰父皇休息。”靖宸轻哄着。 小家伙，不愿意，吭吭唧唧的。 上官浚不忍心，“留下来吧。” 这与祖制不符吧，承乾殿是不允许妃嫔入住的。靖宸摇头，她可不想破坏规矩，免得惹来非议。 上官浚却不在乎，“留下来，是圣旨。” 都拿圣旨来压她了，尹靖宸不得不妥协。伸手抱过伊儿交给乳娘。 待乳娘将伊儿带到内室后，上官浚走到靖宸的身边。二话不说，揽着她的腰覆上她唇。 靖宸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刚要推开他，他就加强了攻势，加深了那一吻。似是觉得还不够，他将她抱了起来，走到他的寝殿。 层层的幔帐落下，落在两人的身旁，他除尽了她的衣裳，又牵着她的手，替他解开他的衣带。两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靖宸的手不听使唤一般，怎么也打不开。他急了，自己动了手。平时那么稳重的一个人，这种时候居然变得这么急躁了。 红纱帐暖，醉卧鸳鸯塌。他再一次的拥抱着她。“再也不要推开我了。”上官浚附在靖宸的耳中，轻轻呢喃。 靖宸没有答应，她闭着眼睛他的话清晰的传过来。他没听到满意的答复，咬了下她的耳垂。 靖宸吃痛，苏苏麻麻的感觉遍布全身。“好。”听到她的答复，他才满意的笑了。 两个人就这样拥着彼此睡到了天亮。上官浚的病已经完全的好了，他去上朝后，靖宸又睡了一会儿，才起来收拾，带着女儿出宫去上官府。 两个人到的时候，上官夫人正在抹眼泪。看到靖宸后忙掩饰的将眼泪擦掉了。 靖宸看到楚云汐身边的董骁不免微愣。 “滢儿将这个孩子托付给我，她说要陪在董聿霖身边。”楚云汐既无奈又伤感，孩子还这么小。父母又不在身边，这个孩子的命运注定了不平凡。 “滢儿这个傻丫头.....如今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了，我是管不了。”上官夫人不免伤心难过起来。 就是靖宸也是没有想到滢儿居然会选择董聿霖。其实若是在伯都见到二人之间的点滴恐怕就会理解滢儿的取舍。 靖宸佩服她的勇气，如今她能做的也只能是尽力的帮助他们照顾这个孩子。因为她也做不到要和上官浚站在对立面上。 这种间还涉及到梧桐和方亚平的一条命，她说不清楚、也做不到旁观，就只能以这种方式了。 伊儿见到董骁微微一笑，主动打招呼。可董骁就像没看到她一般，爱答不理的。伊儿便也不去理他。 豫琳见到了伊儿很高兴，作为大哥哥，他过来牵伊儿和董骁的手，要陪他们一起出去玩。伊儿配合着，董骁就有点不自在。还是楚云汐鼓励着他，他才勉强的跟着他们出去了。 三个孩子出去后，楚云汐才叹口气。“骁儿真的很懂事，后日我就要回平城了，这一走也不知何时能回来，骁儿若是想父亲母亲怎么办呢？” 既然当初董聿霖将孩子托付给她，那楚云汐定是要带在身边的。可如今，两地分离，对孩子有些不公平。 起初上官夫人要带在身边的，可骁儿那孩子说什么也是要跟在楚云汐身边的，上官雄冀也劝着上官夫人看开些，她这才勉强同意。 “带走也说不定有好处，骁儿这孩子性格孤傲，你大嫂那里孩子还多，和那些孩子在一处，说不定还能好些。”上官夫人无奈的妥协。 靖宸也点点头，也许是个机会吧，只是这样母子相见的机会就少之又少了。 “我还以为你二嫂也能跟着一起来的，一年也回不来几趟，还想着在府里住上几日的。”上官夫人又开始打听李煜妮。 “豫璃病了，二嫂离不开还让我给您问安”靖宸安慰着上官夫人。 “我知道她的不易，豫璃不要紧吧？” “没事，御医给开了药，就是感染了风寒，吃几副药就好了。” 上官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几个人还在聊着，就听见哭声传来，靖宸一听分明是伊儿，楚云汐和上官夫人也急了，都要出去看看，还未迈步出去，伊儿就揉着眼睛，哭哭啼啼的来告状。 “母后，董骁坏。”说的是难得这么清楚的。 上官夫人忍不住心疼，“伊儿乖，告诉奶奶谁欺负你了？” 伊儿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豫琳跑进来，董骁跟在身后，垂头丧气的。 “豫琳是怎么回事？”上官夫人厉声询问。 “奶奶我也不知道，说好了要练剑的，谁知道他俩吵了起来，董骁将伊儿妹妹推倒了，我听见扑通一声就跑过来了。” 上官夫人皱眉，上下打量着伊儿，有没有磕坏，伊儿捂着大腿喊疼，靖宸将她的裙子推上去，露出小腿，膝盖已经破了皮，有点血肉模糊。 楚云汐看了一眼董骁，走过去，低声询问“骁儿，告诉舅娘为何要伤害妹妹？” 董骁垂着头不吭声。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靖宸心内一紧，上官夫人也看不下去了，偷偷擦着眼泪。 “董骁说是伊儿的父皇害得他父亲和母亲被关起来的，他不想和仇人的女儿玩。”豫琳一口气说完。他也不知道谁对谁错，若是皇叔将他的父亲关起来，他可能也会很生气。 “这话是谁交给你的？”楚云汐俯身低声询问着董骁。 董骁搓着手，不声不响。 “给妹妹陪个不是。”楚云汐厉声。 董骁仍是无动于衷。 “将你父亲和母亲关起来的人是当今的皇上，他是伊儿的父皇，可这与伊儿没有关系，你若是要报仇就去找她的父皇。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我很是失望。” 楚云汐的一番话，使得上官夫人和靖宸都愣住了，任谁也没有料到楚云汐那么弱小的一个女子说出的话是那样的有分量。她的话任谁都无力反驳。 第九十四章 - 浚宸宫 - 芃峨 “你知道你父亲和母亲非要让你出来，不将你留在身边的原因吗？他们不是不能照顾你，他们是不忍心耽误你的前程。” 楚云汐一字一顿，她不知道 董骁能不能听懂，她都要说出来，又何止是给他听的，其实多半是说服自己，将董骁带在身边。 靖宸将伊儿交给上官夫人，起身走到了董骁的身边，蹲在身，摸摸他的头，“跟着舅母要听话，她一个人要照顾很多孩子，还有沣哥哥，豫璃，豫琳也都一起回去的，要好好的。等着你有能力的时候再回来，我们都等着那一天，你父亲和母亲也在等着那一天。” 伊儿还听不懂大人之间的对话，她只是记得此时此刻好像每个人都关心着董骁，好像受欺负的是他，而不是她。直到许多年后，她明白为何所有人都会那么的关心他。而忽视了她。 一直在大理查探方亚平和梧桐死因的李星云，在查到陆茗脱不了干系后，又查到了隐藏在上京城的眼线。 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是陆茗的人，但至于是谁，他还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在审问俘虏的过程中了解了蛛丝马迹。 他怕消息走漏，特意将消息传递给暗卫，以求消息没有任何泄露，直接到上官浚的手中。若是走漏风声，那之前所作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大到整个中原，小到整个上京城，再到皇宫，哪里又不是眼线丛生呢。陆氏的根基早在尹皇时便已根植在朝中。只是伴随着旧派势力的被打倒，一些裙带关系解体，没有了主心骨，那些虾兵蟹将便都慢慢的沉默了。 可陆茗的眼线显见是对朝中发生的每一件事都了解的透彻清晰，这个眼线若不是上官浚身边的那就是朝中的辅臣。 这一次上官浚下了决心是一定要严惩陆茗的。他又增兵五万，支援李星云。这一次因为关立仁的坐镇，军改实行的很顺利。 兴修水利，获得了百姓的支持，如今，中原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上官浚成为了人人爱戴的好皇帝。景润，景润，年年景润，这个成为了百姓人人口中传唱的佳话。 政治一派清明，有一些人就开始关心起皇上的家事来。自登基以来，上官浚只纳了陈茵一人为妃，整个后宫子嗣，就只有上官伊儿一人，所以有的人就开始替皇帝愁了，张罗着选妃，充斥后宫。 上官浚左耳进，右耳出。他有自己的注意。这些人心里想着什么他一清二楚。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不到两日便在后宫里传的沸沸扬扬。 靖宸听到消息后，一笑而过。他要选妃，她当然不会阻拦。只是他为何不提前和她打个招呼。 李嬷嬷见靖宸这两日都蔫蔫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劲，起初以为是因为李煜妮走了，心情有点失落。可听到传言后，才明白过来，娘娘是吃醋了。这事应该要皇帝知道的。 李嬷嬷见靖宸倚在榻上看书，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靖宸聊着。 “娘娘今日不带公主去承乾殿？” 靖宸懒懒的，“不去了，伊儿若是闹，你就带她去吧。” “哦。”李嬷嬷偷偷撇嘴，显见是生闷气了。 “娘娘，您有没有想过，茵淑妃都入宫这么多年了，怎么会没有子嗣。” 靖宸放下书，她不明白李嬷嬷要说的是什么。 “嬷嬷，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娘娘，老奴过来人，凡事能看的开些。身在皇家有许多身不由己的事情。即使是皇上，也不例外。您走的那半年，我和伊儿就待在承乾殿，皇上从没在婉荷殿留宿过。” 李嬷嬷偷看了眼靖宸见她并没有反感她说的话，便接着说下去。“皇上对您的心，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当初娶陈茵也是迫不得以。皇家还是子嗣为重。老奴劝您和皇上赶紧再生一个，皇上不急，太监急啊。” 靖宸噗嗤一声笑了，“好一个皇上不急，太监急。”就是他都不着急，你们跟着操什么心。 李嬷嬷说的也不无道理，可她的身体她也不知道还可不可以。她的父皇和母后，当初也是恩爱有加的。可为了朝政稳定，不得不纳妃，政治联姻。有些女人他明明不喜欢却还是要曲意逢迎。父皇在别的女子房中留宿，母后就在皇后殿念经诵佛。 她知道没有哪一个女人愿意将自己心爱的人推给别人。然而皇家法则，她又无力回天。 就在靖宸失神的功夫，李嬷嬷悄声的退了出去。因为她看到上官浚进来了。她微微躬身行礼，上官浚点头。 靖宸仍旧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有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子的上，是熟悉的味道，她才没有动。她一抬头，李嬷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她暗怪自己的后知后觉。其实他进来的时候已经听到了她和李嬷嬷的对话，看来她对选妃的事也是有想法的。 他微微一笑，“想什么呢，那么入迷。” 她到也没有躲闪很直接“在想选妃的事。” “哦？”上官浚没想到她这摸摸直接。 “那你有何想法？”上官浚倒是有点好奇。 “在考虑哪家的女子适合你。这次要多选几个。”靖宸微笑的看着他。 “这么大度？”上官浚难得的心情好。就着她的话，往上爬。 靖宸不语，“还要选屁股胖一点的，能生儿子的。” “哈哈哈。”上官浚哈哈大笑，才听出了她语气不快。 搂着她，让她看着他。两个人四目相对。他的眼里有她，她的眼里有他。 “我在等你。”上官浚说着摸着她的肚子，在她耳边低语“给伊儿生个弟弟吧” 靖宸笑而不语，这样的气氛她很喜欢。温馨，又舒服。 朝廷新增的五万大军还未抵达大理，南诏国内发生兵变，先前的国主被监禁。刚刚登基的国主立即宣布解除与中原朝的关系。这一次李星云腹背受敌，进退两难。陆茗趁势攻打大理城。李星云受了重伤。 一时间，无人主持大局。 消息传到上京城的时候，上官浚大发雷霆，之前的五万大军按照行军速度怎么也该到了大理，而今却还未到，也没有任何的消息。震怒之余，派人速查。又将这一次带兵的统领的家人监视起来。 然而坏消息却一个个传来，先前的五万大军都归顺了陆茗，而这一次他们打着的旗号是恢复尹氏皇朝。要上官浚交出玉玺，还给尹靖宁。 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朝廷都为之震动。尹靖宁不是早就死了，当初不是已经查的很清楚是受尹王爷所害吗。如今怎的就死而复活了？ 上官浚知道这一次的事情处理起来要比任何一次的都要棘手，五万步兵统领龙大年昔日就是尹靖宁侍卫官。如今主仆相见，这倒真的不在上官浚的意料之内。 尹靖宁不是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吗，怎么又会突然的揭竿而起了。这一次尹靖宸又一次的夹在了中间，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又该何去何从。 如今，陆茗的眼线还没有抓到，又出了这档子事。上官浚觉得一点都不自在。他烦躁的想喝茶。打开茶盖，却发现是空的。碧落这丫头是怎么了，以前还从没这么失职过。 太监总管看出他的不高兴，忙吩咐人上茶。 “碧落呢？”上官浚询问，喝惯了她泡的茶。冷不丁还有点不适用。 “碧落病了，怕传染给您，和奴才告了假。” 还从没见过她告假，“病得严重吗？叫个御医过去看看，就说我说的，让她赶快养好身子，好回来给朕泡茶。” 总管领命后，退了出去。上官浚望着眼前的茶碗陷入了沉思。 龙大年在军队里也很有威望，上官浚预料到这一点后便派人去了军队。他怕有人煽动是非动摇军心。而他也做了最坏的打算。 太监总管将上官浚的一席话说给碧落听，碧落忍不住掉了泪。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她在他的身边，他以为他的眼里只有尹靖宸，从没有注意过她，所以她就努力的研究茶，在皇后殿当值的那段日子她就记下了他的喜好，当初尹靖宸叫她来伺候上官浚的时候她暗中窃喜。 可，当他要赶她走的时候，她求着他，她不求别的只要在他身边，时时的能看到他就好。这么多年，她知道尹靖宸在他心里的位置。 尹靖宸伤他有多深，她就有多痛苦。他和尹靖宸在一处的时候她都偷偷的躲起来，她看不下去，她怕被嫉妒蒙了双眼，做出他不能原谅的事情，她就忍着，挺着。 如今，她却还是背叛了他。因为那个男人对她同样有恩。若不是他，她可能早就死了，更不可能找到父亲，与父亲相认。 而今，他要他还当年的恩情，她又怎么可以不还。可，她有多难。到最后她还是成为了一个坏人。 总管太监摇摇头，知道皇上对你这么好就赶紧好起来，好好伺候皇上。 碧落点头，待总管走后她才抬起头，满脸是泪。 李煜妮带着孩子与楚云汐一道离开了上京城，皇后殿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第九十五章 - 浚宸宫 - 芃峨 碧落身世坎坷，小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走，辗转走了好几个城市，最后来到了上京城。又被人贩子卖给杂技团。班主对她不好，时不时的打骂，还要逼着练功。 一次偶然的机会，被出宫游玩的陆茗救了，这丫头便死心眼，当牛做马的，陆茗也没当回事。将她交给了她母亲，可后来又听说尹后看上了这丫头。她母亲便将她留在了皇后身边。 事情是他母后去皇后殿给尹后请安，正好赶上伺候的丫头吃坏了肚子，陆夫人见碧落也机灵，便让她陪着一起进宫了。 那会儿正好赶上尹后心情不好，陆夫人使出浑身解数想博尹后的开心，可效果甚微。正好碧落看见了，便将在杂戏班学到的武艺全部的表演给尹后看，尹后看后心情大悦。 赏了碧落许多东西，陆夫人见尹后对这个丫头很是欣赏，便将碧落留给了尹后。尹后倒是很开心，便将碧落留在身边。 碧落也一直尽忠职守，对尹后尽心尽力的。很得她的赏识。后来，沈太尉携夫人进京，沈夫人来给尹后请安，偶然见看到了碧落手指上的胎记，悄悄的打探，才知道是沈家失散多年的女儿。 而沈夫人和碧落的一番对话恰被来皇后殿找尹靖宸的陆茗听到。毕竟碧落是从沈家走出来的，陆茗便暗中提醒了碧落，她很感激陆茗的提醒。基于沈太尉成了盐铁论的替罪羊，碧落的身世也被一道隐藏下来。 对于陆家，碧落很是感激，不管是陆茗还是陆夫人，对她都很好，她在人贩子那还有杂技班子受过的罪，自从来到陆府后便终止了，此后她的人生一路畅通。 只是后来遇到了上官浚，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男人。尹靖宸被赐给了上官浚，那个皇上最信赖的一等侍卫。 碍于皇家礼节，公主出嫁都要有试婚的仪式。这一点尹后对靖宸公主隐瞒了。怕她闹脾气，不肯遵守，尹后偷偷的找到她让她做试婚的人。 说心里话她是不愿意的，她不能轻易的将自己的身子交给一个陌生人，可尹后又待她不薄，她一不能抗旨，二不能有违尹后的信赖。最后她不得不答应。 那一晚，她被马车带出了宫，送到了上官府上，据说这是上官家为了上官浚与公主成婚新买的宅子。 她无心去观察宅子的布局，风景。一颗心忐忑不安。她与上官浚从未有过交流，他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每次陪着皇上来皇后殿都候在殿外，从不越雷池一步。 她揪着裙摆一步一步的迈进内室。上官浚坐在床上，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的手都开始抖了起来。 他坐在那一动不动，她最后还是豁出去了，缓缓的走到他的身边。他始终没有抬头，她走近了才发现他的衣裳完整。 她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她停在那无动于衷。最后他还是站了起来，屋内的灯早就熄灭了，但有月光透过窗棂透过来，她还是看清了他的脸。严肃的、周身散发着冷淡的气息。她步步后退。 他突然的就揽着她的腰，靠近了她。她浑身发抖，怕的不得了。他淡淡的开口，“不愿意，就不要勉强。” 她看着他，咀嚼着他的话，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退无可退，外面还有等着的宫人听她的汇报。她豁了出去，脑海里想着嬷嬷曾教过的，她便伸出手替他解开了衣衫，一层又一层的。 这期间他就只是看着他，面无血色，她替他除了衣衫，便先躺倒了床上，等着她。那种紧张的心情，心脏都要跳出来的感觉让她的呼吸都难受了起来。 她等了好久，他才上来。似在犹豫，似在思考。就那样，没有温存，没有爱抚，他们完成了任务。 是的，就只是一项任务。现在回想起来，那种无助的，害怕的，紧张的，感觉还历历在目。 后来的好多日子，她都忘不了那一夜，也许于他是一种形式，可于于她却是不一样的存在。那一刻她将他放在了心底。时刻关注着他，想忘记却忘不掉。 后来陆氏一族被抓，她想尽一切办法打听下落，可却一点消息都没有。那会儿她刚到他的身边，他还不习惯，可她却觉得很开心。庆幸的是他还记得他。可到了他身边，她就不满足于只是照顾，她突然间想要的更多了。 当她看到他的心都在靖宸公主的身上时，她伤心，沮丧。两个人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她觉得是那样的刺目。偶然间看到靖宸和人联系的信件后，她做了一件这一生最令她后悔的事。 他将信交给了上官浚，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就是陆茗。因为这陆茗被抓，尹靖宸和上官浚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出现裂痕。 那一刻她没有半分快感。嫉妒使她害了恩人，也让她变得丑陋。她一直试图弥补。可后来，陆茗有求于他，她又不得不做着违背良心的事。 她背叛了上官浚，她几次将机密事件泄露给陆茗。而这一次，她又按照陆茗的指示去了城外的驻军基地。找到了陆茗要找的人。回来的路上她就知道这一次她闯了大祸。 若驻军基地的人 和陆茗里应外合，那将是一场大战。而好不容易得来的景润盛世，也将不复存在。 念及此处，她不能再坐以待毙，她要见上官浚，要将事情和盘托出。她下了床，匆匆跑去了承乾殿。 可悲告知皇上去了驻军基地视察。碧落预料到事情不妙，疯一样的跑了出去。她要去阻止他，他不能去驻军基地。那里布满了陷阱等着他的深入。 碧落拿着令牌出了皇宫，此刻她已经六神无主，她雇了一辆马车，匆匆向驻军基地赶去。可到了这里，她被扣下了。没有令牌不能擅自进入。她的出宫令牌是不好用的。 她求守卫的人放行，她是皇帝的贴身宫女给皇上送药的。守卫的人听着她的话不像假的，便去回禀。不一会儿的功夫，到真的被放行了。 碧落二话不说，直接去了上官浚所在的营帐内。上官浚见到她到是有点差异。碧落还不待他问话，普通一声跪下。“请皇上移驾，这里危险。” 陪在皇上身边的就是之前和碧落联系的人，见碧落如此，忙怒喝“大胆奴才，休在这胡说八道，皇上在自己的营帐内怎么会有危险，你这是肆意煽动反动言论，论罪当诛。” 上官浚制止他，让碧落起来回话。碧落不起，“请皇上移驾。” 而此时，刚才的人已经抽出佩剑，直奔上官浚。上官浚似有所防备一般，闪身躲过。侍卫与刚才的人混战在一起。上官浚扶着碧落出了营帐。 此刻，军队已经集结在一起，上官浚被包围了。碧落直觉不妙。“皇上您快走，碧落对不起您，来世再服侍您。” 上官浚拦住她，皱着眉，“你要做什么？” “皇上这事因奴婢所起，奴婢有愧于您的信任。其实.....陆茗的消息一直都是我提供的。”说完这些，碧落如释重负，终于不要带着这么重的包袱了。 上官浚什么都没有说，没有质问，没有惊诧，如此状况下他还能那么自信的立在那。这才是帝王应有的气度。 刚刚那一人已经制服了上官浚带来的侍卫。他剑指上官浚。 上官浚不动声色，“马炎，若你主动放下武器，朕可以给你一次机会，绝不深究。 ” 那个叫马炎的人哈哈一笑，“皇上，害死太子的凶手到底是尹王爷还是您的？” “朕俯仰不愧天地。太子的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上官浚信誓旦旦。此刻任谁都有理由相信他的无辜。 马炎也曾是太子身边的人，这次陆茗就是利用太子制造舆论妄图击垮上官浚。可上官浚却已做了准备。 马炎还在犹豫之时，军队内有弓箭手未等马炎下令，直奔上官浚而来，说时迟，那时快。碧落硬生生的，挡在了他的身前。 上官浚大怒，关立仁的人马飞奔而来，其实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马炎不做任何反抗，缴械投降。 其实，这一箭上官浚是能躲开的，却被碧落硬生生的接了，他有点后悔。 碧落这几日的举动有点反常，他命关立仁偷偷跟踪，才查出了蛛丝马迹。原来那个一直掩藏在宫内的线人就是她。 起初上官浚还不敢相信，怎么会是她，一个和陆茗从没有过交集开的人，后来他无意中向李嬷嬷提及起了此时，李嬷嬷说出了她的身世他才后知后觉。 他一直以为她是要为父报仇，毕竟沈太尉的死和上官家脱不了干系，虽然她已经帮他平反。但当碧落在死前对他说的话他才明白，她也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 碧落抓着他的胳膊，说出了心声，为了报答陆家的恩情，她不得已才做了这样的事，她不忠不义，死有余辜的。其实那一箭她是故意接的，做了那样的事，她哪有脸活着呢。 碧落奄奄一息之前，还是说出了她最想说的话，“这一生得以遇见你，此生不悔。”又用期盼的眼神询问他是何时记起她的。他难掩悲痛柔声道：“从未忘记过有一个叫碧落的女子。” 第九十六章 - 浚宸宫 - 芃峨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碧落死后，上官浚有好长一段时间适应不了。习惯确实是一件挺可怕的事情。 提起碧落，也难免让人唏嘘，明明是富家小姐，却有着凄惨的命运。上官浚不怪她，她的所作所为都是身不由己，换做是他可能也许还没有她做的好。 碧落的事，靖宸也知道了一些，她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想着来承乾殿宽慰一番。 上官浚仍在批阅奏折，靖宸从他皱着眉，还有严肃的脸上看出了他的心情不好。 上官浚看到她进来，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其实这一刻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靖宸。碧落之于他是歉疚，还有一份深深的自责。他不想她多心，可也不想解释。毕竟死者为大。 靖宸走到他的身边，看着那一摞摞的奏折，有点心疼他。 “休息一会可好？”靖宸轻声的询问。 上官浚看看他，放下手中的折子，“好。” 来的时候她已经听太监总管汇报了他这几日的脾气不好。嫌弃这不好，那不好。总之就是不顺心。 “过两日我想出宫一趟。”靖宸试探着问。 “你一个人吗？”上官浚看着他，他还看不出她的意思。“派人跟着点好。” “好。”靖宸并没有阻止，上官浚微微皱眉。听她接着道：“可能要多些时日才能回来。” 上官浚拉下脸来，他这一段够烦心的了，她怎么这个时候也要跟着起哄。“朕不同意。” 靖宸走近他，“我知道，但关乎到我大哥，我还是要亲自去一趟的，当初他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现如今会和陆茗在一起，他们不会对我怎样的。” 上官浚低头沉思，过了一会缓缓太抬头，“我跟你一起去。” 靖宸诧异，“不可以，你怎么能去呢，要是万一，我可不想成为千古罪人。” “那要是你有个万一呢？”上官浚注视着她，她不可置信一般看着他，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而后莞尔一笑，“不会的，他们不会对我.....”靖宸安慰他。 “如今的陆茗，已经不是你小时候认识的人了。这一趟，我陪着你，也是时候和他当面解决一些事情了。” 上官浚就这样决定下了行程，两个人谁也没有提及碧落。靖宸知道，不管怎样 ，她也曾是他的女人。他的难释怀，并不代表他爱，只是出于责任，和维护。 靖宸又特意叫他送她回皇后殿，他陪伊儿玩了一会儿，心情才有所好转。看着他笑了，她也笑了起来。 而对于上官浚的出宫，上官瀚包括上宫雄冀等人都不赞同，即使有关立仁的陪同，他们还是不放心。毕竟对方的势力他们也不清楚。而太子的出现，本就将这件事情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谣言四起，上官浚成为众矢之的，当年的事情到底是尹王爷所为还是上官浚所为，一时间朝内朝外闹的沸沸扬扬。而上官浚也必须要亲自解决此事。 关于谣言的事情，尹靖宸想出面帮他平息，却被他阻止了，他还有能力解决，这一次的出宫，他要亲自将太子接回宫。向世人证明他的清白。 一路上，靖宸伴在他的身侧，他知道她很紧张。有些事，她也是要亲自验证的，如今她到真的是左右为难了。 这一路她都心情愉悦，比起在皇宫话还要多，他知道她是为了宽慰他才这样卖力的以求转移他的注意力。 可要到了大理，她就开始越来越沉默了，他知道她紧张了。他就开始安慰她。握着她的手，给他讲她不在伊儿身边的那段日子的趣事。 他知道她虽然是笑的，可明显不是发自内心的。这时候他就会将她搂在怀里，告诉她不要胡思乱想。他也给她保障，他不会伤害尹靖宁。而她也要他保证平安而归。他都笑着答应。 可，这一次的事情，要比以往任何时候处理起来都棘手，他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他们去了之前尹靖宁待着的那个深山里，可这里却已人去楼空。屋内的陈设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草药，医书多了许多。 通过暗卫的努力，他们找到了李星云的落脚处。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李星云的一双腿已经溃烂了。 见到上官浚却还想着未完成的任务，“皇上，臣有负皇恩，没能守住大理，请皇上治罪。” 上官浚扶着他起来，“好好养伤，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又看着他腿。朕会为你报仇的。” 李星云哽咽着磕头行礼。靖宸，看到他的腿，惨不忍睹，偷偷询问了大夫才知道这双腿是保不住了。 听了大夫的话，靖宸忍不住呜咽出声，他还那么年轻，风华正盛，可突然间就成了残废，他又怎能受的了。 上官浚轻轻的将她揽进怀里，“战争就是如此，李星云他是一名将军，这点坎坷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的。” 靖宸止不住泪水，身边的人一个个的离去，为了权力，一个个变的面目可憎，而受伤害的反倒是无辜的人。李星云又何尝不是无辜的，还有梧桐，碧落，方亚平。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被欲望所害。 她又受不了了，眼中不断闪现刚刚的画面，李星云溃烂的双腿，胃里翻江倒海一般难受，她顾不得形象，呕吐起来。 上官浚拍着她的后背，担忧起来，“还好吗，回去休息一下，不要想那么多。” 靖宸却摇头，“不要，我要待在你身边，我很怕。”靖宸哽咽着，“真的很怕，我怕某一天你或者我大哥就这样血淋淋的出现在我面前，那时候我真的会发疯的。” 上官浚看着她苍白的脸，心疼起来，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我保证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乖乖的回到营帐等我，我一会就回来。” 靖宸似乎还是不放心，抓着他的衣裳，不让他离开。上官浚无奈，亲自将她送到了营帐，看着她睡去才出来找关立仁，他们确实要确定一下作战计划了。 这一次，上官浚要的是速战速决，他不想再拖下去了。关立仁也赞同，就这样，军队略做休整，第二日便发动了进攻。 陆茗也早做好了准备，两军不分上下，有了南诏，还有之前的五万精兵，再加之陆家军的残余部，陆茗到真的是如虎添翼一般。他胜券在握，而关立仁也同样当仁不让。 而在两军阵前当陆茗看到尹靖宸的时候，他明显的一愣，他没想到上官浚会将她带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他怒喝一声，又发起了一轮的攻击。 靖宸想着要和他单面谈谈，目的是想见尹靖宁一面，可上官浚无论如何也不同意，他不相信陆茗，他不能将她置身于危险之中。她才不得不让步，跟着他一同来了战场。 眼看，哥哥就在对面的大理城，可还不能相见，靖宸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后来陆茗主动抛来了橄榄枝，条件是要接靖宸到大理城内一叙。 上官浚本就没打算议和，他来了的目的就是要收复大理，亲手将陆茗擒回上京城，他没接受，关立仁却和他的意见相反，他同意去一趟大理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而尹靖宁的事对他们而言也是一件棘手的事，只有打探清楚了，他们才能打破被动的局面。 上官浚左思右想，犹犹豫豫，靖宸就进来，“让我去一趟，我跟你保证，一定会回来的。” 关立仁见她进来了，略点头，退了出去，账内只剩二人。靖宸哀求着他，上官浚无奈妥协，“一定要活着回来，我在这等你。” 靖宸松了口气，点点头。就要离去，上官浚从后背抱住了她，“保重。” 靖宸回头覆上了他的唇，他反客为主，亲吻着她。她坚定她一定会回来的。因为回来后她还有好消息要告诉他，但不是现在。 深夜，关立仁与靖宸两人两匹马，进入了大理城。此时夜深人静，只是偶尔能听到犬吠声，打更的声音传来。 两个人顾不得太多，来到了将军府，想到这里曾是梧桐居住过的地方，靖宸心内一痛，她还想着要来她的家串门，而今，她不在了她却来了。又有什么用呢，她终究还是食言了。 两个人被人一路引着带到了内堂。陆茗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看到关立仁的时候明显一愣。 “没想到关将军居然亲自来了。” “若不是我拦着，恐怕皇上都要亲自陪娘娘走一趟了。”关立仁不卑不亢的说了一番话。 陆茗到被噎的没话说了，她看着立着的靖宸，披着披风，披星戴月，风尘仆仆而来，却不是为了他，他知道。 “我大哥呢。”靖宸没有绕弯子，直接质问陆茗。 陆茗也没有多加刁难，示意旁边的人，侍卫领命后，下去了。 其实陆茗倒是想解释一下梧桐和方亚平的事，可看着靖宸那一副拒人千里之外，冷漠的样子，他就有点怯步了。毕竟也是他的人害的。 “梧桐的事.....”陆茗还是提了，他想让她知道真相。 “你不要提她了，我不想听了。”靖宸打断他。 “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要说，梧桐在轿子里的事我真不清楚，等我到了的时候已经晚了，若知道是她我是不会.....” “不会怎样，不会杀她吗，可你还是那样做了，为了权力，欲望，你的手上沾满了血腥。”靖宸质问她，声声打在他的心里。 “李星云，方亚平，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被你所害。还有我大哥你又怎么解释。”靖宸步步紧逼，陆茗低着头，手捏着茶杯。下一秒杯子就有破裂的可能。 第九十七章 - 浚宸宫 - 芃峨 陆茗定定的看着靖宸，眼前的女子是他心心念念的。可她却说着令他伤心的话。每一句话都砸在他的心上，令他呼吸困难。 他终究是错过她了，而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错过的。就某一天，他突然间回头发现，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跟班，爱哭鼻子的小跟班已经不和他玩了。他回过头去找，她已经有了新的目标。 她偷偷出宫去平城，他被父亲关了禁闭。就只是因为他在皇上面前公然宣城要娶公主，就受到了惩罚。其实从那一刻，父亲就看出了皇上心中所想。 公主的婚事，于上官家，于尹皇是双赢的，可对靖宸呢，她一心一意追寻的人居然摆下了棋局等着她的自动的跳入，这就是上官浚一贯的做法，请君入瓮。 是啊，尹靖宸那么好的一个女子，那个男人又能不心动呢。可上官浚得到后却不好好珍惜，每一次见靖宸他都感受不到她的快乐，她处处为上官浚着想。可他呢，一次又一次让她伤心，一次又一次让她身处险境。 “是，我承认这些都和我有关，上官浚也是这样的人，为了权势他不惜利用自己的妹妹，论卑鄙，他有过之而无不及。”陆茗，怒吼起来。她的指责让他承受不住。 “我从没有想过要替他辩驳什么。曾经，我也痛恨过。甚至还为他的手段残忍而嫌弃过他。可，他若不处心积虑，步步为营。那何来天下的安定，何来的景润盛世。” 陆茗嗤笑，“又是这冠冕堂皇的理由。” “是，你可以这样说。当初我是有多傻总想以一己之力去维护你们，维护我所认为的是非曲直。可后来我才发现，有些事情不是我，甚至不是他能左右的。我既然选择了她，就要陪他走下去。而今天我来是要见见我大哥的，至于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想再插手了。但是，若你伤害了他，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若是他伤害了我呢？”陆茗望着靖宸，说出了他心里一直想问而没有问出口的话。 “当初为了维护你，我伤害过他一次，而今，我终于明白了，不论何时我都是要同他站在一处的。” 陆茗摇摇头，这些话他虽心里早就明净了似的，可当她当着他的面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受不了了。 两个人的对话关立仁一直立在身旁，作为一个旁观者一般，不言不语，当初的上京城四公子，陆茗，董聿霖，尹靖宇，还有关立仁，如今却为了各自的信仰成了仇敌。 当初四人在赛马场意气风发，一较高下。不为输赢，只为惺惺相惜。转眼间，风云突变，他们再也没能够一起策马扬鞭，再相见他们是战场上的敌对双方，都不想，却也无奈。 尹靖宁迈步进来打破了屋内的沉默。他有些迷茫的望着眼前的靖宸和关立仁。 他对靖宸有些印象的，她曾来过草屋，还有在上京城的时候追着他喊哥哥。 他走到靖宸的身边，试探的叫着妹妹。靖宸喜极而泣，扑进他的怀里。 “皇兄.....”他有些惶恐，躲开她。 靖宸诧异着，瞪着陆茗。陆茗一副我也不知道的表情。他的侍女走过来扶着他。 对靖宸盈盈施礼，“太.....少爷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这一点靖宸是知道，“在草屋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来这里。”靖宸问着侍女。 侍女看向陆茗，吞吞吐吐，“是陆王爷将我们接出来的。” 靖宸瞪着陆茗质问着，“他们过的好好的，为何要让他们卷进战争中。” “宸儿，你不觉得事情有蹊跷吗？” 尹靖宸打断他，“并不觉得。” “你就那么相信上官浚吗 ？”陆茗伤心的无以复加。 “是，我相信他。反倒是你处心积虑的利用我大哥的名号，你意欲何为？” “尹靖宸，”陆茗加重了语气，“你清醒一些好不好，当初太子的死因有多少疑点你不清楚吗，到底是不是尹王爷所为，尹皇当初为了扳倒你皇叔不得已而为之。而至于凶手到底是谁，他也没有查出来。” “这件事，唯一的获利的人就是上官家，我希望你认清事实.....”靖宸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关立仁正欲起身去扶，却又觉得不方便，停住了。倒是太子的侍女扶了下靖宸。 脑海中又浮现出尹太傅曾和他说过的话，他也说过哥哥的死不是那么简单的，甚至也怀疑过上官浚，可，怎么可能呢，她相信他不会的。 陆茗见她还不死心，“你问问她，”他指向太子的侍女。“她是谁的人。” 靖宸不可置信一般，关立仁也看向太子身边的侍女。他也绝不相信。 “娘娘，奴婢曾经被还是御前侍卫的皇上和太子爷所救，皇上从没要求过奴婢做什么，只是在奴婢与太子爷跌落悬崖的那一刻，奴婢看到了戴着面具的人衣服上所佩戴的荷包。” “你胡说，”靖宸几乎是怒吼起来，“当初我们去茅屋，为何你不说，现在又说这些话，到底可不可信，还是这是你们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借口。” “奴婢没有撒谎，只是当初没有想起来，后来你来茅屋的时候我才突然间想起来的，但碍于皇上在，奴婢才未敢泄露半句。” “陆茗，你们合起伙来演这样一场戏以为我就会相信你吗？你们利用我哥，现在又来挑拨我和上官浚的关系，怎么难不成你要推翻他，另立新君？谁，我现在的哥哥吗？” 关立仁也坐不住了，他冷着脸质问陆茗“这样漏洞百出的闹剧，你觉得我们会相信吗？若是男儿，我们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打一仗，不要在背后搞这些有的没的。” 陆茗也不恼，很平静。“既然你们不相信，那再让你们见一个人。” 靖宸和陆茗看到尹靖宁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住了，她不是在漠北吗，怎么会跑到大理。这千里迢迢的，她是如何掩人耳目的。 尹靖宁看着靖宸哈哈的笑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她一句不漏的都听到了。“尹靖宸，真没想到，你居然蠢笨成这样。” 关立仁眉头一皱，这句话他不爱听，他走到靖宸身边，将她护了起来。靖宸感激的点点头。 尹靖宁瞪了一眼关立仁，说出话的很不中听。“关将军，敬你是一条汉子，没想到却跟了一个卑鄙无耻的主子，还有你最好不要管我们尹家的家事。” 关立仁刚要发火，靖宸便打断她，“你早就和我们尹氏没有任何关系了，何来的家事。” 尹靖宁被噎的说不出话来，随即皮笑肉不笑的道：“尹靖宸我也不和你浪费嘴皮子，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谋杀太子的事，不是我父王做的。” “你的话我不相信。” “信不信随你，我父王至死都不承认的事，就说明这个事就不是他做的。我父王当初确实是派人在路上围截，但他派去人到了的时候，太子已经出事了。” “那也不能证明是皇上所为。”关立仁淡淡的说道。 “确实不能，但用脚趾想都能想出来，这件事最大的赢家是谁。”尹靖宁双手抱胸懒洋洋的道。 “不会的，不会是他。”靖宸一便又一便的在心里默念。上官浚绝对不会的，他还答应着她要让他的哥哥平安回上京城的。她要当面问问他，他只要说不是，她就相信他。 她也不去追究那个丢失的荷包。那是她亲手缝制的，她记得他去南诏之前，她特意去庙里求的平安符，要他带在身边的。他回来的时候，就不见了那个荷包，他说可能是什么时候丢了，她也没有在意，只要他平安回来就好。 靖宸跌跌撞撞，她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她忽的冲出去，关立仁紧随其后。尹靖宁看着陆茗，“你不追，就这样，让她跑了？这可是要挟上官浚最好的棋子。” 陆茗不语，他想过，却不能那样做。今日的事对她的打击已经够严重了，他不能再让她失去自由。 靖宸冲出王爷府的时候，漫天的大雨，雷声阵阵。靖宸立马被浇透了，此时的她狼狈不堪，却还是没有心里的狼狈。 关立仁追上了她，她稍微振作一下，“关将军相信他们说的话吗？” 关立仁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今天的事情却有蹊跷，可每个人的话又都说的合情合理，他挑不出破绽。 他想了想，斟酌语句，“陆茗别有用心，这个时候他说的话又有多少可信度呢。” 是靖宸也想过，可屋子里的每一个人说的话都指正是上官浚。这让她不得不动摇。她就要他的一句话，他还在等着她回来。想到这，她便快马加鞭，将关立仁甩在了后面。 两个人出了大理城，直奔上官浚的营帐。可距离营帐还有好几百米处，上官浚带着人等在那。其实中靖宸和关立仁去了大理城内，上官浚便一直等在这里。 贴身侍卫来劝，他也不回去，就站在那等着，下雨了，他也不走。侍卫拿来伞他随手就扔掉了，这点雨和她出入虎穴龙潭相比算不得什么。 靖宸看到他后，飞身下马。冲向他，顾不得其他，他将她抱在了怀里。关立仁望着那抱在一处的二人，又看向远处的山谷，雨过，大地一片生机。明日又是新的一天，希望雨过天晴，一切都水落石出。 第九十八章 - 浚宸宫 - 芃峨 上官浚拉着靖宸的手进了营帐，关立仁也去了自己的营帐休息，他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来解决这件事，而不管结果如何，这都是靖宸和上官浚要承担的。 靖宸一进来，上官浚就上下打量她，生怕她有个闪失。靖宸看着他过分担心的样子忍不笑了，“我没事的。关将军都去了，你还怕什么。” “陆茗怎么会那么好说话，就把你们放了出来，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上官浚关切的问道。 “确实如此。”靖宸并没有否认。 “我先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如实告诉我。” 上官浚不知道她要问的是什么，看着她那么严肃的样子，直觉这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 “当初我送你的荷包，是在哪丢的，你还记得吗？” 上官浚诧异于她会问这个，荷包，他都不记得是哪个荷包了，记忆中，她送过他很多东西。可到底是哪一件。 靖宸见他一副模糊的样子，提醒着，“你去南诏平叛之前，我求的平安符。” 上官浚到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过这样的事，当初她担心他，出兵之前不放心，嘱咐了很多事情。他还嫌弃她的婆婆妈妈。 可，那个平安符，到底是在哪丢的，他是一点也不记得了。到底有没有带出来，他都不记得了。如今她这么急着问这个，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不记得了，到底有没有带在身上，也不能确定。” “你是真的不确定了吗？靖宸再三强调。 上官浚点点头，确实是不记得了。 靖宸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担心。犹豫着，还是将今日在陆茗那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了他听。 上官浚听后也大为恼怒，这样的事情就是无中生有，他怎会对尹靖宇出手。可他似乎有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他突然间觉得好可笑，身为一国之主，居然无力为自己证明清白。 “宸儿，这时候我说的话无力又苍白，但我可以和你保证，这件事我绝对不知情。而且我也绝不会对你大哥出手。当初，隐瞒他还活着的消息，我已经和你解释过了。” 靖宸握着他的手，坚定的，“我相信你。” 她也不知为何，就那样的相信他，在王爷府的时候起初她是崩溃的，可后来她总觉得有点蹊跷，尹靖宁出现的时机，还有侍女的指控。 她们说的或许是有可能的，可到了这一步，上官浚也没有必要撒谎。是他做的，他一定会承认，即使结果身败名裂，他也会对自己当初的决定负责。 而如今，虽他一再的否认，可她仍是相信他。他的骄傲不允许他的搪塞。她承认他精于算计，但，他不是那种做了不认的主。这一点她对他有信心。 陆茗，将这一点发挥极致，第二日两军对峙，尹靖宇也上了战场。这一次，中原的士兵思想上都发生了动摇。他们已经开始不相信他们的皇帝了。 中原士气萎靡，陆茗又打了一场胜仗。关立仁气的直骂娘。“陆茗这招太卑鄙。” 然而，如今连洗刷冤屈的证据都没有，上官浚也烦躁起来。莫名的就背了骂名，他怎么能忍呢。 就在中原军节节败退之时，许世蝶的投诚给他们带了转机。 就在上官浚和关立仁研究对策之时，暗卫送来了一封书信。上官浚如期赴约。 许世蝶已经等在那里好久了，“没想到你真的敢一个人来，你不怕有陷阱吗？” “能和我的暗卫联系上，定不是一般的人，冲着这一点，我也要来。” “你变了。”许世蝶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念念不忘的人，又是她的仇人。是他害得许家家破人亡，又是他害得她被迫逃离故乡。她有多爱就有多恨。 “你找我所为何事？”上官浚并没有回答她，而是转移了话题。 “我要你娶我。” 上官浚嗤笑出声，带着不屑和嘲笑。“我是你的仇人，就算我同意，你们许家的列祖列宗也不会同意。” “上官浚。”许世蝶大喊一声，痛苦的，愤恨的。 “你若是和我谈论两家恩怨的话，恕我不奉陪，我还有事。”上官浚并不想和她纠缠下去，他不放心靖宸，因为今日她就一直不舒服，吃的很少，他要她休息一下，她也没拒绝。 “我们就真的回不到当初了？”许世蝶似受到了伤害一般，喃喃自语，其实，她是带着希望而来。却不想他拒绝的这么彻底。 “许世蝶，我从没对你，哪怕有过一刻的动心过。”上官浚的话冷冷的。 “那陈茵呢？你为什么可以娶她。”上官浚的话向刀子一样扎的她生疼，可还是不死心。 “陈茵，和你不一样，确实娶她是万不得已，如今想来，我也后悔，娶了她，却不能给她想要的，对靖宸也不公平。” “这一刻了你还想着她，确实鹣鲽情深。不过，我要说的是，娶我我可以帮助你坐稳江山，击败陆茗。拿下南诏也不在话下从此以后无后顾之忧。” “若是以前我也许会心动，但是现在我不需要了，我会自己拿到我想要的，即使过程有一些艰难，那又何妨，有心爱的人陪在身边，足矣。” 上官浚拒绝的彻底，许世蝶觉得她在他的面前又一次没了颜面，可她已经来了，就没有回头路了。跟在尹靖宁身边，她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 一步错，步步错，她很后悔，认识尹靖宁，跟在她的身边。她的阴狠歹毒，实在令她咂舌。她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杀害京戊珠，事情败露后从漠北仓皇逃出来。一路隐姓埋名，才来到了大理。 她又不惜和陆茗串通，将尹靖宁抓起来，逼其喝下药酒，任人摆布。 其实尹靖宁说的确实是实情，当初尹王爷确实派人在路上拦截，但赶到的时候太子确实出事了。而这拨人正是尹皇派出的。其目的是嫁祸给尹王爷，但不想中间出了纰漏。太子为救侍女跌落悬崖。事后尹皇痛心疾首，他觉得这是老天爷的惩罚。一直从愧疚中走不出来，才早早的归天了。 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被尹皇杀了，他想将整个秘密随着自己的离世也一并带走。 许世蝶只知道上官浚是被陷害的却不知实情，她只是想将上官浚被陷害的事讲与他听，帮他度过危机。 许世蝶真的是拿他没有办法，他说出那样的话，她还愿意帮他，她真的是没救了。 “你确实是被冤枉的，尹靖宁......”嗖的一声，有箭射中了许世蝶，直入心脏。 暗卫们涌现，将上官浚护起来。上官浚从人墙中走出来，看到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许世蝶。不禁唏嘘感叹，那样一个英气的姑娘，怎么就走上了不归路。 许世蝶伸出手，上官浚走近了她，将她扶起来，她忍着痛，一字一句：“能.....死在.....你.....怀里.....也不枉此生。” 血，染红了她的衣裳，可她却还是拼着一口气，要讲给他听，“小心.....”到最后她还是没能说出要说的话。 那样要强的一个女子，却偏偏遇人不淑，跟着尹靖宁那样的蛇蝎心肠的人。如果不是和许家的世仇，他们也许会成为朋友，他也确实需要她样的人才。 他不知道是谁要害许世蝶，到底是陆茗的人，还是他们的内部还有奸细。此时此刻，上官浚备受煎熬。 敌在暗，我在明，每走一步，都被人盯着。他觉得步履维艰。 他回去的时候，靖宸已经醒了，只是躺在床上假寐，他进来的时候她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走近她的时候，她受不住，干呕了起来。 他吓坏了，赶紧扶她起来，“吵醒你了？” 靖宸看到他胸前大片的血迹，吓的面色苍白，“你没事吧。” 上官浚摇摇头，“我没事，这是许世蝶的血迹。” 靖宸诧异，听他道，“她被人害了。” “是尹靖宁？” “我也不清楚。”想到刚才的险境上官浚不禁冒冷汗，刚刚那一箭目标到底是他，还是许世蝶他都没有搞明白。但是许世蝶的死他倒是要好好利用一番。 靖宸又扑向他，可是那血腥的味道实在是太浓了，她又干呕起来。他离她远一些。“我去换件衣裳。等我。” 靖宸点点头，刚刚看着他一身是血的站在那，她吓破了胆。假如真的有那样一天，她该怎么办，她摸摸肚子，他一定不能有事。 这一次，平安度过这次的危机，她就和他坦白。 尹靖宁收到许世蝶的尸体的时候不禁大吃一惊，她完全没有弄明白。“陆茗你什么意思？”她大声指责。 陆茗不理她，“还要问我？昨天你的人跑出大理城，偷偷向上官浚投诚。如今她死了，反倒被他反咬一口，我还想问你的，你到来质问我，你的人你不看好吗。” “她背叛了我？”尹靖宁不可置信一般，怎么可能，以前有多难熬的日子她都没有退缩，背叛她，这一次怎么会。 “这一次你惹的可是上官浚。”陆茗提醒着她。是啊，她的弱点就是上官浚，就像她的弱点是董聿霖一样。只是因为关系到他，所以她才不忍心，背叛了她，又丢了一条命，她这到底值不值。 尹靖宁痛恨的踢了两脚，不争气的家伙，为了一个男人，如此，不值。 第九十九章 - 浚宸宫 - 芃峨 许世蝶的死，对中原军来说确实是个转折，由对上官浚的不信任，到纷纷上书谣言止于智者，清者自清的言论不绝于耳。 眼见着已经掌握主动权的陆茗，又一次的错失一举击溃中原军的的契机。而此时，尹靖宁和陆茗因为内部意见不统一两个人已经到了相互不信任的地步。 而上官浚也对许世蝶的死耿耿于怀。能在暗卫的眼皮底下，轻易的击中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内部的人，就是武功高强的人。而他对于自己培养的暗卫势力又是那么的自信，这个手眼通天的人，他有理由相信，就是隐藏在中原军内部的人。 他看着营帐外操练的士兵们，这个人或许就在这一群人中，伺机而动。而他的动机又是谁，他不得而知，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在他的心里缠绕着，他不能放松警惕。 就在两军焦灼之际，上官瀚来了大理，这一点上官浚到是没有预料到。知道他来这的原因后，上官浚倒是忍住了没有发火。若不是因为靖宸在身边，他就真的要骂他的劳民伤财，大动干戈了。 上官瀚上一封信提到平城发水灾，淹了农田，民众怨声载道。他怀疑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在信里明明是能说清楚的，可他偏偏要跑一趟，他就弄不明白了。 后来他才知道原因，他的二哥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其实是为了博美人一笑。这一次他带着怜儿来了。也不知是从谁那得来的消息，说是这里的寺庙非常灵验。求啥得啥，两个人在一起这么几年也一直没有孩子，二哥不甘心，病急乱投医。倒真的不远万里来这求子。 他大发雷霆，如今的形势，他到乐得清闲，两个人因为这个还大吵了一架。靖宸劝着他，人来都来了，也不能一直给人脸色看，那么多人看着。二哥又是一个那么要面子的人。 所幸，他也不理会，只要不要在他眼皮底下转，他爱干嘛干嘛。 后来的某一天，上官瀚也不知是在哪喝了酒，浑身酒气的钻进上官浚的营帐，不管不顾。上官浚大发雷霆，他的军队从不允许喝酒的，而他就这么的进来。 他刚要命人将他拖出去，他就叫住了他，“老三。”自从他登基以来，二哥就很少这样叫他了，最起码在他面前没有过。 他一顿，走到他的身边，他泪流满面，这样的二哥，他从未见过。 “这辈子，我没做过什么好事，妻离子散的.....也没怎么帮上你。” 妻离子散的，还不是他自找的吗，至于其他的，到要真的感谢他。若不是二哥，中原的经济，景润盛世就只是徒有其名。 这其中，他出了多少力，他自是知道的，自家兄弟，本就不用那么婆婆妈妈的。说到上官瀚，上官浚也是觉得亏欠的，毕竟为了他，他的二哥牺牲掉自己的自由，那样豁达爽朗的一个人，也走上了攻心谋划之路。他在朝堂上，指点江山，他就在他的身后扫清障碍，让他无后顾之忧。 看着他这样，他皱着眉到不知该说什么了，“又在哪喝了这么多的酒，赶紧回去吧。” “能去哪里，这辈子，遇到形形*的人，巴结我的人，厌恶我的人，羡慕我的人，我都轻松驾驭，也从没走过眼。而如今.....” 上官浚见他看着远方，眼睛停留在远处，似乎是在说无关紧要的事，无关紧要的人，可他明显的感受的到他的落寞孤寂甚至还有痛苦。 他斟酌着，还是缓缓的叫了他，“二哥.....” 上官瀚终于还是动了，此刻眼神清明似想明白了一般，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替我照顾好豫琳，豫璃，”然后就走了。 如果他能预料到接下来发生的事，他是绝对不会答应他的。 因为答应过了靖宸，要将尹靖宇救出来的，他就不会食言的。而这一次，上官浚圆了陆茗的心意，他知道他一直想和他单打独斗，这么多年了，自从他和靖宸成亲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想过了。他知道，他是恨他的。 这么多年了，他也是不服气的。两个人都憋着一股劲，厮杀起来。就在两个人打在一处，难分伯仲的时候，一直箭直直的冲过来，直奔上官浚。 千钧一发之际，关立仁在队伍中，大喝一声，“小心。” 陆茗和上官浚同时回头。两个人都跳下马背，箭嗖的一声射了出去。庆幸的是，没有伤亡。而此时，暗卫已将射箭的人带到上官浚的面前。 揭下面纱的那一刻，每一个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任谁也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看似柔弱无助的人。 就连上官浚也愣住了，这一刻，他才忽然明白了二哥那一日的反常。原来，是因为她。 怜儿，低着头，眼中涌着杀意，这股子气势和她平时的气质截然相反。他顿了顿，“你是谁？” 怜儿沉默着，她不想说的话没有人能撬开她的嘴。此时，上官瀚拨开众人走到了他的身边，看了一眼跪着的怜儿，眼中全是痛苦。 “如今，你还要隐瞒下去吗，怜儿？”上官瀚胸中压着怒火。“这里，到底哪个才是你的主子，你费尽千辛万苦要保护的人到底是谁，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肯说吗？”几乎是怒吼着的。 怜儿沉默着，她不想的，也不想欺骗他，可最后还是变成了这样。她有她的使命。 她看了眼人群，立在陆家军内的尹靖宇，她一步一步走过去，跪了下去，此生的主子，也是她要守护的人，就只是他。 尹靖宇不可置信一般，后退着，眼前的人他似乎熟悉，又似乎是不熟悉的。他忘记了从前的事情，原本他在密林的茅屋过着室外桃源的生活，可某一天，突然的闯进去一群人，将他们带走了。后来发生的事情，就如梦境一般。他们对他行礼，叫着太子，说是给他自由，可又有人盯着。 他们抓去了她的侍女，逼着她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为了他，她不得不昧着良心。而如今，又一个女子跪在他的面前，他突然间就成为了焦点。 他很难受，脑中极力去回忆的事情，却大脑一片空白。他要发疯了。如此的痛苦。他一步一步的后退，眼前的事情他无力应付。 如果可以，怜儿是不想将事情说出来的。可，眼下她不得不说。这样的形势也容不得她。 她对着尹靖宇磕了几个头，便起身，走到了两军阵前，她看着上官瀚，此刻，她到释然了。她下定了决心，这一切的一切是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她微微笑着，就是这样的笑容让上官瀚沉醉其中无法自拔。上官瀚躲开了她的视线，他确实是不能见她笑的。 “我是一名杀手，保护太子是尹皇在临终前给我的任务。”怜儿，淡定的说出这样的话，而后掠过每一个人。到上官瀚的时候，她不动声色的躲了过去。 “尹皇归天前曾派出很多人找寻太子的下落，都未有结果，这也是他临终前未尽事宜。好在我寻到了太子。虽然有些晚。当初尹皇给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太子后帮助太子登上皇位。” 她看了眼上官浚，她不知道他作何感想，“无论如何也要尹氏的人继承皇位，这是他临终的密旨。”所以为了实现他的遗愿，他们暗中做了许多小动作，她也不惜打进上官家内部，为的就是瓦解上官一族。 甚至不惜谋刺过上官浚，暗杀过关立仁，可最后都被他们逃过一劫。尹皇扶持上官家，只不过是为了稳固尹氏江山，他从未想过要上官浚接手朝廷。只是到了最后万不得已，他也被形势所迫。所以即使最后他也要布下一个局，要让活着的那些人，互相残杀。为的是帮助尹靖宇铺路。 当初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尹王爷，其实派人暗杀太子的人就是尹皇派的。他只是想做做样子，激起民愤。却不想出了纰漏，太子居然为了救一个侍女跳下了悬崖。这也是尹皇不能释怀的。 到最后他觉得受到了报应，为了不让自己心血白流，他不得以让位于上官浚。其实从始至终，他只不过都是在利用上官家。 他看中了上官家的雄厚财富，还有和关家的姻亲，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稳固江山的砝码。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被他算计在内。 陆茗对靖宸的心意，尹皇一清二楚，他又故意放纵靖宸对上官浚的穷追不舍.....如今的景润盛世上官浚轻松的提前实现了，恐怕这一点尹皇也没料到吧。 每一个人都静静听着她的述说，上官浚的心情自己都很难描述。愤怒，怨恨，这种被人玩弄鼓掌之中的感觉很不爽。他看了眼陆茗，续起的胡子使得他显得更加的沧桑。曾经的偏偏公子，自由少年。如今到成了这幅样子，而他也没有好多少。 他自以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却被一个死人操纵着，倒真是大大的讽刺。他这样的大动干戈到为别人做了嫁衣。 靖宸在队伍中看着上官浚握紧的双手，心下一紧，她知道，他一定是在意了。这么多年来，他为了遵循父皇的遗愿，兢兢业业，步步为营，生怕走错一步。而今，却被告知，他做的多好，都只不过是替身。 她开始为他不值，她的父皇，那个慈祥的父皇，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第一百章 - 浚宸宫 - 芃峨 风吹落，黄沙卷起。怜儿的话如刀剑一般戳着上官瀚的心。她说为了瓦解上官家，为曾经的太子铺路，完成尹皇的遗愿，她一步一步的接近上官家。原来，相识，为他而舞，醉心的笑容，都只不过是她接近他的手段。 他百般的恩宠，到头来却只不过是个笑话。人人都说他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他又哪掷了千金，他的心都给了她。到头来，他不过是她完成任务的基石。 人都说他心狠毒辣，为了一个舞女与家族闹翻，抛妻弃子。为了她，他辜负了旧妻。李煜妮，一个多么骄傲的女子，至今还不能原谅他。因为她，他是人人唾骂的负心汉，直到现在父亲看了他吹胡子瞪眼睛。 因为一直不能给她名分，他觉得亏欠又愧疚。也尽心力去弥补。她想要的，只要他能办的到，倾尽一切而不惜。可，如今她跪在众人面前，轻描淡写的说着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完成使命。 这狗屁的使命，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上官瀚什么都没有说，缓缓的走近她，他什么都没问，其实他是想问问的，曾经的一切是不是只是他的一厢情愿，那些心动的瞬间只不过她接近他的手段罢了。 她的弱肉无骨，她的低眉浅笑，她的娇俏柔媚.....都不是为了他，只是为了掩藏她杀手的身份。之前，她说要来大理，她说要为他生个孩子。那一刻他的心感动的无以复加。不远万里，不怕别人的议论，甚至是战火纷飞，他也顾不得，他的心很小，只能容下她一个。 可，她的目的居然是上官浚，他的弟弟。她的行动天衣无缝，他们险些都被骗了去。可，无意中，他还是发现了她的秘密。 许世蝶临死的那晚，他们刚到大理，他有应酬，留下她一个人在客栈。他不太放心，还把自己的侍卫留下来保护他。许是放心不下，他也一直心不在焉，早早的就回来了。可，她却不在。他想着要给她一个惊喜的，悄悄的藏起来，等着她。可她的着装，让他却步了。一身夜行衣，小心翼翼的。那一刻他才直觉不对，还有那灵活的身手。怎么会是她，可就是她。 他才留了心眼，悄悄的跟着她，发现了她的秘密。有些只是皮毛，而今听她亲口说出那样的话，他狼狈不堪。 他在天下的人的面前，里子面子都丢尽了，因为她，他成为天下人的笑话，又险些成为天下的罪人。他疯了一般，走近她。狠狠的甩了两个巴掌。 他这一生，从未打过女人，可因为她，他打了李煜妮，如今，因为自己的尊严，还有被蹂躏的心，他打了她。可心里却一点不好受。 她一动不动，看着他，脸都红了，若是从前谁能动她？谁敢动她，他把她呵护的很好。而今，这两巴掌打在脸上，痛在心上。 她的泪水不受控制一般，簌簌落下。若是换做以前，他早就将她抱在怀里了，以前他绝不会允许她这样的痛哭，因为舍不得。 此刻，他恨之入骨，她痛入骨髓。她什么都没解释。泪眼朦胧的望着他，一丝不舍悄然的掩饰掉。她擦掉了眼泪，莞尔一笑。是时候跟他告别了。 也不知是谁在队伍中大喊一声，“该杀。”接下来，排山倒海的声音传来。她确实该杀。 上官浚手持长剑而立，他看了眼上官瀚，二哥的脸上平静无波和刚刚的怒气冲冲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他知道他做好了选择。可他面上平静，心里就更不会平静。他的二哥，他是最了解的。其实他也是个习惯了掩饰的人。 在那一声声的的“该杀。”中，上官瀚倒退着，谁也看不出他心中所想。他忽的，退到关立仁身边，试图夺过他的剑。 可关立仁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手，他一靠近他就躲了过去，上官瀚扑了空，“大表哥，把你的剑给我用用。” 关立仁犹豫着，没有答应他。他也不恼，回身对他的侍卫喊着，“把剑给我。” 也不知是谁扔过来的，他二话没说，捡起来，走向怜儿。没有一点犹豫，刺向了她的心脏。 一滴泪悄然落下，怜儿倒下的那一刻清楚的看到了上官瀚眼里的泪，那一滴泪好似从她的心底流出一样，痛是十分痛的，他还是舍不得的。 她笑靥如花，虚弱无力，似有话要说一样，上官瀚犹豫着，眉尖儿微蹙，他一步一步的走近她，脚如千金重一般。靠近了她才听得到她的话，“遇见你.....不悔。” 他的脑袋嗡的一声，他不管不顾的搂住她。即使这样，她也难逃一死，他杀她不后悔。可，他就是舍不得了，不想放她走。她倒在他的怀里那一瞬，他知道，他的心骗不了自己。 “遇见你不悔，”他又何尝后悔过，可天意弄人。他再也不能保护她了，在是非恩怨面前，他必须要舍弃她。 上官瀚抱着怜儿，走出了营地，穿过两军阵前。没有人阻拦，他已经做了他该做的，余下的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要替她找个美丽的地方，生前不能活得恣意，死后希望她能做一回真正的自己。 至此，所有事情水落石出， 陆茗没有再继续抵抗，他也没和上官浚握手言和，两个人就是都有默契的退让了一步，尹靖宇也被安然无恙的释放。 看着尹靖宸扑在哥哥的怀抱里，上官浚才觉得心安、如此也算是好事。尹靖宁受不了陆茗的出尔反尔，偷偷的逃走了，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向。她好像受到了刺激，性情大变。 陆茗又一次的交出了大理的管辖权，这样的日子他也腻歪了，阴谋让人变得可怖，或许他该庆幸上官浚对他的让步，若不是他们有了喜事，他是定不会那么好说话的。 陆茗，扔下陆家军潇洒的走了。有人说他的不负责任，几万大军，树倒猴孙散，大部分投靠中原军，一部分解甲归田。陆茗看着这群出生入死的兄弟，也无限感慨。他真的是倦了。倒不如行走江湖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尹靖宇还是选择了归隐了，他有自己的目标，悬壶济世。以前的事，他记不得，倒也是好事。最起码不会有血雨腥风。而每个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不想卷入阴谋争斗。一人，一茶，足矣。 尹靖宸还是舍不得尹靖宇的，她多半是不放心的，许是因为有了身孕的关系，她就更容易伤感了。其实上官浚起初是不知道的。 某一天，他们在大理的行宫内。大理的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他们也要班师回朝了。他忙完了军务，回去的时候，她正吐的难受。 尹靖宇的侍女常年跟在他的身边，也略通医理，她喜笑颜开的说着恭喜。他进来，就听到了这样的话，脚下一顿，她说我知道的，一直没有说。怕他担心。两个人又嘀咕了什么，他没有注意去听。 脑海中一直是她刚才的话，“我知道的，怕他担心。”难怪她一直不舒服，想着她带着孩子还和关立仁一同骑马赴大理城，念及此处，他就开始后怕起来。她怎么能这么的不负责任。 他顾不得其他，大喊一声，“尹靖宸.”恶狠狠的。 靖宸回过头来，上官浚一脸严肃的立在那，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一定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她微笑着，“你回来了。”走近他，大步的，有点急。 他脚下生风一般，快速的走过来扶着她。“为什么不早说？”带着埋怨的语气。 侍女看着二人，掩面笑着悄声的退出去了。 她支支吾吾，看着他皱着的眉头，知道他是担心了。“怕你.....担心。” “你这样，我就不担心了吗。若是有个.....” 她捂住他的嘴，不会的，她心里有数的。摇摇头，“我知道的。” 他抓住她的手，亲了亲。“若是可以，我倒想等孩子生下来再回上京城的。” 她瞪着他，那怎么可以呢。还有伊儿呢，而且他还有那么多事情呢。她知道他是担心了。 “大哥去世的时候，失去的那个孩子，现在想想还是会心痛。尤其是看到伊儿的时候，我都这样痛，你可能更是受不了吧。” 上官浚搂着她说着一件她常常想起，却不能释怀的那件事。如今，听他提起，她的眼泪含在眼圈里。她知道不是他一个人在痛着。难怪他会那么的宠着伊儿，他是将那个孩子的爱也一并转移到伊儿身上。 曾经她还以为他不在乎，如今她才知道，他是那么的在乎，她不止感动，还有着一丝安慰。 他低下头，摸摸她的肚子，无限温柔。她好久都没感受到他的温柔了。之前一堆事围在他的身边。上官滢，董聿霖的事又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迫不得以，又万般无奈的。 而今似乎所有的事都解决了，可她突然间的就不敢面对她了。想到父皇曾那样的对待他，她既震惊又心疼。 如今，她的担心是那样的多余，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一般。她抱紧了他，过去的都过去吧，眼前才是要珍惜的。以后她会站在背后默默的支持着他。他不仅是两个孩子的父亲，还是她心之所爱。 第一百零一章初识（一） - 浚宸宫 - 芃峨 景润十八年，社会安定，国泰民安。上官浚自登基以来虚心纳谏，厉行节约，注重农工商业的发展，又平定外患，稳定边疆。现下朝廷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 位于上京城后宫中的揽月殿在喧闹声中苏醒，长公主上官豫琼催着婢女为她梳洗。本来父皇和母后都唤她为伊儿的，后来慢慢的大了，父皇就赐了名字。据说琼花珍贵且独具风韵，而母后又喜欢，所以赐了琼字。 宫装挑了一套又一套，上官伊儿都不甚满意。不是嫌弃太花哨就是觉得颜色太娇嫩。平时总是随意的打扮。这一点，她的娘亲尹靖宸也常常责备她的毛毛躁躁，没有女孩子家的样子，相比之下她的皇姐豫璃就是大方端庄，仪态典雅的。 皇姐因为秀一朵花儿能老老实实的坐一天，她可不行，坐不上一个时辰就打着哈欠睡了过去。母后和父皇还悄悄的议论过，埋怨父皇，今天的她，都是被他宠坏的。 父皇微笑着揽着母后的腰“怕什么，还愁她嫁不出去？只要伊儿愿意勾勾手指，全天下的公子哥还不趋之若鹜？我上官家的女儿不愁嫁，也用不着学那些的。” 母后略推开他，“每一次一提，你就一堆大道理，话虽如此，可也不能尽着她啊，到了婆家可是要说不过去的。” “你不也不会，我也没嫌弃。”父皇的一番话噎得母后直瞪眼。他倒是笑着赔礼道歉，偷偷的亲在母后的脸上。 她早就习惯了父皇和母后这样的，两个人腻歪起来，也不分场合的。彼此间流露的眼神都充满着爱意。 如今她的皇姐豫璃要和沣哥哥奉旨成婚了，他们两人的婚事是一早就订好的。沣哥哥这些年一直在军队里历练，十多岁就离开了平城，被扔在漠北那么偏远的地方。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次，因着沣哥哥的事儿，姑奶奶和关叔闹了好大的脾气。 如今，沣哥哥从漠北回来，两个人的亲事就被提上了日程。而今日，他们是要一道回来谢恩的，然后要在平城举办婚礼的。 这么多年没见了，她的沣哥哥也不知道变了什么样，她和豫璃皇姐也有一年多没见了。想着他们今日就到了，她既期待，又着急。 生怕晚了，责怪着女婢不早一点将她叫醒。收拾一番，总算是满意了，她匆匆的跑去皇后殿。这一次皇伯母一道回来，母后好久没见她又该高兴坏了。 她正跑着与前面而来的几个人迎面相撞。她怒吼着，“豫现.....” 上官豫现翻了白眼，“皇姐，你能不能端庄一些，总是这样毛手毛脚的。步子呢是一点点迈的，不是你那样”他说着就学起她小跑着的样子。 一群宫女太监低声笑着，她气急，“都不许笑。”一群人很快恢复了神色。豫现跟着的小太监，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她气的直跺脚，“上官豫现，你的奴才也敢欺负我。” 小太监急忙跪地求饶，“奴才错了，请公主责罚。” 她哼哼两声，“本公主今日心情好，不和你一般见识。”说着就带着人风一样的走了。 豫现忍不住大喊一声，“皇姐，今日很好看。如果走路能再慢一些那就天衣无缝了。” 上官豫琼听着弟弟的话脚步一顿，“小子，今日的事我记住了。” 豫现摇摇头，他这个皇姐还真是让人头疼。他们两兄妹相差两岁，可有的时候他倒是像大的，而她才是小的那个。有时候他也觉得不公平，父皇对他吹鼻子瞪眼睛，可从来没对她这个皇姐板过脸。 有时候他惹父皇生气了，也只有皇姐求情才好用，他还曾怀疑过他不会是父皇和别的女人生的吧，要不怎么看他哪哪不顺眼呢。 他悄悄的问过皇姐，他是不是别人生的，被她痛骂一顿，“你这个没良心的，知道母后生你的时候险些没了命，你要是再敢说这样的话小心我到父皇面前告你的罪。”他这才老老实实的。 渐渐的长大了，他也也明白了父皇对他的严厉，实在是寄予厚望。但就还是怕他的。恐怕整个宫里也就只有他的皇姐和母后不怕父皇的了。 伊儿来到皇后殿的时候，豫璃和皇伯母已经到了。她顾不得礼仪，飞奔进去，唤了声“婶婶。” 李煜妮和尹靖宸正说着话，就见一着明黄色宫装的女子投奔到她的怀抱。她笑着起身，“伊儿，真是出落的越发标致了。” 伊儿微微笑着，皇伯母每次来都要拿容貌来消遣她一番。这个时候她就低着头，听着就好了，要不准能说出一堆公子哥的名字，张罗着做月老。 “这些个孩子，就伊儿最会长，全挑你俩的优点长，”伊儿听了这话，和豫璃对视一眼，两人拉着手相视一笑。 靖宸和李煜妮聊着，问她这一路可好，又打听起楚云汐的事情来。伊儿竖着耳朵听着。几个人正聊着，就听宫女来禀报，太子前来请安。 跟在太子身后的是高大挺拔的关沣，这样一比较，豫现到显得更小了。他一进来，还兀自说着话的豫璃脸腾得红了。伊儿掩面而笑，到有小媳妇的样子了，豫璃悄悄掐了她一下。 小时候，沣哥哥是他们几个的榜样，如今也不差，听说在漠北那也是以一敌百的旱将。比起他父亲丝毫不逊色。 关沣有礼有节，一点都不粗旷。更不像是从蛮夷之地刚回来的。皇伯母见到他就颇多感慨。她知道准是又是想起了沣哥哥的娘亲了。 靖宸忙起身亲自去扶他，“都这么大了。”她吸吸鼻子，李煜姝在天之灵，也能有一丝安慰了。 “去见过皇祖母了？”靖宸吩咐人赐坐，和他唠着家常。 “去过了，老人家身体很硬朗。”关沣答话。 靖宸点点头，“老人家如今的心事就是你和豫璃的婚事，还埋怨着不在上京城办一场。” “是啊，当初你和父皇不就办了两次吗，多热闹。”伊儿抢着说道。 “你就喜欢热闹。”豫现看了眼自己的姐姐。哪有热闹往哪钻的主儿。恐怕这次是要跟着去平城的。 伊儿瞪了他一眼，小声嘀咕，要你管。 “这样挺好的，免得人议论。”李煜妮适时的插话。“况且，家里都预备了，在这难免匆忙的。” 靖宸也点点头，“可惜我不能参加了，这一次就让豫现和伊儿一起吧。” 伊儿乐坏了，若不是关沣在场她肯定是跑过去亲她的母后去了。豫现早就看透了，悄悄看她一眼，坏坏一笑。伊儿，白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视线。 从沣哥哥进来，豫璃的眼神就没从他的身上移开过，伊儿看得出那是小女孩家对心上人才有的娇羞之态。 “骁儿回来了吗？”靖宸突然问李煜妮。 董骁，伊儿记得他，小的时候打了她却不肯道歉的家伙。现在提起他，她还气不打一出来。从小到大，没人敢欺负她的，父皇都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的，他凭什么就要打她。就因为姑姑和他的父亲.....可她是无辜的好不好。 “大嫂已经给他写信了，估计能回来吧，我也有好几年没见到那孩子了。”李煜妮的眼前还浮现着董骁倔强，不服输的样子。 董骁十岁那年楚云汐无意中救了一位室外高人，老者病好后董骁就跟着他走了，当起了入室弟子，如今一晃四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楚云汐对他是放心不下的，小时候就不爱说话的孩子，大了也是心事重重，不苟言笑的。心思又及其敏感，也从不张罗着想念父母亲。每次她回上京城，他也从不跟着的。 到是对楚云汐敬重有加。虽然出去了，却还是每个月给她写信。让她知道他很好。 “滢儿和董聿霖.....”李煜妮吞吞吐吐，这个皇宫里是没人敢提起这二人的。而，他们所有人也都特意不去提。 “还好的。”靖宸拍拍李煜妮的手，对于这件事她也无能为力。当初上官浚从大理回来后，倒是有意想放他们二人出来的，但不知道为何，最后他和董聿霖谈崩了，气的他又将二人监禁的时间增加到了十年。 那会，靖宸怀着豫现，上官浚有意瞒着她。孩子满月宴，她想着借着喜庆的日子，他心下一高兴，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就主动提了一提，却不想他当场发飙。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提及。 而，上官家对那夫妻二人的资助，上官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不知道。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 豫现没见过董骁，却总是能从长辈们的口中听到这个孩子的消息，他对他存了一份好奇。对于他而言，董骁是神秘一般的存在，从长辈们遮遮掩掩的话中他可以了解到他的不一般。 “豫琳有信了吗？”靖宸斟酌着，看了眼李煜妮，还是想关心下孩子的。 “还没有。”李煜妮云淡风轻。似乎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一般。 “二嫂.....”靖宸又怕她伤心。她笑了笑“他回不回来，也是一样的。不是还有皇上在吗，再说了这些年来，我们过得也很好。” 靖宸拍拍她的手，没有继续说下去。李煜妮的苦她还是知道的。怜儿死后，上官瀚便再也没有回上京城。他去了哪没有人知道。如今，豫璃的婚事近在眼前，上官浚派豫琳亲自去大理去寻人。这一点，李煜妮就是有心拦着，却也无能为力。 第一百零二章初识（二） - 浚宸宫 - 芃峨 靖宸怕几个孩子在她和李煜妮面前拘束，就让他们随意散去。伊儿挽着豫璃的手走在关沣和豫现的身后。 她悄悄捅了捅豫璃，比划了下关沣的身高。这样一看豫璃就显得小鸟依人了。豫璃羞红了脸，掐了她一下。伊儿吃痛嚎叫起来：“豫璃皇姐你干嘛掐我。” 她的高声引得关沣和豫现回头，豫现心里明白一准又是她的皇姐调皮了。心里暗自腹诽。关沣不明所以，先看了眼伊儿，而后又看看豫璃，没有说话。豫璃见他回头，脸腾得就红了。 见她的脸红透了一般，关沣悄声的转身了。豫璃和他的婚事是一早就定下来的，那会儿他不懂。只是人人都说以后豫璃就是你关家的人了，要保护她。 所以潜意识里他就把她当做了家人，他不明白曾问过祖母，豫璃明明有家人的为何就成为关家的人了呢。祖母摸摸他的头，笑眯眯的说，等你长大成人了就明白了。 慢慢的大了一点，豫璃就有意无意的躲着他，可又会时不时的盯着他，就似现在这样。他知道那也是关注的一种的方式。他的一举一动，她其实都看在眼里。只是她已经懂得了避嫌。 几个人商量着要一起出宫去上官府。恰好，伊儿也好几日没见祖母了。上官府已经提前的得到了消息，老太太早就命人备好了菜。 关沣和豫现一起给上官夫人磕头请安。老太太起身将二人扶了起来。又看着站在一起像花儿一样好看的豫璃和伊儿，忍不住唠叨着，“恍惚觉得，你们还是小时候呢，就到我这儿。”老太太用手比量着指给他们看。 伊儿和豫璃都笑了。“如今啊，豫璃和沣儿都成亲了，可见日子是不抗混的。” “奶奶您又说伤感的话了。”伊儿不依不饶。 老太太在豫璃和伊儿的搀扶下坐了下来。“你母后刚来上官府的时候也就似豫璃那么大，如今，你和豫现都这么大了。”他又看了眼关沣，“那会儿小沣儿就这么大，还是襁褓的婴儿呢。你母后和你父皇喜欢的不得了。” 老太太岁数大了，喜欢回忆以前的事情。“奶奶，今晚我不走了，和豫璃姐姐一道陪您睡，您给我讲讲父皇和母后以前的事吧。” 上官夫人刮着她的鼻子，“混丫头，我知道的还没你知道的多呢。又拿这个当作不回宫的借口。” “奶奶，”伊儿撒着娇。“您就不能糊涂一回。” 惹得老太太和众人都笑了，豫现摇头，和关沣解释着“皇姐老想着住在宫外，父皇是不许。有一次在祖母的府上，也不知她怎么就跑到了酒窖，躲在那里偷酒喝，也不知喝了多少，就睡在那里了。马车来接的时候，祖母才意识到皇姐不见了。这可是吓坏了众人，整个上官府翻了个遍也没找到。” 关沣听的津津有味，伊儿的脸都埋在桌子下了，心想着这个豫现非要把她的糗事张扬出去才肯罢休。 “豫现!”伊儿欲阻止她。豫璃也听的津津有味，这件事她还从没听人提起过呢，看着伊儿的脸都绿了，她很是得意。“然后呢？”又忍不住询问豫现。 豫现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对伊儿眨眨眼睛，接着道：“这才派人去宫里禀报父皇和母后。父皇急了，派御林军，险些将整个上京城都翻了，后来祖母一拍大腿想起来了，伊儿和她打听过府里的藏酒，这才派人去酒窖果不其然，她倚着酒坛，怀里还抱着个，睡的四仰八叉的。父皇就怒了，自那以后不允她喝酒，也不许她外宿的，每次出宫，日落之前必须要回宫的。” 众人哈哈笑着，伊儿的脸都黑了。陈年旧事，他还说的津津有味。要说糗事，他上官豫现也一箩筐，只是她不想揭短罢了。 豫璃拍拍伊儿的肩，忍不住好奇，“你那次喝了多少酒啊？” 伊儿白了她一眼，“也没喝多少，就一小坛，谁知道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豫璃噗嗤一声笑了，这酒量，真不一般。 “她这样完全是随了你姑姑。”老太太冷不丁的提起了上官滢，大家都陷入了沉默。这个家里，没有人敢轻易提起的。 饶是伊儿有太多疑问也不敢轻易提及的。她可是见识过父皇和母后因着姑姑的事情吵架的样子。 上官夫人意识到气氛忽然的凝滞，淡定的吩咐人上酒。豫现诧异，祖母今日这么宠着他们，居然主动的给他们填酒。要知道，父皇是不许他们沾酒的。 “今儿的日子，可以少喝的，再说也就是果子酒，不伤身的，你们父皇若是责怪，自有我呢。”老太太都发话了，几个人如蒙大赦一般。 这种酒对关沣而言如同饮水一般，没有任何负担。而豫现和伊儿如同宝贝一般，一点一点的喝，生怕喝没了就没了似的。他也觉得有意思。 而豫璃也是没有负担的，李煜妮也从不限制他们喝酒的。她无事的时候也能小酌几杯的，一来二去的，豫璃倒也能喝点儿。而豫琳那就更是个酒漏了。千杯不倒，都说像他父王的。 老太太见孩子们没了拘束心下也高兴，她是亲眼见着这些孩子长大的，如今豫琳去大理寻他父王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消息。 提起上官瀚，她心里也不禁叹息，他那样的一个人居然也会为情所困，上官家的的孩子都逃不掉一个情字。 上官瀚如此，上官滢如此，上官浚更是如此，只不过庆幸的是上官浚可以和靖宸有个完满的结局。 而上官滢和董聿霖用始终是上官家解不开的结，所幸是他们的孩子也大了。提起那个孩子，她是有十多年不见了。也是她的外孙，能不想吗。 “骁儿可有来信？我听你皇伯母说，那孩子只和你能谈得来。”老太太惦记着董骁，忍不住询问关沣。 关沣点点头，缓缓的道：“小的时候常常在一块习武的，后来我去了漠北也常通书信的。这一次也去了信，还没有回复，我就动身来了这。” “他若是不回来，我第一个就不饶了他的。”豫璃终于说了自入内堂以来为数不多的话。伊儿知道，她多半是害羞，毕竟关沣在呢。若是平常这也是一能闹的主儿，性格随了二皇伯母。 提起董骁，豫璃的话倒多了起来，在平城，她时常去楚云汐那帮忙，有的时候还住在那。和董骁的关系也比别人要亲近一些。 “听你们每个人都提起他，我倒好想结识他。”豫现又好奇，又兴奋。 伊儿白他一眼，“我怕你会失望。” 豫现没想到皇姐也认识他，忍不住询问，“怎么说。”她这样说豫璃和关沣也都看向她。 “没礼貌的家伙。”伊儿气愤的说道。 豫璃噗嗤一声笑了，“你不会还为小时候的事耿耿于怀吧。” 伊儿没吭声，豫璃指着她，“还真是记仇的家伙。”又想起什么接着道：“等他回来我帮你问问，还记不记得你。你倒好，因这点小事要记一辈子啊。” “他那样的人我才不至于呢。”伊儿撇撇嘴。 关沣也想起来，小的时候倒是有那样一段的插曲，董骁把伊儿打了就是不肯道歉，谁劝也不好用。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这些旧事。 他知道董骁也不易，这些年来对于父母亲的事一直有着心结。当初跟在他屁股后习武，他有一次问他何必那么辛苦，他说他要变强，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就是这样的信念一直支撑着他，这些年从不提自己的生身父母，对楚云汐恭敬有加。可他明白，董骁的目标是谁。就因为对手太强大，所以他才要努力克服一切。把对父母的思念转换成动力。 “这次他回来，我来做你们的和事老。”豫璃笑着看着伊儿，接着道“要他主动给你道歉。” “呦，显得我多小气似的。”伊儿耸耸肩。 “当然，他惹的可不是一般人，那是皇帝的掌上明珠呢。但这一点，他就得罪了天下人。” “豫璃皇姐，你的小嘴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了。”伊儿笑着看向关沣又看向豫璃。 豫璃看了眼关沣，见他正听着她们的谈话，脸瞬间就红了。心内暗骂伊儿的不地道。 天色不早了，老太太吩咐人伺候几个孩子就寝。伊儿和豫璃就睡在了她的屋里。两个人挨在一起，叽里咕噜的说着悄悄话。 “豫璃，你和沣哥哥生的孩子会像谁呢？”伊儿好奇的询问。又自言自语道，“还是像你好一些，沣哥哥太黑了，可能也是.....” 豫璃掐她的腰，“没羞没臊的，小心我告诉皇婶。” “你怕啥的，就咱俩，”伊儿坦然的，看着豫璃。 豫璃沉默不语，又听伊儿道“你喜欢沣哥哥吗？” 豫璃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她想了想，还是喜欢的 吧，要不她也不能一见他就脸红心跳的。甚至还曾在心里偷偷的设想过两个人的未来。 “沣哥哥对你好吗？”伊儿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抛过来，她想她怎么那么多问题呢。他对她还是好的吧。 他从漠北回来后，家里人安排着两个人的亲事，他什么也没说，两个人也没有私下里单独聊过。倒是有过一次，他刚回来，带她出去，说是姑母的意思，两个人身边又各自跟着人。 街上的人多，他就护着她。两个人什么都没说，但是她能感受到他在身边时，她的安心和舒心。可能，他们还没学会怎么相处，但，她想这些都会慢慢克服的。她坚信。 第一百零三章 初识（三） - 浚宸宫 - 芃峨 上官豫璃和关沣在上京城停留了几日便赶回去准备成亲。回程的路上要比来的时候热闹一些。因为，上官伊儿和上官豫现也一同前往。 这还是姐弟俩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出远门，起初靖宸不放心，不打算让豫现跟着的，他还小很多事情怕他应付不来，上官浚劝着他，都是立太子的人了，怎么的也该磨砺磨砺的，况且又有李星云跟着的，他会提点他的。 提起李星云，十二年前在大理，一双腿险些废了，到多亏了尹靖宇，才保得下。只是再也不能上战场了。自那以后，他就在军中做了培训官。指导新军培训，又熟读兵书，豫现大了一些，就跟在李星云身边学习兵法。 李星云这次去平城主要任务是要到那里的军队做指导，也是在关立仁的盛情邀请下的。李星云是典型的失之东榆，收之桑榆的类型。不能参加实战，他就醉心于理论，研习兵法之术，写下了许多理论典籍。又受到了许多将军的推崇。 一路上，伊儿兴奋的不得了，如同刚学会飞的小鸟，有一种初次在蓝天下飞翔时的快感。李煜妮也不约束她，知道是多半是在宫里憋着的原因，这样天性一解放，倒真有点上官滢小时候的样子。 她知道，上官浚对伊儿比豫现还要宠爱。上官家的男人对女孩儿都格外偏爱。当初上官瀚也是对儿子严厉的不像话。对女儿就笑眼咪咪，极致宠爱。提起他，她心内不断的叹气。也不知道豫琳能不能找到他。十多年了，她也没有什么不能释怀的。 伊儿头一次见识外面的高山，湖海，蓝天白云。每一处景致要比上京城的美丽。其实论精致或许比不得皇宫，但那种自然生长，自由的气息还是让她神往。 她觉得宫外的世界是那样的多彩，她的生活都被皇宫所约束，突然的她就想趁着年轻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可第一个不同意的就是父皇。若要搞定父皇，她必须先说服母后。这件事也要从长计议。她在心里种下了一粒种子，等着他的慢慢生根发芽。 一行人赶了几日的路程，最后终于到达平城。豫现和李星云一道被关立仁的人接去了将军府，伊儿是要陪着豫璃出嫁的，才和李煜妮一起去了李府。 赶了几日的路，伊儿也累了，躺到床上就睡了，一夜好眠。一觉醒来日上三竿，李煜妮体谅她的劳累，到没去叫醒她。 睡的足了，伊儿感觉精神也好了许多。她披散着头发，随便穿了一件衣裳，二皇伯母的府上一般也没有外人的，她到没有顾忌。 她先去了豫璃的房里，她不在，她就一个人到花园四处走走，也并不叫人跟着。此时，盛夏，花园里一池的莲花和锦鲤，还有叫不出的名花开的正盛。当真是芳香四溢的。 伊儿逗了会儿锦鲤，便向凉亭走去，走了一路，有点热，到要找个阴凉的地方纳纳凉。 要去凉亭必要经过回廊，她缓缓的走着，欣赏着两边的风景。还未到凉亭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一人，她脚下一顿。那人似乎也发现了她，也停下了脚步。 那人身着白色长衫，长得白白净净的，当真是玉树临风的。不苟言笑，看上去有点严肃。伊儿走也不是，进也不是，犹豫不前。 董骁要比豫璃他们早几日回来的，听说舅母一行人回来了，一早便过来请安。他刚刚是和豫璃一道过来的，只是舅母临时有事叫她过去一下，他便一个人在花园逛逛。却不想碰到了她。这个时候，还能在李府来去自如的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她就是长公主上官豫琼。 来的时候，云汐舅母已经提前告诉了他这一次长公主和太子一同来了平城，舅母怕提前告诉他，就是让他心里有数。 长公主这样随意的打扮到让他吃了一惊，头发未戴任何配饰，一身鹅黄的裙装，在后花园里异常的显眼，却并不突兀。 一阵风吹过，有花瓣落在了她的发上，这样的人与景融为一体的画面到让他出了神。可瞬间就恢复了神色， 他对她点点头。 她明显的一滞，而后缓缓的走近凉亭。他却转了身。倒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伊儿心里思忖着。她这个样子都被他看了，她都没有害羞，他占了便宜，什么都没表示就走了。没礼节的家伙。她在心里腹诽。 她又在凉亭里坐了会儿，有丫头匆匆来禀报，豫璃正在寻她，她整理了下衣衫，轻轻掸掉掉落在衣裳上的花瓣，跟着小丫头不急不缓的走了。 她先回房里，豫璃正在她的房里等她。见她这幅样子，忍不住责怪下人，“怎么不好好伺候公主，怎能让她这样子出去呢？” 众人低头不语，伊儿替她们开罪，“皇姐是我不用伺候的，在皇宫里一堆人，在这你还不让我耳根子静一静。况且府里也没外人，我也没走远。”可她还是碰到了外人，又不能轻易的说出去。 豫璃亲自帮她梳了头发，又挑了一套浅绿色的裙装给她。伊儿顺从的穿上了，和她一起去了前堂。难怪这人这么着急，原来是沣哥哥到了。 她还要打趣她这么匆忙，话刚到嘴边就咽了回去，刚刚在凉亭时碰到的那一人也在。和二皇伯母，沣哥哥聊的正欢。 众人一见她进来都看过来，二皇伯母拉着她坐到身边，给她介绍着，“这是骁儿。” 伊儿，脸顿时就白了，想着刚刚他看到了自己没洗漱的样子，她就撞墙的心都有了，谁不好，怎么偏是他。自己的脸都没地方放了。 伊儿还在想着刚刚的事情，董骁给她行礼，她也听见，豫璃噗嗤一声就笑了，“伊儿啊，还在为小时候的事情耿耿于怀呢。” 董骁一顿，不明所以的看着豫璃，豫璃捂着帕子笑的花枝乱颤。 “你们小时候打架的事儿，伊儿一直记着呢。” 伊儿白她一眼，哪壶不开提那壶。董骁怎么会不记得呢，小时候他打了她，她哭着到家里人面前告状。是，他就是看她不顺眼，凭什么每一个人都围着她转。又凭什么她可以有父母的爱，而他不行。她的父皇将他的家弄得四分五裂。他恨，那一刻他小小的心灵就对上官浚恨之入骨。时至今日也是如此。 董骁却悄悄的转移了话题，“舅母，出来久了，骁儿要回去了。早起云汐舅母有点不舒服，我得回去看看。” 李煜妮听她如此说，也不拦着他，“那就快回去吧。” 关沣也起身，“我和董骁一起去看看。” 李煜妮点头，豫璃拽着伊儿的手，对李煜妮道：“母亲，让我和伊儿也一起去看看大伯母。”李煜妮答应着，“也好，那你们就去吧。不过早点回来，不许闹大伯母。” 豫璃笑着牵着伊儿的手走了。伊儿自进来就不见自己的皇弟豫现，刚才只顾着应付董骁，都忘了问豫现，这会儿才想起来。她跟上关沣，叫了声“沣哥哥。” 关沣和董骁同时回头，她瞥了眼董骁，便看向关沣，“豫现呢？” “回公主，豫现一早跟着我父亲和李将军去了军营。” “哦，”伊儿这才放了心，倒是没想到豫现这么积极认真，恐怕多半是因为李将军在的关系。 一路上，关沣和董骁走在前面，伊儿第一次来平城，见过了上京城的繁华，平城到也不差。有着自己的特色。 慢慢的，豫璃就和关沣走在了一处，她和董骁就落在了后头。两人没有话说，都沉默着，就这样到了上官府。 楚云汐，见到他们一起来的，尤其还看到了伊儿，高兴的不得了。牵着伊儿的手问个不停。 豫璃忍不住打趣，“大伯母，你若再这样，我可就要吃醋了。” 楚云汐笑着“豫璃的性子和你母亲一个样儿。” “那我就当做是赞美吧。”豫璃笑着答道。 楚云汐和伊儿都不约而同的笑了。此时，走出一女子来给她们上茶。看衣着打扮到不像是下人。楚云汐给伊儿介绍，“这是碧儿，和骁儿他们一起长大的。” 碧儿又给伊儿请安行礼，伊儿留了意，到生的端庄大方，婉婉有仪的。看的出楚云汐对她的信赖。 她给每个人都上了茶，只是到了董骁的身边时，对他微微一笑，他也笑着回应。这一幕恰被伊儿看在眼里，看来碧儿和董骁之间到似有点什么。她也并未放在心上。 “你母后的身体还好吗？”楚云汐打听着靖宸的身体。 伊儿答应着好，“母后着人给皇伯母带来的东西应该送到府上了吧？” “到了，昨日就收到了，劳你母后挂着了。” “应该的。”伊儿笑着回应。楚云汐又似想起什么是的，对伊儿道：“得空了，让碧儿带你到府里走一走，还有从前你父皇和母后住的公主府。” 伊儿一听乐的合不拢嘴，这样到真的是太好了。她谢谢楚云汐的贴心。 楚云汐又留几人一起用餐，几个人不谋而合。只有伊儿一个人觉得别扭，因为还要面对董骁。可又不能扫了大家的兴，她便试图掩饰情绪，这样话就少了些。 席间关沣和董骁到喝了不少的酒。碧儿忙着给豫璃和伊儿填菜。伊儿听他们聊起了漠北，聊起了伯都，还有儿时的往事，忍不住羡慕。 第一百零四章 初识（四） - 浚宸宫 - 芃峨 关沣和董骁属于有共同话题的人，两个人聊得火热，豫璃和伊儿听得认真。即使她不喜欢董骁，但是对于他说的见闻她还是感兴趣的。 “有时间咱们切磋切磋。”关沣笑着邀请董骁。 董骁也不客气，笑着回应“好啊。” 伊儿听的认真，她倒是真想看看关沣和董骁的比试。毕竟她是想借着沣哥哥的手好好教训下董骁的。这样想着，她就无比期待这场比试。但因为关沣的婚期到了，两个人约定着等婚事办好了，抽空再比的。 伊儿和豫璃用过餐，略坐了一会儿便和楚云汐告辞。天色渐晚，楚云汐命董骁将她们送回府上。他原本是不想去的，毕竟关沣在，他跑去也是多余的。 但楚云汐下了命令他还是要遵从的，其实他知道舅母的意思，是想让他和他们多走动一些。尤其是和长公主。但是，他却不想。 因着他在，关沣放心就先回府了，他还惦记着要和李星云请教。董骁无奈的摇摇头，真是无可救药。 董骁在，豫璃的话就多了一些。“这次能待多久的？” “还没决定。”董骁如实的回答。 “自你走后，大伯母很惦记你，时常和我母亲念叨着你。我看你也该安定下来了，伯母的岁数也大了，身子还不怎么好。”提起楚云汐，豫璃就颇为担心她的身体。 身体不适她从不说，尤其在董骁面前。大伯母对董骁尽心尽力的，她对这里的每一个孩子都如此。劳心劳力的，自己也累坏了身体。所幸，这群孩子一点点长大。她是到了享福的年纪。 董骁点点头，他又何尝不知，只是他有自己的目标，他还不能允许自己停下来。已儿听着两个的话，自己也插不上话，所幸就听着。 “这是送给你的，一直没有机会给你。”董骁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豫璃。“祝你幸福。” 塞到豫璃的手里后，他就走了，也没进府上。豫璃看着手里的盒子又看着远去的董骁，含了泪。他还记得他们的约定。 小的时候，他刚来平城，跟谁也不说话。大伯母放心不下，就让豫琳过去陪他玩，她便也一块跟着了。 渐渐的熟悉了，她会主动的和他说话，偶尔他会回几个词，话还是不多。但是相比较对豫琳，对她的态度就好多了。 有一次他在私塾和别的孩子打架，她护着他，两个人一路跑回家。她的簪子跑丢了。她第一次哭了鼻子。那个簪子还是奶奶送的。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自那以后，他再也没生过事，和别人吵过架。 她都不记得自己曾经还有过这样的簪子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伊儿看着盒子里躺着的簪子，茉莉花的样式，她也有一支，但是是琼花。是祖母按照她们喜欢的花分别做的款式。 豫璃喜欢茉莉花，她们府上也随处可见茉莉花。那种莹白的花美丽芬芳。就像豫璃一样。 看不出他还是个心细的人，这样的簪子，可不是一般能做的来的，想必他也费了不少功夫。 豫璃和关沣的婚事如期举行，虽然关沣一再强调节俭的办，可真办的时候还是羡煞了不少人。伊儿不禁感叹若不是低调的办还不知是什么样子呢。也足见关府的实力。 她听二皇伯母说，当年父皇和母后的婚事也是轰动一时的，可见皇家的亲事就是不一般。 丫头婆子都忙着帮豫璃上妆打扮，她帮不上忙，所幸就在她的院子里走一走。看着人忙进忙出的，她到觉得新鲜。她调皮的从丫头端着的盘子里偷走一个苹果，边走边咬了一口。 倒是挺甜的，她一连吃了好几口。嘴里塞得满满的。转过栅栏，到后花园僻静的地方，她又碰到了董骁。 他一个人站在一颗柳树下，背着手不知道在低头想着什么。她刚要转身走，他就回过头来，她嘴里的苹果还来不及嚼碎，腮帮子鼓鼓的，她是嚼碎也不是，不嚼碎更不是。到真是尴尬极了。 她觉得他俩上辈子一定是冤家，要不为何每次她出糗的样子都被他瞧个正着。她所幸就快速的回身将嘴里的苹果都吐到了帕子上。而后卷起帕子团在手里。却不想她的一系列的动作都落在了他的眼里，他皱着眉，表情很是严肃。 她以为他又要教训她了，却不想他就只是经过她的身边，什么都没说。此时她闻到了花香，也不知是他身上的还是他的衣裳沾上了花香。 又一次的被无视了，伊儿觉得董骁就是故意的，他在长辈面前表现出的有礼有节都是骗人的。她气不打一处来，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这样无视她，他又凭什么？ 她走了两步要撵上他，却不想刚转身就撞上了一个人的怀里。她抬头，是他，他怎么又去而复返了。她忙后退几步。与他保持距离。支支吾吾的，“你......吓我一跳。” 他没理她，径直向前走去，在灌木丛中找着什么。她真的是怒了。“董骁，你没看到本公主在这吗？” 董骁没理她，自顾着去找刚刚丢的东西。伊儿又一次的被忽视了，她三两步的走到他的身边，叉着腰。“董骁.....” 余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董骁喝住，“你闭嘴。” 她哪受得了这种委屈，指着他道，“你.......你再说一次，你居然这么对一国公主的？” “那你想怎样？派人把我抓起来，像我父亲和母亲一样？恩？”董骁面色不善，眼露凶光一步一步的逼近伊儿。 伊儿打了寒颤，吓的连连倒退，他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一清二楚。他在长辈面前表现出来的乖巧全都是伪装的，这才是真实的他。 她得走了，董骁就是一头野兽，毫无原则的野兽，她真的怕他突然对她进攻，她悄悄的后退，不动声色的想要离开他的视线。 他却一步一步的逼近，突然的靠近，用力的拽下了她裙子上的荷包。她惊叫起来，“你做什么。“ “我拿回我的东西，”董骁恶狠狠的 “我没拿你的东西，我也是刚刚来，你丢了东西凭什么找我？”伊儿也不肯让步。 “你捡了我的东西就想据为己有吗？这就是你长公主的思维意识？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你上官家的。” 伊儿觉得他就是对她的身份看不顺眼，他骨子里对她的排斥，不只是因为她是长公主，更因为她是上官浚的女儿。他嫉妒她过的好。 她不想和他继续纠缠下去，放低声音“这个荷包是豫璃送给我的，你若是看中了就拿走了，我也告诉你确实是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上官家的，你就算再讨厌上官家的人也摆脱不了你身上也流着上官家的血液的事实。况且你也是上官家的人抚养长大的。” 她的一番话，噎的董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怔愣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倔强的，从容的从他身边走过，又渐渐的走远，直至最后消失不见。 他看着手里的荷包，她说是豫璃送的，也许是他错怪了她，他也有个一模一样的，一直戴在身上的，好巧不巧昨日居然丢了。他想着之前可能停留过的地方，翻了遍却还是没找到。看到她戴着的一模一样的，他就冲动的误以为那是他的。 丢了就丢了吧，也许这就是天意吧。他将荷包攥在手里，她的话又打在他的心里，她说就算是他有多厌恶也改变不了他身上有一半血液流淌着上官 家的。这话像个巴掌一般打在他的脸上。这么多年来，他迫使自己长大，遍访名人术士，为的就是不断的变强。有朝一日可以将那个人打败，亲自救出他的父母亲，这是他的目标，也是父亲的愿望。 如今她的一句话如一盆冷水，淋得他狼狈不堪，她又凭什么可以这样的自信，就算是流淌了一半的血液又能怎样，他姓董，不姓上官。有朝一日他必定要她亲眼看着他是如何打败她的父皇的。 手里的荷包，他扔到了灌木丛里，拍拍手，似乎有清香，他想找个地方洗一洗。旁边有湖，他搓洗了几次，嗅了嗅还是有味道。也不知道是花香还是她的体香。这香味一直萦绕在心头，他就很烦躁。 碧儿找了他好久，接亲的人已经到了，见他一个在湖边，喊了两声，董骁回头和她招手。示意他马上就过去，洗不掉，他就不强求了，而上官伊儿他知道在以后的日子里恐怕不可避免的要常常见面的。到最后他便不管了，任其存在。 他出来的时候，关沣已经到了，穿着吉服，意气风发的。笑着向他招手，他点头示意。豫璃在喜娘的搀扶下上了花轿。从今以后豫璃就是别人的妻子了。他再也不能握着她的手，听她读书了。更不能给她戴花，做簪子了。再相见，她是他的嫂子。 他被人推着，走去将军府喝酒啊。是啊，早就答应了关沣的，不醉不归的，他知道新郎官再能喝也是不能喝醉的。怕误了吉时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吗。而他当然可以随意的喝，他是要放纵一下，这样高兴的日子，舅母也不会责怪的。 第一百零五章 初识（五） - 浚宸宫 - 芃峨 这样想着，他就真的这么做了。在关府，他帮着关沣挡酒，认识的不认识的他来者不拒。李星云还和关立仁打听，那个陪在关沣身边的小伙子是谁，听说是董骁的时候，他还忍不住惊叹，虎父无犬子。当年董聿霖的酒量无人能敌，如今他的儿子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豫琳和豫现看不下去眼，要帮他，却被他拒绝了。今儿的日子，谁也不能和他抢。过了今天，他就再也不能这么恣意的放纵了。就让他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醉一回。 到后来董骁是被人扶着回去的，豫琳怕楚云汐担忧，便命人将他扶到李府。由碧儿亲自照顾着。豫琳和豫现好久没见了，两个人回到李府又秉烛夜谈，对酒当歌。 伊儿观了礼就回来陪李煜妮，虽说离的近，但总归是嫁女儿，李煜妮的心也不好受。况且，豫璃出嫁她的父亲又不在场，虽说有豫琳和豫现。但总归不是那么回事。 豫琳去大理并未寻到上官瀚，这个人就似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讯。为了赶回来参加豫璃的婚事。豫琳也是风尘仆仆的。 李煜妮体谅他的辛苦，到也没有特意要求，反倒让他和豫现随意些。小的时候这两个人就要好一些。豫琳待在上京城的时间要多一次些，李煜妮也明白，上官家的长孙，总归是要继承家业的，也并没有阻止他，所以上官浚便将豫琳接到宫里，和豫现一块学习。 李煜妮听说董骁帮助关沣挡酒喝多了。便派人煮了醒酒汤，给他送去。见时间也不早了，又叫伊儿去休息。 伊儿这一天都待在关府，见了许多人，生怕失了礼节，精神高度紧张，这会儿放松下来到确实觉得累。听李煜妮这样说她也就不客气起来，就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里了。 她的院子在豫璃的后面，她特意走了前面就是想到豫璃的院子看看，如今她嫁去了关家，这座院子也空了，一院的茉莉花，芳香宜人。人不在了，花仍在。这里也终究是豫璃的家。 她漫步在篱笆小院里，正沉浸在花香中，忽听的有说话声，她忙顿住脚步，隐藏在假山后。她不是有意要听的，只是不想惊动于人。 “回去吧。”是碧儿的声音。这几日碧儿也在，帮着李煜妮忙前忙后的，她们也渐渐的熟悉了。直觉她会是一个料理家务事的好手。 “在待一会儿，整个府上，也就这能让我的心静下来。”伊儿诧异的事居然是董骁的声音，他不是喝醉了吗，怎么这会就精神了？还跑到了豫璃的院子里。 有一句话他说的是对的，豫璃的院子确实是整个府上最好的，她也喜欢的。但若说能让心静下来的，她还真不清楚。 明明回来的时候还不省人事，如今就好好的站在那。董骁的酒量是有多好啊，还是他刚刚是装的。他的城府得有多深啊。伊儿不禁打了寒战。 “好，那我陪着你。”说话的又是碧儿。 伊儿惦着脚悄悄的向远处看去，只见碧儿陪在董骁的身边。董骁坐在廊柱上，碧儿就站在他的身边。手自然的落在董骁的肩膀上。 伊儿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很亲密。董骁随后扯下了她的手，轻轻一拉，她就坐进了他的怀里。 伊儿呼吸一滞，她觉得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场景。她一动不动，生怕一个紧张碰到了灌木丛，惊扰了那对人。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一直在你身边，只要你想要，我......”碧儿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董骁的嘴堵住。 她也没想到他会这般，随后就放松下来。闭着眼睛配合着他。他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嘴里全是酒味，她却不嫌弃，他的吻，密密麻麻，随后苏苏麻麻遍及全身，她觉得自己都变软了。瘫在他的身上。 她知道董骁的心情不好，他喝了很多酒，其实她知道，他这是以另一种方式来自我麻醉。喝了醒酒汤，他倒是很快就醒了，他说要出去走一走，她就陪在他身边。他表面看起来还是正常的，可没走了几步，他就有点跌跌撞撞了。 伊儿捂着嘴，看着这一幕脸红心跳。她万万没想到，两个人居然在豫璃的院子，就算再情不自禁，也不该在这里。 那两个人还沉浸在忘我的世界里，伊儿的脚都麻了，她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只能被迫的看着那两个人，在她面前热烈的亲吻。她怕暴露小心翼翼的蹲下来，可蹲久了，腿就麻了。她支撑不住，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摔得屁股生疼。 这一声她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生怕两个人发现她的藏身之处。她顾不得身上的土，一点点的站起来，抬脚望过去，哪还有人。刚刚还那么热烈的两个人突然的就不见了。 她拍拍胸脯，虚惊一场，她觉得自己的心虚有点多此一举了，又不是她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可怕的呢。就算是他发现了又能如何，他能拿她怎样？他也不敢拿她怎样。她坚信。 想到此处，她就没什么可怕的，跺跺脚，走出了豫璃的院子，直奔自己的住处。洗漱后，她就寝，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就是董骁和碧儿两个人缠在一处的火热的场面，碧儿搂着董骁的脖子，配合着他，他们那样的忘我，想着想着她就开始脸红心跳。 又在心里暗骂董骁的不要脸。她虽未经人事，但宫里的嬷嬷早就有意无意的和她讲过男女之事。如此她也略知一二，想到此处，她就更睡不着觉了，翻来覆去的。董骁在她心里就成了浪荡子。 她起来喝了口凉茶，慢慢的静下心来，才渐渐睡去。这一觉又是日上三竿。等到她去了前厅的时候，豫琳，豫现，还有昨日的那二人董骁，碧儿都到了。 李煜妮这才命人上菜。她便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二皇伯母，我起来晚了，昨夜睡的晚了，没人来叫，我.....” 李煜妮拍拍她的手，“是我不让叫醒你的，这两日也累坏了。所幸大家就都睡个懒觉。我也是借着你们的光，豫琳和太子也刚到。” 豫现掩嘴笑了，伊儿递了一记白眼。又听李煜妮接着道，“骁儿和碧儿起的早，头疼吗？” 李煜妮关切的询问董骁。  董骁笑着答道，“谢谢舅母的醒酒汤，很管用，早上起来就不疼了。” 伊儿看了眼董骁他神态自若，碧儿立在一旁为他们布菜。她又想起了昨夜两个人之间的缠绵画面。一不留神，碗中的粥直接送到了嘴里，烫的她惊叫了一声。 李煜妮急忙起身，询问伊儿是否烫伤了，伊儿摇头，裙子上沾了粥，汤，很是狼狈。李煜妮吩咐人收拾下。她只能略略的擦下裙摆，假装镇定自若的微笑着。 豫现噗嗤一声笑了，“皇姐，你的样子太好笑了。” 伊儿觉得莫名其妙，豫琳也看着她忍不住笑出了声。董骁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脸上也露出戏谑的神态来。 伊儿就恼了，碧儿悄悄的用手指比划着，她摸摸自己的脸，这一下，有饭粒粘在手上。她脸腾的就红了。 李煜妮拿着帕子帮她把脸擦干净了，责怪豫琳的顽皮。豫琳瞪着豫现，都是他挑起来的，挨骂的人居然是他。再说了董骁不也笑了，真是的。 这顿饭伊儿吃的烦躁不堪，丢了人不说，还被董骁嘲笑。她觉得他是没有权力嘲笑她的，她就是看他不顺眼。只要有他在，她的心情就不会好。 她每次出糗的样子都被他看了去，他一个伪君子，有什么资格嘲笑他。 吃过饭，豫现张罗着去关府，祝贺下新郎官。豫现那么小的一人怎么什么都懂，他是怎么和这些人打成一片的。他从没见过关沣，在上京城就和关沣谈的颇为投机。如今俨然成为了朋友的架势，伊儿到真的佩服她的弟弟了。 她也是想去看看豫璃的，便跟着他们一起。碧儿不放心楚云汐，便回去了。豫现拉着董骁一块儿。非要他也一起去。董骁答应了。 几个人走路过去的，途径一家酒铺，豫现和豫琳一起去买酒，张罗着要灌关沣。她和董骁等在外面。两个人都不说话，伊儿是一肚子的话想要和他说清楚了。 “我的皇弟还小，没有心计。凡事都以自己的喜好为主。他认定的人就是当兄弟一样相处的，我不想他的一番情谊被利用。” 董骁皱着眉，听她话里有话，拉下脸来。“所以呢？” “你明白我的意思。”伊儿也不掩饰。她就是不放心董骁。她怕他利用豫现，别有用心。 董骁嗤笑一下，“你怕我利用他，可以尽管和他讲明了看他是相信你，还是信我。利不利用，不是你说的算的，我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伊儿气的直跺脚，没想到董骁这样的大言不惭。 恰此时，豫现和豫琳一人抱着一个酒坛子笑容满面的走出来，伊儿看着豫现一脸无害的样儿就更来气了。 她顾不得其他大喊一声，“上官豫现，你离董骁远点。” 豫现不明所以，走到她的身边，低声道。“咋回事啊？” 董骁也看着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伊儿也不避讳，“我再说一遍，能离多远就多远。”一字一顿的。 豫现和豫琳面面相觑。豫琳拍着董骁，“你惹姑奶奶生气了？” 董骁瞪了他一眼，二话不说迈着步子离开。 第一百零六章 初识（六） - 浚宸宫 - 芃峨 豫现和豫琳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董骁和伊儿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伊儿一个人怒气冲冲的走在了前头。董骁原本就是话少的，如今话更少了。原本还热闹的气氛因为两个人变得有点压抑。 豫琳推搡着豫现，冲着前面那两个人努努嘴，“咋回事啊？” 豫现耸耸肩，谁知道呢。她的皇姐虽说娇生惯养的但却不刁蛮任性。也从不发难于人的，怎的看董骁就百般不顺眼呢？若说是因为小时候的事，那是不能够的。她也不是记仇的人。 到了将军府，还板着脸的伊儿瞬间就恢复了神色，面对将军府众人时脸上堆满了笑容。董骁看在眼里，上官家的人善于伪装。 豫璃扶着关老夫人陪在关沣的身边，脸上都是新婚妻子娇羞的样子。伊儿忙走过去，扶着老夫人，叫了声姑奶奶。 关夫人拍拍伊儿的手，“早起豫璃就念叨着，怕你闷，还要沣儿亲自去接。如今来了，就住下，改明儿和豫璃一块儿回娘家。” 伊儿爽快的答应，又悄悄对豫璃眨眨眼。豫璃脸刷的就红了。伊儿忍住笑意。心里嘀咕着，皇姐还是那么害羞。 可也比以往不一样了。 众人落座后，关立仁将董骁引荐给李星云，李星云在中原朝的地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的事迹董骁略有耳闻，从一个小小的侍卫官到如今的军事家。这其中的蜕变，和所经历的人生历练是董骁这辈子所向往的。 他的目标遥不可及，他却愿倾尽一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李星云对董骁也颇为赏识，虽说上官浚与董聿霖之间的恩怨，但不影响他对董聿霖的评判。而他的儿子言行举止一如他父亲一般爽朗不羁却又多了一份稳重。虽说目前没有建树，但相信假以时日，他的成就比不会比父亲差。 “过几日营区要举办一场马上对抗赛，让这几个孩子也跟着去吧。”李星云抿了一口茶，看向众人，对关立仁道。 关立仁点点头，“倒是好事。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别辱没了名声。”关立仁看向关沣，他这话就是说给自己儿子听的。 外面 的人都夸关沣如何，如何，有些人还特意跑到他的身边咬耳朵，说是虎父无犬子，比当年的常胜将军不差。 到底是拍马屁，还是人有意的让着他，他倒要见识见识的。这个儿子，自小和他的关系就不好。凡事争强好胜的，他看不惯。一气之下将他发配到了漠北，也是想让他历练一下。什么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他的安定生活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 关沣知道父亲的话是说给他听的，他就是一直不相信他的实力。总以为他受到了别人的照顾，他哪知道，那都是他自己得来的。 这么多人在他还是要给自己父亲面子的，忍气吞声的没有接话。倒是豫现满心期待的样子，“老师，我可以参加吗？” 李星云点点头，他对豫现很宠爱。这个长得像上官浚可脾气秉性一点也不像他父皇的孩子自小就跟在他的身后学习兵法。上官浚倒是也舍得，对这个孩子从来都狠得下心。才多大啊，就和一群孩子一起磨砺。其实他知道这多半是上官浚寄予厚望。毕竟，他是要继承皇位的。 他又看了眼伊儿，这个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的长公主，他是见识了上官浚对她的宠爱。无论是人前还是人后，他丝毫不掩饰他对这个女儿的宠溺。 有的时候尹靖宸也会说他是不是太宠着伊儿了，这样不好。他就偏不听，他的女儿独一无二的女儿，就是要得到天下最好的。为了伊儿，他也什么都舍得。 如今，天下安定，上官浚有了空闲。两父女常常在浚宸宫下棋，一待就是一整天。有的时候豫现都在背后和他说父皇也太宠皇姐了。他羡慕到不嫉妒，始终记得的话就是上官家的男人，无论碰到多大的困难都要记得守护上官家的女人。而他的姐姐他是要守护的。 “当然要去了，我也要看看这么多年来我的心血有没有白费。”李星云笑着调侃。 豫现也不退缩，“定不让师傅失望。”说的是那样的肯定。李星云赞赏的点点头，不愧是他带出来的弟子，没让他失望。 一旁的豫琳就没有多大的兴致了，虽说常和豫现在一起，也学了一些点拳脚功夫。但他知道他的使命不在这儿。从他出生，他就是要子承父业的。正如上官浚在朝堂上呼风唤雨，他的父亲是他坚实的后盾一样，豫琳也如此，他是要掌管上官家的家业的，不正确的说应该是整个中原朝的经济命脉的。 为此，上官浚特意请了师傅专门交豫琳做生意。豫现就没有他这么轻松，每一门功课都要学的，上官浚还亲自过问，哪次御前答不上都要被惩罚。那么小的年纪就要学那么多，他还可以偷懒，豫现是连偷懒的时间都没有。有的时候他都觉得豫现很可怜。可这家伙乐此不彼，也是从出生就注定了不平凡。 “骁儿也一起去吧。”关立仁看着董骁，这个从小就不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孩子，那么早就懂事了。楚云汐一手带大，这个孩子对她也是百般的孝顺。如今越发的稳重，和伊儿一样大，却似比豫琳处世还要老成些。若是董聿霖和上官滢见到也算是最大的安慰了。 董骁抱拳感谢关立仁的邀请。“谢谢舅舅，那骁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关老夫人坐久了，有点累了，就对伊儿和豫璃说：“咱们去后花园坐坐，”又对关立仁道，“你们也早些散了，让沣儿陪豫现、豫琳、骁儿说说话。都是从年轻那会过来的，整日的受你训斥谁受的了，孩子都大了，不用你操心了。” 关立仁点头，送了关夫人出去。一出来，老太太就让豫璃陪伊儿四处走走，不用陪着。豫璃领命，陪着伊儿到关府的后花园坐坐。这里伊儿也没怎么逛过，上一次来还是豫璃成亲的那天，人又多匆匆忙忙的，那有空闲观赏风景。如今看来，关府的景致比李府的不差。 伊儿搂着豫璃的肩膀悄声的问：“沣哥哥对你好不好？” 豫璃脸又红了，推开她，“好。” “呦，”伊儿啧啧几声，这么坦诚？可见是真的好。伊儿在心里替豫璃高兴。 两个人逛了会园子，正要回到关沣和豫璃的新房。豫璃的贴身侍女就匆匆的跑过来找豫璃，“小姐，姑爷让你回去，他和太子还有小王爷董少爷在咱们屋喝酒呢。还说大家好不容易聚一回，让你带着公主一块儿去。” “知道了。”豫璃让小丫头先回去伺候着，她和伊儿一会就到。这种场合，伊儿是喜欢的。可听说又要和董骁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她就怵的慌。但是在平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尽量不给豫璃添麻烦。看着她满心欢喜的样子，她也不能扫了她的兴致。 两个人不紧不慢的走到了二人的新房。豫璃的新房入目全是惹眼的红色。院子里的芍药开的正盛，粉的，红的，好不热闹。两个人还未进得内堂就听见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声。豫琳的声音最明显。豫璃扯着伊儿的手，笑着道：“听见没，我哥就是那传说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嗓门真高，哪个像他，也没个顾忌。” 伊儿笑着说，“没个顾忌的可不止他一个，豫现不也是一样的。”话未落，果不其然，豫现的笑声就传出来了。伊儿和豫璃相视一笑，那两个人还真是像连体婴儿一样。 两个人进来，刚才还在笑的几人瞬间都不说话了。豫璃走近关沣，自然的拿起桌上的酒壶给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斟满了酒。笑着道：“我和伊儿还没进来就听到你们的笑声了。是有什么好笑的事了，也讲给我和伊儿听听。” 关沣微笑的看着她，“也没什么，就是骁儿提起了以前的趣事。” 豫璃瞪着眼不相信董骁可以这么的放得开，来了兴致，也没避嫌自然的就坐在了关沣的身边。询问着董骁，“什么好笑的事？” 董骁看着她，又看看关沣，从豫璃迈进这个屋子，他的眼睛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如今，他是她的夫婿，那样温柔的，不用避讳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如今豫璃巧笑嫣然的立在关沣的旁边，自然的坐在他的身边。而董骁呢就只能将自己的那份还未公之于众的心埋得深深的。如今，只要她幸福就好。 满桌子就只有一个空位置，就是董骁身边的。伊儿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豫璃见她犹豫着眨眼示意，伊儿是一百个不愿意。瞪了眼豫璃。豫璃假装没看见。 董骁到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其他人都看好戏一般，他就自顾自的喝着酒。伊儿愤恨的坐下，一个不留意，裙摆扫到了他的脸上。痒痒的，他皱了下眉。伊儿什么都没说。 倒是关沣给她注满了酒，她道了谢。豫璃噗嗤一声笑了，大家都向她。“我是看伊儿这样想起了豫现讲的故事，伊儿喝醉酒的故事。” 关沣微微一笑，豫现也笑了，只有豫琳听得云里雾里的，而董骁更是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 “皇姐，还是别喝了。”豫现笑着拦着她，这么些年来她的姐姐什么都有长进，味有这个酒量不见长进。 第一百零七章 一战成名（一） - 浚宸宫 - 芃峨 “咱们几个好不容易聚在一处，干嘛要拦着。”豫琳不明真相，埋怨着豫现。 “唉，”豫现叹着气，“皇姐两杯就醉了，在宫里有父皇和母后看着，出宫后母后不放心还偷偷的嘱咐着我，看着点呢。” 伊儿撇撇嘴，没想到母后还给这个家伙安排任务了。 “咱几个，还怕啥的。”豫琳说着就给伊儿满了一大碗。原本他们是用小酒杯的。豫琳觉得不过瘾，才让上的海碗。提起这个关沣就想起来了在漠北听到的笑话。 当朝首辅金宇秋，如今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丞相大人，当年在伯都城险被董聿霖摆的酒阵吓破了胆。有人说这是金大人最不愿提及的往事。 伯都人提起董聿霖都竖起拇指，称他为真正的英雄，草原之鹰。只是可叹世事无常，提起他人们除了叹息，就只剩惋惜。权谋，政治之事于普通人而言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至于内里的事谁又知道多少。 伊儿看着眼前的大海碗眨眨眼，还真动真格的。可豫璃一点都不怕，她当然不怕了，喝不了还有沣哥哥吗，她就惨了，没有人可替的。她看看身边的董骁，泰然自若，对他们的谈话似在听，也不像听的样子。 “你是不知道，奶奶讲的伊儿喝醉酒的事情。任外面兵荒马乱，我自岿然不动。说的就是她这种的酒鬼。”豫璃笑着给他们解释。“还说她这样随了姑姑的。” 豫璃自然的提起上官滢，关沣悄悄的推了下她。她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忙看了眼董骁，他面无表情，到没有想象中的不自在。好像他们说的只是陌生人一般。 关沣适时的举起碗邀请他们一起。伊儿只是轻轻的抿了一口，太烈。比起她在宫里喝的酒要辣的多。这可能就是爱酒人士所说的过瘾吧。她的眼泪险些掉下来，可席上的每一个人都泰然自若。就连豫现也直呼过瘾。 伊儿皱着眉，小口小口的呡。董骁撇了她一眼，不言语，自顾和关沣对浊。 伊儿自然怕被小瞧了去，闭着眼睛仰头喝了一大口。豫璃叫住她，“伊儿，那样喝你就醉了。” 伊儿这会儿也适应了刚喝进去倒也没觉得不适应。听豫璃这样说到笑了，“没什么的，醉了就不走了。” 豫璃拿她没办法，笑着对董骁道：“别只顾着自己喝也照顾下伊儿。” 董骁皱皱眉，看着伊儿碗里的酒都空了，她还低着头倒酒呢。就一把抢过来，也不避讳，就着她的碗仰头喝了下去。 伊儿脑海里回想着董骁与碧儿的亲吻，如今他又这般随意的用自己的碗，立时就炸了。呼啦起身，给了董骁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的脆响。席上的人都吃了一惊。豫璃走过来，挽着伊儿的手，“这是怎么了？” 董骁莫名其妙吃了这一巴掌，顿时就上来了脾气。将海碗重重的磕在桌子上，寒着一张脸。 豫璃和豫现也忙过来拉开两人，一个给董骁赔理，一个将伊儿拉的远远的。伊儿气鼓鼓的，甩开豫琳和豫璃的手。“轻浮。” 董骁向前走了几步，“你再说一次。” 豫现忙拉住他，“骁哥哥，皇姐喝多了，他不是有意的。” 董骁甩脱豫现的手，怒视着伊儿，从小到大还没人打过他。就是楚云汐也从舍不得动她一下。而今她又凭什么。就算是公主又何妨。他也来了脾气，都说好男不和女逗，他就偏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豫现见确实制止不住，抱着董骁道：“皇姐这人自小就有洁癖的，不喜别人动她的东西，刚刚可能是因为你喝了她的的酒.......所以才......这也都是误会。” 豫璃也才明白过来，伊儿从小惯了的，别人碰的东西轻易是不要的了。而董骁在外面闯荡惯了的，喝了酒到也没顾忌，本是好意，却被伊儿误会了。她也觉得过意不下去，和董骁赔礼道歉。 一旁的伊儿满脸愤怒，有一种被侵犯了感觉。董骁看也没看她，甩着袖子走了。一场宴席，因为两个人的别扭不欢而散。 豫现拍拍伊儿的肩膀，“皇姐你这脾气得改改，在这样儿真嫁不出去了。” 伊儿瞪了他一眼，豫琳也过来，“我的公主，您真是反应太大了。就帮你喝点酒，又不是亲了你。至于吗？” 还未等伊儿反应，豫璃大喝一声，“上官豫琳。” 豫琳闭着眼睛掏掏耳朵，“至于这么大声吗。”说着拉着关沣的手，和豫现一道走了。太扫兴了，果然男人的席面就是不能有女人，太麻烦。只是苦了董骁，受了这等罪。两个人也怪有意思的，小时候董骁招惹了伊儿，大了的时候谁也看不惯谁，到真是冤家。 几个人走后，豫璃叹着气走过来扶着伊儿，“回屋去歇会吧。” 刚刚还不觉得，这会儿倒是觉得头晕，腿发软。伊儿也没说话，任凭豫璃安排。豫璃看着伊儿躺下才出去。 关好门，她的贴身侍女就过来服侍她，“小姐，公主睡了？” 豫璃示意她小声点，低声道，“睡了，倒真是醉了。” “公主对董少爷是不是有点过了，我看着.....” 豫璃制止她，“不要胡说。”她也是觉得伊儿和董骁之间是有些误会的。她也不知道董骁还记不记得他母亲的样子，都说伊儿像极了姑姑的，她看着也是的。只是如今两个人的关系有点微妙，互看不顺眼。私心她是希望董骁和伊儿和好的，因为只要了解，就会发现他们身上的闪光点。 不熟悉的人会认为伊儿刁蛮任性，其实她哪有，只不过是被保护的好，才会显得她的幼稚。但其实相处下来，你会发现她一点也不幼稚，而且处事有度，让人挑不出错处。只是不知为何在董骁面前她却频频失仪。 伊儿这一觉睡的也不好，梦里是董骁张牙舞爪的一张脸，碧儿和他的事败露了，碧儿无脸见人撞了墙，他认为是她告的密。他一步一步的逼近她，说着我们一起下地狱吧。伊儿惊的一身冷汗。醒来后才知道是梦。却如此的真实，她倒是真以为是事实了。 所幸这几日不用去面对他，她到松了一口气。只是想到过几日的马上对抗赛，伊儿又皱了眉。到时董骁要去，两个人又会碰面，只是这一次伊儿做好了不说话的准备。 这一次的马上对抗赛是在平城的一处皇家猎场举办的。早几日关立仁便命人在军中贴了告示，凡事有意向的不论将军还是普通士兵均可参与。这到吸引了士兵们的极大兴致报名的人络绎不绝，因为人数太多，资质参差不齐。关立仁便又临时加了一场选拔赛。这几日一直由军中的中军负责拣选，关立仁和李星云只是抽空去瞧瞧。 渐渐的选拔赛落下帷幕，到了正式比赛的那一日前来观战的人将皇家猎场围得水泄不通。一些好信的百姓听到了消息也都来围观。虽然看不到里面，在外面感受下种气氛也是心情激动的。有一些人更是打着来看世家小姐，公子的容貌而来的。毕竟，这种场合也是新人辈出，缔结良缘的好契机。肃穆的猎场，到异常热闹。 伊儿和豫现、豫琳、关沣一道骑马来的。豫璃坐在马车里，招呼伊儿，伊儿也不肯，这种热闹她怎么能错过呢。况且她今日穿了男装，到也方便些。这时候就更什么都不怕了。 来到猎场，关立仁和李星云已经到了。几个人向二人问好，李星云看着伊儿的打扮忍不住打趣，“豫琼今日也要参赛的？” 伊儿感念李星云没有叫她公主，她特意这样打扮就是不想被人认出，她含笑着“老师又开玩笑了，我这三脚猫没几下就被打的屁滚尿流的，挨打到不要紧，主要是给您丢脸。” 李星云摇头笑了，这丫头的小嘴，也是得理不饶人的，和她的姑姑一样。上官家的姑奶奶个顶个的。 关立仁也笑了，又看了眼穿的异常低调的豫现，知道他是要参战的，上去拍拍他的肩膀，“放松就好。” 豫现点头，几人正说话的功夫，董骁和碧儿来了，令伊儿诧异的是碧儿也会骑马，今日的装扮倒也是英气十足的。 董骁和碧儿给关立仁和李星云问好，关立仁看着董骁点点头，“今日就看你的了，可不能输。”转而又看向李星云，“这次的赌注可有点大，不过我胜券在握。” 李星云又看了眼关沣和豫现，再看看董骁，“当然，输了是不能反悔的。”说着一行人去了赛场。 豫璃拉着伊儿咬耳朵，“知道这一次父亲和李大人下了什么赌注么?” 伊儿摇头，“是父亲的玄铁剑。” 李星云对关立仁的玄铁剑觊觎好久了。早在他还是上官浚身边的随侍时就心心念念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把剑跟在关立仁身边历经风雨，平大理，剿漠北，见证了几代人的血雨腥风。而这把可以称之为关家的传家之宝的兵器，如今就放在关立仁的书房。是他最爱的兵器之一。 如今，关立仁居然将陪伴自己这么多年的一件传家宝拿出来做赌注足见他的胸有成竹。 “那关伯伯压的是谁？”伊儿好奇的问着豫璃。 “这个人你一定想不到。”豫璃笑的神秘。并不打算告诉她，“等结果出来了你就知道了。” 第一百零八章 一战成名2 - 浚宸宫 - 芃峨 伊儿撇撇嘴，还弄的这么神秘。不愿意说就算了。她是看好沣哥哥的。想到这她就伏在豫璃的耳畔坏笑着“那不知道皇姐赌谁赢？”一个是哥哥，一个是自己的夫婿，看她怎么选择。 豫璃悄悄掐了她一下，这丫头还真是，总是要占点便宜的。 此时关立仁和李星云在众将士的簇拥下来到擂台前，此刻擂台上已围满了人。每个人都摩拳擦掌，鼓足了劲。要知道这可是出人头地的大好时机。 就在关立仁和李星云落座的瞬间，鼓乐声响起，真正的对抗战开始了。每个人都卯足了劲儿，使出浑身解数。当真是战马嘶鸣，尘土飞扬。在掌声雷动中与叹息声中各路健儿英姿勃发。胜利的一方欢呼呐喊，失败的一方到也并没有垂头丧气。 豫现和豫琳交头接耳，两个人也有自己的想法。为了以后定是要培养些自己的势力，况且豫现又是个极度爱才的人。礼贤下士一直是上官浚所提倡的。豫现自小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 伊儿看着两眼放光的豫现情不自禁的笑了，豫璃见她笑了忍不住调侃，“看上哪一个了？” 伊儿白她一眼，自成亲后豫璃到是比以前还开朗了，以前这种话定是不敢说的，而今嫁了人到越发大方起来了。 “又不是比武招亲。”伊儿回着话，豫璃也没有回复，她才抬头看她一眼，只见她目不斜视看着擂台上的人。她定睛一看，是董骁，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上场了。伊儿也看着他，她倒是要瞧瞧他有多大的能耐。 与董骁对抗的是刚刚获胜的小将。伊儿认真的听着关沣对豫现和豫琳说着此人使用的战术。对他赞不绝口，却又叫不出名字。关沣特意着人去打听，此人隶属谁的部下。对于一个这么优秀又年轻的小兵都表现出了好感。尤其是关立仁，对他频频点头。李星云更是说，关将军的队伍卧虎藏龙。关立仁倍感欣慰，能得李星云的夸赞也不是一般人。 关沣看着父亲露出满意的笑容，心里百般不是滋味。这一次他和李大人打赌下压的是董骁。倒也不是嫉妒，就只是有些失望，他心里还是希望得到他的认同的。 豫现从座位上站起来，靠的擂台近一些，默默的替董骁捏了一把汗。“董骁遇到劲敌了。” “我相信他。”是豫璃，跟在关沣的身后，关沣笑着挽起她的手。“我也相信他。”两人相视而笑，旁若无人。豫琳也站到了前面，冲还在擂台上的董骁大喊一声，“我们可都看着呢，做个好榜样。”试图用这种方式缓解董骁的压力。 董骁抱拳微微一笑，“放心！”话落便投入了战斗。董骁翻身上马利落的转身，豫现赞了一句，漂亮！伊儿本事和豫璃坐在一块的，如今他们都去了前面为董骁加油鼓劲，空出了位子，关沣和李星云的话清晰的落入耳中。 “骁儿这孩子不错，有潜力。原本我还为他捏把汗如今看来到是多余的了。”李星云忍不住赞叹，“到是你有眼光。” 关立仁毫不客气，“沣儿这孩子沉不住气，骁儿就不同。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些年这孩子也不容易，只是执念太深，以后若有一番作为还得摒弃杂念。” 李星云摸摸下巴，到也有些道理，但关沣确实是出色的，也不知道关立仁何时能看得到儿子的出色。他笑而不语，看着赛场上的董骁意气风发，游刃有余。哪有一点儿同龄孩子的幼稚劲。再看看比他小两岁的豫现，有时还会有不成熟的举动。但董骁完全没有，当真是少年老成。 董骁的对手到真的不容小觑，不论箭术还是马术都不比他差。这样的对手激起了董骁的战斗意志。两人不相上下，董骁也不急躁，采取迂回战术，一点点的将对方拖垮，到后来对方明显的弱了下来，董骁占了上峰，却仍不急出手，就在对方被拖的躁动不安，急于出手的时候董骁看准破绽瞬时出手，一举击溃对方。 豫现和豫琳拍手叫好，豫璃也和关沣相视而笑。他们是发自肺腑的替董骁开心。伊儿坐在那很清楚的看到碧儿激动的落了泪。董骁在赛场上策马奔腾的样子到是潇洒帅气。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伊儿撅了嘴。董骁脸上洋溢的笑容是那样的温和，那笑容不是获胜的骄矜，而是遇到对手后的酣畅淋漓。 接下来董骁做了一件让所有对手都肃然起敬的举动。他和刚刚的对手拥抱，然后对着那人深深一鞠躬。而后一起走到了擂台上。对着关立仁和李星云又一鞠躬。李星云赞赏的点点头，关沣笑而不语。 两人到真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董骁从擂台上下来，和关沣握了手，“看你的了。”又对豫璃微微一笑，豫现和豫琳争先恐后的圈住他，直呼要将董骁收为麾下。董骁笑而不语，走到了碧儿身边。 此时的碧儿早就泪流满面，看到他回来还忍不住激动，董骁轻轻拍拍她，没有任何顾及。而后走向关立仁和李星云。二人都站起来了，关立仁轻轻拍他。“不错。”能得到他的赞赏这对董骁来说也是一种认同，此刻到是自豪感由衷而来。人都轻飘飘了，但这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因为他的目标可不止如此。 董骁的眼神也带过了上官伊儿，她倒是很安静。被宠坏的公主到这是发挥不出来了。人都说她像极了母亲，可他却不觉得。他的母亲的美是别人无法复制的。她吗，哭鼻子的样子到是丑死了。 小时候的事他怎会不记得，当初一家人满怀期待的来到上京城，可最后却只有他一人。他不明白父亲犯了何罪，越长大越明白这只不过是胜者王，败者寇的借口罢了。 伊儿注意到董骁的眼神照顾到她了，抬眸的瞬间他的眼神就游移了。他的成败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对他的看法更不会因为他的胜利而有所改观。他之于她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这一段时间以来每个人都和她说董骁怎么样，怎么样。董骁有多不容易，又有多出色，这些她都不感兴趣，她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今日的擂台赛也暂告一段落，而明日的厮杀将会更加惨烈。今日的赢家非董骁莫属。当天众人便在皇家猎场安营扎寨，到有一种在塞外的感觉，伊儿很喜欢。拉着豫璃一起留下来，豫璃无奈只能陪着。晚宴的时候董骁成为了焦点，加之他的好酒量到很快与众人打成一片。一时风头无两。 如此热闹的场景，伊儿突然的就想起她的父皇和母后了。皇伯母说母后和父皇以前住的公主府还空着，有空要她去看看，她是该去瞅瞅的。就像她喜欢呆在浚宸宫一样，不是那里有多美，多寂静，而是那里有父皇和母后的身影。 想到这，她便伤感起来，一个人也没叫上豫璃，悄悄的走出了大帐。此时皓月当空，繁星点点。她走的远了些，有不知名的野花的芳香，她采了一朵，随意的把玩着拿在手里。白天这里还热闹非凡，这会儿就寂静的只能听到风声，还有大帐内偶尔传出的吆喝声。 她走的远了些，随意的坐下来。倒是宁静，美好。这么惬意，她四下看看见无人，索性趟在草地上。仰头看着夜空，一颗星，两颗星，三颗星……，数着星星玩。数着，数着，就乱了，还得重新来过，可她仍旧乐比不疲。 渐渐的就放松了警惕，融入到这夜景里。她闭着眼睛享受着这惬意的时光，倒是忘了今夕何夕。她将手里的小花儿随意的别在耳后，到有一种风情。 董骁寻了个借口跑出来，今日每个人都和他说着恭喜，都过来敬酒。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到后来也不知喝了多少。这十多年的人生里今日是他最高兴的一天。结识了许多人，也被许多人结识。只是不能再这样喝下去了，再下去他恐怕就要被抬出来了，那不就成了笑话了吗。他才拉着关沣帮他挡酒，他一个出来放风。 夜色如此之清幽，他也被这难得的景致所着迷，便借着月色走的远了些。直到他看到了随意躺在草地上的上官伊儿脚下一顿。他还没见过她这样子，那么的放松，不带刺儿，不说话，静静的，闭着眼睛和夜色容为一体，渐渐的他就入了迷。，也不知看了有多久。 待听到说话声，他才回过神，应该是有人走过来了。可眼前的人却没有起来的意思，他弄出了一点响动，惊动了伊儿，她才睁开眼睛。抬头看过去，才发现董骁立在她不远的地方，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她匆忙起身，这一起有点急，眼中冒着金星，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他伸出手刚要扶她却被她躲了过去。他就那样尴尬的伸着手，随后便释然了。 她一身男儿装，耳畔别着鲜花，到不显突兀。看到他明显的手足无措，到有一种做了坏事被人发现后的尴尬和气恼。没有恼羞成怒，到是让他颇为惊讶。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谁也没有说话，好似不舍得打扰这份宁静似的。上官伊儿轻皱眉头，董骁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她好像是和谁有点像。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划过，他就情不自禁的向前迈了一步。 第一百零九章 一战成名3 - 浚宸宫 - 芃峨 伊儿看他向前步步后退，退无可退她才停住。猝不及防董骁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她皱着眉刚要发怒，他伸出手是一棵草沾到了她的头发上。 两人相对无言，有人过来说着“董公子你在这啊，让我们好找。” 董骁笑着答道“这就来。”他又看看伊儿，似乎没有有要走的意思，“小心点”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转身和众人一道有说有笑的走了。 董骁离去后，伊儿发了会儿呆也离开了。他们不知道的是已经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发生了改变。 第二日的比赛照常进行，豫璃早就紧张的不行了，时不时的攥着伊儿的胳膊看看关沣有没有出场。伊儿拍拍她的手“放心吧，我相信沣哥哥。” 关沣上场的时候，关立仁和李星云目不转睛的盯着赛场上。虽然关立仁不说，但李星云知道他也对关沣寄予厚望，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今日的众将士比昨日还要激情澎湃，越是到后面越发卯足了劲。 就在关立仁和李星云落座的瞬间，鼓乐声响起，对抗战开始了。当真是战马嘶鸣，尘土飞扬。在掌声雷动中与叹息声中各路健儿英姿勃发。胜利的一方欢呼呐喊，失败的一方到也并没有垂头丧气。 关沣上场了，掌声雷动，他的身份每个人都知晓，比赛前关立仁就撂下了话，谁也不能放水，一旦被查将割职，用不续用。 伊儿看着豫现和豫琳一起期待的样子情不自禁的笑了，“这两个人此刻比他们自己上赛场还紧张。” 董骁静静的站在擂台前，和赛场上的关沣眼神交汇，彼此打着气，用只有彼此能看懂的手势给对方鼓励。 关沣的对手也比较强势，对方是军中的一名护卫长，有着系统的理论经验。而关沣也不差，要知道在漠北他们可是要时不时的准备游牧民族的进攻，要说优势那就是实战经验。 两个人都是急性子，要的就是速战速决。很明显关沣占了上峰。 李星云笑着打量关立仁，他没有说什么，但从他的脸上他看到了一丝欣喜和不可思议，也有着一点自豪之色。 到后来关沣不费吹灰之力，一举夺魁。豫现和豫璃高兴的走到赛场，拥抱关立仁。他们的大表哥不愧是他们的榜样。两个人簇拥着关沣回来了，关沣又与他撞了撞拳头，“这一日终于到来了。”董骁也露出笑容，他期待好久了。 这样董骁与关沣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定会相遇，两个人的交战肯定是要动真格的。况且他们也早就想在私下里切磋一番，如今到正好。 只是这样就苦了豫现和豫琳到底要站哪一方呢？两个人犹豫不定，跑过来询问伊儿，她看好谁。他们的话那么大声，在座的还有两个当事人全都听到了。 伊儿没想到董骁和关沣都看向了她，等着她的回复，她想了想，“我支持沣哥哥。”而后向关沣微微一笑，她的笑恰被董骁看到，在他的心里起了涟漪，他觉得她的笑如杏花微雨，如沐春风一般。虽不是对他，却难得的不难看。 豫琳又问豫现，豫现左右为难。最后还是投给了关沣。而豫璃更是不用问的。最后豫琳和碧儿投了董骁。对于这个结果董先也不在意，真正的是赛场上的。 “输了的那一方可是要置办席面的。”豫现忍不住调侃。豫琳答应的爽快，“当然了。” 豫琳从座位上站起来，靠的擂台近一些，默默的替董骁捏了一把汗。“董骁遇到劲敌了。”关沣又何尝不是呢。 董骁和关沣双方互抱可了拳微微一笑，便投入了战斗。董骁翻身上马利落的转身，豫现赞了一句，漂亮！ “骁儿这孩子不错，有潜力。原本我还为他捏把汗如今看来到是多余的了。”李星云忍不住赞叹，“到是你有眼光。” 关立仁毫不客气，“沣儿这孩子沉不住气，骁儿就不同。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些年这孩子也不容易，只是执念太深，以后若有一番作为还得摒弃杂念。” 李星云摸摸下巴，到也有些道理，但关沣确实是出色的，也不知道关立仁何时能看得到儿子的出色。他笑而不语，看着赛场上的董骁意气风发，游刃有余。哪有一点儿同龄孩子的幼稚劲。再看看比他小两岁的豫现，有时还会有不成熟的举动。但董骁完全没有，当真是少年老成。 董骁不急躁，仍旧采取迂回战术，试图一点点的将对方拖垮，到后来关沣明显的弱了下来，董骁占了上峰，却仍不急出手，就在关沣被拖的躁动不安，急于出手的时候董骁看准破绽瞬时出手，一举击溃对方。关沣输了。 豫琳和碧儿拍手叫好，豫璃和伊儿都觉得惋惜。董骁在赛场上策马奔腾的样子到是潇洒帅气。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伊儿撅了嘴。董骁脸上洋溢的笑容是那样的温和，那笑容不是获胜的骄矜，而是遇到对手后的酣畅淋漓。 董骁和关沣握了手，又对豫璃微微一笑，豫现和豫琳争先恐后的圈住他，直呼要将董骁收为麾下。董骁笑而不语，走到了碧儿身边。 此时的碧儿早就泪流满面，看到他回来还忍不住激动，董骁轻轻拍拍她，没有任何顾及。而后走向关立仁和李星云。二人都站起来了，关立仁轻轻拍他。“不错。”能得到他的赞赏这对董骁来说也是一种认同，此刻到是自豪感由衷而来。人都轻飘飘了，但这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因为他的目标可不止如此。 董骁的眼神也带过了上官伊儿，她倒是很安静。被宠坏的公主到这是发挥不出来了。人都说她像极了母亲，可他却不觉得。他的母亲的美是别人无法复制的。她吗，哭鼻子的样子到是丑死了。 小时候的事他怎会不记得，当初一家人满怀期待的来到上京城，可最后却只有他一人。他不明白父亲犯了何罪，越长大越明白这只不过是胜者王，败者寇的借口罢了。 伊儿注意到董骁的眼神照顾到她了，抬眸的瞬间他的眼神就游移了。他的成败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对他的看法更不会因为他的胜利而有所改观。他之于她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这一段时间以来每个人都和她说董骁怎么样，怎么样。董骁有多不容易，又有多出色，这些她都不感兴趣，她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这场比赛的赢家非董骁莫属。当天众人便在皇家猎场安营扎寨，到有一种在塞外的感觉，伊儿很喜欢。拉着豫璃一起留下来，豫璃无奈只能陪着。晚宴的时候董骁成为了焦点，加之他的好酒量到很快与众人打成一片。一时风头无两。 如此热闹的场景，伊儿突然的就想起她的父皇和母后了。皇伯母说母后和父皇以前住的公主府还空着，有空要她去看看，她是该去瞅瞅的。就像她喜欢呆在浚宸宫一样，不是那里有多美，多寂静，而是那里有父皇和母后的身影。 想到这，她便伤感起来，一个人也没叫上豫璃，悄悄的走出了大帐。此时皓月当空，繁星点点。她走的远了些，有不知名的野花的芳香，她采了一朵，随意的把玩着拿在手里。白天这里还热闹非凡，这会儿就寂静的只能听到风声，还有大帐内偶尔传出的吆喝声。 她走的远了些，随意的坐下来。倒是宁静，美好。这么惬意，她四下看看见无人，索性趟在草地上。仰头看着夜空，一颗星，两颗星，三颗星……，数着星星玩。数着，数着，就乱了，还得重新来过，可她仍旧乐比不疲。 渐渐的就放松了警惕，融入到这夜景里。她闭着眼睛享受着这惬意的时光，倒是忘了今夕何夕。她将手里的小花儿随意的别在耳后，到有一种风情。 董骁寻了个借口跑出来，今日每个人都和他说着恭喜，都过来敬酒。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到后来也不知喝了多少。这十多年的人生里今日是他最高兴的一天。结识了许多人，也被许多人结识。只是不能再这样喝下去了，再下去他恐怕就要被抬出来了，那不就成了笑话了吗。他才拉着关沣帮他挡酒，他一个出来放风。 夜色如此之清幽，他也被这难得的景致所着迷，便借着月色走的远了些。直到他看到了随意躺在草地上的上官伊儿脚下一顿。他还没见过她这样子，那么的放松，不带刺儿，不说话，静静的，闭着眼睛和夜色容为一体，渐渐的他就入了迷。，也不知看了有多久。 待听到说话声，他才回过神，应该是有人走过来了。可眼前的人却没有起来的意思，他弄出了一点响动，惊动了伊儿，她才睁开眼睛。抬头看过去，才发现董骁立在她不远的地方，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她匆忙起身，这一起有点急，眼中冒着金星，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他伸出手刚要扶她却被她躲了过去。他就那样尴尬的伸着手，随后便释然了。 她一身男儿装，耳畔别着鲜花，到不显突兀。看到他明显的手足无措，到有一种做了坏事被人发现后的尴尬和气恼。没有恼羞成怒，到是让他颇为惊讶。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谁也没有说话，好似不舍得打扰这份宁静似的。上官伊儿轻皱眉头，董骁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她好像是和谁有点像。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划过，他就情不自禁的向前迈了一步。 第一百一十章 遇险 - 浚宸宫 - 芃峨 董骁一战成名，在军中名声大躁。李星云虽输了比赛，却兴奋的不得了。关立仁看人还从没走过眼，到也走过眼。当初袁和光和方亚平是关家军旗下两员得利大将。深得他的信任，可最后袁氏叛变，使得中原朝陷入危机。也成了关家军之殇。 如今，他对董骁寄予厚望，一心要将他拉到眼前多加看管。董骁到没有表示，只是说他考虑考虑。他倒是希望他能过的好一些，也不想他白白浪费一生。他知道他的顾及，但这也是达成目标最快最好的办法。 如今几个孩子都已长大成人，长江后浪推前浪倒是都比他们那时候强了许多。豫现虽小却懂进退，而豫琳比上官瀚还要谨慎。关沣因为有父亲的光环在所以很多人都会忽略他真正的才能，如今看来这也他的心病。希望以后这对父子可以摒弃前嫌，敞开心扉。 这一次的马上对抗赛，豫现和豫琳也结识了很多朋友。比赛刚落下帷幕，二人就张罗着在平城的南山举办一场篝火晚会。关立仁到是欣然应允。年轻人的热闹他们就不参加了。豫现和豫琳心里乐开了花，没有约束可以尽情玩耍了。 倒是没想到每个人都给这对兄弟面子，来的人比想象的多。也是豫现和豫琳可不是一般人，未来中原朝的接班人，尽可能的在他们面前亮亮相。 豫璃和关沣是哪哪分不开的，毕竟是新婚吗，伊儿一个人待在府里又觉无聊，索性也跟着去了。这次没想到的是居然有很多女子，而看着碧儿的神色不难看出这些人都是为谁来的。董骁似乎很享受这种被捧在手心里的感觉。豫琳和关沣打趣“看来接下来上门提亲的人是要将上官家的门槛踏平了。” 伊儿听了撇撇嘴，不予以置平。打马穿过董骁那一群人。马蹄扬起的尘土溅的董骁和那几人一身土，有人不免指责其行为的粗鲁。董骁看了眼马背上的人，瘦弱的背影，还有那一袭青衣，是上官伊儿，他眯起了眼睛。这么晚了她要去哪？她知不知道这么晚了马很容易受惊。 他和身边的人说着抱歉，翻身上马追了出去。上官伊儿开始并不觉得后来才发现马失控了，她控制不了。风嗖嗖的袭来，景物不断的倒退。她决定要跳马了，念头来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她就真决定这么办了。 身后追来的董骁看得出她的意图后，忙叫住她“伊儿。”在马背上的伊儿什么都没听到。只是跳下的那一刻，想象中的痛病没有袭来，她掉落进了一个人的怀里，温热的陌生的气息，“小心！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了，她还没回过神，又一次的跌落。两个人跌落到了一处山谷内。 疼痛让伊儿从昏迷中醒来。睁开眼，伸手不见五指，顿觉毛骨悚然，她开始害怕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置身这么陌生的环境。她要起来，不能就这么的坐以待毙，伤口撕扯着疼，“嘶”的一声，抽痛出声，她想腿可能是划破了。 “醒了？”突然的一声吓的伊儿脸都白了。他也意识到他可能吓到了她“我是董骁”又强调了一遍，她怎么会听不出来，只是没想到他在这里。她记起了，落马的时候他就在了。如今他可能是和她一道跌落下来。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伊儿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不是一个人，虽说她不喜他，但此刻总比她一个人强。 因为太暗了，她看不到他的样子，此刻有点响动，是他走路的声音。他一步一步的靠近来，伊儿就有点紧张。刚才的怕意到是散了。只是两个之间的气氛还是有点怪异。伊儿沉默着，摸着自己的腿，有东西缠绕在上面，应该她昏迷的时候绑上去的。想到这伊儿有了怒意，她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对她做过什么，她拉下了脸。 “还疼吗？”他语气询问，听在她的心上语气生硬的。她不语，这个时候了她就是不想搭理他。他不知道她的心思，以为她疼的不想说话，不放心的，坐到了她的身边，没有顾及的拉过她的腿。伊儿忽的躲了过去，不让他碰。皱着眉，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董骁却没有顾虑，一把拽过来，两个人无声的对峙起来，谁也不肯退步。“你放心，我也不想……若是有办法我也不想和你待在一处。难听的话他还是没说出来。 伊儿顿住，不动了。“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何救我？”她脱口而出，老天爷还真是能折磨人，明明不想见的人却总能碰到。 董骁帮她整理绷带的伤口手下一顿。有继续埋头，但是没有再流血，刚才滚落下来的时候，他只顾护着她的头了，腿但是忽略了，可能掉下来什么东西划伤的，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 他还想着她的伤势，她到一门心思的和他撇清关系，还真是没良心。他重新替她绑好，而后站了起来。走的远一些，“认错人了。”语气不咸不淡。 伊儿以为他不会回答她，这么一会儿，他还是回答她了，认错人了，他又把她看成谁了呢？她也不说话了，两个人都沉默着。听着风吹树叶哗哗做响。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遭遇到这种险境。心里有多脆弱只有她自己清楚，可她不想表露出来，尤其是在他的面前。她可不是那个只会哭鼻子任人欺负的小女孩了。 若不是风声和雨声的交织之声，两个人间的气氛到静的可怕。雨滴哗哗而落，这个露天的陷阱也没能幸免。伊儿悄声的向里挪了挪。才不致被浇湿。董骁一动不动，闭眼小憩，雨越下越大。伊儿感觉越来越冷，腿疼的受不了。空气中的湿滑之气让她不自在。 她冷的打了个喷嚏，董骁却不为所动，其实雨下来的时候他就想着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遮遮寒。可一想到她对他的厌恶，肯定又是好心当驴肝肺的，而且以她的性子定不会用的。他也不想这会儿因为这个再吵起来，索性就任由她去吧。他站在洞口但也能遮挡些雨和风的，他一个男人不怕什么的。明日一早他再想办法出去。 伊儿越来越冷，冷的打了寒战。精神不济，可还是要硬撑着。这一刻她有多想揽月殿里温暖的大床。董骁回身见她抖的厉害，怕她发烧。忙将她扯进怀里。这一次上官伊儿没有反抗。他还奇怪她的妥协，可再一看才知道她发烧了，糊糊涂涂的。或许是因为他身体的热量，她贪恋着，恨不得钻进去。靠的紧紧的，他也抱的紧紧的，她身上的体香充斥在鼻端，那样的好闻。 这样的场景董骁从没想过，仇人的女儿在他的怀里，她他知道她是他的掌上明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若是他用她来要挟仇人恐怕也会得偿所愿。可，他却不能这么做。 不管怎样那是他与上官浚的恩怨，而他从小受惠于楚云汐，多亏了她，他才能长大成人，没有受多少哭。他的成长与上官家脱不了干系，他不能伤害上官家，但上官浚却又恰恰是上官家的核心。有的时候他左右为难，害怕自己的执着伤害某些爱他的人，所以有的时候他就开始逃避，一次又一次的。可最后还被拉回现实，毕竟父母亲的人身自由还是要靠他的，他小小的肩膀承受着太多的负担了。 董骁和伊儿的失踪吓坏了豫现和豫璃。关沣到还淡定些，总归是经历过一些事情的，还是能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的。豫璃害怕伊儿有个三长两短，没法交待。豫现更是焦躁，那是他的亲姐姐，血浓于水，若是父皇和母后知道了必定受不了的，他没能尽到保护的责任十分愧疚。 如今下了雨，出去的人还没有消息，关沣建议雨停后，天亮再行动，这么大的雨又没一点眉目。无异于大海捞针。最后豫琳同意了关沣的意见，又派人回府上报信，下雨都不回去了，伊儿和董骁失踪的事也只能暂时瞒着。 伊儿靠在董骁的怀里不一会的功夫就睡熟了，董骁也不敢睡，他支撑着她的全部力量。又怕吵醒她，一动不动的。睡着了倒是安静的。只是不知道她对他怎么那么大的偏见。小时候他打了她，是他的错，可也不至于记一辈子的吧。 看看这几天以来她都是怎么对他的，没个好脸色还恶言相向。他真的不知道做了什么令她这般厌恶。看来要让她改观还得费一番心神。 天刚亮，伊儿就醒了，腿已疼的麻木了，这会到不觉得什么了，只是看着自己身上披着的衣服心里有了计较，难怪昨日她会觉得那么温暖，她还以为是揽月殿的大床呢，如今看来倒是她的梦境罢了。 董骁穿着亵衣现在她的面前，醒来的时候就没看到他，如今他又出现在洞口，莫非他已经找到出口了？ 其实不然，董骁做了一晚上的人肉靠垫，挨到天亮他实在是受不了，肩膀酸疼。打算去休息休息，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口，昨夜后半夜雨就停歇了，若是关沣他们一早来寻他或许还能听到声音，他便尝试着。可没有任何结果，他扫兴而回，她就醒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遇险2 - 浚宸宫 - 芃峨 天亮了些，里面有了光亮能看清楚了些。伊儿清楚的看到董骁穿着亵衣向她走来，而她正披着他的衣服。她是脱下来也不是，不脱也不是。到这会还要说嫌弃的话她但真的显得扭捏了。 她大方的直视着董骁，不管怎样他还是把他的衣服给她了，她是要说点什么的。“谢谢你！” 董骁被她这一声谢谢，猝不及防的。他走过来已经看到她醒了，她以为她又会大发雷霆，可她却大方的把衣服还给他还说着谢谢。这倒出乎意料。好几次话到嘴边都没说出口。“天亮了，很快就能用有人找过来的……”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她所说的。她悄声回了个“嗯”字。 天蒙蒙亮，关沣便和众人一道，向着草原内部进发。这一处毗二漠城，再往北就到了伯都城。 昨夜他已连夜派人给伯都的朋友去了信。他带着豫琳豫现一起寻找。而豫璃回去报信。事情已经过去一夜，事情可大可小，如今是不能瞒着的。他们的晚报必会引起关立仁的大发雷霆。而也只有豫璃去他才不会说什么。 冻了一夜的董骁这一刻才觉得身体不舒服，一直打着喷嚏，却还是要找出路。“这会儿怕不怕了？”他看着上官伊儿。 伊儿摇摇头，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我想办法上去，你先一个人待一会儿，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说的那样的诚恳。 她又怎么会不相信，如今她别无选择，她的腿动不了，他就算是把她扔下她也说不出什么，毕竟他们之间的恩怨，从父辈间就开始了，而昨晚他那样的举动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可昨夜有办法出去，他又怎么会不出去呢？难道是顾及她？这样向着她就看看他，他也正注视着他，期盼的。 她点点头，觉得不够又说“你去吧。”得了话，他转身，看着阳光投进的洞口，思虑片刻，昨夜他已经试探过了他一个人倒是可以，但要是再加一个她倒是有点费劲了。昨夜那么晚了他看出她的害怕，没有行动，如今他肯定是要出去了，时间长了她的伤耽误不得，还有也不知关沣等人等的急了会不会大动干戈，毕竟因为她们闹得外面鸡犬不宁他觉得过不去。 伊儿看着注视着他，他试了好多次才爬到了洞口，这中间有几次他都要成功了又掉了下来，她也替他捏了一把汗。他看看她就笑了，这还是伊儿第一次见他这样笑的容。他很少笑，有时候豫琳和他打趣他会微微一笑，有点勉强的。赛场上的笑是自信的，而这一次的笑有点孩子气的，可却是最动容的。 董骁终于出去了，却仍不忘告诉她，他很快会回来。要她等他，伊儿答应着。出来后的董骁辨认着方向，这里的地形他还是熟悉的，以前他常来这里的，他的故乡就在伯都，而为了回伯都，他总是在这流连忘返，后来还是瞒着楚云汐悄悄的跑了回去。 关沣，豫琳，豫现分别带着队伍四处查找，以合围之势对整个林子密网式的搜捕。而董骁却跑到了山上，这里有围捕野兽的陷阱，那必定有猎户住在附近，他要找人帮忙，或者是借个绳子，才能将上官伊儿拉上来。 董骁在的时候伊儿还没感觉多害怕，这会儿就她一个人，静的出奇倒是有点惧怕了。也不知道怕的是什么，就是觉得孤单无依靠，想到这她到不觉得董骁讨厌了。最起码他在她才没有那么害怕。就这一会的功夫她居然对他这么依赖了。 她正静静的想着他这会儿应该是下山找人救她了吧，就听到有呼喊声。刚开始还不真切，渐渐的越来越清晰。她高兴坏了，他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可又觉得不对，他知道她在哪，怎么还会叫她？况且不是一人的声音，好像很多人，此起彼伏的。应该是沣哥哥，她忙大喊了一声，“我在这里。” 她到后来嗓子都要喊破了，幸好，还是被听到了。关沣听人汇报找到了公主，他忙冲过去。拂开人群和伊儿对话。 “伊儿，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我放个绳子下去你能不能爬上来”语气关切又急躁。 伊儿知道自己的失踪让大家跟着担心了，心里过意不下去。“沣哥哥，我的腿动不了了，这里面很深。” 伊儿冲着洞口喊出声，关沣二话没说，着人准备绳子，他没有任何犹豫的跳了下去。一进来就急急的走到伊儿身边，刚要看她的伤口又觉不方便，便一把抱起了她。 “抓住绳子，我在底下看着你。放心，你只要抓住绳子，其他的都不用管。” 伊儿点点头，抓着绳子听关沣命令上面的人拉绳子，绳子一点一点的被拉起，她也跟着一点一点的被拉起，腾空的时候，她闭着眼睛。直到感受到有光亮的时候才睁开眼睛。此刻她已经被拉到了洞外。 发现伊儿的消息后，关沣第一时间派人去通知豫现和豫琳，又着人回平城通知关立仁。如今，伊儿刚出来，豫现和豫璃带着人就到了。 一看到她，豫现才安心，这一夜他也是担心的要死，若伊儿有个三长两短，他无法和父皇母后交待，心里也过意不去。看着狼狈的伊儿想要骂出口的话没能够说出来。这样的皇姐，他心疼，自小被当成宝的人儿，如今却落难成这样，衣服破了，脸花了，头发还披散着，当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伊儿冲着豫现和豫琳嘻嘻的笑着，主要还是怕豫现的一张嘴叨叨的没完。而豫现什么都没说，走过来，扶着她，她走不稳，他做势要背她，她摇摇头拒绝，可他偏不管，执意如此。她就只能投降了。这么小的人能背动她吗。 此刻关沣已经出来了，见她的状态还好，才想着问了一句“伊儿，有没有见过董骁？” 他不提，她险些都被豫现弄的忘了董骁出去找人的事情了。“他出去了。”伊儿回答着。 而此时董骁一个人，手里带着绳子从远处的山上匆匆的跑过来，看到眼前的这些人还有在豫现背上的上官伊儿时，他才松了一口气。 豫琳看到他却不愿意了“你怎么将伊儿一个人留在这里？若是有野兽出没，这会儿……” 关沣拉过豫琳，“他也是为了救伊儿，两个人总得先出来一个，伊儿的腿还有伤，总不能两个都困在这里吧。再说骁出去不也是找绳索去了吗，你看他额上的汗，显见是急的。” 豫琳不语，伊儿也看了眼董骁，确实是风尘仆仆的，脸上汗如雨下，他是担心她才这么急着赶回来的？一想到这，她就说不出话来，心里溢出的喜悦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到是豫现对董骁说了句谢谢，然后背着伊儿走了出去。关沣和董骁落在后头，“昨夜你们一直困在这？” 董骁点点头，确实是一夜，他也看了她一夜的睡颜，他还为她包扎了两次伤口，她睡的是真沉啊，连他为她包扎，她都没有醒，这得是对他有多放心啊。 “伊儿的腿……你有没有事？”关立仁拍着他的肩膀询问。正好是伊儿枕了一晚上的，他有点吃痛。关立仁看他皱眉，以为受了伤，忙着询问。“受伤了？严重吗？” 董骁摇摇头，严重吗，不算严重，就只是有点僵，他又看看在前头的上官伊儿，此时已被豫现和豫琳扶在马背上了。在等着他们。 关沣到了伊儿的面前不放心是的又询问了伊儿“腿还好吗？别处有没有受伤？” “没事，就只是划伤了，没什么大碍。可能有些肿，所以不能动弹。”伊儿如实的回答。 关沣点点头，又接着问道:“也不知道董骁有没有受伤，这家伙有伤也是硬抗的主儿，我碰他肩膀，他不怎么自然，好像受伤了。” 伊儿疑惑不已，这她倒是不清楚了，在洞里也没见他有异常。她看向他，他也正好看着她，“你受伤了？”这样的话还没问出口，他的视线就移开了。接着淡淡的说“没有的事。” 若真是这样就好了。 找到了两人，一行人快速的回到了平城，到达将军府的时候，一堆人侯在府外，见伊儿下了马，都急忙跪地谢罪，“公主受惊了，是老臣的失职。”关立仁态度诚恳。 伊儿忙着将他搀扶起来，“是我胡闹闯了祸，不关伯伯的事。若是在宫里，父皇定是要罚我的，没有罚您的道理。” 见她还能开玩笑，关立仁才放了心。又看了眼立着的关沣，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寒着一张脸，严肃异常，关沣知道，这个责罚他是逃不掉了。 董骁和关立仁说了几句话后便告辞了，他一夜未回，楚云汐定是不放心的。他得回去看看了。 伊儿被豫璃搀扶着到了将军府内院，此时大夫早就侯着了，也惊动了关夫人，得到消息后关立仁没敢告诉她，如今伊儿回来了，到也不用顾及了，老太太一听到消息后立马就过来了，心疼的拍着伊儿的手问长问短，伊儿到不好意思起来。 “都是伊儿不懂事，害得姑奶奶担心着实该打。”伊儿安慰老太太。 第一百一十二章 萌芽 - 浚宸宫 - 芃峨 伊儿上了药，陪着上官老太太说了会儿话，便又睡了一会儿。吃晚饭的时候，楚云汐带着碧儿一起来看她，她到真的觉得不好意思了，因为这事，惊动了多少人。就连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楚云汐都知道了，还不知道她的父皇和母后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呢。想到此处伊儿就有点后悔了。 楚云汐看了伊儿的伤，虽说没有大碍了，但是倒是细皮嫩肉的，平白无故的划了那么深的口子也着实让人不忍。 “大伯母，董骁怎么样了？”豫璃一面帮伊儿绑着绷带，一面寻问楚云汐董骁的状况。 “他倒是没有大碍，就是一宿没睡了，这会儿还在府里睡着呢。”楚云汐替伊儿整理好了绷带，帮她盖上被子，扶着她坐了起来，才慢慢的说道。 “我听我哥哥说她的肩膀可能是受了伤，也不知道大夫有没有替他检查下。”豫璃也知道董骁的个性，轻易不肯示弱的，有病也扛着的。 听她这样说，伊儿也关心着，不管怎样，他还是照顾了她一宿，她终究是要说感谢的。就听碧儿替楚云汐回答了，“公子的肩膀大夫给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大夫说如果疼也可能是被什么东西压到了。问了公子，他说没有，只说沣少爷小题大做，也知道大家都关心着他。” 听了这话，伊儿疑惑起来，他是被什么东西压到了？她醒来的时候可是没有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或许在她清醒以前？只是他自己清理了？伊儿也困惑慢慢。但只要无碍就是好事。 送走了楚云汐，豫璃就一直陪在她身边，左右不放心的。她知道因为她让大家担心了。因为她的伤，豫璃和关沣的回门也没能成行，她看着豫璃就颇为歉疚。 “皇姐，你和沣哥哥回去吧，不能因为我耽误了你们的事。” 豫璃拍着手笑道，“早就过了回门的日子，老太太说过了就过了，以后哪天想回去了也是一样的，况且我母亲也过来了。” 倒是，她刚回来，李煜妮就到了，见到她就拍了她两下， 责骂着她的不省心，她知道她是心疼了。伊儿扑进她的怀里，说了好多好听的话，她才消了气。 一直没有人告诉她，后来她的腿好了些才听说关沣因为这事被罚了。关立仁命令他跪在祠堂思过。其实从心里讲关沣是不承认自己做错了，但关立仁觉得事关国体，兹事体大。公主的娇躯受了委屈这事可大，可小。而他的期瞒错过了解救的最佳时机，若是落入贼人手里，恐怕他去的那会早就没了命。 豫现和豫琳都不敢求情，这两日这两个人一直躲在上官府，听说董骁病了，不是大病，只是患了风寒。伊儿听到这的时候，才想起来，那一夜下着雨，他把自己的衣服给了她，他又在雨中站了那么久，不生病才怪。难怪是她觉得这次的风寒她又躲不过去了，却不想被她躲过了，而一个健硕的小伙子却染了风寒。她觉得这都是因为她的关系，她应该去说句谢谢的。 她的腿恢复的差不多了，上了药后，便消肿了，如今伤口慢慢的结痂。走多了路还是会疼。大夫是要她适宜的走走，也避免不运动引起血液淤积。 她和豫璃一道坐着马车到了上官府，两个人见过了楚云汐便直接去了董骁的住处。他的院子种了许多绿植，还有竹林。错觉的会以为他的房子的建在竹林里呢。 伊儿曾听尹靖宸 说过，上官府的栽种了许多竹子，就因为她的皇伯伯，皇伯母还有父皇喜欢。而且父皇和母后曾住过的公主府也是布满了竹子。 两个人还未进去，就隐约听到笑声，豫璃听着声音道，“这个是豫现，这个是豫琳笑的没心没肺的。” 伊儿笑笑不语，如今沣哥哥还没从祠堂出来，他们到在这笑的恣意，倒真是没良心。不是应该永福同享，有难同当么，如今大难临头就各自飞了？ 有侍女提她们二人打起了门帘，三人见进来的二人明显愣住。伊儿还瘸着一条腿，走在豫璃身后。这会儿到有点不好意思了，突然间的安静，几双眼睛都注视着她，她到局促了。 碧儿搬来了凳子给伊儿和豫璃。伊儿这才注意到碧儿一直陪在董骁的身边，如今看来董骁和碧儿的关系到是并不避讳楚云汐的。 “不好好在家躺着，来这干嘛。”豫琳皱着眉头责怪伊儿。看她一瘸一拐的，真是费劲。 豫璃白了他一眼，“就你事多，我们是来看董骁的。” 董骁听着豫璃说着话，又看向伊儿，她也正看向他。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说“那一日谢谢你。” 两个人难得的这么和谐。豫璃上前一步，拉着董骁，又拉着伊儿，两个人的手握在了一块。“你们和好吧，小时候董骁欺负了伊儿，大了呢董骁又救了伊儿扯平了。” 两个人的手握到一块的时候，伊儿就觉得被电了一下，慌忙的抽回了手。董骁的手空了，他没想到她的手那么热。悄声的看了一眼，而后淡定的说：“又不是什么大事，那样的情况，换做是谁都会这么做的。” 他说的到也在理，伊儿突然的就觉得坦然了，但，其实董骁是完全可以不救的，毕竟他们父辈的仇恨，如今虽说他没有再将这种事迁怒到后辈身上。但在外人看来还是别扭。所以这么多年来，楚云汐也特意让他和上官家的人接触，目的就是让他慢慢融合，其实也是在间接的告知外人，董骁是上官家的人，别人动不得。所以这么多年也没人敢欺负他。 “我们刚来的时候你们聊什么呢，这么的高兴，讲给我和伊儿听听呗。”豫璃看向董骁 ，明显是希望他讲给她们听。 豫现抢着说道，“也不是什么好笑的就是董哥哥终于答应了去中原军应征了。” “哦，那有什么好笑的。”豫璃有点失望。 “跟你说你也不懂的，”豫琳搪塞着豫璃。 豫璃没问出个所以然，跺跺脚，“秘密是的，你们聊吧，我和伊儿先走了。 “李大人张罗着启程回上京城，豫现不想回去，急着找借口，我们正帮他出主意，都被他否定了。”董骁脱口而出。 关键时刻董骁居然出卖了豫现。豫现看着明显生气了的伊儿眨眨眼睛。支支吾吾的，”就.....只是想想......又不会真的......” 伊儿没理她，和豫璃走远了，她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上官豫现，这次你必须得回上京城，否则后果自负。” 豫现撇撇嘴，没言语。看来他也只是想一想，哎，一想到要回宫，他就变得垂头丧气了。 董骁最后还是接受了关立仁的要求，在平城的中原军中谋得一份职位。而伊儿的伤也渐渐的好了，也到了他们回城的日子。 临行前，李煜妮张罗着要给他们送行，在李府设下了宴席。这一次关沣，董骁，豫琳，豫现喝得痛痛快快的。 因为再睁开眼睛他们几人就将各奔东西，豫现还小，酒量又不好，没喝几杯就倒下了。倒还是董骁扶着他回去的，若不是因为上官浚的关系，他倒是愿意和豫现成为朋友的，但如今分开也就分开了。他没有那么的留恋。 只是那一桌伊儿，豫璃，楚云汐，李煜妮，碧儿立在一旁伺候着，他时不时的会看向那里，看向伊儿，他其实早就发现了，豫璃和伊儿还是很想的，上官家的人嘴巴都好看。而她们俩个恰好都是。想到这，他觉的自己一定是喝多了，怎么会想这种事情呢。 这一夜，李煜妮留下了所有人，这里的人都宿在了李府。伊儿睡不着，或许是因为明日就要离开。心中有点不舍所以才会觉得烦躁，便一个人出了院子到后花园走走。 因为下了几场雨，花园里的花大本部分都落了，花瓣散落一地，李煜妮一般不让人随意乱动，也不让人及时打扫，她说难得的这么自由生长的多好。如今满园的翠绿，花瓣铺满地，厚厚的一层，到真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 她还记得刚来的时候，她就是在这里碰到了董骁，两个人都没有打招呼，直觉，他是知道她的身份的，可他并没有行礼问安。直到后来，两个人相处的种种，她才知道他其实是排斥她的，也包括豫现。就像今日她看见他将豫现亲自搀扶着回了房，还愣住了。他不排斥豫璃和豫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小玩到大的关系，他对豫现的客气，对她的疏离，她全都看在眼里。 那一日，她的样子恐怕是难看极了，就那样的被他看去了。她轻叹着，明日这里的一切也都将和记忆一并封存。 出来的有一会儿了，她要回去了，要不明日又该起不来了，是要被嘲笑的。她转身，就看到了立在凉亭下的董骁。 他正看着她，神色莫辨，他喝了那么多酒还没有入睡，他又是因为什么睡不着呢。这一次，他们避无可避，因为回去的路凉亭是必经之地。 第一百一十三章 萌芽2 - 浚宸宫 - 芃峨 “这么晚了还没睡？”伊儿还未走近，董骁就主动开口了。 伊儿怔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董骁和她打招呼，她才缓缓出口，“睡不着。”而后一点点的走近他。 距离太远又有疏远的嫌疑，太近又莫名的觉得亲近，这个距离伊儿很难衡量。就在犹豫的瞬间，董骁也走向了她。 她在站住了。四目相对，她想起了那一日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他只是瞥了她一眼，瞬间转身。而今，月色朦胧，他却主动和她说了话。这还是她来平城后他第一次主动和她说的话。 两个人时有交集，却很少交流，要说交流最深的还是那次的落难。其实想想那也不算是交流，顶多是最近的一次接触。两个人说的话都是有限的，更何谈交流呢。 月色溶溶，董骁立在廊前，她觉得他比以前要柔和了许多。不似以前那般冷峻，刻薄。也不知是因为月色，还是这只不过是她的错觉。 “腿上的伤好了吗？”他看了她一眼，似乎是琢磨了许久才问出口的。 “已没有大碍了。”而后两个人都沉默了，长久的沉默。 董骁看着低垂着头的伊儿，印象中她好像是一直都是趾高气扬的，可那次的落难他也看到了她的另一面，坚强，隐忍。那么怕黑，还要强装镇定，那么疼也没掉一滴泪。她对他也一直是存着戒备的，也不知是何时放下防备的。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就那样守了她一宿。 “我要回去了。”伊儿看看夜空，盛夏的夜空繁星点缀，没有风声，只有蛐蛐，几只青蛙叫个不停。两个人这样站着倒是有点 尴尬。 董骁没说话，就只是看着她，她看不明白他的意思，似有话，又无话。而后终于走过他缓缓的离开。倒是走的有点急，踩了裙摆，险些跌倒，又急忙提提着裙子，手帕不经意的掉了，她也不知道，就那么的逃也是的走了。 她险些跌了，董骁刚要伸手去扶，就见她提着裙子，急匆匆的走了，也没有注意她的脚裸露在外面。她走远了，他才注意到她遗落的手帕。他捡起来白色丝帕绣着琼花，还有一个伊字。倒是了她的名字里有个琼字。 手帕上还有着她的味道，一如那夜她倚在他的肩头沉沉睡去。他的鼻端充斥着她的味道，久久不散，就算是过了一夜，回到府里，换了衣服，他还是觉得都是她的味道，想忽略也忽略不掉。 董骁将帕子小心的收了起来，也一步一步的走了回去。明日他们各奔东西。再相见也不知何年何月。而他与她一起的那一夜也不知她是不是还会记着。 第二日，豫现，豫琳，李星云，伊儿，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平城。伊儿坐在马车上说不出的寂寞无聊。来的时候有豫璃陪着，两个人吵吵闹闹的日子过得很快，也颇为恣意。 而回去的时候就有点孤独，也没个人说话，到觉得路途漫漫了，再看豫现和豫琳，两个人好的像一个人是的，常有说笑声传来。有时候会说些在平城的趣事，提到董骁时，伊儿总会忍不住听几句。 有一次两个人调侃董骁和碧儿，豫琳笑的哈哈的:“我听大伯母和我母亲张罗着要给董骁和碧儿完婚。” 豫现坐在马背上像听故事一样惊讶的喊出声“什么？” 豫琳摇摇头，你还是一个孩子，这事不懂。豫现白了他一眼，“我是说怎么是碧儿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碧儿可是和他一起长大的，虽说比董骁大，但情分还是不一样的，况且碧儿也是大伯母也董骁精挑细选的……总之，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伊儿听着两个人的议论。又想到了那一日目睹的事，看来，董骁和碧儿的事早就不是秘密了。如今听豫？琳的意思，两个人明显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碧儿那么聪慧的女子，对董骁又是尽心尽力的，到也是一桩好事。 一行人走走停停，到耽搁了十多日才到上京城。李星云顾不得回府，直接去宫里面圣，豫琳和豫现也跟着一并去了。两个都敛声敛气的，再也不像再宫外那般肆意的玩笑。 伊儿去了皇后殿给靖宸请了安。然后回了揽月殿倒头就睡，这一觉睡的昏天暗地的，醒来后已经是第二日了，又是日上三竿。 她匆匆洗漱一番，昨日答应了要陪母后一块用膳，可都这会了。她一溜小跑，到了皇后殿，靖宸正低头研磨，而他的父皇正在桌案前批阅奏，她示意靖宸不要声张，她悄悄的走到他的身后，蒙上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其实从她进来，他就知道了，这么大了还在玩着这种把戏。他轻笑出声。 伊儿泄气一般，“每次都这样.....父皇就是一只老狐狸。” 上官浚轻点她的额头，“我是老狐狸，那你是什么？昨日就回来了，怎的也不去请安，反倒要父皇亲自来看你。”语气无奈又宠溺。 伊儿接过靖宸的手里的磨石接着磨墨，靖宸让给她，起身给上官浚端了一杯茶。“腿上好了吗？”上官浚没抬头，声音带着不满。 伊儿和靖宸耸耸肩，果然还是来了，昨日她一入宫，母后就要张罗要太医给她看看，她怕她不放心，来还亲自撩起了裙摆给她看。伤口已结痂了，靖宸害怕结疤，她就安慰着她，姑奶奶给了药膏，她每日都有抹，不会结疤的。倒是信誓旦旦的，靖宸才放了心。 “听说是董骁救了你？”从上官浚的嘴里听到董骁的名字，伊儿倒是有点惊奇，她以为把姑姑也算在内，和董家有关的一切都是被禁止提到的，如今她的父皇倒是正大光明的提了，她到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撇了一眼她的母后，靖宸也在看着她，似期待她的回答。 “是。”她点点头，看向他的父皇。平城的一切，他在这里了如指掌。 “下次再不许胡闹了。”这听着是警告，可又明明是担忧的语气，靖宸悄悄的笑了，他还是那样，对于伊儿还是不忍责骂。 “过几日淑妃娘娘过寿，你带我和你父皇去一趟山上。”靖宸当着上官浚的面嘱咐伊儿。对于陈茵，他是有愧的，所以她就帮着他弥补。 陈茵在靖宸生下豫现的那一年离开了皇宫，用她自己的话说要到山上礼佛，其实她只是看开了，上官浚对她多半是责任，她他和尹靖宸之间，外人再也无法介入。当初她曾跪着祈求他给她一个孩子，他是答应了，但是她看的出他的痛苦，所以后来，她还是放了他，也不想自取其辱。 靖宸生下豫现，身子弱，她是拼了命才生下这个孩子的，陈茵都看在眼里。靖宸卧病在床的那一段，上官浚疯了一样，嬷嬷将豫现抱给他看，他也不看，好像这个孩子就是他的仇敌一般。她也劝过，可他谁的话都不听。直到靖宸恢复了，她才看到他欣慰的笑容。 也是从那时候起，陈茵决定离开，她要还一片宁静给他们。 伊儿答应着，陈茵的寿辰，每年都是她去的，以前李嬷嬷还在世的时候由她陪着。如今，嬷嬷去世了，她得一个人去了。 上官浚听着母女的对话，并不言语，年年如此，他知道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我听说陈茂卧病在床，到不如.....”靖宸看向上官浚，朝中的事，她一向很少过问，这一次主动提及倒也是有原因的。 上官浚看看她，明白她的心意，这么多年来，他知道她心里一直放心不下一个人，他也一直派人暗中寻找，却没有任何音讯，而，就在前几日，他收到了消息，有人看到于显龙出现在了津城。 他第一时间通知了靖宸，她高兴的说不出话里，恨不得立刻赶往平城，但是，她知道上官浚是不会同意的。 他放下奏折，走过来拉着她手，伊儿早就见怪不怪，含笑着跑开了。临走前还不忘调侃，“伊儿不打扰父皇和母后了。” 靖宸还要嘱咐她一番，见她跑的那么快，抽出手眼神责备上官浚。 上官浚也不恼揽着他的腰低声道：“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 靖宸不可置信一般，“真的？”他点点头。 若真的是这样，她的一桩心事也就了了。于显龙被流放后，靖宸便一直想着寻找他的下落，之前她自身难保，顾不得他，后来她回宫，两人尽释前嫌，她也不敢提。 后来偶然的一次，他见她心情不好，他以为她是为李星云难过，李星云自从在大理受了重伤后，便再也不能带兵打仗了，以他的资历倒是可以官拜候相的。可如今他却心灰意冷，辞了官，躲在府里不出来。上官浚曾去看过他，他倒是哭着感谢主子的恩宠。他说以后的自己就是个没用的人了，上官浚却不许他说这样的话糟践自己，后来，中原军改革，他又重新启用李星云，他倒也真的是刻苦，十年时间就成了整个中原朝的军事理论家。 后来她才说出了实情，她身边的人也就梧桐和于显龙最为亲近了，如今梧桐去了，只剩下于显龙却还杳无音讯，她实在放心不下。他答应着帮她寻找，她才放心下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上京城 - 浚宸宫 - 芃峨 当年的事，对与错，她不想去提，只是他能答应着帮她寻找，她就已经觉得是受宠若惊了。就像如今他提到董骁时那么的自然。 发生在上京城的事，李星云已经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上官浚，包括董骁展露头角的事。他什么也没说，看表情倒还是欣慰的。而对于董骁参军的事，关立仁已提前和他打了招呼，他倒是无所谓。他和董聿霖的恩怨，他不想牵扯到孩子的身上。要不他也不会默许上官家的人对他的照顾。 上官伊儿，得了母令后一早便赶往慈云寺为陈茵贺寿。这里她是每年都要来一次的。她知道陈茵对于父皇和母后而言是不能言说的歉疚。感情的事，她还懵懵懂懂的。但陈茵她还是喜欢的。 陈茵也预料到了伊儿会来，早早的派人在山下等着。待接到了伊儿，一行人才赶回寺里。陈茵也有一年未见她了，如今在看却是越发的成熟了，到有了几分小女儿家的情态。细看之下，还是像上官家的人，尤其是像上官滢。 靖宸本就是美女，如今伊儿简直就是上官浚和靖宸的复制品，越看越好看。还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 伊儿见了面先给她请安，陈茵急忙将她扶起来。“这么远还巴巴的跑来一趟，这可让我如何是好。” 伊儿笑了，“淑妃娘娘，您不要客气了。是我惦记着您院子里的菜，非要来的。您就当满足我的小小愿望吧 。” 陈茵笑着答应着，她知道这孩子是为了怕她有负担，才这样安慰她。她笑笑不语，又带着伊儿去了一早就安排好了的住处。 她还有客人要接待便去忙了，伊儿躺在榻上略休息了一会儿便去了寺院的后院。那里种着各种蔬果，她是垂涎已久了。 寺院里大部分人都认识她，因着陈茵的关系，不用问也能猜个七七八八的，对伊儿都是恭恭敬敬的。 菜园里有几个尼姑正在挖菜，她们要为今晚的晚饭做准备。伊儿便混在她们的中间，也不怕脏，伸手就去挖菜，高兴之余，也不怕脏，有人告诉她可以生吃的，她就真的放到了嘴里，还真是甘甜。 此刻到真有一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感觉了。这种恬静，惬意，伊儿很是满足。 陈茵过来寻伊儿，远远的就见她蹲在菜地里埋头挖菜，无所顾忌，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走在她身畔的陈漠之指着远处的伊儿问道：“姑姑那就是豫琼长公主？” 陈茵点头，伊儿正值青春年少时，花儿一般的年纪，她这么大时也是无忧无虑的。如今确已人 至中年，任何事都没了兴致。心里那唯一一点的念想也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的消失殆尽。 伊儿欢快的笑声传来，她和侄子陈漠之一同走近了伊儿。伊儿正埋头挖菜，没注意到他们的靠近，待身边的人和陈茵打着招呼，她才起身回头，脸上笑意盈盈，“这些可都是我挖的。”她给陈茵展示着自己的成果。 话落的瞬间，看到了陈茵身后的男子，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慌乱。刚才因为挖菜不方便将头发挽了起来，袖子更是撸的老高，露着胳膊。想到这，她急忙转身整理下衣衫 。而，陈漠之也同样的清清嗓子，而后转身。 陈茵怕伊儿尴尬，忙帮她整理了头发，歉疚的道：“是我的疏忽，一心想着带漠之来给你请安的.....” 伊儿弄好了衣衫才转身，“没事的，淑妃娘娘，看我这不就没事了吗。”她这一声落，陈漠之也跟着转身，嘴里的话还没说出口，就愣住了。 伊儿的脸上粘上了泥土，却并不影响她的美貌。他常年游走于江湖，阅人无数，也见识过很多美女，但她的美却是与众不同的，是清新的，不媚俗的，到真如琼花一般珍贵又高洁。 陈茵也发现了她脸上的泥土，忙用自己的衣袖替她擦了下，伊儿意识到脸上可能是沾了东西，忙抽出手帕使劲的擦了擦。陈茵示意她没事了，她才停下来，红着脸，有点不好意思。 这么害羞的模样在陈漠之的眼里又是那么的可爱，他忍不住心中傻笑，面上却要装作若无其事的。躬身行礼，“漠之，拜见公主。” 伊儿忙让他起来，“在这里不用行这些虚礼的。” 陈漠之点点头，起身，没想到她到是这么的和善。几个人才一道出了园子。路上，陈茵给伊儿介绍着，“漠之是我的侄子，常年不在家，他从小恣意惯了，也是被我父亲宠坏了。一个人在外游荡，这次父亲病重，他得了信回来的，经过这里来看看我的。” 伊儿默默的听着，陈漠之和陈茵到不是很像，陈家的事她也略知一二，陈茂膝下无子，据说当初为了要儿子娶了六房姨太太生了五六个孩子，可却没有一个儿子。他心灰意冷，找人占了一卦，说他是命里无子的。可要子心切的他从旁氏亲属中过继了一个孩子，甚是宠爱。却不想，这个儿子不争气，当年杀了人，还曾在上京城引起轰动。后来天牢起火，他的儿子也葬身火海，陈茂痛失爱子，后来也不知是在哪又认领了一个儿子，据说和先前死去的长的很像，有人说陈茂想儿子想疯了，不管是否来历不明单凭一个像就随意的认人，因着这事还被许多人嘲笑，说他是越老越糊涂了。而陈漠之就是那个死在火灾中那人的孩子。 这件事她也是听李嬷嬷和她母后说的时候，偷听来的，当年的事还被父皇下令不许外传的，至于天牢起火的事也成了一桩悬案，如今也再没人敢提。 伊儿和陈茵一起，陈漠之陪在身后他听着他的姑姑和伊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她说话的声音也甚是好听，裙摆上沾着泥土，可他却觉得一点都不违和。若是可以和她一起过这种种菜砍柴的日子，那他觉得人生也是完美的。 想到这，他就吓了一跳，他就见了她一面，怎会想那么多。可自此之后，他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就更多了，吃饭的时候，他会注意她，和姑姑讨论经书的时候他也会留意她，有的时候还会主动搭讪。 伊儿又和陈茵提及，她去平城时的见闻，当然隐去了落难时的那一幕。陈茵听的认真，就连陈漠之也完全听了进去。他一个闯荡江湖的浪子，什么没见识过，只不过她的声音就像是有一种魔力似的，完全让人沉浸。 最后她又叹气，惋惜，“可惜的是不能去别的地方走走，父皇和母后管的太严了。” 陈茵微笑，“你还想去哪里，可以问问漠之，他啊，常年在外飘荡。每个地方的风土人情，文化特色他一清二楚。” 伊儿看看陈漠之微笑着，“好啊。” 陈漠之也笑了，“荣幸之至。” 伊儿对陈漠之不甚了解，但看他一身磊落的样子，伊儿倒是不反感。而许是因为常年行走江湖的原因的身上有一股子江湖人的侠者之气。而这一点就是她所膜拜的。 吃了饭，伊儿一时半会也睡不着，便在寺院里走走。这座寺庙在山上，平时来上香的人也不多，正是因为这一点，陈茵才选择了这里，而非皇家寺庙。她一来，母后便着人重新修缮了一番，如今倒也不次于皇家寺庙了。陈茵很是感激，还特意写信故去道谢。 伊儿对这里的一草一木到也有了情分，还记得第一次来这里种下的小树，如今已长成了参天大树。十多年了，她长大了，父皇和母后也渐渐老去。 她坐在石凳上仰着头数天上的星星，还记得小时候，她做过最愚蠢的一件事就是对着流星说“永远也不要长大，要一直陪在父皇和母后身边的。” 也不知是谁和她的说对着流星许愿，愿望就会成真的。可见是骗人的，如今她不还是长大了。 她轻笑出声，陈漠之站在她的身后，也不知她在想什么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到来，“想什么呢？” 他的一句话，倒是把她吓了一跳，他颇为自责。“吓到你了？” 伊儿摇摇头，“是我太入迷了。” 他轻笑不语，随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眼前参天的大树茁壮成长，她说，“那是我亲手种的。” 他诧异的看着她，“倒是没想到。” 陈漠之年长伊儿七八岁，他的做派和富家子弟很不一样。没有世家子弟的骄傲和跋扈，他身上的气质是放松的，自由的，伊儿很愿意和他在一起，那种没有恭维，甚至是窥视的心理让她很舒服。 “真想着某一天也可以和你一样，闯荡江湖。” 江湖哪是那么容易闯荡的，他看看她，“到也是十分险恶的。不过，我可以陪着你。” 伊儿险些跳起来，真是那样就太好了，“不过我父皇定不会同意的。” 这一点，陈漠之也无能为力，毕竟她的身份摆在那呢。他又怕她失望安慰着道：“若是有一天你实在想出去看看，可以来找我。”说着他就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递给她。 伊儿摇头拒绝，玉佩，这怎么能随便收呢，他似看出了她的意思笑着道，“不是那你想的那种，这是方便找到我的。不管你在哪，拿出它，都会有人带你来找我的。” “哦，”伊儿这才放心下来。接过玉佩反复的打量着，背面一个陈字异常的醒目。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上京城2 - 浚宸宫 - 芃峨 他们才刚见面，他就将如此贵重的东西送给她，伊儿顿觉感动，到也没有推拒，小心的收了起来。 “若是你不急着回去，我还想邀请你到皇宫坐一坐的。” “以后有机会的，如今爷爷病重，我也耽搁不得。” 伊儿想想也是，“淑妃娘娘和你一起走吗？” “不，姑姑暂时不回去，她的身份也不方便。” “哦。”伊儿想想也是，当初陈茵出宫，不明真相的人都以为她失宠了，一时间门庭冷落，陈茂因着这事还特意跑了一趟上京城，妇女俩大吵一架。后来还是上官浚劝着，他才不得不妥协。只是如今不能回去，想必她心里也是颇为遗憾的吧。 时候不早了，两个人各自告辞回房。伊儿回到厢房，躺在榻上，睡不着。她将手帕拿在手上随意的卷着，一圈一圈的。帕子上粘了土，是她今日擦脸的时候弄上的。这个帕子是宫里的尚衣句局做的，她之前用的不知丢到了哪里。那个绣着琼花的，是豫璃送的，如今这个也绣着琼花，黄色的，总是觉得没有那个白色的用的习惯。 她也不知道是丢哪了，在平城的时候明明还在的，只是要启程等得那一天早上醒来，她就发现帕子不翼而飞了，她还和豫璃诉苦，要她再给她绣一个。豫璃还嘲笑她好好的一个帕子弄丢了，独一无二的，那还能再有。再绣一个也不是原来的，她想想也是，丢了就丢了吧。 她看着帕子上的泥土出神，今日的场景怎么和平城的有点相似，第一次和董骁相遇也是那么的尴尬，她衣衫不整的样子就那样被人看了，多么的无地自容。他们启程回来的那一日，董骁没有来送行，听说他的师傅患了重病，他是连夜赶回去的。 后来听豫现和豫琳说，董骁是要娶碧儿的，她就想着他要是成亲的话会不会来上京城探视他的父母亲。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要求过要见父母亲一面，奶奶私下里和她说，董骁这孩子也是个心狠的，怎么就不惦记父母呢，那会儿她不懂，就只是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可，自在平城接触以后，她发现他还是忌讳的，当别人有意或无意的提起他的父母时，他会皱眉，不悦。有一次他们在一起吃饭，豫琳也不知是怎的就提了一嘴他的父亲，董骁当场甩脸就走了。自那以后，他们就都刻意的回避，谁也不提。 她将帕子蒙在脸上，闭目养神。困意来袭，她一翻身，帕子掉了下来，她沉沉睡去。第二日，就早早的起来了，待她收拾妥当后，去跟陈茵辞行，姑侄俩个早就等着她了。 陈茵不舍的拉着她的手道：“回去替我向你父皇和母后问安。” 伊儿答应着，又听她接着说道，“漠之送你回城，我也能放心些。” 伊儿诧异，他们也不同路，这样岂不是耽误，想着要拒绝，他似明白她的意思笑着解释，“正好有个朋友也在上京城，正好接上他我们一起回津城。” 伊儿这才顺理成章的接受他的护送。路上，她坐在马上内，他在马背上，两个人很少交流，可陈漠之的心里就是觉得满足，没有哪一个时刻令他这么的满足，他心里想着若是时间能再慢一些该有多好。 可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到了不得不分离的时候了，陈漠之将伊儿送到城门后，便走了，伊儿看他走远了才上了马车。 她倒是不急着回宫的，顺路去了上官府探望上官雄冀和上官夫人。如今，整个上官府也就他二老还有豫琳住着，硕大的宅子，人丁单薄。 老太太见她来了，甚是高兴，直说不让她回去了，她答应着。老太太就果真吩咐人去宫里报信。伊儿笑而不语。 才刚坐下，豫现和豫琳就进来了见她在都诧异着，“刚母后还念叨着，这会儿就跑这来了。” 上官夫人皱着眉埋怨着，“怎的就许你俩过来，不许伊儿过来？” 豫现忙和老太太道歉，“奶奶，我不是那个意思的。” 老太太笑着点着他的额头，“没个人都看着伊儿，她都多大了，还怕她闯祸不成？” 豫琳噗嗤一声笑了，心想着，她闯的祸还少吗。伊儿见状瞪着他，他才住了口。 “奶奶，今日我也在这住的，明日在这启程。”豫现扶着老太太自言自语的。 “你们要去哪？”伊儿脱口问道。 “去津城。”豫琳抢着答道。 “是陈茂的事情？” “是。”豫现答应着。 伊儿到是也想跟着出去的，可这种事情，她又怎么可能出面呢。也还能遗憾的待在宫里了。 “奶奶，可以喝酒吗？”伊儿挽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娇着。 老太太笑了，“你们爷爷不在家，我老人家又老眼昏花的，自是不晓得你们做了什么的。” 豫现和豫琳听了也都跑到老太太身边，抢着抱大腿，“还是奶奶好。” 三个人跑到了豫琳的房里关起门来悄悄的喝酒，“我去慈云寺看到了淑妃娘娘的侄子。” “就是那个陈.....”豫琳一着急到忘了抓耳挠腮起来。“哦，对，漠之。”伊儿要提醒，他却突然想起来了。 “你们见过？”伊儿诧异的询问。 “没有，听人提起过，他是少林的俗家弟子，更是言悔大师的关门弟子，如今有自己的镖局。” 伊儿惊呆，没想到他还是这样的身份，难怪他说只要拿着那个玉佩就会能找到他。看来所言非虚。 “那他这人怎样？”伊儿好奇心作祟，一直打听着。 “这个就不清楚了，江湖上的事，我也知道的不太多，就听董骁提了一嘴。” “董骁，他们认识？” “那谁又知道了。”豫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在平城和沣哥哥，董骁他们用大碗喝酒惯了，突然间又这小杯子到难受的很。”豫琳忍不住感叹。 豫璃也随声附和，张罗着要换大碗，伊儿阻止。“小心被逮住，这样就不错了。” 豫琳和豫现才将就着，渐渐的两个人就喝了起来，又聊起了趣事，伊儿坐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豫琳：“也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碰到沣哥哥和董骁。” 豫现：“放心吧，这次碰不到，还有下次呢，过一段有武试，沣哥哥是肯定会来的。” 伊儿：“真的吗？”如果是这样，她就又能见到豫璃了，一想到这她就更高兴了。 豫琳：“董骁，那小子是不会来的。” 豫现：“也难说，他都入伍了，还要什么不能的。以前的事，还能老这么拿着不放啊。” 伊儿：“你们想不想见见姑姑。” 两个人都看向她，“胆子大了。” “我想试试，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总得有个人来提这事吧，再说还真能在里面一辈子？” 豫现和豫琳你瞅瞅我，我看看你不言语，也就只有伊儿敢这么正大光明的提这事，就连老太太也只是在背后提提。上官浚那一关，谁都不敢尝试。 伊儿困了，便回去睡了，留下两个人继续把酒言欢。其实她走后，两个人也就散了。他们也都明白，董骁和他们还是隔着心的，毕竟他的父母就在他父皇的手里。就算是再无所谓也还是别扭着的，如今他们到是也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第二日一早，伊儿回了宫，豫现和豫琳踏上了去往津城的路途。伊儿刚入宫，便被皇后殿的人接走了。 伊儿来到皇后殿给靖宸请安。还未站起来，殿内就走出一位女子，言笑晏晏的给她请安。她点头示意，靖宸便给她介绍，“这是金大人的孙女，金澄。” 上京城的这些官宦小姐，有一半她是识得的，只是这金澄她还是头一次见。 “澄儿，自小在老家长大，跟在老太太身边。如今，老太太的寿辰要到了，金大人才将老太太接回来。澄儿也跟着回来了。”靖宸给她解释。 “今儿一早随金夫人特意过来给我请安的。” 伊儿环顾了一圈，却不见金夫人，正要询问，金夫人端着汤碗就出来了，“见过公主。” 伊儿扶着她起来。金夫人常常来后宫，她自然识的。“府里煮的酸梅汤，我带来了一些，刚刚去冰了下，这会儿喝正好。”金夫人一点都见外，当初她们的婚事，还是靖宸一手促成的。对她更是忠心耿耿的。 伊儿也喝了一大口，确实是凉快的，她微笑点点头。又拉着金澄说了几句话。不一会儿的功夫，散朝了，金大人到随上官浚一起过来了。 一家人略坐了会儿就走了，他们走后，靖宸寻问上官浚作何打算。伊儿梳着耳朵听着。 “金澄这丫头和琳儿年纪相仿，我是想......” “父皇，豫琳同意了吗？您又要赐婚？”伊儿打断上官浚。 上官浚皱着眉，“怎么和父皇说话呢。” “伊儿知错，我一时着急.....” “你有什么想法？”上官浚看着伊儿 询问。 “怎么也要他们见一面再定的。若是豫琳不喜欢她，或是金澄不喜欢豫琳呢？” “你父皇只是有这个打算，并没有真的要这样做，况且金夫人的意思也很明显，要不也不会带着金澄过来。”靖宸劝着伊儿。 真的是这样吗，她又想的简单了。金家早就是不次于上官家的大家族了，如今怎的还要想着联姻？人的欲望还真是永无止境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再相见 - 浚宸宫 - 芃峨 “过两天你二皇伯母也会跟着过来的。”靖宸对一脸愁容的伊儿说道。 “是为了这事？”伊儿看向靖宸，她没有回答，她就知道是默认的意思了。 “伊儿，豫琳总要选个门当户对的妻子。”靖宸劝慰着伊儿，也不知道这孩子在别扭着什么。以前也没见她这么反感过，如今也不知是怎了。 “如果豫琳有喜欢的，我们当然要从长计议，眼下还是要看豫琳的意思，你父皇也并没有允诺什么。” “那如果以后我有了喜欢的人，父皇不喜欢怎么办？” “这个嘛，你喜欢的，你父皇也会喜欢的。”靖宸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当初她和上官浚不约而同的认为孩子的事都由他们自己做主的。当初关沣和豫璃的婚事全凭上官瀚的一时兴起。也幸亏，这二人恩爱有加，不负当初的期盼。而剩下的几个孩子，她是不敢随便做主的。但，豫现的伴侣却不是他一人的，太子的婚事，那是国家大事。 后来，靖宸还是将伊儿的一番话说给了上官浚听，他只是一笑而过，“伊儿才多大，不急着嫁。若她真看中了，我也许会妥协。”这是上官浚给靖宸交待的实底。 中原朝建朝以来，第一次举办武举考试，这还是那一次平城的对抗赛给予上官浚的启示，与其这样，倒不如在全国进行选拔。此令一出，到引得人人跃跃欲试。 日期公布后，一些人早早的就来到了上京城，一时间上京城的客栈人满为患。有钱的住在了舞放，妓院，没钱的住在寺庙，甚至是就连上京城几里之外的民舍也都注满了人。 待豫现和豫琳从津城回来，看到如此热闹的上京城都有些不适应了。路上也遇到了好多来这里的人。为了目睹这一盛世参赛的，凑热闹的比比皆是。 豫现和豫琳回来后第一时间去宫里请安，他们津城这一趟倒是不虚此行的，结识了许多人，这一次也会在武举考试中会面。 豫现和豫琳见了上官浚，汇报了在津城时的事，然后便来后宫中请安。路上遇到了伊儿，数日不见，这两个人倒是黑了不少，伊儿是特意拦在路上的，今日金澄也到了，她是想让豫琳有个心理准备的。 一见到她，豫琳打开了话匣子，“伊儿，你人没去津城，可知道津城的人惦记着你吗？” “又胡说，谁能惦记我。”伊儿知道他是在打趣也不理他。 “陈漠之啊。”这一点伊儿到是没料到。 “那日我们几个一起喝酒，席上有沣哥哥，还有董骁，陈漠之也在，也不知是谁提起来的，就谈到了你。陈漠之对你印象深刻，毫不吝惜赞美之词。” 豫现也跟着起哄，“我都不知道我皇姐这么优秀。” 伊儿白她他一眼，“那又怎么样呢，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就是这一次的武举考试，豫现也邀请他来宫里，他欣然应允了，就是说你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豫现和豫琳的一番话莫名其妙，他来与不来又与她有何关系呢。其实她不知道的是，陈漠之公然在他们这一群人中显露了他对伊儿的喜爱之情。只是碍于陈茂刚刚去世，谈婚论嫁不合时宜。但他的喜欢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就连关沣都说，两个人到是极配的。 伊儿不理会豫琳的话里有话，还是将自己的来意和盘托出。“金大人的孙女在母后那，”她欲言又止，又看看豫琳还是说出来了，“父皇的意思是想为你们赐婚。” “这.....”豫琳到吃了一惊。 “金夫人带她去看了奶奶，奶奶和母后等人都甚是满意，如今就等你和二伯母了。” 豫琳没想到，刚刚他还调侃着伊儿呢，如今自己到成了主角。他可不想这么早就成亲，况且母亲和父亲的婚事就是一个例子，他是排斥赐婚的。 其实他也知道，身为帝王之家，婚姻之事本就没有自己做主的权力，如今突然的就出现一个女人说是自己以后的娘子，他怎么能适应。直觉告诉他，他要逃。 “豫现你和皇后娘娘说一声，还有事，我先走了。”话未落人就急匆匆的走了。 “这就吓跑了？”豫现还嘲笑着豫琳的胆小，连一个女人都不敢见。 伊儿叹了一口气，他这哪是胆小啊，是根本就没准备好。如今，也只有他自己想通了，谁劝都不好用。 金澄没见到豫琳不免有点失望，靖宸怕她多想还特意安慰，过两日李煜妮就到了，到时候定是能见到的。 李煜妮在豫璃和关沣的陪同下到了上京城，刚入城，就被宫里的车接走了。靖宸又有个把月没见她了，两个人一见面有许多体己话要谈。伊儿也拉着豫璃闲话家常。 “过两日，父亲就会到，董骁也会跟着来的。”这一次她没见到董骁，以为他是不打算来的，如今看来他还是来了。 两个人聊着，豫璃不动声色的将一盘子的杏子都吃了。伊儿意识到，喊了起来，“皇姐，你也给我留两个，怎的自己全吃了。” 豫璃这才意识到，红着脸，“好好的放着，谁叫你不吃的。”伊儿见她红着脸直觉有情况，忍不住追问着，“皇姐，你怎么又脸红了，成亲后总这么脸红可不好。” 豫璃不理她，靖宸和李煜妮走了进来，两个人脸上带着笑，豫璃弯腰给靖宸请安，靖宸急忙扶了起来，“这时候，还顾着什么礼数，顾着自己就好了。” 伊儿不明真相，“母后，皇姐怎么了？” “豫璃有了身孕。”靖宸笑着拍了拍豫璃的手，又笑着对伊儿道。 “真的啊。”伊儿高兴的简直要跳了起来，“皇姐生了娃娃，我就可以天天抱着玩了。” “娃娃哪能给你随便玩。”靖宸责怪着伊儿。 靖宸：“豫璃这时候是不适宜走动的，凡事要提防着些的。” 李煜妮：“是啊，沣儿这次来一时半会也回不去，我们都过来了留她一个在府里也不放心，所幸就跟着来了也有个照应。安胎可能就是在这里了。” 伊儿听着就了，“着倒是好事一件，我也有伴了，照顾豫璃皇姐的事就交给我吧，保准办好。” 靖宸笑着答应了。 “骁儿，过两日也会和大表哥一起过来，我想着总是要见见滢儿的，也不知道皇上......” 靖宸和李煜妮的谈话都落入了伊儿的耳中，她之前还想着要问母后关于姑姑的事情，可到后来总被一些事情打断。 靖宸陷入了沉默，“是该见一面的。”这么多年来，上官滢不见上官家的任何人，听监视的人说，他们夫妻二人倒过得还不错，只是上官滢坐月子时落下了病根，常年的腿疼。靖宸担心她，特意安排御医去看看，却被她拒绝了。如今只能从别人口中知道他们的消息，靖宸深感无力。 董骁和关立仁到了上京城的这一日，关立仁去了宫里面圣，他独自一人回了关府。听说关沣和豫璃都在宫里，他略洗漱了一番，就去休息了。 醒来后，他们还没回来，他一个人无聊便出了府，到街上走走。他对上京城没有多大的印象，记忆最深的就只是他的父亲和母亲被关在这里。 思过亭，母亲将他交给楚云汐，父亲告诉他有朝一日羽翼丰满，他等着他来带他出去。而今，他还羽翼未满就来到了这里。他是没脸面见父亲的。但心底里还是思念着他们。每年的寿辰他都不喜欢过，因为那个日子他是孤单的，没有父母亲人的祝福。 他一个人来到了思过亭，只能远远的看一看，他知道在高墙大院内，他的父亲和母亲就住在那里。此刻他若打伤了侍卫也是能带走父母亲的，可那样他们就会一生颠沛流离，过着逃跑的日子。他要的不是这样的，他要名正言顺，正大光明的带走他们。他还有有人为他们这半生的监禁生活负责。所以他是一定要报仇的。 他握着拳头，看着天边的夕阳下沉，他要回去了。有朝一日，思过亭的大门打开之时，就是他胜利之日。 他回到关府的时候，夜幕降临，刚进院子，就听到了欢笑声。他听着辨别，哪一个都是谁。当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他顿住了。上官伊儿在。自从她离开平城的那一天起，他好像无时无刻都会想起她。又一次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怕，他觉得是怀里的那块手帕在作祟。他就将它扔了，可后来也不知为什么他又捡回来了，只是知道手帕丢弃的那一刻，他的心也变得难受起来，就像丢了一件东西一样。 他迈着步子，走了几步。关家的给他请安。一声董少爷，惊动了屋子里的人。关沣出来迎接他。他一进内堂，桌子上坐满了人，见他进来都站了起来。 豫琳拍着身边的空座，“坐这。”他就坐了。 好像一直有人在打量他，他抬头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那些不正常的日子是因为什么了。有一种东西叫“思念。” 他还未开口，她就先说了话，“路上还好？” “好。”他答应的爽快，和关立仁在一起，就算谁有心犯案恐怕也得想想。 她便低下头一心处理着盘子里的菜。也不吃就那么的夹来夹去的。豫琳给他倒满了酒，又和他说了几句话，他都心不在焉，一颗心上全被她低头夹菜的动作吸引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情动 - 浚宸宫 - 芃峨 豫琳拍拍他的肩膀，“想什么呢，喝酒。”他才收回心神。 微微一笑，“该罚。”他就率先一饮而尽。 豫琳哈哈的笑着，“这才痛快，喝酒就得找你们这样的，之前有沣哥哥和你现如今又多了个陈漠之，人生无憾。” “你这幅样子若是被皇伯伯见到了，有你好受的。”豫璃适时的泼冷水。豫现才住了嘴，又听她接着道：“你们说的陈漠之可是江湖传言的那个？” “当然。”提起这个，豫琳又侃侃而谈。 当年长风镖局还是一个小小的镖局，几年间就在江湖立足，而对于幕后的人谁也不清楚。当初有传言，长风镖局的后台是官府，但还是没有人拿出实质性的证据。直到近两年长风镖局替人接货，路上被神秘组织劫杀，据说这件事直至现在还是一桩悬案，正是因为此事幕后的负责人才浮出水面。 陈漠之，少林俗家弟子，更是言悔大师的关门弟子，单这一重身份就令人畏惧三分了，更何况还是大将军陈茂的孙子。一时间，长风镖局到没人敢惹了。而陈漠之的处世圆润，也让他在江湖上结识了不少朋友，不管那一派都要给他三分薄面的。 “那他长的像陈家人吗？不是说他是.....”豫璃忍不住好奇，还一直追问着。 “这个你问问伊儿，我们说的不算。”豫琳似笑非笑的看着伊儿，他可是没忘记陈漠之对伊儿那毫不保留的赞赏之意。任谁都看得出他对她的情意。这一点，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不如他。喜欢就是喜欢，毫不含蓄的，而这一次他能应邀前来，一半的原因也是和伊儿有关的。 “伊儿也见过他了？”豫璃惊讶的喊道。 “我见到他的时候就只是知道他是茵淑妃的侄子，至于他另外的身份我也不清楚。”伊儿说着话，却发现每个人都在看着她，也包括董骁。抬头的那一刻，她和董骁四目相对。她才不动声色的移开了。 “明日，他在天一楼设宴，还邀请我们过去。”豫琳示意董骁。 他也收到了，陈漠之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足见其势力的不容小觑。 “伊儿也一起去吧，人还特意提起了你。” 这个上官伊儿还没有打算，只是想到能出宫，她到是愿意。而陈漠之她也是不讨厌的，对于他，她还是存了许多好奇。 她点点头，今日正好不用回宫了，母后陪着皇伯母，也无暇顾及到她，她倒是可以玩的尽兴。 豫璃不能久坐，她陪着她离席了。他们走后，董骁等人才放开大口大口的喝酒。他也不知为何，心情就很不好。 不知是因为去了思过亭的缘故，还是因着别的缘故，他就是郁结于胸，伊儿扶着豫璃离开的时候，她的裙角又扫了他，他的心也像被什么东西抚了一下。说不出的感受。 第二日几个人一起奔赴天一楼，董骁看到伊儿走在豫现和豫琳的身边时，低了头。她又是男儿身的装扮，一如在平城时，好几次她都是这种装扮。他不知道她自己清不清楚，这样的她有多迷人。 到了天一楼，陈漠之早就等在了那，见到他们特意下来，迎接他们。见到伊儿的时候还忍不住多瞧了几眼，他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的装扮，和在慈云寺完全不同的装扮，他却都喜欢。 他微笑着抱拳，算是行礼。伊儿也跟他一样，抱着拳。引得他哈哈大笑。他的这一声笑，董骁皱了眉。 席间，陈漠之很照顾伊儿，这样一来他吃的就少了，喝的也不多。 豫琳看不下去了，“伊儿有手有脚的，你别尽顾着她。” 伊儿这才意识到，他对他的照顾，反倒不好意思起来。红着一张脸，想说点什么，却还是忍住了。 “能和我们说说那次押镖的事故吗？”豫现是一脸好奇。 “到也没什么，这算是镖局的一次教训吧，当初下面的人奔着镖金到没想那么多，以致酿成了大错，说实话，如今我们还不清楚委托人的身份，更没有查出劫镖人的身份。” “你们都查不出来？”豫琳更是惊奇，以陈漠之的势力他都查不出来，那只能说明对方的势力比他还要大，可如今，比陈家势力大的除了上官家，那也就没人了。可，上官家到也没必要这么做。 “那有没有可能不是中原的人？”关沣提出疑问。 陈漠之：“这个也有考虑过，也派人深入南诏，漠北，却还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况且那里又云龙混杂，反倒不好查。” 关沣点点头，董骁就只是默默的听他们的对话，眼神时不时的瞥向伊儿，他发现她听得津津有味。 “当初你说拿着玉佩就能找到你，我还以为是你的玩笑话，如今看来还真是所言非虚。”伊儿也适时的插话，微笑着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陈漠之微微笑着，“公主又何必这么坦诚，到是有点夸大其词了。” “以后试一试就知道是不是夸大了。”伊儿俏皮的开着玩笑。陈漠之看呆了。 豫琳和豫现相视一笑。在座的人恐怕除了伊儿自己不知道，剩下的人早就心知肚明了。陈漠之的俊逸不凡，到和伊儿很配，只是不知道他的身份父皇会不会介意。虽说是陈茂的孙子，毕竟不是亲的，况且也没有世袭官位。而江湖凶险，堂堂中原朝的长公主，怎么可以和江湖中人结亲呢。 豫现心里会一直琢磨着，当然她是希望伊儿幸福的，若她真的愿意，他到无话可说，也愿意全力促成。想到这，他觉得倒要是和他谈谈的。 宴席间你来我往，只有董骁一句话未税，好像别人的繁华与他无关一样。他开始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一种什么身份，什么心态坐到这里的。 来到这他才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多尴尬。豫现和豫琳的身边不是这个将军的儿子，就是那个宰相的儿子。而他什么都不是，别人一打听，听他姓董都避而远之。 对于上京城的人来说，董家，董聿霖，就是乱臣贼子。而他就是逆贼之后，能活下来也只不过托了上官家的福蔽。 他与他们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 关府的小厮，过来寻关沣，说是关立仁有急事要见关沣和董骁。宴席才散了。这一刻，董骁到是十万感谢那个小厮，若不是他的到来，他真的是快要撑不下去了。 伊儿似乎和陈漠之聊的很投机，豫现将她托付给陈漠之，几人才行色匆匆的走了。 而这一天，伊儿带着陈漠之遍赏上京城的景致。与其说是她带着他，倒不如说是他带着她，因为有的地方伊儿根本就不知道具体位置。好几次都迷了路，最后还是他带着她找到的。她就觉得很丢脸，说好了她带着他的。其实她没想到的是他对上京城这么熟悉。 她说上京城还有一处景致你一定没见过，他说只要不是皇宫应该都去过的，她说是浚宸宫，他才反应过来。浚宸宫，他早有耳闻。江湖上关于浚宸宫的传闻也是此起彼伏。他到是没想到还能有机会一睹它的风采。 时候不早了，想必她也累了，他便将她送回了关府，他本是要将她送到宫门口的，可她却淘气的说还不想回宫，趁着她母后打盹的功夫，她好好享受下外面的时光。 他觉得好笑又心疼，公主也是不容易的。最后他还多次感谢她的陪伴。她却含笑着说，“上一次你送我回宫，还没好好和你道谢呢，这一次就当是你送我玉佩的谢礼吧。” 他笑着答应，“好。”她进去了关府，他还没有走。她的一颦一笑，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她居然是那么的可爱，美好。 伊儿这一日到是心情舒畅的，回到了关府本打算先去看看豫璃的，刚走了几步就碰到了董骁。他立在那，一动不动，寒着一张脸。她不知道谁又惹到他了。总归是要说句话再走的。 “还没睡？”伊儿主动的和他招呼。 董骁就只是看着她不说一句话，伊儿觉得莫名其妙，既然他不想回答，那就算了吧，她走就是了。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她被拽了一下。她侧身，是他的手握住了她的胳膊。握的紧紧的，有点疼，她挣扎着。 “你放开我。”她生了气。 可他似赌气一般，就是不放。“为什么这么晚回来？” 伊儿觉得他的话莫名其妙，这话难道不是应该她父皇和母后说吗，与他何关。他们之间好像还没熟悉到这种地步吧。况且豫现和豫琳也是不敢和她这样的，他又是做什么。 “董骁你弄疼我了。”他握的那么紧，她简直要疼哭了。听她这样说，他才松了劲儿，却仍不放。 伊儿是真的上了脾气，好说好商量他不肯，她就只能拉下脸来。“董骁......”她想说的是董骁你算什么，余下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吞到了肚子里，因为她没有机会了，她侧唇被他堵住。 那一刻，伊儿大惊失色。脑海中浮现的都是那一次她目睹了董骁与碧儿的亲吻。她觉得委屈极了。他喝醉了酒，把她当成了谁。 她推拒着他，他却钳制住她的手，一点点的，舌头滑进她的嘴里时，伊儿呜咽出声。趁他失神的功夫，她狠狠的咬了他一口。 第一百一十八章 情动2 - 浚宸宫 - 芃峨 董骁吃痛放开了她，她又哪受过这种屈辱。眼泪就掉了下来，举起手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这一下，董骁没有躲，那么响亮，饶是伊儿都被这声吓了一跳。 她不想去看董骁的脸色，如今吃亏的是她，心里简直是又羞又气，她闪身而去。 董骁却适时的抓住了她的胳膊，伊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无耻！” 董骁没有接话，从女孩子的角度来说他这样的举动确实是够无耻的，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关立仁将他们紧急召回，这一次的武举考试，上官浚是要亲临现场的，而他们势必要做好一切的保护措施。 关立仁的意思是要他参加的，所以他倒是清闲些，但也被关沣临时拉了去。这一天跑了校场，又跑了趟衙门，还见了好多人。 夜幕降临他们才回的关府，饿的前胸贴后背的。豫现和豫琳也没好多少，两个人被李星云拉去了誊写卷宗。 几个相聚的时候，豫璃问了一嘴伊儿，他们才意识到她没有回来。豫琳还说回宫去了吧。 其实他回来的时候就没见到她了，她也以为她回宫了。豫现却说:“不会，皇姐的脾气我还不了解，只要是能不回宫是一定不会回去，这会儿估计还和陈漠之在一块儿呢。” 豫璃瞪大了眼睛，“你们怎么放心将她交给外人。” 豫现眨眨眼睛，“放心吧，她俩在慈云寺都见过。这一次也算老朋友见面了，  如今这会还没回来，八成是在外面吃了。” 他们说话的功夫宫里来了人，是皇后赏的几道菜，还嘱咐他们少喝酒，让伊儿和豫璃明日去宫里一趟。 大家谢了恩，待人走后，豫现一副我说的没错的表情吧。之后大家各自散去，可他的心里却并不平静。 陈漠之对伊儿的欣赏每个人都看在眼里，而她对他也毫无防备，他们之间的轻松谈笑是他所向往的。 这么晚了，她还没有回来，他焦躁不堪，在府门前走走停停，守卫的人问他有何吩咐，他摇摇头。 后来，他又踱步到后花园，在她回去的必经之地等她。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做。 待看见她脸上挂着的笑的时候，他知道了，他是嫉妒了。 平城一别，刻苦的思念，他才知道他对她有着别样的情愫。 而今，这一刻他却瞬间清醒，那个耳光也让他从梦境中惊醒，他与她始终不可。他的目标是谁，他一清二楚。 心里残存的一丝侥幸瞬间瓦解。他愣愣的看着她，心里愁肠百结。 一丝受伤划过眼际，他还是放过她了。他们之间也只能到此为止，而今日的冲动，不管她怎样想，他都不会解释，哪怕是将她推的远远的。 他迈着步子离开了，在她的愤怒眼神的注视下。月色朦胧，散着的清晖衬托着他的落寞。 伊儿简直是气炸了，这算什么，还从没有敢这样对她，这样轻浮放浪的举动让伊儿生气又失望。她自己都解释不通这失望是来自哪里。 而这一件事使得两个人彻底的决裂，尤其是第二日董骁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对她不冷不热，态度一如从前。伊儿就怒火攻心。 今日一早他们要去宫里请安，董骁以和关立仁去校场为由，和他们分开了。豫现还特意邀请他，他果断拒绝，他们也都理解，可，终有一日他会和上官浚见面的，就算是他有多不愿意。 这一次金夫人带着金澄也在，豫琳也是迫不得已，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还不如就见了。 他也没什么想法，姑娘是美的。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就那样吧。 所以后来她母亲让他护送金夫人和小姐回府时他也没拒绝，顺从的，连他自己都觉得诡异。 没见到董骁，靖宸还是觉得失望的，可见这个孩子还是有顾忌的。 其实，董骁也不是不想入宫，一是没做好准备，另一个他不想面对伊儿，昨夜的事一直在脑中盘旋挥之不去。 昨夜一夜未睡，决定放下的事就算心有不甘却还是要卸下的。一早便跟着关立仁去了军队。 基于这一届武举考试，朝廷上的受重视程度，关立仁等人也煞费苦心。 上京城，人山人海，鱼龙混杂，为了安全起见，关立仁和李星云制定了周密的计划。 董骁陪在身边，心里但有了另一番计较，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了皇城，那是不是意味着思过亭的守卫薄弱，他倒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见一见父母亲。 其实只要他想要，再加上关立仁等人的求情他倒是可以见一见的，但，他想依靠自己的力量。 有朝一日也将名正言顺的将父母亲从思过亭接走，而后天涯海角自由，惬意。 武举考试这一天校场人头攒动，因为人数众多，在上京城设了四个校场，而每个校场的前三甲才可以进到最终的武试，那时候不仅可以见到皇帝，还有更多升官发财的机会。 若是被哪个大人看中，那也是锦绣前程，前途似锦。 所以每个人都卯足了劲头，四个校场，十六名主考官。第一日的比试悄然的落下帷幕，报名的人数众多，参赛的人参差不齐，到费了些心神。 关立仁将这些消息汇报给上官浚的时候他到也预料到了，并没有说什么，参赛的资格是该做些限制的。 他是好些年没出宫了，听着他们说的盛况，他倒想微服体察下。 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也并没有说，到了第二日的时候，他就真的这么做了。 身边仅带了一名侍卫，老太监不放心，他微微一笑，“带的人多了，反倒惹人注目，不要告诉皇后娘娘。”他是怕她担心。 他特意避开了关立仁和李星云的校场，离的远些，到也没人注意他的身份。 而这一日恰巧是董骁参赛，为了避嫌，关立仁特意将他安排在了别的校场。 董骁这场比试打的酣畅淋漓，而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上官浚瞧了去。 打听之后才知道他是董骁，董聿霖的儿子，还真是虎父无犬子。 董骁的事，关立仁早就和他汇报的一清二楚。如今看来到也不错，他倒是期待着金銮殿上与他的会面。 又看了几场，到真的是不如董骁。他已经在宫里好几日不曾见到伊儿了，如今倒不如去关府走走，不在宫里也不知这个丫头闹成了什么样。 他和侍卫来到关府前，远远的就见伊儿身边跟着一男子，两人都有说有笑，他就回避了。 他以为她的伊儿不在宫里定是满世界的闯祸了，如今却和陌生的男子走的那么近，他就皱了眉。 这会，他是不能出去的，那个人显见是知道她的身份的，若是这个时候他现身，伊儿一个激动势必泄露他的身份的。他就默默的等着好了。 上官浚觉得好笑，自登基以来，还从没这么窝囊过，要趴女儿的墙角，还真是女大不中留。 待伊儿入府，那个人在关府外立了好久，眼神中流露的神色全是欣喜不舍，他知道，她的女儿被人惦记了。 待那人走后，他才出现，又示意贴身侍卫追上那人查看一番，她的女儿不可以结识来历不明的人。 他亮出了上官家的信物，关府的人才放行。听说关沣在，他就去了书房。 豫现和豫琳两个人似乎是刚回来，喝着茶，埋怨天气。 他一声“这么累？”两个人险些从椅子上掉下来，急忙磕头请安。 他难得的和颜悦色，“起来吧。” “父皇一个人来的？”豫现无不惊奇。“外面这么乱。我怕……还是该多点人跟着的。” 到是会教训他了，他微微皱眉，他就闭了嘴。“你们不也是天天再外混吗？怎的，我出来就瞻前顾后了？” 豫现和豫璃两个人后背的汗涔涔落下，都不敢答话。 “沣哥哥……”这一声两个人如蒙大赦一般。 伊儿走了进来，她今日和陈漠之一起去了校武场，这一次的武试和平城的那一次又完全不同，这一次的攻力性很明显，也很残忍，一个闪身可能就错失了面圣的机会。 很多招式她都不懂，却还热血沸腾。今日豫璃的寿辰，她得提前回来，所以看到一半便急着回来了，陈漠之不放心还特意送他回来的。周到的连豫璃的礼物都送来了。 听说豫现和豫琳回来了，她是想和他们商量下给豫璃过个不一样的寿辰。回来连口茶还没喝就来到了书房。 她声音落下，人就进了屋，抬头见上官浚坐在首座上，她险些叫出了声，难怪府里的气氛怪怪的。 她脸上堆着笑，叫了一声“父皇”就走到他的身边，撒着娇。 上官浚想起刚才的那一幕，板着脸点着她的头，“又去哪玩了？还这幅打扮。” 伊儿撇撇嘴，“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 “送你回来的人是谁？” 这下连豫现和豫琳两个人可是逮到了机会，心里念着陈漠之。上官浚瞟了豫现一眼。 “你知道？” “陈漠之吧……”豫现犹豫着。又看了眼伊儿，她倒是坦然的样子。 “淑妃娘娘的侄子。”她到答的彻底。 上官浚陷入了沉思，陈漠之，他当然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他会和伊儿有交集，陈茂的后人，他还是保留意见。 恰巧今日的比试结束，关府的人就跑过来给关立仁报信，皇上来了，他是得立即回府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亲人见面 - 浚宸宫 - 芃峨 关立仁还没来得及和几位大人打招呼，匆匆忙忙的赶了回去。 屋内的几个人正谈到陈漠之的时候，关立仁也回了府，他刚要行礼请安，就被上官浚阻止了，“家里，不兴这个的。” 他又看看伊儿，扫了一眼豫现和豫琳，“明日就回宫吧，你母后也念叨了。”豫现答应着，伊儿撇撇嘴。 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了，板着一张脸。他的心情不好，他们就都跟着遭殃了。 正巧赶上靖宸派人赐菜，他才知道是豫璃的寿辰，没想到这么高兴的日子，还因为他在闹的不自在。他还调侃着，“等改明了，让伊儿再给你办一桌的，我们都回避。” 豫璃却说，“不要的，这是她过的最开心得生日了，因为皇上在。” 大家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好像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那儿他和靖宸刚刚成亲，在平城，上官府内，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他和靖宸还有上官滢，围坐在奶奶得屋内，食不言，却难得的静谧和谐。如今，再看眼前的这些小辈们，他都老了。 又环视了一圈，好像一直没见董骁，这孩子不是一直住在这的吗？听说他来了又躲起来了？ 他这么想着，刚要询问，就听外面有脚步声传来，董骁被侍卫拦在了外面。 关沣离席，将他带了进来，董骁满头大汗，见席上的人都看着他，还有关立仁上手边的那一位，不怒自威的气势，他的的脑袋轰的一声，一个不好的预感袭来。 不想见的人还是见了。关立仁 ，甚至是关沣都没有介绍，他就微微躬身，抱了拳，行了江湖之礼。 上官浚微微一笑，似乎并不介意，许是因为他在，气氛不似往日的轻松。也听不到豫现和豫琳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话。 上官浚意识到了，就主动开了口，询问关立仁今日武举的成果。倒是比昨日精彩些，他心里也有了谱，明日他所在的校场前三甲就能有个结果。 而他们中，唯一参加应试的人就是董骁，关立仁还没来得及向同僚打探董骁的表现，就急急回了府，是以还不知道他今日应试的结果。 “骁儿，今日怎么样？”关立仁到直接问出了口。 一时间，在座的人都看向了他，董骁发现，上官伊儿也看了他一眼。在他抬头的瞬间，视线离开了。 “还可以。” 他说还可以那就是有把握了，关立仁松了一口气，关沣离他最近拍拍他的肩膀。两人相视一笑。 “今日有事，错过了你的比试，没能去为你助威。”关沣道着歉。 “无妨。”董骁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伊儿应该知道结果吧，今早她可是一早就出去了。我还特意告诉她董骁在哪个校场呢。”豫璃看了眼伊儿，伊儿现在想捂住豫璃的嘴都来不及了。 她并没打算去看董骁的，只是陈漠之听说今天有董骁的应试，要去捧场的。她才点头答应着。他在校场上的自信从容，她是见识过的，如今更加的淡定，但想着那日的事她还是气不打一处来的，她更不想让董骁知道她来了，所以隐在人群里。 董骁抬头看她，没想到她也在，听说和陈漠之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低了头沉默。 上官浚又看了眼董骁，“有信心吗？” 他的有信心是指什么不言而喻，关立仁也看了看董骁，这个时候他的回答倒是关键的。 “尽力而为。”董骁淡定且坚定的，毫不畏惧。 就是这一句话，上官浚对他倒是刮目相看。 上官浚走的时候带走了伊儿，豫璃知道她没有玩够，但皇上撂话了，谁能违抗。伊儿低着头情绪不高。 上了马车还闹着情绪，上官浚见她撅着嘴，也不理睬。闭着眼睛小憩。母女俩一样的性子，越理越来劲的，他晾着就好。 马车直接进了皇后殿，靖宸看到父女二人一起进来的，忍不住疑惑道：“伊儿怎么和你一起回来了？” 又看了看他的衣着打扮，才明白过来。合着是瞒着她微服出宫了。 伊儿请了安，就回了揽月殿，这一次她是明显的被限制自由了，虽说没有被禁足，但已经很明显了，她禁止出宫。 伊儿走后，上官浚就和靖宸提起了伊儿和陈漠之的事。靖宸到说不出什么，女大不中留，但陈漠之是江湖人士，她到并不觉得这是个好的选择。 她问上官浚的意思，他到没说什么，只说要好好调查一番。而这一夜，靖宸和他都失眠了，两个人突然的意识到一直长在身边的孩子大了，他们也将一点点老去。而上官浚却一点都舍不得，那么一团的东西自小跟在她身边，看着她一点点长大，由爬到走，又由走到一点一点独立，在时间长河里，离他越来越远。 而失眠的又岂止是他们，董骁也失眠了，见了上官浚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微不足道，如果不是关立仁他恐怕连近他身的机会都没有。 强大又岂是那么容易的，正大光明的赢他很难。原本他也可以自由的结识朋友，一如豫现和豫琳一样。如今，因为挂着一个董姓，却无人敢靠近他。他的人生是灰暗的，从没有光彩。 这一次的武举，他一定要成功，他要用自己的方式让他认错。 第二日的比试，董骁众望所归，在他的那一场地拿下了甲等。接下来的就将是皇家校场了。而那才是命运转折的地方。 就在正式武举考试的前一天，董骁躲避了思过亭的的守卫，悄悄的溜了进去。 外面的荒芜和里面的景致完全相反，小时候来过一次的他也没了印象，如今入目的是菜地，果树。当真是自给自足，采菊东篱下。 董聿霖赤着脚在菜地里拔菜，他都不知道他还能做这样的活，这样的生活他是想也没曾想过的。 上官滢喊着他快一些，他大声回应着，如今的生活不算自由，到也自由，唯一的牵挂也只有他们的儿子了，也不知他过得好不好。 他拔了菜，甩甩脚上的泥，一会儿她看到又该责备他了。他走到水井前打算打点水冲冲，抬头的瞬间，就见院内立着一个年轻人，他还以为换了守卫，也没太在意。可，低头的瞬间又觉得不对。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是.....是他的儿子吧。 他不可置信一般，丢掉了手里的菜，打翻了水桶，一步一步走近他，颤抖的双手，拍着他的肩膀，盼了这么多年，他终于来了。 董骁眼里含着泪，他的父亲，漠北之鹰，如今被人砍断了翅膀，沦落成这样，这是他不曾想到的。昔日的伯都小王爷哪还有往日的风采，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什么。 上官滢听到了响动从里面走出来，让他带兵打仗头头是道，可一要和锅碗瓢盆沾边他不是打了这个就是跌了那个。 她哀声叹气的，出来时见到了那样的画面，她要责备的话就咽了回去。 “骁儿。”她失声叫道。 父子俩一同回头，这个他们要终其一生也要疼爱的女人的是他的妻，是他的母亲。 印象中，他的母亲就如同王爷府的花一样娇美，如今，岁月写在了脸上，却还是风韵犹存的。他扑通一声跪地，“不孝儿董骁，给爹和娘问安。” 上官滢抱着他失声痛哭起来，盼了这么多年终于见到了，她的儿子，活生生的立在她的面前，而不是在梦里叫着娘。 董骁将二老扶了起来，又替母亲拭了泪。捡起地上董聿霖刚拔的菜，又打了一桶水，一颗一颗的洗了菜，默默不语。上官滢看着他沉默不语的样子眼泪不断的流着。 本不该是在这种场景下见面的一家人却这样的相见了，她又看看董聿霖，他压抑着胸中的怒火，这么多年，他对上官浚的恨一点都没有消融。 做完了这一切，上官滢要留董骁吃饭。其实只不过是舍不得他走，他又怎么会不明白，但他是偷偷进来的，也不能和他们讲实话。 “娘亲，孩儿下次再来看您，如今，孩儿就在上京城，随时都可以来的，眼下.....我得走了。” 董聿霖到没有强留，催着他”快走吧。” 董骁没有留恋的快速的离开了，上官滢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又一次的落了泪，她都不知道，她还能流泪，她以为早在她进来这里和董骁分开的时候泪就已经哭干了，如今再见她的儿子，她却还是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哭泣。 董聿霖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慰，“会有机会的，要相信骁儿。”他的儿子，他坚信一定可以做到。 董骁趁着思过亭守卫松懈悄悄来这儿的事，他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天衣无缝却还是走漏了风声，消息传到关立仁的耳中时，他替他捏了一把汗。 他都知道了，上官浚也一定会知道，上京城的那些暗卫可都不是摆设。况且上官浚已经留意了董骁。 而他私自去思过亭的事也不知会不会影响他的接下来的武举考试。若是有人对他的身份多加利用，那他也帮不了。 上官伊儿自被上官浚亲自带回来后，她就无所事事，一直惦记着和陈漠之的约定，这一日，李煜妮要出宫，听说豫璃动了胎气，她不放心，要亲自去看看的。她见机会来了，也确实是担心豫璃，才求着靖宸和她的父皇求情，这才允许她和李煜妮出来。 第一百二十章 - 浚宸宫 - 芃峨 之前陈漠之和伊儿约好了要见面的，却没等到。到是后来托人给他带了话，她回宫了，难怪会爽约。 而这一日的武举考试，他在皇家校场却没有看到她，不免失望起来。 豫璃不小心跌了一跤，索性没有大碍。李煜妮是再也不允许她乱动的了。被娘亲这么看着，她到是觉得小题大做了，却也不敢多说什么的。 董骁参加应试本来就是在关立仁的极力推荐下的，如今他的出现也损伤了一部分人的利益，是以他的身份被别人多加利用。 如今中原朝除了上官家就以金氏，陈氏，戚氏三族为大，朝中三族更是盘根错结。而今，随着陈茵的出走，陈茂的去世，陈家在朝中的势力日渐薄弱，而戚氏日渐成熟的羽翼也对金氏一族构成了威胁。 金氏长房又频频往来于后宫之中，而上官豫琳与金澄的婚事是板上订钉的事情了。如今只差了一道赐婚的圣旨。 而戚氏的眼光放的更长了，戚氏长子也参加了这一次的武举考试，也是无论如何要拿下来个甲等的，这样才能有机会求得皇上赐婚的机会。 而戚睿又早就属意伊儿已久，这一次董骁就成了他的最大对手。之前碍于关立仁的面子，况且上官浚也默许的态度，戚家不敢对董骁如何。 分赛区武举考试的结果出来后，戚睿和朋友一起庆祝，无意中看到了董骁在街上一人游荡。他最近也是风头无量的人物，平时不是和关沣在一起就是和豫现豫琳同进同出的。而今却一个人，他不免留了心。 撇下一帮朋友，悄悄的跟着董骁，这才发现了董骁的秘密。他居然潜进了思过亭。 他没有声张而是把这件事禀告给了他的父亲，戚玉武是个老谋深算的人，想当初靠着左右逢源，还有在平定大理叛乱时立下的功劳，在朝中一点一点立足，而今更是深得上官浚的信赖。 而上官浚对于董骁的态度他还揣摩不透，是以不敢轻举妄动。董骁又是戚睿的最大竞争对手，如今武举三甲还没正式比试，上京城中就已经有人在二人之间下了赌注，而董骁的呼声最高。 为了能和金氏一族抗衡，戚玉武也煞费苦心。所以武举状元必须是戚睿的，这其中的障碍他是一定要想方设法清除的。 所以抓到了这样的机会他还是要多加利用一番的。而他不出面，自有人替他出面。 董骁从思过亭出来到也顺利，见过双亲后他的心情更是烦闷。从没有过的迫切想救他们出来。恨意翻涌，他是一定要救他们出来，不惜一切代价。 回到关府的时候，关立仁询问了他的去处，以前他是从不过问的，对他的管教甚是宽松。 这一次却破例了，董骁到也没没有犹豫“和几个朋友出去了，刚认识的。” 关立仁什么都没说，背着手跺着步子，“早点休息。”语气到比平常严厉了些。 董骁行了礼，转身离去。他并没有注意到关立仁的叹息声。一颗心都被仇恨填的满满的。 董骁私见董聿霖和上官莹的事随着武举考试的白热化而被拿出来议论。 这件事先是在民间有了声音，也不知从哪传出来的，说董骁是董聿霖的儿子，参赛的目的是假的，实际是为了营救董聿霖和上官莹夫妇。 当年董骁和上官浚的恩怨，在上京城人的眼里，董聿霖那是谋朝篡位，加之当年落霞谷一役险些让他们的皇帝丧命，这是要诛九族的，而景润皇帝念着兄妹的情意只是将他们夫妻二人监禁，至此他们的儿子杳无音讯，却不想十多年以后居然出现在上京城。 这一点他们是不能接受的，罪臣之子又有什么权利参加这样的武举考试。 是以抗议声此起彼伏，还有人到了衙门击鼓声称要将董骁缉拿归案。 原本只是几个人知道董骁身份的，如今到是闹得人尽皆知。 朝中也有人附议要取消董骁的参赛资格，上官浚听着他们的议论什么都没有说。 他当着众人的面询问关立仁有什么想法。 关立仁也是想趁这次机会将这些事交待清楚，董骁，不管他内心怎么想，他入伍包括参赛都是上官浚默许的，那些想背后搞动作的人到要看清楚一点。 “骁儿，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的脾气秉性我还是了解的，这里的很多人可能还不清楚，骁儿是皇嫂带大的。” 皇嫂楚云汐一些人并不了解，朝中老人尤其是从平城升迁过来的多少还是知道些的，那可以算是女英雄，收养了许多孩子，如今有的教书，有的考取功名，当真是大功一件。至于董骁的身份除了上官家的人，外人到甚少知道。 如今听说了他的身份后震惊之余，到也多了一份担忧。有人趁着这个机会就将董骁私去思过亭的事提了出来。 上官浚又问关立仁对此有何看法，他只说回去查看是否属实。上官浚倒是没有说什么，如今证据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还要如何查探。 临退朝之前，上官浚下了旨，董骁被禁赛。关立仁还要说什么就被他挥手阻止了。 关立仁回了府，就将董骁叫去了书房，这几日上京城对他的身世议论纷纷，他见怪不怪。也从没觉得做为董聿霖的儿子是一件丢脸的事。 关立仁告诉他被禁赛了，他什么都没说。他又问他有没有想法，他也摇摇头。 伊儿回来的时候直觉家里的气氛不对，她询问豫现发生了什么事情，豫现犹豫着告诉了她。 “董骁被禁赛了。” “怎么.....他做了什么？”就算是董聿霖的儿子那又怎么了，儿子是儿子父亲是父亲。“父皇是不会受那些人的摆布的.....” “是皇叔亲自下的圣旨。”豫现打断了伊儿。 “为什么？父皇不会无缘无故的.....” “董骁去了思过亭。” 伊儿无话可说，思过亭，这三个字，是上官家的禁忌，董骁这么大的胆子，可她却也没觉得他有错，唯一错的是不该私闯。如果他肯低头求情，父皇不会不给他这个面子的，可他却没有。 伊儿不可置信一般，恰此时，董骁走了进来，听他们的议论，抬脚转身。 豫现叫住了他，“还好吗？” 董骁就笑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好与不好，不用他说。 他去了思过亭的事他以为他已经做到了天衣无缝，瞒天过海。可还是被人发现了，他不知道的是他是不是一直被人监视着，想到这他到脊背发凉，毛骨悚然。 他又看了眼上官伊儿，如今她和陈漠之走的越来越近了。他和她却越来越远了。可也只有他知道她对她的思念刻骨铭心。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思念翻涌，他才敢直面自己的心。到不知从何时起他对她已经忘不掉。 “你放心，将军会想办法的。”豫琳安慰着董骁。 “我从没觉得这个身份和这个姓氏是一种耻辱，我爹没有错。如果有人因为我的身份揪着不放，那到不必了，这些人不过是被胜利者的表面蒙骗过去罢了。”他又看了眼上官伊儿，“如今就算是上官浚在这我也一样这么说。我爹当年没错，是他没有容人之量。” 上官伊儿听他这样说胸口起伏不定，怒气冲冲的道：“就算是你再恨，不行君臣之礼，那他也是你的舅舅，这个你改变不了。这样的直呼长辈的名讳到不知是谁教的你。” 董骁就笑了，“我倒是不能和你们这种生下来就有人管教的人比，可也知道是非黑白，男女授受不亲。” 伊儿的脸腾的就红了，他这是侮辱她的不知羞耻，她恨恨的喊了一声，“来人。” 豫现拉着她，对侍卫们摆手。伊儿甩开他的胳膊，“给本公主拿下他。” 豫现见大事不好，伊儿是从来没有以公主的身份对谁施压过的，如今这般显见是动怒了。他劝不动，赶紧跑开了，去搬救兵。 董骁到笑了，“这几个人就能拿的住我吗，上官伊儿你也太小看我了。” 伊儿见董骁占了上峰情急之下叫上了关府的侍卫，“谁抓住她，本公主重赏” 董骁和伊儿都是关府的客人，他们是轻易不能伸手的，可伊儿以公主的身份施压他们不得以伸了手。 “我就是要让你知道，见了我是要磕头请安的，如今以你罪臣之子的身份，想见本公主那是无论如何也见不到的，可你如今不但见了，还轻薄我......” 伊儿的话一字一句的都落入了董骁的耳中，她的话如刀一般直戳心脏，鲜血淋漓，痛的简直无法呼吸了。 走神的功夫，一个侍卫伸手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上，他吃痛。又被人打了一拳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这一拳打醒了他，他和她的身份天差地别，正如她说的一样，他是罪臣之子，他和她隔着高山，隔着大海。他们的事朝廷不同意，天下人更不会同意。她的父皇和母后也绝不会同意，而她也恨透了他，这样倒挺好的。 伊儿看着被围殴的董骁心里莫名的难过，眼泪都要掉了下来，他说的话多麽难听，凭什么每个人都要围着他转，他自己不争气做了错事被人抓了小辫子还怨天尤人。 都最后董骁到放弃了反抗，众人将他束缚住，押到伊儿的面前，其中一人叫他跪下，他就是不肯，眼中带笑，嘴角流着血，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就那么看着伊儿。 第一百二十一章 得失 - 浚宸宫 - 芃峨 上官伊儿转过身去，实在是不想闹成这样。其中一人见董骁不肯下跪，压着他的腿强迫他的下跪。他吃痛倒是没挺住。真的跪了下去。 伊儿眼泪掉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声“住手，”传来。她松了一口气。 泪大滴大滴的滚落，她什么也没说提着裙子跑开了。 关立仁，见董骁被打成了这样，不免心疼起来，喝叱那几个侍卫，宫里的侍卫他是不能轻易动刑的，但这一次显见是上了脾气，连着他们一并在内责备了起来。“公主和董公子拌几句嘴，你们就真的动手了？自己去领罚，若再有一次就都给我滚蛋。关府不养你们这种主子奴才分辨不清的人。” 关立仁亲自上前将董骁扶了起来，还安慰着，“伊儿自小被宠坏了，难免有任性的时候，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董骁什么都没说，心痛的难以附加，这一跪，他和她的关系就断了。其实他也是告诫自己他和她没有可能的了。 他一瘸一拐的走了，关沣过去扶他也被他推开了，他现在就只想一个人静一静。理一理这烦乱的心。 他当着她的面说出了那么难听的话，就是因为嫉妒，她和陈漠之走的那么近他一方面是想推开她的，可另一方面又想将她据为己有。今天两个人的摊牌，也使他真正的意识到两个人之间的不可能。 他又拿出了怀里的帕子，小心翼翼的，再看一次，再闻一遍。至此相忘江湖。 他捡起了一块石头，缠在手帕上，扔出了高墙大院的关府，和过去做个彻底的了断。 上官伊儿也不能平静，董骁跪在她面前的那一刻，他看出他的不甘，她用权势强迫了一个人的屈服，非她所愿，这一跪他和她的一切就断了。 落难时，他小心翼翼的照顾，她还以为那是幻觉，可就真的发生了。他那么的温和，又给予她鼓励，承诺过的要回来救她，他也回来了，满头大汗，那都是实实在在发生的，还有那一日他的一吻，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些日子她都故意躲着他，却还是悄悄的关注着，而今天的事，也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他那屈服的一跪，她的心疼痛难忍，如针扎一般难受，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这一次伊儿直接回宫了，在宫里待的老老实实，再也不想着出去的事情了。起初靖宸还纳闷，她怎么这么快就想通了，后来听了李煜妮说的，才知道原因。 董骁被禁赛的事传到了思过亭，原本守卫疏松的思过亭突然间的就增加了一倍的兵力。之前还听人说是武举考试，好多人都去凑了热闹，如今突然间的就增加了兵力，董聿霖和上官滢直觉董骁出事了。 董聿霖想从他们的嘴里听些有用的价值，可每个人都逃的远远的，先前的守卫都被调走了。一时间急坏了二人。倒是有个守卫临走前悄悄的透露了一点消息，关于董骁的。二人才知道，是他们拖累了他。 到后来上官滢写了一封信给上官浚，交给这里的守卫，这段时间整个朝廷都在关注着这里。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而这封信一拖再拖，上官滢和董聿霖没有等到上官浚的回信却等来了关立仁。关立仁和董聿霖秉烛夜谈。 董聿霖见到他就笑了，如今他们都老了，他又看了眼身边的上官滢，他知道，当初的上官滢对关立仁有着别样的情愫，但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他看上的人到后来还不是身心都属于了他。这一点他还是颇有成就感的。 “谢谢你们对骁儿的照顾。”因为政治的对立也使得他错过了很多朋友。但他和上官浚的恩怨却与这些人无关。 “骁儿是个可造之才，我不想因为过去的恩怨影响他今后的发展。因为他的身世，他很可能就错过了这个机会。” “为中原朝立功的机会？”董聿霖嗤笑。 关立仁打断他，“如今天下太平，四海归一，你难道还想着孩子背着为你复仇的包袱让他也成为个罪人吗？你和皇上之间的事，我希望你为了孩子考虑，退一步。他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董骁沉默不语，又听他接着道，“骁儿来看望你们的事已经不是秘密了，有人抓着这个不放，意图阻挠他的仕途之路。”关立仁又顿了顿，“这么和你说吧，这次的武举考试状元很有可能是骁儿的，但如今因为他私闯思过亭，被取消了资格。皇上没有责罚他只是给予警告，我希望你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他是在给你机会也是给董骁机会。” 董聿霖什么都没有说，当初因为落霞谷的事，上官浚事后小人，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诬陷他和陆茗里应外合。大理平定后，上官浚曾和他谈过，要他和上官滢断了关系。那又怎么可能呢。 他知道，他是忘不掉上官滢嫁与他的原因，而他也不允许他这样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时刻提醒着他不堪的往事，有一个人这么时常的恶心着你，谁还能受的了呢。 如今他的儿子长大成人，到是比当年的他还要勇武，上官浚是不是又怕了，所以才派关立仁做了说客。他是不会退步的。 心是这样想的，可也只有和上官浚匹肩才可以实现复仇的计划。如今他一个无名小卒，上官浚要处置他轻而易举。为了以后，为了复仇大计，他是要忍辱负重。 这一次他给上官浚亲自写了信，信中提及了当年的事，他现在是如何的后悔。言辞恳切，倒真是情真意切的。 上官浚收到这封的信的时候，到并没有表现出的惊喜和喜悦。这么些年董聿霖从没说过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是错的，也从不认罪，如今为了儿子倒是可以牺牲自尊。 这出戏他是要陪他演演，要不也枉费他这么一番“情意”了。 董骁又恢复了比赛。对此上官浚是这样和文武百官解释的。他说董骁去思过亭完全是在皇后的授意下的，皇后念他一片孝心，就默许了。因为这事他已经责令皇后闭门思过。 宫里还有传闻，长公主因为这件事也被牵连之中，一样被皇上限制了自由，如今的揽月殿闭门谢客。更有甚者还言之凿凿，长公主是含着泪从承乾殿回来的。父女俩吵的不可开交。 父女俩确实是吵架了，伊儿和董骁闹翻了之后心情一直不好。上官浚到将伊儿娇躯了承乾殿，她和董骁的事，靖宸也提了一嘴。他倒没觉得她的女儿做的有什么过分的。 还特意问她是否受了委屈，伊儿摇头，就这这事就提起了董骁私去思过亭的事情。她说换做她是董骁她也会这么做的。不觉得他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就因为这事就抓着不放也太不公平了。 上官浚到不爱听了，他特意提醒她的身份，还说她不是董骁，也不可能让她成为董骁。就把她赶了出去。 伊儿不肯，跪下求情，希望他能恢复董骁的比赛。他就怒了，也并不知道她是向着谁的，明明手下的人把董骁打的不成样子，今日到跑这来求情了，这是做的什么。他没有答应，命令侍卫将她强行压回揽月殿。 而更让伊儿生气的是，上官浚下了一道圣旨，这一届的武状元不仅能一睹公主的芳容，若能赢得公主的芳心，他便下旨赐婚。 因着这事，伊儿大闹皇宫，然而和伊儿的愁闷不同，此圣旨一下，皇家校场简直是沸腾了。这个武状元就是拼了命也要拿下的。 因为董骁缺席了一场比赛，他若想晋级就要比别人多挑战几轮。而这个圣旨无疑是增加了戚睿的信心。如今董骁他已完全不用顾忌。 只要他拿了状元，长公主就是他的，戚氏一族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了。 对于上官浚下了这样一道旨意，关立仁并没有看明白，他以为这是上官浚笼络戚氏一族的举措，可后来才验证了他的想法是错误的。 而这道旨意在外人看来就是笼络人心之举，一方面恢复了董骁的参赛资格，另一方面用长公主的身份分散大家在董骁身上的注意力。一举多得，到不啻为好办法。 如今，还有几人去关注董骁的身份，现在大家都想知道谁能成为武状元，抱得美人归。而陈漠之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今又莫名其妙的多了这么多的对手，他也十分的伤神。 原本董骁都已经放弃了，如今又被告知可以参加比赛了，他不知道的是背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所幸就顺水推舟，怎么说这也是人家的地盘，而他只是蝼蚁。倒是紧跟着下的那道圣旨才又使他改变了心意。 如今这些人不单是要觊觎这个状元的位置，还有驸马爷这个位子了。而他和她是不可能的，可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在他面前说的那么露骨的话。 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话，他听着就不打一处来，这种龌龊的话，他觉得那是一种亵渎。 如今是好些人都看好了戚睿，比赛中这些人中也被戚家的人买通了，所以戚睿倒是轻轻松松，而董骁就没有这么好命，每一个对手对他毫不留情，到后来他倒真的是伤痕累累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冰点 - 浚宸宫 - 芃峨 可最后还是挺进了前三甲，到实属不易了。随着赛事的白热化，关注的人越来越多。这关乎命运。 而目前戚睿暂时领先，位居第二名是一位名叫于藩的年轻人，这个人的身份背景很简单，普普通通的平民自小与父亲相依为命。老父亲又聋又哑，于藩自己说自小受高人指点练就了一身的武艺。 于藩，董骁好想在哪里见过，可又想不起来。第一次在赛场上见面的时候他就觉得眼熟，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而于藩又少与人往来，从不拉帮结派。也不参加各种聚会。他慢慢地就忘了这件事，如今又在赛场上见过，到还是想不起来。 一身是伤的董骁，对于很多人来说能进了三甲就已经不错了，但状元才是他最终的目标。 而于藩和董骁的较量也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这一日，上官浚亲临校场，使得原本热闹的校场多了一份威严。 两个人打的酣畅淋漓，董骁有伤在身到吃力了些。后来还是靠着毅力打败了于藩。 而董骁和戚睿的对抗就没有了任何悬念，虚脱了的董骁被戚睿打的起不了身。当初戚睿就吃了董骁的不少苦头，这一次有报仇的嫌疑，他下手特别重。 于藩看出了戚睿手段的残忍，向监考官请命要与戚睿对战。但他已经输了比赛，名次也定了下来是不符合规定的，在他的一再要求下，上官浚到是点头同意了。 没想到几个回合，戚睿就败下阵来，这也着实令人大失所望。这下监考官犯了难如何平定呢。 上官浚寻问于藩，“你认为这场武试谁是状元？” “启禀陛下，在草民心中每个人都是优秀的，但这一场奴才败给了董骁，也输的心服口服，我认为.....”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他又看了眼场上的二人，“戚睿，董骁，你二人再战一场，这一次我不管你们是不是有伤，谁胜了谁就是这届武试的状元。” 两个人领命后，到真是使出了全力。董骁身负重伤的情况下，战胜了戚睿，打的戚睿起不了身。他又何尝不知道戚家的勾当，收买了多少人心。而这一次又想置他于死地。他不会让他们痛快的。 到后来监考官宣布董骁是这一届的武状元时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终于做到了。礼官催着他磕头行礼谢恩。他犹豫着，还是跪了下来。为了以后，他要学会忍辱负重。 上官浚看着他跪下去的那一刻陷入了沉思。 消息传回宫里的时候有人欢喜有人愁，尹靖宸和李煜妮都为董骁高兴，而只有上官伊儿发了愁。父皇那道旨意还在那摆着，可她是不想见他的。 而今日皇宫特意为此次武举三甲设置的喜宴她是必须要出席的，上官浚下了旨，就是要绑也要把她绑过去的。 靖宸和李煜妮都劝她，“你父皇也是留有余地的，并没有说要真的赐婚，只说有机会见你一面，至于你看不看得上还说不定。况且这一次状元是骁儿，你还怕什么，他和碧儿都要成亲了。”言外之意这道圣旨就是一道笼络人心的圣旨，她又有什么顾虑的。 可一想到那一日两个人吵的不可开交的画面伊儿就难受。听豫璃说他还受着伤，她就更难受了。 宴席开始的时候，她坐在父皇的下手边，等着那几人觐见。董骁走在最前头，换了一身朝服，到显得精神许多。三个人一同跪下磕头谢恩，又向她行了君臣之礼。 董骁没有看她一眼，她偷偷的打量着他，眼角还有淤青，话也不多，都是问一句答一句的。而宴席上明显的最热络的要属戚睿，对她也是殷勤备至。 她都有礼有节的回应。而那个叫于藩的她还是第一次见。似乎和董骁的关系还不错。 礼官安排了助兴节目，曲毕，有好事者，将上官浚之前下的那道圣旨提了出来。 伊儿看了眼上官浚，他到是微笑着，看不出真实的想法。接着又有人道，“董状元一表人才，和我们的公主倒是良配。” 伊儿一直低着头，心里将这些老头骂的狗血淋头。关他们什么事，看热闹不嫌事大吗。 上官浚这时轻皱眉头，这个细微的表情被抬头的伊儿看了正着，显见着，她的父皇也不喜欢这个话题。直觉是他不喜欢董骁，当然还有他的身世。 董骁却开口说话，“董骁的身份是配不上公主金枝玉叶之身的，况且，骁也有了婚约。” “哦，到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有人不依不饶，非要问个究竟。 董骁看了眼上官伊儿，她也正看着他，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想起了那一日的决绝。下了决心。 “她不是什么富家小姐，是与我一同长大的孤儿，对我甚照顾。” 他的话一出，饶是豫现都坐不住了，他这是什么意思，我皇姐比不上一个孤儿。 有的人说着恭喜，有的人摇头叹气。上官浚看了一眼董骁，又撇了一眼伊儿。前者坚定的，无所顾忌的，后桌却明显受伤的神色。他心下一紧，希望是自己的错觉。 他当着这么多的人面拒绝，虽说她还没答应，但她还是觉得受伤了。是啊，他有碧儿了。每个人都说他和碧儿要成亲的事情了，而这一次她没有来就是因为帮着楚云汐筹备婚事。 他回平城也就是他成亲之时。想到这伊儿的心痛了一下。她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她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她是气的。 董骁在宴席上的表现，戚玉武看在眼里，更是对戚睿说，他这人不足为惧，就算是有关立仁为靠山那也是扶不起的阿斗。公然的让公主，皇帝没脸，这也是没谁了。 宴席散了的时候，豫现派人将董骁拦了下来，他很不满意董骁今日的做派。 “我知道，你和皇姐有过过节，可你也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难堪。”豫现气不过，怒气冲冲的质问。 董骁就笑了，一脸无害。“我说的是实情，我也并不觉得我说的哪是错的。” “在你心里我的皇姐不如一个丫头？” “我也告诉你上官豫现，在我心里碧儿并不是丫头。”董骁语气生硬。 “够了.....”这一声，董骁心下一紧。 伊儿打断了二人的对话。董骁的那一句话“在我心里碧儿并不是丫头”如当头棒喝一般，令她难受，也将她打回了现实。 “如此，我祝福你和碧儿，白头偕老，永结同心。”伊儿一字一顿。每说一句话，心就痛一次。 她又走上前拉着豫现一道离开，手劲那么大，指甲都抠进了皮肤里。豫现吃痛，叫了一声皇姐。 伊儿才送开他，蹲下身子痛哭出声。豫现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不要哭了，这个仇，我记下了，让我皇姐受委屈，有他好受的。” 伊儿离开后，董骁站在那失神了好久。白头偕老，永结同心，多麽美好的字眼，可他觉得讽刺。他不是做好了断绝一切的准备了吧，怎么突然的就受不了了。 他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她是他的劫难。如今又该怎么办，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出了宫，陈漠之准备了一桌酒席，要为他庆祝。他怎能不赴宴呢。席间两人把酒言欢，喝的那叫一个痛快。 后来陈漠之和他坦露心扉，他要向伊儿坦白，他说如果再不行动，她就要成了别人的妻子了。他得抓住机遇。成与不成，最起码不会后悔。 他什么都没说，能说什么呢，那也是他一心念着的人，如今每个人都知道他要娶碧儿了。就算没有碧儿，他们之间还有身份家世隔着，是没有可能的了。 这一次武举考试结束后，于藩放弃了留在上京城的机会，主动去了津城做了一名捕头，而戚睿也被晋封为一等侍卫官。只有董骁的官职没有定下来。 因为他的身世，他的官职也是一改再改。他倒是不着急，只有关立仁还在为着这件事一再的争取。 他到乐得清闲，和于藩约好了去山上打猎。算是两个人最后分离的一次道别。 而伊儿因为心情不好，到特意出宫，去了浚宸宫。陈漠之得知她才这里，特意的派人给她送信，两个人约在了天一楼。 伊儿到准时赴了约，只是，陈漠之镖局有事被耽搁了。之前长风镖局被劫的那批货到有了一点眉目，劫镖的人很可能就在上京城，追查了这么久，终于有了消息，他又怎么能放弃呢。到是派人通知了伊儿。 伊儿想着反正是出来了，就在这坐一坐。听听见闻也能纾解下郁闷的心情。 却在这里碰到了戚睿，如今戚睿倒是上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他见伊儿一个人在便邀请她一起。 吃过饭后又邀请伊儿一起去听戏。伊儿爽快的答应了。 听过戏后，两个人在街上闲逛。经过舞坊的时候，听说上京城第一舞姬最后的一舞。早就有传言说舞姬被人赎了身，伊儿还曾和豫璃打趣过也不知是被哪家的公子看上了。后来才知道，这姑娘被一江湖人士看上了，至于身份，到无从查实。 既然赶上了，她想着有幸见证一个人命运的开始到也是一件好事。便想也没想和戚睿说我们去看看吧。戚睿到是没想到，却还是欣然应允。 第一百二十三章 转机 - 浚宸宫 - 芃峨 戚睿是这里的常客，管事的嬷嬷认识他，到热情的叫着戚公子，戚睿到显得尴尬，咧嘴对伊儿陪笑。伊儿没觉得有什么，两个就去了楼上。 戚睿一进来到引起了小骚动，董骁和于籓隐在角落里也看到了进来的二人。 董骁看着伊儿直皱眉，她怎么能来这种地方。于籓看着那二人自言自语“看来传闻所言非虚。” 董骁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如今朝中好多人都认为戚睿是驸马爷的首选。而戚家也频频在宫中走动。 于籓要去津城他是给他送行的，如今又有了这种热闹，两个人便也过来凑热闹，却不想碰到了伊儿。 从他们进来到落座，董骁的眼神就从未从伊儿的身上移开过。一颦一笑尽数落入眼底。 舞姬起舞弄清影，在他的眼里都失了颜色，楼上楼下来来回回的人影，都成了陪衬。也只有这一刻她成了他的唯一。 伊儿觉得舞坊的酒是那么的好喝，难怪男人都喜欢来这，酒美，人美，不流连忘返才怪。 现如今连上京城最美的舞姬都有了自己的归宿，而她却连自己的心都不敢正视。 戚睿劝她，她也不听，一杯接着一杯的。到后来路都走不稳了。 董骁皱着眉，有心不管却对戚睿不放心。看着二人下楼来就迎了上去。 如今董骁和戚睿形同水火，戚家曾拉拢过于籓却被他拒绝，如今戚睿一见到他二人如仇敌一般。 董骁什么都没说，走过去一把扯过伊儿。戚睿上来了脾气。“董骁，你算哪根葱？” 董骁不理他，扶着伊儿就走，戚睿上前阻止却被于籓挡住了去路。 他愤恨的看着于籓，知道不能和他硬碰硬的，到恼也气恼起来，早知道就多带几个人了。如今到便宜了董骁和这小子。 董骁扶着伊儿，出了舞坊，她却不安分起来叫喊着“不要回去。” 他说，“上官伊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董骁，我不会像戚睿那小子什么都依着你的。这种地方不是你该来。” 伊儿推开他，怔怔的看着他，似乎在辨别他说的是真是假。 模模糊糊的，像是董骁的脸，又不太像。她就笑了，“他才不会多管闲事，他啊，如今自己还顾不过来呢。” 伊儿又走了几步，踉踉跄跄，董骁过去扶她就听她低声道: “ 你们不要在我眼前提他，多烦。母后和皇伯母更是讨厌整日的提他，他不就是要成亲了嘛，那又怎样，与她们何关？不知疲倦的张罗着，准备着，不知道人家稀罕不。” 伊儿揽过董骁小声的“我告诉你，他还真不稀罕。他啊就是那样的人，多了不起。” “自小就是一副所有人都欠了他的样子，真的是欠揍。” 欠揍，所以她就真的让人揍了他。董骁强行拖着她离开。 她就哭了，“怎么你也这样，他和我对着干，你也这样。” 董骁的心都软了，“好，那我们不提他我送你回去。” “不要回宫，” “那回关府。” “不要，我要回浚宸宫。” “好”董骁答应着。对她他也是无可奈何。 关于浚宸宫的传说，董骁也要有耳闻。如今上官浚和尹靖宸的爱情故事还被人们所传颂。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命运，甚至是他父母的命运都是在那里发生的改变。 伊儿不想惊动下人悄悄的回到了花园里，这里是上官浚特意命人打造的，花房，秋千，似仙境一般。她就是那仙子。 伊儿坐在秋千上，醉的不成样子。他说“你这会儿再看看我是谁。” 伊儿又瞪着眼睛看了看他。后知后觉一般“怎么是你呢？” 她还小声嘀咕着，他说“我是董骁，就是你口中所说的不可一世的董骁。” 伊儿酒醒了一部分，这会儿真的认出了他，她起身就走。他抓着她不放。 她甩着手，他却怎么都不放，似有话要说一般。 她说你不要仗着这些长辈的宠爱就想对我为所欲为，若是我喊一声，你恐怕都不知怎么死的了。 他定定的看着她，没有说话，两个人较上了劲。 伊儿气的甩开他，刚要张嘴喊来人哪。 董骁的嘴就堵上了她的。 又一次的被他轻薄，伊儿的泪险些掉了下来。董骁停了动作，她却没有反抗，她难得的配合到是激起了董骁的斗志。他无比温柔又无比认真的亲吻了她。 他松开她，两个人都大口的喘着气。伊儿懊恼于自己见了他不争气，眼泪朴漱朴漱的掉了下来。 董骁心疼的替她拭了泪，他说:“我不是临时起意意，对别人也不会这么的情不自禁。我会对你负责的。” 伊儿的脑子里一直都浮现这句话，“我会对你负责的”她不是渴望他的负责，而是他出于真心真意的。 昨日的事她忘了七七八八，可却没有忘掉那一吻，还有他说的话。 而他早就不在了，她问下人，他们都说董公子照顾了您一夜今早才走的。 虽说他们不会乱说的，但男女共处一室还是不太好，他又总是这样话只说了一半。 伊儿回宫的时候，正好碰见戚夫人来宫里请安，如今戚家和金家三五天的往宫里跑。李煜妮也默认了金澄这个儿媳妇，如今到只剩豫琳一个人别扭着。 其实他是不想被摆布，算计。他对金澄是没有意见的，但还是见不得金家对他的算计。 后来听说上官浚把他叫了去，叔侄两个人谈了好久。后来到是看开一些。其实上官浚也没说什么，就只是把眼前的事摆给他看，金家依赖他的同时也是对他的扶植这本就是相辅相成的，要不以他的资历何时能掌握经济大权。还得有人给他铺路，而仅他一个人的还不够。多多益善，朋友多了，路才好走。 眼见着金澄和豫琳的婚事就要定下来了。戚家更不甘愿为人后。往来宫中逐渐频繁起来。可靖宸就是没有松口。 伊儿自是懒理这些事，总之她的事就是要自己做主的。谁都没有权利强迫她。就算她的父皇也不可以。 最近上官浚没有时间搭理她，她也就走了更多的时间出入宫外游走。 昨日陈漠之放了她鸽子，今日就弥补了回来。两个又一起去听戏，游湖。 陈漠之这次是下定了决心要和伊儿坦白的，起初还是有些紧张的。可看着坐在黄昏落日中赏风景的伊儿他的心就不受控制了一般，脱口而出。 “公主，我自认为身份没有你的高贵，接触的人又都是江湖中人，可能对于你们而言他们只是下等人，但若你放下成见和他们用心接触你会发现他们是那么的真诚。所以……” 他说了一堆，还是没有说到正题上。伊儿就笑了。 “陈大哥，你要说什么？” “伊儿，我想说的是，我喜欢你，一见你就移不开眼睛，心里也装不下其他人了。或许你觉得我唐突，可江湖人都是这样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一向都直来直去的。” 伊儿怔愣的看着他，陈漠之的豪爽，义薄云天是她所喜欢的，也愿意和他交朋友，但却从没想过男女关系。 这倒不如该如何是好了。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不急着回答我，回去好好想想，我怕突然的吓到你，所以才一直都没有说。”陈漠之一向都是有耐心的人，对于她他更是有些百倍的耐心。不做好充足的准备他是不会轻易提出来的，其实他都想好了如何与上官浚谈这个事情。 陈漠之的坦白到让伊儿吃了一惊，她是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直觉是要拒绝的，可她到不知要怎样开口，他那么优秀的人，不论事江湖上还是富家小姐恐怕也对他趋之若鹜吧。 如果没有昨晚的那一吻，她肯定会答应陈漠之。但现在她确定了心意，她不想将他牵扯进来。 她左右为难，漫无目的的来到了关府。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关沣和董骁从外面回来见她站在那，关沣打趣道“怎么不进去？好几日都不见你了，昨儿我还和骁儿说伊儿不来可能还是怕你在意那日的事，都是气头上，骁儿早就忘了。” “是吧，”关沣示意董骁回话，董骁看了眼伊儿她似乎也在期待着他的回话。 他到笑了，“这辈子都不会忘的。” 关沣叹着气，他这人怎么这么不懂进退。他抬头见伊儿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一只脚门里，一只脚门外的，听她这样说那只门内的脚也迈了回来，下一秒就要转身离开的。 已走进去的董骁突然的就回头了，看着伊儿退回去的脚又走了回来，抓着她的手就扯了进来。伊儿却怎么甩都没甩开，就那样的任他拉着。 关沣看着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脑海里闪现无数的疑问。所以说这两个人和好了？ 他又叹口气，亏他还一直劝着董骁，伊儿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不能太过分的，可没想到这家伙早就不计较了，还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董骁一直牵着伊儿的手，伊儿都不敢抬头了，他这么明目张胆的就不怕别人的指指点点？ 伊儿叫住他“董骁，你放开。” 董骁也不理，继续往前走。伊儿发了狠，他总是这样的莫名奇妙。 这一次她不走了，停下来。恶狠狠的叫着他“董骁。” 董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豫璃从内室出来，看着那二人，对峙着。伊儿一脸怒意，董骁却正相反，一脸笑意。这倒是真是少见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发现 - 浚宸宫 - 芃峨 于藩离开上京城的那一天董骁亲自去送了他。他倒是简单，一个人，简单的包袱，搀着老父亲，连一辆马车都没有雇，他看看老者，老人家低着头。董骁想和他说句话，也被于藩阻止了，“听不清，也说不明白。” 董骁从怀里拿出一包银子扔给他，“我自己的积蓄，路上用。” 于藩不想浪费他的一番好意，拍拍他的肩膀，“后会有期。”就带上了老父亲上了路。 董骁站在那目送着那父子二人，于藩的父亲虽年迈体衰，但腿脚还是好的。到是有一种常年习武的错觉。看他们走的那么快，董骁的心也放下了。 自那日董骁牵着伊儿的手在关府那么走一圈后，每个人都以为他们又和好如初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有些事已经悄然的改变了。 浚宸宫，伊儿一个人静坐在花房内的秋千上，她知道有个人会来这里寻她。一如那一日，也是在这里，她还在想着他那么明目张胆的在关府牵着她的手，饶是豫璃都惊掉了下巴。可他们谁也没有解释。 那天她回了浚宸宫，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回这里，静一静。偷偷的想着他。 她还无子出神，他就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她差一点就从秋千上掉了下来，还是他接住了她。 “你怎么会来？”这是她问他的。 他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只是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要来看一看，其实她也是一样，就只是顺着心走的。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 他们就那么的坐着，不说一句话。她起身离开的时候他开口说了话，“那些话都作数的，再给我点时间。”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走了，后来第二天又来，就这么的每天都和她待一会儿。不说话，她却感觉什么都说了。 为了兑现承诺，他要重新筹划，所以才和关立仁提及他想重新调查他父母亲当年的事情。 关立仁没有同意到也没有否定，只是让他从长计议。他根基未稳还不适合出面做这种事。他会想办法。可董骁却等不及了，他怕伊儿被赐婚，那他做什么都是徒劳了。 伊儿已经好几日不回宫里了，靖宸又特别惦记，上官浚为了哄她开心，趁着无事就陪她回了浚宸宫。 两个人好久都没回来了，看着茂盛的绿荫，还有盛开的鲜花。靖宸到是一番感慨。曾经的小树长成了参天大树，孩子们都长大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一想到他们的女儿就要嫁人了她就忍不住的伤感起来。今日戚夫人还去给她请安，又有意无意的提起来了，她是不想伊儿这么快就嫁了的，她倒是看不懂上官浚的意思了，明明说过要伊儿自己选择的，如今怎的又给了戚家期望。 “伊儿的事......”她到是问出了心中所想。 上官浚低头不语，搂着她看着月色。今晚的月好圆。倒真是花好月圆。可身边的小女人就只顾着关心女儿没有空陪他欣赏这美景。 “你真的看好了戚睿吗？戚家......”他用吻打断了她，她才一点点的放松下来，配合着他。他才又加深了这一吻。 过儿一会，她才推开他，再这样下去呼吸就困难了。他就笑了，伸手将她扶起来。 “我们去看看伊儿吧。这丫头这会也不知道睡没睡。” “她是不会睡这么早的，”靖宸是最了解不过的。 两个人便来了花房，靖宸知道伊儿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就是这里，每次来都要在这里待个半日的。如今恐怕也如此。 两个人想给伊儿一个惊喜，便悄悄的，走了进来。 有说话声传来，“你走吧......”是伊儿的，可随后的男人的声音传出来，“我会和舅母讲明白的......两个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上官浚，脸上杀意四起，儿靖宸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去，伊儿怎么能带男人来这里。她后悔对她管束的那么松。 “伊儿，”上官浚怒喝一声，沉浸在二人世界中的两个人同时转身，看到上官浚和靖宸的那一刻，伊儿心里开始害怕起来。不怕别的，他怕父皇责难于董骁。 她忙行了礼，叫了父皇，母后。上官浚寒着一张脸，没有看她，只是盯着董骁看。 董骁倒是不紧不慢的对他和靖宸行礼。靖宸见是他，才松了一口气。走过去扶他起来，“骁儿，是你啊。来了上京城这么久，我还没见你。如今啊，是越发的好看了。” 董骁倒着歉，“倒是应该早一点去给娘娘请安的，” “不碍事，今日看到也是一样的，拿了武状元很了不起。皇上和关将军都对你寄予厚望。” 她捅捅上官浚，示意他温和些，可他似没看到一般，还是盯着董骁看。 董骁也不退缩，看了眼伊儿，又对靖宸道，“骁先回去了，不打扰娘娘了。改明儿再去宫里给您请安。” “好。”靖宸答应着，倒是送了送他。 此刻只剩下父女二人，伊儿见他那么严肃不敢回话，只想溜之大吉。却不想刚走几步，就被上官浚叫住了。 “上官伊儿，身为一国长公主，你的礼数都学哪去了，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懂不懂。” 伊儿低头不语，知道他在气头上不能接话。 “给我回宫去，以后禁止你入浚宸宫。” 伊儿听了不愿意了，“为什么？” 上官浚没有回答她又接着道，“你最好离董骁远点。” “这个父皇也要管吗？” “没错。” “你这是不讲道理。”伊儿也上来了脾气，他太独断专行。 “你最好收起你的小心思，谁都可以，董骁不行。”上官浚语带警告。 “您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如今就不作数了？”伊儿愤恨的质问着他。 “如果这样，那我与其你嫁给戚睿。” “不要。”伊儿怒喊着。 “董家那是狼窝，我是不会允许的。” “那为什么你还姑姑嫁给了董家。” 上官浚被她抢拍的一句话说不出来，这个一直是他的心结。他看着伊儿，她怒气冲冲的样子像极了上官滢当年和他对峙时的样子。 “总之就是不许，明日就给我回宫。”上官浚下了最后的通牒。 伊儿哭着跑开了，靖宸早就听到了父女二人的吵架。她是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犹豫不前。 她没想到伊儿动了情，居然对董骁。这真是天意弄人。 这要如何是好，她也看得出上官浚的坚定。而伊儿又那么固执。 是她的疏忽，她到是要问问，如果她还陷的不深，趁早走出来，要不受伤害的还是她。想到董骁她也叹了一口气，那么好的孩子。可因为董聿霖夫妇，前途注定荆棘满地。 伊儿又一次的被禁足了，揽月殿守卫森严，进不得，出不得。豫璃还奇怪伊儿又闯了什么祸，惹得皇上下了这么重的责罚。每次说是禁足，其实也就是摆摆样子，伊儿若是想出来照样不误。 可这一次不一样了，要进揽月殿必须有皇上下旨，或者是皇帝令牌。其余者一律不好用。 董骁再清楚不过的了，他却什么都不能说，如今上官浚恐怕是更恨董家了，他招惹了他的女儿。 不管有心还是无意他都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于藩去了津城后就给他来了信，有事需要他帮忙查探。后来他才知道他去津城查的是当年天牢纵火案的元凶。 当初已经结了案，元凶也死在了火场中。可据他所言，他在津城查到了当年纵火案的元凶牛二宝的下落。 一个已经葬身在火海中的人怎么又在津城出现了。直觉这是一场阴谋。事情牵连甚广，于藩不敢轻举妄动，请求他帮忙赶赴津城一趟。 为了朋友，更为了揭开当年的阴谋他没有和伊儿打招呼一个人离开了上京城。 伊儿自被禁足后就失去了董骁的消息，上官浚让她反省，什么时候理明白了，再来见他。要不她就在揽月殿闭门思过。 伊儿担心董骁会想不开，一时冲动和她的父皇起了冲突。到时候就更难了。 可已经过去了十多天，还是没有董骁的消息，后来豫现托人给她悄悄带了信，董骁离开了上京城。 伊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可置信一般，他怎么就丢下她了。当初还信誓旦旦那的，如今这点困难就克服不下去了？ 他还以为是上官浚故意为难他，她还跑去了质问他的父皇。他的父皇也一脸的疑惑，董骁不在上京城居然没有人向他禀告。 他召来了关立仁，关立仁到似没事人一般，还笑着说，“我还以为什么事呢，骁儿回平城了。他和碧儿的婚事到了。官职一直没定下来，他也不能一直留在这，毕竟家里都安排好了。” 上官浚又问了一遍，“是他亲口说要回平城娶碧儿的？” “对啊。”关立仁看着上官浚难不成还有别的不成。 伊儿就躲在承乾殿内。亲耳听着关立仁说的话。她险些哭了出来，他说他会想办法的，又说要负责的。如今父皇只是将她禁足了，他就逃的远远的，他把她当成了什么。 她一定要当面问问的，她哭着跑了出去，她要出宫。刚出承乾殿就被侍卫拦了下来。皇帝口谕不许公主擅自出宫。 伊儿愤恨的看着侍卫，抽出了侍卫腰上的佩剑，逼着他让路。 第一百二十五章 秘密浮出水面 - 浚宸宫 - 芃峨 董骁到了津城的时候就和于藩取得了联系，他的行踪暂时还不能暴露，当初他和关立仁撒了慌，要回平城完婚的，关沣和豫琳还张罗着要陪他一起回来喝喜酒，他直接拒绝了。 他们还以为他有什么想法，到也没有强求，所以津城的事一定要在他的婚期前结束。要不他们要查的事泄露了就很难办了。 当年的纵火案如今已没有人提及，当年上官浚一道旨意，纵火案草草结案，而目击者及火灾中侥幸活下来的人也都消失了。 吃力不讨好的事，董骁不明白于籓为何会重提此事。直到到了津城他才知晓真相。 于籓的父亲并非聋哑人，他就是当年靖宸公主的护卫于显龙。 之所以伪装成聋哑人一是为了掩藏身份，另一个是为了查找当年的真相。 流放之时吃了不少苦，受人陷害，险些送了命，多亏了于籓的娘亲，他才逃过一劫。于籓那时候还是襁褓中的婴儿，于籓的亲生父亲心病去世只留下这对孤儿寡母。感念他母亲的恩情，他才认了于籓为义子。并给了这孩子姓名。 于显龙对于籓寄予厚望，教他习字练舞，于籓也懂得感恩，深知义父这一辈子的心愿未了，是以特意跑到津城调查当年的事。 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仍耿耿于怀，也暗中调查。是以来到了津城。虽有蛛丝马迹但能接触到陈家的机会实在是太渺茫，为了方便，他让于籓参加了武举考试，这孩子也争气，进了前三甲，还入了宫，见到了皇帝。 而于籓为了他拒绝了留在上京城的调配，主动请求来津城任职。作为津城的第一等捕头接触到的人就多了，渐渐的寻到了蛛丝马迹。 而他们的能力又是有限的，这时候于籓想到了董骁，求他帮忙。 经过这么久的调查，他们已经掌握足够的证据。可现在就差怎样才能让陈菁认罪，扳倒陈家。 其实自陈茂死后，陈家也大不如从前，但陈漠之在江湖的地位，倒是也没人敢对陈家怎样。于显龙也不是非要陈家怎样，他想要的是真相。 所有证据都有了,只待一个契机。就在陈菁和朋友在酒楼吃酒的时候被人带走了。而于藩，董骁公然审理于菁，这一事件惊动了整个中原。 于显龙又在津城公开身份，直指陈菁当年主导天牢纵火案，在天子脚下上演了一出掉包计。陈菁拒不承认，装疯卖傻。 上官浚震怒之余派关立仁亲赴津城了解真相。 陈漠之也回到了津城，他是想私下和董骁还有于藩谈判一番的，对于父亲当年是否做过这样的事，他不予置评。但，总归是他的父亲，他不能不理。能救还是要救的。 “没想到你来了这里，亏得伊儿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陈漠之看着董骁眼里有了怒意，对于他父亲的调查，他说不出什么，但他对伊儿实在是令人失望。 董骁离开上京城，所有人都以为他回去完婚的，伊儿更是因为这个愁眉不展。起初他是不知道的，只是那晚，她一个人在天一楼喝着闷酒。他都好久没见她了，自从和她说了那样的话。她还没给他答复，他也不敢追问。 她喝的急了，有点迷糊，却还是认出了他，叫着陈大哥，他劝着她，她也不听。她说人说话怎么能不做数呢，他还没明白，后来才知道她说的是董骁。难怪，他一直没有给他答复，原来她心里有了别人。 “事出有因，我也是不得已。”董骁倒也无奈。 陈漠之嗤笑，“倒是好理由。” 于藩看不过去，“这事因为而起，到时我自会解释。” “当年的事，若是我爹做的，自有律法的论断，我也不会姑息。但，为何不能提前打个招呼，朋友不是背后捅刀子的。” 于藩：“确实是不得已，只因你家的势力确实比我想象的还要......” “我不明白的是当初朝廷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却又为的那般？” 董骁，“只是为了真相。” 陈漠之：“都是废话，你你还不是为了自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打算。朝廷不是发生一两件大事就能撼动的。” 董骁：“那你今日是何意？” 陈漠之：“我只想听一句实话，当年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于藩：“事到如今你还不相信吗？出于朋友的角度，我也不希望是这种结果，但真相就是真相，既然如此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信与不信，你自行判断。” 三个人便一同来到了于家。于藩刚要开门进去，就听得屋内传来说话的声音，三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是关立仁和于显龙的对话。 关立仁：“娘娘一直在找你。” 于显龙：“承蒙娘娘的惦记，不想她为难。” 关立仁：“当年的事你一直耿耿于怀？” 于显龙：“尹太傅是不会欺骗我的。况且我也确实看到了陈菁。” 关立仁：“为什么不向皇帝禀明？” 于显龙：“当年娘娘和皇上之间，本来误会就深，我也不想因为我影响二人的感情。” 关立仁：“可你如今这样，倒要皇上怎么做，当初新旧两派的斗争，旧派对皇上的打压，他也是不得以，即使知道疑点重重他也要利用这个机会消耗旧派的势力。” 于显龙：“可太傅罪不至死，还有李大人。因为权谋斗争就要这些无辜的人牺牲？” 关立仁：“那你想怎样，要他承认当年的过错？” 于显龙：“我只是想让凶手伏法，还无辜的人清白。” “如今皇上派我来就是为了主持公道的，当年的事他也不会姑息，只是，没想到的是被他器重的人逼上的绝路。” 关立仁叹息着，又接着道“你们几个进来吧，听了那么久了。” 三个人才一同进去。关立仁先看了一眼董骁，心里压抑着怒火。最令他失望的还是董骁对他的隐瞒。 他掏心掏肺的对这个孩子，可他还是对自己的不放心。 这一次，凭着于藩，董骁，于显龙也许还有他不知道的人，就将这么重大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没有一点点的风声泄露，杀的陈菁措手不及。更是上朝廷，上官浚没有任何的准备。 他知道这件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于显龙显然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 陈漠之也明白了自己父亲和爷爷当年所作的事，这件事倒是对他一个不小的打击。他一个多麽光明磊落的人是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的家人就是犯下了滔天大案。 他倒是不想去辩解什么，直接就和关立仁，于显龙告了辞。回去的路上想了好多，以前因为陈家的关系他还有着一丝自信，他和伊儿的关系，最起码不会受到朝廷的反对。 如今，他成了罪臣之子，而他的父亲犯下的是诸九族的大罪，若追究起来，他的姑姑都脱不了干系，更何况是他了。即使江湖中有那么多的拥戴着，但民不与官斗，自古的道理。况且他也不想为自己开脱。也做好了和陈家共进退的准备。 他没有回府，直接去了监牢，他要去见一见父亲。当年的事，他想听着他亲口说说的。 董骁跟着关立仁回了衙门，他作为朝廷的代表，又是案件的主审。这一次来也是带着上官浚的旨意来的。 但明显他很不高兴。从他和于显龙的交谈中就可以看得出来。董骁一句话未说跟在他的身边。直到回了衙门，董骁也没要说的。 关立仁主动开了口，“骁儿，这一次的事是受人所托也好，还是其他的，我都要承认你办的很好。如此倒是关沣，豫琳都比了下去，但我要的说的是从心里上我是失望的。” 董骁看着他跪了下来，“骁儿的对您的隐瞒，是我的不对，可出于朋友的道义来讲骁儿没有做错。” 关立仁看着他摇摇头，“就是说你还是认为你是对的是吗。” “你撒了弥天大谎，让朝廷处于被动的地位......” “处于被动地位的是当今的皇上吧，当初若不是他私心......” 啪的一声，关立仁打了他一巴掌。 气愤的说道，“这话不是你该说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们谁又看得出他的不得已。作为一个小辈更是没有权力对他指指点点。” 董骁也上了火气，“那么我爹我娘呢，他们又犯了什么罪，从我两岁起到现在十多年了，为什么还一直被监禁。” “这也算是你的报复？”关立仁质问着。 董骁不语。 “你回去吧。”关立仁无力的叹气。 “舅舅，骁儿只想救出我的爹娘，之所以答应您入伍也是为了能有机会为他们翻案。我希望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您能助我一臂之力。” 关立仁没有答话，看着董骁，假若真的有那么一天，他又该怎么做。上官滢和董聿霖的事他是想帮也帮不上。 董聿霖从不服软的一个人，为了董骁居然主动给上官浚写信承认错误。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放下尊严是多麽的不容易。 董聿霖都忍了十多年，如今轻易的就妥协是不会那么简单的，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董骁的身上 上一辈人的恩怨，他不希望延伸到这一辈人的身上。然而事不如人愿。 第一百二十六章秘密浮出水面2 - 浚宸宫 - 芃峨 关立仁在津城重新审理当年的纵火案，陈菁比想象中还要难对付。这么多年了他早已不是当年的只能躲在陈茂羽翼下的没有一点主见的人了。 昨夜，陈漠之去了监牢探望，他是怎么也不相信他的父亲居然是这样的人。 他质问他当年的事是否是真的，他没有回答。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优秀的儿子，他这一辈子是悔了，整日的活在恐惧中，为了不被人识破，陈茂特意将他毁了容。从那一刻开始他性情大变，更学会了隐忍。 他的陈默，使得陈漠之当场发飙。他质问着他这么多年了，良心何在。是啊，他又哪有良心。可又有谁知道他过的是什么日子。 而今日所有的证据都在了他的面前他也拒绝承认。直到最后牛二宝的出现，这个人他恨透了这个人。时不时的要挟他，后来他利用职权将他抓了起来，可他却溜了。如今却被于显龙抓到了，还真不知道这得下了多大的功夫。 最后牛二宝一五一十的交待了，当年是他为了钱财才找上了陈茂，想了这么一出金蝉脱壳之计。可没想到的是被尹太尉查到了蛛丝马迹。 一招声东击西将大理寺的人耍的团团转。也给他们的脱身换来了转机。 关立仁掌握来龙去脉，如实上报给了上官浚，陈菁被押回上京城受审。 如今陈家大势已去，落井下石之人更是比比皆是。陈漠之却心有而力不足。 董骁回到上京城的时候，还没到关府，豫现就将他拦在了城外。 如今的董骁名声在外，短短数月就和于藩破获一起大案，在民间的声誉日隆。 然而他的不告而别，伤了上官伊儿的心。整日以泪洗面。豫现恨不得飞到平城与他理论一番。 可后来津城传来了陈菁被捕的消息后，董骁的行踪也被暴露出来。他的举动更惹的豫现的深恶痛绝。 而伊儿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一声不响的就走了，没和她打个招呼。她以为他彻底的放弃，招惹了她却没能走到最后，这又算什么，亏得她对他的一片心。 可后来的是又证明了他没有回去成婚。平城来信说他推迟了婚期，他却在津城和于藩做了一件惊动朝野的大事。 而对于这件事，朝中背后议论纷纷，当年的新旧两派之争如火如荼，这件事表面上看新派战胜了旧派，其实谁也 没得了好处。反倒是利用这件事上官浚稳坐龙椅，这么一想谁胜谁负立刻显现。 不明就里的人都痛骂陈家，恨不得将已经去世的陈茂进行鞭尸以解心头只恨。其实陈家早在伯都之战的时候就已经不得上官浚的心了，子那以后，陈家也逐渐的失去了许多机会，这么多年荣光还在多半还是看在了淑妃的面子上。而看得出这一事实真相的人都背后议论董骁背后捅了上官浚一刀，甚至还有人说董骁这么做是为了报当年父母被囚禁之仇。 然而不管外面怎么议论纷纷，当事人总要面对。豫现和董骁的这一战无所避免，不管是为了伊儿还是因为四起的谣言。 豫现知道打不过董骁，特意带了很多人，都是大内高手，董骁血肉之躯又怎么抵得过这么些高手，到后来就败下阵来。 到是一个凄惨，关沣接到消息赶到的时候，董骁已经被打的躺地不起，他的伤一时半会是好不了。更别提明日怎么能面圣呢。 豫现什么也没说，带着人就走了，围观的人议论纷纷，有知道董骁的身份后都对他报之以同情。 关沣将他接回了关府，看着被打成这样的董骁，豫璃忍不住掉了泪。听说是被豫现派人打的更是叹息连连。 这件事传到皇宫后，上官浚责骂了豫现，豫现顶撞了几句，他一生气将他赶到了漠北。 关立仁和李星云都求了情却还好是无济于事。 豫现离开上京城的那一天，陈菁被判了死刑，上官浚体谅陈家这么多年对朝廷的贡献，特赦陈漠之和陈茵无罪。陈家数十百人免于责罚如今看来这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事情尘埃落定后，尹靖宸召见了于显龙。昔日主仆见面到显分外忧伤。 依着于显龙的意思他是不想见靖宸的，这么多年了，他不想再给她添麻烦，毕竟这件事尹太傅也牵涉到其中，当初因为尹太傅，上官浚和尹靖宸生了嫌隙，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虽当时是政见之争，但他无辜惨死，他也一直记挂于心。 因为他的执着，使得当年的案件被迫重新审理，上官浚陷入了被动的地步。而如果靖宸知道了真相两个人又会不会心生厌恶，是以他一直不敢面对昔日的主子。 后来还是上官浚亲自下了一道圣旨，于显龙才进了宫。 皇后殿一切物事都没有变，只是这里的主人已不再年轻了，却仍旧风华绝代。 他跪下磕头行礼，靖宸亲自将他扶起来，看着他两鬓斑白的头发有感而发。 “这么多年过得可好？”靖宸眼泪几乎掉了下来，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不是找不到，而是他有意躲着。 “承蒙娘娘惦记，奴才很好。”于显龙的生硬也哽咽了，自从离开她的身边，他就从没想过还能再见一面他的公主，即使她做了娘娘，一国之母，在他的心里，她还是那个一口一个于侍卫的靖宸公主。 他跟在她身边，和她一起长大，她嫁了人，皇帝还是将他派在身边。过去的种种如昨日一般。 “只是成家的时候也没能喝一碗喜酒。”靖宸感叹着还是觉得是一种遗憾。她身边的人也就梧桐是她看着出嫁的，可总归是苦命的人，刚得到幸福，人就...... “娘娘，您误会了。于藩是奴才的义子。奴才并没有成家.”他一生漂泊怎么能轻易对人许诺呢。况且，他又从没想过要成家立业的，心内已经有了需要守护的人，便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 “如今你一人......”如今看来倒是可惜。“总归是要找一个人作伴的。” “奴才一个人惯了，如今有有藩儿照料，事事还算称心如意。” 靖宸便没有再劝下去，“你的腿......”从他进来，靖宸就注意到了，走路不像从前那么利落了，一瘸一拐，虽他极力掩饰，但总归是有差距的。 他的腿当年被流放的时候，路上吃了不少苦，那些人不将他们当人看，这一路拳打脚踢， 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他带着人反抗，却被人暗害，险些丧了命。跌落山谷，多亏了于藩的母亲。捡了一条命，腿却做了病根。这么多年了，他早就习惯了。 “到没什么大碍。” “是不是吃了很多苦。”靖宸不放心，又一再的追问。 “没有。”于显龙怕她多心一再的解释。 “失踪了这么多年，宸儿一直不放心，没想到回来就弄了这么大的声响。”上官浚迈步进来。 于显龙和靖宸都低头行礼，上官浚走到靖宸的身边将她扶起来，又对于显龙道“起来吧。” 于显龙这才起了身，如今的上官浚更加的威严，对靖宸还是一如往昔，他对她的宠溺是发自内心的。这么年了，看她的眼神也一直没变过。 于显龙看着坐下了上官浚又跪了下去，“这次的事是奴才的错，没有提前......” “朕没料到陈茂居然那么大的胆子，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你还坚持着。” “奴才只是一直希望查到真相，也算做是对李大人的一个交待。” “如今看来，当初倒是朕的草率了。” 于显龙急忙跪地扣头，“奴才万死。” “快起来吧，”上官浚示意身边的人扶着他起来，“朕到也谢谢你的坚持，当年的事我会给无辜往死的那些人一个交待的。” “奴才代死去的人还有他们的家人感谢皇帝的恩德。” 上官浚走到他的身前亲自扶他起来，“倒是养了个好儿子，以后留在上京城辅佐太子可好？” “奴才代于藩谢谢皇上的赏识。” 于显龙走后，靖宸又询问上官浚豫现和董骁的事，毕竟这件事以弄的人尽皆知。而董骁一直在关府养伤。她是想去看看的。 “这个孩子心机太重，你要将伊儿看住了。”这是上官浚的警告。 伊儿的事更是她心头的痛，上官浚是怎么都不会同意两个人的。倒真是世事弄人，当初上官滢和董聿霖之间因为家族利益的结合，到后来相爱却总是因为利益受到阻碍。害的两个人的感情伤痕累累，如今虽在一起，却没有任何的人身自由。 上官浚更是担心董骁接近伊儿是有目的的。而她更是不敢轻易的将伊儿交给他。若中间没有这么多事，她倒是愿意董骁和伊儿的结合。 都说那孩子像董聿霖，其实行事做派又何尝不像上官浚呢。 如今到了这种地步，若不是那日他们去浚宸宫也不会发现二人的事，她并不知道二人之间到了哪种地步。 起初听说董骁回平城完婚的时候她还松了一口气，年轻的孩子一时新鲜过了这个劲儿就好了。虽说伊儿不痛快，但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可，如今他又回来了，还是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伊儿没有任何的举动，但她是该去看看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离开 - 浚宸宫 - 芃峨 第二日她就真的出宫了，没见到董骁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小孩子打架，豫现不会让人下那么重的手，可见到了董骁后，才知道这孩子受了多重的伤。心里倒是将豫现责骂了一番。 她险些落了泪，却是还忍住了没在孩子面前掉泪。 “舅舅已经责骂现儿了，他也被赶去了漠北......这孩子都是被我惯坏了。”靖宸安慰着董骁。 董骁倒是没说什么，这种时候还能说不怪他，或是说男孩子之间吵架伤不了感情的官话？这些话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的。 豫璃身子不便，不能常来的，可这几日也见识了董骁的顽强。她还记得，董骁是被人抬回来的。虽不至全身瘫痪，但伤筋动骨，还是轻易动弹不得的。 最开始的那几天他谁也不见。也只给关立仁的面子。所幸倒是接受大夫的治疗。要不也不会好的这么快。 靖宸来了，他还是给面子的，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渐渐的能下地了。天也一天比一天冷了，每日出来散步，看着花园中的落叶，心里不是滋味。他回上京城数月有余，刚来这里时还炎炎夏日，骄阳似火，如今就秋风卷落叶，凄凄凉凉。 他养伤的这些日子里，皇后亲自来了一趟，甚至是都惊动了他的爹娘。他的娘亲是要亲自来看看的，可却没能成行，他知道的没有得到允许。他不想他们挂念，求着关立仁想想办法将他的亲笔信带到。 而上官伊儿却没有出现，从他回来到受伤的这段日子。她的事他都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起初她被禁足了，后来听说她去了慈云寺，归期未定。陈家出了那样的事，陈茵一病不起，皇后派她去探望，也有了数月。 卧榻养伤之际，他也想了许多，他还坚定不移的要和她在一起，也想着要突破困难，一步一步的。可在这没有权势就如蝼蚁，草芥一般任谁都可以打一拳，踩一脚。如果他有了哪怕一点点的权利，上官豫现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对他动手。 其实他不恨他，只是恨自己的不争气。这次的事对他的打击很大。原本想着等伤养好了他就回平城的。可一想到被监禁的爹娘他就要忍辱负重。 而对于上官伊儿的情他只能埋在心里，现在都不敢去想她，每每想到她，心痛的无以复加。他终归是亏欠了她。 就在他的伤势刚刚好转之时，思过亭传来了消息，董聿霖又一次的上书上官浚，过往的所有罪责他全部承担。 这已经是董聿霖第二次改口了。关立仁还曾在私下里恳求上官浚宽大处理。却并没有得到默许。 而董聿霖一再的改口，不用去想也知道他的用意，如今，董骁被豫现的人打成了重伤。他多半是不放心儿子，才会这么迫切的。 而上官滢更是因为这件事急出了病，董骁听到消息后亲自去宫里求上官浚开恩，这一次，上官浚准许了。只是条件是要他回平城与碧儿完婚。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在上京城一日，他就对他不放心，不止对他，更是对上官伊儿不放心，他要把一切可能发生的全都杜绝了。 董骁答应了，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答应的那一刻，他知道有些东西是要失去了。 思过亭，上官滢看着榻前的儿子如在梦中一般。她哭着将董骁揽在怀里，这么些年了，从分开她就再也没见过他，那一日他私闯进来，她就无时无刻不替他担心。 听说他得了武举状元更是替他高兴，听他受了重伤就险些昏迷过去。如今还能看到他，倒是有了安慰。 董骁在思过亭待了很多天，因为下一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上官滢的身体明显是好多了。有时候母子二人还能出来散步。说的最多的还是他，有一次上官滢曾问过他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那一日要领过来给她看看。 他答应着，还说楚云汐给他安排了一个好姑娘一直照顾着他。她说若是喜欢就娶了，可若是不喜欢千万不要勉强，那样对人姑娘也不公平的，他就点点头。碧儿，他是喜欢的吧。可和上官伊儿的还不一样。 他不能在想她了，一想到她，他的心痛的无法呼吸。上官滢身体好了一些，他就告辞了，这一次董聿霖什么都没嘱咐，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和他说保重。 董骁从思过亭出来的时候天还下着雨，明日他就要启程了，当初还曾信誓旦旦的要将双亲从这里带出来。可如今，几个大内高手就将他打得体无完肤。人生，还真是充满了讽刺。 回到城内，他去无可去，一个人 在街上游荡。当他意识到自己来到哪里的时候，浚宸宫三个字已经在他的眼中，眼前都是上官伊儿的音容笑貌，花房的秋千上，荷花池的一吻。都刺痛了他的心。 如今，他是连迈步进去的勇气都没有了。他在心底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一声，“董骁。”他顿住了脚步。 是陈漠之，自津城一别，他倒是也好久没见他了。因为陈菁案的关系，两个人的关系也不复从前了。毕竟他的父亲，直接，间接的都因为他而起。 “漠之兄。”他回头回应了他。 和他在一起的是上官伊儿，董骁甚至都不敢与她对视。嘴里的公主二字咀嚼来，咀嚼去，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一起进去？”陈漠之示意董骁。 董骁摆手拒绝。“不了，只是凑巧路过这，早就听闻这里的风景天下仅有的......能看到这三个字到也值得了。” 陈漠之没有再邀请，请上官伊儿先走，他跟在后面似骑士一般守护着她。 两个人的对话，伊儿都听着，只是一直没有抬头，这期间董骁没有和她说一句话，而她也没有将心里一直想质问的话问出口。 董骁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她的泪就掉了下来。悄无声息地，怕被他看见，她急匆匆的走了进去。将陈漠之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浚宸宫的大门将董骁和伊儿一个隔在了门外，一个隔在了门内。最终他们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 陈漠之从董骁那的眼神中读出了不舍，还有痛苦。伊儿一直都没有抬头，其实她只要抬头就会发现董骁那受伤的眼神。 而，伊儿一回到浚宸宫，明明还好好的人突然间就变的沉默寡言，眼里含着泪，他没有打扰知道这一刻她要静一静。 董骁又去了于藩的家，陈菁的案子了结后，于藩留在了上京城，现在跟在李星云的身边，看得出来，以后是要被重用的。 因为那场火灾而无辜冤死的后人上官浚都给了妥当的安置。也不知道于显龙是怎么打听到李大人家人的下落。 一家老小，都被他接到了上京城。至于尹太傅，上官浚将其功过相抵，对于其后人也多加照拂，其实，这件事靖宸一直在做，他没有阻拦。如今只是能够光明正大些。 对于董骁的遭遇，于藩也是颇为同情的。当初还要为董骁鸣不平，更恨不得跑出去和豫现对着干，却被于显龙骂了回去。 奴才是不能打主子的，哪怕主子做的不对，你万万没有动手的道理。他知道于显龙看在豫现是皇后娘娘的份上才没有让他出手。当然他也从心里替董骁抱不平，但他们却不能出手。 于藩拍拍董骁的肩膀，“一路平安。” 董骁笑了，“还怕谁对我怎样？如今，我的命还值几个钱。” “今后有何打算？” “种田，养活孩子。” 于藩嗤笑出声，“这可不像你说出的话。” “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生活。”这确实是他的心里话。只不过如今到有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曾经还带着一丝向往的，只不过那是和心爱的人。如今，似乎没有多大了意义。 于藩：“有需要的尽管提。” 董骁也拍拍他的肩膀，“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而他和她可能就真的后会无期了。 董骁特意的在外面待了很晚才回去的关府，本以为关立仁已睡下了，却不想他还在等着他。 董骁给他行了礼，关立仁点头，示意他坐。 两个人又一次坐下来秉烛夜谈。 “骁儿，会不会怪我.....” “将军，骁从没怪过您，倒是最该感谢的就是您，如今的局面也不是您能左右的。是我的错，但，却不后悔。若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选择。” 关立仁轻叹一声，“那么你和豫琼长公主的事呢？” 董骁怔怔的看着他，他以为只有上官浚尹靖宸二人知道，如今看来关立仁也知道了，或许是皇后说，也或者是皇上说的，是谁说的到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董骁微微一笑，“过去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说实话，我也是不同意的，摆在你们之间的障碍太多了，多的最后可能就变成了仇恨。所以这样或许是最好的结局，回去好好的，过两年我会和皇上说放了你爹娘。” “多谢舅舅。”董骁双手抱拳。 从关立仁的书房出来后，他就回去了，想着收拾一番的，可到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两手空空的来，当然也要两手空空的去。 一想到明日就要回平城了，到多少有些伤感，如此倒不如连夜走了，也免得明日的感伤。他留下了两封信，连夜出了关府，出了上京城，一路北上。 第一百二十八章 - 浚宸宫 - 芃峨 如此倒有了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了。他快马加鞭几日就到了。 乍回上官府，楚云汐还愣住了，他回来没有一点消息。 碧儿见他落了泪，他被打成重伤，她们都知道了。既心疼又担忧。如今他好好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又怎么能不欣喜。 董骁忍着失意的心陪着楚云汐待了几天。但，平城的天地还是有限的，他不能就此一蹶不振，靠着楚云汐，靠着上官家。真正的强大是要先学会独立。 所以在平城待了几日他又和楚云汐告辞，这一次他要去博都，回漠北。 而对于碧儿，他始终是亏欠的，如今的他又哪有心思成婚呢。可为了履行承诺，让上京城的人踏实他又不得不娶她。 他的娘亲和他说过，不要轻易的对某个女子做出承诺，有承诺就要有付出，就要对人家负责。 如今，他承诺过的却做不到了，也只能珍藏在心。 在他离开平城之前，他和碧儿的婚事悄声的举办了，楚云汐做为见证人，他们没有邀请任何人，只有一群孩子们，成了他们的见证人。 小时候一起长大的那群孩子们，天南海北的，他都没有通知，楚云汐觉得仓促了些，他却说不要紧的。只是个形式。 成婚的那天天空不作美下起了滂沱大雨，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老天爷的惩罚。 那天他喝了好多酒，后来就没有了意识，烂醉如泥，洞房都不知道有没入，反正醒来的时候碧儿已经起来了，看他醒了还伺候着他洗漱。脸上潮红，果真是成了亲的人和没成亲是不一样的。 下人们一声声唤着碧儿夫人，他觉得别扭，却也只能在心里感慨。 成亲没几日，他要离开平城，楚云汐到是没有责怪，只是让他临走的时候给关沣回一封信。 是呢，前几日，关沣的信到了，问他可好，今后有何打算，有亲自写了几封信给他的朋友，让他带着信去找他们。 他挑了伯都的一封，其他的都收了起来，如今是要和他道谢的。 他在信里问候了每一个人，哪怕是上官浚和尹靖宸，却只有上官伊儿他没有提。故意的，不去提及。 关沣收到董骁的信的时候上官伊儿也在关府，她是来看豫璃的，几个月的时间她的肚子就大了起来，走路也费了劲儿，但却越来越美了。 那种美是幸福之美。关沣把他的信给了豫璃，豫璃看后震惊的捂着嘴巴。 “他这个人还真是的，成亲也不提前告知下，怎么就悄悄的……” 关沣:“到也不算悄声的，原本就定下了日子，只不过是推迟了而已。” “好可惜没喝到他的喜酒。”豫璃撅撅嘴，“董骁都成亲了，你也要抓紧了。”豫璃和伊儿说着话，没有听到回音，她抬头看她，她却失了神。 豫璃又叫了一声，她才回神，眼里的泪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那个牵着他的手，和她说他不是临时起意的，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会负责的。 可如今呢，他悄无声息的娶了别人，那天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如果知道是这样她一定会问个究竟的。 她对他一直心存抱怨，他第一次离开上京城，对外说的是回平城完婚，她信以为真，伤心的想去平城质问。后来才知道他为了当年的案子把所有人都瞒在骨里，甚至是连关立仁都瞒了，这件事弄得她的父皇措手不及。 索性后来补救及时，没有在大范围内影响不利。听到他没有成亲的消息时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却还是生生着气，可心里早就不怪他了，后来豫现因为她又打了他，她知道后姐弟二人又大吵一架。 她知道豫现理亏却没有去看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他怕他说出的话她承受不住，后来淑妃娘娘病了，母后派她去探望，一来二去的耽误了数月有余，她想着等他气消了，她再去的。 却不知道的是，父皇和母后是有意支走她的，她也只是后来听到父皇和母后的谈话才知道的。 她不知道他当初受了那么重的伤，她不顾侍卫的拦阻和父皇的警告，毅然决然的出宫寻他，可到了关府知道，他回了平城。 他们那样的错过了，所以那一次他不是无意经过浚宸宫的，他是来道别的吗？ 那一次，因为生气，她没有理他，也不知道他刚好伤愈。 豫璃将那封信放在桌子上，她瞥了一眼，有限的几句话，问候了这里的每一个，却唯独没有她。 她倏的起身，任凭豫璃怎么叫她，她也不回头。她不能回头，因为泪已经落了下来了。 他这算什么，对她说的话就都不作数了吗？如今说娶别人就娶了，既如此当初为何要招惹她。 心痛的难受，今日豫现回来，母后让她早些回来，他们一家人要在皇后殿一起用膳，这会儿她就不想去了。 董骁走了之后，她的禁足令就被取消了，这个时候她才知道父皇的用意，她和董骁的之间最大的反对者就是她的父皇，还有两家的政治斗争。 他不会想不到这些阻碍，可还是招惹了他，到最后还是放弃了她，这又是哪门子的承诺，董家的人都这样吗？ 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他给了她希望又被自己毁灭掉。 那种窒息的疼痛让她痛哭流泪。 于藩的家，陈菁的案子了结后，于藩留在了上京城，现在跟在李星云的身边，看得出来，以后是要被重用的。 因为那场火灾而无辜冤死的后人上官浚都给了妥当的安置。也不知道于显龙是怎么打听到李大人家人的下落。 一家老小，都被他接到了上京城。至于尹太傅，上官浚将其功过相抵，对于其后人也多加照拂，其实，这件事靖宸一直在做，他没有阻拦。如今只是能够光明正大些。 对于董骁的遭遇，于藩也是颇为同情的。当初还要为董骁鸣不平，更恨不得跑出去和豫现对着干，却被于显龙骂了回去。 奴才是不能打主子的，哪怕主子做的不对，你万万没有动手的道理。他知道于显龙看在豫现是皇后娘娘的份上才没有让他出手。当然他也从心里替董骁抱不平，但他们却不能出手。 于藩拍拍董骁的肩膀，“一路平安。” 董骁笑了，“还怕谁对我怎样？如今，我的命还值几个钱。” “今后有何打算？” “种田，养活孩子。” 于藩嗤笑出声，“这可不像你说出的话。” “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生活。”这确实是他的心里话。只不过如今到有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曾经还带着一丝向往的，只不过那是和心爱的人。如今，似乎没有多大了意义。 于藩：“有需要的尽管提。” 董骁也拍拍他的肩膀，“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而他和她可能就真的后会无期了。 董骁特意的在外面待了很晚才回去的关府，本以为关立仁已睡下了，却不想他还在等着他。 董骁给他行了礼，关立仁点头，示意他坐。 两个人又一次坐下来秉烛夜谈。 “骁儿，会不会怪我.....” 后有何打算？” “种田，养活孩子。” 于藩嗤笑出声，“这可不像你说出的话。” “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生活。”这确实是他的心里话。只不过如今到有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曾经还带着一丝向往的，只不过那是和心爱的人。如今，似乎没有多大了意义。 于藩：“有需要的尽管提。” 董骁也拍拍他的肩膀，“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而他和她可能就真的后会无期了。 董骁特意的在外面待了很晚才回去的关府，本以为关立仁已睡下了，却不想他还在等着他。 董骁给他行了礼，关立仁点头，示意他坐。 两个人又一次坐下来秉烛夜谈。 “骁儿，会不会 后有何打算？” “种田，养活孩子。” 于藩嗤笑出声，“这可不像你说出的话。” “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生活。”这确实是他的心里话。只不过如今到有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曾经还带着一丝向往的，只不过那是和心爱的人。如今，似乎没有多大了意义。 于藩：“有需要的尽管提。” 董骁也拍拍他的肩膀，“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而他和她可能就真的后会无期了。 董骁特意的在外面待了很晚才回去的关府，本以为关立仁已睡下了，却不想他还在等着他。 董骁给他行了礼，关立仁点头，示意他坐。 两个人又一次坐下来秉烛夜谈。 “骁儿，会不会 后有何打算？” “种田，养活孩子。” 于藩嗤笑出声，“这可不像你说出的话。” “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生活。”这确实是他的心里话。只不过如今到有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曾经还带着一丝向往的，只不过那是和心爱的人。如今，似乎没有多大了意义。 于藩：“有需要的尽管提。” 董骁也拍拍他的肩膀，“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而他和她可能就真的后会无期了。 董骁特意的在外面待了很晚才回去的关府，本以为关立仁已睡下了，却不想他还在等着他。 董骁给他行了礼，关立仁点头，示意他坐。 两个人又一次坐下来秉烛夜谈。 “骁儿，会不会 第一百二十九章 - 浚宸宫 - 芃峨 他的父亲，最不爱听人提及的就是董聿霖，只要有人提及甩身就走人，事实他不是不愿意听，而是感觉可惜。 有一次他将别人讲小王爷的话说给他听，他听了就不住的叹息，造化弄人。 老鹰被掐断了翅膀他就不是鹰了，可能过的还不如鸡好。 提起董聿霖，伯都的人三分敬意，感叹英雄的生不逢时，也只徒留叹息。 沙吉汗，董聿霖一手提拔起来的，感念董家的知遇之恩，凡事都替董聿霖着想。 因为来上京城的事两个人还吵了一架，但最后还是没挡住。现在想想，沙吉汗就会觉得后悔，若是当初他的态度再强硬些，他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事了，私心里还是有着一丝自我责怪的意味。 当初董骁在平城一战成名，沙玛回来的时候还给他说了这个事，表面上他无动于衷，其实心里还是有了波动。 董氏一族的命运都靠这个孩子了。 沙玛第二日就来通知董骁，他的父亲同意见他一面的。 董骁也有自己的考虑，唐突拜访怕惹到他的不高兴，况且老人早已隐退，如今能够被允许到也是出乎他的意料。 董骁提着一颗心，来了沙府，到真是田园农舍，眼前的老者怎么都不会和昔日的伯都第一大将军联想到一块儿。 老人家见了董骁行了礼，到真的出乎董骁的意外了。 就连一旁的沙玛都愣住了。这还是那个张口闭口就骂着董聿霖的倔老头了吗。 董骁忙将他扶起来，叫了声“沙伯伯。” 沙吉汗，叹息出声，拍拍董骁的后背，什么都没说。转身进了屋。 董骁更是不知所措起来，他同意了他的拜访，如今又是这副模样，还真是让人摸不清头脑。 沙玛无措的挠挠头，心想着这人都给你带来了，怎么还干晾着，这让他怎么做人。 他笑嘻嘻的道“他就这样，你别放心上。要是换做别人他是连理都不理的。” 董骁也不在说什么，只是临走的时候在院子里对着窗户对沙吉汗道“我这次从平城回来，父亲还问起你们，他没有忘记您，要我来看看，您身体好他也有个安慰。” 等了好久，也没有回音，董骁和沙玛告辞。 沙吉汗坐在屋内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刚刚董骁的话他听的一清二楚的，心里不是滋味。可惜董骁一代英雄，输在了心软，输在了女人身上。 董骁太想上官滢了，一看到这个孩子就会让他想起那个让董聿霖三番五次陷入险境的女人。 在伯都喜欢上官滢的人是真的喜欢，都说王妃妙手仁心，菩萨心肠。不喜她的人说她蛊惑人心，害得董骁为了没人失去了江山，红颜祸水。 而在他的心里也是如此，如果那一次不是为了陪上官滢，董聿霖也不会落入上官浚的圈套，更不会害得伯都改名换姓。 董骁前来探望他是欣喜的，可见了面却不知该说什么，又无能为力。当初还是襁褓中的婴儿，董聿霖抱在怀里，和众人分享他做父亲的喜悦之情，那会儿他们是真的高兴，伯都后继有人。 转眼间那个孩子长大了，可伯都已不是董家的了，而他们也没没能做好守护董家的责任，董聿霖被捕，树倒犼狲散。他也隐退，做了闲人。 董家的继承人就在眼前，他却没有了守护的能力，到是无力又无奈。 董骁在伯都的这几日沙玛时不时的就去客栈骁找董骁，他是发自肺腑的佩服和尊敬他的。 听说董骁要去漠北，他也要跟着，董骁想着自己也没有个伴，沙玛又是个闹腾的性子，有他在也能缓解旅途的寂寞，两个人便一道上路了。 沙玛确实和话多的，一路上天南海北无所不谈，也不知是从哪听来的消息真假难辨的，董骁就当听笑话一般，听听就过去了。 沙玛曾有意无意的询问 董骁心中的打算，董骁没有直说，但他也听出了董骁的无奈。 父母身陷囹圄，他是无论如何也潇洒不起来的，董骁的不快乐从他的眉宇间也可窥之一二。 两个人到了二漠城的时候，在客栈内沙玛和人起了争执，却不想这伙人也不是省油灯。败了的这帮人又回去拉了一些打手再次找两人算账。沙玛被人抓了，董骁为了救他束手就擒。 二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被人用这么不光明的手段报复了，任凭沙玛怎么诋毁报复，对方都不理他。 到了山上，才知道这伙人是土匪，专干打家劫舍的勾当。 而他们口中的老大还不在山上，两个人被关了起来，等着老大回来再发落。 董骁和沙玛琢磨自救。两个人趁着有人送饭的时机，将那人制服。 为了不惊动其他人悄无声息的溜了出去，可因为是被蒙着头带上来的，两个人谁也不熟悉地形，只能凭着感觉一点一点的寻着出路。 两个人都不知走到了哪儿，总感觉是在山谷内，或是隧道内。 也没想到一个地牢会有隧道相连，两个人悄悄的，向内走去，以为是出口的时候停下了步子，因为他们已经听到说话声传来。 “抓的人在哪儿？” 两个人一愣，说话的声音居然是个女人。这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大当家？ 沙玛白了一眼，小声嘀咕这什么世道，女人都出来打天下了？ 董骁示意他小声些，要听一听他们讲些什么。 有人回禀“在地牢里。” 又听那人问道“身份调查清楚了吗，我可说过不要什么人都抓上山，先前的教训还不够吗？” “是，这一次就是两个自以为是的穷小子。年轻力壮的，咱们说不定还能用上。” 沙玛瞪大眼睛，“这心思都用咱俩身上了，还真是不亮出身份还不知道我的厉害，说起沙吉汗的儿子那在伯都可是平趟的。” “这里又不是伯都，一定不要轻易泄露自己的身份……” 两个人话还没落，就听见那女人的声音就传来了，“听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 沙玛在心里骂了娘，这是巫婆吧，这都能瞧见？ 董骁见藏不住了，索性和沙玛大大方方的从隧道那出出来。 屋内的人见到他二人都吓了一跳，将二人带回来的人指着他们两个道“你们不是在地牢吗，怎么逃出来的？”眼里有了杀意。 二人也并没有惧怕，如此倒不如放手一搏。 就在二人准备应对之时，为首的那个女人发了话，“到生的俊俏，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董骁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身红衣，几分妖娆。岁数不小，但是岁月没有留下痕迹，举手投足间一派贵族的气势，到和这里格格不入。 董骁也有礼有节，“我和弟弟一心想闯荡江湖，在客栈里和人吵了几句嘴，到是你们的人先动了手，我和弟弟才不得不还手。可你们的人不依不饶，又将我二人掳来，这做派到有些不光明正大了。” 那女人就笑了，“就你们闯荡江湖，两个毛孩子？” 沙玛听见这话就不爱听了，刚要反抗几句，就被董骁抓住衣襟，阻止了。 红衣女子看到了两人的肢体动作，又看了眼董骁就笑了，“有这样的弟弟可是个拖累。” 董骁拉着沙玛怕他做出冲动的举动，又对上她审视的视线。那女人似乎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到不禁让他打了寒颤。 那女人离开了座位，走到二人身边，“你们从哪里来？” 这么精明的人，听声音一定可以辨别出来，“平城”董如实说道。 红衣女子顿了一下，又问道“上官家的可认识？” “在平城上官家，可没有人不知道，不过我们身份低微是没有那个福气认识他们的。” “哦？”红衣女子似信非信。 “一介布衣就有闯荡江湖的勇气？” “我们才不是闯荡江湖，实话告诉你，我们是去漠北学习功夫，准备参加来年的武举考试。”沙玛脱口而出。 听他这样说董骁才松了一口气。看那女子似乎是相信了沙玛的话。 “你们怎么称呼？”红衣女子又回神问道。 “李阿牛，李阿宝啊，”沙玛抢着回答。 董骁在心里配合他的机智。 “既然如此，那你们伤了我的人又怎么算呢？” 红衣女子似乎对他们的身份放松了警惕，两个到轻松了不少。 “又不是我们先伸手的，凭什么我们负责，再说了，我和我哥也被你们抓来了。”沙玛没了顾及是胆子越来越大。 红衣女子也不恼，微笑着“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不过我们本来就不是讲道理的人，打了我的人就要负责，这是我的规矩。” 语气越来越恐怖，沙玛蔫了下来，董骁将他户在身后，“既如此，那我们兄弟二人就按照当家的规矩来，只是我们照办后就可以放了我们吗？” 红衣女子没想到董骁到是个有胆识的人，心内佩服，嘴上却说“但我的规矩是你打一下，我要打十下，你打伤了我的人，我就得把你打残了。” “你这是狗屁规矩。”沙玛愤愤不平。 “随你们，我这里上来容易，出去……目前还没有活着出去的。” 沙玛心里不住的腹诽，如今倒是进退两难了。 现在是如何自保成了两人心中的难题。这里的人对他们虎视眈眈，一副生吞活剥的样子，沙玛看着董骁示意他想想办法。 董骁也没了主意，但却还是要试一试的，之前他们的对话他可是听的一清二楚的，如今保命要紧，其他的来日方长。 第一百三十章 - 浚宸宫 - 芃峨 “有没有别的办法？”沙玛倒是比董骁反应还要快。 红衣女子哈哈大笑几声，引得众人也跟着笑了，其中一人道:“要不就留下来给我们大当家的做压寨夫人。” 沙玛愤恨的看着那人，又看看红衣女子，半老徐娘，就算风韵犹存，他也下不去嘴。 其中一人提着刀道“那就别挂我们不客气了。” 董骁阻止他们“慢，是我弟弟不懂事，大当家的有什么要求尽管和我谈。” 红衣女子看了两眼董骁，“你弟弟做不到的你能做到？” “是。”董骁答的坚定。 红衣女子嗤笑出声，“娶我也是有条件的。” 董骁不说话，沙玛恨的牙痒痒，但无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只能忍着。 “先把他们带去地牢，看好了。”红衣女子加重了语气，吩咐身边的人，显然是对上一次的守卫并不满意。 提刀的男人领命，亲自将二人带去了地牢。 这一次，他们要逃脱比上一次还要难。 沙玛一再的自责都是他的冲动惹了乱子。董骁只能安慰他。 两个人在地牢里无所事事，日子一天天过去，分不清白天黑夜。困了就睡，醒来就发呆。 渐渐的董骁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要和那个红衣女子谈一谈。 红衣女子答应了他的诉求。 董骁被人蒙着眼睛，仅凭直觉辨别出脚步声，说话声男男女女。倒是走了很长的路，忽的闻到了花香，有潺潺的流水声。 又走了几步，有开门声，脸上的布被摘了下来，他眯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能睁开眼睛。 这才仔细的打量起屋内的陈设。如此的清幽淡雅，到与先前的议事厅格格不入。 他又向前走了几步，想看清墙上的壁画，这时环佩叮当，他瞬间停在了原地。 红衣女子已换上了一身白色纱裙，和这里倒是很相称。但还是红色更衬她。董骁心里想着，眼睛并没有盯着她看。 “怎么才关了几天就受不了了？” “不知当家的要的规矩是什么？” 红衣女子微微笑着，“你的想法我不会不清楚，你想以娶我为由赢得一点先机，然后再趁着这个时候逃走。这我见多了。可如今没有一个成功的。” “那当家的敢不敢和我打这个赌？” 红衣女子莞尔一笑，“你对自己很自信？” “那要看当家的是否自信。”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想尝试尝试。”董骁的话倒是激起了红衣女子的斗志，还没开始，但到有了期待。 董骁又被人带回了地牢，沙玛叫他去了那么久一直担心着，如今见他回来了心里才落了地。 “难不成你真的要娶那个老女人吗？”沙玛实在是为他不甘。 “这是唯一的办法。” “可如果娶了也没有逃出去的办法，那不是损兵折将，把自己搭进去了？” 董骁到笑了，  拍拍他的肩膀，“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沙玛也故作坚强，“为了你的幸福我也不能让你娶了那个老女人。” 两人握紧了双拳互相鼓励，患难见真情。 看得出这里的人对他们当家的成亲的重视，到了这一日地牢里都贴了红喜字，守卫的人流露出谄媚的笑，帮着董骁更换新衣。 沙玛不愿意了，我大哥成个亲怎么也要沐浴更衣的吧，你们这么草率的应付了？ 守卫的人到淡定，“到了新房自有人伺候着，如今吉时要到了，耽误不得。” 说着就将董骁和沙玛都蒙上了双眼，这种日子防备还做的这么全，个女人倒是真的不好对付。 两个人留意着身边的动静，说话声，风吹落叶的声，觥筹交错声都不放过，眼睛不好用，就只能借助耳朵来辨别对自己有利的地势。 大当家的喜日子，这里的人都卯足了劲儿，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人人都淡定的很。 毕竟这种日子一年中都要半个好几次的，每次当家的大操大办，可后来新郎官还没入洞房就惨死了，不是当家亲自动手的，就是有人触碰了机关。 如今又来两个送死的，他们乐的瞧热闹，也当做是哄当家的开心了。 所以对于他们而言董骁和沙玛就是垂死挣扎的蚂蚱，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两人蒙着眼睛也不知是什么地方，听着鼎沸的人声想必到了礼堂。眼睛上的布被摘了下去，两人适应了下光亮，才睁开眼睛，这一次红衣女子一身喜服，盖头都没盖。被一群男女老少簇拥着。 见董骁愣在那都起着哄，没有盖头的新娘董骁到是头一次见，红衣女子淡定的立在那等着他。 沙玛趁机打量着周围，辨别着方向。董骁也在伺机而动。 但还是要配合着她拜天地，沙玛眼看着就要夫妻对拜了，开始急躁起来。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董骁委身于这个老女人。他拼命的挣脱两个人的牵制。 呼喝出声意图阻止两个人的婚事。红衣女子明显不悦，用手示意手下，董骁急忙打圆场。 “当家的，我弟弟不懂事，别和他一般见识。” 这个时候，两个人肯定是逃不出去的，沙玛太冲动了。如今是想办法将沙玛带在身边，以免他又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这样想着他便和红衣女子和颜悦色的道，“他不懂事，让他跟着我吧。这会儿出了乱子当家的面上无光。” 红衣女子似笑非笑，却还是满足了他，命牵制沙玛的人跟着董骁，沙玛脸红脖子粗，董骁示意他安静。 就这样沙玛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拜了堂。 红衣女子在众人的起哄中喝了两大碗酒。最后一碗，山匪们起哄要两个人一起喝，算是合卺酒。 董骁微皱眉头，还是喝了。此刻的犹豫与不耐是因为他害怕酒里放了东西。即使不愿意还是仰头咽了下去。 沙玛一拍大腿，此刻是肠子都悔青了。董骁今日所受的委屈，来日他一定要十倍的还回来。 这一次二人被带了下去，用他们的话说是洞房。可两个人都没有被蒙上双眼。 这是逃跑的最后机会。想必他们也都知道，早就设好了圈套，等着他俩跳。 即使知道，他们还是要尝试的。董骁看到了池塘，潺潺的流水声和上一次听到的一样，熟悉的花香又飘来了。 这是上次的那间房子，红衣女子的闺房。董骁示意沙玛，如今他们唯一的退路就是池塘。 池塘看似是最危险的，下下之策。但如今没有别的出路了，硬闯是行不通的，就只能找捷径。 两个人眼神示意，董骁轻易的挣脱了两个人的牵制，又帮沙玛恢复了自由，两个假装抵抗着，都没有使出全部的力量，且战且退。 假装是被逼到池塘的，董骁在跳下去之前看了眼迎面走来的红衣女子，她面上带着笑，胜券在握似的。 突的，董骁的脑中闪现一个人的影子，他摇摇头，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对着沙玛，喊了一声“准备好了吗？” 沙玛点点头，两个人一先一后的跳入水中。岸上的人面面相觑，本来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却不想两个人居然没有任何抵抗就跳水了，亏得大当家的还说这两个人不容小觑。 如今看来，就是毛头小子愣头青。胆小如鼠之辈。 水有一人多深，两人潜在里面不敢乱动，岸上的人脚步纷乱，弓箭手搭弓射箭 ，听候红衣女子的命令。 红衣女子到笑了，置之死地而后生，她到要看看他们能有多大的耐力。 岸上的人和水下的人一直焦灼着，沙玛换气的功夫，箭嗖的一声与他擦身而过。 长此以往并不是办法，若是他们将池塘的水抽干净了，那就是瓮中捉鳖了。 董骁到还是那么冷静。他在水里暗示沙玛，沙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池塘和假山相连的地方有一处洞口，因为被水草覆盖着到不明显。似看到了生机一般，沙玛游过去。 可这样他的行踪就泄露了，这时候董骁浮出水面，用自己做饵保，护着他。 沙玛悄悄的进了山洞，董骁还在外面，他急的直冒汗。 岸上的人一时都没有松懈，箭如雨般直下，董骁不设防，腿上中了箭。 水瞬间就红了。沙玛不敢呼救，也不敢出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董骁在水下一点点的挣扎。 靠着他的毅力，终是进到洞口。沙玛二话不说将他拉了进来。 水面瞬间就恢复了平静，红衣女子看着平静无波的水面，心里有了计较，倒是没想到被他们逃脱了，可又那那么容易呢。她眯眼笑了，还没有人能活着从这走出去的，这两个人也不例外。 什么李阿宝，李阿牛，她才不相信这是他们的真实名字。可不管他们是谁都不会轻易的逃出她的手心的。 如果当年她也能够有这么强硬的手段，她就不会失去那人。 董骁的腿中了箭再加上在水里的折腾，如今是一点力气都没没有了。 又怕那些人追来，强忍着伤痛一步步的挪着。 沙玛二话不说将他背了起来，董骁这时候连拒绝的力气都没有了，趴在他的背上任由他背着。 洞内的水到不深，可这么冷的天脚底冰凉，沙玛还是出了一身的汗。 就那么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微微看到光亮，沙玛累的虚脱了，将董骁放下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 浚宸宫 - 芃峨 董骁失去了意识，沙玛手足无措，唯一坚定的想法就是要走出去。 想到这他就又将董骁背了起来，一步一步的淌着水向前走去。 几乎快要筋疲力尽的时候，有光亮闪现，沙玛看到了希望，心下有了期盼。 一鼓作气直奔光亮之处，越来越近，到后来就全亮了，他们终于出来了。 他终于可以松口气了。董骁还没醒，他将他放在草地上。 荒无人烟，又能去哪儿呢？沙玛烦躁不堪，他喊了几声董骁，他还是没有醒。 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这样下去就危险了，他不得不为他简单的包扎一下。 沙玛忙来忙去，刚要坐下休息，就听到了声响，他又忙着将董骁藏起来，可这地方如此空旷，哪有藏身的地方啊。 左右躲不过，索性就豁出去了，装成一个闲散的人看天发呆。 几个粗壮的汉子走近了，当中一人看着沙玛大喊一声“干嘛呢？” 沙玛也不答话，难道真的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吗？ 那人急了，三两步走近沙玛，“怎么回事，聋子，还是哑巴？爷问你话呢。” 沙玛不急不恼，到真的装成了哑巴，比比划划。 那人看了一眼受伤的董骁，对着远处的一人大声说道“大哥，一个哑巴，一个病秧子。” 被称为大哥的人走近了看了眼沙玛，又看了眼董骁，目露怀疑，“怎么来这的？” 沙玛指指前方，又摇摇头，刚才那人就恼了，推开他“就是一哑巴问不出啥来，咱们还是走吧。” 被称为大哥的人果真就走了，眼下人生地不熟，沙玛跑过去拦住那几人，比比划划，支支吾吾，刚才那人踹了他一脚，沙玛也不还手。 跌倒了就爬起来，拦住那被称为大哥的人，指着躺在草丛里的董骁。 那位大哥身边的人，看了眼沙玛，又看了眼董骁，“大哥，如今我们自身难保，若再救这两个人恐怕……” 那人摆手阻止他，“先救了再说，要不扔在这也是等死，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那人领命，派手下的几人将董骁抬了起来，沙玛点头哈腰忙着道谢。 就一路跟着这几人，来到一处空旷的沙地上，人很多还在劳作着。 这几人径直走过这群人，有人抬起头调侃几句“又进来了两个？眼见着这队伍不断的壮大，也不知道能部出去。霍老大你可别异想天开了……”随后就哈哈的笑着，身后的人也跟着笑了。 沙玛觉得这笑声毛骨悚然，那个被称为霍老大的人也不恼低头走进屋内，吩咐人将董骁放在床铺上。 沙玛打量着这里，好多的床铺，屋内一股汗臭味，这应该就是他们睡觉的地方， 几个人刚放下董骁，门口就进来一人，老大上面来人了。 一行人又忙着出去，扔下沙玛，霍老大告诉他不要出声，他点着头，守候在董骁的身旁。 屋内什么摆设都没有，几床破被，已辨不出颜色。他嫌弃的摇摇头，这要怎么睡，如此这般还不如睡外面好了。 正想着董骁就醒了，是被疼醒的，腿上的伤加之疲劳过度，他昏睡了过去。 醒来后见自己置身在陌生的环境内，屋内充斥一股呛人的味道，沙玛坐的远一些，闭着眼睛小憩。 他叫了他一声，伤口撕扯般的疼痛，他皱了眉。沙玛似睡熟了，没有听见。 他不得已，撑着身体坐起来，一点点的挪下来，那只受伤的腿已经麻木了，他踉跄着，险些跌倒。 到弄出了响动，沙玛被惊醒，腾的站了起来。 看到了站着的董骁，他飞奔过来，“你醒了？太好了。” 董骁打量着四周，“这是哪？”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狼窝也说不定。”沙玛倒是很沮丧，原本寄希望于这几个人，希望他们能救董骁一命，可来了这他就后悔了。 “你感觉怎么样？也不知道那箭上有没有毒。”沙玛还一直担心这个。 “若是有毒，恐怕我活不到现在了。”董骁身体异常虚弱。现在只想能休息一下，可腿疼的实在厉害，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炎。 沙玛走过来将他扶起来，董骁刚躺下，就进屋了一群人。为首的是那为姓霍的大汉。 “大哥，这个小白脸醒了。”说话的是另一个糙汉子。 “老三，去和管事的要点药，老四你去弄点粮食。” 两个人领命骂骂咧咧的走了。 “霍老大，你愿意管闲事，是你的事可别给这帮弟兄们招来杀身之祸，还有这两个人的饭食从你们那人群里扣，还有床铺 ，我这可没多余的地方。” 董骁打量这个人衣衫褴褛，瘦高的身材，有点皮包骨头。而姓霍的这人敦实的身材，黝黑的脸，对于刚才那人的挑衅他完全没放在眼里。 径直走到董骁的身边，摸摸他的脉搏，什么都没说。这会刚离开的两个汉子都回来了，其中一人拿出一个小瓷瓶，还犹犹豫豫，舍不得似的。 霍老大白他一眼，他才乖乖的交出药瓶。“老大，这药可来之不易，给了他，咱以后可是没得用的了，况且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管事的根本不给。” “我知道了，别聒噪了。“他一把抢过来将药粉倒在董骁的腿上。 沙玛不放心，董骁递给他一个眼神，他才低了头。恐怕董骁这辈子都没这么凄惨过吧。一个贵族公子哥，即使家族落魄，但身体里流淌的血液是无法改变的。 这一刻他倒是有点心疼董骁了，从起初的佩服到崇拜再到现在的心疼。这种转变也是他心里下定决心要跟着董骁走下去。 董骁的腿被妥善的包扎了，可以看得出这个人深谙包扎之道，手法如此的娴熟，董骁不免多看了几眼。 包扎好后，董骁还没说谢谢，那人就走了。此时已是午时，到了饭点。每个人手里都端着饭钵，三五成群的， 那个叫霍老大的人也随着自己的兄弟一起一人一个馒头，就着菜汁，吃的津津有味。 沙玛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想吃，却没了食欲。这时霍老大起身，向沙玛扔过一个馒头，他没接住，掉了地上。忙弯腰捡起来，吹吹上面的尘土，递给了董骁。 董骁摇摇头，就一个馒头，怎么够分，他装作不饿，咬牙忍一忍就过去了。 那个姓赵的男人看了眼沙玛，“穷酸样，还讲究，没干活有馒头吃就不错了。” 沙玛心里腹诽，老子要是出去，非要把你这个人的嘴缝起来。阴阳怪气的，看着就闹的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也只能忍气吞声。 不一会儿的功夫，管事的又来催了，“赶紧的，干活了。”速度慢的就挨了一鞭子。 他又向里看看，看着躺在床上的董骁，唾了一口，“妈的，又来一个残废。” 沙玛被霍老大的那群人带着，去了工地。 一望无尽的平原上，三两个人合作抬着碎石一旦一旦的。沙玛忍不住好奇，想询问下身边的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装成了哑巴，这会要是开口了，不将人吓坏了，自己恐怕也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只能留心观察，而此时霍老大等人已不在他们的身边了。听几个人议论着，“霍老大又进去了？” “可不是，因为救那两个人。” “也就是霍老大，换作一个人也不敢啊。从那里活着出来的没几个，别看赵老二这么嚣张，他进去都不一定能出来。” 沙玛一脸疑惑。他到底去了那，为何他们提起那个地方都一副害怕的样子？正在想事情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就慢了，被管事的人打了一鞭子。打在后背上，生疼。如今也只能忍了。 他何曾做过这种活计，刚抬了几旦就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刚要坐下休息，管事的人又一鞭子过来。他在心里骂了娘。真想撂挑子走人。可又能往哪走呢？还没弄明白哪是哪呢。 天色渐晚，月亮都上来了，这些人才被允许回去睡觉。沙玛累的躺地下就不想起来了。 这些累了一天的人如蒙大赦一般，急匆匆的赶往院内，因为他们的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这一天沙玛就吃了一个馒头，干了那么多活，早就饥肠辘辘了，更何况是这些人。 有那么一刻他是后悔的，后悔自己还曾嫌弃地牢里的饭不好吃，和这比那简直就是天上地下了。若是从来一次，他一定不会嫌弃那里的饭不好吃 。不，如果能重来一次他肯定不来这儿，再也不张罗着四处走走，难怪倔老头说他这样还能完整的回来是祖上积德了。若是这一次，出不去，也不知道老头心里会不会不好受。 那群如狼似虎的人急匆匆的跑进去了，他被挤在了外面，有身体不好的老者被挤的一个趔趄，他急忙扶住了。到真是没天理，这么大岁数的人还被关在这干这种体力活。 老人家站稳了，什么都没说。在这里他们已经习惯了冷漠。 轮到他的时候已没剩了什么，他还是得留个馒头给董骁。虽然他已经饥肠辘辘的，但是他还病着，一天没吃东西了。 他正打算去看看董骁，刚出来呼啦啦的一群人就将他包围了，其中一人他认识，和霍老大一起的，他们都叫他老三。 他上来一拳打在沙玛的肚子上，沙玛毫无防备，吃痛一声，滚在了地上。 其中一人上前一脚踩在他脸上，骂骂咧咧的。“小白脸，我大哥要是回不来，你和屋里那病秧子就等着给他陪葬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 浚宸宫 - 芃峨 那人觉得不过瘾又狠狠的踩了两脚。沙玛吃痛，这辈子也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惹恼了他，刚要奋起反抗，就听管事的人过来，“还打架？晚上不想好好睡觉就给我去工地上。” 刚才还围着的人立马就分散开了，踩着他的人也松开了脚，顿时欢呼一声，沙玛也跟着回头，只见霍老大走了进来。 刚才那群人都走过去欢迎他，一直跟着他的那几个人一把抱住他。叫着”大哥。” 他微笑着，什么都没说，走到了董骁的身边，董骁坐了起来，两个人对视着都没有说话，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他们的欢呼中可以感受到，霍老大一定是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第二日，董骁感觉精神了些，虽然吃不饱，但腿上的伤还是一点一点的好转。而沙玛就惨了，不止饿着肚子还要整日的板砖。稍不留神就会被人皮鞭伺候。 渐渐的沙玛也学会了看眼色，趁着管事的打盹的功夫也偷偷的歇会儿，管事的在，再假装忙忙碌碌。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董骁的身体也逐渐的好了，他的腿一好就被要求上工了。 这么多日子，沙玛察言观色也看出了些门道。 这里的人分了好几派，主要是以霍老大和赵老二为主，其余的不是中立的，就是见风使舵的，哪面强就倒向哪面。 赵老二名叫赵峰，曾是二漠城的地痞无赖，因为得罪了人被丢进了这里。而霍老大，霍青云就不同了，据说曾在董系内参军。董聿霖被捕后，他所在的队伍也散了，他一个人打算去漠北流浪，被人欺骗来了这里，他们这群人有的来了三五载，还有的时间更长了十多年都有了。 沙玛悄悄的和董骁说这个的时候，他自己心里都害怕了起来，这里到底是谁的势力范围，他们又想做什么。难道就真的要在这待个三五年，或者是十年二十年的吗？那怎么可以。 董骁没想到还可以在这里遇到董系的残余，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作为董家人，董聿霖的儿子，如今到没有了任何颜面去见曾经的这些为董家，为伯都出生入死的弟兄。 一天夜晚，董骁趁着那些人都睡了，一个人溜了出来。他实在是睡不着，一人的地方，挤的不行，若翻个身再回来，就没地方了。 腿上的伤已经结痂了，只是却要忍受饥饿和压迫，这种日子使他变得焦虑。 从他从平城出来已经两月有余，如今陷在这里还怎么营救父母，还怎么和命运抗衡。 他仰望着漆黑的夜空唉声叹气，身后有脚步声，他已经听到了，却没有动。 霍青云坐了下来，也没有说话。董骁转身看了他一眼，这么些日子的相处，他已经熟悉了他的脾气秉性，平时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在那群中有一定的威望。虽然和赵峰不对付，但从不主动挑衅，对于赵峰的恶言恶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管事的那些人似乎也对他存着三分忌惮，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要谢谢他的救命之恩的。 “霍大哥睡不着？”他也跟着那些人一样叫他一声大哥。 “来了这里，能活命是主要的，不要存着侥幸的心里，伤害无辜，让跟着你的人也受苦受累。”霍青云没有看董骁而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霍大哥难道就不想吗？这里过的是什么日子，这么些人，难道你不想帮助他们逃离苦海吗？” 霍青云嗤笑，“若是能逃的出去，这些人早就出去了，这里的人就没有活着出去的。” 董骁：“我们联手怎样？” 霍青云，摇摇头，“你知道背后的人是谁？建这个工地的目的吗？就凭你我，还有这里的人？若真动真格的，某一天我们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来了这么久可有搞清楚？不还是一样只知道皮毛。” “你想怎样，我管不着，但别拖我的人下水。”霍青云最后警告道。 两个人不欢而散，董骁看着进去了的霍青云，心里有了计较，但还是要从长计议。 沙玛和董骁如今已经是驾轻就熟，如今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说服这里的人和他们一起反抗。这些天这里人的状况也基本有个大致的了解。 大部分是被骗来的，还有一些人睡了一觉莫名其妙的就到了这里，而一小部分人像他和沙玛还有赵峰就是得罪了人误打误撞来了这里。 霍青云的身边的那几个人看着沙玛和董骁在跟赵峰套近乎，心里就老大不愿意，“大哥出生入死的救了那两人，这俩猴崽子到对赵老二那个人低头谄媚。要我说大哥就不该救他们。” 霍青云看着和赵峰正说着什么的董骁，什么都没有说。 到了饭点的时候，董骁和沙玛就被排斥了，霍青云的人直接将他们推开了，两个人只能蹲坐在外围。听着他们唠着闲话。 “大哥，你在董系那会儿有没有见过小王爷啊？” “屁话，大哥怎么能没见过，别忘了当年小王爷就是在么阿城把京戊珠赶出了漠北。” “对了，大哥，都说王妃是绝世美人，你见过吗？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么美？” 霍青云不语，董王妃，上官滢，他有幸见过，虽说远远的，但他还是将那个美丽的人印在了心里。 王妃亲赴军营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在伯都城还有王妃亲设的药堂，若是幸运的人还能赶上王妃亲自给诊脉。这些事一直在伯都传唱着。 “小王爷是不是真的不在世了，进来之前还听人说，小王爷和王妃早就死在了思过亭，也不知道真假。” “都说小王爷*，当初和景润皇帝对峙的时候还要娶看上的舞姬，是不是因为这个才激怒了景润皇帝。” 董聿霖*？对于这个王爷他不知如何置评，说他风流，他确实是不乏美女环绕，但子嗣也就只有上官滢生下的一个，况且他对上官滢，从他一个男人的视角来说他们的王爷对王妃那是宠爱有加。 当年上官滢亲赴军营，途中历经坎坷，险些中了敌人的圈套，后来终于脱险。董聿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毫不避讳的将她搂在怀里，那种情况下完全是发自肺腑的。 沙玛看着董骁，他完全是一副听故事的表情，别人当着他的面提起了爹娘他还能这么淡定，不是他的城府深，就是他的耐力极强。 赵峰这时候走了过来，唾了一口，“跟过董聿霖又怎样？如今不还是落得这个地步？” “那董聿霖也不是什么好鸟，什么*，还不是一样成了笼中鸟。为了个女人，输了天下，他就是伯都的罪人，还神气什么？” 霍青云站了起来，走到了赵峰的身边，“你说什么？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态度已不似刚才的柔和，眼里含着怒火。 赵峰后退了一步，这个样子的霍青云咄咄逼人，有点吓人。 说时迟，那时快，沙玛冲了过去，一拳打在赵峰的脸上。身边的人都愣住了，没想到这个瘦弱的哑巴居然隐藏了这么大的实力，倒是不能小觑。 赵峰的人围了过来，要打沙玛，霍青云站在了他的面前，那些人才一步一步的后退着。 董骁将沙玛拉了过来，摇摇头。沙玛才低下了头。 这样一件小风波，到将二人和霍青云的关系拉近了。霍青云在没人的时候悄悄的询问二人和董聿霖的关系，董骁告诉他沙玛的父亲曾是董系的人。 霍青云询问沙玛的父亲是何人，董骁斟酌再三告诉了他，沙玛的父亲是沙吉汗。霍青云不可置信一般。沙将军，那个伯都的第一大将，他的后人就在他的身边。他想都不敢去想。 从那以后，霍青云对沙玛照顾有加，分来的馒头总是可着沙玛，又交待下面的人对沙玛客客气气。因为沙玛的关系，他也受到了照顾。 如此这般，到坚定了霍青云出去的信念，无论如何拼了命也是要将沙玛送出去的。 就在几人筹谋着如何逃出去的时候，工地上来了人，管事的特意交待要他们老老实实，不许乱跑，不许乱看。 待人真的来的时候，霍青云的手下老三还忍不住嗤笑，“还以为是什么人呢，就是一娘们吗，大张旗鼓的。” 他还要说些难听的话，被霍青云一记白眼给怼了回去。 沙玛和董骁远远的就看到了马背上的人，一身红衣，和第一次见时一样的打扮。 董骁和沙玛同时低头。沙玛小声嘀咕，“阴魂不散啊。” 董骁心里想着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红衣女子此时就下了马，来到工地上，一步一步的走向董骁，脸上带着笑，“怎么样，在这过得可好？” 董骁并没有答话，听她接着道，“我说过没有人能活着逃出我的手掌心，你逃了寨子，又来了这，还不一样是我的地盘。” 董骁：“我说过会出去，就一定会出去。” 红衣女子：“到时候我可不会给你收尸。” 董骁：“那咱们走着瞧。” 红衣女子转身就走，临走时还扔下一句话，“给我看好了这个人。” 待他们走后，霍青云私下里询问董骁那女子可知沙玛的身份，董骁摇头。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一百三十三章 - 浚宸宫 - 芃峨 关于红衣女子的身世，霍青云也悄悄的透露了给董骁。 她就是尹氏皇族的靖宁郡主，京戊珠的大老婆。 而当初她和董聿霖的恩怨纠葛更是闹得人尽皆知。十多年过去了，这段往事也随着当事人的各奔东西而成为了一段被人遗忘的回忆。 尹靖宁走后，霍青云就和董骁开始筹谋出逃的线路。当年尹靖宁在大理受了刺激后，被手下的人保护着回了漠北。 回到漠北后，她一点点疗养，渐渐的就好了。 病好后，她还是忘不掉那段屈辱的日子，幸好尹王爷去世后，留下了许多财宝，而当初尹皇的抄家也只是将一些地产，房屋，店铺划归朝廷所管，他的钱财藏在谁也想不到的地方。 如今她将那些钱财宝物全部取了出来，作为复仇的资本，一点点积累，有了如今的地位。 而这个工地也并不简单，她在地下修筑防御工程，打通隧道，目标直奔伯都，她要建立自己的王国，与上京城对抗。 而后又买通了阿城的县官，借助修筑城墙为掩护，偷偷的建立防御体系。而这里的人正在修筑的炮台目标就直奔阿城。 这里要是建好了，阿城顷刻间覆灭，而尹靖宁不但掌握了阿城，整个漠北也成为她的囊中之物。到时候，伯都向这里增兵也来不及了。这样中原朝就失去了整个漠北的统治。 而，伯都孤立无援，届时平城，甚至是津城都将受到威胁。倒是下了一步好棋。 如今他们要做的就是逃出去。可如何逃出去就成了棘手的问题。硬碰硬虽说沾不上便宜但也可以勉强占了上风。如果有外援派官兵来抓他们，再给他们定个暴乱的罪名，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商量来商量去，最后的方案是先送出去一个人去外面通风报信，然后再想办法里应外合，救这些人出去。 可，出去又能去找谁呢？回伯都又太远，打草惊蛇就不好办了。去阿城报信那就是羊入虎口。现在唯一能相信的就是去漠北。 可漠北他们又没有熟悉的人。一时间到进退不得。到最后，董骁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信物。一枚玉佩，是当年上官滢随身携带的，据说上官家的人每个人都有一个，小时候离开思过亭之前，她给他亲手戴上的。 这么多年，也一直贴身带着，如今到有了用途。他将玉佩拿出来的时候，霍青云瞪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 这枚玉佩他有幸见识过，当年就是靠着这个信物，董聿霖才断定上官滢是真的来了阿城。 后来才听人说，那是上官家的信物，轻易不传外人的。而眼前的这个人，自称李阿宝的人有怎么会有这个信物，那只能说明这个人就是上官家的人。 而，他又是上官家的谁？看年龄，突然有个意识在脑中一闪而过。他没有说出来，但还是在心里小小的激动了下。 待夜深人静的时候，董骁和他说了实话。 “董骁，谢过霍大哥的救命之恩。” 董骁，这个名字再熟悉不过，霍青云不可置信一般，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董家的后人。 他激动说不出话来，又觉得有点丢人，挠着头。欲跪地磕头行礼。 董骁急忙将他扶了起来，“霍大哥使不得，董骁当不起这个。” “王爷和王妃可好？”他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 ”都好。“ “小王爷，您听我说，这里不适宜久留，明日我就想办法将你送出去......” “霍大哥，早就不是什么王爷了，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咱们的还按照原计划执行，送沙玛出去，让他拿着信物去漠北搬救兵。我留在这里和你们一起等他回来。” “这，怎么可以，这里有多危险，况且尹靖宁对王爷恨之入骨，如果知道您.....想必是不会放过你。” “霍大哥你放心好了，她暂时还不知道我的身份，趁着他们还没有警觉，送沙玛出去。” 霍青云拗不过他，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 第二日上工的时候，趁着管事休息的空挡，沙玛以肚子疼为借口，被霍青云带走了。 沙玛按照霍青云的交待，从地下通道内悄悄的逃走了。为了掩人耳目，霍青云又一次下了地下隧道。 而这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地下隧道。这里机关重重，稍有不慎就将死无全尸。而唯一能逃过机关的人就是霍青云，所以这里的人包括管事的都敬他三分。 而霍青云也不轻易入地下隧道，每每有事有求于管事的，才会自己主动的要去去隧道。他进隧道要做的就是替他们设置机关，检测机关设置是否有漏洞。因为这里也只有他一个人有这个能力。 所以哪怕平时他做的过分些也没有人真的敢拿他怎么样，毕竟，能弄来一个这样的人进来实属不易。 所以他们对霍青云盯的又紧又松。 沙玛在霍青云的掩护下顺利的逃了出去。一出来这里，他如脱缰的野马一般，自由的感觉是真的好。 如今他最想的就是大吃一顿，可身上什么值钱的都没有，唯一的一块玉佩还是救命的。那么多人还等着他回去，他不能令人失望。 这辈子的窝囊都在那个地方受了，他发誓一定要还回来的，如今为了赶去漠北，他还不得不做一次亏心事，偷马。 第一次做这种事，并不是那么的得心应手，还被主人发现了，当街叫嚷，沙玛怕惊动官府，打马就跑，跑出了好远还没是惊魂未定的。 一鼓作气，连夜的赶到了漠北。进了漠北城就去了县衙击鼓，声称要见这里的郡守。 衙役见他一身褴褛到没放在心上，推着他离县衙远一点。“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了，这会谁还坐堂。” 沙玛憋了一肚子气，大声骂道，“若是不把你们的郡守叫出来，老子就硬闯了，出了事，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衙役没见过这么不是好歹的人，心里还咒骂着不知道哪来的疯子。 沙玛所幸也不和他叫板，三两下将他制服，就往后堂跑去。倒真是一个人大闹漠北城县衙。 他的大吵大闹惊动了郡守，郎显祖。 这个郎显祖昔日是关立仁的部下，伯都收复后，漠北的许多地方都换了关系的人。此人为人勇猛正值，十几年间将漠北一个小城建设的井井有条，山匪，牧民没人敢来骚扰漠北城。 前些日他刚刚收到关立仁的来信，让他帮忙留意董骁的下落。若他到了漠北，请他帮忙照顾。 董骁，他还是有所耳闻的，中原朝的武状元，董聿霖的儿子，虎父无犬子。若能有幸认识一下，到也无憾。 今日公务较少，他早早的就回去了休息，正在半梦半醒中听到了打斗声。忽的从床上爬起来。 此人在这做了十几年的郡守，一身的武艺无处施展，如今听说有人擅闯衙门，他二话不说披上衣服就出来了。 沙玛正被衙役们缠做一团，他无心恋战，只是希望快一点见到这里的郡守。 “郎显祖......”沙玛不管不顾，大喊他的大名，如今迫在眉睫，他不紧着时间，万一他逃出来被发现了，那董骁他们就危险了。 郎显祖听到有人大呼其名，态度如此嚣张，到要教训下这个人，二话不说就，加入了战斗。和沙玛缠斗了一起。 沙玛，累了一天，又饿着，体力消耗殆尽，不是郎显祖的对手。 郎显祖见他这么年轻的人，居然敢闯郡守府，不管什么原因到是对他的勇气存了一丝敬佩。 郎显祖围着衣衫褴褛的沙玛左看右看，“年轻人，也夜闯郡守府的罪名你担得起吗？” 沙玛也不和他客气，唾了一口，“老子刚从死人堆爬出来，这又算什么。” 郎显祖到笑了，“有勇气，说吧，深夜来郡守府找我干什么。” 沙玛看看他，眼前的这人就是郎显祖，可信吗？ 可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况且一城郡守谁敢假冒，那是杀头的大罪。 他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玉佩，小心翼翼的递给他。 “有人让我拿着这个东西来找你救命。” 郎显祖看了一眼玉佩，上官那两个字清清楚楚，他诧异的看着他，“这个东西你是哪来的？” 沙玛上来了脾气，“都说了受人所托，赶紧的派人跟我走吧。” “我凭什么相信你？” 沙玛简直要骂娘了，这个婆婆妈妈，这时候谁还能开玩笑不成。他无奈起来。 “董骁，董聿霖的儿子，这块玉佩就是他的。” “你是什么人？” 沙玛恨不得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着他带兵去救援，却还是回答了他。“我叫沙玛，平城沙玛。” “沙吉汗是你什么人？”郎显祖追问着。 “他是我爹......我说郎大人，你是救还是不救，时间真的来不及了。” “既然如此，恕郎某先派人去点兵，稍等片刻，我们一起出发。” 沙玛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几日的辛劳没有白费。 他又叫住正要走开的郎显祖。支支吾吾的，“郎大人，既然点兵还要一会儿，你看能不能先给我准备点吃的，我这都饿了一天了。” 郎显祖噗嗤一声笑了，却还是不忘吩咐人给沙玛安排吃食。这小子倒是有意思，刚才还火急火燎的，这会儿还惦记着吃，可见是一个心胸开阔的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 浚宸宫 - 芃峨 为了掩人耳目，霍青云对外宣告沙玛患了病，起不来了。管事的什么没都没说。后来董骁悄悄的询问霍青云，若是他进来查探怎么办？ 霍青云说，“这里的人都麻木了，生老病死更是早就看惯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昨日我去了隧道，他们以又是为了药，也一定不会起疑的，只要沙玛当天赶回来，他们的事就不会暴露。” 而一直看霍青云不顺眼的赵峰也选择了沉默，他知道沙玛出去的目的，所以才没有阻止甚至告密。毕竟他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那就是从这里活着出去。 上工了一天，还是没有沙玛的消息，每个人都坐不住了。赵峰开始怀疑沙玛偷偷溜走了，撇下他们这一群人替他背锅。 人人面上平静的，可心里都起了波澜，若沙玛不回来，他们就有罪受了。逃跑的代价他们都懂的，也都亲眼目睹过。 当初有的人受不住这里的摧残，悄悄逃跑被抓个现行，活活的被打死，当着他们的暴尸三日。那种被打的无助，凄嚎，让人束手无策。却又不得不妥协。 而他们这些人却要受到无辜的牵连，不仅被挨打，还要被饿三日。如此往复，谁又敢再逃跑。 赵峰走到董骁的身边，眯着眼睛，那个哑巴今晚若是再不回来，我就主动举报，我不是圣人，受不了那种责罚。夜渐渐的暗下来了，山谷里静的出其，往常这个时候早就呼噜震天了，此时却静的出其，因为这一夜关乎着每个人的命运。都屏息以待，期待着沙玛的到来。 太静了，静的都能听到身边人的心跳声。偶有风从的窗户上吹进来。忽的一声，地动山摇，床上的人立马都起来了，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是沙玛回来了吗？ 外面亮如白昼，火光将这个暗沉的夜照亮了。管事的也睡眼惺忪的爬起来。揉揉眼睛，看了看越来越近的火把和马蹄声。 这么多人，大半夜的，又要做什么。却不能放松警惕。 屋内的人都下了床，透过门缝向外看去。当前那抹红色越来越清晰，董骁心中暗叫不好。居然是尹靖宁，这个时候她到了，是不是说明沙玛的行踪泄露了，还是说沙玛在她的手上。他不敢去想。 又看了看霍青云，他的脸色也不好。想来他们的事情败露了。 赵峰揪着霍青云的衣领，“你害了我们一群人。”然后就带着他的人冲出了屋。 管事的见他们出来，也将其他的人都召集了出来。董骁和霍青云紧随其后，低着头。 尹靖宁下了马，看了看董骁，又问了管事，“人都齐了？” 管事的卑躬屈膝，“还差一个，生了病，怕唐突大当家的。” “去把人给我抬出来。”她命令着身边的人，却似笑非笑的看着董骁。 两个人很快的就出来，两手空空，禀告着，“当家的，屋内没人。” 尹靖宁寒着一张脸瞪着管事的，“人呢？病了的那个人呢。” 管事的还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自己跑进屋内去看，翻遍了，甚至是连床铺都翻了也没有人影子。 他忿忿不平的跑出来，一鞭子抽在霍青云的身上，“你不是说病了吗，合着你骗老子呢，看我不打死你。” 霍青云和不还手，董骁看不下去，一把扯过鞭子打在了管事的身上，三两下的将他制服了。 尹靖宁的注意力都在董骁的身上，就是赵峰还有那一群人也傻了眼，眼前的小白脸还有这几把刷子。 尹靖宁拍拍手，“好身手，可就是这样罢了，难不成你还以为能出的去？我说过，这里还从没有人能活着出去。” “那我算不算。”忽的一声，沙玛的声音的传来，而后身后跟着好多人，将尹靖宁带来的人团团围住。 霍青云身边的人看到了沙玛竖起了拇指。“小子真汉子。” 沙玛也拽了起来，“这会不小哑巴，小哑巴的叫了？” “若是将我们带出去，叫爷都行。”这句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而跟在沙玛身后的郎显祖这才走了出来，打量了董骁一样，眼前的年轻人倒是有上官浚的影子，也像董聿霖。 他拿出玉佩还给了董骁，“公子，郎某来迟了。” 董骁摇头，对他抱拳，“谢郎大人的出手相助。” 尹靖宁看着董骁手里的玉佩那么的熟悉，那是上官家的信物，难怪她看董骁那么眼熟。原来他就是董聿霖和上官滢的儿子。她一直觉得他不是简单的人，可没想到居然是董聿霖的儿子，还真是造化弄人。 她一心要嫁的人没有娶她，而今他的儿子反倒是完成了成婚的礼节，虽然那不能够算，但是她还是放在了心上。 尹靖宁轻笑一声，“抬出了郎大人，你们就能轻易的出去吗？” “不然呢？你还要玉石俱焚？”沙玛气恼着。都是因为这个女人，要不他们也不会这么惨。 “董聿霖的儿子，董骁是吧。当年你父王起的这个名字可是昭然若揭了。怎么样，想不想和我合作，我想你父王和母妃在思过亭也不好过吧。我的目的就是夺回我们尹氏皇族该夺回的一切。上官一族窃取了我们的尹氏的一切。而你也能得到你想要的，我也能得到我想要的，我们联手，杀了郎显祖，伯都，漠北那就是你我的，单这一点就有了和上官浚对峙的资本。” 她的话看似诱惑力是蛮大的，可董骁这么多天所经历的，还有这工地上这么多无辜的人，若是他没有这段经历，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因为他确实需要和上官浚有分庭抗礼的资本，而今他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渺茫。 但正是因为亲身经历，所以他才不能那么做，昧着良心的事，即使成功了，他也不会觉得踏实。 “诚如你所说的，我现在一无所有，为了目标我不会做丧尽天良的事，所以你的邀请，董骁我无福消受。”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着瞧。”她的话刚刚落下，爆炸声就响了起来，此时人马大惊，四散而逃。 霍青云组织着人跟在郎显祖身后，年轻力壮的就扛起了家伙事，和尹靖宁带来的人打了起来，这些人在这里受了这么长时间的压迫与摧残，如今一朝得势是恨不得将这些人千刀万剐。都使出了十二分力气。 尹靖宁见大势已去，带着人逃走了，而隧道被炸毁，这里的一切数十年的辛劳毁于一旦。 后续的事都交给了郎显祖，董骁因为之前受的箭伤并没有及时得到医治留下了隐患，不至于致命，但却也伴随一生，且这个疤痕也是永远的留下了。 工地上的那些人得救后对董骁感激涕零，有的人甚至是要跟随他，却被他打发了，但是，霍青云还有他手下的三个兄弟是怎么赶都赶不走的。 而基于霍青云对于董系的情结，沙玛也劝着他留下他们。董骁无奈留下了这三人，郎显祖是一个爱才惜才的人，通过这次的事，还有那些人口中所述的事就看上了沙玛和霍青云。 董骁就笑了打打霍青云的主意还可以，沙玛就算了，毛头孩子，愣头愣脑的，不给人添麻烦就不错了。 而郎显祖对霍青云是真的赞赏有嘉，尤其是听到他不惧危险独自一人深入隧道设置机关的事情后，一心想将他留在漠北城。 但他一心要跟着董骁，拒绝了他的好意。郎显祖也只能无奈叹息。 这些年轻人，后起之秀，比之他们那一代的人不差。 他们不留在漠北城的原因是因为董骁，他的目的不言而喻是要救出董聿霖和上官滢的，如今以他的身份地位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所以他要经过一番历练，集结自己的队伍，在漠北有一番作为。 而就在这几人信誓旦旦准备有一番作为的时候，平城传来了消息。楚云汐病入膏肓。 董骁听到消息后二话不说就往回赶，这几个人也跟着他南下。到了伯都城的时候，沙玛带着霍青云和董骁去看望了他的父亲。 霍青云一见沙吉汗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叫着沙将军。而沙吉早就 已经不记得他了。倒也是当年他在军中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人，如今，还能见到这位伯都第一大将军，也算是无憾了。 沙吉汗默默听着几人讲述这段日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事，心里有了一丝丝安慰。他的儿子，到也成了气候了。 他又打量了两眼董骁，倒有乃父之风，行事作风也像极了上官家的人，只是身上的若有若无的戾气还需要磨砺。希望上天能对这个孩子温柔以待。 见过了沙吉汗，几个人又快马加鞭的赶往平城。董骁心急如焚，不想耽误一刻时间，几个人跑了三天三夜，终于到了平城。 董骁顾不得安顿这几个人直接回了上官府，刚进府门，看到门上白色的灯笼，他心下一紧。也顾不得什么，直接的闯了进去。 安静的上官府和平时到显得肃穆了一些。他加快了脚步，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了满怀。 是上官府的总管，见了他叫着公子，他说，“舅母的病怎样了？” 老总管摇摇头，“大王妃走了......” 董骁愣在原地，不可置信一般，怎么会呢，那么好的一个人，不是病了吗，什么病那么严重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 - 浚宸宫 - 芃峨 董骁急急的进到府内，仆人一声声的叫着公子，给他请安，他也顾得。一路奔至内堂。 想象中的灵堂和凄厉的哭号都没有。内堂坐满了人，碧儿见他进来了，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刚要上前。就被豫琳挡住了。 因为他抢先一步走到了董聿霖的身前，还没等董骁反应过来，他已经揪起他的衣领，伸手就是一拳。众人惊呼。董骁吃痛，被打的莫名其妙，刚要还手，豫琳又是一拳。 “董骁，你真的不是个东西。”豫琳又要打他被关沣拽了回去。 “都别拦着我，今天我就要打死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董骁也忿忿不平，“等我去见了舅母，你想怎么骂我，打我，我都奉陪到底。” 豫琳嗤笑，“皇伯母想见你的时候你在哪？如今人去了，你还装什么孝顺。” 董骁的脑袋嗡的一声，不可置信一般，看了眼碧儿。碧儿，点点头。他才知道自己终究是回来晚了。 “大伯母为了见你一面，日盼夜盼，到最后也没等到你。为你操心了一辈子，临了，你连送个终都没能够。” “派出去的人，连你的面都没见到，我真不知道在漠北你还琢磨什么千秋大业呢，难不成你还想学你爹，光复伯都，也是自不量力了。” 关沣喝住豫琳，下面的话他说的就有点过分了。 董骁，逼近豫琳，“没错，我就是光复伯都，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当年的事情，谁对谁错。你们不爽，那是你们的事。” “骁，别说气话，我知道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关沣阻止他说更难听的话。 “大王妃的后世已经处理好了，你不用担心，这次我父亲亲自回来主持的，皇上也来了。这会儿还在会见地方官，等会儿我带你去见驾。” 董骁感谢关沣的理解，从小到大，这个哥哥是最理解他的。 碧儿过来扶着他，替他擦去了额角的血液，柔声道：“先回去更衣吧。” 他点点头，又看了眼内堂里其他的人。除了关沣，豫琳，上官伊儿，还有陈漠之以及一个陌生的女子。 再见上官伊儿，他也能坦然了些，豫琳打了他那两拳的时候，在座的人都惊得站了起来，只有她无动于衷。似在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 就算再坦然，心还是会不受控制的疼痛，因为她。也因为他处境。 他对关沣点头，然后就在碧儿的陪同下回房了，他们的新房，他也就待了几天而已，如今再回来这里已经摘掉了红绸，全都挂上了素色的窗幔。 碧儿伺候着他换了衣裳，看到他背上的鞭痕忍不住惊呼出声。“出了什么事吗？是不是受伤了，要不要叫大夫瞧瞧。” 他拦住她，微笑着，“碧儿，我没事了，你放心。这时候不要对外张扬。” 碧儿点点头，却心疼极了。 董骁刚换好了衣服，仆从就来禀告他，关沣等着他一起见驾。他略收拾了一番，便出去找关沣。 两个人在外面侯了好一会儿，待里面的人都出来了，两个人才被允许进去。 上官浚看着地上跪着的董骁和关沣吩咐他二人起来，又命人赐坐。关立仁坐在上官浚的下手边，从董骁进来他的视线就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而豫琳对他动手的事情也已经早就传到了这里，他听着上官浚询问董骁，“去了漠北？” 董骁答应着，也没再说什么，更没有解释他在漠北失踪的事情。他不说，其实他们也会知道。早晚的问题罢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豫琳，豫现也一起求见。上官浚命他们进来，两个人进来后请了安才落座。 豫现汇报了楚云汐安葬后的事宜，回答完后又看了眼董骁，目露凶光。 从回来到现在，董骁还没去给楚云汐上柱香， 便和上官浚请辞。上官浚答应了，他才退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来请安的上官伊儿。她身边跟着一个女子，他在上京城也见过几面的，好像是金家的女儿。也是豫琳未来的妻子。 他低头给她请安，一声公主是怎么也叫不出口。上官伊儿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迈步进了内堂。走的有些，踉跄了几步。 董骁出来后，直奔祠堂，亲自给楚云汐上了香，内心里对于她，他是视为母亲的。而她对他也尽心尽力的，可却从没想享受过一天的福，他也没有好好的照顾一天。 即使是最后的日子，也没能陪在他身边，他觉得遗憾而又歉疚。他知道她一直放心不下他，害怕他被仇恨所累，常常有意无意的劝着他。他都懂，但因为不善于表达而从没有和她说过一个谢字。 他待了好久，想了好多事，才出来。碧儿一直等在外面。 他又看看这个宅院，偌大的宅子，都是上官家的。如今楚云汐不在了他似乎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他拉着碧儿的手，柔声道，“我们可能要离开这了。” 碧儿点头，“娘亲已经想到了，她跟我说若是你不想留在这，她在城外买了宅子让咱们搬去哪就好。那是她的私房钱买的，没有一分钱是上官家的。” 他就笑了，“如今，就算我想和上官家划清界限也没有可能了，我就是被上管家抚养长大的，如果说我介意上官家，那岂不是连自己都介意了？”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碧儿略感欣慰。 他拍拍她的手，“放心吧，恩怨是非我还是分得清的。” 董骁要搬出上官府的想法和关沣提了，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赞成。只是说，“凡事你自己做主就好。” 他其实在平城也待不了多久的，豫璃临盆在即，他要赶回去的。 两个人也是好久没见了，董骁离开上京后也发生了许多是事，戚睿一直没有放弃对伊儿的猛烈的攻势，可上官浚却迟迟不放话。 而她和陈漠之却越走越近，也引得猜测声一片，但伊儿就是没有松口。反倒是豫琳和金澄的婚事，得到了上官浚的赐婚。 如今因为楚云汐的丧事，两个人的事也只能暂时搁置。 董骁见了上官浚后，就借着有事去了上官府，也不知道，沙玛和霍青云怎样了。见了关沣后他心里也有了计划。 他们跟着关沣到比跟着自己要强好多，心里有了这个想法后，就和沙玛还有霍青云提了自己的想法。 沙玛当即拒绝，“反正你去哪我就跟去哪了，这辈子跟定你了。” 霍青云更是，自从他们被解救后便一直对董骁以公子相称，心中早就认定了这个主子。而他的那几个兄弟自是以霍青云马首是瞻。知道董骁的身份后，更是钦佩和同情。也愿意一路相随。 几个人见董骁穿的这么素静，而且在客栈里也听说了上官府的丧事，那些人描述的绘声绘色。楚云汐的葬礼轰动了整个平城。不止是因为她在上官家特殊的地位，还因为她的 善举，引得普通民众也都自发为她送行。 但因为有重要人物在，葬礼的保卫措施做的很严格。上官府到上官家的墓地这一路都有重兵把守没有人能入的了前。 他们很担心董骁，毕竟他回来晚了，没有赶上。此刻一定是愧疚万分的。几个人刚才还在议论着，没想到董骁就来了。 沙玛还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振作。董骁微微一笑，感谢他们的理解。 几个人安顿好后，他又回了上官府，即使他有多不愿意回去，但为了楚云汐，他也必须要硬着头皮进去。 刚跨进院内，就碰到了上官伊儿，她一个人身边连个伺候的丫头也不在。他避无可避迎上了她的视线。 两个人定定的看了彼此好一会。伊儿极力掩饰内心的幽怨与失望。他背叛了当初的誓言，而今却又大言不惭的出现在她的面前。楚云汐临终前一直叫着他的名字，甚至还向父亲求情，要他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为难董骁。 还说他小小年纪承受的太多了，虽然和豫琳关沣都应该是一样的起点，但他对身世很是敏感。甚至还替董骁和她道歉。 她深深的记得她的皇伯母拉着她的手说，“骁儿不是个坏孩子，有些事他是身不由己，不管以前还是以后他若是做了对不起公主的事情，希望她能原谅他一次。” 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替他着想，可他又有在乎过吗？皇伯母的死他没有流一滴泪，甚至是都没能送她最后一程。 昨日豫琳那样对他，她没有觉得有多过分。父皇因为这还责备了豫琳，她替豫琳说了几句话，父皇就只是看了她几眼便没有再说什么。 如今，她对他的好感已经早就败光了。 上官伊儿，只是向前走了两步，一句话都没有说，随后就转身了。 董骁愣在原地，目送着她离去。如今，他恐怕在她的心中已经一文不值了。 这样也好，最起码他可以做到无牵无挂，以后也可以不用有所顾忌。 这时候碧儿迎面走来了，给上官伊儿请了安，而后就向他走过来，他停在原地等着她。 走近了，他才牵着她一起回了房。碧儿早就收拾好了，待上官浚等人走后，他们就将搬出去这里。去过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 第一百三十六章 - 浚宸宫 - 芃峨 董骁和碧儿离开后，上官滢才出来。原本她就打算出府的，去不远处的公主府，留在这的日子也打算在公主府住了，再也不回这了，不是不想回来，而是这里有她不想见到的人。 她一个人出了上官府，平城的冬天要比上京城冷些。此时漫天飞舞着雪花，没想到第一场初雪居然是在平城，还是这样的心情下。 她被雪花吸引，站在那看了好久的雪。慢慢的地上就白了一大片，感觉有点冷，她就拢拢衣袖往公主府赶去，还没走多远，就被人堵上了嘴，还没意识到什么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破庙里，地上烧着火堆，她才刚刚动了一下，一声女生，“醒了。”就传了过来。 手里正把玩着一块玉佩，是她腰间的，一定是她昏迷的时候被人拽了下来的。 “你要做什么。”上官伊儿并不认识她，只见女子一身红衣，年纪和她母后差不多，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手里提着刀，咄咄逼人。 一步一步的走近伊儿，她退缩着开始害怕起来。平城，皇帝的故乡，况且周围守卫森严，怎么还会碰到刺客，她真的不知道这些人带她来这里的目的。 “你要做什么？”对于她的逼迫伊儿有些瑟瑟发抖。 尹靖宁哈哈大笑，“和你母后比还是差点儿。” 听到她提起母后，她才知道自己的身份泄露了，明显这些人就冲着她的身份来的。 “你想怎样？”既然如此，伊儿也不怕了，总归现在还是安全的。没有拿到筹码之前他们还不会对她怎样。 “我要让你父皇亲眼见识一下心爱的人死在他面前的痛苦，当然我还想看看你在他心里值多少。” 上官伊儿还要说什么，就被人堵上了嘴。她呜咽了几声，又被人带走了。 上官伊儿一直没有回公主府，她的贴身婢女才发现了端倪。派人来上官府禀报，这才惊动了上官浚。他派人连夜搜寻。 豫现，豫琳，关沣，甚至是董骁都加入到了寻找的队伍中。而陈漠之也没闲着，平城也有他的人，就这样这些人连夜去寻找。 董骁想到了沙玛和霍青云，跑去了客栈，让他们也一起帮忙寻找。又让他们留意最近是否有可疑的人出入平城。霍青云手下的老三才想起来，今天午后他和老二出去闲逛，在人群李好像是见到了尹靖宁，但只是一撇，并不是很确定。 董骁暗叫不好，如果那个人真是尹靖宁，那上官伊儿落入她的手中，必定没那么救出来。而为今之计倒是要引蛇出洞，方可知道他们的下落。 可又拿什么做饵呢，几人陷入了沉思。还没想到办法之前，董骁先回去了，他临走前特意向老二打听是在哪看到的尹靖宁等人，老二和老三回忆着告诉了他，他二话没说便走了。 凭着两个人留下的线索，董骁去了平城的南市，这里是各族人的聚集地，平时鱼龙混杂，在这确实是掩饰身份的好去处。 他顺着南市，又根据尹靖宁的形式作风思考着他们可能藏在了哪里。 若是他们掳走了公主，这个时候肯定是不在城内了，但却又是最危险的。如果被发现那他们在劫难逃。所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他们或许还在城内。躲在某一个角落也不好说。 他思虑着，就走近了一间破庙，安静很，不像是有人来过的痕迹。 上官伊儿正被几人挟持着，躲在佛像的身后，刀架在脖子上避免她发出声音。上官伊儿，从没有过的迫切，希望董骁停留下来。 董骁没哟查出任何的蛛丝马迹，正准备走出去的时候听到了响动，其实是上官伊儿故意弄出来的，她趁挟持的人不备，咬上了他的手臂。 那人吃痛大喝一声，给了伊儿一个嘴巴。 董骁停下脚步，飞快的循着声音照过来，此刻尹靖宁还有那几人已经将上官伊儿带了出来。 董骁看着上官伊儿脸上的手印心疼的叫出声，“伊儿......” 他又对尹靖宁怒吼着，“有本事就杀到承乾殿，不要拿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开刀。” 尹靖宁轻笑出声，“怎么心疼了？” 董骁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见伊儿被捂着嘴，头发凌乱着，却还是一副倔强的样子。 “董骁 ，你看好了眼前的这个人可是你仇人的女儿，上官浚对这个女儿可是百般宠爱。若是你想救父王和母妃，倒不如我们联手，先取她的首级，再杀入承乾殿。”尹靖宁恶狠狠的说道。 董骁：“我是想救父王和母妃，但凌驾于别人的痛苦之上，我是不会做的。也不屑于做。” “倒是有种的，不过就不知道我们的公主领不领情了。” 尹靖宁说着派人解开伊儿嘴上的布条，伊儿看着尹靖宁，又看了眼董骁，每次她最落魄的时候都能被他瞧见，老天爷还真是能和她开玩笑 。 “要杀要剐随便，休想用我来要挟我父皇。” “听见没，这张小嘴，牙尖嘴利的。给她点颜色看看。”尹靖宁吩咐着身边的人。 董骁一听，吓坏了。“慢着，有什么事冲我来，放了她吧，你得不到什么好处的。” “你，就凭你？从你身上我能得到什么？一个落魄的公子，无官无职的。谁会在意你的命。” 董骁本想着借说话的机会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趁着精神分散好救伊儿出来，可不想，他反倒没救出她，却被几个人打的险些起不来。 尹靖宁嗤笑出声，“董骁，你还嫩了点，在漠北让你溜了那是你运气好，今天你觉得你还可以那么幸运吗？况且你的眼神早就出卖了你，你喜欢她吧。还真是好笑，你居然喜欢仇人的女儿。”她又看看董骁，他不语，上官伊儿也没有说话。 “上官浚是不回成全你们的，他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将上官滢嫁给你了父亲，而如今他的宝贝女儿，更不会跟了你。就算你们有情，上官浚那一关都难过......” 她又笑了，“哈哈，这到是有意思了，要不要我帮你们一把。” “你想做什么?”伊儿怒喝着。 “帮你们成亲。”尹靖宁语气恐怖。 伊儿：“我死也不会同意的，我才不喜欢他，罪臣之子的儿子他怎么能配得上我......” 尹靖宁：“听见没，原来是你一厢情愿的啊，要不要我的帮忙。” 董骁：“我的事不要你管。” 尹靖宁：“好心当了驴肝肺，上官浚囚禁了你的父母，你就该报复到他的女儿身上，多干脆。真是笨死。” 董骁：“这事轮不到你操心。” 尹靖宁也懒得跟他们费口舌，外面盘查的紧，他们也不能轻举妄动，她就命人将二人捆了起来。藏到了佛象身后，又命人看守着。她倒是无所畏惧的出去了查探消息。 被背靠背捆在了一起的两个人，上官伊儿一动就能碰到董骁。她就更别扭了。想挣脱掉束缚离他远一些，可用力却又压到了她的身上。 董骁微微一笑，还是那么孩子气。和她在一起，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说句自私的话，他是有多希望时间就此停留在这一刻，好让他能有机会和她单独待在一起。 “公主您放心，皇帝已经派人全城搜捕了，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刚刚还是伊儿的叫着，这会儿就换了称呼。 上官伊儿没有回答他，她知道他是想让她安心，可她就是不想接受。 “董骁，你来救我是自愿的，我是不会接受你的好意的，你出去还是出不去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董骁知道她在气头上，那么一个善良的人是不会不顾他的生死的。他嘴角微弯，却还是答应了。“是，我是无意中闯进来的与你没有关系。” 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直到尹靖宁回来，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尹靖宁这次回来手上戴着东西，面带笑容，一副如鱼得水的样子，看来她是胸有成竹了。 她又叫人将两人松开，单独绑了，两个人面对面，她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拿着药包，走到两人身前，倒了两杯酒，又将那一包药全部倒进了其中一个酒杯里。 玩味的看着两个人，她端起其中一个到满药的酒杯走到伊儿的身边，捏着她的嘴就要强制的灌进去，董骁大喊一声，“住手。” 尹靖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他，“怎么，她不喝你就要喝，反正你们两个肯定是只能活一个的。” “我喝。”董骁什么都没想就说了这样的话，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他面前消失。 “董骁，别忘了，你眼前的这个人 可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你为了她愿意撇下你的父王母妃？” “是，这一生我欠他们的来世再还。” “为了不喜欢你的女子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有勇气。” 尹靖宁到真的将酒杯递到了董骁的身前，董骁看着伊儿，眼里都是柔情。 上官伊儿，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痛哭出声，为了她，他甘愿放弃所背负的一切。这又是为了什么，真的就只是为了她吗。 “伊儿，我说过的话，从来都是作数的，只是我们之间悬殊太大了。而对于碧儿，我是有所亏欠的，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如果有可能，帮我和我的母妃说一下，骁儿已经找到了这辈子喜欢的女人了。” “不要，我不答应。”上官伊儿，哭出了声。“董骁，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我说过了我不会领情的。” 董骁含笑着说“我知道了。”而后没有犹豫的喝下了那杯酒。 第一百三十七章 - 浚宸宫 - 芃峨 上官伊儿眼泪死掉了下来，“我说过了就算你这样群殴也不会领情的，你怎么那么傻。” 董骁看着她漱漱而落的眼泪，很想伸手替她拂去，但被人反绑着，他就只能干看着，为了她，他愿意。幸运的是老天爷给了他机会，这就当做是对她的补偿吧。 他微笑着，想多看她几眼。上官伊儿已经完全受不了了，呼喊着，“求求你们，放开他吧......”声嘶力竭的。 董骁的意识一点一点的涣散，眼睛疲乏起来。他摇着头，“伊儿......保重。” 尹靖宁示意身边的人给上官伊儿松绑，“想救他吗？” 伊儿扑向了董骁，抱着他，“我要不惜一切代价救他。” 尹靖宁哈哈大笑，“他还不会死，不过也不好过，你要是想救他，就得照着我说的做。” 就在董骁以为自己就要失去了意识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发热，而欲望之火逐渐燃烧起来，他终于明白过来尹靖宁话里的意思。 他一把推开上官伊儿，用尽了全力。 伊儿被推的远远的，她困惑的看向董骁，董骁摇头，“不要答应她，伊儿离我远点，再挺一挺你父皇派来的人就到了。” “看来是药效起作用了。”尹靖宁狰狞的一张脸，看好戏一般看着董骁。 伊儿不明所以又靠近了董骁，董骁后退着，祈求着她不要过来。明明刚刚不是这样的，怎么突然间他就讨厌了自己的靠近。 “求你看在我父王当年没有对你赶尽杀绝的面子上给我个痛快吧。”董骁乞求着。因为这一刻他突然害怕起来，脑海中的念头闪现的时候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尹靖宁居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报复上官浚，受伤的就只能是上官伊儿和他。 尹靖宁又看向董骁，“小子，我可是帮你，这可是你得到她的捷径，不感谢我，居然还拆台？” 上官伊儿听的云里雾里的，尹靖宁就将她拽到了董骁的身边，“长公主殿下，如今你自己选择是让他死还是用你救他。” 她说着扔出一把剑递到伊儿的面前。“你自己选。” 伊儿看着地上的剑，又看看董骁，“你直接说怎样才可以救他。” 尹靖宁哈哈大笑，“我给董骁喝下去的可不是什么毒药，而是能让人*的*，现在他是死是活，我把这个权利交给你。上官家的人吗，不是都善于主宰人的命运吗？” 伊儿看着痛苦的董骁，又看看身前的那把剑，她摇着头，后退着。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董骁为了救她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而如果可以她愿意以命相抵。可是，那样的方式去救他.....她不敢想，她不是迈不出去这个坎，而是真的没有做好准备。 尹靖宁看着退缩的上官伊儿嗤笑着，“董骁，看清楚了，这就是你喜欢的女人。玩弄感情是上官家人最擅长的。” 董骁并没有表现出失望的样子，仍旧含笑着看着伊儿。意识渐渐的不受控制了，他被折磨的翻滚起来。 在还没有彻底丧失意识以前，他看准了地上的剑，一跃扑了过去，抄起剑就刺向了自己。因为力道不够刺在了腿上。 伊儿惊呼一声，跑了过去，抱着董骁，“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董骁竭力的挣扎着，可她抱得越来越紧。尹靖宁招呼身边的人，他们要做好全身而退的准备。 而以她计算的时间来看，上官浚恐怕就要到了，到时候若让他看到自己的女儿被他最厌弃的人的儿子糟蹋了，他又会怎么办，那种愤恨之情也应该让体会一番。 上官伊儿下定了决心，亲上了董骁的唇。任凭董骁怎么推拒，她就是不松开。当她的舌滑进他的嘴里时，董骁的脑袋嗡的一声，这么些日子以来控制的情愫瞬间瓦解。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什么都顾不得了。他反客为主，狠狠的亲吻着她，顷刻间他就将她压在了身下。 伊儿搂着她的脖子，配合着他，他早就失去了意识，上下起手，撕扯着她的衣服，吻由上而下。裂帛撕碎的声音，使得伊儿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看着董骁，他如狼似虎。对她也忘记了温柔。 他分开她腿的时候，她瑟瑟发抖。他的全部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她喘不上气来。轻推着他，可这样的动作使得他更加凶猛起来。 弄疼了她，伊儿哭出了声。她的哭声惊醒了董骁，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从她的身上滚了下去。 看着满脸泪痕伊儿，董骁心痛难耐。他居然对她做了那样的事，她像琼花一样珍贵，洁白，怎能受到一点玷污。 他又有何脸面见她。此刻他甚至连靠近她的勇气都没有了，他怕她的嫌弃。 这种被人控制的羞辱让他羞愧难当，尤其是在她面前。 这种时候倒不如一死百了，可看到上官伊儿一动不动的躺在那，他又不忍心了。他要看看她，亲口说句抱歉的话。 他爬过去，看着她身上的衣衫已经不成样子，他试图脱下自己的衣衫替她遮一遮。门就被打开了。 来人二话不说，一脚踹开了他。董骁吃痛，滚落在地。 他还没看清就涌进了一群人，是上官浚的亲卫。而豫琳已经抱起了上官伊儿。 他恶狠狠的看向董骁，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豫琳脱下自己的衣衫，盖在了上官伊儿的身上，“伊儿，没事的。事情都过去了，让你受苦了。” 亲卫将董骁拖了出来，上官浚站在破庙前，眼含恨意的望着董骁，什么都没有说，怒气冲冲的走了。 关沣叹着气，拍拍董骁的肩膀，“还好吗？” 董骁点点头。刚走了两步，就昏了过去。 上官伊儿被带回了上官府，贴身婢女替她刚换的衣物，看着公主脖子上的青紫，流了泪，也不知道是谁害的她的公主受了这等罪。若是公主醒来，回想起自己的遭遇，恐怕会想不开的。 如今的上官府，每个人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喘。多余的话都不敢说，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杀头。 上官伊儿一直没有醒，急坏了上官浚，原本一直清醒的上官滢，在豫琳闯进来的那一刻已经昏迷不醒了。 哭的晕了过去。 豫琳现在是连杀了董骁的心都有了。尹靖宁那个恶毒的女人，说要让他的皇叔亲眼看看心爱的人被毁掉的滋味。 他们赶到的时候，尹靖宁已经带着人等在了外面，她说若是你们想闯进去我也不拦着，但是，你愿不愿意见到那种场景，我就不能保证了。 如今董骁和伊儿共处一室，她说上官浚你也够可以的，你看不上的人恰恰是你女儿的最爱。你不许，那我就帮帮他们。毕竟我当初和董聿霖就是被你硬生生的拆散的。那滋味，如今想来还是不好受的。 上官浚阴沉着一张脸，和尹靖宁对峙着，“你想要什么，我通通答应了。” 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你上官浚是最不愿意干的了，但今儿，你是不破例也要破例了。 不过，今日送你的这份大礼，已经够让我心情好一阵子了。如今，我只要我的人平安的从这里走出去。 关沣和豫琳都做好了准备。上官浚最后却妥协了，“放他们走。”如此的无奈。 伊儿醒来的时候看了眼所处的环境才知道自己在上官府，她只记得昏迷前董骁似乎和她说了一些话，具体是什么她不记得了。 如今她的贴身婢女跪在她的床边哭泣着，她被她的哭声弄的心烦，赶她下去，她就是不肯走。 “公主，以后无论您去哪儿，都叫上奴婢好吗。” 伊儿看她哭的那么伤心点头答应了。 想来是父皇派人救了他们，那董骁呢，想到这她就下了地，准备去找董骁。 刚出去就见到了豫琳，还向他询问董骁的下落。 豫琳听了气不打一出来，“如今，你还要管他的死活吗，他为了自保怎么可以那么做......” “你说什么，”伊儿听不懂。 “昨天的事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伊儿脸轰的就红了，莫不是他们知道了什么。 “换做是我那么做，早就没脸见人了，可他居然还活的理直气壮。” “我问你他怎么了？”伊儿怒吼起来。 “我不清楚，他是死是活和我没有关系。” “真残忍。”伊儿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她要亲自去找他，可刚走了没几步就被护卫拦下了。 “公主，皇上有命，暂时不许您乱走。” 所以她又是被禁足了？凭什么？“我要见父皇。” “皇上现在恐怕没有空。” 伊儿气急，转身回了房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每个人都怪怪的。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婢女，“你去把碧儿叫来，我有事想问问她。” “启禀公主，碧儿昨日就离开了这里。” 碧儿走了，是去照顾董骁了吗？他到底怎么样了？ “那你去找沣少爷。” “沣少爷昨夜就回上京城了。” 关沣昨夜就走了？连夜回的上京城，怎么这么巧？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伊儿的脑海中闪现。 她急急的跑出去，她一定要见上官浚。当面问问他，董骁在哪？ 他不可以将董骁治罪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 - 浚宸宫 - 芃峨 这一次就算是冒着被父皇责难的风险，她也要去见董骁。 所以她顾不得侍卫的拦阻，逼着他们让路。 护卫们纷纷下跪“圣命难违，还望公主体谅。” 谁又体会她急迫的心，她二话不说抽出其中护卫的一把剑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强迫他们让路。 吓坏了侍卫们，她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又如何和皇帝交代。都纷纷退让着。 伊儿见他们已经让出了路，拿着剑一步一步的向大门外走去。 “伊儿。” 这一声让上官伊儿顿住脚步，还是惊动了他的父皇。 她却没有退让的意思，看着上官浚眼里流着泪“父皇……他在哪？” 上官浚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把剑放下。” “您告诉我董骁在哪儿。” “所以为了他，你不惜忤逆为父？”上官浚注视着上官伊儿，他对这个女儿极尽宠爱，就连豫现都比不得，如今为了男人却要伤他的心，父女对峙的场面也非他所愿。 “情势所迫，非伊儿所愿。” “董骁勾结尹氏余孽，试图谋害公主，朕已经将他打入大牢……” “这是陷害，他明明是为了救我……他又怎么谋害我了？是我自愿的。” 伊儿的脸上被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侍卫们纷纷退下，这还是上官浚第一次动手打她，下手的瞬间她都错愕了。 手上的剑也不知何时落入了他的手中，伊儿知道她让父皇失望了。 她扑通一声跪地，“父皇，当初董骁为了救我，才不得已喝下那种药……如果不是他，女儿恐怕早就……” “够了，”他喝住伊儿，那种场面上官浚连想都不敢想。 “朕是不会答应的，你 趁早死了心，明日一早就和豫现一起回宫。” “我不要，”伊儿和他对峙着，执拗的不肯后退，“他又没有对我怎样，明明该赏的人，而你却要罚。是不是当初姑姑也遭到了不公平的对待。 ” 上官浚此刻已经是怒火中烧了，没想到这种话会从自己女儿的口中说出来。 “为了他，你是不是什么话都说的出，什么事都做的来？”上官浚质问着女儿。 “是，因为他本来就是无辜的。” 无辜？对于董骁，他现在是恨不得碎尸万段，那日的情景历历在目，若不是他们早一点赶到，恐怕伊儿早就被他吃干抹净了，而今，她的女儿又执迷不悟的把他当成了救世主一般对待。 原本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他就不赞同，刚在萌芽之初他就利用手段将二人分开。本是想将这段感情扼杀在摇篮里。 如今董骁已娶，而伊儿的身边也不乏追求者。如今朝中上下都在传戚睿是驸马爷的不二人选，他没有表态，伊儿自是没有这个意思的。 戚睿始终不是良配，而戚家想借伊儿的身份在朝中站稳脚跟的打算他不是不知道，更不会也不允许别人打着女儿的主意。 陈漠之对伊儿的心意他也心知肚明，说句心里话，如果非要比较一番的话，陈漠之要比戚睿好多了。为人豁达，正值。说到做到，他也相信会对伊儿好。只是因为陈家的关系，因为伯都之战他就对陈茂不满意，这么些年全是看在陈茵的关系才会多加提携。如今陈家的地位早已不复往日，还有陈漠之在江湖上的身份。他怎么能允许女儿嫁给江湖人士。 看着眼前泪如雨下的女儿，上官浚的心也不好受起来，从小到大他对她已极尽宠爱，如今为了以后他是绝不会对她再放手的。 他也做出了决定，“无论如何朕是不会允许你出见他的。” 伊儿的幻想已经破灭了，“是不是就算是我死您也不同意？”伊儿已经顾不得其他，只是一心要出见董骁。她不知道董骁是不是真的已经被关了起来。她不能眼见着他因为自己受到不公平的对待。 “你以死相逼吗？”上官浚怒吼出声，没想到她居然不惜用这么残忍的手段逼迫他。 “是，如果您不同意，那我就死在这里。”上官伊儿下定了决心一般。 上官浚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你......为了这样的一个人......”他气的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又似下定了决心一般，“若是你敢踏出这里一步，那就是不上官家的人，更不是我的女儿，你自己想想，是要家人，还是要他。” 伊儿眼泪已经止不住了，望着自己的父亲，从小将她宠上天的男人，今日她就要做令他们伤心的人了。 她又俯身跪地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个都是无奈又被悲伤。“伊儿有负父皇和母后的养育之恩。今日也是情非得已，他日定当还报之恩。” 然后就起身头也没回的跑了出去。侍卫们都没有拦着，没有上官浚的旨意他们是不敢拦的。 而上官浚在伊儿说出那样的一番话后，顿觉自己老了几岁。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他既伤心又受伤。终归是没有拦住。他倒是要看看没有了公主的身份她还能不能这么为所欲为。 上官伊儿刚出来，就下起了雨，倾盆大雨没有一点预兆，浇得她彻彻底底。首要之际是找到董骁。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而行人行色匆匆的去躲雨，只有她什么都不惧怕。一心想着心里的那个人。 她直接去了衙门，平城的郡守是关立仁的部下，早就见过伊儿，如今见上官伊儿这样一身的装扮就来了，实在是觉得匪夷所思，忙派人去请自己夫人，帮着公主去更衣。 伊儿直接拒绝了，说明了来意，她要见董骁，一刻也不想等。郡守惊讶的摇头，“董骁不在臣这。” 伊儿不可思议的，怎么会，这是父皇亲口说的，难不成在父皇的手里？所以她中了父皇的计?她要再回去，父皇定是不会见她的。就在她愁眉不展之际，陈漠之来了这里找她。 之前她和上官浚吵架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而她更是为了董骁连身份都不要了，不惜和父母斩断关系。 他是嫉妒的，可也无可奈何。上官伊儿昨日衣衫不整的回来，还有董骁被救时候的状态，行走在江湖之中又怎会不清楚他中了药。 其实他是不甘的，多么好的一个人就被董骁......想想他就恨，董骁又怎么可以那样对她。 他和郡守行礼，又将伊儿拉到一旁，“你是来找董骁的吗？” 伊儿甩开他，“你也来劝我放手的吗？” 陈漠之伤心的看着伊儿，无奈的又无力。“我是来带你去见董骁的。” 伊儿不可置信般，半信半疑，“真的？他真的不在这里？” “是，皇上暂时并没有将他抓起来，只是他现在还一直昏迷着......”陈漠之还将自己知道的如实告知，因为他就是拿她没有办法。看不得她哭。 “你可以带我去见他吗？”伊儿迫不及待，恳求着董骁。 董骁很受伤却还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我就是来带你去见他的，”还假装开玩笑，“冒着被皇上责罚的危险。” 伊儿感激的看向他，“谢谢你。” 陈漠之什么都没说，只是摇头笑了，他是多麽不希望她因为别的男人和他说谢谢。 雨还没有停，两个人就迫不及待的出了郡守府，着急见董骁，伊儿谢绝了郡守的马车。和陈漠之一起骑着一匹马赶去了董骁的住处。 而陈漠之又是多麽的希望时间就此停止，这样她离他这样近，闻着她身上的香气。所有的烦扰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可现实就是现实，不论何时也终将要面对。两个人最后赶到了董骁的住处。伊儿哪有时间去欣赏宅子的景致，只是比上官府要小了许多。 她不知道是谁的意思，他不回上官府。但多半是因为她吧。 这样想着，却还是加快了脚步。碧儿在屋内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她从屋内走出来，见到了风尘仆仆的伊儿，她的衣服和头发还是湿的，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公主。 她知道她是来见董骁的，也能猜个大概，她和董骁之间的事情。其实，董骁对伊儿的情意她是早就发现了。 自从两个人一起落难回来后，董骁对伊儿就已经变得不一样了，眼神时不时的都在她的身上，从前对她只会一屑不顾，甚至是还排斥，可自那次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伊儿离开平陈后，她无意间发现了董骁枕下的伊儿曾用过的帕子。后来他又回来成亲，她知道他这亲成的心不甘情不愿，可为了楚云汐，也许还为了上官伊儿，他娶了她。 他比往常更加的消沉了，有的时候一个人就能坐很久，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思念着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想他的时候就是时常这样，对什么都兴致缺缺。 后来他去了漠北，她知道他内心对父母的事还耿耿于怀，也是他多年的夙愿...... 这一次上官伊儿又来了平城，因为楚云汐的后事。上官伊儿对她好像多了一些打量，好几次她都想要问她一些什么，最后或许碍于公主的颜面，没有问出口。 再后来董骁回来被豫琳大骂，她也能看的出伊儿是伤心。他们彼此都逃避着彼此，但眼神还是出卖了他们。 那是相思成疾的，有多恨就有多爱。 第一百四十章 - 浚宸宫 - 芃峨 上官伊儿什么都没顾，就连碧儿和她请安，她也没来得及回应就跑了进去，地方不大，卧房很好找，伊儿并没有费力气，直奔董骁的房间。 此时的董骁正在床上昏睡着，伊儿见了他眼泪簌簌的落下，苍白的一张脸略显憔悴，伊儿扑到他的身边呼唤着他的名字，“董骁......董骁。”一遍又一遍的，却没有反应。 此时碧儿和陈漠之也进来了，伊儿求助的看向碧儿，“他一直都没有醒过来吗？” “中间醒过来一次但是又睡了过去，大夫说他......此刻需要休养。” 只要他没事就好，伊儿才松了一口气。“我想陪着他。” 碧儿和陈漠之都识相的退了出去。此时屋内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伊儿趴在他的身上听着他的呼吸声，心是真的落了地。 她觉得他好傻，为了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她和父皇的对抗，这一刻也是值了。伊儿累了，就坐在案几前睡了过去，这期间碧儿进来了好几次，陪她换了一次衣服，她也是匆匆的就回来了，生怕他就醒了。 再就是加了木炭，好让屋里暖和一些，又给伊儿盖上披风，她伤风了，他醒来也必是心疼的。 董骁醒来的时候，屋内静悄悄的，一撇案几上的人儿时，脸上扬起了笑。就那么躺着看着伊儿，心里满满的。 过了好久伊儿才醒了过来，或许是因为太过暖和，也或许是压的，脸上红扑扑的。她正伸着懒腰，就见董骁正含笑看着她，她急忙就冲了过来，“你醒了？”难掩兴奋。 董骁握着他的手，点点头。 伊儿不放心，又一遍一遍的询问，“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叫大夫。” 他摇摇头，将她拉住，“我已经好了，尤其是看到你之后。” 伊儿看着他还能开玩笑，才真的放下心来，嗔怪道，“不早说，害得我......” 她余下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亲在了她红扑扑的脸蛋上。 伊儿害羞的低下头，轻轻锤了他一拳，董骁装作吃痛的样子将她搂在了怀里。能和她有片刻的宁静，他能将她搂在怀里哪怕是片刻他也值了。 他和碧儿成亲后，他就再也没想过还能和她再见面，他甚至都想过下一次听到她的消息或许就是她和谁成亲的时候了，而他也不确定那时候他还会不会那么淡定。 董骁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想问她上官浚是怎么就同意她来见他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实在是不想这个时候说些扫兴的话。 碧儿和陈漠之进来的时候看到了抱在一起的两个人，那么无所顾忌，他特意弄出一点声响好惊动那两个人。 碧儿的心疼的说不出话来，董骁最先意识到有人来的时候松开了伊儿。他和陈漠之打着招呼，又看了眼碧儿，这会儿他真的是不想解释。 碧儿假装没看见一般仍是神情自若的。陈漠之是来告别的，不能一直在这，天色渐晚他也该回去了。 董骁以为伊儿也是要一起走的，心里千般不舍，却仍是说不出口。 待伊儿和碧儿一起将陈漠之送走后，两个人又一起折回来，董骁看到伊儿时还惊诧的合不拢嘴，惊喜也是惊喜极了。 “你不回去吗？”董骁惊讶的询问着伊儿。 伊儿害怕碧儿说漏了嘴，抢先道，“我回去的，等你恢复了的。” 这个消息对于董骁来说如获至宝。他高兴的就像个孩子似的。 碧儿觉得自己就像个多余的人，而实际上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就算她是公主又怎样呢。 董骁也注意到了碧儿什么都没说就退了出去，他还是觉得有愧的，不管怎样娶了她就要负责的。不管怎样都是要承当这份责任的。 三人中错的是他，是他害了每个人都这么痛苦。可在伊儿的面前他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当初为因为上官浚的一条圣谕他就娶了碧儿。如今却害得他这么被动。 董骁已经慢慢的恢复了，也能下地了。偶尔他会在伊儿的陪伴下在院内打几拳，而这个时候碧儿都只是躲的远远的观看。而这所有的一切董骁都看在心里，心里的愧疚更加的严重。 而就在董骁完全恢复的那一日，家里来了不速之客，上官豫现亲自带着侍卫来接上官伊儿回去。 伊儿言辞激烈的拒绝了。豫现看不过去骂着董骁。 “这就是你爱一个人的表现？伊儿为了不惜和父皇反目，而你呢又能给她什么。” 他觉得不过瘾又指着伊儿道：“你看看这里，那个人......“他指着碧儿，”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你问问董骁，他可以为了你休了这个人吗。” 伊儿看向碧儿又看向董骁，“我不在乎，只要她心里有我就够了，我不想别人娶我只把我当摆设，平步青云的捷径，背后花天酒地。如果那样，我还不如不嫁，而现在我找到了喜欢的人，我就愿意跟着他。你敢说你以后不会三妻四妾吗？父皇就算再爱母后不还是娶了陈淑妃。” 豫现是怎么也没料到她会是这般的想法，当初她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到了董骁这就把自己的底线放宽了？ “伊儿，你已经伤了父皇的心，难道还要这样错下去吗？你和董骁是不可以的，实话告诉你，我今日来是带走他的。” “豫现。”伊儿喝住他，“我是不会同意的，你要是想把董骁带走就先过我这一关。”伊儿说着话已经挡在了董骁的身前。 董骁拉开伊儿，示意她放心，他又走近了豫现，“骁不知道犯了何罪要太子亲自走一趟？” 豫现怒不可遏，“你自己做过什么你不清楚吗？还要我再重复一遍？” “是，骁不知。”董骁也坚决的。 豫现看看伊儿又指着董骁，气的说不出话来，“不要逼我。” 伊儿阻止住豫现，“你们说的那些罪名都是莫须有的，我已经和父皇说过了，是他救了我，若不似乎董骁，我早就死在了那间破庙里，而今你们却好坏不分，污蔑他。” “伊儿你难道还看不清吗，董骁是在利用你。不管你信不信，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恐怕你会承受不住。 上官伊儿什么都没顾，就连碧儿和她请安，她也没来得及回应就跑了进去，地方不大，卧房很好找，伊儿并没有费力气，直奔董骁的房间。 此时的董骁正在床上昏睡着，伊儿见了他眼泪簌簌的落下，苍白的一张脸略显憔悴，伊儿扑到他的身边呼唤着他的名字，“董骁......董骁。”一遍又一遍的，却没有反应。 此时碧儿和陈漠之也进来了，伊儿求助的看向碧儿，“他一直都没有醒过来吗？” “中间醒过来一次但是又睡了过去，大夫说他......此刻需要休养。” 只要他没事就好，伊儿才松了一口气。“我想陪着他。” 碧儿和陈漠之都识相的退了出去。此时屋内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伊儿趴在他的身上听着他的呼吸声，心是真的落了地。 她觉得他好傻，为了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她和父皇的对抗，这一刻也是值了。伊儿累了，就坐在案几前睡了过去，这期间碧儿进来了好几次，陪她换了一次衣服，她也是匆匆的就回来了，生怕他就醒了。 再就是加了木炭，好让屋里暖和一些，又给伊儿盖上披风，她伤风了，他醒来也必是心疼的。 董骁醒来的时候，屋内静悄悄的，一撇案几上的人儿时，脸上扬起了笑。就那么躺着看着伊儿，心里满满的。 过了好久伊儿才醒了过来，或许是因为太过暖和，也或许是压的，脸上红扑扑的。她正伸着懒腰，就见董骁正含笑看着她，她急忙就冲了过来，“你醒了？”难掩兴奋。 董骁握着他的手，点点头。 伊儿不放心，又一遍一遍的询问，“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叫大夫。” 他摇摇头，将她拉住，“我已经好了，尤其是看到你之后。” 伊儿看着他还能开玩笑，才真的放下心来，嗔怪道，“不早说，害得我......” 她余下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亲在了她红扑扑的脸蛋上。 伊儿害羞的低下头，轻轻锤了他一拳，董骁装作吃痛的样子将她搂在了怀里。能和她有片刻的宁静，他能将她搂在怀里哪怕是片刻他也值了。 他和碧儿成亲后，他就再也没想过还能和她再见面，他甚至都想过下一次听到她的消息或许就是她和谁成亲的时候了，而他也不确定那时候他还会不会那么淡定。 董骁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想问她上官浚是怎么就同意她来见他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实在是不想这个时候说些扫兴的话。 碧儿和陈漠之进来的时候看到了抱在一起的两个人，那么无所顾忌，他特意弄出一点声响好惊动那两个人。 碧儿的心疼的说不出话来，董骁最先意识到有人来的时候松开了伊儿。他和陈漠之打着招呼，又看了眼碧儿，这会儿他真的是不想解释。 碧儿假装没看见一般仍是神情自若的。陈漠之是来告别的，不能一直在这，天色渐晚他也该回去了。 董骁以为伊儿也是要一起走的，心里千般不舍，却仍是说不出口。 待伊儿和碧儿一起将陈漠之送走后，两个人又一起折回来，董骁看到伊儿时还惊诧的合不拢嘴，惊喜也是惊喜极了。 “你不回去吗？”董骁惊讶的询问着伊儿。 伊儿害怕碧儿说漏了嘴，抢先道，“我回去的，等你恢复了的。” 这个消息对于董骁来说如获至宝。他高兴的就像个孩子似的。 碧儿觉得自己就像个多余的人，而实际上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就算她是公主又怎样呢。 董骁也注意到了碧儿什么都没说就退了出去，他还是觉得有愧的，不管怎样娶了她就要负责的。不管怎样都是要承当这份责任的。 三人中错的是他，是他害了每个人都这么痛苦。可在伊儿的面前他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当初为因为上官浚的一条圣谕他就娶了碧儿。如今却害得他这么被动。 董骁已经慢慢的恢复了，也能下地了。偶尔他会在伊儿的陪伴下在院内打几拳，而这个时候碧儿都只是躲的远远的观看。而这所有的一切董骁都看在心里，心里的愧疚更加的严重。 而就在董骁完全恢复的那一日，家里来了不速之客，上官豫现亲自带着侍卫来接上官伊儿回去。 伊儿言辞激烈的拒绝了。豫现看不过去骂着董骁。 “这就是你爱一个人的表现？伊儿为了不惜和父皇反目，而你呢又能给她什么。” 第一百四十一章 - 浚宸宫 - 芃峨 上官伊儿走近董骁，眼神澄清。“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董骁点点头，“我可以解释。” “不要……”伊儿阻止他。 “我相信你。”如此坚定。 豫现和豫琳愤恨的看着董骁，“如果我们查出你半点隐瞒，定不放过你。” 两个人撂下这句话带着人就走了，临走前豫现回头看看伊儿，心有不忍却还是说出了实情。“父皇身体不太好，如果……去看看他吧，过几日我们就回上京城了。” 豫现和豫璃走了许久伊儿才回过神，院子里恢复了宁静，只剩下她和董骁，她才挤出笑容“你的朋友们呢？” 董骁看得出她故作轻松的表情，从他们的对话中也猜的出一二，为了他，她可能又忤逆他的父皇了。 董骁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微笑着将她领进去一一的给她介绍。 沙玛看到伊儿就打开了话匣子，“能见到长公主的尊容真是三生幸，你不知道上一次的武举考试有多少人是奔着一睹芳容而去的。” 伊儿只是笑，没有搭话。董骁无奈的摇头。而碧儿就在欢声笑语中悄然的退出去了。 她以为董骁就是他的，可直到伊儿的出现她才知道她和董骁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就算是落魄的门第和身世，依旧改变不了他天生的统领气质。 他们的婚事本就是他的无奈，如今更不能因为她而耽误了他。她突然的就好想楚云汐，如果当初她不那么自私的隐瞒，楚云汐也不会一力促成他们的婚事，如果她早一点将实情和盘托出，楚云汐也许会帮助董骁和上官伊儿。这所有的错误都是她自私的结果。 碧儿的落寞董骁都看在眼里，今日两难的局面都是他带来的，在责任与真心之间他不知该如何取舍。 豫现和豫琳离开后，傍晚的时候关立仁到访了，只身一人。董骁将沙玛和霍青云引荐给了他，关立仁赞许的对这几个人点点头。而他们在漠北经历的一切他早就派人查清楚了。 他是打心眼里佩服这几个年轻人。上官浚不说，但从他的眼神中也能看的出他的赞同。但即便再认同他也不会允许伊儿和董骁的事。 要知道公主的婚事不是她一个人的，而是整个国家的大事。 大家都心有灵犀的给他二人留下了空间，关立仁和董骁有了一次不同与往的长谈。 关立仁:“明日皇上就回京了，伊儿的事……我想你该好好想。” 董骁在心内长叹一口气，因为他身份的缘故，所以他和伊儿的的事始终得不到上官浚的认同。 “我们是真心相爱。”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是，这一点我深信不疑，但骁儿，你可有为伊儿想过，她的命运不该如此。当然如果她愿意我们无从干涉。但你的父母亲呢？” “你和伊儿的事必会遭到整个朝廷的反对，到那时他们又会如何取舍？还有碧儿，那是云汐为你挑选的妻子，难道你愿意让她做妾？” 董骁不语，关立仁所说的一切也正是他的心结。如今就算是他和伊儿在一起了可他能放的下这些包袱吗？即使她愿意，不嫌弃但他还有自己的使命，解救父母，让他们恢复自由，他又怎么可以自私的抛下他们。 “如今伊儿为了你已经公然违抗圣意，我今日和你说的这些只是希望你能权衡利弊做个取舍，最后无论你选择了哪一条路，别人都没有指责的权利，因为路是自己走的，不是给别人说的。” 董骁陷入了沉默，关立仁拍拍他的后背叹息着走了。 关立仁走后，董骁一个人坐了好久，来上茶的碧儿听到两人全部的谈话内容，董骁的进退两难她也看在眼里，却帮不上任何的忙。 心里除了难受就只能是难过。 上官伊儿见碧儿站在那只顾盯着董骁却不上前，她疑惑的小声询问。 “怎么了？” 碧儿擦着眼泪，摇摇头。就退了下去，上官伊儿叫她微红的双眼明显哭过的样子也能有追问。 其实她从心里感激碧儿，换做是她看到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她肯定受不了，可这又能怎么办？她已经选择了眼前的男人，就要接受他的一切。 她走近董骁坐在了他的身边，两人相视而笑。 伊儿先开的口“在看什么？” “看星星，我在想京城的夜空和这里是不是一样。” 伊儿去噗嗤一声笑了，“怎么会一样？” “是啊，不一样的夜空，也不知道这会儿父亲和母亲的是不是也在看星星。” “想他们了？” 董骁没有否认。 “那我们可以去求父皇……”伊儿突然的住了嘴，才想到她刚和上官浚完吵架。也都说好了她再也不是！公主的身份了。 “我自小的梦想就是帮助他们恢复自由身，然后一家人隐居深山。” 伊儿认真的听着他的话，直觉今日的他和以前很不一样。 “伊儿……” 上官伊儿打断他，“我不管你要说什么，反正我是被赶出来了，无家可归你不能不收留我。” 董骁看着她心里百般难受，都做好了要和她携手的准备，可就像关立仁说的，他有他的责任，而伊儿也有自己的命运，他不能自私改变她的，碧儿的，甚至是不顾父母的安危。 他将她圈在怀里，和她讲了许多楚云汐的事，最后又和她提了他和碧儿的事。他说楚云汐看到他和碧儿成亲的那一刻高兴的想个孩子一样，他这辈子唯一遗憾就是没有在楚云汐的窗前尽孝。 所以答应过她的事，他就一定要做到，而当初成亲的时候他是在楚云汐面前保证过的要好好对待碧儿，尽量争取早些要个孩子。 他说的每一句话上官伊儿都认真的听着，听到他说要尽快要个孩子的时候他沉默不语，楚云汐只于他代表的是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所以如今他的意思是……可她已经决定的了。 “我不会阻止你……我不在乎……我可以和碧儿好好相处的。” “可我在乎，我做不到心无旁骛，我也自认为我没有那个福气，我说了我的愿望很简单，双亲在侧，有一温柔的妻子，三五个孩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够了。” “所以……董骁你是要放弃我吗？”伊儿问出了心中所想，即使她不想承认。 ……董骁没有说话，他直接将伊儿拉进了怀里，心里有多不舍，说出这番话他又挣扎了多久，虽然这都是事实。 如果可以，当初他就不该……不该对她情不自禁。如今招惹了她却又无能为力，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就算是不想说可最后还是要下定决心。痛又能怎样，也只能一直痛下去。 “伊儿，对不起……” 上官伊儿还贪恋着他的怀抱，听到了这样的话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她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她不在乎，所有的一切。可到头来他却先放弃了。 “是不是我父皇威胁你？”她真的不相信，明明那么笃定的两个人，怎么关立仁一来他就变了。 “没有，伊儿，我希望你认清这个事实。我不可能抛弃碧儿，你知道这几天我们很开心，可她呢，很多时候都一个人悄悄的抹眼泪，她是我的妻子……” “所以，最后你选择了责任，放弃了我？” “是……” “董骁你混蛋……”为了他，她放弃了一切。而他却做不到…… 伊儿推开他，“我不走。” 董骁眼底布满了悲哀的神色，“回去吧……” 伊儿瞬间泪水翻涌，她做的斗争全都白费了。他怎么可以这么懦弱。 此时院外喧哗声响起，豫现和豫琳又带着队伍出现了，他们是来接伊儿的。 伊儿烦躁不堪，“你们为什么又来这里，我说的已经够清楚的了。” “伊儿，你难道还要一直执迷不悟下去？董骁已经和父皇达成了和解，只要你乖乖的回去他就不追究了。” “你们都是骗我的，他不会的。” “伊儿……”董骁拿出了一封信交到伊儿的手上，“这是关将军带来的，里面所写的内容我都答应了。” “我不相信……”伊儿摇着头，满脸泪。 “这是我积攒实力的唯一办法，也只有这样，我才能尽快的将他们救出来，而伯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你说我不择手段也好，没办法我生下来的使命就是这样的。” 伊儿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了，“董骁，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可我也把话撂这儿，我再也不会傻傻的等你了，让你一次又一次的践踏我的尊严，……做不到的你也请不要随便承诺了。” 伊儿转身就走了，又在心里念着“祝你心想事成。” 一群人呼啦啦的走了，这个小院又恢复了平静。而他的心就在伊儿离开的那一刻死了。 上官伊儿垂头丧气的回了上官府，她的贴身婢女看到她哭成了泪人，她的公主可算是回来了。 上官伊儿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任人摆布着，豫现不放心还特意安排了很多人来，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她很安静，回来的那一晚只是给上官浚请了安，什么都没说。一点脾气都没闹，该吃吃，该喝喝。 而她的老实和安静却愁坏了豫现，他在背地里和豫琳悄悄的议论着，“皇姐还不如闹点动静了，这样的她真的令人无所适从。” 上官伊儿一直坚持着这个状态，就算他们离开平城的那一天她也没哭，上官浚的问话她也不答，回来的那天还偶尔说几句话。后来慢慢的就一句都不说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 浚宸宫 - 芃峨 上官伊儿随着御驾回了京城，她似乎是把平城发生的事忘了一般。回去后就和没事人一样，照常吃照常喝。 尹靖宸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不胜伤感，是什么迫使她变得这么顺从？而宫内的所有人都似被下了命令一般再也不提董骁二字。 好似这个人在人世间消失了一般。回来后伊儿去看了豫璃。豫璃和关沣的孩子，白白胖胖像豫璃多一些。抱在怀里肉嘟嘟的，时不时的向你咧个小嘴，可爱至极。 豫璃初为人母的喜悦从她的眉眼，表情流露出来，真是羡煞旁人。后来伊儿就很少出宫了。 一个漫长的冬天就那么的过去了，而豫琳和金澄的婚事也被提上了日程。戚家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终于在一个上官浚心情大好的早朝上戚大人当庭恳求皇上为戚睿和长公主赐婚。 上官浚眯着眼睛没有拒绝也没有肯定，只说这事还是要看来两个人孩子的意见。 自从上官伊儿在平城和董骁出了那样的事情后，戚睿就再也不似从前一般缠着伊儿了，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上官伊儿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他，多少次了他脸贴冷屁股。况且她和董骁纠纠缠缠，是不是女儿身都未可知。 他可不想娶回这么一尊菩萨供着，还处处受制于人。所以渐渐爱你的就心灰意冷，自己寻花问柳。无所顾忌...... 戚家当庭请求赐婚的事情还是传到了后宫，尹靖宸听着丫头禀报着，又看看低头摹画的伊儿，一派坦然，她就吩咐丫头下去。 走到伊儿的身边，她画的琼花比以前好多了，一整个冬天，她甚少出宫，无事的时候就画画，抄经书，偶尔还做做女工。 这些事以前她得强迫着她才去做，自平城回来后她似长大了一般，又似心里装着重重心事似的。有时候在一个地方一坐就是好久，叫她她也不应。 似乎对每一件事都失去了兴致，可有时又对每一件事都感兴趣似的。她的样子吓坏了她，她还因着这事埋怨上官浚。 他就安慰着她，过几年就好了，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她也希望如此...... 她看着伊儿画的栩栩如生忍不住赞叹几声，伊儿微笑着说那就送给母后吧。 她就果真派人收了起来。又郑重的将伊儿拉到身边坐下，柔声询问她是怎么想的。 伊儿微笑着，“父皇让我嫁，我就嫁。” 尹靖宸沉默不语，上官浚真的会将女儿嫁给戚家吗？如果她他真的动真格的，她是不会答应的。 “你喜欢他吗？” “母后......我是一国公主是需要万人敬仰的，我不会喜欢任何人.......也不可能喜欢任何人了。”她的声音渐渐细弱蚊蝇。 听在尹靖宸的心中是那么的令人心疼。 “那总归是要陪你过一生的人......” 不是他，是谁都没有关系了。 伊儿长舒一口气，“母后要不我也学戏文里的小姐，抛绣球结亲？” “胡扯。”尹靖宸喝止她。 伊儿撅撅嘴，“不可以的话，比武招亲怎么样？” 尹靖宸没有说话，她现在可以这么直白的说着自己的亲事是真的走出来了，还是只是换做了一种方式来掩饰内心的落寞。 后来上官浚来皇后殿的时候，尹靖宸将她和伊儿的对话讲与他听，上官浚思忖片刻，既然如此那就满足她吧。 豫璃听说了伊儿要比武招亲的事情后，刚出月子就跑到皇宫当面询问伊儿，“这是你的注意吗？” 伊儿笑着点点头。 “可最后的人若不是你心里想要的呢？” “没关系......”伊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听说......关沣都和我说了你们的事......真的......没有办法吗？” 伊儿心下一紧，手拿茶碗的动作一顿，已经好久没有人提起了他，她好像都要忘了一般，是不是真的忘记，她再清楚不过了 。 “过去的事了......”伊儿说的云淡风轻。 “他知道会怎么样......” 他，董骁吗，她不知道，但是都已经决定的事情了......他不会来的。 伊儿已经下定了决心，豫琳也好说什么，只好告辞，家里还有个小的，出来这么一小会儿她就已经不放心了。 现在朝廷上下都在为公主比武招亲的事情忙活着，豫琳的婚期也在那附近，两件大事放到了一块儿，到令人无比期待。 尤其是长公主的婚事，没有任何限制的比武招亲，到引来了百姓们的一片叫好声。金枝玉叶，天下一等一的美人，都想知道最后是谁有这个福气将她娶回去。那从此必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长公主比武招亲的告示传到漠北的时候，沙玛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董骁。 沙玛念完告示上的消息后抬头看了一眼董骁，他什么都没说，眼神悠远。 沙玛又强调了一遍，“长公主比武招亲......普天下的男人都有机会.....老大，你怎么不着急，要是公主嫁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你不心疼，我们都替你心疼。” 霍青云瞪了他一眼，他才闭嘴，过了许久董骁才缓缓的开口。“这样也好。” 沙玛和屋内的人面面相觑。他的意思是......公主要嫁人了，他也不在乎了？ 豫琳和金澄的婚事如约举行，那一天阳光明媚，日子好的不能再好了。上官浚和尹靖宸亲赴上官府。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豫璃抱着孩子，父皇还抱在怀里逗了逗。那一刻，伊儿才知道他的父皇也不过是普通的人，也希望儿孙绕膝享天伦之乐。 起初还别扭的两个人，如今就已经携手迈入下新的阶段了。豫琳成亲的前一晚来到了揽月殿。两个人说了好多话，她还是头一次见那样的豫琳，心有千结一般。 她问他真的想好了，一旦迈出去这一步就再也不能反悔了。他笑着说，“有什么反悔的呢。他的命从生下的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然后两个人就一起喝酒，她都好久没有沾酒了，喝醉了也是一样，有些人有些事还是一样会浮现在脑海。 也不知道豫琳是不是真的喝醉了，咕哝着，“其实我不讨厌董骁......很多事或许是我们误会了他，他也身不由己......” 伊儿听到那来那两个字的时候已经没有波澜了，躺在他的身边仰望天空，“这样也挺好的。”有人注定走不到一起，不是不爱...... “如果可以，下一世不要生在帝王家，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和心爱的人携手江湖......” 豫琳的话无奈又伤感，伊儿沉默了好久转身给了他一个拥抱...... 而今日的豫琳倒还真有新郎官的样子，容光焕发，别人都说他们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豫琳躬身致谢。 合不合适，只有自己知道...... 二皇伯母特意嘱咐人盯着豫琳些不让他喝得多，避免误了入洞房的吉时，伊儿听了摇摇头，连入洞房的事都有人盯着，豫琳也是真不容易。 豫琳微笑着，应对身边的每一个人，越是这样，她越知道他心底的妥协。 陈漠之也来，再三和她确认比武招亲的消息，伊儿点点头，他说：“有没有想过他不来的话你怎么办？” 伊儿微微一笑，“我也没想过他会来......” 陈漠之惊讶的看着她，“伊儿你真的......”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你这样......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那我要考虑下.....” 伊儿微微一笑，“欢迎之至。” 豫琳婚后，比武招亲就如火如荼的开展起来了，每日都有最近的结果上报进来，伊儿丝毫不关心。她关心的是最后那一人是谁就行了。 就在比武招亲进行的时候，思过亭的守城人上了一道折子，这道折子经过关立仁之手最后上报给了上官浚。 上官滢病了，自从董骁从离开上京城后她就辗转病榻，身体时好时坏。每日喝药维持着。 上官滢的病越来越重了，守卫的人不敢不上报，总归是皇帝的亲妹妹，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也不好交待。 特意抱给了关立仁，关立仁收到折子后，立即进了宫，请太医过去看诊。 上官浚同意了，关立人亲自带着太医去了思过亭，然而她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董聿霖低垂着头，真不知道没有了上官滢的陪伴，他会如何度过这慢慢人生路。 关立仁将上官滢的病情如实上报，上官浚听了沉默了好久，他的小妹妹，命运本不该如此的。长久的沉默后，他才抬头问关立仁，“她有什么遗愿吗？” 关立仁摇头，“总归是要让董骁知道的。” 上官浚沉默不语，剩下的事就交给他去办了。 只是自从他们夫妇进到思过亭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那个跟在他的身后叫着三哥的小妹妹。家里的掌上明珠，奶奶临走前最放心不下的人。如今，怎么的也要离开了呢？ 他鼻子酸涩，心里不是滋味。遥望夜空，好想再听她叫一声三哥。 董骁收到关立仁的信后放下了正在修筑的防御工事，带着碧儿快马加鞭的赶往了上京城..... 沙玛和霍青云不放心他的人身安全，也悄悄的跟了去。 上京城的春天要比漠北来的早一些，此时城内已经绿衣盎然，而漠北还皑皑白雪。然而董骁却没有心情这里的景致，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关府。 第一百四十三章 离去 - 浚宸宫 - 芃峨 董骁快马加鞭的赶到了上京城，到达上京城后就去了关府，也顾不得早晚，下马敲门。 守门的人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董骁二话不说跨过了门，“我要见关将军。” 守门的人认出了董骁，引他进去。董骁立在院内等着人去禀报关立仁。 门开了，关立仁披着衣服出来，看着风尘仆仆的动董骁道一声，“进来……” 董骁进屋内当即跪了下去，“将军，骁想见母亲一面。” 关立仁将他扶起来，“明日一早我就进宫求见圣上。” “舅舅，骁能等，母亲等不得，我不想再有遗憾，养母的最后一面都没得见，生母的最后的时刻我是无论如何也要陪陪她的，这个世上真心待骁的人不多了……” 听她这么说关立仁的心也不好受起来，但现在宫门已锁，天大的事，也得等着明日一早…… “如此我现在就陪你去思过亭走一趟。” 董骁感激的，低头俯身又是一跪。 两个人又一同奔赴思过亭，关沣得了消息也过来看看情况，话都没说上，两匹马一前一后的窜了出去。 这个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一晚…… 思过亭外，守卫森严，护卫明显要比董骁上次来多了一些，他心里压抑着怒火，都这样了还要这样，到底是防着谁呢。 两人一前一后下马，护卫明显是识得关立仁的，当即躬身行礼，叫着关将军。 关立仁点点头，让守卫的人让开，他要进去。守卫的人却不动，躬身致歉，“没有皇上的谕旨，属下恕难从命……” “我有皇上御赐的金牌，见金牌如见皇上，这还不够吗？” “这……”守卫的人支支吾吾，跪地行礼，却也只能退让。 董骁又再一次的致谢，关立仁的金牌是从不轻易亮出来的，这一次为了他也是煞费苦心，他的恩情，他是欠了一次又一次…… 院内静悄悄的，上一次来到这的时候还一派绿意，如今却已萧条的不成样子了。 董骁心里七上八下，一颗心始终悬着。踟蹰着，不知该不该迈进去。 当初的迫不及待，如今是越发的害怕起来…… 一声一声的咳嗽声传过来的时候 ，董骁终是没有忍住跑了进去。 还在小憩的董聿霖，听到声响倏的就站了起来。看清来人是董骁的时候，眼中露出了希望之光。 董骁叫了声父亲，董聿霖点点头，他才来到了上官滢的床前，叫着母亲。 上官滢已经睡了，迷迷糊糊的叫着骁儿，董骁握着母亲的手掉下了眼泪…… 关立仁和董聿霖也不知聊了什么，两个人秉烛夜谈，天都亮了还不见他二人出来…… 上官滢睁开眼就看到了床前的董骁，他正趴在她的身边睡着了，她颤抖着手摸上了他的脸，她的儿子，自小就不在身边，如今长大成人了，模样又生的这般好看听说还娶了妻子，如果可以，她倒是想要亲眼看看的。 作为他的娘亲，没有亲眼看着他长大，是她有愧于他，她就那样的看着他，怎么看都不够。 董骁醒来后看到上官滢正望着她，她的娘亲已瘦的不成样子，那么美丽的女子，如今在病魔的折磨下已枯瘦如柴…… 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他微微一笑，叫了一声“娘……” 上官滢的眼泪落了下来，她的一声娘将她的心都叫碎了。她答应了一声。泪顺着眼睛流下来，沾湿了枕头。 董骁含着泪替她擦掉眼泪…… 站在外面的董聿霖看到这样的一幕，迟迟没有进来，关立仁的一番话，仍言犹在耳，如今再看董骁，心里真是各般滋味…… 上官滢命不久矣，他真的不知道她不在了，他该怎么办？ 心中的仇恨，这么些年所坚持的到底是对是错…… “骁儿，我听人说你娶了亲，可有带过来？娘想见见……” 董骁点头，“舅母在世的时候……” “娘知道，是我拜托你舅母找一个可靠的姑娘照顾你，如今为娘也放心了……”才说了几句话她又咳嗽了起来…… 董骁将她扶了起来，此时董聿霖也进来了。上官滢看到他就笑了，董聿霖也走过来，董骁让出座位，看着他的父亲将母亲搂在怀里。 他推开门，外面吹起了冷风，关立仁已经不在了，想着刚才母亲的话，他是要回一趟城内的。 时间尚早，他打算亲自为娘亲熬一碗粥，她还从来没有尝过他的手艺呢。 念及此处，他就去了后面厨房，生火做饭，看到炊烟升起，董聿霖的心烦躁难耐，如今怎就落得这步田地。这么些年是不是他错了？为了尊严，妻儿陷于被动，也跟着他一起吃苦受累…… 董骁将煮好的粥端进来，上官滢听说他亲自下了厨，是无论如何也要下来和他们一起在长桌前就餐的。 她不住的点头，还能开玩笑，“可比你爹强多了。” 父子二人相视一笑，眼里都是苦涩…… 一顿饭下来苦乐参半……饭后，董骁还没来得及回城，碧儿和关沣，豫璃，豫琳一道来了思过亭。 上官滢见了他们心情好了许多，尤其是看到碧儿，一直拉着碧儿的手问长问短。如果不是这么些人在，她恐怕是要将他小时候的事也一并问了的…… 听说豫璃和关沣有了孩子，还说等身体好了是要去看看的。 听说豫琳也成了亲，忍不住感叹，“都大了……如今也就剩豫现和伊儿了……你们皇婶婶肯定舍不得她的。” 几个人都沉默不语。如今的比武招亲大会正进行的如火如荼，已经到了尾声…… 提到伊儿的时候屋内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董骁，他似乎并未受影响一般，就好像他们提的名字和他没有关系一般…… 上官滢不能久坐，这么一会儿就累了，豫璃和伊儿伺候她就寝。 三个男人出了屋，“思过亭的禁令已经解除了……”关立仁这次来也是带着圣旨过来的。 今日一早，他的父亲没有回府，直接去了宫里面圣，皇上已经同意解除禁令，如今思过亭内的人可以随意进出。 父亲派他过来，此时消息恐怕已传开了，上官滢生病的消息一直没有告诉上官夫人，如今这个消息也不知道能瞒多久。 “如今解除了又有什么用呢？”董骁又气又恨…… 关沣和豫琳不语，董骁的无奈他们都懂…… 关沣拍拍他的肩膀，董骁这一生命运如此坎坷，如今在漠北有了名气，可又能怎样，他奋斗一生都不及皇帝的一句话，他的愿望就是带着父母正大光明的从思过亭走出去，如今得偿所愿，代价确实那么惨烈。 关沣豫琳豫璃离开后，夜晚的时候思过亭迎来了两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上官浚和尹靖宸…… 他们是悄声来的，没有惊动任何人，只带了侍卫。董骁挣扎着还是跪下来给二人请安。 靖宸亲自扶他起来，“快起来，你娘亲怎么样？” 董骁摇摇头，尹靖宸的眼泪就落了下来，“滢儿这一生……真是苦……” 董聿霖立在门外并没有阻止他们。只是个上官浚四目相对的时候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上官滢见到靖宸后高兴的不得了，拉着她的手叫着“三嫂，”一如很多年以前…… 她说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和我三哥吵架了？一边说着还一边咳嗽，靖宸阻止她说下去，“没有，你三哥也来看你了。” 她一听不可置信一般，看着地下立着的人，眼泪掉了下来，“三哥……” 上官浚上前几步，看着她骨瘦如柴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皱着眉让她好好养病。 上官滢答应着，还说等病好了，她要去浚宸宫看看的……靖宸满脸泪水答应着。 上官浚也受到了打击，他觉得快要窒息了，开门出去了。 董聿霖就站在外面，看见开门出来了，邀他一起走走…… 傍晚的思过亭寒风刺骨，两个人似乎都没有感觉到冷，因为心已经痛的麻木了，走了很远还不自知…… 董骁出来寻人的时候没有找到，只能走远一些，穿过灌木丛，一颗枯树下，董聿霖跪在了上官浚的面前…… 他不知道，他们在说着什么，更是猜不到他的父亲到底因为什么要向他下跪。 他已经关了他将近二十年，如今为何还要羞辱他。心里压着怒火，却不能当面质问，只能默默的脱下这剜心的一幕…… 碧儿一直在窗前尽职尽责，上官滢还将碧儿介绍给靖宸。 靖宸也知道她就是那个楚云汐为董骁选的人，人确实是不错，当她知道董骁和伊儿之间的关系后就始终不能释怀，如今他们硬生生的拆散了他们，他娶，她将嫁，看似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却又无形中又联系到了一起…… 上官伊儿执意要比武招亲，这么大动干戈的方式她的心意，她也能猜出一二……到底是最后的妥协，还是为了等他的出现？ 上官浚和尹靖宸离开后，上官滢还好好的，可到了后半夜，她就熬不住了，终是在董聿霖的怀里去了…… 那一刻董聿霖就似木头人一般，任人摆布着，眼里已经没有了光亮，似乎他也随着上官滢离开了一般。 董骁忍受着痛苦，处理上官滢的后世，宫里得了消息，尹靖宸，带着伊儿豫现亲自来思过亭送行…… 第一百四十四章 - 浚宸宫 - 芃峨 按照祖制，上官滢的遗体是要拉回伯都安葬的。在思过亭停灵七日后，董骁就会动身。 在上京城连简单的葬礼也没有举办，一是怕上官雄冀和上官夫人受不住，二是因为他们如今的身份，上官浚已经撤了这里的守卫，许董聿霖自由出入，但并没有说赦免他的罪。 来吊唁的人都是上官滢的亲人，外人也就只有陈漠之，霍青云，沙玛等人。 尹靖宸由上官伊儿扶着，亲自来送上官滢，上官浚并没有出现。 “好好保重，”尹靖宸对一直沉默不语的董骁说道。而后又看看紧闭的房门叹了气。听碧儿说自从上官滢走后，董聿霖就一直将自己关起来，没迈出那个门一步。  任凭董骁在外面怎么求见，他始终都不肯出来。 后来，索性就任由他，这么多年他和母亲的感情一直那么好，如今突然的就离世了，总是要给他一个人静静独处的机会。 关立仁在房门外站了好久，什么都没说，更没有硬闯进去，看看董骁又看看这凄凉颓败的院落，一如他的心空落落。 他又想起了李煜姝，当初她离世时他也是颓废了许久，直到现在关沣都娶妻生子了，午夜梦回他还是会想起她，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刻在了心里。 上官滢之于董聿霖不止是精神支柱，更是他的一切，他不知道她的离世会给董聿霖带来怎样的打击，但总归是希望他能想开一些。如今的董骁也同样需要他。 董骁一动不动的跪在灵堂前，尹靖宸说的话他听的清清楚楚，却不想回答。 李煜妮哭的气断声噎，险些跌倒了，豫璃和碧儿将她扶起来，她才勉强的镇定下来。 上官伊儿陪在靖宸的身边，眼神却一直停留在董骁的身上，他比以前要瘦了些，脸也黑了，胡茬很明显了，到显得沧桑了许多。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跪着，碧儿陪在身边。如今想来他也是没有心思的，一心都在姑姑去世的事情上，或许她来了，他都不一定知晓。 也许过了今天，他们就再也不会见面了。亏得她曾经还存着一丝的侥幸，他会来参加比武招亲大赛，他不会狠心的看着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然而如今即便他有那个心思也不会来了。 起风了，不一会儿就下起了雨，她扶着母后进了内堂，原本是要走的，可这场雨下的那么急，他们始终没能走出去。 此时董骁也站了起来，因为他们的房子漏水，而他所在的地方，正好是漏水的地方，雨水滴在他的身上，一身白衣，瞬间就留下了水滴，慢慢的散开来。 这就是董聿霖和上官滢曾经住的地方，此时此刻，谁都没有说话。这么凄凉的场景，谁又能说的出什么？ 昔日的王子，王妃，却落得这般田地。 董骁知道父亲和母亲的房子漏水，特意去看看父亲，他叫了很多声都没有回话，他也不管他是不是会怪罪，一脚踹开了门。 对面的人透过雨帘，就那么的看着董骁，而后听到了他凄凉的叫喊声，“爹……” 关沣和陈漠之冲了出去，豫现和豫琳紧随其后。看到屋内场景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董聿霖自刎于自己的刀剑下，董骁疯了一般叫喊着，“爹，爹……” 回应他的却只有雨声，还有叹息声。 董聿霖最终还是随着上官滢去了，这个世上董骁唯一剩下的最亲的人也走了。 还没从丧母之痛中走出来，就又面临丧父之痛，如此这般都对董骁抱之以同情。 所有人甚至是关立仁都静默了，当初他没有勇气走出的一步，董聿霖却做了。 碧儿已经泣不成声，他心疼董骁，他的人生怎么可以这样，刚刚和父母亲团聚，而今却又撇下他一人，孤孤零零…… 此刻的董骁遇人杀人，遇神杀神。谁也没有上前，不管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他们能做的就只能是默默的守着他。 雨停了，关立仁让让豫璃扶着李煜妮，靖宸带着伊儿回去，剩下的交给他来处理。 伊儿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董骁，心里娶针扎般的难受，此刻她好想陪在他的身边，他想和他说，他不是一个人，还有她，她会一直陪着他的。 她看见碧儿陪在他的身边， 按照祖制，上官滢的遗体是要拉回伯都安葬的。在思过亭停灵七日后，董骁就会动身。 在上京城连简单的葬礼也没有举办，一是怕上官雄冀和上官夫人受不住，二是因为他们如今的身份，上官浚已经撤了这里的守卫，许董聿霖自由出入，但并没有说赦免他的罪。 来吊唁的人都是上官滢的亲人，外人也就只有陈漠之，霍青云，沙玛等人。 尹靖宸由上官伊儿扶着，亲自来送上官滢，上官浚并没有出现。 “好好保重，”尹靖宸对一直沉默不语的董骁说道。而后又看看紧闭的房门叹了气。听碧儿说自从上官滢走后，董聿霖就一直将自己关起来，没迈出那个门一步。  任凭董骁在外面怎么求见，他始终都不肯出来。 后来，索性就任由他，这么多年他和母亲的感情一直那么好，如今突然的就离世了，总是要给他一个人静静独处的机会。 关立仁在房门外站了好久，什么都没说，更没有硬闯进去，看看董骁又看看这凄凉颓败的院落，一如他的心空落落。 他又想起了李煜姝，当初她离世时他也是颓废了许久，直到现在关沣都娶妻生子了，午夜梦回他还是会想起她，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刻在了心里。 上官滢之于董聿霖不止是精神支柱，更是他的一切，他不知道她的离世会给董聿霖带来怎样的打击，但总归是希望他能想开一些。如今的董骁也同样需要他。 董骁一动不动的跪在灵堂前，尹靖宸说的话他听的清清楚楚，却不想回答。 李煜妮哭的气断声噎，险些跌倒了，豫璃和碧儿将她扶起来，她才勉强的镇定下来。 上官伊儿陪在靖宸的身边，眼神却一直停留在董骁的身上，他比以前要瘦了些，脸也黑了，胡茬很明显了，到显得沧桑了许多。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跪着，碧儿陪在身边。如今想来他也是没有心思的，一心都在姑姑去世的事情上，或许她来了，他都不一定知晓。 也许过了今天，他们就再也不会见面了。亏得她曾经还存着一丝的侥幸，他会来参加比武招亲大赛，他不会狠心的看着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然而如今即便他有那个心思也不会来了。 起风了，不一会儿就下起了雨，她扶着母后进了内堂，原本是要走的，可这场雨下的那么急，他们始终没能走出去。 此时董骁也站了起来，因为他们的房子漏水，而他所在的地方，正好是漏水的地方，雨水滴在他的身上，一身白衣，瞬间就留下了水滴，慢慢的散开来。 这就是董聿霖和上官滢曾经住的地方，此时此刻，谁都没有说话。这么凄凉的场景，谁又能说的出什么？ 昔日的王子，王妃，却落得这般田地。 董骁知道父亲和母亲的房子漏水，特意去看看父亲，他叫了很多声都没有回话，他也不管他是不是会怪罪，一脚踹开了门。 对面的人透过雨帘，就那么的看着董骁，而后听到了他凄凉的叫喊声，“爹……” 关沣和陈漠之冲了出去，豫现和豫琳紧随其后。看到屋内场景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董聿霖自刎于自己的刀剑下，董骁疯了一般叫喊着，“爹，爹……” 回应他的却只有雨声，还有叹息声。 董聿霖最终还是随着上官滢去了，这个世上董骁唯一剩下的最亲的人也走了。 还没从丧母之痛中走出来，就又面临丧父之痛，如此这般都对董骁抱之以同情。 所有人甚至是关立仁都静默了，当初他没有勇气走出的一步，董聿霖却做了。 碧儿已经泣不成声，他心疼董骁，他的人生怎么可以这样，刚刚和父母亲团聚，而今却又撇下他一人，孤孤零零…… 此刻的董骁遇人杀人，遇神杀神。谁也没有上前，不管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他们能做的就只能是默默的守着他。 雨停了，关立仁让让豫璃扶着李煜妮，靖宸带着伊儿回去，剩下的交给他来处理。 伊儿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董骁，心里娶针扎般的难受，此刻她好想陪在他的身边，他想和他说，他不是一个人，还有她，她会一直陪着他的。 她看见碧儿陪在他的身边， 第一百四十五章 - 浚宸宫 - 芃峨 “董骁，”豫琳大声的喝住他，“今天是伊儿选亲的日子，你这般是来捣乱的吧？” “如果真是为了姑姑和姑父，你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董骁没有理会他们的话，步步紧逼，身后的侍卫们也毫不退缩。 “董骁……”上官伊儿站了出来，“你的事可否过了今日再说？” 董骁没有看她，如今谁的话他都听不下去了。唯有手刃仇人，方泄心头之恨。 “如今我爹娘尸骨未寒，谁又曾为他们想过？当年的事到底是不是你栽赃嫁祸？”董骁指着上官浚毫不畏惧。 “你刚刚所说的这番话，若不是看在你娘的份上，恐怕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上官浚下了龙座，直视着董骁。 “来人！”他一声令下早有人恭候在侧。他从董骁的身上移开视线，“今日的结果众卿怎么看。” “这……所谓的勇士却被董骁当场打伤了。而这第一的头衔当属董骁。” 然而如今剑拔弩张的架势又怎是选驸马爷的样子，所以没有人敢出声，都沉默不语。 “董骁，今日的事，朕看在你娘亲的面子既往不咎。  也当你没有来过这里，若你执意对过去的事揪着不放，也休怪朕不念兄妹之情。” 一旁的关立仁给董骁使眼色，让他就着台阶下去，离这远远的。 董骁却并没有退缩，“当年的事请皇上给我爹娘，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董骁！”关立仁大喝一声要阻止他却已来不及。 “你要什么交待？思过亭这十来年的生活就是交待。” “是啊，这就是所谓的景润盛世，你的盛世踏着别人的鲜血和自由而成就的。” 董骁的一番话，到让在场的人都抽了一口凉气。 上官浚却没像想象中的大发雷霆，他一步步走近董骁，侍卫都护了过来。 “你以为就凭你一句话就能改变什么吗？如今你连我的身都近不了，还来谈什么？” 董骁并没有退缩，“拼了命也要一试。”撂下这句话就拔剑冲了过去。 关立仁想要阻止也没来的及，他这般就是与天下为敌。 董骁用尽浑身解数，逼退了一批，又涌现一批的人，前仆后继的，恐怕最后还没伤到上官浚他自己就已经筋疲力尽了。 如今只能想办法走捷径，他越过了人墙，直指上官浚却被关立仁挡了下来。 “你执意如此，那我也只能遵照自己的心和信仰。你出招吧。” 董骁无论如也不想和关立仁为敌的，他对他的照顾，和疼惜他都心知肚明的，如今怎么能不识好歹。但为了爹娘，他就要做一次这个忘恩负义之人。 每次剑都要刺向关立仁的时候他都及时收了手，也渐渐的落于下峰，关立仁看得出他的心思，“把你的能耐都亮出来吧，不要再这么客气。” 董骁当即跪地扣头，“将军，骁有愧于您的栽培，只能来世再报您的养育之恩。” 连着磕了三个响头，董骁亮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昔日的常胜将军，如今反被一个后辈打败了，引得人唏嘘感叹。 有些人说关将军还是老了，不管怎样，心里倒是对这个后生起了敬畏之心。 关立仁败下阵来，来到上官浚的身前请罪。上官浚亲自扶他起来，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将军这辈子算是遇到了对手。” 这一仗关立仁虽败，但却打的酣畅淋漓，内心里对董骁更是赞赏有嘉。 如今关将军都败了，更是没人敢上前，而董骁却已筋疲力竭，此时上官伊儿站了出来。 也不知道她从谁那拿了一把剑，她缓缓的走近董骁，“姑姑和姑父的死我们深表同情，但成王败寇，今日若是姑父赢得了天下你敢保证我的父皇，母后，还有这些宗族能幸免余难？” “今日我不和你说这些，我要说的是这是我的场子，你破坏了他，就要负责……” “你打伤了我未来的夫君是不是要负责？” “董骁，”豫琳大声的喝住他，“今天是伊儿选亲的日子，你这般是来捣乱的吧？” “如果真是为了姑姑和姑父，你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董骁没有理会他们的话，步步紧逼，身后的侍卫们也毫不退缩。 “董骁……”上官伊儿站了出来，“你的事可否过了今日再说？” 董骁没有看她，如今谁的话他都听不下去了。唯有手刃仇人，方泄心头之恨。 “如今我爹娘尸骨未寒，谁又曾为他们想过？当年的事到底是不是你栽赃嫁祸？”董骁指着上官浚毫不畏惧。 “你刚刚所说的这番话，若不是看在你娘的份上，恐怕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上官浚下了龙座，直视着董骁。 “来人！”他一声令下早有人恭候在侧。他从董骁的身上移开视线，“今日的结果众卿怎么看。” “这……所谓的勇士却被董骁当场打伤了。而这第一的头衔当属董骁。” 然而如今剑拔弩张的架势又怎是选驸马爷的样子，所以没有人敢出声，都沉默不语。 “董骁，今日的事，朕看在你娘亲的面子既往不咎。  也当你没有来过这里，若你执意对过去的事揪着不放，也休怪朕不念兄妹之情。” 一旁的关立仁给董骁使眼色，让他就着台阶下去，离这远远的。 董骁却并没有退缩，“当年的事请皇上给我爹娘，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董骁！”关立仁大喝一声要阻止他却已来不及。 “你要什么交待？思过亭这十来年的生活就是交待。” “是啊，这就是所谓的景润盛世，你的盛世踏着别人的鲜血和自由而成就的。” 董骁的一番话，到让在场的人都抽了一口凉气。 上官浚却没像想象中的大发雷霆，他一步步走近董骁，侍卫都护了过来。 “你以为就凭你一句话就能改变什么吗？如今你连我的身都近不了，还来谈什么？” 董骁并没有退缩，“拼了命也要一试。”撂下这句话就拔剑冲了过去。 关立仁想要阻止也没来的及，他这般就是与天下为敌。 董骁用尽浑身解数，逼退了一批，又涌现一批的人，前仆后继的，恐怕最后还没伤到上官浚他自己就已经筋疲力尽了。 如今只能想办法走捷径，他越过了人墙，直指上官浚却被关立仁挡了下来。 “你执意如此，那我也只能遵照自己的心和信仰。你出招吧。” 董骁无论如也不想和关立仁为敌的，他对他的照顾，和疼惜他都心知肚明的，如今怎么能不识好歹。但为了爹娘，他就要做一次这个忘恩负义之人。 每次剑都要刺向关立仁的时候他都及时收了手，也渐渐的落于下峰，关立仁看得出他的心思，“把你的能耐都亮出来吧，不要再这么客气。” 董骁当即跪地扣头，“将军，骁有愧于您的栽培，只能来世再报您的养育之恩。” 连着磕了三个响头，董骁亮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昔日的常胜将军，如今反被一个后辈打败了，引得人唏嘘感叹。 有些人说关将军还是老了，不管怎样，心里倒是对这个后生起了敬畏之心。 关立仁败下阵来，来到上官浚的身前请罪。上官浚亲自扶他起来，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将军这辈子算是遇到了对手。” 这一仗关立仁虽败，但却打的酣畅淋漓，内心里对董骁更是赞赏有嘉。 如今关将军都败了，更是没人敢上前，而董骁却已筋疲力竭，此时上官伊儿站了出来。 也不知道她从谁那拿了一把剑，她缓缓的走近董骁，“姑姑和姑父的死我们深表同情，但成王败寇，今日若是姑父赢得了天下你敢保证我的父皇，母后，还有这些宗族能幸免余难？” “今日我不和你说这些，我要说的是这是我的场子，你破坏了他，就要负责……” “你打伤了我未来的夫君是不是要负责？” 第一百四十七章 - 浚宸宫 - 芃峨 上官浚显然是被伊儿气坏了， 听说她真的毫无羞耻的进入天牢陪同董骁的时候，他气的摔了桌案上可以摔的一切东西。 承乾殿的人，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喘…… 他又命人宣关立仁觐见，关立仁进来的时候，上官浚正跺着步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如今董骁给他出了个大难题，如何处置他，他要听听关立仁的意思。 “拜见皇上……” “起来吧……”上官浚见他来的匆忙，额角都出了汗，又体谅他年世已高，特意命人赐了坐。 关立仁刚坐下就听上官浚缓缓开口，“将军对于董骁的事怎么看？” 关立仁擦了擦额头的汗，刚才走的急，出了汗，如今上官浚的神色又不好，他只能试探的回答:“皇上，滢儿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董骁，如今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理应问责。但是……” “怎么了？”上官浚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不禁皱了眉，“将军不妨直说，这里又没有外人。” 关立仁立从椅子上下来，立马跪下，“皇上，于公于似，臣都要为董骁求情。” “怎么讲？”上官浚到想听听于公于私，他是如何解读的。 “董聿霖和滢儿刚走，您就处置董骁，难免落人口实，说您赶尽杀绝。于私，他是您的外甥，老太太还在……白发人送黑发人够苦的了，如今，就剩他这一个血脉，况且他又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那依你的意思，朕岂不但不能定他的罪，还要施以恩惠？……嗯？” “臣，并不是这个意思。”关立仁见他已经恼了，忙又解释“他欲图行刺，确实应该严惩。要不岂不是人人都可以挑衅天威。” “朕今日也和你撂句实话，因为董骁，皇后被朕关了禁闭，伊儿居然还跑去了天牢……堂堂一国公主，上官家的脸面都被她丢尽了，都怪当初朕对她太百依百顺……”不杀董骁不足以泄心中之恨。 但就像关立仁说的，如今他又不能杀他。但董家的人天生的反骨，他必须给点颜色瞧瞧。 “还有一事……”关立仁吞吞吐吐。 “说……” “如今，整个皇宫，恐怕外面也渐渐的都会知晓公主和董骁的关系，公主迈进天牢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和董骁绑在了一起，不知道皇上要怎么处置？” 想到这他就头疼，他怎么会让董骁娶她的女儿，谁都可以，唯有董家的人，当初他眼睁睁的看着上官滢嫁给董聿霖而无能为力。这一次，即便他们相互喜欢，他也决不同意。 “这个朕自有办法……” “皇上，何不全了公主的意？” “谁都行，董骁绝对不可以。” 关立仁知道，多说无益，他只能叹息一声。 天牢里的上官伊儿因为有董骁在身边所以她很开心，即使环境恶劣，饭菜不合口，还有时不时的会跑出几只老鼠，但是她依旧满足，因为她可以和董骁朝夕相伴。 “我这一次是闯了天大的祸了，不过我不后悔。”伊儿手里拿着杂草随意的比划着，头靠在董骁的肩膀上，听着他的呼吸声。 董骁摇摇头，他做好了身赴黄泉的准备，可此刻因为她在身边，他开始有了留恋。 “公主……董骁真不知如何偿还你的恩情。” 伊儿用手捂住他的嘴，“我心甘情愿的，哪怕是死，我也不怕。” “皇上不会让你死的……不过如今你这样确实是给他出了难题。” “如今我无家可归，所以你就真的不能丢下我不管。” “我知道……也不会丢下你的……” 次日，上官浚下旨，褫夺上官滢豫琼长公主的封号，取消一切封赏贬为平民，着立即搬出皇宫。 圣旨一下，满朝哗然，议论纷纷，也惊动了被关禁闭的靖宸。她二话不说，去找上官浚理论，却被侍卫挡在了殿外。 豫现不忍，母后若是受了风寒最后心疼的还是父皇，到时候受罪的还是下面这些人，他就千方百计的将她哄了回去。 靖宸不放心，又要他出宫去找关立仁。 豫现唉声叹气的，也只能答应。 如今，恐怕是谁说话都不好用了，父皇是真的伤透了心。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董骁，他握紧了双拳，心下有了主意…… 霍青云等人还未到伯都就收到了董骁入狱的消息。沙玛一听就要回去救人，却被霍青云拦下了。 “天牢守卫森严，你如何去救？恐怕还未接近就被人射成了筛子。反倒不能救了董骁，还间接害了他。”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你想我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他送死？”沙玛气愤的踢着路边的树桩。 “你若轻举妄动，就是害了他，如今我们只能暂时按兵不动。先处理好王爷和王妃的后事，救小王爷的事要从长计议。” 沙玛这才没说什么，眼下也只能这么办。 豫现去了天牢，当着董骁的面说要和伊儿谈谈，伊儿拒绝了。 “豫现你回去吧，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皇姐，母后病了，想见你。” “母后……”伊儿犹豫了一下。“母后病了有父皇，有你，有太医，我回去也解决不了任何事。” “皇姐……你为了他，连母后的身体都不顾？你知道她多担心你吗？” 伊儿沉默不语，她选择了这条路就要狠下心来。 她走到董骁身边，握住他的手，“你回去吧……” “皇姐……你……父皇暂时还没有定他的罪，若是母后有个三长两短，父皇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母后只想见见你，她是不会干涉你的。” 伊儿，心理有了一丝松动，“说好了，只是去看看的，你不要骗我。” “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 “好，我跟你走。”伊儿对着董骁笑了笑，“等我。” 董骁点点头，目送着伊儿离开。 他知道，她是不会再回来了。 果不其然，豫现将她带出来后，并没有去往皇后殿。伊儿察觉出不对停下了脚步。 “豫现你要带我去哪？” “对不起皇姐，我不能让你丢皇家的脸面……” “你骗我？”伊儿反应过来。 “不这样，你是不会出来的，而其他人又绝对没有那个胆量对你怎么样……” “你……我要回去……”伊儿说着就往回走，却被身后的侍卫拦了下来。 “让开……我看谁敢拦本公主？” 侍卫们怯步不敢上前，豫现下了命令，“皇上已经下旨，褫夺公主的身份，如今你只是平民。把她绑了……我的命令都不听了？” 侍卫们不得不硬着头皮架起了上官伊儿。 “你要带我去哪？” “皇姐……我也是无奈的。” “父皇让你这么做的？” “并不是？” “那你为什么擅自做主？” “我不想你越陷越深，更不想你走姑姑的老路。” “我人生是怎样的，由不得你干涉？你这样，我会恨你的，豫现。” “皇姐，父皇若是杀了他，你会恨父皇，可若是反过来呢？你怎么选择？姑姑的例子还不明显吗？” “可姑姑最后还是站在了姑父这一边……” “皇姐，我们的身份生下来就注定身不由己的，豫琳最后都不得不妥协，父皇母后没有给你施压，就是希望你能活的自由些。可你……却你却喜欢了父皇最不待见的一个人。” “所以你就替我做决定？” “是……我只能这么做。” “豫现……”伊儿声嘶力竭，这就是她的弟弟，比她小了那么多的人，怎么突然间就变了一个人。 天牢很快将豫现带走伊儿的消息汇报给了上官浚，上官浚召见豫现，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豫现没有沉默不语，在上官浚的一再逼问下，豫现只说了一句话，“儿臣不想皇姐走姑姑的老路。” 上官浚看看他，什么都没说。 良久后豫现又问了一句他一直想知道的事，“父皇打算怎么处置董骁？” 如今董骁的事是最为棘手的，心底里他是不想处死他的，但又必须给天下一个交代，所以，他一直在等，等一个碶机。 关立仁回到关府，就将关沣唤到了书房，父子俩在书房谈了好久，都是关于董骁的。 以目前的形式来看，董骁暂时还算安全，但也不保证皇上突然的反悔。所以，他们要想方设法营救董骁。 关沣去了牢里看望董骁，几日未见他明显憔悴了许多，只是心里状态还不错，看到他还能开几句玩笑话。 “我听说公主……伊儿被豫现带走了。人也不在皇宫，如今我们都不清楚她的去向。” “这样也好……”省的他心中有牵挂。 “你们的事已经闹的人尽皆知，皇上恼羞成怒，所以夺了伊儿的封号。” “是吗？” 关沣没想到他比想象中的淡定。“不过是一个封号而已，怎么都改变不了，她是皇族的事实。” “是啊……” “所以，不管皇帝怎么想，我父亲的意思是让你主动认罪。或许会有……” “大表哥，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可你有没有替伊儿想过，有没有替关心你的人想过，还有你的那些兄弟们想想。” “你知道吗，我连他的身都近不了，谈何报仇？我只不过想替父母亲讨个说法都不能够……” “过去的事，谁又能说的清楚，成王败寇，自古以来的道理。如若反过来，豫现，伊儿的处境也未必比你强多少。冤冤相报何时了？放手吧……” “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过是时日罢了……” “为了伊儿也不可以吗？如今伊儿已经不是公主，你们的事，皇上就没有反对的权利。豫现带走他，也是为了逼你认罪。” “为了活命，我就认罪？那我父母亲这十年来在思过亭的日子岂不是白碍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 浚宸宫 - 芃峨 “过去的事我们没法定义，但是你必须要承认他是一位好皇帝。景润盛世不是全民唱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的。” “你觉得这样就是为姑姑，姑父，讨公道了？要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当初太子的事，尹王爷确实有这个野心，但是谁先出手的？你以为世间哪来的公平所言，在政治面前没有公平二字。这一点我们生在世家自小就明白的道理。” “ 还有他这么一再的对你放纵不止是因为你身上流着一半上官家的血，而是他确实心里看好你。要不你觉得你还能活到今天吗？以他今日的地位，想轻而易举的让一个人消失还不是眨眼功夫的吗？” 董骁沉默不语......有些事他不是看不出来，而是不想明白。 “你回去吧......”长久的沉默后董骁对关沣道。事已至此，绝对没有退让的道理。 “伊儿消失不见了，现在谁都不知道她在哪里？” 董骁身体一顿，她总归是他的女儿，明里暗里那么多人保护，又是豫现亲自带走的，他坚信她绝不会有事的。 “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 “董骁......”关沣见他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心里替伊儿不值。“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她为了你做了这么多，你难道就不能为了她退后一步？”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关沣现在恨不得狠狠的教训下董骁，若不是他在牢里，他如今这么落魄的样子，他定是要给他一点教训的。但，如今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愤恨的离开。 身在天牢的董骁又怎会不知道关沣的意图，如今他身陷囹圄，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不想迁就任何人…… 关于董骁的事，朝堂上已经有人递折子，要求问责。关于如何处理他这件事朝廷上分成了两派，而关立仁表示中立，什么都没有说。 上官浚却迟迟不表态，事情也只能一压再压…… 此时霍青云和沙玛却坐不住了，碧儿更是整日的以泪洗面，说什么都要去上京城照顾董骁。 最后迫不得已，二人带着碧儿偷偷回了上京城。但苦于没有门路，碧儿迫不得已去求豫璃。 才十多日不见，碧儿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看她这般豫璃险些掉了泪，二话不说带她去找关沣。对于他们夫妻的关照碧儿感激涕零。 “谢谢，你们......”碧儿深深一鞠躬。 豫璃急忙扶她起来，“你这就见外了......父亲和沣哥哥这些日子一直在想办法救他出来。只是......”豫璃害怕她担心并没有多说。 关沣亲自带碧儿去的天牢，在路上他还再三嘱咐碧儿，多劝劝董骁。碧儿点头答应，确还是问出了心中一直担忧的问题。 “这次的问题是不是很严重？” 董骁点点头，“如今的办法也只能自救。但是......慢慢来吧。” 上一次关沣和董骁有了口角，虽然他也理解他的想法，但却还是气不过。所以并没有进去，而是在外面等着碧儿。 阴暗潮湿的天牢，不见天日。碧儿被狱卒带着进去，每走一步，她的内心就痛一下。 她实在无法想象，他是如何熬的下去的，从小到大，他又何曾受了这等苦楚。 牢门被打开，有微弱的光照进来，他还是眯了眯眼，看清来人后，黑了脸。 “你怎么来了？” 碧儿哽咽着，强忍心里的痛，挤出一丝笑容，“我来看看你。” 董骁走了过来，行动间有脚链发出的碰撞声。碧儿忙转过身去，眼泪掉了下来。 她急忙擦去，然后才假装淡定的回身，将带过来的食盒打开。 “都是你爱吃，我亲自做的……” 董骁没有说什么，而是慢慢的坐下来，看着她将饭菜一样一样的摆出来，拿起筷子，因为手上也带着链子，所以并不方便，但他好像是习惯了一般。 他静静的吃，她就那么站着，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别再来了，你也看见了，我很好。” 碧儿没有回答…… “霍青云和沙玛也在这？” 碧儿点点头，没有否认。 “让他们回伯都去，或者是去找关沣，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他们只听你的。” “我是肯定不见他们的，不要抱着侥幸的心理。” “我会转达的。” 这一顿饭算是董骁来这里吃的最踏实的一顿饭，他没有拒绝碧儿，只是不想她伤心，并且也确实有话要交代。 所以他才坐下来让她安心。 碧儿见他吃好了，才又一样一样的收拾起来，虽然她知道关沣还等在外面，但是她却一点也没有着急，她只想多看看他。 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了，董骁目送着她离开，她是一步三回头的看着他，他知道她的心思，所以特意站在那…… 碧儿出来后，就控制不住了，也没顾得那么多，痛哭起来。 关沣将她扶起来轻声安慰。 “这一关，很难过。如今没有人敢在皇上面前提起这件事。” “……将军，碧儿有一事相求。”说着她就跪了下去。 关沣忙扶住她，“你尽管说……不用这样。” “我想……留下来。” “这……到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这样，他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所以想求你帮忙想办法，我想照顾他……” 关沣叹息一声，当初伊儿就是这样的，如今又来个碧儿，所幸是伊儿被豫现带走了，董骁这人到有这么多的人为他死心塌地的，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 碧儿并没有住进关府，而是暂时住在了客栈。关沣一再的劝说，她却不肯，还说董骁知道了也不会同意的，最后不得已，他只能任由她去。但还是派了人暗中保护。 碧儿一回到客栈整个人就已经抗不住了，因为连日来的奔波，她患了风寒，又害怕霍青云和沙玛不肯带她来上京城所以强挺着。 刚才又为了见董骁，在关府亲自下厨忙了很久，如今已经累的筋疲力尽。 她本打算在床上休息一会，却有敲门声传来，她又爬起来开了门。 沙玛和霍青云现在外面，想问问她关于董骁的事。 碧儿将二人请进来，“他很好……” “大嫂，你也不用安慰我们，好不好我们心知肚明，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他的皇帝舅舅真的就打算不给他活路？” 霍青云喝住沙玛，“这里是上京城你说话小心些。” “……这个破地方，说话都要顾及，还是伯都恣意，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打破脑袋想往这里钻。”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霍青云又将沙玛一通抢白。 “小王爷怎么说？” “他让你们回伯都去，不要在这，他一切安好，让你们放心。” “我怎么可能回去？要我说，我们就杀进天牢，将大哥抢回来。” 霍青云白了一眼沙玛，“你这么的就害了他。” 沙玛低头不语。 “我们再等等……真的没有转机？关沣怎么说？” 碧儿摇摇头。 “大嫂今后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留下来……” 沙玛和霍青云什么都没有说，两人就告辞了。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出去打探下消息，总比没头苍蝇的乱撞强。 伊儿自从被豫现带走后就被安排在了一处宅院里。由他的侍卫亲自看守。 伊儿行动间总有人跟着，气的她砸了很多东西，弄的伺候的人人心惶惶，小心翼翼。 而这里唯一能和她说上几句话的就是那位侍卫长，豫现最信任的贴身护卫。 有一次伊儿偷偷的跑出去，却被那人亲自抓了回来，所以伊儿记恨在心里。 只是每次她的无理取闹，大喊大闹，最后都被无视。 一来二去的伊儿就记住了他的名字楚鸣，平日里没有人和她说话，更没有敢近她的身。 伊儿一面担心董骁，一面又妄想出去，很是焦虑。 这一日伊儿不吵也不闹，坐在宅院的台阶上看着满天的星光。 自言自语，“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然而此刻的他深陷囹圄，又怎么有机会看到这么美的月色。 曾经在浚宸宫的花房，她依偎在他的身旁一起看月色，数星星，每次她都睡在他怀里。 他为了救她，不惜伤害自己， 如今，他有难，她什么都帮不上。 看着他在亲人相继去世后的悲痛和无助，她什么都做不了。 哪怕是一个拥抱，都是奢侈…… 这一次，她想帮帮他…… 楚鸣也看向夜空，并无出其之处，只是月色比平常要浓一些。可她却看了好久…… 关于这位公主的事，他也知晓一二，只是作为下人，没有权力去议论主子的事。 许久后，他才收回了心神，又看向她，却见她的脸上一行清泪。 那一行行泪，刺痛了他的心，谁不羡慕帝王家，可谁又知道生在帝王家的悲哀呢…… 坐了好久的伊儿，觉得冷了才起身，她身旁的那个少言少语的侍卫早就消失不见了。她笼笼身上的披风，什么也没想，起身回了房。 第二日醒来，伺候的人已经守着了，她随口问了一句，楚侍卫呢？ 下人汇报，“楚侍卫回宫去见太子了。” 听她这么说，伊儿觉得时机来了。她看着铜镜内伺候自己洗漱的丫头计从心来…… 伊儿借着身体不舒服为由，饭菜上来后，她只是随意的吃了几口就命人撤了。 然后又命人不要打扰，她要再补补觉。下人们领命关上房门出去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 浚宸宫 - 芃峨 楚鸣回来后就有人来向他报告上官伊儿的情况，“公主又歇下了，早起用了膳......”他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向正房内看看，然后去了后院。 上官伊儿却早已经溜了出来，她打晕了伺候的人，换上丫头的衣服出了宅子，但却迷失了方向，一时间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但是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她只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终于跑到了主路上，她才向人打听上官府的方向，她又害怕被楚鸣发现，追上来，雇了一辆马车。身无分文她将自己的玉佩抵了下来。要知道，那枚玉佩是上官家的标志，自她生下后就一直戴在身上的，如今也只能拿出来解燃眉之急。 这一路，她都心里忐忑，既害怕被发现，又怀着歉意。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但是只要一想到这样能帮助董骁，她就又信心倍增，只是这一刻她只想到了董骁，她的父皇母后，甚至是皇室的颜面，她什么都没顾。 上官府的管家，看到伊儿下了马车，忙跪地请安，可伊儿匆匆忙忙，什么都顾不得，直说要见祖母。管家忙吩咐人带伊儿进去，可伊儿却早就提着裙子小跑了起来，老管家伺候了上官家的主子这么多年，还从未曾见过哪个主子像她这般不顾身份，心里想着可能是出大事了，毕竟上官滢刚去世，老太太还被蒙在骨里，而此刻上官伊儿又如此不顾身份的匆忙闯进来，恐怕是朝中又出了大事。 伊儿来到祖母的房内，此时金澄正陪在上官夫人的身边，两个人还有说有笑的，自从金澄嫁进上官府，上官老夫人的身边就有了人陪，不管豫琳愿意与否，金澄确实是成为了老太太的开心果。 此刻祖孙二人看到进来的伊儿都是一愣，老太太还责备了下人几句：“都怎么了，公主进来也不通报一声？” “奶奶，是我没让人通传的......” “你这么风尘仆仆的，是遇到了什么事吗？”金澄扶着老太太走到伊儿的身边。 伊儿瞬间就落了泪....... 老太太不免心疼起来，“这是怎么了，快和我说说......” “奶奶，伊儿遇到了难处。” “这话怎么说，你父皇为难你了？” 伊儿摇摇头，“不是我......” “那是......？”老太太实在是想不出来，不是上官浚，还有谁敢动这个宝贝疙瘩。 “奶奶是......董骁。”上官伊儿，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骁儿怎么了？” 伊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老太太和金澄面面相觑。 老太太走过去扶起她，“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到奶奶身边去说。” 伊儿却拒绝，她知道这是大逆不道的事，也是给上官家为难的一件事，也许这件事还是会让她的父皇陷入被动的局面，但，她还是决定选择帮助董骁。 “董骁被父皇关进了天牢。” “什么？”老太太大吃一惊，她知道董骁因为上官滢和董聿霖的事一直对上官浚心存怨恨，其实这也一直是她的心结。这些年，董骁一直不和她们亲近，就算是回上京城，也只是过来请个安，还是在楚云汐的交待下的。 如今被上官浚关进了天牢，这个关系又该如何缓解？ “骁儿做了什么事，你父皇要这般大动干戈。” “......行刺......” 老太太不可置信一般。“骁儿......怎么会......” “皇祖母，伊儿不孝，这事父皇让人瞒着您......姑姑......姑姑不在了。” 老太太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幸好一旁的金澄及时扶住了。 “这事......什么时候的事？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你父皇真的是越来越......” 老太太气的脸红脖子粗，心里咯噔一下，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去......去把豫琳给我叫回来.......”老太太颤颤巍巍的吩咐着下人。 伊儿跪地不起，眼里蓄满了泪水，“皇祖母......您要保重身体。” “你父皇......他怎么如今要连滢儿唯一的孩子也要一并杀了吗？不行，我要进宫。” 金澄从始自终都沉默着，她见识了眼前这位公主的胆大，她不知道她做的是不是对，她不知道换做是她在家族利益和豫琳之间她会如何抉择。 她知道豫琳娶她娶的勉强，可她却对他一见倾心，所以不管他是存了什么心思，她是真心实意的。这一刻，她开始同情伊儿，一国公主，也会身不由己。 老太太强作镇定后，就吩咐人备车，伊儿担心老太太身体也一并跟着了。只是，老太太并没有允许其一起同行，伊儿知道，老太太是想保护她，但是她想回去直面。 “澄儿陪我进宫，你就在这等着......” “奶奶......” “听话。”老太太拍拍她的手。伊儿，不能再任性下去，只能点头同意。 老太太走后，伊儿又一个人回去了，其实回不回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但是她还是决定回去..... 而，伊儿不见了的消息早已经惊动了宫里的豫现，只是就在他要出宫的时候，碰到了祖母入宫的马车。 老太太一脸的怒意，他深知发生了不寻常的事。而他要出宫，也被老太太阻止了。 豫现只能亲自扶着老太太去了承乾殿，这一路上还试图从老太太嘴里打探出消息老太太却什么都没说。 陪着她一同进宫的金澄，早就被老太太打发去给靖宸请安，而这会儿，她在豫现的陪同的下来到了承乾殿。 上官浚正在批阅奏折，上官夫人并没有命人通传而是在豫现的搀扶下直接进入大殿。 上官浚忙走过来亲自扶着老太太坐下。“怎么没人通传，越来越没规矩。”上官浚埋怨起豫现。 豫现没解释，亲自奉茶。 “您怎么过来了？” 老太太伊肚子的气，并没有给这对父子好脸色。 ”我要是不来，你们是不是还要一直瞒着我？” 豫现的心里咯噔一下，看了眼上官浚，但见他的父皇神色如常，他却并没有觉得放松。 “您指的是什么事？” “亏你还这么淡定......滢儿的事......” “母亲......” “你也不用瞒我了，这么大的事.....”老太太哽咽出声。 豫现忙要上前安慰，老太太却一拂手，“上官家的人大风大浪的过来的，你害怕我承受不住？” “是我思虑不周......” “你不止思虑不周，你还......董骁的事，那孩子刚刚失去母亲，难免不痛快，对你......换做普通人确实不算什么，我知道如今你不好处理，可你不止是天下的，也是上官家的，这一次，你就给我叫个底，要怎么处置那孩子。” “奶奶，董骁的事情不简单......” 老太太看他一眼，“怎么不简单，他不就是对伊儿有情，又碍到你们什么了？” “奶奶，他对皇姐......” “以前的事，我从没拦着，也从不管，这么大的一个国家知道你的不容易，所以哪怕是豫琳的婚姻我都没有干涉，可董骁不一样，那孩子从小就吃了不少的苦，你们又棒打鸳鸯，逼他娶碧儿，甚至对伊儿也一再的监管，可又怎么样了......真的能阻止的了吗？你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迫害，是在害怕什么？” 老太太一再的质问上官浚，上官浚哑口无言。 “奶奶，父皇自有他的考量。” 老太太看了一眼豫现，“看看，都长大了.......”然后一顿，看向上官浚，”你打算怎么处置董骁。” “这......” “今天，我把话撂这，董骁这孩子的命，我是要保的，我一个老太太，不懂天下的道理，我只知道他身上流着上官家的血。上官家的人都护犊子，我做不到袖手旁观，置之不理。” 上官浚本以为老太太会和他哭诉一番，关于滢儿的事，确实是愧疚的，而她今日来这一闹，恐怕就没有避开群臣的意思，她将他的顾虑全部揽了过去。 前有大臣施压，后有老太太，宗室，表面是他夹在了中间，其实是这两股势力的较量，如今，顺水推舟也不是不可。 “我会看着办的。”上官浚交了底。 老太太又坐了一会儿，说是要去皇后殿，就离开了。 老太太走后，豫现才开口，“父皇，您真的要放了董骁？” 上官浚抬头看他一眼，“你有什么想法？” “从始自终，我就不相信您真的会问责于董骁，只不过是让他吃吃苦头，在牢里待上个几年，杀杀他的锐气......只是却被皇祖母打乱了计划。” 上官浚并没有直接表态而是转移了话题，”是谁向你祖母走露了风声？” “这个......”豫现吞吞吐吐，其实他已经想到了，只是不敢肯定。 “伊儿在哪？” “父皇，伊儿......” 上官浚摔了折子，“把伊儿带过来，她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父皇，若不是皇姐，恐怕您今天还处于被动的地位，她这么一闹，反倒是......” “照你这么说，朕还要谢谢她了？” “儿臣不敢。” “伊儿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这事别让你母后知道。” 豫现点点头，告了退。 第一百五十章 - 浚宸宫 - 芃峨 靖宸这些日子以来茶不思饭不想的，因为伊儿的事情一直和上官浚闹情绪。尤其是听说豫现将伊儿偷偷的抓捕起来后，更是火冒三丈。但不论是豫现还是上官浚都躲着她。 上官浚说是将其禁足于宫中，但没有人真的敢这么执行，所以即使靖宸多次去承乾殿，甚至是要召见豫现也没人敢拦着。只是，这二人似商量好了似的，想尽一切办法拒绝不见。 所以更是如坐针毡...... 当金澄进宫给她请安，并且听说上官夫人也到了的时候，她心里感觉要出什么事了。 果不其然，正当二人在殿中闲话家常时，有人来报，上官夫人在来皇后殿的路上突然昏厥。此刻已经惊动了皇上。 靖宸听到消息后二话没说带着金澄匆匆赶往揽月殿。据说老太太正好是在揽月殿附近晕厥的，豫现将人安排在了揽月殿，并且已经通知太医。 靖宸来到揽月殿的时候，上官浚已经守在那了。看到她进来并没有说什么，脸色凝重。金澄忙着请安，他也只是点点头。 靖宸看了眼身边的太医低声询问，“怎么样了？” “娘娘，夫人这是急火攻心，若是能醒来到没什么，就怕醒不来......” “怎么个醒不来？朕要你保证务必......” “这......臣确实无法预料。”太医面对上官浚的质问诚惶诚恐。 靖宸走到塌前，上官浚略一欠身，让出了位置给她，靖宸却没怎么理他。 此时的上官浚哪有心思理会这些，反正这些年，也就她敢这么给他脸色看，当然还有他们的女儿，但是却不一样，他若是生气，那丫头也确实是不敢顶撞...... 此刻屋里的气氛紧张的不行，太医院的人后背冷汗涔涔，都希望皇后娘娘能替她们说一句话。 “朝上不是还有事情吗，我在这守着，你去忙吧......你在这，这些人还要小心翼翼。” 上官浚的神色有了一丝缓和，“好，晚一点，朕再过来。” 靖宸点点头，送他离开。 他走后，太医们松了一口气，才能有足够的精力医治。 靖宸是终于抓住了豫现的影子，出声叫住他，“现儿，你过来。” 豫现不得已，留了下来。 此刻太医们正在研讨救治方案，豫现扶着靖宸去了偏殿。 “母后，您要问什么，孩儿可不清楚。” “我问你......” “别拿些混乱来搪塞我......“ 豫现低头不语。 ”伊儿在哪，你赶紧把她交出来。” “母后......“ ”你父皇如今在气头上，什么都不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若是你祖母有个三长两短，小心伊儿的命“ ”儿子会看着办的......“ 天牢阴暗，潮湿，此刻还在睡梦中的人被那几声沉重的钟声唤醒。董骁顿觉心慌起来，倏的站起来，而牢房内的人也路陆陆续续的起来，都竖着耳朵听着那肃穆的钟响...... 很快消息就传了过来，上官夫人薨逝。 这倒让董骁大吃一惊，不是说老夫人身体一直都很好吗？怎么会突然......虽然他对老夫人没有多少感情，但总归是血浓于水，仅仅数月之光景，他痛失了双亲，如今又有一位一直默默关心自己的亲人去世，他心里还是禁不住伤感起来...... 他在记忆中开始搜寻她的样子，记忆中的老夫人还是那个慈祥，对着他笑，叫着骁儿，风华绝代的老夫人。 就在他沉浸在回忆中，狱卒已经过来打开了牢门，二话不说将他带了出来......又被强迫的换了丧服。 他不知道要被带到哪里，也只能顺应天命. 刚走出去不远，远远的看到一个影子，一身白衣，步履匆匆，踉踉跄跄...... 他慢下步子来，看清了来人后他大吃一惊，才几日不见，她已经瘦的皮包骨头。那双眼睛哪还有昔日的神彩。经过他身边时甚至都没有看他一下...... 他只顾着看她，还未看清来人就硬生生的吃了一拳，待回过神来，豫琳的另一拳已经飞了过来。他伸手挡过，豫琳骂了一句。 而她却似没看到这阵骚动似的，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去...... “若不是因为你......“豫琳恶狠狠的一句话。 豫璃推了推他，又看了眼董骁，眼中闪烁着痛苦......含在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豫璃......”董骁叫住了转身要走的豫璃。“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 “这......”豫璃摇摇头。 “董骁，你还有脸来问？”豫琳气的又要动手，还是被豫璃拖走了。 “我们先走了......” 董骁点点头，目送着兄妹二人离开，而刚才的嘴角还隐隐作痛，豫琳下手还真狠。 “为什么不让我说？” “哥，什么时候了，你们难不成还要在这打一仗？” “我气不过，凭什么，每个人都为他牺牲而他却不好好珍惜？若不是因为他，伊儿怎么能……奶奶也不会离世。她那么善良的一个人走上了绝路，你让她以后怎么面对？” 豫琳已经声嘶力竭，这样的局面谁也没想到。 “伊儿也是走投无路，眼下，我们……” 豫璃话还没说完，一声痛哭声传来，是伊儿的丫头，因为伊儿已经晕了过去。 豫琳二话没说，忙冲上了上去，豫璃紧随其后。 “伊儿……”豫琳抱起她，却毫无反应。 此刻揽月殿全都是人，豫琳不能正面进去，不得已又转回去，却又和董骁碰了面。 董骁看到豫琳怀抱里的伊儿后，不禁停了下来，然而豫琳却没有给他任何机会，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匆匆的走了。 董骁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人安排，这会已经到了揽月殿，院内跪了一地的人，他也跪了下去。哭声，震天，他却一滴泪也没有流，心里想着刚才豫琳的话，还有伊儿的昏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的人群退去，他也被带走了，只是刚走不远就被人叫住了，他回头，是碧儿叫住了他。 他没想到她也来了，也是这时候她是该过来的，碧儿看看她，似乎想问什么，董骁却摇摇头。 碧儿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便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儿，他才又开口，“伊儿晕了过去……你……” “我知道，你放心吧……” 她总是知道他要做什么，说什么，也毫无怨言。他想着这次如果可以全身而退，他就带她回漠北，好好的待她...... 伊儿醒来的时候，屋内静悄悄的，她也没唤人伺候，想着自己回来的目的，然后就撑着身体下地了。出了屋内她才知道自己在水华宫，豫现的寝殿。 屋外照顾的小丫头，坐在石阶上打着盹儿。她不想惊动她，蹑手蹑脚的走过了她的身边。因为身子虚弱，这会儿已经满头大汗，却还是硬撑着去了揽月殿。 看着那一院的白色，她不禁落了泪。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她，是她的自私害的奶奶离世，她觉得自己罪不可赎...... 她甚至是没有惊扰任何人，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了...... 她想着总归是要给父皇母后请安的，听说母后也病了，她不敢轻易去打扰，看一眼也是好的。 上官夫人去世后，靖宸也跟着病倒了，若不是有李煜妮在，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撑的过去。上官浚不说，但她也看得出，对伊儿的记恨。 如今忙着夫人的身后世，上官浚顾不上她，但总归是逃不掉的，况且又因为董骁的事，她更是左右为难。 一来二去，思虑过重，就倒下了，上官浚哪怕再忙，还是顾虑她的。抽空也会来看她一眼，今日她硬挺着去了揽月殿，撑不住才回了寝殿。 她刚躺下，上官浚就来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握着她的手出神，她只能任由她握着，眼里蓄满了泪，却还是没有掉下来。 过了好久，他才缓缓开口，“伊儿都是被我宠坏了......” 看着他自责又落寞的神色，她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是我的错......” 他伸手替她擦掉眼泪，“这一次.......” “你真的能舍得吗？” “从小到大，她闯了无数的祸，可每一次都有人兜着，这一次......她总归是要学会成长。” “父皇......母后......”伊儿已经在寝殿内立了好久，看着父皇母*在一起的手，她心生难过。这样的日子好像还是好久以前了，父皇握着母后的手站在皇后殿外看她风筝，豫现蹒跚学步，追着她跑，那段日子是他们一家人最快乐的时光。 如今，时光一去不返，眼见着年轻的父皇母后，如今已经上了年纪，她最大的孝顺应该是常伴身侧，让她们放心，笑口常开。如今，她却做不到了...... 上官浚凌厉的眼神扫过来，伊儿忙跪了下去。不管他对她多纵容，但是他生气起来，伊儿还是怕的。 “伊儿......”靖宸唤了一声。 “儿臣自知有罪，特意来请父皇母后责罚？” 上官浚站了起来，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上官伊儿。 “好啊......你还知道啊......来人......”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大结局 - 浚宸宫 - 芃峨 靖宸倏的从床上下来，一把拦下了上官浚，“不要......” 上官浚抽回手，不悦的说道，“这会，你难道还要维护她吗？” “不是的......今日她犯下的错都是因为我疏于管教，如果要追究，我同样逃不掉责任。”说到这，她也跪了下去。 上官浚伸手欲扶她，又看了眼伊儿，终究是放弃了。 “母后，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的错，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你觉得你还能逃脱掉吗？” 靖宸支撑不住，险些倒下去，一旁的上官浚眼疾手快的抱住了她，“你这是何苦？” “如果我能早一点约束这孩子......恐怕也不会这样。” “父皇，母后.....孩儿甘愿受罚。” “你自己说说你都犯了什么罪？” “孩儿，不该去求皇祖母......” “你是不该......又不顾身份私闯天牢，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是死罪？还有比武招亲，就是一个幌子，你连朕都骗，你还什么不敢做？” “是，孩儿都认，我不死心，就是想知道他会不会来阻止。” “如今你满意了？”上官浚看着伊儿，青筋暴起。 “如今，孩儿不求什么，只求父皇降罪，所有的一切，我愿意承担。哪怕是死罪......” 上官浚看着她，这个时候她能来见他恐怕就是做好了一切准备吧。虎毒不食子，他终究是忍不下心来。 “你和董骁的缘分，到此为止，永不见面。待你祖母入土为安后，你也去庵里陪淑妃吧。以后没有召见不得入宫。”上官浚还是狠下心里说了这番话。 “谢......父皇不杀之恩。”伊儿又挪到靖宸的身边，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父皇，母后以后好好保重，女儿不能在身边尽孝了。” “伊......”靖宸流着泪，刚要伸手上前抱住她，就被上官浚阻止了。然后强制的扶着她转身。回了内殿。 伊儿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久到腿都麻了，靖宸身边的丫头看她支撑不下去了才敢上前扶她起来。 “公主，皇上说这几日让您暂时留在皇后娘娘身边，等夫人的事办完了，您再......” “我知道了。”这一会儿她已经冒虚汗了。却还是坚持。“我要去揽月殿看看祖母。”丫头不敢劝阻，也只能安排轿撵。 这几日伊儿一直跪在灵堂前，李煜妮很是心疼，劝她回去休息休息，她也不肯，最后无奈她也只能任由她去。 一连几日都被人从天牢带到揽月殿，一跪就是一天，这么些日子以来，伊儿也在，只是隔的远，她看不到他，她越来越消瘦，人也日渐憔悴。 上官夫人的丧事，并没有按照太后的礼仪来处理，毕竟生前就没享受过太后的殊荣，其实最早关于后事处理的规格，内廷的人就是按照太后的丧仪来办理的，但是被上官浚拒绝了。 上官家的人终究是要回到上官家的，况且母亲和父亲早就有这方面的想法。即使如今的天下是上官浚的，但开过皇帝还是尹皇，这是对尹皇、尹后的尊重。 某一日，上官浚降旨，大赦天下。董骁当然也在被赦免的行列里。恢复了自由身的他，在天牢外站了好久，最后独自一人出了皇宫...... 霍青云，沙玛，碧儿已经等在了外面，沙玛看到他第一个冲上前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大哥，你终于出来了......没受伤吧？” 董骁笑着摇摇头，“我很好......”他又看向霍青云，后者对他点点头。 碧儿也微笑着看着他，他走过来，牵起她的手，“我们回去吧......” “嗯。”碧儿害羞的掖掖碎发，任由他牵着手，跟在他的身侧，一起向前走去。 身后的沙玛拍拍霍青云的肩膀，”老霍你也该娶个媳妇了。”霍青云白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 几人回到了碧儿临时租住的小院，碧儿去准备饭菜，他在院子里四处走动，虽然小了一些，到被碧儿打理的格外温馨。 当初来这的时候还是冬天，如今一转眼已经到了秋天。秋风萧瑟，满地的落叶，倒也是另一番景致。 “转眼间快要一年了.....”霍青云见他兀自沉思，不惜打断他。 “是啊......”董骁收回心神，“谢谢霍大哥和沙玛这段时间的照顾。” “小王爷，您不用这么客气，应该的。您看咱们什么时候上路。”霍青云悄无声息的转移了话题。 “再等两天，我还要去见一个人。” “好......那我和沙玛去安排。” 两个人又说了些别的事，这时候有人来叩门，沙玛听到响声跑去开了门，是关沣带着贴身侍卫，过来了。 沙玛将人迎进来，就和霍青云一道去了后院。只留下董骁和关沣。 两个人彼此注视着对方，良久后董骁先开了口，”本打算明日去给将军辞行的......感谢你们这些日子对碧儿的照顾。” “这你不用有负担......也不全因为你。”关沣看着身边的石凳随意的坐下了。“哪天走？” “过两天。” “去谢恩了？” “没有。” “不去也好。” “我......”董骁看着关沣，突然间就吞吐起来。 “你想问谁？” 董骁不语。 “她......出宫了。” “什么时候的事？” “你出来以前。” “她是不是做过什么？” “既然知道，就不要辜负她的心。” “她牺牲了什么？”董骁心下一紧，直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回去也好......” “你不说，我会想办法知道的。”董骁坚定的看着关沣。 关沣什么都没说，知道和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呢？就算是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 “能告诉我她在哪里吗？” “我真的不知道，她是悄悄走的，就连豫璃都没有说。既然她已经作出了选择，你就不要去打扰了，你知道她走出这一步是多么的不容易。” 董骁不语，他知道再问也是问不出什么的，索性没有继续问下去。 在碧儿的执意下，关沣留下来一起吃了饭…… 饭毕，董骁和关沣一道去给关立仁辞行。在关府遇到了李煜妮。 李煜妮看着他和关沣一起离去的背影唉声叹气，想起伊儿离开皇宫的那一幕，她是那样的决绝。她曾问过她，真的舍得吗？那孩子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一笑，如今再看到董骁，她似乎就明白了。 从将军府出来，董骁漫无目的的游走在上京城的街道上，这里的繁华总归是不属于他的。 刚才将军还问了他的打算，他又有什么打算，如今只想回伯都，其他的就交给时间。 只是要走了突然间就伤感起来了，甚至是还有一丝不舍，这到不像他了。 他走着走着，不知怎的又来到了浚宸宫，抬头看那三个字，他却没有进去的勇气了。曾经的一切恍如隔世。 就在他彷徨之际，却从里面走出一人，摇摇晃晃的，一身酒气，险些撞了他。 他后退一步，让了出来，才看清来人是豫现。豫现半醉半醒，瞪着眼睛看了眼眼前人，他嘿嘿一笑，“真是冤家路窄……” 豫现说着就要给他一拳，却被他轻松躲过。 “董家的人还真有几下子，几十年了闹得我们上官家鸡犬不宁，如今你们满意了？” “是谁抓着过去不放的？”董骁回应了一句。 “上官家对于董家的亏欠，皇姐用自己的一生来还，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难不成要一命抵一命？” 豫现毫不退让，步步紧逼董骁。 “伊儿做了什么？她怎么了？” 豫现拂开董骁的手，“她用一生来换你的自由。” “我不相信。”董骁暴跳如雷。 “信不信由你……” “告诉我她在哪？” “着急了？” “豫现若你告诉我，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告诉你也无妨……不过她是不会见你的。” “请你告诉我……” 豫现看着董骁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回头看了眼浚宸宫，这里象征着爱情的宫殿，却终究没给他们带来好运。 董骁疯了一般的出城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从别人欲言又止的言语中他还是听出了这当中的蹊跷。 董骁连夜赶到了慈云庵，庵门已经落了锁，他没顾得那些，强硬的闯了进去惊动了庵里的众人。 住持亲自出来，董骁当即磕头请罪。“请大师帮忙转告，我想见见上官伊儿。” 住持并没有为难她，似乎早有准备，将他带到了伊儿所在的院落。然后就走了，留下董骁一人。 “伊儿……你出来……我们谈谈……” 没有回应，除了风吹落叶的声音，就是他的心跳声。 “你若是不出来，我就硬闯进去了。”他说着就真的要硬闯进去了。 “不要……”伊儿终于开口说话了，董骁站住了。 “你回去吧……我是不会见你的。” “为什么？有什么事不能说清楚吗？你不出来我就不走。” 长久后，门响了，走出一人，董骁以为是伊儿，忙迎上去，却不想是一美貌的妇人。 “回去吧……不要再勉强了，如今你们各得其所，也不枉曾经的一段缘。” “这是她说的吗？” “是……” “伊儿，不管怎样，让我看看你……”董骁大喊一声。 回应他的却还是无声的沉默…… 董骁此刻已经沮丧起来，却还是不想退缩，仍旧一动不动的等在那。 “人世间最美的爱不是拥有，而是放手，我希望你能明白……”妇人说了这句话，然后就走了。 董骁等了一夜，依旧没有见到她，当第一缕曙光照进院落的时候，董骁终于说了一句，“珍重！”然后转身大步出了庵门。 上官伊儿不知道，他是如何想通的，只是那一声珍重，砸在她的心上，让她喘不过气来。眼泪也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这就是她和他的命运！ 各自珍重，两不相欠，惟愿来世不再相遇！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