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被胁迫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好热,头好痛—— 抬起沉重的眼皮,若叶四下打量,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哪里?” 一间残破的砖瓦房,发霉、潮湿的地板,堆满了瓦砾、断砖、碎玻璃…… 她背靠墙坐在地上,蚂蚁在身上爬来爬去,蚊虫已在她身上咬了好几个包。 奇痒难受,生不如死。 手、肩、脚上都被绑上了绳子,嘴也贴上了封条,脸绷得难受。 “我被绑架了?谁干的?为了以廷家的钱?他会救我吗?我不愿与他有瓜葛了!” 汗水在脸上爬行,闷热,干渴,喉咙里要冒出火来。 有一道生锈的铁门,紧闭着,应是锁了;两扇玻璃窗,但有铁栏杆,如果用砖头砸,可以砸烂。 她想挪动身,捡一块碎玻璃或断砖,割断绳子。动不了,她被绑在一块大石头上。她手脚来回摩擦,试图挣脱绳子。没用。脚踝被勒破了皮,勒出一圈血印。 渐渐,她想起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太阳没出来,玉米杆上的露水还没散尽。她穿过乡间小路,准备走路到街上,乘车去淮城。 今天是开庭的日子,她必须在上班前赶到法院。 昨天是奶奶生日,她回乡下给奶奶上坟。 几天前,她做了个梦,梦见奶奶衣衫褴褛,流着泪对她说:“孙女呐,给我点钱吧……” 若叶心痛不已,一下班,她买了纸钱,直奔幸福村。 烧完纸钱,天已黑尽了。留下了童年记忆的陈家大院,马上要作为旅游景点了,她舍不得,就留下住了一晚。 走过一条沟,翻越乌垭嘴时,她仿佛听见背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刚要回头去看,脑袋“轰”的一声,伴着剧烈的疼痛,她头昏目眩,失去了知觉。 醒来,就到这里了。 这好像是一家鞭炮厂,在离幸福村两三里的地方。小学、初中时,若叶曾来这里打过工,一个暑假能挣几十块钱。 后来,厂房爆炸,死了几个人,工厂就倒闭了。 她听到一男一女的对话: “醒了没有?”男的问。 女的说:“我才看了,没醒。她不会死了吧?药买来没有?” 若叶懵了:说话的,不是她小姑和二姑父吗? “吱呀”一声,铁门推开了。 一道阳光照射进来。 果然是他俩! 她明白了——他们是冲着御匾来的。 “醒了!”小姑僵硬的脸露出一丝惊喜,目光一触到若叶英气逼人的眼神,马上敛起笑。 挣扎,反抗。若叶使尽了全身力气。 走近若叶,小姑蹲下,直视着她眼睛,狞笑道:“侄女,你不仁,别怪我们不义。只要你在这上面签字,我立马放你出去。” 晃晃写得密密麻麻的A4纸,她脸上的横肉随着嘴唇的张合,不停颤动。 “如果你不签字,我们就把你关在这里,看你能挺几天。”姑父吴国华似笑非笑地说,“你知道这是哪里吗?旗火鞭炮厂。就算你死了,也没人发现。” “听说,这里闹鬼。有人看见穿白衣服的人在房顶上跳舞……”吴国华坐在一块石头上,用手抹了一把汗,盯着若叶,煞有介事地说。 “这是乡下,没有监控,周围也没人家,别说魏以廷,神仙都救不了你。” “哼!”若叶冷哼一声,不屑地冷笑。 “几千万的东西,你想一个人独吞,怎么可能?那是陈家祖先留下的东西。我们也是陈家人,你的亲人啊!”小姑擦擦脸上的汗水,动情地说,“侄女啊,我们也没办法啊。” 做足了戏,她煽情道:“我和你姑父,四十几,快五十的人了,还在外面打工。起五更睡半夜,一个月才挣三四千。” 见若叶没反应,她接着说:“你弟娃马上读高中上大学了,学费都没有。” “是啊,吴思进也要毕业了,接下来就是找工作,买车买房……” “你从小没爹娘,小姑做饭都把你背在身上。你就像我半个女儿……你想想,不是我们,你能上大学?能在大公司上班?能在淮城买房?”小姑动情地对若叶说。 看着她表演,若叶心想:这演技,不得奥斯卡金奖,太冤了。 自以为洗脑得差不多了,小姑说:“如果你同意,就点点头。” “唔——”若叶使劲点头。 小姑回过头,跟吴国华使眼色。他走近若叶,解下绑在手上的绳子。 接过纸和笔,“嘶——”若叶一把撕碎了它。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若叶捡起一块石头,猛向姑父头上砸去。他头一偏,没躲过,石头砸到额头上,一股鲜红的血液,直往下流。 “妈的!找死!”姑父忍着痛,捉住她的手,狠狠朝她踢去。 一旁的小姑也冲上前,狠狠扇她一耳光。“老子顾念你是我侄女,没下狠手,你他妈的倒不顾情义!” 小姑大声说,“你抓她左手,我让她签!” 确定万无一失了,小姑重新拿出一张纸,递到她跟前。 她顺从地接过笔,从头到尾,慢慢读。 “看什么?快签字!”小姑催道。 若叶愣她一眼,放下笔。 “让她看。”姑父说,“你抓紧点,别让她丢手。” 终于,她拿起笔。 等了好大一会,她才飞快地写下一行字。写完,将笔往地上一扔。 只见她写的是:“陈若叶th eate ed。” “她写的什么?”晓莉警觉地大声问。 “百度一下!”吴国华拿出手机,照着纸上念,“t-h- ……”才输入一半,若叶一挣扎,碰掉了手机。 “别动!”小姑粗鲁地吼道,她抓住若叶的两只手,让吴国华双手解放出来。 “被胁迫!”两人的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 这次,轮到小姑撕协议了。“你他妈的!到底签不签?” 他们向来知道陈若叶狡猾,也料到她不容易搞定,但绝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招。 “重新绑起来!让她摁手印!”小姑瞪着一双“牛眼睛”,咆哮道。 “印红!印红呢?”吴国华边绑绳子,边焦躁地问。 两人大眼瞪小眼。“没有印红?!” “砰!”窒闷的空气里传来一声脆响。 三人同时抬起头。 第002章  命运的安排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窗上掉下一块玻璃。一只麻雀站在窗台上,又飞走了。 “妈的!没准备印红?”小姑急得团团转,用手不停地对着脸扇风,太热了,她的脸像猴子屁股一样红,汗水一网一网地掉,“打电话,让他们送过来!我就不信,制不服她!” 见他们手足无措,若叶露出轻蔑的微笑。 电话打通了,小姑问:“那边怎样?没有开庭嘛?你们出来没有?赶快派个人,送一盒印红来!马上!” “考虑得真周到啊!怪不得那几位没来,原来跑法院去了。这样,被告都到场,把责任全推给了原告。” 事已至此,反抗也没用了,只能等待命运的安排了。 闭上眼,若叶感到困倦、乏力。 没一丝风,五脏六腑像要热得爆炸了。上下嘴唇像长在一起了,稍一动,就要流出血来。 “这鬼天!莫不是要下雨?”小姑望望窗外,焦躁地来回走动。 坐在门边大石上的二姑父,已垂下眼皮,像要睡着了。听晓莉这么说,也懒懒地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又垂下头。 见若叶闭着眼,像睡着了。小姑也靠在柱子边,半睁半闭地打着盹。 “砰——”又一声脆响,将若叶惊醒。 一个穿着砖红T恤的陌生男子,闪了进来。 眼睛还没完全睁开的二姑父,脑袋被砖头击中,晕了过去…… 听到响声的晓莉,猛地睁开眼,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她“嗖”地站起身来,冲向陌生男子。 未及近身,一个扫堂腿过来,晓莉像饿狗扑食一般,扑倒在地。 很快,陌生男子将晓莉双手反剪,拖拽到若叶身边。他一手钳住晓莉,一手为若叶解绳子。 “你他妈的是谁?”晓莉冲陌生男子吼,又大声朝吴国华喊:“吴哥!吴哥 ——” 昏迷过去的吴国华,一动不动地躺着,像死人一般。 这陌生男子,不过二十七八岁。干净利索的服饰,光洁鲜亮的皮肤……不像本地的乡下人,“他是谁?为什么来这里?” 还没反应过来的若叶,目不转睛地呆望着他。 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长睫毛,滑过澄澈如水的眼眸,直往下掉。微微上翘的薄嘴唇上,渗出密密的汗珠子。 “快!跑!”他喊道。 发愣的若叶,猛地惊醒,她挣扎着站起来,拔腿就跑…… 撕掉封条,冲出门,冲向原野,喉管像被割裂了 ,身体像浸在蒸笼里。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不敢回头。 耳畔掠过一缕风,空气飘浮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一只温润有力的手抓住她的手。 不知跑了多久。 “我跑不动了……”她大口大口地喘气,几乎要哭出来。 他望了望四周,将她拉到进玉米地里。茂密的玉米叶,划过脸颊、手臂,火辣辣地疼。 突然,传来一阵紧急的脚步声,“跑哪去了?奇怪了!”小姑的声音,“刚刚还在……” 玉米地的两人,赶紧蹲下。 “跑包谷地里了?” “进去看看!”小姑果断地说。 若叶和男子交换着眼神,做好格斗准备。 没了声息。 过一会,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们正走过来,马上就要暴露了!若叶警惕地盯着声音的方向…… “等一下!”忽听小姑大声说,“外面什么声音?” 四周死一般沉寂,远远,隐隐听到脚步声。 估摸着两人已跑远,玉米地的两人才舒了口气。 “谢谢你!”望着男子澄澈的双眸,若叶小声说。 一抹浅浅的笑意荡漾,一对圆圆的酒窝嵌在他脸颊上。 起风了,天空暗下来,玉米杆在风里东倒西歪。 望望天,若叶皱眉道:“要下雨了!” “有力气了吗?”男子看着剪得超短发型的若叶,“再跑一段路,我的车在那边。” “跑!”笑容浮在她脸上,眼睛弯成一轮月牙。 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下起来了,头发、衣服被淋湿了。 跑了约莫十分钟,到公路边。一株酸枣树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打开车门,他让她进去。 “你等一会,”他打开尾箱,拿出一把黑伞,撑开,站在她身边。递给她一条毛巾。“我要回去一趟。” 她本来就很短的头发,被淋湿后根根竖立起来,将她头部和脸上的轮廓一览无遗的凸显出来。 短发还能看出女人味的,她是他见过的第一个。 盯着他额上细密的汗珠,若叶问:“回去干啥?” 他害羞笑道:“我的相机,还留在那边。” “你当心点!”她朝他略显单薄的背影喊道。 回过头,他朝她温柔地笑笑,说:“知道,锁好门,不要出来!” 他的车上,有股玉兰花的香味,淡淡的,极清雅。东西很少,一卷纸,一个玻璃杯,一盒冲泡咖啡。 天空越来越暗,风刮得更猛了,雨水激起地下的积水,欢快地飞溅。 天地浑然一体。 半个多小时后,他回来了,抱着一个黑色背包。 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他头发的水不断往下滴。 打开车门,他打开背包,拿出一台长臂相机,用纸巾小心地擦拭着。 看他微皱着眉头,若叶问:“怎么了?相机淋雨了?” 他抬起眉,额上现出几条性感的细纹,“嗯,好像坏了。”他摁着相机上的按钮,没显示图像。 “怎么办?能修好吗?”看他爱不释手抚摸着相机,她感到内疚。 他看它的眼神,像极了爱情。 “不知道。”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将它小心放进包里。“可惜了……”怕她误会,他又说,“我是说,那些照片。” “你喜欢摄影?”她看着他细长匀称的手指问。 他点点头,快乐地笑了。他的笑容,像月光一样明朗。 “你是摄影师?”她歪着脑袋问他。 发动车,他朝她微微一笑说:“不是。” “你在这边来照相,看到我,然后救了我?” 微微偏过头,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算是回答。 “幸好!”若叶回头看一眼后座的黑色背包。 他也看她一眼,笑笑。 “若不是你,我不知道怎么办。”她低下头,看着手腕和脚踝上的血印。“谢谢你!” 他也看看她细嫩的手腕,问她:“报警了吗?” 第003章 别来烦我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垂下眉,她犹豫道:“我还没想好报不报警……” 他询问地看着她。 “他们,是我的亲人。”她低头,苦恼地说,“没有小姑,我就死了……” 八岁那年,初夏的一天。 与小伙伴玩了一天,回到家,她突然全身乏力,面色苍白,伴着痉挛、抽搐。 当时,只有小姑在家。不容多虑,她背起若叶,就往街上跑。一路上,若叶呕吐不止,吐得小姑满身脏污。 但她没有停止。 虽是初夏,阳光依然很炽烈,小姑的脸上、头发上挂满了汗水。 没精打采的若叶,在背后也能听到小姑像耕地的牛一样喘气。 一路小跑,到医院时,小姑几乎瘫了过去。等若叶的脸上渐渐有了红晕。她才舒心地笑了。 “你再吃马桑果,老子把你扔了!”小姑开玩笑骂道,脸上露出欣慰。“记到哦,你的命是我捡到的!” 雨越下越大,视线不好,他专注地凝视着前方。若叶只看见他性感的侧脸,微微泛红的耳廓。 找不到合适的语言,空气很紧张,只听见淅沥沥的雨声和雨刮器的声音。 “你电话是多少?”若叶突兀地问。 他一愣,以为听错了。“什么?” 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她哑然笑道:“我手机不在了。” 他指导她找到他手机。 屏幕上,一个嫣然浅笑的女子,一手托腮,天真妩媚地注视着若叶。 “把你电话存上吧。”他认真地开玩笑说,“万一你要答谢我呢。” 她在失态中回过神来。“你叫什么?” “闵书俊。” 雨终于停了,阳光斜斜地照过来。 一到小区,若叶就被小姑们堵在了门口。 若叶不冷不热地扫视他们一圈。 “你不给个说法,休想走动半步!”小姑抓住她衣角,脸上的横肉微微颤抖,鼻孔喷出的热气似乎要把若叶烧了。眼里分明写着:本宫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我没找你们,你们倒找上门来了。”若叶擦擦脸上的汗,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嗤笑道。 二姑父示弱道:“好歹一笔写个‘陈’字,何必做这么绝?” “做得绝的,不是我,而是你们,不是吗?” “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吧?我们是你长辈,要说继承,也该先有我们,再轮到你吧?”一向中庸的二姑,也发起了攻击。 有了“帮凶”,小姑底气蹭蹭上升,趾高气扬地说:“几千万的东西,你一个人独吞了,让外人来评评理!有没有这本书卖?” 立即围拢几个吃瓜群众,对若叶指指点点。 “到屋里说去。”小姑父崔世茂扯扯晓莉衣角,低声责备道,“唉,在外面吵什么吵?小声点!不嫌丢人?” 世茂转对若叶,温言温语地说:“侄女,走,回屋去。外面热。”又对杜明希使眼色。 客厅沙发上,歪七八拐地坐满了人。若叶端了把椅子,在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坐下。 今晚,他们换了“画风”,采用“车轮战术”,实施“轮番轰炸”。倾其所学,搜肠刮肚地用尽谀辞美句,玩起了感情牌。 唯有杜明希不说话,在屋里遛了一圈,像条跟主人串门的狗。 晓莉抠着脚丫子,指着杜明希说:“不说我们几个。他妈,你三姑,才三四十岁,就瘫痪了,长期坐轮椅。没房没车,儿女的事一个没交付。可怜啊!” 空调呜呜地转着,楼上传来一两声狗叫。 有点冷,二姑起身调高空调温度。 “往上掰点!”坐在一条小方凳玩手机的杜明希抬头,用手比划着说。 放下茶杯,若叶双手交叠,将放在手背上,泠然笑道:“爷爷的遗书上说了,谁侍奉奶奶,谁继承陈家遗产。” "是啊。我们都侍奉了啊。”晓莉翘起二郎腿,拖鞋挂在脚尖,上下摇晃。 “切!都侍奉了?说得比唱的好听!”若叶呵呵一笑,端起茶杯,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谁能证明?你自己?搞笑!” “头上三尺有神明,睁眼就瞎话,要遭报应!”晓莉踢掉拖鞋,仰靠在沙发上,斜眼看着若叶。 若叶冷笑道:“呵呵,说得太好了!‘头上三尺有神明’,当着‘神明’的面说说,你们心安理得、问心无愧?” “我们也尽力了啊。她的墓穴都是我带人修的。”二姑父说。 二姑也不失时机地邀功:“修墓穴,我也帮着煮饭了。” “奶奶瘫痪一年多。你们为她换了几次尿片?洗了几回澡?喂了几次饭?她住了三次院,你们照顾了几天?付了多少医疗费?”若叶猛喝一口水,将茶杯重重地放到茶几上。 “奶奶得尿毒症,需要大笔钱,你们怎么说的?她年纪大了,没必要花这冤枉钱……这是人话吗?你们是奶奶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的亲生女儿啊!” “你花了钱,把她治好没有嘛?”晓莉讽刺道。“你那是钱多!” “听听!这是亲生女儿说的话吗?” “别听她瞎说。”崔世茂瞪老婆一眼,对若叶说,“你不是不了解,她是口无遮拦。” “没人照顾奶奶,我只好辞掉工作,若不是租掉房子,生活都没保障……这会儿,你们大家都空了,都有功夫了,天天纠缠我。我都替你们汗颜!” “你不该多付出吗?你奶奶把你带大,还供你读书,上大学!容易吗?我们是她亲生的,都没享受这待遇。” "你们没吃没喝,见风就长?奶奶没养你们?二姑抱养出去,奶奶也养到七八岁。你们不该尽义务?" 小姑父崔世茂讲和道:“退一万步说,你照料得多,你得一半,我们大家分一半,也合理吧?” “谁也别想打御匾的主意!”若叶铿锵有力地说,“御匾,绝对不卖!” “不卖?”晓莉嘲笑道,“一块木头,留着干啥?当引火柴?” “开发的事,八字还没一撇,你们起什么劲?别来烦我!”若叶不耐烦地说,“我手机呢?” 像没听见似的,小姑放出狠话:“陈若叶,我把话撂在这,御匾也好,陈家大院也好,你想一个人独吞,没门!我得不到,你也别想!” 若叶冲口而出:“随便!” “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晓莉撸撸本就卷在肩上的袖子,扬扬她黑黄的胳膊。“你做得出初一,我也做得出十五!” 话没说完,俩姑姑同时冲向若叶,迅速摁住她…… 第004章 人情还得欠着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干什么?”若叶忍无可忍,大声吼道,“你们真要挑战我底线?” “本来大家好好说话,啥事没有。哪晓得你‘狗坐箢斗不受人抬’,我们也没办法。” 看着这群无知无畏的法盲,若叶牵动嘴角,冷笑道:“你们尽情发挥吧,我家里有监控……” 小姑拿眼睛扫视一圈,冲杜明希质问道:“杜明希,你怎么检查的 ?” “你们犯的是绑架罪,知道吗 ?” “参与谋划的,还有杜明希、吴时进以及大姑一家吧?”若叶继续说,“谋划和执行绑架,都是绑架罪。绑架罪是要判刑的……” “只要我举报,你们所有人都得坐牢。”她威胁道。 “你摇竹子吓麻雀哦?我是被吓大的?” 小姑无所畏惧地冷笑道,“绑架?证据呢?” “今天在工厂,趁你们不注意时,我用玻璃划破了手指,工厂和二姑父车里都有我的血迹。地上也残留着二姑父的血。”她举起包着纱布的手指。 众人将信将疑地看着她,沉默。 “如果你们试图去工厂销毁证据,那就太好了……”若叶哈哈笑着说,“因为我已经派人去那边安装了监控。假如你们不信,可以去试试。” “随你干啥,无所谓。”小姑伪装的淡定里,已透露出了心虚。 “你们以为做得滴水不漏,其实漏洞百出。科技这么发达,警察轻易就能调出你们的通话记录。所有参与的人都脱不了干系。” “你想干啥?”小姑绷不住了。 “还有,昨天救我那人,是个摄影师,他见证了你们绑架我的全过程,并用相机记录了下来。”抿一口茶,她接着说,“不要再来纠缠我,不然,我就去报警!你们去监狱里团聚吧。哈哈!” 见他们不作声,若叶戏谑道:“我数数,你们有一、二、三……八个?九个?刚好两桌麻将。还有一个打酱油、端茶递水的。是不是很妙啊?” “陈若叶,你以为你小姑是吃草长大的?你少拿那些把戏忽悠人!” “不信的话,你们就再继续!管你什么姑,什么鬼,我一概不管!这是最后通牒!” 听她这么说,俩姑姑松开了手。杜明希把手机还给若叶。 临走,晓莉不忘补一句:“没关系,你报警吧!就算坐一辈子牢,我也要分到我那份!” 打发走他们,若叶感到一阵空虚。 以前那个热情单纯的小姑变了,变得越来越世俗,越来越自私,越来越蛮横…… 不给点颜色瞧瞧,他们得寸进尺,会觉得她好欺负。 可是,她不敢太强硬。爷爷的遗产,她能通过官司取得。但奶奶那份,姑姑们是可以分的。虽然不多,但会影响到开发。 一道强烈的光线穿过窗户,斜照进来。 睁开眼,若叶翻身起来:完了!迟到了! 忽又想起:今天周末。 拍拍脑门,重重地跌倒在床——再睡会。 不想,香奈儿营业员打电话,让她去试衣服,店里到了新款。 大多女人都喜欢逛街,她不感兴趣。有几家熟悉的店,到了新款就会通知她。需要时,她就去买。 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的衣服,不是白色,就是黑色,或黑白混搭。所以,她买了新衣服,也勾不起朋友的好奇心。 昨天穿的那套衣服,染上了血迹,还有泥土、玉米 叶汁等,洗不干净了。 她想另外买一套。 到了店里,她试了几套,不太满意。店员们也不再劝她,劝了也没用。她和一般主顾不一样。说多了她也烦。 她买衣服,宁缺毋滥。 路过相机专卖店,她猛想起书俊的相机。看来,他很喜欢相机。合适的话,想买一台送他。怎么说,他也是因为救她,才损坏了相机。 想着,就走进了店里。她找到与他相机一样的款式,一看,标价153000元。 吐了吐舌头:吓死宝宝了! “或许只是样式看起来像。”她心想。昨天她忘了看他相机的品牌。 营业员介绍说,如果不是专业摄影师,用1万到三万左右的就差不多了。她权衡了一下,挑了台标价2万多的。 正听营业员介绍,若叶无意间抬头,看见书俊正在她不远处,也在选相机。 走近,她招呼他,并告诉他,她要赔他一台相机。他推辞说不用。 若叶态度坚决。她说,不赔的话,心里过不去。 僵持中,他电话响了。跟她歉疚地点点头,他走向另一边接电话,看来是跟一个熟人通话,他的脸上时不时露出灿烂的微笑。 “他选好了吗?"若叶问营业员。 营业员回答说,只等付款了。 这款与她最先看的那款不一样,外观普通了许多。若叶心想:这个价格应该可以接受。 走到收银台,收银员却告诉她:155800元人民币。 她的脸顿时红了。这种尴尬,在好多年前发生过。走进商店,先悄悄看看吊牌。根据价格的高低,确定自己的喜恶。 “请问,您买吗?”收银员的话,打断了她的沉思。 她硬着头皮,把卡递过去…… 这时,一个经理模样的人走过来,附在收银员耳边说了什么。收银员说:“美女,对不起!这款相机,已经付款了。” 电话已说完,书俊微笑着朝她走来。 他解释说,他是这家店的会员,卡上存有钱。 “一台相机,十多万,太奢侈了吧?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 提着打包好的相机,他抿嘴笑笑,避重就轻地回答:“我只对相机偏爱。别的方面也很吝啬的。” 瞧着他手中的相机包,她坦率地说:“本打算赔你一台,没想到它这么贵。老实说,我舍不得。你的人情,我还得欠着。” “要不,请我吃饭吧?”他一半认真,一半玩笑地说。 “你饭量大不?”她歪着头问他。 知道她在开玩笑,他嘿嘿一笑说:“不算很大。” “那就没问题。” 阳光炽烈,直射到脸上,刀刮一般疼。行道树的影子缩成一小团。若叶没想过在街上走,就没带伞。这时只好用手挡住脸。 书俊见状,走到她前面,把背包提在手上,让她在阴影中。“你踩着我影子走吧。” 刚选好就餐的店,若叶的电话来了。 传来子沫急促的声音:“若叶姐!快!去人民医院!高镇长受伤了! 第005章 高咏受伤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原来,小姑们奈何不了若叶,眼见得煮熟的鸭子飞了,心里不平衡。带着一群人,冲进陈家大院,要拆掉属于他们的那部分。 在幸福村开会的高咏知道了,前往制止。他们更气了,认为高咏跟若叶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就把火烧到他身上。 愤怒至极的若叶,直奔小姑那里。 “知道你们有多蠢吗?这么做,就能分到钱?”若叶的心里,恨不得喷出火来。 戴上手铐的晓莉,仍s鸭子嘴硬。 “谁叫你这么心狠?‘隔山打鸟,见者有份’!你想一个人独吞,怎么可能?”她嘴角露出倔强的笑意。 若叶无语得说不出话来,“小姑,跟你说过N多遍了,我没有独吞!没有独吞!幸福村能不能开发,都还是未知数。你们慌什么?” “我跟你说过,分不到钱,我拼了老命,也要阻止陈家大院的开发!” 看着小姑凌乱的头发,被黑黄的泥灰涂鸦得抽象的脸,若叶鄙夷地说:“凭你们几个人,能阻止吗?陈家大院开发不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再说,这关人家高咏什么事?” “谁叫他管闲事?” “啥叫‘管闲事’?那是他的工作!你们这叫‘妨碍公务罪’!知道不?” “我问你,还有哪些人参与了?”若叶紧盯着渐渐埋下头颅的小姑,继续说,“还有二姑父和杜明希吧?你口口声声要帮助杜明希,你是在帮他,还是在害他?万一把高咏打残了或者怎么样了,他就要判刑,几年、十几年都在监狱里度过……你还能说,你们做得对?” “高咏怎样?不严重吧?你能不能跟他说说,让他不要上诉?”她蹙着眉,身子往前倾,焦躁地请求道。 “小姑,这不是说说就能解决的问题,殴打公职人员,就是刑事案件了,只有交给法律。谁说都没用!” “你找找魏以廷吧,他们魏家那么大势力,肯定能行。” “你想得好简单!魏家再有势力,能凌驾于法律之上?找谁都不行!”若叶鄙视地看着小姑愚昧无知的脸,恨不能抓住她衣襟,狠狠骂一通。“再说,我跟他分手了。以后不要把我和他扯到一起!” “你想想办法吧!花钱也可以。从我们那份里扣!”她将手放到桌面上,一脸乞怜地请求道。 “钱?钱能解决一切?”若叶轻蔑地盯她一眼,不想再继续下去。 天色快晚,若叶匆匆赶往医院。 药味、消毒水味、尿酸味……与拘留所有得一拼。只一会,嗅觉就麻木了。 高咏的左眼蒙上了纱布,在争斗时,眼角膜被眼镜划伤;他脸部浮肿,右腿肿得像根石柱。 她第一次见他摘掉眼镜,有些陌生感。 若叶忍不住骂起来,“一群混账!他们为什么打你?” 腿麻了,他费力地挪了挪腿。 坐在一旁的高咏姐姐高晴愤然说:“他们要拆陈家大院,他劝了几句。那些人像吃了雷管,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人打成这样!是哪个原始社会来的人啰?这么野蛮!” 高咏嫌姐姐话多,对她说:“姐,你去买些纸杯……” 高晴才想起没给客人倒水,不好意思地笑笑,出去了。 “让他们拆啊,拆了更好,重新修便是!” “全部拆了当然更好,万一他们只拆一部分,又不能维修。维修吧,是他们的;不修吧,一座烂房子,怎么开发啊?” “房子重要,还是人重要?”若叶看着他浮肿的腿,责备道。 他微笑道:“哪知道他们会打人呢。” “我那些姑姑们,岂止会打人?”她撇撇嘴,愤然说。 “你跟刘总谈过没有?打算怎么合作?” 沉吟半晌,若叶低沉地说:“这事有点为难……以后再说吧!” 他沉思了会,咬咬紧唇说:“不急,慢慢来!我知道你的难处。” “很痛吗?”若叶拿案几上的水杯,倒了半杯水,递给他。 “有一点。”他苦涩地笑道,“我小时候经常骨折,以为习惯了。现在似乎比以前的痛感强烈了,还真有点痛。” “要做手术吗?” “还说不清,看情况吧。检查结果没出来。”他顿了顿说,“你一个人,扛得太多,辛苦了。”他的语气中,有心痛。 这让若叶不习惯。 “还记得吗?我们结拜过。”他温柔地笑着说,“有什么事,不要一个人憋着。把我当哥哥吧,我会在你背后……” 液体输完了,若叶出去叫护士。走廊上,一个眼神孤独、空洞的女人迎面向她走来。 “安枚!”“若叶!” 安枚是以廷堂哥老婆。她跟她老公,也是大学同学。 比起她本人,魏家人喜欢她泡的茶和她炒的菜。为此,她特意学了茶艺。凡有家庭聚会时,做饭,泡茶,打扫等这些活,都由她跟保姆一起完成。 干着这些,她很有成就感。 这种“抛头露面”的机会,对她来说,太珍贵了。 她老公长期在外做生意,偶尔回来一次,像皇帝宠幸妃子,足以令她幸福半年。她在淮城带孩子,过着小资的贵族生活。 “你怎么在这里?”她朝病房瞧了瞧,大概没瞧着什么。“谁生病了?” “一个朋友。”若叶不冷不热地回答。她见到魏家人,能躲则躲,能避就避。 读不懂心术的安枚,缠着她说个没完。 “男朋友?”果然,好奇心和八卦,是大多数女人的标配。 “不是。普通朋友。”若叶看着她手里的药袋,转移话题,“你怎么在这?谁受伤了?” “我妈。担谷子闪了腰嘛,喊她莫种地了,偏不听!现在好了,用一大笔钱。我哥哥不管,我又出钱又出力……” 唠叨完,不忘关心若叶。“你跟魏以廷真的分手?好好的,为什么分手?” 第006章 “扶姐魔”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一个受伤的病人,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经过若叶和安枚身后。若叶侧身让他过去。 “我幺妈,太迷信。哎!有钱人都迷信!”安枚惋惜地看着若叶,感叹道,“我那年结婚,我婆婆还不是找了几个人算。算出我有旺夫运,不然,也不会同意我跟她儿结婚。” 仿佛让她嫁给他,是极大的恩赐和奖赏。 若叶应付地笑笑,不发表意见。 大概因为若叶的配合,她终于放过了若叶。若叶回到病房时,高晴也回来了。她俩一起去外面吃饭。 “你多大了?”高晴嘴里包着面条,对着往碗里加葱的若叶问。 筷子间的葱滑了一地,若叶回答:“28。” “我弟这辈子,被我毁了。”她夹了一大筷子面条,咀嚼一阵,长叹一声说。 坐在对面的若叶,不解地看着她问:“怎么这样说?” “五年前,我得了癌症,”她挑起一粒牛肉,边嚼边说,“我弟卖了车,卖了房……几乎倾家荡产,为我治病。半年后,我弟媳就跟他离婚了。” 她的歉疚,是真实的。可能在她心里憋了很久,需要一个倾诉对象。 抽一张纸,擦擦油腻的嘴唇,她继续说:“虽然他说,他俩离婚跟我没关系。鬼才会信!我弟媳,很好一个人。我们全家都喜欢她。他们卖掉房后,跟我爸妈住在一起。婆媳间住久了,总会发生些矛盾。我弟媳跟我妈,脸都没红过……” “两个人分手,原因很复杂。也许跟你真没关系呢。”若叶安慰她,心里却想,“我如果是他老婆,也会不高兴。” “我弟啥都好,就是太闷,啥事都憋心里。他只有工作时,才最有活力。他对工作太狂热了。你说一个人,几天看不到人影,老婆、孩子都不管,哪个女人能接受?” 沉浸在回忆中的她,并不在乎若叶听没听,独自发表感叹,独自倾诉,“他小时候,挺顽皮的。好像是初二时,他学坏了,天天跟人去网吧。父亲把他找回来,关在黑屋子里。他自己偷偷跑出去,又去网吧了。他说他不读书了,打游戏能挣钱。把我父亲气得啊,高血压都犯了。” “他怎么就懂事了呢?”若叶接不上话,就无心地问问。 “也不晓得是啥时候,他就变规矩了。我去网吧找了他一次,骂了他一通,给了他两耳光。他也没还手,捂着脸跑回了家。” 面有些坨了,高晴挑着面,在汤里荡荡,像讲悬疑故事一样说:“我跟我弟,没有血缘关系。” 面条停在嘴门边,若叶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她平静的脸。 “我爸妈结婚七八年都没生孩子,就抱养了我。我比我弟大五岁。我爸是教师,在乡上教书。我妈在家里种地。没人带他,我怕他一个人哭,就背着他去教室上课。” “老师不批评你?” “老师认识我爸,了解我家的情况。我弟不哭不闹,老师就没说什么。老师还帮我哄他玩呢。” 世上还有这样的姐弟,若叶羡慕地看着她。 “我弟可磨人了,大概五岁时,他缠着我要去十多里外的地方看电影。没办法,我只好带他去。去的时候,他还活蹦乱跳的。电影看不到一半,他睡着了。我只好背着他,走了十几里山路。回到家里时,天都快亮了。” “我弟说,姐,我长大了,挣钱了,一定对你好。”她将最后一口面条塞进嘴里,鼓着腮帮说,“他对我真的很好!” 抱着打酱油的心态听故事的若叶,泪水湿润了眼眶,她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女人,产生了亲切感,也对高咏有了新的认识。 从小,她就渴望有个姐姐或哥哥,妹妹或弟弟也行。 一个人,太孤单。 这想法,她从没表露。 天已黑尽了,水泥地的热气还没散尽,万家灯火照亮了整个城市。 “你回家休息吧,明天再来。我晚上留下。”若叶看着一脸疲惫的高晴,临时做出了决定。 “那怎么行?”她局促地说,仿佛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电梯到了,若叶让她先进。“没关系,我晚上也没啥事。” 走进病房,高咏正开着电脑,手不停地敲打键盘。 “哎!我没说错吧,他眼里只有工作。都这样了,还不闲着。”高晴一面对若叶说,一面奚落责备高咏,“你就安心养几天不行吗?地球没有你,可能不会转。” 抬头看她俩进来,他笑着说:“马上结束了。” 只剩下高咏和若叶时,气氛变得有点尴尬。 随着时间的流动,若叶开始后悔留下来了——照顾一个腿部受伤的病人,不那么简单。幸好其中一个病友的家属是男性,她把带来的水果分了些给病房其他病友,赢得了他们的好感。 只消一会功夫,若叶就跟病房的人熟悉了。这是她上大学摆地摊和在医院照顾奶奶时积累的处事经验。 半夜醒来,第六感告诉她,有一双眼睛在注视她。她猛地睁开眼,与高咏的目光相对。 见若叶突然醒来,他有些尴尬,掩饰地笑着说:“我睡眠不大好。” 太困了,若叶又疲乏地闭上眼。 第二天天还没亮,高晴就来换班了。 在路边摊匆匆喝了碗粉,若叶就到公司了。屁股还没坐热,郑总就打电话,让她送财务报表、年度申报表、税务资料等,说了一大堆。 月末了,本来事情就多。加上财务部一个请病假,一个请产假。人手更紧了。 昨晚没睡好,她头有些晕,可能对着空调吹,感冒了。她昏头昏脑地进了电梯,电梯里站了两人,一男一女。 她没细看。 忽听有人招呼:“若叶!” 她回头,看到书俊浅浅微笑的脸:天!他怎么在这里?难道他是公司员工?我怎么没见过他? 那女的又是谁?她打扮入时得体,气质不俗。但和书俊温暖阳光的气质完全不一样。她的脸上挂着冷漠和嘲讽。仿佛整个世界在她眼中,都是可笑和不屑的。 她是他女朋友吗?——可她不是他屏保上的女子。谁才是他女朋友?难道……? 第007章 这么急着找下家了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近段时间,找郑总的人太多了。投标的,谈合作的,签单的,催债的…… 他是敌军还是友军? 虽然跟他见过两面,也算“出生入死”了。仔细想想,除了知道他名字,对他一无所知。他是哪里人,在哪里上班,干什么工作…… 她不喜欢八卦。别人不说,她一般不问。何况才见两面。 电梯内壁上,映照着他的影子,虽不很清晰,也能见出他英挺的轮廓和温柔的微笑。 “到19楼?”他指着电梯的按键,问若叶。 按键上,只有19的数字亮着。 有个“不明身份”的人在他身边,若叶不好跟他装熟,怕引起误会。何况本来不熟。 “嗯,嗯,是的。”她点点头,背转身,看着显示屏上的跳跃变大的数字。 “嘣——” 终于,电梯到了。 若叶走出了电梯,他俩随后也跟出来。 才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电话就响了,是大姑的。 拐角边,有棵发财树,若叶站在它旁边接电话。好几天没上来了,发财树似乎长高了,叶子翠绿得要冒出油来。 追随着若叶的方向,书俊对她点点头,用表情对她说,他走了。 望着他背影,若叶想:原以为墨绿色不适合男人,为何他穿上,就别有一番风味呢? 她本来不会穿搭,每套衣服都是买的时候,营业员搭配好了,她照着穿。但别人的穿搭,她也能判断出好和不好来。 不用想也知道,大姑是来当说客的。没有客套和转弯抹角,她直截了当地表明了意图——让若叶找人把小姑们放出来。 “大姑,不是我不帮,我相帮也无能为力啊。他们犯的,不是小事。再说了,这么冲动的人,做事不经大脑。即便今天放了他们。明天他们又得闹出事来。您说,我有那本事吗?我就一打工族啊!” 说了单个多小时了,大姑还不罢休。无论怎么推脱,怎么解释,她都不听。仿佛她陈若叶就是个无所不能的人。 终于摆脱了她,还没到总经理室,若叶就听到两人在说话。 “这些老员工,大多在公司工作了十多年,能不能把抚恤金提高点?”郑总的声音。 “郑总,我是商人,做生意的,不是做慈善的……”一个陌生男子冷冷地说。 这声音,这语气,像寒冰一样凌冽。若叶不由打了个寒战。 他们在谈什么?郑总要把公司转让? 犹豫着,若叶敲响了房门。 门裂开一道缝,郑总露出半个脑袋。 他五十上下,刚毅的脸像绷在铁板上,没一丝赘肉,连皱纹都绷得直直的。他笑时,皱纹紧紧收拢,像用尺子画的雏菊。 谁说话这么冷?若叶忍不住打眼往里瞧了一眼。 会客厅里,王总正指着一堆厚厚的文件,与一对男女谈话。男的,正是书俊。屋里再无别人。 若叶一哆嗦,带上房门…… 原来,他这么冷! 拢拢额前的刘海,若叶自嘲地想:管他什么人,和我什么关系?以后离远点便是。 中午,若叶正要去食堂吃饭。书俊竟打电话来了。 拿电话的手,微微抖了抖,就像突然接到一个恐怖电话,说她脚下有地雷一般。 深吸一口气,她还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耐心地听他说电话。 “你还欠我一顿饭呢。”他开玩笑地说。 即使在电话里,她也能感知,他脸上的笑意。难道是她听错了?——那个冷漠的声音,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不可能! “你们公司旁,有家西餐厅,‘想见你’……”大概因为餐厅名,他再次浮起了笑意。 这家店,离公司近,环境优雅,价格昂贵。公司高层有重要会谈,才在这里聚餐。也有很多男女在此相亲——因为气氛和店名。 一进门,她就看见了他,他坐在西北角靠窗的位置。 他微笑着,绅士地站起来,朝她招手。 餐桌旁,有一株幸福树,一株散尾葵。餐桌上,一盆素淡的白玉兰。他明朗的笑容,点缀在这绿白之间,像一幅风景。 他叫来服务生,对若叶说:“我点了几道开胃菜:鹅肝酱、熏蛙鱼、焗蜗牛。主菜、主食和甜点,就由您来点吧。” 服务员走后,她看着摆在他面前的刀叉,简短明了地说:“这顿饭,我请吧。” 他的视线从餐桌的白玉兰,移到她英气洒脱的脸上,半开玩笑地说:“当然由你请。”说完,他又狡猾地笑道,“不过,也可以这次我请你,下次由你请。” “那倒没必要。”若叶抿了抿茶,烫!她放下茶杯。 意识到她的语气中有一丝淡淡的冷漠,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问:“怎么觉得,你有点怕我?” 茶水里冒出的热气,将若叶的脸笼在水雾中,她约略抬头,用迷雾般的大眼睛注视着他,直言问道:“是吗?你有令人可怕的地方吗?” “你认为呢?”他直视着她淡蓝的眼窝,反问道。 “叮——”他滑动手机。 若叶淡淡地扫一眼屏幕上那个妩媚的女子,没接话。 这顿饭,吃得沉闷、压抑,各怀心事。书俊不断找话题,比如,餐馆的环境、摆设,某道菜的口味、咸淡等。但最终,都在若叶淡漠的微笑中,结束了。 直到以廷的到来…… 他站他俩之间,双手抱在前,研究地看着拘谨的若叶和书俊。牵动嘴角,不羁地嘲讽道:“哟,相亲咯?” 若叶的脸一沉,迎着他挑衅的目光,淡定地看他一眼,用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语气问道:“对啊,有什么不妥吗?” 看着他俩,书俊已捕捉到她眼神里的异常。他放下叉子,慢慢地咀嚼刚放进嘴里的牛肉,等它滑过喉咙,吞进肚里后,才小声问若叶:“你朋友?” “算不上朋友,一个熟人。不用理。”若叶淡定地说,继续用刀叉切牛肉。 但见以廷挪开书俊旁边的椅子,将椅背朝着若叶,一屁股坐下,将双手和头搁在椅背上。直愣愣地盯着若叶,吊儿郎当地问:“这么急着找下家了啊?” 第008章 那人有什么好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像没听见似的,若叶继续埋头切牛肉。 跟以廷来的人,有几个见过若叶,都知道怎么回事。劝他走,他偏不动,众人不好拉他。 他硬是坐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若叶,“陪”着他俩把一顿饭吃完。 若叶和书俊也没说话,三人都像空气一样存在。 这种情况下,若叶不好抢着去结账。 看若叶要离开,以廷抢上前,一把拉住她手臂。 看着书俊背影,以廷轻慢地问:“那人有什么好?” “我以前,只是觉得你幼稚,没想到你不止幼稚, 还无赖。”她冷冷地滑掉他的手。 还没迈动步子,手臂又被他抓住。若叶狠狠地瞪他,用眼神问:你疯了? 她不由想起八年前,那个初秋的下午。 天空飘着微雨。 大一,开学第一天。 背着笨重的行囊,和其他乡下来的学生一样,若叶面对繁华热闹的城市,高大挺拔的建筑,内心是胆怯和畏惧的。 学长热心的接待和介绍,让她得意忘形。她以为,全世界都对她抛出了橄榄枝。 然而…… 在学校宽敞的大道上,她走得舒坦而惬意。 一声聒噪的喇叭,浮夸地鸣响在耳畔。她吓得后退两步。 一辆白色的奥迪,呼啸着从她身边飞过,车轮激起淤积的泥浆,溅得她满身、满脸都是。 忽地,车速慢了,车窗缓缓降落。一个中年男子,伸出窗外,眯缝着眼,嗤笑道: “小妹,找死啊?”说完,不怀好意地大笑,笑得满眼奸邪。 副驾驶,坐着一个少年,十七八岁,气宇不凡,也和中年男人一样,对她嘲笑。 缴费时,同学都在排队。 好容易轮到若叶了。突然半路杀出一人,径直走到橱窗口。 这不是别人,正是开车的中年男子(后来才知道,他是以廷家的司机)。 “嗨,怎么插队呢?”若叶不服,大声嚷道。 “什么?插队?”他听到谬论一般,倒打一钉耙道,“小妹,你眼睛长在头顶的?我先前排在这,出去了一下,你看不见?” “奇了怪了,你会隐身不成?我站了这么久,都没见一个鬼影。突然你就冒出来了?” “你问问他们,我们排队没有?”中年男子嬉皮笑脸地扫视着长长的队伍。 没人应。 那俊美少年,站在队伍外,耳里塞着耳麦,似笑非笑地看着若叶跟中年男子吵架,像局外人欣赏相声小品一般。 光洁的皮肤,白净的手,一尘不染的运动鞋。他全身上下干净利索。 棱角分明的脸,嚣张、不屑和嘲讽的笑。他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写满了桀骜和不驯。 “ 空有一副漂亮的躯壳,和中年油腻男一样,俗不可耐。”若叶如鲠在喉。 又一次恶缘后,她才知道,他叫魏以廷。 各种大型考试前,大学最惨烈的事,莫过于抢占自习室。 “扫荡”了整个自习楼,若叶和许岚才找到空位。第二天,当若叶搂着一大抱书,走到自习室,却见座位上已端坐着一个人。 这人便是魏以廷。 一眼认出他,若叶还是耐着性子,礼貌地说:“同学,这位置,是我占的。” 抬头,他也认出了她,嫌弃地瞟一眼她不合身地白衬衣,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牵动一丝嘴角,冷笑道:“你的?凭什么?” “你没见座位上贴着我名字吗?”她厌恶地瞧着他唇间那一丝不屑的嘲讽。 “你的名字?在哪里?”他装模作样地拿眼搜寻,“魏以廷,难道是你?” 写有她名字的纸条,已不知去向,堂而皇之替代的,是他的名字:魏以廷。 “去医院吧,”他抬眼盯着她那双野性的大眼睛,哂笑道,“挂个眼科。” “混蛋!”她咕噜着骂道。 他愣她一眼,质问道:“你骂谁?” “我骂混蛋!”她大胆地迎着他傲慢不逊的目光,仰脸回答。 她是第一个敢挑衅他的女孩。她大胆倔强的眼里,住着一个不羁的灵魂。 斜乜她一眼,他坏笑道:“要不,一起坐吧?” “好啊。”她把书重重地丢在桌上,拖动椅子,大喇喇地坐下。 他嘴角勾起一弯弧度,嗤笑着打量她土里土气的装扮。“你知道‘厚颜无耻’,怎么写的吗?”声音冷冷地。 “知道啊。”她盯他一眼,嘲笑道,“你不知道?照照镜子,你脸上写着呢。” “哦,你的经验之谈?”若叶边整理书,边嘀咕道:“果然,没教养也会遗传。” 她拿书时,不小心碰到了他。 “别碰我,脏。”他瞥一眼她胡乱扎起的短发,一大绺头发堆积在两颊,像他家那条乱翻垃圾的宠物狗。 她不客气地回怼道:“脏的,不是我的书,是你的灵魂。” 旁边一位披着披肩长发,穿着白色短裙的女生,听到他俩的争吵,走过来,让若叶跟她坐。 若叶赌气地拒绝了——我偏要坐这里,看你要干啥! 女生无奈地笑笑,回到自己座位上。 收拾好后,若叶拿出纸笔默写英语单词。 教室恢复了短暂的平静。以廷戴着耳塞,边看书,边听英语口语。 半个多小时后。他偏过头,一脸嫌弃地瞥着她在纸间滑动的笔,嘲讽道::“你在耕田?写字还发出这么大声响?” “切!幼稚!”她鄙夷地笑笑,埋头,继续背单词。 再一会,他又发话了。 “你喝水用鼻子喝的?不发出声音不行?”他帝王般的霸道语气,令人尤其光火。 第一次见到如此没礼貌、如此挑剔的人,她想发火,又怕影响其他同学。她愤怒至极,潦草地写了一行字,递给他。纸条上写道:“请别炫耀你的‘愚蠢’!” “放开她!”书俊的吼声,将若叶拉回现实。他冲过来,拿开以廷手臂。冷着脸,低沉有力地问,“没见她不高兴吗?” 他盯着书俊那张俊逸秀气的脸,傲慢地问:“你算老几?”话没说完,紧握的拳头照书俊的脸上狠狠抡去…… 第009章 欠你的情,下辈子再还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头一偏,书俊躲过横空而来的拳头,与此同时,他拽住以廷的手腕,只轻轻一用力,以廷的脸就泛红了。 坐在远处的朋友,见争执起来,也过来,将以廷劝走。 眼睁睁地看着书俊牵着若叶的手,大踏步朝外走去。以廷想再冲过去,被朋友们拉住。 一到楼下,若叶丢开书俊的手,冷着脸说:“今天谢谢你!欠你的情,下辈子再还吧。”意思是,这辈子,不要再见了。 正午,灼热的阳光拍打在脸上。 一脸懵逼的书俊,呆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无奈地笑笑:她不会误会我喜欢她吧?我请她吃饭,不过想打听一下他们公司的事…… 下班没事干,若叶骑着单车 ,去看高咏。 见若叶进来,高咏停下手中的工作。 “角膜上皮损伤,问题不大,自我修复就好了。”他用指尖轻轻触摸着受伤的眼睛,乐观地笑着说,“角膜本来容易损伤,有人擦擦眼睛,就损伤角膜了。” “无论我姑姑们怎么请求你,你都不要原谅!”若叶拿了个苹果,准备去洗。 眼睛有点痛,高咏闭着眼说:“唉,我原谅不原谅,法律都不会原谅他们了。” “那就好。”若叶走了几步,又回头说,“我就怕你心一软,就原谅他们。” 洗完水果出来,高咏问:“对你的姑姑们,你怎么看?” 她不加思索地说:“可恶可恨又可怜的一群人!我对他们,完全无感。能惩治他们,是大快人心的事。你不用顾虑我,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一片苹果皮掉地上,她弯腰捡起,丢垃圾桶里,抬头看着他的伤腿说:“还有,赔偿金,一定黑了良心要!绝不手软!” 这时,一对老年夫妇牵着苗苗,走进病房。 那老妇人,板着脸,像谁欠了她钱没还一样。嘴里骂着说:“让你别乱跑,你偏不听!被车撞死该背时!” 见病房站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老妇人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像端详宝物一样,目光始终落在若叶身上。 那是高咏父母。 被盯得不好意思,若叶就逗苗苗玩。 不知聊到哪里了,高咏妈突然说:“那是一家什么人?听说侄女跟姑姑争财产……打了人,也不派个人来。他们家人都死光了?” 听到这话,若叶的脸挂不住了——我就是他们家人啊! 不等高咏解释,若叶就告辞了。 傍晚,华灯初上,城市的夜生活拉开了帷幕。 十字路口,正要过人行道。 忽然,她看见书俊和一男子走在离她不远的大街上, 男子的手搭在书俊肩上,样子甚是亲密。 两人一路走,一路笑。他上台阶时,似乎也看见了她,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他略一犹豫,收住了腿,回身往里走了。 他俩拐进了一家酒吧。 “他俩……难道是gay?”若叶心里一咯噔。 一阵喇叭声震得她耳膜发痛。 雪佛兰车里,一个戴着脖子上挂着草蛇一般粗的项链的男人,叼着烟,朝若叶骂道:“你TMD走,还是不走?” 斑马线上,红灯亮了,若叶没注意,占了右转弯道,她刚想道歉,那人又骂起来,这次更难听。 她莫名其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你这人,是从哪个茅坑里爬出来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啊?我不是没看到红灯嘛?又不是故意的。” “你看红灯亮了多久了?你发啥呆呢?看到啥稀奇了?要发呆,去你家卧室吧,别在大街中间,害人害己!” 若叶也不示弱,骂道:“你嘚瑟啥呢?一辆几万块的破车,还开出百万的气势来了?一个转弯边,你要开多快?你TM开的是MH370啊?” “骑你M个破自行车,到处招摇!以为自己是潘金莲啊?还能勾个西门庆?” 若叶真火了,破口大骂道:“潘金莲是你妈、你妹啊?你没事把她挂嘴边?” 听到骂声,陆续有人围过来,有人拿出手机拍照。交警也过来询问。若叶便一五一十地讲述事情的经过。明事理的人,都指责那男的。 “人哪有不打晃眼的啊?一时没看见,很正常嘛。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大。” 那男的见没人帮他说话,又有交警在,不好再说什么。就准备开车走了。 突然,不知从哪里开出几辆豪车,将他团团围住。 他们既不拦他,也不停下,只在他周围慢悠悠地走。 这下,雪佛兰不管左转、右转,还是后退,都有车“挟持”着。他又不敢造次,这几辆车,都是上千万的豪车,稍微擦挂,就是他整辆车的价格,他就算卖掉自己,也赔不起。 若叶也恨这男的飞扬跋扈,就将自行车停在路边,隔岸观火。 雪佛兰知道自己惹祸上身了,又找不到证据,也抓不住对方把柄。就算报警,警察也管不了。 僵持了半个多小时,他招架不住,只好把车停下,走到若叶跟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哭丧着脸,恳求道:“对不起!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您能不能劝劝他们,让他们放我走?我母亲生病住院了,我要赶往医院......” 刚才不是很张狂吗?怎么一下怂了?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孬种啊!他跟我求情,并不是有心悔过,不过迫于无奈而已。 “对不起,我不认识他们。你们间的事,我管不了,你自己求他们去。”若叶想教训教训他,傲慢地说。 他还不算太傻,知道她才是关键人物。他咣当两耳光,扇到自己脸上,连声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该死!求您放过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劝你做个好人!要善良!不要以为你是男人,就可以随便欺负女人,也不要瞧不起大街上的任何人。说不定,一个拾荒者,也是你高攀不上的!” “是的,是的。我记住了!求求您了,请原谅我!我就是个混蛋,垃圾!人渣!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请不要放在心上。” 若叶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看火候已到,就放他走了。 看若叶点头,那几辆豪车,也开走了。挡在最前面的,是以廷那辆布加迪,左边和后边,分别是一辆劳斯莱斯,一辆法拉利。这两人,是以廷的朋友。 骑行不到半里路程,若叶就被劫持了。 第010章 只恋爱,不结婚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陈若叶,我爱你!”以廷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打着节拍,跟在若叶身边,不紧不慢地走,边朝她喊,“我爱你,陈若叶!” 天渐渐转凉,街上的行人多了。 他成功让她成为众目睽睽的“焦点”。她看看周围,又看看他那张玩世不恭的脸,没好气地冲他吼道:“你有病啊?” “我爱你!”他 嘴里像安装了自动装置,不断重复刚才的话,嬉皮笑脸地朝她喊。 受不了他这幼稚的行为,若叶加快了速度。 可是,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她这自行车,哪里能跑赢他的布加迪。若叶想,再好的车,也没我单车掉头快,就在红绿灯边掉了个头。 “吱——” 响亮的刹车声。 世界出奇安静,她预感到发生了什么事。 回头一看,以廷的车,掉了半个头。 车子不远处,坐着一个一两岁的孩子,他正哇哇大哭。 旁边几个大人,指手画脚,义愤填膺。 围观的,拍照的,吃瓜的,打酱油的......聚了一大圈。 若叶调转车头,见以廷坐在车上,车门紧闭,他正忙不迭地打电话。 “现在的年轻人,开车快得很。不把人的命当回事。”一个老年人说。 一个烫着蓬松卷发的中年妇女,瞟着以廷的车,撇着嘴说:“尤其这些富二代,仗着有几个钱,胡作非为。” “怎么回事?撞着了吗?孩子怎样?有没有受伤?”若叶跳下车,把车往旁一扔,走到孩子身边,急切地问。 “还不知道。哭得这么厉害,肯定痛啥。开这么快,到底要干嘛?”一个老奶奶,摸着孩子的头,边哄孩子,边愤愤地说。 围着车子转了一圈,若叶没发现车身有何异常,连轻微的划痕都没有。 “宝贝,有没有哪里痛?告诉姐姐,好吗?”若叶摸摸孩子的头问。 孩子还没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若叶,又裂开嘴哭起来。 “应该没问题吧?估计是吓着了。”若叶抬头看着孩子爷爷说。 “没撞到?没撞到会哭这么厉害?他平时很少哭的。孩子不会装。” 交警来了, 双方一起去交警队调出监控。 监控中,四五个大人走在前,小孩独自蹒跚着走,以廷的车突然开过来,快要挨近小孩时,小孩大概是被突如其来的庞然大物吓坏了,呼地倒在地上..... “孩子过公路,监护人应该牵着,大人怎么可以逍遥地走?万一出了车祸,监护人也要承担责任。幸好人家车好,刹车及时,不然,悲剧就酿成了。”交警批评了大人一番,便各自散了。 “你能不能成熟点?生命是拿来开玩笑的吗?”若叶拢拢额前的头发,瞟他一眼,加快步伐,往前走去 。 没反应过来,被以廷搂在怀里。“谢谢亲爱的!”他把若叶的陪同,误以为她的在乎。 她皱着眉头,用力推开他说:“别这么幼稚了,不行吗?我们分手了!” “谁答应了?分手是你一个人的事吗?你说分就分?谁给你的权利?”他朝着她背影,大喊。 她回过头,冷冷看他一眼,目无表情地说: “我自己。” 蹬上车,扭头走了。 走了不过两三米,以廷冲上前,抓住她手臂,武断地说:“明天奶奶生日,我去接你。” “我为什么去?”她冷冷拿掉他的手。 他不松手,拿出手机,拨弄一会,凑耳边说了一句话,把手机递给若叶。“你跟她说。” 原来是他奶奶。 奶奶亲自请求,她不好拒绝了。 豪华酒店,高朋满座。 大概奶奶不知道若叶跟以廷分手了,她还像以前一样,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不让若叶离开她视线,让她跟她一起坐,还让她照全家福。 推辞再三,若叶无奈,只好勉强站了过去。以廷挤到若叶身边,将手搭在她肩上。她拿掉他的手,不到一秒,又搭上来了。 照完全家福,正要解散,若叶也走下台,忽被以廷拉住。 他牵着若叶的手,走到台子中间。 “今天,我要借奶奶的东风,对我身边这位美丽善良的女孩说,若叶,我想同你共度余生,想与你一同变老,想一直牵着你的手。我爱你,陈若叶!你愿意嫁给我吗?” 说完,他拿过若叶的手,将事先准备好的戒指,戴在她手指上。 大厅喧腾起雷鸣般的掌声,有人起哄站起来。 主持人递给她一个话筒,她不知所措,环视着大厅里一张张熟悉、不熟悉的脸。 她猛地看到以廷妈那双冷漠的眼睛,还看到以廷爸那张凝重的脸,以及顾昱芩鄙夷的轻笑。 扫视一眼大厅,她清了清嗓门,微笑有礼地说:“祝奶奶生日快乐!”说完,鞠了一躬,走下台。 大厅鸦雀无声。 不知情的人们,小心地交头接耳。 “她还没说‘我愿意’呢!”一个小孩冲着他俩大声说。 大人们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 经过以廷妈身边时,若叶低下头,快速走过。 送她离开时,天空下起了雨。 车里气氛沉闷。 若叶斜着身,慎重地对一言不发的以廷说:“以廷,如果你珍惜过去的那份情感,就请你放过我,好吗?我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不合适。请别再纠缠了!” “八年了!不合适,还谈八年?八年都过来了,一到结婚,就不合适了?”他撇着嘴笑道,“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恋爱和结婚,是一回事吗?你我这八年,是怎么过来的,你不清楚?” “我们只恋爱,不结婚吧!”他扭头,看着她眼睛,一本正经地说——即便分手,也轮不到你说话!你把我魏以廷当什么了? “别闹了!”她无语地瞥他一眼,对他说,“前面公交站台边,把我放下。” 公交站台一晃就过了,他没停车,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第011章 寄生虫! 垃圾!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午后,街上行人稀少。细密的雨点飘到玻璃上,还没形成片,就被雨刮器刮走了。 若叶的思绪回到了八年前。 淮海大学。 大学分为西区和东区,两区间隔着一条大街,大街上架了一座桥。学生上学放学,去图书馆,都要经过大桥。 许多精明的学生在桥上摆摊设点,卖各种小玩意儿、零食、日常生活用品等。 常常为凑不齐学费的若叶,怎能放弃赚钱的机会呢。她也摆起了摊。 那时,她总穿着洗得褪色的衣服,发白的牛仔裤,头发随意地绾在脑后,蓬松的刘海被风吹得凌凌乱乱的。 她卖插头、插板、手机壳、挂绳、保护膜、贴片、钥匙链、钥匙挂坠等小玩意儿,还有各种旧书等。 她的零花钱,几乎都是摆摊赚的。 没课时,把东西摆好。端个小凳子坐着,边看书,边守摊,倒还有趣得很。 大学生买东西,大多不讨价还价。买的次数多了,人就熟了。多次光顾的回头客,她主动把价格降到最低。 她记性好,在她那买过东西的,她大都记得。无论在哪里碰上,她主动打招呼。大家觉得她亲切,相貌也好。久而久之,很多人都愿去她那里买。 不知何时,以廷发现了路边摆摊的她,没事总往她摊边转。 “有那个吗?”他冒失、模棱两可地问。 “哪个?”她抬起头,猛地看到他,脸立即绷得紧紧的。 摸摸后脑勺,他故作神秘地说:“就是……那个。”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微笑。 知道他是找茬的,若叶不搭理他,招呼着其他人。 “哦,这里。”他弯腰,从摊上拿出一只打火机,拿在手里,滑动开关,点燃,让火苗持续燃着。不一会,打火机就烧坏了。 “唉,质量真差,换一只。”又从打火机架上抽出一个。 如此反复,弄坏五六个才罢休。 不是打火机,就是一只笔,一个刮胡刀。 有人来买东西,尤其是男生,不管别人买什么,都是他要买的。结果,把顾客都赶走了。 摊前只剩他和他的同伙了,若叶操着手,冷冷地盯着他,也不说话。 知道她不满,他横着眉,挑衅道:“哟,啥态度呢?顾客就是上帝,懂不?” 直到他自觉没趣了,才指着这些被弄坏的东西,问:“这些,多少钱?” 说了价格,他一分不少地照价付了。 后来,他已不满足小儿科的作为,指着摊上的东西,问:“把这些全买下,多少钱?” 冷哼一声,若叶喷了一口气,怒不可遏地质问:“你很有钱?有钱了不起?” “是的,有钱就了不起!怎么了?不服?不服,就憋着!”他吊儿郎当地说,一脸不屑。 “没关系,买吧,我从不和钱过不去。我算算,加起来多少……”她拿过一支笔,在记账本上算起来,“一共856.3元,要吗?” “要!打包。帮我送到宿舍。”他摸出钱包,数了九张100元的红票子,递给她说,“不用找了,多的是劳务费。” 她毫不犹豫地接过钱,一件件地整理包装。装好后,看看抄着手的他们,说:“带路吧。” 每天搬进搬出,若叶早习惯这些体力活了。这点东西,虽然费力,也不算太难。 但一想,自己一个女孩,扛着沉重的货物,而这一个个身强力壮的男生,跟在她后面,逍遥闲适地听音乐。 这就是有钱和没钱的区别? 他买这些东西,不是需要,而是想羞辱、报复她。 无所谓,只要不越过底线,她不计较。 自她上学以来,为筹备学费,到处借钱,一次次碰壁后,她就知道,尊严和面子,在金钱面前,都不值一提。 宿舍楼到了,她想不上楼,就停下。 “上楼啥。”他拔掉耳麦,命令道。 她拢拢额前的刘海,咬咬牙,跟他进了楼。 楼道里,堆放着扫把、撮箕、蛇皮袋、垃圾桶等。空气中夹杂着一股股肥皂、沐浴露的味道,方便面味,汗味、脚臭味…… 一些衣着随便的男生,猛见到她,骂一句,缩回宿舍,又探出头来偷看。 他的宿舍在三楼,经过一条漆黑的甬道,甬道两边都是宿舍。 宿舍里时不时传出说话声、争吵声、笑声…… 推开一道门,他径自走入,若叶也跟着进去。 宿舍里有几个人,其中一个,刚洗完澡,裹着一条毛巾,头发还湿漉漉的。突然见到一个女生,惊慌地回到阳台上。 若叶看也没看,丝毫不觉得不自在。 将货物往地上一扔,她扭头走了。 刚走到楼下,听得楼上有人戏谑地喊:“嗨!接着!” 抬头,若叶看到三楼一个窗台上,露出几只脑袋。其中一个,就是魏以廷。他脸上的嘲讽、傲慢、无礼,深深刺痛了她。 蓦然,空中下起了“雨”,插头、插板、火机、签字笔、便利贴等等,像流星雨一般“流”下。 过往行人,不解地看着地上,又望望楼上。 一股无名怒火,“噌“地从脑里冒出来。若叶冲上楼,一脚踹开宿舍门。 几个男生正齐刷刷地站在阳台上,头挂在窗沿上,还沉浸在快乐中,一心一意地欣赏他们的“杰作”。 谁也没注意到若叶。 她冲到阳台上,一个男生,正在阳台的厕所小便。 若叶不管那么多,扭住魏以廷T恤的领子,狠狠地扇了他两个耳光。 “寄生虫!垃圾!混蛋!”她骂出她自认为最狠毒的话。骂完,飞快跑下楼。 她忍着泪,一件件地拾起地上摔坏和没摔坏的物品。 “把袋子扔下来!”她朝楼上吼道。 几个男生还没回过神来,魏以廷也收敛起嚣张的嘲讽,一脸哀怨、忧郁。一个男生将蛇皮袋揉成团,从楼下扔下来。 若叶将没摔坏的物品装进袋子,摔坏了的,扔进了垃圾桶里。 第012章 我们俩,很有缘呢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好长一段时间,他没再光顾她的地摊,也没去自习室。 她偶尔在食堂、篮球场、图书馆或林荫路上见到他,即便面对面地碰见,两人也像从不认识似的,互相不搭理谁。 又过了很久,她快忘记他的时候。 一个深秋的傍晚,西边楼顶的上空,露出一抹淡淡的晚霞。 同学三三两两地搂着书,边走边说笑地走向自习室。 若叶也准备收拾东西去图书馆看书。还剩最后几个书夹,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停在书夹旁。 抬头,她看见魏以廷那张嚣张、傲慢的脸。 见她在看他,他嘴角露出不羁的笑容。 她不理他,将书夹装进蛇皮袋里。 “你需要多少钱?”他照着书夹,一脚踢去,没头没脑地问。 她知道他不会有好听的话,装着没听见。提起袋子,准备离开。 蓦然,他弯腰,抓住袋子,盯着她眼睛,认真地说:“做我女朋友吧。我给你钱,你要多少?” “一千万,你有吗?舍得吗?” “一千万?”他想了想,问:“一千万,就可以了?” “是的,一千万!”她用绳子将袋子扎好,头也没抬地说,“但是,不要依靠父母,靠你自己。” “十年后,我给你一千万。” “挣够一千万再说吧!”她冷冷说完,提着袋子走了。 “你考虑好,我只说一遍。”他跟进几步,态度诚恳地说。 她回头,轻蔑笑道:“考虑好了。若是你,哪怕一亿,也不行。” “我不是喜欢你,是同情、可怜,知道吗?”他朝她的背影,傲慢地说。 “同情你自己吧!可怜的寄生虫!”这次,她没回头。 “下车吧!”以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回过神来,车已停在路边。 “下车!”他再次冷冷地说。见她没反应,他嘲讽道,“怎么?舍不得了?” 回到家,她才想起忘了把戒指还给他。她摘下戒指,放进一只盒子里。 又一个周末,午饭后,睡了会午觉。 若叶骑着单车,独自上了鸣凤山。 鸣凤山上,有一条自行车道。 山上,秋意还不甚浓,茅草半青半黄,树叶还没掉光。 一路上,微风轻拂,空气清鲜,百鸟和鸣。 碰到一对年轻夫妇,带着孩子,各骑一辆单车,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一对小情侣,在玩比赛。男的显然快得多,但他每领先一段,总在女友看不到的地方,停下来等她。 年轻真好,可以尽情享受甜甜的爱情。 也有朋友结伴来的,很少有像若叶一样独身一人。 她戴着耳麦,听着音乐,哼着歌曲......无比舒畅。 但,乐极往往生悲..... 在一个下坡的拐弯处,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很像闵书俊。 他戴一顶黑色鸭舌帽、一副墨色太阳镜,穿一套红色短袖运动服、黑色运动裤,衬得他更加白皙性感,阳光大气,又热情洋溢。 “嗨!”他招呼她。 真是他啊! 她一时忘了看路,没注意脚下,车胎拐进一个小坑里,车身失控。她脱离坐骑,滚下车来。 说时迟那时快!书俊丢下单车,冲到她前面,接住了她。他被冲击着仰躺在地,若叶扑倒在他身上。 场面尴尬,两人都红了脸,表情凝滞,心脏暴击,都不敢看对方。 僵持了几秒,若叶红着脸,爬起来。 她的车,轧在他身旁。 “怎么办?你......有没有受伤?”她扶起车。 “没事。”他轻描淡写地说着,翻身站起,拍拍身上的泥土。“你怎样?没摔着吧?” 除了衣服上被挂破了一个小洞,膝盖上擦破了点皮,她没什么大恙。 “幸好!”他连声说,”太好了!“ 只是,车子链条断了,被卡在轮子上。 “这车该换了。”他笑着开玩笑。 这车,是以廷送给她的,七年多了,是该换了。 “修不好了吗?”她蹲下,打量着这辆陪她上下班,还陪她度过无数个周末的车。 他转动轮胎,将链条取出来,摇摇头说:“修是能修好,只是......这车,好些年了吧?修,还不如重新买一辆了。” 她皱眉道:“都怪我,没认真看路。这下好了,车也坏了,山上没的士,没公交。” 他拍拍他车子的坐垫,微笑着说:“来,坐上去。” “你呢?”看着他温暖的笑容,她迷惑了——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人前人后不一样?他有双重人格? 见她犹豫不决,他解释说:“我推你。走一段路,到停车场,我开车送你。” “算了,你走吧。我走会路。山脚下就有的士了。”她的戒备心提示她,不要轻易相信一个人,也不要跟一个陌生人走太近。 “我陪你吧。”他慢慢推着车,跟在她身边。 “真不用。这一路,我经常走呢。”她加快脚步,抛下他,独自往前走。 他追着她问:“你常来这里吗?” “是呐,周末没事就上来。”她应付地笑笑,想摆脱他。 “是吗?以前怎么没见到你?”他抬头望望天空,微笑着说,“我们俩,很有缘呢。”他似乎沉浸在回忆中。 是啊,一个月不到,偶遇了五次!若叶在心里嘀咕。 “若不是你,我不知要摔成啥样呢,谢谢你啦!”她不由感叹说,“你救了我两次了。” “今天,你该请我吃饭吧?” “哦,走这么远了,你快骑车去吧。”若叶回头看一眼身后长长的路,岔开话说,“我想一个人走走。” 见她对自己仍有戒备,他也不勉强,骑上车,回头道:“你注意安全咯。” 她挥挥手说:“走吧,走吧!” 骑车时不觉得,走路才知路很长,腿和膝盖微微酸胀,脚底也僵痛。 不过,独行时,有更多的时间来想一些事。比如,和以廷的感情,与他家人的关系,以及和姑姑们的矛盾。 高咏妈说的没错,为了财产,姑侄竟“兵刃相见”。陈家祖先若在天有灵,也会大骂吧?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做。 找不到可商量的人。 孤独,只有独处时,才会从心底冒出来。 而独处,是她生活的常态。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书俊又回来了,骑着一辆货三轮。 第013章 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夕阳收敛起笑容,躲进了云层,天色暗淡。 远处的山和树,只有淡淡的影子。 一个干净清爽的帅哥,与货三轮搭在一起,看上去怪怪的。 停下脚步,若叶愣愣地盯着迎面而来的货三轮,忍不住笑了。 “你怎么骑这个,哪儿来的?你的车呢?”她才注意到,三轮车上,载着她的自行车。“你把它拣回来了?我都没打算要了。” “你不舍得丢吧?用了这么年.....”他跳下车,将车停在路边。 的确有点不舍,毕竟是以廷送的,它见证了她美好的初恋啊。 他居然捕捉到她细微的表情! “我哪有。”她掩饰道,“一辆破车,有什么可惜的。” “你坐上来,我载你一程。天快黑了,山上人少了,不安全。”他收回目光,捡起车上的泡沫,铺好,再在泡沫上铺了一层报纸。 铺好后,他抬头看着愣在一旁的若叶,笑着说:“将就着坐,没问题吧?我骑慢些,很安全的,放心。” 风吹动着他的衣衫,后背鼓起一张小小的帆。半露的手臂和小腿上隆起一股股结实的肌肉。看上去性感、帅气、迷人,又有淡淡的忧伤。 如果只看表面,他真不失为一个完美的男人,长得帅, 又温柔、体贴、细心、周到、温暖、阳光...... 可惜,内心这么狠,还有可能是gay...... 所以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最近为什么总遇见他?还老欠他人情。他到底是什么人?从他的穿着打扮、谈吐气质,可以看出,他不像在普通家庭长大的人。他跟郑总谈生意,难道他是富二代?” “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可能因为喜欢我,才见几面,互相都不了解。” “最好离他远点!” 到了半山腰,有几家农家乐。农家乐生意清淡,只有寥寥几桌人。 书俊的车,停在农家乐旁。他停下车,等若叶下车后,搬下自行车,对若叶说:“你找个背风的地方坐会,我去开车。” 等他一走,她像逃犯似的溜走了。 半路上,刚好有辆的士,她坐上车,给他发了条短信:“对不起,我提前走了。谢谢你!” 刚一发出,他就来电话了。 “若叶,你在哪里?你的自行车,还在我这里呢。”声音依然很温柔。 “反正是辆破车,你扔了吧,我不要了!”她急促地说,仿佛怕他顺着网络跟过来一般。 电话里,他担心地询问她怎么走的,坐什么车,为什么走这么急。 她临时编了个谎言,糊弄过去。 停了好几秒,他问:“你对我,有防备吗?” “怎么这么说呢?”她虚假地笑道。 “好吧,你累了,好好休息。”他真的很温柔,致命的温柔。一般女孩,很难抗拒。 心情难以平静,就像自己辛苦一辈子,舍命存的钱,被人洗劫了一般,空虚、沮丧、难过。 到小区门边,一下车,就看到以廷的车。她禁不住朝里车里瞟了一眼,车里没人。 他又来干什么? 就好像知道前面有狼,也要硬着头皮走一样,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冒出来,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他总是不按规则出牌,让人捉摸不透。 走着走着,忽见花坛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中年妇女,远远就能见到她脖子上明晃晃的钻石项链。 再一瞧,发现她不是别人,正是以廷母亲。原来来的不是以廷,而是他母亲。 不用想,也知道她是来斥责她的——明明说好远离他,为何还出现在奶奶的生日宴上? “她又来干什么?又给我一笔钱,让我离开淮城?”若叶在心里轻蔑地笑了。 坐椅子上发愣的以廷妈,也看到了若叶,脸上浮起若有若无的笑容。 预料到她可能要说的话,若叶把回答的台词都想好了。“魏家的位置,我并不稀罕……” 路灯把若叶的影子拉长,直到与椅子上的影子重叠,若叶不卑不亢地叫了声“阿姨——” 像是很不情愿,阿姨抬起头,朝若叶笑了笑。“坐吧。”她指指身边位置,对若叶说。 略一犹豫,若叶在椅子的另一端坐下。 没有寒暄,没有问候,谁都不愿先开口。 沉默了好大一会,像与谁赌气似的,以廷妈终于开口了:“你跟他复合吧。” 转过头,若叶疑惑地盯着她浓黑的眼圈下涣散的 双眼,“啊”了一声。 “我说,你俩结婚吧。”她将放在她俩之间的名牌包移到她身子的旁侧,快速地说,生怕不快点说出来,就会后悔似的。 没听错,她说,让她跟以廷结婚。若叶从嘴角露出一丝笑,“阿姨——” 没等若叶说出下文,她抢着说:“凭良心说,你俩分手,是我从中作梗吗?”她抬眼看看天空淡淡的月色,仿佛从那里,能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有一种人,明明杀了人,却说,不是我杀的,是刀杀的。若叶轻蔑地笑笑。 “从跟你分手后,他就搬离了家,很少再回来,回来也像例行公事一样。”她架起二郎腿,将包放在腿上,怨愤地奚落道,“给他介绍了好多,没一个不是才貌双全的,他一个都看不上。” “爱情,真那么重要吗?”她望着深蓝的夜空,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管是相貌,还是才能,我跟他爸对你都很满意。但我只有一个儿子......”弹弹包上或许并不存在的灰尘,她继续感叹,“古人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算命的......” “阿姨,”若叶突然打断她的话,苦涩笑道,“您不用说了。我明白您的意思。希望您不要再为这事操心了。我跟以廷,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她疑惑地看着若叶在月光下泛光的脸颊。 低下头,看着快要松掉的鞋带,若叶重复了一遍,说:“是的。结束了。‘好马不吃回头草’,放心,我不会跟他复合。” “说了半天,你还没懂我的意思?”她站起来,面对若叶站着。 出于礼貌,若叶也站起来,正视着她的脸,庄重地说:“阿姨,婚姻不是儿戏。”她只说了一半,还有一半在肚子里——婚姻是两个人、两个家庭的事,凭什么你们说结就结,说分就分? “是啊,所以,我亲自来跟你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今晚,她已最大限度地忍耐了。 第014章 你要升职了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初秋的夜晚,已显出凉意了。若叶不愿继续掰扯“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无聊话题,就说:“我跟以廷的事,我会跟他说清楚。时间不早了,您回去休息吧。” “你考虑吧。我们魏家,什么样的儿媳娶不到?只是,你俩八年的感情,不容易。” 如果,爱情可以用“加法”计算,那就太简单了。 分手时的撕心裂肺的痛,仿佛还留存在身体的记忆里。本来快要忘却的伤痛,又被唤醒。 倒一杯水,看它的热气慢慢扩散。等水凉了,若叶吃了片心绞痛的药,疼痛平息了些。 还好,一夜无梦,一觉睡到自然醒。 办公室只有于洁在,她一边啃面包,喝牛奶,一边在电脑上忙碌。 见若叶进来,她喝一口水,含在嘴里,再咕咚吞下肚,贸然问道:“亲爱的,你不会真跟魏以廷分手了吧?” 瞥她一眼,若叶用开水将玻璃杯涮了涮,往里倒了一包速溶咖啡,再到饮水机边接水。“你不无聊吗?一大早问些有的没的。” 咬一口面包,她不带情感地说:“真要是分手了,跟我通报一声。” “为啥?”水接满了,若叶拿起杯子,呼呼地朝玻璃杯里吹气。 “我去追过来。”她一本正经地开玩笑,笑完,又严肃说,“我若是你,管他妈的三七二十一,成为他家媳妇再说。结婚前,让魏家给你股份。” “要股份干啥?”放下玻璃杯,若叶从桌上找出几份文件,到复印机边去。 “嗨,说你傻,你还真傻啊?亏你还是学经济的。你说干啥?用处多着呢。除了有固定收入,还能拴住他呢。将来,他要出轨,或离婚,把经营权夺过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你辞职吧!”没等她回答,若叶无表情地说,“去当编剧。” “话说,你不会真要跟他分手吧?”喝完最后一口水,她把杯子举起,朝着站在饮水机旁的若叶。 接过她的杯子,若叶默默走到饮水机边,给她接了满满一杯水。 “像魏以廷这样的男人,就算他不要你,你也该像橡皮糖一样粘着。你居然跟他分手!你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吃错了药!”喝着若叶为她倒的水,她不断奚落她。 “你愿意为了一个馒头,给人下跪么?”看着她上下翻飞的嘴唇,若叶冷冷回绝。 瞥她一眼,她恨铁不成钢地大声说:“魏家,可不是一个馒头,是一座金山!” 喝完咖啡,若叶去人事部核对人事变动表。 经理不在,几个女人正围着说闲话,见到若叶,马上散开了。不用猜,就知道在八卦东家的狗、西家的猫这种鸡零狗碎的琐事。 “三个女人一台戏”,有女人在的地方,就有八卦。尤其那些结过婚的女人,老公打呼噜的事,都要拿出来侃侃。 “你们在说我坏话?”若叶看着一张张“鬼魅”的脸,开玩笑道。 她们互相看看,噗嗤笑着说:“猜得真准!” 烫着卷发的赖姐,端着一只小巧精致的茶杯,边喝边笑对若叶说:“小陈,恭喜你哦!” 突如其来的恭喜,让若叶莫名其妙,她惊异道:“恭喜我什么?” “公司都传遍了,你不知道?”赖姐拍拍若叶瘦削的肩,上下打量着说,“啧啧,这小身板,就不怕被风吹走吗?” “我有啥值得恭喜的?”若叶冲赖姐笑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糯米牙。 坐在窗边,一直没说话的张姐,直截了当地说:“听说,你要升职了。” “我升啥职?往哪里升?” 茶杯的茶喝完了,赖姐走到一张桌前,拿起一只茶壶,往茶杯里倒了半杯茶,回头对若叶说:“吴总监不是得病了么?她的位置,不是你的,还是谁的?” 原来是这个哦?若叶咯咯笑了,“你们想多了。咱们财务部,人才济济,哪里轮得上我?” “啥人才不人才?领导认可你,你就是人才;不认可你,你就是废材。”赖姐放下茶杯,坐在一把转椅上,打开电脑,用纸巾慢慢地擦桌子。 “郑总没找你谈话?”敲了几行字,张姐又转过来,问若叶。 走到小艾桌边,若叶一面跟她核对人事变动表,一面回答张姐。“谈啊。一到月初、月末,就逼我做各种表格,各种报表。” “哎呀,我说的不是这个。”张姐放下茶杯。 “唉!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还不清楚咱们公司吗?往往传得最凶的那个,是最不可能的人。我劝你们,洗洗睡吧!” “不过,你升不升职,无所谓,反正早晚会离开的人。”赖姐朝若叶翻了一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 “我为啥要离开?我还想在公司养老呢。” 翻看手机的赖姐,抬头看着若叶说:“你就吹嘛。谁不知道魏家?人家说,魏氏一咳嗽,半个中国都会发烧。你结婚后,你老公舍得让你出来工作?” 若叶冷笑道:“我又不是金丝雀,凭什么不让我出来?再说,魏家怎样,关我什么事?” 专心不了,张姐干脆丢下手中的工作,将座椅转过来,卖着关子说:“只怕你想在公司,也呆不久了咯。” 等所有人都期待地看着她时,她喝了一口茶,才慢悠悠地说:“咱们公司和米国的合作项目,是不是被泡菜国的夺走了?公司资金链是不是出问题了?找不到新的投资商或合作伙伴,公司可能破产或易主......” 人数核对好了,若叶走出门,回头冲她们笑道:“你这些人啊,吃的是白菜豆腐乳,操的是全人类的心。上好自己的班, 做好自己的事,只要有工资领。操这些闲心干嘛啊?累不累呢?” “你当然不在乎这些哦。你又不靠这个养家!”赖姐撇撇嘴,冲若叶背影说。 刚一出门,就接到郑总电话,让她去总经理室。 若叶一惊:他为什么找我?难道真找我谈话? 第015章 别磕了,没用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拐了九九八十一个弯,郑总在他刻板的笑容中,说出了他想表达的意思。公司跟魏氏集团有个合作项目,需要派个会计过去协作,若叶是最“佳”的人选。 “能不能换个人?”若叶为难地说。 “我考虑了,觉得你最合适。财务部的几位,要么经验不足,要么能力不强。你也知道,吴总监生病了,这边好多事也需要人顶着。” 本想推荐于洁过去,几番对话,她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洁要留下担任要职。 像郑总这么精明的人,在商场“浴血奋战”几十年,吹过一股风就能闻出商业味道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若叶跟以廷分手的事?派她去那边,绝不是为了撮合他俩。 所以,有一种传言,叫“空穴来风”。 她沮丧地走出总经理室。“不为馒头低头”,最终还是要为“五斗米”折腰!不是“2B”的笔,就没资格做选择题!就算是“火坑”,她要跳下去。 与此同时,在离他们几百米的另一幢高楼里,悄悄进行着另一件事...... 电梯门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手拿公文包,身后跟着两个保镖模样的壮汉。男子大踏步跨出电梯,目中无人地穿过光可照人的长廊。 他每经过一处,无论男女老少,都停下脚步,向他鞠躬问好。而他只是微微颔首,点头示意。 走尽长廊,往左一折,就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里,肃穆静谧,无一人影。 忽然,不知从哪里涌出五六个黑衣男子,像刮了一阵风,他的嘴被捂住,双手被缚住,手里的包以及身上能装物品的口袋,都被搜了一遍。 跟随在他身边的壮汉,自动退到一边去了。 接着,他被带到一间宽敞的办公室。这间办公室,就是他工作的地方。办公室已被洗劫一空,办公桌、书架、地上……散乱着文件、纸屑。 没开灯,光线暗淡。 “副会长——”中年男子抬起头,看到北边靠窗的位置,站着一人,挺直颀长的背影,白色的西装,透着一股阴森的寒气。 被唤着副会长的人手一挥,黑衣男子全部退去。 “砰——” 门被关上,屋里只剩下两人。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中年男子朝背影吼道,“我做错了什么?” 副会长慢慢转身,正是若叶认识的闵书俊! 精致俊美的脸上没一丝表情,一双锐利冰冷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中年男子。 不知过了多久,书俊冷笑了一声,沉稳有力地说:“为什么这么对你?你说呢?”慢慢向中年男子走近…… 蓦然,书俊伸出一只手,向中年男子靠近,中年男下意识地缩缩身子。副会长狞笑着,理理他被弄皱的衣领,拍拍他肩上的灰尘。 陡然,书俊脸色一沉,牙关一咬,狠狠掐住中年男子的脖子。顿时,中年男的脸由红变紫,再到白。 终于,书俊松开手,将手在空中甩甩,用另一只手握着这只手腕,慢慢转动。 猛咳了几声,中年男缓了口气,脸上渐渐恢复了红晕。“你不能这样!就是会长,也不会这么对我!” 走到椅子边,书俊转动椅子,使它朝向中年男子,一屁股坐下去,两只脚翘在办公桌上。 “砰——”书俊将一沓照片扔到地上。 照片散了一地。 照片上,有男人和男人喝酒、聊天的,也有男人和女人亲密的。当然,主角都是中年男。 瞟了一眼照片,中年男子浑身哆嗦。他蓦地双膝下跪,头像捣蒜一样往地下磕。“我错了!我错了!求您原谅我!” “你错了?”书俊头也不抬地问,手指在桌上滑动,抓到一本厚厚的书,像投球一样,照中年男头上狠狠掷去。“你还知道错?” 不偏不倚,正掷到他头上。他捂住头,狼狈地看着副会长。 “好意思跟我提会长!你TMD有资格吗?”书俊怒瞪双目,咬牙切齿地骂道,“亏我和外公这么信任你。你却内外勾结,出卖公司!” “我——我没有!我只是,”他连滚带爬地爬到书俊身边,抓住他一只脚,“我只是想多挣点钱。我该死!” “哼!”书俊冷哼一声,一抬脚,将他踢翻在地。 收住脚,将双腿放地上,书俊一个响指,门轻轻推开,走进一个容貌靓丽的美女,就是若叶在郑氏集团看到的那位。 走到书桌旁,她毕恭毕敬地将一张机票递到书俊面前,一言不发地退出,带上门,离开了。 拿起机票,书俊仰着脸看了一眼,扔给趴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冷冷说道:“收拾一下,十点的飞机,滚回H国去吧!” “什么?你要送我回国?”中年男子抬头,乞怜地看着起身准备离开的书俊。 再次冷冷瞟他一眼,书俊讥笑道:“怎么?你还想留下?” “不要开除我,求求你!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孩子得白血病,需要大笔钱。没有钱,她就要、要死啊!”他痛哭流涕地磕头、哀求,额头磕破了皮。 弯下腰,书俊用手在他伤口上一抹,冷着脸说:“别磕了,没用!”看看手指沾着的血迹,他凑近中年男子的脸,轻声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就要抬腿离开,却被死死抓住裤腿。书俊再次躬身,拍拍中年男子略显浮肿的脸,狞笑道:“回去好好呆着!不然,你老婆孩子连你的忌日是哪一天都无法知道!” “哈哈哈!”背后的中年男子突然冲书俊的背影大笑,“闵书俊,你够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下求我!” 一群黑衣男冲进屋,将中年男子拖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书俊招来秘书,对她说:“通知企划部,立即启用第二套方案。另外,今明两天的行程,全部取消。” 秘书快要退出去时,他又唤住她。从抽屉拿出一张发票,对她说:“按这个地址,你去把一辆修好的自行车取出来,送到这里……” 看看总裁严肃的脸,秘书不敢多问,诺诺地答应,拿着发票,走出了门。 第016章 神秘御匾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若叶下班,经过保安处,一保安喊住她问:“请问,你是陈若叶吗?” 公司进进出出这么多人,保安根本认不全。 每见到他们,若叶也只是点头招呼一声,互相并不知道姓名。 “这辆车,是你的吧?”他指着保安室边的一辆自行车问。 “哦,是的。”那不是她丢在鸣凤山,被闵书俊捡回的自行车吗?怎么在这里? “半个多小时前,一个美女放在这里的的。”保安打量着车说,“你这车,得值点钱哦?” “一辆旧车了,还值啥钱?”若叶心想:一个美女?是谁?跟他什么关系? 捏捏崭新的轮胎,保安问:“轮胎是进口的吧?” 仔细一看,链条修好了,车胎、坐垫、扶手都换成新的了。整辆车,焕然一新。 “我对他,明明很不礼貌。他为何还对我这么好?”回想他跟郑总的谈话,她预感到,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推着车,若叶沿着滨江路骑了一圈,天快黑了。 梳理了一遍近来发生的事——小姑们被抓,官司无法进行。她去法院申请了延期。 到目前为止,若叶还没见过御匾。自她出生起,御匾似乎都只是一个传说,别说她,连小姑她们都没见过。 甚至有人怀疑,陈家根本没有御匾。 可,爷爷在遗书上说,御匾只能继承,不能买卖。说明爷爷是见过御匾的。 很早以前,若叶就猜想,御匾可能藏在陈家大院的哪个密室或暗道里。 据说,陈家大院有很多暗道和密室。当年,日本鬼子打来,陈家几百号人,全躲进密室,才幸免于难。 不过,这些都是传说,没有文史记载,是真是假,谁也不清楚。 如今,幸福村要开发了,开发商想把御匾和陈家大院,作为古董、文物来展出,以吸引游客。 这不,开发的事还没着落,在外面打工的姑姑们,不辞万里,赶回争遗产来了! 幸福村人传言,陈家的御匾,是康熙年间,康熙御赐的。御匾上的字,是康熙御笔书写的。 爷爷在时,有好几批自称专家的人,来找过他,愿意出高价购买御匾。爷爷都一一婉拒了。 后来,若叶上学了,奶奶常常为筹备她的学费东奔西走,有人劝奶奶把御匾卖了,供若叶读书。奶奶只是一笑置之。 自奶奶去世,隔壁曾奶奶也去世后,陈家大院就空了。 那些密室和暗道,到底在哪里呢?御匾又在哪里呢?有个暗道,在奶奶床下,大概是祖先藏酒的地方。 每年,奶奶总把晾干的稻谷,“藏”两筐在暗道里。到第二年稻子熟了,才翻出来吃。 打小,若叶就很好奇,想下去看。奶奶不让,用蛇、老鼠、鬼等可怕的词吓唬她。 若叶撬开地砖,地上露出一块木板,木板上了锁。 钥匙在哪里呢? 若叶寻了半天,在奶奶的针线篼里找到一大串,一把一把地试,都没有符合的。 估计钥匙孔久了没用,生锈了。滴了几滴油,试了试,竟打开了。 为安全起见,她带了一把锤子,一柄小刀,一瓶空气清新剂。 说是暗道,和地窖差不多,不过一人高。莞尔一脚踩下去,踩到一堆软绵绵的东西。她双腿发软——不会是死尸吧? 一只塑料袋里,装了些衣服。 什么衣服,要装在这里? 若叶好奇地打开,是些旧衣服、旧帽子、旧头巾,还有几套军装。爷爷和父亲都当过兵,她分不清是谁的。白头巾,是爷爷戴过的。爷爷有头痛病,一吹风下雨,头就疼。头巾破了几个洞,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汗味。 地上有些花生壳、稻谷壳。真有老鼠? 井壁是由花岗石砌成,石缝间刷了石粉,老鼠从哪里进来的呢? 用手敲了敲,若叶发现花岗石间有细细的裂纹,有块石头有些松动。她试着用小刀轻轻地撬动,竟然撬开了。掰下石块,露出一团红色的泥头。 唉,看来,这真是一个普通的地窖。 她不死心,继续撬开了第二块,第三块……撬到第五块时,她感到一股细细的凉风拂过指尖。 这里是空的! 她紧贴着窖壁,侧着身,小心地撬下第五块砖。侧边果然有个洞,只有面盆大小。 会不会有机关?比如,暗箭、飞碟或毒气啥的? 但,什么事都没有。 是不是有人进去过? 她打开手机电筒,从洞口照去,一条地道斜伸过去,不到十米,它又朝左拐了个弯。 越往里走,道路越狭窄,弯道越多,越觉凄冷。 隐隐有飞虫朝她飞来,她将空气清新剂朝空中喷了一阵,飞虫疯了一般乱窜,触到窖壁上、地上,发出更大的声响。 不一会,声音消失了,飞虫铺了一地。 若叶踩在这些飞虫的尸体上,毛骨悚然。 地道分出了两条道,该走哪一条呢?她想了想大院的布局,觉得左边更靠近中枢地区,她选了右边。 她以为,会碰到蛇或老鼠类的,结果,猝不及防地被什么叮咬,手臂和脖子奇痒,立即冒出几颗板栗大小的包块。 忍着难受,约莫走了三四十米,就没路了。她想折回身,转念一想,既然,这里有一条道,说明它是有用的。说不定这里又有一道机关呢。 她东敲敲,西打打,不知触动了哪里,“轰”的一声,洞壁上出现一道口子,一束微弱的亮光照了进来。 抬眼看去,一道石梯子延伸到地面,爬上石梯,到了一间封闭的暗室,没有窗,没有门,跟其他房屋不相通。暗室很窄,只容一人。 又一道木梯连接着二楼,拾级而上,到达另一间暗室。 依然没有门窗,屋顶用木板挡着,即使翻修房梁或屋瓦,发现不了。屋子略宽一些,8平米左右。 靠北的墙边,摆有一张古老的长方形供桌,桌子正面雕有精美花纹、图案、文字。供桌上方供奉着一张牌匾。 桌子和牌匾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牌匾为长方形,长约3米,宽约1米。正中写着“圣旨 澹泊致远”几个大字,为黑底烫金红字。文字四周有太阳、腾云等图案。 牌匾的漆面已磨损大半,好多字模糊不清。一侧依稀写有“……翰林学士陈xx”等,落款为“xx年康熙xx”。其余,已不可辨识了。 原来,被神话了的御匾,就这个样! 若叶取下御匾,小心捧着,按原路返回。一看时间,已是下午三四点了。她用旧衣服,将匾包裹好,收拾着回到了淮城。 省博物馆的王教授,是作协姜耀文老师介绍给若叶的,他联系过她。她觉得他知根知底,谈吐也比较可靠,想把匾暂时寄存在博物馆,等打赢官司,再做打算。 她联系王教授,约了个时间,在博物馆见面。 第017章 要不,我们重新开始吧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带上匾额,若叶前往博物馆。 走进实验室,王教授和他的助手,用放大镜,把匾额翻来覆去,研究了半天,连裂纹都没放过。 一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出来了。 扶扶眼镜,王教授说:“这块匾,无论是从外观,还是制作工艺、书法的写作水平上,都不逊于真的,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仿造这块匾的人,一定见过真的御匾,而且,他是位非常了不起的书法家。” 眨巴着眼,若叶不相信地问道:“您是说,御匾是假的?” 晃晃手中的放大镜, 王教授点点头。 为什么要仿造御匾?谁仿造的? “咱们博物馆,典藏有康熙的好几幅书法,也有一块御匾。他的书法清丽洒脱,而此人的书法更显成熟飘逸。若不仔细观察,真辨识不出来。”王教授轻轻地抚摸着匾额上字。 喝着王教授的助手沏的茶,若叶试探着问:“真的御匾,到底能值多少钱?” 坐在侧对面的王教授,摸摸后脑勺,微微笑道:“这个不好说。按以往经验来看,拿到市面上,估计能拍卖到一两千万吧。” “哈哈,我的姑姑们,估得还真准。他们等着要来分割遗产呢,谁知是假的。有意思!”若叶伸了个懒腰,嘲笑着说。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因为御匾是假的而开心呢。 “拍卖行,价格说不清。比如,宋徽宗的画,也炒到几千万……”王教授拿着放大镜,对着御匾,似乎想从它那里再寻点什么出来。 “你别说,我们陈家,真收藏过宋徽宗的画。但,那已是好早以前的事了。陈氏祖先,曾是南宋时的高官。在抗击金兵时,他率领部众,从金人手中,抢得了宋徽宗的画,还有李清照收藏的金石、书画……” 不过,这些都是传说。 本想,找到御匾后,捐给博物馆,再做一块仿制品,展示在陈家大院。没想到,这就是假的。好讽刺。 “这么多年,你们陈家人就不好奇吗?为何没去找来看看?”王教授看着匾额,问若叶。 “陈家人都知道,御匾不准出卖。谁还有闲情去管它啊?近来,政府要开发,希望展示御匾,我的姑姑们要分钱,我才来理这事。”若叶也凑近去看。 “这块赝品,也有七八十年了。到底是谁仿制的,为什么要仿制,真的又到哪去了等等。这些问题,你能不能在陈家大院,找到蛛丝马迹?” “唉,教授啊,为这块假的,我被蚊虫叮咬了几个大包……等我空了再去找找吧。请您替我保密,千万别走漏了风声。”若叶笑着开玩笑。 “仿制御匾这事,不是小事,我估计仿制的人,就是陈家人。你陈家有没有在书法上造诣比较高的人?如此溯源,兴许能找到仿制御匾的人,了解仿制的原因,以及御匾的去向。” 听老人说,清朝末年,陈家好几个厉害角色。其中一个,做过贝勒爷的老师。至于会不会画画,就不清楚了。 或许,陈氏家谱里有记载? 可是,家谱在哪里呢?若叶从没见过,也没听奶奶提过。 陈家人到若叶这辈,已所剩无几了。 能帮忙找到陈氏家谱的,若叶能想到的,只有比陈家人还熟悉陈家人的高咏了。 在栖凤镇工作了五六年,他熟悉全镇的每一个村社,每一户人家,甚至每家人的关系网络。 把寻找陈氏家谱的想法告诉高咏,他答应等他出院,就立即去找。 今天是去魏氏上班的日子,若叶把戒指装进一只盒子里,再找了个小巧别致的塑料袋装上,带在身上。 当她赶到公司时,太阳已崭露头角,从银杏叶间露出斑驳的光影。摆摊的大婶们,准备收拾厨具、桌凳回家了。 电梯口,除了若叶,别无他人。 门开了,露出以廷的脸,冷漠的。他淡漠地扫她一周,像不认识似的。 略一犹豫,她走了进去。 盯着她的后脑勺,他问:“几楼?” “25楼。”边回答,她边伸手去按。25楼的按键已亮起,他在她之前帮她摁好了。 转过身,她把装着戒指的袋子递给他。 “什么?”他接过来,疑惑地看她一眼,心里掠过一丝惊喜。 “打开就知道了。”她看着电梯墙体上的影子,强调说,“等会再看吧!” 电梯里,死一般沉寂。多媒体广告循环地播放着音乐。时间分裂为秒。一声清脆的“嘣——”音,将若叶从憋闷中解放出来。 电梯门打开,她深吸一口气。 在她跨出门的一瞬,手腕被抓住。门再次关闭,空气又窒闷了。 “你……”她杏眼圆瞪,质问道,“你干啥?” 紧闭着唇,他不说话,摁到了顶楼。 顶楼上。他丢开她的手,气急败坏地问:“为什么来这里?” “公司派我来的。”她理直气壮地回答,白净干练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每当她用她那双不羁的眼睛看着他,他就“缴械投降”了。此时,她又这么看着他,他软下声来,问:“派你来干什么?” 盯着他矛盾痛苦的脸,她仰头,轻慢地回答:“做财务监督。” 财务监督,意味着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要在这里上下班,直到两家合作项目结束。 晨光斜照在她光洁饱满的前额上,她淡蓝眼窝里,折射出亮晶晶的光。他心软了,语气也柔和了许多。“为什么派你来?你为什么来?” “我怎么清楚?你以为我想来?我磨破了嘴皮,都没推掉。你让我怎么办?难道我要说,魏以廷是我前男友,请另派他人?”她微闭着双眸,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 “对啊,为什么不可以说?”他开始问自己:每天看到她这张清丽可爱的脸,有什么不可以?我到底是在生气,还是在开心? “要说,你去说。”她侧身从他身边走过,准备离开。 “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你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他拧着眉,一对剑眉扭成了蚯蚓。 “先生,为什么是我出现在你面前,不是你出现在我面前呢?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互不干扰,这才是我们的正确模式。” “要不,我们,重新开始吧?”他牵动嘴角,戏谑道。 第018章 你,不配!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这话,他不知说过多少回,她都产生“抗体”,自动屏蔽了。 敛起淡淡的笑意,他冷着脸说:“你在25楼吧?你只能在25楼活动,不能在公司走动,尤其不能去27楼。知道吗?还有,需要我签字的,让别人来,或找雨舟。” “先生,还轮不到你帮我签字吧?”若叶暗笑他幼稚,淡然问道:“说完了吗?说完我走了。” “另外,不要叫我!也不要对我笑!” 接着电话,若叶走下楼,背影消失在楼道的拐弯处。 本想表现自己的霸道无情,却被她三言两语怼得体无完肤。以廷抓抓自己头皮,抓狂地大笑两声。 这世上,有两个女人他搞不定,一个是翟沁芳,一个是陈若叶。翟沁芳是他妈。 这两个女人,都让他焦头烂额,又令他无可奈何。 天空那轮红彤彤的太阳,仿佛露出了揶揄的笑容。 “这鬼天!”他怨愤地望望天,转念一想,好像怪不了天。 初秋,天气不热不燥,也不冷。天空如此高远,银杏叶也由青变黄,似乎一切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 忽地想起若叶给他的塑料袋,不由打开包装……他的脸“嗖”地变了颜色。 眼珠盯着手中的盒子,似要将它盯出洞来。 突然,他咬紧嘴唇,狠狠将它向高空扔去。 盒子在空中做抛物线运动时,分离出一个小小物件,它重重地跌在水泥地面上,翻了几个滚,发出清脆的金石之声。 这响声,像一阵惊雷,令他心中的火山訇然倒塌,暗涌起一股柔情。 拣起戒指,他用手擦了擦,小心放进手包里。 午饭时间,办公室人都去食堂了。若叶不知以廷会不会去食堂,去哪个食堂。怕遇上他,让他尴尬,就独自去公司附近的饭馆。 刚一坐定,点好菜,以廷就来了。他一只脚刚进门,看到若叶,愣了愣,大摇大摆地走到离她几桌远的地方坐着。 菜还没上,顾昱芩也来了。她先看到若叶,本想装着没看见,却一眼瞥见了以廷,便大方地走到若叶跟前,虚假笑道:“哟,陈姐,你也在这啊?” 没等若叶回答,顾昱芩牵动嘴角,对着若叶僵硬地笑笑,用手指指以廷的方向,似在告诉她,“我跟他约好了。” 迈着自信的脚步,走到以廷跟前,大声说:“亲爱的,你来多久了?” 正点菜的以廷,听见她说话,抬起眉,淡淡地扫她一眼,冷淡地问:“问我?” “不然呢?”她将包旁往边椅子一放,大剌剌坐在以廷对面,翘起了二郎腿,一只近10厘米的细长高跟鞋特写在饭馆里。“点菜了吗?” “点了。”以廷头也没抬地看手机。 “点了什么?” “自己看。”他把菜单推给她,继续看手机。 翻看着菜单,她娇嗔地说:“太少了吧?我好饿。”为证明说话的真实性,她摸摸细长没一丝赘肉的腰身说。 “自己点。”眼睛仍看着手机,两只手同时在手机上忙碌。 “在干啥?”顾昱芩身子前倾,凑近去看——原来他在打游戏。 头发触到了他的脸,一股香水味钻进他鼻孔。他将椅子往旁挪了挪,嫌弃地瞅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往若叶这边瞟了瞟,放低声音,暧昧地说:“你在哪里,我怎么会不知道?” 菜上来了,以廷放下手机,自顾自地吃饭。 吃完饭,若叶去付账时,服务员指着以廷说:“那位先生帮你给了。” “请把钱还给他。”她冷冷地说完,扫了二维码走了。 到公司门口,碰到以廷爸。 若叶跟以廷分手后,第一次见到他。他客套地问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只字未提她跟以廷的事。 最后,他说:“有什么困难找我吧。我在27楼。” 想起以廷早上跟她说的话,她不由在心里苦笑。 中午,员工都吃饭、午休,只有清洁工阿姨在各楼层活动。楼道里很安静,走路的脚步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办公室人都不在,若叶打算睡会午觉。她忽地瞥见窗外天空晦暗,乌云翻滚……大雨即将倾盆。 起身,她想关掉窗户,忽听楼上一阵争吵声,压得很低,却听得真切。 “她不就是个清洁工嘛,值得你这么袒护?”一个女人的声音。 “清洁工怎么了?你比她高贵?”以廷冰冷嘲讽的声音! “他跟谁吵呢?在这公司里,谁敢跟他吵?”若叶不由产生了好奇心,她索性将头伸出窗外,侧耳倾听。 “哟,真新鲜!是不是该上‘今日头条’了?不可一世的魏以廷,居然这么善解人意!” 听出来了,女的是顾昱芩。 “不就因为她是陈若叶的母亲吗?清洁工的女儿!哈哈!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顾昱芩大声嘲笑道。 一道闪电掠过长空。 “你!不许侮辱她!”以廷咬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我就说!怎么了?清洁工的女儿!”说完,哈哈大笑。 只听“啪”的一声,伴随着尖叫声,听到以廷满腔怒火地说:“你,不配!” “轰隆隆——" 憋了好久的闷雷终于劈天而来,若叶赶紧关上窗户。 这时,一个人影投射到窗玻璃上,她打开窗户。 若叶的目光触到一个五六十岁的清洁工,她正专注地擦玻璃窗,松弛的眼角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忧伤,嘴里似乎在嘟噜什么。旁边的垃圾桶里,放着一只摔碎的白瓷花瓶。 “你?”两人同时惊愕地看着对方。 动动嘴唇,她还想说什么,若叶“砰”地关上窗户。 风声,雨声,雷声……像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悲怆地响彻在周遭。 空气憋闷得让人窒息。 永远记得二十五年前那个黄昏的下午,也是一个风雨交加的日子。 她紧紧地抱起若叶,在她脸上亲了又亲。时空在那一刻静止,若叶还没回过神来,她已经放下她,冲进了雨中…… 任凭若叶喊破嗓子,她始终没有回头。 “妈——”那一声声凄楚的呼喊,最终被咆哮的风雨声吞没。 二十五年了!那一场雨,从没在她心里停歇。而这个女人,再没出现在她生活中。 三年前,在奶奶摔倒一周后,她竟神奇地出现在陈家大院,以一个保姆的身份。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五十岁上下,打扮得整洁利索,看起来亲切温柔的女人,是她藏在内心二十多年的母亲! 当坐在轮椅上的奶奶,追着她又打又骂的时候,她还深感内疚,以为是奶奶失去意识后的糊涂举动。她没想到,她就是那个抛弃她,独自去追求幸福的母亲! 直到奶奶去世,她再次出现在奶奶的灵堂,小姑才告诉她,她就是生下她又抛弃她的母亲! “叮——” 收到一条信息。 收回思绪,一滴泪掉在手机屏上…… 第019章 被困杀人坡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信息是高咏发来的,说他调查到,离幸福村十多里的地方,有个陈家湾,其中有户人家,保存一本陈氏家谱。 那家人,是从幸福村搬出去的,跟若叶家是远房。 为使她准确找到,他还做好了路线攻略,到哪里坐车,坐什么车,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离开……都做了详细规划。 没有直达大巴,若叶叫了辆私家车。 还在半路时,司机就接到电话,说他老婆下楼时,崴了脚,骨折了。为不耽误他,若叶让他提前离开了。 走时,司机跟她约好,她要回时,给他电话。 到达陈家湾时,已是中午十二点多了。 谁知,若叶被告知,那户人家只有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老人上街拿药去了,不知啥时能回来。 根据高咏提供的电话号码,她拨过去,无人接听。 又不敢离开,怕中途错过。 等了又等,临近傍晚了,老人仍没回来。 这时,才有人说,老人在住院。今天回不来了。 只得往回走。司机没接电话,高咏也没接,手机没电了。 秋天的傍晚,带着几分苦涩。 乡下的夜,来得太突然。刚刚还阳光普照,转眼,山村就在朦胧中了。 当地人告诉她,翻过杀人坡,就能租到车。看看天色,她自信能在天黑前翻过山。 路过好些车,农用车和摩托车,多朝相反方向驶去。即使有相同方向的,一掠就过了,闪电般。 经过一个村庄,马上要上高坡,那坡,就叫杀人坡。坡长而陡,没有住户,没有人烟。 荒郊野外,路上找不到车。 若在平时,招呼杜明希一声,只要他在附近,哪怕借一辆车,他也会跑来。这会,杜明希还关在拘留所里。 她翻遍了包,没充电宝。 前面再没住户了。往回半里多路,有户人家,门半开着。 她朝里喊了声:“请问,有人吗?” 没人应。 她再喊了几声,一个粗鲁的声音不耐烦地问:“哪个?” 她大声说:“麻烦您个事。” 从黑黢黢的屋里走出个黝黑矮小的老年男子,他目光呆滞,空洞,迷茫,这是一双独居得太久的孤独冷漠的眼睛。 “什么事?” “您有充电器吗?”她拿手机晃了晃。“手机充电器。” “充电器?有一个。”他又一瘸一拐地走回屋,摩挲了半天,找出一个黑色的充电器。 终于有救了!若叶欣喜地接过,一看,懵了:老式的接口,和她的手机完全合不上。 “家里还有别的吗?” 两眼无神地望向外面,他像在认真思索。终于,他摇头道:“没有了。” 找了好几家,都是这种老年机的充电器,即使有智能机的,也和她的接口对不上。 最后这根稻草,抓不住了。 若叶记得的电话,只有两个,奶奶的,和以廷的。奶奶是不可能了。以廷,只要她召唤,他便会不顾一切地跑来。 但是,她不能!她不想在一棵树上吊死。 那年,若叶去山区做义工,那里没电话,以廷几天联系不上她,急了,买了车票,给她送了一部手机去。那是她的第一部手机。 转眼间,他跟她已形同陌路了。 这时,她才醒悟,她该死的自尊和骄傲,让她拒绝了人生中太多美好的东西,比如爱情、友情,和亲情。 没有一个真正可以依靠的人。 她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夜色越来越浓,五步外不见人影,行人和车辆几乎绝迹了。 顾不了那么多,她横了心,上了杀人坡。 没想到坡这么长,走了半个多小时,还没见到下坡的路。树木越来越密,道路越来越窄,光线越来越暗。 一辆农用车擦身而过,发现了她,停下。开车的,是一个二三十岁的青年人,黝黑油腻的脸在夜色中模糊得只看见一个粗略的轮廓,他的声音中夹杂着不怀好意的坏笑。 “美女,到哪去?坐车吗?” “能搭我一截吗?往前,不管哪里都行。”她不放过任何一个求生的机会,恳求道。 看着若叶无助的眼神,他乐了,调笑道:“你是人,还是鬼?” “当然是人。” “我怎么确定?”大笑一声,一溜烟跑了,留下一团刺鼻的尾气。 对着远去的车身骂了一句:“他奶奶的!”相较于鬼,她更怕遇到人。 小时候听说过杀人坡。解放前,这里是枪毙犯人的地方,也曾是土匪出没之处。还听说,这里经常闹鬼,本地人都在山上迷路,一个晚上来回在山上走,到天亮才走回去。 山上鸟兽也多,有不信邪的人,偷偷来山上捕猎。 越到山顶,风刮得越猛,发出呜呜呜的怪叫,像一列列呼啸的列车,在山空响起。 山上杂树丛生,松树、柏树婆娑的影子,像魑魅魍魉的怪物,在风中张牙舞爪。 眼不旁看,耳不旁听,若叶只专注于走路。 走着走着,忽被什么绊住,使她身子前倾,差点摔倒。低头一看,一只野兔样的小动物,飞一般往丛林里窜去。 她被吓得不轻。但仍硬着头皮往前走。 只听见鞋跟在地上拍打出“ 啪啪”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尤其响亮。 心脏还没平复,又听“呼——”的一声! 一只鸟被惊飞,翅膀扇动时,碰着树枝,发出“噗噗噗”的声音。 忽然,她看见一个黑影在林子里一闪,倏忽不见了。她眨眨眼,定睛一看,什么都没有。 她的心脏,经历了这一惊一乍,起伏不定。 再往前走几步。 “咔——” 一个怪声从林子传来,她壮着胆子朝林里一看,猛然看到一张脸! “啊!”她惊叫一声,发了疯地往前跑…… 不知朝着哪个方向,她边跑边哭边喊:“妈呀——鬼!鬼!有鬼——!” 只听见呼呼风声,心脏撞击着胸膛的声音,和她沉重的呼吸声。 一道强烈的光线穿破夜空,照亮了整座山,照亮了疯狂奔跑的她……她略一犹豫,没命地扑向迎面而来的车。 第020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车子缓缓停下,从车里走出一人。 没看清是谁,若叶身子一软,整个扑进他怀里…… “若叶!” 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她微微睁开眼,看到书俊清秀俊朗的脸。 倒吸一口气,确定不是幻觉后,她有气无力地指着前方说:“鬼,有鬼——”身子像被电击一般,不停颤抖。 “怕,好怕——”她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间汹涌而出…… 第一次见她这般无助、孱弱,他心底的柔情被唤醒。把她轻轻拥在怀里,拍着她的背,他温柔地安慰:“没事,没事了。” 过了好一会,她才哭出声。 头发凌乱,脸色苍白,脸部浮肿,伪装的骄傲、顽强,在这个男人面前,轰然倒塌。她像一片烘干的落叶,唯余一个胆怯、懦弱的空壳。 所有悲伤、无助、辛酸、痛苦、委屈、压抑、苦闷……的情绪,像喷张的血液,爆发了。 “我怕,好怕!”舌头可以转动了,身子像洗衣机正脱水就被揭开了盖一样,不停地颤抖。 在他扶她站起,准备往车上走的时候,他看到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朝他们走来。这人两手不空,各提着五六只野鸡、野兔,左手还拿着弹弓。 只见这人长着一张阴阳脸,两边脸不在同一个频道上,左脸惨白,右脸像被泼了一堆牛粪,凹凸不平,颜色暗红。不仅如此,他还长着大小眼,凹鼻龅牙。 粗一看去,像牛魔王降临人间。 “老板,买野货吗?”“牛魔王”边走边问,“刚打的,新鲜得很。” 听到声音,若叶抬起头,也看到了陌生男子。 “啊!”她一哆嗦,指着来者,张大嘴,说不出话来。“你,你是——人?” 当若叶转过脸,来人也认出了她,惊异说:“刚才是你?” 原来,他们都把对方误作了鬼! 刚才,他追赶一只野兔,正要开弓,忽见眼前一个脸色雪白的“女鬼”,瞪大着一双大眼睛。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不要!不要过来!”书俊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将若叶藏在身后,朝陌生男子大吼道。 为给她压惊,书俊带她去酒吧喝酒。 魅惑的音乐,鼎沸的人声,旋转的舞蹈……在这里,可以大声说话,大声哭泣,甚至可以忘记自己是谁。 几杯酒下肚,她略有醉意,指着他,舌头打结:“你又照相了?我怎么、总碰见你?” 公司的烦心事,扰得他心绪烦乱。推掉所有事务,他给自己放了个假,背着相机去乡下照相。 乡下风景太多,太美,不知不觉,回来天就晚了。没曾想,在半路就遇到她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缘分呢?总在猝不及防中遇见她。她好像已悄无声息地走进了他心中。 “是啊,总碰见。”晃晃手里的玻璃杯,他微微一笑,盯着她微醉的脸。她就像一杯加了糖的干红葡萄酒,把干练、俏丽和妩媚完美地结合,这样的女孩,他第一次见。 当她扑进他怀里的时候,当她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哭泣的时候,他的心里涌起了软绵绵、甜滋滋的情愫。 但,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允许它泛滥成河。 “其实我,胆子很小。”不知是喝了酒,还是刚从恐惧中走出来,她变得脆弱、敏感。她有种倾诉的欲望。“没人知道我,我真的很害怕,害怕被抛弃,害怕失去,害怕去爱……” 说着,眼泪从潮湿的大眼睛里流了出来,她用手背轻轻一拭,满手的泪痕。 “我从小,没父亲,没母亲,也没兄弟姐妹。我好羡慕别人,好想有人爱护我,宠我,给我温暖……可是,没有。”她失声哭了起来。 递给她一叠纸,看着她,倾听她。他内心也波涛汹涌。 还没出生,他爸妈就忙着吵架、离婚。出生后,家里没一个安宁日子,每天都是山崩海啸,每天都是风雨雷电。他父母,不是打架、吵架,就是在收拾打架、吵架后的情绪。 五岁时,父母终于离婚了。父亲搬了出去。 有一天,司机将他接到外公家。外公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很多年后,他才知道,母亲不是出国治病了,而是在浴缸里溺死了…… 长大后,他做了个梦,梦见母亲幽怨地对他说:孩子,永远不要爱! 这句话,就像一道符咒,长在他心里。 “我曾有个男朋友,他对我很好,很爱我。只要我愿意,哪怕天上的星星,都会给我摘下来。我俩谈了八年,分了。”酒似乎快醒了,她又灌了一杯。 又要倒酒,书俊捉住她手腕,轻声说:“别喝了,醉了。” 由他细长匀称的手指,看向他清新明朗的脸,到他澄澈如湖的眼睛,她两手托腮,眼神迷离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像听到笑话一样,他噗嗤笑了,一对深深的酒窝分列在两颊。 “你好奇吗?”食指和拇指合拢,在她光洁的额上轻轻一弹,开玩笑说,“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 这个或许在他眼中不经意的动作,给了她无限的温暖,就像写错了作业,老师轻微的责备。“你知道我想象中,你是什么人吗?”她拿了块西瓜,大口大口地嚼。 “什么样?”他也咬了口西瓜,在嘴里嚼着。 思考了会,她顽皮笑道:“不告诉你!” 忽想起一事,抬头问他:“我 给你发信息,你为什么不回?”没等他回答,感觉头有点晕,她无力地趴在桌上,看他一眼说,“我睡会。”自顾自地睡了。 不到两分钟,她就没动静了。 推推她手臂,没反应。她竟真的睡着了! 拿出手机,他找到了她发的那条信息,瞥了眼熟睡中的她,微微笑了。 为自己倒杯酒,慢慢地抿着喝,他也有些恍惚了,手不由自主地触到她的脸。她的皮肤像丝绸一般光滑,她丰满上翘的嘴唇,像一块棉花糖。 就在书俊默默注视她的时候,在酒吧的另一个角落里,也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并慢慢向他靠近…… 第021章 我来抢人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哟,这不是陈若叶吗?”以廷提着两瓶酒,将酒瓶往桌上一放,自顾自地坐在若叶旁边,看也没看书俊。 将手搭在她肩上,他偏着头,凑近她的脸,问:“睡了?”然后才抬头看了一眼书俊。 原以为,她跟这个男人只是应付地见一面,不会再见第二次。因为,他很清楚,即使孤独终身,她也不会通过相亲认识一个男人。 而且,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她会喜欢这样的男人。 她喜欢像他魏以廷一样,粗犷有男人味的男人,而不是眼前这个像女人一样秀气的娘娘腔。 可是,他俩为什么又在一起了?据他了解,对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她连话都不屑于跟他多说,何况一起吃饭喝酒!难道他俩在交往? 不会吧? 刚才,这个男人看她的眼神,分明是心动的眼神啊! 这眼神,激起了他的醋意。 “喝一杯吗?”以廷晃晃酒瓶,开启瓶盖,不容分说,给书俊满了一杯。酒溢了一桌,并顺着桌沿流向书俊…… 没来得及躲,书俊的米色风衣上被染红了一大团。 “ 哎哟,对不起!对不起!”以廷起身,假意要为他擦衣服。 摆摆手,书俊阻止了他这“亲密”的举止,自己拿了纸巾在衣服上擦。 他俩的动作,惊醒了若叶。她微睁着眼,看到两人,以为在做梦。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魏以廷?闵书俊?你俩怎么在一起?” 说完,又趴在桌上睡了。 这两个男人,你一杯我一盏,也不知喝了多少杯。明明都不胜杯杓了,却都不愿说停,也不愿先倒。 桌上,已摆了五六个空酒瓶。 两人都不说话,只喝酒。 当若叶酒醒,睁开眼时,四周一片死寂。酒吧要打烊了,服务生已收拾好杯盏,打扫卫生了。 再一看身边,魏以廷,仰着脸,像软泥一样瘫在椅子上;闵书俊,像狗一般趴在桌上。 “这两人,怎么在一起了?”她拍拍脑门,记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 站起身,她一个个地喊,刚一碰,以廷像泥鳅一样滑到地上,连眼睛都没睁一次,接着在地上睡。书俊呢,看了她一眼,嘴里嘟噜一句,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没办法,她给雨舟打电话。雨舟是以廷的秘书,一年多前,若叶知道他的第二重身份——她母亲的继子。 半个多小时后,雨舟赶来了。 指指睡得像死猪一样的两个男人,若叶说:“这两个人,是砍了,还是埋了,你解决掉!” 不明所以的雨舟,指着陌生的书俊问:“他——是谁?” “不知道。”若叶站起来,提着包,晃晃悠悠地往外走。 第二天, 以廷睁开眼的第一件事,是让人调查闵书俊。 而书俊醒来,将昨晚的事在脑里过了一遍,给若叶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走的,怎么走的。知道自己没有失态后,才放了心。 不知何时,道旁的银杏叶变黄了,在秋天明媚的阳光下,站成了一幅幅风景。 江辰别墅前,两棵南洋楹间,停着几辆车。 嘭!嘭! 像触动了自动开关,书俊一到,车门同时打开,鱼贯似的走出一群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 下车后,黑衣男迅速分列在人行道两边,束手站立,像列队欢迎战神归来的仪仗队。 这时,从一辆红色玛莎拉蒂里,缓缓走出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女孩:红色高跟鞋,红色连衣裙,红色太阳镜,金色微卷长发。 一身炫目的色调,像一团燃烧的篝火,刺得他睁不开眼。 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她向他走来。 像刚从梦中惊醒,书俊不相信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街头,能见到她。 这绝非偶然。 他跟她,只见过一面,双方家长安排的相亲上。 “亲爱的,终于找到你了!”张开双臂,她雀跃着扑向他。 快要扑近时,他像躲避瘟神似的惊恐后退。 她险些扑倒在地,一保镖眼疾手快,拦腰接住了她。这一惊吓,使她精心打造的美女形象,瞬间崩塌。脸比猴子屁股还红了。 扫一眼黑衣保镖,他微微抽动鼻翼,冷着脸问:“你这是干啥?” “我来抢人。”她缓一口气,站定,咧嘴笑着,走过来,搂住他胳膊。 甩掉她的手,他瞧着她单纯得过分的眼睛,冷漠地问:“你很无聊吗?” “是的。没你的日子,无聊得想要自杀。”她撅着嘴,看着他没一丝表情的脸。 拿出一叠钱,书俊指着像木偶一样站立在路边的保镖,对其中一个说:“这些钱,跟他们分了。然后,散了吧。” 紧走几步,他又回过头来,不放心地问她:“你来干什么?” “看你,陪你,爱你。”以为他在关心自己,她又得到一线希望,笑容荡漾在一张清纯无邪的脸上。 “我不需要。”依然冷着脸。 她冲口而出:“我需要!” “你需要,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你走吧!”走进大门,“嘭”地关上,将她隔在门外。 抓住门,透过铁门镂空的花纹,她朝里喊:“我到哪里去?” “你愿意到哪去,就到哪去。”他头也没回地不耐烦地回答。 “真的吗?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她像孩子一样欢喜地雀跃着,“我想去你那里,可以吗?”完全不了解自己目前的处境——被阻隔在大门外。 眼看他的背影马上要消失在视野之所及处,她大声喊道:“我没钱!” 虽然明知她在撒谎,他的肩膀还是抽动了一下。 “真的!我没钱了!”声音里带着哭腔。 回转身,他打开门,快步走到她跟前,拉着她就往外走。 “我不走,我要跟你一起住。”她拽着他的手,朝相反方向拉扯。 瞪圆了眼,他愤然问道:“你!凭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她嘟起一张红唇,倔强地说。 “谁同意了?” “我!你向我求婚的话,我不会拒绝。哈哈!”她笑着,得意地朝前跳了几步,转了一个圈,回头说,“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不信,你试试!” 皱皱眉,书俊嫌弃地说:“你消失吧。立即,马上!”始终没抬头看她。 “消失不了,我不会隐身。嘻嘻!”她没脸没皮地笑着,脸上露出粲然的笑容。 拦了辆的士,将她塞进车里,对司机说,“送她去酒店!”转身前,往她怀里丢下一沓钱。 第022章 我是怎么了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送走珍熙,书俊回到屋里,洗了个澡。刚从浴室出来,门铃响了。 还是珍熙,这次是一个人,但多了两只旅行箱。 “哥哥,我没钱了。让我住几天,好吗?”她搓着手,缩着脖子,一跳一跳地喊——大概是为了风度,穿少了。外面吹着风。 将门打开一条缝,他堵在门边。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直撞了进来,将箱子往旁一扔,横躺在沙发上。“哇,好舒服!好久没睡个好觉了!”坐不到一分钟,她爬起来,颠仆颠仆地到处走,到处看。 推开一扇门,看见书俊白鲢鱼一般的身体,他刚脱下浴衣,准备换衣服。他慌张得像惊弓之鸟,抓起浴衣,挡在胸前。 她却没羞耻感,盯着他的巧克力腹肌,目不转睛地痴看。“嘻嘻,哥哥的身子,是这样的啊?……嘻嘻,我喜欢。”说完,淡定地退出去,关上门,继续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不一会,书俊提着一个大的手提箱出来。 躺在沙发上,边吃橘子,边看电视的珍熙,坐起身,惊问道:“哥哥,你到哪去?” 瞟她一眼,他淡淡地说:“出差。” “到哪里去?我跟你去!”丢掉咬了一半的橘子,拍拍手,她兴奋地站起身。 把她按在沙发上,自己坐在她对面,心平气和地说:“珍熙,你听我说。你跟我,永远不可能。我把你,当做妹妹。对不起!” 当做妹妹!他以前也是这么拒绝她的!她再也不相信这种谎言。 “不要,不要!我就要跟你在一起。”她擦擦她肥嘟嘟的小手,不满地说。 “你还小,很多事还不懂……”他试图说服她。 理理自己的金色卷发,她坐直身,庄严地说:“我成年了!” “你对我,只是迷恋,不是爱。”解释这种事,真的很麻烦。 “我爱你,就是爱你。看到你,我的心,就扑通扑通地跳。这不是爱,是什么?你以为我不懂,我什么都懂!”她固执地嘟嘟嘴。 “你了解我多少?”他咬咬微微上翘的薄嘴唇,微蹙着眉说。 她痴迷地看着他,像欣赏一个宠物。“不需要了解,凭直觉。你知道吗?女人的直觉,很准的。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认定了,你是我的男人!” 叹一声气,他耐心劝导她:“回去吧,回到你该去的地方。这里,不适合你。” “不,不!我不回去!你在哪里,哪里就是适合我!”捻起一瓣橘子,使高过鼻梁,她仰起头,将橘子丢进嘴里。 “你不上学?”他记得她还是学生。 “上啊。”她又丢了一瓣橘子在嘴里,满口满口地咀嚼。“我在这里读。淮海大学。” 她喜形于色:“嘻嘻,为了你……”一眼看到书俊紧蹙着眉,一脸不高兴。她立即将冒出的喜悦情绪压制下去,小声说,“人家喜欢你,管不住,怎么办?” “先住几天吧,等找到房子再说。”他站起来,拿起手提箱,准备离开,不忘嘱咐道,“不要乱跑。需要什么,跟吴姨说吧。有事给我打电话。”又跟吴姨交待几句,就往外走。 她顽皮问道:“没事呢?可以打吗?” “没事就别打。”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大门,头也没回地冷冷回答。 对着他背影,她大声问:“你好久回来?” “不清楚。” “我会想你的!” 一走出门,他马上给秘书万丽打电话,让她帮他租一套房子。 “不论大小,环境好、清静、安全就行。对了,最好偏僻一点,离市中心远些,能长期租用的最好。” 将东西搬到办公室,只能在这凑合几天了。 该做的事都做完了,也没别的行程了。他突然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空虚,总想找点事做,却想不出该做什么。 打球?没兴致;骑车?没心情;摄影?不想动;睡觉?睡不着……闭上眼,脑里全是她的影子。 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爱上她了?不可能!不可能!他光速否定。 看时间还早,他沿滨江路跑了几圈,出了一身汗,轻松多了。回办公室冲了个澡,看了会新闻,没什么大事。心里像有无数个虫子在爬。 她在干什么呢?有没有无聊? 还没想好理由,他就迫不及待地拨通了若叶的电话。 听她说话的声音,她好像在吃东西。对他的来电,她既没表现惊喜,也没体现出反感。 “下了班有安排没有?有个地方,很好玩,想不想去?”他临时编了个理由,其实,什么地方好玩,他完全不知道。 电话里突然没声音了。 他紧张起来:她不会拒绝吧?他后悔不该打这个电话。 好一会,话筒终于传出她的声音:“啊?你说什么?”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他鼓足勇气说,生怕不快点说,就不敢说了。 听到她轻微的嘲讽般的笑声,“我还在公司呢。” 激动地站起身,他急速说:“我去接你!” 没拒绝,也没答应。 拿手机上网搜了一下,看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网速太慢,该换手机了。 搜了半天,终于搜到一个地方。网友推荐,说值得一看,尤其适合情侣去。来不及细看,他就开车出发了。 话说今天,若叶回公司对账,忙了一天,就直接从这里下班了。刚结束,书俊就给她打电话了。 不晓得雨舟是怎么安排他俩的,她还没时间问。正好问问他,毕竟他救了她好几次了。 不管他是怎样的人,至少对她是没有恶意的。 那晚,她好像对他说了很多话。他默默倾听她的眼神,她还清晰地记得。在这世上,愿意倾听她的人,似乎不多了。 正想着,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眼前一掠而过。那不是于洁吗?她怎么不去车库,而直接往外走?她没开车?对于洁来说,不开车,就像没了腿一样。 刚想喊,她急匆匆地走了,仿佛忙着去约会。 若叶心想:我在前面,她在后面,怎么会没看见我?往日,只要见到我影子,她就会扑过来。今天为何避开我? 有情况! 第023章 他是故意的吧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天气晴好,太阳虽然只从云层露了半边脸,却也温柔了大地。 高楼下的她,显得娇小柔弱。她穿一套黑底白色碎花的连衣裙,外套一件白色羊绒大衣。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为她飒爽的英姿,添了一丝女性的柔美。 走到身边,她也没发觉,还像长颈鹿一样东张西望。 “嗨!”他从她身后出现,轻轻吼了一声,想吓她一跳。 猛见到他,她脸上泛起了红晕,惊喜地望着他问:“你这么快?” “我就在附近。”他绅士地打开车门,给她系上安全带。 那里的确很美。 还没走近,若叶就欢呼起来:天啦!太美了!这不是梵高的画吗? 银杏公园。 一棵接一棵的银杏树,令人目不暇接。金黄的树,金黄的地面,一路铺展开去,像打翻了的颜料盒。 一对对情侣,摆着各种姿势照相。 “你怎么不照相?”她偏着头,望着一言不发的书俊,觉得他怪怪的。 面对若叶的发问,书俊红红脸,不好跟她说,自己被“赶”出来了,而相机在家里——怕问出珍熙来。 “啊?我就想走走。”望望已近傍晚的天色,他撇撇嘴说,“这时候,不适合照相。选个光线好的日子,我给你照。” 不自觉地,他为自己埋下伏笔。 走得太匆忙,忘了去拿相机,也没料到这里的风景这么美。 她清新脱俗的气质,与这绚丽的背景,正好构成一幅画。如果能在这里,为她照几张照片,该多好啊。 粗心的若叶,没察觉他的小心机,还乐不可支地为他推荐:“你这么爱照相,有个地方,一定要去看看。”她想起了陈家大院。 “陈家大院,是明清建筑,占地约2000多平米。古色古香的建筑,留有原木的清香,其间廊芜亭台,雕梁画柱……任挑一个角度,就是一幅画。” 一听说是她家乡,他就充满了期待——是什么样的地方,养育出这么可人的女子? 这么枯走,没意思。她拿出手机,给他闪了几张——他忧郁的神情,配上满地锦绣,充满了诗意。 发现她在照他,他害羞地冲她笑笑。他的笑容,像月桂树上淡雅的幽香。 “其实,我也曾有过艺术细胞,你猜是哪方面?”她往前走几步,又回过头来,笑着问他。 跟上几步,他认真地猜:摄影?绘画?音乐?跳舞? “写作。没想到吧?”她干脆面朝他,倒着走,“我还发表过文章,加入了作协呢。” 看到她生动的眼眸里那一抹淡淡的忧伤,他问:“现在呢?没写了?” “毕业后就没写了。忙于生活,忙于应付各种琐事。”她忽又咧嘴笑道,“当然,这些都是借口。”她笑时,露出两排整齐的糯米牙。 一时忘了脚下,绊住一块石子,身子失去平衡,差点摔倒。 与此同时,他冲上前,搂住她的腰。 她也抬起身,两人四目相对。 他忽地看到她丰满的嘴唇,就像娇艳欲滴的樱桃,鲜嫩的,香甜的,勾引起他胃里的食欲。 在心里暗自打了自己一个耳光,他慌乱地松开手,没头没脑地说:“重新开始吧!” “啊?”明白他的意思后,她摇头笑道,“不想写了。” “为什么?”他不敢正眼看她,假装欣赏她身后的银杏。 “没感觉,没心情,也没灵感了。” 一冲动,他冲上前,将手搭她肩上,盯着她眼睛,半开玩笑地说:“我帮你,找灵感。” 弯腰捡起一片银杏叶,她自然地摆脱了他。 天色暗了,游人也少了。 往山上走,风更大了,渐渐起了凉意,她打了个寒战。 “冷吗?”他温柔地问,脱下了外套,披在她身上。 取下外套,还给他,若叶有些不习惯。 看着她发窘的神情,他不好强求,抿嘴笑笑,穿上衣服。 忽然,他抓住她的手,搂着她,将她裹在他的大衣里。 她惊了一跳:他在干什么?心脏竟突突地跳动,好像要突围而出。 偷偷看他,他的脸上泛起得意之色。 不会吧?不会吧!他故意的? 知道她在偷看他,他更得意了。肚子咕咕叫了,他舍不得说离开。 没想,她主动提出来了。“回去吧,饿了。”跟他这么亲近,令她有点难为情。 天已黑尽,路灯发出微弱的光。 停车场,只剩几辆车了。 晃眼中,若叶看到一张熟悉的侧脸。 打眼一看,不是于洁么?她正跟一个男子亲密互动。 怪不得她不开车,见了人也不招呼,原来真是来约会了。 “那男的不会是她老公吧?”若叶脑子一激灵:怎么会与老公约会?还在车上…… 再一瞧,那男的,不是日常古板的郑总吗? 他俩……?天!不可思议! 她不是讨厌他吗?一提到他就吐口水,说他心狠手辣、吝啬抠门等等。怎么暗地里与他这么亲近? 两人不都有家庭吗? 这三观! 啐了一口,若叶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脏话。 见若叶发愣,书俊也凑过来看。她忙掰转他的脸,说:“儿童不宜。” 像个乖巧的孩子,他听话地别过脸。 车里太沉闷,他放起了音乐。 播放到《亲爱的,我们注定要遇见》时,她不由轻声地跟着唱起来。 当意识到他在侧耳倾听时,她尴尬地停下,将音乐切换了。 “怎么不唱了?”他看见她潮湿、淡蓝的眼窝里飘过一丝羞涩。在他看来,这份羞涩,足以让他产生醋意。“那个人,是你男朋友?” 知道他在说以廷,她纠正道:“前男友。” 这个回答,让他满意,他呵呵笑着重述:“哦,哦。前男友。” “那晚,他们没把你怎样吧?你没事吧?”她想起问他。 他们?是谁?不是她送他去酒店的吗? “你俩,怎么喝酒了?”见他没回答,她又问,“你跟他认识?” 还能记起一些片段,他嘴角浮起笑意,一边观察她,一边试探地问:“他是不是吃醋了?” “吃醋?吃什么醋?” 他微笑不语。 她岔开话问他:“你不是本地人吧?老家在哪里?” 她一问,让他差点没反应过来。他才想起,他还没跟她讲过有关他的事。她也是第一次问起。 他轻易不透露自己的身世、背景。但,这是个不可回避的问题。 第024章 他怎么会抑郁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H国。”回答完毕,他瞅瞅她。他想知道,得知他的身世后,她是什么反应。 睁大她秋水般明丽的大眼睛,她惊诧问道:“什么?你是H国人?为什么来中国?” 本来想说,怪不得他看起来与众不同。 “糊口。”他模棱两可地回答。 “经营企业?”难怪他出手这么大方,买一台十多万的相机,眼皮都没眨一眨。“财阀三世?” 没正面回答,他只是呵呵一笑。 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那么,他跟郑总,是合作做生意,还是收购郑氏? 财阀家,都有一个庞大复杂的家庭、政治背景吧?是不是跟皇室一样的勾心斗角?这种家庭出来的人,都不简单吧? 他看上去彬彬有礼,其实很腹黑吧?是啊,商人眼里,只有金钱,哪有仁义? 她不由又对他设起了防。 见若叶沉默不语,他紧张起来,开玩笑地说:“你不会因为我是H国人,就又疏远我吧?” “有可能。”她眼神空洞地看着他,不像开玩笑。 与他认识的点点滴滴,像蒙太奇一样在脑海里快速播放。 一直逃避,却总是遇见他。就像有根无形的绳索,将他跟她连在一起。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只想平淡地过一生,不求荣华富贵,只求波澜不惊。 手机响起来了。 一看雨舟,她就能猜到,要么是他妈的事,要么是以廷的事。不然,他不会给她电话。 果然,他说:“若叶姐,魏总出事了……” “什么事?”她淡然地问——他习惯了把他不好的事汇报给她,尽管她告诉过他,他俩分手了。 “他跟人打架,被抓了。” 跟人打架,又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有什么稀奇?她冷笑道:“雨舟,我说过很多次了。我跟他,没关系了。以后,他的这些事,不需要跟我汇报。” 说完,就要挂电话。 似乎知道她要挂电话,雨舟又急切补充说:“其实,魏总得病了……” “什么病?”她脑子乱哄哄的。 “抑郁症。很久的事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不想再听他说下去,她快速说:“好了,知道了。”慌乱地挂了电话。 抑郁症不该是我陈若叶这种苦逼又孤单的人的专利吗?像以廷这种,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身边从不缺人的富二代,怎么会得抑郁症? 不由想起了往事…… 那年的雪,来得早,来得轻。 冬至刚过,雪就夹在雨中,悄悄地来了。 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晚,一觉醒来,学校房屋、花园、草坪上覆盖上了厚厚的雪。 这是个赚钱的好机会,若叶怎能放过呢? 一大早,她就邀约上室友许岚,去摆摊照相。许岚有一个傻瓜相机。 因为摆路边摊,若叶结识了好些人缘,她又在校文学社、学生会,认识的人多。 每到春暖花开,或周末,她俩就找个景致好的地方,拉个横幅,照起相来。一个月下来,还能赚一套衣服钱。 这天,她俩在足球场入口处,摆起了“摊”。 半上午,校园里,就有三五成群的人出来玩雪、赏雪了。 这时,远远见魏以廷和一群男生走来。 他留着三七分的长发,垂到耳下,像个小混混。穿着浅灰高领毛衣,外套一件黑色过膝羽绒服,吊着一支烟,不羁中又不失帅气。 远远地,许岚厚着脸皮,迎上前,对这群有钱的“公子哥”说:‘帅哥,照张相呗。” 一伙人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一个颧骨突出、长相怪异的男生笑着问:“照了相,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么美的雪,不留下纪念,太可惜了。错过了,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这么漂亮的雪景了。你们看,在雪天里照出来的相片,格外好看。照了送给女朋友,还能加分哦……” 瞟了眼假装不认识他的若叶,魏以廷挑衅地问:“没女朋友咋办?给介绍一个?” 抬起头,若叶认真地说:“可以啊,如果你们每人照十张……” “说话算数?”以廷挑衅问道,目光在若叶脸上睃巡,回头对同伴说,“只要有女朋友,照一百张也乐意,是不是?” “肯定算数。”若叶板着脸,没表情地说。 翻看着挂在绳子上的照片,以廷不回头地问:“啥时能成?给个准数吧,别等到花儿都谢了。” 边取景,许岚边说:“这事也要看缘分吧?我们只管牵线,能不能成,得看你们造化咯。” 牵动嘴角,以廷嘲讽道:“当我们小孩,哄一个算一个哦?” “不给介绍,就把你俩当了,可成?”以廷假装看相机,凑近若叶,小声暧昧地问。 “我两个?不行!”若叶严肃地说,“我俩名花有主了。” “在哪里?你骗鬼哦!” “我心里。” “你心里,有没有我?”以廷戏谑笑道。 注视他一秒,若叶摇摇头,撇嘴说:“还真没有。” “现在想,可以不?” “看你表现哦。” 把手一挥,以廷对同伴说:“伙计们,尽情照!前后、左右,直立、倒立,搔首弄姿……摆好各种姿势照。今天我请!” 他一发话,谁敢不听?何况还是免费!单人照、合照,照了老半天。 大家伙照相时,以廷坐在长凳上,似笑非笑地冷眼旁观。 “坐着的那个帅哥,你怎么不照?”许岚冲以廷问。 “我啊?”以廷像被点醒了,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傲慢地问同伴,“你们照够了没有?” 众人回答:“照够了。” “该我了。”他从许澜手中抢过相机,递给若叶,以不可抗拒的命令语气说,“你给我照。” 说完走到足球场中间,摆着姿势,等待若叶。 无奈,若叶只好跟上。 围观的同学,看出端倪,都识相地站在原地,跟许澜东一句西一句地聊天。 每照完一张,他换个地方,照完,又换。 直走到没人的地方。 “照好看一点哦,别照成瞎子、聋子啥的。这些照片,是我找女朋友用的。造成不良后果,你得负责哟。”他想逗她说话。 而若叶呢,绷着一张严肃的脸。 他假装去看照片,靠近她,拿过相机。没等若叶反应过来,他扳动开关,“咔嚓”,跟她合照了一张。 若叶来抢,他再按动开关,又照了一张。 他指着若叶,严正地说:“这两张,别删了啊!给我冲洗出来。不然,前面照的那些,我一分钱不给。” 憎恶地瞪他一眼,若叶骂道:“卑鄙!” 他却嘻嘻笑道:“‘打是亲,骂是爱’。你爱上我了?” 她蹙着眉问:“我跟你上辈子有仇吗?你怎么总找我的茬?我惹你了?” “你的意思是,我俩的缘分,从上辈子就开始了?” 他嬉皮笑脸地盯着她眼睛问。 第025章 无疾而终的探访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见她如此慌张,书俊将车停在路边,担忧地问她:“怎么了?发生了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没什么。我想回去,休息一会。”咬紧嘴唇,她深吸一口气。理智告诉她,要冷静。 握握她的手,冰凉。书俊深深看她一眼,不知她在经历什么,也不好再问。 很庆幸,在这种时候,有个人在身边,哪怕不说一句话,只是默默陪在旁边,轻轻握着她的手,她也得到宽慰了。 记得奶奶去世时,姑姑们忙着策划怎么分夺财产,一切事务都由她一个人操持。她累得整个人都恍惚了,累得没时间哭泣,没时间悲伤。 为此,姑姑们还说她心狠——奶奶去世了,哭都不哭。 不过,说实话,她妈,那个抛弃她的女人,帮了她不少忙。尽管,她没对她说一句好听的话。对于她帮忙这点,她还是感激的。 “谢谢你!”看着书俊阳光明媚的脸,她终于说出了想说,却没说出口的话。 27楼,雨舟的办公室。 见若叶进来,雨舟停下手中的工作,站起来,为她倒了一杯茶。 “我知道你会来。”雨舟扶扶眼镜,在她对面坐下,微笑着说,“我很早就想找你谈,又怕你不肯见我。” 不知道他与她母亲的关系前,若叶跟他还不错,她与以廷发生矛盾,多是他从中调和。他既是以廷的秘书,又算得上他的知己。他跟子沫,就是若叶撮合的。 端起白瓷茶杯,她抿一口,放下。 “魏总的压力很大,你知道的。开公司这么多年,跑订单,开发项目,拓展市场等等,全靠自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魏氏集团的接班人,沾了魏氏多少光……” 见若叶不发表看法,雨舟接着说:“跟你分手后,他就搬出来了。把父母为他买的车、别墅等都还回去了。他自己买了车,买了别墅,又投资了新的项目,手里没多余资金了。” 难怪他妈开着他以前的车。 他对她承诺过,求婚时,给她一千万的彩礼。那不过是他俩在一起前,她激将他的气话。他却当真了。 “后来,公司遇到了一些棘手的事,运转不下去了。” 所以,他接手了魏氏? “进入魏氏,他很矛盾,纠结了好久。”雨舟轻轻咳了一声嗽,见若叶看他,他微笑着解释,“昨晚加班,有点感冒了。” 因为这,就抑郁了?若叶在心里冷笑。 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请进!”雨舟朝着门,微笑着对来人说,“您来了?” 转过头,若叶看到了在这里做清洁工的母亲,她手里拿着一包什么东西。 见到若叶,她也怔了怔,冲若叶微微笑笑说:“你也在这?” “放在那里吧。我等会喝。”雨舟对母亲的背影说,“等我下班一起走吧。” “不用了。我去市场,买点饺子皮。”母亲把东西放下,又回头嘱咐雨舟,“你下班去超市买袋米吧,就要上回那种。” 不等雨舟答应,她走出了门。 “她今天休假,给我送中药来。”雨舟对若叶说。 在雨舟面前,她不便表现任何情绪。 虽然她心里,羡慕这种有烟火气的对白。但此刻,她更想了解,以廷为什么抑郁,与她是否有关。 其实,雨舟知道的,就这么多。 至于他为什么痛苦,为什么抑郁,他也不十分清楚。但他隐隐觉得,应该跟若叶有关。 那次,魏总找他喝酒,大概喝多了吧,也或许知道雨舟跟若叶的关系吧,他无意中透露了自己抑郁的事。 对若叶说这些,是希望她能安慰他。他觉得,解铃还需系铃人,能给他安慰和力量,让他早日康复的,就只有若叶了。 看守所在一个偏僻的城郊,连公交都没有。周围没住户,没人烟。 过了很久,才走来一个在垃圾桶捡废纸的老大爷,一会又走过一位拿着扫帚清扫垃圾的环卫工。 经过她时,他们都怀着异样的眼光看她一眼,又忙各自的事了。 已是第二次来这种地方了。 看守所大门高大森严,凌然不可侵犯的样子,若叶看着“看守所”三个字,心里就开始打颤。 拿出奔赴战场的勇气,她跨进了大门。门对面高楼上,两名背枪的士兵远远问她:“你做啥?” “我想见个人,可以吗?”她小心地问,生怕那枪突然对准她,并走了火。 “见什么人?” “关在里面的。”她怕误会她来见贩毒吸毒或者杀人纵火类的罪犯,所以补充道,“违反了交通规则的。” 不好说与人打架,她撒谎说“违反交通规则”。 “去后面楼。” 院里很安静,连鸟叫声都没有。 当明白眼前这栋楼里关着以廷的时候,她又畏怯了。 她无法想像他在里面的样子,或许沧桑颓废,或许犹如困狮,或许忧郁伤感……她也想像不到看到她时,他是什么反应。但可以确定的是,眼前的状况,不适合见他。 不知道他会说什么,也不知道跟他说什么。无论怎样,他俩都不可能在一起了,即使在一起,也不会幸福了。 与其藕断丝连,不如早日决断。 只有一步之遥时,她退缩了。 默默地望着那栋戒备森严,连鸟都飞不进的大楼,在秋天的落日中退了出去。再次望见它时,落日正挂在楼头。 这次无疾而终的探访,在她的退缩中落下了帷幕。 走了一段路,在转角处,她看见以廷妈妈的车正朝拘留所的方向驶去。心里顿然感到后怕(是的,她竟然想到了“后怕”一词),幸得自己没有多停留。不然,碰上该多尴尬。 看到他母亲时,不快的情绪,再次汹涌。 他妈知道他抑郁的事吗?所以,才主动找她,让他俩复合?难不成我陈若叶,只有在她儿子有缺陷时,才配得上? 这个人,这家的所有人,都和她没有关系了。不管他做了什么,痛苦、悲伤、快乐、幸福也罢,都与她无关了。 回到小区时,太阳只有淡淡的影子。 刚下车,她就看到路旁停着一辆警车。 等她走近,车门突然打开,从车里钻出两人,其中一个亮出警官证,对若叶说:“请问,你是陈若叶女士吗?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第026章 被流出的照片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为什么?”若叶一脸懵逼:我不过跨进了拘留所的大门,啥事没干,难道还触犯法律了? 年纪稍大一点的警察,见若叶惶恐的样子,笑着解释说:“不要紧张!我们只是向你询问些事,需要耽误你点时间,希望你配合我们调查。” 不知谁在网上上传了一组照片,这组照片,引起了警方的注意,他们才找到若叶。 这组照片,正是若叶被小姑和二姑父绑架的照片,背景就是鞭炮厂。 那天除了书俊,还有谁去过那里呢?书俊的相机不是被淋坏了吗?难道修好了? 可她明明跟他说过,她暂时不想报警吗?他为什么这么做? 接到若叶电话时,书俊正在谈生意。从电话里,他听出了她语气中的火药味。 听若叶陈述完,他也很震惊。但他很快猜到是谁干的。 回到别墅,珍熙已经睡了,在他床上,拥着他的被子。 对于一个有严重洁癖的人来说,谁碰了他的东西,他都觉得受不了,她居然还躺在他床上! 还是一个女人! 抓起她的衣服,扔在地上。又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扔下床。他嫌恶地朝她吼道:“谁让你睡这里的?出去!” 还在睡梦中的珍熙,从地上爬起来,睁开一双迷蒙的大眼睛,傻乎乎地呆望着一脸怒气的书俊,没心没肺地问:“哥哥,怎么了?” 见她这单纯无知的样子,他又发不了火。但气就气在,发不了火! 捡起她的衣服,扔给她,命令道:“穿上!” 等她穿上衣服,他又下令:“下来!” 像没思想的木偶,她听话地听从他的指令,跟随他走下楼,来到客厅的沙发边,垂手站立在他面前。 “你真是来读书的?”书俊坐在沙发上,用犀利的目光研究她看似单纯幼稚的脸。 被这一折腾,她早已吓醒了,畏怯地斜乜着他那双似要发射出导弹的双眼,点点头。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动我的东西?”他放低声音,克制地询问,“即使我不说,这点规矩你不懂?你的书读到哪去了?” “我……我没动。”她绞尽脑汁想,除了睡过他的床,想不出自己还做错了什么。 见她无辜的样子,他更气了,抬高声音问:“你拿我相机干啥去了?” “相机?”她一脸迷惑地看着他,摇摇头,“我没拿相机!我听俊浩说了,相机是你老婆,谁都不能动。” “真没有?” 看样子,她没撒谎。 那就奇怪了! 这房里,除了吴姨……对了!吴姨! 那天,他照了相回家,随手将相机放在书桌上,就冲了澡睡了。相机只是淋了雨,开不了机,拿去修的话,应该能修好。不过,可能会影响效果,他就没打算修它。 可,吴姨跟他几年了,连家里的花草都不会随便乱动,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那么,到底是谁拿走了相机,并把照片发出去的呢? 不调查清楚,他无法跟若叶交代啊。但已是深夜了,他不好把吴姨喊来问话,就只好等到明天了。 “好了,没事了。去睡吧!”瞥一眼困倦得睁不开眼的珍熙,心有愧意,又不忘补充说,“睡一楼!以后不准上楼!” “好——”她答应着,慢慢地转身走了。 走进书房,他打开储物柜,淋坏的相机和新买的相机都好好的放在里面,与他放进去时一样,好像从没人动过。 拿出旧相机,还是开不了机——相机没修好,照片怎么传出去的?难道照相的,另有其人? 也有一种可能,谁修好相机,把照片拷出来后,又弄坏了它。 谁会这么无聊? 那天,他到乡下,看到一片片玉米地,觉得景致很美,照了几张相后,无意中看到那间废弃的厂房。刚走近,就听到了厂房里的说话声。然后发现了被绑架的若叶。 觉得或许会有用,他就照了几张相。 因为相机淋了雨,开不了机,若叶又说不确定报不报警。他就放着没管它。 想不到,还给她增添麻烦了。 不知是他多疑,还是偏见,他感觉吴姨说话时闪烁其词,好像在说谎。虽然她说,她不知道相机的事,也没看到什么照片。他还是起了疑心。 没有确凿证据,他也不好怎样,只好把这事搁浅。 不过,怎么跟若叶解释呢?正如中国那句俗话: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 误会怕是难得解开了。 这时,万丽敲门进来,告诉他房子找好了,只等他去看房,满意的话,就可以签合同了。 房子不宽,两居室,装修比较简约。但小区环境不错,安保还可以。他就定了下来,找人收拾后,就打算搬进去。 “我搬出来的事,不要让会长知道,也不要跟其他人说。”他叮嘱万丽,“别墅里,再安几个摄像头。另外,调查一下这个人。” “这个人”,是吴姨。 略一犹豫,万丽忍不住说:“会长很担心您,他希望您不要单独出行……” “我知道了。”他不耐烦地抢过话头说,“给我添置好生活必需品,我今天搬过去。” “不用了!”他又改变主意,“我自己去买。” “您这边需要保姆吗?” “不需要。”好容易脱离外公视线,他想好好享受一个人的清净日子。 第一次买这些东西,他不知道选些什么,怎么选。就照着顺眼的拿,结果,塞了满满一车。 抱着枕头枕套床单,进了电梯。不一会,电梯里就挤满了人,他被挤到最里边去了。 十五层到了,他从人群中挤出来时,放在枕套上的衣架掉了下来。在电梯关闭前,他快速冲了出去。 一抬头,他看到一个女子的背影,酷似若叶,也是剪着超短的头发,性感雪白的脖颈。 “若叶!”他试探地喊了一声。 女子回过头。 他顿时呆了! 枕头、枕套、衣架……滑了一地。 第027章 新邻居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惊异之余,若叶质问道,“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书俊边捡掉在地上的东西,边看着满脸疑惑的若叶,局促解释,“我租在这里……你家这里?” “你搬来这里住?”她冷眼看他一件件地捡东西,在心里想:他不会是故意的吧?淮城这么大,空房那么多,他为何偏偏选这里?“你在哪一家?” “1503,你呢?”左手一袋,右手一袋,左右手合拢还捧着乱七八糟的物品,他只露了一张脸在外面。 “能帮我开一下门吗?”他请求拿出钥匙,准备开门的若叶。 回过头,见他两手不空,她走近他,伸出手问:“钥匙呢?” “在我左边裤包里,”意识到她拿着不方便,他又说,“你帮我提着,我自己拿吧。” 把一包东西递给她。 打开门,帮他把东西放下,她粗略地扫了一眼屋里的布局。装修风格和她的差不多,玄关和茶几上的插花,她很喜欢。 “有点乱,坐一会吗?”他看她打量屋子,邀请她。 往后退一步,她冷冰冰地说:“你慢慢收拾。我走了。” “你的事,怎样了?解决了吗?”他对她要迈出门的她的背影问。 猜他说的是以廷的事,就淡然回答说:“不怎样,没解决,解决不了。” “照片的事,很抱歉!”他搓搓手,歉疚地说。 怔了一下,想说,又忍住没说,走了。 刚知道照片被流出,她很生气。后来,就想通了。世上本来没有不透风的墙,小姑他们也是罪有应得。或许,通过这些事,他们得到教训,以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也是好事 今天,公司传来消息,于洁当上了财务总监。 若叶对自己本来没抱多大希望,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平。要说能力,她与于洁,也不相上下。但论对公司的贡献,若叶自觉应在她之上。 不然,公司也不会传出若叶升职的消息。 前几年,公司资金短缺,是若叶厚着脸皮,找以廷二爸,帮公司争取了二个亿的贷款,才让公司步入正轨。 这两年,公司又因各种原因,举步维艰,以廷爸看在若叶的份上,才给了郑氏一个工程项目。 眼见若叶跟以廷分手不到一年,郑总就把她晾在一边,重用于洁。他重用她,却因为两人特殊的关系。 这样的公司,呆着也没意思。 而跳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还得继续忍着。 不管怎么说,有了邻居,若叶心里还是很开心。 这层楼,本来有四户人家。但入住的,只有若叶一个人。每经过这些房门前,她都在心里盼望,邻居何时才搬来啊。 想不到,第一个搬来的邻居,居然是书俊!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多一个邻居,还是更有安全感。 虽对他不甚了解,但多次的接触,也看出他至少对她没恶意。也许,作为商人,他是狡猾,甚至腹黑的。但作为朋友,他是温暖、体贴的。 保持一定距离,把他当做一个朋友,还是很不错的。 买房前,若叶搬了五回家,两次因为工作变动,一次是房东涨价,一次是房东要收回房子。 每搬一回家,就要收拾一两天,这些事很琐碎,也很累。以廷那时也很忙,公司刚成立,生意才起步,每天加班到很晚,根本帮不了她的忙。 不知道他收拾得怎样了。她也不好过问。 洗漱完,躺床上看了会书,就迷迷糊糊睡了。 忽听门外有轻轻的敲门声,她披衣起床,打开门,见书俊站立在门前,手里拿一瓶红酒。 “一起喝杯酒吧。”晃晃酒瓶,他说,“庆祝我的乔迁之喜,可以吗?” 想到他独自一人来国外,举目无亲,作为多次受到他恩惠与帮助的邻居,跟他喝一杯酒,是理所当然的。就答应了他。 “我点外卖。你想吃什么?” 打开美团APP,书俊也凑过来看,两人一起点了鸭脖、鸡腿等下酒菜。 等待外卖时,若叶从她房里烧了壶开水,带了两只玻璃杯过来。两人盘膝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边喝水, 边聊天。 怕她冷,他打开了空调。 才喝一杯酒,若叶心里的委屈,就像喷了生长素的豆芽, 蹭蹭蹭地冒出来了,话匣子也由此打开。 “知道吗?我今天,好开心!我终于、终于有邻居了!”说完,猛喝一口,兴奋地咧开嘴笑了,露出两排整齐的糯米牙。 端起酒杯,与书俊的酒杯碰碰,抚着心口说:“其实,我真的真的,很怕一个人相处。认识你很高兴!闵书俊,欢迎你!” 喝酒后的若叶,圆润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更显得妩媚、可爱。尤其笑起来,两只眼睛弯成弯弯的月牙,一对卧蚕伏在淡蓝的眼窝下,更是让人又爱又怜。 他不用说话,只静静地欣赏她,觉得也是一种享受。 “其实,我今天心情不好……”她把心里的委屈,一股脑地倾吐了出来。 只有在醉酒时,在书俊面前,她才会吐露心声, 很快,一瓶酒喝完了,她还问书俊要酒喝。 见她喝多了,书俊撒谎说没酒了。 她跳起来,打开酒柜,拿出两瓶酒,重重地放茶几上,双手叉腰,斥责道:“闵书俊!不就两瓶酒吗?多少钱?我转给你。”说着,拿出手机,就要给他转钱。 书俊笑着拉她坐下,百度出“酗酒有哪些危害”,拿给她看。 用指尖点点她乖巧玲珑的鼻子,问:“你要不要美丽?” “要!”她认真严肃地回答。 “要不要健康?” “要!” 给她倒一杯水,拉着她的手说:“好,听话!喝水。” 她听话地点点头,眼皮招架不住瞌睡了,她倒在茶几上。不一会,又睡着了。 瞬间就能睡着这点,最让他觉得可爱,也最令他羡慕。 半夜,书俊在一阵哭泣声中惊醒。抬眼一看,若叶脸色苍白,牙齿紧咬,冷汗淋漓。她紧紧抓住他的手,浑身发抖,嘴里大喊:“不要!不要走!” 心里一疼,紧紧地搂住她,喊道:“若叶,怎么了?做噩梦了?” 第028章 噩梦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睁开眼,若叶发现自己枕在书俊怀里,身上披着他的衣服。而他一脸焦灼地看着自己,双手紧紧地搂着她。 她的脸蓦地红到了脖子根。 “我……我怎么睡在他怀里?啊!好羞耻!” 刚才,她做噩梦了。这个梦,她做了二十多年…… 这梦,与二十多年前,发生在陈家大院的一场争吵有关。 那天,母亲和奶奶发生了争吵,吵得很厉害,惊动了整个陈家大院。她们什么时候开始吵的,为什么吵,若叶不清楚。 只记得两人都哭得很厉害,若叶也跟着哭。 那场没有结局的吵架,在邻居们的劝谏中持续了整整一天。 哭了一会,若叶就跟小伙伴踢毽子去了。 玩得正开心,有人跑来跟她说:“陈若叶,你妈跳河了!” 她以为小伙伴在骂她,就没理会。 但她看见有人飞奔着往河边跑,很多人都往河边跑。 跑到河边,她看到河岸上围着许多人。人们七嘴八舌、叽叽喳喳。终于,她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全身湿透,脸浮肿得变了形,她没认出那是她母亲。 她的肚子胀得像杀年猪时,用竹管吹胀了的猪肚子。 不知道母亲死没死,她不敢靠近,只远远地看着。她很害怕,像害怕鬼魂一般害怕那个躺在众人眼皮下的母亲。 那晚,家里空前热闹。她仿佛也受到了特殊照顾,就连平时见到她影子都要骂的王圣英奶奶(因为若叶往她家窗户扔了石子),也对她温和了许多。她非但没为母亲跳河差点死去感到悲伤,反而有几分庆幸。 所以,她睡得很香。 第二天,仿佛一切都和往日一样。太阳仍然从东方升起,广播正播送天气预报,邻居曾光华家的收音机嘤嘤地唱着邓丽君的《甜蜜蜜》。 吃完早饭时,锅里还有一大锅饭,这在那个肚子都填不饱的年代,是件稀罕事。 奶奶和姑姑们都不在,母亲也不在。 半上午,奶奶和姑姑回来了,母亲却没回来。 半年后,母亲回来了。回来后的母亲像个陌生人,她局促地站在屋中间,不停跟奶奶说话,奶奶漫不经心地冷不丁回答她一句。 两人像在讨论什么事。若叶只听得只言片语,像在说“结婚”“生子”“男人”什么的。 说着说着,就又发生争执。后来,母亲哭了,奶奶也哭着骂着。再后来,母亲抱着女儿,亲了又亲。 趁女儿不注意,她悄悄溜出了门。 仿佛意识到什么,才到门边,就被尾随而出的女儿发现,女儿紧张地大喊:“妈,你到哪儿去?” 回过头,母亲强装笑脸说:“我去坡上摘菜,马上回来。” “我跟你去。” “不要来!”她粗暴地朝若叶吼道。 奶奶在屋里喊:“叶儿,来帮我烧火。” 叶儿不理奶奶,抱着母亲的腿,恳求道:“妈妈,不要走,不要扔下我!我要跟你走!我不跟奶奶,我要跟你,你带我走吧。我听你的话,好好吃饭,不惹你生气。你带我走,好不好?” …… 母亲还是走了,走得义无反顾。 那一天,狂风呼啸,大雨倾盆。 “你怎么了?”书俊紧皱着眉,为她擦去眼角的泪。 昨晚,看她睡得太香,他不忍心唤醒她,就让她睡在自己怀里。又怕她感冒,就脱下衣服,披在她身上。 看她做噩梦,他的心像被戳了个窟窿,心疼不已——不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总觉得她跟他一样,有一段不堪回忆的童年,不自觉产生了想保护她的欲望了。 从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睡在他怀里,她吓了一跳。定一定神,她弹跳起来,撸撸头发,嗫嚅着说:“我怎么睡着了?” 说着,就要往外走。 “我没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吧?”若叶知道,她一旦醉了,就会断片,第二天什么都记不起来。 所以,以廷最讨厌她喝酒。而若叶,偏是犟脾气,越不让她做的事,她偏要做。为此,两人不知吵了多少架。 见她慌里慌张,一脸羞涩,连外衣都忘了穿。书俊又在心里暗笑,拿起她的衣服,拉住就要跨出门的她,为她披上衣服。 “天凉了,别感冒了。”他温柔地说。 淡淡地瞟他一眼,她轻声说声“谢谢”,就低头走出了门。 拉住门把手,书俊探出头,微笑着对她说:“明天星期六,你加班吗?” 还处于迷糊中,她不敢抬头看他,抓抓头皮,想想说:“不行。我要去医院。” “医院?你生病了?”他紧张起来。 “不是,探望一个朋友。”她快速回答,想快点回家,不想让他看到她心慌意乱的样子。 她越这样,他越觉得开心,又逮住她不放:“说好了,你带我去陈家大院呐。”语气中,带着暧昧和娇嗔。 “唉!再说吧!”开了自家的门,逃回了家中。 躺在床上,她努力回忆昨晚自己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看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总觉得很诡异。 她不会说了“喜欢他”之类的荒诞言辞吧? 以后再也不跟他喝酒了! 可是,脑里怎么总浮现躺在他怀里的画面?心跳的感觉还在继续,难以平息。 不断暗示自己,要远离他,是害怕爱上他吧? ——好像是这样。 “不可能的,我不会爱上他!一个外国人?还是财阀三世?算了吧!陈若叶,清醒点吧!你这情商、智商,在宫斗剧中都活不过一集的人,就老老实实做个普通人吧!” “魏以廷的事,还不足以让你吸取教训?你还没伤透心?” 一阵心慌。 一向以睡眠好而自傲的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快到天亮时,好容易睡着,三姑的电话来了…… 第029章 让若叶姐姐做妈妈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不用想就知道,三姑是来兴师问罪的。 自然是例举了姑姑们如何宠她爱她关照她,如何携手奶奶,把她养大,供她读书,她陈若叶又是如何背叛、如何对不起他们等等。 这锅都已背定了,她哪有甩的机会? 反正姑姑们对她什么看法,她早不在乎了——我陈若叶又不是为了她们活! “三姑,这照片,又不是我放出去的,怎么怪我呢?再说了,他们不这么做,谁能抓住把柄呢?事实摆在这,我就算不承认,也没办法了啊。” 她这不疾不徐的语气,让三姑更生气了,就爹啊娘地大骂一通。 要说脾气暴躁,三姑第一,小姑还在其次。 若不是她瘫痪,动弹不了,早跑来扇了若叶几十个耳光了。 在若叶眼中,三姑是几个姑姑中,心肠最硬的一个。 以前,她家在乡下有个杂货铺,日子过得还不错。 若叶考上大学那年,奶奶到处借钱。 到三姑家时,已是午饭时分了(六月的天气,炎天暑热,从早上出门到中午,奶奶没喝一口水)。一听说奶奶要借钱,她劈里啪啦数落了半天,竟一分没借。 最后,奶奶坐都没坐,忍着泪水,顶着毒辣辣的太阳,从三姑家往回走。 三姑一家人,竟没有一个人挽留,连一句‘吃了午饭再走’的客套话都没有。 路途中,一位好心的婆婆,看奶奶这么大年纪了还在烈日中奔走,就请奶奶到屋里,让她喝了一碗南瓜稀饭,不然,奶奶可能就回不来了。 回到家时,天都快黑了。 十多公里的路,奶奶是怎么饿着肚子,一步一步地走回来的啊! 所以,三姑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同情。她几次找若叶借钱,若叶硬是一个子儿都没借给她。 要说最不满意若叶的,也是三姑。因为三姑还让她给杜明希找工作,若叶没答应。 自高咏母亲骂了小姑们后,若叶就没再去看过高咏。她不是记恨他妈,而是羞于见他。 他快出院了,若叶决定去看望他一次。 一见到高咏,他就跟若叶道歉,“我妈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她是直性子,想到什么说什么。” 在电话里,他本已表达歉意了,见到她,他又强调一次,反让若叶不好意思。 “本来该说‘对不起’的,该是我。唉!你别婆婆妈妈的,弄得我不敢见你了!”若叶不耐烦地说,“你眼睛和腿都没问题吧?” 他回答说没问题后,她开玩笑地说:“幸好没问题。不然,你妈要我负责后半辈子,就麻烦了。” “也不是不可以。”他也半真半假地笑着说。 说曹操,曹操到,高咏妈带着苗苗走了进来。 有了那天的教训,他妈说话格外小心、客气,生怕得罪了她似的。 但终究有些尴尬,两人都说些无关紧要、不着边际的话。 只有苗苗,一到房里,翻了这里,翻那里。 “你怎么不讲规矩,乱翻别人的东西?”高咏板着脸,责备她。 苗苗奶奶却说:“唉,她还不是跟你小时候一个样,天不怕地不怕。” 被责备的苗苗,没事可做,就蹭着床沿,从这边滚向那边。滚到若叶身边,索性靠在她怀里。 本极厌恶小孩的若叶,见到苗苗这种既不懂规矩,又调皮好动的孩子,心里像毛毛虫在爬,又不好表露,尴尬地挂着笑。 “苗苗,过来!”高咏妈大概看出了若叶的不高兴,招呼苗苗,“别把阿姨衣服弄脏了。” “没事,没事。”若叶假意大方地说。 被束缚的苗苗,只好跑她爸身边。她眨巴着眼睛,盯着若叶看。她突然对她爸说:“爸爸,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说着,用手挡住嘴,凑她爸耳边说,“奶奶说,让若叶姐姐做我妈妈。” 她的“悄悄话”,被在场的人都听到了。高咏红着脸,见若叶脸色不好,瞪了女儿一眼,对母亲说:“快中午了,你带苗苗回去吧。” 从医院出来,已近中午时分了。 这是个阴天,风也干冷干冷的,一看日历,才知立冬了。 想起苗苗的话,若叶心里不高兴——难怪高咏妈对她客气了,原来是在打这主意哦?这世上的男女,除了男女关系,还有没有纯粹的友情呢? 一路发呆,走错了站台还不知道。她只得按原路返回,寻找站台。 刚到站台站定,身边响起了喇叭声,从一辆黑色宝马里伸出一颗脑袋。 一个胖得与年龄不相符的男子,眯着一条缝的眼睛说:“陈若叶,是你吗?” “你是……?”若叶看着眼熟,却想不起是谁。 男子油腔滑调地说:“嘿,不认识我了?有点伤心啊。我还追过你,你不记得了?” “啊?张熠?”想了老半天,终于想起他是她高中同学。 “真是张熠啊?你长大了?” 上学时,他又矮又黑又瘦,成绩不上不下,既不调皮,又不捣蛋,腼腆内向,走路都不敢挺直腰。跟眼前这个自信的男子,判若两人。 “我再不长大,怎么对得起袁爷爷?”他抽一口烟,吐着烟圈,开玩笑说。 “听说你在寒城,怎么回来了?” “回来办点事,运气不错,还遇到了你。”他嬉皮笑脸地开玩笑道,“缘分不浅啊。” 啐他一口,若叶骂道:“切!格老子,有缘的人都结婚了。” “话说,你结婚没有?” 最烦谁问她,有男朋友没有,结婚没有。好像人一辈子活着,就是为了恋爱、结婚似的。 白他一眼,若叶没好气地说:“没有。怎么啦?” “老子关心你嘛,好给你物色一个。” 话不投机半句多,若叶没跟他说几句话,就觉得他俗不可耐,不想再理他。 当他问她电话,加她v信时,她又不好拒绝。她一般不发朋友圈,也不聊v信。 “你往哪里走?我送你。”张熠随手丢掉烟蒂,殷勤地问若叶。 看着地上的烟蒂,若叶拒绝道:“不用,我男朋友一会来接我。” 好巧不巧,这时,真有一辆车,停在他俩之间。车里的男子,喊着若叶名字…… 第030章 我跟他,是不是走得太近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从车里走出一人,若叶定睛一看,却是书俊。 今天,他本想跟若叶去陈家大院,她却推辞说要去医院。书俊无聊,就去公司加了半天班。 回来时,他带着侥幸心理,往医院这边转一圈,希望能碰到她。没想,一走到这边,见她站在这里(不知她在跟人说话),就将车停下,招呼她。 “哟,真有男朋友了哦?介绍认识一下啥。”张熠说着走下车,向书俊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是陈若叶的男朋友?我是她高中同学,张熠。” 听张熠一说,书俊不明就里,扫视他俩一眼,也伸出手,微红着脸介绍自己说:“您好!我叫闵书俊。” “看好她哈,不要给我机会。”张熠油腔滑调地开玩笑。 一上车,若叶就将遇到张熠的经过说与书俊听,书俊听了微笑着不语。 看他抿着嘴笑,也不说话,若叶侧着身,板着面孔,凛然追问:“你笑什么?” “没有,没笑啊。”他秀眉一竖,脸上露出喜不自禁的神色。 “没笑?”她转头,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廓,叱责道,“真没笑?” 望一眼远处的银杏树,他转移话说:“你看,银杏!” 伸伸懒腰,打了个呵欠,她闭上眼,睡意就来了。 “怎么?你没睡好?”他偏着头,瞅着她的黑眼圈,担忧地问。 怎好说自己昨晚因为他失眠呢,她掩饰道:“可能喝了酒吧,还没复原,头有点晕。” “你睡会吧,到了我喊你。” “额,你不是想去陈家大院吗?我带你去。”她忽地来了兴致,主要是想再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有关御匾的蛛丝马迹。 本来,书俊就对各国古代的建筑感兴趣,尤其喜欢建筑物上的花纹、图案。重点是,还能跟她呆在一起,他自然很兴奋。 但, 他并没表现出来,假意退却道:“你身体不是不舒服吗?改天去也行。” “随你便咯,过几天,我改变主意了,别后悔。”她闭着眼,淡然笑道。 没等她说完,他忙说:“去吧,去吧!” 去超市买了些米、面、油、和蔬菜等,就出发了。 陈家大院坐落在四面环山的山坞里。 虽是初冬,山上松柏苍翠。大院前,一片平畴良田。一弯明澈似镜的湖,从良田横斜过去。 大院前后,竹树环绕。 大门的油漆因岁月的剥蚀而腐蚀,有一种沧桑的美感。 院内,一口长满浮萍的废井,还能见得清澈的水面。门楼墙壁都有精致的雕花,屋顶的雕花更是别致精巧。 语言已无法表达激动的心情,书俊拿着相机,对准各个角落照相,连一块石头都不愿放过。 “这边,本来还有戏楼和炮楼,都被拆除了,建成了养牲畜的猪圈、羊圈了。”若叶指着东西边的缺口说。 “ 买下它们,需要多少钱?”书俊巡视着这些建筑问。 爱怜地看着这些还算完整的建筑,若叶自豪地说:“这些房子,都被我买下了。” “你买的?花了多少钱?” 跨上一级台阶,若叶回头说:“乡下的房,不值钱。这些房,原本是陈家祖先修建的。解放后,分给了十多户人家住。后来,被我全买下了。” 上大学时,她用摆摊攒的钱,买了几回股票,可能运气好,赚了好几万。 除去学费,还有结余,她就买下了陈家大院。 那时,乡下人纷纷往城里挤,根本不在意乡下的房。空着也是空着,就都答应卖给了她。 有几个常住的老人,她让他们住到老死,不收房租。这些人自然也很高兴。现在,住在大院的人,都去世了。 “你为什么买下它?想搬来住?”书俊将镜头对准若叶,将她回眸一笑的样子照了下来。 “以前没想过回来住。单纯觉得它是陈氏祖先修的,想保全它,不忍心它被拆得支离破碎,就买了。”发现他在照她,她用手挡住脸,瞪他一眼说,“唉,别照我。” 接着,她把这里将以陈家大院为轴心,开发成旅游风景区等事告诉了他。 “你希望它被开发吗?”书俊看着她兴奋的脸色问。 她望望这些熟悉的瓦片、墙壁说:“当然希望!至少让它发挥它应有的价值吧。也证明我老陈家曾经的辉煌。” 他若有所思地点头。 “你没吃过柴火饭吧?我给你做,绝对让你大饱口福。” 回到陈家大院,若叶仿佛更有活力了,滔滔不绝地跟书俊说了陈氏家族的许多事。 这使书俊对若叶及她的家族,都产生了浓厚兴趣。 “你爸妈,就是在这里,生下了你?”书俊觉得往灶里添柴,拉风箱的过非常有趣,再联想到她爸妈也曾在此生活,并生下她,觉得奇妙至极。 谁知,若叶不觉得有趣,本有的兴奋,顿时消失了,她板着脸说:“我没妈。” 但很快,快乐又重回到她脸上。因为香气扑鼻的柴火饭和烤红薯,给她带来的快乐,是无与伦比的。 “小时候,奶奶给我做过竹筒烤肉,哇!真是太香,太香了!”边说,她边微闭双目,用鼻子深深吸气,沉浸在对美味的追忆中,勾得书俊缠着她做竹筒烤肉。 “竹筒烤肉,要到野外去吃,才有感觉。”若叶又卖关子。 正好,书俊车上有帐篷,还有烧烤架。 两人突发奇想,去野外,钓鱼,烧烤,吃竹筒烤肉。 围着竹筒烤肉,两人拾掇了一下午。 砍竹子,剁肉,生火,烧烤。 两人间的设防和距离感,渐渐消弭了。若叶还跟他开起了玩笑,拆竹筒时,她趁他不注意,在他脸上画了个大大的“x”。 他也追上她,捉住她双手,小心地在她两颊抹了一团黑灰。 为见证这美好时刻,书俊将相机放在一块大石上,两人的头碰在一起,凑近镜头,照了几张大头照。 照完,又翻出照片,开怀大笑。 夜幕快要降临,天空呈现绛紫色。 实在太困了,若叶屈腿团坐在一块大石上,头枕着膝盖,闭上眼,一会就睡着了。 醒来,发现自己在帐篷里,身上裹着睡袋。 帐篷在江边一片滩涂上,灌木叶子掉光了,交错纵横的枝条胡乱地东倒西歪。 不远处,一团熊熊燃烧的火,喷吐着温暖的火苗。 他的背影,挺拔而忧伤,与深广墨蓝的天空一起,被夜色剪映成一幅黑白画。 看上去,他不是坐在江边,而是坐在天上。 “我跟他,是不是走得太近?”她扪心问自己。 第031章 她怎么了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心底掀起一种复杂情愫,这情愫,不像亲情、友情,也不像爱情。 不知怎么地,她产生一种冲动,想抱抱他。但这想法,只在脑中一闪,就被她理智的情感压在了心底。 她意识到跟这个男人走得太近,感到她的心正一步步背叛自己。 水里激起一道细细的波纹,他不紧不慢地用力一拉,收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被强制着拉出水面。 她轻嘘一声。 “你醒了?”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回头问她。他的笑容,像香樟树上的一轮圆月,将她的快乐捞起。 伸了伸懒腰,要张嘴说话时,她打了个长长的呵欠。“钓多少了?够早饭不?” “够了。”他取下鱼,丢进水箱里,装上钓饵,将钓线往江里一扔。 许是他的动作完成得太过潇洒,若叶突然对钓鱼产生了兴趣,她翻身起来,披上衣服,走到江边。 “给我一根钓竿。”有些冷,她搓搓手,对着手心哈气。 他指着刚抛下那个说:“这根,给你。” “不要,我要亲自抛竿。” 他喜欢她带童真的任性,美丽、可爱。他的心指引他向她靠近,又不断说服他不要靠得太近。 “那得等,等鱼上钩。” “你经常钓鱼?” 他用木棍将火堆往江边移动,火苗把他的脸照成了金黄色。“以前爱钓,近几年很少了。” 木柴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 见她还在搓手,他注视着她被火堆映红的生动的脸颊,问她:“暖和些了吗?” “你很闲吗?不是拍照,就是钓鱼。”她挨他蹲下,将手伸向火堆。 脑里千头万绪,他不想去理。他最不愿做、也最不适合的,是经营公司。从出生起,他就失去了选择人生的机会。 很想背着相机,周游世界。 经营公司后,他又比商人更像商人。他有商人的冷静、冷酷、自私和残忍。 “你生活很优渥?”她抬头望望天,天色深沉、凝重。 她不相信命运,也从没怨过天地,也不羡慕衔着金钥匙出生的人。 他呆了呆,抿嘴笑笑,问她:“饿不?吃烧烤吗?” “有点。”她皱皱眉,揉揉肚子,“可是,怎么烤?” 这些年来,她总在奔忙,很少停下来,还没在野外烧烤过。以廷爱玩游戏,并教会了她,他俩常常一起打游戏。 那时,感觉跟他在一起,连呼吸都是浪漫的。 而眼前这个男人,刷新了她对浪漫的定义。 他很快搬出烧烤架、小方桌、水、烤串等,准备真齐全。 “H国人都浪漫吗?” 抬起眉,额头皱起细细的波纹。他淡然笑道:“这个,算浪漫吗?” “嗯,H剧很多这种情节。” “你爱看H剧?”他笑着审视她,“你追星吗?” 挑起一块梨,她递到他嘴边。他刚支好烧烤架,准备点火。 他张嘴接受梨的前一秒,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亲昵,改变主意,将梨放进自己嘴里,边嚼边说:“No,No!我不追星。我爱看剧而已,只喜欢剧里的角色。” 嚼完一块梨,喉管发出“咕噜”的响声,显示她吃得很香。 水里有轻微震动。 “咦,有鱼上钩了。”若叶放下梨,侧耳倾听,露出幸福的笑容。 “嘘——”书俊小声说,“等会,还没上钩,在试探。” 踮起脚尖,若叶像土拨鼠一般,一颠一跛地往江边走去。钓竿被扯动,鱼儿扇动着江水,发出“啵啵啵”的水响。 她屏住呼吸,拉起钓竿,一股力量反将她往江里拉,她后退一步,铆足劲,将钓竿往后一拖,一条巴掌大的鱼,焦躁地摆动着尾巴。 “耶,好大一条鱼!”她惊呼。 话音未落,她一屁股仰坐在地上。钓线悬在半空,钓竿上空了。 她失望叫起来。“我的鱼呢?” “傻瓜,收杆早了,鱼跑了。” 丢下手中的活,他正要扶她,她一骨碌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拾起钓竿。 他喜欢她乐天派的性格,做事不拖泥带水,也不矫揉造作。 “这个,”她拿起一条蚯蚓,仰脸问他。“怎么挂上去啊?” 接过钓钩,他示范给她看。她能数清他长长的睫毛,才数到25根,他突然抬头,冲她一笑道:“好了!” 收回目光,她心情沉重起来。 “你有过孤独吗?”她盘腿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江心模糊的星光。 挨她坐下,他问:“你呢?” “嗯。”她点点头,叹一口气说,“有时候,很强烈。” 看着她,他欲言又止。 “讲讲你的故事吧。” “说什么?” “什么都好。”她拔起一株草,无意识地审视它。“想听你的罗曼史。” 闻到一股肉燃焦后的糊味,他起身,走向烧烤架。 鸡翅上的油滴到炭火上,燃起了火,他刷了层油,一个一个地翻转。“没什么特别的。”他没抬头。 “我想听。”她固执地说。 “我在美国时,住在姨妈家。邻居有对夫妇,和姨妈家关系好。他们有个女儿,叫Je y,像男孩的名字。但,她是个活泼、美丽、开朗、热情的女孩。”说到这,他看了她一眼,她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她的脸被柴火映得红通通的,像一朵红云。 沉醉在她深情专注的眸子里,他思绪混乱,脑里一片空白,说不下去了。 “然后呢?”她双手捧着脸,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 回过神,他继续说:“我刚遭遇家庭变故,忧郁、自闭、叛逆,不跟人交流、交往。她不断跟我说话,带我去跑步,郊游,打球……把我介绍给她的朋友。渐渐,我克服了自闭,变得阳光、开朗。后来,我们相爱了。” “但是,因为各种原因,你俩分开了。多年后,你俩找到彼此,破镜重圆了……”想起他手机屏保上的照片,她烦躁起来,不想听下去,粗暴无礼地打断他。 一滴油溅到他手背上,缩回手。他抬头,呆望着她,心想:“她怎么了?” 第032章 不要爱上我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以为是惊天动地的故事。结果,这么老套,不新鲜,不好玩!”她拆掉散乱的头发,重新绑了一遍。 歉疚地笑笑,他将烤好的五花肉用生菜包好,递给她,“小心,烫。” 赌气咬了一口,果然很烫。她大叫一声,舌头在口腔里做广播体操。 “没事吧?没事吧?”他紧张地问,拧开一瓶水,递给她。 “我现在单身……”他无厘头地补充一句。 猛喝一口,她绕了绕舌头说:“舌头没了。” 蹲下,他也猛喝一口水,笑着问她:“咬着了?我确认一下,舌头还在不?” “你跟我说H语吧。我喜欢。”若叶跳到一堆乱石上,坐下,拧开瓶盖喝水。 清清嗓子,他叽里咕噜说了一长段。 “说的什么?”若叶完全听不懂。 摊摊手,他耍赖道:“不知道,忘了。” 她仿佛听到一句“撒浪嘿”,但不确定,又不好问他。 “我也会说,”她模仿H国人,嗲声嗲气地拖长腔调说,“欧巴,帕布,阿玛尼,哈奇妈……” 说完哈哈大笑,把书俊也逗笑了。 “闵书俊是个大坏蛋,怎么说?” 他故弄玄虚道:“你想听吗?” “嗯。你说说。”她眨巴着眼,认真地看着他。 “这话在H语里,和‘闵书俊,我爱你!’发音一样。你听不?”他坏坏地笑了。 撇撇嘴,若叶白他一眼,怒目道:“切!你哄我不懂?我一巴掌拍死你!” “像这样,真好!远离人群,静穆的夜,碧蓝的天,宁静的江水,只有你和我,钓鱼、烧烤、聊天……”他抬头望望天,又看看若叶清新脱俗的脸。 “你不困吗?这大半夜的。” “困。”他半闭着眼,装出乏力困顿的样子,问,“能借个肩膀吗?”没等回答,将头歪在她肩上。如果她保持不动的状态,他可能真能睡着。他的确困了,累了。 她浑身不自在,用食指将他的头顶起,“过分了啊,闵书俊!” “你跟一般女孩,不一样。”他睁着迷离的眼睛,似睡非睡的样子,让人心动。 “有什么不一样?”她瞧着他,偏头问道,“你是说,我不像女人?” 他噗嗤笑道:“你不像女人,谁像女人?” 摸摸自己的短发,她嘲讽笑道:“很多人问我,你一个女孩,为什么剪这么短的发型?就像总有人问我,你二十七八岁了,为什么还不结婚一样。女孩就一定要蓄长发?二十七八岁,就必须结婚?” 她的思绪像江上的涟漪,一层层铺展开来。 “我们做朋友吧。”她挪挪身,看着正弄钓竿的书俊说。 愣了几秒,书俊嘴唇颤抖地说:“我不愿意。” 睁大眼,她迷惑不解地盯着他背影问:“为什么?” “我想……”布好钓竿,书俊面朝若叶,半蹲在水边。 抢过话头,若叶神色凝重地说,“不要爱上我,我也不会爱上你。” “为什么?”他挑起双眉,仰着脸,直视着她迷蒙的眼睛。 “我很自私。”若叶盘腿坐在铺了一块布的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写着“书俊”二字,又快速抹去。“我不愿受伤。” “要是爱上了,怎么办?”书俊坐在离她几米远的河边,回头,看着她,用平静的语气问她。 抬头看他不甚清晰的脸,她不屑地嘲笑道:“怎么可能。” “不是可能,是事实。”他直视着她眼睛,认真地说,“我没女朋友,你没男朋友……我们,有什么问题吗?” “有。太多问题。”她快速说,“你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 “我叫闵书俊,来自H国。五岁,我父母离婚,母亲去世。六岁,跟姨妈去M国。24岁,毕业于斯坦福大学经济系,博士学位。25岁到中国。今年27岁,未婚……” 他轻描淡写的描述,却在她心里掀起了狂澜:原来,他也跟她一样,有一个灰色的童年。难怪她总是不自觉地靠近他,她从他明媚的脸上看到了孤独,和她一样的孤独。 可是,孤独,不是爱一个人的理由。 看她没反应,他再问:“你还有想知道的吗?” 摇摇头,她双手托腮,望着碧蓝的天空,悠悠地说:“你不懂我……” “用一生的时间去了解,够了吗?” 冬天的夜,死一般静,风吹动枯树枝呜呜地响。 站起来,她靠在一棵掉光了叶子的苦楝树下,仰着头,“噗”地笑了。“一生?算了吧。” “我也曾发誓:要跟一百个女人,谈一百场恋爱,一辈子不结婚。但是,见到你,我只想再谈一场恋爱,结一次婚。哪怕遍体鳞伤。”他微笑的目光,像月光一样,静静地落在她身上。 睁大眼,她惊异地看着他清纯明媚的脸,不敢相信这么轻狂的话是出自他的口——这种话,不是魏以廷那种狂妄自大的人说出来的吗? 对女人到底有怎样的仇视和偏见,才会有这么过激的想法? 手机屏上的,电梯里遇到的,给我送自行车的……都在这一百个以内?我是第几个? “总之,不要爱上我!”她心烦意乱,武断地说,“我们要么做朋友,要么成路人。” 说完,她钻进帐篷。 再次醒来,已是晨光熹微了。天空、山川、灌木……透出一股清幽的凉意。 还是在帐篷里,她的身上裹着厚厚的睡袋,睡袋上,披着他的外衣。 篝火将熄未熄, 覆上一层灰白的炭灰。 篝火旁,书俊双手抱膝,盘腿坐着,头枕在膝盖上,像是睡着了。 拿起他的外衣,若叶轻轻给他披上。 突然,他微微动动身。 还没来得及躲闪,他抓住她的手,抬头望着她。他眼里的孤独,在此刻,赫然放大。 她鼻子一酸,有种想哭的冲动。但,她只是淡淡地看他一眼,轻轻滑掉他的手……转过身。 “你喜欢我,对吧?”身后传来他充满期待的声音,“你为什么逃避?” 没有回头。 “因为他吗?你还爱他?”他磁性醇厚的声音里,有了幽怨。 再次慢慢转身,她冲他淡然一笑,果断而坚决地说:“是的。因为他!” “好吧,做朋友!”站起来,他大声说。走到她身后,他问道:“朋友,我可以抱抱你吗?” 第033章 亲爱的,你不会恨我吧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好吧,做朋友!”站起来,他大声说。走到她身后,他问道:“朋友,我可以抱抱你吗?” 不等她回答,他从背后搂住她的肩,附她耳边,轻声说:“你在原地就好,让我走向你。” 转过她的肩,他低头看着她眼睛,认真地说:“走吧,朋友,我带你去找你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的……我想要什么?”她疑惑地问。 边收拾东西,他扭头看着她说:“你不是要找陈氏家谱吗?” 什么时候跟他说过这事呢?是那晚喝酒后?……他怎么还记得? “你不说,我倒忘了!”她拍拍脑门,最近老忘事,看来真老了。 这老人,叫陈正龙,七十多岁,一头银发,退休教师,身体硬朗,也很健谈。 “ 听说,你来找过我?唉!让你跑这么远!我那天去街上拿药,医生说我年龄大了,住一天院,好得快点……哪有那么巧的事?就错过你了。”老人一边歉疚地说,一边用欣赏的眼光打量若叶和书俊。 见老人的目光停留在书俊身上,若叶指着书俊介绍说:“这是我朋友,闵书俊。” 大概他把“朋友”理解为“男朋友”了,更仔细地盯着他瞧。“我们陈家的娃娃,都长得漂漂亮亮的。”说着,把他儿子和女儿的照片给若叶看。 听说若叶在淮城,他惊喜地说:“我儿子、女儿都在淮城呐!他们回来,我跟他们说,让他们联系你。我儿子,在市……” “老人家,我该怎么称呼您呢?”若叶等他唠叨完,小心问他。 想了想,他说:“我跟你爸一辈,你就叫我叔叔,或伯伯吧。我小时候还跟我爷爷去你们家玩呢。那时候,我们陈家都互相来往着。” 当知道若叶是来找家谱的,他更是喜不自禁——现代的年轻人,居然还有看重家族观念的。 戴上老花镜,找了半天,大约一个多小时后,他捧着一本厚厚的布满灰尘的书出来。翻开,一一指给她看。谁谁在哪个朝代又是什么什么人物,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顺着老人的指导,若叶看到公元1895年,陈家有个骁骑参军,对应的刚好是康熙年间。但家谱上并没记载康熙是否御赐了匾额。 “叔叔,您听说过吗?咱们陈家有块匾额,听说是康熙御赐的?”老人耳背,若叶靠近他,大声问。 大概没听清,他大声自豪地说:“听说了啊,这片谁不知道?我们陈家,在古代,是赫赫有名的家族!当官的经过陈家大院,‘文官下轿,武官下马’,那不是开玩笑的。” “御匾,御匾您听说过吗?”若叶再次问。 “御匾?挂在大门前的?”他摇摇头,眼神空茫地说,“我出生后,就没见过了。听我爷爷说,解放前,陈家大院有块匾,皇帝给的。好像被日本鬼子抢走了……” 被抢了?为啥没听陈家人说起过?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俩说话时,书俊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若叶身上。她谈到陈家大院,谈到陈氏家族,脸上泛出美丽的光芒。 “目前,政府可能要开发幸福村,把陈家大院和御匾,作为文化标志。如果真的有御匾,你会怎么办?愿意捐给政府吗?”若叶征询老人意见。 想也没想,老人说:“捐啊!怎么不捐!这是好事嘛!让别人知道咱们老陈家的威风。多好的事!” 老人的态度,坚定了若叶的想法。 “抗战时,我们陈家好几名抗战英雄。杀死了一百多个日本鬼子……” 这些传说,若叶也听说过。既然陈家杀死了这么多日本鬼子,御匾为何还被抢了?莫不是陈家人把鬼子杀红了眼,他们抢走了御匾? 但,日本鬼子为何没毁掉陈家大院? 此行虽没十分确定陈家是否有御匾,若叶还是挺开心的。至少她知道,老人是支持、理解她的,她不是孤军奋战。 回去路上,接到于洁电话,说要请她吃饭。 自知道她跟郑总的关系后,若叶就对她分外反感,总有意疏远她。更不想跟她一起吃饭,就推辞道:“我 在乡下呢。” 谁知,于洁说:“你必须来!把位置发给我,我去接你。” 不就炫耀她升职了嘛,有啥稀罕的?若叶在心里嘀咕。 “不用了!我自己去。”若叶无奈,只好“爽快”答应。 挂了电话。 看若叶一脸不高兴,以为她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书俊问她:“怎么了,朋友?”他特意强调“朋友”两字,听来怪怪的。 举起手臂,舒展了一下筋骨,若叶感叹道:“唉!做人怎么这么难呢?” “有很多身不由己吧?” 大概想到了自身经历,书俊沉思一会,马上露出愉快的神色。此次跟她出去,对她又多了解了几分,与她的心理距离又近了许多。虽被她拒绝,他仍很乐观。 “是的。以前,我想,一个人只有足够强大,才有话语权,才能随心所欲。现在才明白,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呢?” 听她发表感言,他很开心——她是向他敞开心扉了吧? 见他也不说话,只傻傻地朝他笑,若叶白他一眼,心想:他不是傻了吧?看他这样,笑得一脸无邪,哪像一个精明的商人?哪里会说出那么冷漠的话? 她再次怀疑自己那天是不是听错了。 不过,谁没有两面性呢?或许,他在她面前表现的不一样,在别人面前又是另一个样。 唉,不管了!老想他的事干嘛?一个熟人而已,与他又没厉害冲突。 公司附近,“想见你”西餐厅。 到场的,都是公司同事。 以前讨好若叶,拍她马屁的,现在都倒戈于洁,说不尽的奉承话。 于洁对谁都又搂又抱,好像对谁都好、都亲热。 “哎呀,我哪有啥本事嘛,还不是仰仗兄弟姐妹的美言。”于洁始终谦逊低调地微笑,以使人觉得她绝不沾沾自喜。 “其实,我犹豫了很久,该不该请这客。请吧,害怕说我炫耀;不请吧,又怕认为我小气。我真是左右为难啊。”边说,边抬起她戴着钻石戒指的手,撸撸她蓬松的卷发。 有人看到于洁脖子上的项链,不无羡慕地说:“哇塞,又买新项链了?好漂亮啊!是卡地亚的吧?” 拿出手机,若叶无聊地把朋友圈、微博、抖音刷了个遍。 这时,于洁靠在她肩上,撒娇道:“亲爱的,你不会恨我吧?” 第034章 玫瑰与乐队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恨你什么?为什么恨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坏事?”若叶冷着脸,像放鞭炮一样连续发问。 拧拧若叶吹弹可破的脸,于洁大方地笑着说:“哟,哟,这一张小嘴,像林妹妹一样尖酸刻薄。哪个要是娶了你,可怎么招架得住?” 脸上出现立即两个红色指印。 “稀罕哪个娶?我不结婚不行?”瞥一眼她虚假、浮夸的笑容,若叶鄙夷地说。 “又来了,又来了!长这么漂亮不结婚,浪费资源!”说着,又拧拧她的脸,“趁没变成黄脸婆前,赶紧把自己嫁出去。千挑万选,选到最后,只剩歪瓜裂枣了。别像我!” “所以,你才去找个有钱的老头出轨?”若叶心里嘀咕,嘴里却不说。 立即有人附和于洁:“对啊,女人越往后挑,越没好的了。优秀的男人,都被年轻漂亮的女孩占了。男人都喜欢年轻的,谁会找个老女人啊!” “咱们财务部的吴总监,不就是鲜活的例子吗?吴总监年轻时,也是个大美女啊。追求她的人,那可是一路一路的。最后怎样?连个獐头鼠目的都没抓着。”于洁不时瞟着若叶说。 “可不是?我上回给她介绍个离休干部,头发都秃了。TMD,还嫌弃她年龄大了,说生不了孩子!我草!” 人事部的小艾放下手机,神秘地看着大家,小声说:“听说,吴总监得的是白血病。” “真的吗?不是说肝硬化吗?怎么又是白血病?”众人的脸都露出哀伤的情绪。“太可惜了!” “是啊!都还没认真地享受生活,还没有轰轰烈烈地谈场恋爱……所以,单身的同胞们,抓紧!不要给人生留下遗憾。”说话人将目光投向单身的若叶和韩为冬。 桌上的人都打量着这两人,在心里权衡了一下: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可以成为一对。 这韩为冬,是市场管理部一员工,1.75米的工作服都需经第二次加工才能穿。他追求过于洁,没追到,就被于洁收编为“小弟”,偶尔为她跑跑腿。 平时,若叶都没拿正眼瞧过他。 这会儿,见众人将他撮合给她,她瞥了韩为冬一眼,牵动嘴角,不屑笑笑,继续玩手机。 但,不久,人们的视线又回到到于洁身上了:吴总监得白血病,痊愈的机会几乎为零。那么,于洁马上就会由代理,变成正式的了? 见若叶闷着不说话,于洁靠过来,给她夹一块鲈鱼,温柔关切地说:“唉,亲爱的,别看手机了。吃菜!多吃点!看你瘦得这样哦,可怜见的!” “别管我,你照顾他们吧。”瞟一眼桌上的菜,好多都还没动。看来,大家都不是来吃饭的,而是来八卦、拍马屁的。 “你别说,这韩为冬真不错,虽然长得比较惊险,但忠厚、老实,适合居家。 ”于洁凑若叶耳边,一只眼睛瞧着韩为冬说,“要不,我帮你牵线?” 斜乜于洁一眼,若叶不冷不热地说:“你当我是垃圾桶?” “你怎么这么说话呢?”于洁尴尬地红红脸,端起酒杯,对桌上的人说,“喝酒!喝酒!” 这时,一个英俊的年轻小伙,手捧一束红色玫瑰花,推门走进餐厅。他光鲜的外表、明媚的眼波和细长的大腿,立即引起了所有人注意。 据推测,他不是来吃饭的,是来送礼的。因为,从一进门开始,餐厅服务员和他的目光都投注在于洁这张桌上。 “哇塞!”餐馆的人都惊呼起来。尤其于洁的同事们,都鼓起了掌。 连于洁本人都莫名其妙,她的脸像喝醉了酒一样,嗖地红了。 “是你老公吧?好浪漫啊!”有人高呼。 正当于洁的脸被幸福包装得笑靥如花,并做好捧花的准备时,两男子绕过她,在若叶面前站定,朝她鞠了一躬。 手捧鲜花的年轻小伙彬彬有礼地说:“您好!请问,您是陈若叶女士吗?有位先生让我们为您送来玫瑰,请您查收!” 众人张大嘴,眼睛睁成金鱼眼睛,目瞪口呆地望着年轻小伙,望着陈若叶:不会吧?谁这么浪漫?难道是她前男友魏以廷?他们不是分手了吗? “啊?”若叶以为听错了,环视四周,所有人都看着她。她才慢慢站起身,盯着陌生的小伙问,“你说什么?一位先生?谁?为什么送我?” “您是陈若叶女士吧?”他再次微笑着问。 “对啊,是我本人没错。可是,这是在干嘛?无缘无故,谁送我花 ?”若叶扫视一圈桌上人,他们的脸上挂着各种复杂的表情,尤其于洁,看似在笑,眼里好像在说:装什么嘛装? 年轻小伙恭敬地将玫瑰递到若叶手中。 接过花,若叶正要坐下,年轻小伙又鞠了一躬说:“那位先生还特意为您点了音乐,请您欣赏……” 说完,他一个响指,餐厅出现一阵小混乱,走出五六个装扮与众不同的年轻小伙,他们都蓄着长发,扎着辫子,穿着奇形怪状的服装。 像变戏法一般,不一会,餐厅正中搬来了钢琴、贝司、架子鼓等乐器。 慵懒的旋律,低声的吟唱,优美柔和的音乐缓缓在大厅流淌…… 听众的心里,却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只有事不关己的人,才静静地欣赏着美妙高雅的乐曲。 “这么一场音乐会,要花不少钱吧?无疑,玩得起这种浪漫的,不是富豪就是富二代。” 谁也猜不到这个神秘的男子究竟是谁。 大家试图从若叶的脸上找到答案,可她也一脸懵逼。 女人眼中的她,并没什么了不起。当今时代,最不缺少的,就是美女。像她这种优质美女,比比皆是。凭什么她该得到男人的亲睐? 男人眼中,她似乎缺少点女人味——她的头发,太容易让人出戏。 其实,若叶也没心情欣赏音乐:在别人的庆功宴上,让她来出彩,这不是故意让人难堪吗?这让东道主的于洁,情何以堪? 左看右看,若叶看着年轻小伙,总觉得似曾相识,像在哪里见过。 想起来了! 思绪裂开一道缝…… 用指尖点点小伙的肩膀,若叶对他说:“你,过来一下!” 第35章 你跟他什么关系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到餐厅一个角落里,若叶指着小伙,严正问道:“你到底是谁?跟闵书俊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这么做?” 从他支支吾吾的言辞中,若叶已明白了几分:今晚这出闹剧的幕后总导演,就是闵书俊。 没看错,他就是她曾经在大街上看到的,与书俊勾肩搭背,一同去酒吧的男子…… 真不愧是情场老手啊,男人、女人通吃。追求人,是一套一套的。 他这么做,有何意图?炫富,表白,还是只为她出一口气? 殊不知,他这么做,会让她陷入一种尴尬境地,让她以后怎么跟同事相处? 年轻小伙叫朴泰镇,是跟书俊在M国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在淮海大学教书。 “你们俩,可谓‘兄弟情深’啊!”若叶讽刺道,“他让你杀人,你也要干?” 面前这位长相俊秀的男子,也是他的“女人”之一吗?他会为他赴汤蹈火?包括帮他追求女人?他不结婚,也是因为他吗? …… 一个多小时前,若叶跟于洁通话时,书俊听懂了大概意思——于洁,就是那个挤走若叶,新任财务总监的女人。她请若叶吃饭,不是因为情深,而想在她面前显摆。 送她去餐馆后,他跟泰镇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就去了一趟公司。 因为他接到了万丽电话,说有关吴姨的事,有线索了。 据调查,吴姨有个双胞胎妹妹,也住在淮城。她妹妹女儿的男朋友,在魏氏集团上班。 “魏氏集团,是淮城市最大的房地产公司,还经营商场、酒店、医疗器械等。上市公司,中国五百强企业之一。” 一查,才知道,若叶前男友魏以廷,正是魏氏集团董事长魏致厚的儿子。难怪他骨子里,有种目中无人、桀骜不驯的气质。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吴姨偷出相机,交给魏以廷。魏以廷看到若叶被绑架的照片,就发到了网上。 而魏以廷,为什么要翻他的相机?仅仅是想查看他跟若叶的关系进展到什么程度了吗? 从那晚他跟他“过招”后,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他绝不是简单的“情敌”。魏氏集团,是他在淮城最大的竞争对手。 迟早有一天,他跟魏以廷会有一场恶战。 回到别墅,吴姨不在。 拾级而上,到了二楼,他发现书房的门虚掩着。他把重要的文件都放在书房的密室里,所以,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能进去。 家里的保姆、管家都知道他的规矩,谁也不敢迈进书房半步,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无礼? 推开门,眼前的一幕,让他怒火中烧:珍熙背对着他坐着,手里正拿着那部淋坏相机! 听到开门声,她身子一抖,猛地转身,像被吓了一跳。她捂住心口,深吸一口气说:“哇!吓我一跳。” 看到书俊,她脸上立即显出惊喜之色,“哥哥,这个弄好了!” 她双手捧起相机,呈到他面前,等待他的表扬。 瞟一眼相机和脸上泛出红晕的珍熙,他用冰冷的近乎阴森的声音问:“谁叫你进来的?” 呆望着他帅得不可方物却没人情味的脸,她顿时低头,不敢看他——她不知道怎么靠近他,怎么取悦他。她嗫嚅着说:“我……我想帮你!” 冲上前,夺过相机,声言厉色地问:“帮我?谁让你帮?”连拖带拽地把她推出门。 “砰——” 关上门,把她隔在门外。 拿过相机,果然修好了!她是怎么做到的? 翻转相机,她是不是换了一块电池,然后就好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相机淋了雨,开不了机,可能只是电池坏了。换了电池,不就好了?” 他的关注点只在相机上,压根没想过电池。加上前段时间,事情太多,他没精力去想相机的事。 想到此,他心里又有些愧疚——对珍熙,他是不是太冷漠了点?毕竟她第一次独自来国外,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谁让她总是触他的“雷”呢? 打开电脑,他查看了照片流出前几天的监控,没发现什么异常。 除了管家、保姆和珍熙,还有几个除草的工人,没别人进出别墅。 而几个工人,一直在花园除草,没人进入室内。 管家,是他从H国带来,跟他外公几十年,非常忠诚可靠,绝不可能背叛他。 最值得怀疑的人,就是吴姨。她做过厨师,学过H国料理,中国菜也做得不错。经反复考察、斟酌,万丽才聘请了她。 再从头看一遍监控,他发现一件奇怪的事,照片流出的前一天,家里的监控,没有任何记录。 这一定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 会是谁?此人要从他家里找到什么?绝不是要翻出照片这么简单。照片,只是一个附属之物。 考虑再三,他叫来吴姨。 忐忑地走到他面前,她浑身哆嗦,双手垂立。在他家干了几年,除了发工资,他很少单独叫她。 默默盯了她几秒,他平缓地不带感情色彩地问:“吴姨,您对这里的工作,满意吗?” “满意,满意!哪能不满意?”她心虚地连声回答,盯着他冷漠的双眼,她预感到发生了什么。 递给她一只信封,他看着她畏怯的脸,沉声说:“明天,你不用来了。这一万块钱,是给你的补偿。” “为啥?我哪里做得不好吗?”她不解地望着这个不苟言笑的老板,斗胆问道。 “你说呢?”他冷冷嘲讽道,“你做了什么,你不清楚?” 睁大她那双布满皱纹的老眼,她惶恐地说:“我……我,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他站起来,凑到她面前,怒目问道,“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 只听到他阴森的声音,她就筛糠似的,浑身发抖。 绕过她身边,他往窗台上走去,打开窗户,看着窗外在风中摇摆的树木,泠然说:“我最讨厌背叛我,吃里扒外的人!” 沉默一会,他又说:“说吧,为什么这么做?如果你能做出合理解释,我就不报案。否则,跟你妹妹一起坐牢吧。” “扑通”一声,吴姨跪倒在地,哀求道:“老板,求求您!放过我们吧!”说罢,声泪俱下。 第036章 是我自作多情吗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转过身,背靠在书桌上,书俊冷冷地看着痛哭流涕的吴姨,等待她的精湛“表演”。 “前几天,我儿子生病住院,需要人照顾。为了多挣几个钱,我就没向您请假,让我妹妹顶替我,在这里上了几天班。我心想,你很少在家,她跟我长得也像,不会被发现……” 牵动嘴角,他无情地冷笑道:“说重点吧,我没时间听你诉苦。” “就是这些啊。”她抬起头,真诚、无辜地望着他,“我没文化,不知道请人代班,是违法行为。求您大人大量,原谅我们吧!” 给外国人做事,工资虽高,风险也高。他们动不动就拿法律来压你。 “无缘无故,你遮住摄像头,有何用意?出卖我的情报,你得了多少钱?”他正声问道。 “什么?遮住摄像头?情报?”吴姨惊惧地望着他问。 如果不是她,那就是她妹妹,与魏家勾结好,借在他家工作之便,偷走相机,试图取得有价值的东西…… 直视她眼睛,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她。“你妹妹的女儿,谈恋爱了?” “啊?”她不明白老板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嗯,嗯。怎么了?” “你还是打电话,问你妹妹吧,让她老实交代。不然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她哆嗦着,当着他的面,给她妹妹打了电话。 原来,她让妹妹代班的那几天,恰逢她妹妹的小儿子放假。他是个初中生,出于好奇,跟他妈到别墅来玩了半天。 那天,正好管家不在,珍熙也逛街去了。他就肆无忌惮地到处乱翻, 自然就翻到了相机。那台新的,没什么照片。他对旧相机产生了兴趣。 可相机开不了机,几经捯饬,取出电池,充了会电,居然就打开了。然后,他看到了若叶被绑架的照片,觉得有趣,就把它存在了手机里。 正在此时,他妈撞了进来,吓坏了。她姐反复强调过,绝不能去二楼,尤其书房,若被老板知道,会被炒鱿鱼。 好容易找到工资这么高,又不累的活,若是弄丢了,她姐会骂死她。赶紧收拾好,把他拖了出去。 谁知这孩子,拿到照片后,发给他同学看。他同学手贱,把照片发了出去。 至于摄像头,是吴姨妹妹不知道那里装了摄像头,在晾衣服时,把它挡住了。 “你确定这事,与你女儿男朋友无关?”书俊追问。 “我女儿男朋友?”思索一阵后,她肯定地回答,“他啥都不知道啊!怎么提到他?他们都分手了……” 尽管吴姨是被冤枉的,他还是开除了她——凡会有后患的事,他绝不手软。 为了确认,他拿出相机,取出电池,充了会电。果然又能开机了! 前几天忙着准备收购郑氏的事,他的确忽略了许多细节,也没考虑周全。他吩咐万丽,查清发照片的人到底是谁。 不觉就在书房呆了一两个小时了,他给泰镇打电话。了解若叶那边的情况。 “不好了,事情搞砸了!你要讨好的女人,非但没有感动,反而很生气。她知道是这事你干的了……”泰镇急促地说。 “她怎么会知道?你跟她说了?” “我不说不行了啊!”泰镇嘲笑他道,“高冷如斯的闵书俊, 也会为一个女人如此痴狂,是不是该写进史册啊!她很特别吗? 我想想,头发和性格,的确很特别……” 不想听他废话,他打断他,“那边结束没有?她离开了没有?” “怎么?你还要亲自接她?”对方调侃道。 “别废话!快告诉我!”他已耐不住性子了。 “她把我叫到一旁,骂一通后,就离开了。哈哈,好有个性的美女!原来,你喜欢的,是这种辣妹!” 说着电话,他走出了书房。 客厅传出一阵阵律动的音乐声。 打眼一看,客厅正中,珍熙正穿着健身服,赤着脚,对着电视,跟着音节奏跳舞…… 前一秒,他还在为自己对她的冷漠无情而自责,下一秒,她就已忘得一干二净。他不知该欣慰,还是该悲哀—— 她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他讨厌她的随心所欲,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 之所以搬出去,也是源于此。 从小到大,他都习惯了一个人住,跟一个陌生女孩同处一室,让他无法忍受。这也是他不想结婚的原因之一。 “你在干什么?”他双手撑在栏杆上,居高临下地朝她吼道。 听到吼声,她停下,关掉音乐,仰着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书俊,低声说:“我无聊……你只不让我上二楼,没说不让跳舞……” “这是歌舞厅吗?”他走下楼梯,边走边说,“要跳舞,到广场上去。” “这不是舞蹈,是健美操。”她小声嘀咕着。 走下客厅,他对愣着不动的珍熙说:“收敛点!不然,搬回学校去!” 看他又要出门,珍熙嘟着嘴,不满地问:“你怎么一直出差?” 回头,白她一眼,没说话,走出了门。 冬夜的大街,格外冷清,商铺早早地关了,路灯发出孱弱的光。 回想泰镇的话,他在心里反复思量:我做错了吗?她为什么会生气?难道因为讨厌我?她看我的眼神,分明是有情的啊! 那又是为什么?女人的心,真是变幻无常? 从停车场出来,他还在心里犹豫:我是否跟她解释一下? 电梯门开了,他呆了:在离电梯十多米地方,她家门前,她正与一男子拥抱在一起,而那男的,是魏以廷…… 他俩果然余情未了! 心脏像被放在了料理机里搅拌、揉搓,变成了浆糊。他不由在心里嘲笑自己:她明明跟你说了,还爱着他啊!是你自己不死心,抓住她不放的。能怪谁呢? ……既然爱他,为什么又跟我接触,还对我这么好呢?是我误会、自作多情了吗? 或许,她也是魏以廷派到我身边的“间谍”? 第037章 我爱上他了吗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关上电梯门,书俊退回停车场,回到了别墅。 半个多小时前…… 从餐馆回来,到家门口,若叶看到以廷无力地靠在门上。 像一个久病初愈的流浪汉,他头发蓬乱,胡须猖狂,衣衫不整。 见到若叶,他眼里闪过一缕温柔。 “以廷……”她不由轻轻地唤了一声。 她这一声喊,像拧开了一道开关,他的眼泪“唰”地流了出来。他扑向她,无力地倒在她怀里…… “宝贝,我想你了!”他紧紧抱住她,动情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书俊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你怎么了?”她推开他,将他靠在墙上。 一周前,以廷回父母住的别墅取东西,刚进玄关,听到几个女人的谈话。恍惚中,他听到她们在说“若叶”的名字,就停下,听了一会。 安枚说,她在医院碰到了若叶,还跟她聊了会天。“她好像有男朋友了……” “唉!陈若叶啥都好,就是八字太硬,像她妈。听说,她爸,就是被她妈尅死的。”以廷妈神秘地说。 “八字先生的话,到底准不准?”安枚小心问,“我觉得可能是假的,该多找几个人算。” “哪里没有?找了几个人算,都这么说。说他俩结婚后,公司会破产,他俩会离婚。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将来离婚,不如现在分了。” “是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二妈附和说。 直到此时,以廷才明白,他俩分手的真正原因是这个。怪不得若叶坚定地离开他! 听到一半,他冲进客厅,掀翻茶几,咆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听那些鬼话?为什么拆散我们?” “啪——” 他的脸上,被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 客厅中央,魏致厚,他的父亲,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怒不可遏地盯着他,骂道:“没出息的东西!” 捂着脸,以廷吼道:“哪个鬼八字算的?我要砸了他的场子!” 说到做到,他把他妈去过的算命的摊,全都砸了个稀烂,还打伤了好几个人。这样,他就被关进了拘留所。 “你是小学生啊?动不动就打架?”若叶鄙视他道。 “对不起!我没遵守诺言。” 看着他看似成熟的棱角分明的脸,她摇头叹息说:“你还这么不成熟,几时才能长大啊?” 上大学时,有个男生,不知道若叶有男朋友了,对她表现了暧昧,给她买了杯奶茶。 恰好被以廷看见了,他连人带奶茶,将人家打翻在地。 气愤至极的若叶,闹着要跟他分手,他对她发誓:再也不动武。 这么多年,他虽然暴躁、冲动,却极力克制,几乎没再动用武力。 凝视着她,他心痛地说,“你瘦了,看起来好憔悴。” 瞥他一眼,她低头说:“你回去吧,好好休息。别再来了!” 他堵在门上,盯着她的脸说:“我们,离开这里吧。” 别过脸,她不屑地淡然一笑,没说话。 “离开这里,重新开始!只是魏以廷和陈若叶,与魏家没任何关系…可以吗?”他转过头,使他的脸正对着她,继续问。 “别说这些没用的话,回去吧。”她瞧着一脸沧桑的他,平静地说,“我累了,想休息。” 双手抵住墙,他挡住她去路。 “你看着我!”他命令道。 抬头,他面部肌肉扭曲,两眼充满血丝。四目相对处,虽有柔情流露,更多的是无奈和苦涩。 “你走吧!”若叶无力地说。 他一字一顿地问:“你,真的……不后悔?” 拧紧眉,脸上像被粘上了蚂蝗,她焦虑地说:“以廷,拜托你,像个成人一样,成熟点,好吗?这些话,我说了很多遍了,不想再说了!” “你真的,爱上他了?”他逼近她的脸,嘲讽地问道,“那个奶油一样的男人?” 慢慢抬起头,直视着他犀利的眼眸,她咬紧唇,点头道:“嗯,是的。我爱上他了!” 一拳重重地击在墙上,他大声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一声比一声高亢。说最后一句时,已带着哭腔。 “求你了!求你了!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好吗?”她几近哀求地说。 “你故意的吧?想折磨死我,是不是?”他哑着嗓子,流泪道。 拉过他的手,她看到他手上一道深红的血口子。 “出血了,都出血了!”她也流出了泪,“我去拿创可贴。” “不需要!你看着我!”他单手捏住她下巴,霸道地吼道。 睁开小鹿一样的眸子,她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畏怯,没有妥协。 放开手,他又一重拳击在墙上。 沉默,时间凝滞。 再次紧紧抱住她,他深情款款地说:“不要离开我,好吗?我给不了你全世界,但我的世界都是你。我会好好爱你,呵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委屈和伤害,相信我,好吗?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可以吗?” 轻轻推开他,她含泪说:“对不起!我是个自私冷酷的女人,只想爱自己。” “只要你在我身边,哪怕不爱我。我不在乎,只要有你,有你就好!没有你,我的世界全是黑夜,我找不到航行的方向。有你,我的人生才是完美的。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我们一直在一起,好吗?回到我身边,好吗?” “以廷,别这样,别这样,好吗?我们之间,隔着无数重山,还有无数道坎,上面疯长着荆棘和灌木……让我们保留对彼此的美好,把伤痛交给时间和未来吧。”她注视着他,掏心掏肺地说。 他泄气地放开她,为她擦了擦脸颊的泪,轻声说:“傻瓜,以后不要哭了。”说话时,泪已成行。 “我走了。保重!”他咬咬牙,抱抱她,忍着割肝裂胆的巨大悲痛,转身,头也没回地走了。 说不出是什么心情,若叶打开门,没有开灯,和衣躺在床上。脑里重叠出现书俊和以廷的脸…… “我还爱他吗?……我爱上他了吗?” 打开手机,有几个未接来电,是高咏的。 第038章 你不觉得丢脸吗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电话回过去,才知是高咏出院了。 以后的几天,日子平淡、无波澜。既没碰到以廷,也没见到书俊。两人像同时消失了一样。 这天,正打算下班,一个自称是律师的中年男子,找到了若叶。 “我是魏以廷的代理律师……”他递过名片,用律师的腔调对她说。 一听说以廷,她的脸沉下来,问道:“什么事?您请说。” “我受魏总委托,代他处理江东区他与您共同的房产。”他微笑着说。 瞟一眼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她淡然说:“如果需要我签字,您通知我。但对不起,我现在没空。” 那套别墅,是以廷用自己挣的钱买的,准备作为他俩的婚房。办房产证时,以廷非要把她的名字写上去。 “魏总让我把这个给您。”他递给她一张公文纸。 只见上面写到:“本人魏以廷,愿将淮城市江东区xx街xx号由本人和陈若叶共同拥有的别墅过户给陈若叶女士……”还附有公证处的公章。 忽地感觉进入了小说世界:灰姑娘和王子相爱了,然而,因为种种原因,他们必须分手。王子赐给她一座城堡…… 接受,还是不接受呢?接受,不正贻人口实,被魏家人抓住把柄了吗——她陈某人跟魏以廷交往,正是看中了魏家钱财。 “管他怎么想,接收了再说!”有个魔鬼在她耳边唠叨,“‘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价值千万的别墅,不要白不要!” 可是,另一个声音说:“陈若叶,你嘲笑于洁是拜金女,你和她,有何区别?” 一会,她又自嘲道:“陈若叶,你装什么高冷,装什么清高?在金钱面前,原来这么不堪一击!区区几千万,你就动摇了?” “您只需拿着身份证去房管局过户于您名下就行了。”律师的话,打断了她的沉思。 “如果,我不过户,会怎么样?” “如果两年内不过户,公证就作废。房子仍是你俩共同拥有,你俩还会因为房产,面对同样的问题。您好好考虑吧!” 这时,云秋姐给她打电话,她告诉若叶,小姑他们的案子,明天开庭了。 顺便,若叶顺便把以廷送她别墅的事跟她说了。 “为什么不要?是他赠予你的,又不是你要的。这点房产,在人家眼里,就是渣渣。你纠结半天,人家根本没放在眼里。他们魏家,不是财大气粗吗?一套别墅算什么!” 该怎么办,若叶没想好。 冬天的夜晚,来得早。才下班,天就黑了。干冷的风,刮得人的脸生疼。 正等公交,一辆车停在若叶身边,雨舟从车窗探出头,笑着问若叶:“姐,怎么不接电话?” 摸出手机一看,他真打了好几个。 “我去办公室找你,你也不在。”他跳下车,走到若叶跟前说,“上车吧!” “不用了。我自己等公交。你找我有事吗?”若叶搓搓手,有点冷。 两人都有些尴尬。 像犹豫该不该说,雨舟微红着脸,用一双忧郁的大眼睛看着她说:“我爸生日,想请你去家里吃饭。” 他爸的生日,她还真不好拒绝。 他家在城乡交接的镇上,到处是推着三轮的小贩。 别的客人还没到,子沫从乡下回来,要晚些到。 雨舟爸的脸上总挂着温和的微笑,不善言语,默默在厨房和饭厅间忙碌。 “不是说她还生了个女儿吗?在哪儿呢?多大了?”若叶心下寻思,对这个从未蒙面的妹妹,她充满了期待。 “方雨欣边上学,边打工,说要挣学费。哈哈,这小子,想法多得很。”雨舟猜出若叶在找妹妹,跟她解释,说着拿出手机,“看她下班没有。” 一会,听到他跟妹妹亲昵的称呼。雨舟大概跟她说过若叶要来,听到妹妹急切地问:“姐呢?我姐呢?” 摄像头对准若叶时,她看到一个清秀活泼的女孩,热情地朝她打招呼:“嗨,姐,我是方雨欣。哇,我姐真是大美女呢。子沫姐经常提到你,好想见你哦。姐,空了到北京来玩,怎样?” “方雨欣,挣了多少钱?够买一只烤鸭了没?”雨舟世俗地打趣她。 “秘密,不告诉你。”雨欣对着镜头,理了理刘海,问,“我给咱妈买的护肤品到了,你拿没有?” “不早说。我才上楼。”雨舟抱怨说。 接着,雨欣跟她爸妈通话。一家人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假装欣赏阳台上的花,若叶离开了沙发。看到他们家幸福和谐的样子,她更感孤寂,更觉自己是个局外人。 这时,来了两个客人,一男一女。 男的,若叶认识,他是爷爷遗书上提到的蒋浩天,也是她母亲的舅舅。她与小姑们打官司,他是重要证人。 那女的,四五十岁,像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暴发户似的,手上、脖子上戴满了黄金首饰。雨舟介绍,她叫蒋玉兰,是蒋浩天的女儿,唐海蓉的表妹。 知道若叶是海蓉的女儿后,玉兰不屑地斜乜着若叶,眼里充满火药味。 菜都做好了,摆了满满一桌,只等子沫回来了。 大家围在茶几边喝茶,闲聊。利用间隙,雨舟拿出电脑,忙公司的事。若叶跟他们聊不到一块,就坐旁边刷抖音。 “女子,官司怎样了?”蒋浩天突然问若叶。 目光从抖音上移开,若叶应付地微笑着回答:“出了点事,还没开庭。” “听说,你那些姑姑们被抓了?”蒋玉兰幸灾乐祸地问。 “嗯。”若叶淡淡地应了一声,眼睛没离开手机。 啐了一口,蒋玉兰狠狠地说:“活该!那些死女人!没一个好东西!最好判个十年八年!” 扫一眼茶几旁的人,若叶微微牵动嘴角,尴尬地笑笑:她跟我的姑姑们,何时结仇了? 见若叶不高兴,海蓉故意引开话题,扯到上班挣钱的事。 看着这个被称作“母亲”的人,若叶不止觉得她寒酸,更觉得她厚颜无耻:在自己抛弃了的女儿的前男友家做清洁工,她竟然如此心安理得! 再想起顾昱芩的话,她怒火中烧。 “你辞职吧!”若叶盯着她,冷冷地说,“你在他们家打工,不觉得丢脸吗?” 在场的人都愣了:她怎么这种态度? 其他人都忍着,唯有一人忍不了,她一拳砸在茶几上,几只玻璃杯滚下地,“呯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呼"地站起身,就要冲向若叶。 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第039章 你算什么东西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打开门,高咏和子沫走了进来。 有外人在,蒋玉兰不好发作。 一顿饭,玉兰的表情僵硬,若叶也闷声没说话。子沫和高咏不知原委,只以为若叶只是因为记恨母亲抛弃她。 饭后,寒暄一阵后,大家都起身告辞。 等雨舟将高咏和子沫送走后,玉兰支开海蓉夫妇,把若叶拉到楼下,在一棵棕榈树下站住。 没容若叶回过神来,她“啪啪”两耳光打到若叶脸上,打得她的脸像放在火上烤了一般,火辣辣的疼。 “你妈为你哭了多少回?受了多少罪?你TMD居然说得出口!你让她辞职?凭什么辞职?你算什么东西?”她破口大骂道。 骂完,她一手托住手臂,用指尖撑住下巴,仿佛因为思考,头变得沉重起来。 “淮城那么大,她为什么非在魏家打工?”若叶捂住火辣辣的脸,怒视着眼前这个野蛮女人,争辩道。 “她在她儿子上班的公司打工,可以互相照顾,哪里不对?” “儿子?”若叶看着眼前这个满脸脸横肉的女人,心里嘲笑,“自己生的不养,反把别人生的当儿子!” “你以为,她找你,是贪图你的钱?你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还不如方家没血缘关系的儿子。你妈若是坏人,方家儿子会对她这么好?” “既然她可以对别人家孩子好,为啥抛下我?不就嫌弃我是女孩嘛。你跟她是表姐妹,当然替她说话,无论怎么洗白,能洗清她抛弃我的事实吗?”若叶心里嘀咕,用脚轻轻踢开地上的石子。 瞪着一双浓黑的眼睛,玉兰继续骂道:“你妈嫁到陈家,没享一天福,受了不少气。想不到,你还给她气受!你们陈家,真没一个好东西!” “她为什么抛弃我?” 听到若叶的话,她睁大眼,沉默了一秒钟,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道:“抛弃你?谁说的?你蛮横的奶奶?还是野蛮的姑姑们?” “需要谁说吗?事实不明摆着?” “事实?什么是事实?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亏你上过大学,没长脑子?” “抛下我,独自幸福,难道不是她吗?”若叶鄙夷地笑道。 “什么叫抛下你?你知道你妈为什么再婚吗?” “……” 顿了顿,她咽了咽气,嘲讽地瞥她一眼,说:“还不是你婆和姑姑们逼的!” “当年,你妈不走,你婆和姑姑天天骂你妈……” “岂止骂!还打!”她声音哽咽,强忍着泪说,“有次,你妈被打慌了,没地方去,跑我们家来(她不敢回娘家,怕我姑姑、姑父伤心)。我亲眼看见,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没一处好的!那群畜生!”她忍不住了,眼泪在眼圈打转。 若叶将信将疑,虽没消除对母亲的误会,心里更恨姑姑们了。 “这么多年,我们都没跟外人说过。”一行泪从她眼角流出,她擦干泪,望望灰暗的天空。“哼!方圆几十里,找不出比陈家更刁钻、恶毒的人!” 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表演,都是发自内心。 见若叶似乎有些心动,她放低声音说:“你妈,那么坚强、善良的一个人,都逼得跳河!可见,受了多少气!” 只知道奶奶好强,姑姑们自私,倒没听说打过她。跳河的事,若叶一直记得,却不知道原因。 “无缘无故的,为什么打她?她们又没疯!一个巴掌拍不响,总有啥原因吧!”若叶刻薄地讽刺道。 “原因?你问那群疯婆娘啊!”她又亢奋起来,逼到若叶脸上了。“你爸上山打石头,摔死了。你婆怪你妈尅死了。如果你妈八字大,她跟方哥结婚这么多年,啥事没有!” 顿了顿,她又说:“依我说,是陈家可恶事做多了,遭报应了!” 一团火窝在喉管边,若叶涨红了脸,气得青筋暴胀,愤怒道:“你、说什么?” 侮辱谩骂姑姑们,她忍了。她了解姑姑们的德行,但她骂她陈家祖先,她不答应! “一码归一码,把我祖先都搭进去了。我陈家祖先招你、惹你了?连皇帝都嘉奖的人,在你这竟成恶人了!方圆几十里,谁不知道陈家的事?南宋金兵入侵,不是我祖宗,那一片得死多少人?” “按你姑姑们的逻辑,不是因为陈家坏事做多了,才绝后的嘛?”玉兰不罢休。 “什么绝后不绝后?我不姓陈吗?若真如你所说,我姑姑们不是好东西,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说完,若叶连告辞都没说,扭头走了。 回到小区,经过楼下,她朝楼上望了一眼,书俊的窗户紧闭,房里没有开灯。 好几天没见他了,他到哪去了?他在躲避我吗? 回到屋里,一种从没有过的孤独和无聊袭上心头。顺手翻了几本书,她才发现好久没静下心来读书了。 不经意翻开一本杂志,看到自己的一篇文章,才记起她曾经狂热的文学梦,已被匆忙的岁月覆亡了。 “我到底在忙什么呢?”忙碌之后,收获了什么?似乎什么都没有。 打开电脑,她想写点什么,写了个开头,却写不下去了。 磨蹭了会,她躺床上,拿起手机,刷微博,刷抖音。头条里突然推送出一条消息:“富二代与当红女星双双出入同一酒店” 她向来不关注这些八卦新闻,偏偏这时,电话响了。接电话时,触动屏幕,点开了消息。 一张照片,引起了她注意。 照片的背景是夜间,背后是一堵装饰华丽的墙,女子环住男子的脖子,男子双手撑住墙。 两人的身影重合,看不清双方的脸,但能看出两人动作很亲密。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男子的衣服引起了她注意,这是一套酒红毛呢风衣,以廷也有一套。 这衣服,是他过生日时,她送给他的。试穿时,销售还夸他是所有试穿人中,穿着最合身、最好看的一位。 因为销售的一句夸赞,若叶花掉了整整一个月的工资。 他真是以廷吗? 这“当红女星”,不正是绯闻频出,咳声嗽都要上热搜的潘瑾瑜吗? 第040章 我要到哪儿去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寒城,某高档酒店。 饭局进行到一半,艾雅总裁秦总说:“这次昇尔和魏氏的合作,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应好好庆祝,我们几个男人喝寡酒,没气氛。我叫个美女来捧捧场。” “别,别!再喝一圈,我就回房休息了,明天一早还去机场。”魏以廷摆摆手,拿起手机。 “魏总,喝酒哦。离明天还有好几个小时,着啥急?又没人等你。” 昇尔销售部经理张熠给以廷倒了一杯酒,两人啥话不说,一咕噜喝了。 吴导演也给以廷倒酒,“魏总这么年轻,创下这么大基业,由衷佩服。期待尽快合作。” “魏总是个耿直朋友,你放心,他答应的事,肯定没问题。” “吴导,哪天我去给你们剧组跑龙套,得行不?”以廷开玩笑道。 端起酒杯,吴导笑出一脸褶皱,“那哪行?只要您开口,必须由你演男一号。” 举起酒杯,以廷喝了一杯。 昇尔集团是以廷新的合作伙伴,今晚他们做东,公司老板、经理、秘书等,也都跟以廷敬酒。 他来者不拒,一饮而尽。 意兴阑珊之际,服务生领进一男一女两人,女的戴着棒球帽、口罩、围巾,身穿驼色束腰大衣,全副武装。男的也戴着鸭舌帽,穿着西装,打着领带。 “来!来!介绍一下。”秦凯伦站起身,指着魏总,给来者介绍道,“隆重介绍,魏总。魏氏集团的公子,咱们的金主。你们的新剧,全靠魏总支持。今晚,陪魏总喝好!” 女孩将棒球帽、口罩、围巾取下,披肩的枣红波浪卷,加上楚楚动人的脸,令在座的人眼前一亮。 脱掉大衣,她穿一套曳地真丝长裙,展露出娇俏妩媚的风姿。 “各位认识她吧?”秦总神秘地问。 盯着美女,张熠色迷迷地说:“还真不认识,介绍一下。” “不认识?好好看看。”秦总故作神秘。 昇尔集团公关部一女子叫道:“潘矝禹?” 陌生女子含笑不答。 “哇!真是!好漂亮!”有人尖叫。桌上有人站起来与她合照。 在座好几位都说是她的粉丝,她演过的剧,全都看过,想不到真人比银幕上更漂亮。 下意识地,以廷朝另一边挪了挪椅子。潘矝禹猛盯他一眼,仿佛对他的举动不甚理解。 她掖着长裙,缓缓坐下。 “从哪里开始敬呢?”她端起酒瓶,横扫一眼桌上的人。 “当然从魏总开始。”秦凯伦指着以廷说。 正要倒酒,魏以廷冷冷看她一眼,拿起电话,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走出了门。 秦总只好说:“从吴导开始吧,魏总业务繁忙。” 潘矝禹亦是酒中豪杰,桌上走了两圈,又盯着吴导和昇尔集团的孙总喝了几杯,依然面不改色。 酒喝了几圈,魏总仍没返回,张熠出去寻找,才在酒店二楼大厅找到他,他已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无奈,张熠只好将他“架”回包间,众人又劝了他一回酒。他仍是来者不拒地喝了几圈,喝得烂醉如泥。 不知过了多久,又来了几个美女,有圈外的,有圈内的。 以廷浑浑噩噩地被捞到歌厅,借着酒兴,他胡乱唱了几首。他天生不是唱歌的料,总把C大调唱成D大调,但谁叫人家是富二代呢,他每唱一首,仍不断有人捧场、献酒。 还有人索性趁他醉酒,楼住他的肩跳舞,他已分不清对方是男是女。 等别人一唱,他又靠沙发上睡了个稀里糊涂。 从歌厅出来时,他酒已醒了大半,脑里烂泥一般。 经过酒店走廊时,背后传出一阵阵响亮的高跟鞋声,回头,看到潘矜禹正跟在他身后。 他固有的世俗观念活跃起来,得出如下结论:这个女人,想傍住我的膀子上位。 他扶住墙壁,墙不停摇晃。他一拳击到墙上,大吼道:“你晃什么晃啊?怎么、连你都这么对我?” 他踉踉跄跄地差点倒下,一只手扶住了他。 浓郁的香水味熏得他的胃更疼了。他背靠墙站着,戏谑道:“你,想泡我?” “魏总,您喝多了,没事吧?”潘矜禹按捺住性子,努力微笑道。 “你看我这样有事吗?”他居高临下,不可一世地嘲笑道,“不要试图靠近我,我是你要不起的男人!告诉你,我魏以廷,不会与人共享任何东西,尤其女人!” 她看他喝醉了,耐心解释道:“魏总,我想,您误会了。我对你不感兴趣,也没想过接近你。” “没想过?”他哈哈一笑,咬牙说,“没想过,为什么去喝酒?为什么追到酒店来?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就是那种,做了biao子,还立贞洁牌坊的人!” 她松开扶他的手,死命地咬着嘴唇,愣愣地怔在原地。突然,她跨步上前,大喊一声:“喂!你站住!” 他歪着头,玩世不恭地看着这个怒气冲冲的女人。 一道黑影在眼前一晃,他的脸热辣辣地疼。 待他明白自己被扇了一个耳光时,又一顿如珠炮般的数落劈头而来: “你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你以为,女人都爱钱?你以为,演艺圈的女人,就该做你们这些有钱人的玩物?请睁开你的g眼,老娘可不是你可以随便玷污的人!” 说完,头一扬,满头的大波浪高傲地飞起来。 楼道里传出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一串串有节律的“噔噔噔”的响声。 过了几分钟,他才知道,他跟她不过住在同一酒店同一楼层而已。看来,他高估了自己引以为傲的金钱和富二代的身份。 酒似乎醒了。 “我住的哪间房?我要到哪儿去?”他环顾四周,没人回答他——谁叫他刚才逞能,昇尔集团的几位要送他回房间,他硬生生将人推开了。 掏出手机,想给若叶打电话,忽想起他俩分手了。 “雨舟!雨舟!”他朝空中大喊。 第041章 别高兴太早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以廷的电话,打到若叶这里,嘴里却喊着“雨舟”。 “关于他的热搜,才推送出来,他就给雨舟打电话了。可能着急了吧……谁叫他自我作践!不管他!”若叶心想。 正要挂电话,忽听那边说:“那个H国人,查得怎样了?给我彻底地查,查仔细!必须给我抓到把柄!” “那个H国人”,是指闵书俊吗?他为什么查他?为什么要抓他的把柄?若叶心里一怔,呆了半天。 第二天,若叶接到通知,让她回公司开会。 走到大厅,忽觉空气沉闷,似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又听到一阵唏嘘、嘈杂声。 公司大门打开,走进了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像举行盛大仪式。这些人,无论男女,全都西装革履,装束整严,走路带风。 像电影中的大佬砸街来了! 最显眼的,当属正中一个高挑英俊的男子,他像月光一样耀眼。他扬起高傲的头,目不斜视,仿佛全世界都在围绕着他转。 这人,正是闵书俊。 不知怎么地,若叶感到一股凉意从心底冒出来。“他是我认识闵书俊吗?”此时的他,高傲、冷漠,与她认识的那个热情、温暖、阳光的闵书俊,判若两人。 本想追问他餐馆送花和乐队的事,连台词都想好,却几日不见他身影,再次见到他,还是这种场合。 此时此刻,他就像天上的月亮,而她是在地上瞻仰月亮的白兔。 有那么一瞬,她触到他的目光,刚闪过一丝暖意,立即被一种淡漠的不屑取代。 而他看到她时,像看一个建筑物一样,木然扫了一眼,翩然掠过她身旁。 “他看到我了吗?为什么装着不认识?” 有人小声议论:公司被收购了,这些人来办理交接手续。 会议室,台上坐了一大排人,书俊坐在正中间。 台上的他,没一丝笑容,显得威严、庄重。 他的旁边,坐着若叶在电梯里看到的女人,她在笔记本写着什么,不时附他耳边,跟他说几句话。他侧过身,向她微微点头,表示赞许。 主持人还是郑总,不一会,说话的,就换成了闵书俊。 他的声音,醇厚,磁性,流畅,完全不像一个外国人。他的语言,丰富而生动,俏皮而富有生趣。会场里的人,都被他的魅力吸引了。 有时,若叶感到他的眼睛看向她,而当她的目光也迎向他时,他很快移向别处。仿佛在告诉她,会场上的每个人,他都会关注到。 脑里产生许多奇怪的想法:他为何装着不认识我?也许,他接触我,只是想捞到什么情报吧?现在目标达成,自然不搭理我了。 “我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呢?”她又不禁嘲笑自己。 由于公司重组,若叶离开魏氏,回到原来的位置。 接下来,公司大换血,许多重要的岗位,被新人代替。公司上下,人心惶惶。 自然,于洁的职位,也被一个H国人替下来了。 她心里特别不爽。 权衡一下,她找到了若叶这个忠实听众,来作为倾诉对象。因为她深知,虽然若叶对她不满,对她的倒台,也幸灾乐祸,但她不会落井下石,更不会像其他女人一样到处八卦。 她还不知道若叶跟书俊认识,所以,跟她吐槽的,全是这个新来的老板。 “这H国人,太阴了!见公司运转困难,瞅准时机,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把郑氏变成他的了!这可是郑总打拼了一辈子的心血啊!一辈子的心血,被一个外国人截胡了!” 猛喝一口酒,将酒杯往桌上一放,于洁义愤填膺地说:“我真TM不服气!只要有机会,我一定要报复!我要帮郑总抢回公司!等着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以为攀上了大树,谁知这树,哗啦啦就倒了。”若叶冷眼看她,心有不屑,对她又有几分同情。 但她嘴上安慰道:“唉!别喝了,事已至此,已不可挽回了,面对现实吧!” “很想给那个H国人带一句话,‘风水轮流转’,别高兴太早!总有一天,我要让他哭着滚出中国!他NN的,一个H国人,凭什么在咱们的土地上耀武扬威?” 见到于洁表现出爱国情绪,还这么义正词严,这是第一次。若叶应付地点点头,心不在焉——这几天,她听到的,似乎都是不利于书俊的消息。 商场如战场,丛林法则,谁技高一筹,谁就取得最后的胜利。她陈若叶,想管也管不了,就由着他们吧。 这天,下着小雨,雨里夹着雪,冷风无孔不入。 从公交跳下,若叶裹紧羽绒服,瑟缩着往公司跑去。刚下车,就见公司大门外,站着一群人,闹哄哄的。 有几个认识若叶的,拉着她,东说一句,西说一句。 大致是,对公司重组不满意。 比如,交接前,有部分员工的“五险一金”,原公司没买,新公司只承担交接后的部分。 还有部分高管,骤然由重要岗位,变成了普通员工,心里不平衡,在背后煽风点火。 也有被辞退的员工,认为补偿金太少。 …… 总之,这群人,以不同目的,聚在一起,开启了罢工模式。 正吵嚷之际,一辆黑色玛莎拉蒂缓缓开来,广场恢复了暂时的宁静。 直到穿着蓝色西装,打着红色领带的书俊,和冷若冰霜的万丽走下车,人们以他俩为中心,围成一圈,又喧闹起来。 他的目光在若叶身上停了一秒,又淡漠地扫一眼众人,朗声说:“你们,有很多不满吗?” 众人说:“是的!非常不满!” “综合你们的意见,交给她、他!”他指着若叶和前任销售部部长,“让他俩跟我谈吧。” 说完转身,风一样走进大门。 睁大眼,若叶一脸茫然。她无缘无故被“卷”进罢工的队伍,又忽被他点名。“我?我怎么跟他谈判?谈什么?” 办公室,只有书俊一人。 见若叶进来,他微微抬头,瞥她一眼。 “坐吧。”他不冷不热地说,眼睛仍盯着电脑。 对他的漠视,她很生气。她站到他对面,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嘲讽道:“你很喜欢显摆吗?” 第042章 只要你提出的,我都答应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听出她的不满,书俊无辜地抬起头,冲她粲然一笑。两只深深的酒窝,像盛满了酒。只一眼,就醉了。 “与其这样对我笑,不如板着脸更好。”她开始忘词了。 放下鼠标,他给秘书打了电话:“送两杯咖啡,加糖。” 走到她跟前,他将她摁到椅子上坐下,屈身看着她,微露着笑容问:“你对我,也有很多不满吗?” “是的!”她站起来,逼视他眼睛,连珠炮地说,“你不知道你装模作样,自以为是的样子,多令人讨厌!” 对她的发怒,他似乎并不生气,反带着欣赏地对着她微笑。 “有钱,就那么了不起、那么值得炫耀、那么高人一等吗?你把别人的尊严践踏于脚下,玩弄人于鼓掌之中,有意思吗?” 退出离他一步以外的距离,她靠着桌子角,拢起额前的头发,露出光洁如白瓷般的额头,再慢慢放下。 盯着她奋激的脸,像听到一个笑话般,他莫名笑了:“你说什么?我?践踏尊严?玩弄?” 她鄙夷地看着他,心想:你装,继续装! 他双手交叠在前,温柔地看着她说,“你对我,是不是有误会?” “什么误会?你不就是这种人吗?以为有几个臭钱,就高高在上,目中无人!还毫不近人情!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对你不满?”她涨红了脸,不屑地斜乜着他。 看她愈发激动,他戏谑笑道:“朋友,你是不是搞错了?他们对我不满,和我是不是不近人情,不存在因果关系吧?” “为什么不是?分明就是!”她无理地争辩。 说话间,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端着两杯咖啡,敲门进来。她朝若叶和书俊点头笑笑,把咖啡放茶几上,退出去,轻轻关上房门。 “坐吧,”他指着旁边的沙发。 她在他对面坐下。 “你说吧,有什么要求?”他用指尖轻轻地点着桌面,耐心地说,“只要你提的,我都答应。” “啊?我提的,他都答应?”原想狠狠骂他一顿,再摔门出去,他态度的突然转变,反让她无所适从。 从包里摸出一张纸条,是她来这里之前,有人塞给她的。 接过纸条,他一条条地读,读着读着,就笑了。 他含笑看着她问:“这些内容,你看过吗?” 老实说,她只扫描了一眼,没读完。至于什么内容,她不关心。说真的,她没什么不满——只要有工资领,谁给她发,都无所谓——或许,穷惯了吧。 她诚实地摇摇头,不解地看着他。 他两指并拢,在纸条上轻轻一弹,看着她嗤笑道:“你都不知道写了什么,还罢什么工?” “我就是不满,咋啦?”她翻一个白眼,涨红着脸,为自己辩解。 指着纸条,他揶揄道:“你说说,哪一条是你提的?” 原来,他说的“你提的”,是指她本人提出的,而不是她代替他人提出的。“那我能代表什么?” “反正,你看着办吧!这是大多数员工的意见。”她已被他看穿了,说话也吞吞吐吐了。 他紧盯着她淡蓝眼窝里闪烁的光芒,“朋友,请问,假如某人提出,让我娶她,我该答应吗?” “你做梦吧!”若叶白他一眼,撇嘴说:“人家提的,可都是合理要求,哪有你说的这么无理?” 他盯着她,呵呵一笑,放下纸条,双手合十,顶住额头。“你对我不满,是因为觉得,我是个狠毒无情的商人,对吧?” 他电话响了。 恍惚中,若叶看到他屏幕换了,是谁,没看清楚。 站起来,他到露天阳台上接电话。从他的神态、语气,可推断出,打电话的,是他上司或长辈。 窗外,是灰蓝的天空,他站在广阔的天空下,显得孤独而渺小。 重新坐下,他歉疚地朝若叶笑笑。他的左边脸颊和耳廓,因长时间接电话而变得微微泛红。 “他也有很多身不由己吧?”她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不免多看他几眼。 “刚才说到哪里了?哦,对了。”他抓抓头皮,憨笑道,“是啊,我是商人,商人的目的就是赚钱,如果不赚钱,我还做生意干嘛?不如去周游世界。对吧?” “商人赚钱,就不需要良知?不需要诚信?”她双手捧着咖啡杯,手还有点凉。“你不怕积怨太多,别人报复你?”最后这句话,是她的担忧。 抿一口咖啡,放下杯子,他抬头看着她,诚恳地说:“你放心吧,一切合理要求,我都会妥善解决,请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许是光线原因吧,她此时才看到他一脸疲惫,眼里还有血丝。 收购一家企业,需要做很多后续工作吧?——“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他已经有足够多的钱了,为什么还想要更多? “你相信我吗?”他盯着她眼睛,顿了顿说,“无论别人怎么评价我,都无原则相信?”他的眼神告诉她:他需要她的信任。 “老实说,不很相信。”她坦率地说。 自嘲地笑笑,他的眼神暗淡下去,轻轻叹气道:“我明白了。” 门被轻轻推开,在电梯见到的女人走了进来。看到若叶,她只微微颔首,径直走到书俊身边。俯身贴他耳边,悄悄说着什么。她的一只手,搭在他肩上。 他俩的关系,非同一般吧? 咖啡的味道好像变了,比先前更苦了。她慢慢地搅拌,使糖充分地融合。 边听她说话,书俊边抬头观察若叶。让若叶怀疑,他俩交谈的内容,与她有关。 等这女人一走,若叶也起身告辞。“好吧,就这样,你考虑吧。不耽误你了!”言语中,已有淡淡的柠檬味。 “她是我秘书,叫万丽。”他轻轻一笑,脸上露出得意之色。“你想问这个吧?” 她甩他一个眼色,轻蔑一笑。“我什么都没问。” 他也站起身,与她保持平行,捕捉她躲闪的目光。“只要你到我这里来,我可以放弃公司,你愿意吗?” 第043章 炫富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放弃公司?他说的‘公司’,指的是郑氏吧?”书俊这句话,像一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心,在她心里,荡起了层层涟漪。 正纠结,云秋姐打电话,用讲玄幻的语调:“ 若叶,你知道吗?小姨他们宣判了。”没等若叶问,她接着说,“小姨和二姨夫判了三年半,杜明希他们判了一年多。” 这样的结局,不是若叶想看到的。但这事,也由不了她。跟他们的仇,算是扎实地结下了。陈家大院和御匾的事,更不好办了。 跟她通报小姑的事是其次,云秋想约若叶去逛街。若叶最怕的,就是逛街,所以百般推辞。 “我不管,明天你必须陪我。”她像孩子般撒娇。 没办法,云秋是若叶的亲戚中,对她最好的人。大姑父生前是包工头,家里比较宽裕。云秋不穿的衣服,都送给若叶穿。 见到云秋后,若叶才发现,逛街是借口,想找人分享幸福,才是真。 一年前,云秋姐离婚了。她似乎早从离婚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很快投入了新的恋情。 “他是我初恋。”还没问,她就说开了,脸上溢满着幸福。“他也离婚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他还爱我。”她陷入自己构建的美好憧憬中。“他跟他老婆,没有感情。” “没感情?没感情还结婚?”若叶盯着一脸幸福的表姐,不忍心打破她的憧憬。 “他比读书时胖了点,还和当年一样帅。”情不自禁地翻出他的照片。 瞟一眼照片,若叶心想:只胖了一点?我们的审美,啥时候回到唐朝了?且不说他的体型,眉眼也很抽象,像越狱犯……这也叫帅? “说了你别生气,前任姐夫比他好看多了。”若叶不客气地说。 “他不受相,本人更帅。”她涨红脸,为他辩白,“他挺能干,生意做得很好。几年前,他年收入上百万。” “以前?现在呢?” 一番追问下,才知道那男人,不止欠了一屁股债,还有个女儿。 “什么?他有没有良心?欠了债还跟你在一起?”若叶无语地瞧着天真的表姐,“如果你们结婚,你不仅帮他还债,还要帮他带孩子。债还清了,孩子带大了,你也老了!” “他对我很好。” 白她一眼,若叶直击痛处。“好?当然对你好了!你有房有车,又有工作,人善良,还好骗。他能不对你好吗?” 见她不说话,似在犹豫,若叶继续说: “劝你分了。这种男人,不可靠。若真爱你,不该在落魄时找你,而该在事业有成、能给你幸福时找你。说直白一点,他不是爱你,是在利用你。好自为之吧,别怪我没提醒。” 一席话,说得云秋哑口无言。她呆望着若叶想:“这女人,怎么这么冷静、无情?” 看她还没死心,若叶再补刀道:“丝雨上高中了吧?陪陪孩子吧,孩子培养好了,比什么都强,别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敛起笑,云秋岔开话题:“问你个严肃的问题。” “‘严肃的问题’就别问。” 若叶拢拢额前的头发。 “你跟魏以廷,真分了?” 板着脸,若叶往前走,丢下一句话:“太严肃,拒绝回答。” “女人都忘不了初恋,你会后悔的。”云秋追上她,“何况,人家这么有钱。这种男人,你上哪儿找?你俩分手,他还送你别墅?好重情义啊!” “又来了,又来了!才劝了你。别拿人家忽悠你的狗屁思想来糊弄人。我不吃这套!” 上电梯时,云秋碰碰若叶手臂,神秘地说:“你看那边电梯。” 扭头看去,与她们相反方向的电梯上,站着一对情侣,女的搂住男的胳膊。两人在说什么,女的捂住嘴笑,眼睛却看着若叶。男的眼睛直视前方,目中无人,若叶认出了他——魏以廷。 两个电梯运行到同一平面上,四人擦肩而过。 “有什么可看的?不就是魏以廷,和他初恋嘛。”若叶回头,不屑地瞥一眼表姐。 “他看见你,怎么不打招呼?”云秋望着以廷背影,咕噜着。“至于嘛,分手就成仇人了?” “分手了,不是仇人,还能做朋友?以为都像你?”若叶怒其不争。 “你激动啥?生他的气了吧?” 撇撇嘴,若叶不屑笑道:“你把陈若叶想得太弱了。” “嗯,对的,陈若叶是金刚不坏之身。”云秋敲敲她脑袋,半开玩笑地骂道,“这个无情的女人!” 返回时,云秋不无羡慕地告诉若叶,她有个同事,找了个富二代。在香兰商场的丹尼斯餐厅吃了一顿饭,花去几十万。 “那里最贵的一道菜,不是主食,是一道甜品。你猜多少钱?” “多少?”若叶漫不经心地问。 “908万。”她津津乐道,“这道菜,重点不在营养和味道,而在其排场和意义。品尝这道菜,不仅可以吃到精美的草莓,还能得到一颗钻石,一瓶价值13万的红酒,还配有专业的爵士乐队。” 路过那幢楼时,若叶不由朝上打望了一眼。 “哟,这不是陈若叶吗?”顾昱芩的喊声,使走在前的以廷也回过头来。 牵动嘴角,若叶大方地朝他俩笑笑。 “刚才,在商场电梯上,是你俩吗?我想招呼,又不敢确定。”顾昱芩打量她俩——手里提的都是些便宜货,“买了这么多啊?我和以廷,顺便看了戒指,都没选到合适的。” 知道顾昱琴是故意的,若叶嘲笑道:“结婚戒指吗?凭你和魏总的身份,在淮城,肯定选不到啊。” “是的,我们打算去俄罗斯买。那里的钻石,靠近北极圈,清晰度和颜色,是全球最好的。”她端详着她细长白嫩的手指,似在思考什么样的戒指才配得上它。 “哦,听说过,很好!恭喜你们!古希腊有个传说,说钻石是天神滴落的眼泪。这是假的吧?钻石是最坚硬的石头,它越大,爱情越坚固。对吧?一定要买颗最大最贵的哦。” “是啊。你要来参加婚礼哦。” “记得发请帖哈。”若叶哈哈笑道:“好羡慕你啊。活出了女人的尊严,要狠狠地幸福哦!” “谢谢你的祝福!”顾昱琴说,“你们也去丹尼斯吗?我们正好也去,一起吧?” 一旁的云秋,看得光火,差点冲动着走近餐馆。若叶拉住她,对顾昱芩说:“不用了,你们好好享用!” “去吧, 没关系,我请客!”顾昱芩傲慢地说。 “呵呵,多谢盛情!我们粗茶淡饭惯了,消受不起高档食物。”若叶说完,拉起云秋就走。 “呸!嘚瑟啥呢?她就是那个银行行长的女儿?不是你退出,还有她的份吗?”云秋不服气,边走边骂,“这女人,一看就是刻薄相,有魏以廷好受的!” “人家有钱就任性,怎么了?你能搬石头砸天?让她嘚瑟吧,有啥可气的?” “我们为啥不去?既然她请客,好吧,就照最贵的点,看她心痛不!” “何必呢?你找虐吗?你以为她在炫耀吗?她心里虚着呢。”若叶微笑着说。 待若叶和云秋走远,以廷冷冷地瞅着顾昱芩的手。“人都走远了,不用演了吧?” 她白他一眼,拿开挽着他手臂的手。 第044章 贵宾卡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已走出很远,云秋仍愤愤不平,“魏以廷送你的别墅,值多少钱?” “别墅不值多少,最多两三千万吧。主要是家具贵,大多是限量版……总共上亿吧。你问这个干嘛?” “不要还回去!区区一个亿,对魏家算什么呢?你推来推去,反显得你小家子气,让人瞧不起。不如大大方方收下。你在乎那些虚名,屁用没有。”云秋唠叨说。 盯着云秋充满怨气的脸,若叶搞不懂她生什么气。“我要房干嘛?难道要住进去?” “为什么不可以?”云秋瞪她几眼——都说她精明,她有时候又死脑筋。 这时,她俩被一个装束整洁的年轻小伙拦住。 “请问,您是陈若叶吗?” 再次打量他,若叶确定不认识,戒备地问:“有事吗?” 见她犹疑,小伙递给她一张名片,名片上写着“丹尼斯”。 “是这样的,我们最近推出一项活动,凡在万元或香兰商场购物,超过5000元以上的客户,有机会获得咱们餐厅的贵宾卡。我们后台显示,您是首位获得此卡的贵宾。” “贵宾卡?”若叶瞟一眼卡,又看看年轻小伙的工作服,不信任地笑道,“谢谢!我们不需要。” 说着,就要迈步离开。 一听说有这等好事,云秋舍不得,接过卡,翻来覆去地看。 抢过卡,还给小伙,若叶拉了云秋就走。 小伙抢在她前面,堵住她,恳切地望着她。“您担心被骗吧?这是我身份证,我把它抵押在您那里。你用完餐,再还给我。若我说的有假,您可以报警。行吗?” 蠢蠢欲动的云秋,早已按捺不住了,劝说道:“人家都说到这份了,还犹豫什么呢?正好让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女人瞧瞧,老娘也能吃上高档餐。” “贵宾卡的上限是多少?”若叶无心听云秋唠叨,在心里思忖:万一,这卡只能点一道菜……那不丢人吗? “这张卡没有上限,仅供本次使用。每人可以在本餐厅消费任意十道菜。”小伙耐心介绍。 “任意?包括最贵的菜?”云秋睁大眼,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小伙肯定地点头:“是的。”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若叶不屑地笑了。“除非你们老板脑子进水了。” “当然不是什么人都有这种机会,我们系统会自动筛选,筛选月薪上万、有购买能力的顾客。”小伙不厌其烦地解释,“两个月前,您是不是香奈儿的贵宾?” 见若叶有所动,小伙接着说:“咱们这么做,一方面是回馈顾客,另一方面也是促销。” 她俩一走进餐厅,十几个穿戴整齐的服务员排成长队,分列两边,毕恭毕敬地朝她俩鞠躬、问好。 真是迎接贵宾的礼仪!有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直到将她俩引导到一宽敞的豪华包间落座,服务员才退到离她俩一两米远的地方站立,恭肃地等待她俩点餐。 点餐毕,只听大厅传来一阵动听的音乐,隐隐听到歌词里有“陈若叶”的名字。 一温婉可人的女服务员告诉她们:正演奏的,是爵士乐队。这爵士乐队是特意为她俩演奏的。爵士乐的特点就是即兴演奏,演奏者特意将她俩的名字加进了歌词。 这时,以廷和顾昱芩也听到了乐队演奏,也听到了含有“陈若叶”名字的歌词。 顾昱芩探出头来看,正看到云秋的半张脸。心想:她俩也能在这里消费?莫不是有第三人在场?难道她很快又傍到富豪了? 看了半天,只看到十几个服务员围着她俩转,却没看到别人。 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就在顾昱芩对若叶炫富之际,有个人与他们擦肩而过。他也去丹尼斯,无意中听到她们的谈话。 这人,是书俊的朋友朴泰镇。 他与若叶有一面之缘,知道书俊钟情于她,就拨通了书俊电话,跟他陈述了若叶如何被人羞辱,如何灰溜溜地离开…… 接到电话,书俊马上跟万丽交代:联系香兰商场,做好收购准备,越快越好!又吩咐人安排贵宾卡一事。 这次,做得天衣无缝。就算想破脑袋,若叶也想不出是书俊干的。 在她俩进入餐厅前,泰镇已回避了。 一粒草莓刚放嘴里,以廷突兀地站在她俩面前,一脸漠然地冲若叶问:“你何时变得这么虚荣了?” “魏总,这餐厅是你买下的吗?你来,就理所当然;我来,就虚荣?”若叶不紧不慢地回答。 “你知道这里一顿饭下来,要花多少吗?”他双手抱在胸前,嘲讽道,“是你几套房的钱。你哪来的钱?” 放下刀叉,若叶抿一口茶,讽刺道:“我不是收到一套别墅吗?卖了它,够吃一顿了吧?” 刚说完,顾昱芩就来了,她鄙夷地瞄了若叶一眼,拉着以廷走了。 逛了半天街,经历了这么多事,像做梦一样。若叶有点累,洗漱完毕,倒头就睡了。 迷迷糊糊间,门铃响了。 她以为是书俊,自与他谈判后,又有几天没见他了。他似乎也没来公司,不知在忙些什么。 透过猫眼,看过去……她吓了一跳! 站在外面的,是高咏,他满面通红。她第一次见他这副样子。 “这么晚了,他来干嘛?”她清了清嗓子,问:“镇长,有事吗?” “你睡了吗?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他显然醉了,舌头打了好几个句号。“你别、开门。我就、就在这里说……”说着,头顺着门往下滑,坐在地上。 “你没事吧?”若叶打开门,看他坐在地上,一脸疲倦,与往日谨严庄重的高咏,判若两人。 见若叶出来,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像小学生一样,畏怯地说:“我就站这里,说两句话。” 嘴上这么说,人却跌跌撞撞地往里走。 “镇长,您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我要休息了!”若叶不想让他进屋:这大晚上的,一个大男人到她屋里去,成何体统?她很不习惯。 若不是平时知道他品行端正,她早赶跑他了。她认识的高咏,是有节制,不会喝醉酒的人。 今晚,他怎么了?遭到啥刺激了? “我没醉。”他用一双醉眼瞧着若叶,自言自语地说,“魏以廷,这小子,不珍惜你!这么好的……我、我心痛啊!” 他絮絮叨叨,语无伦次,眼泪、鼻涕纵横,说到激动处,还不停捶心口。 远远站着,呆呆地听他说话,若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不会喜欢我吧? 他抓起茶几上的纸巾,擤着鼻涕。“对不起,打扰了!我走了……”站起来,走了两步,打了几个酒嗝,又跌回沙发上。 “唉!”她真想骂人,跺脚说,“还要不要人活!”说着,冲向门边,想弃他而去。 这时,门外闪过一道黑影。 第045章 你想我了吗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这又是谁?若叶心里一紧。 定睛一看,书俊站在门外! 这段时间,书俊太忙了,忙得晕头转向,好几次加班到深夜。太晚了,就在公司胡乱睡一宿。 自若叶拒绝他后,他有些心灰意冷。对于爱情,他只是浅尝辄止,还没有飞蛾扑火的勇气。 但从在公司见到她后,他又燃起了一线希望。凭直觉,他感到她是喜欢他的。她在默默关注他,偷偷捕捉他的目光。她拒绝他,是在克制——说还爱魏以廷的话,是故意的吧? 他找人调查了,若叶跟姓魏的早在一年多前,就分手了。陈若叶的性格,是决定了就不会后悔,也绝不会吃回头草的。 他俩复合的可能,几乎为零。 …… 刚才,他经过她家门前,见她房门开着,听到有人说话。 正听到高咏说“魏以廷不珍惜你”,他心里暗自惊喜。 又听到她叹气、发火,以为她遇到危险,他正要探头往里瞧,就遇上冲出门的若叶。 见到他,像黑夜的长空里划过一道亮光,她突然感到安全、踏实,以致忘却了他带给她的不快和不满。 “我家有个人,你帮我收拾一下。”若叶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拢拢额前的刘海,紧皱着眉头对他说,“烦死了!杀人的心都有了!” 将手包放玄关隔断上,书俊走进她的家门。 她的屋子,素淡得像一幅水墨画,没任何装饰,连绿植都没一盆。 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脸色绯红,已打起了呼噜。 “他是驻村干部,”怕他不懂,她又补充说,“就是国家公务员。我奶奶活着时,全靠他关照……总之,我很感激他,把他当朋友。他今晚醉了,就这样了。唉!” “他家住哪里?”书俊瞧着这个戴着眼镜,长相儒雅的男子,心想:一个人喝醉酒后,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喜欢的人那里。他也喜欢她吗? “不知道。”若叶从高咏手里,取出电话,“给他爸妈打个电话。”又想起苗苗说的话——让他父母知道他在她这里,他们是不是又要想入非非?她犹豫道,“算了。” 看出她的为难,书俊将高咏像扛包袱一样伏在他肩上,微笑着说:“让他去我那边吧。” “这个男人,真像谜一般。一会严肃得可怕,一会又体贴温柔得让人感动……” 拿起书俊的手包,若叶跟着出了门。许是习惯使然,出门时,她不小心将门关上了。 门关闭的那一刹那,她才想起,忘了拿钥匙!她误把书俊的手包,当成了自己的包。 “怎么办?”她惊叫起来,“钥匙!” 这一声惊呼,把高咏都吵醒了,他微睁着眼,盯着一脸焦虑的若叶,又看着近在眼前的陌生男子的面孔,嘟噜着说:“我没醉!若叶,你别多想。我高咏,不是小人!” “好好,你不是小人……”若叶小声无奈地说,“你这个正人君子,害我无家可归,这下好了吧?” 知道她钥匙被锁了,又听她这般说高咏,书俊忍不住笑着逗她:“钥匙没拿?咋办?你要露宿街头?” 把书俊手包放门边,她转身退出门,拿起手机,茫然不知所措——求助谁呢?开锁的,会来吗?都晚上十点多了! “你站这干啥?喝西北风?”书俊放好高咏,回过头来,发现若叶不在了,他走出门,取笑她。 放下手机,若叶挠挠头皮,急着问书俊:“借你身份证用用。”一边狠狠骂高咏,“这家伙,等他醒了,我要踢死他!” “借我身份证干嘛?拿去住酒店?”他看她急得团团转,忍不住开玩笑。 她没心情开玩笑,正经说:“有没有啥工具?帮我把门撬开。” “到我家里凑合一晚吧,”他双手握住她的肩,将她推进屋,“明天再找人吧,这么晚了。” 指着沙发,他说:“你睡床,我跟这家伙睡沙发,正好互相监督。” 监督啥?若叶迷惑地望着他。 还在犹豫,书俊拉她坐到沙发另一端,俯身,盯着她眼睛,温柔地说:“你等我一会!我换床被子。” 一会,他抱着被子出来,冲若叶笑道:“可以了,你进去吧。”大概忙里忙外,他泛红着脸,一对酒窝更深了。 “你俩,睡这里,可以吗?”若叶看着已被高咏占了多半的沙发,过意不去。 放下被子,书俊将他往边上一拖,把他的脚放地上,坏笑道:“可以了。” 这时候的他,带着孩童的天真,一对眸子,深情而专注。 看着他无邪的笑容,又想起以廷和于洁的话,若叶动动嘴唇,欲言又止。 “你想对我说什么?”他捕捉到她神情的变化,猜她想问公司的事,就冲她背影问。 正要迈开步子离开,她怔了一下,问他:“你不累吗?” “累?好像有点。”他心想:我的累,多半因为你。 “郑氏对你,那么重要?非要不可?”她面对他,注视着他清澈的眸子。 “嗯,是的。”他眼里闪着坚定自信的光芒:他不喜欢她去魏氏上班,当然,更不愿看到她跟魏以廷在一起。 她“哦”了一声,没说什么,准备离开。 “坐一会,可以吗?”她关切的眼神,又让他看到了希望。 看她虽没答应,也没拒绝,他弹跳着站起来,牵着她,到阳台的竹椅上坐下。 “冷吗?”不等她回答,他打开了空调。 “你一个富豪,为什么住这‘贫民窟’?”若叶首先发问。 拿两盒牛奶,放微波炉里,问她:“喝一个吧?”听她问他,他微微一笑道,半真半假,又似漫不经心地说,“为了遇见你。” 斜他一眼,若叶不屑笑道:“切!” 牛奶热好了,书俊取出牛奶,在她对面坐下,插好吸管,递给她。 接过牛奶,她正好饿了。“还有面包类、可以填饱肚子的吗?” “你没吃饭?” “吃了,还是饿。” 今天在丹尼斯,只点三个菜,还是店里最便宜的,被云秋狠批了一顿。回到家,她太累了,想睡一觉再吃饭。结果,高咏就来了。 “咱俩几天没见了吧?”他找出几片饼干给她。 转动着吸管,若叶淡然说:“好像是。” “你想我了吗?”喝着牛奶,他拿眼瞧着她,一本正经地问,完全不像玩笑。 她的脸“嗖”地红了——这种话,他怎么说得这么自然? 第046章 你爱我吧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有一点。”若叶猛喝一口牛奶,补充道,“像对一个朋友一样。” 说真的,几天见不到他,她心里,就像丢失了一件随身携带的物品,空落落的。 “你为什么脸红?”他张着秋水般的眼睛,盯着她,动情地说,“我很想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令她不知说什么好,言不由衷地说:“唉,这牛奶,太甜了。” 他冲她咯咯地笑,“你太不善于撒谎了。”他转动着她的牛奶盒,将“纯牛奶”几字对准她。 “你看看,纯牛奶!你却喝出甜味来了,因为心里甜吗?”他再次调侃满脸绯红的她。 “我休息了。”她站起身,要走。 在她站起来的同时,他抓住她的手,敛起笑。“请再陪我坐会,好吗?”这次,是请求。 她坐下,眼睛看向窗外,鳞次的高楼上,有几星灯火。 他痴痴地盯着她的侧脸,不说话。 “唉,我打算写文章了。”收回目光,与书俊炽烈的目光相遇,她一下顿住了。 “很好啊。喜欢,就去做。”他鼓励道。 “因为太无聊了。”她避开他的目光,瞧着牛奶上的字,“每天回到家,不知道干什么。这么下去,人会更加慵懒、怠惰……” 不知怎的,见到书俊,她就有倾吐的欲望。她知道他是商人,知道他俩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但她知道他俩有相同的孤独。 “是的。我们人,不应该像机器一样活着,而应该活出自己的个性来。” 她赞许地看着他澄澈如湖的眼睛,这时候的他,不像商人,而像个睿智的哲学家。她喜欢这样的他,不喜欢在商场上拼杀的他。 “假如,有人送给你一件贵重的物品,你不想要,对方非给你不可,并扬言,你若不收,就毁掉它。你会接受吗?” 她把心里很纠结的别墅的事,拿来问他——以廷曾说过,如果她不接受别墅,他就推倒它。他能做到的。 “送别人礼物,是表示尊重,表达爱意。如果对方不接受,却强迫给予,就不是尊重,不是爱了。孔子有句话,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对吧?” 看她紧皱的眉头,一脸不情愿,他猜到送礼物的,应该是魏以廷——她不愿接受他的礼物,那么说明,她心里已经没有他了。 “你不爱他了吧?”他紧盯着她眼睛。 偷偷看他一眼,她微微点头。“我跟他,一年前就结束了。” “真的吗?你不爱他了?”他冲动地站起来,握住她的手,深情地看着她,“那么,你喜欢我吗?” 她被他吓住了,定定地望着他:他脸颊绯红,眼里似有上万颗星星在闪烁。 在这样的眼里,她无处可逃。 “哎哟——”她抽出她的手,左顾而言他,“十一点多了吧?” 抢过她手中的牛奶,往茶几上一扔。他蓦地从椅子上抱起她,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 “你爱我吧?”他抱着她转了一圈,喜不自禁地急切问道。 心脏咚咚咚地狂跳,脸更红了,她一时找不到语言回答他,只能呆呆地注视他。 放下她,使她面对他。她鲜红的嘴唇,像两粒成熟的樱桃。他轻轻抚着她下巴,俯身凑近她…… 忽地,客厅传出动静,高咏翻了个身,嘴里咕噜着:“我没醉……” 两人尴尬地分开。 狠狠地瞪了高咏一眼,书俊笑着对若叶说:“要不,我们把他抬出去?” 走下台阶,若叶匆匆从高咏身边走过,仿佛做了亏心事。 “你有牙刷吗?”若叶扭头问书俊,脸上还泛着红晕。 “新的没有……”他假装思索后,开玩笑道,“不如,你用我的吧?” “滚!”她娇嗔地骂一句,骂得他满面春光。 “我跟你一起洗漱,可以吗?”递给她牙刷时,他顽皮地问。 她将他推出去,关上门。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颊绯红,眼睛潮湿。“天啊,我真的爱上他了!要不,心跳为什么这么快?” 她明明告诉自己,不可以再爱,不可以再陷入情感的漩涡。可是,她好像控制不住自己。 在她走进他卧室的一刹那,他猛然想起了什么,在她之前,冲进去,以闪电般的速度将五斗橱、衣柜上的相框抱进怀里。 他怪异的举动,反引起了若叶的注意,她忍不住想看他到底想隐藏什么。 突然,她指着他,瞠目结舌地说:“你,你怎么?” 见她一眨不眨地盯着相框,又如此问他。他低头一看,才知道刚才太慌张,将相框的正面朝外了。秘密全被她发现了,他的脸窘得通红。 这些照片,是他俩在陈家大院照的,全是她的。 “好啊!闵书俊,你侵犯肖像权!”趁他不注意,她把相框抢了过来。 他嘻嘻一笑,也凑过来看,还自鸣得意地问:“怎样?照得不错吧?” “不怎样,好像没本人好看。”她撇撇嘴,不屑地说。 “的确。”他抬起头,瞧见她弯弯的月牙眼,不由含情脉脉地注视她,“真的,好美!” 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她用指尖在他额上轻轻一顶,使他仰着头。他却顺势将她搂进怀里,搜索她的唇…… 她埋下头,巧妙躲开他,将他推出卧室。 他的床上,有股淡淡的玉兰花香。 倒头就能入睡的若叶,再次失眠了。 万万没想到自己刚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就已投入到另一段情感中,还睡在他的床上…… 简直比玄幻故事还离奇。 回想与书俊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却好像认识了好几个世纪。 他带给她的,是不一样的新奇和感动。他的热情、大胆、温暖、温柔、阳光……甚至冷漠,都令她着迷。 唉!我陈若叶何时像小儿女一般,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她拍拍脑门,闭上眼,睡了。 梦中,她跟书俊躺在一条小河边,河边开满了鲜花,他给她编了一个花环,戴在她头上…… 一只黄蝴蝶,停在她鼻翼上,痒痒的。她用手一拂,醒了。 睁开眼,看到书俊的脸,在她的眉眼之下,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天!不会吧?他何时进来的? 第047章 我是她男朋友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一阵慌乱,若叶猛地撑起身,一把推开书俊。他毫无防备,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干什么?”她惊叫道。 “我叫你起床……”他狼狈地爬起来,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天亮了。” 她这才朝窗外一看,阳光已穿透窗帘,斜斜地照进来。“啊,几点了?”她弹跳起来,墙上的挂钟显示:8:10! “完了!要迟到了!” 她盯了书俊一眼,他识趣地走出去。 “高咏呢?” “走了。”他扭转头,还没从被推倒的阴影中走出来。 她猛想起,她还穿着家居服,而她的门被锁了…… “那个……书俊。”她指着她的衣服,犹疑着说,“怎么办啊?” 他靠在门上,脸上恢复了笑容。“没关系,我来想办法!” “可是,要迟到了。” “你先请假,”他抬起手腕,“还有一个小时。先吃饭。” 一大早,他准备好了牛奶、面包、鸡蛋。去喊她起床时,看着她沉睡的模样,觉得太可爱了,忍不住用手滑过她鼻尖。谁知,就被掀翻在地。 想起来有点后怕:她对他好像还有防备——他不知道女孩有与生俱来的防备心理。 饭快吃完时,门铃响了,两个年轻人各提着一大堆包装完好的衣服,站在门外。 把衣服放进卧室,书俊退出来,对若叶说:“你随便挑,喜欢哪套,就换上。” “一套就够了,你弄这么多来干嘛?”若叶啼笑皆非,开玩笑道,“你不会把商场给我搬来吧?” “你想要哪个商场?”他半开玩笑地问。 “去,去!别啰嗦,我换衣服了!” 她选了件黑色毛衣,想再选件白色羽绒服之类的,却只有一件白色貂绒坎肩。无奈,只好这么穿了。 “漂亮,穿什么都好看。”书俊近乎讨好地说。 公司地下停车场,从书俊车上下来,刚好遇到小艾,她惊诧地问若叶:“你怎么坐他的车?” 已顾不了那么多了,若叶硬着头皮,淡定地回答:“我在半路上碰到他了。” “半路遇到?他?”小艾追上她,仿佛见到铁树开花一样,不甚惊讶地追问,“他跟你说话?还载你?” “是啊。”若叶应付地朝小艾笑笑,想快点摆脱她,她却像小狗一样粘着。 不由苦笑着回望了书俊一眼,他却没事人似的,朝她挤挤眼,加快脚步从她俩身边走过。 “你跟他,认识吧?” 见小艾一脸好奇,若叶平静地说:“认识啊,你不也认识他嘛。” “我是说,以前。”为了追上若叶,小艾跑了两步。“听说,你还帮他说话了。” “我?”若叶拢拢额前的头发,掩饰地笑笑——这些人,八卦的速度真快。 “那些闹事的人,一个个都蔫了。听说,你私下找他们了。我们部长,谈到你时,一口一个夸。他本来想辞职的,现在也改变注意了。” 自跟书俊“谈判”后,她隐隐感到他的为难,也明白罢工的人,不是对他不满,而是想趁机捞到更多好处。所以,她找了几个人,逐一劝说。想不到,还说通了。 这源于她平时积攒的人缘。熟识她的人,对她的人品还是很肯定的。尤其是以前,她作为富豪的女友,从不张扬,也不摆架子。谁遇到困难,能帮上忙的,她都全力以赴。 拿王部长来说吧,他老母亲瘫痪,需要一个智能轮椅。她让以廷按成本价给了他。 “我哪里是帮他说话?我不过站在王部长他们的立场上去劝说罢了。他们觉得我说得有道理,才听从劝告了嘛。”电梯里,若叶用手机照着抹口红。 “你知道不?于洁辞职了。” “啊?”这真是个意外。 自知道她跟郑总的关系后,若叶就把她当渣女,对她也不冷不热。这次,她游说了好几个高管,唯独绕过了她。 下班后,若叶匆匆回家,她要尽快找人撬门,总不能又去书俊家寄宿吧。又没高咏在,得多尴尬。 刚出公司大门,她的电话就响了,是个陌生电话,自称是卖门卖锁的。 “卖门卖锁的怎么知道我电话?怎么知道我钥匙被锁了?” 正疑惑,对方又说,有个女人让他联系若叶。 女人?奇怪了!知道她钥匙被锁的,只有书俊,这女的又是谁?万丽吗? 而且,那人还要求将她家的锁换成密码锁,而换锁,必须换上与之匹配的门。 “不用了,把锁撬开就行。”钥匙被锁了,就要换门换锁,太劳民伤财了嘛。 “可是,钱都付了……” “你把钱退回去,我找人开锁就行了。” 对方为难地说:“那人给了钱就走了,只留了你的电话。我找谁退钱去?” 没办法,若叶只好换了门,又换了锁。 门刚换好,书俊就回来了,还没说上话,高咏也提着一大袋水果来了。 “嘿!我正要找你算账,你就来了!”她冲高咏吼道。 摸摸后脑勺,高咏憨憨地笑道:“对不起!以后不敢了!” 看他俩说话,书俊默默地站在旁边。他兴匆匆回来,本想拥抱她,解除一天的疲乏,不想这高咏又来“插足”,令他话都接不上。 一眼瞥见书俊,高咏指着他,犹疑地问:“我昨晚,怎么在他家里?” “你好意思说!你看!因为你,我的门都坏了!”若叶没好气地骂道,“下次再这样,把你扔派出所!” 他扶扶眼镜,睁大眼,疑惑地问:“啊?我,把你门砸坏了?” 他的幼稚提问,把书俊和若叶都逗笑了。 “是啊!怎么办?换门换锁,一共一万三。赔我吧。”若叶伸出手。 他从包里摸索了半天,想到拿卡不行,就掏出手机,要转钱给她。 若叶拍他一下,噗嗤笑道:“你姐说得没错,除了工作,你生活上就是白痴!你说,你像不像要砸门的人嘛?” 摸摸头,高咏呵呵地傻笑。“那就好。” “你跟他,认识?”看看书俊,高咏问。 不等若叶回答,书俊冲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一手伸向高咏,彬彬有礼地介绍:“您好!我叫闵书俊,她男朋友。” 第048章 我是他老婆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这又是什么人?怎么就成她男朋友了?”高咏更加疑惑了。他本想请她吃饭,顺便谈谈幸福村的事。这种情况,他不好再提了,悻悻地看了书俊一眼,就想告辞。 “我何时答应做他女朋友了?”若叶心里嘀咕,她也没料到书俊会这么做。但想想,觉得这样也好,正断了高咏的念想。 “你俩吃饭了吗?”若叶看看他俩,目光停在高咏身上,“你住院,受了不少苦。我本想等你出院后,请你吃饭,一直没机会。今晚,一起去吃饭,我请客。怎样?” 这两个男人,心里都不高兴,一个想跟她单独相处,一个不想当电灯泡。 但她这么说,高咏不好意思。他顺水推舟道:“要请,也由我请吧。昨晚,这么麻烦你俩。” 于是,三人一起去吃火锅。 交谈中,书俊才知道,这个男人,就是若叶去医院探望的朋友。心里有淡淡的醋意。 “幸福村的开发,可能要黄了。”高镇长喝着啤酒,微醺,满脸失望。 这的确不是个好消息。不仅意味着陈家大院成了普通民宅,更意味着她和姑姑们前段时间白忙活了。 “投资商考虑投入大,见效慢,收益不确定。”他叹气道,“也难怪,幸福村太偏僻,交通不方便了。想要变成旅游风景区,人气聚不起来,很难……” 给他夹一块菜,若叶反过来安慰他,“不开发算了呗。这也不是你我能主宰的事,钱在别人包里,又抢不过来。商人投资,自然得考虑收益。” 听他俩谈话,书俊好像漠不关心,只专心吃菜,时不时故意打岔,询问若叶菜名,或某菜煮好没有。 跟魏以廷,他还能和他杠杠,在商场上较量,或者跟他拼酒。而眼前这男人,温文尔雅,有礼有节,真不知跟他斗什么。 “这男人,太没趣味。”书俊打量着他,在心里想。 “你为这事,付出了这么多,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唉!”高咏喝一口闷酒,“不过,也不要泄气,万一找到财大气粗的投资商了呢?政府对这个项目还是很重视的。” 从始至终,若叶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听到这消息,她也没太多失望。“开发,不开发,都各有好处吧。不开发,我还不用和姑姑们纠缠。”她反有如释重负之感。 “你的姑姑们,肯定觉得冤枉死了。费了这么大的劲,还遭到牢狱之灾。最终,什么都没得到。” “他们活该!不得点教训,不知道王法是什么。”若叶想起他喝醉的事,“昨晚,你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喝醉酒了吧?” 还真被她猜中了! 昨晚,他得知这消息,很失落,就跟朋友出去喝了几杯。他本来酒量小,几杯酒后,就醉了。原想到她家,把这事告诉她,结果忘得一干二净。还在书俊家睡了一晚。 从火锅店出来,回到小区,书俊舒了口气,埋怨道:“早知如此,昨晚真该让他露宿街头。” 今晚,若叶故意疏忽他——她还没想好,是否做他的女朋友。 “你的锁,密码是多少?” 问到锁,若叶才想到问他:“门是你找人换的?” “对啊。”他到她会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就抢先说,“万一你又忘了拿钥匙,还在我家来住,怎么办?难不成又让我睡沙发?” 一时说得她无言以对。 “花了多少钱?” “这个我真不知道,是万丽在办。”他诚实地说。 “万丽?”他离不了她吧?啥事都让她去办。 “你设置密码了吗?”他再问她一遍,“别设置成你的生日哦了……我可能会知道。” 她还真的是设置自己的生日。 本想说“今晚的月色好美”,找个理由跟她多呆一会。抬头一看,天空灰暗,还刮着风。她缩着脖子,双手揣在兜里。 不忍心人让她受冻,就各自回了家。 回到家,若叶正在洗漱,门铃响了。从猫眼里,她看到书俊搂着一大抱衣服,站在门外。 他将商场送来的衣服,全搬进若叶家。 “你这是在干嘛?”若叶盯着这些高档的服装问。 本想把这些全买下送给她,但听她语气,感觉出她的不高兴。书俊狡猾地笑道:“暂时放你那里,改天让营业员收回去。” “那套穿过的,我就买了。其余的,你退回去。”她不容商量。 他不想用金钱来换取她的爱,于是,微笑道:“好吧,我尊重你。你怎么开心,就怎么做。” 这一点,赢得了若叶的欣赏。 周末,下起了雪。地上、树上,都堆满了积雪。 这种时候,适合去野外。书俊特意腾出半天时间,陪若叶赏雪。 堆雪人,玩雪仗。 疯了一阵,坐下喝茶时,若叶说出自己写作的苦恼:“我想写一部小说。可是,只写了个开头,就写不下去了。” “艺术来源于生活,你要多投入到生活中,才能写出鲜活的文字。闭门造车,写出的东西,是死板、不灵动的。” 见她手冻得通红,他把她的手放手掌里捂着,接着说:“我没写过小说,但我想,写文章跟经营企业差不多。做一个项目前,首先需要一个企划案,然后需要可行的实施策略……” 一席话,令若叶茅塞顿开:难怪我写不出来,不仅仅是久了没写,没灵感了,关键是没大纲,没细纲! “书俊,你太厉害了!一语中的!”她不禁拍掌欢呼。 看她笑眼弯弯,兴奋之色毕现,他也禁不住笑道:“那你怎么报答我呢?” “作为奖赏,把我写进小说中,可以不?”他更紧地握住她的手,深情地看着她。 “可以纳入考虑范围。” 一杯茶喝完,若叶蠢蠢欲动,脑里仿佛出现了许多可写的镜头。 为寻找更多灵感,他俩继续往更深的林子里走去。 走着走着,忽听一个人朝书俊喊:“哥哥!” 一个玲珑乖巧的女孩,穿着毛茸茸的衣服,戴着毛茸茸的帽子,抱着画架,笑容可掬地跳到他俩面前。 当注意到若叶时,她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继而嘟着嘴,用H语,不友好地问:“这个女人是谁?” “你怎么在这里?”书俊的脸,也变了颜色。 听不懂他俩说什么,但从神态看出,两人说话比较随便,不是一般关系。“她又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是他的一百个‘女人’之一?” 女孩用犀利的目光审视若叶,对她伸出手,用生硬的中文说:“你好!我是他老婆。” 第049章 初恋情人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从珍熙手中抓过若叶的手,书俊斜乜着珍熙,介绍道:“我女朋友,陈若叶。朴珍熙……” 他正介绍珍熙时,若叶挣脱他的手,与珍熙轻轻一握,扫了他俩一眼,微笑道:“闵太太好!我叫陈若叶。你俩慢慢聊,我告辞!”说完,朝珍熙颔首微笑,转身离开了。 看着若叶离去的背影,珍熙露出得意之色。但,还没嘚瑟到一秒,就被书俊卡住脖子。 “你!别让我再看到你!搬出我家!马上!”他睁大发红的双眼,压低声音说。 “不搬!打死也不搬,我就要住你家里!”她抬高嗓门吼道。 这话,显然是说给若叶听的。若叶也听得很明白,她的身子一木,牵动嘴角,呵呵一笑。 雪花还在无节制地下,落到若叶鼻翼上,酸酸的,凉凉的,针尖一般扎人。风从树梢刮来,皮肤似被削了一层。 在书俊追上她时,她已坐上一辆公交。她当然不会弱智到看不出只是这女孩的一厢情愿。但她不喜欢他有牵扯不清的男女关系。 恰好,张熠给她打电话,邀请她参加同学聚会。她心情不好,就答应下来。 远远见到若叶,张熠热情招呼:“哎哟,好久不见,想死你了!” 白他一眼,若叶骂道:“你这家伙,以前说话都脸红,现在也油腔滑调了。” “在美女面前,当然脸红啊。以前太老实了,都不敢正眼看你,哈哈!” 到了五六个同学,任志伟也在。几个人已喝起了酒。 “咦,陈若叶,你亲自来了?还是张总有魅力,能把她请来。以前聚会,想见她都见不着。” “以前工作忙,你们专挑我加班时聚会,我能咋办?”若叶扫了一眼在座的,果然是几位同学。 “现在呢?为啥空了?” “我下岗了。” “你就吹呗。莫不是离职当富婆了?谁不知道你男朋友是富二代啊?” “对了,你跟富二代结婚了吗?也不请我们喝喜酒。” 又倒了一杯酒,任志伟摸着凸起的肚子,问张熠:“还叫了那些人?可以开饭了不?” 张熠回答:“还有几个生意上的伙伴,马上到了。” 若叶倒了一杯酒,自顾自地喝了一口,叹气道:“我就这点黑历史,被你们扒出来,反复说。烦不烦?我被抛弃了,可以了吧?” 她背对着门,在她说话时,进来了几人,她也没注意到。凭直觉,她回过头,猝不及防地,与以廷的目光相遇。 “我的兄弟伙,魏以廷、秦凯伦……”张熠介绍道,“这几个,我高中同学任志伟、孟初、汪潇潇……”介绍道若叶时,他故意说,“我的初恋情人,陈若叶。” 逗得同学都笑了。 若叶心里一怔:他俩怎么又认识?早知如此,我就不来。本想来寻开心,只怕更要找气怄了。 大家对魏以廷的名字似曾相识,又不敢确定。 “你俩,是同学?”以廷若无其事地坐在若叶旁边,指着若叶问张熠,自然地将手臂搭她肩上,装出第一次见她,“哟,你的初恋情人?很漂亮哦。介绍给我,可以不?” “服务员,上菜。”张熠一面对服务员说,一面回答以廷,“当然可以。只要能过男同学这关,让他们把酒喝好。” 若叶尬笑着,端着酒杯对张熠说:“张熠,不怕你巧舌如簧,你要为你的话付出代价!” “陈若叶,放倒他!”王潇潇挑拨道。 “我倒要领教领教!”张熠放开声音喊:“服务员,抱十瓶茅台来!” “十瓶?你想让我们都趴下?”孟初打退堂鼓说,“不行,我媳妇上夜班,我等会要接她。” “你老婆,我会想办法,放心喝!今晚,要陪陈同学和这几个老总把酒喝好。” “张熠,你分明是赶我走!”若叶放下酒杯,就要站起身。 张熠板着脸,指着她鼻子说:“陈若叶,给我坐好! 哪个提前走,我跟他急!魏以廷,把我初恋情人,暂时交给你,帮我守好!我想了她十多年,好容易才见到。” 以廷搂着若叶的肩,问道:“交给我,你放心不?” 烦躁地甩开以廷的手,若叶挪开椅子,咬着牙对张熠说:“张熠,我要灭了你!” “傻瓜,这种私密话,背后说嘛。”张熠嬉皮笑脸地,一面跟朋友解释说,“我们班,就数这女人狠,没哪个男生敢招惹她。读书时没人敢追,现在还嫁不出去。” 以廷正是被若叶这种泼辣、粗犷的性格吸引,看她跟张熠斗,就像看到自己当年和她初遇时的样子。 有同学看出了端倪,对张熠说:“张熠,你要惹祸。” 找了个大杯子,倒满,若叶递给张熠,再倒了一小杯,给自己。她端起酒杯,对张熠说:“张熠同学,让你惦记了十多年,辛苦了!这杯酒,干了吧!” 盯着若叶一本正经的脸,张熠问:“为啥我大杯,你小杯?” “这需要解释吗?你懂的。”她挑挑眉,诡笑道。 张熠想要推,任志伟说:“爱需要理由吗? ” “不需要。”张熠笑着,接过杯子,干了。“我情人敬我,必须喝!” 见他干了,若叶又怂恿任志伟说:“任志伟,这么多年不见了,你不敬我酒吗?” 任志伟会意,给若叶和张熠倒满酒。 端起酒杯,若叶笑着对张熠说:“初恋情人,这杯酒,你该陪我吧?”他要反驳,若叶抢着说,“你对我的感情,是真是假呢?” 他不好说真,也不好说假,只得陪着喝一杯。等他喝完,若叶将自己这杯倒进他杯里,逼他喝了。 如法炮制地,若叶让在座的人都给她敬酒,她又全都倒给张熠。 一圈下来,张熠扛不住了,打躬作揖地说:“我错了,我不该暗恋你。” “别急,我还没来呢。”以廷已将酒瓶拿在手中,对张熠说,“我俩,至少喝八杯。” 魏总亲自给他倒酒,他哪消受得起?赶紧捂住酒杯说:“哪有你给我倒酒的道理,我先敬你。” “好吧,你敬我几杯?”以廷含笑问。 “你我的情谊,没有八杯哪行?不过,”他求饶道,“你看到的,我们的班的女同学,太猛了,我喝得太多了,实在……” 将酒杯往桌上一放,以廷傲然问道:“耿直点,敬我多少杯?” 他怎敢在魏总的基础上打折呢,无奈,敬了魏总八杯。 瞟他一眼,以廷给他倒了一杯,说:“你先喝了这杯。” “为啥?” “这是兄弟酒。”再以各种理由劝了他七杯。第八杯,以廷拉着若叶,严肃地说:“我跟我女朋友敬你,你该喝吧?” 满桌的人愕然,半信半疑地呆望着他们仨。张熠醉了,判断不出真假,以为以廷在找理由劝他的酒,不合时宜地开玩笑道:“她还是我老婆呢。” “你俩斗酒,别拉上我,我结婚了!”若叶的话,更让人摸不清头脑了。 第050章 推倒它吧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这时,张熠已站立不稳了,趴在桌上,仍不忘吩咐任志伟:“哥们,我来不起了,帮我招呼下客人。魏总,陪他喝好!” “那不行,还有第八杯。”以廷握着酒瓶,冲张熠说。 抢过酒杯,秦凯伦劝解以廷道:“算了,兄弟,他喝得差不多了,再喝,得出事了。我俩喝一杯。” 饭局结束,张熠已不醒人事,临走,还不忘“表白”一番:“陈若叶,我那么、喜欢你,你不晓得?” 对他翻一个白眼,若叶淡定地说:“喜欢我?好啊,手机给我,给你老婆打电话!” 孟初抢过他手机,递给若叶。 他慌了,一把抢过去。 “咦?不敢了?”若叶骂他一句,将他的头按进车里。 雨舟开车过来,见若叶跟以廷一起,以为他俩和好了,怔了怔。 “上车。”没容她犹豫,以廷将她塞进车里,自己也坐上去,对雨舟说,“先送她。” 谁也不说话,气氛很沉重。 到若叶小区时,她用严肃低沉的声音对以廷说:“你下车,我跟你谈谈。” 跟她下了车,到他妈曾坐过的长椅边,若叶坐下。他也木偶似地跟着坐下,双手交叉,翘着二郎腿,等着她发话。 雪虽然停了,风还刮得紧,在未知的天空,发出呜呜的怪叫,听起来狰狞可怕。 紧了紧毛衣,若叶低着头,缓缓说: “你知道我个性,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就不会反悔。我不是圣人,也像大多数女人一样,喜欢钱,喜欢安逸的生活。但是,我不想把过去的感情,变成一笔金钱的交易。” 放下翘起的腿,他不耐烦地问:“你想说什么?” “别墅,你收回去吧。”她凝神注视着他,“以廷,活得轻松一点吧。不要给自己太多枷锁。你不需要对我有愧疚心,我……” 他抢过话头,冷淡说:“不想要,就推倒吧。” “要推你推吧。我给不起推倒房屋的钱。”她也失去了耐心。 “你自己看着办吧!”他站起身,低头看她,冷着脸问,“难道你想让我在那里结婚、生子?你不觉得你很残忍吗?”嘴角浮起一抹浅浅的嘲讽。 一粒树叶被吹落在若叶脸上,她嫌恶地拂掉它,也站起来,冲他大声说:“你想推倒,还是什么,那是你的权利!” 喉咙里像塞了一团雪,呼吸困难。 沉默了好一会,她缓下语气,一字一顿地说:“请给我最后的尊严,不要让我变成可怜虫,好吗?” 到家门口,忍不住朝书俊那边瞟了眼,门紧闭着,没任何动静。她似乎在期待什么,又不明确。 家里空寂冰冷,周遭全是化解不开的坚冰。 一头跌倒在床上,脑里一片空白。什么时候睡着了,她都不知道。 不觉就到第二天,她约了以廷妈在咖啡馆见面。 咖啡馆在魏氏的一家商场里,若叶比约定的时间早到半个小时,她给自己点了杯红枣茶。边喝茶,边玩手机等她。 以廷妈依然打扮得很精致,耳环、项链、戒指与衣服、帽子、鞋子都经过精心搭配。一眼便可看出十足的贵妇人气质。 “我约了人做美容,你约我,只好取消了。”她放下手包,眼不朝若叶看,自顾自地说。 坐下,瞟了若叶一眼,见她还是一身素打扮,不免有些轻蔑。“点单了没有?” “没有。”若叶招呼服务生过来。 “喝点养生茶吧,下午喝了咖啡,晚上能睡吗?”她勉强牵动嘴角微笑,想起若叶令她羡慕的睡眠质量,不禁吐槽道,“你不存在,睡眠好得不得了。” 将菜单递给她,若叶让她点单。 经过一番抉择,她终于点了个蜂蜜柚子养生茶,又抬头对若叶说:“你喜欢什么,你点吧。” “不用了。”若叶淡然说。 看到柚子,以廷妈问:“你们家柚子还结果没有?” 贵妇人还惦记贫民家的柚子,若叶心里暗暗嘲讽。“结了几个,不多了,树老了。” “你家柚子好吃,比市场上的好吃多了。”她看看表,抿一口淡淡的柠檬水。 等她问完,两人都找不到其他可寒暄的话题,若叶从包里取出一张卡。 “这是万元商场的金卡,以廷送给我的,上面大约五十多万块钱。”她双手握住卡,递给以廷妈,“一直想给您,没有机会。” 淡然看了一眼,她不屑地说:“你收下吧。我不需要。” “我一次都没用过。”若叶不卑不亢地说,“买衣服这种零花钱,我还能挣到。” 说着,她又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展开,递给以廷妈。 “是什么?”她看一眼若叶,疑惑不解。 服务生捧着茶上来了。 瞟一眼纸,若叶微笑不语,示意她自己看。 接过纸条,她看到以廷要将别墅送给若叶的公证书。 “为什么给我看这个?”她似笑非笑地抬头看着若叶,“他送给你,你收下就是啊。是他挣钱买的房,我也管不了。” “你知道,我不会收。但是,我还给他,他也不会要。所以,我很为难。毕竟,这不是普通的物品。”若叶皱着眉说。 端起精致的玻璃杯,抿一口茶,她大度地说:“有什么为难的?他送,你就收。我们魏家又不是给不起。” “魏家给得起,和我是否收,是两码事。”若叶苦笑一声,从容说,“这房子,我不可能要。以廷说了,如果我不要,他就推倒它。”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内心也不是表面装得那么大方。何况,她也是历经了千辛万苦,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打算卖掉它。”若叶用成熟冷静的声音说。 显然,以廷妈为她的话愣住了:既然不想要,为何还要卖掉它?说不要,是装的吧? 不由轻蔑地瞟了她一眼。 “我想,不管是我,还是以廷,都不可能住进去。”喝一口玻璃杯里的茶,若叶放下茶杯,“所以,不如卖了。”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她始终表现自己的大方和淡漠——不然,怎么和尊贵的富豪身份相搭呢? 第051章 我不适合做魏家媳妇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盯着她高傲不可一世的略微浑浊的眼睛,若叶握着玻璃杯,在手中转动,缓慢而坚定地说:“然后,把钱转给您。” “转给我干啥?你留着自己用吧。”她喝着茶,拿眼瞧着若叶。 “这笔钱,虽然对魏家没啥意义,但却是以廷几年的心血。”若叶用小勺子轻轻转动着茶水,柚子粒在杯里上下翻转。“您帮他存着,或许有一天能派上用场。” 以廷妈盯着若叶不入流的短发,难为情地问:“阿姨那天说的话,你考虑过没有?” 在若叶面前称自己为“阿姨”,已有很浓的暧昧情绪了。“那天的话”,指的是让她跟以廷复合的话吧? “我考虑过了。”若叶给她添了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抿嘴一笑,“我还是觉得,我不适合做魏家媳妇。” “怪我不该信算命的话,”她叹口气,往杯里倒了小半杯蜂蜜。“我又找了几个八字先生算了,还是说你八字硬。但是,可以‘想办法’。” 这话,是在强调“八字硬”,还是“想办法”呢? 拿起只有垫底的蜂蜜的玻璃杯,若叶让服务生再添一杯蜂蜜。 “那天,我见到天胜县县长,顺便问了你们幸福村的事。他说,以前那个投资商,因为资金不够,毁约了。”她抿一口茶,嘲讽地微笑着。 看若叶表情漠然,她继续说:“如果你跟以廷复合,咱们魏氏随时可以投资。你也不用跟你的姑姑们打官司。” 为让若叶放心,她接着说:“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 服务生拿来蜂蜜。 “您不用这么费心。”若叶接过蜂蜜,放下,淡漠地说,“幸福村能开发,当然更好,周边的乡邻能得到不少实惠;不开发,也没关系。他们也不愁吃穿。” “没关系,你考虑好。想好了,随时跟我说。” 再抿一口茶,她瞧着若叶的脸,鄙夷地想:你以为我在讨好你?若不是我那混账儿子,老干些不着调的事,我还操这闲心?我啥都不怕,就怕他步入他爸的后尘! 放下玻璃杯,以廷妈有意无意地闲聊: “你认识昱芩吧?你觉得她怎样?” “很好啊。跟以廷很相配。”若叶帮她把话说到前面。 “我也觉得不错。漂亮,识大体,家境好,还留过学。”她狠狠地喝一口茶,“他俩以前处过一段。昱芩对他,念念不忘。可他就看不上, 你说气人不气人?” 拢拢额前的刘海,若叶柔中带刺道:“好好跟他说吧,他不是很听你的话么?” “唉!以前倒是很听话,自从上大学以来,就跟我反着干了。”她也话中有话地说,“真是‘儿大不由娘’啊!要不,你有机会,劝劝他?” 牵动嘴角,若叶嘲讽地笑笑,不置可否地问:“我劝他?” “对啊,你的话,他肯定会听。”她紧皱着眉头,似有许多要说的话,又无法说出口。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若叶不想再跟她磨嘴巴皮了,就借口离开了。 从商场出来,以廷妈貌似关心地问:“你怎么走?有车吗?” “我打车。”若叶望着街上穿梭如云的车辆,微笑着回答。 “我送你吧?” “不用。”若叶断然拒绝,头也没回地走了。 刚离开以廷妈,坐上的士,高咏又联系她,说以前的投资商改变主意,要继续投资,并让她立即前去商谈合作事宜。 投资商叫刘岱,是从幸福村走出去的。由一个打工族,慢慢蜕为小老板,最后,做成了大老板,赚了不少钱。为回报家乡,他决定投资幸福村。 他长着大长脸,大鼻子。其余器官,都长得很局促,并紧密“团结”在鼻子四周。尤其是一双眼睛,像没睡醒似的。 “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去。你是家乡人,我就不转弯抹角。”他翘起二郎腿,直截了当地问,“说吧,陈家大院,你有什么要求?” “我想听听你的意向。”若叶老练地说。 “两种方案:第一种、卖给公司,由公司全权运作,您不做任何干预;第二种、产权不做变更,公司以租赁形式,与您签订合约,承租期间,公司有权对大院进行改造、维修和经营。您选哪种?” 听他说完,若叶用手摸着白瓷杯上印花的竹子,微笑着说: “哪种都不选。大院承租给公司,公司每年拨付专项资金对大院进行整修,不得改变大院外观和内部结构。大院只做展示、参观,不得用于其他盈利活动,不得转租给他人……” 他拿起手机,滑动开关,又放下,抬头,盯着若叶,爽快地说:“没问题。租金,你考虑没有?意向是多少?” “这个,我真没想过。你能承受的金额是多少?”若叶在心里权衡:陈家大院虽然房间多,但在乡下,一年要五万,不会过分吧? “你看,一年二十万,行不?”他试探地问,似乎很急迫。 “二十万?”若叶睁大眼,这数字,超乎她的想象。 在一旁插不上话的高咏,以为若叶嫌价格太低,帮腔道:“陈家大院,是少有的保存完好的典型的明清建筑,在建筑学、美学方面都有极高的价值。” “如果你不满意,可以再添点。”他端起白瓷茶杯,呼噜呼噜地喝一口,抬起一双小眼睛,瞧着若叶。 见他们误解了自己,若叶差点被开水呛到,猛咳几声嗽,“不用,不用,二十万,足够了!” 他如释重负地裂开嘴笑道:“那行。御匾呢?你想怎么合作?” “御匾?”若叶为难道,“必须要御匾吗?” “当然,多一块御匾,能增加景区的含金量,也更有宣传力度。”刘岱翘起脚,拿起手机,轻轻在桌上磕。 犹豫片刻,若叶终于说:“实话说吧,御匾,是假的。” 这让高咏和刘岱都感到震惊。“怎么会是假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块匾,一直藏在陈家大院,很久没人拿出来。不久前,我找人看了,它就是假的。但专家说,它跟真的,没有两样。” “那不存在。”刘岱喝了一口白瓷杯里的茶,“这件事,还有哪些人知道?” “除了我们仨,还有省博物馆的王教授与他的学生。”若叶挠挠鼻翼,认真地回忆。 “你确定,这块匾,和真的没啥区别?”刘岱问。 得到确认后,刘岱思虑一会说:“没关系,只要咱们不说,一般人判断不了。这样吧,我给你2000万,你拿去打点你的姑姑们。匾额的所有权还是你的。” “2000万?”若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疑惑地道,“刘总,这块匾是假的哦!你考虑清楚。” “考虑好了。过几天,我拟好合约,再找你签字。”刘岱放下翘起的腿,握着手机,含笑说,“我打算追加80亿,投资100亿,再建一个疗养院,一个度假村。” 此言一出,令高咏的眼球都快滚出来了:几天前,他都还在犹豫,嫌弃这样,嫌弃那样,怎么突然转变观念、下定决心了? 第052章 吃醋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从茶馆出来,刘岱就给万丽打电话:“万总,一切按您的吩咐谈妥了。” 对方冷冷回答:“知道了。不要露马脚!” 隔着电话,刘岱鞠了几个躬,诺诺地答应。 话说书俊这边,正忙着召开年终促销会。 销售部的精英们,在多媒体上展示、讲解他们苦心制作的策划案。 有的主张打折,有的提出会员积分制,有的提出扩大知名度,找明星代言等等。 等他们说完,会场肃穆、安静。书俊扫一眼众人,问:“我们搞一个抽奖活动,怎样?” 总裁发话,谁敢说不好,都拍马屁说:“这个主意好。” “凡在商场一次性购物超过3000块的,有机会抽奖。咱们把奖项设多点、丰厚点。最高奖项奖励一辆车……” “一辆车?太丰厚了吧?”众人惊异地看着他,不敢反对,也不敢支持。 “80——100万的车,合适了吧?” 一语既出,已吓昏了众人:80——100万?那是普通家庭能买得起的吗? 好当然好,肯定具有诱惑性。但其他奖项呢?又奖励什么车?几辆车就价值几百万,商场一个春节能卖几百万?这不亏血本吗? “一个特等奖。其余,象征性地奖励点。你们好好筹划!”在众人质疑的目光中,他站起来,用脚推开椅子,“另外,给每个员工一张奖票,不管去不商场购物,都有机会抽奖。” 最后一句,让在座的都兴奋起来:这个总裁,是出了名的铁公鸡,很少给员工福利。商场也从没打过折。 他今天突然怎么了? 谁也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敢多问,只好按他说的,认真做策划去了。 回到租屋里,已是晚上十点多了。 一整天,他都在处理各种事务,身心俱疲。忙得没时间处理他俩间的误会,连想念她的空暇都没有。 不知她的气消了没有。 一手扶着门框,他斜倚在门边,摁响了若叶的房门。 等了好一会,门开了,她穿着浅粉羊绒家居服,精致漂亮的脸蛋,藏在毛茸茸的帽子里,像一只没睡醒的兔子。 见到书俊,她的脸上现出怒容。她一手抓住门,像随时要关闭房门。淡漠地瞅着他,冷着脸问:“有什么事?” “晚安!”他极力露出一个微笑,有气无力的说。 原以为他会跟她说一句“道歉”,谁知,他只对她说“晚安”。好像那天什么事都没发生。 “砰——” 没等他再说话,她关上了房门。 “我爱你!”他隔着门,大声说。 他的喊声,让若叶想起了以廷,总觉得他俩间有某种相似处。她也说不出哪里相似,想了半天,觉得可能都是有钱人吧——有钱人都任性,高傲。 “叮——” 正想着,显示一条信息,书俊发了条信息:“我爱你!晚安!” 几天无声无息,既不解释,也不道歉。突然说些让人昏头转向的话,他到底要干啥? 无意间瞥见沙发上的一大堆还没拆封的衣服,它们顿然变成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一件件拿起,又狠狠地扔下。 “一会冷漠,一会热情;一会女朋友,一会老婆……” 他把我当什么? 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心烦意乱。她跳上床,倒头睡下,毫无睡意,脑子居然全是他影子! 爬起来,拿起手机,除了那句“我爱你,晚安”,再没动静。想给他打电话,质问他一番。又觉不妥。 终于,她抱起衣服,“乒乒乒”地敲响他家房门。 很快,他打开门,露出一张粲然的笑脸。他穿着睡衣,隐隐露出健硕的巧克力腹肌。 他刚洗完澡,听到敲门声,猜到是若叶,披了睡衣,就出来了。 见她抱着衣服,怒气冲冲地盯着他。他反而咧嘴笑了,一把拉过她,隔着一大堆衣服,飞快地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 本想把衣服扔在他身上,扭头就走。没曾想,猝不及防地被他一拉,失去重心,连人带衣服跌在他怀里。 推开他,一团红云,飞上她脸颊。 他一手接过衣服,一手拉她进了屋。 将衣服放沙发上,他拉她一起坐在衣服旁,用手刮刮她高挺的鼻梁,盯着她红润性感的嘴唇,微笑着问:“你吃醋了?” 挣脱他的手,她嘴硬道:“吃什么醋?” “没吃醋,为什么不告而别?”他嘲讽地看着她,两眼放出奇异的光芒,好像在说,“别装了,你心里怎么想,我一清二楚。” “我……” 她刚要辩解,他闪电般凑近她,两片嘴唇轻轻贴在她唇上。他小心温柔地伸出舌头,与她的舌头轻柔地触碰。 有那么一瞬,她感到眩晕。她木讷地盯着天花板,以为这是在做梦。然后,她不自觉地配合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他的吻,变得热烈而奔放。 理智终于把她强行拉了回来,她推开他,低下头,不敢看他,却致命地瞥见他白皙而性感的腹肌。 “我爱你!”他捧起她的脸,喃喃地反复地说,“我爱你!” 她要站起身。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我会好好爱你!” “别这样!你老婆,会不高兴的。”她猛力推开他,站起来,嘲讽地看着他扬起的热烈的脸庞。 “还说没吃醋。”他站起来,俯身盯着她不满的眼眸,轻轻拍拍她微红的脸,笑道,“都在脸上写着呢。” “你是花花公子吗?”她扬起脸,看着他明媚的脸,总觉得他面带桃花。 他不回答她,反问道:“你相信我吗?” 同样的话,他问过一次了。 他为什么反复问她? “你值得我相信吗?”她用询问的目光直视他。 俯身往下看,正看到她长睫毛下淡蓝的眼窝。她的眼里,写满了疑惑。 “如果你爱我,你就会相信我。”他浅浅地、自嘲地微笑。 避开他的目光,她回过头去。“那么,我不相信你!”说完,就要朝门外走。 “你就不好奇,她是谁吗?”他冲她背影说。他本不想跟她解释,因为爱,不需要解释。 “她不是你老婆吗?”她回头,嘲讽地笑道,“你不用跟我解释。” 第053章 你像我的影子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我跟她,只见过几面,你相信吗?”他解释道,“两个家庭安排的见面。” 也就是说,她是他家里为他订的亲?财阀家不都这样吗?她冷冷地笑笑,没说话。 “她在这里上学。”他最不爱做的事,就是跟人解释一件事,越解释,越复杂。 “她为什么住你家里?你没来这边,就跟她住一起吗?”她还是没稳住,冲口问道。 他嘻嘻一笑,“你原来在乎这个?自她住进我家,我就没回去住过一次。你相信吗?” 老实说,他不用解释,她也能看出,他对珍熙,没有感情。可她需要他一个说法。 珍熙的出现,只是一个引子,由珍熙,她想到了他手机屏保上的照片。 每当她意识到自己爱上他时,那张照片,就会像魔鬼一样,从脑海里跳出来,嘲讽她,取笑她。 她禁不住问道:“你手机屏保上的女人,是谁?” 听到她问他,他愣了一下,脸上立即浮出灿烂的笑容。 “你为她吃醋?”他盯着她眼眸,足足盯了十秒,然后,呵呵笑出了声。 他一笑,她的脸,就从脸颊到耳朵,到脖子根都红了——她不打自招地承认自己吃醋了。“你笑什么?” 上前,他搂着她的肩,拿出手机,翻出屏保,呈到她眼前。 抬眼一看,她的脸,刷地更红了。 他手机屏保上,不是若叶自己的头像吗?他什么时候换过来了? 正疑惑,他又翻出手机桌面。那个浅笑嫣然的妩媚女子,静静地看着若叶,好像在说:“他是我的,别妄想跟我抢。” “你很爱她吧?”她酸酸地问。 “嗯,”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如果你也爱我的话,她就是第二个。” 垂下眉,她脸色暗淡。不得不承认,她心痛了,心脏像被人用錾子剜了个洞。 “知道她是谁吗?”他的目光从手机上移到若叶脸上,“她是我姨妈。把我养大的女人。” “你姨妈?这么年轻?”她这才放心大胆地瞧着她。“这女人,无论是气质,还是相貌,都甩我八条街。财阀家的女儿,果然不一样。他母亲,也一定很漂亮吧。” “这是五年前,我为她照的。”他握住她的手,深情凝视着她,“现在,你放心了吧?” “但是,我……”本想说,“我还是不敢相信你”,还没说出口,就又被他搂进怀里。 他将脸贴着她头顶,她的头发,长长了不少,变得柔顺有弹性。“跟我在一起,你会遇到很多挑战,也会遇上许多困难和考验。你愿意跟我一起去面对吗?” “不愿意!”她果断坚决地回答。 一般女人在心爱的男人面前都会说“愿意”,而她却说“不愿意”。着实让书俊呆了一下。“她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不爱我吗?” “我需要你诚实地告诉我,你爱我吗?”他紧盯着她眼睛。 在他深情的目光里,她无以遁形,只好点点头。 她终于没有逃避,这对他来说,就是天大的喜讯。凝视她几秒,笑容在他明媚的脸上荡漾开来。 “这就足够了!没关系,让我独自去面对吧。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这句话,以廷也跟她说过。结果呢?还不是满身伤痕地回到起点。 “想听我的故事吗?”他主动问她。 “如果对我不利,就不要跟我说。”趋利避害,是她一直以来保护自己的方式。 他灿然一笑,“相信我。”吻吻她头发,他牵她在沙发坐定,一直看着她眼睛,握着她的手。 “你就像一只小白兔。”夸完,他才开始用低沉的声音讲道,“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女孩,后来死了。” 她回头看着他眼睛,他眼里潮湿。“自杀死的。” 空气凝滞,气氛很沉闷。 沉默半晌,他才说:“她本是个开朗的女孩,但,跟我确定恋爱关系后,她就不自信了。她不相信我会爱她,更不相信我只爱她。” 他再次亲吻她头发,“我的身边,总围绕很多女孩。无论我怎么解释,怎么拒绝,她们都会像橡皮糖一样粘着我。” 顿了顿,他又说:“比如珍熙,我对她,真的没有任何感觉,我也没给过她任何希望。” “我原本,不想再爱任何人。我怕再给她伤害。然而,我遇到了你。”他转过她的头,使她面对着他的眼睛,“我也想过远离你,逃避你。可是,你总出现在我面前。” 动动嘴唇,她欲言又止——她想说,“你不也 一样吗?并且,还出现在我梦中。” 俯下,吻吻她垂下的睫毛,他含笑道:“不仅如此,你还不断出现在我梦里。” “我也,不想爱你。”她终于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自己真实的心意。 从背后搂着她,他动情地说:“不知怎么,总觉得你跟我,很像。你就像我的影子,我是你的真身。或者,我是你的影子,你是我的化身。” “知道为什么吗?”她问,“我们俩,有相同的孤独,相同的经历,相同的处境。” “以后,我们好好爱对方,永远不分离,好吗?”他从背后俯视着她眼帘。 “你怎么那么肯定——我爱你?” “你不是一直在关注我吗?在众目睽睽之下,你的目光一直围着我转。”他嘲笑地看着她害羞的脸,“我没说错吧?” “胡说,我哪里围着你转了?你自作多情。”她狡辩道。 “你还替我当说客,帮我解除了后顾之忧,不是吗?”见她沉默不说话,他又问,“这不是爱,是什么?” 他得意地笑道:“还有,你还吃醋了!哈哈!你吃醋的样子,真的太可爱了!想掩饰,又掩饰不了。” 伸了个懒腰,她掰开他的手,像泥鳅一样从他怀里滑出去,站起来,急匆匆地往外走。 “晚安!”朝他挥挥手,她已走向门边。 她的动作太利索,没让书俊反应过来。 “就这么走了?”他失落地问,“不吻别?” 望着她背影,书俊呆呆地想:这个女孩,太特别了!她洒脱、随性、淡然。他不敢相信,她就是刚才跟他甜蜜接吻的女孩。 第 054章 绯闻风波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回到家里,对着镜子,若叶看到自己的两颊,像火炭一样红:天啊,陈若叶,你能不能收敛点?脸烫成这样,丢不丢人? 按住胸口,她能感知心脏的砰砰跳动。 这个男人,手段太高明了!短短的时间,就俘获了她的心,让她想逃也逃不掉。她不自觉地想靠近他。他带给她的感觉,就像遇到的一缕春光,一抹斜阳,一轮明月。 管不了那么多了,哪怕是火坑,她也想往下跳。 有时候,她问自己:你确定只是爱他这个人?如果他没有钱,你会爱他吗? 这个问题很迷惘,答案很模糊。她不能明确地说服自己。 “我不就是一个拜金女吗?离开了富二代,爱上了财阀三世!” 自责归自责,她还是管不住自己想靠近他的心。 往往这时,她就拿三毛的话来安慰:“看得不顺眼的话,千万富翁也不嫁;看得中意,亿万富翁也嫁。” 为让自己不时刻想着他,她拿出手机,随便乱翻。不经意翻到从陈氏家谱中拍来的照片。 寻根溯源,一个一个看过去。 她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家谱中,几乎每个男性的后面,都有配偶,哪怕只是“x氏”,也会带上一笔,唯独她曾祖父的后面,没有配偶。 为什么?难道他没结婚?我爷爷又是哪来的? 从时间上推算,曾祖父生活的年代,正是抗战时期。 而御匾,也是这时期丢失的。 这些事件,有什么隐秘联系吗?难道隐藏着一个巨大的家族秘密? 还有个问题,她没想明白,陈家大院,应该是陈氏宗族所在地。为什么大院没有家谱? 这问题还没想明白,大数据又推送一条新闻:潘矜禹与富二代男友街头热吻,高调秀恩爱。 对潘矜禹这艺人,若叶本来没感,只因她曾与以廷爆出一条绯闻,她才点开看。 “富二代男友?难道是以廷?” 这次没打马赛克,称“……当记者问到他俩何时结婚时,男友一脸宠溺地看着她,回答说:‘快了。’” 网友评论如潮。 网友一:鱼儿要幸福!不要再遇渣男! 网友二:一张整容脸,动不动上热搜,烦不烦?不提升演技,天天作秀。恶心! 然后就是互怼。 …… 呵呵。 若叶不禁笑出了声:都见记者了。 速度真快! 几个小时前…… 魏家别墅。 装饰华丽的客厅里,灯火通明。 南面独立的真皮沙发上,坐着以廷妈,她的头靠在后背上,脸上敷着蚕丝面膜。 她斜对面的沙发上,坐着她的儿子魏以廷。他双腿叉成八字形,仰躺在沙发上,两眼直愣愣地盯着结构复杂的吊灯。他是专门回到这里,接受他妈的“教诲”的。 斜乜一眼儿子,从鼻子喷出一口怒气,小心翼翼地翕动嘴皮(小心,是为了少长皱纹)): “那么多优秀漂亮的女孩,你要么挑个孤儿,要么找个演戏的。你以为人家是真爱的,不过是利用你,想你的钱而已。” “孤儿怎么了?演戏的怎么了?”他约略抬头,不屑地瞅了眼母亲,“哪点低一等了?魏家除了钱,还有啥值得炫耀的?” “离了魏家的钱,你能干什么?你以为你开公司,是你的本事?没有魏家的底子,你哪来的本钱?哪来的人脉?”她的头转动一个方向,使能抬眼就能看见他。 顺着沙发,他挪动身子,冷冷回绝:“我的事,不需要你们掺和!” “好,好,好!你翅膀硬了,有本事了,我们都老了,不中用了。你想干啥就干啥!我丑话说在前,谁都可以,唯独演戏的,尤其那个姓潘的,绝不允许进魏家的门!除非你妈死了!” 一把撕开面膜,她坐直身,脸上没被吸收的多余的精华,顺着脸颊往下流。 双手操在前,他冷笑道:“魏家的门槛可真高啊,谁都不能进。姓陈的不能进,姓潘的也不能进,只有姓顾的可以进吧?我不结婚,可以了吧?” “切,你以为昱芩非你不嫁?你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等她真跟了别人,你想抓都抓不住。我真搞不懂,昱芩这样的女孩,哪点不好?你非要乱搞! ” 揉揉太阳穴,她用指尖轻轻拍着有些松弛的皮肤。 他歪歪头,没好气地说:“她好,你娶吧。” 母亲不由噗嗤笑出声,要站起身来打他。“我怎么娶?我怎么娶!” “让我爸娶啊。”话没说完,被母亲两巴掌扇过来。 他闪身一跳,躲过了巴掌。母亲的腰刚好抵在沙发靠背上,她“哎哟”一声,捂着腰,咧着嘴斜倚在沙发上。 他赶紧跑回来,开玩笑地拍拍沙发道:“沙发没事吧?你这金刚不坏的身子,莫不把沙发顶坏了。”一面扶着母亲的肩,说,“玩笑归玩笑,有没有事?” “你妈死了,你就开心了吧?没有人管你了!”揉着腰,她紧皱着眉头骂道。 他没正经地说:“你不死,我爸怎么好娶嘛。” “你说得好,帮你爸说出了心里话。” 他又笑着说跳回来:“别,别,您别死,再活五百岁,魏家这么多钱,落到别人手里,多可惜啊!” “再活五百岁!罢了,罢了,活得越久越讨人嫌。”她撇撇嘴,不屑说。 “那你嫌我奶奶没有?” “我哪有你奶奶福气好?她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个个不是做官,就是富翁。我就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还不……” “还不争气。”他抢着说,“走了,走了。回来一次挨你一回骂。” 说完,拿了手机,就要往门外走。 “你和昱芩,还有傅桎杨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把这个憋了很久,一直没找到答案的问题再次提了出来。“因为这个,你才没有出国留学吧?” 像被电击了一般,以廷的肩膀微微一颤,没回答,跨步出了门。 她眼神空洞地朝门外望了好大一会。 当年,以廷高中毕业,留学的手续都办妥当了。他却突然变卦,打死不出去了。 最后,只有昱芩一人出去了。从此,傅桎杨和以廷,再也没了交集。 第055章 爱上爱情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十年前。 夜幕低垂,明月高悬,万物沉寂。 淮海中学,足球场上。 隐约听见运球、踢球的声音,跑步的声音,轻轻说话的声音。 西边拐角边,桥下,一棵南洋杉旁,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男一女,分坐在两张背靠背的长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她扣动着文件袋的按扣,打开,合上;合上,又打开……反复操作。 “你为什么不去了?”她幽怨地问。有些伤感,也有些无奈。 低头,他冷淡地说:“没有为什么。” “如果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 牵动嘴角,他轻轻一笑,不屑问道:“然后呢?” “然后……轰轰烈烈地恋爱,死去活来的那种。” “你觉得,可能吗?”他嘲讽地轻笑,笑得她毛骨悚然。 “因为……那事?你还怨我。”她转过头,看着月光下他冰冷的目光。 一脚踢开滚过来的足球,他暴躁地吼道:“别跟我说那次!恶心!” 她低头,反复掰动着文件袋的按钮。聒噪的虫鸣,清晰地在耳畔此起彼伏。 “你以为,全世界都该围着你转?你以为,没了你,地球就不转?” “我何曾‘以为’了?”声音里,带着哽咽,“纵然,全世界都围着我转,你何曾为我转过一次?我做的,无非就是,希望你多看我一眼,希望你多关心我一点,希望你多爱我一点。可你,何时把我当做了女人?” “我该怎么做,才算把你‘当做了女人’?” 她不正面回答他,陷入美好的回忆中。“真想,回到小时候……别人不能碰的、你的东西,我可以碰;我想要的、只要你有,你都给。在魏以廷那里,顾昱芩永远排在第一。” “所以说,没有‘永远’。当没什么可以给的时候,‘永远’,就消失了。”他站起来,望着黑森森的南洋杉,冷笑道。 “你没有心吧?”她咬咬嘴唇,一字一顿地问。 “你当我是什么?一棵树?一块石头?永远立在原地,纹丝不动,等着你?等你走了一圈,累了,倦了,飞不动了。再张开双臂,接纳你?”他嘲笑道,“你觉得,我魏以廷,这么不堪?” “你爱过我吗?”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告诉我,你爱我吗?” 他望着湛蓝的天空中那轮清朗的圆月,不说话。 “这么多年,我们单独约过一次会吗?牵过一次手吗?接过一次吻吗?哪怕一次!每次见面,不是和家人,就是和朋友,一大群人。为什么我感觉,是在和一群人恋爱?” “所以,你就找了个可以跟你做任何亲密事的人?而且,还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俩在一起,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还纠缠我?”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不爱我,从来没有!在家人和朋友眼中,我俩在一起,是理所当然。你只是受了这种认知的蛊惑而已。” “从你决定走向别人的那刻起,我们的故事,就结束了。” 又一只足球滚到长椅下。 足球场的那群穿球衣的男生,期待地看向他。他用力一踢,球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弧线,滚落在男生脚下。 “回去吧。”他冷冷地说。 她冲到他背后,抱住他的腰。“以廷,我爱你!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她望着他,月光洒在他脸上,剑一般冷。 “你不去,我也不想去。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他蔑视地看着她,果断推开她。 “‘茶凉了,再热,也不是原来的味了’。远离的心,就像离弦的箭,收不回了。我们,回到各自的轨道,好好生活吧,不要再纠缠了。” 曾经,他把所有温柔,都给了她。余下的,只有残忍。 “你一点不心痛吗?” 他凝视着她,却又让她觉得,他看的不是她,而是一堵倒塌的城墙,看得她心里寒碜。 “你想让我怎么痛?痛彻心扉?痛不欲生?” “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 “嗯——”他用鼻子回答。 “谁?我想知道,我输在哪里。” 丢下她,他独自消失在清冷的月光中,再也没回头。 “我爱过她吗?我还爱她吗?”他问自己。“是的,正如她所说,我是没有心的。我不爱任何人,只爱我自己。” 一年后,当他周旋在陈若叶身边,故意找她的茬,想方设法羞辱她时,有人问过他:你喜欢她? 他也问过自己。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也是一个月夜。 穿过林荫路,隐隐听到有哭泣的声音。 他循声看去,前面不远处,路灯下,石凳上,坐着一个女孩,马尾辫,白色卫衣,牛仔裤。 那不是陈若叶吗? 他走近,看她膝上放着一本书。他才明白,她是为书中的情节哭泣。 “你是人,还是鬼?半夜三更在这哭,想要吓死人?”他依然改不了毒舌的习惯,仿佛不这么做, 就不能引起人的主意。 抬起头,若叶看到魏以廷邪恶的脸,立即抹去泪。 “你是毒蛇转世投胎的吧?说话不伤人,心里过不得?” “什么书?哭这么厉害。” 抢过书,他翻看着封面——《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看到哪里了?”他在长椅的另一端坐下,低声问道。 瞟他一眼,她不想跟他搭话,他说出的话,没一句中听的。 “你相信这样的爱情吗?”他瞧着书,低沉幽怨地说,“一生等待一个人。‘我爱你’,却与你无关……” “他还看这种书?”若叶打量着这个桀骜不驯、装模作样的纨绔子弟,不敢相信他会跟文学沾上边。 本不想搭理他,但他的声音,很悲伤,很凄凉,还有一丝孤独。 孤独总是能触动她灵魂的情感。 “也许,她并不是爱他,只是爱上了爱情。”若叶抬头看他,禁不住说。 “‘爱上爱情’。对的,说得对!爱上爱情!”他眼里发出闪闪光芒,像找到了一件丢失已久的珍贵物品一样,兴奋、激动。 她对他的好感,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第056章 帮我搞垮他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高尔夫球场。 煦暖的阳光斜照在绿色的草坪上。 沁芳看着正要挥杆的昱芩妈妈,解释道:“现在的人,啥假的造不出来?照片一样可以P上去。网上的人总爱捕风捉影,只要男女在一起,就是在谈恋爱。” “好啊,当红明星,好多人仰慕啊。有了明星儿媳妇,可以提高公司知名度,股票也好卖啊。”昱芩妈弯着腰,肩部与地面平行,含讽带酸地说。 沁芳翻一个白眼。“好个啥啊!魏家才不要这样的儿媳妇,私生活太乱。据说,她拍一部戏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上半年,她才跟某男明星闹出绯闻。” “谁知道呢,如你所说,说不定是故意P的图呢。网上的人,什么谣言造不出来。再说,只要你儿子喜欢,你也阻拦不了。” 昱芩妈一杆下去,球滚进球洞里,她得意地伸展一下手臂。 “我放出话了,绝不允许这个演戏的进入魏家门槛!”沁芳高傲地偏着头,仿佛“这个演戏的”就在她旁边。 昱芩妈斜视着手握球杆的沁芳,继续煽风点火。“哼,现在的年轻人,还像我们当年吗?人家有房有车,哪里不是家?根本不需进你家的门。” “我家儿子我了解,我们的话,他不会不听。”说这话时,沁芳已没了多少底气。已经第四杆了,球就是不进洞。 “我看也未必,现在的年轻人,哪有什么都听父母的。” “……” 昱芩妈回到家,第一时间找到女儿。女儿正泡在浴缸里,边听音乐,边喝红酒。母亲的撞入,令她大为光火。她放下酒杯,杏眼圆瞪道: “你干啥?要吓死人啊?” “明天把青葱和他父母约起,一起吃饭。”她站在门口,怒气冲冲地说。 瞥她一眼,昱芩端起酒杯,在手中慢慢摇晃。“你吃错药了?无缘无故说些无厘头的话,一股火药味。” “总之,不要再跟魏以廷有任何来往!” “你更年期了?他又怎么你了?” “没怎么,就是不喜欢他!” “是谁以前还说喜欢他,他是你最合适的女婿人选,突然来个360度的大转弯,又为哪般?”她瞥着她充满怨气的脸。 “你没看微博吗?热搜都出来了。” 昱芩斜她一眼,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慢慢放下酒杯说:“能不能拜托您出去,并帮我把门关上?谢谢!” 母亲不理她,继续说:“他跟姓陈的女孩分手才多久?就又跟姓潘的在一起了?没结婚都这样,结婚后不晓得成什么样。” “你是远古时代的人吗?哪个成功男人的背后没几个女人?你敢保证老爸没在外面养小三、小四……?”她嘲讽地瞅着母亲,慢条斯理地说。 见母亲不说话,她抿一口酒,让它慢慢从喉管滑下。“你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嘛。怎么换以廷,你就不乐意了?以廷这么帅,这么有钱,有几个女人,不正常吗?” 母亲动动嘴唇,无言以对,骂骂咧咧地退出浴室。 呆了好一会,顾昱芩才从浴缸站起身,披上浴衣,擦干头发,对着镜子,用吹风吹动着她瀑布般的长发。柔软的发丝在吹风的鼓动下,绕着她白皙柔美的面庞,柳丝一般飞扬。 换好衣服,画好妆,她打了个电话,直奔停车场,开着她的玛莎拉蒂,疾驰在夜幕中。 酒吧。 将包往桌上一扔,她点了瓶红酒,倒了半杯,在手中晃了晃,抿了一口。 一个体格健壮,皮肤略黑,留着络腮胡的短下巴的男子走到她身边,挨她坐下,点了一瓶威士忌。 “这么久不联系,突然找我,有何贵干?”男子将手搭她肩上,挑挑眉。 斜乜他一眼,她抿一口酒,目无表情地说:“没什么事,想你了。” 盯着她细长的眼睛,男子呵呵笑道:“别逗我玩,我会当真的。” “帮帮我吧,”她侧着身,对他说,“帮我把以廷夺过来!” “你他妈的在开玩笑吗?魏以廷话都不和我说,我怎么帮你?”他从她肩上拿开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像十年前那样?当他的面吻你?” 凝视着酒杯里红色的液体,她沉默不语。 “你还是学生啊?这么幼稚?我早说过,魏以廷根本不在乎你,你跟谁接吻,跟谁睡觉,有鸟用啊?”再倒一杯酒,干了,将酒杯重重地放桌上。 “可我爱他,只爱他!” “这世上,就只有魏以廷一个男人吗?你傻不傻?等了十年,人都等老了。结果呢?他跟戏子搞一块了!”傅桎杨轻蔑地瞅着她。 冷冷瞥他一眼,她固执地说:“他跟谁在一起,我不在乎。我只要他留在我身边。” 他鼻子冷哼一声,将椅子转了个方向,端着酒杯,面朝着她。“那还有什么问题?他玩他的,你玩你的。玩腻了,就结婚。” “可是,他对我总是冷冷的,也不跟我求婚。”她眨巴着眼,完全不像那个高傲冷漠的顾昱芩。 “他不求婚,你主动点啊。” 拢起她瀑布般的长发,往后一甩,她眼睛往上一翻,骄傲地说:“凭什么?” “那就不管了!以后这种鬼事,别找上我!”他喝一口酒,不耐烦地说。 “你帮我吧!”她再次请求他说,“把他的公司搞垮。他一无所有了,就会到我身边来。” 他良久注视她,然后,醉酒般大笑,笑得喉咙发出咯咯的响声。“你在说天书吗?搞垮魏氏?”他“哼”一声,像在用喉咙思考,“具有挑战性!不愧是顾昱芩想出来的。” 说完,又哈哈大笑。 “你到底帮,还是不帮?”她仰着头,一本正经地问。 凑近她的脸,他邪恶地问:“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她大胆地直视他眼睛。 狠狠捏着她下巴,他咬牙切齿地动动嘴唇,颓然拿开手,自嘲地笑道:“你太瞧得起我傅桎杨了吧?搞垮魏氏?你不是在做梦?” “怎么不能?动用你爸的关系!” 他摇摇头,失望地说:“别提他老人家!再说了,我爸再能耐,斗得过魏以廷二爸?” “我不管,你必须帮我!”她将酒杯往桌上一放,盯着他,霸道蛮横地命令道。 第057章 偷偷恋爱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雪停风住,阳光从窗子照进来,才露出一只手臂,就感觉一股冰冷的凉意袭来。 “好冷!”若叶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从床上坐起。 “呜——”手机又响了。 微信。书俊请求视频。 她抓起被子,遮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穿着蓝色运动服,脸上热汗淋漓。额前的发梢上,一滴汗水滴到他高高的鼻梁上,他用手轻轻拂去。脸上的汗珠,使他看上去充满了活力。 他的身后,是小区花园。 看着她羞涩地捂住脸,他温柔地笑笑。“宝贝,你还没起床?” 猛可地叫她“宝贝”,她的心狂跳起来,她低声问道:“你在跑步?” 他边跑边回答她:“嗯,出来吗?一起跑?” “好冷!”她打了个寒战。“我还要睡一会。”她倒下,表示不想动。 “你想吃什么?我买回来。” 沉思一会,她说:“不用了,我洗漱了,跟你一起去吃吧。” “哇,我这是开始跟他过情侣生活了吗?”她还不敢相信。 “那好吧。”他幸福地微笑着,嘟着嘴,做一个飞吻的动作。“宝贝,等会见!” 他一口一个“宝贝”,喊得如此自然,就像喊她的名字一样,喊得她面红耳赤。 跳下床,飞快地洗脸,刷牙。想到马上就能见到他,甚至天天可以见到他,她体内的几十亿细胞就得意忘形起来。 过了一段平静幸福的日子,他俩偷偷谈起了恋爱。说“偷偷”,因为在公司里,若叶要求他,假装不认识。 这天,若叶刚忙完手里的工作,泡了杯咖啡,准备去阳台上透气。 “陈姐——” 循着声音,若叶看到小艾从对面走来,她双手背在身后,看到若叶,就走近她。 简单寒暄几句,她神秘地问:“陈姐,你最近跟于洁联系没有?” 不用猜,若叶就想到她会说于洁的事,仿佛她这辈子绕不过她似的。 “没有。”边喝咖啡,她边盯着小艾的脸问,“怎么?她又出了啥事?” “她去魏氏了。”她扫一眼若叶,见她无动于衷,又说,“真想不到,她会去那边。” “她为何去魏氏?”若叶在心里嘀咕。想起她和以廷说过的话,若叶浅然一笑,装出若无其事地说,“哦。不错嘛,越往高处走了嘛,都进大公司了。” “昨天,我听到一个特大新闻。”小艾八卦地笑道,“你别说出去啊。听说于洁,跟郑总……你知道不?” “我哪知道?”若叶老成地掩饰道。 这时,赖姐也走出办公室,看着暖洋洋的太阳,伸了个懒腰。见到她俩站着说话,她也凑过来。 “公司抽奖,你们去没有?”赖姐站在阳光下,左右来回地扭动腰身。“不错嘛,新来的总裁,一来就给我们福利。” 小艾撇撇嘴说:“这是啥福利?又不是优惠券!凭运气,没抽到的,什么都没有。” “也不错了嘛,总比啥都没有强啥。听说奖品挺丰厚的,中奖率百分之五十。特等奖是一辆车哦!”赖姐扭动着脖子,呼吸不匀地说。 若叶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也确信自己没那种好运气,就淡淡地微笑着,不发表看法。 “听说了,是一辆价值100多万的保时捷。这说不定只是个噱头,为激起人的购买欲,最后这辆车,谁都没抽中。”小艾年纪不大,却满脑子阴暗面,仿佛历经沧桑的老人。 紧盯着小艾,若叶关切地问道:“小艾,你老家哪里的?” “贵州的吧?”赖姐帮她回答。 “有点远啊。你多久才回一次家?”看着她单薄瘦弱的身子,若叶像大姐姐一样,对她流露出爱怜。 她歪着脑袋,一脸幸福地说:“我爸妈都在淮城呢。” “哦。”若叶的脸,微微泛红,本想泛滥自己的同情心,却不知,人家并不需要。相反,自己才是最值得同情的,老家虽很近,一个至亲都没有。 悻悻地回到办公室。整理了几份表格,提前完成了工作,收拾好文件,准备下班了。 才关掉电脑,书俊来电话了。他让她去车库。 说好了在公司装着不认识,她坐他的车,不是很容易被发现吗?她心虚地扫一眼办公室,还好,他们都在忙工作,谁都没在意她。 正要出门,新来的小余抬起头,叫住若叶:“姐,你下班了?到哪里去?去商场抽奖不?” “哦,不去。我回家。”她急匆匆地说。 “等我一起吧,我搭你。”她一边敲键盘,一边热情地对若叶说,“我要经过你那里。” “不用。我坐公交。” “没关系,我反正路过。咱们顺便把奖票拿过去。” “麻烦你帮我带去吧,我要去一个地方。”她想快速摆脱她,找出奖票,写上手机号,递给她。 到停车场,书俊已等在那里了。见她走来,他下车,为她打开车门,等她上车,系好安全带,他才坐上车。 “话说,我俩为什么要躲躲藏藏的?”他扭头看着她,不解地询问道。 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只单纯觉得不能公开。 看她为难地皱着眉,他不再强问。“好吧。”他听话地点点头,趁她不备,在她脸颊上偷亲一口,飞快抬起头,没事人似的启动车。 双手捂住脸,心脏咚咚乱跳,她扫视四周,没发现人,才偏过头,瞪他一眼。 “唉!” 他抬起手腕,征求她意见。“时间还早,咱们回去干啥?” 他脸皮怎么这么厚?偷亲了她,还无所事事。她赌气不看他。 “想吃我做的菜吗?”他侧着脸,微笑着逗她,“哟,怎么脸红了?” 见她仍闭口不语,他涎着脸,讨好道:“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在他撒娇卖萌,加上讨好卖乖后,她终于原谅了他。两人决定去菜市场买菜,一起去家里做饭。 好久没吃到在家做的菜了,想想就很兴奋。 菜市场,人来人往。 挨着挑过去,若叶选菜,书俊提菜,一前一后,像老夫老妻一样,配合默契。 挑得差不多了,若叶想起该买两个西红柿,走到一个摊位边,选好菜,正要称,卖菜的大妈正埋头整理菜叶,听到有人喊,答应着,回过头来。 大妈和若叶同时一怔,互相呆望一眼。 若叶很快回过神,掏出一张百元钞票,递给她,冷着脸说:“不用找了!” 第058章 书俊下厨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卖菜的大妈,是若叶母亲。海蓉打量着书俊,又看着若叶,喊了声:“叶——” 提着菜,若叶扭过头,撇下书俊走了。 自从雨舟爸生日后,她再没看见她。大概因为若叶的话,刺伤了她,她才从魏氏辞职了吧。对她的任何伤害,若叶都不觉得过分——还有什么比抛弃亲生女儿更过分呢? 当她看到别人一家团聚,其乐融融的时候;看到别人有家,自己却孤身一人的时候,她想过跟她和好。但,每当想起这二十多年的伤痛和孤寂,她就无法原谅。 书俊跟上几步,不解问她:“你认识她?” “嗯。”若叶用鼻子回答,板着脸,不带感情地解释,“那个人,就是生下我的女人。” 见她冷着脸,书俊想她俩间必是有些误会,就不再多问,默默跟她身边。他腾出一只手,紧握着她的手。 她不想说的话,书俊一般不问,只静静陪在她身边,温柔地呵护她。 他夸下海口,只要她想吃的菜,他都能做出来,这纯属吹牛皮。迄今为止,他会做的,只有方便面。他让若叶坐下,一个人在厨房忙活。 透过门缝,若叶偷偷去看他。他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会盐,一会醋,一会酱油,忙得团团转。一看就是很少进厨房的人。 当他摆弄鸡翅时,两眼专注地盯着盘子,修长的手指,将鸡翅一个个地摆在盘子里,像画家侍弄一幅画。他认真的样子,性感迷人。 每做一道菜,他对着手机视频,一步也不马虎,生怕少做一步,影响味道一样。两个多小时后,他端出三道菜:番茄炒蛋、铁板牛肉、可乐鸡翅。 等若叶挑了个鸡翅,吃完了,他才怯怯地问:“好吃吗?”生怕她说他做的菜不合胃口。 啃着鸡翅,若叶连连点头,“好吃,好吃!太好吃了!”每一道菜,她都吃得认真,也吃得很香。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即使没有食欲的人也要垂涎三尺。 老实说,除了咸味,她没尝出别的味来。她从不挑吃,也很少吃到别人给她做的菜。一个从不做饭的总裁,亲自下厨为她做菜,她早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哪里还挑剔呢? 用心为她做菜的,除了奶奶,就是书俊了。 得到肯定后,书俊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以后,你的三餐,就由我承包了。” “不知道‘以后’,是多长时间。 ”若叶心想。 他俩吃完饭,坐下聊天时,若叶大姑陈晓芬,给她打电话。过几天是三姑生日,她让若叶和云秋去看望三姑。 尽管很犹豫,也很不愿意,她还是答应下来。三姑对她,虽没什么恩,但血缘关系改变不了。现今,三姑父在外打工,杜明希又在监狱里,她的身边,几乎没啥亲人了。 不过,见她,需要极大的勇气。因为,她不知道,三姑会说出什么不堪的话,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我也跟你去,可以吗?”书俊握住她的手,询问地看着她。 思忖片刻,若叶拒绝了书俊的请求。三姑本来对她不满,加上杜明希的事,她必定会怪罪到她头上。她的姑姑们一向如此,从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只会从别人身上找理由。 她希望书俊看到她的狼狈相,更不愿意书俊跟她一起受气。还有,三姑家,从没打扫干净过。别的地方不说,就是吃饭的桌子,也是鸡、猫自由光顾的地方。 不挑食的她,到三姑家都难以下咽。 “我什么都不说、不问。跟在你身边,做你的司机,怎样?”他多次请求,若叶才勉强答应。 她把她可能会遇到的事,告诉了他。“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跟我去,非但得不到善待,还可能跟我一样,受到冷遇,甚至可能遭受侮辱、谩骂。” “没关系,你能受的,我也能受。”他态度坚决地握紧她的手。 拢拢额前的刘海,她目光坚定地盯着他眼睛。“还有,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要视若不见、充耳不闻。尤其不要动用你的同情心,绝对不能给她钱。知道吗?” 这让他很不理解。但在他看来,她说的,就是正确的,他不多问。 可是,正式去三姑家那天,书俊因为公司有事,去不了。 寒城那边商场,消防检查不合格,说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勒令停业整顿。 对于一个大型商场来说,这是致命打击。眼看春节来临,不及时解决,会给公司造成极大损失。 为不让若叶担心,他没告诉她真相,只说公司有事,他要亲自去处理。当然以事业为重,若叶爽快答应了。 开着云秋的轿车,她俩前往三姑家。 冬天的郊野,即便隔着玻璃,也能感觉出针砭的刺骨寒意。几只黑色的大鸟在空中盘旋、哀鸣,使空寂的山村更显凄冷、荒凉了。 一路上,若叶很少说话,她在推测,三姑会跟她说些什么话,她又怎么回答。倒是云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无非给若叶灌输她的爱情观、人生观。 从她的言谈中,若叶感觉她跟她的初恋,还藕断丝连地联系着。若叶已懒得开导她了。一个陷入爱情的女人,外人怎么拉,都拉不回来。 刚下过雪,路边的草甸上,还结着霜。 刚从乌鸦嘴下来,途经一个斜坡,车子打滑,开到冬水田去了。 想起自己在这里,被小姑们绑架,若叶就深感晦气。“这鬼地方,真是我的伤心之地!”她不由咕噜一句。 云秋不知她在说什么,追问一句。她又闭嘴不说了。 脱掉鞋,若叶挽起裤腿,刺骨的寒风刀子般刮在肌肤上。水田里,长满了空心苋、水花生,踩在上面,滑溜溜的。冰冷的水,直往骨头里钻,冻得她浑身哆嗦。 从车上下来。到田埂上,她观察了一番地形。凭她俩的力量,肯定无法将车挪上来。可,这里离村庄,还有好几里路。即使走到村子,人生地不熟的,有人愿意帮她们吗? 她只好求助于高咏。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高咏开着车,带了几个五十上下的壮汉。将云秋的车绑在他车上,壮汉们再下田从后面推,折腾近一个小时,才将车拉上岸。 到三姑家时,已近午饭时分。 做好挨骂准备的若叶,万万没想到,三姑见到她,非但不骂,还满脸堆笑。叫着“叶儿——”叫得那个甜,像要溢出蜜来。 在若叶的记忆中,这种情况,从没发生过。 三姑怎么了?为啥突然改变态度?她吃错药了,还是精神失常了? 第059章 三姑的转变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在三姑家,若叶提心吊胆,生怕她突然发神经,骂她一顿。 出乎意外,三姑家出奇干净,楼上楼下,一尘不染。以前堆在屋里的箩 筐、簸箕等,整齐地码在一间屋里。到处乱飞的鸡鸭,也圈在屋边的一块菜地里。连猪圈都洗得雪白。 “扶贫干部,帮我收拾的,屋前屋后,包括屋角那些旮旯里,都整理得干干净净。”三姑见若叶到处打量,解释说。 大概事先知道她俩要去,三姑吩咐她婆婆宰鸡又杀鹅,炖了两大口锅肉。吃饭时,又不断给若叶夹菜。还心疼地说,她这么瘦,要多吃点,反复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等等。 从始至终,三姑只字未提杜明希和小姑的事,好像他们压根就不存在。 在姑姑们家里,若叶从没受到过此等待遇。她浑身不自在,仿佛做错了事。 当提到若叶妈时,三姑的尖酸就体现出来了。 “你妈走时,你才三岁多,不到四岁。你抱着她,哭啊哭啊,哭得旁人都忍不住哭了。你妈走后,你硬是哭了几天几夜不住声,也不吃东西。你奶奶骗你说,你妈死了。 “你就问,死了是什么?我们告诉你,死了就是升天了。你又问,你还能不能见到爸妈呢?我们说,只要你认真吃饭,听奶奶的话,快快长大。他们就会在有星星出现的夜晚来看你。 “你妈跑出去,不久就嫁人了。说了你别怄气,你妈可能在你爸还在时,就跟那人有一腿。不然,哪里这么快?” 三姑的话,当然不能确信。她的姑姑们,总喜欢夸大其词,还胡编乱造。小时候,若叶就是受了姑姑的挑拨,才对她妈恨之入骨。以致到现在,这个结,还是解不开。 见三姑心情好,若叶把在家谱中产生的疑惑拿来问她,她也觉得奇怪。 “我恍惚听我妈说过,曾外公的老婆,跟别人跑了。”云秋不确定地说。 至于跟谁跑了、跑哪儿去了,就不知道了。 临走,三姑还让若叶和云秋两人各抓了两只大公鸡,又令她俩去菜地摘了两口袋柚子。这柚子,跟若叶家的,是一个品种,又脆又甜,也就是以廷妈念念不忘的那个。 若叶怎么也料不到,三姑的改变,缘于几天前,一群不速之客的到访。 几天前,一辆豪车开到三姑家门前。从车上走下几个穿着黑色西装、威风凛凛的男子。 领头的,是一个脸上有道刀疤的男人,他嚼着口香糖,皮笑肉不笑地问三姑:“陈若叶,是你侄女?” “难道她在外面招惹到恶人,找我报复来了?”三姑吓得魂不附体,忙点头承认。 刀疤男朝背后的人使个眼色,一个目无表情的青年,打开一只笨重的白箱子,箱子里装满了钞票。隔着几米远,她都闻到了钱的香味。 “这是二十万块钱。只要你好好对待陈若叶,以后还会有更多。但是……” 三姑的眼睛顿时绽放出奇异的光芒。“有这么好的事?”她心花怒放。 刀疤男鲁起嘴,“噗”的一声,将口香糖喷在地上。“但是,如果你胆敢为难她,给她气受。不止你,还有你在深圳打工的老公,和在监狱里的儿子。呵呵,你懂的!” 三姑哪敢不答应,只不过对她好点嘛,这有什么难的?当年在外打工,溜须拍马、讨好卖乖的事,她从没打折扣。 忙点头应承,打躬作揖地道谢。 回家路上,若叶问云秋:“三姑的病是不是加重了?”大多数人,只有在生命的尽头,才会醒悟,才会珍惜亲情。三姑就是这种人,若叶也是。 “估计想通了呗,我跟我妈都劝过他们。这事也不能全怪你。”云秋神秘地问,“说实话,你为什么不卖掉御匾?真是遵照遗嘱?” “你也怀疑我想独吞吧?”若叶知道她是两面派,就直言不讳地说,“说了你可能会觉得我虚假。我虽然也爱钱,但那种钱,我不稀罕。” 几只鸭子在公路上蹒跚地走,云秋停下,等它们慢慢走过。 由此,云秋想到了魏以廷送的别墅,她问:“魏以廷的别墅,你还回去了? “嗯——”若叶掰开一瓣柚子,分成一小块,喂给云秋,自己也掰一块放嘴里,慢慢地咀嚼。 两人现在互相都搞不懂对方了。云秋已对她万分失望。 “社会上某些女人,攀上有钱人,讹都不止讹这么点。你真是迂到家了,他送给你的,凭什么不要?你跟他八年,把最美好的年华都给了他,难道他不该补偿?” “唉!你不懂。” “我就是不懂。”云秋白了她几眼。 见云秋姐奚落不停,若叶故意转移话题。“认真开车!再开进田里,你就自己爬起来。我可找不到人帮你了。” “话说,戴眼镜那男的,是干啥的?” 她的话,提醒若叶,高咏和云秋不是很配吗?两人都离婚,都带着个女儿,只是,高咏比云秋要小几岁……若叶就没明说。 “栖凤镇镇长,人挺好的。那年,奶奶摔倒,若不是他发现,并及时送往医院,奶奶早没了。”她再分了柚子给云秋,“挺温暖的一个人。可惜,离婚了,还带着个孩子。” “离婚有啥可惜?不是一种解脱吗?” 若叶说的“可惜”,不是说离婚可惜,而是说“可惜他命运坎坷”。却无意间触及了云秋,就嬉笑着塞给她一小瓣柚子。 知道想堵她的嘴,云秋白她一眼说:“我发现,你变了。变得感性了。” 变了吗?若叶自己没发现。 到淮城,天就黑了。刚把鸡拿市场上杀了,分成小袋,放进冰箱里,把柚子码在屋角。她要等书俊回来,一起吃。 “呜——”手机响了。书俊请求视频。他还在寒城。 或许是灯光吧,她看他面容有些憔悴、略显苍白,头发稍显凌乱。他解释说,他才从外面回来,还没冲澡。 “那边冷吗?你有没有吃饭?” 也许正如云秋所说,自跟书俊在一起,她就变得婆婆妈妈了。这种体贴的话,她似乎没跟以廷说过——以廷身边,有许多关心体贴他的人,还轮不到她。 视频那端,书俊看若叶面露喜色,就问她。“怎样?今天玩得开心吗?三姑没骂你吧?” “出乎意料地好!这么多年,三姑第一次对我这么热情。她突然转变,反让我好不习惯。”她撸撸凌乱的刘海,“你说,三姑是不是得啥绝症了啊?她为啥突然这么好?” 她把书俊逗乐了,书俊笑起来,像春光一样明媚。 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第060章 珍熙来访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门外站的,竟是朴珍熙! 一眼即可看出,她今天经过刻意打扮,金黄的头发,用一个发髻随意绾在脑后,两缕刘海分列两颊,看上去更成熟,有女人味。 “她怎么找来的?来干什么?” 知道若叶住处,并提供给珍熙的,若叶能想到的人,除了万丽,再无别人。 这万丽,虽与若叶从没交集,甚至连话都没说几句。但她感到,万丽就像一个驱之不去的阴魂,总在看不见的角落,监视、操纵她。她就像一个玻璃人,掌握在万丽手中。 不自觉,她把万丽作为一个潜在的“敌人”,小心提防着。 出于礼貌,若叶请珍熙进屋,并给她倒了一杯水。 她不直接坐下,而是用眼睛扫视了一圈屋子,一室一厅一卫一厨,装修也极简约,她第一次见这么“袖珍”、简陋的房子。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你就住这里?”她质疑地问一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找我有事吗?”若叶单刀直入地问。 端起纸杯,她嫌弃地看了眼,挑剔道:“能不能换个,玻璃杯,或陶瓷杯?” 瞅她一眼,若叶冷冷回答:“没有。”言外之意是,你爱喝不喝。若叶在她对面坐下,淡淡地盯着她傲娇不可一世的脸,“你真是H国人吗?” “是啊。”她优越地瞧着若叶,仿佛她是公主,对面的若叶是下里巴人。 “H国人不是讲究礼仪吗?”若叶端起玻璃杯,放在嘴边,边喝水,边瞅着她。“你知道晚上闯进别人家,是不礼貌的行为吗?” 见她一时语塞,若叶接着不温不火地问:“你爸妈没教你?” 本想进门,甩她一个脸子,用她“财阀”公主的身份压压她,却反被她一顿奚落。她略一镇定,仰着头问:“你喜欢书俊哥?” “喜欢。怎么了?”若叶抬抬眼皮,直面看着她,不紧不慢地说。 大概口渴了,或是想找个东西握在手上,她拿起纸杯,喝了一口水。“你以为他爱你吗?” 牵动嘴角,若叶微微一笑道:“是的。” “哈哈!”她大笑一声,极力装出自己成熟老练的样子,嘲讽地盯着若叶。“你觉得他会娶你吗?” 没等若叶回答,她自问自答道:“永远不可能!他只会娶我。我才是他最合适的结婚对象。” 见若叶无动于衷,她故作深沉地说:“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离了我们家,森海就是一个空架子。没有我爸的支持,书俊哥永远得不到经营权。” 若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也不接话,静等她把话说完。珍熙继续说:“男人永远不可能为了爱情,放弃自己的事业。他爸、他外公,就是例子。” 看来,她对他们家,的确了如指掌,而若叶一无所知。 若叶继续沉默,珍熙急了,抛出猛料:“你知道美国那个女孩,怎么死的吗?” 听她的语气,那女孩的死因,是个谜。她真正的死因,连书俊都不知道吧?那是什么?谋杀? “她在威胁我?”若叶依然沉默不语。 “如果你想有个好下场的话,早点退出吧。因为他外公,绝不可能允许他娶一个贫民家的女孩,更不可能让他娶一个中国人!除非他放弃一切,变得一无所有。” 说完这些,她如释重负地喝一口水,伸出她那双白胖的小手,自恋地自我欣赏。 当她抬头遇到若叶淡定自若的目光时,她又追问道:“如果书俊身无分文,你还会爱他吗?” 一杯水喝完,若叶将杯子轻轻放桌上,迎着珍熙挑衅的目光,嘲讽问道:“一个财阀家的公主,大晚上的,走进一个普通平民女子家,说些无聊的话,你不觉得掉价吗?” “那又怎么了?”她嘟着嘴,终于露出了自己幼稚的本色。 起身,若叶接了一壶水,给珍熙和自己都添上一杯,重又坐下。“我希望这样的事,不要再发生。”语气很软,话却凛然。 “你真的不在乎吗?”珍熙不死心,放低声音,继续挑拨。“不管书俊哥是什么人,你都不在乎?” 瞧着珍熙沉不住气的样子,若叶默默地看着她,不说话。 “他跟我,上过床。”说完这话,她的脸“嗖”地红了。 这消息,着实让若叶心里一震:他俩的话,谁真谁假?或许,都是真话?看这女孩,虽一脸张扬,却不像心机很重的人。她所说的一切,无非就是想劝退若叶吗? 可她不知,若叶可不是轻易受人左右的人,即便书俊是个花花公子,或是个渣男,她也会用自己的主观去判断,而不是随便听谁挑拨就改变主意。 虽不十分肯定,但若叶选择相信他。 “那又怎样?”若叶淡然说道,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这次,该轮到珍熙吃惊了:这女子,太不简单了! 一番较量,珍熙已无计可施,只好灰溜溜地告辞。 送走珍熙,若叶洗漱毕,坐在书桌旁,敲了会键盘。居然灵感爆发,完成了大纲,还写了十多章细纲。 似乎珍熙的来访,并没影响她的心情,也没影响她的睡眠。第二天,她照样睡到自然醒。 这天,依然是阳光普照,远处的高楼,近处的树,都沐浴在这冬日暖阳中,几片未落的树叶在微风中翻转,像一只只小鸟在树上扑棱翅膀。 寒城的事还没处理好,书俊要继续呆在那边。好容易有的周末,她只好独自去过。 天气尚好,她想去鸣凤山上去骑自行车。 准备好水、零食、太阳帽,换好衣服。 刚出门,走到半路,中介给她电话,说有人要去看别墅。 这边正好顺路,她骑着车,直奔别墅。 别墅在离主城区约半个多小时车程的江边,旁边是一座5A级的自然风景区。 别墅共有三层,带有地下车库和屋顶平台。房前是一个宽敞的大花园。 等她赶到别墅,却不见中介和看房的人,朝四周打望,才见一辆宝马车里走出三人,两男一女。 那女的一转身,若叶顿时呆了! 第061章 再次意外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若叶怎么也没想到,来看房的人,是于洁夫妇! 她一个打工族,哪来这么多钱买别墅?据若叶所知,她老公,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公职人员,连半个科长都没当上。家里主要开支,全靠于洁。 自然,她想到了郑总。但,郑总也山穷水尽。不然,怎么会卖掉公司?难不成他把转让公司的钱,给了她一部分? 正沉思,于洁也认出了她。她先是一惊,马上满脸堆笑。“哟,亲爱的,搞了半天,是你卖房哦?” 她老公站在她身边,比她还矮半个头,黝黑的皮肤,衬托得眼白尤其显眼。他咧开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雪白的牙齿。 当初于洁看中他的,莫不是这两排牙齿?除了牙齿,他还有什么与她匹配的?怪不得她说她找了个歪瓜裂枣嘛。 但,老公再丑,也是当初自己的选择啊,这不是出轨的理由吧?若叶心里看不起她。 “哦?原来是你买房哦?不错嘛,准备换房了?”若叶嘲讽地看着她华贵的貂绒大衣和无一丝褶皱的皮裤。 “唉,我跟我们亲爱的打算要孩子了,所以想换一套。生了孩子,现在的房就太窄了。双方父母,还有保姆,住进去的话,就转不过身。”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若叶听出的,只有两个字:炫耀。 打开大门,一股淡淡的腊梅花香扑鼻而来。林荫路上一排排绽放的山茶花开得正浓。 “倒是,倒是!”若叶回身,附和于洁。 显然,她看若叶时,也含着鄙夷和轻视。“口口声声说不要魏家的钱财,装得那么高洁。这房不是魏以廷给你,你还买得起?早听说这房装修特别漂亮,我倒要看看。再了不起,还不是被我买下了。” 但她嘴里却说:“亲爱的, 你真舍得卖掉?这是你和魏总的婚房啊,精心装修了一年多。你不觉可惜吗?” 在中介看房源时,她就是看这房在若叶的婚房边,才决定买这里的,想不到偏偏是她这套房。 “没什么舍得、舍不得的,它又不是我修的,也不是我买的。卖了更好。” 她知道于洁在魏氏上班,就没告诉她为什么卖房,钱怎么处理等事。她是个嘴巴不把门的人,万一走漏了风声,被以廷知道,就不好办了。 “不如你留下住吧,以后你结了婚,也会换房吧?你那房这么小,有了孩子更住不下。”于洁搂住若叶的腰,亲昵地“关心”地她。 她越亲昵,越让若叶感到毛骨悚然,像身上粘了个毛毛虫,浑身不自在。 “不用。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若叶漫不经心地回答。 中介看着若叶和于洁,插嘴说:“你们这么年轻,就有这么有钱,真了不起啊。” “我没钱,有钱的是这个女人。”于洁指着若叶,似褒实贬道,“谁叫人家长得漂亮呢,男朋友找得好。一送,就送一套别墅。” 听出话里的讽刺,若叶也半开玩笑说: “呵呵,我拥有一套别墅,都不敢住进来。哪像你,一换房,就换套别墅。多有福气啊。”又转对含她老公说,“娶到这样的老婆,福气不浅吧?” 她老公深情地看着于洁,一脸骄傲地说:“我老婆的确不错。” 这一眼,让若叶对她老公也充满了鄙视,心里嘲笑:唉!人家都给你戴绿帽子了,你还以她为骄傲!没出息! “你还当真了!”于洁责怪老公听不懂人话,睃她老公一眼。 “不过,亲爱的,咱俩不是外人,我得跟你说清楚,我要一次性支付哈。” 松开搂着她的手,于洁半开玩笑地说:“你会给我打折吧?” “打折可以,但本钱得卖够啊。”若叶也不客套。“房子虽不很值钱,但家具太贵了。你若不信,可以打听一下,每一种家具,都是以廷亲自去国外挑选的。” 大概嫌太贵了,或有其他考虑,于洁犹犹豫豫的,没下决心买。 耽误这半天,骑车的计划只好取消了。 从别墅骑回家,半路上,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请问,您是陈若叶女士吗?手机尾号为8181的,是您的电话吗?” “怎么?有事吗?”若叶警惕地问。又是广告、诈骗或银行贷款的电话吧? 刚要挂电话,对方说:“恭喜您,您参与的本公司抽奖活动,荣获特等奖……” “你说什么?什么中奖?”这不是骗子的招数吗?说你中奖了,要缴税什么的,让你打笔钱过去。 她不耐烦地说:“对不起,我在忙。”想挂断电话。 “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来办理相关手续。” 果然,套路都是一样的。 “砰”地挂断电话。她猛想起,前几天,公司不是有个抽奖活动吗?难道是那个? 怎么可能? 就像当年,她买股票赚到钱时一样,直到去银行查账,看到银行卡上的数字由两位数变为五位数后,她才敢确信。 不过,中奖的事,她真没遇到过。 活了二十多年,她不是遇到倒霉事,就是在处理倒霉事。突然这是怎么了?她竟然还中奖了! “对不起!请您看清楚,中奖的,真是我吗?会不会看错了?”她反复叮嘱工作人员。 得到的答复是:千真万确! 自遇到书俊,好事就一件接一件地跟着来,难道他是她的贵人?先是丹尼斯贵宾卡,接着是大院签约,再是中奖。有这么巧合吗?不可能吧?莫不是……? 不行,她得打电话确认。于是,她拨通了书俊电话。电话一接通,就听那边吵吵嚷嚷的,根本听不清。 “他这么忙,我怎么去叨扰他?等他回来再问吧。”她赶紧挂了电话。 不到两分钟,书俊给她回过来了。他小声说:“宝,我在忙,晚上再跟你联系。”匆匆说了几句,就挂了。 他遇到很难解决的问题了? 她打了的,赶到商场。果然中奖了! 办理了一些手续,就忙到天黑了。 几年前,以廷要给她买车,她没要。她不是因为清高才不接受,而是因为前几年,以廷公司也没赚多少。买了别墅和家具,就所剩无几了。 她虽有驾照,却从没实际操作啊。 这车,怎么开回去呢? 想来想去,只好求助雨舟。雨舟和子沫听说她中奖了,吵着要她请客。 她怎好拒绝呢?就顺便叫了高咏,还让雨舟把他爸妈也叫上。高咏加班,最后,就变成一家人的聚餐了。 听说女儿请她吃饭,海蓉喜不自禁,将头发梳了一遍又一遍,翻遍了衣柜,也没找到一件合身的衣服。最后,还是选了套平常衣服。 第062章 为什么抛下我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当海蓉到时,若叶正跟雨舟和子沫谈话,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海蓉还第一次见女儿这么开心地笑。就走到她身边,怯怯地喊了声:“叶儿——” 听到喊声,若叶猛抬头,看到她母亲,顿时拉下脸,像不认识她似的。淡淡地朝空中说了声:“坐吧。”又跟雨舟和子沫说话了。 毕竟中了大奖,即使再有定力,也难以淡定。若叶也一样,却发现,可以分享喜悦的人,都不多。能求助的,还只有雨舟。 假如雨舟是她亲弟弟,该多好啊。 表面上,若叶对她母亲不冷不热,内心已不很敌对、抵制了。她想到,他们很少在外面吃饭,很少进高档餐厅,就选了公司附近的“想见你”餐厅。 这家餐厅的菜品丰富,老少咸宜。不过价格贵点,五六个人吃一顿,要花二千块左右。 席间,雨舟分享了如何养车,如何省油等知识,两人很少有共同语言。因为这车,就显得很投缘。海蓉看他俩这么好,心里也很开心。 子沫跟海蓉夫妇关系不错,尤其对海蓉,陪上陪下,格外体贴。每上一道菜,她就给二老报菜名,还告诉菜的特点、吃法,教他们拿刀叉,帮他们切牛排等。 若叶不想给她妈好脸色,但看子沫跟她相处融洽,心里也很高兴。心想,把子沫介绍给雨舟,是她做过的最好的事情之一。 “叶儿,过两天,你生日到了。你到我们家来吃饭吧?”海蓉看她今晚心情好,就含笑对她说。 抬起眉,从桌上人的脸上扫一圈,若叶冷淡地说:“过什么生日。” “要得。过来吧!你妈炖的羊肉汤香得很。”雨舟爸热情地说,“过几天,雨欣也回来了。你们姐妹还没见过面吧?互相也认识认识。” 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若叶没做声。 “去吧,去吧!”子沫也兴奋地拍手说,“好久没喝阿姨炖的羊肉汤了!口水都流出来了。”又对海蓉撒娇道,“阿姨,你好偏心哦,只给若叶姐做!不给我炖。” “你快点嫁过来吧,我天天给你炖。”海蓉拍拍靠在她肩膀上的子沫,跟她开玩笑。 子沫红着脸,抬头看看众人,大家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她。她冲口说道:“若叶姐都没结婚,我们还早。” 知道她没心没肺,雨舟怕她说出不妥的话,岔开话题说:“雨欣那家伙,真能干,今年又得到奖学金。” “雨欣快毕业了吧?”若叶对雨欣,还挺关注的。她俩加了微信,但很少聊天,雨欣很忙,一边上学,一边做生意,还一边考研。她怕打扰她,也找不到共同语言。 “还有半年。”海蓉回答道。 若叶便没再接话。 一提到女儿,雨舟爸的脸上露出欣慰之色,少言寡语的他,也禁不住问:“她保研的事,成不成?” “谁说得清呢?”雨舟没把握,也不好给父亲明确答复。 每当与雨舟他们在一起,若叶就很羡慕,有这么一家人,真好。互相关心,互相牵挂。而且,这些感情,都发自内心,都极真诚,不带任何偏见与功利。 然而,真让她跟他们相处,她又融入不进去。 幸好,现在,她有了牵挂的人。内心不至太空虚。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孤独,才跟书俊在一起的。 见若叶一副落寞的神情,子沫好心劝道:“若叶姐,多到雨舟家玩吧,你一个人,回家多冷清啊。” “我一个人,挺好啊。”若叶淡漠地说。 “唉,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别老放心上!有什么过不去的?亲人是断了骨头连着筋,自己亲生母亲,有什么大不了的?”子沫好言好语地劝解。 若叶拉下脸,不说话。其余人也沉默不语。 从桌下拍拍子沫,雨舟示意她别说下去。可她偏不听,继续说:“有句古话‘风欲静而树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人一辈子,才几十年光景,别计较那么多。” “我为什么要养?你问她,她养过我吗?”或许喝了点酒,有些醉意,若叶瞟着她妈,绝情地说,“才三岁,就抛下我!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她喉咙哽咽,眼泪在眼眶打转。“小时候,人家见影子就喊:‘孤儿!孤儿!’那种滋味,你们哪个经历过?别人骂我、打我,她在哪里?没钱交学费,到处借钱,她在哪里?” 越说越激动,她索性一股脑全说出来。 “怎么没给?你上大学,我们不给了么?每年……” 雨舟爸要继续说,若叶妈不让他说,她擦擦眼角的泪,盯着若叶说:“对不起!妈也没办法……” “没办法?没办法你就改嫁?”若叶眼含热泪,心里略有震动:她给过我钱?怎么从没听说过?奶奶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妈呆愣愣地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 子沫看不过,插嘴道:“若叶姐,你怎么这样说?阿姨不改嫁,难道守一辈子活寡?你和魏总分手了,就不再恋爱、结婚?” “这能一样吗?她为啥抛弃我?”若叶红着脸,为自己的无理辩白。 愣了好一会,海蓉拧紧眉,辩解道:“我想带你走,你奶奶不让啊。” “奶奶不让?你不可以偷偷带我走?那天,我那么哭,那么喊,喉咙哭痛了,嗓子喊哑了。你头都没回!哪个母亲像你一样狠?”若叶瞅着她一双愁苦的眼睛,嘲讽道。 “你奶奶说我八字硬,要尅死你。我哪敢带你?”海蓉哑着嗓子,眼泪夺眶而出。 眼看再吵下去,局面就难以控制了,雨舟笑着说:“唉!都别说了。正如子沫说的,过去了就过去吧。站在对方立场上,互相体谅体谅。不要再纠结过去了。” 回到家,若叶心里还耿耿于怀。她反思:是我过分了吗?或许,她真有苦衷?我为什么不能原谅她呢? 正沉思,雨舟给她电话, 说以廷出事了,正在医院抢救。 第063章 以廷家的那些事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他到底怎么了? 她心里虽也牵挂、担心,但想到他俩已分手,不该再藕断丝连了。于是,她对雨舟说:“我不去。” 沉默了一会,雨舟说:“你不去看看他吗?不知道他能不能醒过来……” “不能醒过来?什么意思?”若叶心里咯噔一下,有这么严重? “他服用了过量的药,药物中毒了。几天了,还没醒。” 若叶再次惊呆了:怎么会?那个不可一世、桀骜不驯的魏以廷,会走这条路? 他住在一间特殊病房。 才到门边,正要敲门,忽听里面传出说话声。若叶本想闪开,忽听以廷妈提到自己,听得似是而非。 “没出息!”以廷爸一字一顿地说,声音压得很低,却听得出轻蔑和嘲讽。 “你出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以廷妈心灰意冷地说。 沉默了好大一会,屋里没任何动静。 忽地,又听以廷妈说:“如果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你要怎样?”他爸冷冷地问。 “怎样?你说怎样?”以廷妈怒不可遏地,咬牙切齿地说,“魏致厚,我把丑话说在前面,永远别想动摇我和儿子的位置!否则,我让你好看!” 听到他爸发出一声轻轻的冷笑。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活着,休想让那个贱货母女,踏进魏家半步!”顿了顿,她又说,“别以为你只手遮天,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也有我的方式!等着瞧!” “一个徒有其表的空壳,你死守着,有意思吗?” 她冷笑道:“呵呵!非常有意思!我要的,就是这个!” “无理取闹!”依然是冰冷无情的声音。 过了几秒,他爸又说:“慈母多败子!他走到今天这步,还不是你纵容的!” “你要脸吗?儿子生下来,你除了给钱,尽过父亲的责任吗?你陪儿子去过一次公园?陪他做了几回游戏?他上学,你接送了几次?开家长会,你去过一次没有?…… “从不管儿子的教育。出了问题,就全是我的责任了!” “……” “你不管也罢。你还带着野女人生的贱种回家!你想过儿子的感受吗?” 听到这里,若叶再也听不下去了。她赶紧退到候诊室去。雨舟在那里等她。见她出来,他惊诧问道:“这么快就出来了?” 若叶不回答,闷闷地坐在雨舟旁边,问:“他这样,多久了?” “三天前。我也是才知道。”他看她脸色不好,以为魏总情况不好,“知道的人不多。他们告诉我,是因为需要我处理公司的事。” “三天前?还没醒?最近,他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没有,一切很顺利啊。成功收购了繁生口罩厂,寒城那边的地也拍下来了,投资的娱乐公司,签下了当下最火的流量明星……” “流量明星”,指的是潘矜禹吗?若叶猜想,但没问。 这时,若叶看到以廷父亲的背影,他正朝电梯走去。不知怎地,她看他的背影,有种落寞和伤感——他不是该迈着矫健的步伐吗? “他跟潘矜禹,怎样了?”若叶忍不住问。 雨舟摇摇头,轻轻笑道:“我怎么会知道。” 沉默半晌,雨舟叹气道:“我觉得,魏总还是放不下你。他做的一切,只是希望引起你注意。” 她自嘲地牵动嘴角笑笑,没说话。 “雨舟!” 忽听有人喊雨舟,若叶抬起头,看到以廷妈在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若叶抬头时,她也看到了她。 淡漠地扫若叶一眼,以廷妈问:“你来了?”对她的到来,既不高兴,也不排斥。 她眼圈微红,眼里噙着泪水,似乎随时会流出来。衣服、妆饰潦草,像随便披了衣服出门。但仍不失雍容华贵之气。 站起身,若叶还没开口,以廷妈微启嘴唇,“去看看他吧。” 病床上的他,像死人一样,一动不动。他头发汗涔涔的,像刚从跑道上下来,脸色苍白,面部浮肿,嘴唇干裂。她不敢相信,这个男人,是她曾经爱过的人。 静静地看着他,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一刻,她才知道,原以为很了解他,懂他。其实,她对他一无所知。 恋爱时,他俩都不爱提自己的家人。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这时,书俊打来视频电话,看看躺在病床上的以廷,她狠心挂断了电话。 呆坐了会,她捏捏他肩膀,准备离开了。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她惊异地扭转头,看到他无助哀怜的眼神。 “若叶,你来了?”眼泪从他失神的眼里滑出…… “以廷!你醒了?”她惊喜地大喊,“医生!雨舟!” 几乎用尽力气,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从背后抱住她,像孩子般伏在她背上,有气无力地说:“让我抱一会。” 转过身,若叶轻轻掰开他的手,扶他躺下。她挨他坐下,沉吟半晌,才含泪问:“以廷,你为什么?” 他闭上眼,似乎不想回答。 为他掖掖被角,她轻轻说了声:“你保重。”正要离开,以廷妈和顾昱芩忧心忡忡地进来了。 看着她俩,若叶小声说:“他醒了。” “醒了?”以廷妈扑向儿子,握住他的手,声泪俱下,“儿子——” 顾昱芩轻视地瞟了若叶一眼,仿佛在说:“你怎么在这里?”然后,撇下若叶,走到以廷跟前,流着泪说:“以廷,你醒了?” 若叶悄悄退了出去。 走出门,她听到顾昱芩说:“亲爱的,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 “出去!你们出去!”以廷大声吼道。 刚跨出门的若叶,听到吼声,惊了一跳。站立了片刻,没听见动静,她快步离开了。 回去路上,雨舟和若叶心情都很沉重。快到若叶家时,雨舟犹豫着说:“姐,你原谅咱妈吧。她也是万不得已。” 晚风轻轻地拍打着玻璃窗,若叶沉默不语。 到家,已是晚上十点多了,她想起书俊,又怕他睡了,就用微信给他留一句言。只说她不方便接电话,没说原因。 第064章 家的氛围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不一会,书俊回电话了。 看他也脸色苍白,眼神倦怠,似好几天没睡觉了,若叶担忧地问:“你那边怎样了?” “有点小麻烦,问题不大,我很快就回去。”他乐观地笑笑。 以他俩现在的关系,她还说不出“想你”这种肉麻的话,但她心里却时刻想着他,尤其见到以廷后。 “对不起,宝贝,你打电话时,我在忙……” “没关系,没啥重要的事。”她本想把中奖的消息告诉他,又想起以廷,提不起兴致。沉吟一会,她淡然说:“我中奖了!” “真的吗?太开心了!中了什么奖?”他惊喜地欢呼,笑得像个孩子。 “公司不是抽奖吗?我中了特等奖!”若叶边说边观察他,除了兴奋、激动,他没别的异常反应。 “早知道你会中奖,该奖励一辆跑车!”他忘乎所以,冲口说道。 一听说她中奖,他立即由无精打采变为神采奕奕,她怀疑道:“我的运气,从没这么好过。最近,在我身上,发生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怎么这么多巧合?像电视剧一样。” “这不是开心的事吗?为什么你还愁眉苦脸?”他略皱眉。 她一本正经地问:“书俊,你老实交代,这些,是不是你在暗箱操作?” 猝不及防的发问,书俊心头一震。迅疾,他镇定回答:“啊?我暗箱操作?怎么操作?”一副无辜、无知的样子。 在半信半疑中,她暂时放过了他,没穷追不舍。 提到运气,她才想到要跟他说说,自己“八字”的问题。以前,她从没相信过,也没放在心上。最近,她却总不自然想到它。 “你们H国人信不信?我们老一辈的人,都特相信这个。” “就算全球的人信,我也不信。别东想西想的,只想着我爱你,就够了。懂吗?”书俊笑着说。 “万一,我八字真硬呢?我爷爷、我爸都死得很年轻……” 只听那边传来了笑声。笑过一阵,他干咳两声说:“宝,确定是你在跟我说话吗?我不敢相信。” “其实吧,我也不信。但是,总有人反复说,我禁不住也怀疑了。”她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忽地想起珍熙的话,她问:“书俊,你曾问我,是否无原则地相信你。对吧?” 他充满期待地说:“是的。” “我现在回答你——无论别人说什么,我都相信你!”这个想法, 她是在这一瞬间想到的。 沉默了好一会,才听他动情地说:“宝贝,谢谢你!” 又说了会话,各自睡了。 一晃就到若叶生日了,书俊还没从寒城回来。 这个冬天,不太冷,几乎每天艳阳高照,虽已是深冬,城里的行道树仍满披着绿叶。 晚上下班后,若叶想开着车,去人口稀疏的郊区,练练手。刚到车库,就被一阵喇叭声喊住。 “若叶姐——”恍惚有人喊,她抬头,四处寻找,才看到一辆车里,坐着子沫和雨舟。 他俩接她去家里吃饭。 她不想去,找借口推脱:“我要练车。” “练车?你一个人?”雨舟不信任地瞧着她说,“改天我陪你去练。” “对啊,旁边没个老司机,怎么练?”子沫从车上跳下,连拖带拽地将若叶拉走。她也半推半就地上了车——说实话,她渴望家的温暖。 照样做了一大桌菜,雨舟爸下厨,若叶妈打下手。 通过上次的碰撞、交流,她心里的疙瘩也在慢慢化解。虽然,她脸上仍没笑容,却缓和了许多。 听他们谈话,她不发表意见,偶尔附和着笑笑。 “叶子,多吃点!”雨舟爸憨厚地招呼她,“不想做饭,就过来吧。我们反正每顿都做。现在有车,也方便。不想开车,让雨舟接你也行。” 老人家热情地邀请,她不好不表态,点头说:“好。” “有兄弟姐妹真好,我小时候,好羡慕别人有哥哥或妹妹的。我经常缠着我妈,让她给我生个哥哥。”子沫喝着羊肉汤,满嘴油腻地笑着说。 孤独了二十多年的若叶,何尝不这么想呢? 抽一张纸,雨舟给子沫擦擦嘴角。子沫用手在嘴上一抹,盯着油腻的手,朝大家不好意思地笑笑。 像对一个孩子一般,海蓉爱怜地说:“慢点吃。” 想起第一次去以廷家,时值夏日,若叶穿了双凉鞋,背着以廷,他妈以教训人的口吻说:“市场上没皮鞋卖吗?一个女孩,拜见长辈,应该穿得庄重一点,懂不?” 自此,若叶每到他家,就提心吊胆的,生怕什么行为举止引起他妈的不满。 “若叶姐,看吧,你不仅有弟弟,还有妹妹。哪像我?独生子女,唉!不爽!” 回过神来,若叶欣然笑了。 这回,她没否认,还笑着逗子沫。“你不也多了一个姐姐,一个妹妹了嘛?还多一个老公呢。过一年,再多一个女儿。再过一年……”她还要说,被子沫捂住嘴。 全家人都笑了。她终于承认是雨舟的姐姐了。 “雨舟,你俩好久结婚?”若叶突然问道。 瞧瞧子沫,雨舟微红着脸说:“等买了房,装修好就结。” “打算在哪里买?”若叶关切道,“买个宽些的,地方偏僻点无所谓,环境要好。” “嗯,买房时,请你帮我参考。”雨舟回答说,“我没经验。” “我也没经验。”若叶笑道。 不知不觉间,她竟融入他们的家庭氛围中了。 临走,她妈让她带羊肉汤,她没收。 一天就快过去了,虽然平淡无奇,也比往年好多了。以前每年过生,以廷会在高档餐厅给她订一桌,叫上各自的好友,胡吃海喝一顿,醉醺醺回家。一点意思没有。 遗憾的是,今天书俊没在身边。所以,他说的“以后”,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做生意的人,总在忙着处理各种事务。 淡淡的失望。 看了会书,写了会提纲,把前面写的几章再修改了一遍,发到网上。不觉就到晚上十点多了。 关上窗帘,准备洗漱睡了,忽见窗户上一道蓝色的光。 仔细一瞧,一个无人机在她窗前徘徊,无人机上,垂下一帘字幕:宝贝,休息了没有?我在门外等你。 第065章 浪漫祝福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一股热血涌上心头,没容多想,若叶冲出门。书俊满面春光地站在门外,他张开双臂,双手搂住她。 几天不见,她觉得,有许多话要跟他说。 仰头看着他风尘仆仆的脸,一朵红云飞上她脸颊:“你才到?” 深情地凝视着她,他点点头,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没关系,你回来就好。”若叶盯着他深邃明亮的眼睛,直言道,“知道吗?今天正好是我生日,你没回来,我还有一丢丢失望呢。你回来了,真好!” “啊?你生日?怎么不早说?”书俊惊诧地睁大眼,摊开空无一物的双手,遗憾道,“怎么办?我什么都没准备。” 若叶快乐地眨着眼,淡蓝的眼窝里,流出天真的笑意。“没事,你回来,就是最好的礼物。不过,今天,雨舟他们为我庆生了。” 她不说她妈,却说“雨舟他们”,她还跨不了心里的这道坎。至少,她已经感到幸福了,也算一点进步吧。 “真的吗?太好了!”他捧着她的脸,深深吻她一下,盯着她发光的脸庞,微笑道,“哪天有空,我要拜访雨舟一家,感谢他们陪我的宝贝过生日。” 拉着她的手,他容光焕发地说:“走,带你去一个地方。”眼里闪着亮晶晶地光。 望望漆黑的天空,若叶犹豫着问:“这么晚了,去哪里?” “一会就好。”他兴致勃勃,眼放异彩。 带她到车库,他发动车,直奔鸣凤山脚下。这里有一片未开发的空地。空地上,长了些杂草,冬天,草已枯萎,踩在上面,软绵绵的。 他拉她到空地中央,站定。“宝,请闭上眼睛。”他神秘地说。 “干啥?”若叶禁不住好奇。 几分钟后,她隐隐听到一阵机器的轰鸣声,很轻,很细,像鸟扇动翅膀的声音。 “可以了,”凑近她耳边,书俊温柔地说。 睁开眼,他站在她面前,手捧一大簇玫瑰。“宝贝,生日快乐!” “不是说没准备吗?送一束花,至于跑这么远吗?”若叶心里嘀咕,一股暖流袭上心头,两颊早因激动,而满面绯红。 为给她过生日,他特意赶回来的吧? 她娇嗔地说:“骗子,还说没……” 才说到一半,他用嘴堵住她的唇。 “你看!” 蓦地,在他俩四周,呈现出一幅幅跃动、旋转的图像:动态的维纳斯雕像,禅意园林景观、舞美灯光,数十辆无人机在空中翱翔。 蓝色光芒慢慢淡去,五彩图像渐渐呈现,星河璀璨,百花齐放,空中,悬挂着一大簇玫瑰,足有上千朵。 玫瑰上,浮出几个紫色大字:“陈若叶,生日快乐!”“我爱你!” 语言,已显得多余,她扑进他怀里,眼泪夺眶而出…… 从没人为她这么用心过,从没过过这么浪漫的生日! 带着感激和幸福,她第一次,主动吻了他。 从此,隆冬过去,春天降临!虽然,她知道,春天终会过去。而此刻,她已不管不顾。 “你不该这么浪费。我怕,被你的金钱腐蚀。”她依偎在他怀里,一起欣赏这一幅幅梦幻、美丽的画面,“我怕,我是为了钱,才跟你在一起。” 吻着她散发着淡香的头发,他满不在乎地说:“不管因为什么,只要你爱我,我就知足了。” 画面不断变幻,由蓝到紫、到红、到粉……到五彩。渐渐,色彩暗淡,漆黑的天幕中,一道白色的光影,组成一幅牛郎织女鹊桥相会图。 最后,上百辆无人机盘旋一圈,朝同一个方向飞去。天空重归于宁静,时间凝滞,云淡风轻。 “万一,我是一个拜金女,只爱你的钱,怎么办?万一,我只能与你享荣华,不能与你共患难,怎么办?” “我不在乎。”他再次强调说,“我爱你,并不在意你是否爱我,而是,跟你在一起,我很快乐,很幸福,这就够了。” 不禁想起珍熙的话,若叶垂下眉,不敢看他的眼睛。“‘如果有一天,你变得一无所有,我还会爱你吗?’我问过自己。老实说,我不敢保证。要是真有那一天,该怎么办?” “若果如此,我尊重你的选择。”他搂紧她的肩,望着漆黑的夜空说。 她偏着头,盯着他眼睛问:“这样的我,你还爱吗?” “当然。”他坚定地说,“你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你。” 这一番表白,比一百句“我爱你”,更动人。若叶轻轻靠在他肩上,感到从没有过的安全感。 “今天,我二十八岁,收到了人生中,最珍贵的礼物,听到了最感人的语言。”她像记日记一般,轻声念道。“这一天,是我最幸福的日子。” 学着她的语气,他也含笑说:“今天,我的爱人,二十八岁。她像小绵羊一样,靠在我肩上,我感到了从没有过的温暖和幸福。以后的每一天,我不会让她孤单。” 几颗若有若无的星星,镶嵌在漆黑的夜空,像爱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俩。 “也许,不是因为你有钱,我才爱你。碰巧是,我爱你时,你有钱。我不知道,未来什么样;也不知道,我们会遭遇些什么。但我知道,跟你在一起,未来,就有希望。” “谢谢你这么想。你放心……”他更紧地搂着她,吻吻她头发,温柔地说,“天晚了,我们回家吧。” 到家门口,他想再跟她呆一会,借口说:“我想吃柚子。” “太晚了,明天再吃。”她识破他的“谎言”,拒绝道,“给你留着的。” “我少吃点。”他撒娇。 “不行。我还要码会字。” 两人分别,花了半个多小时。 最后,若叶低沉说:“书俊,你搬回你家吧。” “为什么?”他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难道她生气了? “不为什么。”她浅笑嫣然地朝他挥手。“再见。” “好像不是因为生气。”聪明如斯的书俊,怔了好大一会,没明白过来。 “明天,我教你开车。”他对她背影说。 刚要关门,听到他说话,她将门裂开一道缝,探出半只脑袋,羞涩地对他眨眨眼。“OK。” 第066章 如果爱她,就离开她吧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破天荒地,若叶没睡懒觉,一大早起床了。她拿出半只鸡,用电砂锅煨着,等下班回家吃。她看书俊这么忙碌,一脸憔悴,脸色发白。她想给他补补。 谁知,还没下班,他就告诉她,有事要晚点回家,让她自己先走。 她只好独自下班。 过了冬至,白天变长,下班时,天色还早,但刮了些微风,干冷干冷的。 竖起衣领,保护好脖颈,暖和了许多。若叶正等地铁,高咏呼她。他在公司附近。她又折回,见高咏瑟缩着脖子,手捧一束康乃馨,含笑等她。 “昨天你生日,我才想起。”他抓抓头皮,憨厚地笑着。把鲜花递给她。 试探着问,“今晚,你有安排吗?” “我——想练练车。”自那次,他醉酒那么一闹后,若叶就有意无意回避他。她怕他请她吃饭,就借口拒绝。 “你一个人?”他犹豫着问,“要我陪你练吗?” 本想等书俊,他又有事。自己一个人回家,冷冷清清的,若叶就答应下来。 练了会车,天就晚了。 到吃饭时间,若叶不好意思,就请他一起吃饭。 坐下,点了菜,等菜期间,喝着茶。无意中,若叶朝餐馆扫了一眼,看到两个男人,像是喝醉了,两人头靠着头,脸贴着脸。 心想:这两人,是在干啥?难道是gay?居然这么明目张胆! 似乎为了证明还有更过分的,其中一个,在另一个脸上,亲了一口。又嬉皮笑脸地靠在对方怀里。 “服务员,再来瓶酒!”躺在怀里的人,歪歪扭扭地坐起身,冲空气喊。 这时,若叶看清,这男子,不是朴泰镇么? 另一个呢?不会是书俊吧? 她心脏开始不规则跳动。 服务员抱着酒过去,那人扭头看了一眼。若叶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没错,这人,就是书俊! 天!他真是gay?!据说,有种男人,为了掩饰自己gay的身份,也会跟异性恋爱,甚至结婚。书俊也是? “我算什么?他的一个道具?” 他也看到了她,也很意外,站起身,呆呆望着她。看样子,他也醉了,颓丧着脸,没精打采,像个失恋的情痴。 脑子像按了暂停键,转不过来,他既没招呼她,也没走近她。他看她的眼神,像一个陌生人。 她的心,深深刺痛了! 本来,人喝醉了,意志可能不受大脑支配,做了些亲昵的事,若叶也不会太怀疑。但见到她之后,他居然是这态度,实在让她难以理解! 纵使万箭穿心,若叶还是故作镇定,不动声色地坐下,低头对高咏说:“换个地方吧。” 刚才的一切,高咏都看在眼里,又看若叶脸色不周正,也明白了几分。 结完账,若叶离开了餐馆。 走下楼,刺骨的寒风,钻进骨髓。她打了个寒战,牙齿咯咯发抖。 如果他追上来,她也许会原谅,但他没有。她鼻子一酸,没让泪流出来。 她钻进车里。车窗上,印着书俊的脸,像静止的油画。 下午,书俊正要联系若叶,准备陪她练车。才拿出手机,泰镇就打电话来,让他务必见去见他。“你不来,就见不到我了!”他像在喝酒,说话吐词不清。 无奈,只好取消计划,让若叶自己回家。自那次让泰镇送花,被她“揭穿”后,书俊就很少提他。 泰镇这家伙,是个花花公子。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他能说会道,见多识广,又相貌英俊。对女孩,更是彬彬有礼,体贴周到。很少有女孩不被他俘获。 虽然,他谈过多场恋爱,经历了无数次分手。每一次分手,仿佛都令他撕心裂肺。而这痛苦,似乎都是真的。 这次,估计又是与谁分手了,要跟书俊倾诉。 车行至校园,上坡,转弯处。突然,一个披散着头发,背着背包,怀抱着书的女孩,像鬼魂一般,出现在车前。 “吱——” 一个急刹车,刹得车子冒烟。书俊惊了一跳:是谁?不要命了! 探出头,正想教训两句,却见一张熟悉的面孔。珍熙呆若木鸡般,愣愣地盯着他。半天没回过神来。显然,她也被吓坏了。 打开车门,书俊跳下车。 像逃难归来,她头发蓬乱,眼神涣散,眼圈红肿,似刚哭过。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脸上还有一道道指甲的抓痕。 待看清是书俊时,她眼里刚掠过一丝亮光,马上暗淡下来。“书俊哥!” “你魂丢了?走路不长眼睛。”书俊朝她吼道。 “书俊哥——”她凄楚地喊了声,抱在怀里的书,散了一地。她无力地扑向他,抱住他,请求道,“让我回你家住吧。” 是什么,让这个不识愁滋味的,单纯得可怕的女孩,变成这副模样? 不耐烦地甩开她,他粗暴冷漠地说:“不行!” “我不想住这里!太可怕了!”她眼圈一转,眼泪快要掉出来。 本不想再理她,又见她流出泪来,怕是真受了委屈。书俊心软了,不屑询问道:“可怕?你遇到鬼了?” 吞吞吐吐说了半天,他才搞清楚,她所谓的“可怕”,指的什么。 她在宿舍跳健美操,被室友嫌弃。两人吵了一架,并发生了肢体冲突。她摔坏了室友电脑,室友抓伤了她的脸。 养尊处优的她,哪里受过这种气。她跑出宿舍,躲在无人处,伤心哭了一场。哭得肝肠寸断,力气殆尽。她不想回宿舍,就魂不守舍地在校园游荡。 这不,就遇到书俊,还差点被他撞死。 “哥哥,你为什么来这里?”她充满期待地问。“找我?” “我有事。”他冷冷回答,“回去吧。” “哥哥,那个女孩,你爱她?”她张开失神的双眼,不信任地问。 淡漠地瞧着她,他嘲讽地问:“怎么?你管得着吗?” 她斜着眼,直视他,蛮横地说:“不行!你是我的!” 不想听她无理取闹,他转身,走向车,准备开车离开。 “如果爱她,就离开她吧!”她抬高声音,冲他说。 这什么逻辑?他不理她,打开车门,钻进车里。 快步冲过来,她抓住门把手。用幽怨的大眼睛盯着他。“我怎么办?” 牵动嘴角,他似笑非笑地,像盯着一个神经失常的人。 “你说过,要对我负责!” “我?”他一脸懵逼地瞧着她,指着自己,讥讽问她,“我上辈子说的?” “五年前,M国,Je y,那晚,你跟我……不记得了?”她提示道。 他的脸,由红变白,以致苍白。睁大眼,紧盯着她,像要将她的脸盯个洞。“你?!” 第067章 Jerry的死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想不到吧?”珍熙眼神迷离,陷入往事中。“五年前,我去M国上学,跟Je y住一起。她上大学,我上初中。她有个男朋友,叫闵书俊。” 瞟一眼他,她继续说:“她很爱他,每天说的,全是他的事。在她眼中,她男朋友是世界上最帅、最好的男孩。但她,并不幸福。她活在担惊受怕中,怕失去他,怕他离开。” 他仔细打量她,她是Je y的室友?也许Je y提到过,他却没在意,也没记她的名字。对她,他没有一点印象。 “Je y不是自杀的。”她眼神空茫地望着前方,突然说。 “什么?你说什么?”打开车门,他冲下车,抓住她的肩,涨红脸,急迫追问道。 “我说,她是被他人杀死的!” “谁?谁!”他摇撼着她的肩,大声吼道,“告诉我!” 很少翻阅的记忆,慢慢打开…… 到M国两周后,珍熙见到了Je y口中的男朋友。只一眼,她就爱上了他。他的确长得太精致,太帅了。他就像一座行走的雕塑,每一样都长在她的审美上。 但她只能把这份情感深藏心里。 一个傍晚,珍熙放学回宿舍。刚走到窗下,忽听Je y哭泣的声音。 “不要!不要!我离开他,好吗?”Je y哭着哀求道,“我再也、不见他了。求你,求你!不要!” 预感不妙,珍熙忙躲到窗下,瑟缩着, 一动不敢动。 一个穷凶极恶的男人,恶狠狠地说:“签字吧,吞下这个。” “不要,求求你!”Je y哭得更厉害了。 不知道那人是谁,也不知他到底要Je y干什么,珍熙吓坏了,躲着不敢进屋。 不一会,屋里悄无声息。 她不敢回家,背着书包,到大街上游荡。第二天,她才听说,Je y死了。死时,手里拿着一份遗书。 两天后,珍熙被父母接回H国,再也没去过那里。 “那畜生是谁?你看清没有?”书俊粗鲁地吼道。“我要宰了他!” 她一脸茫然地,“没有。看不清,屋里太暗。” “你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跟警察说?” “我不敢。”她低下头,心虚道。“我怕他会杀我。” 其实,她心里,有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在那天早晨,Je y在浴室洗头,书俊给她发信息,约她晚上看电影。 彼时,手机恰好在珍熙旁边,她看到了信息。可恶的嫉妒心,让她心生魔念,她回了个“好”后,删掉了信息。 当有人胁迫Je y,并逼她吞下毒药时,珍熙一方面害怕,另一方面竟有一丝幸灾乐祸。所以,她不敢报警,也没想过报警。 每想到这件事,她就万分羞愧。她一直觉得,Je y是被她害死的。如果她没删掉那条信息,如果Je y跟书俊约会,如果她及时报警,Je y就不会被害。 但是,她没有勇气承认,更不敢说出真相。尤其当她回到H国,知道书俊是森海集团的外孙后,她更是绝口不提此事。 那晚,书俊在电影院等Je y,等了半天,直到电影结束,她都没有去。书俊赶到她宿舍,打开门,看到她安静地躺在地上,身体像石头一样坚硬。 他不能接受! 冲出门,发疯地狂奔,直到没力气,跑不动了。他抱着酒瓶,疯狂地喝酒。不知喝了多少。 第二天,他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酒店里,身上什么也没穿。 难道是……? 睁大发红的双眼,书俊紧紧地盯着珍熙。她点点头,眼里放出异样的光芒。“是的。逃跑出去的我,遇到了醉成烂泥的你。我把你扛到了酒店……” 那晚,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街头遇到他,遇到那个她看一眼,心脏就砰砰直跳的心仪的他。他离她那么近,近得连他脸上的毛孔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修长的眉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微微上扬的嘴唇,无一不令她欣喜。她感谢上帝,将这么完美英俊的他,带到她身边。她静静地看着他,看得热泪盈眶。 她为他脱去弄脏的衣服,收拾被他吐了一地的地板,还给他洗脸,洗脚。心里却无比快乐。 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高高在上的“公主”,居然为一个陌生男子,乐此不疲地做着这一切,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Je y——”在梦中,他不断呼唤她名字。 她颓丧地坐下,久久凝视他。 不一会,他就沉沉地睡去了。她躺在他旁边,偷偷吻了他。突然,他醒了,睁开迷蒙的双眼。 “Je y——”他轻轻唤了声,翻身抱住她…… “不!不可能!”书俊粗暴打断她,“你在撒谎!” “随你信不信。你跟我,已经是夫妻了!”珍熙望着他,忧郁的大眼睛里,掠过一丝幸福的光芒。“你说过,要对我负责。” “你骗人!我根本没见过你。醒来时,我身边什么也没有。”他语无伦次地说。 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玉,她拿在手上,在他眼前一晃,“这个,你认识吗?” 定睛一看,这不是他的吗?怎么在她那里?这块玉,原产自中国和田,上等的羊脂玉。是他出生时,外公给他的护身符。正是在Je y出事那晚,它再也找不到了。 “还给我!”他要伸手去拿。 “还给你?”她晃了晃,戴回脖子上,傲娇地抬头,“除非,你答应娶我!” 他狠狠捏住她的肩,咬咬牙,又无奈地叹声气,弃她而去。 不!不会!这一切,不是真的! 像被人偷走了魂,他浑身没力气,脑里乱糟糟的。没头没脑地走了阵,想起车还停在那边,又回头开车。 沿着滨江路,他走了一圈。泰镇给他打电话,他才想起要见泰镇的事。泰镇在宿舍等他半天,见他迟迟不去,就独自去外面喝酒。 于是,找到喝酒的泰镇,书俊也喝起了酒。 两人心情都不好,抱着酒,糊里糊涂地猛喝了一阵,都喝得醉了,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正喝得没节制时,书俊恍惚中看到若叶。他猛一惊:这个女人,好面熟,像在哪里见过? 等他醒悟过来,若叶已下楼,坐上了车。 第68章 我不是男人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其实,书俊不知道,一整晚,若叶都在等他。等他的电话,等他的解释。可是,他什么都没做。 几天前,她才跟他承诺,相信他。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她如何相信? 生活又回归平常,上班,下班,看书,写作。书俊没找她,连影子都没见到过。两人的关系,似乎回到没交集的从前。 为什么会这样?知道真相败露,他就选择逃避?真实的闵书俊,是这样一个没担当,没责任感的男人? 不行!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杀青”,她要弄个水落石出! 一个人独自生闷气,不是她陈若叶的作风。 稍微理清思路,她就给他打电话,一阵乐音后,变成了忙音。 居然!不接! 本就失落的心,更伤心了。 去他办公室,没人;总公司,也没人。 他神秘失踪了? 她最不愿找的人,是万丽。但除了她,她想不出别人。 万丽的办公室,宽敞、高档、大气。高高的水晶吊灯,明亮的落地窗,书架上怒放的玫瑰……她,不只秘书这么简单吧? 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呢?她对书俊的了解,似乎超越了朋友、恋人或亲人。当然,也超越了若叶。 她端出紫砂壶,翻过一只倒立的紫砂杯,倒了一杯茶,递给若叶。 淡绿的茶水里,冒出一缕淡淡轻烟,一股淡雅茶香,在周遭氤氲。若叶轻轻抿了口,是西湖龙井。 “请问,找我有事吗?” 她轻移步履,在若叶对面坐下,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端详着这个成熟老练、不动声色的女子,若叶不急于回答她,而是再抿口茶,放下茶杯,才不紧不慢地抬头瞧着她。 “万总在森海,有些年头了吧?” 她也抬头,用她那双不大却深沉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若叶,微微一笑。 “嗯。有些年了。您找我,想问副会长的事吧?”她端起玲珑的紫砂杯,放在唇边,却不喝。“怎么办?我对他,也不了解呢。” 这边还没发问,她就堵住了若叶的嘴。在商场混战的女子,果然不简单。 “呵呵。”若叶轻笑,“您想多了,我并不问他。” “哦?”抬起修饰得过分完美的眉头,她略惊愕地注视若叶。 迎着她的目光,若叶极分寸地含笑看着她。 “请告诉我,朴泰镇的地址。” “朴泰镇?”她反问一句,像在搜索记忆。 装出轻松自如的样子,若叶托起茶杯,轻轻抿着茶。 “您找我,只想问这个?” 她拢着微卷的长发,微露笑意。 “是的。足够了。”若叶成竹在胸——你不是不透露书俊的信息吗? 离开万丽,若叶直奔淮海大学。 熟悉的路,熟悉的建筑,人却不是以前的人了。女生宿舍所在地,变成了一个排球场。伴随着拍击声、吆喝声、呼喊声,一群生龙活虎的影子,东奔西窜。 一只排球从天上飞来,若叶将头一偏,躲过一劫。 “对不起!对不起!”几个满脸热汗的学生,歉疚地朝若叶喊。“请帮我们捡下球。谢谢!” 上大学时,她可是排球场的活跃份子,曾经加入了排球协会,经常参加校内的各种比赛。 捡起球,将它高高抛起,她腾空一跳,果断发力,将球送进球场。 “好球!” 按万丽提供的线索,若叶顺利找到朴泰镇的住址。但大门紧闭,敲了会门,无人应。邻居大妈告诉她,好几天没见朴教授了。 他到哪去了?跟书俊一起失踪了? 偏偏这时,以廷妈给她打电话。她流着泪,低声下气地请求若叶,希望她去一趟医院。以廷拒绝治疗,不吃不喝,也不吃药,不跟任何人交流,谁问他,也不答话。 走进病房,见以廷仍躺在床上,更消瘦了。他眼望天花板,脸上没一点血色,像从死亡战线上走了一遭的人。若叶对以廷妈说:“阿姨,请你回避一下。” 听到若叶的声音,他略略抬起头,眼睛露出一道细缝,眼珠在眼窝轻轻转动。 等他妈一出门,若叶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道:“魏以廷,你就这点出息!这点本事?你还是男人吗?” “我不是男人。”他无力地抬抬眼皮。 三下五除二,她一把扯断输液线。“想死是吧?” 一股乌黑的血液,从手背冒出,他条件反射地摁住手,愕然望着怒气冲冲的她。 瞥着他捏住血管的手,她不屑嘲讽道:“要死的人,还摁住它干嘛?让它流啊!血流干了,自然就死了。”边说,边掀开被子。 他被她突如其来的“凶相”,吓愣了。只呆望着她,木偶般地任她摆布。 “别躺在这里装死卖活、连累人。有本事,从这楼上跳下去!大河没加盖子,你不知道怎么跳吗?”她指着窗外,泼辣地大声吼道。 在她的骂声中,他畏缩地站起来,屈腿,扶住墙,像长期卧床的老头。 “瞧你这德行!还有点人样没有?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遭遇几次打击,钱太多,找不到人倾诉,找不到人分享,感到孤独寂寞嘛!这都算什么事?” 张着失神的眼睛,他用力争辩道:“你不知道。” “是的,我不知道!但是,比起如今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你,我更喜欢那个张扬的魏以廷!”她取下输液瓶,连同输液管,一齐扔进垃圾桶里。 话已说完,她径自走出门。 “发生了什么事?值得他如此颓废?”她心里嘀咕,埋头往外走,一边想着心事,“我心里够烦了,还来操心他!我上辈子欠了他的?” 不觉间,她闯进一人怀里。 第069 章 你跟他过吧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对不起!” 未及看清来者,若叶连声道歉,对方却不做声。定睛一看,她脸色大变:她眼前的,不是闵书俊么? 兜兜转转,她找了他几天,竟在这里碰见! 而且,与他在一起的,是朴泰镇!他俩真是难舍难分啊! 为了他,他可以不找她,也不接她电话。他俩神秘失踪,是到医院来了?谁生病了?书俊和泰镇,都脸色苍白、萎靡不振,像大病初愈。 这么一看,他俩还有几分相似。是夫妻相吗? 书俊在此见她,也深感意外。正要跟她招呼,不经意朝屋里瞅了眼,见以廷无精打采地倚在墙角,戏谑地瞧着他。 “几天不理我,她跟他在一起!”书俊也心生醋意。 “您好!我是朴泰镇。”泰镇向她伸出手,大方得体地介绍。 像没看见他似的,若叶没伸手,也没抬头,对他充满敌意。 “闵书俊,过来一趟!”语气里,有不可抗拒的威严。 直呼他“闵书俊”的人,好像不多。她喊得还如此自然。书俊预感不妙,丢下泰镇,忐忑跟在她身后。 走廊尽头,一道敞开的窗台边。若叶停下,回过头,直言不讳:“你跟他,什么关系?” 看她一脸严肃,他不敢靠近,也不敢有亲昵举动。又听她没头没脑一问,心里有十八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哪个?” 都搂抱在一起,还陪上陪下了,他还在装!她火气蹭地上冒,失去耐心。“你说哪个?” 她抬高嗓门,惊了他一跳。“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生气?因为没陪她练车、却跟泰镇喝酒,还是这几天没跟她联系?你不也不联系我吗?我都卧床不起,怎么联系你?” 但他哪敢跟她说,自己喝酒,喝得住院的事。追问下去,还得说出Je y的事。这事,不能让她知道。 她脸上没一丝笑容,眉毛、眼睛、耳朵、鼻子、嘴唇……每一器官都写着不满。 “宝,你怎么了?生我气了?”他要去抱她。 她飞速闪开,依然面无表情。“回答我!” “泰镇?我朋友啊。”他不解地瞧着她:她追问我跟泰镇的关系,是为什么?难道泰镇那家伙,也喜欢她?她陷入两难,才来问我? “他怎么了?”书俊的脸色,渐渐僵硬。 她咄咄逼人。“什么朋友?” 她不知那种关系,该怎么描述,涨红脸,嗫嚅着,找不出合适的词。 他比划着,想尽力描绘得生动、真实。“很好、很亲密的朋友。” “亲密?”终于承认了!她两颊绯红,唇齿间露出一丝冷笑,“明白了!你可以走了!” “她又怎么了,为啥赶我走?她明白了什么?”他再次莫名其妙。 眼见她已转身,渐渐离他远去,他才想起“亲密”二字,蓦地明白了:“难道她,误会我跟泰镇……?” 冲过去,抓住她的手,冰凉。为她呼口热气,猛将她搂进怀里。“宝,你吃醋了?”他吻吻她头发,发出轻柔笑声。 “你怀疑我和泰镇?”捧起她的脸,他凝视着她潮湿的大眼睛,噗嗤笑了。 听他一笑,她似乎明白了:可能,他俩不是想象中的那种关系,那天的亲昵表现,只是醉酒后的行为。 但,又怎样呢?她更气他不联系,不解释。推开他,她怒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拉起她的手,一路小跑地到泰镇跟前。泰镇正与一护士搭讪,眼看就要加美女微信了。 关键时刻,书俊拉着若叶来了,气喘吁吁地指着泰镇,“朴泰镇,你告诉我女朋友。你跟我,什么关系?” “他跟我?”泰镇扫他俩一眼,又见若叶一脸怒容,顿时明白了。他故意开玩笑。“他是我老婆。” 没说完,就被书俊一拳击在肩上。“去你的!” “哎哟!”泰镇捏着被捶痛的肩,龇牙咧嘴地大叫。 看他俩有说有笑,若叶想起,这两天的煎熬,气就不打一处出。不管你俩什么关系,你总该联系我吧。甩开书俊的手,她冷冷说:“你跟他过吧。” 见若叶非但没消除误会,反而弃书俊而去。泰镇觉得自己玩笑开大了,紧走几步,跟上若叶。 “大嫂,”若叶愣他一眼,他忙改口,“陈女士,您好!对不起!我开玩笑,真的开玩笑。我跟他,是普通朋友。真的!”态度极诚恳。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看到未接来电,为什么不回我?为什么不联系我?”她回头,仰着脸,逼视书俊。 “电话?”书俊忙找出手机。一只工作用的,正常;而另一只……开成了飞行模式。 书俊猛盯着泰镇,泰镇见势不妙,飞快遛了。 那天喝酒时,书俊接二连三接到好几个电话。为不被打扰,泰镇悄悄帮他手机设置成了“飞行模式”。他不知道,哪个是工作机,哪个是私密的。就随便找了个…… 这就惹下了“祸”。 “这几天,你到哪去了?” 夜幕快要降临,晚风吹来,刺骨的寒冷。她不由打了个冷战。 见她绷紧的脸色,稍弛缓。他抓起她的手,握在掌心,为她捂着。 “这里冷,咱们回家。我慢慢告诉你,行吗?” 挣脱他的手,她倔强道:“不行,就在这里说!” “好,好,就在这说。”他听话地点头。但看看四周,他又改变主意,“换个地方,好吗?这里,有点……” “别啰嗦,快说!”她早不耐烦了。不就一句话的事吗?至于这么婆婆妈妈的吗?又不是坐火箭去了月球。有这么难解释吗? “你吃饭了吗?我饿了,咱们边吃边聊,行不?”他按着胃,仿佛已饿得没力气说话了。 忙了这一天,若叶也饿了,就勉强答应。 车在香兰商场停下,他带她去丹尼斯就餐? “又不是举行宴会,为什么来这里?”在这里吃一顿,最便宜,也要好几千。 “我要说的事,很重要。重要的事,要在重要场合说。”关好车门,他搂住她,一脸粲然。“听说这家餐厅不错,你去过没有?我还没去。” 什么事这么重要? 第070章  书俊吃醋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刚下电梯,途经商场,立即围来一群人,对书俊与若叶点头哈腰。 “你是商场老板?”若叶不解,她往日来,没受到此等待遇,怎么他一来,这么多人围过来。 他淡然一笑,附她耳边,悄悄说:“你看领头那个,长得怎样?” 不用看,也知道他在开玩笑。她仍条件反射地抬头,看到领头的,的确是个年轻貌美、妆容干练的女子。 “她是商场经理。”他继续附她耳边,认真严肃地胡诌,“她让我替他们商场拍婚纱广告,我没答应。” 她是商场经理没错,是森海集团刚入驻此商场的经理。之前,书俊听说若叶受了顾昱芩的羞辱,马上盘下了整座商城。 刚才,经理见总裁带着美女过来,立即召来一群人,给总裁立威风。却差点被若叶识破。而盘下商场这事,书俊不想让她知道,就临时编了个谎言。 这经理也是个聪明人,见总裁脸色不对,立即撤了。 “拍婚纱广告?”若叶眨眨眼,打量着他俊朗英挺的外表。讽刺道,“不错哦!你为啥拒绝?” “真的吗?”他趁机把她搂进怀里,“如果你跟我一起拍,我就答应。你拍吗?” 一把推开他,她脸色微红。“去你的!” 走进丹尼斯,又围来一群人,礼貌客气地跟他俩问好,连厨房里的主厨、传菜员、清洁工都来了。书俊手一挥,这群人识趣地退了,只剩下三五个人跟随他们身后。 “这里环境不错嘛。”坐定后,书俊环视四周,像自言自语,也像对若叶或服务生说。“适合表白。”最后一眼,定在若叶脸上。 看着菜单,若叶假装没听见,点了几个实惠的、价格相对便宜的菜。 服务生将菜单移到书俊面前,他扫了一眼菜单,拿出一张黑卡,对服务生说,“办张会员卡,这张卡,够了吗?” “够了,够了!”服务生连声回答。 看看服务生,又看看书俊,若叶问:“你要把这间餐厅,变成你的私人厨房?还办会员卡?” 服务生拿着卡,正要离开,书俊在一张纸上写了一串字,叫住服务生。“看着这个办理就行。” “好好!” 服务生一走,书俊伸长脖子,凑近若叶,小声说,“如果你喜欢,我就让它成为咱俩的私人厨房。你喜欢吗?” “你在暴殄美食!”他的嘴,就要凑近她的脸。她用指尖,在他额头上轻轻一顶,他的头,以脖子为轴心,往后移动。“快点交代,这几天,你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好的,我老实交代。”他搓搓手,实在难以开口,不知从何说起。因为Je y被害之事,他不愿提起,也不愿让她知道。他故意拖延时间,是想拖延的过程,让她消气。 像懂他心事似的,服务生拿着办好的会员卡来了。“先生,您好!一切按照您的吩咐办好了。这是永久会员。每个月,会员可享受四次优惠,每次优惠五折。” 从服务生手中接过卡,书俊站起身,双手拿着卡,毕恭毕敬地递给若叶:“宝,这张卡,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请笑纳!” “什么生日礼物?我的生日早过了。”她看出他在耍滑头,不想告诉他这几天的行踪,故意拿其他事打岔。“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不想说是吧?不想说我走了。” 说着,起身要走。 “要说。你先收到这个。”书俊拉住她,嬉皮笑脸地将卡塞给她。“这张卡,是以你的身份办理的。每次使用时,需要身份验证,别人用不了。密码是你生日。” 接过卡,翻来覆去地看,卡上果然写有她名字,还有身份证尾号。他知道她身份证号? “能不能下次再说?”他想继续拖延。 睃他一眼,若叶手一扬,要扔下卡走人。他眼疾手快,拉住她,让她坐下,硬着头皮,开始讲这几天发生的事…… 与他预料的一样,泰镇找他喝酒,无非两件事,一是恋爱了,一是失恋了。他这辈子,不是恋爱,就在恋爱路上。 这次,他与一个相恋了两个月的女孩分手了。原因是,他嫌她太美了。 “美有什么错?还成了分手的理由?”这小子,总不按规则出牌,书俊对他无语,已不是一两回了。 猛喝一杯酒,他醉眼惺忪地哭诉:“美是没错。她还那么优秀!” 要是凡尔赛文学颁奖的话,朴泰镇必须是冠军。 刚从珍熙那知道Je y死因,书俊万分沉痛,没心情跟他搭腔,只自顾自地喝酒。 “你别笑。听我把话说完,你再看有没有道理。”于是,泰镇慷慨陈词地讲诉了他的理由,“你知道普希金吧,他娶了俄国最美丽的女人,最后呢,决斗而死……” 对于他的谬论,书俊一般不争论,也不附和。两人都有喝酒的理由,那就一起喝吧。 不知灌了多少酒下肚。最后,两人都醉倒在餐馆里,由餐馆服务员将他俩送进了医院。 幸好抢救及时,不然,他俩都丧命了。因为,都出现了低血糖、胃出血等症状。在医院,经洗胃、输液等,呆了几天,才出院。期间,几乎处于昏迷状态,哪能联系她? 但,这些,他也没对她说过话。他把他俩,换成了泰镇。他不愿让她担心。 “朴泰镇失恋了,醉酒能理解。你呢?也失恋了?”若叶白他一眼。 “我?”他抓抓后脑勺,思考道,“我女朋友太漂亮了,我就想喝酒。” “你编,你继续编!”她双手交叉,嘲讽地盯着他,“你俩醉酒,万丽知道吗?” “我醉酒,她为啥要知道?”瞧着她,他莫名笑了,“你不会连她的醋也吃吧?”他故意将一块奶油涂她脸上,还假装无意而为,赶紧拿纸巾为她擦脸。 “切!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喜欢你!我才不吃醋!我是想问你,你几天不在公司,万丽他们不找你?”她拿开他的手,矢口否认。 “我跟她说,我出差了。” “连万丽,你都要知会一声。我呢?你几天不联系我,就不怕我担心?” “你不是看见我喝酒吗?自己男朋友醉酒了,你非但不理,还跟别的男人走了!”他抬高声音,不满地说。 不会吧?他吃醋了? “还有,同样住院,我住院,你瞧都不瞧一眼;别人住院,你还悉心照料……”他埋下头,不看她。 见他许久不说话,她故意逗他,“哟,闵书俊同学吃醋了?” 他仍不回答,只埋着头。若叶站起来,低头看他,他眼圈一红,眼泪无声流了出来。 还第一次见他这样,他真的吃醋了?还流下了泪! 第071章 逃跑的曾祖母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刚才,书俊想起,在医院里,他心里的孤单、落寞。还有,知道Je y死亡真相后,他内心的伤痛…… 那时,他多么渴望,她能陪在身边,给他安慰和鼓励。可她连电话都不打。于是,悲从中来,竟失控地流下了泪。 唯一一次,他没管理好情绪,还在她面前!他不好意思,不敢抬头看她。 他的解释,其实很牵强,若叶早看出来了。她也不想深究了,他不说,一定有他的理由。她缠着他解释,不过发泄一下淤积的不满罢了。 看他真流泪了,她的心一阵剧痛。 忽地,他抱住她,撒娇道:“不要离开我!” 她不回答,他抬高声音。“回答我!” “好,我答应你!”她敲敲他的头,一把推开他,色厉内荏道,“分明是你做错了,为啥要我保证?以后再惹我试试!” “对不起,宝贝!是我不对!我以后不敢了。”他已擦干泪,破涕为笑。 平时,他伪装得多么成熟、顽强。他的内心,也有脆弱的时候啊。毕竟,他比她还小一岁呢。 谁说只有穷人家的孩子才能当家?书俊出生于财阀家族,也很早就被迫成长了。外公年龄大了,他培养书俊,想让他成为接班人,几乎采用了拔苗助长的方式。 幸好,书俊天资聪慧,小学和中学各读了四年,就升上了大学。然后,以优异的学业成绩,攻读完了硕士、博士学位。在学校,他与同学年龄差距太大,朋友很少。 两人间的误会解开,生活又恢复平静。 几天后,若叶与刘岱签订了合约。按照约定,他果真给了她两千万。 “刘总,您明知御匾是假的,为何还给我这么多?”签订协议后,若叶问他。 他笑着解释:“我给你越多,越能吸引游客的好奇心,对开发就越有用。” 拿着这些钱,若叶又开始发愁,到底怎么分配呢?如果按五份平均分配给姑姑们,姑姑们自然高兴。 可其他人呢?万一其他陈家人找来,她又怎么办?她也搞不清陈家到底还有多少后人,哪些人有资格分。 一天,在大街上,若叶忽被一人叫住。抬眼一看,是陈正龙老人。 见到他,她无比惊喜。她正想听听他的建议,就找了家茶馆,坐下聊天。 老人瞧着若叶,笑道:“想不到,你这么仁义。多少人拿着钱,就独吞了。你还为这事烦恼。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我老陈家的人,真不简单。” 被夸得不好意思,若叶翻红了脸说:“不,其实,我是个自私鬼。只是觉得,如果不把这钱拿出来分,对不起陈家祖宗而已。” “做得好!御匾的价值,就在于此。陈家几百年积淀的精神,不能丢。”老人竖起大拇指。 按家谱,从康熙年间开始,凡出现在家谱中、可能还活着的人,有106个。然而,总不能按106份平均分配吧?而且,也不确定,这些人是否还活着。还有,按人口来算,那就更复杂了。 “这样吧。要做到绝对平均,不可能。陈家大院的人,保护御匾这么多年,担了不少责任和风险,理当多得。你和你姑姑们,每家50万,其余的,象征性给点就行。” 见若叶犹豫,老人拍着胸脯说:“如果有人找你麻烦,你把责任往我身上推。谁有意见,都来找我!” “这么做,不会有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我做梦都没想到,我还能分到钱。无缘无故分得10万元,还有什么不开心的?你若不说出去,谁知道御匾还能变成钱?”老人乐呵呵地说。 “也行。咱们把多余的钱,捐给孤儿院、养老院。” 老人非常赞成。 最后,若叶问:“伯伯,你听说过吗?关于我曾祖父的婚事……” “你怎么问这个?”老人深陷的眼窝,闪过一团迷雾。“我也是听老人说……”听这话,他定是知道什么。 “我发现,家谱中,没出现曾祖母的姓氏。” “我也不知道是否真实。据传,你曾祖母,貌若天仙,又才艺超群。出嫁前,方圆几十里的青年才俊,纷纷向她求婚。据说,她家门槛,都被踏平了。” 他顿了顿,喝了口水,继续说:“可最后,她嫁给了你曾祖父。为什么?因为你曾祖父,也风流潇洒,才华横溢。是当地出名的名门望族。” “两人结婚不久,抗战就爆发了。一群穷凶极恶的日本鬼子,闯进了村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在那晚,你曾祖母失踪了。” “她跟日本人跑了?”若叶惊诧地大声问。 老人摇头叹气道:“听说,跟一个穷小子跑了。说来这穷小子,是逃荒来,被陈家人收养,当自家孩子对待的人。谁知,他做出这种事!” “兵荒马乱的,他俩能往哪里逃?”若叶第一反应,不是她为什么跟他跑,而是想到他俩的安全。 端起盖碗茶,他喝了一口,慢慢说道:“他俩跟着一艘商船,逃到了香港。最后,逃到了H国。” “你怎么知道的?”对陈家人,老人似乎了如指掌。 “十多年前,那人的后代,回来了。带着你曾祖母的骨灰……” “真的吗?H国?后人?他在H国哪里?与中国有联系吗?”若叶自然想到书俊。说不定哪天,她还有机会见到他俩的后人呢。 老人叹口气说:“你爷爷,拒绝了那人的请求,没让她骨灰埋在陈家祖坟。自此,两边就断了联系。” “也因为这个,陈氏家谱,才没出现她名字?”若叶怅然若失,或许,她也有苦衷啊;或许,是曾祖父让她逃的呢? “是吧。”老人没表情地说。 “我曾祖父呢?后来怎样了?”若叶追问。 “你曾祖母逃跑的第二天,他就参军了。听说,他做了军官。最后,在战场上牺牲了。” 听了这个故事,若叶心情复杂。她脑补了许多情节,揣测曾祖母逃亡前后的细节。 这件事,会不会跟御匾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若叶胡思乱想。 但很大可能,御匾的丢失,与那场邪恶的战争有关。 想好钱的分配方案后,若叶决定拜访姑姑们。这次,书俊要跟她前往,他想认识她的亲戚们。 第072章 颓废的以廷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大姑和三姑那里,比较顺利。钱没预期的多,她们心里不满,没表露出来。三姑不敢。大姑圆滑,不轻易得罪人,在背后指使小姑去闹。 付款前,她让她们签了协议,以后不再干涉陈家大院的开发,也不再插手御匾的事。 “你来看我死了没有?”一见若叶,小姑没好气地问。 知道若叶给她钱,她不信任地盯着侄女,撇嘴道:“你有钱,会想到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钱不是我的,是开发商支付的租金。” 当让她签字时,她不答应了——只要她不答应,开发就进行不了。那么,她就会给她加钱。 “三姑和大姑都签字了。随你便吧。按理,你我都没继承权。因为御匾,不可能出售。开发商出于人道,才给予了补偿。总共就这么多,真按人数算的话,还不及这个数。” 恐吓,威胁等,对小姑来说,没用。她从鼻孔里冷哼一声,不理她。 谈话快要结束,小姑才发现书俊,她只淡漠地瞧了他一眼,没认出他就是救出若叶的人。只当是她朋友,问都没问一声。 书俊失望到极点。本想跟她前来,与她的姑姑们见面,却被当作空气。 “让你别来,你不听。我的姑姑们,与普通人不一样。钱才是她们的亲人。”若叶嘲笑他。 小姑不答应,二姑也没同意。这两家,就只好放在这里。若叶决定,冷她们一段时间,等她们心慌了,主动来找她,她才跟她们谈。 跟姑姑们见面后,书俊似乎更懂她了。一路上,不言不语地握着她的手。 时间还早,若叶让书俊陪她练车。她跟高咏练了一次,还不熟悉。她想尽快学会,自己开车,不让书俊每天接送,太麻烦。 将车开到鸣凤山脚下,这里人少,车更少。练了几圈后,她已能完美地操纵了。书俊让她独自开一圈,减少依赖感。 天快要黑了,冷意袭人,山风越来越冷。不禁想起,在山上骑行,遇上书俊,摔了一跤,最后又逃跑的事。想着想着,她笑出了声。 “哈哈哈……” 另一阵淫邪的笑声,盖住了她的笑声。 一对男女,正在她的不远处,搂抱在一起。不知遇到什么好事,两人抱着狂笑。笑完,又搂抱着,狂吻起来。吻着吻着,两人的手就都不老实了。 “!太疯狂了吧!”看得若叶心惊肉跳——还有这么谈恋爱的?特么的,家里没床吗?在这丢人现眼! 她恶作剧地摁了声喇叭。 突如其来的喇叭声,把两位惊了一跳。两人抬起头,似要骂人。 这一抬头,不要紧,惊得若叶眼睛都直了!TM的,那女的,不是于洁么?而男的,居然是魏以廷! 这两人,怎会凑一块?这不是鲜花和牛粪的搭配吗? 一股热血,喷涌而上。 停下车,若叶靠在车门边,双手交叠,像观猴戏般,盯着他俩。见他俩呆立着,若叶拉下脸,揶揄道:“没事,你俩,继续!” 他俩才松开手。 “哟,若叶啊,你买车了?还是保时捷啊。不错,不错,有钱!”于洁见到若叶,不感到羞耻,反而主动招呼。 这更令若叶生气了。 蔑视地看着她,又嘲讽地看着以廷,若叶冷笑道:“先是郑伟刚,再是魏以廷,哟!魅力不减当年啊!长本事了啊,连未婚男人都能勾引了!” 听她提到郑总,于洁脸上的肌肉紧张地抽动一下,立即露出淡定的笑容。厚颜无耻地笑道:“呵呵,彼此彼此。你不也吊着大佬,都买保时捷了吗?” 以廷见着若叶,倒有几分羞涩,垂手站立在旁,不敢看她眼睛。听于洁讽刺她,也抬头,瞅了眼她的车。 哈哈哈! 朝空中大笑一阵,若叶收敛笑容,骂道:“TM的,别把我和你放一个水平上!玷污我名字!要偷,就偷个和你一样肮脏的人!为什么非要找魏以廷?” “你骂谁呢?吃醋了吗?魏以廷,为什么不可以?他就要我,不要你!怎样?”于洁怒瞪着一双桃花眼,仗着以廷在旁,回骂道,“被人扔了不要的、垃圾一样的女人!” 咣!咣! 还不明所以,她脸上被扇了两耳光。脸颊两边,立即各现出几个手指印。 “贱女人!”若叶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啐口唾沫,她举起手来,想回扇过去。这时,她的手,被人抓住。手臂静止在空中,动弹不得。 抬眼,看到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凌厉地注视她。 他不是抢走郑总公司的闵书俊么?他俩怎么在一起? 等在那边的书俊,见天色晚了,若叶迟迟没回去,有点担心,就走路过来看。一到这边,就听到吵闹声。又见有人举手打她,他冲了过来…… “呵呵。”于洁捂住脸,冷笑道,“我当什么纯情少女呢?还不是个biao子!” “婊”字刚出口,被人像拎小鸡一般,扔在路边,差点将她翻倒在地。待她回过神来,看到以廷瞪着要喷出火焰的双目,指着她,咬牙骂道:“你,再说一个字!” 她哪里还敢说!眼前的两个男人,谁会帮她呢?俗话说得好,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刚刚还海誓山盟、甜言蜜语,瞬间倒向了另一方。 但她一个打工族,能做些什么呢?两人本来逢场作戏,难道还敢奢望他爱上她? 她失望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灰,狠狠地朝若叶瞪一眼,狼狈逃了。 见于洁灰溜溜走了,若叶对书俊说。“我们走。” 走了几步,若叶回过头来,惋惜地瞥眼以廷。怔了怔,走了。 魏以廷怎么了?仿佛一夜之间,销蚀了锐气和嚣张。而且,还这么自暴自弃!放着好好的顾昱芩不要,找于洁这种生活作风不检点的徐娘半老!他有病吗? 这事,肯定不简单。 她以前以为,他只是暂时颓废,过不了多久,就会重新振作。因为他什么都不缺,身边又有家人、朋友。 谁知,竟成这样! 她要搞清楚。 或许,只有顾昱芩,才是唯一能帮他的人。她决定,约见她一次。 第73章 我做不了男人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顾昱芩心中,最大的情敌,就是陈若叶。想不到,她会约她见面。谈什么呢?谈以廷?难道她对他,还念念不忘? 她这么想,是因为她完全不了解若叶。她把她想得太简单,太肤浅了。 她陈若叶,绝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跟另一个女人讨价还价。 她最不屑做的事,就是泡杯茶,跟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她喜欢三言两语,直截了当地把话交代明白,然后散人。 人生不过几十年,把光阴消耗在闲聊上,不划算。 一坐定,服务生的茶还没捧上来,若叶直截了当地问。“你爱魏以廷吗?” 她的开场白,就把顾昱芩雷住了。她与若叶有过几次照面,这种面对面、心平气和的交谈,还是第一次。 “当然。”她毋庸置疑地回答。 “爱他,为啥不抓住?”她的快言快语,差点令昱芩误以为,她在嘲讽她——既然爱他,为什么没追到手。 服务生端上茶来,给她俩分别倒了一杯。 “我为什么抓他?”昱芩察言观色,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有芥蒂,故作高傲地回答。 端起茶杯,她喝了一口,有点烫,放下茶杯,盯着昱芩眼睛。“你不爱他嘛,这话,当我没说。”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昱芩沉不住气,不耐烦地问。 用手捂住茶杯,若叶看着她眼睛,真诚地说:“知道我找你,不合适。但我跟你说的话,句句是真心话。我希望,你跟以廷在一起,好好爱他,给他以扶持和帮助。” 怔了半晌,昱芩质疑道:“你真希望,他跟我好?” 她肯定地点点头。 “至少目前,除了你,没人能给他更好的爱。”抿一口茶,若叶说,“以廷有时候有点孩子气,有点言不由衷,你要试着走进他内心。他才会真正接受你。” “你为什么帮我?你不恨我吗?”昱芩翘起二郎腿,露出一双又尖又高的鞋跟。 盯着她瀑布般的长发,白皙的面庞和亮晶晶的双眸,若叶心想:这么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子,他为何不爱呢?难道他俩之间有什么误会? “我怎么会恨你呢?”若叶展颜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糯米牙。“爱和不爱,不是你我可以主宰的。只看缘深缘浅罢了。” “唉!”她长叹一声,无奈摇头道,“我跟他,怕是没缘。”她终于跟她的“情敌”敞开心扉了。 “缘分,要靠自己争取。不要放弃,相信你可以的。”若叶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 “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知道吗?我没信心了。他看到我,就像踩了地雷一般,原地就爆炸。仿佛我是妖魔鬼怪。我不敢靠近他。” 她蹙着眉,烦躁地撸撸披散在肩上的长发。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以前对你这样吗?” 他俩打小就认识,应该非常了解吧?后来为什么分开了?据推测,以廷读书时,不断刁难她,找她的茬,就是他跟昱芩刚分手,最痛苦的时期吧? “以前也排斥,但不至于这么激烈。最近,尤其他跟潘矜禹传出绯闻后,就这样了。” “他和潘矜禹之间,出了什么事?你能不能调查到?” “我从没想过调查她,因为我知道,他不可能跟她在一起。你这么说,倒提醒了我。” 她也不是表面上那么不可一世吧,高傲,冷漠,都是伪装,为了掩饰内心的自卑而已。 “前段时间,他住院的事,”她想问若叶是否知道,忽想起在病房见到她。就改口说,“他还抑郁了!我真搞不懂。” 八卦的事,若叶不想参与,就告辞而去。 回到小区,好不容易停好车,从车里出来,看到一个黑影,在她眼前一晃。 “以廷,出来吧!”若叶猜出是他,没回头,朝着空处,喊了声。 看藏不住了,以廷才从背后走出,靠在一根柱子上,他问:“你对我,很失望吧。” “知道就好。”她没抬头看他,不想看。以前,她还觉得他像个男人,近来的好几件事,让她觉得,他连男人的最后尊严都丢失了,越发失望了。 “若不是那人在场,你也会扇我两耳光吧。”他抬起眼皮,从额头往上看她。 “那人”,指的是书俊。 他的话,使她想起他跟于洁的事,若叶的怒火一下窜上来。“你还有自知之明?你不照镜子吗?知道你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你还像个人吗?魏以廷,我对你,不止失望!” “我知道!”他低下头,自卑道,“我没资格做人。”他抬头,一行热泪顺着脸颊滚下来。 那个张扬跋扈,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的魏以廷,到底哪去了?什么原因,让他变成这个样子?家庭?事业?爱情?还是什么? “以廷,你能不能坦诚告诉我,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让我、真的,很失望!”她拧着眉,揪心得胃疼。 见他一言不发,若叶放低声音,耐心问道:“你生病了吗?得绝症了?所以,你就自暴自弃?你可以跟我说吗?” “你还关心我吗?”他直视着黑暗中她的眼睛。 她拧紧眉,摊开手,真诚地说:“当然!你我又不是敌人。像个男人一样,好好活着,拿出勇气和自尊来,不行吗?” “我做不了男人,我不是男人了!”他低声吼道,声音不大,却有声嘶力竭之感。 她愣住了: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了男人”?难道他……?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丢脸的吗?”他吞吞吐吐,难以启齿地,恨不能钻进地缝。 骄傲无知地活了二十八年,自以为无所不能的人。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连个普通男人都做不了,他能不崩溃吗? “我不管!魏以廷,不打起精神来,就别见我!”撂下这话,扭头走了! 她走出几步,他从背后,大声问:“那个男人,你爱他吗?” “是的。”没回头。 “不管遇到什么阻碍?”他再问。 没回答,心事重重地上了电梯。 家门口,站着一个伶俐的女孩。她穿着橙色加绒卫衣,耳里塞着耳麦。荷叶头,柳叶眉,丹凤眼。好清丽的女孩! 这女孩,好面熟,像在哪里见过,又一时想不起。 第074章 雨欣现身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一见若叶,女孩脸上露出清纯的笑容。“姐,我是雨欣。” 雨欣?怪不得好面熟。 打开门,若叶请她进屋,没话找话地问:“放假了?”她才注意到,雨欣双手捧着一物,手里还提着一只袋子。若叶连忙一一接过来。 “当心点,这是瓦罐。咱妈炖的羊肉汤。”雨欣小心递给她,又将一只袋子打开,拿出几只精致包装盒。“这是护肤品,我送给你的。” 瞅瞅包装盒,是雅诗兰黛。“哪能让你破费?” “不算贵,我拿的成本价。”她甜甜地笑着,开玩笑道,“姐,你若过意不去。过年,给我多发红包吧。” 被她自然率性的性格感染,若叶也爽快笑了。“好吧。”有个妹妹,问自己要红包,也是幸福啊。 瓦罐外,用素淡的蓝花布包着,很沉,热乎乎的。若叶捧着瓦罐,小心地把它放到餐桌上。 “还热着呢,马上吃更好。”雨欣一边说话,一边拿眼环视屋子。房屋的装修,以黑白色为主色调,显得平实而精致,自然、轻松、休闲、质朴、惬意…… “这风格,我喜欢。”她不由赞叹。 很多到过她家的人,都说她的房屋装修太素淡,难得有人说喜欢的。 “那时,刚买了房,经济紧张,就简单装修了,没讲究这么多。再说,我喜欢黑白色。” 说话间,若叶再次端详雨欣,她穿得极素朴,剪着荷叶头,看上去轻巧、可爱。她蓄长发时,温婉可人;短发时,又极洒脱。 见到真人,她瞬间喜欢上这个妹妹。 “我不喜欢繁复的装修,喜欢这种田园风格,自然、随性。”她无意间瞥见玄关和茶几上,放着造型独特的插花,简约、别致、生动、活泼。 爱不释手地摸着这些普通的,由碟、碗、茶杯等做成的插花,她感到新奇、温暖。“这些插花,让家里更高雅、温馨,充满生活气息。” 抬抬眉,若叶笑着说:“是我男朋友弄的。他学过插花,很漂亮吧?你喜欢,我让他也给你做几个。” “魏以廷吗?”她回头,对着若叶,温婉一笑。“我听哥说的。” 解开瓦罐外的布,露出一只墨绿瓦罐。若叶埋下头,有些难堪——她不想再提他。“呃……不是。我跟他分手了。”她牵强地露出一个微笑,“没吃饭吧?一起吃吧。” 看若叶面露难色,雨欣岔开话题,欢快地笑道:“好啊!我也这么想。” 揭开瓦罐的盖子,一股鲜香的味道扑鼻而来。雨欣不由凑过来,闭上眼,贪婪地吸一口。“好香啊!” 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书俊走了进来,若叶往里指了指。他悄声问:“来客人了?” “我妹妹。”若叶小声回答他。 朝屋里探望一眼,他看见了雨欣,雨欣也看见了他。他俩同时“啊”了一声。 一个多小时前…… 下班回来,书俊从车库乘电梯。到一楼,电梯门开,走进一个女孩。 见她捧着东西,很沉的样子,他主动后退,想为她摁电梯,就问她:“几楼?” “15楼。”她抬眼看见“15”的数字亮着,就回头,好奇打量他。本想问,“你也去15楼?” 猛然见他,不由呆了:好帅的男子! 他穿一套黑色西装,外加一件蓝灰色格纹大衣,修长挺拔的身姿。水晶般明澈的眼睛,微微上扬的嘴角,成熟中透着冷漠,高傲里蕴含着性感。 她睁大眼,傻傻地盯着他。 被看得不好意思,书俊咳了声嗽,假装低头看手机。 “请问,”她厚着脸皮,忘形地瞧着他低垂的眉头,高挺的鼻梁——低头也这么优雅,这么英俊!“你是明星吗?” 听她问,他微红着脸,淡漠摇摇头。 张开一双清纯的眼睛,她又问:“爱豆?” 勾起一丝笑意,他再次摇头。 “我可以,加你微信吗?”她没看出对方的反感。 原以为,帅哥只在影视剧或小说中出现。想不到,在这里,淮城,她遇到了超级帅的男人!电影电视中都少见的男人! 她加他微信,也不是有啥想法,不过跟朋友炫耀一下而已。 而书俊,把这理解为“厚脸皮”,理解为骚扰。他冷淡而有礼貌地回答:“对不起,我没微信。” 没微信?谁信? 看他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她失望地嘟嘟嘴,只好作罢。她又不死心,死皮赖脸地搭讪:“你住15楼?我也住那里。” “她是新邻居?什么时候搬来的?”书俊瞟她一眼,不想跟她答话,撒谎道,“不,我住17楼。”于是,摁到17楼。 “姐,你认识他?”雨欣惊诧地望着书俊,问若叶。 “我男朋友,闵书俊。”若叶拉着书俊的手,指着雨欣说,“介绍一下,我妹,方雨欣。” 盯着书俊,雨欣羞红了脸,掩饰道:“你男朋友?我以为是哪个明星,还加他微信呢。结果,你猜他怎么说?”雨欣背着手,学着他的腔调,“对不起,我没微信!” 书俊也不好意思,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我误会你了!”伸出手,要跟她握手。 “对不起,我没手!”雨欣仍背着手,拿腔拿调地说。 她可爱顽皮的举止,令若叶和书俊都笑了。 “做得好!”若叶爱怜地拍拍书俊的脸,欣慰笑道,“以后,不管遇到谁,加你微信,要你电话。你都这么做,知道吗?” “姐,可以开饭了吧?”雨欣皱着眉,捂着肚子,拿起碗,帮着盛饭。 今早,若叶上班前,预约了饭,还煲了鸡汤。 吃完饭,雨欣抢着去洗碗。洗完后,突然对若叶说:“姐,今晚我跟你睡。”完全没商量的意思。 不等若叶回答,她又望望书俊:“你没意见吧?”顿顿,又霸道地说,“有意见?保留!” 若叶没做声。她习惯了一个人,还不愿意跟人一起睡。在血缘上,她俩虽是姐妹,实际上,才见一面,彼此都不熟悉、了解。这么快,就如此亲近,她还不适应。 第075章 还没想过结婚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沉浸在快乐中的雨欣,没注意若叶脸色的变化,没心没肺地问:“姐夫,给我做几盆插花,可以吗?” 一句“姐夫”,叫得书俊心里开花,叫得若叶一脸懵逼。他俩呆望着她:她叫得这么自然,好像他已是她姐夫。 “好的,没问题!”书俊快乐地点头答应。 指着玄关和隔断上的插花,若叶大方道:“你看中哪个,全端走。”她希望她快点离开。她无法与陌生的她,躺在一张床上,太别扭。 “真的吗?”雨欣天真地笑了。“我明天走时再拿。” “明天”?她没走的意思?若叶睁大淡蓝的眼窝,无奈地摇头:真是个没眼力见儿的妹妹啊! “姐夫,明天和我姐,去我家吃饭?”雨欣从书架拿出一本书,无意识地翻看。 “啊?”太突然了,他还没做好准备,看看若叶,她脸上没表情。“可以吗?”他偏着头,瞧着若叶,小声问她。 “她邀请你,你问我?”若叶看着雨欣,微露笑意,对他说。“你想去,就去呗。” 得到若叶的允许,他开心得展颜笑了,笑得一脸春光。 他很想去吧? 一个书俊,一个雨欣,像两块橡皮糖,粘在若叶家里,都舍不得离开。书俊想跟她多呆会,无奈隔着个雨欣;雨欣想跟她姐,讲点私密话,又得防着书俊。 若叶到哪里,他俩跟在哪里。就像跟在妈妈身后,等着吃奶的孩子。若叶码字,他俩便一人拿本书,坐旁边看。 “姐,你写小说?我帮你营销!保管排行榜第一。”她讨好若叶,拿出手机,转发,链接。 一会,她又看看狭窄的床问:“姐夫,你还不回家?难道你也要睡这里?” 当书俊走出门,她蹑手蹑脚地跟出。他要开他家门时,她将门打开,探出头,机灵鬼怪地问:“姐夫,你不是住17楼吗?怎么开别人家的门?” 见被“揭穿”,他害羞地回头笑笑。 她指着他,像发现了惊天秘密般,大声说:“我知道了,你为了追我姐,特意搬到这里来。哇!看不出来,你好阴险!” “阴险”,是这意思吗?书俊摇摇头,迷惑不解。 借口要写作,若叶想等她睡了,才上床睡觉。可她偏不,非等着若叶,直到她码完字,磨磨蹭蹭地洗漱完毕。 一起睡就罢了,她还把脚搭她身上,令若叶毛骨悚然。将她移开,不到一会,她又伸手过来了。搂着她的腰,陶醉道:“有姐姐真好!” “姐,你怎么跟魏以廷分手了?”睡意朦胧之际,雨欣突然发问。 问这个的,不下十个,她一般不回答。不过,雨欣问,她还说两句:“说不清。也许,不爱了,或许爱得不够深吧。” “你跟他谈了多少年?”她打了个呵欠。得到回答后,她沉思一会,“有点久。” 若叶不答话,挪到床沿边,踏实地合上眼。 “姐,你觉得,结婚有意思吗?”她挪近若叶,几乎挨着她。 快睡着了,又被她吵醒,若叶迷迷糊糊中回复:“不知道。” “唉!太可怕了!”她自我解释,“跟同一个人,生活那么多年。反正,我不结婚。” 不知她说了多久,若叶早就进入梦乡了。 第二日,雨欣带着书俊和若叶到家时,他爸妈跟雨舟正在说什么,脸上露出喜色。 “在聊啥?这么开心?”雨欣禁不住问。 见雨欣领着个陌生男子进屋,他爸妈不由多看了他几眼。“你哥的老板,送他一套房子。” “她哥的老板”,指的是魏以廷吧? “哇!这么好吗?我哥不是要英年早婚了?”雨舟和子沫未举行婚礼,一是工作太忙,二是没房。这下,不就没问题了么? 他见父母打量书俊,雨欣才想起还未介绍。“看,我带了个帅哥来。你们猜他是谁?” 二老接过书俊和若叶手中的东西,再次盯着书俊,心里已猜出一二,却含笑不语。 “我姐夫。帅吧?” 大家转而注视书俊,他羞涩地点头、鞠躬。若叶这才把书俊介绍给他们。书俊见着雨舟爸妈,连叫“爸,妈!”叫得二老美滋滋的。迄今为止,若叶还没这么叫过。 “我在犹豫,要不要这房。”雨舟接着刚才的话,是想征求若叶意见。 “要!凭什么不要?”若叶不客气地说。 用开水将洗过的茶杯涮了涮,逐一倒进茶,雨舟犹疑道:“太贵重了。” 见若叶妈提着茶壶过来,书俊站起身,要接过茶壶。海蓉忙含笑说:“你快坐,我来!”往每只杯里倒进滚烫的开水,茶杯里升腾着热气。满屋都暖和了。 说话间,子沫开门进来,人没进屋,声音传了来。“唉,好冷,好冷!”哆嗦的声音,让听的人都感到寒冷。 抬头看她,穿着一件驼色羊绒大衣,一件白色毛衣,下穿一条破洞牛仔裤。雨舟去门边接她,捂着她的脸说:“你还穿单薄些嘛,不冷才怪。” 进屋看到书俊,子沫想也没想,瞟眼雨欣。“咦,来了个帅哥!雨欣,你恋爱了?” “哈哈!嫂子,你找打哦?”雨欣微红着脸,嘻笑着解释,“是我姐夫。” 横子沫一眼,若叶佯怒道:“我配不上他吗?”将脸靠近书俊肩上。 “配得上,咱若叶姐,总统都配得上!只是,他看上去,太年轻,像个大学生。”子沫在若叶和雨舟之间坐下,讨好地搂着若叶,用一双冰凉的手,捧着她的脸。 “哎哟!好冰!”若叶排开她的手,往书俊这边靠。“你什么意思?难道说,我看上去很老?” “唉!该打,该打!是我错了!”子沫将手放在雨舟手里,打趣书俊。“都见家长了,你俩好久结婚?” 一语,问得书俊惊慌失措,他满面绯红,诚实回答:“结婚?我们……还没想过。”说完,忐忑地盯着若叶。 “什么?没想过结婚?”子沫快言快语道,“那你跟她,谈着玩?”她说出了众人的心声,也都不解地看着书俊。 第076章 催婚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众人将目光由书俊,移到若叶身上,等她表态。尤其书俊,像等待受刑的小羊,睁着一双小鹿样惊恐的眼睛,怯怯地瞧着若叶。 见都看着自己,若叶喝口茶,转过脸,含笑望着大家:“你们看我干啥?书俊说得没错,我们没想过结婚。”再抿口茶,抬头问,“为什么要结婚?我们这样,不好吗?” 众人迷惑不解之际,雨欣拍手附和道:“我赞成!为什么要结婚?只谈恋爱,不香吗?” “不结婚,谈什么恋爱?”海蓉心里咕噜,却不好表露,端着茶壶,烧水去了。 “也对。为什么要结婚?”子沫重复一遍。 意识到她的观点,影响到雨舟和子沫,若叶忙改口道:“你俩别掺和啊。我跟他,还没到那地步。说不定哪天,我们就宣布结婚了。哈哈!” 为证明说话的真实性,她推一把书俊:“是不是,亲爱的?” 她一句“亲爱的”,令他骨头都酥了,恨不得马上结婚。刚说出的话,又收不回了。忙机械回答,“嗯,是的,是的。” 得知书俊是H国人。子沫半真半假地戏弄他:“按H国的规矩,拜见父母,要下跪吧?” 不明所以的书俊,本不太懂H国的规矩,以为当真要跪。 刚抬起屁股,就被若叶拉住。若叶瞅着子沫,对他说:“别理她!她想嫁过来,故意启发雨舟。”一面问雨舟,“雨舟,听到没有?人家子沫,等你开口呢。” “求婚的事,还是背地进行好。”雨舟扶扶眼镜,红着脸说。 见孩子们互相打趣,相处和谐,海蓉夫妇不说话,满心欢喜地看看这个,瞧瞧那个。 “爸,妈,这半天的,怎么还没动静?咱们喝西北风啊?”雨欣见父母也坐着不动,厨房还没生火。“肚子都饿了。” 提着茶壶过来的海蓉,瞧着雨欣,责备道:“你个好吃鬼,急啥?客人还没到齐呢。” 话刚落座,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众人一看,走进一对六十上下的老人。 “今天是什么日子?来者又是谁?我怎么没见过?”若叶正疑惑,听子沫喊着“爸!妈!”欢欣雀跃地奔过去。雨舟也迎上前。 “今天,咱们团年!”雨舟爸扫视着满屋的人,幸福地微笑着。“一家人都到齐了!” 席间,觥筹交错之际,子沫妈意味深长地看着子沫和雨舟。“这俩孩子,交往也两三年了吧?”众人打住话,恭敬地听她说下文,她含笑问,“雨舟,你俩还打算交往吗?” “交往啊!”雨舟莫名一惊,顿时醒悟过来,拉起子沫的手,害羞说道,“只要子沫愿意。咱俩马上结婚。” 子沫碰碰她妈,责怪道:“唉!大过年的,说啥呢?要结,也等若叶姐结了,我们再结也不迟啊。”瞅瞅若叶和书俊。“我和雨舟才多大啊。这还有俩大龄青年呢。” 她还不知雨舟收到年终奖的事,不想逼他太紧,就替他解围——他们家经济紧张,房子是一大难题。 大家又都看着若叶和书俊,似乎等他俩表态。若叶后悔,不该发表不当言论,忙解围:“我俩才谈多久啊,不急。你俩谈几年了,该结婚了。” “没事,我们也可以,随时结婚。”书俊揽住若叶的肩,张开明亮的眼睛,看着众人,认真说。 翻他一个白眼,雨欣鄙夷道:“哟,你是孙悟空啊?七十二变?刚才还说,没想过结婚。这时,又随时可以结婚?” 一旁的海蓉,将筷子调过来,用筷子头,在她头上轻敲了一下。“你一个姑娘家的,管闲事!” 摸着头,雨欣撇嘴说:“嗨!才见一面,就偏袒你女婿了!我说得不对吗?” 被说得不好意思,书俊正要解释,电话响了。立时,他脸上抹过一缕阴云,抱歉地离开桌子,去外面接电话了。 “你也赶紧的,找个男朋友!”雨舟冲雨欣说。 “我倒是想,没合适的。”说着,盯着她姐,顽皮笑道,“要是像姐夫这样的,可以考虑。” “你问问你姐夫,还有弟弟没有?”子沫瞅瞅若叶,见她心不在焉,碰碰她手臂。 恍然中回过神,茫然看着她俩,若叶问:“啊?什么?” 刚才,书俊脸色不好。她不知发生了什么,心里忐忑,一心牵挂着他。又想起以廷和于洁的话,眼见那两人联合,不知会做出什么来呢。是不是公司出了问题? 给书俊打电话的,是一个私人侦探。知道Je y死因后,他怎能淡定?他立即安排了人员,进行调查。 过去太久,当年,调查此案的警察,一个举家移民了,另一个不知去向。宿舍保安,也在不久前去世了。 线索几乎断了! 据珍熙的描述,他可以肯定,她的死,与自己有关。他也大概能想到,幕后指使者是谁。但他不肯承认,不愿承认。 不调查出真相,他不能安心,为了Je y,也为了若叶。尽管中国不比M国,治安好得多,但他仍担心若叶的安危。 看他忧心忡忡,若叶不便多问。给他舀了碗热鸡汤,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为不让她担忧,他强装笑颜,力图不表露情绪。敏感的若叶,还是察觉出异样。 小区楼下,停车场。若叶憋不住问他:“书俊,假如,你不方便说,可以不说。但我很想问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公司的,还是家庭的?我能为你分担吗?” “有点小麻烦。以后再告诉你,好吗?”他拿起她的手,放在唇边,深情地吻吻。“相信我!我能解决好。” 见她仍放不下心。他刮刮她高挺性感的鼻梁,温柔笑道:“宝贝,别担心!开心点!”伸长脖子,指指自己的脸,“要不,安慰我一下?” 像哄小孩一般,她拍拍他白皙光洁的脸颊。 说话间,已来至门前。他张开双臂,抱抱她,舍不得与她分离,正要勾头吻她。 忽听背后咳嗽声。 回头,见到一个贵妇。看上去,不过四十上下,妩媚妖娆,紫色廓形长款皮草,深灰牛仔裤,配上切尔西短靴,显出1.80米的气场。 敛起笑,书俊呆望着她。“您怎么来了?” 见书俊与她招呼,若叶心里嘀咕:他认识她?她是谁?与他什么关系? 第077章 秀恩爱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看两人难舍难分,甚是亲密。贵妇端详若叶,虽不施粉黛,却清丽洒脱,出尘脱俗,美若天仙! 怪不得书俊被迷得神魂颠倒,好好的别墅不住,跑这贫民区来。他看她的眼神,深情得令她嫉妒。 这世上,美女如云,品貌俱佳的人,又有几个?配得上书俊的人,又有几人? 她不屑地瞧着若叶:从她的穿着、打扮看,她不过一普通家庭的、普通女子而已。 “你这小子!居然躲到这里!让我好找!”贵妇走至书俊跟前,对他拳打脚踢。 “哎哟,哎哟!”书俊一边躲闪,一边告饶,“金智恩女士,我错了!” 被唤着金智恩的,再次瞅瞅若叶,对她颔首微笑。 愣了这半天,若叶才看出,眼前的贵妇,就是书俊手机屏保上,那个浅笑嫣然的女子。只是,照片上的人,与实际的人,大不一样。 照片上,显得更温婉美丽;实际的人,高傲冷漠,目中无人。 牵强地露一个笑容,若叶礼貌地向她问声好,就要进屋。 书俊一把拉起若叶,指着贵妇,笑容可掬地介绍:“金智恩女士,世上无敌美丽的,绝无仅有的,我姨妈。”又介绍若叶,“我女朋友,陈若叶。” 姨妈只回复一个生硬的微笑。这微笑,不是认可,只是礼貌性的应付。 她的态度,令若叶神色尴尬。她忍受不了这种忽视,转身,就要回屋。书俊抓住她的手,在她倔强的抽离中,慢慢松开。 第一次见到他的家人,却是以这种方式。遇到他的家人,并被忽视,甚至羞辱,阻碍……这本来就是能够预知的未来,也是一个不可回避的事实,她只是选择性逃避而已。 在他们那个财阀当政,男尊女卑观念横行的国家,若叶个人的力量,就显得太过薄弱了。她本来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没作过多奢望。 她留恋的,是书俊带给她的温暖感觉。如果这温暖,也会剥夺,她又能怎样呢?她能凭一腔热血孤勇,与庞大的财阀势力抗争吗? 回到屋里,她扫地,擦地板,做饭,吃饭,看书,码字……想转移注意力。 没用。脑里全是书俊,或想象中,书俊被骂、被打的影子。 没一样做得专心。 他会遭遇什么?离开公司?回到H国? 他会妥协吗? 她无法预知——要是他走了,要是见不到他了……该如何是好?在书俊这里,她好像洒脱不了。对他的情感,就像植入骨髓,看似波澜不惊,却已牵连至深。 偏偏,在此时,她无意中翻到仓央嘉措的诗:“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两行泪,静静从眼角滑落,凉凉的,直凉到脖颈。 一整晚,她辗转反侧,在温柔的梦乡里,慢慢勾勒出他的脸庞。他几乎席卷了她的整个梦境。 直到第二天,都没他的讯息。她怅然若失,心像被挖空一般。 他被囚禁了吗? 走进公司大厅,上班的人,来来往往。若叶的心情,就像这往来的人群,动荡不安。 正沉思,忽被人抓住手,这是一双温暖细腻的手。不用抬头,从熟悉的触感中,她也能猜出,这是书俊的手。 带着幸福与欣喜,她抬起头。看到书俊明媚的脸,像月光一般,清朗、俊逸,温润如玉。他深情款款地凝视她,笑意浮在脸上,一对深深的酒窝久久嵌在脸上。 书俊!还是昨天的书俊! “终于见到他了!”才一个晚上,就像隔了好几个世纪,她的脸刷地红了。 “若叶姐!”小艾兴冲冲地跑来,想跟她分享什么,猛见到她与老板互牵着手,一愣,马上打住。她像见到鬼一般,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转身,匆匆走了。 一路过去,碰到许多认识的人,招呼一声后,又都惊慌失措地逃离。 这么一来,公司上下,很快就会传遍——还有什么新闻,比老板恋爱了,更令人振奋呢?何况,还是和本公司下属! 她想挣脱他,他却握得更紧。她左顾右盼,忐忑不安地对他说:“你干啥呢?别人都看着呢!” “看啊,我就让他们看!”他露出自豪的微笑,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陈若叶,是我的女人! 她表面愠怒,心里怒放着喜悦。“是啊,为什么要躲躲藏藏呢?”她似乎忘记了,横亘在他俩之间的若隐若现的“大山”。 电梯里挤满了人,见老板进来,忙让出一点空间。两人进去,却超载了。他俩只好出来,等下一个。 下一个电梯,万丽正好在。见他俩手牵手进来,她退后一步,微微牵动表情肌,露出一个极浅的微笑。然后,神态自若地立着。 半路,若叶要下车,书俊拉住她不放。她瞪他一眼,拧紧眉头,小声说:“我上班呢!” 附她耳边,他悄声说:“我有事对你说。” 她疑惑地看着他,心想:“什么事?昨晚的事?” 她深邃明亮的大眼睛里,加上忧郁的情绪,更显得深沉,充满了魅力。他不由抬起手臂,绕过她脖颈。“不要担心!”他温柔地附她耳边小声说。 她心里,像吃了一颗定心丸,顿时踏实了。 他的办公室,与以前不一样,多了几盆玫瑰和山茶花。看上去,充满了生机与人情味。 “昨晚,到底怎么了?你没事吧?”一进门,她就急切地问,“她,没打你吧?你要说什么?” “我想你!”他猛将她抱在怀里。一晚没联系她,他怕她会生气。她却只担心他!他的喉咙被一股异样的气流刺激。这句“我想你”,不像出自他的口,而是由胸腔发出。 她也情不自禁地说:“我也是。”此刻,她忘记了心里的抗争与戒备。 两人不由自主地拥吻在一起。 “砰——” 门被推开,一道明亮刺眼的光斜穿进来。两人条件反射地分开。 “闵书俊,你回避一下。”知恩横撞进来,一屁股坐在办公桌旁的椅子上,眼不看书俊,将目光停留在若叶明媚清丽的脸上。 第078章 不允许悲剧重演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话说昨天,姨妈见到若叶后,不冷不热。书俊知道她对她不满意——她何时对他的女朋友满意过?她虽不是他母亲,却胜似母亲。从小,她视他为己出。 和天下母亲一样,觉得自己的孩子,永远是天下第一,没有可以与之匹配的人。何况,无论相貌、才华,还有金钱,书俊的确是万里挑一的优质男。 “金智恩女士,你太没礼貌了!” 正想批评她,却被她推进屋里。 姨妈很少对他发火。他俩的相处模式,更像朋友。书俊拉她到沙发坐下,讨好地为她揉肩、捶背。 “智恩小姐舟车劳顿,辛苦了!您几点的飞机?怎么自己来了?为啥不让我去接您?”书俊一边看表,一边询问,“还没吃饭吧?我让您尝尝中国美食。” “别废话!赶紧收拾东西!”说着,撑起身,甩开他的手。 环视屋子,更令她火大了。她两手叉腰,叉开双腿,指着简陋、狭窄的屋子,心痛斥责:“闵书俊!看看你!落魄成什么样!住这种破屋!就为了跟那个狐狸精样的女人厮混?” 情急之下,她口不择言,图一时畅快。 “她不是狐狸精!是我爱的女人!”听她如此说,书俊涨红了脸,反驳道。 “啧啧啧!好伟大的爱情!”姨妈嘲讽道,“来吧,描述一下,你有多爱她。如果能说服我,我就支持你。” “我爱她,就是爱她!跟她在一起,每天都是春天。哪怕是寒冬腊月,也不觉得寒冷。”他沉浸在幸福中,温柔深情的目光看向窗外。 一只鸟,停留在光秃的银杏树梢上。不经意间,银杏叶的叶子就掉光了。 早已视爱情为虚无的姨妈,深吁一口气,无情地打击他:“生活在财阀世家,就不要指望爱情!玩玩可以!不要过火!你妈,就是典例!” “不!我跟她,和我妈跟那个男人,不一样!我爱她,她也爱我!” “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她勾起唇角,不以为然,“那个男人,跟你妈,也经历了轰轰烈烈的过程。结果呢?怎样?他爱她吗?还不是为了金家的钱财!” 看她雍容华贵的装束,差点没把“财富”二字写在脸上。他不由讽刺道:“你一辈子不恋爱,不结婚,幸福吗?” 盯着他嘲讽的脸,她一愣:他难道不知道,我不结婚是为了什么!他不会认为,没人爱她,没人娶她吧?他的童年已经不幸了,她不愿他再遭不幸啊!她眼圈一红,颓然坐下。 “你!知道什么!”她字斟句酌地说,“我绝不允许,你妈的悲剧,再次重演!” 见她脸露愠色,他嬉皮笑脸地挨近她,巴结道:“唉!你怎么这么悲观?放心吧,我妈是我妈,我是我。我跟她真的很相爱,怎么会成为悲剧呢?” 翘起二郎腿,她冷着脸问:“你说说,她有多爱你?” “有多爱?怎么衡量?”他若有所思地笑道。 “她愿意,为你放弃一切?比如,为你死?”她睁大眼,逼视他。 脑子“嗡”的一声,他最不愿想到的念头,在他脑里闪现。盯着她眼睛,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渐至凝重。他一字一顿地问:“Je y,是你做的?” “你说什么?Je y!她不是自杀的吗?”她惊讶地张大嘴,一时说不出话来,“你该不会、认为她是我——杀的?” 他充满敌意的眼神,令她心生寒意。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竟可能因一个女子抹杀! “如果,是我干的,你要怎样?”她冷笑着,盯着他双目,等待他回答。 愕然望着她,他嘴唇颤抖。“你!你!”又否定地摇头——她连一只虫子都不愿弄死,怎么会杀人? 那么,Je y的事,到底是谁干的?如果不是姨妈,那又是谁?外公?难道他仅为了不让他跟她在一起,就夺去她的性命?似乎不合理。 在姨妈的逼迫下,他离开出租屋,回到了别墅。走时,他没跟若叶招呼,他怕姨妈再用鄙夷的目光打量她。 姨妈为何毫无预兆地来这里?姨妈虽学过汉语(他们家,有个不成文规定,所有子孙,必须学习汉语),但从未来过中国。 按理,来之前,她会告知他;到后,也会让他去接。她来此,有何目的?若是观光游玩,也该在春暖花开之际,或秋高气爽之时,最不应在寒冷萧瑟的冬天啊。 莫不是有人告知,他跟若叶恋爱的事,她特意过来阻止? “我想你了,不可以吗?” 这个理由,不足信。 跟姨妈呆着的时间,书俊心不在焉,假装整理文件,躲进书房,不一会看看手机。姨妈说话,他潦草应付。 “您不累吗?”他让保姆为她铺好床,早早“逼”她去睡。 她虽没结婚,恋爱却没少谈,自然懂他的心思。她知道他想支开她,好跟女朋友腻歪。她故意磨蹭着,缠着他说东说西。 “老头子要是问你,别告诉他,我在这里。”她边整理行李箱里的衣物,边跟他说。 “为什么不?我就要!”他逗她。“我现在就告诉他。” “你敢!”她抬高嗓门,以为他真要打。 “你不回H国?” “不!”她孩子般赌气道。“我跟他,老死不想往来!” 书俊拿眼瞅她,暗笑她幼稚。她跟外公,就像磁场里的南北两极,一见面就相互排斥、互相打击。你看不惯我,我瞧不起你。 外公是个女儿奴,自书俊妈去世后,他就把宠溺的重心,放在二女儿身上。但与书俊妈妈完全相反的是,姨妈性格洒脱,狂放不羁。不喜欢受人约束,更不喜欢经营企业。 家里为姨妈安排的相亲对象,她一个看不上。最后,她索性躲在M国,远离家族,过起了惬意的单身贵族生活。 自此,外公对她万分失望,姨妈也看不惯他强烈的控制欲。两人便互不干涉,能不见面,尽量不见面。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姨妈曾爱上一个男孩,因外公的胁迫,分手了。 就这么东一句西一句地,姨妈缠着他,直到深夜一两点才休息。他不忍打扰若叶休息,就没联系她。 一大早,他急匆匆赶到公司,想让她放心。还没说重点,姨妈就进来了! 第079章 分手条件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怕姨妈为难若叶,书俊赖着不走。“你说,我在旁边听,不插嘴。” “怎么?怕我吃了她?”姨妈鄙夷地睃他一眼。 恰好电话响了,他接着电话,往外走。临出门,将手放耳边,示意若叶,如果姨妈为难她,就给他打电话。 早知道会也这一天,若叶镇定自若,朝他苦涩一笑,点点头。 两年前…… 那时,奶奶瘫痪在床,若叶辞职回家照顾奶奶。 一个艳阳高照的上午,邻家的黑狗微闭着眼,惬意地躺着晒太阳,院里的鸡悠闲地觅食。若叶给奶奶收拾好,将她推到有阳光照射的地方,挽着衣袖洗衣服。 汪汪汪。 一阵狗叫,若叶抬起头,见以廷妈逆着阳光走进来,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这是她第一次去陈家。 “我给奶奶买了些阿胶、西洋参。”她皱皱眉,瞅瞅院坝里东一块西一块鸡粪,蹑手蹑脚地走,生怕弄脏了鞋。“唉,这是谁家的鸡,怎么到处拉屎。” 瞥眼洗槽成堆的衣服,她皱着眉,嫌弃地问:“天天洗这么多吗?” 这时,她才瞧见轮椅里的奶奶,同情叹道:“唉!老人家也可怜,本该享福,又病倒了。” 端了把椅子出来,若叶小心地擦擦,请她坐。 “奶奶,认识我不?我是魏以廷的妈妈。魏以廷,知道吧?” 不知奶奶听没听见,她眼神茫然地望着天空。 “她听不见?”她悄声问若叶。 “有时糊涂,有时又清醒得很。” 若叶将凳子端她旁边,让她坐。 “以廷到你这里来没有?” “来过一两次。“ “一两次?他没天天来吗?” “没有。怎么了?” “他几周没回家了。” “他忙吧。” “忙?再忙,回家的时间都没有?到你这里这么远,他都有时间,回家就没时间了?养儿子有什么用!等他将来养了孩子,就知道了。”她将脚翘起,用纸巾擦鞋上的灰尘。 边抬头问若叶,“你俩的事,商量没有?结,还是不结?” “……”若叶拿着刷子,反复刷衣服,假装没听见她的话。 她不耐烦地问:“我问你呢。怎么不说话?” “我又去其他地方算了,都说你俩不合适。即使结婚,也会吵架,最后会离婚。你怎么看?” 终于明白她此行目的,若叶淡然说:“结、不结,该由以廷跟我商量吧?” “他都不见我,我怎么问他?再说,关键要看你。你别生气,说实话,当初,我不支持你俩。但看你俩很好,以廷态度坚决,你人也不错。我也渐渐接受你。 “对于你俩的事,我操了不少心,你也看到了,是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没算命,不知道,可以随便;算了,不信,心里就会有阴影……你说呢? “你这么优秀、漂亮,离了以廷,一样可以找个好人家。但是,如果结婚,又离婚,不管你有多优秀,要想找个好的,就不容易了。我的话,话丑理端,句句是实话。 “我站你的角度上,把你当着女儿看待,才跟你说这些。就算将来,你俩分了,在我心里,你还是我女儿……” 等她说完,若叶才慨然说:“只要以廷同意,我没意见。” “如果你俩分开,那套别墅,就过户你头上。” “没必要!那套房,和我没关系。我能养活自己!”若叶咬紧唇,费力地拧着一条牛仔裤。 “我不是跟你做交易。” 拎着裤子,若叶在手中,狠狠抖动。“我不要!” “你不要逞强!说真的,我很同情你,从小没父母……如果不是你俩八字不合,我真舍不得你。我们家,包括奶奶、叔叔、婶婶、小姑们,还有我娘家人,都喜欢你。” “谢谢错爱!我不需要同情和怜悯!我自己能过好。关于分手,让以廷跟我说吧,这是我跟他的事。”她柔中带刚,不卑不亢。 “他懂什么?这种事,还是你跟他说吧。他本来对我意见大,我再跟他说,他不更恨我吗?” 拿出一只红色塑料袋,她递给若叶说:“这是送给奶奶的,你给她买些营养品。我不知道她爱吃什么,需要什么。” 袋子里,是一沓一沓未拆封的钱,有十来沓。 “不要,谢谢!我有钱。”若叶冷冷拒绝。 “你工作都辞了,哪来的钱?拿着吧,我不是给你的,是给奶奶的。” “真不需要!谢谢!”她漠然拒绝,不留余地。 她也态度坚决,仿佛唯有这样,才能使自己安心。“你的是你的,我是我的心意。收着吧。” “不要,真不要,坚决不要!”若叶绷着脸,抬高声音。 走到奶奶跟前,以廷妈将钱放轮椅上,奶奶糊里糊涂,紧紧抓住钱。若叶愤然抢过钱,重新还给以廷妈。她第一次对奶奶发火。 她捂住包,固执不收。“你多心了吗?我的话,让你伤心了?” “没有。我不缺钱!”若叶机械地笑着。“请你收回!”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勉强。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你跟以廷这么多年,我不会亏待你。”她周到地说。 若叶冷笑道:“谢谢你!不过,离开他,离开你们,我一样可以生活。”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个优秀的女孩,一定能找到比以廷更好的人。” “呵呵,也许吧。比不比他好不重要,我无所谓。”若叶快速说。 她心怀愧疚地说:“你不要难过,要开心起来!好好保重身体,不要太累,如果忙不过来,我帮你请一个保姆吧。” “不用,我能应付过来。” “那好吧。还是那句话,你有任何困难,都跟我们说,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帮你,知道吗?” 若叶牵动嘴角,淡淡地笑道:“好。” 送她到大院门口,若叶目送她走远。一转身,再也忍不住,眼泪刷地掉下来了。 她径自走到奶奶身边,理了理奶奶头发,将头埋在她怀里,任眼泪滚滚而下。 糊涂的奶奶,头脑突然灵光:“那是小魏妈啊?她才来就走了?你不留她吃饭?” 若叶擦干泪,说:“她有事。” “哦,她有事啊。”她眼神空茫地望着碧空如洗的天,“有事就算了,莫耽误别人。” 过了几秒,奶奶又说:“她是不是来和我商量你们结婚的事?我得病了,眼睛不好使,耳朵也听不见了,她不要怄气啊。你跟她解释一下。” “没有。”若叶给她理了理衣领,将奶奶的手捂在自己脸上。奶奶的手,永远是温暖的。 “她是不是嫌我脏,不愿留下吃饭啊?” “没有,奶奶,她真的有事。” 太阳偏斜了,她把奶奶推到有阳光的地方,又回到洗槽边,一件件地搓洗衣服。 “说吧,你要什么条件?” 书俊姨妈的话,让若叶回过神来。 第080章 你拿什么爱他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什么条件?”若叶在她对面坐下,坦然注视着她明媚美丽的眼睛,“我要的条件,你都答应?” “对。”瞧见桌上的相框,她将它翻转,扣在桌上。照片上的女子,像一朵孤傲的腊梅,悄悄地绽放。照片上的人,是若叶。 “我的条件,是书俊。”若叶口齿清楚地强调,“我要书俊!” 紧盯她一秒,知恩的眼神复杂:这女孩,面对我的逼视,不惊不慌。难怪书俊爱她,她果然不一般。 顺手拿起一支笔,倒过来,在桌上,轻轻一磕,智恩直言问道:“这家公司,够了吗?” 听到询问,若叶不急于回答,环视一圈办公室。 屋子重新装修、布局了,增加了一长排书架。会客厅和办公室间的隔断取消了。换上了百叶窗帘,地上铺上了浅黄地毯,更显得宽敞、明亮,温馨、典雅。 “这家公司,好像不行,太少了。”若叶淡定地微笑着,半真半假地讨价还价。“森海集团,可以吗?” “森海集团?”她嘲讽地重述一遍,“你要得起吗?”轻视之情,溢于言表。 “你给得起,我就要得起!”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霸气尽显。 没想到,她会如此从容,智恩惊了一跳。但,毕竟是财阀家小姐,什么世面没见过。她话锋一转,劈头问道:“你有多爱他?” “这么说吧,”若叶十指交叉,盯着桌上那盆文弱的君子兰,若有所思地说,“他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什么意思?难道他俩……?”见她一本正经,也不脸红心跳,她泠然嘲讽道,“什么?你不会说,怀孕了吧?” 看她不淡定的眼神,若叶轻轻一笑。“他住进我心里,已不可分割。这么说,你懂了吗?” “别怪我没提醒,就算你生了他的孩子,也休想成为他的女人!”她拿起笔,在一张纸上,无意识地画,一边拿眼斜乜若叶。 “呵呵,”若叶淡漠地笑笑,“我不为他生孩子,就已是他的女人。” “你哪来的自信?”她看着她随意的穿着,缺少女人味的打扮。 “我的自信?”若叶掰弄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回答,“在我骨子里。” “想成为他的女人的人,很多。但是,我劝你,趁早断了一切念想,免得后悔。你跟他,不可能有结果!” “什么结果?”待明白“结果”,是指结婚,她拢拢额前的刘海,嫣然一笑。“我没想过。” “没想过?”她扔下笔,抬起身,伸长脖子,逼到若叶面前,一股淡雅的香水味钻进鼻孔。“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玩弄他感情?” “玩弄?”若叶反问,旋即摇头道,“不,我是认真的。我爱他,就像爱我自己一样。” 她坐回椅子上,因用力过猛,椅子转动起来,载着她转了半圈。 “恋爱的终点,一定是婚姻吗?你一生,只谈过一场恋爱?”若叶瞥着她逐渐消沉的脸庞,在心里冷笑。 是啊,她谈过很多场恋爱,而没有一场,是指向婚姻的。她也没想过结婚。 抓住桌子角,椅子停止转动,她问:“你拿什么爱他?” “我的心。” “你的心?值多少钱?” “无价之宝。”顿了顿,她动情说,“因为,那里住着他。” “很感人。”她是真的感动了,重新拿起笔,无意识地在桌上轻轻地磕。 显然,若叶已占了上风。智恩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你怎样才肯离开他?”她在试探她。 “拿两个森海来换,可以考虑。”若叶傲慢地说。 “好大的口气!”她撇撇嘴角,邪魔地讪笑道,“你知道森海,有多大吗?”略一停顿,“可以买下半个M国。” “哦?是吗?”若叶嘲讽一笑,“是很大。但是,在我眼里,书俊更重要!”“你爱他什么呢?”她继续设坑,想让她往里跳。 而若叶并不惊慌,仍有礼有节,沉着应答:“所有的一切。” “包括他的金钱?”她揶揄着追问,语速越来越快。 她问得越快,若叶回答得也越爽快。“是的。” “如果,他一无所有,你还爱吗?”她几乎激动得站直身。 “不会。”她微微一笑,忽而一转,“但是,这种事不会发生。” “不会发生?你知道什么?如果他没把握好机会,可能就会失去一切。而这一切,是因为你!” “不,书俊本身就是财富。他的温暖,他的体贴,他的爱……” 一女子敲门进来,端来两杯咖啡。递与若叶时,悄悄塞给她一张纸条,在桌下展开。上面写着:“爱你!”最后,画了个心。 接过咖啡,智恩端起精致的咖啡杯,凑近鼻子,闻闻。居高临下地盯着若叶,冷笑道:“假如,让你一无所有呢?” “我本来一无所有。”若叶摊开手,耸耸肩,洒脱说道。 “我是说。包括书俊。”她托着腮,凝视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如果书俊回国,你怎么办?” “假如他要走,我尊重他。”若叶抬起头,坦然迎着对方的目光。“但是,我会尽量挽留他。” “给你两个选择:一、离开书俊,得到一大笔钱;二、继续跟他交往,失去工作,失去尊严,最后,一无所有地离开。”她失去了耐心,直截了当地抛出底线。 哈哈哈! 盯着她灼灼双眼,若叶大笑,笑完,正色道:“对不起!我要上班。告辞!”说完,站起身,转身往外走。 “你辞职吧!”背后的智恩,也站起来,盯着她背影,大声说。 听到她如此说,若叶站住,回头,微微笑着,不温不火地说:“请给我个理由。” “我就是理由!你被辞退了!”她扬起脸,直视她,冷漠高傲地说。 “要走,我跟她一起走!”门“砰”地推开,书俊走进来,拉了若叶就往外走。 “闵书俊,给我站住!”姨妈在后面大喊。书俊没听见似的,径直走了出去。 刚才,书俊站在门外,听完了她俩的对话,听出她对他的深情,他早感动热血澎湃。一听说姨妈要辞退她,他忍无可忍,推门而入,将若叶“抢”了出来。 才跨出门,云秋姐的电话来了。 “若叶,快到来一趟,我气死了!小姑的儿子,我管不了!” 第081章 爱你,是我不变的信念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即使书俊不来,若叶也要离开了。 “宝贝,你受委屈了!”一出门,书俊心疼地抱抱她。“对不起!” 轻轻推开他,若叶冲他洒脱一笑。“没关系!不过,你不该插手。这样,只会更糟糕。” “不!我就要!”他孩子气地说,“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在他看来,她的微笑,有点牵强。 “没人能伤害我。”她理理弄皱的衣袖,莞尔一笑。“不过,她说的有道理,如果选择我,你会失去你该拥有的一切。你考虑好了吗?”低头往前走。 “你呢?考虑好了?”一个员工跟他招呼,他点头微笑。见若叶已到电梯口,他紧走几步,跟上她。 她停下来,盯着他清峻的脸,荡漾起一缕薄如丝绸的温暖,“我想好了。不管什么结果,我坦然面对。爱你,是我不变的信念。” 她说得自然。对他来说,却像雨过天晴,云开见月,一道温煦的阳光照进他心里。他被撩拨得心旗荡漾——能被她这般爱着,足矣。 “噔——”电梯开了,她走进电梯,他跟进去。 语言太苍白,他搂住她的腰,两人忘情地吻在一起。“如果爱情,用金钱来换算,你给我的爱,足够我买下整个宇宙。” “这是我听过的,最美的情话。”她深情凝视他,嫣然一笑。 轻轻地抚摸她樱桃般鲜红的嘴唇,他的眼里流出了蜜。“你就是我的情话。” 这时,云秋姐的电话来了。 “若叶,快来一趟,我气死了!小姑的儿子,我管不了!” 小姑儿子崔鸿伟,在云秋学校上高二。以前,学习还不错,中等偏上,预估能考个211学校。 但自他爸妈坐牢后,他就管不住自己了。不完成作业不说,还抽烟,喝酒,玩手机。尤其最近,他多次违规,学校勒令回家教育。 他哪里有家?云秋只好将他领进她家。结果,他溜出去打游戏。云秋教育他,他非但不听,还离家出走。 云秋本来很忙,既要上班,还要照顾女儿,还得抽时间去找他。这不,终于找到他了,他窝在网吧里,就是不走。急得云秋剁脚,哭着给若叶打电话。 听说若叶家亲戚有事,书俊也跟了去。 转眼,崔鸿伟已长成个大小伙了,1.80米的个子,只比书俊矮半个头。头上扎着小马扎,耳朵上打着耳洞。 网吧门边,云秋正与他说什么,他一脸倔强,桀骜不驯偏着头。一见若叶,他脸色陡变,转头就走。 若叶喊他,上前拉他。他手一甩,傲慢地昂着头,不羁地吼道:“你是哪个?我不认识你!” 他对若叶,本来没什么感情,也没啥好印象。加上他爸妈坐牢的事,他认定都因她而起,对她更反感了。 “你不需要认识我,我认识你就够了!”若叶摆出大人的威严,大声说,“你跟我回去!” “凭什么跟你回去?你算哪根葱?”他瞥她一眼,像见到仇人一般,露出嘲讽轻蔑的笑容。 快走几步,她拦在他面前,想要拉他。“我哪根葱都不算!这一刻起,我就是你的监护人。” “切!你?没资格!”他咬咬唇,嫌恶地甩开她的手,拔腿就跑。云秋抓住他手臂,没抓稳,他像脱缰的野马,狂奔起来。 这时,只见一道影子在眼前一晃,崔鸿伟的手被一股强有力的力量擒住。睁大眼,正要发怒,看见一个神清骨秀的男子,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他自以为自己长得不错了,但见一个比他更高更帅的男子,穿着打扮也不俗,一看便知是个成功人士。他为何抓住他? 正疑惑,见陈若叶走来。瞅瞅他俩,他立即明白这两人的关系。不满地大声吼:“你干什么?” 握紧他手臂,书俊将他固定在墙上,微笑着对他说:“对不起,得罪了!”说着,将他推到若叶跟前。 “说吧,跟我走,还是继续流浪?”若叶操着手,盯着他头上的马扎。趁他不备,抢过他手机。 他要夺回去。 若叶手一扬,把手机递给跟上来的云秋,叮嘱她:“没收了!别还给他!” 鄙视地瞅着他们,鸿伟瞪圆了眼,像痞子一样大骂道:“我艹!你特么的干啥?” 指着他的脸,若叶颤抖着嘴唇,咬着牙,放下手。她转身问云秋:“姐,他兜里有没有钱?” “不清楚,可能有吧。”云秋思索道,“他爸妈给的生活费。” “把它收出来,一分别留!他想流浪多久,就流浪多久。我们谁也别再管他,也别给他钱,让他自生自灭。”说干就干,跟云秋使个眼色,她俩一起在他包里寻找。 “杀人了啊!有人抢劫!”他撒泼地大喊,“我要报警!” “报警啊!正好把你关进少管所!”若叶威胁他道。书俊腾出一只手,捂住他的嘴。 当若叶和云秋搜身时,他趁其不备,一脚踢在若叶腿上。痛得若叶在慌乱中,一脚回踢过去。若叶搜到一张银行卡。 “别管他,他身上最多两三百块钱。”云秋在他肩上拍一巴掌,对若叶说,“看他能用几天!不识好歹!” 用脚将鸿伟捁住,书俊松开一只手,低声对他说:“男子汉,怎么偷袭呢?咱俩光明正大打一架,怎样?你赢了,我答应你任何要求;我赢了,你听我的?” 别看鸿伟年龄小,也是个聪明人。眼前这人,看似体格不很健壮,甚至有些单薄。但经较量,明显觉察,他不是普通人。量他十个崔鸿伟,也不是他对手。 不回答书俊,鸿伟侧目看着他们。 “考虑好,读书,还是流浪?”若叶敲敲鸿伟的头,指着他鼻子问,“我只说一遍,听好!读书,就跟我们走,跟老师道歉,去学校;否则,你流浪、打工、上网,随你!” 清清嗓子,若叶接着说:“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都别找我们!我,包括云秋姐,别想让我们帮你!” “对,到时候,别后悔!”云秋补充说,“道理都说了一箩筐,你不听。看你将来要干啥!” “你特么的,充什么好人?”鸿伟瞅着若叶,撇嘴骂道,“都是你!毁了我全家!” 第082章 有你在,春天就在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本想教训他一顿,若叶抬起手,停在空中。她咽了一口气,换了平和的语气,耐心问:“他们绑架我,殴打公务员,是我教唆的吗?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怎么怪我?” 见他答不上来,若叶鄙夷地看着他,挑衅道: “还有,假如我害了你全家。你拿出点志气,超过我,报复我啊!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啊!你这鬼样子,逃学、上网、喝酒、抽烟,对我有什么损失呢?” “要你管!”他歪着头,瞪若叶一眼。 拍着手,若叶笑道:“好!好!有志气!不让我们管!书俊,松开他!” 听若叶一说,书俊听话地松开他。他反而不跑了,扭扭脖子,不屑地看向旁边。 看他似有悔意,若叶再次问他:“考虑好了吗?你有何打算?” “把手机和卡给我。”他伸出手,瞟着若叶,不表态。 “不行!”若叶盯着他,不容商量地说,“要想脱离大人的约束,就自食其力。没人养你一辈子!要充硬汉,就充到底!” “关你屁事!”他眼一斜,桀骜地吼道。 “崔鸿伟,你是学生呢,怎么说话的!”云秋斥责他。 “对不起,就关我的事!无用的米虫,我都要掐死。”若叶非但不生气,反而呲牙咧嘴地说。“你也一样。” 像惹上了瘟疫般,鸿伟嫌弃地骂:“老子招惹你了?” “如果,你好好读书,生活费、学费以及上大学的钱,我帮你出。”若叶继续说。 “稀罕!”他白表姐一眼,扭扭身子,走了。 冲他的背影,云秋大喊:“走了就别回来!” “别管他!他硬气不了几天。”见他渐渐远去,若叶沉思道,“让他吃点苦头。不然,他永远不知道,人生有多难。” 盯着鸿伟,云秋担忧道:“这么做,有没有问题?他不会想不开,自杀吧?” “切!量他不敢,你信不信?不出三天,他要回来。”若叶胸有成竹地预言。 深吁一口气,云秋这才想起书俊,不由打量他:这男子,是她的新男友?她真有男人缘啊!他比魏以廷更风流儒雅,似乎也更有钱,更爱她。 “书俊,这是我表姐,李云秋。”见云秋充满好奇地看着书俊,若叶拉起他的手,一脸自豪地介绍,“闵书俊,我男朋友。” 伸出手,书俊要与云秋握手,云秋也礼貌地伸出手来。还没握到,若叶抢先一步,抓过书俊的手。“握手就免了。”一面嗔怪他,“不要轻易和女人握手,知道吗?” 假装不懂,书俊追着她问:“为什么?” “这是礼仪。”若叶含糊其辞地解释。 一旁的云秋看在眼里,“噗嗤”笑道:“我还以为陈若叶是个洒脱人呢,原来也这般小器。”偏过头对书俊说,“你女朋友在吃醋呢!她不允许你跟女人握手。” 她会吃醋?这也是书俊没料到的,不过,他心里美滋滋的,追着若叶问,“是这样吗?” 不自然流露的心意,被发现,本就发窘,还被他追着问。若叶红着脸,难为情地说:“别听她乱说。”为岔开话题,她问云秋,“姐,午饭时间了。要不,一起吃饭吧?” 瞧瞧这对情侣,云秋识趣地摇头说:“算了,我回家,还给丝雨做饭呢。” “让她一起吧,好久没见她了,我也想她了。” 云秋一再推辞。若叶也不勉强,与书俊吃了饭,就往公司赶。途中,车没油了,将车开进加油站。 加好油,付款时,若叶见收银台边,站着一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待他抬头,书俊和若叶都呆了:这人,竟是郑伟刚!堂堂郑氏集团的总裁,沦落为加油站老板? 他看见他俩,也僵硬地牵动嘴角,露出一个违心的笑。“你俩,认识?” “没有,我俩才认识。”若叶忙解释,生怕他误会自己联合书俊,收购了他的公司。 扫他俩一眼,郑总模棱两可地夸道:“不错!不错!” 看着他花白的头发,顿生沧桑之感。不由想起过去,想起于洁,若叶有点心酸。她不知说什么好,只好机械地微笑。 “你俩等我一会,咱们出去喝一杯。”郑总边找补别人,边热情地招呼他俩。 若叶客套地说:“不用破费,我们刚吃了。” “不行!好难得碰到你俩。我还得感谢闵总!”他对若叶说,“多亏了闵总,不然,我连衣服裤子都要亏了。” “啊?”若叶不信任地看着书俊,“原来,他不是落井下石、抢夺别人的成果,而是在拯救公司?” 僵持了一会,双方找不到话说,就告辞了。 回去路上,她握住书俊的手,感动地说:“亲爱的,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会意地笑笑,书俊没说什么。 还没到上班时间,书俊邀她去他办公室。若叶有心理阴影,怕再遇见他姨妈,就坚持回自己办公室。 出于好奇,书俊要跟她去。若叶怕同事在,不让他去。僵持几分钟,两人决定去顶楼。 顶楼上,有屋顶花园。花园里,开满了长寿花、仙客来。花园旁,有用漂亮的琉璃瓦搭的棚。棚里设有茶几、藤椅等。专供员工中午喝茶,聊天,打牌。 模糊的日光冲破雾霭,高悬空中。一群鸽子,来回盘旋。在冬天,哪怕只是微风,也像刀子般割裂肌肤。 “哇,好冷。”若叶条件反射地捂住脸。 他敞开衣襟,将她裹进怀里。“咱们下去吧?”他低头,看着冷得发抖的她。 “没事,就呆一会。”她理理吹乱的头发,从他怀里钻出来。她走到围栏边,遥望远方。目力所及处,有一座座远山,隐在薄雾里。“空气好清鲜!” 他挨近她,用衣服裹着她的头,一起眺望。“冬天快过去了,春天马上要来了。” 偏着头,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那又怎样?春天来了,不久就会逝去。” “还有下一个、下下一个春天呢。春天生生不息。”他乐观地笑着,用手刮刮她鼻梁。“有你在,春天就永远在。” “我不可能一直在的。”她凝视着远处淡墨的山,眼里一团迷雾。“不管我在不在。我希望,你的每个日子,都要人声鼎沸,繁花似锦。”她回头,真诚地看着他。 “不!不管遇到什么,我都要陪在你身边。以后的人生,我不会让你独自前行。”他捧着她的脸,深情注视她,动情地说。 忽地,传来一阵掌声,还伴随着刺耳的讥讽声:“啧啧!多么伟大的爱情,多么感人肺腑啊!” 第083章 你是幸运的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只见楼道口,万丽与智恩站在一起,两人面带嘲讽地看着他俩。 “这么美好的爱情,怎能没有掌声?怎能不颁发‘诺贝尔爱情奖’!”智恩鼓着掌,咧开嘴,嘲讽地笑。 她换了一身衣服,上着白色无领皮草外套,下穿丝绒辣妹裙,腰间配一条黑色腰带。她重新涂了睫毛膏,脖子上增了一条珍珠项链,手上戴一颗三克拉的钻戒。显得妩媚性感。 妖娆地走近他俩,她绕着走了一圈,像打量牲口的买主,嗤笑道:“要离开公司私奔的人,怎么回来了?外面不好混吗?” 不远处,万丽垂手站立,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细心的话,就能发现,她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在姨妈还要说出更恶毒的话之前,书俊拉着她,朝另一幢楼顶走去。姨妈骂骂咧咧地跟着他。一双高跟鞋,痛苦地敲打着水泥地板,发出“咯噔咯噔”的脆响。 听不见他俩的谈话,但从两人的动作、姿态,可看出,他俩之间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他们吵什么?因为我吗?”若叶心里忐忑:她不想他因为她,与家人翻脸。 吵着吵着,就动起了手。智恩拧着书俊的耳朵。书俊弓着身,用手护着耳朵,跟随着姨妈的手,挪动身体。即使隔了好远,若叶仿佛听到了他的呐喊,感知到他的疼痛。 不知不觉间,若叶已朝书俊的方向挪步。 “你很心痛吧?”轻易不吭声的万丽,突然开口了。 停下脚步,若叶僵立住,回头看着冷若冰霜的万丽。“你呢?不心痛?” 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万丽一愣,脸色微微泛红。只一秒,她恢复常态,木无表情地答非所问:“这只是开始。”像是提醒,也是警告。 “是吗?”若叶干脆转过身,不看书俊,盯着万丽。“万总很了解他、了解他家人吧?” “算是吧。他很小,我就认识了。我爸一生的事业,都在森海。”她仍望着书俊的方向。那方向,正是日出的地方。 哦?是世交哦? 从她的语气中,若叶听出了炫耀——不久前,你还说不了解他呢。这会,又了解了?“哦,真羡慕你。”她由衷地说。 有时,她想,如果早一点认识他,会是什么样呢? “他们的世界,我们都不了解。”她无厘头地感叹道。万丽的位置,既能看到若叶,也能关注到书俊他们。 她的话,既表明他们两家关系好,也流露出无奈:他父女俩都为森海卖命,却走不进他们的世界。 这是若叶认识她以来,听她说话最多的一次。 “是吧?”若叶掉头,看一眼书俊,阳光刚好照进眼里。她只好眯缝着眼,又回过头来。 “也许吧。”她似笑非笑地,“这里,不是他的久留之地。最终,他会回到H国。” 她在暗示什么吗? 这些,若叶不是没想到。 “呵呵。你也一样?跟他走?” “是的。”她骄傲地微微一笑,牵动着细长的眉毛。“不过,也不一定。他没来之前,我也在这里。” 避开光线,若叶再次回望了一眼,书俊手搭在姨妈肩上,姨妈给他一拳,他弯着腰笑。他俩和好了吗? “你在等他吗?” “嗯,我有事对他说。”万丽平淡地微笑着。“最近,公司事多,闵总很忙。” 也许,她这么跟她说,是想她不要拖累他吧?若叶没说话,她自觉她没有拖他后腿,也不会拖累他。 “你是幸运的。” 若叶知道,她指的是,遇到书俊,是她的幸运——为什么不是书俊遇到我,是幸运的呢?——她在心里想。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书俊回来,姨妈却不见了。 走到书俊身边,万丽附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什么,书俊的脸慢慢凝重。抬头看到若叶,他重又挂着笑。 撇下万丽,他走向若叶,揽住她的肩,责备道:“你没走?怎么不下楼?风这么大。”边说,边用大衣裹着她,像包饺子一样,把她包在怀里。 到电梯口,他放开她,捧起她的脸,在她额头上深吻一下,温柔问道:“冷吗?” “如果太为难,你放弃吧。”在若叶看来,他是在强装笑颜。她忍不住劝道,“我不想你为我受苦。” “苦?说什么呐,都甜死我了!”他爱怜地捧捧她的脸。“我要出去一趟,你下班等我,知道吗?一定等我!”反复交代,生怕她忘记似的。 不到下班时间,若叶接到中介电话,说有人看中了别墅,决定要买。若叶只好请了半天假,去房管局办理手续。 买房的,是一个中年妇女,收拾得整洁利落。穿戴很普通,谈吐也很优雅、低调。与一般女性没甚两样,完全不像能买别墅的人。 没有讨价还价,看完房,马上付款,办手续。如此豪爽,不是富豪,不能做到此吧? 她的财富,与她的打扮、做派不相称。若叶喜欢低调内敛的人,一见她,就对她产生了好感。 “我老公没时间,他委托我来办。”她温婉地笑着解释。 她为啥特意解释呢?若叶产生了好奇,偷偷瞟了眼她老公的身份证。虽是证件照,仍能看出他不凡的气宇。 意外的是,他名字叫张熠! “张熠——”若叶不由念出了声。看对方诧异地看她,若叶忙解释道,“我有个同学,也叫张熠。” “哦?”她抬头,略有些尴尬地瞧着若叶,不再说话。 收到钱,若叶将钱转给以廷妈。 她假意推辞一番,犟不过若叶,“勉为其难”地接受了。“我说了,别墅给你啊。你这女子,犟得很!”语气中,有暧昧的感觉。 寒暄一阵后,以廷妈拉着若叶的手说:“女子,感谢你!若不是你,我们以廷,就毁了!”说着,满目含泪。 感激之情,看来是真的。 “他改了就好。我也不想看他沉沦。”若叶不免欣慰。 告别以廷妈,若叶才想起,书俊让她在公司等他。忙拿出手机,没看到书俊的电话,倒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一个自称陈氏家族的男子,说有事找她商量。 第084章 书俊酒店被封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这么多年不联系,连奶奶的葬礼都没参加,一听说陈家有钱,就找来了。其用意何在,不言而喻。 公司附近的小茶馆,若叶约他见面。 他四十上下,矮个子,黝黑的皮肤,穿着红色羽绒服,肥大的西裤。衣服、裤子上,还有未洗掉的污渍、油漆。 见到若叶,他犹豫着坐下,两手不停揉搓。那双手上,布满了褶皱和老茧。 一坐下,他就自报家门。 以前,他们也住在陈家大院。清朝末年,就搬往外地。日本鬼子入侵,陈家遭难,一些陈家子弟,逃难到他家。他家祖辈,开仓济粮,接纳了他们,还挽救了不少百姓。 目前,他父亲患了肝癌。虽有医保,但高昂的医疗费用,还是让他倾尽所有,卖掉所有值钱的东西。不仅如此,他还四处借钱,几乎所有亲戚朋友都借光了。 “想放弃吧,又不忍。继续医治吧,实在没钱了。”他紧皱着眉头,满怀希望地望着若叶。 他的孝心,感动了若叶,她问:“你怎么知道我的?” 在医院,他遇到一位病友。那人告诉他,陈家御匾卖了几千万,凡陈家子孙,都可以得到一笔钱。他才找到她,希望能借给他一些钱,为父亲治病。 “等我挣到钱,就还你。”他端着茶杯,边吹边喝。 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自称陈家人,若叶怎敢相信?她让他拿出身份证,并让他说出他家三代以上祖辈的名字。他竟吞吞吐吐,说不出来。 “中国有十四亿人。姓陈的人,少说也有上万,总不能来个姓陈的,我都给他钱吧?” 他冻得开裂的耳廓,像烟熏过的腊肉,呈现出酱黑色。一双木讷的眼睛,失去了神采。 他看上去老实、忠厚,不像在撒谎。但,陈家那么多人,每家都有各种困难。总不能谁有要求,她都答应吧? “我十四五岁,就在外打工,家里的长辈,知道的不多。不信,你跟我去医院,问我父亲。他一定知道得多。”他局促地搓着手,认真地说。 不用他说,她也要去医院,经了解确认后,她才会给钱。不然,这本来是件好事,弄不好,会变成一件麻烦事。 但看时间不早,她怕书俊等她,就借口有事,说改天抽空再去。 他没拿到钱,眼里流露出失望,但仍讨好地朝她点头哈腰。 下午五点多,阳光已缩回云层,天空灰蒙蒙的。一群无聊的鸽子,排着方阵,在空中飞来飞去。 回到公司,若叶去洗手间。忽听两个清洁工在闲聊。 一个在洗槽边搓抹布的阿姨,对另一个拖地的阿姨说:“要注意哦,可能检查越来越严了。” “查就查吧,我又没偷懒,每天都这么扫。不过,为啥突然要严查了?因为过年了?”阿姨边拖地,边抬头问。 “不是。听说,老板的一家酒店被封了。” 若叶心里一咯噔,怪不得书俊急匆匆走了,是为这事? “为啥被封?” “人家要查你,随便找个理由呗。说是卫生检查不合格。还在米口袋里,发现了死耗子。”“米口袋?封得严严实实的,怎么会钻进耗子?莫不是谁搞的鬼哦?那么好的酒店,卫生咋会不过关?我以前在那边上班,比这里严格多了。每条缝都要擦得干干净净。” 无心再听她们说下去,若叶掏出手机,给书俊打电话。没接。她径直去他办公室。也不在。 直奔总公司。 敲了门,好一会,门才打开。书俊和万丽都在。书俊坐在桌边,脸上显出疲惫之色,眼神也有些涣散。 见若叶来,万丽朝她微微点头,转身离开了。 一见若叶,书俊迎出来,眼里掠过一缕温柔的光。“宝贝,对不起,等很久了吧?正要给你电话,刚刚在处理事,还没……” 注视着他倦怠的双眼,若叶一阵心疼:明明自己遇到麻烦,还担心她!她轻轻抱着他的腰,仰头看着他,嗔怪道:“你遇到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什么事情?”他捂着她红扑扑的脸,装着若无其事,担忧地问她,“外面这么冷,你没开车?” 车是开了。为节省时间,她将车停在外面,直接进来了。外面有些微风,她的脸,被吹凉了。 “你打算怎么办?”若叶松开他,看着电脑。显示屏上,一组组监控录像。 “什么怎么办?” 见他还装,若叶紧盯着他,有些生气,“都这时候了,还不告诉我!我都知道了!” 握着她的肩,让她坐下,他倚在她旁边,故作轻松地说:“一点小事,很快就会解决的。别担心!” “小事?酒店都被封了,还是小事?”若叶坐直身,愤愤然地问,“是哪个部门封的?告诉我。我看能不能想办法。” 电脑屏息屏。屏保上,是她的照片。桌上,立着一张照片。是他俩在陈家大院的合照,脸上还涂着炭灰。 她躲躲藏藏,生怕被人发现。他倒好,到处放她的照片。到过他办公室的人,都知道了吧?难怪万丽见到她,总有种疏远、戒备之感。 “没查封,只是停业整顿。”他一只手揽住她,也看向桌上的合照,轻描淡写地说。 反手握住他揽住她肩的手,她抬头问他:“发生这种事?你怎么看?” “我在察看监控,还没发现异常。”他走到她身后,手臂绕过她脖子。他打开电脑监控,与她一起观看。“这是近几天的监控,看起来没问题。” 她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位置,让他坐。他挤过去,一手揽住她,一手握着鼠标,与她坐在一起。他俩个子不大,挤在一张椅子上,仍显得拥挤。她的心,慌张得咚咚直跳。 再看看他,像没事人似的,只专注地盯着电脑。 “仓库有没有人事变动?”不知怎么的,于洁和以廷曾说过的话,总在她耳边回响。书俊遇到事,她总不自觉地想到他俩。 上次,遇到于洁和以廷,若叶羞辱了于洁,于洁肯定更恨她了。 一语提醒了书俊,他拿出手机。 第085章 你怎么勾引书俊的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不出若叶所料,几天前,原仓库管理员辞职了,换了个姓杨的。这人到底有没有问题呢?单从资料上看,看不出问题。 直接去问,肯定问不出所以然来,反而打草惊蛇。也许,顺藤摸瓜,还能查出事情的源头。 了解情况后,书俊马上安排了人,对此人进行调查。 起身时,若叶不小心碰掉了一张纸条。她弯腰捡起,一看,是张《行政处罚法停顿告知书》。 “就是这个?”她盯着纸条,看到落款“执法人员”的名字时,大叫一声,“张熠!” 这么多张熠?这一天内,她见到两个!此张熠,是彼张熠吗?若叶陷入沉思中,如果这两人,是同一个人,该多可怕! 她决定,要拜见这个执法的张熠。但她没声张,没告诉书俊。 不觉间,就到七点多了。走出办公室,若叶想到,他姨妈来了,他可能不会回出租屋了,心有不舍。 “你让我等你,是有话要说吗?”挽着他手臂,若叶问他。 他点头,看看周围,神秘地附在她耳边。她以为,他会告诉她什么惊天秘密,或者告诉她,姨妈同意他俩了。结果,他郑重地说:“我爱你!” 他总是这样!突如其来的表白,令她不知所措。她的脸,一下窘得通红,拍着他的肩。她佯装生气地问:“你以后,不会再回出租屋了吧?” 看她沮丧失落的神情,捏捏她下巴,他取笑她道:“怎么?想我了?” “是啊!我若知道你住哪里,就奔过去了!”她扬起头,直率地回答。 停下脚步,他直直地看着她:这个女孩,让他怎能不爱?有时,她害羞得像一株含羞草,轻轻一碰,就闭上心门;有时,她又真诚得像个孩子,一眼,就看到心底。 “今晚,你去我家。可以吗?”他搂着她,进了电梯。 “啊?你说什么?”她歪着头看他。“你这话,听起来好邪恶!” 他明白过来,也勾头笑了。他敛起笑,认真对她说:“我说真的。去我家,好吗?”说着,抱过她,不舍道,“不想跟你分开。” 她猛力推开他。他没注意,失去平衡,踉跄着倒在电梯壁上。她也没想到自己用了这么大力气,赶紧搂过他,惊慌问道:“对不起!对不起!有没有撞到哪里?” 他顺势倒进她怀里,装出浑身乏力,站立不稳的样子。若叶知道,他想撒娇。想到他累了一天,应付了这里,应付那里。就抱着他,像哄孩子一样摸摸他的头。 撒娇成功,他得寸进尺,还要索吻。她也顺从了他。 “你还没回答我,去不去我家。”他握住她双肩,低头问她。 他真邀请她去?他姨妈呢?不会赶她吗? “不去!”她推开他,避开他的目光,坚定回答。 他又跌进她怀里,撒娇道:“那我去你家!” 她不解地看着他:他今天怎么了?喝醉酒了?还是遇到什么事了?他以前从没这样过。 对于男女间的情,若叶看得很神圣。如何掌握度与分寸,她有自己的标准。 找了家馆子,两人吃了饭。书俊送她回家,他也回到别墅。 等若叶码完字,洗漱完,坐回床上时,书俊跟她视频。他临时学了个魔术,表演给她看。 “你等着啊。”他转身找出几张白纸,一张张展示给她看。“看,这是几张白纸,对吧?看清楚了啊,1、2、3、4、5,五张白纸。两面都没字,对吧?” 他双手合十,在空中虚晃几下,神秘地说:“看好了啊。” 然后,他展开双手,白纸不见了,变成了几张百元的钞票。“1、2、3、4、5,五张。” “怎么会?骗人的吧?让我想想……不可能!”若叶不相信——魔术都是假的。 “没有啊。你看,千真万确,货真价实的RMB!”他咧嘴笑,露出两只深深的酒窝。 “我才不信!你事先在白纸背后贴了钱?肯定这样!对吧?” “没有!”他打死不承认。 明天周六,他俩约好去鸣凤山上骑车。“明早,你睡懒觉,我给你买早餐。”临睡前,他温柔地对她说。 “不行!”她喝着牛奶说,“我跟你一起跑步!” 他坚持不懈的精神,终于感化了她。他会心一笑:他从不强迫她做任何事,却总在潜移默化中影响她。 早上,若叶跑完步,回到家,冲完澡,刚吃完早饭。 门铃响了。 她以为书俊回来了,兴高采烈地打开门,却见金智恩站在门边,一脸冷傲。 把她让进屋,若叶给她倒茶。她也不坐,扭着身子,满屋子浏览一圈。她再慢吞吞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将手交叉放在膝上,端庄地坐着。 “今天周末,有什么安排没有?”她拿着调,像领导安排工作一般。 给自己斟杯茶,若叶在她对面坐下,正要开口。对方霸道地命令道:“和闵书俊的约会,取消!” 勾起一丝弧度,若叶微露笑意,“请问,您找我,有事吗?” “收拾一下,跟我去逛街!”她放下翘起的腿,头枕在沙发上。 “逛街?”若叶重问一遍,以为自己听错了:她邀我逛街?若叶抬头,看着她依然冷漠傲娇的脸,不信任地盯着她。“发什么呆?赶紧的,换衣服!”嫌弃地瞥若叶一眼,她直言直语地说,“换上你最漂亮的衣服,别穿得像个乞丐!“ 她站起来,走到窗台边。看到几株半死不活的盆栽,不满地撇撇嘴。“长得像狐狸精,没一点女人味!”回头,问换衣服的若叶,“你怎么把我家书俊勾引到的?” 将头探出门外,若叶调皮问道:“想知道吗?”故作停顿,忽又大声说,“哈哈!不告诉你!” “给点阳光,你就灿烂了?等着瞧!有你哭的!”智恩撸撸微卷的长发,咬牙切齿地朝屋内嘟哝。一面高声说,“逛街的事,不要告诉书俊!” “好!”若叶答应着,心里疑惑:为什么不告诉? 第086章 啧啧,书俊这眼光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若叶换了衣服出来,智恩一见,撇撇嘴,摇头道:“不行,太土!换一套。” 换一套,出来。一看,还是不行。“太素!” 折腾五六次,智恩紧皱着眉,失望叹道:“啧啧,书俊这眼光!找个‘土包子’!一点审美都没有。”扯扯若叶非黑即白的衣服,无奈道,“算了,就这样吧!” 边走,还边嘀咕:“没一件像样的!” 怕书俊担心,若叶给他发信息。刚拿出手机,被智恩看到。 她夺过手机。“你给打电话?让你别说,偏不听!你啥事都跟他汇报?傻瓜!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让他有紧张感、危机感。不然,他怎知你的重要性?” 她像情场“老司机”一样点化,让若叶迷惑不解——她是来拆散的,还是来撮合的? 拿着若叶手机,智恩突然问:“唉,我说,你爱不爱他?” “爱啊,非常爱!”若叶被问得莫名其妙,紧张地盯着她。 “爱什么爱?撒谎!爱他,手机屏保上,为啥没他照片?”在手机上拨弄一番,远远扔过来。 接过手机,若叶一看,屏保上,换成了书俊的照片。她会心一笑。 正要解释,她抢着说:“别找借口!”白了若叶一眼,气鼓鼓地往前走几步。见她没跟上来,回头问,“不来吗?” 赶紧屁颠屁颠地跟上去,若叶讨好道:“来了!来了!” 被逼逛街,若叶相当无奈。她最怕的,就是逛街,尤其陪人逛街。谁叫她是书俊姨妈呢?其奈何哉! 但,不久她发现,陪姨妈逛街,也不十分可怕。其实,她没表面上那般冷漠、高傲。相反,她还有些孩子气,完全不像四十奔五的人。 一会,她拿出手机,招呼若叶,“过来!照张合影。”将头偏过来,比着剪刀手。“啪——”照一张。 走到奶茶店,她照着最贵的,点两杯,指使若叶。“给钱!”仿佛她是她的钱包。若叶只好乖乖地付了款。 两人端着热乎乎的奶茶,边走边喝。喝到最后,珍珠吸不出来,她拆了盖子,呼噜呼噜地就着杯子喝。喝完,还惬意地“唉”一声,不舍地将奶茶杯扔进垃圾桶里。 不到半天工夫,她俩熟了。你挽着我胳膊,我挽着你手臂,像一对好姐妹。 有时,智恩发觉了,装模作样地瞧着若叶,故作高冷问:“你挽着我干嘛?我说过‘喜欢你’吗?” “嗯,说了。”若叶挽得更紧了,顽皮地笑着,两只眼睛弯成漂亮的月牙。 拧拧她脸蛋,智恩“嫉妒”得咬牙。“怪不得他喜欢你,死丫头!可爱得要命!”又说,“你别做他女朋友,做我女儿吧!”她不结婚,到处认干女儿、干儿子。 “不行。”若叶骄傲地说,“我只喜欢书俊。” “臭丫头!”智恩骂骂咧咧地瞪着她,不再说话。 跟姨妈逛街后,若叶才知道什么是购物狂。无论是服装店、首饰店、鞋店……只要喜欢的,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统统买。 她也让若叶试。试了,只要觉得好看,不征求她意见,照样各种颜色,买!买!买!以致若叶搞不清,哪是她的,哪是姨妈的。 “我算看明白了,你的衣服,不是黑色,就是白色,要么是黑白色。你当你是修女啊?换!全部换!要做书俊的女友,从穿着打扮开始。换!” 试衣服时,若叶在哪个试衣间,她也去哪里,毫不避讳。若叶窘得满脸通红,用衣服遮掩。她却不以为意,瞥着她的身子,先夸后贬:“三围不错。可惜,不会打扮!” 又拉她到化妆品店,眉笔、眼影、粉底液……各买了一大堆。 “女人怎能不化妆?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男人欲罢不能。迷死他!”吩咐化妆师,“好好给她化,怎么好看怎么弄!”又问若叶,“你学过化妆没有?” 当知道她不会化妆时,又失望地摇头,“你不会连化妆学校都没进吧?”仿佛没学过化妆,是件丢人的事。 “我不用化妆,也很漂亮啊。”若叶自信地说,“天生丽质。” “呸!你还天生丽质!最多过得去。你看看,你眼角的鱼尾纹,在慢慢延伸。再不保养,不化妆,就成黄脸婆了。看我家书俊还爱你不!” 付款时,若叶还没到收银台,就被拽开了。“你帮我买奶茶,我给你买衣服。晚饭也由你请!” “咱们AA吧。你的,你自己付;我的,由我付。”若叶盘算,这些天价的衣物,纵使将她的家底翻了,她也给不起这些钱。 “算了吧。这些钱,是我替书俊给的。”她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爽快地说,“那臭小子,还没陪你逛街吧?” 从她手中接过几个袋子,若叶为书俊开脱。“他太忙。我也不喜欢逛街。” “呸!忙?再忙,陪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借口!”她故意挑拨离间。“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统统扔了。别丢人现眼,穿那么破烂。哪配得上我家书俊?” “我穿这身,配不上他吗?”若叶低头,从下到上扫视一圈,抬头,骄傲自恋地说,“书俊喜欢啊。他说,我穿啥都好看。” 不屑地瞥她一眼,智恩撇嘴说:“切!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信他的?说不定,看到打扮漂亮的姑娘,他眼睛都直了呢。你信不信?” “不信!”若叶想也没想地回答。 “你不信?”智恩拍拍她的肩,“你换身衣服。等会见到他,看他是注意你的衣服,还是关注你。若只看你这人,算你赢;若先看到你的衣服,算你输。赌不赌?” “赌注是什么?”若叶狡猾地笑问。 伸出食指,她大方自信地说:“我赌十万!” “十万?”若叶睁圆了眼,欢欣地说,“说话算数?盖章?”伸手过去,与她拉钩、盖章、封印。 “切!我金智恩,就没有食言过!”说罢,拉着若叶去卫生间,让她换了套淡紫色小香风皮草外套。 第087章 霸总也害羞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走出商场,天快黑尽了。一轮银色的月牙,点缀在深蓝的空中。许是春天快到了,风仍冷飕飕的,却不刺骨了。 不知书俊等她没有,有没有着急、担心。若叶放心不下,偷偷拿出手机。二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书俊打的。 正要拨电话,被姨妈抢过去。她鄙夷地瞅着若叶,怒其不争道:“书俊打的?别理他!” “他都急坏了!”若叶揪心地盯着她,不忍心让书俊着急。 “我说不管,就不管!你这样子,迟早被男人甩!”她紧拽着手机,不还给若叶,“开车!” “万一出事呢?”还是不放心。 她霸道地说:“能出什么事?欲擒故纵,懂不懂?恋爱也需要技巧。” “你这么高明,四十多岁了,还没爱人!”若叶心想。 从电梯出来,见书俊立在门边,无精打采地倚立着,像一条等待主人回家的狗。他不时瞧着手机,又可怜巴巴地望着电梯的方向。 一见若叶,他“呼”地冲上来,看都没看姨妈一眼,一把搂住若叶,一叠声问:“宝贝,你到哪去了?有没有事?……我担心死了!好害怕,好担心!”声音哽咽。 说罢,紧紧搂住她,捧着她的头,在她头发上,吻了又吻。像找回了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兴奋、激动,又难过。 从没被这么宠爱、重视过,若叶百感交集,抬头望着他,歉疚地说:“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眼里噙满泪水。 以为若叶受了委屈,书俊料定姨妈欺负她了。朝姨妈大喊道:“姨妈!”喉咙嘶哑,满是责备。 “没良心的!狗东西!”智恩踢他一脚,心酸地绕过他俩,回头骂道,“眼里只有你的女人!白养了你!”气不过,又拎着包,朝他背上砸去。 “哎哟!”书俊缩着脖子,委屈地看着姨妈,又回头端详着若叶,捧着她的脸。“你俩怎么在一起?她有没有为难你?你没哪里受伤吧?” “臭小子!我是大魔头,是流氓啊?你担心她,就不担心我?我没被她虐死,算好的了!”智恩无语地看着他俩,撇着嘴,摇摇头。对若叶,也对书俊。 远远地,智恩将袋子一包包地扔向书俊。他曲着腿,双手接着像冰雹般扔来的口袋。 “你老婆的,拿进屋!”姨妈已转身上了台阶,从眼皮下斜乜他俩,“别磨磨唧唧、婆婆妈妈的!开门!” “啊?”书俊一脸雾水:她说啥?——我老婆?她认可我俩了?高兴得雀跃起来,顾不得散落在地的东西,抱住若叶,转了一大圈。 若叶也听得似是而非:这些东西,明明是她买的,她怎么说是我的?而且,她跟书俊说,我是他“老婆”?天!难道她让我陪她逛街,是为了给我买衣服? 她见他兴奋得两眼放光,一脸幸福模样,也感动万分。但见书俊肆无忌惮的抱起她,在姨妈面前也不避讳。她满面羞红,将头埋下,不敢看他的眼睛。 此刻,她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这种久违的幸福和温暖,让她手足无措。以致满眼含泪。 见姨妈鄙视地瞧着他们。书俊意识到自己忘形了,放下她。瞧着若叶,又瞅瞅姨妈,不相信地问:“你俩,逛街了?” “嗯。”若叶点点头,含着的泪,夺眶而出。她一边擦泪,一边幸福解释:“我太激动,太幸福了!” “姨妈,你没欺负她吧?”书俊故意大声问。匆匆捡起掉落在地的口袋,追着姨妈问。 “怎么没欺负?你看她缺鼻子眼睛耳朵没有?”对他翻几个白眼,智恩嫌弃地吼道,“我想掐死你!没出息!” “你答应我们了?”书俊展颜一笑,讨好地走向姨妈,搂着她脖子,猝不及防地在她脸上亲一口,嬉皮笑脸地说,“我就知道,金智恩女士,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他哪里知道,姨妈私下见若叶后,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她洒脱、自信,不做作,又美丽大方。她故意刁难、讽刺、挖苦她,不过试探她而已。 书俊顾着和姨妈说话,几只袋子又“哗啦哗啦”地掉下来。其中一个,装有内衣,粉色、红色、紫色的……内衣掉了一地。 看着这一地的内衣,若叶两手不空,姨妈袖手旁观。没办法,书俊只好蹲下,一件件地捡起来,放进口袋里。第一次亲手触摸女性的内衣,他脸红到脖子根。 隔岸观火的姨妈,捂着嘴,故意逗他。“嘻嘻!这都是若叶的哦。你没见过吧?”书俊的脸更红了。 若叶也啼笑皆非,尴尬地立着等他,脸也羞红了。 “噔——”电梯门开了。雨欣从电梯走出,提着一只笨重的袋子,脸涨得通红。 “姐,姐夫!”看到若叶,她奔了过来。猛见书俊蹲着捡内衣。她没遮没拦地问,“哟,姐夫,你连内衣都给我姐买啊?这也太好了嘛!” 这下,把书俊羞得更无地自容了。他不敢朝若叶看,脸红得像一朵火烧云。 偏偏雨欣,最没眼力见,凑近书俊,取笑道:“不会吧?姐夫,你害羞了?”笑着从他手中接过一只袋子。“不过呢,姐夫,你害羞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呢。” 抬眼,雨欣见到智恩,怔怔地看着她,悄声问若叶:“姐,这母夜叉又是谁?” “书俊姨妈。”若叶拍她一巴掌,“别乱说!人家可比你好看。” “哦,是姨妈啊?我还以为,是姐夫他姐呢。这么年轻、漂亮。”她换了笑脸,抬头望着智恩,笑着打量她,不遗余力地夸赞。“皮肤这么好,这么紧致。吃了防腐剂啊?” 夸得智恩心花怒放,她却故作高冷地端着。瞅着这个土里土气、却不失清新美丽的女子,她装出被冒犯地问:“谁是你姐夫?谁是你姨妈?” “他啊。闵书俊,我姐夫。”雨欣回头,指着书俊,张着清澈漂亮的大眼睛,纯真地笑着。“姐夫的姨妈,当然也是我姨妈呀。” “你又是谁?”智恩没反驳,直盯着她,挑衅地发问。 第088章 愿赌服输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我嘛?”雨欣指着自己,正要告诉她。 还没说出口,若叶抢着说:“她是我妹。方雨欣。”她打开门,让智恩和雨欣先进。 等她俩进屋。她站在门边,望着脸色绯红的书俊,爱怜问道:“亲爱的, 你急坏了吧?今天怎么过的?” 仍在发窘的书俊,躲在她身后,恨不能钻进地缝,让所有人忽视他的存在。见若叶问他,他羞涩地避开她的直视,微笑道:“没有。没等到你,我去了趟公司。” 腾出一只手,她抚摸着他发红的脸庞,“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公司的事怎样了?” 还没回答,已进屋的姨妈探出头,朝门边吼:“你俩在干啥?才半天不见,就忍受不了相思之苦?” 将包往沙发上一扔,一屁股跌坐下,大喇喇地说:“唉!累死了!” 门边的两人,赶紧进屋,将东西放下,张罗着烧水、沏茶。 “书俊,你看看若叶。”想起打赌的事,智恩瞅着书俊,启发他。“看她与往日有没有不同?” 洗茶杯的书俊,抬头,仔细端详若叶,“更漂亮了?” “哪点漂亮了?”她再引导他。“是衣服漂亮,还是人漂亮?” 看若叶微微含笑,似有神秘之色,书俊不知她俩在搞什么鬼。他怕说错话,而被戏弄,便诚挚夸道:“都漂亮。” 这把姨妈气坏了,她咬着牙,抽搐嘴唇,气急败坏地骂道:“哎!她化了妆,换了衣服,你看不出来吗?笨蛋!” 惹得若叶哈哈大笑。“怎样?姨妈,我赢了!十万!哈哈!我发财了!” 一个喜形于色,一个垂头丧气。智恩与若叶的反常举动,把书俊和雨欣搞懵了。 “她俩在说啥?”雨欣问书俊,书俊也摇头。 将手一挥,智恩大度豪迈地说:“算了,这些衣服、鞋、包、化妆品,全归你!我不要了。” “不行!一码归一码!”若叶端着茶壶出来,边添水边说,“你刚刚说了,这些东西给我。十万,是另外的。我们拉钩,盖章了。你不能耍赖!” “对!不能耍赖!”雨欣附和说。 虽不知内情,书俊也帮若叶说话:“姨妈,不可欺负她!” “你这家伙,吃里扒外!”书俊来给姨妈倒水,智恩撑起身,在他头上轻轻一敲,瞪着眼,怒斥道,“你知道啥?也跟着瞎起哄?” “我不管!欺负我爱人,谁都不可以!”书俊斩钉截铁地说。 “啧啧!好肉麻!没眼看!”雨欣和智恩都鄙视他。 “好好好!算我输了!”智恩冲若叶说,“从今以后,我不认识闵书俊!把他送给你了!” “这不是最重点,姨妈!”若叶穷追不舍。 “谁是你姨妈!”她假装生气地抬高声音,“卡号告诉我!” 见她当真要转钱,若叶笑道:“不是吧?姨妈,真要转啊?还是算了吧!” 听说要给转钱,书俊激动地拿过若叶的包,翻找她的银行卡。“哪能算了?我姨妈是全天下最讲信用的人。区区十万算啥?一个亿,我姨妈都不会食言。对吧?” 说话间,已找出一张卡,递给智恩。 不过跟她开个玩笑,套套近乎罢了,哪里当真要她的钱呢,若叶抢过卡。 “怎么?小看我?当我跟你一样,是个穷鬼?”智恩翘着二郎腿,激将若叶。“拿过来!” 她话没说完,书俊从若叶手中夺过卡,恭敬地递给姨妈。 转完钱,若叶才将两人如何打赌的事,说与他们听。书俊笑得满面春光。雨欣也拍手称好。 “切!你得意什么呢?说明了闵书俊这家伙,根本不关心,不了解你。你变化没变化,他一点不注意。”姨妈故意挑拨。 “姐,这个,放哪里?”雨欣将带来的袋子解开,把带来的腊肉、香肠拿出来。她一面争辩道,“不对!这说明,姐夫眼里,只有我姐这人,而不是她穿了什么,化妆没有。” “放冰箱里。”若叶瞧一眼,要去接。 “我去。你休息。”书俊抢在前,接过袋子,往厨房走去。 瞧着这些黑不溜秋的肉,智恩好奇地问,“是些啥?” “香肠、腊肉。”雨欣将袋子抬高,炫耀道。“我们自家做的,你吃过没有?可好吃了!” “啥玩意儿?”她感到稀奇,站起身,追随着书俊。掂起香肠和腊肉,用手捏一捏,摸一摸,硬邦邦的。又像狗一样,俯身嗅嗅。一股奇异的怪味。 待她展开手一看,手指漆黑,黏糊糊,油腻腻的。擦也擦不掉。她皱着眉头,哭丧着脸问:“这啥啊?” 引得雨欣、若叶捧腹大笑。书俊也跟着笑。 “笑什么笑?今晚吃啥?说好了,你晚上管饭。”智恩孩子气地吼他们,跑洗漱间洗手。 “吃香肠、腊肉。”若叶笑着问,“书俊,你吃过没有?” 以前,吴姨给他个做过。“吃过,好吃。我喜欢。” 都说好吃,智恩充满了期待感。“还说啥?快去做!” 以前,智恩仿佛在超市见过。保姆也买过,她已不记得是啥味了。 她尝试着吃了一片,觉得好吃。又一片接一片,吃了一大盘。吃完了,还不尽兴,吵着还要吃。若叶只好再给她煮了一大块。结果,她吃撑了,吃了一两片,再也吃不了。 吃完饭,一行四人出去散了会步。 天已晚了。若叶怕雨欣又要留下,就要开车送她,催她离开。谁知,她仍赖着不走。“我跟妈说好了,不回去,就挨你睡。” “搞半天,你送东西来,就为了留下来?”自上次跟她同吃同睡后,若叶对雨欣比较了解,也与她熟稔了,就半真半假地开玩笑。 对姐姐卖个萌,雨欣顽皮笑道:“哈哈!正是!给你送香肠、腊肉,是我的主意。我就想跟你睡,你的床,比我家的暖和多了。” 听雨欣要留下睡,智恩也“蛮横”地说:“她不走,我也不走。我也跟你睡。” “这么小的床,咱们仨,怎么睡?”一个都接受不了,还添一个,真是遇得到!若叶坚决拒绝。 第089章 你们不能忍忍吗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这里没推掉,书俊也来凑合,他撒娇道:“你们不走,我也不走。” 若叶还没表态。其余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绝:“不行!你回家去!或者,带走你女朋友,你俩一起睡!” 都以为若叶会赶他走,万万没想到,她却拉着书俊的手说:“让他留下。” 这可惊掉了智恩和雨欣下巴,连书俊都感到意外。 “也行,我们仨睡床,书俊睡沙发。”智恩让步道。 找出几件睡衣,递给智恩和雨欣,若叶郑重其事地板着脸说:“不。他睡床,我们仨睡沙发。”脸上仍不带一丝表情,谁也看不出,她说的是真还是假。 二人惊骇不已,同时睁大眼睛,不服地抗争。“搞对没有?这床,容我们仨,就已局促不堪了。你还让我们睡沙发?你这也太偏心了嘛!” 她明目张胆地偏袒,令书俊乐不可支。 “我们三个,挤在一起暖和啊。沙发不保暖,他一个人该多冷。”若叶找出一套黑色女式睡衣,递给书俊。 接过睡衣,他展开一看,衣服上绣着一只小白兔。他不好意思地摸着头,犹疑地看着坏笑的若叶,问:“我穿这个?” “只有这个了。要不,你回家去拿?”若叶征询地望着他——她想象,他穿着她的衣服,那样子应该很可爱吧?——所以才故意搞鬼。 略一犹豫,书俊回家拿睡衣。他刚一出门,雨欣就避开若叶,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将门反锁。 不一会,书俊就敲门了。若叶要去开门,被雨欣死死抱住,惹得智恩也忍不住笑。 “你一个个的坏人!”若叶嘴里嗔怪,心里挺开心。以前回家,家里冷冷清清的,除了自己还是自己。现今,家里增加几人,终于有了烟火气。 虽还不很适应。她在心理上,已没以前那么抗拒了。 于是,三人你挨着我,我挤着你,囫囵睡了。 半夜,雨欣醒了,见床上少了一人。她心生疑惑,披衣出门。透过窗外微弱的光线,她看见沙发上立着一堆黑影。打开灯,看到书俊和若叶相互搂着,已睡着了。 不由大叫一声,把他们都吵醒了。 “不会吧?你们俩?我什么都没看见!”雨欣指着他俩,捂住脸,跑进卧室。 听到喊声,智恩不明所以,以为发生了大事。她冲出门,也看到书俊和若叶,拥着一张被子。 她操着手,像法官审判犯人一样,盯着两张张皇失措的脸,“你两个,太过分了吧?在我们眼皮下?你们就不能忍忍,去对面不行吗?” “没,没有。我们什么都没……”他俩发窘地分开,羞得脸颊绯红。 “没有?谁会相信?”智恩嘲讽地瞥他们一眼,走进卧室。 “我们……怎么?”若叶撸撸头发,瞟着同样慌张的书俊,站起来,往屋里去。 屋里的两人,盯着她害羞发红的脸颊,取笑,嘲讽她。任她怎么辩解,她俩都不相信。 “切!谁信?一对孤男寡女,相拥着睡一起,却什么都没发生?你在写小说啊?你说什么,我们就信你?呸!” “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去的?” 昨晚睡觉时,她俩都将手脚放若叶身上。若叶感到浑身不自在,掰开这个,那个又靠过来了。弄得她半天睡不着。 她牵挂着书俊,不知他冷不冷,有没有睡踏实。等她俩睡着了,她悄悄起身,到门边察看。 听到脚步声,书俊抬起头,隐隐看到若叶,便招呼她过去。 走过去,看他已坐起身,若叶小声问:“我吵醒你了?” “没有。我睡不着。”他拉她坐下,握着她的手,将被子披在她身上。关切问她,“你也没睡?” “我不习惯,这么多人挤着睡。”她轻声说,“那两人,烦死了!”顿了顿,她担忧地问他,“酒店的事,怎样了?解封没有?那个仓库管理员,有没有问题?” “解决好了,放心吧!”他故作轻松地说。 “这么快就解决了?太好了!”她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思忖,“是怎么解决的呢?通过正规渠道,还是其他渠道?我还有必要见张熠吗?” “仓库管理员呢?有问题没有?”没得到答案,她再问了一遍。 在黑夜里,他也能感觉出,她眼里的关切和温暖。他摇头说:“他?一个普通的员工而已。没什么问题。” 仓库管理员没问题,问题出在运货司机上。不出若叶所料,司机与魏以廷,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几天前,他的账户中,有一笔金额不小的进账。而付款方,正是魏以廷旗下的口罩厂。 不出意外,此时,司机正在公安局接受调查。 与魏以廷的几次非正式交锋后,书俊以为,他虽有些无理、幼稚,但还算正人君子,不至于使阴招。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 寒城超市出事时,他已产生怀疑。一查,果然也与他有关。因为事情很快处理了,看在若叶面子上,他就没过多深究。 然而,他却得寸进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既已出拳,他就要接招。只不过,中国有句俗话,“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而魏以廷,不是一般的“地头蛇”,他是魏氏集团的公子! 所以,他得事事警惕,时时戒备。 但,刀剑总有出鞘之时!他已做好拔剑准备。 为不让她担心,也不让她有负担。他没告诉她实情。 “陪姨妈逛街,很累吧?”他拉起她的手,岔开话题。 想起姨妈的可爱之处,她忍俊不禁。“还行吧,姨妈挺有意思。”她把逛街时的趣事,说给他听。他也忍不住小声笑了。 没想到,她跟姨妈的关系,这么快就缓解了。吻吻她的手,他感动地说:“宝贝,谢谢你!” “谢我什么?”若叶反握着他的手,问,“我又没做什么。真要谢的话,该谢谢姨妈。今天,我才发现,姨妈一点不冷漠、高傲。以前看到她的样子,是装的吧?” “嗯。姨妈嘴上尖利刻薄,内心很柔软。她待我,像亲儿子一般。她为我,付出了很多。”他将她揽进怀里,将下巴抵她头上,陷入回忆中…… 第090章 你愿与我共度余生吗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五岁那年,书俊家终于恢复了宁静。再也听不到无休止的争吵声,肢体碰撞的嘎嘣声,声嘶力竭的哭喊声,玻璃、家具的碎裂声…… 他爸妈离婚了,父亲搬离出去,母亲不知去向。外公说,她出国留学了。只是,自此,就没回来过。 后来,姨妈告诉他,他母亲,在离婚后的十多天后,自杀了。 那时的书俊,进入了一个谁也进不去的自闭世界。他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和他不会说话的朋友们。他跟蚂蚁对话,跟银杏树对话,跟钢铁侠对话,就是不跟人对话。 他远离人的世界,幽闭、狭隘、暴躁,不苟言笑。 六岁那年的一天,微风和煦,阳光明丽。 书俊正在自己的世界沉迷。他在为一只虫子做手术。他用一颗针,将它固定在“手术台”上,用“解剖刀”剖开它的肚子。一股墨绿的液体,染绿了“解剖刀”。 他在虫子的肚子里,什么都没看到。他不明白,虫子的血液为什么是绿色的。他看到,母亲被父亲打得头破血流时,流出的是红色液体。 这时,一个美丽的女子,走近了他。她轻轻地唤他:“书俊!”声音是那么温柔,那么甜美。是他听过的最动听,最美好的声音,与母亲歇斯底里的声音截然不同。 抬起头,他定定地看着她。“妈妈——”他嗫嚅着,声音在喉咙打结。 “你是书俊吗?”她温柔地抚摸着他稠密的头发,眼里充满了爱。“好漂亮的孩子!”她把他搂在怀里。他看到她眼里满含着泪水。 “从此,我就是你妈妈。”她动情地说。 那个美丽的女子,就是书俊姨妈。 外公有三任妻子。第一个,是他的初恋,也是他的挚爱。她为他生了两个女儿,一个,是书俊妈;另一个,是书俊姨妈。 她生下姨妈后,撒手人寰了,因为不堪丈夫的背叛。 曾经一段时间,外公颓废、消沉,沉湎于丧妻的痛楚中,终日酗酒。姨妈几乎是由书俊妈带大的。 姨妈把书俊带到M国,肩负起母亲的职责。她几乎丢下了所有工作,陪书俊去各处医治,陪他做游戏、玩耍、旅游,逗他开心,引导他说话。 为不给他心理造成任何伤害,和不必要的影响,她辞去了保姆、清洁工,亲自上街买菜、做饭。 还为使书俊结交到朋友,她到处笼络人心,给别人买零食,买玩具,买衣服。她还被孩子家长起诉过,说她用物质诱惑儿童,有拐骗嫌疑。为此,她还在警察局呆了几天。 有几个白人小混混,总欺负书俊,让他给他们买烟,买零食。书俊害怕,不敢告诉大人,只好把钱悉数给人。有一次,被跟随于后的姨妈看到,她提起高跟鞋,追着混混们打。 后来,书俊才知道,他每天上学、放学,姨妈都跟在后面。直到他上高中,上大学,练了跆拳道,长成一个壮小伙,性格渐渐开朗为止。 听说隔壁保姆家有个小女孩,姨妈主动找上门,想方设法让小姑娘到家里来玩,使她成为书俊的朋友。 她就是Je y。Je y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她的到来,给他的人生增添了很多快乐。 姨妈,对于他来说,就是阳光和空气,供给他养料,使他的生命得以延续。 Je y,是他的荒凉的人生中的一片绿洲,使他如一潭死水的人生,注入了新鲜的活力。 而若叶,是他的影子,他的真身,他的灵魂,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要是没有她,我的人生,将在黑暗中度过。”书俊动情地说。“要是没有你,我的人生,就不是人生。” 搂着他的腰,吻吻他。她与他的心,似乎贴得更近了。 “正是姨妈的开朗、活泼,感染了你,影响了你。你成长为温暖、阳光的男孩。我感谢她,把你培养、教育得这么好,这么优秀。”说到至情处,两人互相依偎着抱抱。 马上要过春节了,书俊问她有没有安排,打算怎么过。 每年都这么过,没什么特殊安排。奶奶在时,陪陪奶奶;奶奶不在了,她就自己过,各处走走,散散心什么的。“你回H国吗?” “等这边忙完,要回去几天。”他想回去看看外公,顺便跟他说说若叶的事,还想理理Je y的事。“你跟我一起去,可以吗?”他想把她介绍给外公。 “啊?跟你去H国?”她想也没想,就摇头拒绝了——她还没做好见他家人的准备。 “为什么不去?你怕外公不接受你?”握紧她的手,他温柔说,“放心,我说过,我会解决。不让你受委屈。” 举起她的手,放在他心口,他再次问:“我知道。这是毋庸置疑的。因为我太爱你,害怕失去你。所以我要再问一次,你愿与我共度人生吗?” “嗯,我愿意!”若叶坚定回答。 他吻着她柔若无骨的手,看着她即便在黑夜中,也闪闪发光的眼睛。“这就够了。” 两人又说了会话,聊了些无关紧要的杂事。 他问她的小说写得怎样,有没有签约,读者反响如何等等。 她本就很佛性,没想通过写作来糊口或扬名,有空就写写,没空就放着不管。至于能不能签约,能不能火,有没有读者,她都不关心。 聊着聊着,他俩互相枕着,进入了梦乡。 于是,发生了先前一幕。 “爱信不信!我们俩,只是坐着聊了会天,没你们想的那么不堪。我跟书俊,即使躺在一起,也不会有任何邪念……你们不懂!”若叶鄙夷地斜乜她们。 “别骗人了!你俩是圣母?这么纯洁?要不,你们是不是有问题?” “我懒得搭理!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睡觉!困死了!”说完,掀起被子,倒头睡了。 “姐,周末你有安排没有?”雨欣睡不着,推推若叶。若叶假装睡了,不理她。她接着问,“爸妈要去乡里上坟,你去不?” “不去。”若叶果决回答——你们方家人,关我什么事? “我们去幸福村,给陈叔和爷爷奶奶上坟,你去吗?”她又问。 “不去!我要去医院,探望病人。” “什么病人?是你的什么人?” 她再也不理她。智恩问:“上坟是什么?”雨欣也不理她。 第091章 医院见闻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医院门口,车水马龙,拥挤不堪。卖早餐的,卖鲜花的,探病、看病的,将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忽然,一个妇女,箭一般冲向人群,边跑边喊:“快点啊!医生——” 拥挤的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只见一道黑影,倏忽不见了。有人说,她抱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孩子的身子都瘪了,怕是得了急病,不知还有没有救。 五六个电梯口,上上下下,全是人。抬担架的,推轮椅的,送早饭的,拿药的,搀扶着病人的…… 电梯像一个魔盒,“吞”进一批人,送出另一批人。电梯外,陆陆续续排着长队。不一会,就排到了门口。 “咱们走楼梯吧。”书俊对若叶说。 她也正想说:“把电梯让给病人、病人家属,还有医生。” 楼梯上人少,书俊拉着她的手。无意间,瞥见她脸上的痘痘。他指着痘痘问:“这是什么?” 大概昨晚吃多了腊肉,脸上就长痘痘了。她皮肤容易过敏,吃了辛辣的,就要长痘痘。他停住脚步,捧着她的脸,在痘痘上亲了一口。 “不,是相思豆。亲一口,它就会消失。”他瞎编得一本正经。 摸着被他亲过的痘痘,她盯着他小奶狗样的脸,笑道:“你工作时也这样吗?”在她面前,他就像条小奶狗。与别人口中的他,完全不一样。“你知道公司里的人,背后称你什么吗?” “我知道,他们称我‘冷面杀手’!”他得意地笑道,“你知道商业圈里的人,称我什么吗?” 若叶摇摇头,一脸迷惑:难道还有比“冷面杀手”更可怕的吗? “他们称我‘藏獒’!” 后退一步,若叶离远了看他,用手指画一个圈。“藏獒?”不可想象! 刚到楼上,就听到一阵悲戚的号啕大哭声。接着,看到几个穿蓝色工装的人,抬着一个担架,木无表情地走出来。 担架上的人,用白布包裹着。担架四周,围着一群人,抓着担架,目中无人地哀号。 应是死了人。 旁边有人说:“一个宫颈癌患者走了,年仅四十岁。” 目送着那群远去的人,若叶怅然若失:要是人不生病,该有多好;要是生病就能治好,该多好;要是永不遭受生离死别,该也多好! 唉! “没钱治,昨天停了药,今天就死了!”有人惋惜地叹着。 按那陈姓人的描述,若叶和书俊很快找到了他的病房。才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一阵争吵声。 “医生说了,你不是癌症,不是癌症!只是肝脏有点肥大。”一个声音无奈地大声吼道,“你硬是不听!” “不是癌症,那让我出院啥。呆在这里,没病就憋出病来。还花这么多钱!”一个苍老的声音说。 年轻一点的声音耐心劝道:“我说了,我有钱。你医嘛,没了,我又去挣。你孙子长大了,也能挣钱了。你怕什么呢?” “你有屁的钱!娃儿都快成人了,连个房子、车子都没有。我这里又用一大笔。我也活了七十多了,该吃的吃了,该喝的喝了。可以死了!”年老的声音唠叨不休。 敲了敲门,听里面说“请进”,若叶和书俊才走进去。 一看到若叶,那中年男子赶紧点头哈腰地迎接。若叶看那老人,脸色蜡黄,像一张打了褶皱的纸钱。他坐在床沿,赤着一双干瘪瘦小的脚,在空中荡来荡去,像两支枯树枝。 “爸,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陈家人。我就说她要来吧。一看就知道她是个善良的好人。”中年男跟父亲介绍。 关于她是不是“好人”,他俩应当进行过严肃的讨论。 “他现在情况怎样?医生怎么说?”若叶没在意中年男,盯着老人干瘦的脸,和失神的眼窝。此刻,她感觉自己充当了“上帝”的角色。 中年男朝若叶使眼色,意思是,不要说出他患肝癌的事。若叶会意,正要招呼他借一步说话。 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黑红的脸上坑坑洼洼的,像没剥皮的荔枝,嘴里还冒着热气。他手里提着一只保温桶,一进门,就胆怯地盯着中年男。 “你看看,这都几点了?你摸蛆啊?摸了这半天!都到午饭时间了,你这时候才拿早饭来!想把我们饿死?昨晚又打游戏了吧?今早起不来?”他的一张嘴,自从儿子进门,就一直没停。 儿子埋下头,小声争辩:“没有!停气了。我用电煮的。” “停气?”中年男摸摸头,恍然道,“完了!忘交气费了!”深知自己怪罪儿子,又不愿承认,仍拿腔拿调地吼道,“喂爷爷!” 当意识到冷落了若叶他们,中年男歉意地对若叶笑着解释:“唉!这孩子,一点不省心。初中没读完,就不读了。” “还不是你舍不得钱!”老人不屑地戳他脊梁骨。“人家要缴书本费,你不给,说他骗你。” “你们家,在淮城买房了?”看着那孩子带来的肉丸和绿豆粥,若叶问道。 中年男摸着似没洗干净的乌黑的脖子,难为情地说:“没有,是租的。娃儿和我在这边打工,在郊区租了间屋。” “来!你叫什么?”若叶招呼那孩子过来。 “嬢嬢叫你呢。”中年男跟儿子挤眼睛,示意他过来。 孩子踌躇着走向若叶,立着不动。 “你叫什么?” 见儿子傻傻地憋着,中年男抢着说:“嬢嬢问你呢!陈文涛。” “陈文涛,你想不想读书?”若叶盯着他那双灵秀胆怯的眼睛问。 呆了会,他看看父亲,又疑惑地看看若叶,怯弱地问答:“想。” “那你给他找所学校。”若叶回头对他爸说,“学杂费我给。” 父子俩傻傻地盯着若叶,似乎不相信。老人听懂了,对儿子说:“还不谢谢人家。” “谢就不用了。”若叶冷漠地说,“努力就是。考不上大学,这钱是要还的。”又问中年男,“老人的医药费,我只能支付一部分。其余的,你自己给。” 看中年男迷惑不解,若叶又说:“这钱,不是谁想要就要。要给需要的人。” “那是,那是。”中年男连连点头。 拿出手机,翻到通讯录,那天忘了问他名字,若叶问中年男。“你叫什么名字?” “陈天宇。”中年男指着老人说,“我爸叫陈敬松。” 从医院出来,若叶叹口气说:“我发现,我做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她跟那父子三人说话时,书俊没说话,一直在旁默默观察,觉得她干得很漂亮啊。她做错什么了? 第092章 姨妈的秘密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我不该把钱拿出来分。”若叶分析道,“我的那些姑姑们,他们的生活不宽裕, 但还过得去。把钱给他们,不出多久,他们就会花光。不如分给真正需要的人。” 赞许地点头,书俊不十分明白,因为他不知道,需要多少钱,才叫“需要”。 “我想成立一个慈善基金会。”若叶沉思一会,自言自语地算账。“匾额余下的1000多万,加上大院每年的租金20万。再想想别的办法。” “我每年给一千万吧。”书俊信口说道。 “一千万?”她摇头道,“太多了。100万就够了。” “没关系,多存些,万一需要呢。”对他来说,一千万,太简单了。 说话间,电话响了。泰镇请他晚上吃饭。 看时间还早,他俩没事可做,就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 平常都在工作,很少逛街。像这样,懒散地走,还是第一次。他俩忍不住质疑:我们在忙什么?都没好好地谈恋爱。 各买杯一奶茶,两人边走边喝。进了这家商场,进那家超市,只看不买。觉得有趣极了。 “不如,我们去旅游吧?”书俊突发奇想。马上放假了,都没特别的安排,何不出去放松放松呢。若叶也点头同意。 打电话问万丽,了解他近几天的日程,得知几天后,他要参加一个会议,地点在滨海。他们就把旅行地点定在滨海。 晚上吃饭,泰镇还叫了智恩。在M国时,泰镇经常找书俊玩,跟智恩也很熟。 当把旅行的想法,告诉智恩和泰镇后,他俩也很兴奋,吵着要一起去。 “我俩去约会呢。姨妈去我理解。你去干嘛?”书俊不满地瞅着泰镇——还让不让人好好恋爱?他只想跟若叶在一起,他去凑什么热闹? “我们也约会,不行吗?”泰镇一手搭在智恩肩上,像玩世不恭地花花公子,“对吧,智恩?”他这人向来很随意,对他“轻佻”的举动,书俊和智恩都不放在心上。 嫌弃地拿掉他的手,智恩起身去洗手间。 若叶觉得,姨妈大老远来中国,不容易。她跟书俊出去玩,让姨妈单着,心里过不去,就附和泰镇: “很好啊!人多,热闹,互相还有个照应。” 姨妈是个到处“飘”的人,哪里好玩,就往哪里去。她以前也常来中国,住一段时间又走,根本不需要书俊管。所以,书俊内心,连姨妈都不想带。 不过,此次去滨海,书俊还有要事。带他们同行也好,免得他在工作时,若叶一人孤单。 “需要准备什么吗?”若叶问书俊。她以往旅行,多是独自前行。拖只旅行箱就出发了。 “什么都不用管,带上随身物品就行了。我会让人准备好。”书俊一面对泰镇说,“你自己收拾啊。我不管你。”对泰镇,他从没客气过。 飞机上,姨妈要跟若叶坐,被书俊和泰镇强行分开了。最后,若叶跟书俊,泰镇跟智恩,像情侣一般,凑成了两对。 途中,若叶上卫生间,刚走到过道,就见帘子下露出一条腿。她想,卫生间应该有人,就在外面等。可等了好大一会,不见人出来。 正要问,忽听一个女子压得很低的声音,“你再这样,我就告你骚扰!”若叶心里一怔:这声音,好熟悉!像姨妈的,又不十分确定。 只听一声轻轻的调笑:“你告啊!除非哪国的法律规定,男人不能和女人接吻。” 帘子下,出现两条不同颜色的裤腿。 女子娇嗔地骂道:“别胡闹了!” “你为什么来这里?难道不是想我吗?” 这男的,像是泰镇!难道是姨妈跟泰镇?若叶不敢相信,捂住心口,大气不敢出。 “你信不?我马上跟书俊说!”这下,若叶听真切了。她惊得瞳孔都放大了:真是姨妈跟泰镇!这怎么可能? 他俩,怎么看,都不可能啊!一个是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一个是四十上下的中年女性;一个是放荡不羁的花花公子,一个是养尊处优的财阀千金。 “不要!再等等!”姨妈抬高声音,慌张道,“让我再想想!” 怪不得泰镇要跟着来,怪不得……他俩看上去怪怪的!若叶惊慌失措地掉转头,跑回座位上。 书俊微闭着眼,刚想打个盹,忽见若叶脸色苍白地回来了,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或遇到什么危急事。他抬起身,握住她的手,朝走廊看了一眼,紧张地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若叶掰转他的脸,使他朝向窗外。她怕他发现泰镇和智恩的位置空着,也怕他看到他俩同时从那边出来。 她靠在他肩头,闭上眼,努力平复自己狂乱的心脏。 他俩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只要两人真心相爱,年龄、身份,又算得了什么? 谁都有获得幸福的权利,姨妈也一样。只是,这朴泰镇,好像不太靠谱。书俊会答应他俩吗?若叶不由为姨妈和泰镇担忧。心里七上八下的。 到滨海时,已是晚上。 一出机场,就有一群人候在出口。书俊告诉若叶,这些人是他公司下属,她不用紧张,大可以放松。因为他发现,她一直紧绷着脸,像有满腹心事。 “怎么?你不开心吗?如果嫌人多,太吵,我让他们都走?”书俊一直搂着她的肩,见她依然放不开,宠溺地俯身问她。 “不用!人多,热闹,挺好的。”若叶微笑地扫视着一张张陌生的笑脸。转身,偏头看着他,用手扯着嘴角,露出一个顽皮笑脸,仰头问他:“这样,可以吗?” 他被她调皮的样子逗笑了,腾出手,在她额头轻轻一弹, 无限爱怜地说:“可爱鬼!” 跟在他俩身后的泰镇和智恩,都默不作声,像是闹了别扭。若叶不敢朝他俩看,生怕让他们知道,她已窥探到了秘密,从而影响他俩的关系。 “书俊,假如,姨妈遇到她爱的人,不管是谁,你都会支持吗?”只有书俊跟她在一起时,若叶试探地问。 “当然!姨妈也该有她的幸福。”他毫不含糊地回答。 第093章 不想爱得太甜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他们住的酒店,就在海边。站在阳台上,就能看到日升日落,看到海水的涨落。躺在床上,便能听见海水拍击着海岸的声音。 若叶想去海边玩。天还没亮,趁泰镇和姨妈还没起床,书俊就带她出发了。 她穿一套橙黄碎花连衣裙,戴一顶遮阳草帽,手挎一个草编包。像等待丈夫归来的鱼妇。书俊穿一件橙黄T恤,一条黑色短裤,露出健硕性感的大长腿。 清晨的海边,有些微冷。海风轻轻地吹拂着平静的海面,海水轻吻着长满青苔的礁石。一轮橙红的太阳,冲破海平面,挂在地平线之上。半个天空和海面,都染成了红色。 海滩边,不断有冲击上来的贝壳、螃蟹、海胆,还有鲍鱼。他俩赤着脚,踩着细碎的沙滩,沿着海边,边走边捡。不到一会,就捡了满满一口袋“宝贝”。 提起装满了各色贝壳的口袋,若叶对书俊说:“将来,这些东西,就是我俩的回忆。以后,我要带在身边,就好像你在我身边一样。” 说着,竟有几分伤感了。一抬头,看不到书俊。在她回头寻找之际,一个软乎乎的东西贴近她的脸,在她脸颊附近蠕动。她吓得丢了口袋,嘴里哇哇大叫。 仔细一瞧,一只章鱼,在书俊手上张牙舞爪地摆动腿脚。同时,传出书俊恶作剧的笑声。 还没回过神来,书俊将脏乎乎的手搭在她肩上,在她脸上轻轻一抹,她的脸上湿漉漉、滑腻腻的。擦一把脸,她弯腰抓起一把沙子。 预料到她会报复,他松开手,拔腿就跑。她伸出一只脚,轻轻一勾,他扑倒在地上。可她也因为失去平衡,倒在他身上。他顺势抱起她,在沙滩上打了几个滚。 海滩上传出他俩欢快的笑声。 玩累了。他俩坐在一块礁石上,看太阳慢慢升起,天空越来越高。书俊将一张清俊的脸,轻轻搁在她腿上。“你真暖,真温柔。” 温柔,只有在他面前,才不自觉地流露。 “不会有人这么爱你。”她用她修长柔美的手指,轻轻滑过他俊秀的眉毛、生动如水的眼睛、高挺的鼻梁。 “嗯,我知道。”他闭着眼,幸福地微笑着。 “我不想爱得太甜。我怕失去后,伤得太重、太狠。”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也不会让我失去你。”他猛睁开眼,用指尖轻轻触摸她饱满的前额。“分别的话,以后不许再说。知道吗?” 她点点头。或许,他也承受不起吧。 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尘世的喧嚣,已然远去。未来,就交给未来吧。他们沉醉在无边的幸福中。她想,如果这就是一辈子,该多好。 “闵书俊!陈若叶!”泰镇和智恩站在海岸边,扯着嗓门喊。 他俩都戴着墨色太阳镜,穿着黑色衣服。智恩穿一套黑色长裙,也头戴遮阳草帽。泰镇穿着黑色短袖T恤和黑色短裤。 “你两个,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不叫上我们?”智恩走到他俩跟前,双手交叉,盯着他俩。 从若叶腿上懒懒地微微抬头,书俊逆着已强烈的阳光,皱起好看的眉头。不回答姨妈,反问道:“你俩是狗鼻子?怎么寻来的?” “你说谁是狗?”智恩轻轻踢他一脚。 他俩也赤着脚,在海滩边捡贝壳、玩沙子。一串串笑声飘荡在宽阔的海滩边。渐渐,书俊感觉不对劲,抬起身,怀疑地看着他俩。 中午,吃海鲜时,书俊给若叶剥虾。泰镇也剥虾,剥好后,全给了智恩。书俊已发现端倪,不时拿眼瞟他俩,慢慢变了脸色。 见书俊一直看他,泰镇脱掉手套,拉起智恩的手,看着书俊和若叶。“我爱智恩,我要跟她在一起。” 一只虾剥到一半,书俊的手停住。愣了半晌,像没听见他的话似的,书俊没抬头,紧绷着脸,继续剥虾。剥好后,放若叶碗里。 “我只是跟你们说一声。”看书俊不做声,泰镇放下智恩的手,继续说,“我们在一起三年了。因为考虑你的感受,才分开。” 迅速脱下手套,将它往垃圾桶里一扔,书俊站起身,将泰镇从座位上拽起,用力一推。泰镇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过来!”书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看他俩往远处走去,就要打起来,若叶要去阻止。“书俊!” 拉住若叶衣角,智恩看着已经打起来的两人说:“由他们去吧!这架,终会打一场。” 说话间,泰镇已被打翻在地,他抹抹嘴角渗出的血,大声说:“闵书俊,你真自私!智恩为了你,付出了一切。你却不允许她得到她该有的幸福。” “谁都可以,唯独你不行!”书俊吼道。 “ 我为什么不可以?”他嘲笑道,“因为我是你朋友?” “为什么?你自己清楚!” “我帮书俊说吧,朴泰镇为什么不可以!”不知何时,智恩已离开座位,走到书俊和泰镇跟前。海风吹动着她的卷发和黑色长裙,使她看起来飘飘欲仙。 她操着手,弯着腰,凑近地上的泰镇。“因为你,对感情不专一,朝秦暮楚,私生活混乱。跟我分手不到一年,你谈了五场恋爱,跟十个女人上过床!” 最后这句,是咬着牙说的。 “可是,”她站直身,面朝书俊,“我爱他!我不在乎!跟他在一起,我才感到,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哪怕身心俱焚,我也想试一次。” 说完,她走近泰镇,拉起他。书俊和若叶都呆了! “姨妈是个有主见的人,她自有她的判断。让她自己选择吧!”虽然她也无法理解。若叶挽起尚在发愣的书俊的胳膊。 “是我多虑了吗?”书俊摇摇头,目送着泰镇和姨妈远去的背影。 温煦的阳光,从海平面斜照过来。若叶和书俊的影子,变成了奇怪的一小团。 第二天一早,书俊去了滨海市,只说有事,也没说什么事。泰镇和智恩也不知去向。吃罢饭,若叶只好独自一人,去海边散步。 第094章 飒爽拍卖会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滨海市,某国际商贸大厦。 一场轰动滨海市乃至全国的拍卖会,正紧张有序地进行。 此次拍卖的,是滨海市中心,一家破产的工厂及周边的空地,占地13000余亩。政府将在这里重建一个商业圈,打造一个国际化的都市。 这块地,就像一块油而不腻的肥肉,谁抢得它,谁就抢得了市场,就抢得了最大商机。觊觎它的人,数不胜数。 这天,商贾云集。这些人的脸上,要么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容,要么摆出胜券在握的表情,要么装出无所谓的态度。 主持人高亢的声音横贯会场,人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1000亿。” “1100亿。” “……” 价格已抬到1500亿。人们的脸上显出为难和犹豫之色。 “2000亿!”这时,会场角落,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举起了牌。所有的目光都聚集于他。他面不改色,淡定自若地微笑着。 滨海市的房价才8000块左右,2000亿买下这地,能赚钱吗?人们对城市的规划持怀疑态度。 “2000亿第一次,2000亿第二次……”主持人高举木槌。人们的目光追随着木槌起落的方向,心脏做好了猛烈震荡的准备。 “3000亿!” 门外传出一个醇厚磁性的男中音。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颀长,长相俊美的小伙,风一般走了进来。 “哇!好俊秀帅气的男子!像从神话中走来!”大厅的人,心里发出这样的声音。 当木槌敲响,主持人喊出“3000亿成交”时,人们才回过神来,他们期待已久的土地,被这个年纪轻轻的男子拿走了?还以这天价! 他是什么人?怎么以前没见过? 随着一阵阵雷动的掌声,书俊被人群簇拥着,脸上露出低调、谦和的微笑。人们怀着不同目的和心情,向他祝贺。 走向前台,他一眼瞥见魏以廷。在一群人中,他显得超凡拔俗,器宇轩昂。他正与几个知名的企业家说笑,不知他说了句什么,引得身边的人哈哈大笑。 他发现书俊在看他,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不断与人握手后,他向书俊这边走来。而经过书俊时,他却旁若无人地越过他,跟一个沙特来的石油大亨握手、问好。 这人德高望重,刚直不阿。他的企业遍布全球,无论在商界还是政界,他都有极好的口碑和极高的威望。想与他合作做生意的人,多如牛毛。 国内外许多知名企业家,都要巴结、讨好他。 整个大厅,以他为原点,聚了一大群人,围得水泄不通。石油大亨的脸上,始终带着和蔼的微笑。仿佛他不是来参加拍卖会,而是来出卖他的笑容。 这石油大亨,正好认识书俊外公。听说书俊是森海的人,他挤出人群,走向书俊,与他拥抱,并对他竖起大拇指。 “好小伙!年轻有为!我认识你外公时,他跟你差不多年纪。他是我的好朋友。请带去我的问候和祝福!” 也是由一块地开始,由此,外公赚得了第一桶金,将森海集团带向了辉煌,使之走向世界。自此,外公被H国商业界,传为奇谈。 众人再次将目光投向书俊,能被石油大亨记住,并得到夸赞的,全球还没几人。有人从人群中寻找魏以廷,已不见他身影。不知何时,他已遛了出去。 忧心忡忡的书俊,无心久留。姨妈的事,让他揪心。他要冷静下来,好好说服自己。 另外,他心爱的人还在等他。他不忍将她一人留下。本想带她一起来,但他了解到,魏以廷也会来。他不想让她难堪或尴尬。就只字未提拍卖的事。 匆匆回到酒店。若叶不在,姨妈和泰镇也不在。酒店前台说,泰镇和姨妈已退房。 打电话,已关机。他俩到哪去了呢? 从昨晚到现在,他都在反思:也许,泰镇并不完美,但对姨妈来说,是鲜活、生动的。泰镇对待人生,对待女人,真如看到的那样吗? 他所认识的泰镇,虽有点吊儿郎当,有点花心,但很讲情义,重义气。如果作为朋友,作为恋人,他是不错的人选。而要作为丈夫,他太不适合了。 在他看来,姨妈要找的,正是一个适合的丈夫,而不是一个浪漫的爱人。他反对,也是这个原因。 在海滩边,他找到若叶。她正坐在一张海滩椅上晒太阳,阳光洒在她脸上,使她的脸镀上一层艳丽的色彩。 她换了身浅紫吊带连衣裙,在海风的吹拂下,袅袅娜娜。他惊异地发现,她的头发已长到齐耳深了。这使她看起来,更有了韵味。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是个浑身散发着魔力的女人。他一看到她,就像被磁石吸引一般,移不了目光。 她也看到了他,远远朝他招手。她的笑容,与这和暖的阳光相互映衬,构成一幅绝美生动的彩色画。 一坐下,书俊就问:“那两人,去哪里了?”不直呼他们名字,问“那两人”,已见出生分。足见他内心,还不能接受。 给他点了杯咖啡,若叶将转椅转向他,用她漂亮的月牙眼望着他。“今天的事,顺利吗?”看他郁结的眉心,似有不喜之色。她不知他是为姨妈担忧,还是事情办得不顺。 “很顺利。姨妈走时,跟你招呼过你吗?”他仍不放心。在这世上,姨妈和若叶,是他最在意的人。 “没有。”她忧郁地摇头道,“给他们,也给你一点时间吧。”她紧握着他的手,微笑地盯着他没一丝笑容的脸。“我理解你的心情。” 用勺子舀一小勺咖啡,放进嘴里,她接着说:“对他俩来说,你我都是外人。我们评判合适不合适,是站在世俗的立场上。正如,在别人眼中,你我也不适合一样。对吗?” “我还是想不通,过不了心里的坎。”他用手肘支撑着头,看若叶优雅地将咖啡一勺一勺地喂进嘴里。好像被她的喝法吸引,他撒娇道,“我也要喝。” 轻轻地在杯里搅了一圈,咖啡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她舀了一勺,喂到他嘴边。他像狗仔吃食一样,伸长脖子,猛将咖啡吸进嘴里。咖啡从勺子里渗出,从他嘴角流下。 抽出一张纸,若叶笑着为他擦掉咖啡。他抓住她的手,将她细长的手指,放进嘴里,轻轻咬下去。 笑容又浮在他脸上,一对深深的酒窝,嵌在他清俊的两颊。 玩了几天,若叶和书俊结束了滨海的行程。 从飞机上下来,迎面走来一群人,全都是装束整严,西装革履,像大佬砸街。领头的人,见到手牵着手的若叶和书俊,像被点了穴道,定在原地。 第095章 崔鸿伟之死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知道他会说点什么,书俊更紧地握住若叶的手,也停住脚步,做好了心理准备。三人默默对峙,谁都不愿先说话。仿佛谁动口说话,谁就输了。 伫立半晌,以廷重新迈开步子。走不出几步,他像想起了什么。目光对着书俊,连讽带刺地说:“知道吃鱼,最麻烦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书俊假装示弱,“谦逊”有礼地问。 “不是鱼刺卡在了喉咙里,而是必须将鱼刺吐出来,却吐不出来。”以廷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唇角。 他的一席话,提醒了若叶。她想起,书俊酒店被封的事。她让人调查张熠,不知查到没有。 看他伪装得老练成熟的样子,书俊忍不住想笑。他挑挑眉头,不以为然地笑道:“哦,是这样啊?不好意思,我最喜欢吃鱼,尤其喜欢吃小鱼。而且,从不吐刺。” 本想讽刺挖苦他一番,顺便给他以警告。却被他不紧不慢的回答,驳斥得无还嘴之力。丝毫没占据上风。 淡淡扫他一眼,若叶欲言又止,拉起书俊的手,越过他身边,往前走了。 才走几步,忽听以廷大声说:“等一下!” 条件反射地回头,若叶与他冷淡的目光相遇。 “给!”他从脖子上取下一条项链,项链上,挂着两只明晃晃的钻戒。钻戒在空气的流动中,互相碰撞,发出“铛铛”的金石之声。 那正是他向她求婚,她还回去的戒指。 一个清洁工从他身旁经过,他将项链扔进垃圾桶里。“砰”的一声,项链埋没在一堆易拉罐、废纸中。若叶才知,他在和清洁工说话。 清洁工诧异地望着他的背影,从垃圾桶里,拣出项链。 牵动嘴角笑笑,书俊握住若叶的手,大踏步地往外走。 走出机场,万丽已等在门口。H国方面已得知书俊“抢”到滨海市的那块土地,上下欢呼,已隔空举行了庆功宴。不苟言笑的她,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唯有若叶不知情,她还在思考以廷的话,觉得有必要搞清楚,他到底要干什么,下一步会怎么做。 这时,她的电话响了。是云秋姐。 一接通电话,她就哭丧着脸说:“若叶,不好了!崔鸿伟死了!” “啊?你说什么?谁死了?”若叶不由抬高了声音,书俊和万丽都侧着耳朵倾听。 “崔鸿伟?怎么可能?他为什么会死?怎么死的?” “估计是,他兜里的钱用完了,去抢别人的钱。然后,被当做坏人打死了!警察还在调查中……”她哭着说,“怎么办啊?小姨知道了,会杀了我们。” 不知该说什么好,若叶哆嗦着,嘴唇发抖。“怎么可能?他真的死了?会不会搞错了?你看到尸体了吗?确定是他?” “千真万确,绝对是他。已经做DNA鉴定了。”云秋声音低沉,喉咙哽咽。 若叶的脑里像有千军万马在奔腾。早知道!如果有“早知道”,该多好!一向自以为是的她,终于在自己构筑的“城墙”中崩塌了。 “姑姑们说得对,我就是个冷血动物!自以为铁面无私,自以为坚持正义。其实,就是无情!”她抓住头皮,狠狠地敲击着脑袋。心口像堵上了烙铁,辣!痛!呼吸困难! 坐她旁侧的书俊,紧紧搂着她,试图给她以力量和安慰。但是,没用。她抖得更厉害了。 “后天下午火化。明天下午,我们去看他吧。”云秋已泣不成声了。 这种时候,她必须承担责任。于是,她对云秋说:“小姑们若是问起,你就说,都是我的主意。与你无关。” 从晚上开始,天就下起了雨。本已度过隆冬,进入初春的天气,又转冷了。风吹动着枯树枝,猎猎作响。 火葬场周围,弥漫着肃杀冷寂的气氛。 云秋早已候在门口。她手捧一束菊花,穿着黑衣黑裤,更增加了凄凉之感。不断有吊唁的人来,又有吊唁的人走。 “我们可能真的错了。比起是否成才,还是生命更重要。”云秋反省自己。 拍拍她的肩,若叶安慰她。“或许,该发生的事,终究会发生,不是这次,就是下回。只是碰巧,被我们遇到了。错不在我们的管教,而在于,明知有错,他仍不知悔改。” 这些安慰的话,连她自己都没说服,自然也劝服不了云秋。“你说,他那样,该管还是不该管?再不管,他也要废了。不过,这事发生了,小姨就不会这么想了。” 从始至终,书俊陪在若叶身边。他专注地听她俩说话,认为说得对时,也点头附和。 正说话间,走进两人。若叶抬头,见小姑和小姑父走了进来。他们脸色苍白,形容枯槁。手上脚上都戴着镣铐,旁边跟着两名警察。 一见若叶,小姑挣脱警察,猛冲过来,举起戴着手铐的手,狠狠砸向若叶脑门。 晓莉的手因为束缚着,应是没甚力度。但那铁的镣铐,砸在头上,不破皮,也要见血! 闪电般地,书俊迅疾将若叶护在腋下,铁链正砸在他背上。他穿着藏青高领衬衫,加了个黑色羽绒背心,外套一件深蓝大衣。 顾不得疼痛,他横在若叶和晓莉之间,防备她再次袭击。 “谁让你来的?滚!滚——!”小姑歇斯底里地吼道。转身看到云秋,又指着她,一并骂道,“还有你!是你们,杀死了鸿伟!我要杀了你们!我的儿子啊!” 小姑父也冷冷地说:“你们走吧!别猫哭耗子,假慈悲!” 将手中的菊花放在灵堂旁,云秋悄悄拉着若叶衣角,小声说:“要不,我们走吧。” “陈若叶,你TMD不得好死!”小姑已被警察控制,仍拉着嗓门,在背后大喊,“你等着!我要杀了你!” 走出火葬场,雨似乎下得更大了。书俊搂着若叶的肩,为她撑着伞。云秋跟在他俩身后,感叹道:“我就说吧,小姨终究会怪我们。唉!别人的孩子,管、不管,都不好。” “都怪我!”若叶望望天,还想说话,电话又响了。 几天前,她找人调查张熠,别人回话了。偏偏是这时打来,若叶懒懒地接起。 第096章 有温度的晚餐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对方说:“那个张熠,出生于农村,通过读书、考学,一步步爬到今天这位置。但他找了个好老婆,他老婆是搞销售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在全国都有连锁店。” 这么说,他家里的确有钱,他不是贪官啊?差点被若叶误以为是贪官,而去找他算账。幸好,她找人调查了。不然,冤枉了好人,还闹出笑话来。 然而,张熠和以廷之间,有没有牵连呢? 经过崔鸿伟这事后,若叶的心上,像绑了一块铅,一直沉着。 为此,她认真地回忆了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人生。 从小,她都很要强,很独立。因为她深知,她没有可依靠的大树。她就是那个没伞的孩子。所以,她总是努力顽强地拼搏、奋进。她没时间伤感,没时间哀叹人生。 她的人生,活得没有温度。 她对别人没有温情,也不屑于谁的温情。她不市侩,不阿谀,但她与人的交往,唯有利和弊。她总是趋利避害。有利的,她就做(不是不择手段);无利的,她退避三舍。 她的世界,只有黑白灰。 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带给她的,都是无尽的伤害和失望。她越来越没有人情味,越来越缺乏共情能力,越来越不善解人意。 书俊的到来,就像一道曙光,给她灰暗的人生,注入了亮丽的色彩,让她懂得如何去爱。 她和以廷,都不懂得爱,仅凭着热情和感觉,勉强在一起。就好像飞蛾扑火,伤害了别人,也灼伤了自己。 周末,晚上,她带着书俊,主动去母亲家。她刚从菜市场回来,还没换衣服。见若叶和书俊来了,她忙去换了身干净衣服,略带羞涩地从卧室出来。 她一直不敢直视女儿的眼睛。她的眼睛里,藏着一颗尖利的毒刺,随时会伸出来,冷不丁蛰她一下,心痛又心酸。对她,她始终满怀歉疚,难以弥补。 如果可以,她愿意放弃一切,来找回失去的时光。关键是,不可以啊! 她不知他们为什么来,也不好问。就拿出惯常的待客方式,首先问的,就是对方吃饭没有。 “没有呢,到你这蹭饭来了。”若叶突然对她撒娇,令她浑身不自在。她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女儿,不自然地微笑。 “好,我马上做!”她喃喃地说,系好围裙,走进厨房。她又折回身,想起还没给“客人”倒茶。到客厅,她看到若叶已拿着茶壶接水了。 她一阵欣喜:女儿跟往日不一样了!她为何突然变了? 于是,她又回到厨房。 “妈,我回来了!”雨欣清脆的声音从门边传来,大概看到她姐了,又听她激动地喊道,“嗨!姐,姐夫!你们来了?” “你干啥去了?穿成这样?”若叶问她妹。 一放假,雨欣就像只蝴蝶一样,到处飞。今天和这个同学出去,明天和那个闺蜜一起。看电影,打游戏,做运动,唱歌……仿佛没有空歇时。 今天下午,她吃了午饭就出去了,跟同学打羽毛球。 与她姐打完招呼,她蹦到厨房。看她妈在做饭,“呼”地从背后抱住母亲,在她脸颊上亲一口。“妈,做什么好吃的?” “唉!走开!”海蓉故意装出厌烦的样子,一把推开女儿,“就知道吃!帮我剥几瓣蒜。”她指着菜篮里的蒜说。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正淘米的海蓉对雨欣说:“快,去开门!” “姐在外面呢。”她刚坐下,不想动。 母亲将眼睛一瞪,她赶紧丢下还没剥完的蒜,拍拍屁股出去了。她不明白,开门这种事,她姐不会?而她母亲想的是,万一来的客人,若叶不认识,对客人不礼貌。 “妈,表姑来了!”雨欣咋呼呼地喊。 听说“表姑”,海蓉丢了手中的活,迎出去。 玉兰和舅舅提着蛋糕,已站在屋中间。若叶看到他们,尴尬地僵坐着。 “你怎么?”海蓉盯着玉兰手中的蛋糕,猛然想起,今天是她的生日啊!忙了半天,她自己都忘了。 “啊,今天我妈的生日?我怎么忘了?”雨欣拍拍脑袋,直率地说。 若叶和书俊交换着尴尬的眼神:她的生日?他俩都不知道,空着手就来了。 瞟着沙发上的若叶和书俊,又白了雨欣一眼,玉兰径自走到沙发边,责备雨欣道:“你好意思!作为女儿,连妈的生日都忘了。白生了你!” “嘿嘿!”雨欣仰着脸, 冲表姑做鬼脸。 这时,雨舟打电话给海蓉,让她别做饭。他在餐馆订了房间,特意给她庆生。 “怎么样?还不如人家!雨舟这孩子,真好!比你这个白眼狼好多了!我没女儿,要是有女儿,我就让雨舟做女婿。”玉兰既是批评雨欣,也是含沙射影地指责若叶。 “嘻嘻!表姑,您要是真有女儿,您又要让女儿去找高富帅了哦,哪里瞧得起我们家!” “谁说的?高富帅哪里好?豪门深似海,嫁进豪门就幸福了?那些富豪,哪个不是在外面找小三、小四的?你们家又咋了?我就喜欢这种家庭,和谐,有人情味。” 觉得不尽兴,她在别人没接话前,又劝告雨欣。“闺女,别想什么豪门、有钱人。咱们是普通人,就找普通人过日子。别被社会上的不良风气腐蚀了。” 坐着一言不发的若叶和书俊,听着她的话,心里不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又不好反驳。 “有钱人也有好的嘛。”见若叶和书俊闷坐着,脸色发窘,海蓉解围道。边给玉兰和舅舅倒茶,她边对雨欣说,“快去换衣服,等你爸回来,我们就出去。” 晚饭快结束时,若叶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雨舟爸。“方叔,你俩出去旅行吧。这是我的信用卡,上限是20万,出去够用了。”“你俩”,当然包括她妈。 一桌人都惊讶地看着她,她突然怎么了?她不对她妈说,而叫“方叔”,没叫“爸”。她心里的那道坎,应该还没完全迈过去,但对她来说,已很不错了。 “那怎么行?你妈还卖菜呢。”雨舟爸为难地盯着那张银行卡,不知该答应,还是不答应。 “不卖了。你们年龄也大了,休息了吧。每个月的生活费,我出一部分吧。”若叶这么说,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 唯有书俊知道她为什么转变了。从桌下,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他想对她说,你做得对,我支持你! 到家前,若叶对书俊说:“明晚,你下班到我家来。” “啊?”书俊也懵了,红着脸想:什么意思? 第097章 特殊蛋糕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下了几天雨,终于转晴了。阳光从云层中钻出,斜照在日渐转绿的树木。耐不住性子的春梅已开了好几朵,桃花的花苞要破蕾而出了。 处理完公司的事,天就黑尽了。按照约定,书俊下班就往若叶家赶。她下班没等他,自己早早回家了,像赶赴约会。 摁响门铃,不一会,门开了,若叶笑吟吟地站在门口。屋里没开灯,黑漆漆的。书俊不解:她何时变得这么吝啬了?灯都舍不得开。 正疑惑,灯开了,光线太强,以致令他睁不开眼。与此同时,他听到一阵歌唱声:“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谁过生日?难道是我? 板着手指一数,果然是他生日!他居然忘记了!自他来中国,几乎无人为他庆生了,他也忘记了自己还有生日。 屋里挤满了人,姨妈、泰镇和雨舟一家。若叶早早下班,神秘地让他来她家,就为了给他庆生?他心里一暖,鼻子酸酸的。 不好意思地瞧着大家,他的目光掠过泰镇和姨妈,最后停留在若叶身上。今晚,她好像刻意打扮了,脸似乎更精致,更阳光了,眼里闪烁着星光。 “谢谢!谢谢你们!”他激动得嗓子干涩,喉咙有些哑了。 挽着他手臂,若叶将他带到客厅,指着茶几上的蛋糕,她说:“这是姨妈买的。”她又指着桌上的一大桌菜,“爸妈做的。” “爸妈”?指的她爸妈?海蓉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她终于承认她了! 为表达感谢,书俊朝大家鞠了一躬。“谢谢!这是我终身难忘的日子!”尤其见到姨妈,他很感动。这几天,他心里一直牵挂着,不知他俩到哪去了,过得好不好。 以前,他很少关心姨妈。几十年,他习惯了,习惯了在姨妈的关心下生活。他以为,姨妈永远是那个强悍的,面带微笑的女子。她有强大的内心,不用他关心、关注,她都能过好自己的每一天。 然而,泰镇的出现,以及若叶的劝说,他才醒悟:姨妈也有一颗脆弱的、需要关怀的心。 避开众人,他悄悄询问姨妈别后的情况。“对不起!我对你关心太少了!”他抱抱姨妈,眼里噙满泪水。“但是,我希望您幸福!这种感觉,比任何人都强烈。” 他的言外之意,还是希望她郑重。因为对泰镇,他太了解了。还有,他也有个偏见,姨妈现在虽然看上去年轻,不显老。 但是,再怎么样,人哪里抵得过岁月的沧桑?她比泰镇大十多岁,再等几年,她将渐显老态,而他依然年富力强,充满活力。他对她的爱,到底能维持多久? 再说,泰镇图她什么呢?金钱?他家里不比金家差。学识?他俩倒是很匹配,姨妈精通美术,泰镇精通音乐。 “我知道。”姨妈轻描淡写地回答。在书俊看来,这个回答,很牵强。 “决不允许你伤害姨妈!任何时候!你记住了!”他威胁泰镇道。 大家都散了。若叶手捧一块蛋糕,略带羞涩地出来。“这是我做的,做得不好。看姨妈买了,我便不好意思拿出。这会,我拿来,好吃的话,你就尝尝;不好吃,就扔了。” “哇!宝贝,你还有这能力?这也太漂亮了吧!我要吃光它!”将她双手握在手心里,他满含深情地夸张道:“宝贝,谢谢!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蛋糕!” 明知他是在安慰自己,若叶也很开心——和所有小女人一样,她需要安慰和鼓励。 为证明说话的真实性,证明蛋糕很好吃,他果真“狼吞虎咽”地吃。才吃了一块,就被若叶抢走了。 拍拍他俊逸的脸庞,若叶“唬”着脸说:“你吃了那么多菜,还吃了两碗白米饭。这会还吃这么多蛋糕,你想变成一个油腻的胖子啊?” “让我再吃一口吧,真的太好吃了!”他抓住她的手撒娇,好像这蛋糕真的特别好吃。 挑一块放嘴里,的确有蛋的味道,因为加了五个鸡蛋。至于“糕”嘛,全无软软的,酥酥的“糕”的特点。却是绵绵的,黏黏的,像口香糖嚼到最后的感觉。 为了安慰她,他在演戏啊! 就好像结冰的河床涌来一股暖流,她的心被焐得热乎乎的。 “要是我变成胖子,你还会爱我吗?”书俊突发奇想,想用俗套的方法,考验她对他的爱。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若叶睁着一双迷人的月牙眼,定定地看着他。“你想让我说,无论你变得有多丑,有多老,我都爱你吗?” “No!如果,你变成一个丑八怪,我分分钟踢开你!”她故意卖关子,继续说,“一个不严谨自律,连自己身体都管理不好,连自己都不爱的男人,我不喜欢!当然……” 她吞了吞口水。“如果你跟我一起变老,我依然爱你!” 她的起承转合,转得他心潮起伏。最后,他咧开嘴笑了——她说这话,是有与他白头偕老的意思? 几天后,若叶和书俊将陈正龙召来,商议了成立慈善基金会的事,召开了筹备会。 作为赞助商,书俊每年捐赠1000万。 若叶将匾额所得的钱的余款,全拿出来,并且,将陈家大院每年的租金20万捐出来。 陈正龙也将若叶给他的10万元捐出来。另外, 他每年将捐献5万元。 会议初步拟定陈正龙为会长,若叶为会计,兼秘书长。还需要几个得力的理事。若叶想到雨舟和陈天宇。有机会,她再找雨舟谈。而对陈天宇,还不甚了解,需要观察。 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纠纷,他们决定,不向社会筹资。资助对象,不局限于陈姓人,可扩大到所有有特殊困难的家庭。 眼看春节快结束了,书俊得回H国去一趟。同时回去的,还有智恩。 月光下,书俊搂着若叶的肩,像下决心似的对她说:“我很快就回来!”她担心的,不是他是否回来,而是他可能面临一场斗争。 “假如我回去,没跟你联系,你不要胡思乱想。知道吗?相信我!” 第098章 珍熙截胡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机场,国际航站楼。 要进登机口了,若叶站在入口,与书俊不舍地拥抱在一起。 正在这时,一女孩撞过若叶的肩,差点将她绊倒。女孩回过头,匆匆鞠一躬:“对不起!” 她抬头的瞬间,若叶和书俊的眼睛都直了:她居然是珍熙! 看到书俊,珍熙像鸟儿见到鸟妈妈一般,兴奋地扑棱过来,几乎将若叶掀翻。她拦腰抱住他,气喘吁吁地,显然是跑来的。“欧巴~我,终于追上你了!” 旁人都扭过头来看他们,以为上演了一场原配与小三的戏。智恩和泰镇也诧异地瞧着她。 故作镇定地站在一旁,若叶盯着她,脸都变绿了。书俊轻轻拿掉她的手,冷冷说:“你疯啦?”脸色微红。 被推开后,珍熙才看着书俊旁边的若叶,她抓抓头皮,像在努力追忆。“你叫陈什么?” 她分明一口就能说出她名字,故意不说出来,是想显示,她根本没把她放眼里,以此显出她比她高人一等。 “陈若叶。”若叶瞥她一眼,淡淡地补充,摆出“站不改姓,坐不改名”的坦荡。 “哦,陈若叶!”她敲敲脑门,仿佛她才想出来。“书俊哥要走的事,我怎么知道的。你不好奇吗?” 抓住书俊胳膊,若叶淡薄回答。“一点不好奇。” “所以说,哥哥是我的。谁都抢不走!”她得意地叉开双手,放在两腰间。但,当她触到若叶那双英气逼人的眼神时,她又畏怯了。 “他是他自己的,谁也抢不了!”若叶霸气回应。 只她这一句,就在书俊心里分出高下了。珍熙的爱,是想得到;而若叶的爱,是平等。 隔岸观火的智恩,觉得自己该出场了,她走近珍熙,问她:“你又是谁?” 本没多少底气的珍熙,见智恩问她,她上下打量她,装出一脸傲娇的样子:“我是他的女人!你是谁?” “哟,闵书俊,厉害啊!这里一个女朋友,那边一个女人。福气不浅嘛。”绕着她,智恩转了一圈,“怎么办啊?我已经认可那个女人了。”她指着若叶。 早知道书俊跟随姨妈长大,据她所知,他姨妈也该四十多岁了。但看这女人,年纪不过三十多岁,应该不是他姨妈。珍熙斗胆说:“你算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认定?” “我嘛。”智恩将戴着三克拉钻戒的手指放进唇边,不恭地说,“有人赋予了我这权利。”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珍熙看她体态丰满,汉语说得别扭,举止有点像H国人,就自以为是地问。料想她猜不到,她迫不及待地自问自答,“FK电子,听说过吗?” “哦,原来是FK电子的公主哦,有眼不识泰山!该打!该打!”智恩击掌一笑。随即,她敛起笑,正色道,“FK电子的千金,为何围着男人转呢?若是被媒体拍到,标题该怎么写好呢?” “我不管!我就围着他转。他是我男人,我不围着他,难道跟别人转?”她蛮横地说,“爷爷叫我回去,就是让我跟哥哥订婚。” “爷爷?哪个爷爷?”书俊敏感地问。 冷眼旁观的若叶,心情随着她们的对话而波动。珍熙的话,让她心里发生巨大震动:“爷爷”,指的是书俊外公吧? 此时,机场广播在催促登机了。书俊再次抱抱若叶,温情脉脉地拍拍她的背说:“宝贝,放心!我会处理好一切。等我!”吻吻她头发。他一步一回头地离开。 像小白兔一般,蹦蹦跳跳地,珍熙跟在书俊身后。她坚信:她才是人生的赢家。 “回去吧!爱你!”智恩向若叶比了个“心”。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她才慢慢转身。她不知,这一转身,是多久,还能不能见面。 送走书俊,天将晚不晚。 她心里空落落的,像丢失了一件珍贵物品,想找找不回,怅然若失。回到家里,感到浑身乏力,像感冒了一般,提不起精神。洗了个苹果,像老鼠一般啃着。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估计是雨欣。这家伙,像打了鸡血,有使不完的劲。 透过猫眼,她却看到了高咏。 他来干啥?好久不见他,也没联系他。他不来,她都快忘记这世界有个叫“高咏”的人了。对她来说,高咏的存在意义,似乎是有事,需要帮助时才有。 倚在门框上,若叶懒懒地问:“高镇长,您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啊?” “你怎么了?感冒了?”他扶扶眼镜,盯着她发红的脸颊。 扭扭脖子,若叶无精打采。“唉,好像是。你离我远点,别感染了。”说着,干咳一声,喉咙有点痒。她捂住脸,滚烫!“我的脸发红了?” “嗯。我送你去医院吧!”他边说边做出要走的姿势。“能走路吗?” 见他呆萌的样子,她不由噗嗤笑了。“哪里那么娇气了。喝包感冒冲剂,一会就好了。”脑子灵光一闪,她贸然问道,“ 你有女朋友没有?” 她怎么关心这个?他慌慌张张回答:“没,没呢。” “我有个表姐。你见过一次,在乌垭嘴,车子开进田里那回,记得不?长得漂亮吧?她也离婚了……”原来是给他介绍对象!他红着脸,支吾道,“以后再说吧。” “以后再说”,是推辞?若叶略有失望。 怕她再次提起,他主动打岔。“听说,你们成立了慈善基金会?” “嗯,你怎么知道?” “我碰到陈正龙,听他说的。”他抬头,请求道,“这是好事。让我也加入吧。别的干不了。跑腿,我还行。” “真的吗?你愿加入我们?”若叶忘情地摇着他手臂,兴奋地说,“正好!正好!我们正缺人。你能加入我们,真是太好了!” 正当此时,若叶的电话响了。话筒里,传出顾昱芩的声音,她有气无力,又像喝醉了酒。“陈姐,能出来坐坐吗?” 自上次若叶找她谈话,让她帮助以廷后,两人再没联系过。她为何突然找她,为了以廷吗?她俩之间,唯一共同的话题,可能只有他了。 但她已不想管他了。 第099章 离他远点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赶到约定地点,昱芩已喝得差不多了。从脸颊到脖子根,像烧红的烙铁,本来白皙的脸,找不出白的底色。 这是一家烧烤店,他们家的烤猪脚,特别出名。若叶经常和书俊来吃。 桌上的酒已喝完,昱芩又叫了一瓶红酒。烧烤加红酒,若叶还第一次这么搭配。 “你怎么了?为啥喝这么多?与以廷有关?”若叶不喜欢含含糊糊,想急于知道答案。 “今晚,只喝酒,不谈男人!”她嘻嘻一笑,看不出是悲伤,还是开心。与若叶掏心掏肺地交谈后,昱芩认定她是值得一交的朋友。至少,她不矫情,不虚伪。 而为什么喝酒,她本来只字不想提。 酒精这个魔鬼,却让她又不自由地提起。“我辞职了!”她如释重负一笑。“凭什么做别人的狗?需要时,喊一声,屁颠屁颠就去了;不需要,就一脚踹开!” “那你有什么打算?想好了吗?”若叶抓住她倒酒的手,劝道,“别喝了,你醉了。身体是自己的,其余一切都是虚无。为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伤害自己,不值当。” 听人劝,得一半。她点点头。“你有没有觉得,以廷变了?”有意绕开他,还是不由提到他。 捋捋刘海,若叶回想他最近的举动,皱着眉说:“感觉有点。” “我打算放弃了。”她将头枕在手臂上,斜着头看若叶。“原来,爱真的会疲惫。当你全身心地爱一个人,而得不到任何回应。你就会越来越没信心,越来越失望。” 喝一口水,她用指甲轻轻地扣着水杯上凸出的花纹。“太多的失望,叠加在一起,就成了绝望。” “你俩之间,发生了什么吗?”看她这么颓丧,应该受到什么冲击了。 她惨然一笑,“可悲的是,我们间,什么都没发生。” 这么好的女孩,以廷不珍惜,可惜了。不过,话说回来,爱能勉强吗?有的人,也许真的很好,你就是爱不起来。可能昱芩对于以廷来说,就是这样的人吧。 “魏以廷,你防备点吧。有一种爱,叫‘得不到,就毁灭掉’。”她的话,让若叶的身子木了木。 以廷真的变了吗?连她都不会放过?若叶不太相信。然而,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还是咯噔了一下。 那么,她约她出来,重点是什么?不是倾诉内心的郁闷,而是告诫她吗?她曾怀疑以廷会对书俊报复,倒还真没想到自己头上。 以廷真的变了?为什么?她不相信!毕竟是深爱过的人,她不愿破坏心里的那份美好。 心里再次失落,她悻悻地回到家。 方叔和她妈终于出去旅行了。他们已到酒店,刚吃了晚饭,特意跟若叶通报一声。他俩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好像中了几百万彩票。 是啊,还有什么比女儿解除了几十年的误会,更让人开心呢? 跟她妈的这种亲昵举动,还是第一次。若叶有一丝欣慰,爱一个人很难,恨一个人也很累。不再恨,放下了,心里也便释然。 到晚上十点多,书俊他们也抵达H国。跟若叶视频时,珍熙故意露出脑袋,嘟着嘴,做了个鬼脸。好像在宣示主权。对她的幼稚举动,若叶从不放在眼里。 回国后的几天,书俊就再没消息。难道他那里断网了?被囚禁了?他预料到回去会发生的事了?若叶做了各种猜测。猜测有何用? 想起书俊临走前说的话,她试图做别的事,以分散注意力。 找到雨舟,若叶将他们成立慈善基金会的事,跟他说了。与若叶想的一样,他满口答应,并承诺每年捐献10万元,作为基金会资金。 终于有一天,书俊来电话了。若叶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兴奋地喊道:“书俊——” 等了好几秒,那边都没声音,她已预感不妙。 一个阴冷苍老的男中音:“你叫陈若叶?” “是的。”深吸一口气,她努力镇定,还是忍不住心慌。“请问,您是谁?”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他粗暴打断她。“你跟闵书俊是什么关系?” 既不让她知道他是谁,为什么要问她跟书俊什么关系?他是什么人?书俊外公?若叶不敢造次,仍彬彬有礼地回答:“他是我男朋友。” 对方一阵冷笑,停顿了几秒,他问:“闵书俊,不是普通人,从他出生起,就注定了他要担当重任。你是他女朋友?我问你,你能为他做什么?” 没等若叶回答,他接着说:“别跟我说,你能给他爱,能为他生儿育女,能相夫教子!这只是女人的本能。闵书俊,将掌控半个H国的经济命脉,你!负担得起吗?” 根本不给若叶辩解机会。她知道,她棋逢对手了! “别以为我远在H国,就奈何不了你!要处理你,比解决一只蚂蚁简单!最好离他远点!丑小鸭,就不要梦想成为白天鹅。你以为,灰姑娘都能找到白马王子?做梦都不可能!” 傲慢轻视的气焰,足以将若叶烧毁。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没义务听你说些莫名其妙,不明所以的话。威胁?恐吓?我告诉你,这是中国,不是H国!别拿资本主义的那套,来吓唬人!我不吃那套!” 噼里啪啦说完,“砰”地挂断电话。 不过,书俊的电话,为什么在他手里?这神秘男子,究竟是谁?难道书俊被绑架了?被黑社会控制了?她无法想象,H国是个什么样的社会。 心急如焚的若叶,“病急乱投医”,她急忙给姨妈打了电话。姨妈说,她回去几天后,就离开了。不知道书俊那边的情况。不过,她答应帮忙问问。 然后,若叶又给万丽打电话。万丽说,她留在中国,没回H国。 等待,焦虑……煎熬着她。使她艰于呼吸。 人的一生,为什么不活得简单点?为什么总那么多羁绊,那么多束缚?那么多迫不得已? 她在心里呐喊! 第100章 “失踪”的书俊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感冒加重了,发烧,头痛,咳嗽,扁桃体发炎。吃了药,也没效果。若叶只好去医院打了点滴。 在医院,她顺便去看望了陈敬松老人。他已进入正常的治疗程序,开始放疗、化疗。医生说,如果可以的话,可安排肝移植。 不过,目前,肝源不好找。另外,他年龄大了,不知能不能扛得过。专家组还在进一步探讨。 听说若叶感冒住院,陈天宇让儿子熬了绿豆粥,给她送过来。陈文涛换了身相对干净的衣服,衣服的袖口,仍有一沓油污没洗掉。 摸摸他油腻腻的小脑袋,若叶微笑着问他:“你妈呢?怎么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我爸妈很早就离婚了,那时,我才几个月。”他轻描淡写地说,没一点悲伤或难过。仿佛与他无关。 “她给你打电话吗?” 他摇摇头。“从来不!” “你不想她吗?” 他微笑着,再次摇头。若叶更同情他了。“她不想你?” “不知道。”他垂下头,似乎流露出一丝悲伤。“我还有个弟弟,我也从来没见过。我爸妈离婚后,我妈才发现肚里还有一个。” 当若叶对她妈斤斤计较的时候,还有人没见过妈妈!在这世上,几乎每时每刻,都发生着生离死别的事。她顿觉自己选择原谅,是正确的。原谅别人,给自己,也给别人松绑。 怪不得陈文涛这孩子懂事。“你几岁开始做饭了?做得这么好。” “我四岁,就搭着凳子洗碗;五岁就做饭了。”他得意地说。 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寒意。天空中,挂着半轮月亮,模模糊糊的,像蒙了层黑纱。 从医院出来,若叶有些冷,风从脖颈钻进来,仿佛凉到了心里。 还是没书俊的消息。生活还得继续。她挺直背,迈开步子,走进风里。 回到小区时,已是晚上九点多了。明天要上班,她得早点休息,快速调养好身体,准备迎接新的战斗。 十五楼本来只有两家住户,书俊走后,更显冷寂了。 “噔——”电梯门开,十五楼到了。一道黑影,在眼前一晃,猛地扑向若叶。她吓得不敢动弹。 当淡淡的玉兰花香飘过鼻孔,她的心里一暖:书俊回来了啊!睁眼一看,果然是他!眼泪嗖地滚滚而下。 “宝贝,好想你!”他在她耳畔轻柔地说。 一股膨胀的气流堵在喉管,令她说不出话来。她捶打着他的肩,他的背。“你!你!”她吐词不清,言不成句。 任她尽情发泄,他不迭地说:“对不起!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还知道我担心!”她盯着他憔悴的脸,再也不忍心打他了。 见她安静了,泄气了,他搂过她,捋捋她渐渐变长的头发。微弱的路灯下,她显得脸色苍白而憔悴,眼睛无神,像几天几夜没睡觉。 “你怎么了?生病了?” 她心里的气还没消除——这么久,为啥不联系她?突然出现,突然消失,什么意思?考验她的耐心?她不想回答他的话! 他解释说,他手机丢了。他没记住她的电话,也无法登陆自己的微信、QQ,想联系,联系不了啊! 而事实是,他一回国,就被外公控制了。他的手机、银行卡、信用卡等都被冻结了。 他努力抗争,极力开脱,并立下“军令状”——一年内,使公司利率提高一个百分点,外公才勉强答应他回来。 外公气的,不止是找了普通人家的女儿做女朋友。 更气他恣意妄为,凭意气和喜好,没跟他商量,没做市场调查、分析和评估,就收购、合并经营状况和口碑都极差的企业。 作为经济学博士的他,绝不该犯着这种低级错误。 “为了那个女孩,你居然置公司利益于不顾!我辛苦打下的江山,是拿给你当玩具?”第一次见外公发这么大的火。“要玩,你玩够了才回来!滚出公司!” 最后这句,让书俊的舅舅们开心得爆表。他们最想看到的,就是他俩闹崩。明里暗里,他们煽风点火,推波助澜。 按理说,公司应该由姓金的继承,会长凭啥让个外姓人来担当重任? 森海集团的会长金震亨,最宠爱的女人,是金智慧和金智恩的母亲。以后的几任,要么是小三上位,要么是连名分都没有的女人。他们生的孩子,地位自然很低。 这些孩子,长相就不说了。才情、品行和能力等方面,与书俊相比,真是云泥之别。 还有,他的那些舅舅或表弟们,几乎吸纳了所有纨绔子弟的劣行:挥金如土,惹是生非,喝酒约P,甚至赌博吸D……简直是一部劣迹斑斑的百科全书。 回国后,外公特意安排他与FK电子总裁见面,准备商议他与珍熙的婚事。他居然临阵逃脱了!让对方颜面尽失,还让外公左右为难。他外公怎能不光火? 没被逐出家门,已是外公手下留情了。还全靠姨妈厚着脸皮,向话不投机的父亲求情。外公才给了他一条活路。 前几天,若叶给智恩打电话,询问他的情况。智恩怎好明说,就骗她说自己没呆几天就走了。 为不让若叶担忧,书俊没告诉她实情,也对她撒了谎。若叶是何等聪明之人,他的这些谎言,哪里骗得了她?她不过不想戳穿而已。 给书俊熬了排骨汤,自己也喝了一大碗。她感觉有精神多了,才跟他讲述离别后的情况,包括雨舟和高咏加入基金会的事。却只字未提她感冒的事。 “你是不是感冒了?”看她萎靡不振,脸色苍白,书俊还是看出来了。 追问之下,她才说出实情。分别后的几天,她一直感冒,今天才有所好转。听她这么说,书俊忙抢着洗碗,给她烧水,为她泡脚。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他也很累。 第二天上班,一到办公室,就听同事在议论。说公司人才大量流失,尤其是销售部,凡有一定业绩的人,都被挖走了。甚至有人传言,公司每况愈下,有倒闭的危险。 第101章 若叶“跳槽”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听到传言后,若叶心里忐忑不安。她想知道,是谁挖走了他们,书俊又是如何应对的。她心里做出一个决定,要跟他说说。 刚出电梯,还没到办公室,就听到一阵咆哮声:“让他们走!一个不留!”是书俊的声音。从没见他这么大声说话过,也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又听万丽轻声说:“如果您说点软话,挽留的话……” “我?凭什么?要走的人,留不住!”书俊愤懑地大声说,“没你的事了!你走吧!”语气很不客气。 门打开,万丽走了出来。若叶进退两难,不知此时进去,是否合适。万丽朝她微微点头。 略一踌躇,她还是硬着头皮,敲响了房门。 “进来!”书俊的语气,很不友好。她感觉,此刻的他,像一个暴君,连她都感到害怕。 见是若叶,他一怔,对刚才的态度深感歉意。他脸上立即恢复了笑容。这么灿烂美好的笑容,与刚才的暴跳如雷完全不沾边,仿佛刚才那人,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打量着他,见他脸上微微泛红,还保留着发怒的痕迹。 “我来得是不是不是时候?”她含笑问他。 大概猜到她已听到他发火了,他搔搔头皮,不好意思地笑笑:“你来,任何时候都合适。” 他为她接了杯现磨咖啡。她发现办公室多了台咖啡机,顺便问道:“添了咖啡机?” “是万丽买的。”万丽知道他喜欢喝现磨咖啡,就特意为他买了一台。在他回H国期间,买了放在办公室。 “万丽很细心、体贴嘛。”若叶心想。 在他面前,她不喜欢含含糊糊,直接问道:“销售部的人怎么了?为什么离开?嫌工资太低,还是什么?” “或许都有吧。”他淡然回答。 见他目光闪烁,有意避重就轻,她就知道他有所隐瞒。“他们,都到哪去了?是不是去了魏氏?”她一面说,一面观察他。从他的反应,她已肯定,她的猜测没有错。 这些人,就是被魏氏挖走了。准确地说,是被以廷挖走了。难怪昱芩让她提防他。或许,这只是他报复的第一步。 凭她对他的了解,她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他想得到的,一定不择手段得到。而他不想要的,也会想方设法地扔掉,谁强加都不行。 “给我开个后门,可以吗?”若叶抓住书俊的手,认真严肃地问。 “什么后门?你尽管说。”他含笑说,“你提出的,不管合理不合理,我都答应。” 咖啡凉得差不多了,她端起精巧的咖啡杯,抿一口,慢条斯理地说:“我想换个工作。” 没想到是这个!他睁大眼,静静地注视她:她是学会计的,有注册会计师证。在财务部上班,工资高,上班轻松,是好多人想干都干不了的工作。她为何要换?换什么岗位? “你想换到什么岗位去?只要不是我的位置,我都答应你。”他半开玩笑道。 “真的哦?”她忽闪着明亮潮湿的月牙眼,微笑着说,“调我去销售部吧。” “啊?销售部?你干过销售?”他再次震惊,销售部,可是个费力不讨好的部门啊。干销售,要东奔西走,哪有在财务部轻松? 她为何想干这个?因为听说销售部人才流失,想替他排忧解难吗?他坚定地摇摇头。 “你刚刚答应了,这么快就反悔了?不行!就知道你会这样,我特意录了音。不许耍赖!耍赖就是癞皮狗!”她握住他的手,撒娇卖萌。 在她额上轻轻一弹,他宠溺地看着她说:“那你说说,你做销售的理由和优势在哪里?理由充分,我就答应你。我可不想人骂我任人唯亲。” “可别小瞧了我,我上大学时,做了四年销售。业绩非常不错。我的学费、生活费,买下陈家大院的钱,都是我赚的。”她歪着脑袋,傲娇地说。 “哟,我的小可爱,还这么厉害哟。这下我放心了,下半辈子,有人养我了!”他轻轻拍着她的脑瓜子。 摇撼着他手臂,她娇嗔道:“答应我吧?好不好嘛?” 别过脸,他伸长脖子。“如果吻我一下,我就答应你!”他调皮一笑。 伸出手,在他脸上轻轻一拧,嗔怪道:“闵书俊,你就是这么办事的?谁吻你,你就答应谁的请求?” “当然!”他故意停顿,“不是!你是例外。在我这里,你永远享有特权。”他说起甜言蜜语的话来,甜得腻牙。 放下杯子,指着他的脸,她勾起食指,“勾引”他说:“你过来!” 他果真伸过脖子,等待她的“热吻”。谁知,她学着他的样,并拢食指和拇指,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弹。他夸张地大叫“哎哟!” 敛起笑,她拉起他的手,正色道:“书俊,我想凭我的能力证明自己,而不是通过你。我想从一名底层的销售员做起。不要给我职务,也不要给我特殊照顾。” 再抿一口咖啡,她盯着他澄澈的眼眸,接着说:“如果我能胜任,就用我;如果不能,可以解聘我。好吗?” 沉默片刻,他反握着她柔弱的双手,注视着说:“好,我尊重你的意愿和选择。但有一点,一定是你喜欢的,而不是其他角度。” 她忽地莞尔一笑,顽皮笑道: “我先前的话,有点浮夸。虽然我曾干过‘销售’,但客观地说,那不算什么‘销售’。与大公司的销售,有很大区别。我想参加培训学习,以提高业务能力。” “学习?去哪里学习?”他以为她要与他分开,不舍地说。 拍拍他脑门,她说:“傻瓜,当然是利用业余时间。你以为,我要辞职去学哦?我才没那么傻。不上班,谁发工资给我啊?” 于是,若叶顺利“跳槽”,成为一名销售员。每天晚上和周末,她都在外学习。书俊不放心她晚上一个人开车,就自己开车送她到学校。到下课时,又去接她。 一日,他早到了半小时,将车停到地下停车场,准备出去透口气。刚一打开车门,忽地一股风声,几个人影在他眼前一晃。“嘭!”的一声,忽觉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第102章  书俊被打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话说若叶下课出来,左等右等,也不见书俊。往日,他一般会提前到教室外,像长颈鹿一样张望,直到她向他走来。 给他打电话,没人接。她急了,匆匆走往停车场。找了半天,才在一个角落看到他的车。听闻有“砰砰砰”的声音,绕过车身。 一个黑影闪身而过,恰与他打了个照面。一见若叶,那人倏忽不见了。若叶顿感不妙。 四处搜寻,见书俊躺在地上,已昏迷不醒。若叶哭着拨通了120和110的电话。她见他身上没流血,反而更担心了,不知有没有内伤,也不敢动他。 伏在他身上,她抱着他,声嘶力竭地哭着喊着:“书俊!书俊!书俊——” 恍惚中,书俊看到若叶泪流满面地哭着喊他,眼里泪水盈盈,眼圈红肿。他无力地睁开眼,张开嘴。嘴唇龟裂,喉咙干涩,半天才说出两个字。“宝贝——” 听到喊声,若叶抬起头,双手捧着他的脸,流着泪急切问道:“书俊,你怎样?有没有哪里痛?受伤没有?伤得重不重?谁打了你?为什么打你?” 又觉自己问得太多,怕影响他体力。她捂住他的嘴,摇头道:“不要,不要说话!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他挣扎着要撑起身,若叶按住他的肩,不让他动。 送往医院,做了头部CT,所幸,只有轻微的脑震荡。身体其他部位,损伤不大。但需住院观察几天。若叶嘱咐万丽,不要让公司其他人知道这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万丽马上派了几名保镖,24小时轮流守在病房外。书俊认为她小题大做,觉得很不方便,让保镖撤了。她却固执地坚持,说是会长的意思。 会长一再让他带保镖,他却坚决不同意。他自认为自己是跆拳道黑带九段,防身不在话下。哪知别人趁他不注意,先击中他头部,令他无还手之力。 幸好若叶及时赶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通过停车场进出口监控,警察很快抓到了犯罪嫌疑人。经此人口述,指使他们的人,是以廷司机。 这不明摆着吗?一切都是以廷幕后操纵! 但司机死不供出主谋是谁。说打他,纯属个人恩怨,因看不惯他的张扬跋扈、颐指气使。警察也拿他无可奈何。 海蓉夫妇旅行回来,听说书俊出事。每天熬了鸡汤、鱼汤送来。书俊一口一个“妈”,一口一个“爸”,喊得二老眉开眼笑。他俩越看越喜欢这个准女婿了。 趁老人在,安顿好书俊,若叶冲到以廷办公室。他正埋头打游戏,见若叶进来,一脸愕然。看她紧绷着脸,怒气冲冲,就知没甚好事。 她一脚跨进门,二话不说,像秋风扫落叶一般,将桌上的东西“噼里啪啦”全扫地上。其中,有一尊价值几十万的羊脂玉佛像,还有好几个价值不菲的古玩,被摔得粉碎。 “你干啥?”他朝她大声吼道。 抓起他衣襟,她哐当两耳光扇到他脸上。他脸颊上立即显出几道手指印。 拽紧拳头,他脸憋得绯红。“你神经病啊!” “要想取胜,你光明正大地争取啊!干这种下三滥的阴险卑鄙的事,就是你的本事?就算成了全球首富,我依然瞧不起你!”她啐了一口,破口大骂。 望着她,他目瞪口呆,没好气地讽刺:“我招你、惹你了?你不问三七二十一,掀翻我的办公桌,扇我耳光,还恶语相向。得病了,去医院啊,跑我这来撒野,有什么用?” 她捋起袖子,站在他对面,指着他鼻子骂道: “你们魏家人瞧不起我,嫌我没背景,没资本,配不上你。不能使你飞黄腾达,富甲一方。终于有人瞧得起我,珍惜我。你却从中作梗,不断刁难。你到底想干啥?” 他逼近她,咬牙问:“你说什么?我刁难?刁难什么?刁难谁?你我好久不见,我怎么刁难你?” “你让人查封森海超市、商场,挖走森海销售部人才,还派人来打闵书俊。这种下流无耻的行径,不是你魏以廷干的,还能有谁?” 她仰脸,直视着他那张曾熟悉又显陌生的英俊脸庞。 盯她几秒,他莫名嘲笑:“闵书俊让你来兴师问罪的?” “不需要谁派我,我自己来!你再这么作威作福,别怪我不客气!”斜他一眼,她涨红着脸说。 斜坐在椅子上,他笑着鼓掌道:“闵书俊好福气,有美女为他保驾护航!哈哈哈!” 将椅子转了一个圈,他站起来,走到她跟前,冷笑道,“听好了!我魏以廷,向来光明磊落,从不屑于做那种阴险卑劣之事。以后,请先调查清楚,不要随便造谣生事!” 理理她衣服上微微褶皱的衣领,他摊开双手,嗤笑道:“另外,如果想见我,不要找借口!随时欢迎!” “拿开你的脏手!”她牵动嘴角,露出一丝冷意,“别装了!人在做,天在看。不管做得多么天衣无缝,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等着瞧!” 正要离开,办公室门被轻轻推开。 “魏总——”于洁走了进来,抬头看见若叶。 她一怔,条件反射地退后一步。很快,她镇定下来,瞧瞧他俩,见他俩脸有愠色,皮笑肉不笑地说:“哟,亲爱的,你也在啊?没打扰你们吧?” 若叶不吭声,鄙夷地瞥她一眼,回头轻蔑地看着以廷问:“她怎么还在这里?” “怎么?我不能在这?管天管地,前女友,难道连他的公司,他的下属,他用什么人,都要管?”于洁操着手,轻慢笑道。 朝她翻一个白眼,若叶狠狠骂道:“一对下作的狗男女!”骂完,转身朝外走。经过于洁身边,有意狠狠撞她一下,将她手里的文件撒满一地。 “她吃错药啦?”若叶听于洁在背后说。 走出魏氏,她没有胜利后的快感,反添了些愁绪。这些事,到底是不是魏以廷干的呢?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 第103章 若叶催债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回去路上,若叶做了深度反思:我是不是太鲁莽?没有事实根据,凭空臆想,就断定是以廷所为。他任她胡作非为,不过念及往日情义而已。 住院观察后,书俊没甚大碍,很快就出院了。若叶也正式去销售部上班。 到销售部,她接到的第一份工作,竟是去收一笔货款。欠债的,是一家个体户,欠了公司200多万,已有五六年了。 先后几批人去催收,包括公司的销售精英都去过,没任何结果。若叶决定去试试。 据说,他不是还不起钱,只是不想还。他住别墅,开豪车,请客吃饭,阔绰无比。但一提到债务,他就呵呵。 按公司提供的地址,若叶找到了商户地址。他四十上下,矮胖的个子,大腹便便的肚子,秃顶,金鱼眼,鹰钩鼻。一看就是不好对付的主。 一听说若叶是去要债的,他立即挥动着粗短的手臂,粗暴回绝:“哪有一开春就来收账的?忌头忌尾,你不懂吗?”手腕上的黄金手链,在阳光的照耀下,像一条蟒蛇。 “大哥,都过元宵了,也不算‘头’了。如果您爽快给了,今年、明年……以后就不找您了啊。”若叶耐着性子说。 “我有钱就给你们。怎么接二连三地来了一批又一批?你们这么大公司,差这点钱吗?”他不耐烦地抬起头,瞥她一眼,仿佛很受冒犯。 “我也没办法啊。不完成工作,领导施压,升职加薪就没着落了啊。”若叶只好卖惨。“我就一普通员工,要养家糊口。还给孩子买奶粉啊。要是欠我自家的,我就不问您要。” “我也想给你们啊,可我没钱,怎么办?生意不好做,东西卖不出去,做一笔亏一笔。我上有老下有小,更要养家糊口。等我有钱了,不用你催,自会还过去。” 磨破了嘴皮,同他说了一下午。任凭软磨硬施,他不说不还钱,也不说要还。 没办法,若叶只好无功而返,几次三番去,都是如此。 去的次数多了,他干脆不见。像长有千里眼似的,若叶每次前去,他都知晓。后来,他干脆躲进屋里,或根本不露面。 像警察蹲点一般,若叶每天开车到他可能出现的地方,一旦等到,就像麻雀嫁女一样,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聒噪不停。听得他头晕脑胀,耳朵起茧。 不管他是否耐烦,若叶仍死缠烂打,就是不放弃。 每天像上班一样,若叶成了他店里的常客,吃喝拉撒都在店里。她吃方便面,点外卖。她比他的员工还勤奋、准时。 知道她每天开一个多小时的车,到几十公里外的地方催债。书俊心痛不已,几次劝她放弃。“宝贝,实在不行,咱就放弃吧。权当没赚这钱,或做慈善了。” “不行!不管多大的困难,我都要坚持到底。这对我来说,是第一单生意,是新的开始。万事开头难,坚持才有希望;放弃,就永远没有可能!”她执着坚定地说。 公司同事也劝她,“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那人就是个无赖。把时间和精力耗费在这种人身上,没意思。与其如此,不如把目光放在市场拓展上。” 若叶自有自己的打算。旧账不索回,开拓再多的市场都没用。要回这笔账的意义,不是200多万钱的问题,而是关系到公司以后的合作和影响力的问题。 从没见这么执着的人。被她逼得没办法,他拿出几万元敷衍她,希望她消停点,不要再执着了。 钱收了,她第二天又出现了。弄得他啼笑皆非,无可奈何。 “你是鬼吗?总阴魂不散?” “你不上班吗?天天往这里跑?” 每当这时,若叶总嘻嘻一笑。 “老板,没办法啊,不要回钱,我就要被开除。左右都是开除,不如孤注一掷,往您这里跑了。”她还跟他开玩笑,“我要是被开除了,到您这里打工,如何?” 去的次数多了,若叶与他店里的员工们都熟了。她给他们买饮料,买零食。帮他们扫地,擦玻璃。与他们攀谈,拉家常,套近乎。他们忙不过来,她还帮他们招呼客人。 渐渐,他的员工们都喜欢上这个勤快、和蔼、嘴甜,还漂亮的催债人。 她比他的员工更像员工。不过,与他的员工不同的是,她边做事,边在一个本本上记着什么。 谁也没想到,久而久之,她清楚地掌握了店里的收支明细。 有一天,她递给老板一张纸条,上面详细地记录了他店里,进货、出货的情况,以及每天的收支记录。哪天进账多少,哪天出账多少,总共盈利多少等等。 记录之精细、详尽,比他自己的账本都清楚。 “老板,您看,仅一个多月的时间,除去电费、房租费、员工工资等一切开销,您净赚10万多。一年下来,就是一百多万……”说得他心服口服。 他被她的执着和精明折服了,最后,服服帖帖地把200多万元的欠款,一分不少地给了她。还重新向公司签了订货单,并预付了货款的百分之五十。 没费一兵一卒,就要回了欠款。这事很快在业界流传。他们都以为她有“三头六臂”,却不知她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有人甚至花重金,请她帮忙催债。 收回了欠款,若叶又接二连三地收回了几笔欠款。由此,她在销售部的威望越来越大。但她并没居功自傲,而是立即投入了新的工作。 在销售部,她如鱼得水,每天像打了鸡血,充满了活力。她忙着跑销售,拓展市场,连周末都很少休息。她与书俊见面的时间也少了,惹得书俊大为“不满”。 “宝贝,我发现,我最不该做的一件事,就是把你调到了销售部。害得我每天忍受相思之苦。” 他心里清楚,她这么做,是想替他排忧解难,助他一臂之力。她全力以赴地为公司卖命,既倍感欣慰,又深感歉意和心痛。 为鼓舞士气,书俊打算,将她讨回的200多万元,作为奖金,奖励给若叶。她拒绝了。 第104章 意外收获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销售部前,若叶通过正规录取程序,经严格的筛选,笔试、面试,才被录取的。她有意隐瞒了与书俊的关系。她不想因为他,而受到特殊照顾。 如果书俊大张旗鼓地表彰她,一是容易暴露她的身份,二是影响公司工作的开展。 一次性奖励200万,这种先例,以前还没有过。这次奖励这么多,以后有更大的功臣,该奖励多少?书俊想想也对,既然她一再坚持,他只好作罢。 转眼,已是春暖花开时节,街道边的樱花烂漫,春的气息越来越浓。朋友圈有晒风景的,有晒美食的,有撒狗粮的,若叶的朋友圈沉默着。 不经意,若叶了解到,雨舟升任为销售部经理。借此机会,书俊做东,请雨舟一家吃饭。以此拉近若叶与母亲的距离。 渐渐,若叶与母亲的关系缓和多了,基本消除了仇视感。加上前面发生的一些事,两家的关系越来越融洽。若叶偶尔还跟雨舟、子沫开玩笑。 “雨舟,恭喜升职!”若叶撇撇嘴说,“不过,你是我的竞争对手。我明确告诉你,我不会对你心慈手软。在生意中,你我就不是姐弟了。你做好心理准备!” “很荣幸,成为你的竞争对手,我愿意接受挑战!”雨舟扶扶眼镜,憨厚地笑着说。 “所以说,万恶的资本主义!姐弟间都要互相残S!”子沫摇头叹息,开玩笑道,“我最怕与资本家打交道,太可怕了!” 明里暗里,两家公司已较上了劲。 魏氏集团花巨资,请潘矜禹代言,销售额直线上升。短短一个月时间,上升了一个百分点。 森海的人慌了,魏氏是本土企业,本就占绝对竞争优势,加上明星效应,立马甩了森海几条街。上年本是淡季,如果不采取有效措施,拓宽市场,只吃老本,很难占领市场。 而若叶不同意。她认为,产品要取得市场占有率,主要靠的是产品质量,如果只重宣传,不重质量和服务,注定会退出市场。一个企业的重心,应放在科研开发和售后服务上。 听从她的建议,书俊引进了一批科研人才,加强产品的售后服务。另一方面,他请到了H籍的一流明星代言,加大产品宣传力度。 这天,若叶带领一队人马,去滨海拓展市场。滨海的春天,已骄阳似火。他们在商场附近搭了一个棚,给市民赠送饮料、纸巾、电饭煲等,顺便推广产品。 不到一会,就围拢了一大批市民。但多是凑热闹,往往打望一眼,抢夺礼品,得到没得到礼品,也都散了。收效甚微。 半下午,学校放学了,一群孩子也来凑热闹。当散发礼品时,孩子也疯一般地哄抢。有踩到脚的,有喊爹喊娘的。 为争抢一把漂亮的塑料扇子,两个孩子吵起来了,这个说是他抢到的,那个说是他抢到的。争得不可开交,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略胖的孩子,又高又壮,占了明显优势。他轻轻一推,那个瘦小的孩子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见状,若叶赶紧过去扶住瘦小的孩子,拿了把一模一样的扇子,给那个瘦小的孩子。他非但不接,反而哭了。他认定,扇子是他抢到的,拿别的给他,他不接受。 很少跟孩子打交道、也不喜欢孩子的若叶慌了,不知该怎么办。“宝贝,阿姨重新给你拿一把,你别哭,好吗?”越叫他不哭,他哭得越厉害。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欺负了孩子。 “你在干啥?”不知所措之际,只听背后传来一个女声,她厉声喝问。不知是冲着若叶,还是冲着孩子。 惊回头,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穿着严整的工作服,不怒而威,眼里有凛然之气。看似普通,却气度不凡。 正要解释,若叶一下认出了她。她不就是买若叶的别墅、老公名叫张熠的人吗?她怎么也在这里? 她也认出了若叶,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原来,她常住滨海。淮城的别墅,是为老公和孩子们买的。她在这边打理铺面,主要经营电子产品。 这孩子,是她的小儿子。她有两个儿子。她一般不带孩子出来,这回,家里的保姆有事,她就把他带在身边。刚刚她与客户说事,孩子就悄悄遛出来。 她一顿好找,才找到他。 了解情况后,她对儿子说:“这世上,没有理所当然的事,没有什么东西一定属于你的。没有什么是可以不劳而获的,要取得某样东西,必须靠自己的双手努力争取。” 教育完儿子,她邀请若叶喝茶。她叫欧菊兰,人如其名,她就像一株素淡的菊花,或兰花。不争不抢,不温不火,却浑身散发着高雅、顽强的气质。 两人一见如故,有说不完的话题。 说起来,她也是淮城人,早年到滨海打工,然后开创了自己的事业,做起了生意。凭着她的质朴、友善和诚信,她打下了一片“江山”,有稳定的市场和客源。 她的销售做得很好,已是好几家商品的总代理。她在全国各地都有连锁店。她的连锁店叫菊兰电器,是全国最大的电器销售连锁店。 知道若叶是来推广产品的,她表示愿意了解他们的商品。经一番了解、考察和反复斟酌后,她签下了1000万的订单。这是一笔不小的订单,给若叶极大的鼓舞。 这意味着,森海电器与菊兰电器成功牵手。这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喜事。 回到淮城,书俊为她举行了盛大的庆典。很快,若叶成了销售部首屈一指的大人物,她的销售业绩,稳居第一。 乐极往往生悲。 一天晚上,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准备下班。到停车场,一看到车,她的肺都气炸了。车子的车窗、车灯全被砸毁,四个轮胎全被捅破。 很显然是有人有意为之。 到底是谁干的?为什么这么做?谁对她这么大的仇恨?公司同事?还是竞争的公司? 第105章 砸车的人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接二连三地发生的这些事,若叶疲于应对。到底招谁惹谁了?能招致如此记恨? 幸好人不在车上,不然,还不车毁人亡!书俊发誓,一定查个水落石出,将他绳之以法。 先是对他施加暴力,再是砸毁若叶的车。这二者间,有没有联系呢?如果真是魏以廷报复的话,他不会连若叶也一起报复吧?而且,打他的人,究竟是不是魏以廷指使的,还不确定。 经过几天的摸排调查,终于找出了砸车的人。谁也没想到,砸毁车子的,竟是若叶的小姑父崔世茂! 一从监狱出来,他就找若叶算账来了!小姑夫妇没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也从不觉得自己的儿子有问题。他们把一切责任都归咎于若叶。 如果她不没收他的手机和钱,如果她把他带回家……悲剧就不会发生。 才从监狱出来,难道他还想进去一次?这种法盲,到底要进几次监狱,才会总结教训,才知悔改? 这让若叶进退两难, 不报案吧,怕他会得寸进尺,不知改悔,以后还会重犯。报案吧,与小姑家的仇恨,何时才能解除呢? 本来对崔鸿伟一事,她已深怀歉意。正想找机会弥补。不想他突然来这一招,真让若叶不知如何是好。 得知真相后,书俊觉得,应该通过非正常程序来解决。不然,这冤仇将没完没了。 这天,他特意抽出半天时间,将崔世茂约到一茶楼。茶楼格调高雅,环境幽静。崔世茂坐在书俊对面,手脚找不到放处。 他穿一件半新旧的羽绒服,衣服外面冒出几片羽绒来。他用手捻起,随意扔在空中,羽绒像雪花一样飞舞。 搓着裂口的粗糙黑手,他畏怯地盯着眼前这个穿戴谈吐不凡的男子。他不知他是何身份,找他何事。 坐了好一会,点好茶,等服务生奉上茶后,书俊才慢吞吞地开口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但是很好奇。 当书俊说他是若叶的男朋友时,神秘感顿时消失,他坐正身,摆出长辈的姿态来。“你找我干什么?” “你们绑架她,胁迫她,她一忍再忍,知道是为什么吗?”书俊瞥着他看似憨厚,实则老练的老眼。“她不过顾忌你们是长辈,顾念你们的恩情。” 端起茶杯,崔世茂呼噜呼噜地猛喝几口,嘴角露出轻蔑的微笑。“她?会顾念这个?哼!除非太阳从西方出来!谁不知道她心狠手辣!” “心狠手辣?她骂你们,打你们,陷害你们了?”书俊“嘭”地放下茶杯,涨红着脸,大声问。“你不分青红皂白,砸毁她的车,还说她心狠手辣?” “砸她的车, 对她是最大恩赐了!也还是我下不了狠心,换其他人,非找她拼命不可!”他涨红脖子,青筋条条绽出。“你没养过孩子,当然不知为人父母的伤心。” “你那儿子,还不该管教?若叶帮你教育子女,有什么错?你想再进监狱,与你老婆‘同甘共苦’吗?你小儿子还管不管?你想让他重蹈大儿子的覆辙?”书俊厉声问。 “你知道她前男友是谁吗?”他转移话题,自问自答道,“淮城市的首富魏家的儿子。就因为她八字硬,不要她了。你不怕吗?” “胡说!就因为有你们这群自私狠毒、的亲人,若叶才从小失去母爱,过着极其艰苦的生活!” “哼!若不是我们,她连命都没有了!她非但不感激,还恩将仇报。独吞陈家财产,害死我儿子!” 说到这里,书俊就后悔先前的决定了。正如若叶所说,他们这些人,讲道理根本讲不通。 于是,他换了一副面孔。“本来,我打算,等你出狱,给你们500万。以此来报答你们曾经对若叶的关照。现在看来,没必要了。你们对她,除了怨恨,还是怨恨,哪来恩情!” 一听说要给他这么多钱,他半信半疑,软下语气。“也不是怨恨,只是她做事。与我们一般人不一样。我们实在难以理解。” “难以理解,就算了!我刚才的话,就当没说。不过,我警告你,以后再冒犯她,我会用我的方式来解决!” 呷一口茶,书俊接着用低沉有力的声调说,“我忍,是念在你们是她亲人的份上。假如,你们不顾念情分,也休怪我不客气!当心下次进去后,走不出来!” 心里还想着那500万,崔世茂低声下气地回应:“可能我们之间有误解,互相说开了,就好了。但是,请你想想,我们养了十多年的儿子,突然有一天没了。换谁,心里也不好受吧?” 这话,倒真触动了书俊的同情心。失去亲人的痛,他也体验过。假如他不砸毁若叶的车,他真想过补偿他们,让他们至少老有所养。不过,见他之后,书俊就改变了主意。 与其直接给他们钱,不如让他们转变思想观念,让他们能自立自强,从根本上“站立”起来,或许更好。他终于明白若叶为何反复强调,不要给她的姑姑钱的原因了。 给他们的钱越多,越要腐蚀他们。他们会在思想和行动上,产生依赖感和惰性。 “好好反思吧!看你们的表现,表现得好,我会让你们衣食无忧,安享晚年。”书俊说得模棱两可,放出一点微茫的希望。“哪天想好了,再来找我。” “我想好了!都怪我一时冲动,做了不该做的事。修车的钱,我来给吧。”他赶紧讨好,害怕失去发财的机会。 瞅他一眼,书俊冷笑道:“切!你支付?你知道那辆车值多少钱吗?光几个轮胎的钱,你都支付不了!” “我慢慢还吧。”他咧开嘴,谄媚地笑道,“你让我想好,是想什么?是不是指陈家大院的事?只要能给我们想头,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贪婪之意尽显。 “以后再说吧。”书俊斜乜着他,心里嘲笑,果然是金钱能使鬼推磨! 第二天就是2月14日情人节,他要给若叶惊喜,需要提前做许多准备。书俊不想再跟他多说,就再敷衍他几句,将他的胃口吊得足足的。 第106章 求婚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宝贝,明天,请一定要腾出一天时间,跟我约会。好不好?”书俊吻吻若叶的头发,郑重地对她说。 忙得连姓氏都忘了的若叶,知道明天是情人节。她大大咧咧地回答:“好,等我跟客户签完约,就去找你。” “不要!”他固执地说,“不管多重要的客户,都推了。好吗?因为明天,对我很重要。” 为让她安心赴约,不想工作的事。书俊特意规定,公司员工除了安保部,其余员工明天不准上班,该谈恋爱的谈恋爱,该约会的约会。 这天,书俊让若叶关掉手机,带她去游乐场玩。 因为是情人节,游乐场里人很多,多是情侣。若叶没去过游乐场,不知怎么玩,不敢尝试去玩。 开始,她只敢坐旋转木马。很多年前,她曾看过一个叫《旋转木马》的电视剧。时间太久远,主要情节记不清了。仿佛记得,是类似于灰姑娘与白马王子的故事。 柔和的音乐,喧哗的人群,一张张幸福的笑脸。身边还有体贴温暖的书俊,他始终握着她的手。感觉一切都很美好。 渐渐,他让她尝试去坐飞天轮。这个看上去不很恐怖,若叶就答应了。书俊在她旁边,可也隔着一定距离。 没转动前,他问她:“怕吗?” 她信心百倍地回答:“不怕!” 音乐响起,飞轮开始转动,由慢到快,到加速度。她一会就眩晕了。闭上眼,她对书俊说:“书俊,我要死了!” 感觉随时会像一只氢气球一样,被抛向空中。脑里呈现被抛出去的悲惨画面。心脏快速跳动,手心开始冒汗,脸色已然惨白。 她不敢睁开眼。 “宝贝,不怕,有我在呢。”明知他在隔她较远的位置,她还是得到了安慰。 像经过了一个世纪,时间慢慢爬行,始终看不到终点。“怎么还不结束啊?”她有点眩晕了。 “坚持,很快就结束了!”书俊的安慰声,让她心里平和了许多。 终于从飞天轮上下来,心跳久久难以平息。 指着排了近五百米远的人群,书俊问她,“要不,我们去挑战一下跳楼机?” 她心有余悸,看到任何游乐设施,都觉得恐怖。 “这些游乐设备,看起来很平常,当你去尝试,才知道,其实一点简单。就好像别人的人生,看似波澜不惊,当你真正去了解,才清楚,其实并不简单。” 沉思半晌,书俊点头赞同。“这个世上的每个人,都不容易。” “我们去玩跳楼机吧!”若叶突然说。 跳楼机上,传出一阵阵的呼喊、尖叫声。 抬头,书俊看着这忽上忽下的座椅,又俯身对若叶微笑道: “这个可能更恐怖。突然的升降,反差非常大。人会体验骤然的升起,骤然的降落,可能会失重、眩晕、呕吐,甚至会有生不如死的感觉。你敢吗?” “不管什么大风大浪,我都要咬牙挺住。只要有你在,我不怕!”她坚定地。 他握紧她的手,走向了跳楼机。 他们旁边,有好几对情侣。 上升时,一种恐惧感,像汹涌的潮水般包围着她。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因为她知道,还有更恐怖的在后面。 直到下降时,她才知道什么是恐怖。此时,感觉自己站在几十层楼的顶楼,就要往下跳。她双腿发抖,手心出汗。想喊,却喊不出来。 耳边一片悲惨的哭喊声。她咬紧唇,没让自己哭出来。 所幸,书俊一直紧握她的手。他的安慰和鼓励,让她充满了信心——即使粉身碎骨,跟他在一起,她也要忍住! “宝贝,没关系,你可以哭出来的。”书俊温柔地说。她向他投以一个坚定的微笑。 很快到了晚上。游乐场的人并没减少,好像反而增加了许多。 摩天轮上,只有书俊和若叶。 天空中,一轮皎洁的圆月,静静地注视着他俩。 一首柔美、亲切的《致爱丽丝》钢琴曲,缓缓在空气中流淌……任音乐声静静滑过耳际。时间就像一个弹着钢琴的小姑娘,深情而动人地过掠身旁。 摩天轮舒缓地升起、降落。 接着,是一首《如果没有你》,忧伤的旋律,让人有种紧紧拥抱对方的感觉。若叶将头靠在书俊肩上。他深情地吻了她。 “宝贝,我爱你!请嫁给我,可以吗?”他捧着她的脸,静静地注视她,满含深情地说。 她定定地注视他眼睛。他的眼里,装下了整个银河。 他再重复了一遍。“宝贝,我想了很多台词,该怎么向你求婚。但是,此刻,我只想说,我想时刻守候在你身边,爱你,照顾你。你愿意吗?” 这时,音乐换成了《咱们结婚吧》。摩天轮上,垂下一大束艳丽的玫瑰。玫瑰下,吊着一个精巧的盒子。 取下盒子,书俊将盒子打开,取出一只十克拉的钻戒。等待她的问答。 倏忽,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若叶低头一看,摩天轮下,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全是公司的人。明明只有他俩,这些人从哪里钻出来的?公司的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为了今晚的表白,书俊放了员工一天假?并让他们来这里?是的,为了见证他们的爱情,他让所有员工都出场了。今晚,他包下了整个游乐场。 摩天轮下的人们,仰头看着他俩,羡慕,欢呼,鼓掌!无意中,若叶瞥见了万丽。她依然冷着脸,木无表情。 不远处,一串串五颜六色的烟花腾空而起,半边天空被点亮。 伴随着烟花爆竹的声音,无人机在空中闪烁、盘旋,像一个传递爱情的信使。空中变换着不同背景。 一幅淡墨的牛郎织女图,一只只活泼的喜鹊,扇动着美丽的翅膀,围在这对苦命的情侣旁,架起了一座美丽的鹊桥…… 一条横幅挂在半空中,横幅上,用五彩的图形拼出“我们结婚吧”几个大字。 她既感羞涩,又感幸福。原以为,浪漫,只会出现在电视剧中,或在别人的故事中。没想到,她也能收获幸福。或许,不一定是这种宏大的场面,只要是他,就足够了。 一切语言,都是多余。他搂着她,她依偎着他,静静地欣赏烟花,欣赏无人机绘出的画面。她的眼角,静静地滑下一行热泪…… “姐!姐!”猛听见有人叫她,若叶循着声音,四处寻找。终于,在一群人中,她看到了子沫、雨舟、方叔,还有她母亲。 眼泪纷纷而下! 第107章 海蓉的婚姻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你曾问我,是否愿意与你一起面对人生中的风雨。从好早以前,我就下定了决心。现在,我郑重地回答你:我愿意!” 等待这句话,他仿佛等了一亿年。给她戴上戒指,他感动地搂着她,情不自禁地俯身,忘情地久久吻她。 掌声雷动,烟花齐鸣。空中背景不断变幻着美好的画面。 “花儿尽情的开吧,装点你的岁月、我的枝芽,谁能够代替你呢?趁年轻尽情地爱吧!最最亲爱的人啊!……”音乐再次响起。 有情人终于紧紧相拥!再不要有痛苦,再不要有分离。愿有情人终成眷属!生生世世在一起! 深蓝的天空中,那轮银色的圆月,正挂在头顶。 “今晚的月亮,真美!” “是的,很美!” 看女儿找到了幸福,当晚,海蓉高兴得流出了眼泪。几天后,她还处于似真似幻之中,晚上,她睡不着觉,不断问丈夫:“老方,是真的吗?我女儿,要结婚了?” 得到丈夫肯定回答后,她才放心地躺下,幸福地闭上眼。 两个幸福的人儿,马上要筹备婚礼,定制婚纱,照结婚照,定酒店,请客,办酒席……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可,事情并没那么顺利。 决定试婚纱的那天,若叶接到电话,一个孤寡老人请求援助。这是基金会接到的第一个病人。 这个老人,名叫吴登贵,五十多岁了。他结过婚,生了一个儿子。儿子五岁时,跟他一起进城,走散了。他的妻子气疯了,不久就去世了。 人生的五十多年,他有一半多时间在寻找儿子,。他一边打工,一边寻找儿子。他的足迹,踏遍了中国的大江南北。可是,他没寻到儿子的半个身影。 现在,他老了,走不动了。不久前,他被查出患有白血病。他挣的钱,几乎都花在路上,哪里有什么积蓄?高昂的治疗费,很快花光了他本来就单薄的钱包。 前几年,他一直在外打工,也没申请贫困户。他觉得,自己年轻力壮,又没子嗣,负担轻,也没着急。等他动不了那天再说。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病,说来就来,像洪水猛兽一般。他的身体也像朽坏的房屋一样,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贫困户的申请手续,迟迟没办下来。这病又不等人,眼前兜里快没钱了。到底医治还是不医治呢? 正困惑之际,这日,他遇到了高咏。把他的情况说了之后,高咏让他联系若叶。于是,他打通了她的电话。 接到电话后,若叶和书俊将试婚纱的事搁下,将陈正龙老人一起,到医院去看望老人。 五十多岁的人,看上去老态龙钟,身体很虚弱,仿佛随时都会被病魔夺去生命。他没钱请护工,步履蹒跚地,像蜗牛一样,慢慢地上楼,下楼。 办理好相关手续后,以基金会的名义,给他请了一个护工,并为他支付了所有的医疗、住院费。他感恩不尽。 医生说,他患的是慢性淋巴细胞白血病,加上年纪大了。不适合做移植治疗。因为没人照料,营养不良,身体太虚,出现了多个并发症。治愈的可能性很小。 基于此,若叶央请她母亲,给他煲些汤,以加强营养。只要能让女儿开心,海蓉哪能不答应。她乐意接受了这个“差事”,隔天为老吴煲些汤送去。 说起这老吴,年轻时还认识海蓉。 那时,海蓉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她又能干,贤惠。方圆几十里的小伙(包括老吴),都想把她娶回家。可她心高气傲,一般人入不了她的法眼。 海蓉和若叶爸的婚姻,是从一个荒诞的酒桌上开始的。 海蓉舅舅和若叶爷爷是战友。两人多年未见,一见面,却因为目测一头猪的重量打了一次赌,谁输了就请对方喝酒,结果若叶爷爷以两斤之差输给了对方。酒过三巡,自然谈到了双方儿女。 “几个女儿倒不愁嫁,一成人,呼啦啦就嫁了。唯独那儿子,给他介绍再好的人,他都看不上。二十六七了,还单身一人。” “你那家庭,哪里还愁娶媳妇?只怕门槛都要被踏平。” “呃,你有所不知,我们那个家,只能勉强过得去。我两口子一大把年纪了,还没个续香火的,别人看着也笑话啊。 “我们陈家,也算体面人家。香火旺时,上百十号人开饭。没曾想,到我这辈,衰败凋零成这般光景,作孽啊!” “老战友,你也别伤感。你家小子,我见过,长得端端正正,高大壮实。凭你老陈家的影响力,娶个媳妇,是件简单不过的事。想必你家小子,有自己的主见,已有相中的人。” “主见倒是有,相中的人必是没有。我的儿子,我了解。”她爷爷呷了一口酒,摇头叹道。 “你一说,我倒想起一女子,不知你家公子是否看得上。不是我夸海口,你家若有幸娶到这女子,也是你们修来的福气。” 一听说有好女孩,老人家酒已醒了八分。“哪家女子,快说给我听听。” “这女娃不是别人,是我家大姐的女儿,名叫海蓉。别的不说,你我不是外人。这女娃,我从小看到大,她的相貌品行,行为举止,说话做事没有不好的——做针线,洗衣养蚕,挑担干活……没一样不是万里挑一。” 海蓉舅舅也有些醉意,“只是,我姐是贫苦人家,比不得你们大户人家,不知你家儿子是否看得上。” “看得上,看得上。女娃多大了?什么文化程度?” “说来也真有点缘分,这女娃也是挑三拣四,相了一个又一个,没一个相中的。这一拖,也到二十四五了。至于文化嘛,也不低,初中毕业。” “那适当适当。你老哥的话,我信得过。她家兄弟姊妹多吗?对彩礼有什么要求没?” “我大姐夫妇,都是淳朴老实的庄稼人。女子上面有两个哥哥,都已成家立业,也都是忠厚实诚之人,只要男方人好,多少彩礼随你们大方。”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两人的婚姻竟无意中成了。 第108章  书俊正式拜见岳父岳母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众人定睛一看,顾昱芩身穿绿色风衣,脚蹬高跟鞋,潇潇洒洒地走来。 她怎么知道了? “有这种好事,为啥不告诉我?怕我没钱?”她将她刚染过了墨绿卷发往后一捋,一屁股坐在若叶身边。“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嘛,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哦。”她故意卖关子。 “你说,你以什么方式加入?打算每年捐助多少?凑热闹的,我们可不需要!”若叶假装严肃、不客气地说。 “既然要参与,当然不会白嫖哦。瞧不起我这下岗工人,是吧?”她怒瞪杏眼,扫视一圈众人,目光落在若叶身上。 拍拍她的肩,若叶开玩笑道:“谁都可以瞧不起,哪敢瞧不起顾大美女?话说,你找到工作没有?或者,你到我们公司来吧?” “哟,哟,‘我们公司’,老板娘发话了,老板可得答应了哦?”她瞅着书俊,翘起二郎腿,等待他回答。 知道她是开玩笑,书俊微笑着说:“您这种人才,我们求之不得。随时恭候您的到来!” “开玩笑哦!我打算做点小本生意。”昱芩捧着茶杯,抿了一口。 “啥小本生意?有多小?你别凡尔赛啊,冷不丁整个上市公司出来,你还说小本生意。”若叶搂着她的肩,嬉笑道。 翻她一个白眼,昱芩说:“我像那种人吗?上市公司?你以为,我像你老公,是财阀三世哦?” “甭管你开什么公司,只要是卖电器,都给我留个位置。”若叶厚着脸皮说。 拧着她脸蛋,昱芩笑着说:“你们看看,这个女人,随时忘不了拉生意。怪不得帅哥抢着要。看她多卖命嘛。我怀疑她是猴子变的。” 谈笑中,高咏手拿公文包,匆匆走来。见多了位陌生的美女,他不由多看了几眼。 简单介绍后,若叶就开始了正题。按当初的议程,明确了理事长、副理事长、理事、秘书长等人选。共同拟定了基金会章程,商议了下一步计划等。 看高咏额头上有一片菜花,细心的陈正龙为他捻去。 “菜花都开了?”昱芩无意识地感叹,“好久没看到菜花了。” 她从小生活在城里,对菜花应该无感。若叶笑问道:“难道你还喜欢菜花?” “我当然喜欢啦。我小时候,跟我外婆,在乡下生活。天天往油菜地里钻。以前不觉得,现在想来,觉得菜花好美。一大片一大片金黄的菜花,画家都画不出这么美的景致。” “欢迎到乡下来看菜花。”高咏看着昱芩说。她跟若叶,是两种不同的美。若叶的美,含蓄、淡雅;昱芩的美,外露、直率。 若叶与昱芩解释,高咏是乡镇干部,长年在乡下。 “别说,明天,幸福村开发工程启动,将举行剪彩仪式。若叶,邀请你没有?大家明天一起去吧?”高咏兴奋地说。最后这句,他是对昱芩说的。 ARY公司总裁刘岱,邀请若叶作为嘉宾,参加明天的剪彩仪式。她还不知能不能抽出时间。今天,她还跟书俊去试婚纱。 “行,明天一起去。权当我们基金会的集体活动。或许,对基金会的宣传有帮助。我们要把帮扶的对象,主要放在农村。”陈正龙说。 他很久没到过陈家大院了,想去看看。那里也是他的根啊。 雨舟公司有事,去不了。其余五人,都想去凑热闹。 结束会议后,书俊和若叶去婚纱店试婚纱。若叶皮肤白,身材好。各种风格,各种款式的,穿上去,都像特意为她定制的。 看得书俊眼睛发呆:“我老婆太漂亮了!”一下午,这句话重复了五六次。 他一时冲动,要订下全部婚纱。被若叶果断阻止。最后,被她的“谎言”——婚纱只能一套,多了不吉利——唬住。他才放弃。 顺便,两人还选了些旅行时穿的衣服。书俊还特意为海蓉夫妇、雨舟、子沫等,也买了衣服、礼品。 选完婚纱,他打算正式拜访他们。 像所有毛脚女婿见丈母娘一样,书俊也很紧张,生怕老人不答应,将他拒之门外。 好像第一次登门,到门边,他手心冒汗,紧张地抓住若叶的手。“要是他们不答应。我下跪,可以吗?” 若叶摇头说:“不可以。”她不想他在人前下跪。 “那怎么办?”他征询地望着她。此时,仿佛她是他的导师,有能解决一切问题的本领。 拍拍他俊朗的脸,她嘲笑他:“你想多了。没看出来吗?他们可喜欢你了,看你的眼神,满是宠溺。那眼神仿佛在说,宁愿不要陈若叶,也要闵书俊。你还担心什么?” 一语说得书俊眉开眼笑。他吻吻她额头,壮着胆子,敲响了房门。雨舟恰好下班了。见他俩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赶紧帮忙接住。 “又不是过年,买这么多东西干啥?”雨舟不解地看着他俩。 书俊不好跟他说出自己的想法,怕他取笑,只探头问:“爸妈呢?” 听到说话声,海蓉从厨房出来,见到书俊和若叶,脸上堆满了笑。看茶几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包,她略微变了脸色,跟雨舟问的一样:“怎么买这么多?” 书俊以为她不高兴,忙站起来,微笑着。正要说话,雨舟爸从阳台上走出。看着二老,书俊“呼”地跪下,颤抖着说:“爸爸,妈妈,请答应把若叶嫁给我吧!” 说完,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们。 他的憨厚之举,把若叶和雨舟都逗笑了。 海蓉夫妇不知所措,赶紧将他扶起来。嘴里说着:“我们不兴下跪。有事直接说便是。只要若叶满意,我们还有什么说的呢?” 看看两位老人,书俊喜形于色问:“这么说,您二老答应了?” 爱怜地看着这个实诚,又帅气的小伙,海蓉夫妇笑着说:“当然!”他们还得感谢他呢。因为他,若叶才原谅母亲,与他们亲近。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想来随便来,不要买什么礼品。”雨舟爸诚恳地看着若叶和书俊说,“你们愿意来,我们就开心。” “以后周末,我和书俊都过来吃饭哦。”若叶笑着说。 “说定了!” 第109章 昱芩对高咏产生好感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听说幸福村的工程启动,海蓉夫妇很高兴,也想跟着一起去看看。于是,由书俊开车,一行四人,向幸福村走去。 雨舟爸晕车,若叶让他坐副驾驶室,她跟母亲坐后排。虽然有些尴尬,两人很快便适应过来。若叶剥了柑橘,分给大家吃,也给母亲。两人配合得默契、自然。 参加仪式的,有县市的领导、部分嘉宾,还有各县市的作家代表。 剪彩仪式后,高咏带大家去参观幸福村。一路上,他口若悬河地讲述。他说话时,眼里放出奇异的光芒。 “幸福村,是我县三十四个贫困村中的一个,它处于三县交汇处,离县城三十四公里。这里地僻人稀,物资贫乏,老百姓以农牧业为主,仅靠几亩薄田和外出务工人员的打工收入度日。 边介绍,他还不忘提醒大家注意脚下。 “但这里山明水秀,鸟语花香,历史积淀丰厚。东面有南宋古战场遗址,建筑宏伟的风笙寨,南边有香火不断的鸡公庙。站在鸡公庙,可看到形似莲花的莲花山。环绕在中间的,是明清时的古建筑陈家大院…… “……ARY公司拟投资100个亿,把这里打造成4A级风景旅游胜地。规划有花卉种植区、果园种植区,还有疗养院、度假村……” 来客都被他精彩的解说折服了,有人开玩笑道:“等这里修好,你当导游好了。导游小姐都没你讲得好。” 他咧开嘴笑笑。谁有问题问他,他都不厌其烦地解答,直到对方满意。 接着,他又介绍了风笙寨和陈家大院的来历。众人皆唏嘘不已,纷纷向若叶打听陈家的传奇故事。 “陈家了不起啊,出了这么多大人物。” “陈家祖坟葬得好吧?” “我也不清楚,陈家基本没祖坟了,被改良了。据说以前葬得好。哈哈哈!所以,到我这辈就不行了。”若叶谦虚地说。 “你也很了不起嘛。” 一股山泉水,从道路中间流下,路有些滑。若叶等在母亲和方叔后面,提醒他们注意。让他们走过后,她又等在路边,看书俊过来。她怕他只专注地拍照,没注意脚下而摔倒。 见若叶等他,书俊加快脚步,腾出一只手来握住她的手。 “那些抗日英雄,是你曾祖父吗?” “准确地说,是我曾祖父的兄弟们。他们有九兄弟,全部投身革命了……” “他们有后人吗?” “有啊。我就是呢。”若叶调皮地说。接着,她把陈正龙和书俊介绍给大家。“我们用陈家大院的租金,及森海集团的捐助,成立了慈善基金会。谁有特殊困难,可以找我们哦!” 人们由衷地赞叹道:“了不起的家族!” 一个村民讲述: “陈家那些兄弟,都能飞檐走壁,单手拔掉一棵树,劈断五匹砖。据说,有次,有个兄弟(记不清是哪个了)回家探亲,正在吃饭。忽有人来报,说特务来了。他丢了碗筷,飞身上墙,一骨碌翻身上了屋顶。特务朝屋顶开枪,他早逃得不知去向。” “他们都没回来了?” “几乎没有,大多牺牲了。淮城革命烈士博物馆有两个英雄的名字。安徽某烈士墓园,立有一块碑,碑上刻着其中一个的名字。其余的,我们都不清楚去向。 “我爷爷联系过有关部门,至今还没结果。估计都牺牲了。牺牲的人太多了,加上他们的身份本来特殊,不便公开。” “你们怎么知道他们参加了地下党?” “这个嘛?不清楚,应该有历史记载吧。” “你们家以前人丁兴旺吧?还有没有别的旁系血亲?” “有是有,但都失散了。这里只剩下我们这一支了。爷爷说,解放前,为了逃命,陈家人到处搬迁。这些搬出去的人,老的老,死的死,基本没了音讯。” “听说,你们家还有一块康熙帝御笔书写的御匾?能不能赏脸让我们见识见识?” “没问题,”若叶笑着说,“我已将御匾的处置权委托给开发公司。马上会展示出来,欢迎大家届时赏光……” 看众人兴致正高,高咏微笑着引路。 “雾已散尽,天气正好,阳光充足,我们到风笙寨去吧。站在山上,可以鸟瞰整个幸福村,从不同角度欣赏到各种美景。朋友们可以多拍些照片,多发朋友圈,多为幸福村宣传。” 正如高琴说,高咏在工作时,才最有活力。然而,队伍中有一人,此刻看他,更觉得他充满了无限魅力。这人,便是顾昱芩。 她从小生活富裕,衣食无忧,养成了孤僻高傲的性格。她不善于了解人,别人很少了解她。 她身边,要么是像魏以廷那种同样高傲自负的公子哥,要么是带有目的讨好她的人。像高咏这种体贴周到的人,很少。 经几次接触了解,她发现,他不仅长相儒雅,说话、做事还大方得体。不由对他产生了好感。 见昱芩向他投来钦慕的目光,高咏回避地看向另一边,不敢直视她眼睛。他与前妻离婚,又被若叶拒绝后,他几乎很少敞开心扉,不敢轻易对人产生感情。 一路上,书俊像空气一般存在着。他紧紧跟在若叶左右,像她的助手,更像她的影子。他默默听,默默看,默默照相。相机只捕捉她一个人,她的正面、侧面、背影……都拍遍了。 他借看镜头,默默注视她。她举止优雅,谈吐自然,不卑不亢,沉稳大方。这个美丽的女孩,即将成为他的妻子,他感觉像在做梦。 “这座山,名叫风笙山。有风的时候,站在山上,能听到优美的音乐声,酷似笙箫声,所以取名‘风笙山’。人们航拍时还发现,这山的形状,就像一把笙。” 高咏的解说,再次在山空响起。 “哇,这么神奇吗?” “半山腰上,有一个潭,潭水清澈明丽。尽管风笙山海拔一千多米,但这潭水一年四季水位不变,从未枯竭。据说,清朝年间,某员外膝下无子,到这里烧香,取了潭中一瓢水给妻子喝了,不久就添了个儿子。 “所以,人们将潭水取名为‘送子泉’。故事没有结束,员外得到儿子后,万分高兴,捐款修了这九九八十一级台阶,代表‘九九长寿’……” “……这里还有一棵神奇的树,说是一棵,其实有三棵。这三棵树,一棵梧桐,一棵柏树,一棵黄桷树,它们紧紧抱在一起,像不像一家三口?” 见顾昱芩穿着高跟鞋,脚步弛缓。高咏又退回几步,伸手拉她一把。 第110章 书俊发现风景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庙里走出一位青衣老人,看上去六七十岁,但精神矍铄,满面红光。“哎哟,唐海蓉,真是唐海蓉!我没看错吗?好多年不见你,你怎么来庙里?” “我,我跟我女一起来的。”海蓉难为情地笑着说。 老人姓吴,与陈家是世交。自然知道陈家的恩怨往事。他也曾劝过若叶,不要听信她的姑姑们的话。若叶不听。 听说海蓉跟女儿来,说明母女俩已和好。他欣慰地瞧着海蓉。“叶儿这些年,受苦了。” 见到老人,若叶迎上去,招呼他:“吴爷爷,您好!”书俊跟在若叶身后,也向老人鞠躬问好。 老人打量着书俊,又打量着若叶,说:“这不是若叶吗?你也来了?这是谁家的小伙?长得文文静静,又懂礼貌。” “他懂礼貌吗?”挽着书俊手臂,若叶骄傲地把书俊介绍给他。 “这小伙好!” “唉!你奶奶走时,我回老家了,都没去送她。”老人开始聊起了家常,“你那些姑姑,也做得出来。舅子不在了,该主动来照顾老母亲嘛,这么麻烦的事,交给一个年轻娃娃。” “都过去这么久了,不说了。她们都有事,只有我最闲。呵呵。”若叶自嘲道,“奶奶养我不容易,我照顾她,是应当的。” 老人的记忆,还停留在一年多前。“这娃娃就是孝顺。你姑姑们有你一半好,你奶奶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你小姑判了几年?唉!这女子也真是。” 若叶一一回答他。 他又睁开一双迷蒙的眼睛,问若叶:“你为了照顾奶奶,不是把工作也丢了?” “丢了又找回来了。”若叶不以为意地嘻嘻笑道。 看眼海蓉夫妇,老人又对若叶说:“你奶奶这人,人不坏,个性太强。你们莫怪她。她没文化的人,思想古板,又听不得别人鼓吹。唉!都过去了!不说了!你母女俩和好就对了。” 若叶不想再谈下去,岔开话题说:“吴爷爷,您身体还好吧?” 一说到这个,他马上来精神了。 “哼,你别说,没上庙前,我毛病多得很,药不离身。医生都劝我,有好吃的吃,好耍的耍。我以为我活不了几年。自从来庙上,我病没了,身体也好了。” “您快七十了吧?身体还这么硬朗。”海蓉问他。 “我七十六了。嗯,你不知道,若叶奶奶晓得。我那几年,不是这里病,就是那里病。现在吃得,也做得。身体好得很,一年四季,感冒药都不用吃。”老人转身对海蓉说。 “看不出您七十多了,顶多六十岁左右的样子。”雨舟爸附和说。 “该老了,这些娃娃都长这么大了。”他突然叹口气,指着若叶说,“可惜了,她爸,那么年轻就走了。她爸也是个能干人,一个人顶几个男人……” 说话间,书俊背着相机走了一圈,又回来了。 见书俊过来,若叶走向他,拉着他的手问:“走遍了吗?” “差不多了。”揽住她的肩,他指着对面的山问,“那边山,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去,不过,你去干嘛?我们这边山很多,你几年都走不完。今天走了这座,明天看见那座,你又想去。你不会没完没了吧?”若叶嘲笑他。 “站在楼上,往那边看。这山,真像只鸟。”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只看到一片青葱的树木,和氤氲的雾气。 “我在这生活了十几年,哪座山没走遍?我们陈家人,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都没发现什么鸟。你来半天,就看出它像一只鸟,神了。” 吴爷爷也探头问:“你说哪座山?我只听说像莲花的,没听说像鸟的。” “真的。”书俊认真地说。他拿出相机,给若叶他们看。 “你们看,从这个角度看,这是头,这是翅膀……” 宠溺地拍拍书俊的脸,若叶惊奇地说:“真的耶!书俊,你干了件漂亮事啊!” 正好高咏领着人朝这边走来了,若叶将这件事告诉他。大家都觉得很奇异,纷纷拿相机,对准书俊说的角度照相。 “像只凤凰吧?给它取名凤凰山,怎样?” “看来,幸福村真是个宝地啊。东边有风笙寨,西边有凤凰山,南边是鸡公庙,北边有莲花山。加上陈家大院,御匾……开发成一个文化旅游胜地,绰绰有余了。这得好好宣传。” 趁周末,书俊和若叶抓紧去照结婚照。两人长相俊美,怎么照怎么好看。不到一个小时,就照了几百张。 照相的说,照了这么多年结婚照,没见这么般配、这么会摆POS的。 这两天,东奔西走,比上班都累。照完相,书俊带若叶去别墅。 “本打算重新买套房,可是我等不及了,只好将就……”看她没甚反应,他问道,“宝贝,你不会介意吧?我已让人物色房子。我们的孩子出生后,就能搬进新房了。” 法律规定,外国人在国内只能买一套房。他打算,以若叶的户头再买套别墅。 若叶本对物质方面没甚奢求,只要跟心爱的人在一起,住哪里都无所谓。听他讲到“孩子”,她不由一笑。敲敲他脑袋说:“你想太多了。” 别墅共有三层,带有地下车库和屋顶平台。房前是一个宽敞的大花园。花园的角落,几棵白玉岚,在绿色的植物中尤其显眼。 “这片空地,原计划栽上绿植的,被保姆弄来种菜。以后,我让老朴在上面种些蔬菜,你觉得怎样?” “很好啊,种菜很有趣。我以前在老家,经常种菜。看着蔬菜一点点泛绿,一点点长大,那种感觉,很惬意。”若叶盯着那块长满了杂草的“菜地”,保姆好久没上班了吧? “你看那边,”书俊指着东边的一排“小房子”说,“你猜是什么?” “不是狗窝吗?还挺艺术的呢,是买的还是让木匠做的?你养过狗?” “让木匠做的。我曾经养过一条边牧。它太活泼好动了,我没时间遛它。老朴又跑不过它。没办法,只好送人了。” 第111章 婚房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别墅是由一个R国设计师设计,总体风格采用简易田园风。 抬眼,环视了一圈客厅,若叶笑着问:“这客厅,可以骑单车了吧?房子越大越空旷,越容易产生孤独感。要是一个人住,多孤单啊。” “为什么是一个人?不是还有你和我吗?还有咱们的儿子、女儿……”顿了顿,见若叶没作声,他继续说,“你嫌空旷,咱们就多生几个,生个篮球队,再生个排球队,我做队长。” “你当我是猪啊?” 书俊几次邀请她来别墅,她都找借口拒绝了。她第一次来他家,还有点别扭。 轻轻捧着她的脸,他在她额上深深一吻,宠爱道:“你就是我最可爱的小猪猪!” 放下她的手,他走到窗边,打开落地窗。窗外,一眼就望见缓缓流淌的江水。他又打开百叶窗,起伏的山脉和葱茏的树林,映入眼帘。 他拉起她的手,让她坐在沙发上。若叶往沙发上一靠,感觉像躺在一个安乐窝里。“这沙发真不错。仿佛每一个关节,都被服帖地呵护着。” “嗯,这靠背,是人体工学靠背。颈靠可以调节,躺在上面,使身体保持最佳姿势。躺在上面看电视,玩手机,躺多久都不会觉得累。”他也躺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躺了一会,若叶站起来,推开餐厅的门。“餐厅我喜欢,简约,素淡,白色的墙面,原木风的餐桌,黑色的桌腿点缀,奢华却不芜杂。不过,这也太大,太宽敞了点吧?” 他双手搭在她肩上,像长在她身上的附件。“餐厅这么重要的地方,当然要精心设计。”说着,偏过头,吻吻她脸颊。 “厨房的效果也不错,本来就很宽敞,这么设计后,显得更宽敞了。”若叶信步走进餐厅旁的阳光房,笑着说:“这个阳光房,适合喝酒吧?这酒柜,得存多少酒啊?” “以后,我俩可以一起喝点红酒。在这摆张小茶几,休闲的时光,喝喝茶,晒晒太阳,欣赏院子里的风景。很美吧?”他清澈明亮的眸子,陷入憧憬中。 她不正面回答他,望着阳光房外的玻璃说:“这四周的玻璃,漂亮。” “你喜欢就好。”他攀住她的肩,带她走上一道封闭式楼梯。到了二楼,先去看了书房。书房的风格古朴典雅,颜色是沉稳的原木色,三面是高高的书橱。 “这些书橱,足够你放书了吧?上万册的书,都放得下。这边略微隔着的,是咱儿子、女儿的书房。边看书,还边监视熊孩子们的学习……”他的三句话不离孩子,他很喜欢孩子吗? “可是,我一点不喜欢小孩。”若叶心想。她在办公椅上坐了坐,赞道:“不错,舒服。” 轻轻抚着这些桌子和椅子,他深情地说:“这几套办公桌、办公椅,是我才找人特意为你定制的。”仿佛它们是他的爱人。 “嘻嘻,有些感动,但很虚幻。”若叶笑着推开了卧室的门,“这两间副卧,风格不一样啊。” “两间副卧,是才装修的。装饰风格活泼一点,因为是孩子们用的。一间男孩的,一间女孩的。女孩的颜色浪漫些,用的是浅紫;男孩素朴些,用的是浅蓝。” 想到婚后就要生孩子,她眉头就皱成了蚯蚓。“要是两个女孩呢?” “两个女孩……浅蓝也可以啊。对吧?”他开心地笑了:她也规划着他们的未来吧? “三楼就是健身房、游泳池了吧?”她走累了,仰靠在阳台的沙发上问。 “是的。还有个休闲屋顶。去看看吗?”他深情注视她的眼睛,没有放下握住她的手。 将手搭在椅背上,她头枕着手,盯着书俊说:“好累,不想爬楼了。” “累了就休息一会吧。”他宠溺地看着她,挨她坐下。他搂着她脑袋,使她的头舒服地靠在他臂弯里。 想起他老提到孩子,她觉得,有必要把她不喜欢孩子的事跟他说说。她坐直身,握着他的手,小声问道:“书俊,你是不是特喜欢孩子?” 见她郑重其事地问,他猜到,她可能与他的想法相反,便问她:“嗯。你不喜欢吗?” “嗯。”盯着他眼睛,她歉疚地点点头。 轻轻地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他怀着一线希望问:“你是不喜欢孩子,还是不想生孩子?如果是前者,没关系,可以交给我。如果是后者,我尊重你。是前者,还是后者?” “两者都不喜欢。”她难为情地看着他说,“如果你……” “没事。无论哪种,我都接受。”他抢过话说。“只要有你,就够了!”他在脸颊上深深地吮吸一口。 “你不会后悔?”她一眨不眨地瞧着他,他的眼里有一丝失落。 避开她的目光,他温柔地笑着问:“你不看看咱们的卧室吗?” 听他这么一问,她才意识到,结婚后,他俩要住在一起啊。她的脸“嗖”地红了。 不容分说,他拉起她的手,往卧室走去。卧室宽敞、明亮,简洁、大方,有股淡雅的玉兰花味。床对面,有堵艺术墙,墙上看似无章、无序,实则按美学原则挂了几幅名画。 “怎样?喜欢吗?如果不喜欢,你可以按照你的喜好,重新布置、装修,好吗?”他轻轻握住她双肩,低头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 “不用,你喜欢的,我都喜欢。”她带着欣赏和爱的语气说。 “你喜欢的,我都喜欢”,他被她温柔的言辞感动着,不由低下头,轻轻地吻着她长长的睫毛和澄澈的眼睛。 然后,他将两片薄薄的嘴唇,轻轻贴在她性感丰满的唇上。两人都有些恣意和忘情。他一颗一颗地解开她衣服的扣子…… “砰!”门被打开。珍熙破门而入。 两人猛地推开对方,条件反射地抬起头,脸羞得通红。 “不会吧?你俩?!”珍熙睁大眼,不敢相信地望着他俩,一下明白了。她捂住脸,掉头往外冲。 瞥着书俊窘迫的脸,若叶用手指捋捋头发,也往外走去。书俊伸手抓她,没抓住。 在客厅,若叶遭遇怒气冲冲的珍熙。瞅她一眼,若叶没说话,继续往外走。 “宝贝,不要走!” 像没听见似的,若叶一口气冲出了别墅。 “宝贝?”珍熙无语地重复书俊的话。 第112章 书俊公司出事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一路追过来,书俊拉住她的手。温柔地哀求说:“不要走!那个人,我自会处理。” 挣脱他的手,她愤愤地问:“她为什么还在这里?这种事,到底要发生多少次?” 珍熙以前在这里住过,知道房门密码。书俊很少过来,忘了改密码。才导致这种事发生。“我保证,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你相信我吗?” “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我不喜欢我们间,夹着第三人!你懂吗?”还有,这种情况,突然闯进一个人,谁不尴尬啊? 双手握住她的肩,他凝视着她,歉疚地说:“嗯,我懂。是我做得不好!对不起!请……”刚说到“请”,电话突然响了。 扫了眼手机,书俊的脸顿时变了颜色。对若叶做个抱歉的手势,他急急地到旁边去接电话。 远远看他,见他的脸越来越阴沉、凝重。若叶知道一定发生了不好的事,又不好走过去问。 见二人出去后,迟迟没回去,珍熙探出头往外看。她见两人各站一个角落,若叶一脸心疼地看着书俊,书俊唯唯诺诺地接听电话。她只好缩回屋子,老实地呆着,大气都不敢出。 接完电话,书俊对呆愣在一旁的若叶笑笑,“宝贝,对不起,我有点事情,马上要飞一趟寒城……” 猜想公司可能出事了,若叶想也没想地说:“我送你吧。”为不与珍熙碰面,她直接去停车场。 他没有拒绝,回到屋里,简单地收拾行李。 怕若叶担心,他反过来安慰她。“出了点小事,我去处理,很快就回来。你不要担心,晚上早点回家。不想做饭,就去咱爸妈家。千万不要为了工作,不顾身体。” 他絮絮叨叨地叮嘱,像出远门的父亲,对未成年孩子一样不放心。 嘴上说得很轻松,他心里却很沉重。 他知道,这次和往回不一样。往次只是小事故,简单调解、沟通,赔礼道歉,就行了。而这次,涉及到两个国家之间的纠纷。处理不好,会威胁到整个公司。 刚刚,他接到电话,说寒城的超市,已经瘫痪了。超市门口,堵满了群情激奋的人,根本无法营业。酒店玻璃被砸,多名员工受伤。商城里,电器损毁严重。 H国的公司,包括森海在内,成了众矢之的。 SD事件爆发前,他早有耳闻,也预感到会受到牵连。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上次回H国,他特意过问过此事。只因外公与他发生冲突,他没过多关注。 “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倒是你,要注意身体,尤其要注意安全!”她紧紧地握握他的手,企图给他点力量。“要不,我陪你去,好吗?” 他不想连累她,不想让她卷入这类事件中,断然拒绝道:“不管我遇到什么,你都不要管,也不要来找我,知道吗?等我的消息!” 到机场,他转身,将她搂在怀里,不舍地说:“你要好好的!”说完转身,往候机室走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她竟有种诀别的感觉。不知何时能再见他,能不能再见。她为有这种想法而难过。她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为他做什么,怎么做。 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静静地等他回来。 看了新闻,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前段时间,她隐约听说过这事,以为平息了。谁知,H国方居然接受了! 紧接着,淮城的商场、超市、酒店,都相继闹事。若叶的客户,也纷纷取消订单。 关涉的企业,虽不包括森海,因其同属H国的企业。若叶在夹缝中,也不好说什么。从私人的角度说,她是偏向书俊的;但从大局说,她更爱自己的国家。 如果要二选其一,她肯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为笼络客户,公司采取打折,送优惠券,买一送一等措施,但都无济于事。购买者寥寥。这些顾客中,多半是H国人。 不几天,全国的森海商场、超市、酒店相继出事,公司员工罢工。很快,菊兰电器也取消订单。 “我与森海签订合约,是看在你的份上。如今,H企做出如此令人寒心的事,我宁愿亏本,也不愿与他们做生意。请你理解!”欧菊兰客气地解释。 “自然,自然!我理解你!换我,也会这么做!国家、民族的利益,当然该放在首位!”她真诚地说,若不是书俊,她早辞职了。她想等他回来,听他怎么解释。 话说,他能给她什么解释呢?他也只是财阀家的傀儡,能做得了什么? 这天,她接到以廷电话。他约她在咖啡馆见面。 又是“想见你”咖啡馆。她很久没光顾那里了。 还是以前的布局。一株幸福树,一株散尾葵。餐桌上,一盆素淡的白玉兰。 “听说,你跟那个人,要结婚了。”他嘲讽地问,仿佛他俩结婚,是世纪笑话。 她坦诚回答:“是的。” “爱一个人,那么容易吗?”以廷问,“跟我分手多久了?两年……零四个月。”他脱口而出,让若叶心里一震。 “你的司机,到哪去了?” 她想岔开话题,同时,也很好奇,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司机打人的事。 “我的司机?一直在啊。”他奇怪她怎么突然提到他的司机。“你找他有事?” “我找他干什么?警察找他就行。” 他更不解了。“警察?警察为什么找他?他犯罪了?” “你不知道?”她紧盯着他无辜的表情,讽刺道,“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别装了。你就是幕后主使者吧?你对下属,训练有素哦。” “有什么事,直接说,别打哑谜!”他拧紧眉,极不耐烦。他最讨厌谁说话转弯抹角的。 “不知道算了。”他越急,她越不明说,“你的司机,还上班吗?” “上啊,他天天上班。” “天天上班?奇了怪了。”他十多天前才被抓进派出所,难道这么快放出来了?“姓齐的那位,还在上班?” “姓齐的?”以廷一脸懵逼地笑道,“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姓齐的两年前就辞职了。” 辞职了?那么说,殴打书俊的事,真与他无关?那又是谁干的? 第113章 差异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除了以廷,还有谁可能会报复书俊?他还得罪过什么人?难道是于洁?那么,姓齐的,跟她又是什么关系?有一天,她一定要弄清楚。 若叶没心情去管那件事,只想知道书俊那边的情况。而此时,她想快点结束与以廷的谈话。便问: “你找我,有什么事?” 看着她眼睛,他突然问:“别墅,你卖了?” “是的。”原来是为这事!他母亲告诉他的?若叶没问——了解那么多干什么呢? “为什么?害怕想起过去?”他戏谑道。 她脱口而出:“是的。因为,太多噩梦!” 紧蹙着眉头,他的自尊被狠狠刺痛。“什么?噩梦!”我给她的,只有噩梦? “一份倍感压力的爱,本身就是噩梦。” “什么样的爱,才没有压力?他没给你压力?”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好看的月牙眼,夹枪带棒地问。“听说,你改行做销 售了?你可真是全能选手啊!”醋意浓郁。 言外之意是,为了他,你都放弃自我了! “是啊,为了爱,牺牲自我,又算什么呢?”她直截了当地帮他把没说出口的话说了。“何况,我并没放弃自己。我个人认为,这份工作,更适合我,更能发挥我的特长。” 他呵呵冷笑,看着她,不说话。 “不过,你我之间,已不适合谈论这种问题了。你找我,不会只为了这种无聊小事吧?” “呵呵,你真绝情!八年的感情,抵不过几个月的交往。”他冷笑道。 “感情,如果可以用加法计算,就太好了。可惜,我俩的情感,怎么说呢?我不是否定这份情感。也许,不是你我的问题,而是我俩与生俱来的差异,决定了……” 他冷笑道:“呵呵,‘差异’?该死的差异!你跟那个男人,没差异吗?H国人与中国人;财阀三世和农民的女儿。哈哈!你不是写小说吗?这是典型的灰姑娘与白马王子的素材啊!” “你想说什么?” “你相信他那张无公害的脸吗?你以为,他真那么简单?你了解他多少?”他抿了一口咖啡,讥讽道,“作为一个中国人,你不会不知道,最近发生的国际大事吧?” “谢谢忠告!我知道该怎么做!” 在若叶与以廷约见的时候,书俊已回到了淮城。他还要处理许多事,暂时还无颜见她。 城市像一块块烤焦的红薯,跌落在漆黑的深渊,一辆辆呼啸而过的汽车,响亮地撕破沉静凝固的夜空。一轮模糊的圆月,仿佛干了亏心事似的,羞涩地挂在高楼一角。 “这也是我故乡的月亮吗?”书俊迷惘地望向窗外。 “故乡”?它突然在他脑海中冒出,就像从某个角落窜出一只老鼠一般,令他又厌恶又惶恐。 这词太陌生、太遥远、太模糊了,他甚至怀疑,它是否在他生命中存在过,就像无从知道恐龙是否在这个星球上存在过一样。 而此时,这个词明晰地闪念在他脑海中,却像没揭开的伤疤一样,一旦挑出来,就会如毒蛇一般跳起来撕啮他。 公司高层出现了分歧,大致有两种意见。 一种认为,就情况来看,公司必须采取紧急措施,刺激消费,尽可能减少公司损失;一种认为,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住气,等避过这个风头,人们渐渐淡忘,购买力自然回升。 他一般不在众人争执不休的时候发言,只在最后定夺时才发表意见。他沉默地看着众人,既不反驳,也不赞同他们。 在拿出来讨论前,他就已在心里有所打算了,只是想让大家讨论,走个形式而已。 会议已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持续不下。 最后,大家都将目光投向他,希望他能有个明确的表态。 这时,门外一阵喧闹,一个女子无理蛮横地说:“管他什么会议,我就要见他!我是他老婆!” 会议室的门被粗鲁地推开,一个着装时髦的女子,因为门的惯性被推进了屋里。从她约略凌乱的头发和不整的狐狸毛斗篷褂可以看出,刚才她和保安发生过不很激烈的肢体接触。 她一脚跨进门,猛然看到一屋西装革履的陌生人。她怔了怔,猛地趔趄着倒退了一步,眼睛横扫了一圈,眼睛停留在书俊身上。 众人才将“老婆”一词与他联系起来,认识女孩的人跟不认识她的人交头接耳。 他才向一个女孩求婚,让全公司的人作为见证人。怎么这时又钻出个老婆?难道他在H国有家室了? 但从他冷漠的眼神和略显惊慌的神情中,可以推测出“老婆”一说,尚不可确定。 “请带这位女士出去。谢谢!”书俊冷着脸,对保安说。女孩进门时,他瞅了她一眼,就没再看向她。 两个保安上来,要拉女孩走。女孩高傲地挣脱他俩,扭头往外走,走了两步,忽然回头,朝屋里大声骂道:“闵书俊,你这个混蛋!伪君子!我们的孩子,你要不要?” 在场者脸上都露出相同表情,他们的眼睛都瞪成相同的O型,讶异地盯着副会长俊朗英秀的脸,仿佛要透过皮囊看穿他的五脏六腑似的—— 什么?孩子?难道是未婚先孕?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上司,到底是怎样的人?女孩说的是H语,是他H国的妻子?不过,这女孩,顶多二十岁左右啊! 不可能!如果他真的结婚了,媒体会放过这么好的素材?这两个中,有一个是小三吧? 公司都面临倒闭了,这群八卦的人,不关心公司的危亡,倒化身“编剧”,脑里都编造了一部精彩的剧情。 再看副会长,他却面不改色,神色自若地对大家说:“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按原来的方式运作。其余事宜,以后再讨论。”仿佛刚才发生的事,与他毫无关联。 他没心情管这些芝麻小事。 大家再次交换眼神:他匆匆结束会议,是为那般?因为这女子?她到底是什么人?是他的什么人? 第114章 我只要你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书俊面朝窗站着,半座城被“圈”在落地窗里。 此时的他居高临下,双手插在裤兜里,该有君临天下之感。然而,他却感觉自己正是这一座座渺小的楼盘,被人玩于股掌之中。 落地窗与外面的世界,构成格格不入的镜子。珍熙和在镜中的他,并排伫立着,像两个等待阅兵的将士。 许久,他才吐一口气,对玻璃窗中的珍熙,舒缓地说:“我怎么做,你才肯放过我?” 她不敢看他的脸,他脸上任何一个微表情,都足以泯灭她的勇气和信心。 她悲哀绝望地想:“他都不愿正眼看我一眼!我很丑吗?” 瞅瞅玻璃窗里的自己——今天,她刻意打扮过,直到完全令自己满意才出门,刚才与保安周旋时,弄乱了头发,她已在出来时,去卫生间收拾好了。 虽算不上惊艳,她至少还不失可爱、美丽啊。追求她的人,也不计其数啊。自从认识他以来,她的高傲、自负、冷漠,就缴械投降了。 “他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因为Je y?因为他外公?因为陈若叶?”他跟陈若叶的关系,她从没放在眼里。因为她觉得,他最终是会回到生他养他的地方去了。他的家、他的事业都在那里。 然而,当她在别墅碰见他们,当她见到他俩对视时的眼神时,她就慌乱了。他们眼里的那份坚定与深情,好像不是外力可以控制和阻止的了。 她是一个不善于考虑长远和未来的人。此刻,他跟她在一个空间里,看着他,听见他说话,她也很满足了。 偌大的房间,只有他跟她,他俩呼吸过的空气,互相交融,也算是亲密的接触吧? 她反问他道:“你怎样才肯放过我?” “我怎么你了?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我对你,不可能产生男女之情。为了你,我都逃到中国来了。我给你空间和自由。我可以放弃金钱,放弃公司。你还要怎样?” 因为太奋激,他有些语无伦次了。 “你从精神上纠缠我,折磨我,令我喘不过气来……你为什么这么残忍?” “我不止一次地跟你解释过了,那是一场意外。这么多年,我该做的,也都做了。我,也付出应有的代价了。”他缓了一口气,说,“我该怎么做,请你告诉我!” 何况,那场意外,他至今仍深感怀疑——他不太相信,他会在刚刚失去爱人,在如此悲痛和害怕的情况下,做出那种事。 她迫不及待地说:“娶我,做我丈夫!” 他皱皱眉,心想:她一个女孩子,动不动就说“嫁、娶”这种话,怎么不懂得矜持?他漠然地说:“我说过,我,不爱你!还有,我有未婚妻,马上要结婚了。请不要再打扰!” “未婚妻?结婚?谁答应的?”她涨红着脸,瞪圆了眼说:“你不爱我,为什么、为什么跟我、跟我……” “关于这个,真的对不起!”他转过身,微红着脸,歉疚地说。眼前的她,仍让他感到陌生。他怎么会跟一个陌生的、毫无感情的女孩,发生关系? “对不起?对不起!你一句‘对不起’,说得好轻松!动动嘴皮子,就可以了!可是对于我,对于我,”她哽咽着说,“对于我,需要多大的勇气,需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和委屈!” 这勇气和痛苦,在她脑中是概念化的,模糊的。真正痛苦的是,她亲眼看到自己心爱的人,跟另一个女孩亲密,甚至结婚! 她所描述的痛苦,他大约能猜到,所以,内心充满了悔恨。“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跟我结婚!”她用固执坚定的目光,扫荡着他俊朗英俊的脸,心里有几分得意。 他别过头,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她说:“结婚?你要的,仅是一个婚姻的外壳吗?一个只有形式的婚姻,有什么意义?你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啊。” “我不在乎,我只要你。有没有心,无所谓。只要能跟你在一起,让我看到你,让我听见你声音。你爱谁,跟谁在一起,我都不在乎。可以吗?”只为了他,她才可以卑微到尘埃。 他勾起唇角,轻蔑一笑。“不可以!” “为什么?” “你还没听懂吗?我有爱人了!”他失去了耐心,想立即哄她出去。但目前的处境,不容许他这么做。她是公司的最后一根稻草,得罪不起。“你有权力得到你应有的爱情和幸福。” 这句话,鼓励了她。他并不是不喜欢她啊!她冲过去,紧紧楼住他的腰,激动得含泪说:“不,我愿意。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能感到幸福。真的。” “世上好男人很多,为什么偏偏在我这棵歪脖树上吊死?”他吸了口气,拿开环在他腰上的手,嘲讽一笑。 “我试过,努力过,但是不行。只有跟你,我才能感到幸福。” 他转过身,忍着内心的怨怒,说:“回去吧,回到爱你父母身边吧,不要在我身上耗费时间了,不值得。” “你答应我,我就走。我只要一句承诺,我回去等你,等你多久都行。你答应吗?” “答应你什么?”他讨厌拿爱来做筹码,更讨厌她在这时候跟他谈条件!他嫌恶地瞧着她,不想再搭理她。 她固执地说:“娶我,做我丈夫。” “我不想反复重述一个问题,你走吧。”他蹙着眉,忍耐到极点。 结婚,结婚!结婚!难道她的人生,除了结婚,就没有别的追求了吗? 她终于抛出“诱饵”,她以为,他目前最迫切的,就是这个。“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她的一句话,足以挽救他的事业。 她相信,男人都是有野心的,他们可以没有女人,但绝对不会不要事业。 “帮我?”他认真忖度一番,倒不是他清高到不需要人帮忙,而是不想再由人摆布。他牵动嘴角,不屑地笑道,“你最好别帮我,只要你不烦我,我就感恩戴德了。” “你不信?总有一天,你会求我的,等着瞧吧。”她自信地说。 “我现在就求你,好吗?” 他盯着她手背上那朵蓝色的樱花纹身——他曾信口说过,它很性感(因为这句话,她感动哭了,以致每想放弃的时候,想起这句话,就又鼓起了勇气)。 那是五年前,他早忘记了。 第115章 我的幸福就是你啊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她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她以为,她终于有了一线希望,以致她忽略了他刚才的冷漠。 “我求你放过我,求你不要再来烦我。好不好?我欠你的,下辈子再还,可以吗?我累了,真的。求你了!”他诚恳地求她。 他只想她从眼前消失,永远不要再出现。可她总像口香糖一样,粘在身边,想取取不掉。 看着她,他心里想着别的事,想着自己未来的路。他一时还没想清。他需要时间和空间去想。 “我,没有机会了?”她不甘心。 淡淡地扫她一眼,他紧皱着眉,不再回答她。 他的沉默,被她误以为他在思考是否给她机会。她继续追问:“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我哪点不如她?没她漂亮?没她温柔?没她富有?” “我很忙,没闲情和你讨论这些。”他憋着一股气,没好气地回答她。 “你还恨我吗?” 不只恨,还讨厌! 电话响了,是外公。他跟珍熙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小心接通电话。外公的声音,与往日不一样,似乎没那么高亢了。 在他印象中,外公永远像一棵不倒松,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也有股力量支撑着他,使他屹立不倒。 外公劈头问道:“珍熙小姐在你旁边吗?” 他一惊,顿觉自己站在一块巨大的透明镜前,每一个毛细血管都被展示给人了。他抬眼看眼珍熙,点点头。 “不管用什么方法,稳住她!别找托辞!我不要理由,只要结果!这事做不好,就别回来了!”外公说这话时,让书俊觉得,外公的精气神又回来了。 他咬牙挂断电话,颓丧地跌在椅子里。他左手转动手机,右手狠狠抓住扶手,利用身体的作用力,将椅子转了几个圈。趁头脑不够清晰之际,他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说着,径直往外走。 受了恩赐般,珍熙拎起包,趔趔趄趄地跟在他身后。她见他虽绷着脸,目光却温柔了许多,就得寸进尺地撒娇道:“我不想回家……” “你想干啥?”他回头,不屑地盯着她的眼睛问。 她细长的眼眸掩映在长长的睫毛下,有种天生的疲惫感。正是这种疲惫感,具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而这魔力,对书俊似乎不起丝毫作用。 “陪我喝杯酒吧,嗯?”她请求,几乎是哀求道。 他心里苦闷,不知向谁述说。他不敢去见若叶,无脸见她。他不想给她二次伤害——因为他,她很困扰了吧?眼前的人,又令他厌恶,但他没有拒绝喝酒。 “你回去吧,耗在这里,不划算。”他趁她没喝醉前,抓住机会劝她道,“人的一生,只有短短几十年,你要去追求属于你的幸福。” “我的幸福?我的幸福就是你啊!”看来,她有些醉意了,舌头也不活泛了。“今天,我本来,是跟你告别的。” 她仰头将一杯酒咕噜咕噜地干了,将酒杯放下,头枕在桌子的手臂上。 “告别?你要回国?”问这话,并不是没听懂,是想再次确认。 书俊给她满上,给自己也满了一杯。她怎么突然想通了? 她抬起下巴,将下颌枕在手臂上,用迷离细长的眼睛看着他说:“但是,一见到你,我又、又不想走了。”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泼了一瓢冷水。他端起酒杯,一干而尽。“你何必呢?何必呢?”他双手捧着头,将眼睛绷成一条缝,焦躁地反复地重复一句话。 用一只手撑头,由于手臂无力,她脑袋太沉,撑了几次,头垂下了。头每掉下一次,头脑就清醒一秒。一秒后,又重复先前的动作。 终于,她在半梦半醒中,一只手指着书俊鼻子问:“你,真的爱她?你会娶她?”一面说,一面咧着嘴不自然地笑。“她愿意,跟你去H国?” 恰好这时,若叶电话来了。一听到铃声,珍熙兴奋得酒全醒了,在书俊还没碰到手机前,抓起电话,快速说道:“喂,你好!我老公在洗澡,你找他什么事?” 书俊抢过手机,电话却挂了。回过去,一串盲音。 他轻蔑地瞥了她一眼,站起身,拿了电话,头没回地走了。珍熙呆呆地看着他愤怒的背影,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他走出不到十米,猛回头,盯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她,用食指敲着桌子,一字一顿地说:“吴珍熙,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再无理取闹!”再次转身,结了账,走了。 望着餐馆的天花板,珍熙眼神空洞,一行泪滑下了眼角。 她真的失去他了…… 送走珍熙,书俊回到别墅。独自坐在阳光房,此时,夜已深。阳光房里没阳光。倒了杯红酒,独饮独酌。 好像做了个梦,转瞬,梦就碎了。先前珍熙接了若叶电话,胡言乱语一通后。他给若叶打了几个电话,她没接。他也就没再打了。 以前她误会他,他迫切地恨不得马上解除误会。而这次,他不想解释了。误会,或许还能减轻对她的伤害。 一夜无眠。 纵有神力,他也无法挽救公司了。为最大限度地减少损失,他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转让公司。否则,只会溃不成军。 他向外公请示,遭到了他的强烈反对。 外公对未来还抱有一线希望。他不相信他的公司会毁于一次事故。他自觉他很了解中国人,等风头一过,这些没有“志气”的中国人,又会疯狂地哄抢廉价的物品。他又会东山再起。 中国这个市场,他向来很看好。所以才让他最信任、最看好的书俊来经营。 然而,书俊越来越让他不省心。他不愿他再蹈他妈的覆辙。而他越担心,越害怕的事,它就越要发生。他越来越难以控制他了。 他想的没错,不经他允许,书俊已将公司转让给魏氏集团了。唯独保留了香兰商场和收购企业中刘岱的公司。 这么做的那刻起,他就失去了公司经营权的竞争资格了。但不这么做,就无法保证幸福村的开发资金,也无法保留香兰商场。 他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跟魏以廷见面。原以为,他得到了若叶的爱,他是胜利者。结果,他还是失败了! “我转让给你,希望你好好经营!记住,有一天,我会抢回来!”最后,他对以廷说。他不过想在最后,给自己最后的尊严罢了。 撇撇嘴角,以廷嘲笑道:“哼!期待!” 第116章 你会杀了她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刚签完合约,魏以廷才跨出门,若叶就来了。这段时间,书俊最想也最怕见到的人,就是若叶。 见到她,他微微露出一个笑脸,问道:“你来了?”像程序性的发问。 “你要回避我,到什么时候?”她倚在办公桌旁,约略低头,就能看见他垂下的长睫毛。他在签一张单子,还没从座位上站起来。 听到若叶发问,他立即停下笔,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这次,他没牵她的手,只是轻轻揽住她的肩,让她在沙发上坐下。 “你有何打算?”若叶还不知道他转让公司的事。她没料到会这么快,这么突然。 给她倒了杯咖啡,他在她对面坐下。“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做!”他垂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这种道歉的话,他已对很多人说过了。对顾客,对公司员工,对他的对手魏以廷……仿佛这一切,是由他本人造成的,理应由他来承受后果,由他来赔礼道歉。 “听到这件事,我很悲愤。虽然,这都不是你的错,但毕竟,是你的国家。总有人为这事买单,对它负责。对不起!书俊,我无法再在公司干了。请你谅解!” 她平静地看着他。她知道,这种时候,他肯定很痛苦,很需要人安慰、支持。但是,她给不了他任何安慰与支持。虽然,她很想陪在他身边,鼓励他。但她什么都做不了。 “放心吧,我会把公司交到可靠的人手中。我相信他会经营好它。你也可以不用辞职。”他也用平静地口吻对她说。 他俩间,说话变得客气、客套。 书橱上的书没以前规整了,凌乱地东倒西歪。那几盆玫瑰,大概缺乏水分,有点蔫了。 她没追究电话的事。刚听到珍熙说那话时,她有点生气——他的电话,为什么在她手中?这么多天不联系,他真就那么忙吗?既然忙,为什么还和她在一起? 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相信。她从没怀疑他对她的情感。 “不管发生了什么,我相信你!我依然爱你!但是,我给不了你更多。我知道,你不可能放弃你的家庭,你的公司,你的国家。我也一样。” 她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和疲倦的双目。“你会离开吗?”她问。 “对不起!”他说得很轻,连他自己都没听清楚。而她听清了。 在没见到他之前,她还没意识到她跟他会分开。而见到他之后,她突然产生了这种想法。 她不在乎他是不是财阀三世,不在乎他是否有钱。只在乎他是否在身边。 “为什么说‘对不起’?”她抬高声音,“我不要‘对不起’!我讨厌你跟我说‘对不起’!”她抓住他的手,死死盯住他眼睛。“你要离开我?” 她请求询问的眼神,让他心如刀绞。 “你要好好的!一定一定要幸福!”他反握住她的手,喉咙哽咽,说不下去了。 被烧红的烙铁上浇了一块冰,她迅疾抽出被他握住的手。“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真要走?”她的脸憋得绯红。“闵书俊!如果你走了,就永远失去我了!” “你先回去,我还处理点事,好吗?”他温柔地看着她因愠怒而涨红的脸。他不能再给她承诺了。 他必须回去,弥补他因任性而造成的损失。不然,他一辈子也不会心安——他是受外公的恩惠而长大的啊! “我等你办完事一起走。”她撒娇道。她怕一离开,就再见不到他了。她有种预感。 再次握紧她的手,他轻轻吻了吻她细腻修长的手指,温柔哄道:“听话,你先回去,好吗?”他送她到电梯口,抱抱她。见她走进电梯,他才放心。 送走若叶,书俊联系到雨舟,他俩在一间茶馆见面。 “你还好吗?”近来,凡稍微关注过新闻的人,都知道SD事件,都对H国某公司的做法深恶痛绝。自然,雨舟知书俊的公司出事了,也知道他转让公司的事。 他苦涩笑笑,没回答。 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书俊慎重地递给雨舟。“香兰商场,是我才收购的,我已将产权、经营权等过户给若叶。没人知道它的主人是谁,所以没受这次事件影响。” 接过文件袋,雨舟淡漠地扫了眼,放在旁边。 “商场的经营管理,都有专人负责,她什么都不用管。只要持续稳定,足够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我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个了。希望你以后转交给她。” 抬头,雨舟愕然地看着他,“为什么给我?你亲自给她,不更好吗?” “我给她,她肯定不会接受。我能想到的人,只有你了。拜托你了!” 他再次扫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文件袋,心里一阵阵刺痛。他无法想像,当她看到这个,会是什么反应。而他只能这么做。 “你打算回H国了?你要离开我姐?”雨舟直视着他凝重的脸,已猜到八九分。“她怎么办?你让她怎么走出来?”他亲眼见证了魏家给她的伤害,难道她还要再次受伤? 他两只手肘支着头,将脸埋在手腕下。抬头,已是满眶热泪。“我别无选择。但凡还有一点余地。我就……”他喉咙哽咽。 “真的没别的办法了?”雨舟不解地问,“你不回去,不行吗?即使没有公司,没有钱。我姐也会一样爱你。” “我知道,我知道!然而,我还是……”他的脸从手掌间滑出,“我必须回去。”咬咬唇,他下决心似的。“我还会回来!” 过了好一会,他又说:“但是,我不能给她承诺。我害怕给她希望。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万一,我回不来。请你替我,像弟弟一样,关心她,帮助她,给她鼓励和安慰!” “我们给她再多的爱,也比不上你。你最好回来吧!这个,”他拿起文件袋,颠了颠说,“我暂时替你保管,等你回来取!” 回来,是个多么遥远的梦!他摇摇头,不可确信地说:“我不知道!我无法保证!” “你会杀了她!”雨舟一字一顿地说。 他呆望着雨舟,眼里的泪汹涌而出…… 第117章 他不是奸商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电视正打着牙膏、牙刷的广告,海蓉夫妇坐在沙发上磕瓜子,一边唠嗑着从街上或小区大妈那里听来的传言。无非是哪个商场打折,哪个超市关门等八卦。 商场打折,超市关门,隔断时间都会发生。他们不觉得稀奇,也没在意。他们不知道倒闭原因,觉得是经营不善,或亏本了。他们也会发出一句感叹:“唉!生意不好做!” 他们更不知这些商场、超市,正是其准女婿闵书俊的。 正谈着,书俊来了。海蓉瞅瞅他身后,若叶没来。她感到奇怪,他怎么会独自一人来?难道两人发生了矛盾? 将他让进屋,她为他沏杯茶。“叶子怎么没来?”瞧着墙上的挂钟,下午四点半。若叶该在上班吧?他为何这时间来? “她不空,在上班。”他临时撒了个谎,她已辞职了。公司全转让了,没班可上了。 若叶不在,海蓉的话反而多些。“哦?你今天不上班?” “我……”书俊局促地看着海蓉夫妇,垂下眉头说,“我要离开了。” “离开?到哪去?”雨舟爸刚抓了一把瓜子,手停在半空。“你不是才回了H国吗?又要回去?” “你家里有事?”海蓉也看着他问。 “公司出了点问题。我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他鼓足勇气,说出了实话。 “不回来?”海蓉一惊,端茶杯的手,微微颤抖,茶水溢出在她衣服上。她粗鲁地拍去水珠。“叶子呢?跟你去?” 心虚地看着二老,他摇摇头。他没问过若叶,她愿不愿意跟他去H国。他不敢问,怕她拒绝。以她的个性,她不会答应。即使她愿意跟他去,他也不知她能否接受他的家庭。 要离开的话,他还没向她坦白。他打算处理好所有事,最后才跟她说。不管以那种方式说,对她,都一定会造成致命的伤害。他不愿看到,却无法避免。 “也就是说,你俩要分开?”海蓉睁开她略微下垂的眼睑,眼里笼罩着阴霾。 眼见女儿好容易遇到喜欢的人,找到了幸福。她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对她的态度也转变了。他却说,他要抛弃她,离开这里!让若叶怎么办?让她如何去宽慰她? 从包里拿出一张卡,书俊双手递给海蓉。“这张卡上,有五千万。虽然不多,应该够若叶和您二老养老。请您转交给她。” 不满地瞟一眼卡,海蓉操着手,撇撇嘴说:“你人都要走了,我们还要这个干嘛?你拿走吧!” “这是我最后的心意,请您笑纳!”他仍双手拿着卡,递到她跟前。 “不要!你离开,就跟我们没关系了。为啥还要你的钱?” 偏过头,海蓉将脸朝向雨舟爸。想起若叶将要忍受的痛苦,她忍不住,眼眶湿润,眼泪快要流出来。她不愿在书俊面前流泪,所以忍着。 见他们不肯收,书俊无奈,面朝二老跪下。他低垂着头,声泪俱下地说: “对不起!请原谅我!我请求你们,帮我照顾她。不要让她孤单,不要让她难过。她生病时,需要帮助,需要陪伴时。我希望,你们能在她身边,陪陪她。求求你们……” 再次递过银行卡,他抬头时,眼泪在眼眶打转。在老人面前,他又不能仰着头,眼泪快要流出来。 终于没有忍住,海蓉的泪汹涌而出。她冲向卧室,关上门。 扭头看了眼海蓉的方向,雨舟爸苦涩地牵动嘴角,以一个长辈的身份说:“你们都打算结婚了。公司的同事,左右邻居都知道了……你这么做,怎么让人接受?” “我知道。我对不起她!可我,没办法!爸,求您,收下吧。”他把卡递到他面前。“不然,我更会不安。” 瞥着银行卡,雨舟爸不卑不亢地说:“钱就算了。人都不在,要再多钱,有什么用?” “你们不想要,把它捐给慈善基金会吧。应该会有用的时候。好吗?” 考虑了一番,雨舟爸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勉强收下了卡。 离开方家,书俊心情沉重。想到两位老人知道他离开,都这么难过。不知若叶知道他的离开,会是何种反应,何种心情。她怎么度过这难熬的岁月? 眼泪不由顺着脸颊,静静滑落。 在车上呆坐片刻,他打算去公司,与员工们做最后的告别。 可,刚到大门边,就见公司外围着一大圈人。有看热闹的,有公司员工,还有电视台记者。万丽正跟他们解释什么。 一见书俊,人群像潮水一般涌过来。记者们跟在他身边,追着问这问那。人群外突然有人喊了声:“打倒奸商!滚出中国!” 许多人都跟着喊。 接着,有人朝他扔鸡蛋。他的头上、脸上、西装上挂满了黏糊糊的蛋清和蛋黄……几个穿黑西装的保安,想挤过去,却被人阻断了。人们像城墙一样,将书俊被团团围住。 这时,传出一阵响亮的声音。“同胞们!他不是奸商!”循着声音,人们看到一个年轻貌美的女性,拿着话筒,站在台阶上,朝人群振臂高呼。她的旁边,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一个月前,我们成立了慈善基金会。森海集团总裁闵书俊,无偿捐助了1000万元。我手里拿的,就是转账记录的复印件。”她高举着一沓沓纸。 有人从她手里接过纸条,散发给其他人。 人群中有人大声说:“你是他女朋友,当然替他说话。奶粉都可以造假,身份可以造假,转账记录,不可造假吗?” “如果你们不信,可以问我身边这位老人。他是名退休教师,总不会说假话吧?”指着她旁边的陈正龙老人,若叶说。 接过话筒,陈正龙咳一声嗽,朝人群中说:“我可以证明。从我们基金会成立,到现在,闵总都积极参与。承诺每年资助1000万元。” 他的话还没说完,有人又抢着说:“他也姓陈,莫不是串通好了?奸商就是奸商!他抢走我们中国人的公司,占领中国人的市场。作为一个H国人,凭什么赚中国人的钱?” 立即有人附和:“对啊!他赚的是我们中国人的钱,反过来害咱们中国。要还,把赚的钱全还给我们。我们就认可他!” “朋友们,请你们看清楚。坑咱们中国的,是xx公司,不是森海集团!森海集团,尤其闵书俊,与这次事件,没任何关系!”若叶朝人群中大声喊道,她的喉咙嘶哑。 这时,书俊走上前,夺过若叶手中的话筒,朝人群深深地鞠了一躬。 全场肃静。 第118章 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他被弄脏的脸,做了简单处理。脸上还隐约可见残留的蛋黄。第一次见他这么狼狈,若叶心痛地瞧着他,眼眶潮湿。 他抬起头,扫视一圈,用宏亮低沉的声音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感谢大家多年来,对我,对森海的支持与帮助!为表达歉意和真诚,我决定,退出中国市场……” “为什么退出?”书俊话没说完,从场外传出一个爽朗沉稳的声音。 众人举目一看,只见远远走来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他缓缓朝人群中走来。“我可以证明,他不是奸商!” 走向台阶,他转身,拿过书俊手中的话筒。 “我叫徐林,是人民医院的院长。两年前,我与这位闵书俊先生素不相识。我认识他,是因为这位先生,每年向医院捐助1000万。”他从包里拿出一叠纸,“这是证据!” “这样一位有爱心,有仁义的人,怎么可能是奸商?试问,你们中有多少人,能做到像他一样,无偿捐助几百、上千万的钱而不留名?” 趁人群喧闹,若叶拉着书俊,偷偷离开了。 到车上,她用湿纸巾,细心地给他擦拭被弄脏的脸和衣服。“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躲?”满是心疼。 抓住她的手,他深情凝望她,欲言又止。她知道他想说什么,她不想听。打开音乐,她将车径直开往别墅。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书俊不知从何说起。若叶不愿听。 憋了很久,他终于憋不住,试探着问:“宝贝,你跟我一起去H国,好吗?” 转过脸,静静地注视他,她若有所思,假装没听懂他的话。“去H国?你要回去?” “对不起!”他禁不住说“对不起”。“对不起”,三个字仿佛成了他的口头禅。一开口,他必说“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你对不起什么?”她不耐烦,简单粗暴地说,“别再跟我说对不起!我哪儿也不去,你也不许走!” 别墅到了,她停下车,从车上跳下来。她走向副驾驶,打开车门。 一缕夕阳斜照过来,正照在他脸上。她看到他眼圈微红,不由轻轻捧着他的脸。“下车吧。”她轻柔地说完,回身,往屋里走。 管家老吴,正拿着剪子修剪园子里的花,见主人回来,用H语问了声好,继续埋头修剪花草。几个工人在除草,除草机的声音,“吱吱吱”地在园子里响起,显得单调没耐心。 跟在若叶身后,书俊也进了屋。保姆收拾好行李,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待主人回来,告辞完后才离开。看到若叶和书俊同时进来,她忙站起身,朝他俩问好。 猜他们有事要谈,若叶丢下书俊,像一个女主人一样,走向厨房。 “收拾好了?”书俊瞥一眼保姆的行李箱。“老吴给你结账了吗?” 保姆看眼主人说:“结了。我觉得,应该跟你打声招呼。所以……” 从包里拿出一沓钱,书俊递给她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不用!我领到工资了。”老人盯着钱,惊慌地说,她以为书俊误会她等他,就为了等他的“施舍”。“听说,你要走了……” “请收下吧。不多,但愿对您有用。”书俊不想她说出伤感的话,抢着说。 接过钱,老人不舍地说:“您多保重!”抹着泪,离开了。 到厨房,若叶在忙着切菜、做饭。他不愿破坏这份美好,斜倚在门边,静静地看她手忙脚乱地捯饬。 这和谐、美好的景象,不知在他脑海中呈现了多少次。而此刻,他看到这画面,竟有几分酸涩。 感觉到他在旁边,她回头,抿嘴轻轻一笑道:“马上好了。”她的月牙眼,她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勾起他潮水般的情绪。他冲动地过去,从背后紧紧抱住她的腰。 “宝贝,我该怎么办?”她的万般柔情,惹得他眼泪簌簌而落。“不要回头!”仰起头,他不想让她看见他流泪。 她不听话地回过头,捧起他的脸。她踮起脚尖,在他嘴唇上,吮吸一口。霸道深情地说:“我不要分离!你必须留下!我不管!” 眼泪又无声地滚落。甩开她的手,他冲向浴室,将自己泡在水里。他恨自己不争气的眼泪,总不自觉地流淌而出。而越克制,越难以克制。借这水声,他痛快地哭了一场。 心脏像被人放在钝刀子下,来回拉锯。 不知过了多久,若叶在外面喊:“书俊,你在吗?”她的声音,那么美妙,像清晨的阳光照射在翠绿的叶子上,露珠顺着叶脉,轻轻地滑落,一滴一滴地滴进清澈的池子里。 披一件浴衣,他打开门,看到她温柔妩媚的脸,印在门边,像一幅美丽动人的画。 把她拉入怀中,将他潮湿的冰凉的嘴唇,压在她柔软性感的唇上。她的吻很甜,像加了蜂蜜的果冻。他有点难以自持。他们眼里只有对方,两人进入了忘我的无人之境。 “我不能这么做!”当一种念头在脑里出现的时候,他像被电击一般,身子木了木。他泄气地叹了口气,轻轻推开她。 她的目光却越来越炽烈,盯着他沮丧的脸,她抽丝剥茧般地露出原始的自己…… 有一瞬,他被她雕塑般的身体震慑了。 “我是畜生!”理智强迫他从现实中回过神来,他暗骂自己。弯腰捡起她的衣服,他心痛地一件件为她披上,眼泪静静从他俊逸的脸上滑落。 “我们结婚吧!”她抱着他的腰,体贴温顺地说,“你向我求过婚,我们是夫妻了。”他腹部的巧克力腹肌,从浴衣里隐隐露出来。 不直接回答她,他说:“我们去旅行吧。”分手的话,他说不出口! “我爱你!”她不听他说话,自顾自地深情表白,令他的心,像棉花糖一样柔软。 轻轻拿开他的浴衣,她看到他健美挺拔的身体。她的脸,像一朵刚刚绽放的桃花,楚楚动人。 她致命的温柔和美丽,却像一把匕首一样,深深刺进他胸膛。他守护不了她!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第119章 不要等我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轻轻捉住她的手,他再次柔声说:“宝贝,我们去旅行吧。” “去哪里?”她也渐渐回到现实,脸上的红晕渐渐散去。 “无论哪里,只要你喜欢。”他另一只手轻轻揽住她的肩。 “我想去草原。”草原,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地方。她喜欢直视无碍的景致,从这一头,一眼就能望见那一头。天空也近在咫尺,一切都很明朗。 “好吧。”他开始做攻略。 她不是不清楚,这种幸福,只是昙花一现。他就像天空中的浮云,看得见,摸不着。 “今晚吃什么?”他像一个丈夫问妻子一样问她。 “你猜。”她转过头,朝他莞尔一笑。 “不会又是水饺吧?”他故作轻松地露出一个灿然的微笑。 学着他的样,她踮起脚尖,在他额上轻轻一弹,顽皮笑道:“猜的没错。正是水饺。哈哈!”她最拿手的,就是水饺。 因为是心爱的人做的,不知以后是否还能吃到她做的晚餐。他吃得很认真,吃了很多,直撑得他直不起腰来。 他在厨房洗碗时,她拿一本书,立在旁边,将文中精彩有趣的内容读给他听。他仿佛听得很认真,不时配合她笑。 “以后咱们不请保姆,我做饭,你洗碗;或者你做饭,我洗碗。”若叶天真地说。 他本来想说,要是生了孩子怎么忙得过来。又想到,她说过她不要孩子。最近他老忘事。唉!这些都是梦想,让她想想又何尝不可呢? 吃完饭,两人互相依偎着,靠在阳光房的沙发上,望着窗外的星空,呆立了许久。天南海北地说了许多,唯独没说关于“走”或“留”的话题。 若叶不愿听,书俊不敢说。就这么拖着。 夜已深了。 “我送你回去吧。”书俊拍拍快要在他臂弯睡着的若叶。她懒懒地睁开眼,瞧他一眼,睡意朦胧地说,“我再睡一会。”说完,又歪在他手臂里,闭上眼。 不到一会,她就进入了梦想,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 他毫无睡意,深情凝视她。他想记住她脸上的每一个凹凸的轮廓,哪怕是闭上眼,也能清晰地浮现她的脸。 她做了个梦,梦见她和书俊来到一片沃野千里的原野。原野上,开满了金灿灿的菜花。 他俩手牵着手,在菜花间缓慢地行走。一群蜜蜂、蝴蝶静静地环绕在他们身旁。 不知不觉间,画面转换,油菜花不见了,书俊也不见了。周围一片漆黑,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书俊去了哪里。 她站在无尽的黑夜中,朝着无知的方向,大声呼喊:“书俊!书俊——你在哪里?不要走!不要!”心里这么想,却喊不出,这一团团的话,堵在喉咙里。 “不要走!”她终于喊出口,猛从梦中惊醒。睁开眼,见自己躺在床上,书俊不知去向。“书俊——”她朝门外大声喊。这次真真喊了出来。 听到喊声,书俊从外面跑进来。见她已坐直身,脸色潮红,焦灼地问:“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嗯——”她乖巧地点头,一副小女生的可怜相。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无所顾忌地展示自己柔弱的一面。“我梦见你抛下我,独自走了。”她娇嗔地嘟着嘴。 “睡吧,什么都别想。”他走到床前,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温柔地安慰她,却说不出安慰的话语。 将头靠他怀里,用手环住他的腰,她仰头看他,撒娇道:“你不许离开我!” 他不能给她承诺,离开,是必须的。是否再回来,他确定不了。这不是他能决定的事。他的人生,有太多不可确定性。 等待他的,是万马齐喑,还是“片甲不留”,“马革裹尸”,亦未可知。 他不愿用谎言来忽悠她。 初夏的草原,很美。一碧万顷,满眼的绿意,延展开去,仿佛一直到天上。白色的羊群,点染在草原上,像绿幕布上的白色花纹。 她穿着白色长裙,戴着白色遮阳帽,飘飘欲仙,像草原上的精灵。他拿着相机,不断摁下快门,捕捉她的每一个美丽瞬间。 他希望时间停止,希望她的记忆里,永留这美好,永远不要有悲伤。他不知怎么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对她的伤害。他无计可施。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他俩永远不要相识,相知,相爱。 而这一切都已不可逆转。 离开的一方,纵使万箭穿心,也得忍着巨大的悲痛,陪她一起欢笑。 晚上,他俩躺在帐篷里。外面是奇异的草原,万籁俱寂,百虫齐鸣。天空的月亮,格外明朗,格外美丽。 “宝贝,睡了吗?”他终于打破沉默。听到她的回答后,他又说,“我想跟你谈谈。” 她已无可逃避了,沉默不语。 “我……”他想了很多开场白,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不想听!”她烦躁起来,粗暴打断他的话。“我什么都不想听!不要说离开,不要说分手的话!”她冲出帐篷,赤着脚,踉踉跄跄地在草原上奔跑。 梦里的情景在她脑中再现。 他冲出来,追上她,抱住她。不迭地说:“宝贝,对不起!我必须回去!我惹下的祸,必须由我收拾。” “怎么是你惹下的祸?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上帝吗?必须由你去收拾?” “我在中国的公司,全倒闭了!这是我外公创下的基业,被我一夜之间,全毁了。我要给外公、给公司一个交代。”他耐心解释,“不然,我会不安。” 他俩周围,飞着许多萤火虫。 “那我呢?你怎么交代?”她挣脱他,站起来,面对他,逼视着他。 站起来,与她平视,他深情凝视她黑夜中闪闪发光的眼睛。“我爱你!” “你爱我?那么,就不要离开我。离开我,却说‘爱我’!你知道这多虚假,多无耻吗?”她捋捋额前的刘海,固执地说。 “对不起!” “回去可以,处理好后,你又回来。我等你,无论多久。好吗?”她望着他紧蹙的眉头,心如刀绞。 他绝望地摇摇头说:“不要等我!” “不等你,什么意思?意思是,你不会回来了?”她反而冷静下来,定定地看着他。 第120章 我做不到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他不说话,算是默认。 萤火虫在他们身边飞来飞去。草原上空起着风,凉飕飕的。 “好吧,不说了。咱们回去吧。”她冷淡地说,声音异常淡定。说完,走进帐篷,披上衣服。拿起一瓶水,拧开,咕噜咕噜往嘴里倒。顷刻,一瓶水全灌进了肚里。 夜,沉寂而冷清。 “你走吧!别再回来了!权当咱俩从没认识。”她说的每句话,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冰冷、坚硬。 不知说什么好。说什么,对她都是伤害。书俊默不作声,直把泪往心里流。送她到小区停车场,他没有下车,她也没有回头。 “砰”的一声关门,将他俩分隔。两人像陌生人一样分开了。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他的心里,一滴一滴地滴血。 办理完交接手续,书俊准备搬出公司。整理好资料、物品,抱着一个大纸箱,经过公司走廊。走廊上,有几个搬运工在搬东西。 其中一个搬运工说:“H国人真会享受,办公室装修这么漂亮。” “有钱人都会享受!”另一个嘲讽道,“‘落水的凤凰不如鸡’,现在公司倒闭了,看他们还享受不!” “听说这家公司,在中国好多企业。全关门了。” “活该!赚我们中国人的钱,还反过来咬我们一口。当咱们中国人是傻子啊!” 见书俊过来,他们收敛起讽刺的笑容,瞥他一眼。等他走过,又小声嘀咕什么,大概是说他就是H国人吧。 背后传出一阵轻蔑的嘲笑。书俊无地自容。 在电梯口,碰到万丽,她也收拾好东西出来,身后跟着几个保镖。见到书俊,保镖赶紧从书俊手中接过纸箱。 电梯门打开,于洁像金鸡一样站立在里面。她穿一套银灰V领无袖阔腿裤,露肩,露背。一条大长腿,在半透明的阔腿裤下若隐若现。 “哟,闵总,您搬东西?需要帮忙吗?我找几个人帮您?”她热情大方地跟书俊打招呼。 淡淡地瞥她一眼,书俊不带表情地说:“不用。”几人同时走进电梯,书俊有意离于洁远些,站在保镖前边。 “唉!时间过得好快啊!”于洁抬头看着书俊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半年多前,我才从这里搬出。转眼,又搬进这里,真像做梦一般。” 没人理她,她继续自说自话:“我的好朋友陈若叶,跟你一起回H国吗?唉!你可一定对她好啊。她也真可怜,啧啧!从小没爹没妈,才被前男友抛弃,又……” 话没说完,电梯门打开,门边站着一个个子矮小,皮肤黝黑,短下巴的中年男子。于洁一见他,脸色顿时变了。 “你这biao子,给我出来!”男子铁青着脸,一手撑着电梯门,指着于洁,粗暴吼道。 电梯里的人,自动为他让开一条道。他像抓小鸡一样,将于洁拎出电梯。跨出门的那一刻,她回头,朝书俊和万丽投以求助的眼神。 男子用力一推,她踉跄着,尖细的高跟鞋被扭断一只。她狼狈地跌翻在地,网纱灯笼袖被撕破。 “我又怎么了?你干啥?”于洁几乎哀嚎道。 男子踢她一脚,愤怒地咆哮道:“臭婆娘,你问我干啥!你说我干啥?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个jia 货!” 电梯里的人,像没看见似的,无动于衷地瞧着她。 这男子是谁?为什么打她?书俊不由自主地往外走,想要去阻止。万丽拦住他,示意他不要管。 电梯门快要关闭了,万丽摁住电梯门,探出头,朝于洁做了个鬼脸,关上门。 书俊心里千头万绪,不知若叶好不好,在哪里干什么。昨天送她回去后,就没再联系她。他还有许多事要处理,还没闲暇关心她。 早上出门前,他打电话问了她母亲,说她喝了半碗粥,就骑着单车出门了。她还出去锻炼,说明不算太悲伤。她是个坚强的女孩,也许能挺过去。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或许,见不到他,她就能渐渐淡忘。 外面下起了雨,瓢泼似的,天空中笼着一层薄薄的轻雾,行人和道路在朦胧中,看不太清。雨刮器的声音和雨声相互应和。书俊坐在后排,正接听外公打来的电话。 “吱!”一个急刹车,车子摇摇晃晃地停下。车里的人,都回头看着书俊。 抬头,他看到车前的玻璃窗上,印着若叶的脸。她的头发、衣服全湿了,雨水顺着她单薄的身子不断往下流。她张开手臂,像稻草人一样,呆呆地立在前面,表情生硬。 他心里像有无数条钢针来回穿刺,五脏六腑都浸泡在血液中。他冲下车,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她的身体僵硬、冰凉,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地僵在他怀里。 “天啦!你怎么在这里!”他摩挲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心痛地反复说。 雨水倾盆而下,瞬间将他浇灌成水柱。往来的车辆,激起的污水喷在他俩身上。 见这般情景,万丽打开车门,撑起伞,为他俩挡雨。书俊将若叶带上车,用毛巾为她擦拭头发。万丽脱下外套,递给书俊。书俊接过衣服,给若叶披上。她扯下衣服,扔在一边。 车里一片死寂。书俊将若叶整个人环在怀里,用自身的体温,温暖她。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浑身哆嗦。 车子缓缓地往别墅开去。 回到别墅,只剩他俩时,若叶眼神迷离地看着他。她拉着他的手,失魂落魄地说:“书俊,我好像做不到,我不能没有你……”眼泪无声流下。 轻轻梳理她的头发,他看着像丢了魂的她,感到揪心的痛。“宝贝,你让我怎么办啊!” “我以为,我很洒脱。可是,我真的不能。”她目光涣散地说,眼神仿佛聚不了焦。说话的,仿佛也不是她本人,而是一个木偶。 不忍再看她这般模样,他走到浴室,为她放好热水,撒上玫瑰。“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好吗?听话。”他像哄孩子一般。 “你也去吗?”她无端地问。 他没听懂她的话。 第121章 我落了一样东西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她重复一遍。“你也跟我去吗?” “我就在外面。”他回避她的问题,温柔地哄她。 “你会走吗?”她像胆小的孩子,要独自去黑屋子前一般,不断问他。——她怕被抛弃,怕不辞而别。 “不会。”他抱抱她。 她进去后,一呆就是一个多小时。见她半天没出来,书俊起了疑心,在外面喊她。没回应。他又敲门,还是没回应。 他慌了,顾不了那么多,撞开门。看到她躺在浴缸里,闭着眼,一动不动。他以为她睡着了,走过去,喊她,摇她,都没反应!将手指放在嘴唇上方,还有呼吸。 “宝贝!”他跪在地上,抱着她,痛苦地大喊,“求求你!求求你!快醒来!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啊!”眼泪汹涌而出。 给她裹上一条浴巾,他抱起她就往外冲。这时,她微微睁开眼,无力瞥他一眼。 “书俊——”喊声凄楚、哀怨。 “我在这里,宝贝,我在这里!你醒了?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他喃喃自语。“宝贝,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他焦灼地盯着她绯红的脸颊。 将她放在床上。 “我头痛,好想睡觉——”她垂下眼皮,乏力地闭上眼。一会,她又睁开眼,盯着他,悠悠地说,“我好像要死了。” 听到这话,有如五雷轰顶,书俊一下震住了:她在说梦话吗? 摸摸她的额头,火炭一般烫!一量体温,39.5度!她感冒了,发烧,说胡话,浑身无力。 赶紧为穿上衣服,他把她送往医院,输了液,半夜才退烧。 他已订了明天回国的机票。看她这样,他不放心,只好退了票,等她好转再走。 一整晚,他守候在她床边,一步也不曾离开。默默地注视着这张熟悉美丽的面庞,他在心里问了一遍又一遍:我一定要离开吗?我舍得丢下她吗? 最后的答案依然是,要离开,必须离开! 自己的国家做了对不起这个国家的事,他还有什么脸面留下?还有什么资格爱她?他还能给她爱吗?即使她依然爱他,而她将受到怎样的唾弃和鄙视? 他不能让她为难,不能将她置于两难的境地,也不能让她做违背自己原则的事。 什么都可以选择,唯有出生,不能选择。如果说后悔,他唯一后悔的,就是不该让她爱上他。让她承受这么大的痛苦。 等她的病情稳定后,他打电话通知她母亲,自己悄悄离开了。 当若叶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她的旁边,坐着她母亲。微微转动沉重的头颅,她问:“书俊呢?”他分明就在她旁边、在她梦里,怎么醒来就不见了? “他走了。”母亲为她掖掖被角,心痛地看着女儿说,“让他走吧!忘记他。” 掀开被子,她滚下床,浑身没力。没经过大脑思考,她的潜意识在指挥她的行动:她要找到他! 打开门,无意识地往外走。走出医院,走向街道。她母亲跟她身后,边走边喊她。她不管不顾,完全听不见。 没办法,海蓉只好跟在她左右,为她撑伞。 沿着大街,她没头没脑地走。她不知该往哪里去。她觉得,书俊就在她周围。 外面还下着雨,淅淅沥沥的雨丝,飘在她发梢上,形成一粒粒水珠。第一次见到他,也下着雨。他走进雨中,回去找相机的情景,依然在她脑海中呈现。 她的身后,一辆车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通知海蓉,等她到来后,书俊在医院外呆了一会。他想多陪她一会,哪怕隔着一定的时空。正准备要走,忽地看见若叶恍恍惚惚地走出来。他就开着车,默默跟在后面。 看着她的背影,他一边默默流泪。他知道她在找他。而他,不敢上前。他怕再见她,就再也离不开了。 她拦了辆的士,他跟在的士后面。 一直跟到别墅。别墅的门紧闭着,她站在门边,大声朝里面喊:“书俊!书俊——开门!开门!”她疯狂地拍打着铁门。一边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电话突然响起,书俊忙将手机开成静音。 “书俊!快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不想见我,你要抛下我!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可以留下?你好狠心!我恨你!闵书俊,我恨你!”她猛地踢着门。 “我告诉你,我最后一次告诉你!如果你不见我,就这样离开我。你就永远见不到我了!”她一拳狠狠地捶在门上。 这一拳,像击在书俊心上。他的心,被剜了一个巨大的豁口。他紧咬着嘴唇,任眼泪静静从眼角滑落。 大概哭累了,喊累了,实在没力气了。她顺着铁门滑下,蹲在地上。 不知谁摁了声喇叭,若叶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她霍地站起身,四处寻找。“书俊!书俊回来了!”她兴奋地大喊。 一辆车裹挟着水珠,扬长而去。她失望地重又蹲下。 “孩子,咱们回去吧。”母亲请求道,“他走了,回国了。” “不会!他不会这么走的!”她坚定地摇摇头,眼神迷惘地望着迷蒙的天空。这雨,一刻不停地下,何时才会放晴? 这时,一辆红色玛莎拉蒂缓缓开到别墅前,停下。一把黑色的大伞下,一张冰冷、木无表情的脸。 看到她,若叶兴奋地站起,迎向她,劈头问道:“书俊呢?他到哪去了?” 看眼腕上的手表,万丽冷漠地说:“副会长回国了。今天早上九点的飞机。你回去吧。”雨水顺着伞,形成雨帘。 “你骗我的吧?”若叶的理智开始复苏,“你都没走,他肯定也没走。” 本已转身,万丽又扭过头,淡然笑道:“我过段时间再走,还有事情没处理。”说话就像汇报工作。“别再等他,他不会再回来了!” “你想多了,我不是在等他。我不过落了一样东西在他这里,我要取回。请替我转告他。”她用平静的语气说。 “是什么?丢在哪里?”万丽转过身,瞅着她,眼里终于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 “是什么,我不能告诉你。”她盯着她修饰得完美的细眉,“要他亲自来,我才能取回。” “那就对不起,你只能去H国拿了。”她摊开手,无奈地说。 第122章 帮我做四件事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还是那间办公室,一年时间不到,三易其主。若叶再次踏进办公室,里面的布局又变了。这次,是按以廷的方式。室内摆放了许多绿色植物,走进来,像走进了植物园。 推开门,“哐当”一声,门撞在墙上,再反弹回去。若叶目光呆滞地走了进来。 屋里的两人同时抬起头来,见到于洁,若叶怔了怔。 “亲爱的,你怎么来了?”于洁说着,过来热情地挽着她手臂。 甩开她的手,若叶指着以廷,不客气地对她说:“请你回避一下,我有话对他说。” 于洁征询地瞧了以廷一眼,他朝她挥挥手,让她出去。 “把门带上。”若叶对于洁的背影说。 看着她出门,关上门后,若叶走到他对面,愤然说:“你跟这个垃圾,要鬼混到什么时候?”本想跟他说别的事,看到于洁,她改变了注意。 “这好像不是你操心的事。”他瞥着她苍白的脸和无神的眼睛,漠然说, “管好你自己吧。” “帮我做四件事。”她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你说吧。”他垂下眼睑,不看她。 “让我到魏氏上班。” 他惊愕地抬起头,看她不像开玩笑。“为什么要来魏氏?”跟他恋爱时,他几次三番请她来公司上班,她都不答应。这会为啥想通了? “我失业了。你曾说过,需要你时,就来找你。这个忙,你会帮吧?”她无意识地拿起桌上的笔,轻轻地敲了敲。笔上写着:“赠以廷。”落款是“YJ”。 她嫌弃地放下笔,将它置于离自己较远的地方。 “你真愿意来?”他起身,为她倒了杯白开水。 很精致的陶瓷杯,杯子上印着一树深蓝的梅花,树上一对喜鹊相对而鸣。 “是的。我得养活自己。”抚着那对小鸟,她直视着他眼睛说,“但是,我讨厌刚才那个女人,不想跟她共事。你能把她开除吗?” 为难地看着她,他犹豫着。 “你想让你爸妈知道,你跟她的事吗?”她威胁他。 “我跟她,其实没什么。”他难为情地解释。“真的。” 他俩没什么?谁会相信?她不信任地瞧着他,“但是,我讨厌她!” “你找我,不会只为这件事吧?”他转移话题。 揭开陶瓷杯盖,一股热气慢慢氤氲开来。“你先答应我。”她坚定地看着他,仿佛他不答应,她就不会罢休。 想了想,他咬咬唇说:“好吧,我答应你。” “放心吧,离了你,她到哪里都能找到工作。”她想起了郑总。“帮我调查一下,你前任司机小齐,与于洁的关系。” “为什么调查这个?”他条件反射地抬头,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以为,她找他,是为了闵书俊。 “你调查了,再问为什么。”她脸上渐渐了恢复了一点红晕,大概是杯里的热气吧,她抿了口茶。 “四件事,还有一件是什么?” “帮我把闵书俊截下来。”她抬起头,眼睛湿润。“我要宰了他!”她狠狠地咬着牙说。 嘲讽地笑笑,他想,她果然是为他而来!他眼里掠过一抹失望。“怎么截?从飞机上?你太高看我了吧?” “不管用什么方法,帮我把他掳过来!” 半个多小时前,闵书俊也走进了这间办公室。 “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他拧紧眉,极不情愿地说,“帮我照顾她。” 以廷撇着嘴角,不屑地笑道:“拜托我?你不怕我抢走她?” “你抢不走。”他自信地微笑道,“如果能够,就轮不到我。” “切!别太自信!”以廷轻蔑地扫他一眼,坐直身,“为什么拜托我?” “因为我相信,你是可以帮到她的人。”他瞧他一眼,继续说,“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同时也很容易走极端。假如有人在旁敲打她,她就能很快走出阴霾。” 为了忘记她,为了远离她,他做出了多大的牺牲!他为什么还拜托他做这种事?话说回来,就算他不拜托他,他也知道怎么做,何须他多此一举?他烦躁地回绝道: “我凭什么帮你?” “你的司机齐伟,放出来了?”他转动椅子,高深莫测地看着魏以廷,似笑非笑地问。“你做的那些事,以为我不知道?” 他掩饰地冷笑道:“我什么都做不了!你如果不放心,就留下来。” 他不是不愿跟他抢,而是他即便抢来,也不知怎么安置。陈若叶,不是抢来就能服帖的女人。 再说,她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越纠缠她,她越反感。她的心已偏向眼前这个人了,他再怎么追,也追不回来了。 还有,他有隐情。他觉得自己再没资格爱她了。 “我会回来的!”书俊盯着以廷说,“只是,我不愿告诉她。我怕,万一我回不来,会给她更大的伤害。” “回来?多久后?”他凭什么这么自信?他任何时候回来,她都在吗?他嘲讽地瞧着他。 “总有一天!” “前面三件事,我答应你。最后一件,我做不到,对不起。”以廷对若叶说。 放下陶瓷杯,她站起身,盯着他眼睛。“前三件事可以不答应,最后一件,你必须帮我!”她固执起来,像头牛。 “我帮你,能得到什么好处?”他揶揄道。 “什么好处都没有。”她翻一个白眼,傲娇地扬起头,“就这么说定了。我等待结果。”说完扭头就走。 她就是这么霸道,这么无礼。他却很喜欢。 对着她的背影,他撇嘴一笑:“我是你御用的工具?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他拿出电话,叮嘱他的司机,“你暂时不要回淮城,到外面呆几年再回来。” 走出办公室,刚到拐角边,就碰到于洁。她抓住若叶衣襟,将她抵到墙角,咬牙问:“我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要这么针对我?” 拿掉她的手,若叶啐了一口说:“只要你跟他在一起,我就会阻止!如果不想死得难看,就趁早离开他!否则,你会吃不了兜着走。” “你是什么样的女人?这个那个男人,都想霸占!”她狠狠骂道,“这里还没走,就又开始纠缠前男友了。你才是真正的贱人!” 若叶冷笑道:“肮脏的人,才会有肮脏的想法。我可没你那么贱,什么脏的臭的酸的都往床上拉。我跟以廷,只是朋友!” “呵呵!朋友?”她撇撇嘴角,轻佻一笑,“我告诉你,他离不开我,你信不信?” 第123章 我们分手吧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哟,是吗?”她绕着于洁,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圈,戏谑笑道,“指的是床上吗?” 附她耳边,于洁嘟着嘴唇,神秘说:“是的。很遗憾,你没试过吧?他可是猛男哟。” “呸!不知羞耻!”若叶一口啐到她脸上,狠狠骂道,“下流无耻!好好的男人,被你毁了。” “他愿意被我毁,怎样?可惜——你没这福分!”她抹一把脸,恬不知耻地冷笑道。 扯住她衣领,若叶冷冷地说:“等着瞧,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别怪我没提醒你!好自为之!” 回到小区,上到15楼,书俊的门大开着。她站在门边,漠然朝里一望。没看到书俊,却见万丽和一年轻小伙。两人正收拾、整理东西。 他真的走了?若叶心里一沉,此时才真正感到失落。 “你回来了?”万丽瞧着若叶,淡然说,“我正要找你。”说完,转身往卧室走去。若叶站在客厅,环顾着收拾一空的房屋。只有几盆枯萎的插花,孤零零地垂着头。 拿出手机,她给他打电话,电话打不通。打微信电话,打通了,无人接听。他就像空气一样消失了?她不相信! 从卧室出来,万丽手里捧着几个相框。不用看,若叶知道,那是她的照片。连相片都没带走,他真要跟她分手? 明知道她讨厌不辞而别,他偏偏这么做!他这么狠心,这么绝情?她不相信。! “你说落下的东西,指的是这个吗?”万丽将一大叠相框递给她。 她接过相框,狠狠地摔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一粒玻璃渣飞起来,从她脸上划过。她感到隐隐的疼痛。用手一抹,手指上留下血迹。脸划破了? 心里本来堵得慌,她更气愤了。 冲出门,她径直奔向别墅。别墅的门依然紧闭着。她将车停在离别墅100米外的地方,坐在车上守候。 雨终于停了,没有阳光,天空依然雾蒙蒙的。 从南洋楹的叶子上不断地往下滴水,滴在窗玻璃上,发出微弱的“嘀嗒”声。时间过去了很久,大门没任何动静,没人从里面出来,也没人进去。他不会真走了吧?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边,感到一阵疲惫。她禁不住问自己,我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等他?等到他,又要说什么、做什么? 一个要走的人,想留也留不住。留下,也不是一颗完整的心。 不!我必须等到他。我跟他之间,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分开,必须有个了断。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书俊的车终于出现了! 她跳下车,走到车前。从车里走出一个老人,她认得他,是他的管家。 “您好!”若叶礼貌地朝他鞠躬。 他也认得她,微笑着跟她问好。 “请问,书俊什么时候回来?我找他,有话要说。”一滴水滴到她脖颈上,她堵抖抖衣领。 “副会长?”他在努力思索。“他好几天没回来了。” 她急迫地追问:“他到哪去了?还回来吗?” “我不清楚。”他疑惑地看看若叶,挠挠头皮,摇摇头说。“他不是回国了吗?” “能借您手机用用吗?我找他有急事,但我手机没电了。”她临时撒谎道。 老人半信半疑地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响了两声,电话接通了。 听出他的声音后,她用命令的口吻,平静的语速说:“30分钟内,回别墅来。我在这里等你。” 他欲言又止,没说来,也没说不来。挂断了电话。 30分钟后,他果然来了。若叶坐在沙发上,背朝着他。听到开门声,她回转身,冷冷地看着他。“你回避我,到什么时候?” 他倚在玄关的隔断上,惭愧地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见他不回答,她接着问:“什么时候的飞机?我去送你?” 还是不回答。 “你需要躲着我吗?要分手,通知我一声就可以了。我不喜欢含含糊糊、模棱两可的关系。你觉得,我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地缠着你吗?”她站起来,走向他。 “我不是回避你,是没脸见你。”他咽了咽口水,哽咽着。 “我们分手吧。”她冷着脸说,“需要举行仪式吗?庆祝分手?”她忍着泪,强颜欢笑,装出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皱着眉头,定定地凝视她,动了动嘴唇,不知说什么好。 从包里拿出一只精致的盒子,打开,是他送给她的钻石戒指,她的婚戒。他下意识地缩回左手(他无名指上还戴着戒指),他惶惑地看着她。 她敏锐的目光捕捉到他细微的表情,发现了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她走近他,拿起他的左手,举到他眼前,嘲讽地问他:“这是什么?” 一股酸涩的气流,从心口涌上鼻翼,他微微颤动着嘴唇,将目光移向窗外。一支紫色的三角梅,开得正艳。它比去年长长了许多,快要伸进窗户里来了。 她继续拿起他的手,咬着牙,试图将戒指从他手指上滑落。他再也忍不住,一把拉过她,将她拥在怀里,眼泪喷涌而出。 她推开他,两只戒指已在她手中。举起戒指,她逼视他眼睛。“现在,你决定,分手,我将戒指扔了,咱俩从此一别两宽;留下,我俩重新戴上戒指。” “别这样,好吗?”他请求她。“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让我远远爱你,不可以吗?” 她拊着心口,拧紧眉说:“不可以!分开了,就不要爱了!你的爱,我会有感应的。我这里,很痛,像割锯一般,锥心地痛。实在,太痛了。痛得我,忍受不了。” 心绞痛又患了,她感到呼吸困难,天旋地转。蓦然,她像得了软骨病,瘫坐在地上。他心痛地搂着她问:“宝贝,你怎么了?” 奋力推开她,她打起精神,努力镇定下来。踉跄地站起来,她撑着墙,将两只戒指,扔向垃圾桶。一步一步地朝外走去。 他跟在她身后,看她上了的士。他返身,给她母亲打了电话。他才忍着巨大的悲痛回到家。 第124章 书俊离开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她找他,不过想再看他一眼而已,戒指的事,也是临时想到的借口。看他还戴着戒指,她心里更难过了。她知道,分手已无可避免了。 她已做好忘记他的准备。 刚到家门口,就见她母亲站在门边等她。淡淡地扫她一眼,若叶猜她不放心她,就无力地对她说:“你回去吧,我没事。” 母亲在屋里坐了一会,看她情绪稳定,就回去了。“睡一觉吧,不要想那么多。”母亲小声劝导。她怕说多了,引起她的反感。 “嗯,你回去。我想休息。”若叶点点头,浑身没力气,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做不了。心口一阵一阵地疼痛。这疼痛,像千万条钢丝,从不同放向,来回割锯。 冲了个澡,她躺在床上,像瘫了一样,一动不想动。躺了一会,毫无睡意。便翻身起床,打开电脑。好久没打理她的小说了,才写几万字。 打开网页,点击率不高,每天几十个人阅读。倒有个网名“三寸阳光”的人,评论了几十条。不止在文前评论了,还有章评、段评。 他(她)几乎天天上去,天天打赏,天天评论。 这人是谁呢?她熟悉的人中,只有雨欣和书俊知道她在写小说。而他俩的网名,她都知道。难道她有粉丝了? 为表达感谢,她一一作了回复。不到一会,“粉丝”就回复她了,“作者大大加油啊,好久不见你更新了,是放弃了吗?” 为不辜负读者的期望,她决定“重操旧业”,把小说写完。沉寂下来,一晚上居然写了五六千字。在这种情况下,算很好的成绩了。 她刚一发出,这位“三寸阳光”又评论了:“作者大大好厉害啊,一晚上更了这么多。喜欢读你的小说,文字精雕细琢,情感自然流淌。加油更哦,期待!” 回复之快,像随时守在页面上,专门等待她发文一般。 时间很快就过了,不觉就到了晚上十点多。洗漱毕,躺在床上,一会就睡着了。只是睡梦中,噩梦一个接一个。半夜醒来五六次。 忽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睁眼一看,已日上三竿了。头昏沉沉的,懒洋洋地穿上衣服。打开门,见以廷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车钥匙。 “跟我走一趟!”他气喘吁吁地,显然是小跑上来的。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值得他如此火急火燎的? 她漫不经心地问:“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他神秘地说。 “我不去!”已没什么能激起她的热情了,她更不想与他有牵连。 他严肃认真地说:“不去,你会后悔!”他拉起她就走。 一路上,她追问几次,他故作神秘地闭口不说。“你不说,就让我回去!”她暴躁地发怒。 “你怎么还这暴脾气?闵书俊没改变你?”他调侃道。 她不耐烦地说:“别提他!我就是这样的人!你离我远点!” 车子一直开到机场。她顿时明白了:书俊要离开了?他特地带她来为他送别?他何时关心起她和书俊的事了? “停车!我要下车。”她不愿送他,不愿再与他离别一次!“停车!”她再次大声吼道,吼得喉咙都嘶哑了。 “你不见他最后一面?确定不后悔?”他好心问道。 “不见!不想见!”她吵嚷着,讽刺他道,“你什么时候变善良了?还做这种好事?” 已上机场高速,只能到机场后再掉头了。 “不是你拜托我、让我把他截来吗?我这不就带你去截他吗?”他义正词严,一本正经地说。 “不需要了,我对他,没兴趣了!”她拍打着车门,像要急着从车窗跳出去。 他微侧着身,瞟她一眼。“美女,我几百万的车,被你这么敲打,我心痛啊!你对他不感兴趣了,能不能提前通知我一声?为得到这个情报,我可费尽周折啊!” “那么,前面三件事,你做得怎样了?”她不由问他。她想知道他辞去于洁没有。难道真如于洁所说,他离不开她?他爱上那个女人了?她不信! 他嬉皮笑脸地说:“你不是说,只要做成第四件,前面三件,可忽略吗?” “你不都一一答应了吗?怎么?舍不得于洁那个死女人?”她脸一沉,板着脸说,“世上的好女人那么多,你为什么找于洁那种?你想自暴自弃到什么时候?” “除了你,女人不都一样吗?”他轻声暧昧地说。 她假装没听见,望一眼窗外的天。“我改变注意了,四件事,前三件你必须为我做。最后一件忽略!” “罢了,罢了!你一会一个花样,我到底听哪句?先把今天这事办完再说。”他嬉笑道,“话说,你要他一条腿,还是一只手臂?” “我要他的心,你给我剜来?”她唬着脸,发狠地说。 说话间,已到机场。抬眼看看机场高大的建筑,她定定地望着天空中刚刚起飞的飞机。他走了吗? “上去看看吧。”以廷在耳边轻声劝道。 她狠心摇摇头,看着往来穿梭的人,木然地愣在原地。 一个人影撞入她眼帘,他拉着两只行李箱,在穿红着绿的人群中尤其显眼。他的身边,跟着万丽,还有两个保镖。 他穿一件宽松的深蓝卫衣,一条灰色牛仔裤,戴一顶白色带字渔夫帽。休闲、自然又抢眼。 像被吸盘吸住了一样,她目光锁定他。目送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的心一点点沉落,像沉进了十八层地狱。 没亲眼看见他离开,就永远怀着希望,觉得他没有走远。而今,眼见得他一步步远离自己,就断了全部希望。 也许是第六感,他突然回头,与她的目光相遇。触电一般,他呆立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分明能感受他脸上的悲伤。她不由自主地,慢慢走向他。 她看到万丽靠近他,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缓缓地转身,往楼上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闵书俊!”她不由自主地、发疯地朝他的方向跑去,跑了几步,忽地停下。“闵书俊!你给我站住!” 他没听见!怎么喊,他都听不见。 这场景,好像在梦里出现过…… 第125章 若叶饿晕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书俊离开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他的公司、商场、酒店,在魏氏的经营下,正在整修、包装,即将重新营业。 那天,从若叶家回去后,海蓉感冒了,浑身没力,在家里躺了几天。雨舟和子沫忙着上班,都没时间。海蓉不放心女儿,稍微好转,就到她家去看。 敲了半天门。没人开门。 打电话,也不接。 她以为她上班去了,打电话给雨舟。雨舟正与客户谈话,忙得不可开交,糊弄两句,匆匆挂了电话。 海蓉又给雨舟爸打。雨舟爸在街上买菜,正与人讨价还价,没听到电话。 在小区长椅上坐了会,海蓉仍不放心,去问门卫室保安。保安说,好几天没见到若叶了。听这么说,她更慌了。 她到保安室查看监控。监控显示,自那天回家后,就一直没见她出门,也没见她开车。 海蓉又回到若叶家门前,“砰砰砰”地敲了许久门,还是没人应。 报警吧,怕是监控没拍着她,或她只是睡着了,反弄得满城风雨,破坏女儿名声。不报警吧,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正犹豫不决之际,高咏来了。 前几天,工人在清理陈家大院时,发现一堆旧物。高咏怕对若叶有用,就收存着。他打电话问若叶,她不接。他知道书俊回国的事,料想她心情不好,不放心,就想亲自来看看。 刚到门边,就见若叶妈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他心里一紧,难道她出事了? 问清原因后,他也敲了一会门,依然没反应。他也急了。一个人睡眠再好,不可能睡这么死吧。莫不是她想不开……? 不会吧?她这么坚强的人,经历了那么多风雨,应该不至于吧?他亲眼见证了她与魏以廷的分手。那时的她,多洒脱啊。 考虑一番后,他也认为,暂时不报警的好。但这层楼,其他房屋都空着,要想翻进去,几乎不可能。闵书俊给她换的门,太结实了,防盗功能特好,想要撬开,可能性很小。 如果知道门锁密码就好了,可谁知道呢? 海蓉试过若叶的生日,没打开。 会不会是书俊的生日?他是哪天的生日呢? 她想起,他的生日只比她的晚了几天,那天好像是周五。翻开日历,她推测,应该是2月1日。按这个时间试了几次,也都不行。 高咏又按排列组合法,试了几次,也不行。 莫不是他俩的生日合起来? 将两人的生日按不同的组合方式试了,还是不行。 真的无计可施了! 只有报警。 110—— 拍拍脑门,高咏灵光一闪,在书俊的生日后加了个“520”。门居然开了! 冲进门,厕所、厨房、书房,都没人! 床上。 她躺在床上! 已奄奄一息! 一张精致立体的鹅蛋脸上,毫无血色。眼角下垂,丰满性感的嘴唇,白里发紫。气息微弱。两条雪白的手臂,无力垂下。她像一个发了酵的白面馒头,软软地躺在床上。 “叶儿!叶儿!”海蓉一边哭着一边喊。 她连眼角都没睁开! 裹了条毯子,高咏抱起她就往外跑。 送到医院,到急救室,经医生、护士手忙脚乱的抢救,打针、输液后,她才慢慢睁开眼睛。 她几天几夜没吃没喝,饿晕了! 醒来,她的第一句话是,“今天几号了?” 得到回答后,她掰着手指算了算,书俊已离开五天了。才五天,以后的日子怎么熬啊! 眼泪静静从眼角滑落…… 她以为,她很坚强、很洒脱。她以为,她很快就能忘记他。 然而这次,她做不到了。 一旁的两人,心痛地看着她,都不知怎么安慰她。只默默注视她。 用纸巾给女儿擦干泪后,海蓉自己也悄悄抹泪。 歪着头看了他俩一眼,若叶强作微笑地说:“我没事,你们回去吧。” “我反正没事。”海蓉对高咏说,“高镇长,你忙,先走吧。这里有我。” 他也请了半天假。见若叶苏醒过来,他出去了一趟。 半个多小时后,他又回来了,买了些水果、水杯、毛巾等。生活中的他,比较木讷,不善言辞。但他细心,温柔,体贴。如果不是因为结过婚,海蓉挺看好他的。 子沫和雨舟听说若叶住院,也抽空来看望她。 “你这也太懒了吧,连饭都不想吃!”子沫抓住她一双柔弱无力的手,开玩笑说,“你住阿姨家吧。这样,就不用做饭了。” “我哪是不想做饭啊,是睡眠太好了。一睡,就睡了几天。”她洒脱地笑笑。她最不愿人用同情、怜悯的眼光看自己。她必须打起精神来,活出坚强的样子。 病房人越来越多,高咏插不上话。只拿着水果刀,一个接一个地削水果,又依次分给大家。呆了一会,他觉得没趣,就借口走了。 他走后,若叶才想起她没给他医药费。 “这瓶液体输完,我就回家。”她拿过手机,对雨舟说,“麻烦你帮我去窗口开张出院证明。我算算高咏垫付了多少钱。我先转一万块钱给你,多退少补。” “你多住几天吧,好好调养一下身体。”子沫关心地说。她把若叶当病人了。 “我身体结实着呢,哪里需要调养,说得我像个老病号似的。”她抓抓发痒的头皮,“我得回家冲个澡,都快发霉了。” 拗不过她,子沫和海蓉帮她收拾东西,雨舟去窗口办理出院手续。 晚上到海蓉家,雨舟爸做了一大桌菜,若叶像饿死鬼投生,吃了好几碗干饭,还吃了很多牛肉、香肠、蔬菜。 边吃饭,她边与大家聊天。聊得谈笑风生,略无悲伤,仿佛与书俊的事,从没发生过。 大家都觉得,闵书俊,在她那里已翻篇了。 吃完饭,雨舟和子沫送她回家,她也高高兴兴地与他们挥手告别。告别时,还笑容满面。看她进了电梯,他俩才离开。 子沫还对雨舟说:“若叶姐真坚强,若是我,早垮了。” 第二天一早,海蓉又去若叶家。打开门,发现她不在了。客厅茶几上,留了一张纸条:我出去走一趟,不要找我。 电话打不通。 她到哪去了? 第126章 海边小木屋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雨舟把她失踪的事,跟书俊说了。 一回到H国,书俊就经历着“酷刑”。外公没收了他的卡,他的车,他的别墅……断了他的经济来源,把他“驱逐”出了公司。 曾经挥金如土的他,成了无水之鱼。本来在H国就没几个朋友,没钱后的他,更孤立无援了。 这正合了他的舅舅们的心意。他们趁机火上浇油、添油加醋地挑拨、离间。外公彻底失去了信心,将滨海竞买的土地也转让了出去。 这意味着,森海彻底退出了中国市场。书俊回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没办法,他决定去服兵役,在军队里呆两年。以退为进,等待外公回心转意,伺机重新返回中国。虽然这种概率很小,他也要负隅顽抗。 服兵役前,他还打算去一趟M国,调查一下Je y的事。这事在他心里,一直放不下。而他已无经济来源,寸步难行,连路费都没有。 他又不愿求助于姨妈。姨妈的工作室,也经营困难,连年亏本,生活都难以为继。 雨舟跟他说若叶的事时,他才填了服兵役的资料,等待最后的批复。他听说若叶失踪,恰如万箭穿心。她到哪去了?她不会想不开,干傻事吧? “宝贝,你一定要挺过来,等着我!等我回去找你!”他在心里默念。 然而,远隔万里,光着急又能怎样呢?他派人各处寻找。几天了,都毫无音讯。 这边,以廷知道后,也托人到处寻找。海蓉找了几圈,没找到若叶。她终日以泪洗面,以致一病不起。她食欲不振、恶心、呕吐,呼吸困难。 雨舟送她去医院,她也不去。雨欣也劝她,她仍不去。拖了半个多月,她才渐渐有了力气。 一日,雨欣突然发现若叶的小说在更新。她上去留言,希望她告知她的下落。而她虽每天更新文字,始终不回信息。不管她在哪里,只要知道她还活着,也就放心了。 她的小说,反响并不好,每天点击率,销售额都不好。尤其上架后,更没几人读了。倒是那个叫“三寸阳光”的网友,每天照样阅读,评论,投推荐票,打赏。 雨舟也去评论区,以读者的身份留言,她也以作者的身份作了回复。 一个多月后。 滨海。夕阳西下,金黄的落日,将天空和大海撩拨成鲜红。 海岸边,小树林,一间小木屋。归巢的鸟儿,唱完了最后一首歌,回到自己的“家”。 一辆布加迪,悄悄开进了小树林的小木屋前,打破了鸟和树的宁静。从车上走下一个身材挺拔修长的男子,他径直走到木屋边,轻轻地敲响了房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门里探出头来,看了来者一眼,又欲关门。 男子将门顶住,喜眉笑眼地说:“大作家,我千里迢迢跑来,你不欢迎就罢了,怎么还让我吃闭门羹呢?”说着,挤进门边,倚靠在门上。 “你来干什么?”被唤着“大作家”的若叶,冷着眼,回身站在离他几米远外。 环视一圈木屋,木屋共有两间,一间卧室,一间“客厅”兼厨房、饭厅。 卧室的门虚掩着,只够一铺床的空间。“客厅”靠窗的位置,一张小方桌,兼具饭桌和办公桌的功能。靠近门边,一张长方桌上,摆着炊具和餐具。 “你这木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呢。你打算做梭罗?隐居在这里?”以廷不回答她,一屁股坐在墙沿的木凳上。 “是啊,这里很好。我喜欢。”她淡然一笑,眼里掠过一丝拒人千里的冷漠。 抬头看着她,他笑着说:“你让我为你做的事,我已完成四分之三的使命,特意来向你汇报。还有一件,需要你的参与……”算是回答了她的话。 “不用了,完成三件就够了。”她从桌上的水壶里,往一只玻璃杯里,倒了一杯菊花茶,递给他。 接过茶杯,他仰头一饮而尽,哈了一口气,“太爽了!这里茶也这么好喝。怪不得你要留下。”又将茶杯递给她。她又倒一杯,递给他。 “这边,还有多余的房子没有?”他朝外瞧瞧,开玩笑道,“我也搬来,怎样?” “切!你这种金丝雀,还是关在笼子里比较好。千万别来这种地方。”她嘲讽地看着他,淡淡微笑道。 “金丝雀?搞对没有?你还大作家!我是男人,不是金丝雀!”说到“男人”,他的脸色略有变动。 瞥他一眼,她重复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呵呵,这个嘛,我自有办法。”他搔搔头皮,诡秘笑笑。 “一个土著民族,他们居住在一片荒僻的林子里,刀耕火种,餐风露宿,过着自足快乐的生活。可是,有一天,一群记者来了,用摄像头将他们的生活记录了下来。” 她为自己倒了一杯水,轻轻地喝了一口。“从此,他们原有的宁静被打破了。一群群打着‘爱的旗号’的人,蜂涌而来,使他们曝光在各种媒体之下。” 盯着她的眼睛,以廷嘻嘻笑道:“我明白了,你在赶我走。知道你还活着,就足够了。我呆会就走。可以吗?” “买下我小说版权的人,是你?”她眼里飘过一丝迷雾。 “版权?”他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坐在桌边的椅子上,无意识地敲开电脑,迷惑不解地问:“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地址的?” “我从雨舟那里听说的。”此时,他也认真思考:连他魏以廷都做不到的事,雨舟怎么知道的呢? “雨舟?他怎么会知道?”她望一眼窗外,夕阳已从地平线上隐去,天空恢复了沉寂。远处的灯塔上,亮起了银黄色的灯光。 是啊,雨舟怎么知道的呢?雨舟当然无从知道。是书俊告诉雨舟的,他告知他,并不是要他去找她——他不愿让人打扰她,只是想让他们放心。 而以廷逼迫雨舟告知了他。知道她的地址后,他迫不及待,连夜就赶来了。 第127章 我爱着谁,你不清楚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几天前,若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一个自称网站编辑的人,说她的小说,被某出版商看中,拟将它改编成IP小说出版。 她很是怀疑。因为她的小说,在网站销售并不好,连主编推荐的位置都没得到一个,怎么可能会改编?改编一篇赚不到钱的小说,除非出版商脑子进水了。 何况,小说才写一小部分,改编就是个传奇。 但,给她致电的,的确是她的编辑。 出于礼貌,她提供了联系方式。 几天后,出版商还没联系她,以廷倒来了。难道编辑口中的出版商,指的是以廷?而他却矢口否认。 凭她对他的了解,这事若真是他做的,不用问他,他早敲锣打鼓告知了。哪里等到问他。 买走她版权的出版商,会是谁呢? 难道她的书,真符合改编条件?她还不自信。她第一次写网文,还不了解市场,也不知道读者胃口。她又天生不会迎合别人。就像精心做了一桌肉,而别人却吃素一样。 她曾想到过书俊,但她不愿想到他。有关他的一切,她都不愿提起。一提到他,眼泪就不自觉地流出来。 而她最不愿想起的人,却时刻牵挂着她。 听说她失踪,书俊万分焦急。他不希望她离开他的视线,得不到她的消息,比杀了他还难受。 为寻找她的下落,他卖掉了珍藏多年的手表,换来200多万现金。他联系到网站主编,以买下她的小说版权为借口,找到她的联系方式。再通过定位服务,搜到她的住址。 得知消息后,他第一时间告诉了雨舟,希望他能宽慰若叶母亲,告知她的现状,免得老人担忧。 谁知,打电话时,恰好以廷在旁。他“威逼利诱”,终于从雨舟口中套出了若叶的住处。 原以为,闵书俊离开了,他尚有一线希望。但从她对他的态度看,他已然明白了。在她心中,他早没位置了。不管那人在不在她身边,他都住在她心里。 “主人,我没吃晚饭呢,你怎么招待我?”看这木屋远离人烟,不知她怎么买菜,怎么做饭。以廷开玩笑地问她,“你住这么远,到哪里去买菜?” 瞥着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哥,她嘲笑道:“现在网上,什么不能买?网上下单,半个多小时就到了。你想吃什么?前面有家海鲜店,本地人开的。我带你去。” 平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他哪里知道在网上买菜这等小事。 “有烧烤店没有?我想喝酒。在海边,吹着海风,吃着烧烤,喝酒,应该别有风味吧?”他心想,还有心爱的人陪着。 “烧烤店?”若叶想了想,“大约500米外,有一家。”从里屋拿了件黄色披风,她随意地披在肩上。看以廷出门后,她将门轻轻带上。 经历一些事后,她仿佛变了很多,她居然穿黑白色以外颜色的衣服了,头发也蓄起来,有齐耳深了。是因为海边没理发店吗? 他想陪她走走,便没开车。两人沿着海边,慢慢地走,海水拍击着海岸,发出“啪啪”的声音。 往事,像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她与书俊,也曾在这里散步、谈心、嬉戏,留下了美好的记忆。往事历历在目,转眼间,海还是以前的海,人却不在了。 她远离尘世,远离自己熟悉的人,不过想寻求一片宁静。以廷的造访,成了她回忆往事的媒介。她想快速打发掉他。 隐藏在心底的痛楚,又牵连而出。她不禁黯然神伤。 这一片海,很安静,即使夏天的夜晚,也少有人来。只听见汹涌的海水有节律地拍击着礁石,像在倾诉什么。 海边总留下一些易拉罐瓶、矿泉水瓶。一个拾荒的老人,沿路捡过来,蛇皮袋里,已装得鼓鼓的了。遮阳伞下的桌子上,空无一物。 没喝两杯酒,以廷便醉了。醉酒后的他,话像海水一样多。 “我不该放弃你,让闵书俊拣了便宜,还不珍惜……”他踉踉跄跄,差点跌倒在若叶肩上。她一闪身,他摇晃着险些摔倒在地上。 微腥的海风撩起她的发丝,在额前高高耸立,像一张鼓起的帆。她立体的五官,被海风特写出来。月光照在她光洁饱满的额上,淡蓝的眼里,掠过一抹忧伤。 “你辞退于洁了?” “你的话,我怎敢不听?”他打了个酒嗝,手指在空中晃动。“我跟她,什么都没发生。你信不信?”他想说,她其实在帮他。但他不好说出口。 “你爱她?”想起于洁的话,她既憎恶,又后悔当初的举动。难道,他俩真心相爱? 他在她脸上盯了半天,仿佛要盯出什么稀奇来。突然,他苦涩一笑。“我爱着谁,你还不清楚?” “你回去吧,以后别再来了。我想一个人,安静地呆着。”她望着月光下淡蓝的海面,心事就像这悠悠飘荡的海水。 吹一会海风,他的酒醒了大半。 捡起一只贝壳,他弓着身,朝海中斜掷出去。贝壳掠过海面,激起一层层浪花。还是小时候在外婆家打过水漂,他拍拍手,跟上她。“你打算在这里住一辈子?” “是啊。”她淡然回答。“这里很好啊。可以安静地思考。” “公司还有个岗位空着,等着你呢。你不会跟我开玩笑吧?我当真的哦。” 她扫他一眼,他似乎成熟多了。“我能去吗?”顿了顿,她说,“等我吃不起饭时再说吧。魏氏还愁招不到人吗?” “招人是分分钟的事。招你这样的,不能啊。”他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 “你回酒店吧,不用再过来。我也回去休息了。”到木屋前,他停车的地方。她停下脚步,瞧着他的车,对他说,“我会厚着脸皮活下去。” 小树林静悄悄的,棕榈树的叶子在风的鼓动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你想回来时,就回来吧!” 她未置可否地淡然笑笑。 回到木屋,她打开窗户,海风直直地吹了进来。浩淼的海面上,波光粼粼。她将下颌抵在窗台上,呆望着大海。耳畔伴着呼啸的海风、喧嚣的海浪声。 那一场梦,该醒了。 一阵悠扬的笛声,跃过海面,哀婉、凄楚,像一片片雪花,飘过心间…… 哪来的笛声?以前没听到过。吹笛的人,是个什么人呢? 第128章 保姆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悠悠笛声,在她梦中响起。醒来,天已大亮了。她独自享受着这宁静的清晨,心绪却再也宁静不了。 冲一杯咖啡,吃了几片饼干,胡乱应付一顿,又开始在电脑前码字。脑子里一片空白,手速提不起来。没写两行就卡文了。 遵从她的意愿,以廷再没找来。她心里仍是空落落的,若有所失。 她索性推门出去。 海边的早晨,清新、凉爽,海水温柔地蛰伏在海里。太阳的影子浮在海平面,随着波涛的起伏,有些变形,像显微镜下变异的细胞。 海水将一只只贝壳送到沙滩上,退回去,又送来一批。先前送上来的,有的又被卷回了海里。 她顺手捡起一只。这只贝壳呈扇形,细看又像心形,被海水冲刷着泛白了。 小时候,她的小伙伴红霞,曾跟随在外打工的父亲到过海边。她送给她一串用贝壳做成的项链,她像宝贝一样珍藏着,一次也舍不得戴。 比起贝壳项链,她更羡慕红霞有个宠她的爸爸。 红霞是黎奶奶的孙女,她的第一个朋友。她也住在陈家大院,与若叶家只隔一堵墙。 她活泼好动,跳绳,踢毽子,跳皮筋……样样是高手。而若叶动作协调能力差,玩啥啥不行,小伙伴都不跟她一组。只有红霞不在乎输赢,愿意跟她一起玩。 两人常窝在一间漆黑狭小的阁楼说悄悄话。偶尔,黎奶奶会塞一个核桃或一小把炒熟的豆子在若叶包里。奶奶却不喜欢红霞,说她贪玩好耍,学习一塌糊涂。 十五六岁,红霞就外出打工,跟一个山东男人结了婚。她很少回来,回来一两次,又匆匆走了。两人终是没碰上。若叶曾找红霞家人要她微信,都没结果。 两人再没联系过。 红霞,作为一个美好的存在,封存在她童年的记忆中。或许,书俊也一样,只是记忆中的人,永远封存着。 在海边呆坐了会,没趣味,她又返身回屋。才打开电脑,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难道以廷又来了?她皱皱眉,不情愿地打开门。 一个五十上下的中年妇女,微笑着站在她面前。她手里提着一个包裹,看上去很沉。“您好!我是您请的保姆……”她礼貌地颔首。 “保姆?我没请保姆啊。”若叶瞧着眼前这个服饰整洁、面容慈善的女人,迷惑不解地说。 “是一个帅哥请我来的。他还支付了我一个月的工资。”她从包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若叶。 瞟了眼纸条,是以廷的笔迹。若叶想也没想地回绝道:“对不起,我不需要保姆,您请回吧!” 看若叶态度坚决,妇女的脸色有些尴尬。她放下包袱,从包里拿出一只布袋子。“那工资怎么办?我退给你吧?” “不用给我。要退,你退给他吧。”若叶连连摆手,说完就走进屋里。 想起三年前,奶奶瘫痪后,若叶接她去淮城,奶奶不愿离开陈家大院。找几批人来劝,她死死拽住轮椅不放。 没办法,以廷帮她找了个保姆,是他的秘书方雨舟的母亲。 那天下午,阳光明媚,碧空如洗。若叶将奶奶推到院坝晒太阳。 这时,以廷走进大院,他身后跟着个中年妇女。她五十上下,虽略显老态,但打扮得整洁利索,看上去精明强干。若叶猜到是来照顾奶奶的阿姨。 终于有个愿意照顾奶奶的人,若叶很开心。她迎上去,笑盈盈地问:“是这个阿姨吗?” “阿姨,”以廷指着奶奶和若叶,向“阿姨”介绍道,“这是我奶奶,我女朋友陈若叶。” “阿姨好!”若叶走到海蓉身边,将手轻轻搭她肩上,亲热地说,“拜托您了!” 海蓉触电似的抽搐了一下。若叶注意力不在她身上,没注意到她的反应,更注意到母亲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睃巡。 那时,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想念了二十多年的母亲,就站在她眼前。 她跟以廷搬了些东西回屋,还说了些悄悄话。 忽听外面一阵吵嚷声。 “死婆娘!你这个遭千刀的死婆娘!滚!滚——!”奶奶歇斯底里地叫骂,还夹杂着阿姨“哎哟,哎呦”的喊叫。 “不好了!”两人飞奔出门。奶奶不知从哪里找到一条长棍子,像得了神力似的,推着轮椅,追着阿姨跑。阿姨绕着院坝,边跑边哭。 若叶忙跟“阿姨”道歉,又蹲下耐心跟奶奶解释道: “奶奶,这是以廷特意从城里找来的阿姨。我要上班挣钱,以后阿姨照顾你。我每周回来看你,好吗?” “走!你们都走!没良心的狗东西!”奶奶骂着骂着,就变成了哭腔,竟至于伏在轮椅上哭了。 若叶也忍不住搂住奶奶哭道:“对不起,奶奶,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做。我留下来陪您,不走了。” 呆呆地看着祖孙俩,海蓉仿佛置身于另一世界。 那是她跟母亲分别二十多年后,第一次见面。她竟全然不知。 直到奶奶去世那天,若叶正忙着张罗各种琐事。 院内一阵骚动,人们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若叶抬头,看到雨舟领着他母亲走来。若叶心里一紧:他怎么知道了?她已跟以廷分手,不愿因任何事惊动他。 她赶紧迎上去,接过雨舟手中的香蜡、纸钱。问:“你?怎么知道了?” 雨舟环视着院坝里的人,忙解释道:“我妈娘家人告诉我们的。” “请不要跟别人说。”若叶叮嘱道。 雨舟点头,他知道“别人”指的是魏总。“我也才知道。”他看了眼母亲,对若叶说。 “才知道什么?”若叶追问。 雨舟的话,只说了一半——他才知道,他妈就是若叶母亲。 还没说出口,晓莉冲上来,朝雨舟妈大声吼道:“你来干什么?” 雨舟妈看看若叶,又斜乜着晓莉,心虚地笑着。 同村几个年龄稍大的老人劝晓莉道:“老太太的丧事,要和和气气的,这么多客人看着呢。来者是客,不要吵吵闹闹的。” “小姑,你认识她?”若叶不解地问。 晓莉冷笑道:“我怎么不认识?你晓得不嘛,她做了我几年嫂子!” “什么?”若叶一激灵,惊异地盯着眼前这个曾把她当作恩人的中年妇女。“你说她是谁?” 第129章 吹笛的男孩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晓莉双手叉腰,朝地上吐一口唾沫,恨恨地说:“她是谁?你问她吧!她就是那个生下你、把你扔下不管的所谓的妈!” “叶儿,听我解释。”唐海蓉紧张地搓搓手,对女儿讨好道。 若叶紧紧地盯着这个早已模糊了记忆的人,往事一幕幕呈现。 她终于明白,奶奶为什么一见到她,就要打她、骂她。也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主动来照顾奶奶。她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赎罪,来弥补曾经犯下的错误,以求得良心上的安慰。 可以吗? 她这么多年欠下的,就可以这么轻易还了?能还清吗?多年缺乏的母爱,以及心灵的创伤、孤独的阴影,谁又能弥补? “不!不!我不能原谅她!” “她多么自私,多么狠毒!为了自己心安,选择这么便捷、速成的方式!可是,我呢?我该怎么办?” 她曾经多么渴望再见到她,多么渴望得到她的拥抱和温暖。她不知设想过多少与她再次见面的场景。她也不知在心里恨了她多少回。她突然出现在眼前,让她像遭到暴击一般,心痛如裂。 “没什么好解释的!从哪里来,就到哪去吧。这里不欢迎你!”若叶冷冷回绝。 “让我给奶奶烧把纸钱吧。”她低声下气地恳求道。 “早干嘛去了?别装善良了!走吧!”晓莉嘲讽地冷笑。 一旁的雨舟,见一家人这么对待继母,心里不是滋味,又不知怎么劝解。刚喊出“若叶姐——”就被顶了回去。 “你带她走吧,这里不欢迎她!” “若叶姐,其实……”他犹豫该怎么说。 “不要替她解释和开脱,不管什么原因,我都不想听!请带她走!我不愿看到她!永远!” 等她说完,雨舟苦笑着说:“姐,我理解你的心情。你能冷静下来,听我说两句吗?” 若叶不说话。 “首先,我不是来当说客的。其次,你俩的关系,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和我爸以前在深圳,开了一家不大但能养家糊口的皮革厂。听说你在淮城后,他俩就搬了回来。她从没放下你。当初,她离开你……” “我不会原谅她!你不要再说了!”若叶倔强地打断他。 “好!我多说了,等你冷静下来再说吧!照顾好自己!”他礼貌性地拍拍她的肩。 说出“请她离开”这种狠话后,她心里马上就后悔了——觉得也不该这么绝情,奶奶去世后,她或许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虽然她早已将她从亲人的行列中划除了。 陈家一个远房亲戚(海蓉称她“刘嫂”)过来,劝解道: “叶子,这就是你不对了!今天是奶奶的丧日,天大的事,也把它放心里。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奶奶辛苦一辈子,就不能让她安静地离开?” 老人边说边抹眼泪,仿佛在讲述自己的故事。 她心下软了,但仍犟道:“我不想看到她。”声音已低了下来。 “我对不起你!让我烧把纸钱就走,可以吗?”她再次央求道。 刘姨往她俩中间一挤,将若叶挤到一边,拉着海蓉的手说:“走,海蓉,到里边坐,好久不见你了,咱俩摆摆龙门阵。” 这时,黎奶奶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来,凑若叶耳边说:“姑娘,听奶奶的劝,莫听你姑姑们的话。再怎么,她是你妈,快去点火炮。” 若叶这才勉强放下,心里仍无法原谅她。直到书俊到来,他的阳光,他的温暖,他的爱,让她学会了原谅,学会了爱。她才慢慢接受。 当她豁然时,他却离开了,让她如何适应这变幻的人生?难道真如算命先生说,她的八字硬、要尅夫、要破财? 也就是说,从出生那刻起,就注定了她不该得到幸福?人的命运,真是上天安排好了吗? 一行泪不由自主地从脸颊滑落。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沉思,她接起电话,那端是个陌生的声音。 他就是主编说的那个出版商,他无意间在网上读到她的小说。小说内容,正与他想要的题材一致。他才决定买下版权,先出版发行。如果反响良好,拟将其改编成电视剧。 他说得严肃认真,并且天衣无缝,让若叶相信了他的话。哪个作者不渴望自己的作品得到认可呢? 她又有了创作的热情,专心码了半天字,门都没迈出半步。 时近黄昏,天气渐渐转凉。坐得筋骨疏散的她,走出木屋,找了块礁石坐下。 隐隐听见一阵笛声,从遥远的地方飘来乐曲清亮、优美。 她仿佛看到了…… 旭日东升,大地一片清新。一群黄莺,在枝头跳来跳去。蔚蓝的天空中,黄莺展翅飞翔,尽情地歌唱。 她第一次知道,竹笛能演奏出这么清脆动听的乐曲。演奏这首美妙乐曲的人,该是多么幸福,多么热爱生活啊! 循着声音,她一步向笛声靠近。声音是从树林另一端传来的。 一曲终了,又换了另一首。音乐忽而悠扬委婉、明澈、圆润,忽而活泼流丽,仿佛有群鸟儿在蔚蓝的天空中展翅高飞。 突然,她的眼前一亮。 林子深处,一棵大树下,坐着一个男孩,十八九岁的光景。他长得眉目清秀,眼眸传神,神采俊逸,顾盼有情。与书俊竟有几分神似。恍惚中,她以为看到书俊了。 音乐声戛然而止,笛声就是由他吹奏出来的。他手里的竹笛,还横在胸前。也许是她的失态,让他停了下来。他讶异地望着她,脸上泛起了红晕。 “对不起,我打断你了吧?”若叶收回目光,指指身后,展颜一笑道,“我听到乐曲,就被吸引过来了。” “你住在这里?”他微微欠身,站了起来。他匀称修长的身材被显露出来。不等她回答,他又问,“你喜欢听吗?” “太喜欢了!我第一次听到这么美妙的乐曲。”她由衷地说,你吹奏得太好了!” 他得到了鼓励,脸上有得意之色,但仍谦逊地说:“不是我吹得好,是乐曲本来好听。” “你是H国人吗?”她看他与书俊有几分神似,怀疑他俩是否有某种联系,就禁不住问他。 第130章 人生原本虚无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为什么这么说?”他略感意外,指着远处的村庄,他浅然笑道,“我是滨海本地人啊。” 他一笑,若叶就看出不同了。书俊的脸上有酒窝,笑容也更温暖、阳光。 她逃到这里,原想远离尘世,远离有关他的人和事,不再想起他。却偏偏遇上与他长相相似的人,难道这就是所说的命运?无论怎么逃,都逃不掉宿命? 她从不相信命运,此刻,却也迷信起来。 “你是H国人吗?”他歪着头,打量她。 她的沉思被打破,微红着脸说:“不,我是中国人。” “你长得像H国人,精致、漂亮。”他无意识地夸赞道,“你刚才从对面走来,我惊了一跳:难道我看到仙女下凡了吗?”为证明他说的是真心话,他强调道,“真的。” 被夸得不好意思,她羞红了脸说:“哪有!我一点不精致。” “刚才,你说你喜欢听竹笛?”他重复问她一遍,像征求她的意见,“我每天吹给你听?” “每天?你在滨海上学吗?”他看上去稚气未脱,像个高中生。 一阵鸟鸣声打断了他俩的谈话,她不由抬起头,望着在林子间飞来飞去的小鸟。“看,你的乐曲,把它们招来了。” 男孩的眼珠也跟着鸟的飞行而转动。他天真地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我把你也招来了。”想起还没回答她的话,他补充说,“我在京都上学。放暑假了。” “上大学?”她想起上大学时的时光,虽然很累,但很充实。 “嗯。”他像想起了什么,好奇问她,“你住在这里吗?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新搬来的,不到半年。”她看时间不早,就告辞了。 回想一天发生的事,大体还比较愉快。在这偏远的地方,还能欣赏到如此优美动听的音乐,也算耳福不浅了。 以后的几天,男孩每天给她吹奏竹笛。他总在夕阳西下的时候,拿一把竹笛,坐在树林的大树下,认真地吹奏。她也总能在听闻竹笛声时,准时到达。 这样,两人渐渐熟悉了。他叫霍汐然,是京都大学数学系的高材生。理科男还精通音乐,已属罕见了。当若叶告诉他,她在写作时,他告诉她,他也在网上写文。 她去网站一搜。“汐然”的小说,居排行榜第一!他已写作二十多部百万字以上的小说,其中十多部翻译为外文,五六部翻拍成电视剧,且都是爆款。 他是网络大神啊! 两人常常畅谈文学、音乐,有时也谈到生活和爱情(若叶只字未提书俊的事)。不知不觉间,两人渐渐熟悉起来,成了忘年之交。她让他叫她“姐”,他却只叫她名字。 她常向他请教网文写作上的事,他也分享自己的经验。在他的指点下,她的小说进步很大,成绩也逐步上升,收获的粉丝越来越多。 这天,和往日一样,他来到大树下,吹起了竹笛。却不见若叶到来,眼看天色将晚,海面上挂着一轮圆月,竹笛已吹了几首,听乐的人却始终不见。 他想,她可能有事耽误了。他沿着海岸边,信步往前走。不觉间,走到她所描述的小木屋前。他见木屋紧闭,心想她是不是出去了。 正要离开,忽听屋内有轻微响声。莫不是进了小偷?他不由就着门缝,朝里观看,却什么都没瞧见。他轻轻敲响了房门,刚一碰到门,它自动开了。 探头往里一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走近,正是若叶。她脸色发青,大汗淋漓,嘴唇发白,牙齿紧咬。 “若叶!若叶!” 他喊了几声,她才无力地睁开眼,见到眼前一张模糊的脸,酷似书俊。“书俊——”她唤了一声,又无力地闭上眼。 “书俊是谁?”他心下疑惑,忍住没问,只连声问她,“你怎么了?”见她手捂心口,猜她是患病了。没容多虑,他背起她就跑。 涨潮了,海水猛烈地拍击着海岸,掀起一层层巨浪。远处的灯火渐次点亮,鸟儿们也都归巢了。 天气闷热得像要燃烧,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襟。她在他的背上,像一滩稀泥。 “书俊——”她又气息微弱地唤了几声。 她呼唤的人是谁?她的爱人?她似乎从没提起过。他心里莫名有些酸涩。 终于到了医院,经医生检查、抢救后,她才苏醒过来。 今天下午,她写作时,正写到男女主人公在海边分手。触目伤怀,书俊漠然转身的那一刹那,又呈现眼前。 她再次经受内心的煎熬,忽感胸闷、心慌。像被注入一股疼痛剂,它在体内慢慢扩散,先是心脏,再是肩、颈、牙床……以致到了全身。 她想倒杯水喝,一站起身,就跌倒在地。剧烈的疼痛,伸出无数双无形的手,从不同方向钳制她,令她艰于呼吸,不能动弹。 医生诊断她为心绞痛。好早以前,她就患有心绞痛。调养了一段时间,吃了药,很久没再患了。 “我再不写小说了!”她赌气似地说。 他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给她朗读了一段诗,“‘一切都是暂时的,一切都会消逝。一切逝去的,都会变成美好的回忆。’” “佛说,‘舍,就是得;不舍,哪有得。放下,便得自在。’人生,原本虚无,chi条条来,又chi条条去。把握眼前,才是幸福。”他说出的话,与他的年龄不相称。 “道理,谁都懂。践行起来,真的好难。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不由自主。原本以为,我很洒脱,可在某些事上,我怎么也洒脱了。”说话间,她已泪流满面。 他假装没看见她流泪,起身站在窗台边。放眼望去,大海仿佛就在脚下。海浪滔天,波涛汹涌。“海纳百川,也有生气、发怒的时候,何况我们人呢?好好休息吧,什么都不要想。” 最后一句话,书俊也曾说过。 望着他背影,她竟又想起了书俊!“你的人生,很顺利吧?”她想起他欢快婉转的笛声。年纪轻轻,又这么成功,他该没什么烦恼吧? 第131章 我等你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他回过头,看着她,牵动嘴角,苦涩一笑。“哪有顺利的人生呢?人生,就是一段苦难的行程。”不直接回答她,他问,“你看我多大了?” 她猜他十八九岁。“但从你说话的方式,说话的内容看,你像三四十岁的中年人。” “呵呵,我看上去那么年轻吗?我二十三岁了。不过,我的心理年龄,至少四十了。知道我为什么写作吗?”他坐在一张椅子上,面朝着她,“我写作,是为了赚钱。” 她认识很多作家。他们的写作,有很多目的。多是为了理想,为了陶冶情操,为了精神上的需要。坦率地说写作是为了赚钱的,还是第一个。 “很小时,我妈妈就生病了——小儿麻痹症,长期坐在轮椅上。家里穷,常受到邻里、亲友的歧视。为了让爸妈扬眉吐气,我开始了赚钱之旅,走过许多弯路…… “我卖过艺,当过服务生,做过推销员,在海边摆过路边摊……只要能赚钱的,我都干。后来,我听说写小说能赚钱,于是,我开始写小说。但光签约,我就花了两年时间。” 原来,每个人都不简单!难怪他看上去这么成熟、稳重。“你不是在上学吗?哪来那么多时间?” “利用每一个寒暑假打工。边读书边写作。” “后来呢?你妈妈怎样了?她的病治好了吗?”她照顾奶奶一年,知道照顾一个瘫痪的病人,有多艰难。 “没有。在我拿到第一笔稿费前,她就去世了。”他神色黯然,“这还不算什么。不到一年,我爸也去世了。”他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他去捕鱼,掉进了海里。” “那你喜欢海吗?” “喜欢。我不能因为我爸掉进了海里,我就讨厌它吧?正如生活给了我们伤痛,我们不能讨厌生活一样。我是海边长大的孩子。它哺育了我,我深爱着它。” 她喜欢坚强自立的人,他赢得了她的好感。 很快,汐然的暑假就满了,他要回到学校去。出发前,他特意到她的木屋与她告别,为她吹奏了一曲《月出》。 皎洁的月光洒向海面,竹笛声里讲述了一个凄婉的爱情故事,音乐带着淡淡的哀怨。 “等我回来时,希望还能见到你……”他送给她一条项链。项链由米粒大小的五色贝壳串联而成,吊坠是一个心形的贝壳。贝壳后用英文写着“loveu”。 这是什么?表白吗?她一直当他为朋友,为弟弟。他怎么会产生这种情感?时下虽流行姐弟恋,但她从没往那么想过。她愕然地望他一眼,他的脸唰地红了。 “是我亲自做的,做得不好。”他看着项链,淡定地说,“你知道就好,不用回答我。”仿佛表白的事,从没发生。“戴上试试吗?” 她才发现他看她的目光,带着浓烈的热情。 从她手中接过项链,他绕过她,手指不小心轻轻触碰到她细嫩滑腻的脖颈。他用指尖挑起项链,巧妙地避开了肢体的接触。轻轻一扣,项链戴上了。 再绕到她前面,他低头端详项链,“似乎鲜艳了些。” 撩起项链,她埋头瞧着它,“很漂亮,但与我好像不匹配。应该把它送给适合的人。” 她是委婉拒绝,他略显尴尬地开玩笑:“别当着我的面扔,可以吗?” “怎么能扔了呢?是你精心制作的。”她取下,小心地放进包里。“别想收回,后悔来不及了。我收下了。我最好的朋友送给我的,我得好好珍藏。” “最好的朋友”,对他最大的认可。他欣慰笑了。“你真把我当最好的朋友?” “是的。我没甚朋友。”她笑着补充道,“我是个脾气古怪的人,少有人跟我相处得好,你是个例外。” “不会吧?我觉得你温柔、善良,善解人意,也很温暖、阳光。”他不胜言辞地夸赞。 她捂嘴笑道:“你太不了解我了。了解我的人,都说我刁钻,古怪,自私,冷酷,不近人情。我看你被蒙住了眼睛。” “那个人,为什么跟你分手?”他盯着她明澈的眼眸,“请原谅我的好奇。你很爱他吧?” 她眼里掠过一抹阴云,望着翻滚的海面,神情黯然。“是的。很爱!可是,他离开了我。也许,这一辈子,我再见不到他了……”她仰着头,不让眼泪流出来。 眨眨眼睛,眼泪还是渗了出来,她用纸巾沾沾眼角,掩饰笑道:“这风,太猛了。” 海风掀起巨浪,向前方推进,冲天而去。 “等我!”他简短地说了两个字,又补充了三个字,“我等你!”说完,望着翻腾的海面。 “呵呵,好好读书,好好写文吧!小小年纪,别开小差。”她闪烁其词地回避。 “不小,二十三了。还有一年,我就毕业了。”他收回视线,看着她潮湿的眼睛,询问道,“一年的时间,来忘记,够了吗?” 她不知道他说的“忘记”,指的是谁忘记谁。“不知道。忘记我,只需要一周。” “我是说,忘记他!”他说得斩钉截铁,有强迫意味。 潮水渐渐退去,海面漾起细细的波纹,月光静静地挂在海平面。“天晚了,回去吧。”她未置可否,她还没想过忘记他。 “我可以抱抱你吗?像朋友一样的。”没等她回答,他霸道地搂过她,将下颌搁她瘦削的肩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她粗暴推开他,严肃道:“霍汐然同学,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 他嬉皮笑脸地回答:“是不是最后一次,由我决定!” “切!”她推他一把,轻蔑地斜乜着他,“霸总的小说看多了吧?”面有愠色地转身往小木屋走去。 “记住!等我——”他朝她的背影,大声喊。 如果,先遇上他,再遇上书俊,她会不会爱上他?她也不知道。也许,人与人的缘分,就是如此。 怎么可能?他还是个孩子呢!她自嘲地笑笑——书俊在我心里的位置,谁都取代不了。 第132章 再回幸福村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转眼,若叶在海边已住近一年。她的小说已完结。上架第一天,就在热销榜第一。以后的半年多,小说一直位居热销榜前五,订阅已近千万。 寒假,汐然没有回来。他忙着开新书,要搜集、整理资料。 海边的邻居,跟汐然很熟。知道若叶是他的朋友,他们跟她也熟了。有时,给她捎两棵菜,或一兜鱼虾来,跟她唠嗑一会。 这天,邻居们经过她门前,敲了半天门,不见回应。他们急了,忙通知汐然。他临走前,嘱托过邻居,请他们关照她。 他以为她又病了,给她打电话,电话关机。 她到哪去了? 他丢下所有事务(包括两天后的新书发布会),连夜坐飞机,心急如焚地从京都赶回滨海。赶到木屋前时,恰好遇到刚从海边回来的她。 二话不说,他冲过去,紧紧搂住她。“我好害怕!害怕你生病,害怕你离开……” 他也不知道自己深陷进了爱的漩涡,从知道她不知去向、坐上飞机的那刻起,他明白了。他深深爱上她,不可自拔了! 原来,她的小说被某娱乐公司看中,拟被改编成电视剧。导演正好路过滨海,顺便约她面谈。她如约前往,谈了一下午,晚上还陪他吃了饭。 走得匆忙,手机忘了充电。跟人谈话,她也不好看手机,就没接到他电话。 往日,她很少离开木屋,更没有半天不在的情况。在邻居们眼中,木屋在,她就在。突然有一天,在木屋没看到她,就觉得不正常了。她也没想到,他们会惊动他。 “想不到,我这么重要。”她歉疚地笑道,两只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我有个妹妹,也在京都读书,跟你年龄相仿……” 她想把雨欣介绍给他。没等她说完,他烦躁地打断她。“除了你,我对谁都不感兴趣。”话已说得够直白了。她仍装着不懂。 时间过去这么久,小说也写完了。她也该回去了——幸福村的开发,进行得怎样了。她的姑姑、姑父们也都从监狱放出来了,不知道他们闹事没有。 这些,她一无所知。 根在那里,她终究要回去。逃避,不是办法,也不是她的作风。她已买好机票,准备明天出发,离开滨海,恰好他就来了。 “答应我,不要无缘无故消失。请给我机会!” “有缘人,终会见面;无缘人,终会失散。见面或不见面,就交给命运吧。我怎么答应你?”她收拾着行李。 他也帮她整理物品,正收拾电脑。听她说到“命运”,他正拿起键盘,问:“你信命吗?” 她抬头,目光停留在键盘上。“会不会真有一个上帝,像作家一样,凭着一个键盘,或别的什么,主宰着我们人类的命运?” “这是个好梗,可以写本小说了。”他将键盘放进电脑包里,拉上拉链,调侃道。 回到淮城,她没告诉任何人。稍作休息后,她就回到了幸福村。 通往幸福村的高速修好了,出高速,不到500米,就是陈家大院。陈家大院已修葺一新,景区的路也初具雏形。 花卉种植区种满了鲜花,月季、红掌、茉莉、茑萝、向日葵、太阳花、木槿花、紫薇花、石竹以及栀子花等,开了一片又一片。开启了一场视觉盛宴。 疗养院在修建中,一群工人边抽烟,边干活,边闲聊。有认识若叶的,抬头跟她打声招呼,继续埋头干活。 奶奶的坟被野草、刺槐团团包围了,坟前连个动物的脚印都没有。估计小姑们也没去过。她用镰刀和锄头,将坟上、坟前清理干净。 正好,高咏在陈家大院开会,见到若叶,无比兴奋。结束会议,他找到她,向她询问了一些近况。看似不经意随便问问,实则包含着长久以来的关心和担忧。 她只说去外面走了一圈,没告诉他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晚上,在幸福村酒店,高咏安排了一桌饭局。 酒店是新修的,在大院旁边。两层小洋楼,哥特式建筑,青砖红瓦,气派宏伟。楼前,按乡下传统风格,设了茅亭,磨坊,水缸,石凳等,古朴典雅又富有生趣。 赴宴的有ARY集团的总裁刘岱,县委宣传部副部长等。他们正好来幸福村检查、督导工作,才开完会。 其他人还没到,子沫先到了。她听说若叶回来了,还像以前一样风风火火。没反应过来,人已被她紧紧搂住。 “想死你了!你到哪去了?听说你去滨海了?这么久不联系!好狠心!我到处找你,找不到!以为再见不到你了……”说着说着,流下了眼泪。 她一席话,就把若叶“出卖”了。高咏坐在一旁,默默无闻地看手机,一边侧耳倾听她俩谈话。 “你走了,阿姨病了一场,一病就是半个多月。她也不去医院,无论怎么劝都不去。”抽了张纸,在眼睛周围胡乱擦一把,将纸巾扔进垃圾桶里。 “她得了什么病?”若叶没想过,她母亲会因为她的离去而伤心。不由心有所动,关切问道,“现在怎样了?” 比起汐然,她幸运得多,至少她还有关心她的人。而他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想到此,她给他发了条信息,告诉他她已平安到达。 他回了个“ok”的表情,并说他在忙,晚点再联系。 “你还知道问!没良心的家伙!”子沫骂一通后,又转为笑脸道,“亏得你还有良心,告诉她你的下落后,她的病很快就好了。” 告诉她?若叶一脸茫然——她什么都没说啊。难道是以廷告诉她的? 这时,门被推开,客人陆续来了。 子沫欲言又止。 宴会进行到中途,忽地走进一人,她五六十岁左右,穿一件黑底红花的纺绸衬衣,一条黑不溜秋的打底裤。她头发略蓬乱,黑红的脸颊上,皱纹密布。 一进门,她径直走至若叶跟前,贸然拉住她的手,似乎很熟络。她亲热地喊道:“叶子——你回来了?” 紧盯着她,若叶睁大眼,没认出她是谁,张张嘴。还没问出口,对方又问道:“你不认识我了?” 第133章 红霞病了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愣愣地看她半晌,若叶才认出来——她不是红霞的母亲吗?她惊异地站起身,反拉住妇人的手,“陆妈妈!好多年不见,您怎么在这里?红霞呢?跟你回来了吗?” 不久前,她还想起红霞,想知道她的联系方式。不想,竟在这里遇到她妈。若叶像见到红霞一般,倍感亲切。 “我去年就回来了,在幸福村打工。听说你回来,我特地来找你。”她随手抓抓凌乱的头发,上下左右地打量若叶。“越来越像你妈了,越长越漂亮……” “吃饭了吗?一起吧?”若叶指着身边的座位,请她入席。在座的高咏、子沫等人也邀请她入座。 她扫一眼众人,见他们都衣冠整洁,气度不凡,与她不是同一阶层的人。她摇摇头,苦涩笑道:“谢谢!不用了。”迟疑片刻,她说,“能耽误你几分钟吗?我有事找你。” 看她实在坚持,若叶也不勉强,跟随她出去。到大厅一露天阳台,见四下无人,陆妈妈突然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说:“叶子,救救红霞吧!求求你!” “红霞?她怎么了?”若叶一阵心慌,将她搀扶起来。“别这样,陆妈妈,有需要我帮忙的,您尽管说。” “听说你们成立了慈善基金会,专门帮助害重病的贫困人家……是不是?”她昏黄的眼珠,噙满了泪水。“红霞得病了!” 拉她到一张椅子上坐下,若叶抚着她的肩,诚恳爱怜地说:“您不急,慢慢说,红霞得了什么病?” “重症肌无力。”她一边抹泪,一边乞怜地看着若叶。“两年前就得了,到处去治,没任何好转。钱都花光了。亲戚朋友到处借,都借不出了。” “这是什么病?我从没听说过。”她没想到,多年不见的儿时伙伴,终于知道她了,却是她得病的消息。她心里一阵隐痛。 一个服务生打扮的面容娇好的美女,含笑走来。她递给她俩两杯茶,再放了一壶水在旁边的茶几上。若叶谢过后,继续听陆妈妈说话。 “起初还没什么,只是浑身没力气。都以为她是累的,也没管。后来,连走路,吃饭,上厕所,上下床都成问题了。有人在身边,就吃一顿;没人在,连饭都得不到吃。” 从包里拿出一卷纸,若叶抽出几张递给她。“她丈夫呢?” 就着纸巾,她擤完鼻子,抹把泪,接着说: “他们有两个孩子,大的上学了,小的才三岁多,正是花钱的时候啊。他哪能回家照顾她?她有个婆婆,人虽是好人,久了也会厌烦啊……” 天已黑尽,蔚蓝的天空,缀着几粒星星,鬼魅地眨着眼睛。晚风轻轻地吹拂过来,风里夹着栀子花和玉兰花的香味。 “她现在在哪里?” “我接她到我这里来了。”她端起茶杯,猛喝几口,“她才三十出头,这么年轻,就遭这种罪。何时是尽头啊?我在还好,万一我一口气不在了,她怎么办啊?” “这病有法治吗?” 她以为若叶不愿帮她,双手抓住她的手,请求道:“看在你们小时候的份上,求你帮帮她吧!” “红霞的事,我当然帮。您放心吧!我在考虑,哪里可以治好这病。” 她手握茶杯,望着这漆黑的夜空,心潮起伏:人的一生,为什么经历这么多?要么是情感,要么是疾病。 “听说京都有家医院里,有个专家,专门研究这病。我们这种普通人家,哪里医治得起?光路费、住院费都给不起……想都不敢想。”她擤着鼻子,一口痰吐在花坛里。 微皱着眉头,若叶耐着性子说:“钱的事,我来解决。能找到治这病的医生,就好办了。” 听她这么说,陆妈妈吁了口气,转悲为喜道:“就知道你会帮她。果然像你爸妈一样善良。” “我爸妈善良吗?”她随口问了一句。 端起茶壶,给若叶和自己添了茶,陆妈妈回到座椅上,口无遮拦地说:“善良啊。那年,在山上采石头,若不是你爸,死的就是你二姑父……” “什么意思?”第一次听说这事,若叶睁大眼,好奇询问道,“我爸怎么死的?” “你不知道?”她讨好地说,“都过去这些年了,你别问你二姑哈。听说,那天,你二姑父踩滑了,差点掉下悬崖。你爸刚好在旁边,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你二姑父,结果……” 她喝一口水。“结果,踩在一块石头上,你爸摔了下去,摔死了。” 听完这些,若叶目瞪口呆:姑姑们和奶奶知道这事吗?既然知道,为何却把她爸的死,怪罪于她妈?致使她妈带着负罪感,一辈子抬不起头! 她心里隐隐作痛,想想她妈也不容易。幸好,她遇上了方叔一家。不然,自己也成了“残害”她的帮凶。想到这些,她也反思、后悔,决心要转变对她的态度。 “您住在哪里?我哪天空了去看望红霞,方便吗?” “方便,方便。”陆妈妈以为她听了这些,会有什么过激反应,谁知她却淡淡的。忽想起女儿的事,对别的事也不感兴趣了。“她也常念叨你呢。” 这话,让若叶微微露出嘲讽的笑意。 “那好吧,就这样。基金会不是我一人说了算,得向理事会申请,得到审批后,我就回复您。您放心,我一定尽全力。”说着,她站起身,朝包间走去。 这样的饭局,若叶本不太喜欢,又是些不熟的人,往往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她常像木偶一样,东一句西一句地与人应酬。子沫倒跟他们很熟似的,自如地聊天,喝酒、敬酒。 见若叶进来,大家都程序性地向她敬酒,她也只象征性地喝了几口。下了酒桌,若叶就坐子沫的车,往方家赶去。 “姐,你的车呢?”路上,子沫没话找话地问她。 “我的车?还在车库呢。”她的车自被小姑父砸烂后,她再没开过。一年多没用,不知它怎样了。 “你太奢侈了。一百多万的车,放在车库发霉。不开,借我开吧。”她开玩笑地调侃,“有钱人真不一样,送人也是百万、千万地送。” “什么有钱人?什么百万、千万?”若叶不懂她的话,警觉问她。 第134章 子沫“泄密”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自知说漏了嘴,闯了祸,子沫忙岔开话题,“你这次回来,不再走了吧?” “你刚才说什么?谁送谁什么?”若叶不罢休,追问道。 不善撒谎的子沫,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我说什么了?没有啊。我说你是有钱人,一百多万的车也放着。” “别骗人了,你分明说的不是这个。”敏感的若叶,哪能放过一丝有关书俊的事。“跟我说实话,到底是什么?”她沉下脸,略带愠怒。 见瞒不过,子沫只好将书俊送香兰商场,以及5000万存折的事,全告诉了她。 “送我回家!”听子沫说完,她改变了去方家的主意,冷着脸对子沫说。 她铁青着脸,沉默着,再不说话。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觉心里堵得慌。明知他深爱着她,明知他是迫不得已,但就是怨他。她也怨方叔和她母亲,明知他俩已分手,明知他十分艰难,还收取他的馈赠。 望向窗外,墨黑的天穹下,一片茂密的玉米地。又是玉米成熟的季节。 行至乌垭嘴,往事又像蒙太奇一般,一桩桩涌上心头。忆起与书俊第一次相遇的情景。他冲进鞭炮厂,解开她的绳索,逃出厂房。两人躲进玉米地里…… 分明还有他牵着她的手时,温润有力的感觉,人却不在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一行泪,悄悄从眼角滑落。她何时变得多愁善感了?或许,从写小说开始? 不知她心里怎么想,也不知她会怎么做,子沫拿捏不准她,满心愧疚,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与她沟通。 将她送回家后,子沫给雨舟打电话,告诉他她“泄密”的事。雨舟气她嘴没把门,也无可奈何。事已至此,只好想下一步怎么办了。 知道汐然的事以及听了陆妈妈的话后,若叶本有所触动,想主动改善与其母亲的关系。听了子沫的话后,她心里又自动设起了门槛。 打开房门,感到满屋的寂寞和悲伤。 家里的布局、摆设,都如走时一样。书俊亲手做的插花,只有假的还“鲜活”着。阳台上的花,安了自动浇水器,十多盆不同颜色的月季,分别开着红、黄、紫、浅粉、浅紫……的花。 这花,也是书俊种的,种在了她心里。 跑步机上,布满了灰尘。 他不会再回来了!他就像一个梦,只是不经意地路过,什么也没留下。 她将衣橱里的衣服,和书橱的书重新分类整理,收罗出一大堆陈旧无用的,扔进垃圾桶里。 “自此,我听的歌,追的剧,写的字……都跟他脱不了干系。我丢失的,是整个世界。” 回到家,回到与他有共同回忆的地方,似乎更想他了。睁开眼,看到的全是他的身影;闭上眼,全是他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 看了会书,和衣躺下,一会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梦见书俊,远远看着她。她想走近他,怎么都走不近。 在焦急中,她醒了。一看时间,才深夜十二点多。起床去卫生间,忽地想起与他一起在沙发上聊天的事。重回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又后悔回来了。在海边,听着海风、潮水,还能睡好觉。回来,到处是他的气息,到处是他的影子,怎能安然入睡? 约好明天跟导演和娱乐公司老板见面,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才有一丝睡意,汐然视频来电。除了书俊和雨欣,她几乎不与人视频,果断挂了。正回:“我不方便。” 对方打出文字:“亲爱的,你不方便吗?” 语言如此亲昵大胆,让她很不适应。 她不想跟他这么随便,严肃地回了条消息:霍汐然同学,提醒你,我敬重你的才华,也感激你对我的关照与帮助,才与你做朋友。若再这么不正经,咱俩别再联系! “我有足够耐心,等待你爱上我!”他快速回答。大概怕她再拒绝,很快又写了一条,“晚安!” 她不再理他。 第二天,刚收拾好,准备出门,门铃响了。 透过猫眼看去,见杜明希站在门外。她正想了解姑姑们的情况,将他让进了屋。 他看上去较以前成熟有男人味了,脸上的轮廓也更分明。他算得上个帅哥,只是身材不够挺拔,缺乏知识的濡养,难免有几分俗气。 “你爸妈还好吧?”若叶礼节性地问他。 朝她看了几眼,他嗫嚅问道:“你不知道?” 她不明白他说的什么,追问他。 “我妈死了。”他眼里掠过一抹淡漠的悲伤。“去年就死了。” “哦,我都不知道。”三姑结束了短暂的一生,到底该伤心,还是该庆幸呢?她心里竟没太多难过,只同情地看他一眼。 “姐,帮我找份工作吧。” 他出狱后,跟姨妈们去深圳打工,但都不如意。要么太累,周末不休息,平时还加班;要么工资太低,生活、房租都挣不够。加上他妈去世,他就辞职回家了。 “我都没工作,怎么给你找?”若叶苦笑道,“你当我是上帝哦?” “幸福村开发,活多得很,你帮我介绍一个吧。”他也不客气,直言说。 瞅瞅他贪生怕死的样子,她嘲讽道:“那么多活,你能干什么?你吃得了那些苦吗?” “怎么不能?酒店,工地……做个管理也行啊。”他不服气地分辨。 “做个管理也行?”她撇嘴嘲笑道,“你以为,管理那么好做?人人都可以当管理?你拿什么管理,凭什么管理?” 一席话说得他抬不起头。 见他说不出话,她接着教训: “杜明希,不是我说你,你也二十好几的人了,不能一辈子啃老。你又不是有权有势有钱人家的孩子。该吃的苦,还得吃,不要眼高手低。从底层干起吧。” 他脸上明显不满:我来让你帮我找工作,又不是来找气受! “无论什么工作,做好了,都能干出一番事业。你要具备工匠精神,脚踏实地地做。只有这样,才能进步。不要等着天上掉馅饼!” “唉!知道!知道!”他不耐烦地打断她——她啥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 她提着包,准备出门,没好气地对他说:“就这样吧。我去问问。不过,杜明希,我把丑化说在前,这是最后一次帮你,再像以前一样,以后别来烦我!” 他诺诺地点头。 第135章 杜明希找到工作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到约定地点,已有好几人等着了。有她以前见过的孙导,还有公司的副总等,共五六人。合作意向已初步谈妥,只等签约了。 闲聊中,谈到选演员的事。男主叫秦岑岑,女主竟是潘矜禹!若叶心里一咯噔:怎么是她?这世界太小了,兜兜转转,该遇见的、不该遇见的,怎么都遇见了? 但,这是投资商决定的事,与她没有干系,她不好作声。 男女主演已定,还差几个配角。孙导正发愁,有几个去面试的,都不满意。 他是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在业界小有名气,素有“伯乐”之美誉。他选演员,不喜欢从科班中去挑,而喜欢从“民间”去挖掘人才。被他包装过的,一般都能大火。 若叶想起表弟杜明希。 杜明希不爱读书,初二就辍学了。他倒有一种本领,语言模仿能力特强,电影电视上的小品、相声。他看一遍,就能原封不动地照搬下来,模仿得惟妙惟肖。 他常把一群人逗得喜笑颜开,尤其是女孩和小孩。所以,他的身边要么围着一群小孩,要么围着一群美女。 只是,他的人品,若叶不大看好。他二十刚出头,女朋友换了一波又一波,为他吃醋、打架的都有。 她想,他不正找工作吗?让他试试,说不定能行呢。 一听说有这种人才,孙导让若叶将他叫来。 这杜明希本来生得标致,人也伶俐。他一来,就学着女腔,唱了一段《黄梅戏》: “……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个个夸我潘安貌,原来纱帽罩啊罩婵娟。我考状元不为把名显,我考状元不为做高官……” 声音清丽婉转,配合着表演,声情并茂,眉目含情。顾盼之间,自有一种潋滟风流之气。 唱完黄梅戏,他又用男腔唱了段京剧。唱、念、打、舞,模仿得惟妙惟肖,形神兼备。唱得字正腔圆,抑扬顿挫,轻、重、缓、急,处理得十分到位。 像他这么年轻的小伙,知道《黄梅戏》和京剧的,就已不错了。他还表演得如此生动传神,让在座的唏嘘不已。 唱毕,孙导放了个电视剧桥段,关掉声音,让他配音。他看着字幕,清清嗓门,不慌不忙地表演。不同人物、不同声音、不同语气,他自如切换。与原创无甚区别,几可乱真。 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为让大家尽兴,杜明希又一人分饰几角,模仿多个角色的声音,再经自己的加工、改造,表演了一段小品。逗得众人捧腹大笑。 孙导十分满意,当即决定让他演男二。 只知道他模仿能力强,若叶还不知他有这等能耐。看导演和老板都很开心,她顿感欣慰。 “有这种天赋,不去演戏,太浪费了!” “真是高手在民间啊!” 一番美誉,夸杜明希得意洋洋。这种赞美的话,他很少从男人口中听到。他做梦都想让人刮目相看,今天终于等来机会。他感到,一条铺满了鲜花与掌声的阳光大道,正为他铺展。 这几年来,他就像万精油一样,工作换了十多个,干一行弃一行。重的不想干,轻的干不了。他以为,演戏的工作,不止轻松,能出名,赚钱还多。他很满意。 他打工几年,别的没学会,溜须拍马,阿谀奉迎的本事,倒学了不少。他尤其善于察言观色、投其所好。 被盛情邀请的他也不客气,坐下,给在座的导演、老板,不管什么人都一一敬酒,喝了一杯又一杯。赢得了大家的认可。 恰好,那娱乐公司老总也是个好酒之徒,被杜明希一捧一吹,早晕头转向。他明知这年轻小伙最会专营、投机取巧,还是挡不住内心的喜悦。喜欢上这个机灵、滑头的年轻人。 吃罢饭,杜明希抢着去结账。这些人哪差这点钱?他们缺的是开心,自是不让他结账。由是,杜明希人情做了,钱也节省了。 正好,若叶不喜应酬,就把陪伴的事,交给杜明希。杜明希又陪他们一起K歌,把这些人逢迎得沾沾自喜。仅用了几个小时,他就赢得了金主的喜爱。 把杜明希托付给他们后,若叶出了酒店,往家走去。夏天的迹象很明显了,路边的烧烤店也开始营业了。 她猛地想起忘了问小姑和二姑的情况。高咏见她,没向她提到小姑,证明没去找麻烦。难道他们“改邪归正”?忽地转变了?这让她反觉不正常。 她有所不知…… 书俊离开前,找到了小姑父。答应兑现他以前的承诺——给他们500万,但每年只给10万。这10万,也根据其表现,如果他们在这一年内,找了若叶的麻烦,这10万就扣除。 平白无故得到10万元,不费一分力气,哪有这等好事?打工一年,拼死拼活,最多也不过五六万。他们费尽心思去抢遗产,就算争得了继承权,最后到手里的,也没有多少。 他们何必费力不讨好?不如顺手做个“人情”,答应下来,不得罪人,钱也得到了。何尝不可? 这一波操作后,他们哪里还去找麻烦? 不觉走进小区楼下,若叶拿出手机,才见雨舟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 出了电梯,正要回过去。见雨舟和方叔站在她家门口,像长颈鹿一样守望着。一见到她,忙笑着迎上来。 她料想他俩是来“负荆请罪”的,又不好给他们脸色,毕竟跟他俩没血缘关系,也不太熟悉。她对她妈不客气,对方叔却不好怠慢。招呼他们后,她就请他俩到屋里坐。 方叔第一次来她家,忍不住扫视一圈屋子。 据说,她两次恋爱对象都是有钱人家,他以为她住在多么宽大奢华的房间里。看她这屋竟这般狭窄,装修也极简单,和普通人家没什么区别。 雨舟将一个红色布口袋放在茶几上,小心翼翼地瞅着她,讨好问道:“姐,你回来几天了?怎么不通知我一声,让我去接你。” “我哪敢劳驾您老人家。”她对雨舟说话,不太客气,还暗含讽刺。 “有什么不可以的,他是你弟弟,随时吩咐他便是。”方叔像父亲一样地笑着,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 第136章 雨舟“负荆请罪”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见她倒茶烧水,雨舟殷勤地接过茶壶,抢着去烧水。“姐,你辛苦了,快坐下休息,让我来吧。” 等她心平气和,他才说出今天要对她说的话。 “姐,对不起,擅自接受闵总的礼物,是我们不对。当时的情况,我真的不好拒绝。请别怪罪咱妈,这事与她没任何关系,她完全不知道。真的,我对天发誓!” 他最担心的,是她知道真相后,又对继母冷眼相待。雨舟从小没妈,海蓉像亲生母亲一样待他。他犯了错,她总是耐心地教育他。 有次,他偷了继母包里的钱,偷去买了冰淇淋,被她发现了。她不动声色,没有骂他,也没有打他。而是给他讲了个故事。 说有个孩子,从小爱撒谎。有一天,他发现,一撒谎,他的鼻子就会长长一点。眼看他的鼻子越来越长,他就要变成个丑八怪了。他很害怕,就决心改变撒谎的习惯。 后来,他克服了撒谎的毛病。长大后,他变成了又高又帅的白马王子。 讲完故事,她还带他去买冰淇淋。吃着冰淇淋,他流着泪,承认自己偷钱的事实。从此,他再也不偷东西,也不撒谎了。 有次,他听到继母跟父亲的谈话。 父亲对继母说:“咱们再要个孩子吧。雨舟毕竟不是你亲生的,万一他将来不认你。我要是走在你前面,你老了依靠谁?你的女儿,将来长大了,不见得会认你。” 听了父亲的话,继母板着脸,生气地回答: “你说啥呢?咱们雨舟是那种孩子吗?我要是再生一个,哪天说话、做事不小心,让雨舟觉得我偏袒。肯定给他留下不好阴影,对孩子的成长造成影响……” 听到这里,雨舟哭了。他找了个机会,向继母哭诉,说他太孤单了,希望她给他生个弟弟或妹妹。 她才生下了雨欣。 从小,雨舟不大管得住自己,做事拖沓,学习也不专心。不管多忙,多累,继母每天必陪在他身边。他写作业,她就拿本书(往往是有拼音的童话书),在旁边看。 久而久之,雨舟就养成了自觉完成作业的习惯,学习也越来越好。 能健康快乐地成长,并能找到好工作,他很感激继母。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渐渐了解继母,懂得了她内心的伤痛。眼看她好容易找到女儿,两人的关系也得到改善。他不愿看到她俩因为他而再起隔阂。 方叔也主动说出了真相。“那孩子向我下跪,哭着求我收下,我不答应,他就不起来啊。我看他态度诚恳,一时心软,就收下了卡。但我跟他说清楚了,这钱,我们一分不要,等他回来再取。” “回来?他会回来?”她倒茶的手微微一抖,茶叶倒了茶几上。她不满地瞥他俩一眼——他要回来,就该接受他的钱?这个理由好像不充分。 “他说,他要回来。但他不想告诉你,是怕万一回不来,让你白白等待,浪费了时光。他希望你幸福啊!”雨舟往茶杯里倒水,“我也说了,我只是暂时替他保管。” 留住他的钱和商场,他就会回来吗?若叶暗笑他俩的幼稚。但他们也是为了留住他,才答应收下。何况,他们并没有要私吞的意思。 像是回答她,雨舟说:“我本想在他走之前告诉你,但你突然消失了,怎么都找不到你。” “他真的说了,他会回来?”她再次询问,带几分喜悦。但很快,骄傲和自负就占了上风。她在心里嘀咕:“他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他以为他是谁?” 不过,这个消息,至少让她燃起了一线希望。 “这次就算了,我希望你们以后,别再插手我的事。虽然我明白,你们是一片好心。但好心,未必会干好事。知道吗?”她也在他俩对面坐下,慢慢抿着茶。 茶杯里的香味,很快氤氲在空气中,在屋里蔓延。满屋的茶香。 看在他们给她带来好消息的份上,她原谅了他们。表面上,她仍不免责备他们一番,以示她的态度。加上今天,她心情好,为杜明希找到工作,也算交付了一件心事。 雨舟和方叔看她脸上有喜色,稍微放宽了心。不然,会被她妈责怪死。 “你妈听说你回来了,特意给你带了醪糟。另外,明天中午,你有安排没有?没有的话,到家里来吃午饭吧。”方叔从茶几上的红口袋里,取出一个陶罐给她。 捧着陶罐,若叶撒娇道,“我要吃水煮鱼,还有扣肉。”那是方叔最拿手的菜。 “要得,要得,我给你做。”方叔像得到了奖赏,欢喜地答应着。 雨舟假意吃醋道:“老爸,你偏心。子沫想吃,你不给她做。女儿一说要吃,你马上答应了。”事实是,子沫没说要吃,他爸就买来做了。他这么说,不过想讨好若叶。 “子沫是媳妇,媳妇当然没女儿亲。”方叔也配合雨舟表演。 “切,方叔,你太圆滑了。当着我的面,你说喜欢女儿,媳妇不亲;当着媳妇面,肯定又说喜欢媳妇,女儿不亲。” “就是。”雨舟顺势挑拨。 在一颦一笑间,误会就消除了。 他们一走,屋里顿时空了。她又感到莫名惆怅:他既然要回来,为何隐瞒她,还跟她分手,还那么绝情!公司破产,他还为她留下这么多钱,他可真替她考虑啊! 这种体贴,并不是她期望的。 可是,香兰商场……不是有丹尼斯西餐厅那家吗?怎么成他的了?难道,西餐厅也是他的?怪不得跟他去就餐时,服务员都蜂而上。 这么说,她跟云秋获得贵宾卡,免费就餐那次,也是他在背后操纵?她又联想到,她那次中奖,获得一辆车,也可能是他有意安排的。 难怪公司有人说他腹黑,为达目的,他果然“不择手段”啊!她终于理解他的一番苦心,想送她礼物,帮助她,又要显得顺理成章,不让她尴尬。 倒了一杯酒,坐在阳台茶几上,自饮自酌。窗外树梢上的月亮,被蒙了一层阴影,不很明朗。夏虫清亮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喝完一杯,她又倒了半杯喝了。头就晕晕的,神志不大清醒,胆子也大起来。拿着手机,漫无目的地乱翻。翻出很久没登陆的、加了书俊的微信。 借着酒意,她发了条语音:“闵书俊,你给我出来!”喊到他名字时,不自觉带着哭腔,眼泪一下涌了出来。“我想你了!你在哪里?” 第137章 书俊的礼品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想象他会立即回过来,但没有。手机那端悄无声息。半夜,被一阵酸痛痛醒,才发现自己拿着手机,在茶几边枕着手臂睡着了。 回到床上,想起自己一片深情,换来他的冷漠,不禁为自己感到羞愧和不值。想着想着,就又睡着了。 早上,被门铃声惊醒。一大早,会是谁呢?莫不是书俊看到信息,一时兴起,找她来了?她弹跳着坐起来。脑袋随之清醒了——他在H国呢,坐飞机都好半天,怎么会来! 打开门,一个羞涩的大男孩,像扑面而来的晨光。他背着个黑色背包,红扑扑的脸上,稚气未脱,像个高中生。看着他,她怎么感觉像是看到了书俊?——我看谁都像他了? 晃眼看去,他跟书俊有些像,细细一瞧,却不一样。这男孩,像长在地里的玉米杆,阳光、帅气、稚嫩。而书俊更像一株白杨,是在他的基础上,优化组合更新后的成果。 “您是……?”若叶看着他清澈如湖的眼眸,有些恍惚,她好像透过他的目光,又看到了书俊的影子。 他微微颔首,伶俐地说:“您好,我叫金俊浩,是闵书俊表弟。” 怪不得……若叶怔了怔,一时忘了形:我昨晚发了语音,他今天就派人来找我了? “能耽误您几分钟吗?”他彬彬有礼地问,用清澈的大眼睛盯着她。 “对不起,我有事,没时间。”她的确有事,约好跟陈正龙见面。一年多不在淮城,她要了解基金会的事,然后要召开理事会。 她不屑地想。“跟他聊什么?聊书俊?聊他为什么离开?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没有亲自来?” 她有十万个为什么,不知从何问起,不知问谁。书俊就像她心里的密室,谁也无法打开。 望着沉默不语的若叶,俊浩以为她不待见他。他踌躇着,从背包拿出一只盒子,恭敬地递给她。 “我哥让我转交给您。”怕她不接,他忙说,“请您务必收下!”似乎她不收,他就不罢休。 她抬眉,淡淡地看一眼盒子,问:“是什么?” “打开看看吧。”他再次递到她面前。 见她冷着脸,他对她的印象也大打折扣。他不明白,表哥如此清高自许,怎么会爱上一个这般冷漠高傲的女子。 拿盒子的手微微颤动,若叶心脏突突地跳动,像要突围而出。打开,一块金色的女士手表呈现在眼前。 “这是他最喜欢、最珍贵的一块表。”俊浩看着若叶木无表情,停了停,补充说,“他母亲留下的。” “我不能收!”她将表放回盒子,递给他,泠然说。 他用清澈的目光瞧着她,请求道:“请一定收下!” “我没有收的理由。”她冷冷地,往电梯走去。电梯到了,她淡淡地扫一眼这个与书俊有血缘关系的人说,“你回吧。” “我哥……有苦衷!”他冲到电梯边,想为表哥说点什么。一出口,又觉得要说的太多,不知从哪里开始说。 苦衷?什么苦衷?若叶牵动嘴角,不屑地笑了笑。 “他可能,回不来了……”他跟她走进电梯,抬头看着墙体上的广告说。 回不来?什么意思?生病了?订婚、结婚了?昨天才听雨舟他们说,他要回来,今天就有人告诉她,他回不来了!这是在打她的脸吗? 她不想知道答案,不愿问,只低头不语。 “他说:‘对不起你!’”俊浩低着头,仿佛对不起她的,是他本人。 对不起?她最不愿听到“对不起”三个字! 仰望着墙上的多媒体广告,她不让眼泪流出来。一对夫妇坐在沙发上,一个乖巧可爱的宝宝蹒跚着朝爸妈走来。他们的笑容,像蜜一样甜…… “找到您,真不容易……”他感到无辜、委屈,又不忍放弃,小心问,“加个微信,可以吗?” 她从不加陌生人,但不知怎地,她没拒绝他——他的目光,太澄澈,和书俊一样——这个“剧情”,跟与书俊见面,有相似之处。 虽然,她不想再见到这个男孩了——他打开了她心底的潘多拉魔盒。 等红绿灯时,她望望天,又是一个艳阳天,火红的太阳开始营业了。街上车水马龙,这拥挤的人群中,到底隐藏了多少故事呢? “我能再抱抱你吗?”她想起书俊离开前对她说的话。 没等她回答,他冲过来,紧紧抱住她。“谢谢你,谢谢你!”眼泪在他脸上纵横…… 蒙在鼓里的她,还不知道离别的恶魔已悄悄降临。 她为他擦泪。“你让我怎么办?”她捧着他的脸,心脏一阵阵刺痛。 他到底在经历什么? 他俯身,试探地吻她额头,深情温柔地吻了她的鼻子、嘴唇……她身体几十亿细胞都在迎合他。他的嘴唇有股奇妙的香味,这香味在她心间蔓延,空气也变得美好而芬芳了。 “这里,真好!空气好,阳光好,人也好。”他感叹道,眼里收集了满天星星。 温暖的拥抱,深情的吻……她以为美好将一直延续。 “你相信他那张无公害的脸吗?你以为,他真那么简单?你了解他多少?”还记得以廷那句话。 他到底有多复杂?有什么苦衷?! 不管是什么,她都不能原谅他,她讨厌不辞而别! 二十五年前,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走路还不稳的小若叶,扑棱棱地扑向准备上山的爸爸。爸爸丢下手中的錾子、二锤,抱起她,在她娇嫩的脸上吻了又吻。 她咧开满口乳牙,咯咯地笑。 不到午饭时分,爸爸回来了。被几个壮汉抬着,满身鲜血,身体像石头一般僵硬。 叔叔说,爸爸采石头时,跟着石头滑下了山坡…… 自此,关于父亲的记忆,永远定格在那个鬼魅的早晨! 停车场的停车位太少,一大早就停满了车,上班的,吃早餐的,连公交车边都停着车。瞅准一个停车位,若叶正在倒车,却被另一辆车毫不客气地抢占了地盘。 第138章 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什么人这么霸道?”她探出头去看,竟看到驾驶室里的于洁。她的火气更大了,露出一只脑袋,朝她摁了声喇叭。“你的脸要宽些吗?明明我看好了,你偏跟我抢!” 听到喇叭声,于洁抬起头,看到若叶,拉下脸。她非但不道歉,反倒满不在乎地回她:“这车位是你买下的?只能你停?” “晦气!”若叶瞪她一眼,气呼呼地倒转车,准备另外找位置停车。 这时,一只手抓住她的车门。于洁探进头,冷笑着看向她,“你知道,在我印象中,你是什么样的吗?” 若叶冷冷盯着她,不接她的话。 “幼稚,单蠢,无知,又绿茶!”似乎怕她不懂,她继续嘲弄道,“自以为有几分姿色,到处留情,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会围着你转。其实,就是个绿茶婊!” “放你M的屁!”若叶忍不住飙出了脏话,“拿开你污浊、肮脏的爪子!别污染了我的车。” “你的车?呵呵!知道你的车是哪来的吗?还不是闵书俊用搜刮中国人的血汗钱,为你买的。你以为,真是你中奖得来的?”她仍不松手,继续嘲笑。 “这辆车,真是书俊送给我的?”若叶在心里嘀咕,但是,那又怎样,关她什么事?“呵呵,总比某些人,用身体去换,强多了。”一脚油门,将车开出去。 于洁没注意,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地张开手臂,尖利的指甲刚好划过若叶的脸。她顿感脸上热辣辣的,用手一抹,MD!又划了条口!真是“杀敌三千,自损八百啊”! 但见于洁身子被冲击着往前扑,人差点摔倒在地。她追着她的车,跑了几步,嘴里骂骂咧咧地。若叶又幸灾乐祸地笑了。 开出好长一段路,找不到停车位。 她在心里暗想:我跟这个女人的关系,到底何时变得这么糟糕了?她真的如我想像中那么可恶吗?我会不会对她也带有偏见? 想想自己的举动,的确有些幼稚。 太阳一出来,天气就渐渐炎热了。 她穿了一套浅粉长袖连衣裤,感觉有些燥热。对着后视镜,她看到她白皙的脸颊上,一条深红的血印。脸红扑扑的,像涂了胭脂。 走进与陈正龙老人约定好的茶馆,他已等在里面了。见若叶进来,他微笑着欠欠身,招呼服务员为她点茶。 点了杯枸杞菊花茶,若叶与老人寒暄。“我走这么久,您老辛苦了!咱们协会有没有接受新的资助对象?” 老人想了想,慢条斯理地说:“新的资助对象倒是没有。有个姓陈的人,请求援助,我没同意。他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家家有房有车。儿女个个比我都穿得体面……” “对的,要严格审查。一定要捐助给真正需要的人。我们不能助长那些偷奸耍滑、不孝敬父母等恶劣的人。”若叶赞同老人的做法。 “但是,有两件事,我要向你汇报:一是陈敬松老人,已痊愈出院;一是吴登贵,医治无效,去世了。这是他俩所花费的钱。”他拿出一大叠发票。 “森海……划拨给我们的钱,到账没有?”她不说“书俊”,而说“森海”。 “前年的,到账了。去年和今年的……难了。”老人边说边观察若叶。 她问这个,并不是想了解基金会到账情况,而是想知道,书俊目前的状况。估计他在经济上已十分困难了。“没关系,咱们账上也该有两三千万了吧?” “有3045.63万。”陈正龙一口回答。 正说着,不知从哪里走进一个男子。还没看清是谁,他扑棱一下,跪倒在地。若叶吓了一跳,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行跪拜礼? 定睛一看,这不是陈敬松的儿子,陈天宇吗?他黝黑的脸上,皱纹加深了。一年不见,他似乎老了许多。他为什么下跪?难道老人的病情恶化了?还需要钱医治? “我正要跟你说……他听说你回来了,要来当面来谢你。”陈正龙老人盯着陈天宇,解释说。 若叶这才松了口气。 “谢谢你们!若不是你们,我爸就……”他连连弓腰磕头,眼含热泪地说,“你们需要我时,就差遣我。我一定全力以赴,在所不辞!” 她忙将他扶起,向他询问他父亲出院后的情况。 “吴登贵老人,是什么时候走的?协会去奔丧没有?”若叶关切地问陈正龙,“您年纪大了,出行要注意安全。跑腿的事,就交给雨舟或高咏去吧。” “这也是我要跟你讲的。吴登贵老人去世,我以协会的名义,捐助了两万元,作为他的安葬费。当时,他的贫困户手续还没办下来。”老人揭开茶杯盖,喝了一口茶。 “办理贫困户手续,这么麻烦吗?”若叶问。 陈天宇替老人回答:“不麻烦啊,十多天就办下来了。” “不是这么回事。贫困户的申请,每年只有一次。他申请时,刚刚错过了集体申请时间。就只有等到第二年。申请后,还要召开农户大会,公示、审批等。” “您做得好!咱们自然要资助到底。没能挽救他的生命,至少不让他走得太凄凉吧。”若叶翻动着茶杯盖。“我有个朋友,得了一种怪病,请求我们援助。您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去看看她。” “现在怪病多得很。”陈天宇拧紧眉说,“我在医院照顾我爸,看了好多。有的十多岁、二十岁,就得癌症了。唉!可怜啊!跟我爸一个病房的女子,一个多月前死了……” “你朋友得的什么病?能不能治好?”老人问若叶。 玩弄着茶杯,若叶为难地说:“不知道能不能治好。按理,如果没有具体的诊疗方案,不该捐助。可她是我很好的朋友。她妈妈求我,我不答应,过意不去。我也不忍让她这么走了。” “了解了解再说吧,说不定就治好了呢?有些病也说不清楚。指不定哪种方法有效,就治好了。只要需要我们帮助的,我们就尽力吧。”老人安慰她。 她点点头,同意老人的看法。 第139章 若叶相亲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停一会,若叶又问陈天宇:“你儿子,学习怎样?考上高中了吗?” “考上了,考上了!考上了淮城一中,进了最好的班。上次月考,还考了全级第51名。我让他放假,当面感谢你。”陈天宇放下茶杯,满面含笑地说。 “感谢就不必了,认真学习就好。”她淡漠回答,一面对陈正龙说,“我们帮扶,也不要拘囿于患病的人。对那些学习成绩好、家里贫困、交不起学费的孩子,也可以援助。” 陈正龙赞许地点头。 “如今,这种孩子多不多?”若叶问陈天宇。 “多。”陈天宇说,“我儿子班上,就有一位。他爸妈都在,他妈是智障。他爸没读多少书,在城里下体力活,帮忙扛家具、搬冰箱等。挣不了多少钱。” “你打听下他们家的住址,提供给我们。”若叶叮嘱他,“不要去问孩子,这种孩子的自尊心一般比较强。通过班主任,联系他家长吧。看他是否愿意接受我们的援助。” “当然愿意,哪有不愿意的?”陈天宇嘲笑道。 若叶不以为然。“这可未必。” 午饭时,陈天宇要请若叶和老人吃饭,若叶也没推辞。三人去附近的小炒馆点了几个菜,随便吃了一顿。花了八十多块钱。陈天宇一时开心,决定要请基金会所有人吃饭。 “以后再说吧。”若叶看着他黝黑实诚的脸,委婉拒绝。 正吃饭间,云秋给若叶打电话,让她午饭后务必去她那里一趟。若叶问她什么事,她也不说。 吃完饭,若叶直奔她那里。她还在睡午觉,见到若叶,她略感惊讶。“你怎么不休息?”一眼瞥见她脸上的血印,她凑近她的脸问,“你的脸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不是你吩咐我马上到吗?我哪敢怠慢?吃完午饭就来了。”若叶排开她的手,不耐烦地埋怨。“被于洁那死女人划伤的。” “你跟她打架了?”云秋又开始絮絮叨叨地教导,“你这小身板,哪里打得过她?你跟那种女人计较个屁啊!远离‘du品’,保安全!” “快点‘曰’,叫我来干啥?”若叶在屋里转一圈,没耐性地问她。 原来,她让若叶来,是要给她介绍对象。男的是她同事的弟弟,三十多了,是电脑程序员。没等她说完,若叶抬起屁股就要走人。 “你好歹见个面再走吧。见了面,就说看不上,我也好交代啊。”云秋抓住她手臂,请求道,“实话说吧,他的姐夫,是学校副校长,分管我们年级的。” “哦,这是拿我来为你拉拢关系哦?”若叶鄙夷地瞧着她,脸色一沉,顿时不高兴。 “你那次到学校找我,被他姐看到了。她缠我很久了,要我把你介绍给她弟,我磨蹭到现在……”她摇撼着若叶手臂,撒娇解释。 将若叶摁在沙发上坐下,她又开始唠叨:“你都快奔三了,难道想孤独终老?趁着年轻,赶快嫁出去。女人过了黄金年龄,就没得挑了。眼光不要太高!” “电脑程序员,收入也挺高的,虽然比不上你前男友们有钱,基本生活至少没问题吧。”她看若叶不做声,以为在考虑,趁机再劝道。 她在“们”上加重了语气,令若叶心里不爽。“你结了婚,为什么离婚?结婚那几年,你幸福吗?”若叶斜乜她一眼,渺视她。 “虽然谈不上幸福,隔三岔五吵架、赌气,也不算太糟吧。吵吵闹闹,磕磕绊绊,才是生活啊。回到家里,有人一起吃饭,聊天,看电视……总比一个人冷冷清清好啊。” 说完,她又叹了一口气。 “我习惯了。”若叶懒懒回答,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啥。没有结果的等待,等于耗费生命,何必呢?人生才几十年。”她像哲学家一样,故作深沉地为她煲“心灵鸡汤”。 “谁说我在等?我谁都没等!”若叶嘴上犟道。 “要不,你跟魏以廷吧。他也还没结婚,没准在等你呢。你俩也有感情基础。”她轻描淡写地说,在若叶这里,却是重锤。 “你愿意为了一个馒头,给人下跪么?”若叶冷冷回绝。 瞥她一眼,她嘲讽道:“魏家,可不是一个馒头,而是一座金山!” 漠然瞅瞅她,若叶不说话。 在云秋半拖半拽中,若叶走进“想见你”餐厅。 她跟书俊第一次吃饭,也在这里。 还记得……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一缕温和的阳光,洒在他明净的脸上。他温柔地微笑着,绅士地朝她招手。 餐桌旁,有一株幸福树,一株散尾葵。餐桌上,一盆素淡的白玉兰。他的笑容,点缀在这绿白之间,像一幅风景。 “请问,您预约了吗?”服务生的问候,让若叶回过神来。 根据云秋的描述,她很快认出了相亲对象。 还是以前的布局,一株幸福树,一株散尾葵,一盆素淡的白玉兰。 他坐在书俊曾坐过的位置。见若叶进来,他起身,礼貌地对她点头,为她搬动椅子。 他与幸福树、散尾葵并排站着。若叶以为,幸福树和散尾葵长高了,其实不然,是映衬的对象矮了。 “浓缩的,都是精华。”她在心里嘲笑。“想不到我陈若叶,也加入相亲的大军了。难道我要跟这个人认识?” 相亲也不化妆,还带着伤痕的,他还是第一次遇见。“你的脸,怎么了?” “跟人打架弄的。”她摸摸脸颊,轻描淡写地说。 他愣了愣,为缓解尴尬,奉承道:“没关系,不影响你的美。” “是吗?谢谢!你长得也挺有区分度的嘛!”她瞟他一眼,信口嘲讽。 他不生气,咧嘴笑笑,自嘲道:“别人都说我像古代一个元帅呢。” “天蓬元帅?”“天蓬元帅!” 两人几乎同时说,又都笑了。 “不以结婚为目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为证明相亲的合理性,他搬出了这句“经典名言”。 “我已经耍了两次流氓了。”若叶淡定地望着他,半开玩笑地说。 两人聊天的氛围一时尴尬。 第140章 唇枪舌战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但,很快,他找到了新的话题,轻松打破僵局。 从他滔滔不绝的谈话中,她获悉,他有辆价值二十多万的日系车,月薪一万五,在淮城买了两套房。 若叶在心里盘算:一万五,够买300多斤猪肉了。 当餐厅服务员上菜时,她才知道,他已点好了餐。菜品很丰富,她却没了食欲。 “听说,你爱炒股?赚了不少吧?我也炒,去年还好,今年只赚了十多万。” 炒股?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看来,他从云秋那里,了解她不少信息。她不接他的话,静静地看他表演。她怀疑,麻雀是他的近亲。 “天胜镇的陈家大院是你家的?我以前去过,房子修得真好,真漂亮。听说,你把它买下了。你真有眼光,怎么想到把它买下的?”他没话找话地讨好她。 她却想快点结束这无聊的会面,忍不住说:“其实,我很穷的。陈家大院,值不了多少钱。” “以前不值钱,现在开发就值钱了。”他殷勤地为她夹了一个焗蜗牛,问她,“你会做菜吗?” “会。”端起精巧的茶杯,抿一口,若叶调侃道,“我方便面做得挺好的。” 他怔怔地看她一眼,尴尬地笑笑,没话找话:“你喜欢小孩吗?” “不喜欢,特讨厌!”她说的是实话。她禁不住又想起高咏的女儿苗苗。与苗苗相处后,她更讨厌小孩了。 谈话进入了“无聊”模式,双方都找不到话题了。 她发起了“攻击”:“你知道,这是我的第几次相亲吗?" 不明就里的他,茫然地看着她。 “第一千零一次。”她看他的脸色稍变,不由暗自欣喜。她继续火上浇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不等他回答,她似笑非笑地揶揄道:“意味着,我有一千零一次没做饭,没洗碗。” “你知道相亲有个不成文的约定吗?”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趁热打铁地快速说,“谁点的菜,谁买单。”她指指桌上的菜,“这些,我一个没动。您慢用!” 刚说完,正要起身离开,话音就被另一个声音盖住。“哟!人见人爱的陈若叶女士,您是在相亲吗?”话一落座,人已坐在她面前。 “你是鬼吗?哪里都能碰到你,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本想起身离开的若叶,索性稳稳地坐下,抿一口茶,头也没抬地说。 “亲爱的,你太了解我了嘛,不用看我,就知道是我啊?”于洁将手搭在若叶相亲对象的肩上,调笑道,“你敢跟她在一起?她的八字可硬了哦。跟她处过对象的,都被尅死了!” 说罢,哈哈大笑。 “啪——”若叶憋红了脸,一个耳光扇过去!于洁没反应过来,脸上已印下五个手指印。她也举起手,憋足了气,朝她扇过来。却被若叶狠狠地挡了回去。 “咒我可以,你连他们都诅咒!你TMD是什么东西!几天前,你还说魏以廷是猛男,你乐在其中。今天就TM的就咒他了!他没把你侍弄好?” 正骂着,她猛地瞥见于洁背后站着个男子,看似两人的关系很暧昧。 那男子也呆望着若叶:这个看似优雅、美丽的女子,怎么说出这么难听的话?做出这么鲁莽的事? 他还在犹豫是拉还是劝,只听若叶转对他说:“你跟这个女人交往吗?你知道她睡过多少男人吗?你还知道她正在睡的人是谁吗?” 她还要说下去。于洁卯足了劲,也照她脸上一个耳光。只听“啪”的一声,若叶白皙、细腻的脸上,也显出五个手指印。 刚被若叶唬住的相亲对象,又见一容貌美丽的女子,与她一回一合的明嘲暗讽,以致吵闹、打架。他早吓得不知所措,恨不能快速离开现场。 一个晃眼,两个女人已像麻花一样扭在一起,相互拉扯着对方头发。旁边的两个男人,理也不是,不理也不是。最后,只好像解死结一样,将二人一点点地解开。 分开后的两个美女,头发凌乱,衣冠不整,脸上划出一道道口子。“疯女人!”“绿茶婊!” 两个女人嘴里都骂着脏话。两个男人已辨识不出谁对谁错,尴尬地笑两声后,分开了。 虽被“毁容”,若叶心里还很开心,庆幸自己成功甩掉了相亲对象。将车开回车库,气鼓鼓地走进电梯,心想:回去好好睡一觉,忘掉不愉快,忘掉这个“死八婆”。 不过,才出电梯,她就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男孩。他正是书俊的表弟金俊浩。此刻,她最不想见的,就是与书俊有关的人啊! 他穿着砖红T恤,与他的脸相映衬,更显白净利索。这衣服,怎么如此面熟?好像书俊也穿过。睹物思人,她的脸色由惨白,变成了潮红。 见若叶盯着他衣服看,他扯扯衣角,憨憨地笑道:“衣服是我哥的,他没带走……丢了也可惜。我就拿来穿了。” “你找我?有事吗?”她遮挡着脸,试图不让他看到自己受伤的脸颊。可是,哪里挡得住?从她出电梯那刻起,他就看见了。 他看见就罢了,偏偏还问出来:“姐,你的脸怎么了?” “出了点意外,我跟别人打架了。”她心痛地摸着自己再次受伤的脸,也不想隐瞒,率真地承认。 他伸长脖子,睁大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着她的脸,天真问道:“你打赢了吗?” 她被他逗笑了,勉强咧开嘴笑道:“不输不赢。平局。” “从小,我爸就对我说,要打架,就打赢。不然就别打,浪费表情。”他挪挪背包的肩带,狡猾地盯着若叶说,“话说,你请我吃晚饭吧?” 这二者间,有联系吗?他的思维,也太跳跃了吧?若叶怪异地看着他。他跟书俊,还是有太多不一样。 正好心情不好,刚才一粒食物都没进。她想大吃一顿,将肠胃填满。有个人陪着——顺便还了解书俊的情况——她便答应了他。“吃什么?火锅?中餐?” “火锅。”他不客气地说。 第141章 俊浩“设局”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跟俊浩吃饭,不担心没话题。屁股一落座,他就开始侃侃而谈了:“你知道吗?我因为中国的火锅,才爱上美食的;因为爱美食,我才来中国。” 一点完菜,服务生拿走菜单,他立即划定“责任区间”,再次确认:“若叶姐,这顿饭,得由你请哦。”仿佛她会反悔,临阵逃脱似的。 “放心吃吧,压根没考虑让你请。”边给他添调料,她边瞟着他说——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气鬼,完全不像财阀公子。 他如释重负地舒口气说:“那就好。” “我说若叶姐,你别爱闵书俊。我们家男人,十个有九个花心。我是唯一的那个。”夸自己还这么自然的,若叶还第一次见。“我恋爱五年了,只跟一个女孩谈过。” 以为要提手表的事了,他却只字不提:“我爷爷娶了三个,前两个还是闺蜜。分别是书俊外婆和我奶奶。牛吧?第三个,也就是现任奶奶,是他秘书,比我爸还年轻。” 讲他爷爷的事,就像讲别人家的故事。 “我爷爷,有中国血统。”他这句话,让她产生了兴趣。但她也只是淡漠地瞟他一眼。 “一次,我偷听到了他跟他秘书(他现任老婆,我们都这么叫)的谈话。这事我没跟任何人说,只对你说了。闵书俊也不知道。” “但是,我搞不懂,他对中国,到底是爱还是恨呢?说爱吧,他提到‘中国’时,似乎满怀恨意;说恨吧,他又让我们都学中文。” 锅里翻天覆地开了,若叶目不转睛地盯着翻滚的红汤,上下起伏的辣椒、花椒,像欣赏一幅图画,对俊浩的谈话似乎漠不关心。 “我爷爷的儿女们,一言难尽啊!”他叹气着摇摇头,像一个白胡子老头,面对一群不肖子孙的无奈。“我大姑,如花似玉的千金大小姐,好好的人不爱,偏偏爱上了司机。这且不说——” 夹一块肥牛,看它在锅里沉浮。他涮了涮,往调料里拌了拌,塞进嘴里,他才慢悠悠地继续。 “司机也有资格得到爱吧?谁知,他偏偏是个渣男,结婚不到一年,出轨、家暴、赌博……渣出境界了吧?离婚吧,拖了五六年,还要分大姑的财产和股份。简直异想天开!” “知道这渣男是谁吗?”他挑起一只墨鱼仔,停在半空,神秘地问。 捻一块西瓜,慢慢地嚼,若叶并不回答他。 “他就是闵书俊的父亲。你别说他爸,年轻时真是英俊潇洒,又温柔体贴,还油嘴滑舌。哪个纯情少女不喜欢呢?是吧?我哥呢……”他抓抓头皮,像在思考,“像他爸。” 俊浩出现的意义,仿佛是专程来黑书俊的。 呼噜呼噜地喝了口银耳汤,他突然叹气道:“只可惜,我大姑,不止英年早婚,还英年早逝了……” 若叶仍不接话,专注吃菜,仿佛并不关心。 “说了大姑,必须说说小姑。小姑更奇葩,只恋爱,不结婚。换男朋友,像换衣服一样勤。更奇葩的是,前不久,她带了个男孩回家,竟然是闵书俊的朋友,比她小十多岁!” 他像个八卦的女人。若叶不知道,他分享这些有何目的。她静静地看他,仍不搭腔。 “闵书俊,就是跟她长大的。”说到闵书俊时,他实在地瞧了眼若叶。 “说起闵书俊——”才烫了片巴掌毛肚在嘴里,他勤奋地咀嚼,吞下肚里后,急切地说,“几天几夜说不完。我就拣重点吧。” 若叶朝服务员招手,她想添点醋。“吃火锅,绝不能缺少醋。火锅的味道,加上酸甜的醋味,真是绝妙的搭配。”她陶醉在描述的美味中。 “唉!别看他风流儒雅、衣冠楚楚的样子,其实啊——”号称酷爱中国美食的他,不为她的描述所动,继续深度八卦。 服务生拿来半瓶醋。俊浩接过,递给若叶,继续说:“都是装的!他那狗窝啊,不忍直视!脏衣服,臭袜子……啧啧!”说着,他捂着鼻子,仿佛真闻到了味道。 他哪里知道,书俊曾住在她家隔壁。他的情况,她哪能不知道? “他从小生活在M国。哼!谁知道怎样呢?我反正不看好他。”贬损一番后,见若叶仍无动于衷,他又说,“那手表,你不要也罢。我留在我这里。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他永远不会知道。” 他端起茶杯,咕噜咕噜喝一大口后,说:“等我缺钱时,拿去卖了,还能攒点生活费。” 说到这里,若叶总算明白了:这小子学过攻心术吧?他在欲擒故纵啊。 他嘿嘿笑道:“其实吧。我来中国。我爷爷和我爸,极力反对。他们让我学管理,可我想学美食……” 吃得差不多了,若叶一边慢慢喝茶,一边看着俊浩的自导自演。“你的学费呢?怎么办?” 他用手挡住半边脸,像有谁来偷听他说话似的。“从我哥那弄的。” 书俊公司都倒闭了,哪来的钱? 喝了口水,他一脸嫌弃地放下茶杯。不知情的,还以为这茶水难喝。“其实吧。我哥,在服兵役……”他看着若叶,好像想她发表点看法。“他去了最艰苦的海军部队。” “吃好了吗?”若叶用纸巾抹抹嘴,很官方地发问,像医生问病人,“好点了吗?”对他说的“我哥”,她似乎漠不关心。 “请等一下。”俊浩伸出手,示意要去埋单的若叶坐下。 放下钱包,若叶用一只手顶着下巴,用她深邃明澈的大眼睛,静静注视他,静等他的下文。 “他经营的公司,倒闭了。被外公下了禁令。”他学着爷爷的语气,板着脸,拿腔拿调地说,“好好的公司,让你搞成这样!没用的东西!以后,别再跨进公司一步!” “于是,爷爷查封了他所有账户,没收了他的银行卡……哈哈!不可一世的闵书俊也有今天!是不是很解气?”他肆无忌惮地、幸灾乐祸地嘲讽。 “手表!”若叶向他伸出手,“你说了这半天,不就这意思吗?” 第142章 你看到的,不是事实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他摆摆手,惊惶地说:“No,No,No!你一定误会什么了。我真没那意思。”这小子,装得可真像! “不给算了。走吧。”拿起钱包,她起身就往外走。 他忙拿出礼盒,双手递给她,嬉皮笑脸地说出实情:“其实,你有所不知。你若不收,我会被他一巴掌拍死。我的学费,全靠你了……我也是被逼的。”一脸无辜。 从火锅店出来,天已黑尽,路灯发出微弱的光。俊浩的“使命”完成,开心地与若叶挥手告别。 火锅店门口。 “你是陈若叶吗?”忽听有人问。 她一转身,看到一个三十上下的男子。他戴着黑框近视眼睛,眯缝着眼,打量若叶。 “是啊,请问,您是……?”若叶对他毫无印象,紧盯着他,就是想不起他是谁。 男子微笑着说:“你不认识我了?你车子中奖,就是我帮忙办理的。” 若叶拍拍脑门,恍然大悟。这不正是书俊的助理中的一个吗?“哦?是你?我正要问你这事呢!” “我中奖的事……你知道吧?”如果这样问,他断不会说实话,她干脆换了一种问法:“其实,并不是我中奖了,而是闵书俊送给我的,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他睁大他的近视眼,一脸惊异地看着她。 她立时明白了——果然如此! “呵呵,我早知道了。”她故作老成地说。 “为了你,闵会长特意举办了这次活动。公司以前从没这个先例。”他心想,反正他人走了,守着秘密也没意义,干脆全说了。“当时,公司上下全反对,他仍一意孤行。” 告别那人,若叶心绪更复杂了:我责备雨舟和方叔,不该收取他的礼物,结果我不止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他送的车,还接受了他的手表!这不是“五十步”与“一百步”吗? 她将车开到了二手车市场。 公交车穿梭在城市的“心脏”,一站一站地播报到站的消息。和她一样的晚归的人们,脸上写着不同的情绪。晚风裹挟着燥热,掀起她渐渐蓬勃的头发,没一丝凉意。 夏天又来了。 公交站台离小区还有一段距离,她慢慢步行回家。这条路,曾是她与书俊跑步锻炼的必经路段。此时,只有淡黄的路灯,和她长长的影子。 小区里,广场舞已经开始了。大妈、大叔们扭动着笨拙的身子,全力配合着舒缓、优美的节律。 开车的那些日子,她错过了多少风景啊。 行至楼下,遇到六楼的王奶奶。若叶曾为她提过一次重物,她便一直记着她,每见到她,必定远远招呼。 “姑娘,你才下班?”她打量着若叶疲惫的脸,“好久没见到你,我以为你搬出去了。” “没有。我出了一趟差。”她不想做过多解释,便撒谎道。 她用一双浑浊的眼睛,爱怜地看着若叶,“出差很辛苦吧?你都瘦了一大圈。” 电梯到了,两人互相谦让着走进了电梯。 “不辛苦。”若叶微笑着说。 “你楼上那个年轻小伙搬走了?听说,房子都卖了。”她略惋惜地瞧着若叶,大概也知道他俩的关系,为她感到难过吧。 若叶受不了这种同情的目光,应付地笑道:“不清楚。可能是吧。”她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却如波浪翻滚:房子卖了?他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房子卖得好贵,123万!赚了20多万!”王奶奶不甚羡慕地说,“买家也奇怪,只要15楼的房子。” “哦?”难道15是个吉祥的数字?若叶心想。 “嘚——” 六楼终于到了,王奶奶走了出去。若叶假装不舍地与她道别。 电梯内的广告没变,依然不厌其烦地播放着:一对夫妇坐在沙发上,一个乖巧可爱的宝宝,蹒跚着朝爸妈走来…… “十五楼到了——”她走出电梯。 以廷操着手,站在她家门口。见若叶走近,他看到她脸上的伤,忍不住伸出手…… 她举起手臂,将头一偏,躲过他的手。 “你来干什么?”她不看他,冷冷地问。 盯着她脸上的划伤,他心痛地问:“你又跟于洁打架了?” “别跟我提她!”他怎么知道?于洁跟他告状了?她不满地斜乜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不是该去安慰她么?跑这里来干嘛?”她站在门对面,却不开门。 他一直瞅着她的脸,忍不住噗嗤笑了。“你看你,还说我幼稚!你说,你跟她吵什么?值得吗?这下好了,破相了!看谁还娶你。” “这个,不用你操心!”她皱皱眉,不耐烦地说,“谁让你跟她鬼混!只要你跟她在一起,我就要与她为敌。”她对以廷的感情,更像姐姐对弟弟的关心——她不希望他走偏了。 “你吃醋了?”边说话,他边低下头,闪电般地吻向她。 就在他的嘴唇快要逼近她嘴唇的那一瞬,她一个耳光扇在他脸上。她呆怔地看着他被她扇过的脸,连自己都感到震惊——她的动作反应能力竟如此神速! 盯着她愤世嫉俗的脸,他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几日不见,你的动手能力进步不小嘛。”他对她的宠溺和容忍,已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换了谁,他都不会答应。 “对不起!”她不过想阻止他吻向她而已,没想过要打他一个耳光。她的行动,仿佛已不受意识的支配。 他洒脱地笑道:“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傻瓜,你别跟于洁较劲。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你俩争赢了、争输了,又怎样?” “你是来替她当说客的吗?我跟她打架,你心痛她了?”她顿时后悔对他的道歉,目光凌厉地盯着他。一会于洁,一会潘矜禹,他在干什么?难道他真变成中央空调、花花公子了? “我说了,我跟她,真的没什么。”看她脸涨得绯红,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他手掌朝外,“投降”道,“好好好,我坦白。那次,在鸣凤山脚下,你看到的,不是事实。” 第143章 探望红霞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不是事实?”她不屑地瞥着他,嘲讽道,“我看到两个鬼在亲吻?” “这都怪我。”他挠挠头皮,不好意思地说,“我见你开车过来,为了让你吃醋,利用了她……对不起!如你所说,我有时很幼稚。这么看来,你跟我是不是一样?” 他的目光变得温柔起来。 她仰起头,直视着他。“那你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吗?你知道她有几个男人吗?” “我知道。”他双手抱在xio g前,研究性地看着她,“她老公怀疑她有外遇,跟她离婚了。现在,她有个交往的男朋友。” “哼!”她鄙视道,“你知道的,只是凤毛麟角!” 看她一副“嫉恶如仇、替天行道”的女侠样,他禁不住用手揉揉她柔软的头发,嗔怪道:“傻瓜,管好你自己吧!别人的私生活,我们管不了。” 嫌恶地排开他的手,她瞪他一眼。 “我何时想管了?谁叫她像鬼魂一样,总在我身边转?她不招惹我,我才懒得理她!”她不服气地皱着眉。“你回去吧!别在这里啰嗦!烦!” “额,你的头发,长这么长了?”他嬉笑着跟她套近乎,“第一次见你蓄长发呢。” “再见!”她不想跟他亲近、随便。打开门,裂开一道缝,她像泥鳅一样钻进屋,将他抛在屋外。 跟陈正龙约好明天去看红霞,她想起她的车放二手车市场了,就给老人留了条信息。他立即回复她,让她开他儿子的车。他儿子开的是辆国产的城市越野车。 她还没问他儿子是干啥的,就顺便问问他。他支吾着回答:“他在市委上班。”再一追问,才知他儿子原来是淮城市市长。 完全想不到,这个朴实、低调的老人,还有个做市长的儿子。 “我们把您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他没心疼吧?”若叶瞥着老人花白的头发,开玩笑道。 老人满不在乎地说:“哼,管他支持不支持!我又没干坏事.” 红霞跟母亲租住在栖凤镇街上。经过一条小胡同,走进一座三层小楼前。楼下,堆放着杂乱无章的旧自行车、旧三轮车。 听说若叶要去,红霞提前换好了整洁的衣服,坐在一张木质沙发上,眼望着门口,等待她的到来。 当若叶看到一个头发稀疏、脸色发青、眼部下垂的中年妇女时,她不敢确信她就是红霞。 在她记忆中,红霞是一个活泼开朗,美丽清纯的女子。她温柔、亲切、单纯、美好。她像长在山野的玫瑰,不争不抢,总是散发着迷人的幽香。 正是红霞的存在,才让若叶灰暗的童年,多了一分靓丽和温暖。而眼前这个邋遢、丑陋的女人,真的是她心念念的童年伙伴巫红霞吗?她心痛地打量她,不敢相认。 红霞却一眼认出了她,远远朝她微笑。她眼里流露的善良和温柔,让若叶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你就是红霞?”她迟疑着,挨红霞坐下。 没见到她之前,若叶想象过两人见面的场景,而真正见到她,想好的台词,想好的亲昵动作,全忘之脑后。 十多年不见,她俩之间的隔阂已然产生。竟至于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和话题。 “嗯,我就是红霞。”她盯着若叶说,眼里有一丝苦涩。 “我一定要治好她!不惜一切代价地治好她!我无法接受她现在这个样子。我要让她恢复到以前,让她回到从前那个阳光、美丽的样子。”她在心里暗下决心。 “我百度了,听说你这病,也有治好的。只要你配合医生、积极治疗。”她安慰的话,和没说没有区别。她想,她只是在安慰自己。但对红霞,似乎也起了些微的作用。 她很专注、认真地听着,像个听话的孩子。 “我们基金会会全力以赴地为你联系好的医生,尽快让你接受有效治疗。你们做好准备就是。”陈正龙也说。 在他们聊天期间,红霞妈妈煮好了茶水,端到他们面前。 “陆妈妈在幸福村上班,你在这里。她走了,谁给你做饭呢?”看着这间简陋的屋子,若叶担忧地问。 “我早上给她弄好,中午请邻居热给她吃。晚上回家,再给她煮一顿。”陆妈妈回答道,“隔壁的李姐,还有楼下的刘姐,人都挺好的。她们每天会抽空来看她。给她吃的,扶她上厕所。” “搬回幸福村吧,我给你们找间房。”若叶对陆妈妈说,“你每天往返也麻烦。” “幸福村不好找房子。”陆妈妈回答说。因为开发,陈家大院无法再住了,她们在幸福村已无房可住,才到镇上租房子。 “办法总是有的。”她虽然心里没谱,但决定努力一把。 她不想用同情的目光看红霞,但看她拿勺子的手,像鸡爪子一样无力、笨拙,她又禁不住心疼。 在红霞那里呆到下午,若叶就告辞了。她顺便去了趟幸福村,高咏听说她到栖凤镇,邀请她前去幸福村,说有事商量。陈正龙趁机去各处转了转。 在幸福村酒店,高咏和ARY公司的刘总一起陪她喝下午茶。夏天凉棚里,微风轻拂,乡下的空气总是很清鲜,风里夹杂着白云兰的香味。 坐定后,高咏问若叶:“记得你说过,想承包种植园。现在还有没有这想法?” 若叶想了想说:“曾经有这打算,现在不想了。”以前,她在乡下照顾奶奶,想顺便赚点生活费。现在奶奶离世,她已没什么牵挂,更没留在乡下的意义了。 服务生端着长长的茶壶,远远站着,往茶杯里添茶水。若叶条件反射地偏离座位,以防茶水倒在身上。 “为什么改变主意?我们正愁没人管理呢。”刘总端起茶杯,边抿茶边问。 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玫瑰、菊花,若叶说:“我没经验,没技术,也没信心……” “技术方面,我们可以提供支持。经验嘛,慢慢积累就行了。至于信心,你放心,我们有成熟的销售渠道。”刘岱拿起打火机,想抽一支烟,猛想起有女士在场,就放弃了。 第144章 刘岱聘请若叶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还是算了吧。”她只想老老实实上班,安安静静写作。对创业已不感兴趣了,太折腾。或许是人老了吧。 “他为什么主动找我承包种植园,还提供这么优厚的条件?难道真如他所说的缺少管理吗?现在这社会,最不缺少的,就是人才。他跟书俊,有没有关联?” 有了前几次事件,若叶对突如其来的好事,都深感怀疑。她怕她做的事,都与书俊有关。既然分手,就干脆利落,她不喜欢拖泥带水! 她说过,只要他离开,他们永远结束了!而她接受他的手表,不是因为它很贵重,而是因为她想拥有一件属于他的物品。嘴里可以撒谎,心撒不了谎——她还爱着他。 联想到以前,刘岱想放弃投资,嫌这里投资大,风险高,收益小。可一夜之间,他突然改变注意,非但不撤资,还追加了80多个亿。其间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她忍不住单刀直入地问:“请问,刘总认识闵书俊吗?”有话憋在心里,她难受。 刘岱端茶的手微微一晃,茶水溢出茶杯:难道她知道了?她是怎么知道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边擦桌子,边抱歉。但他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立即面不改色地反问,“闵书俊是谁?” 桌上还残留着茶水,高咏抽出纸巾,小心地擦拭,直到桌面干净整洁为止。 “一个认识的人。”若叶故作漫不经心地说,一边怀疑地盯着他的大长脸,总觉得他不像身价上亿的总裁,气质上似乎缺少点什么。 她从小生活在幸福村,很早听闻他发财了,但没听说他富到流油的地步。而他投资幸福村,大笔一挥,开口就是上亿。似乎太过夸张。 据说,他当初投资幸福村,拉了好几个合作伙伴。最后,合伙人看收益不乐观,纷纷撤资。他没办法,也打算退出。政府也做好重新寻找投资商的准备。 可一夜之间,情况陡变,他非但不撤资,反而追加投资80亿,由20亿,变成了100亿。 这钱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如果钱是书俊出的,他为什么这么做?投资这么大,是否有回报,是个无法预测的未知数。他为什么要冒这个险?100亿,不是个小数目。他外公会答应吗? 难道,他只是为了满足她的愿望——证明陈家的辉煌,保护传统建筑文化? 他真会为了她,与他外公,与庞大的家族抗争吗?如果真这样,他为什么还离开她? “听名字,不像中国人。您朋友?”刘岱的一双小眼睛发出狡黠的光芒,像发现了稀奇,不失时机地追问道,“您爱人?” 她的脸不由红了,掩饰地笑道:“我没爱人。” “您找他吗?别的不说,鄙人在海内外的人缘还可以。您要找人,吩咐一声,我愿效犬马之劳。”他拍着胸脯,夸下海口。 她见惯了这种人,吹牛时无所不能,真正找他做事时,他又各种为难。何况她真要找人,需要他吗?她含笑回答:“不用了。谢谢!” 高咏看看若叶,又看看刘岱,也感到疑惑:难道此人和闵书俊有关?我怎么没想到?ARY公司所做的一切,莫非都是为了她?然后才是为了幸福村? “听说,您要回淮城工作,找到工作了吗?”刘岱招呼服务生过来添茶,一边看似无意地问若叶。 “暂时没有。”回来几天,她忙于处理各种琐事,还没想找工作的事。 “本公司成立不久,急需人才。您能屈就吗?”闲聊这么久,这才是他找她的重点,也是他今天必须完成的使命。 他到底与书俊有没有关系?是真意聘她,还是随口一提?她想测试一下,便调侃道:“我算人才吗?” “必须是。”他玩弄着打火机,微笑说道。 她半开玩笑地问:“待遇高吗?” “您开个价,看鄙公司是否承受得起。只要不超出咱们的承受能力,我会慎重考虑。”他抿一口白瓷杯的茶,装出文雅的样子。 “怎么办?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贪财。”若叶捋捋快要挡住眼睛的刘海,忽闪着月牙眼。 领导找高咏,他去外面接了电话,说完电话回来,正听到刘岱让若叶去公司上班的事,他鼓捣说:“刘总这么大方的人,你开多少,他都会答应。” “正好,我最大的优点,就是喜欢跟贪财的人打交道。”刘岱呵呵一笑,挠挠几近秃顶的头。 “好!刘总爽快!”若叶狡黠一笑,“等我想好一个合适的数目,再向您汇报。” “不过,必须通过公司正规的选拔、考聘……”为证明他的做法是单纯的招揽人才,他一本正经地说。 “正规就好,我最怕的,就是不正规。” “谢谢您的理解!我们虚左以待,恭候您的到来!” 在若叶跟刘岱他们谈话期间,陈正龙到幸福村各处走了走。回来时,他们正好谈完了。他也向若叶谈了谈他的观后感。 “幸福村的风水,的确很好。”他指着对面连绵的山脉说,“你看,那里是一条龙脉。只可惜,修路把龙脉切断了。不然,陈家还会出些将相类的高官。” 若叶当真看去,只见目之所及,千山一碧,重峦叠嶂。一座座连绵的山峰,像珍珠一般串联在一起。 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她竟没发现其风景。而陈正龙和书俊,偶尔来一趟,就发现了奇异之景。这也正应了“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道理。 “尤其陈家大院,背靠雄伟的风笙山,仰头是龙形的鸡公山,前面是一条蜿蜒流淌的河流……”他说得煞有介事。 若叶对风水学不感兴趣,也不十分相信,只配合地笑笑。 利用周末,由陈正龙主持,全体理事会参与,召开了第二次理事会会议,专门商讨资助巫红霞的事。 上次去幸福村,顾昱琴见到高咏后,对他产生了好感,但苦于再无机会接触。有了以廷那边的教训后,她对待感情,不再那么主动了。她没他的电话,也没加他微信、QQ。 接到通知,要召开会议,终于可以再见他了。她兴高采烈,精心打扮一番,提早就到场了。但是,到了之后,才听若叶说,雨舟和高咏有事,不能参会。 她不免添几分愁绪,又不好表露。 第145章 家有喜事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当若叶提到寻求有关专家,为巫红霞治病的事时,昱芩主动承担了此任务。她出国留学时,认识了好几个朋友。他们都是医学博士,在京都大医院工作。她托他们打听,是否有相关专家。 会议接近尾声时,高咏才急匆匆赶来。 村委要换届选举。 幸福村关系复杂,全村三个大姓——陈姓、王姓、吴姓,形成三股强势力量,主宰着整个村的人际关系。 其中,陈姓以陈若叶家为首,势力最强,但随着陈氏家族没落,口碑虽在,威严已不似当年。 王姓和吴姓家族兴旺,人口众多,两姓人积怨很深,打打闹闹几代人,几乎老死不相往来。 高咏到幸福村后,做了大量工作。他经常走访两个姓氏中有影响的人物,找他们谈心,为他们解决一些实际问题,渐渐得到双方认可。 但选举不是小事,万一谁在背后搞点“小动作”,使选举有使公平,就不能服众,以后工作就会很被动。所以,他必须做好选举前的安抚工作,每天走村串户,从早到晚,满沟跑。 这些地方,虽然通了公路,但住户与住户间相隔不近,也不远。说不近,踩一脚油门就到了;说不远,一天下来,腿不听使唤,感觉腰身以下都和自己没关系了。 猛然见到昱芩,他身上像爬进了蚂蚁,浑身不自在,说话也不敢朝她看。倒是昱芩见了他,心下欢喜。本来会议结束,大家打算各回各家,昱芩邀请众人共进晚餐。 “咱们建个微信群吧,便于以后开展工作,方便联系。”若叶看出昱芩对高咏有意思,有意撮合。而高咏,似乎有心,又犹豫不决。“没加好友的,互相加好友吧。” 昱芩看出若叶的好意,趁机加了高咏好友。陈正龙说家里有事,提前离开了。雨舟这时也给若叶打电话,说有事商量,让她回家吃饭。 这样,就剩昱芩与高咏两人了。 若叶到雨舟家,家里气氛与平时不同,每个人脸上都露出安静、美好的笑容。方叔和母亲都在厨房,边做饭,边小声说话。子沫和雨舟在沙发边,电视里播放着相声节目。 瞟一眼卿卿我我的情侣,若叶开玩笑说:“让我回来,有何贵干?你不会宣布,你俩要结婚了吧?” 两人瞪圆看着她,雨舟刚启动嘴唇,子沫用手臂碰碰他,两人神秘一笑。“等会告诉你!” 端起茶几上的茶杯,若叶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站着咕噜咕噜地喝了,哈一口气,惬意地说:“唉!渴死我了!”说完往厨房走去。 “方叔,你媳妇来了,做了啥好吃的啊?”若叶大声开玩笑。 方叔正给剖好的鱼码料,听若叶问他,憨憨地回头笑着说:“好吃的多得很,看,这里、那里,都是。你忙到现在?” “你们基金会的事,这么多啊?”正切香肠的海蓉也抬头,怜爱地含笑问若叶,“饿了没有?吃点香肠?”捻一块切好的香肠给她。若叶低头,张开樱桃般的小嘴,一口将香肠衔进嘴里。 “好吃,好吃!我还要吃!”嘴里还嚼着,她又从菜板上捻一块香肠,仰头喂进嘴里。“雨舟这家伙,让我回来干啥?人家请我吃好吃的,我都没吃成。” 二位老人神秘一笑,“我们也不知道,他们不说。”他俩刚才还在猜测,虽已猜出了七八分,也不十分肯定。 “红霞的情况怎样?能不能治好?”海蓉问若叶。 一说到红霞,若叶的脸上掠过一抹忧伤,她摇头叹道:“还不清楚,我找人到处打听,再上网查查,看能不能找到治好这病的医生。” “人怎么得这些怪病呢?她妈妈身体怎样?也老了吧。”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转眼就是六十奔七的人了,她也轻轻叹了口气——好在身体健康,儿女双全,家庭幸福。 “还行吧,看上去比你老多了。”若叶边说话,边从橱柜里拿出碗筷洗了,拿到饭桌上摆好。 子沫和雨舟见若叶在摆碗筷,也起身去厨房帮忙。 吃完饭,一家人七手八脚地一起收拾好碗筷,围坐在客厅,等待雨舟和子沫宣布好消息。 “爸,妈,姐,我们——”雨舟握住子沫的手,才开个头。门突然开了,雨欣提着大大小小的包,走进来。 大家都惊异地看着她,她不是过几天才回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扫他们一眼,她大声嚷道:“你们会这么齐,在干嘛?方雨舟要宣布结婚了?”将东西往门边一丢,趿了双拖鞋,径自奔向沙发,重重地跌坐而下,嘴里说着,“热死了,饿死了!” 雨舟和子沫交换着眼神,直接无语了。他俩本想制造点惊喜。结果两次“剧透”。雨欣和若叶两人一进门,说的第一句话都是这个。难道他俩脸上了写着“喜讯”二字? “饿死鬼投的生!”海蓉小声骂道。 雨舟耿耿于怀,怪罪雨欣打断他的话,破坏气氛。他白她一眼,责备她道:“你不是说过几天回来吗?怎么这会就回来了?回来也不说一声,让我去接你。” “唉,一言难尽!本来约好跟同学去北海去浪一圈,谁知,他们这样那样的原因,只剩一两个人去。我也放弃了。”她拢拢瀑布般漆黑的长发,端起一只杯子一口喝了。 子沫另外拿只杯子,给她倒上。 “你一个人去不行吗?为什么要等同学一起?”若叶将电扇开关固定,对着雨欣扇,不屑问她。 “一个人去多没意思,去海边玩,一大群人才有趣。”她接过子沫的茶,讨好地对她说,“谢谢嫂子!”一面回答若叶,“让我一个人去踏海?我才没那么诗情画意!” 若叶拍拍雨欣的肩,说:“唉,都怪你打岔,别说了。听雨舟说,他俩要宣布重大新闻。” 他们说话的当儿,雨欣爸已默默从厨房热了几个菜,让雨欣去吃。 “方叔,您等会去忙,去坐下,听雨舟说什么。”若叶将方叔拉过来坐在沙发边。 一家人坐齐了。雨舟又才拉住子沫的手,扶扶眼镜,欲言又止。雨欣耐不住性子,轻视道:“唉!不就想说你俩要结婚嘛,快说呗!” 第146章 杜明希又失业了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坐在雨欣旁边的若叶,一巴掌拍她肩上,骂道:“你能不能安静点,等他说完?”若叶很想知道,他俩要宣布结婚,还是怀孕。 看看众人,雨舟终于红着脸说:“爸,妈,姐,我们准备结婚了!” 听到这话,全家人喜不自禁。唯独雨欣略无兴致地说:“就知道这样,半天说不出来!多大点事儿!” 海蓉看看子沫脸上尴尬,生怕她误会,用手在雨欣头上一磕,咬牙骂道:“你懂个屁!就你这么随便!” “我不是说他俩结婚的事,是说方雨舟吞吞吐吐地,半天说不出事,真不知道他怎做销售经理的。我若是他老板,早开除他了!” “这是他俩的人生大事,能随随便便说出来么?你将来结婚,能信口说出来?”若叶瞪着眼责备她。“我是老板,就不要你这种人。情商这么低!” 看大家都骂她,还被指责情商低,她也沉默着反思。为掩饰自己的窘态,她翻一个白眼,吐吐舌头道:“所以,你做不成老板!” “快去吃饭!都凉了。”若叶食指抵在她肩上,将她往饭桌边推。 雨欣一面往桌边走,一面回头问若叶。“话说,姐,你到哪去了?到处找不到你。方雨舟都找到……” 雨舟怕她说出闵书俊来,忙打岔道:“姐,你有没有熟悉的酒店?帮我们留意一下。” “几时举办?酒店的事,就交给我吧。”若叶胸有成竹地说。 他们打算国庆举行。国庆举行婚礼的人肯定多。若叶马上打电话,联系了几家酒店,才终于敲定。他们又坐下,一起商量请客,买戒指,做酒席等事情。 “新房装修好了吗?”若叶关切地问,“家具和电器呢?买好没有?” 雨舟回答,房子装修好了,家具买齐了,还有部分电器没买。 “电器你们不用买,我送你们一套。哪天你们有空去看,看上什么跟我说。”她又半开玩笑地补充道,“十万元以下的标准哈,贵了我舍不得。” 在饭厅吃饭的雨欣,听说若叶给她哥买电器,远远问:“姐送你们电器,我送什么呢?除了结婚戒指,选一种吧。” “我要车!”子沫脱口而出。 雨舟跟着附和:“我也要车!” “去!”雨欣喝着鱼汤,满嘴油腻地说,“嫂子的化妆品我包了。” “切!小气!”雨舟撇嘴说。 若叶瞥眼雨欣,拍拍子沫的手背说:“没关系,等她结婚时,你也送她一套化妆品。” 雨欣满不在乎地说:“呵!我根本就没打算结婚,你们想送我礼物,都还没机会!” “说好的哈,不要结婚!我们好节省一笔化妆品的钱。”子沫边记客人的名单,边对雨欣说。 安排得差不多了,若叶动身回家。 天气燥热得慌,一出门,热气就席卷而来,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滑。雨舟要开车送她,她拒绝了。她想走走路。雨欣想跟她到她那里住,她没让。她想自己一个人呆着。 雨舟和子沫终于走到一起,结婚了,若叶替他俩高兴。在方家,她强装笑颜。走出门,她又不免惆怅。想起书俊向她求婚的场景,和当时幸福的心情,内心倍感失落。 闷头闷脑地往家走,走出电梯,忽见门前站着一人,却是杜明希。他靠在门上,身子弯成一张弓,看似等了很久。他耷拉着脑袋,一脸失落。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在拍摄电视剧吗?这么快就杀青了?”若叶深感意外,惊讶问他。低头看手机,杜明希给她打了五六个电话,可能刚才她想事情,没听到。 看到若叶,他强打精神,站直身,有气没力地说:“我杀青了,电视剧还没有。” “为什么?你没演成男二?我记得男二的戏份不少啊。难道剧本改了很多?”若叶打开门,让他进屋。“你跟我说说,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或者,导演说你演得不好?” 他摇摇头说:“都不是。听别人说,我被人家换了。男二变成了投资商的一个亲戚。” “怎么这样?当初明明说好了,你演男二。”若叶愤愤不平,拿出手机,要给导演打电话。“我问问。” 拿过她手机,杜明希懒懒地说:“哎呀,算了。我也不想演。演戏辛苦得很,不管冷热饱饿,导演让你干啥,你就必须干啥,一点自由没有,还不如打工自由。” “那当然啊,哪有绝对自由的事?演戏不听导演的,难道让导演听你的?”她白他一眼,猜他就吃不了苦。 “在娱乐圈没资源,只能做个三流明星。当个小演员,只能演配角,还不如普通人。”他找了一大堆理由为自己开脱。 此时,若叶总算明白了,他并没说实话。 凭她对他的了解,她猜测,不是别人不让他演,而是他演得不好,或吃不了苦。否则,他一定会大骂世道不公,不会这么淡定地“看开”。 “那你有什么打算?我帮不到你了哦。”若叶从冰箱拿出两瓶冰水,递一瓶给他。“上网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自己多留意。我也愁找不到工作。” “你为什么不去魏氏?魏氏这么大,待遇也好。”他直问她,好像替她感到惋惜。 她不以为然地反问:“我为什么要去?”这个问题,他们好几年前都提出来问过了。他为什么重新提起?难道最近谁还对他提过? “人家让你去,你不去。”他咕噜地小声说,“有人想去去不成。” 拧开瓶盖,若叶喝了一口,抬眼问:“你怎么知道?”这事明明只有她和以廷知道。他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我听别人说的。”他瘫坐在沙发上,无力地靠着椅背,将一瓶水全灌在肚子里。 她瞟着他,追问:“别人是谁?”奇怪了,这个“别人”,难道是上帝?或者,他去找过以廷了? “不记得了。”他心虚地站起身,往屋外走去。“我走了!” 第147章 你姐说得没错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十多天前,初夏的阳光穿破云层,高悬挂在空中。 杜明希跟随摄制组开始了电视剧的拍摄工作。他扮演的,是一个高冷的富二代。富二代对别人都冷酷无情,唯独对女主宠溺、温柔。但女主从不拿眼瞧他。 因为他与男女主角都有互动,导演让他们三人多接触、相处,以增进了解。所以,拍摄的间隙,导演特意安排他们在一起吃饭,聊天。 论长相,杜明希比男主要胜一筹;但论气质、演技、知名度等等,他就比男主角差了好大一截,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男女主的扮演者以前就认识,又听说杜明希是空降兵,对他就极排斥,说话也夹枪带棒,含讽带刺。杜明希本来是潘矜禹的粉丝,又为求得一席之地,没跟他们计较。 而一些事发生后,他就没忍住。 那天,有个镜头,是杜明希强吻女主。拍摄前,潘矜禹跟他说好,让他背对镜头,接吻时,不要接触到她的嘴唇,只做出一个样子。 而拍摄中,他非但没背对镜头,反而暴露在镜头之下,而且,还直接吻了她。不仅如此,他还伸了舌头! 她当场给了他两个耳光! 他捂着脸,瞪圆一双愤怒的眼睛,讽刺道:“你以为我想吻你?若不是导演让我做,我还不愿意呢!” 他大概脑子被打懵了,智商掉线,或者扮霸道总裁入戏了,忘了自己只是配角。他这么说,不仅惹怒了潘矜禹,还得罪了她背后的金主, 这事,在导演和其他演员的调和下,不了了之了。 还有一个戏份,是他与男主秦岑岑的。他扮演的富二代,因为嫉妒女主与男主的关系,与男主打了一架。 按照剧本,男二要把男主打伤住院,让女主心疼男主,从而明白自己的心意,男女主发生心灵的碰撞,走到一起。 导演提前跟杜明希沟通了,让他尽量演得真实,不要让人看出破绽来。 拍摄中,杜明希遵从导演的意愿,实打实地揍了男主一顿,并把他打出了鼻血。按剧本安排,男主被打伤了,就该躺在地上,然后被人送进医院。 而男主认为杜明希是故意的,翻身起来,照他脸上一顿猛揍。最后,真正被送进医院的,变成了杜明希。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杜明希与两个明星间发生的事,很快被两人的粉丝知道了。粉丝们强烈要求更换演员。有人直接跑到拍摄现场,朝杜明希扔鸡蛋。 粉丝们的行为,虽没引起轩然大波,但鼓励和助长了两位明星的嚣张。秦岑岑扬言,有杜明希参演,他就不出场。潘矜禹见他起来闹,她也跟着起哄,对杜明希各种挑剔。 两个主演都不配合,让导演很为难。戏都拍到这份了,男女主角的戏肯定不能变。 权衡之后,导演决定换掉杜明希。杜明希对声音的模仿能力强,但毕竟不是科班出身,其肢体动作、微表情、台词功底等方面,还有很多不足。 换掉杜明希的成本最低,也最简单。直接改掉剧本,将男二变成跑龙套的工具人就OK了。 于是,杜明希的明星之路,就这么提前夭折了。 有人给杜明希出主意,说他只要找到投资商,让他点头,他就不用离开摄制组。他半信半疑,心想,他一个三流演员都算不上的人,即便找到投资商,人家也不会卖他的帐。 然而,当有人告诉他,真正的投资商,不是别人,是表姐陈若叶的前男友魏以廷时,他开始不淡定了。既然这么好的资源,她为什么不告诉他?他为什么不去争取? 碰巧的是,他去找导演时,魏以廷恰好也在。看到杜明希,他假装不认识,淡淡扫他一眼问:“这就是男二?”然后,将手放在下颌边,审视地看着他。 “哥——魏总!”杜明希本想喊“哥”,喊出口的一刹那,变成了“魏总”,“哥”的发音只缩成微弱的“g”音。 “这孩子,京剧和黄梅戏唱得好,以后有古装剧,可以引荐一下。” 导演的话,堵住了魏总的嘴——让他演古装剧还行,现代剧,就算了吧。 为导演确信他俩不认识,以廷问杜明希:“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上戏还是京戏?” 动动嘴唇,杜明希回答不上来。 “你想演戏吗?”魏以廷用背部的力量,推开椅子。他两手交叠,抬头问杜明希,“你怎么接到这戏的?” 导演帮他回答,说是小说原创作家陈若叶介绍的。 “陈若叶?”他装出若有所思地嘲笑着问,“你认识她?” “看来,他真没认出我!”杜明希看着这个“多忘事”的“贵人”,不识时务地回答:“魏总不认识我了?我是陈若叶的表弟啊。我还——” 魏总不耐烦地皱着眉头,官腔十足地说:“小伙子,演戏是需要演技的。没演技,谁也帮不了你!” 谁的电话响了,导演拿着手机走出了门。 导演一出门,魏以廷压低声音说:“小子,要想在演艺圈混,首先得学会察言观色,懂吗?回去练练演技,再读读《厚黑学》吧!” “哥——你帮帮我吧。”杜明希朝魏以廷身边挪了挪,讨好地套近乎。 说了半天,他竟没懂他的意思! 以廷牵动嘴角,嘲讽地笑笑,“你姐说得没错——”话说到一半,他打住,转移话题道,“你姐,太难搞定了。要是你能说服她到我公司来,我就给你一个戏。想演什么演什么。” 最后一句话,本是玩笑。他知道杜明希没本事劝动她。杜明希却以为,他没能演成戏,与若叶不愿去魏氏有关。但他不敢明说,她若知道他找了魏以廷,会直接“封杀”他。 所以,当若叶有所察觉,他马上借口离开了。 知道三姑去世后,若叶对杜明希有几分同情,这孩子很少得到母亲关爱。他本来头脑灵活,却缺少合理的引导和教育,才会走到今天这地步。她有心想帮他,但无能为力。 经一番考虑后,若叶决定去ARY公司上班,同时提出一个条件,让杜明希做她的助手。 第148章 接机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夏末秋初,依然艳阳高照。路边的南洋楹,尚不知秋天快要到来,树叶在秋阳下,泛出绿油油的光。 江辰别墅。 一辆黑色大G缓缓开进别墅,车停稳了,从车里跳出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他用手挡住阳光,抬头望着天,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他的笑容,与这阳光互相映衬。 从别墅的一个角落里,走出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走近青年,低头问好。“少爷,来客人了。” 被唤着“少爷”的青年,不耐烦地皱皱眉问:“谁?” “ARY公司的刘总,他说有事向您汇报。”男子恭敬地回答。 话没说完,从别墅走出一人,正是刘岱。他学着H国人的样子,弯腰向青年问好,然后谦恭地说:“我有事要向您请示,关于陈若叶——” 在一个半大的小屁孩面前卑躬屈膝,这都是什么事啊?刘岱憋着一口气,强忍着没爆发——羊要养肥了,才更美味。所以,忍忍吧。 “以后有事,电话里说就可以了。不必劳烦您亲自来一趟。”他不马上回答,教训他一番后,才很不情愿地说,“不管她提什么要求,都答应!” “她说,要担任公司副总,而且——”他一边说话,一边偷偷观察青年。见他没反应,继续说,“还让她表弟杜明希,来公司,做她的助手。” “没大不了的,答应她!”他轻蔑地看刘岱一眼,爽快回答。 “只是,这杜明希——”他顿顿,斗胆说,“实在……” “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了。”他故作深沉老练地打断他。他知道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书俊说,装老成的第一要义是:不懂装懂!假装自己什么都知道。 “那工资,怎么付?”刘岱又问。 “你看着办!”外出十多天, 打发走刘岱,俊浩松了一口气——装大人太累了!闵书俊让他干的什么差事啊,别的不让他做,偏让他装深沉! 几天前,他让司机开车,带他去大草原遛了一圈。刚回来,这刘岱就来了,他的嗅觉也太灵敏了吧。爷爷曾告诉他,要时刻警惕那些曲意逢迎的人。 这刘岱,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真不知表哥为啥跟这种人合作。 就这样,若叶顺利到ARY公司工作,还为杜明希谋求了一个职位。她带他到身边,希望教教他,让他学会吃苦,学会做人。 转眼,她已上班一个月,基本理顺了工作。 公司的各种建设才刚开始,工作杂、多、繁。她是幸福村本地人,又是陈氏望族之后,村里人一般很配合她,愿意为她跑腿。工作进行得也还顺利。 这天,她正与人洽谈购买树种的事。二手车老板给她打电话,说她的车实在不好卖,建议她开回去。车子太好,价格太高。买得起好车的,不会买二手车;买二手车的,买不起她的车。 她在乡下上班,来回不方便,正好缺一辆车,就将车开了回来。 像在她身后安了监控似的,她刚接到车,刘总就给她打电话,让她务必于明天在机场,帮他接一个外国来的朋友。他在外面出差,一时赶不上时间。 怕她忘记了,他反复强调:千万要记住,不要忘了! 这使她不得不怀疑:到底是什么尊贵的朋友? 淮城国际机场,T2航站楼。 数百名小神兽,约莫十四五岁,穿着统一的白色T恤、黑色长裤,大多一脸倦容,面色浮肿,演熊猫都不用化妆了。 每人手举一面写着“橙子,I love u”的黄色小旗子,耍猴戏一般,亢奋地跳来跳去。他们遍布机场出口、电梯、过道上、厕所旁等所有能安放两只脚的地方。 挤这群人中间,若叶举着写有“ARY”字样的接机牌,伸着细长的脖子,像寻找水源的长颈鹿,睁着一双鹿眼,望着机场出口,不敢打一个晃眼。 突然,机场一阵骚动,神兽们齐声喊:“橙子,我爱你!”“我爱你,橙子!”一条条藕节般鲜嫩的手臂,拿着手机,不停拍照。 人群像洪水一般涌去。若叶好容易才看见七八个西装革履的壮汉,护翼着一个戴着口罩的文弱秀气的男孩。 若叶被突如其来的“洪流”挤走,鞋和接机牌差点被挤掉。她紧紧抓住护栏,才没被“卷”走。那群人终于“流”走了,机场稍微恢复秩序。 一个男子的身影,撞入她视线,他在人群中,像麦田里插了面锦旗,他身材颀长,脖子以下,全是腿。一套米白色西装,穿出了王子的感觉。 她先是一愣,以为是幻觉。幻觉一般一晃而过,眨眼就没了。她眨了数十下,还把眼睛揉了又揉,揉了左眼,揉右眼,他就是没消失。难道是真人?两年音讯全无的人,又神秘出现了? 她背转身,不忘把接机牌对着机场出口。 “当希望,像淋湿的月光,亲爱的,我们注定要遇上……”是谁,偏偏这时打电话! 一个陌生电话,国际长途!刘总的客人到了?她慌忙接起。 “喂——” “喂——” 他是男的?还会说中文?声音醇厚、磁性……像在哪里听过,莫名有点慌张。 突然,被人从背后拦腰抱住。 这双手,太熟悉了!它那么温润、细腻、温暖。它的主人是谁?她又惊又喜又怨又慌又乱。不争气的心脏,突突地跳个不停,仿佛要突围出胸腔。 只要她一转身,他俩就能握手言和,重拾过去的美好浪漫。但她不能——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我们又见面了!”他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他说话的声音,依然那么温柔、磁性,让她毫无抵抗力。她忍住即将滑出的眼泪,将它吞进肚里。 她陈若叶,再不是从前的陈若叶了! “我允许你走进我的世界,绝不允许你在我的世界走来走去!”她愤愤地想。 她手肘往后轻轻一用力,正碰在他坚硬的肋骨上,撞得她手臂发麻。只听背后发出“啊——”的一声,他松开手。 她丢下接机牌,飞快逃走了。 第149章 我要将她夺回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若叶,等等我!”书俊的声音,穿过拥挤的人群,传到她耳里。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继续往前走。 刘岱的外国朋友,就是他吗? 他为什么回来?当初走得那么决绝,现在回来为哪般? “当希望,像淋湿的月光,亲爱的,我们注定要遇上……”她在心里咬牙骂:格老子,真想砸了这破手机!又是哪个? 一看,是孙导演! 她忙收拾好情绪,挤出一个笑脸,接起电话:“喂,孙导,您好!” “陈总,您好!我是之前联系过您的孙有方。您有时间吗?能否抽个时间坐坐……”孙导小心客套地问。 “孙导?”她正想问问他,杜明希到底为什么由男二变成了跑龙套的。 “有件事,我得跟您解释解释。”隔着屏幕,也能感受他可掬的笑容。 “您想说杜明希的事吗?我也想问问您呢。”她一边说电话,一边回头看书俊是否赶上来。“他犯了什么错吗?还是他根本不会演戏?” “哪天您有空,我当面跟您解释,可以吗?电话说不清楚。”听得出他言语中的歉疚感。 “怎么办?我最近几天都没空,下周周末,我联系您,好吗?”她说的是实话,此时正是降雨时节,得抓紧在霜降来临前,把果树苗栽进地里。 养老院的装修正紧锣密鼓地进行,联系商家,选用材料,谈判价格等都离不了她。 “没关系,我等你!” 由孙导,她联想到电视剧的男主。男主会不会就是刚才被粉丝们围堵的“橙子”?一问度娘,她惊了一跳:橙子,就是主演她电视剧的秦岑岑啊! 他演男主?与她预设的形象,好像不太一样啊!失望归失望,她把版权都卖给了别人,以后的经营,就与她无关了。 走出机场,快到停车场时,外面又围了一群人,有记者正围着秦岑岑采访。 记者:据有关方面透露,您的新剧正紧锣密鼓地进行,拍摄还顺利吗? 秦岑岑:承蒙各位关心,拍摄很顺利,也很愉快。敬请期待! 记者:据说,您在拍摄中意外受伤了。粉丝们很关心,现在看你依然阳光、帅气的脸,我想粉丝们也该松一口气了。您能跟粉丝和镜头前的观众们说点什么吗? 秦岑岑:谢谢爱我、关心我的粉丝们,谢谢支持我的观众们!我继续会努力,希望一如既往地支持、关注我!我一定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记者:听说,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以前的男二扮演者也换人了。与您拍摄中受伤的事件,有关系吗? 秦岑岑:…… 什么?受伤?难道与杜明希有关?他惹祸了?导演想跟她说的,是这事? 听得正出神,还想听下文,若叶的手被另一只手抓住。抬头一看,霍汐然站在她面前!他怎么在这里?难道她刚才在机场出口看到的人,是他,而不是书俊? “你怎么来这里了?”若叶既惊奇又惊喜地问,“刚才,我看到的人,是你?” “刚才?在哪里?”他张开长睫毛,四处扫视一圈,仿佛要从周围的气息中看到他刚才走过的影子。 定一定神,她仔细瞧瞧他,不对,刚才她看到的人,穿的是白西装,而汐然穿的是卫衣。分明就是两个人嘛。 只是…… 书俊到哪去了?他为什么没跟上来?她失望地想:他不会只是路过吧? 汐然看着她,几个月不见,她似乎更美丽、知性了。心里更升了爱意。他走上前,轻轻地抱抱她。 “我路过这里,想起你在这座城市,打算见见你。没想到,在机场碰见你了。”他将头靠在她肩上,拍拍她的背,幸福温柔地说,“见到你,真开心!” 她将他轻轻推开,不屑地说:“一切都是巧合。” “你也追星?看你一脸崇拜地看着人家, 我都吃醋了!”他刮刮她鼻子,醋味十足地说。 “你吃哪门子的醋?你醋缸都没有。”她说话时,又朝电梯方向打望了一眼:书俊到哪去了?他会不会在找她? 她猜的没错,从她跑离书俊的视线起,他一直在找她。只是,找到她时,他停下了脚步。 就在霍汐然拥抱她的时候,书俊追了上来,看到了一切。 十多分钟前,在机场出口,他一眼见到她,禁不住激动的心情,冲向她,从背后深情地抱着她。原以为,她也会像他一样激动。谁知,她反而转身,给他一倒拐子。 忍着痛,他捂住腰。 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追在后面的他,不小心撞到一个人。他看都没看对方一眼,连声说着“对不起”。抬头,已不见了她。 一对中年夫妇边走边议论。 “ 嗨!这伙人在干啥?像疯了一样乱跑!” “你没看出来?在追星呢!真是疯了!现在的人,生活好了,吃饱了没事干!” 书俊经过他们身边时,他们鄙夷地回头看他。他们把他也当成了追星族。 他尴尬地笑笑,一边拿眼朝四处搜寻,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她成土行孙,钻地缝了? 他下意识地朝地下看了一眼,人没看见,发现自己鞋带松了。在一个台阶边,他将脚翘到台阶上,弯腰将鞋带系好。 好容易在一群人中找到她,正要跑上去,却见一个年轻貌美的男孩拉起她的手,她看到男孩,似乎也很兴奋。两人交谈甚欢,她的脸上堆满了幸福,她一双美丽的月牙眼,深情望着他。 一股浓郁的醋味,从心底涌上来:他是谁?他俩是什么关系?她喜欢他吗? 当看到他俩拥抱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彻底掉进了深渊:她爱上别人了?!是啊,两年了,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一秒钟,哪里需要两年! 他伫立在风中,茫然地看着他俩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有难言的酸楚和苦痛:我失去她了吗?我还有机会吗? 看着她的背影,他眼眶湿润地喃喃自语:亲爱的,我终于回来了,你的身边却有别人了! “不行!她是我的!我要重新将她夺回!” 他心里的声音说。 第150章  换vip套房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淮城市网络作协正式成立,今天召开成立和选举大会,聘请汐然做写作顾问。若叶脱离作协很久了,淮城人还不知道她在网上写作,更不知道她的作品已改编成电视剧。 汐然邀请她也去参加,她哪里有时间。再说,她还不想暴露在公众面前,不想让人知道她的事,就推辞了。 走出机场大门,作协的人就将他接走了。他俩约好晚上一起吃饭。 与汐然分别后,她直奔停车场。到停车场,她找不到车了。“车,我的车呢?”她拿着遥控器到处找车。 找了半天,在一辆路虎车后面找到了。她走近,发现车屁股被“强吻”了,凹下去一大块。一看就知是路虎所为。 今天真是诸事不宜啊!人倒霉了,真是“穿道袍都能遇上鬼”呢。这是哪个缺德的?撞了别人的车,电话都不留个!素质真低! “管你是路虎还是路霸,别让我逮着了,哼!” 这时,她的电话又响了。是酒店前台小艾打来的。一个来淮城经商的外国客人,刚刚致电酒店,说今晚要入住酒店。可酒店的贵宾房已满。 这个客人,是酒店的Vip客户,他一住一般就是半年。这样的顾客得罪不起。小艾不知该怎么办,就打电话求助若叶。若叶也才临时接管酒店,酒店经理请产假,还在休假中。 正一筹莫展之际,若叶想起刘总预定了一间vip套房,估计就是为他的这个外国客人订的。既然是他朋友,应该可以让出来吧? 她刚想给他电话,刘总的电话就打来了。 “当希望,像淋湿的月光……”她在“月光”之前接起电话。 他责备道:“陈总,你到机场没有?客人都到了,你还没到?” “哎哟,我正想跟您老人家汇报呢,我的车被撞了……”幸好车被撞了,让她临时编个谎言,她还没这天赋。这也叫因祸得福吧? “撞哪里了?严重吗?人有没有受伤?你现在在哪里?”他紧张发问,以为很严重——要是因为帮他接人就出了车祸,这责任,他可担不起。 “哟,刘总,您一件一件地问吧,问这么多,我先回答哪个呢?”她得想办法“取悦”上级啊,衣食父母,得罪不起。 刘总在电话里笑道:“还能开玩笑,说明你没问题。车坏了可以修,人没事就好。” “不过,刘总,您得给我报销修理费。”她对着后视镜,左看右看:这张脸,还过得去,牛奶肌的脸上有两颗小痘痘。她吃了辣的就过敏,她又管不住,不开心就吃火锅。 昨晚吃火锅,不是不开心,是雨舟要结婚了,她请他们全家一起吃了火锅。 “报嘛,报嘛。这么大的公司,车都能送你,还舍不得修理费吗?” “我说刘总,您想表达什么?您是想送我一辆车吗?您不就想让我变牛做马,替您效力嘛?您就明说呗。” 车预热好了,她开动了车。 刘总嘿嘿笑道:“我要你‘变牛做马’,你要做才行啊。你看,我让你接个人,你都不去,还借口车被撞了。” “您是在绕着弯子,责备我吧?”她严肃地说,“得,得,您又来了!我得把车开到您老人家面前,让您亲自鉴定后,才开到修理厂去。不然,这锅,我背不起。” “跟你开玩笑。别耽误时间,快去修,修好了还要‘变牛做马’呢。把车放4S店,让小杜去接你,中午一起到醉云阁吃饭。” “刘总,我还有件事得跟您汇报。” “啥事?” “您不是订了一间vip套房吗?能不能换成普通套房?”在他表现不满前,她赶紧补充道,“当然,您不答应就算了,当我没说,一切听从您的指挥。” “你说说看,为啥要给我换了?” “是这样的,一个外国朋友(是我们的贵宾,也是常客),他毫无预兆地来电说,要预订一套vip套房,今晚就要入住。所以,我就想跟您商量商量,看您是否同意……我该死,怎么能有这种非分之想呢?得罪一个贵宾无所谓,怎么能委屈我们刘总呢……” “你这狡猾的家伙,你直接骂我好了。顾客就是上帝,当然先满足顾客啊。你做得对!把我预定的换成普通套房。”只是这,好吗?他心里也没底。 她吐吐舌头,露出得意的神色。“谢谢刘总支持!” 突然,她从余光里,看到一个男人,穿着米白西装,推着行李箱,钻进了一辆的士里…… 书俊? 她的心又猛烈狂跳。 他的公司都倒闭了,他还回来干什么?旅游,还是“重操旧业”?还是……? 难道历史又要重演? 电话又来了。 “当希望,像淋湿的月光……” 大唐农业跟她汇报,葡萄苗已送达,下午就要栽种。 到奥迪4S店,她取下行车记录仪,记录仪上显示: 停车场,车满为患,忽地开进一辆路虎,像有人追赶他似的,他径直开到停车位,也没看前后是否有车。 当发现与若叶的车相撞后,他匆促地跳下车,看了一眼,朝车身鞠了一躬,匆忙跑了。 他五十上下,一身利索的西装,看上去精明强干,温文尔雅,不像鲁莽之人,也不像老年痴呆啊。怎么开车这么莽撞?撞了别人的车,也不留个电话。 若叶用手机照了相,并用U盘下载了视频,作为证据保留。山不转路转,说不定哪天就遇上了。 “尽快给我修好,我这车,是我的命根子,我的生家性命都押上面了。”她的车经常“受伤”,不是她撞别人,就是别人撞她。她跟修理工都混熟了。 “陈总真会说笑话。” 杜明希开车来了,若叶一坐上车,就吩咐他说:“今天下午,苗圃公司要来栽葡萄。你哪里也别去,啥活都不干,给我守在葡萄园,好好监督。” “监督些啥?我也不懂啊。” “不懂,你不晓得百度啊?重点监督葡萄的行距、株距,不要栽得过密,也不要栽得过稀。能不能栽活,是他们的事,我们只根据成活率的多少付款。”她不耐烦地斜乜他一眼。 他拍拍脑袋,茅塞顿开道:“我明白了。因为是包成活的,栽密了,影响挂果。” “脑壳终于开窍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睃他一眼,问道,“我问你,你跟那个秦岑岑,是不是产生了过节?” 第151章 掳个帅哥回来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杜明希惊异她怎么知道——她要是知道真相,不管什么原因,肯定会拍破他的脑袋——他不敢说出实情,忙掩饰道:“哪有?没有啊。” “没有?”她轻蔑笑道,“没有,他为什么受伤?为什么他一受伤,就换了你?” “我哪里知道啊?”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为什么遭殃的却是我呢?他委屈地说,“我还受伤了呢!” 她偏着头,紧盯着他,慢悠悠地说:“这么说,这事真与你有关?好容易给你一个机会,你不好好把握,以后就别怪我,也别再让我给你找工作!” 他沉默着不说话。 “杜明希,我让你跟着我,是看在你妈的份上。你若乱搞,我分分钟让你出局!”不管对姑姑们怎么不满,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属。崔鸿伟的事,她内心有愧,对杜明希好,也是做给小姑看。 公司也正需要人手,任用杜明希,既做了人情,又成了人事,一石三鸟。 杜明希不敢朝她看,畏畏缩缩地说:“没,没有。我哪里乱搞了?” “你还没有!”她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他惯性地低下头,胆怯地小声说:“我哪有?” “还不承认!要我明说?”她眼睛本来就大,发起怒来,苍白的脸上,眼珠大得有些过分,也有些吓人。 “吴三娃他们去大院打了几回牌,他们要来,我也……”他知道瞒不过,只好坦白交代。 “他们要来打牌?你不想?少给我找借口!明天就给我滚出大院!”大院已整修好,要陆续接待游客了。 他小声咕噜说:“那我住哪里?” “我管你住在哪里!”她面无表情地说,“你以为大院是为你准备的哦?” 他不敢再说话——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口软。要在她手下谋生,只能忍气吞声。他还期望幸福村人气旺了,在旁边开一家餐厅或小吃店。她是公司副总,顺便揽些生意,找她借点钱啥的。 “你上班几个月了,存了多少钱?”她又问,“你的卡上有多少钱了?够不够买房?” “我工资都交给我爸了。”他嗫嚅着说。 “都交给他了?你豁我不懂?你抽烟、打牌,哪来的钱?别说全交,交了一半,我就叫你‘老祖宗’。”又不忘奚落一句,“这么大了,还不懂事,连个对象都没有!” 他戳她脊梁骨,小声说:“你不也老大不小了,还单身一人嘛。” “我?你跟我一样吗?”扎心了,臭小子!她白他一眼,“我到了,靠边停下。”下了车,还回头叮嘱,“车是公司的,爱惜点,不要借给别人,别让人说闲话,别让我为难!” 看着这个既爱又恨的表姐,杜明希诺诺点头,心里不服气地想:今天你瞧不起我,明天我要你高攀不起! 走进光彩照人的大厅,她瞥见自己简洁自然的小香风外套、黑色吊带裙、黑色长靴,将她性感的锁骨和修长的大腿巧妙地凸显出来。她像秋天森林里的暗黑女王,低调奢华,俏丽妩媚,又有酷酷的感觉。 包间只有刘总一人,他低头正玩手机。 “坐。”他指着旁边的座位,眼睛不离手机地若叶说。 “客人呢?”她看见一张椅子上放着一个手包,就在进门的位置坐下。 “去洗手间了。” “还有哪些人?” 正说着,进来几人,都是生意场上的熟人、公司的合作伙伴等。若叶内心虽有几分清高,在商业圈里,没有几人能入她“法眼”。但,“在哪个坡就唱哪首歌”,要在圈子混, 就得适应这个圈子的文化。 “陈总,你的车被撞了?”刘岱的侄子刘文博,人还没进屋,声音传了来。他手中的电话还贴在耳朵边,像刚刚结束了通话。 若叶瞧着刘岱,用眼神质问他:是不是他“泄密”了?他真是个“小广播”啊! 刘总摆手说:“我啥也没说啊。不信你问他。”一边朝刘文博使眼色。 “我刚去4S店保养,看见你的车了。” “哎!看来我得换车了,我在你们面前,都成玻璃人,没啥秘密了。你们把我的行踪摸得一清二楚,我想干点坏事,都无法隐身。” 逗得大家都笑了。 在座的都是男士,都不以为然地问:“你这样的美女,能干什么坏事?” “那说不定。万一我去掳个帅哥回来。”她顽皮笑道。 她的话刚一落座,忽听刘岱朝门口喊道:“闵总,快请坐!”他放下手机,站起来,指着最上位——他已将他的包放在那里了。 “你说帅哥,帅哥就来了!”刘文博开玩笑道。 闵总?难道是……?若叶回头,与书俊的目光相遇。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刚才她说的话,他听到了? 她微微泛红了脸。 刘岱的客人,就是他?让她接的人,也是他?他俩认识?他俩……串通好了? “陈总,你认识他吧?我让你接的客人,就是他。”刘岱一面问若叶,一面指着若叶,跟其他人数落,“这女子,我让她去接人。她人没接到,车还被撞了。” “唉!我要怎么解释你才听?你问问修理厂,问我的车是不是真撞了?”若叶涨红脸,委屈地辩解。她指着刘文博,“你问问你侄子,我撒谎没有?” 看她真急了,他才嬉笑着罢休。 在刘岱的介绍下,书俊与在场人握手后,才转向若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好表露,也礼貌性地伸出手。他紧紧握了握,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他比以前略微黑了点,胖了些,身材结实多了,脸上的轮廓更分明,更有男人味了。依然清澈明亮的眼眸里,多了几分成熟和魅力。 “我坐这里。”书俊指着若叶旁的座位说。 刘岱秒懂他的意思,就不再强求。若叶也不好说不让他坐,下意识地挪了挪座椅,使离他远些。 他俩怎么认识?ARY公司的幕后总裁,难道是他?他为何隐瞒身份? 像回答她的疑惑,刘总介绍道:“这位客人,大家认识吧?他是H国森海集团的公子,闵书俊。” 第152章 他有中国血统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他是我的好哥们。”刘文博有意无意地介绍,“我俩在美国时就认识了。他的中文,还是我教的呢。” “他俩很早就认识?那么,ARY公司的投资,也与书俊有关?我效劳的公司,是书俊的?刘岱让我进公司,也是书俊安排的?他为什么这么做?怕我养不活自己?” 她不满地瞅瞅书俊:谁让你管我?! 她的眼神正与他充满爱意的目光交会在一起。书俊移开视线,略显窘态地扫视众人,对刘文博笑笑,不否认地说:“是的。我跟哥学的汉语。” “这回不走了吧?”有人问书俊。 “不走了。” “那边的事,都处理好了?” 服务生端来海鲜蟹肉粥,书俊给若叶端了一碗,再端给自己。然后抬头回答那人:“处理好了。” “闵总也有中国血统呢,他外曾祖母是地道的中国人。”刘文博介绍道。 若叶才想起俊浩的话,不由无意识地瞟了他一眼:俊浩说的是真的?他真有中国血统?他外公是华侨? “我也快成中国人了。”他说着,朝若叶看看,好像他能否成为中国公民,决定权在她那里。 快成中国人?什么意思?难道他要定居在下来,再不回去了?他的公司呢?他的家人呢?是他主观意愿,还是经他外公同意了? 她心不在焉地喝着粥,突然,她放在桌下的手被一双细腻修长的手轻轻一握,温暖,细腻,安全感……那种感觉居然没变!心脏跳得更厉害了。她的脸,倏地红了。 她腾出拇指和食指,照他手上用力一掐,他在疼痛中松开手。她将双手拿到桌上,捧着碗,再也不敢把手放下。 她若无其事地与人谈笑,仿佛对他的在场、他的回归、他以后的打算等等,都满不在乎。其实,她满狐疑惑。 饭局还没结束,她接了个电话,就借口有事要离开。刘文博和刘岱开车送她,她委婉拒绝了。 才走几步,隐约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她回头一看,见书俊满脸愁云地走出来。他轻轻唤她一声:“若叶——”欲言又止。 她没看见他似的,迅速回头, 拦了辆的士走了。透过车窗,她见他呆愣地站在原地,盯着她的方向,久久没离开。 小区,电梯里。电梯本来就窄,还被家具占了多半,若叶缩了缩身子,挤了进去。 一股刺鼻的烟味钻进鼻孔,她不由咳了两声。两个灰头土脸的大汉,边抽烟边聊天,露出满嘴黄牙,“刚才那红木沙发,没问题吧?” 电梯门快关时,王奶奶急匆匆地跑来。若叶按住开门键,等她进来。王奶奶个子不高,横向体积却大,她一进来,更拥挤了,若叶只能贴着家具站着。 “应该没问题,只轻轻刮了一下。”大汉接着刚才的话。 “15楼的?”王奶奶看着大汉问,“你们搬了一上午了吧?” 其中一个壮汉回答:“嗯,东西多。” “我隔壁?要搬进来了?”若叶就住15楼啊。书俊搬走后,十五楼就只有她一人住。 “1503的。” 1503,就是书俊曾经租住的房子。又要搬新人来了?会是什么样的人呢?她不免有些怅然。 “我隔壁为啥卖房?”若叶假装随意地问王奶奶。 “有钱赚呗,你不晓得?人家买成九十多万,卖了一百二十多万, 净赚了几十万呢。”王奶奶忘记曾跟若叶说过了,一脸羡慕地重复以前说过的话。 “淮城到处是现房,谁这么傻?买个二手房,还这么贵。”若叶不屑地说。 “就是说呐。听说,这人贼有钱。”王奶奶夸张地对若叶说,又回头问大汉,“这些家具都很贵吧?” 大汉点点头,裂嘴笑道:“光这床,也好几万吧。” 还没进屋,若叶接到电话,装修公司让她看材料。她只好又走进电梯,过家门而不入。在建材市场跑了一下午,鞋底都快磨穿了,累得像狗,不,狗并没她累。 快到晚饭时,她给汐然打电话,问他会议结束没有。他难得来淮城一趟,她得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他一顿。 结果他说,他在淮城遇到几个认识的文友,文友坚决留他。今晚,他没法抽身,跟她见面的事,只能等到明天了。 她竟如释重负——终于可以回家休息了! 回到小区时,天露倦色,秋风习习,寒意袭人。暖衣饱食的大妈大爷们,三三两两地散步、遛狗,她不由对狗狗们投去了深情一瞥。 回到家里,空寂无人,冲了个澡,换了身宽松的家居服。打开冰箱,有一些剩菜,大概是她妈带来的。 她妈每周为她收拾一次屋子,顺便带些菜来。她热着吃了,糊弄了一顿,姑且安抚她饥肠辘辘的肠胃。 吃完饭,冲了澡,坐在电脑边,开始写大纲,她想重开一本新书。才写了几十章,电话响了。 酒店前台小彭带着哭腔请求道:“陈总,您能不能来酒店一趟?” 公司屁大的事都离不了她,她哪里是副总,分明是个勤杂工。 “啥事?”她躺在沙发上,刚敷上面膜。 “有个顾客投诉,说我们空调不制冷,热水也不稳定……”这不是无理取闹吗?这天气,还用空调? “给他换间房吧。”她懒懒地翻了个身,实在太累了,不想动身。 “他不换啊,怎么解释都不听。不仅如此,他还要喝现磨的咖啡……”语气中带着疲惫和无奈。 现磨的咖啡?从没有顾客提过这种要求,酒店也没准备咖啡机。若叶看看时间,都晚上十点多近十一点了,咖啡馆也关门了,到哪里找现磨咖啡?再说,这时候喝咖啡,是想通宵不睡? 这分明是刁难嘛! 无奈,她只好取掉面膜,换了衣服,赶往酒店。 “他在哪间房?我去看看。” 她泡了杯冲调咖啡,带着小彭一起,敲响了客房门。 “自己开!”屋里传出一个熟悉的男中音,不友好地说。 难道是他?她的心里一震。 第153章 刁蛮顾客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沙发上,一个身穿睡衣的男子朝里斜倚在靠背上,两手叉成一个“大”字。若叶站着的角度,刚好看见他性感的后脑勺、脖颈下结实的肌肉和翘起的大长腿。 不用回头,她已猜到是谁了。 将咖啡放茶几上,若叶束手站立,用工作时的腔调说:“先生,您好!很抱歉,您要的现磨咖啡,酒店没准备,是我们考虑不周,请谅解……” “你是谁?”他转过头,斜乜着若叶,面无表情,好像与她从不认识。 若叶抬了抬眼皮——她猜的没错,果然是他——他是孙悟空吗?会七十二变?一会冷,一会热! 她很快镇定下来,依然保持庄重和严肃。 “我是酒店经理陈若叶。”她用漂亮的大眼睛,不带感情地瞧着他,语调仍是工作腔。 他坐起身,面朝着她俩,好像不认识她似的,用冰冷的声音沉声质问:“你懂酒店管理吗?” “对不起!”若叶垂下眼皮,略微颔首,毕恭毕敬地说,“酒店经理请产假,我是代理经理,没学过酒店管理。但是……” 他牵动嘴角,嘲笑道:“你是哪吒转世,有三头六臂?既要管理酒店,又要负责开发。今天有人请产假,明天有人生病,你都要代理?你管得过来吗?管得好吗?你哪来的底气?” 小彭望着他俩,心有不解:这话明明是责备,怎么听上去像是表扬啊? “对不起!我们有许多考虑不周的地方,请多多谅解!”若叶耐着性子,仍低声解释。 他转动着装咖啡的白瓷杯,微微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这是现磨咖啡吗?你当我不懂咖啡?” “对不起,先生,酒店没准备咖啡机……时间太晚了,咖啡馆也关门了。”她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他忘了?还是找不到话说了?她抬起头,狠狠地瞪他一眼。 他却没看见似的,阴沉着脸问:“我订的是vip套房,为什么给我换成了普通套房?” 若叶耐心解释道:“对不起!因为是刘总预订的,我以为,他会跟您沟通……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误。很抱歉!” “闵书俊,你到底想干啥?”她差点吼出来,但她咬咬嘴唇,忍了忍,仍机械地微笑着。 他直视着若叶的眼睛,依然以一个刁蛮顾客的语气质问道:“空调有多久没清洗了?热水器,多久检查一次?床单、床套都换了吗?我为什么在床单上看到了头发?顾客提出的要求,你们要等多久才回复?” “对不起!我马上派人处理。”她仍谦卑恭顺地回答。 他已无可挑剔,便拿旁边的小彭出气,指着她讽刺道:“你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你是来干什么的?看热闹?” 小彭心想:我要有说话的机会啊!“对不起!对不起!”她赶紧鞠了几个躬,犹疑着看眼若叶。若叶朝她点点头,示意她出去。 小彭一出门,书俊立即站起身,换了一张笑脸,向若叶靠近。没等他走近,若叶一脚踢到他腿上,冷漠地扫他一眼,“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想你!”他动情说完,忍着痛,张开双臂,要过来搂她。她一闪身,他没注意脚下,碰到茶几角。咖啡杯滚到地上,摔得粉碎,咖啡倒了一地。 他呲牙咧嘴地捂着膝盖,怕是碰破皮了。 她幸灾乐祸之余,又有几分心疼。她转身走出门。 一会,她拿着扫帚、拖把,提着药箱回来了。他正蹲在地上捡玻璃渣,地上还有碎玻璃渣和散在地上的咖啡。 “过来!”她站在玄关边,用冰冷的工作腔命令他。 “你别过来!”他怕她过去踩到玻璃,忙抬起还拿着玻璃渣的手,阻止她。 她走过去,冷冷看他一眼,“你起来!” 等他站起身,她用扫帚将地上的碎玻璃扫进撮箕里,倒进垃圾桶里,再用拖把将咖啡拖干净。收拾完,她又转身,坐在他刚坐过的沙发对面,木无表情地对他说:“你过来!” 他听话地坐过去。 “裤腿!”她不抬头看他,用命令的口吻指示他撩开裤腿。 他小心撩开裤腿,露出一条长满了腿毛的大长腿。他的脸、手臂、腹肌上的皮肤都极白皙,腿上却……她还第一次见到。或许,以前他穿短裤时她没注意。 他的膝盖破了一小块皮,不甚严重,腿上有一块淤青,可能是被她踢的——她没怎么用力啊。她打开药箱,取出酒精,用棉签小心在伤口处涂抹。 看着她拿棉签的手,小巧细腻,来回在他眼前移动。他禁不住伸出手,才触摸到,她转身换药……等她停下,他猛地轻轻抓住她的手。 她停下,略抬起眉头,严肃冷漠地说:“尊敬的客人,您好!我是在工作,请放尊重点!” 说完,抽出手,将酒精和未用的棉签放进药箱。站起身,她又用冷漠的工作语调说:“晚安!祝您好梦!” 从酒店出来,已近12点了,街上几乎没甚人影。若叶拖着疲惫的身体,在酒店门口等车。 “他是我认识的闵书俊吗?两年多不见,他换脑子了?”她在心里嘀咕。 正想着,一辆车停在她旁边,车门打开,书俊俊逸的脸从车旁露出来。 他走近她,拉着她的手,打开副驾驶室的门,用不容拒绝的语气武断地说:“上车,我送你。” 她不抬头看他,冷冷说。“不用了,我打车。”同样坚决的语气。 “上车吧。”他轻轻握住她的肩,深情地凝视着她湿润疲惫的大眼睛,温柔耐心地劝她。“这么晚了。” 他拉着她上了车。 两人有半晌没说话,不知说什么好,不知从哪里说起。 等红绿灯时,书俊突然握住她的手,拿到唇边,在手背上吻了吻。 “不要碰我!”像触电一般,若叶惊厥地抽回手,双手交叠着放在腿上,一脸漠然地目视着前方。 他的心像掉进了冰窟里:她对他如此陌生了! “对不起,这么晚了,还让你出来。”他温柔耐心地说。 第154章 我俩结束了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这才是她认识的闵书俊吧? 她默不作声,心里有把火在烧,想要发作,但忍住了——她不想跟他多说话——怕暴露内心的秘密。 “见到你,太激动了。”他轻声说,“我睡不着。你能睡着吗?” “你总这么突然袭击,我心脏没坏掉,算是老祖先保佑了,还睡啥觉!”她心里这么说,表面仍冷着脸不说话。 “我没资格请你原谅我。我知道,你恨我。”书俊动情地说,“但我不会做任何解释。我只请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你知道就好!”她忍住这话没说。转过头,盯着他的脸,用医生对病人宣判死期的口吻说:“我有未婚夫了。” 他的身子微微一震,随即不信任地笑道:“这是你拒绝我的理由?” “随你信不信!”她再次盯着他,不带一丝情感地介绍。“他叫霍汐然,网络大神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年收入上亿。”说魏以廷,他肯定不信,一个不认识的人,可信度更高。 “霍汐然?是谁?”他重复了一遍,好像在搜寻记忆,思考他是谁——这名字好陌生,没听过。难道是跟她拥抱的男孩? 作家……?他猛地想起,在海边,她曾跟一个男孩有过交集。据他了解,他俩只是朋友关系,他对她有意思,而她没答应。 “他?”他自言自语地问一句,如果是那个男孩,他又可以放心了。于是,他笃定地摇摇头说,“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我们马上要结婚了。”她嘲讽地瞥他一眼:你以为,世上就只有你一个男人?你以为,除了你,就没人爱我? “结婚?马上?”他看她一眼,心里讪笑道:她还是不善于撒谎嘛,脸都红了。看着她白净的脸蛋上两朵淡淡的红晕,他调笑道,“你俩还没结婚?我还有机会,不是吗?” 他的眼里流出亮晶晶的光芒。 她转过头,脸色凝重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闵书俊,自你决定离开我的那一刻起,我俩就结束了!” “闵书俊”,这三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像吐出了一枚冰针,冷漠,扎心。他想起自己曾给她的伤害和痛苦,也心痛得说不出话来。这种情况下,他再也无法轻松地调侃了。 两人陷入沉默中,空气紧张得凝固了一般。 等红绿灯时,他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她,请求道:“我欠你的,我会用爱、用时间,一点一点地弥补。请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请给我机会,请让我爱你……好吗?” 他温柔磁性的声音,脉脉含情的眼神,差点让她“投降”了。然而,每当想起他留给她的那些痛,想起他走后,熬过的岁月,她就无法原谅! 他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这次来了,下次呢?又走? 不!绝不允许! 她承受不了一次次的告别,一次次的分手!她不要这样的爱,这样的重逢! “不要!我不要你的爱!”她用平缓却异常坚定的声音说。 他不愿放弃任何机会,继续请求道:“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再给你伤害。但此后的岁月里,我一定用我的真心,竭尽全力地爱你。” “真心?你的真心是什么?”她烦躁地摇摇头,咬咬唇说,“你的真心,就是抛弃我,给我伤害,给我痛苦?你的真心,就是剖开我的心脏,捣碎了,然后,再撒一把盐?”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自己都承受不了,何况她! 回家的路,太长。心里的痛苦,像黑夜一样浓黑。 城里的秋天,来得晚,来得轻;心里的秋天,已经很深、很浓了。 回到酒店,书俊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他还能找回她吗?当初是他没好好珍惜,主动丢弃她,现在又能怪谁呢? 这两年,他经历得太多。这两年,他无时无刻不想快速回到她身边。此次回来,他向外公立下了军令状,用两年的时间,重新翻盘,找回失去的公司和损失。 他能做到吗? 他没信心。 但他必须努力,为了她,也为了他自己! 用两年时间涅槃,用两年时间来找回爱情。 如果失败了…… 他该怎么办?外公会怎么做?就算外公不做什么,舅舅们会放过他吗? 若不是经历上次的事件,他还有信心。中国,不是一个可以随便捡钱的地方。经过多年的发展,他们已有自己成熟的商业运营机制,有了自己的市场。 为了给自己机会,他决定努力一把,哪怕失败,哪怕头破血流。 外公也有中国血统?为什么现在才告诉他?若不是刘文博上次去H国,外公可能还不会说。他说出来,也许是想把中国的市场再次做起来,也许是人老了,真的想念祖国了。 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吧,外公才会答应他再回中国。 如果若叶答应,他想加入中国国籍。他跟外公提起过,外公不置可否。没有反对,那就有希望。 重新见到她,她还是那么美,那么让他沉迷。他抑制不住地想靠近她,想给她爱。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她还是单身一人。她真的有爱人了吗?她已经忘记他了?每看到他时,她淡蓝的眼眸里流露的爱意是明显的,她不善于隐藏自己。 他又多了份自信。 天终于亮了。阳光冲破苍穹,从淡漠的远山升起。薄薄的雾霭在林间袅绕。 一大早,他吃罢早饭,就候在小区外等她。今天周末,天气又好,如果她赏脸的话,他想跟她一起去赏银杏。 银杏叶应该黄了。 还记得与她第一次约会,也是银杏叶黄之时。那一天,他真正心动了。她像樱桃一般性感丰满的嘴唇,曾让他产生了邪念。而现在,他对她,唯余爱意了。 对着后视镜,他认真梳理了自己的头发,理理已搭配得天衣无缝的衣服。看似随意的穿搭,实则花费了他近半个多小时。 白色的衬衫加上宝蓝色的开衫,简洁的手表同褐色的皮鞋相互呼应,牛仔裤颜色的选择,也耗费了他一番心血。 别人都夸他长相精致俊朗,他在她面前依然没有十足的信心。 第155章 “跟踪狂”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若叶背着背包,戴着棒球帽,像是要出外运动。上穿一件白色短装外套,内搭白色长T恤,下搭中腰直筒裤,亭亭玉立,比例完美。 她还保持着锻炼的习惯?怪不得她的身材依然匀称、健美,凹凸有致。 昨晚,她睡得好吗?她的睡眠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好? 她步履轻快地朝他的方向走来,一只小马尾在脑后欢快地摆来摆去……她蓄长发了?昨天只注意她脸上的神态、表情,居然没留意到她的头发。 为什么要蓄长发?她不是喜欢短发吗?她有意在改变自己?为了什么?与我有关吗? 眼看她一步步走近,他的心脏随着她身影的逼近而加快。 “等她再近些,我才走下车,拦在她面前。看我这么诚恳的份上,她也许心一软,就跟我走了……” 近了,近了! 激动的情绪,不能自已。 打开车门,书俊迈出一只脚。 然而! 一个男子与书俊擦身而过,险些撞到他。 男孩径直走向若叶,若叶也走向他! 男孩体态健美,身材颀长,气宇轩昂。他也穿着运动服,背着背包,戴着帽子。 情侣装? “你来了?”她仿佛很兴奋,眼波含情地看向他。他宠溺地拍拍她的肩,目光深情、温柔。 不知他说了句什么,她笑眼弯弯地看着他笑了,笑得那么甜美,那么动人。她似乎从来没这么笑过。 “她真的爱上别人了!”他悲哀绝望地想。 他就是那个作家?同是作家,他俩有共同的爱好,共同的语言……他们真在一起了? 不,不可以! 书俊在心里呐喊。 他俩各自扫了一辆单车,骑着车,快乐地朝滨江路的方向骑去。 “他俩不是情侣吧?不然,为什么不共骑一辆单车?”他安慰自己,开着车,慢慢地尾随他们而去。 骑到半路,若叶突然尖叫一声。书俊心里一紧,一个急刹车,差点被后面的车撞上。他正要下车,只见男孩停下,回头问她:“怎么了?” “链条好像断了。”她哭丧着脸回答,“怎么老掉链子啊!”她懊恼地踢了单车一脚。车身晃了晃,差点倒下。 “还是这么暴脾气,踢伤了脚怎么办?”书俊的心提到嗓子眼。 男孩跨步上前,扶住车,笑着说:“跟我骑一辆吧,我载你。” 不要啊!书俊心里说。 “算了!”若叶瞪他一眼,叹气道,“看看还能不能弄好,不行就换一辆。” 书俊松了口气,将车缓缓开走。 从后视镜里,他看到男孩还蹲在地上,在她脚旁。大概是弄链条时,发现她的鞋带掉了,他正为她系鞋带。这种事,本该是他闵书俊为她做的啊,谁叫自己……! 唉!他终于理解魏以廷当初的心情了! 他俩朝着阳光的方向奔去,一道温煦的阳光从空中斜照过来,将她漆黑如墨的头发染成了金黄。他俩挺拔的背影,与阳光构成一幅美丽的图画。 他跟她也这么般配! 这,深深刺痛了他! 最后,他俩居然到了银杏公园!这是书俊跟她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转眼,两年多了。两年多,可以发生很多事。 而这两年,他自己在苦逼的军队中,过着苦逼的军旅生活!如果当初,他没顾虑那么多,没有胆怯和畏缩,情况也许就不会这样了。 他们可能结了婚,还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俩带着孩子,开着车,一起去公园。他抱着孩子,她跟在他身边,一边逗着孩子,一边看着美丽的银杏叶,幸福地微笑…… 他居然也会编故事了!唉!现实与幻想,距离总是这么远。 正是银杏叶黄时。 满园的银杏树,黄金点点,绚丽耀眼。书俊的心里,却一片灰暗。将车停下,踏着满地金黄的落叶,远远跟随着他俩,心事一点点沉寂。 “我这是在干嘛?跟踪狂?”他不禁嘲笑自己。“我闵书俊居然干还这种事!” 而不这样做,他又不放心! 只要前面他俩有一点风吹草动,在他那里便是风声鹤唳。 他俩边说边笑,似乎有聊不完的话题。不知在说什么,为什么这么开心。 他很想知道,想走近,又不敢走近。 大概累了,他俩坐在一张椅子上,边喝水,边说话。听不清说话的内容,但从他俩的表情,大约能猜测情绪的起落。 起初,他俩的脸上都露出淡定从容的笑意,可能在聊生活中轻松快乐的事。渐渐,两人的脸色凝重起来,若叶紧皱着眉头,眼望着银杏树外的天空。 她似乎叹了一口气。 她为什么叹气?为了他俩的未来? 男孩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递给她。她接过水,猛喝一口。她没急于吞下,而是含在嘴里,将腮帮涨得鼓鼓的,再慢慢吞下。 整个过程中,男孩的眼睛一直停留在她身上,而她几乎没朝他看。 金黄的银杏叶,将阳光也染成了黄色,淡黄的阳光温柔地斜照在她柔和美丽的脸庞上,她像高贵典雅的希腊女神阿弗洛狄忒。 她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凝重,似乎还流出了眼泪。男孩深情凝望着她,身子慢慢向她靠近…… 不可以! 书俊恨不得冲过去,一把推开他。 忽地,他看到男孩举起手,绕过她的肩,放在她背后…… 他脑子“轰”的一声,失去了理智。他再也忍受不了,不顾一切地冲向他们! 就在他迈开腿,冲出几步远时,男孩放下手,正襟危坐地双手交叠。 这时,书俊的电话响了,俊浩知道他来中国,说有要事相商,要在别墅见他。 或许听到了手机铃声,若叶猛然抬起头,眼睛朝书俊的方向张望。前面没有遮挡之物,书俊忙转过身,往一棵银杏树旁走去。 接了个电话,再回身,人就不见了! 到哪去了? 他四处搜寻,忽见前面一对男女,手牵着手地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是他俩吗? 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跟另一个男子渐行渐远,他无奈而痛楚地回过头去。 这半天,书俊辛苦跟踪了这么久,若叶和汐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故事呢? 第156章 他为什么回来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昨晚,若叶回到家里,打开抽屉,拿出书俊送给她的那块手表。她收到后,一直将它放在抽屉里,一次没戴过。 轻轻抚摸这块有温度的手表,她心绪复杂至极。 “他为什么要我送手表,有什么深意吗?俊浩说,这是他妈妈留下的、他最珍贵的东西。他为什么要送给我?是想告诉我,我是他最珍贵的人?既如此,为何离开我?他真有苦衷?” 她隐隐明白一些,似乎又都不明白。 他有中国血统?那SD事件与森海有没有关系呢?她百度过,参与者的列表中没有森海。但不管是否参与,它也属于H国的一份子啊。他为什么还回来?想把失去的公司夺回? 据她所知,他在中国的公司,都卖给以廷家了。如果要夺回,势必会与以廷为敌。从个人的角度说,她当然偏向书俊;而从国家的角度说,她更偏向以廷。 那么,两年前,他回国的目的何在呢?仅是为给公司一个交代?交代完了为何不回来?凭他的能力,还怕在这里不能生活吗?他舍不得财阀三世的身份吧? 他现在回来,又为什么? 两个人分手,意味着爱得不够深;真正相爱的人,绝不会因任何理由分开。分开一次,即便复合,也会因同样的理由再次分开。 “好马不吃回头草”,破镜即使重圆了,也不再是以前的样子,而有裂痕了。 “我不要有裂痕的爱!” 将手表重新装回盒子里。 “我当初为什么收下它?”她一直没想清,想出一个理由,不久又会被推翻。这个问题,或许就好像“为什么要爱一个人”的理由一样,说不清,道不明。 躺在床上,脑里像播放电影一般,不断重复出现与书俊分手、重逢的场景。 没有刻意去想,总是要浮现,不断地,一遍,又一遍。 与书俊一样,她也夜不成寐,翻来覆去,像烙饼一般。 好容易熬到天亮,居然睡着了。 梦里,她来到一片萧索荒凉的戈壁,那里人迹罕至,尘烟四起。蓦然,车鸣马嘶,铁蹄飞扬。一支凶悍的轻骑兵浩浩荡荡地横扫而来,她被团团包围。 立时,戈壁上刀光剑影,杀声震天。 而她丝毫无损。 这支军队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在自相残杀? 迷惑不解之际,她的电话响了。睁开眼,天已大亮。 下午,汐然就要坐飞机离开淮城了。离开前,他想与她见一面。他听说淮城的银杏公园很壮美,很想见识见识,就请她带他一起去看。 她冲了杯咖啡,匆匆洗漱,潦草收拾一番,就背着背包出发了。由于她忙着和汐然说话,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跟踪。 她与汐然见面,自然聊到写作,聊到文学。他向淮城网络作协介绍了她。作协表示,随时欢迎她的加入。他又问起她的小说改编情况,以及拍摄近况。 她不由想到:杜明希与他年龄相仿,而两人的差距却如此之大。一个是成熟优秀的网络作家,不仅养活自己,还培养新人。而另一个干啥啥不行,二十多岁了,还让人操心。 听说杜明希的情况后,汐然说,如果有机会,把他推荐给他认识的导演,他的另一部小说也马上要改编成电视剧了。“他这么有天赋,如果找对了角色,说不定哪天就火了。” 她倒没指望他火,只希望他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能养活自己。三姑去世后,她不自觉充当了他母亲的角色,不断为他操心。她不过比他大几岁而已。 聊着聊着,两人就聊到了感情。汐然说,他对她的情感,依然没变。他半开玩笑地说:“再过两年,如果你没嫁,我还没娶,我们就在一起。” “什么在一起!这样不是挺好吗?”她低头,无意识地将散落在地银杏叶轻轻踢开。曾经为了某个人,想过结婚,而这念头,早被他无情地“封杀”了。她再也不愿涉足爱情。 她喜欢的那个人,她以为再也见不到的那个人,突然毫无预兆地出现了。 她说出了她的矛盾和痛苦。说到至情处,眼泪即将盈眶…… 她不轻易在别人面前流露情绪。如果表露出来了,就已是情到深处了。在流出来前,她就擦干了泪。 不知怎地,在汐然面前,她居然流泪了。也许因为她把他当成知己,当成最亲密的朋友——他俩已经说好,像姐弟一样相处。 除了爱情,她最渴望的,还是手足情。所以在乡下时,她与高咏结拜为兄妹。而这个“哥哥”,不遵守约定,对她产生了情愫。她便渐渐远离了他。 汐然也一样。她终是也要远离他。 一个人的人生,太苦闷,太孤独。在这点上,她与汐然有共同语言。写作是件费力伤神的事,但写作可以化解内心的愁苦,可以在自己构筑的美好世界中,享受着美好。 见她流泪,汐然想抱抱她,想安慰她。但他怕太过直白地表露,会遭到她激烈的反对,最后连朋友都做不了。 他抬起的手臂,又无奈放下。 就是这一举动,看得书俊提心吊胆,醋意十足。 将汐然送往机场,若叶就返回了。 过几天,就是雨舟和子沫的婚期了,客人会陆续到来,马上会忙了。她过方家去,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还需要准备什么。 雨欣硕士研究生快毕业了,回学校准备论文。她妈和方叔没经历过这种大事。雨舟和子沫忙着选家具,买结婚用品,拍婚纱照。婚礼的筹备、安排,几乎是若叶一个人在做。 汐然带来许多干海鲜来,她顺便给他们带过去。 刚打开门,就听屋里传出一阵欢笑声,其中,似乎有书俊的声音。 她不敢相信,转到厨房,居然真见到书俊!他系着围裙,戴着手套,一边帮忙做菜,一边跟方叔和她妈有说有笑。 提在手里的袋子掉下,海鲜散落一地。 他为什么来这里?来干什么? 第157章 赶走书俊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话说上午,书俊跟踪他俩时,接了一个电话,转身就不见了若叶。抬头,见到一对情侣,手牵手地走了。他也没细看,主观地认定,就是若叶跟那个男孩。 他像吞下了强碱,心里像棉絮被撕烂了一般,乱糟糟的,心神不灵。 俊浩让他立即回别墅,他以为有甚大不了的事。他不过了解他离家走后,家人的反应。与书俊的事情相比,他的离家出走,太微不足道了,根本没引起风浪。 知道俊浩奶奶的事后,外公对俊浩父亲都不大搭理,更别说俊浩了。平时几个月都不相见的人,哪有什么感情?他本对俊浩没什么指望,自不会有失望。 俊浩父亲对俊浩离开的态度,自不必说了。俊浩父亲算是在会长面前信任尽失——娶了一个劣迹艺人不说,还活活把会长亲手创建的子公司丢失了。 故而,他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俊浩身上。而这俊浩,似乎比闵书俊更不靠谱。他从小喜欢小动物,最大的梦想是,做一名宠物医生。好容易将他这想法扼杀在“摇篮”里,他又对美食感兴趣了。 这不,他还偷偷溜到中国,学习烹饪!为这事,他还把责任归咎于书俊身上,若不是他出钱支持他,俊浩能飞出国门? 书俊支持俊浩,不过想利用他在中国的便利,替他看望他的爱人,为他监督、处理一些残余事务罢了。 他心不在焉地听俊浩啰嗦,心里却想着若叶,想着她跟那男孩……难道他要就此撒手,任她与那个男孩发展下去? 不能! 他决定主动出击,而要得到她的心,得从她的周边开始。于是,他实施了他的第一个计划,到了方家。 碰巧,在大门口,他就碰到方叔夫妇买了菜回来。他忙上前,殷勤地帮他们提菜,并送他们到家。老人邀请他一起进屋,请他喝茶,请他共进晚餐。 他正求之不得,一面与他们闲聊,一面帮他们做饭。正说到兴头上,若叶就回来了。 若叶的突然撞入,让他们都很愕然,三双眼睛同时呆望着她。 “他俩亲眼看到他怎么与她分手,怎么离开,怎么伤害她,这会还跟他有说有笑,格外开心。不就是他给了他们几千万块钱嘛!原来他们并不在意她的感受,更加在意金钱……” 她脑子飞速转动,想的全是不利自己的信息。数年来形成的“被害妄想症”,让她感觉母亲、方叔与书俊合计着来欺骗、算计自己。 “若叶——”书俊怯怯地看着她,像做了亏心事被发现一般。 “你们!”她狠狠咬着唇,从牙齿缝里说出两个字,丢下刚捡起的海鲜袋,飞速跑下楼。 书俊追上她,抓住她的手。 她死命甩掉她,大声吼道:“放开我!” “你这么讨厌我吗?看到我就跑?”他也涨红脸,抬高嗓门。 第一次听他这么大声对她说话,她不由呆愣地一怔:他居然也对她发火?!难道他做对了? “是啊,就是讨厌!特别讨厌!”她后退一步,与他保持一段距离,板着脸说,“为什么回来?要离开,为什么不干净净、洒洒脱脱地?为什么还出现在我面前?” 一对夫妇牵着孩子经过他俩,孩子指着梧桐树下掉落的果实,用童声问:“爸爸,梧桐的果实为什么落了啊?” “它成熟了啊。”爸爸耐心解释道。 孩子继续问:“成熟了为什么要掉呢?人成熟了为什么不落?” 已听不清父母的回答,一家人已走远。 这时,书俊才大声说:“我也不想见你啊,你为什么出现在我面前?我下飞机,你为何来机场?我去吃饭,你为何出现在餐馆?我去方家,你马上就去方家。到底是我追着你,还是你追着我?” 他语气像在发火,说出的话又像玩笑。让她不知如何接。白他一眼,她扭头就走。还没走出几步,又被他抓住。 “我惹了你,叔叔阿姨也惹了你?你留下,我走吧。”他放低声音,“我不过来看望老人,感谢他们以前对我的照顾。有什么错?你不能因为恨我,连与我说话的人都一起恨吧?” 他说的有道理。总不能因为恨他,就阻止他接触她的亲人吧;也不能因为他见了他们,她就恨这些人吧。她没想过要孤立他,却在做着这样的事。 她开始后悔。 但行动依然不受思想支配。 “是的,与你有关的空气,我都恨。”她恨恨地瞪他一眼,用另一只手掐他。虽做出恨的样子,她也不忍心,下手的力量并不十分狠。 他并不松手,忍着痛,索性将她两只手都握住。他抬头,朝她灿然一笑。他明媚如春阳的笑容瞬间唤起她柔软的情绪。她用一秒的时间沉迷,用其余时间清醒,却已迷醉不醒。 惶恐之余,她听见他在耳畔问:“你还爱我吧?爱得越深,恨得越狠。没有爱,哪来的恨?”他已将她拉至眼前,用深邃如湖的目光深情凝视着她。 她明晰地听见她的心脏在胸腔乱撞的声音。 这个男人!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她拿他怎么办? “还有种恨,除了恨,还是恨!”她闪烁地移开视线,不看他凝视的双目,冷笑道。 “好吧。”他猝不及防地拉近她,使她靠近他心脏。“听听我心里的声音,它在说,‘不管你怎么对待它,它都爱你。’” 然后,他轻轻推开她,温柔地微笑着说,“回去吧!有些东西可以失去,而有些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了。” 她觉得他的话里富有深意,不知指的是亲情,还是爱情。 但见他朝她苦涩一笑,挥挥手,“替我跟叔叔、阿姨道个别。对不起,没能亲自说‘再见’……我走了!”落寞地朝外走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她想叫住他,又喊不出口,心里怅然若失。 嘴上说不愿看到他,看不到他,心里又万分失落、痛苦。他像一个梦,想抓又抓不住。 第158章 工作中的若叶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重新回到母亲家。方叔和母亲见她回来,不胜欣喜,又有些胆怯和害怕,生怕她责备他们,不再理他们。母女间生疏到如此地步,又是因为什么? “他走了?”母亲战战兢兢地问她,一面讨好地对她说,“我们把他送的卡,还给他了。” 母亲一问,她又深感自责——因为她的狭隘,让他饭都没吃就走了,不知他有没有好好吃饭——她怎么又关心起他来了? 若叶想知道他来此的目的,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又不好明言,只问:“他来干什么?” “没干什么。他就问我们身体好不好,雨舟的婚礼准备得怎样了,雨欣什么时候毕业等等。”方叔小心翼翼端着一盆鱼肉出来。 “聊这些,还笑得那么开心!”她心里淡淡失落,“问了所有人,就没问我。” 她接过方叔手中的鱼盘。 在围裙上擦擦手,方叔拍拍脑门说:“哦,他告诉我们,你的小说改编成电视剧了。怎么没听你说?好久可以看?” 他是怎么知道的?看来,他人虽没在淮城,还随时关注着我的。 “我们以后看电视,是不是能看到你名字?”海蓉也愉快地问。她白里泛红的脸上,露出一丝羞怯和自豪。 “不知道。”若叶漠不关心地回答。比起是否能看到她的名字,她更关心书俊内心的真实想法。 心事重重地吃完饭,若叶便回了家。她不放心杜明希,打电话询问他葡萄栽种情况。他回说,已栽种好,按照她吩咐的做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刘总就打电话来了。他温和地寒暄后,皮笑肉不笑地问:“陈总,你今天去幸福村吗?” 她顿觉事情不妙,一定是她的工作出了问题,不然他不会一大早给她电话,。莫不是葡萄栽种的事?她问: “当然要去啊。刘总有什么事吗?是不是葡萄栽种出了问题?” “你去看了再说吧,我估计明年,我们要吃葡萄叶哦。”他阴阳怪气地呵呵笑道。 “我马上去处理!” 喝了几口牛奶,吃了片面包,她匆匆往幸福村赶。车还在修理厂,她只好去门边打车。 秋高气爽,阳光明媚。她忧心忡忡,没心情欣赏美景。 刚一走出门,就见书俊从一辆奥迪A8里走出。他走到她面前,阳光般灿烂地笑着对她说:“上车吧,我送你。”仿佛知道她这时要出去,要去哪里。 他不工作吗?每天都能在不同场合见到他。 “不用。我打车。”她不看他,冷着脸回答。刚好一辆的士走来,她招手,钻进的士。她看见他也开着车,跟在后面。 走了约莫半里多路,到城乡接壤的郊区。书俊突然加速,超过若叶乘坐的的士,拦在的士前。他打开车门,走下车,附在的士司机耳边说了句什么。 的士司机回头对若叶说:“对不起,美女,你下车吧,我不能搭你了!” “为什么?”若叶气愤地说,“我给不起钱吗?” “不是给不给得起钱的问题,美女,我的车坏了,要去维修。这段路我不收你的钱吧,对不起!”他无奈地拧着眉头说。 他既这么说,她也不好说什么,就下了车。这里地处偏僻,别说的士,车辆、行人都很少。 正在她犹豫不决之际,书俊操着手,走至她跟前,涎皮赖脸地笑道:“美女,搭车吗?不用给钱,外送一个帅哥。” 白他一眼,她扭过头,边往回走,边拿出手机叫网约车。一道黑影闪身掠过,书俊夺过她手机,若无其事地拉起她就往车边走。 她踮起脚尖去抢手机,却被他单手搂进怀里。他低头,嘴唇几乎凑近她的脸。他长长的眼睫毛下那双明澈略显忧郁的眼睛,深情地凝视着她。热血涌上心头,她的脸倏地红了。 被他擒住的她,忽地娇羞含情。他浅然一笑,放开搂着她的手,打开车门,将她摁进车里。 他俯身为她系安全带,系完,忍不住再次凝眸她。刚好,她也在注视他性感的后脑勺。两人四目相对,一往情深的眼神互相交融。只这一眼,互相就确定了真心。 她瞬间敛起情愫,板起面孔,伪装成没感情的冷血女王。 书俊的心里暗自欣喜。 “宝贝——”他忽地无厘头地轻唤一声。 她条件反射地看向他。 “哈哈!确认过了,你是我的‘宝贝’!”他狡黠顽皮地笑道,“不然,你为什么回头?” 她赌气地扭转头,将目光移向窗外。“幼稚!”她撇撇嘴唇,再不看他。 他腾出一只手,将食指和拇指相合,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弹,宠溺地说:“可爱!” 她摸着被他弹过的额头,嗔怒地斜乜他,再将脸朝向窗外,不再理他。 去幸福村,到葡萄园一看,顿时气晕了。葡萄倒是栽上了,栽得密密麻麻,行距最多1.2米左右。一旦长起来,葡萄叶都找不到放处,哪年才能挂果? 她找来技术员和杜明希,正色质问道:“你两个老实交代,怎么监工的?这样子,适合葡萄生长吗?” 他俩还想争辩,一触碰到若叶凌厉的目光,忙低下头,默不作声。 “拿把尺子来,好好量量,行距到底是多少?我不用看,目测,它就不够!”她沉着脸,发狠地抬高声音说,“你两个,给我把葡萄拔了,全部重栽!死了一棵,我让你们死!” 两人规规矩矩地挽起裤腿,下地栽种葡萄。 “你俩怠工的事,以后再处理!这个月的奖金,全部扣完。要是不服,葡萄栽完了,你两个出门左转,哪里凉快哪里呆去!”她补充道。 她冷酷起来,比杀手还冷。这两人大气都不敢出。 远远站在旁边观察她的书俊,像欣赏风景一样看她责罚下属。都说他工作起来时像藏獒,但看她工作时比他这只藏獒还狠——他俩还有点夫妻相嘛。 第159章 以廷偶遇奇缘 - 浪漫香遇 - 满树飞花 雨舟和子沫的婚礼如期举行。 若叶左右逢源,游刃有余。她迎接许家、方家等各方的亲戚,安排人倒酒、添茶,接送、陪伴客人等,周到体贴。 她的脸上始终带着笑,两弯美丽的月牙温柔、和蔼地看着每一个客人。她不偏袒任何人,仿佛在场的每个人都是她眷顾、看重的对象。每个人似乎都得到了她的问候。 她神采飞扬、风光无限。她似乎有用不完的劲。 她的魅力,往往在这种时候才显露出来。只可惜,以廷的父母看不到。 以廷一出场,许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那里,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在反复打量。他都不在意,大剌剌地坐在一个角落里。 他是雨舟的老板,又是魏氏集团的公子,按理该坐在最尊贵、最显耀的位置。若叶也安排了人单独接待他,还让他做证婚人。但他坚决拒绝,她也没勉强,只让他公司几个高层陪他。 如此看去,他反成了若叶最不关注的对象。 他坐在一群阿谀奉迎的下属中,被灌了几杯酒,略有醉意。无意间,瞥见闵书俊。他与雨舟的父母在一起,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 他又回来了?他俩重新复合了? 以廷的心情顿时低沉下来。 好容易借SD事件将他挤出去,还购买了他的股份,成功取得森海的部分股权。但他找人一调查,才知他仅拥有森海的股权的1.5%!不过冰山一角而已。经历了几代人打拼的企业,果然固若金汤。 闵书俊竟然又回来了! 这次,他回来的目的是什么?要夺回企业和若叶? 那么,他又将与我展开一场激战? 以为闵书俊的退出,能使他再次获得她的芳心,谁知,这两年来,他俩的关系毫无进展。她对他,依然不冷不热、彬彬有礼。 正陷入思索中,他父亲给他打电话。他出门接电话。 一个月前,他的医疗公司买给医院一批呼吸机,医院又卖给病人。病人因使用不当,导致窒息而死。现在,病人将医院、经销商和厂家同时告上了法庭。 他父亲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在电话里质问、斥责他。 “不管用什么手段,什么方式,必须平息这次事件!绝对不能影响到公司声誉!因此造成公司股票下跌,我拿你是问!”刚说到“拿你是问”,手机忽被一股强有的力量碰撞而飞出几米之外! 他恼怒地抬起头,睁大微红的眼眸,猛见一伶俐可人的女孩儿张开一双迷人的眼睛,崇拜地望着他。“哇!你好帅啊!”像从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姑娘。 她的瞳孔漆黑,睫毛细长。怕是跑步来的缘故,脸颊白里透红。怎么看,怎么觉得她的眉眼很面熟,像在哪里见过。 被称作“帅”,他也自豪了一把。虽然帅了十几年,但猛被小迷妹当面夸做帅,还是第一次。他的耳廓微微泛红,盯一眼掉落在地手机,扬眉问她:“把我手机摔坏了,怎么办?” 既然人家夸赞了他,质问的语气就软了许多。 她才从他的问话中回过神来,弯腰去捡手机。她一勾头,身上的卫衣就往前缩,露出白净的后背,一溜“算盘珠子”暴露在外。 “对不起!对不起!”她双手捧着手机,恭敬地递给他。她抬起头时,脸色因倒立而变得更红了。 他接过手机粗略地看了一眼,没甚异常。他倒希望它有点异常,这玩意儿也太经得摔了吧。 “你跟新郎、新娘什么关系?”他眼瞅着手机,漫不经心地问。这小姑娘倒激起了他的兴趣,从她的眉眼间,他仿佛看到了陈若叶的影子。 她搓搓手,嬉笑着说:“我是方雨舟的妹妹,你呢?”她拿一双单纯清澈的眸子瞧着他。 “方雨舟妹妹?”他再抬抬眉,在心里思忖:方雨舟的妹妹,那么说,跟陈若叶是姐妹?他早听若叶说过,她有个同母异父的妹妹,这就是了?难怪她看着眼熟。 她与陈若叶长相虽不同,但都长得精致美丽,唇红齿白。眼下这女孩,更大胆、外向,富有挑战性。他不由产生了兴趣,但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是谁。 “你想不想跟我出去兜风?”他似笑非笑地问,眼里已有挑逗意味。许是喝了几杯酒,加上闵书俊和他父亲的刺激,他突然有种想释放自己的冲动。 说了出来,他又一边在心里祈祷她不要答应。 望一眼井然有序地进行的热闹的婚礼,她竟毫不犹豫地快乐回答:“好啊!” 他也不告辞,她也不进去打招呼。两人转身就走向车库。 以廷开的是他那辆红色兰博基尼,雨欣抚摸着那车,真是喜欢得眼珠都发光了。可刚坐上车,还没发动。她便见她姐从电梯里出来,直往他们的方向而来。 “完了!我姐!”她忙埋下头,缩着脖子,生怕被看见,“她要是看到我在这里,一定会拔了我的皮!” “你清点清点,中午用了多少酒水,按一半的分量,让商家再送些来,留着晚上用。”若叶跟一个年轻小伙吩咐道,“中午剩下的酒水,你找几个人,收拾收拾。没开封的,留着晚上;开封喝了的,倒在一起。” 小伙诺诺地答应。 他俩走到一辆车后,从后备箱抱出几件酒,放在地上。又听得她问:“那些五粮液,是从哪里来的?” “是闵总送的,你说不用,就都收着没动。”小伙回答说。 她默然没做声。 “闵总?我姐夫回来了?”雨欣听说“闵总”,不由抬头自言自语地问一句。而这“姐夫”二字,却不偏不倚真真扎进了以廷的心间。 他发动车,“呼”地将车开出,经过若叶时,故意加快速度。等若叶抬头留意到他时,他已飙出了老远。 一出车库,飞奔于城市、野外,雨欣完全将他哥结婚的事抛之脑后。明媚的阳光抚慰着大地,秋风撩起她的秀发,心情就像春风一样惬意。 长得帅,还开着这么拉风的跑车,他简直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白马王子。她一见到他,就痴迷得不要不要的,压根没想过他是谁。 “你要带我到哪里去?”她偏着头问他。 他的太阳镜里反射出不可捉摸的光,而她丝毫没有察觉。“你想到哪里去,我就带你到哪里去!”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