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缘起 第一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武汉东湖,老字号的国家5a级风景区,一直以风光秀丽,景色宜人著称,特别是**他老人家,数次到南方考察工作,途经武汉就住在东湖之滨的东湖宾馆,闲暇之时在湖中畅游,对湖景山色情有独钟。 东湖西南岸边武汉大学珞珈山,正逢阳春三月,恰是赏樱季节,武大校内游人如织,特别是图书馆下那条赏樱名道更加是人头攒动。不过若前行二十几分钟,珞珈山内一侧极少樱花树之处,游客稀少,满地黄叶沿着山路婉转铺上,临近山顶一颗老藤从两树之间垂下形成倒“几”字形。有人背靠藤条,一脚撑地一足悬空,中等身材,短袖青衣黑裤布鞋,圆脸浓眉蚕眼隆鼻,本应该是堂堂相貌,可惜嘴角总带三分笑意,似是天生,眼眉还有两分懒散,确是性情。手上摩挲着一把拳大紫砂壶,不时送到嘴边细品,双目微闭,眼见就要昏昏睡去。这正是鄙人,方临渊。 这几日,天气热得异常,不过对于武汉的天来说,出冬就入夏,其实也正常。我正半倚在藤条之上,吹着风,半睡半醒之间,突然马备的摇滚版《国际歌》响起,一下子半点睡意也无。半响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铃声响起,一边接通电话一边纳闷自己的手机铃声不是应能法师吟唱的《心经》么? 刚接通电话,就把我脑袋快给吵大了:“老板,又在哪快活在那?不会又跑到武大那旮旯里喝你的白开水在吧,我说了哈,咱茶馆附近不是有个专门看樱花的樱园吗,你非跑那老远干嘛,你又不是不知道,咱茶馆也就这双休的时候有点人,今天可好,满座喂,就我一个怎么招呼得过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茶叶可是分得不太清楚,到时候放错茶叶收错钱可别赖我……一壶乌龙,好嘞,马上来……对了,老板,早上趁你刷牙的时候把你手机铃声给换了,不然就那软绵绵的铃声算是给你催眠去了。不说了,送茶去了喂……快回……” 我还来不及插进去一句话,电话那头连珠般说完,挂了。没办法,谁叫他是我茶馆唯一的伙计,武天强,钢针般的黑亮短发,一字浓眉,和鲁迅先生倒有**分相识,只是脸颊从鼻子到下巴处收得略微有些尖。性格脾性却和鲁迅先生没有一点相同,为人豪爽,性格滑稽。 我一般叫他小武,小武十八岁,东湖西北处梨园东湖村人,前些年东湖村拆迁还建,家中还建了几十套房子,又是家中独子,还好父母都是东湖渔场职工,毕竟是国有企业几十年的老人了,见识自有不同农人之处,觉得平白无端富贵更要谨慎。小武不喜读书,高中毕业复读了一年怎么也考不上大学,父母一合计,得找个事做,不知道怎么找到了我父亲,算来算去还是我父亲的远房长辈亲戚,我父亲老派干部,人极方正,又推脱不过,就安置到我这小茶馆来了。小武做事勤快,品性端正,难得没有什么市井之气,和我也性格相投,就是不喜欢那什么应试教育,住在茶馆没有父母约束乐得自在。他父母也不是要给他找个赚钱糊口的行当,每个月的房租收入都抵得上我这个小茶馆赚上大半年的了。看看同村中不少小武的同龄人染上了毒瘾、赌瘾,不败光家产也败完身体,再看着小武在我这安分守己很是安心。 我把手机装进裤兜里,一口喝完壶中的凉开水,起身向山下慢步走去。我那小紫砂壶中装的的确是白开水,我一喝茶水就会头晕,十之**还会拉肚子,常自嘲的想:“**当年用晕船的箫劲光将军为海军司令,调晕机的刘亚楼将军为空军司令,戏称用人所短。我这个晕茶的俗人开茶馆也算是用己所短吧。” 不愧是东湖旅游旺季,几趟旅游线路411公交都是爆满,好不容易挤上一趟,等到下车到磨山景区门口已经过了四个多小时,算算走回茶馆差不多就到晚饭饭点了,不由得微微得意:又躲过劳烦一日了。当初把小茶馆开在磨山景区里面就是图的清闲,收入不高,养我和小武两个闲人却是绰绰有余。 刚走进磨山景区大门,老刘头大老远见了我就叫到:“小方老板,等你一天了,我那猴魁快喝完了,又要麻烦你下次进茶的时候给我捎点。” “刘老您中气足啊,大老远的震得我耳朵疼,上次给您带的猴魁还正宗吧,又便宜,下次给您多捎点。”我笑着点头答道。 老刘头可是磨山风景区的老人了,据说磨山景区刚刚建立他就在里面供事,都快七十岁的人了,也不见退休,就住在磨山半山腰的员工宿舍里,平常也没看见有个亲戚走动,精神头倒是很足。我刚开茶馆那会,每天早上爬到磨山山顶都可以碰到老刘头,人年纪大了,面团性子,整天都是笑眯眯的,喜欢和年轻人说话,一来二去慢慢熟稔起来。 沿着磨山山道向后走,这水泥山道以前是走小汽车的,现在汽车不让进景区,走了快四十分钟,汗流浃背,到了磨山后山了,总算是看见了那条熟悉的小土路。踏上土路十分钟,一个大回弯转过来,绿树掩映间一座两层的苏式黑砖带院小楼,一楼门楣之上挂着一块赭色木质招牌,上书两个篆字“浮生”,这就是我的小茶馆“浮生”了。 据说这栋楼还是建国初和苏联的蜜月时期修建的,不知道什么原因荒废,磨山景区成立后,因为地处偏僻无人管理,被人遗忘在树木丛林中。我当时正打算开茶馆的时候,一次带外地的朋友来磨山游玩,无意中沿着灌木丛生的一条小路发现了它,当下就想非它莫属了。办理租赁手续一切顺利,第一次进去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楼里面除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外,其他设施完好如初,就连水电合闸后都是正常的,当初没有在意,还以为是以前的建材质量好,连称苏联建筑就是皮实,几十年不维护都没事。后来才知道里面另有蹊跷,此为后话,容后再表。 我走进茶馆,进门处悬着一块木板,上书“着皮鞋请勿入内”,这是一位来浮生的常客向我提议的,老式的实木地板,其下架空,有几厘米的空间,皮鞋走在上面邦邦作响,扰人清净,这一提议甚得我心。布鞋踏在旧式的实木地板上,足底传来不同于水泥地面的坚硬也不同于泥土地面的柔软,一种略带弹性的结实感触,让人心安。 此时下午五点,景区快要关门,茶馆中茶客早已散去,小武支着手坐在一张桌边正打着瞌睡。我轻轻的走过去,拍拍他的背:“小武、小武,辛苦了。” 小武腾地一抬头:“老板,你又吓我,每次都这样,还有,人一多你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做牛做……” 我迅速把在外面买回来的烤鸭放在小武面前的桌子上,及时堵住了他的嘴巴,小武拧起烤鸭嘴里哼哼着:“这还差不多,咦,不对,怎么鸭腿上还有个牙印,老板不地道啊,介个还带咬一口的,下次必须要带双份的!” 我笑骂道:“少贫嘴了,快去厨房里收拾收拾,我下次带两只回来还不成么。” “那成,嘿嘿,老板,今天来个焖鸭煲仔饭那。”小武一边向后面厨房走去一边回到。 我走向吧台坐定,所谓吧台其实是一张棕黑色樟木书桌,配一把樟木高靠背带扶手直椅,桌上一台电脑,几本闲书。浮生小店不大,一楼是一个大厅,一百八十平米的样子,后面带一间厨房,一间小卫。大厅中摆着十六张四人制式小木桌,略显宽松。没有包间也没有隔断雅座,格局上更像旧式茶馆而不是新式茶艺馆。二楼也是极为厚实的实木地板,正中间是大会议室,环绕会议室有五间房间,我和小武各住一间,一间堆放杂物,两间闲置。 我打开电脑,点开每日必进的几个论坛,浏览新帖,不是这个说练《玄意诀》身体有了什么反应,就是那个说打坐气感强烈。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摩挲着自己的额头,想想自己打小性子自由自在受不得约束,自从七岁那年看了葛洪著《神仙传》的白话版,更加痴迷神仙的逍遥自在,吾心甚往。这些年也拜了不少“高人”,可惜骗子居多,东奔西走的学无所成,倒是各种消息打听了不少。后来幸亏网络资讯发达,连入门功法都算不上的《玄意诀》成了大路货,各类静坐法门也随处可见,可无论我怎么练,都是猴子跳水――噗通(不通),一点反应也无,更别说气感啊,感应啊什么的了。我揉了揉太阳穴,拿起桌上的《酉阳杂俎》翻看起来。未几,吃饭,睡觉,浮生一日就此过去。 序章 缘起 第二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窗外群鸟出巢,叽喳着围着浮生盘旋来去,我睁开眼从床上坐起,不用看表,标准五点半,我的雀儿闹钟风雨无阻准点报时。小武房间房门紧闭,今天周一,茶客稀少,加之昨日一番忙碌,估计现在还在睡梦中。我轻掩房门,下楼洗漱完毕,开始每日早课,出门登山锻炼。 自从我搬到浮生茶馆住下之后,每日早起登山就是必修课,磨山景区植被繁茂,又为东湖环绕,空气极清新。每日早上登山仿佛总能见到薄雾缭绕,特别是空山新雨后,朦胧若带。每次指着给小武看,小武却说薄薄一点雾气,哪里漂亮了,挪揄我诗人气质浓郁想象丰富。我也疑惑过,后来认识了老刘头,他也每日登山锻炼,看中的就是这似有似无的雾气,谓其若洞天福地,我这才宽下心来,直笑小武神经大条。 爬到山顶天已大亮,远眺东湖,本应该是心旷神怡,不知怎么地,心潮起伏不安,我暗自纳闷:我心一向安静,甚少如此,当年接到名校通知书,父亲极高兴,我心中也无甚波澜,奇怪也哉!和山顶锻炼的老刘头等熟人匆匆打过招呼,正欲下山,老刘头一把拉住我:“小方老板今儿怎么心不在焉?我看你印堂发亮,有喜事吧,是不是交女朋友了?吵架了心烦在吧?女朋友得靠哄的,你们小年轻啊,一点小事就慌慌张张怎么行。看见东边那副摩崖石刻没?老头子我每次心烦就看看它,书法可以安神哩!” 我顺着老刘头手指的方向看去,黑色崖壁上红色的楷书: 只说西湖在帝都,武昌新又说东湖。 一围烟浪六十里,几队寒鸥千百雏。 野木迢迢遮去雁,渔舟点点映飞乌。 如何不作钱塘景,要与江城作画图。 这幅摩崖石刻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字并不出彩,重在方正。凝神看了一会,老刘头拍了拍我的肩:“怎么样,感觉好多了吧?” 果然如老刘头所说,心绪果真平静下来:“还是您见识广,心里一下安静多了,刚才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有点心绪不宁。” 老刘头呵呵一笑:“你小子啊,总是爱看一些神啊怪的闲书,是时候该找个老婆了,结婚了有人管束,事情也多,你还有闲功夫心绪不宁来着。” 我摆摆手:“刘老您主要就是为了说这茬吧,您想喝我喜酒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现在连女朋友的目标都还没有,可有的您等的,我回茶馆去了,您一会有空到我那喝茶,上好猴魁!” 下山回到茶馆,小武已经开门迎客,和往常一样一个客人也没有,游客都还在来磨山景区的路上,说来奇怪,景区职工除了老刘头外就没有人造访过浮生茶馆,所以每日上午都是茶馆中最为清闲的时候。我吩咐小武看好茶馆,出门向磨山后山落雁岛方向走去。最让人欢喜的地方就在这里了,武汉市常住人口一千万,东湖、磨山又在市区之内,一到节假日,景区人山人海,但我这浮生小店地处偏僻,游客少有到达,再向山后落雁岛方向走上两个钟头,沿东湖湖边更是人迹罕至,能在闹市之中有如此取静之处殊为不易。 走了两个多小时,来到湖边一处林中空地,空地不大十来个平方,四周都是高大的水杉树,靠近水边一块大青石,青石半面没入湖水之中,岸上半边青石平坦如镜,恰恰能容一人蜷卧其上,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发现的宝地。我半支着手,曲起一条腿,斜倚在青石上发呆,微风吹来激起细浪拍打着湖岸,不远处一簇簇菱形的菱角叶子随着波浪起起伏伏,几片半大的睡莲叶子点缀在菱角中。 正是惬意时,突有话声传来:“吾,玉衡子,师尊欲见汝。”我回头一看,那人见我回过头来,行了一礼。我慌忙起身回礼。仔细观详,那人面容清瘦古拙,下颌三缕柳须,面色红润如婴儿,头发黑亮披下,披发及肩处有黑绳捆结,青衣直身对襟外套。 这地方除了我就只有小武知道,这还有两天才是愚人节啊,小武今年也太不着调了,看着这扮相、这行头,还真是肯下本钱,我暗想。不过转念想到去年愚人节那小子硬是找了位美女,自称是暗恋我许久的初中隔壁班同学,差点让我信以为真,结果狼狈不堪,被他笑话了半年多。不过这次用我之所好来调戏我,且看我如何拆穿。 我一抬手,做惊讶状:“阁下悄然而来,渺无身形,可是神仙?” 玉衡子眯眼撇了一下我:“世人好神仙,罢,吾当得地仙。” 我暗笑:地仙啊,《钟吕传道集》记载“地仙者,天地之半,神仙之才。不悟大道,止于小成之法。不可见功,唯以长生住世,而不死于人间者也。”那可不是大白菜,随随便便一个就自称是地仙,那可是顶了不得的人物。 我迈前一步,盯着玉衡子的眼眸子问道:“不知抱朴子可是神仙?” 玉衡子神色略缓:“然,吾慕甚。” 我哈哈一笑:“抱朴子内篇有云:‘仙人目瞳皆方’,我看仔细了,您瞳孔可是圆的!不知作何解啊,地仙大人?” 玉衡子不搭话,只见面色发苦,确是发苦,给我的感觉似一颗咖啡豆磨开了倒入水中的感觉,我心中一紧,这不是以心境影响五感吗!不待我回过神来,玉衡子大袖一卷,我眼睛略有眩晕的感觉,等适应过来,已然身在空中! 玉衡子背手站在我身前两步处,我看看脚下,明明没有依托之物,却和站在地面感觉一样踏实,看着地面景色我正在飞速前进中,但又感觉不到一丝气流,没有一点风吹在身上,说不出的怪异感受,就像是身处水中的气泡之内,水中气泡是自然而然的上升,我身处之处则是自热而然的前进。我正要开口,玉衡子道:“莫问,莫动,少顷,自知。” 看来是没有仙缘了,当初若是纳头便拜,不知是否大会不同,转念一想,在不少笔记小说中看到,没有缘法,多少人见着了神仙,跪死在外面都没用,我暗中嘲笑了下自己,且不去想他。当下懒病发作,盘坐于下,掏出手机看了看,信号满格,还未出中国地界,心中略定,摸索着从随身携带的布口袋里拿出紫砂小壶空吸了一口,看看四下景色,倒也快哉。 玉衡子心中暗叹:此子处变不惊,师尊眼光果然不凡,待我再试他一试。心念至此,当下暗中变幻手印,御空之术顿时煞是精彩,其快若惊鸿一撇,忽高忽低出云入雾。 玉衡子正待来个超低空穿越,我心有所悟:“难怪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腾云驾雾其意不准啊,驾为名词的话,以雾为驾可解,腾云实不可解。不若御风而行来的贴切妥当,一个御字精妙到极致,非亲身体会不可得,古人诚不我欺,玉衡子老神仙您这就是御风吧?”玉衡子回头看了我一眼,神色古怪,也不搭话,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飞行得平稳起来,我那知道那么多,还以为刚才出云入雾是玉衡子在显现仙家手段。 说来奇怪,自从被玉衡子带着御风而行,全然不像自己以前多少次白日梦中想象一般激动,平静得出奇,觉得御风本该如此,心中隐隐有个念头觉得飞得慢了,让人昏昏欲睡,当然不敢说出来,只是观察了下玉衡子的背影,不知道他有没有他心通这门神通,若是知道我的想法,不会大喝小子玩劣吧。 正想着这些不着边的事,眼前一花,已经立足在半山腰处一片石平台上,石平台似是天然形成又似是人工打磨,云雾缭绕,只知身在山中,山多石少树,树多为松,山势奇骏,山、石、松、雾齐聚颇有出尘之意境。只见平台之上一个中年人笑盈盈的向我看来:“惊扰小友了,见谅!” 那人国字脸、短平头、柳叶眉、多重睑、杏仁眼、悬胆鼻、深人中、仰月嘴,身材高大,比我高了一个头,约莫有一米九的样子,身着青墨色圆领窄袖袍衫,手持一柄拂尘。只见玉衡子面露异色,向前一步躬身行礼道:“师尊……” 那人抬手打断玉衡子的话,右手一捏印诀,一团白光从玉衡子眉心飘出飞入那人右手中消失,那人微微一笑:“玉衡子,一路辛苦了,你先进洞府,我和小友说说话。” “是”,玉衡子再次躬身行礼,随即身形消失不见。 我好奇地四下打量,石平台半亩见方,一眼可见,面山一侧平滑如镜,我心下想:难道世间传言,仙家洞府竟都是真的! 话说玉衡子一进洞府,抬眼便看见三个人愁眉苦脸的团站在一起,忙的又是躬身一拜:“天玑子、天权子师兄,何故出关?”转身对另一人问道:“开阳子师弟,师尊何故出迎?” 被称为开阳子的那人回道:“师兄,我也不知道啊,老师曾有明言,合当只收七位弟子,开始我还猜测老师是不是找到七师弟摇光子的合适人选了,但哪有师尊亲自出迎让我们在洞府内候着的道理。若说老师总算是得偿夙愿找到了那位我无缘谋面就已陨落的大师兄的转世之人,老师定会亲迎接引,不会让玉衡子师兄你去迎来。而且这次让闭关中的三师兄和四师兄出关,定然是有大事。三位师兄还好,小弟这里才是头疼,师弟我忝陪末座,一向外事迎来送往都是我在办理,这次事情不小,是否要与同参交好通信,或是聚而论之,不知老师的用意,我也不得提前准备,若是办理不周失了面子,少不了被老师责罚。三师兄、四师兄常年闭关,我近日俗事缠身不在洞府,我们三人都不明就里,玉衡子师兄还请你先从头说说这件事,我估摸着这里面大不寻常!” 序章 缘起 第三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且不说玉衡子师兄弟几人如何商议,此时石平台上那人见我四下张望,知道我心中疑惑多多,笑着说道:“小友,老夫天问,你可以称呼我天问先生,小友有什么疑问可问我,老夫知无不言,但问之前,我有一事先问小友,小友可要直心回答,如若先经过心思思量再答则落下乘!小友方见我时,心做何想?” “不知老神仙可逍遥、可自在、可解脱?”我立马回到。 天问先生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轻抚拂尘:“若是小友问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他们可都逍遥自在得很,但老夫似逍遥、似自在、似解脱。小友可想从我学道?” “不得自在、不得逍遥、不得解脱,不学、不学、不学!”我连忙摆手,心中确实不想学。我黯然想到:这就是缘法吧,神仙就在眼前,我却不想学了,奇妙。 天问先生好似知道我会这样回答一般,面露自得之色:“老夫自创灵引之术果然不凡,你我缘分不浅啊!小友就是想从老夫学道,老夫也教不了。且随我一同入洞府,我先告诉小友前因后果,我那几个徒弟现在也还是一头雾水哩。” 说罢,天问先生从怀里摸出一个翠皮葫芦摆在地上,说道:“小友且看,这就是洞府所在,小友刚才四下张望可是在寻觅此物?” 葫芦,葫芦,翠皮葫芦,好像哪位神仙以葫芦最为出名?我一拍脑袋:“天问先生,您老可是壶公谢元?” 天问先生一愣:“壶公谢元相传是费长房之师,不是老夫,但这个葫芦确是机缘得来,我也不知此葫是否是彼壶。” 说罢捉着我的手臂向地上的葫芦纵身一跃:“还不知道小友姓甚名何?” “方临渊……” 地上的葫芦慢慢淡去,化为一股清风消散。 我眼前一亮,好一派山明水秀,眼前一座小村,百十户人家,青砖黛瓦,其与古镇大又不同,不似那般颓废,其间生机勃勃。小村背靠青山,为山臂环绕,村前一口堰塘,水色黛青,深不见底,一条青石板小桥路自村中从塘上曲折伸来,桥边站着玉衡子几人,见得问天先生进来,齐齐躬身行礼,各称老师、师尊不一。 问天先生转头向我:“大家见过方临渊小友,你四人今后见小友皆称先生,你四人之弟子、再传弟子见小友称先生,执晚辈礼。” 玉衡子四人交顾相视,略一迟疑,行礼称道:“见过方先生。” 问天先生牵住我的手臂呵呵一笑:“方小友,先莫问,随我到议事厅自然分晓。” 一行人走到村中最里靠山壁处,山壁上一扇石门,石门边青衣小帽两童子,见我们走近,并不说话,打开门户,自又垂手站立两旁。门后是一座大堂,干净亮堂,并不见照明设施,却有柔光照得纤尘不染。上首一张黑漆案几,几后摆着一只蒲团,另有案几蒲团分列两旁。 天问先生直上上首坐定,挥袖关上山门,向身形圆胖一人说道:“开阳子,在我座位旁边为方小友摆上案几蒲团”。开阳子点头称是,小心将一张案几搬上天问先生的旁边放好,分宾主坐定。 天问先生默然盘坐,天问先生默然,玉衡子四人也默不作声,我自然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过了盏茶功夫,只见天问先生从怀中掏出一枚戒指,左手拇指和食指捏住戒指缓缓来回滚动,又思量了半响:“方小友,此间本无名号,当年老夫云游黄山,发现此洞天,洞天本体就是小友方才见的那只葫芦,当初葫芦已经枯黄裂口,老夫推测外间石台许是葫芦生长之处,这些年来葫芦慢慢愈合恢复生机,但仍然出不得石台,世间灵物我不过是暂借,哪能贪为己有!”说完默然不语。 又过了盏茶功夫,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天问先生,您老可把话说完啊,刚才您这是说给自己听的吧?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天问先生像是被我的话惊醒了一般,呵呵一笑:“不好意思,让方小友见笑了,只是想起了往昔的一些事情,终究不能太上忘情啊,嗨,什么个太上忘情!就是我这个糟老头子年岁大了,容易念旧,你们年轻人不懂,不懂啊。” “方小友在武汉磨山开了一个茶馆吧?我这里有洞天内产的猴魁,小友且尝尝。”说罢天问先生一挥袖,我那紫砂小壶就出现在了我面前的案几上,还微微冒着热气,里面想来就是洞天猴魁了。 我大囧:“天问先生,我那个……晕茶,要是喝了您这里的极品猴魁,指不定会醉倒啊,我喝点玻璃茶就成。” 天问先生一愣:“小友甚是有趣,晕茶之人开茶馆,这个……”。又一挥袖,案几上的茶香消失,只是热气还在。 我拿起紫砂壶咪了一口:“天问先生怎么知道这玻璃茶就是白开水?我还是听几个常来我茶馆的老先生玩笑的时候说起的,我觉着文雅有趣,也就这么叫着了,好像在别的地界还真没听过有这一说。”好吧,您不急,我也不急,拉家常得了,总不能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吧。 天问先生掏出一片东西扔给我:“那几个啊,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是当初西南联大的学生,现在算是在武大颐养天年。喏,你看,我和他们还是校友,这玻璃茶的叫法就是当初从西南联大传出来的。” 我接过一看,是一张烫金名片,上书“凌天问”三个字,凌天问,我国大名鼎鼎的科学家之一,也是为数不多的还在世的国宝级科学家。我疑惑的看了天问先生一眼,天问先生两手在脸上一抹,一张苍老的脸庞出现在我眼前,旋即又是一抹,恢复了那张国字脸。 天问先生摆摆手:“这不过是小术而已,连法术都称不上,江湖技艺,我是凡俗之人修仙道,总也离不得俗世。” 天问先生指了指最下首坐着的开阳子说道:“我这个小徒弟号开阳子,和我一样,最喜欢游戏世间,平日里对外一应事物都由开阳子操持。” 开阳子笑眯眯的对我一拱手:“今后还劳方先生赐教了”。我连声不敢,细看开阳子,小眼小鼻小嘴,团团脸,小分头,圆胖身材,看起来就是一个和气的胖子。 天问先生又指向玉衡子:“玉衡子,最是死板,入我门前是个腐儒,现在嘛,也还是个腐儒!” 玉衡子慌忙站起来,俯身跪在地上:“师尊,玉衡子知错!” “知错,知错,就是不改,起来吧”。听口气没有半点责罚的意味,天问先生继续道:“玉衡子天资聪慧,各类术法也最熟稔,御风之术他们几个拍马也赶不上,所以我要玉衡子去迎小友,但玉衡子性直,如有冒犯小友之处,还望小友见谅。”我那里知道天问先生是在为刚才玉衡子试探我的事情解释,直说一切都好。 天问先生见我无异,继续指向玉衡子旁边坐着的一位青衣人:“这是我四弟子天权子,本体是一只青狼,修行最是精进。” 我失口道:“世上真有妖怪!?” 天问先生一笑:“世上有我这般修道人,也有神仙,有个妖怪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天权子也不说话,笑着对我一拱手。我仔细看去,天权子脸上似笼着一层青纱般看得不真切。 我转向天问先生说道:“我一直以为修道人替天行道就是要斩妖除魔,听您说您徒弟里面就有妖怪,一时失态,让您见笑了。“ “小友所说也不错,除害荡妖,许旌阳阖宅飞升。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妖与人本无甚分别,不为害世间,不危害乡里,你去杀妖与杀人何异?小友再看,古来列传、神仙传说、笔记杂谈,哪一出杀妖不为除害?” 我仔细一想,的确是如天问先生所说,起身向天权子行了一礼:“小子见识浅薄,莫怪!莫怪!” 天权子起身还礼,只是不言语。 开阳子在一旁说道:“天权子本在闭关,被老师赶出来见方先生,正是一个关口,不能开口说话,还望方先生见谅。” 天问先生指向左边最上首的那人道:“这是我三徒弟天玑子,道行也不高不低,道术也不高不低,修行也不紧不慢,处事也不急不缓,在我徒弟排名之间也是不上不下,小友听清楚了吗?” 天玑子抬眼,拱手向我一礼:“方先生”。举手抬眼间说不出的翩翩风度,只见他星目剑眉,肤润若玉,长发披肩,我完全没有留意到还有此人存在,不动时若隐于无形,动时如惊虹乍现,若是放在浊世间,不知道要倾倒多少痴儿怨女。听过天问先生的话,我眯眼略略避开与天玑子正视:“天玑子先生惊世风采,真不愧是神仙中人!” 心下暗暗思量,天玑子看来修为在众人之上,最合天问先生之心,不出意外衣钵看来是要传与他了。但是天问先生为什么要这么明显的暗示我?不知道其意何为啊? 序章 缘起 第四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我压不住心头诸多疑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自处,想起进洞府前天问先生说过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我看看四周,除了天问先生之外,他的几个弟子都看着我,天问先生自是老神在在,看样子都在等我发问。天问先生在等我发问好以事相托,玉衡子他们则是等我发问一解疑惑。 我正待发问,发现自己不知从何问起,张了张嘴,思量了一下,总要先弄清天问先生的来路再说:“不知道天问先生您是道教哪位老神仙?” 天问先生不知何时又将那枚戒指拿在手中把玩:“方小友,道教未立之前,修道人修何道?道教已立之后,不入道教,可否修道?”天问先生反问我道。 我恭敬回到:“谢谢天问先生指教!小子自幼喜欢神仙方术,也曾四处拜师,可惜一直没有名师指点,这些年来东听西凑,打听到不少传闻,我听闻世上有一门称为玄门,如果说道教可以称为道门,那么玄门可算是道家了。但闻此间流派旁支颇多,参差不齐,有些已降格为巫门?慕道求真之士,若不进宗教,便可归于玄门?又传若有传承而不是道教徒,就应该算是玄门?再听闻巫门、神门神通具是多借外力,而玄门神通则是自己苦修得来。世人常将玄门和神门混为一谈。也有神门通灵拜神接功可算作玄门的。也有玄门高真闭口不谈修炼,在人前只是终日拜神的”。说到这里,我顿了一顿,见天问先生神色无异,继续说道:“敢问天问先生可是玄门高真?” 天问先生不说话,右手一抹,一块水镜似的圆光出现在我面前,里面浮现的正是我见到天问先生后所说第一句话的场景:只见我在其中问:“不知老神仙可逍遥、可自在、可解脱?” 天问先生问我:“方小友,你这个门那个门的,可是自在的很?” 我叹了一口气答到:“也不知道怎么了,小时候想着神仙逍遥自在,心也就逍遥自在。临大了,四处拜师,到处打听,此门彼门,反倒不似从前那般快活!” 天问先生略一点头道:“为学日增,为道日损。我观方小友性直无累,本来就好,何须此门彼门的自缚其中。小友所说各门,其门中人皆是各依其法,一心修炼,浑然忘我,不知此门彼门,不知此道彼道,然后才可谈修行,然后才可谈正修行。” 一段话正中我关键,我正待起身实心称谢,天问先生一挥袖,继续说道:“我修一个道,求一个真,无他法。观日月升落,察四季轮回,看生死无常。然后读圣人书,观真人行。再后习诸子百家,历人间冷暖。最后读《道德》、《南华》。方才知有道之说,方才行修道之事。 我无师无传承,无门无派别。所收徒弟,只行教化、点拨之事,无所拘束,弟子敬我为老师则为老师,奉我为师尊则为师尊,爱我为师父则为师父。修道有缘,我缘中应有七个弟子,我以北斗七星号之,大弟子已然身陨,二弟子已飞升他界,小徒弟缘分未至,其余四个徒弟小友都已见过。 我本无门派,也本无意成立门派,后来收了弟子,弟子又有弟子,弟子又有再传弟子。慢慢被同修所知,见我不立门派,呼之为无名,此洞府即为无名府,叫得久了本门即以无名府为号,府中门人一千一百一十九口,也算是薄有虚名。” 我疑惑道:“天问先生,早前我遇到玉衡子的时候,问他是不是神仙,他说已到地仙境界,您刚才说您二弟子已经飞升,按《仙术秘库》所载,那肯定是神仙了,为何您还留形世间呢?” 天问先生正色道:“我境界尚浅之时见过同修道友论道。往往双方同一事物所谓名词各异,只能浅论彼此的功境或对某个身心问题的看法,然后再慢慢揣摩对方名词概念或方法思路。因各流派都有自己的典籍和理法,有公开、有密藏,核心之处所知者更少,加之隐喻密语。且各流派的重点和切入点都有不同。如此种种,且问小友可确定,吾门之谓神仙与彼门之谓神仙相同? 小友以道教神仙之说来比,岂不知道教尚且未立,天仙、神仙、地仙、人仙、鬼仙之说具无,彼时神仙为何?吾门之中并无神仙之说,所求者,道也。种种不同只是对大道的理解深浅不同,行道的程度不一,合道的境界不同。 当然小友所说的神仙也对,所学不同、所入不同、所行不同、所解不同,但大道归一同,我所谓者和小友所谓的神仙其实一同,不过是鸡寒上树、鸭冷下水而已。” 天问先生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小友其实是想问我是何种境界,为何还未飞升他界吧? 我心最钦慕者,南华真人!南华真人显化世间为庄周先生,所著《庄子》我是手不释卷,最好其内篇《逍遥游》、《齐物论》、《养生主》、《人间世》、《德充符》、《大宗师》,其中又以《大宗师》最甚,恨不能为南华真人执鞭御马! 我无名府中修为也分境界,多从《庄子内篇》中取名。分为慕道、意动、逍遥、齐物、宗师、大宗师六个境界。 其中慕道,慕道者厌离世间,发心向道,能行种种苦行,能种种种善根; 其中意动,意动者已窥门径,其心意淡定,修行各自法门不懈,身有气感,运行周天。至此,行者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其中逍遥,逍遥者方始入门,其心离俗事,修行各自法门入门,气感已亡,周天已通。至此,行者可以论修为,可以施道术; 其中齐物,齐物者修行小成,其心不染,其体坚固。至此,行者心似有感,意似有发,朦朦中似有感应; 其中宗师,宗师者为世间法的尽头,破得此关则出世间,不破此关亦可留形世间。宗师境界方可感念天机,就是传言中心血来潮、掐指一算等等不一; 其中大宗师,大宗师已然可出世间,其不可言,其上境界颇多,我也在求证之中。 除开大宗师境界,其难者有三个关隘。最难者是慕道境,小友万不可轻视这慕道境,慕道境在六个境界中看似是最容易达到,实则最难。小友不见世间苍生茫茫不计其数,其心向道者几何?且将三才之一的人拿来一观,人身难得,位列三才。可现今世间有几人知道?有几人向道?有几人行善?多少人人立而行,其身已是禽兽!多少人起卧无异,其心实堕地狱!实可哀悯之甚也!其次难者是逍遥境,不得名师,难破意动境界,整日就在感觉中来回,今日有气感,明日有暖流,后日有幻境,皆是身心气机发动,行者不知放手,遂亡其身。到得逍遥境,才是修道开端,妖怪到此境界才能变化,初入逍遥境方可炼化口中横骨,境界日深方可幻化身形,至逍遥境尽头才可实化为人。最后是宗师境界,宗师境界,不是一法门修到极致不可得,不是一大疑情一瞬悟不可得,不是诸法贯通合流不可得,不是神思苦虑竭而复盈不可得。看似路有多途,实则个个不易。 这种种划分只讲境界,不讲功用,不谈神通。老夫昔年有一好友,境界不过逍遥境,但其身为巫,沟通鬼神,一身神通惊天动地。又曾有佛门大德,一点神通也无,但境界极高。或者各门修行不同,法术各异,道无高下,术有强弱。再有妖类化身,境界不高,但自有神通不凡。再有称手法宝在手,也不可以境界论神通。凡此种种,归一而论,无法宝、法器在手,宗师境以下者难胜得宗师境者,意动、逍遥、齐物各境则难分说。小友日后可要当心,切不可因对方境界低而有轻视之心。 我这四个徒弟俱在宗师境界,各个都只差临门一脚,不知道何日就可捅破这层窗户纸。 至于老夫我,早已破了宗师境,但大宗师之上境界更多,我曾神游天外,见有大神通者掌间可自成天地,实在是不可思议,神妙至极。我留形世间自有道理,现在还未到分说的时候。 如此解释,小友可懂?还有疑问,不妨说来。” 我苦笑道:“天问先生为何对我如此青眼有加,听先生的意思,日后我还要遇到更多修道中人,按先生所说,我自认连慕道境界都还未稳固,还请先生把话说清楚,我能做到的,决不推辞,超出我能力范围的,我也爱莫能助。” 天问先生抚掌大笑道:“我等方小友的就是这句话,小友既能来此就是有缘,但需小友自己有此一问,机缘才到成熟。” 说罢起身对我长揖到地,我慌忙要起身避开发现自己身体不听使唤。 天问先生礼完起身道:“这一礼,既是我拜方小友,也不是我拜方小友,既是我拜方小友,我拜的也不是方小友!我自修道以来口不出谎言,方小友对我日后有大帮助,但是是何时?我确实不清楚。其事小友放心,老夫行此事,若不是有利于天下苍生,老夫立绝于斯,但此事因缘还未成熟,暂时不可说,小友见谅!待我从头为小友细细分说今日之缘起。” 序章 缘起 第五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天问先生环视下首几个弟子,看定天玑子说道:“天玑子,你在这几个徒儿中跟在为师身边时候最久,亲眼见到为师从宗师境界一跃而至大宗师境,你和方小友说说为师臻于大宗师境的缘法。” 天玑子缓缓起身道:“述说师父的得道经历,恕我起身为敬。师父本已在宗师境界极致处近百年,心中悟道得知修行道路,坚持一心,本应该水到渠成。当时时值多事之秋,天垂异象,有异族侵略我中华,毁坏我衣冠文化,屠杀我中原百姓。师父一怒而战,被异族高手围攻,也是天定气数难违,一战而败,败而再战,再战再败,如是三负三战。被击落沉入大海之中,境界跌落,经脉寸断,气机逆转,危在旦夕。就在这危难关头,师父精诚动天,于海底得一奇物,这奇物不入五行,不似先天,内涵杀伐之气,与师父彼时心境相合,师父将其炼化入自身。此物恰与我门派功法相合,师父十年休养生息,重回宗师境界,三年后即突破至大宗师境,可以说师父突破至大宗师境界的缘法就是那奇物。此物被师父炼化为一大印模样,即是我门鼎鼎有名的掌门信物无名印!师父有此物相助,现在的境界已非我等可以揣测。” 天玑子言语间仪态风流,但我总觉得有一丝异样,仔细一揣摩,天玑子说话神态、语调,甚至遣词用句中都有天问先生的影子。而且修道之人不是要远离尘世纷争么?为何天问先生为民族存亡不惜以命相搏?但是我这等凡人,最敬重舍身取义的英雄!此刻看天问先生才是从神仙的高不可琢磨到生生坐在我面前的尊敬之感。 天问先生等到天玑子说完,扬手向我抛了一物过来,我抬手,那东西自行向我手心飞来,我抓牢定睛一看,就是天问先生一直拿在手中把玩的那枚戒指。比我大拇指略粗,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黑哑无光,手感非金非玉,也不像是木头、珍珠之类的东西雕琢,有点像是象牙或犀角制成。在我掌心中微微发暖。我心想这枚戒指略显大了一点,戴在哪个手指上都不合适,心念才一动,那戒指就小了一圈,我惊异的看向了天问先生。 天问先生笑着向我摆摆手,示意并不是他使了神通:“方小友看过《西游记》吧,知道那孙悟空的金箍棒么?” “金箍棒和美猴王我当然知道了,不过那是小说,今天见了真有随着心意变换大小的宝贝,有些吃惊!” 天问先生皱眉问我:“据我所知,有门派将《西游记》当做功法典籍修炼,还有门派请到猪八戒做护法神,还曾亲见有人梦中得孙悟空传授猴拳。若《西游记》是小说家言,那么这些作何解释?” “自性中有就有,自性中无就无吧。”我随口一答,心思还沉浸在那枚戒指上。 “方小友的回答倒也有些道理,和老夫所想截然不同,不过我还没有证到那种境界,不知道小友说得是对还是不对。不谈此事,小友可知这枚戒指是何物?” “还请天问先生告诉我这是何物?”看来关键就落在这枚戒指上了,我把戒指捧到眼前细细观看,除了随心意变幻大小和在掌心微微发热之外,再没有其他异样之处。 “这就是老夫合道之物――无名印!” 我心下大惊,这不是说是印吗?怎么变成戒指了?再看天玑子等人,他们脸上也都露出震惊之色,看来这无名印被炼化为戒指模样他们也不知晓。 天问先生继续说道:“方小友把戒指戴上,看是否合适,老夫对自己炼器的功夫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我苦笑道:“不知天问先生是什么意思?还请对小子明言!” 今天我苦笑的次数可比这几年加起来都还多,不苦笑不行啊,我背后冷汗都流下来了,这可是天问先生的合道之物,也是无名府的掌门信物,无论是哪个身份,都不是我可以染指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我可不相信像小说中那样虎躯一震、王霸之气一泄,天问先生就要把无名府掌门之位传给我了,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拧得清的。 “众弟子听令,我现将无名印传于方小友,我无名府本无掌门信物,从今日以后也再无掌门信物,今后方小友游走世间,于修道界中所言所行皆代表我无名府之意。” 天玑子四人听了这话都站了起来,纷纷躬身说道。 “师父,这可是您合道之物!” “老师,不可!” “师尊,三思!” “我意已决,你们无须多言!” 天玑子四人仍然躬身不起。 天问先生无奈的摇摇头:“这些年来,太过放纵你们,你们先坐下,且听老师一言,若仍觉得不妥,再劝不迟。” “几个不成器的徒弟让小友见笑了,天玑子所说不差,我当年确是凭借无名印之力跨入大宗师境界,我入大宗师境界多年,涵养无名印日久,心生明悟,天地灵物岂是我能久占,我也不是没有一点贪占之心,但若连此身外之物都不能挥之即断,我还妄言修个什么真,求个什么道!不瞒小友,七十余年前,老夫东入扶桑一行,无名印异动非常,我归来闭关有所体悟,遂推衍先天卦象二十年,不得其解,又推衍后天卦象二十年,不得其解,再以奇门之术推衍十年,仍不得其解。老夫技穷,焚香祷告上天,精诚祈祷十年,终有所悟,原来我所行之事,所求之道,还需得与无名印有缘之人助以一臂之力。当时无名印融于我身,不得分离,况且若以无名印本来面目出现在他人身上,恐怕引来多方觊觎,反而不美。所以我先以**力将无名印从自身分离出来,当我将无名印炼出体外欲炼化时,掐指一算只有在金星凌日之时,以杀伐之气为引方可炼化,算算时间就在当日,若要等下一次金星凌日之时,那已是百年之后。加之无名印物性奇特,炼化之后日内必须与人相合,不然又是白费功夫。今晨金星凌日,老夫分身乏术,不能亲迎小友,只能取无名印之气为引施以灵引术,吩咐玉衡子将有缘之人寻来,即是方小友了。”这下才算是把事情说清楚了,也解开了我早上的疑惑,原来早上心绪不定是因为灵引之术牵引所致。 天问先生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我虽将无名印传于小友,小友今后的所言所行无名府一力承当,但若是小友以此为凭借,为非作歹,甚至倒行逆施,那么老夫拼得不要这一线机缘,也要将小友惩办!可听的明白?”我知道这些话既是说给我听也是说给天玑子他们在听。 过了半响,我见天玑子他们都无异议,看了看手中的戒指,缓缓的戴入左手无名指中,伸开手看了看道:“天问先生,您看,我觉得很合适呢!” 天问先生哈哈大笑,我听在耳朵里声音并不太大,但感觉到身处的大厅随着天问先生的笑声震动,天问先生笑声方歇,大声说道:“好小子!好小子!给无名印取个新名字吧,今后世间再无无名印了!” “就叫浮生吧。”我说道:“无名不苦,浮生苦,浮生不苦,娑婆苦。我身在娑婆,不知浮生、无名,无名、浮生,苦与不苦?” “嗯,无名者入浮生世,端的好名字!端的好意味!只是小友怎的发如此感叹,像是佛家之言,不好!不好!” “那请问天问先生,我既然已经接下了浮生戒指,那么该要做些什么?” “顺其自然,不用太过强求,缘来即来,缘散即走。既然我所行之事,所求之道有赖小友助臂,那么恐怕小友今后不会像从前那么安生了。我也要授予小友一些防身之术,以免此事连累到小友自身安危,我欲为小友灌顶,打通经脉,方可施展些许法术。虽然此方法可以强行提升小友至拥有逍遥境界的神通,但小友的实际境界未至,根基不牢。小友记得要勤习经典,参悟世情,提升自身境界为要!我为小友灌顶,无有师徒之份,小友还可自择良枝而栖。这样可好?” “谢谢天问先生考虑得周到,有劳先生为我灌顶了!”我心中暗喜,天问先生不愧是有道高真,处事自然滴水不漏,知道我欲修道,却又和他没有缘法,这样行事他与我都方便,让人不觉得局促。最主要的是,我总算是可以得偿所愿,踏足修道界了。 天问先生起身走到我面前,示意我端坐直了身子,右手抚到我头顶:“小友莫慌,些许小事,稍待片刻就好”。 “咦?” 我心中忐忑,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天问先生轻咦一声:“小友是否也曾练过气?不论气功也好,打坐也好,基本功法也好,可曾试着自行修炼?是否一直无有气感?” “先生您说得是,我试过很多法门,都没有任何感觉。” “既然如此,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当说不当说的,您这是存心卖个关子逗我那:“您看这是怎么说得,我任凭先生吩咐。” “那好”,天问先生皱眉道:“我方才给小友灌顶时,发现小友身上似空似满,我的神识观小友体内白茫茫一片无所见,我不知道小友身上经脉是全部凝结在一起?还是全身经脉具皆堵塞?或者是身上根本没有经脉?但无论是那一条,小友都应当在出生时就已然身亡!” 序章 缘起 第六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听了这话,吓我一大跳,我忙拍了拍自己的脸:“天问先生,您是前辈高人,这样的玩笑可开不得,您看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坐在你面前在吗!”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才愈发的奇怪,看来自然造物的奇妙还远非我所能揣摩,小友如此也算是奇人,浮生戒是世间奇物,故此浮生戒指才和小友有缘吧。小友莫急,老夫还有办法。” “开阳子,玄玄上人飞升前到无名府来拜访,那最后一枚造化丹可是给与了你?” “老师明察,这造化丹确实在我这里,当时玄玄上人说此丹与我无名府有缘,原来这缘分是应在这里。弟子这就去取来。”开阳子起身向外走去。 “暂且等等,方小友,这造化丹号称能造化生机、伐毛洗髓,其中玄妙一言难尽,乃是世间第一等的灵药,与小友的状况正是对症下药。只是凡是丹药即有丹毒,小友以凡体服食大大不妥。这造化丹所取九十九种灵物,都是本性极寒,炼制一甲子后,药性转为极热,再炼制一甲子药性转为温热,方可服食。虽说药性温热,凡躯亦是抵挡不住,凡人服下片刻便会七窍喷火化为灰烬。需开启后山寒潭,我先以法力护住小友,小友服下丹药后体内发热,以寒潭吸收热量,方可保小友无恙。开启寒潭准备需要花费不少时间,现在天候已晚,小友可在我无名府内将就一晚,今后小友会常来此处,先四处游览熟悉一下如何?” 我点头谢过天问先生,我也正有此意,欲在无名洞天内四处走走。 天问先生当下遣开阳子带我去往客舍。 出得洞门,天色转黑,我掏出手机一看,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大半日,眼见天边斜斜的挂着一轮半月,奇怪的是洞天内难道也有日升月落吗? 开阳子见我抬头看着月亮,笑道:“方先生,这洞天也是在世间,不过是空间特异,不与外间相通而已,也有昼夜,也有四季。但因为不与外间相通,季风吹不进来,四季不大分明,再加上历来各洞天中人勤加调理,方才灵气充裕,四季如春。” 我突然想到了陶渊明的《桃花源记》,问道:“开阳子前辈,那桃花源可是真的有?感觉和开阳子前辈所说的洞天很像!” “方先生莫叫我前辈,当不得,当不得。老师有吩咐以平辈相称,叫我老秦就行,这是我名片。”开阳子说着递过来一张名片,上面印着:开阳书局,经理、法人代表,秦开阳。 “方先生别误会,我们师兄弟里面就只有我常在世间行走,少不得要有个身份,现在咨询发达,不比从前,没个合适的身份难以在世间行事。至于先生所说的桃花源,正是我老师那位巫门好友的地界,不过不叫桃花源,而叫遗楚。” “遗楚,遗楚!”好熟悉的名字,我念叨着,茫然若有失。 “遗楚之地可不是那么好进的,那地方不比寻常洞天,平日里既进不去也出不来,除了像老师那样有**力者,可以直接破开洞天进出之外,遗楚之地每一甲子才开两天。曾经有一小派掌门不以为然,自以为道法高妙,法宝神奇,哪里有出不来的洞天,结果被困在里面整整六十年才灰头土脸的出来,在修道界传为笑柄。方先生若是有兴趣,大可要老师带着进去见识一番,里面地域广阔,以普通人居多,其风土人物与外间大有不同。” “是个有趣的地方,以后有机会得去看看,还请老秦您带我去客舍吧,一天没吃什么东西,肚子倒是饿得慌,到客舍之前还有劳带我出洞天我好给店里打个电话。”刚才拿电话看时间的时候顺便看了一下,这洞天里面没有信号。 “方先生放心,客舍之中晚饭已经安排妥当,无名府中有几道名菜,是我在世间行走时留意收集的,我辈修行中人虽然可以辟谷不食,但这美食一道还是有不少人喜爱。”说罢开阳子带我去到洞天外给小武报了个平安,我说在外面访友,晚上就不回去了,这几天好好看店。小武看来正在吃饭,嘴里嘟囔囔的说没问题,反正我也是经常在外,有时候几天不回店里他也习惯。 回到洞天中,开阳子带我向洞府西边的客舍走去,这个时候我方可安心下来好好的看看这洞天内的景色,月亮已经高悬,天上无云,星光闪亮,月色如水,照得一片明亮,脚下是青石板路,光滑泛亮,纤尘不染,街边房舍多以树枝扎成篱笆,房舍中的院子里和房边舍后,多种的是竹子、桃花、梅花、桑树和桂花树,高矮错落有致,月光下树影婆娑,人行在其间,心无挂碍,安静得就像洞府前的那湾深潭。早前和天问先生一行进入洞府的时候,一个人都看不见,估计是先清场了,现在路上街边三三两两的看见不少人,身着各色服装,从唐装汉服到西装革履,或在交谈论道,或在喝酒赏月,神色各异,“皆怡然自乐”。见到我和开阳子过来,都躬身称道师父、师叔、师祖、师叔祖不一,开阳子一一点头示意,看得出开阳子在洞府中人缘极好。 行到西边最靠山脚处,一处青砖围墙的院落,上书“客桓精舍”几字,看来就是客舍了。开阳子引我客房,桌上热气腾腾的四菜一汤,开阳子道:“方先生请随意,这几日在客舍当值的是我两个徒弟松涛子和松淼子,就在门前右厢房,有什么事情就唤他们。我先行告辞,去取造化丹与老师。” 开阳子告辞出门,我做到桌边,匆匆吃了几口饭,菜色是极好,可我完全没什么口味,这当头心里毕竟有些忐忑。一是兴奋,又不知明日那造化丹功效如何,不会让我空欢喜一场吧。 门口传来敲门声,开门一看,两个中年道士打扮的人站在门口,见我开门行礼道:“松涛子(松淼子)见过方先生,先生晚膳可用完了?我二人来收拾收拾。” “松涛子、松淼子,你们不必客气,请坐,我正好有些事情要向两位请教。”和开阳子一路只聊了个大概,正好问问松涛子、松淼子这无名府的详细。 …… 议事厅中,开阳子已经取了造化丹过来,天问先生几人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天问先生手中拿着造化丹,放在鼻下闻了闻,这造化丹手感极重,其中有光华流转,像是黑色水银制成一般。 “不错,这枚造化丹果然是极品,药效半点未失,应当可以为方小友疏通经脉。”天问先生满意的将丹药收入桌上的匣子里说道。 “师父放宽心,丹药一道我也曾潜心研究,方小友好造化,这枚造化丹服下可省却百年打坐熬形的功夫。”天玑子懒洋洋的回道,此时没有外人,天玑子半撑在矮几在,手上拿着一壶酒慢饮:“又闭关十年了,就是师父不叫我出关,我这酒瘾也要逼着我出关了。” 开阳子呵呵一笑:“早就为师兄准备了几坛上好的花雕,改明儿给你送去,听师兄的口气,对造化丹那可是一点不心疼啊,要是让你把那几坛九百年的杏花村拿出来不知道师兄会怎么样?” “忒!只要是师父开口,有关师父成道之事,几坛酒算得了什么!”天玑子正色道,马上又懒散起来:“不过我知道师父不会和我那几坛子酒过不去的,倒是你小师弟垂涎我这杏花村很久了吧,告诉你,我可是要等到酒满千年的时候方才畅快一饮的,别动心思了。” “今日师尊找到方先生,大道再进一步有望,我说不如今天晚上就把那几坛酒拿来庆祝一番如何。”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几人脑中响起:“我是闭关不能开口说话泄气,可是可以用神念传音啊,你们非要说方先生不会神念传音,方先生在场,用神念传音有所不敬,嗨!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憋死我了,师尊您给评评理!”原来是天权子。 天玑子懒洋洋道:“老四,当年师父见你未化形时,善解人意,心思缜密,怎知化形后成了现在这样个莽货,都说狼性多疑,哪有像你这样个直肠子的,想我的酒,那可是门都没有!” 天问先生环视一周,笑道:“都莫闹了,今日能找到方小友,我也是满心欢喜!玉衡子,是你去接方小友过来,一路接触最多,你觉得方小友其人如何?” “惜非道种!”玉衡子回道。 天问先生默然片刻:“开阳子,为师知道你曾为一好友所托之事,习有异术,善观人命相,你看方小友命格如何?但直说无妨。” “老师,我观方先生命格,似有似无,如在雾中,和老师所说方先生经脉一般。恕开阳无能。” “天权子,你观方小友如何?”天问先生继续问道。 天权子抓抓头:“方先生不错,我喜欢,师尊别问我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 天问先生摇摇头,转向天玑子:“你呢?” “不错不错,很合我的性子,要是喜欢喝酒那就更好了。” 天问先生笑道:“就是怕像你的性子!好了,你们四人去后山开启寒潭,为明日服丹做准备。” 天玑子四人称是,去后山开启寒潭。天问先生坐在原处久久未动,良久方才自语道:“到底为何?是福是祸啊?” 序章 缘起 第七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且不说天玑子他们开启寒潭事宜,我这边也向松涛子、松淼子他们问得差不多了,原来和我想的不同,无名府中人也时常外出,只是在外界呆的日子不长,反倒是天问先生和开阳子有大半时间是呆在世间。 松涛子、松淼子正要告辞,我心中一动,问道:“不知两位听说过造化丹没有?” 听我问到造化丹,松涛子立马来了兴致:“方先生可算是问对人了,就算在这修道界中,等闲人物也是没听说过造化丹的名号,还有人以为造化丹不过是个传说,我最喜欢打听修道界的逸闻隐事。造化丹的功效只有一项,就是改变人的体质,变顽石为璞玉良才,这一点以后天之物转变先天之形的本事,就算称为人间界的至宝也不为过。据说造化丹乃是隐草门的镇派之宝,隐草门本是外丹小门派,代代单传,玄玄上人就是隐草门的单传弟子,也有人说隐草门已断了传承,玄玄上人无意间发现其门派故地才得了传承,不管怎样,玄玄上人也算是惊才绝艳之辈,不过四百年就飞升去了,着实让我辈汗颜。炼制造化丹所需的九十九种天材地宝,泰半在这人间界已无从寻得,也不知道隐草门是何时,又为何留下了这一炉材料,玄玄上人得了这炉材料,整整炼制了一百二十年才成丹两枚,自己服食了一枚,想来玄玄上人修炼得如此精进也与服食了一枚造化丹有关。这剩下的一枚就不知所踪了,也没听到什么传闻。” “哦?这造化丹真有这么神奇的功效?我怎地从不知晓?”松淼子在一旁听了有些不以为然。 松涛子有些不悦道:“天权子师伯醉心修炼,我入门以来只见过师伯出去过一次,师兄可知道八十年前天权子师伯出洞天惊天一战所为何事?” “哦,是什么事情?”我的好奇心也被勾引起来了。 “八十年前有一个鹏妖王,其子三十年也不能化形为人,眼见寿命不长,那鹏妖王不知道从哪里得知造化丹的功效,纠集了六个好友,都是妖王境界的大妖,一同堵住隐草门的山门,逼迫玄玄上人交出造化丹,还好玄玄上人以碎丹相逼暂时将他们稳住,一面传音各派求救,隐草门离我无名府最近,老祖见是妖王作乱,就派天权子师伯出面调解。天权子师伯去了后,二话不说直接开打,以一对七,虽然都是妖王境界,但力压七妖,打到七妖立誓不再找隐草门的麻烦,之后天权子师伯传给鹏妖王自悟的化形决一篇,破了其子化形难关,从此七妖王对天权子师伯心服口服,认师伯为大哥。当时很多门派来人都在一旁观看,天权子师伯本在修道界中默默无名,自此一战成名。那时玄玄上人只是宗师境界,传音求救时也没有说明七妖王围攻的缘由,再加上天权子师伯风头正盛,也就无人知道造化丹这段往事了。我也是一次和天玑子师伯喝酒的时候,无意中才听到的。师兄可以不信我的话,可是那七个妖王具是人世间顶尖的人物,他们认定的事物哪能有假!” 原来如此,看来玄玄上人飞升之前感念无名府的恩德,特意将这世间最后一枚造化丹留在了无名府,没想到几大妖王欲得而未得之物最后便宜了我。松涛子和松淼子二人见我神游天外,都知机告退。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听见了敲门声,睁开眼睛一看,天已经大亮了,开阳子笑眯眯的站在门口:“方先生昨晚休息得可好,老师嘱我待方先生准备妥当后带先生去后山寒潭,特别要我转告先生要空腹为宜。” 我抱歉一声,赶忙起身洗漱,随着开阳子前往后山寒潭。 沿着一条青石小径翻过背后山头,进到一个小山洞里面,洞内一弯浅浅的小潭,三个泉眼呈品字形汩汩的向外冒着泉水,小潭中的水也不见涨,只是水面上冒着寒气。天问先生几人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我抱歉道:“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昨晚向松涛子打听了才知道造化丹如此珍贵,让天问先生厚爱如此,小子惶恐。” “方小友再推辞就见外了,我辈修道中人,该做就做,做了就了,未做谨慎,做时认真,做后就忘。小友无须客气! 小友你一会就盘坐在我身边的蒲团上,这处寒潭是洞天的紧要之处,乃洞天内的灵气根源,也是受损最重之处,小友看那潭水上面空间裂隙不断生灭,危险异常,平日里有重重阵法守护,此阵法原来就有,不知是洞天天成还是人为布下,我也只是破开了部分,全部破开不可测处太多。小友切记不可乱闯!”天问先生说罢,手指向地上一指,一个灰色的蒲团出现。 我依言盘坐到蒲团上,四周看不出来什么异常,不知道这阵法是没有运转还是寻常之处别有玄机,倒是仔细看那潭水上,细细的裂缝不断出现旋又消失,像一道道黑色的小闪电。 “小友抱元守一,不要心思外驰,这个蒲团是守魂玉炼制成丝编织而成,最能抵御外域心魔。小友只管万缘放下,我一丝神念寄于小友身上,随着药性发作我自会引寒潭水为小友祛去热毒。好了!小友张嘴!” 只见天问先生一弹指,一枚乌亮的鸽卵大小的丹药飞入我嘴中,入口的瞬间只觉得好重,整个脑袋都带得向下一沉,随即就在嘴中化开,满口异香,一股清凉的气流从咽喉直向腹中冲去,我腹中咕咕作响,忍不住一个响屁:“噗。”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半响不见动静,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天问先生,见天问先生正神色古怪的看着我,再看看天玑子他们也都直愣愣的看着我。 我讪讪一笑:“天问先生您看是不是就这样就成了,看来是先生道法高妙,我都还没感觉到发热,热毒就被化解了,只觉得入喉清凉。” 开阳子脸都绿了,捂着脸说:“方先生,您这个屁可值钱,一屁之中有九十九种灵物之气,却都被寒潭吸去了。” 天玑子再也憋不住那种风流的做派,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方先生端得有趣,此间事了,和我去畅饮三百杯如何,先生能化灵气,估摸着我是喝不过,天权子,咱们一起上!” “师兄,就这么说定了,说话就说话,大不了我再去闭关十年!原来玄玄上人说造化丹和我无名府有缘却是和这寒潭有缘,洞天若能早日复原,还要感谢方先生!”随着天权子开口说话,脸上的朦胧渐去,只见是浓眉豹眼方嘴阔鼻的一条汉子。 天问先生也是一笑:“小友无须挂怀,造化丹无人见过,这枚可能是废丹,而且好处也被我无名洞天得走了,只是可惜未能给小友冲开经脉。” 我心头一暖,那里看不出来,几位前辈是怕我太过自责浪费了绝世丹药,在心中郁结不去形成心魔。几大妖王都拼命来争,开阳子郑重收下,又经天问先生品鉴,那里可能是废丹!经过这两天的了解,我也看出无名府只怕是世间顶尖的门派,要是就靠着天材地宝能修复无名洞天,以无名府的实力老早就修补好了,还需要等到我这个屁来如何。心中暗叹:果然是有道的高真,小子我真是惭愧。 一行人又回到议事厅中,依次坐定。天问先生沉吟了一会,向我道:“方小友体质实在是特殊,看来要为小友打通经脉只有慢慢来了。不过眼下还有两个从权的法子,小友自行抉择。老夫这些年参详魂魄之理,颇有心得,可为小友换一副适宜修道的身体,这是上策,小友以为如何?” “我父亲、母亲都还健在,换了身体,不能尽孝道,恕我不能听从先生的意思。” “那好,我观小友身体不滞灵气,可为小友开眼,练就望气术,还可为小友点魂,练就替魂术。至于术法,我为小友在浮生戒指上加上一道防护阵法,虽是外力,但想来可保小友无恙。我炼化无名印多年多年,体悟出其自身就有攻击法术,可用神识掌控,不用灵气,能否学会就看小友造……”天问先生突然闭口。 只见下方一张空案几上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道鞭痕,深入案几约莫有两三分,开阳子走到案几面前,仔细看了看,说道:“啧啧,府内一应事物都是我督造办理,这张案几本身材料并不太出色,老师一向要求从简,所以没有用炼器材料,用的是俗世中的千年紫檀芯,但是其上加了三层阵法,分别是除尘、防御和不动结界。这一击力量一般,妙就妙在三层阵法丝毫没有损坏的迹象。” “我是听见天问先生您说浮生戒指自身可以攻击,心中一动,如臂使指,自然而然就似一鞭子抽下去了,我也不知道为何?” “哦,当年我用无名印攻出的时候,如一把画戟般斩过,锐不可挡,等闲法宝一斩两半,就是太耗神念,也不见有避开阵法的功效,小友今日可是给老夫诸多惊奇啊!天权子,你抵挡方小友一击试试,方小友只管出手,天权子本体防御惊人,不碍事。”天问先生看来是要天权子试试浮生戒指的攻击到底如何。 序章 缘起 第八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我待得天权子站定,一鞭抽过去,天权子拍拍胸口:“再来!”如是连抽了三下。 天权子转头向天问先生说道:“师尊,方先生这鞭子抽的,无声无息,还能破开阵法和法宝防御,直接击打在身上,就是攻击力太弱,连挠痒痒都算不上,手法也太过阴毒。” 我连连摆手道:“我可没想过这样无声无息啊,我也想声势惊天动地,一斩两断什么的,这不是我也控制不了是不。” 天问先生对天权子笑道:“你个憨货,打在你身上自然是没什么感觉,不过对付宵小之辈是足够了。”说罢转向我问道:“不知小友听说过望气之术没有?” “似乎是风水术吧,再就是史书上经常记载某地有天子气,您是要传授我风水术吗?” “非也非也,气者,现在分为空气的气,水谷之气的氣,还有先天之气的炁。一个气搞得乱七八糟,小友记住了,气就是气,先天也是气,后天也是气,水谷也是气,本质如一。孟子所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我说这个天地正气也是气,小友以为呢?”天问先生一面说,一边站起身来,指尖放光,双手飞舞,似在空中画符,双手划过的地方光线聚而不散,随着一笔一划渐渐看出端倪,是一只竖着的眼睛。天问先生最后一划落定,那只光线组成的眼睛顿时光芒四射,转瞬间又似一个黑洞般像要把所有的光明都吞噬进去,这一明一暗的转换让我的眼睛生疼。光线慢慢恢复正常,再看那只眼睛已经变成了紫金色,从无形化作有形之物浮在天问先生的手上。天问先生走到我身边抬掌一拍,把那紫金色的竖眼拍入我的额头正中。 我忙抬手摸摸额头,还好,没多一只眼睛出来。天问先生看出了我的想法,右手一抹,一轮圆光现在我面前,就像照着镜子一般。天问先生道:“注意力集中在额头,意想刚才那只眼睛,心中默念‘开’!” 我依天问先生的话,正在心中默念“开”,顿时世间一片清爽,感觉看东西从没有这么的清晰过,就像是一个八百度近视的人视力突然变成2.0一样,我再一看眼前的圆光镜,嗯,额头上果然生出了一只竖着的眼睛,还是紫金色的,威风是威风,但看来在人前是不能显露的了。 再看四周,座椅案几上都发出淡淡的光辉,开阳子说过这些器物上都有阵法,阵法需要灵气运转,所以才会发光。我又看了看天问先生和天玑子他们,怎么看都和普通人一样,都是白白的一团精气,除了天问先生的浮尘和天玑子他们腰间胸前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外,半点异样都没有。我揉了揉额头上的眼睛,再仔细的看,还是没有。 天问先生对我说:“小友可是想看这个。” 话音刚落,一股柔和的红光从天问先生身上散发出来,温和而不刺眼,但是却像是要把这整个天地都充满一样,让人感觉温暖,暖洋洋的就像是初春的太阳。再看天玑子四人,也从身上散发出柔和的光晕来,只是颜色各不相同,有青有白有红,也不像天问先生那般有充塞天地间的至大感。 “练气到一定境界,浑身气息自然收敛,除非使用法术,或者自行显露,否则是看不见的。至于到什么境界,一般来说逍遥境气息就已经全部内敛。”天问先生解释道。 我心中一凉,这个望气术不是个鸡肋嘛,逍遥境,就是说只要是修道入门了的我就看不出,妖怪化形了的我也看不出! “方先生何须气馁,先生看看那些案几。”天玑子在一旁出言道。 原来如此,我拍拍自己的额头,这望气术本来就是看死物的,无论是法宝还是阵法,哪个修道中人身上不带点什么法宝之类,也好,聊胜于无。 天问先生见我这般模样,心下了然:“方小友不必沮丧,这望气术多少人想学都学不来,其运用千变万化存乎一心,小友能学到可算是幸事。 至于这替魂术,小友自己看吧,这是老夫自创的法门,但我没有亲自实践过,我也是看小友体质特殊,正适合这替魂术,至于小友要不要我为你点魂,小友自己决定。” 说完抬手打出一团白光没入我眉心中,顿时我脑中就多了关于替魂术的修炼方法。又是一个鸡肋!说白了,替魂术就是让施术者可以以被施术者的角度体验其一生经历,就像是一场完全沉浸在其中的电影。这替魂术如何修炼暂且不去说他,光这苛刻的使用条件,难怪天问先生到现在连自己也没能亲身体验过。首先,被施用替魂术的对象要自己愿意,一旦不愿,魂魄相互攻伐,后果不堪设想。其次,施术者和被施术者的神识如果相差太大,那么施术者只能体验到被施术者的一段人生经历。最后,施术者修为越高,越容易搅乱被施术者的神识紫府,自己也会陷入幻想中不能自拔。这里有天问先生自己的一段点评:若身不滞灵气者方可无虞,世间难寻,惜吾术竟如荆山玉乎。最后,必须要天问先生亲自点魂,这点魂是什么没有详细说明。看来就连天问先生自己也没把握我会不会用到这替魂术。 看着天问先生期待的眼神,我伸出手,天问先生的眼睛陡然亮了。 “劳烦天问先生您给浮生戒指加上防御阵法吧。” “……” 就在我在无名府的这几日中。 中国西北,延绵群山中,一处不起眼的小山洞,洞口有一个老羊倌在放羊,洞内有一尊盘坐的石像,石像前还有附近村民供奉的水果香烛。突然,石像身上裂开了一道细缝,“噼、啪”,紧接着两道、三道,石像如蛛网般龟裂,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和尚从中站了出来,嘴中轻念着什么,抖了抖身上的衣服,浑身上下一尘不染。只见这个和尚眉头微蹙抬眼看着远方,似要把这片天地看透一般。就这样看了一会,摇摇头双手合十道:“众生皆苦,不过方才入定一会,这五浊恶世凭地又多了这么多的苦厄,我佛慈悲,哀悯众生!”两行清泪从脸颊流下,身形渐渐淡去。只剩下门口那个老羊倌目瞪口呆,传出菩萨显灵的一段传说。 杭州,西湖断桥畔。一对情侣正在湖边垂柳下卿卿我我,一个中年道人手拿黑瓷酒瓶踉跄着从虚空中出现,似乎是被人给一脚踹了出来。嘴里还念叨着:“酒也不让人家喝完,凭地没道理!没法子,谁叫我打赌输了,只有装孙子了……”抬眼看看周围,掐指不知道在算着什么,奇道:“稀奇!稀奇!古怪!古怪!这世间,嘻嘻,呵呵,哈哈,老道我且去沽酒!”说罢看了看身边那对小情侣,手在头上一抹,道髻变成了短平头,身上的道袍变成了休闲装,蹬着一双阿迪哼着小调朝着桥那边去了。自始至终那对小情侣像没有看见那道人一般。 关中,小镇。镇上一口水潭边是镇上的文化站,文化站长正在清理着资料档案,看着手中的一摞资料叹气道:“县志记载,宋淳化年间,有异人从水潭出,问今是何世,后复入潭中。清人笔记,吾旧闻乡党言,康熙年间,村头潭中有人身着破甲,僵如石偶,问今是何世,旋不知所踪。这都不是乱弹琴嘛,文化馆边的水潭那么浅,游个泳都勉强。这些个迷信糟粕居然还放在史料里,也不知道老站长是怎么想的!”说着向窗外那口水潭看去,这一看顿时愣住了。只见一名长发大汉正一步步从水潭中走出来,上身挂几片破甲,下半身**着,身上雄壮的肌肉充满爆炸性的力量,块块如斧劈刀削般轮廓分明。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总算是把伤给养好了,可把咱给憋坏了,这下可要好好活动活动筋骨。”那人走到岸上,看看身上的破甲,皱了皱眉头,往身上一指:“化!”变为身披金甲发束金箍。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抬眼看见那文化站长正隔窗看着自己,咧嘴一笑道:“这位兄台,不知现如今是何世啊?”等了半响也不见回答,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笑道:“原来是个痴子!”说罢转身便走。走了两步回头道:“不妥!若被那仇家知道了怎生是好。”眼中红芒一闪,那文化站长软软的倒了下去。那大汉又往身上一指:“化!”和那文化站长一样穿着一身蹩脚的西服走远了。过了一小会,那文化站长转醒过来:“我这是怎么了,刚才做什么来着,看我这记性,这不是整理资料在嘛,怎么睡着了?看来是太累了啊,打了报告要增加人手,可这经费……” 湖北西南部的深山中,一棵十人都无法环抱的大树,一名俊朗的少年闭着双眼盘坐在树前,右手掌抵在树上,树心中有一名女子仿佛和大树长成一体,突然,那女子的眼睫毛微微弹动了一下。那俊朗少年猛地睁开眼睛,良久又失望的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继续悄无声息了。 某地一戴着墨镜的中年人正行走,突觉地脉一震…… 某地一道白光倏然顿住,显化出一人身形…… 如是等等…… 我这会正撑开了浮生戒指的防御阵法,笑得正是开心。要是我知道在不远的将来这些异人我都会一一遇到,敌友莫辨,不知道是否还笑得出来? 缘起完 第一章 民以食为天 第一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从无名府回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从刚开始的激动慢慢平静下来,每天日子还是像往常一样的平淡,早上上山锻炼和老刘头聊上几句,回来再和小武闲扯一下,然后到湖边大青石上打坐练功。对了,从无名府回来之前,我还是讨要了几样好东西的。其中之一就是无名府的入门功法――《长青绝》,乃是天问先生观草木枯荣自悟的功法,据说练到极致处可以留形世间,也就是说可以修炼到宗师境界,其秋杀之气颇重,配合术法杀伤力极大,虽然天玑子对《长青绝》不屑一顾,称其为牛犟性子才能练的功法,他们几个师兄弟中除了已陨落的大师兄外,没有一个人把这门功法练到极致,典型的吃力不讨好,唯一的好处就是基础打得极牢,这也是无名府把这门功法当做入门功法的原因吧。我可管不了这么多,珍而重之的收下,毕竟是仙家功法啊,我可是要试上一试,说不定坚持不懈之下经脉就通了呢。天玑子对我这想法大加嘲笑,私下透漏给我说,无名府门人游历天下的时候,如果遇到有缘修道者,都会传《长青绝》的入门篇,如果其修行得法,再观其言行真属上佳,就可收为记名弟子。如果我能靠这种大路货把自身经脉打通,他就把脑袋摘下来给我当酒壶,一边说一边就把脑袋取下来,还对我直眨眼。好吧,我也没有料到天玑子是这样的性子,自从和他喝了一次酒之后,我就彻底无语了,这性子也太洒脱了,我呆在无名府的几日里,大部分时间都是醉倒在天玑子的院子里。好歹要走了,我要天玑子帮忙把我那个小紫砂壶给炼制了一下,天玑子随手用真火炼了炼,旋即丢给我,说材质太差,下次专门找上好材料再给我炼一个。天玑子丢给我那壶比起从前小了一圈,可以挂在腰间当饰品,不过现在可是能装下整整一桶水,装下后也不觉得重,还能保温,我可是很满意。临出无名府前,我找到开阳子要了几斤洞天内出产的猴魁,开阳子是无名府的大管家,这事找他就错不了,而且天问先生还专门叮嘱了开阳子,要我在世间遇到困难就找他。我也是存了为我那浮生茶馆弄点镇馆之宝的意思,我虽然不能喝茶,但是对于茶之一道还算是有小有心得,这洞天猴魁冲泡之后,根根精神,茶汤碧绿,热气伴着灵气徐徐升起,就在茶杯口打转,聚而不散,稍闻一点顿觉神清气爽,这种极品好茶,要是放在店里,感觉浮生茶馆的档次瞬间就起来了。天问先生亲自送我回来,大能就是大能,直接从洞天中就带着我坐到了浮生茶馆的茶桌边上,给了我一张传讯符后,大笑着出门去了,小武还奇怪我什么时候和客人进来的。 这一个多月和往常一样平静,让我有点不安起来,看天问先生那紧张的意思,仿佛从我接下浮生戒开始就有不测的危险,现在这样的风平浪静,让我高度紧张戒备的神经仿佛打在了空处,渐渐的也就松懈下来。每日就在大青石处修炼《长青绝》,在无人处开天目观察灵气,再就是熟悉浮生戒指那鞭击。可惜修炼《长青绝》一个多月了,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有次我开了天目修炼《长青绝》,看见灵气就在我身上进出翻腾,半点也留存不住,我这经脉恐怕真要等天问先生再想办法了。倒是在开天目的时候,看见磨山真是灵气汇集之地,我之前不是奇怪小武为何对磨山烟雨美景没甚感觉,在天目观察下,这如雾如烟雨的原来是天地灵气,离开磨山这灵气就渐渐消散,看来小武对灵气一点感应都没有。 这日我正在大青石上打坐,手机突然响起来了,打开一看,是关鹏举打来的电话。关鹏举是我发小,我爸和他爸是老朋友老同事,关系好的不得了,就差拜把子了,我自小也就和关鹏举玩在一起。这小子心思灵活,心眼多,遇事也有想法,不像我这散漫的性子。他大学毕业后就考进了武汉市直一家行政单位,板指数来上班也快十年了。那小子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干劲十足,做事拼命,现在在机关里面磨了这些年,处事是沉稳了些,性子却是和我有些相似了,他自己也和我说现在事情是做,但不拼命,让我觉得有些油滑了,几次和他说别和机关里面那些个老油条一样,他说知道知道,也不见改。不知道这次他找我什么事情? “老方,明天有空没?有空的话和我一起去远城区摘菜,唉!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处长最喜欢自己摘菜了,这不约好了地方,紧急通知明天她要开会,我一个人哪忙得过来,明天你把小武叫上一起去。明天上班?我看你是过糊涂了,明天周日,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七点,磨山门口,我开车来接你。” 第二天一大早,关鹏举就把我和小武给接上他那辆破破的风神雪铁龙向远城区去了。关鹏举个子不高,典型的南方人身材,圆圆脸,笑笑像,小肚子微挺,就像寻常的机关干部,但是眼睛清亮,黑白分明,和他对视的时候,一双眸子仿佛通向灵魂深处。在车上聊了会才弄清楚,这次是要到远城区沉舵湖那块,沉舵湖和长江相通,水域面积和东湖面积相仿,湖东面本来是一大块沼泽,按现在时兴的说法就是湿地。十几年前因为水系变化,这块湿地不复存在,变成了农田,**年前一个东北来的朱姓老板慧眼有加,看中了这块由湿地变成的农田,把这整整两千亩地都承包了下来,以高价租了五十年,当时村里人还在笑话他白白丢了上千万。没想到这位朱老板在这里种植无农药的有机蔬菜,这沼泽地本来就肥沃,种什么长什么,采取轮耕,不施化肥,不打农药,菜的品质格外的好,全部出口到日本和欧洲,价格高还供不应求,几年就把投资给收回来了,村里看着眼红,想要收回这块地,没想到朱老板手腕了得,背景也硬,几下就把村子给收拾得服服帖帖。这个朱老板做事也厚道,出了这茬子事后,地里所有的农活都请当地村民来干,还帮带着村民一起种菜找出口销路,把当地的农业经济给盘活了,在当地风评那是相当不错。鹏举他们处长是个女同志,最喜欢自己下到田间摘菜,偶然知道了有这么个好地方,和当地区局联系了很长时间,定了今天休息来摘菜,可是又遇到紧急会议,只好把这摘菜的任务交给了鹏举。 我疑惑的问了句:“这个,到人家地里摘菜还联系区局干什么?” “嗨!你不知道,人家这菜都是出口的,根本不供应国内,你想找人家买菜人家还不卖呢,找区局干嘛,就是要区局打个招呼,人家才卖菜给你,你以为是什么?”鹏举漫不经心的答道。 这么俏啊这菜,想买还要找关系才买得到,我心中不由得对这位朱老板产生了很大的兴趣,话说行行出状元,这种菜的状元倒还是第一次见识到。 说话间到了地头,只见大路边一条水泥马路左转进去,马路入口处竖着一块不锈钢牌子,写着“朱氏粮农产品商贸有限公司”,这块不锈钢的牌子高约十米,宽一米,在烈日下反射的阳光刺得人眼睛生疼。我不由得咪了下眼睛,心下暗道这做派略嫌张扬啊。 路口处早已经有几个人在等候,车刚停稳,一个身材高大的胖子就大踏步迎了上来,一米九几的大块头,身材胖但显得壮实,不似酒色掏空了身子那般的虚胖,典型的东北大汉身材,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欢迎各位市局领导到基层来指导工作!” 这时其他人才从后面赶上来,其中一人指着那胖子介绍到:“关科长你好,这位是朱老板。”回首向朱老板介绍说:“这位就是市局关科长了,这两位……也是市局领导。” 朱老板笑道:“几位领导真是客气,还大老远的跑到我这偏僻的乡下地方,我这菜又不是个什么稀罕物事,以后想吃给我老朱打给个电话,我给您送去就是了。来来来,我们往后走,我给市里的领导来介绍下我这菜园子!” 跟着朱老板向深处走去,听着朱老板一路的讲解,真是叹为观止,这些年来朱老板对这块地当真下了不少功夫,两千亩地规划得方方正正,其中沟渠纵横,每块地随着菜色品种不同,其间沟渠宽窄深浅不一,保障每块菜地都有合适的水量。最让人称奇的是这水渠里面的水并不是就近从沉舵湖中引来,而是舍近求远从十公里之外的长江中引来,朱老板称这样可以提高菜的品质云云,然后开始介绍他的种植经验,怎样防虫,怎样轮作,听得我们云里雾里。 这时候,鹏举抽空出来,给我介绍这次区局陪同来摘菜的几位同志,我对他们不怎么上心,倒是一直跟在我们队伍最后的那个带着草帽的小伙子引起我的注意,那小伙子一副羞涩的样子,见人也不怎么说话,只是略点下头羞涩的笑笑,每走到一块菜田边都要蹲下翻看叶子,碾碎土块凑近鼻子闻闻,不时在本子上记着什么。在我们这群人里面,他是和这田间地头最显融洽的人了。 第一章 民以食为天 第二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我走近那小伙子,他正蹲在地上扒拉着一颗生菜的叶子,我弯腰问道:“你好,看你这样子像是农艺师吧?在看菜的长势在吗?” 那小伙子抬头,先笑了笑,露出两排白的放亮的牙齿:“不是,我是会计。” 我愣了下,有这样的会计吗?正好朱老板看见这边的情况也过来了:“这是我们公司的会计,高飞,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在公司里面搞管理的就我和小高两个人。所以大家也可以叫他高经理不错,说到小高我还真是捡到宝了,六年前到我公司当会计,这些年来不仅把公司的账目整理的井井有条,还把我捣腾菜园子的本事给学去了不少,我现在只管管销售上的事情,其他事情都交给小高处理。” 这才是好员工啊!我不由得想到了我店里的小武,说到小武,那家伙现在正撅着屁股蹲在水渠边上捞着什么,一边捞一边叫道:“老板,快过来看,这里有小龙虾啊,还不少,过来帮忙,我手短了,够不着!”我把脸一捂,真想一脚把小武给踹到沟里去,快步走到小武旁边,在他耳边说:“都是当伙计的,你看看人家小高这样,再看看你,你还有臊没臊啊!”小武转过头丢了我两大白眼:“我这是原生态,觉得不合适,你爱找谁找谁去。”说完不理我,继续摸他的虾去了。 就这样走走停停,菜也摘得差不多了,朱老板不种反季节大棚菜,这时令,没有太多当季的蔬菜,摘了些萝卜、豌豆、辣椒、豆角,按照朱老板的说法,前面那片地里是他们公司出口的主打产品:西兰花,又恰逢应季,这个是一定要摘的。 走到西兰花田边,一眼望不到尽头,矮矮的植株上肥大的绿叶向两边伸展,中间伸出成人拳大小的绿色花心。朱老板站在旁边给我们介绍道:“这西兰花,原本不是我中华产物,其味道清淡甘甜,营养丰富,含蛋白质、脂肪、维生素和胡萝卜素,营养成分居同类蔬菜之冠。但是容易被农药附着,我们出口到日本和欧洲的西兰花采取农药零容忍制度,确保一点农药也没有,在日本超市里面,我们这个西兰花都是论颗卖的。各位领导摘回去后,只需要用开水一抄就可上桌,这样最能吃到西兰花的真味!” 说罢和小高招呼我们进田间去采西兰花,一边给我们分发采摘工具一边说道:“记得这西兰花一定要在花朵下面四指处切断,一是保鲜二是提味,过多过少的话,风味就会差了那么些许。”我接过工具下田按照朱老板的话取下了一颗西兰花,这采摘工具出乎意料的锋利,我有些诧异,这小刀模样的工具应当就是平日里面采摘所用,看起来半新不旧,却一点都没有钝涩的感觉。我用大拇指肚刮了刮刀刃,居然有种猎刀刀刃的感觉,外形也奇怪,像是小号的**,刀连柄长十五公分左右,刀头前弯,前宽后窄。见我刚下西兰花田就拿着收割工具看来看去,小高过来问道:“方老板对这个感兴趣?” 这还是小高第一次主动和别人说话,我呵呵一笑:“这个做得好列,好好打磨加工一下都可以当做纪念品了!” “谢谢夸奖!这个是我设计,选取高碳钢定制,刃口虽然锋利,但硬而脆,切切菜正合适。”小高还是腼腆的笑着说。 这时候鹏举的喊话声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朱老板,这里是什么?为什么这口池塘里面有这么多漩涡?” 大家应声寻了过去,只见两块田间有五亩见方一个长方形池子,池子两端都连着配水沟渠,池子里面大小的漩涡翻滚,水色浑浊,看不出水深水浅。 “这里面可养着一样好东西!不知道大家听说过笔架鱼肚没有?”朱老板买了个关子。 “笔架鱼肚嘛,嗨!那道菜号称是中国五十大名菜之一,不过味道么,好是好,但没有外间传的那么玄乎,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还是鹏举见多识广,但是对这笔架鱼肚的评价就不怎么高明了。 “关科长此言差矣,恐怕您所吃的一是做法不正宗,二是这个鱼肚不正宗。出产这笔架鱼肚的长吻鮠只生活在湖北与湖南交界处石首笔架山下长江回流处,这处长江回流长短不过十里,只有这十里江面所产长吻鮠的鱼鳔才肥美厚实,形似笔架,出此十里江面的长吻鮠鱼鳔就无此形状美味了,笔架山属阳,长江水属阴,阴阳和合到了这长吻鮠的肚中才成了这笔架鱼肚。正宗的笔架鱼肚可是论克买卖,当年我有幸吃到了大师主理的正宗笔架鱼肚,一尝之下惊为天味。这口塘就是我仿照笔架山回水水域的地质水情所造,养的也是长吻鮠,虽然不是野生正宗,但有时饱饱口腹是绰绰有余了。在地里我分别开辟了些地方,养了鸡鸭、牛蛙、鳝鱼等等,都是供着自己人吃喝。关科长,时间不早了,就在我这里吃个便饭如何,菜是自己种的,鸡鸭是自己养的,酒也是自己酿的,一桌菜算下来不超过两百块钱,您要是不赏脸,那这次摘的这些菜我可不要钱了。”鹏举推辞了一下,见推辞不过只好应了下来。 摘完西兰花已经是中午时分,从田里一出来,路边朱老板已经安排好了几辆车等着,分装完蔬菜,带着大家到公司总部吃中饭。我坐在车上,看着地里连绵不断的各式菜蔬,不禁暗叹朱老板的确是人才,接人待物那是滴水不漏,该收的收,该放的放,也没有因为鹏举他们处长没来而有所怠慢,让人处的舒适,难怪可以在异乡闯下偌大片基业。 朱老板公司意外的很简朴,作为一个年销售近亿的公司可以说有些寒碜了,一栋三层的小楼,旁边是一间极大的农业物资仓库,右边是七八排平房,平房一部分是员工宿舍,大半是农忙时候来不及回家的农民的临时住处。三层楼既是公司也是住房,朱老板住三楼,小高住二楼,一楼是食堂。 宾主落座,但奇怪没有看见小高,我低声问了问朱老板,朱老板的回答却让我吃了一惊,为表示对我们的重视,有几道重要的菜小高亲自下厨去了。 上了几道菜之后,小高端着一个大汤碗进来。 “各位领导!这笔架鱼肚汤,可是小高亲自下厨的,小高给大家分分,尝尝味道看怎么样!” 我端起自己的鱼肚汤喝了一口,色泽金黄,鲜香软糯!真鲜!这个鲜味从舌头一直流到肚子里面去了,看看鹏举也是一脸诧异的表情,看来他以前还真是吃到水货鱼肚了。 朱老板看见大家表情也不由得有几分得意:“说起这个笔架鱼肚汤,还真是我和小高的缘分,六年前武汉国际会展中心办了一个湖北美食文化节,我恰好就好这一口,在文化节上湖北各地美食轮番上场,其中就有笔架鱼肚汤,我现场买了一碗尝鲜,可是味道总感觉差那么一点点,旁边一个小伙子也买了一碗尝,只喝了一口,就把汤泼在地上,说了句徒具其形转身就走。可把我的好奇心给吊起来了,追上去一问,那小子就是小高,那时候他刚大学毕业,没事在外面瞎转悠,看见有美食节就进来凑凑热闹,也不知道从那里学到了做笔架鱼肚汤的真传,和我三言两语那么一说,我可不信,要手底下见真章,当下就把他给拖到公司来,言明只要他没有吹牛,做得好汤,我怎么着也会给他个工作。他当下做,我立马尝,结果我尝了后,当时的表情就和大家现在一样!一问,小高是学会计的,公司当时正好缺个会计,就这样我把小高给捡回来了!” 大家是一片赞许之声,都称朱老板是慧眼识英才,又称小高年少有为。 小高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和大家点了点头,坐到了我身边的座位上,算是入席了。 我看看小高,这不愧是全才啊,什么都会,做起来还样样精通,这样的员工那里去找,难怪朱老板把整个二楼都让给小高在住,什么事情都要他负责,这是要培养他独当一面,再过两年估计就要叫小高高经理或者高总了。再看看小武,那家伙现在已经喝高,舌头都大了,说话弹弹的不知道和旁边的人在胡吹着什么。不管他,我也喝酒,自己酿的粮食酒绵醇,入喉顺畅而有后劲,几杯下肚也有了四五分醉意。 一个小姑娘端了一盘青菜上来,刚上桌大家都还没有动筷子,朱老板就嚷嚷道:“没熟怎么就给端上来了。”说话间起身端起这盘菜给倒到垃圾桶里去了,本来是个小动作,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开了天目的原因,头脑清明了不少,记忆力也好了很多,我在脑子里暗自算了算。抬头面色古怪的打量了下朱老板,朱老板现在和鹏飞两人正喝得在兴头上,互换手机号码,看这架势估计马上就要称兄道弟了。我告了个不是,起身上卫生间,在垃圾桶边蹲下身子系鞋带,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捡了根刚才朱老板泼掉的青菜,晃晃悠悠的出门上卫生间去了。 第一章 民以食为天 第三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嘿嘿,好个朱老板!我坐在浮生茶馆的吧台中看着手上的一张化验单,化验单上写着**150mg/kg、水胺硫磷37mg/kg,**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多灭灵”,因为其毒性强烈,是这些年已经极少见到的一种广谱杀虫剂,水胺硫磷则是主要用在水稻和棉花病虫害防治的杀虫剂。这张化验单就是我捡回来的那根青菜化验得出的结果,农药残留严重超标! 昨日小武喝得烂醉,我和鹏举两人不仅要把菜带回来,还要把小武给抬回来,那小子真要减肥了,也没见怎么胖,死沉死沉的,抬他上楼的时候把鹏举的腰都给闪了。小武可好,今天早上睡到日上三竿都还没有醒来。 今日一大早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去磨山顶上锻炼,而是出门向左,去了农科院在这附近的一个农药残留监测点,也算是邻居,和里面的工作人员见过几面,脸熟,我称昨天买的菜炒了吃起来味道奇怪,麻烦帮忙给检查下是否有农药残留,这一检测下来,果然不出所料,农药残留! 自从天问先生给我开了天目后,不知是不是附带的好处,处事总在清明中,哪怕是身处嘈杂处,心中也犹如明镜一般。就像昨日朱老板的那场宴请,普通人在那种酒酣耳热的场景中,不过半个小时,人就开始迷糊,大脑反应迟钝,感觉飘飘然,这还是没有喝上酒,要是把酒再一喝,能叫人忘了时辰,甚至不知身在何处。 昨日我也小酌了两杯,当朱老板把才上桌的青菜给倒掉的时候,心中顿觉不妥,刚上桌的菜大家都还未动筷子就倒掉,作为主人来说颇有几分失礼,虽然当时酒已半饱,人也微醺,但以朱老板表现出来的圆滑来看不至于做出这种举动,那就说明朱老板在菜上桌的那一刹那就已经知道那盘菜有问题!再在心中略一盘算朱老板上桌后的举动,发现朱老板从开席起已经吃了五大碗鱼肚汤,八个大馒头、七个牛肉包子、各式菜肴他一个人吃下了近三分之一,这已经远超一个正常人的食量了,故以才神色古怪的打量了下朱老板,顺便借上厕所的机会捡了一条倒掉的青菜。 果然,这菜有问题,记得和天玑子讨论过修道中人的饮食问题,如果不是功法特异,那么随着修行日深,口腹之欲日减,饮食数量日减。但妖怪则不同,原形巨大,食量也就大。朱老板这吃法可算是暴饮暴食了,当时就有几分疑虑其是否是妖怪!这化验单一出来,九成九是妖怪没得跑,就算是修行人,谁能有那么灵的鼻子,能从菜香味中闻到残留的那么点农药的味道! 没想到离开无名府后,第一个遇到的修行者居然是一个妖怪,不过自从我接触了大妖天权子后,对妖怪无有偏见,但也没有什么接触的念头。至于朱老板不是说他的菜是无农药残留出口日本、欧洲的么,怎么会连自家吃的菜里面都有农药?我懒得去想,他家的事情,与我何干。最后看了一眼化验单,对折了一下,丢入桌下的废纸篓中,便再不去理会此事了。 我却不知道此时,朱老板公司三层小楼地下十五米处,别有洞天,一个圆形的大厅,大厅顶上两排大型日光灯照得整个房间雪亮,大厅中间是一个小聚灵阵法,朱老板正在阵法旁边踱来踱去,一双手不停的大力相互揉搓着,脸上表情略显狰狞,就这样走了半个小时,朱老板神色缓和下来,步入聚灵阵法中盘下身子,没有了声息…… 地面上,一台银色的微型面包车开着门,两个人正在搬着大桶的食用油,透过塑料瓶身看过去,油色棕亮。面包车旁边,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正和一名老者对话:“张师傅,你看,这油确实不错吧,吃着香,口感也没得说,下次还得多多照顾我的生意。” 说话间给张师傅递过了一盒蓝色软包黄鹤楼,张师傅接过顺手装到裤子口袋里:“上次那些油是给工人吃了,还不错,我琢磨着把小洋楼食堂里面的油也换成你的油,放心,只要有我在,以后你这油没问题!” “那谢了!有空我请您老出来坐坐!”几大桶食用油已经搬完,金丝眼镜和张师傅打个招呼上车走了,张师傅也转身进了食堂。这时,高飞从三层小楼的转角处走了出来,看了看地上的几桶油,又抬头看了看渐渐远去的微面,歪着脑袋笑了笑,露出了两排整齐漂亮的牙齿。 张师傅带了两个年轻小伙子出来准备搬油,看见高飞正站在外面,他老张心里亮堂,高飞绝对是朱老板的心腹,也是公司的大管家,更绝的是一手好菜居然比自己这个几十年的大厨炒得还好,让自己那是心服口服,连忙小跑几步上前道:“高经理今天没有下田啊,要不到食堂指点下小子们炒菜。” 高飞并没有搭理张师傅,转头向那两个小伙子说道:“这油先不搬了,你们先去忙。” 待得两个小伙子走远,这才正色对张师傅说道:“老张,这地沟油用得可顺手啊?” 张师傅吓得一哆嗦,一双手放哪都不自在,放到兜里又抽出来,连刚才收的那盒烟掉出来了都没有发现:“高经理,您这是开的什么玩笑啊?这、这、这……哪有什么地沟油这是……” 高飞看在眼里,心下了然:“老张,你也知道朱老板最是公平,做好了有奖,做岔了就罚,不过张师傅你放心,看得出你是初犯,我不会和朱老板说起这事,这几桶油找人处理掉,以后嘛,可不能再犯这样的事,不然我可照护不了你。” 张师傅松了一口气:“高经理宽宏大量,我这也是给猪油懵了心了,我用这地沟油一个月也赚不了几个钱,也是听说那几个卖油的有道上的背景,不用他们的油就来横的,这软硬一夹磨,我就犯糊涂了。” “没事,好好做你的菜,这油他们几个以后不敢来这里卖了。”高飞瞄了一眼微面离开的方向,放下一句话,转身上了二楼进到自己的房间。 张师傅这才抬手抹了抹额头,一手背的油汗,摇摇头道:“这是怎么了,高经理才一句话我怎么什么都说了?不过这小子,确实对大家都宽厚,这经理就是经理!” …… 我坐在浮生茶馆的吧台桌后,看着小武呼噜噜的喝着稀饭,已经是晚上八点,小武才悠悠的转醒,起来看见我给他留的一大锅稀饭,在锅里面加了两大勺糖,端着锅喝起来,我还怕他喝酒把胃给喝伤了,看这样子,一点事没有,明天又能使唤他做事了,我满意的点点头,正待开口笑话他两句。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伴随着敲门声有人问道:“老板在吗?”――浮生茶馆晚上是关门的。 我开门一看,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和气中年人,和两个体形魁梧的壮汉站在门外,那金丝眼镜见有人开门,首先递了一张名片过来“xx油料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我接过名片,纳闷给我这名片是做什么?金丝眼镜问道:“请问老板您这家茶馆可还兼做饭菜生意?” “我这小店只卖茶水,不做饭点。” “哦。”金丝眼镜面露遗憾之色。接着又说道:“要是您的茶馆以后要做饭菜生意了,记得给我电话,我们公司免费送油上门,我们的油比起别家的油,清亮没有异味,杂质也少,保管食客吃不出问题,价格还便宜,随您的需要我们可以灌装在各种品牌食用油的包装壶里……” 听了半天,这才听出来,推销地沟油上门了,我蹙了下眉头:“我这里不用油。” 金丝眼镜也不恼,嘻嘻一笑:“以后要是用油了一定记得给我电话,名片您留好,可别丢了,我在道上也薄有几分虚名,要是以后有不开眼的小混混找上您这店了,可以给我电话。” 我哐的把门关上,什么东西,卖地沟油不说,还威胁到我头上来了,且不说我现在也算半个修行中人,就是鹏举他在黑白两道都有不少朋友,可不是金丝眼镜这种不上道的小混混可以威胁得了的。 关上门我转念一想,这个时间,景区的大门应该已经关了啊,金丝眼镜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别的不说,晚上在景区门口值夜班的可是老刘头,我得去看看,老刘头那么大的年纪,可别和金丝眼镜他们争执出了事情才好。 而且金丝眼镜他们连我这么偏僻的小店子都找到了,景区门口那几家大门面岂有放过的道理。我可要去问问,那几家大店子可不能用了地沟油,那都是害人的货色,伤人身体、害人性命于无形之中,极损阴德!万不能容金丝眼镜他们乱来。若是劝说不住,难免要用些手段惩戒一番。 想到这里,我和小武招呼了一声,说看了一天的店没有出去,现在要出去走走,透透空气。 说罢出了门,看看四下无人,默念一个“开”字,唤出天目,认准了那几人走的方向,跟了上去。 第一章 民以食为天 第四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晚上景区的路灯不似大马路上的那般明亮,淡黄色的灯光略有些模糊,我远远的缀在金丝眼镜他们后面,现在虽然才晚上九点多,在街面上正是热闹的时候,但在这景区里面已是看不见人影,跟得近了立马会被金丝眼镜他们发现。 我睁着天目,金丝眼镜他们的一举一动丝丝入目,就连说话声也清晰可闻。 “大哥,你说我们这算是加班了吧,有没有加班费?这一个月都是早出晚归的。”左边那个魁梧的汉子说道。 “欢崽,这才几天就受不住了,不过这些时也是累着大家伙了。一会出去,我请客,去正规的大酒店喝晚茶,啤酒管够。”金丝眼镜边走边说。 “还是大哥体谅小弟们的辛苦!我们还是去中央酒店吧,那地方门子深,用的油正道,咱也吃的放心。说到那地方的虾饺我口水都忍不住了……,不过说起来,大哥最近怎么这么拼命?” “唉,还不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今年高三,眼见没两个月要高考了,我看他成绩悬,这不是寻思着多给攒点钱,托人找关系,交赞助费都要钱啊,我得先备着。加上最近政府打击力度又大,好多老点现在油进不去,同行也多!这口饭越来越不好吃了。”金丝眼镜说到了疼处,发着牢骚。 金丝眼镜原本纠集了一群小混混在武昌南那片专卖地沟油,收产销一条龙,这些年政府对地沟油的打击力度越来越大,不少正规的大酒店地沟油进不去了。金丝眼镜算是头脑灵活,向新城区和原本看不上的边角旮旯里发展,像朱老板他们公司就是上个月金丝眼镜新发展的销售渠道,这些日子正好“跑业务”跑到磨山景区这块儿。他们的手段颇毒辣,若是不用他们的油,不几日就有小混混上门,吃着饭就说用的油不对,打砸一顿扬长而去,报警也没办法,酒后闹事,属于民事纠纷,谁受得了一个月闹上这么几次啊,不少小店子最后还是用了他们的地沟油。金丝眼镜不知道他们这次踢到了铁板,还是块要命的铁板! 金丝眼镜他们正在边走边说,迎面不紧不慢的走来了一人,我远远望去,暗自吃惊,走过来的那人正是朱老板他们公司的小高,让我吃惊的不是在这个时间和地点看见了小高,而是在我天目注视下,小高身上气机浮动,在无名府的时候,天问先生让我用天目观察了各种气机,小高身上的气机乃是水谷转化的后天之气,其气不纯,显然没有炼化,这不是修道士,是内功高手。内劲在他身上沿着几条线路缓缓运转,内劲越转越雄厚,在我眼中其势犹如苍鹰搏兔一般,这是准备出手的架势! 金丝眼镜眼见小高走在路中间,迎着他们过来,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一双眼眸子直盯着自己。金丝眼镜站定,张开手臂将他身后的两个大汉向后扒拉下,问道:“不知是那条道上的朋友,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若是兄弟我这次捞过界了,我在这里赔个不是,大家和气生财!在下金眼,几进几出的人了,不知道朋友听说过我的名号没有?” 高飞现在哪还有半分羞涩的样子,抬手行了一礼:“鱼有鱼路,虾有虾路,你不犯我,我不犯你。朋友你过界了!” 金丝眼镜奇到:“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这块我从没听说过有人在做生意啊?这位朋友不知道怎么称呼?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 高飞一摆手:“我是你们白天去的朱氏公司的会计高飞,你卖地沟油到我们公司就是犯了我的忌讳,你的老窝现在应该被查抄了吧,不过你这首恶不除,我总是不安心!”说罢高飞把袖子挽了起来,手指缝间寒芒一闪。 金丝眼镜狐疑的拨通了一个电话,双眼盯着高飞脸色不定,电话里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金丝眼镜手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怒极反笑道:“好你个小雏儿,敢断你金爷的后路,这地方风水不错,明年你金爷会给你上柱香的!” 说罢提起裤管,从小腿上拔出一把牛角尖刀向小高扑了上去,那两个大汉见金丝眼镜如此,不待吩咐,也拔出匕首一并上前。金丝眼镜恨极,这一刀看得分明是向小高的胸腹间直捅了过去,两个大汉匕首朝向小高的大腿招呼,我正犹豫是不是要出手相助。见小高轻退一步,让过金丝眼镜他们,神色从容,还朝我这个方向瞟了一眼,微微一笑。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见他如此,我也乐得看热闹。 小高又退了两步,险险避过匕首说道:“一定要动手?” 金丝眼镜跨步向前:“今儿我不弄死你我就不叫金爷!” 小高一矮身子:“好!如你所愿!” 两手间各弹出一把奇形小刀,这时我看得真切,原来就是昨日采摘西兰花的刀具。只见小高身子一长,浑身气机暴涨,身形围着金丝眼镜三人飞快的打转,双手极快的舞动着。金丝眼镜三人茫然的站在原地不动,在他们眼中已然看不见小高的身形,只见黑光闪过金丝眼镜他们身上就多了条伤口,我用天目注视着小高的动作,心中默念:“八百二十七、八百二十八……九百一十九!” 小高站定了身形,双手间的两把小刀光亮如新,刀身上没有半点血迹,再看金丝眼镜他们三人,都瘫软在地,每人身上不多不少九百一十九道伤口,伤口流出的血水不多,口舌弹动着,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小高向我站立的方向一拱手,说道:“不知道是哪位朋友?敢在这荒野之地跟踪这几个恶贼,想必也是艺高胆大的义士!不如出来一见!” 我暗道,都说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果然名不虚传。于是隐去了天目,从树后走了出来,待走近了,小高看清楚是我,吃惊不小:“原来是方老板,没想到方老板也是练家子,失敬!失敬!” 我脸上一红,我是什么练家子,要不是仗着几件宝物,我哪敢跟着金丝眼镜这几个恶人:“小高经理好身手!好侠气!佩服!佩服!我茶馆就在这附近,晚上出来散步,偶然间遇见罢了。” 小高微微一笑,也不说破。 我皱了皱眉头,看着地上的金丝眼镜三人问道:“小高经理,这三人不知道如何处置?” 小高反问道:“我和这三人的对话想必方老板都听见了,这三人卖地沟油,本就天理难容,我也给了他们停手自首的机会,他们仍下死手,若不是我还有几分手段岂不是枉死在这里,我这算正当防卫吧,方老板以为如何?” “这个,小高经理说得是,算是正当防卫,不过看现在这三人的模样,我们是不是报警,再联系下120?我来做个证人,保证小高经理你没事。”我见地下三人身上的伤口都不深,血也没流什么,小惩大诫,这手法漂亮! 小高摇摇头:“晚了!” “晚了?” “晚了!我这套刀法乃是家传,唤作《蝶翩翩》,一套刀法下来,就是九百一十九刀,每刀都不致命,但每刀下处必是经络节点所在,九百一十九刀齐全,便是神仙也难救了,就算命大救活,也是废人一个,口不能言,耳不能听,目不能视,四肢百骸具不听使唤。我们习武之人,轻易不会出手,如若出手便不能留手,事当临头需放胆!出手便要分胜负,便要见死活。像我这样以武犯禁,不方便与政府有什么牵连。” 蝶翩翩,这个名字倒是贴切,小高使出来的样子,也确实犹如穿花蝴蝶一般。 小高所言有道理,已经给金丝眼镜他们悔改的机会,而且小高所说无法留手,我也有所耳闻,真实不虚。这件事无论是从事、还是从情、还是从理,小高所做都没有问题,我辈行事但凭天理良心,不悖天理、不违良心,便做得! 我把事情整个想了一遍道:“小高经理放心,民除害的事情是好事,既然这三人已经救不得了,就让他们这样去吧。不然我报警,怎么解释这刀刀都不致命,血也不见流,人就死了,没个科学依据的事情,办下来十之**是要把我也算做疑犯。我何必揽上这些事情!” “就知道方老板不是一般人,见识不凡!后会有期!”说罢小高把金丝眼镜三人像破麻袋一样背在自己身上,左手护住了,身子一窜,轻飘飘的落到树上,右手和我打了个招呼,在树林间几个闪身,就奔踏不见了。 我心下暗叹,果然是好身手,更断了我报警的去路,凶手背着三个成年人从树上飞走,报这样的警,估计110都不会出警吧。 我从无名府中回来的时候,松涛子见我对一些趣闻十分感兴趣,大感遇到知己,把他听闻的一些闲闻轶事所编成的《闲闻录》送给我,这《闲闻录》中曾经记载明朝末年,有一执掌凌迟刑法的世家,世家的当代掌门在给袁崇焕将军执行了凌迟刑罚后,性情大变,以凌迟刀法为基础创出了一套刀法,其刀法名为《细雨》,刀式一千九百九十九刀,刀法极诡谲,有伤天理,被无名府游历人间的修士所见,毁其刀法,惩戒世家家主,后改朝换代,世家没落,无后而终。在小高蝶翩翩刀法上依稀可以看到细雨的影子!这个高飞,有趣!高飞和朱老板,一个功夫高手,一个妖怪,这两人的组合更有趣! 第一章 民以食为天 第五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目送小高远去,我走到景区大门口,见到老刘头没事,原来金丝眼镜他们是以拜访朋友的名义进来的,见得没有什么问题,我又转回了浮生茶馆,路过刚才争斗的地方,地上只剩一些淡淡的血迹,过两天就什么都不会剩下了。 虽然觉得朱老板和小高这对组合颇为有趣,我一样没有闲心思去过多的关注,继续过着闲云野鹤般的日子。 这日在湖边大青石处打坐完刚回到浮生茶馆,才一进门,门口边桌旁站起来一名三十来岁的年青人,问道:“老板可是无名府方前辈?”后半句话那人压低了声音。 能知道无名府的一定是修士,现在茶馆里已经三三两两的有了几桌茶客,我指了指外面道:“借一步说话。” 绕到茶馆后面无人的树林,我才得空仔细的看看那人,三十来岁,身着一身休闲打扮,这长相嘛,说实话,大众脸,要放在人堆里可不好认,个头也是不高不矮,浑身上下没什么特点。 “不知道这位朋友是何方高人?到我小茶馆所为何事?”既然知道我和无名府,能到我这里来必然和无名府关系不浅,不知为何事登门?奇怪的是开阳子事先也没打个招呼。 “方前辈客气!晚辈楚笑癫,乃是极南苦寒之地修行世家楚家的当代外事行走,无名府前日将方长老音容相貌以飞信传遍天下,告知修行界无名府新立方长老之事,并郑重告之,方前辈行事即无名府行事,传信中虽未说明方前辈的行止,但我这人有个长处,过目不忘,去年我来武汉访友,恰巧在方前辈的茶馆里小坐了片刻,没想到方前辈是真人不露相!我和前辈也算是有缘,这次特来拜访前辈,恭贺前辈立为无名府长老,顺便敬上贺礼冰莲子十颗,虽然不是顶级的天材地宝,也只有我楚家才有种植,希望前辈勿嫌礼薄!至于前辈的行踪,晚辈不会透露半分,以后还望前辈多多照拂!”说完双手恭敬的递过一个玉盒。 我随手接过,这冰莲子可不是什么大路货,开阳子曾经怀疑造化丹的原材料中就有一味是冰莲子,修行世家楚家我没有听说过,既然无名府传信给了楚家,人家也专程来拜访,不收礼物反倒显得小气了,我笑道:“楚兄弟客气了,别叫我什么前辈,就叫我方先生就行了,以后有事多多往来。” 楚笑癫有点受宠若惊,张大嘴巴哈拉了一下,说道:“不敢不敢!方前辈以后凡是有用得着的地方,您知会一声,我楚家定尽绵薄之力!” 我和楚笑癫闲谈了几句,楚笑癫便有事告辞。我离开无名府时,天问先生曾经和我商量,要给我在无名府中一个身份方便行事,我随口应下,没想到居然是长老身份! 我打开玉盒,一股寒气迎面扑来,十颗晶莹剔透的莲子如冰雕玉琢般团团躺在里面,不知道有什么用处。想起楚笑癫那恭敬的模样,若是他知道我其实半点修为也没有会是什么表情,心下也在感慨无名府确实有名望,一道飞信就有人巴巴的赶来送礼!是我进入修行界时日尚浅,无名府比我想象的要有名望得多!近百年来修为达到大宗师境界的只有玄玄上人一人,而天问先生已然突破大宗师境界近八百年了,就连天玑子也直言不知道天问先生现在的境界,天问先生的四个弟子,人人都是宗师境界极致,放在其他门派起码都是太上长老,修行界中不少后生晚辈把天问先生和他的四个弟子视为传说,也称无名府为当世神仙府!像楚家,在修行界中算是中等的世家,创建楚家的老祖本身只有宗师境界,终其一生也未达到宗师境界的极致,如此已经可以开创一个修行世家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其修行的功法有问题,自从楚家老祖羽化后,楚家再没有出过宗师境界的修士,楚笑癫不过才是逍遥境界,我顶着无名府长老的名头,让楚笑癫以为我是宗师境界的前辈高人,背后又有无名府这样的强势背景,才让他举止有些失态。 我拿出手机拨了开阳子的电话,接通了,看来开阳子在无名府洞天外。 “方先生,什么事?” “有人来给我送礼了,楚家。” “哦,楚家,挺有意思的一个世家!他们的动作不慢嘛,方先生还在无名府的时候,老师就交代下来要将方先生之事传信同修,前日才将此事办理妥当。既然是楚家送礼,肯定是送冰莲子了,冰莲子倒是个稀罕事物,十年一熟,才能长出那么几十颗,每次产量还不定。方先生记得留几颗给我,我炼丹用得着。冰莲子主要用途还不是在炼丹上……嗯,生吃味道也不错,方先生可以试试。” 虽然开阳子语焉不详,我还是听出这礼可不轻。我合上手机,既然楚笑癫以前就见过我,那就是有缘,算是我进入修道界后除了无名府外,第一次正儿八经接触的修行人了,有时间一定要去楚家拜访。后来我的确去了楚家,楚家的极南之地可真有点靠南,都在南极圈内了,修行者的地界方位可比一般人广大的多。 我走回茶馆,嗨!今天可真是贵客盈门,还是门口边那张桌子,坐着一个身穿警服的家伙,大饼子脸,八字眉,面白无须,一边喝茶一边用手扇着风,豆大的汗粒从额上滚下。 “呦呵,冰冰你怎么有空来我这,看你这一身汗是怎么了?”这家伙叫李冰冰,看这名儿叫的,一个大小伙子叫这名字!他是我大学同学,毕业后进了公安局,现在在市局刑侦局上班。他爸以前是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副院长,在政法界颇有些关系,可惜冰冰这小子不争气,性格有些懦弱,完全不是当警察的材料,上班这些年还是科员,也不见有什么长进。 “唉!老方啊,我命苦啊,大热天的,跑这来调查案情,正好顺道到你这来坐坐,看我一身的汗。”冰冰又灌了一大口茶水:“对了,上周一晚上你见过三个人没有?一个带着金丝眼镜,还有两个长得五大三粗的,那带金丝眼镜的叫金快活,道上外号金眼,就是个地沟油贩子,我这个组盯上他一个多月,上周不知道谁一个举报电话打到区局把他炼油的老窝给端了,那小子不知道是不是得了风声,跑得无影无踪,我的功劳一下全都没了,最后的线索就是金眼进了磨山景区,你到是见过没有啊?” “见过!见过!”小武这小子不知道从哪里窜过来了:“李哥,上周一晚上,我们都打烊了,这三个人还把门给敲开推销地沟油呢,后来老板还跟了出去!”好吧,这小子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眼见冰冰眼睛瞪得铜铃大看着我,我忙招呼着小武把楚笑癫送的玉盒放到冰箱里面,压低了生意对冰冰说道:“冰冰,你相信那些鬼神的事情吗?那天晚上我跟着他们后面跟着跟着就不见人了,我这几天都还瘆得慌,也不敢和别人说!” 我本想就这么给糊弄过去,那知道冰冰声音压得比我还低:“又是莫名其妙的失踪啊,我最近跟一个案子,一家公司报警说有几个员工失踪,等我们过去调查的时候,他们公司上下一个人都找不到,从老总到员工都不在,联系家里也不知去向,金眼他们到磨山景区之前也到了这家公司附近,然后从那家公司所在的沉舵湖直接到的磨山景区,不知道这两件事情有没有联系,你可千万到处乱说,说不定就是我的一件大功劳!” 我心中一动:“沉舵湖?我上周才和朋友去那儿摘菜了的,我记得去的那家公司叫做朱氏什么公司,不会是这家吧?” “不是,和这家公司离得很近,也是种菜卖农产品的公司。”冰冰回答道。 又东扯西扯了几句,冰冰继续走访调查去了。这个冰冰说起来工作还真是卖力,但总是做不到点子上。就像这件事我知道真相也不能和他说,说了他也不会信啊,他要真信了我估摸着还要从一个妖怪和一个武林高手手中把他给救下来。今年大年初一,冰冰作为刑侦局的干部居然被抽调出来晚上值班查处燃放烟花爆竹,路过我小区,还记得上来给我爸妈拜年。像这种年初一被抽调到莫名其妙的岗位、当刑警这么些年一个案子都没破,等等这些霉运一般人还真承受不来,冰冰这小子像没事人一样。 小武走过来,嘴巴里嘎嘣嘎嘣的不知道嚼着啥:“李哥走了?我还想和他多聊会呢,李哥这刑警干得可有意思,偶像啊!”小武把冰冰吹牛的一套全当真了,我也不说破,让冰冰和小武两人乐得乐呵。 再看看小武感觉不对:“小武,你嘴里吃着什么,怎么我这里都闻到香味了?” “还不是老板你买的那冰棍嘛。” “冰棍?” “是啊,你刚才给我要我放到冰箱里面的,现在冰棍都做得那么有创意,像个莲子一样,我顺手拿了两个吃,味道还不错,真有点莲子的味道,老板哪买的?下次记得多买点回来。” 个败家的东西!这是冰莲子啊!十年才结出来几十颗,你倒好,当冰棍吃了,也不怕拉肚子!打定主意,以后这些东西万万不可再交给小武去放了,要是下次谁送个万年毒草什么的,小武他一样下得了口! 冰冰和我说的这家公司,就在朱老板公司附近,这勾起了我的兴趣,人失踪就是有秘密,会是什么秘密呢? 第一章 民以食为天 第六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我又和开阳子电话联系了一下,确定冰莲子普通人可以当补品吃下,对身体没有妨害,还能强身健体。自己尝了一颗后,觉得味道的确不错。于是给爸妈拨通电话,二老现在不知到哪里旅游去了,在电话里叮嘱我半天,一定要我今年找个女朋友,给方家延续烟火,我告诉爸妈放心,有个远方的朋友给我带了一点当地特产,像莲子一样的水果,给爸妈放冰箱里,记得回来了一定要吃,每人三颗,对身体有好处。放下电话,脑袋都被爸妈给唠叨大了,没办法,谁叫我现在也算是一把年纪,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没看对眼的,只能安慰自己一切随缘。 下午我就把冰莲子带回家放到冰箱里,夜长梦多,指不定过一晚上小武就把剩下的吃完了,好东西还是要先孝敬老人,小武那小子已经吃了两颗,就一边凉快去吧。 接触无名府之后,我也想过找天问先生要几颗灵丹孝敬爸妈,后来才了解到炼制的丹药都有丹毒,没有一定的修为化解丹毒,对于普通人来说仙丹等同于毒药!而一般的天材地宝要么对人身体健康无益,要么就有火毒水毒之类,总之就是自然生长之物能称成为宝贝的,极少是普通人可以消受得了的。 我把家里打扫收拾了一番,坐到沙发上,摸出小紫砂壶细品,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串在一起梳理:自从去了朱老板公司摘菜后,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就都与朱老板和小高有关,卖地沟油的金眼以及朱老板附近公司人员失踪。这两件事公安部门去调查,都没有线索,金眼我知道命丧高飞之手!据冰冰描述,公司人员失踪不像是世俗的力量可以办到的事!嫌疑最大的就是朱老板和小高,无论有事无事,若是依仗自己的实力来祸乱世间,那我就管定了。以小高处事的风格来看,不会这样狠辣,总会先给人一条生路。朱老板就不好说了,也不知道小高是否知道朱老板是妖怪?我还是亲自走一趟比较好。 想到这里,我出门打车,直奔朱老板公司而去。 没想到扑了个空,朱老板公司里的人只知道朱老板和小高两人出差了,具体去哪不太清楚,还好我留了小高的电话,给小高电话一问才知道,原来朱老板回东北老家去筹办一个美食节,小高也跟在他身边,明天凌晨的飞机才能赶回武汉,小高吩咐他们公司的下属人员好好招待我,带我四处走走,吃个晚饭,上次走得急,没来得及参观一下。 带我参观的就是买地沟油的张师傅,他在朱老板公司待得时间最长,上下都熟悉,带我四处参观。在三楼朱老板房间隔壁有一个展厅,专门展示蔬菜销往世界各地的情况,朱老板的面子工程做得十足啊。我一边看着介绍一边问张师傅:“您刚才说朱老板公司刚成立那会您就在这里做事了?那您可算是公司元老!” “不瞒方老板说,我老张可是货真价实的一级厨师,早些年还在国营的四季美做过大厨,朱老板吃过我做的菜,后来国营饭店都不景气,朱老板正好到这里建厂子开公司,就叫我过来,我跟着朱老板可是有年头了。方老板别看现在这里漂漂亮亮的,十几年前刚来的时候,满地的稀泥巴,那一脚踩进去,有些地方能没到大腿根,有今天这个样子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张师傅眼神有点飘忽,看来是想起了创业的那段时光。 “没想到朱老板还是个能吃苦的人,看朱老板的样子真看不出来!人不可貌相啊!”我的确是没看出来朱老板能从一片烂泥地里建成这样的田地和公司,要说朱老板更像个职业商人,哪怕说是像官面上的人也成,就不像能吃苦的――妖怪! “方老板您可别说,我当年可是看着朱老板和那些庄稼汉一起下地里建沟渠,平整土地,种菜施肥那是亲力亲为,地里活是一把好手,不比那些庄家把式差,又懂技术,还知道那些洋玩意儿,菜种得顶棒!我当厨师这么些年,现在看见地里那些菜都欢喜。朱老板待人也好,我可是舍不得走了,准备就在这里养老。方老板您看那高经理,我估摸着也和我一样舍不得走,朱老板对高经理那是掏心窝子真好,要说高经理是个顶呱呱的人才,什么都会,什么上手都快,那炒菜啊,真是让我老张汗颜,炒的比我好,待人也和朱老板一样宽厚,我能在朱老板和方经理手下真是我的福气!” 张师傅的回答让我有些吃惊,像张师傅这样从公司成立起就在里面工作的老人,对后来飞快上位的小年轻,一般都是心存不满,听张师傅的话不似有假,看来高飞还是很得人心的,这小子不错,说句玩笑话,那是能文能武啊,跟着朱老板这样一个妖怪,有点可惜了。 “张师傅,您知道附近可有和你们公司差不多的农产品公司?”我还是要把这事给弄清楚,不能白来一趟。 “哦,方老板是说飞腾公司吧,前几年见我们菜销得好,就挨着我们边上圈了块地,也学着种菜,这里的淤泥地都被我们给承包下来了,他们还能租到什么好地,也没有什么技术,完全就是想搭上我们的顺风车,可菜种的不好人家那些老外不要啊!这些年一直不见什么起色,前些日子听说好像散伙了吧,人都走光了。”张师傅这里是另外一个版本,估计是冰冰他们怕引起骚动,把人员失踪的事情给压了下来。 看完展厅,张师傅把我带到旁边一个会客室中让我休息,说是高经理吩咐了,一定要留我吃个晚饭,他要亲自下厨做拿手的汤包。 会客室也是朱老板的客厅,朱老板生活并不太讲究,偌大的客厅,就摆着三件套棕色皮沙发,一张大理石的茶几,一条矮电视柜上放着一台液晶电视,右边墙上挂着一幅无名的字画,画上是一只吊睛白额虎。给人的感觉很冷清,不像是客厅也不像是会客室,倒有些像是进入客厅前的耳房,这摆设里面有文章!正好朱老板和小高都不在,一般员工也不会上来三楼,现在离吃饭的时间还很有一会。 我默念一声“开”,睁开天目四下打量起来,这才一打量我就笑了,朱老板做事有些大大咧咧的,右边墙上那画中老虎的两只眼睛里有两道细细的灵气线直向右边墙角射去,显然这墙后面有一个聚灵阵,这老虎的眼睛就是灵气开关,平日里要灌输灵气进去,这灵气又被聚灵阵给直直的吸了过去,这不是摆明了给我指路在嘛!像这种二马虎般的什么灵气都吸收的聚灵阵,和无名府中布置的聚灵阵相比较简直粗鄙的像个柴房,哪里像是阵法了,不知道每天朱老板输送到老虎眼睛中维持机关开闭的灵气有没有在聚灵阵中打坐吸收的多。 也是我眼界太高了,刚接触修行界就进了无名府,要是朱老板知道他颇为自傲的聚灵阵被我视为粗鄙不堪,不知会是个甚么想法。 我走到猛虎画下,虽然我身体里没有灵气,但是我有浮生戒指啊,我将戒指靠近老虎的眼睛,浮生戒指吸了一点灵气进来注入其眼中,只见右边墙角无声无息的开了一个门洞,一行楼梯向下延伸。 我打开浮生戒指的防护阵法,顺着楼梯小心的走下去,向下走了十几分钟,穿过一个门,头顶上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白光直闪,我心道不好,有陷阱!就地一滚,一记鞭击抽了出去,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打着,室内也亮堂了起来,原来是有人进来,天花板上的两排日光灯自行亮了,我脸上一红,讪讪的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并不存在的灰尘,运足了天目四下仔细的观察,确定没有其他阵法暗道后才开始观察这间地下室。 地下室不大,二十几个平方,正中间是一个聚灵阵,朱老板选对了地方,这个聚灵阵在一个小小的灵气泉眼上面,这个灵气泉眼虽小,但是还没有枯竭,朱老板一个人修炼是足够了。聚灵阵外堆放着几本笔记本,除此之外再无他物,能被朱老板郑重放在每日打坐的聚灵阵旁的笔记本,想来是朱老板的贴心之物,我拿起一本,咽了口口水,我这是为了查明飞腾公司人员失踪的情况,也是为了小高,心中念叨不为过不为偷,翻开一看: 红烧鳊鱼:取八两重野生鳊鱼一尾,以武昌鱼为佳,正反斜片柳花刀工(注:鱼腹内黑膜必去,为此求证某某大家),两侧上盐腌制(注:盐数量几何,时间几何,为此验证几次……),看到这里我觉得不对,这好像是菜谱啊?再往后翻,是点评:鱼肉鲜滑,口感软嫩,重在豆瓣酱…… 再向后翻,酱板鸭……荷塘三珍……麻辣小龙虾…… 翻看了几本,全是菜谱,这是闹哪出啊? 第一章 民以食为天 第七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这一堆笔记本后面单独摆放了一个本子,刚才没注意,把所有的笔记本翻看后,这本才引起我的注意,打开一看,第一面上写着:笔架鱼肚:做法不明。 做法不明,回想起当天小高亲自下厨不就是做的笔架鱼肚吗,这个做法不明,朱老板究竟存的是什么心思? 而且在打坐的聚灵阵旁边摆放上一堆食谱,想来打坐的闲暇之余就在翻看,这要是什么样的妖怪才会这般关注美食? 我把地下室收捡恢复原状,最后看了遍,确定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沿着楼梯又回到了会客室。 这一趟走的,不仅没有把事情调查清楚,反倒是把自己给转得有些迷糊了,不管怎么说还算是有些收获,起码知道朱老板喜欢收集菜谱。 第二日凌晨,朱老板公司一个房间中,电脑屏幕上正是我进入地下室,就地翻滚的镜头,电脑前一人隐身在黑暗中,明明房间里开着灯,但那人却被黑暗包裹着,像是一个影子。我真没想到那地下室里安了隐形摄像头,你说大家都算是修士,你安个摄像头,这不是不按常理出牌么。 那人看着我翻菜谱笔记本,不屑的说道:“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小子,又是哪个山门出来历练的弟子吧,看额头上的眼睛像是请神上身。”直看到我从地下室出来,那人沉默了一会,自言自语道:“这小子还问了飞腾的事情,唉!这走到哪里都不安生……” …… 去了朱老板的地下室后,我反而没有什么头绪了,再去拜访朱老板,总不能开门见山的说,我知道你是妖怪,你是不是把飞腾公司的人给怎么了,你准备对小高怎么样。这一点证据都没有的事情,而且人家朱老板我到现在都没有怎么接触过,说不定人家是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妖怪,飞腾的事情另有隐情呢,一时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就这样过了几日。 一日深夜,大家都已经睡熟,我卧室的窗户缝里嗦嗦的爬进来一个小纸人,爬进我的卧室后,摇身一涨,顿时变成了一个身着银铠银甲的修长汉子,手持一把大关刀,顺势向躺在床上的我斩下来,只见我指上的浮生戒指光芒一闪,防护阵法自行展开,那关刀斩在阵法上半点声音也无,陷在里面,被阵法牢牢的吸住了,我一睁眼,打量了下那人,口中轻声念道:“是傀儡还是降灵术?”动作也是不慢,心念一动,一鞭抽出,噗的一声,那修长的汉子裂成两半,变回一分为二的小纸人悠悠飘到地上,起火化成了灰烬。 此时,无名府中的一处府邸里,天问先生猛的睁开眼睛,透过层层空间看向浮生茶馆,四下扫视了一下,轻咦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在小纸人爬进我窗子的时候,离我窗子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一团黑影蜷缩着附在一枝枝桠上,口中念念有词,右手食指挥动,看这模样,是在指挥着那小纸人。等到小纸人爬进我的卧室涨成真人大小,要一刀挥下时,那人愣了一下,暗道:这么顺利,还真是经过那件事情之后,胆子越来越小了,这样一个雏儿还叫自己如此小心翼翼的大动干戈,早知道他如此不堪,就让他去罢了,能做出个什么事来。 转念间,见我身上阵法升起挡住关刀,反手将纸人击成两半,那人长大了嘴巴,眼中流露出及其贪婪的神色:“那才那气息!那个味道!是什么?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让我的真灵都在颤抖!多么美味的气息!”那人贴在树丫上向我窗口游过来,突然间神色一变,整个人像黑色的影子一般融化在了黑夜里。这当头,正是天问先生睁开眼睛,看向我这里的那一瞬间。 我起身下床,看了看地上的灰烬,这是降灵术,就是所谓的撒豆成兵,一般的门派都有传承,但是这降灵术遇到我的浮生戒指可就没得跑了,浮生戒指的攻击无视防御,直击本体,别说是这小小的纸片,就算是以桃木为引,降下六丁六甲等金甲天神,也一样一击两半,不是六丁六甲威力不足,而是你这载体不成,遇到浮生戒指这等妖异的神器只能抓瞎。我打开天目四下查看了下,没有什么异常,真是不够刺激,不够过瘾,我伸了个懒腰,心里嘀咕道,这不知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凭地没有本事,我都还没有热身开来,这家伙就已经没有声息了,不会是被这一下反震给震死了吧?不管他,有种再来,我有浮生戒指在手,底气可是足得很,上床继续睡觉。 朱老板公司,观看我潜入地下室视频的那个房间里面,一团黑影从暗处翻滚出来,汇聚成人型模样,还是黑色影子状。坐到电脑前的椅子上,脸上黑雾翻滚,可见其心情激荡。 “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那个气息如此的美味,我要是能吞下去,起码省去一甲子苦功!不,起码是百年功夫!不,能冲破现在的瓶颈!一个不入流的修士,手里怎么会有这般逆天的法宝,是哪个大派的核心传人?还是何方高人灵智不散转世重修?这才一动他,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如此气势威压,远非现在的我能够抗衡,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那人双手深深的埋进头发中,狠狠的抓挠着,浑身上下的黑色飞快的翻滚,半响,那人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嘿嘿的笑道:“我可是神兽饕餮啊!这东西,我要定了,富贵险中求!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言语中透出不尽的癫狂之意。 第二天一早,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天微微有些阴沉,我少见的没有去爬山锻炼,也没有去湖边练功,打着一把伞,额头上扎着一条纱巾,围着浮生茶馆转悠。我试了一下,用纱巾围着额头对天目影响不大,只是摩擦着有点不大舒服。 一大早我就给开阳子打了电话,好好的了解了下降灵术,按照开阳子的说法,这降灵术施术的时候,施法人不能离得太远,不然灵降无引,施展不来,不过开阳子又话锋一转,要是修为到了他这般的地步,远隔千里也可施展降灵术,但到了宗师境界的极致,这降灵术也成了鸡肋般的存在。临挂电话,开阳子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有事情记得及时通知他,我道不必,小事小事。 可是我围着浮生茶馆已经走了两圈,奇怪的是一点痕迹都没有发现。没有半点灵气波动过的迹象,早上的小雨让人看不出地上是否有人来过的痕迹,还是经验不足,昨晚上就应该出来四处看看,还那么老神在在的睡到大天亮,我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可不信有宗师境界的高手要对付我,真要是那样,人家动动一个手指头就够了,何必搞出这般阵势。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我拿出手机一看,高飞的电话,晚上才有人来欲行不轨,一大早的高飞就来电话了,能这么巧?且听听他怎么说。 “方老板您好,我现在正在您的茶馆里面,听你伙计说你锻炼去了,我就在这等您,有事和您说。”小高说话还是不紧不慢的语气,听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我隐去天目,解开纱巾,赶回浮生茶馆,小高果然正坐在里面喝茶。 “前几天去拜访小高经理,可惜恰巧你出差了,不知道今天来我小店,有什么事?” 小高现在又恢复了腼腆的样子,和那利刃在手的模样判若两人,仍旧是先微微笑了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道:“我这次和老板一起回了趟老板的老家哈尔滨,我们老板喜爱美食,这次回去是准备在哈尔滨举办一个美食大赛,这次的比赛和平常比赛有所不同,参赛者不需要任何厨师资格,只要你做得一手好菜,就可以参加。经过评判,得到冠军的参赛者奖金五百万,第二名和第三名各奖三百万和两百万,前三名想拿这个奖金有一个条件,必须把参赛以来所做菜的菜谱留下。在哈尔滨的时候方老板给我电话,我就给老板推荐你作为评委之一,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方老板一定不是常人,还望方老板原谅我的唐突,方老板要是答应了,一应衣食住行全由我们公司承担,不知方老板意下如何?” 我意下如何,正愁不知道怎么来接近朱老板,正是瞌睡遇到枕头,不过事情怎么会如此凑巧?昨晚上要真是朱老板下的手,一大早的就来请我做评委,是不是太过急切了?还是先问问清楚的好:“小高经理,我对这个比赛也是颇有兴趣,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好先准备准备,看你一大早就赶过来,估计时间有些紧迫吧?” “下周一开始,我本来一回武汉就要来拜访方老板的,但是不巧的是我们公司上次出口的一批菜里面检测出了农药残留,这几天我在外地处理这件事情,昨天晚上的飞机才回武汉,休息了一晚,早上老板就催促我把评委的事情办理妥当,其他人已通过电话电邮确定好了,就剩方老板这里我亲自来拜访!” “原来是这样,好吧,那我就答应下来了,一切但凭小高经理安排。” 高飞见我应承下来,闲聊几句,起身欲走,我迟疑一下,起身送他出去。 和高飞并肩走到了他制服金眼几人的地方,我暗中提起几分防备,说道:“上次见到小高经理在此地大发神威,一套蝶翩翩刀法端的精彩,不过我怎么觉得这套刀法有些眼熟,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似乎那套刀法名为细雨!” 高飞听我这么一说,陡然站住了,一股杀意从他身上弥漫出来,我没有开天目都感觉到到了这股杀意。 “方老板,还请告诉我那会使细雨刀法的人在哪里?高飞感激不尽!”高飞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变得和那晚斩杀金眼三人时一样。 “那人早已作古,那套细雨刀法据我所知也没了传人。”我完全是根据《闲闻录》上的记载转述,哪里能亲眼看见了,没想到高飞的反应如此之大! “方老板说的是实话?这件事千万不要骗在下,与我大有关系!”高飞目光如利刃般直盯着我。 “我所说句句属实,若日后你高飞发现我有半句虚假之言,任凭你处置!”我迎着高飞的目光瞪了回去。 高飞就这样站了一小会儿,身上的气势慢慢散去:“我相信方老板不会骗我,方老板在这里提起细雨,恐怕也是知道些当年的内情,想在我这里问个究竟吧,这事的缘由还要从我家祖上说起……” 第一章 民以食为天 第八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经过高飞一番诉说,我才知道为何高飞听我提起细雨刀法有如此大的反应,高飞祖上是袁崇焕将军的家仆,早年跟随袁将军从军,本身出自绿林草莽,一身功夫了得,被袁崇焕将军收为亲兵,后来在战阵中负伤,袁崇焕将军便遣他回府作为家仆。明末崇祯帝无能,中了后金离间计,将袁崇焕将军凌迟处死,可怜一代忠臣,尸骨无存,高飞的祖上心中恨极,作为子民又不敢对当今天子不敬,只有把一腔怒火泄到了给袁崇焕将军行刑的刽子手身上。那侩子手极不简单,世代操持凌迟刑罚,历经三朝而家世不绝,家族以武传家,在武林中也算是大名鼎鼎。给袁崇焕将军行刑就是其当代家主,在给袁崇焕将军行刑后,不知怎么地,这家主性情大变,凶恶嗜杀,更在凌迟行刑刀法的基础上自创出了一套刀法名为细雨,凡中细雨者皆痛不欲生,哀嚎三日方绝,高飞祖上苦于无法报仇便卖身为奴混入了那世家之中,寻找机会动手。也是老天有眼,一日,高飞祖上跟随那世家家主出来办事,途中家主狂性大发将一个村子中人以细雨刀法屠杀殆尽,恰巧遇到一位路过村子的世外高人,见此情景废掉了家主全身功力,只留下其一口气以交代后事,那高人留下一句“你行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必有遗祸与你家族”后便飘然离去。此时那家主身边只有高飞祖上一人,家主便将细雨刀法传给了高飞祖上,嘱其带回去传与家人,那家主做梦也没有想到,传完刀法后他便被高飞祖上所杀,一饮一啄皆有定数,自作孽不可活! 后来高飞祖上觉得这套细雨刀法逞尽虐杀之能,与武道并不相合,于是加以改进,化简去繁,取其身法之意境,更名为蝶翩翩。更立下誓言,凡其后人必修学蝶翩翩,以此刀法屠尽凌迟世家之人,可怜那世家之人,家主没有传下全套的细雨刀法,如何是蝶翩翩的对手,更值满清入关,天下动荡之际,渐渐居然被高飞祖上和其后人杀了个绝户,也印了高人遗祸其家族之语。 高飞听我说见过细雨刀法,以为是凌迟世家有后人遗留在世,才会那般激动。 我听了高飞的话后,默然半响,仇恨的力量居然可以如此巨大,高飞连那世家是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一听见消息便是怒发冲冠,我叹气一声道:“令祖上真不愧是义士!但是现在这个世家早已绝后,细雨刀法如今也没有流传,小高经理你不如放下的好!” 送到景区门口,我犹豫了下,还是和高飞说道:“小高经理,这段时间可要好好留意下朱老板。” 高飞疑惑的看了看我,见我语气认真,方才点了点头。 …… 送走了高飞,心中对他的怀疑淡去不少。弄清了他刀法的来历,和《闲闻录》上的记载相互印证,其来历可考,有一个出处,加之高飞行事方正,那剩下的怀疑对象就是朱老板了,索性去参加他的那个美食大赛,以不变应万变,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几日安排妥当家中的事情,安抚好小武要他好好看着茶馆,承诺给他多带些礼物回来,他才不太情愿的答应了。 到了出发那天,还是小高来接我,朱老板已经先一步去了哈尔滨,招待其他的评委。 下了飞机,我换成长袖外套一件短夹克,不愧是冰城夏都!这儿的气温和武汉全完是两重天,武汉差不多已经入夏,这里气温才十度上下。下了飞机有专人接待,一路上让我开了眼界,这里异国风情浓郁,高飞问过我,知道我是第一次来哈尔滨,专门吩咐来人开车带我到几个有特色的街道转了一下,一路上欧式建筑层出不穷,庄严雄伟的索菲亚大教堂,典雅别致的哥特式楼宇,造型奇巧的俄罗斯木屋,还有那标志性的俄罗斯金顶,让我有一种时空交错、置身异域的错觉。 一路上风光无限,虽然还想多看会儿,却已到了入住的酒店――万达索菲特酒店。到了酒店的第一件事我就想去拜访一下朱老板,大老远的来了,不拜会下主人有些失礼,没想到朱老板住在自己家中,因其家中还有父母高堂,平常日子就是朱老板的哥哥在照顾父母,这次朱老板回老家举办美食大赛,也有看望父母的意思,听高飞如是说,我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的判断错了,朱老板其实是一个普通修士?或者朱老板一大家子都是妖怪? 高飞把我送到房间,对我说他不在朱老板身边,对朱老板的起居饮食放心不下,便早早的告辞离开。 高飞这小子开始说是公司会计,后来见大家都叫他经理,现在在我看来,他更像是朱老板的管家。小小年纪,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朱老板真有这么大的人格魅力?不仅让手底下的员工忠心耿耿,还让高飞这种人才死心塌地?朱老板在我心中的问号是越来越大。既来之,则安之,朱老板总是要露面的,到时候不愁没有机会深入的接触,我既不会冤枉好人,但也不会放过恶徒。 在房间安置好行李,洗了把脸,看着时间还早,正准备出去酒店到街道上自己逛逛,门口突然响起来了敲门声。我开门一看,居然在这里还遇到了熟人,门口站着的竟是楚笑癫,楚笑癫见是我开门出来,大喜过望道:“真是方前辈,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还好过来看看,方前辈原来也对美食一道深有研究啊!?” 我正纳闷楚笑癫是怎么知道我住进了酒店,他递过一份资料,说道:“晚辈是这次美食大赛的评委,本来这种程度的比赛我是不会来的,但是这个比赛颇有些新意,要前三名提供菜谱,而且举办方也通知我,如果对这些菜谱有兴趣可以用其他菜谱来交换,方前辈您知道,我们楚家对菜谱还是很有兴趣的。” 我接过资料,是哈尔滨第一节农耕年华美食大赛赛程表,翻开第一面就是评委列表,列表最上面主评委正写楚笑癫的名字,后面一排小字注释:全国美食协会副会长、常务理事,再向下看,最末尾一个写着方临渊,民间美食家,好歹人家还给我安了个美食家的名头。 我邀楚笑癫进门说话,楚笑癫才坐定便说:“方前辈,这次比赛的评委里面还有一位同道,不知道方前辈有没有兴趣见一下?” 看来楚笑癫主要是想把那位同修介绍给我认识。我苦笑一下,想着还是和他把话说清楚了的好,不然以我对修行界一知半解的程度,早晚要闹出大笑话。 “楚兄客气了,我对修行界的事情了解的不多,楚兄以后提及关于修行界的事情还望能先加解释,说来汗颜,我除了知道无名府外,对别的门派、修士可谓一无所知,就是对楚家,我也所知甚少。” 楚笑癫用一幅看着苦修士一样了然的表情看着我:“难怪方前辈能成为无名府的长老,这一心修道的功夫晚辈拜服!不瞒前辈,我这次冒昧前来访主要是想介绍那位同修给前辈认识,无名府名动天下,行事公道,无名府中修士行走世间也多急公好义,更别说天问老祖心有庇护苍生之意,行事有义薄云天之慨!我这位同修有事想请无名府主持公道,但是无名府不接纳无缘之人,这次能遇到前辈,也算是我那位道友的缘法来了!” “哦,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那位道友不和楚兄一起前来?难道是怕我不答应,先让楚兄探探我这里的口风?”我奇道。 “岂敢!岂敢!那位同修道友还不知道方前辈的大名,无名府将前辈之事飞信传天下,也只传信于有名望的大派和修行世家中,天下门派无数、散修无数,哪能一一详尽告知,我楚家还是因为地位特殊,不然也接不到无名府的飞信,那位同修道友是一介散修妖怪,修为入不得前辈法眼,自然也就无缘接到飞信了。”楚笑癫解释道。 我思量了片刻,回道:“我先和你一起去见见那位道友,但是能不能帮忙,还要看是什么事情,于情理如何,于事理如何。还有!去后楚兄不可透露我的身份。” 楚笑癫连声称谢,带我去见那位道友。 边走边谈,我才知道,原来楚家在修行界中类似世俗中的酒店,一般修行门派虽然有自己的厨房,一应伙食俱全,但是楚家做出的饮食不仅味道殊美,而且每道菜肴用料讲究,灵气充裕,要么大补元气,要么有助修为,要么安神定性,要么强健筋骨。修行中人虽然可以辟谷不食,但未脱得这红尘而去之前,总是有饮食之**。加之也不是所有的门派都是苦行之士,所以楚家虽然家族成员修为都不算高,但在修行界中名头响亮,各门派中凡属有个庆典之事,一般都会请楚家来操办宴席,楚家也借此机会和同道多多交流,互通有无。像玄玄上人飞升之事,当年在修道界轰动一时,玄玄上人的隐草门派小人稀,就是交由楚家一手操办的宴席,开了三日三夜的流水,楚家操持的滴水不漏。难怪当时开阳子听我提起楚家,也直说是挺有意思的一个世家。而冰莲子除了炼丹之外的一个最大的用处居然是做菜,据楚笑癫说是家族中一道名菜的原材料,他从小自大也只是耳闻。开阳子也告诉我这冰莲子的主要用途不是在炼丹上,难道开阳子他有口福曾吃过这道传说中的名菜,下次见面可要好好问问。 这次楚笑癫欲请我相助的道友,说起来也和楚家的宴席有些关系,据楚笑癫说,这位妖修道友本体是一只大鼋,修道三百多年,修为一直在齐物境界。我在无名府中得知齐物境界就是一般修道人能达到的顶点了,修行者泰半终此一生都在刚入逍遥境界的境地,甚至在意动处盘桓不前。 第一章 民以食为天 第九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楚笑癫的这位朋友名叫乌天奇,正是评委中排在第二的那位,备注里写着全国美食协会理事。 说话间到了乌天奇住的房间门口,楚笑癫对我说道:“方前辈无须管那些俗世之人,我过会要举办方给前辈换一间房。” 正纳闷楚笑癫为何出此言,门从里面打开了,一名微黑的秃顶阔嘴中年男人站在门里道:“楚老弟去哪里了?不是说好了到我这里喝酒的么,等了你半天!不知这位朋友是哪位?” 进了房间,才知道楚笑癫为何说要给我换房,这里是总统套房,比起我的普通套间,装修华丽,房间宽敞,服务更不待说。 “这位是方前辈,乃是世外前辈高人,这次能够遇到前辈真是乌兄的缘法到了,只要前辈肯来主持公道,乌兄的大仇必定得报!”楚笑癫正色对乌天奇说道。 乌天奇听得楚笑癫这么说,唰的一下站起来,笔挺挺的跪在我面前,我吃了一惊,和楚笑癫好歹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让他坐着说话。 “楚兄是世家子弟,交游广阔,我这道法低微的妖修不能相比,能被楚兄称为世外高人,前辈一定是神仙之属,若前辈能为我主持公道,我乌天奇愿为前辈执缰持鞭,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乌兄不必太过客气,请先说是为何事?”无名府已经飞信天下,说我这个长老行事代表无名府的意思,若是不先问清楚青红皂白就答应下来,大大不妥,先看他是何事再做决定。 乌天奇本体是一只乌黑大鼋,原在长白山山脚一处深潭中过活,合该他有缘,这深潭边上有一座小书院,每日里讲的都是圣贤之说,乌黑大鼋无事在水面晒太阳的时候日日都听见读书声,人说读书千遍其义自现,这大鼋听这些圣贤之说何止万遍,终于一日豁然开朗,灵智大开!此后每日里更是勤学不倦,渐渐化去口中横骨,吞吐天地灵气,在距今三百年余前终于突破到逍遥境,化身为人。 时间荏苒,转眼间到了八年前,当年的水潭已不复存在,水潭所在之地已是人烟繁华,成了一处县城,小书院也变成了中学。那大鼋所化之人自名乌天奇,最是讲求仁义,提携后进,调风调雨,助民安生,与人为善。手底下也聚集了上百个小妖怪,方圆千里内的修行人都称呼其一声乌妖王。 妖怪之属要产下后代十分困难,八年前,乌天奇的夫人终于产下一蛋,乌天奇大喜,邀请同修好友前来宴会,乌天奇和楚世家外事行走楚笑癫私交颇好,专程邀请楚家前来操办宴席。 …… “老乌啊,我可是把我能调动的家族族人都给调过来了,七个啊!七个都能给你办成几天的流水宴了,你还要怎地,实在不行我亲自上阵给你主厨成了吧,你看你得了后代,高兴成什么样!”楚笑癫一脸的无奈。 “呵呵,那个,哥哥我还不是担心人手不够嘛,这可有大几百号人,原材料准备得又多,怕一时断了趟。哥哥我这几日不知怎么了,总是心神不定的,老来得子是个宝啊!”乌天奇憨笑道。 “得了,得了,你去陪陪嫂子吧,她产后身子虚,我专门给嫂子准备了一道调养身子、固本培元的菜,这里就放心交给我了。” “那好,我先去看看你嫂子,这里就交给楚老弟了!”说罢乌天奇乐呵呵的朝楼上走去。 这里是乌天奇的总部大楼,在当地县里面赫赫有名的乌氏集团,二十层高的大楼,方才乌天奇和楚笑癫说话的地方是十八楼,准备举办宴会的楼层,乌天奇一家住在十九楼。 见乌天奇总算是上楼去了,没有人在身边指手画脚,楚笑癫嘘了口气,招呼着楚家族人准备宴席。 等到了开席时分,客人们渐渐入场。 “苦禅大师到,贺礼手书《金刚经》一部!” “青君道人到,贺礼紫金沙二两!” “天山野叟到,贺礼紫瞳鱼娃一尾!” …… 等到客人都已经入席,挤得那是满满当当,乌天奇手下本来就有百来个小妖怪,他人缘又好,前来道贺的同修道友也有二三百人,一时间热闹非常。 这时候,门口又传来报贺声:“红衣郎到,贺礼凤凰羽一根!” 顿时间,一片鸦雀无声,底下一片交头接耳的嗡嗡声。 乌天奇站起来道:“不知是哪位道友,送如此大礼!?” 只见一人身着红衣,眉眼含笑,手中捧着一个乌黑的盒子,缓步走进来道:“祝乌大王喜得贵子!我是白衣郎的弟弟,当年我哥哥被雷劫所劈,后又遇仇家追杀,幸得乌大王一力化解,我和哥哥同感大恩,一直想报答大王的恩情。我与哥哥皆是穿山甲所化,喜欢四下打洞营造府邸,前些日子打穿山腹,发现一处小溶洞,溶洞壁上有凤凰浴火真形图,地上就剩这一根羽毛,其中火灵充裕,我和哥哥推断应该是上古神兽凤凰破空而去时留下的遗羽。正好得知乌大王喜得贵子,我和哥哥商量以这宝物来答谢大王的救命之恩!哥哥现在还在那处溶洞中继续探查,我代哥哥前来道贺,还望乌大王莫怪来迟!” 说完打开手中盒子,一股火苗翻卷出来,大家齐齐伸长了脖子往盒子里面看,只见盒中红黄色的一根羽毛冒着丝丝火苗。 “原来是白衣郎的弟弟,一向少见,我正在奇怪白衣郎怎么还没有来,原来是遇到仙缘了!红兄弟且入座,远来道贺就是一片情意,这礼物太过贵重了!”乌天奇招呼红衣郎入座。 楚笑癫坐在乌天奇左手边,见凤凰羽被收入内室,侧头低声向乌天奇说道:“乌大哥,这凤凰羽虽然少见,但也不算是绝品,我所知道有凤凰羽的门派和世家就不下十个,兄弟我有幸在千机派的鉴宝大会上见过一枚凤凰羽,和红衣郎的贺礼一般模样,应当是真凤凰羽无疑!但这般宝物对乌大哥恐怕有害无利,当心怀璧其罪。乌大哥应当听说过五十年前山西修行世家王家被灭门的事情吧,我私下听得有些门派的高人谈论,说那王家就是因为手中有一枚凤凰羽,才被人夺宝灭族,至今都还是悬案一桩!乌大哥处置这枚凤凰羽还需谨慎。” 乌天奇沉吟了片刻,说道:“多谢楚兄弟提醒,等宴席散了,我明天就把这宝物找个大派送去,也为我儿结个善缘,要是我儿能以此缘由入得那门派的话,也有个依靠。” “大哥能如此决断,不为贪欲蒙蔽,小弟也就放心了。来,我敬大哥一杯!” 如此觥筹交错,饮酒吃菜,宴会气氛渐渐到了**。 见得气氛差不多了,乌天奇站起来说道:“多谢各位亲朋好友为我儿祝生!乌某宴请每次都有个彩头,这次咱们与以往不同,大家都认识我旁边的楚笑癫、楚老弟吧!他是楚家的当代行走,我这次的宴席啊,可是花了大力气请楚家操办的。这样,下面马上会上五道菜,谁要是能道得出这五道菜的原材料和基本做法,就算是拔得彩头!我这里有大礼相送!” 下面众人齐声叫好。 第一道菜上上来,大家一看,清水煮豆腐!吃到口里,就和寻常豆腐一般,除了滋味鲜美外,和一般豆腐无异。 一个小妖怪估计是酒喝高了,跳出来说道:“这不就是豆腐嘛,豆……豆子做的!”说完一头栽倒在地,酣睡过去,大家具是哈哈大笑。 这时有人一边慢慢鼓掌一边道:“好菜!好想法!好做法!这道菜要是在下尝得不错的话,应当是葛根豆腐。” 当下就有人反对道:“葛根豆腐有嚼劲,而且颜色也不会是雪白色,不对不对。” “这位道友,且听我说,这个葛根豆腐不比寻常,乃是采葛根七蒸七晒,每次蒸晒都磨碎了重又打实,所以才显出这般白嫩的颜色,配料嘛,都是些合气、养气之物,配以葛根可滋补元气。但在下私下认为这道菜应当是九蒸九晒才对,九蒸九晒后颜色归于透明,加糖调和,放入水晶盏中,以冰镇之,方可称为绝味!”大家都看向说话的人,原来是红衣郎。 “这位道友好见识!九蒸九晒之法本出自丹药炼制,普通葛根炼制到七蒸七晒,颜色转为乳白已是极致,再行蒸晒就会物性全无,化为粉末。但若是五百年以上的葛根,其中灵气充裕,我想应当可以像这位道友所说做到九蒸九晒,这道菜本叫白玉堂,若是按照道友的法子那应当唤作水晶殿了。这第一道菜,道友所答无误!”楚笑癫评判道。 众人听了楚笑癫的解释,纷纷称奇,三两下工夫,这道白玉堂就碗碟见底了。这时,第二道菜端了上来,白嫩嫩的,筷子粗细,每根约莫三寸长短,似随意的用手折断了摆放在盘中,有了上道菜的前车之鉴,大家只是埋头吃菜,没有人站出来说话,虽然这盘菜看起来就是稍微粗点的花生芽。 第一章 民以食为天 第十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乌天奇也夹了两筷子,咯吱咯吱的嚼了半天,对楚笑癫低声道:“倒是有些筋道,楚老弟,这就是花生苗吧,我记得我备下的材料里面就有花生苗,妙得做的如此筋道!” 楚笑癫不答话,对红衣郎笑道:“红道友对这道菜有何见解?” 红衣郎正用筷子夹着一根菜仔细观看,听见楚笑癫的问话,先将那菜放入口中细细品尝,却不说这菜,先道了一首诗出来:“千叟宴上比来头,敢有银条夸海口,前朝多少宾客宴,它是压桌第一口。” “我也觉得是银条,先些日子到河南才吃了银条,不过在河南吃的银条脆嫩多汁,一时间不太确定!”一人懊恼道。 “这位道友答银条就是错了,我答银条便是对了。”红衣郎不紧不慢的说:“此银条非彼银条,在下对美食颇有所好,誓要尝遍人间至味,我在河南寻访美食时,就吃过银条,确实像刚才那位道友所言,脆嫩多汁。不过我在银条的原产地无意间听到一条隐秘:这银条原本在偃师伊洛平原上‘帝喾祭庙’南方的寺庄中出产的方才称为正宗,银条物性奇特,能受纳土中的些微灵气,传说在‘帝喾祭庙’南方寺庄下曾经埋藏有帝喾先圣用过的法宝器具,这法宝灵气外溢滋养一方土地,其上生长的银条口感筋道,效能疏筋活血改善身体功能。宋末大乱之时,有人趁乱盗走帝喾法宝,银条没了灵气滋养,品质慢慢变差,到如今这银条早已不是当初的银条了。据说在帝喾法宝被盗之后,有人将正宗的银条移栽了部分去,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是楚家前辈移栽去了,就是不知道用什么法子保持住了银条的原状。至于做法,就取银条本味为上,开水焯熟,略加调味便可,可笑现如今有人以银条炒荤腥之物,不明物理,贻笑大方!” “红道友所说不错,连这段往昔故事都了解的如此清楚,银条确是我家族先辈趁其灵气未失之时移栽到了家族菜园中,这银条到了我楚家菜园,自有法子让它生长。红道友从菜品到物性再到故事,一一道来,看来也是我美食中人啊!这道菜名为银丝带,红道友又对!”楚笑癫评判道。 大家啧啧称奇,其中不少人以前也吃过楚家的这道菜,知道菜名,但是不知道其中还有这种典故。 “下一道菜是烩八珍,还请红道友点评。”楚笑癫对红衣郎也有些佩服,先点出下道菜的名字,指明要红衣郎点评。 这道菜上上桌来,红衣郎先观再闻,细细品尝片刻道:“原来是周礼珍用八珍,这八珍本来应是龙肝、凤髓、豹胎、鲤尾、号炙、猩唇、熊掌、酥酪蝉,上古之时,龙肝、凤髓还有觅处,现在多用他物替代。这道菜中凤髓替为雉髓,不错!但是这龙肝用飞龙肝来代替有些不妥,雉鸡属禽类,飞龙也属禽类,这大类上就不相符合。飞龙肝利行血泄气,与整道菜固本行气不合,这……不知楚道友是何意?” 楚笑癫笑道:“这话红道友可就说左了,这道菜用的是金龙肝代替龙肝……” 说着夹了一筷子放入嘴中,嚼了两下脸色一变:“这不是金龙肝!?乌大哥,这?” 乌天奇也变色道:“这道菜的原材料都是按照楚兄弟所说准备的,应当不会错?这事由李二子采办,我看他现在是不是又喝高了,你们把二子找出来醒醒酒!问清他采购的经过?” 这李二子果然是喝多了,众人纷纷是泼水的泼水,灌酸梅汤的灌汤,不大会工夫,李二子转醒过来,见大家都围着他看热闹,正摸不着头脑,乌天奇挤进来问道:“二子,烩八珍的材料叫你采办,这龙肝凤髓你是怎么办的?” 二子见问到这个顿时来了精神:“老大您问这个,野鸡好找!但是那黄色的花尾巴榛鸡可真不好找,还只要鸡肝,市面上的被我买干净了,凑不足数,我可是化为了原形在老林子里面呆了半个月才抓足数的。” 旁边已经有人捂着嘴笑开了:“这小子,金龙就是黄色的飞龙那?果然有见地!” 原来金龙是一种蜥蜴,也叫五爪金龙,飞龙则是东北大兴安岭一代常见的花尾榛鸡,肉质鲜嫩,是一道名菜。李二子见是做菜的原料金龙,自以为就是金色的飞龙,也就是黄色花尾榛鸡,至于为何简写成金龙,被他自行脑补过滤了,这下可闹了个大笑话! 楚笑癫也是哭笑不得:“乌大哥,算了,也怪我当初没说明白,应当说是五爪金龙就好了。” “五爪金龙,那小子能全部给弄来五只脚趾的榛鸡来,二子,下去喝你的酒去,罚你一个月工资!”乌天奇说道,一脚把二子给踹到了他原来坐的椅子上坐好,力道掌握的十分精妙。 这闹哄哄的一场后,大家各自坐定,烩八珍自是吃不得了,撤了下去。 “红道友果然不同凡响,我吃这八珍,只知道不是金龙肝,红道友能品出飞龙的味道,还能道出二者间的利弊,楚某不及!” “楚道友太过客气了,且不论这道烩八珍的材料如何,如果我品尝不错的话,这烹制手法可是大有讲究,炼器中有一冷门的法子――水炼术,想必在座各位不少人都知道这方法,但是能将其运用到烩菜中,这份心思和巧妙,当世少见!楚道友,不知道我说的对也不对?”红衣郎说道。 “红道友果然见识非凡!不知红道友下厨的功夫如何,光这品鉴菜品的功夫,兄弟我甘拜下风,我看这彩头大家就不必争了,非红道友莫属!大家觉着怎么样?”楚笑癫一是在烩八珍上出了问题,有些意兴阑珊,二来真心佩服红衣郎品菜的功夫。 大家纷纷称好,这番大开眼界,不虚此行,闹哄哄的要看彩头是什么 红衣郎站起身来,四下打了个圆揖道:“各位道友谦让了!至于彩头嘛,我们都是给乌大王来道贺的,哪能还拿乌大王的彩头回去。我听说楚家冰莲子是调味圣物,最能调合五味,我等饕餮之辈早是如雷贯耳,不知道楚道友身上有没有冰莲子?我愿以一块天星石来换取一颗!”说罢从怀里摸出一块石头,这石头乌黑色,貌不惊人,轻若无物,在红衣郎手中忽闪忽现。 楚笑癫颇有些为难的回道:“冰莲子是我楚家的镇族之宝,我虽是楚家当代外事行走,但对这冰莲子还做不得主,让红道友失望了!” 见得楚笑癫婉拒,左边角落里有一道人站起来向红衣郎拱手说道:“这位道友,在下倚剑门覆忘子,天星石对我剑修意义重大,我门中有千年陈皮百斤,不知道能否和道友换这一块天星石?” 红衣郎眼中贪婪之色一闪即没,将天星石收回怀里道:“谢过覆忘子道友!在下只对冰莲子感兴趣,这千年陈皮恕不能换。” 众人一片哗然,百斤千年陈皮价值远在一颗冰莲子之上,而且也算是调味材料,陈皮年限越长越是珍贵,其用途广泛,炼丹制药都用得上,现在修行界中百年陈皮多见,五百年的陈皮就少见了,至于千年陈皮,还有百斤之数,则极为罕见,也是倚剑门不事炼丹,陈皮这才保存下来。不少人向覆忘子凑过去,私下交流,欲换取这百斤千年陈皮。 红衣郎继续向楚笑癫说道:“既然楚道友没有冰莲子,正好在下对这烩八珍的烹制方法极感兴趣,不知能否将这道菜的烹制手法作为彩头给我一观?” 楚笑癫呵呵一笑道:“本来我楚家的菜谱从不外传,但红道友只是想观摩一番如何以水炼之法烩制菜肴,这倒也可以。但是,我还要考上红道友一考,我专程为乌大嫂准备了一道菜,要是红道友能道出其中关窍,我就将水炼烩制之法传授给道友。” 这时一名楚家子弟端着一个大盘子出来,盘中是一颗蒸熟了的剥皮蛋,这颗蛋冒着热气,显然是才出锅,个头有两个篮球大小,形状浑圆,随着这颗蛋端出来,一股异香弥漫开来。 那楚家子弟走到楚笑癫身边,将盘子放到其身前桌上。楚笑癫取出一把银质餐刀,将蛋竖切四刀均分为八份,只见这蛋黄白分明,确是一整颗蛋蒸熟无疑,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蛋,能有这般大小! 红衣郎面上露出异色,旋即自嘲的笑了笑,走上前去,只看了一眼便道:“这是鸡蛋。” 大家都等着红衣郎的下文,楚家的菜自有门道,第一盘像豆腐一样的白玉堂,有人直言是豆腐引起哄堂大笑,这明显不是鸡蛋的巨蛋,被红衣郎说是鸡蛋,人人都在想何处有那般大的母鸡能产下如此巨蛋。 红衣郎继续说道:“取新鲜鸡蛋百枚,去壳置于大碗中,不打散,加调料,沉淀入味半日,半日后灌入猪小肚或者牛膀中,灌满扎紧,用长线系在扎口处,从水井口吊入井水中,沉浸一夜,第二日取出,则黄白分离宛如一大鸡子,上蒸笼蒸熟,就像现在这般。” 楚笑癫颔首称是,众人这才啧啧称奇。 红衣郎又道:“这做法只是小技,重点还是在原料上!这道菜里面,我闻出来有党参、白术、茯苓、甘草、当归、白芍、生地、熟地、砂仁、陈皮、升麻、柴胡、木香、玉竹、桑葚子、女贞子、枸杞子、首乌、阿胶、龟板胶、鹿角胶、人参的味道,还有两味药材量太少,分辨不出。这些药材都是上了年份的好药,药性充足,就这人参起码是百年以上的老山参。妙就妙在这些药材不是直接放在菜中烹煮,而是先喂食产蛋的母鸡,取所下鸡蛋来用,这样鸡蛋中没有半分药材的苦涩味,却有用药的疗效。这道菜培补气血,补养肝肾,乌夫人产后用来调理身子正合适不过。” 第一章 民以食为天 第十一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楚笑癫叹道:“人说饮食也有天外天,我一直不信在饮食一道上哪有能超过我楚家的,今日见了红道友,起码在品鉴菜品上让我心服口服,这道菜从原材料到做法红道友说得分毫不差,犹如亲眼所见一般,红道友没有闻出来的那两味药材是黄芪和川芎,这些药材都是百年生的老药。红道友,我这就把水炼烩制之法传授给你,希望道友能将此法发扬光大!” 众人继续饮酒宴席,不亦乐乎。没人注意到红衣郎去上卫生间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红衣郎抽身进到卫生间,在无人处化为一道黑色的影子,融入墙角边的黑影消失不见。乌天奇内室,放置贺礼的地方,装着凤凰羽的盒子上一道黑影慢慢浮现出来,等到那人形体变得清晰,四下张望了一番,认准了方位就要离开内室,走前转头看了看那凤凰羽道:“连鸡肋都不如的东西,没想到还有些用处。”正是红衣郎! 红衣郎鼻子抽动了几下,不知循着什么味道到了乌天奇的卧室门口,开门进去,只见乌夫人躺在床上睡熟了,旁边放着才产下的蛋。红衣郎舔了舔嘴唇,轻手轻脚的抱起蛋转身欲走,这时乌夫人醒来,见床头有人抱着蛋要走,喝道:“谁?!”反手一道精光射向红衣郎。红衣郎眉头一皱道:“聒噪!”转身张嘴一吸,一个巨兽的身形在红衣郎身上一闪即逝,那道精光没入口中不见,再看乌夫人躺在床上没了声息! …… 宴会大厅中,乌天奇和楚笑癫正喝酒,喝着喝着,乌天奇皱起眉头:“楚老弟,我这心里砰砰直跳!心神不宁啊!” 坐在乌天奇右手边的苦禅大师奇道:“怪了,修为到乌道友这般境界,偶尔冥冥中会心生感应不错,但如今风调雨顺,哪有伤及性命的大事,难道乌道友最近练功练岔了?我给道友搭个脉。” 苦禅大师右手刚搭到乌天奇脉搏上,啪的一声,苦禅大师项上挂着的念珠应声而断。 三人脸色一变,不再说话,起身齐齐向内室赶去,苦禅大师与楚笑癫两人具是乌天奇好友,特别是苦禅大师的修为不在乌天奇之下,道法神通犹有过之。在事情还没有一定的情况下,也不好兴师动众,三人赶去内室,应对一般情况绰绰有余。 三人赶到乌夫人卧室时,正看见红衣郎击杀乌夫人的场面,见此情景,乌天奇目眦欲裂,大吼一声飞身扑上前去。苦禅大师见红衣郎将蛋抱在手上,投鼠忌器,摘下手腕上的星月念珠抛向空中,只见那圈念珠变得两人合抱粗细,嗖的一下把红衣郎困在中间,乌天奇和楚笑癫都松了口气,只有苦禅大师面色阴晴不定。 红衣郎被困在那串念珠中间,一点也不慌张,反看着乌天奇说:“本体倒是不错,可惜杂质太多。”众人还没有回味过来这话的意思,红衣郎已经化成了黑影,和手中抱着的蛋一起化为无形。这时候苦禅大师才一口血喷出来,颓然坐到地上,再看那串星月念珠已经变回了原来大小,中间困住一团黑色妖气不住的颤动。 过了半日,和乌天奇心神相连的那枚蛋也没有了联系,显见是不活了,乌天奇一日之中连失妻儿,哀伤欲绝,要不是报仇的**支撑起来,整个人就垮了。 之后这些年来,乌天奇一心要找出红衣郎报仇,经过这几年的追查,倒是让乌天奇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红衣郎根本不是白衣郎的弟弟,事发后乌天奇和苦禅大师、楚笑癫三人赶往白衣郎洞府,发现白衣郎在洞府中已经气绝多日!估计是红衣郎为混入乌天奇宴席所下的杀手,白衣郎遇害的手法和乌夫人被害的方式一样,身上找不出半点伤痕,神魂已灭。再往深了一查,这红衣郎和多桩无头悬案有关,红衣郎送来的那枚凤凰羽他没有带走,还是留在乌天奇的内库中,这枚凤凰羽经过辨认,正是被灭门的山西王家之物,凶手想来也是红衣郎无疑。从红衣郎脱身的方法,和杀人手法来看,历史上还有几桩宝物被盗和灭门与其有关,若不是这次乌天奇他们三人正好撞见了红衣郎,亲眼见到他是如何脱身和杀人的,恐怕这次也会变成悬案了。 那枚凤凰羽的原主人阖族被灭,没有了苦主,乌天奇便自行做主,宣称谁能拿下了红衣郎,这枚凤凰羽就归谁所有,修道界中也都赞成,特别是受过红衣郎所害的门派和家族,这次起码知道了冤头债主,纷纷表示要和乌天奇一起缉拿恶贼。凤凰羽由苦禅大师交给了他师叔天公地道手中暂时保管,天公地道本名苦参大师,修为已到了宗师境界,是一方翘楚,只是常将“各人种因,各人得果,善恶有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天公地道。”这句话挂在嘴边,久而久之这天公地道的名号就传了出来,苦参大师的本名反倒少有人提起了。苦参大师这些年都在门派洞天中闭关,极少出来走动,凤凰羽在他手中暂放正合适。 但这人海茫茫,不知从何处下手,还是楚笑癫出了个主意,红衣郎对饮食一道颇有研究,不是醉心于美食者,不会达到这般高度,只要他还在这世上,就一定会在美食上露出马脚。楚笑癫本来在俗世中挂了个全国美食协会副会长、常务理事的名头,就为乌天奇谋了个理事的职务,凡是有大型的美食节、美食比赛,乌天奇都会参加,希望能发现红衣郎的踪迹。 乌天奇说完,楚笑癫在一旁接道:“方前辈,这件事我全程参与其中,乌兄句句属实,还希望前辈能加以援手!”说完和乌天奇两人一并跪下。 我连忙将两人扶起,要他们少待,我考虑考虑。掏出手机给开阳子发了条短信:“开阳子,不知东北乌天奇为人行事如何?”十分钟后开阳子才回过短信来:“乌天奇,本体大鼋,听圣贤言入道,化形三百年,所行无亏,于国之危难时保全乡民无算,有大功德!八年前,家中巨变,其祸首与多桩公案有关,无名府亦在暗中调查。”看来开阳子并不认识乌天奇,问过门中弟子后才给我回的话。看了开阳子的回信,我心中有数,无名府对这件事态度明确,哪怕无名府不知道此事,就凭乌天奇的行事,我也会帮忙,无名府的态度让我底气更足。 我看了乌天奇一眼,这汉子背后背负着这般血海深仇,苦参大师您说的天公地道在哪儿呢? “这件事你们放心,我管定了!” “谢前辈!”乌天奇和楚笑癫齐声道。 乌天奇眼中微微发红:“这些年都是我一个人追查,今日总算有前辈援手,看前辈方才的举动,想必是在征求门派意见吧,为了晚辈的事连累前辈宗门,晚辈心有不安!” “嗨,没事!没事!乌兄也别前辈来前辈去的,唤我一声方兄弟,或者和门中其他人一样称我为方先生,乌兄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大家有目共睹,只是苦于红衣郎行踪诡谲,恐怕打草惊蛇,不然各名门大派早就为乌兄主持公道了!听乌兄说苦禅大师困住了红衣郎的一团黑色妖气,不知乌兄是否带来,可方便给我看看?”我的天目最善分辨各种气息,认准了红衣郎的妖气找起来就方便多了。 “我时刻带在身边,就是怕红衣郎那恶贼改头换面,有妖气方便指认!请方先生过目。”乌天奇从怀中掏出一串星月菩提子串成的手链,手链年深日久已然变成了深棕色,中间一团黑影在不停跳动。 我唤出天目,看向那团“妖气”,天目中这团“妖气”不断生灭,没有半点妖气的样子,明明是天地灵气欲灭,而被这佛珠手链困住,生生打断了这个过程,所以看起来不断在翻滚中。我疑惑道:“两位不认识妖气么?” “当然认得?我老乌也算是积年老妖了,哪能不认得妖气!” “手链中困住的是一团欲灭的灵气,灵气也有生灭,灵气缓缓消散时没有什么动静,但急速生灭时就呈现这般样子,如果有大宗师境界的高手以神识观之,就会发现没有异常,红衣郎有这般手段,难怪能来去自如。”我解释道。 “方先生不愧为世外高人!我等惭愧,我也时常用神识扫视这团灵气,看不出五行所属,我一直以为那恶贼功法特异,练得妖气没有五行属性,今天听方先生一言,才解开我心头疑惑。”一条主要的线索断了,乌天奇心中有些泄气。 我见乌天奇神色落寞,有意将话头转移下:“不知道红衣郎最后留下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们可曾推断出来些什么?” 楚笑癫回道:“方先生也注意到那句话了,我和乌兄研究了不少日子,没有头绪,苦禅大师还特地带乌兄给天公地道师叔看过了,天公地道前辈说乌兄修为精湛、底子扎实,对于杂质太多是何意也是茫茫无解!” “哦!”我用天目看向乌天奇,要他放开妖气,只见他身上妖气绵密精纯,没有半点杂质,我心念一转,突然明白了些什么,转眼看向他的肉身,果不其然,乌天奇的肉身不纯,显见对饮食没有什么讲究,我一身冷汗,知道红衣郎偷蛋的用意了,那红衣郎居然视乌天奇和其子为食材! 第一章 民以食为天 第十二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乌天奇和楚笑癫见我脸色难看,问我是否看出了什么,我摆摆手,示意没事。这种事情还是不让乌天奇知道的好,不然他若是知道其子被人吃了,不知道会不会癫狂。 和乌天奇两人又聊了一会,没有其他收获,时间不早,我也回去休息。 临出门前我问乌天奇既然都是妖怪,对举办这次美食大赛的朱老板熟不熟。 乌天奇大囧,楚笑癫连忙解释道我是苦修之士,对修行的一些常识不太了解。乌天奇这才恍然大悟,说大家虽然都是东北这块的妖怪,也许也打过照面,但是对方不表露身份,就无从可知,他会联系相熟的妖怪和修行人,看他们认不认识朱老板。 我婉拒了楚笑癫给我换房间的提议,回到自己房间用过晚餐,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洗去旅途的劳顿,全身放松下来,躺在沙发上,每当我要想问题的时候,就喜欢放松的半躺着。这红衣郎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但是我将认识的修行人和红衣郎一一对照,都对不上,最后我把朱老板和高飞都想到了,还是差得太远,朱老板虽然是妖怪,据我潜入他练功室所见,显然不是什么高明的妖怪,就算是藏拙,也不太可能在苦禅大师他们三人面前玩出什么花样,唯一相似的就是朱老板也喜欢美食。至于高飞,我用天目看过了,内家高手,半点妖气也没有,再说妖怪要是练内力,那经络和常人有所不同,那还不给练岔了啊。 想了一会,毫无头绪,还是找个时间去趟无名府,看无名府暗中调查的情况如何,好过我在这里胡思乱想,就这样在沙发上沉沉睡着了,睡得不踏实,做了一晚上的梦,梦见红衣郎,他一下幻化成朱老板的样子,一会幻化成楚笑癫的样子,一会变成乌天奇的模样,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直到敲门声把我惊醒。抬头一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早上九点半,我起身抹了把脸,开门一看,朱老板和高飞站在门外。 朱老板一见我就热情四溢,走上前一把握住我的手说道:“方老板,自从上次一起吃饭后就再无缘相会,我老朱是想念的紧啊!以后可要多多亲近。没想到原来方老板也是美食家,瞒得我好苦,不是高飞那小子告诉我,我还真错过了,等回武汉了,我专程办一桌好菜咱们好好品品,也好让方老板知道我老朱可不是浪得虚名!” 我见高飞在朱老板身后对我挤了挤眼睛,心知是高飞向朱老板所说,只好客气回道:“朱老板客气,我嘛,对这美食之道只是略懂,略懂啊!朱老板能下这么大工夫办下美食比赛,才是真正的美食家。” “三天后比赛正式开始,我今天拜访各位评委,看大家对这次比赛有没有什么建议?”朱老板寒暄过后,话入正题。 看来朱老板对这次比赛十分关心,来征求大家的意见来了,我这一个水货美食家,对大赛组织也没有经验,哪有好的建议,客气几句,连称办得好。朱老板见我不发表意见,还以为我是因为和他不熟,不好发表意见,打了个哈哈,说道:“方老板,咱们以后多交流,就知道我朱喜这人了。” 原来朱老板叫朱喜,这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朱喜和高飞是顺着评委名单一一拜访的,我这里是最后一站,得知我昨天就在酒店休息,没有去逛街,朱喜一定要尽地主之谊,拉着我去领略下哈尔滨的风光。我正愁没办法和朱喜多接触,有这样的机会当然是应了下来。 在电梯上,朱喜对高飞说:“小高,你再和楚大师、乌理事联系下,怎么一大早的就不见人,电话也关机,千万不要在我这里出了什么事,不然我在美食界的面子可就全毁了!” 我心道,人家那是拜访朋友查你的老底去了,要是你知道他们的去向,还乐呵得起来? 到了一楼,美食大赛有赛事用车,高飞打电话联系好。我们三人站在酒店门口等车,朱喜想着三天后比赛的事情,我在朱喜身后打量着他,拿他和红衣郎做比较,高飞继续电话联系楚笑癫和乌天奇。我正思量着是不是要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用天目看看朱喜,突然身后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声,我回头一看,不好!一辆黑色小轿车加足了油门向我们三人撞来,距离太近,眼看躲闪是来不及了,那小轿车方向稍偏了下,让过我和高飞,直直的向朱喜撞去,就算朱喜是妖怪,这一下撞实在了也是够呛。高飞不愧是练家子,一拧腰,硬生生向着朱喜的方向侧移了两步,一把将朱喜推了出去,同时身子一弹,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向斜后方飘去,朱喜被推得在地上滚了两圈,避开了车,高飞因是整个人迎着车的方向扑去,推开朱喜后撤身不及,还是被挡风玻璃擦到了右边肩膀,失去平衡斜飞出去,脑袋撞在了地上,当下人事不省。我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朱喜身上,车辆来时,朱喜见无法避让,沉腰扎步,准备硬扛下来,高飞冲向他时他略一犹豫,还是借力道闪开了,同时手上有一个小动作,拍在了高飞的肩头,这个力道恰巧拍乱了高飞的动作,高飞这一下用的是巧劲,推开朱喜后应该身子向上弹起,正好躲过来车,朱喜这一拍本意是要将高飞拍得横飞出去,结果两股力道相叠,高飞斜斜的飘了起来,正好被汽车撞倒肩头,朱喜脸上明显的愣了一下,那辆小车撞开高飞后,直直向前撞在了酒店墙上,整个车头都瘪了进去。这一切说起来长,其实是眨眼之间,我之所以看得那么清楚,是因为我下意识的打开了天目,连浮生戒指的防御阵法都开启了,还好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辆车和被撞飞的高飞身上,我迅速隐去天目,快步走向地上的高飞,一道人影从我后面越过,两步走到高飞身边,蹲下身子把住高飞脉搏,脸色尽是焦急之色,正是朱喜,朱喜把住高飞脉搏后,脸色一缓,我也松了口气,看来没有大碍! 这时酒店的工作人员才从大堂中赶来,报警的,呼叫救护车的,看撞坏车辆上开车人的,看被撞高飞的,顿时乱成一团。 不大工夫,救护车赶来,我执意和朱喜一起送高飞去医院,一路上朱喜面色阴沉,不停的接打电话,有给父母报平安的,有联系公安局熟人的,有叫朋友追查汽车的,最后一个电话朱喜的声音高了八度:“什么!这辆车就是比赛专用招待车?给我查,开车的司机是谁,把他社会关系都给我查清楚罗!再给我查查看是谁找的这些司机?胆子不小,敢在我朱喜头上动土!” 这时高飞幽幽的说:“老板,不必查了,这次的用车和司机都是我亲自安排的,问题应该不会出在他们身上。” 高飞不愧是练家子,身体素质就是好,这才一会功夫就转醒过来,听他说话声虽然不大,但是思路清晰,口齿清楚,应当没有太大的问题。 朱喜见到高飞醒来,关切的轻拍高飞的手臂说道:“小高,难为你了!以后再有这样的情况一定要先护住自己,其他的我能应付得过来,要是你为了救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老朱如何自处。还有,小高你是练家子吧,怎么不早和我说,我差点弄巧成拙,你好好休养两天,美食大赛的事情你操心够多了,是时候让我这个老板出面来做点事了。” 刚才我又是开天目,又是开阵法,那么大的阵仗,普通人或许没有发现,但他朱喜没道理不知道!朱喜始终不提这个话头,看来他认为我不知道他是妖怪,也不会主动出来和我这个“修士”套近乎。 是谁想杀朱喜?还是只是想试探他一下?难道是乌天奇他们?我问道:“朱老板,不知道这辆车是?” “哦,是这次大赛的比赛接待用车,刚才接到电话,说是司机突发癫痫,意外事故,车撞在酒店墙上,司机当场身亡。是我们准备工作不周,让方老板受惊了!见谅!见谅!”朱喜连声抱歉道。 司机当场身亡,这个可不是乌天奇和楚笑癫的做法,难道真是癫痫发作?不像,癫痫发作还会调整方向直冲朱喜而去? 到医院一检查,高飞除了右肩有些擦伤和淤血外,身体状况比我还好,这么好的身体素质让我汗颜。朱喜放心不下,要高飞留院观察一晚,我也没什么事情,正好陪护在高飞旁边。 等到朱喜回家,偌大的单间病房里就只剩我和高飞两人,我是故意留下的,高飞今天飞身扑救朱喜的举动,超过一般员工和老板的关系,这种不一般的关系或许就是解开诸多疑问的关键所在! 高飞从床上坐起身子,顺手取下身上的那些导线,对我一笑道:“我们练武之人,对自己的身体最清楚不过,那还用得上这些东西,我知道方老板今天是故意留下来的,从方老板对我说要我留意朱总开始,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我也早看出来朱总有些不寻常的地方,比方那么大的饭量,还有每天亥时都见不着人,我想朱总和方老板一样都不是普通人,要么是传说中的修士,要么——”高飞玩味的看了看我:“朱总是妖怪!方老板,我说的对不对?” 第一章 民以食为天 第十三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高飞抢在我前面把话挑明,有些话就方便说了,我对高飞一拱手道:“不瞒小高兄弟,我的确算是修士,以你的身手内劲修为,也快进入修行之道了,你的身形动作之迅速,内劲修为造诣之高,已脱离了世俗范畴,一般人都不会相信有人可以背负三人后飞檐走壁,也不会相信有人的身手可以快到留下残影。小高兄弟既然已经怀疑朱老板是妖怪,那为什么还对他忠心耿耿,换做常人来说,对妖怪都是避之不及?” 高飞反问我道:“请问方老板,在你们修道士眼中,修士和妖怪有区别吗?” “可能会有些修士对妖怪心存偏见,不过大体上来说,修士和妖怪并无二致。” “那好,我想也应当如此!”高飞定了定神,向我说起了他的往事。 原来高飞在六年前还是大三学生,高飞是武汉人人,就在武汉本地上大学,经常可以回家,哪知道有一日回家发现家中横遭巨变,父母双亡,高飞家传蝶翩翩的功夫我是知道的,他父母都精通蝶翩翩刀法,但是他二人连刀都没来得及拔出来就已身亡,身上没有半点外伤,法医检查断定二人同时心肌梗塞身亡,属自然死亡,高飞当然不信,练武到他这种程度已经对自身身体了如指掌,何况他父母功力更在他之上。高飞仔细检查家中情况,发现祖传的一把宝刀不见,这把宝刀不凡,在阴雨天能听见刀在匣中低吼,打雷时还能看见刀身上有一只独腿牛的身形隐现,既然这把刀不见了,高飞断定是有人杀人夺宝!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他哪里还有心思关注学业,整日在外追查凶手,半年后被学校开除他也不管不顾。一方面是凶手没有半点消息,一方面高飞的家境贫寒,父母丧事办完后没钱买墓地,只能暂时借放在公共墓园的灵堂中。高飞又没有经济来源,也没个亲戚可以接济一下,正是窘迫之时。 一日,高飞想到父母骨灰无地下葬,仇人踪迹无处可寻,在家哭过一场,出门想找个零工先做着,路过武展看见有美食节,美食节上正好有鱼肚汤这道菜,想起母亲还健在时最拿手做鱼肚汤了,就进去喝了一碗,谁知道滋味太坏,无意中埋怨一句被旁边的朱喜听见。朱喜见他口气颇大,一定要高飞做一碗尝尝,高飞也正在找事情做好度日子,一拍即合,后来朱喜见他鱼肚汤做得的确味道不凡,就留下高飞做了会计。 朱喜闲谈时问起高飞为什么不等毕业就出来做事?得知高飞父母双亡,无力继续学业,父母如今都还未下葬,朱喜当即为高飞父母办了一场水陆道场,找了块好地风光下葬。自此,高飞视朱喜为再生父母,感激涕零。高飞确是人才,不几年就把公司的各项业务处理得井井有条,现在朱喜倒是离不开他了,高飞也没有半点想走的意思,哪怕是后来发现朱喜异于常人,但感念朱喜对他恩重如山,就没有做过他想。 原来如此,朱喜可以说是救高飞于困顿中,这样看来,朱喜仁义,高飞情义,都是好汉子。 我问高飞现在追查凶手有无下落?高飞说只在一个鉴宝节目上看见了自己家传的宝刀,他追查到现在的持有人,别人是在一处垃圾堆里捡到的,而且现在刀身上也看不见异兽纹样,可以说是没有半点进展。 我又问了高飞关于飞腾公司人员失踪的事情,高飞对此一无所知,和张师傅一样以为是飞腾公司办不下去,自行解散了。 第二天一早,高飞就赶到朱喜身边,帮着处理美食大赛的事情去了,据高飞说朱喜为人太过马虎,他放心不下让朱喜单独处事,这两人,还真是绝配! 我回到酒店,刚从电梯下到所住的楼层,就看见乌天奇、楚笑癫和一位身着对襟马褂的中年人站在电梯口迎我,马褂中年人见我出来,躬身一拜,说道:“仙家堂口出马弟子,郁自在,见过方前辈!” 电梯中还有其他人在,见此情景都不见外,只是好奇的看向我这个年轻的“前辈”。 我面上一红,拉着三人向我房间走去。 进了房间,我才得空看向郁自在,出马弟子,我也有所耳闻,传说出马是上古时巫门遗脉,正规出马弟子都是引“仙家”附身,为人治病、卜卦、解难等等不一,所作为都是行善事,积功德。这附体的“仙家”往往借假修真,也有本身有形体的,各自修为不等,有的境界神通极高,有的连形体都不能幻化。天问先生当初给我介绍修行境界时,提到过他的一个巫门好友,境界不高,但沟通鬼神后连天问先生都要赞一声神通惊天动地,这就有些类似出马的情况。近些年来,出马弟子名声不佳,泰半是因为一些心术不正、利益熏心、财迷心窍的出马弟子,为了谋取钱财,不择手段而造成的,也有一些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名利,逞强好胜造成的恶声。 既然这郁自在是乌天奇他们带来的,想来是正规出马弟子无疑,就是不知来我这里所为何事。 乌天奇说道:“我先给方先生说一下我与楚天齐昨日打探的情况,我与楚兄弟找到了一个认识朱喜的妖怪,那妖怪修为境界不高,在世俗中与朱喜老家比邻而居,据他所说朱喜应当也是妖怪,但是不知道修为深浅,也不知道其本体为何。朱喜有一个嗜好――种菜,自己在郊外开了块地,种的各色蔬果吃不完,满街坊邻居的送,八年前朱喜离开哈尔滨,去了武汉开办公司,然后就断了联系。我想朱喜应该是才化形不久的小妖,东北这块有名有姓的大妖,我都认识,朱喜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一般。” 楚笑癫接着道:“我们昨天晚上见过朱喜,他过来找我们商议比赛的事宜,我和乌兄暗中使出了一些手段观察,觉得朱喜修为不高,当然也不排除他修为高深,心机深沉,故意表现出修为低下的样子。” “多谢二位!我与朱喜也不相熟,只是在武汉有一桩案子和他可能有些牵连,所以才稍加关注。不知这位郁道友随你们前来,也是和朱喜的事情有关么?”我见郁自在一个人搬了把椅子单独坐在沙发边上,有些拘谨的挺直身子,双目微垂,犹如后生晚辈聆听长辈说话一般,我转念一想,有乌天奇这个大妖怪在这里,难怪郁自在是这般样子了。 乌天奇道:“郁自在可不是我们带来的,他一大早自己就找上门来,见了我像见到救星一样,说什么任凭我做主,我现在还要依仗方先生做主呢,但是这事情还真和朱喜有关,我不敢自作主张,还请方先生做决定,这事让郁自在自己说。” 郁自在听得乌天奇发话,这才站起来,先向乌天奇鞠了一躬,再面向我说道:“方前辈,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楼下有一辆小汽车失控撞在了酒店墙上,开的司机是一名出马弟子,我的堂口‘仙家’有些特殊,这些出马弟子平日里都由我管束。这次那名出马弟子出事后,我打听到是癫痫发作驾车失控身亡,但是他以前并没有癫痫病史,为弄个清楚,我联系了他堂口‘仙家’,却怎么也联系不上,这下我才觉得事情非同寻常,赶来这里正好遇到乌大王和楚前辈。昨天方前辈也在现场,比我们清楚事情经过,现在还请方前辈拿个主意。” 我本来就觉得昨天车祸有些异常,今天见郁自在这般说,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测,有他这个出马弟子在,还是到昨天驾车司机的尸身边上最能发挥他的功法特长。 我给高飞拨了个电话,问他能不能安排我和几个朋友去敛房看看司机的尸体,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在那种地方才能弄清楚。高飞半小时就联系好了公安局,让我们直接过去,叫我有什么发现及时通知他,高飞所说的“发现”,我知道他是问我能不能查出来是谁下的手,他也不信这是一场意外事故。 路上,我问乌天奇这郁自在是何许人,为何有些出马弟子由他管束?这和我所知道的情况有些不太一样。乌天奇倒是门儿清,原来因为这郁自在的堂口“仙家”大有来头,和鼎鼎大名的妖王青墨是一对妖修伴侣。 我又奇怪青墨妖王和你乌妖王是什么关系,都是妖王,为何他的妖修伴侣就有如此威名?乌天奇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楚笑癫忙在一旁解释我才清楚,原来这青墨妖王就是当年围攻隐草门的七大妖王之一,这七大妖王和天权子修为一般,具是半步破碎虚空的一方翘楚,世上所称妖王,只有这七人才有资格。至于像乌天奇这样的妖王,都是小妖们自己叫出来的,妖修天性洒脱,七大妖王不计较这些琐事,慢慢的妖王的名号也就叫得泛滥了,但要真提起妖王,大家还是只会想到这七大妖修,毕竟天下间达到宗师境界极致的妖修就只有这七人和天权子而已,可谓是妖修界的旗帜,天下间的妖怪都盼着其中能有一人早日飞升。 第一章 民以食为天 第十四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来到公安局,高飞办事还是一如既往的踏实,我在门卫处报了名字,一会功夫就有人出来带我们进到敛房,打开存放司机尸体的冰柜后,嘱咐我们不得乱动便掩门出去。 我看向郁自在,他一点头,身子一抖,脸上的表情就活了,一副妩媚的模样。一个大男人脸上出现这种表情,实在有些诡异,又是在这敛房里,还好有乌天奇和楚笑癫在一旁,不然我这半吊子还真有些发憷。“郁自在”放细了声音曼声道:“呦!是乌大王和楚小弟啊,这次奴家承情了。咦,还有旁边这位小帅哥是――哎呦喂!这个狗屁郁自在,方长老在这里也不说一声,让奴家出丑了,当年真应该叫你母亲再生一个姑娘家的!”说话间背过身去道:“方长老,不好意思,奴家失礼了,还请少待,我马上和夫君一并过来!” 郁自在身子一抖,一脸惶恐的看向我道:“还请赎晚辈无知,当面不识方前辈大驾,如有冒犯之处还望前辈海涵!”乌天奇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我。 我无奈的苦笑道:“郁兄不必如此,处久了就知道,我这人很随意的。” 郁自在躬身行了一礼:“后面的事晚辈就不方便参与了,先行告退,方前辈在东北这地界上遇到事情可以报我的名号,您就称是我长辈,能让前辈在世俗中省却不少麻烦。” 郁自在退出敛房后,楚笑癫抢先对乌天奇说道:“老乌你可别怪我,是方前辈不让我透露他身份的!没有得到方前辈的许可,我现在也不能告诉你。” 我正准备和乌天奇说下原因,房间里一阵清风,多了两个人,都说妖怪凭的出现就是一阵恶风,再不济也是一阵阴风,这一阵清风一转可比那些境界高明太多了! 那两人中的男性身着一袭青衫布衣,身量颇高,身形修长,眉眼阴柔,身上和手上骨节却显得粗大,有些破坏整体阴柔的形象,平添了几分豪气,估计是所练功法的缘故,这位应该就是青墨妖王。那女子身着白衣宫装,头上发髻高挽,正掩口在笑,脸上尽是妩媚之色,面上桃红梨白,模样有九分俏丽。 乌天奇和楚笑癫齐齐拱手道:“见过青墨妖王!见过胡仙子!” 青墨妖王略一点头示意,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方长老怎么到了东北这块也不通知我一声,要不是我家内人这茬子事,还真错过方长老了,回头见了大哥又会被他狠狠的削一顿!” 说罢围着我走了两圈,眼中放光:“听大哥所言,方长老可是修行界中千年难得一见的修炼奇才,就连天问老祖见了都为方长老的资质称奇,大哥说方长老虽然入道日浅,但想来境界一定不凡,不然天问先生不会授以长老重责,并要方长老代为天下行走,来!来!来!且与我过过招!” 我暗中腹诽道:“天权子啊天权子!你是怎么和你这一班兄弟介绍我的,我的‘资质’是惊天动地不错,不过是差的惊天动地好不好,你这么一介绍,要是青墨失手,非要把我打死在当场不可!” 正要想个借口推辞,胡仙子在一旁说话了:“青墨你又来了!每次和你几位哥哥聚在一起就是闹得天翻地覆,次次都是我来收拾,再这么折腾下去,我们那个洞天迟早要被打散,你看现在都破成什么样了。方长老远来是客,哪有你这般待客的道理。方长老,可别随着夫君的性子胡闹!先随我去家中小坐,我们也好一尽地主之谊!”见胡仙子这么说,青墨耷拉着脑袋不敢接话,我连连称好,幸好胡仙子替我解了围。 只见乌天奇在一边颤声道:“方先生难道是无名府的长老?” 青墨一昂头:“怎地你这小乌龟还不知道方长老?哦,这些年你心思都在追查杀害你妻儿的凶手上,对修行界的事情留意得少了。这位就是上个月无名府传信天下新立的方长老,我大哥天权子对方长老推崇有加,称方长老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修行奇才,天问老祖亲口所言,方长老行事即是无名府行事!你现在可知道了?” 乌天奇甩了甩脑袋,似乎还有些不相信,看着楚笑癫也点头称是,陡然间嚎啕大哭道:“翠儿啊!翠儿啊!你睁开眼睛看看,老天开眼了!我们儿子的仇可以报了!翠儿!你倒是睁开眼啊!……” 青墨挥手布置了一个结界防止声音传出去,低声问楚笑癫道:“笑癫,这是为何?” 楚笑癫把我答应为乌天奇追查红衣郎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听完后青墨对我道:“方长老,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 我见青墨似乎有事要说,而且好似是和红衣郎有关,在这里说话的确不方便,乌天奇这时情绪慢慢恢复过来,我也想听听青墨到底有什么事情,便道:“随妖王何处方便都可。” 青墨将我们几人卷起,化为一阵清风盘旋离去,果然妖修和一般修士不同,既不像玉衡子那般光明正大腾云而起,也不似天问先生那般轻描淡写间移形换景,犹如真的化为一阵清风般,片刻就到了密林深处一处崖壁。青墨带着我们向崖壁直飞过去,撞到崖壁的一瞬间,眼前一亮,豁然开朗。哪里像胡仙子说得那么破烂,一样的青山绿水,就是比起无名洞天要小得多,只有五六亩大小,一处几进几出的青瓦大宅子立在洞天中间。见青墨和胡仙子回来,一群丫鬟和小厮打扮的童男童女迎出来排在门口两旁齐声道:“恭迎主上和夫人回府!” 显然都是一群小妖怪,有几个丫鬟的身后还有一条火红的狐狸尾巴拼命的两边摇晃着哩,好似高兴的迎接主人。可见妖修在某些方面还真是不那么讲究。露出尾巴的才是幻形的妖怪,也不怕妖力维持不住,变回原形把杯碗给摔了。这在里有必要把妖怪幻形和化形详细介绍一下:幻形,顾名思义,就是以为妖力变幻形体,化作人类的模样,其本质上来说还是高明的障眼法,其妖修本体没有转化,一旦妖力耗尽,或者昏迷,或者身亡,都会现出原形,一般来说,妖修进入逍遥境界,待境界稳定后都可幻化形体,但有些种类的妖怪生来就有幻化的天赋,甚至在意动境界就可幻化形体,如民间传说中大名鼎鼎的狐狸精、黄皮子精,还有日本传说中的狸子精。妖修化形则必须修为达到逍遥境的极致,摸到齐物境界的门槛,观察阴阳衍化的道理,才能化形为人,化形后自己不显露本体的话,与常人无异,就算是身死道消,尸体也是人类的模样,待到年深日久,在岁月的消磨下,才会渐渐变回本体,这就是考古中偶有在棺木中发现动物尸骸的原因。人身难得!就算妖修修为再高,想要硬生生炼化本体,修炼成人,以天问先生的见识也说不可想象。刚才那群小妖还有不少只是意动境界,靠着先天禀赋幻化成人型。 进了院子,房间中是早年间富贵人家的摆设,没有太多出尘的意味,不像无名府,虽然也是青瓦小院落,但出尘不似人间。 在客厅中坐定,丫鬟童子们上了一些时令水果和酒水后被青墨妖王打发下去。 青墨先看向乌天奇,见他情绪已经完全平稳下来,这才问我道:“方长老答应为乌天奇追缉凶手,可是无名府的意思?” “我答应乌天奇为他追查红衣郎的下落,并非出自无名府的授意,我觉得此事当行!自然就应下了。” “原来是这样,以无名府的行事风格来说,不会如此高调,我还以为在红衣郎这件事上无名府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故此让方长老出来联系乌天奇,看来事情并非如此。方长老、乌天奇还有笑癫小子,你们是不是觉得在红衣郎这件事上,各大门派和我们这些前辈做得不好?”青墨妖王问道。 乌天奇和楚笑癫齐齐答道:“晚辈不敢!” 我则默不作声,我虽然知道了无名府在暗中调查,但是其他名门大派的态度就值得玩味了,还有在东北这块的一代妖王青墨,也没见在此事上有何动作。 青墨见我默不作声,知道我有想法,也不解释,先反问道:“你们可知道我这洞天的来历?” “连我这个地头蛇都不清楚青墨妖王您这块宝地的来由,传闻说您是天降福缘,无意中寻到了这处洞天。”乌天奇答道,这也不怪他见闻不广,青墨自己不说,谁敢强问他这处洞天的来由。 “当世八大妖王,除去大哥天权子外,只有我和三哥有洞天福地,你们可知我这处洞天是强抢过来的!当初就在此洞天中,斩杀妖人三百余,杀了个尸横满地,可谓血流漂杵!当时正值清末年间,天下动乱,天理教余支流窜到我东北,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半拉子神门残术,强行祭拜引动天外邪神,降下邪术,取临盆妇女的紫河车炼制邪异法宝,这些妖人行事隐秘,可怜我东北子民惨死八百余口后我和一些修士方才发现他们的蛛丝马迹。那天外邪神传下三物,一是隐匿气息之术,他也知道行此事大违天和,未成事前需得提防我等修士诛杀其门下走狗;二是那邪恶法宝的炼制之术,那邪宝需九百九十九个鲜活紫河车炼制,练成后名为鬼母子印,顶在头上连雷劫都劈不进来,等闲法宝被它一转就灵性全失;三是隔空开辟了这处洞天,作为炼制邪宝和他真身降临之地。我和一些同修发现蛛丝马迹后跟踪而去,一路上其他修士为隐匿气息的邪术所惑,全部跟丢,只有我天生善感活物身上的热量,一直紧追不舍,一路追入此洞天中,鏖战半日,将妖人斩杀殆尽,正要毁去邪宝,那邪神一缕神念降临在妖人为他所立造像上,以天魔音蛊惑于我,要我完成邪宝,助他真身降临。并许诺传我一部魔功,为我灌顶,助我提升境界破碎虚空。我被魔音所扰,犹豫了一下,才将造像击碎,可惜因为我的稍微迟疑,那缕神念已经摄了未完成的邪宝破空而去,我将邪神神念与洞天的联系完全斩断后占为己有,这就是我这处洞天的来历!”青墨妖王说话间头发无风自动,双拳紧握,额上青筋隐现,胸腹中有风雷之声,胡仙子看着青墨这般模样,竟然看得痴了。可见青墨虽然对鏖战妖人的情景轻描淡写一带而过,想必当时定然是凶险异常,青墨现在提起都还不自主的血脉贲张。 第一章 民以食为天 第十五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说到这里,青墨气势一泄,话锋一转:“我和你们说这洞天的来由,是想说四件事。第一,我青墨最好管闲事,特别是好管不平事,红衣郎的事情,我没有理由不管;第二,我青墨天生善感活物身上的热量,红衣郎凭空消失,显然遁术非凡,对付他同修道友没理由不叫上我一起;第三,我已经和红衣郎交过手,可惜被他逃走,并且他遁去的方法极其高明,我也看不出个所以然!第四,天下间自有公理,为何这些年只有你乌天奇一人在追查红衣郎的下落,我慢慢和你们道来。” 当日红衣郎在乌天奇家里做下那桩案子后,显露了身形,乌天奇是散修,但楚笑癫和苦禅大师一个是世家子弟一个是名门高僧,回去将事情一说,各自家族和门派内高层一合计,发现事情不小,就将红衣郎的身形图像和功法特征遍传修行界。结果发现从清朝初年以来,能够认定是红衣郎出手做下的案子就有十八件,这十八件中灭门惨案十一起!还有二十二件悬案疑是红衣郎所为。一时间各大门派为之哗然,专门为此事聚而相商,最后决定在倚剑门设伏,倚剑门既然曝露了门中有千年陈皮百斤,又是个小门派,派中大猫小猫三两只,从红衣郎喜好美食来推测,下一个最有可能向倚剑门下手。 不几日,倚剑门存放千年陈皮的储藏室就被阵法围了个水泄不通,各有显形、困敌、伤人、追踪等功效不一,青墨妖王也被邀请到倚剑门坐镇,只要不是大宗师境界的高手,任凭是谁都不可能轻易脱身而去。这次无名府也有人参加,还是熟人松涛子,后来据青墨所说,无名府这样的外事向来都是松涛子出面,看来无名府中个个潜心修炼,只有松涛子好奇修行界的闲闻趣事,这种事情大家都乐得让他去做。 倚剑门是一个地处偏僻的小门派,山门在靠近中朝边界的一处深山山沟中,只有三间破烂的道观,山沟中无甚树木,尽是光秃秃的岩石,倚剑门的先辈当初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选在了这样偏僻的所在。倚剑门现在修为最高的是掌门覆水流,可怜修为仅仅在意动境界,门中前辈留下的几口剑丸都操控不得。但其门中显然出过宗师境界的高手,道观门口有三眼水井,每口井都是一剑直透岩石穿入地下水层,深可数十米,一剑而成,问过覆水流才知倚剑门剑修修为达到宗师境界,就可在门派大门前一剑洞穿石层,留下水井以示后人,以此看来倚剑门起码出过三名宗师境界的高手,至于这三位高手最后有没有飞升就连覆水流也不清楚。青墨得知这段逸事后,在三口井边观摩其剑势、剑意多日,最后得出刺出中间那口井的先辈修为还在自己之上,剑修的术法攻击本就超出同等境界的修士甚多,青墨说那位先辈的修为还在他之上,可想那位先辈定是术法惊人。不禁让人惊叹倚剑门如今没落至斯!不过观我华夏诸多传承,又何止只有倚剑门一家如此,每想到此真欲让人长歌当哭! 倚剑门突然间多了一群同道高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款待,还好各大门派都自己带有饮食住宿的家什,不然这些人几日的吃穿用度就让倚剑门难以维持了。平日里大家都隐藏在山中密林,一旦阵法示警,一分钟内就可以赶到,青墨妖王直接住在了倚剑门的道观中,可谓是布下铁桶阵,就待红衣郎了。 离红衣郎在乌天奇家中作下案子的第十四日晚上,月明星稀,阵阵清风吹得远处山上松林哗哗作响。青墨正盘坐在蒲团上,手中拿着一枚剑丸给倚剑门的众弟子讲解着什么,倚剑门经此一事,能有青墨妖王给他们讲道,也算是造化,后来不久覆水流和覆忘子即突破到逍遥境界。 正在青墨讲道,倚剑门众弟子听得如痴如醉时。被层层阵法包围的储藏室中,一个黑影子从墙角暗处缓缓长身出来,显形后赫然是红衣郎,红衣郎看着周遭的阵法,不屑的一笑,身子化为黑影如若无物般穿行到放置陈皮的柜子处,显露出身形,伸手抬起柜子。就在红衣郎抬起柜子的刹那,青墨妖王眉毛一抬,喝到:“贼子大胆!”一个跨步就迈进了储物间中,红衣郎显然是没有料到青墨来得如此之快,下意识的退了半步,正好触发了阵法,红衣郎一咬牙,丢下柜子,就要化为黑影逃走,无奈被阵法牵制,慢了半分。青墨此时已进入房中,抬手一掌向红衣郎印去,红衣郎正是形体化作黑影的半途中,虚实之间硬受了这一掌,旋即化为黑影隐没不见,各种阵法也停了下来,抓不到红衣郎的半点踪迹。青墨妖王也是吃惊不小,红衣郎这一走不仅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连青墨最拿手的跟踪人身上散发热量的这一招也失效了,在这个房间中就好似红衣郎根本没有来过一般,连房间温度都和之前一般无二! 这时候诸派众人才赶到,见到只有青墨妖王一人站在阵法中若有所思,俱都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相信红衣郎在陷入阵法后,还能在青墨妖王的眼皮子底下溜走。青墨妖王道:“事有蹊跷,诸位还请先行回到各自门中,将今日情形回报,红衣郎被我击伤,没有几年的静养功夫不能出来为害,诸葛妙门的诸葛立我和松涛子暂且留下,其他人先散去吧。” 诸葛妙门是三国时诸葛孔明传来下的修行门派,最善机关消息术和杂项,诸葛孔明当年一身修为到了齐物境极致,五丈原一役中殚精竭虑也无法挽回国运颓势,以至思虑过度吐血三升,加之早年杀伐之事过甚,觉知寿数无多,设七星灯续命未果,因汉室不得重振吐血而亡,其忠心报国之志明鉴天地,死后一缕精魂升入天界。诸葛妙门后世弟子为纪念诸葛孔明,入门后即以诸葛为道号,诸葛妙门中修士虽然修为都不高,但所学庞杂,智虑深远。 众人都散去后,房中只剩下了青墨妖王与诸葛立我和松涛子三,青墨妖王道:“我将两位留下,是因为你们二位见多识广,我有一事想要请教,此事我有所猜测,还需要你们二位甄别。你们可知道,什么妖怪身上没有妖气?” 松涛子道:“没有妖气?像天权子师伯,灵智未开就跟随在师祖身边,所修学为玄门正宗,就没有妖气。如果不是修学功法缘故,那恐怕只有上古的一些异兽,秉承天地灵气所生,那也不能称之为妖怪了。” 青墨皱眉又问:“那有什么妖怪或者功法能吞噬灵气?吞噬后所有痕迹都被抹去,好似根本没有出现一样,吞噬时灵气生灭呈现黑色。” 诸葛立我和松涛子都呆住了,联想到逃走的红衣郎,艰难的从口中吐出话来:“上古凶兽――饕餮!” 听到这个和自己心中所想一样的答案,青墨妖王立刻卷袖化为一阵清风而去,留下一段话在原地回响:“此事兹事体大,我要报与各大门派和散修地仙,你二人速回本门,饕餮一事万不可和别人提起,松涛子也不可将此事记录在你那什么《闲闻录》中!” 既然红衣郎可能是凶兽饕餮,这事情就要慎重,经过各大门派和散修高人同商,将红衣郎做下的案子一一翻出,发现红衣郎此人行恶事时,若比人家神通高明的就灭其满门,大摇大摆的拿走看中的宝物,如果神通不及人家,或者别人家人多势众,就使出天赋神通潜入偷走。如果不是正好在乌天奇家里被撞破行藏,后又有青墨妖王亲自出手,谁也不会想到这一系列的案子是一只饕餮所为。可见那红衣郎贪婪、穷凶极恶而且狡猾异常,如果他是饕餮那么应当还在幼兽阶段,现在不是上古时期,没有那么多修行大能,如果让其长成,估计只有祷请上天降下仙人才能收拾下来,那时候已经不知道将修行界祸害成什么样子了。最终定下计议:外松内紧,对外就让乌天奇一人独自追查凶手不懈,各大门派和散修高人则在暗中追查,以免打草惊蛇,务必要一击成功。 青墨将事情始末说完,对乌天奇说道:“此事关乎整个修道界的安危,只能委屈你了,你就是竖在外面给饕餮看的那面旗帜。本来这些事是不能对你说的,但自方长老答应为你追寻仇人起,事情就有了变化。方长老为天问老祖亲立,并飞信告知天下方长老所行即无名府所行,天问老祖修为通玄,所行之事暗合天道,既然方长老要追查饕餮,我想不出旬日,那恶贼必定服诛!” 我见青墨妖王如此说,胸中不知从哪里涌出一阵豪气:“承蒙青墨妖王看重,管他是凶兽、恶兽,我必定追查到底!请问妖王这些年那饕餮可曾露过面?” “没有!那厮就像从世间蒸发一样,到处不见踪迹。不过这次有方长老出面,想来肯定没有问题!”青墨妖王老神在在的答道。 我呆住了,原本以为饕餮一出,天下震动,大家合力之下,怎么着也能发现点蛛丝马迹,原来青墨妖王说了这么多,根本就是半点进展也无。不过话说回来,您这是有多么迷信天问先生啊!好歹你也是一方妖王好不好! 第一章 民以食为天 第十六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小憩片刻,见乌天奇仿佛失魂落魄,不好久待,吃了些果子酒水,和青墨妖王谈论了下天权子的往事,约好下次天权子来访青墨妖王时,我一定前来作陪,便和乌天奇二人起身告辞了。青墨妖王估计是看出我修为不济,执意要送我们回酒店。 我们回到酒店,乌天奇还是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没有恢复过来。也难怪,任谁知道自己的杀妻、杀子仇人是饕餮,答应为自己报仇的人原来是天下大派长老,后来又知道居然整个修行界都在寻找饕餮,最后到现在还没有半点消息。乌天奇的心情就在这些消息中起伏跌宕,我和楚笑癫也没有办法,只有各自回到房间休息。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便是美食大赛开赛的日子,我和乌天奇、楚笑癫一班评委早早的被接到比赛场地。乌天奇已经恢复正常,早上我们见面时,人多耳杂,他感激的目视我一眼,微微鞠躬。我看他感觉和前几日有所不同,是什么感觉却说不出来,上车后,我故意坐在最后一排,趁大家不注意,低头偷偷唤出天目,只见乌天奇身上有一层微微的光彩流动,生机活泼,就像老树枯木欲发出嫩芽!看来乌天奇有一处心结打开,久久不动的修为有了突破的迹象。 所谓的美食大赛乏善可陈,比赛一共进行了三天,我在听过饕餮于乌天奇处辨吃几道名菜的故事后,对于一般的菜肴烹制方法失去了兴趣,就当这次比赛是饱饱口福罢了。朱喜和高飞对每一道菜都细细品尝,看他们评判询问参赛选手的架势,恨不得知道每道菜的做法,想到朱喜练功房里的菜谱,我不禁一笑,朱喜有这举动这也正常,你高飞怎么也跟着有样学样的。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青墨居然也来了,换上了一身西服,连续三天坐在观众席里面,我还觉得奇怪,后来才知道,他那是陪老朋友来了,这是后话,容后再提。 三天比赛结束,前三名评出,朱喜把那几份菜谱如获至宝的收好,楚笑癫也是郑重的拿出相应数量的菜谱和朱喜交换,看来在喜好美食者的眼中,这菜谱可是金贵得很。 回武汉前一晚,我和乌天奇、楚笑癫在青墨妖王的府上聚了聚,不出所料,在这次美食比赛上也没有发现饕餮的踪迹,我安慰乌天奇几句。楚笑癫亲自下厨,做了几样拿手菜,虽然仓促间没有合适的原材料,也是美味异常,几杯酒下肚,乌天奇说道:“饕餮啊,我乌天奇看来是没办法亲手报仇了,只希望方先生和妖王在斩杀此僚时能留下他的一点物件,随便身上衣物或日用物件都行,我好拿来拜祭亡妻、亡子!” 乌天奇举起旁边的酒瓮,一口灌下一半,唱道:“睁眼恍如梦,宁不为老鳖,铸得金瓦台,原是泥中误!……”声音悠远,曲调古拙,耳边仿佛有埙韵之声。 楚笑癫正要出声,被我和青墨妖王一把按住,我已经唤出天目,看见乌天奇身上气机不转自动,妖气蓬勃然在体内激荡隐隐有海潮之声,如果能寻到饕餮斩杀之,说不得就要突破到宗师境界!要是在这些日子里寻不到饕餮,生机转老,恐怕此生突破宗师境界无望! 楚笑癫见我和青墨妖王不让他说话,知道必有其用意,也不发问,我们三人一边喝酒一边听乌天奇吃酒唱歌,直到乌天奇渐渐没有声音,天色也发白了,楚笑癫又下厨房做了几盘小菜,青墨妖王灌下一口酒道:“祸兮,福之所倚!乌天奇能不能突破到宗师境界,关窍要落在方长老身上了。” 楚笑癫羡慕的看了看醉倒在地上的乌天奇,我继续喝酒吃菜,把一盘炒三丝吃了近一半才回道:“妖王不必拿话挤兑我,乌天奇作为妖修能突破到宗师境界不仅是你这个妖王所希望,也是天下修道人所愿,我当做便做,哪怕是乌天奇不在这关口,我也一样做去了,恰逢这关口,事了之后老乌可要请我喝顿酒!” 青墨妖王哈哈一笑:“爽快!难怪大哥说对他胃口!喝酒!” 我们三人继续喝酒,只有楚笑癫不时羡慕的看向地上的乌天奇,暗自想道,方长老既然为天问老祖看重,难不成是有大气运之人,乌天奇才认识方长老几天就要突破到宗师境界,我可是早早就和方长老认识了,日后少不得亲近,这……我是不是也有到地仙逍遥无忧的一日? 直到快上飞机前,青墨妖王才将我送到机场,送到机场后,青墨妖王在我耳边轻语道:“方长老这修为可要精进!日后我还期待着能与方长老一较高下!” 看来无名府没有把我无法修炼的情形告知天下啊,天问先生说他对魂魄一道深有研究,看来只有等我老去后,求天问先生为我转换形体,或在老去之后直接修行太阴练形之法了。望着青墨妖王远去的身影,妖王您可有的等了,反正你也不在乎这几十年的时光。 …… 回到武汉,刚一下飞机,朱喜就要拉着我去他公司给我办一桌私房菜,我推辞半天,总算给推到明天中午,大老远的回家总得回去收拾下自己不是。 回到浮生茶馆,小武居然不在,估计是出去购买生活日用品去了,我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摸出小壶美美的吸上一口,长嘘口气:“还是在家千日好啊!”去哈尔滨之前放心不下,怕有打斗损坏了紫砂壶,放在店中没有随身携带,这些天没有摸了,还是如往常那般好滋味。 休息了两三个小时,都到了晚饭饭点,怎么还不见小武的人影?昨天回来前还和他联系过,不好!我想起走前的降灵术之事,心中一紧,小武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摸出电话拨通,还好响了不长时间就有人接电话了,居然是小武的母亲接的电话,说小武昨天吃了不干净的臭豆腐,晚上急性肠胃炎发作,在医院打吊针,现在还上吐下泻,不好意思没顾上给我电话云云。知道小武是肠胃炎我这悬起来的心才放下。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天总是想那饕餮的事情,心里有一股邪火腾地冒出来,我摸出一条丝巾揣在兜里就出门向景区门口走去,小武就算要去吃点小吃也不会走太远,景区里的吃食我都熟悉,吃了这么久也没闹过肚子,问题只会出在景区门口。 来到门口,找到老刘头,问他是否见到小武昨天到门口来吃些什么,老刘头一指门外几十米处路边的臭豆腐摊道:“小方老板也好这一口啊?昨天晚上小武那小伙子可吃了不少,连碗里的剩油都喝了个干干净净。”又压低了声音继续道:“那小子昨天晚上深夜闹肚子了,去医院打针现在还没有回,我估计和臭豆腐脱不了关系,这臭豆腐摊子到门口做生意没几天,我觉着来路不正,小方老板还是别吃了。” 我找了把椅子,坐着和老刘头闲聊,不时瞟一眼臭豆腐摊,老板是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工厂里常见的蓝色工作服,现在正是游客回家的高峰,又逢晚饭饭点,臭豆腐摊的生意好得出奇,他一个人手忙脚乱的招呼着。 过了一两个小时,天色渐黑,景区马上要关门,游客都已离去。臭豆腐摊也闲下来,中年老板坐在那里清点零钱。我用丝巾围住额头,唤出天目走上前去,中年老板眼角有几条明显的皱纹,指间老茧很厚,数钱的时候我能听见他老茧摩擦发出的哔啵声,走近才看清身上的衣服是工厂里的工人制服,二手摊上这种衣服十元一件,耐磨经脏,脚上穿着一双绿色胶底鞋。看来是个在社会底层打拼的苦命人,遇到这种人,我心中火气一泄,他虽然是正主但不是源头。 “老板。” 那中年老板这才从专注的数钱中抬起头来,见到我站在他摊子前面,脸色有些慌乱:“您看,我的摊子离景区大门有几十米了,再往后是公交站,不好摆摊子,麻烦您通融通融!”说着从摊子下层的袋子里面掏了一包硬盒黄鹤楼满天星弯腰递给我,看来他是见我一直坐在景区门口门卫处,把我误认为景区工作人员了。 我摇头推开他递过来的烟道:“这就不用了,给我炸五块钱的臭豆腐。” 中年老板吸了一口气道:“这……实话和您说,这个臭豆腐不怎么好,我在老家也卖过臭豆腐,那豆腐都是自己发酵臭的,臭得端正。现在我卖的臭豆腐是从别人那里买的,味道我闻着都头晕,我想也许、可能、应该……是有不好。您要想吃臭豆腐,那我专门给您做一些,过几天发酵好了给您带来,您再尝尝我手艺!” “哦,既然这臭豆腐有问题,你还这么卖,也不怕别人家吃出什么问题来?”我盯着那中年老板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眼睛低下躲闪着,有些无奈的说道:“我本来在工地里面打工搬砖,也怪自己不小心,从脚手架上摔下来,摔断了腿。幸亏遇上了好老板,送我到附近的小诊所,怪我命不好,骨头没有接正,现在走路还是跛的,做不了重体力活,老板人好,看我可怜,结账后多给了我两千块钱。乡下老婆病了还在家里躺着,都指望我赚钱看病养家,我寻思自己在老家做过臭豆腐,也算有手艺,就摆了臭豆腐摊子。天地良心,开始我也是自己发酵臭豆腐卖,后来……后来……,摆的地方不对,被城管连摊子带臭豆腐都给没收,我跛子也跑不快,没办法啊,给收了三次,手上没了本钱,后来还是一起摆摊的看我可怜,告诉我买的臭豆腐便宜又省事,我也知道不好……”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 第一章 民以食为天 第十七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我告诉他昨天有人吃了他卖的臭豆腐后急性肠胃炎发作,送往医院救治,告诫他以后只能卖自己做的臭豆腐,不然后果自负,听说有人吃了他的臭豆腐住院,把他吓得不轻,我问清楚他臭豆腐的进货渠道,转身离去。对这个卖臭豆腐的中年人,我实在是没办法下手惩戒,念在他是初犯,姑且放过他一回,如果还有下次被我知道,一定严惩不饶! 臭豆腐摊老板为了省钱,直接到加工作坊买的臭豆腐,知道了地址,省去我不少功夫。制作臭豆腐的工坊离这里不远,坐公交转一趟车,九站路就到了。 到了地方下车,是一片城中村结合部,认准了臭豆腐摊老板指明的那条小巷子往里面走,窄窄的巷子两边是当地村民盖的五六层出租房,间或一盏路灯发出微黄的亮光,路面上时不时可以看见有污水流过的痕迹,街上行人不多,但也不显得冷清。 走穿这条窄巷右转,是以前的一个村办工厂,具体是什么厂现在已经看不出来,不高的大门上什么牌子也没有挂,只有两扇锈迹斑斑的铁栅子门关着,门上挂着一条锁着的铁链,才走到门口就闻到里面传出来一股子混杂着霉气的臭味。像这种村办集体企业,在城中村里少见了,城中村迟早都要拆迁,寸土寸金,每块地都密密麻麻的盖着房子,层层累叠。这个工厂是八十年代初开办的,办厂之初有私人投资入股,现在投资人要分一块地,村民都不答应,就这样扯住了,村里不想吃亏,把场地租出去,一面收租金一面继续和投资人耗着。 我站在铁栏门外面向里面望去,破旧的厂房里隐约露出昏暗的灯光,还能听见机器搅拌的声音,里面正有人在开工!我把额头上的纱巾拉下来罩住整个脸,纱巾蒙在脸上双眼也能看见外面,只是看的不十分清晰,我现在开着天目,以天目看清四周情况没有半点问题。 我看了看不高的两扇铁栅门,可以翻过去,不过这里离刚才那条窄巷太近,偶尔能见到有人来往,在这里翻过去被人发现,节外生枝不好。于是我沿着工厂围墙向前走,走了二十多米,围墙上出现一个大洞,能容下一个人过去,我看看周围没人,一个闪身从洞中穿到了工厂里面。 围墙里面是一片水泥空地,没有路灯,前面厂房里面的灯光昏暗,外面黑漆漆的一片正适合我行事。 我走到厂房跟前,贴着外墙面正准备找到一处窗户看看里面的情况,哪知迎面过来了一条大汉,一身黑衣,脸上带着块口罩,见到我一惊,二话不说揉身近前抬臂一个披挂下来。 看那架势有板有眼,黑厂子的保安竟然都有不俗的武术功底!我开着天目,各种感官异常敏锐,身子也比常人敏捷得多,后退一步躲开,拳风刮在我脸上生疼!我正想一鞭抽过去,又硬生生的止住了,这浮生戒指的鞭子可重,打在凡人身上非死即残。那大汉一击不中,迈步一个右肘肘击,我继续退步,大汉肘击未中旋身左手伸展向我胸腹击来,同时左脚为柱,右膝向上顶向我下腹,我退步势头已老,上中下三路被他封死,避无可避,容不得多想,开了浮生戒指的防护阵法硬受了他一下,拳击膝撞在防护阵法上力道滑向一旁。那大汉一愣,后退一步,他攻击暂停,我才有喘息之机也后退一步,轻轻一鞭向他脚腕抹去,还是先击伤他脱身为妙,这小地方还有武功高手实在出乎我意料之外,暂且回去从长计议。 浮生戒指的鞭击打在他脚踝上,他身子一歪,我当是要躺下了,没想到他身子一晃又站直,从背后取出一条乌黑齐眉棍向我眉心点来。刚才没留意他背后居然还背着棍子?算了,好歹我就算躲过这一招后续的招式也是躲不他过,硬挨吧!反正攻不破浮生戒子的防护阵法。转念间大汉已经在阵法上点了一棍,横扫一棍,撩拨一棍,劈盖一棍,上下左右都被他招呼到了,我心念将阵法缩到紧贴在身上,那棍棒之力就好似被我卸去一般。 那大汉见上下左右无功,还是后退一步,眯眼看着我,我心道不是不就这样揭过?我也不想伤人,让他误会我是内家高手也好,各行各路,待下次准备充分了再来一探。哪知道他提起棍子一抖,顿时乌黑的棍身缠上了细密的白色电弧,天目中他身上也冒出白中泛金的光晕,这是正宗的玄家功法,怎地这种黑工坊还有修行人护卫?难道是那臭豆腐摊老板骗我,胡乱指了个地方? 那大汉脚一蹬地冲到我面前,举棍砸下,我抬起右手,卸去来棍力道,感觉上还好,没有一点棍力透过了防护阵法,我心中大定,就这样和他招呼着,且看他还能有什么神通,他招式还是疾如风雨,但给我感觉不伦不类,这个不是棍法!?撩、劈、拉,劈、拉、撩,接下来又是拉、撩、劈。我交手了半天,寻思常用的兵器里面没有哪个是这样使唤的,倒是和用戈有点像,又看了会,看出点门道,这难不成是在种地吧?! 既然是修士我可不客气了,见他没有其他花样可出,一鞭抽在他胸口,只见他蹬蹬蹬后退三步,一掸胸前,没事人一样冲过来,又是撩、劈、拉这老三样,我有点烦躁,连着三鞭抽在他胸口,他连退数步,身子欲倒不倒,我再加上一鞭,总算将他轰倒在地,那家伙的肉身真够坚固!寻常修士早都吐血了,他还像没事人一样,正待下手给他来个狠的!他把脸上的口罩取下,低声喊道:“不打了不打了,方老板道法玄妙,朱喜佩服!” 我收手定睛一看,真是朱喜那家伙,正腆着一身肉坐在地上喘气。朱喜把手中的棍子插回背后,站起来一拱手道:“没想到方老板也是修行中人,修为高明!方才我看出来,方老板轻描淡写化去我的攻势,修为远在我之上,我很久没有全力出手,忍不住手痒痒,方老板大人大量,莫要见怪!” 我奇道:“朱老板你怎么认出我来的?我可是把脸罩了个严严实实!” “方老板身上穿的可是上次到我公司吃饭时穿的衣服?而且您那个茶壶还挂在腰间列。”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摸摸腰间悬着的紫砂小壶,抬手抹下脸上的纱巾,拱手道:“原来如此,我也没有想到朱老板道力如此精纯,不知是哪派高徒?” 朱喜咧嘴一笑道:“方老板过奖!我这个山野妖怪,哪里有门派能看我入眼。看方老板这装束,也是来这里找他们晦气的?” 原来朱喜喜好美食,最不能忍受那些个毒大米、毒酱油、硫磺菜、病死肉之类,这次刚回武汉,高飞从朋友那里听说了这处地方,告诉了朱喜,朱喜立马开车赶来,比我早到十几分钟,刚才去处理厂子里的看门狗去了,处理完回来遇见我,见我以纱巾蒙面,以为是在厂房里面加工有毒食品的工人,所以二话不说先动手。交手后觉得不对,后来认出是我,便放开手脚打了一场。 “前些日在哈尔滨时,车祸现场一瞬间,我不也是唤出天目,打开阵法,朱老板你难道没有发现?直到今日才知道我是修士?”大家既然相互知道对方都是修士,我干脆点破这件事,看朱喜如何分说。 “哦?有这事!我修为太低,而且……而且功法有些特殊,那时没有发现,方老板莫怪。” 我见朱喜说话有些支支吾吾,大有深意的看着他说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朱老板,看朱老板这一身纯正的玄门道家功法,想必也是有些‘特殊’的。” …… 工厂深处一栋平房,窗子和门都关得紧紧的,房间里面照得通亮,租下这个场地的林二蛋正看着账本,一边用计算器算着什么。“嗯,不错,这个月又纯赚六万多,能给胡少娣那美人儿买条新项链。”想到胡少娣那风骚的样子,林二蛋身子一抖,打了个寒战:“奶奶的,下次看我在床上不好好的整治整治你个骚娘们,不然你不知道我林爷的林字是正着写的!”想到这里林二蛋欲火难耐,掏出电话拨出去:“宝贝儿!我今儿结款,可是赚了不少,嘿嘿,晚上到我这里来吧,明天我给你买条项链……” 这林二蛋本是当地村里的一个闲汉,这几年周边城中村都在改造,他和一些当地混混霸着沙土这块,赚了一些钱,后来有狠过他们的团伙进来,将他们一顿好打,有几个手筋脚筋都给挑断丢在路边。林二蛋见势不妙早早抽身出来,租下了村里的这块场地,做起了加工黑食品的勾当,一来这地方偏僻,工商、卫生监督不到,同时也存着以后这里改造起来扯皮混好处的心思。没想到加工黑食品的利润比他想象的还要高,开始只做死猪死鸡加工,现在发展到十几个品种,虽然味道有些难闻,但钱是实打实的赚到了,林二蛋现在还在后悔怎么早几年没有想到这个赚钱的方法,傻傻的买卖沙土赚一些辛苦钱,还一天到晚要和人打架搏命。手上有钱后,林二蛋开始出入一些高级夜总会,前几个月在一家夜总会里认识了胡少娣,钱更是像流水般花出去。 林二蛋算完款项,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墙上镜子里面自己的脸色有些发黑,摸了摸脸道:“这些日子到处跑着进货太操劳了,嘿嘿,今晚可要好好犒劳自己一下!” 第一章 民以食为天 第十八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我和朱喜戴好口罩纱巾,一起摸到厂房边的一扇窗户向里面张望,一看之下,我和朱喜都愣住了。厂房面积不大,只有一千多个平方,十几个带着口罩的工人在里面忙活。里面一角摆满了死猪、死鸡、死鸭,臭气熏天,也不知道是病死的还是其他原因,有些已经腐烂发黑!另一边是加工各类死物的滚水,雾气腾腾,两个工人把死猪、死鸡、死鸭倒进滚水过水,后面马上有人将过完水的鸡鸭拖出来放进一个大桶里面,大桶外面摆着十几个罐子,我运足目力看去,这些罐子上写着“骨髓膏、嫩肉粉、膨松剂、增色剂、增香剂、增甜剂……” 厂房的另一角则是在加工米粉、各类熟食。堆在地上的大米发黑变霉,要不是我用天目看得清楚,真不敢相信那一粒粒老鼠屎一样的玩意是大米。一个工人用铁锹把霉大米铲入米粉加工机,米粉机边上一个工人往里面倒入一桶混合好的粉状事物,然后米粉机前面就压制出白嫩水灵的米粉来! 我四处张望想要看看这里的臭豆腐是怎么做出来的,正好一个工人端着一大盘摆放着豆腐块的铁板子出来,走到一个塑料大桶边上,小心的打开盖子,身子离得远远的,够着手慢慢把豆腐块倒进桶中,从我这里角度正好可以看见桶里面,一层白花花的蛆虫拱来拱去,居然是用大便水在泡制臭豆腐,可怜小武要是看到这一幕估计连胃都要吐出来!我和朱喜对视一眼,再也看不下去,朱喜飞起一脚踢在窗户上,整扇窗户连着木头框都被他踢进工厂厂房中,我和朱喜也翻身进去。 一进去,我就知道为什么朱喜带着口罩了,他那不是为了遮住样貌不让人认出来,而是要防住这个味道。这味道熏得我几乎站立不稳,浓烈的肉类腐臭味混合酸味、霉味、水腥味,其中又有各种添加剂的香臭味和香精味道。 朱喜踢开窗户的声响太大,厂房里的工人们都望向我两,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都愣在当地,朱喜从背后抽出棍子二话不说麻利的将那些工人打晕在地,熟练的拖到一旁整齐的排成一列,然后掏出手机打110报警,报警说是路过此地听见有砍杀声云云,看来朱喜不是第一次做这事情。 我正寻思要不要摇醒一个工人问出后台老板是谁,门哐的一下被人踢开。 林二蛋冲进来,手里拿着一把**,嘴里嚷嚷道:“是谁他妈的敢在我这儿闹事!……”话到一半,看清他请的那些工人都被打晕排成了一排,林二蛋也算是狠角色,抬手就是一枪向我们轰来。 **是农村里面打猎用的物事,上上**压实,然后填上一把铁砂子,开火后枪口前方一片都是铁砂,避无可避,虽然一般情况下鲜有打死人的例子,但若是半面身上嵌进密密麻麻的铁砂,哪还有动手的能力。 我和朱喜当然不怕这**,都没有闪避,任他一枪打来,可是我们忽略了一件事情……朱喜身边就是几个装满了粪便水的大塑料桶。朱喜是不惧这几颗铁砂子,挥挥手挡开,旁边的塑料桶噗噗几声,被铁砂打穿,溅了朱喜半身的肮脏龌蹉事物。 **的烟雾散开,林二蛋见我们二人没事人一样站在原地,怪叫一声转身就跑,朱喜脸上抽搐着,滑步向前凌空一棍向林二蛋点去,我来不及叫停,那棍挂住林二蛋的衣领一挑,林二蛋就直直的向一个装满了粪便水的塑料桶飞去,砰地一声从桶口一个倒栽葱进去了。 我捂着鼻子向朱喜说:“这小子这下恐怕是完了!” 朱喜一边脱衣服一边说:“完个什么完?我这是一下巧劲,别看挑的高,最多就是昏了,我让他喝几口大便水,解解恨再放他出来,不会伤到他性命。” “我见他脸色发黑,步履虚浮,印堂黑中带红,肾根气息微弱,身上精气缺散的厉害!明显是被非人吸去了精气所致,不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下手狠毒,就算我们不出手,肾水已枯,那小子命也不久,要是被那非人再吸上一两次立马就会毙命!朱老板这下,我估计他承受不了,本来肾水已枯,见我们不怕枪击,肝胆俱震,五脏精气内缩,肾脏没有了其他脏部的精气滋养,再加上你那一下,嘿嘿!”我看林二蛋落进那个塑料桶没有声息,两条腿软绵绵的耷拉在桶沿边上,在天目中不见半点生气。 朱喜已经脱完被粪水弄脏的衣服,往工人冲洗死鸡、死鸭的自来水管走去准备冲洗下身子,听我这么说,抬手一勾,凌空将林二蛋从桶中拉出,看了一眼,转身走向自来水管冲洗起来,嘴中念道:“果然是死了,倒也干净。” 林二蛋这种人死有余辜,天理不容,现世报来的也快。我没有闲工夫去管他死后如何,幕后老板找到,为小武报了仇,为百姓除了害,心中悠悠然,突然想起几个小时前的那股邪火,还没想清楚,朱喜已经洗完,剥下一个身材和他相仿工人的衣服穿上,拉着我急急要走,被林二蛋这么一耽搁,刚才报警110,看时间警察马上就到,我和朱喜匆忙向外走去。走出工厂厂房门口时,天目余光看见厂房外转角处有一缕细细的妖气,妖气都不能收回,是还不能幻化形体的小妖怪,我没有在意,也是因为时间紧迫,三步并做两步走,和朱喜出了这块场地,隐入昏暗的窄巷中。 …… 时间回到四十分钟前,某夜总会休息间,一个身材火爆的红衣姑娘接听了一个电话,听了两句,故意把免提键打开,林二蛋的声音传出来:“……明天我给你买条项链,就是你上次看中的那条,对,对,就是那条三万的,快过来啊小宝贝……”这个红衣姑娘就是胡少娣,接完电话,向休息间里其他几十个小姐们飞了个媚眼道:“姐妹们,小妹我今晚上有事,就不陪你们了,拜!”听着背后传来的,刻意压低又能让自己听到小贱人、骚狐狸之类的声音,胡少娣更得意了,故意扭着腰身,卖弄着身材,慢慢的走出房间。 胡少娣可不是眼前看起来那么简单,那些小姐说得没错,她的确就是一只狐狸!胡少娣还是一只小狐狸的时候,和族中其他小狐狸一样,被长老教导每天人立起来,读她不知所谓的一些东西,据说是圣人的教化,圣人是什么?她胡少娣不知道,和她一起读书的那些小狐狸也不知道,也许长老知道,但每次问长老,长老都不说,只是慈祥的摸摸小胡少娣的脑袋说,以后你就会懂了。胡少娣没有父母,没有更多的狐狸可以告诉她这样是为什么,也就糊里糊涂的天天过下来了。小胡少娣很羡慕长老的模样,穿着衣服,用两条腿站立,据说这就是人的样子,是天地间顶了不起的东西!直到有一天,胡少娣读着书入神,感觉自己变高了,旁边的小狐狸们都矮了下去,再看看自己的手,和长老的一样!那天长老高兴得拉着自己的手喝多了,叫着什么主上、主上。 后来的日子,长老有些犹豫,一会让胡少娣继续读书,一会又让她打坐练一些奇怪的功法,不管怎么样,胡少娣每日还是只能幻形成人类的样子十来分钟。就这样过了三年,长老愈发的颓废,直到有一天长老把胡少娣叫到自己的房中,拿出一块玉简,拜了天地,让胡少娣自己选择后面的路,长老只是逍遥境界,因为族中一场变故,只身带着胡少娣逃出来,不知道逃了多远,遇到了这群狐狸安住下来,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指导胡少娣修行。 长老让胡少娣幻形成人,拜过天地,将那块玉简贴在她头上。玉简中记载了三条修行路,三套功法。第一条路,读圣人言,直到可以化形为人,可修习一套功法;第二条路,夜中顶骷髅拜月食气,直到可以化形为人,可修习一套功法;第三条路,可直接修习一套功法,幻阵迷惑,吸取他人精气。 胡少娣读了这些年的书,想要化形为人还不知道到猴年马月,不干!头上顶着骷髅拜月亮,胡少娣摸了摸自己火红柔顺的皮毛,不干!至于最后那条路,嗯,好像很不错啊,胡少娣的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状,就是它了! 长老在族中的时候,上一辈只告诉他读圣人书,直到可以化形为人,才开始修炼功法,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条路是正道,这块不知道从哪里保存下来的残简!里面只记载了功法途径,没有半点评述,以其昏昏使人昭昭,那不是笑话。 胡少娣选了这么一条路,进境很快,不过半年时间,便可以整日维持变化成人的模样了,到了这个关窍,修为想要进一步非得吸取人类的精气才行,在这深山老林中,一年也难得见到一次人烟。于是在长老千万小心人类修士的叮嘱下,胡少娣下山了! 以胡少娣这狐媚子的本性,三两下如鱼得水似的就把自己安排到夜总会中来,这地方,往来的都是色中恶鬼,少有修士,有猎物,又安全,胡少娣很是得意自己的选择。只是这些日子遇到的客人不是阳气颇重,就是祖上余阴,或是前世积德,都吸他不得,被胡少娣用幻阵给打发了。正是心中焦急,就遇上了林二蛋!胡少娣修行的功法中有观人法门,看那林二蛋冤债缠身,印堂漆黑,两肩阳火欲灭,正是下手的好对象。胡少娣使出浑身解数把林二蛋迷得不知东南西北,可怜林二蛋直到一命呜呼都不知道他是在幻阵中一个人欲仙欲死,胡少娣第一次吸取人类精气,又没有旁地人可以替换林二蛋,不知道轻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把林二蛋吸成了现在的样子,可谓七分像鬼三分似人。 第一章 民以食为天 第十九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胡少娣坐的士到工厂的时候,正是我和朱喜在工厂中敲昏工人报警的那刻,胡少娣见林二蛋拿着**踹门进工厂,犹豫了下,躲到厂房外转角处的窗口向里面张望。见到朱喜一个滑步,棍上闪着电光,点向林二蛋,胡少娣身子一麻,是修士!顿时吓得变回原形,伏在墙角的草堆里面瑟瑟发抖。后来见我们没有管她,直接一走了事,才慢慢定下神来,从围墙缺口处跑了。 幸亏我当时没有在意,要是时间充足,把胡少娣拿住,问出她吸食生人的精气修炼,我是不杀生,就怕朱喜说不得手一滑当场解决,日后见到某人还不好交代。此是后话,容后再提。 …… 穿出窄巷,来到大路边,朱喜连呼爽快,说明日反正大家要一聚,不如今天晚上就先到他那里住下,明天放开了吃。我一想也不错,今晚小武不在店里,先前电话里面小武妈说他明天才能出院,我干脆明天吃完后先去医院,接上小武一起回茶馆。 朱喜开着一辆黑色路虎揽胜,果然是好车,一踩油门,轰得一响,推背感十足。我坐在副驾羡慕的拍了拍前台:“好车,挺贵的吧!” 朱喜诧异的看了我一眼道:“身为你这种境界的修士还会差钱?还会在意钱?”又自顾自的摇摇头,咕噜着:“真搞不懂,难道就是……上说的,养气有成,入世修心?” 我脸上一红,咳嗽一声,扯了几句其他,遮掩过去。我现在也迷惑自己的身份,到底是算修士呢还是算普通人?若是算修士,身无半点法力,更别说什么境界!若是普通人,我看了看手上戴着的浮生戒指…… 但是奇怪得很,我仿佛从接触到天问先生的那几日起,就适应了修士的身份,也没有太多小时幻想中遇仙的激动,感觉自己就应当如此,不是有些修士可以一缕元神不眛转世重修嘛!听说佛门大德有宿命通的神通,哪天有机会拜见这样的高僧,一定让他看看我前世是什么。 朱喜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有些发直,车还是开的飞快,躲闪换道没有半点呆滞。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件:“朱老板,我店里小武,就是上次一起到你那吃饭的那个小伙子,昨天肠胃不适,住院了,他一直在念叨高飞做的鱼肚汤,明天能不能让我带一碗回去给他解馋?” 朱喜一个急刹车,幸亏现在已经开到了远城区僻静处,路上没有什么车辆。朱喜转过头道:“方老板刚才说什么,不好意思,我方才想到自己的修行上去了。” 我重复一遍关于鱼肚汤的事情,朱喜连称没有问题,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不知道朱喜到底修炼的是什么功法?他自己说是山野妖怪,却没有半分妖气,一身纯正道家功法?想起青墨妖王说过饕餮身上就没有妖气,但是也没听说练有道家功法。难道朱喜就是饕餮?想想哪会有这么巧的事,随便吃个饭就遇到上古凶兽苗裔,我紧了紧身子,想到天问先生在我身上留下了一缕神念,才觉得安全许多。 到了朱喜公司,刚停稳车朱喜就向我告个不是,说是刚才心中突有所悟,现在要去静室参悟,让我去找高飞安排,便急冲冲的上楼去了。赞他一句好车,就想到这么多,还能突有所悟,我想想自己,苦笑一下,向二楼高飞的住处走去。 高飞卧室房间门虚掩着,敲门进去,高飞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人不在,手机也放在桌上。 我正想找个机会去附近的飞腾公司看看,上次来这里已经向张师傅打听清楚了飞腾公司的具体位置,一直没有时间去看一看,今天晚上的时机不错。 我和楼下值班的保安打个招呼,说是出去散步透透气,沿着路西边向飞腾公司走去,果然是挨得很近,才十几分钟就走到了飞腾公司。乡间小路一盏灯也没有,借着月光只见一截矮围墙,圈着里面两层的小楼,小楼和乡间村民自己盖的房子一样,难怪来了两次都没有留意到这里还有一个公司。围墙铁门上照例挂着锁,我抓住栏杆一蹬腿正要翻进去,身后一阵恶风袭来,我直接打开防护阵法把身后来袭者弹开,转身一看,一人脸朝下被弹翻在地,扒拉了两下硬是没站起来。我不禁一乐,就这水平还来偷袭我。走上前去一脚踩在他腰上,还没怎么用力,那家伙尖声叫起来:“你袭警!袭警!”这个熟悉的声音,不是读大学时,某人被我们捉弄到最狼狈的时候才会发出的尖叫声么?我连忙收脚,弯下身子把他翻过来,不是冰冰是谁! 冰冰见到是我,松了一口气,揉了两下腰,蹦起来问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你上次不是说这里的公司有人莫名失踪吗?我这几天正好在旁边的朱氏公司做客,晚上无事出来散步,走到这里,想起你说的失踪案,想进去看看,倒是你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还便装啊?” 原来李冰冰这几天休年假,心中这个案子放不下,上面已经认定是公司高层集体卷入传销,人走楼空,冰冰觉得里面有问题,这几天天天在这儿守着,今天他真有发现。天刚抹黑的时候,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黑衣胖子,手一撑就翻了进去,冰冰躲在一边硬是没回过神来,过了几分钟,那黑衣胖子从里面翻出来,一溜烟就走得没影了。我问冰冰怎么不上去拦住,他喏喏了半天说那么大的块头,身手敏捷,不是对手,又没有带警械云云。原来是见我这身板好欺负是吧!天刚抹黑时候的黑衣胖子,算算时间正好是朱喜出发端掉制假窝点之前,如果是朱喜,那么他到这里来做什么? “冰冰不是我说你啊,看你这个样子,这几天都没有进去飞腾公司里面去吧?光守在外面有什么用,走,我们一起进去瞧瞧!”我不由他分说,拉上冰冰一起翻铁门。 不远处的黑暗中,一团阴影站在那里,看着我和冰冰两人的对话,直到我两翻进去飞腾公司里面,才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不知道在计量什么,不舍的向我离开的方向贪婪的看了一眼,化为黑暗消失无踪。 飞腾公司的大门没有关,里面昏暗无光,我把手机的电筒功能打开,很普通的小楼,装修的样子和一般办公室没有区别,一间间开着的门,门口牌子上分别写着经理室、董事长室等等,除了厚厚的一层灰,看不出来有特别的地方,冰冰突然拍拍我的肩,我转身看他吓得缩成一团,手指着地下直抖,我忙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地上除了我们两的脚印明显的印在灰层上,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啊?冰冰脸色发白道:“我明明亲眼看见那个黑衣胖子进来了这里,没……没有脚印!” 我不动声色,连发几鞭,在四周地上的灰层中扫出了几个半弧痕迹,照亮给冰冰看:“那胖子是用脚尖走路,行动迅速,估计是高手!” 冰冰这才放心下来,跟在我后面左瞄瞄,右摸摸。不知者真是无谓啊!我摇摇头,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郑板桥的那句我愿我儿愚且鲁! 两层楼十三间房间,不大会功夫就转完了,没有什么发现,听冰冰说,和他上次来办案的时候一样,每个房间都是空的,飞腾公司雇佣了不少当地村民,公司人员失踪后没人发工资,公司里面的办公设备都被村民搬走抵偿工资,只有地下室还有剩几个空的化肥袋。 这里还有地下室?刚才倒是忽略了,地下室在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下面,不显眼的一扇小门。开门进去,沿着楼梯向下走几步,有一股刺鼻的化肥味道,下到地下室,十几平米的小房间,地上散落着“多灭灵”的袋子和几瓶贴着“水胺硫磷”标签的瓶子,这两种农药不正是上次检验出来的两种么?除了几个空袋子和空瓶子,其他农药都被搬走,房间不大,我上上下下仔细的搜寻了一遍,连墙壁都逐一敲过,听过声音没有夹层和暗房。实在没有什么发现,我和冰冰商量了下,见他还没有吃晚饭,便邀上他一起去朱喜公司吃饭,顺便让他确认一下翻进飞腾公司的那个黑衣人是不是朱喜。上地下室楼梯的时候,我正低着头想着这里的农药和朱喜田里农药的关系,正好看见在第一阶台阶的灰层上,除了我和冰冰两人的鞋印外,还清晰的印着一个向下方向的大鞋印! 和冰冰回到朱喜公司,没见到朱喜,估计他还在闭关没有出来,倒是高飞在自己房里无聊的斜靠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我带了朋友过来,便吩咐厨房做了几个菜,陪我们一起宵夜。 今天高飞话不多,埋着头吃饭,我见他情绪低落,问他刚才去哪儿了,怎么地心情不好?原来高飞去捡到他家祖传宝刀的那户人家去了,看了宝刀,睹物思人,想到父母双亡,冤情未雪,心中烦闷,在外面练了会刀法才回来。冰冰听到有冤情,把耳朵都支楞了起来,我知道冰冰听到这些事就心里痒痒,但是他和高飞不熟,这事又涉及到别人父母,他不好开口询问,不停的用眼神示意我继续说。我正好要冰冰帮忙查些东西,高飞把他的好奇心引出来倒是省去了我一番口舌功夫,先吊一下他的胃口再说。于是我闭口不提高飞父母的事情,只是说前几日美食大赛的菜色云云。冰冰心里犹如猫抓,坐立不安,草草几口扒完一碗饭就要我送他到大路上打的回去,高飞诧异的看了看冰冰,一个大男人家还要别人送到大路上打的? 第一章 民以食为天 第二十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果然不出我所料,刚一出朱喜公司大门,冰冰便忍不住问我高飞父母的冤情是什么?我把高飞父母遇害的详细情况的和冰冰说了一遍,冰冰也是唏嘘不已,但他觉得应该是某种疾病发作,或者是煤气中毒,他可不相信世上有无声无息无伤致人死地的武林高手。不是说积年的刑警多少都相信些无法解释的事情么?对于冰冰的这种“唯物主义”精神我无可奈何。 送冰冰上了大马路,路灯底下四周敞亮,我对冰冰道:“高飞是我很好的朋友,他父母横遭祸事,我不管你怎么判断,我觉得里面有大问题,能不能在你职权范围内帮我查一下关于高飞父母遇害的一些情况?” 冰冰犹豫了一下回答:“听你这么说难不成真有情况?那你说要调查什么,在我能力范围内的应该没问题。” 我附到他耳边,轻轻耳语几句。 送走冰冰,我回到朱喜公司,高飞还是无精打采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改天我一起和你去看看你家传宝刀,我对杀害你父母的凶手有了一点眉目,但还要多方印证才能最终确定我的判断对不对。” 听我这么说,高飞来了精神:“哦!走!现在就去,捡到宝刀的人家就住在附近村子里,我们现在去人家应该还没有睡下。” “那凶手丢弃宝刀的垃圾堆也在这附近?”我眉头紧锁的问道。 “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住在这儿不在外面租房的原因,我相信凶手一定和附近有所关联!这样,我先带方老板去看那处垃圾堆,再去看刀,都不远。”高飞离开沙发站起来,掸掸身上的衣服,恢复精明的样子。 果然是不远,走了二十分钟,就到了一处村子口,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农村中很多人家已熄灯睡了,村口来了陌生人,村里几处看门狗叫起来,开门出来几个人见是高飞,管束住自家柴犬,俱都笑道:“原来是高经理,这么晚还没有睡啊,到我家来喝口酒!” 高飞一一笑着回话,说是和朋友刚刚宵夜,吃多了出来走走消食,不麻烦大家,村里人这才回屋睡下。这个村大部分农人被朱喜公司雇来种菜,都认识高飞,高飞和他们的关系处理得相当不错。 村里又安静下来,高飞带我走到村边一条小河,河边有一处水泥矮墙围住三米见方的大垃圾堆,是村里人集中倾倒垃圾的地方,高飞的家传宝刀被丢弃在这里。我在四周走了一圈,旁边是条小河,目测能有近十米宽,垃圾堆就建在小村和河流的内夹角处,要到这个垃圾堆,只能穿过小村。从刚才我和高飞进村的情况来看,一般外人是很难进到这里丢弃宝刀的,除非是村中熟人。难怪高飞一定要住在公司里,以普通人的思维来推理,丢弃宝刀的人应当就在这附近。但若丢弃宝刀的不是人呢?这话我不忍说出来打击高飞。 看了一会,我便随高飞一起去捡到他家传宝刀的那户人家,难怪高飞说他们还没有睡,那户人家门口挂着块牌子――马氏豆坊,原来是做豆浆和豆腐生意的,现在正在泡黄豆。看门见是高飞来了,屋中正搅着黄豆的中年汉子问道:“高经理不是才走没一会功夫,又眼馋那把刀了是不?还带朋友过来,这位朋友想必也是练家子?” “老马,我这位朋友不相信世间有如此宝刀,我这不带他来开开眼界!”高飞一边解释一面带我向屋中大堂走去。 刀就悬挂在大堂正中间的墙上,老马进里屋拿梯子。高飞向我解释道,这户人家也是练家子,虽然功夫稀松平常,但和普通人相比对兵器更为敏感,才从垃圾堆里捡到了宝刀,高飞通过鉴宝节目追查到这里后,便用以武会友的方式结交了人家,侧面打听刀的来历,没有说这刀是他自家祖传宝刀的事情,别人也只是以为高飞痴迷宝刀罢了。 老马爬上梯子取下宝刀,小心的拂去刀鞘上并不存在的浮灰,这才递给我。刀为窄刃,刀鞘外面蒙着的皮质乌黑发亮,显然是经常被人摩挲所致,稍稍用力,手掌略感粗糙。“鲨鱼皮?”我问道,高飞点点头。吞口处是一只包铜夔牛形象,刀柄上由细麻绳层层密密缠着。 我缓缓抽刀出鞘,刀身与刀鞘摩擦发出细长的一声低嗡声,细细听来还有金戈之声。整刀出鞘,手感沉重,刀身长直有些像腰刀形状,只是刀尖平直不似腰刀一般上翘,刀身宽约六公分,刀背厚半公分,长近一米。刀身泛白,我闭上眼睛抚在刀身上,良久叹了口气道:“此地空余黄鹤楼,白云千载空悠悠。”也不去试刃口如何锋利,和高飞示意已经看好了,高飞和老马说了几句下次切磋,便告辞出来。 我又问了高飞,是不是确定雷雨天气有无角独腿牛状异兽身形浮现在刀身上,得到高飞肯定的答复后,心中确定刀中曾经有一缕夔牛精魂无疑!夔牛虽然号称神兽,实则最多称得上是异兽,黄帝与蚩尤战于中翼时,听九天玄女建议,派士兵击杀夔牛制作了八十面夔牛皮大鼓,一般士兵都能击杀夔牛,可见其实力稀松平常得很。不知这把刀中夔牛精魂是被人斩杀封入还是因为用夔牛身上材料炼造宝刀所带入的残魂,不管怎样,这都已经脱离了世俗的范围,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看来高飞的祖上曾经出过修士或者高明的铸造大师。 回到朱喜公司,朱喜还在闭关未出,我也不好去打扰。高飞给我安排好房间,见我不再谈今天看刀的事情,也不多问,只是嘱咐我好好休息。 这一天总算是安生下来,我用冷水洗把脸,依靠在床上,摘下腰间紫砂壶吸了一口,微烫的白开水从舌上流过,浑身放松下来。想了想高飞和我说过他父母身亡时的情形,没有任何反抗,表面也无伤痕。再想到今天看到的那把“宝刀”,精气神已散,徒留虚形。很像是饕餮的行事手段。饕餮最喜杀人夺宝,在他看来什么都是他的食物,高飞父母的遇害的手法和饕餮杀害乌天奇妻子的手法一样,刀中夔牛的残魂想来是被他吞了,剩下的刀身也算是宝物,却被他丢在垃圾堆中,这和当初留下凤凰羽偷走乌天奇孩子如出一辙。我转动着指间的浮生戒指,难道真是应了青墨妖王所说,我还是和饕餮扯上了关系,饕餮啊饕餮!你是路过此地顺手为之,还是真就在附近,你到底会是谁呢?我又想起那天晚上的降灵术,从这些天和朱喜与高飞的接触来看,不似这两人所为。我把从遇袭那天晚上直到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隐隐中仿佛抓住了什么,拿起手机给冰冰发了条短信,收到冰冰回复确认的消息后,翻身睡去。 第二天美美的睡到快十一点才起来,在哈尔滨当评委这几天从早吃到晚,像打仗一样,中间交杂着饕餮的事情,刚回武汉又遇到小武住院这档子事,我毕竟不是练气有成的修士,睡到这个点起来,推开窗子,农田特有的干净的土地气息扑面而来,顿觉神清气爽! 高飞给我安排的客房也在二楼,我下楼来,朱喜正坐在一楼大堂的椅子上,见我下来迎上来说道:“多谢方老板!昨天晚上提点我一句话,让我茅塞顿开!今天要好好敬你一杯!” 这里不方便开天目看,只见朱喜脸上像蒙上了一层油光,神态也比前几日自若了几分,也不知道他想通了哪个关节,应当是境界有所精进所致。 我一拱手笑道:“朱老板这是自己修行境界到了,水到渠成的事情,我可不敢冒功。朱老板以后叫我方先生就成,别总是叫方老板方老板的,我那小茶馆和朱老板公司可真不能比。” 朱喜哈哈一笑道:“方先生客气,以后就叫我老朱好了,这世俗产业只是吃饭的一个家什伙,我喜欢美食,就自己种菜,方先生喜欢喝茶就开茶馆,没什么区别。走走走,我们去饭厅,饭菜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等方先生你起来我们上菜开席!” 进了饭厅,一张大桌子,三把椅子,坐等了一个小时,满满当当的上了一桌子的菜,都是分量十足,色香味俱全!最后高飞端来了一个大盘子,盘子上三大碗浓香扑鼻的鱼肚汤!高飞在每人面前摆上一碗,自己也入席坐定,对我说道:“方老板您伙计的那份我装进保温盒了,过会吃完了记得带走。” 我连声称谢,朱喜这边已经等不急,拿着筷子说:“先吃口菜,再喝酒!”说完举筷直奔桌上菜肴而去。 吃了一口菜,喝了一杯酒。朱喜端起鱼肚汤,也不管汤还是滚烫的,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一抹嘴道:“爽快!还是自家菜好吃,特别是这鱼肚汤,让人百吃不厌!” 第一章 民以食为天 第二十一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这桌菜都是平常菜色,听朱喜所言都是自家种的菜、养的鸡鸭鱼羊牛,吃到口中滋味不寻常,就像刚夹到口中的那块葱烧武昌鱼,真正是入口即化,鲜味融进每个味蕾,舌头都沉醉在这味道中了!再像那盘炒生菜,脆嫩爽口,生菜本身的味道被完全激发出来,和上油盐酱醋,就是这个滋味,犹如江南小城烟雨季节打着素面小伞徘徊在小石桥等着情郎的清新姑娘,不是特别的鲜美,而是特别的合适!炒生菜就得这个味! 我也吃过别人家的好菜,都是前一两盘觉着味道不错,吃到后来渐渐没了滋味,不像今天这桌子菜,越吃越想吃,每盘菜都有自己的味道,每道菜都是那样的鲜美,各色菜肴之间味道并不相冲,而是混合成一种让人沉醉的滋味附在整个嘴巴里面!为什么还要去办个什么劳么子美食大赛,这一桌菜每道都是第一!也不知道楚家的菜是什么滋味,有时间一定要去尝一尝,不知比起这桌菜在味道上谁能更胜一筹。 我夹了一筷子白斩鸡入口,眯着眼睛感受了一会,摇头暗自赞叹了一声说道:“老朱真没有夸海口,这才能称得上是私房菜嘛!这菜都是谁做的?我听过一个传说,说是龙女落难人间,专事为人做菜,用口中龙涎为调料做出的饭菜鲜美无比,老朱你这里不会也藏着一位龙女吧!” 朱喜得意的拍着自己的肚皮道:“都些菜可都是高飞亲自下厨做的,高飞他一年也下不了几次厨,我本来是要张师傅做菜,高飞他非要亲自下厨不可,方先生有口福了!” 高飞举起酒杯向我敬了杯酒,我略一点头,眼神知会高飞我知道他的心意。高飞仰头喝完酒道:“还是老板你收集的菜谱精细,各各细节和关窍处都是大师傅的不传之秘,多少人拜师学艺一辈子都学不来!您要是把菜谱给张师傅看了,依他的手艺,做的菜不会比我差。” “高飞你就别再谦虚了,做菜这个事情也是要讲天赋的。”我心道那些菜谱我也见过,可别指望我能做出这一桌子菜来。再看朱喜办美食大赛的劲头,难怪能收集到这么多菜谱。 “对了,老朱看你昨天晚上行事那熟练的套路,不是一次两次做这种事情了吧?”我敬了朱喜一杯酒问道。 朱喜听我说起昨天的事情,激动起来,松了松领口,眼白中冒出几缕血丝:“这些个家伙,猪狗不如,真是枉披了一身人皮!食!是天大的事情,天下间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了!不吃不能活!方先生昨天也看见那作坊加工出来的都是一些什么东西!那能吃吗?那是在断人活路,与侩子手何异,为了一己私利,罔顾他人安康和性命!我老朱近十年来,挑了这样的厂子二十八处,黑工坊却还是一年多过一年,真是想不明白,他们图个什么,做什么事情不能养家糊口,这种事难道不怕天谴吗!若不是……我真想统统杀了来个痛快!” 高飞自己干了一杯酒,敲着酒杯击掌应和。 我对这种制假窝点也是深恶痛绝,当然不能和这两个老饕相比,这两位,一个因为地沟油卖到自家食堂来,就宰了三个地沟油贩子,犹如杀狗,一个十年间挑了近三十处制假窝点,昨天晚上还失手做掉了一个制假窝点的老板。我不杀生,下不来这种重手,但是他们各有取死之道,我也救不得。 朱喜意犹未尽的接着说道:“这些个小工坊虽然可恶,但是毕竟规模有限,流毒不广,平日里注意一点,多在正规大超市买菜还可以避免。不过,嘿嘿!”朱喜喝了口酒,重重的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整张椅子哗的一下碎成一堆木片,朱喜干脆站起来说道:“方先生可知道世界上数一数二的食品大企业在我中华也做着和那些制假小作坊一般无二的龌蹉勾当!” “前些年,政府组织食品企业家去上海参观学习,我也有幸一起去了,参观的那家企业,嘿嘿,正是美国一家世界食品加工顶级企业在中国的分号,那个地方规模大、场地大、设备大、人也大,我们参观加工肉制品的流水线是目不暇接,那些肉虽然不地道,但也干净新鲜。就在参观完出厂的时候,几辆运送鲜肉原料的冷柜大卡车正好运货进来经过大门口,我鼻子灵,闻出六辆车中有两辆装的是已经变质开始腐烂的鸡肉,当下吃了一惊,不可思议啊!晚上等到夜深人静了我再潜入这家工厂的仓库,果然被我发现有些肉已经发黑发臭,比我们昨日晚上看见的那些肉好不到哪里去!我照了几张照片,照例拨打110,几天都没有动静,后来找到内部相熟的人一问,原来这些大企业不是说查就能查的,等执法人员通知再进行检查,仓库里面有什么都给搬空了!我这个举报电话也不知道怎么的被那工厂知道了,找了个律师事务所起诉我诽谤,这帮黑白不分的狗腿子,缠了我半年,最后烦的没有办法,爷爷我蒙面把他们从高管到律师都是一顿好打,这才消停下来。官府好像是管不了了,我认真算了下,从国外母公司到国内的这家子公司,一共几十万人,杀不完啊!只有这么先放下了。” 我见朱喜不似在开玩笑,抹了把脸,好家伙,他还真动过杀光这些人的念头!也不知道朱喜是谁教出来的?要是修士能修成这样,动不动杀个上十万人,早就天下大乱,修士自身也承受不住这样大的因果,会被现世报给雷劈成灰灰吧。 朱喜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我们这顿饭之后,过了没有多久,上海食品药品监督局就彻查了那家公司,发现问题肉制品一百多吨,一时间舆论哗然。 朱喜从旁边搬把椅子过来坐下,说道:“不说这些窝心的事!下面上正菜!让方先生你开开眼,这道菜必须要高飞的刀功才成。” 桌上的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原以为这顿饭接近尾声,原来只是开胃小菜,正菜还没有上呢!桌上的这些菜大半进了朱喜的肚子,我和高飞撑死吃了五分之一,看朱喜的样子,再上一桌他也能吃下。 高飞出去准备正菜,我要朱喜先透露下是什么菜。朱喜怎么都不肯说,只说是高飞不知道从哪里习得庖丁解牛术,非要他下刀才滋味饱满,我暗笑,还庖丁解牛术,要让你知道是凌迟刀法,看你还吃得那么欢不。 外间仿佛传来几声牛叫声,声音嘶哑,我微微皱眉。牛是异常的憨厚老实,就是人要杀它,拿着锤子锤击它脑门,它也只是跪下前肢淌泪,许是我听错了。 不几分钟,高飞端着一个大阔口盘子进来,盘子中扇形排开二指宽、半指厚、一拃长的鲜肉,约莫有二十来斤。 盘子放到桌上,朱喜先亟不可待的夹了一筷放入嘴中大嚼,高飞也抢着拈了一块,我举箸看了看,这是生肉,没有调料怎么吃?朱喜见我不下筷子,笑道:“方先生,快趁热吃,这肉就是生吃的,过了一刻钟便鲜味尽失!” “这是个什么吃法?还请老朱你教我。” 朱喜嘴中一边不停吃着,一边回答我道:“这道菜,有名堂,还是高飞教我,不然我哪里知道世上还有此等美味,还是让高飞来说道说道。”说话间筷子不停,一两斤消失在他嘴里。 高飞看朱喜嘴中塞满了肉鼓囊囊的样子,只好亲自给我解释道:“小时候我住在屠宰场附近,有个邻居是专事杀牛的屠夫,个子不高,身子结实,满脸横肉,对我们这些小孩却是很好。一次正是盛暑时候,天气太热,屠宰场里面有个大冰库,我跑去那凉快,正好看见那个邻居杀牛,他杀牛往脖子上一刀毙命,牛躺下后先不让人拖走,在牛背上豁开一条口子,割出细长的半两肉放到嘴中生吃,嚼得满嘴是血,我自小习武,也不怕这场景,只觉得奇怪,在远处看着想牛肉怎么能生吃?邻居见我不怕他这个模样,咧嘴一笑,招呼我过去,割了一小片让我吃,打那以后我就迷上了这个味道。后来到了这里,见老板也爱好美食,才把这道菜发扬光大。这牛总共才养了十五头,吃的草料都是我亲自配置,平日里养在屋子里不受日晒雨淋,每天有专人拉出来遛上一个小时,养得精细,肉质才好,比起金枪鱼生还要细嫩得多,入口即化,不用沾调料,就要那个鲜味。等到要吃的时候,我与别人不同,要先割肉再杀牛!方老板知道我刀法有些特殊,平常人必须杀牛后,等血气不再运行,割下的肉才能锁住牛血,使其不失鲜味,我这刀法割肉的时候直接将血气封在牛肉当中,肉割下来的时候,牛还是活的,肉的滋味又鲜美上一分,牛身上能用这法子吃的只有牛背脊骨上面两小块,一头牛算下来不会超过三十斤。” 高飞说完有些自得的摇晃下脑袋,夹了一片牛肉送入嘴中,我放下筷子默然片刻,说自己肠胃不适,不能吃生肉,朱喜大呼可惜,两人风卷残云般吃完了那盘牛肉。 第一章 民以食为天 第二十二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等到桌上牛肉吃完,今天这顿饭才算结束,高飞给我们每人倒上一杯浓茶,朱喜满意的喝茶摸着肚子,我则是取出紫砂壶吸了一口,缓缓说道:“老朱,高飞已经知道我们两人都是修士,你不会怪我多嘴吧?” 朱喜手一挥道:“没事没事,以前我也不知道高飞那小子是功夫高手,这下算是扯平了。” “那有些话我可就直说了,老子三宝,以慈为先,你我既然是修士,应当上体天心,上天亦有好生之德。我自学习经典,明白道理,慕道以来,有四不吃。一不吃我所杀者肉,说来惭愧,我小时不懂事时性子残忍,虐杀了不少动物昆虫,现在想来还胆战心惊,早就不再杀生;二不吃为我杀者肉,如果你老朱专程为了请我一人的缘故,特地杀了鸡鸭鱼犬来招待我,这个我是不吃的;三不吃我见杀者肉,杀时被我看见的,这个肉我也不吃;四不吃我闻杀者肉,君子远庖厨,所谓者即是仁心,我听见五畜被杀时的叫唤声也不忍吃。活牛取肉生吃,我实在是不忍下箸!” 朱喜正喝了口浓茶在漱口,含糊的答道:“唔,方先生对。” 我看朱喜回答的漫不经心的,知道他根本没听进去,估计现在还在回味那牛肉的鲜味,再看高飞,一样毫不在乎的在喝茶,见我看向他,慌忙点头,还被茶水给呛到了:“咳……咳,方老板说得有理,那个……那个什么啊……嗯,有理!” 没办法,和我想的一样,现在他们是听不进去的,不过自然有他们能听进去的时候,我不再多言,起身感谢朱喜款待,也谢过高飞烧的一手好菜,让我大饱口福。拎起打包好的鱼肚汤起身告辞,朱喜派车一直送我到小武医院。 进去小武的病房,本是两人间的房间,小武父母硬是花钱把另外一张病床也买下,这个病房里就小武一个人住。小武穿着病号服,活蹦乱跳的正在逗着小护士开心,见我进来一屁股做到床上,嘴巴一瘪,我知道他要开始哭诉,马上拧开保温盒,这鱼肚汤的香味一飘出来,小武立马回复正常,两眼放光道:“老板带啥好吃的来慰问我这病号来了?” 我把汤放到病床前的矮柜子上:“朱老板那儿那个高经理亲自做的鱼肚汤!” 小武欢呼一声,呼呼的喝起来,看来病真的好了,我看着小武,心道:好好喝,一会还有不少礼物给你,往后这些天还是要辛苦你一个人看店。 然后给小武爸妈打电话报平安,办理出院手续等等不提。 为什么还要小武一个人看店?因为我要找出饕餮!朱喜和小高就是线索,朱喜是不明本体的妖怪,来武汉前住在哈尔滨,到武汉办公司的时间,正好是饕餮在依剑门中伏被青墨妖王打伤之后,高飞家中也是此时父母双亡传家宝被夺,时间上吻合,身上又没有妖气,我要打听清楚他为什么离开哈尔滨来武汉?高飞,如果我推断的不错,他父母都为饕餮所杀,家传宝刀的刀魂被饕餮吸收。高飞和朱喜这两个人聚到一块儿其中就大有问题!背后有一双我看不见的黑手在操控着他们,只有顺着朱喜和高飞这两条线索摸下去,找到他们这两条线的交叉点,才能从交叉点上揪出背后黑手!这些天我要四处走访,调查线索,看店的重任只有再次落到小武身上了。 这双黑手我应该见过一次,就是那天晚上意图用降灵术谋害我的人,应该是因为我的好奇心太重,调查了朱喜的练功密室所致,他要掩盖秘密,只是这个秘密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至于后来为什么再也没有出现,也许是发现我是修士,降灵术权当做警告。如果我再这样追查下去,不知是否遇到不测的风险?为此我专门买了一条墨绿色的斑纹纱巾斜系在额头上,像第一滴血中兰博的头饰一样,打定主意,这些天随时开着天目,以防不测。 …… 马氏豆坊。我利用天目和浮生戒指作弊般的和老马过上了几招,老马惊为天人,打通了关系就方便多了。我又一次抽出高飞的家传宝刀,这次睁着天目,从刀鞘到刀身仔细看上了一遍,虽然被饕餮吸走了刀魂,细密的雷电之气还是盘绕之中,应当是铸造大师的手笔,这把宝刀的刀鞘是以夔牛骨制成,刀鞘蒙皮是夔牛皮,手掌摸上去的涩感和鲨鱼皮凹凸不平的涩感不同,在天目中看得分明,手掌抚摸刀鞘的涩感是夔牛皮中电气生灭击打在手掌上的缘故。打造时刀身不知掺入了夔牛血还是夔牛骨,炼入了一丝夔牛精魂在其中。现在已经没有了半点神气,只是锋利如故,可惜了这把宝刀,要是夔牛精魂还在刀中,不知是何等威势? 和我推断的一样,当年高家先祖出过一名铸剑大师,一生以铸剑为业,立志要铸造出干将莫邪般的名器,铸剑师开炉时需祭炉,即以灵物混入钢水。高家那位先祖翻遍高山大川四处找寻可以铸剑的灵物,在泰山一处隐秘山洞中,发现了一只不知何时亡故的夔牛遗骸,高家那位先祖见遗骸虽然只剩皮革和些许遗骨,但皮质坚韧,骨骼白中发青,隐隐透明,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遗骸,还是包好收放在家中。直到一晚,雷雨交加,这包骨骸放出丝丝电光与天雷相和!高家先祖才知道这是异兽夔牛的遗骸,当下大喜过望,开炉铸剑,以夔牛骨祭炉,剑成之日,晴天一声霹雳,铸成了半匹剑,一缕夔牛精魂在剑身中一声嘶吼转瞬消失不见。高家那位先祖倒也洒脱,干脆就铸剑为刀,名为雷动!这也是何为刀尖笔直如剑不上翘的原因。高家那位先祖铸成此刀传世,心满意足封山不再铸剑。可惜雷动,一直尘封在高家,未遇朱家、郭解般的豪侠,成刀至卒共526年。 这些事情已经湮灭于历史的长河中,但不知怎地,我拿着雷动心中有些发酸,右手抚在刀身上的力量稍微大了些,浮生戒指摩擦着刀身咯的一响,一瞬间我通过浮生戒指感觉到了雷动,仿佛听见了雷动的哀鸣,不甘于斯又无可奈何,不是恨毁于饕餮之口而是恨恨于霜刃未曾试!刀中残留的最后一缕不甘不屈的意志被浮生戒指吸走,我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巨浪滔天!浮生戒指不简单!刀中的那缕意志我是通过浮生戒指发现的,心中方才惊讶,那缕意志就被浮生戒指一卷给吸走,当初天问先生给我交代浮生戒指的时候,没有提到居然如此灵动,犹如活物一般,浮生戒指现在是我最大的依仗,千万不能出什么问题,有机会还要请教天问先生为何会这样? 再看雷动,刀身惨白,运足天目仔细看,能看见刀身上出现了几块粉尘般大小的锈迹,看来这一两年内就会锈蚀成一堆锈渣。我心道对不住高飞、对不住老马了!还刀入鞘,抛刀给老马道:“马老板是什么时候在垃圾堆里面捡到这宝刀的?我也想去翻翻,看有没有这般运气!” 老马抽刀挽了个刀花,得意的用食指弹了弹刀身道:“我老马敢说小方你可就没那个运气了,这刀是我五年前在垃圾堆里发现的不错,那时候正好是村里面清理垃圾堆,平日里垃圾堆都是满的,就那次清空了垃圾,我也在帮忙,发现清空了垃圾后的地上露出了一小截黑黝黝的东西,大家都以为是树根,我越看越像是刀把,硬是把这宝贝挖了出来!好家伙,直直的插在地上,不知道是当初就这样被埋在地下还是后来硬生生的插进去的。后来我还上了鉴宝节目,那些专家说不出所以然,反正我知道是个宝贝!” 估计是饕餮路过这里,从高处随手一掷,雷动穿透垃圾层,插入了地下,判断不出丢弃的具体时间,要不是正好遇到村里清理垃圾,雷动到现在都还插在垃圾堆底下。 …… 高飞屠牛邻居家。高飞口中满脸横肉的那个邻居姓陈,现在早就不是满脸横肉的模样,六十多岁,已经老年痴呆,耷拉着口水,目光浑浊。他老婆精神爽利,我说是高飞的同事,受他所托,过来看看老邻居。 进屋坐下后,我问老陈:“陈师傅,您还记得高飞吗?” 老陈歪过头看了我一眼,哼哼两声,嘴巴一咧,一大团口水淌下来。他身上红色煞气浓重,缠在身上像化不开的血水一般,煞气中还翻滚着丝丝黑气,把他包裹的像一枚茧子。 老陈老婆接过话道:“小伙子,你别问了,我家老头子现在谁都不认得,他以前身体可壮实了,没曾想到现在……高飞我是知道的,很好的一个小家伙,以前天天在下面跑啊闹的,最热闹了。” 说话间,老陈肚子咕噜一响,一股异味在房间中飘散开来,老陈老婆赶忙站起来道:“不好意思,我家那口子又**了!唉!现在怎么像个牲口一样,就知道吃和拉!”一面说话一面收拾。 我起身告辞,这种情形我不好再待下去,临出门前,我心中一动,通过浮生戒指感应那团红黑煞气,那团煞气滋溜一下被浮生戒指吸走,半点不剩,老陈眼中恢复了几分清明,疑惑的看着我,身上又开始缠上了丝丝的黑红色煞气,他眼中闪现出哀求的神色,随即眸子里又变得浑浊起来。 第一章 民以食为天 第二十三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东北哈尔滨郁自在家,我还没有到哈尔滨就联系上了乌天奇,这郁自在家我可不知道在哪,而且还有事情要和乌天奇说。和乌天奇一起到郁自在家,郁自在见是我来了,一定要告知胡仙子,被我好说歹说给劝下,事情还没有完全水落石出之前,我可不想见青墨妖王,他关心妖修里面能不能再多一个陆地神仙,我现在没有十足的把握认定饕餮,他要是心急贸然冲过去,打草惊蛇就又会前功尽弃。 此时,我和乌天奇正坐在郁自在家的客厅中,我要乌天奇支开郁自在,打开防护阵法,罩住整个客厅,以防有人偷听。 乌天奇的气度一天比一天沉稳,神华内敛,以前眉毛根根竖立,现在都服帖的躺在眉骨上,眉中七彩光晕流转,我暗自点头称道不错。 “乌兄,我追查饕餮已经有所眉目,但还不能最终确定,你听还是不听?”我仿佛随意般问道。 乌天奇妖气从天灵盖上一冒而没:“还请方先生说给我听,我也好知道个大概。” “那好!有一个妖修,是东北出身,八年前饕餮在依剑门中埋伏,被青墨妖王打了一掌,就在中伏这段时间之后,那妖修离开东北来到武汉开公司,他来到武汉不久,武汉一个武学世家为饕餮杀人夺宝,饕餮吸食了宝刀中的夔牛残魂后弃刀而去,被弃宝刀后来在那妖修所开公司附近垃圾堆中发现。这妖修自己承认是妖怪,但是身上没有半分妖气,我与他交手,发现他一身纯正的道家功法。我在探查到他的练功密室后,晚上就被人以降灵术刺杀,我击碎降灵承体,在附近没有找到任何修士留下的痕迹。而且这个妖修极爱美食,食量奇大!乌兄,你说他有几分可能是饕餮?” “这还能有几分?九成九他就是饕餮那个恶贼!”乌天奇眼睛一鼓,身上妖气不受控制的丝丝冒出。 我连忙站起,一巴掌拍在乌天奇光溜溜的脑袋上,喝道:“我说不到四分把握!” 乌天奇被我拍得一愣,又听我这么说道,身上妖气收入体内平静下来,拱手谢道:“谢谢方先生破我魔障!” 我苦笑一下,看来青墨妖王说得没错,乌天奇不过饕餮这道坎就破不入逍遥境界,放不下就是放不下,乌天奇修行也没问题,境界也没问题,德行也没问题,但就是到不了逍遥境界。乌天奇自家破人亡后受了极大刺激,起起落落之下反倒隐隐摸到了逍遥境界的边,但是放不下就是放不下,只有拿下饕餮帮他放下!青墨妖王不愧是积年老妖,看人真毒,我本来还想试试乌天奇,没想到差点弄巧成拙。 …… 哈尔滨朱喜家。我和乌天奇扮作郁自在随从,敲响了朱喜家大门。朱喜家在松花江边,独栋别墅,地理位置不错,据了解是朱喜出资购买的房子,专门留给他“父母”双亲和“哥哥”一家人住。今天郁自在听说我和乌天奇要扮作他的下手,吓得连称不可,整个人走路都是畏畏缩缩的,现在敲响朱喜家的大门,他的腰一下子挺直,头也昂了起来,一股大师的气度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果然人行各道,都不可貌相啊! 朱喜母亲开的门,眯着眼睛看了郁自在半天,有些不相信的说道:“您是郁大师吧?真是郁大师不错,郁大师您怎么得空到我这小户人家里来了!?欢子,快倒水,家里今儿来贵客了!” 没想到郁自在居然如此有名!我转头看向乌天奇,乌天奇一耸肩表示确实如此,通过这种方式来了解朱喜在老家的情况,还是乌天奇提出的建议,不愧是本地地头,比我想的方法妥当。我与乌天奇都和郁自在一样穿着长跑马褂,我额头上还绑着墨绿纱巾,带着一个大墨镜,相信就是朱喜当前也认不出我。 我们三人进了客厅,朱喜的哥哥朱欢已经倒好茶水,站在他母亲身后,眼中尽是兴奋之色看着郁自在。 郁自在坐在沙发上,单掌放在胸前道:“老太太您福气啊!我刚才路过贵宝宅,就知道是户富贵积善人家,我是郁自在,这些年亏得乡亲们抬举,有些薄名。这次到您府上不为别地,是路过贵府,少见了这么有福气的人家,想来进来坐坐,讨杯水喝,沾沾福气!看您的相貌是享晚辈的福,您这是有子远游在外未回吧?” 朱喜母亲面团团的脸,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回答郁自在道:“郁大师您说得没错,这些年我可是享我小儿子的福了,您看这别墅都是小儿子买的,我那小子什么都好,就是不在身边,年纪大了现如今都没找个媳妇,我这心里面慌啊!不像欢子,陪在我们身边,我们心里头踏实。” “妈,弟弟出息了是好事,男儿志在四方,再说还有我在您身边尽孝不是。”朱欢摸摸脑袋,瓮声瓮气的说道。 朱欢和朱喜长得一个模样,就是身子比朱喜瘦多了,显得更加壮实,站在他母亲后面憨憨的笑,老实人。 郁自在见扯到朱喜身上,话锋一转道:“这就是了,您府上祥和里面有一点血色啊,怕是要应在远游的小儿子身上!今天早上我得到两位前辈祖师的指点,要到您这来消灾解难,只为办事积累功德,不收取任何金钱物资。但是您得把您小儿子这些年的事儿给我说道说道,我看是哪块有问题,好给他指条明路。” 胡仙子这些年通过郁自在很是积累了一些事功,做了不少实在事,加上郁自在能说会道,在东北这块是大大有名。就像上面这段话,说得滴水不漏,我和乌天奇的意思都在里面,听在人家老太太耳朵里面又是另外一个意思,无论朱喜是不是饕餮,今天这事于情于理都妥贴。 郁自在这话可轻可重,老太太可吓得不轻,还是靠郁自在这块金字招牌,拍着胸脯保证没事才把老太太安抚下来,把朱喜打小到现在所有的事儿都说了一遍,连小时候到十岁了还喜欢尿床都说得清清楚楚,唯恐漏掉了什么。可怜天下父母心!真正的朱喜只怕多半不在人间了。 前面一大段细芝麻陈谷子的事情后,终于说到了重点。十年前,朱喜家还是住在旧房里,老东北单位的筒子楼,一家四口人挤着够呛,没办法,朱喜父母在国企忙活了大半辈子,老了老了下岗买断,幸亏朱喜舅舅在广州那边开工厂,朱喜父亲过去帮忙,勉强维持一家的生计,比起一个厂的邻居起来强上许多,但是买房是指不上了。朱欢和父母一个厂子上班,三十来岁随着父母一起下岗,技校毕业没有什么手艺,摆了个路边摊修自行车等杂物事儿,只能补贴家用。一家人就指望朱喜了,朱喜居然是医科大学科班硕士研究生毕业,学医比正常大学学制要长,朱喜启蒙晚,读完研究生毕业已经年界三十,回来后在当地中医药研究院当上了医生。眼见好日子快来了,十年前的深秋,朱喜和研究院的几名专家去长白山采药,研究药性。进山第三天晚上朱喜和大家走散,这里不是深山,偶尔还能见到人烟,每人身上的饮食水源都带的充足,大家就在原地扎营等着,果然第二天晚上朱喜自己找了回来,只是神志混乱,前言不搭后语,大家看情况不对,赶紧出山送到医院,检查诊断为重度脑震荡,伴随失忆。朱喜在家呆了一个月奇迹般的恢复过来,只是以前的事情都记不得,所学医学也忘的一干二净,中医药研究院没办法给了他一个看门的差事。朱喜也不恼,看门的工作干的不错,得空的时候就在家附近的空地里种菜,自己家吃不完就送给街坊邻居吃,大家吃过后都说这菜好吃。朱喜本来和他哥朱欢一样胖瘦,自打从山中回来后像吹气球一样胖起来,医院说是脑震荡后遗症,内分泌失调,导致食量大的惊人,好在中医药研究院管饭,不然光吃都能把家里给吃垮了。朱喜父母本来指着朱喜学成回来做医生,能撑起这个家,没想到现如今这样,他父母也不埋怨,觉得能好好活着就好,人在比什么都重要!八年前的一天,朱喜突然和父母说自己的一个朋友在武汉做生意发家,要自己一起过去帮忙,就这样,几年时间从无到有。朱喜赚了钱也不扩大公司规模,除了维持日常生产开销和自己用度外,大部分都给了父母兄弟。 这时候朱喜父亲带着小孙子逛街回来,进门就囔道:“老婆子,你前几天才给我的几百块零花钱,我今天在路上看见给西北山区小孩捐款助学的捐助点,忍不住就都给捐了,你看这个……” “你个老头子,隔三差五就是这样,自己到里屋里拿钱去。”朱喜母亲并不恼,笑着说道:“别忘了捐款的时候算上我一份啊!” 转面向我们解释道:“我家老头子从打我认识他起就是这样,心肠软,以前没钱的时候都能从牙缝里省下钱来帮人,现在手头宽裕了就越发合他心意了!” 第一章 民以食为天 第二十四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朱喜父亲一跛一跛的走进来,见家中有客人,朱喜母亲忙介绍道:“这位是郁大师……” “哦!”朱喜父亲瞟了我们一眼,不说话,直接带着孙子到里屋去了,远远传来一句话:“还是当年主席在的时候好啊!” 朱喜母亲歉意道:“几位大师别在意,他就是这样的人,不信神啊怪的,人可真是好人!” 我见朱喜父亲走路不方便,问道:“请问老太太,您那位怎么走路不太方便?” “嗨!老头子当年在工厂的时候,是厂子里头炼钢车间的炉前工。一次炼钢炉出了问题,侧翻!一炉钢水啊!当时车间里还有几十个人,要是炼钢炉一翻倒下来,人就都没了。我家老头子逞英雄硬是用一根钢棍卡住炉底,硬撑到救援。有些钢水溅出来,把他左边脚掌烧掉了半边。为这事还上了北京,见到了**他老人家!”朱喜母亲有些炫耀的说道,口气很平静。我可知道里面有多凶险,那是倾倒式炼钢炉,朱喜父亲当时应该是用钢棍卡住齿轮,要是钢棍受力不住,或者炼钢炉太重轧坏齿轮,朱喜父亲在下面立马会被钢水烧成一股青烟! 在郁自在一再保证朱喜不会出什么问题,推掉朱喜母亲硬塞过来的红包后,我们才从朱喜家离开。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乌兄你怎么看?”在回郁自在家的路上,我问乌天奇道。 “方先生说得不错,如若朱喜真是那个东西,我们及时发现,在他祸害家人前除掉他,不就应了余庆二字!” 我无语。 回到郁自在家,我正要和乌天奇再谈下今天的事情,郁自在在边上期期艾艾的磨蹭,乌天奇眉毛一翻道:“有事?” 郁自在听到乌天奇发问连忙回道:“方前辈,上次不是有一名出马弟子在酒店前门出车祸吗?您和朱喜都在场,有些情况要向您老汇报下。” 倒把这事给忘了,上次去公安局停尸间,遇到胡仙子唤了青墨妖王过来,去到他们夫妇洞天,得知关于饕餮的事情,反而把调查那名出马弟子死因的事给忘了,现在听到郁自在提起我才想起来,而且这事和朱喜有关,正要听听结果如何。 “胡仙子看过那名出马弟子和堂口仙家了,那个堂口仙家本体虽在但神识已散,就像是人类的植物人一样,胡仙子说她看不出来原因,找高人看过后,认为是被大妖的威压所逼,致使神识承受不住而涣散。胡仙子让我不要再管这件事情。我觉得此事很可能与前辈追查的事情有关,我不敢有所隐瞒。”说完见我和乌天奇有事要谈,躬身退了出去。 我撑开防御阵法,不待我说话,乌天奇先说道:“如果那厮只是山野妖修,不知何故变幻冒充朱喜,那么他八年前无故突然离家去武汉办公司,不合常理?这是其一。 车祸当天朱喜和方先生都在当场,听方先生所言,车虽然是撞向朱喜,但是以朱喜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受伤,后来是因为高飞这个变数才没能撞上,这般做作,反而显得他心中有鬼,我觉得背后以威压操控出马弟子撞车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朱喜自己,让车撞到自己装伤以转移大家的视线。这是其二。 他变幻成朱喜,这些年一直养着朱喜家人,必有所图,我觉得还需要深入的调查,看朱喜家是不是有什么祖传的宝贝之类,只是因为不明原因那厮现在还不能下手,只有先养着朱喜一家人,以徐徐图之。如果能够查到朱喜家确实有祖传的天材地宝,那么他必定就是饕餮无疑。这是其三。 还有……” 乌天奇的话还没说完,我手机响了,打断了他的话。我接通电话,原来是冰冰,上次我要他帮忙查的事他查到了,给我回个话,我说现在正忙,要他短信给我。 乌天奇继续他的话说下去,冰冰短信发到,我认真看了几遍短信,确认无误,删除。完全没有听见乌天奇在说什么。 我打了个哈哈,打断乌天奇的话,乌天奇见我有话要说,便停下来看我有何高见。 “乌兄现在能联系上楚笑癫么?” “可以,不知方先生要我联系楚笑癫何事?要他过来邀约人手一起从朱喜家继续查下去吗?” “嗯,那个,我上次听闻乌兄说起楚家做的烩八珍,心下甚是向往啊!麻烦乌兄和楚笑癫联系,要他准备好材料,尽快赶来这里,做一道烩八珍,以饱我口腹之欲!” 乌天奇没有想到我突然扯到吃上面去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脑袋前伸,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道:“方先生,我最近可能有些恍惚,您再说一遍是何事?” 我笑着又重复了一遍,乌天奇这才反应过来,虽然不知我用意,但觉得高人自有高人的道理,张大嘴道:“好的!我马上联系笑癫兄弟,不会让方先生久等。” 我呵呵一笑,回房休息去了,我有何用意,许是我真的嘴馋那道烩八珍了! 第二天早上,楚笑癫就带着原料到了郁自在家,那小子本来在昨天还在法国参加一个美食会议,乌天奇联系他,要他马上赶过来做一道烩八珍,事关重大,电话里面不方便说,尽快尽快为要! 楚笑癫也不含糊,直接用了破空符,先回到楚家连夜准备好原材料,今天一大早就破空赶来。破空符我在无名府时就听闻过大名,只有正一道正宗和天师嫡传才知道炼制方法,每张使用次数有限,珍贵无比,楚笑癫这次真下了本钱。 中午时分,乌天奇、楚笑癫和我三人围坐在一张小桌边,桌上四五盘菜,中间大碗装的就是烩八珍,边上几盘小菜,和上次楚笑癫在青墨妖王府上做的菜一样。 都说色香味俱全,这道烩八珍看不出太漂亮的颜色,烩菜嘛,做不了十分的精致。我夹了筷子别的小菜,刚放进嘴里嚼了两口,想说话,又舍不得开口,瞪大了眼睛看向楚笑癫,手指着嘴:“唔……唔……” 楚笑癫好似早就知道我会有这样的反应,笑着解释道:“方先生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今天相同的菜,味道和在青墨妖王府上的不同。” 我点头表示正是要问这个!要不是知道都是楚笑癫亲自下厨所做,我绝不相信这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今天这菜的味道太正了,圣手啊!前些日子吃到高飞做的那一桌私房菜,以为已经把菜的滋味做到了极致。谁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楚家能以菜之一道立足于修行界,自有他的道理。 楚笑癫继续解释道:“方先生,上次在青墨妖王府上,不知道您品出来没,那些菜可都是没放调味料的,以青墨妖王和胡仙子的修为早就辟谷不食,平日里嘴馋了吃些蔬果素食。洞天中没有调味料,勉强做些菜肴出来没有什么滋味。昨天接到乌兄电话,我专程回了趟本家,带来的材料都是上品,调味料也是家族中秘制,等闲宴席都不会用上,方先生您试试这道烩八珍味道如何!” 我舀了一勺烩八珍放入嘴中,没有想象中八种不同的味道在嘴中炸开的那种场景,也不鲜香也不美味,只有一种菜的真滋味,平实无奇,慢慢嚼上两口,味道丰富起来,一种两种……三种四种,层次不那么分明,错杂有趣,吃到最后将要咽下喉的时候,又混成一个味道,这时方才滋味尽显。 要说高飞做的菜,犹如小国小城小家小碧玉,轻施粉黛,薄化妆容,顾盼间有**分颜色。而楚笑癫做的菜,就如遗世独立的女子,天生丽质,步履摇曳,虽布衣素裙,但回眸一笑岂止倾城倾国。特别是这道烩八珍,有些返璞归真的意境,取众味中之恒一,以其一显众味,不知楚家先祖是怎样的一个妙人! 一桌子菜吃完,乌天奇眼巴巴的看着我,费了这么大的工夫,不知道我这个“高人”有什么意见。 我掏出小壶喝了口水,冲淡口中的味道,称赞楚笑癫道:“真是妙!要是世上没有了楚家,会少了多少滋味!不知你家先祖到底是何方神圣,要是有幸能见一面……我定要请他痛快喝酒!” 楚笑癫听我说到他先祖忙起身道:“说起先祖,家中长辈都言已然跨鹤西去,我不信!笑癫幼时还见过先祖一面……” “你那是练功走火入魔,为这事我和苦禅都去你家住了大半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是听方先生说话。”乌天奇打断楚笑癫的话说道。 楚笑癫犹自说道:“哪里是练功走火入魔了,族中长辈都说我是入了幻境,啊呸!被你给带歪了,明明就是实实在在的见到了!” 我笑着打断他们两人道:“你们慢慢争,我有事先走一步。” “方先生您可说个话啊!您看楚笑癫大老远的过来。”乌天奇听我说要走,顾不上和楚笑癫争论,楚笑癫也不说话了,两人俱都看着我。 “这道烩八珍真是菜中极品,这些日子四下里调查饕餮的踪迹,昨日总算有了些眉目,这不刚放松下,肚子里的馋虫发作,就想尝尝笑癫兄的这道烩八珍。现在嘛,吃了,好了,走了,你们同去否?”乌天奇和楚笑癫半天没说话,最后见我真是准备出门走了,乌天奇问道:“方先生去哪?” “无名府。”说完我出门而去。 第一章 民以食为天 第二十五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乌天奇和楚笑癫两人坐在桌边,乌天奇问道:“笑癫兄弟,你说方先生真是嘴馋?” “这个嘛,高人行事莫测,哪里是我可以揣摩得出的。不过乌兄放宽心,既然方先生说已经有了眉目,还有心情和时间专程叫我来做菜,足以说明方先生心中已有定论,离乌兄大仇得报的日子不远了!”楚笑癫拿出一个笔记本,一边写一边和乌天奇说道。 “嗯,是为兄我糊涂了,当局者迷,方先生已然成竹在胸,这顿饭是在宽我的心,让我别急。”乌天奇若有所思的回道。 “日后此事许会传为修行界的一段佳话,无名府方长老万里缉拿凶兽饕餮,途中腹感饥饿,遂唤楚笑癫千里烩制八珍,酒足肴饱,逞神威一战而斩饕餮!乌兄你看我这样记下来怎么样?”楚笑癫在本子上写画完,抬头道。 …… 我离开郁自在家,漫步在行道树树荫下,似午饭后散步的闲人,天目可没闲着,四处观察有无异样,等到确信一切如常,这才掏出手机给小武打了电话,问了平安,眼见要水落石出,家里可不能出什么状况。给小武打完电话,接着给高飞拨通电话,高飞正在地里观察蔬菜长势,我问出他这段时间都在武汉,要他自己小心谨慎。 最后拨通了开阳子的电话,开阳子正好在东北办事,听我说要回趟无名府,半个小时就赶了过来。 回到无名府,走在潭中石板桥上,心中突觉恍如一梦,我坐到石板桥边,盯着深不见底的黛色潭水,犹如陷进梦中,视物恍惚,两眼对焦怎么也对不到一块儿,我使劲甩甩头,视物渐渐恢复正常。这时才发现开阳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天问先生坐在离我两三米的地方,光着双脚泡在水潭里。 见我醒来,天文先生呵呵一笑道:“小友一定两个时辰,老夫怕有人打扰小友,暂时封了曲桥,小友现在感觉如何?” 我感觉不过恍惚了一下子,居然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我要起身给天问先生见礼,天问先生摆摆手道不必,要我来他身边坐下,我也学着天问先生的样子,赤着双脚泡入潭中。 “小友虽然无法修行,但是有浮生戒指在身,加上防护阵法,一身神通已然可观,老夫又飞信传遍天下,立小友为我无名府长老,小友想必已经知道此事,可谓是身已深入修行界中。神通得来太易,求真路途太顺,我原以为小友需要三五年才能调整好心境,没想到小友能以顿悟提升心境。”天问先生顿了顿,看了我一眼,继续道:“不过我也不知道小友前世是不是修士,以我神通,这些日子曾为小友推衍一番,惭愧,只看出小友前三世都是人身,是否是修士就不得而知了。就算小友前世是修士,而且真灵不泯欲转世重修,以小友现在的情形来看无法修行,开启不了前世记忆也是枉然。” “我正要就此事求先生解惑!我这段时间接触到不少修行中人,像东北乌天奇,当日在青墨妖王的洞天中,他摸到了逍遥境的门槛,我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形,但心中对此了然,还知道乌天奇如何能过了这门槛,如何又过不得。请问先生,这我还是我吗?或是前世记忆,或是……”接下来我不敢说是不是因为浮生戒指的原因。 天问先生拿起拂尘在我身上扫了几下道:“我为小友掸去衣上灰尘,小友还是不是小友?无论你是前世后世,都不是你吗?非要从你自己里面分出个你我?小友的境界还差得远呢!小友疑惑自己怎能不学而知,这个小友要问自己,为何反而问起老夫起来,岂不是舍近求远,缘木求鱼!至于浮生戒指,小友大可放心,老夫这些年将它炼化入自身,发现是有些不可思议的神异之处,但其绝不是活物,也无灵性,只是它与小友有缘,你觉得非常之事许就是寻常,汝心不动则事事寻常,汝心不安则事事非常!” 原来天问先生早就料到我会有此疑惑,既然如此,我就把在观察雷动时浮生戒指的情形和它吞吸煞气的情况和天问先生说了,天问先生倒是洒然:“既然此物称为奇物,自然有出奇的地方!小友所说的情形我以前虽未遇到,但无名印的一些神奇之处也是小友不可想象的。我想应当是奇物根据不同的有缘之人,发挥的功用各不相同。既然在小友处有此功用,要善加运用才是。” 天问先生的话有些高深莫测,反正我是听出来一切正常的意思,那就成,以天问先生的眼光见地,说没事那就是真没事了。我突然想到还有关饕餮的事情要办,便问道:“天问先生,您知道上古凶兽饕餮吗?我在世俗中遇到一件事件,关系到饕餮。” “说起饕餮,勉强称的上神兽二字。”说完这句话,平静的水面上泛起了一丝涟漪,天问先生微微一笑,起身赤足站立在水面上继续说道:“饕餮无形无相,为贪欲所化,随所化不同,除了残暴无端和贪欲无止境外,各自性情不同,有的鲁莽,有的狡诈,有的机巧,不可以偏盖全。虽然传说饕餮能吞天下万物,实则不尽然,让它吞下一只神龙去,它办得到吗?不过是凡夫俗子见饕餮食量大而贪婪,以讹传讹所致。但饕餮能吞噬灵气,掩藏变化气息此事无疑,我当年就斩杀过一只成年饕餮,不过如此,只是善于藏匿奔走罢了,找出饕餮费了几个月功夫,杀之不过一瞬耳。说饕餮勉强算是神兽不过是因为它秉贪欲而生,无有父母,变幻无端,勉强称之为神。” 听青墨妖王当日说,发现红衣郎是饕餮幼兽时,修道界紧张万分,担心让其长成后贻害无穷,只有祷请上天降下仙人才能收拾。这里听天问先生所说,曾经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斩杀过一只成年饕餮。如此看来天问先生堪比神仙在世,远在青墨妖王不可估量的境界了。那么天问先生看青墨妖王之类修士组成的修行界,会不会同青墨妖王看世俗界一般?世间虽小,众生无量,天问先生之上难免还有高人,这修行界到底是哪般模样? 管他哪般模样!我最近念头总是喜欢打野,回到当下,我继续问道:“天问先生说饕餮无形无相,那商周时候的青铜器上铸造的饕餮都是环眼大嘴的形象,那不是饕餮的样子吗?” 天问先生愕然道:“谁说那是饕餮了?对了,近百年来世俗中是有这种说法,可笑夏虫语冰,兽纹就是兽纹,与饕餮何干!” 天问先生突然倾耳细听,片刻抬首看向洞天入口处的左上方,哈哈笑道:“老友来访,怎地也不先通传一声,是在考校我天问这些年是否有所长进?” 我回头向天问先生目光所向看去,半空中一阵光晕浮动,一名身着葛衣的老者显现出身形,胡子雪白及胸,头发却是花白,随意挽了个髻在脑后,面色雪白,神气饱满。手中拿着一枝叶色深绿的树枝,树枝上还带着一簇簇黄色的小花,是一截桂花树。 那老者身形一闪到了我和天问先生身边,拱手说道:“岂敢岂敢,天问你修为精进不懈,哪像我这山野闲人,如今瞒不过你耳目了,这次来还不是因为和你的那个赌约,算算时间也快到了,我可真想输掉,天问你到底有把握没有?” 天问先生正色道:“难得月道友称赞,道友何曾见我打过诳语?我既然敢打这个赌,自有把握!” 老者这才展颜一笑道:“明知天问你推衍术天下无双,我这是关心则乱啊,老祖这六七百年不知去向,族里的后生晚辈就靠我一人,要是折了一个,老祖回来我没法交代,天问你那时就可以看我凄凉罗。” 听到老者说起老祖,天问先生面上显出一丝尴尬道:“道友别拿你族老祖来挤兑我了,我可得罪不起!要是我打赌输了,我想尽一切办法给道友一个交代怎样?” 老者这时才看向我,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道:“这是你新收的徒弟?这资质,我看不透,想必是良材美玉,不如嫁入我族中做女婿?” 天问先生忙道:“月老,这位小友是我门中长老,不是我弟子,我做不得主!来来来,我们去议事大厅,这些年我神游天外,又有不少发现……”说着拉着老者渡水而去。 这老者神通境界似乎还在天问先生之上!只是好似不通世务,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苦修之士?而且还有个什么老祖,我方才才想到天问先生之上还有没有高人,这“高人”就来了! 开阳子从石板桥对面急急过来,抓住我的手就走,一边四下里张望,小声对我说道:“方先生运气真好,刚进府中就遇到那老怪物,要是被他看中硬拉回去做‘女婿’,又要大费周章了!” 看来那老先生拉“女婿”的名声在外啊,我打趣道:“开阳子,你这么急忙忙的,是不是被他抓回去当过女婿?” 开阳子面上一红,咬牙道:“一定是松涛那小子嘴巴不严,师父的事情他也敢乱讲。方先生别听那小子胡说,月老一族怎可能与外族通婚,不过是抓个人回去陪他老头子解闷而已,我上次整整陪了月老六年!”难怪天问先生听见月老说要我当他族中女婿会有那么大反应,拉着月老就走。 第一章 民以食为天 第二十六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看来月老真不通世事,这就是苦修之士吧?” “不通世事,嘿嘿,方先生才接触月老,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老怪物,哪有不通世事的道理,不过是在我无名府倚老卖老罢了,月老和老师不多少年的交情,连二师兄都不知道。至于苦修士嘛,我到现在都还不清楚月老一族是不是修士,要不我现在和月老去说说,推荐方先生去月老族中呆上几年?”我连忙摆手拒绝,连开阳子呆上六年都觉得受不了,我去呆几年还有命回来? “真有几万年的修道士?我这段时间也接触了不少修士,知道无名府声威无两,天问先生在这世间神通修为应该是……不出前五吧?”我本来想说数一数二,想到月老,话就没说满。修行界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恐怕连青墨妖王般的修士都不知道修行界到底如何,我有幸一入修道界接触的就是无名府和天问先生,起点高,眼界就广,开阳子跟随天问先生年头不短,看他如何回答。 开阳子听我这么问,停下脚步,正色回答道:“方先生,我们几师兄弟每突破一个境界,老师定会和我们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而且我们这个世间乃是一处根本重地,切莫不可有自高自大之心。我有一个故事说与方先生听,洛川姜家,代代有人飞升,殊为可观。姜家上代家主境界与我一般,一日雨天在路上遇见一老乞丐,路边有狗吠之,老乞丐用手中竹棍打狗,溅了一片泥水在姜家上代家主身上,姜家上代家主身着衣物华丽不菲,心中有些恼怒,喝道‘那乞子,且看清些!’结果被那老乞丐一棍打在面门上,上下六个门牙全被打脱,老乞丐呵斥道:‘不肖子孙,这般心性如何修道,转回家面壁!’姜家上代家主定睛一看,这老乞丐居然是已经飞升的姜家某代家主!现在姜家上代家主还在闭关思过中,屈指算来已经三百余年。修道只问解脱自在,方先生硬要我来排个神通名次,开阳子怕被打落门牙哩!” 我默然片刻,向开阳子一揖道:“小子受教!” “走走走,方先生这次若不回来,我也要叫你回来一趟,进出洞天的令牌,还有在府内的住处,都要和先生交代。修道无岁月,今后这里就是先生的常住之处了。方先生既然是我无名府的长老,就算这一世不能修道,老师保先生魂魄入住一上佳皮囊,转世亦可修行。再者,府中有上品太阴炼形之法!虽然老师说先生另有仙缘,我们几个师兄弟可都是把你当做小师弟一般,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开阳子复又满脸笑呵呵的,递给我一块铜钱大小的碧色玉佩,我接过一看,玉佩中间刻着一个“名”字,想来就是无名府令牌了。 按照开阳子所说,我把碧色令牌贴在额头上,令牌一接触到额头皮肤,顿时隐没在额头中,这个感觉很熟悉,和天问先生给我安入天目的感觉一样,我感受了一下,令牌玄妙当然比不过天目,类似世间的身份认证卡,有了这个令牌可以自由出入无名洞天,遇到其他不熟悉的修士也可作为无名府弟子的证明。 走过石板桥,前面渐渐出现了无名府修士的身影,见到我和开阳子,有的打揖,有的拱手,有的弯腰,有的点头,俱都道见过方长老。随着开阳子走到村落后方靠近山坡的地方,这里是开阳子几师兄弟的宅子,紧挨着开阳子小院左边的空地上新修起了一座青瓦小院,和开阳子他们的一样。开阳子送我到此,告辞离去,嘱咐我有所需要尽管和他说。 我推门进屋,一厅一室一院,大厅中一张藤桌,两张藤椅,卧室内一张乌木简床,蓝花粗布棉被,和开阳子他们房中布置相仿。院落里两株桂花飘香,一颗矮桑避阳,一口圆井,石桌小凳。我坐在石桌小凳上,日头快要落下地平线,天色将暗未暗,一轮弯月已半挂在天,我摸出小壶,也许这里真是我日后逆旅所寄之处了!我坐到月光大亮,这才起身出门,向旁边天玑子的小院走去。 正待敲门,门自行开了,天玑子正在大厅中拿着毛笔写字,我走到他身后,屏息看他写些什么,一个字也看不懂,只觉笔力遒劲,宽密巧趣,最后一笔落下,字韵天成。天玑子提笔在手,通篇看了一遍,摇摇头在纸张左边外面的桌上提笔写下“天玑子”三个字,这三个字我认得。天玑子把笔一抛道:“每次都是这样,凡属写得好的字,沉迷其中,总是忘记留下自己落款的位置,强加上去反而不美。好字!好字!拿来下酒正适宜!方先生可是来找我喝酒的!” “正是要到你这里来讨口酒喝,还有一事相求!”无名府中天问先生以下,属天玑子最善炼制法宝器物,上次离开无名府的时候,他答应找到合适的材料后专门为我炼制一件法宝,我心中已有意向,这是其一,其二真有事相求…… 第二天一早,我问清楚松涛子的住处,登门拜访,松涛子见是我,先忙不迭的问我最近修行界中有无新鲜事?再一拍脑门见礼道:“方长老好。” 我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掏出小壶喝了一口水才慢悠悠的说道:“青墨妖王把当日在依剑门困斗饕餮的事和我说了,我这里有一些关于饕餮的事你可能会感兴趣,不过先不急,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从松涛子处出来,本想和天问先生打个招呼,听开阳子说天问先生正陪着月老神游天外,按照以往的惯例,没有五六个月不会出关,现在就是想联系也联系不上,便直接要开阳子送我回浮生茶馆了。 回到浮生茶馆,坐到吧台后面,美美的喝了口水,感觉这才是我的生活,无名府中的小院或许是因为我还不熟悉的缘故,犹如雾中花,给人的感觉隐约而不真实,我求天玑子提了闲筑二字在门上,从小院前面照了张相,设置成手机屏幕,自嘲未有房先有别墅了。 这些日子我好似忘记了饕餮的事情,整日里不是在茶馆吧台中闲坐就是在湖边青石上静虑,明末苍雪大师的诗句:“南台静坐一炉香,终日凝然万虑忘。”这些日子来我越发的沉静,逐渐体会到这句诗的妙处。高飞偶尔到茶馆里坐坐,朱喜则是没有消息,据高飞说他寻到一种新蔬菜,正在试验移载,所有心思都扑在这上面,无暇他顾。 过了两个月,武汉盛夏,阴历七月间,骄阳似火,武汉这个大火炉开始了桑拿天。这日,清晨还是艳阳高照,到了早上九、十点钟的样子,突的一声雷响,暴雨倾盆,下了半个小时也没有停歇的意思,浮生小店中渐渐有了人气。我坐在吧台看着小武穿梭着给避雨的人送上毛巾和茶水,风从门口吹进来,带着凉意。磨山中这点最是惬意,无论多热的天,只要下雨就仿佛回到了春末季节,温度适宜。 门口一桌人中坐着一个年轻的姑娘,晃荡着腿,赤着脚在木地板上印出一个个脚丫印,双脚一动一动打破了我这些天沉静的心思,是要动动了!我笑着看了眼那个年轻的姑娘,青春活力,她正歪着头听随行的人说话,不知道被谁逗乐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我看向那桌人,运足耳力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原来是附近大学的老师,今天晚上有月全食,他们准备在磨山上宿营看月全食,遇到大雨都到我这茶馆来避雨了,居然还听见那个年轻的姑娘和他们说,我这个老板很新潮,额头上斜绑着头巾,就是长得有点寒碜,引得同桌人都笑话她红鸾星动,要给她介绍对象云云。我听到这里也是呵呵一笑,没想到今晚有月全食,这场雨下得好,天空中原本还有些云层都被雨下透,晚上正好观看月食,不少修行法门都和太阴星相关,到时候我要看看天地间的灵气有什么变化。雨又下了一个小时才停,人们在茶馆中坐得久了,天一放晴哗啦啦的散去,浮生中又恢复了清净。 今天是阴历十六,吃过晚饭我就登上了磨山山顶,远处红亮细带般的云霞极灿烂,我隐约想起在哪本书上说这种晚霞有个预兆,正在回忆间,手机响了,高飞来电。我接通电话,只听见高飞急速的喘息道:“朱喜他……” 话未说完,后面就是忙音,我连忙回拨过去已无法接通,再拨朱喜电话,通了但是没人接听,我心中一沉,坏了!连忙下山,打车向朱喜公司赶去。 赶到朱喜公司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朱喜和高飞都不在公司里面,听门口保安说,朱喜和高飞没有出过门,这可如何是好!我将三层楼转了个遍,连朱喜的地下练功房都去了,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奇怪?怎么可能没有线索,难道是我的推测错了? 又问了公司中的其他人,都说今天一切如常,没有异样,晚饭后就再没有见过朱喜和高飞。不对!他们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小楼中没有发现,我在公司的院子里一圈圈遛着四处查看。在查看到存放农具的仓库时,总算在仓库边的围墙上发现了一滴血迹,这滴血迹上还有丝丝黑色灵气生灭,和我在苦禅大师的手链中见过的一样!是饕餮!我头皮一紧,伸手摸了摸血迹,已经快要干涸,微微有些湿意,估计这滴血滴下的时间就是在高飞给我电话前后。通知开阳子他们赶来远水救不了近渴,一是人命关天,二是饕餮既然已经暴露了行踪,就不会久待,机不可失,我一咬牙,扯下额头上的围巾,露出天目,打开浮生戒指的防护阵法,翻墙跟了上去。 第一章 民以食为天 第二十七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翻过围墙,我运足目力,果然每隔几步就有一两滴鲜血滴在地上,晚间田野上没有灯光,要是这个时候有人看见我的模样一定吓得不轻,我额头上的天目中射出一道紫金色的光芒犹如实质一般扫在地上,我自己犹自不知,只是跟着血迹警惕着前行。 跟着血迹走了五分钟,来到一个院子前,我抬头一看,就是飞腾公司废弃的办公楼,从朱喜公司翻院墙过来走直线距离不远,血迹延伸着进入了飞腾公司办公楼中。见血迹延伸进了楼中,我有些发憷,毕竟我还是凡人之躯,若是在旷野中凭着防护阵法和浮生戒指自保应该不成问题,进了楼中,要是饕餮有什么布置可就难说了。 我站在飞腾公司院子里,把自己的推断和后手想了一遍,心中渐定,废弃办公楼的门开着,里面虽然没有灯光,但在天目下亮如白昼,血迹一直向着地下室去了。我在门口用手机拍了张照片,标明主题饕餮、武汉,给开阳子发了条彩信过去。这才踏进房中,进入房中,并没有异样,倒是让我的心越绷越紧,最难熬的就是真相出现前的这段时间。我小心的缓步走进地下室,顺着楼梯走了两步就看见地下室角落里多了个黑黝黝的洞口,当初我检查这个地下室的时候,可是用手一寸一寸的敲过,绝对没有暗道夹层,这个洞是在我来过之后挖的,看来一切秘密都在其中!我反倒放松下来,最令人可怕的是掩藏在不知何处的危险,真正面对了反倒不那么可怕,就算是饕餮,斗斗又何妨,何况还是没成年的小饕餮! 我心中虽然这样想,行动上可一点都不敢马虎,防护阵法开到最大,肉眼可见一片片符文飘荡在我四周,发出柔和的白光把我裹的严严实实,我走到地洞前面,探头看下去,深不见底!虽然是土洞,但是洞壁光滑,洞口大小正好容人滑下,我直接跳进去,还在想不会是饕餮设下的陷阱,这条地洞直接通向饕餮的大嘴吧!念头还没有转完,我一屁股坐到地下,又是一个地下室,有上百个的平方,四周都是光滑的土层,从下落的时间上判断应该离地面不远,最多也就是十几米。 我落在地下动静不小,地下室正中站着的一个身形似乎被响动声惊醒,回头向我看来,不是朱喜是谁!朱喜此时双目尽赤,脸上扭曲变形,突然飞身向我扑来。我卯足了劲一鞭抽去,只听见背后啵的一声,朱喜也从我身边越过,直扑我身后而去。原来我这一鞭不是朝着朱喜抽去,而是向着身后横抽过去。 我起身拍拍衣服道:“高飞你这么急,真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呢!” 说完转身,果然是高飞站在我身后十几米处,一只手招架着朱喜的攻击,一只手背在身后,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见我转过身来,高飞一巴掌扇在朱喜脸上,把他扇得倒飞出去,还是腼腆的笑了笑,露出两排白得发亮的牙齿道:“方老板果然非同一般,一定大有来头,可惜今日进了这里,不能如您所愿了啊!”说完不加掩饰的贪婪看向我戴着浮生戒指的手指,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道:“好宝贝!好宝贝!在方老板这里可惜了!不若给我如何?” 我转了转左手无名指上的浮生戒指,嗤笑道:“你想要它?”我也曾想过饕餮一直围在我身边不肯离去,必有所图,我浑身上下饕餮看得上眼的也只有浮生戒指了,他还真敢动这个念头!浮生戒指可是连天问先生都没有摸透的奇物,你饕餮想下口,也不怕把牙给崩了! 朱喜被高飞一巴掌抽飞出去,头晕目眩的现在才回过神来,见我和高飞还在站着说话。大吼一声从背后抽出那条乌黑的齐眉棍,棍上闪着指头粗细的白色电弧,身子涨大了一圈,脑袋变成一个硕大的黑色野猪脑袋,两颗獠牙从嘴边翻出,身子还是人样,只是长出了黑色的鬃毛,跨步向高飞冲去,一面向我吼道:“吭吭,方先生快走!这厮是饕餮!吭吭。” 高飞见朱喜冲来,脸上显出不耐的神色,哼道:“聒噪!”一个巨兽身形从高飞身上显现出来,高飞正待要张口一吸。见这架势,我心道不好,大喝道:“袁阿黑!” 高飞一愣神,身上巨兽身形伸出一只脚爪将朱喜按在地上动弹不得,转面向我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袁―阿―黑!”我一字一句的说道。 高飞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冷哼一声,将巨兽身形收回身中,一股巨大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开,朱喜刚站起来,又被这股威压压倒在地,只觉得身上犹如泰山压顶一般,被压得紧紧贴在地上,话也说不出来,涎涕流了一地,嘴中直哼哼。 这股威压对我没什么作用,高飞微微一笑道:“阁下可是姓袁?或者阁下转世重修前曾姓袁?” “不是。” “不是就好!” “我还以为是故人,既然不是故人,你怎么得知这个名号?”高飞伸了个懒腰,干脆坐到地上。 不等我开口,高飞接着又说道:“我知道方老板一直不动手,是在拖延时间,等着门中高手赶来支援?方老板尽管慢慢道来,我有的是时间听,好不容易等到今日天狗吞月,我摆下这吞月大阵,借助天狗吞月之力,这个地下室现在已经不知道被挪移到哪个空间缝隙中了!我再施展天赋神通掩藏住你我气息,就是神仙也难寻到!” 我看看四周,果然如高飞所说,现在我们所处的地方是在空间缝隙中,也只有在空间缝隙和洞天这样的亚空间中才会有灵气乱流。 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刚开口要和高飞说袁阿黑的来历,高飞身上巨兽身形陡然一闪,朝我张嘴一吸,防护阵法如水澜般微微波动,我心神有些恍惚,呼吸间恢复正常。 高飞见偷袭无果,还是腼腆的笑笑道:“和我想的一般无二,这个防护阵法端的厉害!方老板请讲,我洗耳恭听。” 这高飞真是狡诈无耻! 既然你连防护阵法都攻不破,我也不怕,大家就这么耗着吧。我也坐下来道:“高飞你好没道理,本来要说与你听,现在,嘿!不说了!” “我想方老板既然早就知道我的身份,肯定有很多存疑之处,你先说说怎么知道这个名字和推断出我身份的?剩下的疑问我一一为你解答如何?阎王路上也好做个明白鬼!”高飞这个无赖耍得让我真的无法拒绝!人都说好奇心犯时犹如百爪挠心,我现在觉得的确如此啊! 我坐直了身子道:“此话当真?” “世间何曾听说饕餮不守信用?我既然说了必然做到!” 我细想也是,既然高飞承认自己是饕餮,他本人贪婪狡诈,但饕餮这种上古异兽的尊严不容说谎。 “你先说说看,为什么我制造了那么多巧合,要把你的怀疑转到朱喜身上,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吗?” “这个,没有,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怀疑过朱喜。” “这就奇了?为何?” “我说是因为直觉,你信吗?”我想了良久,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高飞无语…… 半响后,高飞恨恨道:“你这人做事也不讲道理,凭直觉?你当我是三岁小孩,来来来,既然这样,多说无益,我们再来做过一场!” 高飞双手十个指尖弹出奇形短刃,和他上次击杀金丝眼镜三人时所持的短刀形状一样,只是这次是从指尖直接生化出来,估计是妖身本体的指甲所化。高飞见威压和吞噬对我都没有用,直接近身,施展出蝶翩翩刀法。 这套刀法我见过不止一次,远处看来好似蝴蝶飞舞,煞是好看,自己挨上时才知道滋味不好受。高飞的身形越来越快,瞬移般的出现在我身前身后,十指刀刃斩在我身上发出密集的砰砰声,我天目全开,高飞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可就是避不开!我又没有修炼过什么炼体功法,也没有练过武功轻身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高飞如同暴雨般的击打在身上,防护阵法被高飞压制到紧贴在身上,虽然他仍然攻不破阵法,但是快速的击打,震得我呼吸都有些困难。 我也没闲着,既然避不开,就退到墙边,后背紧贴墙身,不停用浮生戒指向前抽出鞭击。地下室内闷热潮湿,我挨了半天打,浑身大汗淋漓,气喘嘘嘘。高飞突然停手,自嘲的笑了笑道:“原来只是个凡人,仗着有几件宝物罢了,让我小心至此!” 说罢挨着我坐到墙边,我向旁边挪了两步,警惕的看着高飞,谁知道那小子又在起什么坏心思。 “放心那,你又没有法力,操控宝物耗费心神,本来可以把你给活活耗死,不过我也懒得费那功夫,看你现在的样子,都快要缺水中暑了吧。”高飞摸着脸上两条红肿的鞭印说道。 看来他也不好受,打吧,攻不破我的防护阵法,浮生戒指的鞭子也不是那么好消受的,只有放下几句狠话,准备把我活活耗死在这里。 我摸出小壶痛快的喝了几大口水,高飞看出这个小壶内有乾坤,嘴唇蠕动几下,硬是没说出话来。 “你可知我是什么时候知道你是饕餮的么?” “哦?是何时?” 第一章 民以食为天 第二十八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当日我和朱喜大闹制假作坊,在飞腾公司门前遇到了李冰冰,送冰冰离开的时候,我要他帮忙查一下高飞父母的一些基本信息,之后和高飞一起去看了高家祖传宝刀雷动,既然是祖传宝刀,是父母遗留下来可寄哀思的遗物,这些年也没见高飞将刀买回来,要说以高飞在村子里的影响力,只要开口,并开出合适的价钱,同为习武之人的老马定然不会拒绝。 晚上我想到这点,心中有些疑惑,再想到高飞说自己身无分文,无钱埋葬父母,得到朱喜的帮助买了块地才风光大葬,自此因为报恩跟随在朱喜左右。现在这个年头,谁家没有点存款以备不时之需?就算高飞不知道银行存款的密码,只要带着父母的死亡证明和户口到开户银行,你是合法继承人就能取出存款,我一直忽略了这个细节,当天晚上发给冰冰的短信就是要他帮忙查一下,高飞父母名下有没有存款,如果名下没有存款,还说得过去,如果名下有存款,那高飞的身份就值得商榷。 还有关鹏举自己就是荆州人,从小就吃过鱼肚,这鱼肚汤的味道他应该十分熟悉,他喝到高飞烹制的鱼肚汤时一脸诧异的表情!可见高飞有特殊的烹饪手法,能将鱼肚的鲜味发挥到极致!饕餮从楚笑癫那里学到了水炼的烩菜方法,这鱼肚汤也能用烩菜的方法来做不是!我特地带了高飞烹制的鱼肚汤回家,在鱼肚汤喝进小武的肚子里之前,我已经用天目看过了这道鱼肚汤,其中是有灵气聚而不散,但还不能最后肯定这是因为水炼之法造成,也许是这种鱼自身就灵气充足也说不定。 同时我的调查也没有停,虽然多方调查的结果都指向朱喜,乌天奇也认为**不离十,但是我心里就觉得不是他,直到冰冰给我回话,高飞父母名下有一笔几十万的存款后,我断定现在这个高飞不是以前真正的高飞,突破口就在高飞身上!所以才要楚笑癫过来做一道烩八珍,烩八珍一上桌,我就知道高飞必是饕餮无疑,这道烩八珍中灵气聚而不散,和高飞烹制的鱼肚汤一样,可见高飞正是用水炼之法烩制的鱼肚汤!而这种烩菜的做法,除了楚家人之外就只有饕餮知道。我当时不能说出已经知道谁是饕餮,以乌天奇的性子,知道高飞是饕餮后,肯定会邀上好友直接杀上门去。高飞既然一直制造各种巧合将饕餮的嫌疑往朱喜身上牵,说明高飞从一开始就有所防备,要是贸然扑过去,他见风声不对,跑得无影无踪谁也没有办法。就连天问先生当年斩杀饕餮,都花费了数月的功夫才找出其行踪。后面这些话我当然不会和高飞说,只是说到楚笑癫做了一道烩八珍为止。 “原来是这样!败在了一道鱼肚汤上,没有想到世间还有如此妙法,能够观察灵气入微,我自叹弗如。”高飞叹道。 这时地上的朱喜蓄积了半天力气,挣扎着想站起来,刚撑着身体离开地面半尺,扛不住高飞的威压,轰的一下又趴在了地上。高飞缓步走过去,一只脚踩在朱喜的猪头上说道:“方老板看我养的猪可肥壮啊?精心养了这些年,是时候宰杀了。” 高飞说着,右手食指指尖弹出利刃,在朱喜背后破开了尺长的口子,割出十厘米长,血淋淋的一条细长鲜肉,就和当日吃的鲜割牛肉一般大小,朱喜疼的嗷的叫出声来,只叫了半声,高飞脚上一用力,朱喜整张嘴贴在地上,后半声硬生生的憋了回去。高飞将肉送入口中,眯着眼睛嚼了几口,赞道:“不错不错,味道比起凡品牛肉强上太多,可惜像这样的妖怪太少,这只要精细点吃,不能一下弄死味道就不美了。”说着又在朱喜背上割了一条肉,递向我问道:“方老板不来一点?这味道可是你平生不曾想过的哦!”说着把肉塞进自己嘴里一边嚼一边自语道:“想起来方老板有四不吃,可惜了。” 高飞就这样在朱喜背上连着割了六条肉下肚,朱喜手脚颤动着,疼的眼泪和鼻涕四溢,哼哼的声音都小了许多,高飞这才满意的擦了擦嘴边的血迹,走到我旁边靠着墙坐下,说道:“我不知方老板从何处得知我的真名袁阿黑,也算是有缘一场,现在闲着无事,我和你说说我这些年的经历。美食大赛时,我看见打伤我的那条蛇精天天坐在观众席中,你既然认识他,应当知道我被他打伤前的事情……” 当年袁阿黑已经有了齐物境界极致的修为,在倚剑门外隐下身形观察了三天,知道有埋伏,又实在舍不下百斤千年陈皮,于是仗着饕餮的天赋神通潜入盗取,被青墨妖王发现,中了一掌。这一掌差点将袁阿黑打得掉落一个境界,吓得他远遁千里,青墨妖王的妖气在他体内化解不开,也吞噬不了。东北这块地儿袁阿黑不敢再呆下去,一路南下,在途经武汉时,正好遇到雷雨天,高飞家中祖传宝刀雷动的夔牛刀魂现身吸取雷电之力滋养自身,被袁阿黑发现,见宝刀在凡人家中,不加考虑杀人夺宝,当时真正的高飞也在家中,和父母一同遇害。 袁阿黑夺下宝刀后不敢停留,在空中隐住身形一路奔走,将刀中夔牛残魂吞噬后,下面村落中有一个妖怪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妖怪就是朱喜,当时朱喜刚到武汉没有几天,看中了湿地沃成的良田,这些天正在和村子里协商价格。饕餮眼光毒辣,看出朱喜身上极少有俗世农药等垃圾残留在体内,正寻思着是不是带上这个“口粮”赶路,听见朱喜和村里商量要租地种植无农药蔬菜,当下改了主意,顺手将雷动甩入垃圾堆中,转回高飞家。雷动后来因为村里清理垃圾堆被老马发现,而这把刀引起我对“高飞”的怀疑,可以说其实袁阿黑暴露身份最终是因为雷动! 袁阿黑回到高飞家中,处理掉高飞的尸体,变化成高飞的模样。隐身在朱喜身边观察,直到朱喜公司筹办成立,蔬菜种植走上正轨,已经过去了两年时间。袁阿黑这才利用朱喜爱好美食的喜好,在食博会上成功引起朱喜的注意,以一道鱼肚汤让朱喜死活要袁阿黑留下,这之后袁阿黑一边隐身在朱喜公司中养伤,一边把朱喜当做自己圈养的牲口一样喂养,每天的饮食都是亲自负责,确保朱喜吃到的蔬菜都是天然无污染的,肉类都是自己养殖没有添加剂的。 为了保护自己圈养的朱喜,袁阿黑动过两次手,一次是飞腾公司见朱喜公司的蔬菜出口到国外,利润丰厚,自己公司因为土地不好,技术不过关,蔬菜品相太差,年年亏损。就想出一个阴招,叫员工晚上偷偷在朱喜公司的蔬菜田里面泼农药,想影响朱喜公司的蔬菜出口,再通过其他途径将原本属于朱喜公司的千亩好田租下。影响到自己圈养牲口的质量了,袁阿黑可不手软,见一个杀一个,过了一个星期干脆直接到飞腾公司给杀了个绝户才干净。另外一次就是金丝眼镜卖地沟油到朱喜公司,本来张师傅只是在员工食堂里面用地沟油,袁阿黑才懒得管,当金丝眼镜把地沟油卖到朱喜日常吃饭的小食堂时犯了袁阿黑的逆鳞,当天晚上就杀了这三人。 当时我在场,开着天目,袁阿黑早就发现我跟在三人后面,因为发现我是修士,于是就在我面前演了场戏,他哪里有半点内力,全靠妖气衍化,因为饕餮的天赋神通我才看不出来而已,加上那套蝶翩翩刀法,让人一直以为他是内家高手。 袁阿黑将飞腾公司杀了个绝户,恰巧是冰冰调查这件案子,让我知道飞腾公司事件后把注意力又放回到朱喜和袁阿黑身上,可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去朱喜公司探查的时候,朱喜和袁阿黑正好回去哈尔滨筹办美食大赛,这才让我有机会把朱喜的练功密室翻了个底朝天,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袁阿黑居然在朱喜公司上上下下都隐秘的装上了摄像头,朱喜的练功密室也没有遗漏,我那天在公司的行动被袁阿黑看得一清二楚。袁阿黑不知道我是来探查什么,按说照着袁阿黑狡猾的性子,有修士来探查他现在的隐身处,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亏得这几年修道界对追查饕餮一事内紧外松,让袁阿黑放松了警惕,舍不得营造好的这处藏身处。再让我这样追查下去又怕露出马脚,于是晚上潜到浮生茶馆附近,准备用降灵术谋害我,降灵术这种大路货法术,很多门派都有传习,这样既解决了我这个麻烦又不会让人怀疑到饕餮头上。 降灵术被浮生戒指一下破去,还引动了天问先生留在我身上的一缕神识,这一下让袁阿黑又惊又喜!惊的是在我身后有个他无法抗衡的存在,单是天问先生的神识扫射下来就吓得袁阿黑肝胆欲裂,要不是饕餮的天赋神通隐藏气息神妙无比,当晚袁阿黑就难脱身。喜的是浮生戒指泄露出来的一点气息,对袁阿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饕餮最喜吞噬宝物,也靠吞噬宝物逐渐成长,袁阿黑认定浮生戒指不凡,在他见过的所有宝贝之上,饕餮的贪婪本性占据了他整个头脑,让袁阿黑下定决心富贵险中求! 第一章 民以食为天 第二十九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袁阿黑不知道我是来探查饕餮的行踪还是对朱喜这个野妖怪产生了兴趣,出于谨慎他制造了一系列事情,如果我不是追查饕餮,那么这些线索我根本看不懂,对大局没有影响,如果我是来追查饕餮的,那么这些线索就会指向朱喜,一旦我和我身后的门派认定朱喜是饕餮,对他采取行动,袁阿黑会马上逃之夭夭。 聪明反被聪明误,在我受到袁阿黑邀请参加美食大赛,并因此认识乌天奇和青墨妖王之前,我根本不知道饕餮的事情,在我得知饕餮的事情后,发现一系列的线索都指向朱喜,反而把我引到了袁阿黑身边。 首先是时间上的巧合,朱喜不知道为何要在饕餮倚剑门中遇伏后突然离开哈尔滨来到武汉。 其次,袁阿黑趁我和朱喜都在场时,暗中施展威压,操控出马弟子的仙家开车撞向朱喜,自己计算好上前相救,让朱喜反推失去平衡被车撞伤后送入医院,正好借机对我说出他和朱喜之间的往事,以解释他如此关心朱喜起居的原因,同时可以将威压之事嫁祸朱喜,混淆视线。 再次,袁阿黑在美食比赛中看见打伤他的青墨妖王,又见我和乌天奇、楚笑癫有来往,认定我是因追查饕餮的线索,才追查到朱喜公司。在回武汉当天,袁阿黑告诉朱喜,他最近觉得飞腾公司中有些不同寻常,似乎和田中蔬菜被人泼洒农药有关,将朱喜引去飞腾公司,然后过来找我,准备找借口把我也引到飞腾公司,其间他再做手脚,让我和朱喜交手,好让我发现朱喜作为妖怪和饕餮一样身上没有妖气。袁阿黑潜到浮生茶馆时正好见我准备去找制假窝点的麻烦,他心中暗喜,迅速电话通知朱喜,将那家制假窝点告诉朱喜,朱喜爱好美食,最见不得这类小工坊。开车赶去比我还先到,之后就是我和朱喜遇见后交手发现他身上没有妖气。 之后我在飞腾公司一探究竟时,遇到了守候在此的冰冰,得知朱喜进去过飞腾公司,我在地下室楼梯见到的大脚印就是因为朱喜发现地下室中的农药,心中愤怒一时身形失控才踩下的印子。这段时间袁阿黑一直都隐身跟在我身后。 最后,袁阿黑故意在朱喜请我的私房菜中加上了鲜割牛肉这道菜,朱喜也好这一口,坐实朱喜残忍好杀,也显出朱喜的贪婪胃口。 如此种种,朱喜是饕餮的怀疑就有了六七分,让人正是将信将疑的时候,袁阿黑知道不能再将线索引向朱喜,再引向朱喜的话,让我直接动手他也鸡飞蛋打。 近两个月袁阿黑一直在暗中布置吞月大阵,就等今日天狗吞月之时,引我入阵发动阵法,切断我和天问先生之间的联系,让他救之不及,好图谋浮生戒指!袁阿黑直接抓住朱喜丢到阵法中,朱喜问他到底是谁,要做什么?袁阿黑也不用客气了,直接承认自己是饕餮,大事要了,朱喜作为他圈养的猪也到了宰杀的日子,把朱喜气得是七窍生烟。一切安排妥当后,袁阿黑计算好时间给我电话,然后用自己的血迹将我引到阵中,再以后就是我见到朱喜,袁阿黑在背后偷袭,朱喜上前拼命,我一鞭抽向身后的时候了。 我几口温开水喝得浑身舒畅,听了袁阿黑说的这些,打了个长长的水嗝道:“自作聪明!” 袁阿黑起身向朱喜走去,说了这会话,要去朱喜身上割点肉下肚。我也从地上站起来,说道:“袁阿黑,你知道我为何知道你的真名么?” 袁阿黑站定转身问道:“哦?愿闻其详。” “我不仅知道你的真名,我还知道你根本就不是饕餮,你不过是当年袁崇焕将军府上唤作阿黑的一条狗!” 袁阿黑如被雷亟,蹬蹬蹬后退三步道:“不可能,我就是饕餮!你胡说!饕餮幼时类犬!你说!我要你说饕餮幼时类犬!” 袁阿黑身上黑色如丝带般飞出缠绕,双手变成兽爪模样,伸到眼前喃喃道:“哪里不是了!哪里不是了?” 我见时机正好,伸手在脑后一拍,一张大网从我口中喷出,把袁阿黑罩在正中间。我哈哈笑道:“倒也!倒也!” 袁阿黑被网罩住,猛地惊醒,想化成黑影逃出,结果黑影被网丝丝缠住化身不出!袁阿黑身上又冒出巨兽身形,想要撕开大网,结果被越缠越紧,最后如我所言倒在地上,身上裹成粽子一样,不停的蠕动,想要挣脱。 不仅是袁阿黑想要算计我,我也在算计他饕餮!袁阿黑忌惮我背后的天问先生,迟迟不敢动手,我担心饕餮随时化为无形的天赋神通,没有把握也不敢贸然通知大家动手。特别是听天问先生说他当年诛杀饕餮都用了数月时间,在饕餮有防备的情形下,天问先生都不能一击得手。我只有等,等到袁阿黑完全失去防备的时候,那个时候就是现在他认为已经得手,我如鱼肉之时。 时间回到几个月前,我在无名府中的时候,看天玑子写完书法,要以书法下酒。我道:“先不忙,听说天玑子你在无名府中炼器本领仅在天问先生之下?我想向你求一件宝物,可以困住饕餮的宝物,不知道有没有?” 天玑子不耐道:“我当是什么大事,饕餮些许小事怎能影响喝酒!” 伸手在怀里掏出一团丝麻丢给我道:“饕餮倒是有些变化,只要你能在饕餮化形黑影前用我这‘千千结’罩住他,饕餮纵有千般本领一样束手就擒。这‘千千结’可不简单,有次我独酌,读诗句到‘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时,看到佳句,更进杯酒!心念一动,正当时无名府中落地的垂柳枝正好是大衍其用四十九之数,此时我一根头发落下凑满大衍之数,我便以一发为经,以四十九柳条为纬,炼制成了‘千千结’,可别小看了,这心血来潮之下又合乎易数的宝物,嘿嘿,你用过就知道了!” 天玑子想了想,又从怀中摸出一物,是一块混圆的玉石。天玑子道:“饕餮除了逃命了得,没有什么厉害的功夫,就是吞噬魂魄这一招有些棘手,师父布下的防护阵法应当可以防住,但是为防万一,你把这枚‘镇魂玉’带上。” 在天玑子那里拿了两件宝物,第二天我找到松涛子,要打探一下饕餮的跟脚,我估计不错的话,饕餮应该就是“高飞”口中习得细雨刀法的那个先祖,也就是他自己。 我问道松涛子他书中记载关于细雨刀法的详细情况,没想到当年游历人间,遇到细雨刀法的那位修士就是松淼子,松涛子叫来松淼子给我详细说来。 当年松淼子行走世间,一日见到前方村落血光大盛,赶上去正好看见执掌凌迟刑罚的世家家主狂性大发,虐杀完一村村民,松淼子当即废去世家家主修为,留下他一口残命交代后事,世家家主唤过跟随在身边的奴仆袁阿黑交代后事,袁阿黑不过是粗浅的幻形为人,松淼子一眼认出他是只狗妖,没有在意,首恶已除便飘然而去。 自此饕餮的出处也清晰了,袁阿黑就是现在的“高飞”,也就是饕餮,“高飞”说他先祖本是袁崇焕府上家仆,看来应当是袁崇焕府上养的一只狗,自己以袁为姓,本来应该就是唤作阿黑了,作为狗的名字也很合适。狗性忠贞,为了给袁崇焕将军报仇,跟随在世家家主身边,松淼子离去后,袁阿黑吞噬了世家家主的魂魄,从中学到残缺的细雨刀法,改头换面成为蝶翩翩,然后虐杀了执掌凌迟刑罚世家的一众子弟,直到杀得断了苗裔才罢手。此后随着饕餮魂不断觉醒,袁阿黑四处兴风作浪,直到在乌天奇那里露了马脚,才被世人所知。 从无名府回来后,我就一直等着袁阿黑发难,不以自身为饵,怎能钓起饕餮这只大金鳖。 袁阿黑在地上挣脱不开,说道:“方老板何必如此,我一日不解除阵法,你就困在这里一日,饿也饿死了,两败俱伤又是何必,再说这法宝难道能困住我一辈子?不如你我各退一步,如何?” 我冷笑着不说话,三言两语就要我放开你,以为我被猪油给蒙住心了! 袁阿黑虽然被千千结捆住,但他饕餮的威压困不住,看看朱喜还是像死猪一样被压制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是指望不上了。我浮生戒指的鞭击又伤不了袁阿黑的筋骨,捉住饕餮,我却对他无可奈何。正在苦思有没有哪本典籍上记载过饕餮的弱点,突然一个声音从耳边传来:“小友着实不错,捉拿饕餮,功德无量!” 我侧头一看,天问先生笑盈盈的站在我右手边,开阳子站在他身后。我惊喜道:“哎呀!天问先生你们来就好了!我现在正发愁怎么办才好!” 袁阿黑见有两人突兀出现在他阵法中,眼珠子都快瞪掉出来,说道:“绝无可能!绝无可能!这吞月阵法是我族秘传,你们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进来?” 开阳子上前一步道:“这吞月阵玄奥,你掩藏气息的法子玄妙,如果在外间,是难发现,但是,谁说我和老师是从外面破开阵法进来的,我们一直跟在方先生身边,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第一章 民以食为天 第三十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原来袁阿黑那天晚上使用降灵术,引起天问先生的注意,神识扫过没有发现,掐指一算居然也无所得,心知我惹上了不一般的人物,吩咐开阳子暗地里保护我,这几个月开阳子都跟在我身边不远处,哈尔滨美食比赛时,开阳子就坐在来宾席,只是大家境界不够,没有人发现。青墨妖王倒是一见到我的时候就发现开阳子隐身在侧,开阳子传音青墨妖王不要说破,青墨妖王在美食大赛那几日天天到场,就是专程来陪开阳子。我之行事开阳子都看在眼里,知道我是想以自身为饵,行险招欲将饕餮一举成擒。今天袁阿黑要图穷匕见,开阳子稳重,用秘法通知了正在神游天外的天问先生,要是换做天玑子肯定是一个人跟下来并且早早出手了。天问先生和开阳子一直跟在我身后,在袁阿黑发动阵法之前就已经进来,吞月阵方一发动,天问先生就用**力将整个空间包裹住挪移进了无名府,袁阿黑早就落入铁桶阵插翅难飞!然后天问先生和开阳子一直隐身在一旁,看我如何应对,只要我和朱喜没有生命危险他们就不会出手,直到我用言语道破袁阿黑心中隐秘,引得他心神激荡一时失神,趁隙用千千结将他拿下为止。 天问先生右手一抓,千千结缩回一团丝麻状飞到天问先生手中,没有了千千结的束缚,袁阿黑身上黑色大盛,想要化为黑影逃走。天问先生用脚一跺地面,地下室的六面土墙变成细沙流下,只见外面是无名府后山的一块空地,四围是四五十名无名府门人弟子组成的一个大阵,天玑子、天权子、玉衡子三人也站在一旁,一个百米直径的圆形光幕笼罩在周围,袁阿黑额头上颗颗冷汗直冒,任凭身上黑色缠绕,身形就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天问先生提手在空中画下一个金色“封”字,一弹指将“封”字弹入袁阿黑额头中,袁阿黑身上黑色顿消,僵在原地动弹不得,饕餮威压也被封入体内,朱喜这才从地上爬起来,疼得呲牙咧嘴,看见这个阵仗,不敢说话,盘坐在地上运功疗伤。 天问先生要大家散去,众弟子领命散去阵法退出后山,只剩下天问先生和四个弟子、我、朱喜、袁阿黑八人。天问先生不管坐在地上的朱喜,招呼我们过来仔细看看袁阿黑。 “你们看好,饕餮在世间也算是难寻的异兽!” “你说我确是饕餮?” “当然!饕餮不关乎载体,只要身负饕餮魂魄者,魂魄觉醒就是饕餮,直至长成才现出饕餮原形,不要说你身为犬身,老夫曾见过一条鲤鱼长成成年饕餮,化身历雷劫的景象,就算是人,身为三才,魂迷贪婪,被饕餮魂魄所附,化身为饕餮也不稀奇。只是你还未成年,饕餮魂魄没有完全觉醒,明明是饕餮,心中却害怕自己是个怪物。”天问先生解释道。 “请问,既然我是饕餮,牛羊吃草,虎豹食兽,人食万物,我食人妖,有何不妥?皆是天理自然,我生于世间就有道理,各位道友都是有道全真,何苦为难于我?”袁阿黑见凭借自身能力逃脱无望,开始诡辩。 谁料天问先生直接伸手一捏,一团黑影从袁阿黑顶门处飞出,隐约是个小兽模样。黑烟缭绕看不清面目,被天问先生拿住用双手一搓,一声兽吼化为黑色小丸,天问先生摸出一个瓷瓶,将黑色小丸装入其中,盖好瓶塞,拿到耳边微微晃动,听见声响这才点头。 再看袁阿黑已经倒在地上气绝,现出原形,是一只黑色小京巴。天问先生对我说道:“这只饕餮罪大恶极,杀人夺宝无数,生性贪婪狡诈,我为修士上体天心,下护万民,对于这种邪魔恶兽杀之干净,其歪理谬论,不值一驳。”我心中虽然觉得袁阿黑说的不对,但是天问先生直接以雷霆手段击杀,不予辩驳,也觉得不妥,也许是我境界不够,等到日后境界提升,也许就不会有此感觉,看看天玑子他们四人,都觉得应当这样对待饕餮。 我问过天问先生,得知袁阿黑留下的黑犬尸体没有用处,便收起来,过几天好给乌天奇带去,让他祭奠妻儿。 天问先生看了眼盘坐在地上的朱喜,向我点点头,带着天玑子等四人离开,留给我空间单独处理朱喜,走之前天玑子和天权子对我挤了挤眼睛,意思是叫我一会完事后找他们喝酒。 等到天问先生他们走远,朱喜一咕噜爬起来,跪到我面前,我当他是感谢我救命之恩,没料到他磕了个头,恭敬的叫道:“朱喜见过主上!”我摸了摸下巴,这小子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刚才生死之间受刺激过度,失心疯了? 听了朱喜的解释我哭笑不得,这事还得从头说起。朱喜原是长白山中一只野猪,他所住山洞附近百年前有一颗雪松,树姿挺拔,遮天蔽日,年深日久成了精怪,草木成精本就困难,想要更进一步难上加难!这颗雪松妖将要化形为人时被雷击而殁,也不知怎地,以后每逢打雷,这颗枯残雪松都要被雷电劈中,年复一年也不知道被雷劈了多少回,偌大一颗雪松缩成黝黑一条细棍。 一年冬天长白山中绝冷,朱喜那时还未开灵智,出来觅食时发现这根雷击木散发出丝丝暖意,便用嘴把它衔进自己洞中,日日依偎着取暖,以挨过苦寒。就这样过了一个寒冬居然让朱喜开了灵智,这截雷击木也融入朱喜身体成了其本命法宝。 朱喜开了灵智之后,无人指点,终日在山中厮混,但终归是开了灵智,与一般禽兽不同,心中羡慕人道,渐渐到了偶见人烟的地方住下。说来也巧,不知何时这山野之地建了一座四圣庙,供着唐僧师徒四人的雕像,年久失修,没有人来祭拜,山木丛生,被人遗忘在了山林之中,朱喜到这里后,看见猪八戒的塑像心生欢喜,就以此为家住了下来。 一日,朱喜正躺在供桌下睡觉,梦中见到一个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白胖猪头妖怪,自称是天蓬元帅猪八戒,与他有缘,在梦中传了他半部**玄功!要他好生习练。朱喜醒来后梦中情景历历在目,回想半部**玄功丝毫不差,朱喜大喜过望,人立起来对着猪八戒的雕像拜了几拜,日日勤学苦练**玄功不提。 这之后自称猪八戒的猪头妖每日都会在朱喜梦中指点他修行,并教他经世学问,朱喜因为见到猪八戒塑像心生欢喜,结下师徒缘分,便给自己起名叫做猪喜。一日猪喜习练**玄功到了一处关键处,心魔丛生,三日三夜渡不得劫数,眼见要被心魔反噬,正好遇到真正的朱喜迷路欲在四圣庙中住一晚,见到一个猪头人身的妖怪盘坐在庙中,吓得大叫一声转身便跑,这一叫引动猪喜心中天魔前来一卷将他吸成人干,猪喜趁此机会斩断心魔。猪喜感念没有朱喜自己就会身死道消,翻看身份证发现他叫朱喜,和自己同音不同字,便葬了朱喜,变化成他的模样,代朱喜尽孝报恩,后来的事情便是我从朱喜母亲口中所听到的经过。 直到八年前的一天,许久没有在朱喜梦中出现的猪头妖又出现在朱喜梦中,称和朱喜师徒缘分已尽,要朱喜向南行到两江交汇、止戈之地,等待他命中注定的主上,并称主上会解救朱喜于倒悬,其主上是一威风凛凛、英明神武、龙凤之资、俊逸不凡之人云云。朱喜听了后,泪泗交加,无奈拜别师父,对照地图认真研究了几天,认定这个地方是武汉,于是告别父母只身一人来武汉开办公司。朱喜这几年在人间闷声学了不少东西,先回了趟山中老巢,把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老山参、灵芝等灵药带出来,分别找了几家大药店和识货的富豪出售,卖了两千多万,有了资金便奔赴武汉开公司。朱喜一直认为自己的师父就是猪八戒,猪八戒别地本事没有,就会种植庄稼,朱喜有样学样,在哈尔滨的时候就开始种菜,到了武汉创业也是租地种菜,一边种菜一边等待主上,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主上是谁。 这不太靠谱啊!谁能早几年就知道饕餮会出现并潜伏在朱喜身边,还知道我能救朱喜,刚才袁阿黑要不是被我叫出了本名,以天赋神通击杀朱喜,天问先生就会出手相救,那天问先生不就成了猪头妖口中朱喜的主上了?还有,整部《西游记》都没有提到猪八戒所习功法是**神功,**神功是《封神演义》中杨戬的功法,倒是民间一些说书人穿凿附会,说猪八戒的**玄功有三十六变。朱喜的这个师父要么是绝顶高人,连天问先生和浮生戒指都能算计进来,要么就是混迹世间的无聊妖修,无事打趣寻朱喜寻开心。后来机缘巧合我才得知,朱喜的师父确是一名无聊妖修,所谓主上云云也是随口胡乱编造,但并非来寻朱喜开心,他自有一局极大的盘算,此是后话,容后再提。 第一章 民以食为天 第三十一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我先不管这些,问朱喜道:“你可知道这是哪里?” 朱喜茫然摇头。 “这里就是大名鼎鼎的无名府,我虽然和无名府有些渊源,但你若是想认我为主以拜入无名府,可就想岔了,我可以直接和天权子说说,看他能不能收你为徒。” 朱喜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道:“无名府是什么?天权子又是谁?谁要拜在他们门下!主上不要试我心意,我朱喜认定了,今后就跟着主上再不分开!” 朱喜为人世故、聪明不假,本性还是憨直,定是被那猪头妖给耍了。我这里正好也缺人手,特别是缺少像朱喜这样一个既通人情世故本身修为也不弱的人,有朱喜在一旁,今后会是一大助力。但是朱喜缺乏调教,从食用活牛里脊可以看出还是有些野性难驯,性子里少了些仁慈。 想到这里我说道:“朱喜你先不忙,我问你,刚才饕餮要吃你,你怕不怕?” “当然怕!” “哦?你师父不是说你主上会救你么?”我奇道。 “这个,师父他老人家说主上是威风凛凛、俊逸不凡,我先前眼光有差,没有认出主上……,而且生死关头,说句犯忌讳的话,师父他老人家在《西游记》里面就经常掉链子,我怕这次……”朱喜声音越说越小。 原来朱喜是觉得我长相风度和那猪头妖所说相去太远,好吧,这只猪头妖以后要是让我遇,可要好好与你分说。 “那饕餮当时割你背上的肉嚼食时你是什么心情?”我继续问道。 “一是愤怒,把我当做牛马一般宰割吃肉,肺都快气炸了,恨不得寝其皮!食其骨!二是恐惧,那一刀刀割下,感觉死亡逼近,从小到大的经历一一在眼前重现,越是这样越不想死,谁知道有没有下一世,那种断灭的恐惧从头流到脚,心想若是真有主上出现救我,我今生做牛做马无有二话,若有来生来世,我甘愿生生世世为主上驱驰!”朱喜回答道。 “那你生割活牛肉时,或者宰杀无辜禽兽时,有没有想过它的想法是不是和你刚才所想一样?怒恐交逼,无可奈何!”我再问道。 “这个……”朱喜语塞。 “你先去前面山下客桓精舍住下,好好想想,等明天早上想明白了再回答我。” 朱喜重重一头磕在地上,涕泪横流,悲不成腔道:“谢主上点拨!我一向沉迷于美食,只顾自己感受,为一己口腹之欲,不知虐杀生命凡几,想想它们在我手上命终时的心境,活该我今日遭此劫数。我朱喜在此立誓,从今往后,我和主上一样,四不食,一不吃我所杀者肉,二不吃为我杀者肉,三不吃我见杀者肉,四不吃我闻杀者肉。若不是被逼迫无当,再不杀生!若有违此誓言,天地神明为证,叫我朱喜魂飞魄散,立亡世间!” 我本想要朱喜再立誓言无论如何永不杀生,但是一想凡事须得循序渐进,这事等待日后慢慢和朱喜说来。 我把朱喜搀扶起来道:“好吧,一念向善难能可贵!希望你以后永不忘今日之事,不忘今日之言。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不用叫我主上,叫我老板就行,我身份有些特殊,是无名府中长老,但是修为不高,你既然认我为主,便和我一起去见见无名府的主人天问先生。” 天问先生和天玑子等人都在议事大厅等着我,我和朱喜进来坐定,朱喜本不愿坐下,要站在我身后,我哪里受得了这种礼数,要朱喜坐下,吩咐他日后也不得如此。我把朱喜的事情和天问先生等人详细说了,天问先生恭喜我得一助臂,天玑子嚷嚷着要我请喝酒,天权子打量了朱喜一番,不知和天玑子耳语什么。 我问天问先生道:“朱喜的师父您看真会是猪八戒吗?” 天问先生先要朱喜演练一番功法,看了之后说道:“猪八戒,据我所知在唐朝开元年间就有流传关于他的故事,开元年间早在《西游记》成书之前,至于这位小友说他师父所传是**玄功,据我所知的功法中也有唤做**的,但是和这位小友的功法全不相同。这个功法,称为玄门功法比称为道门功夫合适。不过……” 天问先生沉默了一会后,接着说道:“据传闻天界中亦有争斗,如果老夫看的不错,这功法倒是和魔功有些相似,与天界为敌者称之为魔,也有称之为阿修罗。天权子,朱喜小友境界才是意动,你来试试他的肉身如何。” 朱喜的修为居然才是意动!?怎么可能如此之低,我一直以为他是逍遥境界,或者到了齐物境界也说不定。 天权子领命和朱喜对了一掌,回答天问先生道:“肉身坚固,像是修习过上品炼体法门。” 天问先生用食指和中指在自己右眼上一抹,再看向朱喜,奇道:“朱喜小友,你师尊可曾和你说过,这功法练到极致后,你外形会变成什么模样?” 朱喜呵呵一笑,摇身变成猪头人身的样子说道:“就是这个样子,和师父一样!修炼**玄功会有三十六般变化,我缘法不够,修习不全,只能变化三种,平日里对外示人的人身就是其中一种变化。” 天问先生笑道:“方小友好造化,朱喜小友好造化,这**玄功老夫可以确定不是这个世间流传的功法,朱喜小友的师尊是不是猪八戒我不知道,但肯定是此世间天外的高人。朱喜小友今后不要再对人提起自己的功法,你既然跟随了我无名府的方长老,世人便不会怀疑你功法的来路,好好修习,前途无量!可惜了只有小半部功法!” 天问先生掏出一本册子丢给朱喜道:“你师尊交你的耙法不全,也不适合你的本命法宝,我这里有一本棍法,你且拿去参详,日后与人争斗,也不会失了方长老的面子。” 天问先生说得委婉,猪头妖交朱喜的耙法何止是不全,就只有前伸、耙地、收回这一招三式,根本就是耙地种田。 …… 不知何处空间中,一人身着白衣锦袍,腰缠玉带,手挽一把开山重刃,骑在一匹肋生双翅的奇形鳞甲红马身上,周遭上百人骑行追随,威风凛凛,可是顶着一颗白晃晃的猪头破坏了整体形象,正是朱喜口中的猪八戒师父。那猪头妖骑在马上打了个喷嚏,捏了捏自己硕大的鼻子道:“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敢在背后说你家猪爷爷的坏话!”话还没说完又接连打了三个喷嚏,差点没从马上掉下来,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有些挂不住,勒马停住,掐指一算。暗道:“原来是朱喜这小子,那处地方倒也有趣,居然有和我一般的修士,就是名字不霸气,叫什么猪八戒,哪有我猪大长威猛。朱喜你也算是我半个徒弟,那道劫数不是为师不帮你,只是大哥断了去路,一丝分神都过不去,你现在无事想来是度了劫数,可别说为师没给你好处。”众人见猪大长摇头晃脑的不知道在想什么,齐刷刷的停在身后。猪大长将手中的巨刃挽出硕大的刀花,向前一指喝道:“儿郎们,随我来!下聘礼去!要是老泰山胆敢不从,就给我抢他娘的!”说完策马继续向前奔去。 …… 晚间我带着朱喜去天玑子小院赴宴喝酒,天玑子在院子里摆了一张大圆桌,天玑子、天权子、玉衡子、开阳子四人都在,平日里都是天玑子和天权子两人邀我喝酒,今日不知何故四人都在。 天玑子见我和朱喜来了,招呼我们坐下喝酒,朱喜和他们不熟,知道他们是无名府中核心人物,没有得到我的吩咐,坐在一边不吭声。 天玑子先举杯道:“方先生好手段,才几个月就做下了惊天动地的大事,自我修道以来,除了师父曾斩杀过一只饕餮,这是第二只!进杯酒!” “哪里哪里!不过是还没有成气候的幼兽,幸亏有天玑子兄你的法宝,不然就我这水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说着我喝下一杯酒,一拍脑后,从嘴里喷出那颗镇魂玉还给天玑子。 玉衡子喝完杯酒道:“方先生遇恶欲遏是为仁,遇友解危是为义,遇凶缓图是为智,许诺力践是为信,以身犯险是为勇。非常人所可为!且进酒!”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玉衡子说这么长一段话,回了杯酒道:“玉衡子兄过誉了!“ 天权子自己喝了杯酒,对朱喜说道:“把你那截本命雷击木拿来我看看。” 朱喜依言从背后把他那根齐眉棍抽出,递给天权子,天权子用手在上面抹了两下,随手丢给天玑子道:“还是粗坯,给炼炼,不然可惜了!” 天玑子噗的一口酒吐到地上:“先前你和我说要给朱喜一些好处,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这是本命法宝,你不通炼器,可知道这有多难?……” 天权子伸出一根指头道:“五百年西凤一坛。” 天玑子双手一合,将朱喜的本命法宝缩小一口吞入腹中道:“一言为定!过几天炼制好了我给方先生送去。嘿嘿,总算也让我骗到一回酒喝了!” 第一章 民以食为天 第三十二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天权子笑道:“总是偷师兄你的酒喝,这坛酒本来就是要送给师兄的。朱喜,你……不错,以后多多孝敬点好酒给我和师兄,自有你的好处!” 我赶忙要朱喜起身拜谢,从七大妖王处能看出天权子的强悍,青墨妖王一人能吓得饕餮远遁千里,而天权子一人能压服七大妖王心服口服,再加上深不可测的天玑子,他们二人说要给朱喜好处,朱喜真是赚到了,世间不知道有多少修士想要巴结上这二人,费尽心思却连面都见不上。 朱喜本就心思灵活,现在哪还看不出来,见我要他拜谢,这个师伯那个师伯的叫上,恭敬敬酒,顺着大家的话茬说下去,又会起哄,又会抬庄。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朱喜!我这人有些冷清,朱喜这般活络正好弥补我的不足。 天玑子这次炼制朱喜的本命法宝可不像上次随手给我炼制小壶那样轻松,要闭关整整七天,朱喜的本命法宝和他心神相连,天玑子在内室闭关炼制法宝,朱喜就盘坐在外面等候不能离开。 我趁这个时间,和开阳子一起去了哈尔滨一趟。到了哈尔滨,我联系上乌天奇,只说要他到青墨妖王洞天中一聚。过了半日,青墨妖王、胡仙子、开阳子、我、乌天奇五人齐聚在青墨府上大厅中,大厅正中间摆放的就是袁阿黑的犬尸,我指着犬尸对乌天奇说道:“恭喜乌兄大仇得报,这个就是饕餮!” 乌天奇一愣,走上前去,捧起犬尸有些疑惑的左右翻看。我把斩杀袁阿黑当日的情景和乌天奇说了,将天问先生描述饕餮的话也转述给乌天奇听。 乌天奇这才回过神来,不哭反笑,声浪震得整个洞天随着笑声起伏,笑声刚歇乌天奇身上金光大盛,旋即隐没入乌天奇身内不见。开阳子和青墨妖王俱失声道:“竟然是以福德突破瓶颈!”青墨妖王更是失态到连踩碎脚下青砖都浑然不知。 乌天奇将死狗提起,向我们一揖到地说:“容我去妻儿坟头祭拜便回。”起身时已是泪如雨下。 开阳子向青墨妖王道:“恭喜妖修中又多了位陆地神仙!青墨兄定要宴请一番以表庆贺。” “开阳子莫要笑话我,要庆贺也是大哥出面来办,哪里轮得到我出头,您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个大哥、您那位师兄,对妖修可是照顾得紧,特别是对妖修中的年轻才俊,总是多有提携,我妖修天生修行不易,化为人身已是少之又少,能到地仙境界更是凤毛麟角,何况乌天奇是以功德突破境界,若无意外,今后的路比我们这几个妖王要顺畅!”青墨妖王说到这里,转身对胡仙子说道:“去准备一些蔬果酒水,今日先在我这里庆贺一番!” 见胡仙子走远,青墨妖王小声道:“不瞒二位,最近几年我感到劫数将至,不知如何才能度过?心中常惴惴不安,今天乌天奇突破境界,冥冥中现出一线生机,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和二位提起,希望二位为我保守此事。方先生对乌天奇有大恩,若是日后这线生机真落在乌天奇身上,还望方先生为我说项!” “妖王客气了,凡我力所能及的事,妖王只管吩咐,乌天奇重情重义,妖王为抓捕饕餮出力不小,乌天奇绝不会袖手旁观!” 说话间胡仙子准备好蔬果酒水过来,我们也就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过了大半日,乌天奇祭拜完妻儿回到青墨妖王府中。进来大厅,直接跪倒在我面前道:“乌天奇感念方先生大恩大德!愿为先生马前驱使!以效犬马之劳!” 我大惊,连忙起身避过,把乌天奇扶起,先不说我已经收了朱喜,就算我没有收下朱喜,也万万不能应下乌天奇,乌天奇已经突破到宗师境界,在修行界中是开山立派的祖师级人物,从青墨妖王对乌天奇的关注可以看出妖修突破到宗师境界极难,我要是收了乌天奇,天下妖修会如何看我,且不说天权子那里就够我喝上一壶的了,并且抓到饕餮实在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我搭在乌天奇肩头道:“乌兄,我能捉到饕餮,一是机缘到了,合该他饕餮当亡,二是天下名门大派内紧外松,都在追查。若是乌兄谢我一人,我以小功受此大禄,有损道行,大大不妥。若是乌兄将功劳算在我一人头上,则将天下门派的功劳置于何处。若是乌兄真为我所驱使,我又如何面对天下妖修?” 乌天奇想了片刻道:“是我考虑不周,但方先生的大恩大德我如何能报!” “要是你总放不下此事,心中有缺,不得转圜。不如这样,那凤凰羽给我,我另有用处,算的是这些日子的报偿。今后,我还有三件事要你去做,你不可问原因、不可问结果,做了就是报恩,如何?” 乌天奇抱拳道:“还是先生想得周全,就依先生所言,日后凡先生有所请,我乌天奇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处理完乌天奇的事情,拿到凤凰羽,青墨妖王留乌天奇在洞天中闭关,稳固境界。 我回到武汉,去取另一样东西。 马氏豆坊,老马一脸纠结的看着我说道:“不是我舍不得卖,都是练家子的,好说,只是……这个……现在不能卖啊!” 我要取的就是残刀雷动!我和老马说要他出价,我想买那口刀,见老马这般表情和说辞,不会出事吧! 老马搬出梯子,把雷动从墙上摘下,递给我自己看。我想抽刀出鞘,居然没有拉开,牟足了力气,刀身和刀鞘磨得发出尖锐的咯咯声,慢慢被抽出来,铁锈粉落了一地,这才几个月时间啊?雷动中那缕不屈的意志被浮生戒指吞噬后,刀身居然湮灭得如此快!锈蚀的只剩下原来的三分之二大小了。 “马老板,我要买下这刀,是因为上次观刀的时候发现刀略有锈蚀,为防名刀埋尘,想要朋友重新将刀回炉,没想到还是来迟一步。”我叹了口气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方老板,你尽管拿去要你朋友试试,要是能回炉重炼成刀,练成后方老板拿来给我看看就成了,都是练家子,宝刀成了这样我也心疼!”马老板见我是要将刀回炉重炼,把残刀送给了我。 回到无名府,朱喜的本命法宝雷击木已重新炼好,外表看上去和从前一样,乌黑一条,但是见朱喜天天跟在天玑子后面眉开眼笑的样子,就知道这宝贝比起从前大不一样,具体有何妙用我没有问,日后总是见得着的。 我拿了残刀雷动和凤凰羽找到天玑子,天玑子右手拿着雷动,左手拿着凤凰羽,各自掂量一下说道:“这凤凰羽中火灵之气散失了十之**,剩下的火灵气和羽毛本身融为一体,勉强可以拿来炼器。这把破刀你是从哪里弄来的?除了一点夔牛皮骨,锈得掉渣,剩下的东西哪里能入得了炼炉!你是来寻我开心的吗?” 我道你先不忙,听我先说这刀的故事再谈不迟,天玑子听我说完雷动之情,长啸一声,左羽右刀舞起了一套刀法,边舞边唱到:“世间有宝刃,人所不相识。归藏于枷中,雷动乃和鸣。英雄几白首,美人几凋颜。白驹叹过客,嗤笑斩狼烟。空怀雷霆志,锉锉难出匣。身与魂俱陨,悲负雷动名。” 曲完、舞终、刀成,一把红色的无鞘匕首!天玑子皱眉看着我,指了指我手上戴着的浮生戒指,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把匕首递给我,要我自己好好参详。刚才天玑子以刀舞炼器时,我感觉到浮生戒指吞噬下的雷动意志,被浮生戒指送入了现在这把匕首中,看来天玑子也发现了,事关浮生戒指,天玑子也不知到底是如何,只能叫我自己研究。 我拿着匕首,感觉心神相连,匕首兴奋得不住颤抖,一缕缕红白色的火苗在刀身上下欢快的跳动,刀如在火中沐浴,于是我取其名浴火!也意为雷动浴火重生! 浴火刀长一尺,刀身赤红,长了一点,挂在身上不太合适,正这样想着,浴火变成了dops夜魔sfs1**的模样,比原版的折刀小上很多,折叠后恰好在手心中一握。我心中大喜,可以随心意变幻外形的宝贝可不多见,想了想,没有把他吞入腹中,而是挂在腰间。自此,浴火初成! 又在无名府呆了几日,等朱喜身上的伤完全好了,我和他离开无名府,回到了浮生茶馆,回来的时候正是凌晨,小武还在睡觉,我把靠着小武隔壁一间堆放杂物的房间指给朱喜住下,自己先去洗漱,朱喜收拾房间杂物。我正漱口间,突然听见小武一声惨叫:“猪啊――” 我连忙赶上楼去,只见朱喜变回原身,顶着颗硕大的猪头站在房间里不知所措,小武穿条裤衩站在房间门口,张大着嘴巴一脸惊愕的指着朱喜! 民以食为天完 第二章 似是故人来 第一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早上被群鸟声叫醒,我伸了个懒腰,起床推开窗户,迎面来的清新冰凉的空气吹得人精神一爽,窗外几颗火红的枫树点缀在山林中,现在已是深秋,此时天微亮。小武还在睡梦中,朱喜照例早就起来,正在厨房里忙着做早点,以前厨房有名无实,我除了会煮饭、炒鸡蛋外连面条都下不好,小武比我略强,至少能把从外面买回来的熟食简单加工一下。自从朱喜住过来之后,第一天就把厨房面积扩大了一倍,三天备齐各式厨具和调味品,一日三餐不重样的变换口味,我和小武有福了,朱喜手艺不差,做菜的味道只稍逊上次请我吃的私房菜,单凭朱喜这一手厨艺,我就已经是捡到宝了! 我和朱喜回来浮生茶馆的那天凌晨,朱喜变回原形方便收拾房间中的杂物。那段时间事情太多,我刚拿下饕餮,紧绷的心弦平缓下来,又收下朱喜,得了浴火,那晚我心思又在琢磨浴火的妙用上,忘记告诉朱喜小武不知道修行界的事情。小武晚上听到动静,以为是茶馆遭了贼,起来查看,看见朱喜猪头人身的原形,惊得说不出话来,好歹我一番解释,隐去了浮生戒指的事,把自遇到玉衡子直到现在的经历和小武详细说了一遍。不愧是青年人,这几年又被我神啊仙啊的熏陶,接受起来快,不过半个小时就扯着朱喜的大耳朵开始套近乎了,还怪我现在才告诉他知道。 这之后几天小武缠着我要我教他修仙,我头都大了一圈,自己还没有谱,拿什么来教你。而且修士收徒讲究仙缘和福缘,我手头上虽然有无名府的入门功法《长青绝》,不敢贸然传授给小武。后来被小武逼得紧了,我只好把开阳子给叫来看看小武适不适合修道,告诉小武这位开阳子可是神仙人物,他说的话比我要准。 我事先和开阳子说好,他这次来的时候声势要大,好唬住我那跳脱的小伙计,开阳子来时果真如仙人下凡,腾云驾雾不说,一身好行头,手执一柄玉如意,乌纱束腰长袍,头挽道髻,一张圆脸满满都是福相,还好开阳子先用障眼法把茶馆后院遮蔽起来,不然就这出我这茶馆难保不成了名胜。 小武看见开阳子这般,眼睛都直了,又是上座,又是倒茶,又是锤肩,又是捏背,平日里没见过这么对我这个老板啊,还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开阳子拉着小武前后左右的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又掐指算了半天,才叹气道:“小兄弟,你骨骼惊奇,资质不凡,只是与贫道无缘,可惜了!可惜了!你切不要急迫,自有一段仙缘在后面等着你。千万记得,不可强求!”说完还是腾云驾雾的去了。 朱喜在后面偷笑,也是,要是开阳子在资质不凡这句话后面,加上有一道红光从你天灵盖中噗的一声冲到天上,手上再拿出几本功法秘籍就齐活儿了。过了一会,开阳子忍不住打电话过来,问我这个伙计是不是专门挑选的,用来般配我千年难遇的修道资质?据开阳子说,小武体质也很特殊,特殊到感应不了灵气,就像块顽石疙瘩。这种体质说白了和我一样不能修炼,比常人都不如。打个比方,一般人都有梦魇的经历,若是有鬼怪想要魇住小武那算是白费劲了,小武根本感觉不到,任凭你在一旁干使劲,他一样睡得死沉,频道对不上,你再大的功率也没辙。 开阳子演过一场之后,小武倒是安静下来,也不天天缠着我要我教他修仙了,神仙都说了有仙缘,不急不急。我想主要还是因为他看见开阳子腾云驾雾的样子,再看我和朱喜两个连飞都飞不起来,两下一比较,觉得在我这里学不靠谱,总算让我度过一关。 朱喜现在搬到浮生茶馆住下,公司事务全部交给他哥哥朱欢打理,为这事我还和朱喜专程去了趟哈尔滨演戏。朱喜不知走什么门路从一家大医院里弄出了一纸诊断证明――白血病,正应了郁自在和朱喜母亲说过的远方儿子身有不利的话,紧接着又拿了张白血病痊愈的诊断证明,说我是中医世家传人,隐身民间开茶馆度日,自己的白血病就是被我治好的,经此死生大事,茅塞顿开,以后要跟随在我身边学习医术,公司的事情只能交给朱欢打理了。 朱喜家人这一悲一喜中,对我是感激涕零,至于朱喜要跟随我学习医术,能够保全性命比什么都重要,朱喜父母为人开通,不然当年也不会让朱喜孤身一个到武汉创业,这次对朱喜的选择一致支持,要他安心学医,不用管家中事情。朱喜在武汉购置了一套别墅,把一大家子人都迁到武汉安置妥当,再也不管公司事务,专心随我招呼茶馆。 出乎我意料之外,这段时间有两大波修士来访,一波是乌天奇和楚笑癫他们,带着上百个妖修来我这里。乌天奇现在是大修士,他手底下本来就有百十来个妖修,还成立了公司。最近这几年他忙着追查饕餮的下落,无暇顾及手下妖修,人走了不少,现在大仇已报,又有了宗师境界的修为,重又把大家聚集起来准备开门立派。要请我去观礼,乌天奇觉得发个贴子请我过去观礼不合适,毕竟我对他有大恩,于是就把上下人等全都带到我这里来,拜会一番。开门立派前整个门派先来拜会别人,再请去观礼,这可是头一遭,给足了我面子! 乌天奇和楚笑癫来的时候没有打招呼,哗啦啦一片围过来,妖修本来散漫,还没有正式成立门派,没个约束,闹哄哄的,妖气熏天。可把朱喜给紧张了一下,以为是饕餮余孽来找茬!还好乌天奇和楚笑癫及时出现,好悬没让朱喜一棍子先杵出去,好杀开一条血路落跑!其实是我要朱喜准备先行出手,我在后面补刀。 这一百多号人叫我怎么安置?多亏朱喜,他各种会议、比赛组织的多,在附近包了家度假村,三两下就给安排妥当,我打发小武给他打下手,多学着点。 当天晚上我喝多了,一百多人围着一大堆篝火吃流水席,一百多人就算一人敬我一杯酒,喝下来那也海了去了。最后只记得朱喜站在篝火场中间,光着膀子吹牛说我当日大战饕餮时如何神武,这牛给吹得,那天饕餮一现身,他就脸朝下贴着地吃灰去了,一直到天问先生封住饕餮才起身,没想到这小子也会吹牛啊,这最后一个念头闪过,我终于支撑不住醉倒在地。 第二天醒来时已快到中午,朱喜和楚笑癫两人以前各不知道真实身份,如今相见恨晚。我起来的时候,只见露天摆了两张大灶台,朱喜和楚笑癫两人各自占了一个灶台做菜,各烧了几大桌的菜,一边做菜一边交流,乌天奇和数个妖修坐在桌上吃菜喝酒,其他妖修在一旁起哄,催着做快点。我见状也挤到乌天奇那张桌子坐下,观看楚笑癫和朱喜两人的另类比试,乌天奇见我过来,给我倒上一杯酒道:“方先生您看我欲成立门派,好管束这些妖修,让他们有个去处,不只一位味放纵懵懂,还请先生起个名字。” “乌兄客气,你能有这份心愿,必能动感上天,乌兄以功德入宗师境界,定是这些年来,在为人所不知处,救危济困,阴德无量。这次开门立派,所想者也是为这些妖修开辟一方净土。一是加以管束,不使其性子发时为害人间;二是有门有派,好有个依仗,不像白衣郎那般殒于饕餮之手都无人知晓;三是也好有个修行正道。这些不知道我说的全与不全,但乌兄发心不为自己,全为他人,这一点,我大不及,必有后福无量!且进杯酒!” 乌天奇喝了杯酒后,闷声一笑道:“方先生看得如此清楚,乌某惭愧,这些年只顾着家仇,少观了初发心处,饕餮伏诛,我心中块垒尽去,反观这些年的行止,惭愧啊!想要方先生起名,一是没有方先生擒住饕餮之因就没有此门派之果,饮水思源,起名非您莫属。二是我也有私心,方先生贵为无名府长老,斩杀饕餮,名动天下,若能为我这个小门派起名,今后也能附于无名府后沾光,就算有歹人欲行不轨,也得再三掂量!” 乌天奇这话说得有道理,妖修成立的门派本就极少,除去天权子外的七大妖王,只有一人开宗立派,其他妖王不是只顾自己修行,就是和青墨妖王一样,在自家府中庇护一些妖修。导致妖修多以家族为群体修炼,像乌天奇这样没有族群的散修过得艰难,能够恪守正道还好,就怕无人管束,一时性子野了,发泼伤害无辜,就算没被修士斩杀当场,也与天理相悖,大害于修行。 虽然说在修士眼中人、妖无甚差别,但毕竟人、妖疏途,全部由妖修组成的门派会怎样真是难说。我若是给起个名字,这个门派背后有了无名府的影子,天下修士也要另眼相看,天下众生本就应该无有差别!想到这里我问道:“乌天奇,我最后问一句!你成立此门派后,是否会对手下勤加管束,使其各个向道,多做功德,善益民生,无有妨害?” 第二章 似是故人来 第二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乌天奇见我问得严肃,起身答道:“方先生,苍天在上,我今日发心如您所说,若有违背,任凭您处置!” 我点头称好,说道:“我取名就叫天奇,不要推辞,过几天我回去无名府一趟,求天玑子给你提字。” 乌天奇听我说起名为天奇,本要推辞,但见我说得不容转圜,只得答应,一是由妖修组成的门派,的确奇特稀少,取名天奇好让其门人弟子知道珍稀之处,不得妄自菲薄,二是时时提醒乌天奇,久要不忘平生言! 三天后乌天奇向我辞行,回去准备其他一应事项,朱喜这几天跟着楚笑癫学了不少厨艺,两人惺惺相惜,约好常常往来,小武也和乌天奇手下一班妖修打得火热。乌天奇邀好开门立派之日请我观礼,一切顺利的话也在半年之后了。 送走了乌天奇和楚笑癫他们之后,过了两个星期,倚剑门举派来访,倚剑门和乌天奇交好,不然乌天奇得子宴请时倚剑门也不会派覆忘子前去道贺。众修士曾在倚剑门伏击饕餮,青墨妖王当时在倚剑门讲道几日,最后要倚剑门行遍天下,观山川,访道门,与各派切磋,行悟本门心法,比闭守枯坐强得多,自此倚剑门从极东北处一路向南,寻访道友,交流切磋。 青墨妖王是何等境界,点拨的都是要害处,倚剑门众人一路行来,感悟山川地理人文,又与其他门派交流开阔眼界,到我这里时覆水流和覆忘子两人都已突破到逍遥境界,特别是掌门覆水流,吞下一颗门中传下的上佳剑丸,日夜孕养,已到了逍遥境界极致,齐物境界在望!倚剑门这一路南下路上恰巧遇到乌天奇一行人,乌天奇听说他们下一站要到武汉,极力推荐来我这里,覆水流听说在青墨妖王手中逃脱的饕餮被我拿下,惊叹不已,又听乌天奇说我是无名府长老,无名府甚少在世间走动,与倚剑门这种小门派更少交道,覆水流等倾慕无名府,加快脚程,直奔浮生茶馆而来。 倚剑门到浮生茶馆的时候,倒是没有乌天奇那么喧闹,掌门覆水流先一人进来茶馆,递上名帖,说明来意,经我同意后门中弟子才鱼贯进来,这里就看出正式门派和散修之间的差别了,倚剑门虽然只是一个没落的小门派,行止间不失规矩,乌天奇日后可要好好调教门下。 倚剑门已行走了千里,风餐露宿,加之我听青墨妖王说倚剑门已经没落得不成样子,认为倚剑门众人差不多都是衣衫褴褛,还想着要不要给他们准备一套合身的衣物。掌门覆水流进来递名帖的时候穿戴整洁,我还以为是在硬撑门面,等到倚剑门众弟子进来,个个衣衫整洁,神气饱满,没有半点颠沛之色,才知道自己想岔了。 接触几日后,发现人家开着一辆上百万的奔驰大巴以为代步,一应生活用具齐备,露宿时也有帐篷棉被,看来修士真是不缺世俗钱粮。想想也是,就人家那百斤千年陈皮,在世俗中就可以卖出天价,每个门派的传承和积累放到世俗界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倚剑门连掌门一起总共才有十一人,都是覆字辈师兄弟,以前门中修为最高者都才区区意动修为,连门中剑丸都操控不得,哪里还有心思收徒,现在则是人人精进,没有时间收徒。倚剑门众人晚上就在浮生茶馆小院后面的树林中搭建帐篷住宿,他们居然还在东北当地旅游局开了一个环游全国环保行的介绍信,如此才能在磨山景区内搭帐篷住下。 每天一大早覆水流就跟在我身边,门下其他人则围着朱喜交流修道体悟,可怜他们不知晓朱喜修炼的功法和他们迥然不同,朱喜倒也不藏私,各种体悟说得头头是道,我这心里慌啊,又不能直说,后来实在看不下去了——有个叫覆平川的老道已经开始用手倒立着走路,再这样交流,倚剑门中非得有几个人走火入魔不可。于是我提出朱喜毕竟是妖修,这样交流体悟不可取,还是切磋功法,更有益处。覆水流也看出来不妥,在别人那里都是越交流越明白,在我这里怎么是越交流越迷糊,只道是无名府道法玄奥,让人难以琢磨。 坐上倚剑门的大巴,找了个荒郊野外无人的空旷地,我让朱喜和覆水流、覆忘子两人切磋,朱喜虽然只有意动境界,但是所练功法和寻常不同,与世间所传功法体系不一,在意动境界可以发挥出近乎齐物境界的神通,身上还有天玑子为他炼制的本命法宝,我也想看看他现在的战力如何。嘱咐他千万留手,不要伤人。 朱喜自信满满,直接要覆水流、覆忘子两人同时上来。这三人战到一处,煞是精彩,覆水流、覆忘子两人口中吐出剑丸,化为飞剑离体一丈,舞成两道银链向朱喜攻去,两剑相交隐隐是一套合击剑法,形成一张银色剑网向朱喜困去。朱喜从背后抽出他的齐眉棍,自被天玑子炼过一番之后,他给棍取了个名,唤做青旸。朱喜一棍在手,棍尖抖出十个棍花,立地一杵,电光大盛,犹如一枚银茧,突地银茧炸裂开来,化为数十条电光四射开,连防带打,撞得两柄飞剑嗡嗡作响,朱喜手中青旸通体变为银白色,紧随着电光之后一个斜撩,击在一口飞剑上,之后就好似青旸缠在这口剑上一般,发出密集的交击声,另一口飞剑被青旸发出的电光缠住,攻不近朱喜身边。朱喜虎啸一声,手上动作一紧,青旸棍尖处舞成半弧形,把一口飞剑隐没其中,向下一压,飞剑哀鸣一声击倒在地,覆忘子连退三步,一屁股坐到地上,脸色雪白,抚胸吸气,覆水流见状连忙将飞剑召回,一张嘴吸入腹中,拱手称道不敌。朱喜正打到兴头上,见覆水流、覆忘子两人不敌,一时兴起,飞跃到半空中,舞棍蓄势,一招力劈华山而下,青旸棍上电光犹如凝聚成实质,一棍砸在地上,如天雷般轰然一声响,地上被击出一丈多深的一个大坑,朱喜提棍从坑中跃出,大叫痛快,覆水流、覆忘子两人看得目瞪口呆,暗自庆幸这一棍没有砸在他们的飞剑上。 天玑子真是好手段,最后朱喜那一棍下来,棍上雷电快要化成雷水,我曾在无名府的典籍中看到,化雷为水可真正是仙家手段,为妖邪鬼魅克星,不知道这一棍要是打在我的防护阵法上,阵法受不受得住,我想象着自己被电成烤鸡的模样,打了个寒颤。 覆忘子缓过气来,也将飞剑化为剑丸吞入腹中,和覆水流一起连声称赞朱喜道法高深、棍术高强,覆水流和覆忘子两人联袂都被朱喜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加上朱喜最后那一下兴之所至,实在是有些骇人,倚剑门中其他人都不敢上来比试,朱喜提着棍意犹未尽,天问先生传他的那本棍法还有大半没有施展列。 我拉着覆水流道:“覆道友觉得如何?我这个伙计还有些没有尽兴,才一场比试,你门中弟子收获不大,不如这样,你我比划一下,点到为止,如何?” “这个……多谢方前辈指点!朱喜道友都已经让我等大开眼界,足以揣摩上一段时间,能有方前辈亲身指点是我辈的福气!”覆水流脖子一伸,有些兴奋的说道。 我从腰间解下浴火,化为原形,这些日子我和浴火沟通,发现浴火中自带一招,名为凤动九天,名字是不凡,就是不知道威力如何,乌天奇那一大帮子妖修过来,我以为是饕餮余孽来寻仇的时候,之所以敢叫朱喜先出手,就是仗着有凤动九天这一招,指望这一招能杀出重围。 我抚摸着浴火赤红的刀身,叹了口气:浴火啊浴火,你这个主人既没有空空儿的身手,也没有吕祖般的修为,你在我手上可不要明珠暗投才好。 覆水流在我对面站定,将飞剑持在手中,持剑行礼道:“与前辈过招,覆水流不敢托大,一定会倾尽全力,晚辈这次会使出身剑合一之术,本来晚辈的修为离身剑合一还差一点点,但晚辈强行以剑丸提升境界,能有一瞬身剑合一,请前辈指点!” 说完手中飞剑一抖,身上剑气纵横,地上被他身上溢出的剑气划得剑痕密布。我不敢托大,睁开天目,打开防护阵法,严阵以待。覆水流慢慢悬空而起,陡然和剑化成一道白光一闪,我心念一动,手中浴火化为一道红色匹练斩下——凤动九天!我心道不好,我本意是用凤动九天这一招挨着覆水流斩下,没想到覆水流身剑合一之术如此迅疾,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迎头斩下,可不要出事才好。 这一斩声势浩大,隐约听见一声怪叫,覆水流身剑合一的那道白光在空中定住,拐了个弯,转瞬向后疾驰而去,浴火化为一只火凤,速度丝毫不在覆水流之下,跟着追击上去。那道白光散开,覆水流的身形显现出来,强行提升境界身剑合一的时间已到,此时浴火已经跟到他身后,一招凤动九天正打在背上,覆水流身子一歪从空中掉落到地上,红光一闪,浴火回到我手中,犹自颤动不已。 第二章 似是故人来 第三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我正慌忙上前要看看覆水流伤势如何,覆水流晃悠悠的站起来,头上须发烧个精光,像一个秃瓢白葫芦。覆水流先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还挠了下,再前后摸摸自己身上的衣物完好,我和其他人一样都不做声,不知道覆水流要做什么。 覆水流上下检查完,对我一揖到底道:“多谢方前辈指点,我辈剑修取其无坚不摧之意,精进无回,一往无前是好,就是少了操控转圜之意。前辈这手控火术精妙到极点,我人剑合一都逃不开前辈一击,隔衣化去我浑身须发,其他完好无损,只要前辈再催动一些功力,我就会五内俱焚,这千钧一发操乎指掌的功夫令晚辈大开眼界!” 我这才明白,原来浴火的这招凤动九天需要我以修为催动,不然就像现在这样,徒有唬人的花架子,连覆水流体表都攻不破,只是烧去了浑身须发。我一面庆幸一面又有些懊丧,有些委屈浴火跟着我这个主人了。 比试完后,倚剑门众人又待了三天,这三天里我把在无名府典籍中看到的一些见闻和《闲闻录》中记载的逸事说给他们听,以开拓他们的眼界,青墨妖王要他们行千里路,也有增广见识的意思在里面。三日后,倚剑门众人前来告辞,要往荆州行去,临行前覆水流掌门留下七斤六两千年陈皮,说是因为消息闭塞,最近才得知我被立为无名府长老,门中除了先辈传下的飞剑外无有其他,只有这陈皮拿得出手,一路行来,访道交友,送出去七七八八,只剩下这些希望我勿嫌礼物太轻。千年陈皮可真是好东西!送给我的七斤六两,是倚剑门中仅剩的一些了,可见覆水流不仅仅只是交好之意,泰半看在我这个“前辈高人”没有半分架子,无论交流还是切磋都以平辈朋友相待。我这人虽然性子有些冷清不太喜欢热闹,但是我喜欢交友,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在倚剑门众人眼中就不一般了,好似世间刚参加工作的小年轻,在单位被一个主要领导赏识,敬这位领导酒的时候一口喝干杯中酒水一样,有感激和知遇之意在里面。覆水流他们这样憨直而不做作,很对我胃口,约好依剑门众人游历完毕返回门派后,我一定前往拜访! 这些陈皮被朱喜要了一半走,小心翼翼的收藏好,问他要这个做什么,他居然回答是做菜,剩下的一半我寻思着给开阳子炼丹,看能不能炼制一些倚剑门众人用得上的丹药。 倚剑门众人走后,我想到乌天奇交游广阔,一传十、十传百,不出旬日,我这地方修士便会来来往往。茶馆就这么大,虽说生意一般,时不时的还是有茶客上门,修士来往的多了,不太方便。于是我和朱喜商量着怎么办,朱喜指着后面的大院子,说不如就在后院加个顶棚,设置些古香古色的围栏装饰,摆上座椅茶具,以后修士就到后院喝茶,世人就在茶室内品茗,这样互不相扰。这个法子好,于是我就要朱喜一手操办,没想到这么一操办,出了事情! 朱喜第二天就请来了一队工人,先在后院中立上几根立柱,然后在立柱上架上铝合金顶棚。这才刚立下了一根柱子,景区管理办公室就找来了。我给他们看完工效果图,保证不会损害到原有建筑,并且说明这不是永固建筑,随时都可以拆卸。办公室来人说要回去研究研究,这一研究就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去了,我赶紧找关鹏举要他帮忙疏通,过了一个月,景区办公室才回复我可以加盖顶棚。之后就奇了怪了,这立柱立不下去!无论是立在哪里,哪怕是第一天稳稳当当,第二天地基也会松垮。这样过了一个星期,施工队的包工头脸色煞白的找到朱喜,推掉了这个活计,说回去问了老辈人,这是太岁之地,不能动土,强行动土会有血光之灾。 晚上,秋月皎洁如银盘,照得浮生茶馆后院雪亮,我坐在椅子上愁眉苦脸的翻着书,查找关于太岁的信息,朱喜在后院摆开了一张烧烤架子烤着串,小武拎来了几瓶啤酒,眼巴巴的望着炉火上的烤串。 我手边上正在翻看的几本书是我从无名府中带来的,记载一些修行常识。关于太岁的记载无非是:太岁,就是指岁星,也就是木星,即太岁星君,有些功法需要参拜太岁星君,即先礼斗姥,后拜星君,有的功法需以岁星为引,没有半点提到太岁头上动土之类。太岁也和凶险无关,一方星君,地位尊贵。 我把书丢到一边,从朱喜那拿过几串烤羊肉串一咬,满嘴油,好吃!叫小武给我开了瓶啤酒,三个人围坐着吃开了。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我还是问下朱喜和小武,看他们知不知道关于太岁头上动土的事情,小武倒是依稀记得初中语文课本上关于太岁头上动土的注释,说太岁星当值,照在地上哪个地方,那地方的地下就会生长太岁,其上不能动土,动土会有血光之灾。 朱喜埋头吃了几串烤串,喝了半瓶啤酒后说道:“汉王充在《论衡》里记载太岁为凶神,民间以此为依据,以讹传讹,演变为太岁头上不能动土,我想还是因为山川地理总有不适合建房子的地方,或者有妖鬼作祟,和太岁有什么关系。” “你什么时候学了这些东西?《论衡》我也看过,记不住那么详细,也不知道太岁为凶神的说法居然出自这里。”我奇道,王充本来是无神论者,后人以他写的《论衡》为依据,认为太岁为凶神,真是历史给王充开的一个大玩笑。 “这是我师父教的,他还教给我不少东西,我这手厨艺也是师父教授的,只不过因为我本来就喜好美食,所以不断学习改进这手厨艺。老板可别以为我只会做些吃喝,俺老朱会的本事可不少,师父他老人家多才多艺,什么都教了我一点,可惜我都学得不精。”朱喜咬了一口烤串,颇有些自得的说道。 朱喜师父算是个妙人,我原以为道法武功只教一点,原来他什么都只教一点,这可不像是要把朱喜培养成全才的架势,怎么看都像是要把朱喜培养成合格的家丁伙计,朱喜的师父可能是准备在世间常驻,才找到朱喜栽培一番,没想到让我捡了这个便宜。 小武和朱喜的话给我了新思路,既然是民间传说,那么还是要从传说异闻入手。古代记载异闻最多的当属各时期的笔记小说,我起身回房,才翻了几本,就查到不少关于太岁头上动土的记载。 《太平广记》记载,晁良贞性格刚直,善于断案,一次在人们传说的太岁地上做房子,挖出一团肉状太岁,鞭打太岁几百鞭,丢在马路中间,结果没有任何祸事发生。《广异记》记载,宁州有人挖出太岁,形状大如斗,赤红色,身上长满了数千只眼睛,他不认识太岁,于是拿着太岁到大路边上问来往的行人,有一个西域僧人认出是太岁,要他们赶快掩埋,于是他们又将太岁埋回原处,不出一年,这些挖出太岁的人都死于非命。《酉阳杂记》记载,工部员外张周封,曾经在太岁上筑墙,结果屡建屡倒,后来找来巫师祭之,才把墙筑好。其他关于太岁的记载都不出这三类,要么是挖出了太岁,鞭之,或者吃掉,没有祸事发生。要么是挖出太岁,无论怎样处置,都有人暴毙。再就是无法在太岁地上建筑房屋,要经过祭祀方可。 前两种不过是挖出视肉罢了,《本草纲目》记载的一味药材,现在各地的新闻也常报道有人挖出这种太岁,不足为奇。倒是在地上不能建房,需要祭祀,那要么是妖鬼作祟,以求血食,如果不是妖鬼,那么就是人为,要建房的东家出钱消灾! 我唤出天目在后院各处仔细看过,没有发现有妖气或者阴邪之气,既然不是妖鬼,那么这是哪位修士和我在开玩笑?或是民间异人想借此求财?无论怎样,动工一个多星期没有进展,无论求财还是求气,躲在暗处的朋友都应该出来见个面了,到现在还没有人来认这个茬,其中必有问题! 我要朱喜变回原形用蛮力立下一根柱子,然后用青旸棍给砸结实了,最后用青旸棍的电网把这根柱子裹住,我就开着天目坐在旁边,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高妙的道法。第二天一大早,我收起天目揉了揉有些充血的眼睛,决定还是给开阳子打电话求助。昨天朱喜立下的那根柱子又歪斜的倒向一边,我盯着看了一晚上,没看见有灵气变化,不像是有人施法。 我给开阳子打了电话,说明这里的情况,要他支个招,开阳子说有些民间异术他也不太清楚,术业有专攻,他尽快联系人过来。其实要不是我想弄清楚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开阳子一个固地术就能解决问题。 第二章 似是故人来 第四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我一觉睡到中午方才起来,刚开门,二楼大厅沙发上有人起身拱手道:“方前辈您好!我是诸葛妙门诸葛行我,受开阳子前辈所托,看是谁胆敢在无名府头上动土!” 这话说得硬气,看来诸葛行我颇有自信,诸葛行我西装笔挺,一个黑色皮质公文包放在桌子上,长脸高鼻梁,五官匀称,像是久坐办公室的白领。 诸葛妙门我听青墨妖王提起过,后来在无名府无事的时候也和松涛子聊过诸葛妙门。诸葛妙门中没有什么高深的道法,以至门中弟子历来都没有人修为达到宗师境界,当代门主诸葛扬阳是齐物修为,在历代门主中已属佼佼者高,诸葛妙门号称上知天文、下明地理,卜卦推断、风水堪舆、机关消息、奇门遁甲无不精通,诸葛妙门来人处理这件事再合适不过了。 “诸葛道友别叫我前辈,就叫我方先生就成,这事还得依仗诸葛兄弟了。” “晚辈不敢当,开阳子前辈是我高祖挚友!您是无名府长老,与开阳子前辈同辈,也就是晚辈的高祖辈,恕晚辈不敢以先生称呼!” 诸葛行我居然是诸葛妙门少掌门!诸葛妙门历代掌门为诸葛孔明先生的直系后人,每代只有一人在门中学道,掌门之位代代相传。我曾听天玑子说过,开阳子和诸葛妙门的某代掌门相交甚好,故此对诸葛妙门多有照拂,原来与开阳子交好的掌门是诸葛行我的高祖。 以人身修道,相比妖修进境是快,可年寿不足,除非有特殊功法和天材地宝可以延寿,不然修为不达宗师境界,至多三百来岁就要重入轮回。诸葛妙门功法和寻常道门玄门功法又有不同,不能延寿,岁数和常人无异,诸葛妙门自从与开阳子交好的那位掌门仙去后,至今已传了三代掌门,有这一层关系在里面,诸葛行我无论如何也不敢让我平辈称呼他,虽然他年长我几岁,我只能直呼其名,。 开阳子早上接到我电话后,马上通知诸葛妙门的诸葛扬阳掌门,要他尽快派人为我处理一点世俗之事。正好诸葛行我代表诸葛妙门在武汉长松岛参加道会,接到掌门父亲的通知,立即赶到浮生茶馆,那时候我还在睡觉,朱喜见是开阳子找来的人,便陪着他在大厅喝茶,边喝茶水边和他说了后院中无法立柱的事情。 我和朱喜、诸葛行我三人来到后院,那根柱子还歪歪的斜立在那里,诸葛行我围着立柱转了三圈,又反过来转了三圈,从他那个黑色的公文包中取出一个罗盘,罗盘呈紫红色,包浆柔和漂亮,是有些年头的紫铜罗盘。 诸葛行我手持罗盘分别站在院子的八个方位一一看过,然后回到院子正中间,眼睛盯着罗盘脚下走动,八个方位都恰恰走到,最后一步走完,诸葛行我微微一笑,把罗盘收回公文包中。向我说道:“这是堪舆术的一种――引地气,天下山川皆有地气,识得地气善加引导便有各种妙用,此处就是有人用了泄字,使地气泄向四周,立柱下去便没有依靠,造成不能立柱的假象。方前辈您看如何处置?” “诸葛行我你能不能以堪舆术应对,让泄去地气的人无法施术?”我要把那人逼出来,看他到底意图何为。 “好的!还请方前辈开天目。开阳子前辈要我用本门秘法显出地气,说方前辈用天目一看便知。” 诸葛行我站在院子中间一跺脚,有种地面微微晃动的错觉。诸葛行我跺脚后,手中掐着印决,遥遥印向他刚才站立的八个方位。那八处顿有灵气流转,渐渐结成一方八卦印,八股土黄色的气流在八卦印里流转,莫非这就是地气? 诸葛行我结完八卦印,向我行礼道:“晚辈已经按照前辈所说,定住此处地气,据晚辈观察,院中地气是被东边小山坡与西边一口小堰塘为高低之势引走,那人手法虽然巧妙,但只明其用不知其理。引地气已经算得上是道术,那人只知其术不知其法,就像习武之人只练花架子,没有内力修为。晚辈用道法锁住地气流注,他破不了道法便无法再引动院中地气。” 诸葛行我所讲的地气说,我没太听明白,只听出暗中使坏的人应该不是修士,能够引动地气流转,当是堪舆高人,不知道为什么和我这院子过不去。如今诸葛行我以八卦印定住地气,我便吩咐朱喜马上再找施工队,今天就开工,看那人还忍不忍得住。 下午就来了新施工队,搭建脚手架,打桩立下的三根立柱第二天早上还立得好好的。我要朱喜监督施工,加快进度,一面要诸葛行我再在茶馆中暂留几日,要是暗处那人出来找茬,我和朱喜不好施展道法修为,就由诸葛行我以堪舆术对付。 朱喜正在后院指挥工人施工,虽然已是秋天,但下午还有些炎热,武汉的天气,除了夏季就是冬季。茶馆里一个茶客都没有,小武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打瞌睡,我和诸葛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这时从门口进来了一个客人,坐到当中间的那张桌边,叫道:“老板,来一壶碧螺春。” 小武连忙起身回吧台,冲泡好茶水给客人送去,可怎么都走不近那位客人的桌子,围着那张桌子只打转,小武退后两步,无奈望向我。正主来了!我走上前去接过小武手中的茶水,要小武退下,然后和诸葛行我一起向那张桌子走去。果然有些门道,我越是走近那张桌子,越觉得那张桌子所在的地方地势高,明明是平地,却给人绝壁千仞的感觉,诸葛行我向前两大步迈去,坐到那张桌子边,随着诸葛行我一坐下,一切恢复正常,我也到桌边坐定,给那人和诸葛行我各倒了一杯水。 那人五短身材,花白头发,面色黝黑,五官排列紧致,典型的两广人相貌,见我们坐下,有些诧异的看了诸葛行我一眼,点头道:“小伙子不错!” 我举起我的紫砂小壶,敬那人一杯道:“不知道老先生怎么称呼?来我这小茶馆是喝茶还是另有要事?” 那人举杯喝完茶水,皱眉道:“茶一般!原本以为看中这里的人是风雅之士,怎生泡的茶水如此不堪!”说完再不说话,直直的看着我。 这话说得不一般,我思量一会,说道:“老先生请少待。” 用从无名府带回来的洞天猴魁重新冲泡了一壶,再给二人倒上一杯。 那人闻见茶香,眼睛一亮,喝下一杯,咂咂嘴道:“居然有这种绝品!倒是有资格在这里开茶馆。” 说完放下杯子,示意我再给他倒一杯,我气得一乐,好家伙,真把自己当这里的主人了,再给他满上一杯,品茶的小杯,不足一钱的分量,那人一口喝完,眯着眼睛品了一会道:“不错,茶很好,人不错,有耐心,也有些手段。鄙人马天豹,是一介教书匠,这是我名片,请方老板指教。” 说着递给我一张名片――马天豹教授,这后面的名头可多了,第一行印着广州大学环境与宜居教授,后面印着一排诸如中国风水协会理事、世界周易学会理事之类的称谓。别地我不管,如果人家真是正牌大学教授,不会在我这里干使绊子收钱的下三流的事情。 “马教授,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您前几日在我后院施展堪舆术,引去地气是为何?我在自家院子里搭个顶棚不碍您事吧?” “呦呵!在自家院子里搭个顶棚,小朋友好大的口气,这是你自家院子吗?”说着递给我一份介绍信和一本证件。 介绍信上写着:兹有我部xxx部队马天豹同志,巡查该部房产,请各部予以配合。介绍信上盖着总后的章子,那本证件是军官证――马天豹少尉,隶属xxx部队。 马天豹等我看完,说道:“小朋友,你现在开茶馆的这栋小楼就是我要巡查的房产了,你说碍不碍我的事?这处房产我只是让景区代管,谁知道他们居然租出去,我也没想到真有人会租下这房子。” 我将信将疑的拨通风景区管理办公室的电话,电话里面那人打了半天官腔,最后才不得不承认是他们工作失误,错把房子租给我,现在省军区和市警备司令部都已经通知他们,说有专人会为这栋房子的事情来和我接洽,给我造成的损失他们深表遗憾云云。 马天豹在我打电话的时候,干脆自己把茶壶拿过去,自斟自饮起来,等到我打完电话,马天虎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嘴说道:“这也不能怪景区办公室,当年我师父把这处房产托付给景区管理的时候并没有说明不能出租,但是要出租也必须和我师父打个招呼不是,要不是一个月前你们在后院打地基树立柱,我都不知道这里有人搬进来了。” 我一听这话意思活络,连忙问道:“马教授,听您的意思,这里也可以出租是吧?” 第二章 似是故人来 第五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马天豹呵呵一笑道:“要是不能租,我早直接知会景区办公室打发你们走了,哪里还有必要引去地气。师父交代过我,这处房产闲着也是闲着,若是有缘人,能够完成师父出的题目,都可以在这里住下。能不能完成师父出的题目,我要先把关,所以才引去后院地气,如果你连地气都定不住,一切免谈。昨天是这位小朋友定住地气的吧,不知道是哪个流派的传人,难得手法不错。今天我来你这茶馆,摆明了是我在挑事,你能不急不躁,又过一关。能有好茶,不是俗人,我这里你是过关了。现在就看方老板能不能完成师父他老人家出的题目?” 原来是这样,真是奇人奇事,马天豹还有师父,听他的口气,这座小阁楼他还做不得主,这房子是军产,部队里面什么时候也有风水先生了?还是师徒相传?先不管这些,看马天豹师父出的题目是什么,有诸葛行我和诸葛妙门,堪舆风水上的题目难不住我。 “还请问马教授,您师父出的题目是什么?如果我能解答出,是不是可以继续租住在这里?”我在这座小楼中住了两年,很满意这里的环境,也算是我安身立命之所,我这人性子懒散,能不搬动就不搬动的好。 “那是自然,只要方老板能解答出来师父的题目,就是有缘,这地方免费给你开茶馆都可以。题目就是在半年内,寻出武汉一处困龙得水局!”马天豹正色道。 “困龙得水?堪舆中哪里有这样一局?马教授是觉得我等年轻,欺我不通堪舆之术吗?”一旁的诸葛行我听到马天豹提出的题目,立刻出声反对。 马天豹斜眼看了诸葛行我一眼道:“你既然能定住地气,自然在堪舆一道上造诣颇深,风水局中原本是没有困龙得水局。我师父六十余年前在武汉发现一处风水格局,这处格局师父他老人家定名为困龙得水局,那么世上就多了一出风水局,你要是能堪得出这次地方,就知道为何叫困龙得水,勘不出,嘿嘿……。想我当年出师,师父给我出的出师题就是在武汉勘出这困龙得水局,可怜我踏遍武汉每寸土地,找了整整十七年才找到!我在那处地方坐了整整一夜,感叹师父他老人家鬼神莫测,困龙得水就是困龙得水!方老板,你接受老师出的题目吗?” 我脸色一变,马天豹居然找了十七年才找到,那半年时间诸葛行我能找到吗?我看着诸葛行我以目示意,诸葛行我略一点头。见诸葛行我表示没有问题,我回答道:“那就先谢过马教授了,半年后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不过后院的棚子您看我怎么处理?” 马天豹点头道:“不错不错,不过方老板要记住,寻困龙得水局,只能靠你自己的本事,不能依靠外力,你自己不管用那种方法,哪怕是堪舆术之外的方法,只要能说出个道理都行。至于后院的棚子,先搭着吧。” 还有这样的限制条件?不过想想也是,马天豹的师父是想把这处房子交给同道中人,才会出这样的题目,要是假借他人之手,这道题也就没有了意义。事到如今我只有咬牙答应下来,看有没有别的办法找出那困龙得水局了。 眼见到了晚饭饭点,我留马天豹吃晚饭,马天豹是这房子真正的东家,我这做租客的怎么着也得表示表示。而且,我还想着和马天豹搞好关系,要是万一半年内我找不出那困龙得水局,看他能不能给通融一下。 没想到马天豹人挺好接触的,是个一辈子都没有出过学校门的书生样子,不像跑江湖的风水先生那么油滑,心思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上桌两三杯酒下肚就活络起来,朱喜和小武都热闹,特别朱喜是场面人,菜才吃了一半,马天豹的底子都给套了出来。 原来马天豹还有个弟弟马天虎,两人自幼父母双亡,马天豹从记事起就跟着他师父学习风水堪舆术,据说他师父还精通星象命理、卜卦算命等一应江湖术,按说这种人属于“封建残余”,应该思想保守,却一力支持马天豹兄弟两读书,两人争气,都考上了清华,是新三界的大学生。因为1977年才恢复高考,所以兄弟两人都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才同一年考上清华,在当地传为佳话。马天豹毕业后分配到武汉理工大学教书,一边工作一边继续跟着他师父学习,改革开放后,风水堪舆术重被人们重视,马天豹凭着一身过硬的本领在堪舆界中很出了一阵风头,后来被广州大学聘为教授。 他最后一次见到师父是在十五年前,他寻到困龙得水局之后,师父把这处房产交代给他,要他留待有缘人,并给了他那本军官证,要他去总后报道。之后马天豹被广州大学聘请,每隔几年回来整理房子,维修水电,所以当我租下房子的时候,水电设备都和新的一样。马天豹人在广州,怕房子被人破坏,便设下了一局风水局,晚上引动地气发出声响和亮光,约莫有两三年的时间,渐渐这处房子闹鬼的名声传了出来,难怪自从我在这里住下开茶馆后,除了老刘头来我这喝茶外,景区其他工作人员从未登过门。我租房子的前一年马天豹刚过来检修过一番,见一切无恙,就撤了引动地气装鬼的风水局,在房子和院中布下另外一局,只要有人破坏房屋建筑或者在院子里动土,他就能感应到。 一个月前我在院子里打地基立柱子的时候,被马天豹发现,第二天他就已经赶到武汉,想起师父把房子交给他照看时的嘱托,便泄去院中地气,看我如何应对。一面到总后开出介绍信,凭着介绍信到省军区和景区办公室联系,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见我昨天定住地气,可能会完成他师父出的题目,今天便找上门来。 吃完饭已经月上中天,马天豹告辞要走,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他明天好回广州。 临走前马天豹专程到后院看了看,醉醺醺的站在院子中间诸葛行我布下八卦印时所站的地方和我说:“方老板,一定要找出这困龙得水局啊!好一了师父他老人家的心愿,师父他老人家估计是不在人世了,他老人家的年纪,嗨,说出来你们也不会信!” 又转面和诸葛行我说道:“小朋友,手段不错,定住地气,不过嘛,手法还欠缺些火候,你这样定死地气不妥,要定中有动,既能定住地气不让散失,又能与本地山川一体往来才是正理!” 说完也是一跺脚,看得诸葛行我脸色大变,抬手向马天豹行了个怪异的礼节道:“请问马教授师父是不是复姓诸葛?” “不是,我师父尊讳姓石。” 说完晃悠悠的向外走,我要朱喜护送他回租住的宾馆。 送走马天豹,我睁开天目,八卦印还在,原本在八卦印中流转的黄色地气和外间连成一体往来流转,我记得当时诸葛行我也是站在这个地方一跺脚,这八卦印是道家法术,被马天豹抬脚改良,诸葛行我问他师父是不是复姓诸葛,难道马天豹也是诸葛妙门传人不成? 诸葛行我顺着八卦印检查了八个方位,苦笑着摇摇头,回来对我说道:“刚才马教授那一跺脚几乎让我觉得他也是我门中弟子,和门中引地气的起手式一模一样!不过刚才我仔细检查八卦印,没有施展道术改变的痕迹,马教授居然利用山川之势,凭借地气贯通我这八卦印,真是不可思议!凭这一点我可以确定马教授不是我门中弟子,因为门中没有这般精妙的堪舆术,他师父不知道是何方高人!民间奇人异事何其多也!方前辈,昨日晚辈夸海口了,要是不运用道术相争,仅论堪舆术,我不及马教授!” 说完诸葛行我也要告辞,准备回去将这里的事情禀告掌门,好和开阳子回话。同时准备闭关几天参悟马天豹借势的手法,按照诸葛行我的话说是其中大有天地。 “行我能否在浮生稍待几日?我还有一事相求!”我听诸葛行我说马上要走,还想留他几天。 诸葛行我有些为难道:“马天豹说了必须方前辈您自己找到那处困龙得水局才行,您看要是我这不太合适吧。” “哪里是要你帮忙这个,我是要你留几天,教我一些堪舆术的基本入门,我要找那困龙得水局好歹也有个方向,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两三日够了吧?” 诸葛行我:“……” “来山为势,结的成形。势如根本,形如蕊英。英华则实固,根远则干荣。形曰住者,盖来远而住近;势曰降者,盖从高而降平。势止形就,形结势薄;势欲其伸,形欲其缩。势如将军戒道,有旌旗辎重之随;形如刺史临藩,见仓宇城府之郭……”我躺在湖边大青石上,读着这段话都快要睡着了,我古文造诣还算可以,这些话我都明白意思,但是和堪舆扯在一起有什么关系就是一头雾水了,不懂!不懂啊! 第二章 似是故人来 第六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诸葛行我听我说要两、三日内学习堪舆入门,脸上那个表情真是精彩,一面要装出一幅惊叹稀奇的样子,一面强忍住笑,脸上纠结不堪。不过既然我要学,他还是认真的教,教了三天,我便让他回去了。 第一天,教我认全了历代堪舆大师,从先秦樗里子、朱仙桃,到汉青乌、晋郭璞,再至盛唐杨筠松、范越凤,直至明李景溪、毕宗义。共三百三十七人。我奇怪为何没有先秦以前和清与民国的堪舆大师?诸葛行我回答,先秦以前无堪舆大师成书流传,清与民国所述者,前人已叙。 第二天,教我识全了这三百三十七名堪舆大师所著堪舆著作四百二十二本。 第三天,诸葛妙门来人送来了一只大箱子,里面是这四百二十二本堪舆著作,和诸葛妙门编撰的《堪舆汇要》一本。我见诸葛行我从箱中取出一本,翻开便念。我连忙止住他,问他这是什么意思?诸葛行我老实回答,他当年学习堪舆时就是这样学的,把这四百二十二本书融会贯通,再将《堪舆汇要》背得滚瓜烂熟就算是入门了,他当年一面修道一面学习,也只用了一年零三个月时间。 这么大一箱书,我看完也得小半年时间,别说背下厚厚一本《堪舆汇要》了。我试着问诸葛行我是不是看完这些就可以寻困龙得水局?诸葛行我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这些只是入门,离实际经验差得远,要寻此局,起码要破形入气,就是要透过山川水文的表象,识得阴阳和合、地气流转,这样才能透过现象看本质,发现同一种地貌下不同的风水格局。 这可如何是好!我把诸葛行我拉倒后院,睁开天目指着土黄色的气流问他这个是不是地气?诸葛行我居然什么都看不见,他拿出那面罗盘,要我描述土黄色气流的走向。摆弄了半天,诸葛行我称赞我这天目道术高妙无比,居然能够凭借道术观地气为实物。既然诸葛行我证实我能看见地气,事情就好办多了,我留下了那本《堪舆汇要》,谢过诸葛行我远来加以援手,与他约定去诸葛妙门拜访后,诸葛行我便告辞离去了。 诸葛行我离开已经两个星期,我天天捧着《堪舆汇要》看,原以为我有天目在身,一边观察地气一边对照着看《堪舆汇要》会进步神速,谁知道,完全看不懂! 我把《堪舆汇要》枕在石上,翘着二郎腿,看着天上一朵白云越飘越远,天气渐渐转凉,微风起处,浓郁的桂花香送来,我深吸了一口,打个哈欠,看着空中一片黄叶随风翻转,远远的飘落进湖,我也沉沉睡去。 …… 无名府中,天问先生的小院里也是满院桂花香,地上落了一层金黄色的桂花,天问先生和开阳子坐在院中,品着新鲜桂花茶。 “开阳子,这么急着来见为师,定是有事,无论何事,但说无妨。”天问先生见开阳子坐着半天沉默不语,要他放开了说。 “老师这几个月都在闭关炼化饕餮魂魄,今天方才出关,本来我不应该急着来打扰老师,但是,有一事,我若不说,寝食难安!”开阳子放下手中茶杯说道。 “开阳子啊开阳子,你才是为师几个徒弟中最古板的那个!连玉衡子都没有问为师方小友的事。也好,是时候解开你这心结了。” 开阳子连忙起身行礼道:“老师赎罪,学生不敢怀疑老师有差!只是想问明白方先生到底是不是大师兄转世!学生和天玑子、天权子师兄一见面就对方先生颇有好感,我与师兄皆在宗师境界多年,能让我等心生好感就是有善缘,且因果不浅。前些日里,我听老师吩咐,暗中隐住身形跟在方先生身边。方先生行事与见识犹如积年老修,抽丝剥茧寻出饕餮真身,不动声色以身为饵擒住饕餮更显手段。学生自问在修道之初,放在方先生的位置,绝做不得如此干净利落。且方先生识得乌天奇的修为境界变化,那种见识只有身在宗师境界之上者才有切身体会,方先生如何能有?若方先生是大师兄转世,那么一切都可解释。若方先生不是大师兄转世,能用术法让我等心生好感,且瞒过老师取得无名印,所图必大,学生每一想起不由得寒毛耸立!学生此言,如噎在喉,不吐不快,还请老师责罚!” 天问先生摇头笑了笑,吹开杯中水面上从树上飘落下的桂花瓣,喝了口水,招呼开阳子坐下,这才说道:“方小友绝计不是你大师兄,你大师兄陨落前,我留下一枚印记在他魂魄中,无论转世几遭,此印记不会消亡,方小友魂魄中并无为师留在你大师兄魂魄中的印记。方小友也没有修为在身,若是其修为到了连为师和月老都无法看破的地步,那他想要什么直接拿走就是,何需以阴谋图之。方小友也不是修士转世重修,我能看出他前三世为人,而月道友看出他前三世都是普通人,若是修士一点真灵不泯,转一世遇机缘可重修,转三世都是凡人,就算方小友四世以前是修为通天的大修士,转世三次后,再世为人,真灵早已泯灭。世间奇人无数,有人天生与道有缘,方小友也曾问过我,为何他知道乌天奇如何突破宗师境界,当时为师回答要他问自己,方小友若能参得破便与道又近一步,人渴自会饮水,人饥自会进食,道为日用而不自知罢了,方小友就是这种情况,自然而然就让其自然而然,何必要寻个究竟。至于你们师兄弟与方小友有缘也属正常,无名印自寻的有缘人就是方小友,而若无无名印,就无你们四人今日,无名印与方小友有大缘,你们四人当然与方小友有善缘。” “哦?!月老看过方先生也是这般说法?那学生就放心了!惭愧惭愧,还请老师责罚!” 天问先生呵呵一笑,手中浮尘一抖,拿出一枚丹药,不知和开阳子谈论什么去了。 …… 浮生茶馆中,我和李冰冰、关鹏举三人坐在一张桌子边,冰冰愁眉苦脸的直叹气,那家伙最近被调到了市局十处,听说还是他爸找的关系,说是刑侦口太累,加班多,不利于冰冰夫妻关系和睦,我知道这是他老爷子想抱孙子了。市局十处是网监处,全称是公共信息网络安全监察处,虽然也有外勤,也要加班,可坐办公室的时间多了,相较起来轻松不少。冰冰不乐意,那小子一门心思想要破大案,调到十处是一百个不愿意,可是又拗不过老头子的意思,心中闷闷不乐,找个休息的日子拉上关鹏举上我这诉苦来了。 那小子不停的说着刑侦口的好处,讲了两个小时,水都被他喝干了一大壶,看样子还准备继续下去,我和关鹏举相视苦笑,只有作陪。突然冰冰手机的闹铃响了,那小子突然停下,打开手机登上qq,我伸长了脑袋瞄过去,看是什么能打断他诉苦的强烈**,只见他登上一个qq群,我看了下,群中统共才三个人,群主还不在线,这是什么事? 冰冰见我和关鹏举都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他,忙道是公事。关鹏举可不依不饶,硬说是冰冰在极度郁闷之下有**小三的嫌疑,还威胁要告诉他老婆。这一吓唬,冰冰连忙招供,原来是有人在网上发帖子因为对工作不满要用**打公交车玻璃,还为此建立了一个qq群,冰冰在网上发现这个信息,马上加入这个qq群,定时上线,看有没有不妥动向。 我和关鹏举都好奇的问结果怎么样,结果是群主建立了这个群之后就再也没有上过线,屁事没有。我好奇道群中不是还有一个人吗?冰冰说群中另外一个人就是他同事,他加入这个qq群没有几个小时,那位同事也发现网上的危险信息加了进来,两人在群里大眼瞪小眼。把我和关鹏举听得直乐呵,建群的那小子是谁啊,这倒霉悲催的,还好只是在网上发泄了下,没有实际行动,不然给抓个现行。 我和关鹏举正在乐着,朱喜从后院进来给我汇报工程进度,刚叫了我一声老板,还没有开口说事,关鹏举惊得站起来道:“朱老板!你怎么在这里?还叫临渊老板?!”关鹏举这小子记忆力怎么这么好,只不过和朱喜见过一面,这么长时间了还记得那么清楚。 “关科长你好,我这人穷得只剩下钱了!上次幸亏你带了方老板给我认识,这之后我一直在想,像方老板这样才是人生啊。可我没有过闲散日子的经验,这不,先到老板这里学习两年,改明儿我找个安静的地方开了茶馆,还请关科长捧场。”朱喜灵机一动,扯了个马虎眼,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包1916准备塞给关鹏举,想想不合适,又收了回去。 “鹏举你看,我两个伙计怎么样,都是大富豪!先有小武,后有老朱,我这地方看来是风水不错,要是什么时候你想下海了,先到我店里来沾沾财气。”我接过朱喜的话茬说道,把小武拉出来,你看,两个有钱的主,都是我伙计,不值得大惊小怪。 关鹏举大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光喝茶不说话,冰冰不知道朱喜背景,祥林嫂模式启动,继续诉苦。 朱喜是来告诉我后院的顶棚搭好,可以开始吊顶和围墙装饰,拿了几份图纸给我选定装饰风格,我全权交给朱喜去办,顺便告诉他晚上就在后院开一炉烧烤。 第二章 似是故人来 第七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和朱喜交代完,回头发现小武得空凑过来,摸了张椅子坐在冰冰旁边,一面听冰冰诉苦,一面扼腕叹息,冰冰见遇到知音,更加得劲。 关鹏举放下杯子,示意我出去走走,我看冰冰和小武两人相谈甚欢,便和关鹏举一道出来。 外面小路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穿着布鞋踩在上面,绵软舒适,树林中火红的枫叶、金黄的桂花、黄褐的水杉相映成趣,加上爽蓝的天空,犹如白日梦境,我的心思沉浸其中,扩展得无边无际,无思无虑。 “你小子还真沉得住气,都走了一个小时,你也不说句话解释一下?”关鹏举的声音把我从沉静中惊醒,已经过了一个小时,自从踏入无名府,特别是饕餮一事后,我经常莫名进入这种无我状态,倒是让关鹏举误会了。 “我有意无意救了朱喜一命,朱喜为了报恩跟在我身边,至于是什么事情救他命,你问了我也不会说,说了也是编造的故事,总之我救他一命确有其事,他为报恩跟在我身边也不假,我们兄弟之间,我不拿话诓你。”我不加考虑,实话实说,自从慕道,越修越懒,懒到不想编故事。 “有你这句话就成,我也不是非要问个究竟,就想知道为什么。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你还是个福星!等我有了孩子你一定要当他干爹,让我孩子沾沾福气!说到孩子,你不会还没有交女朋友吧,冰冰已经结婚,我是玩花了眼,你怎么……”关鹏举瞬间把话题转移到我最头疼的地方。 我把双手叉在脑后,转动脖子,不想和他谈论这个话题,没兴趣就是没兴趣,倒不是说修道不能成家,分门派虽各有不同,修为到了,也有结侣同修的,看青墨妖王不也是有道侣胡仙子吗。我这缘分未到,看不对眼,急也急不来。正昂着头扭动脖子,看见天上战机飞过留下的两道延绵不断直到天际的白烟聚而不散,我突然想起马天豹那个神秘的xxx部队,对他那个神秘的师父更感兴趣起来。 我拍拍关鹏举的肩,止住他的话头,问道:“你交际面广,认不认识部队的朋友,有个xxx部队,不涉密的话就帮忙打听下。” “这事儿你自己问啊,佟大有现在不是在部队,正好搞文史这块,他应该知道,他家你比我熟。” “佟大有……”我努力回忆了半天才有印象:“你是说佟政委,佟叔叔的儿子?我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长辈的关系我攀不上边,多少年没有联系了。” “你小子真是世外闲人一个,人家佟伯伯后来高升,一直到少将退下来,你居然都不和人家走动往来。”关鹏举一边说一边掏出电话拨号。 “大有,是我,鹏举啊,还记得方临渊不,嗨,那小子现在正站在我旁边在,等你什么时候回武汉了,大家聚一下,你和他多少年没见了吧!……有个事咨询你这专业人士,有个xxx部队你知道不?……” 看关鹏举说得眉飞色舞的样子,估计还有一会,我找块石头坐下,拾起一根枯树枝在地上凭着记忆画《堪舆汇要》上记载的堪舆地形图,正画到杨筠松“顺兼穿杖”图。关鹏举打完电话走过来,看我在地上画了十几幅图,歪着脑袋看了半天,我还当他认得这些个山川风水图! 哪知道他看了半天才说:“你小学美术没有及格啊,我看了半天就勉强看出一张猪脸,一只兔子。”好家伙,那是“顺杖兼顿”图和“袅三花芦”图! 我用手把脸一抹,传说杨筠松等高人都是以兵解掩人耳目,万一这些高人还留形世间,听见他这么调侃,还不给气得跳脚,我把地上的图擦干净,拉着关鹏举转回浮生茶馆。 回到茶馆,天色渐晚,后院的烧烤炉子已经搭好,就等我们回来开始烧烤。 我和鹏举、冰冰、小武入座,辛苦朱喜一个人了。冰冰心情不好,是专程来喝酒的,带了几瓶十五年白云边来,先一人一杯给满上,吃吃喝喝,两大杯酒下肚,我才想起来没问关鹏举他问的事情结果如何?听关鹏举所说,之所以和佟大有说了那么长时间,还是和我问的那个xxx部队有关。据佟大有说xxx部队和中央特科关系不浅,说起中央特科可是大名鼎鼎!乃是**情报始祖,李克农、胡底、钱壮飞这“三杰”还有陈赓大将就是中央特科的代表性人物,中央特科1935年迁入苏区转化为国家政治保卫局,后在抗战时期先后成立**中央城市工作部、**中央社会部、**中央调查部等诸多部门,为我华夏儿女抗击倭寇献出几多鲜血!抛洒几多大好头颅!,隐形战线,一时多少豪杰!我听到这里倒了杯酒于地,遥祭英雄!xxx部队就成立于这个时期,不过早就裁撤了编制。 本应该裁撤了编制的部队,现在还存在,总后还给出具证明,这个不简单!马天豹一介书生,除了要守住这处房产外什么都不知道,这里面会不会有一段激荡人心的故事呢?这些秘密恐怕要随着他师父的离世而湮没了。 佟大有搞文史工作,对中央特科崇拜得不得了,还给关鹏举讲了一个关于中央特科的传说。这个传说关系到中央特科历史上一个重要人物,此人时任中央特科某科负责人,其人眉目清秀,做派风流,传说他曾经习得异术,善土遁、神行等术法,后来他叛变革命,最终被国民党处死,处死时以铁丝穿透其琵琶骨方才得以行刑。佟大有讲述的传说主角却不是他,而是一名被称为瞎先生的高人,瞎先生不知道姓甚名谁,也不知道是何时加入**,更无从得知何时进入中央特科,终归是个传说,佟大有翻遍党史、军史资料都没有看到关于瞎先生的任何记载,只在某些回忆录中偶尔能见到他一丝模糊的影子。 传说毕竟是传说,很多时候以讹传讹,当不得真。在传说中,那叛徒是某一散修的弟子,或是某一小派门人弟子,身负些许法术,耐不得寂寞,便身入红尘,几手小法术玩得不赖,虽然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神行术、大力术等等,但对付凡人绰绰有余,他领导的队伍确实制裁了不少叛徒特务,他因此居功自傲,本来就是没有信仰的人,哪里把黎民百姓放在心里,更不明白**人为了民族富强而甘愿牺牲的情怀,只顾自己寻欢作乐,吃喝嫖赌五毒俱全。 瞎先生到中央特科,正好在那叛徒手下工作,第一天见到那叛徒,瞎先生便起身大喝道:“你这跳梁小丑!头有反骨,怎敢在这此放肆!一屋子忠烈之士,您安敢踞坐于上?老夫我见过不少国民党人,也有忠义之气,你比之他们都大有不如!” 那叛徒什么时候在人前受过这种鸟气,一把抓住瞎先生的手腕,使出大力术,准备给他来个狠的,谁知道刚抓住瞎先生手腕,那叛徒感觉地面一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他心知遇上了高人,起身使出神行术准备后退两步拉开距离,谁知道地面又是一软,扑通一下又跪在地上,那叛徒骇然,起身行礼准备认个服帖,瞎先生道:“我受不得你这礼!”话毕那叛徒第三次跪倒在地上,这次地面四下里都软绵绵的没个借力的地方,他怎么也爬不起来。自此,那人见到瞎先生就退避三舍,瞎先生也不屑与他来往。 后来那人终于叛变成功,给地下党造成了极大的损失,由**亲自签发通缉令。那人叛变后一样是只求自身荣华富贵,连国民党人都看不下眼,后来触犯了蒋介石的逆鳞,被秘密处死在监狱中。 话说那人被处死的前一日晚上,深夜时分,月影幢幢,镇江看守所外一里处的小山岗上站着一个短装打扮的道人,拈着乌黑的山羊胡子望向看守所,喃喃自语道:“毕竟是师兄唯一的弟子,师兄仙去,都怪我管教不周,终归不能眼看着他命丧此地。也罢,救你出来和我一同面壁思过去。” 道人双手掐了个印诀,身形隐没在夜色中,抬步向看守所走去,走了十余步,道人突然停住现出身形,原来他这十步居然没有走下这小小山岗!道人盘腿坐下,心中暗道:这是谁设下的迷阵?本门虽然势小,但也从未与人结怨,难道是为了囚禁我那师侄特地请来的?今天要是遇上同道,难免花费一番工夫。 道人深吸了一口气,腹中鼓胀如蛙,张口吐出一条匹练也似的白气盘旋在身前,他起身闭目跟在白气后向前走,只见白气笔直的向前飞去,道人跟在后面越来越慢,两三米后只见他迈腿前行,身子就是在原地不动。道人睁开眼睛,张嘴将白气吸回肚中,向四周行了一礼道:“蒙桐山,鹤芾道人向道友告个不是,此番为救师侄只能以力破阵,还望道友见谅!” 说罢身形一涨,鼓胀了一圈,掏出两张符箓分别贴在左右小腿上,道人活动下身体,摩擦间居然有金铁之声,他已经将大力术和神行术运转开来,又贴上了神行符,声势远非那叛徒三脚猫的功夫可比。道人身形一闪,已经在五米开外,身形再一闪,这次在两米外就动弹不得,像是陷入了琥珀中的苍蝇,一股巨大的压力压得他向前进不了丝毫。鹤芾道人卯足了劲又向前走了一步,身上白气蒸腾,那股压力陡然变大,仿佛泰山压顶,鹤芾道人抵抗不住,被反弹回来在地上滚了几圈,起身一看,还是在刚才盘坐的地方。 第二章 似是故人来 第八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鹤芾道人从腰间摸出一张符箓,这张符箓上红光流转,蝌蚪大小的字符仿佛活物一般在黄纸上游走。鹤芾道人有些心疼的摸了摸这张符箓,这可是从天师一脉流传出来的好东西,整个蒙桐山只有这一张,名为破法符。如今形势骑虎难下,鹤芾道人最好面子,这一而再,再而三的闯阵失败,加之先前以力破阵的话又说得太满,现在布阵之人怕是躲在暗处看笑话。想到此处,鹤芾道人一咬牙,将破法符往地上一按,破法符上金光一闪,化为无形,鹤芾道人抢身向山岗下冲去。 总算是下了山岗,鹤芾道人摸了摸头上的汗,修士修炼到逍遥境界就可锁闭自身精气,哪怕是三伏天穿上棉袄也不会出汗,鹤芾道人却硬给逼出了一头汗。 见四下没有异样,鹤芾道人松了口气,看来是破了阵法,他心中还是不安,顾不上心疼破法符,只想早些救出师侄,快快离开这里。鹤芾道人拔脚要走,突然一惊——前面一兜竹子下不知什么时候负手背身站了一人,鹤芾道人道:“这位可是……道友?” 那人转身过来,赫然就是瞎先生,两只白茫茫的眼睛盯着鹤芾道人,盯得他心中发憷,看着这两眼是瞎的,还是低头避开这眼神道:“在下蒙桐山鹤芾,不知道友何故为难于我?我只想救出师侄,师侄纵有千般不是,也是我们修士的事情,难道道友忍见他被凡人屠诛?” “这位道长,瞎子我只是一名江湖术士罢了,不敢妄称修士,修士者上体天心,如若人道都未尽全,怎么胆敢自称修士。你既然是他师门长辈,此人不全人伦、不忠孝义、不思报国,与禽兽何异?此人明日若是不死,天理何在?子不教,师之过。刚才不过是以风水术困住你,本想让你知难而退,谁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像你这般神仙、凡人,是非不分,留在世间也是祸害人,下辈子记得先做好一个人再谈修道!”瞎先生一边说,一边从身边竹丛中折断一根细竹枝,一一摘下枝上杈丫和竹叶,话说完竹枝恰好整理光滑。 鹤芾道人大怒道:“瞎子好大的口气,一个江湖术士也敢口出狂言,不与你多言,手底下见真章!”身上红光一闪,一件乌麻色的蓑衣披在身上。 瞎先生跺脚抖手喝道:“借力!” 竹枝化为一道青光飞射出去,鹤芾道人身上一紧,被一股沛然大力夹住动弹不得,情急之下运起大力术,准备以蓑衣法宝和肉身硬接下来,再以诸多手段反击,随手摘下的一根竹枝而已,还能把自己怎么样不成。 噗噈一声,竹枝带起一串血珠从鹤芾道人左边后背穿出,鹤芾道人不可置信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身上蓑衣化成灰簌簌落下,抬头看向瞎先生,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嘴角鼓了两个血泡泡,一口血喷出,颓然倒地身亡。 瞎先生漠然摸出一副小圆片墨镜带上,看也不看一眼,转身离开。 冰冰喝到有七八分醉意,咬了一口手中的肉串,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太假!太假!你是玄幻小说看多了吧,先不说根本没有修士,就算是有,那天晚上瞎先生和道士两个人,没有第三者在场,别人怎么会知道,一听就知道是胡编的,我的逻辑学可是学得很好,这……这种事情可骗不了我。” 看着冰冰和鹏举两人争得脸红脖子粗,我在一旁喝着酒不说话。如果我猜得不错,瞎先生应该就是马天豹的师父,算起年纪,到如今至少一百多岁,难怪在十多年前音讯全无,如果不是修士,想来已不在人世了。多少功名已化尘土,几多抱负已随流水,倒是为难了小子我,困龙得水!困龙得水!想着想着,酒劲上头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我躺在床上,冰冰和鹏举在隔壁房中打了个地铺,昨天晚上都喝多了,就在我这里睡下,第二天起来各自告别上班。 后院改造的事情全权交给朱喜,我专心学习堪舆术,寻困龙得水局。天天死记硬背不是办法,我用纱巾将天目遮住,到各处溜达,观察地气走向。武汉地界忒大,我走了一个多月,城区内的三镇都还没有走完,地气流向倒是看了个七七八八,和《堪舆汇要》合在一起看还是有太多地方不明白。 昨天晚上下了一晚上的雨,早上北风一起,气温骤降,不到十度的温度。我穿着薄棉袄,下了公交,向双手哈了口气,气从嘴里出来都凝成了白雾,上个星期还穿着长袖衬衣,转眼间就入冬,武汉这天气,领教了十几年,还是适应不了。 我从昨天观察地气结束的地方继续向前走,前面不远就是蛇山,武汉地形多湖多山,还有两江相汇,地气流转多变,风水格局既多且杂,往往是一局套一局,数小局形成一个大格局,我看得脑子生疼,只能坚持着先看完有个大概再说。 蛇山,历来景色优美,史载有摩崖石刻、山泉、溪涧,不少文人墨客和历史名人都在蛇山上建庐而居,辛亥革命军政府“红楼”就在蛇山南麓。蛇山山形逶迤,犹龙入江,为一大好风水格局,想来是地气汇聚处。 蛇山现在是一处公园,我拾阶而上,不住摇头,山上哪还有什么山泉小溪,地势也破烂得不成样子,地气不聚反散,奇怪也哉!蛇山并没有大的挖掘施工,更没有截断山脉,这些年政府加大保护力度,退林还山,修建公园,建设得是一派美景,地形地势按照《堪舆汇要》的图形记载,应该是一处绝佳风水局才对,怎么地气如此混乱?难不成风水会有地形地势不变而地气流转变换的说法?我站在蛇山上百思不得其解,突然发现顺着长江下游江岸边的一处小区里,几股黄色地气汇集而上,冲上一栋居民楼十楼后旋即散开。有人挑动地气!不管是谁,出于什么目的,我都要去拜访一下,能引动地气,绝对是风水高人,说不定会有困龙得水局的线索。 站在山上看着不远,走过去足足用了一个半小时才到那个小区门口,我认准了地气汇集的那栋楼上到十楼,一梯两户的房子,又是临江的楼盘,价格不菲。到了十楼,一户大门紧闭,门把手上还贴着物业公司下的几张催缴物业费的条子,看来很久没有人居住了。另外一户人家门虚掩着,应该就是这户人家。 敲敲门问有没有人在家,没有回应,我犹豫着推开门,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倚坐在沙发中,脑袋斜靠在靠背上,茶几上摆着一台开着的手提电脑,估计是上网上得睡着了,门也没关严实。我用力的敲了两下门,大声叫到:“有人在家吗?” 许是声音有些大,震动了房间里的空气,那个年轻人七窍中都流出血来,特别是嘴里,血汩汩的往外冒。我吃了一惊,忙一步跨进屋里,关上门。用天目仔细一看,年青人身上早没了生气。我上前伸手探入他胸口,胸口微温,显然毙命不久,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两个小时,十有**就在我看见地气汇集的时候。年青人身上没有留下妖气、灵气之类,不像是修士所为,要是民间术士行凶,我倒也管不着。正准备打110报警,还是不妥,我为什么在这里说不清楚啊,转念给朱喜打了电话。 朱喜半个小时就到了,这半个小时我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没有什么收获,地上干干净净,没有脚印,也没有遗留下烟头之类。朱喜到了后,先检查了那个年轻人的情况,手法比我专业多了。朱喜检查完,脸色有些难看,认为是修士所为。这可出乎我的意料!要是修士所为,天目不会看不出。 见我有些狐疑之色,朱喜解释道:“我按过这人前后肋部,肋骨完好,身上也没有外伤,但连肠与膀胱在内的内脏俱碎,瞬间毙命。如果是内家高手,以阴柔内力震碎其内脏,那么震碎的当时,因为内力是从内而外发散震开,九窍都应流血。只有修士以法力裹住其內腑震碎,因法力操控是由外而内挤压所致,才可能出现老板进来时候,因说话声音震动空气,破坏了他体内平衡,致使血液从七窍流出。” “如果是瞎先生那样的江湖异人所为呢?我用天目没有看见灵气和妖气留下的痕迹。” “老板,您觉得像瞎先生那样,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斩杀修士的异人,还算是凡人吗?” 朱喜说得不错,我站在窗边看着不远处的长江,是我失之过宽,这种事已经不是世间事的范畴,既然被我遇上,就得管上一管。 朱喜开始清理房间中我留下的痕迹,我看了看手提电脑上的那个网站,正好显示要发表一个帖子,那帖子引起了我的注意。 第二章 似是故人来 第九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这个帖子说的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工资: ……张金保曾经担任过第六届中央委员、中央妇委书记。上世纪二十年代中期,她从鄂城乡下来汉口第一纱厂做工,一个月后,“领到半个月的工资——七块大洋,另外半个月的工资被厂里当作押金扣下了。我拿着钱心里高兴极了,因为这意味着我每个月可以挣十四块钱,可以勉强糊口养家。”第二年,张金保一人看管两台织布机,月薪30多块钱。“这样,我的生活好些了,开始有了点积蓄。”或许是不能淡化万恶的旧社会,否则怎么要起来闹革命呢?所以张金保才这样说“十四块钱,可以勉强糊口养家”。而在《银元时代生活史》中,作者陈存仁则毫无顾忌地说自己在上海当见习医生时,每月薪资虽只8元,但袋中常有铿锵的银元撞击声,使他气概为之一壮,外表飘飘然,“第一个月,吃过用过,口袋中还剩下五块钱。”与此同时,新成立的上海市公共安全专家局,巡警月薪10至13元,巡长16至18元。有趣的是,这种连纺织女工都不如的工资水平,居然比北洋军阀时期的淞沪警察厅还要高1至2元钱。《银元时代生活史》一书也披露:上海卫生局的一名科长,月薪也不过30元。你相信吗?一个纺纱女工的工资,竟然高过巡长和科长! 而在当时,物价低廉:据《上海解放前后物价资料汇编》和《上海工人运动史》披露:1927年在上海,二号梗米1石14元,面粉1包3.30元,切面1斤0.07元,猪肉1斤0.28元,棉花1斤0.48元,煤炭1担0.14元,煤油1斤0.06元,肥皂1块0.05元,香烟1盒0.036元,茶叶1斤0.23元,活鸡1斤0.37元,鲜蛋1个0.027元,豆油1斤0.19元,食盐1斤0.043元,白糖1斤0.096元,细布1尺0.107元。原文中的“石”,应为两百斤;1包面粉,应为44斤。《银元时代生活史》也有类似记载:二十年代的上海,大米1担3到4个银元,烟一包3个铜板,剃头8个铜板,绍兴酒1斤1角钱,臭豆腐干1个铜板买两块。拿了1块钱稿酬,请六七个同学去吃茶,茶资8个铜板,生煎馒头、蟹壳黄等各种小吃也才花去20多个铜板。《文化人的经济生活》一书则提到:1929年,每块银元兑换两三百个铜板,一两个铜板可以换一只鸡蛋。 1926年底,武汉小学教师的月薪为20个银元以上,1933年,湖北省立第一小学的月薪为39至56元;省立第一、二、三中学的月薪多在60至80元之间,可买一两黄金。说完教师,再说店员,汉口当时有家悦昌新绸缎局,营业员工资最低10元,最高40元,一日三餐的伙食由店方提供,早上馒头、稀饭、油条,中午和晚上四菜一汤,八人一桌,节假日加菜。每年还有两个月例假(学徒除外),下江籍的回家,报销车费。穿衣有津贴,每年多发一个月的本人工资。年终如有盈余,则按16股分红,店东12股,经理1股,全体职工3股。老武汉的叶开泰,待遇也不错:学徒三年期满后,月薪10个银元,第二年15个,第三年20个,全体店员每月发“月费钱”,作为剃头、洗澡、洗衣的费用。每年带薪休假72天,如果没请假,则多发72天的薪水。到年终再以各人薪水为基数进行分红。药店还有基金会,分期存入4个月薪水,切药老师傅吴硕卿告老回乡时,取回本息500多元。 到1933年,上海工人的月工资一般为20元,双职工家庭年收入为400元以上。技术工人、小学教师、医护人员等家庭的月收入超过50元,达到小康水平;中级职员、工程师、中学教员、医生、记者、作家、律师和一般演员的家庭,月收入一二百元以上,则进入中产阶层。 这些个说法让我觉着新奇,从来没有听说过,不过这个帖子里写的有凭有据,人名、书名、店名俱全,但是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心里像是被一块猪油给膈应住了,难受! 朱喜已经擦完地,正戴着手套,左手拿着一根发出蓝光的小电棒照出我留下的指纹,右手拿着一块棉布仔细的擦拭。看那模样,完全就是积年的老贼。 我不禁打趣道:“朱喜,你这一幅做贼的好身手,不会也是你八戒师父教的吧?” 朱喜站直身子,讪讪的回道:“可等到老板问这句话了,我不好向老板直说。师父当日在教我时专门教了这一手,说是日后主上会行窃玉偷香之事,教我制药、下药、放风、窃道、除痕之术等等。这些日子里我没觉着老板是风流中人,但是师父说的一定不会有错。虽然我觉着这些手段似乎不太好,不过师父说窃玉不为偷,何况日后老板也是此道中人,我老朱唯主上是从!师父教给我制的那些药可是厉害,老板何时需要,我随时奉上……” “慢着!慢着!”听到这里,看朱喜不像是在说笑,我连忙打断他的话,我对男欢女爱一事,虽不反对,但打小以来就不喜欢,更别说窃玉偷香了。 “朱喜,如若日后我要你为我做这种事情,那我一定是被天魔外道所迷,不用多说,直接打昏我送到天问先生那里便是,一定要切切记牢!”我有些不放心,先交代朱喜,天问先生说朱喜的师父不是这世间中人,想必有些门道,不要被他说中才好。 其实我和朱喜都想岔了,朱喜的师父猪大长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清理妥当,朱喜用房间里的座机拨打了110报警后我们才离开。 路上朱喜告诉我后院已经装修完毕,这些日子我整天都在外面观地气、看风水,没有在意后院的装修进度。回到浮生茶馆,进到后院,白色的吊顶下挂着几盏素色宫灯,四根褐色的木头柱将立柱包裹其中,四面围墙由一拃粗细的青竹围成,地面和茶馆里一样铺上了木头,茶室里呈梅花状摆放着十二张黑色乌木矮几,矮几边放着蒲团,便于修士习惯的盘坐饮茶论道。素雅而内敛,不错!今后要是有修士来访,也不用再借一步说话了。 困龙得水局还没有头绪,又遇到了疑似江湖异人杀人事件,自从得进无名府修道后,事情多得乱成一团麻,没过几天清闲的日子。事情再多也只能一件一件来,事情再复杂再没有头绪也只能顺其自然。这不,江湖异人杀人事件的线索就来了,冰冰给我电话,问我能不能联系上高飞? “你要联系高飞?他好像辞职去了国外,我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你找他做什么?先告诉我,我看能不能转告他。”我纳闷冰冰要找高飞做什么?饕餮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我上哪给你联系去,不过还是要问清楚是什么事情为好。 “你不是说高飞是内功高手吗?我刚接手一个案子,要咨询功夫高手,你帮我问问,内家高手真能震碎一个人的内脏而在体表看不出半点伤痕吗?对了,连肋骨都没断一根!” 冰冰这小子不是调到网监处去了吗?难不成他又调回刑侦,还接手了我遇到的那个案子?我得好好问问:“我这里就有一个现成的高手,朱喜,就是上次到你到我这里喝酒,烤串的那个伙计,对,对。朱喜说内家高手以阴柔内力可以做出像你说的那种伤势,你再说详细点,这事儿怎么看都是刑事案件,和你八竿子打不着啊?” 原来前几天丧命于异人之手的年青人,正好是冰冰的监管对象,那小子因为在网上传播谣言,被拘留了才放出来不久,现在他莫名身亡,虽然是刑事案件,也和冰冰的职责相关,他才得以插上一手。尸检结果那小子内脏碎成了肉泥,体表没有伤痕,房间里面干净的像被狗舔过一样,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毫无头绪,刑侦口认为是仇杀,**,十有**要成悬案。冰冰不这么认为,当时和那小子一起被拘留的还一人,两人合伙开办了一家网络服务公司,同是因为网上传播谣言被拘留,关系密切,冰冰认为案件的突破口在另外一个人身上。冰冰打电话问我高飞的下落就是想请高飞和他一起蹲守,毕竟“高手”震碎内脏太有震撼力了,冰冰自认蹲守到凶手也抓不住,我立马把朱喜推荐给了冰冰,说他是少林棍俞大猷棍法传人,狠狠的吹嘘了一番。冰冰要朱喜今晚就和他一起去蹲守,他请几天假不容易,要抓紧时间。好小子,又是自己请假在私下办案。 我和朱喜约好,拿出从无名府中带来的两套四张传讯符,一套上写着追,要是我捏碎了这张传讯符就是告诉朱喜,凶手已逃,赶快追,一套上写着救,要是我捏碎了这张传讯符就是告诉朱喜,我不敌,快来合围。 第二章 似是故人来 第十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朱喜和冰冰碰头后,晚上到了蹲守的地方,把详细地址发给我――中东路,中东花园,中东楼十楼四室。 我坐公交赶到,下车一眼就看见冰冰的那辆破富康停在小区路边,从停车的地方是能看见十楼四室,但这么远你能看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我摇摇头,避开冰冰的车,从侧门进了小区。 中东楼十楼,我蹲守的法子可比冰冰强多了,躲在九楼半的楼梯过道中,除非是停电或者电梯坏了,才可能有人走楼梯,即安静也方便我观察。 我用纱巾蒙住额头打开天目,透过墙壁,每个人身上精气白白的一团,像是戴着夜视镜一样。十楼四室里面只有一个人,坐着一动不动,看样子是在上网。 我蹲守在那里一个小时一点动静没有,下次要带个小马扎来,正想着,楼梯下面传来了脚步声,这是谁?晚上爬楼锻炼身体,我站起身装着向楼下走去,和上楼的人错身而过,那人瘦高个,戴着一副小圆片墨镜,还看了我一眼,估计也是奇怪这么晚了还有人走楼梯下楼吧。 走到九楼我停住了,那人上到十楼进了楼道,我抬头看向上看去,那人正好走到四室门口,不好!我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去,刚上到十楼,只见地气一涌而散,和当天在蛇山上看见的一样。 我冲到四室门前,房门大开,房子主人已经没了气息,歪着脑袋像是睡着了,就是这种杀人手法!我迈步进房,顺手关上门。 “这位……朋友,不知道是修士还是异人?在武汉地界儿上接二连三的用地气杀人,总得给在下一个解释吧?”我先问清楚,经过饕餮一事,善恶也许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凡事不可急,让子弹飞一会儿。 那人转过身来,乌黑油亮的寸板头根根笔直朝上,倒八字浓眉像燃烧跳动着的火焰,薄唇高颧长脸,四十多岁的年纪,两眼被小圆片墨镜遮住。 他上下打量我一番道:“看你骨骼不过而立之年,是那家的小娃自持学了两手道术就出来管闲事!” “这个,认真算起来我还算不得是修士,只是阁下杀人的手法已经超出世间范畴,既然被我遇到了就要管上一管,阁下不怕世间刑罚,难道也不怕杀孽过重背上因果吗?” “有趣,像你这样喜欢管闲事的人可不多见啊!”那人咧嘴一笑道:“坐。”他自己顺势坐在了沙发上。 我也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定,看他如何分说。 “小伙子,你坐过火车没有?” “嗯……做过。”没想到他是这么个开场白。 “京沪高铁坐过没有?” “才通车没有两年,正好我去年坐过,不过四个多小时,挺方便的。” “民国时候的京沪铁路只要八个小时你信吗?” “这个……不大可能吧。”我不大确定的回答道。 那人从怀中抽出一份报纸扔给我,道:“看了再说!” 我接过报纸一看,1928年12月《大公报》的头版――京沪铁路开通,全程八小时到达。我有些犯迷糊了,算下来时速150公里,也许民国时候能够达到这样的速度?我看向他有些不明所以。 那人哈哈一笑道:“我刚看到网上有流传这则谣言的时候就回家把这份旧报纸翻了出来,没错,民国时的京沪铁路只要八个小时,可是民国的京指的是南京啊!南京到上海不过三百公里,北京到上海一千多公里!这有的比么?” 我突然想起前些天看到的那则关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工资的帖子,说道:“这么一说,要是不知就里的人真容易被搞糊涂,前些天我还看过关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工资的一篇帖子,是不是和这个情况一样?” “嗨!”那人眉毛一拧道:“你说这个,我好好与你分说!从1918年起,国币贬值之快,哼哼,不过十年购买力就只剩下一半。再者,以偏概全,民国时教师工资确实是高,高过平均水准太多,这和当时政策有关,为何不说全国的情况,为何不说农村的情况,为何不说饥荒的情况,为何不说农民的情况。再者,纺织工、铁路职工、医生、名店店员在当时是高收入人群,全国能有多少?就算是现在一个农民工,做满三十天,也能有六七千的收入,比之当时如何?再者,地与房以及黄金,当年与如今价值全然不同,如何比较?再者,主席当年在北大图书馆任职,每月八元大洋,仅能一人勉强温饱,又是为何?更不论,当时警察为不入流,老舍写过,穷人的两大出路――拉洋车和当巡警,与巡警相比,何来可比性?若是都像其中所说,我中华早已崛起,何来八年抗战时之贫弱不堪?” 我恍然大悟,原来帖子中一是偷换概念,混淆现在和当时的价值观,二是以偏概全,报喜不报忧,三是偷梁换柱,以假为真。难怪我看过后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的难受。 “既然你也看过那篇帖子,这就好办了,我最恨的就是这些东西,有一定事实,也有证据,偏偏在关键点上出幺蛾子!最能混淆视听!引人入歧途,我还在网上见过说邱少云是假,说人被火烧生理反应不可能一动不动,老夫当年就曾亲眼所见,红军战士极度信仰,深信为人民而战,为国家而战,而中华崛起而战,中弹后不觉疼痛,手术时不加麻药,当年这事儿多了! 这些帖子的源头我不知道,我宁可相信是中华热血男儿,为民忧为国叹,不知真像,不明就里,忧国之不强,忧民之多艰,一时激愤,或发或转,这样情有可原。但是像这两个……当杀!” 他摘下墨镜,露出两只乌黑而炯炯有神的双眸盯着我道:“这两人,哼哼!一个根本就不是我华夏族人,乃是日裔,一个虽是我族人,但是汉奸!在网上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多起大型谣言背后皆有这二人的身影,自清末以来多少先烈硬生生用血才换来今日,哪里容得下这些宵小。我已查明,这两人的公司接受外国势力钱款,专事造谣生事,毁谤我国体,污蔑我先烈,混乱我华夏男儿的正思维,如何杀不得!”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鼓囊囊的信封递给我,我打开一看,是这两人的身份信息,公司信息,开户银行信息,接受国外公司钱款信息,以及国外钱款的来源、流向的银行转账信息,其钱款来源是国外一家臭名昭著的信息咨询公司,该公司专事颠覆他国政权,特别仇视我华夏。 看完我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道:“请问先生高姓?” “我姓石,名为石拾。” “先生高义!小姓方,方临渊。走!” “走?” “此地不是久留之处,我请先生喝酒去!汉奸血,仇寇首,当下酒,饮莫停!先生可愿与我同去?”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我随你去!随你去!” …… 刚下楼在街上走了没一会儿,朱喜打电话过来,冰冰被他老婆和老头子联合给抓回家去了,我笑道正好,要朱喜开车来接我和石拾回去茶馆烧烤喝酒。 回到浮生茶馆,石拾面露异色道:“你怎么在这里开茶馆?这里的主人可不好相与。” “您是说马天豹?还是指……瞎先生?”我没有料到石拾居然认识这里的主人。 “你听说过瞎先生的名号!?不错,我说的就是瞎先生,你怎么把这里整成茶馆了?”石拾进来茶馆四下里打量。 我把在这里开茶馆的缘由和马天豹要我寻困龙得水局的事和石拾说了一遍,石拾听完,点点头又摇摇头。 “瞎先生和我关系特殊,这困龙得水局我倒也知晓,但是不好直接说给你听,坏了规矩。你既然在这里开茶馆就是和瞎先生有缘,我不能直接助你,但是在堪舆之术上有什么疑问大可问我,你既然能看出我以地气惩戒二贼,在堪舆一道上定然造诣不浅,再有我的点拨,半年之内找到困龙得水局不在话下。”石拾说这话胸有成竹,他把我当成登堂入室的风水大师了。 后院已经改造成茶室,不方便烧烤,朱喜就在外面一处开阔地上架起了炉子,小武进来告诉我们可以开始了,我笑着邀石拾出去边吃边聊。 先敬石拾一杯酒,酒尽后,我问道:“石先生,您看我是修士还是风水术士?” “哦,明白了,那半年内你找不到困龙得水局我也没办法。”石拾边喝酒边看着我说道,我见他语意未尽的样子,等着他的下文。果然,他接着说道:“你是修士,不知用什么秘法看出地气流转,仅凭此想找出困龙得水局万万没有可能,我劝你还是趁早熄了这个心思。” 我一句话他就能听出背后的意思,江湖历练老辣,远非马天豹这样的书呆子可比,不过也好,江湖越老,越是活络,凡事留后路好商量。 “我还是有很多风水上的问题要请教石先生,能找到困龙得水局当然最好,若是找不到我也不强求。像您这样的高人当面,我多加请教,还有一线希望找到困龙得水局,这浮生茶馆,我很喜欢,能够留下是最好,不然太过可惜,还望石先生不吝赐教。我感激不尽!” 第二章 似是故人来 第十一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朱喜送了最后一把烤串上桌,坐下和我们一起喝酒,刚才我们说话他都听见,敬了石拾一杯酒道:“这天下之大,景色秀丽、灵气充裕之处不可胜数,不是我吹嘘,只要我家主上中意,在洞天福地中谋一处地方,并不稀奇。但主上就看中这里,是和这里有缘哩!这里是瞎先生留下的身后物,您和瞎先生相识,也不忍看着这地方荒废下去吧。” 石拾笑道:“有缘有缘!怎么个有缘法?待我来看一看!”说罢从兜里取出一块龟甲,黑黄色的龟甲半个巴掌大小,龟甲腹甲呈碧绿色。石拾掐指算了好几分钟,起身站到东南方,轻喝一声:“借力!”一缕月阴之气灌注到龟甲中,等到整个龟甲都变成碧绿色,石拾将龟甲横放在眼前,通过龟甲前后孔望来。先看了看朱喜,不知嘴里念叨着什么,调转眼向我看来,刚看到我这里,石拾身子一震,右手一抹,将龟甲收入兜中,左手在眼睛上一按,两行血迹从眼角流出。 石拾挥手道:“无碍!” 说着走回桌边坐下,扯了两张面巾纸擦去面上血迹,喝了口酒定定神,这才问道:“这个妖怪,我看不出本体,少见!方临渊朋友你是哪个名门大派的核心弟子吧?应该是有厉害的法宝护身,法宝厉害,刚才我被反噬,连是什么法宝都没看清!” 朱喜面上不太好看,少有人当着妖修的面提妖怪两个字的,妖加上个怪字就显得不入流。 哪知石拾接着小声道:“妖怪也不赖,收在门下做个力巴,就是笨点,上不了台面。” “朱喜虽说奉我为主,但我从没有当他是下人,身边事情多有依仗,石先生您这话说岔了,您可能是和妖修接触得少,以后和朱喜接触得多了自然会有改观。”我接过石拾的话头说道,给朱喜圆个场。 “哦。”石拾拿起一串腰花咬了一口道:“这腰花烤的不错,味道挺好!”也不知道他是根本没听进去我说的话,还是他刚才说朱喜是妖怪只是随口一说,总之看石拾吃肉喝酒神色无异。 我和朱喜对视了一眼说道:“我勉强也算大派出身,身负奇物,您可能被这奇物所伤,还好没有大碍。您刚才手法奇特,不像是法术,难道是江湖术法不成?能看出朱喜是妖修,这术法不简单啊!”朱喜修炼的功法特殊,没有半点妖气,等闲修士看不出他是妖修,刚才石拾那手术法,没有运用灵气,借助太阴之气,要不是我有浮生戒指,说不得也要被他看个通透。 “我这术法,嘿嘿,不提也罢。你既是名门大派出身,怎么不借助师门力量来寻困龙得水局,比起你自己在这里毫无头绪的,岂不是方便得多?”石拾并不接话,反问了我一句。 “我个人之事与门派何干,若是门派要在此开山门,自然是门派出力,可这里是我的茶馆。” “唔,不错,我好久没有到过这里了,有不少念想,想在这里麻烦你几天可好?” 我哪里有不愿意的道理,连忙的答应下来,要朱喜和小武去收拾一间屋子给石拾住下。 之后喝酒宵夜,再也不提旁地事情。 第二天我一早起来去找石拾,房间中没人,听朱喜说天没亮他就去磨山山顶了,我要朱喜去中东花园处理现场,然后也向磨山顶上走去。 现在时间还早,出门时天蒙蒙亮,路两旁的树叶上凝着白霜,草丛上的白霜更是厚厚一层,宛如雪雕。快到冬天,晨练的人来得较晚,现在路上看不见人影,等到太阳出来,霜凝退去,晨练的人们一来,又是一番景象,我最爱这种动静之间的变化。 爬到山顶,石拾凭栏望着远处,脸颊上还有两行泪迹未干,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往事?感慨如斯!我走到他身边,并排站着,望着远方的湖光山色,亦或更远的地方。 “大好河山!”走近了我才听见石拾口里念着大好河山这几个字。 “方临渊,你看这大好河山,可是秀丽壮美?”石拾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是啊!我神州山川何处不秀美!”我向前看去,每天早上都能看见的景色此时似乎格外的不同。 “**!可惜……我的那些朋友、同志和战友看不见了啊!”石拾说到后面的时候声音低不可闻,我方才以为石拾在观地气流转,所以早唤出了天目,这句话我听得清清楚楚。同志和战友!从他口中说出同志和战友,感念泪下,这份感情不假!但是让我糊涂,石拾你一介江湖术士,同志和战友的称谓你不合适吧。再者国家承平已久,让他泪下的那些已经故去的同志和战友又是谁?我转念想到瞎先生,石拾也许和瞎先生是一类人吧。 石拾取出一方手帕,擦去脸上泪迹,对我说道:“这个地方,好久好久没有来过了,当初和好友们也是站在这里远眺,意气风发,现在只剩我一人,想起老友们,万般感慨啊!方临渊,我在你这里只住三天,三天后另有要事要办,你在堪舆上有什么不解的地方,抓紧时间问我,能否找到困龙得水局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我前些日子上到蛇山,蛇山地形景致合乎风水格局,是一处藏风纳水的好地方,山上还有不少名人遗留下来的宅邸遗址,应该都是往昔的风水高人看定的地方。让我不解的是,我上蛇山时,为何山上地气不聚反散,风水平平?与地貌大相迥异?”我站在磨山顶上,想到了也属名胜的蛇山。 “地气……”石拾沉吟了一会,问我道:“你是用什么法术来观地气,看见地气是什么形状?” 磨山顶上此时没有其他人,通向山上的山道上也不见人影,于是我把额头上缠着的纱巾解开,露出天目道:“石先生,我就是凭此天目才能看见地气,在我天目中,地气是土黄色的气流。” 石拾看了看我的天目,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抬脚一跺,轻喝一声借力,土黄色的气流在他身上盘旋而上,形成一个土黄色鸡蛋壳似的透明外壳,仿佛琉璃一般,再不像气流的样子。 “你再看我周身上下地气是什么样子?”石拾道。 “犹如实质,像是琥珀。”我回答道。 “在我看来地气不过是方便的说法,实为地脉,地气者为地脉之外显,无形无相,不可捉摸,也无有本体,不过是山川之势,我不知道为何在你眼中地气会是这般模样,也许是你心中地气应该如此,所以才在你天目中显现成土黄色气流的样子。我刚才借力,将山川之势聚于身上,你天目看来就成实质,其实没有变化。究竟如何,这天目是你的,你自己揣摩。古来风水大家都有寻龙脉一说,龙脉也是地脉一种,欲寻龙脉必先观地气,查地脉走向,如果地脉一成不变,古来龙脉早已被寻光,为何后世风水大家都还找的不亦乐乎?” “您的意思是说?地脉是可以变化的,地脉变了,跟着地气就会变化?那为何那些风水堪舆图形一成不变?”我心里那个急啊,您一句话把我死记硬背的东西都推翻了,又不给我另指条道。 “你都能观地气了,还要拘泥于那些个图形做什么!你的堪舆术是谁教的?那人真是饭桶!我华夏根本龙脉有三,皆出于昆仑,此三大脉为根本不变,也不会变,也不能变,若变化则天翻地覆,生灵涂炭。天下余脉皆出于此,如江河支流,支流之中水盈水亏似无道理,但观主脉,皆有迹可循,你能观地气,自去看去,多多观察,自然熟稔。脉有凶吉缓平,我一一说来你听……”石拾不愧是我所见过的风水术最高明的大家,直指要害,简单明了,当然这也是因为我有了天目这个助力,不然他也没有办法。 这一讲就讲了整整两天半,直到第三天中午方才讲完,按石拾的话说,只讲了个梗概!才讲完,石拾立马要走,说是有紧要的事情不能再耽搁,我再三挽留不成,只好要朱喜做几个拿手好菜,为他饯行。 朱喜的拿手菜吃得石拾连连叫好,说多少年没有吃到这么合口味的菜了,我见他喜欢,便邀他以后常来。石拾沉默的吃了两口菜,咧嘴一笑道:“我这人命不好,一般人承受不住。困龙得水局,别想多了,瞎先生当年也不过是看见那个地方下意识一说,就是字面的意思,照着这个直意去找,你一找到那地儿就知道了。” “石先生您到底是修士还是术士?若是修士,时命不济,那会走上求真修道路。若是术士,到了您这等造诣,每一步都可窥天机,要是命不好,早就三弊五缺。您要是有不方便就直说,老板又不会怪罪你。”朱喜自从被石拾当面说其妖怪无能,对他有些不满。 “认真说起来,我是修士吧……还是术士呢?”石拾仿佛没有听出朱喜话里面的刺头,自言自语道。 “不管您是修士也好,术士也罢,以后常来常往就是了,多来喝酒吃饭,就算是我交的学费。您别担心,我这人命格更加古怪,常来不碍事的!”连天问先生都觉得奇怪,我这命格还真不怕什么邪的。通过这几天和石拾的接触,以及他除掉两名败类的事情,看得出虽然他性子孤傲了些,嘴有些直,人其实不错,值得结交。 第二章 似是故人来 第十二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石拾见我这样说,从兜中拿出三枚铜钱,作势欲卜,突又住手,摇头一笑。抹了抹嘴道:“饱了。告辞!” 我起身相送,他刚才是准备算算我的命格,想起我有异宝在身,根本算不出来只有作罢。 我送石拾走在出景区的山道上,想起他拿龟甲和铜钱施法,不是堪舆术,好奇下便问他究竟,原来石拾卜筮、星命、相术、堪舆、术数、选择无一不精,这不由让我想起了诸葛妙门,石拾和诸葛妙门的修士很像!但是不姓诸葛,不会是诸葛妙门弟子。而且诸葛妙门诸般术法是由自身功力催动,应当算是法术而不是江湖术法的范畴了。 想到这里突然如一道闪电照亮了我的思绪,我整个人都兴奋得有些发抖,石拾引地气的时候,没有用自身灵气,这可以解释说堪舆术到极致,利用地形引动地气。但那天他引太阴之气的时候,也没有催动功法,这个借字不简单啊?要是我能学得来,引动浮生戒指中的煞气进浴火,那么浴火就不会再是摆设了! 我想着事情,脚步不由放缓,石拾见我入神,越走越慢。便问道:“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不明白?” 我先一揖到地,借力的手法应该是石拾的不传之秘,说不定还是人家师门秘术,我贸然要学,心中忐忑,不过与我利害太大,我志在必得,只有硬着头皮说道:“真有一事想求先生应允!我困于某些原因,不能擅运功法,想学先生引导地气和太阴之气的方法?不知道如何才能教我?” 石拾道:“你附耳过来。” 我依言上前,石拾在我耳边低语片刻,把这法子教给我!我没想到石拾会这么轻易的教我! “小子,我和你有缘,这引地气的手法唤作借力,借力的法子是我融汇卜筮、星命、相术、堪舆、术数、选择等江湖异术后自创而成,方法虽然简单,可别小瞧了。我想出借力这个法子的时候已经到了各种术法随手拈来,不留造作痕迹的地步,就这样也还用了十五年才将借力运转无碍。你……不错,以后见面的机会可就少了,这法子交给你也是留个念想。” 石拾走出景区大门的时候正好看见老刘头在门房里,石拾像是吃惊不小,似乎想要上去打个招呼,手指飞快的掐算了几下,又有些犹豫,远远的看了老刘头一眼,目光中多了几分暖意,最后还是转身走了。 石拾在教我借力之后,坚决要我不必再送,所以我没有看见刚才的情景,错过了一段精彩往事。 …… 昆仑山,延绵不知几千公里,群山峡谷中有雪山奇骏、深谷幽览,昆仑山传为华夏仙山之祖,不知有多少门派多少修士在此,特别是道教最为注重此地,全真派王重阳真人和座下七弟子,选昆仑山为创教立派之地,其更是混元派的道场所在。 昆仑山一处寻常雪山,正对着几山之间的风口,一年四季风势不断,山巅奇冷,灵气稀薄,向来没有修士在此驻足。山壁上一块凸出的岩石上,一只苍鹰昂首站立,神骏非常,仰天鸣叫了一声,其声如金戈,在山谷中回响不绝,展翅一扇,冲天而起,翼展居然有五丈长短,飞到山巅忽然消失在风雪中不见。 这神鸟飞入一处洞天中,身形一缩变化为拳头大小一只迷你苍鹰,渐渐飞低到一处宫殿平台上,落在一人肩头,将头蜷入翅膀下。那人长发高冠,发眉皆赤,衣宽襦裙,衣色赤红,面微碧玉色,长眉细眼,高鼻龙口,乍一看上去仿佛二十多岁,仔细一看依稀四十,看得久了恍然三十壮年,眼角余光撇过犹如十几处子。 那人轻抚肩上小鸟道:“宇翅,宇翅,叫你办一点事情,怎可惫懒如此,快去唤我那两个师弟过来。” 那鸟将头从翅膀下拔出,不情愿的抖了抖身上的羽毛,这才飞出去。 这处洞天温暖如春,没有半点苦寒之意,地势平坦无山川起伏,处处宫阙楼台,皆是羊脂白玉和碧玉建成,宫阙之间有高达数十丈的碧玉色大树流淌琼浆,溪流湖泊不可胜数,水皆清洌,仿佛灵气化成,远处芳草成片,门人弟子众多,男皆俊俏,青衣襦裙,女皆婀娜,粉彩宫装。整个洞天灵气充裕,远非无名府可以相比,这里就是昆仑派之昆仑洞天! 昆仑派极少在世间走动,就是与其他门派也少有往来,以至在外,昆仑派渐渐成为一个传说。刚才让宇翅去唤人的那位就是昆仑派掌门抱缺子,昆仑派立派不知几千万年,从立派至今掌门就是这位抱缺子从未换过。 不一会,过来了两人,正是抱缺子掌门的两位师弟,抱残子和抱损子。见抱缺子站在前面,都掩饰不住激动之色,上前一人扯住抱缺子右手,一人扯住左手,抱残子拉住抱缺子的手微微颤抖道:“掌门师兄渡劫成功了,掌门师兄居然渡劫成功了,这五百年来,我和师弟都以为师兄已经仙去,没想到……” 抱损子不说话,只是流泪。 抱缺子一脸无奈道:“我准备九百年,以替形**舍去躯壳,再用万年温玉重造身躯,闭关前不是和你们说过此次渡劫十拿九稳么,只是毕竟没有祖师们以九窍莲藕这等先天之物炼制的身躯灵动,多花了几百年闭关的功夫在炼化躯体上,倒是让两位师弟担心了。” 闭关几百年中都无暇分神通知抱残子和抱损子他已经渡劫成功,可见这几百年并不像抱缺子所说的那么轻松。 …… 时间回到几个月前,我还在无名府中和天玑子对饮,想到天玑子已经修炼到宗师境界,人称陆地神仙,长留世间,喝酒时称了他一句长生不死,天玑子回了一句:“谁能长生不死?” “不是说宗师境界就能留形世间么?留形世间不就是长生不死?”我奇道。 “嘿嘿,留形世间是没错,可没人说过留形世间就是长生不死啊,不然以大师兄的修为怎么还重入了轮回!凡属轮回之中皆有劫数,到了宗师境界之后就怕这劫数,我也不知劫数从何而来,但劫数一来躲无可躲,能避过劫数者千不存一,避过这一劫数,还有下一劫数,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劫数来的也无定数,有的刚入宗师境界就应劫化为灰灰,有的几千年仍过得安稳……” 天玑子一番话,我才明白,原来到了宗师境界之后也会陨落,就像是倚剑门,祖上出个几个宗师境界的高手,后来应劫陨落,导致倚剑门一蹶不振沦落为不入流的小派。 曾经有一显赫门派,三名老祖都是宗师境界极致,差一步跨入大宗师境界破碎虚空,就是那一步迈不出去,到了他们的修为境界,一日心血来潮,掐指一算发现明日三人都要应劫身亡。一人驾驭飞天法宝躲入九天虚空中,九天空中,法宝突然解体,运功护体不及,被硬生生吹得灰飞烟灭;一人运转水灵真经功法,避入黄泉地水之下,不知从哪处空间破空来了一只穷奇,将他一口吞入肚子破开虚空就走,一丝残魂都没能剩下;最后一人最为憋屈,他当日封住自身修为,再用移魂术更改自身八字运命,躲入凡人集市中,当时天下已太平了一百多年,谁知那日兴起刀兵,有诸侯反叛,叛军过境时有一个骑兵看他不爽,一刀枭首而去,人都说神仙打架殃及凡人,他可好,凡人打架殃及神仙了。 说到这里天玑子哈哈大笑,借着酒劲翻身睡去了。 …… 回到昆仑洞天,抱损子接着抱缺子的话说道:“掌门师兄渡劫,岂是世间凡夫俗子可比,师兄你已现天人五衰……” “好了!好了!说正事,我本欲继续闭关下去,打熬形体,闭关中感觉地脉震动,你们可有察觉?”抱缺子打断抱损子的话说道。 “我们正要向掌门师兄汇报此事,幸亏师兄及时出关,除了师兄旁人掌控不了昆仑镜。半年前,我们二人感到地脉震动,我们一刻不敢松懈,这些日子天天守在地脉之中,自从半年前那次震动后,三大地脉皆微微异动,我们已将详情记下,请师兄详查。我们师兄弟三人领师命守在此处看管地脉不知几经沧海桑田,其间地脉也只变动过两次,难道在我们使命将成时,还要再看一次人间悲剧吗!”抱残子回答道,一手圆光术将半年来地脉的情况展现给抱缺子看。 抱缺子看过后轻抚鬓角长发沉吟不语,从怀中掏出一方帛书看起来,看完帛书,又挥手唤出前两次地脉变动的情形仔细观察,足足看了七天七夜,抱残子和抱损子皆盘坐一旁。 七日后,抱缺子长嘘一口气道:“自从我等镇守此处,地脉震动八次,其中两次地脉最终变动,山川移位,天崩地裂,但是这次,我认为地脉不会有变动!在我闭关前,有人修书一封给我,写明今时地脉有变,不过他有方法平定,要我等不急,以免急中生错,反受其乱!” “掌门师兄不可听信!前八次地脉震动时,幸亏有昆仑镜镇压,不然地脉何止变动两次!”抱残子和抱损子齐声道。 “我也不想信,可若是那疯子的话……你们自己看吧。”说着抱缺子把把那方帛书递给抱残子和抱损子二人。 第二章 似是故人来 第十三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二人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用蝇头小楷端正的写道: 昆仑抱缺子道兄: 昆仑守我神州地脉,吾等拜服不已,然五百年后地脉有差,镇恐生变,吾已有对策,望道兄暂候为盼!若吾平息地脉,欲借昆仑镜五十年一用。▲∴, 无名府,凌天问顿首。 抱残子和抱损子看完,面面相觑无语。 抱缺子道:“你们觉得要是这疯子如此说,如何?此间昆仑镜不过是仿品,借他五十年倒也无妨,只是我有些把握不定。” “掌门师兄若真把握不定也不会将信与我二人看了,那疯子……我信!”抱残子回答道。 “你啊你,也不知道做个样子,给师兄一个台阶下,每次都说得那么清楚为何!我暂且信他一回,等他半年,若是半年内平息了地脉异象,昆仑镜借他五十年又何妨!若是半年无果,我们再镇压也不迟。我闭关的这些年,有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各派的老怪物可都还安好?那夜……,嗨!我提那祖宗干嘛!”抱缺子问道。 “这几百年间世间修道界不太安静,受那西方影响,修行比之当年颇有些不易!五百年间又有两三名大修士应劫而亡,掌门师兄闭关期间只有一小派隐草门修士玄玄上人破空飞升。”抱损子答道。 “对了,去年无名府传信天下,立一名方长老,言其所为与无名府所为无异。”抱残子补充道。 “哦,这不像是凌天问的行事风格啊?这些年也不见无名府立什么长老,他无名府什么时候学起了门派风气?你们见过那方长老没有,他会不会是凌天问的大徒弟转世?” “昆仑弟子三百年没有出过洞天了,我们不清楚那方长老到底是何方神圣。但凌天问那疯子做事必有深意……”抱残子答道。 “昆仑弟子是到了出去走走的时候了。疯子!疯子!我若是有他一半疯狂,就不会困在当下境界,我怀疑他的境界已经到了……”抱缺子说着向殿内走去,后面的话语随风飘去模糊不清,抱残子和抱损子运足耳力都没听清。 随着抱缺子走入殿内,殿中传出五百年都没有响过的钟声,这是昆仑派大集的信号,昆仑派――动了! …… 昆仑洞天所在山峰之外,对面两山夹谷间蹒跚着走来了一个人影,手持铮亮的乌铜罗盘,裹着一件厚重藏袍行进在积雪中,不是石拾是谁。 石拾走到昆仑洞天所在的山峰处,突然抬头将罗盘抛入雪中道:“身外之物不可信!” 闭目感受了一下地脉动向,抬脚跺下道:“虚龙假脉不可闻!” “开我心盘!”石拾大呼一声,喷出一口精血,闭目而行。 闭目走了整整十天,睁眼一看,绕着昆仑洞天所在的山峰转了三圈,又回到了原地。 凭借一口精血提起的心盘崩碎,石拾颓唐坐下盘坐,脸上青色与枯黄色交替浮现,打坐一日一夜后,石拾吐出一口淤血,长吸了口气,喝道:“借力!” 石拾身子悬起离地三寸,轻踏地面向前方山峰飞速窜去,不过半日便将昆仑洞天所在的山峰走了个遍,最后石拾盘坐在山顶,眯眼向四周山峰张望,大风吹得他身子有些歪斜,石拾心中忖道:三大龙脉应该就在此山中!但是为什么我一点也感应不到?行到此处山下时,黑金罗盘定星不稳,地脉感应延绵在远方,就是心盘都走不进来!难道传说中的昆仑神山是真的不成!?若真有昆仑神山,有神仙住在山中,我还操这心做什么。这次地脉震动,我闻所未闻,也不见记载,要是一旦地脉有变……不妥!若是没有什么神仙,只是神山罩住了地脉怎么办!要是能找到师父他老人家就好了,师父一定有法子!只是师父啊,您究竟在哪里?这么些年我都没有再见过您。这叫我如何是好,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对了,方临渊是大派弟子,找他帮忙,无论是寻到师父也好还是能带我进昆仑神山也好,只要让我看到三大祖脉就行!但愿我是杞人忧天! 石拾打定主意,一步步向山下走去,石拾方才离开,抱缺子的身形在山顶显现出来,看着石拾远去的身影暗道:“这小子不错啊,能够寻到这里来,要不是昆仑洞天护住了三大地脉,说不定他还真能找到地脉源头,不过他要找地脉源头做什么?难道是发现了地脉异动,想要化解?” 想到这里抱缺子轻笑着摇摇头:“且不说凡间修士如何能发现地脉异常,就算让你瞎打瞎撞发现了地脉异常。修为太差!太差!按照无名府老疯子的分法不过才到齐物境界,就算让你找到了三大地脉你又能做什么,不过人倒是有趣。你若真有心因地脉异动而来,让你进我昆仑洞天结下仙缘也未尝不可。” 看着石拾走得不见了身影,抱缺子回到昆仑洞天另作安排去了。 …… 天津城郊结合部一处新开工的楼盘工地,一名四十岁出头的精壮汉子正光着膀子卖力的推着一车斗沙向前面的水泥堆走去,这个工地上都是河南籍的农民工,刚才那个精壮汉子一口地道的河南话,自己找到这个工地要求找份工作,工头看他是河南老乡,确实又有把子力气,就留下他,这几天干的不错,不管脏活累活任劳任怨,人缘也好,自称山子的他没几天就和大家伙打成了一片,工头琢磨着是不是把他给招进来当长期的固定人员。 这位包工头,你的主意可打错了!山子真名山本拓哉,是日本战争名人山本五十六的旁系后代,山本拓哉一脑子狂热的军国主义思想,可惜近代日本被美国阉割去势,成为了美国在远东的一条看门狗,军国主义思想作作秀还可以,真要摆弄起来,它美国干爹可不答应。山本拓哉幼时发奋,毕业于东京大学政治系,自感是精英人物,毕业后放眼一看,日本哪里能谈什么政治,只好跑到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进修,那军国主义思想的烈火烧的他浑身难受,利用家族资源四下里活动,总算是在国外加入了一家知名信息咨询公司,虽然号称信息咨询,但干的都是颠覆他国政权的龌蹉勾当,政府明面上不好出手,就由他们私底下出黑手。山本拓哉进入这家公司后如鱼得水,很是办了几件漂亮的事情,得到高层赏识,决定派他到中国活动。山本拓哉从小苦学中国文化,能讲几种方言,一口京片子更是地道,他可不是仰慕我中华文明,而是立志于实现“日本国小,必以大陆为国方能开阖”这一思想。 山本拓哉到了大陆,落脚天津,以商人身份作为掩护,结交名流,刺探情报,勘测地理,打探军情。最让他得意的是,开办了一个公司,专事在网上制造谣言,成绩斐然,这个公司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无脑哈日男,一个是他侄儿井田三四郎,他精心栽培准备接班的理想人选。他侄儿是鹤翼神宫大神官的小儿子,大神官有三个儿子,井田继承神官之位无望,这些年跟着他这位叔叔走南闯北,颇为山本拓哉欣赏。 三周前,山本拓哉和井田三四郎失去联系,通过公安系统的朋友打听,才得知井田三四郎死在了寓所里面,而且内脏成泥,死状凄惨。得知消息,山本拓哉立即换上一套早已准备好的民工服,拿上一部紧急备用电话,抛下所有细软,随便坐上一路公交到城乡结合部找了个工地躲藏起来。 这一躲就是五六日,这日深夜,山本拓哉的那部诺基亚手机叮咚一响,山本拓哉猛地惊醒,看看四周民工睡得正熟,假借上厕所走到外面,看四下无人,小心打开手机查看消息。 “八嘎!”山本拓哉急忙收声,又四下里张望了一番,向远处走了几步,蹲在一个不大的桩基坑中,大脑飞速的转动起来:既然不是中国情报部门所为,那么就是民间私人行为,如此看来三四郎内脏成泥应该不是释放出来的烟雾弹,外表无损内脏成泥,我认识的合气道高手和柔道高手无人能够做到,那么就是修士了!敢动我侄儿,鹤翼神宫岂是你们这些断了传承的支那人可以抗衡的!三四郎你为皇国复兴捐躯,名字日后一定会供入靖国神社!安息吧! 山本拓哉双手合十拜了一拜,眼中露出精光,开始在手机上编写消息…… …… 日本,四国山中,一条崎岖小路向山中延伸,沿着山路不远,一处神宫依山而建,面积数万平米,在乡野之地能有这么大的神宫建筑极为罕见。 神宫后殿四周种着十几颗枫树,叶红似火,后殿中,午后暖阳斜斜照入,一名长发结成几缕发辫随意披在肩上、嘴上斜叼着一只长脚黄铜烟锅的慵懒年青人躺在地板上,头枕着双手,美美的吸了一口旱烟,眯着眼将烟雾吞入肚中,取下烟锅在地上使劲磕了两下,插入腰间道:“最爱此间枫叶红,井田大神官,让我在你这里做个门仆了此残生吧。” 后殿里跪坐着一位穿着白衣高帽神官服的中年人,心疼的看着刚才烟锅敲在地上留下的焦黑痕迹,有些气恼的说道:“伊藤君,我这小小的神宫哪里敢收下你这尊大神!” 第二章 似是故人来 第十四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鹤翼神宫可是上古神宫,流传久远,供奉上古神灵,就连老师都说不可轻与,七十年前老师驱动八千鬼神不都没有打过你鹤翼神宫的主意吗。↑,”伊藤起身盘坐着说道。 听到伊藤说起他师父,井田大神官打了个寒颤道:“你师父他老人家还安好吧!” “好的很列,这次就是师父派我出来,去中国拜见尊上问安!”说道尊上,伊藤坐直了身子,正色双手合十。 这时叮当声一响,井田从神官袍下摸出一个手机,打开一看,手机啪的掉到地上,面色惨白。 “什么事?井田君?”伊藤见情形不对,忙问道。 “伊藤君还记得我那唯一的儿子,井田三四郎吗?”井田失神说道。 “当然记得,井田君你说神宫中暗流汹涌,收养了两个儿子以为障眼,真正的儿子井田三四郎则对外称小儿子不能继承神官之位,加以保护,怎么了?不会是三四郎出事了吧!”伊藤忙问道。 “三四郎他莫名惨死在中国修士之手,三四郎又不是修士,中国修士难道这样没有章法吗!”井田双目怒睁,白色笼袖中双手气得颤抖。 “井田君……节哀……”消息来得太突然,伊藤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安慰。 “花山院鬼道!今出川鬼道!何在!”井田取出一块令牌喝道。 后面木质过道中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两个穿着白色神官服的中年男子急速小快步跑进来,跪坐在井田面前道:“大神官!” “各带式神,去中国!大神官继承人井田三四郎遇害了,以我鹤翼神宫之名,复仇!”井田双目落泪,跪坐的身子矮了半截,无力的把令牌丢给花山院二人。 伊藤皱了皱眉,抽出长杠烟锅,在左手手心中拍打了几下道:“井田君,你确定要出动鬼道众?鬼道众式神一出,神智全无,非要一方战死方可罢休……” “伊藤君,我意已决,花山院、今出川你们退下准备式神,等候我命令出发!” 花山院、今出川领命退出后,井田才对伊藤说道:“伊藤君,你我一百多年的好友,实不相瞒,我二十年前为求一男性子嗣,已经将身中阳气耗尽,自此别想再有后了。现在凭着鹤翼神宫中的鬼神吊命,若是出了这后殿一步就会灰飞烟灭,鹤翼神宫的大神官自我而绝啊!你说我该不该拼命复仇?” “你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嘛?女神官有何不可?” “我鹤翼神宫传自史前,从来没有女子做大神官的先例!” “如此,好吧!井田君,我不能看着三四郎遇害无动于衷,我正好要去趟中国,就和鬼道众结伴而行,查清事情真相为三四郎报仇,也可看住鬼道众以免失控。井田君你以为如何?” “就是伊藤君不说,我也会求你去的,谢伊藤君相助!花山院、今出川我要他们唯伊藤君你马首是瞻!” …… 我站在湖边大青石旁,按照石拾教我的借力之法想借出浮生戒指中的煞气一用,十几天来一点成效都没有,看来石拾说得没错,这法子看似简单,其实要加以苦练才有成果。 我站在原地不断重复借力,额头微微出汗,我摸出腰间挂着的小壶喝了口水,抹了把头上的汗,准备今天到此为止,余下时间继续找困龙得水局。 突然见湖面上一人踏水而来,身着杏黄道袍,腰悬黄皮小葫芦,前胸阴阳鱼,后背八卦图,头挽道髻,黑面短身一个小道士。 几步迈进向我喊道:“见这位道友练功好兴致啊!秋高气爽,我也技痒难耐,和道友切磋一下如何?” 不等我回话,那小道士一挥手,湖中腾起一条银练般的水带向我卷来,好家伙! 我马上撑起防护阵法,睁开天目,右手握着化为原形的浴火――硬接了水带一下,没办法,避不开啊!水带卷在我身上一绞,我只觉得身上一紧,水带化为水流散开。 那小道士已经走到岸上,站在大青石上说道:“嘿!护身阵法,这可不好玩了!” 右手向湖中一引,一道水柱激射而来,小道士口中称:“化!” 那道水柱化为一杆晶莹长枪,小道士挺枪便刺,我没来由的心中一慌,连忙使出浴火的凤动九天,暗中向小道士持枪的手腕连抽了几鞭。 小道士见凤动九天势大,掐诀闪身一避,凤动九天居然就这样被他避过,浴火还转我手中,小道士身形不减,还是挺枪刺来,此时我浮生鞭击已到,打得他双手一震,那杆晶莹长枪枪尖一歪。小道士挽了个枪花,将枪收回,揉了揉手腕道:“倒有些本事!小心看招!” 话音方落,小道士一个直刺过来,枪头幻化梅花,看见这枪尖,不知怎么地我心中总是慌张不安,这时我和小道士之间的距离比之刚才近了不少,就算是用浮生戒子的鞭击打歪他的手,那枪一样会扎在我身上,随着枪头越来越近,心中愈加不安,无暇再想,我一个懒驴打滚想先避开这招再说。 身子刚落地滚一半,背后一阵剧痛,防护阵法没有丝毫反应,枪头擦着我的背过去,将我整个人打趴在地上,身体里面像开了锅一样,疼痒麻涨,难受得想要喷口血出去,偏偏连嘴巴也张不开,浑身软绵绵的提不上半点力气,连吸气的力量都没有了。 小道士轻咦一声,散去手中水枪,蹲下身子搭了我手腕脉象,急忙取下腰间黄皮小葫芦,拔出塞子,对着我的口灌了一口。 不知葫芦里面装的是什么,一口下肚,我顿觉神清气爽,像有万股清气从腹中向周身毛孔散去,身上也不疼了,我翻身起来长吸了口气,摸摸后背,衣服都没有破,只是被枪尖带起的枪风扫到而已,想到若是被一枪给扎实了,我不由一身冷汗! 小道士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道:“没想到近来传闻中的青年翘楚方长老居然没有修为!能力斩饕餮,方长老想必有我等不可思议处!” 我脸上一红,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让道友见笑了,坊间传闻不可信,我的确没有修为,不知道友是何门何派,难道是专为验证我修为而来吗?” 小道士行了一礼道:“在下昆仑派守缺子,领命前来,见过方长老!我十八岁修到宗师境界,本以为方长老与我一样,所以刚才出手没有轻重,还望见谅!” 我听得一愣,昆仑派!十八岁修到宗师境界! 我从无名府得知,昆仑派是仙家门派,不与世间各宗相同,专为一大事镇守世间,几乎不在外走动,这还是因为天问先生与昆仑派有所往来,不然连天玑子他们都认为昆仑派只是传说。我听他说是昆仑派来人,心中震动,又听他说十八岁即到宗师境界,这让我情何以堪!人家的这个资质,天问先生我不知道,天玑子他们可都最少用了五、六十年时光才到宗师境界,至于我,那更别谈了!一时间惊为天人,不知说什么好。 守缺子见我不说话,呵呵一笑道:“我刚才给方长老拿脉,见你体内似乎经脉淤塞,我这葫芦里装的是昆仑洞天中的仙树琼浆,有重造形体之功能,方长老不妨再喝两口试试!” 守缺子说着将腰间黄皮小葫芦递给我,我接过小葫芦,道了声谢,心知这是守缺子为刚才失手之事道歉,也不客气,拔开塞子灌了两大口,还是和刚才一样说不出的浑身舒畅,一股股清气从浑身毛孔中溢出。 守缺子见我身上万道清气流出,吹得四周烈烈直响,看得目瞪口呆,无意中看见我左手无名指上的浮生戒指,眼中惊异之色一闪而没。 守缺子收回葫芦重又挂在腰间,对我说道:“方才去了趟无名府,你天问老祖正在闭关不见外客,我急着见方长老,倒是忘记和开阳子说起师门之命,和方长老说也是一样!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时间不多,我还要去看看这花花世界列!” “方长老,师门交予我三个锦囊,昆仑派有令,每个锦囊之中是一道关于地脉的问题,凡世间修士皆可参与破题,最终只取一人,可进我昆仑洞天以结仙缘。我和世间的修真门派不熟,天问老祖又在闭关,我与方长老有缘,专程来找方长老就是想将这件事拜托于你可好?” 进昆仑洞天结缘,听守缺子这话里面隐隐有收入门墙的意思,不说世间小派散修,就是名门大派中都不知道有多少修士会挤破头争夺这个名额,这件事情给我操办?! “守缺道友,不如这样,我找一个合适的门派,由我出面监督,尽其整个门派之力通知天下修士,广为传播此事,以免有遗珠之憾,同时先行筛选,去芜存菁。比赛之日由守缺道友作为仲裁,最终结果由守缺道友定夺!”我想到了一个适合办理此事的门派――诸葛妙门! 守缺子笑道:“就按方长老说的办!这是传音符,办理妥当了通知我,此事完了之后,方长老和我一同去一趟昆仑洞天,再有重谢!”说完递给我一张传音符,行了一礼,身形化入风中不见。 守缺子走后,我坐在大青石上,将事情想了一遍,拨通开阳子的电话。 第二章 似是故人来 第十五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开阳子,刚才昆仑守缺子来找过我了……” 我将守缺子要我帮忙一事详细的说给了开阳子听,并说我打算要诸葛妙门操办这件事情。¢£, 开阳子觉得交给诸葛妙门办这事有些不妥,他和诸葛妙门关系非同寻常,恐怕其他修士有闲言碎语,我只说了一句内举不避亲,开阳子虽然还有所顾虑,最后好歹同意了。 这件事交给诸葛妙门看似是因为诸葛妙门和我无名府关系特殊,其实不然,诸葛妙门交游广阔,五行杂术无一不通,在堪舆一道上无人能出其右,交给诸葛妙门办理最为合适,而且我私下里揣度,这个名额十有**会被诸葛妙门夺走。 和诸葛行我通了电话,说有要事交给诸葛妙门办理,问清楚了地址,我和朱喜当天就坐飞机过去。 河南洛阳,我和朱喜一下飞机,刚出候机厅,就看就诸葛行我和两名弟子等候在一辆黑色梅赛德斯vianox―clusive保姆车旁。见我和朱喜出来,诸葛行我快步过来,喜道:“方长老您今天打电话通知有事要过来,您是第一次到诸葛妙门,掌门正在门中布置,不能远迎,嘱咐我来接方长老一行!您请上车!” 上车后,两名弟子一名开车,一名坐在副驾。诸葛行我陪我和朱喜坐在车内,我和诸葛行我谈着关于困龙得水局的事情,突然想起石拾骂诸葛行我是饭桶,不禁莞尔,侧面问了诸葛行我一些关于地脉的事情,回答和石拾差不多,看来诸葛行我是有真本事,只是限于当时时间太短,和我之间辈分有差,他不敢用太出格的方式来教我。 车开了四个小时,转进一处山谷中,越开越窄,最后在两石夹缝中一穿而过,眼前豁然开朗,群山环抱的一处山村,我回头望去,山壁依旧,看来是以阵法围住了这处山谷作为诸葛妙门立派所在,并不是洞天福地。 进来山谷,我和朱喜下车,夹道两列站着两排百余人,有男有女,都是青衣劲装。最前面一位五六十岁的中年儒雅男子,颌下三缕长须,身着孔明袍,正是诸葛妙门掌门诸葛扬阳。诸葛扬阳迎着我走来先施一礼道:“方长老果然是英雄不凡!近来听闻方长老大展神威除去饕餮,让晚辈倾慕不已,如今一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方长老,里面请!” 我笑着回礼道:“传言不可信,多有夸大之处,诸葛掌门谬赞了!” 诸葛妙门建在一处山谷中,山谷呈葫芦形,诸葛妙门因地制宜,就在葫芦腰上布置了几层阵法,将后面那个大山谷隐了下来作为立派根本,在山谷中经营了上千年,是一处人间福地。 山谷中按照八卦阵排列房屋建筑,每条街道左边都有山泉水流过,整个诸葛妙门就是一处巨大的八卦阵法,房屋以及街道皆是大理石材质,处处都已摩挲得光滑了,仿佛诸葛妙门是由一整块大理石筑成,别有一番韵味。 诸葛扬阳知道我有事情交代,直接带我到了诸葛妙门的议事大厅,见过礼后,门人弟子散开各行其事。 在大厅坐定后,诸葛行我上了茶水等物,也要退下,我招呼他留下一起。诸葛扬阳笑容一敛,脸色沉重道:“不知道方长老有何事需要我诸葛妙门出力?凡力所能及,我诸葛妙门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诸葛扬阳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瞒方长老,您通知犬子后,我和开阳子前辈联系过,但是开阳子前辈言语模糊,要我直接问方长老,方长老如此急迫的亲自出面,恐怕此事比之饕餮一事更加凶险,还望方长老明言!” 想不到开阳子如此迂腐,直接说怕个什么。我有些好笑的问道“不知诸葛掌门听说过昆仑派没有?” “晚辈听开阳子前辈提起过昆仑派,说世间修士与昆仑修士的区别就犹如凡人和修士的差别一样!只是我从未见昆仑派在外走动,也不见有事迹流传,只在神话传说中听说。如果真如开阳子前辈所说,那昆仑派怕不是神仙宗门!”诸葛扬阳听我问起昆仑派,神色放松了些,回答道。 “今日早上,我与昆仑派守缺子道友议定,昆仑派有一事需你诸葛妙门操办,以选定人选与昆仑派一结仙缘!你可愿意啊?” 诸葛扬阳面上露出迟疑之色道:“愿意!愿意……方长老和昆仑守缺子前辈为何选中诸葛妙门?” “你可知这次昆仑派如何选人?昆仑派出了三道关于堪舆地脉的题目,谁能解开这三道题,就能入得昆仑法眼!要通知天下精通堪舆的门派与修士,又要先行筛选,这事不交给你诸葛妙门办给谁办?” “敢问方长老,我诸葛妙门也能派人解题吗?”诸葛扬阳强忍住激动问道。 “当然可以,一视同仁!” “谢方长老!我诸葛妙门一定将这件事办得妥妥当当!”诸葛扬阳郑重答应下来。 我和诸葛扬阳约定,将此事通传天下,以七日为期,七日后我和守缺子一同进行最后考订。至于如何筛选,由诸葛妙门在山谷口布下以地气为引的阵法,能走进诸葛妙门就能参与最后大比。 商议完毕,在诸葛妙门住过一宿后,我和朱喜辞谢诸葛扬阳的挽留,赶回武汉,约定七日后再见。我还挂念着困龙得水局,这里的事情就交给诸葛妙门来办了。 …… 诸葛妙门,诸葛扬阳和诸葛行我在掌门密室中。 “行我,这次无名府方长老对我门多加照拂,你认为自己有几分把握胜出?”诸葛扬阳看着诸葛行我问道。 “父亲,我已经将秘传修习完毕,父亲不也夸赞我天资吗,这次有方长老照拂,在本门举办。天时、地利、人和齐聚,孩儿相信,胜出不过探囊取物!”诸葛行我有些志得意满。 “行我不可小瞧了天下英雄啊!秘传为我诸葛妙门不传之法,你修完秘传,天赋还在为父之上,世间修士应当无人能在杂术上胜过你,不过……为防万一,大比当天你把羽扇带在身上!”羽扇相传是诸葛亮取玄鸟毛制成,上通九天,下接九泉,妙用无穷,历来是诸葛妙门的掌门信物,堪称地脉堪舆的至宝! “这三日你在密室中斋戒沐浴,入定修心!三日后我自来通知你。开阳子前辈曾经叹于高祖惊才绝艳,欲引高祖入无名府,高祖坚持以祖传之学突破到逍遥境界,后来无果而终。我诸葛妙门在修行上毕竟比不得正经道门!为父年纪大了,就算习得高妙道法先天精气已枯,能不能被昆仑派收列门墙,改变诸葛一脉的命运就看你了!万万要上心!”诸葛扬阳慈祥的看着诸葛行我,手轻轻在诸葛行我的背上拍了几下。 诸葛行我微微一笑道:“父亲放心,孩儿省得!”说完渐渐入定。 诸葛扬阳见诸葛行我入定,慢慢走出密室,关上门,在密室门口站了大半个小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从诸葛妙门回来两天后,我正坐在在浮生茶馆吧台里,石拾从门口进来,脸色苍白,仿佛大病初愈。我起身准备迎上去搀扶,石拾一摆手道:“不打紧,只是伤了些元气,看起来渗人。” 说着找了张椅子坐下,这时茶馆中没有茶客,我就没有带他到后院茶室。 石拾喝了口水,对我道:“我要进昆仑洞天!” “你要进昆仑洞天找我开后门也不行啊!你比试胜了自然能进,不能胜我也无能为力啊!”我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什么比试?”石拾诧异的看着我。 我把昆仑洞天欲结仙缘,以地脉作为比试题目的事情和石拾详细说了一遍。 石拾面露喜色道:“那诸葛妙门在哪里?我要马上动身前去!” 石拾说话说得急了,咳嗽了几声,嘴角溢出几缕鲜血来,他不耐的用手一擦,用茶水漱了漱口,和血吞下。 我见情况不对,劝他道:“还有五天才是最后比试,在大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可以进去,石先生受伤不轻,不如在我这里先静养几日,就算要争那个名额,养好身子才有希望啊!” 石拾歪着头想了想道:“还有五天……你给我准备一间房间,我要闭关三日!” 我要朱喜收拾一间客房出来,石拾进去关门说道:“这三天不要打扰我!”之后就没了声音。 我隐隐觉得石拾元气大伤和昆仑洞天有关,不知道石拾究竟在做什么? …… 天津津海国际机场,伊藤与花山院、今出川三人站在候机大厅门口,现在三人西装笔挺,身份是日本某大财团的高级经理,伊藤从他的袖管中摸出那杆长烟枪,放在口中吸了两口,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带上飞机的。 伊藤张望了一会,扭头问花山院道:“你确定现在和山本拓哉联系不上?这小子连飞机都不敢来接吗?” 花山院掏出手机拨打电话,继续忙音中,躬身行了一个九十度的礼回答道:“伊藤大人,和山本拓哉联系不上!” 第二章 似是故人来 第十六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不等了,我们走!”伊藤不耐烦的扇扇手,把烟锅在手心中拍灭,招手拦了辆的士,直接向山本拓哉打工的那处工地开去。》, 工地中,山本拓哉光着膀子挥汗如雨,卯足了劲正推着满满一斗车的细沙上一个斜台子。 身后传来熟悉的日语:“拓哉を見てよ、私はこの仕事に向いてよ!(拓哉啊,我看你很适合这个工作嘛!)” 山本拓哉身子一颤,借着擦汗微微回头,眼角余光瞥见伊藤三人,立即把手中装满了沙的翻斗车一掀,跳下斜台,跪在伊藤面前说道:“伊藤大师,花山院神官、今出川神官,总算等到你们来了……” 伊藤满不在乎的看了跪在面前的山本拓哉一眼,嘴里冒出一句地道的京片子:“德行!” 山本拓哉立即将头死死的埋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他不知道姐夫就死了个小儿子,怎么会派鬼道众出马,而且连伊藤这煞神也来了,要是被这煞神知道井田三四郎是因为被自己蛊惑,才死于中国修士之手……想到这里山本拓哉的头埋得更低了,背上的汗珠子渐渐变大,啪嗒啪嗒的直往下落。 伊藤盯着山本拓哉,周围的民工发现他们四人,都围了过来,伊藤这才出声道:“走!” …… 石拾闭关的第三天一大早就出关了,虽然脸色还是有些发白,但比起三天前强多了,在我强劝下,好歹吃些早餐,喝了一碗牛奶,便按捺不住向我问清楚诸葛妙门所在,起身告辞欲走,我只得送客。 就在石拾将要迈出门口时,身子一僵,退了回来。脚踏禹步,转了一圈,双手在空中一扯,放在面前仔细观看,骇然失声道:“阴阳师!这种东西怎敢又踏足我华夏!还胆敢施法!” 石拾抬脚欲踏,张口欲言,看那口型,是要使出借力的法子。脚抬起来却没有踏下去,石拾自语道:“大事为重!这些魍魉先放他一些时日,量他也破不了欺天大术!先给他一点教训,也好留下痕迹以待日后。” 此时,在井田三四郎殒命的中东花园,中东楼十楼四室。伊藤、花山院、今出川、山本拓哉四人都在,伊藤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翻飞,一道道印诀打入面前的一团白光中,白光中毫无动静,随着时间流逝,过了快半个小时,伊藤越来越心惊! 伊藤可不简单,拜师日本著名的阴阳师——安倍晴明!安倍晴明因为某些原因近来不能在世间走动,伊藤就是阴阳师中辈分最高者,被称为大阴阳师,特别是在五十年前,伊藤在一百一十五岁时突破到宗师境界,更加志得意满,除了对那位尊上和尊上的弟子以及自己师父之外,有些小瞧天下英雄的意思。安倍晴明在他突破到宗师境界的时候,手书了“藏拙”二字给他,所以外间无人知道他修为已经到了如此程度。 没想到才到中国就吃了个瘪,这团白光是伊藤运转阴阳术查找井田三四郎被杀那晚在现场的人,伊藤在白光中明显感觉到除了井田三四郎外有两个人存在,其中一个仿佛就在眼前,但是怎么也看不清,如泥鳅般油滑,每次将要看清时才发现是镜花水月。另外一人更是离奇,就在白光中一动不动,样貌清晰,看来看去都是自己的模样,还叼着那杆长杆铜烟枪——有浮生戒指护身,哪是这等阴阳术能看得穿的。 伊藤施术没有收获,正要收回法术另想办法,这边石拾可不是善茬,怎会与他善罢甘休,一句“借力”,伊藤他们所在的房间顿时地气充盈,如钱塘大潮般汹涌,伊藤第一时间发现不对,身上黑白二气大盛,欲护住四人,还是慢了一步,花山院、今出川、山本拓哉三人被顶得贴在天花板上又重重落下,摔得七荤八素,伊藤身前的那团白光也炸裂开来。这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有四缕细小的地气潜伏在地上向他们四人游走过来,一缕地气在接触到伊藤的黑白二气时湮灭,两缕地气在接触到花山院、今出川身子时,二人体内虚影一闪,将两缕地气吞没,只有潜向山本拓哉的那缕地气安安稳稳扎根到了他身上。 地气暴动,来得快去的也快,伊藤向四周长揖道:“这位道友!还请出来一见!”没有任何回应,伊藤狐疑的看向山本拓哉,山本拓哉背后冷汗直冒,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花山院和今出川现在才回过神来,想要唤出式神,伊藤皱眉制止,人都走得无影无踪了,你唤出式神又有何用!伊藤坐到沙发上,掏出烟枪,吧嗒吧嗒抽起来,清晨天色微亮,房间里面没有开灯,只见烟锅里面红亮燃烧着的烟丝一闪一灭,直到抽完了这锅烟丝,伊藤才苦笑着说了一句:“藏拙,藏拙,师父还是知道我啊!” “我们先回天津山本拓哉住处,此事不可急切。” “嗨!” …… 这边,石拾已经和我辞别,往诸葛妙门赶去,我本想要石拾和我同行,但是想到要避嫌,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时我有些体会到开阳子的苦衷。 石拾演了一手漂亮的反击,具体是何事,他不说我也不问,合当是我要遇到的事,怎么躲都会遇上,和我无缘之事,往上凑也是枉然。 …… 诸葛妙门所在山谷外,对外打着某大型野外生存活动的幌子,聚集了几千人,都是听说昆仑派出世,要挑选修士以结仙缘赶来的,各大门派都派人前来观礼,各大门派前来观礼的宾客被迎入诸葛妙门,其他自行前来的修士和门派要么凭本事闯过诸葛妙门布下的阵法,要么就只有先屈尊在外等候,诸葛妙门里面实在是装不下这么些人。 最外层由诸葛妙门修士看守,只要报出前来的目的,不管是答题结仙缘也好,看热闹也罢,只要是说得出一二三,是修士就让进。 远处石拾一路行来,看着几千人围在诸葛妙门的山谷口,打坐的,品茶的,喝酒的,访友的,还有说书和摆摊的,看得石拾一路摇头,他认为修士就应该和他那位师父一样,入世间而又飘渺出世……石拾自从修道后从不与修士来往,哪里知道,他的修为在这些人里面算得是高手,和诸葛妙门的掌门诸葛扬阳只在伯仲之间。 石拾依最外面诸葛妙门修士所言,径直走到诸葛妙门布下的阵法前,站定看了一会,果然是纯粹的引导地气构成的阵法,对于石拾来说没有一点难度。 看见石拾站在阵法外,山谷外的修士纷纷议论起来: “看!又有修士来闯阵了!” “这些天只有诸葛少门主、天机堂观澜不空……等十个人闯过去了!这位会成功吗?” “这位面生的紧啊?看打扮好像是海外南海派修士吧?” “……” 山谷内,诸葛妙门两名看守阵法的弟子。 男弟子道:“又有人来闯阵了,要不要通知师叔他们?” 女弟子:“我看不用了吧,外面那位修士从未见过,应当不是有数的堪舆高手,可能是想来撞撞运气。就算是成名高手碍于面皮,化形前来,在这阵中没个一两个时辰也闯不过来,慌什么,他要真有这路数,咱们再去通知师叔们不迟。” “还是师妹想得周到,前些日子我看见一款手链不错,哪天出谷给师妹买来……” 石拾确定把阵法看了个通透,不难!好像是专为他所设一样,没道理啊,难道是自己想得简单了?事关重大,还是谨慎点的好。石拾干脆盘坐在阵法前,取下墨镜,闭目盘坐,感应阵法究竟。 众修士一看不过如此,都不敢入阵,于是纷纷散去,该干嘛干嘛去了。 在阵外盘坐了一个小时,石拾摇摇头,抓了抓脑袋,一步踏入阵法,向山谷内直直走去,只见他身边地气翻滚,纷纷让开形成一条笔直大道直通阵外,不过两分钟,石拾就在诸葛妙门那一对男女修士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从阵法中走了出来。石拾见男女两个修士皆有些发木,不悦道:“在下散修石拾,可算是闯阵成功?” 阵法中没有遮蔽光线的功能,内外通透一目了然,以示公平。 见石拾闲庭信步般走了过去,山谷外众修士一片大哗,还有几个不信邪的,认为这个阵法不过尔尔,仗着法宝修为向阵内硬冲,结果纷纷绕得不知所以,被丢出阵外,惹得众修哄然大笑。 谷内,见有人闯阵成功,诸葛扬阳和诸葛行我带着几位老者急冲冲赶来,见到石拾具是一愣,诸葛扬阳拱手行礼道:“这位道友面生?敢问石拾可是道友假号?” 诸葛扬阳觉得石拾轻易通过阵法,说不定是世间那个门派宗师境界的老怪,碍于面皮,又舍不得昆仑仙缘,才易容换名前来。 “什么真名假名,我就叫石拾,你这般问法,可是觉得我一介散修,没有参加大赛的资格!”石拾一瞪眼,哪里管的了那么多,直话直说。 “这倒不是,无名府方长老和昆仑守缺子前辈定下规矩,只要能破了本门摆下的地气阵法,就有资格参加比试,这位道友这边请。”诸葛扬阳右手一招,指向山谷内说道。 第二章 似是故人来 第十七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诸葛扬阳引着石拾向诸葛妙门的接待客舍走去,诸葛行我和其他人跟在后面,诸葛行我看着前方石拾,和旁边一位老者小声嘀咕道:“这人凭空冒出来一般,从来未听闻过名头,这么轻易的破了地气大阵,虽然前日我破阵时留了几分实力,也不似这般轻松,我料其应有异宝在身,破阵破得过于轻松,反显不妥。我说世间怎会有人堪舆术胜过我,如此看来不过尔尔!我专程赶来倒显得多余。” 那位老者点头低声附和道:“少门主说得是,昆仑仙缘就是为少门主量身定做,无名府交由本门一手操办,其他人谁不心知肚明,不过前来陪衬一番,以期在少门主面前留下个好印象,这石拾,我看也没什么真实本领,和少门主想比土鸡瓦狗而已,少门主无须多虑。” 二人说话声音极小,又用了诸葛妙门独传的传音入秘的法子,外人听不见。石拾走在前面耳朵微微动了两下,鼻翼抽动不露痕迹的冷笑一声,居然把二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 到了客舍,石拾懒得和诸葛妙门一众修士多说,拱手一礼道:“我喜欢清静,比赛那日叫我,其余时间还望勿要打扰!” 说完“哐”的一声关上门,没有了声音,显见是开始打坐了。 诸葛行我见石拾生硬,变色道:“这人好生没有礼数,门中长辈尽出,他这是什么做派?” 诸葛扬阳招呼诸葛行我禁声传音道:“凡孤傲者,多有所持,我观他面色无华,像是伤了元气还未恢复,但一路行来气定神闲,傲气冲霄!行我在大比当日你要多多小心此人!” 诸葛行我这才收起了轻慢的心思,凝重的看了一眼石拾房间的房门,摸了摸怀中缩成巴掌大小的羽扇,点头称是。 七天一晃即逝,我和朱喜坐着诸葛妙门的那辆保姆车到山谷前吃了一惊,几千人聚在一起是小场面,几千修士聚在一起可就少见了! 见我从诸葛妙门的车中下来,时间上又到了大比之日,加之乌天奇和楚笑癫带着天奇门一班子妖修也在这里凑热闹,马上众修士就传出了见过方长老之类的话语,我只得团团作了一揖,心道这下可好,真成名人了! 我遥遥和乌天奇、楚笑癫他们打了个招呼,便进了诸葛妙门内谷。谷外修士见我和乌天奇、楚笑癫相熟,纷纷凑过来相问,乌天奇和楚笑癫乐得把我擒饕餮的事迹广为传播,门下的那些妖修们更是口无遮拦,添油加醋的说上一番,引得一旁修士纷纷咂舌不已。 进了诸葛妙门,诸葛扬阳带着几位老者在门口显然是恭贺多时了,见我和朱喜到了,纷纷起身行礼。 我拿出守缺子交给我的传音符,开口正要说话,守缺子从我身后闪身出来,抬手收回传音符道:“我这玉符的定位效果还不错!” 守缺子说罢转头望向谷外,见有这么多修士,也是吃惊不小,看着我笑道:“方长老这是要为我昆仑派扬名啊?” 我呵呵一笑,不答话,明明是你昆仑派太过有名,来了这么些修士,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招呼才好! 守缺子在怀中拾捣半天,摸出了三个锦囊,向诸葛扬阳说道:“借你宝地一用,也得给些好处,不然往后都会说我昆仑派小气了!” 说着扯开第一个锦囊,向着内谷一抛,顿时内谷左边山壁处凭空出现了一大块空地,足以容下外间数千名修士,山壁上现出三层瀑布叠嶂而下,瀑布极宽而不高,每层瀑布下都有一大水潭,潭中各有极小石岛数座。 移山填海!这是破碎虚空后的大成就者才有的神通!一个锦囊居然能有这般效力!昆仑派真是深不可测! 外面修士也看见了这一幕,齐齐没有了声音!能亲眼看见这神仙手段,就已不虚此行。 守缺子满意的看了看三层叠瀑,和诸葛扬阳吩咐了几句,就飞到了三层叠瀑的最上方,掏出一方矮几和蒲团凭空定在空中,守缺子盘坐在蒲团上入定了。 …… 不多时,安排妥当,本来在山谷外的修士全部进来到了三层叠瀑前的空地上,一是观礼同时也做个见证,三层叠瀑旁边的山壁上临时开凿了出了一层石台,放置一排案椅,我和诸葛扬阳,以及乌天奇等几名宗师境界以上修为的修士坐在这里,以示监督之意。 十一名闯过诸葛妙门阵法有资格解题的修士站在一层瀑布旁边,我看见石拾的身影在这十一人中,松了口气。 这时守缺子睁开眼睛,依次看过这十一人,点了点头,起身道:“我是昆仑派守缺子,昆仑派有令!能答出三题者和昆仑有缘,可入昆仑洞天以结仙缘!切记不忘本心!” “第一题,在这第一层瀑布中,有地脉十二道,你等能找出一道站于其上就算过关,别人已经找到并站在其上的地脉,其他人不可再找。开始!” 一句开始之后,这十一人中有四人向诸葛行我行了一礼,不找什么地脉,从一层瀑布上跳了下来,直接放弃,下面修士发出阵阵嘘声,我略微看了眼诸葛扬阳,诸葛扬阳紧张的盯着一层瀑布,面无表情。 过了半刻钟,三人面红耳赤的从一层瀑布上跳下来,话也不说,以手遮面钻出人群就走,有一个胖子被相熟的人扯住,要问个究竟,那胖子挣脱了两下见挣脱不得,只好实话实说:“我们三人在上面连地气都感应不到,彼此大眼瞪小眼,顿感羞愧,无地自容,原以为自己堪舆术举世无双,现在才知道,连门都还没摸到……” 台上还剩四人,一位瘦身中年人拱手道:“三位道友我先一步了。”说完飞向潭中一块石头上站定,闭目养神。 这时诸葛扬阳似乎看出了一点门道,表情放松下来对我说道:“方长老,刚才那位是天机堂观澜不空,天机堂本传中没有堪舆术,不知道观澜不空从哪里学来的一身堪舆本领,我曾经和他比试过,几乎快赶上本门堪舆术了,不过,要是算上本门秘传,那就大大不如!” 言下之意观澜不空能找到地脉,那诸葛行我就一定没问题。 有些出乎意料,一层瀑布之上,诸葛行我盯着石拾,两人一动不动。四人中另外一个精瘦老者手中拿着把褐色尺子,头上豆大的汗珠密布,手中尺子陡然一倒,老者向诸葛行我拱手行礼道:“诸葛少门主,老朽承让了!”说完向着手中尺子倒下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处地脉上站定,向观澜不空望过去,观澜不空正好也看过来,二人目光相交,观澜不空点头微微一笑,精瘦老者轻抚手中尺子,面色阴沉。 诸葛扬阳对我笑道:“方长老,刚才这位在世俗中可是大大有名,名叫葛布衣,他本出身在一个裁缝世家,不知是哪代先人无意中将郭公葬尺当做寻常量衣尺购入并代代流传下来,葛布衣幼时被青花门收做弟子,三十余年没有什么成就,耐不得寂寞,还到世间做他的家传生意,无意间发现了郭公葬尺的秘密,凭借郭公葬尺这一密宝,修为见涨,也算马马虎虎,堪舆术嘛,也算马马虎虎,想凭郭公葬尺一步登天,拜入昆仑。难!难!难!” 葛布衣我听说过,著名服装设计师,经常见诸于巴黎、米兰等顶级时装周,旗下还有几款奢侈品品牌,在业内是宗师级人物。没想到他也是修士。 此时台上只剩下诸葛行我和石拾两人没动,除了观澜不空和葛布衣找到的这两处地脉外,诸葛行我早就找准了八处地脉,此时不动,就是等石拾找到地脉,等到石拾一动他抢先占下那处地脉,以逼走石拾。 石拾半点也不慌张,只觉得这里的地脉动向,和他找寻三大主脉进入昆仑山时的一样,绵长厚重,石拾有些异样的看了空中的守缺子一眼,暗自想到:难道当日我进入昆仑山后,所感到的地脉都是昆仑派牵引制造出来的不成?为何这里和昆仑山中如此相似?昆仑派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知不知道地脉有变? 抬头看见诸葛行我紧盯着自己,石拾在江湖摸爬滚打多年,哪里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大感烦闷,按下心中诸多念头,不慌不忙的对诸葛行我说道:“我这人有个癖好,凡到一处,只要此地有地脉,我要先站住了,心中方安啊!我站在这处地脉这么久了,那两位仁兄也都等着少门主你!若是你找不到,老夫免费给你指点、指点怎么样?喏,右方石岛三步处,左方九步前行七步处……” 石拾一句话就点出了五处地脉,诸葛行我大骇,立即飞身向后,在石拾全部点出之前抢占了一处。石拾见诸葛行我站到了远处地脉上,不屑的一瞥而过,继续想他的心思去了。石拾本来就没有点出全部地脉逼走诸葛行我的想法,只是觉得他像只苍蝇般在身边影响了自己考虑问题,要赶他离自己远点罢了。若是让诸葛行我知道石拾根本没有把他当做对手,不知是否会气得三尸神暴跳! 诸葛行我站定后,空中守缺子睁开眼睛,看了看四人,打开第二个锦囊说道:“第一道题,四人答对,不错,下面是第二道题,第二层瀑布上,有十条地脉,任意标出一条地脉走向就算破题。”说完继续闭目盘坐。 第二章 似是故人来 第十八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石拾轻身一跃跳上第二层瀑布,诸葛行我等三人见石拾先行上去,都等在下面不动,都要看看石拾如何破题,看第二层瀑布有何玄妙。↖,石拾在第一层瀑布时就将第二层的地气、地脉摸了个明白,但当他站到第二层之上时,第二层瀑布的地脉居然变了!和在第一层瀑布感觉到的地脉走向完全不同,就和石拾前些日子找寻祖脉到昆仑洞天所在的那座山峰前的感觉一样,石拾心中微叹了口气,又抬头看了一眼半空中的守缺子,虽然不知道昆仑洞天出这样的题目所为何事,但是以这种方式暗示祖脉走向,恐怕与昆仑派结下仙缘是假,三大龙脉出了问题是真!石拾这样一想,脸色又黯淡了几分。脚踏禹步,高低间错的走了十几米,标出了其中一条地脉的走向,然后就地盘坐调息起来。 葛布衣看见石拾标出一条地脉,转头看看诸葛行我和观澜不空俱是气定神闲,知道他们成竹在胸,破题只是时间问题。一咬牙,纵身上了第二层瀑布,葛布衣在第一层瀑布找到一条地脉站定后,暗中用郭公葬尺丈量了第二层的地脉,限于修为,只找到一条,他急急上来也是怕诸葛行我和观澜不空抢先标注了他唯一看中的这条地脉。葛布衣上到第二层瀑布后,和石拾感受不同,没有发现地脉有所变化,标出地脉走向后,葛布衣松了口气,对着还在第一层瀑布的观澜不空昂昂了下巴,观澜不空摇头一笑道:“葛道友,错了!错了!你我赌约到此结束!” 说罢观澜不空沿着着第一层和第二层之间的石台阶拾阶而上,就在葛布衣标注的那条地脉上重新标注了一次,标注的走向大致相同,细节上却差之千里,葛布衣涨红了脸,把郭公葬尺收入袖笼中,盘坐于地,不知是气恼还是怎的,总之不说话,等着守缺子宣布结果。 诸葛行我见三人都已经标出地脉走向,这才长身虚渡,踏上第二层瀑布,标出一条地脉走向,葛布衣在他看来无关紧要,已经出局,但一个石拾已经让他不安,现在又多了一个摸不准底细的观澜不空,心中不免惴惴不安,伸手到怀中将羽扇缩小了捏在掌心中拿出,沉下心神和羽扇沟通。 见四人都标出了一条地脉走向,空中守缺子睁开眼睛,说道:“葛布衣,标错地脉,其余三人不错,下面是第三题……” 突然,观澜不空出声打断守缺子的话说道:“昆仑上仙,在下可否先与葛道友了结一点私事,这关系到在下解答最后一题。” 守缺子目中金光一闪,将观澜不空看了个通透,传音道:“恭喜这位道友转世重修续接灵智成功!” 观澜不空大吃一惊,能一语道破他转世重修一事,守缺子是破碎虚空的大宗师! 观澜不空抬首望向守缺子,守缺子却不再看他,放声说道:“可以,你二人先了却私事。” 葛布衣自听到守缺子说自己标注地脉错误而观澜不空标注正确后,当下脸色灰败,根本没有心思听守缺子之后的话,恍惚间看到观澜不空走到自己面前,木然的抽出袖中郭公葬尺递给观澜不空,观澜不空接过尺子,上前半步,在葛布衣耳边耳语几句,葛布衣听完,瞪大眼睛失声道:“当真!?” 观澜不空微笑不语,抬腕一抖,手中尺子好似活过来一般,从褐色变为黝黑光泽,尺身不住颤抖,渐渐化为一人大小,发出沉闷的嗡嗡声,我在远处被嗡嗡声震得耳鸣不已,胸闷难受,正要撑开防护阵法,观澜不空双手握尺一搓,郭公葬尺化为原来大小,嗡嗡声也消失不见。看到此处,葛布衣跪下,向观澜不空行了三个跪拜大礼,观澜不空坦然承受,葛布衣行完礼,退下二层瀑布。 守缺子见他们之间私事了结,拿出第三个锦囊,拆开说道:“第三题,第三层瀑布上,有一条最大地脉,谁能站到这处地脉上,就算胜出!” 守缺子话还未说完,诸葛行我手中羽扇化为三丈大小,诸葛行我站在羽扇上向第三层瀑布飞去,羽扇外面幻化出一只玄鸟虚形,仰天一声长鸣,其声如脆磬,几乎是在守缺子话音刚落,诸葛行我就站在三层瀑布平台上大水潭中一处不显眼的小石块上,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自得之色,诸葛扬阳在我身旁晃着脑袋,搙着颌下三缕长须,禁不住露出笑容,守缺子看着诸葛行我的样子有些不快,盘坐下来闭目养神,一时间,围观的众多修士纷纷议论,难道是诸葛行我找错了不成?为何守缺子不直接宣布诸葛行我胜出? 诸葛扬阳见此情景额上有些微微出汗,倒是场中的诸葛行我手持羽扇轻摇,好似胜券在握,仿佛已经开始憧憬昆仑洞天的种种盛景! 瀑布二层上,观澜不空手中葬尺黑光大盛,尺身变成半透明的黑水晶一般,从观澜不空手中飞出,犹如灵蛇在空中游走,围着诸葛行我站着的地方转了两圈,似乎想要进去,但又摄于羽扇的威势,懦懦不敢前行,急的不住转圈。观澜不空见此情景,抬手收回葬尺,葬尺犹自颤动不停。 观澜不空向三层诸葛行我拱手行礼道:“在下先恭贺诸葛少掌门了,我此来只想看个热闹,顺便办点私事,如今私事已了,好地方又让少门主占去了,在下只有下去看热闹!” 转身和石拾一揖倒地道:“这位道友好手段,在下仅见!若有空可到芒砀山天机堂来找我,我与道友把酒长谈!到时还望道友能不吝赐教!” 说完下了二层瀑布,和葛布衣站到一起。 又过了一炷香左右,石拾才起身向观澜不空回了一礼道:“道友磊落!我有空必去寻你!” 石拾抬头看向第三层瀑布,说道:“以我现在的状态修为,看不出第三层的地脉!” 正当我们都以为石拾也认输准备退出时,石拾接着说道:“找不出也得找!寻他不出也得寻!若是其他事情,送与你又如何,这个我不能送,更不敢送!” 话毕,一掌击在自己胸口,喷出一口心脉精血,抬脚跺下,喝道:“开我心盘!”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才站住,抬眼向第三层望去,一看之下,嘿嘿嘿嘿的笑开了,只见那处最大的地脉的确被诸葛行我找到站住!笑声中有几许凄凉几许无奈,笑音一落,石拾拖着双脚坚定的向通向第三层瀑布的石阶梯走去。 在石拾开心盘的时候,诸葛扬阳不可置信之色溢于言表,喃喃道:“心盘!怎么可能!历代先人都认为心盘不可能出现,只是理论上存在!这是怎么了?这个石拾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幸好……” 石拾上次在昆仑山使过一次心盘,元气大伤,还未恢复,现在又强行使出心盘,经脉受损,真气逆行,强提了一口气,拖着步子向前走,我看着不忍,却没有办法。 石拾走到石台阶处,费力抬脚上了第一阶台阶,头上短发变得斑驳,大声喝道:“天有私乎?” 半空中守缺子一睁眼,回道:“天无私!” 石拾抬眼望了望守缺子,继续上了两阶台阶,身子摇晃了一下,喷出一口鲜血道:“地有私乎?” 守缺子接道:“地无私!地若有私何以厚德载物!” 石拾喘息着休息了一会,继续向上走,终于走到第三层瀑布,脸上皮肤皱褶若鸡皮,无力蹲坐到地上道:“天地有公乎?” 守缺子起身动容道:“天地至公!常与善人!” 石拾点头道:“好!好!好!”无力再站起来,手脚并用向前爬了几步,勉力支撑起身子,盘坐在地上道:“我就选此处!” 远处诸葛行我哈哈大笑道:“这位道友是失心疯了不成,你坐的那个地方倒也有条地脉,不过是第三层中最为细小的地脉,我劝你不要强撑了,快快认输,在我门中细心调养,还可保命。” 似乎是为了验证诸葛行我所说不虚,守缺子挥袖抚过,一阵金光一闪,第三层的地脉各自发出金光,果然和诸葛行我所说的一样,石拾坐着的地方地脉细小,而诸葛行我站立处地脉最为粗壮犹如一条金色蛟龙。 石拾斥道:“无知小儿!你长辈师尊教你堪舆时可曾教你,风水堪配有德之人!” 诸葛行我不屑回道:“风水堪配有德之人,说得陈词滥调了,我点过那么多风水穴,何曾见过为非作歹者风水衰败,又何曾见过行善积德风水兴旺?若是如此,还要堪舆风水术做什么!” 石拾抚地大笑道:“黄口小儿,堪舆一道不说你还未入门,连门在哪里你都还没摸到列!且不说人有宿世因缘,久远之前为善为恶,你怎知道?就是现世,究竟是善是恶,你又如何知道?人若无私善念一发,神佛皆知,天地庇佑,堪舆风水之术,不过是助缘,其根本还在自身!善恶皆自做,皆自报!”石拾笑得咳嗽几声,吐出几口血沫子。 诸葛行我听了这话,若有所思。 第二章 似是故人来 第十九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石拾接着说道:“你欲争胜,不过是为自己、为门派,本来不错,若不是我有一定要胜的原因,才懒得与你相争!我欲进昆仑洞天,毫无私心,为百姓黎民计,就算舍此残躯又如何!今日与你看分明了,证实我刚才所言不虚!我说,我心至公无私与天地相合,我在之处,地脉最盛!如有虚言,则我有私心,愿立毙此地!” “大言不惭!除祖脉外,地脉是会有变动,如江河之盈亏,少者百年,多者万年,你是想这样和我耗下去,耗个上百年吗?我哪……”话还未说完,诸葛行我闭嘴四下打量起来。∈↗, 围观的众修士也发现不对: “大家看,那名石拾散修下面的地脉好像变粗了一点啊?” “你看你看,越来越粗了,像是把别的地脉吸过去了一样,你看诸葛少门主脚下的地脉,就快消失不见了!” 诸葛行我慌忙将手中羽扇一扇,化为一只玄鸟虚影扑下,立在地脉上,两只脚爪死死抓住地脉,还是没用,眼见石拾身下的地脉变成第三层瀑布中最大的地脉,诸葛行我双目泛赤,用羽扇指着石拾说道:“妖术!一定是妖术!你这个妖人!” 说着作势欲扑,冷不丁背后伸出一只手来,捉住诸葛行我的脖子,诸葛行我大叫道:“妖人还有同伙!”强行扭头一看,整个人顿时瘫软如泥。 原来是天问先生自虚空中步出从后面捉住了诸葛行我的脖子,悬空提住,天问先生一把收去了诸葛行我手中的羽扇说道:“资质还不错,心性太差!回去闭关三十年,修养心性!诸葛扬阳你教子无方,我暂且收去你掌门羽扇信物代为保管,诸葛行我何时调好心性,何时来取。” 诸葛扬阳起身跪拜于地道:“谢老祖恩典!” 场中诸修士见天问先生现身,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皆尽行礼问好,有受过无名府恩惠、或者与无名府有相当关系、或者心中仰慕无名府和天问先生的修士行了跪拜大礼,我粗一看去,下面数千名修士行跪拜大礼的接近三分之一!像我身边的乌天奇,感念饕餮一事,也是拜服于地。无名府在天下修行界中的地位我今天才算是有了直观的认识,真算得赫赫声威! 天问先生看向我略一点头,拂手将诸葛无名送到诸葛扬阳的座位边,立即有诸葛妙门的修士在诸葛扬阳的吩咐下带走诸葛无名,直接带去面壁思过去了。 处理完诸葛行我,天问先生看向地上盘坐着的石拾,点头道:“不错!” 然后天问先生向台下众修士回礼,台下修士只觉迎面一股暖风,无论是跪拜的还是行礼的,都不由自主的站起了身子。天问先生向天上一指呵呵笑道:“各位道友无须多礼!上面站着的那位神仙,可是昆仑派掌门,大家真要多多亲近才是!” 说罢抬头向守缺子拱手行礼道:“抱缺子道兄!怎么有心情和小辈们开起玩笑来了!” 抱缺子被天问先生道破行藏,起身踏着虚空步步向下走来,边走边说道:“天问道友,前些日子访你不遇,游戏一下。道友又不是不知,我发心修道时的本来面目就是如此,最初道号就是守缺子,后来修行有成,恩师赐号抱缺子。我一直以本来面目示人,何来玩笑一说?” 下面众人听天问先生说这位就是昆仑派掌门,起了不小的骚动,无名府掌门和昆仑派掌门齐集一处,是多少年难得一见的盛况!我听了倒是觉得正常,十八岁就突破到宗师境界,若说不是厉害人物我反倒不信了。 地上盘坐的石拾听说是昆仑派掌门亲来,起身想要说什么,勉力挣扎了几下,只多吐了几口血出来。 抱缺子已经走到天问先生身边,恢复了红衣俊秀形象,见石拾吐出几口血,抬手现出那个黄皮葫芦,走到石拾跟前,拔开塞子递给石拾,石拾闻见一股异香扑鼻,心知是好东西,接过葫芦喝了一口。 只见石拾脸上手上皮肤恢复光滑弹性,须发转黑,脸色变得红润,损失的元气精血刹那间就已恢复,石拾从地上一跃而起道:“谢过上仙!” 天问先生自抱缺子拔开葫芦塞子,鼻子闻了两下,有些诧异的用神念问道:“仙树琼浆!道兄出关后变得这么大方了?” 抱缺子回了一道神念:“天问兄你糊涂了,这些年夜老祖宗不是不知所踪吗,我这琼浆好歹是积攒了一些,过些日子送你十斤配药炼丹就是!” 提到那位祖宗,两人都有些尴尬,也不在琼浆上再有言语。 抱缺子一面和天问先生以神念交流,一面问石拾道:“你很不错!当日在我昆仑洞天外转了有些日子,我都看在眼里,你为何事我也知道,现在问你,你可愿入我昆仑派门墙?” 天问先生也在一旁说道:“小子不错,我也喜欢,你要是不愿入他昆仑派与世隔绝,就到我无名府来,可常在世间走动。“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石拾身上,昆仑派和无名府都有意收他为门人弟子,作为一般修士来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进这些名门大派,修为到宗师境界的把握大了不知多少,就算是破空飞升也有可期之日。 只见石拾面露为难之色,向抱缺子和天问先生一一行礼道:“多谢两位上仙美意!我石拾不是不识好歹之人,只是我已经有师父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石拾不敢忘记!还请两位上仙收回成命。我想进入昆仑洞天是因为……” 石拾话说到这里,被抱缺子和天问先生齐齐打断,抱缺子道:“你欲言之事,容后再说!” 台下众修见石拾拒绝了抱缺子和天问先生的邀请,炸开了锅,有人说他石拾骨气,更多人觉得石拾迂腐,修行界中改换门庭的事并不少见,还有人觉得石拾是不是因为刚才受伤过重,影响了神智才会胡言乱语。我倒是觉得石拾这样不错,唯有真性情,方显大丈夫! “谁能教出你这样的弟子来?”天问先生说罢掐指一算,抱缺子眼中也金光闪动。 石拾周身外仿佛一层玻璃碎裂,他的欺天大术在天问先生和抱缺子法术下像是儿戏一般,瞬间失去功效,石拾有些紧张,他自己也不知道他那个师父是谁,现在身在何处。 天问先生和抱缺子收法,相视一笑,抱缺子道:“算了算了,早知如此,我费这个功夫做什么。” 天问先生道:“一切均有定数,急不来,抢不来。” 说完给抱缺子发去一道神念:“抱缺子道兄,五百年前我与道兄书信所言地脉已然有异,我如约已有对策,道兄你看……”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若真如你所说,平息了地脉,昆仑镜借你五十年,不过我先声明,我这里的昆仑镜只是仿品,正品昆仑镜不可能在昆仑洞天中。” “我知道,要是正品昆仑镜,我哪敢开这个口!” “石拾小家伙有意思,专为地脉变动而来,我看不如带他一起去,好了他心结,还有方长老,我先前应承了,此事完了,要带他一起去昆仑洞天,天问兄你看这样可好?” “石拾可以带去,他精于堪舆一道,能见我等镇压龙脉,对他今后修为有好处,不过方长老嘛……” “天问兄不要瞒我,你我相交多年,你那无名印可是炼化了,送与方长老心神相合?他难不成是你私生子啊?那资质可是惊天动地!还有……” “打住!打住!抱缺子道兄不用激我,我带方长老一同去就是了!”天问先生最后发去一道神念,不再管抱缺子。 天问先生向众修士说道:“诸位道友,此间事了,我与抱缺子去了,望大家好生修行,早登仙籍!” 同时向我传音道:“随我一同去昆仑洞天。” 我刚来的及嘱咐朱喜要他先行回去,我另有要事。眼前景色一转,已经来到了昆仑洞天。 天问先生、抱缺子、石拾和我站在抱缺子刚出关时的宫殿平台上,台上抱残子和抱损子正等着我们。我惊异于昆仑洞天的景色!这就是仙境吧!石拾刚进来时也大为惊讶,不过一转念间就平静下来,考虑地脉的事情去了。 抱残子和抱损子礼道:“天问道友好久不见,修为越发精深!让我等汗颜。方长老少年英雄!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 抱缺子道:“大事要紧,我们先去地脉处,我要看看天问兄的手段!”说罢一摆手和抱残子、抱损子一并在前面带路。 天问先生呵呵一笑道:“我本就是为此事前来,没料到抱缺子道兄比我还心急,走走走!” 天问先生带着我和石拾跟在后面,石拾听见提到地脉,心中七上八下,又不好随意开口发问,天问先生看在眼里,问道:“石拾你可是因为神州三大主脉有异动而欲进昆仑洞天?” “正是如此,半年前我寄心神于地脉中修行,突觉地脉齐齐震动,心神猛然与地脉相离,诸脉皆震……晚辈不才,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也未在典籍上见过,据晚辈推测……” 第二章 似是故人来 第二十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所以你推测三大主脉有异,恐生变化,天翻地覆,神州陆沉是不是?所以一路找到昆仑洞天之外?”抱缺子接过石拾的话说道。∽↗, “晚辈不才,妄加猜测,让上仙笑话了!” “嘿嘿,一介散修,能凭一己之力发现三大主脉有变,更能找到昆仑洞天门户,欲扭转乾坤,这份担当!这份魄力!不进我昆仑派实在可惜,我昆仑是为镇守华夏祖脉而设,昆仑洞天也是为守护华夏祖脉而开辟,你再考虑一下如何?”抱缺子让抱残子和抱损子在前面带路,自己慢下来和我们走在一起问道。 “多谢昆仑上仙抬爱,恕晚辈实难从命!既然有昆仑派镇守祖脉,晚辈是杞人忧天了!”石拾进到昆仑洞天,见过昆仑盛景,又得知昆仑派与祖脉的关系,受到昆仑掌门邀请,仍是不肯加入昆仑派。 天问先生一步跨到抱缺子身边道:“抱缺子道友,我看石道友意志坚定,多说无益,我们还是专心商议如何安抚地脉吧。” 天问先生接着向石拾说道:“小子很不错,三大祖脉确有异动,我和抱缺子道友来此就是为了平复地脉,等会施术时,我无法提点与你,你自己好生观摩,对你日后修为大有好处!” 石拾点头称谢,他得知有昆仑派镇守地脉,而且有两位神仙人物出手安抚地脉,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神色泰然许多,一路上也开始四下张望起来。 我们跟着抱残子和抱损子走进平台上的大殿中,大殿气势恢宏,主体由白玉建成,飞檐翘角,上铺青琉璃瓦,殿中极高极为开阔,高约高百余丈,面积数万平米,一百零九根白玉盘龙柱撑起穹顶,穹顶上雕刻日月星辰,其排列与地球上所见天象不同,久看之下,日月星辰仿佛在运行,让人目眩神迷。殿中靠后有一高台,台上有一大两小三张靠背椅,是抱缺子掌门和两个师弟开门派大会时的座位。高台后面墙上有一扇青铜色双开大门,形制古拙,门面青铜色斑驳,上挂两个粗大门环,门户高大,有大殿三分之二高。殿中除了立柱、高台、大门外再无他物。 抱残子和抱损子带着一行人径直走到青铜色大门前,抱缺子上前恭敬跪下行礼,天问先生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上前,在抱缺子身旁跪下行礼,抱残子和抱损子站立一旁。 跪拜完毕,抱缺子身上金光大盛,直射门上的两个门环,门环被金光一激,撞到门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随着门环的敲击,门缓缓向两边打开,一条天然的巨大的溶洞通道向下蜿蜒延伸。 进来前我看过,宫殿后面是空地,门后的溶洞通道应该是空间阵法转换所致。众人在抱缺子的带领下向下走去,不过盏茶功夫就走到尽头,一个天然的地底溶洞,溶洞不大,只有一个室内篮球场大小,山洞顶上虽没有钟乳石,但也不平滑,地面与石壁也凹凸不平,不知道加持了什么阵法,洞中亮如白昼。 走到这里抱缺子、抱残子和抱损子对天问先生一拱手,闭目盘坐于地,天问先生也拱手回礼,仔细打量溶洞空间。石拾刚进来时一脸平静,渐渐的嘴角咧开,慢慢的恨不得咧到耳根处,到后来干脆兴奋得整个人趴在地上,用脸贴着地面,不知是在听什么还是在感受什么。 剩下我一无所知,索性睁开天目,左看右看还是没有什么发现,天问先生的声音传来:“不用看了,《道德经》想必你倒背如流,其中‘**,大象无形’一句,你作何理解?” “心甚向往!”我大概猜出来这里就是三大龙脉所在了,天问先生这么问,难道是要让我感受“大象无形”吗? 果然,天问先生走过来,右手搭到我的肩膀上,霎时间,我感觉到了华夏三大祖脉,其堂堂乎,充斥于天地间,反观地球犹如三股纽结树干上结出的一枚果实,但是这三大祖脉确确又在地球之中,甚至就源于身前这不大的溶洞,其中奥妙言语难于描述。 天问先生收回手,问道:“感觉到什么?” “畅快啊!” “畅快?畅快?”天问先生重复了两声,重新打量起溶洞中的地脉起来。 不远处盘坐着的抱缺子睁开眼睛,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抱残子和抱损子则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嘴角显出一丝笑意。 正当我还沉浸在这种感觉之中时,天问先生说道:“抱缺子道兄,据我观察,我这些年准备的法子应当可行!” “哦,当真!有几分把握?”抱缺子睁眼扬眉问道。 “天道不容满,我有九成九的把握!”天问先生回答道,基本上就是十拿九稳了。 抱缺子呵呵一笑,从怀中摸出一面青铜色的小铜镜,这面小铜镜的材质看起来和通道前的青铜色大门材质一样,抱缺子拿着铜镜掂量了两下后丢给天问先生道:“昆仑镜!暂借天问兄把玩了,还请天问兄演法,让我等一开眼界!” 天问先生摸出一口小钟说道:“抱缺子道兄,不止你有昆仑镜,我也有乾坤钟啊!” 见到这口钟,抱缺子惊得嘴巴里能塞进去个鸭梨,指着天问先生说:“你……你……这……这……你真的……真的……” 见抱缺子说不成一句连贯的句子,天问先生哈哈大笑道:“抱缺子道兄以为我偷下来了不成?这个乾坤钟不过是我仿制的,难有正品万分之一的功效,不过对付这次地脉震动绰绰有余!道兄前些日子访我不遇,我正在炼制此法宝,可惜是一次性物件,我还在想用这个换你昆仑镜几十年划不划算呢!” 天问先生挪揄了抱缺子几句,,将乾坤钟祭到空中口中念念有词,双手比划出一个个玄奥的蝌蚪字迹,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看来并不轻松,天问先生口中念完,双手正好画符完毕,我在最后隐约听见“山河社稷”几个字。 这时,空中的乾坤钟发出柔和的黄光将整个溶洞包裹起来,天问先生遥空伸指一弹,不大的乾坤钟发出厚重悠扬的钟声,钟体渐渐变淡,天问先生如是三弹,乾坤钟化为无形,黄光和钟声都消失不见。 做完这些,天问先生也闭目盘坐下来,石拾则是一脸陶醉的继续趴在地上,进入了忘我的境界,见大家都没有动静,我也只有盘坐下来,回味着天问先生带我看“大象无形”的感受,渐渐人我两忘。 不知多久,一句“成了!”把我唤醒,只看见抱缺子和天问先生在说着什么,抱残子和抱损子在洞中四下走动查看,石拾则呆立着一脸意犹未尽的神色。 天问先生见我醒来,招呼我过去,指着我对抱缺子道:“这次能平息地脉异动,方长老功劳不小,我那件仿品乾坤钟,炼进了两只饕餮魂魄,才能在虚实之间转化无碍,其中一只就是方长老亲自擒下的,若不是如此,今日还要多花费许多手段,抱缺子掌门不可吝啬,失了昆仑派的面子!” 抱缺子笑道:“天问道兄不必拿话挤兑我,我原本就和方长老约好了,帮我组织大会,之后到昆仑洞天中自有重谢!不如这样,我昆仑派也设一长老职位,方长老来我派中兼此长老一职如何?” 抱缺子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我还没有会过意来,天问先生大声正色道:“好!一言为定!我替方小友做主,就这么办!” 听见天问先生这么说,抱缺子张着嘴巴,笑容凝固在脸上。他见天问先生把无名印炼成浮生戒指给我,又让我担任无名府长老,我与天问先生一定关系非凡,我要是在昆仑兼任长老,料想天问先生和我之间行事不便,天问先生不会轻易答应下来,本来想这样挤兑一下天问先生,没想到天问先生一口应承下来。抱缺子不知道我其实是被浮生戒指挑中,天问先生有事需我相助,我若能在昆仑派兼任长老对天问先生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抱缺子没有弄清事情的缘由,被天问先生反将一军,只能讪笑着摸脸。 抱残子见势不对,连忙过来打圆场道:“掌门师兄这些年来闭关,有所不知,师尊曾在百余年前降下法旨,严嘱不得与世俗混同,这长老位置是加不得啊!也怪我,忘记和掌门师兄提起此事,抱残子愿领责罚。” 抱缺子这才以手加额道:“难怪我觉得不妥,原来是师尊早有明令,这个,天问兄我可没有办法啊!” 天问先生扯住抱缺子的宽大衣袖道:“难道堂堂昆仑掌门也要食言而肥么!” 抱缺子扯了几下袖子,天问先生捉得紧,硬是没有扯开,抱缺子只得苦着脸道:“天问兄这是何必,不如,让方长老自己开口,只要我昆仑派拿得出来,不太过分都成!你看如何?” 天问先生这才松手,笑眯眯的拿出拂尘帮抱缺子掸了掸衣袖道:“抱缺子道兄客气,那我就代方小友道声不客气了!” 抱缺子无奈道:“不用客气,不用客气!你什么时候和我客气过的!不过说好,你可不能传音也不能传神念告诉方长老要什么!” 天问先生笑眯眯的直点头,继续给抱缺子掸着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掸着掸着,掸到了抱缺子腰间,在腰间继续掸了几下,才收回拂尘搭在自己左臂上。 第二章 似是故人来 第二十一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看到这里我哪里还不明白天问先生要我求取仙树琼浆,第一次见到抱缺子的时候,他腰间就挂着个黄皮小葫芦,葫芦里装的是仙树琼浆,我还喝过两口,味道不错!天问先生一露面,抱缺子腰间的黄皮葫芦就不见了,只在相助石拾的时候拿出来一次,看来抱缺子怕天问先生惦记上,如此看来应该是好东西! 我记得进来大殿之前,看见外间宫阙之间有高达数十丈的碧玉色大树流淌琼浆,香味和葫芦中的仙树琼浆一样,既然产量多,我要个百来十斤应该不打紧,想来天问先生暗示我要仙树琼浆,一是只有昆仑仙境中才有此物,二是产量足够,多要一点也无伤大雅。↑, 想到这里,我打定主意开口说道:“晚辈实在不知道提什么要求的好,我记得抱缺子掌门您黄皮葫芦里面的仙树琼浆滋味鲜美,对人大有补益,我想稍稍为我父母求取一些,不敢多要,嗯……就一百斤足矣。” 天问先生抚掌大笑道:“好!方小友果然有眼光!我专开一炉炼制仙树琼浆,成丹药性温和,凡人也可服食,你给父母服下最是修筋壮骨、延年益寿,能安享实寿一百六十年不成问题!仙树琼浆其他妙用无穷,日后再和你细细说起!” 没想到仙树琼浆炼制的丹药居然凡人也能服用!而且延寿效果不凡,听天问先生的口气,还有诸多妙用。想到能给父母增寿,我心中甚是欢喜!转眼看向抱缺子,他正怒气冲冲的盯着天问先生和我。 抱缺子显然是气极,反手一甩袖袍道:“好你个方长老,果然和天问是一丘之貉,真敢开口,一百斤啊!你当是普通仙露,你们二人是不是串通好了来讹我仙树琼浆来的!?” “外面碧玉色大树流淌的琼浆,一天也不止一百斤吧?没想到抱缺子掌门如此吝啬!”我有些不高兴,让我兼任昆仑长老是你说的,不让我任你昆仑长老也是你说的,让我自己提要求是你说的,我提了你又觉得过分,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您修为越高越喜欢开玩笑是吧? 天问先生接过我的话说道:“方小友可是错怪抱缺子道兄了,外间碧玉色大树流淌的琼浆是仙树琼浆初液,万斤也难炼制出一两仙树琼浆,方小友这一开口一百斤,抱缺子道兄也是肉疼的紧。” 我这才恍然大悟,正要改口只要十斤仙树琼浆,天问先生看穿我的心思,摆手示意我不要说话。向抱缺子说道:“好了,别再装样子了,快快把百斤仙树琼浆拿来,我还有诸多事情要办,等处理完了,改日专程来陪你下棋,还摆着这幅臭脸做甚,你又要我回忆昔日……” 抱缺子回首笑道:“你也不让我在晚辈面前消遣消遣,天问兄你什么都好,就是为人死板,不知道游戏乐趣啊!方长老你切莫学天问那般刻板刁钻。百斤就百斤,以前没办法,活祖宗在,自己都不够用,现在百斤还是拿得出来的。” 说话间,抱损子不知什么时候出去手中多了一支小玉瓶,递给天问先生道:“百斤仙树琼浆。” 抱残子则是一直站在一旁,似是对抱缺子和天问先生两人这般样子司空见惯。 天问先生接过仙树琼浆,和抱缺子三人道别,突然想起什么事情,问抱缺子道:“三大祖脉异动,现在虽然已经平复,但对附近山川地脉已有影响,恐怕近几年地震频发,昆仑派可有对策?” 抱缺子回道:“天问兄放心!我昆仑派自会处理,只是不能完全避免,还望天问兄见谅则个!” “天意如此,我等已尽力,有劳抱缺子道兄了!”天问先生说完和我交代两句就要回无名府处理仙树琼浆,问过我和石拾分别要去的地方,拂尘一挥,我就回到了浮生茶馆,不知道石拾去了哪里,过些日子等天问先生用仙树琼浆炼好丹药我再去趟无名府。 处理完地脉异动的事情,不知不觉又过了几个星期,这天吃过午饭,天空密布铅灰色阴云,北风呼啸,卷起挂在枯枝上不愿掉落的残叶漫天飞舞,空中终于飘下了片片雪花,雪花一落,风也止住了,渐渐漫天鹅毛大雪飘落,武汉迎来了今年第一场雪! 浮生茶馆中正是热闹!上午风大,下午雪大,没有什么游人,我索性在门口挂上歇业的牌子,在茶馆中升起一塘炭火,围着炭火坐着五个人,除了我和朱喜、小武外,还有两人,一个是马天豹,他这几天被某高校邀请来武汉讲课,干脆就住在浮生茶馆,这几日朱喜天天和他在一起喝酒,混的忒熟。朱喜和马天豹现在围着炭火,吃着鸭脖子,喝着酒,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另外一人,穿着厚重的灰布棉衣,双手笼在袖筒中,戴着一顶瓜皮小帽,看着像是乡下村间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的打扮,额头上三条醒目的抬头纹,他刚进来时我还以为是来了茶客,开口才知原来是开阳子! 我笑着问开阳子怎么换个样貌,是来体验生活来了?开阳子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天问先生要他变化成百余年前混迹世俗中的模样,在我这里呆上一天,说他来了自然就知道是何事情。 既然天问先生这样吩咐,开阳子一大早就团团的坐在我这里,马天豹在一旁,很多话不方便说,开阳子和我喝了一天茶水,闲扯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小武半趴在桌子上,就着炭火靠糍粑,脑袋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半面糍粑烤糊了都没有察觉。 朱喜和马天豹又喝了一杯酒,看见炭火上的糍粑烤焦了,连忙抢下来,拍了拍糍粑上的炭灰,撕掉烤焦的一面,揪下半块递给马天豹,马天豹接过咬了一口,烫得直哈气。朱喜笑道:“烫糍粑下酒才够滋味!马老兄,你看,这半年不过是一晃就过去的事儿,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穿单衣那,现在都下雪了!要是过了半年老板没有找到困龙得水局,你看这地方能不能再商量?” “朱老弟,你急个什么,我看你们把这里经营得很好,师父他老人家要是还在世,也会觉得欣慰,现在不还是有几个月么,等到时候再议,再议。”看马天豹的意思松动,我一听有戏,也想凑上去搭两句话。 这时,门外传来一句话:“小豹子,口气不小啊!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众人抬头向门口望去,只见石拾撩开门口挂着的厚重门帘子弯腰进来。 马天豹看见石拾进来,激动的将烤的滚烫的糍粑紧紧捏在手中也不觉得烫,迎着石拾起身快步小跑过去,一面说道:“师父您老人家这些年去哪里了?我真怕您老人家有个好歹!” 石拾抬头哼了一声,正准备说话,突然跪在地上,重重的一头磕下,呼道:“师父!我总算是找到您了!师父的再造之恩徒儿没齿难忘!您说待我修行有成就来寻我,看来今日我总算是修为小有成就,能入您法眼了!”起身已经是涕泗纵横。 马天豹看见这一幕,胸中咯噔一响,心道坏了,我刚才还在和师祖喝酒,用困龙得水局为难他们,酒吓成一声冷汗出来,转身跪倒在地,不敢说话,砰砰砰直磕头。 开阳子遥遥抬手,将跪在地上的石拾虚空抬起身来道:“石惊天!今天是你师祖,也就是我师父亲自吩咐我,到方长老这里来寻你,这些年来我也不时打探你的下落,总也寻不到,卜卦推算似有人蒙蔽了天机!” “师父您交给我的那几卷天书中有个法门叫“欺天大术”,您曾说我命相奇特,是天煞孤星命,我修习天书略有体悟,时刻运转欺天大术,可以略微压制天煞孤星命格,没想到让师父您寻不到我!”石拾解释道。 难怪当日天问先生和抱缺子掌门两人推算之后会相视一笑,天问先生平息地脉的时候处处提点石拾,原来石拾早就拜入无名府开阳子名下,抱缺子花费偌大功夫,主意打到人家门人身上来了,天问先生就像是他克星一般。 “他是你徒弟?!他最近在修行界可是大大出名!他就是天问先生和昆仑派抱缺子掌门争着收做门人的石拾!没想到让你开阳子抢先一步了,又让抱缺子掌门吃瘪,天问先生现在想必正是高兴!”我告诉开阳子前面那位就是石拾,天问先生要开阳子到我这里是寻徒弟来了。 “哦!石惊天你何时改名叫石拾了?修为居然到了齐物境界!很不错,为师听说了当日之事,此事更漂亮!我还在赞叹是谁有幸收了这么个好徒弟,不曾想原来是我!哈哈,方先生给我作证,我可要在二师兄面前好生炫耀一番!石惊天,天问老祖是我老师,也就是你师祖,为师是无名府中人,你是无名府弟子,这位是我门中方长老,还有一应事情,等回去无名府我再慢慢和你说,今天先借方先生的地方,摆酒庆贺!” 第二章 似是故人来 第二十二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这儿可不是我的地方,是你这位好徒弟的地方啊。¤,朱喜,你和小武快去准备,祝贺开阳子和石拾师徒相逢!” 一桌菜,几壶酒,朱喜显然是下了功夫,菜色比之平常丰富,更加可口。 席上我好奇问起开阳子,既然石拾是他的徒弟,为什么石拾施展的都是江湖异术,从未施展无名府道法,不然我早就认出他是无名府弟子了。开阳子听我问起这个,放下手中筷子道:“此事,我也要和石惊天说分明,可不是为师小气,只传功法不传道术。一是我无名府收弟子,先收为记名弟子,只传《长青绝》的入门篇,看其如何行为,再考虑是否收为正式弟子;二是就是我传你的几卷天书了……” 一百五十年前,诸葛妙门出了一任天才掌门――诸葛不易,这位掌门资质惊人!惊人到什么程度? 诸葛妙门每任掌门都由诸葛亮直系后人担任,一般是长子修道继任掌门,其他幼子在世俗中营生,终其一生不知有修道界,不知有诸葛妙门。诸葛不易是当时诸葛掌门的第二个儿子,按理说不会继承掌门之位,诸葛不易五岁时就显露出超越常人的聪慧,仅凭借史料零星记载,就指挥着家中仆人造出流马,骑着满院子跑,流马在诸葛妙门机关术中不算什么高明的机关术,但是出自一个没有学过机关术的五岁孩童之手,还是让当时诸葛妙门的少掌门,也就是诸葛不易的大哥诸葛云惊讶不易,于是他私下教诸葛不易修行诸葛妙门道法,诸葛不易只用了三年时间修为就超过了诸葛云,诸葛云禀明当时掌门,愿废去自身修为,恳求换诸葛不易为少门主,门中长老商议认为长有之序不可废,诸葛云见事不可为,便留书一封,远走天涯,至今渺无音讯,这样诸葛不易才被立为少掌门,这是其一。 在诸葛不易二十岁时,修为即到齐物境界,超越了当时的掌门,他父亲诸葛麓,被认为是诸葛妙门历史上第一个会突破到宗师境界,成为逍遥地仙之人。谁知天意弄人,诸葛妙门的修行功法其实不全,任你资质如何逆天,按照这功法也不可能修到宗师境界,这是后话,直到我遇到了一位诸葛妙门的前辈,才揭开这个谜。为纪念先祖诸葛亮,诸葛妙门历来掌门生子取名都为单字,诸葛不易当时本名叫做诸葛易,诸葛不易修为到了齐物境界极致时才二十五岁,隐约感觉到修行功法似乎有异,按此下去如何容易,于是就自己改名为诸葛不易,其父诸葛麓大发雷霆,诸葛不易道他已有方法修成地仙,与诸葛麓详谈三日,诸葛麓辗转思量,还是觉得诸葛妙门前途为重,于是听任其改名,直到现在诸葛妙门掌门取名都是复字,以诸葛不易为其发端。这是其二。 诸葛不易十八岁时游历江湖,于寒冬时候上到长白山天池,见冰封的天池中有亩许水面破开,上有一小舟,一蓑衣客自斟自饮,直钩空饵独钓残雪,当时长白山不像现在有路径可循,能于寒冬时登上天池的,只有修士,诸葛不易正好带了一壶好酒,于是踏水登舟,与蓑衣钓客对饮论道,论道五天五夜,蓑衣钓客引为知己。这蓑衣钓客正是开阳子,他因为要天玑子帮忙炼制一件法宝,法宝中要用到天池寒螭鳞片,天玑子和他打赌,若能直钩空饵掉起天池寒螭的话,这次炼器就不收开阳子百年好酒了。开阳子那时正好无事,就到天池上钓寒螭来了。这天池寒螭是一条异种巨鲤,早就开了灵智,这些年没少被天玑子拔鳞炼器,见到开阳子哪里肯出来,后来听见诸葛不易和开阳子论道,心痒难耐,浮出水面偷听,被开阳子一卷杆钓起,拔了一枚鳞片才放入水中,权当是寒螭听道的报酬。当时诸葛妙门哪里能和无名府攀上关系,开阳子和诸葛不易自然不相识,后来各自知道身份,诸葛无名待开阳子仍如当初,开阳子惊叹于诸葛不易的天赋才华,怜惜他浪费在诸葛妙门中,力邀诸葛不易拜入自己几位师兄门下。诸葛不易始终不答应,只说诸葛妙门自有珠玉,自己何时找到了,再和开阳子论道论上十天十夜。这是其三。 …… 清同治年九年,重庆至宜昌间,嘉陵江中下游和长江干流降下百年不遇的暴雨,江河泛滥成灾,民间传说大水中有水猴出没,修道界怕是无支祁脱困为害,开阳子和无名府中几个弟子调查此事,花费一番功夫弄清楚是当时六大妖王之首,趁着百年不遇的洪水吸收葵水精华,虚惊一场。这之前莫说修士,就连同为妖王都不知道老大真身是一只水猿。事了开阳子接到诸葛不易传信,要他速来见最后一面,托付后事,开阳子大惊,诸葛不易接任掌门不过五年,时年三十四岁,一年前才和开阳子见过面,当时诸葛不易神气充盈,怎么可能?但在这种事情上诸葛不易不会开玩笑,开阳子急行一个时辰赶到诸葛妙门。 待见到诸葛不易时,诸葛不易躺在床上面色蜡黄,昏迷不醒,气若游丝,开阳子示意房中其他人等都先退下,坐到床头给诸葛不易搭脉,脉象显示诸葛不易生气耗尽,不日就要寿终正寝,这让开阳子百思不得其解,本以为诸葛不易是与人斗法受伤,或者练功走火入魔伤了根本,就是没有想到是寿数到了,难道真是天妒英才? 开阳子的手还搭在诸葛不易手腕上,感觉脉搏突然有力起来,诸葛不易面色变得红润,起身坐起来说道:“开阳兄你总是来了,我这从祖上七星续命术变化来的吊命术可还入得法眼?” “什么吊命术,这样一来又减寿数日,你这是何苦?”开阳子见多识广,一下就看清楚所谓吊命术不过是将生机收敛,等待时候回光返照,本来一个月的寿命,用吊命术昏睡半年,清醒后可能两三天就会命终。 “哎!生亦何哀,死亦何欢!我这个将死之人看得透彻!”诸葛不易翻身下床,一边整理行头一边满不在乎的说道。 又从床下摸出一罐酒来,拍开封泥,深深吸了一口道:“这是我在荆楚发现的一种好酒,人都道绿蚁新培酒,这种酒可是存放的时间越长越显绿色,入口微苦,回味无穷!开阳兄陪我最后一回!” 说罢就在房中桌椅坐下,诸葛不易拿了两个大盖茶碗,给开阳子和自己分别倒满,果然酒色碧绿,酒香扑鼻。 “好酒!”开阳子一杯一口喝下,入口苦味,犹如炒枯的麦芽味道,入喉微甘,吞入腹中,泛起青禾香味。 看见开阳子喝完,诸葛不易慢慢品尝杯中酒,不忍一口喝下,细细喝完一杯,又给开阳子和自己满上,这才幽幽说道:“前些日子流传无支祁脱困为害,我只能吊命等待开阳兄办大事为重。开阳兄还记得我曾说过,诸葛门中亦有珠玉么?我想我是找到了!” 诸葛不易起身从床板下摸出三卷丝帛卷书,每卷外书“天书”二字,诸葛不易将三卷天书轻放到桌上,叹了口气道:“我死生早已看透,放不下的就是这三卷天书!这三卷天书包罗万象,我将诸葛妙门流传的奇技异术汇总去芜存菁,自成一派,不谈道法道术,全是修行界中认为不入流的江湖术,我相信这些江湖术练到极致定可与开阳兄一样,进入不死地仙境界,可惜啊可惜,如果再给我二十年我一定可以办到!” “哦,二十年?我现在就去禀明老师,要老师还护不易兄的魂魄另寻一上好鼎炉如何?” “不成啊!自我一年前和开阳兄分离,着手整理修炼三卷天书时就发现,这些所谓小术习练下来,居然有扰动天机之效,开阳兄你已是陆地神仙,但你敢扰动天机么!修为不能飞升,扰动天机就是死路一条。就算是再寻一副皮囊,也是无用!”诸葛不易拒绝了开阳子的提议,接着说道:“我见修习一途无果,就想写完这三卷天书,谁曾想!写这三卷天书居然也扰动了天机,嘿嘿嘿,这天书不容于世间么?我非要写完它!果然,书成之日我寿数也到头了,天意啊!” “不易兄你这是何必!拼此一生留下三本无法修习的天书,何苦来哉!” “开阳兄,我是这种做事不着首尾的人么?天道不绝,必有一线生机!我天书一卷开篇为避天机,天书三卷卷末为欺天大术!破中取立,总算被我找到了一条出路!”说到这里,诸葛不易从椅子上站起来,恭敬的向开阳子行了一礼道:“还请开阳兄帮我传下这三卷天书,不让我心血白费!天书三卷必须由天煞孤星命格之人才有望修炼成功,我就托付给开阳兄了!” “天煞孤星命格?!”开阳子失声道:“天煞孤星命格极为罕见,而且身负天煞孤星命格之人极易夭折,不仅克人还会妨己,我都不敢说如今华夏这万万人中有没有一名天煞孤星命者,再者,天书三卷是你心血凝结,成于诸葛妙门诸般杂术,不如就将天书三卷留在诸葛妙门,我代为掌管,直至找到合适人选,我将他引入诸葛妙门修习天书三卷。这样才是正理!” 第二章 似是故人来 第二十三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这天书三卷,诸葛妙门只怕是留不得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是其一。》,如果后人垂涎于天书术法,强行修习陨身是其二。若又有不肖后人认为这天书修习条件苛刻,置之高阁是其三。还请开阳兄收个弟子,将我这天书三卷传与他,日后若是修行有成,他想来我诸葛妙门任个长老也可,就算不认我诸葛妙门也无妨,只求开阳兄收弟子后一定要将天书一脉流传下去!”诸葛不易听开阳子说要将天书三卷留在诸葛妙门连道不可,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开阳子只得应承下来。 诸葛不易见开阳子答应了,坐下来举杯饮尽道:“既然开阳兄答应了,我可无虑饮酒了,好酒啊好酒,我此生能得开阳兄这一知己,无憾矣!”诸葛不易抛开喝干了的酒杯,举起酒坛对嘴灌下,酒水从他嘴角边溢出,打湿了衣襟,喝完坛中酒,诸葛不易才不舍的将酒坛放下,长长吐出一口酒气道:“不知大哥现在何处?弟弟有些想念你啊!”说完端坐闭目没了气息。 此时,不知何处,诸葛云心中茫然若失,呆立当地,旁边一华服老者从地上拾起一根树枝点向诸葛云道:“诸葛小娃,楞个什么,还在想要出去不成?我老人家又想出了一道新菜,快来磕头,我教你怎么做。” 诸葛云被老者的树枝点在身上才回过神来,疑惑道:“楚老前辈,我方才心中一动,像是失去了什么难以割舍的东西!” “呦呵,小子不错,这些年蛮精进的,都摸到地仙的门槛了,不过嘛,你这功法,嘿嘿,你祖上恐怕和我一样……我们一起做几个好菜,你修为精进要好好庆祝一番!”华服老者语焉不详,拉着诸葛云做菜去了。 这边,开阳子将杯中酒倒在地上,祭拜刚刚故去的诸葛不易,将天书三卷收入怀中道:“不易兄你放心,我一定尽心找一个好传人,将你天书三卷流传下去,今后诸葛妙门我会代为照拂!” 这之后开阳子四处拜访名门高士,学得观人命格的奇术,机缘之下找到了石拾,当时石拾心性不是修道的料子,开阳子便暗中跟在石拾身边五年点化于他。石拾终于一朝得悟,拜开阳子为师,开阳子传了他《长青绝》的入门篇和天书三卷,本想过个三五年待石拾在江湖中打磨一番后再正式带入无名府中,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开阳子答应代诸葛不易传下天书,对天书内容一字未观。天书开卷是避天机,石拾看过之后,直接从天书三卷卷末的欺天大术开始修习,等到五年后开阳子推算石拾下落时,石拾已经练成欺天大术,天书三卷端的精妙,以开阳子的修为居然推算不出石拾的下落,只知道石拾还在人间,就这样过些年开阳子过些年就推算一次,只要知道石拾无碍就行,他和石拾既然有师徒缘分,日后一定有重逢的时候。直至今日,天问先生要他到浮生茶馆来,他才和石拾重又相逢。 难怪石拾施术的动作和诸葛妙门如此相似,还能使出诸葛妙门中传说的心盘,算起辈分来,别说诸葛行我,就是诸葛扬阳见了石拾也要叫一声师祖。 “原来我和诸葛妙门还有这份情缘,如师尊所说,待事情处理得空,我专程去诸葛妙门一趟,以圆诸葛不易前辈的心愿!”石拾听了也是心情激荡,他本来对诸葛妙门无甚好感,但见师父开阳子和诸葛妙门关系匪浅,自己的一身修为也可以说承自诸葛妙门,于情于理都要到诸葛妙门兼任长老,在天书中挑选出常人可以修学的内容指点诸葛妙门。 石拾和开阳子说完,起身向我行跪拜大礼,面色通红道:“晚辈事先不知道方长老是师门长辈,多有不敬,如今叫我无地自容,长老您请不要手软,狠狠责罚于我!”马天豹见状也一并跪在地上。 果然来了,天问先生给我的这个长老身份是好,但每到这种时候都让我觉得别扭,我挠头呵呵一笑,将石拾和马天豹扶起道:“不知者无罪,我还指望着继续租你的地方开茶馆呢,以后可别再叫我长老,就叫我方先生吧,听着亲切。” “那困龙得水局老板可以不去找了吧,这处地方以后就是‘府产’了,老板住着正合适!”朱喜在一旁乐道。 “惊天,朱喜小友虽是方先生属下,不是我无名府中人,但为人豪爽,你天权子师伯很是喜欢,你今后要和他多多亲近才是!”开阳子知道朱喜师父非同寻常,听朱喜刚才的口气与石拾不大对付,马上提点了石拾一句。 “朱喜兄恕罪,我这人心直口快,没有别地心思,看朱喜兄面相,在世俗中有养父母以及亲眷,过些日子我专程为朱喜兄看几个风水好穴!至于这处房产,我早想送给方先生了,困龙得水局的考验不过是我怕马天豹胡乱折腾这里才留下的,门中长辈喜欢,作晚辈的高兴还来不及!”石拾认真看了一眼朱喜面貌,手上掐指算来,给朱喜送了一份大礼,在浮生茶馆上又放低姿态,朱喜满意的哼哼两声,就此揭过。 看不出来石拾表面上直来直去,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现在看他说话做事圆滑老到,也是,在江湖里混了百来年,就算是一粒糙石子也给打磨成滑溜的玻璃珠了。石拾那种直直的性子是因为他天煞孤星的命格,他不想与人有过多的交集妨害到他人,现在遇到开阳子,恢复生气整个人活络了过来。 “困龙得水局我已经有眉目,不知道推算的对不对,等你先去无名府拜见天问老祖,再到这里看看,也许被我蒙对了也说不定。”既然石拾给了台阶,我就顺着下台子,困龙得水局我还真有个推断,要是猜对了皆大欢喜,猜不中也无伤大雅。 …… 昆仑洞天中,抱缺子手中拿着的赫然又是一面昆仑镜,看来这仿品昆仑镜不止一面,镜中映出我们和石拾宴饮场景,抱缺子摸着鬓角长发自语道:“怎么就先叫他给收去了呢,看别人天煞孤星的命格,放在俗世里不管不问,都有如此不俗之姿,让人羡甚,难道气运都被无名府占去了?” 抱缺子因为石拾一事心中正是不爽,他肩头的那只苍鹰宇翅在他耳边咕咕两声,抱缺子道:“这可不成,祖师有命,严令你在昆仑洞天中镇守不能远离,这千万年都过来了,怎么突然间想要到世间游历?” 宇翅继续咕咕咕咕个不停。 “最近寂寞了想要找母鸟?大爷您可是金翅大鹏鸟啊,这世间能有和您配对儿的鸟儿吗?”抱缺子无奈摇头道。 宇翅在抱缺子头上啄了两下,又咕咕叫个不休。 “大爷,您威胁我也没用啊!我都不知道是哪位神仙把您给封印了,我门中祖师不过是奉命行事,您就看在这些年我好吃好喝的给您供着,虽然偶尔使唤,那还不是因为您犯了天条,必须服役,这些年我待您怎么样,您自己看不出吗?”抱缺子苦笑着解释道。 “五年!”肩上宇翅突然开口说道。 “成成成,说好五年就五年啊!大爷您可别连累我受责罚,眼见我这一任差事就要卸任……”抱缺子话还没有说完,宇翅等不及一展翅,撕裂空间飞出无踪,一震翅已经扶摇直上九万里,身形也恢复了五丈大小的苍鹰模样。 宇翅飞走了半柱香时间,一颗豆大的汗珠才从抱缺子鬓角滑下。抱缺子哭丧着脸自语道:“祖师当年把宇翅交给我看管的时候说过,宇翅开口说话之时,就是它受惩完毕,封印解除之日!为什么宇翅开口说话了,封印还没有解除?我可是打开了昆仑洞天的结界让它飞走了,我刚才不会是中了心魔,其实宇翅并没有说话吧!” 想到这里抱缺子额头上大汗淋漓,连忙起身往大殿走去,急着向祖师汇报此事去了。 …… 雪花飘到乌天奇头上,不像落在地上的雪花般化开,渐渐像戴了一顶白色的绒帽,我把玩着手中小壶,不时喝上一口,见状指了指乌天奇头上的雪花帽子,乌天奇一愣,头上雪花瞬间化为蒸汽不见,乌天奇笑道:“刚进入宗师境界不久,还不能混同无物,比之前些年都有不如了。” 我和乌天奇正坐在浮生茶馆外面,大雪天搬了张桌椅赏雪品茶。我知道乌天奇这是谦虚不是做作,不以为意。 乌天奇倒是忍不住了,问道:“方先生说给我引荐石拾道友,怎么现在还不见影踪?” 开阳子和石拾一行人去到无名府后,我思量着会使遁地术,又熟悉的修士就只有乌天奇了,我有事要他带我遁地一行,就是怕他现在开门立派诸事缠身脱不了身,给乌天奇打电话一问,哪知道他现在正闲的无聊,开派一事早就准备妥当,只等一个月后的黄道吉日。我见他有空,知道他好热闹,就要他过来我给他引荐当日大出风头的石拾,乌天奇一听到石拾的名字,慌不颠的跑来,在我这里呆了两天了,石拾不知在无名府中做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我正想回去室内烤炭火,远远走来两个人,不是石拾和马天豹是谁。乌天奇站起来抱拳道:“石拾道友,总算把你等来了,道友当日在诸葛妙门中真是豪气冲霄!让我佩服不已,没想到石拾道友也认识方先生,大家有缘!” 第二章 似是故人来 第二十四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石拾远远抬手回礼道:“这位道友!石拾这个俗名我已舍去不用了,师祖赐我道号天漏子,以后世上只有天漏子,没有石拾。” 我给乌天奇简单介绍了一下,说明天漏子是开阳子的高足,他自己一直不知道师父是谁,当时在诸葛妙门时,天漏子不知自己早已是无名府门人,才引得抱缺子和天问先生争来抢去。 乌天奇恍然大悟道:“这般豪杰就应当出自无名府才对,又不是在世俗界中,哪会有如此遗珠!” 天漏子和马天豹走到桌边,我向二人介绍乌天奇道:“这位是天奇门掌门,乌天奇道友,宗师境界修为,不折不扣的大修士!” 乌天奇摆手笑道:“在无名府前,谁敢自称大修士,天漏子道友,称呼我一声乌兄弟就成!” 我问天漏子觉得无名府中如何?为何流连数日才返。 原来天漏子到了无名洞天后,天问先生亲赐了道号,允许天漏子收马天豹为记名弟子,传授《长青绝》入门篇。开阳子也将完整《长青绝》及一应无名府功法传授给了天漏子,天问先生让天漏子在世俗多多走动,对其修为有益。 拜见完天问先生,天漏子就被开阳子拉到天玑子小院中,一面炫耀一面把天玑子珍藏的好酒狠狠喝了几坛,这才耽误了几天时间,天漏子虽然觉得无名洞天玄妙无比,但终归是积年修道,一颗道心很快平复。马天豹到现在还在兴奋中,天漏子在没有找到师父开阳子之前,不敢传授天书内容和《长青绝》的入门篇,只教他一些江湖术和施术手法,马天豹突然接触到修行界难免目眩神迷。 转入正题,我带着乌天奇和天漏子围着浮生茶馆转了一圈,指着茶馆地底下说道:“这下面应当有一个祭坛旧址,祭坛旧址下面就是困龙得水局!” 天漏子抚掌道:“方先生果然不凡,一说就中,困龙得水局在这房子下面,不过当年修建房子的时候,我在现场指挥,亲眼见到挖地桩基坑,没有发现下面有祭坛遗址?” “我只是猜测,当年刘备在诸葛亮指点下于磨山建坛祭天,新建遗址就在后山顶上,当时刘备情形被曹操所征伐,先投袁绍后投刘表,东西两难,惶惶如丧家之犬,安于刘表后,志气不得伸张,英雄困于九渊之下,遂有‘髀肉之叹’。此情此景,诸葛亮若是选定建坛祭天处,困龙得水这一意思最合适不过,我也去后山遗址看过,问了景区工作人员,那处祭坛遗址是近年来重修的,今人已经不知道遗址在何处了,觉得祭天应当在高处,于是就在后山山顶上重建。我之所以觉得应当在这下面,是因为我听马天豹说过,这处房子是天漏子你亲自督建,又郑重交给马天豹管理,所以猜测就是这里。”我见果然如我所料,困龙得水局真在这下面,这才把自己的推断说出来。 乌天奇啧啧称奇道:“刘备三兄弟结义桃园,都是忠肝义胆,我一向钦佩,特别是关帝圣君,既然方先生说下面有刘备祭天坛遗迹,不如我们下去看个究竟。” 我和天漏子纷纷称好,众人里面只有乌天奇精于土遁术,他右手搭在我肩上,左手搭在天漏子身上,口中称敕,我刚来的及撑开防御阵法,睁开天目,脚下地面变为流沙般松软,我们三人渐渐没入地下。 土遁于地下,感觉犹如鱼游水中,四周没有光亮,只有行走间的沙沙声,我睁开天目,四周看得分明,乌天奇和天漏子也各有手段,四下里张望。 向下潜行了一百多米,一个五丈方圆的青石祭坛出现在面前,祭坛不大,材料一般,就是附近开采的大青石垒砌而成,祭坛建在岩石层上,看来这里以前应该是一处岩石质地的山谷底部,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山谷被填平,祭天坛被深埋于地下,难怪天漏子当时没有发现祭坛。我示意乌天奇继续向下行去,在祭坛下面十米左右,一处地脉显露出来,须爪俱全,咋一看上去就像是一条酣睡的迷你小龙,四周地气隔绝,只在鼻端有一处地气往来不绝,靠着这一缕不绝的地气,龙形地脉隐隐有飞腾之势,这完全是取自形象寓意,难怪马天豹和天漏子都一再说看到这里就知道为什么叫困龙得水局了。在地下一百多米的深处,其间还有十来米的岩层,不知天漏子当日是怎么发现这里有一处奇形地脉的。我对天漏子竖起一根大拇指,乌天奇只感觉到这里灵气比其他地方稍充裕些,至于地脉他全然不知,见我向天漏子竖起大拇指知道是找对了地方,又在地脉和祭天坛逗留思忆了一番,我们三人才遁回地面。 就在我们徐徐回到地面时,龙形地脉眼睛眯开一条小缝,一缕精光一闪即灭,又变幻成毫无生气的地脉模样,谁知道这处“龙形地脉”居然并不是地脉!而是在借地脉养伤,只是我们三人修为太低,看不出来,也因为如此,这龙形物才放任我们离去。 当龙形物眯开眼时,无名洞天水潭无风起浪,正在炼丹的天问先生一指定住丹炉,踏破空间赤足站在水潭上,闭目神游,半响睁开眼睛道:“和以前一样,露出一丝气息,不知到底在何处?”水潭平静下来,恢复成黝黑的一潭静水。 …… 我点出困龙得水局,皆大欢喜。天漏子打发马天豹回去学校继续教书,乌天奇和我约好时间观礼后回去门派坐镇,天漏子也告辞要去北方办事,我正好想出去走走,趁着冬日看看北国风光,算时间一路过去到了天奇门差不多就是其开门立派的时候,于是我和天漏子结伴同行,留下朱喜和小武看家。 第一站――北京,天漏子挺赶潮流的,一定要坐才通车不久的高铁去,高铁上,天漏子看着窗外疾驰而退的景色,眼中那种柔和我从未见过,准确的说是一种慈爱的柔和,像是严厉的父亲看着长大成人能负重担儿子的颜色。 “石拾!石拾!”在公共场所我不好大声叫他道号,只得叫他俗名,他这才从那种状态中惊醒。 石拾在我耳边解释道:“我曾经诨号瞎先生,如今看见祖国富强的景象,一时失神。” 原来如此!天漏子就是瞎先生,当我知道他是马天豹师父时就猜测他是瞎先生,此时从他口中亲口说出,还是给我极大震撼,脑海里恍惚浮现出慨然岁月、金戈铁马,我握住他的手背小声说道:“今后我还是叫你石拾,石先生,叫道号显得我高了一辈,担当不起!” 石拾失色道:“长老,不可!门有门规,不能乱了辈分!” “这件事我会向天问老祖专程禀报,我的身份在无名府中有些特殊,日子久了你就知道,石先生不用再推辞了!”我坚持不叫他道号,石拾见我抬出了天问先生,又见我在无名府中担任长老一职,还和天问先生、抱缺子一起进入祖脉源头,石拾心中知道定有特异之处,不能平常视之,只有答应下来。 “石先生这次去北京做什么?不会真有龙组吧?”自我知道石拾是瞎先生后,猜测既然这种奇人异士都曾为国效力,说不定真有龙组。 石拾有些诧异道:“没有龙组,一般修士个体哪里能够对抗国家机器,而且国有国运,不是几个修士能够改变的,到了老祖和抱缺子掌门的修为力能移山填海,方先生何曾见他们出面来改朝换代?运道、气数不可逆!” “哦,我听说改朝换代国运更迭时,天机紊乱,纷乱中可不是一般人能看清运道、气数在哪边的,当年石先生为何以瞎先生的化名闯下偌大名头?” “这个,看得破,忍不过啊!”石拾回了这么一句话。 “好一个看得破,忍不过!你我修士,所求者天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命有定数,也为己造!天问先生和抱缺子掌门所看重的正是你这股不熄的意志,凡为生民所求,一往无前。你再好好参参这看得破,忍不过,很有意思的一句话!”石拾这些年毕竟在外闯荡,做得对,说不出,大家一般都是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他倒好,是知所以然而不知其然,端的一块浑金璞玉的好料子。 石拾沉思片刻道:“谢方先生点拨!我这次去北京,是去拜祭**,每年主席忌日我都会去拜祭,今年因为地脉异动,耽搁了时间,想来主席也不会怪罪我的。” 不知道石拾是不是真听明白了,感悟这种事情,别人急不来,要是能由他人代劳,大家伙把圣贤书拿来翻翻,不都成圣人了。 最后我好奇的问了一句:“石先生,你的眼睛?” “哦,不是什么大事,三缺五弊,天书中有法子对治,不用眼睛也能看清楚周遭,我这个是acuvuedefine。”见我愣在那里完全没听懂,石拾加了一句话:“美瞳!”说着取下右眼的美瞳,露出白茫茫的眼仁。 嗨!这个时髦的老头! ... 第二章 似是故人来 第二十五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车到北京时已是凌晨,石拾带着我直接打车到了**广场,虽然已经是凌晨时分,广场上还是有不少人,我和石拾两人并不显得突兀。石拾带着我走到**纪念堂侧面一处小门,门外站着两名穿着黑风衣的寸板头,腰板笔直。见到石拾均挺胸行了一个军礼道:“石老您来了!” 石拾向他们点头示意,指了指我说:“一个朋友,一起进去。” 两人警惕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把门打开后站在门两旁,等石拾和我走进去后,门便在身后关上了。 走道是一条向下倾斜延伸的水泥面斜坡,没有任何装饰,粉刷得白的耀眼的墙壁,走道顶上隔几步一个声控圆形白玻璃罩灯,如围棋子一样贴在顶上,没有花哨的装饰,没有华丽的饰品,整洁肃穆。 不一会就到了**的水晶棺边,石拾站在水晶棺前三次深鞠躬,我站在石拾身边也随着他三鞠躬,鞠躬完毕,石拾从随身带着的手提袋中拿出了一个小香炉和香烛黄表纸,摆放在水晶棺前。做完这些石拾走到水晶棺边,看着**的遗容,绕棺三圈,眼眶湿润,他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眼角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绕棺完毕,石拾退后准备开始拜祭,从白天瞻仰主席遗容的上方大堂传来一个声音:“大家伙看看,真有个老不死的老左!” “老而不死是为贼!听长辈说有这么个老玩意儿,咱还不信,今儿可见着活的了!”又一个声音接上来说道。 “早就觉得这个劳么子纪念馆要拆,省得总有人在这里招魂!”一个粗狂的声音继续说道。 “你这个粗人,拆这一个地方有什么用,还是学人家苏联好,一了百了,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人家要自由呢!呵呵呵呵呵。”一个娇媚的声音说道。 我抬头向上看去,上面站着四个人,三男一女,打头那个男的不过三十多岁,面上敷了粉,嘴角挂着邪笑,笔挺的衣服,第二个男的身材高大,肩膀比常人宽阔一倍,像是练过横练功夫,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上面四人像流沙一样融化,只剩四滴鲜血飞向石拾,被他抬手定住悬在手掌上,这期间石拾头都没有抬起来过,认真的给主席布置祭品,呼吸间四个小丑灰飞烟灭,石拾恭敬的将四滴鲜血般的殷红结晶放在香烛前面说道:“主席!您看!他们知道我今年太忙,没时间准备祭品,亲自给我送来了呢!这种跳梁小丑您自是不会在意,要是您看到今天一幕,准会又笑责我这暴烈性子,他们身上不配流淌我华夏热血,我就抽出来祭拜您!” 刚才灭杀四人时我没有开天目都感觉到一股凛冽的杀气,石拾不愧是战争年代走过来的铁血英雄,杀伐果断。 石拾摆放好祭品,盘坐于地,从衣袖中抽出一根弯曲扭结的拃长骨笛来,放到嘴边,呜呜耶耶的吹起来,不知道吹奏的是什么曲调,古朴苍凉。 一曲毕,石拾起身收拾,我在一旁问道:“石先生,我不懂政治,也不喜欢政治,但我从小崇敬**!听那四人说你是左派?你是左派吗?什么是左派?” 没想到这一问把石拾的话匣子打开了,石拾放下手上的香烛、香炉,苦笑道:“方先生这么一说,倒是把我问住了,我这些年一直没有想清楚什么左派右派的,**在世的时候,我没想自己是左派右派,只知道我民族积贫积弱总算一朝站起!只知道我民族朝气蓬勃能与美国一战于朝鲜不分伯仲!只知道两弹一星腾起于戈壁!只知道诸多水库与大坝,黄河不再决口!只知道建立了完备的工业体系建立!邓公改革开放的时候,我也没想自己是左派右派,只知道大家吃好了、穿好了、用好了、过好了!我不知道左派右派,只知道**和邓公都是天下为公,不是什么左派右派,是正派!当年我亲历,亲眼所见,大家喊出**万岁是发自内心的真诚!喊出小平您好也是肺腑之言!我不懂什么学说,我只知道民族在强盛!如此我宁为马前卒!宁为鹰与犬!” 说完有些意犹未尽的继续道:“方先生可能知道邓公改革开发后的巨变,但不十分清楚解放前的情形,方先生不是问过我,为什么现在有人描绘的民国十分美好!哼哼,我是过来人,在民国时代,对于劳苦大众来说,那是地狱;而对于少数“精英”来说,那是天堂!富者有阡陌之田,从来都不是革命的理由;贫者无立锥之地,才是造反的原因!民国时候,死人再平常不过,人命贱如狗!再向前回溯,更加不堪,我还未遇到恩师前,时值清末乱世,众苦逼迫,一言难尽……今日我坐高铁,就是想到曾经英国还被称为英吉利的时候,强为满清修筑铁路,如今,风闻英国出钱要我们给他修高铁!这其间不过短短百年!今日之中国,气象巍巍,有多少如主席这样的先烈斑斑心血在其中!”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石拾不知道,他这个道似乎又知道一些。 石拾收拾完,我和石拾一并向水晶棺中的**三鞠躬,沿路返回,走到门口一看,门口的两个黑风衣守卫已经不知去向,石拾叹了一口气,反身关好门。 天色微明,广场中已经有人群聚集着等着看升旗仪式,我和石拾说:“我们也过去看看?” 石拾看了一眼人群,摇头道:“还是算了。” 我奇道:“那么,我们去人民英雄纪念碑拜祭一番?” 石拾还是摇头说不用。 “祭拜了**,为什么不去祭拜人民英雄纪念碑?”我忍不住问道。 石拾看了看不远处的人民英雄纪念碑,喃喃自语两句,对我说:“那些老朋友的路,我还在继续走,这些年我不知道什么是道,我见过的和逝去的伟人,心怀志向都是天下为公和为人民服务,天下为公、为人民服务,这就是我的道吧?!” 这个石拾,我还当他不知道道,他明明清楚得很,我向着人民英雄纪念碑深鞠一躬,起身对石拾说道:“走吧,难怪天问先生要你在世间游历,你的道就在其中!” …… 山本拓哉这些天心情很不好,找了几次借口想要溜走都被花山院、今出川两人拦下了,说是伊藤出去前交代过,要在公寓中保护好山本拓哉,免生不测,等他回来后再做打算。说白了这就是软禁! 山本拓哉慌乱想到:自从上次伊藤施术失败后,就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要是被他查出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导致中国修士杀了井田三四郎,自己的命运也就到头了。我还年轻!还没有看见大日本帝国的崛起!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山本拓哉焦虑的坐在电脑前,不安的摇晃着身子,邮箱里面空空如也,没有回复,山本拓哉更加焦急了,算算时间,伊藤不日就要回来,山本拓哉心一横,继续给那个神秘的邮箱地址发了一封密文电邮,可以说是死皮赖脸的在恳求了。 东京临海副都心,也就是石原慎太郎称之为台场的所在,海岸边一栋高楼,临海一面的二十层某个房间中,整个墙面是一大块落地玻璃,一人穿着华丽的加贺友禅和服,跪坐在矮几前,矮几上一套完整的茶具,那人专心致志的泡着茶水,身后手提电脑叮咚一响,那人手微微一抖,一滴茶水漏在杯外,滴在陶瓷盘里面没有散开,滴溜溜直转,他皱眉伸手抹去那滴茶珠,拍了两下手,进来一位女仆将整套茶具端走。 那人回过身站起来,居然是和伊藤长得一模一样的一名男子!他就是伊藤的双生弟弟——伊藤本侍,同样拜师在安倍晴明足下。伊藤本侍打开山本拓哉发来的第二封密文邮件,看也不看回复了三个字:“你在哪?” 回复完邮件,伊藤本侍温和的露出一丝微笑,用手抚摸袖子上艳丽的鸽子图案自语道:“要给哥哥送一份大礼了!” 山本拓哉见伊藤本侍回了消息,马上把地址发送过去,心中松了口气,责罚什么的不要紧,起码这条命是保住了。 山本拓哉在读大学时的一次聚会上认识了伊藤本侍,并结为好友,伊藤本侍为人和煦,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他和伊藤本侍几十年的朋友从没有见过他发脾气。山本拓哉现在的妻子就是伊藤本侍介绍认识的,直到结婚后才知道神官、阴阳师真实存在,并不是传说,后来又认识了伊藤本侍的哥哥,亲眼见过他哥哥杀人犹如饮水般轻描淡写,心中将他视为煞星。这次走投无路,怀着最后一线希望给伊藤本侍发邮件,一点没有隐瞒,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明白了,希望他能救自己一命。 再说我这边,得知石拾是去找当天欲寻他踪迹的日本阴阳师的麻烦,我来了兴致,一定要跟着去看看大名鼎鼎的阴阳师是什么样子,再三和石拾说明,不用管我,只管放开手段对付阴阳师,我自保无虞。 石拾随着当日他在山本拓哉身上留下的标记,一路寻到一处私家花园,小区里全是独门独户的小别墅,高档住宅小区!大白天的还真不好混进去,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索性我和石拾就在附近找了家小餐馆,先吃着喝着,等天黑行事。 ... 第二章 似是故人来 第二十六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我和石拾在小餐馆里坐到晚上十一点,直到餐馆打烊,时值隆冬,外面寒风吹在脸上生疼,我拉起围巾罩住额头,唤出天目。,路上看不见行人。我们围着小区外面走到一个角落,石拾随手捡起两颗石子,手腕一抖,附近围墙上的两个监视器冒出一股青烟,这才和我翻身潜进小区。 不得不说山本拓哉非常勤奋,他自认为性命无虞后,又开始努力工作,现在正拿着个放大镜,趴在墙上,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高清中**事地图,在图上认真标注着什么,我和石拾已经站在他身后两分钟了,他愣是没回头,我忍不住咳嗽一声,告诉他有“朋友”来了。 山本拓哉听见背后的咳嗽声,高兴的把手中的放大镜和水笔甩到一旁,转身激动的说道:“本侍!你可来了!” 结果转身看见两个素不相识的人站在面前,山本拓哉本已是惊弓之鸟,这一受惊吓,他嘴里怪叫着连滚带爬的向右边闪去,谁知走得太急,一头撞在墙上,翻到在地,嘴里还含糊的叫个不停。 这个莫名其妙的怂货就是所谓的阴阳师?我看向石拾,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石拾却没有看地上的山本拓哉,转身对着紧闭的房门,这时房门从外面被撞开,花山院和今出川总算听见里面声音不对,撞门进来了!我看被撞倒在地上的门板,钥匙都还插在锁孔里面,就不知道开门进来啊?撞门能快多少,就以这二位的速度,真要杀人,我们早已得手人都走得不见影了。这一个怂货,两个呆货,日本修行界堪忧啊。 “你们是什么人?私闯民宅想做什么?”不知道是花山院还是今出川叫到。 石拾鼻子耸动两下道:“神官!没错,是这种臭味!还是带式鬼的神官。你们不知道我来做什么么?当初在武汉杀了一个小鬼子,没想到身后引出来阴阳师还有神官,真是一个小扁洞里面掏出只大螃蟹!” 花山院和今出川还在纠结“小扁洞里面掏出大螃蟹”是什么意思,地上的山本拓哉听懂了,脸色煞白的叫道:“就是他,就是他杀了井田三四郎!” 这一叫,花山院和今出川齐唤一声八嘎,身上冒出黑烟,黑烟渐渐实体化,包裹在他们二人身上,形成一个浑身漆黑,身高两米,筋肉鼓爆,头生双角的怪物,这就是他们口中的式神。 这两只式神睁开双眼,贪婪的看了看四周,见四周再没有其他神官可以控制自己,双双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吞下一口口水,神色癫狂起来。 石拾等这两只式神完整召唤出来之后才动手,这次他托大了,这两个神官可不是他在抗战时候遇到的神官,他们唤出的这两只怪物放在日本可以称神也不为过。 石拾口唤借力,袖中两道青光飞出,噗噗两声扎在两只式神胸口,只扎进去半寸,露出两把寒光闪闪的手术刀。这一举动惹怒了两个式神,一把抹去胸口的手术刀,向石拾冲来,实打实的肉搏架势。石拾抬脚举手,地气在他身上环绕而上,形成一个黄色鸡蛋壳似的外罩,正好这时一个式神斗大的拳头自上往下轰到,只见拳头嗡的一声被弹开,石拾后跃一步,摆开架势,像是八卦掌法起手式。 好在别墅房顶够高,有三米多,不然两个大块头式神不好施展,我见山本拓哉那个角落里视野最好,于是过去,一脚踢在他屁股上说:“让开,别妨碍本大爷看戏!”山本拓哉立即挪到一边,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石拾和式神战到酣处,屋中地气弥漫,犹如灌进了一屋子的泥浆,延缓式神动作,又引下丝丝月华在屋中交错,煞是好看,有的月华柔软坚韧,像蜘蛛丝一样编成一张大网,有的月华尖锐无比,戳得式神满身疮眼。 两只式神也了得,照样拳拳生风,砸的石拾也有些吃不消,石拾游走间一掌拍下,只要拍实了,式神身上黑气就散开一些,旋即又凝聚起来,石拾心中有些焦躁,这两只式神油米不进,防御强悍惊人,和以前遇到的式神有天壤之别!石拾正想试一试开阳子刚传授的神通法术,没想到一步挪移的慢了,被其中一只式神牢牢抱住,任由石拾一掌一掌拍得黑烟直冒,就是不肯松手。 另外一只式神并不上前夹攻石拾,他们交手半天,知道普通攻击对石拾效果不大,式神碍于封印,不能发挥出神通,石拾身外的土黄色护罩不破,他们奈何不得。这两只式神心灵相通,可不是花山院和今出川两个呆蛮,旋即定下方略,一只困住石拾,另一只向我扑来,准备拿住我要挟石拾。 石拾见另一只式神向我扑来,大惊失色,知道我没有修为,心下大急,被困住又没有办法,只得卯足了劲继续轰在式神身上,一面调动所有的地气和月华攻向抱着自己的式神。 我见有式神向自己扑来,不惊反喜,通过这段时间石拾和式神的缠斗,我看出这两只式神其实被封印在花山院和今出川的体内,显现出来高大魁梧的鬼神模样,不过是将黑气凝聚成形,说白了就是在花山院和今出川的体外穿上铠甲,两只式神在花山院和今出川体内操控,关键还在花山院和今出川身上。 浮生戒指的鞭击无视防御,直击本体,花山院和今出川可不是练体修士,也不是肉身强悍的妖修,被我一鞭子打实在了,免不了筋断骨折的下场,看你式神还怎么在其中操控! 正待一鞭抽出,那式神的手臂突然伸长,按在我的防护阵法上,浮生戒指突然一吸,式神一声惨叫,外面的黑气被吸进浮生戒指内,外边黑气散开,露出里面的今出川!今出川正在奇怪怎么解除了召唤恢复神智?浮生戒指还不罢休,又是一吸,今出川体内封印的式神被吸入浮生戒指中,浮生戒指意犹未尽,继续一吸,冥冥间今出川体内的封印和四国山中乡间鹤翼神宫地下一处空间联通起来,这处空间里密密麻麻排列了不知道几万尊石像,部分石像头生双角和花山院、今出川召唤出来的式神一样,其中一尊双角石像突然碎裂化为灰烬,石像中一团黑气飞出,跨越空间从今出川体内飞出,被浮生戒指一口吞下! 这尊石像碎裂时,其他石像还是静静的毫无动静,就如同真石像一般无二。鹤翼神宫后殿,井田大神官身上黑光大盛,将井田大神官包裹其中…… 今出川在身上的式神被彻底吞噬后,软绵绵的昏倒在地上。我一阵恍惚,看着抱住石拾的那个式神,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那个式神像烤鸭般吸引人,看那大小,正合适一把抓住了撕成两半塞进嘴里。我定了定心神,恢复清醒,刚才被浮生戒指影响了,当年浮生戒指的本体应该不小,一想到这么大的式神给撕成两半放进嘴里嚼吧嚼吧,我一身冷汗。 石拾那边,花山院召唤出来的式神看见同伴被灭杀,乱了阵脚,松开石拾,转身欲逃,石拾逮住机会,地气与月华操控的越发灵活,缠住式神,那式神进退两难,手脚慌乱,石拾越战越勇,开阳子教他的术法也施展出来,几个葵水雷放出炸得式神连连后退,陷入石拾早就编好的月华网中困住,像蚕茧一样给捆个结实,动弹不得。石拾上前将式神拉低半跪在地上,右手掌抵住式神的额头,看样子要施展秘术一招了解。 这时,房间中空气陡然震动,极远处传来一声:“阴阳――分!”声音凝成一线直穿入房中,房间里一暗,再亮时式神已经从月华大网中脱困而出,贴着墙角站立,并未逃走,只是小心戒备,我和石拾对视一眼,心道来高手了! 人还未至,话声先到:“不知是哪位道友误会了?”话音刚落,伊藤人就站到了房间里,看见是我和石拾一愣,连忙一拍额头,我道他要偷袭,正待回击,却看见从他额头上浮现出一块令牌,中间一个篆文“客”字,正是修士暂时进出无名府的客牌,我和石拾看见客牌,心中虽是疑惑,手中慢下来。 伊藤鞠躬行礼道:“未想到是无名府方长老和天漏子道友,晚辈伊藤平复川,日本,嗯,阴阳师。家师安倍晴明,于天问老祖执弟子礼。晚辈这些日子拜见老祖,得他老人家亲自接见,才从无名洞天中返回,有幸见到二位。天漏子道友当日在诸葛妙门的风采,在下亲眼目睹,佩服!佩服!”他本来是想说大阴阳师,大字到嘴边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没想到这个伊藤是安倍晴明的徒弟,更加没有想到安倍晴明和天问先生还有关系,执弟子礼。说明天问先生起码指点过安倍晴明,伊藤平复川能拜见天问先生,说明天问先生持认可态度。 山本拓哉趁我们说话间,蹲行到伊藤平复川身边,一把抱住伊藤平复川的小腿指着石拾嚎道:“伊藤大人,就是他,就是他杀了井田三四郎!” 第二章 似是故人来 第二十七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伊藤平复川皱眉一脚把山本拓哉踢了个滚地葫芦道:“天漏子道友行事磊落,一身正气,心量光明无私,当日在昆仑擂台上为苍生不惜己命,为道义婉拒豪门。若是天漏子道友所杀,那么三四郎必有当死之处,就是天漏子道友不杀,我一样会杀!” 说着眯着眼射出两道骇人精光盯着山本拓哉道:“你带三四郎在中国做了些什么?” 山本拓哉连忙跪伏在地上回道:“伊藤大人明鉴,我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啊,还真是什么都没有做呢!”一声细语传来,飘进每个人的耳中,一人缓步从阳台走进来,一身黑色和服,和服下摆染着连天海浪图案,上身是海边崖石,崖石上站一只白鸽,白鸽正好印染在袖口处――伊藤本侍来了。 山本拓哉见伊藤本侍来了,如蒙大赦,慌忙叫到:“本侍兄,为我做主啊!” 伊藤平复川盯着伊藤本侍饶有兴趣的问道:“弟弟,你来这里做什么?这不像你的行事风格?” “还能做什么,来‘搭救’好友山本君啊!山本君一连给我发了两封秘件,哭天喊地的求我把他从大哥你手中救出来,还告诉我不少有趣的事情!” “哦?什么有趣的事情?”伊藤平复川问道,走到式神旁边,掏出一块黑色木牌晃了一下,黑烟散去,花山院的身形显露出来,他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见伊藤平复川在,就退到一边,救治昏倒在地的今出川去了。 “我看了山本君给我发的邮件,里面有些事情见不得光啊,于是费了两天功夫,好好调查了一番。山本君,你大学毕业后就加入了黑龙会,三年后加入了黑龙会背后真正的操控组织菊舍,五年后被派遣进入中国,刺探军情,勘察地理。对了,我忘记了山本君在菊舍提出一个原则,被大家誉为新一代的板垣征四郎,这话就是‘毁灭一个国家,须先从文化入手,将其英雄打到,将其奸臣反正。’山本君常和我说仰慕阳明先生,果然将阳明先生的知行合一做得好啊!三四郎被你带来中国……” “别……别说了……本侍兄,我……我没有想到会害了三四郎,三四郎不是我杀的,我……我罪不至死……”山本拓哉听到这里汗如雨下,无力的打断伊藤本侍的话,他不知道伊藤本侍为什么在伊藤平复川面前把他的事情都揭露出来,只知道完了,只有寄希望于伊藤本侍能念在旧情上大发慈悲。 伊藤平复川躬下身子,用手掌拍了拍山本拓哉的脸说:“你知道我和本侍的师父是谁吗?是安倍晴明啊!你知道为什么师父现在要呆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镇守八岐大蛇吗?老师是为了洗刷大和族的罪孽,自我封闭啊!你知道师父最恨什么吗?最恨那些自以为是,欲以天下血肉为己成名的顽徒啊!” 伊藤平复川的一段自问自答,让山本拓哉想起了那则流传在菊舍内的传说,没想到这些传说是真的!山本拓哉绝望的转头望向伊藤本侍。 伊藤本侍抚摸着袖口上的白鸽说道:“拓哉兄,你不是曾笑话我这只鸽子站在山崖上可笑吗?应该是一只雄鹰才合适,我是故意要印染一只鸽子在上面的,因为我讨厌不合时宜的野心!拓哉兄,你不是曾问我,鹤翼神宫有一项禁忌是什么?现在可以告诉你了,这个禁忌就是鹤翼神宫绝不参加任何战争,就连当年本土两亿玉碎时,鹤翼神宫都不动摇。拓哉兄,你不是曾问我,我住所不远处那些右翼飞车党哪里去了?我说因为太吵,大家抗议后他们离开了。其实啊,是我一并杀了!”伊藤本侍说到这里,脸色峥嵘,目色迷醉,像是在回忆享受那杀人的时光,山本拓哉坐在地上不由得挪动着脚向后退了退,他只见过伊藤平复川杀人不眨眼,哪里知道伊藤本侍才是真正的煞星,那伙右翼飞车党可足足有一百多人。 伊藤平复川向我和石拾鞠躬行礼道:“我们要回去向井田大神官复命,见了井田大神官,山本拓哉断无生理!方长老和天漏子道友,有时间来日本,日本虽小,景色风貌大有可观!告辞!” 伊藤平复川说完从袖中抽出他的那杆长杆铜锅烟袋,伊藤本侍走到他旁边,从袖中拿出一把折扇。伊藤平复川用烟袋自上而下画了一个右半圆,口中念道:“阳开!”伊藤本侍用折扇自下而上画了一个左半圆,口中念道:“阴阖!” 两个半圆合成一个整圆,形成一条晦暗不明的通道,里面雾气蒙蒙,看不究竟,伊藤平复川拱手告辞,踏入通道中,伊藤本侍合起折扇在手微笑向我和石拾一点头,也踏入通道中。花山院左手拎着瘫软如泥山本拓哉,右肩扛着今出川,疑惑的看了我和石拾一眼才踏入通道中。旋即,通道口消失不见,伊藤平复川和伊藤本侍明显都不是大宗师境界的高人,却能用这法子穿越空间,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在我和石拾面前露这一手,阴阳术不可小觑。 经过这么一档子事,还有半个月时间就是乌天奇的天奇门开山立派的日子了,石拾以前没有见过宗门开派的场面,便要和我一起去见识见识,时间还宽裕,我们一路慢慢游玩着过去,石拾足迹踏遍华夏山山水水,一路做着向导。 离开天津才两天,出事了!那天中午石拾正好带着我看一处海边岩洞绝景,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没头没脑的说道:“方长老,出事了!出事了!我是二子!” “哪个二子?” “我,二子!就是乌妖王手下的李二子,方长老您在哪儿?我马上来,出事了!出大事了!” 原来是乌天奇下面的那个李二子,就是当年乌天奇得子宴会上,把金龙肝误认为飞龙肝入烩八珍的那个迷糊蛋,我报出当下的地址,他就挂了电话,我估摸着事情在电话里面不方便说,给乌天奇打个电话问个究竟,电话无法接通,只有静观其变。 好在这里离东北不远,深夜,二子开车找到我和石拾入住的酒店,二子一见到我就慌慌张张的嚷嚷道:“方长老!乌老大和楚笑癫失踪了!” 我让他静下来慢慢说了半天才弄明白,原来乌天奇从浮生茶馆离开后,并没有回天奇门,中途接到楚笑癫消息说有重要事情相商,乌天奇交代门中弟子一句,去见楚笑癫了。三天前的早上,乌天奇和楚笑癫突然没了消息,手机打不通,留在门中的传讯符也联系不上,现在过了三天,天奇门中炸开了锅,众修妖纷纷要出去找寻,二子机灵想到给我打电话求助,现在天奇门中众妖修都在等着消息。 这可是大事!乌天奇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赶在天奇门马上要开山立派的时候出事了?要是门下这些妖修闹腾腾的出去四处寻找打听,传扬开去,宗师境界的高手,一派掌门,在开山立派前失踪了!就算乌天奇之后毫发无损的回来,这天奇门也没法子再立下去!无论如何,要先安抚好天奇门的众多妖修,再问究竟。 思量至此,我板起脸呵斥二子道:“你们乌掌门和楚笑癫得高人指点去了一处隐秘地方闭关,机缘难得,事发仓促,只来得及给我传讯说明事由,要我到天奇门给你们说明去向,我这一路流连北国水山,来得晚了两天,你们怎地乱成这样!怎么,你是觉得我来得晚了,对我有怨言不成?” 这一下把二子给唬住了,二子连道不敢,我要他和天奇门众妖修先联系,告知乌天奇无碍,我明天就去天奇门。众妖修听说我知道乌天奇下落无碍,俱都安心不提。让我没想到的是,一语成谶,乌天奇和楚笑癫真可以说是到一个隐秘的地方闭关去了,至于有没有高人,是不是自愿,那是后话,容后再述。 天奇门选址在乌天奇所住的县城外三十多公里处,临近深山,附近没有出名的药材,偶尔听说还有猛兽出没,所以除了偶有驴友和背包客的身影外罕有人至。 天奇门道场选在一处山涧旁,这处山涧和乌天奇当年生活的小潭有地下水脉相通,乌天奇还没有脱出大鼋身但已能变化大小时,时常通过地下水脉潜到这里修炼。 乌天奇在这里营建了一处影视基地作为掩护,这里不比人烟稠密的所在,在人烟稠密的地方,开个道场,人来人往不觉得奇怪,妖修也不比道士,深山中一处道观,道人越多,香火越是旺盛。这里莫名多了些人,难免惊扰世俗。 二子带着我们到影视基地时居然有一出片子在这里开拍,原来是郁自在郁大师联系来的一个剧组,免费使用场地,算是做个宣传。影视基地占地上千亩,设施齐全,景致也不错,有山有水,还有搭建的各色场景,不是一两年可以修建起来的,问过二子得知,乌天奇很早就开始经营这里了,只是前些年丧妻失子,一路追查凶手,无心顾及其他,直到大仇得报,安心下来才把这里建完。 第二章 似是故人来 第二十八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经过影视基地往里走,穿过宾馆住宿区,一排铁栅栏隔开,上面挂着“员工区域,闲人免进”的牌子,员工区域里面倚山立着一栋气派的行政楼,我本以为这栋行政楼就是天奇门的所在了,谁知二子带我们绕到行政楼背后,念出一句咒语,山体裂开一道山谷,天奇门众多妖修分列两旁恭迎我和石拾到来,原来行政楼还是障目法,挡住施展了阵法的山谷所在。↖, 两边队列迎接的妖修不时和二子说上两句,但是已经不像上次到浮生茶馆时候那么杂乱无章了,起码站成笔直的两排,皆是黑色劲装,有了门派应该有的规矩,不是一拥而上咋咋呼呼的,想来这些日子乌天奇没少花功夫调教。 天奇门的道场里面,一应房屋建筑都是明清样式,虽是新建,仿旧如旧。我和石拾进了大殿,空出上面当中间的椅子,坐在下首处,天奇门众弟子进来,乌压压站了一片。 见众妖修来齐,我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乌掌门与楚笑癫得遇仙缘,机缘不可失,正在闭关,时值紧要关头,不得打扰。闭关前要我传话你们,天奇门除维持日常事务的弟子外,封山闭关一年,不得外出,如有重大事情不决,都来问我。你们听明白了?” “其他人闭关的时候,我们日常事情听谁指挥?”一个外事弟子问道。 我想也未想,脱口而出道:“李二子!” 说完就连我自己都有些奇怪,可能是听过他弄错烩八珍的事情印象太过深刻,这两天又和他在一起才会脱口而出吧。 天奇门众妖修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处理日常事物就是打杂的,李二子一直也是打杂的角色,倒是李二子茫茫然看着我。 交代完毕,亲眼见到天奇门弟子都去闭关后,二子送我们出来,路过山谷那处阵法,我觉得有些眼熟,和诸葛妙门布置在山门前的阵法很像,便问了一句这阵法是谁布置的。 二子回答是用两块绿玉精髓在诸葛妙门换来的,诸葛妙门还做这个营生,说起诸葛妙门,石拾在一旁问我过些日子能否和他一起去一趟诸葛妙门,我想起开阳子提到的诸葛不易的遗言,石拾是要去诸葛妙门圆诸葛不易的遗愿了,但他和诸葛妙门之间关系不佳,我一起去,石拾和诸葛妙门两边都好说话。 离开天奇门后,我和石拾先回浮生茶馆,我要开阳子把诸葛不易的遗言先转告诸葛妙门,让诸葛妙门有个准备,再和石拾一道过去。同时这段时间我也私下里打听乌天奇与楚笑癫的去向,这一年是应付过来了,一年之后呢?总不能要天奇门的妖修们就这样一直闭关下去吧。辗转联系到楚家,楚家还不知道楚笑癫失踪的事情,楚笑癫这外事行走当得散漫,我只好和楚家也说楚笑癫闭关一年。一点线索和头绪都没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实在没有退路了,我心中暗想,干脆就把天奇门硬塞给青墨妖王也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 鹤翼神宫后殿,山本拓哉躺在地上,气绝多时。伊藤平复川、伊藤本侍、井田大神官三人跪坐在一起,井田大神官看着外面院落里厚厚的积雪出神,伊藤平复川抽着烟袋,伊藤本侍看着伊藤平复川烟锅里面的青烟不停升起又消失。 “诸君请看外面的枫树,明年春天新叶萌发,到了秋日又是火样热烈的生,这景色看了一百多年。我,看不到明年新芽了。”井田大神官突然开口说道。 “井田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伊藤平复川听见这话不对,忘了嘴上还叼着烟袋,猛吸了一口气问道,烟锅中的烟叶被一口吸完。伊藤本侍也看向井田大神官。 井田大神官并不回答伊藤平复川的问话,看向外面说道:“绯云,过来。” 从外面庭院中的雪地上走来一位身材妙曼的女子,庭院里齐膝深的雪,那女子从上面走过,留下整齐的陷到脚背处的脚印,蜿蜒着直到后殿,要是扫去这层雪就会发现,这女子是沿着院中石子小路走过来的。 女子进来先拜服于地向三人行礼,起身后跪坐到井田大神官身边。她身着紫色十二单衣,头发未结成发髻披在身后,修眉明眸,琼鼻樱唇,不施粉黛,肌肤胜雪,国色天香,整个后殿因为她的来到仿佛增色几分。她坐下后,对着伊藤本侍默默一笑,伊藤本侍也温柔的看着她一动不动。 “紫色?唉……井田君,令女逾矩了。”伊藤平复川看见那女子穿着紫色十二单衣心中明白,哀叹下还是出言说道。 “我现在已不是大神官!你们来之前,我和女儿已经在众神前举行了仪式,我女儿井田绯云才是鹤翼神宫大神官!神武天皇御赐我鹤翼神宫大神官赤、紫、青三色无忌,伊藤兄,我女儿没有逾矩啊!本侍!绯云任大神官,就算以后嫁给你后也不能从伊藤姓,反而子嗣都要姓井田,你看?” “无妨!我辈又不是俗人,就算是俗人,区区一个姓氏,能阻挡我对绯云小姐的爱意么!”伊藤本侍说道,说得井田绯云面上羞涩微红,低头看向地面。 “那井田君……你就算不再担任大神官,在这后殿中性命无虞吧?”伊藤平复川问道。 “嘿嘿嘿嘿,性命无虞!我井田佐世郎将大神官一职传承到了女儿手中,佐世郎有何颜面再活于世间!我要和杀死三四郎的中国修士公平一战,这一战,我出后殿,无论胜负,都将归于尘土。” “那名修士道号天漏子,是无名府天问老祖的再传弟子!井田君不如就在后殿中修养,我恳请老师和宫中诸神交流。”伊藤平复川再次劝导。 “非是伊藤兄所想,三四郎行事有错,我谈不上报仇的心思,约战天漏子,不是为分生死,只求一胜,不然心中气郁难平!” 井田佐世郎说道,倾身下来挡住伊藤本侍和井田绯云的视线,将手指伸到茶杯中沾了沾茶水继续说:“伊藤兄你认为如何?”边说边用沾了茶水的手指在案几上快速写了几个字。 伊藤平复川凝神看去,只见井田佐世郎写道:“鹤翼大神亲下神谕!奈何!” “既然井田君心意已决,祝井田君求仁得仁,重回诸神怀抱!”伊藤平复川看见那行字心中巨震,知道事情已无可挽回,鹤翼神宫供奉的鹤翼大神亲现,自己师父出面也是枉然。此事蹊跷,自从鹤翼神宫建成以来鹤翼大神就从未露面,仅仅因为断了男性大神官的传承就要逼死井田佐世郎,那这个大神未免太过小气,到底所谓何事?伊藤平复川想不出个所以然,只有表面不露声色的回答一句。 伊藤平复川哪里知道是因为浮生戒指吃得嘴滑,这一吸再吸还不够,直到把式神吸了个断根才算罢休,这才惊动了所谓的“鹤翼大神”,连累到井田佐世郎。 …… 浮生茶馆外,小武头上冒着热气围着茶馆不停的转圈,他可不是突然醒悟开始锻炼身体,而是被我给赶出来了。 这天又是大雪,照例不做生意,我和朱喜、小武还有石拾四人围着炭火聊天,朱喜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顶大个儿的新鲜荸荠,教我们一个新吃法,据说是从湖南一带学来的,先把新鲜的荸荠用蜜糖腌制,然后连皮囫囵埋在燃烧正旺的炭火边的灰烬中,等三五分钟,拔开炭灰,香甜可口、脆爽无比的烤荸荠就出炉了,别说是上不了正席的小吃,味道可真不赖。 石拾正问朱喜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偏门美食,门外伸进来一只手,把门帘撩开,一股寒风夹着雪花吹进来,小武正对着风口冷得直缩脖子。 伊藤平复川迈步进来,右手继续撩着门帘,对我们笑道:“方长老!天漏子道友!又见面了!” 说话间,一名穿着带帽连体白色斗篷的女子和伊藤本侍挽着手进来,进来后,那女子脱下带帽斗篷,满屋为之惊叹,就连我这个被关鹏举评价为没有审美观、不懂情爱的人都有刹那失神。那女子正是井田绯云,还是穿着那套紫色十二单衣,清秀美貌不可方物。 我稍一失神便恢复过来,任谁都看得出那女子是主角,我起身问伊藤平复川道:“伊藤道友,还请问这位如何称呼?” “这位嘛,这位嘛……”伊藤平复川口中念叨,眼睛却盯着我旁边促狭的笑。 井田绯云也轻捂嘴,低下头,伊藤本侍则是无奈地看着我旁边。 我转头一看,我和石拾、朱喜都起身迎接,就剩小武盯着井田绯云眼睛瞪得铜铃大,脸上挂着色迷的猪哥笑容,嘴角裂开,口中还有半颗没有嚼完的烤荸荠,忘记了咀嚼,压住腮腺,导致一丝晶莹涎水顺着嘴角边流下,在炭火的映照下闪闪发亮。 我见小武这模样,心中火大,丢人丢到国际友人那里去了,而且你丢给谁不好,丢给日本人……我一脚踢在小武脚脖子上,没反应,我加了几分力气,踹在他小腿肚上,小武这才从座位上蹦起来,嘴里嚷着:“我去倒茶!我去倒茶!” 第二章 似是故人来 第二十九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我拎着小武的衣领,把他拉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自己去外面反省。”小武也知道自己丢了人,低着头灰溜溜的出去了。 “三位远道而来的朋友,让你们看笑话了,我这个伙计不是修士,世俗凡人难得一见仙子般的人物,不是有一句话叫惊为天人么,我那伙计就是给各位演示下什么叫惊为天人。请坐,朱喜去倒茶。” 伊藤本侍伸手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三个硬质坐垫,围着炭火在我们对面放下,他和伊藤平复川分别跪坐在两旁,井田绯云跪坐中间。井田绯云自小在鹤翼神宫中长大,哪里见过像小武这样无理的行为,直到坐下还是脸色绯红。 伊藤平复川介绍道:“这位就是鹤翼神宫现任大神官,井田绯云,我这次是专程带路和引荐,剩下的事就由井田大神官自己说吧。”说完掏出长杆铜锅烟袋自顾自吸起来,那烟锅中烟草燃烧后气味芳香,不知道是什么异种烟草。伊藤平复川吸两口烟,喝口茶,看见桌上烤好的荸荠,伸手拿了一个来吃,觉得味道不错,在炭火处看了看,自行拔开炭灰烤起荸荠来,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鹤翼神宫的大神官来这里找我们做什么?难道是因为浮生戒指吃掉了一只式神,大神官不远万里前来提出严重抗议并进行交涉么? 井田绯云先行了一个跪礼,直身说道:“鹤翼神宫神官井田绯云见过无名府方长老、天漏子道友、朱喜道友。这次冒昧来访,有两件事情。一件事是山本拓哉已经毙命于鹤翼神宫,由我父亲,前任大神官亲自动手,我弟弟井田三四郎行事不端,命丧天漏子道友之手,运命如此,鹤翼神宫不会为此事追究天漏子道友。第二件事情是我来此的主要目的,我父亲想与天漏子道友公平一战,还请天漏子道友应允!”说完,井田绯云拜服于地,不再起身,看来非要石拾答应了她才会起身。 伊藤平复川专心烤着他的荸荠,伊藤本侍喝了口朱喜冲泡的洞天猴魁,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闭着眼睛捧着杯子专心品茶。 一时间冷了场,石拾看着跪伏在对面的井田绯云轻声说道:“奇怪?” “此事三思!”我也觉得里面透着一股子怪异,你弟弟死了,明面上不说报仇,拿高姿态,你父亲却辞去大神官以私人身份来一场比试。要说是因为井田三四郎确是咎由自取,而且你鹤翼神宫不敢得罪无名府,说完不找石拾麻烦转身就走多爽利。现在这事做的,就像蒸好了一盅佛跳墙,准备开吃了,最后你非要放一团咖喱进去,恶心人不是。 “我不是说这个奇怪……”石拾小声对我说。 石拾接着大声说道:“我答应,和你父亲公平一战!” “我就说了,天漏子道友光明磊落,一定会答应的。”伊藤平复川这时候不烤他的荸荠了,伊藤本侍也睁开眼睛,想要放下茶杯又舍不得,捧在手上,边喝茶边眯眼透过杯沿上方看着石拾。 “天漏子道友放心,我父亲的意思是分出胜负不伤及性命。这场比试,鹤翼神宫想请伊藤平复川大阴阳师和无名府方长老共同作为见证,不知道方长老意下如何?”井田绯云见石拾应战,请我去作为见证,我连忙答应下来,就是井田绯云不说这话,我也会跟着去的。我中觉得事情有蹊跷,石拾一个人去我放心不下。 “我这些天托几位老朋友打听了一下,鹤翼神宫一向坚持和平,反对战争,二战时日本天皇亲到鹤翼神宫相求请战,吃了闭门羹。终其战争结束,战场上始终没有出现过鹤翼神官的身影,我事先不知道井田三四郎是大神官的儿子,不然定会手下容情,你父亲井田佐世郎只有这一个儿子,命丧我手,据说鹤翼神宫大神官传子不传女,如今……井田绯云大神官,我会当面向你父亲致歉!”石拾突然开口说道,他的那些老朋友,想来是隐蔽战线上的人,鹤翼神宫是和平鸽派,井田三四郎一事只能说是时运如此了。 “父亲大人他……因为断了鹤翼神宫男性大神官的传承,深深自责于自己培养后代无方,父亲二十年前就不能再出神宫后殿一步,出则必亡,出殿和天漏子道友一战是必死,也是父亲对神宫的交代,蒙神召唤,回归神国。”听了石拾的话,井田绯云语声有些咽塞。 “三日后傍晚,鹤翼神宫前。”说完,井田绯云三人起身告辞。 我和石拾、朱喜把井田绯云他们送到大路上,一辆黑色加长房车等在那里,伊藤平复川上车前告诉我们说去日本一应事项由他来安排。目送房车缓缓开走,人家从头至尾根本就没有提到那只式神,也许那式神不过是消耗品一样的存在,我心中暗暗想到。 往回走了几步,石拾忍不住了,脸上带着笑意说道:“方先生,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看来石拾并没有太在意这场比试,或者说成竹在胸,我一笑道:“但说无妨。” “方先生觉得我修习的天书三卷如何?” “妙绝无方,不可思议!”不知道石拾为何突然问起我关于天书的事来。 “天书中有相术和术数两方,精妙异常,不知方先生信不信?” “石先生,你就别卖关子了,天书神妙,开阳子都赞不绝口,我自然是深信不疑,您就直说什么事吧!” “我见小武刚才失态,也是动了玩笑心思,私下用九宫术数推测,推测结果居然是小武和那鹤翼神宫的井田绯云大神官有夙世姻缘那!我又仔细看了井田绯云的面相,的确和小武有夫妻缘分,所以我刚才才说奇怪。”石拾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听到石拾这么说,踩在雪地上的脚一滑,差点摔在地上,朱喜刚从兜里摸了颗烤好的荸荠,整颗塞进嘴里,突然听说小武和井田绯云有夫妻缘分,惊得一囫囵整颗荸荠卡在了嗓子眼,这荸荠颗颗都是朱喜精心挑选,每个足有鸭蛋大小,亏得朱喜妖身强悍,一使劲,硬是整颗吞了下去,咳嗽两下,朱喜才出声说道:“不可能!你看人家井田绯云那身份地位和俊俏小模样,而且仙凡两别,小武怎么着也配不上人家。嘿嘿,再说人家和伊藤本侍亲密的样子你们又不是没见到,就算伊藤本侍不幸亡故,井田绯云再嫁也轮不到小武吧!” 除了小武自己,我们都知道小武这一生和修道无缘,虽然小武这种“拆二代”身家还算丰厚,不过在人家井田绯云眼里什么都算不上。这些都好,我最担心的是,伊藤本侍能下手灭了一个右翼飞车党,可不是良善人物,要是小武纠缠井田绯云纠缠得紧了,伊藤本侍也要来个公平决斗,一想到某天报纸头条登着某小伙因和外籍友人争风吃醋横尸街头,这叫我怎么和小武父母交代。 “石先生,你这术数和相法是看人还是看修士?”我不放心问了一句。 “修士不是人吗?”石拾反问道。 “神官身上都封印有式神,大神官身上封印的东西就更难说了,不能完全以人视之吧?” “这个,方先生说的有道理,不过据我推测,就算井田绯云身上封印的式神有所影响,十之七八还是有把握的。”石拾沉吟了一下说道。 这就行,只要不是十成十的两人姻缘注定,以后管束得紧点,小武那小子还能翻天了不成。一路上又问了石拾些关于鹤翼神宫的事,心中更有把握了。 远远看见浮生茶馆,小武还在围着茶馆转圈,我示意石拾和朱喜先进去,自己则走到小武身边。 “刚才那位美女井田绯云,你还念念不忘吧?”我问小武道。 “她叫井田绯云?好名字!好名字!”小武答非所问,也答得正好。 “人家可是鹤翼神宫大神官。” “哦,大神官。我是无名府长老小茶童,门当户对!门当户对!” 这是哪门子的门当户对!我真想一巴掌把小武扇到地上,顺了顺胸中气息,我继续说道:“和井田绯云挽着手的那位英俊小生,是她未婚夫,乃是日本第一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弟子,大阴阳师伊藤本侍!” “哦!绯云小姐还没有结婚,这更好了!”小武闻言两眼放光道。 我说小武你是不是魔怔了?这话你能理解成这样?看来只有使出杀手锏了。 “小武啊,你知道伊藤本侍多大年纪了?” “他多大关我什么事。” “伊藤本侍一百多岁了,你想他未婚妻会是多大年纪?” “这……绯云小姐多大年纪了?不会比我大吧?” “嘿!可不是每个门派都有驻颜不老之术!我方才送井田绯云,忍不住睁开天目看了一眼她的真实面貌,嘿嘿……你看过电影《画皮》,我就不说了。”我故意不说到底如何,看小武的反映。送井田绯云上车的时候,我的确忍不住睁开天目看了看井田绯云,那是因为我觉得她皮肤太白,想看看是不是化妆涂了粉,用天目一看,人家完全是素颜示人,天生丽质。 小武惊悚的看着我说:“老板骗我吧……” “你说呢?”我玩味的看着小武说。 “嗨!这老娘们,差点骗了我这个清纯少男!不过,老板……你真没骗我?” 看来小武还抱有一丝幻想,我决定给他最后一击。 第二章 似是故人来 第三十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小武啊,我听说鹤翼神宫的大神官只能姓井田氏,就是说,不管是谁想娶鹤翼神宫的大神官,都只能入赘!”入赘,你爸妈要是知道你敢有这想法,看不打断你的腿。 “嗯,老板我去烤火了,突然觉得外面好冷,刚才怎么没觉得?”小武抹了把脸,打了个喷嚏,缩着脖子进屋去了。 刚才你春情荡漾,哪里知道冷,嫌屋子里烤火热了,只穿一件单棉袄。我们送走井田绯云,你也不知道进屋子里去,感冒了可别怪我。 …… 我想了想还是给开阳子说了井田佐世郎欲和石拾一战的事,当下他就赶来,不知道和石拾私下交代了什么。 伊藤平复川能量颇大,三天之内就把我们四人的出国护照办理妥当,第三天天还没有亮,就有人来接我们。我犹豫了半天带不带上小武,小武在一旁软磨硬泡,说是到年底了,要给员工福利,自己就算到日本哪也不去只和猴子一起泡温泉都成,每次出去都留小武看家,现在茶馆歇业,这次要是不带上小武,说不过去。 我们四人跟在接待人员后面,大路上停着一辆黑色轿车,石拾留意了一眼车牌,红色的使字235xxx号车牌,低声对我说:“日本大使馆,大使座驾!” 前面那人听见石拾说话,转身对石拾鞠躬行了一礼道:“瞎先生风采不减当年!”看来这几日伊藤平复川他们功夫做得挺足。 一路无语,车行到天河机场,开车带我们前来的人躬身告退,换人带领我们登机,财团私人飞机――湾流g650。 伊藤本侍在飞机上等着我们,见小武也跟来一起,神色有些不大自然。日本阴阳师传承已久,中间未曾断绝,这个财团就是阴阳师协会的产业,现在由伊藤本侍打理。 六个小时后,我们已经坐在日本四国地区的一座小城中的日式庭院里了,距离鹤翼神宫还有几个小时的车程,在这里先吃过午饭修整一番再去一战。 据伊藤本侍介绍这座庭院已有千年历史,现在还有人打理居住,看不出半点颓废气息,院中白雪皑皑,一条流动的小溪流没有结冰,河面上反倒冒出丝丝热气,一具惊鹿卧在溪边,竹筒一端水满后便倾下击于石上发出“哒”的一声,更显院中幽静。 石拾在院中四下走动,踏在雪上不留半分痕迹,他在找寻感受日本地气地脉,走了几圈,点点头。回来后对我们说道:“师父说的不错,日本地脉源于华夏三大龙脉,此处和华夏神州没有区别!” 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原来开阳子专程和石拾就是说这个,要他不要有所顾忌,放开手脚。至于日本地脉是否发祥于大陆我不清楚,只依稀记得当年还在读书的时候,上国际法课,老师谈到海洋时曾说日本在中国面前谈大陆架延伸没有道理,因为日本就是中国大陆架延生的隆起,要是谈大陆架海权,那么日本只能算中国一个海岛。 伊藤本侍听见石拾的话,异常兴奋道:“我一直以来就认为,日本和中国本为一体,今日终于得天漏子道友和开阳子前辈佐证!” 我斜眼看了伊藤本侍一眼,心中说不出的滋味,问他道:“不知这里有没有温泉?” “有,附近就有一处有名的硫磺温泉,是为四国一代名地狱之一啊!”日本将硫磺弥漫,烟雾腾腾的温泉称为地狱。 “嗯,有和猴子在一起泡的温泉没?” “有猴子泡温泉的地方,现在只有北海道能见到这样的景象,别有野趣,方长老有意的话,明天我带您去可好?” “不用不用。”我一指小武道:“我这位伙计本不想来日本,听说能与猴共泡温泉这等趣事才勉强跟来,伊藤道友还请现在安排。” 伊藤本侍会意一笑,称一定让小武满意,起身去安排。 小武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无力道:“老板,你还真让我和猴子一起泡温泉啊!” 废话,没见是人家伊藤本侍在接待吗,为了你日后的安全,把你远远的打发到北海道,谅你不会和井田绯云再有交集,顺便也卖给伊藤本侍一个人情,你就权当是来日本北海道旅游得了,别人肯定会把你安排得舒舒服服的。小声和小武解释据说在北海道温泉,可是有男女不穿衣服混浴的传统,这才好不容易将他劝服。 山间一条小道,打扫得干干净净,露出碎石块路面,路两边的雪地里,偶尔有雪兔跳到没有雪的小道上奔跑,看见有人复又跑到雪地里,两只前脚放在胸前,人立起来,好奇的看着小路上的一行人。 朱喜看着不远处的雪兔道:“别看这兔子傻,肉肥膘厚,天然无污染,肉质筋道。要不是我现在不杀生,少不得逮几只回去!” “知道不杀生就好,快走!鹤翼神宫的影子都还没有看见那。”我在后面催促道,你朱喜是野猪成精又不是狼妖狐妖,怎么看见个野兔子就迈不动腿了。 “不远了,转过前面这道弯路就到了。”伊藤本侍指着前面说道。 果然,转过前面山丘边的弯路,露出一条长长的神道,神道尽头,一座白墙黑瓦唐式两层平檐建筑出现在眼前,鹤翼神宫和平常所见神宫不同,没有山门,一条神道穿过广场直通大殿,大殿后面带着围墙院落,十几间独栋建筑,都是唐式白墙黑瓦平檐风格。 神宫前面空无一人,大门紧闭,我们一行人刚踏上神道,眼前一花,神宫前面的广场上显现出三个人的身形,伊藤平复川和井田绯云我是认识的,另外一个黑衣劲装的中年人应该就是井田佐世郎了。只见井田佐世郎背着手,正眯眼看着天边斜阳,连我们来了都没有发现,是在留恋这花花世界吗? 踏上神道,石拾停下脚步皱眉道:“结界?这是何意?” 伊藤平复川在对面道:“天漏子道友与井田兄一战,想必声势浩大,为免打坏了鹤翼神宫,所以才布下结界,结界掌握在我手中,天漏子道友尽可放心!” 早就听说过日本结界大名,无名府中关于日本结界的记载语焉不详,这次遇到我怎会放过,当下睁开天目,只见一个半圆形透明罩般的无形结界反扣在地上,从神道开始,将整个鹤翼神宫包裹在其中。 我仔细将这个结界看了一遍,原来结界不过是借助他人外力布下,这个结界如果我没有看错,其法力源头就是鹤翼神宫供奉的所谓众神。阵法与结界不同,阵法取其自然之道,若合天理,配之用材得当,生生不息,其威力可大至不可思议。结界法力耗尽就是废材一个,当然,若布下结界的人法力无穷,那么结界威力也相当可观,总而言之,结界类似一种禁锢类的术法,与阵法不可同日而语,难怪无名府中记载语焉不详,鸡肋一个,无甚价值。 在我观察结界的时候,井田绯云扯了扯井田佐世郎的衣袖示意我们已经到了,井田佐世郎这才回过神来,抱拳为礼道:“见过方长老、天漏子道友、朱道友!”眼睛却不看着石拾,一直上下打量着我。 石拾上前一步拱手道:“井田道友!令子之事,在下抱歉……” “三四郎命中有此一劫,不怪你,天漏子道友能来应战,我与你之间便再无仇怨!”井田佐世郎打断石拾的话说道,这才看向石拾。 真能如此看淡恩怨?石拾有些捉摸不定,思量半响,抬手邀战道:“那么,井田道友,请!” 井田佐世郎口中念念有词,开始召唤式神。 石拾也不客气,直接喷出一口鲜血道:“开心盘!”接着又一掌拍在自己胸口,喷出一口鲜血道:“再开心盘!” 连开两次心盘后,石拾跌坐于地,见井田佐世郎式神还未召唤完毕,嘿嘿一笑,嚼破舌尖,逼出最后一口精血道:“定心盘!” 我在后面看得大惊失色,这开心盘之术最耗精血,定心盘则从未见石拾施展过,看来是压箱底的绝活。问题是,这还没开打呢,石拾已经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了,就算现在转头回去都要修养大半年才能恢复,别说动手了。 伊藤平复川见过石拾当日在诸葛妙门施展过开心盘之术,知道这法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大惑不解,干脆抽出他的长烟枪,准备施展救助之术。 石拾定心盘后,从胸口摸出一个小玉瓶灌了一口,喘息了两下,从地上站起来,哪里还有半点气血大损的样子,面色红润,战意高昂!好吧,开阳子,这不算你作弊,这应该算你准备工作做得好! 玉瓶中不是仙树琼浆是什么!虽然只有小小一口,足矣!伊藤平复川见此情景,虽然不知道是仙树琼浆,但也知道石拾吃了灵丹妙药,手中的长杆烟枪打了个旋,叼进嘴里郁闷的吸上了。 这边井田佐世郎式神召唤完毕,一闪间,井田佐世郎就幻化成一个身高两米开外的式神,和花山院、今出川召唤的式神不同。井田佐世郎召唤的式神身材匀称,不是黑漆漆的一团,而是身着明铠亮甲,手中一柄短马槊,脸色微黑,须发螭结,额上两角修长。 第二章 似是故人来 第三十一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那式神睁开双眼,目中精光电射,先看了看这片天地,才看向对面的石拾,把手中马槊插在地上道:“某家万人长鹤童,出来只为痛揍你一番,当真无趣。来!来!来!尝尝某家砂锅样大的拳头!” 石拾这边地气护盾准备妥当,看对方式神像是高级货色,也不试探,直接一招土龙葵水阴雷轰过去,开阳子主修功法是水系功法,擅长的术法也是水系法术,石拾一身对敌本领大半在借力调动地脉、地气上,土水相克,难以调和。难为石拾这些日子苦想出了这一招,将现在他能施展的水系术法中威力最大的一招葵水阴雷和土行地气相合,走的是二者相冲相爆的路子! 只见一道昏黄的地气中,闪着蓝色幽光,蓝光似要突破地气束缚,却被地气死死裹住夹带着向前冲去,鹤童展臂手心一吸,偌大一道土龙葵水阴雷化成蚯蚓大小被他抓入手中,与石拾心神断了联系,石拾大惊,接连借力,空中无数飞刀带着一道道残影刺向鹤童。 鹤童看也不看飞来的飞刀,我天目看得清楚,那些飞刀离鹤童身上还有一厘米左右的时候,纷纷化为飞灰。 石拾上次遇到那式神,刀还能刺入皮肤,现在遇到鹤童,飞刀也是在无名府中新领的法器,连人家防御都破不开,石拾心道这是什么怪物,有这样强悍的式神么?不过还好,鹤翼神宫的式神似乎不会施展术法,只是肉身强悍,这里场地宽敞,依靠地脉施展身法,不会处于下风。 鹤童看了看手中的土龙葵水阴雷,略微掂量了一下,五指合拢握成拳,那道土龙葵水阴雷噗的一声,发出哑炮仗般的声音,烟都没有冒出一点,就这样被捏碎了! 鹤童拍拍手说道:“水土二行哪里有这种用法,某家来教教你,看这招水土犀。” 说话间鹤童双手一合,然后拉开,一根白色长矛状光束出现在鹤童双手手掌心中。结界中狂风大作,地下地气狂冒,肉眼都能看见微黄色地气打着卷向那根白色光柱飞去,四周雪地中冰雪消融,直接化为碧蓝水汽凝向白色光柱,说来费时,实则一瞬间白色长矛已经成型,鹤童翻手一拍长矛尾端,长矛呼啸作响向石拾飞去。 这招水土犀声势惊人,我心中升腾起一股莫大的危机感,上次面对抱缺子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我心道坏了!石拾绝对接不下这招!又没有办法出手相助,只盼石拾另有保命秘术。 石拾左闪右避,还是被白色长矛打在背心,一头翻在地上,还好马上站起身来,只是灰头土脸,没有大碍。鹤童术法掌握精妙,泰半力量没有击实,存心将石拾打翻在地而已。 鹤童放出一招水土犀后,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石拾心中暗暗叫苦,这两招来往,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鹤童的对手。石拾只得借力于地脉,身形飘忽起来,再施展各式保命秘术,顿时各种光影交错,斑驳离奇,我运转天目也只能依稀看见一个忽明忽暗的影子快速穿梭。 鹤童摇摇头,迈出三步,击出一拳。第一步,光影破,第二步,术法解,第三步,身形现。眼前恢复正常,石拾借助地脉之力,身形在急速奔腾挪转。鹤童一拳击出,石拾正好出现在拳头前面,当胸中了一拳,可不好消受,滚地葫芦般滚了七八圈才停住,张口吐出一口淤血,这一拳看似巧合,其实鹤童早将石拾的步伐身法看透。 石拾吐出一口淤血,实则没有大碍,站起身来,看着对面鹤童,不知道施展什么才好。 鹤童见石拾技穷,似是因为没有尽兴,有些不悦道:“太弱!太弱!算了,早些办完早些回去睡觉!” 鹤童自言自语说完这些,对着石拾说道:“小子!让你开开眼!”石拾站在我和鹤童的中间,鹤童这句话明明是对着石拾所说,眼神却看向我! “十方俱灭!” 一股不可言状的沛然威压弥漫在结界中,朱喜最不堪,直接变为猪头人身的妖形死死抗住,伊藤本侍一条腿半跪在地上,眼中狂热的盯着鹤童,井田绯云紧紧抿住嘴唇,勉力站立,看来她身上封印的式神不弱,伊藤平复川最为轻松,也是面色凝重的看着鹤童。 至于我,鹤童不知道浮生戒指是吃惯式神的老手,这股子威压刚到我身边,浮生戒指就贪婪的醒来,这种贪婪的意思我感觉的清清楚楚,就像是久在沙漠中行走的干渴旅人看见了绿洲一样!果然不出意料,鹤童当下消失不见,众人还在等着鹤童出现放出惊天动地的一招十方俱灭,只有我知道,召唤出来的式神鹤童已经被浮生戒指吞了!照例,浮生戒指继续一吸,井田佐世郎体内的式神封印破裂,这次孰能生巧,直接从封印联通到了鹤翼神宫地下的那处空间中。 一尊石像猛的睁开眼睛,正是鹤童!他右手四指伸直化为手刀,刷的一下将自己的左臂斩下,左臂刚被斩下就化为乌有,被浮生戒指吞了去了。 鹤童一身冷汗,自己差点死得莫名其妙,愣了一会,骂道:“妈的!到底是什么?没看清……” 这句话只有我和伊藤平复川依稀听见,我是因为开了天目,浮生戒指刚才又和那处空间打通了联系,伊藤平复川则是修为高深,又掌握结界,结界源于那处空间。只听见鹤童那句话只说到一半,像是被什么捂住了嘴,呜呜两声没了动静。 搞了半天原来是冲着浮生戒指来的,结果损兵折将,还是啥都没搞清楚,我心中暗笑,要真让你搞清楚了,对浮生戒指有非分之想,那就是天问先生来找你麻烦了,说不得还会拉上抱缺子和月老怪一并来鹤翼神宫切磋一番,到时候有的你哭。 伊藤平复川则是不明就里,他知道情况不对,鹤童怕是不会再出现了。他看看朱喜、石拾和我,觉得我的嫌疑最大,不愧是无名府长老,脚步不自觉得略略后退了一些。 鹤翼神宫地下那处空间中,鹤童刚开口嚷嚷就被一人捂住了嘴,那人体型和鹤童相当,也是铠甲在身,只是额上三角,面色与常人无异。 鹤童唔唔两声后,看清楚那人,闭上嘴。那人方才放下手,发过去一道神念:“收声!你看看上面!” 鹤童抬头向上看去,突破空间限制,直接看到了神道广场上,同时左肩一抖,被斩断的那截左臂缓缓生长出来,长完手臂一头大汗,显然并不轻松。 鹤童看见朱喜还顶着个猪头的妖身模样,身子一软,坐到地上。“哎呀!妈呀!”这句话硬是死死的被憋在了胸腔里面。 鹤童一道神念向额生三角的那人发去:“鹤翼队长,上面这位……翩翩公子怎么和传说中的大将军有些相似?!” “哼!相似?传闻大将军面白如雪,哪里相似了?”鹤翼回道。 “我就说了,物有相似,人有相同。上面那个不知之所谓的妖怪,居然敢长的和大将军相似,不过也忒丑了,这颗黑猪头,啧啧!待我上去斩了他,拿那颗猪头来下酒,等回去了,说不定是功劳一件!”鹤童从地上一跃而起,跃跃欲试。 “嗯……上面那位的功法与大将军的功法很像!我虽然没有见过大将军,但是当年在攻伐无常老鬼的时候,老鬼百亿大军被我们杀得片甲不留,那时我还只是一个普通步卒。那老鬼见无法抵御,居然将那处地域的无数生灵挟为人质,胁迫退兵。当时大将军得报震怒,直接远隔无数空间地域,一剑凌空斩杀了无常老鬼,那一剑杀意寒入心髓,剑到之前是剑气,剑气之前是剑意,剑意之前是杀意,杀意先到,无常老鬼就已经死在了这一剑的杀意下。那一剑浩浩然,大将军的功法气息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上面那位的功法气息就是这个味道!”鹤翼不慌不忙的传出神念说道。 鹤童才站起来,收到这神念,腿一软又坐到地上,传出神念道:“队长!您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全了!上面那位英雄我一见倾心!一看就是大英雄!大豪杰!定是我辈楷模!我这就上去,追随左右,才不枉我鹤童生来世上一遭!” “好了!好了!别瞎扯,在这里怎么会遇到和大将军有关系的人?” “这还不好!我们正愁不知道怎么回去,说来晦气,才抓了八千俘虏,就中了埋伏,被卷入空间乱流中!这么些年了,连这里是哪都没有弄清楚,要不是有一个俘虏被人跨越空间所斩杀,队长你要我去引那个高手出面,看看能不能打通这里和我们大营空间之间的通道,我才懒得出去和他们耍!这次恰巧遇到了和大将军有关系的人,咱们不如直接去挑明身份,回去还不容易么!”鹤童传出一道神念,目中露出热切的期待之色看着鹤翼。 第二章 似是故人来 第三十二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不妥!我们刚到这处世间时,就发现平静的表面下非同寻常,若不是因为感受到了可以瞬间灭杀我等的绝大危机,我们何必躲在这里。那人出现在此世间必有深意,大将军向来运筹帷幄,算无遗策。那人身边的无名高手应该就是大将军专程派来保护他的,不说以你的修为,就是我都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要不是你见机快,以替形术代命揭过,你觉得能在那高手手中逃脱么?再者,大将军帐下精兵何止万亿,像我们这等小兵谁会认识,贸贸然上去相认,怎么证明我们是大将军麾下,被斩杀当场事小,若是因此破坏了大将军的计划,你担当得起?!” 队长一番话分析的丝丝入理,就是没有想到,他所谓的大将军猪大长,是一时兴起到了这处世间游玩,许是看见朱喜的那颗猪头亲切,才收下朱喜为徒,之后通向这处世间的通道被他大哥封掉。鹤翼的推断――全错! “队长说的是,不像我这粗人,行事没个考虑!队长您看,我们该如何行事?”鹤童摸摸脑袋问道。 “如今我们不方便露面,此世间事由世间人去办,让鹤翼神宫的大小神官密切关注那人和他身边高手的动向,一旦有事需要我们出手,我们也算是一出奇兵,兵者,诡诈也!我们若是出其不意相助大将军成事,才算是大功一件!今后,你我不要入定,待命而动!”鹤翼沉思了一会,给鹤童发过一道神念,两人眼神交汇,都一点头,没有化为石像而是双双闭目盘坐于地。 神宫前的广场上,只有我和伊藤平复川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其他人都觉得奇怪,明明是鹤童要放一个大招出来,怎么突然就消失不见,只剩下井田佐世郎呆立当场? 石拾等了半响见对面没有动静,一咬牙,正准备认输,井田佐世郎先开口道:“天漏子道友,这一战,是我败了!” 在场众人皆大吃一惊,就连我也觉得奇怪,明明石拾不是鹤童对手,为什么井田佐世郎会认输? 伊藤平复川作为见证之一,用烟锅在手心中拍了几下,似乎想要说话,见我在一旁没有开口的意思,反手把烟嘴塞入嘴里,吧嗒吧嗒抽起来,堵住了自己的嘴。 倒是伊藤本侍说话了:“井田君!明明是鹤童大神占了上风,为了不伤及性命的诺言,鹤童大神才收手退去,你为何要认输?” 井田佐世郎回身转向神宫俯身跪拜于地,起身苦笑道:“你们不用多说,我败了就是败了!鹤翼大神亲传神谕,我越权召唤鹤字头大神,未战就已经是先败了!” 井田绯云见井田佐世郎跪拜神宫,知道父亲转眼间就要归去,眼中两行清泪忍不住沿着脸庞滑落。 “绯云!你现在已经是鹤翼神宫的大神官了!这样子成何体统!要好好的继承和发扬鹤翼神宫!知道吗?要是你做得不好,我就算是落入地狱化为恶鬼也要回来惩责你!”井田佐世郎见状大声呵斥道。呵斥完了接着小声说道:“要好好对待自己!要坚强!” 井田绯云跪拜在地上,深深埋下头,泪如雨下。 “帮我照顾绯云!伊藤兄!”井田佐世郎对伊藤平复川说道,又看向伊藤本侍,却没有说什么,抬头看向西边残阳,目露沉迷之色,吟出松尾芭蕉的著名俳句:“绵绵春雨懒洋洋,故友不来不起床。疲惫不堪借宿时,夕阳返照紫藤花。大竹林里明月光,间闻杜鹃声感伤。 往日兵燹之地,今朝绿草如茵。炎炎赤日当头照,萧瑟秋风席地梳。奈良秋菊溢香馨,古佛满堂寺庙深。古池冷落一片寂,忽闻青蛙跳水声。昔日雄关今不见,秋风掠过竹桑田。芒鞋斗笠,春夏秋冬又一年。飘游旅次病中人,频梦徘徊荒野林。” 念完这首俳句,井田佐世郎的身体化为细沙飞散在空中…… 石拾与井田佐世郎一战的五日后,日本京都,一处密室中坐着六个人,一人跪坐于上首,脸上戴着一副滑稽的大鼻子天狗面具,其他五人跪坐于下,都戴着各式面具不一。 上首那人说道:“菊一,你部山本拓哉,虽有过失,功不可没,为我大日本帝国捐躯,你记好,他日祀入靖国神社!” “将军您不降罪山本拓哉,反而将他祀入靖国神社,胸襟广阔为臣所仅见!”菊一回答道。 “嗯,松二,这次一石二鸟之计,没想到连井田佐世郎一并除掉了!大好!只是惹到了中国修行界的厉害人物,松二你的暗部暂停一切行动!” “嗨!” “竹四,东京都最近有一个右翼团体闹腾得厉害,里面有两个好苗子,按例你去看看,能劝服收为外围就收下,若是不知好歹,就全都给我杀了!当年中原贫弱不堪,我大日本举国之力也没能吃下,如今中国!哼,哼!也只有这些不开眼的右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山本拓哉倒真是一个人才,可惜了!”坐在上首那人摸着硕大的天狗鼻子,惋惜道。 “那些个混蛋哪里懂得将军的隐忍之计!美国枷锁未除,何以与中国一较短长!我部已经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竹四恭敬回道。 “梅三,给我盯紧鹤翼神宫!有任何举动都直接向我汇报!此事不容有差,那八千鬼神我志在必得!有了八千鬼神,何事不成?” “兰五……” 一番交代布置后,菊一、松二、梅三、竹四、兰五各自领命退去。 五人离去后,那人跪坐在地良久,起身换了个姿势坐在地上,一脚伸直,一脚蜷起膝部向上弯曲,然后伸手取下天狗面具丢在一旁,露出面目,竟是伊藤本侍!此时伊藤本侍面目眼神尽是枭雄桀骜之色,哪里还有半分温文尔雅的样子,身上一件印染着斑斓猛虎的华丽加贺友禅和服,更显气势不凡。 伊藤本侍摸了摸胸前用丝线吊坠的两块玉阴阳鱼,叹了口气道:“何时才能脱下这面具,又何时才能脱离曲玉的庇佑,自由自在的生活!” 原来他胸前挂着的那双阴阳鱼就是日本传说中的八尺琼曲玉,传闻供奉在日本皇宫中,其实真品一直流传在每代幕府大将军手里,日本倒幕运动,德川家失势,自此明里再无幕府大将军,然实则天皇不过是傀儡,权柄操持在政客和军阀之手,幕后的将军应运而生,伊藤本侍就是当今幕后之大将军!八尺琼曲玉也由此流传到他手中,此玉不愧是日本三宝之一,效能隐蔽天机,不然,以二战后的形势,伊藤本侍不会如此逍遥。 世人只知道有黑龙会,极少人知道黑龙会只是菊舍的一个分支,而知道存在菊舍、松舍、梅舍、竹舍、兰舍这五舍的是少之又少,知道五瓣会的人更是寥寥无几了,五舍合一即是五瓣会,是日本军国主义阴魂的大本营,伊藤本侍即为会首!五瓣会在明里暗里影响着日本的大势走向。二战后,日本被美国捏住了命根子,明显阳气不足,又被中国死死看住,不得伸展,五瓣会和大将军伊藤本侍只得越藏越深,伊藤本侍有多重身份,伪装得也好,就连他师父安倍晴明和他大哥伊藤平复川都未察觉他就是五瓣会会首。 伊藤本侍从日本天皇皇宫的内传手稿中得知鹤翼神宫有八千鬼神,若能用之,世上无所能挡!加之安倍晴明也对鹤翼神宫敬畏有加,让伊藤本侍确信手稿所言不虚,于是他打起了鹤翼神宫的主意。恰巧他大哥伊藤平复川和鹤翼神宫大神官井田佐世郎是好友,伊藤本侍利用这个便利,对井田绯云展开爱情攻势,井田绯云自小生活在神宫中,哪里见过伊藤本侍这番阵仗,轻易被俘获了芳心,日本修士不太讲究辈分,只管情投意合,如此一来二去,经过井田佐世郎的认可,伊藤本侍便与井田绯云订婚。井田佐世郎没有想到这样一来却是引狼入室! 第二章 似是故人来 第三十三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伊藤本侍知道鹤翼神宫大神官位历来传男不传女,而井田佐世郎只有井田三四郎这一个儿子,伊藤本侍便在神宫中制造了两次意外,想要杀害井田三四郎,都未得逞。±,几次意外让井田佐世郎察觉不对,于是使出瞒天过海之计,对外宣称井田三四郎不是长子,不能继承大神官之位,这样瞒得过别人,哪里瞒得了伊藤本侍,反倒中了伊藤本侍下怀,让他想出一石二鸟之计。 山本拓哉在读大学的时候,参加了几个激进的右翼组织,发表的言论引起了伊藤本侍的注意,加之山本拓哉又是“名门”之后,于是伊藤本侍故意接近山本拓哉,将他引入菊社,作为后备人才培养。没想到山本拓哉居然和井田佐世郎的妹妹情投意合结为夫妻,这样一来山本拓哉与井田三四郎就成了叔侄。伊藤本侍暗中操作将山本拓哉安排到中国来,同时不露痕迹的将井田三四郎送到山本拓哉那里,准备冒充中国修士杀害井田三四郎,一来引起鹤翼神宫对中国修士的敌对,二来除掉鹤翼神宫下一任男性大神官人选,如此鹤翼神宫的下一任大神官非井田绯云莫属,鹤翼神宫自然掌握在伊藤本侍手中。 伊藤本侍还没来得及动手,井田三四郎就被石拾给干掉了,连带着井田佐世郎也莫名其妙的归西,让井田绯云顺利的成为了大神官,让他少费了不少手脚,美中不足的是可惜了山本拓哉,若不是他非要拉着伊藤本侍当做救命稻草,让其有暴露身份的危险,无论如何伊藤本侍也要救上一救的。 “毁灭一个国家,须先从文化入手,将其英雄打到,将其奸臣反正。”现在日本如此“清醒”的人太少!如果山本拓哉知道伊藤本侍的真实身份,也许就不必死了吧。 伊藤本侍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不由得呵呵笑出声来,计划和结果如此完美,是有天照大神庇佑的原因吧! 他突然想起井田绯云那小妮子,在婚前硬是不让自己碰她的身子,又不能撕开伪装用强,想到这里,伊藤本侍小腹中升起一股邪火,他伸手一抓,凭空的被他抓出一名身材火爆的女忍者,这是历来在暗中保护幕府将军的忍者众,伊藤本侍一把将她衣服撕开,压在身下…… …… 诸葛妙门,一座新大殿建在三层瀑布平台上,抱缺子借诸葛妙门的地方办事,说过要给诸葛妙门一些好处,当日用**力扩展诸葛妙门内谷面积,建成三层瀑布平台,其上灵气充裕,是谷中其他地方的十倍有余。 殿中,我和石拾坐在上首,诸葛扬阳和一众长老站在下面,按理说诸葛扬阳作为掌门,应当是坐于上首,我和石拾坐在上面不合规矩,但是刚进诸葛妙门,诸葛扬阳身负荆棘,说要给石拾负荆请罪,并表示自己要去面壁思过,请石拾代为掌管诸葛妙门。 诸葛扬阳这番举动让我和石拾都没有料到,我干脆出面做主,让诸葛扬阳先取下身上荆棘,到大殿再说,到了大殿,诸葛扬阳一定要石拾坐在上首,就成了现在的局面。 “诸葛掌门,我师父与你曾祖诸葛不易相交莫逆,我这一身所学,泰半是诸葛不易老掌门所传,我今日前来只是为圆诸葛不易老掌门的心愿,在诸葛妙门任一个闲事长老,将诸葛不易老掌门所传天书内容,选取平常修士能修习的部分传给诸葛妙门,没有其他心思,还请诸葛掌门别做他想!”石拾说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这也是师父他老人家的意思。” “我托大称呼一声天漏子道友,道友当日在昆仑派大比中一鸣惊人,那时我还在想,道友是个不识抬举之人,竟敢连番拒绝无名府与昆仑派的邀请。后来得知道友是开阳子前辈的徒弟,顿时如晴天霹雳!终日惶惶。前些日子开阳子前辈专程来此,我才知道原来道友继承了我曾祖衣钵,并且不计前嫌,要来我门中任长老,开阳子前辈走之前传我一道心印,这道心印无他,能够反照过去经历的事情。开阳子前辈走后,我茫茫若失,呆坐三日,将我诸葛妙门这些年来的行事回观反照,不禁是冷汗涟涟!我诸葛妙门何时竟然轻狂于斯!仗着开阳子前辈的照拂,以大派自居,行事蛮横,弟子在外行走也屡有不端,其他门派多有怨言,只是碍于无名府的情面不好当面开口。前些日里昆仑大比,除了有数大派前来观礼的代表外,就连宗师境界的高人都被拦在谷外不得进来!诸葛行我自小在这种环境中长大,难怪有此心性,这都怪我管教无方!我为当局者迷,天问老祖当日点拨于我,说我教子无方,直到我回观返照,才猛醒于当头棒喝。诸葛妙门再不行整治,必要灭亡!我身在其中熏染已久,有心无力,难辨曲直!天漏子道友行事磊落,性情豪直!晚辈求天漏子道友看在继承我曾祖衣钵份上,救救我诸葛妙门!我自去面壁思过!还望天漏子道友成全!” 诸葛扬阳说完跪在地上,他身后的那几名长老有的羞愧,有的惊愕,有的不以为然,还有的面色不虞。 我刚开始见到诸葛扬阳负荆请罪还道他面皮忒厚,做做样子,想要修复和石拾的关系,以求紧紧抱住开阳子这颗大树,现在经他这么一说,是真要去面壁思过,并非作伪,正想劝石拾应下来。没想到石拾直接答应了。 “既然如此,这个代掌门我做了,我想师父也有这个意思,就是诸葛掌门令曾祖想必也是赞成的!我报诸葛不易立天书之恩,为你诸葛一脉重振宗门!只是,剜肉疗创,势必疼不可当,我可以放手么?”石拾问道。 “天漏子道友尽管施展拳脚,若是有人不服,你尽可斩杀当场!” “好!那若是有人说我天漏子心怀不轨,欲霸占诸葛家基业,又当如何?”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天漏子道友当日连问天地有公无私乎!若是喜欢这诸葛妙门,拿去又何妨!我自去面壁思过了,道友辛苦!”说完,诸葛扬阳哈哈一笑,自向门外走去。 “好!好!好!这掌门我就代你做几年,道友慢走!”石拾脸上神情一敛,一股久居上位的气势不自觉的流露出来。 “执法长老何在?”石拾看着下面站着的一群长老问道。 “我就是,代――掌门,有什么事?”一人向前走了一步,将代字拖得长长的回答道。正是面色不虞的几人之一。 石拾眉头一皱,连点几人道:“你,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出来。”石拾点出的几人都是在诸葛扬阳话后面色不虞的几人。 几人上前一步均问道:“不知代掌门唤我们有何事?” “哦,你们几人自废修为,逐出门外吧!”石拾淡淡说道。 那个执法长老听得此话,跳将起来骂道:“我是诸葛一脉直系血亲辈分最高的长老,你这竖子安敢!” 石拾右手一挥,无形地气将这几人捆得严严实实,连嘴巴都包裹起来不能出声,然后曲指借力,啵啵几声,那几名长老气海破裂,一道道血线从气海喷出,可怜他们几个区区修为哪里是石拾的对手,被石拾轻描淡写的拿下废去了修为。 其他长老见石拾处事果决,纷纷噤若寒蝉,低头看着自己脚尖。 “你!出来”石拾指向一直站在最外围,听完诸葛扬阳话后,面带愧色的一名长老。 那名长老听见石拾点到自己,双脚一软跪在地上。 “你暂代执法长老之位,这几人辱骂代掌门,罪加一等,理应处死,留下真灵转世,你们速速召唤各自负责的弟子门人前来围观,以儆效尤!”听到这话,众长老纷纷点头称是,快步出去召唤各自弟子门人去了。 石拾不愧是杀伐果断的狠人,反掌间就把这些个长老压制的服服帖帖,我见石拾召唤门人弟子,知道他要整肃风气,调整人员,之后诸葛妙门中怕是有大的动作,有人欢喜有人愁了。 下面是诸葛妙门的私事,我不方便继续待下去,起身向石拾说道:“石先生,若是有事,找开阳子,开阳子若是不便,就来寻我!” 石拾起身道:“若无老师和方先生在背后撑腰,我才懒得接下这个烫手山芋!方先生慢走,我有要事在身,恕不能远送!” 我摇摇手示意他不用客气,摇摇摆摆出得门去。 …… 武汉,东湖边,我日常练功的大青石旁。我还在不断练习借力,这一次和往常一样,借力之法运转完毕,准备再次运转,不料浮生戒指传出一股细细的暖流,从左手无名指流到右手握着的浴火中,浴火腾的化为一只巨大火凤,凤动九天向前直直飞去百米,然后向后回旋回到我手中,东湖被犁开一条巨大的豁口,水面分开五丈宽窄,长约百米,湖底朝天,下面一时间来不及游走的鱼虾在湖底扑腾乱跳,我身侧和身后一人合抱的水杉大树沿着凤动九天的路线,齐刷刷倒了几十颗。我傻傻的看了一眼手中的浴火,心道:威力真大啊!随即眼前一黑,扑倒在地。 似是故人来完 第三章 远来都是客 第一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我借力使出凤动九天,声势浩大,朱喜见动静发自我日常练功的地方,急忙赶来,见到我迷倒在地,周遭树木倒伏,又无打斗痕迹,探查之下发现我只是脱力,猜测是练功过度,于是把我带回茶馆休息。, 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第二天我悠悠转醒,见朱喜和小武都守在床边,问过才知道睡了整整一天。欲要下床,发现浑身上下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这浮生戒指端的霸道!借力一丝都非我能承受,不管怎样,也算多了一道保命的手段,我转了转手指上的浮生戒指,安慰自己道。 休息片刻,我半倚在床头,接过朱喜精心熬制的粥汤,喝了两口,突然想起湖边被凤动九天击倒在地的那些棵水杉大树,忙问朱喜道:“我昨天练功失控,湖边那些倒伏在地上的大树你是怎么处理的?这些非人力所能为的事情若不处理好,恐怕惊世骇俗。” 朱喜从身后抽出一份报纸递给我道:“知道老板你会问这个,我还在头疼怎么处理才不留痕迹,你看,活雷锋来了!” 我接过报纸一看——《楚天都市报》头版头条:昨日东湖磨山风景区发生罕见下击暴流气象。 报道配图就是被凤动九天击倒在地的那片水杉,配文采访远处的目击者,据目击者称看见有巨大的红色飞鸟状不明物体飞过,远远只见树木倒下,可能是东湖存在不明生物云云。 然后我们的活雷锋,砖家学者同志粉墨登场,以专业的角度解释,这种现象称为下击暴流,产生于强对流云团内,从云底部向下射出速度极快的冷气流,与东湖岸边暖湿空气相遇后形成强暴流,这种从万米高空以极高速度俯冲下来的冷空气,具有巨大动能,无坚不摧,所以造成树木倒伏现象。至于目击者看见的红色飞鸟状不明物体,是下击冷空气和暖湿空气相遇后摩擦产生的光电现象。末了,砖家又称下击暴流气象非常罕见,且危害范围极小,历史上并未有记载暴流气象伤人情况,请广大市民不要担心云云。 这些砖家真不错,什么事情都能扯上科学依据,不过下次要注意细节才更完美,昨天明明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嘛。 …… 以前修行界中修士多不知道我在磨山开茶馆偷闲,自从我在诸葛妙门举办的昆仑大比上露脸之后,消息才逐渐传开。前一段时间我跟着石拾一路北行,随后又去了日本,回来正值年关,我和朱喜、小武都各自回家过年团聚,这段时间浮生茶馆闭门谢客。过了年十五茶馆开张,时常有修士前来喝茶拜会,浮生茶馆便热闹起来,幸好早有准备,现在后院茶室常是高朋满座。 有些意外,每日里来茶馆的妖修比修士还要多出一些,直到前几天青墨妖王和胡仙子到我这里喝茶,才知道原来自乌天奇晋入宗师境界后,青墨妖王和天下妖修都通了气,大大宣扬了一番,引得不少妖修慕名前来。 修士和妖修来归来、去归去,我还是老样子,该练功练功,该休息休息,该打理生意打理生意,只是现在我主要招呼后院的修士茶客,前面就交给小武去打理了。 每日见一众修士聚在这里聊天论道,也是美事一桩。还让我发了一笔小财,这茶水我可不好意思开价,本意是提供个地方让大家聚一聚,交流论道,茶水免费。但不管是修士还是妖修,喝完茶水,起身走时总要付账,都道不好意思白喝我这一杯茶水。我一想也是,来的都是客,我这茶馆老板就是茶馆老板,他们那茶客就是茶客,如此方才洒脱,不然显得做作,就随他们去了,想给什么,想给多少都成。有的修士道门就在世俗之中,有的修士不食人间烟火,还有的修妖久在深山大泽。这下子茶钱可就精彩了!正常的有人民币、美元、欧元、日元什么的,还有付银子、银元、铜钱、法币、老款人民币什么的,还有几个金元宝和几张全国粮票。这些个都还算是货币,剩下的更加稀奇,有山珍、有药材、有皮毛、有野味、有各种奇怪的小物件,还有不知道哪个妖修留下的一小块天然赤金,这可是炼器的原料! 不知不觉,草木复苏,柳抽嫩芽,树发新枝,吹面不寒杨柳风,春天到了!武汉的春天不过那么一两周,人还没有惬意过来,气温几个跌宕就由冬入夏。磨山此时正是一年最为怡人的时候,一切透着生机,放眼间遍是那种油油的嫩绿,就连东湖的水也泛起碧绿色来。 我坐在后院茶室吧台中,手里捧着小茶壶慢慢喝着,眯着眼听一桌修士论道,那桌是飞卢门修士,飞卢门是外丹门派,纯粹的外丹派现在极为罕有,就连隐草门这种能炼制出造化丹的门派,都是外炼药饵,内修金丹。此时飞卢门修士正在借着春日生发之意,讲述外丹炼制中的丹药生机药理,其他修士有的附和,有的相问,有的不解。这些日子我每日听不同的修士论道,大有裨益,虽然各人所修之路不尽相同,但路路皆通,互有补益。今天来了少见的外丹流派,大家都听其一展所长。 突地,茶社中一道紫光一闪,一个紫色亮点浮于空中,众修士都收声看着这紫色光点,只见这光点慢慢扩大,渐成一人高矮的椭圆形通道,四射紫色耀目光芒,一人从中缓步踏出,一步踏出后,紫色光芒尽敛,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招摇的修士,定睛看去。那人细眉小眼塌鼻,方耳阔嘴,眉间近尺,脸颊及颌下浓密长髯,乌黑头发向脑后扎紧披于肩上,相貌奇古,身着明黄……,这衣服我真认不出来,非古非今,外面明明是秦汉时宽袖长袍样式,长袍袖口处露出的却是一身劲装打扮。 那人现身后先四顾略一点头,算是给众修士打过招呼,众修中无人出声,皆尽疑惑,都不认识这人,也不认得这身打扮,只有几人皱眉沉思,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不能确定。 那人和众修士打过招呼后,径直向我走来,左手拿着块紫色玉符向我晃了晃,右手一捋长髯道:“小子!不错!还记得老夫否?想当年一起痛饮美酒之时,可曾想到今日啊!?” 听见这话,我和众修士俱都大吃一惊!众修士见他以长辈口吻和我说话,难不成是和天问老祖一样大宗师境界的隐世高人不成?众修私下议论开来。我则是认出了他手上的那块紫色玉符!如果我记得不错那块紫色玉符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紫猊破空符!破空符是正一道和天师内府独有的符箓。而紫猊破空符则传闻是天师内府第一代天师亲自炼制,不像一般破空符有传送次数的限制,破空转送心随意动,不露痕迹,而且善破各类阵法,还可破入洞天福地,传闻其中有一隐秘,能够破开此处空间直接飞升仙界!第一代天师念其过于逆天,在飞升之时将其随身带入仙界。在无名府中我和天玑子喝酒时,听天玑子说过未能一见紫猊破空符,是其平生一大憾事,随手将紫猊破空符的形状勾勒出来给我看了,和那人手中所拿玉符一般无二!这是其一。其二,天问先生告诉我,我前几世不是修士,不知是何人,现在听那人说和我有旧,曾在一起饮酒,我可以肯定自己没有见过那人,那么他就是与我前世相识,他是修士,那么我前世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我伸手想要接过那人手中的紫猊破空符看个仔细,他手一缩,将玉符塞入袖中道:“这个可不能给你。” 转身向那一众修士像赶苍蝇一样挥挥手,不耐烦道:“本真人,岐长生,号癫道人,天师内府太上长老,因和方长老有旧,前来有要事相商。你们这些个娃娃,修为一塌糊涂,还在这里闲谈,快快回去好好清修方才是正道。”说完卷袖被手,又转面过来看着我旁边的朱喜。 “天师内府!” “传说中的太上长老!” “天师内府不都是以名字为道号,没有听说重取道号的?难道是我孤陋寡闻了?” “这身衣服!我想起来了,门中秘传黄帝大战蚩尤的画卷中就有人身着这身衣服,就是颜色不对……” 癫道人头都懒得回,喝道:“还不快退下!” 众修士毕恭毕敬行礼称是,纷纷退走。 天师内府!传世几大修行门派之一,精于内外丹道、符箓之术。是传承于上古的一个修行世家,这天师封号可是黄帝亲封!第一代家主即是大名鼎鼎的天师岐伯,史载“天师,尊称岐伯也。天者,谓能修其天真;师乃先知先觉也。言道者,上帝之所贵,师所以传道而设教,故称谓约天师!上穷天际,下极地理,远取诸身,更相问难,垂德以福万世。”岐伯是黄帝启蒙老师,鏖战涿鹿时又献计于前大破蚩尤,与黄帝合著《黄帝内经》,以生万民,事功、德行无量。 癫道人看着朱喜眼中放光,对我说话,眼睛却不离开朱喜道:“总算是走了,快开桌宴席,我有要事相商。朱喜小伙子很不错,快去亲下厨,记得我老人家辛素不忌,但不吃荤。多上几坛好酒!” 第三章 远来都是客 第二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我示意朱喜照办,回转身想要问癫道人有何要事?却见癫道人已经盘坐在地,入定去了,我只有坐在旁边陪着,等会边吃边谈。 朱喜酒菜置办妥当,刚上桌,癫道人鼻子抽动两下,两眼睁开,点头道:“闻起来味道不错,方长老我们入席吧。” 从癫道人这儿看得出来,这桌素菜朱喜下了功夫,癫道人吃得不亦乐乎,口中没有停过,根本没空开口说话,我见他吃得投入,不好相问,只得陪着喝酒吃菜,酒过几旬,菜已见底,我正想要开口,癫道人连呼喝得痛快,人忽然不见,想是用了紫猊破空符不知所踪。我还纳闷,正摸不着头脑间,小武在二楼叫开了,原来癫道人在二楼客房中睡得正香。果然名不虚传癫道人。 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癫道人才一伸懒腰醒来,吩咐朱喜照着昨天的菜再准备一桌,我要朱喜照做,毕竟人家是大门大派的太上长老,有些怪癖也属正常,不缺这几顿饭钱,不能落了无名府的面子。如是过了三天,这些天里,我干脆不问癫道人有什么要事相商,也不问在何时何处见过我,由他去,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第四天晌午,癫道人照例到宴,我微笑一招手,请上座。这时桌边空间水纹般一阵波动,一名中年男子出现在前。破空符,我暗道,正主总算来了。 那中年人一眼看见癫道人,面上一喜,先向我躬身行了一礼道:“天师内府外事行走岐无忧,见过无名府方长老,这几日老祖承蒙您多关照了!” 这是什么话,承蒙我关照…… 我起身道:“岐道友,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来,坐下一边吃一边说话。” 岐无忧摇头不肯,示意我借一步说话,癫道人一拍筷子道:“无忧,怎么嫌方长老的菜不好,还是嫌弃我这个老头子,不肯入座!” 岐无忧面上一阵青白之色,快步走到桌边坐下,这才低头回话:“老祖,无忧不敢,这就陪您用膳。” 这里面有故事,我和朱喜、小武不好说话,岐无忧闷头吃菜,癫道人还是塞得满嘴,一桌人吃喝无语。吃喝完毕,癫道人一抹嘴,闪身不见。见癫道人破空不知去向,岐无忧大急,起身欲追,又不知从何追起,我示意他稍安勿躁,要小武去二楼客房看看,果然,癫道人在二楼客房睡得安稳。 岐无忧这才松了口气,想要开口,欲言又止,看那纠结的样子,我吩咐朱喜和小武暂且回避,撑开防护阵法将我和岐无忧包裹进来,防止有外人偷听,这才说道:“道友,请!” “本来此事是我天师内府的私事,不方便告诉外人得知,但方长老英雄年少,是修行界少有的后起之秀,又得天问老祖和抱缺子掌门青眼有加,告诉方长老想来无妨,还望方长老您能担待则个,不与外人说起。”岐无忧这才开口,说了半天,似在夸我,其实是不好对我隐瞒,封嘴呢。简单说,我无名府长老的名头摆在这里,不好糊弄,和我通个气,帮忙圆个话。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得岐无忧有些发虚,岐无忧是天师内府的外事行走,和无名府中开阳子地位相当,他们之间多有往来,我却是第一次见到岐无忧,这话可要说清楚了。 岐无忧思来想去,一咬牙,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个清楚。原来癫道人不止是天师内府太上长老这么简单,癫道人是天师岐伯的嫡亲孙儿!当年太古之时,道法兴盛,大能辈出。天师岐伯对这个嫡亲孙子疼爱有加,自小便求得长生秘药与其服下,为缓和药效,亲自封印癫道人沉睡,又留下一块紫猊破空符让其护身,直到两百年多年前方才从沉睡中醒来。天师内府中除了太上长老代代口口相传外,无人知道有这么一位老祖宗的存在,癫道人自从苏醒后就和太上长老一并闭关修炼,天师岐伯飞升前留话给癫道人要他好生修行,早日飞升仙界相见。 百十年前正是鱼龙混杂之时,太上长老闭死关十年,癫道人自己溜了出去,在江湖中厮混了十年,江湖路数学了个精熟,癫道人这个名号也是那时他自己取的,太上长老出关后好说歹说才将其劝回。 这次太上长老又要闭死关十年,本来和癫道人说好,待太上长老出关之日和癫道人一并游历世俗间,癫道人见得现在花花世界不同往常,答应的甚好,太上长老一闭死关,马上溜之大吉。太上长老抽身不得,没有办法,只得告知当代家主关于癫道人之事,天师内府上下才知道有这么个活祖宗。 “天师内府应该自有洞天吧?那癫道人是如何得知现在外面的花花世界?”我不解的问道。 “这个……都怪我,不该引了网线进来洞天!” “那太上长老闭关的地方也能牵条网线进去?” “都怪wifi!”岐无忧咬牙切齿道。 癫道人这次溜出来,顺手带走了天师袍,岐无忧与家主用传讯符和癫道人联系,癫道人留下一句在外溜达够了自然会回去,之后再无消息。第一站不知道怎么的到了楚家,以天师内府太上长老的名头,胡吃海塞了几天,飘然不见。楚家莫名其妙,想到天师内府太上长老行事必有深意,于是相询天师内府,被岐无忧拿话语搪塞过去,一面加紧派人寻找癫道人的下落。 今早听人得报,癫道人在我这浮生小茶馆中,岐无忧传讯家主后,立马赶来,可能是癫道人在楚家之时,听楚家人说起朱喜的厨艺还不错,便记在心中。 “岐道友,听癫道人说与我前世相熟?不知是真是假?”我心中还存留一点希望。 “这个,恕我直言,就算家祖当年闯荡世间时和方长老前世相熟,但以家祖的修为不可能认出方长老您的前世今生。”岐无忧面有愧色。 好嘛!原来没有什么要事相商,也没有什么前世相熟,就是跑到我这里混吃混喝,把我当成冤大头了,等到吃腻,抬脚走人,自然有天师内府的孝子贤孙来给他收拾残局。 癫道人突兀的出现在我和岐无忧中间,我瞳孔猛缩,全身寒毛竖立!紫猊破空符名不虚传,破空进入我撑开的防护阵法中,阵法居然没有半点波动,我丝毫没有察觉,既然癫道人已经来了,我索性收了防护阵法。 癫道人一巴掌拍在岐无忧脑门子上,啪的一声脆响,癫道人斜眼看着岐无忧说道:“孙子诶!老祖我有你说得这么不堪吗?” 说着又是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拍在岐无忧脑门子上,岐无忧不敢闪避,挺直脖子挨着,口中还不停的说道:“老祖您责罚的是。” 拍打了一阵,癫道人这才停手,甩了甩手腕道:“嘿,怎么练得?脑门子忒硬?” 岐无忧额头被拍得红肿发亮,哭丧着脸回道:“是我不好,早年间修习了些炼体功法,磕着老祖宗您的手了。老祖宗您看我们是不是回去?” 癫道人拖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揉着手说:“回去?回哪里去?我老人家还没有玩够呢?这地方不错,我和方长老投缘,你回去和那谁说说,我就住这儿了,过个七八上十年自然回去!” 我正在一旁乐滋滋的抿着小紫砂壶看戏,听见癫道人这么一说,像是要赖在我这里不走了,这号祖宗我可养不起,一激灵抢着要开口说话,婉拒癫道人的“好意”,忘记了壶嘴还含在嘴里,差点没把门牙给崩掉了,又一急,呛了口水进气管,咳嗽了几声。 就这样慢了半拍,眼前空间微微震荡一下,我心道坏了,果然,一名相貌堂堂的魁梧大汉从虚空中迈步出来,向癫道人拜服在地急语道:“老祖宗您慧眼!无名府和我天师内府世代交好,可谓同气连枝,就是称为兄弟宗门也无不可!我曾与天问道兄闭关论道数十年,相交莫逆。方长老是后辈青年才俊,我曾听天问道兄说起方长老,赞赏有加,特别称赞方长老尊敬长辈,十分仰慕老祖宗您这样的上古前辈……” 那魁梧大汉一面说着这些,一面传给我一道神念:“天师内府当代家主岐战野,家中老祖在此,方长老恕我礼数不周!我看老祖意思真是和方长老投缘,方长老你出自名门,近来声名鹊起,所办几件大事,有板有眼,非常人也!老祖行事看似颠倒,其实天真,欲落脚贵宝地,望方长老万莫推辞!不然四处颠沛,我府中不知所以,万一老祖有所损伤,万死难辞其咎!若是方长老看在天师内府薄面,应允下来,岐战野感激不尽!” 天师内府当代家主岐战野,和天问先生一样,也是大宗师境界的神仙人物,不知何故一直没有飞升他界,所谓和天问先生相交莫逆,这些个世外高人,几百上千年来,彼此间当然熟悉。看样子岐战野一直隐身在侧,只是不知如何劝癫道人回天师内府才好,方才没有露面,直到见癫道人有在我这里常住的意思,岐战野才赶忙现身出来。虽然癫道人不愿回去,但比起时刻不知所踪要强得多。再者我作为无名府长老,无论是身份背景,都让岐战野放心,若是癫道人想要住在楚家,只怕岐战野不会答应,不为其他,不般配也。 第三章 远来都是客 第三节 - 浮生闲话 - 痴无名 岐战野作为天师内府当代掌门,和天问老祖齐名的神仙修士,能放下身段求我,就凭岐战野这三个字,我就不能拒绝。○除非是在他现身之前,我就开口绝了癫道人住在这里的念头。自己真是看戏不怕台高,还忘形的抿着紫砂小壶,这下可好,不请自来了一位祖宗!我暗中自嘲道。拱手略微弯腰,以示应承下来。 岐战野这时口中方才停下,起身向我拱手道:“天师内府岐战野,方长老果然是英雄少年了得!” “岐家主,您……太客气了!岐长生老前辈看中我这浮生茶馆,以此游历世间,是我辈的福气,想求都求不来!能与上古神仙日夜论道,我辈朝闻道,夕死可以!”我长揖到地,正色说道。 癫道人见我这样说话,喜欢得眉眼挤成一团,捋着胡子得意洋洋道:“你们看,我说了和方长老有缘吧,可不是我想赖在人家这儿,是人家求我住下,不走了!不走了!” 岐战野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脸,侧过脸不去看癫道人,走到我身边,塞给我一块青色玉符低声道:“方长老,这是我天师内府仿照紫猊破空符所炼制的青狻破空符,九枚一组,此为其中之一,功效虽不能与紫猊破空符相提并论,但九枚之间能突破空间、阵法、无视地理远近相互通讯无碍,哪怕是在九渊绝地之下。至于破空传送,虽不能破入洞天福地与阵法屏障,但是亦能随心所动。这一组九枚在我天师内府也是绝品,炼成之后,穷我府之能再无力炼制第二组,我随身携带一枚,这枚望方长老收好!” 我听得此言,小心接过,果然和紫猊破空符十分相似,能让岐战野都随身携带的法宝,定然不是凡品。我张嘴将其吞入腹中,神念一动,身形出现在房间另一头,果然是好东西! 岐战野低眉顺眼的和癫道人说道:“老祖宗,我和方长老商议好了,您以后就住这,有需要就和方长老说,要是想念我们这些后辈了,随时回家!您看您这身天师袍是不是能给我带回去,我好供在秘堂中。” “拿去,拿去,以后住在这里,咱就不用靠这身衣服了,这衣服没几个人见过,不好使!” 感情他老人家之所以穿着这身衣服出来,是为了靠着天师内府的招牌混吃混喝?我都想竖起大拇指称道一句:您这高!真是高! “方小子,以后咱就不是外人了,你去给我老人家买几身合体的衣服来,休闲西装就成。”癫道人一边脱衣服一边说道。 我愣了一下,才会过来,是在叫我,好嘛,这一会功夫我就成方小子了…… 我招呼朱喜进来,赶紧的给癫道人去买几身休闲西装去,朱喜临走了,癫道人已经脱下了明黄色的天师袍,身上穿着一身紧身白衣,扭了两下觉着不合适,正招呼着岐无忧脱下外套长袍给他松松垮垮的披上。见朱喜要出门买衣服,唤道:“别太在乎什么牌子,那个衬衣五六千就成,西装外套什么的上万也马虎着穿吧。”这该死的wifi,现在轮到我骂了。 岐战野见状忙道:“老祖宗一众开销由我天师内府负责,方长老定期给岐无忧报个帐就是。” 这些花销我还是承受得起的,起码还有朱喜顶着不是,正要充个面子。癫道人接过话:“嗯,不错,还是战野有孝心,以后也不麻烦方小子报账,我老人家会亲自找无忧说道。” 岐无忧一听这话,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张黑色信用卡递给我道:“方长老,世俗开销不劳操心。” 我接过卡手中一沉,嘿嘿,美国原版黑卡啊,传说中的百夫长卡!我掂量了一下,掏出钱包将卡插入卡袋中。天师内府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封闭嘛,开阳子也许知道百夫长卡,但不会专门去办一张,岐无忧随手就能掏出一张来,比起开阳子,他入世要深得多。只是百夫长卡每年最低二十五万美金的消费让我有些头疼,怎么刷也花不了这么多吧,转念想到身边的癫道人,想想黑卡似乎没有刷卡上限,才放心下来。 我招呼着癫道人、岐战野、岐无忧坐着喝茶等朱喜回来。三个小时后,癫道人换上一身我不知道牌子的休闲西装,把头发在脑后随意扎起来,双手在脸颊和颌下一抹,将胡子揉得蓬松些,真是人靠衣装,这一下就变成了帅气的深沉中年大叔,浑身散发出浓郁的艺术气息。说实话,癫道人严肃起来,就像刚破空到后院茶室的时候,任谁看了都道一句有道高真!现在这一身打扮,又是酷酷的中年风度男模! 但要是稍微一得意……就是现在对着镜子自得傻笑的样子,好嘛,整个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形象荡然无存,可是,这样反而让我觉着亲切,难不成真是和他有缘? 岐战野见事情落定,明显松了口气,向我告辞,要和岐无忧一起去一趟无名府,拜会天问先生说明此事。 正要走,我想起一事,问道:“岐长生老前辈以天师内府太上长老的身份住在这里恐怕不妥吧?” 岐战野点头唔了一声,看向癫道人。癫道人这时翘着二郎腿,端着不知道从哪里摸来的白色咖啡杯,凝视前方,摆着poss,见岐战野看向他,等他拿主意,缓缓点头道:“是不太妥当,行走之间多有不便啊,不能开怀。不如,我就暂且装成方小子你叔叔吧。” “叔叔啊?这倒是不错,看年龄外形,都还说得过去……”我没想别的,见癫道人说得严肃,光顾着顺着癫道人的话想下去了。 “哈哈哈哈哈!叔叔啊,你答应了,可不准反悔,我就是你叔叔!”癫道人没等我把话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咖啡杯中的水溅得到处都是。 我愕然看向癫道人,有什么好笑的?余光看见癫道人身边岐战野、岐无忧两人通红的面皮,这才会意过来,癫道人要是我叔叔,这两位岂不成了我后生晚辈了? 我忙不迭道歉,称道考虑不周,岐战野哭笑不得,说道无妨,要岐无忧去处理癫道人破空出现在后院茶室时在场的那些修士和妖修,不管用什么方法,让他们相信癫道人是我叔叔,和我之间开个玩笑牵扯到天师内府。 交代完岐无忧,岐战野拱手一礼,话也不说,逃也似的破开空间,直入无名府去了。走前传给我一道神念:“家祖修为虽不足,但有紫猊破空符护身,逍遥世间无碍,方长老无须多虑家祖安全。” 从此,浮生茶馆除了我和朱喜、小武之外,又多了一位房客癫道人。 第二天天还没亮,癫道人就给了我一个惊喜!我躺在床上,半睡半醒间,听见下面有人敲门,是谁啊?这么早? 下楼一看,癫道人左手拎着个装有半桶水的红色塑料桶,右手提着根翠绿竹竿,桶里面装了几十条小鲫鱼,游得正欢。老刘头从癫道人后面钻出来说:“小方老板,这人说是你叔叔?是不是?我怎么以前没见过?” 看这阵式,癫道人肯定到哪里闯祸了,我忙应着:“对,是我叔,这几天才搬过来住。艺术家……艺术家!住我这儿,山清水秀的,容易找灵感!您看有什么事吗?” “他真是你叔?”老刘头有些不信,上下打量了癫道人一番,又看看我,自顾摇头道:“不像!” 也难怪老刘头不信,癫道人充其量一米六几的个头,长相和我那是南辕北辙。我心道,您这还是没看见他老人家真正的后代列,岐战野、岐无忧都是身材高大魁梧,相貌堂堂,和癫道人天差地远。 “我这叔是我妈那边的远房亲戚,和我没多大血缘关系,可他真是我叔!”我只有硬着头皮编下去。 老刘头这才将信将疑道:“好吧,就算是你叔,也不能偷鱼啊!” 偷鱼?癫道人到哪里偷鱼去了? “我哪里偷鱼了?我吃素的,偷鱼做什么?我是看这些鱼在那小池子里游得憋屈,钓起来好放到下面大湖中,人说相忘于江湖多好,我老人……我这可是日行一善,做善事在那。”癫道人摇头晃脑的说道。 老刘头给气乐了,呵呵道:“小伙子,你还真是艺术家,关心到鱼身上去了,你不仅偷鱼,还乱折树木,你手上的竹子哪来的?” “这个……我路上捡的……”癫道人一瞪眼回道,顺手把那根竹竿藏到身后,从脑袋上露出大半截出来,拎着桶挪到我身边低声说道:“方小子,这里的竹子真不能摘吗?鱼也不能钓?我不管啊,这些鱼我要定了,你给想办法。” “刘老,您看,我叔刚来,不懂景区规矩,是我疏忽了,找时间我好好和他说说,这鱼和竹子,我认罚!不过我叔说看见这些鱼来了灵感,我一会要小武去市场上多买些回来,还给您放回去,这些鱼,就当我买了,您看合适不?” 老刘头挥挥手道:“这多大事,还要什么罚款,以后注意了,艺术家也不能脱离生活,别整天整些没用的,艺术来源于生活嘛。小方老板,我去山顶锻炼去了,一会见!”说完沿着小路往山顶去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