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欲成仙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秦王政八年。 太乙山上。 几间竹屋整齐排列,与山水为邻,草木为伴,溪水旁百花盛放,芳香四溢,宛如世外桃源。 山水间隐约回荡着朝气蓬勃的歌谣,依稀能听到是“我欲成仙,快乐齐天,最终还是那些年,缠缠绵绵总不变...” 这时,一位灰衣道人携一绿袍少女来到山间,这少女生得略显怪异,明明样貌肤色十分稚嫩,却有着一头银白色的长发。 听着屋内传来的歌谣,少女眼中露出一抹困惑。 这就是师尊口中“天生道骨,资质万中无一”的二师兄? 灰衣道人抚须一笑:“你这位二师兄素来与常人不同,旁人修武,他却一心修仙。” 少女眉头微皱:“这世上真的有仙吗?” 灰衣道人仰望天际,道:“以前是有的,如今恐怕没有了,不过...你师兄也许会成为新的仙。” 少女不禁心生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当今道家第一人给予如此高的评价! 轰! 前方忽然传来一道雷鸣般的巨响,原本还算雅致的竹屋瞬间变得乌烟瘴气。 灰衣道人下意识将少女护在身后,待确认无事,才缓缓松了口气。 少女好奇道:“师父,二师兄这是突破了吗?” “大抵是...炼丹失败了。” 灰衣道人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又有几分幸灾乐祸,仙丹若是这般容易炼成,老道又何至于苦苦钻研数十载? 一位青衣男子从屋内跑出,浑身上下布满黑炭,灰尘,全然不复昔日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的英俊潇洒。 周元觉察到面前有人,抬手抹了抹脸上的脏东西,抬起头,与少女四目相对。 二师兄...果然异于常人。 少女心中如是想道。 周元也在打量着少女,面庞稚嫩却不失精致,某处已初露小荷尖尖,手中握着剑,目光稍显锐利。 看着那一头白发,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师父,这位是?” “她叫晓梦,从今日起便是你的师妹。” 灰衣道人开口说道。 周元浑身一僵,整个人如遭雷击。 如果是外貌可能是巧合,名字也叫晓梦的话,恐怕就不仅仅只是巧合了。 “师父,弟子好像从未问过,您老人家的道号是?” “北冥。” 灰衣道人依旧有问必答。 咔嚓... 周元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北冥子,晓梦,道家...这特么是秦时啊! 那还修个锤子的仙... 没错,他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只因一场意外,以婴儿的方式降临这座山。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这是一个存在仙神的世界,因为师父...北冥子曾无意间显露过超乎常人的手段。 比如,以意念操控水流,身体凭空消失后出现在另一个位置,运用道法使枯萎的花儿重获生机... 所以他才会如此坚定,二十年如一日在山中苦修,只待有朝一日得道成仙,人前显圣。 可现在知道这是武侠世界,还怎么修仙? 周元蓦然有种被欺骗的失望,因为师父一直以来是支持他修仙的,还说他天生道骨,一定能成! “那...您从前跟我说外面的世界很危险,让我好好在山中修行...又是为何?” 他仍不死心的问道。 北冥子似乎早料到他会是这副表情,平静道:“如今七国割据,战乱频频,外面的世界确实不太平。” “那,你还说我能成功修仙,这世上有仙吗?” “如今只怕没有,但,你也许能成。” 一定变成了也许。 我✘%か✘% 碍于师徒身份,周元终是没骂出口。 晓梦敏锐的觉察到局势有些微妙,默默站在一旁。 北冥子觉得自己这个徒儿需要一个人静静,于是道:“晓梦,你二师兄需要冷静,我们暂且回去吧。” 语罢,二人一前一后离去,独留周元一人风中凌乱。 半晌,隐约听到身后传来“我不叫二师兄”这句话。 晓梦扭头看向师父,好似从他脸上看出了一丝“心虚”。 ... 周元静静的盘坐在溪水旁的草地上,任由炎热的阳光落在身上,身体却没有如常人般汗流浃背。 心静自然凉。 这句话纯粹是扯淡。 他是以道法逆转阴阳,以真气截取水之清凉反哺自身,完美化解烈日酷暑。 周身隐隐环绕着两股气,一者为阴,二者为阳,这是道家阴阳并济之力。 周元自然不是真的生北冥子的气,虽然撒了个善意的谎言,但这些年的养育,教导之恩却不是假的。 他只是对突然明悟的真相有些难以接受,心境变得彷徨,这仙还能修吗? 这方世界虽然有着种种不合常理的规则,却从未出现真正的仙人,唯一值得一提的恐怕就是...蚩尤,九天玄女,黄帝这几个人物了。 晓梦悄无声息的来到身后,见二师兄正在感悟阴阳之道,自然之力,便不出言打搅,只是静静的看着。 她虽拜入门派,但对于道家真意尚未领悟,平日里更喜欢修炼的是剑术。 许久,周元停止运功,从草地上站起身。 “你所修的,便是阴阳之道吗?”晓梦开口询问,师父说这个师兄的道法造诣极高,让她跟着对方修行。 周元沉吟片刻,答道:“根据老子的说法,道生初始,一分阴阳,二合为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什么意思?” “举个例子,男子为阳,女子为阴,男女结合便能创造第三个生命。” 周元一本正经的说道。 晓梦逐渐反应过来,心下微怒,这师兄分明是欺负她不懂道法。 于是拔剑出鞘,指向对方。 “既然你的道法造诣如此之高,想必功力也很强,来比比!” 周元语重心长道:“师妹,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别说这些大道理,打赢了我就听你的!” 说完悍然出剑,飞身直刺。 她的年纪虽然不大,剑法已初入门径,已懂得将身法,招式结合,出手十分迅捷。 周元却巍然不动,待到剑锋近身时,才微微移动了一步,完美避开这雷霆一击。 身为绝顶宗师之境,与一位二流境界的小姑娘切磋,实在有些以大欺小。 “再来!” 晓梦不甘示弱,再度发起凌厉攻势。 二,上善若水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山水交错,百花盛放。 溪水旁,师兄妹二人正比武切磋,步伐轻盈,身姿缥缈,仿若优美山水画中的一抹点缀。 以周元的视角来看,晓梦的招式看似凌厉,但若是结合天地自然之力,就会显得极为缓慢。 他这些年虽然没能成功修仙,但通过对道德经,易经等书籍的苦心钻研,对自然之力已具有一定的感悟。 竖耳倾听,周遭微风,水流,花草的轻微波动都能清晰感受。 如果肯下功夫钻研,未尝不能创出“凌波微步”,甚至是“北冥神功”这类武功。 只是当时以为身在仙界,对武功招式不是很看重,毕竟成仙之后便是腾云驾雾,抬手间天翻地覆,哪还需要这些。 晓梦接连攻了十几招,却连这人的衣角都碰不到,其步伐看似缓慢,却十分诡异,令人难以捉摸。 “你就只会躲么?” 她停下攻势,以言语相激,想要对方使出全力与她一战。 周元微微摇头:“只是怕下手太重将师妹打哭,不知该如何哄好。” “狂妄!” 晓梦冷哼一声,积蓄内力使出强横一击。 周元双臂摊开,青衫迎风猎猎作响,少女瞪大眼睛,以为他要坐以待毙,此时想收招已来不及。 却见他忽然挥动双臂,一股难言的旋涡骤然形成,令人仿佛深陷泥潭,有力也无处使,只能任由拿捏。 晓梦就这么随波逐流,身体跟着他的动作在半空中回旋,待转了两三圈后,不受控制的飘回原地。 周元双腿微张,摆出前世广场老人们常用的姿态。 晓梦沉默片刻,问:“这是什么武功?” “太极。” 周元散去功力,笑道:“想学吗,我教你啊!” 晓梦略一思索,眉头微皱:“为何从未听闻,难道是你自创?” 周元点了点头,他心想就算自己否定,并说出原创作者的名字,旁人也不会相信,倒不如直接应下这事。 毕竟,这功夫可是提前了千年出世。 晓梦拱手抱拳:“晓梦见过二师兄。” 这似乎象征着认可,打赢了才有资格当她的师兄。 周元正色道:“叫师兄,前面的字不必加上。” 晓梦不解:“可...师兄前面还有一位大师兄,名为赤松子。” “老头子从没说过他还有另一个徒弟,早晚与赤松子论道论道,让他将这辈分让给我。” 周元语气略微不忿,他不是看不起天蓬元帅,而是不喜天蓬元帅下凡投错胎后的形象。 晓梦不知道这位师兄为何如此排斥“二”这个辈分,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周元打量了少女几眼,道:“你的武功,剑术已经入门,大抵是不需要我教了,便教你道法吧。” “请师兄赐教。”晓梦态度彻底转变,不论是师父的叮嘱,还是师兄刚刚胜了她,于情于理都应该听从对方的教导。 她虽然性格直率,最基础的礼仪还是会遵守。 周元却不甚满意,摇头道:“我还是喜欢你刚刚桀骜不驯的样子。” 晓梦的个性本就是傲娇,随性,若是变得乖巧,反而不可爱了。 晓梦一头雾水,这人莫非喜欢我举着剑砍他? “今日的第一课,水。” 周元进入正题,抬手指向潺潺流动的溪水。 晓梦扭头看去,溪水自山间瀑布奔流而下,分做许多条水流,水势逐渐平缓。 注视着清澈见底的小溪,她的第一想法是...泡个澡。 烈日炎炎,若是能在这清凉的水中泡一泡,定然是一种绝佳的享受。 当然,师兄的意思绝对不是单纯的让她洗个澡。 周元进一步说道:“老子曾经说过,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你可知这话何意?” 晓梦不假思索,直接道:“圣人的意思是,水是最接近道的东西。”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师兄在提起道德天尊的名字时,语气有些不太对。 好像不是一种尊称。 “不错。”周元面露赞许,不愧是十八岁就能与中年纵横一战的天才,就算打不过,这份天赋也足以傲视群雄。 “今日的功课是,以内力截取一滴水,不能以手掌相托,要让它听你的话,安静的待在掌上三寸。” 说完大步向远处瀑布走去。 “师兄要去做什么?”晓梦追问。 周元边走边脱衣服,口中说道:“我要去与水为伴,用心感悟水之道。” 语罢,仅穿着一条裤衩跳进瀑布下的水潭中,与潭水紧密相连。不知是否感受到了水的美妙,周元舒服的眯起眼睛。 晓梦呆呆出神,总觉得这人的行为并不像嘴上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但她本就是来学习更高的境界,自然不会拒绝这份功课,当即来到溪水旁,运转内力开始反复尝试。 从远处看,像是某个没良心的哥哥在虐待妹妹,自个在水里泡得舒坦,却让年幼的妹妹在烈日下晒得汗流浃背。 不知过了多久,无数次尝试的晓梦逐渐暴躁,一掌打在溪水中,劲力震得水花四溅。 周元正好提着几只鱼路过,见状语重心长道:“要用心,用心才能感悟道之美妙。” “你根本没有用心在悟道,而是想着完成我交给你的功课,心境自然无法平静。” 晓梦看向他手中挣扎的鱼儿,意思不言而喻,你不是感悟水之道去了吗? “我正体验水之道的美妙,这顽劣的鱼儿竟敢咬我,坏我修行,活该它命有此劫。”周元义正辞严。 晓梦开口道:“既然师兄如此说,不妨向我展示一番。” 言下之意,似在怀疑他做不到自己布置的功课。 周元闻言笑了,还不服气? 于是左手提着鱼儿走上前,右手食指中指并拢,体内真气迅速运转。 “起。” 声如法令,流动的溪水仿佛收到召唤,纷纷向空中涌动,形成几道水流。 只见周元挥动双指,水流顿时像是觉醒了生命一般,汇聚成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晓梦的形态。 她手中握着剑,在半空中翩翩起舞,展示精妙的剑术。 “这,便是上善若水之境。” 晓梦呆立原地,久久无言。 “罢了,今日的功课到此为止,吃鱼。” 三,焱妃来袭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看似只是玩闹的把戏,其实蕴含对内力极其细微的控制,以及自然之道的超高领悟。 晓梦心里清楚,这位师兄的修为已经高出她不知凡几。 她被激起好胜心,不管一旁烤鱼的师兄,端坐水边继续尝试。 周元见状摇了摇头:“一生要强的师妹啊!” 随即不再理她,专注自己的烤鱼事业。 辣椒,孜然,统统搞里头。别问这时代为什么有这些,这大秦不能以常理度之,连火药都有了。 晓梦静静的坐在草地上,这次她没有急于出手,而是闭着眼睛倾听水流的声音,感悟每一次细微的变化。 甚至连微风吹动的频率,树枝晃动的幅度,周边花草摇曳的声音...都在逐渐变得清晰。 她缓缓伸出手,一点水滴从溪水中飞出,悬浮在掌心上方。 “哼,雕虫小技。” 晓梦哼了一声,似在提醒什么。 周元看了过来,点头道:“不错。” 晓梦没收到意料中的反应,心中有些不快。 “下一课是什么?” “不急,先吃鱼。” 周元的确不怎么惊讶,一来,他早就知道晓梦是个天才。二来,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手段,不过是对内力较为细微的控制而已,算不得上善若水之境。 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也无法在十八岁时达到那等境界了。 晓梦心中虽不服气,但毕竟这师兄的修为远高于她,不好反驳什么。 她来到火堆旁,看着上面几条被烤得香气四溢的鱼儿,问道:“为什么你在听到我和师尊的名字后,便觉得仙修不成了?” 晓梦的洞察力很敏锐,记下了初次见面时师兄的反应,就像是早就知道她这个人似的。 哈! 周元面露诧异,倒是没想到这小姑娘心思如此细腻,不过他丝毫不慌。 自身本就是以婴儿的方式降临这个时代,北冥子也许不知道他的秘密,但一定清楚,这个徒弟与常人不同。 沉吟片刻,笑道:“望气术本就是道家诸多手段之一,怎么样,要不要师兄帮你算算姻缘?” “你...不必!”晓梦又羞又怒,终究还是个小女孩,没有后来古井无波的心境。 周元笑了笑,没再往下说,拿起一条香喷喷的烤鱼递了过去。 晓梦也不扭捏,伸手接过便狠狠咬了一口,仿佛吃的不是鱼。 吃饱喝足后,周元嘴叼着狗尾巴草,躺在草地上看星星。 月下,晓梦舞起了剑。 相较于从前,她的招式变得平缓了许多,不再一味地追求速度与威力,初具道家之灵韵。 周元在打太极,口中低语:“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 许久,停下动作开口道:“或许再过一段时日,师兄便要下山了。” 晓梦剑术未停,半晌才问道:“为何?” 周元不答,心里想的是:反正这仙暂时是修不成了,不如踏入世俗,做些想做的事。 但这些话没法解释,只能沉默以对。 晓梦舞得累了,便停下动作。 “你打算去哪一国?” 周元看着她,调侃道:“怎么,想偷偷跑下山找师兄?” 晓梦脸色平静:“我若要走,师尊不会阻拦。” 周元想了想,道:“多半是去韩国。” 那里有他想要的东西,阴阳之道的关键属性。 “韩国?”晓梦不理解,若要寻一国寄身,怎么也不该是最弱的韩国。 周元见她这副反应,不禁哑然失笑。 别看原著中韩非,卫庄,血衣侯这些人逼格挺高,却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韩国与燕国并列七国最弱的两国。 周元解释道:“我去韩国不是为了谋国。”以韩国的现状,就算他使出浑身解数,也救不了一点。 “那是为何?” “韩国美人多,吾欲红尘炼心。” 周元本想说那里有纵横,有百越,末了却是改了口。 晓梦显然不信,在他看来,一心修仙的师兄绝非好色之徒,只当是对方不愿透露。 她站起身,向远处水潭走去,不顾旁边还有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来到水潭边上就开始宽衣解带。 周元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劲爆了,没想到师妹比他还勇猛! “虽然你年纪小,但终归男女有别,能不能注意点?” “区区肉体而已,师兄修行二十年,难道还看不破这些吗?” 晓梦语气平静,好像一点也不怕他偷窥。 周元一时无言,起身向竹屋走去,他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偷窥小女孩的事还是做不出来的。 师妹尚未长成,也没什么可看的。 “隔壁那间就留给你了。” 周元喊了一句,因为这些年经常出现炼丹失败的情况,他一般会多准备几间屋子。 ... 不知不觉三个月过去了。 这天,周元正在收拾行装,准备在今日下山。 晓梦一如往常在溪水旁修行,却不是修炼剑术,而是以手中剑引道溪水。 经过数月静修,她如今已经能做到引动一道水流,内力控制愈发入微。 周元从屋内走出,冲着师妹喊道:“走了。” 晓梦脸色平静如水,仿佛一点也不在乎。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踏空而来,步伐轻盈,形似飞燕,却是个年岁不大的少女,约莫二八年华。 少女长发及腰,身着一袭黄紫交映的长裙,背后系着一件翅膀状的饰品,美丽动人,雍容华贵。 身姿平稳落在树梢上,目光不经意瞥了溪水旁的晓梦一眼,见她以剑引动水流,不禁赞道:“天赋不错,可惜年纪太小了。” 晓梦长剑轻挥,将水流平息后指向来人:“你是谁?” 少女不答,将目光投向刚出门的周元。 “听说道家出了个绝顶天才,特来讨教。” 周元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好奇道:“阁下是?” “阴阳家,东君焱妃。” “原来是自己人。” 周元笑了笑,看向如临大敌的晓梦,没好气道:“早就跟你说过,行事不要太过张扬,这下惹祸了吧?” 随即又对焱妃说道:“我这师妹年纪小,性情顽劣,焱妃姑娘千万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焱妃愕然。 晓梦失神片刻,低声骂道:“无耻!” 她虽然不怕这个女人,但对师兄这种祸水东引的做法还是十分鄙夷。 焱妃也回过神来。 “我是来找你的!” 四,太极,阴阳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其实三人都心知肚明,焱妃的目标是周元。 晓梦虽然也是天才,但毕竟刚入门,若是以她为目标,就不是来切磋,而是扼杀天才了。 但某人不想与焱妃动手,才会胡搅蛮缠。 周元叹道:“贫道资质平庸,天才二字实在担当不起。” 同时心里有些纳闷,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从没下过山,东皇太一怎么会知道他这个人? 难道世上真有推算之法? 如果真是这样,反倒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想到这里,心情不禁愉快了许多。 焱妃目光充满战意的看着他:“不必与我自谦,东皇大人既然称你为不世之才,想必有过人之处。” “再不出手,我便不客气了。” 眼前的东君与印象中不太一样,不过想想也是,嫁了人之后自然而然会进入贤妻良母的角色。 而现如今的焱妃,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难免年轻气盛。再加上阴阳家和道家的恩怨纠葛,若是态度好才叫奇怪。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道家与阴阳家本是同源而生,打打杀杀岂不伤了和气,我们不如改比武为论道?” 周元试图劝说,怜香惜玉是一回事,若是在自家门派内打输了,那还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耍嘴皮子我说不过你,既然你迟迟不动手,我就不客气了。” 焱妃很没耐心,说什么也要与他大战三百回合。 语罢,从树梢上一跃而下,凌空袭来,一身长裙迎风飞扬,修长的玉足若隐若现。 周元无奈,只能运起功力,摆出太极的起手式。 只见焱妃在半空中双手结印,掌心隐隐环绕着一团气,微微向上举起。 一只巨大的金色手印在周元头顶凝聚,随着焱妃的驱使轰然落下,宛如泰山压顶。 阴阳合手印。 这招阴阳家秘技在她手中已有极高的造诣,恐怕仅次于掌门东皇太一。 周元迅速抬手,凝聚掌力向头顶拍去。 轰! 掌劲相撞,掀起一道雷鸣般的巨响,一股强横的波澜向四方扩散。 咔嚓... 脚下地面崩开裂纹,却是周元将力道顺着双腿卸去。 焱妃眼中露出一抹诧异,随即凝聚内力再度一掌拍下,声势更胜前招。 周元面色不变,换掌应对,这次他没有采用卸力之法,而是施展阴阳并济之道。 他脚下涌现出一幅太极图案,任由头顶掌力尽数落下,再以阴阳之道扭转,以同样的方式回赠对手。 半空中,焱妃目睹自己打出的掌力迎面袭来,顾不上心中惊诧,迅速以双掌凝聚剑刃斩出,正是阴阳家另一套绝技——聚气成刃。 剑气纵横,溪水断流,两岸花草尽被斩断。 周元潜心钻研阴阳之道十余年,从中领悟了诸多手段,这借力打力之法便是其中之一。 不远处旁观的晓梦握紧手中剑,这就是道家阴阳真意么? 终有一日,她也要学会。 “以阴阳术反弹掌力,难怪东皇大人对你如此高的评价。论拳脚是我输了,倘若在剑术上再输给你,我便就此离去。” 焱妃凌空而立,双手凝聚剑刃。 “先说好,不能对我下咒。”周元认真道。 对于阴阳家的“六魂恐咒”,他还是心存几分忌惮,毕竟从未领教过,还不知道能不能解。 焱妃点头道:“既是比武,我自然不会对你动用咒术。” “这我就放心了。”周元凝指成爪一吸,地上的枯木顿时纳入掌心,随手挽了个剑花。 “请赐教。” 焱妃心下微怒,从这人的举动中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正准备给师兄借剑的晓梦也愣住了。 以树枝作剑,这是何等的狂悖? 周元感受到对手的情绪,忙解释道:“贫道绝无轻视之意,只是根据道家之说,铁剑木剑并无差别。” 放屁,那你道家为何还会有秋骊,雪霁这等剑榜上有名的神兵? 焱妃顾及自己的淑女形象,终是没有骂出口,只是暗暗打定主意,定要给这人一个教训。 于是玉足轻点,飞身欺上,挥舞双刃发起凌厉攻势。 周元将真气灌注于手中树枝,施展出“太极剑法”。 这套剑法注重的不是招式,而是阴阳之道中卸力,以及借力打力奥妙。 归根究底就在一个字——缠。 以守为攻,不论对手的招式多么凌厉迅捷,先卸去其力道,再以缠斗的方式将对方带入你的节奏,让他犹如深陷泥潭。 当然,这么做的前提是要具备足够深厚的内力,否则非但无法卸力,还会因为失了先机被对手轻易杀死。 焱妃的剑术已经十分精湛,此刻施展的聚气成刃已有四成功力,一招一式皆有雷霆之威,速度迅捷无比。 周元却不与他硬碰硬,借助灵敏的身法不断闪避,他虽然没创出“凌波微步”,但凭借对易经卦象的了解,身法毫不逊色。 “你就只会躲吗?” 焱妃久攻不下,问出与晓梦同样的问题。 “那...贫道可要开始认真了。”周元心知若是不分出胜负,焱妃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将手中树枝立于身前,左手两指并拢缓缓拂过,周身阴阳之力迅速提升。 焱妃见状,便也开始积蓄剑意,原本四成功力的聚气成刃提高至六成,无形之刃绵延至十丈开外。 狂风大作,落叶纷飞。 焱妃率先出手,双刃合二为一,凌空斩下。 周元缓缓抬起树枝,轻轻一点。 咔嚓! 树枝终是承受不住强横的剑意,开始层层碎裂。 脚下太极图疯狂转动,将剑意尽数卸至身后,在地面上留下无数狰狞的剑痕。 一抹剑气划过,削断了焱妃捆绑头发的细丝,三千青丝散落肩头,反倒多了几分凌乱的美。 “承让。” 焱妃心有不甘,还想重新积蓄剑意。 “姑娘慎重啊,聚气成刃剑走偏锋,以你如今的修为,六成功力已是极限。” 周元好心劝解道:“若是再提升剑意,且不说能否击败贫道,你自己就会身受重伤。” 阴阳家剑走偏锋,的确有独到之处,若是八成功力的聚气成刃,他恐怕会负伤。 当然,对手也会因此超过负荷,甚至面临经脉破碎,走火入魔的结局,终究还是他胜。 焱妃深深看了他一眼:“今日是我败了,日后...我会再来请教。” 说完扬长而去。 周元嘀咕道:“看来贫道也该走了。” 扭头看向晓梦:“这下真走了。” 他刻意将声音拔高,想必住在不远处的师尊也能听到。 晓梦不语,直到他走远,才冲着他的背影喊道:“终有一日,我会与你公平一战。” 周元身体一僵:“还有高手?” 五,结伴而行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终南山距离咸阳很近,但眼下祖龙尚未亲政,去见他没有任何意义。 周元无意卷入大秦朝堂之争,索性直接一路向东,奔东方六国而去。 途中若遇上山匪之流,也会与他们讲讲道理,若是道理说不通,贫道也是略通拳脚。 渐渐的,江湖中多了“青元子”这号人物。 函谷关外,周元正行走在山间,忽然觉察到数十道身影在林中穿梭,身上无一例外释放着凛冽杀意。 死士。 他不禁心生好奇,施展身法跟了上去。 不多时,便见一伙头戴斗笠,手持利刃的黑衣人聚集一处,将一位大着肚子的女子团团包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息。 女子一袭紫色紧身衣,手持一柄做工精致的宝剑,目光锐利,面对众多敌人依旧面不改色,显然也是位实力不俗的武者。 难道是她? 周元心中有所猜测,站在树上静观其变。 “上!” 随着首领一声令下,众黑衣人一拥而上,一时间剑光密布,人影交错纵横。 这些死士显然经过严格的训练,配合十分默契,出手顺序严丝合缝,就像是精心布置的“狼群”。 女子沉着应对,挥剑应对的同时又伺机反击,惨叫声逐渐响起,不时有黑衣人倒在剑下。 若非怀有身孕,有所束缚,她也许可以轻易杀死这帮黑衣人。 但碍于腹中胎儿,她无法发挥全力,只能且战且退,寻求黑衣人攻势中的破绽。 周元终是按捺不住出手了,随手折断树上的一根枝条,从身后攻向黑衣人。 毕竟从未杀过人,一开始他还会留有余地,只是将黑衣人击倒,并给予严厉警告。 “滚!” 黑衣人非但不领情,还胆敢向他反击,出招毫不留情。 “好胆!” 周元大怒,下手再不留情,当手中枝条洞穿第一个黑衣人的咽喉后,心中的束缚彻底放开。 这些死士亦是一流武者,出手尽是杀招,但他已隐隐契合天地自然,对方的招式在他眼中放缓了许多。 挑,刺,扫... 仅是动用最基础的招式,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一招一个小朋友。 两人一前一后,一众死士很快死伤殆尽,仅剩二人相对而立。 女子目光凝视着周元,似有警惕,疑惑,以及感激。 周元丢掉树枝,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辈本分,夫人不必谢我。” “为何要救我?”女子低语,语气略显冰冷,却并非因为情绪,仿佛早已习惯。 周元看了眼她高高隆起的小腹,道:“贫道对罗网的秘密很有兴趣,若夫人不介意,你我可以结伴而行,算是互助互利。” 女子陷入沉默,眼中透出几分迷惘,她虽然拥有强大的武力,却也是个怀胎数月,朝不保夕的女人。 周元看了眼她手中紫色长剑,心中对其身份彻底确定,越王八剑,罗网惊鲵。 此时的她,大概处于刚叛离罗网,四处逃亡的阶段。 未来,她也许会逃往齐国,嫁给田猛,借由农家充当庇护,却最终难逃被罗网绞杀的结局。 “罗网之秘仅有寥寥几人知晓,我只怕帮不了道长多少。”惊鲵逐渐放下戒备,她大致能感受到对手的实力,若要杀她,只怕难以抵挡。 “把夫人所知道的告知即可,比如,罗网是怎么培养出如此多的死士,已经死去的黑白玄翦如何复生的...”周元随口列举。 惊鲵心中一惊,罗网试图复活黑白玄翦的事她也是在设法逃离时才偶然得知,这道士竟一语道破。 道家占卜之术当真如此厉害? “复生之法我并不清楚,但罗网这些年一直在不惜代价收集上古邪功,尤其以魔神蚩尤传承为首。” 惊鲵开始讲述,不为别的,刚才的出手相助便值得透露。 “至于培养死士的手段...” 她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以丹药增强功力,杀戮磨炼剑法,最后再以毒药控制。” 周元心下了然,与他猜测的差不多,通过相互搏杀的方式挑选强者,并借此磨灭他们的人性。 “如何,夫人可愿与贫道同行?” “我是个不祥之人。”惊鲵有些迟疑,因她而死的人已经太多了,包括那位一直在开导她的儒家前辈。 “贫道乃修仙之人,还怕沾染不祥?” 周元大笑,能让他忌惮三分的唯有“晚年不祥”。 见惊鲵仍有迟疑,他心一横,仰头道:“建安风骨,魏武遗风,吾道永存。实不相瞒,贫道一向喜欢别人的妻子,最是舍不得让她们受到伤害。” 惊鲵顿时陷入沉默,道家的人一个个看起来正直,洒脱,私底下原来玩的这么花吗? 她唯一经历过的男人是那位信陵君,但对方位高权重,从来不会说这些荤话。 “道长之恩,没齿难忘,唯有来日再报。”惊鲵犹豫再三后做出抉择,心中始终认为那句话不过是为了说服她的托词。 这人生得仪表堂堂,温润如玉,怎会是那般无耻之人? 然而下一刻她便看到,眼前的男人开始四处搜刮杀手们的盘缠,当所获无几时,嘴上还骂道:“罗网真是没人性,万恶的资本家,居然才给这么点工资。” “你们也真是的,一个月不到几两银子,玩什么命啊?” 惊鲵忽然想收回刚才的评价。 周元一番摸索,总算是积累了一个还算满的钱袋,他扬了扬战利品,挑眉道:“这是罗网应付的代价,走吧。” 惊鲵轻轻点头,再不走,罗网的第二批刺客该来了! “走吧。”周元边走边说道:“几个月了?” “大概已有六七月。” “这帮畜生,你为罗网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居然如此对待一个怀孕的功臣,没人性!” 惊鲵不语,罗网之中从来就不存在“人性”二字。 她想了想,问道:“道长可知我的身份?” “知道,天字号杀手惊鲵。” “道长不怕?” “贫道说过,我对罗网之秘势在必得,将来迟早必有一战。” 道家天宗么? 惊鲵的心又安定了几分,她执行了这么多年任务,唯独没踏足过天宗,似乎就连上面的人也对那里心存忌惮。 六,一定是个女孩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韩国,新郑。 历时半月,一行三人终于抵达这座韩国都城。 周元用仅剩的积蓄,在城内寻了一处不大的院子租下,打算暂且安定下来。 “道长是打算在韩国长住么?”惊鲵询问,她总觉得韩国距离秦国太近,很容易被罗网找到。 周元看出她的顾虑,宽慰道:“放心,罗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而且这个组织遍布天下,纵然逃到齐国燕国,也免不了会被找上门。” “可是...”惊鲵抚摸着肚子,意思不言而喻。 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自然不怕罗网的杀手,可还有孩子,总不能让他(她)以后在杀戮中度过。 “终有一日,我会解决此事。”周元语气自信,他有两个法子。 要么,借未来的祖龙与罗网达成调解。 要么...与罗网讲道理。 当然,以他如今的实力还无法影响罗网的决策,但他的老师可以啊! 十几年前曾偶然目睹北冥子与一位神秘强者论道,声势堪称翻天覆地,如今想来,那神秘强者多半就是东皇太一。 不过,除非被逼到绝境,否则他不会求助师尊。 惊鲵见他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姿态,不由心生信赖,好像眼前这个男人真的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安置好行囊后,周元开口道:“一路颠簸,先替你把把脉,以免将来落下病根。” 闻言,惊鲵十分听话的来到桌前坐下,伸出纤纤玉手。 道长若是想害她,便无需等到现在,当日便可联合罗网杀手置她于死地。 周元坐在惊鲵面前,伸手探查起脉象,他可不是故作姿态,这二十年来除了钻研道法,对医术没少下功夫。 这是因为炼丹需要,要想成功炼制出增强体质的丹药,首先要清楚人体各处经脉。 丝滑。 周元对惊鲵的肌肤暗自赞许,嘴上说道:“脉象很不稳定,若是继续处在逃亡之途,大人孩子都有可能受影响。” 惊鲵怔怔的望着他,好似在说:你有办法解决吗? “我当然有办法了。”周元转身打开包裹,里面赫然放着一堆瓶瓶罐罐,上面还分别标注着“解毒丹”“清心丹”“燃血丹”之类的名字。 惊鲵柳眉微蹙,心中不由自主生出排斥之意,曾经,罗网也会逼她们服用各种丹药。 既有增强实力之效,亦蕴含难解之毒,是为了更好的控制她们。 若非被派往魏无忌身边潜伏,罗网绝不会解她体内之毒,更不会有如今恢复自由之身的一天。 “找到了,培元丹,固本培元,平复气血。”周元将一颗黑溜溜的丹药倒入掌心,小心翼翼的递给惊鲵。 “青元出品,必属精品,你值得拥有。当心些,培元丹的材料可不好找,这么多年就炼了一瓶。” 惊鲵却巍然不动,许久才用犹豫的口吻说道:“我的身体并无大碍,无需浪费道长的丹药,买些药材即可。” “你信不过我?”周元满腔热情瞬间被浇熄,感觉心中有些凉。 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痛,太痛了! 惊鲵迟疑道:“道长的人品我从未怀疑。” “那你就是怀疑我的炼丹能力咯?” 周元目光紧紧注视着对方。 惊鲵不语,沉默便等于是默认了。 她的确有所怀疑,这人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堪称天纵奇才。但,也正因如此,他还有其他精力去钻研炼丹吗? 自己的身子可以不在乎,却不能不管孩子的安危。 周元无奈叹息:“此丹不仅可固本培元,还有驻颜美容之效,价值连城,没想到竟还有被嫌弃的一天!” 惊鲵美眸微闪,面露讶异。 她是个杀手,但也是个女人,没有哪个女人能在听到“驻颜美容”这四个字时还能保持冷静。 想到这一路的相处,道长不仅修为高强,更是学识渊博,未尝不能一心二用,兼具武功,炼丹。 “是我错了,不该怀疑道长。” 惊鲵取走男人掌心的丹药,一口吞了下去,颇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意味。若有异样,只能说她和孩子命该如此。 周元没好气道:“算夫人手快,否则贫道定要收回。” 惊鲵此时已顾不上回应,丹药入口即化,迅速在腹部生效,只觉一股暖洋洋的气息迅速扩散。 不多时,精气神得到补充,五感也随之凝聚,提升。 真有奇效! 武者的感官尤其敏锐,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体的变化,正逐渐向好的方向发展。 惊鲵美目流转,由衷说道:“是我错怪道长了。” 周元不为所动,当初以为身在修真界,一心修仙,炼出这等丹药时还颇为不屑。 如今看来,这些丹药放在当下时代或许还价值不菲。 他沉吟道:“或许可以考虑通过炼丹搞钱。” 惊鲵微微点头:“道长若是能炼出此类丹药,不论去哪一国,都会被奉为上宾。” 身在罗网多年,接触过许多名门贵族,她太清楚哪些人对于灵丹妙药的痴迷。 换句话说,身份越高的人越怕死。 周元摇头道:“封侯非我意,但愿天下平。” 他若追求功名利禄,直接投秦国就行了,虽然没有统兵,谋略之能,凭借脑海中的知识,通过农业,科技等方面强国富民不在话下。 惊鲵好奇道:“那道长想要什么?” 周元不语,自从知道所处的时代背景后,“我欲成仙”这首歌就再也没唱过了。 惊鲵见他不愿透露,也没再追问,取出包裹里的积蓄。 “道长若要炼丹,想必需要铸造一个丹炉,这些钱请道长务必收下。” “这些钱还是留给小言儿以后买奶粉吧,山人自有妙计。” “小言儿?” 惊鲵思索片刻,点头道:“这是道长给孩子取的名字么,虽是不错,可这似乎是女孩的名字。” 周元咳了一声,顺势说道:“夫人若相信我的医术,便只管准备女娃的用品,你腹中一定是个女孩。” “我相信道长。”惊鲵不疑有他,炼丹这等奇术尚且精通,何况区区脉象? 七,你们以前都是用内力逼出去的?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紫兰轩。 第二天,周元来到了这座韩国第一楼。 他的丹药储备不多,注定只能走高端路线,赚那帮官宦贵族的钱。否则,以普通平民的财力,就算全卖了也不够置一座宅子。 紫兰轩是韩国上层贵族聚集之地,只要在这里打响名气,便意味着财源滚滚。 对于自己的丹药,周元还是很有信心的。 刚走进大厅,便见一婀娜多姿的女子迎了上来,虽然容貌不及惊鲵美丽动人,却也是百里挑一的美人。 因为久经风月的缘故,一颦一笑,语气中都带着勾人的魔力,令人听得心痒痒。 女子上下打量了周元几眼,笑问道:“道长可是约了人?” 周元并未刻意更换着装,直接穿着道袍前来,引得众宾客纷纷侧目。 在她的印象中,从未有道士踏足紫兰轩,更别提寻欢作乐,猜测多半是与某个大人物有约。 周元正色道:“在下与紫女姑娘有约,有要事相商,还请姑娘代为通报。” 女子一怔,见他神色认真不似作伪,一时有些惊疑不定。 难道是紫女姐姐的朋友? 思索片刻后,开口道:“请道长稍等片刻,奴家这便去告知紫女姐姐。” 周元微微颔首,相信身为紫兰轩的主人,紫女在不知他来历前,会愿意赏脸一见。 如若不然,他只能考虑寻找别的路子了。 不多时,女子去而复返,脸色颇为怪异。 “道长,紫女姐姐有请。” “请姑娘前面带路。” 周元泰然自若,全然没有空口说白话的羞愧,他可是为紫兰轩招财来了。 一路来到二楼深处的一间厢房,女子止步回头,目光幽怨的看着某人:“道长好坏,明明想见紫女姐姐,却偏要编造谎言,让奴家白白挨了训斥。” 周元笑道:“姑娘放心,再过几个时辰,你的紫女姐姐就会反过来夸你懂事。” 女子面露迟疑:“当真?” “请姑娘拭目以待。” “奴家姑且再信道长一次。” 女子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道成熟,充满磁性的声音从厢房内传出。 “还不快去前面帮忙?” 女子吐了吐舌头,应了声“是”后转身离去,末了不忘留下一个揶揄的眼神。 周元推门而入,一袭紫衣正背对着房门端坐,满头紫发,曲线优美,比起惊鲵还要更胜一筹。 “贫道周元,号青元子,紫女姑娘,幸会。” 他边走边自报家门,来到那一袭紫衣正前方落座,目光不经意瞥了一眼。 果然和印象中相差无几,妩媚动人,波涛汹涌,很有御姐范。 紫女嘴角微微上扬,语气戏谑:“我倒是不知道何时结识了道长,更不知何时与道长有约,请道长赐教。” “此乃上天的预示。”周元正色道:“贫道日前算了一卦,紫女姑娘与贫道有缘,故而特意赶来韩国相会。” “哦?不知我与道长是何缘分?” “财源...滚滚。” 周元掀开底牌,紫女说到底是个生意人,总不会说出“我对钱没兴趣”这种话吧? 话风突变,紫女面露错愕,片刻后笑道:“道长还真是风趣之人,只是不知这“财源”二字从何说起?” “卖药。”周元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笑道:“此物名为“伟神丹”可让男人重现昔日雄风,回到巅峰状态。” 紫女笑吟吟的看着他,仿佛在说:原来道长是来推销药来了。 周元仿佛没看到,又取出一个瓶子,继续介绍道:“此物名为“避子丹”,可有效规避孕育子嗣,天然无害,无任何添加剂。” 他直视紫女诧异的目光,好奇道:“紫兰轩的姑娘们以前都是怎么做的,难不成是用内力逼出去?” 紫女心下羞恼,没好气道:“这就不劳道长关心了。” 心下暗忖:这人真是修道之人么,为何对男女之事如此通透? 周元若是知晓她心中所想,会说:贫道前世文件夹里的众多老师可比紫兰轩的姑娘经验丰富多了。 紫女饶有兴趣道:“道长身为修行之人,为何会炼制此类丹药?” 周元毫不避讳,正色道:“正所谓孤阴不长,孤阳不生,阴阳之道妙不可言,与修行密不可分。若能完全领会,仙道可期。”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好奇,当时只想着要炼出效果最好,且没有后遗症的“伟哥”。 一是圆了前世遗憾,二则,造福广大男同胞。 紫女将信将疑,她还从未听说有人炼这类丹药与修行有关,不过也算是明白了此人的来意。 “如此说来,道长此行便是想与紫兰轩联手卖丹药?” “不错。” 周元坦然道:“贫道有最好的货源,紫兰轩有最好的销售渠道,合作双赢,何乐而不为?” 紫女不禁看了他一眼,紫兰轩销路广泛是事实,最好的货源...只怕还有待验证。 “紫女姑娘在质疑贫道?”周元有些不悦:“若不信,可以直接试药。” 紫女愣住了,试,试药? 纵然以她的阅历,也不禁羞怒交加,这是一个修行之人该说的话吗? 周元也意识到这话不妥,忙纠正道:“让手下的姑娘们拿药去试。” “我自然会试。”紫女轻哼一声:“只是我不明白,道长身为修行之人,为何会对钱财感兴趣?” 周元叹道:“我为的不是钱,而是造福众人,紫女姑娘不是男人,不懂人到中年的痛苦。” “钻研多年的炼丹术能用于实际,也不失为一大善举。” 紫女一时无言,她虽阅人无数,但对于男女之事还不甚清楚,大多是从姐妹们口中听闻。 但对于“造福大众”这种话不太相信,既然不是为财,那就是为了“名”。 周元站起身,笑道:“紫女姑娘今日且先试药,明日贫道再来商谈具体合作事宜。” “道长慢走。”紫女依旧端坐,目光不时看向桌上的丹瓶。 临走前,周元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隔壁房间,随后大步离去。 片刻后,紫女推开隔壁的门,一袭锦衣,满头白发的青年静静的站在窗前。 “他似乎已觉察到你的存在。” “堂堂天宗不世奇才,若是连这么明显的破绽都无法发现,也配不上这个评价。” 八,以月亮的名义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哦?卫庄兄知道这位青元道长?” 紫女眼中露出浓重的好奇,道家天宗的不世奇才么? 原来这人不止会炼药。 卫庄面无表情道:“知道,一个被老人们称颂的家伙,只是不知有几分真本事。” 紫女听出话中的情绪,笑道:“既然如此,卫庄兄为何不试探一番?” 她好像有股错觉...一向心高气傲的卫庄兄怕会输,从而丢了他的面子。 “还不是时候,这个人对你,对紫兰轩有用。”卫庄依旧泰然自若,好像紫女的猜测并不属实。 紫女忍住笑意,拿出某人留下的丹药,问道:“依你之见,这位道长所炼丹药可否能用?” 卫庄瞥了一眼:“道家擅长炼丹,既然能被那帮老人称颂,想必有几分过人之处。” 紫女当即唤来先前的姑娘,吩咐道:“拿这些药去试试,左边的给客人用,右边这瓶...你们自己用。” 说道最后,语气变得有些不自然。 这女子名为彩蝶,闻言好奇道:“这些丹药是刚才那位道长留下的吗,有何用途?” 她明明已经从丹药的名字看出用途,却故意明知故问,想要逗一逗她们的紫女姐姐。 紫女不想解释,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你说呢?” “我这就拿给姐妹们。”彩蝶接过丹药,落荒而逃。 若是真惹怒了紫女,虽不至于挨打,却会被惩罚抄书,练琴棋书画之类的东西,半点也不快活。 —— 日落时分。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正在编织孩童衣物的惊鲵抬起头,几乎是下意识伸手去拿一旁的佩剑。 不过随即便冷静下来,若是罗网来袭,绝不会从正门进入,更不会暴露踪迹。 她缓缓站起身,扭着小蛮腰向门口走去。 “开门开门!” 屋外传来不耐烦的催促声,惊鲵也在这时打开院门,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面前的几个男子。 几人没想到屋子的新主人还是个千娇百媚的妇人,不禁愣了片刻。 “哟,还是个小美人,弟兄们守护街道劳苦功高,今日总算是遇上一件好事。” 其中一人反应过来,眼中透出毫不掩饰的欲望。 另一人假意说道:“就是有些可惜,肚子都被人搞大了。” “那又如何,不影响我等发挥。” “嘿嘿,谁先上?” 几人肆无忌惮的说出污言秽语,惊鲵的脸色逐渐变冷。 将为人母,且如今处在逃亡的境地,她本不愿惹是生非,此刻却难以按捺心中的杀意。 砰砰砰... 修长的玉足迅速抬起,拳脚击打声接连响起,几人几乎同一时间向后倒飞,摔了个四脚朝天。 “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得罪了我们毒蝎门,整个韩国都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乖乖束手就擒,否则叫你一尸两命。” 几人虽被打得口吐鲜血,态度依旧桀骜不驯。 惊鲵再也忍耐不住,以指作剑飞身上前,抬手间划破几人的咽喉。 周元正好提着一只鸡返回,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命案现场。 惊鲵低头顺眉,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本不愿招惹是非。” 倒不是畏惧这些街头九流势力,只是担心事情闹大,惹来其他不必要的麻烦。 周元看了眼尸体衣服上的蝎子标志,摇头道:“你做的很对,而且,我从未说过我们需要隐姓埋名” 他相信以惊鲵此刻的状态,绝不会主动去招惹任何人。 毒蝎门,大抵是这时代的地下势力,黑帮之流。 这等三流势力原本并不在他视线之内,如今竟主动找上门来,这个小副本他接了。 “煲好汤,等我回来。” 惊鲵迟疑片刻:“好。” 她见识过道长的武力,摆平这等街头地痞不成问题,转身进屋,将贴身佩剑交付。 周元没有拒绝,伸手接过,反将手中物品递给惊鲵。 “贫道久居深山,多年来从未用过剑,今日看来是要大开杀戒了。” “当心。” “莫小看人,圣经他们听不懂,贫道亦精通武艺。” ... 夜幕逐渐降临,周元一番打听,很快知悉毒蝎门总堂所在,以及这个帮派的所作所为,心中最后一丝仁慈彻底消散。 除恶务尽,修行之人亦可剑问不平。 漫步在灯火阑珊的街头,今夜月光皎洁,星光灿烂,景色正合时宜。 不知不觉已抵达毒蝎门。 “什么...人!” 话音未落,剑芒划过,看守大门的几名弟子捂着喉咙倒地。 周元挽了个剑花,继续踱步向前,仿若闲庭信步。名剑杀人不见血,倒省了清理的功夫。 “好胆,竟敢来毒蝎门撒野!” 毒蝎门弟子闻讯赶来,争先恐后上前赴死。 嗤... 嗤... 惨叫声此起彼伏。 周元脚步未停,一路轻松写意,他的剑术也许称不上顶尖,但能一眼勘破敌人招式中的破绽,以最直接的方式取胜。 天地自然,万物尽在其中。 不知不觉,身后已是遍地横陈。 一掌拍出,沉重的大门缓缓开启。 毒蝎子注视着从人群中一步步杀来的男人,沉声道:“我毒蝎门一向与道家井水不犯河水,阁下究竟意欲何为?” 相比起眼界不高的普通弟子,他更清楚面前男人的实力,何况道家虽然与世无争,但没有哪个势力敢轻易招惹。 “贫道掐指一算,此间有业障,今夜特来除恶。” 周元语气一顿,又补充了一句。 “以月亮的名义。” 在他看来,像这等街头势力,实际上比罗网这种庞然大物危害更大。 因为罗网的目标在庙堂与江湖,大体上只针对武林高手,上层贵族,不会浪费精力去管平民百姓。 毒蝎门却是盘踞街头,谋的是蝇头小利,却以最直接的方式欺压百姓,吸他们本就不多的鲜血。 “欺人太甚!”毒蝎子大怒。 虽然听不懂对方的话,却能感受到对方语气中的凛冽杀意。 “阁下可知,我毒蝎门是为何人效力?” “你又可知,贫道杀了你之后,姬无夜会选择什么都不做。” “你...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道士!” 毒蝎子一声令下,众弟子一拥而上。 九,北冥无极功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剑气划破灰暗的大堂,喊杀声打破了夜的宁静,一场杀戮盛宴就此展开。 一剑横扫,精确断喉,霎时便有数人毙命。 另一侧有利刃挥来,周元侧身闪避,再度迅速挥剑,又是倒下数人。 如此周而复始,堂内毒蝎门弟子已死伤大半。 毒蝎子终是坐不住出手,两条连着锁链的钢爪迎面袭来。 周元挥剑斩退,施展“凌波微步”在人群中穿梭,剑芒闪烁,惨叫连连。 就在这时,一股绿色浓烟扑面而来,似有扰乱心神之效。 “你已中了我的毒,必死无疑。”毒蝎子面露得逞之色,他所创帮派之所以被称为“毒蝎门”,便是因为最初依靠毒术扬名。 先前的软弱之语,目的正是为了降低对手的戒备,如今一朝功成,自是快意无比。 然而下一刻,便见那个男人像没事人一样走出浓烟。 “贫道炼丹二十载,试药无数,不敢说百毒不侵,也不至于被你这低劣毒药迷倒。” “不可能...不可能!” 毒蝎子难以置信,被他视为最大底牌的毒术这么轻易就被破解,一时无法接受这份失败。 “觉悟吧!” 周元飞身上前,蓄力一剑挥出。 毒蝎子刚抬起钢爪准备应对,咽喉已被“惊鲵”划破。 一道身影落在屋顶,目光透过天窗将下方景象尽收眼底,眸中露出一抹讶异。 周元心有所感,抬头望去,思索片刻后,终是没有再出手。 “姬无夜命中有一劫,若想活命便趁早脱身。” 墨鸦不语,施展轻功踏月而去。 周元随后又将被毒蝎门关在囚笼中的人尽数放出,不过并未找到李开的身影,想来他此时还没被抓。 ... “嗯...好吃,好喝。” 周元回到院子的时候,鸡汤饭菜都已弄好,让他得以大快朵颐,全然没有刚从杀戮中走出的不适。 惊鲵就像一个贤惠的妻子,不时为他夹菜打汤,平添了几分温馨。 “倒是没想到,夫人这么快就适应了这种平淡的生活。”周元开口道。 惊鲵目光飘忽,似在回首往事,片刻后才说道:“我已厌倦了杀戮,若是可以,今后不愿再介入庙堂与江湖。” 周元当即提议道:“这么说的话,贫道倒是有个好去处。” 惊鲵一眼不眨的看着他,作倾听状。 “终南山是我天宗驻地,有师尊他老人家坐镇,想必罗网不敢侵入。不如我修书一封,让师尊庇护你们母女。” 说完静待抉择。 惊鲵沉默片刻,忽然笑道:“道长是怕我妨碍你,要赶我们走吗?” 她平日里很少展露笑颜。这一笑...仿佛冰雪融化,鲜花绽放,令人着迷。 啊这? “贫道绝无此意,只是接下来韩国恐怕不太平,怕难以兼顾你们母女。”周元急忙否认。 惊鲵轻声道:“罗网若敬畏天宗,即使我身在韩国,他们一样不会前来滋事。若是前往天宗,我的身份只怕会引起流言蜚语。” 不可否认,隐世天宗比身在韩国更安全。她也不知为何,觉得跟在这个男人身边更踏实。 周元只当是惊鲵怕生,笑道:“贫道只是随口一说,夫人若不愿就算了,不论发生何事,贫道会与夫人一同应对。” 惊鲵闻言心中欢喜,又给他盛了一碗汤。 “咳...这算不算抢了孩子的伙食?”周元有些羞耻,这原本是买来给孕妇补身子的,倒让他喝了大半。 “妾身先前已经喝过了,何况服用了道长的丹药,身子已经恢复。”惊鲵不以为意。 不得不承认,道长在炼丹方面有着极高的造诣,那颗“培元丹”效果显著,不仅身体完全恢复,功力还提升的不少。 惊鲵又道:“道长本是世外之人,如今突然需要钱财,莫非是为了炼丹?” “聪明。”周元赞了一句,随即解释道:“炼丹需要大量珍贵药材,当年深山修行时,贫道亦是以丹药换取所需药材。” 远的不说,仅是一个上好的丹炉就需要用精铁打造,都是钱啊! 吃饱喝足后,周元走进院子,纵身一跃登上屋顶。 惊鲵好奇道:“道长这是?” “观星象,悟天道,夫人可要一起?”周元发出邀请。 惊鲵思索片刻,正准备施展轻功,忽然感觉到一股中正平和的力量环绕四周,将她缓缓托起。 虽然产期将近,但她如今还没虚弱到无法动用内力的地步,不过道长的细腻仍是让她心中暖暖的。 这是从未体会过的,被人关心的滋味。 “早就听闻道家可借天地自然之力,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惊鲵赞叹,她的功力虽然不输眼前人,这种手段却是不具备的。 周元笑道:“术业有专攻,夫人的剑术贫道便远远不及。” 这是事实,惊鲵身为罗网天字级杀手,一身剑术早已融会贯通,一招一式尽是杀招。 而他...从来就不是一个纯粹的剑客。 他御剑用的是道法,剑只是一个媒介。 两人并肩仰望星空许久,周元忽然盘坐而起,就地运功,周身逐渐显现阴阳二气。 道家的阴阳并济么? 惊鲵当即打起精神,充当着“护法”的角色。 渐渐的,她忽然发现有天地灵气向此处汇聚而来,这人竟是以直接吸纳的方式在修炼。 难怪他年纪轻轻便已有如此功力。 周元此时已沉浸在修行中,对外界之事充耳不闻,全神贯注投入“创造”的过程。 他苦修“太极”多年,早已达到阴阳并济的境界,可以通过借力打力的方式吸纳敌人的攻势,然后反弹回去。 当日与焱妃交手时,已经印证了这一点。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类似于前世熟知的“斗转星移”与“乾坤大挪移”。 同时,多年吸纳天地灵气,他已领会“吸”字奥义。 如果心里想,他甚至可以吸取旁人的内力,当然,前提是双方势均力敌,处于可控范围。 这两年一直在犹豫,究竟是创造“北冥神功”还是“乾坤大挪移”。 入世之后,道心彻底明确。 我全都要。 就叫... “北冥无极功。” 十,修行重在修心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天地灵气聚焦的速度越来越快,周元周身阴阳二气也愈发浓厚,仿佛已达到某个临界点。 惊鲵小嘴微张,原本已经放下江湖的她,此刻竟忍不住心生艳羡。 她的天赋已经称得上难得一遇,但和眼前人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旁人以武入道,他却已经直接走上道途。 许久,周元睁开眼睛,一抹光芒转瞬即逝。 惊鲵柔声道:“或许我不该站在这里。” 周元从语气中听出了几分幽怨,笑道:“大抵是上天的恩赐吧。” 也可以说是金手指。 自他穿越之后,就对天地之力十分敏感,轻易就能掌握。 如上善若水,一念花开,炼丹...几乎都是手拿把掐,很快就学会了。 否则,也不会被北冥子称作是“天生道骨”“最有可能成仙的人”。 当时以为身在修真界,还觉得这份天赋不值一提,现在想想,大概是穿越带来的后遗症吧。 “道长刚才似乎不是在修行。”惊鲵面露好奇,以她看来,这人虽然引来了不少天地灵气,但并未第一时间吸纳。 那种状态似乎是...感悟! “没错。”周元随意道:“一时心有所感,创了一套功法,名为“北冥无极功”。” 既然这个世界还没有达到修真界的层次,为了今后更好的修行,创造功法势在必行。 自己所创的也许不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适合自己的。 惊鲵愣住了,创,创造了一套功法? 而且是以如此随意的口吻。 她亦是顶尖高手,但从未有过自创武功的念头,心中也半点没有头绪。 这是因为她以前身在罗网,一身武功都是在战斗中提升,关于理论还有些匮乏。 周元认真道:“创造武功的前提不是修为,而是知识。” “武道武道,武与道本就存在密不可分的关联,只要对于“道”的理解足够深,创造功法自然不在话下。” 在他看来,所谓“武功”其实是将人体与天地之力结合的产物,武者通过吐纳,药材,奇物等方式将天地灵气纳入体内,炼化后储存于奇经八脉之内。 再以特殊运气方式将这些力量用出来,便是所谓的“真气外放”。至于招式,则是武者通过经年累月锻炼积累的经验。 前世熟知的黄裳就是最好的例子,编撰道藏了解人体与自然之道,再经过实践吸收转化,成就一代绝顶高手。 但若说“无师自通”也不尽然,因为他读的是古之圣贤编写的道藏,这些珍贵的古籍,或者说著书之人本就是他的老师。 周元走的路与他相似,先钻研道经,再踏入武道,便是事半功倍。 惊鲵摇头道:“即便如此,也足以证明道长天赋卓绝。” 不是每一个钻研道法的人都能自创功法,否则道家恐怕已经称霸天下。 周元笑了笑,没再自谦,许是穿梭时空带有洗筋伐髓之效,他这一世天赋颇高,这是不争的事实。 再加上有着前世众多关于武道的理论,修行起来自然一日千里。 ...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陪惊鲵母女用过早饭后,周元依照约定来到紫兰轩。 今日迎接的依旧是彩蝶,刚一见面,她便忍不住想起昨夜姐妹们的反馈,羞涩道:“道长的丹药的确神效,客人们用了都说好。” 周元笑道:“以后还有更好的丹药,请姑娘拭目以待。” 彩蝶眼珠一转,忽然调侃道:“有此良药,道长为何不自己收买,反而要借我紫兰轩之手?” 周元起初还不领会,转念一想便豁然开朗,这小妞分明是在调侃他为情而来。 他原本只是怕麻烦,想着假手于人,思索片刻后答道:“因为...怜惜你等。” 他虽入了道门,但绝不会让女子反过来调戏他,否则岂不让人耻笑? “怜惜?”彩蝶愣住了,她本以为这道士对男女之事全无经验,会被她逗得面红耳赤,谁知对方一开口,倒让她无所适从。 道家的人也这么能说会道吗? 周元正色道:“修行之人当心念苍生,贫道眼中见不得悲苦,若是可以,希望给你们一个家。” “愿有朝一日,诸位存够了积蓄得以脱离苦海,寻一良人嫁了。” 彩蝶身体一僵,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全然忘了一开始是自己要逗弄对方。 “青元道长道行高深,就你这点功力还想与他斗法,还不快去帮忙。”紫女迎面走来,将自家姐妹从感动状态拉回。 彩蝶瞄了某人一眼,落荒而逃。 紫女看着他,没好气道:“分明是你怕麻烦,想借我之手经营,却说得冠冕堂皇。” 周元立即反驳:“紫女姑娘此言差矣,贫道之所以选择紫兰轩,亦有这份初衷。” “紫兰轩只需为我提供丹炉与药材,其余所获之利,贫道分文不取。” 他义正辞严,没有半句虚言。 紫女一脸狐疑:“为何?” 她不禁想起姐妹们的话,这道士只怕不是冲紫兰轩而来,而是冲着她这个人来的。 原本对此嗤之以鼻,此刻却有些信了。 “不为什么,修行重在修心,但求道心通达。”周元依旧是光明磊落,若无所图的姿态。 紫女摇头:“不行,昨日已说好,这是一场生意,除了丹炉与所需药材,所获五成利是属于你的。” 当心里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后,她更加不想欠下人情,以免将来处境尴尬。 周元挑了挑眉:“那就劳烦紫女姑娘将贫道那份拿去做善事,我一个道士,要钱何用?” “日后再说吧。”紫女不想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转身向楼上走去,边走边说道:“昨日试了道长的药,我已购置一座丹炉,只是不知合不合道长心意。” 试了药之后,她已确定对方的炼丹水准,自然会提前做准备。 紫女经营紫兰轩多年,早已养成雷厉风行的习惯,该做的事从不扭捏。 周元竖起大拇指:“还是紫女姑娘考虑周全,若是如此,贫道今日便可起火炼丹。” 十一,含笑半步癫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一路跟着紫女来到紫兰轩后院,宽敞的屋子内,赫然摆放着一座久经岁月的丹炉,比起周元在天宗那座亦不遑多让。 这种层次的宝物,绝非轻易就能买到,周元猜测,其中多半另有隐情,不过并未追问。 双方如今只是初步达成合作,没必要去深究人家的秘密。 紫女开口道:“这丹炉道长可还满意?” 周元走上前,伸手抚摸着丹炉,点头道:“不错,材料,工艺皆是上乘,估摸着用上百年也不会损坏。” “既然如此,道长将所需药材一一列出,我这就命人去购置。” “不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周元笑道:“如欲炼丹,还需一位重要人物相助。” “哦?”紫女好奇道:“道长还有一位助手?” “非也非也。”周元摇头道:“炼丹需要细致的控火术,从前贫道皆是以道法控制,不过如今韩国倒是有一位更好的人选。” “谁?” “一位当年百越之战时被擒,如今不知关押在新郑何处的囚犯,名为...焰灵姬。紫女姑娘消息灵通,想必能找到此人。” 周元脸上露出笑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救出焰灵姬还能助他炼丹,这是利人利己的善举,何乐而不为? 紫女美眸注视着他:“我总算是明白道长为何要与紫兰轩合作了。” “能者多劳,辛苦紫女姑娘了。” “但愿道长对得起这份辛劳。” 紫女转身离去。 周元则拿起锦帛与笔,开始书写药材名单。 枸杞子,虎鞭,黑木耳... 不多时,洋洋洒洒的一大片落于纸面。 约莫几个时辰后,紫女去而复返,眼中噙着笑意。 “听说是位千娇百媚的大美人,道长的用心...我很怀疑。” 周元脸色平静如水:“美色不过区区皮囊,百年后亦难逃化为枯骨,贫道乃修行之人,岂会因此起意?” 紫女将信将疑,开口道:“那女子关在城外一处秘密监牢,守卫并不森严,道长若想救人,现在就可以动身。” “不过...那是血衣侯抓回来的人,道长就不怕?” 周元起身向外走去:“有什么事让他来找我,走吧。” “道长还真是艺高人胆大。”紫女不禁赞了一句。 不过某人的下一句话,就让她有股收回赞美的冲动。 “有鬼谷传人坐镇,谅那血衣侯与夜幕不敢轻举妄动。” “道长可真是考虑周全。” 紫女语气中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 这是一座建造在山体内的监牢,唯一的入口隐藏在川流不息的瀑布下,若非有确切位置,只怕难以觉察。 好在紫兰轩消息通达,再加上有卫庄的七绝堂,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紫女正待上前,却被周元制止,身为合作伙伴,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秀一秀肌肉,以安盟友之心。 他右手两指并拢,以指作剑对着瀑布轻轻一划,一道平和的锋芒横空扫过。 下一刻,流动的瀑布像是被斩成两截,以一种诡异的姿态上下断流。 紫女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家手段果然神秘莫测。” “总不能让紫女姑娘湿了身子,请。” 周元笑语,两人随即一前一后从中间断流处穿过瀑布。 这是一条幽长的隧道,仅有两侧石壁上的浊火照明,依稀能听到深处轻微的脚步声。 面前是一扇厚重无比的石门,紫女先是上前试探了一番,旋即微微摇头。 以她的功力,根本无法撼动。 周元微微一笑,踱步上前,一身功力毫无保留的运转。 伴随着石门缓缓上升,二人被看守士兵发觉。 “什么...人!” 话音未落,周元施展凌波微步飞身上前,不消片刻,几名士兵已被点穴击晕。 周元侧头看去,以水晶构筑的牢房内,仅穿着一件小裹裤的美丽女子正闭目安睡,一头长发恰到好处的挡住了胸脯。 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女子长发及腰这么碍事。 见紫女投来戏谑的目光,周元回过头。 “无量天尊,非礼勿视,劳烦紫女姑娘了。” 紫女不作言语,取出“赤练”对着面前水晶奋力一挥。 咔嚓... 水晶破碎,水流如注,一泻千里。 紫女正待将人接入怀中,面前的睡美人忽然睁开眼睛,挥掌朝她打来。 她冷哼一声,挥舞赤练应对。 “这...你们不要再打了!” 周元想上前制止,又觉得眼睛里此刻的状态不合时宜,万一下错手可就罪过了。 两人你来我往,招式狠辣,像极了修罗场景象。 “姑娘...走光了。” 万般无奈之下,周元只得出此下策。 同时心中暗自思索,这妖姬脾气火爆,要想让她乖乖帮自己炼丹,恐怕得施些手段。 焰灵姬闻言向后退去,乌黑发亮的长发再度遮挡关键位置。 她的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转,忽然笑道:“道长,好看吗?” 虽然出身百越,对中原诸子百家还是略知一二。 周元不答,而是换了个话题:“百越之人都是如此忘恩负义吗?早知如此,贫道就不该救下姑娘。” 焰灵姬微微挑眉:“敢问道长,为何要救我呢?” “自是不忍姑娘在此受苦,肌肤泡水太久可是会臃肿,甚至是腐烂。” 周元解释道:“当然,贫道亦有私心,想借姑娘控火术一用。” “哦?”焰灵姬把玩着手指,一缕火苗在指尖燃起,声音妩媚多娇:“道长是要和我玩冰火两重天的游戏么?” “未尝不可。”周元笑了笑:“不过姑娘好像不太听话,看来贫道若是不动用些手段,今日是带不走姑娘了。” 焰灵姬脸色冷了下来。 “道长可以试试。” “得罪!” 周元欺身上前,形如鬼魅,凌波微步身法施展到极致。 焰灵姬脸色微变,整个人迅速向后暴退,双臂不断凝聚火球抛出。 但这个男人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让她难以分辨,更无力招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步步靠近。 她一咬牙,全身火焰尽数爆发,已是做好伤人伤己的打算。 可惜... 周元双臂挥动,地面积水纷纷朝他汇聚,很快凝聚成一个巨大的水球,将二人包裹在内。 火焰逐渐熄灭,两指轻轻一点,刚越狱的妖姬再度被俘虏。 周元从兜里掏出一物,不由分说塞进焰灵姬嘴里。 “这是我天宗第一毒药“含笑半步癫”,顾名思义,笑一笑,走一步都会取你性命。此毒三日便需得服用一次,否则必死无疑。” 十二,道长还是杀了奴家吧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语罢,周元解开焰灵姬的穴道,抬手作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悉听尊便。 焰灵姬气得胸膛上蹿下跳,然而没多久又换了一副笑脸:“道长这是做什么,奴家从未说过不打算报恩。” 末了又意识到不能笑,急忙忍住。 哈! 果然是能屈能伸的聪明妖姬,打不过就认怂,倒省了他不少麻烦。 “无妨,三日之内不会毒发。贫道不会限制姑娘的自由,只需在特定时间前来帮忙,剩下的,姑娘可自便。” 紫女在一旁双手抱肩,俨然一副局外人的姿态。 焰灵姬好奇道:“不知道长想要奴家帮你什么?” “助我炼丹...对了,姑娘你的控火术贫道亦是颇感兴趣。”周元坦白相告,虽然对阴阳之道已十分精通,但他仍想更进一步,钻研“寒冰”与“火焰”。 或许还可以借此创造出相对应的功法,甚至融入他刚创的“北冥无极功”。 炼丹? 焰灵姬面露好奇,对于这一道家手段,她倒是不怎么知晓,百越之人只会养蛊,从不知丹药为何物。 “届时姑娘便知道了,这是你最擅长的事,走吧。” 周元转身向外走去,如今多了一个免费的劳动力,他此刻的心情颇为美丽。 焰灵姬迈着大长腿跟上,目光略带挑衅的看了紫女一眼。 “这位姐姐是道长什么人?” “哦,忘了介绍了,贫道青元子,这位是紫女姑娘,紫兰轩的主人,也是贫道的合作伙伴。” “真的只是朋友吗?” ... 回到紫兰轩,卫庄出乎意料的主动现身,站在通向后院的走廊,似乎已静候多时。 少年白首,眼神孤傲,正是印象中的小庄。 “道家一向追求清静,无为,可你先是救了罗网必杀之人,如今又得罪夜幕,这可不像道家的作风。” 一开口,便将周元的老底全掀了,可见消息灵通。 周元毫不意外,惊鲵的身份并未刻意掩饰,有心想查并不难。 “卫庄兄怕了?” “激将法对我无用,若要借我之手替你对抗仇敌,给我一个理由。” “理由就是...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即使贫道不下山,你们依旧会与夜幕,罗网为敌。” 周元一脸坦然,他所说句句属实。 卫庄想改变韩国,就势必会与夜幕对上。 盖聂如今投效秦国,嬴政会慕名来找韩非,鬼谷师兄弟相爱相杀,绝不能坐视对方的生死不顾。 从来就没有什么天命,所谓的命运,其实是根据每个人的性格,选择逐渐形成。 卫庄嗤笑:“我从不信天命。” “但你一定相信,你的师哥会来找你,出师后的第一战会在韩国降临。届时,如果盖聂将罗网带来,你绝不会袖手旁观。” 周元正色道:“所以,不是我给你们招来强敌,而是让你们多了一两个不俗的战力。” 一番围绕原著剧情的理论,完美将“制造麻烦”与“解决麻烦”的角色对调。 卫庄认真思索片刻,冷哼道:“道家果然擅长命数之说。” 周元亦回敬道:“鬼谷纵横之术在诸子百家堪称独树一帜,的确不同凡响。” “这么说,你打算让那个女子进入紫兰轩?” “如果你们不反对的话,未尝不可。一个罗网天字级,想必你们知道她的实力,助她渡过虚弱期,将来身边就多了一柄利刃。” “希望她对得起这个头衔。” 卫庄抱着剑扬长而去,这次对话双方都爆出了足够多的底牌。同时,也代表这个紫兰轩的男主人答应合作。 就这样,初次见面的第一场言语交锋告一段落。 紫女还好,勉强能听出两人话中几方势力的立场。 焰灵姬却是一头雾水,因为对她来说,不论是罗网还是夜幕,都是极其陌生的产物。 “刚刚那位小哥哥是?” 她忍不住询问,对方展露的气息令她心生忌惮。 锋芒毕露,冷酷无情,好像一言不合就会拔剑砍人。 “他叫卫庄,一个喜欢用剑给人梳头的家伙,没事最好别去招惹。”周元友好提示,毕竟卫庄可不会像他这样怜香惜玉。 紫女噗呲一笑,道:“道长对卫庄兄的评价倒是贴切。” 周元挑了挑眉:“说起来贫道倒是有些好奇,紫女姑娘是怎么说服卫庄留在紫兰轩的?” 这个问题从前世就让他困惑不已,卫庄生性孤傲,为何会选择紫兰轩作为寄身之地? 如果他愿意,七绝堂同样可以为他提供情报。 紫女微微侧头,满眼笑意:“道长真想知道?” “自然。” “道长还是炼丹吧,你我之间还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紫女吊足了胃口却不答,扭着小蛮腰向前院走去。 周元静修多年,心境早已十分平和,此刻却有股“朝着那对浑圆饱满打几掌”的冲动。 焰灵姬嘻嘻一笑,在一旁挑唆道:“收拾一顿她就老实了。” 周元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怎么收拾?” “道长擅长炼丹,自然想得出法子。” “好主意...所以,先炼丹吧。” 走进炼丹房,一应药材皆已摆在桌上,周元精心挑选了几样,转身看向焰灵姬。 “你的工作是控火,具体贫道分了五个层次,分别是微火,小火,中火,大火,烈焰。” “姑娘现在开始演示,贫道会告诉你每种火焰属于哪些层次。” 焰灵姬看着硕大的丹炉,好像明白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事,当即开始操控火焰。 “这是小火,嗯...这是大火,这是...” 经过半个时辰的纠错与提点后,两人很快达成默契。 周元走上前,拿起一旁的菜刀,左手对着桌案轻轻一拍,只听“啪”的一声,药材纷纷飞向半空。 咻咻咻... 砰砰砰... 刀芒闪动,剑气纵横。 焰灵姬小嘴微张,原来武功还可以这么用吗? 不多时,一应药材被切成糊糊状。 “搞里头!” 周元放下菜刀,驱使内力将疑似“奥利给”之物丢进丹炉。 “起大火!” 焰灵姬已经陷入呆滞,身体本能般操控火焰。 许久。 “道长还是杀了奴家吧。” 打火机的汽油也是会用完的! 十三,天下第一炼丹师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接连数个时辰的控火令焰灵姬汗流浃背,她第一次发现,原来随身相伴的火焰如此讨厌。 有这么一句话,当爱好变成工作,它就不再是你喜爱的东西。 “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修行迟,难道姑娘没有发现自己在炼丹过程中的收获吗?” 周元立即好言相劝,焰灵姬的火焰蕴含内力,比一般炉火炙热。 而且她对火焰有独到天赋,单论控制火候,周元还要输她一筹。 这么好的搭子,他可舍不得放走,当下开始思索如何宽慰,或者说,该以何种方式让她爱上这份工作。 想着想着,他忽然发现自己正渐渐化身为无良老板,想方设法榨干员工的价值。 不过有一点他没说谎,焰灵姬在炼丹过程中,对于火焰一道的感悟一定会加深。 换句话说,她既是在工作,也是在修行,只是这种潜移默化的方式不易觉察罢了。 焰灵姬却听不进去,只当是无良老板工钱员工卖命的谎言,可怜兮兮道:“奴家若是继续这样折腾,早晚活活累死,还不如道长现在就给奴家一个痛快。” 她走到一旁坐下,一副老娘不干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姿态。 “这世间有一种丹药,名曰“洗髓丹”,可洗精伐髓,使肉身纯净无垢,且有重塑经脉之效。”周元像是自说自话 “骗人。”焰灵姬不为所动。 “还有一种丹药,名为“聚元丹”,凝世间精华,夺天地灵韵,服之可增加数载功力。” “我不信。” “还有一种丹药,名为“驻颜丹”,蕴藏生命之精华,可使青春永驻,红颜不老。” 周元低头自语:“世间美人多如过江之鲫,奈何终要化作枯骨,上苍怜惜,特赐下丹方。” 焰灵姬终于坐不住了,虽然不排除对方在故弄玄虚,却难以抑制心中的向往。 何况自己如今被拿捏要害,暂时无法脱身。 “奴家只是觉得炼丹烦闷,与道长开个玩笑。” 她起身来到丹炉前,继续操控火焰的工作,心中暗暗想道:如果这臭道士骗我,迟早将他烤熟。 时光飞逝。 待到深夜时分,第一批丹药成功出炉。 “起!” 周元低喝一声,以内力拖着炉盖缓缓升起,继而平稳落地。 霎时间,整个房间尽被浓郁的香气笼罩,令人闻之心旷神怡,连身上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这是什么丹药?”焰灵姬满脸好奇,同时又倍感奇妙,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参与炼丹这种神秘之事。 “归元丹,有增强男子气血之效。”周元没有遮掩,前面几批丹药必然要用于敛财,否则后面的原材料便难以为继。 焰灵姬闻言瞪大眼睛,眸中隐隐有火焰流动,有种被欺骗的愤怒。 周元视若无睹:“越是上乘的丹药,对药材的要求越高,如果没有足够的钱,炼丹不过一句空话。” 炼丹也需要钱,而且是大把的钱,所以他才会选择与紫兰轩合作,为的就是以最快的方式聚敛钱财。 紫女仿佛也闻到药香,扭着水蛇腰走进炼丹房,身后还跟着几个姐妹。 一见成品,便可断定这是良丹。 “道长果然从不让人失望。” “此丹有弥补气血亏虚之效,紫女姑娘是生意人,想必知道该怎么做。” “自然。” 紫女购置药材花费了大量钱财,自然知道该以什么价格卖出,上层贵族不缺钱,事关身体,豪掷千金也不在话下。 沉吟片刻,问道:“是否以道长之名出售?” 她不确定这人是否想要隐藏身份。 “不仅要以贫道之名,还要用些夸大其词的说法,便说...天下第一炼丹师青元子。” 周元脸不红心不跳,武功不敢说,但要论炼丹,他在诸子百家中也至少能排上前三。 焰灵姬幽幽说道:“可怜奴家耗费如此多的心血,尽是为道长做嫁衣。” 紫女直接将她无视,扭头示意让身后女子装填丹药。 周元正色道:“贫道绝不会亏待姑娘。” 焰灵姬眼珠一转,想顺势让他替自己解毒,但转念一想,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有道长这句话,奴家再苦,再累,也是值得。” 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暗自盘算,要以何种方法才能解体内之毒,让自己重获自由。 收拾好丹药,紫女忽然提议道:“道长何不在紫兰轩住下?” 她的本意是让避免来回奔波的麻烦,谁知那人却一脸震惊:“资本家也只是要求两班倒,紫女姑娘竟想让贫道昼夜不息?” 紫女闻言一愣,虽然不太明白“两班倒”的意思,却也知道这人是在刻意曲解,笑道:“我本是好意,既然道长不愿意就算了。” “也不是不行...”周元沉吟片刻:“我若留下,还需再加两个人。” “两个人?” “一个大人...和一个即将出世的孩子。” 他其实早有这方面的考量,惊鲵如今临近产期,正处于最虚弱的时刻,若是遭遇强敌,以他一人之力恐怕难护周全。 这里有卫庄,紫女,再加上勉强听话的焰灵姬,足以应对绝大多数可能发生的意外。 除此之外,也能省了每日来回的时间,让他得以心无旁骛。 紫女脸色逐渐古怪,她从卫庄口中听说过那个来自罗网的女子,却不知那女子已怀有身孕。 原来你是这样的道长。 周元一见她反应,便知是想岔了,忙解释道:“孩子不是我的,贫道一向守身如玉,怎会做出此等行径!” 不知为何,紫女听到这话后,感觉心里舒服了许多。 不过仔细一想... “既然孩子不是你的,为何甘愿为其得罪罗网?” 紫女很不理解。 周元笑了笑,道:“贫道一向相信缘法,若是没遇上也就罢了,相遇即是缘,没理由袖手旁观。” 紫女转身向外走去,出门前,留下一句话。 “道长如今是紫兰轩的摇钱树,我没理由拒绝。” 这时,焰灵姬凑了上来。 “什么孩子?” 十四,妖女,助我修行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惊鲵如今本就处于怅然若失的状态,唯一的依靠整日早出晚归,心中难免惶惶不安。 所以当周元提出搬家时,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一句“道长说了算”,紫兰轩从此多了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 因为不喜热闹,惊鲵被安置在后院一处僻静的屋子。 焰灵姬双手抱肩站在门口,目光不经意打量着,感觉脑子有些混乱。 一直以来,她都错认为自己的武功够高了,纵然中原地域广阔,像血衣侯这种高手也是寥寥无几。 然而在这座楼里,她已经相继遇到三个惹不起的存在,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比她弱的紫女姐姐。 眼前的道士就不说了,那个白发小哥一看也不好招惹,如今又来了个大着肚子的孕妇。 虽然对方并未显露锋芒,初次见面时仍给她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本姑娘要变强! 焰灵姬暗暗下定决心,在此之前,她决定低调做人。 “姑娘杵在门口作甚?”周元不解,先前还以为下了班之后,这妖姬会第一时间扬长而去。 惊鲵也看了过来,表面上目光平静如水,实则暗藏不易觉察的锐利。 人类在某些方面与野兽有几分相似,那就是即将临盆时,情绪是极其敏感,并且十分危险的,对靠近的一切陌生人会抱有警惕之心。 焰灵姬一眼不眨的看着他:“道长刚才说有丹药能提升功力,这话可是真的?” 周元虽不知她为何突然有此想法,不过如今主动提起,心思逐渐活络起来。 “有,不过如今尚未炼制,还需多等几日。” “不知奴家可有份?” 焰灵姬满眼希冀。 “当然。”周元沉吟片刻,问:“姑娘想变强?” 他忽然明白了,是因为身边强过自己的人太多,所以生出危机感了么? “嗯嗯。”焰灵姬小鸡啄米般点头,面前又装出腼腆状:“跟着道长接触了这么多奇妙的事情,奴家也想体验修行之美妙。” “那...不如与贫道双修?” 周元顺势提出。 实际上,他已经馋焰灵姬很久了。 嗯...确切的说是馋她的火焰。 这妖姬的实力虽然不算强,一身控火术却十分奇妙,十分契合他多年追寻的阴阳之道。 焰灵姬愣住了,这算是图穷匕见了吗? 惊鲵手中茶杯险些落地。 道长...这么直接的吗? 不对,虽然这位百越女子千娇百媚,容貌连自己看了都觉得惊艳。但道长绝非好色之人,即使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焰灵姬回过神来,心中又羞又怒,脸上却不显露半分。 “奴家听说道家的人都是出家人,不可婚娶。” “但道家之人可以拥有道侣。”周元说完才意识到被带偏了,忙道:“不过贫道所指的双修并非男女之事,而是一种奇特的修行方式,通过神识沟通达成共鸣,令双方都有所感悟。” “贫道对姑娘的控火术很感兴趣,同样,也会将道家真气反哺于姑娘之身,这是双赢之法。” 说完目光灼灼的看着焰灵姬,等她做出选择。 焰灵姬虽然对道家真气很感兴趣,但心中仍有迟疑。 “道长不会趁机占奴家便宜吧?” “绝对不会。” 周元正色道:“贫道以挚友十年婚娶起誓,双修过程中绝不会有半分下作之举,否则誓言必将应验,叫那挚友十年孤苦。” 好毒的誓言! 不过好像对你本人没什么影响。 “此事太过突然,奴家还需好好考虑一番。” 焰灵姬妩媚一笑,转身离去,似在吊某人胃口。 周元见状不无惋惜,他虽通彻阴阳之道,但毕竟仍局限于“道”的运用,还没有真正化为实际。 如果能弄清焰灵姬控火术的原理,或许可以直接掌握这一属性之力,抬手间烈焰蔓延,焚天焚地。 经过刚才的话题,气氛忽然变得微妙。 周元转身看向惊鲵,一本正经解释道:“贫道真的只是为了修行。” “道长为何要向我解释?” “呃...这不是怕影响贫道在夫人心中的印象,当不成小言儿的干爹了吗。” 自从那天说漏嘴后,惊鲵便决定给孩子起名为“言”。 “道长对我母女有救命,庇护之恩,不论如何,将来你都是小言儿的义父。”惊鲵显然没误会,更没生气,不过是某人自己心虚罢了。 周元看了眼天色,开口道:“夜深了,夫人早些休息,贫道告退。” “嗯。” 惊鲵轻轻点头。 走出屋子,今夜月光依旧皎洁,星光依旧灿烂。 周元跃上屋顶,正待如往常般观星象悟道修行,身旁忽然多出一人。 “没了天泽,姑娘便无处可去了吗?” 这话直接戳到焰灵姬痛处,她出去转了一圈后,竟发觉不知该去何处。 若要复仇,以她一个人的力量肯定是不够的。 焰灵姬的情绪忽然变得低落,印象中的她应该是个十分乐观,脸上总是挂着笑意。 出于这妖姬今日助他炼丹,耗费了大量精气神,心中不禁有些怜惜。 周元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天泽应该很快就会被放出来。” “主人没死?” “没死,不过这些年身在牢狱,应该过得不怎么好。” 周元根据剧情猜测,天泽这十几年一直是以“实验品”的方式存活,充当明珠夫人研究蛊虫的小白鼠。 焰灵姬面露诧异:“道长难道能未卜先知?” 她一直有些疑惑,这人明明与她素未谋面,为何对她的能力,以及百越之事都如此了解? “这么说也没错。” 周元脸上露出笑意,贫道不会推演,但还记得剧情。 得知天泽无事,焰灵姬心情好了许多,笑问道:“道长为何要告诉奴家?” 这人明明想控制她,利用她的控火术,如今却主动告知主人的消息,实在令人费解。 “就当是...你今日劳苦功高的酬劳。” “奴家突然想给道长一个奖励呢。” “什么奖励?” “就遂了道长的心,双修如何?” 焰灵姬忽然凑近。 周元毫不避讳,笑道:“好啊,妖女,快快助我修行!” 十五,可怕的想法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奖励? 倒也未必。 焰灵姬表面上热情似火,其实对陌生人存有很强的戒备心。仅仅相识一天就想让她付诸信任,那是痴人说梦。 相信更多的原因,是想获取道家真气。 周元心知肚明,不过并未点破,这本就是一场双赢的合作。 “如何双修?”焰灵姬询问,对此她是一窍不通。 周元四下看了看,目光落在后山的竹林,示意道:“随我来。” 随即施展轻功飘然而去。 焰灵姬目送他的背影遁入夜色,犹豫片刻,纵身一跃跟了上去。 来到竹林,周元盘坐在地,已是开始运转功力。 焰灵姬却有些无措:“奴家该怎么做?” 周元略一沉吟:“双修大致分为三种,灵魂,功法,肉体...我们便从精神共鸣开始。” “如何共鸣?” “对我施展火魅术。” 左思右想,这是焰灵姬最快进入精神状态的方式。 至于这魅术的威力,他丝毫不惧,此类攻击的前提是精神力要比敌人强大得多,他不认为焰灵姬在这方面比自己强。 焰灵姬一怔。 “道长,这不好吧...” 她有些犹豫,但更多的是跃跃欲试。 这人一见面就在她体内种下东西,心里怎会没气,只是打不过才暂时忍耐。 如今有机会光明正大的报复回去,自然是乐意之至,反正是道长您自己要求的,不是吗? 周元一眼看破她的小情绪,笑道:“贫道知道你想打我很久了,动手吧。” “那...就遂了道长的意。”焰灵姬唯恐这人秋后算账,又补充了一句:“一切都是为了双修。” 她来到男人面前盘膝坐下,伴随着内力调动,美眸中逐渐显现火焰,一股无形之间自双眼涌出,朝着周元双眸而去。 周元放松身心,不作任何抵抗,任由焰灵姬的意志将他引入一个奇妙之境。 这是一个火焰笼罩的世界,四面八方尽是熊熊烈焰,仿佛已凝聚成一座“火焰山”。 周元若想,随时可能退出这火焰世界,可他却刻意沉沦,仔细观察周遭任何细微的波动。 他伸手抚摸,将一缕火焰纳入掌心,感受传来的轻微灼烧感,幻象本就自带三分真。 “道长,奴家的真气呢?” 焰灵姬的意识也进入幻象,窈窕身形出现在周元身后。 “不急。” 周元将目光从鸿沟与白皙修长的玉足移开,运起“北冥无极功”。 霎时间,周遭火焰纷纷受到牵引,如潮水般向他的身体融入。 热情似火,烈焰焚情。 他以意识肉身直接感受火焰的奥秘,即使被灼烧得青筋暴起,汗流浃背,依旧不作任何应对。 焰灵姬小嘴微张,双手紧紧揪着裙角。 这人...太狠了! 当年主人天泽为了修炼那套邪功受尽折磨,也不及今日半分。 对自己都那么狠,何况是对旁人。 焰灵姬害怕极了,心里那点小九九彻底消散。 周元死死压抑,但嘴里仍不受控制的发出惨叫声,渐渐的,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整个幻境世界。 直到意识的承受能力达到极限,他才开始施展手段,一股水之洪流涌入火焰山,将一切淹没,熄灭。 焰灵姬无力对抗,意识世界迅速崩塌,二人在现实世界睁开眼睛。 周元身上的青衫已被汗水浸湿,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畅快淋漓的战斗。 他摊开手,一缕火苗在掌心凝聚,虽然微弱,但已初具雏形。 他,偷了我的东西。 焰灵姬满眼幽怨:“道长只顾窃取奴家的能力,说好的好处呢?” “不及,来日方长。”周元收起火焰,好奇道:“你的火焰能力似乎已融入血液,这究竟是与生俱来,还是后天所得?” 他有些好奇,这种能力显然不属于凡人,以言语无法解释。 焰灵姬不理他,一副“你偷了我的奶酪”的姿态。 周元笑了笑:“贫道正在钻研新的冰火之道,等到彻底完善,一定第一个教给姑娘。” “男人的嘴...奴家不会再信你了。” 焰灵姬哼了一声,一扭一扭的离开竹林。 周元陷入沉思,这方世界存在着种种超越世俗的东西,焰灵姬的火焰,血衣侯的寒冰,韩非的剑灵,九天玄女,蚩尤... 修仙的心再度活络起来。 如果能解开这些秘密,成仙未必只是虚妄。 ... 随后的几天,周元除了炼丹,便是沉浸在“道”的感悟中。 火焰是一种十分奇妙的属性,充满侵略性,蕴藏毁灭之力,纵然以他的功力,也做不到像焰灵姬这般收放自如,更别说制造出熊熊烈焰。 “难道要抽她的血研究?” 深夜,周元盘坐在炼丹房思索,据他猜测,焰灵姬的这份能力已经融入全身。 按照这个说法,她体内的血液必然包含火元素。 如果用她的血液,皮肉,以及筋骨炼丹,一般人服用之后,恐怕会立即拥有阳刚之力。 思绪越来越远,周元忽然意识到不妥。 这个想法太可怕了! 这是邪道,绝不能这么做。 心中这么想,可求知欲望却不受控制的继续蔓延。 “嗯,在征得她同意的前提是,抽几滴血倒是无伤大雅。” 周元下定决心,准备找个时间问问,当然,他也会奉上价值更高的丹药做交换。 “有个人想见你。”紫女走了进来,今日的她竟换了一样发式,不再盘起头发,而是任由那满头紫发直直下垂。 精致,大方,这样的装扮,让本就美丽的面庞多了几分仙气。 “什么人?”周元站起身,目光盯着紫女一阵打量。 紫女脸上有些不自然,但仍强装镇定。 “九公子,韩非。” 说完转身就走,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周元跟了上去。 “紫女姑娘今日的发式挺好看的,希望明日还能见到。” “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紫女暗自懊恼,早知道就不该听那帮姐妹的挑唆,说什么“那两个女人都如此美丽,紫女姐姐若是再不用点心,我们紫兰轩就要被人比下去了”的话。 当时嗤之以鼻,今晨梳妆打扮时,却鬼使神差的真的换了。 十六,有兴趣做个交易吗?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厢房内,两道身影相对而坐。 对于韩非突然主动来找自己这件事,周元颇感意外,不过仍是来了。 对方身上的剑灵让他很感兴趣,如果能坐下来聊聊就更好了。 两人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静注视着对方。 半晌,韩非打破沉默。 “归元丹,驻颜丹,自非归国后,耳中听到的最多的词便是这两样丹药,短短几日便风靡新郑,敛财无数。” 他似在抱怨,认为这是在吸韩国人的钱。 周元淡然一笑,反问道:“九公子觉得,如果没有贫道的丹药,这些贵族会把这些钱拿出来,用在军事与民生上面吗?” 韩非沉默片刻,摇头道:“不会,他们只会设法获得更多钱财,用于购买道长的丹药。” 言下之意,这些丹药还是间接危害到了韩国。 “贫道所得一应钱财,除炼丹成本外,会用在救济贫苦上,不敢说造福苍生,却也是略施善举,九公子以为如何?” 周元笑吟吟的注视着对方。 韩非顿时双手作揖:“道长高义,韩非拜服。” 周元继续道:“依九公子之见,这些截取民脂民膏,危害韩国的蛀虫,是否该一一清除?” “道长的意思是?” “只需要一场战争,让权力重新洗牌,上层贵族自然会减少许多。” 韩非一时哑然,久久不语。 “道长辩术高超,韩非甘拜下风。” 他知道对方所指的意思,无非是他国灭了韩国,如此一来,韩国贵族至少减去几成。 他却无法反驳,因为话题的一开始便涉及到了国家,百姓,而对方敛财的对象则是吸百姓血的贵族。 这时,紫女带着两个姑娘端着酒菜走进厢房,见二人沉默,不禁调侃道:“看来二位已经谈完了。” 周元笑道:“实不相瞒,这笔生意其实是由紫女姑娘主导,看看,如今紫兰轩日进斗金,紫女姑娘的气色都容光焕发了许多。” 韩非没插嘴,这毕竟是一场你情我愿的生意,他无权介入。 这分明是旧事重提,暗指紫女今天换了发型的事。 紫女狠狠瞪了某人一眼,没好气道:“我和姐妹们只是赚些辛苦费罢了,哪比得上道长,只是在炼丹房里坐坐,便有无数钱财到账。” 本就是玩笑之言,周元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看来你们是打算拉韩非入伙了?” 紫女心中一惊,这件事一直是她与卫庄秘密商议,这人竟一口道破。 究竟是透过蛛丝马迹看出端倪,还是真能未卜先知? 周元不作解释,他正是故意点破,给自己营造点神秘感。 任你怎么猜,也猜不透贫道是两千年后飞升而来的“天选之人”。 “入伙?”韩非看了紫女一眼,目光落在周元身上:“道长此言何意?” “嗯...”周元沉吟道:“鬼谷弟子年轻气盛,一心改变韩国,九公子足智多谋,是他相中的伙伴,不过如今还处于考验阶段。” “考验?” “考验你的能力,看看你是不是有资格当他的盟友。” 话音刚落,周元便觉察到隔壁房间溢出一股气息,刚刚的言语似乎让某个正在偷听的人心乱了。 紫女已经渐渐习惯了,只是忍不住多看了这人几眼。 “道长似乎不看好此事?” 韩非也看了过来,他隐隐明白对方的意思,大概是紫兰轩还隐藏着一位鬼谷弟子,正打算邀请他共商大事。 而对于这位初次见面,却神秘莫测的道家弟子,他心中充满好奇。 炼丹之事他不在乎,但对方似乎对国事,政治都有着透彻的理解,目光甚至看得比他更远。 “这种话能说吗?”周元有些迟疑,目光瞥了一眼刚才气息传来的方向,打趣道:“贫道若说了实话,卫庄兄会不会拿着鲨齿冲出来帮我梳头?” “道长还会惧怕卫庄兄吗?”紫女饶有兴趣,这两人也是奇怪,明明从来没比过,却彼此之间相互忌惮。 “畏惧谈不上,可如今毕竟是盟友,没必要推翻友谊的小船。” 周元出于更远的考虑,时下与卫庄联合,更有利于惊鲵所追求的安定,他也可以随心所欲钻研他的道法与炼丹。 “但说无妨,我倒想听听高见。”卫庄推门而入,既然老底都被人掀了,再隐藏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紫女见状,知道几人接下来多半会谈及敏感话题,挥手示意身旁的两女离去。 “高见谈不上。”周元笑道:“其实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问题,秦国变法多年,国力日渐强盛。” “就算你们成功执掌大权,能挡得住秦国百万雄师么?” 江湖终究只是江湖,个人武力再强,终究挡不住千军万马。巅峰时期的盖聂,最辉煌的战绩也只是力敌数百铁甲。 卫庄听完朝他看了过来:“看来你志在秦国。” 周元摇头:“不,我只是在等待新的天下共主出现。” 韩非开口道:“韩非有些好奇,道长想做的是什么?” “想知道?” “愿闻其详。” “有兴趣做个交易吗,九公子?”周元忽然起了兴致,模仿起女龙王的口吻。 韩非始料未及,下意识退了半步。 “不知道长想和韩非做什么交易?” “贫道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将体内那位伙伴叫出来,与我聊聊。”周元顺势提出想法。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位刻苦钻研的科学家,对任何有关仙道的事充满求知欲望。 如果可以,甚至想解剖剑灵,看看他是怎么诞生的。 韩非无奈一笑:“道长莫非真能预知天下事?” 他感觉匪夷所思,明明只是初次见面,在这人却像是被脱光了一般,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占卜本就是道家手段之一,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那位伙伴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周元的情绪愈发强烈,甚至生出一股“将韩非肢解研究”的冲动。 还是那句话,贫道要成仙! “道长此刻的样子实属令人畏惧,照此下去,只怕会化作执念。” 十七,剑之逆鳞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韩非心情忐忑,同时又有些困惑,这人究竟为何对剑灵如此感兴趣? 卫庄和紫女也纷纷看向韩非,刚刚是他们的秘密被泄露,如今又换了个人。 “剑灵?”卫庄似乎受到影响,眼中多了几分探寻。 “呃...”韩非突然想逃,他从这几人的眼神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一个聪明绝顶的人,往往更容易变成疯子,因为他们的想法早已超越世俗,如果无法得到解答,恐怕会困在其中无法自拔。 “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这剑灵从何而来,只是每当我陷入危机之时,他便会现身相救。若要主动召唤,他只怕不会现身。” 韩非开口解释,期望这番话能让几人打消继续探寻的念头。 谁知... 周元朝紫女伸出手:“借赤练一用。” 紫女脸色古怪,不过还是交出武器,她眼珠一转,叮嘱道:“赤练虽比不得名剑榜上的神器,却也锋利异常,道长务必把握好分寸。” “若你无法控制力道,我可以代劳。”卫庄作势欲拔鲨齿。 韩非起身后退,他算是听出来了,这几人分明是要主动制造出“性命之忧”,逼迫剑灵现身。 虽说是刻意为之,但万一失手了呢? “这么明显的法子,他是不会上当的。” 话音刚落,赤练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锋利的剑刃迎面袭来。 韩非并非武者,自然没有闪避之力,只能认命的闭上眼睛,心道:这鬼地方我再也不来了。 嗡... 赤练在距离韩非面门不足三寸之处被牢牢禁锢,但凡再慢一步,韩非的脑袋都有可能被砍下。 周元不禁有些怀疑,剑灵究竟是算准了他不会下杀手,还是并未觉察? 卫庄深深凝视着韩非:“如果你死了,他有没有可能接管你的身体?” 这话多了几分阴谋的味道,但显然与周元显然的描述冲突,如果剑灵一直在守护韩非,就没理由希望他死。 “你们说的话他都听到了,你觉得还会出来吗?”韩非欲哭无泪,这帮人太可怕了,他此刻只想回家。 虽是试探,他却真切的体会到了命悬一线的感觉。 周元微微点头:“说来也是,看来贫道是注定没机会与剑灵兄畅论道法。” 韩非站起身,拱手道:“这酒也喝够了,夜已深,韩非告辞。” 说完不等几人开口,便火速逃离这是非之地。 目送韩非离去,紫女开口道:“道长关心的东西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且不说韩非体内是否真的存在剑灵,与一个亡灵有什么好谈的? 卫庄亦百思不得其解,身在鬼谷的这些年,还从未听师父提起过这两个字。 周元笑而不语,没有随意透露“修仙”之念,这时代仙已绝迹,轻易暴露意图只会让人以为他是个痴儿。 “好热闹啊!” 柔媚的声音从屋外传来,焰灵姬悄然出现在门口,整个人倚靠在门边,身姿亭亭玉立,玲珑有致。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干嘛?” 焰灵姬被吓到,整个人后退了半步。 “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周元计上心头,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没空。”焰灵姬说完就要走。 “有好处。” “抱歉,奴家今日放假。” 焰灵姬不为所动,这人从来只会开空头支票,上一次的许诺就没施展。 周元从怀中掏出一枚小瓶子,悠悠道:“办成了,这颗聚元丹便是你的了。” 焰灵姬顿时停下脚步,她记得这人说过,聚元丹能提升数年功力,吃了定可实力大涨,她无法拒绝这份诱惑。 “先给丹药。”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她这次学聪明了。 周元也不扭捏,随手抛了过去。这本就是他准备送给焰灵姬的礼物,用于回报她这几天的辛劳。 之所以迟迟不出手,是因为丹药只有一颗,很难兼顾其他人。 果不其然,紫女的目光变得复杂,倒不是吃醋,只是因为某人厚此薄彼产生的不爽。 卫庄好像猜到了他要做什么,却无意继续参与,提着鲨齿大步离去。 “无趣的游戏。” 紫女紧随其后,目光晦暗不明。 “这不好吧,紫女姐姐还没有...”焰灵姬故作犹豫,手上动作却不慢,第一时间将小瓶子塞进兜里。 周元大感头疼,只能故意提高声音:“等集齐原材料,大家都会有的。” 这种丹药只能用一次,第二次效果便会大打折扣,所以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珍贵物品,不过是材料稀少难得罢了。 果然,有时候朋友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走吧。” “奴家有些好奇,什么人与道长有如此深仇大恨,竟让“您”如此舍得下血本?” “韩国九公子韩非,他竟敢当着贫道的面调戏紫女,这是取死之道!” 周元随意编了个理由,反正一直以来焰灵姬都觉得他对紫女意图不轨,否则不会特意给紫兰轩送钱。 焰灵姬顿时兴致勃勃,韩国与百越有灭国之恨,杀韩国皇室她十分乐意。 这段时间就一直有这个想法,只是因为势单力孤,所以没有急着动手。现在既然有人指使,她开心都来不及,只当是白白得了个背锅的。 ... “哈秋!” 走在回宫的路上,韩非忽然打了个喷嚏,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回头望去,身后茫茫夜色中忽然多了一股烈焰,由远及近,女子窈窕的身影逐渐清晰。 美则美矣,那充满杀气的目光却令人为之恐惧。 焰灵姬以火焰凝聚双刃,如流星般穿过浓浓夜色,绚烂而热情。 韩非急忙开口:“姑娘,有话好说...” 恍惚间,他隐约猜到是何人指使。 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冰冷无比的气息再度出现,那个男人不知何时站在面前。 “上当了。” 远处,正站在月光下蓄势待发的周元暗暗松了口气,果然,要想骗过别人,首先得瞒着自己人。 砰! 炙热与冰冷的剑相触,一切仿佛静止。 十八,与剑论道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焰灵姬怔怔望着前方,那持剑男子明明是以“人”的形态出现,却给人一种不属于世间的感觉。 一股阴冷至极的气息笼罩全身,自从拥有火焰能力后,她第一次感觉到寒冷。 胜过冰天雪地,那是不属于人间的“寒”,仿佛将她禁锢,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把剑当头斩下。 “剑下留情。”韩非已洞悉前因后果,开口试图制止剑灵,但他恍若未闻。 “你是火焰女王,纵是地狱之寒又有何惧?” 周元隔空一指点在焰灵姬背后,激发她体内火焰之力,以炙热驱散阴寒,身体终于得以恢复自主,侧身避开了这一剑。 他飞身上前,凌空挥掌拍下。 逆鳞面色冷峻,手中剑划过,迎面刺来。 轰! 剑掌相触,一股狂风向四方扩散,韩非与焰灵姬俱是被震得连连后退。 感受着剑锋上传来的阴冷触感,周元不惊反喜,他所要追寻的,正是这不属于人间的力量。 “有兴趣聊聊吗?” 周元笑着开口,他此行的目的绝不是与剑灵比斗,而是要弄清对方的来历,解开这个世界隐藏的秘密。 逆鳞的双眼被布条遮盖,但能感觉到他在深深凝视着,似乎也对周元十分感兴趣。 “仙...道...” 他说话十分吃力,也不知是身体状况使然,还是受到了什么禁忌。 周元隐约读懂了他的意思,笑道:“贫道虽修了道法,但离“仙”字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不确定逆鳞能否长时间离开“剑身”,立刻进入正题。 “你,从何而来?” 闻言,逆鳞仿佛陷入呆滞,似在思考这个问题。 韩非也不禁打起精神来,逆鳞是守护他的剑灵,可以说,这是有关于他的秘密。 焰灵姬则恼怒不已,到了这个地步,她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又被骗了。 看双方的架势,哪有半点仇人的样子,分明是在借她之手,逼迫这个“非人非鬼”的剑客现身。 “主...人...带...” 逆鳞依旧在艰难遭遇,仿佛每说出一句话,身体就会受到不知名的规则影响。 “慢点说,不急。”周元有些揪心,生怕逆鳞下一刻就会消散。 似乎每说出一个字,他的身形就会变得虚幻,照此下去,只怕坚持不了多久。 “黄...黄...泉...” 说到最后一个字,逆鳞的身躯彻底消散,不知飘向了何方。 周元有些心虚,问道:“他...应该不致死去吧?” 如果因此让韩非失去了保护伞,那可真是莫大的罪过。 韩非微微摇头:“他的气息虚弱了许多,但依然存在。” 话锋一转:“道长追寻的原来是远古之秘。” 对不属于人间的剑灵如此感兴趣,一心想查清其来历,这人的目的已呼之欲出。 周元笑道:“记得你曾经说过,曾穿越时光长河,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死亡,这件事是真的吗?” 其实...韩非只在原著中说过,两人不过是第一天见面,还没到将身上最大的秘密告知的地步。 周元的这句话把他吓得不轻。 韩非不知这人为何知晓此事,苦笑道:“道长,我在面前还有任何秘密可言吗?” “这不是重点,天地间隐藏着了太多的秘密,你就不想查个清楚吗?” 周元开始循循善诱:“逆鳞的意思贫道大致明白,他来自黄泉,既然世间有幽冥,会不会也有上苍?” “苍龙七宿,九天玄女,魔神蚩尤...如果解开这些秘密,是否...仙道可期!” 他正式向韩非提出邀请,追寻仙道是一条漫长而孤独的道路,如果能多几个志同道合之辈,那才是...吾道不孤。 仙道? 韩非心中彻底恍然,道家之人本就追寻天道,万物,此人又惊才绝艳,欲寻仙道也在常理之中。 他调侃道:“道长是要让韩非脱离法家,转投你道家吗?” 周元平静道:“诸子百家看似各有道统,实则有许多共通之处,儒家亦学兵家之法,法家亦和儒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万般皆是道,何谈改投?” 韩非似有些意动,低头陷入沉思。 周元也不催促,在一旁静静等待。 “什么仙道?”焰灵姬凑到身旁,原本她因为愤怒想要离去,但见这两人讨论的话题愈发深奥,便萌生了听一听的想法。 谁知越听越茫然,此刻忍不住开口询问。 成仙...是不是意味着不死不灭? 周元愕然:“以姑娘的智慧,贫道很难跟你解释。” “你什么意思?”焰灵姬大怒,一时忘却了恐惧,揪着这人的衣领就要教训他一顿。 “贫道的意思是...姑娘对道法的理解还太浅,若要追寻仙途,恐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周元话锋一转:“不过姑娘若是感兴趣,可追随贫道一路前行,若有朝一日得道,自然不会忘了姑娘。” 焰灵姬松开手,愤愤道:“又想骗我,你这人坏得很,嘴里没一句是真话。” 周元知道她提的是眼下之事,解释道:“贫道也是无奈之举,剑灵只有在韩非真正陷入危机之时才会现身,若是事先告知,只怕这场戏就失了真。” 心中不无惋惜,这场与剑论道的过程虽然获知了一些信息,但并未达到他的预期。 焰灵姬听他这么说,心里好受了许多。 “总之,以后不许再骗我。” “嗯...贫道尽量。” 周元说完自己都笑了,焰灵姬表面上一副很聪明的样子,其实对世事十分懵懂。 这时,韩非抬起头:“韩非有家国羁绊,终究做不到如道长这般逍遥自在。” “以你的智商不会想不明白,韩国是七国最弱的一国,纵然你有太公之智,孙子之谋,也救不了如今的韩国。”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纵前方无路,韩非亦要一试。” 韩非语气坚定,似已打算为国捐躯。 周元想了想,开口道:“不如我们做个约定。” “什么约定?” “等你死过一次后,便抛开一切,与贫道共同追寻天下之秘。” 韩非深深凝视着他。 “好。” 十九,弄玉要学炼丹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什么天下之秘,什么死去之后,难道道长还能让死人复生吗?” 目送韩非离去,两人并肩漫步在月下,背影拉得很长。 焰灵姬提出疑问,她是越听越迷糊,中原人都这么狂妄吗? “现在做不到,将来未尝不可。”周元轻笑,与剑灵的这场对话虽然很短,却令他的向道之心更加坚定。 这世间既有来自地狱的剑,为何不能有纵行于世的“仙”? “姑娘若是感兴趣,不妨脱离天泽,与贫道同道而行。” “若有朝一日修成正果,揽九天之皓月,漫游无尽星空,寿与天齐。逍遥自在,岂不快哉?” 周元斗志昂扬,曾触及道之奥秘,对人间权力,地位已无甚兴趣,否则,他只需踏入秦国,位极人臣不在话下。 “道长又想骗我。”焰灵姬眨了眨眼,目光明亮:“你也想当奴家的主人吗?” 周元微微摇头:“虽然这世间不存在所谓的“平等”,但在贫道心中,人无高下贵贱之分,所以也不会想着当谁的主人。” “姑娘是你自己的,应该是天边自由自在的鸟儿,无拘无束,肆意翱翔。” 焰灵姬心中微微触动,但也只是一瞬,她虽天真,但还不至于因为几句话就掏心掏肺。 “道长就会说好听的,如果心中真这么想,为何还用毒药控制奴家?” 呃... 我能说给你吃的只是个糖果吗? 这个真相当然不能暴露,否则焰灵姬一定会离他而去,细致入微的控火技术能提升丹药的成效,他需要这妖姬。 “贫道现在还离不开姑娘,待我彻底掌握火焰之力,便会还姑娘自由之身。除此之外,该给姑娘的报酬半点也不会少。” 周元郑重许诺,他绝不是那种拔掉无情...不对,用完就扔...也不对。 总而言之,该给的回报一点也不会少。 焰灵姬美目流转,声音低柔:“道长说的奴家都有些心动了,可惜主人对奴家有大恩,若是离他而去,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徒?” “知恩图报,贫道果然没看错姑娘。”周元面露赞许:“其实,若要让天泽将姑娘转赠,贫道有的是法子。只是如此一来,倒显得将姑娘当做随意交换的物品,贫道不能这么做。” 焰灵姬不以为然。 “主人绝不会抛弃我,否则...跟了道长也未尝不可。” “当真?你确定不会因此伤心欲绝?” “奴家可不会像道长这般随意骗人。” 周元心中顿时有了底。 严格来说,天泽算是一位政治家,只是在处理国家大事上有些失败罢了。 所以,对于一个这样的男人,只要给出的利益足够,绝不会舍不得一个女人。 焰灵姬原本只是随口一说,见他如此信心十足的模样,不禁开始动摇。 难道主人真会将我转赠他人? 不会的,主人一定不会这么对我。 ... 回到紫兰轩,紫女一如往常站在二楼阶梯,宛如一株孤傲的紫罗兰,新的发式又增添了几分圣洁。 “紫女姐姐是在等道长吗?” 不知从何时起,焰灵姬喜欢上了调侃紫女,就像是某些故事里的魔女和仙子,总是水火不容。 “是的。” 紫女一反常态的回答,倒让焰灵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一旁的周元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意,开口道:“你不该在这时候问紫女这个问题。” “为何?” “大抵是...丹药不够供应了。” 焰灵姬如遭雷击。 紫女捋了捋额间的发丝,笑道:“道长果然神机妙算,没记错的话,这位“灵姬”姑娘的假期是以子时为准。” 也就是说,今天的假期结束了。 焰灵姬脸上顿时露出生无可恋的神色,像极了前世的打工人。 她可怜兮兮道:“道长,能不能多放奴家一天假,就一天!” “不能。” 周元摇了摇头:“我们所有的吃喝都是紫兰轩供应,若是断了丹药,不仅衣食住行无法保障,连丹药原材料也无力购买。” 他想了想,又道:“紫女姑娘不妨挑几个机灵点的姑娘来帮忙,或可提升产量。” 紫女沉吟片刻,问:“这能行吗?姐妹们虽然心灵手巧,但毕竟对丹药一窍不通。” “贫道自会教授炼丹之法,虽然丹药之效可能不尽如意,但劣品有劣品的价位,还可衬托良品的成效,进一步提高良丹价格。” “道长原来也如此精通商业之事。” 紫女难以置信,一个人究竟是怎么做到,只用短短二十个年就兼备如此多的东西,还样样研究的如此深刻。 “商业,小道尔。”周元一笑置之,相比起他的修仙大业,商业的确称得上微不足道,唯一的作用便是为他提供炼丹原材料。 二人随即来到炼丹房,几个紫兰轩的姑娘早已在此等待,捣药,起火,开炉,一气呵成。 紫女踏入炼丹房,身后还跟着一个美丽恬静的少女。 她不像紫女这么成熟,也不及焰灵姬妩媚,却带着少女的纯,江南女子的婉约。 少女乖巧的站在紫女身后,仿佛一个涉世未深的乖女孩。 “这位想必就是弄玉姑娘吧?” 某人一口点破,让原本打算介绍的紫女无话可说。 见状,周元不禁莞尔,有些庆幸自己出身道家。 我一个修仙的,精通占卜之道,能预知天下事很正常吧? 紫女渐渐释然,相比起那些未卜先知的手段,知道弄玉的名字倒不那么令人惊讶了。 “道长既然知道弄玉,你觉得她有资格当你的徒弟吗?” “徒弟?” 周元愕然。 他对弄玉最大的印象是擅长吹箫,弹琴之类的乐器,让她来炼丹,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紫女解释道:“弄玉对炼丹很感兴趣,而且这丫头一向聪明伶俐,想必更容易学会道长的炼丹术。” 周元叹了口气:“用乐师的手来炼丹,伯牙子期若是知道了,恐怕会从地里爬出来跟贫道拼命。” 弄玉噗嗤一笑,她平日里很少出门,周元又一直窝在炼丹房了,两人还是初次见面。 原来姐妹们口中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道长如此年轻,还如此有趣。 想至此,弄玉开口道:“弄玉不怕吃苦,若道长不嫌弃,愿拜入您门下。” 二十,埋头炼丹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为何?” 周元饶有兴趣,是什么事情让一个少女如此想不开,明明能当万人敬仰的琴仙子,却非要一头扎进炼丹房里。 说到底,炼丹与酒楼厨房相似,都是乌烟瘴气之所。甚至犹有过之,一个不慎还会拆了房屋,周元对此深有体会。 “听闻道长有占卜之能,弄玉自幼与父母分离,若道长不嫌弃,愿追随左右,修习道法。”弄玉柔声细语,坦诚相待。 周元顿时恍然,原来是为父母之事,于是笑道:“若只是为了找你爹娘的下落,贫道此刻便已知答案。” 弄玉心中一紧,语气迫切:“道长此言当真?” 泪水不觉已在眼眶打转,一个自小失去父母的孤儿,骤然听到消息,心中滋味可想而知。 顾不上擦去眼角的泪,又追问道:“我父母现在何处?” 少女泪眼婆娑,当真我见犹怜。 周元沉吟片刻,微微摇头:“还不是时候,此时见面,只会让你们的处境都变得尴尬。贫道只能告诉你,他们都在韩国,姑且算安好。” 据他所知,李开此时多半就在新郑,只是碍于容貌被毁,加上担心拖累家人,一直不敢现身。 只需胡夫人,她已改嫁韩国的左司马刘意,眼下刘意还没死,这时候如果弄玉登门,只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对于这份剧情,周元无意介入,由兀鹫去杀死刘意是最好的结果。 “道长既知消息,为何不愿透露,非要把弄玉弄哭才开心吗?” 紫女一脸不满,她早已习惯了这人预知天下事的手段,并对此深信不疑。 焰灵姬也附和道:“就是就是,奴家也觉得道长的心太狠了,小妹妹,这样的师父不要也罢。” 对于总是奴役自己的黑心老板,她一有机会便要挖苦几句,以解心中之怨。 屋内的其他姑娘也都认可的点了点头,一时间,周元好似成了众矢之的。 出乎意料的是,弄玉竟开口替周元解释起来。 “我相信道长,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知道父亲母亲安好,我心中已经十分满足。” 周元见她如此懂事,不禁心生喜爱:“好徒儿,多则数月,少则十天半月,定叫你们一家三口团聚。” 弄玉惊讶的抬起头。 “道长仍愿意收我为徒吗?” “相信为师,道法,炼丹术将来你都用的上。” 周元说完陷入思索,以他如今的手段,能否完成“整容术”? 一直以来,他都在设法将道法融入生活,喜欢尝试各种新鲜事物,李开如今的脸他就很感兴趣。如果能重现其昔日风采,应该会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弄玉再无迟疑,走到桌前倒了杯茶,屈腿跪下。 “弄玉拜见师尊。” 周元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今日要炼一种新的丹药,名为“麻沸丹”,顾名思义,服用后会全身酥麻,软弱无力,且不具痛感。” “此丹既可以用来暗算敌人,也可以用于医学,配方是...” 他丝毫没有抢了华神医商标的负罪感,这一世生在战国时代,比华神医还要早了几百年,称得上“先贤”。 也许多年之后,华神医在知晓“麻沸丹”之后,会跪地称一声“周圣大德”。 弄玉用心倾听,不时认真思索,不敢错过任何学习机会。 焰灵姬今日倒不像平时那样一脸的生无可恋,反而干劲十足,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吃了丹药,让她坚定“变强”的决心。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忙碌了几个时辰后,周元忙里偷闲,漫步来到竹林内赏月。 紫女缓步来到身后。 “道长究竟在顾忌什么?” 显然,她仍然心系弄玉父母之事。 虽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弄玉是她一手带大的,像妹妹,又像是当成女儿在养,感情不可谓不深。 她不理解,以她们众人的实力,在韩国还有需要畏惧的人吗? 即便是对上夜幕,也可说丝毫不惧。 “这件事涉及到当年一场隐秘,弄玉的母亲已经改嫁,正是当今左司马刘意。”周元据实相告,不告诉弄玉是因为如今还不好相认。 至于告知紫女,则是在向她提醒。 “用不了多久,刘意就会被杀死,届时,弄玉可正大光明去见胡夫人。” “刘意?”紫女柳眉微蹙,这个人她认识,位高权重,出手阔绰,是紫兰轩重量级贵宾之一。 可她怎么都想不通,这个人怎么会与弄玉的母亲滚到一起,直觉告诉他,刘意此人恐怕与弄玉父母之事扯不开关系。 “会杀死刘意的是谁?”紫女追问,敢于行刺韩国重臣,主谋的力量必然不可小觑。 “这个问题以后你就知道了,为免节外生枝,最好在胡夫人身边安排一双眼睛。” 周元无意在这个问题上多费精力,他是要修仙的男人,怎么会浪费时间在韩国的权力斗争上。 也就是看在紫女的面子,以及弄玉懂事的份上才会提醒,至于韩国朝局,与贫道何干? “我会安排人去做的。”紫女目光凝视着他的背影,忍不住询问道:“你这占卜之术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她不由开始相信,这人说不定真能修成“仙”,仿佛世上所有的事都离不开他的掌控。 周元若是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纠正这一错觉。 贫道只能算到韩国,确切的说是新郑城内的人和事,出了新郑,便是黔驴技穷了。 周元饶有兴趣道:“怎么,紫女姑娘也有什么亲人之类的失散了吗?” “还是说,随着年纪渐长开始着急,想问贫道算算姻缘?” 紫女白了他一眼。 “这件事就不劳道长费心了,我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 嘴上说着坚强的话,脚步却已不觉走远。 周元抬头望了望天边圆月,低声呢喃:“何时才能扶摇直上九万里,手握日月摘星辰?” 半晌,转身返回炼丹房,进入打工人的状态。 凡铁百炼成钢,丹道亦需日复一日的苦心钻研。 有朝一日,他要喊出那句“一颗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二十一,韩王安想重振雄风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彻夜劳累,走出梦乡已是午后,周元走出房门,用力伸了个懒腰,朝着对门正躺在椅子上织衣的惊鲵努了努嘴。 “早!” 惊鲵不禁莞尔,难得调侃道:“道长,这时辰只怕已不算早。” 她逐渐向温柔的母亲转变,不似从前那般清冷。 周元欣然一笑:“能者多劳,贫道也无可奈何。” 他打量着惊鲵的肚皮,笑道:“看样子,就在下个月了。” 惊鲵轻轻点头,对道长的话毫不怀疑,包括“女儿”的说法。 这时,住在隔壁的焰灵姬也推开门,准备开启打工人元气满满的一天。 “早啊,无良道长。” 焰灵姬甜甜一笑,昨夜的疲惫似乎已经一扫而空。 “早。”周元点头回应,不计较她的失礼,日日夜夜奴役人家,还不许有些怨气了? 正待开工,忽然看到紫女迎面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宦官装扮的中年男子。 不禁心生疑惑,莫非是宫里来人? 正想着,便听紫女说道:“天下第一炼丹师声名远扬,连韩王都已知晓,欲邀你进宫讲道。” 她时不时就喜欢调侃某人的自信,即使对方从来不觉得羞耻。 “贫道才疏学浅,只怕要辜负韩王的厚爱了。”周元直接开口婉拒,韩王能给予他的无非是钱财与区区虚名,这些他如今都已经有了。 那宦官忙道:“道长若是不去,老奴实在没法交差啊!” 紫女也开口劝道:“道长孑然一身,逍遥自在,可紫兰轩还有上百号人呢!” 言下之意,咱们还要在韩国混,不能连这个国家的王都得罪,即使那个男人能力平庸。 周元想了想,觉得不无道理,于是点头道:“也罢,贫道便去见见这大韩的王。” “奴家也想去呢。”焰灵姬忽然凑了一嘴,眼中兴致盎然。 周元饶有兴趣道:“若是带你同去,只怕韩王宫会鸡犬不宁,还会累得紫兰轩连夜搬迁。” 一旁的宦官脸色怪异,当着老奴的面说这些话合适吗? 但临行前韩王再三叮嘱,以礼相待,务必将道长请进宫,否则他也不用回去了。 所以他也只能装作没听到,以免节外生枝。 —— 韩国虽然国力不强,王宫却不失庄严气派,披坚执锐的士兵排列整齐,手持长枪守卫在宫道两侧。 周元在宦官的指引下直入深宫,来到韩王所居的宫殿。 守在殿门前的老宦官见二人到来,笑道:“道长,快请进殿吧,大王已经等候多时了。” 周元微微颔首,踱步走了进去。 刚进门,便有等候的小太监将殿门关上,仿佛接下来要进行的是极其机密之事。 难道... 周元抬头望去,高高的王座上,一位体型肥胖,身着黑色冕服的中年男子正倚靠着扶手闭目假寐。 听到脚步声,韩王安缓缓睁开眼睛,当看到一身灰色道袍的青年,顿时面露喜色。 “道长总算是来了,寡人可是望眼欲穿啊!” 他从王座上站起身,似要疾冲而下,但又觉有失王之威严,便按捺住了。 “山野之人,见过大王。” 周元微微躬身,行了一个虚礼。 沉吟片刻,又道:“不知大王今日相召,所求何道?” “这...”韩王安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眼神变得纠结,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周元打量着对方,发觉气色十分萎靡,俨然一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姿态。 如果以道的说法解释,规则破碎,法理不全,没有半点灵气可言。 “不瞒道长,寡人这些年国事繁忙,身体每况愈下,不知道长可有丹药医治?” 韩王安像是下定了决心,将身体状况告知,只是言语上做了微妙的掩饰。随后又满眼期待的看着周元,期望听到“可以”二字。 周元舒展眉头,正色道:“大王若真心想医治,最好对医者坦诚,否则恐怕难以丹到病除。” “这...”韩王安闻言羞臊极了,心想这最后一点小秘密怕是守不住了。但为了重现年轻时的风采,他已经顾不上面子问题了。 殊不知,周元早已将他的身体状况看透,询问只是因为心中有些好奇。 即使韩王有后宫佳丽三千,身体也不该透支到这种程度才对,若只是一般的内虚,“伟神丹”应该足以应付。 “寡人就实话告诉道长吧,这些年来寡人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道长所炼伟神丹寡人也试过,一开始还颇具神效,但几日后便已无用。” “道长可还有其他丹药,能助寡人重现昔日雄风?” 为了自己后半生的幸福生活,韩王安终是承认了自己“虚”的事实。 “有是有,但只怕会伤及根本,若长期服用,身体只怕会彻底掏空。” 周元据实相告,他如今还没达到能让几近枯竭的器官重新充满活力的境界,只能尽可能激发潜力。 同时心中暗自思索,这韩王宫究竟藏了什么妖精,能让一个男人虚弱成这样? 韩王安一咬牙:“此丹药可否支撑十年?” 他已年近四十,若是能再维持十年,这辈子也足够了。 若对方笃定能彻底解决他的问题,他反倒要怀疑了,这种说法才合乎常理。 周元摇了摇头:“贫道不敢保证十年,但维持个三五年不成问题。” “五年...” 韩王安喃喃自语。 经过一番思索,终于是下定决心。 “好,就依道长之言,丹药炼成后,请务必第一时间送进宫。” “自然。” “道长是世外之人,若赏赐金银财宝倒显得俗气,听闻道长炼丹需用到寺药,宫中珍藏了不少,寡人稍后便命人送到...紫兰轩。” 韩王安说完脸色古怪,这位道长什么都好,道家天宗掌门高徒,博学多才,擅长炼丹,据说武功也极高...就是不知为何选择入驻青楼。 莫非是要借此红尘炼心,彻底斩绝情欲? “贫道告退。” 周元已知悉韩王安的意图,两人又已达成共识,当即打算离去。 “寡人这便命人送道长回去。” “不必了,贫道自行即可。” 刚离开韩王的宫殿没多远,就被一位宫娥拦住去路。 “道长且慢,我家夫人想见见道长。” 二十二,明珠夫人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周元愕然,刚解决完一个想找回自信的男人,现在又来一个女的? 而且,后宫之人私会男子合适吗? 修行之人也是男人啊! “哪位夫人?” “我家主子是明珠夫人。” 宫娥毫不避讳,直接报出自家主子的名字,似乎一点也不怕隔墙有耳。 原来是这个妖精。 想起原著中其栽赃韩非的片段,周元的心境渐渐乱了起来,他终究还没到无情无欲的境界。 这个女人才是彻头彻尾的妖孽,焰灵姬在她面前就显得天真烂漫了,两人的手段不可同日而语。 他甚至怀疑,韩王安的身体状况和这个女人有直接关联。 周元无意牵扯不必要的麻烦,下意识就要开口拒绝,但转念一想,明珠夫人似乎很擅长“蛊术”。 这个世界有很多东西令他感兴趣,“蛊”便是其中之一。 “带路。” 既然明珠夫人不怕,他又何惧? 两人似乎没什么仇,应该不至于用清白陷害他。 ... 那一袭紫衣侧身斜坐在座椅上,将玲珑曲线毫无保留的展现,长发飘然,美眸娇媚,既有着与紫女相似的成熟风韵,又有着前者并不具备的一对狐媚眼。 她比周元见过的任何女子都了解男人的心,从坐姿的体态,再到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带着勾人的魔力。 她就像一个高傲的女王,第一眼便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相信大多数男人在见到这个女子的第一想法,便是...撕碎她! 她就这么静静的坐在上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目光始终凝视着走进大殿的男人。 殿门再次被关闭,仿佛接下来又将探讨什么秘密。 周元平复心境,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定力是越来越差,心中暗想:要不要效仿某个师兄画一张“百美衰老图”? 明珠夫人缓缓开口:“大王今日邀道长进宫,可都说了些什么?” 御姐风,声音很有磁性。 “夫人为何不自己去问韩王?”周元反问,他尚不确定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自然不愿过早泄露。 明珠夫人单手杵着下巴,上身微躬:“本宫自然能问,但更希望听到道长亲口告诉我。” 这话似有别样的含义。 周元一时无言,他从这女人身上嗅到了疯狂的味道,仿佛没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 “贫道也有一问,韩王的身体状况,夫人可曾知晓?” 他提出反问,心中对真相充满好奇,如果说此事与面前的女人有关,她是怎么做到的? 将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榨得一点都不剩... 明珠夫人妩媚一笑:“道长是在窥探大王与本宫的隐私吗?” “身为医者,贫道应该知道病人的具体症状,听闻夫人精通蛊术,是否曾对韩王动用。” 周元将话题引向自己感兴趣的方面,如果明珠夫人愿意将蛊术传授,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不过据他所知,这个女子不仅了解男人的心,更具有很强的心计,想从她手里弄到蛊术只怕不易。 明珠夫人素手轻抬,伸出一根白皙修长的手指:“道长说的是这些小家伙吗?” 话音刚落,一个极小的黑点自衣袖而出,一路快速攀爬到指尖,若非周元眼力极好,恐怕还难以觉察。 这就是蛊? 他不禁想到血衣侯白亦非,以及关于对方的介绍。 夺命化枯蛊,凝血染白衣。 血衣侯的寒冰属性是否也跟“蛊”有关? 周元如今已初步掌握火焰属性,正想着什么时候去将白亦非的寒冰属性“借”来钻研一番。 “贫道对蛊术颇感兴趣,若夫人愿意将此法赠予,贫道感激不尽,日后必有回报。” 他直接道明意图,并打算借此探清对方的目的。 “原来道长想学蛊术,可这是不传之秘,若要传授,唯有言,传,身,教。” 明珠夫人一脸意味深长。 周元见她答应的如此爽快,不禁心生疑虑。 “不知夫人想要什么?” “我要道长...教我永驻青春之术。” 她总是恰到好处的刻意停顿,勾的人心痒痒。 周元一时无言,青春永驻等于长生不老,这也是他一直求而不得的东西,眼下如何给予? 只听明珠夫人继续道:“听闻道长一心修仙,不知如今进展如何?” 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虽然一直以来从未刻意掩饰,但也没有到人尽皆知的地步,是通过那个男人吗? 皑皑血衣侯,石上翡翠虎,碧海潮女妖,月下蓑衣客。 前面几个周元兴趣不大,但对于那个来历神秘,仿佛知晓天下事的蓑衣客很感兴趣,一直很想见一见。 不过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对方大概也不愿见他。 周元沉吟道:“仙途漫漫,贫道如今也还在摸索,若是能得夫人蛊术,或许能更进一步。” “可本宫如何相信道长的承诺?万一被你所骗,岂不是要伤心欲绝?” 明珠夫人十分擅长控制情绪,即便以周元如今的心境,仍不免被她影响。 平静多年的道心,甚至在这场对话中产生波澜,有股将这妖精就地正法的冲动。 他深吸了口气,平复躁动的心境。 “贫道如今虽未能修成仙法,倒是借由道法创出独属于自身的武学,若夫人感兴趣,可以此作为交换。” “哦?什么武学?” “一套形如鬼魅的轻功,名为...凌波微步。” 明珠夫人一听这名字,顿时被勾起兴趣。 “道长果然如世人所传般惊艳,年纪轻轻竟已能自创功法,本宫对你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呢!” “贫道对夫人同样很感兴趣。” 周元鬼使神差的说出这句话。 自见面起,就一直是明珠夫人在掌握主动权,好像他才是被调戏的一方,这让饱受后世艺术熏陶的他如何能忍? 要玩是吧? 贫道奉陪到底。 明珠夫人颇感意外,但很快恢复如常。 “道长若是感兴趣,日后可借由替大王看病之名来见本宫,蛊术种类繁多,一天两天可说不完哦!” “善!” 周元果断应下,他忽然想加入这个疯狂而刺激的游戏。 而且,借由明珠夫人之口,他可以获得很多东西。 “贫道还有一问,听闻血衣侯昔日曾是白衣飘然,如今又为何化作血衣?他身上的变化,是否也与蛊有关?” 二十三,秘密基地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如若这是一场交易,周元愿意将买卖做得更大,只要明珠夫人知晓寒冰属性的由来,并答应做交换,拿出北冥无极功也在所不惜。 寒冰,烈焰。 这两种属性若是能融入北冥无极功,他的修为必然大涨。 除此之外,冰与火俱是自然之力中的重要属性,对他今后的道路很有帮助。 明珠夫人却会错了意,从高台上一步步走下,双腿修长,姿态优雅。 “道长是想利用我对付表哥吗?” 周元轻轻摇头:“贫道与血衣侯素未相识,更无仇怨,何谈对付他?” “金木水火土位属五行,于道法中有极高的奥秘,贫道苦心钻研阴阳之道多年,如今正缺寒冰之力。” 明珠夫人已来到他身旁,距离拉得很近,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的鸿沟尽在眼底。 她身上仿佛携带着特制的熏香,令人闻之心旷神怡。 “那就好,否则夹在你们中间,人家可是会很为难的。” 大胆,放纵,狂野...这是周元时下对这女人的印象。 “今日与夫人只是初次见面,关系竟已到了能和血衣侯相提并论的地步,倒是让贫道受宠若惊。” 周元嘴上这么说,心中其实半点不信。 大概是自己身上有让明珠夫人感兴趣的东西,才会刻意在言语上表现出亲近之意。 明珠夫人凑近他耳边,低声道:“虽是初次见面,但本宫心中早已对道长神往已久哦!” “是吗?”周元不置可否,转而说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时间太长终归不妥,还请夫人将蛊术告知。” 再任由这女人挑逗下去,他恐怕就要忍不住了,哪个老干部经得起这种持续考验? 但他心知肚明,这是一场美色陷阱,先动的人会输得彻彻底底。 “咯咯咯...”明珠夫人笑得花枝乱颤:“道长怕了本宫?” 她用手指无意擦了下男人脸颊,又快步拉开距离,叫人不上不下,好生憋屈。 明珠夫人来到桌案前,眼神示意桌上的帛书与笔。 周元顿时心领神会,上前写下凌波微步的运功步骤,并画下步法图案,继而将笔递给对方。 明珠夫人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来到左侧墙壁前,素手握住烛台轻轻一扭。 只听一阵沉重的转动声响起,一扇厚重的石门缓缓开启,呈现出一条向下的阶梯,这座宫殿内竟是别有乾坤。 明珠夫人先一步走进密室,继而转身勾了勾手指:“道长,快进来啊。” 周元:??? 希望不是他理解的那层意思。 迟疑片刻,他终是跟了上去,不过始终与明珠夫人保持极近的距离,让一切处在控制范围内。 明珠夫人觉察到这一点,脸上露出浓浓的笑意,又挑逗道:“道长离得这么近,本宫可是很害怕呢!” “贫道希望这是一场令双方都愉快的合作,否则...休怪贫道辣手摧花。” 周元郑重警告,如果对方敢做出什么小动作,他绝不会怜香惜玉。 走了约莫十几步路后,一个琳琅满目的密室映入眼帘。 一根根石柱垂直而立,上方摆放着众多大大小小的玻璃瓶,每个瓶子内都装着“蛊”。 看起来,这里似乎是主要用于研究蛊术的秘密基地,剩下的大概是香药之类的东西。 “蛊分千万种,昔日魔神蚩尤曾以血蛊培育了一支不死军团,征战四方,无往不利。” 明珠夫人难得认真,像是在讲述一件十分神圣的事。 “只可惜...在他死后,蛊术便大部分失传,当年攻打百越也仅得到一纸残篇。” 周元心中一动,追问道:“所以,百越之地有蚩尤传承?” 他不在乎正道还是邪道,掌握力量的是人,只要心志坚定,魔道亦可为我所用。 道,魔,本就一念之间。 “几个流窜至南疆的残部罢了,手上并无多少传承,不过...”明珠夫人刻意停了下来,像是在吊胃口,又似想提条件。 周元直接说道:“贫道绝不会让夫人吃亏,日后但有所求,贫道必定倾力相助。” 承诺并不需要付出代价,所以他张口就来。 “听说道长有一种丹药并不在市面出现,服用后可增加数年功力。”明珠夫人算计得逞,笑吟吟的提出条件。 原来这位久居深宫的王妃还有着强烈的向武之心。 “没问题,只要夫人提供几份稀有药材。”周元一口答应。 “本宫还想要驻颜丹。” “没问题。” “本宫还要...” 接连答应了好几个要求后,明珠夫人才继续讲述。 “相传百越之地有一个宝藏,其中封存着蚩尤真的传承,由蚩尤残部奉命守护,打算作为魔神复生后东山再起的资本。” “后来呢?” “蚩尤并未复生,大概是计划失败了,历经上千年变迁,关于宝藏的下落已经十分难寻。” “血衣侯并没有得到这份宝藏,对吗?” 周元开口,原著中并没有提起宝藏是什么,但似乎白亦非,天泽,甚至是姬无夜都在设法谋夺这份宝藏。 明珠夫人冷哼道:“当年他识人不明,挑了几个蠢货担当重任,因为贪财断了线索。” 看得出来她很生气,胸口起伏不定。 周元不动声色移开目光,沉吟道:“有关宝藏的线索你们掌握了多少?” 明珠夫人忽然笑了起来。 “道长的问题太多了,本宫如果再说下去,岂不是要吃亏?” “也罢,便重回蛊术一道。” 周元没有迫切追问,百越宝藏与苍龙七宿的秘密息息相关,一时半刻无法解决。 而且在他看来,明珠夫人对这个秘密不一定知道多少,没必要再拿出筹码交换。 明珠夫人见他这次竟没有继续追问,不禁有些意外。 但她也无意透露更多,便就此跳过这个话题,转身走向不远处的石桌。 掀开上方遮盖的黑布,一个装满蛊虫的玻璃瓶映入眼帘,它们一动不动,似乎正沉浸在睡梦中。 明珠夫人注视着周元,意味深长道:“这世间强者为尊,蛊的世界更加残酷,只有最强的那个能活下来。” “这个瓶子里最后胜出的小家伙,便送给道长做礼物吧。” 说完掏出一个小瓶子,朝瓶内洒了些白色粉末,沉睡中的“蛊”仿佛被唤醒,展开了一场惨烈厮杀,很快将透明的瓶子染红。 二十四,表哥表妹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周元在韩王宫蹉跎了足足数个时辰,回到紫兰轩已是午时,身上还多了明珠夫人赠送的“礼物”。 刚进炼丹房,正盘坐在地控火的焰灵姬便看了过来,一脸狐疑:“为何去这么久?” 周元不便说起与明珠夫人的见面过程,便道:“韩王所求甚多,一时难以脱身。” 焰灵姬吸了吸鼻子,饶有兴趣道:“有股怪味...韩王也会用女子的香水吗?” 呃... 失策了。 周元面不改色:“许是他的后宫妃子残留,韩王见我解决了他的顽疾,一时感激涕零,非要与我亲近。” “呵...奴家从前与主人待在一起的时候,还从未在他身上留下过气味,道长觉得奴家会信吗?” “姑娘天生丽质,自然无需用那些俗物。” 周元始终咬死不承认。 焰灵姬翻了翻白眼,不再与他纠缠。 弄玉在一旁憋着笑,似乎也看出了什么。 “笑什么?”周元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徒儿没笑。”弄玉连连摇头。 “一个乖巧的徒弟是不会欺骗师父的。”周元意识到自己可能露出破绽,执意要问个清楚。 输了没关系,至少要知道输在哪里。 弄玉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低声道:“香水不易沾染,除非与人十分亲近,道家似乎不禁道侣,师尊何苦遮遮掩掩?” 她猜想师尊多半中途去见了什么人,或是韩王厚爱命宫人近身侍奉,只是羞于启齿。 但她万万想不到,那个女人会是韩王最宠爱的妃子。 密室内倒是没发生什么实际性的祸事,只是明珠夫人这个女人妖得很,动不动就近身挑逗,好像把道长弄破防她就会有成就感似的。 周元心下恍然,原来痕迹如此明显么? 那...她凭什么这么大胆! 她就不怕被韩王安知道吗? 转念一想,这女人能在王宫内建造一处秘密基地,恐怕在后宫的影响力已经十分恐怖,也不知安插了多少人手。 他随后又想起刚才感受到的,一个极其荒谬的现象,明珠夫人身上的元阴竟还十分浓郁,就像是...从未流失。 这也意味着,她的那扇门从未被打开过。 当时还以为是对方练了阴寒一类的武功,弥补了流失的元阴。 但随着距离拉近,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那样的完整封闭程度,绝不是一套武功就能弥补的。 周元相信自己对自然气息的感知,他绝对没判断错,错的是韩王安。 堂堂一国之尊,最宠爱的妃子从没碰过,却传出宠冠六宫的流言,身体还虚成这样...周元不禁对这位胖大王心生怜悯。 这是被人当猴耍啊! “师父。”耳边传来一声轻唤。 周元从思绪中走出,只见弄玉手捧着一颗热乎乎的丹药,小心询问道:“这丹药成品如何?” 她有些期待,又有几分忐忑,就像一个等着老师公布成绩的学生。 周元拿起来看了看,闻了闻,点头道:“配方调制不错,就是控制火候的人做得不够细致。” 这个徒弟的学习能力很强,而且十分用心,照此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独立配制基础丹药。 嗯...不会错了,弄玉身上的元阴也是如此浓郁,那女人果然将韩王安玩弄于股掌之间。 焰灵姬站起身,朝他走了过来,目光满是探寻。 “道长今天很不对劲。” 周元心头一紧,面上却泰然自若。 “有什么不对劲的?” “你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大抵是从韩王处得了些好东西。” 周元顺势拿出身上的玻璃瓶,以免二人再继续追问下去。 焰灵姬一见瓶内蛊虫,顿时后退了几步。 弄玉则是一脸好奇,似乎还颇感兴趣。 “百越之地蛊术盛行,你居然惧怕这玩意?”周元觉得有趣,故意向她走近。 “拿开拿开,别拿这些脏东西靠近我。”焰灵姬连连挥手,脸上尽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周元顿时心生好奇:“为何?” “从前主人也是拿这些脏东西练功,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看着实在瘆人。” “哦?这么说,天泽也在练蛊术。” “主人身为百越太子,怎能不精通此道?” 白亦非,天泽,也许还有其他不知名的人物,看来蛊术的确有神奇之处。 周元心中暗忖,旋即追问道:“你可知百越宝藏?” “你想干嘛?”焰灵姬顿时警惕起来,显然她知道,而且是十分重要的秘密。 “相传宝藏内封存些魔神蚩尤秘法,若能得到,想必大有裨益。如果姑娘知道,贫道可以用任何丹药,功法做交换。” 周元语气真挚。 据他推测,上古时期的修行环境大概率比现在好,这也意味着,先人留下的东西很可能会带来启发。 “我什么都不知道。”焰灵姬的脸色忽然冷了下来,转身向外走去。 周元一头雾水,这似乎是她第一次生气,从前不论如何抱怨,总是一副乐观积极的姿态。 弄玉低声道:“师父,当年的百越之战似乎就是因宝藏而起。” 那是一场由楚国主导,韩国派兵协助的大战,看来是无意间戳中她的痛处了。 周元走了出去。 —— 韩王宫。 “看来你已经见过他。” 密室内,明珠夫人正摆弄熏香,一袭红衣悄然而至。 明珠夫人毫不意外,似乎已经习惯这位表哥神出鬼没的一面。 “人家着实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能在接连挑衅夜幕之后还安然无恙。” 她转过身,俏皮的眨了眨眼。 “表哥,你们是不是惧怕他?” 白亦非面色冷峻:“死的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棋子。” “毒蝎门那些废物确实不值一提,可那个女子呢?你关了这么多年,如今却让人抢了去,难道一点也不生气吗?” “猎物在踏入陷阱之前,往往会能品尝到诱饵,这是他们死亡的根源。” 白亦非语气依旧冷傲,俨然一副天下事尽在掌握之中的姿态。 明珠夫人轻笑:“他似乎还对你的血蛊很感兴趣。” “那就将配方给他,你知道该怎么做。” “那...风度翩翩的道长岂不是要走火入魔?” “他触碰了不该染指的秘密,注定会因此而死。” 二十五,还我哥哥命来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竹林内,焰灵姬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迅速擦了擦脸,吸了吸鼻子,将一切哭过的痕迹抹去。 周元开口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宝藏的秘密一天不解开,百越大地迟早会重燃战火。” “包括你们的太子,身为一个野心家,同样会追求这份能让他变强的力量。” 焰灵姬侧头看他:“想要宝藏的人很多,你争得过他们吗?比如...血衣侯白亦非。” “打不打得过,试了才知道。”周元没有轻易下定论,这个世界并没有十分明确的实力划分,所谓“境界”也不能完全决定战力。 这个时代对于武者的划分大致上:刚入武道(入门),打通部分经脉(三流,二流),全身经脉贯通,内力已小有所成(一流),功力深厚,内力大成(绝顶宗师)返璞归真(绝世大宗师)。 再往上,恐怕在某些方面已经超越了凡人的层次,周元见过的人当中,大概只有师尊北冥子达到了这一境界。 但境界并不能代表一切,有些天之骄子凭借过人的天赋,对招式的超凡运用,以及坚定的意志力,战力可远超同境,甚至越境界而战。 比如卫庄...他年纪轻轻,功力未必达到绝顶宗师的境界,但这世上绝大多数宗师恐怕都打不过他。 焰灵姬没想到他如此自信,不禁面露诧异。 “十六年前,白亦非便是韩国大军统帅,凭一身武力杀我百越高手无数,道长虽然天赋卓绝,但毕竟年岁尚轻,功力只怕难以企及。” “贫道的功力绝对胜过所有同辈。”周元语气平静,却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但,这是不争的事实。 这一世体质特殊,可以直接吸纳天地灵气,功力增长速度远超常人,否则当日也不敢硬接焱妃的聚气成刃。 焰灵姬想了想,忽然笑道:“奴家现在还不是道长的人,如果你真能做到让主人转赠,奴家自然什么都告诉你。” “你恨白亦非吗?”周元问道。 “道长这是什么意思?”焰灵姬不解。 “今晚我们去找他打一架。”周元提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建议。 焰灵姬懵了。 “道长这是要向奴家展示实力吗?” “是有这方面的考量,但还有其他更重要的目的。” “什么目的?” “偷师。” —— 深夜,焰灵姬迷迷糊糊的被拉着前往那座神秘的城堡。 时值盛夏,血衣堡却处在冰天雪地,仿佛已违背规则,超脱了世俗常理。 二人并肩站在吊桥前,焰灵姬扭头看去。 只见身旁的男人抬手取下发饰,将满头长发披散肩头,又披上一身黑衣,戴着街头买的鬼脸面具,心中更加困惑。 他到底要干嘛? “白亦非,给我滚出来受死!” “胆敢谋害吾家兄长,今日定叫血衣堡片甲不留。” 周元放声大喊,以内力加持,声音几乎传遍方圆几里。 哥哥? 焰灵姬一脸疑惑的看向某人。 周元低声道:“我现在的身份是天泽的弟弟天赐,此番前来是为哥哥报仇。” 这是欲盖弥彰,未必能瞒得过,但总好过直接撕破脸。 城堡上,一众白甲士兵面面相觑。 自从他们的女侯爵在崛起后,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堂而皇之的来到血衣堡挑衅,一时竟有些无措。 待到众人反应过来,准备出堡拿下这狂徒时,白亦非已闻讯赶来。 “死亡并不是一件幸运的事。” 一身血衣,胯下白马,仿佛神明天降般在城堡上方行走,威严不可侵。 不得不说,白亦非很擅长营造出场氛围,这般景象在寻常人看来,果真与仙神无异了。 但周元洞若观火,对方是凭借寒冰之力在空中构筑阶梯,兼之座下宝马具有灵性,才能完成这一盛况。 若是此时有人对他出手,只怕难以为继,但大多数人目睹此景,多半会被吸引注意力,自然不会趁势出手。 但周元不同,他既已勘破原理,又怎会放任对方在他面前耍帅? 当即怒喊:“恶贼,还我哥哥命来!” 语罢,施展轻功纵身跃起,攻向半空中的男人。 白亦非眼神微闪,手中血剑骤然出鞘。 轰! 剑掌相交,空中传来雷鸣般的巨响。 周元为隐藏身份,并未动用与道家有关的武学,而是仅凭一身内力,用最蛮横的方式出手。 白亦非功力亦是深厚无比,自可从容应对,胯下白马却非神兽,无法承受两大高手的内力博弈。 但见下方寒冰寸寸破碎,战马失去着力点,顿时难以抑制的向下方跌落。 白亦非始料未及,再想制止已为时已晚,他被对手牵制,已分不出精力凝聚寒冰,只能舍弃胯下白马,与对手一同向地面降落。 又是一声巨响,烟尘滚滚,两人依旧处在内力对抗状态。 不远处,白马因为从高空自由落体,可谓四肢尽断,血溅三尺,哀嚎不止。 “你在找死!” 白亦非的脸色冷到了极致,似他这等贵族,最忌讳的便是失了风度,面前这个男人却让他在手下面前颜面尽失,心爱的骏马也因此残疾。 “我要杀的是你,倒是可惜了这马儿,跟错主人毁终生。”周元暗自叹息,倒是没想到白亦非会如此果断,为了自己的风度连坐骑都能舍弃。 “你到底是谁?”白亦非冷然开口。 因为周元是临时起意,又刻意隐藏了武功路数,他纵然有情报渠道,一时也难以分辨。 当然,白亦非绝不相信天泽还有一个武功高强的弟弟,仅从内力来看,这人的功力已胜过天泽。 “姓白的,还我哥哥命来!” 周元愤怒嘶吼,过多的解释只会露出破绽,他只需扮演一个为兄报仇的弟弟。 白亦非眸光一动,阴寒内力向四方蔓延,脚下地面不觉已被冰面覆盖,仿佛要将对手封印。 周元以内力抵御寒气,心中有些迟疑,是否要直接吸纳这寒冰属性? 远处,焰灵姬脸色古怪。 这人演得太真,连她都险些信了。 所以,她决定加入这场好戏,扮演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 “二王子,我来助你!” 二十六,寒冰烈焰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寒冰。 烈焰。 异性相斥,却又相生相随。 焰灵姬的功力虽然无法企及二人,一身火焰却对寒冰存在相生相克之效,此刻全力施展,足以融化冰雪。 她凝聚火焰化作利刃,从侧方加入战圈。 白亦非余光一瞥,一股阴寒真气释放,身侧顿时凝聚出一面冰墙,将焰灵姬的犀利攻势阻隔 火焰与寒冰交织,水雾腾腾升起,三人的身形很快被笼罩。 就是现在! 刻意与白亦非比拼内力,为的就是这一刻,此刻焰灵姬分散了对方的注意力,正是趁虚而入的绝佳时机。 周元抓住机会,施展“北冥无极功”,这是他在创造功法之后,第一次用于吸收内力。 阴阳同济,乾坤逆转。 冰寒真气顺着血剑源源不断的涌入掌心,彻底的冷很快充斥全身,仿佛来到了无尽雪域。 觉察到内力的流失,白亦非脸色骤变,正待脱离,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吞噬我的内力,你承受得住吗?” 他非但没有制止,反而松开关口,任由内力朝对方流去。 周元只觉体内寒意更浓,血液都几乎停止了流动,五脏六腑几乎冻结。 不得不说,这种蕴含特殊属性的内力不易融合,难怪左冷禅会用此法来克制任我行。 他冷哼一声,像是吃了大亏一般,用尽全力将对方逼退,自身也顺势向后退去。 焰灵姬见状,急忙抽身而退,施展身法向某人靠拢。 “二王子,你没事吧?” 她此时也已经入戏,探寻的目光仿佛在说:你到底行不行? 周元此刻无暇与她解释,双眸紧闭,全力压制体内寒意。 白亦非并未趁势反攻,而是缓步向前,一如既往维持着贵族的优雅与从容。 “不论你是谁,今夜的选择会是你最错误的决定。” “愚昧无知,是你死亡的根源。” 焰灵姬脸色凝重,心中已做好最坏的打算,正待殊死一搏,纤纤玉手忽然被握住。 紧接着,体内真气不受控制的向那人涌去,她想挣脱,身体却被一股神秘的牵绊控制,难以动弹。 完了。 鉴于今夜的冲动行为,她想过无数种死法,唯独没想到会是被盟友背刺。 她甚至已经想好自己接下来的死法,大概是被活活吸干,死相丑陋无比。 白亦非眉头微皱,很快洞悉某人的意图,一身优雅气质瞬间褪去,整个人以最快的速度向前飞驰。 周元也在这时睁开眼睛,火焰真气的加入渐渐压制寒冰,令北冥无极功的转化吸收之能得以运行。 “亢!龙!有!悔!” 他低喝一声,双掌抱圆,以熊熊烈焰凝聚成一头身躯庞大的狰狞火龙,携排山倒海之势扑出。 白亦非血剑轻挥,一股浓郁无比的寒冰真气涌出,与火龙激烈碰撞。 待到水雾散去,某人已经搂着焰灵姬盈盈一握的纤腰,以极快的轻功扬长而去,消失在茫茫丛林之中。 沉默良久,周遭寒冰轰然破碎。 白亦非面目狰狞,他,居然被耍了! 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取走内力,还逃之夭夭。 但他却不能表露半分,城墙下,无数双下属的眼睛正紧紧盯着他,不论如何,这一战的结果只能是“血衣侯击退来犯之敌”。 “侯爷威武!”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其余将士纷纷附和,浑然不知,这声声呐喊其实是在自家侯爷伤口上撒盐。 【不论你是谁,一定会为今夜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血剑挥动,一股血芒朝着不远处仍在哀嚎的白马而去,血溅三尺,白马尸首分离。 众将士纷纷呐喊,认为是在为这场胜利祭旗。 —— “当我们来到血衣堡的时候,我以为你是最帅的男人,敢于挑战强大的敌人,无畏千军万马。” 焰灵姬低声细语。 周元宽慰道:“你现在很虚弱,先好好休息。” “不,让我说。”焰灵姬呆呆的看着他,眼中蕴藏着无比复杂的情绪,分不清是爱是恨。 “来的时候多么高大,逃跑的时候就有多狼狈,还吸光了奴家辛辛苦苦修炼的内力。” “如果认道长当主人,一定是这世上最丢脸的事。” 她吸了吸鼻子,强忍住想哭的冲动。 “道长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奴家?” “只吸了一点点。”周元脚下不停,沉吟道:“约莫只有培元丹的量。” “呜呜呜...”焰灵姬再也忍不住,埋头在他怀里哭了起来,小拳拳不住捶打胸口。 “贫道一定会将这部分内力还给姑娘。”周元郑重许诺,他只是暂时“借”用,好压制白亦非的寒冰真气。 焰灵姬连连摇头:“它沾染了你的气息,不干净了。” “那姑娘到底想要什么?” 周元眼见白亦非并没有追来,于是停下脚步。 焰灵姬低头抽泣片刻,微微扬起梨花带雨的脸。 “道长将这武功传授,奴家自会去找回来。” 图穷匕见。 她演了这么久,终于是暴露目的,想学这套能吸人内力的武功。 不用刻苦修炼,只需要不断寻找猎物吞噬,当真气的数量达到一定程度,自然而然就会成为强者,这几乎是大多数人对这套武功的刻板印象。 “贫道若是将功法赠予,便是害了姑娘。” 周元摇了摇头,不用想他也知道焰灵姬在盘算什么,无非是持续不断的吞噬。 焰灵姬怔怔的看着他。 “奴家就知道道长舍不得。” “以你的性子,若是得了此功,多半会陷入无休止的吞噬。每个人的真气都不同,一旦异种真气的数量超过自身太多,便会逐渐失控。” 周元由衷说道。 不是他的北冥功不行,而是此类功法注定有此弊端,否则,身怀北冥功的无崖子又怎会仅有七十年内力? 再好的兼容方式,也敌不过不同属性的排斥,一味的吞噬本就是北冥功的错误运用,固然不会有异种真气爆发的隐患,却会影响“道基”。 今夜他之所以破例,仅是因为想获寒冰,烈焰两种属性,用于完善自身。 焰灵姬低头想了想,退而求其次。 “道长最后所用的那套掌法也不是不行...” 二十七,传功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亢龙有悔? 这本是他为了隐藏身份,以特殊手法营造的假象,归根究底,这只是运用内力凝聚龙形的蛮横冲击,并非熟知的“降龙十八掌”。 焰灵姬对此感兴趣,倒是令他始料未及,姑娘也想当丐帮帮主吗? 周元摇头道:“姑娘所看到的亢龙有悔只是表面形态,并非完整功法。” “骗人!” 焰灵姬一脸不信,至少“亢龙有悔”这个名字在她听起来就很真实。 周元想了想,又道:“如果用心钻研,倒是可以创出此类掌法,但你真的觉得这种武功与你相契合吗?” “当然!”焰灵姬毫不迟疑,龙本就是上古四大神兽之首,她又身具火焰天赋。 试想一下,随手一掌便是火龙现世,多威风,多具威慑力? 周元脸色古怪,他从未想过会有女子喜欢这套武功。 “也罢,待有闲暇,贫道便替姑娘完善此功。” 他点了点头,这么做既是为了补偿焰灵姬,同时也是意识到,自身虽然防御强悍,攻击手段却稍显匮乏的问题。 天下武功的核心在于两点,招式,以及相对应的运功路线,周元本就知晓这套武功的核心奥义,只要用心琢磨,将之完善不满。 “这武功当真没有完善?” “贫道绝无半句虚言。” “它的名字是不是就叫亢龙有悔?” “不,它叫“降龙十八掌”!” —— 二人刚回到紫兰轩,途径一处厢房时,发现众人正齐聚一堂,卫庄一如既往站在窗口,紫女则独坐一列。 韩非也来了,身后还跟着一条尾巴,一个面相儒雅的年轻人,大概便是未来大名鼎鼎的“谋圣”。 “孤男寡女深夜外出,道长这是去做了什么?”韩非开口调侃。 “贫道是修行之人,所做的一切自然都是为了得道。”周元以冠冕堂皇之词应付。 韩非目光扫了一眼看起来疲惫不堪的焰灵姬,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 一旁的张良忽然询问道:“我等正为一事所困,听闻道长精通鬼神之事,可否为我等解惑?” “这位是?”周元明知故问。 “在下张良,屡次从九公子口中听闻道长之能,今日特请赐教。” 张良想要确认,这人是不是真的能未卜先知。如果对方靠的是智慧,正好用当前之事试探一番。 “昨夜大雨倾盆,一笔押往边关的军饷离奇失踪,据押送将士描述,这笔军饷是为鬼兵所劫。” “依道长之见,此事是否真的与鬼兵有关?” 语罢,静待答案。 韩非低头苦笑,好似在说:子房,你这又是何苦? 紫女面无表情的低头品茶,仿佛已经猜到答案。 卫庄依旧在看窗外,也不知是不是外面有什么有趣的风景。 焰灵姬忽然道:“道长要开坛做法了吗?” 周元没理她,自顾自道:“首先,地府不用黄金作为货币,在人间价值连城的金子,到了地府恐怕只是一堆石头。” “其次,黄金之所以被奉为宝物,除非外观闪耀,也是因为不易损坏。” “某种意义上来说,就算是鬼兵也无法影响黄金的形态,更别说让它凭空消失。” 周元说的兴起,随口提起某个世界的设定。 “你的意思是说,韩国的黄金是假的?”焰灵姬似乎真的很想参与这场对话,发言十分积极。 当然,这个回答实在荒诞,要么是她人傻,要么就是刻意在黑韩国,毕竟百越与韩国之间是有仇的。 “国库黄金经过层层检验,大概不会是假的,否则韩国也活不到现在。” 周元笑道:“至于鬼兵,应该不至于从幽冥地府辛辛苦苦跑来劫黄金。” “黄金消失之处是当年坑杀郑国士兵的地方,也许他们对韩国心怀怨恨。”张良再度开口。 周元正色道:“贫道算过,韩国之地并无幽冥之物。” 众人:? “所以,问题只出在黄金本身,据古籍记载,这世上有种东西与黄金极为相似,名为水消金,遇水即化。”周元做最后补充。 话说到这里,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在场没一个是傻子,不会到现在都想不明白,问题的根源是——掉包。 张良双手做辑:“道长智谋过人,张良佩服。” 作为未来的谋略大成者,他从不相信所谓的占卜,更倾向于,这是靠智慧推算出来的答案。 韩非抿了口酒,笑问道:“依道长之见,黄金是被何人所劫,如今又藏匿何处?” “无非是顺藤摸瓜,打草惊蛇,负责此案的是你,别总想着不劳而获。” 周元说完扬长而去,他今夜收获满满,正急着将所得整理,没工夫跟几人讲剧情。 正待回房闭关,却见炼丹房内依旧灯火通明,弄玉孤坐案前,正埋头苦读师尊所写一应丹方。 她其实早已经能背下,但未免出错,仍会时时温习。 见此情形,周元回头看向身后的焰灵姬。 “你若是有弄玉半点刻苦,如今应该也已经能独立炼丹了。” “然后道长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偷懒了,对吗?”焰灵姬理直气壮,她可不像弄玉这么乖巧,人家说什么都听话照做。 而且她对炼丹不感兴趣,只想练武变强。 个别丹药虽然能提升实力,但成果实在有限,当下心中最大的目标是得到那套能吸人内力的武功。 不过某人说什么也不肯给,才会退而求其次。 周元知道劝不动这妖姬学炼丹,于是不再多言,迈步走进炼丹房。 “师父。”弄玉起身倒茶,呈现最完美的徒弟形态。 周元微微点头,来到案前拿起锦帛与笔,开始奋笔疾书。不多时,洋洋洒洒的一大片落于纸上。 “我的徒弟怎能只会炼丹,此功名为“太阴经”,以正统道法编纂而成。” 他将“北冥无极功”的阴系部分独立成一套心法,这会更适合女子修行,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像他这样直接吸纳天地灵气。 焰灵姬看得眼睛都直了,满脸不忿道。 “凭什么?” 二十八,修行不易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凭什么? 就因为她是你徒弟,所以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得到? 倒不是在嫉妒弄玉,而是因为某人的分配不均而不满。 “凭她努力,知道帮师父分忧。”周元不为所动,何况他早已许诺。 焰灵姬眼珠一转,像是明白了什么,忽然道:“道长还缺徒弟吗?” 这功法虽在眼前,她却练不了,看名字就知道属于阴寒一类,她浑身火焰,冲突之下恐怕要走火入魔而死。 周元将帛书递给弄玉,笑道:“姑娘今日也累了,早些洗澡歇息吧。” “我恨你!”焰灵姬愤愤不平的离开炼丹房。 弄玉没有扭捏,伸手接过递来的心法,低声道:“师父恩深似海,叫我如何回报?” “好好练功,学有所成,便是对为师最好的回报。” 周元转身向外走去,耽搁了这么久,体内的寒冰烈焰也该是时候处理了。 回到房间,盘膝在地,双手胸前抱圆,掌中顿时涌出两股截然不同的真气。 寒冰与烈焰在掌心流动,相互排斥,又隐隐有融合之势。 周元开始运行无极之道,试图以阴阳之力促使两种属性兼容,如果能成功,将来他就能利用循环不息的原理,源源不断产生寒冰与火焰。 届时,便是左手寒冰掌,又有烈焰拳,甚至随意幻化冰龙,火龙也不在话下。 但要想让两种相互排斥的属性彻底相融谈何容易,不动用内力还好,一旦运行心法,这两种属性就会产生碰撞,甚至伤及经脉。 周元陷入思索,一般男子体质属阳,火焰属性尚可掌控。 可寒冰内力却与之相冲,不时带来彻骨之冷。 那他们又是怎么做到的? 周元想起白亦非与焰灵姬,前者本该是阳刚属性,却擅长操控寒冰。 后者身为女子,却拥有控火术,仿佛这份天赋已经融入昨夜。 对于白亦非还好理解,根据明珠夫人的说辞,以及今夜交手的感知,对方融合寒冰真气靠的是“蛊”。 至于焰灵姬,从原著来看,多半与年少时的经历有关,周元曾旁敲侧击的问过,但她一直在逃避。 周元又忽然想起原著中的一个剧情,明珠夫人常常会向白亦非赠送妙龄少女,而这些少女最后的结局,似乎都难逃一死。 排除白亦非是变态的可能...是为了练功。 或者说...养蛊。 想到这里,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以少女元阴压制寒冰真气,以防走火入魔,而所谓的“血蛊”,便是转化的媒介。 好一套邪功。 周元冷笑,他本不在意正邪之别,但这种用人命练功的法子,心中实在难以接受。 其实,若是精修道家心法,未尝不能找到其他法子转化元阴,但速度会相对平缓。 大多数人急于求成,并不喜道家的循序渐进。 周元如今道术已小有所成,自有法子转化这股“气”,他唯一苦恼的是...要不要为了融合真气而破戒。 若要破戒,该“借”谁的元阴?究竟是哪个幸运的女子会得到贫道的初夜? 他走的从来就不是太上忘情的道路,只是不想被情爱所困,才迟迟不寻道路。 这一世,注定要与仙道死磕到底,所以不愿平添羁绊。 与这座园子里的女子多是萍水相逢,又或是各取所需,将来天下大势一启,他便要离开此地。 修行陷入困境,他索性走出屋子,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这时代的夜尚未朦胧,伸手可见五指。 视线内,一袭紫衣静静躺在屋檐上,以天为被,地为床,目光沉静如水,仰望星空。 满头紫发随风飘扬,裙摆左右摇晃,整个人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 她手握着酒壶,不时仰头饮上一口,原来这位紫兰轩大姐也是好酒之人。 觉察到开门声,紫女微微侧目:“道长原来也睡不着吗?” 周元心中忽然涌起一个念头:紫女姑娘,双修如何?只求一夕之欢,不必进入各自的生活。 想法一出便立即打消,以紫女的性子,就算打不过他,也一定会跟他拼命。 “修行遇到困境,出来赏赏月,散散心。” 周元纵身一跃,来到紫女身旁,然后自来熟的夺过紫女的酒壶,狠狠灌了一大口。 紫女一怔,这人...不对劲。 周元笑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紫女姑娘应该不会在意吧?” “当然。” 紫女仿佛真的不在意,也没有取回被夺走的酒壶,反而问道:“本以为道长学究天人,无所不能,原来也会有烦恼。” “就算是仙神,恐怕也做不到无欲无求,何况贫道区区凡人。” 周元陷入犹豫,那很有可能会挨打的话到底要不要说? 紫女没再开口,继续抬头欣赏月色。 周元尬住了,为什么不问我究竟受到了什么困扰? 刚刚故意抢对方酒壶,便存着试探的心思。他正打算如果紫女追问,便坦诚相告,顺便试探对方的态度。 若是有戏,便可尝试更进一步。 若是没戏,便就此作罢。 然而紫女不按常理出牌,让他一时无从下手。 “道长在想什么?”紫女觉察到他行为上的怪异,回头询问。 “贫道...我...今晚的月亮真美,但不及姑娘半分。”周元硬着头皮说出口。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紫女一脸狐疑:“道长究竟想干嘛?” 想! 周元没说出口。 这种事一个人做不来,紫女半点没领会他的意思,完全不知如何启齿。 紫女像是想到了什么,郑重道:“若是涉及丹药的分成问题,道长就不必说了,您已经得了一半,不能贪得无厌。” 周元:“......” 贫道还是换个目标吧,否则,今夜的宁静怕是要被打破。 像是为了避免某人提到钱的问题,紫女果断跳下地面,扭着肥硕的果实逃离。 周元目送她窈窕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喃喃道:“修行不易啊!” 另一边,紫女拦住了正在忙碌的彩蝶。 “一个男人突然夸你漂亮,究竟有何意图?” “当然是喜欢你。” 二十九,心乱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彩蝶脱口而出,又像个好奇宝宝般追问道:“紫女姐姐,是哪个男人夸你了?” 她对自家大姐大的八卦很感兴趣,心中浮想联翩。 九公子? 卫庄大人? 还是...那位道长。 “还以为你多懂男人的心,哼!” 紫女嗤之以鼻,那个男人满脑子只有修仙,与卫庄一个德性,怎么会沉迷情爱之事? 不过随即想起那人今晚的种种怪异之处,思绪变得怪异起来。 不可能! —— 一晃几天过去了,周元始终没能找到其他解决之道。 这天清晨一觉醒来,他在院子里打起了太极。 焰灵姬难得见他练拳脚功夫,本以为有了偷师的机会,谁知一见便大失所望。 “这算什么武功?” 她觉得这人是在糊弄她们,明明武功高强,练的怎么可能是这种慢吞吞的招式? 周元动作不停,随口答道:“太极,想学吗?” “不想。”焰灵姬表示质疑,不相信这种武功会很强。 周元看出她心思,挑眉道:“要不比比?” “比就比!” 焰灵姬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不能用内力压我,也不能用其他武功。” 周元点头:“只比招式。” 焰灵姬脸上顿时露出狡黠的笑,自以为计谋得逞,终于能体验击败这人的机会。 她飞身向前,双手握拳,攻势迅捷有力。 周元巍然不动,待拳头来到近前才迅速出掌。 以掌接拳,卸力,顶,一气呵成。 焰灵姬只觉有力无处使,身体被狠狠撞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周元笑了笑,招手示意。 “再来!” 焰灵姬仍不服气,认为刚才是大意了。 她再度出手,攻势一如既往的凶猛,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她出拳的速度更快,不给对手限制的机会。 但周元早已洞悉她的招式,以“缠”字诀拖慢速度,让对方一点点陷入自己的节奏。 渐渐的,焰灵姬攻势越来越慢,仿佛受到太极影响一般。 砰! 又是一掌,焰灵姬再次败退。 “这是什么邪功?” 她没再出手,提出心中疑虑。 两次失败已经体会出那套武功的神奇,看似速度缓慢,却防得密不透风,而且极擅纠缠,让你有力无处使。 周元解释道:“当今天下常规武学理念皆是以快为准,追求刚猛凌厉,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只在一线之间。但太极不同于常理,以慢打快,以柔克刚。” 焰灵姬难以理解,在这个所有人都在追求速度,惊鲵的时代,居然有人提出“以慢打快”的理念。 但她又无法反驳,因为在刚刚的招式博弈中,她确确实实败了。 “快也好,慢也罢,尽在执剑之人。”卫庄不知何时来了。 他并未反驳周元的观点,许是觉得颇有道理。 但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因为他走的本身就是以速度,霸道的路子。 焰灵姬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提议道:“要不,你们打一架?” 眼前这两位是紫兰轩最强的男人,她一直想知道谁更胜一筹。 卫庄抬起头,虽然没有说话,但充满战意的目光已经表明一切。 周元也想感受一番纵横剑法的精妙,正打算提出“点到为止”的此试,宫中的太监又来了。 韩王相召。 “扫兴。”焰灵姬低语。 周元也有些不解,丹药已经送进宫里,韩王这时候找他作甚? 但也不好拂了这一国之主的面子,只能道:“卫庄兄,看来只能下次再比了。” 卫庄转身便走,干净利落。 ——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并没有前往韩王居住的宫殿,而是来到了明珠夫人处。 “假传王命,夫人好大的胆。” 周元看着坐在高坐上方的明珠夫人,心中有些无语,这女人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吗? 她此时正保持着一种十分优雅的姿势,修长的双腿微微交叉,白皙肌肤若隐若现。 明珠夫人掩嘴一笑:“大王此刻就在殿内,命令也是他下的,何谈假传?” 周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侧方内室隐隐传来熟悉的酣睡声,声音的主人仿佛刚刚经历了酣畅淋漓的大战。 但联想明珠夫人的身体状况,此情此景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夫人到底想做什么?”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疯狂程度让他都有些忌惮,可不想像韩非那样被栽赃嫁祸,最后狼狈逃离韩国。 明珠夫人把玩着手指,轻笑道:“道长怕了?” “贫道一世清名,不能毁在妖孽手中。” “咯咯咯...道长敢夜探血衣堡,如今竟怕了本宫一介弱女子么?” 明珠夫人笑得花枝乱颤,胸口上下起伏。 周元眉头微皱,他忽然感觉眼睛开始不受控制,始终无法从那硕果累累上移开。 不对劲... 他轻轻嗅了嗅,很快发觉这殿内多了一股异香,对男人的欲望有很强的刺激效果。 “如果夫人的目的是陷害贫道,你自己也无法全身而退。” 他郑重警告,如果今日要身败名裂,也势必要拉对方下水。 “道长这是什么话,难道在你心中,本宫便是这种狠心的女人吗?” 明珠夫人一脸委屈,好像受了莫大的冤枉。 “大王有异嗜,喜欢以此香助兴,本宫也无可奈何。” “是吗?贫道属实有些好奇,一个宠冠六宫的女子,为何至今仍是完璧之身?” 周元索性撕开那层窗户纸。 明珠夫人面露错愕,对方看穿这一点令她始料未及,不过随即便又恢复了笑意盎然的神色。 她非但没有半点慌乱,反而饶有兴趣道:“道长怎知此事,莫非已偷偷将本宫的身子查了个遍?” “天下之大,奇人异士多不胜数,夫人不知道的手段还多着呢。” “那...本宫要怎么做,道长才能不揭发此事?” 明珠夫人从高台走下,一副要为了保守秘密牺牲点什么东西的姿态。 “贫道对韩王后宫的事无甚兴趣。”周元本就没有威胁她的意图,只是以此略做警告,韩王宫的明争暗斗与他无关。 “道长,你的呼吸乱了。” 明珠夫人伸出青葱玉指,轻轻放在他胸口。 三十,重重赏赐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心,的确乱了。 许是被明珠夫人的妩媚吸引,又或许是受殿内特殊的香影响,周元心底忽然涌出一个念头。 降服这妖孽! 一来,这女人好像以为他不敢做什么,一直肆无忌惮的挑逗,心中早就不爽。 再者,困扰他整整几天的“元阴”就在眼前,而且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也不用负责任。 因为这是韩王的妃子,不必心疼。 觉察到男人眼神的变化,明珠夫人微微退了半步。 “道长?” 她有些疑惑,以这人的功力,这点药量应该不至于失控。 本意只是挑逗一番,为枯燥无味的生活寻些乐趣,可没想过真的献身。 这人明明先前一直对她表现得敬而远之,此刻眼中为何忽然表现出如此强的侵略性,仿佛在一瞬间从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变成了大灰狼。 “从前贫道一直以为,修仙应当宁心静气,无欲无求,但现在我发现我错了。” “大错特错。” “仙子旁边有个人,修仙其实应该是携手同行,相拥取暖。” 周元向前靠近,努力让语气显得富有情感,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这是一场你情我愿的游戏。 他到底想干嘛? 明珠夫人的心也乱了,再怎么妖里妖气,她终究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女人。 其实,这时候只需要喊一声,就能终结眼下的处境。 可心底又隐约有个声音响起:这些年的日子如此枯燥无味,你不是一直想玩点刺激的吗? 面前的男人年轻,英俊,博学多才,比大肚子的韩王不知好了多少倍。 周元见她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抗拒,又向前走了一步,两人已是近在咫尺,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夫人不肯许韩王,想必是对他无意,既然如此,何不另寻良配?” “贫道欲寻仙道,他日若有所成,愿与夫人携手,看尽世间繁华。” 周元继续编织情话,努力让眼前的女人心甘情愿配合他双修。 “仙道...”明珠夫人喃喃自语,显然这两个字对她有着十足的吸引力。 但她很快清醒过来,脸色变得清冷,呵斥道:“本宫以为道长是品行高洁之人,没想到竟如此龌龊,大王就在侧殿休息,你就不怕被他看到吗?” “他在更好...” 周元下意识脱口而出。 明珠夫人瞪大眼睛,这次见面几乎彻底刷新了她的认知,原本只是想拿那夜血衣堡之事试探一番,竟意外看到了此人的真面目。 饶是以她的疯狂,此刻也想骂一句:变态。 周元意识到口误,忙转移话题:“天下大势分久必合,依贫道看,韩国迟早亡于秦国铁蹄之下,难道夫人要追随一个不爱的男人殉葬吗?” “道长何时如此关心本宫了?” 明珠夫人依旧没有松动,她绝不相信这个男人会这么快爱上她。 从上次见面的表现来看,这人对她知之甚深,一直表现出很强的防备。 “因为...情。”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见到夫人的第一眼,贫道便无法自拔。” 周元一边深情款款的开口,暗地里调动心法,施展出从未运用过的“精神攻击”。 阴阳之力加持下,异性相吸的本能被催发到极致,两人的呼吸都变得紊乱起来。 明珠夫人不知心中的情感从何而起,想接受,又想抗拒,最终只能挣扎的步步后退。 周元则步步靠近,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说什么也要实现计划。 就这样,她逃,他追,直至无路可退,后背重重撞在石柱上。 “你对我做了什么?”明珠夫人见多识广,很快意识到问题所在。 周元脸色一僵,果然还是高估了自己么? 他收起内力,平复心境。 “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贫道告退。” 强扭的瓜不甜,虽然修行之心强烈,但他还不至于凭武力去制服对方。 然而就在转身之际,手却被拉住了。 “或许道长说的对,守了这么多年,总是要给出去的,与其给韩安这个废物,不如给了道长。” ... ... ... 半个时辰后。 “原来道长是要利用本宫的身子修炼。”明珠夫人亦精通武功,虽然不及身上的男人,却也是阅历非凡。 “双修不论是对我还是对夫人都大有裨益,绝非利用。” “骗人!” “夫人日后便知。” 不知不觉攻守易形,乾坤颠倒。 周元终于能静下心来运功,感悟极阴气息的奥妙。 明珠夫人也被这功法影响,眼神愈发妩媚。 他没骗我! 心思渐渐活络起来。 如果今后能一直这般提升功力,她恐怕恨不得日日召这个男人进宫,但如果一直以韩王安的名义,时间久了恐怕会露出破绽。 明珠夫人犹豫再三,开口道:“密...室里有一条密道,可以,可以...直通城外。” 周元闻言一怔,他最初的打算是一步到位,然后撇清关系。 不过看着明珠夫人此时的神态,哪舍得说出“不”字? 他鬼使神差点头道:“好,我以后一有闲暇便来见你。” 这也不仅仅是为了个人私欲,体验过才知道,双修的速度丝毫不比吸收天地灵气慢,还能顺带弥补阴阳之道的不足。 明珠夫人对他的回答很满意,轻笑道:“你若是一直助我提升功力,会送你一件美妙的礼物。” “什么礼物?” “日后你便知道了。” 周元对她卖关子的行为很不爽,重重打了一巴掌。 “别停!” 明珠夫人白了他一眼,继续未完之事。 ... ... 宫殿内,韩王安幽幽醒来,看着满地狼藉,以及疲惫不堪的美人,心中顿时得意不已。 “道长不愧为天下第一炼丹师,果然好用!” 明珠夫人一怔,一股强烈的刺激感油然而生。 的确好用呢! “那大王可要好好谢谢他。” “这是自然,寡人这便重重赏赐,命人将宫中珍藏的药材送去。” 另一边,周元顺着密道来到城外。 “原来真的把握不住。” 三十一,神秘老人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密道的出口是一处川流不息的瀑布,与当初关押焰灵姬的地方似乎相距不远。 周元并未第一时间回城,而是来到瀑布下的水潭边上,凝聚寒冰内力于左臂,重重拍下。 轰! 掌劲汹涌,水花四溅。 不消片刻,水面上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寒冰。 周元眼前一亮,随后又凝聚阳刚内力与右臂,再度出掌。 一头烈焰之龙汹涌而出,以雷霆之势砸在冰面上,但见冰面点点融化,化作水雾垂直升起。 他低喝一声,迅速积蓄内力,阴阳二气环绕周身流动。 双掌齐出,两股截然不同的内力同时脱掌而出,一边是彻骨之寒,另一边也是炙热烈焰。 寒冰,烈焰,收放自如,随意转换。 成了! 直至今日,他的阴阳之道才真正趋于圆满,从前只局限于“意”,如今弹指间便能化为实质。 通过阴阳相生的原理,他可以用内力源源不断的制造寒冰烈焰,直至真气枯竭。 随后又思索起明珠夫人态度转变的原因,一开始明明在后退,拒绝,后来突然主动,甚至是狂野。 是爱吗? 不。 大概是因为大家都能从双修中得到快乐,以及功力方面的提升。 正待离去,忽然瞥见远方溪水下流坐着一位布衣老者,头戴斗笠,手持竹竿在钓鱼。 这本该是平常之事,但周元却意识到异样之处,那人一动不动,像是与天地融为一体,若不细心观察,恐怕还无法觉察。 怀揣着好奇心,他一步步向老者所在的位置走去。 老人仿佛并未发现他的存在,仍在全神贯注的钓鱼。 待到靠近对方十丈之内,周元开口道:“古有太公垂钓,文王愿者上钩,今日前辈在此驻足,莫非是在等什么人?” 此处溪水清澈见底,甚至能清楚的看到水中垂直的鱼钩,且钩上并无饵料。除非鱼儿已病入膏肓,否则绝不会咬钩。 老人轻笑:“老朽非小友,怎知小友会在此地?” 周元沉吟片刻:“晚辈并未说过前辈是在等我。” 老人沉默半晌,摇了摇头。 “那条路不好走。” 路? “什么路?”周元追问。 “上古时代,有一人也曾想追寻遗失的仙道,但最终为天地之力反噬,落得形神俱灭之局。” 老人语重心长,像是在提醒后来者。 周元道心坚定,不为所动,只追问道:“何人?” 老人沉默半晌,轻轻道出四字:“魔神蚩尤。” 顿了顿,又道:“彼时仙路已绝,但他犹不甘心,甚至不惜剑走偏锋,踏入魔道。” 周元挑了挑眉:“前辈称其为“魔神”,是否意味着他成功了?” 老人沉默了,他好像从这后生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意动。 “血祭众生,杀孽累累,如此也算成功吗?” 开头四字,已象征无尽杀戮,周元终于明白了“魔神”二字从何而来。 他思索片刻,反问道:“那轩辕黄帝呢?有传言称,昔黄帝御女三千,白日飞升。” 那个时代不仅有魔神蚩尤,更有击败他的男人。 老人依旧没有回头,叹道:“那终究只是传说,亦有传言称,黄帝与魔神大战后身受重创。” 周元渐渐意识到,这人似乎在有意无意劝阻他前行,但二十年苦修,怎能因为几句话动摇? “前辈今日在此等我,目的便是说这些吗?” “晚辈也许打不过前辈,但修仙之心绝不会更改。” 老人忽然笑了笑。 “天生道骨,心志坚定,说不定真能让你走通那条路。” 说着话锋一转。 “但你若走上蚩尤的路,老夫绝不轻饶。” 语罢,身形缓缓消散,似又是“一叶障目”。 水花荡漾,一条鱼儿咬着鱼钩在水里游来游去,说什么也不愿撒口。 周元撇了撇嘴,什么愿者上钩,不过是以某种手段影响了鱼儿的心志。 “罢了,该你命中有此劫。” 他走上前,毫无心理负担的拿起水里的鱼儿烤了起来。 ... 回到紫兰轩已是午时,炼丹房内摆满了各种珍稀药材,询问后才得知,竟是韩王赏赐。 “道长究竟炼了什么丹,竟让韩王信赖至此?”焰灵姬一如上次凑近,想闻出异样的味道。 但周元这次学聪明了,先在外面洗了一澡才回来,身上的气味早已褪去。 “贫道受之有愧。” 周元有些羞耻,也不知明珠夫人究竟说了什么,竟把韩王糊弄到这种地步。 弄玉轻声道:“许是师尊帮了大王什么大忙,才会给予如此厚重的赏赐。” 在她看来,多半是补身体之类的丹药,但一定想不到,会是帮忙照顾后宫妃嫔这种事。 “为师打算闭关几日,在此期间若是没什么重要之事,切勿打搅。” 周元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顺势告知闭关之事。 今日修行令他获益良多,功力大涨,需要闭关稳固境界。 除此之外,还需要创造一套更具攻击性的拳脚功夫,以便更好施展阴阳真气。 降龙十八掌就不错。 火龙,冰龙,用出来就很有气势。 在这个以剑客为主的时代,他却偏要走出新的道路,一个繁荣的武之盛世,不应该只有剑。 周元看向弄玉。 “为师闭关之后,丹药之事便全权交给你了。关于你父母的消息,我已告知紫女,若有疑惑,便去寻她。” 弄玉娇躯轻颤。 “多谢师尊。” 她这段时日从未提起,不是因为放下了,只是相信师尊,如今终于到了时候。 她恨不得立刻就去找紫女姐姐,但又觉得如此过于失态,只希望师尊早些进入闭关。 焰灵姬见对方似乎忘了什么,忙提醒道:“道长可别忘了当夜的承诺。” “当然,姑娘可愿随贫道一起双修?”周元提出邀请。 弄玉显然会错了意,羞答答地低下了头。 焰灵姬陷入犹豫,她有些心动,但又担心像上一次那样,某人偷了她的能力,自己却是白忙活一场。 “姑娘虽身负火焰,但还不懂得完全掌控,贫道可以根据你的体质,创出一套至阳至刚的心法。” “不愿意就算了。” 周元作势欲走。 焰灵姬忙跟了上去。 “道长这话说的,奴家是为了心法吗?纯粹只是想帮帮道长。” 三十二,你一定是故意的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这一闭关便持续了半月。 在此期间,竹林内的屋子异象频频。 有时会被寒冰冻结,有时又是火焰滔天,好在控制得当,不至于将屋子烧成灰烬。 这天,卫庄与紫女一如既往站在高处,目睹那间竹屋被寒冰覆盖。 “这本该是血衣侯的手段,他如今竟也掌控。”紫女低语,心中百味杂陈。 卫庄淡淡道:“道家追求的本就是天地自然之力,半个月前,有人曾出现在血衣堡,与白亦非斗了一场。” “你是说,他窃取了白亦非的能力?” “现在看来是这样。” 紫女打趣道:“那样的能力,卫庄兄当真能匹敌么?” 这是旧事重提,毕竟在半月之前,二人正打算切磋一番,若非宫里来人,这两个紫兰轩内最强的男人已经分出胜负。 “一剑足矣。”卫庄语气自信,似乎不论最后结果如何,他总是有股舍我其谁的气势。 紫女掩嘴轻笑,但并未说出伤老友心的话。 卫庄斜了她一眼:“你对他有情,为何不说?” 两人的关系很亲近,就像是一对亲姐弟,如果是其他女子,卫庄绝不会说出这种话。 紫女没有第一时间否定,反而反问道:“卫庄大人何时对男女情爱如此了解了,莫非是因为韩非有意让你当那位公主的师父?” “无趣之举。”卫庄傲然道:“我没那份闲工夫,还是让他去做吧。” 说话间,他目光瞥向远处竹屋。 忽然,一声雷鸣般的巨响传来,房屋轰然倒塌,烟尘滚滚,隐约可见两道身影立于废墟之上。 竹林下,焰灵姬长发飞舞,衣衫迎风飘荡,仿佛在宣泄体内不受控制的“气”。 周元赞叹道:“看来火焰已经融入你身体的每一寸,这种至阳至刚的功法与你最是契合。” 焰灵姬抚摸着愈发白皙的手持,询问道:“这武功叫什么名字?” 周元思索片刻,答。 “九阳神功。” “道长倒是会起名。” 焰灵姬觉得这名字十分贴切,几乎是为这套武功而生。 周元心道:这都是金大师的功劳。 焰灵姬忽然冲了过来,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领。 “你是不是故意的?” “贫道不明白姑娘的意思。” 周元装起糊涂,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焰灵姬双眼冒火,怒气冲冲:“以你的功力,不会控制不住那火焰,你就是故意的。” “姑娘真的误会了,对于修行之人而言,肉体与花草树木并无区别,贫道岂会做此下作之事?” 周元打死不承认,这种事若是认了,他苦守多年的清誉将荡然无存。 都怪明珠夫人那妖精让他破了戒,以至于如今自制力下降,才会做出这等下三滥的事。 否则,以他那些年接受的教训,绝不会如此为人。 他忍不住拿焰灵姬与明珠夫人对比,发现还是后者更胜一筹。 听到动静,弄玉捧着衣物前来,脸色有些古怪。 这半月以来,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替两人送衣服了,有时一天甚至需要送两次。 而从屋里送出来的衣服大多破破烂烂,也不知二人究竟做了什么,她一个黄花大闺女,也没好意思问。 焰灵姬松开某人,对弄玉郑重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打自招! 弄玉强忍着笑意,轻轻点了点头,一副我相信了的表情。 焰灵姬见说不清,索性不解释了,全身心感受体内纯阳真气。 “九阳”小成后,她的功力更上一层楼,对内力的掌控也更加得心应手,实力恐怕已经快追上主人。 想到这里,心中的怨气消减了许多,反正看几眼也不会少块肉,不过休想进来。 弄玉忽然小心翼翼道:“紫女姐姐最近心情很不好,师尊的功法可否给姐姐也看看?” 她与紫女感情甚深,早有分享之意,只是未经师尊同意,不敢自作主张。 周元哑然失笑。 “既然送给你了便是你的,想给谁便给谁。” 弄玉心中一喜:“多谢师尊。” 周元仔细审视了她一眼,发现气息已趋于平稳,这是内力一道小有所成之相。 不禁赞道:“不错,想必已贯通了四五条经脉,照此下去,用不了两三年便可跻身一流层次。” 弄玉本就有武功底子,练功又格外刻苦,有此进步全在意料之内。 弄玉得师尊夸奖,心中颇为欣喜,但面上并未显露:“师尊用心栽培,弄玉不敢懈怠。” 周元笑道:“你如今又要炼丹又要练武,琴箫之艺只怕落下了吧?” 弄玉目光微闪,努力抑制心中的落寞,强笑道:“琴箫只是小道,弄玉想成为紫女姐姐的助力,替她分担些压力。” “其实二者可以兼顾。” 周元提出想法:“或许,你可以将武功与音乐结合,以琴声,箫音伤敌。” 碧海潮生曲,天魔琴就是很好的例子,而且这时代武力值更高,且曾经很可能拥有仙神,以琴入道绝非虚妄。 同时,以自己喜欢,擅长的东西融入武道,可事半功倍。 “以琴声伤人...”弄玉喃喃自语,她以前只知道琴声能让人欢愉,陶情,却不知还能用来杀人。 心中非但没有抗拒,反而充满向往,她若是杀人,必然是对该杀之人。 周元见她并不排斥,当即开口道:“取琴来,为师教你。” 弄玉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道长也会弹琴吗?”焰灵姬满脸好奇。 “不会。”周元摇了摇头,“但万法同源,贫道若想以音律伤人,一样可以做到。” 武器只是媒介,关键在于使用的人,只要懂得如何以内力加持,草木竹石皆可为剑,声音当然也不在话下。 不多时,弄玉抱着古琴返回,自顾自来到崩塌竹屋前的石桌落座,将琴置于桌上。 “弹一首你最喜欢的曲子。”周元开口,毕竟是初次尝试,自然是越熟悉越好。 弄玉思索片刻,轻轻点头。 铮... 素手轻弹,琴音渐起,在耳边温柔环绕,心境逐渐变得平静。 三十三,说服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弄玉的武功也许只能算初学者,琴艺绝对堪称大师级,她可以的用琴声使人宁静,甚至将人的意识带到一处世外桃源。 音律需要感情拨弄,同理,音律也能将感情渲染。 这里仿佛是弄玉内心深处的仙界,美不胜收,却又透着几分落寞,荒凉。 大概是因为尚未与亲人团圆,她梦中的世界并不圆满。 这大概便是。 空山鸟语。 周元先是欣赏了一番意境美景,随即骤然开口道:“运行真气。” 弄玉正沉浸在音律中,闻言瞬间清醒,开始运转心法。 渐渐的,琴弦之间多了些许内力波动。 “把我想象成敌人,攻击我。” 周元再次开口。 弄玉陷入犹豫,虽然知道这是师尊的指点,但要对他出手,难免会有些迟疑。 “杀父,淫母,血海深仇的敌人。”周元见她犹豫不决,又下了一把猛料。 一旁的焰灵姬脸色古怪,她似乎听出了几分真! 弄玉一脸羞赧,唯恐师尊再说出惊人之语,以内力附于指间,拨动琴弦。 铮... 琴音如刃,来势汹汹。 周元心念一动,阴阳真气环绕周身,隐隐形成一层护体罡气,将袭来的音刃尽数挡下。 “仇人当面,你就这点本事吗?若是如此,你们母女便只能任我摆布了。” 某人毫不留情的刺激爱徒。 弄玉被他精湛演技影响,心中渐渐涌起怒火,加快了弹奏的频率。霎时间,音刃如潮水般接踵而至,一波接着一波。 周元依旧巍然不动,师徒功力相差甚远,弄玉的攻势并不足以攻破他的护体罡气。 半晌,弄玉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已无力再弹奏。 “不错,今日已经是好的开始,今后你可用死物充当陪练。”周元点头赞许,对弄玉的表现十分满意。 或许有朝一日,她真能“以琴入道”。 弄玉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虽然知道师尊是在助她修行,那些话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此刻再去看那张英俊的脸,总会不受控制想到其他。 焰灵姬却没放过她,低笑道:“我总觉得这些话不像是假的,道长不会真想这么做吧?” “母女花...想想就刺激。” 周元一时无言,他绝对只是想激起弄玉的斗志,别无他念。 弄玉再也按捺不住,急道:“灵姬姐姐切莫说笑,师尊怎会如此想。” 焰灵姬闪身来到她身旁,手指轻抚精致白嫩的脸庞,戏谑道:“小妹妹,你还年轻,不知道有些男人的变态程度,越是有身份的加持,他们越是兴奋。” 你为何这么懂? 不过周元很快反应过来,没好气道:“妖女,休要玷污贫道一世清誉。” 焰灵姬“哼”了一声,目光鄙夷,好像在说: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周元摇了摇头:“早知是个白眼狼,便不该耗费心神为你创功。” 焰灵姬一怔,心情逐渐变得复杂,这人虽然有时下流了些,但待她确实极好。 跟了主人这么久,还从未得到过任何指点,更别说是专门量身打造武功。 但她一向要强,绝不会露出感激涕零的神情,否则这人的尾巴定要翘到天上去。 于是故作潇洒的离去,留下一句“这是奴家应得的。” “我去炼丹了。”弄玉也落荒而逃。 原地仅剩周元一人,忽然,一只微不可察的小可爱顺着脚踝爬上掌心。 正待一掌拍死,忽然觉察到熟悉的气息,那是某位独处深宫的幽怨夫人派来的“信使”。 这半月来一直与焰灵姬独处一室,又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他现在火气很大。 周元沉吟片刻。 最后一次! —— 韩王宫。 烈焰逐渐燃尽,一对佳偶极尽升华。 “是不是我不找你,你便不会主动进宫?” 极尽满足后,明珠夫人提出质问。 食髓知味,她这些天日日盼着这人来找她,却等了足足半月都不见人影。 一开始还有些抹不开面子,今日终于是忍不住了。 周元正盘坐练功,闻言睁开眼。 “原来夫人是这般想我吗?” 这时候忽然很想来一根烟,有道是:事后一根烟,快活似神仙。 要不要把这玩意弄出来? 周元想了想,最终还是作罢。 修行之人当摒弃恶嗜,他早已与赌毒不共戴天。 “那道长倒是解释解释,最近这段时间在忙些什么?”明珠夫人面带审视。 她此刻的模样,像极了前世开始怀疑,查手机的女友。 周元泰然自若:“创双修之法,好帮助夫人更好的提升功力。” 这话亦真亦假,这半月来他的确花费了不少功夫研究双修法,但更多的时间还是放在九阳神功与降龙十八掌上。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说的,否则这女人会觉得厚此薄彼,非得逼他创出比九阳更厉害的功法不可。 明珠夫人原本不信,但想到刚刚的感受,这人的确更加生猛...她的功力提升比上次更多。 也许这家伙真是在帮她。 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甜蜜,这是从未有过的,被人关心的感觉。 姨娘只会逼她炼蛊,表哥一心利用他控制韩王,韩王那个大肚子只馋她的身子... “最近小心些,表哥已经从蓑衣客口中得知那夜之人是你。”明珠夫人忽然提醒。 周元倍感意外,他倒不惧白亦非,如今阴阳圆满,手握寒冰烈焰,双方真斗起来,胜负还未可知。 对方也不可能调军队进城,他们有韩非,张开地,夜幕还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 韩王再怎么昏庸,终究也是韩国的王,韩国将士未必向着姬无夜,否则他们早就取而代之。 他惊讶的是明珠夫人的态度转变。 “难道夫人被我睡服,要弃暗投明了?” 明珠夫人觉得这“说服”二字很不对劲,白了他一眼,反问道:“谁是明,谁是暗?”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不会相信正,邪之说,无非是利益不同罢了。 这番提醒,无非是觉得这人更有人情味些,胜负未分之前,不与任何一边交恶才是最明显的选择。 “他们打算怎么对付我?” 三十四,天泽来袭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你觉得本宫会帮着你对付表哥吗?” 明珠夫人轻哼一声,目光戏谑。 周元理所当然道:“表哥哪有男人亲?” 明珠夫人一时无言以对,是这个理没错,可...片刻又露出笑意。 “可本宫的男人一直防着我,实在感受不到半点爱意。” “难道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吗?” “你掏啊!” 明珠夫人笑吟吟的看着他。 周元大怒:“竟想谋杀亲夫,看我戳你的心!” ... “他们想把那只野兽放出来。” 明珠夫人神色慵懒,已是连手指都不想动,显然是再度被说服,爆出重要秘密。 “天泽。”周元顿时恍然,是因为他的出现,导致这件事提前了么? “除此之外,他们似乎还在寻找外援。”明珠夫人又做出补充,可谓是将夜幕的底牌全给掀了。 罗网。 联想原著,答案瞬间呼之欲出。 随即便又期待起来,黑白玄翦,一个曾经死去,但又极其复活的男人,他身上一定存在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正是这种种超凡之事,才让周元始终坚信,仙道可期。 不过对于明珠夫人的态度转变,他有些始料未及,忍不住问道:“他毕竟是你表哥,这样好吗?” 明珠夫人嗤笑道:“一个连血液都冷的男人,不会对任何人产生任何感情。” “那你以前还助纣为虐!”周元重重打了她一巴掌。 “人家毕竟是个弱女子,总是需要一个依靠。” 明珠夫人媚眼如丝,原本高高在上的女王,如今逐渐变得温顺。 潮女妖果然名不虚传,很潮! “不论你是真情还是假意,终有一日我会杀了他,希望你尽早脱身。” 周元从床上起身,荒唐了这么久,夜幕将至,他该走了。 明珠夫人被他的自信所慑,等反应过来,那人已经穿戴整齐,恢复了那副仙风道骨,风度翩翩的气质。 她有些不满:“绝情的男人,每次尽兴了就走。” 周元微微侧目:“难道夫人还没吃饱吗?” 当然饱了。 道家的人擅长养生,身体素质强的离谱。 “三日内你若进宫,我给你准备一个丰厚的礼物。” “贫道很是期待!” 周元欣然答应。 半个时辰后,一袭红衣进入殿内。 当嗅到还未来得及掩盖的气味,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在玩火!”白亦非十分不满,他不得不考虑到,女人会因为身体的归属而改变立场。 “表哥在担心什么?”明珠夫人满脸笑意,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姿态。 “他才是猎物,终有一天会拜倒在我的裙下。” 白亦非眼中透出怀疑,即使是相识多年的表妹,他亦不会轻信。 “我在他体内种下了一个小东西,以后你就知道了。” 明珠夫人演得很好,连自己都骗过去了,仿佛真的已经得逞。 “以他的实力,不会毫无觉察。”白亦非仍心存质疑。 “咯咯咯...表哥没经历过那种事,不会明白那种忘乎所以的滋味。”明珠夫人面带调侃。 白亦非听出了深深的羞辱意味,脸色渐冷。 “希望你不要变成猎物,否则只会得到一具尸体。” 明珠夫人心中百感交集,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 两个人都想杀死对方,显然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从表面上看,表哥年长,修为更高,在韩国又拥有权力,大概率会是胜利的一方。 可她心中却有种荒诞的想法,那人会赢。 “究竟是什么样的恩怨,让你非杀了他不可?”明珠夫人有些好奇,她只知道那晚的大概,却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意图窃取不该拥有的力量,这是他的取死之道,希望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白亦非站起身,不愿透露太多,毕竟被人夺走能力不是一份光彩的事。 ... 今天的紫兰轩很热闹,惊鲵要生了。 这个地方女人很多,但生孩子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出现,许多女子围在屋子外,似在好奇,又似带着憧憬。 出乎意料的是,今日的紫兰轩大门紧闭,卫庄,紫女,弄玉等人都不见身影。 周元刚一返回,便收获众多目光。 “恭喜道长,你要当爹了。”相对熟络的彩蝶更是直接道喜。 周元脸色古怪,下意识想起风云中,步惊云和剑晨争当父亲的景象。 “孩子不是我的。” 他据实相告,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谁知众女却会错了意,眼神中不觉多了怜悯。 彩蝶掩去脸上的尴尬,笑道:“无妨,“阿鱼”姐姐温柔体贴,一定会是个好妻子。” “宁鱼”,这是惊鲵给自己起的新名字,象征着对安宁的向往。 这是在安慰他呢? 周元一时无言,但也懒得解释了,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 站在屋外,耳边依稀传来惊鲵沉重的喘息声,以她的性子,这已经是极度克制的结果。 若是寻常女子,只怕早已痛得撕心裂肺。 “不必忍耐,这种事堵不如疏。” 周元出声提醒,纵是绝顶宗师,面对这种撕裂般的痛,也很难完全忍住。 惊鲵听到他的声音,似乎安心了许多,叫声渐渐响起。 就在这时,一股浓郁的煞气传来。 周元心中一动,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原地。 竹林内,一位身形高大,健壮的男子沐浴在夜光下,一身黑衣,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邪气。 焰灵姬百无聊赖的靠在竹子旁,轻轻吹着指尖火苗,玩得不亦乐乎。 她仿佛没有觉察到某人的到来,俨然一副局外人的姿态。 周元看了她一眼,开口道:“白亦非派你来的?” “我不受任何人制约,这是一场交易。” 天泽的个性与白亦非很像,嗯,还得再加一个卫庄。 他们三个人都有种“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骄傲,区别是,几十年后卫庄还活着,剩下的两个多半已经没了。 周元沉吟道:“如果你是因为蛊母而受制于人,贫道可以解决。” 天泽闻言,扭头看了焰灵姬一眼,似乎从她口中听过类似的话。 “那就向我证明。” “今晚没空。” 三十五,阴谋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周元隐隐嗅到了阴谋的气息,紫女等人都不在紫兰轩,天泽又在此时杀来,如果将这些事联系到一起,很难排除有人刻意安排的可能。 此刻的紫兰轩就像是一座空城,惊鲵又正处在生育的关键时刻,他不能离开太久。 天泽却不答应,白亦非让他杀了这个人,虽然不愿听从,但也绝不会因为三言两语就改变目标。 百越之蛊,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开的? “证明你的实力,让我相信你。” 一声低喝,以锁链操控的蛇头张牙舞爪的从四面八方袭来,仿佛裹挟着阵阵哀嚎,就像是来自幽冥的怪物。 若是寻常人面对,只怕早已丧胆。 但周元心知肚明,这不过是武功带着邪性的体现,真实威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 他只是随手拍出一掌,半空中的蛇头锁链瞬间冻结。 “贫道最后一次警告,走。” 如果是平时,倒是可以切磋一番,此刻实在不合时宜,他的耐心已经逐渐消磨殆尽。 焰灵姬见这人真的生气,急忙劝道:“主人,要不你改天再来。” 昨夜双修对象,她很清楚这道士的实力,主人绝不是对手。 天泽瞳孔一缩,这手段太熟悉了,当年白亦非也是如此将他擒下。 但若是就此退去,岂不是在下属面前丢尽了脸? “狂妄!” 他怒喝一声,以真气震碎锁链上的寒冰,再度出手,攻势比先前更加猛烈。 周元眉头一拧,一向平和的心境逐渐起了波澜。 有时候,不知所谓的狗皮膏药比主谋更加可恨,因为他们甘愿当别人手中的刀。 要想拿下焰灵姬,其实也并不是非得交易不可,如果现任主人死了,她一样会恢复自由之身。 周元气沉丹田,双掌抱圆,奋力一掌轰出。 这是创出“降龙十八掌”后第一次施展,真气脱手后立即化作火焰,隐隐凝聚成龙之形态,以排山倒海之势呼啸而过。 刚猛,狂暴,势不可挡。 狂风大作,落叶纷飞。 相触的瞬间,蛇头锁链被震得倒飞而回,上面布满熊熊烈焰。 天泽接连退了好几步,满面难以置信,先是白亦非的寒冰,如今又是焰灵姬的火焰,这个人究竟练的是什么武功? 但他已经顾不上多想,周元一击得逞便迅速转守为攻,整个人凌空而起,一掌朝天泽当头拍下。 轰! 浑厚掌劲如泰山压顶,周遭绿竹纷纷折断,身处风暴中心,天泽纵然双拳齐出,仍觉得十分吃力。 周元调动真气,又是一掌拍下。 天泽脚下地面崩裂,嘴角溢出一抹鲜血。 “道长...”焰灵姬唤了一声,下意识想出手,却不知该帮何人。 按理来说,她应该毫不犹豫的帮助主人,但这段时间的相处,馈赠,让她无法做出决断。 周元不为所动,他是第一次完全摒弃太极的以守为攻,已是坚定抹杀之意。 就在这时,后方紫兰轩方向传来喊嘈杂的声音,有喊杀声,又夹杂着节奏极快的琴音。 “饶你一命。”周元收回掌力,转身踏空而去。 天泽大口呼吸,宣泄着胸口的憋闷,心中充满疑惑。 这个人给他的压力竟比白亦非更强! 焰灵姬作势就要追上去。 “究竟我是主,还是他?” 对手的强大令他变得不自信,加上焰灵姬刚才的袖手旁观,质疑之意显而易见。 焰灵姬沉默片刻,答道:“主人当然是主人,但那里有我的朋友,等奴家解决完此事,再来向主人请罪。”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天泽目光冷厉,他被关了太久,不由自主对“忠诚”产生怀疑。 连他都无法掌握的火焰之力,如果没有焰灵姬帮忙,那个人怎么会拥有? ... 一群来历不明的黑衣人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冲进紫兰轩,见人便要下杀手,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 众女虽然得到卫庄指点武艺,但毕竟时日尚短,还无法形成战力。 好在消失的紫女忽然现身,一手持剑舞得出神入化,将黑衣人打得落花流水。 弄玉坐在二楼高处,埋首抚琴,但绝非为这场战斗助兴,而是以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成为助力。 姐妹二人哪怕是初次配合,亦是十分默契。 弄玉相信紫女手中的持剑。 同样,紫女也十分放心的将自己的后背交给这个妹妹。 一远一近,一前一后,二人这场协同作战密不透风,令黑衣人无懈可击。 又似两位佳人在弹琴跳舞,美轮美奂,当然,前提是要忽略地上鲜血与尸体。 周元也在这时赶回,顾不上心中惊愕,迅速加入战圈。 一拳,一掌,依旧是一招一个小朋友。 黑衣人眼见事不可为,果断下令退去,留下数十具同伴的尸体静静躺在地上。 就在这时,一声洪亮的啼哭声响起。 周元暗暗松了口气,踱步走向紫女。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紫女淡淡瞥了他,语气意味深长:“岂敢,道长事务繁忙,我们就算想说也没机会。” 周元自知理亏,没好意思抗议。 弄玉从楼上走了下来,解释道:“也不能怪师尊,如果不是为了爹娘之事,卫庄大哥也不会离开。” 周元陷入沉思。 弄玉的父母,天泽,明珠夫人...所有的人和事都在同一天出现。 太巧了! 环环相扣,密不透风,但凡他们犯一点错,都有可能付出巨大的代价。 他一直以为白亦非报复的目标会是自己,如今艺高人胆大,所以无所畏惧。 现在看来,他们的目标是...惊鲵。 一个本该是绝顶高手,却处于最虚弱的时刻,没有什么时刻比现在更好杀死她。 “所以,我是被骗了么?” 周元心中涌起深深的失望,以及...愤怒。 如果明珠夫人是刻意为之,他恐怕需要重新审视两人的关系。 紫女一头雾水,她只是开个玩笑,不至于吧? 弄玉也不明就里,但还是解释道:“我们不是故意瞒着师尊的,只是不知您去向,无法传达消息。” 周元笑了笑。 “我是在怪我自己。” 三十六,借势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周元缓步走进屋,惊鲵正浑身虚弱的躺在床上,精致的脸庞布满汗水,手中却紧握着贴身佩剑。 见那个熟悉的男人走来,才缓缓松开剑柄。 彩蝶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迎面走来,小心翼翼道:“道长,我们赢了对不对?” 周元微微颔首,笑道:“敌人几乎全军覆没。” “还好有道长。”彩蝶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语罢,扭头看了眼床上的惊鲵,顿时自觉的向外走去。 “我带小言儿去洗洗。” 没能生孩子的人,往往会更喜欢孩子,甚至可能视如己出。 周元沉吟片刻,道:“抱歉,险些失约。” 惊鲵轻轻摇头:“你只是去对付更强的敌人,不必如此苛求自己。” 她心知肚明,这人对自己要求太高,认为不能有半点错误。 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何况他本不需要做这些。 周元笑了笑:“看来是时候做些什么了,不然人家还以为我们软弱可欺。” 惊鲵沉默片刻。 “需要我做什么,只管开口。” 她如今追求平静的生活,但不代表忘了怎么杀人,何况那些人根本就是冲她来的。 周元宽慰道:“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好好休养。” “越王八剑,皆属罗网天字级。” 惊鲵很是认真的提醒,我很强,不要小看人。 周元哑然失笑,女刺客要强的样子还蛮可爱。 “是是是,夫人最厉害了,但你若不养好身子,小言儿岂不是要挨饿。” 惊鲵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口中低语:“道长变了。” 以前他是一本正经的道士,现在像个风流浪子。 周元自然也清楚自身的变化,但他觉得这不是一件坏事,没必要刻意隐藏本性。 反而得寸进尺道:“那夫人是喜欢从前的贫道,还是现在的我?” 惊鲵久久不语。 “我累了。” “好。” 周元点了点头,自觉退了出去。 —— 来到前院,卫庄,紫女,等人齐聚一堂。 弄玉正与一位身着布衣的中年男子紧紧相拥,已是泣不成声,几乎哭成了泪人。 那男子一身布衣,体态佝偻,实难相信他会是弄玉正值壮年的父亲——李开。 昔日风流倜傥的韩国右司马,如今却是容貌尽毁, 觉察到他的到来,弄玉不舍的脱离李开的怀抱,介绍道:“父亲,这位便是玉儿的师尊,您在新郑的消息便是他透露的。” 李开顿时纳头便跪。 “多谢恩公近日对弄玉的照料,在下此生只怕无以为报,唯有来世...” “没那么夸张,贫道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出力的是紫女姑娘和卫庄兄。” 周元自觉受之有愧,急忙上前制止。 李开又对弄玉叮嘱道:“玉儿,道长学识渊博,修为高深,你定要好好聆听教诲。” “嗯。”弄玉重重点头。 这时,韩非带着张良来了。 “听闻紫兰轩遇袭,一切可好?” 周元闭关的这段时间里,卫庄已经和韩非看对眼,正式成立流沙。严格来说,双方现在属于同盟关系。 “一群弃子罢了。”卫庄语气随意,似乎不希望盟友因此看轻了他们。 弄玉觉察到众人有谈论正事之意,当即示意李开。 “父亲,我先带你去安顿吧。” “好。” 李开毕竟曾身在朝堂,自然不会看不出来,跟着弄玉走出厢房。 ... “你们想改变韩国,现在可以开始准备了。”周元直接将话锋转到正题。 众人对视一眼,张良率先询问:“道长有何计划?” 对于流沙而言,这人愿意出手相助是最好的结果,不仅增加了一位强大战力,这位盟友更有难以预测的手段。 “夜幕看似以姬无夜为主,其实,真正的核心是白亦非,只要杀了他,姬无夜便是案板上的肉,卫庄可以随时去帮他梳头。” 周元的计划就一个点,杀白亦非! 众人听出话中的杀气,心想你一个道士,怎么比鬼谷传人还凶? 卫庄一如既往站在窗口,显得与众不同。 对于这份提议,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提出看法,仿佛在权衡利弊。 韩非皱眉道:“血衣侯是世袭侯爵,战功赫赫,且韩国大部分军队都掌握在他手中。” “若是贸然动手,即使成功,恐怕也难以善后。若是不成,后果不堪设想。” 相比起掌权,他更在意韩国的稳定,若是因为自己的错误引起韩国动乱,他宁愿什么都不做。 “除非你能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否则一旦动手,不论成功与否,你将离开韩国。”卫庄终于开口,并一针见血的点出关键。 对此,周元回了三个字。 “无所谓。” 卫庄眉头一拧,扭头继续看向窗外,一副不想和你们说话了的样子。 紫女劝道:“不要被愤怒蒙蔽了心志,总会想到更好的办法。” “据我所知,那位夫人是罗网的通缉要犯,若你们三人孤身离开韩国,纵然道长实力超绝,恐怕也难以挡下这诸多明枪暗箭。” 韩非也开口规劝。 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问题,杀死一个人,远比保护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更容易。 这大概就是鬼谷师兄弟保持单身的原因吧,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其实也不是没有法子,只是不愿一直处在被动状态罢了。”周元叹了口气,看来白亦非暂时是杀不了了。 众多却被他的话引起兴趣。 韩非追问道:“愿闻其详。” “很简单,借势。” “借什么势?” “借你韩非之势。” 韩非一头雾水,他有什么势可借? 总不能让逆鳞深更半夜去摘下白亦非的头,且不说逆鳞能否长久离开剑身,能不能打过白亦非都是问题。 周元笑道:“韩兄有所不知,在这世上有一个地位尊崇的男子对你十分敬仰,虽素未谋面,却是神交已久。” “如果你能设法将其引来韩国,贫道就有办法借助外力,名正言顺的杀死白亦非。” 韩非下意识摸了摸面颊,心想我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卫庄,张良,紫女三人也纷纷看向韩非,像是想找出他身上诱人的地方。 “他的名字叫——嬴政!” 三十七,论科学技术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嬴政! 仅仅是听到姓氏,众人便不难猜测其身份,何况是七国当中最强之国的王。 若是连秦王是谁都不知道,也不用想着改变韩国了,毕竟你连最强的的假想敌都没了解过。 “嬴政怎么会来韩国,又怎会帮你?”卫庄嗤笑,仅第一点他就不认可。 楚怀王的例子还历历在目,身为一国之君,又怎么会以身犯险? 周元笑道:“许是韩兄的人格魅力太强,众所周知,秦国推崇法学。” 关于原著中嬴政来韩国的事,他一开始也不甚明了,如今却大致明白了。 “秦国固然推崇法家,但区区一个韩非岂能令秦王涉足险境?除非...”韩非的想法与卫庄一致,但在最后又提出一个初步设想。 “秦国大权由相国吕不韦执掌,但秦王政日渐年长,亲政在即,除非吕不韦甘愿交出权力,否则二人必然有一场争斗。” “若是借入韩之名出宫,不失为一道妙计,也可麻痹旁人。”张良也发表意见,认为嬴政的举动可能与即将到来的亲政有关。 但他具体想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他们并不身在秦国,并不知道其朝堂具体权力架构。 周元暗赞,不愧是未来谋圣,仅凭一句话就猜出大概,在他看来,张良的智慧还在韩非之上,只是相比起主角的锋芒毕露,他更喜欢隐藏自己。 韩非则直接赞赏道:“子房果然足智多谋。” 顿了顿,又道:“如果这些事都成真,那位秦国的王不简单啊!” 以身入局,釜底抽薪。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唏嘘,既是赞美秦王政,也是在为韩国的未来忧虑。 强秦若要东出,韩国便是挡在路上的一块绊脚石,势必要被一脚踹开。 “秦王政,有意思...” 卫庄也反应过来,看出这件事背后的深意。 他们都几乎没有怀疑“嬴政会不会来韩国”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道士从没预测错过,让人已经下意识的产生信任。 紫女安静的坐在一旁,观赏这几个男人展现智谋。 “按照道长之说,秦王政亲政在即,入韩之机便在这三月之内。”韩非做出判断,因为一旦亲政,再来韩国就失去了意义。 同样的,如果等到亲政之期将近再来,想做什么也来不及了,还可能被敌人设计拖延,失去最佳亲政时机。 周元抿了口茶:“或许我们用些手段,提前他来韩的时间。” “什么手段?”韩非追问。 “比如,你发表一篇让他感兴趣的文章。” “这...” 韩非无语,表示我怎么知道嬴政喜欢看什么文章? 而且我堂堂一个儒家子弟,法学专业者,你让我制定律法还行,让我写一些华丽的文章...做不到啊! 周元见他一脸吃了瘪的模样,不禁笑了。 “借你之名罢了,嬴政欣赏你,大概只有你的文章他会看。” “如此说来,道长已有腹稿?” 韩非兴趣盎然,还从未听说这人会写文章,现在想想,莫非是深藏不露? 紫女忍不住道:“道长也精通法学?” 卫庄,张良也将目光投向他,颇为期待。 “咳。” 周元清了清嗓子,认真道:“不会。” 众人险些跌倒。 “但...贫道曾做过一场梦,有过许多璀璨繁华的世界,见识了许多光怪陆离之事。” “庄周梦蝶。”卫庄脱口而出。 这是道家最著名的典故之一,自然不会不知道。 周元点了点头,他正是打算用这一典故当做解释的理由,随即继续道:“我曾在梦中听过这么一句话,论...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几人纷纷陷入沉思,“科学技术”这四个字对他们来说有些陌生,但不难猜测,是有关于“技艺,工艺”之类的东西。 至于生产力,大概是字面意思,涉及生产问题。 张良好奇道:“道长口中的科学技术,莫非指的是墨家机关术之流?” “不错。”周元面露赞许:“墨家,公输家精研机关术之人,可称为“科学家”,而他们的机关术法,便是贫道所说的“科学技术”。” 众人听后更加困惑,墨家机关术与生产有何关联? 周元看出几人的疑虑,解释道:“机关术奇妙无穷,可惜墨家之人只知一味的研究具有攻伐之力的机关兽,却不知,机关术真正之妙在何处。” 他想吐槽这件事很久了。 纵观原著,这个世界的机关术可谓五花八门,天上飞的,地上跑的,甚至水里游的都能造出来。 那么...如果将这些科技融入农业,建筑,是不是也具备可行性? 偏偏不论是墨家还是公输家,都只会一味的将机关术用在战争。 提升军备固然是好事,但一个国家强大的根本是国力,钱粮! 众人听出话中满满的嫌弃与恨铁不成钢。 “你打算如何将机关术用于生产?”卫庄终是按捺不住开了口。 这些理论在他听来太过新颖,即使与纵横之道无关,也不由心生好奇。 周元反问道:“我问你,现在耕地用的是什么?” “自然是人力与耕牛。” “如果墨家造出能自主耕地的机关兽,是否能极大节省时间,并解放大量劳动力?” 卫庄顿时哑然,用机关兽去耕地? 第一任墨子恐怕都没想过吧? “再说农家,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打杀杀,完全违背了“农”字真意,他们不配。” “若是肯花些功夫钻研各类农物,未尝不能提高粮食产量。” “还有道家那帮臭道士,整日想着追求长生不死,若是能炼出有益民生的丹药,那才是功德无量。” “还有...” 周元一口气吐槽了一大堆,却发现众人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 “哦,除了贫道,自进入道门之日起,贫道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苍生黎民。” “总而言之,能让百姓吃饱,穿暖,有肉糜可食,这样的天下,才配称之为“盛世”!” 韩非沉默良久,发出感慨。 “若韩国早些有先生,何至于此?” 三十八,朋友好香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韩非已经知道这篇文章该怎么写了,列举百家之长,取其精华,用作道长所说的“科学技术”。 如墨家机关术,道家炼丹术,农家谷物录... 如果这人描述的构想最后都能实现,他不敢想象,那样的天下该有多精彩。 此类文章一出,只怕不止秦王政,各国都会争相派人来查探。 韩非看向卫庄,郑重道:“文章传扬之事,便有劳卫庄兄了。” 卫庄手下有七绝堂,虽然这个帮派战力不高,但若要将消息传遍天下,此类九流势力更好用。 卫庄淡淡道:“我对造福苍生没什么兴趣,但可以帮你们这个忙。” 明明已经答应下来,嘴上偏要傲娇几句。 周元不禁打趣:“太妙了,他答应了。” 卫庄:“......” 总觉得这话对他有针对意味。 总而言之,今后这三个字他绝对不会说。 张良询问道:“道长所描述的天下,有朝一日真的会出现吗?” 他既有些期待,又不太愿意看到,因为完成这件壮举的,绝对不会是韩国。 反之,例如秦国。 如果有朝一日秦国一统天下,并实现这件伟业,只会让他的统治根基更加稳固。 不知不觉,张良的思维仿佛已经跨越几十年,看到了未来的景象,所以才会产生这种矛盾心理。 “这就要看未来的天下至尊愿不愿意促成此事。” 周元无法确定嬴政会不会支持他,雄才大略是一回事,相不相信,或者说想不想构筑一个繁华璀璨的盛世又是另一回事。 有这么一句话,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众人心思各异,这场讨论会到此也宣告结束。 韩非张良提出告辞,准备回去撰写文章,不论未来如何,当下最重要的是除掉夜幕,由他们来主导韩国。 紫女似乎还有问题想问,一路跟在周元身后。 “想说什么就说吧,咱们之间的交情应该已经很深了吧?”周元笑着调侃,暗指初次见面时紫女的话。 那时她的意思大概是:问这么多干嘛,我们很熟吗? 紫女白了他一眼,戏谑道:“原来大名鼎鼎的青元道长如此小气,当初的事还记到现在。” “只是有些感触罢了,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有了这么多朋友。”周元叹息,又带着几分喜悦。 从前枯坐深山,只知道埋头炼丹,习武,武道,彼时倒也没觉得有何不妥。 但踏入这精彩纷呈的世俗后,才知道什么叫乐趣,这才是他一直想要的逍遥自在。 随心而动,随刃而行。 朋友么? 紫女心中自语。 的确,感情已在不知不觉间积累,他们如今已称得上是“好朋友”。 “你刚才说,道家的炼丹术也能用于民生,这是真的吗?”紫女问出心中疑惑。 周元停下脚步,不知不觉二人已走出紫兰轩,来到刚才与天泽交手的地方。 地上仍残留着被烧焦的花草,烈焰无情,令它们不复昔日生机。 周元蹲下身体,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你知道“仙”字的含义吗?” 紫女略一思索,答道:“长生不老,寿与天齐。” 道士想修仙这件事,在紫兰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有人向往,有人质疑,但都听之任之,觉得希望渺茫,但也说不定就能成功。 “简单来说,就是参悟生死之秘,抑制世间万物不可避免的衰老,腐朽。” 周元缓缓将手放在生机燃尽的野草上,口中低语:“所以,生长与死亡一直是我在研究的方向,如今也算是小有所成。” 阴阳之力无声运转,化作灵气汇入枯草。 怪异的一幕出现了,原本已经断绝生机的野草重新绽放出碧绿的色彩,仿佛死而复生。 紫女小嘴微张,眼睛异彩连连。 周元又如法炮制,使近处一株干枯的花儿重新绽放,恢复原本的颜色。 做完这两件事,他的精气神逐渐变得低迷,比大战明珠夫人三四次更加疲惫。 “我始终没能参透,目前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花草生命力微弱,若是换成活物,我就爱莫能助了,” 他在陈述事实。 紫女却认为这是炫耀之言。 “若是真让你参透了,便也算得道了吧?” 她第一次开始相信,这人真的能成功。 “听说罗网有一种手段,能让死人复生,真想和他们聊聊。” 周元面露期待,他不在乎身份立场问题,如果所求的对象是好人,那就与对方好好谈谈,拿同等价值的东西做交换。 如果是坏人,那就...杀人夺宝。 很显然,罗网就是他心中的坏人,等到有朝一日实力足够,必然要走上一遭。 紫女轻声道:“死而复生之说太过匪夷所思,只怕是某种邪术。” 她不希望这个“朋友”为了追求仙道而误入歧途,变成连他自己都讨厌的样子。 “邪术正道要看谁用,既然能成功,就代表理论上有可取之处,只是他们用错了地方罢了。” 周元不以为然,就比如白亦非的寒冰之力,对方是以蛊术支撑,这就需要大量少女之血喂养。 而他却不同,凭借阴阳循环,生生不息的奥秘,可以源源不断产生寒冰。 或许成长的速度比不上白亦非,却是堂堂正正,厚积薄发。 紫女见他心中有术,便也不再多言。 “你所描述的世界,也不知有生之年能否看到。” 紫女发出感慨,她很清楚,这样的宏伟蓝图绝非一朝一夕能完成,恐怕需要数十年,甚至数百年才能做到。 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那时她多半已不在人世。 周元听出语气中的情绪,笑道:“若有一日贫道得道,一定拉紫女姑娘一把。” “就因为我们是朋友?” “是的,朋友。” 两人离得很近,能清楚嗅到紫女发间的芳香,也不知她用的是哪个牌子的洗发水。 周元按下心中的躁动,心想:朋友好香。 突然不想做朋友了。 紫女忽然说道:“你一定要成功,即使无法成仙,千年后功德碑上必有你的名字。” 三十九,紫女的过往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紫女的眼中饱含情绪,看得出来,她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贫道此生唯有两愿,一愿得道成仙,寿与天齐;二愿...逍遥自在,遨游天地间。” 周元说出深藏心底的秘密,这也是他认为来到这个时代的意义所在。 “所以,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紫女轻轻点头,脸上绽放出发自内心笑容。 周元顺势问道:“初次见面的那个问题,如今可以解答了吗?” 他对紫女背后的故事很是好奇。 “卫庄兄...算是我的义弟。” 紫女这次没有拒绝,讲述起过往之事。 原来她竟是昔日郑国皇族出身,而卫庄亦是原郑国贵族,二人自幼便相识。 后来郑国被灭,卫庄被一位神秘老者带走,两人至此十年未见。 直到两年前,紫女因为在楚国难以立足,便决定将紫兰轩迁到韩国。 一行人北上途中遭遇劫匪,紫女虽奋力反抗,但终究寡不敌众,这时卫庄出现了。 大概是缘分吧。 故人相见,卫庄当仁不让的充当起了队伍的保护伞,直到现在。 周元笑道:“原来卫庄兄还是位重情重义的男子汉,倒是错看了。” 紫女听出调侃之意,没好气道:“卫庄原本就有一颗好心肠,只是刀子嘴罢了。” “哟,还护上了。” 周元不这么认为。 卫庄的感情只对亲近之人,如果没有紫女,未必会在乎这群姑娘。 要知道小庄发起狠来,连师兄都砍。 “世人多拘泥成见,卫庄生性骄傲不屑解释,久而久之便如此了。” 紫女显然很了解卫庄的性格,毕竟据她所述,两人的关系算得上“青梅竹马” “是啊,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任你怎么努力都休想搬动。” 周元借花献佛,用出申道长的至理名言。 卫庄具备黄药师的愤世嫉俗,又有哪吒的叛逆,你觉得我冷血无情,那我就做给你看。 紫女不禁侧目:“这种话可不像是道长会说出来的。” 倒不是怀疑这人的智慧,而是觉得这话饱含了太多苦闷与无奈,若非经历过,只怕难以体会。 但眼前之人是天才,应该不至于被“成见”所困扰。 “确实不是我说的。” 周元点了点头,他这一世得天独厚,不仅对时代有着先知先觉的优势,还天赋异禀,对道法有着与生俱来领悟能力。 两人并肩赏月片刻后,紫女又问道。 “你似乎对秦国十分看好。” “不是我看好秦国,而是秦国大势已成,奋六世之余烈,未来一统天下的一定是秦国。” 周元坦然相告。 别说韩非与张良有多聪明,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好的计谋也无用,秦国对韩国几乎是碾压之势。 你一代人的智慧,凭什么对抗人家六代人的努力? “既然如此,你为何会鼓励韩非和张良?”紫女不解。 周元摇头:“因为即使我阻止,他们也一样会去做,这是他们的母国,自出生起便有着深深的羁绊。” 没必要劝,因为他不是韩国人,没有这份家国情怀,总不能站在道德制高点说什么“天下一统是大势,对天下有利”之类的话。 那样太过虚假。 就好比前世有人跟他说:别恨小日子,百年后它也是咱们的一份子。 正因为知道无法阻止,所以他才会与韩非定下君子之约,以期将来能救下这位人才。 紫女忽然笑道:“你为何要用韩非之名,难道大名鼎鼎的青元子就无法打动秦王政吗?” “不好说。”周元知道她是在打趣自己,但也不在意,如果是老年时期的嬴政,也许会对炼丹师感兴趣。 但现在他正值壮年,关注的多半是有关王图霸业的人和事。 周元想了想,又道:“用不了几年,六国都会陷入战乱,只有秦国能维持安定。” 这是邀请,他只是为朋友着想,没毛病吧? 紫女沉默良久。 “日后再说吧,道长虽然神机妙算,但是说不定也会有算错的时候。” “如果我对了呢?” “那就听你的。” 紫女转身就走,声音微不可察。 周元笑了,难怪与卫庄是义兄义妹,这傲娇属性几乎如出一辙。 他又想到即将到来的嬴政,该以何种方式去劝说对方呢? 难道说:大王,想不想建造一个日不落的大秦? 咱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大秦之外还有更加广袤的天下,有许多未开化的愚民等着我们去教化。 青元出品,必属精品,赠大王长生丹一颗... —— 夜幕下的血衣堡一如往常,处在冰天雪地中。 一身红衣的白亦非坐在城堡最高处的阳台护栏上,身体倚靠着冰冷的墙壁。 在他面前站着一位身披黑色斗篷,戴鬼脸面具的男子,听声音约莫中年之龄,似乎为了隐藏身份,他刻意将音色压制得十分低沉。 “也许是我高估了你的能力,连一个孕妇都无法杀死,看来你的路已经走不了多远。” 黑衣人语气中尽是不满,话中所指似与紫兰轩今夜遇袭之事有关。 “叛徒就在眼前,罗网却什么也不敢做,难道你们惧怕道家?”白亦非毫不留情的反唇相讥。 “背叛罗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让她生下这个孩子,延续她的路,或许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只怕你们最终会折戟沉沙,令人耻笑。” “那道士对我们还有用,否则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倒是阁下,引以为傲的能力被人夺走是何滋味?” “死亡之前得偿所愿,这是我对他的恩赐。” 两人都在竭力维护己方的威严,仿佛任何人,任何事都在掌握之中。 至少逼格这块没丢。 黑衣人继续道:“你们内部出了问题却不自知,不要高估一个沉迷情爱的女人的忠诚。” 白亦非目光一寒,虽然早有怀疑,但这件事由外人提出来,还是让他倍感愤怒,不过努力压抑着没有爆发。 “背叛夜幕的人一样会死,她如果爱上那个男人,注定会成为陪葬品。” “那我拭目以待。” 黑衣人笑了,笑声带着嘲弄。 他转身欲走。 白亦非忽然开口,语气森然。 “你们许诺的条件最好尽快完成,否则,我会连你一起杀。” “当然,如果下次见面你还活着的话,那道士可是一直想杀了你!” 语罢,黑衣人从高处一跃而下。 白亦非极力压抑怒火,以平静的口吻说道:“这次的女人送来没有?” 他的话音不高,但在内力加持下,足以传到该听到的人耳中。 “禀,禀侯爷,明珠夫人声称近日事务繁忙,让侯爷自己,自己想办法。” 白亦非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一股冰寒至极的真气向四面八方绵延,霎时将方圆数丈冻结。 “找死!” 四十,论剑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清晨。 万物复苏。 周元如往常般在院子里打太极,弄玉则在一旁抚琴,弹奏出欢快,充满感情色彩的曲子。 左司马刘意已死,一家三口得以团聚,她此刻的心情就像是枯木逢春,绽放出了新芽。 惊鲵抱着“周言”在一旁扮演观众,作为干女儿,她理所当然的跟随了干爹的姓氏。 周言似乎对武功充满兴趣,瞪大着眼睛看得格外认真。 不知不觉已半月过去了,在此期间无甚大事发生,双方似乎都在等待发出致命一击的时机。 许久,琴音戛然而止。 弄玉忽然说道:“许久没有见到灵姬姐姐了。” “要走的,留不住。”周元动作不停,显得满不在乎。 焰灵姬已练成九阳神功,自然能感受到体内“含笑半步癫”是假的,已经不会被他拿捏。 纵然是真的毒药,也会被至阳至刚的真气焚化,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 弄玉犹豫片刻,终是开口道:“她对我们的情谊不像是假的。” 言下之意,你要不再去劝劝? “没这个必要,为师亦能控火。”周元摇头,与天泽之间注定会有一战,就算现在勉强和解,以后也是不死不休。 这段时间不过是各取所需,他得到了想要的火焰,焰灵姬也获得了功法回报,两人互不相欠。 这时紫女走了过来。 “他来了。” 弄玉一怔,谁来了? 她并不知道那晚谈论的事情。 周元停下动作。 “那就让韩非去见他,该说什么,韩非心里有数。” 他觉得此时还没到相见之时,一统天下之后的秦国才能完成他想要的,过早投入只会身陷权力之争。 “他想见你。”紫女眼中带着笑意,似有些幸灾乐祸。 周元微微皱眉:“为何?” 紫女戏谑道:“九公子也是聪明人,自然不屑冒领他人功劳,他在署名上加了你的名字。” 这个老六! 他不想置身事外,所以才让韩非代笔,这小子居然反将了他一军。 “那小子呢?” “他已经去了,这时候多半已经与那人见面。” “带路。” 周元眼见逃不掉,索性便接受了,他也对这个时代的嬴政十分好奇。 睿智,霸道,冷静...这时代的始皇帝符合所有人心目中最完美的样子。 —— 这是一处隐蔽的别院。 刚踏进院子,便感受到两股凌厉的气息,卫庄靠在走廊柱子上,怀中抱着鲨齿,目光满是战意的看着对面与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 这人多半就是盖聂了。 年轻时候的他十分年轻,气息还不似后来那样内敛,甚至比卫庄还要锋芒毕露。 当然,如果是在普通人,盖聂这个师兄就要显得和善一些。 这对鬼谷师兄弟正四目相对,各自的眼中仿佛都燃烧着熊熊烈焰,好似在说:师哥(小庄),击剑吗? 觉察到周元与紫女的到来,两人身上的剑意消减了许多。 卫庄假装漫不经心的看向天空。 盖聂则礼貌性的抱剑拱手。 “这位,想必就是青元道长。” “正是贫道。” “在下盖聂,道长之名响彻七国,在下也早有耳闻。” 求求你别夸我! 周元摆手道:“只是个略通炼丹术的道士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盖聂一本正经道:“除了炼丹术,道长的武功恐怕也已出神入化,家师当年曾有言,道长之天赋堪称二代弟子第一人。” 他的脸色十分认真,似乎鬼谷子真的说过这种话,以这位的性格,似乎也不会撒谎。 周元不禁看了卫庄一眼,心想这事你怎么没提过? “鬼谷先生谬赞了,贫道只是对道法有些悟性罢了,要论剑道,还是鬼谷傲视群雄。” 对方夸得太狠,他不得不礼尚往来。 不过这也是事实,步入巅峰之后的鬼谷双剑,放眼江湖几乎难逢敌手,除了那几位几乎不出山老怪物。 周元刚想进门,又听盖聂说道:“适才听九公子论剑,令在下感悟颇多,现在想听听道长高论。” 呃... 他有些无语,小聂,你不是应该和小庄一样惜字如金吗? 但对方表现出虚心请教的姿态,他也不好不给面子,于是打算用几个熟知的故事应付过去。 他缓缓讲述:“在另一片天地有一位剑道强者,号称“独孤老魔”,一人一剑无敌于天下,群雄束手,长剑空利,不亦悲乎。” “独孤剑魔认为剑道可分为五境,利剑凌厉刚猛,无坚不摧;软剑灵活多变,奇妙无穷;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意在举重若轻;至木剑,又化作举轻若重...直至渐入无招胜有招之境。” “谬论,让这样的人无敌天下,看来那方世界也不如何。”卫庄语气不屑,因为他们都在用神兵利器,难道都处在剑道第一境? 周元不置可否,射雕位面如果真实存在,确实不如这方天地。 至于独孤求败的理论,他觉得对方剑道哲理,当然前提是不能拘泥于字面意思。 因为在独孤求败所在的世界,并不存在渊虹,鲨齿这类富含灵气的神兵,对于高境界武者的加持已经十分低微。 他所说的“利剑”境,更多是指剑道初学者,仍拘泥于常规剑法招式的剑客。 剑道五境更像是一本明确分析的教材,从固定招式到变化,再到力量全方位磨炼剑道,也许顺序并不固定,但最后的终点一定是...无招胜有招。 即...返璞归真,不再拘泥于任何招式,一招一式皆信手拈来,变化多端。 盖聂比卫庄冷静,所以很快想通这一点。 “也许那位独孤前辈的理论更适合初学者。” 他的话已经十分含蓄,其实就是说天赋差的人。 像他和卫庄这种天才,只需要练利剑,这般年纪也能领悟举重若轻,举轻若重的奥秘。 “也就愚弄愚弄那帮蠢货。”卫庄渐渐反应过来,但仍不改口,因为他根本不需要这套理论。 周元一笑置之,天才嘛,有骄傲的资本。 这时韩非从屋内走出。 “道长。该你进去了。” 四十一,嬴政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一身白衣静静站在院子里,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雍容,尊贵,嬴政也的确是天生贵胄。 周元无声来到身旁,仰望着同一片蔚蓝天空,仿佛同道而行之友。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像是在比谁更有耐心。 “先生既已选择大秦,当初下山时为何不入秦,反而来了韩国?” 嬴政终是开了口,语气中好似带着几分怨气。 终南山地处秦国境内,这么问无可厚非。 对此,周元早有对策。 “因为当时的大王不需要贫道。” “坐困深宫,大权旁落,寡人如今仍需天下英杰辅佐。” 嬴政并不接受这个回答。 他的意思显而易见,明知道我面临亲政的困境,你还只顾着自己逍遥自在,端的不为人子。 也不知韩非究竟说了什么,嬴政似乎已经将他看作“自己人”。 周元苦笑,这老六真会给他挖坑。 “若需出谋划策,李斯足矣。若要护卫,盖聂之剑能斩魑魅魍魉。若要军队,大秦百万雄师皆任由驱使。” “大王如今羽翼已丰,只需完成亲政,便是大权在握,届时所有的反抗之力皆是徒劳。” 他不是在逃避,而是事实如此,即使没有自己,嬴政依旧能完成这些事。 只是因为如今仍处在努力的过程,难免会觉得艰辛。 殊不知,这番话在嬴政心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李斯如今明面上还是吕不韦的人,暗地里投向他的事没有第三人知晓,哪怕是最亲近的贴身护卫盖聂,他也未曾告知。 所以,先生真的如韩非所言,能未卜先知? “如今军方以王,蒙两家为主,依先生之见,寡人若亲政,这二位将军可会支持?”嬴政顾不上先前的伪装,他现在只想得到想要的答案。 “会!” 周元毫不迟疑的回答。 “为何?” “有一部分原因是忠诚,也有一部分是...军功。” “愿闻其详。” 嬴政心中急切,但面前仍维持平静,这是身为“王”的基本修养。 “忠诚,是因为他们都是以军功起家,受历代先王诸多恩惠,只要大秦的新王不是昏聩之君,绝不会轻易背弃。” “军功,是因为只有大王能带领他们一统七国,若是投向吕不韦,大秦恐怕会陷入无休止的内斗,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反之,若是投效大王,你可以轻易拿下吕不韦,继而发动统一战争,让军方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军人依靠战争崛起,这是不争的事实。而在这场即将到来的政治博弈中,军队的立场尤为重要。 嬴姓赵氏数百年基业,名望早已深入人心,忠心之臣不计其数。 只有秦国的王表现出一定的能力,大多数人会毫不犹豫的投向他,李斯就是最好的例子。 更别说,吕不韦似乎从来没想过造反,嬴政的对手仅是“嫪毐”,那个传说能转车轮的男人。 “依先生之意,军中大将会向着寡人?” 嬴政心中长舒了口气,虽然已经有自己的谋划,但大事将近,心情难免有些忐忑。 如果得到一位权威的认证,自然宽心了许多。 “他们要么两不相帮,要不彻底投向大王,襄助叛逆的大多只有那帮门客,不值一提。” 周元沉吟道:“除此之外,大王此次归途中有一劫。” 他是道士,说话自然要符合道家风范。 嬴政眉头微皱:“何解?” “天机不可泄露,大王自有贵人襄助。正所谓福祸相依,渡过此劫后还可收得一员大将。” 周元卖起了关子。 蒙氏一族忠于秦国,那场兵变最终翻不起什么浪。 “先生岂不就是寡人的贵人?”嬴政不喜欢不受掌控的事,于是顺势提出邀请,郑重道:“若与寡人一道归秦,今后愿以国师之礼待之,筑道宫,编道藏,立道统...亦无不可。” 这份承诺不可谓不丰厚,简单来说就是:跟哥走,想要什么通通满足。 “贫道现在还不能走。”周元摇了摇头:“修行之人最忌心境有缺,我还有未完之事,若是就此离去,只怕将来酿成心魔。” “先生指的可是那位韩国的血衣侯?”嬴政一口道破,大概是韩非跟他提过这件事。 “何需先生动手,他日寡人亲政后,大秦铁骑兵临韩国,自会将血衣侯首级送给先生。” 语气中充满绝对的自信,别说一个小小的韩国,就算是疆域辽阔的楚国,大秦也有把握灭了。 他是君王,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若是想杀什么人,不需要亲自动手,自然会有成千上万的人帮他动手。 至于这个人的武力问题,同样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你很能打吗? 你会打有个屁用,出来混要讲势力,要有背景。 五百铁甲够不够?不够就五千铁甲,五万铁甲... 周元笑了笑,道:“也许他等不到大王亲政了。” 嬴政面露不解。 “大王如今离开了秦国,自然有很多人想杀你,你说,他们会不会勾结韩国内部势力?” 周元只是略一提点,嬴政便什么都明白了。 事实上,他早已从韩非口中得知“八玲珑”的存在。 想到这些,心中又不禁涌起一道身影。 亚父。 曾经敬重的老师,如今竟要杀他么? 嬴政收起思绪,身为王者,绝不会将脆弱的一面显于人前。 “寡人适才听韩非提起,先生希望借大秦之势诛杀血衣侯,不知具体方略是?” 他知道这人不会与他一道归秦,索性先卖了这个面子,何况接下来还需众人合力助他安然归秦。 这其实是,相互借势。 “谋害大秦使臣,意图挑起两国战争,这份罪名如何?” 周元坦白相告,其实用“谋害秦王”的名义更好,但这样一来,嬴政私下入韩的事就会传遍天下,这将有损他的威严。 “先生想要李斯?”嬴政一眼看破,要想用来杀死一位韩国重臣,这个人自然要具备一定分量。 “李大人将来会是大王的左膀右臂,正好借此事磨砺磨砺心性。” 周元说完忍不住笑了,心中有些幸灾乐祸。 嬴政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寡人会让李斯一切听先生吩咐。” “大王真的舍得?” “正如先生所言,欲成大事,需要一颗坚韧不拔的心。” 四十二,齐聚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傍晚时分。 嬴政走了,在盖聂的护送下秘密出城,李斯则被留了下来。 “李大人一介书生,却要随贫道一同等待强敌到来,难为你了。”周元看着面前的李斯,心中存着一丝丝愧疚,不过很快就荡然无存了。 相比起阁下未来的腰斩结局,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李斯语气不卑不亢:“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李斯责无旁贷。只是有些好奇,道长在等什么人?” “贫道也不知道会等来什么人,也许是白亦非,也可能是黑白玄翦,也可能两个人一起来。” 周元无法确定,他只明确一件事,自己的行动一定处在某些人的监视之下,通过推敲,那帮人可能会得出“嬴政身在这座院子”的结论。 他先前提醒韩非,让其不要将嬴政带到紫兰轩,目的便是为了选择一处相对偏僻的战场。 今夜,很多人很多事大概会彻底不了结。 “如果两个人一起来呢?”李斯忍不住问了一句。 周元看了他一眼。 “三十六计,走为上。” 李斯:“......” 您可真是真诚! 周元宽慰道:“那是最坏的结果,放心,情况不会那么糟。” 这话更多的是调侃,虽然不排除白亦非和黑白玄翦一起杀来的可能,但他也并非孤军奋战。 他还有小庄,小聂,惊鲵,紫女... 李斯却半点也无法安心,因为他忽然发现,这位传闻中神通广大的道长,其实并没有多么周全的计划。 就像是一位疯狂的赌徒,赌形势不会演变到最差。 可...他只是个读书人啊! 能做到的也只是寻常的君子六艺,离“高手”二字还差得很远,如果这人脚底抹油开溜,自己一定逃不掉。 “如果秦国再有一位使者死在韩国,大王就不仅仅只是施压了。”李斯郑重提醒,强调自己的重要性。 周元不禁笑了,这小子是在威胁他么? 这又不是他的韩国,与我何干? “如果是这样,贫道一定会为李大人感到哀伤。” 李斯顿时不说话了,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心中有些无语。 大王何至于此,你是在怀疑我对你的忠诚吗? 周元感觉到他的情绪,意识到说的太重了,安慰道:“放心吧,秦王既然将李大人交给贫道,自然会保你无虞。” 如果不小心出了事,那就当贫道没说。 忽然,一股浓郁的煞气扑面而来,耳边隐约听到孤魂的哀嚎,仿佛连天地都被渲染,昏暗中多了一抹血色。 就是这个配方! 周元心中没有半点恐惧,仅有满满的期待感。 绝世大宗师,一定是。 如果说白亦非距离这个境界还有一步之遥,即将到来的男人便是彻彻底底的绝世强者。 周元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是从未有过的,对于强敌的战意,热血,兴奋。 以及对实验品的求知欲望。 李斯却不这么想,面对这尸山血海般的气息,他感觉身上的浩然正气有些压制不住。 “这就是武者之势么?果然不同凡响。” 他极力维持镇定,身为读书人,就算是死,也不能失了君子之风。 语罢,看了眼不远处的道士,见他没有如先前所说逃之夭夭,顿时放心了许多。 然而当那人真的现身,李斯顿时绷不住了。 “长,长安君!” 站在围墙上的青年一身华服,面孔十分熟悉,正是年初因叛乱被杀的大秦长安君,嬴政的胞弟成嬌。 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此刻却完好无损的站在面前,叫他如何不惊骇? “你认识我?” “成嬌”脸上挂着笑意,眼中却带着几分茫然。 李斯久久不语。 周元见状,笑道:“这就是儒家的子不语怪力乱神吗,亲眼看到鬼神,所以沉默以对?” 李斯目光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心想:你怎能如此曲解圣人之意? 周元看向成嬌,直接说道:“你已经死了,让正主来与贫道说话。” 闻言,成嬌瞳孔一缩,脸色变得无比精彩,仿佛在进行某种蜕变,身上的煞气愈发浓厚。 李斯脸色僵住了,他也大概猜到了这个事实,但是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真的好吗? “唤醒一个陷入梦中的人,是一件十分危险的行为。” 熟悉的声音传来,白亦非从另一个方向出现,语气一如既往的高傲,欠揍。 周元嗤笑:“难怪这么久没动静,原来是在等待盟友,以为这样就能苟活下去吗?” “你的人头,贫道取定了!” 老实说,他与对方其实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不齿对方的行为,以及垂涎那一身力量。 既能行侠仗义,又能得到应得的东西,两全其美。 白亦非脸色陡然变冷,不知为何,每次面对这臭道士的时候,他的贵族风范便无法维持。 “以为将一个秦国使臣带在身边就能保住你的命么?他只会成为你的陪葬品。” 听这话,他并不在乎秦国的立场。 李斯脸色一沉:“秦国的怒火,你们承受不起。” “那是韩国的事。” 白亦非冷笑,仿佛已是势在必行。 砰! 一声巨响,院子的大门被人以蛮力从外面击碎, 天泽,焰灵姬,无双鬼...百越军团陆续走进。 李斯脸色难看,他从未想过这人会下这么大一盘棋,这些人一个个看起来都很强,何况如今聚在一起,岂是一人之力可敌? 早知如此,当时便应该向大王借病推脱此事。 “看来你已经做出选择。”周元看向天泽,百越天团的出现在他预料之外,但也并非无法接受。 这话表面上是在问天泽,其实是对着焰灵姬,毕竟也有了一段时间的感情。 一直假装赏月的焰灵姬回过头,撇嘴道:“还以为你什么都准备好了,原来只是拉了个垫背的。” 她缓缓走来,故作漫不经心道:“你死了,我的解药怎么办?” 闻言,周元笑了,总算没错付。 这边喜笑颜开,另一边却截然不同。 天泽脸色阴沉:“你敢背叛我?” “主人对奴家有恩,这道士对奴家也有恩,如果坐视不理,人家会说我们百越人忘恩负义哩。” 四十三,剑的故事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焰灵姬一路走到周元身旁,彻底表明立场,至少在这一战,她站在了正义的一方。 不过她也有些底气不足,虽然练了九阳神功后功力大增,充其量也就帮这人挡住主人。 “你的盟友呢?” 她小声询问,仿佛怕别人听到。 周元两手一摊,像是摆烂一般说道。 “没有。” “你...” 焰灵姬感觉牙痒痒,想咬人。 李斯默默退了几步,以免被殃及池鱼。 “以为拉拢到一个弱者就能改变局势么,哼,痴心妄想。” 白亦非冷笑,可奇怪的是,明明此刻占尽优势,他却有股“事态逐渐失控”的错觉。 于是乎,他出手了! 寒气四溢,冰雪蔓延。 数十支冰箭划破长空,气势汹汹的朝着几人飞驰而去。 看得出来,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为这一战做足了准备。 周元不紧不慢,大手一挥,袭来的冰箭瞬间崩碎,化作碎冰散落四周。 电光火石间,白亦非已杀至近前,手中血剑在半途出鞘。 一股浓郁的寒气扑面而来,仿佛要将二人冻结。 周元一掌拍出,烈焰滚滚化作长龙,直面剑锋。 余波四散,门窗皆碎,碎屑随风乱窜, “阁下的人头贫道要定了,耶稣也留不住,我说的!”周元觉得这话十分应景,于是顺势说出口。 “可笑的愿望。” 白亦非的怒火已上涨到极致,彻底抛开过往贵族的优雅风采,双剑齐出。 周元泰然自若,以太极逐步化解。 焰灵姬深深看了二人一眼,飞身迎向从另一侧杀来的天泽。 熊熊烈焰与充满邪气的蛇头锁链交织,又似神圣与邪恶的碰撞,如今的她已经不输主人多少。 “主人,你身上的蛊毒未必只能白亦非可解。” 焰灵姬仍试图劝阻,如果可以,她不希望背叛任何一方。之所以选择道士,是因为他完全处于劣势。 “我不需要一个叛徒教我怎么做。”天泽此时已经失去理智,不仅仅是因为背叛,更因为他的下属即将追上他。 无双憨厚的挠了挠头,看向身旁两位同伴,意思不言而喻。 帮谁? 驱尸魔沉默。 百毒王冷冷道:“拿下道士,再向太子求情。” 与此同时,“成嬌”彻底完成蜕变,摇身一变化作手持黑白双剑的中年男子。 黑白玄翦,剑之豪侠。 但那已是曾经。 “你不该将我唤醒。” 玄翦抽出双剑,凌厉的目光投向正在交战的二人,显然有加入的意图。 “我似乎回来晚了。”卫庄缓步走进院子,对眼前景象毫不惊讶,仿佛他才是这条街最靓的仔。 “不,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小聂呢?”周元抽空一看,发现盖聂并未随卫庄一同返回。 他特意叮嘱的! 殊不知,在他说出对手很强,需要纵横联手才有胜算的时候,骄傲的小庄便打算一个人应对,所以先盖聂一步返回。 卫庄不答,目光毫不犹豫投向敌人当中最强的黑白玄翦,傲然道:“你的对手是我。” 正打算与白亦非联手的黑白玄翦停下脚步,看向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这会是你此生最后悔的决定。” 卫庄不语,只默默的掏出鲨齿,一副要给玄翦梳头的样子。 四目相对,双方都感受到了对方眼中的战意,继而默契的同时出手。 当! 剑气横飞,周遭花草尽被撕碎。 李斯坐在远处的亭子里,慢悠悠的品着茶。 他已经看开了,如果偷偷逃走,却在途中遭遇不测,反而会显得很蠢。倒不如稳坐泰山,若己方胜了,才更能体现他心境超然。 “你向我下战书,便是为了邀请我看这场好戏么?” 又一道身影出现,一身华服,美丽动人,雍容华贵,静静悬于半空,似一道靓丽的风景。 东君焱妃。 “助我一臂之力,黑白玄翦绝对是个值得一战的对手。”正在与白亦非激烈搏斗的周元抽空回了一句。 “我为何要帮你?” “东君大人,你也不希望失去一位难得一遇的知己吧?” 焱妃:无耻! —— 这是一处地处城外的偏僻宅院,紫女带着一众姐妹前来,打算让她们暂且在此安顿。 时隔数月,惊鲵再度穿上了那身紧致黑衣,温柔的将女儿交到弄玉怀中。 “让我也去。”弄玉提出请求,声音却十分微弱。 她想帮忙,又担心自己实力不足,最终成为累赘。 惊鲵摇了摇头:“你还需要成长,现下的事交给我们来做,我的女儿就交给你了。” “一切小心。”弄玉终是没有执意跟随,只暗暗发誓,一定要变得更强。 惊鲵微微颔首,转身刹那,柔情似水的母亲摇身一变成了冷酷剑客,几乎判若两人。 紫女一时有些错愕,但很快回过神来。 “他们应该已经打起来了。” “嗯。” 惊鲵轻轻点头。 二人很快达成默契,并肩向城内赶去。 然而才刚走了几里路,便见前方立着一道背着剑高大的身影,正背对着挡在两女的前路。 惊鲵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对于她来说,这把剑再熟悉不过。 掩日,罗网高层,地位还在天字级之上。 紫女虽然不认识这个男人,却能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 “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想去救他人,简直是痴心妄想。”掩日的声音依旧低沉,和脸上的面具一样,他在掩盖自己的身份。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何况一位顶尖刺客。 现在的惊鲵对这位上级已经没有恐惧,干净利落的拔出剑,指向对方。 “我不会再逃避。” “呵...” 一声轻笑,血色长虹冲天而起,紧接着便是持续不断的金属碰撞声。 人影闪动,剑芒密布。 两人皆是刺客出身,武功路数极为相似,迅捷,冷厉,招招直指要害,要以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杀死敌人。 紫女深知自己与二人的实力差距,并不靠近战圈中心,而是凭借持剑的灵活多变从侧方支援。 长夜漫漫,今夜是一场剑的故事。 四十四,坚如磐石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圆月当空。 战马的嘶鸣打破了夜的宁静,街道上回荡着清脆的马蹄声,以及密集的脚步声。 大批披坚执锐的甲士踏着整齐的步伐快速前行,铠甲因为相互摩擦发出“嚓嚓嚓”的声音。 许久没有在深夜出门的姬无夜,今晚却一反常态,今日亲自出城调兵,仿佛有什么惊天变故即将发生。 这时,火光映照出前方立着两道身影。 “吁...” 姬无夜猛然勒紧马绳,因为强烈的惯性,战马前半身高高扬起。 “九公子深夜不眠,站在此地作甚?” 他脸上带着几分不快,自从这位九公子回到韩国,一切本该顺利的事都变得不顺了起来。 黄金没了,老虎没了,他们苦心经营多年的权力架构也逐渐被影响。 姬无夜很不喜欢韩非,每次见到他就像是...吃了翔一样的难受,这份厌恶几乎毫不掩饰的表现在脸上。 韩非仿佛没看到那张彪悍脸上的排斥,轻笑道:“今夜月色不错,吾与子房相约外出赏月。” 顿了顿,又疑惑道:“大将军今夜怎么有闲暇亲自带兵巡逻了?” 张良配合说道:“人言大将军尽忠职守,今日一见果然非虚,若满堂文武皆如此,大韩兴盛之日便不远了。” 姬无夜脸皮一抽,二人这一顿彩虹桥拍的他浑身不自在,他当然不会说,这是要带兵去配合白亦非对付你们的盟友。 “本将军得到确切情报,有罗网刺客潜入城内,意图不轨,正待前往捉拿。” 罗网表面上归属秦国,其实双方只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罢了。在此之前,罗网还是一个收钱办事的刺客联盟。 韩非闻言一惊:“竟有此事?若当真如此,非定要随将军一道前去一探究竟。” “刀剑无眼,九公子不通武艺,还是不要来添乱了。来人,护送九公子回府。” 姬无夜直接反对,很不给这位王室公子面子。他很清楚,韩非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偶然。 “既是罗网作乱,我当亲自前往。” 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传来,又一支全副武装的队伍出现,中间簇拥着一辆豪华的马车,一位相貌与韩非有三分相似的锦衣青年从马车内走出。 正是韩非之兄,四公子韩宇。 他与韩非不同,韩非刚回到韩国,虽有官职在身,但是除了宰相张开地看好之外,基本没有任何实权。 韩宇辅佐朝政多年,不仅有众多追随者,还有兵权! 韩王再怎么昏庸,也知道不能让臣子一家独大,可以说,他是韩王扶持起来对抗姬无夜的重要人物。 姬无夜脸色一沉,韩非的面子他可以不给,却不能不给韩宇面子,今夜之事只怕难以善了。 “四公子,请。” “大将军,请。” —— 真气碰撞,名剑交响,战斗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蛇,蝎,蛛...无数密密麻麻的争先恐后从阴暗潮湿的灌木丛冲出,争先恐后朝周元而去。 焱妃凌空而立,素手轻抬,周身真气流动。 地面落叶仿佛受到召唤,纷纷朝她掌心汇去。 轻轻一挥,落叶纷飞,充满灵气的朝着地面毒虫覆盖而去,杀得它们尸横遍野,又似战场上的万箭齐发。 万花飞叶流。 身为阴阳家的东君,又是难得一遇的奇才,她几乎精通阴阳家九成术法。 百毒王骇然,不觉后退了几步,这种群攻手段几乎是他毒虫的克星。 驱尸魔不甘示弱,吹奏神秘阴冷的箫音,逝去的亡灵仿佛受到召唤,从黑暗中悍然杀出。 焱妃泰然自若,双手迅速结印,施展“阴阳合手印”。 几道掌印接连轰出,迎面而来的尸傀被打得跌落在地,连驱尸魔都被打得口吐鲜血连连后退。 这下,尸傀真的是尸体了。 与此同时,无双鬼已经举着锤子杀到近前,沉重的身躯奋力跃起,挥锤便砸,全然不懂得怜香惜玉。 焱妃也没惯着他,积蓄内力自上而下踹出一脚,无双鬼本就不擅长轻功,身在半空中更是难以施展,被一脚结结实实踢在脸上。 砰! 烟尘滚滚,碎叶纷飞,草地上多了一个人形深坑。 “喝啊!” 无双鬼勃然大怒,不顾红肿的脸颊就要再战。 “无双!”百毒王喊了一声,眼中充满暗示意味。 这个女人惹不起,而且她似乎还手下留情了。 无双是憨,但不傻,怒吼一声彰显气势后,一瘸一拐的回到同伴身旁。 焱妃扭头看去,周元正与血衣人近身激烈搏斗,虽然一直处于守势,却不见任何颓势。 相比起来,另一边的卫庄全然被玄翦压着打,伤痕累累的样子好不凄惨。 焰灵姬与天泽亦是打得难解难分,她如今有九阳神功护体,又有刚猛无匹的降龙十八掌,已经全然不输天泽,更有越战越勇之势。 焱妃脸色古怪,一个女子居然会练这种武功,而且看起来还用得十分顺手的样子。 她随即做出决断,朝卫庄所在的方向飞掠而去,行至半道,双掌已凝聚出剑刃。 ... 战场不知不觉被分割,原本雅致的宅院在众人恐怖的破坏力下一片狼藉,周元如愿以偿得到了与白亦非单打独斗的机会。 “你到底在等什么!” 看似他占据主动,然而对方却没有收到丝毫损伤,引以为傲的寒冰被火焰克制,非但无法将对方冻结,连体内的寒气之源都隐隐有枯竭的趋势。 除此之外,对方的肉身强度与护体罡气亦让人始料未及,他从不知道,原来这人还精通炼体之术。 罡气,炼体,两相结合之下,竟能以血肉之躯与他手中双剑硬碰硬。 白亦非开始急了,形势正在朝他不利的一面发展。 “你的攻击手段只有这些么?” 周元冷笑,这是他第一次将肉身的秘密暴露于人前。 修仙既修心,亦修身。 二十年真气淬体,先天阴阳二气化作罡气护体,他的肉身或许称不上金刚不坏,却也是坚若磐石。 可以说,浑身上下都硬的可怕! 在白亦非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双手握住了剑刃。 阴阳交汇,原本平和的真气逐渐狂暴。 咔嚓... 裂纹密布,长剑折断。 四十五,吞噬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空手接白刃。 单手折玄铁。 时间仿佛定格,唯有碎裂的剑刃缓缓落地。 白亦非的双剑虽然称不上神兵利器,却也是以难得的玄铁打造,如今却被生生折断! 周元从不携带武器,因为他的双手就是最强的武器。 浑厚无比的掌劲迎面而来,龙吟声隐隐响起,白亦非已躲避不及,只能以掌应对。 轰! 白亦非的身体被势不可挡的掌力砸飞,狠狠撞在身后顶梁柱上,偌大的房屋轰然倒塌。 周元扭头看去,李斯仍在慢悠悠的喝茶,觉察到他的目光,还笑着举起茶杯示意。 倒是有雅致... “很好,你成功激怒了我!” 一条条暗黑色的藤蔓从废墟下钻出,仿佛章鱼的触手般灵动,缠绕着将掩埋着的柱子,木屑,门板统统挪开。 白亦非从废墟中走出,披头散发,嘴角溢血,身上的血衣破烂不堪,言语中充满怒火。 自出生那日起,他便从未受过如此屈辱。 奇怪的是,明明已身受重伤,他身上的气势却不降反升,每走一步,脚下地砖就会被一层寒冰覆盖。 周元抬头凝视,很快看出端倪,这人正在疯狂燃烧精血,显然要做殊死一搏。 鱼会死,但网不会破。 “喝啊!” 白亦非忽然凌空而起,朝着周元所在的位置接连出掌,持续数十道寒冰掌力。 纵然周元施展凌波微步,也无法完全躲开这密集的攻势,最终不得不正面硬接。 以纯阳真气凝聚掌劲,与对方开启对轰模式。 寒冰与烈焰在半空不断相撞,一阵密集的轰鸣声过后,周元已是水雾弥漫,脚下布满碎冰。 白亦非用尽全力,双掌齐出,寒冰真气如潮水般喷涌而去,宛如一股冰雪洪流。 周元已洞悉对方的意图,但此刻已经来不及闪避,唯有硬接这全力一击。 烈焰凝聚成火龙,与寒冰洪流迎面相冲,很快形成对抗之势,彼此之间泾渭分明。 就在这时,白亦非体内爆出一股浑厚无比的寒气,仿佛连气候都受到影响,由盛夏转向寒冬。 或许只有他自己清楚,体内的血蛊几乎被他燃尽生机,再也无法挽救。 这也意味着,将近二十年的苦心培育彻底付诸东流。 “我要你死!” 白亦非怒吼。 满头白发迎风飞舞,他再也没了往日的贵族风范。 烈焰之龙终是挡不住这股寒气,被寒冰生生吞噬,寒气又伴随着真气一路蔓延,将周元连同周身数丈彻底冻结。 白亦非缓缓落入地面,抬头看去,寒冰之内的那人脸上仍挂着可憎笑容,仿佛在嘲笑他。 当即含怒一掌打出,要将冰内人连同冰块一同打碎。 就在这时,一股炙热无比的气息扑面而来,水雾腾腾升起,寒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减,融化。 两掌相抵,白亦非再度感受到了久违的吸力,那是对方曾经用来窃取他能力的“邪功”。 北冥! 他想抽身而退,身体却似陷入泥潭无法动弹,脚下隐隐显现太极图案,释放出循环不息的太极之力。 周元沉声道:“贫道等你很久了。” 前面故意示弱,后面不断缠斗将其重创,逼迫白亦非不得不消耗血蛊,都是为了现在这一刻。 如今白亦非处在全盛时期,他一定吸不住,还可能被对方的反扑所伤。 但他先是中了周元全力一掌,后来又为了取胜疯狂燃烧血蛊,此刻早已是外强中干。 “你在找死!” 白亦非怒吼,以为对方会像上一次因为无法承受极寒真气而收手,殊不知,周元如今已经能将吸收的寒冰内力向阳刚属性转化。 也许短时间内无法完成,暂时压制绝对没问题。 直到内力疯狂外流,白亦非才彻底反应过来,急忙调动真气反抗,甚至试图再度燃烧血蛊增强自身。 然而他忽略了一点,周元正在疯狂吞噬他的内力,越是这么做,血蛊死得越快。 随着真气不断被吞噬,他的精气神不断衰弱,甚至连容颜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布满皱纹。 “她...绝对不会放过你!” 内力流失殆尽,白亦非咬牙切齿的说出最后一句话,气息逐渐断绝。 周元深吸了口气,平复体内还不受控制的寒冰真气。将手中干瘪的尸体丢到一旁,低头陷入沉思。 她? 那位传说中的女侯爵么? 难道她还没死? “主人,别打了!” 百毒王喊了一声。 闻言,正与焰灵姬交手的天泽停下动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当目睹血衣侯的惨状,天泽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只是仍好面子的强撑镇定。 他深深看了焰灵姬一眼,转身离去。 “走!” 无双鬼等人纷纷跟上。 周元没有去追,而是看了眼正在联手与玄翦对抗的焱妃与卫庄,确定双方难分伯仲后,便直接盘坐在地运起功来。 他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战斗,否则倒是可以三人联手拿下玄翦。 焰灵姬朝他走了过来,当看到十六年前攻灭百越的强敌被吸成干尸一般,不禁又惊又惧。 原来这套武功可以恐怖到这种地步。 随即便又起了小心思,哼道:“当初是谁说吸人内力会有损根基,不要奴家学的?” 周元双眼紧闭,答道:“贫道绝不轻易吸人内力,除了他。” “为什么?” “他身上有我想要的属性。” 黑白玄翦仿佛没有觉察到盟友的败亡,仍在奋力撕烂,每一剑都充斥着霸道的力量与嗜血煞气。 焱妃与卫庄联手之下,竟也占不到半点便宜,甚至还隐隐被压着打。 密集的脚步声传来,韩非等人已至院外。 这时,一声诡异的口哨声传来,玄翦仿佛受到召唤,全力一剑逼退二人后,迅速遁入黑夜之中。 卫庄微微抬头,远处树梢上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砰! 为首几名士兵蛮横的将玄门踹开,当看到遍地狼藉,以及躺在地上的尸体时,顿时慌张不已。 再三确认后,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大将军,大事不好了,血衣侯死了!” 四十六,受伤的只有白亦非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呼...呼...” 惊鲵大口喘息着,右侧肩膀横着几道伤口,鲜血顺着持剑的手臂不断滴落。 莫说刚产后不久,即使处在最巅峰的状态,她也绝不是掩日的对手。如若不然,那人又凭什么号令她们这些天字级杀手? 紫女的从旁协助虽有效果,但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战局,真正令掩日选择退避的原因,是那位年纪轻轻的剑客。 “他是盖聂,卫庄的同门师兄,大概是碰巧路过此地。”紫女开口解释。 鬼谷传人! 难怪能对掩日造成如此强的威慑力,仅横空而来的一剑,便成功伤到这位罗网高层。 这时候的盖聂,惊鲵也许都打不过掩日,但若是联起手来,结果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她似乎还看到,那位年轻剑客一路尾随掩日而去,全然不知恐惧为何物。 “他不仅救了我们。”惊鲵低语,心中仍有些后怕。 紫女重重点头,在她们与掩日打斗的过程中,远处的紫兰轩曾传来弄玉的琴音,以及激烈的打斗声。 显然,有人突袭了那帮姐妹, 正当紫女与惊鲵达成默契,准备回去救人之时,却又听到传来的惨叫声尽是属于男子,而紫兰轩全都是女子。 从声音中不难判断,有第三方加入,并对袭击者展开一边倒的杀戮。 果不其然,当两人顺着来时路返回,在那处新住所门前门后看到了遍地尸体,一众姐妹正忙碌着收敛尸身,准备集体火化。 见二人归来,身上又都受了伤,众人顿时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关心起来。 紫女回应众人后,看着地上的大片尸体,心情有些怪异。这盖聂表面上看起来斯斯文文,怎么剑法比卫庄还狠? “那位小哥好俊。”彩蝶忽然开口,眼神中充满憧憬。 “当初你说卫庄大人最俊,后来又说道长,现在又成了这位小哥。”身旁女子笑着打趣。 彩蝶羞恼道:“人家救了咱们,夸几句怎么了?” “咯咯咯...我看你是想失身了。” “哼,还说我呢,刚刚你的眼睛比谁都直。” 一旁的弄玉忍俊不禁,不过并没有说什么,今夜劫后余生,心中的紧张总是需要发泄出来。 紫女淡淡道:“这位你们就别想了,估计是要抱着剑过一辈子。” 一位纯粹的剑客,不会为任何女人动心,卫庄是这样,相信盖聂也是。 她看向惊鲵,面带询问之意。 刚才盖聂临走前留下一句“你们留在这里”,大概是前往城内支援他们去了。 惊鲵想了想:“有他在,一切应无虞。” 她们若走,这里的姐妹就毫无还手之力了。 ... 姬无夜等人大步走进宅院,当看到地上已经几乎认不出来的尸体,不禁脸色难看。 虽然一直很忌惮,甚至是讨厌这位盟友,但姬无夜绝不希望他死,尤其是在这个非常时期。 因为这意味着,他将失去一位强大的助力,从此孤军奋战。 想到这里,姬无夜沉着脸大手一挥:“拿下!” 周元依旧稳坐在地,运功炼化白亦非的庞大真气。即使白亦非在打斗期间消耗众多,这份数量仍几乎与他体内总量同等,不易消化。 卫庄,焰灵姬,焱妃等人见士兵围上来,作势就要反抗,她们绝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 “我看谁敢动手?” 李斯走了出来,双手负于身后,尽显名士风采。 看了一晚上的戏,终于轮到他发挥的舞台,这也是他今夜留在这里的意义所在。 韩宇一见李斯,便知道自己这位九弟说得没错,今夜他必须来。 他可以不在乎夜幕与他人的争斗,却不能放任姬无夜做出可能动摇韩国国本的事。 姬无夜的脸上黑得可怕,乱了,全乱了。 他们并非不知道李斯在这里,甚至也猜到了嬴政已经离开,因为杀死一个秦王不符合他们的利益,还会带来灭顶之灾。 至于李斯,姬无夜与白亦非商定的计划是由黑白玄翦杀了他,到时再将一切推到罗网身上。 问题是...现在人没死,一切都变得棘手起来。 只听李斯不紧不慢说道:“韩国的血衣侯今夜突然登门造访,不由分说便向本使下杀手,在下想请问,这是血衣侯个人的意思,还是韩国的意思?” “韩国...欲与大秦开战乎?” 一开口便是以势压人,一如当初在朝堂之上,他的底气源于秦国的强大实力。 韩宇不能坐视这个罪名被落实,开口道:“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血衣侯今夜前来,是因为查到了罗网踪迹。” 他没有偏向任何一方,只是希望今夜的纷争不要引起国战。 韩非心中百味杂陈,这份后手用得很巧妙,却也侧面展现了韩国的弱小。 “罗网?什么罗网?”李斯揣着明白装糊涂,转头看向身后众人。 “诸位今日可曾见到罗网中人?” 卫庄盘坐在地运功,默默舔舐伤口。 焱妃孤身站在远处,身姿修长窈窕,绝世独立。 对于白亦非的死,焰灵姬心中快意无比,面上故作惊慌道:“哪有什么罗网,这血衣人刚才发了疯似的冲进来,见人就砍!” “听说这位血衣侯练的是邪功,会不会是练功走火入魔了?” 她机智的补充了一句,让一切变得合情合理。 “不可能!”姬无夜大怒,今晚他死了一个极其重要的盟友,这几人却想用花言巧语蒙混过关,如何能忍? “现在所有证词都指向血衣侯,难道大将军还有其他人证?”韩宇开口制止姬无夜进一步发飙,他不在乎白亦非的死活,只要保全韩国。 “这些人是一伙的!” “难道秦使也会撒谎吗?” 韩宇刻意在“秦使”二字加重了语气,仿佛在提醒什么。 姬无夜脸色一阵变幻,愤怒至极却又无可奈何。 今夜是他们败了,败得彻彻底底,白亦非的盟友不见踪影,几乎等同于是孤身前来。 “收队!” 就这样,只有白亦非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 四十七,棺中女子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姬无夜离去后,韩宇也提出告辞。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韩非一眼,笑道:“九弟,李大人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有道长在此,想必一切无虞,我还是随四哥一起回去吧。” 韩非笑语,他若是留在这里,不是证明他跟这帮人很熟吗? 我们其实不熟。 一行人随即带兵离去。 “青元道长好算计,以下战书之名邀我前来,目的其实是增添一位助力,今夜之事看来是蓄谋已久。”焱妃走了过来,一口点破某人的如意算盘。 体内真气初步炼化,已逐渐趋于稳定,等到完全炼化这股庞大内力,就算达不到绝世大宗师,也绝对具备这种级别的战力。 可以说,现在的他敢与黑白玄翦单独一战! 周元睁开眼睛,缓缓站起身,笑道:“如果我说一开始真的只是想与焱妃姑娘相约论道,你信吗?” “你就不怕我帮助你的敌人?”焱妃显然不信,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如果真如她所说,不论是帮助白亦非打周元,还是帮天泽对付焰灵姬,那都是极其严重的结果。 如果是帮玄翦...小庄估计要没。 “因为贫道一直都相信,姑娘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一定会站在正义的一边。”周元轻轻拍了个马屁。 他承认,下战书的目的就是为了拉焱妃上贼船。虽然口头上藐视白亦非及夜幕,但他行事一向追求稳妥,怎能不留后手? 焰灵姬撇了撇嘴,这人就擅长哄人,她就是这么被骗得迷迷糊糊,如今连主人都背叛了。 可是,偏偏他待人又如此之好,让人很难不生出好感。可以说,她就是被这人的功法,丹药硬生生砸出感情的。 “我从来就不是善良之人,你既下了战书,便战吧!” 焱妃张开双臂,开始凝聚内力,俨然一副要开战的姿态。 李斯脸色古怪,又要打? 而且这姑娘刚才站在他们这边,还以为是道长的好朋友! 周元苦笑:“天都快亮了,下次如何?” 他不想和焱妃打架,先不说两人没有任何恩怨,刚刚人家还帮了他。 “你似乎并未受伤。”焱妃审视着他。 周元正色道:“可我刚吞噬了一股庞大的力量,如今气息不稳,相信焱妃姑娘绝对不会做趁人之危这种事。” 焱妃一时无语,几个月不见,这人更加无耻了。 东皇大人为何要给我下这种命令? 她不禁回想起出发前东皇太一突然出现时说的话:跟在他身边,解开他身上隐藏的秘密。 这意思是,接下来她要设法黏在此人身旁? 她深深看了那人一眼。 “三天之后,我会再来找你。” 说完施展缥缈身法离去。 周元望着她美妙的背影,心道:原来我身边环绕着这么多硕果累累。 随即晃了晃脑袋,抛开心中杂念,一定是白亦非的内力带着一股邪性,影响了他正直的心境。 “这个妹妹长得真美,身上还有一股旁人没有的气质,对男人一定有很强的征服欲。” 焰灵姬笑嘻嘻的来到身旁,话中意有所指。 周元下意识点了点头,但很快反应过来,否定道:“我与她只是道友关系。” 说实话,如果不是焱妃一直想着跟他打架,他真的很想与对方论道一番。 他修炼的是阴阳之道,对此,阴阳家一定有十分深刻的见解。 “道友?” 焰灵姬对此嗤之以鼻,道友再进一步是什么? 她的嗅觉十分灵敏,总觉得这人经常背着她们偷偷出去干坏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紫兰轩吧。” 周元转移了话题,如今白亦非已死,罗网退避,相信未来一段时间会进入平静期。 正好,他可以顺势消化这一战所得。 “奴家就不去了,突然反水,总得给主人一个解释。”焰灵姬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周元想了想,终是没有挽留,她能在关键时刻站在自己这边,已经十分难能可贵。 “若无处可去,可以随时回来。” 李斯也开口道:“此间事已了,在下告辞。若韩国仍执意追究此事,大秦铁骑绝不答应。” 如果有得选,他以后不想再和这人站在一起,今夜遭遇几乎令他心神失守。 “贫道送送先生?” “就不劳烦道长了,想必他们还在等我。” “也好。” 周元知道他指的是嬴政和盖聂,便也没有留人,到最后,竟只剩卫庄一人陪在身旁。 李斯走后,他看向卫庄:“小庄,走吧。” 卫庄:“......” 如果不是身受重伤,说不定要跟这人比划比划。 倔强的小庄拒绝了某人的搀扶,仿佛是要维护身为鬼谷传人的形象。 —— 血衣堡。 漫天风雪依旧。 城堡深处,一座鲜少有人踏足的密室的,一个美丽出尘的少女静静躺在寒冰打造的棺材内。 就像是一位九天上跌落的仙子,不知什么原因选择将自己封印。 白。 白的耀眼。 浑身上下无处不白,包括身上的裙子,及腰长发皆是雪白色,肌肤更是白得稍显病态。 忽然,少女柳眉微蹙,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然睁开眼睛。 “可恶,是谁杀了我的冰种?” 清脆悦耳的声音透过冰棺气孔传出,在封闭的密室内回响。 许久,少女再度陷入沉睡,只留下一句。 “等我出来,一定要你好看!” —— 函谷关外,一老一小正伴月而行。 “师父,我们为什么要下山?”一身绿衣,满头白发的少女忽然询问。 身着灰色道袍的老人想了想,答道:“你师兄说韩国风景极美,让我们过来玩玩。” 这个说法简直天方夜谭,要论风景优美,环境清幽,能及得上太乙山的地界可不多,否则天宗也不会选择那里作为门派之地。 少女眉头紧皱:“我看他是闯出了祸事,让您来收拾烂摊子吧?” 老人笑了笑:“你师兄平日虽放荡不羁,但行事稳重,你要向他学习。” “打不过就叫人,丢人!” “如果是碰到那位,打不过不丢人。” 四十八,深海捉鱼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翌日,傍晚时分。 紫女等人陆续回到紫兰轩。 “你们受伤了!”周元如今五感愈发敏锐,很快洞察两女衣裙下的伤势,看样子惊鲵伤得更重,除了肩膀上的剑痕,恐怕还有剑气残留体内。 这也符合常理,紫女用的是长兵器,不用近身搏斗,二人若联手,正面压力自然在惊鲵身上。 惊鲵微微点头,红唇轻启。 “掩日。” 随即又将盖聂偶遇,并出手相助的过程简略说出。 周元心下恍然,难怪她们没有按照约定前来,原来是遭遇了另一位强敌,这也算从侧面分担了许多压力。 闻言,卫庄朝这边看了一眼,情绪复杂难明,但并未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走开了。 “我帮你们疗伤。”周元提议,他精通水之道,疗伤能力远比旁人要强。 “嗯。”惊鲵没有拒绝,只是脸色看起来有些凝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紫女摇了摇头:“你帮鱼姐姐即可,我受的只是些皮外伤,服用些丹药即可。” 这是实话,她身上的伤多是流窜剑气造成,并不算严重。 周元略一思索,微微点头。 “好。” 二人随即来到周元的屋子,这里平日没什么人会来,唯一相邻的便只有焰灵姬与惊鲵母女,清静些。 惊鲵身上仍穿着那件紧身战袍,这件衣服对她的影响很大,仿佛回到了清冷剑客的时期。 她犹豫片刻,开始动手解除武装。 “其实不用...”周元犹豫着开口,他的疗伤方式是内力,衣服并不碍事。 “要的,会影响疗伤效率,强敌仍在暗中虎视眈眈。” “也行。” 这个理由足以说服两人。 周元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惊鲵此刻背对着他,无法看清其神色。 两人以同一个方向盘膝坐地,周元凝聚内力,手掌缓缓向面前的背贴去。 上善若水,利万物而不争。 水之道亦能伤人,但更多的是治愈。 “我欠道长太多,这辈子恐怕都还不清。”惊鲵忽然开口,语气意味不明。 本以为今夜能偿还些恩情,结果最后还是要他帮自己疗伤。 “你忘了,我现在是言儿的干爹。”周元不以为意,身为修行之人,他一直坚信因果报应,行善,积恶,最终都会以各种方式回来。 惊鲵沉默片刻,又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先生似乎很喜欢此类衣服。” 周元不知如何回答,有几个男人能拒绝嗨丝? 他当时初见惊鲵,目睹异世界出现熟悉产物,心中颇有感触,便点评了几句,没想到对方竟会记在心里。 “嗯...此类衣服的确制作精美,很合适女子。” 他感觉不太对劲,怎么突然聊到衣服上去了? 惊鲵轻咬下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道长大恩无以为报,若不嫌弃,愿以蒲柳之姿...” 后面的话实难启齿,她相信以道长的智慧听得懂。 周元愕然,他最不敢相信的可能发生了,久久无法言语。 “夫人,我救你绝非为挟恩图报...” “我知道,可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报答方式。” 惊鲵沉默片刻,又补充道:“道长修的应该不是无情道,是我不及那女子吗?”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只是一直不说而已。 事已至此,他如果还扭捏,就真的是禽兽不如了! 周元深吸了口气。 “夫人,我有一个更好的疗伤方式,你可愿一试?” “我相信道长。” ... 这一夜,青元子做了一个梦,东海之滨有鱼妖为祸,身为修行之人,他自是义不容辞,拔剑降妖除魔。 那鱼妖颇为狡猾,一时竟擒她不下,关键时刻他取出祖传镇妖宝剑,才终于将那鱼妖降服。 —— 昨夜之战十分激烈,周元耗费精力颇多,这一觉竟是睡到午时才起。 推开门,惊鲵正抱着女儿在院子里荡秋千,神色容光焕发,全然看不出半点受伤的样子。 周元不禁感慨,果然只有累死的牛。 他走上前,对着周言笑道:“丫头,义父昨夜为了帮你娘疗伤可是耗费了许多元气,将来若有垂垂老矣的一天,你可要担起责任。” 这话看似是对小孩说的,其实是在调侃大人。 惊鲵恍若未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经过昨夜之后,她重新认识了道长。 原来他如此精通此道! 殊不知,周元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惊鲵身上虽然没有他所需的元气,但她作为曾经被派去担任美人计的“美人”,显然受到过专门的训练。 简单来说就是了解男人,知道你想要什么。 两人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不日,贫道将入秦。”周元停止回味,进入正题,脸色逐渐严肃起来。 他在询问对方的意见,如果不愿同往,仍然可以按照原计划前往终南山。 天宗有师尊坐镇,谅那罗网不敢兴风作浪。 惊鲵臻首轻抬,神色认真:“昨夜我曾对掩日说过一句话,不会再畏惧罗网,永远不再逃避。” 周元笑道:“可不止是不逃避,还可能主动招惹他们。” 他对罗网有很深的兴趣,尤其是复活死人的手段,这会是他接下来重要的研究方向。 所以,就算罗网不来找她麻烦,他也会去找对方聊聊。 惊鲵一时无言,敢主动找罗网麻烦的,世上恐怕没几个了吧? 但她知道这人的追求,那颗道心早已无比坚定,决定的事绝不会更改。 “我相信道长。” 她仍是那句话,就像是溺水过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去终南山或许能安全无虞,但她举目无亲,人生便似失去了色彩。 这时,弄玉与李开迎面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位风韵犹存的贵妇人。 周元一见顿时明了,这妇人大概便是弄玉的母亲胡夫人,这一家人似乎是特意来找他的。 周元的目光落在李开布满伤痕的脸上,忽然生出想法。 或许还能抢救一下。 李开走上前,拱手道:“听闻道长对百越宝藏很感兴趣,夫人或许知道些内情。” 胡夫人盈盈一礼。 “道长大恩无以为报,愿知无不言。” 四十九,整一个?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百越宝藏? 对这个秘密的探索陷入瓶颈,周元正打算找个时机探一探血衣堡,看看白亦非是否得到了什么。 看来,倒是可以先从胡夫人这里听听其中内情。 他抬手示意:“夫人都知道多少,但说无妨。” 几人围坐在石桌前,胡夫人回忆片刻,缓缓道:“实不相瞒,我胡氏一族曾是蚩尤旧部。上古时期战败后,随其余两家一同南迁,共同掌管蚩尤秘卷,等待魔神归来。” 三家分掌,是怕手下不忠么? 考虑倒是周全。 周元将右手放在桌上,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后来他没能回来,对吗?” “是的。”胡夫人轻轻点头:“历经千年,始终未见魔神归来。这时,其中的一家起了贪欲,想得到其余两家残卷打开宝藏。” 周元毫不意外,利益至上的时代,能忍千年证明已经十分忠诚,毕竟中间已经不知道隔了多少代人。 他沉吟道:“叛徒一定没得逞。” 如果得手,宝藏的秘密恐怕就不会继续流传,胡夫人多半也没法坐在这里跟他说话了。 “道长猜得没错,那家实力强悍,我们两家联手亦是难敌,不过也侥幸得以逃出险境,从此隐姓埋名。” 胡夫人想了想,又道:“到了家父这一代,他已决意不管秘卷之事,只想后人从此太平无事。” 语气微微一顿,眼中露出后怕情绪。 “可,后来我从父亲口中听说了一件事,当年随我们逃出来的那家,已遭灭族。” 也不怪她害怕,因为如果被找到的是她们,一样会是这个结局。虽然最后终究难逃灭门结局,可彼时感受却不同。 “都怪我!”李开显然联想到了当年自己的事,一拳狠狠打在石桌上,脸上充满自责:“是我有眼无珠,否则你们绝不会...” 原著中他之所以选择不与家人团聚,除了保护还有愧疚,侯爷只要秘卷,并未让他杀人。 灭火雨山庄满门的是他的部下,因为他的失察。 甚至可以说,是因为他与妻子的关系,才让那些人得以找到火雨山庄。所以,时至今日他都不能原谅自己。 “你太天真了。”周元摇头道:“你以为以白亦非的智商,会不知道这些人所做的勾当吗?” 李开难以置信:“既然知晓,侯爷为何会冷眼旁观?” 周元深深看了他一眼,总算知道为什么一个主将会被部下陷害成这样了,这份政治智慧只怕比起兵仙都要略逊一筹。 胡夫人和弄玉有些尴尬,因为这是连她们都能想明白的问题。 “白亦非是贵族,最好面子,他原本就不屑做这种脏事,现在有人愿意代劳,他又怎会拒绝?” “可...” 李开原本还觉得道长是因为与侯爷有仇,带有偏见。可越是往下想,心中越是惊骇。 是啊,那么聪明且可怕的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手下人的把戏? 周元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立即换了个话题。 “夫人可知道其余两家身份?” “妾身实在不知。”胡夫人一脸歉疚:“当年家父不愿再参与那个秘密,停了与那一族的书信往来,得知消息时,那片族地已化为灰烬。” 灰烬? “焚尸灭迹?”周元追问,不知为何,提到火焰他就会下意识想起焰灵姬。 胡夫人微微点头:“大抵是为了掩盖此事,将一切焚烧殆尽。” 如果焰灵姬是那家人的幸存者,极有可能会知道些什么,当然,也可能只是巧合。 但周元不会放弃任何线索,下次再见面,必然要问个清楚。 他看向失魂落魄的李开。 “要不,整一个?” 对方如今的这副尊容实在不忍直视,加上又是弄玉的父亲,他不介意指点一番。 “道长此言何意?”李开隐隐读懂了,只是心里不敢相信。 周元沉吟道:“以雕塑的手法辅以最好的“养颜丹”,不敢说能让你重回昔日风采,至少能挽回三四分。” 养颜丹本就有让肌肤重焕生机之效,服用之后在脸上动刀,再涂些温养肌肤之类的药粉,大概能救回对方一半容貌。 李开脸上的皮肤几乎已经全部坏死,他终究还没到化腐朽为神奇的境界。 胡夫人与弄玉对视一眼,俱是大喜过望,虽然她们不会嫌弃丈夫(父亲),但若是能恢复一些,至少他自己心里都会舒服一点。 因为先前几次将孩童吓哭,李开已经不敢再光着脸出门了。 扑通。 李开猛地跪下,接连叩了三个响头。 “多谢道长再造之恩,李开此生只怕难以回报。” “举手之劳罢了,别忘了,弄玉是贫道的徒弟。” 周元将他扶起后,扭头看向弄玉。 “女子心灵手巧,就由你来操刀,亲自帮你父亲救回容颜。” “我?” 弄玉浑身一僵,喏喏道:“师尊,可是我不会啊!” “所以这几天你要在雕塑方面多下功夫。” “师父...” “如果由为师动手,只怕会让你多出一个母亲。” 周元站起身,笑容意味深长。 这其实是调侃之言,关键在于,他的刀法也不咋地啊! 弄玉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份差事。 胡夫人在一旁安慰道:“玉儿,别担心,爹娘永远相信你。” 李开点头道:“你只管放心大胆的用刀,爹不怕疼。” 正准备走开的周元脚步一顿,哥们,你这是想真空上阵啊? 弄玉急忙解释道:“师尊有一种丹药,名曰“麻沸丹”,服用后可让人数个时辰内失去知觉。” 李开这才恍然:“道长之手段当真变幻莫测,在下佩服。” 周元来到另一对母女身旁,正想逗逗周言,惊鲵忽然语出惊人。 “容颜也能改变么?” “夫人,你长得已经够美了。” 周元苦口婆心,生怕惊鲵说出“让我更加完美”之类的话。 惊鲵看了他一眼,嘴角挂着笑:“我的意思是,这不失为一种敛财之法。” 这世上并非人人皆美,那些血脉高贵的名门,其实也不乏丑陋之辈。 周元坚定拒绝。 “你要毁了这个世界吗?” 五十,柱子里有黄金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周元虽然不是很排斥动刀子,但绝对不能是他提出来的,否则后人会怎么评价他? 道门第一整容师? 换脸技术创始人? 说不定还会有“青元子帮你变美”之类的药出来,想想就觉得恶寒。 胡夫人与弄玉俱是忍俊不禁,她们倒是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对自己的脸已经十分受用。 惊鲵见他不愿,便也没再提,一直以来炼丹敛财,她还以为这人是个财迷呢! 啪! 周元一掌拍向手背,将某位深宫怨妇用来联系他的蛊虫拍死。 “怎么?”惊鲵不解。 “没什么,一只调皮的蚊子。” 周元低眉,目光闪烁。 是因为白亦非死了,所以想和他问个究竟么? 他如今还没弄清楚当日明珠夫人是否是蓄意为之,心里有些矛盾,既不希望是她,又怕真相令人不适。 爱也许谈不上,但终究也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女人。 这时,韩非和张良又来了。 “血衣侯练功走火入魔,险些误伤秦使酿成大错,父王已下旨,此事到此为止。”韩非一开口,便是为昨夜之事盖棺定论。 一切证据都指向白亦非,又涉及秦国,再加上韩王对这位道长本身亲近,今日朝会算得上顺利。 姬无夜及其党羽虽心有不甘,但也拗不过心意已决的韩王。 张良笑道:“韩王似乎很倾向道长。” 他的本意是称赞某人的炼丹水平,却不知其中内情。 周元点了点头:“许是大王对贫道心存感激。” “只可惜,道长之志不在我韩国。”韩非叹息,意有所指。 “修行之人,不介入世俗纷争。”周元摇头,就算他有心相助,弱小的韩国实在想不出战胜秦国的可能。 韩非沉吟道:“若以合纵之道,聚六国锐士,未尝不能与秦国一战。” 周元看着他:“人心是这世上最复杂的东西。” 你有合纵,人家有连横。 如果六国真的能不遗余力的联手抗秦,秦国早被打残了,只可惜,这注定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行不行,试了才知道。”卫庄走了过来,虽然身上的伤势还未恢复,语气依旧强势。 “你们开心就好。” 周元无意挑战地狱难度,选择置身事外。 韩非跳过这个话题,转而看向李开。 “将军可还愿为官?” 若是从前,李开一定会毫不犹豫说“不”,他不想再面对别人明里暗里的嘲笑,羞辱。 但如今容貌恢复有望,冰封的心渐渐回暖。 “我,还能行吗?” “父王听说了将军之事,打算让将军官复原职,只待将军意见。” “我...愿意!!” 李开几乎喜极而泣,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家人团聚,重现昔日荣耀。 周元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开口去劝。 仍是那句话,他从异世界而来,无法切身体会他们的家国情怀。 “这下,才是真的入局了。”周元饶有兴趣的看着韩非。 以对方的性子,大概不是刻意算计,但一定乐见其成。他们如今最缺的就是兵权,李开重回朝堂,以双方的关系,等于他们手上也有兵了。 韩非坦然道:“此非我本意。” “贫道相信。” 周元点头,否则以韩非的智商,不至于混到身死秦国。 按照这个世界的设定,他比李斯聪明,但没有李斯狠! 眼下有李开助力,又有宰相张开地的支持,如果他有“二凤”八百就八百,玄武门擂台见的魄力,未必没有执掌大权的机会。 当然,最终结局不会有多大改变。 周元饶有兴趣道:“如今羽翼渐丰,你可有扫除障碍,重整乾坤的气魄?” 在场之人几乎都能领会这话的含义,白亦非死了,姬无夜还活着。 要想改变韩国,这位大将军非除不可,甚至可能包括...韩非的哥哥。 卫庄看向韩非,情绪意味不明。 “我不知道。” 韩非苦笑,对自己的亲哥哥痛下杀手,这样的事他实在做不出来。 周元并不意外,他一直都知道,韩非不适合做一个君主,他没有那份杀伐果断的心性。 他心中的目标,大概是由自己的哥哥继位,自己则成为太公那样的辅政之臣。 可世事哪能尽如人意? 面对一个比你聪明,且同样具有继承权的弟弟,难道韩宇就不会忌惮吗? 正如嬴政那句:寡人知道你没有想过造反,但是你有造反的能力,这,就是你的罪! 就在这时,紫女又一次领着那位宫里的太监走来。 “仙师,大王有请。” 太监的脸色亦有些古怪,他在宫里做事几十年,几次三番到青楼请人还是头一回。 没办法,谁让咱们大王喜欢呢? 称呼变了。 周元心如明镜,韩王只需正常用丹,压根没必要见他,多半又是那妖女搞的鬼。 也罢,姑且去见见,看你如何辩白! 于是站起身,点头道:“走吧。” 两人走后,张良沉吟道:“大王似乎很推崇道长。” 韩非点头:“父王这几年身子一向不好,但近日用了道长的丹药后,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他完全不知道,老父亲身体变好是因为有人替他承受了压力。 ... 周元走进大殿,映入眼帘的一幕十分怪异,困扰已久的疑惑彻底解开。 只见韩王安双手紧紧环抱着殿内石柱,好似生怕被人抢了去,仿佛其中藏了无数金子一般。 口中还喊着“爱妃,爱妃...”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特的香味,周元精通丹药,很快判断出其中蕴含扰乱心神,以及助兴之效。 明珠夫人一如既往坐在高处,一袭紫衣,修长的玉腿交叉,宛如一个看客观赏着下方小丑的表演。 “道长好狠的心,当初甜言蜜语,如今却置之不理。难道杀了血衣侯,便要与我永不复相见了吗?” 滔天怨念扑面而来,永远不要小瞧一个久居深宫,又食髓知味的寂寞妇人。 “贫道也有一问,上一次见面是否是夫人刻意安排,目的是为了...调虎离山?” 五十一,礼物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刻意安排? 调虎离山? 明珠夫人呆愣许久,忽然从高处冲了下来,对着某人的胸口一顿捶。 “你居然怀疑我!” “我若想害你,当初便可揭破此事,纵然你能逃出王宫,也必定身败名裂,从此无法立足韩国。” “混蛋!” 她居然哭了,这是认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这柔弱的一面。 大抵是女王狂野,奔放,高高在上的姿态太过深入人心了吧。 周元试探道:“夫人总不会说,你已经爱上贫道了吧?” “想得美。”明珠夫人停下动作,像是清醒了一般,又恢复了以往冷傲娇媚的姿态,扭着腰肢向高处走去。 边走边说道:“小孩子才说情情爱爱的话,我们只是各取所需。” “那我就放心了。”周元笑了,开完车不用保养的感觉真好。 “你...”明珠夫人气得牙痒痒,这人难道看不出来她很生气,需要哄么? 周元跟了上去,笑道:“作为补偿,贫道愿意赠予夫人一套冰系功法,以及在你身上留下一道冰种,助你修行。” 他看开了,真情也好,假意也罢,先用着再说。 突如其来的好处让明珠夫人起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质问道:“你想干嘛?” 周元果断回答:“想...见见蓑衣客。” 正事要紧。 “就这个?”明珠夫人陷入思索,半晌才又开口道:“你就不怕他告诉姬无夜?” “为何要怕?”周元一笑置之,且不说姬无夜能不能奈何得了他,蓑衣客大概已经明白哪一边更占优势。 而且,他不认为自己和明珠的事能瞒得过蓑衣客,姬无夜要是知道,想必已经借此大做文章。 明珠夫人见他只是提这么容易的要求,不由心生欢喜。 哼,男人,明明还是宠着她的,还要拐弯抹角。 “我就知道道长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不枉我特意为你精心准备了礼物。” “礼物?” 周元一怔,这个许诺已经说了很久,但一直没能实现,他都已经渐渐忘了。 “有那么一位夫人,对道长同样深深仰慕着,一直想与你见一面。后来得知你帮助了她姐姐一家,更是想要以身相报。” 明珠夫人缓缓开口,俯身看着他,眼中充满戏谑。 “她...你想撕吗?” “这些年来,她没少找我借药,老鬼可是一直没得手,你想要的东西还在哦!” 周元呼吸一窒,听到这里,又怎会不明白话中所指的是“胡美人”。 可,这两个女人怎么会凑到一起? “你不会是强迫人家吧?” “道长对自己的魅力这么没自信吗?” “魅力这方面贫道当然是有点的,问题是,我与那位素未谋面。” 周元感觉怪怪的,只是听说就会爱上他? 这也太扯了! 明珠夫人仿佛看穿他心中所想,又道:“其实报恩只是一方面,她还想报复这个灭他满门的主谋。” 说话间,目光嘲弄的看向仍在抱着“黄金”的韩王安。 周元大概听明白了,胡美人表面百依百顺,其实心中深深痛恨着韩王安。因为火雨山庄的命案虽然不是他动的手,却是那些人的王。 也就是说,以往在胡美人的宫殿内经常上演着此时此刻的景象? 想到这里,看向韩王安的眼神不禁多了几分怜悯。 好惨的王。 “你这是害我啊,难道不知我与她侄女弄玉的关系?” 周元有些意动,但认为不能继续这么放纵下去了,不然千年之后,世人口口相传的就不是“曹贼”,而是“周贼”了。 明珠夫人不以为意:“这有何难,各论各的不就行了,你叫她侄女,她还叫你师父。” 周元:? “你为何如此大度,竟主动给我送温暖。” “一个整日住在青楼的人,我还能指望他从一而终吗?”明珠夫人饶有兴趣,眼神仿佛在说:别告诉我你一个没碰。 周元本想说:我们是清白的。 但回想起昨夜疯狂,终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人就在侧殿,道长若是看不上,我现在就让她走。不过如此一来,我那妹妹只怕会羞于见人了,一个女子主动奉献...” 明珠夫人循循善诱。 “别说了。”周元已感受到那股气息,先前为了隔绝殿内异香,刻意封闭了五感,所以并未觉察到有第四人在此。 嗯...双修更有利于炼化体内异种真气。 他很快给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且将一个主动的夫人送回去,的确很伤人自尊。 “先教我你刚刚说的功法,还有,你打算如何留下冰种?”明珠夫人拦住了他,霸气侧漏。 这头汤我先喝! “当然是夫人最熟悉的方式。”周元说完看了眼韩王安:大王,这两个妖精欺你太甚,贫道这就替你降服他们。 他心中一动,一脸邪恶道:“夫人,你的丈夫看起来状态很不好,你也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伤害吧?” 明珠夫人秒懂。 “不许你动他!” 就这样,两人坐在椅子上开始传功,以及传授冰种。 ... ... “老实说,你一个道士为什么会这么多功夫?” “老师教的。” “骗人,北冥子是德高望重的道家前辈,怎么会教这些东西?” “我老师可不止一个!” ... 不远处的侧殿内,胡美人开始坐立不安,脸色复杂无比。 这真的是外界传闻中“仙风道骨,正气凛然”的青元道长吗? 未免太... 还有明珠夫人那番话,什么叫各论各的,难道要弄玉今天叫姨娘,明天叫师娘吗? 她有些懊恼,就不该上这坏女人的当,对方一句“真是可怜,活了几十年都不知道那是何种滋味”。 一时冲动之下,竟鬼使神差的跟她来了。 韩王,她名义上的丈夫可还在外面呢! 就算再怎么憎恨,那样的事实在很难坦然面对。 ... 一个时辰后。 外面的风暴声逐渐停歇,胡美人感觉身体有点软,耳边依稀传来脚步声。 她立即躺在床上,装出已经陷入沉睡的样子。 “夫人想必不知,修行之人的五感远比普通人敏锐。” 胡美人挣扎许久。 “你不许告诉姐姐。” “贫道当然不会说。” 周元苦笑,这种事怎么可能主动说出去? “也不许告诉弄玉。” “嗯。” “也不能告诉姐夫和其他人。”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还有那坏女人也知道。 五十二,重走来时路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夜,寂静无声。 湖面渐渐趋于平静,只有鱼儿不时探出头换气。 周元乘着一叶扁舟,双手负于身后,以内力驱动脚下小船前行。 韩王宫真是太好玩了,男主人出手慷慨,女主人好客,叫他不亦乐乎,恨不得日日来,夜夜访问。 但此时已进入贤者模式,终究还是理智占据上风,待成仙之后,千年万年岂不快哉? 明珠夫人劳累过度,说什么也不肯一道前来,将联系方式与地点告知后,便无情的将他赶了出来。 问起白亦非之死,她竟是随口一句“又不是亲的”敷衍了事,全然没有死了表哥的悲伤。 不过倒是透露了一个秘密,原来白亦非也不是那位女侯爵的,像是为了某种目的而收养的工具人。 至于那位神秘莫测的女侯爵,明珠夫人却是知之甚少,因为先天畏惧,逃避还唯恐不及,更别说探究其秘密了。 只知道那位当年突然离世,白亦非草草处理丧事后便继承侯爵,随后便将她送进宫了。 思虑间,已是身在湖中央。 水雾弥漫的湖面上,依稀可见有前方一道身影正坐在船头垂钓。 头戴斗笠,一身蓑衣,隐隐与夜色相融。 周元驱船来到三丈内,没有与对方比拼耐心,直接开口问道:“阁下对百越宝藏了解多少?” 对方既然肯见面,想必愿意透露些什么。 眼下不知年龄,来历,甚至是性别,只能暂且以此来称呼,总不能叫人“蓑兄”或“衣兄”或“客兄”,这太失礼。 “相传在上古时期,魔神蚩尤精通诸多逆天之术,其中有一道名为“往生咒”,可令死者复生。”蓑衣客倒也爽快,有问即答。 他果然知道很多。 周元心道:若是能将此人的记忆转移到贫道身上,倒是能省很多功夫。 不过他终究没有真的去做,无冤无仇,对方也很给面子,何苦害人性命? “你可知道确切位置?”周元追问,虽然希望不大,但也不过一句话的事。 蓑衣客答道:“在下若是知晓,当年血衣侯便不用大动干戈了。” 这话有理。 周元点了点头。 “当初阁下没将贫道之事透露,想必与姬无夜不是一丘之貉,交个朋友如何?” “在下只是个卖消息的,谁给的钱多就为谁做事,血衣侯没问,在下自然不会多嘴。” “与夜幕合作久了,江湖上的朋友就把我当成他们的一份子,我也不好解释。” 蓑衣客开始有意无意撇清关系。 总的来说就一句话,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周元面露赞许:“在商言商,不与奸邪之徒同流合污,先生高义。” 之所以转变称呼,是因为他从称呼中听出,对方大概处于中年之龄。 蓑衣客:? 他不好回应,毕竟这些年收了血衣侯很多好处,吃饱喝足砸饭碗这种事做不出来。 蓑衣客正色道:“我天一门立世数百年,一直秉承等价交换之理,不过看在道长来历的份上,此次在下可以免除费用。” 他在提醒,下一次就要收钱了。 对方提到“来历”二字,周元不禁好奇道:“先生知道贫道的故事?” “略知一二。”蓑衣客顿了顿,继续道:“道长大概是在二十年前降世,那一夜,仙门曾开!” 仙门!!! 这是周元最想听到的消息,压住心中的躁动,追问道:“因为贫道?” “北冥前辈曾先后与鬼谷先生,东皇掌门,荀夫子谈及此事,想必八九不离十。”蓑衣客点头肯定了他的疑问。 周元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好个老头,对我一字未提,对外却到处宣扬,你等着...等着... 等到你垂垂老矣,弟子给不给你养老就完事了。 “仙门开了之后呢?”周元继续追问,这时候已经顾不上考虑将来是要拔气管还是提供难以咀嚼的牛肉,仙道要紧。 “仙门开启时间转瞬即逝,想必一众强者还未来得及感悟。” “刹那光景么?” 周元有些失神,终于明白老师为何认为他“成仙有望”,如果蓑衣客没有撒谎的话,他可是曾经打开过那扇门,哪怕只是片刻。 推测应该是与穿越有关,因为某种方式打开星空来到此界...又因为这样特殊方式,对天地灵气有与生俱来的天赋。 嗯,原来贫道的降临方式如此特别,如此厉害! 青元子不觉有些骄傲,对未来又添了几分信心。 来时,曾目睹那片美景。 他日若前路迷惘,便重走来时路! “道长想问的无非是苍龙七宿与仙门,在下所知仅此而已,告辞。” 蓑衣客突然提出辞行,不等周元反应过来,身形已渐渐消失在迷雾深处。 “天一门这名字不够大气,先生可考虑天机楼,百晓生之流。” ... 紫兰轩。 “小庄。” 周元喊了一声,目光有些诧异:“你突破了?” 擦肩而过时,他觉察到一股锐利的气息,那是锋芒更进一步的表现,几乎已达到剑气外露的顶峰。 可以说,现在的小庄就是一柄行走的剑。 若是再上一层境界,也许会逐渐内敛,又称“返璞归真”。 卫庄冷哼一声,虽然没有因为称呼的问题发飙,却也没搭理他,自顾自走开了。 周元不禁莞尔,不说话装高手? 看来那一战虽然惨遭毒打,却也对卫庄起到了很强的磨砺效果,竟短短一天便突破到绝顶宗师之境。 在战斗中成长,以鲜血磨炼剑锋,不愧是鬼谷弟子。 如果另一边的盖聂没有奇遇,此时恐怕已经被卫庄胜过一筹。 不过师兄还是师兄,周元觉得剑圣应该不会原地踏步,单就原著中断剑之后,以最冷静的心境处理并制服对手,便足以让天下九成九的剑客望尘莫及。 ... 旷野之内,百越天团再度聚集。 “吃了这颗毒药,我就再次相信你的忠诚。”天泽从怀中取出一枚黑不溜秋的丹药,递向面前的焰灵姬。 遭遇背叛之后动用特殊手段,这似乎是符合常理的事。 无双鬼试图阻止,但被百毒王拦下。 “主人,我对你一直是忠心耿耿的,昨夜之举不过是为了报答那道士的恩情。” 焰灵姬毫不犹豫的接过丹药,当做糖果般吃了起来。 什么毒,能比得过号称天下第一的“含笑半步癫”么? 五十三,夜探血衣堡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夜已深,紫女的屋子却依旧灯火通明,她端坐案前不断拨弄算盘,时而又喃喃自语,好像在算一笔十分庞大的账。 周元步伐轻缓的走进屋内,面对微笑,一步步向对方走近。 “青元道长,真是稀客啊!”紫女头也不抬,仿佛沉浸在紫兰轩财政中无法自拔,也不知是通过什么判断出来人身份。 “这话说的,你我是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贫道还不能关心关心?” “有话就说。” 紫女一眼看穿,这位多半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本月可有盈余?”周元有些羞于启齿,但还是开了尊口。 他绝不相信蓑衣客的话,什么叫知道的都已经说完了,分明是不想被他继续白嫖,才会光速逃离。 他有说过不给钱吗? “有是有,但属于道长的那份只怕已所剩无几,需要小女子给道长列举出来吗?” 紫女笑眯眯的看着他。 青元子出品的丹药很赚钱是没错,自从名声打响后,便将普通丹药一股脑全交给弄玉打理了,还美其名曰“锻炼技术”。 随后,这人时不时就要购置一些诸如天山雪莲,千年人参之类昂贵无比的药材,还屡次炼丹失败,丹炉都让他炸了好几个,可谓血本无归。 就连这第一炼丹师的伟岸形象,也开始产生动摇。 可以说,这位炼丹师既是摇钱树,也是彻头彻尾的败家子。 就算拿韩国的国库给他烧,用不了一两年也会败干净。 周元知道她在想什么,正色道:“失败为成功之母,终有一日,会叫紫女姑娘见识何谓“仙丹”。” 是的,他从未放弃过对仙丹的追求,哪怕不能一蹴而就成就仙果,延寿三五十载也是莫大的成功。 “看来有必要扩展业务了。”周元低语。 “道长还有其他门路?”紫女顿时起了兴趣,像是一个小财迷。 “待我三思。”周元心里很没底气。 仿佛是因为跟“仙”字扯上关系,这个世界某些方面的产品令人望尘莫及。 酿酒? 抱歉,我们有仙酿,酒香直溢数里开外,比你拉菲,茅台还香。 肥皂? 我们也有,名为百香露,用完一次三天不洗澡还有余香。 ... 化妆品,丝袜之类的就更不用说了,紫女身上就穿着呢。 大概只有炼丹师较为稀缺,才让他勉强拥有一份手段,但还不足以支撑他 “真要在新郑开个整形医院?” 这个想法刚出现就被周元否定。 不是不想操刀,而是这条路不适合这个世界。 贵族当中丑陋之人毕竟是极少数,普通平民温饱尚且难以支撑,更别说斥巨资刀脸了。 再三思索,便只剩两条路。 百越宝藏。 秦国国库。 秦国家底丰厚,这一点毫无疑问,何况将来要一统天下,便是掌握了整个九州的资源。 倾天下之力修仙,用丹药砸也给你砸出来。 至于百越宝藏,除了蚩尤留下的功法,应该还有大量奇珍异宝,毕竟魔神重新崛起也是要钱粮的。 这些珍宝放到如今,想必已经价值连城。 想到这里,周元做出抉择。 “今晚夜探寡妇村...不对,夜探血衣堡。” 算算时间,老头子应该到了。 紫女柳眉微蹙:“你要去血衣堡?” “是的。” “若是缺钱,我可以先借你。” 呃... 周元无语,这是以为他要去血衣堡偷东西么? 可转念一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贫道是要去探查百越宝藏之秘。” 他认真纠正,偷宝藏和偷钱不是一回事。 “我陪你去。” 紫女提议,对于那份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宝藏,她也十分好奇。 “不行。” “为什么?你怕我抢了你的宝藏?” “怕你陷入危险。” 对于几乎完全未知的敌人,周元一直秉承小心谨慎的态度。 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能让一座城堡常年飘雪,不分冬夏? 紫女见他如此神色,意识到其中可能另有隐情,便也没再纠缠。 “一切小心。” ... 白亦非死后,血衣堡内驻军大部分被调走,依旧处在冰天雪地的城堡更显冷清。 韩王安似是念在两代侯爵战功卓著,并未完全清算,当然,也可能是出于“恐惧”。 周元踏月而来,身形平稳落地,通过明珠夫人的口述,他对这座城堡的布局已有初步了解。 如今堡内守备已经十分薄弱,以他的身法,轻易便越过守卫,悄无声息抵达城堡内部。 越是往里深入,气候便愈发寒冷,仿佛从处在盛夏的中原来到了北极之地。 【难道是一座阵法?】 周元心中沉吟,忽然意识到,这座城堡隐藏的秘密并不比百越宝藏少。 “谁?” 觉察到身后有一股十分轻微的气息,虽然刻意隐藏,却瞒不过五感极其敏锐的他。 焱妃索性大大方方走了出来。 “本欲寻阁下论道,竟撞见此等偷鸡摸狗之事。” 她努力表现出人赃并获的姿态,不想被看出是偷偷跟踪被洞察的事实。 大半夜论道? 呵... 周元看破不说破。 “既然来了,一起?” 阴阳家东君实力强劲,非但不需要他照顾,还可能是助力。 “我怎么会做那样的事?”焱妃一脸骄傲,然而下一刻,小手就被人握住拖到角落。 不多时,一队士兵巡逻经过两人刚才的位置。 焱妃抽回小手,不满道:“为何要躲?” “姑娘,你见过哪个小偷是光明正大的?” “你连血衣侯都敢杀,还怕这区区几个虾兵蟹将?” 周元一时无言。 他敢杀白亦非,是因为对方的实力在他掌控之内,是自己做足了准备的。 那位神秘莫测的女人却完全处在视野之外,对其实力,手段,甚至是否活着都一概不知,当然要小心行事。 退一步说,就算那女的死了,这么光明正大的强闯,很快就会招来大军。 “你就不觉得这个地方有什么古怪吗?” “地处阴脉,以上古阵法加持,才有如今冰天雪地之景。” 周元:不是,你真懂啊? 五十四,人赃并获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周元一直以为眼前的焱妃是因为太年轻,无知者无畏,现在看来她懂的远比想象中的多。 这叫...知而无畏。 “你知道那个女人?” “知道,一位身怀上古传承的奇女子,需要长久待在阴寒之地,否则灵力会逐渐散尽。” 焱妃说的头头是道,令人刮目相看。 早知道你知道这么多,还加钱找什么蓑衣客啊! “那,她死了吗?” 周元捕捉到关键信息,上古传承,灵力,听起来就和仙道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忽然不希望那位死去了,如果能和她聊聊,一定能有巨大收获。 “谁也不知道。”焱妃摇头,心里底气有些不足。 她其实知道的也不是很多,这些信息还是出发前东皇告诉她的,不过这件事当然不会说出来,要维护自己博学多才的一面。 周元不疑有他,开始按照明珠夫人描绘的路线,向白亦非居住的宫殿潜行。 不多时,两人已步入那座异常冰冷的宫殿。 整个宫殿的布局十分简单,基本以红色调为主,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陈饰品,放眼望去,一览无遗。 焱妃沉吟:“这样的地方藏不了东西,除非...” “有密室。” 周元接下话茬,二人一拍即合。 “你要找的是什么?”焱妃询问,显然有帮忙的意思。 周元微微错愕,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只是不想与你耽搁时间,做完这些好与我论道。”焱妃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脸上故作漫不经心。 周元看破不说破,思索道:“百越宝藏,我想其中应该涉及地图,也许还有一个钥匙。” 这是他结合明珠夫人,胡夫人等人的讲述,推理许久得出的结论,既然是宝藏,肯定要留下确切位置。 同时,应该也会有相应的封存手段,否则若是让某个路人偶然遇上得去了,岂不吐血三升? 当然,具体还要等找到再说。 周元忽然提议道:“不知我道家与你们阴阳家结合,会是何等盛景。” 道家。 阴阳家。 皆是追逐天道的修行之士,当然不会用最费时费力的方式去找,否则还修什么道? 更别说,周元主修的还是与阴阳家十分契合的阴阳之道。 焱妃略一思索。 “可。” 二人当即面对面盘坐,掌心相抵。 两股气息相似的真气分别从二人体内涌出,瞬间充斥整座宫殿。 焱妃的真气与常人不同,夹杂着几分炙热,属阳刚,却又不似单纯的火焰属性。 周元如今已逐渐趋于平衡,寒冰烈焰两种属性相互缠绕,隐隐形成太极之相。 无极之道,在我内心延续... 纯正的道之真气覆盖下,整个房间仿佛被定格,阴阳二气四下流动,开始搜寻“静中之动”。 一只通体金黄色,环绕着神圣气息的三足金乌从焱妃体内飞出,在殿内不断飞转,搜寻。 殿内但凡存在密室之门,必然逃不出二人的侦查手段。 周元注视着三足金乌,心道:这就是她血统的能力么? “你更适合我阴阳家。”焱妃忽然开口,语气似有些惋惜。 周元一笑置之,这件事可由不得他,当初直接降生在太乙山,大概是冥冥之中一位至高神明的安排。 不过他并不惋惜,北冥子待他极好,道法,炼丹,武功,几乎倾囊相授。 再说了,若是真投了阴阳家,整日泡在一群女人堆里,哪还有心思修炼? “姑娘似乎身怀特殊血脉。” “问此事作甚?” 焱妃显然不愿透露,闭上眼睛不去看他。 周元见状也不再继续追问,全神贯注投入探索。 片刻后,三足金乌与阴阳二气同时停留在一处石壁前。 “找到了!” 周元站起身,向那面墙壁走去,焱妃亦紧随其后。 来到石壁前,目光微微扫过,很快看出那微不可察的一处,手掌按了上去。 咔... 石砖下陷,一面沉重的石门缓缓转动,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显现在眼前。两侧石壁镶嵌着许多宝石,照亮了向下的道路。 血衣侯家族似乎很喜欢打造此类密室。 【如果全搬回去,至少能维持炼丹数月。】 周元暗自沉吟,随即小心翼翼走了进去,沿途不断观察情况。 并没有想象中的机关,陷阱,这一路走得十分顺利,不多时,二人踏入密室。 映入眼帘白色的墙壁,棺材,书架...尽是涂抹了白色,仿佛要打造雪地风光。 就连密室内的温度也冷得彻骨,大概是整个血衣堡最寒冷之地。 棺中人亦是一身雪白,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难道是她? 周元对焱妃比了个“嘘”的手势,心中暗自警惕。 虽然消失了二十余年,此刻还躺在棺中,但不排除还活着的可能,这个世界本就不能以常理度之。 焱妃走上前,目光打量着棺中人,也不知是不是在与对方比较美貌。 周元想了想,终是没有吐槽,也没有开口说话,以免惊醒那女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自顾自来到白色的架子前,没有浪费时间检查,直接打开随身包裹,将一应古籍一股脑往里塞,仅剩上面的白色裙子没有去碰。 焱妃目睹此景,脸色有些不自然,这家伙是要把 忽然,棺中人睁开眼睛,与焱妃四目相对。 周元心有所感,扭头看了过来。 三个人,六只眼睛相互打量着对方。 入室盗窃,人赃并获。 周元想了想,对女子说道:“晚辈只是借来看看,他日必定物归原主。” “是你!” 女子红唇轻启,绝美的脸上露出愤怒之色。 她似乎认得周元,或者说,她认得对方身上的气息。 确认过眼神,多半是打不过的人。 “风紧,扯呼...” 周元毫不迟疑的施展凌波微步,将速度发挥到极致,拉着焱妃的手就往外跑。 他对灵气感知最是敏锐,能隐约感觉到女子身上散发的强大气息。 女子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这小贼会跑得如此果断。 轰! 冰棺碎裂,棺中人缓缓走出。 五十五,难以逾越的天堑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刚踏出大殿,正玩命狂奔的周元忽然停下脚步。 正前方,一袭白衣悬于半空,沐浴在漫天风雪中。 女侯爵最吸引人的不是那张绝美的脸,而是身上超凡脱俗的气质,仿佛不属于这人间。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曹子建洛神赋中的洛水之神大概就长这样了吧? “前辈如果不愿,我们这就物归原主。” 周元将手中包裹双手奉上,他不喜欢杀戮,何况现在是自己理亏,没必要大动干戈。 他的凌波微步已经够快了,但对方仿佛有瞬移的手段,已先一步挡住去路。 女侯爵居高临下打量着两人,目光最后落在道士身上。 “是你杀了他?” 闻听此言,周元便意识到,今夜只怕是难以善了。 焱妃一言不发,以真气凝聚剑刃与双掌,向前走了一步,挡在某人面前。 嗯? 周元大感意外,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好到这种地步了吗? “你不能死!”似是怕他误会什么,焱妃郑重提醒。 周元其实也并未多想,虽然不知道焱妃为何如此护他,但绝对不是因为“情”字。 他上前一步,与对方肩并肩,身为修行之人,怎能躲在女子身后? “白亦非作恶多端,以无辜之人鲜血用于修炼,该杀!” “想必前辈也不希望他到处败坏您的名声吧?” 之所以作出解释,是因为从明珠夫人口中听到了那些秘密,意识到女侯爵与白亦非之间其实并没有那么亲近。 而且他还觉察到,对方并没有对他们释放杀意,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女侯爵陷入沉思,似是在分辨他的话是真是假。 周元二人也没有急于动手,对方神秘莫测的手段,以及充满压迫感的气势都令人为之忌惮。 他们是自信,不是棒槌,这已经是境界的绝对压制。 “看来他终究还是走上了那条路。”女侯爵低语,随即再度投来目光。 “这些东西可以送给你,杀他之事也可以既往不咎。” 对方显然话里有话,周元追问道:“不知前辈想要什么?” “你这一身功力。”女侯爵语出惊人,不要你的命,但这身功力几乎等于半条命。 周元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诚然,没了内力他还可以再练回来,可其中消耗的光阴呢? 北冥功虽然有吸人内力的能力,但终归不如自己修炼的来的纯正道家真气,类似白亦非这等寒冰属性少之又少。 而且,凭什么他要束手待毙? 焱妃更是直接,女侯爵话音刚落,便已飞身掠去,可靠的几乎令人泪目。 周元自是不能落后,施展身法跟了上去,右拳迅速蓄力后轰然砸出。 充斥着烈焰的拳劲脱手而出,以他如今的功力,这一拳的威力足以轰塌一间房屋。 焱妃亦是毫无保留,直接将聚气成刃的功力提升至六成,显然经历那一战后,她的实力也有所提升。 剑气,拳劲,同时朝着半空中的女侯爵席卷而去。 她却不闪不避,仅仅只是一个眼神,方圆数十丈的气温瞬间下降了十几度。 漫天雪花无声凝聚,化作一道冰墙挡在身前,将二人的攻势轻易化解。 她不仅拥有绝对的实力压制,还处在最佳的战斗位置,皑皑白雪是取之不尽的力量源泉。 “无谓的抵抗。” 女侯爵凝聚灵力,素手轻挥,飘落的雪花化作密密麻麻的冰箭,仿佛万箭齐发般朝二人覆盖而下。 这等手段似已不属于人间,仿佛面对的是一尊神祇。 当然,如果按照北冥子的话,这世间已没有仙人,女侯爵实力再强,终究仍属于凡人之列。 周元迅速冲到焱妃身前,以阴阳二气凝聚一层罡气屏障,将二人笼罩在内。 砰砰砰... 冰箭源源不断砸在罡气屏障上,仿佛无穷无尽,长此以往,纵然如今周元内力再深厚,也终将会走向枯竭。 “我守,你攻。” 周元迅速想出应对之法,焱妃的聚气成刃具有强大的攻击性,防御力却相对薄弱。 如果这位唯一同伴倒下,他也会独木难支,倒不如结合各自优势,用最佳的战术去配合。 他低喝一声,体内真气迅速转化,滚滚烈焰如浪潮般向前席卷,将袭来的冰箭尽数融化。 焱妃很快心领神会,趁此空档从他身后杀出,双手剑刃交错划过,呈现出“✘”形态。 许是不想错过这反击的良机,这一招聚气成刃已到了八成功力,仿佛连空间都要撕裂。 焱妃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的承受能力几乎已到达极限。 周元仍觉得不够保险,积蓄全力,双掌齐出,轰出寒冰,烈焰两头巨龙。 面对这实力恐怖的对手,二人都没有任何保留。 轰! 剑气与掌劲同时撞在冰墙上,霎时裂纹密布,轰然破碎。 然而,这联手之下的全力一击终究没能伤到对手,境界的巨大差距仿佛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女侯爵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似是没想到二人能破了她的防守,赞道:“不错”。 似是为了表示尊敬,她也开始施展手段。 随着双臂缓缓张开,无数冰藤自身后冒出,不论数量,规模都远超白亦非,就像是大人与小孩的区别。 周元见状倒吸一口凉气,这仙子般的人物,竟是一个触手怪! 砰砰砰... 冰藤一根接一根不断朝二人砸下,破坏力十分惊人,每一下恐怕都有千钧之力,将地面砸出一道又一道深坑。 面对这恐怖而源源不断的攻击,两人只能不断闪避,哪还有余力反击。 “又不是亲生的,要什么命?”周元趁着间隙喊道。 “哼!” 女侯爵不作解释,只一味驱使冰藤抽他。 终是久守必失,面对这密不透风的攻势,二人先后被砸飞,口吐鲜血身受重创。 “老师,再不来要没了。” 周元用尽全力凝聚罡气,勉强挡下冰藤的鞭打,但已是摇摇欲坠。 这已经不是一个层次的战斗。 女侯爵柳眉微蹙,身后冰藤停下攻击,目光望向血衣堡正前方。 仿佛听到呼唤声,天地间多了一股缥缈的气息,一身灰袍的北冥子出现在不远处屋顶。 “老头,你徒弟杀了我儿子,这怎么算?” (谢谢大家的打赏阅读支持。) 五十六,大佬齐聚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天宗掌门。 道家当代第一人。 北冥子显然颇有威慑力,在他现身的瞬间,女侯爵一改先前的高高在上,语气中好似带着一丝委屈,仿佛在强调她才是受害者! 这是一个十分奇怪的女子,明明有着至少一甲子的阅历,此刻却像少女般狡黠。 北冥子沉默片刻,用十分平淡的语气说道:“你若杀他,便再也回不到雪域。” 没有任何废话,也不与对方争论谁对谁错,一开口便是不容置喙的口吻。 周元第一次发现,一直以来平易近人的老师,竟还有如此霸气的一面。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武当创派祖师张真人。贫道闭关数十载,诸位已忘了“甲子荡魔”乎? “我没想过杀他,只要这一身功力。”女侯爵似乎被激怒,冷冷道:“你应该知道那人对我的重要性。” “不成。”北冥子微微摇头,一口回绝。 “凭什么?” “下一个二十年太久,我们都等不了。” 我们? 话音刚落,一股凌厉无边的气息扑面而来,一根竹竿划破夜空,沿途雪花皆碎。 轰! 白亦非居住的宫殿被剑气撕裂,整整齐齐的一分为二,连同地面也被扯开一条深数丈,长达数十丈的裂缝。 竹竿去势不减,深深嵌入地底。 周元见状倒吸一口凉气,这一剑感觉有些似曾相识,只是从未亲眼目睹,一时不敢确定。 百步飞剑? 可这距离少说也有数百步。 剑的主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现身,只是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存在。 除此之外,他还隐约感受到一股与自身十分相似,却更加强大的气息。 阴阳之道? 他已大概猜出暗处两人的身份,只是想不明白他们为何要护着自己。 “你们真以为他能成功?”女侯爵十分恼怒,但终究没再出手。 如果只有一个同境界的对手,她就算打不过还能跑,但是现在有三位,动起手来恐怕就真的回不去了。 北冥子幽幽一叹:“人一旦有了念想,便会控制不住生出执念,贫道还想再争一争。” 顿了顿,目光投向爱徒。 “其实也并非没有其他法子。” 女侯爵也投来目光,脸上似多了一丝羞恼。 “带着你的宝贝徒弟,滚出去!” 周元有些懵,两人似乎背着他达成了什么协议。 盘坐在地疗伤的焱妃缓缓站起身,郑重道:“我还会再来找你。” 语罢,施展轻功飘然而去,赫然是阴阳气息传来的方向。 果然是那个男人! 周元彻底肯定,目送她离去后,低头看向手中包裹,陷入“还与不还”的艰难抉择。 照理来说应该归还,但心里总有些舍不得。 “仙子既已答应送你,盛情难却,便收下吧。”北冥子说完,似觉得老脸有些挂不住,迅速转身离去。 抛开年龄,以及刚才凶巴巴的模样不谈,女侯爵仙气飘飘,的确配得上这个尊称。 周元大喜。 “多谢前辈厚赐。” “滚!” ... 师徒俩一前一后走在山间小路上,似乎因为数月未见有些生疏,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师尊最后与女侯爵说的是什么?”周元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总觉得那所谓的“解决之法”与他有关。 “日后便知。” “她到底是什么来历?” “日后便知。” “我...” 周元很想骂人,但他一向尊师重道,姑且忍了。 “鬼谷先生,东皇掌门...这二位为何要帮我们?” 看出师尊不愿提起女侯爵的事,他索性换了个话题。老头子不愿说的,你就是连续问上几个月也无用。 一个修行了不知数十还是上百载的老道士,你很难在心境上胜过他。 “你心中既然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再问?”北冥子反问,却也侧面印证了他的猜测。 仙门。 因为他曾经意外打开过,所以得到三位大佬的一致信任。 周元抿了抿嘴,心想我不一定能再穿一次啊! 他思索片刻,又问道:“二位前辈适才为何不现身?” “他们此行的目的仅是震慑。”北冥子停下脚步,解释道:“若只有为师一人,未必能一直护着你。” 周元顿时恍然,师尊不能永远跟在他身边,女侯爵纵然不敌,难保不会趁他孤身一人时痛下下手。 而若要解开这个世界的秘密,他不可避免要踏足许多地方,师徒二人不可能永远在一起。 但如果多上两个靠山就不一样了,正如北冥子那句“杀了他,你永远回不了雪域”。 言下之意,你若是执意要以大欺小,或许可以成功,但代价是你的命。 周元好奇道:“师尊,能打得过吗?” “雪域之外,她不及为师,但仍可逃。”北冥子脸色平静,语气中却透出绝对的自信。 适才两人还没交手,仅是透露出“我来了”的气息,便足以让女侯爵罢手。 后面几个字则是表明,女侯爵虽然打不过他,但可以逃走。 所以鬼谷子和东皇太一才会特意赶来吧? 雪域之外...难道那地方对女侯爵有什么加成属性? 周元收起思绪,继续追问:“既然来都来了,为何只是震慑,而不是永绝后患?” 倒不是他对女侯爵有多强的杀心,对方至少没想过要他的命,这句话至少提出最优解决方式。 北冥子毫不意外,他这徒儿常将那句“死道友不死贫道”挂在嘴边,有此想法不足为奇。 “她肩负重任,不可杀。” “什么重任?” “日后再说。” 周元深吸了口气,按住几乎因为伤势而上涌的气血。 没事的,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 他努力挤出一丝笑意:“师尊什么时候走?” 北冥子嘴角一抽,这逆徒绝非字面意思。 “事已了,即刻便走。” “师尊一路走好。” “今日是特例,你的路终究要自己走。” 北冥子语重心长的叮嘱。 周元心领神会,正色道:“若非境界差距太大,此次绝不会劳烦师尊。” 他如今敢与大宗师一战,只是女侯爵明显已经走得更远,他与焱妃联手也难以匹敌,实在非战之罪。 师徒二人继续向前,不多时,熟悉的娇小身影映入眼帘。 五十七,小庄也想成仙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月下。 溪水旁。 晓梦坐在一块巨石上,呆呆的望着月亮。 其实北冥子一开始并不知道东皇与鬼谷会来助阵,已做好一战的准备。但他低估了二人的执念,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 这世间没有人敢同时挑战这三位掌门,哪怕是一国之王。当然,三人也从未联过手,今夜算是特例。 觉察到师尊与师兄的到来,晓梦眸光微闪,却又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哼,与其在外面丢天宗的脸,不如趁早回太乙山。” “哎哟,学聪明了。” 周元走上前,捏了捏少女的脸。 “想念师兄便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晓梦一把拍开他的狗爪子,冷声道:“我只是怕你到处打不过人,丢师尊的脸。” “那你要不要考虑下山帮师兄?” “无趣。” 晓梦一口拒绝。 周元也不在意,本就是随口一提,晓梦如今的年纪还是更适合在山中静修。 眼见师尊与师妹将要离去,他忽然想起这一路所见,问道:“以血衣堡为中心,方圆十里几乎不见绿植,这是为何?” 他其实上一次就发现了这一点,血衣堡之所以看起来阴森恐怖,很大一方面是因为城堡外几乎一片荒凉。 “要想长久维持寒冬,需要凝聚大量灵气,所谓聚灵之阵,本质上就是掠夺。仙子所赠古籍想必有关于阵道记载,若有兴趣可观之。” 北冥子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晓梦远去。 后者回头瞄了一眼,发现某人没在看她,眼中露出微不可察的怒色。可恶,师尊要走了也不知道送送。 她并不知道师尊与师兄的相处方式,这二十年来一直用的是“老头”这一称呼,如今称“师尊”已经是十分客套。 周元低头沉思许久,大概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某一处地域,或者说一座山的灵气是固定的,而聚灵阵的用意,便是将周围其他地方的灵气吸纳过来。 他又联想到仙道,以及蚩尤的传说。 如果有限的灵气不足以支撑成仙,是不是就只剩下掠夺一途?所以,才会有那位神秘老人所说的“血祭众生”。 周元抛开思绪,施展轻功向紫兰轩赶去,阵道,亦不失为仙道之一,他感觉未来很可能会用的上。 ... 抵达紫兰轩时已是黎明时分,正好与外出归来的卫庄不期而遇。 “面对一个强大的对手,你不该一个人去。”卫庄语气略带不满,竟是因为没有带他一起去挨打。 很显然,他此番外出是去见了鬼谷先生,否则不会对今夜之事如此清楚。 大概也只有与师父同一级别的对手,才配让如今的他称一句“强大的对手”。 周元沉吟道:“就算再加上你和你师哥,以及纵横合璧,恐怕也没有一战之力。” 面对一位掌门级别的对手,双方的差距大概是两层大境界,尤其还是一位擅长群殴的触手怪,多几个人也没多大用处。 卫庄郑重道:“我的剑,永远不会退缩。” 周元无言以对:“下次一定。” 不过经过三位大佬的震慑,后面应该不会有这种机会了。 “你所追求的道,是否真的有可能?”卫庄深深凝视着他,罕见的主动聊了起来。 哪怕骄傲如他,也不可能完全不感兴趣。 那可是仙道。 长生不老,寿与天齐。 除非明确仙道是个坑,否则恐怕没人能拒绝这份诱惑。 “一定能!”周元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 一开始知晓这是秦时世界的时候,他失望过,甚至萌生过放弃的念头。 可是后来认真思索之后,发现这个世界其实并不是不行,这里有九天玄女,有魔神蚩尤,有难以解释的机关术,更有死人复生等种种手段。 就像是...一个曾经繁华,但已经逐渐落寞的“修仙界”。 两人并肩向紫兰轩内走去,一时都没说话。 直到抵达后院处,卫庄才再度开口。 “一个人的仙,还是一群人?” 很显然,他对此也有着十分浓厚的兴趣。 大概是从鬼谷子的行为得出推测,如果只是某人自己修仙,师父没必要特意赶来。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老人们认为他能带着他们一起飞升! 周元一时哑然,我自己都没找对路子,你们就想着让我带? 这并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而是能不能! 未来若是能成功再度开启仙门,这些早已站在时代顶峰的强者们一定会争先恐后的飞升。 他没必要阻拦,也没那个能力与所有人为敌,何况今夜已欠下因果。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一起飞升也不是不能接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日后便知。” 周元用出北冥子的口头禅。 事实证明,这句话真的很拉仇恨,卫庄差点拔剑。 “仙界...倒也是个有趣的地方。” 卫庄明明心动不已,嘴上却装作不甚在乎。 周元调侃道:“小庄,贫道好像没说过要带你一起去吧?” 卫庄:? 他似乎有些生气了,用略带赌气意味的口吻说道。 “何需你带,我一剑斩开便是。” “有志气。” 周元竖起大拇指,就喜欢你这桀骜不驯的样子。 卫庄感觉这人总在逗他,就像是对待孩童一般,心中不禁有些不忿。 但看在师父和仙道的面子上,终究没有拔出鲨齿帮他梳头,冷哼一声后自顾自走开了。 周元低头思量,当下他几乎已经确定未来的道路。 重开仙门,飞升成仙。 问题是...怎么开? 像卫庄说的一剑劈开么? 另一个世界似乎有此类案例。 但李剑神的极限只是一剑破甲三千,中年盖聂已经能做到一人一剑灭数百铁骑,相信更强的几大掌门不会比那位李剑神差多少。 若是这条路行得通,北冥子,鬼谷子,东皇太一几人联手开启仙门就是,何需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或许,那个法子在这个世界行不通。 “你受伤了?” 惊鲵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从男人嘴角残留的血迹得出判断。 五十八,阵道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报恩之后,两人的距离在无形之间拉近,这本就是通往内心最好的通道。 周元收起思绪,笑道:“相比起今夜的收获,这点伤不值一提。” 虽然还没翻阅,但通过师尊的提醒,他已经确定自己得到的是宝贝。 “为何不带我一起去?”惊鲵也提出与卫庄同样的话,但她们都不知道敌人真正的实力。 若只是大宗师,就不需要助力。 但那是大宗师之上,多两三个人也不会改变结局。 “下次一定。” 周元急于钻研阵法,顾不上解释太多。 “接下来我会闭关一段时间。” 简而言之,无事勿扰。 惊鲵臻首轻点,她一直都知道这人有着很高的追求,自然不会以琐事打搅。 周元转身向自己的屋子走去,从里面将自己反锁起来。 “我欲成仙,快乐齐天...” 熟悉的歌谣再度响起。 惊鲵莞尔一笑,道长总是对前路充满信心,以至于如今她也受到感染,心境渐渐开朗。 ... “可惜没有储物袋,戒指之流。” 看着桌上堆积的战利品,周元喃喃自语,身为修仙者,这种储物方式实在有失身份,而且极为不便。 不过他很快抛开这些旁枝末节,将目光投向最上方的物品。 那是一张充满岁月痕迹的“兽皮”,通体呈暗灰色,他刚才大概试了试,材质十分坚韧,却不像是熟知的某种野兽。 更加奇怪的是,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图案,实在很难猜出其用途。 无字天书? 周元又尝试以真气去感受,试图挖掘其秘密,却始终没有收获,索性先放到一边,转而打开第二张雪白色卷轴。 这张卷轴颇为崭新,显然还没有历经太久时光,随手一摸便能感受出,这是以“羊皮”制作而成。 雪白的平面上描绘着一幅阵法图腾,关于阵法布局,符文图案,所需材料皆清晰可见,并且还标注了名字。 【聚灵法阵】。 周元嘴角不觉扬起,因为他在一侧注释中看到,阵法材料中赫然有“灵石”二字。 太熟悉了。 这不正是修仙界的味儿吗? 不过转念一想,他似乎从未在身边人口中听到“灵石”二字,想必这种珍贵产物已经不多,否则不至于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有些懊悔。 【身为徒弟,我实在是太失职了,说好的邀请师尊一睹韩国风景,如今居然食言!】 周元暗自思忖,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如果老师还在此地,可以随他一道再探血衣堡。 理由很简单,女侯爵既然能在血衣堡内布下如此大阵,想必不乏灵石。 而若是没有老师随行,他便是去了也未必能得来,对方只是答应不动他,不代表愿意帮他。 双方实力悬殊,他也没法像以往那样与对方讲道理,否则对方会告诉他什么叫“仙子略通拳脚”。 “以后再说吧。” 周元暂且放下,低头认真观摩阵法符文。 有文字记载,不同属性的力量皆有相对应的符文,绝不能画错,否则轻则符文失效,重则道法混乱,最终形成反噬。 “符文引导属性,灵石提供力量,这已经超越世俗常理。” “道还在!” 周元低语,整个人愈发沉浸其中。 他已不仅仅是在研习阵法之道,更是在追求以前从未接触过的力量。 认知中的仙界浩瀚无比,并非仅仅只有武道,还有法术,炼器,宝物,阵法... 根据前世所知,仙人寿与天齐,动辄闭关百年,千年,甚至万年之久。 要学的东西属实太多了,想一一精通更需要无穷的岁月... 道无止境。 修仙真是太妙了! —— 这一闭关便是足足一月之久,若非缺乏灵石无法实践,周元甚至不舍出关。 他算是知道为何熟知的修仙之人大多能摒弃七情六欲了,道的世界浩瀚无比,仿佛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哪还有闲工夫去折腾情情爱爱? 当然,他本人如今还是凡夫俗子,无法做到“太上忘情”。 何况...认知中也不乏成双成对的逍遥仙,修行也不一定要当单身狗。 时值凌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有兴趣做个交易吗,道长?” 刚打开门,便看到许久未见的焰灵姬,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动人,开口便是某人常说的口头禅。 说道长的话,让他无话可说! 周元没跟她一般见识,饶有兴趣道:“什么交易?” “百越宝藏,道长一直馋的流口水的蚩尤秘卷,开启宝藏的三样信物,只差道长手中那份。”焰灵姬眨了眨眼,似在说:我没说错吧? 一段时间没见,这妖姬越来越皮了,真以为贫道提不到刀了? 不过眼下却顾不上教训她,虽然得了女侯爵的阵法,对蚩尤秘法的兴趣却丝毫未减。 阵法要学,秘法也要看。 他全都要! “你怎么知道在我手上?”周元有些好奇,这段时间他仔细翻找过,从血衣堡取来的卷轴几乎都是阵法图解,仅剩那“无字天书”。 “道长一个月前去了血衣堡,回来就突然闭关,应该得了不少好东西吧?”焰灵姬一步步靠近,丝毫没有因为这段时间的分别影响革命友谊。 “怎么分?”周元没追问对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也不需要问。 天泽一直对宝藏垂涎三尺,如今白亦非已死,恐怕早已图谋探查血衣堡,只是被他捷足先登罢了。 “蚩尤秘卷自然是归道长所有,剩下的宝物,钱财...我们六,道长四,如何?” 焰灵姬生怕他不答应,又道:“反正道长对钱没兴趣,不是吗?” 周元假意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成交!” 心中却道:贫道要的不仅是蚩尤秘卷,而是整个宝藏! 他现在很缺钱! 而且像天泽这种野心家,有了钱财必然会发动战争,他怎能坐视不理? 焰灵姬似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爽快,又补充道:“为免道长仗势欺人,此行只可一人前往。” “没问题。” “若是发现有人私下跟踪,我们就算死也不会开启宝藏。” “放心。” 周元唯恐天泽一方变卦,几乎都是一口答应。 至于天泽的诚意,他很确定,对方一定想出了自认为很有把握的计划。 无非是想因地制宜,凭借对百越的熟悉给他设局。 呵...连白亦非都玩不过,还想与贫道斗? “道长就不怕我算计你?” 五十九,谁给的勇气?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焰灵姬脸色忽变。 哀伤,迷惘,欢喜...种种情绪在她眼中闪过。 她似乎会错了意,将某人的敷衍之词当做绝对信任,以至于感动了自己。 呃... 周元一时哑然,是因为他的演技太好了吗? 不禁有些好奇,焰灵姬这段时间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何看起来有种柔弱,无助的感觉? “姑娘若要害我,那夜又何必帮我对付天泽?” 周元脸色认真,戏已经演到一半,如果半途而废会很难收场,只能表现出信任有加的姿态。 “天泽一定是想算计道长,只是我还不清楚他究竟作何算计。”焰灵姬语出惊人,眼中透出强烈的恨意。 周元愕然。 “你,叛变了?” 从主人到直呼姓名,结合此刻的情绪,百越天团内部似乎出了什么问题。 “以前我一直在逃避,不敢面对悲伤的过去,竟错把仇家当成恩人!” 焰灵姬咬牙切齿,说出令人始料未及的隐秘。 “细说。”周元充满好奇,只恨此刻手中没有瓜子。 他还不知道事情原委,纵是想安慰也不知如何下口,只能姑且先听着。 焰灵姬从怀中掏出一颗拇指大小,通体血红色的圆形珠子,看起来像是以鲜血凝聚而成。 “这便是开启宝藏的三样信物之一,血珠。” “从前我一直在逃避那段记忆,也不知这珠子有何用处,直到如今...” “道长既已知晓宝藏由来,可知我身上为何有此物?” 她语气哀伤,眼中又带着强烈的恨意。 周元吃了一惊:“难道...” “不错,我的家族便是三家之一,也正是因为这份信物,惨遭族灭之祸。” “天泽,或者说百越王室便是第三家!” 周元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联想当日胡夫人讲的故事,以及焰灵姬今日的言语,他大致得出结论。 难怪那一家族有能力逼得另外两家隐姓埋名,这就不奇怪了! 一个发展多年,在地方称王称霸,且手下拥有军队的强敌,这已经不是武功方面的差距。 除非达到天人合一境,否则很难在军队面前讨到便宜。 “你是如何看出来的?”周元不解,天泽既欺瞒多年,想必不会轻易露出破绽。 “因为他急了!”焰灵姬冷声道:“当他拥有其中一件信物,并突然说出我身怀信物之时,我便觉得奇怪!” “除了与当年之事相关之人,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那段记忆也渐渐觉醒,原来灭我全族的人是王室军队。” 语罢,不知不觉已落泪,大概是相识以来的第一次。 周元顿时恍然,天泽被囚禁多年,不可能突然知道这些秘密。 只有一种可能,他一直都知道,只是担心露出鸡脚,且第三件信物一直杳无音讯,便选择隐而不发。 直到确定第三件信物在他身上,宝藏已唾手可得,叫天泽如何能忍? 倒也是意外之喜。 原本以为接下来会一个人对上百越天团,现在看来,焰灵姬也是他这边的,胜负更没有悬念了。 按照他一开始的计划,这妖姬如果帮着天泽打他,固然不会痛下杀手,少说也得揍一顿。 现在倒是没了这方面的顾虑。 “他是故意告诉你的。” 周元得出另一结论。 虽然天泽是个失败者,但他不会过分轻视,尤其是对于完全陌生的百越土地,他不得不慎重。 虽然对方的武力完全在他之下,但不排除有其他凭仗。 究竟是什么神秘力量给了他自信? 周元向来口头蔑视,但心中从不轻视对手。 不知不觉两人已贴在一起,陷入悲伤的人总是需要安慰。 “又占人家便宜!”焰灵姬将他推开,弄完就扔的本性暴露无遗。 周元愕然:“不是你自己靠上来的吗?” “一定是你用了什么卑鄙手段。” “呃...你开心就好。” 周元无言以对,反正不吃亏。 “你是说,他在赌?”焰灵姬回到刚才的话题,栽赃污蔑之后心情似乎好了许多。 周元点头认可:“瞒了这么多年,再怎么急也不会失了理智。” 思索片刻,又道:“因为他笃定,只有你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杀不了他。” 焰灵姬最近功力大增,跻身一流水准,甚至可能已到了顶峰,但也只是弥补了从前与天泽的差距。 她毕竟没有音响,九阳神功也无法在短短数月练至大成,两人如今估计处在势均力敌的水准。 所以,焰灵姬若是想杀他,必须借助外力。 周元若是介入,同样不会轻易杀死天泽,开启宝藏的第三样至关重要的信物还在他手中。 “好一招背水一战,倒是低估他了。” “原来是这样!” 焰灵姬觉得这人说的没毛病,天泽猜到自己一定会求助他,所以选择将计就计。 于是乎,二人陷入对同一个问题的思考。 究竟是什么隐藏手段,让天泽有了这份自信? “你们百越有没有什么逆天之毒,或者蛊王之类的,比如能突然提升十倍实力的东西?” 周元左思右想,甚至代入天泽的角度,也想不出如何战胜“青元子”这个强大无比的对手。 以前白亦非能秒杀天泽,现在的他更能轻易做到,对方似是凭借一身邪功勉强达到武道宗师,却存在极大水分。 就算是当初还是一流境界的卫庄,也能轻松砍死天泽。 是谁给你的勇气挑战贫道? 静茹? “没有。”焰灵姬干净利落的回答,“否则当年他也不会被白亦非擒下,足足折磨了十几年。” “这就奇怪了。” 周元摩擦着下巴,嘀咕道:“难道他真的活腻了?” 焰灵姬不禁莞尔,这人虽然有时贱贱的,但总是能让人开心。 她不满道:“凭什么就不能不是他不小心露出破绽,或是低估了我的智慧?” “姑娘何谈智慧二字?” “讨打!” 两人想了许久,始终没能弄清楚天泽的隐藏手段。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多做些准备就是。” “什么准备?” “多带些伟神丹。” 六十,楚王有疾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伟神丹。 重振雄风,你值得拥有(广告语)。 焰灵姬白了他一眼,这玩意能有什么用,喂给天泽吃了之后与你击剑吗? 周元戏谑道:“有没有可能,这是准备用在姑娘身上的?” “可奴家不会降温,只会让火气越来越旺。” 焰灵姬把玩着火焰,眼中充满笑意。 烧火棍警告! 玫瑰虽美,却带着刺。 周元没有操之过急,询问道:“何时启程?” “当然是越快越好。”焰灵姬不假思索,虽然心情好了许多,对仇人的憎恨却丝毫未减。 如果不是怕失手后再无良机,她早已第一时间向天泽出手。 “那就现在出发。”周元亦是果断的性子,不愿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既然已经做出决定,便会第一时间去做。 焰灵姬有些诧异。 “不与她们寒暄一番?” 她刻意加重语气,似在暗示什么。 周元摇了摇头:“一纸书信即可,又不是生离死别。” 但心中已有盘算,下次再回来,恐怕就是几年之后了。 宝藏之事一了,他也该前往秦国,不为其他,偌大的国库还等着他去支配。 搞钱耗费精力太多,何不坐享其成? 两人刚收拾好包袱出门,已有三道身影在外等候。 惊鲵抱着周言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似乎已猜到什么。 周元想了想,开口道:“不带你去是怕吓跑猎物,” 惊鲵“嗯”了一声。 “一切小心。” “去太乙山吧,那里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周元走上前补充了一句。 罗网若是敢去造次,老师一掌拍一堆。 惊鲵微微颔首,她一直都知道这人打算去秦国,对他而言,韩国已经没有具备价值的东西。 卫庄抱着剑站在不远处,脸色一如既往的冷酷。 “下次再见面,也许便是敌人。” 很显然,他已从某人对惊鲵的安排猜出端倪,接下来不会回到韩国。 周元微微一笑,不与他讨论这个话题,两人之间大概是不会有利益冲突。 “替贫道转告紫女和弄玉,我会在秦国等她们。” “好。” 卫庄难得耐心,因为接下来是男人的战争,没必要把她们牵扯进来。 二人在城内买了两匹宝马,刚出城门,便见几人已在路边等候。 天泽凝视着他,沉声开口:“希望阁下能遵守约定,否则百越人绝不好欺。” 周元轻笑:“当然,贫道一向最讲信用,也希望太子不要暗地里耍手段,否则...” 话不必说尽,意思清楚即可。 其实二人都心怀鬼胎,只是因为当下有着共同的目标,才勉强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焰灵姬一如往常来到天泽身旁,不论对方是何想法,姑且扮演忠心耿耿的下属。 宝藏开启之日,大概便是双方撕破脸之时。 ... 楚都,寿春城外。 顾不上欣赏楚国之江南风光,一行人快马加鞭,打算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百越之地。 然而有人似乎不想让他们如愿。 官道上,一队铠甲鲜明的楚国士兵整日排列,将前路堵得严严实实,为首的是一个高大魁梧中年武将,以及一位儒雅文士。 “杀过去!”天泽的脸色陡然变冷,下意识以为是来抓他这个百越太子的。 周元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是要抓人,应该不会只待这么几十个人。 再者,对方摆的不是战斗阵型,更没有弓弩这类针对武者的利器。 “青元道长留步。” 武将喊了一声,缓缓驱马上前。 闻言,焰灵姬脸上露出笑意,一旁的百毒王与驱尸魔亦是憋着笑。 天泽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有股被蔑视的愤怒。 “这里毕竟是楚国的地盘,如果闹起来,我们的速度会更慢。”周元心如明镜,他唯一出名的就是炼丹术,无非是为此而来。 “在下项燕,奉我王之命前来相邀,还请先生务必赏脸。”项燕显然受过楚王叮嘱,礼数十分周到。 语罢,对着身后手捧木盒的士兵挥了挥手。 楚王也有疾? 不过眼下有要事在身,实在不便久留,若是对方执意强求,恐怕只能按照天泽的建议硬闯。 “真是不巧,贫道...” 周元当即就想敷衍了事,然而看到木盒打开后的物事,以及上面散发的浓郁灵气,话音顿时戛然而止。 “先生说什么?” “哦,修行之人当心怀苍生,贫道虽有要事在身,但盛情难却,便随将军走一遭吧!” 周元义正辞严,目光却从未离开过那木盒内闪闪发光的奇石。 如此纯粹的灵气,难道是...灵石? 项燕却已有所觉察,道长一开始似乎想拒绝来着。 【南公说的果然没错,若不携带宝石,人是一定请不来的。】 天泽眉头狠狠一拧,实在想不通这人为何要留下。 就为了一块石头? 但他打不过,只能忍了。 砰砰砰... 无双鬼迈着沉重的步伐追赶上来,以他的庞大体格,哪怕世上最好的战马也无力拖载。 就这样,一行人跟着项燕的队伍向楚国都城而去。 “冒昧一问,这种宝石在楚国很多吗?”周元手捧着木盒,感受着上面散发的神秘气息,只觉通体舒畅。 不禁起了别样心思,宝藏反正不会跑,不如趁机获得更多灵石? “在下对奇石了解不多,此乃我王所赠,想必宫中还有些。” 项燕脸色有些不自然,他从来不喜欢撒谎,今日为了楚王安危算是破例了。 只能在心里告诉自己,宫中奇珍异宝众多,想必是还有存余的。 周元的注意力全被灵石吸引,并未觉察到他脸上的异样。 “贫道很好奇,将军是从何处知晓贫道喜好灵石的?” 他研究阵法也就这段时间的事,此前从未接触过灵石,由此可见,楚国有高人啊! “末将,不知。” “当真?” “在下是受我大楚之贤者,南公先生提点。现在看来南公说的没错,若无此石,先生只怕不肯驻足。” 项燕终是受不了内心的煎熬,将此事由来以及心中想法全盘托出。 “楚南公?” 六十一,巫术,咒术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江南风水好,善养人,尤其是楚女,堪称腰好腿好样样好。一路策马行过寿春街头,将楚之风情尽收眼底。 “先生知道南公?” “略有耳闻。” 周元暗自回忆,没记错的话,赠予张良黄石天书的便是这位楚南公。 除此之外,这位疑似还有另一层身份,阴阳家长老。 按照剧本逻辑,这样的老人通常会有另外一层身份,比如某个时代的无敌剑神,隐藏身份的守护者,对应金手指的老爷爷... 只听项燕说道:“南公是我大楚之贤者,学问渊博,待人和善,楚人无不敬仰,只是没人知道他从何而来,迄今活了多少岁数。” 他的语气隐隐有些骄傲,仿佛这件事象征着楚国气运。 “贫道亦早有耳闻,不知将军可否代为引荐?”周元顺势提出,这位神秘老者说不定又是一位隐藏大佬。 项燕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既如此,待道长面见我王后,在下引你前去。” “善!” ... 楚王宫高端,大气,十分上档次,比韩王宫更加豪华。 这也在常理之中,毕竟楚国地大物博,国力强盛,一直以来都能维持七国前三之席位。 若非势力分化,无法完全凝聚国力,未必会屡次败在秦国手上。 周元在项燕的指引下走过漫长的阶梯,一路向着楚王居住的宫殿走去,心中浮想联翩。 这楚王难道也患上了与韩王安一样的疾病? 当他踏入庄重森严的大殿,顿时意识到局势远比想象中的更加严峻。 不出所料,楚王为酒色所耗,气血已十分虚弱,这几乎是每一个王者的通病。 后宫佳丽三千,哪个老干部能顶得住这份考验? 但这还不是最严峻的问题,以他独到的眼力,很快便看出其他症状。楚王的头顶隐隐萦绕着一股黑气,非毒非蛊,更像是某种术法。 这还治个锤子! 堂堂楚王能被人算计,一看便知涉及权力之争,他就算有再好的丹药,也治不了这等人为的“病”。 诅咒,还是巫术? 他不禁想到阴阳家的六魂恐咒,但又觉得不太像。 六魂恐咒发作极快,而楚王的症状更像是日积月累,长久被算计的结果。 若非有灵石的诱惑,他会直接来上一句:恕贫道能力有限,实在医不了这等疑难杂症。 王座上,身形消瘦,面若枯槁的楚王缓缓抬起头,用十分虚弱的语气问道。 “寡人之疾,道长可能医治?” “不好说。” 周元给出模棱两可的回复。 其实... 能! 前提是这位病人不能再继续中招,否则就算神仙来了也没用。 而且,病人还得戒色! 楚王如今的身体就像是一棵干枯,且遍布害虫的大树,需要先以丹药祛除害虫,再辅以补品慢慢调理。 但这两样都太难了,而且缺一不可。 “道长有何需求只管提,寡人一定应允...咳咳。”楚王闻言大喜,激动得吐了一口带着暗色的血。 尽管对方给出的是不确定的答案,却也没有直接否定,好过那帮一见他容颜便长吁短叹,自认不能的“庸医”。 周元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若是没点好处,他又怎会趟这趟浑水? “其实,贫道的医术未必及得上宫中御医,治楚王之疾无非是靠丹药,只是...” 他开始潜移默化影响。 当然,这番话也不算是谎言。楚王患的不是病,更不是毒,医者自然难以解决。 项燕听出话外之音,立即说道:“道长只要能治好我王,不论要何丹方,我等必然全力找来。” 周元取出放在怀中的灵石,正色道:“此乃上古神石,蕴含天地之灵,具有洗筋伐髓,化腐朽为神奇之效。” “只可惜贫道手中这块灵气已经十分稀薄,恐怕不足以治好王上。” 他的目的很简单,加钱! 很显然,楚国的这潭水很深,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如果楚王这边能提供更多的灵石,倒是可以考虑救他一救。 周元也不怕被识破,最终解释权归商家所有,难道阁下的炼丹水准能比得过贫道? 项燕一怔,他虽然不太了解这种石头,但从经验来看,应该更适合用于炼气士修行吧? 但他没敢提出质疑,且不说青元子名声在外,看我王此刻的神色,显然已经心生信赖。 “项将军,快快将此物给道长取来。”楚王一听自己还有救,顿时就按捺不住了。 先前被那帮庸医影响,他原本已经放弃,但见大名鼎鼎的青元子如此说,心中又重新燃起希望。 他还有偌大的国家,还有后宫佳丽无数,怎么舍得抛下她们死去? 项燕面露难色,没记错的话,道长手中的是唯一一块。 周元见状添了把火,叹道:“若无神石,贫道只怕难以施展。” 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去买,去偷,去抢都可以,否则就等死吧! 他本就不在乎这些王侯将相的死活,何况有着先入为主的观念,认定十几二十年后,诸夏大地会只剩秦一个国家。 甚至,若是没有他出现,秦国会迅速被大汉取代。 “传,传寡人诏令,谁能寻来神石,寡人重重有赏...” 楚王激动之下又咳了口血。 项燕已不忍直视,以眼下的情况,如果寻不来丹方,我王受了刺激之后,病情恐怕会更严重。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我王勿虑,南公通晓古今天下事,或许知道如何寻来神石。” “快,快去问!” “臣,遵旨。” 项燕朝某人使了个眼色。 周元顿时心领神会,这是还记着他先前的叮嘱,要带他一起去见楚南公。 倒是个重诺之人,可惜了... 于是开口道:“贫道当同去见南公,共同商讨寻神石一事。” 楚王略带空洞的目光紧紧注视着他,这一刻,这位国君仿佛卸去了所有光环,只是一个充满求生欲的病人。 只可惜,青元子对此并不感冒。 没有灵石,免谈! 嘴上道:“纵然寻不来神石,贫道也一定会竭尽全力。” 六十二,楚南公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周元说的是实话,就算找不到其他灵石,看在楚王先前所赠的份上,他也会给予对方丹药。 不过嘛! 一分钱一分货,一块灵石只能续命一两个月,他身上亦有不少特殊丹药,能通过提前燃烧气血的方式,让人短暂回到鼎盛状态。 而代价是,花开之后迅速败坏,凋零,好让他尽快脱身。 是生是死,就看楚王给不给力了。 出了楚王宫,跟着项燕乘坐马车来到一处宁静的小院。 此时已是傍晚,一位老人正站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静静注视着即将升起的明月。 “南公,项燕来访,可否一见?” 纵然是项氏一族,也需对这位楚之大贤恭敬相待,老人一向不收弟子,但很多人曾受他指点,往往以第一身份自居。 “进来吧。” 老人浑浊的双眼微微睁大,语气有些沙哑,仿佛已经苍老的即将走向尽头。 他似乎早已料到会有人来,早早便在此等候。 不消片刻,项燕与周元先后走进院子。 楚南公微微侧首,目光落在项燕身后的周元身上。 周元也在注视着对方,感觉有股熟悉的气息,要知道,他对“气”是很敏感的。 半晌,笑道:“晚辈周元,号青元子,见过南公。” 楚南公摆了摆手:“都快入土的老头了,没想到还有人惦记。” 从外表看起来,这老人似乎真的已经快要腐朽,落幕,可周元总隐隐觉得没那么简单。 殊不知,项燕的脸色有些古怪。 他还是少年的时候,南公便是这副模样,当时便有人私下里说,南公只怕没多少时日可活了。 可是如今几十年过去了,南公依旧坚挺,那帮人却已入土。 就像是...一只长寿的老乌龟。 当然这种话是不能说的,否则明日他的将军府门前恐怕会围满楚国的读书人。 周元客套道:“南公此言差矣,晚辈观您身子骨硬朗,定能长命百岁。” 话音刚落,便见身旁两人的脸色不太对。 他有些不解:“是我给的期限太少了吗?” 项燕沉默片刻:“道长,南公迄今已有百余岁高龄。” ? 哈! 周元心中腹诽,您老属乌龟的吗? “晚辈有眼不识泰山,让南公见笑了。” “无妨,也算是提前应验了。” 楚南公笑呵呵,表现出极好的心态,这大概也是他能活这么长的原因吧? 周元略一沉吟:“不知为何,晚辈总觉得南公身上有股熟悉的气息,仿佛似曾相识。” 他提出试探,认真观察老人的脸色变化,不放过一丝一毫。 可惜,楚南公不为所动,反而调侃道:“这种话已经听了太多,老朽实在无意收徒。” 周元愕然,这是把他当成假装认识想要搭讪的非分之徒了吗? “大概是晚辈记错了,那位前辈最喜欢钓鱼,南公如今已有百余岁,想必是不能去水边的。” “小友所言甚是,若是不慎跌入水中,只怕就再也起不来了。” “晚辈绝无此意。” “无妨无妨,盼着老夫死的人也不止一个。” 周元沉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楚南公依旧乐呵呵,苍老单薄的身体仿佛风一吹就会飘走。 项燕总觉得气氛不太对,却又说不出所以然,这二位...莫不是在明里暗里交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二人明明是初次见面,而且南公一向待人和善,怎会与一位后辈唇枪舌战? 他一定是搞错了。 “听闻南公学识渊博,又阅历丰富,不知您对蚩尤怎么看?”周元进一步试探,虽然感觉微乎其微,但他相信自己。 “蚩尤是谁?”楚南公忽然发问,仿佛一下从睿智变得迷糊,就像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老人。 项燕还在一旁解释道:“南公虽然德高望重,但毕竟年岁已长,有时难免记不住事。” 周元默然,我感觉他会比你,甚至天下人都活得长,当然不包括贫道。 虽然对方的身上仿佛蒙着一层迷雾,但他已是“上善若水”,对气血状态很是敏感。 否则也不会第一眼就能看出,楚王已经腐朽败坏。 而面前的老人截然不同,仿佛透着一股参天大树般的勃勃生机,只是他一时无法彻底看透迷雾,不敢确定。 “嗯,年纪大了就是不中用,说几句话就渴了。”楚南公摸了摸喉结,暗示意味十分浓郁。 项燕立即会意,拱手作揖做满礼数后,大步向屋内走去。 刚走几步,就听道长说道:“南公年岁这么大了,怎么也不找个丫鬟伺候着,若是万一哪天跌倒,恐怕连个帮扶的人都没有。” 表面上关心的话语,却让人听出诅咒的意味。 项燕心中郁闷,难道是我最近太累了? 楚南公依旧是呵呵一笑,仿佛对未来充满乐观。 “小子,别再试探了,那日正是老夫。” “前辈瞒得我好苦!” 周元微微一笑,老头,你倒是继续装啊! “前辈故意指点项将军将晚辈拦住,想必有意教诲,晚辈洗耳恭听。” 高明的隐藏气息手段,未卜先知般的安排,所以他坚信这老人不一般。 “真要去?” 楚南公也不装了,直接进入正题。 “非去不可,除非前辈杀了我。”周元语气坚定,他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大概与上一次一样,不允许他效仿蚩尤邪术。 “不敢不敢,否则那三位剩下的时光恐怕要追着老夫砍。” 楚南公连连摆手,一番话又侧面表现出丰富的阅历。 周元毫不意外,这位可是还在阴阳家挂着名字呢! “晚辈绝无仗势之意,只是心中有道,不得不为。”周元正色道:“前辈大可放心,纵然一心修仙,晚辈也绝不会走上那样血腥的道路。” “希望你言出必行,否则...” 楚南公仍在笑,却又带着威胁之意。 周元没感觉到杀气,却发自内心的生出敬畏,这个老头实在很不简单。 守护者么? “前辈实在不厚道,既要劝晚辈莫学蚩尤,却又不肯讲述其事,叫晚辈如何避免?” 六十三,风雨欲来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周元虽心存敬畏,但并没有什么危机感,大概是问心无愧吧。 对方若是守护者,而他自问不会做出祸害众生的事,您老人家总不会连晚辈祸害几个女子都要管吧? “古籍中的记载仍历历在目,你们这些年轻人不会明白,那个时代的人有多绝望!” 楚南公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目光有些飘忽,也不知是在缅怀什么。 周元忽然道:“怎么感觉前辈不是在书上看到的,更像是亲身经历。” 那股浓浓的悲伤情绪仿佛要催人泪下,虽不至于哭出声来,却也备受影响。 楚南公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老夫是活了一百多岁,不是两千岁!” 周元哑然失笑,也是,若是真有人能活那么长,恐怕早已成仙。 他只能归咎于,是因为前辈修为高深,寿命得以延长数十上百年。 楚南公凝视着他:“也许你是对的,力量本无对错之分,关键在于用的人是谁。” 这一刻,外表看起来行将就木的人仿佛变得高大。 周元点头,郑重承诺:“晚辈虽有心修仙,但绝不会泯灭良知。” 他也许算不上大侠,正人君子,但至少还有底线。 楚南公目光紧紧盯着他,好似在分辨真假,半晌才收回目光,仿佛表明了一个意思:小子,姑且信你。 “对于仙,前辈究竟了解多少?”面对一位年岁悠长,阅历丰富的老人,他自然不会放过获取信息的机会。 每一份能力,每一条消息,都有可能是他成仙的关键助力。 然而现实终究令他失望了。 楚南公斜了他一眼:“过早的知道太多对你并无好处,若是该说,你师父便告诉你了。” “你是个很特殊的人,这条路注定只能你自己来走。” 周元顿时哑然,仿佛又听到了老师的那句“日后再说”。 为什么不能知道? 这里面究竟还隐藏了什么秘密? 周元百思不得其解,但对方不愿说,他也没有强迫的能力。 “老夫只能告诉你,此行会有天大的机缘,或许会对你的仙道有极大帮助。”楚南公见他神情,终是给出一句指点。 周元这才转忧为喜,意识到对方不愿透露更多,只能换了个话题。 “既然前辈无意阻拦,为何还要指点项将军拦路?” 他不理解,原本还以为是对方在暗示什么,不希望他南下,现在看来不是这样。 对于他的问题,楚南公只是喟然长叹。 “终究做不到忘情。” 他指的“情”也许并不是情爱,而是其他诸如友情,乡情之类的。 “以前辈的能力,不会看不出楚王的情况,医者能医病,却医不了人心。”周元暗中提醒。 “正好,借此看看你的道术如何。”楚南公一口道破,很显然,他知道楚王的病症所在。 “晚辈...实在是做不到啊!”周元一脸为难。 “臭小子,想要什么就直说!”楚南公何等阅历,一眼识破这是趁机索取。 周元毫无心理负担,你自己明明也有能力去做,偏偏要借我之手,不给点好处休想达成目的。 “前辈既然知道晚辈近日在学阵道,不知这灵石...” “稍后会让项燕送到你那里。” “前辈果然不愧是楚之贤者,晚辈佩服。听说您手中还有一本黄石天书...” 楚南公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臭小子怎么知道这件事? 周元也不作解释,反正这些大佬已经知道他的降生方式,也不用担心暴不暴露的问题了。 “稍后一并给你送去...记住,看完立马送回来。”楚南公说完,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拦下这贪心小子究竟是对是错? 等等,老夫为何要答应他? “多谢前辈。” 周元由衷开口。 其实,有时候顶尖人物之间未必那么多争斗,只要不涉及自身利益,还是能笑呵呵相处的。 他们站得已经太高,高处不胜寒,若是连一个能与之论道的人都没有,岂不孤独? 这时项燕提着煮开的茶水走了出来。 楚南公立即恢复风烛残年的形态。 周元也闭眼观天,全然不提刚才之事。 项燕为二人倒满茶,犹豫片刻后,开口道:“南公,我王之疾需道长丹药医治,其中涉及灵石,不知...” 奇怪的是,两人的声音并不低,屋内只隔着数丈距离的项燕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楚南公看了某个贪心的后辈一眼:“无妨,老夫这里还有几块,待会儿你便拿去吧。” 项燕没想到会如此顺利,顿时大喜。 “多谢南公相助,我王若得以痊愈,必然感激不尽。” 不枉他堂堂项氏子弟,未来的楚国上将军亲自煮茶伺候。 全然不知,这一老一小两个狐狸已经背着他商量好。 —— 前往住处的路上,项燕不时嘴角上扬,看起来颇为欢喜。 马车内的周元见状,不禁想到楚国与他的结局,又实在不忍点破。 “与我随行之人的身份,项将军可曾知晓?” 周元开口,既然已决定入局,自然要未雨绸缪。 当年的百越之战看似白亦非风头无两,其实真正的主力是楚国军队,可以说,百越与楚国是仇敌。 项燕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心中有些郁闷,道长,我已经尽力视而不见,你为何还要点破?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看在道长的份上,我不会与他们为难。” 他表明态度,相比起楚国大王的性命,区区几个百越余孽不值一提。 周元一脸意味深长:“如果有人想借题发挥呢?” 项燕一怔,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样的病,能让楚国众多名医束手无策,这种病又是因何而起,项将军就没有想过吗?” 周元继续暗示。 项燕看起来对楚王十分忠诚,再加上项氏一族本身的力量,是个可以拉拢的角色。 思索良久,项燕郑重道:“在下只是个武夫,唯我王之命是从。” 他不是不懂,而是不想介入朝堂之争,这里面的水太深了! 楚王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和那群政客博弈心计实在不智。 “那就好,只是想提醒将军一句,暴风雨恐怕很快就要来了。” “前方可是青元道长,令尹大人有请。” 六十四,李氏兄妹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深夜,楚王宫。 整座宫殿充斥着妖艳的红色,女子一袭深红纱衣斜躺在床上,羊脂白玉若隐若现,风情万种。 这时,一个蓄着八字胡的中年文士走进殿内,满脸笑意。 “太好了,大名鼎鼎的青元子莅临楚国,我王之疾有救了!” 红衣女子微微侧目,绝美的脸上露出笑意,一双桃花眼中仿佛含着水:“哥哥,这里都是我的亲信,就没必要再装了。” 声音轻柔妩媚,似潺潺流水勾人心魄。 中年文士脸色突变,疯狂,狰狞,瞳孔瞬间被血色充斥。 “该死的道家,在韩国呆的好好的,来楚国凑什么热闹?” 不过很快他就压制住情绪,恢复儒雅随和的一面。 女子微微眨眼,风情万种:“哥哥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吗?” “我自然是信得过妹妹的,可他毕竟是北冥子的徒弟,难保不会有什么特殊手段。” “北冥子?很厉害吗?” “四大掌门,每一位都称得上当世最强。” 李园脸色凝重。 多年谋划眼看就要成功,如今突然出现不受控制的因素,难免有些不安。 “最强?”李环低语:“上次那老头也属于四大掌门吗?” 她正是当今楚国的王后,原本是楚国令尹黄歇妾室,后来被赠予楚王,母凭子贵成为六宫之首。 按照这个时代的风俗,将喜爱的小妾赠予友人是亲近的表现,黄歇借花献佛则似表明忠诚,吕不韦也是这么做的。 “上次那老头也是四大掌门吗?”李环好奇询问,见过的所有人当中,唯有那人令她忌惮三分。 “不是。”李园微微摇头,有些不理解妹妹为何对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如此忌惮。 “南公只是因为长寿些,且学识渊博而得名,论个人武力恐怕并不如何。” 只是在他看来,楚南公并不是什么强者,连他这个江湖二流都未必打得过。 李环的脸色忽然变得认真。 “千万不要小瞧那老头,虽然没见过哥哥口中的四大掌门,但我觉得他不会比他们弱,甚至可能犹有过之。” “这...未免太过天方夜谭!” 李园难以置信,四大掌门是公认的当世最强,纵然还有什么奇人异士隐藏实力,要说胜过四人实在荒谬。 “哥哥不信我?”李环面露不满,这个女子的性情属实有些奇怪,时而成熟风韵,时而又有少女的娇蛮。 “自然是信的。”李园嘴上应和,其实仍有怀疑,心中暗自思索,或许该找几个人去试探一番。 “别轻举妄动,他既然不管我们的事,没必要去招惹这样一位强敌。”李环仿佛看穿哥哥的心事,并且笃定楚南公是位不弱于四大掌门的无上强者。 “好,都听你的。”李园点头应允,自家妹子早年生了一场大病之后,从此性情大变,有时如从前天真烂漫,有时又工于心计。 但他不在乎,妹妹有一点没变,那就是依旧与他这个哥哥亲近。而且妹妹安静的时候,与从前并无差别。 他只能归咎于,是当年的经历促使妹妹成长。 想到这里,心中对权力愈发渴望。 我一定要一步步爬到最高,绝不能让妹妹再受任何伤害。 “哥哥能否帮我找个机会,我想见见这位四大掌门高徒。”李环又恢复了媚绝众生的神态。 李园有些迟疑。 “此人恐怕不易拉拢。” “那是因为他还没碰到我。” “好吧,我试试。” 这对兄妹私底下与平日里截然不同,似乎都身患某种“隐疾”。 —— 令尹,权力地位大致与宰相对等。 当今的楚国宰相好像是...春申君黄歇? 站在前方的是一位文士与一群持剑武者,想必是春申君府内的门客与死士之流。 “没空。”周元直接表明态度,他只在乎与修仙有关的东西,哪怕身在秦国,一样不会浪费时间在这些无用的人情世故上。 待吾成仙,尔等皆蝼蚁。 项燕嘴角微抽,好歹是我们楚国的令尹大人,你就是不想去也不能这么说啊,我会很难办的! “青元道长身负重任,需立即回去钻研我王病情,只怕无暇与令尹一见。” 他只能充当这个和事佬,以免双方起了冲突,节外生枝。 那文士开口道:“不急于一时,君上召见道长也正是为了我王病情,还请赏脸一见。” 项燕一脸为难:“道长...” “罢了罢了,去吧。” 为了接下来在楚国顺利行事,还是给点面子。 而且他也有些好奇,这位被昔日门客算计而死的春申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马车一路来到春申君府,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楚国宰相,他的府邸自是豪华大气,恐怕是整个楚国仅次于王宫的第一宅院。 春申君已在大厅煮茶等候,这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实在很难相信还能搞出人命。 野史,果然很野! “久闻道长之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俊杰。” “早知令尹是楚国擎天之柱,传闻果然非虚。” 一见面,便是一顿商业互吹。 未必是年轻人面子大,也可能是给道家,给那位站在时代顶峰的天宗掌门。 “依道长之见,我王病情可否痊愈?”春申君进入正题,看起来似乎真的很关心楚王的身体。 只是不知道是希望他死,还是活? “难,难,难...”周元一连道了三个“难”,十分苦恼的样子。 “难,却并非药石难医,对吗?” 春申君满脸笑意,似是在因此而欢喜。 周元暗自思忖,您老人家真的希望我把人治好吗? 他心存质疑,如果说楚王能被人暗算,这个人要么是亲近之人,要么权倾朝野。 身为楚国令尹,形同宰相的春申君自然也是他怀疑的对象。 自古以来,君权与相权便存在一定冲突,君权强势时,相权就会不可避免的被削弱,反之亦然。 “如果能得到令尹的全力支持,贫道未尝不能治好楚王。” 周元饮了口茶,眼神不经意投向对方。 “若是如此,道长实乃我楚国之大恩人,请受老夫一拜。” 六十五,他闯进了我们的童年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战国四公子,当代风云人物,在各自的国家都有着很高的权力和影响力。 从黄歇的表现来看,他似乎真的忠于楚王,竟不顾身份对年轻道人作了一揖。 周元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心中不禁有些荒谬,是我看错人了吗?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名场面。 “你是个伟人,请受我一拜。” 这位春申君倒是风趣。 但他隐隐觉得这个人不太对劲,只是一时看不出来。 “贫道既已接下此事,必然会尽力而为。” 周元拍着胸口保证,其实是因为楚南公太鸡贼,答应的灵石只肯给一部分,剩下的灵石以及黄石天书,要等事成之后才全部交付。 就像是做生意,只给订金,尾款还需验收之后,让他无法半道开溜。 他对此十分不满,青元子名满天下,怎么会做这种背信弃义之事? “有小友此言,老夫便放心了。”黄歇一脸赞许,语气顿了顿,又问道:“小友适才见过南公了?” 许是感激他出手医治楚王,称呼变得亲近了许多。 “不错。”周元微微点头,并未透露灵石一事,只说是拜访学问渊博的前辈,并得到了些许启发。 黄歇笑道:“小友福源不浅呐,南公名满天下,百余年来,我楚国不知有多少青年俊杰想向他请教,能入门者却是寥寥无几。” 周元有些诧异。 “南公成名竟如此之早么?” “呃...” 黄歇抚须一笑:“忘了告诉小友,南公只是他现在的称号,当年他应该叫“黄石公”。” “老夫尚是孩童之时,有幸见过黄石公,那时的他便已名满天下,且是如今的模样。有传言称,黄石公极擅养生,故而引得无数名门贵族争相造访。” ??? “敢问令尹今年贵庚?” “今年已七十有六。” “噗...” 周元一口老茶喷出。 小时候见过,现在七十六,那时候楚南公...应该说黄石公,已经出名了? 那他现在多少岁? 黄歇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是这一反应,又或者说,他是故意说出来吓唬晚辈的,笑容有些幸灾乐祸。 随即便觉得有失礼仪,当即端正姿态。 “想必南公也是怕惊了世人,才会改换名号,还请小友务必隐藏此事。” 啪嗒。 项燕手中的茶杯不觉滑落,满眼失神。 他很想说:俺小时候也见过南公,当时他也长这样。 所以,老头子到底经历了多少人的童年?吓坏了多少人? 黄歇朝这位将军看了过去,项燕立即表态。 “令尹放心,末将一定保密。” 黄歇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令尹特意邀我前来,便是为了告知此事吗?”周元渐渐稳住心绪。 他只能姑且当做是因为处在修仙世界末端,灵气仍有残存,且拥有特殊延年益寿功法,使某些人长寿些。 虽然这个秘密很有价值,但如果仅此而已,就显得有些大动干戈了。 “还有一事。”黄歇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小友务必当心李氏兄妹。” “哪个李氏兄妹?” “王后李环,左徒李园。” 项燕感觉手里的茶开始没味道了,他一直在尽可能的避免陷入春申君与李园的纷争,只当楚王坚定的支持者,没想到终究还是陷进来了。 这时候把耳朵捂住还来得及吗? 周元眉头微皱,这是善意的提醒,还是敌对双方的相互抹黑? 没记错的话,李园好像是从春申君门下出去的,算是他的弟子门生。只是后来双方有了利益冲突,才会在后来演变成血光之灾。 这时候已经撕破脸,开始明面上的对立了么? “没记错的话,那位李大人好像曾经是令尹的门客。” 他不会轻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脑子里判断出来的。 “不错。”黄歇坦然承认,随即叹道:“当年看他们兄妹孤苦无依,心生恻隐,便决意收留。” “谁料那李园竟是狼子野心,以其妹扶摇直上后,便开始结党营私,排除异己,大肆坏我大楚根基。” “老夫曾几次与我王进言,奈何妖后得宠,小人得势,我王已听不进老夫的谏言。” 老人痛心疾首,绘声绘色,直说得满脸通红,让人很难不相信他是个忠臣。 看项燕逐渐沉着的脸色就知道,这份演讲十分具有感染力。 周元却不这么认为,还有一个可能,是因为李园的权利地位逐渐攀升,让这位楚国令尹生出危机感,开始设法剪出威胁。 不过他对楚国形势还不太了解,嘴上应道:“多谢令尹提点,贫道一定谨记于心。” 两人走后,黄歇走到院子里,望着天边明月喃喃自语。 “我王若能痊愈,定会斩杀奸佞,复我大楚荣光。” 半晌,脸上神情突变,语气变得阴冷。 “若是治好楚王,老夫如何独揽大权,又如何改变楚国?” “杀了他...” “来人!” —— 来回折腾了足足几个时辰,直到子时十分,周元才终于回到项燕安排的住处。 天泽与百毒王,驱尸魔几人三人不知去向,院子里,焰灵姬和无双鬼正蹲在火堆前烤鸡,巨大的体格差距看起来格外滑稽。 周元看得馋虫大动,毫不客气的来到两人身旁:“刚好饿了,来一只。” 两人齐刷刷看了过来。 焰灵姬只是有些奇怪,无双鬼却是十分不满,一共就三只,还不够他塞牙缝呢! “楚国人都这么小气么,饭都不管?” “当然不是。” 周元当时心不在焉,楚王欲设宴款待被他婉拒,后来黄歇请夜宵他也没心情吃,这会儿闻到味才感觉到饥饿。 嘴上说道:“吃饭也有讲究,与合心之人共享,便是糠咽菜也胜过美酒佳肴。” 焰灵姬与他对视片刻。 “无双天生健壮,力大无穷,道长顶得住吗?” 这妖姬学聪明了,全然不受甜言蜜语影响。 男人只会影响我变强! 周元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 “你何时学会了这些?” “近墨者黑,谁让我跟了一位无良道士?” 焰灵姬得意一笑,让你以前老是鞭挞,毫不怜惜的折腾人家! 击剑的故事听多了,自然而然也就懂了。 周元哑口无言,这算不算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 他拿起火堆上已经烤得香气四溢的大肥鸡,化悲愤为食欲。 “哼!”无双鬼不满。 “改天还你十只。” 六十六,冰火两重天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他们想让你干嘛?” 焰灵姬问起今日行程,一见面就送礼,看起来还是这人所需之物,可见是下了功夫,必有所求。 周元一边啃着烤鸡,一边答道:“治病,楚王有疾。” “你们中原的男人是不是地位越高,就会越容易生病?” “也不一定。” 周元打量着她:“若是有贫道这般强大体魄,来再多的妖精又有何惧?” 焰灵姬一向大胆,非但半点不羞,反而向某处看去。 “真的假的?” “想试试吗?” 周元惦记已久,除了美色,以及教训这妖姬的目的外,还想检查一番对方的身体,了解火之属性的由来。 焰灵姬收回目光,笑嘻嘻道:“就怕中看不中用,让人家不上不下,反而更加难受。” 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这种羞辱! 周元对天起誓。 “真到了那天,定要叫你跪下唱征服!” 焰灵姬笑意不减:“我等着。” 无双使劲挠头,怎么也听不懂两人的对话,于是决定埋头专心啃烤鸡。 “你说九阳是至阳至刚的武功,我也算是纯阳之体,为何一直无法练至大成?”焰灵姬问起武功的事。 经过周元一番开导,再加上知悉天泽的真面目,她已经很少自称“奴家”。 就像他说的,要做自由自在的鸟儿。 “也许,不只是阳刚。”周元低头思索,最新版本,九阳核心奥义变成了阴阳调和,刚柔并济,只是更侧重阳刚。 也就是说,如果焰灵姬想将九阳练至大成,要领悟“阳极生阴”的真意。 “什么意思?”焰灵姬不解。 “阴阳并济,方能圆满,但仍以刚阳为主。”周阳给出解释。 “难道要我修炼你那太极拳?”焰灵姬很不情愿,虽然已经目睹太极的威力,她还是更喜欢降龙掌的刚猛霸道。 一条火龙打过去,对手粉身碎骨,化为灰烬。 强者,就应该用这种方式碾压对手。 “太极也不适合你。”周元摇了摇头,焰灵姬热情如火,是个急性子,练不了这种需要维持平稳心境的武功。 “那怎么办?”焰灵姬追问,她现在对这人是深信不疑。 “或许...该让你体验一番“冰火两重天”。” “如何体验?” “这个...” 周元有些羞于启齿,最好的方式当然是将极寒真气灌入体内,但若是说出来,又显得意图不轨。 焰灵姬见他神情,顿时猜到了什么。 “就知道你馋我的身子。” 语气有些得意,当初这人一直坐怀不乱,她虽然因此放心,却也不免会怀疑起自身魅力。 周元冷哼道:“想多了,就算你求我,我也未必愿意帮你。” “噗...” 焰灵姬笑出声,还以为这种傲娇的一面只会在卫庄身上看到。 “那我求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 “青元哥哥~” 周元一脸恶寒,原来你是这样的人,为了练功什么都愿意做。 “叫粑粑!” 焰灵姬犹豫了,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本能认定不是好词。 无双鬼在一旁埋头啃鸡,仿佛局外人。 就在这时,天泽几人回来了。 “你到底还要耽搁到几时?” 这位百越太子显然已经十分不满,如果不是实力差距太大,早就动起手了。 “不好说,短则三五日,长则十天半月也说不定。”周元沉吟片刻,给出回应。 楚王身上的问题比较麻烦,至少要先稳住,才有可能拿到楚南公许诺的报酬。 “他们究竟许诺了什么好处,让你如此着迷?”天泽很不理解,他与焰灵姬看法一致,认为这个男人不会被钱财所打动。 更何况,百越宝藏之中收藏的珍宝会比楚王赏赐多上百倍,千倍。 “与你无关。” 周元懒得解释,更不会透露灵石的妙用。 “你...”天泽双拳紧握,愤怒至极,但终究没敢出手。 焰灵姬见状,脸上露出“义愤填膺”之色,开口表忠心。 “主人,我们一起上,他未必打得过。” 百毒王欲言又止,显然并不知道事情真相。 天泽沉声道:“他现在背后还有楚国。” “希望你不要忘了约定,和宝藏比起来,这些东西不值一提。” 语罢,大步向某间屋子走去,仿佛这么说能挽回些面子。 周元并未急于询问无字天书的用法,他现在已经确定,开启宝藏的钥匙是在天泽手里,而焰灵姬手中的血珠则是让地图显现的关键。 如果这时候提早唤醒地图,等于是把主动权交给对方。 ...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项燕早早便前来迎接。 “将军可真是勤勉。”周元赞叹,相比起他那神勇无双的孙子,这位未来上将军的名气要黯淡许多。 但他不会因此小觑,战争的失败称得上“非战之罪”,王翦用的是最无懈可击的战法,以势压人。 用秦国之势,以绝对的兵力稳扎稳打,逼迫你与他比拼国力,彼时的楚国是绝对拼不过秦国的。 既使换上一位战绩彪炳的猛将,也未必能挡得住。 当然,这也不代表王翦不厉害。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能百分之百取胜,为何要平添风险? “项氏一族深受王恩,项燕不敢懈怠。” “可惜...” “道长在可惜什么?” 项燕不解。 “没什么,走吧。”周元没往下说,将并不美好的结局提前告知,只会让人徒增烦恼。 项燕有些困惑,他好像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怜悯? 来到王宫,楚王与昨日一般无二,仍是一副病殃殃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要驾鹤西去。 直到看见心心念念的道长前来,他的眼中才焕发出神采。 “道长...可已炼好丹药?” “自然。” 周元的目光落在楚王身旁的宫装女子身上,不知是不是身着红裙的缘故,他感觉这女子比明珠夫人更妖。 李环也在看着他,眼中露出微不可查的笑意,面上却是充满伤感。 “请道长务必治好我王,否则...本宫也活不下去了。” 周元:楚国并不排斥殉葬。 六十七,情咒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当然,这句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楚国王后,堂堂一国之母殉葬的例子好像没有。 “治病过程中绝不能有第三人在场,还请诸位自觉。” 周元直接开门见山,眼下还不知道楚王的身体是谁搞的鬼,绝不能给任何机会,让他“天下第一炼丹师”的名头出现污点。 楚王面露难色:“可寡人已答应让王后陪同。” 周元彻底无语,您死得不冤! 项燕生怕他说出什么惊人之言,急忙抢先劝道:“王上,道长想必是怕医治途中受到影响,还请王后见谅。” “这...”楚王闻言看向王后,欲言又止。 如果说他爱这个女人胜过自己的生命,那定然是谬论,只是身为君主,不好驳了自己的话。 “大王不必为难,臣妾虽想陪伴,但绝不会误了治病的事,这便出去。”李环表现出懂事的一面,让事态没有变得难堪。 项燕暗暗松了口气,先一步退出大殿。 李环亦紧随其后,临走前,目光似不经意看了某人一眼。 周元心有所感,余光一瞥,正与对方眸光相触,心中不禁感叹。 看来楚王宫的的水很深啊! “道...仙师打算如何治寡人之疾?”楚王完全不知道两人的眼神交映,他现在只关心自己的病,改变称呼仿佛能让心里多几分信心。 “王上只需服用此丹,剩下的便交给贫道。”周元从怀中掏出一枚“麻沸丹”。 楚王迟疑片刻,终是伸手接过,一口吞了下去。 谅他不敢堂而皇之的谋害楚国之王,何况仙师看起来一表人才,想必人品正直,定非奸邪之徒。 丹药入腹不久,楚王便觉得头晕目眩,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倒在床上,任由施为。 周元顿时放开束缚,开始四下检查楚王的身体,全无恭敬之意,仿佛那不是一国之尊,而是一个实验品。 如果对方身中的不是诅咒,而是令他感兴趣的毒药,不排除解剖研究的可能。 修仙嘛! 在他看来和科学研究没什么区别,都是在不断的理论与实践中进步。 他实在太想进步了! 当“无极”真气透过后背汇入楚王的身体,一股熟悉的气息油然而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周元轻轻敲击脑壳,迫使自己回忆过往。 许久。 “逆鳞!” 他恍然大悟,这种阴冷,腐朽,破败,充满死亡的气息,不正是逆鳞吗? 自从那次害得逆鳞陷入沉睡后,他已经很久没和对方聊过了。 但双方又有着本质上的差别,逆鳞虽充满死亡气息,但又有着剑之凌厉。 楚王体内的气息有所不同,像是来自于蛮荒,又夹杂着幽冥的死气,感觉尤为怪异。 它们有些顽皮,不仅没有躲避,甚至尝试攻击周元,但都被无极真气挡下。 “堂堂一国之王,没理由沾染这种气息,我果然没猜错。”周元喃喃自语,楚王大概是不会出宫的,这时代并不流行微服出巡,除非是像嬴政这种有特殊计划的个例。 那就只剩一个解释,有人将这种力量带进宫,或者说,它此刻就在宫里。 顾不上深究这些,他开始尝试以无极真气去接触那股怪异气息,但并未急于“清除”。 凡是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他都有着极高的兴趣,此番不仅仅是为了“驱除”,更是想“获取”。 诅咒...一个从未接触过的全新领域。 道家或许也有此类书籍,但北冥子从未传授,似是怕他误入歧途。 但周元对自己的心境有信心,他只会掌控力量,绝不会被它左右。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底萌生。 截取部分诅咒引入体内,感悟,炼化,并掌控这股力量! 关于诅咒,大致上的解释是:祈求鬼神降下灾厄,落在憎恨,仇视,想要伤害的目标身上。 但这方世界似乎并没有可请之神,否则道家不会没有掌握。 周元更倾向于,这是以特殊手段触发某种规则,以奇特的手段用在目标身上。 他忽然有些想念焱妃,关于咒术方面,阴阳家显然颇有造诣。 抛开思绪,他开始实施心中大胆的想法,动用北冥功的吸纳能力,引导诅咒之力进入自己体内。 难道堂堂道修还能被区区诅咒难住? 周元有信心将一切控制在身体承受范围之内,若是实在无法解决,便——以火焰燃尽邪恶。 不多时,体内多了一股神秘的力量,而楚王的气色也仿佛好了些许。 “呃...” 脑子里不受控制涌现一道身影,竟是那位初次见面的楚国王后,她的美丽脸庞,窈窕身段深深刻在心里。 怎么回事? 周元晃了晃脑袋,想将这份杂念抛去,却发现无能为力。 她就像是一个深深爱着的女人,十年,二十年也无法忘却。 怎么可能! 他先后经历了明珠夫人,胡美人,惊鲵,还时常与紫女,弄玉,焰灵姬这些人间绝色相处,这楚国王后虽也是美人,总不至于让他一见钟情吧? 此事必有蹊跷! 周元看了眼楚王气色,感觉今日已经差不多了,便盘坐在地运功追寻根源。 许久... “情咒?” ... 楚王幽幽醒转,感觉身体轻盈了许多,不复往日泰山压顶般的郁闷,顿时大喜。 “仙师...” “幸不辱命。” 周元微微一笑,起身说道:“大王近日务必好好调理身体,贫道明日再来。” “好好好,寡人一定遵从仙师之言,但有所求,寡人一定应允。” “大王之疾尚未全解,而今又气血亏空,最好是...戒色。” 周元作出补充。 楚王脸色一僵! 他原本想的是,等身体痊愈后定要重振雄风,如今却让他戒了最爱? “为长久之计,希望大王明白轻重缓急。” “好,寡人一定恪守!” 楚王一咬牙,为了更长久的幸福生活,忍几日又何妨? 随即提出邀请。 “仙师何不在宫中住下,也好让寡人尽尽地主之谊?” 六十八,李园相邀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楚王心里想的是,如果对方能住在宫中,往后遇见什么突发状况也能更好解决。 虽然此事有些不妥,但仙师是方外之人,早已超脱世俗,倒也不必担心什么。 周元脸色古怪,韩王安好像也提过这个建议,他拒绝了,并且辜负了对方的信任。 “大王的好意贫道心领了,但此事实在不妥,贫道告辞。” 楚王见他如此淡泊名利,甚至没向自己提任何要求,不禁愈发赞赏。 但,他又似是赏罚不分的王? “来人。” “王上有何吩咐?” “去宝库中挑些珍贵药材,送到仙师府上。” “诺。” 楚王与韩王安想的一样,认为修行之人并不在乎钱财,何况这位是炼丹师,药材远比钱财更有价值。 另一边,周元出了殿门,李环与项燕早已等候多时。 李环第一时间迎上前,忧心忡忡道:“道长,大王的身体如何?” 周元注视着这位大楚皇后,如果不是已经窥得冰山一角,恐怕几乎信了对方的演技。 他已确定,楚王身上的咒术有一特性,那就是会对面上的女子深深钟情,几乎称得上是刻骨铭心。 会用出这样的咒术,能是什么正经女子? 而且,他还发现咒术中的另一种特性,具有吞噬生机之力,简而言之,楚王的身体会在短时间内迅速腐朽,凋零。 好狠的女人! 先让楚王深深爱上自己,再以咒术取其性命,简直是杀人诛心! 他收起思绪,回应道:“幸不辱命,想必再过几日楚王便可痊愈。” 李环眼中露出一抹诧异,随即迅速隐藏,脸上露出欢喜与感激之色。 “道长真是我楚国的贵人,本宫定让大王重重赏赐。” “那贫道便在此谢过。” 周元微微一笑,大步离去。 至于对方接下来想做什么,明日一见便知。 项燕见状,朝王后拱手示意后,快步跟了上去。 ... “道长当真治好了大王之疾?”刚出宫门,项燕便急不可耐的询问。 刚刚在宫中贵人当面,他不好抢了风头,真正希望楚王痊愈之人恐怕不多,但他绝对算得上一个。 “医者能医病,却医不了人心。”周元感慨了一句,随后登上马车。 项燕愕然,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下只是个武夫,还请道长直言相告。” “贫道只是在想,会不会我这边刚解了一部分毒,明日再见面时,楚王的状况反而更糟糕?” 周元笑着开口,几乎已是明示。 除了吸纳一小部分诅咒,他还凭借炽热的火焰真气清除了楚王体内近三成诅咒,如果没人从中作梗,这几日便能解决。 届时只需再用些补药,楚王的身体不说回到巅峰,至少能恢复普通人状态。 “道长的意思是,宫中有人要谋害我王?”项燕很快会意,他只是不太擅长政治,却不代表愚蠢。 周元微微一笑:“贫道什么都没说。” 该提醒的话已经说了,他开始运功压制体内诅咒,腐朽之毒倒是好解,可这情咒...倒是有些水准。 好在他自制力强,若是换个定力差的,刚才恐怕会忍不住扑向那位楚国王后。 这个女人不简单! ... 刚回到住处不久,便见负责守卫的将领前来汇报。 “道长,左徒大人派人相邀,您看?” 李园! 周元心中瞬间有了答案,通过昨夜令尹府的交谈,他已知晓左徒之职的现任主人,权力地位仅在令尹之下,形同宰相的接班人。 “可有说明所为何事?”周元有些犹豫,既不愿浪费时间,又对真相感到好奇。 他现下已经基本确定,情咒是出自李家兄妹的手笔,很想问问他们这神奇咒术的来历。 一个能使人不由自主爱上另一个人,看起来比阴阳家的六魂恐咒更加精妙。 杀人手段千千万,“情”字却是很难左右,叫他的道心都能影响,可想而知有多厉害。 “左徒大人忧心我王之疾,欲向道长问清具体。”项将军如是回答。 周元顿时乐了,楚国的王后,令尹,左徒都这么关心楚王,那这诅咒是哪来的? 是哪个不知名的角色如此勇猛? “道长何故发笑?”项将军不解。 “突然想起一件高兴的事,去准备马车吧。” 周元决定前往,倒要看看是谁虚情假意,谁是发自肺腑。 又或者,双方都在演? “道长在楚国可真受欢迎!”焰灵姬语气嘲弄,显然还没放下当年之事。 对于百越人而言,韩国和楚国都是不折不扣的侵略者,没在这里杀人放火已经是十分忍耐了。 周元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说道:“不要憎恨你的敌人,让仇恨转化成变强的动力,将来才能不受欺负。” “说得轻巧,你又不是百越人。” 焰灵姬冷哼一声,提出反驳。 无双鬼亦是一脸气愤,如果不是楚人刚给他提供烤鸡,早就把他们压成肉饼。 天泽几人一大早便不知去向,也不知去了何处,做了什么。 “如果我告诉你,楚国会在不久的将来被灭,你心里会不会舒服许多?”四下无人,周元低声剧透。 焰灵姬眸光一闪。 “真的?” “别忘了,贫道精通占卜,可算气运。” “如果真有这一天,我跳一个月的舞给你看。” 焰灵姬深深看了他一眼,给出自认为十分丰厚的承诺。 她的舞可不比紫兰轩的姑娘差,年幼时便长歌善舞,备受长辈们的夸奖。只是自从家人遭劫后,便再也没跳过。 换句话说,看过她跳舞的人都死了。 周元一脸震惊:“你怎能恩将仇报?” “混蛋!” 焰灵姬狠狠咬了他一口,在手臂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 左徒府。 庭院内,满园桃花朵朵盛开,芳香四溢。 湖边小亭,李园正襟危坐,直到某人抵达才缓缓起身,笑容满面,儒雅谦和。 “听闻我王之疾已有所好转,天下第一炼丹师果然名不虚传,李某佩服。” 本该商业互吹的周元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他对这个人的事迹不太了解,难道要说:令妹果然绝色,难怪你能爬这么高! 思索片刻,道:“楚王之疾非毒非蛊,而是一种难得一见的咒术,贫道很好奇,此术究竟是出自何人手笔?” 六十九,李环也想送礼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周元觉得,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直接打草惊蛇,看对方如何应对。 但他显然低估了李园的养气功夫,一个从布衣爬到宰相候选人的男人,能力也许称不上当时顶尖,心计绝不会差。 他脸上甚至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只是表现出最寻常的震惊,以及强烈的愤怒。 “何方宵小竟如此大胆,若让吾查出其身份,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周元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直到对方结束演出,他才开口:“凌迟还是车裂?” 李园一怔,随即一笑。 “自是由我王定夺。” 这人全然不按常理出牌,与从前所见的道家子弟截然不同。 周元点了点头,“左徒大人邀我前来,便只是为了询问楚王病情吗?” “嗯...” 李园陷入犹豫,他忽然意识到,妹妹不一定玩得过眼前这家伙。 以为只是个会炼丹,有点武功的二代弟子,现在看来,其心计并不简单,仿佛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适才之言像是在指桑骂槐。 可自家妹子如今性子大胆得很,自己若是拒绝帮忙,她说不定会直接跑到对方府上去见。 思索间,柔媚的女声在耳边响起,身着一袭深红长裙的李环出现在桃林,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妖艳。 周元目光转向,心中诧异至极。 她不是应该待在楚王身边吗? 难道... “哥哥,让我来和这位“仙师”聊吧!”李环刻意加重了语气,称呼似乎受到楚王影响。 李园迟疑片刻,留下一句“收敛些”,便大步离去。 见此情形,周元哪里还不明白,根本就是这位楚国王后想见他,李园只是负责牵线搭桥。 望着眼前的红衣女子,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跳动,但被他极力压制。 区区妖女,安敢乱我道心?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周元毫不客气,直觉告诉他,这女人与明珠夫人十分相似,甚至犹有过之。 再加上洞悉了对方的手段,更是提防三分,同时也是在用这种方式与咒术对抗。 什么情咒,雕虫小技尔! 我命由我不由天...扯远了,总之青元子不受任何人控制。 “你居然会主动将情咒往自己身上引,就不怕失去控制吗?”李环见他毫不掩饰,索性也不装了。 对方既已了解情咒,自然也能联想到是她。 周元平静道:“贫道不敢说太上忘情,但绝不会被区区诅咒左右。倒是娘娘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贫道始料未及。” 李环嫣然一笑:“身为后宫之人,以特殊手段获得大王的喜爱,这有错吗?” 她说得理直气壮,让人一时竟无法反驳。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周元嗤笑:“那另一道诅咒呢,既然你已经俘获了他的心,为何还要痛下杀手,就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提前继位?” 李环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始料未及。 “谁说那诅咒是本宫给大王下的?” 周元不禁侧目,事到如今还想蒙骗他么? 李环冷哼道:“真正下咒之人,其实是那位德高望重的春申君,一人之下的令尹大人。” “巧了,那位春申君也让我当心你们兄妹,你们这是在跟贫道玩猜谜语的游戏吗?” 周元表情戏谑。 但其实他心中更偏向黄歇一些,这是源于多年积累的看人经验,总觉得那些话不似作伪。 李环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反问道:“你既已知晓本宫下了情咒,难道就不想想,本宫为何还要杀死大王,岂不是多此一举?” 她的话有理有据,倒也并非全无破绽。 “也许你是想掌权,如果楚王死了,新王年幼,楚国的大权便完全掌握在你们兄妹手中。”周元并不轻信,他永远不会低估权力诱惑力,哪怕他本人并不热衷。 “原来修行者也会以貌取人!” “王后何出此言?” 周元无语,要说以貌取人,贫道更应该向着你才对吧? 李环凝视着他:“就因为黄歇看起来一身正气,而我,像个妖女对吗?” 经她这么一提醒,好像是有这方面原因。 红衣,妖艳,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贫道岂会以貌取人,我只是不明白,如果情咒是王后所下,另一种咒术为何是春申君,难道你二人师出同门?” 周元难以理解,咒术是一种十分偏门的手段,掌握者寥寥无几。 既然情咒是眼前这位王后下的,他自然更偏向于,另一道咒术则是她所为。 “因为他的咒术是从我这里学来的!”李环再度语出惊人。 好大的口气! 周元不禁审视着对方,如果角色互换,他还能姑且相信。 一对在赵国混不下去的兄妹,长途跋涉来到楚国谋求生存,你说你精通咒术?还教会了战国四公子? 这件事怎么看都觉得离谱。 真有这本事,你们兄妹还不能直接在赵国呼风唤雨? 直接对赵王也用上情咒就行了,跑楚国来干嘛? “不要以貌取人!”李环有些恼怒,气愤某人因为年龄而轻视她。 周元笑了笑,点头道:“行,贫道姑且信你,所以,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让我干嘛?” 双方各执一词,一时难以得出确切答案,索性换一个谈话方式。 “杀了他!”李环红唇轻启,直接道出真实目的。 “他掌握了无法控制的力量,迟早会被吞噬殆尽,沦为傀儡。” 周元抿了抿嘴,一脸意味深长:“真这么绝情?别忘了,他曾经收留你们兄妹,将你们一手推到如今的位置。” “如果他知道自己如今的状况,会感激我们杀了他。”李环语气理直气壮。 周元顿时哑然。 他自认为有些无耻,没想到这女人比他还勇猛! “我不会亏待你的,只要完成此事,我会送你一件礼物。”李环给出筹码。 周元不由想到明珠夫人,当初她也是这么承诺的,胡美人也没有辜负期望。 很润! “什么礼物?” “身为修行者,你的道心,精气神,修为都已是顶尖,唯独缺了一样——炼体术!” 七十,不灭巫神经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事到如今,李环的目的已经十分明确。 借他之力杀死黄歇,对应的筹码是炼体术,看起来似乎不亏。 周元却乐了,他虽然还没有创造出炼体一类的功法,但肉身经过二十年的天地灵气洗礼,绝对远比一般人强悍。 再加上内力的加持,曾赤手空拳对抗白亦非的利器,甚至折断。 这人哪来的底气? “王后到底凭什么如此自信?” “你的肉身虽然经过洗礼,但还远远称不上强。” “这么说,王后能让我更强?” 李环瞄了某处一眼,语气娇媚:“能让你至少再增加一个时辰。” 周元:“......” 这个女人果然不正经,开始暴露本性了。 “如果你所说属实,且能给出令贫道满意的炼体术,这个交易我答应了。” “放心,包让你满意。” 李环眨了眨眼,似答非所问。 随后,便拿起锦帛开始书写炼体之法。 《不灭巫神经》 巫? 周元看到这个名字,第一印象是洪荒的巫族,一个只练肉身不修元神的种族,能与上古妖族对抗。 不过那个世界显然与这里不沾边,实在无法联系到一起。 “倒是没想到王后还有此等秘籍,不知出自哪一家?” “运气好,当年上山采药时在路上捡到的。” “可以...就是这名字有些一言难尽。” “不许侮辱我...的功法。” 李环显然真的生气了,一阵上蹿下跳。 周元没再激怒对方,用心揣摩起这炼体术。以他的眼力,很快判断出这是一篇十分高明的功法,有些地方一时竟难以看透。 比如那句:以血淬体,不死不灭。 “是以某种血液用于药浴么?” “凶兽,灵禽...血液主人的力量越强大,造就的肉身就会更加强大。” 李环凑近耳边,声音充满蛊惑,身上的体香清晰可闻,令情咒蠢蠢欲动。 周元压住心中悸动,没好气道:“现在上哪去找凶兽之血?” “那是你自己的事。” 李环扭腰走开,仿佛在玩调戏完就跑的刺激游戏。 周元不经意扫了一眼:“你是笃定贫道练不成这功法,才会如此慷慨吧?” “功法已经给你了,如果练不成,只能怪你自己不行咯。” “呵...” 周元没再与她废话,就地盘坐开始尝试运转。 他全然不惧对方趁机偷袭,只是运行功法而非突破关口,随时可以抽身而退。 无极真气有很强的兼容效果,阴阳二气可以轻易运行各类功法,他很快抓住窍门。 天地灵气迅速聚焦,顺着毛孔汇入奇经八脉,骨骼,血肉,肺腑...无一例外得到淬炼。 这种洗礼方式与从前有所不同,如果说以前只是洗涤,精华,现在则是改造,加强。 他的肉身仿佛在一点点脱离凡人的层次。 李环目睹此景,眼中露出一抹异色,心道:末法时代居然还能出现这等纯洁无垢的道体,看样子好像已经接近大成! 但她并没有说出口,否则自己的秘密也有暴露之险。 修行无岁月,一天时光便这么过去了。 夜幕悄然来临。 周元依旧沉浸在炼体术中无法自拔,这种修行方式十分新颖,且有着十分显著的效果。 全身上下每一处细胞都好似得到升华,向着某种神秘玄妙的层次进化。 他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猜想。 如若功法大成,甚至有可能做到“伤口速愈,断肢重生”,那样的身体,不正是他一直在追求的“仙体”么? 但...淬血那一步始终是难以跨越的难关。 李环一直在旁边等待,有时细心观察,有时低头思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异变突生! 一道身影从黑夜中突然杀出,手中长剑绽放出摄人的寒芒,正是那句“一点寒芒先到,随后剑出如龙”。 一身黑衣,蒙头遮面,连手中剑也是寻常武器,似乎想隐藏身份。 他显然是奔着周元来的,从始至终没有看一旁的楚王后一眼。 李环几乎是下意识做出反应,挥动长袖迎向不速之客。 她手中没有任何武器,仿佛是要以纤细雪白的双手作为兵器与剑刃对抗,出乎意料的是,那双看起来柔弱的小手竟真的挡下了来势汹汹的锋芒。 尘土飞扬,落叶纷飞。 剑气朝四方溃散,搅碎了方圆十丈内的花花草草,在侧方湖面激起轩然大波。 蒙面黑衣人眼中露出一抹惊诧,但随即又挥剑杀来。 李环冷笑一声,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 当当当... 两人围绕着周元四周展开激战,一人杀机毕露,另一人却出乎意料的紧紧守护,令人费解。 那双手宛如金刚般坚不可摧,与剑刃碰撞丝毫不落下风,擦出阵阵火花。 原来这位深宫王后竟还是位武道宗师! 但肉身虽强,她的功力却是逊色于对手,力量很快不支,被对方蓄力一剑斩飞数丈开外,嘴角溢出鲜血,看起来有些凄然。 周元缓缓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他其实第一时间便有所觉察,但见楚国皇后突然出手相护,便暂且打消了起身的想法,顺便看看这人是否真心合作。 现在看来,这份诚意属实令人感动。 于是,他动了! 身形如鬼魅般冲到黑衣人正前方,附着寒冰与烈焰的双拳同时砸出,狂暴拳劲中隐隐夹杂蛮荒气息,排山倒海,势不可挡。 黑衣人猝不及防,想闪避已为时已晚,接连斩出数道剑气对抗。 轰! 剑气与拳劲相撞,余波如狂风四散。 周元巍然不动,黑衣人倒退半步,脚下地面崩裂,脚踝下陷。 怎么可能! 黑衣人难以置信,他堂堂大宗师,居然被一位年轻宗师击退,这是究竟是什么怪物? 一招之间,周元亦是大致感受出对方的修为。 “谁派你来的?” 除了女侯爵与罗网,他好像没有其他仇人,这人的武功路数大开大合,显然不属于罗网。 “无良妖道,人人得而诛之!” 黑衣人冷哼一声,再度挥剑杀来。 这句辱骂显然是为了隐藏身份,青元子名声极佳,又怎会得此恶名? “信口雌黄!” 周元大怒,高举一对沙包大的拳头迎了上去。 似是受炼体术影响,他忽然想进行一场拳拳到肉的战斗,肆意燃烧胸中热血。 七十一,另一个李环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李园正坐在前厅品茶,但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说好的只是聊聊,怎么就聊了整整一天? 他开始有些不安,一个难以接受的可怕念头在心中滋生。 妹妹该不会乱来吧? 如果是以前乖巧听话的妹妹,他绝不会这么认为,但现在妹妹太疯狂了,发疯时候的他也望尘莫及。 但他没敢去催,生怕看到不忍直视的一幕。 直到远处传来打斗声,他才急忙向湖边赶去。 此时两人已将战场转移到湖中央,寒冰真气覆盖下,方圆十丈的湖面几乎都被冻结,黑衣人只觉如履薄冰,五脏六腑被对方刚烈的真气震得翻腾不已。 这人究竟是什么怪胎,功力不逊色于他这个大宗师也就罢了,还身怀如此强大的寒冰真气。 他受到寒气影响,连招式都变慢了许多,竟还是落入下风,一时有些分不清自己是猎人还是猎物。 但有一件事可以确定,这次任务一定无法完成。 单打独斗尚且未必是对手,若是再打下去,等对方援兵到来,自己恐有身死之险! 周元渐渐占据上风,出招愈发狠辣,就算问不出主谋是谁,也定要将其手中刀折断。 寒冰,烈焰,左手降龙掌,右手太极拳,刚柔并济,他如今已经将两种武功完美配合,令对手防不胜防。 黑衣人怒喝一声,全身内力调动,开始采取以伤换伤之法。 本以为对方会因此避让,让他换来逃走之机,谁知这人浑然不惧,竟以双手直接对抗他手中剑。 他此时才知道,面前之人的肉身竟比那女子还要强悍。 “妹妹!” 远处传来李园的惊呼。 周元眉头微皱,许是对方刚刚竭力护着他,又或许是情咒影响,心中出现刹那失神。 高手过招本就在毫厘之间,黑衣人抓住机会,积蓄全力斩出一道恐怖的剑芒。 周元不得不暂停攻势,凝聚无极真气接连轰出几掌,以守代攻。 这正中黑衣人下怀! 他没有再次挥剑还击,而是以真气护住要害,借掌力顺势暴退,刹那间已离开湖面,遁入茫茫黑夜之中。 对手已不见踪迹,此时再追已为时晚矣,周元凝视片刻,返身踏着冰面回到亭内。 “怎么回事?” 他有些不解,黑衣人那一剑虽然重创李环,但应该不至于危及性命。难道这女人是外强中干,中看不中用? 李园伸手探查了一番经脉,确定无性命之忧,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他有些不忿:“道长身为男人,就算如此保护我妹妹的吗?” 周元先前有心试探,没有第一时间出手,自知理亏,也就没与对方一般见识。 他从怀中掏出一颗培元丹递出:“服下此丹,便可无事。” 对方的功法已经通过实战验证,再加上刚刚真心相护,值得他一颗丹药。 李园一开始有些迟疑,但想到对方的身份,再加上亲眼目睹其与黑衣人激战,便打消了疑虑,接过丹药放进妹妹口中。 不多时,李环幽幽醒转。 “哥哥!” 声音娇娇糯糯,温柔得像是一潭清水,旁边的两个男人都心头一跳。 李园满心欢喜,从前的妹妹终于回来了! 倒不是不喜欢另一种性格的妹妹,而是乖巧听话这个更让人省心,而且自从那件事之后,这个妹妹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周元则是疑窦丛生,他眼中的李环不仅声音变了,连眼神,举止都截然不同,仿佛换了一具灵魂。 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中滋生。 李环被黑衣人杀死了,然后有一缕与他来自同一个地方的灵魂鸠占鹊巢,占据了这个躯壳。 于是乎,面对李环投来的目光,他缓缓说出五个字。 “奇变偶不变。” 李环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但很快隐藏起来,努力做出冷傲的神情。 “道长,本宫累了,你先回去吧。” 虽然刻意掩饰,但周元仍捕捉到了她眼中的“怯弱”,那双小手无处安放,紧紧攥着裙摆,显得十分紧张。 就像是努力戴上一副面具,却怎么都遮不住脸,显得破绽百出。 有蹊跷! 周元心中一动,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娘娘似乎忘了什么。” 李环努力思索,却是一无所获,下意识道:“没有呀!” 周元眼中笑意更浓,向前走近一步。 “看来娘娘真的忘了,您刚才说只要贫道答应合作,就会给我一个大大的奖励。” 说完还露出十分违和的“猥琐”笑容。 李环心中一紧,急忙努力回想,她沉睡太久,一时无法完全接收记忆。 这时李园终于反应过来,挡在妹妹身前。 “我妹妹累了,道长先回吧。” 哈! 周元正玩的兴起,哪肯答应,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整个人兴趣盎然。 “事成之后,娘娘听话会实现承诺,让贫道...” “青!元!道!长!” 李园真的怒了,这家伙明显发现了什么,正肆无忌惮欺负他乖巧听话的妹妹。 看在李环的面子上,周元不想与其起冲突,只能暂且作罢。 “王后娘娘,改日再见。” 他对这女人起了强烈的兴趣,很明显,对方身上隐藏着十分有趣的秘密。 李环怯生生躲在哥哥身后,直到某人走远才敢探出头。 【笨蛋,你露馅了。】心中有一道声音响起,语气与之前的“李环”几乎一模一样。 李环一脸窘迫,她沉睡太久,有关最近的记忆几乎是支离破碎,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不起啊!” 她低声向身体里的另一个“她”道歉,神情十分沮丧。 【算了,我已经习惯了,赶快给我找一具合适的躯体吧,你的身体太弱了。】 “我是不是很没用?” 【没有没有,你是最棒的。】 “你又糊弄我,我不傻。” 一旁的李园暗自叹息,但也已经见怪不怪,妹妹每次“换人”都会如此。 李园安慰道:“环环,没事的,不论是你的哪一面,哥哥都一样喜欢。” “可我总是给你惹麻烦。” “若非如此,怎能体现哥哥的能力?” 七十二,黄歇的病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秋季将至,月亮又大又圆。 令尹府。 黄歇一如既往的站在后院的老槐树下,静静仰望着天边明月,不时喃喃自语。 “我王病情有所好转,楚国复兴有望矣。” 这时,一道黑影捂着胸口跌跌撞撞来到身后。 “在下无能,未能完成大人安排的事。” “无妨。” 黄歇心情正好,并不生气,可下一刻又问出一个奇怪的问题。 “老夫最近安排先生去做了何事吗?” 黑衣人:? 但随即反应过来,大人的病又发作了! 他就像是两个人,时而行事果决,甚至称得上不择手段。 有时又优柔寡断,善心多的有些过剩。 似乎是狠辣那位占据主导,能影响,甚至是改变大人的记忆。 但有一点始终没变,这个老人想拯救楚国,大概也是因为这一点,才会患上这种怪异的病。 黑衣人亦是想做大事的人,更喜欢狠辣的那位,毕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嘛! 当然,对于仁善的这位,他亦是心怀敬重。 “有罗网刺客潜入寿春,先生之前命在下前去监视,难道先生忘了?” 黑衣人摘下面罩,用出和以往一样的理由。罗网自从投了秦国后,便屡屡在六国兴风作浪,各国都会采取相应的措施,楚国也不例外。 本以为能顺利蒙混过关,谁知黄歇却一反常态的深究起来。 “记得上一次,先生说城内罗网余孽已肃清,如今莫非又卷土重来?” 黑衣人一时哑然,难道这次大人没有忘记? 他大脑飞速转动,很快又想出一个理由。 “也许是那位左徒大人用了什么手段,想借罗网之力对付大人,依在下看,此事不得不防。” 既是应付,又顺势推波助澜。 “李园...如今虽痴迷权力,忘了初心,但想必还不敢对老夫下杀手。” 黄歇想起兄妹二人,脸色变得复杂,心中又有些困惑。 明明与他亲近如后辈的兄妹,为何在一夜之间忽然背弃,从此宛如仇敌? 他想不明白,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令尹大人...”黑衣人还想劝。 黄歇叹了口气:“也许老夫亦有疾,恐怕还需请青元小友前来一看,来人。” 黑衣人浑身一僵。 有没有搞错,咱们刚刚刺杀人家,你现在要请他来做客? “在下还有要事,暂且告退。” “不急,青元小友惊才绝艳,先生不妨见上一面。” “大人...” “你并无妻儿,能有何急事?” 黑衣人:“......” —— 明月相伴。 乘车回返的路上,周元陷入思索。 信任的天秤正逐渐偏向李家兄妹,不仅仅是因为对方赠了他一部绝世炼体术,也与今夜来袭的黑衣人有关。 诸子百家各有千秋,武道亦是五花八门,极具特色。 黑衣人虽然没有携带成名武器,但从其大开大合,势大力沉的剑法招式不难看出,他走的是力量,刚猛一道。 这种剑法用的人很多,但能达到大宗师级别,恐怕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他所知的人物当中,大概只有罗网的掩日,以及那位只闻名而从未见面的男人。 农家侠魁! 江湖传言,他的佩剑是剑榜上有名的“虎魄”。 而农家又一直与楚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实在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那位令尹大人身上。 可他仍心存疑虑,黄歇的演技当真如此出众么? 他竟半点破绽都没看出来,当时也没感觉到任何敌意与杀机。 “青元先生,令尹大人有请。” 刚抵达门口,令尹府的人便迎了上来,显然已恭候多时。 他并不觉得奇怪,马车的速度定然是比不过轻功的,敌人先一步返回,并提前设局合情合理。 “可有说是为何事?” “大人...身体不适,想请先生看看。” “你先回去吧,贫道随后就到。” 周元随意应了一声。 鸿门宴么? 他看向一旁的项氏将军,笑道:“劳烦将军走一趟,替我转告项燕将军一句话。” “请先生示下。” “鱼儿上钩了。” 周元走进府内。 焰灵姬和无双一如既往的在烤鸡,天泽几人依旧不见踪影。 “过分了!”周元一脸愤怒。 二人一致看了过来,无双鬼不忘将几只烤鸡拉近身前。 跟着天泽混,三天饿两顿,无双很珍惜这个难得吃饱饭的机会。 焰灵姬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似在说:你又要抽什么风? 周元低骂了句“小黑子”,表情化为严肃。 “吃饱立刻出城,如果两个时辰后我没有去跟你们会合,有多远跑多远。” “为什么?” 焰灵姬听出语气中的异样,也跟着认真起来。 “为什么不一起走?” “有些人不杀,念头始终不通达,放心,我比任何人都惜命。” ... “大概是人老了,平日里总觉得精神恍惚,有时还容易忘记一些事,希望小友能开些凝神静气的丹药。当然,老夫绝不会亏待于你。” 黄歇说完挥了挥手,顿时便有下人捧着托盘上前,赫然摆放着人参,雪莲等珍贵药材。 他知道炼丹师想要什么。 周元深深凝视着他,想要抓到一丝一毫的表情,甚至是情绪上的变化。 可惜的是,和昨夜一样,对方身上是半点破绽都没有。 入府之前他曾探查过,除了以往的日常守卫,并没有发现刀斧手的痕迹,这才敢走进这座府邸。 目光一转,看向旁边正襟危坐的中年男子。 哪怕对方一直在努力维持着平静之色,他仍是清晰的感觉到了那股不稳定的气息。 他亲手留下的伤,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事到如今,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这位是朱英先生,老夫的左膀右臂,这些年全仗他出谋划策。”黄歇开口介绍,全然不知二人眼神中的火药味。 周元笑了笑:“我们认识。” 黄歇面露惊奇:“竟有此事?” 朱英依旧稳稳坐泰山,面色沉着,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周元继续道:“今日不知这位朱先生是令尹府门客,以为是何人派来的刺客,一时出手重了些,还望先生莫怪。” “哦,或者说,贫道该称你——侠魁。” 七十三,再断一剑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黄歇一直都知道朱英是农家侠魁,这本就是他为了对抗罗网特意寻找的盟友。 但今夜的刺杀,他却是一概不知,或者说被另一个自己刻意抹去了。 所以当听到周元的话时,他第一时间是困惑,随后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先生,这件事是真的吗?” 黄歇不愿相信,但回想起朱英的种种异常,以及此刻做贼心虚般的反应,他不得不考虑到这个可能。 若非有确凿证据,眼前的年轻人也不会当面发难! 朱英依旧沉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有下人来报。 “禀大人,项燕将军求见。” 黄歇微微错愕,随即脸色一沉,项燕这时候前来意味着什么,他不会不明白! 这年轻人分明怀疑此事是他指使,要以项燕反制! 项氏一族是坚定的楚王党,从不介入任何朝堂之争,除非有人意图谋害楚王。 “让他进来吧,小友竟连老夫也信不过了么?”黄歇叹息,脸上露出一抹自嘲,似在笑他自己。 “习惯了。”周元毫不避讳的与老人的目光对视,一字一句道:“令尹确实病了,而且是一种极其严重的“精神分裂症”。” “哦?愿闻其详。”黄歇第一次听到这种新鲜词,颇感兴趣。 “贫道对这种病也不太了解,大概是因为某种变故,经历,执念...衍生出另一个自己。” 周元没怎么了解人格分裂这种东西,只是从朱英的反应,黄歇的迷茫,以及那隐隐产生波动的情绪得出初步判断。 如果朱英是自作主张,就没必要留在这里,即使黄歇再怎么大度,也绝不会容忍一个叛徒。 “另一个自己?”黄歇陷入沉思,回顾这两年种种异常。 与此同时,一身戎装的项燕大步走进府内,远处依稀能听到军队整齐响亮的步伐。 他朝黄歇拱手作揖,沉声道:“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先生身负王上安危,项燕奉命保护,望令尹莫怪。” 不管心里愿不愿意接受,楚王才是他唯一的效忠对象,而关系到楚王性命的先生,便是他要誓死保护的对象。 黄歇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对项燕理也不理。 周元只是静静等待,等着另一个“黄歇”出现。 “别再说了!” 朱英终于按捺不住站起身,冷笑道:“只可惜没杀了你。” “我们有仇?” “秦国无道,而你心向其国,这就是你的罪!” 一个很蹩脚的理由,莫说周元,连项燕都不会相信,哪怕他很希望是这个结局。 一位执政多年,德高望重的宰相想谋害楚王,这件事如果传出去,轻则颜面受损,重则...国势动荡。 “诸事皆我一人所为,与令尹无关。”朱英迅速拔剑,朝着周元飞掠而去。 这一次,他没有再隐藏身份,用上了自己真正的佩剑——虎魄! 如今渊虹未出,其余名剑也尚未扬名天下,因为主人的实力,虎魄在剑榜上排名第六。 人影如风,剑气如虹。 朱英抛开一切顾忌后,战力也似乎随之提升,这一剑蕴含着一往无前之势,似要斩断一切。 砰! 一股寒冰之墙凝聚,却在一瞬间被剑气斩碎,虎魄来势汹汹,迅速劈向脖颈。 项燕瞳孔巨震,急忙拔剑上前,但他终究更擅长沙场冲锋,速度与武者相差甚远,何况面对的还是一位大宗师级别的剑客。 仿佛只是刹那之间,这一剑的威力便完全绽放,霸道的力量直接震碎大片地砖,一时碎石乱飞。 项燕抬手挡住飞来的石块,脸上满是惊慌,不论这人立场如何,现在绝不能出事。 “不错,这才是剑客该有的样子。” 周元的身影出现在侧方不远处,随着修为与日俱增,他的速度已超越凌波微步的极限,向全新的领域进化。 或许应该说...一念瞬移,跨越空间,即使眼下的极限只有数丈距离,在旁人看来也堪称诡秘莫测。 朱英不语,只是沉默中再度挥剑。 仍旧是势大力沉,毫无保留的一剑,仿佛要向世人证明,剑术不仅仅只有速度与锋利,也可以是蛮横无理的霸道力量。 周元双掌齐出,这一次没有同时动用寒冰与烈焰交杂的无极真气,而仅是调动玄冰真气。 气温骤然下降,冰霜一路绵延,仿佛寒冬骤然来临,方圆十丈都被冰雪覆盖。 朱英的剑却没有半点迟疑,疯狂燃烧真气,挥剑斩碎前方一层又一层冰墙,一路势不可挡的杀到周元面前。 无数士兵闻讯赶来,但见两人的恐怖对抗,竟无一人敢上前,只是遵循项燕的意志,紧紧护在仿佛魔怔的黄歇身前。 终于,剑尖与掌心相触,一股汹涌的旋涡形成,宛如自然形成的强烈风暴,要肆意席卷大地。 一寸,两寸... 虎魄已被寒冰彻底覆盖,甚至一路绵延至主人握剑的手臂,整个人逐渐冰封。 那股意志却没有熄灭,每往前推进一丝,力量都会得到削弱,但仍有余力,直到刺破掌心。 周元自出道以来,几乎没怎么受过伤,唯一的一次大概是面对实力差距巨大的女侯爵。 对手满脸疯狂,肤色因为过度燃烧真气而变得苍白,全然不顾刚受到创伤的身躯。 他想换命,只要杀了这个人,真相说不定会被掩盖。 “你换不掉!” 周元冷哼一声,身上爆发出浓郁的阴阳真气,自身力量同样催发到极致。 咔... 众目睽睽之下,厚重,宽阔,看起来无比坚韧的“虎魄”层层碎裂。 原本该冲向周元的剑气,却被阴阳奥秘生生逆转,尽数落在朱英身上,使本就接近强弩之末的肉身瞬间千疮百孔,鲜血染红了身上崭新的白衣。 他已经很久没施展“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这一次反弹的是剑气。 又断了一把! 周元心中惋惜,他原本是想留下这把剑的,但对方执意拼命,他也只能毫无保留。 霸道力量与无极真气的猛烈碰撞下,即使玄铁打造的名剑也无法承载,被硬生生给折断。 朱英缓缓倒地,目光紧紧注视着黄歇的方向,直至彻底失去色彩。 周元看了眼掌心血痕,大步朝黄歇走去。 “先生,请冷静,若此事确是令尹所为,我王一定秉公处置。” 七十四,落幕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原本被束缚的长发被真气震散,一向仙风道骨的青元子此刻看起来有些暴躁,何况项燕刚刚亲眼目睹他空手折断了一柄名剑。 他不得不怀疑,这人想顺势扭断令尹的脖子。 周围楚国士兵亦是如临大敌,虽然他们人多势众,却有股被眼前区区一人包围的恐惧感。 “原来如此。”黄歇忽然笑了,像是已经从神秘状态走出。 “命令是令尹下的吗?”周元直接无视了在场士兵,他只想知道真相。 “是我。”黄歇脸上挂着笑,却不像以往那般随和,隐隐透着一股疯狂的气息。 “楚王昏聩,宠幸妖妃,使小人得势,长此以往,我大楚必将走向毁灭。” “你不该救他,他若不死,楚国永远不会有希望。” “你救他,老夫便杀你!” 这惊人之言瞬间引得众人一片哗然,他们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这真的是德高望重的令尹大人说的话吗? 他想弑君! 项燕脸色一沉,道:“相国被邪祟所迷,此话绝非心中所想!” 虽然这位一直敬重的长辈走向了不归路,他仍想最后一次维护其名声,哪怕因此获罪。 这个时代的武夫还是相对纯粹,不似后来“兵权即皇权”。 黄歇笑了笑:“不必为老夫开脱,君子坦荡荡,老夫有罪,罪该万死。” 周元凝视着他,视线内,老人身上的气息十分诡异,正气邪气交错,难解难分。 诅咒反噬? 看来需要再见一次李环。 黄歇朝他看了过来:“小友,动手吧,可以谋反之名杀死老夫。” 闻言,一众士兵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项燕眉头深深一拧,想阻止,却又找不到任何理由。 众目睽睽之下亲口承认罪状,他不论怎么做都无法掩盖此事,更没有立场去制止复仇。 “不必了。”周元心中的杀意骤然消散,一个心已经死了的人,不需要他再亲自动手。 转身,潇洒离去。 项燕心中的压抑丝毫未减,就算先生放过令尹,楚国的律法也无法饶恕,他已经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谢谢你为老夫保留这最后的体面。”黄歇注视着他的背影,口中喃喃自语。 随即看向一旁的项燕。 “项将军,不知老夫可否再见我王一面?” “君上,请!” 项燕没有任何迟疑,唤出久违的尊称。 为公,他带兵前来。 于私,他愿意承担。 不仅仅因为昔日令尹提拔过他,更是感受到了这位长辈对楚国的深切热爱。 今时今日的所作所为,无非是执念罢了。 ... “你们怎么还没走?”刚出令尹府没多远,便见百越天团已在街头等候。 “你若死了,宝藏便无法开启。”天泽说的是真话,两人各怀鬼胎,不可能是出于交情而来。 焰灵姬好奇道:“楚国的宰相是不是快死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大批涌入的士兵便可见一斑,若非有重大变故,怎会有军队冲进一位国家重臣府内? “差不多。”周元点头认可,以黄歇如今的状态,就算所有人都饶恕他,他也一样不会放过自己。 “干得漂亮。”焰灵姬瞬间喜笑颜开,对于她们百越人来说,楚国甚至比韩国更加可恨。 因为那场战争是以楚国军队为主力,白亦非等人不过是顺势谋取自身利益罢了,百越的土地其实是被楚人吞并。 无双鬼最近大吃大喝,未尝没有报复心理,大概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吃垮楚国财政。 “不错嘛,刚来就弄死了一位楚国重臣,要是再呆上几个月...”焰灵姬笑得眼睛都弯了,提出一个邪恶的想法。 “你以为贫道是故意搅动风云吗?”周元有些无语,黄歇是主谋这件事,他自己都觉得意外,更不可能刻意为之。 纵观历史,就算他不来,黄歇依旧会是输的一方。 几人谈话间,黄歇在项燕及大批楚国士兵的簇拥下走出府邸。 “你不是说他要死了吗?”焰灵姬不解。 周元微微一叹。 “大概是想做个了断吧,你们先回去。” 他想去看看,如果黄歇的另一人格占据主导,意图扭转局势,他不介意补刀。 —— “君上。” 宫门前,李园等候已久,显然得到了什么小道消息。 黄歇停下脚步,看着这位如同学生般的后辈。 “这些年你一定很难受吧?” “终是辜负了令尹的期望。” “大势如此,非人力可逆,但求问心无愧。替老夫转告她,不必因此自责,一切皆是老夫咎由自取。” 黄歇似乎已经看开了,语气十分轻松。一直以为的背叛,其实是因为故人变得陌生。 小友口中的另一个他,连他自己都无法接受,何况外人乎? 或许,这些年是他给了自己太大压力,有时若是放宽心境,看到的事物会截然不同。 李园重重“嗯”了一声,拱手深深一揖。 “恭送相国。” 黄歇欣慰的点了点头,大步跨过宫门。 项燕紧随其后,途径李园身旁时,忽然听到一句:“不要留太多信不过的人。” 他有些诧异,这人想做什么? 李园不作解释,只是缓步跟了上去。 ... 楚王从睡梦中被叫醒,走出宫殿,看到的是跪在台阶下的老人。 “令尹何故如此?” 他第一时间就要冲下去搀扶,却被黄歇抬手制止。 “老夫有罪。” “令尹何罪之有?” “意图弑君,万死难恕!” 他竟是毫无保留的说出罪状,丝毫不顾身后名。 楚王大惊失色,久久无法言语。 一个辅政多年,名满天下的老臣,他最后居然想弑君? 这位宰相的为人他清楚,绝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开这种玩笑。 “寡人究竟做错了什么?” “大王没错,错的是老臣,是老臣痴迷权力,以致酿成心魔。” 黄歇心中一叹,秦国六世明主,国力蒸蒸日上,纵然眼前的君王雄才大略,只怕也难以挽回颓势。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 “老臣去矣,大王珍重。” 七十五,你要断几把?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这是一个盛行君子六艺的时代,黄歇的修为虽然不高,但凭借多年静修,亦是有“武道宗师”的功力。 所以,当他想寻死的时候,一般人很难阻止。 当着楚王的面,他对着心脉重重一掌,霎时口吐鲜血,生机迅速流尽。 “何至于此?” 楚王大悲,刚有些好转的身体瞬间急转直下,整个人直直倒了下去。 项燕顾不上整理复杂的心情,一边命人将楚王背回殿内,又派人收敛黄歇的尸身。 等到终于有空思考如何处置此事时,李园来到身旁,与项燕一样,他也从头到尾旁观了此景。 “令尹对大楚忠心耿耿,得知我王病情有所好转,第一时间入宫探望。” “然...李园无耻,竟派心腹伏于殿前,谋害令尹。” “这样的故事,想必更有利于楚国。” 李园像是在自说自话。 “你...”项燕难以置信,如果以这种方式解释,以令尹的威望,面前之人会成为不折不扣的奸佞,受无数楚人唾骂。 李园无谓一笑:“我李园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知道知恩图报,就当是报答相国的知遇之恩吧,大王那边我回去解释。” 说完大步离去,主打一个潇洒。 项燕深吸了口气,看向一众部下:“今夜之事,绝不可泄露出去,违令者,军法从事!” “诺!” ... 宫门外。 “你们聊了什么?”周元其实也看到了这一幕,所以对事情的后续收尾很感兴趣。 “没有谋反,没有弑君,不过是一位门客忘恩负义,于王宫之内谋害了旧主罢了。”李园毫不隐瞒,反正明天这份说辞就会流传出去。 这番话亦是提醒,让事态朝着他希望看到的结局发展。 周元不禁侧目,这种为人可不像他印象中的“李园”。 “倒是贫道错看了,没想到左徒亦是重情之人。” 李园骄傲的仰起头:“我做事一向如此。” 今夜虽有伤感之事,亦不乏喜悦,他终于得偿所愿,爬到了这一人之下的位置。 这一刻,心中才真的算是踏实。 “你妹...究竟是怎么回事?”周元转移话题,人都已经死了,再说下去也没意义。 闻言,李园顿时表现出强烈的排斥情绪:“这好像不是先生该管的事!” “你就不怕出现与黄歇一样的结果?” 周元一脸意味深长,其实根据他的推测,两人的情况截然不同。 黄歇是因为执念太深,最终分裂出第二人格。 李环却不同,更像是一个脆弱的女子为了自我保护,衍生出强势的另一面。 可他仍觉得有些奇怪。 按理来说,李环的岁数已经不小,且已经是几个孩子的母亲,怎会露出这种少女般的姿态。 少女心作祟? 还是另有隐情? “绝对不会,我的两个妹妹都没问题。”李园立即反驳,显然对李环的情况十分了解。 “两个?”周元心生疑虑,就算衍生出另一种性格,也不能当作是新的角色吧? “先生的任务是治好我王。”李园似乎不愿透露太多,说完便要离去。 周元知道他不想说,所以也没再挽留,他自有办法。 ... “你要断几把?”刚回到住处,焰灵姬就说出一句令人蛋疼的话。 周元愕然,阁下是不是太自信了些?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当然知道。” 焰灵姬指了指他手中的断剑,语气古怪:“你是断剑狂魔吗?” 每杀死一个对手,都会折断对方的兵器,这是想要证明自己的身体素质吗?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动心! 周元这才意识到会错了意,不过这个称号他很喜欢,在这个以剑为尊的时代,偏要凭这双手对抗天下神兵。 他低头沉吟:“毕竟是玄铁打造的名剑,就这么丢了未免可惜。” “你还会炼器?” “略通一二。” 周元难得谦虚。 只因玄铁终究还是凡铁,他当年以为这是修仙界,自然看不上这种兵器,对于炼器术,只钻研了几个月便搁置了。 不过如果重新捡起来,应该很快就能上手,关键只在于材质。 “何时出发?”焰灵姬再次问起,虽然表现的很平静,但周元知道她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杀意。 这也是人之常情,仇人就在眼前,却还要每日装出忠心耿耿的模样。 周元思索片刻:“后日便走。” 这妖姬虽然平日里皮得很,但遇到正事时,又懂事得令人心疼,叫人怎能不喜? 他给出最后期限,明日便可治好楚王,再找李环解开心头的疑惑,楚国之事便彻底了断。 ... 一夜无话。 清晨,项燕早早来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精神不振,大概是一夜没睡,看来黄歇的死对他影响很大。 “人固有一死,至少他的名声得以保全。” “我也没想到左徒大人愿意背负恶名。”项燕感慨,经过这件事,他对李园的印象改观不少。 虽然不至于和对方联合,但也不会刻意去针对,今日开始,楚国的令尹多半是这个人了。 周元不置可否,李园愿意背负恶名是真,但也并非全无私心。 至少,他能获得项氏一族的支持,起码不会反对。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这件事上李园并不吃亏。 但看在李环的面子上,他没必要点破,对方给予的炼体术的确好用。 不知不觉便到了楚王宫。 殿内,李环正守在楚王身旁,见周元到来,下意识眼神一缩。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努力维持出清冷,高傲的姿态。 周元不禁莞尔,果然演技很差,他一眼就看出没换回来。 他一边向楚王走去,一边说道:“早闻王后贤惠,母仪天下,今日一见果然传言非虚。” “仙师...快给大王治病吧,经过昨夜之事,大王的身体又恶化了。” 李环越说语气越弱,她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可还是感觉被对方识破了。 楚王幽幽醒来。 “在仙师心中,寡人是不是一个昏庸的王?” 七十六,来自幽冥的她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贫道不懂政治,无法判定大王的才略。” 周元避开这个问题,真话总是太伤人,说谎又非他本性,只能敷衍。 楚王没多说什么,缓缓闭上眼睛。 “仙师,动手吧。” 李环急忙站起身:“我这就回避。” “不用了。”周元劝住,昨天是因为不知道敌人是谁,自然需要提防一二。 如今已经真相大白,没必要多此一举。何况,眼前这个李环实在不具备任何威胁,别人不欺负她就不错了。 李环抿了抿唇,又乖乖坐了回去,她感觉被识破了,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傻啊,他叫你留下你就留下!】 【能不能强势一点,看了我这么久还没学会吗?】 【直接走出去,不用怕他。】 脑海中熟悉的声音嗡嗡作响,充满不忿,怒其不争。 李环不敢回应,她不懂得如何以“传音”的方式与对方说话。 【别装了,他已经看穿了。】 体内的另一具灵魂似乎认命了。 周元走到床边,将手按在楚王背上,炙热的真气顺着手臂汇入其体内。 因为萌生去意,这一次他直接下了猛药,以最直接,蛮横的方式去清除诅咒。 以烈焰焚烧罪孽... 黄歇的咒术造诣并不高明,仅仅用了一个时辰,腐朽之咒便被清除干净。 楚王久病之躯难以承受,猛然吐出一口鲜血后,便陷入昏厥。 周元收工起身,长长舒了口气。 “好了?”李环小心翼翼的询问。 “嗯。” 周元看向对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大概是这个李环总是表现出很好欺负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逗逗她。 不出所料,这位大楚王后瞬间红了脸,明明已是几个孩子的母亲,却像少女般天真无邪。 李环紧张极了,小手死死揪着宫装裙角。 “先生为何还不离去?” “另一个她为何还不出来?” 周元反问。 李环呼吸一窒,下意识看向一旁床上的楚王。 “莫慌,楚王已经彻底沉睡,三个时辰内,你就算大喊大叫他也听不到。”周元给出解释,他既有意询问,自然要做好安排。 “她...灵魂受损,暂时出不来。”李环低头顺眉,声音轻柔,整个人显得十分乖巧。 周元压下再次欺负她的冲动,追问道:“她可曾沉睡?” 李环用力摇头。 “奇变偶不变,何解?”周元再次提出那个问题,心中有些期待。 李环认真思索片刻,仍是摇头“我实在听不懂先生的意思。” “就算来自同一个地方,我也绝不会害你。”周元仍不死心,若是能有一位同样来自那里的朋友,相信会多很多话题。 李环仍是想不明白,小声道:“这句话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果然不是么? 周元摇了摇头:“没什么。” 这个问题本就是随口一问,无关正事。 “她,是怎么来的?” 周元很清楚,李环和黄歇的情况截然不同,后者本质上还是同一个人,只是因为某种变故,衍生出另一种性格罢了。 李环却是实实在在的两个人,此时此刻,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强烈波动。 大概是另一个她很努力的想要接收身体的控制权,却又屡屡失败。 李环犹豫许久,像是做了什么重要决定,轻轻抬起头:“先生能答应我不说出去吗?” “答应。” 周元毫不迟疑,然后他就看见对方重重松了口气,似乎只因为这两个字便相信了他。 【别告诉他,男人的话都不可信!】另一具灵魂试图阻止。 李环却恍若未闻。 “阿环从小就是个不祥之人,经常会看到一些旁人看不到的东西,有时还会被邪祟侵扰,在人前露出异样,大家都不喜欢我。” “为此,哥哥没少与人产生争执,甚至大打出手,最后总是遍体鳞伤...” 李环讲述过往,大概是她拥有一种奇怪的体质,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脏东西,也容易被脏东西盯上。 因为这种特殊体质,兄妹二人被视为异类,年少时饱受欺凌。 直到有一次,他们遭遇了一群神秘人,那伙人似乎知道李环的特殊体质,想要将她抓走钻研。 李园拼命反抗,却因为实际悬殊几乎丧命。 最绝望的那一刻,李环仿佛打开了一扇神秘幽暗的门,有一道声音对她说:握住我的手,带我出去,我会永远保护你,以巫神的名义对天起誓。 这便是一体双魂的根源所在,她救了那个“人”,或者说应该属于“邪祟”,只是那个她不坏,而且信守承诺。 “什么样的一扇门?”周元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他有所猜测,只是一时不敢确定,生怕希望落空。 “她说...她从幽冥而来!” 李环据实相告。 周元愕然,他本以为是“仙门”,没想到竟是地府之门。 可... 鬼魂也信奉巫术? 他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怎么把老底都给人家掀开了?】来自幽冥的她语气埋怨。 李环不理,只是满眼希冀的看向面前的青衣人。 “先生能治好我的病吗?” 原来这才是她的真实目的,信任只是一方面,更多的原因多半是目睹他治好楚王,心中渐渐生出希望。 至于来自幽冥的那位,姑且认为她生前是巫神信徒,所以死后仍然忠诚信奉。 周元认真道:“这不是病,而是天赋,你只是缺乏一个优秀的老师。” “愿不愿意跟我走?” 一个能接触,甚至打开幽冥之门的女子。 还有一位来自幽冥的她。 这两位都完美契合他所追求的仙道,别说只是楚国的王后,就算是秦国王后,他也得试一试。 早知道有这么一位,谁还有空理逆鳞啊?说个话都不利索! “啊?” 李环呆住了,她只想治病,没想出墙啊! 一个男子突然对她说出这番话,总觉得目的不单纯,小心脏砰砰直跳。 周元意识到这话不妥,当即给出补充。 “如果你想治病,贫道会尽力帮忙,相对应的,你助我了解幽冥之事,悟死亡之力。” “一切皆为道。” 七十七,为什么劈的是我?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我不能答应先生。” 李环摇了摇头,她虽然很想治好身上的病,但还没到抛弃一切的程度。 若是一走了之,哥哥这么久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而且这人毕竟刚刚相识,怎能就这么随他而去? “放不下孩子?但据我所知,孩子并不是你的。”周元饶有兴趣。 他能判断出明珠夫人的秘密,自然也能看出面前的楚王后其实仍是少女之心,对于她背后的秘密,周元并不感兴趣。 无非是楚王也抱着柱子,自顾自做着美梦罢了,明珠夫人与胡美人已经向他证实了这一点。 李环娇躯一颤,满面难以置信。 “先生如何知道此事?” 周元心道:闻香识女人。 嘴上说道:“若无一双看破虚妄的眼睛,怎敢自称修行之人?” 李环忽然笑了。 周元不解:“何故发笑?” “她说先生撒谎,你分明是通过气来判断。” 李环羞涩的低下了头,如何通过气来判断是否完璧? 闻吗? 周元也笑了:“你这位姐妹倒是见多识广,只可惜不能与她聊聊。” “我一直以为先生是好人,现在看来,只怕是另有所图,那就更不能跟你离开了。” 李环忽然变得俏皮,竟敢与他开起了玩笑。 “贫道的确有所图谋,但也会付出同等价值的东西,你的体质问题,包括你同伴如今的困境,我都可以帮忙想办法。” 语罢,周元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别给贫道发好人卡,我从来不做吃亏的事。” 李环虽然不理解“好人卡”这三个字的含义,但也能大概猜到是在调侃自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周元想了想,又问道:“她虽然无法占据主导,但意识仍是清醒,对吗?” 当下这个傻白甜目前还无法给他提供帮助,有些问题还需要体内沉睡的那位来解答。 “嗯嗯。”李环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点了头。 【你又把我卖了。】幽冥姐已经彻底绝望。 “先生不像是坏人。” 【他就是!当心他把你抓起来,一点点解开,探寻...】 幽冥姐的本意是解剖,研究,但李环明显理解错了,抬头弱弱的看了某人一眼,又羞涩的低下了头。 “先生不会的。” 周元见她忽然自说自话,很快猜到她是在和那位交流。 “幽冥是什么样的,黄泉之下若有鬼魂,九天之上可有仙?” 他一直想知道这个答案,虽然是对李环询问,但里面那位也同样能听到。 李环的脸色逐渐平静下来,似在聆听。 半晌,一脸为难的抬起头。 “她...不愿说。” 周元眉头微皱:“这是一场双赢的合作,她没理由拒绝,若是有什么要求,贫道会尽力满足。” 话音刚落,九天之上传来一声震耳发聩的雷鸣,苍天之怒似在凝聚。 李环狠狠一颤,一股莫名的恐惧感油然而生,这种感觉不是来自她自身,而是她! 周元心中一沉,这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逆鳞是这样,幽冥姐也是这样。 苍天拦路? 为何要断我仙路? 他缓缓抬起头,怒火中烧,体内的洪荒之力已到了爆发边缘。 “这仙,贫道是修定了,有本事劈死我!” 轰隆隆... 雷鸣声愈发响亮,离头顶越来越近,煌煌天威直入灵魂,令人战栗。 “不好意思,刚刚声音大了点。”周元果断改口。 识时务者为俊杰。 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总之,没必要在这时候去对上一个根本惹不起的敌人。 李环噗嗤一笑,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道长这样有趣的人,有时仙风道骨,有时又吊儿郎当,现在又怂的这么好玩。 周元面色不改,只是低头一叹。 “看来今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成为真正的强者,才有知道那些隐秘的资格。”李环忽然开口,似是受到了幽冥姐的提示。 真正的强者? 意思是贫道如今很弱咯? 但当周元想起四大掌门,女侯爵,以及神秘莫测的楚南公,便逐渐认可了这个说法。 他如今的实力虽然足以横行江湖,但的确称不上“真正的强者”。 “你真的打算永远锁在这宫墙之中,与青砖黛瓦为伴?” 周元最后一次提出邀请,既然目前问不出什么,只能日后再说了。 李环听出离去之意,想要点头却迟疑了,她和哥哥来到楚国是为了安定,入宫是想借此立足,其实心里并不喜欢这里。 她更想要自由自在,与山水为邻,花草相伴的日子。 【什么一切为道,他就是馋你的身子。】 心中的声音忽然响起。 李环顿时窘迫。 “先生...我不能走。” “不必急着做决定。”周元摇头:“秦国铁骑蠢蠢欲动,楚国终究无法长久。接下来我会南下百越,在我离开楚国之前,你好好考虑。” 语罢,大步离去。 片刻后,李园从侧殿走出。 “妹妹,你心动了?” “没有。”李环藏起心中的悸动,相比起自由,哥哥更重要。 李园微微一叹,试探道:“若是真想随他而去,不妨就此答应,先生或许说的没错,这楚国无法长久。” 李环有些羞涩,就算她想离开王宫,又以什么立场追随先生? “哥哥别再说了,我不会走的。” —— 庭院内,楚南公正动作平缓的摆弄身姿,若某人在此,定能看出这是他独创的“太极拳”。 也许有的人早已暗中窥探他多次,只是对方隐匿功夫了得,从未觉察。 天象突变,乌云蔽日。 一道闪电骤然落下,不知是否定错了目标,竟是直直劈在这位已逾百岁的老人身上,劈得他满头白发竖起,浑身颤抖不已。 楚南公呆立原地许久。 “冒犯您的是那小子,为什么劈的是老夫?” 他想不明白,难道有的人生来就有特权? 轰隆隆... 第二道闪电似在聚焦。 楚南公正色道:“原来如此,是老夫错了,天命之人不可干预,多谢苍天提点。” 雷云逐渐散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七十八,解开你的秘密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残阳如血,秋风萧瑟,天地间仿佛笼罩着一股落寞,腐朽的气息。 历时六日,一行人进入百越境内,置身于丛林之中。 走在最前面的天泽停下脚步,微微侧头,目光落在周元与焰灵姬身上。 “地图。” 言下之意,现在已经到了百越,可以拿出地图开始研究了。 周元从怀中掏出无字天书,但并未直接交予对方,目光饶有兴趣道:“你的钥匙是不是也应该拿出来了?” 焰灵姬则不同,直接将血珠上交,演戏嘛,总要演全套。 天泽伸手接过,沉声道:“我若交出,你未尝不会反悔。” 这是承认了双方的实力差距,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周元举起手:“贫道以挚友十年婚娶发誓。” “你的誓言我信不过。” “好吧,但你至少得证明自己手中有钥匙吧?” 周元对此好奇已久,既是蚩尤留下的宝藏,制作的钥匙想必别出心裁。 天泽深深看了他一眼,以足作笔,调动真气在地面刻画起来。 不消片刻,一个印着特殊纹路的圆形图案呈现在脚下。 “从现在开始,你不能离开贫道身旁十丈,否则,你知道后果。”周元将无字天书交给对方,并且郑重警告。 天泽没有说话,只是一手握着血珠,一手捧着无字天书,但见握着血珠的右掌微微用力,血珠“砰”的爆开,化作一团血水落在书面上。 一股血芒冲天而起,映照着即将昏暗的天空,妖异而邪恶。 少顷,无字天书逐渐变化,化作一幅黑色书面,血色勾勒的地图上。 百越众人俱是惊呼。 “居然是那里!” 唯有周元疑惑不解,就像是聊的好好的,突然被踢出群聊一样。 “哪里?” 焰灵姬解释道:“百越的一处圣地,传说在三千年前,曾有一位自称释家修士的光头人出现在百越大地,为百姓除去了当时为祸一方的大妖。” “百姓感念他的功德,便为其在山体中塑了一面雕像,名为...活佛。” 周元瞠目结舌,脑子一片混乱。 佛门怎么可能在三千年前就传进来? 那时候诸子百家都还没诞生呢! 天泽难得找到一次装的机会,冷哼道:“百越人皆视活佛为圣人,绝不会随意惊扰,将宝藏放在那里是最安全的。” 百毒王犹豫道:“我去过那里几次,除了佛像之外,一处山洞都没有看到。” 焰灵姬好奇道:“会不会藏到佛像里了?” “去了就知道了,只要地图没错,总会想到爆发的,是吧,太子殿下?”周元看向天泽,意思不言而喻。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位置,但钥匙在哪里只有天泽知道,绝不能离开视线片刻。 如果不是从明珠夫人口中听说过,天泽的意志力十分强大,折磨了十几年都没松口,他甚至会考虑把对方抓起来严刑拷打。 “走。” 天泽的反应出乎意料,从头到尾没有耍任何花招,似乎是真心合作。 周元却不会相信,以他看人的眼光,这人一定是在等待时机。 一行人当即施展轻功,几乎是昼夜不息的赶了三天的路,终于在这天正午时分赶到“活佛”所在之地。 群山交错,林木茂盛,一尊庄严肃穆的佛像印在山体上,下方是一条水势湍急,川流不息的江河。 周元感觉面前的景象有些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焰灵姬眼中泛着幽光,宝藏将启,她的仇终于可以报了。 “这里一定藏着一个入口,找!” 天泽开口,几人纷纷找寻起来,唯有周元巍然不动,仍陷入苦思冥想。 一个时辰,两个... 时光悄然流逝。 残阳逐渐消散,月儿悄悄爬上天空,一直到傍晚时分,几人都没有找到相关的山洞或机关。 “你就一点都不着急吗?”天泽有些愤怒,这人表现的像是他们的主人,让他们出力,自己却拿的最多。 “我知道你很急,但先别着急。或许...我已经知道入口在哪了。”周元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焰灵姬充满好奇:“你连宝藏的位置都能算到?” “这么说倒也没错。” 周元脸色古怪。 佛像,河流,消失的入口,除此之外,他还隐隐感受到一股炙热无比的气息隐藏在山中。 这剧情太熟悉了,只是因为在异世界生活了二十年,前世的记忆已经逐渐埋藏,需要时间梳理。 如果他的猜测没错的话,这个世界的另一个秘密将被解开,很多人和事都有了答案。 即...一脉相承。 可是...不是应该在川蜀吗? “你知道?”天泽一脸狐疑,他一直以为,对于宝藏秘密知道最多的人是他。 当年三家是以他们为首,关于宝藏的另一个秘密,如今只有他一人知晓。 周元注视着天泽,脸上露出笑意。 “知道。” 这就是你的最大依仗么? 真巧,贫道也很喜欢它! 他收起思绪,转而问道:“这条河的水位何时会下降?”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百毒王,对此地了解最多的应该就是他了。 “看季节,近日无雨,从江面来看,这两日便会下降。” “那就等。” 周元直接盘膝坐地,闭目静修起来。 其实,他是在用心感受那股炙热的气息,从判断来看,这股气息与焰灵姬十分相似,两者之间极有可能存在关联。 天泽几人见他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姿态,再联想有关这人的传闻,竟诡异的生出认同感,觉得他真的算到了。 于是乎,几人便就地坐了下来,静静观察水位变化。 “你真的算到了?”焰灵姬好奇的凑了过来,宝藏越来越近,她已经不太想装了。 再说了,现在双方理论上是同盟,亲近亲近不过分吧? 周元点头:“八九不离十。” 如果只是景象相似的话,他还无法确定,但那股气息却不会假。 他看向焰灵姬,笑道:“贫道应该很快就能解开你身上的秘密。” 焰灵姬只以为他在暗示某事,不动声色拉开身位。 “我的秘密可不是那么好解的...” 七十九,浴火麒麟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秘密可以有很多种解释,比如隐秘,机密之事...也可以是不想被人探索的小秘密。 焰灵姬指的显然是最后一种。 周元失笑,纵然馋了很久,他还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起意,正事要紧。 “跌,跌了...”百毒王忽然惊呼,情绪激动之下,说话都不利索了。 但众人都能领会他的意思,视线内,水位正以微不可察的速度在下降,虽然不太明显,却瞒不过武者细致的洞察力。 周元缓缓站起身,口中低语:“水淹大佛膝,火烧凌云窟,原来真的是你!” 众人目光注视下,水位一点点下降,直到前方山体处露出一处洞口。 几人对视一眼后,纷纷施展轻功,蜻蜓点水,越过江河,朝着那座洞穴靠去。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们?”周元对着天泽调侃了一句。 后者恍若未闻,拿出火折子吹亮后,率先向山洞内走去。 这是一条漫长的隧道,仿佛象征着死亡之路,沿途布满骸骨,不知埋葬了多少闯入者。 周元心中沉吟:看来不是没人发现过这里,水位下降后,此处便不再是秘密。 所以,它扮演的是守护宝藏的角色么? 循着地图不知走了多久,一处宽阔,邪恶的黑暗宫殿呈现眼前。 正前方是一座高大的青铜门,两侧墙体立着两尊高大,面目狰狞的雕像,仿佛象征着守护。 而在青铜门的中央,有着一个与天泽所画钥匙相对应的圆形缺口。 周元戏谑道:“你在等什么?” 天泽微微侧头,看向一旁的驱尸魔,后者立即会意,取出竹箫缓缓吹响。 呜~呜~ 一尊尸傀受到召唤,从幽暗中飘来,直直奔向天泽,手中赫然捧着那巴掌大的青铜圆盘。 周元没有急于抢夺,开启宝藏也许还需要其他东西,他要万无一失。 “昔日魔神被食铁兽背叛,最终功亏一篑,如今归来,他选择了另一个坐骑,先生可知是何物?”天泽一边捧着圆盘走向青铜门,口中开始讲述。 他的态度变了,似已胜券在握,脸上逐渐露出疯狂之色。 伴随着他的话语,远处传来阵阵沉重的脚步声,其中还隐隐夹杂着低吼声,比猛虎雄狮更加威武霸气。 焰灵姬紧紧注视着周元,只要他给一个信号,一个眼神,便会毫不犹豫的朝仇人出手。 不过周元没有,他也在等,等宝藏之门彻底打开。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万兽之王的咆哮声也愈发清晰,昏暗的宫殿逐渐被照亮,一头浑身上下冒着熊熊烈焰的庞然大物的出现在眼前。 上古凶兽,浴火麒麟。 除事先知晓的天泽,以及有所猜测的周元之外,其余三人俱是满面惊骇。 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凶兽,竟是直直出现在眼前! “这就是你的依仗?”周元审视着火麒麟,对方释放的恐怖压力直逼四大掌门,至于真实战力,还有待印证。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跟他进来?”焰灵姬不解,这怪物真是人力可敌么? 除此之外,她还从火麒麟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体内的血液在对方出现的瞬间变得沸腾。 “他自认为掌控一切,殊不知已掉入陷阱!”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被火麒麟吸引,天泽猛然将圆盘砸进缺口,又迅速划破缺口,伴随着血液汇入,青铜门缓缓开启。 他迅速冲了进去,不等百毒王与驱尸魔动身,便第一时间关上青铜门。 焰灵姬想追已来不及,有些恼怒的看向还在与火麒麟无声对峙的某人。 “还以为你多聪明,居然被算计了!” 百毒王与驱尸魔俱是一脸失魂落魄,他们这是被主人抛弃了吗? “他有他的依仗,难道我没有吗?你知道世上最痛苦的一种死法是什么吗?” 周元轻笑,如果没有猜到火麒麟的存在,他又怎会轻易踏入? “自信的男人真帅!”焰灵姬眨眨眼:“所以,你的依仗是什么?” “还记得出发前我们携带的丹药吗?” “伟神丹?你是打算用美男计吗?可它好像是公的!” 周元对她额头重重一弹。 “亏你还跟我练了这么久的丹,这么明显的答案都猜不到,果然是大而无脑。” 百毒王与驱尸魔愣愣的看着两人打情骂俏,一时有些无语,能不能给上古凶兽一点面子? 这时候忽然有些羡慕因为脚力太慢没跟上来的无双鬼。 “你...” 焰灵姬气得直磨牙,但很快又反应过来。 “你想用燃血丹?可这玩意会伤及本源。” 她大致了解过这种丹药的效果,能在短时间内提升数倍,甚至十倍的功力,但无法长久,且用完之后会本源受损,甚至可能修为倒退。 周元朝着火麒麟的方向努了努嘴:“你觉得我们现在还缺少本源吗?” 焰灵姬瞬间领会,面露凶色。 火麒麟勃然大怒,它读懂了两人的意思,竟是敢觊觎它上古凶兽的高贵血脉! 周元取出燃血丹,分了焰灵姬一枚,笑道:“这大概是贫道此生最冒险的一次,赢了发家致富,输了重头再来。” 焰灵姬重重点头,笑靥如花。 “修行本就是与天争,你说的嘛!” 一颗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两人只觉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充盈全身,功力几乎在一瞬间提升数倍。 “上!” 两人一左一右朝火麒麟冲去,以最原始的拳头发起攻势。 “吼...” 愤怒的咆哮响彻山林,惊得走兽退避,群鸟四散。 砰砰砰... 一男一女仿佛化身武松,肆意宣泄体内洪荒之力,以身法结合拳脚功夫,对着火麒麟不断招呼。 打斗声不断回响,整个山体都在恐怖的力量下颤抖不已。 通过燃烧气血,此刻的周元已拥有超越大宗师的功力,这时候的他甚至能和女侯爵碰碰。 焰灵姬亦不差,十倍功力的提升直逼大宗师。 火麒麟虽然拥有天人级别的力量,却不懂得如何运用功法,战斗方式本质上还停留在野兽的原始本能。 百毒王和驱尸魔看得胆战心惊,这两个人是魔鬼吗,不仅和上古凶兽近身搏斗,似乎还占据了上风。 八十,神兽之血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最原始的战斗仍在继续,鲜血挥洒黑暗宫殿,咆哮声,呐喊声不绝于耳。 周元的拳头在滴血,焰灵姬亦嘴角溢血,火麒麟更是凄惨,纵然肉身强悍无比,在降龙掌与太极拳的接连轰炸下,庞大的身躯布满伤痕,身上的火焰逐渐暗淡。 战斗已进入火热化,最后比拼的更多是双方意志力,谁先坚持不住倒下,谁就是输家。 百毒王与驱尸魔蹲在角落瑟瑟发抖,这两人一兽仿佛要打塌这座山,战斗过程中不断有巨石落下,险些将他们砸伤。 “怎么办?”驱尸魔问。 百毒王思索片刻,咬牙:“等。” 天泽的抛弃令他失望,但还有第二条路,焰灵姬这孩子他一直在疼,如果这边打赢了,应该不会杀他们。 这时候如果急着逃走,说不定会被战斗余波打死。 思虑间,战况暂时停歇,双方都在趁机恢复元气。 周元忽然喊道:“上毒!” 百毒王没想到他会寻求自己的帮助,有些犹豫:“我的毒只怕遇火即化。” 他自然是愿意帮忙的,道士说不定还与他讲道理,若是凶兽赢了,他只有沦为血食一途。 “瞅准伤口!”周元提醒,他更倾向于火麒麟并非百毒不侵,他终究没有人的思维,不懂得如何将火焰用于体内排毒。 就算有抗毒能力,想必也需要一定时间恢复。何况此刻已经受伤,毒药用在伤口上,就算是百毒不侵之身也会难受。 百毒王听他这么说,顿时感觉信心倍增,近日在韩国遭遇了太多高手,让他都对引以为傲的毒术产生了怀疑。 如今得到肯定,心中顿时升起一股自豪感。 另一边,火麒麟仿佛听懂了两人的对话,果断朝百毒王冲了过来,恐怖的冲势吓得他寒毛直竖。 周元怎会让它如意,直接闪身冲到百毒王身上,挥拳打向那硕大的头颅。 轰! 恐怖的冲击力震得他连连后退,双腿在地面留下一道深痕。 焰灵姬从侧面杀出,双掌凝聚出一头狰狞巨龙,狠狠撞在火麒麟身上,刚猛的掌力冲得它几乎跌倒。 “就是现在!” 周元立即提醒,百毒王没有半点迟疑,掏出身上威力最强的“蛇王之毒”,整个人一跃而起,精准抛洒到火麒麟身上的伤口。 毒性虽被烈焰燃烧大半,仍对火麒麟产生不小的伤害,充满凶色的双眸变得浑浊。 驱尸魔想了想,终是没有出手,火焰是一切邪祟的克星,他的尸傀恐怕一碰到就会魂飞魄散。 “哎哟~”百毒王跌倒在地,苍老的手不住揉着老腰,终究是年纪大了,本身又不擅长轻功,没法像年轻人这样快如闪电。 趁它病,要它命。 周元顾不上管这糟老头,施展身法飞掠而去,整个人坐在火麒麟身上,双拳对着其头颅疯狂砸下。 寒冰真气迅速扩散,压制对方身上的烈焰,从技能,物理两个方面同时出击。 焰灵姬也不甘示弱,从侧后方接连施展降龙掌,她如今拥有堪比大宗师的功力,纵是上古凶兽皮糙肉厚,也无法完全无视伤害。 火麒麟惨叫不止,庞大的身躯四处乱撞,燃烧着火焰的鲜血遍布地面,彻底将黑暗宫殿照亮。 周元隐隐从它的声音中听出了“臣服”之意,却是理也不理,他与焰灵姬的气血都燃烧到极致,如果无法得到补充,轻则修为倒退,重则经脉尽断而亡。 而且,若是就此答应,等药效过去火麒麟难保不会翻脸 总之,它必须死! 渐渐的,咆哮声变得衰弱,山体也停止了颤抖,火麒麟的反抗力度越来越小。 周元已记不清打了多少拳,整个人已几近虚脱,斗志却依旧昂扬。 只要打赢这场仗,火麒麟庞大的气血足以弥补一切,甚至让他功力大增。 焰灵姬也在苦苦支撑,也许等到对手倒下的那一刻,她会瞬间破功。 驱尸魔忍不住闭上眼睛,这一刻,他忽然觉得火麒麟怪可怜的。 百毒王一脸疯狂:“是我的毒,哈哈哈,我的毒有一份功劳...” 一生苦心钻研,无妻无儿,除了毒药方面,再没有其他东西能令他欢喜。 终于,火麒麟再也撑不住两人的狂轰乱炸,庞大的身躯重重砸倒在地。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周元又用最后的气力砸了几十拳,确定死透了才开始施展北冥功,疯狂吞噬火麒麟的精血,迅速恢复损耗的功力。 他不得不考虑到,天泽还在里面虎视眈眈。 “我也要。”焰灵姬有气无力的凑了上来。 周元略一沉吟。 “需要动用特殊手段。” “反正又不是没练过。”焰灵姬装作无所谓的模样,小心脏却跳个不停。 她感觉这次不一样了,这人看起来像是想吃人! 片刻后,百毒王缓缓站起身。 “我们出去等。” 驱尸魔语气犹豫:“主人他...” 百毒王冷哼:“他不再是我们的主人,快点!” 他最后又催了一声,因为旁边的两个年轻人已经凑到一起,某人还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驱尸魔也后知后觉,快步跟了上去。 “我也要麒麟血...”焰灵姬已经累得不想动。 “好好好,给你给你,我珍藏的都给你。” ... 天泽感觉外面的动静逐渐停歇,却不知具体是哪边赢了,正犹豫要不要出去,耳边忽然传来奇怪的声音。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以他的阅历,很快判断出发生了什么,心中暗骂:狗男女。 但他很快就顾不上这件事,火麒麟已经没动静,两人却还有精力战斗,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他的脸瞬间阴沉的可怕,拳头握得吱嘎作响,却怎么也不敢推开这扇门。 火麒麟尚且不是对手,他又能如何? 这是第一次如此的绝望,唯有无能狂怒。 “啊啊啊...” 青铜门内外,两种声调相似,情绪却截然不同的声音不断回荡。 另一边,百毒王与驱尸魔刚来到洞口,便见一身尊贵长裙的少女出现在面前,语气十分冷酷。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焰灵姬:感谢大家的打赏,求追更。) 八十一,吃肉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来人正是焱妃,她其实这一路都跟在后面,只是某人以道家秘法向他传信,让她不要暴露踪迹,除非遭遇重大变故。 然而她在山洞外不知等了多久,也迟迟没有收到信号,听着里面愈演愈烈的打斗声,心中再也按捺不住。 百毒王闻言一惊,这女人的厉害当初已经目睹过,他们两个难兄难弟一定打不过。 又听对方问起山洞内正在发生的事,顿时支支吾吾,怎么也说不出口。 焱妃见状,还以为某人出了事,推开两人就冲了进去。 她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东皇大人想知道他的秘密,一定不希望他死,我也是因为这一点才会帮他。 “姑娘...”百毒王再想说已经来不及了,这种事实在不好意思大声喊出来。 “他会不会加入?”驱尸魔罕见开起了玩笑,只是因为长期修炼阴寒一类的术法,语气显得有些冷。 “绝对不可能,这样一个骄傲的女子,绝对不会为情所困。”百毒王一脸笃定,这女子是他生平所见最具天赋的一位。 驱尸魔点了点头。 “去哪?” “我也不知道。” 百毒王苦笑,他们以前一直听从天泽号召,如今被抛弃后心灰意冷,竟不知该去何方。 “回去研究咱们的东西。”驱尸魔提议。 百毒王思索片刻,点头道:“等她结束吧,总得告个别,反正最多半个时辰的功夫。” “好” 驱尸魔话音刚落,便见焱妃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来,美丽的脸庞布满红霞。 忽然,她停了下来,目光冷冷的看向百毒王。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百毒王知道惹不起,弱弱道:“姑娘也没给老夫时间啊!” 焱妃气得一阵上蹿下跳。 “你就不能直接说吗?” “下次...一定!” “你还想有下次?” 焱妃气得踹了他一脚。 “哎哟...我的腰。”百毒王直接倒地,扶着老腰哀嚎不止。 焱妃一脸狐疑,她明明已经看在对方年纪的份上脚下留情,怎么会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势? 驱尸魔上前扶起难兄弟,低声道:“老毛病了,姑娘不必在意。” 焱妃冷哼一声,懒得理会两人,脑海中却不受控制的浮现刚才白花花的一幕,顿时又羞又恼,心中:无耻! ... 一个半时辰后。 “无耻,趁人之危。” 焰灵姬完事不认人,将一切罪责都甩到某人身上,虽然刚刚经历高强度战斗,但麒麟之血的强大生命力足以弥补,整个人依旧神采奕奕,甚至感觉有用不完的力气。 虽然只吸收了两成左右,但她感觉自己现在强得可怕,功力至少提升了一倍。 只要彻底将体内剩余的麒麟之血炼化,融入功力,可以轻松突破到下一层境界。 周元吸收的数量占据绝大部分,状态自然比她更好,早早便开始收集麒麟之血。 对于这个接近末法的时代,上古凶兽可谓浑身是宝。 听到她为了维持面子的抱怨,周元笑道:“姑娘刚刚好像一次都没反对,贫道甚至怀疑你馋我很久了!” “你是不是很得意?”焰灵姬恶狠狠的瞪着他。 凭什么这么狠,就算有麒麟精血恢复,你也不能随便乱砸啊,她刚刚差点没命了。 周元摸了摸鼻子,尬笑道:“抱歉,麒麟之血火气太大了。” 焰灵姬又想起刚才那女人闯进来的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来了为什么不停下?” “根本停不下来。” 周元很难欺骗自己的心,焱妃的到来反而是催化剂。 “我要吃麒麟肉!”最终,焰灵姬将一切怪在已经死去的火麒麟身上。 如果不是这畜生,另一个畜生也不会如此强大,都怪它! “好。” 周元欣然应允,上古凶兽的肉亦是大补,放久了反而失了灵气。 随后,焰灵姬满眼恨意的看向青铜门。 “我要自己动手。” “好。” 周元现在毫不怀疑她的能力,神兽之血不仅能增强功力,还有极强的治愈效果,两人身上的伤都已经好了大半。 这时候的焰灵姬,甚至能和当初的血衣侯一战。 他直接盘坐在地,一边炼化体内神兽之血,一边等待复仇之事。 他陷入抉择。 大部分麒麟之力都被他继承,等到全部炼化之后,功力会增长数倍,已经完全具备突破大宗师的能力。 但...他还想再压一压,厚积薄发,以最强的状态登上那个境界,保持“同阶最强”的头衔。 伴随着焰灵姬的血滴上圆盘,青铜门再度打开,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同为三家之一,没理由只有天泽能打开这扇门。 紧接着,远处传来打斗声,直到天泽发出一声充满不甘的惨叫,一切落下帷幕。 焰灵姬哭了很久,直到完全擦干眼泪,才以最坚强的姿态走出。 “就这一次,不准再占我便宜。” “好。” 周元笑了,最后一次从来都是天底下最大的谎言。 ... 两人拖着火麒麟的尸体走出山洞时,天边已经泛白,百毒王与驱尸魔正坐在洞口打盹,焱妃则盘坐修炼。 天赋,努力,往往缺一不可,否则也接不住阴阳家最强奇女子这个头衔。 听到动静,百毒王睁开眼睛,眼中露出羡慕,佩服,赞叹等神色。 焰灵姬努力不露出窘迫之色,笑吟吟的看向焱妃。 “妹妹刚才怎么不说一声,让姐姐很是尴尬呢!” 她一边怪某人狂轰乱炸,一边又想借此调侃焱妃,好像在炫耀什么。 焱妃抛开那段记忆,语气平淡:“与我无关。” “是吗?”焰灵姬走到她身旁,有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一个半时辰,妹妹体验过吗?” “无耻!”焱妃终于忍不住,实在不明白这妖精在炫耀什么。 百毒王和驱尸魔闭眼观天,一副你们当我不存在的姿态。 “其实,我还可以再坚持半个时辰。”周元郑重提醒。 焰灵姬顿时也绷不住了,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要杀人吗? 焱妃更是作势要走。 “别啊,新鲜的麒麟肉,放久了就无用了,我们两个就算撑破肚子也吃不完。” 八十二,血菩提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寒冰虽然能保持肉的鲜美,却锁不住里面的灵气,与其浪费掉,倒不如结个善缘。 百毒王刚才也确实帮了大忙,焱妃虽然来迟了一步,但那是因为他一时疏忽忘了传信,先前没少帮他。 百毒王一脸凝重:“我的毒太强,只怕还有所残留。” 他不是在邀功,而是想证明自己的毒术多厉害! 周元一笑置之,没有点破。 火麒麟只是不能第一时间排毒,但火焰属性会逐渐自主清除,就算是真的含笑半步癫,也会被燃烧殆尽。 焰灵姬却没那么客气,叉着腰说道:“那我喝了麒麟血,没什么没事?” “也许是你天赋异禀,对毒性有抵御之效,当初主...天泽的毒便奈何不了你。” “可我没感觉到毒药。” 百毒王愣了片刻,一脸挫败的低下了头。 焰灵姬噗嗤一笑:“逗你的啦,谁让你居然给那混蛋毒药对付我!” 百毒王叹道:“我当时并不知道是给你吃的,否则绝不会奉上。” 当时天泽是主人,焰灵姬却是孙女般的存在,他最多只会两不相帮。 周元沉吟道:“你的毒药太过依赖毒虫,就没想过加上其他东西?” 众人闻言脸色怪异,这两人开始讨论毒药了? 百毒王见难得有人愿意和他聊这个话题,自是兴致盎然。 “五毒乃世界至毒,难道还有其他毒虫可比拟?” “山海经记载,水中有一鱼,名曰“赤蛙”,其肉生食,鲜美无比。” 周元提出自己的看法。 毒蛇有血清,河豚却没有直接治疗的特效药,只能通过洗胃等方式医治。 焰灵姬不解:“既是鲜美之物,与毒药有何相干?” 百毒王却是猛地一拍额头:“老夫怎么就没想到呢,赤蛙其味虽美,内脏却含有剧毒,若处理不慎,亦可取人性命。” 他看向年轻人,仿佛找到了知音。 周元点头道:“世间毒物多不胜数,若是将其与五毒相融,岂非更难解?” “小友此言甚是,老夫定会采纳。” 百毒王一脸认可,如果不是这人本事太大,他一定会收下这个有想法的徒弟,将一身毒术倾囊相授。 周元看向焱妃,笑道:“这神兽之躯皮糙肉厚,恐怕还需劳烦姑娘相助。” 焱妃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看向他所指的火麒麟尸体,顿时明白了什么。 “你休想!” “麒麟虽死,其灵力仍存于体内,这么好的肉不吃实在可惜。想必姑娘也看得出来,贫道一身外功早已大成,你就不想提升功力吗?” 周元循循善诱,吞噬麒麟精血后,他的“不灭巫体”已接近大成,否则也没法如此持久。 他并不侧重剑法,手中又无兵器,切割火麒麟十分麻烦。 在场这么多人,也只有焱妃能胜任这份工作。 “仅此一次!”焱妃咬牙,她确实无法拒绝神兽之肉的诱惑,更不想落后于人。 只是心里想不通,这人为何愿意与她这个对手分享? 随即抛开思绪站起身,施展聚气成刃对着麒麟尸体分解起来。 “小心点,命根子别坏了,若是炼制成丹定然大补。”周元好心提醒。 “不用你提醒!”焱妃脸色羞红,也不知是怪某人质疑她的剑法,还是另有其他缘由。 “也许妹妹是想到了什么东西。”焰灵姬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凑了一嘴。 她明明也害羞的紧,却偏要拿这件事来调戏她人,好彰显自己的洒脱。 要论这方面,还得是潮女妖更潮,什么新鲜事物都敢尝试,不仅半点不见脸红,还比某人更加兴奋。 焱妃不理她,她已经想清楚,越是有所反应,这妖精就会越开心。 待到众人架起火堆,撒上辣椒,孜然,茴香,生姜,蒜末...无双鬼才闻着肉味姗姗来迟。 “你来的正是时候,吃吧。” 焰灵姬直接大方的扯下一只腿,道长这肉对他们两个自己没用了,麒麟真正的精华在于一身血液,早已被他们吞噬殆尽。 无双四下看了几眼,发现少了一个人。 “他已经死了,我杀的。”焰灵姬直接大大方方说出真相。 “呃...”无双挠着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其实他早就猜到了,路上的时候就感觉很不对劲,大家都以为他是傻子,其实他很聪明的。 “以后跟我混,顿顿有肉吃。”焰灵姬拍着胸脯保证。 无双顿时喜笑颜开,乐呵呵的坐了过来。 周元低头审视着手中“麒麟血块”,相比起肉类,麒麟血勉强能保存,为了最大程度保留灵气,他以寒冰冻结。 “你打算以血为种?”焱妃看出他的心思,许是自身也拥有强大的血脉,知道此物的珍贵。 周元点头:“也许有朝一日,这点血种会长成一棵参天大树,结满...血色菩提。” ... 楚王宫。 李环静静的站在阁楼上,呆呆的望着前方高高的宫墙,心中忽然有些落寞。 【你后悔了?】 心中的声音再度响起。 李环抿唇不语,她想说不,却无法拒绝内心的真实感受,却不能抛开一切远走高飞,她还有哥哥。 【想去就去呗,那人气运浓厚,将来或许真能成功。】 “你为何突然改变主意?”李环不解,先前她明明还坚定拒绝哩。 【因为...他来了!】 李环闻言一惊,猛然转身。 “最后再问姑娘一次,愿意跟我走吗?” “我...” 李环犹豫不决,想答应,又心存顾忌。 周元见状一笑,无法抉择么? 那我就助你一臂之力。 他直接揽住那纤腰,施展轻功从窗口直上高空。 李环大吃一惊:“你干嘛?” “二师兄绑媳妇。” “你...救救我。” 李环尝试求助体内的姐姐,对方却装起了死人。 【他如今巫体大成,我可打不过。】 周元见她仍一脸纠结,笑道:“无妨,你就当作是被强迫的就行了。” 李环红着脸不语,片刻后才问。 “若楚王发难,你如何应对?” “很简单,灭了他。” 八十三,入秦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大秦,咸阳。 冬季悄然来临,寒风凛冽,雪花纷飞。 秦尚水德,整个王宫以黑色为主,庄严,霸气,又在漫天风雪点缀下黑白交映,仿佛象征着如今秦国朝堂暗流涌动的局势。 秦王政逐渐年长,已至亲政之龄,有些人却未必甘愿放弃手中的权力,双方都在暗自准备,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寡人还以为先生不会在亲政之日前到来。”嬴政一袭黑色冕服,威严的声音在章台殿内回应,又隐约透着一丝喜悦,已经很久没有人能使他表露情绪了。 锦上添花,终究不及雪中送炭,眼下正是他王图霸业的关键时刻。 周元微微一笑:“贫道掐指一算,近日秦国风波将起,特来助大王一臂之力。” 他深知“要想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如果一点力都不出,将来怎么好意思花钱? 嬴政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但在冕旒的遮挡下并不明显。 “寡人亲政之日将至,然,长信侯及其党羽虎视眈眈,先生可有计策教我?” 他直接将敌我形势道出,先生神机妙算,这种已经几乎摆在明面的事也没必要隐瞒。 周元微微一笑:“大王文有李斯,武有王翦,蒙武,何需在下献丑?” 语气停顿,目光转向一旁的李斯:“那日与李大人合作颇为愉快,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堪称国士也。” 他一直都认为,这场嫪毐之乱并没有造成多大的风波,哪怕是在历史上,嬴政也已经做足准备,几乎是轻而易举便执掌大权。 王,蒙两大将门都已投诚,谁人能挡龙腾万里? 李斯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腹诽,那天我并不愉快,裤子都差点湿了,只是为了维持文人的尊严没有表露出来罢了。 如果有得选,他再也不想和这位青元子合作,尤其是一起出行。 这人明明已做了万全准备,却半句也没向他透露,叫人好生担惊受怕。 “先生的手段在下亦钦佩万分,自您入秦,便已觉胜券在握。”李斯笑语,对方如此赞赏自己,他自然要有所回应。 “先生果然一如既往的神算。”嬴政面露赞许,蒙恬帮过他的事很多人都知道,却没几人知晓王翦已经表态。 身为六国而知秦国事,堪为国师也! 他继续道:“寡人确有一事需要先生帮忙。” “王上请讲。” “寡人希望先生与盖护卫一同出手,将嫪毐之首级取回来。” 说到最后,语气变得冷厉无比,但刹那后便又恢复如常。 很显然,他已经知晓嫪毐与母亲赵姬的勾当,只是为了亲政大业,一直引而不发。 待到王者加冕之日,相信很多人会被清算,届时会是滚滚人头落地。 闻言,周元看了眼一声不吭站在角落的盖聂,看似平静如水,实则蓄势待发,一如既往的恪守本职。 如果有人对嬴政出手,他会在第一时间出剑,给予来犯之敌雷霆一击。 果然不出所料,盖聂已突破武道宗师境,丝毫没有落后于小庄,也不知最近经历了什么。 “盖聂还是留在王上身边护卫吧,嫪毐就交给贫道。”周元想单刷! 嬴政面露异色,盖聂也不禁抬起头。 李斯提醒道:“据我们得到的确切情报,嫪毐至少是大宗师,实力恐怕还在黑白玄翦之上!” “大宗师么...也不是没杀过。” 周元淡然一笑。 嬴政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虽然他不在乎江湖事,这么年轻就敢说随意杀死大宗师,他还是颇感兴趣。 盖聂却想起一则江湖传闻,罕见的开了口。 “农家侠魁是先生所杀?” “那只是牛刀小试。” 周元一脸无畏,那时他炼体还没大成,侠魁还勉强能与他碰碰。 如今嘛! 除了站在时代之巅的天人境,他已所向无敌。 “看来先生不仅精通道术,于武道亦是冠绝天下。”嬴政赞叹,心中不禁有些好奇,这人还有什么是不会的吗? “大王谬赞。”周元浅浅装了一下,便又恢复了谦虚的个性。 “明日早朝,寡人会正式册封先生为大秦国师。” “此事不急。” “要的。” 嬴政语气郑重。 周元忽然明白了,这是在故意打草惊蛇,又或许...引蛇出洞。 “善!” ... 离开秦王宫的路上,盖聂与漫天风雪一路相送。 “昔日一别短短两月,先生的修为已出神入化,在下佩服。”盖聂由衷感慨。 两人的年纪没差几岁,他也从未懈怠,却仿佛始终存在差距。 周元笑道:“小聂,你知不知道自己有一项特殊技能?” 盖聂并不在乎称呼的问题,拱手道:“愿闻其详。” “你夸谁,谁就一定会无比狼狈,显得名不副实。” 周元将心里憋了很久的话说出口,顿时感觉舒服多了。 那句“不在你我之下”实在太典,就像是一个恐怖的诅咒,谁中招谁就会成为笑话。 盖聂沉默片刻:“可在下是由衷之言。” “嗯,总之以后少夸人,这世上同代当中,天赋比你强的不出一个。”周元一脸语重心长。 盖聂再度沉默,大概是他不善言辞,否则会说:不让我夸,结果你自己来? “不提这个了,你在秦国这么久,可知道罗网以何人为尊?”周元转而问起罗网之事。 盖聂微微摇头:“罗网神秘莫测,谁也不知道它背后真正的主人是谁。不过,明面上可分为两部。” “哪两部?” “掩日,嫪毐,前者听命于吕相,后者原本由太后执掌。” 也就是说,嫪毐如此掌握的罗网势力,其实一开始是赵姬的? 难怪嬴政如此愤怒,这根本就是在帮着别的男人对付自己儿子。 要是我,我也摔! 周元收起思绪。 “如果现在对上黑白玄翦,你有把握吗?” 他一直都知道,鬼谷双剑不能以常理度之,还没到宗师境时都能和黑白玄翦斗一斗,如今突破宗师实力大涨,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盖聂摇头:“我与他功力相差甚远,只怕难敌。” “哈!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周元大步离去,独留盖聂原地不动。 八十四,蚩尤与楚南公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太乙山。 时隔半年再度回到这座山,风景没变,人却变了,二师兄现在强得可怕! 北冥子一如既往宅在那座小竹屋里,一天到晚不知在鼓捣些什么。 周元来到竹屋前,屋内人似乎心有所感,竹门自主打开。 北冥子的背影出现在视线内,他此时正背对着房门,整个人面对着墙面的八卦图,似在陷入冥想。 周元缓步走了进去。 “多日不见,老师风采依旧。” 现如今的他再看待天人境强者,虽然依旧强大,却已不像当初那样深不可测。 强大的神兽之血让他实力大增,与老一辈的强者差距已经没那么大。 “不错。”北冥子依旧闭着眼,嘴上赞了一句,似已感受到他体内的蓬勃生命力。 “弟子此行得到了蚩尤秘卷,还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周元将心中疑惑道出,他此来本就是为了询问一些事。 “蚩尤...”北冥子喃喃自语。 “老师对这位大名鼎鼎魔神知道多少?”周元面露期待,又唯恐再听到“日后再说”这四个字。 不过这次北冥子并没有卖关子,而是在轻叹一声后,缓缓讲述起来。 “他与你是同一类人,对成仙有着极深的执念。” “我跟他不一样。” 周元脸色郑重,如果真按照楚南公所说,蚩尤成仙的办法是血祭众生,他不会这么做。 如果成仙的代价是泯灭自己的心智,这个仙还有什么意义? 他会找到其他道路! 而且结果证明,蚩尤的路子不可行。 “世间大多数人都以为蚩尤复生失败了,其实他回来过。” “回来过?” 周元生出浓厚的兴趣,这个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以人王之身归来,欲屠尽苍生以证道。” “哪位人王?” “帝辛。” 北冥子看了他一眼。 “为师亦想成仙,但绝不会允许此举。” 这话是提醒,也是表明底线。 言下之意,你怎么做都可以,唯独不能走上和蚩尤同样的道路。 “我会走出第二条路。”周元亦郑重许诺,他不怕与天下人为敌,但绝对不是因为这种原因。 他已得到蚩尤秘卷,上面记载了两大秘术。 第一,完整的血蛊炼制之法,以鲜血为引,炼不死之身,需要无穷的杀戮去喂养。 第二,往生咒。 这种咒法与血蛊是相辅相成,以血蛊为基,往生咒辅助,可让死去之人重生,但会失去记忆与意识,成为由蛊母操控的杀人机器。 也就是蚩尤所谓的“不死军团”。 周元推测黑白玄翦就是其中的例子,同时也是少数算是成功的案例,因为自身强大的执念,还残留着部分记忆。 北冥子继续道:“那位楚之贤者,大抵也是那个时代的人。” “八百年前的人物?”周元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已经彻底超越普通人寿命的极限! 难怪当初项燕和黄歇会说,他同时以苍老的姿态就要在我们的童年,这根本就是个老妖怪。 “您不是说过世间已无仙?” “此人非仙,只是当年气运得天独厚,意外抢了蚩尤所屠玄龟,凭借远胜于你的神兽之血拥有更长的寿命。” 北冥子的又一句话,让周元彻底确定楚南公的身份。 “玄龟之血!” 这就不奇怪了! 如果真是一脉相承的世界,就代表拥有印象中的四大神兽,而身怀玄龟之血的那位后来可是活了整整几千年! 区区八百年算什么? 所以,玄龟之血原本是蚩尤想要的么? 北冥子微微侧目,这个弟子有时候看起来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你一提醒,他又知道的比你多的多。 生而知之? “既然他身怀能延寿的玄龟之血,你们就没想过抢了去?”周元好奇的询问,语气都带着调侃。 几个想要追求成仙的强者,在得知有人的血可以长寿时,真的能顶得住诱惑吗? 是不想,还是打不过? 周元一时无法确定,如今仅拥有千年功力的楚南公能否胜过四大掌门。 “为师岂是这般人?”北冥子脸色一沉,语气有些不悦,对徒弟质疑自己人品这件事十分不满。 “弟子知错。”周元嘴上认错,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住。 若说半点不动心,他是不太相信的,因为就连他自己,在得知对方身怀玄龟之血的瞬间也有些意动。 不过很快,这份悸动便被转移。 世间既有四大神兽,与其冒险去挑战一个拥有千年功力的老妖怪,不如去找其余两个神兽。 空有蛮力的神兽,怎么都比同时拥有神兽之力与武功的千年老妖怪容易对付。 北冥子被弟子嘲笑,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正色道:“此人虽拥有千年功力,但并非不可战胜。” 周元认可的点了点头,这话倒是真的,楚南公亦是对四大掌门心存忌惮。 也许双方曾经交过手,彼此之间又相互奈何不得对方,所以最终达成了某种妥协。 北冥子又继续强调道:“若生死相搏,为师虽非其敌手,亦可拼其半数神兽之血。” “打过?”周元追问。 北冥子沉默半晌。 “此人受玄龟本性影响,从不与人拼命,只知一味的逃遁。凭借一身硬壳,若执意要逃,世间无人能奈何得了他。” 周元顿时乐了,眼前仿佛出现鬼谷子与东皇太一举着剑追杀一头老乌龟,奈何对方防御强悍,逃跑功夫又十分了得,最终只能无奈收手。 这时候的楚南公毕竟只是千年功力,而非后来的三千年,像鬼谷子,东皇太一这等天赋卓绝的强者,未必就奈何不了他。 神兽之血也并非不死不灭,如果接连遭受重创导致大量流失,依然会有被杀死的可能。 “师尊就没想过,世间也许还有其他神兽么?”周元试探道。 北冥子看着他:“这便是东皇所追求,若非你的到来,这将是他选择的长生之道。可惜,他只怕是没这份气运。” 周元没再往下说,他忽然意识到,如果自己不能成功打开仙门,神兽之力将会成为各方势力争夺的关键。 到那时,所有的同盟,友谊,甚至可能是师徒关系都将受到挑战! “长生啊!” 八十五,卖徒弟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周元的麒麟之血倒不至于被惦记,麒麟最强的是火焰,虽然同样具有延寿能力,从感受与功力的增强来看,大概率是不如其他三大神兽的。 否则当初蚩尤不会没有吞噬它,而是留着当坐骑。 而且,他还身系仙门开启的重任,如今也绝非任由宰割的弱者。 他低头思索,眼下除了开启仙门之外,还多了一个备用计划。 屠龙,屠凤。 北冥子好似猜出他心中所想,叹道:“四大神兽本是古之圣贤留下守护神州,如今倒因为其强大的生命力被你等惦记上了,呜呼哀哉。” 老人连连摇头,显得十分痛心。 周元嗤笑:“老师倒是清高,若弟子将神龙与凤凰的位置说出,您老怕是片刻都等不及。”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老师并不像外界想的那么心性超然,有时比他还要闷骚! 北冥子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片刻后又提醒道:“纵然得了神兽之力,也不过是半仙之躯,仙门才是重中之重。” “我知道。” 周元从未忘过,他不知道麒麟之血是否有延年益寿之效,但从未因此改变初衷。 这份力量会成为他追求仙道的根基,但绝不是终点。 “百年来,你们可曾尝试过?”周元继续询问,难得老师没有以日后再说敷衍,自然要问个清楚。 北冥子幽幽一叹:“那扇门不能轻易开启,否则后患无穷。” “为何?” 周元不解,这话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有这个能力,却碍于某种原因不能去做? 北冥子微微摇头:“过早的知道太多,只会影响你的道心,有些事,你迟早会发现。” 周元默然,又来了,老师显然不愿再说,就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也不会改变,何况他现在未必是老师的对手。 “那么...屋外的那位愿不愿意出来聊聊?” 周元看向门外。 麒麟之血是火焰属性,虽然还没有完全炼化,但已具备一定的效果。 所以哪怕对方的隐藏手段十分了得,他也能感受到那股与生俱来的寒意。 女侯爵,久违了。 北冥子缓缓站起身,自顾自向外走去,仿佛在说:你们聊。 老人刚走出门,一身白衣,脸色清冷的女侯爵便走进屋内,美眸审视着他。 “好久不见。”周元微笑相对,不仅仅因为实力大涨而不再惧怕对方,既然能出现在这里,证明已经与老师达成和解。 就算不是友,也绝非敌。 “竟真让你得了神兽之力。”女侯爵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似在感慨他气运浓厚。 周元笑了笑:“大概是好人有好报吧。” 此事的确不在控制之内,天泽想用火麒麟对付他,却机缘巧合成了修仙路上的养料,只能说运气使然。 “你既已拥有神兽之力,只需埋头苦修,便至少能得数百寿元,何需苦苦追逐仙道?”女侯爵似有意想劝。 周元已心坚似铁,不为所动。 “究竟是什么样的隐患,让你们如此畏惧,难道就不想更进一步吗?” 他将计就计,反过来劝对方加入。 女侯爵反问:“那么多先贤都无法解决的问题,你觉得你行吗?” “行!” 周元果断点头,不管最后能不能做到,嘴上绝不能说不行。 女侯爵冷哼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纵然得了神兽之力,如今的你还没有资格。” “怎么样才有资格?” “至少要比肩你师父。” 周元陷入权衡。 以他如今的根基,突破大宗师绰绰有余,只是想以更强的状态登临,一直在设法压制。 也就是说,他只差大宗师到天人境的距离,看似只有一个境界,但也可能困住无数天之骄子。 理由很简单,他大致算过,这时代约有数千万人口,且尚武之风强盛,其中至少有百万武者。 大宗师最多仅有二三十个,天人境不会超过十个,即使是在武者当中也堪称万中无一。 “我会做到。”周元认真的看着对方。 女侯爵也在看着他:“如果真有这一天,你再来雪域找我谈。” “好啊,谈!”周元语气一顿:“不过雪域在何处?” 据他所知,这个时代的板块与前世似乎有所差别。 “极北之地。”女侯爵口吐寒气。 周元沉默片刻 “前辈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别叫我前辈!” 女人的情绪说变就变,脸色又冷了几分,又带着几分羞恼。 周元一头雾水,您老人家虽然保养的像个少女,但年岁却是切切实实的,不叫你前辈叫什么? 真叫仙子? “借种!”女侯爵像是破罐子破摔,一口气说了出来。 周元不觉退了半步:“借什么种?” 女侯爵仿佛已经想通,语气平静的解释道:“白亦非是我特意培养的冰种,以救命之恩及一世富贵换他一身功力,用于弥补我离开雪域后流失的本源。” “可你杀了他,我若就此回去,必定因为本源受损而实力下降。” “你得还回来!” “不行,从来只有我吸人内力,哪有别人吸我的份?”周元誓死不从。 然后,这人居然开始宽衣,这是打算用污蔑他清白的手段来要挟吗? “你天生道骨,天赋倒也不错。” “你干嘛?” “别装了,只是一场交易,今日之后你我再无瓜葛。” ... ... 女侯爵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待到屋内冰雪融化,屋内已不见其踪。 周元刚走出屋子,便见老师去而复返,掌心凝聚一股火焰,直接将住了几十年的屋子点燃。 很显然,他嫌脏,不想再住这屋了。 “这就是你们妥协的筹码,卖徒弟?”周元一脸无语,本来他是拒绝的,但仔细一想,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 何况女侯爵虽然年纪大,却是完完全全的少女身,肌肤比焰灵姬她们还要稚嫩几分,完全可以当做年轻女子对待。 “你不吃亏。”北冥子头也不抬。 周元虽然觉得老师的话没错,但仍有不满:“你总得事先告诉我一声吧?” “说出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八十六,地府满员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北冥子早已了解这个徒弟的秉性,明明占了天大的便宜,却还要装作吃大亏的模样,分明是想趁机要挟。 “为何不借您老人家的种?”周元提出疑问。 他与焰灵姬,明珠,惊鲵多多少少都有些感情,就连胡美人也是为了报复韩王。 与女侯爵的这次实在荒谬,就像是对方去医院买个种子似的。 最重要的是,这次的过程一直是对方占据主导,让他十分不爽。 终日骑马,今日竟让马踩在脚下了! 一向极有涵养的北冥子顿时气得胡子都直了。 “滚!” ...回到住处。 惊鲵正抱着女儿坐在秋千上来回摇荡,晓梦一如既往盘坐在水边感悟水之道,两耳不闻身外事。 李环似乎已经认命,开始逐渐融入环境,精心摆弄着花花草草。 唯有焰灵姬将自己锁在屋内,自从得了麒麟精血后,她就像是开了窍一般,说了一句“我也要成仙”后,便开始了日复一日的悟道之旅。 周元来到李环身旁:“如何,可还适应此处的生活?” “是你强迫我的。”李环强忍着没有露出欢欣之色,否则会显得她很坏。 身为楚国的王后,居然和一位只见过几次的男人跑了,想想就觉得脸颊发烫。 周元失笑,用哄小孩般的语气说道:“好好好,是我将你绑来的,你一直在反抗。” 他越是这么说,李环越觉得羞涩难当,何况一旁还有一位带着女儿的夫人,感觉心事都被他们看穿了。 “你准备好了吗?”周元严肃起来。 李环一惊,手中花洒掉落在地。 “我...” 她显然理解错了,以为大灰狼要朝小白兔张开獠牙,有心拒绝却又无力反抗。 “你是不是想岔了,我的意思是,是时候履行当初的约定。”周元见她面红耳赤的样子,立即开口纠正。 他又不是种马,怎会天天想着那档子事,何况刚刚经历一场冰火两重天的奇妙境界,此时正处在贤者状态。 李环见自己会错了意,更加无地自容,索性当起了鸵鸟,自我催眠换人。 下一刻,娇羞姿态荡然无存,曾经高傲的楚王后再度回归,看来经过这段时日的修养,她的灵魂已经基本恢复。 “所有人都对地狱避之不及,你却偏要主动靠近,就不怕陷入其中无法自拔吗?” 不远处的惊鲵觉察到这明显变化,不禁看了过来。 另一个人? 罗网也有此类手段,她并不完全陌生。 不过随即便收回目光,只当是某人追求刺激的举措,专心逗弄女儿。 “放心,我出得来!” 周元丝毫不惧,既要开辟新的道路,又怎会惧怕前方凶险? 李环深深看了他一眼,心知这人是个倔脾气,若不答应,后面还是会纠缠不休。 “那就让你感受一番,知道何谓知难而退。” 有些话不能说,只能亲身体会。 她似乎坚信周元一定会被吓到,打算以体验恐惧的方式让他打消妄想,毕竟,那是她拼了命要逃离的地方。 ... 因为众人的到来,这片后山多了许多竹屋,两人特意选了一处独立屋子,以避免局势失控或影响到其他人。 两人面对面盘坐在地,李环以朱笔在两人掌心分别画了四张符箓后,掌心缓缓相贴,双眸紧闭。 这是一场由李环主导的奇妙旅程,以特殊秘法找到那条曾经离开的路,引导周元的意识前往。 以凡人的角度来看,只有灵魂可以通往幽冥。 呜~ 一股阴风不知从何处袭来,周元只觉得意识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幽暗,冰冷,仿佛处处透着腐朽的气息。 前方是一条黑雾弥漫的道路,放眼望去,竟是看不到尽头,仿佛无穷无尽。 “我说走,便一定要走!”身旁的李环郑重叮嘱。 周元微微点头,他如今连仙都没成,自然不会托大到认真可以纵横幽冥。 无非是身怀罪恶克星的神兽之火,且身在太乙山,才会有底气来看看。 当然,李环的不反对也是其中缘由之一,她似乎也有意推动这件事。 ... 高山之巅,正盘坐在八卦图上的北冥子猛然睁开眼睛,仿佛看到了那股正在逐步扩散,若有若无的“阴气”。 双眸再度闭上,一股纯正至极的灵气自他体内涌出,以自身为中心,扩散至方圆一里开外,似封印了整片区域。 也许这位当代道家第一人的修为已超越天人之境,只是因为时代的束缚无法成为真正的“仙”。 溪水旁,晓梦缓缓睁开眼睛,口中呢喃:“鬼气?” 这时代已无鬼怪作祟,否则道家亦有降服手段。 桃木剑,符箓,罗盘...皆有传承。 惊鲵有所警觉,调动真气护住周身,以免女儿被邪恶的气息所侵扰。 竹屋内,正在闭关的焰灵姬忽然寒毛直竖,体内火焰真气自主运转,化作熊熊烈焰笼罩周身。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 周元与李环来到了一处悬崖边上,居高临下俯瞰望去,当看到下方景象,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深渊之下,清晰可见无数染血的手臂在挥舞,密密麻麻的骷髅头在黑雾笼罩下时隐时现,这样的景象一路蔓延,无法计量。 看起来就像是...无数鬼魂在排着队向前,却因为太过拥堵无法前行。 周元咽了口唾沫,感觉密集恐惧症犯了。 李环脸色戏谑的看着他,仿佛在说:这就是你想看的,好看吗? 周元立即打起精神,头皮发麻的根源不是恐惧,而是震惊。 他忽然想起一句话。 地府满员了,别来! 就在这时,“它们”像是发现了他们,纷纷哀嚎着冲了过来,仿佛要将二人淹没。 “走!” 李环低念咒语,两人的意识很快被一股神秘力量牵引,回归本体。 然而,无数染血的手臂却穿过世界屏障,抓着两人的肩膀要将它们拉回去。 周元低喝一声,真气化作炙热火焰笼罩两人,一切邪祟皆灰飞烟灭。 “呵...区区孤魂野鬼就把你吓成这样,你可知道,那里还不是真正的幽冥。”李环毫不留情的嘲笑。 “终有一日,我会来去自如。” 八十七,九天玄女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仙门关闭,地府满员。 这两件事仿佛在昭示着什么。 再联想老师曾提起过,女侯爵肩负着重要的守护之责。 周元认为此行非虚,因为不必询问,他也能想明白许多东西。 整个人间界像是被保护的乐土,仙门,地府皆已关闭,既是一种束缚,同时也是保护。 难怪老师会说:那扇门不能轻易开启。 否则,若是任由刚才所见的孤魂进入,整个人间恐怕会瞬间沦陷,到那时即使诸子百家所有弟子都下山救世,也不过杯水车薪。 如今好奇的是,地府是满员状态,仙门之后又是什么景象? 不过这的确不是如今的他有资格去探索的,刚刚若是跌落黄泉路,别说身怀麒麟之血,就是同时拥有四大神兽之力,也会在一瞬间被淹没,吞噬。 想到这里,看向李环的眼神不觉多了一丝怜悯。 所以,她究竟在这样的地府存活了多久? “别这么看着我,这是我们的使命。”李环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是全盛时期的我,一巴掌就能拍死你!” “我信!”周元郑重点头,能在冤魂遍地的幽冥支棱起来,实力可想而知。 “但是...”他话锋一转,伸手掐了掐对方美丽的脸。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如今我想把你捏圆就捏圆,掐扁就掐扁。” 虎落平阳被犬欺,你装什么? 李环气得咬牙切齿,但终究还是忍住了没动手。 她如今连一具属于自己的身体都没有,修行之事始终无法提上日程,动手只会自取其辱。 而且这具身体太孱弱,又没有宝物辅助,巫体实在难以炼成。 “借我一滴血,日后加倍还你。”李环提出新的交易,竟是惦记上了神兽之血。 心中又暗自腹诽,这人的气运当真浓厚,末法时代竟也能找到神兽之血淬炼肉身。 “你想以这具身体修炼?”周元没有拒绝,而是思考该换得什么。 一滴血对他而言虽然可有可无,但青元子从不做吃亏的生意,之前送了很多东西,最后都连人带货一起收回来了。 修行,最忌讳的就是只出不入,那等于是在倒退。 “想要什么,说吧!”李环一脸嫌弃,通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她早已了解对方的秉性。 想什么都不付出就从对方身上得到好处,简直是痴心妄想。 “你们的使命是什么?”周元毫不客气,虽然眼下无力改变什么,事先了解总归不吃亏。 李环瞪着他:“你是不是想害我?” 上次天雷已经警告过了,身为偷渡犯,她不可能再自找麻烦。 “换一个,这个世界有天道吗?” 李环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天雷并未聚焦。 “九天玄女。” 说完便又瞪着他,警告这已经是极限。 果然是她! 大名鼎鼎的守护之神,与这个世界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否则,天道不可能这样人性化。 周元没再往下问,知道这些足矣,直接大大方方划破手指。 “你欠我一滴血。” “没问题!” ... 周元刚走出屋子,便见焰灵姬以一种极其魅惑的姿势靠在门口,身份蜕变之后,她看起来更有魅力了。 “玩的很嗨嘛,都天地失色了。”焰灵姬笑着调侃,目光投向屋内的李环。 对方却并不理她,只是一味闭目修行。 “只是一次大胆的尝试,以后不会再有。” 周元承诺,也是对自己的警告。 实力不足的时候玩火,很可能会引来无尽祸端。 “最近有空吗?双修!” 焰灵姬故作平静的提出,她发现自主炼化的速度远远比不上两人联手,反正已经有一次了,再来一次又怎样。 都是为了修炼。 “好啊!” 周元欣然答应,虽然他已经不需要双修,但谁又会喜欢自己枯燥无味的闭关? “如果不小心出了人命,不会是麒麟吧?”焰灵姬忽然提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大概是觉得两人身上都有了麒麟种族的气息,会因此受到影响。 周元没好气的弹了她一下:“我们是掌握力量的人,不会被力量改造形态,想什么呢?” 焰灵姬暗暗松了口气,面上却露出笑颜。 “真是可惜。” 周元被她的话勾起兴趣:“怎么,想试试其他修行之法?”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焰灵姬知道他不怀好意,但还是跃跃欲试。 “后山有一处水潭,冬暖夏凉,是我二十年来最爱的地方。” “以水之道激励火焰?” “不错,看来你这段时间没白读书,已初步领会道之真意。” “哼!” ... 这场双修足足持续了数月之久,一直到嬴政加冠之日将近才堪堪结束。 平静的水潭忽然沸腾,继而掀起一股冲天波澜,仿佛一锅被烧开的水。 周元从水中飞出,气息愈发平和,内敛。 大宗师。 返璞归真! 神兽之血炼化大半,彻底放开束缚后,突破只是水到渠成。 看了眼仍泡在水中的晓梦,周元脸色古怪,回想起数月前的一幕。 当时焰灵姬与小师妹就水潭的归属权问题争执不休,焰灵姬来了句:小师妹不怕撞见不该看的事吗? 晓梦却丝毫不怯,一脸无谓:你们做你们的,与我何干? 焰灵姬顿时乐了,不顾周元的劝阻,执意要在这水潭深处。 就这样,因为斗气的缘故,三人时常在此处上演尴尬的一幕。 “师妹,你这是把我们当做你的悟道石了么?”周元既是感慨,又觉得无可奈何。 这种什么都不在乎的心境也不知是好是坏。 晓梦正闭目调动内力抵御水温,语气平淡:“与天道相比,你们的所作所为不值一提。” 无情道? 算是,这是老师该操心的事,我自己的徒弟都没空管。 周元抛开杂念,朝水潭喊道:“当真不与我下山?” “别打扰我修仙。” 焰灵姬语气不耐,仿佛要把这些年懒散错过的时间补回来。 周元耸了耸肩,转身大步离去,身上不断升腾雾气,将原本湿漉漉的青衫迅速烘干。 八十八,大秦重工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咸阳城近日新开了一家紫兰轩,虽然秉承卖艺不卖身,仅有美酒与歌舞的原则,却丝毫没有影响日渐火爆的生意。 只因,她们懂得炼丹。 弄玉虽然只学了师尊炼丹术的三四成功力,但已经足以炼制大部分基础丹药,令无数身怀病症,或有难言之隐的上层贵族趋之若鹜。 紫女一如既往的站在二楼,看着下方来来往往的宾客,眼神似乎有些惆怅。 “紫女姑娘是在等贫道吗?”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正是刚入城的周元,得知城内多了个紫兰轩后,他便知道紫女来了。 于是改变行程,没有第一时间前往王宫,打算先与老朋友叙叙旧。 “为何要等道长?”紫女回过头,笑吟吟的看着他。 呃... 周元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 “因为我教会了弄玉,所以在紫女姑娘心中已经不重要了吗?” 紫女看他装作一副很受伤的样子,嫌弃的撇了撇嘴。 “也不知当初是谁不告而别,现在我正式告诉先生,你被解雇了。” 语气中怨气满满。 周元无奈一笑:“因为当时我还不确定,姑娘是会选择跟我走,还是留下帮卫庄。如果当场被拒绝,会很没面子的!” “现在,我来了,但可不是因为先生哦!” 紫女晃了晃手指。 “正如先生所说,未来天下大乱,我必须提前做准备。” 其实她还有很多事没说,比如,韩国朝堂的争斗愈演愈烈,韩非与大将军的矛盾已经几乎摆在明面上,紫兰轩搬来秦国这件事是卫庄提出的。 面冷心热的小庄直接说了一句:我不需要这些累赘。 尽管紫女知道他是面冷心热,但却不得不承认,她们留下只会成为负担。 周元听出对方情绪,笑道:“如果我道歉的话,你会好受些吗?” “先生并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何需道歉。” 紫女嘴上说着不在乎,言语间却透着满满的怨气。 “弄玉也来了?”周元换了个话题,时间自会消除隔阂。 “先生还记得自己有个徒弟呢?”紫女白了他一眼,怨气进一步加重。 周元无奈一笑,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李开已经加入流沙,为免将来牵连她们母女,决意让弄玉入秦。”紫女解释,语气中多了几分唏嘘。 世事无常,当初处在同一阵营的一伙人,恐怕很快就会走向对立。 周元一时哑然,他知道李开是什么性格,就算流沙胜过夜幕,等到秦国大军压境时,他又会作何选择?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直到赵高来到紫兰轩。 “先生,王上相召。” 一身红衣,气息与掩日玄翦有些相似,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妖艳。 当日在秦王宫曾有一面之缘,彼时周元并未在意。 紫女柳眉微蹙,她从这熟悉的气息猜出端倪。 周元戏谑道:“你居然敢单独来见我?” 赵高将姿态放得很低,语气谦卑:“罗网并非上下一体,赵高从始至终只为王上效命。” “你猜,如果我杀了你,秦王会不会因此问罪?” “不会,在王上心中,先生的重要性恐怕不输于李大人。” 赵高依旧脸色平静,仿佛真的只是一条听话的狗。 他这般姿态,周元倒是不好动手,刚来就杀死嬴政心腹,就算嘴上说不在乎,心中也必然会生出芥蒂。 “先生既然事务繁忙,小女子便不留你了,免得秦王封了我这紫兰轩。”紫女本就心中有气,罗网之人的到来更是添了把火,直接下达逐客令。 “也罢,我晚些再来。” “先生若是想见徒弟,我自然不会阻拦。” 紫女傲娇属性逐渐显现,只是不像卫庄那么夸张。 周元笑了笑,转身离去。 ... 两人并肩站在章台宫门前,谁都没有说话。 以嬴政的性子,实在问不出那句“先生既然进城,为何不直接进宫,反而去了勾栏”这样的话。 这位君王的心中,美色只是霸业当中的一小部分,更不会为了女子影响大业。 他虽然认为男人好色是天经地义的事,但一位道家子弟喜欢住在勾栏,怎么看都觉得荒唐。 “听闻大秦与公输家族常有军备上的往来。”周元打破尴尬的气氛。 嬴政不知他为何提起公输家族,但还是点了点头。 “不错,墨家虽以机关术闻名,但一直秉承非攻之念,唯有公输家族一心钻研兵器之利。” “大秦欲成霸业,故而近来与公输家族交易频繁。” 通俗来讲就是,公输家族是当代最大军火商。 而如今秦国是七国最强,而且一直怀着统一天下的野心,自然而然成了公输家最大的客户。 “为何不直接招揽?”周元提出建议,那个设想已经在心中成型许久,只是一直没机会实现。 眼下闲来无事,正好顺势提出。 嬴政眉头微皱:“先生认为大秦军力还不够强?” “王上可还记得贫道当初的文章?”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嬴政眼中带着几分困惑,他至今没有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贫道觉得,公输家的技术不仅只能用于民生,还可用于农业,甚至更多。” “前提是,要先克服机关术的动力源泉。” “到那时,坦克,汽车,甚至是飞机也不是能。” 周元越说越起劲,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幅景象。 有朝一日,大秦重工。 钢铁洪流在平原上驰骋,田野间回荡着机械的嗡鸣声,一个武道与科技共存的繁华盛世显现在眼前。 嬴政听不懂,却能感受到对方语气中的亢奋情绪。 “以机关术强国?” 这个设想十分新颖,他同样十分感兴趣。 “公输家族一直在咸阳留有联系之人先生若有意,寡人即刻召见。” “那可真是太巧了,大王切记,让那人务必带上机关兽。” “可。” 嬴政随即叫来赵高,让他安排。 “先生对此事可有把握?” “恐怕还需见了人才能下定论。” 周元没有轻易许诺,墨家,公输家那么多代人,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想到这一点? 其中恐怕有难以克服的难题。 八十九,公输仇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公输仇是公输家族当代嫡系血脉,自幼便对机关术十分痴迷,更是因此丢了一条左臂。 他年少时曾暗暗立誓,总有一天要用机关术彻底击败墨家一雪前耻,让天下人知道公输家族的机关术远在墨家之上。 “赵大人,王上为何突然召见在下?”临近章台宫,公输仇忍不住向前面带路的赵高询问。 双方合作的事一直是由秦国大臣负责,秦王几乎从不过问,如今突然召见,实难猜测是福是祸。 希望是增加订单! 章台宫前,赵高停下脚步:“我也不知,大概是那位青元先生对公输家族的机关术很感兴趣。” 王上与那人会面后,便将四周一应侍从尽数屏退,身旁仅剩那位鬼谷弟子,他就算想了解也无从下手。 公输仇闻言一怔,道家弟子提出来的? 他们不是一心追求天道吗? 难道已经疯到要用机关术登天了? 可...机关术虽能效仿鸟儿在天空翱翔,却并不能到达真正的仙界啊! 如果秦王被其蒙蔽,非要自己打造出能飞升仙界的机关兽,他该如何应对? 怀揣着忐忑的心,公输仇缓缓步入大殿。 “在下公输仇,拜见亲王。” 躬身行礼后,他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青衣道人,对方也在看着他,确切的说,是他手中小型机关虎兽。 眼前一闪,那人已经站在身前咫尺,手中机关兽在不知不觉间被对方抢走。 “如何驱动?”周元没有半句废话,困扰已久的问题终于是要解开了。 公输仇本就因为对方的无理行为而恼怒,闻言微微扭动机械左臂。 忽然,周元手中机关虎兽剧烈挣扎起来,还张着机械大嘴对他啃了一口,不过这种程度的攻击自然伤不到已经大成的巫体,甚至连一点皮都没擦破。 伤害不到,侮辱性极强! 不过周元没有与他一般见识,反而愈发感兴趣。 智能遥控? 真是极度不符合时代的高科技。 “敢问公输先生,你与它之间的联系是什么?”周元再度询问。 公输仇冷哼一声,一副我懒得理你的模样。 “先生欲劝寡人扶持机关术,希望公输先生据实相告。”嬴政开口助力,被某人奇怪的构思影响,他也渐渐对机关一道起了兴趣。 不为其中奥秘,只要能使大秦更加强大。 “机关术变化多端,奇妙无穷,绝非三言两语能说清。”公输仇虽然不敢正面忤逆秦王,但对道家弟子有意扶持机关术的说法嗤之以鼻。 什么扶持,不就是想利用机关术追求天道吗? 这帮修仙的简直是疯子,愚不可及。 再说了,修仙有什么好玩的,比得过机关术万分之一吗? 周元微微一笑:“既然先生不愿说,贫道只能自己去问它了。” 语罢,调动真气汇入机关兽,探索其中构造以及核心动力。 公输仇一惊:“你,你想干嘛?” 不想! 周元对眼前这个人的身体没有任何兴趣,只想了解机关术的核心奥秘。 随着真气无孔不入的探索,手中机关兽的精妙构造尽收于心,同时,一个特别的发现令他颇为吃惊。 “机关兽的动力源泉竟是灵石?”周元看向公输仇,这一点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因为机关兽内部核心有着特殊保护的缘故,他一开始竟是没有发觉。 “灵石又不是你们道家独有,难道你们能用来修炼,我们公输家就不能用于机关术吗?”公输仇一脸骄傲。 周元仔细一想,这件事似乎并没有那么离奇,反而因为灵石的加入变得合理。 他之前一直想不通,以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准,很难在机关兽那么幼小的身躯放置能力充足的动力装置。 但灵石又以能量充郁闻名,将其安放在机关兽体内,再配合某种奇妙的控制手段,就能完美实现堪比后世的高科技。 周元沉吟片刻,问道:“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有充足的灵石,你就能打造出无穷无尽的机关兽。” “当然可以!” 公输仇几乎没有一秒犹豫,这是对自身机关术造诣的绝对自信。 随后又猛地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充足的灵石?” “真有足够的灵石,老夫能让韩国灭了秦国!” 公输仇情绪激动之下,说出一番大逆不道之言。 原本还饶有兴趣旁观二人对话的嬴政,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 有杀气! 公输仇立马跪了。 “在下一时失言,请王上赐罪。” 周元忍俊不禁,确认过眼神,是这时代的科研人员。 直率,单纯,真诚... “下不为例。”嬴政已了解这人的性子,姑且不与他一般见识。 公输仇这才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冷汗,看向某人的眼神愈发不满。 他怀疑这小子是故意引导他说错话,好歹毒的心肠! 周元直接无视了对方的眼神,从怀中掏出几张锦帛,这是他刚刚抽空画的。 “如果你能造出这些东西,且成品令我满意,可以考虑帮你解决灵石的问题。” 虽然目前没把握,但这并不妨碍他画下大饼。 公输仇将信将疑的伸手接过,仔细审视起来。 “这些是何物?作何用途?” “你只需要做出来,后面自然会知道。” 周元不愿过多解释,在成品出现之前,解释起来会相当麻烦,而且也是为了避免消息泄露。 不是信不过对方,而是质疑他守住秘密的能力,机关术再强,也改变不了他本人是个战五渣的事实。 公输仇冷哼一声,因为构造简单的缘故,他不屑追问,但看在秦王的面子上,这活他一定会接。 “小道尔。” “贫道拭目以待。” ... 公输仇走后,嬴政才缓缓开口:“连寡人也不能知道吗?” “有农具,武器,还有一种能替代修炼与帛书的奇妙物事。” “何物?” “造纸术与印刷术所需机器。” 周元补充道:“一种轻盈单薄,洁白无瑕,比帛书更适合书画,且携带便捷的东西,以及...能够快速,大批量记录文字的工具。” 嬴政瞳孔一缩:“此言当真?” 九十,弄玉的自我攻略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嬴政不知纸为何物,却不会听不懂“比锦帛更好用”这句话的含义。 一个以竹简为主要书写记录工具的时代,兽皮,锦帛皆是生产复杂,价值昂贵的物品,无法大量制造。 即便是国事奏疏,也无法采用更加便捷的锦帛替代,因为即使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也无法满足这庞大的供给。 还有那所谓的“快速,大批量”记录文字,他也能领会其意,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后会有更多的读书人? “造纸术和印刷术一出来,读书便再也不是贵族专利。” 周元的回答印证了他的猜测。 嬴政深吸了口气,平复心中的激动。 “若是如此,先生国师之位实至名归,天下人都会感谢先生。” 虽然面前之人同样博学多才,但也仅限于理论,如今却是在逐渐将所说,所想用在现实。 非夸夸其谈,而是确有其才。 周元亦是心有感触,秦时的科技水平有些畸形,丝袜能造出来,却没有纸张这种便捷之物。 难道这时代的风向已经偏到只爱美腿,不爱读书了? 他不由打趣:“王上就不怕天下人太聪明,将来不易掌控吗?” 嬴政反问道:“先生亦是武者,却希望机关术更进一步,就不怕因此威胁自己的地位吗?” 就像张良的那句话,当一个人的心中有着更高的山峰想去攀登时,他就不会在意脚下的泥沼。 两人都有着宏大的目标,又怎会被这区区旁枝末节影响? 周元正色道“肉体凡胎是他的的终点,不是我的。” 嬴政亦自信道:“寡人欲成大业,天下人才越多,对霸业越有利。” 两人相视一笑。 周元沉吟道:“只是大王眼中的天下,未免太小。” “哦?” 嬴政顿时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他想起了当初韩非所说的“井底之蛙”。 周元向前走去,一步步朝着高位上的嬴政靠近。 暗处,盖聂目光闪烁,不觉握紧手中剑。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先生要对大王动手,自己挡得住吗? 从气息来看,这人愈发深不可测,比当初黑白玄翦带来的压力更强,更具有威胁。 但这份杂念很快被抛开,倘若真到了那一步,他所能做的唯有在最短的时间内出剑,竭尽全力。 嬴政脸色平静,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面前之人有着与他同样宏大的目标,两人的合作是双赢结局,谁都不会去破坏。 他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对方,看他拿起桌案上的笔,在身后的地图上的空白处一点点勾勒出新的疆域。 当初嬴政也意识到天下远比想象的大,特意在七国四周留下部分空白,没想到今日竟真的有人补上了。 可... 天下当真如此之大? 这人的笔墨已经脱离地图之外,仿佛在嫌弃从前留下的空白太少! 嬴政深吸了口气,极力维持平静,道::“以先生所绘之图,我诸夏大地竟只是弹丸之地!” “差不多。” 周元放下手中笔。 盖聂听着二人的对话,再也抑制不住从暗处走出,目光投向“天下”。 还未从震惊状态走出,便又听周元说道:“世间还有无数子民等着大秦去教化,区区七国又怎能代表天下?” 炼化? 当然也意味着征服。 嬴政嘴角不觉上扬,自己果然没看错,他们两个是同一类人。 目标不同,野心却是一致的。 盖聂依旧沉默着,他很清楚,征服的过程少不了战争,但这时候提出反对意见难免有些煞风景。 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诸夏文化博大精深,能引领诸夷走向更高的层次。 于是乎,这位鬼谷弟子为了融入团队,成功说服了自己。 可惜,两人下意识忽视了这位剑客。 嬴政笑道:“大秦重工,科技强国,更大的天下...先生的教诲,寡人定会铭记于心。” “贫道欲修国运之术,不知王上可愿联手为之?”周元顺势提出,这是近日刚刚想出的计划,尚未彻底完善,当下只是试探嬴政的态度。 “只要能使大秦更加强盛,寡人无所不允。”嬴政郑重许诺。 这是底线,也是承诺。 周元笑了,面对这样一位开明的君主,他想不出失败的理由。 于是也严肃的给出回应。 “必不辱命。” —— 假山上,弄玉正背靠着山体在吹箫。 这一年她的遭遇称得上此起彼伏,父母失联的期待,家人团聚的欢喜,再到如今幻梦破碎的失落。 她哭过,也成长了。 “此箫音如此悲伤,莫不是因为找不到师父?”周元开口打趣,意图通过这种方式让徒弟开心。 弄玉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师尊。” 些许欢喜冲不散弥漫心底的悲伤,她自然是无法真的开心起来,不过强颜欢笑罢了。 “你父亲亦是执拗之人,决定的事旁人无法更改。”周元表示无能为力,总不能将李开绑来秦国,逼着他活下去。 那样的话,不过是将弄玉的情绪转移到他身上罢了。 弄玉轻轻摇头:“师尊已经帮了我们太多,这是父亲自己的选择。” 恩情多到她已经无法报答,哪还敢乞求更多,何况这是无解之局。 以父亲当日的态度来看,让他眼睁睁看着韩国灭亡,就算保他性命,也是一颗死去的心,会动的躯壳罢了。 “也许死过一次后,他会放下这一切。”周元沉吟,忽然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之法。 弄玉眼中露出一抹希冀,死过一次? 难道师尊真有让人死而复生的能力? 她不敢往下问,唯恐又害得师尊徒费精力,他可是有着修仙的宏伟愿望。 “不必把为师想得太好,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 周元笑道:“为师最近正在研究一种咒术,刚好缺一个实验目标,你爹心志坚定,正是绝佳试验品。” 他所说正是与黑白玄翦案例相似的手段,只是目前还处于研究阶段。据他初步了解,实验目标需要拥有极强的执念。 李开为国舍弃家人,心中必然留有遗憾,几乎是天造地设的实验品。 奇怪的是,他明明是据实相告,弄玉却是说什么也不信,认定师尊是专门为了帮她才研究此法。 师父,我欠你的越来越多了,究竟该如何偿还? “先生今夜可否留下用饭?” 九十一,荒谬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胡夫人从一侧的屋子里走出,对恩人提出请求。 许是觉得无力偿还这天大的恩情,只能略尽绵薄之力,她最拿手的大概就剩厨艺了。 只是不知为何,她的眼神似乎有些闪躲。 “也罢,正好尝尝百越美味。”周元没有拒绝,以免让这对母女想岔了。 胡夫人很快忙活起来,大概是将那句“百越美味”听进去了,她特意拿出许多精心培育的小可爱,竟做出了许多别具风味的美食。 紫女似乎还在生气,弄玉前去相邀也没能把人请来,这小肚量与宽广的胸膛实在不符。 胡夫人举杯示意:“妾身不擅饮酒,但先生对我们一家恩深似海,我敬您一杯,感谢您对弄玉的爱护与教导。” 弄玉亦举起酒杯,连同母亲一道敬酒。 母女俩显然都不擅饮酒,烈酒刚一入喉,面颊已微微泛红。 母亲风韵犹存,女儿清丽脱俗,再加上英俊潇洒的道人,场景颇为温馨。 周元虽然也不喜欢喝酒,但既是以这种方式敬的酒,他自然不会拒绝,只当是小酌怡情。 嗯? 酒过咽喉,顿时觉察到异常。 酒里...有东西! 周元看向母女二人,目光最后定格在胡夫人身上。 首先,弄玉绝不会做出暗算师父的事,且今夜酒菜皆是胡夫人所备,还执意不与弄玉来帮忙。 酒中之物不像是毒药,而是拥有麻痹效果,与麻沸丹成分十分相似。 她想干嘛? 周元没有直接点破,只是目光停留在胡夫人身上,想等她自行招供。 胡夫人很快有所觉察,但强忍着心中的紧张,再度举起酒杯。 “这第二杯,感谢先生助我一家团聚。” “夫人太客气了,我既然当了弄玉的师父,大家都是自家人。” 他故意在“自家”二字加重了语气,希望对方能知难而退,主动认错尚可从轻发落。 话音刚落,脑海中却不由自主浮现胡美人妩媚多娇的模样,感觉小腹热了起来。 不对,酒里不仅有催眠的药,更能让人上火! 这女人... 弄玉本想跟着举杯,却忽然像是不胜酒力,整个人直接趴在桌上。 她中招了! 虽然一直在努力修行,毕竟起步晚了些,如今才勉强稳住一流水准,离武道宗师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仅仅这样的修为,除非有特殊血脉,或是服用某种能抗毒的宝物,又或是太阴经大成,否则定然无法做到百毒不侵。 “夫人能否解释一下,弄玉的酒力真有这么差吗?”周元沉着脸看向目光闪躲的妇人。 许久,胡夫人幽幽一叹。 “看来终是妾身自取其辱,先生修为通神,怎会被区区迷药扰乱?” “我不明白。” 周元气笑了,如果用这种等级的药就想把他弄翻,罗网恐怕早就动手了。 “我...”胡夫人欲言又止,目光羞涩,仿佛被人狠狠调戏了一般。 周元有些无语,明明是你给我下药,怎么搞得好像是我欺负了你? “夫人不打算解释解释吗?” 他实在想不通,对方如果想害他,这样的雕虫小技简直是找死! 而且,催情是什么鬼? 周元其实还想到了一种可能,但心里说什么都不信,这不科学啊! 胡夫人忽然跪倒在地。 “妾身有一事相求,还望先生应允。” “说。” “但求一子。” 胡夫人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整个人软了下来,脸色在酒意的增持下红得可爱。 周元手中酒杯哐当落地,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求子??? 虽然贫道很优秀,但你们这么用是不是太过分了,尤其是刚刚才经历了一个女侯爵。 他心里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胡夫人似是生怕他拒绝,咬牙道:“这是夫君要求的,李氏家族多年一脉单传,而他的身体却因为当年那场灾祸,再也无法...” 她再也说不下去了,低着头努力看清地面。 周元听完只觉荒谬无比,为了传承香火,竟能狠下心做这种事? 把贫道当医院仓库了吗? 平心而论,若是让他遇到这种事,只会设法解决自己身体的问题,而不是出这种昏招。 “也许李开只是担心夫人想不开,想以此让你坚持求生之念。”周元仔细思索,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胡夫人微微摇头,叹道:“妾身不知道,但我一定会听夫君的话。” “夫人真的是...” 周元一脸无奈,他不是圣人,此刻居然心动了,萌生出助人为乐的心思。 说到底,他的心并不干净,甚至可以说是邪恶! 他只是想修仙,并不是圣人,如今仍是肉体凡胎,没能摆脱凡人的七情六欲。 最关键的问题在于...他的修行讲究从中,需要彻彻底底的心无旁骛。 如果强行压制自身欲望,很可能在关键时刻导致失败,所以当初明珠夫人送“礼物”的时候,他几乎没有半点犹豫。 “是妾身自取其辱,还望先生不要将此事声张出去。”胡夫人埋头垂泪,只觉得无地自容。 她本想用迷药保留最后的尊严,天真的以为能用一种瞒天过海的方式完成丈夫的愿望。 现在想想,何时愚蠢? “谁说我拒绝了?”周元脸上忽然露出邪恶的笑容。 “先生...”胡夫人一惊,感觉这人有些不太对劲。 “有一个秘密夫人想必不知,你的妹妹也曾经做过同样的事。” “什么,妹妹她也...” 胡夫人愈发心乱,难怪那日提起先生时,妹妹的反应有些奇怪,原来其中还有这样的一番纠缠么? “贫道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夫人却非要玩火,何苦来哉?” 周元站起身,一步步靠近,笑容十分邪恶。 胡夫人感觉身体一轻,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托至半空。 “不要在这里。” “这样才好玩!” ... “火麒麟,休想乱我道心,活着的你尚且不是贫道的对手,何况区区残念!” 周元盘坐在床,运功压制体内意图反扑的恶念。 “先,先生,你没事吧?” “还需夫人再助我一次。” 九十二,吕不韦和嫪毐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怎么喝得这么晚?” 刚走出屋子没多远,便见紫女站在不远处,目光充满审视。 “哦,顺便指点了一番弄玉的炼丹术。”大概是做贼习惯了,周元如今愈发熟练,说话时脸不红心不跳。 想来紫女不会特意去问弄玉。 而且后者喝多了,被问起多半也会说是,并认定是自己忘了,德高望重的师父怎么会撒谎,错的只能是弄玉。 高亢的声音,特殊的香味都被精心掩盖,周元确定没有任何破绽。 紫女也的确没发现什么,点头道:“难得你还记得这个徒弟,真有心的话,就多来安慰安慰她。” “会的。” 周元莫名有些心虚,他可不仅安慰了弄玉。 为了彻底让紫女顾不上深究此事,他决定先下手为强,攻其软肋。 于是笑道:“不必刻意掩饰,弄玉早已征求贫道的意见,而且我心里也是一百个愿意。” 他指的是紫女偷偷修炼太阴经的事,这是他亲手所创功法,再怎么隐藏也瞒不过这双眼睛。 果不其然,紫女的脸色瞬间变得不自然,有种偷吃被抓的心虚,只是努力没有表现出来。 她轻哼道:“虽然这功法是先生所创,却是弄玉送给我的,我不欠你什么。” 她才不会让这家伙随意拿捏! 周元笑了笑:“这份因果关系倒是清晰。” 心中则暗暗松了口气,如果让紫女和弄玉知道这件事,将来再见面可就太尴尬了。 该死的火麒麟,竟敢影响贫道心志,接下来一定要将你彻底炼化。 话虽如此,当胡夫人与胡美人相似的面容同时出现在脑海,邪恶之火便又控制不住熊熊燃烧。 很难有人能拒绝这般美丽的并蒂莲,哪怕勉强控制,也敌不过对方的主动。 正应了那句:女追男,隔层纱。 “关于这功法,先生有什么见解吗?”紫女挣扎许久,终是对更进一步的渴望胜过了面子,主动询问起来。 至于喝酒这么晚的事,她没有多想,只当是师父在教导徒弟。 周元审视着对方,嗯...功力进步了很多,不然不会这么撑。 毫无疑问,双修是最好的方式,因为他的阴阳之道已经彻底圆满,当然,仅限于凡人层次。 不过紫女态度不明,这个方法不能随意提出。 “可以从水之道入手。” 周元给出建议。 冰与水是同属性,且存在密不可分的关系,冰雪融化成水,水流凝固成冰,只要能做到控制好真气的温度,可以随意在两者之间自由转换。 紫女陷入思索,她这段时间翻了不少道家关于冰,水的解释,却始终找不到解决方式。 她有预感,如果能解决这个难题,修为会在功力达到条件之后自主突破。 她承认自己急了,弄玉这个小妹妹正在一点点追上来,卫庄这个弟弟也早早突破,她却已经原地踏步很多年。 无关嫉妒,只是因为她有着极强的事业心,不想沦为无用的花瓶。 “先生,道家所指的双修是什么样的?” 紫女故作随意的提出。 周元一怔,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出 “紫女姑娘的意思是?” “不错,我想借先生之力,但仅限于武功,且来日必有回报。” 紫女并不是容易脸红的小姑娘,为了修行,她愿意放下面子。从以往这人与焰灵姬的双修来看,走这条件不一定要做那些事。 “以你我的交情,还需要说这些话吗?”周元一脸不满。 紫女却一眼看穿,戏谑道:“显然是打算不断通过施恩的方式,让每个女子都离不开你,是吗?” 周元一怔,下意识想反驳,但想到今夜的胡夫人,发现好像确实是这个理。 传承香火是一方面,这女人大概是想借此报恩吧? 他反向调侃:“那紫女姑娘打算如何报恩?如今紫兰轩的女子大多寻了良人,你呢?” 紫女哼了一声:“先生似乎不像良人。” 周元笑了笑:“贫道的确算不上老实,也不想做一个老实本分的人。” 做老实人多吃亏啊,他要做坏人!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他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随后,二人开启双修之旅。 —— 相国府。 随着秦王日渐年长,原本大权在握的吕不韦渐渐清闲下来,偶尔浇浇花,剪剪草,小日子过得好不清闲。 此时此刻,这位老人便是身在相府后院的园林中,手持一柄大剪刀裁剪花草打发时光。 一身布衣,满身汗水,若非身在相府,几乎以为这是个面朝黄土的老农。 就在这时,一位黑衣男子来到身后。 他有着高大健壮的身躯,肌肤苍白得几乎能看见血管,整个人看起来稍显病态,却生着一张近似女子的妖艳脸。 事实上,这男子也的确招女子喜欢,正是近来风头正盛的长信侯——嫪毐。 那个传说能转车轮的男人! 随着吕不韦逐渐放权,嫪毐的羽翼日渐丰满,隐隐有取而代之之势。 “你就这么放弃了么?”嫪毐的语气带着不满,他一直以为两人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吕不韦放下手中剪刀,叹道:“老夫年事已高,也是时候该退了,这大秦本就是他的。” “你以为他会让你全身而退吗?” 嫪毐语气冷然,纵然对方再三敷衍,他也从未放弃过将其拉上贼船的想法。 终究是经营多年的宰相,若是能得他相助,胜算必然大增。 吕不韦斜了他一眼,笑道:“你若安分,老夫自可安退。” 嫪毐脸色阴沉,他还能安分吗? 虽然极力掩饰,那两个孩子的秘密始终捂不住,嬴政也绝不会放过他。 甚至...可能早已知晓此事! “听说那位道家的天才回来了。”吕不韦换了个话题。 “哼,不自量力想要打破规则的无知小儿罢了。” 嫪毐一脸不屑。 几千年来,想成仙的人多了去了,从蚩尤到帝辛,哪个不是雄才大略的君王,最终都难逃功败垂成,身死道消之局。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怎有资格担任我大秦的国师?” “是嬴政的大秦,而且,你不该反对他!” 九十三,农家追杀令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吕不韦一再坚持正统,表现出忠诚老臣的姿态,惹得嫪毐差点没忍住动手。 知道他是嬴家的子孙,可问题是,一旦让他大权在握,咱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么简单的问题,身为智者的他不会不清楚,偏偏一副无所谓,什么都不想做的态度,搞得他每次来这里都会带着气回去。 嫪毐甚至怀疑传闻是真的,王位上那个人是对方的儿子,可惜几次向赵姬追问,那女人都坚持血脉纯正。 “你认命了,我不会,偏要让他不如意!” 嫪毐忽然笑了,对于上次朝会结合党羽发难,成功否定秦王提议这件事十分得意。 想想嬴政那愤怒至极,却又无法发作的脸色,他便觉得无比痛快。 殊不知,身旁的老人正在用看弱智般的眼神注视着他。 吕不韦忽然想起嬴政,当初那个稚嫩少年如今愈发有城府,而他的对手却愚不可及。 他感觉自己很失败,嫪毐也算是半个他带出来的,现在这么蠢,他实在很没面子。 随即又思索起嬴政的用意,他明明可以轻而易举的拿下嫪毐,为何还选择暂时忍让? 是把老夫也当成假想敌了么? 吕不韦忽然也笑了起来,有的人早已尝遍荣华富贵,风光无限,唯一还在乎的大概便是身后名了。 千百年后,想必后人还会记得“奇货可居”这四个字吧? “你笑什么?”嫪毐追问,感觉对方脸上的笑容与他并不一致。 “看来长信侯已经快要取代老夫了。”吕不韦以恭维之词敷衍。 其实他心知肚明,当日站出来支持过嫪毐的臣子,等亲政之日到来,都会以党羽的身份被清算。 好一招示敌以弱,引蛇出洞。 既麻痹对手,又让其乖乖交出同党名单。 吕不韦虽有些惋惜,却不打算介入,权力交替总是免不了要流血牺牲,当初他为了在秦国立足也没少杀人。 嫪毐全然不知老人对他的评价,还在自顾自的得意。 “你若出手相助,我仍会保留你的相国之位。” “那你呢?” “当为太师!” 吕不韦闻言又笑了,随后逐渐严肃。 “也罢,既然他想要老夫的命,也休怪老夫不念君臣之情。” “今后,你我共同执政。”嫪毐这才满意。 他心里想的是,先借吕不韦的势力把嬴政推下台,再扶持自己的儿子上位。 到那时,这老家伙还不是任由自己拿捏? —— 湖边,俊男靓女十指相扣。 紫女看了某人一眼,在得到鼓励的眼神后,空闲的右掌缓缓对准湖面。 伴随着寒冰内力从左掌传递,身子瞬间变得冰凉,又在流过奇经八脉后,从右掌涌出。 水面迅速冻结,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 紫女这是在借周元的内力属性感悟阴寒真气,至于为何是这种方式,某人的解释是你不具备此类天赋,言传身教是最好的方式。 她一开始认为其中有诈,却又无法拒绝更进一步的诱惑,便咬牙答应下来。 “单一属性需要与生俱来的天赋,除此之外,便需要领悟阳极生阴,阴极生阳的奥秘。”周元开口讲解。 “从水之道开始,将极致的冰寒转化成阳刚,当你真正做到循环不息,便算是成了。” 紫女一边聆听,一边低头思索。 “所以,你也是这么做的吗?” 周元点头,随即补充:“除此之外,我还会掠夺。” 他下山之前便领会了阴阳并济的真意,但属性转化的过程十分缓慢,直到先后掠夺了白亦非,火麒麟,才算真正大成,如今完成真气的转念只需要一个念头。 紫女面露诧异:“原来这才是你去韩国真正的意图,之前倒是看错你了。” 她一直以为这人是风流浪子,去韩国纯粹是为了美色,现在看来不是这样! 周元正色道:“当然,不然你以为贫道是为了什么?” 紫女笑了笑,没有继续往下说,以免被这人说肤浅。 就在这时,彩蝶来了。 “何事?”紫女询问,她练功的时候一般不会被打搅,除非有什么重要之事。 莫非有人搞事? “前面来了个老头,指名要见先生。”彩蝶脸色古怪,这种年纪的客人本来就少见,何况如今紫兰轩越来越正规。 而且,对方似乎还有什么特殊癖好。 “想什么呢?”周元没好气的掏出一块冰,精准命中彩蝶额头。 “贫道来秦国的事虽然没有刻意保密,但也少有人知,这时候找我的都不是一般人。” 知道他来秦国倒是不怎么奇怪,但能确定他此刻身在紫兰轩的人,手下一定有着十分精密的情报系统。 “哦。”彩蝶吐了吐舌头,笑道:“我还以为那位老先生是来与我一战呢。” 周元嘴角一抽:“那他只怕回不去了,轻则老腰有损,重则性命不保。” 彩蝶顿时不满:“奴家哪有那么凶残。” “既然是来找你的,你自己解决。”紫女不怎么在意,秦一向以法治国,敢在咸阳闹事的只怕不多。 “好。” ... 厢房内,一位满头华发的老者正面对着房门安坐,低着头自顾自饮茶。 直到厢房的门被打开,他才停下动作,对着走进来的周元一顿打量。 周元则直接抱怨道:“相国就不能自报姓名和目的吗,非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吕不韦一愣,片刻才理解话中之意。 “你知道老夫的身份?” “知道。” “你不怕?” “不怕。” “为何不怕?” “首先,相国来此的消息瞒不住。其次,贫道只是方外之人,不涉及朝堂之事。” 周元毫不在意,且不说他所知的吕不韦并未参与叛乱,自己的身份也不会与权力扯上关系。 吕不韦笑了起来。 “年纪轻轻便有超乎常人的心性,难怪那几位前辈会如此信任你。” 很明显,他也知道周元的目标,甚至对韩国所发生的事一清二楚,毕竟能让他称“前辈”的人不多。 “农家已对你发出江湖追杀令,以老夫的了解,那几位前辈不会干涉此等微末之事。” 九十四,吕不韦的筹码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吕不韦郑重提醒,想从年轻人脸上看到惊讶,紧张之色。 可惜他失望了,周元早已料到这些,杀死侠魁之前就考虑到了。 他好奇道:“你我非亲非故,相国为何特意来提醒?” 吕不韦沉吟片刻:“好多年没见过有人想做那件事了,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一个,总要来瞧瞧。” 又是一个来看热闹的。 周元笑了笑:“杀人者,人恒杀之,农家若要复仇,只会死更多的人。” 历史没有反派,这件事也没有善恶之分,侠魁为了自己的立场要杀他,他也不会仁善到去饶恕。 吕不韦亦笑道:“地泽万物,神农不死,农家号称十万弟子,你当真半点不惧?” “这所谓的十万弟子不过是农夫组成,而我的身后是大秦百万铁骑。” “你可知,当初白起因何而死?” 吕不韦举起例子,意图以此提醒年轻人,不要太过年少轻狂。 殊不知,对方什么都知道。 “表面上是被昭襄王赐死,实际上,由农家六大长老联手处决。” 周元准确无误的道出,令吕不韦始料未及。 “我本以为这是少有人知的秘密,没想到连小友都知晓。” “相国似乎忘了我出自哪里。” 周元笑语。 他已经渐渐习惯了这套说辞,凡是无法解释的事,以占卜之道应对即可。 什么,你说不合理? 你知道什么是仙道吗? 知道我们是能与天道沟通的人吗? 总之,一切解释权归属天宗。 吕不韦叹道:“看来小友已有应对之法,不过老夫仍要多嘴一句,当年白起不仅仅是威名赫赫杀神,亦是大宗师用的佼佼者,依旧惨死于“地泽二十四”之阵。”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被自己的国家抛弃后,心已死,并无求生之念。” 周元提出另一个可能。 当然,也不排除地泽二十四确实强大,是个能与六剑奴相提并论的绝世杀阵。 “也许吧。”吕不韦笑道:“原本老夫以为此生足矣,如今遇到小友,忽然又不想死了。” 周元正色道:“我可不给您养老。” 吕不韦一愣,随即失笑,他曾经富可敌国,如今竟被嫌弃了么? “小友可愿救老夫一救?” “不愿。” 周元干脆利落,他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带着目的性,面前这位老人并没有值得他动心的东西。 若是在前世,他会毫不犹豫跪下来,喊一声“义父”。 吕不韦自顾自道:“我们商人讲究在商言商,等价交换。” 言下之意,似是要用钱来买命。 “抱歉,贫道是修仙的,对钱没兴趣。”周元依旧不为所动。 且不说现在有大秦的国库等他支配,等对方死后,偌大的家产最后还是会充公,实在没必要因此和嬴政闹得不愉快。 吕不韦长叹一声:“看来老夫这一箱子的灵石怕是要长埋地底了,也罢,看来命该如此,老夫告辞。” 说完作势就要起身。 “且慢。”周元叫住了他,不得不说,这老头完全抓住了他的软肋。 这世界的灵石十分稀缺,又关乎他的谋划,否则当初也不会为此在楚国耽搁这么久。 他看着吕不韦,再次确认道:“一箱?” 吕不韦点头,认真道:“很大的一箱子,需要几个人才能抬得动。” 周元深吸了口气:“虽然贫道的大刀不斩老幼,如果相国欺骗,我会破例一次。” “我们做生意的人最讲信誉,从不撒谎。” “呵...” 周元嗤之以鼻,商人最讲信用,却也最不讲信用。 但他却不得不入局,而且在这场权力旋涡之中,吕不韦并非必死之人。 嬴政要的只是集权,而非杀死一位年岁已长的老人。 “总之,大秦的宰相必须死,吕不韦这个名字也一定要抹除。”周元给出底线。 只要能消除吕不韦的影响力,这个人死不死并不重要。 “当然。”吕不韦笑了,他原本已经做好迎接死亡的准备,可是当了解到这个人的事迹后,忽然改变了主意。 他想亲眼目睹那个辉煌时代的到来。 周元想了想,道:“能不能先验验货?” “你觉得呢?” 吕不韦反问。 周元笑了笑没说话,银货两讫,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只要相国不伙同嫪毐兴风作浪,贫道会设法劝谏。” “这是自然。” —— 昌平君府。 屋内煮茶,锦衣贵人与布衣青年相对而坐。 “周元恶贼此刻就在城内,君上到底还在犹豫什么?”田光脸色急切的看着面前的昌平君。 少有人知,前不久死在楚国的侠魁是他的父亲。 杀父仇人就在眼前,他实在很难做到无动于衷! 昌平君皱眉道:“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号称年轻一辈第一人,若是采用暗杀手段,非但难以成功,还可能暴露咱们的计划。” 他稳了这么多年,实在不想因为这件事露出破绽。 可又不能直接拒绝,否则很可能会失去农家这个重要臂膀,如今正左右为难。 思索片刻,问道:“六大长老可有出手之意?” 田光脸色沉沉的摇了摇头:“几位长老说这些年轻一辈的事,若是老一辈介入,局势恐怕会失控。” 每一个门派又有那么些底牌,镇派强者,他们一般不干涉年轻人的争斗,这是维持多年的默契。 一旦有人打破平衡,后果不堪设想,诸子百家所有的年轻弟子恐怕会被清洗一遍。 “侠魁尚且不是其对手,你以为单凭我们的力量能做到吗?”昌平君反问道。 田光忽然笑了起来:“君上放心,我已经找到盟友。” “盟友?” 昌平君低头思索,脸色变得惊诧。 “你这是与虎谋皮。” 秦国的法制不适合江湖人行事,能在这里扎根,并且威胁到那个男人的只剩一个势力。 罗网,这个恶名昭著,收钱办事的刺客联盟。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为免牵连君上,最近我不会再来这里。” 田光站起身向外走去,任由昌平君如何呼唤都没有停下。 九十五,欲铸运朝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长夜漫漫,明月作伴。 今夜的周元罕见没有悟道,而是一手拿短刀,另一手拿着木块在雕刻。 一旁,已经渐渐开始会走路的周言正拿着木剑挥舞,似乎因为孕期补药的缘故,这孩子的体质很强,而且对剑有着浓厚的兴趣。 周元停下动作,看向正迈着小短腿走来的娃娃,笑道:“你又要单挑纵横了吗?” 周言愣住了,歪着脑袋一脸懵懂,仿佛在思考。 旁边的惊鲵一脸无奈,她自然知道对方口中的纵横指的是谁,那两位鬼谷传人她都见过,俱是天人之姿。 当今年轻一辈论实战能力,恐怕仅输给眼前这位道家的妖孽。 女儿如今满岁都没有,天赋尚未可知,但即使是天才恐怕也很难企及那二人,更别说一挑二。 只是对方一直坚持这句话,她也无可奈何,只能偶尔教导女儿。 “别信你干爹胡说八道。” 周元看着小孩子一脸认真的模样,笑道:“也许将来她真能做到。” 惊鲵白了他一眼,心想女儿如果真敢这么做,恐怕会被那两位砍死。 “哒!” 周言忽然开口,说出降生以来的第一个字,手中木剑对着草地用力劈下。 惊鲵一愣,这傻丫头不会真听进去了吧? 周元笑了起来,正色道:“那纵横是剑客,我女儿也是剑客,你何不问问纵横怕不怕言儿?” 惊鲵没再继续这个哄骗孩童的话题,上前捡起地上巴掌大的小型木雕,低头认真审视起来。 龙,虎,蛇,羊...共计十二个雕像,分别对应十二生肖。 “你为何突然喜欢上了雕工?” 语气中带着不解,以她的了解,这人从不做无意义之事,更不会有这种浪费时间的爱好。 “做个实验。” 周元认真起来,从怀中掏出一把碾得碎小的灵石,依次放入木雕下方的小孔,继而有序的放在草地上,围成一圈。 惊鲵仔细凝视,用心思考,却始终没明白这人想做什么。 直到周元又从怀中掏出一把符纸,分别贴在木雕身上。 十二雕像中央传来灵气波动,且在速度缓慢的持续增多。 惊鲵终于明白:“聚灵阵法?” 周元点头:“效率相对缓慢,但更加平稳的阵法。” 他的目的与女侯爵不同,希望达到的效果自然也就不一样。 对方的法子太狠,近乎直接掠夺,无法实现他的目的。 而且太乙山的灵气已经十分充郁,不需要刻意去收集,这阵法是打算用在其他方面。 “这种程度的聚灵阵,只怕作用不大。”惊鲵提出疑虑,以她的眼力同样能看出端倪,这聚集的速度实在太慢。 “因为我要的不仅仅是掠夺,还有再生。” “再生?” 惊鲵陷入沉思,这句话的字面意思很明显,目的是要打破常规,而非熟知中聚灵阵法的一味截取。 “举个例子,世界的灵气总量是不变的,即使再怎么掠夺,上限也不会改变。” 周元耐心解释:“而我想要创造出一种新的聚灵法阵,掠夺的同时还能自主衍生,设法打破世界禁锢。” 他的目标很明确,既然世界不允许成仙,那就带着它一起成长,这样一来不就有了突破更高层次的资本吗? “那你恐怕还需要一个源头。”惊鲵提出见解,灵气不会无端产生,总归要找到口子。 “不错。”周元一脸赞许:“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过目前阵法造诣尚未成熟,暂时无法施行。” 惊鲵凝视着他:“像上一次那样吗?” “那次是意外!” 周元知道她指的是那次尝试接触幽冥,于是认真纠正。 但有一点惊鲵没猜错,他的目标正是幽冥! 地府满员的同时,阴气,鬼气浓郁无比,如果能将这股庞大无比的力量转化成修行者需要的灵气,世界上限一定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故。 “我知道先生要做的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也帮不了你什么,若有需要,一定要说出来。” 惊鲵轻语,虽然有过肉偿的行为,但她仍然觉得不足以回报这巨大的恩情。 “我会的。”周元笑道:“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女人,强者难免孤独,你说对吗,夫人?” 惊鲵白了他一眼,不想在女儿面前谈论这个话题。 周元随后又前往北冥子的住处,修行之人不问世事,不畏寒暑,时时刻刻都在感悟道法。 所以即便已是深夜,北冥子依旧未睡。 当周元将心中想法提出,这位老人眼中瞬间闪过一道精光。 “以幽冥之气反哺人间?” 北冥子深深凝视着这位弟子,心中感慨万千,几千年来想修仙的人不少,想法如此大胆的却是头一个。 这个想法,即便是蚩尤也不敢去做。 “一旦那扇门被冲破,人间将不复存在!” 北冥子郑重提醒,幽冥的力量不是那么好用的,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慎之又慎。 因为纵然是天人境强者,也没把握能守住幽冥之门,他们终究也还是凡人。 “我自然会有备用手段。”周元正色道:“等到有把握能守住的时候,我才会付诸行动。” “你打算怎么做?”北冥子追问,虽然这个想法无比大胆,但他不会直接否决。 “铸运朝,镇九州气运!” 周元将心中想法彻底道出。 他很清楚,这是一条十分漫长的道路,以他一个人的力量绝对做不到,需要这几位最顶尖强者的帮助。 北冥子的眼睛越来越亮,以王朝气运相助,那就不一定了。 “很好,总算没有一门心思放在女人身上。” 这位老掌门难得调侃,这句话已经放在心里很久,一直想找个机会吐槽。 周元顿时不满:“修仙也是很累的,需要劳逸结合好吗?” 北冥子没与他争辩这个问题,而是思索起计划的可行性。 “国力越强,气运之力便会越浓厚,看来你是打算助秦。” “不错,这本就是相互成长的过程,我相信大秦。” “秦王会答应吗?” 九十六,小白鼠无双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嬴政的态度是这个计划的关键,君主不答应,这运朝就铸不成。 周元对此很有把握。 “他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雄主,比任何人都希望创造一个强盛的大秦,所以,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即使没问过,他也能猜到嬴政的态度。 让大秦更加强盛,自身还有追求长生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会拒绝? “看来你对他很看好。” 北冥子并不了解这位君王,但他相信自己的弟子,能被冠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见其才略。 “他符合我对一位君王的所有完美幻想。”周元毫不掩饰对嬴政的赞赏,他很庆幸是在这个时代,有一位不遗余力支持的君王。 若以一人之力想打破世界束缚,很难,不知要耗费多少岁月。 “既然你已决定,便去做即可,那几位老家伙我会去和他们谈。”北冥子亦是全力支持,大概是二十年前的那场梦,让他甘愿付出信任。 这位老师和嬴政一样,对这件事几乎是毫无保留的支持。 周元饶有兴趣道:“师尊,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比如...你的身份。” 北冥子看了他一眼,道:“世间唯有北冥。” “记得庄子有一篇逍遥游,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过往如云烟,不必再提。” 北冥子中断了这个话题。 周元也不在意,随即换了一个。 “说来有趣,我对大师兄竟是只闻其名,从未见过面。” “他有自己的路要走。” “就算师父被妖怪抓走他也不管吗?” 周元忍不住调侃。 北冥子没理他,闭目作势悟道。 周元站起身向外走去,自顾自说道:“你说这素未谋面,将来若是不慎成了对手彼此误伤,该如何是好?” “若是遇上,留他一命。” 北冥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周元顿时笑了。 “好咧。” 他算是什么都明白了。 —— 溪水旁,百毒王,驱尸魔,无双鬼围作一团,中央火堆上架着一个小铜鼎。 无双鬼手拿碗筷作势欲夹,但又面露迟疑。 驱尸魔闭眼观天,一副与我无关的姿态。 百毒王见状,开口道:“老夫这次一定清洗干净了,信我。” 无双鬼愣愣的看着他,仿佛在说:兄弟,你先吃。 上次中毒的惨痛经历还历历在目,他不傻,不会再当实验品。 周元闻着味走了过来,看到满满一锅的河豚肉,顿时眼前一亮。 “既然你们都不吃,那我就不客气了。” 麒麟之火可以燃烧一切毒素,再加上这些年试药练就的肉身,他不惧任何奇毒。 拿起一旁的碗筷,自顾自大快朵颐起来。 无双鬼看得直咽口水,却又迟迟不敢动手,只是一眼不眨的看着某人。 你没事,我就吃! 百毒王绷着脸,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终于,在周元接连造了两大碗后,无双鬼再也按捺不住,打进碗里咕噜咕噜吃了起来。 驱尸魔想阻止,却被百毒王一个眼神瞪住了。 罢了罢了,反正无双皮糙肉厚,而且这里是道家天宗,总有法子治好。 轰! 远处传来巨响,水潭上燃起熊熊烈焰,焰灵姬从中缓缓走出,一身红衣愈发明艳动人。 突破了! 世间从此又多了一位武道宗师,且伴随着修为的上涨,她对火焰的掌控更进一步。 如果说从前只是控火术,现在已是彻彻底底的“火灵根”。 周元赞道:“不错,你已具备修仙的资格。” 焰灵姬妩媚一笑:“多亏了先生鼎力相助,奴家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她已经彻底看开了,什么最后一次,结果最后双方都没忍住。 既然如此,何不索性说穿,反正已经无数次了,还有什么害不害羞的。 她自己也很快乐! “嘿!”无双鬼喊了一声,用筷子指向锅里,示意“姐姐”过来吃。 两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因为各自孤苦的命运,形同姐弟。 焰灵姬朝他笑了笑,正待走来,便见自己的傻弟弟忽然僵直身体,整个人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地上。 “老头!” 她气得咬牙切齿:“你就非要拿他当实验品吗?” 百毒王心虚不已,嘴上却理直气壮。 “我仔细想过了。无双的体术坚不可摧,唯有内脏是弱点。如果能练就百毒不侵之躯,便能无懈可击。” 这话亦真亦假,帮无双是真,帮自己的毒术也是真! 这也是无奈之举,先生不允许他用活人实验,老鼠又顶不住毒术的威力,思来想去唯有无双最合适。 “这话倒是没错,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周元为百毒王站队,他是真的觉得这话有道理。 同时代就有一个鲜明的案例,魏国披甲门的那位便是被人从内部攻破。 “你这个帮凶!”焰灵姬怒目而视,又暗恼傻弟弟不争气,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跟他说了多少次,那家伙是百毒不侵之躯,不要轻易效仿,结果每次看见吃的就全忘了。 她真担心无双哪天被这几个老狐狸玩坏了。 “莫慌,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过来一起吃。”周元自信满满。 焰灵姬走了过来,见无双全身发黑的样子,顿时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很明显,这次老头的毒药又加量了。 “如果治不好,我也喂你尝尝。” 看向百毒王的眼神有些不善。 后者有些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应该,也许...可以吧?” 周元笑了笑:“如果实在不行,喂无双一滴血即可,还能增强你们姐弟的血缘关系。” 百毒王猛地一拍额头。 “对啊,先生的肉身已经堪比仙体,能解世间一切剧毒。” 随即又挫败起来,他精心研制的毒药,竟敌不过一滴血么? 周元见状,安慰道:“无妨,只要毒素够猛,仙人也能毒倒,我看好你哦!” 听到这话,百毒王瞬间又重新燃起斗志。 “没错,总有一天,老夫会炼出能毒倒仙人的毒。” 焰灵姬笑眯眯的看着他:“这样的毒最好不要用在无双身上。” “这是自然。” 九十七,潜龙出渊(一)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百毒王郑重保证,无双鬼其实也跟他的孙子差不多,用来试毒也的确有帮助之意。 真要炼出了那等剧毒,当然是要换个实验对象。 周元滴了一滴血,无双鬼发黑的身体顿时变得通红,好似有一团火在体内游走,将毒素一点点燃烧,清除。 许久,这憨憨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向众人。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笨蛋,你又被老头暗算了!”焰灵姬恨铁不成钢的打了下他的后脑勺。 无双鬼顿时想起一切,恶狠狠的瞪着百毒王。 百毒王立即做出手势:“两只烤鸡!” “三只!” “成交!” 无双鬼顿时喜笑颜开。 焰灵姬彻底无语,这傻小子是没救了。 周元笑道:“尔虞我诈的世界,保留赤子之心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如果你用这份童心去单挑剑圣,那就当我没说,剑客是不会怜悯的。 盖聂不喜欢杀戮,前提是你别去招惹他。 焰灵姬白了他一眼:“这句话居然会从一个老狐狸嘴里说出来。” “我一向以诚待人。”周元认真纠正。 焰灵姬笑笑,欺身上前:“当初你骗我说只是炼丹,是不是就在谋算我这个人?” 她现在越来越无所顾忌,完全不顾同伴还在旁边。 “不可能!”周元立即反驳,他一世清名不能毁在这里。 “呵...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就让你看个够。” 焰灵姬霸气拉着他的手向远处竹屋走去。 “咳,还有人...” “让这些单身狗羡慕去吧。” 焰灵姬用出刚学的词汇。 几人面面相觑,骂的真狠! 距离不远的另一间屋子内,晓梦猛然睁开眼睛。 够了! 她冲出屋子,半晌却又折返回去,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 不知不觉,亲政之日已至。 城门口,万众瞩目下,嬴政的车辇在无数黑甲锐士簇拥下浩浩荡荡向雍城进发。 今时今日,这位大秦的王终是要真正掌握自己的权力。然而有心人都清楚,这一天注定不会平静。 相国府内,吕不韦正坐在后院凉亭内悠哉悠哉的摆棋。 面前站着一位戴着鬼脸面具的黑衣人,若惊鲵在此,定能认出这人的身份,正是那位曾经上司,掩日。 “大事在即,相国却还有闲情逸致下棋?”掩日终是在心境的博弈落入下风,最先开口打破沉默。 吕不韦抚须一笑:“今日之事,不正是一盘棋局么?” “不知相国执的是黑子还是白子?” “先生呢?” 气氛一时沉默。 许久,掩日沉沉一笑:“看来长信侯信错人了。” 吕不韦不甘示弱:“同样的话送给先生。” 如果嫪毐听到二人的话,估计会气得七窍生烟,一个是约定好的合作伙伴,一个是派来联系,监视的盟友。 结果两人似乎都默契的抛弃他了。 “他太蠢,罗网只为强者效力。”掩日道出无情的现实。 吕不韦点头:“罗网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否则,秦国乃至天下都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地。” 表面上看,秦王与长信侯分庭抗礼,甚至前不久嬴政还落入下风。 可罗网最擅长情报收集,看似嫪毐党羽遍布朝堂,实际上真正拥有实力的没几个。 王翦,蒙武这两位军中大将始终态度不明,原本以为他们会袖手旁观,可现在看来不是这样。 忽然,掩日像是觉察到了什么,以极快的速度遁去。 吕不韦一愣,随即看向连接前院的石子路,那位前不久刚达成约定的年轻人正步步走来。 “你吓跑了我的客人。” ... 蓝田大营。 这座囤积重兵的军营是秦国一大军事要塞,常年驻扎着超过十五万百战精锐的军队,是大秦军队中的绝对主力。 可以说,如果有人掌握了这里,便几乎掌握了秦国一半的国运。 今日,一位武将带着一队骑兵来到营前,其中还掺杂着不少侠客装扮的武者。 “奉太后旨意,朝局有变,即日起,蓝田大营听从本将调遣。”武将高举卷轴,厉声大喝。 似是受其气势所慑,守将几乎没有经过检验便打开了城门,放任这伙人进入大营。 事情进展出乎意料的顺利,武将顿时信心大增,一路直奔中军大营,沿途喊道:“各营主将何在,速来大营议事。” 刚抵达中军,便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将与一位年轻将领并肩站在营帐前,周遭甲士林立,无数强弓硬弩正对准他们所在的方向。 王翦!!!! 武将神情巨震,再看眼前的排场,哪里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白起之后,论军中威望,无人能及得上这位老将,他提前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杀了他!” 脸色逐渐疯狂,他很清楚,自己是的威望是怎么也比不上王翦的,带这些武者同行本就是防着事态失控的可能,最后以武力夺权。 闻言,王翦无动于衷。 王贲漠然挥手,沉声道:“放箭!” 当着他的面说出杀死父亲的话,当他不存在么? 一声令下,箭矢如雨,几乎将一行人完全覆盖。 其中武者试图施展轻功躲避,却发现这些弩箭比认知中的更加密集,几乎封死了所有方位,避无可避。 唯有大宗师的深厚内力方能抵挡片刻,他们遇上几乎必死无疑。 惨叫声此起彼伏,几轮箭雨之后,原地已无一人站立。 “新式弓弩当真好用。”王贲嘀咕了一句,看向身旁的王翦:“父亲,要不要起兵勤王?” 王翦深吸了口气,正色道:“王上的旨意是按兵不动,听候调遣。” “可是...” “抗旨者,军法从事!还有,这里没有父亲,称我上将军。” “末将遵命。” 王贲有些不甘,在他看来,此刻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他却不知,王翦心中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 他此刻想的是,如果自己以长信侯的立场前来,这支新军会不会朝自己放箭? 这位新王的计划远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深远,很多事情都多做了一手准备。 他...究竟是何时将手伸进军中的? 还有没有安排其他? 蒙家!!! 想着想着,王翦忽然笑了起来。 “父亲为何发笑?” “几代人坚持的事业,这一代终于要完成了。” 九十八,潜龙出渊(二)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官道上,黑衣黑甲的大军一路绵延,宛如一头蜿蜒盘旋的黑色巨龙。 车辇旁,一身戎装,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蒙恬凑近车厢。 “蒙毅传信,上将军下令全军按兵不动。” “令他继续蛰伏,如有异动,格杀勿论。”嬴政双眸紧闭,稳如泰山。 “末将遵命。”蒙恬隐隐读懂了其中利害关系,但他不愿继续往下想,那样只会徒增烦恼。 心中坚信,只要蒙家一如既往的忠诚,就一定能得到王上重用。 嬴政亦是思绪万千,平衡是君主必行手段,但蒙家的忠心他同样看在眼里。 寡人此生,绝不负蒙氏。 但这些话没必要说出口,他是大秦的王,绝不会在臣子面前表露出软弱,多愁善感的一面。 “先生可有消息?”嬴政问起另一个问题,这话明显不是对蒙恬说的。 赵高恭敬道:“据罗网情报,青元先生已经进入咸阳城,一路直奔相国府而去,除此之外,先生似乎还与相国大人在紫兰轩见过面。” 仲父? 嬴政不动声色,他一直都相信先生的诚意,如果这人是仲父的人,当初在新郑便可以杀了自己。 而且,那样一个骄傲的男人,绝不会被权力财富所招揽,即使是与他这个王,也只是合作关系,而非君臣。 仙道,世俗,本该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如今隐隐有交织的迹象。 嬴政将其视为“同行之人”,亦期待着对方为大秦指出更高的天空。 他收起思绪,看向赵高。 “今日之后,罗网将交予你手,寡人希望你今后仍像今日这般,事无巨细,据实相报。” 嬴政明明没表现出任何情绪,赵高却听出了敲打之意,这两人之间的信任竟已到了这等地步么? “赵高永远是王上最忠诚的奴才。”赵高恭敬表态,仿佛真的忠心的像一条狗一般。 嬴政不置可否,他一直都知道赵高这个人心思重,但相对的,这也是一个有能力的人。 野心与能力并存,或者说,能力滋生野心。何况除此人之外,他身边目前找不到另一个更适合控制罗网的人。 赵高又道:“掩日似有投诚之意,王上可愿宽恕其罪?” “可!” 嬴政略一思索,点头应允。 江湖武者在他眼中就是一把刀,如果这把刀愿意为我所用,他不会拒绝。 罗网的确是一只很好用的眼睛,未来不论是攻伐六国还是监察天下都必不可少。 但...如果只有一只眼睛,极有可能被遮住,蒙蔽。 【也许,寡人还需要另一只眼睛。】 嬴政心中已有对策。 ... “你也不希望这大喜之日见血吧?相国大人!”周元步入亭内,毫不客气的拿起桌上的茶碗便饮了起来,就像是自己家一样。 吕不韦也不在意,好奇道:“你与他有仇?” “他虽然没有直接对我出手,却也算间接参与了那场纷争。”周元没有隐瞒,当初在韩国的经历并不是什么秘密,想查并不难。 吕不韦笑道:“那你刚才为何不直接冲进来杀了他?” “他不是你的客人吗?” “客也分好客,恶客,这个客人老夫很不喜欢。” “那我呢?” 周元反问。 这老头简直是拔掉无情,笑里藏刀,开始有些迟疑要不要救他。 可对方口中那“几个人才能搬得动的箱子”诱惑力太大,他实在无法拒绝。 “小友自然不同,老夫如今的身家性命都包在你身上,只会祈祷你长命百岁。”吕不韦笑得很慈祥,权力逐渐放下后,他开始慢慢从宰相转化成当年的商人。 生意人嘛,和气生财。 “你为何不直接去求他?”周元打趣道:“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你一见面直接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当年之事,他一定会心软。” 对方既然调侃他,他又怎会不予反击? 吕不韦嘴角一抽,身为富可敌国的商人,奇货可居的杂家领袖,一人之下的大秦宰相,让他以这种方式苟活? 绝对不可能! “老夫宁愿抱着那一箱子灵石埋在地下。” “威胁是吧?”周元冷笑:“老头,最好真的有,否则我会帮您老找十个公孙大妈,好好的伺候你。” 吕不韦:? 他没听懂,但猜测应该是某位恐怖的女子。 “你是如何说服他的,竟直接以国师之位相待?”吕不韦有些好奇,如果只是单纯的修仙之名,只怕无法打动政儿。 不是长生诱惑力不够,而是嬴政现在还很年轻,不会如此痴迷此事。 他更倾向于,面前之人有关乎王图霸业的谋划。 周元坐了下去,慢悠悠的品着茶。 “你猜!” 吕不韦也不生气,只要渡过此劫,他还是有机会亲眼目睹那一天的。 “小友身为世外之人,本不该介入今日纷争,可你却来了,他想借你的武力,对吗?” 老头似乎很久没有人聊天了,片刻也不得消停。 周元点了点头,一脸意味深长:“不错,我来杀一个胆敢染指,蒙骗太后的人。” 吕不韦感觉这话在暗示什么,不过明显目标不是他,否则完全不需要派这么强大的人前来,一队士兵就能拿下。 “看来他很痛恨那个人。” “是的,要求生擒呢,估计是要车裂。” “呵...” 吕不韦笑了笑,完全没有被吓到。 他与嫪毐不同,即使最终难逃一死,也绝不会是那种下场,毕竟他还有着“仲父”的身份。 “那就让老夫拭目以待。” ... 昌平君府。 “兄长,依我看,今日必有大事发生。”昌文君在嗅到异样的氛围后,第一时间来找哥哥商量。 身在异国他乡,又是血脉兄弟,自然要相扶相持。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昌平君平静道:“雍城,咸阳,都是双方必争之地。” 他比弟弟更了解内幕,因为双方都向他抛出了橄榄枝,身为楚系领袖,在秦国自然也有着不俗的力量。 “既然如此,兄长为何还不早做准备?” “依你之见,我们应该帮哪一边?” 九十九,潜龙出渊(三)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这是昌平君一直犹豫不决的问题,他应该站在哪一边,帮谁? 眼下形势尚未明朗,他一时无法判断哪方会赢,只是从对两个人的了解来看,嬴政似乎更有手腕。 但...他希望嬴政输! 因为这样一来,秦国会陷入内乱,嫪毐终究是反贼,无法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可。 反之,本就名正言顺的嬴政将会大权在握,这不符合楚国的利益。 “你真的希望秦国出一位雄主吗?” 昌平君看向这个弟弟。 “我...”昌文君一时哑然,他当然不希望,虽然身上同样有着秦国的血统,但站在时代角度,母系血脉完全无法与父系比拟。 不仅仅是他们这么想,而是世人皆如此。 “兄长难道想助嫪毐对付嬴政?” “我不知道。” 昌平君陷入挣扎,并非顾及与嬴政的感情,而是担心嫪毐不是对手,最后连自己也搭进去。 “不如相机行事,嬴政占据优势,我们就帮他,反之,则帮助嫪毐。”昌文君提出建议。 昌平君仍是摇头,真到了那一刻再表态,双方都不会信任他们,站队这种事需要趁早。 沉思许久,他终是做出决断:“你相信我的判断吗?” “当然。”昌文君毫不迟疑,这个哥哥打小就聪明,一直被他视为榜样。 “我们帮嬴政,我有预感,最后赢的一定是他!” 其实昌平君还有一件事没说,如果不能在秦国出人头地,即使回国楚国也一样没有地位。 这么多年,他们的父亲从未想过将他们召回,楚王这个位置永远轮不到他们兄弟二人身上。 只有站在秦国站稳脚跟,将来才有话语权。 “好!” 昌文君果断答应,他对这个哥哥的崇拜已经到了骨子里,让他往东绝不会往西。 —— 周元戏谑道:“身为仲父,秦王的加冠礼相国居然缺席,这岂不是做贼心虚?” 相国府内,一老一小的对话仍在继续。 吕不韦微微一叹:“老夫若去了,只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怎会,届时若有人意图不轨,相国以苍老的身躯挡在秦王面前,若是再受点性命垂危的伤,便可以此表忠心。” “你这主意倒是不错,可惜老夫这身子骨怕是用不了。” 吕不韦一脸无语,他这年纪再受点性命垂危的伤,说不定就真的死了。 “小友还没回答老夫刚才的问题,为何会放过掩日?” 他看得出来,这人有杀心,却生生按捺住了。 “与你无关。”周元避而不答,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怎么能说出去。 他故意来迟一步,正是为了让事情留有转圜的余地,那张面具一旦揭开,恐怕会忍不住打死他。 老头子从未要求过他什么,这次难得开口,不能不给面子。 好在掩日从未亲自与他动过手,否则这口气只怕过不去。 “依老夫看,他一定是某个你认识的人。”吕不韦低头思量。 “继续。” “一个不能杀的朋友。” “继续。” “此人来历神秘,连老夫也不知其真实身份,现在看来你已经猜到了。” 周元笑而不语。 吕不韦没再往下说,他已经猜到答案,再往下说恐怕会被杀人灭口,果断换了个话题。 “既是为嫪毐而来,为何不随王驾前往雍城?” “他斗不过秦王,迟早会回到这里,咸阳城下便是他的埋骨之地。” 周元对此很有把握。 吕不韦沉默良久:“老夫总算知道政儿为何如此看重你了。” 这哪里是道家弟子,身上的道袍一脱,只怕还能出将入相。 忽然,远处传来密集响亮的脚步声,整齐划一。 大批黑甲士兵不顾门卫阻拦涌入相府,为首的是一员体格高大的中年武将。 “王上有命,城中恐有奸人作乱,即刻起,咸阳全面戒严。为相国安危着想,末将派兵守卫相府,还望见谅。” 武将沉声开口,嘴上请求理解,用的却是通知的口吻。 吕不韦却似乎没有半点情绪,笑道:“蒙将军奉王命行事,本相岂敢有异议?” “相国大度,末将佩服。” “只是听闻将军卧病在床已久,大王还让你亲自掌兵,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 吕不韦甚至为武将抱怨起来。 面前的将军赫然是蒙家当代家主,蒙武。 至于卧病在床之说,此人正值壮年,步伐沉稳有力,全然不像一个缓兵已久之人。 吕不韦心知肚明,这所谓的“病”根本就是假的,目的是为了隐于幕后,伺机而动。 他又笑了起来,那小子究竟布置了多少后手? 这么多年竟从未表露半分,叫人还以为他是平庸之君。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不愧是他教出来的学生。 吕不韦有着骄傲的想道。 “末将虽患病,但尚能提起战剑,收到我王密令后,恨不得立刻持剑斩尽奸佞。”蒙武语气中杀气腾腾,仿佛要斩的奸佞就在眼前。 他似乎因为装病太久,此刻已经半点都不想再装了。 吕不韦却恍若未闻,连连点头道:“将军忠勇无双,本相佩服。” 周元暗自腹诽,没听出人家是在阴阳你吗? 尽管他一言不发,刻意将存在感放得极低,蒙武仍是注意到了他。 “这位是?” 从身上的青色道袍隐隐有所猜测,只是一时无法确定。 “贫道青元子,见过将军。”周元报出道号。 蒙武闻言面露惊诧,还真是他! “国师怎么会在此处?” “呃...还没正式册封呢!” “迟早的事。”蒙武摆了摆手:“王上在密令中强调,若是遇上国师,定要全力配合。” 他看着对方,仿佛在说:你不是有任务在身吗,怎么跑来和相国大人喝茶了? 周元指向吕不韦:“贫道特意前来监视奸佞。” 呃... 蒙武:? 吕不韦:? 虽然这是心照不宣的事,但你捅破的话大家都会很尴尬的。 “先生说笑了,相国大人一心为大秦,怎会与奸佞同流合污?” 蒙武不得不打圆场,王上只是让他防着相国大人,但还没定下其罪,他最多阴阳两句,不会真的撕破脸。 一零零:潜龙出渊(四)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王驾抵达雍城已是午时,时隔数月,嬴政与赵姬这对母子再次见面,却已是物是人非。 当他得知母后搬来雍城的真实目的,就再也没来看望过。 从一开始的愤怒,失望,甚至是憎恨,如今已经渐渐放下。 他是王,不会再被这些感情之事左右情绪。 “儿臣见过母后。” 嬴政语气平静,又带着淡淡的疏远,接下来他将要做的事,很可能会使母子之情越来越远。 但,他必须做。 一个觊觎他位置的奸臣,两个大秦王室的污点,这三个人非死不可,事实上,今天会有很多人死去。 赵姬风韵犹存的脸上挂着淡淡的愁容,女子的第六感最是敏锐,她能隐约感觉到儿子的情绪。 他已经知道了! 事实上,儿子与那个男人的纷争已经几乎摆在明面上,不过有一件事赵姬不知,那个男人正在用她的印玺策划一场阴谋! 宗庙前,母子二人并肩前行。 “政儿...”赵姬低低唤了一声。 嬴政像是没听到一般,不作任何回应。 直到侍从送来祭拜用品,开启焚香等流程。 “王上...城外出现不明军队,似有不轨之意。” 蒙恬匆匆赶来。 赵姬一惊,忽然想到今日嫪毐的怪异神色,他,要谋反? 嬴政脸色不变。 “令他们原地待命,若有违抗,就地格杀。” 事实上,在大王亲政这个敏感的时间节点私自调动军队,不论领军的是何人,都已经犯了死罪。 “臣,遵命。”蒙恬转身的刹那,目光看了侧方的盖聂一眼,似在说:王上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盖聂不语,只是紧紧握着手中剑,微微点头应承。 在他心中,承诺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他可以死,剑可以断,唯独承诺不可背弃。 大概也是这份“至诚之心”,才让他拥有坚定不移的心志,常人难以匹敌的力量。 事情的进展不出所料,这支来历不明的军队非但没有原地停驻,反而向雍城发起突袭。 好在蒙恬早有防备,提前做好了防御部署,第一时间挡住了“叛军”的攻势。 与此同时,无数埋伏在城内的死士纷纷杀出,目标明确的向着正在宗庙祭祀的嬴政而去。 “保护王上!” 赵高第一个站出来表忠心,他很清楚,这是自己最快崛起的方式。 事先安排的罗网杀手,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守卫者,与另一股罗网杀手战作一团。 同样的路数,同样的手段,双方杀得势均力敌,不过当大秦锐士加入战场,形势逐渐偏移。 忽然,一股凌冽的杀气爆发,被视为目标的嬴政感受尤为强烈。 但他依旧面不改色,不仅仅是因为身份,也是出于对盖聂的信任,这个人从未让他失望。 果不其然,在暗处之人现身的瞬间,盖聂手中剑随之出鞘,挡住从侧面杀出的黑白玄翦。 利刃相撞,剑气横飞。 “你变强了!” 玄翦眼中透着兴奋,虽然如今意识不全,身为剑客的本能依然存在。 “既然你不愿重拾守护之剑,那就由我来。”盖聂亦是战意盎然,即使你无法回头,那就以剑终结。 两人随即展开激战,玄翦抢占先机,攻势霸道,凌厉,盖聂则采取守势,伺机反击。 随着境界的提升,不论是他还是卫庄,与玄翦的差距都拉近了许多,再不会像当初那样一边倒。 嬴政不觉握住腰间佩剑,如果真到了最后一刻,他手中剑也绝非陈饰品。 跪下将校却不会坐视这种事发生,如果让大王亲自出手,那将是他们的失职。 “王上,还请移步安全之地。” “寡人与我大秦锐士同在。” 嬴政寸步不退。 一来前路被乱局阻挡,想撤走也难以做到。二来,他不愿在列祖列宗面前胆怯。 闻言,周遭护卫俱是精神一震。 武将眼见无法痊愈,只能不断调来士兵充当护卫,并摆开弓弩等利器。 赵高眼见盖聂被压制,急忙上前相助,此时不表忠心更待何时? 他修的是一种以速度为主的武功,形似鬼魅,快如闪电,那双洁白无瑕,看似毫无杀伤力的手,却仿佛蕴含着强大的力量,竟能与玄翦的双刃对抗。 二人联手之下,终于堪堪挡下这位杀人机器的猛烈攻势。 “再不出剑,我们恐怕会败。”赵高忍不住提醒,他绝不认为这是鬼谷弟子的极限,对方似乎在刻意压制自己,以这种方式积蓄剑势。 盖聂不语,只是不断挥剑格挡玄翦的猛攻。 鲜血横流,尸体遍地。 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人倒下,乱战中的三人也都各自负了伤。 赵高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这家伙一直压制自己,就不怕一时没把握好分寸被砍死吗? 玄翦同样期待着这一剑,攻势愈发猛烈,仿佛要与眼前的两位对手同归于尽,同时也是以这种方式逼迫对手用尽全力。 终于,盖聂在又一次被双刃劈飞后,像是完成了剑势的积攒,手中剑猛然抛出。 天地色变,周遭仿佛只剩黑与白,宛如一幅精致的水墨画。 一人一剑前后呼应,仿若离弦之箭,有进无退。 以最强的状态施展纵剑术必杀之剑,纵然是大宗师面对,也不敢等闲视之。 剑芒划破长空,在地面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 “不是说他此行只带了三千铁甲护卫吗,为何到现在还攻不下?” 雍城外,嫪毐雷霆大怒,本以为这场里应外合的突袭能迅速成功,战况的发展却远远出乎意料。 他们不仅无法破城,里面的人也迟迟没有传出消息。 “侯,侯爷,他们似乎早有准备,我们的人恐怕...”手下将领不敢再往下说。 这话果然进一步点燃了嫪毐的怒火,他不仅安排了针对嬴政的刺杀,更是在城内埋伏了一支军队。 如今却迟迟没有动静,只有一个可能,这支军队要么已经全军覆没。要么...他们根本就不是效忠于这位长信侯! “撤,攻打咸阳!” 一百零一,手撕大宗师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雍城一片乱局,咸阳亦是不平静。 蒙武率领的军队迅速占据各处要道,并在昌平君,昌文君等楚系势力的协助下不断清剿附庸于嫪毐的官员,门客。 当嫪毐率领仅剩的数千嫡系赶到咸阳时,面对的是一座宛如铁桶的城池。 优势在我,蒙武自然不会选择防守,而是主动打开城门迎战叛军。 城门前,蒙武翻身上马,目光看向一旁的周元:“此事就拜托国师了。” 其他人或许能逃,甚至可能被宽恕,但嫪毐必须死! “我办事,将军放心。”周元摆了摆手,施展轻功飘然而去。 见状,蒙武顿时放下心来,诸子百家年轻一辈第一人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随即高举战剑,高声道:“出战!” 狭路相逢勇者胜,当两支装备,战术相同的军队在平原上正面相撞,拼的便是勇气与毅力。 没有任何阴谋诡计,战术布局,只有最原始的搏斗。 嫪毐虽为大宗师,但在上万人的战争中,他一个人的力量很难影响战局,除非是四大掌门那种能够动用天地之力的绝世强者。 但那样的人,显然不会介入国与国的纷争。 军队之所以克制武者,不仅仅是因为有着弓弩这类利器,更是因为他们穿着厚重的盔甲。 即使是大宗师,仍然需要出大力气,才能直接无视铠甲的防护一击毙命。 当刚他生出“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的想法时,对手已经出现在战场上。 “听说你能转车轮,这事是真的吗?” 周元从嫪毐正前方的高空缓缓落下,问出好奇已久的问题。 他如今的肉身已无比强悍,也想过试试自己能不能做到,但还是没法克服羞耻心。 如果被人瞧见,真叫一个社死! 嫪毐抬头审视着面前的青衣道人:“你就是青元子?” “不错,你也听说过我的故事?” “你们道家不是一心追求仙道吗,为何要介入世俗之争?” “天道也好,仙道也罢...我开心!” 周元最后突然话锋一转,随意的口吻将对方气的够呛。 大概是知道两人都不好惹,双方将士都理智的避开了这些煞星,以免死无葬身之地。 话不投机半句多,嫪毐大概也猜到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沉着脸率先发难。 整个人凌空而起,那双比赵高更加白嫩的手轻轻一拍,血手凝聚,气势似泰山压顶。 他的武功路数与阴阳家的合手印相似,只是更加霸道,且充满血腥煞气,大概是因为罗网武功多数传承自蚩尤的缘故。 周元出掌应对,只随手一击,来势汹汹的血手便折返而归。 他已经很久没用这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手段,此刻有心再度试验一番。 嫪毐一掌击碎掌劲,脸色变得凝重,这种反弹敌人招式的武功他还是第一次见,而且还是如此的轻松惬意。 “这是什么武功?” “无极之道。” 语罢,周元反戈一击。 大概是如今肉身强大,他已经不太喜欢对轰的打法,感觉近身拳拳到肉的战斗方式更加酣畅淋漓。 嫪毐见状大喜,他自认为血气强大,肉身才是最大优势,这人竟敢与他近身搏斗? 然而,当两人的拳头相撞时,他才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 就像是被一拳打在正在冲锋的饕餮巨兽身上,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连连后退,连脚下地面都被这股蛮横的力量震得开裂,绵延几近十余丈。 “还敢分心!” 周元乘胜追击,又是一拳轰出,打得嫪毐连连后退,骨骼仿佛要碎裂一般。 即使战场上的士兵已经尽可能避开,但两人的战斗方式实在像极了蛮荒巨兽,一路摧枯拉朽,所过之处盾牌破碎,铠甲崩裂,沿途化作一片狼藉。 “狂妄!”嫪毐用尽全力,却依旧抵挡对方粗暴的拳脚,唯有无能狂怒,双拳几乎已被鲜血染红。 周元没再开口,他此时已沉浸在通畅的战斗中无法自拔,只觉得浑身舒适无比。 这很巫族! 他暗自惊醒,肉身招式要练,内力等手段也不能倒下,不能成为彻底的莽夫。 不过...是真的爽! 他猛然抓住嫪毐的手臂,奋力嘶吼。 “喝啊!!!” 来自火麒麟血脉的神力加持下,直接撕裂对手的内力防护,将两条手臂生生扯下。 血肉横飞,场面惨烈无比。 即便是习惯了战场杀伐的大秦锐士,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道家的人都这么凶残吗? 嫪毐双肩血流不止,口中惨叫连连。 周元一脚踢出,将其踹飞十丈开外,摇头道:“这个大宗师水分很大啊!” 身为炼丹师,他已大致明了,嫪毐的实力还远不如侠魁。如果不是丹药的辅助,这个人的顶点大概只能到武道宗师境。 也正是有着这诸多原因,才会造就境界与战力严重不符的现象。 倒不是不能服用丹药,他本身就是炼丹师,自身也用过不少。前提是要拥有相应的悟性与心志,否则终究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正准备一脚踩死,忽然想到嬴政还要当众处刑,进一步加深自己的威望,便只是将其重创,使其失去反抗之力。 目睹此情此景的蒙武嘴角抽搐,第一次发现自己“以貌取人”的错误,这个外表斯斯文文的国师,武功路数居然如此豪横,比他这个武夫还要武夫。 还好不是敌人,否则...他感觉双臂有些发凉。 随即反应过来,喊道:“嫪毐已擒,缴械不杀!” 周遭亲卫纷纷附和呐喊,将这一消息传遍叛军。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身为大秦老将,他自然不想看到大秦锐士同室操戈,都是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精锐啊! 渐渐的,战场归于平静。 周元居高临下审视着面目狰狞的嫪毐,淡然道:“你根本就转不了车轮。” 我才行! 嫪毐已说不出话来,否则大概会反驳:我从没说过自己可以! 蒙武走了过来。 “国师果然不负众望。” “举手之劳罢了,可惜下手重了点,车裂和五马分尸大概是用不了了。”周元一脸抱歉,心中却没有半点不适。 他看得出来,嫪毐所修武功,甚至所用丹药都与人血有关,所以才会下手如此狠辣。 蒙武嘴角抽搐,这惩罚大概已经够了,从今日起,他对道家刮目相看。 一百零二,做贼心虚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随着嫪毐被擒,这场动乱逐渐清晰,后面的事周元没再参与,直接跑到紫兰轩喝酒听曲去了。 大秦人才济济,善后之事哪里用得上他? “真的是硬生生撕下来的?”厢房内,紫女脸色古怪,显然已听闻某人战场上的所作所为。 “嗯,就跟撕袜子一样简单。”周元目光意有所指。 紫女抿了抿唇,感觉大长腿有些发颤,这人与红颜知己论道时,不会一时兴起掰断吧? 周元看出她的想法,补充道:“我对女子十分温柔。” 紫女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口中低语:“与我何干?” 周元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接下来我会进入一段长达数载时光的闭关,在此期间,不会再次下山。” 不知为何,他忽然说出此事,连自己也不明白具体目的。 “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紫女故作满不在乎。 “免得紫女姑娘又说我不辞而别,生我闷气。武功一道若有不通之处,可上山来找我。” “先生不是要闭关吗?” 紫女不解,为何一个闭关的人还会允许外人前去打搅。 “此次闭关也不仅是修武修道,也为钻研阵道,国运之术。”周元据实讲述,那夜双修虽然没发生什么,距离却在无形之间拉近。 就好像...已突破朋友的界限。 “再说吧,紫兰轩事务繁忙,我未必走得开。”紫女仍在说着要强的话,嘴角却不受控制的上扬,怎么也压不下去。 感情总在潜移默化之间,生活的点点滴滴就像是催化剂,叫人不由自主的相互靠近。 这时,弄玉与胡夫人走进厢房。 “听说师尊将被册封大秦国师,徒儿在此提前恭贺师尊。”弄玉笑容甜甜,看起来十分欢喜。 周元点了点头:“不止是国师之位,将来还会有更多的惊喜。” 闭关之前,他会与嬴政敲定未来方向,天下一统之日,便是运朝铸成之时。 胡夫人偷偷抬头瞄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了下去,感觉心脏跳动不受控制的加快,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尤其是这人还会时不时给予意味深长的眼神,像是在暗示什么,而且还做得十分隐秘,紫女和玉儿竟是完全没发觉。 胡夫人感觉自己变坏了,成了坏女人,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在偷人一般,若非担心举动异常露出破绽,她甚至不想来。 偏偏这人像是故意挑逗她一般,朝她看了过来。 “听说夫人有个妹妹身在韩王宫?” 周元笑着开口,表面上温润斯文,只有胡夫人知道,某人这是在暗指某事。 紫女和弄玉毫不知情,只以为是日常关心徒弟的家人。 弄玉心中一喜,忙点头道:“小姨正是韩王妃子,将来若是发生什么事,师尊可否帮忙将她救出来?” 她指的是秦国可能攻灭韩国之事,师尊先前说起过,她一直想找机会求师尊帮忙,却又因为欠了太多恩情,不好意思开口。 弄玉若是知晓母亲和小姨已经暗地里报恩,想必就没有这份顾虑了。 “这是自然,我既是你的师尊,你家人之事我又怎会坐视不理?”周元义正辞严。 唯有胡夫人清楚,这人远没有想象中那么正气,深刻认识之后才知道,这家伙分明是个坏胚。 一个正经道家弟子怎么会精通如此多武功招式? 胡夫人脸红红的想道。 但她不敢露出破绽,微笑道:“妾身代倩儿谢过先生。” “不必言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周元十分谦逊,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师,至少弄玉是这么认为的。 就连紫女也被骗过去了,轻哼道:“算你这个师父还有点良心。” 原本还有些生气的,但见他对弄玉之事如此热心,心里那点气早就没了。 周元笑道:“明日秦王必然会召见,未免来回奔波,今晚我就不走了,不知紫女姑娘可愿收留?” 紫女感觉他在暗示什么,有些不自在的站起身。 “这里本来就有你的一份,我无权拒绝。” 说完便以忙碌事务为由逃之夭夭。 弄玉小声道:“徒儿还有一些关于丹药的事想请教师尊。” 许久未见,上次又不知为何酒量下降醉倒,很多困惑已经放在心里很久。 周元欣然应允:“问吧。” 师徒二人进入丹药交流... 胡夫人有些坐立不安,有心逃离此地,又唯恐被女儿看出异样。 这坏胚还尤其喜欢戏弄她,时不时与她说话,全然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直到数个时辰后,弄玉才解开心中疑惑。 “多谢师尊指点,徒儿今日获益良多。” 少女微笑甜蜜,自从得知了父亲即使出事,也还会被救回来的事后,她就又回到了从前的天真烂漫。 “嗯,去吧,炼丹非一朝一夕之事,不必操之过急。” “徒儿明白。” ... 弯弯的月亮仍高挂星空。 “别回头,是我。” “先生...你干嘛?” “火麒麟又在扰乱贫道心智,还请夫人相助。” 这话纯粹是扯淡,火麒麟最后的残念早已被他清除干净。 有道是...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弄玉就在隔壁!” “不用怕,我已隔绝方圆十丈,你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 ... ... 翌日清晨,嬴政不出所料的派赵高来寻。 “王上心情不太好,先生务必小心说话。”临近章台宫,赵高小声提醒。 “真摔死了?”周元一脸好奇。 赵高一脸无语,合着他刚才的话白说了。 周元见他反应就知道了,不过并不在意,为君者,有几个不狠的? 人不狠,站不稳! 他大步跨入殿内。 嬴政依旧稳坐高位,面上平静如水,但周元感知敏锐,能觉察到那股极力按捺的愤怒,杀死。 “我们要做的是一件前无古人的大事,怎能为私人感情影响?”周元直接开口。 他亦用情,但不会被情左右。 嬴政缓缓抬头。 “先生所言极是,寡人受教了。” “身为君主,囚禁太后是大忌。身为儿子,以这种方式对待母亲,真的是大王的真实想法吗?” 一百零三,它的名字叫“仙秦”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周元的这番话不可谓不大胆,即使暗处的盖聂亦是有些担忧,他就不怕因此被牵连吗? 不过嬴政似乎没有雷霆大怒,脸色平静道:“将印玺交予外人,令寡人陷于危机,这样的女子算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吗?” 大概是有着相同的目的,又不存在利益冲突,两人总是能相谈甚欢,甚至称得上“朋友”。 如果换个人这么说话,嬴政会立即下令处死! 面对嬴政的问题,周元只想说一句:你还年轻,不懂中年妇人的需求。 而赵姬恰恰是这个年龄段当中,需求较为强烈的,并且在感情方面有些愚昧。 简单来说,就是恋爱脑。 要说赵姬想伙同外人害嬴政,那倒是不至于,她就是单纯的蠢。 “王上可还记得昔日邯郸相依为命日子,若真的囚禁太后,将来会不会后悔?” “嫪毐及其相关之人已死,王上如今已大权在握,此事到此为止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难道王上希望自己将来在史书中留下不孝的骂名?” 周元无意介入王室家事,他只想提醒嬴政,相比起他们要做的宏图伟业,与一个恋爱脑的女人一般见识简直是浪费时间。 即使是在原本的历史轨迹,嬴政最后还是接回了赵姬。 如果周元不劝说,接下来还会发生群臣劝谏,驱逐外臣等事,这在他看来是浪费时间。 嬴政被他的话勾起记忆,年少时饱受欺凌,母亲紧紧相护的画面重现眼前。 沉默良久,他缓缓开口。 “此事到此为止。” 顿了顿,又道:“听闻先生与吕相相识?” 称呼的改变代表了嬴政对吕不韦的态度,只是目前尚未在“杀与不杀”当中做出选择。 昌平君,李斯等人的态度一致,吕不韦不死,他的影响力就不会消除,这件事注定不会圆满。 但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实在很难下达必杀令。 他希望面前的未来国师能给予意见,因为这个人才是真的彻底与朝堂之争无关。 周元不假思索:“吕不韦要杀,但也没必要杀。” “为何?”嬴政不认为对方与吕不韦亲近,否则今日之局面未必会出现。 “贫道仍是那句话,一个老头,一个妇人,与我们接下来要做之事相比不值一提。” 周元正色道:“至于为何要保他,因为他手中有大量灵石,这是将来成就那场伟业的基石!” 虽然已经想出了铸运朝之法,当下还是少不了灵石的帮助,不论是他所想的阵法,还是公输家的战争机器,都是以灵石为基础。 嬴政心下恍然,原来国师仍是为了大事。 “可吕相不死,其党羽仍有归属。” “吕相这个人会死,但一介商人吕不韦,无法威胁王上的权力。世人皆知,大秦宰相死于国师之手。” 周元给出解释。 杀死名字,称号,消除影响力,留下性命,这是他想出的处理方式,从此世间再无吕不韦。 如果有人以这个名义出现,那一定是冒牌货。 “可!” 嬴政应允,有了“灵石”这个借口,他也终于找到自己想要的处理方式。 暗处的盖聂有些诧异,他太了解秦王的性子,霸道,强势,这世上居然有人能劝住他,并保下吕不韦这个人! 嬴政又道:“昔日在新郑,寡人曾许诺先生,以国师之礼待之,立道宫,明日朝会即可实现。” “区区虚名,何足挂齿?”周元郑重道:“贫道接下来要说之事,才是重中之重。” “先生但说无妨。” “铸运朝,立九鼎,以和氏璧镇压气运,收天下之兵铸十二金人庇护大秦。如果后世史书记载,它的名字叫仙秦!” 嬴政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铸运朝? 大秦的运朝? 嬴政深吸了口气,他对气运之说亦有了解,自然能领会对方话中之意。这根本不是一个人在修仙,而是要带着大秦一同提升。 那他这个王应该叫什么? 大秦仙王? 仙秦大王? 不...如果真有那一天,王这个字已经无法承载他的功绩,功盖三皇五帝,应另取称号。 “凡涉及运朝之事,先生但有所求,寡人无不应允。” 嬴政直接许下重诺,他在这个人身上生出了认同感,与那帮鼠目寸光之辈相比,先生才是唯一与他相似之人。 他们都在认真的搞事业! 与“仙秦”相比,吕不韦嫪毐算得了什么,不过是强者成长路上的绊脚石罢了。 周元同样欣赏嬴政这个王,不仅能接受新鲜事物,还给予了很强的信任。 明明还没开始做,对方却已相信他能做到,也只有这样的王,才配当仙秦之皇。 “接下来贫道会闭关修行,全心钻研运朝之事,大秦开启统一战争之日,便是贫道出关之时。”周元将未来的计划告知。 言下之意大概是,这两年没事别找我,等你什么时候做好了统一六国的准备,我再出关布局。 “寡人与先生共勉。”嬴政欣然答应,对这种明确的分工十分满意。 统一天下是他的事,铸运朝就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他会毫无保留的支持。 “在此之前,先生还需见一个人。”嬴政又补充了一句。 “公输仇?”周元略一思索便知晓,除他之外应该别无他人。 嬴政微微点头:“公输先生已研制出先生所要之物。” “善!” 二人随即移步到一处宽阔的校场,公输仇已在此等候,身后陈列着几台崭新,规模阔长的机器。 周元见到这些机器,几乎以为梦回后世,不禁赞道:“公输家族的机关术果然名不虚传,贫道佩服。” 他只是画出大概构造,公输仇竟做得比想象中的还完美。 “老夫始终想不明白,国师造这些东西用来作甚?” 周元笑道:“它们的用途分为两样,造纸术及印刷术。” “那是何物?”公输仇不解,这两个名字闻所未闻。 “以后公输先生自会明白,多年后,天下读书人都得赞一句“公输圣”高义。” 一百零四,他是你的劫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公输仇一头雾水,他只是打造了几台机器,怎么就与“圣”字扯上关系了? 虽然不会拒绝这样的称呼,但总会有股受之有愧的感觉。 周元也懒得解释,事实会证明,造纸术与印刷术的出现会对“读书”二字带来怎样的冲击。 虽然无法改变阶层之分,至少不会再有士族垄断书籍的问题,普通人亦可是“读书人”。 这也算是提前预防了,当然更多的是为了方便,如果仙秦连纸都没有,岂不是显得很拉胯? 周元随即向在场几人解释起机器的用法,他相信自己起了这个头之后,这个时代的专业人士会不断改进,尤其是公输仇。 而且嬴政已命身旁的宦官将这段话一字不落的记下,想必下次出关之后,竹简已经被淘汰。 安排好造纸和印刷的事后,周元便告辞离宫,盖聂一反常态的主动相送,与他并肩而行。 “此两术一出,天下读书人都会感谢先生。”盖聂满脸钦佩,身为鬼谷弟子,他可不是只单纯会耍剑的莽夫。 只是因为如今时代变了,秦国大势已成,他们没法像以前的同门那样靠一张嘴施展纵横捭阖之道,只能用剑。 “小道尔。”周元不以为意,笑问道:“玄翦是你杀死的?” 他只听闻刺杀秦王的刺客被万箭穿心而死,却不知具体过程,真实的故事在一次次传递后早已模样大变,唯一确定的是,那名刺客一定是玄翦。 有人说赵高速度快如闪电,眨眼间在刺客身上留下了一百多道伤口。 也有人说盖聂剑法超凡入圣,一剑天地破碎,瞬秒刺客。 总之越说越离谱... 大概是围观的士兵与百姓无法理解超过自身极限的力量,便惊为天人,继而以讹传讹。 盖聂沉默片刻,摇头道:“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对手,可惜不能与他的剑一较高下。” “细说一番?”周元饶有兴趣。 看得出来,小聂很不开心,大概原本是想与玄翦单独决斗,却因为赵高和大秦士兵的介入被破坏了。 随即他便从盖聂口中了解了事情具体经过,全力一击的百步飞剑伤了玄翦,赵高趁势偷袭,进一步将其重创。 可即便如此,这种状态下的玄翦也绝非二人能轻易拿下的,何况彼时他们也都受了伤。 就在这时,一位来自阴阳家的女子施展神秘法术,使玄翦陷入呆滞,最终被万箭穿心而死。 那个女子名叫月神! “隔空施展咒法?”周元有些好奇,关于月神的真实战力,他并不是很清楚。 大概是出于五大长老之上,焱妃之下的水平,毕竟焱妃号称阴阳家第一奇女子,月神怎么也强不过她,顶多就是拥有特殊手段罢了。 盖聂点了点头,肃然道:“不错,此咒术玄妙无比,若是对我施展,只怕同样难以抵挡。” 你看,又夸! “或许只是因人而异,别忘了,玄翦是一个曾经死过一次的人。”周元如今对罗网的复活手段已经无甚兴趣,他已经通过蚩尤秘卷彻底了解。 玄翦的尸体倒是不错,一位大宗师级别的剑客,如果用往生咒配合蛊术炼制成傀儡,战力依旧强大。 可惜...死得太透了,再强的执念也无法复活。 谈话间,两人已出了王宫。 周元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前方,一蓝一紫两道身影迎面走来。 其中一人正是阔别已久的焱妃,当初从百越回归后,她便觉察功力有所精进,于是告辞离去,大概是回去闭关修炼了。 如今再次见面,虽然两人差距越来越大,焱妃亦是肉身可见的成长了,从修为到身体无一例外。 她身旁的蓝衣少女脸上蒙着面纱,由上到下透着一股恬静的气息,仿佛连说句话都不愿。 “好久不见。”周元主动打起招呼,毕竟是一起挨过打的战友。 焱妃面露诧异,但很快恢复如常。 “听说你即将成为秦国的国师。” “嗯。” 周元这次没再扭捏,嬴政如今大权在握,身份落实只是时间问题。 焱妃嘴角微微上扬:“你知不知道自己在无形之中得罪了一个人?” “为何?”周元不解。 “东皇大人曾经预言,月神将成为秦国的国师,你现在算不算抢了她的位置?” 焱妃越是往下说,脸上的笑意就越浓,大概是一起挨过打,吃过肉,还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交情在不知不觉间拉近了许多。 想想那天看到的一幕,她又觉得心跳加速,明明是规模不相匹配的东西,为何能做到亲密无间? 唔...太羞耻了! 她急忙强迫自己抛开杂念,以免露出异样。 “那我现在还给她还来得及吗?”周元完全不知道有人还记着自己兄弟,目光投向旁边一言不发的月神。 “此位有能者居之,我心悦诚服。” 月神语气平静,似乎对此毫不在意。 “多谢月神姑娘海涵。”周元有模有样的做出感激姿态,又是引得焱妃压不住嘴角。 盖聂忽然感觉自己在这里很多余,有心离去,又觉得这两个女子多半是来见秦王的,有心隐路,只以为这三人早些结束闲聊。 而且,你们道家和阴阳家不是水火不容吗,为何聊的如此开心? “秦王正在等我们,叙旧的话改日再说。”月神没有让他失望,一句提醒结束了这次会面。 焱妃忽然感觉有些匆忙,但秦王召见关乎阴阳家大事,不能耽搁。 她想说“我现在有事,下次再找你论道。”,又怕众目睽睽之下显得太主动,最终只“嗯”了一声。 盖聂持剑抱拳:“下次再向先生请教。” 周元忽然调侃道:“为何不说这两位不在你我之下?” 盖聂:? 经对方这么一提醒,感觉很有道理,但现在说已经不合适了。 “二位,请。” 三人一前一后向王宫走去,焱妃下意识想回头再看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月神忽然开口。 “他是你的劫。” “胡说八道什么,不是...我没有!” 一百零五,万箭穿心之刑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焱妃听到月神的话,下意识便开口反驳,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很没底气。 而且...她竟隐隐生出认同感! 怎么可能,就因为一顿烤肉,他便走进了我的心里么? 走在前面的盖聂感觉有些奇怪,明明他从不在乎感情之事,此刻目睹旁人郎情妾意,心中竟生出一股心酸的感觉。 忽然想到一件事,人家受了伤会被亲近的女子贴心照顾,而他只能自己孤零零的舔舐伤口。 盖聂眉头微皱,强行扭转思绪,只当是身上的伤使他变得脆弱。 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月神听到焱妃的三连否定,便知她是心虚,否则反应不会这么大。 “你以前从不与男子说笑。” “我是奉东皇大人之命接近他。” “据我所知,东皇大人已经收回这个命令。” 月神无情点破,某人要做的事已经明朗,不需要再送一个女子去监视他,尤其这个人还是号称阴阳家第二人的东君。 “他要做的事很奇妙,如果不靠近看,很难看到想要的东西。” 焱妃仍在狡辩,绞尽脑汁的寻找理由。 “而且他号称年轻一辈第一人,一定有很多值得学习的东西。” “想必你也看到了,他如今已是大宗师境,更是身怀神兽之血,如果...” 焱妃心乱如麻,她有些编不下去了。 月神没再回应,一句话套出这么多说辞,她已经确定猜测。 她的姐姐掉进坑里了。 盖聂不觉加快了脚步,不想再听二人的议论。 ... “谁偷吃了?” 周元站在溪水旁,刚回到太乙山,他便发现自己的宝贝被偷了,顿时勃然大怒。 花费大半年精心栽培,血菩提好不容易生长起来,并结出三两个拇指大小的果实。 本想等彻底成熟之后用于钻研,进一步培育出其他“灵药”,如今却被人吃了去,叫他怎能不气? 闻言,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惊鲵身旁的小不丁,看得她羞涩的躲到母亲身后。 惊鲵一脸无奈:“我实在没想到她会半夜偷跑出来。” 她当时几乎被吓死,这种能极大程度增加功力的果实岂是一个小孩子能吃的,周言几乎被炙热的药力活活撑死。 好在发现及时,第一时间帮她炼化药力,再加上她干爹一直以丹药助她改造经脉肉身,才堪堪挺过了这一劫。 周元得知罪魁祸首竟是这小不丁,心中的怒火顿时熄了大半,上前没好气的掐了掐那肉嘟嘟的小脸。 “你这是在提前做准备吗?” 他不得不怀疑,这小丫头将他的话记下了,已经开始为将来单挑纵横做准备。 周言抬头看着他,糯糯道:“干爹,好知。” 这孩子打小就聪明,除了口齿不清之外,已经基本能正常与人说话。 “好吃也没了,就剩最后一颗,再敢偷吃,干爹就...”周元一时哑然,竟不知如何威胁。 最终只能恶狠狠的看向惊鲵:“女债母偿,夫人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如果最后这个再被吃,他只能拿小家伙的粑粑来研究了。 惊鲵红着脸白了他一眼,这话怎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焰灵姬走上前,一把抱起小周言,轻笑道:“小家伙,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你母亲将因为你遭受万箭穿心的酷刑。” 周言一脸懵懂,显然还不明白万箭穿心的严重性。 会出人命的!!! 惊鲵更加无地自容,大概也只有她们这些经过教导的人才会明白万箭穿心的含义,像百毒王,无双这些人始终难以领会。 “身为干娘,看管不力,你也逃不掉。”周元顺带将焰灵姬也拉下水。 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实施。 焰灵姬丝毫不惧,咯咯笑道:“好啊,只要你能说服姐姐答应。” 她现在和明珠夫人越来越像,只要是能让自己开心的事,从不拒绝。 反正也没其他人知道,不是吗? 惊鲵再也受不了这满口开荤的二人,抱着女儿向屋内走去,本以为这人会很生气,没想到居然是要趁机玩新花样。 她就算是死也不会答应的! “听说紫兰轩搬来咸阳了,是吗?”焰灵姬满眼好奇。 周元一脸警惕:“不许欺负我徒弟。” 不用想也知道,焰灵姬是奔着弄玉问的,大概是因为曾经合作炼丹过一段时间,整个紫兰轩她只与弄玉交好。 至于紫女,不知为何,这妖姬总是将其视为对手,常常说些“老处女”“要枯萎的花”之类的话,把人气得上下起伏。 可惜,现在的紫女怕是怎么也打不过她了。 焰灵姬笑吟吟的看着他,戏谑道:“我怎么会欺负自己的妹妹?倒是你这个师父,不会对自己的徒弟起什么不好的心思吧?” “不可能!” 周元矢口否认,火麒麟已经害得他晚节不保,如果再对弄玉下手,那可真是...一网打尽了。 他急忙守住心神,心道:难道还没清理干净? 焰灵姬追问道:“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何要收一个只比自己小几岁的姑娘当徒弟?” “我当时看弄玉可怜,只是想给她一个家,顺带将炼丹术传承下去。” “为何偏偏是她?就因为长得好看?回答我!” 焰灵姬突然暴躁,将周元吓了一跳,这口吻还是跟他学的。 不等他回答,又自顾自道:“其实徒弟也不是不行,你知道的,我们百越人不在意这些,只会觉得好玩。” 周元冷笑:“我就是这么被你带坏的。” 焰灵姬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一个人会这么无耻。 “我一直以为自己看懂你了,可你总会刷新我的认知。” “谬赞了。” “哼!” 焰灵姬懒得理他,施展轻功在水面轻轻一点,如一团火飘向远方,转瞬已不在视线。 周元嘀咕道:“都走了,我的火气找谁降?” 正想着,忽然发现李环俏生生站在门口,想必是听到动静走出来的。 她见周元看过来,弱弱道:“我,我没偷吃。” 一百零六,遮蔽天机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周元被逗乐了,绷着脸质问道:“我还没打呢,你就自己招供了?” 这么好欺负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是正主,大概是被里面那位保护的太好了,都这个年纪了,心智还停留在十八岁。 果然,不仅仅是男人,女子亦是至死是少女。 “没偷。”李环低着头,小声自辩。 “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藏在衣服里了?”周元起了逗弄之心。 李环一脸震惊的抬起头,难道你还想搜身不成? 周元看着面前背靠墙壁的女子,忽然想起一个故事,某学生因为偷东西被保安发现,惩罚。 不过真这么做好像有点过分,于是笑道:“好了,进屋说正事。” 李环犹豫片刻,终是跟了上去。 “叫她出来。”周元很清楚,未来要做的事需要里面胆大的那位相助,因为只有她才能帮助自己打开幽冥之门。 李环很听话,仅仅过了片刻,整个人的气质骤然一变。 “什么事?” “我打算以九州连接幽冥界,化鬼气为灵气,用以提升天地层级,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周元直接告知。 李环脸色一变:“你疯了?知不知道这么做会酿成什么样的后果?” 她以为上一次的经历会让这人对幽冥心生敬畏,没想到反而更大胆了! “放心,我会在做好周密布置后才开始实施。”周元宽慰,他亦是惜命之人,绝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李环却半点不信,反而认为是这人修仙魔怔了。 “你以为仅凭区区几个凡人就能守住幽冥之门吗?”李环嗤笑,仿佛即使是四大掌门,在她眼中亦算不上强者。 “如果是以九州气运镇压呢?”周元反问,他认为这个世界的强者并非天赋不足,只是受世界所限。 如果生在灵气浓郁的天地,成仙绝非虚妄,而且他只会开辟一个小小的通道,而非直面幽冥。 李环低头思索片刻,仍是坚定反对。 “虽然你的想法听起来很不错,但你想过没有,一旦失控,整个九州都会沦陷。” “世界上本没有路,有的人多了才形成道路,我们会一点点逐步尝试,以缓慢的速度。” “我虽然劝不住你,但也绝不会帮你!” 言外之意,她觉得计划有可行性,但仍然太冒险。 “难道你想逃避一辈子吗?”周元用上激将法,循循善诱:“既然你是从幽冥而来,那里一定有你的家人朋友吧,难道你就不想彻底解决问题,有朝一日与他们团聚?” 当然想! 李环的目光变得飘忽,仿佛陷入回忆。 “遇到问题最好的应对方式不是逃避,而是将其彻底解决。”周元坚定修仙之念,所以不论遇到任何难题,只会选择攻克。 只有这样才能进步! “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开辟幽冥之门?”李环提出另一个问题:“我们带你进去,却不代表可以长久维系。” “这个问题我自会解决,届时你只需要提供具体位置。” 周元没有将自身秘密全盘托出,事实上,这个秘密他也是刚发现不久,极有可能涉及他穿越的根源。 李环一脸狐疑:“你到底还藏了什么?” “这个秘密藏在内心深处,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告知,还想知道?” 周元以调戏的方式应对,事实上,这个秘密他还没有告诉第二个人! 大概是因为连他自己都没弄清楚,自然不会轻易透露。 李环果然想到了那方面,撇嘴道:“没兴趣。” 她想了想,又道:“九州大地一定有其他守护者,你想这么做还得问问他们答不答应。” “楚南公?” 周元提出试探。 早在听到“玄龟之血”的故事后,他便确定楚南公是笑三笑,再联想对方之前的所作所为,想必就是李环口中的守护者。 李环摇头道:“他只是机缘巧合得了神兽之血,主动为之罢了,真正的守护者必然身负天地之力。” “比如?” “上一次让整座太乙山陷入冰天雪地的女子,想必便是其中之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所拥有的应该就是“洛水之力”。” 一番话再度提升周元的认知。 难怪老头子会说:女侯爵身负重任,不能杀。 还说:如果在九州,女侯爵打不过他,但在其他地方就不一样了。 周元好奇道:“洛水之力比神兽之血更强吗?” “当然,那可是真正仙神的祝福,在特定地方,四大掌门加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对手。” 李环一脸鄙夷,好像在说:你连真正仙神的力量都不知道,还妄想修仙? 周元感觉有些奇怪,今日明明说了这么多,居然还没收到警告? 九天玄女摸鱼去了? 李环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抬头望向天上,眼中带着困惑。 这是...允许透露的意思吗? “你刚才说到真正的仙神,那他们现在都去哪了?”周元迫切追问,难得今天玄女姐姐不捣乱,当然要问个清楚。 李环却闭口不言,仿佛还在顾忌着什么。 周元大为不满:“喂?” “她已沉睡。”李环弱弱道。 看她这好欺负的表情,就知道已经是换人了。 “你怕什么,真有天雷落下大家一起扛。” 李环抿嘴不语。 周元哄道:“听话,睡觉,换她出来。” 李环有些生气,她虽然不懂两人交谈的大事,也不是什么小孩子,居然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再不出来,我可就要欺负她了。”周元被逼无奈,用出威胁手段:“你们既然共用一具身体,想必也会感同身受吧?” “够了。”幽冥姐终于忍不住,再次接受李环身体的控制权。 “你身上一定有什么宝物遮蔽了天机,否则她绝不会允许我说出这个秘密。” “遮蔽天机的宝物?” 周元目光闪烁,原来是因为它么? 幽冥界见他反应,便知道自己猜对了,进一步追问道。 “听说你是以婴孩的方式降临九州,甚至曾经开启仙门,所以,你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这一切都源于一场梦。” 周元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一百零七,穿越的根源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幽冥姐一开始的猜测是对的,周元的确拥有一件宝物,但他不想暴露,所以选择另一套说辞。 梦中有个仙人传我法术,这不过分吧? 而且他看得出来,幽冥姐只知道遮蔽天机这件事,却不知具体原因。 “梦中仙人?”幽冥姐将信将疑,在她的认知中,这个世界的仙人早已绝迹。 但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面前之人是天选之子,所以能得到仙人残念的指点。 “不错,仙人白发苍苍,自称“太上”。”周元煞有其事的说道。 “当真?” 幽冥姐一脸震惊,如果是一般的仙神也就罢了,那可是太上,三清之首! “你居然知道?”周元亦是有些意外,这个时代老子的神话传说还没有出现,最大的光环是道家创始人。 “太上”这个头衔,似乎还并未传出。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幽冥姐索性也不再掩饰,反正不用担心受到惩罚,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直接提出反问:“你知道这些才是不合理的吧?” 周元笑了:“所以你真的出自巫族?” “当然。”幽冥姐解释道:“我族昔日犯下大错,好在有娘娘庇护,一支部族得以入幽冥,既是庇护,亦是赎罪。” 脱离束缚后,她开始畅所欲言,语气中满是骄傲。 周元亦是有些激动,如果是那个世界,修仙就再也没有任何问题了。 甚至可以说...成仙只是起点! “你来自洪荒世界!”周元追问道:“为什么,究竟是什么样的变故,让九州沦为末法时代?” “因为...” 轰隆隆! 一道天雷从天而降,直直落在幽冥姐身上,劈的她浑身颤抖不止。 明明表面上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她的脸上却露出无比痛苦的神情,仿佛痛得深入灵魂。 周元不觉后退了半步,完全忘了刚刚那句“天雷来了一起扛”的承诺。 同时又有些庆幸,还好这天雷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天威难以预测,他竟是没有半点觉察,更别说避开了。 怎么回事,屏蔽功能失效了? 许久,幽冥姐回过神来,看向某人的眼神有些复杂,羡慕,嫉妒,恨! 凭什么? 明明是两个人一起聊,为什么专门劈她? 周元正色道:“多谢玄女娘娘不罪之恩,晚辈今后必然好好看管此女,不让她再胡言乱语。” 他第一时间表明立场,将自己从犯罪嫌疑人当中摘出去。 死道友不死贫道! 九天玄女没有回应,似乎只是想要警告一番,否则完全可以让幽冥姐魂飞魄散。 半晌,周元觉得九天玄女应该已经转移视线,开口道:“仙神之力难以抵抗,一个人被劈总比一起被劈好,希望你能理解。” “滚!!!” 幽冥姐咬牙切齿。 她怎么会这么想不开,居然会相信这家伙是个好盟友! 现实给了她惨痛的教训,一旦遇事,这人会毫不犹豫把她卖了。 “那...你好好休息。” 周元感觉今日的收获已经足够,再加上九天玄女刚刚警告,面子多少还是要给些的。 ... 回到自己的屋子,周元确认四下无人后,低声唤了句。 “系统?” 回应他的只有透过窗户吹来的微风。 “珠子?” “老爷爷?” “轮回珠?” 他想了许多可能匹配的名字,但都没有任何回应,如果要为自己的人生这一本书,名字应该叫《穿越大秦,我的金手指迟来二十年》。 忽然,一颗拳头大小,通体散发着白色光芒的珠子从体内飞出,悬浮在身前。 如今已经几乎可以确定,自己穿越的根源是这颗白色珠子,只是尚不知其来历。 周元想了想,问道:“刚刚是不是你帮我遮蔽了天机?如果是,你就点点头。” 随即便发现自己问的问题很蠢,它就一颗珠子,怎么点头? 果不其然,白色珠子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一顿围着他乱转,像是在渴求什么。 周元没好气道:“休想,活也不干就想着吃!” 他已经领会其意,大概是要自己提供灵气给它吸食,前段时日便不小心着了对方的道,损失了将近一成功力。 周元甚至怀疑,自己这些年的修行成果有一大半都是被这货吃了。 他明明是以直接吸纳天地灵气的方式修行,进境却“十分缓慢”,下山时也不过堪堪武道宗师境。 当然,这份缓慢是与修仙做对比,如果是按照这个世界的数值来区分,已经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但这份对比不足以阻止周元兴师问罪,别人的老爷爷吃了灵力会帮助宿主做大做强,你呢? 就知道吃! 唯一开辟空间通道的能力,还要周元自主钻研,并耗费大量灵石。 这算什么金手指? 白色珠子陷入停顿,仿佛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 周元想了想,从珍藏的宝箱中取出一颗灵石喂给对方。 半晌,它身上散发出更加明亮的光芒,一个约莫尺宽的圆形空间之门显现眼前,仿佛象征着着另一个世界。 世界的那边一片幽暗,阴森,却又不似幽冥界死气沉沉,反而透着浓郁的血腥味。 周元凝神望去,依稀可见那处世界横着无数身躯庞大的尸体,流出的血液并非常见的红色,而是各种紫色,黑色混杂,看起来邪异无比。 忽然,一只粗壮无比的手臂从世界那头传了过来,还夹杂着洪亮无比的咆哮声。 周元急忙运转内力,施展降龙掌应对,但他很快惊骇的发现,身怀麒麟之力的自己竟被对方的力量完全压制。 只是最简单粗暴,仅有蛮力的一拳,便将他震得连连后退。 “快关上!” 周元沉声开口,白色珠子迅速做出反应,一瞬间将空间之门关闭。 那只手臂来不及缩回,被重新合上的空间生生斩断,重重砸在地上,流出黝黑瘆人的鲜血。 周元质问道:“你是不是想害死我这个宿主另寻下家?” 白色珠子不会说话,只是一个劲围着他转,仿佛在表明对灵力的渴望。 周元陷入思索,他的金手指其实不废,只是自己还不知道如何合理运用。 “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一百零八,强大肉身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周元仍惊魂未定,他太草率了,险些酿成祸事,其中也有与白色珠子缺乏默契的缘故。 两人无法合理交流,处于相互听不懂对方言语的阶段。 白色珠子大概以为给它喂食灵石便是开启空间之门的意思,所以才会施展神通。 眼下已经可以确定,它有“空间”方面的能力。 但周元不敢再轻易尝试,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世界那头是何种存在,会不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灭顶之灾。 如果遇到更加强大,且更富有智慧的生灵,白色珠子未必能第一时间关闭空间之门。到那时,就真的是人死道消,宝物还让人夺了去。 他暗自警醒,还是要按照原定计划,与世界一同升级,贸然开辟空间之门的路不可取。 如今的他与浩瀚的诸天万界相比,实在是弱的可怜,除非有一天能完全掌控白色珠子,随心所欲的来去自如。 “姑且叫你“混沌珠”吧。” 周元为自己的金手指起了个名字,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关于珠子最高大上的称呼。 混沌珠闻言围着他转个不停,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 周元嘴角一抽,忽然感觉给这货起此名有些侮辱传说中的混沌至宝。 不过他随即便顾不上这货,低头审视起地面的断臂。 这是危机,却也可能是机遇。 对于断臂处流出的黑色血液,以及周遭散发的浓郁黑雾,周元充满好奇,但又心存警惕。 看起来像是人的手臂,肤色却比三哥还要黝黑,而且皮肤表面还布满野兽般的纹路。 会不会有毒? 周元心念一动,以寒冰将断臂层层覆盖。 然而仅一瞬间,寒冰就被黑色血液融化,这似乎代表着主人的强大肉身,即使被斩断,血液依旧拥有强大的力量。 周元想了想,又操控火焰落在断臂上,想看看号称焚烧罪恶的火焰能不能做到。 结局不出所料,火焰很快熄灭,这截手臂侧面展现出主人的身体素质。 如果当时面对的是完整的它,周元很可能被一巴掌拍死,毫无还手之力。 这时,混沌珠好似明白了他的顾虑,自主飘到断臂上方,以自身光芒映照。 它的神光仿佛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力量,不多时,流动的黑色血液与黑雾被吞噬殆尽。 周元抿了抿嘴:“就不能给我留点?” 其实只是玩笑之言,那样强大的存在,其血液恐怕不易吸收,他喝下去还不一定发生什么事呢。 眼见断臂似乎威能大减,周元逐渐放下心来,手指小心翼翼戳了戳。 触感僵硬,就像是已经将肌肉练到极致。 他又找来一柄菜刀,奋力砍下。结果断臂纹丝不动,菜刀直接卷刃了, 即使如今周元的肉身,在不动用内力护体的前提下,也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如果用来炼丹会怎么样?” 他想到新的法子。 其实对于炼丹师来说,世间万物没有什么生灵是不能炼的,如果有,那一定是你的火焰不够炙热。 之前失败是因为断臂血液的影响,如今它的血已经被混沌珠吸干,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 想到这里,周元找了一块布将断臂包裹,打开尘封已久的炼丹房之门。 最近忙于阵法与国运术的研究,炼丹方面已经搁置许久,正好顺势重温一遍。 他不是不想炼丹,而是找不到合适的材料,眼下正是天赐良机。 起火,开炉,搞里头! ... 这一炼,便是持续三天三夜,期间某人还抽空去和惊鲵打了会儿牌。 “你已经很久没有炼丹,还以为你被那群女人迷得忘记了自己是谁。” 能说出这么欠揍的话,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丹炉里放的是恐怖无比之物,不要轻易触碰。”周元头也不回,只是郑重叮嘱。 以他如今的控火造诣,就算是金子,石头也能炼化了,这断臂依旧完好无损,其强大可想而知。 如果当时对方不是仅仅使用蛮力,而是施展其他能力,他恐怕会瞬间灰飞烟灭。 晓梦难得见他如此正经,不禁心生好奇。 “那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清楚,总之很可怕!” 周元脸色凝重,随手一拳就让他受了内伤,便是四大掌门也无法做到。 对方的上限不清楚,下限绝对不低。 晓梦暗暗记在心里,嘴上却道:“我看你是沉迷美色,连胆识都没了。” 周元回头看她,神情冷峻。 “我没在开玩笑。” “知道了。” 晓梦终于服软,作势欲走。 “外面的世界很大,你应该出去看看。”周元给出建议,这个师妹天赋绝佳,如果不抛开混沌珠的影响,修行速度比自己还要快上许多。 十八岁的大宗师,至少在悟道方面,她不输给任何门派的天才。 但...太顺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不仅仅关系到实战方面,也和心境有关。 她的自信基本来自天赋,理念,如果有一天被打碎,恐怕会一蹶不振。 晓梦倔强道:“我自己的路自己会走,不用你提醒。” “哪天被打哭了可别跑来找师兄告状。” “可笑的话。” 就在这时,焰灵姬也闻着味赶回来了。 “你居然开炉了,不是说找到天材地宝之前不会再炼丹吗?”焰灵姬同样十分好奇。 也侧面证实了一件事,周元正在炼的丹一定不简单。 “我的确找到了一件不错的材料,它强大到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所以,你们最好也不要想着探索。” 周元用刚才对晓梦的口吻叮嘱。 他原本就没打算刻意隐瞒,首先,他发掘了混沌珠的能力,看到了更加广阔的天地,这种材料并非绝无仅有。 其次,这断臂即使被人得了去,也很难判定究竟是福是祸。 要论炼丹,世上还有比他更专业的吗? “主人,有我的份吗?”焰灵姬的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转变。 许是受周元影响,她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该强硬的时候绝不手软,该怂的时候也不逞强。 反正这个称呼私底下没少叫。 一百零九,赤松子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周元笑了笑。 “当然,说好的一起成仙。” 其实他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将断臂炼化成丹,但绝不会放弃。 除此之外,他不可能将所有精力都放在炼丹方面,必要时刻少不了焰灵姬的帮助。 只有同样吞噬了麒麟之血,拥有强大控火术的她,才有能力延续这件事。 焰灵姬顿时喜笑颜开,不顾一旁还有个小孩子,便大胆道:“主人以后想怎么样都可以哦!” 也许,她本就是故意说出来气晓梦的。 晓梦怎么会被这种话气到,只是面无表情道:“域外蛮夷,果然不知廉耻。” “论品行修养,我们自然比不了掌门高徒,但至少能得到你们无法拥有的快乐。” 焰灵姬一脸意味深长,如果不是晓梦年纪太小,估计又要用“老处女”这三个字来攻击。 大概是因为她已经突破那个层次,成了真正的女人,所以才有底气这么说。 晓梦冷笑:“沉迷皮肉,终究难成大器。” “总有一天你也会和姐姐一样。”焰灵姬一脸意味深长:“你以为你的师兄就不会惦记上你么,只是看你太小,想多养几年罢了。” “实话告诉你,他经常在和姐姐打牌的时候念你的名字。” 晓梦神情一滞,难以置信的看向某人。 原本在一旁饶有兴趣看热闹的周元愣住了,这是把他也拉下水了吗? 许久,一本正经道:“不是姐姐,是阿姨!” 实不相瞒,焰灵姬姐姐其实比周元大了八九岁,如今已二十有八。 没有哪个女人能容忍别人说她的年纪,正是因为风华绝代,反而更怕芳华韶华逝去。 焰灵姬脸色骤变,直接扑了过来,拼了命似的和某人扭打在一起。 晓梦看着二人的所作所为,忽然生出一丝丝羡慕,不羡慕繁华,是因为习惯了平淡。 她本可以忍受孤独,前提是不能感受到温暖。 于是,不动声色的离去了。 “我们是要修仙的,能长生不老,这么在意年纪作甚?”周元连连讨饶,再这么搞下去,他体内的洪荒之力就要压不住了。 焰灵姬若无其事的起身,叹道:“真怕哪天你抛下我们,自己一个人飞升而去。” 她似乎真情流露,变得无比脆弱。 人一旦动了情,难免变得患得患失。 周元正色道:“绝对不会,这么美丽的脸,完美无瑕的身体,还有如此有趣的灵魂,我怎忍心舍弃?” “答应我,不论以后遇到多好的人,永远给我留一个位置。”焰灵姬仍不相信,依旧在多愁善感。 周元发现,她居然哭了。 是因为年幼时的经历,怕再次回到一个人孤独的日子么? “初次见面时,我便惦记上你了。喜欢了你两辈子,又怎么会舍得抛下你?”周元有感而发。 这一次,纯粹说的是心里话。 只是他前世喜欢的人有点多,焰灵姬,焱妃,紫女,惊鲵,明珠夫人... 青元子身为修行之人,博爱世人没毛病吧? “就知道骗人,怎么可能喜欢人家两辈子?”焰灵姬破涕为笑,全然不信。 周元也不解释,过去已经翻篇,活在当下就挺好。 “青元师弟何在?” 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但从言语已经能听出是谁,这世上也唯有一人能如此称呼他。 焰灵姬擦去眼角的泪花,与某人一同走出炼丹房。 距离门口约莫二十步,一位灰衣道士负手而立,两鬓发丝已经斑白,面庞却还残留着昔日的风采,整个人看起来儒雅沉稳。 天宗代掌门,赤松子。 从二十年前开始,北冥子便已经基本不管事,这片山头也不允许任何弟子踏足。 周元拜入天宗已有二十载,今日却是初次见面。 他没想到这人敢主动来见他! “师弟为何一言不发,莫不是因为师兄空手而来有些生气?”赤松子面带笑容,仿佛丝毫没有觉察到师弟的情绪。 “只是好奇师兄为何不佩剑,难道如今已舍弃剑道?”周元亦是露出笑容,却是皮笑肉不笑。 “师弟莫非忘了,当年为兄败在逍遥子手中,雪霁早已易主。” “也许师兄已经找到更好,更具杀伐的名剑。” “也许并未找到。” ...焰灵姬隐隐从师兄弟二人的对话中听出了火药味,却不知因何而起。 记得某人说过,他从未见过这个大师兄,又何来的仇怨? 总不能是因为她的美貌吧? 焰灵姬有些自恋的想道。 赤松子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自然也清楚的师弟的敌意从何而来,只用一句话自辩。 “师尊是师弟最疼爱的弟子,也关乎他的道。” “所以...” “不论你信与不信,我从未以任何方式对你出过手,从未!” 赤松子的脸色无比认真,仿佛句句肺腑之言。 周元将信将疑,低头陷入沉思。 从情感来看,道家之人许下的承诺值得相信,因为他们不会违背道心去撒谎。 同时也是对师尊的信任,他看上的徒弟,绝不可能是宵小之徒,否则自己就会清理门户。 但从理智来看,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仍需做出防范。 “师兄此番特意前来,便是特意说这些的吗?” “只是回来看看师尊,顺带来与师弟说一声。” “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走上这条路?” 周元眉头紧皱,十分不理解。 赤松子微微一笑:“师弟当然不会明白,在你出现之前,世间已无路可走,即使四大掌门亦无计可施。” “你恐怕也不知道,世间唯有一位天选之子,并非人人都能走上康庄大道。” 他表面上在笑,语气中却透着无尽的萧索,一个渴望证明自己的徒弟。 师尊不方便做的事,我来做,纵背负骂名又何妨? “我所杀之人无一人无辜,问心无愧。” 赤松子最后做出总结。 周元听完,开口道:“但愿你说的是真的。” 他没有定义善恶的资格,只要不招惹到自己。 “只是我不明白,师弟究竟是如何看出来的?” 一百一十,吕不韦的钞能力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赤松子同样心存疑惑,难道就因为他从未现身,就能联想到一个基本毫不相干的角色吗? 占卜之说只能骗骗世人,却骗不过他。 即使是老师,也只能从卦象大致判断天下大势的走势,绝对算不到具体的某个人。 所以他很好奇,自己究竟是怎么露出破绽的。 “确定答案之前,很多人都是怀疑的目标,一开始我并不知道是你。” “师弟是如何确定答案的?” “因为...你一直在回避我。” 周元轻笑,所指首先是身在新郑时期那场混战,也就是他杀死白亦非的夜晚。 当时已将掩日也考虑在内,焱妃正是设计引来准备对付这个人的。至于师尊,他是最后一位帮手,仅用于防备那位神秘莫测的女侯爵。 周元的最终底牌,其实是用于燃烧气血,在一瞬间增强数倍战力的燃血丹。 结果后来掩日并未现身,也就没必要使用这种有损根基的丹药。 同时,这也透露出一丝矛盾性。 按照罗网的行事风格,完成任务的优先级应该在清除叛徒之上,因为他们不允许失败。 当时掩日最应该做的是杀死嬴政,而不是去对付一群女人。再加上赤松子诡异的行踪,渐渐被列为怀疑对象。 但当时只是怀疑,对师尊的试探,以及吕不韦府上才是真的确定。 赤松子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破绽所在,苦笑道:“我本不想与师弟为敌,没想到竟因此被看穿。” “那你就应该迷途知返,我从不原谅敌人,但可以对你破一次例。” 周元依旧对赤松子的话将信将疑,不排除老师看走了眼,这人违背道心的可能。 这是试探,想看看对方究竟想做什么。 一旁的焰灵姬听得迷迷糊糊,完全不知道这二人在说什么。 说他们是师兄弟吧,对话却似敌人。说他们是敌人吧,却又相谈甚欢。 她很想说一句:能不能说点人话? “师弟有自己的道路,为兄也同样有自己的路要走,便不与你一道同行了。” 赤松子语罢,转身便走。 果然还是想证明自己吗? 周元没有开口挽留,时间会证明一切,只要他不算计自己,也不是非要走同一条路。 “你们...爱上了同一个女人?”焰灵姬朝他看了过来,语气略带犹豫。 周元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 “这是谁教你的脑回路?” 他有些无语,什么神奇思想,以为每个道家弟子都像他这么博爱吗? 如果不是受前世记忆影响,他这一世估计会稳居深山,一心修道,最多偶尔下山悬壶济世。 焰灵姬一脸八卦的凑了过来:“我感觉自己猜对了,说,到底是哪个女人那么有魅力?” 她又自顾自猜测起来。 “不会是小梦,她还那么小,除非你们两个是禽兽。” 越来越离谱了,周元真想给她一剑。 “他应该是掩日。” 青元子十分无奈,选择据实相告,以免这货越想越离谱。 什么! 焰灵姬难以置信,堂堂天宗掌门的大弟子,如今的代掌门居然是罗网高层? 这说出去谁信呐? “你不会是因为没争过你师兄,所以才往他身上泼脏水吧?”焰灵姬一脸怀疑,仍固执的坚信自己的猜测。 “你不会幻想过是你吧?”周元一脸审视。 “没有。” 焰灵姬果断否定,臭美的一面怎么能被人知道? 周元一开始只是随口一说,见她这反应,顿时意识到自己说对了。 “没看出来啊,打火姬原来也还有自恋的一面。”周元轻笑,这模样倒是怪可爱的。 呵呵! 焰灵姬不想理他了,自顾自走进屋。 这时无双扛着一个大箱子从远处走来,身后还跟着一道熟悉的身影,赫然是已经“死去”的吕不韦。 周元可没闲工夫理他,他只关心那满满一箱,几个人都抬不动的大箱子 无双天生神力,此刻看起来竟也有些吃力,显然所言非虚,寻常人几个恐怕也抬不动。 周元快步上前,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口箱子。 同时,他还感应到体内的混沌珠传来波动,像是因为嗅到美味而苏醒的野兽,在体内躁动不停。 “没你的份!” 周元没好气的说了句,脸上露出笑容,通过感知,他已经确定里面充满灵石,否则不会有如此浓郁的灵气。 即使被层层封存,依旧难以掩盖那股庞大的气息。 “你们何时勾搭上的?”周元心存疑惑,吕不韦居然能驱使无双? “是我让无双跟他去的,这老头说是要给你一个惊喜。”屋内传来焰灵姬的声音。 吕不韦笑道:“多谢姑娘相助。” 周元不解:“你俩何时这么熟了?” 吕不韦笑而不语。 焰灵姬沉默半晌,回应道:“他给的实在太多,再说了,还能省了你多跑一趟。” 无双很能吃的,身为姐姐,她不得不考虑到钱的问题。 周元愕然,随即才反应过来,吕不韦入秦之前可是壕无人性。 钞能力是吧? “你就不怕半路被人抢了?” 无双虽然肉身的力量都很强,武功却是短板,真要碰到厉害的敌人,只怕也无法抵挡。 吕不韦轻笑:“在大秦有谁敢抢宰相与国师的东西?” 呵呵! 周元上下打量着他:“看来是我低估前辈了。” 他一直以为对方实力平平,但也有另一种可能,对方的修为不逊色于自己,或是有十分高明的隐藏手段,以至于无法看透。 读书人中的大宗师? 周元想到了荀子,那个外表看起来孱弱不堪,自称没有武力的老人,挥手间便能让杂乱的书架恢复原样。 这是一种与武道迥异的力量,或许应该说...言出法随。 “好了,既然东西送到了,前辈可以走了。” 虽然有所猜测,但他并不是很感兴趣,吕不韦藏得再深,终究也还在四大掌门之下。 谁知,吕不韦却已做好留下的打算。 “老夫左思右想,唯有比邻而居,方能亲眼目睹小友成就大事。” “想骗吃骗喝?” “大秦国库虽然富有,但大多要用于军事,民生。紫兰轩也许日进斗金,但终究不过一家,小友炼丹想必需要不少钱财,奇珍异宝...” 吕不韦再度使用钞能力,至于他具体多有钱,恐怕无人知晓。 周元勃然大怒,居然用钱砸他! “成交!” 话音刚落,另一个焰灵姬从无双身后探出脑袋。 一百一十一,墨玉麒麟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这个“焰灵姬”十分擅长隐匿气息,再加上周围被灵气笼罩,周元第一时间居然没有发现。 不过他可以确定,这个“焰灵姬”一定是假的,正主还在屋内,绝不可能悄无声息的移动到那里。 无双低下头,有些困惑的挠了挠后脑勺,他刚才明明听到同伴的声音是从屋内传出。 “她是谁?” 周元十分好奇,难道是她? 印象中,拥有易容术的似乎唯有一人,可她不是应该在韩国吗? “千变万化,墨玉麒麟,这位是老夫的义女,吕玉。”吕不韦做出介绍,同时印证了周元的想法。 真的是她! 周元对她的印象很深,韩国第一杀手,捅过剑圣的女人,大秦第一易容师... “义女?” 他表示质疑,一个易容术天下无双的女子,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其他方面。 吕不韦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没好气道:“老夫岂是这般人?” 虽说这个义女很顽皮,常常幻化成赵姬的模样逗他,但内心深处从未想过此事。 他曾经富可敌国,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再加上年纪大了,早已力不从心。 周元心道:巧了,贫道也经常这么说,如今却已经堕落不堪。 “玉儿身世可怜,老夫也是偶然遇见她,带回府几年后才发现她有此异禀。”吕不韦解释道。 一旁的“焰灵姬”也配合的露出哀伤之色。 周元闻言逐渐释然,原著并未解释墨玉麒麟的出处,也许是在吕不韦身死之后,孤苦无依流亡韩国,最终被卫庄的流沙收纳。 小庄,对不住了,这份双倍快乐...不对,是奇人异士,贫道收下了。 “见鬼!”焰灵姬听到对话从屋内走出,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近乎石化。 半晌,她快步跑出来,围着另一个自己一阵打量。 时而摸摸脸,时而碰碰身形,随后惊骇的发现,这人竟与她一模一样,包括身上的热情气息。 墨玉麒麟扭头看向她,露出标志性的顽皮笑容。 焰灵姬吓得后退半步,沉声道:“变回去。” 她是独一无二的,不允许任何人冒充。 “别啊,还挺好玩的!”周元劝阻,他倒是觉得颇有意思,玉麒麟身上的秘密很多,有很大探究空间。 “收起你的肮脏想法。”焰灵姬深知某人怪癖,恶狠狠的瞪了过去。 变谁都可以,但绝不能是她! “庸俗的女人,难道在你心里只有那档子事吗?”周元一本正经,仿佛对方才是肮脏的那个。 焰灵姬:“......” “幻化你身旁的大块头。”周元朝玉麒麟开口,他想知道对方的能力究竟有多强。 令人震惊的是,仅仅只用了几个呼吸,伴随着一道蓝色光彩闪过,另一个同等型号的无双出现在眼前。 这一异变,把正主都给吓得瘫坐在地,似在怀疑自己是真是假。 这还是易容术吗? 脸可以伪装,身材又是怎么解决的? 吕不韦解释道:“这便是玉儿的异禀,只需一个念头,便可幻化世间万物。老头怀疑,她极有可能身怀上古特殊血脉。” 周元认可的点了点头,这份能力的确已经超越易容术,而是近乎于“道”。 分明是变身术! “变个女装的吕不韦看看。”周元再度开口,目光饶有兴趣。 吕不韦:? 玉麒麟:? 这次她没有再乖乖听话,义父是恩人,面上的男人是大腿,两边都不能得罪。 吕不韦没在意年轻人的奇怪癖好,正色道:“玉儿虽有异禀,但亦有缺陷,每逢满月之时,她的身体便会失控,几乎殒命。” “小友号称天下第一炼丹师,想必有法子延缓此症。” 周元闻言走上前,认真审视着玉麒麟的身躯,她如今是无双的形态,两个大男人大眼瞪小眼属实怪异。 “变回原样。” 他有些无奈的收回目光,这么搞人家还以为他对无双有非分之想呢! 闻言,玉麒麟摇身一变,化作身材娇小的少女,一身黑袍笼罩全身,却难以掩盖肌肤是覆盖的微蓝鳞片,看起来像是诡异的“半人半兽”。 周元伸手轻抚,竟真的从鳞片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墨玉麒麟...这个名字显然是吕不韦根据特征而起,对方身上恐怕真的流淌着麒麟血脉。 只是她的力量并不强大,只是相较来说显得特殊些。 “上古血脉,因为肉身太弱而无法承载,想必这就是病症所在。” 周元注视着玉麒麟布满鳞片的脸,一字一句道:“最好的办法是增强肉身,彻底控制这股力量。” 老实说,这张脸并不丑,甚至可以说是精致无瑕,只是被脸上密密麻麻的鳞片给破坏了。 “老夫也如此觉得,只是这些年遍寻古书,始终找不到解决之法,仅能以奇药压制。”吕不韦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焰灵姬忽然笑道:“治病之名让你有了光明正大的借口,是不是觉得这种新鲜血脉很刺激?” 周元当然不会承认,认真道:“严格来说,她和我们有着相同的血脉。” 焰灵姬一怔,随即回忆起刚才的感受,不可否认,她也感受到了血脉共鸣。 “小妹妹,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其实并不讨厌这个人,反而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同样是遭逢大变,同样在变故获得特殊能力,两人都很敏感,只是以不同的方式保护自己。 焰灵姬以热情似火的表面掩饰内心的脆弱,玉麒麟则是活得小心翼翼,甚至一直在设法讨好某人。 大概是觉得只要听话,这人就会保护她,并且可能帮她治病。 玉麒麟轻轻摇头,似在表达不知情的意思。 周元笑道:“不用这么小心谨慎,这里没有高下之分,何况我们身上流着相似的血,便把我当哥哥吧。” 闻言,玉麒麟摇身一变,化作紫女的模样,仿佛在她的认知中,感恩的方式就是化作对方喜欢的人讨他开心。 很显然,玉麒麟来此之前做了十足的功课。 “这可不是老夫教的。” 一百一十二,以梦入道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吕不韦觉察到众人的目光,急忙摆手表示无辜,身为堂堂杂家掌门,怎会教义女取悦之道? 猜测是她当年经历了太多苦难,早已养成这种逢迎心态,只要能活着,不在乎用自己的能力取悦他人。 “而且玉儿有些顽皮,今后务必注意些,切莫错认。” 吕不韦郑重提醒。 “为什么你说话的时候看的是我?”周元很不理解。 吕不韦笑而不语,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闻讯而来的惊鲵,李环,晓梦几人。 大抵是把她们都当成了妻妾之流,生怕哪天玉儿顽皮伪装,被某人一把扑倒。 周元看向玉麒麟,正色道:“不全是!面前的小姐姐和抱着孩子的大姐姐不许变。” “迟早的事。”吕不韦以过来人的经验,露出男人都懂的眼神。 年轻不风流,岂是大丈夫? “无趣。”晓梦正待离去,忽然看到那一身黑袍小女孩幻化成她的模样,顿时停下脚步。 一向什么都不感兴趣的她,罕见的走了过来。 道家之人感悟天地,对玉麒麟的手段很难不心生好奇,变换之术亦是所追求的道。 她非但不生气,反而伸手去触摸,好奇道:“异术?” 幽冥姐也在这时登上李环的号,连同抱着周言的惊鲵一同走上去。 “是上古血脉,与生俱来的天赋,不过她的血脉似乎并不完整,难以长久维系。” 众人早已习惯这个时不时变换性格的女子,并且轻易就能从言谈举止中区分。 忽然,玉麒麟再次摇身一变,成了惊鲵怀中“周言”的模样,宛如一个渴望母爱的孩子张开手臂。 见状,周言充满好奇的脱离母亲的怀抱,迈着小短腿走向这个“孪生姐妹”。 “大概是个可怜孩子,成全她吧。”周元确定玉麒麟是雌性,倒也乐得成全。 惊鲵忽然想起,如果没有遇见先生,自己的孩子恐怕也会如此,不禁母爱泛滥,将玉麒麟抱入怀中。 后者紧紧抱着她,仿佛要一口气找回失去的母爱。 “哇...”周言忽然哭了起来,仿佛是觉得自己的母亲被人抢走了,好不伤心。 众人俱是笑出声,单挑纵横是未来的事,如今也不过是个娃娃。 就这样,这片山头多了个百变女孩,平添了不少乐趣。 她会幻化成小周言去和娃娃争宠,引得小姑娘啼哭不止,又时而幻化孪生姐妹与她玩耍。 有时又幻化焰灵姬,紫女等人,弄得某人哭笑不得,甚至被迫创出暗号。 甚至于,她胆子大到敢冒充北冥子,有模有样的考校晓梦功课,竟难以觉察。 这份能力不仅能改变样貌体态,甚至能伪造气息,整应了那句:安能辨我是雄雌? ... 这天深夜,玉麒麟呆呆的望着眼前的血菩提,眼中充满渴望,又不敢伸出手。 她虽顽皮,却也知道分寸,从不敢做越界之事,生怕被驱逐而去,活得格外小心。 周元旁观此景,从暗处走出。 “血菩提不易炼化,这颗丹药更适合你。” 经过一段时间的栽培,血菩提茁壮成长,结出了越来越多的果实。 虽然可以直接服用增强功力,但对服用者的根基有很大要求,一般人贸然服用只怕难以吸收,还会有性命之忧。 为此,周元特意炼化成丹,以便低劣武者更好炼化。 也许有朝一日,太乙山上会硕果累累,成为天宗发展壮大的根基。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运朝计划成功实施,让天地拥有更加浓郁的灵气。 玉麒麟怔怔的望着丹药,许久才开口:“哥哥为何对我这么好?”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这大概是不喜欢说话的原因的,生怕因此被人嫌弃。 “哥哥没你想的那么好,你也帮助到了我,不是吗?”周元实话实说,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他的倾力帮助。 面对一般人,他也许会施以援手,但绝不会这般用心,特意炼丹调理。他不是圣人,无法做到博爱众生。 玉麒麟有特殊血脉,他想通过对方的血液钻研变身术,自然会给予相对应的回报。 “其他人只想夺取,唯有哥哥会做出回报。” 玉麒麟接过丹药一口服下,缓缓走近。 “冷静,这样会显得我挟恩图报。”周元退了半步,半人半兽这种新鲜事物他从未尝试过,虽然有着强烈的兴趣,但不想坏了本意。 “可我不知道如何报答哥哥。”玉麒麟有些患得患失,大概是了解了这里的关系链,想要通过成为焰灵姬她们中的一员,让自己的地位更加稳固。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利用好自己的天赋,可以通过提升实力的方式自立自强?”周元哭笑不得,很难理解这种报恩方式,只能用正事转移注意力。 “哥哥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你不赶我走。”玉麒麟百依百顺,难以想象她小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乖巧。 通过吕不韦的描述,大概是不断的被利用,却又被嫌弃,抛弃,流离失所。 周元想了想,道:“哥哥教你修炼吧,这样才能更好帮到我。” 给她点事情做,免得一天到晚胡思乱想,像这种身怀特殊血脉的好苗子,他怎么会舍得抛弃? 吕不韦先前不教,是因为玉麒麟体质太弱,一旦修炼常规武道,体内的血脉会逐渐失控。 但天宗不同,老庄留下了不少关于道法的典籍,可以越过武,直接悟道。 和光同尘。 逍遥游。 北冥子创造的两套道法便是当世顶尖,就是练了之后容易变得喜欢睡觉,所以周元很少用这种方式修炼。 简而言之... 吾好梦中修行。 师尊老人家的修行方式便是一天到晚睡大觉。 正因为这一点,周元才会怀疑师尊的身份,既老庄中的“老庄”——庄子。 “玉儿一定用心学,将来成为哥哥的助力。”玉麒麟认真说道。 周元点了点头。 “逍遥游的核心在于...梦。” “你可以理解为以梦入道。” “一群人在人家梦里打来打去,有意思吗?” 玉麒麟一脸懵懂,睡觉也能修炼吗? 一百一十三,魔丹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八年过去了,时间进入秦王政十七年。 太乙山依旧鸟语花香,聚灵法阵加持下,灵气更胜过往。一整排菩提树血果累累,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除此之外,山间还栽种了许许多多珍稀药材,这得益于灵气的增加,以及吕不韦提供的众多珍藏种子。 炼丹房内,周元与焰灵姬盘膝坐在丹炉前,一致保持着出掌姿势,不断往炉下添火。 与此同时,两人四周萦绕着阴阳二气,随时准备在发生意外时形成屏障,守护二人身躯。 “八年了,整整八年,知道我这八年是怎么过的吗?”焰灵姬满脸兴奋,人家十年磨一剑,她八年炼一丹,如今终于要成功,叫她怎能不激动? “你这八年十分快活。”周元冷不丁插了一嘴,他这些年除了修行与钻研阵法,偶尔也会来帮忙,顺便浇浇花草。 “讨厌。”焰灵姬白了他一眼,认真道:“这次一定是仙丹,等你成仙,可不能忘了我。” 她并不知道断臂的特性与来历,天真的以为是某种无比珍贵的神药,否则怎么会这么难炼化? 这份猜测对了一半,断臂来历不凡是真的,神药却未必。 周元闻言陷入沉默,许久才开口:“你就从未想过独吞?” “谁知道这第一批仙丹有没有毒?” 焰灵姬捋了捋发丝,嘴上故作嫌弃,懂事的令人心疼。 周元见状,实在不忍心点破,这仙丹也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吃。 这时压在丹炉上的盖子动了动,隐隐能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力量即将破封而出。 “我感觉快好了,加把劲。”周元开口提醒,加大火焰的同时,又暗自调动阴阳真气,并随时做好召唤混沌珠的准备。 一旦情势失控,最好的处理方式是利用混沌珠开启空间之门,将一切诡异力量送到异世界。 焰灵姬闻言加大真气调动,整个炼丹房变得愈发炙热。 同时,一股狂暴,邪恶的力量自炼丹炉涌出,迅速向四方扩散。 轰! 丹炉重重一震,铜盖被巨力震飞数丈开外,生生砸碎了一面墙壁。 浓郁的黑气狂涌而出,瞬间笼罩整个房间,并快速向周遭蔓延开来,生生将整座竹屋震塌。 一道血芒冲天而起,直上九霄。 不远处,正在各行其事的众人听到动静,纷纷抬头望去。 正向山上走来的紫女与弄玉俱是停下脚步,脸色怪异的看向天边异象。 她们都或多或少的知道某人在炼一种奇丹,只是不知具体功效,如今看来,这丹药似乎有些诡异。 北冥子从睡梦中苏醒,双眼缓缓睁开,望着下方黑气弥漫,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这股气... 他并不在意正邪之分,看得出来,这股黑气并不具备多大的实质性伤害。 这位强者关心的是这股力量的强大,超越世俗的力量,意味着成功的可能性又近了一步。 随即闭上眼睛继续沉睡,今日无事,继续做梦。 ... 黑雾笼罩内,周元伸出手,以真气吸纳漂浮在半空的丹药,将其托于掌心之上。 丹药共有两颗,约莫豆子大小,颜色俱是黑红交映,看起来不像是仙丹,倒似魔药。 心情不禁变得古怪,这样的丹药当真能吃吗? 他用心感受,隐约觉察到其中蕴藏着强大的力量,远胜过往所炼一切丹药。 但也因为断臂本身的特性,这股力量暴躁,嗜血,就像是象征杀戮的恶魔。 “这就是我们炼的仙丹?”焰灵姬看了眼丹药,目光扫过四周黑雾,随即一脸嫌弃的移开脚步。 心中涌起强烈的失望,如果仙丹都长这样,她打死也不可能吃。 “不要以貌取丹,它虽然长得不好看,其中蕴含的力量却十分强大。”周元认真纠正这一错误看法。 焰灵姬一眼不眨的看着他,怂恿道:“那你吃啊!” 周元顿时陷入沉默,他虽然不质疑丹药的力量,却质疑其中属性。 里面的力量已经超越自身内力数值,如果贸然服下,很可能被反向同化,严重点甚至会失去神智。 他可不想成为活死人。 “真不吃?” 周元本想让旁人先尝尝,现在看来焰灵姬是不可能吃了。 “我就算饿死也不会吃这种丹药。”焰灵姬语气坚定。 周元转念一想,顿时有了主意。 此时黑雾逐渐散去,众人俱是面具好奇的看着他们。 “没什么事,都散了吧。”周元摆了摆手,炸炉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没必要解释什么。 正待前往师尊的悟道之地,却被李环挡住去路。 “你居然炼出了魔丹!” 她显然看出了什么。 周元笑道:“想吃吗?” 他正想找个人试药,反正丹药有两颗,只要确定吃了没事,他会毫不犹豫服下另一颗。 “我才不吃这些脏东西。”李环亦是一脸嫌弃。 周元一脸无语:“这可是炼了整整十年才成功的丹药,你确定?” “还是留给你自己享用吧。”李环说完转身就走,像是生怕被这人强行留下试药。 ... “师尊,弟子带好东西来孝敬您老人家了。”周元来到正坐在太极图上打坐的北冥子面前,笑容满是真诚。 闻言,北冥子脸颊动了动,也不知是不是被感动到。 “此物与为师所修之道相悖,倒是你,虽然修了道法,品性却是离经叛道,与这魔药正是契合。” “丹药只有一颗,弟子担心老师年长,撑不到成仙之日。” “无妨,为师尚有数十载寿元,定能支撑。” “师尊当真不吃?” “只怕无福消受。” 北冥子缓缓睁开眼睛,瞅了眼黑红交映的魔丹。 丹成之时那么强的魔气,即使是他也没把握能压制,吃下去说不定就要驾鹤西去了。 北冥子又提议道:“只管服用,为师可为你护法。 “我如今修为尚浅,只怕难以吸纳丹药之力,还是再等等吧。” 周元婉拒,将丹药收入囊中。 这丹药不能贸然服用,但可以留着充当底牌,如果有朝一日遇上难以抵挡的强敌,可用于扭转战局。 压不住,那就拉几个垫背。 一百一十四,内史王腾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紫女姐姐又送上门来了。” 焰灵姬笑吟吟的看着面前的紫女,眼中露出只有两人能懂的默契眼神。 紫女闻言,脑海中不禁浮现起荒唐的一幕,不禁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她当初被某人的花言巧语哄骗,满心期待的上前寻求武道方面的指点,结果却被对方出神入化的手段吃得干干净净。 最气人的是,这妖精还在旁边起哄,说些“使劲”“我帮你”之类的话,伙同某人一起欺负她。 最后留下一句“紫女姐姐,我们现在也是一起扛过枪的好姐妹了哦”这种话。 打不过,忍! 紫女忍了。 哪怕最近进步很大,但焰灵姬有麒麟之血加持,功力始终胜她一筹,打起来只会被再次调戏。 弄玉在一旁憋着笑,不知为何,这两个同样疼她的姐姐就像是一对欢喜冤家,一见面就相互不给对方好脸色。 正想着,焰灵姬朝她看了过来:“你怎么也来了?” “听说秦国已经准备攻韩,我想和师父一起去。”弄玉直言相告,她对韩国倒是没什么感情,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父亲。 即使知道多半劝不住,至少要跟着师父去看看他,顺便亲眼目睹拯救之道。 焰灵姬顿时明了,随口调侃道:“我还以为你是跟着你紫女姐姐来送的呢!” 弄玉脖子一缩,脸上有些慌乱:“怎么会,我和师父可是师徒!” 她这么大反应,反而引起焰灵姬的怀疑。 不会吧... 恰好周元从山上走了下来,见到紫女二人,顿时点头道:“刚好要入咸阳,边走边说吧。” 又扫了焰灵姬一眼。 “要不要一起回韩国玩玩?” “不必了,人家现在一心修仙。”焰灵姬抬头挺胸,转身一脸骄傲的向山上走去。 自从上了太乙山,她的宅女属性似乎觉醒,除了偶尔下山找弄玉聊聊天,几乎不去任何地方,越来越有道家风范。 周元对此也无可奈何,加上如今山上灵药遍地,多几个高手守护其实也不错,也便听之任之了。 三人并肩向山下走去,紫女脸色凝重道:“前不久,卫庄杀了姬无夜与公子宇,如今已自封为韩国大将军。” 这个时候当韩国的大将军,意图再明显不过,卫庄仍在坚持改变韩国的初衷。 像他这么骄傲的人,是不可能轻易认输的。 周元点了点头,道:“看来韩非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再加上有执念,这事没法劝。” “你会杀了他吗?” 紫女认真询问,如今立场不同,很难确保两人能否再像从前。 “不会。”周元干净利落的回答,给了她一个定心丸。 “为什么?”紫女暗暗松了口气,但又有些不理解,难道是因为我吗? “小庄不是一根筋的人,一旦事成定局,绝不会以死相守,不过打一架是免不了了。”周元解释。 卫庄狂归狂,却不是无脑的莽夫,一向自诩聪明人的他,怎么可能会为了韩国殉葬? 无非是想最后一战,证明自己不是懦夫罢了。 “他只怕不是你的对手。”紫女低语,已经能想象到小庄深受打击的一幕。 周元笑了笑,戏谑道:“那当然,我的强大你最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如今的他,可以理直气壮的说出“天人之下我无敌,天人之上也许一换一”这句话。 剑圣也不行! 紫女又羞又气,这坏胚,当着弄玉的面也说这种话! 也不知是不是没听到,弄玉脸上不见任何反应。 “韩非真的死了吗?”紫女问起另一个问题,顺带转移话题。 “怎么突然关心起他了?”周元微微皱眉,都生米煮成熟饭了,宿命还来了? 紫女敏锐的觉察到某人在吃醋,脸上露出笑容。 “我好像闻到了一股酸味。” 吃醋意味着在意,刚刚因为焰灵姬而有些不快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八年了,都不知道多少次,该吃醋的不是...唔。” 周元说到一半就被堵住了嘴,紫女瞪着他,警告不许在小孩子面前说虎狼之词。 虽然弄玉如今已经二十几岁了,但毕竟还是黄花大闺女,在紫女心中还是小妹妹。 弄玉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就像一个透明人,仿佛在说:你们当我不存在好了。 ... 与两女约定好时间后,周元来到秦王宫。 章台宫内,王翦,李斯,李信,昌平君等人俱已就位。 原本灭韩这种小国是不需要劳烦国师大人参与的,但因为周元之前曾有言在先,在韩国有些老朋友,攻打韩国务必知会他一声,嬴政才会派人传讯。 此时此刻,众人正在商议灭韩细节。 派谁去,用多少兵马,需要部署多少军队防范...众人各自发表意见,迟迟无法下定论。 韩国弹指可灭,但不得不考虑到其他五国介入的可能,秦国如今虽然以绝对优势压制六国,但若是同时面对六国,还是会感到吃力,否则也不必制定远交近攻的策略。 “有什么好讨论的,杀鸡焉用牛刀,派内史腾去就行了。”周元依稀记得这段历史,便发表意见,只求最快速度结束这场无趣的会议。 闻言,众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昌平君沉吟道:“王将军如今驻守南阳,手中仅有五万兵马,这点兵力能灭掉韩国吗?” 韩国再弱,也勉强能凑足十万大军,秦军再强,以劣势兵力去灭国,会不会显得太嚣张了些? 李斯却猛地拍手叫好。 “妙啊!” “王将军身在南阳,离韩国近在咫尺,如果发动奇袭,完全可以攻其不备。” “等到各国反应过来,韩国想必已经难以支撑,我们完全可以在征战过程中持续增兵。” 闻言,众人俱是点了点头,觉得这个计划有很大可行性。 嬴政赞道:“一句话便解了难题,国师若非修行之人,担任宰相之职也无不可。” 李斯默然:他当丞相我当什么? 周元忽然反应过来。 “你们叫他王将军?” 李斯解释道:“不错,腾将军本姓王,只是因为曾经担任过内史,便多了内史腾之名。” 所以,他叫王腾??? 一百一十五,打情骂俏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姓氏问题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敲定灭韩方略后,众人便陆续退去。 周元却留了下来。 “国师还有要事相商?”嬴政习惯了这位国师时不时提出的惊天谋划,此刻见他行径,还以为又有什么计划。 他这么问,周元反而不好意思开口了。 身为道家子弟,他居然要向嬴政讨要女人! 不过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开口了。 “贫道在韩国有些朋友,希望到时能将她们带回来。”周元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事吧,怪羞人的。 “先生指的可是卫庄?”嬴政依旧没有领会其意,大概在他看来,先生这样的世外高人,绝不可能为美色所动,而且那些女人还是韩王的妃嫔。 暗处的盖聂亦是打起精神,显然想到一块去了。 先生要保小庄! 呃... 面对这美妙的误会,周元一时竟无言以对。 最终,他只能硬着头皮说出令两人失望的话。 “在下的朋友是韩王妃嫔,至于小庄,他有自保之力,不需要我保护。” 闻言,饶是以嬴政的心境,也不免片刻呆滞。 盖聂下意识握住佩剑,有股砍人的冲动,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半晌。 “原来先生所求是为此事。”嬴政目光审视,有种重新认识的感觉。 按照惯例,灭国之后俘虏的敌国女眷,会由他亲自支配,最终大多会被用于充实后宫。 难怪先生要提前知会,看来是担心寡人因此心生嫌隙。 “寡人会给王将军下令,凡韩国女子,国师可任意安排。” 言下之意,韩国的女人随便你挑。 “大王言过了,在下在韩国只有两个朋友。”周元认真纠正,他可不想被人误以为是好色的种马。 “两个也好,十个也罢,国师可便宜行事。”嬴政嘴角上扬,笑得意味深长。 周元一时无言以对,谁让他当时没忍住呢? ... “真的不与我一同前往?” 离开章台宫,盖聂按例相送,他的朋友不多,国师大人也算一个。 “我不想在此时与小庄一战。”盖聂摇头。 他不是畏惧这一战,而是担心小庄因为他而被擒下。 周元摊了摊手:“我去也是同样的结果。” 八年未见,小庄不论见到他们当中任何一人,都少不了要一战。 “小庄对国师并非必胜不可,但对我,他绝不可能认输。”盖聂很了解小庄的性格,或者说,他太清楚鬼谷的规矩。 两人若是一战,不论谁胜谁败,都会是两败俱伤之局。 “也罢,你不怪我欺负小庄就好。” 周元笑了笑,大步离去。 盖聂望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视线,才低头看向手中剑。 他的战意其实一点不比小庄少,只是深深埋在心底,又因为两人同属秦国,始终找不到切磋的机会。 国师,何时能有机会与你论剑? —— 王宫前,熟悉的身影背对着宫门,亭亭玉立,曲线愈发傲人。 八年未见,焱妃不仅身材愈发完美,修为也是与日俱增,已步入大宗师之境。 其实不止是她,盖聂亦是如此,相信远在韩国的卫庄也没有落后。 年轻一辈已经彻底成长起来,除周元之外,三人是当下最出彩的几个,突破大宗师是意料之中的事。 如果未来的路走好,延续四大掌门的位置也未尝不可。 “好久不见。”周元笑了起来,修行之人常常忽略时光,不知不觉已是八年未见。 焱妃迟迟没有转身,背对着某人的脸色十分复杂,她本以为可以欺骗自己的心,这八年却似煎熬。 直到收拾好心情,她才缓缓转身。 “当年之战是我败了,如今,你我再战一场。” 周元不明所以,苦笑道:“我又哪里招惹姑娘了?” 再怎么说也是曾经一起并肩作战,一起吃过烤肉,一见面就打架合适吗? 焱妃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甚至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来。 只知道当月神告诉他这人已经下山时,她便迫不及待冲了出来,到了半路才反应过来,自己该以何种立场出现在他面前。 所以当见了面之后,她只能以“挑战”之名掩饰。 “道家与阴阳家终究要分出高下。” 焱妃脸色冷峻,以此掩饰自己脆弱的心。 周元并非不懂女人心,只是对方将心事藏的太深,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也罢,点到为止。” 随后,两人寻了一处风景优美的瀑布,面对面对峙起来。 然而谁都没有先动手,似在等对方先出招。 周元忽然感觉到,对方虽然气势汹汹,战意却没有显露半分。 终于,焱妃率先出手,起手便是四成功力的聚气成刃,对着某人一阵狂砍。 大概是要将这些年的憋屈宣泄,她出手颇为狠辣,却又巧妙的避开要害。 即使知道对方不可能轻易被他所伤。 周元只一味闪避,并不予反击,脑中不断思索。 剑气横飞,不断落在飞流直下的瀑布,引得水花四溅。 人影闪动,四溢的真气引得碎石乱飞 两人的交手看似猛烈,却又几乎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威胁,倒像是一对伴侣闹脾气后的打情骂俏。 渐渐的,周元好似明白了什么。 “收手吧,你并无战意。” 焱妃不理,只是一味的出手,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又将聚气成刃提升至六成功力。 周元忽然停下闪避的步伐,任由无形剑刃当头落下。 焱妃见状一惊,急忙用尽全力收回攻势,即使因此真气逆流而受伤。 “你果然舍不得伤我。”周元缓步走上前。 到了这一刻,再不明白就真的是傻子了,这哪里是比试,分明是怪他杳无音信,要发泄心中的气。 “我只是不想胜之不武。”焱妃抹去嘴角的血迹,有些不自然的转身。 “所以你就伤害自己?”周元被她倔强的模样逗笑了。 “与阴阳家的名声相比,这点伤算什么?”焱妃依旧不肯承认。 “也罢,既然是因我而起,便让我来为你疗伤。” 一百一十六,袒露心声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周元喜欢上了水中修行,大概是水之道最接近道,再加上平日里喜欢在水里抓鱼,便渐渐习惯了。 对于敌人,没有什么事是一剑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一千剑,一万剑,万剑穿心,杀得她千疮百孔。 就这样,敌人被他强大的剑道折服,变得小鸟依人。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要用这种拙劣的方式?” 周元看着羞于见人的焱妃,忍不住开口调侃。 印象中,这个女子对大多数人都不假辞色,再加上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总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可一旦动了心,她又比任何女子都要贤惠,几乎是言听计从。 “从前,东皇大人让我探寻你的秘密,心中用想着你,时间久了,你便不知何时留在心中。” 焱妃大方承认,大概是觉得两人已经知根知底,再掩饰已没有任何意义。 她不知情从何起,只知道如今自己很快乐。 这人明明无耻,下流,好色...可他偏偏就喜欢上了。 周元戏谑道:“所以,焱妃姑娘是自我攻略咯?” 焱妃感觉他一定得意极了,刚才还说些诸如“阴阳家与道家从此合二为一”“天才也是要跪的”之类让她羞耻的话,偏偏自己还不生气。 若是从前,或是由旁人所说,非得拔剑与对方拼命不可。 不禁感觉奇妙,这就是情么? 明明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话,听在耳中却还觉得欢喜。 “叫我绯烟。” 东君大人很是认真的纠正道。 这是她鲜有人知的真实名字,也是独属于心上人的称呼,世间只有一人可以这么叫。 东皇大人从不直呼姓名,月神只会说“你,或是姐姐”,阴阳家其他人及世人会称“东君”。 唯有他! 周元几乎被她这绵绵情意融化,这大概是他见过最温柔的女子,也正因如此,才更想欺负她。 于是打趣道:“焱妃,绯烟,这名字起得是不是草率了些?” 绯烟故作恼怒道:“阿元怎能拿名字取笑我?” “虽然草率了些,但这是我此生听到过最动听的名字。” 周元张口就来。 对于这时代的女子而言,并不要求男子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有一点,你必须把她看作最重要的人。 所以,周元一向是这么做的,跟谁在一起时,谁就是他挚爱的女子。 绯烟很好哄,仅仅一句话,她的眼神就变得无比温柔。 “君亦是绯烟此生最爱之人。” 闻言,周元不禁有些心虚,他最爱的人有点多,只能尽可能给量同等。 “东皇若是知晓你被道家弟子折服,只怕会气得七窍生烟吧?” “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绯烟柔声道:“你知道我这八年是怎么过的吗,初时还不明白自己的心,直到一直见不到你,才发觉心中憋闷,连修行都无法静下心来。” “以为你会时时入宫面见秦王,便争了月神的差事,结果...你一次都未曾前来。” 她肆意向心上人倾诉这这些年的苦闷。 时间是最好的催化剂,分别反而让她明白了自己的心。 周元尴尬一笑:“当时已决意长久闭关,只是忘了与你说。” 如此看来,他对绯烟的情意只怕及不上对方半分,心中愈发有愧。 尤其绯烟还格外的懂事,竟主动为他辩解。 “我亦知君心怀大事,不能留恋儿女私情,只求你心中有我一席之地,便足矣。” 她越是这么说,周元就越感觉没脸面对她,当初也曾动过去阴阳家知会一声的念头,但当时还不明白绯烟的心意,总觉得特意前去告知有些荒唐。 现在想想,两人的心情何其相似,因为都不确定对方的态度,所以不敢迈出这一步,以至于荒废了八年光阴。 否则,小月儿说不定已经差不多和小言儿差不多大了。 周元想了想,又问道:“既然心中念着我,为何不主动上山找我?” 闻言,绯烟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我去过,但迟迟不敢迈出那一步。” 东君大人柔情似水,却也是骄傲至极的女子。 她不免会考虑到,堂堂阴阳家第二人,主动跑去天宗示爱,若是众目睽睽之下被拒绝,只怕连死的心都有了。 周元闻言,顿时就明白了,他一个脸皮这么厚的人都不好意思,何况是绯烟。 随即笑道:“老实说,东君大人究竟看上贫道哪点,我现在改还来得及吗?” 绯烟被他与众不同的新鲜话逗得莞尔,大概便是这种性格,让人与他相处时会觉得格外轻松,距离不由自主就拉近了。 当然,有些话她绝不会说,否则一定会被笑话。 自东皇大人派她来到这人身旁时,便以为是要她献身之意,心中常常将其视为“伴侣”。 有了这种心境,自然而然就会胡思乱想,对方也就渐渐深深刻在心底。 “你虽无耻了些,但总归有过人之处。”绯烟板着脸说道。 “这是在夸我吗?” “嗯。” “大胆,看来阴阳家还不知悔改,吃贫道一剑。” ... 两人你侬我侬了半天,周元才辗转来到紫兰轩,绯烟并未同往,大概是还没做好与其他姐妹见面的打算,也怕她们笑话新人。 这一次,周元没有刻意掩饰,经验丰富的紫女很快嗅到那淡淡香味。 “看来又一位女子落入国师瓮中,只是不知出自哪一家?”紫女面带调侃,朝夕相处了几年,她已经彻底了解面前的男人。 表面正经,暗地里手段高超,让人不知不觉便着了道。 她就是这么晕晕乎乎被吞噬殆尽的。 周元还没说话,前方便传来碗筷落地的声音,却是胡夫人不知为何失了手,弄玉正上前帮忙。 紫女倒是没怀疑什么,大概是相信胡夫人的操守,以及没料到李开会做出那样的安排。 “知我者,紫女也。”周元笑语,大大方方默认。 他已经看开了,再说大家都那么熟了,还装什么? “你看你把夫人吓得,好像我是洪水猛兽似的。” (谢谢大家的打赏) 一百一十七,再回韩国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周元怀疑自己在炼丹时被断臂的魔性影响了,若是以前,绝不会做出这种当着紫女的面调戏胡夫人的事。 虽然很刺激,却也可能会要命! 紫女可以接受她博爱,若是知晓他连弄玉的母亲也不放过,只怕... 会很久不理他! 胡夫人也被这话吓了一跳,两人以前一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这人难道要公之于众? 若是如此,她哪里还有脸见女人,每次想到在女儿身旁的情景,她便羞得恨不得钻进地里。 好在某人只是想逗逗她,并没有让自己形象破碎的打算。 “事不宜迟,我们今日便要出发,紫兰轩的事要尽快安排好。”周元转头看向紫女,脸色变得正经。 紫女微微点头:“我走后,彩蝶会暂时管事。” 再怎么说小庄也是她的弟弟,如果能劝他一起回来自然最好,不过这种可能性很低。 他太骄傲了,怎么可能向被视为敌人的秦国低头? 胡夫人刚松了口气,又听周元说道:“为师已经与秦王达成一致,你小姨会得到赦免,怎么样,开不开心?” 这话表面上是对弄玉说的,暗地里怎么想只有某人自己知晓。 “自然是开心的。”弄玉甜甜一笑:“谢谢师父,弄玉真的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了。” 她全然不知道其中内情,天真的以为师父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她,不禁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师父一直在照顾我的家人,我也什么也帮不了他。 殊不知,自己的母亲听到这话是何感想。 胡夫人心中百味杂陈,妹妹被带回来后,多半是也要住在紫兰轩的,到时候... 想想便觉得脸颊发烫,一开始是她主动,想着为丈夫的家族延续,咬咬牙便过去了。 后来却被某人以各种理由变着法的欺负,什么被火麒麟影响心智,她是半点也没看出来,倒觉得这人无比清醒,甚至坏得很。 搞得她整日胆战心惊,生怕被女儿发现,痛并快乐着。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离开韩国这么久,到时候若是搞出人命,再说是丈夫的,谁会信呐? “无妨。”周元一脸无谓,表现出疼爱徒弟的好师父形象,末了还一脸好奇的对胡夫人说道:“夫人不开心吗?” “我自然也是欢喜的,只是不知该如何感谢先生才好。”胡夫人一脸恳求,再说下去她怕要露出马脚了。 周元笑了笑,适可而止的没有再逗她,心中暗自期待胡美人的到来。 紫女开口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这么急着见到小庄?” “你连他的醋也要吃?” 紫女一脸鄙夷。 周元悻悻一笑,对卫庄这种直男,确实没必要生出危机感。 这么妖娆的赤练在他身边十几年,都能忍住没下手,不应该当做男人来看待。 紫女则是满脸愁容,她听说卫庄曾被韩王擒下,并打入冰冷残酷的噬牙狱。 彼时她正在太乙山上与某人胡天胡地,听到消息想赶去韩国时,小庄已经凭自己的能力越狱。 据某人所说,卫庄会在这场劫后变得更强,可仍是想去看看。 “好。” 周元点头,半个时辰后,三人收拾行装向韩国进发。 出城时,一身华贵长裙的绯烟站在城楼遥遥相望。 “既然心里想,为何不跟他一起去?”月神出现在身旁。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仙道漫漫,何惜朝夕?”绯烟低语,这首诗给了她很大动力。 她们将来都是要攀登仙道的,若是成功,会有无尽岁月,这区区三五日不足为道。 “一句诗就把你打动,将自己送出去了?”月神依旧平静,她对此类不感兴趣。 只是心中难免有些不忿,她告诉姐姐那人进城的事,原本是希望通过那人风流之事让姐姐断了念头,谁知反倒促成了坏事。 绯烟脸色微红,不知如何解释。 明明说好的只是疗伤,他却渐渐不老实起来,自己又不忍拒绝,也就半推半就了。 可她并不后悔,从前只知一味地修行,直至今日,她才真的明白快乐是何滋味。 绯烟笑道:“月儿,你没经历过,不懂那般滋味。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我不想懂。”月神一脸不屑,对她来说,男女之事只是小道,唯有天道永恒。 “一点都不乖。”绯烟笑了笑,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等我生了女儿,一定不会像你这般不听话。” “你怎知会是女儿?”月神不解,而且据他所知,这位国师大人虽然红颜众多,至今没有子女。 她甚至怀疑,这人因为常年炼丹,导致身体出了问题。 “他说的,他的话从未错过。”绯烟语气笃定,活脱脱一位陷入爱河的女人。 月神无语至极,这个姐姐怕是没救了,只怕那家伙让她与东皇大人为敌,她也会毫不犹豫。 绯烟转身离去,留下一句。 “如果想明白,那就找个人试试。” 月神不语,我可不想变得像你这样。 ... “真没想到会是他!”紫女幽幽开口。 绯烟的存在不加隐藏,再加上某人不时回头眼神交汇,她再看不出来就真的傻了。 “我也没想到。”周元一脸苦恼:“我以为我们只是朋友,没想到她居然惦记着我的身子!” 紫女听出话中得意,冷笑道:“国师大人不是专门对朋友下手吗?” “污蔑!”周元反驳道:“明明是你们像母老虎一样扑上来,怪就怪我的基因太优秀了。” “无耻!”紫女一脸嫌弃,当初怎么说的,只是指点修行,你的手放哪里去了? 周元笑眯眯的看着她:“紫女姑娘几次三番主动找上门,难道不是某种暗示吗?” “你还能再不要脸些吗?” “我若是还不懂,又要被骂不解风情了。” “好一个道家弟子!” 紫女气得上蹿下跳,她明明是奔着修炼去的。 弄玉在一旁看着二人斗嘴,笑得几乎合不拢嘴。 一百一十八,战争机器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新郑,韩王宫。 深宫清幽,佳人独伴灯火。 明珠夫人起身,一身紫衣骄傲迷人。 “你终究不如他。” 胡美人又羞又气:“既然不满意,干嘛整日来欺负我?” 她明明已经很努力修炼,却怎么也比不过这坏女人,八年来没少被霸凌,被逼着去做些十分抗拒的事。 “那混蛋无情无义,你是他的红颜,自然要替他偿还。”明珠夫人眼中爱恨交织。 八年,整整八年,她不知派出多少蛊虫,那家伙从未回来过。 “他不是也给你送了不少驻颜丹,为何还这么大怨气。”胡美人不大理解,可转念一想,那些冰冷的丹药哪里比得上男人。 韶华易逝,女人终究还是需要安慰的。 “不够,还远远不够。”明珠夫人冷笑:“这一次,我要让他把这八年的亏欠统统还给我。” 话音刚落,一身锦袍的卫庄大步出现。 “你们可以走了。” 语气颇为平静,但其实,他的内心并没有那么镇定。 查清暗地里用蛊虫与宫里人联系的神秘人身份时,卫庄久久不语,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三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人会凑到一起,几乎刷新了他的认知。 不过也无所谓了,他并没有为无能的韩王出气的打算。 “卫大将军居然这么好心?”明珠夫人像是看出了什么,脸上露出饶有兴趣之色。 卫庄淡淡道:“不要把这件事当做仁慈,我只是不想留下无用的累赘。” 这些年小庄受过苦,也变强了,傲娇的本性却从未改变,而且说话愈发毒舌。 明明是想做个顺水人情,却偏要说的十分伤人。 偏偏明珠夫人不知好歹,非要去招惹老虎。 “你怕他,所以想借此事示好,对吗?” 这话一出,卫庄眼中顿时释放出浓郁的杀气。 胡美人在一旁瑟瑟发抖,大姐,能别说了嘛? “一个被抛弃的怨妇,一天天看着镜子变老,的确很值得伤心。” 卫庄终是没有拔剑给她梳头,虽然鲨齿并不挑食,但还是念着与某人昔日的情分。 这是男人的战争! 说完转身就走。 “你站住!”明珠夫人破防了,冲上去就要和卫庄拼命,但被随后落在脚下的剑气唤醒理智。 她真的很生气,但也的确打不过。 就连胡美人也有些幽怨,这位小哥说话也太伤人了。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红莲一脸愤愤不平的看着迎面走来的卫庄。 她最崇拜的男人,居然暗地里私会父王的妃子,令她又是失望又是伤心。 果然男人都一个样,外表装着冷酷,暗地里又是另一个人。 卫庄瞬间明白对方误会了,不屑道:“收起你那可笑的想法。” “那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吗?” “我从不向任何人解释。” 卫庄有些不耐烦,他很讨厌这种被人粘着的感觉。 “你就是个色胚!”红莲伤心极了,她宁愿这个人是其他人,为什么连他也要被那狐狸精吸引,她就这么吸引男人吗? “不要再无理取闹!”卫庄的耐心逐渐耗尽,如果不是韩非最疼爱的妹妹,此时一定要给她梳头。 他十分不爽。 凭什么占便宜的是那家伙,自己却要背负骂名? 凭什么你韩非的妹妹要让我来照顾? 背叛,失去,孤独...种种情绪令卫庄的心情愈发愤怒。 红莲觉察到他的情绪,心中有些后怕,同时又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他了? 他的确不像这种人,连我这么美丽的小公主都没多看一眼。 想道歉,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两人一路出了宫门,忽然,一位浑身染血的武将迎面策马而来。 卫庄眉头微皱,果断闪身向前,以力量生生勒紧马绳,将正在狂奔的战马拖住。 “发生了什么事?” 身为大将军,他有义务了解韩国一切战事。 “秦,秦国入侵,已连下十五城...” 那将领原本就只吊着一口气,说完便彻底断了气。 卫庄脸色阴沉,不动如山,侵略如火,秦国秘密发动突袭,很显然是要认真了。 “替他找几个人埋了。” 语罢,人影已不见。 红莲有些无语,她感觉好像还能再抢救抢救。 ... “国师之策果然精妙,我军突然开战,韩国几乎没有任何防备。照此下去,我军恐怕不出三日便可兵临新郑城下。” 王腾一脸佩服。 这种战术叫什么来着...闪电战? 得益于公输家族发明的战争机器,再加上骑兵的配合,先驱部队不仅兴风作浪,攻城速度亦是令人心惊。 按照这种趋势,不出十年,大秦便可一统天下。 “机械部队还未完全成型,否则还能更快。”周元语气有些惋惜,公输仇的技术没有任何问题,可惜终究还是缺乏“灵石”这一重要资源。 不然,可以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钢铁洪流。 一旁的公输仇深以为然,点头道:“可惜灵石不足,否则老夫可以让几十万大军在三天内出现在新郑城下。对了,那种战车叫什么名字?” “装甲车,坦克。” 周元解释。 如果有足够的动力,这老头发明出星际战舰他都不奇怪。 这是位科学疯子,只要给点提示,他就能做得更加完美。 仅仅只有几张图纸,他便真的复刻了熟知的战争机器,甚至比想象中更加完善。 “好名字,攻防兼备,行动迅捷,还能用于辅助攻城。” 公输仇满脸疯狂:“国师只要兑现承诺,老夫定能让大秦军队变得更强。” “别激动嘛。”周元笑道:“一口吃不成胖子,我的计划还要等到天下一统后才能彻底实施。” “太可惜了。”公输仇闻言连连摇头,大概在他看来,秦国一统天下后战争便少了,对于战争机器,未必会继续花费资源研究。 周元正色道:“一点也不可惜,这天下远比你想象中的大,一统六国只是个开始。” 公输仇一愣,只是开始? 如果是旁人这么说,他一定嗤之以鼻,但国师已经用一次次成功令他信服。 “依国师之见,我们是否要继续进军?” 一百一十九,天机门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王腾初次尝到甜头,已经按捺不住手中饥渴的大刀,恨不得用最快的速度灭掉韩国,立下统一之战的首功。 “不急,我军推进速度太快,后勤还没有彻底跟上。而且,我相信他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周元否定了这一提议。 他们如今毕竟还没做到真正的钢铁洪流,无法让所有部队都吃上机械化部队的福利,再加上是少量前军开路,后续一旦遭遇韩国主力,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目前城内仅有两万兵马,所以还需要等待援军的到来,顺便就地休整。 他? 王腾想到王上的密令,心中瞬间明了。 国师大人在韩国有朋友,攻韩之事由他全权处理,当然,具体怎么打仗还得自己指挥。 ... “国师大人的秘密可真多。” 周元刚回到营帐,便听紫女冷不丁的说道。 她以为自己已经渐渐习惯,不会再随便生气了,可听到消息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我又哪里招惹紫女姑娘了?”周元苦笑,其实心中已经猜出端倪。 “江湖传闻,国师大人近日向秦王奏请,讨要了韩王的两个妃子,这是污蔑之词吗?” “是谁暴露了我的小秘密?” “你承认这是你的小秘密了?” 紫女冷笑,她终于明白这人当初为何总是早出晚归了,原来是忙着帮人家浇花。 好一招瞒天过海!好一个道家高人! 弄玉脸色古怪,因为据那道传闻,讨要的两个妃子当中有一个是她小姨。 周元深吸了口气,狡辩道:“我说我是被人算计了,你信吗?” “呵...”紫女笑笑不说话。 “你知道的,我当时刚下山,第一次看到花花世界,哪里见识过那样手段了得的女子。”周元绞尽脑汁的想说辞,维护自己的形象。 而且他也不全是撒谎,当时明珠夫人总是扭来扭去,谁顶得住啊? “师父,小姨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弄玉弱弱道。 她罕见的没有站在师父这边,不相信小姨是那样的人。 “当然不是。”周元正色道:“都是明珠夫人那妖精惹的祸,连你小姨也是被她所害。” 嘴上这么说,心中却不以为然。 胡美人虽然没有明珠夫人那么骚气,却也不像弄玉想的那么安分,同样将韩王玩弄于股掌之间。 弄玉听师父这么说,顿时觉得有道理,她进宫见过那位明珠夫人,的确...很勾人。 紫女无奈扶额,大概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看穿这人的真面目。以前她也觉得这人是正人君子,现在嘛! 呵呵! 哪个正人君子懂这么多? 她感觉这人都能当紫兰轩姐妹们的老师了。 “你也就骗骗弄玉这傻姑娘了。”紫女咬牙切齿,知道自己是怎么也说不过这人了。 这事懂得才懂,不懂得永远不懂。 周元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你说江湖传闻,这是从哪听来的?” 敢暴露他的小秘密,迟早得算算账。 紫女解释道:“近几年江湖上出了个名为天机门的组织,掌门自称百晓生,通晓天下事,不仅做买卖消息的生意,还列了个江湖排名榜。” “我怀疑,这位所谓的百晓生就是曾经的蓑衣客。” “一定是他!”周元语气肯定。 “为什么?” “因为这个主意是我给出的,这混蛋,吃了饭居然还砸锅。” 周元一脸不忿,蓑衣客的老小子,用他的创意居然还敢败坏他名声。 吾剑不利乎? “未必是他们做的,也许是有人买了情报暗地里宣扬。”紫女提出意见。 周元转念一想,以蓑衣客的性子,的确不会主动来招惹他,大概是某些人给的太多了。 弄玉笑道:“师父在天榜排名第一呢!” “什么天榜?”周元不解,这方面他可没教,再加上闭关八年,对江湖上近来之事并不了解。 “天榜即大宗师榜,据天机门所录,天榜为大宗师强者,地榜为宗师,人榜则是江湖新秀。当今江湖最强者为四大掌门,其次便是十大宗师。” 弄玉一脸崇拜,虽然一直很相信师尊的实力,但总归没有这种实打实的榜单来的清晰。 天机门做的很严谨,对每位榜上有名的高手战绩都有具体记载。 如:青元子,曾先后击杀血衣侯,农家侠魁,嫪毐三位大宗师,天榜第一实至名归。 紫女摇头道:“这个榜单一出,江湖上的争斗必然增加,未必是件好事。” 说完看了某人一眼:“你出的好主意。”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是必然的结果。”周元不以为意,转而问道:“天榜第二是谁?” 弄玉答道:“剑圣盖聂,虽然从未杀过大宗师,但他曾以宗师境对战黑白玄翦,再加上这八年级从未输过,与他交手之敌无一人撑过十招。” “据说,他曾暗地里与墨家荆轲交过手,并将其击败。” “不错,百晓生的眼光还是很毒辣的。”周元点了点头,如果第二不是剑圣,他绝不认可这个榜单。 除此之外他还了解到,排在第三的居然不是卫庄,而是墨家的荆轲,小庄仅排第四。 也不知他在知晓榜单的第一时间,会不会暴跳如雷? 应该不会,他大概会说:无趣的游戏。 至于四大掌门,他们之间如果不经历生死搏斗,只怕很难分出高下。 “这个榜单未必是正确的,据我所知,很多老一辈高手鲜少出现。”紫女纠正道。 周元闻言赞道:“不错,总算有一个不是大而无脑。” 紫女顿时狠狠掐了他一下,居然用外形定义她的智慧。 周元笑道:“这下有意思了,小庄才排第四,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一定特想往上爬。” “你好像很喜欢看他难受。”紫女有些不确定道。 她发现一个问题,这人似乎特别喜欢调侃盖聂和卫庄,尤其是小庄。 “他太会装了。”周元摇头道:“江湖不允许有这么牛逼的人存在。” “要说逼格,小庄哪里及得上你半分。” 紫女忍不住吐槽,至少小庄不会手撕大宗师。 一百二十,巅峰对决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他排第一,你排第四,能打得过吗?” 率军赶往前线的路上,红莲忍不住提出疑问。话刚出口,她便感觉一股浓郁的杀气扑面而来。 果然,某人嘴上说着不在意,对于只排第四名这件事还是很有意见的。 “一个可笑的排名,只能愚弄那帮蠢货。”卫庄冷冷开口。 “你们打过吗?”红莲语气弱了下来。 “那时勉强算得上盟友。” “现在呢?” “敌人。” 卫庄脸上露出复杂之色,但只维持了一瞬。如今,那个男人正带着敌国军队朝他杀来,再无情意可言。 他只是有些期待,那位好师哥是否会一道前来? 如果是,纵横将会在这韩国之地分出胜负。 思虑间,一行人已抵达城关,守将事先收到传讯,已在城门口等候。 “你们是废物吗,短短半月连丢十余城。”一见面,卫庄便无情嘲讽。 守将一脸憋屈,却又无话可说,只能据实相告。 “大将军,秦军打造了许多前所未见的攻城机器,其用于配合火药,实在难以抵挡。” “这世上没有所谓无敌的武器,只在使用的人。” 卫庄终是没有继续问责,大战在即,军心不能乱。 守将无言以对,大概只有让这位大将军亲眼目睹那些武器的威力,他才会真的相信自己的话。 双方随即一同入城,卫庄又问道:“敌军可有异动?” “敌军尚未有攻城之势,据可靠情报,敌军前军不足三万人。” “不到三万人就把你们打得丢盔弃甲?” 卫庄又忍不住想骂人了,他得到消息时还以为敌人大军压境,没想到一支偏师就一路势如破竹。 如果不是考虑到大局,真想给这些废物梳梳头。 守将闻言羞耻的说不出话,抛开其他方面不谈,作为防守的一方,在兵力优势的前提下被打成这样,的确有够丢人的。 卫庄最后还是忍住了,现在是在做军国大事,不能凭喜好待人。 “将你知道的一切统统告诉我。” ... 今夜格外宁静。 军营内,周元正与紫女,弄玉一起抬头赏月。 忽然,赵高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身后。 “刺客?”周元微微一笑,出言调侃,暗示可以用刺客之名抹杀。 赵高依旧面色不改,语气恭敬道:“相信国师大人不会杀死一个帮助自己的人。” “你能帮我什么?” “可助国师破敌,据罗网情报,今日那位出自鬼谷的卫大将军已经抵达前线。” 周元挑了挑眉:“这就是你说的破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将卫庄的项上人头拿下。” 紫女柳眉微蹙,但终究没有开口,知道这人只是在吓唬对方。 “城中兵马忽然大举调动,属下怀疑...” 赵高故意说到一半停下,相信智慧的国师大人会理解他的意思。 的确,周元听出了话外之音,也不得不承认,罗网的这个消息很重要。 虽然秦军从未懈怠,但若是能提前得知消息做出应对,会让卫庄损失惨重。 周元笑道:“罗网是在用这种方式示好?” “我们从未想过与国师为敌。” “呵...” 赵高也不多说,将消息传达后便默默退去。 紫女皱眉道:“罗网已经渗透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如果拿这种事撒谎,只会给自己带来祸端。” “这次国师大人为何没算到?” 紫女问到关键点。 你不是很能算吗,这次为什么需要别人传递消息。 “不是,你真信呐?”周元大大方方承认。 “那以前的事怎么解释?” “我只能算到韩国的事。” 周元转身,向中军大帐走去。 ... 平静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后半夜,直到一抹火光亮起,阵阵冲天喊杀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密集的羽箭如蝗虫过境,又似雨点般落下,瞬间引起道道惨叫声。 卫庄一身戎装,骑着高头大马冲在最前方,以无敌之姿率先杀入军营,宛如战神。 身后韩国骑兵士气如虹,如一柄利剑插入心脏,杀得秦军节节败退。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忽然,已冲到中军的卫庄猛然勒紧马绳,眼中露出疑虑。 太轻松了! 虽然嘴上轻视一切,但不得不承认,号称虎狼之师的秦军绝不会如此不堪一击。 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小庄,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传来,内力加持下就像是装了扩音器一般,颇具威势。 无数埋伏在暗处的秦军从四面八方杀出,攻守之势瞬间扭转。 卫庄脸色一沉,这种方式的见面令他感觉颜面尽失。 “道家果然有些手段。” 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口的,同时,某人的占卜之术在他心中进一步加深,卫庄第一时间并没有联想到罗网的情报系统。 周元也不解释,他怎么会做有损自己威望的事? 卫庄调转马头,向营外杀去。 “突围。” 这是他担任大将军之后的首战,虽然有损威望,但眼下已顾不了那么多,只能尽量减少战损。 周元却不放过他,以高明身法凌空追逐,语气戏谑:“小庄,多年未见,你干嘛这么急着逃走,莫不是害羞了?” 卫庄不理他,只一味率军突围。 “师哥也来了,你就不和他叙叙旧?” 卫庄依旧不理。 直到彻底突出重围,他才勒紧马绳。 “他若来,必会现身。” 周元点头:“小聂担心自己的到来引得你拼命,打算将这一战推迟。” “怯懦!”卫庄毫不领情,在他看来,鬼谷之战比性命更重要。 如果刚才盖聂现身,他大概会放弃突围,将全部精力放在那一战。 “只要你弃暗投明,很快就能见到心心念念的师哥。”周元用盖聂当起诱饵。 卫庄的反应却出乎意料,似乎因为师哥不在,他转而将目标放在眼前人身上。 “这一战,我等了很久,让那些愚昧的世人看看,谁更强!” 周元笑了笑,出发前他也同样做好一战的准备,两人此刻都算是步入了第一次人生巅峰,真正的公平一战。 “是不是我赢了你就投降?” “可笑的想法。” 一百二十一,空间之道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卫庄并未正面回答,而是直接拔出鲨齿,起手便是雷霆一击。 纵剑攻于势,横剑攻于技。 卫庄的剑法经过多年磨砺,不仅技巧已出神入化,力量也是无比霸道。 十年磨一剑,如今的他,实力已胜过当初的黑白玄翦。 周元对这一战给予足够的尊重,直接太极起手,以柔克刚。 但见鲨齿迎面横斩,血色剑气霸道无比,但经无极之力逆转,落在远处地面,霎时尘土飞扬。 卫庄攻势不减,又接连斩出十余剑,招式奇快无比。八年磨砺,他的剑的确变得更快,更强! 周元沉着应对,不断以太极化解,连衣角都不曾被碰到。 卫庄在成长,他又何尝不是,甚至增长速度更快,如今不过是略微出手。 如今的他,已然领悟“世间万物,皆可阴阳化解”的真意,除非对手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他所能承载的极限。 卫庄感觉很不爽,这不是他所期待的战斗,对方周身仿佛环绕着一股势,似绵绵流水,又似汪洋大海,令人感觉如坠泥潭,十分力用不出半分。 他用尽全力想要突破封锁,但又惊讶的发现,这人的肉身强的离谱,以鲨齿之利竟也不能撼动半分。 那双手就像是一件神兵利器,与鲨齿不断碰撞出火花,却没有半分损伤。 卫庄早就知道这人很强,却没想到已经强到这种地步。 “很好,不愧是被上天选中的人,的确有几分本事。” 他又怎会在嘴上认输? 周元哭笑不得:“小庄,怎么样才能听到你说出“我败了”这三个字?” 这件事在他心底已经很久。 卫庄久攻不下,两人暂且罢手。 “除非,拾起你的剑。” 卫庄长剑横指,提出要求。 “好好好。”周元凝指成爪,心念一动。 但见周身黑雾缭绕,一柄色泽暗淡,浑身上下看起来伤痕累累的剑出现在掌中。 逆鳞! 卫庄瞳孔一缩,瞬间暴怒:“你还有脸提他!”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愤怒之下的小庄发起全力攻势,狠狠劈砍。 在他看来,某人当初承诺会解救韩非,后来却放任其客死异乡,这是赤裸裸的背叛。 周元施展太极剑法,以逆鳞格挡化解的同时,非但不解释,反而饶有兴趣道:“既然他不听话,唯有杀其命,夺其剑。” “再说了,我抢了他父亲的两名妃子,难保不会恨我,只能斩草除根咯。” 他不断火上浇油,引得小庄怒气腾腾上涨,几乎已经失去理智。 逆鳞:你用激将法为什么受伤的是我? 有这么一刻,他甚至想显现真身与卫庄解释清楚,但最终还是按捺住了。 剑气不断碰撞,两人且战且走,用于泄力的沉重步伐引得地面连连震动。 卫庄攻势沉重霸道,周元太极剑防御无双,一时难分胜负。 这种结果对于小庄来说实在难以接受,对方以最不擅长的剑术与他对抗,自己竟也没能占到半点便宜。 而且心中有股感觉,对方从未使用全力,只是在单方面试探他的极限。 “喝啊!” 卫庄怒吼一声,凝聚剑意施展出“横贯八方”。 周元只见无数道剑气迎面而来,几乎封死了所有闪避方向,唯有硬碰硬一途。 他抬起右脚重重一踏,一幅太极图瞬间凝现,逆鳞在手中飞速旋转,与无极之力共同构筑成一堵坚不可摧之墙。 待到剑气散尽,卫庄飞掠而来,手持鲨齿全力横斩。 周元抬剑轻松招架,笑道:“小庄,还是不够强啊!” 卫庄脸色沉沉:“你的剑就只会防守吗?” “我怕打哭你。” “可笑!” “那...看好了。” 周元猛然发力,身形瞬间消失。 下一刻,无数个他不断从各个方向出现,以移形换影般的方式挥剑,似重重魔影,快到难以分辨。 即使卫庄已经用最快的招式去应对,身上依旧多了几道伤痕,这还是对方手下留情的结果。 “这是什么剑法?” 他隐隐看出,这一剑不止是速度,而是仿佛跨越了空间壁障,不断利用空间瞬移的结果。 周元摇头:“这不是剑术,而是道!” 从混沌珠中领悟的空间术,不仅适用于剑法,任何招式经过加持都会威力大增,令人防不胜防。 之所以选择卫庄来试验,是因为他是同阶武者中除了盖聂之外最快的男人。 事实证明,极致的速度配合空间术,连卫庄也挡不住。 “是我败了。” 卫庄一反常态,竟认输了! 周元始料未及:“小庄,你...” 他想说,你不会是被我打得道心破碎了吧? 可是看对方的脸色,应该不至于此。 “败给一个被上天眷顾的人,似乎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事。”卫庄忽然笑了,他明白对方就想看他要强的样子,偏偏不让你如愿。 最重要的是,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如果韩非真的死了,逆鳞绝不会被这人驱使,只有一个可能,他的朋友还活着。 于是直接问道:“他在哪?” 周元一时无言,小庄突然变得不可爱了。 “能让卫庄兄亲口认输,国师足以自傲了。” 一袭黑袍笼罩全身的韩非从暗处走出。 正如卫庄始终念着他,韩非又何尝不是很在意这个朋友。 与盖聂不同,师兄是对手,剑道路上的磨剑石,终其一生想要击败的男人。 韩非是盟友,要一起奋斗的小伙伴。 对于韩非的出现,周元并不意外,反正这个人已经死了,如今站在面前的是一位无名神秘人。 “你居然真的向他低头了,可知他对你父亲做的事?”卫庄冷嘲热讽。 他一向如此,没见到面时心里想,见了面又一点面子都不给。 韩非捂着胸口一脸受伤:“多年未见,卫庄兄一见面就给了我一剑。” 周元认真辩解:“我是帮韩王脱离苦海,那两个妖女段位太高,他把握不住。” “所以你就代行其事?” “呃...拯救过程难免冒犯根源,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一百二十二,弄玉:我不傻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为免接下来被人打搅,三人随即寻了一处偏僻之地,围坐在火堆旁议论起来。 许久不见,韩非想给卫庄一个大大的拥抱,却被无情拒绝。 “我的鲨齿并不挑食。” 卫庄冷声警告。 交情好是一回事,这种肉麻的事他绝不会做。 韩非一脸幽怨:“卫庄兄,你居然嫌弃非!” 周元饶有兴趣:“这世上只有一人能和小庄击剑。” 闻言,卫庄握紧手中鲨齿,战意再度澎湃。 败给这位道家天才他并不气馁,一位得天独厚的人,从始至终一直就走在他们前面。 但师哥与他在同一起跑线,又是鬼谷同门竞争对手,他绝不能败,也不会败。 韩非叹息:“终究还是错付了。” 卫庄不理他,知道还活着就行,转而看向周元。 “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看得出来,他并未忘记当初想追求仙道的目标,只是不愿向秦国低头。 如果周元选择的是韩国,他一定会乐于加入,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事。用韩国铸运朝,恐怕不出三月就会被灭,继而功败垂成。 “这是机密,只对内部人员讲述。”周元卖起关子,虽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但就这么说白白透露,岂不显得廉价? 卫庄冷哼一声,没再开口,一副你爱说不说,我可不会求你的模样。 韩非苦笑一声,劝道:“卫庄兄,我现在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周兄追求的事有很大成功的可能。” “那又如何?”卫庄平静道:“即使我什么都不做,依然可以获益。” 韩非:? 好像没毛病。 运朝计划一旦成功,整个天地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最先受益的正是当世武者。 “虽然都能喝到汤,但是第一个吃蛋糕的人难免会获得更多,比如小聂。” 周元用师哥举例。 这一招屡试不爽,卫庄可以接受败给任何人,但绝不会是盖聂,因为这是他一直视为劲敌的对手。 “低劣的激将法。”卫庄一眼看穿,可即便如此,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 如果因为这方面的落后被拉开距离,他一定无法接受。 “你的母国,就这样放弃了?”卫庄看向韩非,曾经梦想改变韩国的人如今已经认命了么? “是我的国抛弃了我。” 韩非一脸苦涩,吊儿郎当的外表下隐藏着深深的哀伤。 他曾经一心改变这个国家,却被秦国轻飘飘的一纸国书“请”了过去,继而差点被自己的好同门害死。 这样的国,不要也罢,反正他已是死过一次的人,昔日恩已还清。 “周元已说服秦王,灭国之后会留我韩氏一脉。”韩非又补充了一句,这大概是他最后为这个国,那个父王所做的一件事。 至于他被绿的事,韩非就爱莫能助了。 “你参与战争,是想用秦国做文章。”卫庄思索片刻,忽然想通关键。 如果不是秦国与计划有关,这人没必要入秦,更不必参与秦国的攻伐之战。 周元点头:“此行也是为了了却昔日因果。” “什么因果?”韩非追问。 “对两个女人的承诺。”周元大大方方承认。 韩非忽然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虽然那是父王的事,但他亲耳听到还是不免有些尴尬。 不过他已知晓这人的运朝计划,认真十分具有可行性。 以世界增强国力,再以仙朝镇压气运,同时利用世界提升修士实力,三者之间相辅相成,达成互补。 所以不仅仅韩国,天下一统是必然,谁也挡不住。 “你是想打造一个女子门派吗?”卫庄忽然说道。 随着流沙的情报系统日渐完善,对于某人的水晶宫已经略知一二,得出的结果更是令人心惊。 具有大宗师潜力的女子便有好几个,未来恐怕会胜过诸子百家中的任何一家。 当然,这些女子很多都是挖的各大势力墙角,如罗网,阴阳家,百越,还有... “你果然没死!” 说紫女,紫女到,身后还跟着小尾巴弄玉。 正所谓名师出高徒,如今的弄玉在血菩提辅助下也已达到武道宗师之境,真正以琴入道。不过在师父周元提醒下,她已经很少服用丹药。 卫庄的目光落在两女身上,虽然这份实力对他来说不算强,放在江湖上已经算是高手。 而像这样的女子,某人身边究竟有几个? 韩非微微一笑:“紫女姑娘,好久不见。” 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些不是滋味,明明这女子与他并无多大关系。 是谁让她盘起了头发? 是谁让她变成了女人。 这一点韩非心知肚明。 紫女见卫庄虽然受了伤,但并无大碍,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没有打生打死,看起来好像还握手言和了的样子。 “我打算提升整个世界,自然不会忘了身边人,只是拉一把,绝无利用,驱使之意。”周元接下卫庄先前的话茬。 他所栽种的血菩提,药材俱是未雨绸缪,一旦世界成功提升,就会进化成“灵田”。 紫女感觉这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心道:才不会轻易感动,你是不利用,不驱使,但你狠狠欺负。 “师父总是如此仁爱。”弄玉这傻姑娘完全是听进心里了,无药可救的那种。 紫女不由扶额,恐怕这个师父叫她牺牲自己,她都会毫不犹豫。 “你若是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便不会这么想了。”卫庄意有所指,流沙传回的情报中,有一些实在不堪入耳,几乎刷新了他的认知。 “卫庄哥哥再怎么说,我也绝不会怀疑师父。”弄玉一脸坚定,师父不就是风流了些吗,至少他是真心对待每个人。 周元一脸欣慰,师父果然没白疼你。 卫庄深深看了她一眼,对周元说道:“你的洗脑手段不错。” 周元正色道:“以诚待人,人自真诚待我。” 呵... 卫庄笑而不语。 弄玉觉察到紫女的眼神,认真道:“紫女姐姐,我不傻,师父也许不完美,但他就是弄玉心中的神明。” “再说下去师父都不好意思了。” 周元有些羞耻的说道。 一百二十三,人间仙境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这个道士就是风流了些,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周元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首先,他从未强迫任何人,大家都是你情我愿的。 其次,他也付出了感情,而非单方面玩弄。 可能是因为太优秀了吧,这件事常常令他苦恼。 “这一次结束了,但我会以自己的方式前行。”卫庄终是没有彻底低头,大概是不喜欢成为附庸。 不过,能让他开口认输已经是极大的成就了,如果是其他人,打死他也不会软半句。 “灭韩已成定局,小庄,好自为之。”周元郑重提醒。 两人也是半个朋友了,如果可以,不必生死相搏。 一统天下是他计划的第一步,不论任何人都休想阻挠。 卫庄不语,只是默默转身离去。 紫女想了想,踱步跟了上去。 “不去见见你父王?”周元看向韩非,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怎么做就看卫庄自己如何抉择。 韩非耸了耸肩:“我更想去看红莲。” 大概是被那个父亲伤透了心,不愿再见,或者只是远远看上一眼,知道他安好就够了。 “你随意。”周元不予评价,这是人家家事。 韩非犹豫片刻,开口道:“以后能否别再当着我父王的面,他年纪大了,身子不好。” 语气颇为卑微。 通过百晓生的渠道,他大致了解了当初王宫发生的事,当时刚被某人救下,竟不知该愤怒还是觉得解气。 弄玉闻言许久才反应过来,小嘴难以置信的张开,几乎能塞下一颗鸡蛋。 周元脸色如常,点头道:“我会压制那妖女,不许她再胡作非为。” 德高望重的国师大人怎么可能有那种奇怪癖好,都是被那妖女蛊惑。 弄玉一听,顿时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明珠夫人行事的确...过分。” 她始终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只能这般点评。 韩非一时无言,他很想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你的师父并没有那么无辜。 不过这话终是没说出口,谁让他欠了人家人情? 随着两批人陆续离去,原地便只剩师徒二人,弄玉竟忽然觉得有些紧张,这似乎是她第一次与师父单独相处。 表面上虽然是师徒,但两人得年纪仅差了几岁,如果没有这层身份,很容易联想到其他方面。 幽会? 赏月? 弄玉连连摇头,强迫自己抛开不该有的杂念,心道:弄玉啊弄玉,师父可不仅是师父,算起来还是你的姨父。 周元见她一言不发,笑道:“是不是觉得师父的形象崩塌了?” 弄玉轻轻摇头,柔声道:“正因为师父不那么完美,才更让人觉得亲近。” 周元默然不语,如果你知道另一个真相,会不会还这么想? “好久没给师父奏乐了,您...可愿听?”弄玉忽然说道。 “当然,可此处并无琴。”周元上下审视,徒弟最爱的古琴并未带在身上。 “我带了。”弄玉从腰后取出一支碧绿色的短箫。 吹箫? 周元欣然应允。 “也可。” 抬头一看,皓月明亮,在此处听曲倒也不失雅致,弄玉的曲声总是能让人声临其境。 单论音道,她的徒儿在此世已堪称登峰造极,人间极品。 “此曲是我新创,名为...人间仙境。”弄玉低语,将玉箫放于唇边。 周元缓缓闭上眼睛,用心倾听。 呜...呜... 天地骤变,一处比空山鸟语更加美丽的情景映入眼帘。 周遭云雾缭绕,仙鹤展翅,远方隐约可见琼楼高阁,九天之上有清泉飞流直下,山川草木尽在脚下。 周元感觉自己的心境变得无比宁静,仿佛此刻已真的得道成仙,与天地同辉。 琴音绕耳,远方依稀可见一道清丽脱俗的身影在埋首抚琴,宛如跌落人间的仙子。 周元暗自赞叹:不愧是弄玉,以琴入道绝非虚妄。 这孩子还很贴心,知道师父想要什么,如果这首曲子是特意为他量身打造,实在是煞费苦心了。 忽然,仙子停下抚琴的动作,踩着祥云朝他缓缓走来... 嗯? 周元觉察到异样的气息,这似乎已经不仅仅是奏乐了。 他感觉有些不妥,却狠不下心抗拒,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如此仙境,师父可喜欢?”仙子面带微笑,轻轻开口。 “这应该是仙境最美好的一面。”周元赞许,尽管这不符合他猜测中的仙界。 从种种迹象来看,真实的仙境似乎并不那么美好,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弄玉的评价。 于是又补充道:“如果仙界不长这样,那一定是它的不能。” 弄玉轻笑:“师父喜欢便好。” 周元感觉此刻的徒弟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所以然。 “师父,我有些后悔拜你为师了。”弄玉忽然说道。 “为什么?” 周元不解。 弄玉不答,只是缓缓握住了他的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 “你在干嘛?”紫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眼前仙境缓缓消散,黑夜再度笼罩世界。 周元睁开眼睛,脸不红心不跳,呵斥道:“妖精,胆敢影响贫道修行!” 紫女一脸狐疑:“你悟道为什么这么陶醉?” 她有些不确定,对方的神情像是...意淫? 明明这几天没少鏖战,至于这么火大吗? “仙道奇妙无穷,等你达到这个境界便会明白。” 周元心虚起来。 这算是灵魂共鸣? 还是和弄玉... 她是觉得以这种方式,就不算做坏事吗? 周元一开始是想拒绝的,但实在不忍心破坏弄玉心中的美好世界,最终铸成大错! 好在紫女并没有了解到这一层次,灵魂方面的交流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她就算嗅觉再敏锐也无法发现端倪。 “弄玉呢?” “她说累了,便先回去了。” “然后你就一个人在这里悟道?” “犯法吗?” “不犯法。” ... 弄玉就像是一个逃兵,以最快的速度前行,俏脸红扑扑的,像是做了坏事的小孩子,煞是可爱。 “弄玉啊弄玉,你真是个坏徒弟。” 她停下脚步,忽然意识到自己跑错方向了,前方是通往新郑的道路。 一百二十四,他究竟想做什么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你不是先回来了吗,怎么现在才到?” 黎明时分,弄玉像做贼一样回到军营,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紫女姐姐便出现在身后。 “我...” 她一时竟想不到理由应付。 紫女上下打量着她,仿佛要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弄玉本就有些心虚,不由后退了半步,小手紧张的揪着衣角。 “紫女姐姐,你在看什么?”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没有啊!” 弄玉紧张极了,心脏跳动速度不受控制的加快。 虽然她一直在安慰自己,只是一场音道方面的灵魂交流,不是现实之事,可还是不免担心紫女姐姐的想法。 “这些年我对你不好吗?”紫女以质问的口吻说道。 “紫女姐姐待我极好,就像是亲姐姐一样。”弄玉语气低迷无比,她感觉自己已经暴露了,当下就准备老实交代。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像防贼一样的防着我,只是去见见你的小姨,我还会因此责备你吗?” 紫女一脸不满,不喜欢弄玉对她如此见外。 弄玉:? 啊对对对对对... 两人明显不在一个贫道,原本想要坦白从宽的心思瞬间熄灭了。 紫女从未怀疑过那方面,毕竟灵魂共鸣这种事对她来说是个完全未知的领域,再加上弄玉在外耽搁了这么久,只以为她是趁乱去见亲人。 虽然有些任性,但没必要责怪,如今韩国执掌大权的是卫庄,再怎么样他也不会为难弄玉。 可以说,这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紫女甚至怀疑,是不是最近自己对弄玉太严厉了? 弄玉有些羞耻,但又不想伤了姐姐的心,于是顺着对方的话说道:“我本想着快去快回,怕紫女姐姐担心,便没有事先告诉你。” 紫女没好气道:“真怕我担心,你就不该急着赶回来,别忘了现在韩国的大将军是谁,他难道还会害你吗?” 以她和卫庄的关系,若是敢让紫女受半点委屈,一定饶不了他。 弄玉上前,轻轻靠在姐姐怀里:“姐姐,如果我以后做了错事,你会原谅我吗?” 紫女以为她还在内疚,没好气道:“就你这脾气能干什么坏事,不小心踩死了一只蚂蚁吗?” 弄玉不语,这件事实在不好解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做。 大概是现实里唯唯诺诺,所以梦中才会突然大胆,甚至敢将师父踩在脚下。 也不知师父有没有生气? 要不要去跟他道个歉? 好纠结... —— 卫庄星夜兼程回到了新郑,带着仅剩的残兵败卒,战败之后,再想守城已经不可能。 而且如果认真审视现实,就会知道这是一场早已注定的战争。 “你不该贸然出击。” 大将军府内,张良悄然现身,显然早已等候。 八年时光让昔日少年变得成熟,已颇具儒士之风,其中或许也有“韩非之死”的影响。 “你该问问那帮废物,多年累积的差距,不是靠一场战争就能逆转。”卫庄听出语气中的不满,但并不在意。 这一战张良去与不去无关大局,他的夜袭之策也不过是殊死一搏,若是成功尚可苟延残喘,失败便加速灭亡。 张良眉头紧锁:“你放弃了?” 卫庄平静道:“他也放弃了。” 他? 张良瞬间激动起来。 “他没死?” 能让卫庄提起的那个他,毫无疑问便是韩非,那个亦师亦友的伙伴。 本以为他已经死在秦国,正筹谋如何复仇,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等来这个好消息。 张良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追问道:“你见过他了?” “也许他此刻就在你身后。” 语罢,卫庄看向身后门口。 一身黑袍的韩非带着红莲走进将军府,少女脸上泪痕未干,显然刚刚哭过一场。 “非兄!” 张良激动的冲了过去,仿佛恨不得此刻挽着韩非手臂的人是他。 “子房。”韩非脸上露出笑意,他已从红莲口中得知,自己“身死”时张良的疯狂反应。 如果不是自己还活着,他以后恐怕会发了疯似的为自己报仇,哪怕对手是强大无比的秦国。 不得不说,这份情谊令他感动,所以特意前来相见。 “是青元子先生救了你。”张良冷静下来后,瞬间猜出缘由,只是不愿称其为“大秦国师”。 “是的,这是我与他之间的约定,死过一次后,余生便要与他同行。”韩非点头,面露苦笑。 “当时以为只是空口无凭,没想到真让他算中了,君子一诺千金,我绝不违背。” 红莲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仰起头:“那哥哥岂不是要与他人为奴为婢?” 呃... 韩非脸色僵住。 “也没那么夸张,人家只是邀请哥哥一起做大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主仆关系。” 他认真纠正,不想被妹妹误会成了他人奴隶。 “哥哥为何非要遵守约定,就因为你叫韩非吗?”红莲不解,从她的角度来看,绝对不会因为一句话受制。 韩非一时无言以对,心中却不由自主想起当初与某人的对话。 韩非:你就这么相信我会信守承诺? 国师大人:你可以试试,别忘了你的父王。 韩非:一个将我舍弃的父亲,你以为我会在乎他的生死吗? 国师大人:你也不希望你亲爱的妹妹受到伤害吧? 韩非最终还是妥协了,亲爱的妹妹,哥哥也是为了你啊! 当然,他本人也很乐意加入这场惊天大业,这场浩劫更像是说服了自己。 张良忍不住道:“非兄,你真的放弃了吗?” 韩非认真点头:“从前的韩非已经死了。” “我...”张良想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设身处地想想,若是他被自己的父亲和国家抛弃,想必也是会死心的吧? “子房,收手吧,这韩国已无药可救。” 韩非脸上露出释然之色。 将想要做出改变的人推上刑场,这样的国家已经无药可救。 张良陷入沉默,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说,他会毫不犹豫拒绝。 可这个人是韩非,他最敬重的大哥! “那位青元子先生究竟想做什么?” 一百二十五,硬邦邦的实力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张良不认为只是简单的个人修仙,否则不会需要那么多人加入,这样的计划更像是在做一件什么大事业。 甚至可以从那人的行为中推测出,这件事与秦国大势有关,并联想到“一统天下”。 卫庄之前也是这么想的,那人不会做无意义之事,如果没好处,又怎会浪费时间参与战争之事? 韩非摇头:“我答应过他,除非有心加入之人,否则必须“守口如瓶”。” “非兄不与我讲述,我如何思量是否参与?” “你不加入我如何讲述?” “非兄不讲述我如何加入?” “这是死结。” 韩非无奈一笑,这小良子居然学精了。 “若是说与你听,我这守口如瓶岂非成了笑话?” “非兄放心,良一定守口如瓶,绝不告诉第三人。” “巧了,我当初也是这么与国师说的。” 两人相视一笑,最终谁都没能占到便宜。 红莲忽然凑近:“哥哥,我也会守口如瓶。” 其实她并没有听懂两人在说什么,纯粹就是凑个热闹。 韩非一笑置之,不语。 “哥哥~”红莲撒起娇来。 韩非摇头:“若是说与你听,不亚于通报全国。” 红莲顿时大怒,追着哥哥就是一顿捶。 打闹了半晌后,韩非停止躲闪,认真道:“红莲,跟哥哥走吧。” 他对那个父亲已经失望透顶,如今只想保护好妹妹,虽然觉得妹妹与那人认识不一定是一件好事,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 闻言,红莲有些不解:“哥哥不跟我们在一块吗?” 韩非看了卫庄一眼,笑道:“卫庄兄有他自己的路要走,但愿将来我们能在终点相见。” 红莲顿时明白,她们这个小团体就要离散了。 她抬起头,面带希冀的看向那个男人,希望他能说出挽留的话。 可卫庄怎么可能会做这么没面子的事,直接自顾自走开。 红莲顿时有些生气了,大声道:“好,我跟哥哥走。” 拐角处,尚未走远的卫庄停下脚步,感觉心里莫名的不舒服。但他很快就继续走开了,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 宫殿内,明珠夫人仍旧坐在那个位子上,扮演着高高在上的女王。 得益于某人的精心栽培,以及武道的进步,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反而因为那段时期的浇灌,硕果愈发成熟。 她手中捧着一盆紫色玫瑰,口中喃喃自语:“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是已经八年过去了。” “混蛋!” “你还回来做什么?” 忽然,明珠夫人将手中盆栽狠狠砸出,面上一片冰凉,胸膛因为剧烈的呼吸而上下起伏。 “我来见想见的人,一个念了整整八年的人。”周元轻声回应。 “那你想好说辞了吗?”这一次,明珠夫人不会再轻信他的鬼话。 “这一路心乱如麻,千言万语到了眼前却不知从何说起。要罚便罚,要打便打,我绝无半句怨言。” “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明珠夫人虽然觉得对方可能是故弄玄虚,但仍是忍不住心生好奇。 “我练成了,你不必再担心韶华逝去。”周元从怀中掏出一枚红色丹药,认真解释道:“这是如今最顶尖的驻颜丹,不仅能美容养颜,更有提升功力,寿命之效。” 其实就是以血菩提为基,配以珍贵药材炼制的丹药,但不妨碍他言语加料,营造成花费无数精力炼制的奇丹。 若不显得用心,人家怎么会感动? 当年没有直接来带走明珠夫人,一来是担心身边女子太多容易分了精力,二来也是怕引起修罗场。 如今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自然没了这方面顾虑。只要天下一统,他的计划便大致成功了。 明珠夫人小嘴微张,见他如此真诚,再看色泽诱人的丹药,心中的怨气不觉消了大半。 她从高座上缓缓走下,接过丹药一口服下。 “你最好不是在骗我。” 下一刻,她便感觉一股浓郁的药力在体内迅速散开,困扰已久的武道宗师瓶颈直接突破。 明珠夫人修行起步晚,按理说是很难有所成就的,但若是有天材地宝辅助自然不同。 “是我误会你了。” “无妨,是我让你等了太久。” 周元暗自松了口气。 忽然,明珠夫人抓起他的手臂,一口咬了下去。 咔... 牙疼。 就像是咬到了钢铁一般。 “只要你开心就好。”周元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以他如今的肉身强度,就是站着让对方打,她也打不动。 明珠夫人狠狠瞪着他:“你就只会欺负我!” 原本还想着威胁“一口咬断”,现在是不可能了,那里恐怕也是钢筋铁骨,能将她的牙崩断。 “是你自己动手的啊!”周元哭笑不得,他连护体真气都没动用,只是纯粹的肉身强度。 这是硬邦邦的实力,他能有什么办法? “我不管,都是你的错。”明珠夫人罕见露出女儿姿态,嗲声嗲气的撒起娇来。 “好好好,我这就把这些年欠你的统统还上。”周元心中有愧,无一例外顺从。 “别碰我。” “看看你宫里的花。” “骗人。” ... ... 秦军将士一路势如破竹,攻无不克。 国师大人亦是没偷懒,早早进入都城降妖除魔,将两头最难缠的妖王降服,让大军得以畅通无阻。 最终,大势已去的韩王安选择开城投降。 “国师何在?” 受降当日,韩王安向内史腾询问,事到如今,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当夜甚至狠狠吐了几口老血。 原来当初国师屡次进宫是这个目的,什么为他调理身体,什么重振雄风,都是假的。 内史腾淡淡道:“国师不想见你,只留了一句话。” “什么话?” “把握不住的女人,留在身边只会害了自己。” 内史腾也明白了一切,不过并未说什么,那位可是王上最信任的人,他可不想自找麻烦。 韩王安脸色青红交加,但最终还是释然了,如今的那人他已经招惹不起。 “替我向国师道个谢。” 一百二十六,鬼谷出山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你为什么不敢去见他?” 远处阁楼上,明珠夫人看着韩王安的身影,语气饶有兴趣。 她本想玩点大的,让韩王安亲眼目睹真相,但某人还算有点良心,不想把人活活气死。 “不是不敢,是没必要。”周元纠正,不论什么时候,韩王安都威胁不到他。 只是因为撬墙角带来的先天心虚,让他不愿相见罢了。 “你不是觉得好玩吗?”明珠夫人一脸调侃。 “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癖好?” “都是国师大人教导的好。” “污蔑。” 周元绝对不会承认,私底下的趣味怎么能说在明面上? 一旁的胡美人有些听不下去了,他还没从最近的遭遇中回过神来,便又听到了一个奇怪的秘密。 关于她姐姐的秘密。 她怀疑某人是故意告诉她,好让她们姐妹见面时互相尴尬,毕竟都让同一个人嚯嚯了。 “你打算如何解救姐...李开?”胡美人开口。 知道了那个秘密之后,再叫李开姐夫已经不合适了,尤其是在这个人面前。 周元沉吟道:“我已布下阵法,希望能锁住他的魂魄。” 世事无常,李开没能撑到秦国攻灭韩国,而是提前死在了卫庄与姬无夜的血战中。 否则,倒是未必会陨落于大秦铁蹄之下。 “救他作甚,他死了那位夫人不就无主了吗?”明珠夫人口无遮拦道。 胡美人一脸无语,这妖精怎么什么都敢说? 周元耸了耸肩:“谁让他是我徒弟的父亲呢。” 如果是闲杂人等,自然不会管这闲事。 明珠夫人眸光微闪:“原来还惦记着另一个。” 她一向大胆,说话自是不会顾虑太多,何况如今已是自由之身,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狂野的很。 对此,周元深有体会。 胡美人一怔,难以置信的看向某人。 周元没好气道:“别乱说。” 嘴上这么说,脑海中却不由自主想起那场灵魂共鸣,迄今没想明白弄玉的心思。 胡美人也觉得这人应该不至于这么坏。 明珠夫人却不肯放过这个话题,继续道:“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收一个女徒弟,男徒弟却一个不收?” “自然是因为找不到天赋合适的。” “呵呵!!” 明珠夫人笑笑不说话。 周元转身欲走,叮嘱道:“我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要去做,你们暂且留在这里。”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 明珠夫人变得黏人了许多,大概是因为这八年等待太过苦痛。 胡美人倒是没这方面顾虑,主要是认为这人如果打定主意不负责任,她们也无力阻止,所以没有要求跟随。 “你确定?”周元戏谑道:“我要去做的事十分危险。” “我不怕。”明珠夫人认定他又在找借口。 “好!” ... “师父。” 离开新郑的路上,卫庄遇到了一位始料未及的人,那个从不介入世事,只一味在山中苦修的老人。 鬼谷子。 曾教导出几个优秀弟子,留下一句“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的豪言壮语。 卫庄眉头紧锁,据他所知,师父上一次入世是为那个男人撑腰,这次也是吗? “大幕将启,随我去吧。”鬼谷子直接道明来意,并对弟子发出邀请。 卫庄迟疑:“我已经拒绝过他!” 大概只有师父当面,小庄才有可能变得如此乖巧,说话都中规中矩了。 “与茫茫天道相比,一时之气算得了什么?”鬼谷子叹息,他不知道徒弟与那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必知道。 大概也只有他们这种等了几百年的人,才会理解这种感受,到了这种层次,没有什么恩怨是无法化解的。 卫庄听出老人语气中的萧索,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些老人会一致为那人提供庇护。 其实为的不是人,而是等待多年的“道”。 师父如今多少岁了? 卫庄不知道,只能依稀猜出他活了许多岁月,看透了无尽世事,如今剩下的唯有对道的追求。 像他们那样的人,如果有心,荣华富贵,权力美人都唾手可得,早已没有任何吸引力。 “那我就帮他一次。” 师父当面,卫庄放下了骄傲,仅剩一点小傲娇。 两人一路并肩而行,来到一处阴森幽静的山谷深处。 周元早已提前赶到,手持一根铁棍在地面不断刻画纹路,明珠夫人紧跟在身后,遵循他的指示往地面摆放灵石,狗血,八卦镜等物。 觉察到这对师徒的到来,二人一致抬头。 “苍生涂涂,天下寥寥,诸子百家,唯我纵横,今日终于得见高贤,前辈果然风采依旧。”周元小小吹了个彩虹屁。 不论如何,对方当初毕竟帮了他,这份人情不得不承认。 鬼谷子没有客套,直接进入正题。 “你,可有把握?” 具体计划他已经通过北冥子的书信了解,毫无疑问,这个计划得到了一众大佬的认可,否则当初就会提出意见。 不过机遇往往伴随着风险,对于天道,谁又敢说有绝对把握? 此刻询问,不过是做最后确认。 毕竟,这个计划牵涉到的东西太多,不属于人间的力量,他也不敢说一定能挡住。 “若是不可为,晚辈自有法子收拾残局。”周元语气自信,混沌珠是他的最后底牌,不过这件事不会宣之于口。 鬼谷子闻言,目光深深审视着他,许久才点头。 “那就让老夫见识一番死亡的力量。” 这本该是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最避讳的东西,但鬼谷之名从来就不是传扬出来的,而是以实打实的战绩令世人信服。 鬼谷子走上前,目光扫过年轻人布置的阵法。 “老夫亦略同阵道。” “前辈太谦虚了,晚辈洗耳恭听。” 周元乐得学习,通过老师之口他已知悉,站在面前的是第一代,也是唯一一代鬼谷子,曾教出孙膑庞涓,苏秦张仪这样优秀的徒弟。 即使最不争气的小聂和小庄,未来在江湖上也是最顶尖的存在。 “既是针对鬼道,便以人道镇之。” 一百二十七,建议你用桃木剑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今日的卫庄格外安静,也不知是不喜欢说话,还是碍于师父在场。 他听的格外认真,这大概是下山以来,难得一次再聆听师父的教诲。 人道,鬼道。 他隐隐听懂了一点,只是无法窥探全貌。 这个地方...是当初鬼兵劫饷之地! 昔日郑国无数将士埋骨之地,阴气极重。 明珠夫人是真的一点都不懂,只知道这个地方阴森得很,尤其是在阵法逐渐布下之后。 她常年与蛊虫打交道,胆子其实已经算是很大的了,此刻却有股脊背发凉的感觉,只是为了面子不肯认输罢了。 他究竟在做什么? “所以,师父此行便是为了镇守此地?”卫庄带着疑惑开口。 以师父老人家的身份,不会无缘无故特意赶来。再看两人忙碌的布置阵法,很快看出端倪。 周元微微侧头,认真道:“既是镇守,亦是修行,他日此地会是九州灵气最充郁的地方之一。” 他不能让整个九州直接与幽冥连接,否则即使有大秦气运亦是难以镇压。 所以,他打算先开辟几处连接通道,以绝世强者镇守这扇门。 大宗师不行,唯有天人! 若四大掌门皆认可,便可开辟至少四处通道。 “既是鬼谷之事,便由我陪着师父。”卫庄下定决心,脸色十分真挚。 周元嘴角动了动,终是没说什么。 明珠夫人可不管这么多,戏谑道:“好一个孝徒。” 话中调侃之意显而易见,你是真的敬爱师父,还是想跟着吃红利? 鬼谷子不语,大概是默许了。 周元不得不赞一句:“不愧是小庄,果然是个孝顺的孩子。” 卫庄脸色不变:“我的品格不需要你来评价。” 再说下去,他可能就有些绷不住了,所以周元点到为止。 “试阵吧,让老夫看看幽冥之力。”鬼谷子开口,对于他这个阅历的人来说,年轻人这种相互调侃的行为根本是在浪费时间。 虽是天人境,寿元得到延长,但也最多不会超过数百载。 所以,他的时间不多了。 也正因如此,当希望出现的时候,才会格外的珍惜。 此时布置的八卦阵已经基本成型,周元点了点头,缓步走向中央阵眼。 与此同时,体内沉睡的混沌珠被唤醒,与心灵产生联系。经过八年磨合,他已经能够初步驱使这件宝物,甚至直接调用其部分力量。 周元心念一动,混沌珠空间之力立即运转,灵力加持下,八卦阵也随之开启。 八道门围绕着他不断飞旋,灵气迅速朝阵眼聚集,化作可随意吸收的力量。 如果是天人境强者,甚至可以直接调动这股力量,这本就是他们这一境界的能力。 天地同力,驱动万物。 一片落叶可崩山,一颗石子能断河...他们本就已经是无限接近仙境的顶级存在。 随着灵力不断聚焦,当阵法之力达到顶峰时,一道流光直上九天,仿佛贯穿了天际。 与此同时,山谷深处刮来一阵阴风,冷得彻骨,依稀可见几道若隐若现的身影伴随着阴风而来。 来了! 卫庄与明珠夫人俱是有所感应。 鬼谷子不知何时动了,整个人仿佛移形换影,以掌作剑斩出一道剑气。 只听几声哀嚎,那几道虚影被瞬间斩碎,剑气去势不减,斩断了前方大批花草树木。 “幽冥之力,不过如此。” 鬼谷子似乎因此信心大增。 周元听出暗示,不动声色扩大了那扇门的规模。 阴风阵阵,嚎声不止,越来越多的孤魂随着阴风从那扇门走出,但无一例外被鬼谷子镇杀。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这大概便是此刻的真实写照。 与此同时,幽冥之力在通过这扇门之后,便迅速被八卦阵吸收,并转化成修士所需灵气反哺天地。 “借用幽冥之力提升人间,这种办法大概只有你敢想,敢做,并做到。”卫庄彻底明悟,连他都不得不承认,这个想法既大胆又实用。 至少从目前的结果来看,一切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小庄,有一点你说的很对,我只是受上天眷顾罢了。”周元据实相告。 一开始他只是想借用李环的特殊体质去做,但那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因为李环并不能随意关闭幽冥之门。 但那次尝试却意外唤醒了沉睡体内已久的混沌珠,这让他多了一件最终底牌,若最终事不可为,可借混沌珠之力将门关上。 心中隐隐有所明悟,这大概便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 “与不属于人间的鬼魂为敌,在战斗中成长,这种修行方式我很喜欢。” 卫庄语罢,拔出鲨齿冲向鬼谷子所在,与师父并肩作战。 大宗师虽然不能单独镇压一扇门,但可以施以援手,也可适当的让师父有喘口气的时间。 虽然认可这个计划,但心中还是有一丢丢不爽,师父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被人拉来当苦力。 明珠夫人目睹师徒二人与鬼物激烈战斗的场景,想上去帮忙的心思瞬间熄灭。 她如果加入,大概只会成为累赘吧? “我好像什么都帮不了。”明珠夫人低下头,有些气馁的说道。 “不要小瞧自己。”周元一边控制阵法,一边安慰道。 “你是指取悦你吗?” “不,你可以去散播谣言,此地厉鬼横行,闲人勿入。” 周元很是认真的说道。 明珠夫人:“......” 她在这件事上,大概也就只剩这点作用了。 “我会的。” 她忽然笑了起来,小作用总比没用好,总之,这场大事业必须有她一份。 周元暗自观察局势变化,当目睹小庄被鬼魂所伤,立即意识到该适可而止了。 鬼谷子虽然依旧游刃有余,但如今还没有王朝气运加持,总不能让他二十四小时无休止的战斗。 “天地无极,乾坤逆行,合!” 周元低喝一声,将阵法运行方式彻底定格。 他从阵眼中走出,快步冲向嚎叫飞扑而来的厉鬼,一拳轰出。 烈焰滚滚,化作火龙呼啸而去,将沿途厉鬼尽数吞噬。 “小庄,我觉得你现在用桃木剑比鲨齿更合适,你觉得呢?” 一百二十八,未来世界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鬼魂毕竟是与生灵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极致相反的产物,人间武者虽然也有镇杀之力,但会格外费劲。 鬼谷子可以不用,因为他已通晓天地之力,在他眼中,鬼物与人并无不同,可以无差别镇杀。 卫庄却不同,他虽然已经很强,但境界还不够,在这场战斗中,手中铁剑远不如木剑锋利。 “你连我也算进去了?”卫庄有些不爽,他不喜欢被人算计,但还是乖乖接过桃木剑。 这种时候,尤其还是师父当面,耍小脾气会很掉分。 这时,厉鬼的渗透趋势暂时告一段落。 这本就是仔细推敲后得出的结论,大概只有碰巧遇上空间之门,且实力合适的鬼魂才会通过那扇门。 “你只有二十年。”鬼谷子停下动作,郑重提醒。 周元抬头看去,前方深谷大片树木已尽被夷为平地,天人境强者的破坏力果然恐怖如斯。 这还是没有发挥全力的结果,否则恐怕远处那座山都能打塌了。 “晚辈明白,大秦不是终点,而是我们的起点。”周元心领神会,依稀记得当初老师八年前曾说过一句话。 二十年太久,我们都等不了! 这话也是侧面表达了四大掌门当时的处境,算上鬼谷子眼下的话,他们大概还有三十年时光。 如果无法更进一步,必将走向生命的尽头。 他们都是这个世界的顶级天才,又怎会甘心接受命运,天人境是世界的极限,而非他们。 “北冥子教了个好徒弟。”鬼谷子面露赞许。 这小子没有学北冥子的梦之道,或者说是那老家伙刻意没有传授,而是以“指点”的方式去教授徒弟。 只教道法,不传己道。 一个注定要做大事的人,怎么能像那老家伙一样整天呼呼大睡? 此子与我鬼谷有缘。 可惜... 周元看向卫庄,笑道:“这么说小庄会不会不开心?” “希望你能多用点功夫在此事上,而非整日谈情说爱。”卫庄毫不犹豫反唇相讥。 以为在师父面前逗他,就不会被反驳吗? “小庄,成大事者,应有更广阔的心胸!”鬼谷子认真教导。 他这代徒弟的天赋都点在了武道上,看待事物有很强的局限性。 小聂至诚至性,但又太过执拗,不撞南墙不回头。 小庄孤傲不羁,过于愤世嫉俗,只怕过刚易折。 昔日的孙膑庞涓,苏秦张仪倒是心性绝顶,又可惜修行不足,终究无法跨越天人那一步。 卫庄抿嘴不语,更广阔的心胸是指像这人一样博爱,风流吗? 但他终究没有反驳,师父指的明显不是这一点,而是说对方已经跨过七国,甚至是诸子百家的界限,将整个人间视为整体。 这样的一个人,却出现在敝履自珍的时代,称得上是一位“异类”。 “数百年来,从未有人想过联合诸子百家共创大事,你就不怕?”卫庄提出质疑,同时也是心中疑惑。 周元轻笑:“只要我的步伐够快,就不用担心被人追上来。” 其实他本想说那句“败在我手中之敌”,可转念一想,这么说太伤小庄的心了,人家现在可是在帮忙干活呢! 明珠夫人眼含春水,不愧是她选中的男人,自信,帅气! 也够猛! “可笑的自信。”卫庄很不服气,他只是一时落后,总有一天会追上去,统统击败。 盖聂是这样,面前之人亦是如此。 周元笑了笑:“那我拭目以待。” 鬼谷子很满意年轻人的进取心,仿佛让他也回想起曾经的意气风发,终是岁月不饶人,昔日同行者大多已化为黄土,仅剩爱睡觉的老头和那位一心追求身体极限的男人。 他指的是东皇太一。 以自身为熔炉锤炼,那样的剑道岂能比拟纵横? 至于儒家那位... 天赋不错的后生罢了。 “你打算让老夫永远镇守此地吗?”鬼谷子询问。 据他所知,这个“灵气复苏”的计划会持续很多年,如果成功更进一步,他不可能永远困守此地。 “等前辈跨出那一步,自有后来人接替你的位置,大概不是镇守,而是历练。”周元笑着解释。 按照他的计划,世界的提升会使得修士越来越强,到那时,大秦会成为“修真界”。 相对应的,这扇能够通往幽冥的门就会演变成“秘境”。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会有无数来自诸子百家,甚至是新生宗派的弟子前来磨炼,寻宝。 鬼谷子顺着他的话,脑海中渐渐浮现一幅新世界的画面。 那是一个百花齐放,修行界繁荣昌盛的时代,如果一切顺利,天人不再是顶点,大宗师多如牛毛... 当然,杀戮与纷争也不可避免。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他们只是先驱者,顾不了身后事,后辈自然会解决。如果做不到,无非是自行毁灭罢了。 “这便是你想要打造的世界?” 他对此十分满意,对于修行者而言,有对手才会更有前进的动力。 “至少留下一个足够大的舞台,有心人不会再留遗憾。”周元意有所指的说道。 鬼谷子感叹:“你若早生几百年,老夫何至于此?” 那样,他们就会是对手,结伴而行,相互成长。 “若是如此,倒是可以见识西子之美。”周元半开玩笑般说道。 鬼谷子一时无言,这小子就这点不好,上次来韩国甚至想揍他一顿。 不好好做你的修仙大业,泡什么妞? 明珠夫人原本只是兴致勃勃的在一旁听着,最后那句话却让她很不满意。 “在你面前就有一位不下于西子的美人。” 她对自己的美貌与身材很有自信,否则这人也不会如此疯狂。 周元正色道:“天天吃肉总是会腻的,偶尔换换口味,体验极佳。” 明珠夫人撇了撇嘴:“也不怕断了你的腰。” “你觉得会吗?” “不会吗?” ... 鬼谷子听不下去了。 “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卫庄也提出意见:“红粉骷髅罢了。” 明珠夫人毫不犹豫反击。 “单身狗!” 一百二十九,杀龟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一箭双雕。 多年守身如玉的鬼谷子也没被放过。 这世上唯有一人敢如此重创鬼谷师徒,偏偏人家还没跟她计较,任由她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明珠夫人就像是一个斗赢了的公鸡,雄赳赳,气昂昂,骄傲的抬头挺胸大步远去。 “这世上恐怕只有你敢这么骂他们!”离开深谷后,周元竖起大拇指,佩服得想要五体投地。 不过仔细一想,鬼谷子不会和一个女娃一般见识,听了只会笑她肤浅。整日插花种草,小道尔,哪比得上追求大道来的愉悦? 卫庄打不过他男人,自然也不会做什么。 明珠夫人其实也有些后怕,卫庄的师父是谁,想必见过点世面的人都知道。 嘴上却道:“我说错了吗,一个老光棍,一个小光棍,整日就知道抱着剑,一点乐趣都没有。” “你不也是?”周元一脸戏谑。 明珠夫人白了他一眼,装作恶狠狠道:“真想折断那把剑。” “好啊,我给你机会。” “该死的臭道士,看本王如何炮制你...” 两人一拍即合。 黎明时分,旷野之间,林荫小道渐渐布满甘露。 ... 周元就近抓了几条大鱼,打算烤了补补元气,明珠夫人却自告奋勇,要展示她的厨艺。 “你会?” 他有些质疑,印象中这女人风骚,迷人,唯独没见识过其厨艺。 “为何不会?”明珠夫人笑眯眯的看着他:“你每次来都是浇了花就走,何等给过我机会?” 周元仔细一想,好像的确是这样,最初两人的关系是各取所需,这是无言的默契。 于是点了点头,掏出随身携带的辣椒,孜然,姜黄等物。 “女王大人的厨艺,我很期待。” 明珠夫人的确很有女王范,与实力无关,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气质,当然,其中也有美貌与高挑身型的加分。 “看着吧。” 女王大人很有自信,手法干净利落,用料亦是娴熟,并没有出现预料中焦黑一片的车祸现场。 不多时,香气四溢。 “是我看错你了。”周元由衷开口,果然人不可貌相,一直以来他都对这女人带有偏见。 “不,你没看错,哪一个都是真实的我。” “受教了。” 周元笑了笑,忽然想到一句话。 人前贵妇,人后... “前辈既然到了,为何还不现身。” 周元话锋一转,似乎有人闻着味被吸引来了。 明珠夫人一怔,随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位身形佝偻的老者杵着拐杖从树林深处走出。 正是楚南公。 “看来老夫来的很是时候。”老人笑道:“小友功力见长,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超过我们这些老家伙咯。” 其实他来的很不是时候,本是为了关乎天下苍生的大事而来,却意外撞见一对不知廉耻的小家伙在林中做坏事,叫他好不尴尬。 周元其实也觉察到了他的存在,但那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是稍作遮掩便不理会。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点破,以免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楚南公毫不客气,自来熟的拿起一条鱼便啃食起来,全然不顾身旁两人的目光。 “喂,老头,我让你吃了吗?”明珠夫人才不管他什么身份,刚刚连鬼谷子都骂了,也不差这一个。 再说了,你辈分高就可以欺负人吗? “老夫这一路走来风餐露宿,姑娘想必不介意吧?” “介意。” “那也无妨,老夫脸皮厚。” 楚南公笑了笑,忽然抖了抖身子,大批蛊虫从身上掉落,已是气息全无。 却是明珠夫人不动声色以蛊术做了试探,只是对手的强大远远超乎她的想象。 “家妻不懂事,让前辈见笑了。”周元终于开口。 他对明珠夫人的小手段亦是心知肚明,只是不作干涉,暗自思索楚南公的来意。 莫不是来搅局的?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引鬼气入世?”楚南公将手中光溜溜的鱼骨丢到一旁,道出此行来意。 果然,身为守护者,他不会允许这种冒险的行为,除非周元将混沌珠的秘密告知。 但这是不可能的,一起修仙可以,但同样需要有所保留,没人会直接亮出底牌。 周元正色道:“晚辈有法子解决。” 他只能说到这里。 楚南公却不会任由他冒这个险,摇头道:“收手吧,此法不可行。” “就算我愿意,他们恐怕也不答应。” 周元笑了起来。 还是那句话,你会打有个屁用,我们人多! “早就想见识神兽之力,今日终于能得偿所愿。” 一身黑袍悬于半空,仿佛是以天地之力托举自身。不得不说,东皇太一现身的逼格很高,宛如神明临世。 楚南公叹了口气:“我只是和小家伙讲讲道理,你们就这么护着?” “晚辈此番前来,是为与前辈切磋一番,见识上古商周时期的道。”东皇太一不为所动。 从语气不难听出,这一架在所难免。 这就是当世人杰,即使对方是活了千年的老妖怪,且身怀神兽之力,亦无所畏惧。 修为,从来就不是绝对战力,楚南公虽然功力更加深厚,但受世界所限,境界其实相差无几。 “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 一声熟悉的呢喃,北冥子不知何时已经到了。 人未见,声先至,四方寻不到他的身影,却又仿佛处处是他。 也许,他只是在梦中来到了这里。 周元暗自打消取用混沌珠的想法,拉着明珠夫人的手向后走去。 “前辈...保重。” 两大掌门前来,或许不仅仅只是想要为他站台,也不排除“杀龟”之意。 玄龟之血能延长寿元,如果能得到,他们的修行之路便多了一重保险。 既免除了对“天命之人”的威胁,又能增益自身,何乐而不为? 至于以多欺少,以壮欺老的问题,抱歉,你以为四大掌门的名声是说出来的吗? 拳头就是道理。 我的规矩才是规矩。 楚南公忽然笑了起来。 “实不相瞒,这世上还有两头神兽,血脉之力更在玄龟与麒麟之上。” 一百三十,荀子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神龙凤凰太远,而你就在眼前。”东皇太一依旧不让步,显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宰了这头老乌龟煲汤喝。 忽然,天边出现一道流光,依稀可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苍老道人骑着一头“鲲”在遨游,身影似真似幻。 道家的天地自然,阴阳家的剑走偏锋,两人都将天地之力玩出了花。 周元暗道:黑子,露出马脚了吧? 楚南公此刻十分后悔来到这里。 他没想到这几个堂堂掌门之尊居然会贴身保护,更始料未及的是,他们居然盯上了自己的玄龟之血。 想一劳永逸么? 最终,他的目光看向远处一脸幸灾乐祸的年轻人。 “你算到了?” 强者,不论何时都要保持优雅,大吼大叫,肆意谩骂那是莽夫之举。 周元耸了耸肩:“未雨绸缪而已,猜到前辈可能会从中作梗,便提醒了老师几句。” 铸运朝是最关键的一步,如果楚南公再不出手,便是大势已成。 所以,他便在给四大掌门的邀请信中随口提了一句,顺便说了神兽之血的妙用,感叹麒麟之力相比其他三大神兽的差距。 除了儒家那位荀掌门态度不明之外,其他人一定会来。 明确共商大事后,众人已是同一阵营,他们没有拒绝的理由。 楚南公暗骂:“小狐狸。” 明明年纪轻轻,行事却老练无比,而且似乎对他很熟悉的样子。 “前辈既然不肯出手,晚辈就不客气了。” 东皇太一居高临下开口,声音略显低沉,但见他双臂微微张开,手中凝聚出两柄长达数十丈无形之剑。 剑气,极致的剑气。 以自身为炉,真气为胚,凝聚无坚不摧之剑。 虽说天人级剑客皆有万物为剑的能力,本质上却有差别。 鬼谷子是取天地之力为剑,东皇太一用自身创造剑,前者返璞归真,后者极致掌控。 两道剑刃交叉划过,仿佛割裂了空间,一左一右斩向楚南公。 脚下传来阵阵颤抖,大地被这锋利无比的剑气撕开两个长长的伤痕,从高空看下,就像是被划了一个“十”字。 楚南公似乎没想过躲避,或者说,他知道在这笼罩整片区域的剑气面前,根本无处可藏。 整个人盘膝而坐,身上凝聚出一道屏障,但与漫天剑气相比,显得无比渺小。 然而,连大地都能撕裂的剑气,竟没能破去这一屏障。 就在这时,北冥子出手了,整个人像是刚睡醒一般,手臂缓缓抬起。 天地瞬间黯然失色,仿佛被一只遮天巨手笼罩,随后重重砸在老人身上。 轰,轰,轰... 一次,两次,毫不留情,更不知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将楚南公所在之处生生砸得塌下数丈,形成一个巨大的深坑。 东皇太一也没闲着,不断挥舞双刃斩下,在大地留下道道伤痕。 “这就是强者的交锋吗?”明珠夫人脸色古怪。 此情此景像极了回合制擂台,你方唱罢我登场,一方主攻,一方主守。 “原本不该是这样,可他们面对的是一位老乌龟。而且...聚气成刃的威力太强。”周元不禁感慨,几次亲身体验过,知道这剑法的恐怖之处。 乌龟最擅长的是什么,面对强敌时,龟壳就是他的最大武器。提前凝聚防守之势,好过受伤之后无力抵挡。 所谓的几成功力,其实就是取决于调动内力的程度。 如果将身上的全部内力尽数凝聚成剑气,便是十成功力。 东皇太一是活了上百年的人物,功力不知何等深厚,此刻却能肆无忌惮的施展十成功力,无怪乎楚南公要忌惮三分。 对攻,他未必能胜,何况还有北冥子在旁虎视眈眈。 与其这样,不如直接防守,我就是不还手,打得动算我输。 周元不禁试想,如果是现在的自己去当东皇太一的聚气成刃,巫体能支撑多久? 坚持片刻是可以的,但以他如今的修为,要与乌龟壳比拟很难。 当然,他如今通晓空间之道,并不需要一味的防守,不灭巫体走的是攻守兼备的路子。 ... “老师!” 新郑城内,正待离开的韩非遇到了一个始料未及的人。 荀子,这位常年待在小圣贤庄,一心研究棋局的老人,今日竟舍得出门了。 “装死?”荀子单刀直入,目光不善。 韩非不禁脖颈一缩。 “老师,你听我解释。” “伸手。” 荀子掏出藏于背后的戒尺。 此时的他不是名满天下的大儒,也不是当时顶尖的四大掌门,仅仅只是关心学生的老师,正满怀被欺骗的愤怒。 当初得知学生死讯时,他差点没忍住杀到咸阳讨说法,但终是遏制住了。 以一人之力对抗一国不现实,不过是斩杀数千铁甲,引得无数家族破灭罢了。 韩非有些无奈,但也知道老师是个传统,固执的大儒,说打就一定要打,不得不乖乖伸出手。 啪,啪,啪... 直到将韩非抽得手掌通红,荀子才解气的收了手。 “你修的这是什么邪道,那小子教你的?”荀子一脸审视,以他的眼力,自然不会看不出学生身上的变化。 一身死气,这是与邪灵共生的面相。 “是我自己选择的。”韩非正色道。 虽然他身上的变化,源于某人的建议,但做出选择的还是自己。 便是——与逆鳞彻底融合。 如此一来,他便可直接拥有不错的根基,弥补这些年落下的修行,拥有追逐仙道的资格。 就像那人说的:万般皆是道,逆鳞护了你这么多年,难道还信不过他吗? “当初让你与我学习君子六艺,为何不学?” “难道读书就不能入道吗?” “我儒家哪里比不上他道家?” 荀子一连三问,语气很是不满。 韩非一时哑然,挠着脑袋尬笑道:“当时还不知道仙道之事,以为武艺用不上,便不想用功。” 见老师依旧没消气,又补充道:“老师放心,我如今是儒,剑同修,而非道家之道。” “哼。” “对了老师,你怎么会来韩国,也是受青元兄所邀吗?” 一百三十一,土遁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韩非只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以免老师心思难解。 若是早知道老师是诸子百家最强的四大掌门之一,以及会有如今的遭遇,他当年一定会用功修炼儒道。 也不至于到了现在,还要借助逆鳞之力,才能勉强算得上“高手”。 韩非怀疑,自己甚至打不过那家伙的徒弟...弄玉姑娘。 荀子微微点头,语气略带不屑:“嗯,那小子不知给那三个老家伙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真以为他能带我等修仙,一致给为师传信。” 所谓传信,其余三大掌门各有手段。 阴阳家的三足金乌,鬼谷的石兵问路,道家的庄周梦蝶...荀子想想就来气,北冥子那老匹夫居然骑着鲲直接闯入了他的梦里,将他吓得够呛。 “他说不定还真能成。”韩非有些犹豫道。 运朝镇幽冥,鬼气转灵气,这是生与死的规则,本就属于阴阳大道之一,是道家最擅长的手段,何况还有阴阳家在旁辅助。 “是有可能成功,但也有无穷的风险。”荀子并不完全否定。 忽然,韩非无意瞥见远方流光溢彩,体内逆鳞也在这时苏醒。 【恐怖的剑气,堪称当世巅峰。】 逆鳞严肃的语气在心中响起。 荀子见状,淡然道:“那几个老家伙在杀乌龟。” 韩非不明就里,扯了扯嘴角:“杀什么乌龟需要这么多动静?” 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那是鬼兵劫响案发之地,据周兄所言,他会在那里布下第一个通道,由鬼谷子镇守。 昔日郑国无数将士埋葬在那里,称得上怨气冲天,是连接幽冥的极佳之地。 “一头活了千年的老乌龟。”荀子忽然笑了起来,仿佛看到了那位前辈抱头鼠窜的模样。 见学生仍是不解,又补充道:“楚南公前辈得上天恩赐,曾立誓守护九州,你们的计划太冒险,他不会允许。” 楚南公! 对于那位楚之贤者自然不会陌生,他原来是个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么? 韩非有些吃惊:“那他岂不是拥有千年功力...我们能赢吗?” “功力不等于战力。”荀子脸色平静:“那位前辈的资质想必有些平庸,虽得上古玄龟之血,且有千年功力,却未必能胜他二人联手。” “大抵是将精力都用在防御一道上了,此刻只能被动防守,不敢与二人对攻。” 一个是得了奇遇逆天改命的普通人。 另外两位是诸子百家天之骄子,虽然功力相差甚远,对于道的领悟却未必会有多大差距。 不过前者完全可以凭借漫长的寿命将那二位活活耗死,任你风华绝代,天纵奇才,如果跳不出天地的限制,也逃不过生老病死。 待你化作黄土,我再称王称霸。 韩非笑了笑:“如此看来,玄龟之血倒是为那前辈量身打造的了。” 他对这一做法倒是颇为认可,既然拥有了那么多寿命,首先考虑的自然是自保。 只要不死,功力便会与日俱增,以数量碾压质量。 “的确。”荀子也笑了起来,即使没有玄龟之血,他所认识的楚南公亦是十分稳健之人。 “老师为何不助他们一臂之力?”韩非提出疑惑。 若玄龟之力真能延年益寿,连他都不禁有些心动,问世间,谁能拒绝长生不死的诱惑?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那位前辈对我有指点之恩,我虽不会助他,但也不会杀他。” “何况,连魔神蚩尤都没能敲碎的乌龟壳,我等也未必能做到。南公前辈活了这么多年,也不知积累了多少保命手段。” 荀子坦坦荡荡,据实相告。 韩非一脸惋惜:“如此说来,这乌龟肉是吃不到了。” 他尝过血菩提炼制的丹药,知道神兽之血的厉害,实力最弱的麒麟尚且如此,何况玄龟? 然而下一刻,他便收到来自老师杀人般的目光,好似在说:他指点过我,算是你的半个师公,你居然想吃他的肉? “但愿师公吉人天相,能度过此劫。”韩非立即改口。 转念一想,他们要提升的是整个世界,计划一旦成功,所谓神兽之血就不会这么珍贵了。 想到这里,心中那一丝遗憾荡然无存。 ... 楚南公此刻面对的是肉身与灵魂的双重打击,北冥子将梦境与现实完美集合,以遮天巨手接连轰击的同时,又发动精神攻击,意图将他拉入梦中。 东皇太一也毫不留情,十成功力的聚气成刃不断斩下,乌龟壳一次次破碎,又重新凝聚,仿佛有着无穷的生命力。 以楚南公为中心,方圆半里一片狼藉,草木断绝,地面崩碎,情景仿佛一颗天外陨星砸落。 周围地面仿佛已下陷数丈之深,也许经历多年变迁,会变成新的地穴。 这种程度的攻击,当世恐怕唯有这位老妖怪能支撑这么久。 忽然,一剑西来。 鲨齿划破长空, 似流光飞驰而来,鬼谷子紧紧相随。这一剑积蓄已久,达到巅峰,称得上“千步飞剑”。 显然,这位听到动静后也想来分一杯羹,将镇守重任暂且交给了徒弟。 楚南公刚被击碎的龟壳屏障还没来得及凝聚成形,那一剑已至眼前,带着一往无前之势,沿途草木竹石尽被剑气撕碎。 轰! 他终是抵挡不住,整个人被轰飞数十步开外,口中吐出第一抹鲜血。 当然,也可能是故意被创伤,换来逃离之机。 但见老人的身躯重重砸在地面后,忽然一头扎了进去,地面一阵蠕动后,人已经消失不见。 土遁? 好手段。 这是将保命做到了极致啊! 周元上前将玄龟之血收集,口中低语:“终究还是做不到么?” 三位天人境强者全力施展,如此恐怖的破坏力足以灭杀一支万人大军,竟还是宰不了一头老乌龟。 这点血液并非玄龟精元,延年益寿之效微乎其微,三位大佬并未与他相争。 “他一心想逃,反而难以灭杀。” 东皇太一开口,并无责怪鬼谷子之意。即使没有这一剑,那老家伙也会设法土遁。 只是觉得可惜,那老家伙太苟了,但凡试图反击一次,他们都能找到机会破其防御。 “此剑已伤及根本,他短时间内不敢再来。” 语罢,北冥子的身影消失在天地间。 一百三十二,言出法随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待诸门立下,我等便无暇护你。” 东皇太一看向周元,言下之意,等我们都去镇守幽冥之门,谁来保护你? 周元耸了耸肩:“晚辈也并非全无自保之力。” 东皇太一,鬼谷子依旧审视着他。显然不信。 周元随即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小聂,焱妃,惊鲵,焰灵姬,月神...这么多位大宗师,总不至于全无对抗之力。” 鬼谷子转头就走,也不知是不是被这炫耀之词气到了,“单身狗”三个字还在耳边回响。 “总之,你不能死。”东皇太一神情并无变化,似乎并不在意他和焱妃的事。 周元正色道:“我比任何人都要惜命。” 东皇太一沉默片刻,再度开口。 “下一扇门...可是长平?” 要论怨气最深之地,哪里能比得上长平? “晚辈尚未下定决心。”周元面露迟疑,他不确定,长平那个地方究竟有多强的怨气,东皇太一能不能镇得住! “便在那里。”东皇太一语气自信,一锤定音:“待赵国灭,阴阳家会举派迁往长平。” “会不会太冒险?”周元知道对方在想什么,阴阳家本就是出了名的剑走偏锋,如今得到感悟生死之道的机会,又怎会舍得放弃? 但他担心东皇太一镇不住,会酿成大祸。 “除非本座身死道消,否则乱不了。” “真要玩这么大?” “只管放心去做,这天塌不下来。” 东皇太一语气中透着绝对的自信,还隐隐带着几分兴奋,疯狂。可惜那一身阔大的黑袍与面具遮挡的严严实实,否则那张脸一定无比精彩。 周元默然,他忽然有些明白星魂为什么逼格直追卫庄了,这是上行下效啊! 初见时的焱妃亦是骄傲无比,不过人家已经变得小鸟依人。 “也罢,既然前辈这么有自信,晚辈拭目以待。” 他渐渐释然,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关上一扇门,损失一位强大战力。 随着最后的东皇太一离去,原地便只剩周元与明珠夫人,以及遍地废墟。 “怎么,被吓坏了?”周元见明珠夫人怔怔出神,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不禁笑出声。 她此刻大概很想收回之前的话吧? “才不会。”明珠夫人回过神来,依旧嘴硬,私底下亦是如此,就算全身都软了,嘴还是硬的。 “他们实力再强,依旧以你为主导,而你,注定只能被我踩在脚下。” “是是是,女王大人最厉害了。” 周元有些无奈,这种踩在脚下的方式也值得骄傲吗? 再说了,这个位子你坐得稳吗? 最后不还是一败涂地,溃不成军? 这时,荀子与韩非姗姗来迟,或许是故意等到这个时候才来,好对双方都能有交代。 周元一见老人的儒家装扮,再看韩非恭恭敬敬的模样,顿时猜出其身份。 “前辈来的可真是时候。” 打完才来,他不得不怀疑对方的诚意。 荀子听出阴阳怪气之意,沉声道:“还轮不到你小子来指使我。” “前辈既然没有加入的诚意,又何必前来?”周元丝毫不给面子,虽然荀子也很强,但并非不可或缺。 无非是少一扇门罢了,他身边天骄云集,迟早会彻底成长起来,不需要一个未必真心的盟友。 “你!”荀子气得胡子都直了,他地位尊崇,万人敬仰,何时受过这种鸟气? 韩非生怕两人打起来,急忙开口解释:“周兄,你误会了。” 随即将老师与楚南公前辈之间的羁绊道出。 “老师有心协助,又不好对恩人出手,只能出此下策,还望周兄莫怪。” 周元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初次见面,看气氛有些尴尬,开个玩笑热热场。荀大家乃真君子,晚辈从未怀疑过这一点。” 不管怎么说都是他错怪了对方。 “既然不欢迎,老夫走就是了。”荀子却在这时傲娇起来,大有“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之势。 韩非大感头疼,急忙追上去一顿好言相劝。 周元哭笑不得,一位学识渊博,名满天下的大儒,居然童心未泯,难怪原著中喜欢和天明玩。 明珠夫人也觉得有趣:“他便是韩非的老师荀子?” 韩非曾是夜幕的敌人,自然要调查清楚,她虽然不怎么参与那些事,但也略知一二。 周元点头:“不错。” “还挺可爱的。”明珠夫人点评的话刚出口,荀子正好跟着韩非返回,听到一个女娃居然如此评价自己,顿时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荀子一时气上心头,竟说出了曲解圣人之言的话。 当然,他觉得在这女子身上曲解这句话并无问题,光天化日,搔首弄姿,与男子卿卿我我,成何体统? 明珠夫人在斗嘴方面从来不示弱,立即反击:“先生对自己的夫人与母亲也是如此吗?” “你...” 荀子原本是善于辩论的,可对方的话太直接,再加上觉得与女子争论有失风度,一时竟无言以对。 周元揉了揉太阳穴,颇为无奈道:“家妻性格直率,莫怪,莫怪。” 明珠夫人听他几次如此介绍自己,心中十分甜蜜,也适可而止的没有继续拉仇恨。 韩非心里颇不是滋味,这本该是他父王的妃子,他的继母,此刻却被一位朋友以妻子身份介绍给老师。 好乱啊! 荀子得了台阶,自然不会不下,冷哼一声以示不满。 总不能真的与一女子大吵大闹,对其出手更是不可能,实在有违君子之道。 即使对方追着他打,宁愿逃之夭夭,也绝不会坏了自己的君子风范。 “曾听老师说过,这世上唯有一人领悟了儒家言出法随之奥义,不知今日可否一睹神技?”周元面露好奇,顺势跳过了刚才的不愉快。 印象中这个世界的儒家亦是以剑为主,还从未见识过属于他们真正的手段。 “聒噪!” 荀子也不扭捏,直接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其中不无出气之意。 周元三人顿时感觉嘴巴像是被缝住了,除非花费功夫强行冲破,否则无法言语。 韩非一脸无辜,老师啊,为什么你惩治旁人连自己的学生都不放过? 一百三十三,红莲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儒家手段果然高明,晚辈佩服。” 周元是第一个冲破束缚的,而且仅仅用了几个呼吸,不禁引得荀子面露诧异。 虽然他动用的只是不足一成功力,但能这么快破解,可见能力不凡,难怪那三个老家伙如此信赖。 “不错。” 荀子明明很欣赏,评价却一般,也许是怕他骄傲吧。 “说起来,弟子似乎已经很多年没在老师身旁听课了。”韩非禁言术被解开,忽然心生一念。 不是贪图老师的儒术,纯粹只是想尽尽孝。 明珠夫人却毫不留情的点破了窗户纸,嗤笑道:“九公子原来也是见风使舵之人。” 韩非正色道:“不论你信或不信,我只是一心想陪伴老师。” “不必解释,为师传你儒道天经地义。”荀子并不在意,他正好有带弟子的意思。 以前也就罢了,那时个人武力并不那么重要。如今世道快变了,未来光靠智谋和嘴皮子可不行,自身还得硬。 再说了,看着别人的弟子都这么优秀,他的学生却才刚刚起步,心中难免生出比较之意。 总不能坐视道家遥遥领先。 韩非见老师答应,当即看向周元:“我妹妹就拜托周兄了,待到来日,你我小圣贤庄再会。” 周元:? 随即便明白,对方这是要跟着老师前往齐国修行儒道了。 “你为何不直接将她带在身边。” “小圣贤庄尽是男子,只怕多有不便。” 韩非一脸难为情,再说以妹妹的性格,若是一同前往,只怕要闹得鸡飞狗跳。 “她会答应吗?”周元不解,据他所知,红莲应该是跟在卫庄身边的。 “我的话,红莲多多少少还是会听的,我相信周兄。”韩非正色道。 这份信任源于实力,四大掌门接下来会担负重任,这人的实力恐怕已是当世最强。 再加上有秦国当靠山,几乎不存在任何威胁。 至于妹妹会不会被勾搭走的问题,韩非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身为哥哥,只希望她一切安好。 再说了,周兄虽然风流了些,人还是不错的。 “你只怕信错人了。”明珠夫人提出异议,显然是想到一块去了。 “将妹妹交给这人照顾,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周元顿时不满:“这话什么意思,我是那种人吗?” 明珠夫人斜眼看他:“那你是怎么样的人?” 大家都这么熟了,还装呢? 这时,红莲气势汹汹赶来,对韩非怒目而视。 “哥哥,你是不是又想抛弃我?” 还真让她猜对了。 韩非一脸尴尬:“哥哥要追随老师前去修行学业,小圣贤庄俱是儒生,你去不方便。接下来,你便暂且跟着周兄。” 其实齐国也挺安全的,尤其是呆在老师身旁。 但他有自己的私心,某人已走在修行最前沿,红莲跟着她,有机会能吃到第一份红利。 韩非身为哥哥,首先考虑的是实力问题,要让妹妹在新世界不落人后。 “我又不会胡闹,凭什么不能跟你一起去?”红莲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 她想了想,看向那两个狗男女:“再说了,我才不会跟着这个无耻下流的混蛋。” 少女恶狠狠瞪着两人。 “注意措辞!”周元纠正道:“我们这是真爱。” 明珠夫人一扭一扭的走向红莲,不顾对方的抗拒伸手勾起她的下巴。 “小妹妹,你不懂,以后你就知道,像你父王这种老头子实在无趣。” “不许你这么说我父王。” 红莲的确不懂,只会认为是这人下贱,居然背着父王做那种事。 还有与他苟且之人,实在枉为道家子弟。 “红莲。”韩非板着脸开口,他有意将妹妹安排在某人身边,自然不希望她得罪对方。 虽然整个计划看似是带着世界一起提升,却未必所有人获得的收益都一样,他也不相信那人会让自己吃亏。 “哥哥!”红莲跺了跺脚,咬牙道:“你明知道他们和父王的恩怨,还将我安排过去,就不怕我受欺负吗?” 韩非眼见软的不行,忽然心生一计,叹道:“你可知秦国为何愿意放过父王?” “为何?”红莲果然被吸引注意力。 “因为秦王指名道姓要我韩国公主进宫服侍,你若不愿,只有周兄能保得住你。”韩非一脸认真的忽悠,心中暗暗给嬴政道了个歉。 以妹妹的性子,若是没点威逼利诱,只怕管不住她。 单纯的红莲果然信以为真,娇躯狠狠一颤。 “秦王政...是个老头子吗?” 韩非一时无言。 原本冷眼旁观的荀子也不禁嘴角一抽,身为一国公主,居然对秦王一无所知!! 明珠夫人笑了起来:“是的呢,比你父王还要老,恐怕连头都要抬不起来了。” “不可妄自非议秦王。”周元听不下去了,虽然大王与国师的交情很好,但这种话实在太过了。 嬴政若是听闻此话,不知会作何感想。 “哥哥...”红莲眼角含泪:“所以你是为了韩国才?” 她开始自我攻略,将哥哥的所作所为联想成另有苦衷,背负重任... “不错。”韩非重重点头,这份胡思乱想正合他意。 “那...好吧。” 红莲咬牙下定决心,泪眼汪汪的看向某人:“你不许对我有什么坏心思,否则,否则...” “否则如何?” “我就死给你看。” 周元顿时哑然,好一招自我威胁。 ... “你到底咋想的?” 敲定关于红莲的安排后,两人来到密林深处,周元面带不解的看向韩非。 就算朋友之情很深,但你也不用将妹妹送给我吧? “我希望红莲能跟周兄学到东西,最好是拜你为师。”韩非坦然相告。 弄玉的变化十分明显,以琴入道,实力飞涨。不得不说,这人真的很会教徒弟, “你是觉得拜了师我就不会朝她伸出魔爪了是吧?”周元一口点破。 “周兄会在乎这些吗?”韩非笑着反问。 周元顿时无言以对,如果是在于弄玉灵魂共鸣之前,他还可以拍着胸口担保。 “抛开风流之事不谈,周兄其实也是冠绝当世的青年俊杰,红莲跟你反而高攀了些。” 一百三十四,行尸走肉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韩非突如其来的高评价令人始料未及,不过转念一想,他的确很优秀耶! 论实力,他是年轻一辈第一人。 论地位,他是堂堂大秦的国师。 论潜力,他离仙道已越来越近。 “若是再收一个女徒弟,叫世人如何看待我?”周元有些不愿,连收两个女徒弟,难免引起风言风语。 “周兄一向豁达,还会在意这些吗?”韩非一脸意味深长。 所谓豁达,指的其实是过往的随性,不羁,风流。 又似在说:您国师大人的名声还需要败吗? “你是想让她陪我一起吃蛋糕吧?”周元同样一口点破韩非的小心思。 以荀子的实力,完全可以庇护他们兄妹,苦心孤诣将妹妹送到他身边,还提议拜师之事,无非是想占得先机。 大概是:新赛季快更新了,带带我妹呗? 韩非笑道:“说破就没意思了。” 周元盯着他看了半晌,点头:“行吧,那就帮你带带。” 于是乎,红莲顺理成章的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 回到新郑,周元并未第一时间班师回秦,而是来到曾经的紫兰轩小院。 弄玉早已寻回李开的肉身,命人打扮的干干净净,只等师父抽出时间来行“复活之事”。 对于父亲的抉择,她已渐渐看开,如今不过是做身为女儿的最后努力。 周元匆匆赶来,与紫女和徒弟对视一眼后,便立即进入状态。 重生的关键是“蛊”,且是以鲜血凝练的“血蛊”,这场战争死伤无数,他便顺势借着打扫战场之机凝练,也省了害人性命之事。 利用蛊的生命力唤醒身体,再以复生咒召唤魂魄,最后用“道法”重新让灵魂肉身合二为一。 周元是第一次对活人施展此术,但在此之前,他已经用老鼠之流试验过无数次,效果一般。 只因...这些动物的意志力很差,再加上无法与之交流,大多功败垂成,只希望李开不会如此。 “除弄玉之外,所有人先出去。” 周元只留下至亲,剩下的人只会干扰他施法。 闻言,众人陆续退去,值得一提的是,紫女与明珠夫人的对视看起来有些针尖对麦芒。 “记住,当门打开的那一刻,一定要说出你父亲能听到的声音。”周元一脸严肃的叮嘱。 “嗯。”弄玉轻轻点头。 周元来到李开的肉身旁,口中开始低语。 “天道无常乾坤定,阴阳逆行道唯一,前尘往事皆未散,上穷碧落下黄泉。” 这段复生咒与蚩尤的最大区别只在一个字,道魔之分。 ... 弄玉走上前,握住父亲冰冷的手,轻轻呼唤:“爹。” 随着鬼门缓缓被打开一角,身后传来哀嚎声,依稀可见一只只鲜血淋漓的手臂伸出... 周元不做理会,以他如今对混沌珠的控制力,不仅可以随心所欲控制门的规模,甚至随时随地都能关上。 他只是在等待,等弄玉将该来的人唤回。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魂魄从拥挤的鬼潮冲出,努力想要越过鬼门。 周元见状,当即调动混沌珠,将鬼门规模扩大。 复生咒加持下,李开的魂魄受到牵引,朝着肉身飞去。 与此同时,一众厉鬼紧随而至。 周元凝聚无极真气,双掌齐出,阴阳之力对鬼魂有克制效果,瞬间击退大片。 同时口中低喝。 “合!” 幽冥之门立即关上。 弄玉目光紧紧注视着父亲,十分信任的将背后交给师父。 然而等待了许久,李开却迟迟没有苏醒的迹象。 “师父...难道?”弄玉有些慌乱,但随后渐渐平静,如果事不可为,只能说父亲命该如此。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她唯有尽人事,听天命。 周元走上前,伸手在李开额头探了探。 “生机有恢复之兆,但意识混乱,也许还在自我融合。” 弄玉闻言心中一喜,这话意味着还有希望,于是逐渐放下心来。 然而,当琐事处理完后,那天做坏事的心虚感油然而生,何况此刻还是与师父单独相处。 周元见她神情,顿时猜出所想,笑道:“怎么,敢做不敢当?” 弄玉闻言更加局促,小手紧紧攥着裙角:“师父要罚便罚吧。” 说完闭上眼睛,一副要杀要剐随便师父的姿态。 周元有些哭笑不得,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揍你? “也不是什么大错,就是有些以下犯上。”周元沉吟道:“能不能告诉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 弄玉抿了抿唇:“弹奏太入神,一时忘乎所以。” “这叫忘乎所以?” “师父知道的,我们乐师要全身心投入。” 弄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却偏偏还让人挑不出错处。 一切解释皆是音道是吧? 周元走近一步,目光咄咄逼人:“那你能说说,为什么要踩着师父吗?” “我不知道。” “还是请师父听曲,是有预谋的吧?” “不是。” “那你为何心虚逃走?” “冒犯了师父,怕挨打。” 弄玉对答如流,也不知事先想了多少说辞。 周元一时竟拿她没办法,只能暂且揭过此事,转而说道:“刚刚那个红衣服的是红莲,道号赤练仙子,以后就是你师妹了。” 值得一提的是,弄玉在江湖上的道号叫“琴仙子”。 “师父怎么净收女徒弟?”弄玉提出灵魂拷问,暗地里狡黠一笑。 殊不知,她这点道行哪里是老司机的对手? 周元戏谑道:“因为我喜欢被徒弟踩在脚下。” 弄玉顿时红了脸,不敢再说话,这事能不提了吗? 她就做一次,就一次! 就在这时,静静躺在地上的李开猛然睁开眼睛。 听到动静,弄玉宛如受了惊的小鹿,条件反射的逃开。 “父亲。” 李开却没搭理她,自顾自来到周元面前,朝他鞠了一躬。 “主人。” 周元仔细一看,对方双目空洞无神,状若行尸走肉。 “果然还是意志力不够么?” 如果是黑白玄翦这种,根本不需要至亲在身旁呼唤,凭借自身执念便可回归,且有着很强的自主性。 相比起来,李开就普通多了,能回来还是因为弄玉在的缘故。 “你可还记得自己是谁?” 一百三十五,有人比他还勇猛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周元想知道,李开究竟恢复了几成,还记得多少前尘往事。 至于所谓“主人”的称呼,大概是复生咒原本的效果,以及李开生前对他的敬重。 “主人。”李开重复之前的话,像是只知道这个问题。 周元一时无言,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弄玉也不禁有些失望,但这已经是极好的结果,并未说什么。 “如此看来,父亲以后只听师父的话。” 周元微微点头,随即指着弄玉,尝试发号施令:“朝她鞠躬。” 李开果然闻言照做,惊的弄玉倒退了几步,一脸嗔怪:“师尊怎能如此胡来?” 周元笑了笑:“若是让李兄得知你的所作所为,那才叫胡乱。” 弄玉双手捂脸:“别再说了。” 周元见她如此,也没继续调侃,转而对李开命令道:“从今以后,一切听她的号令。” 他将掌控权转让,可不想以后走到哪都带着一条尾巴,李开实力平平,很难帮到他什么。 “师父,这...”弄玉有些无措。 让父亲听从她的命令,这件事怎么看都有些古怪。 周元戏谑道:“若是让他跟着我,只怕做的都是这脏活累活,说不定会变得东一块西一块。” 弄玉沉默了,这么看的话,还是跟着自己比较合适。 ... 诸国原本有意派兵救援,但韩国败得太快,大军还未启程,便已得知韩国被灭的消息,再无一国敢来挑衅兵锋正盛的秦国。 一行人随即向咸阳回返。 ... 咸阳。 嬴政亲自出城相迎,给予灭韩大军无上殊荣。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大王是冲着国师大人来的,看看,人刚到就被请上了龙辇。 “大王如此做,只怕让王将军寒心,也容易引起风言风语。”周元认真说道。 此时近在咫尺,帝王的威严与霸气在眼中格外清晰。 嬴政很少听到此类调侃,觉得颇为有趣。 “世间有几人敢议论寡人与国师?” “又有几人不知国师风流之事?” 周元心下暗叹,看来是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随即转移话题道:“区区韩国,想必不值得王上亲自犒赏三军。” 嬴政点了点头:“寡人从月神口中听说了一件事。” “何事?” “天地已变。” 嬴政进一步追问道:“这是否意味着,国师的计划已经开始施行?” 他仍然记得当初的豪言壮语,铸运朝,镇幽冥,立仙秦。 所以心中很是期待,仙秦是什么样的一个国家,才会迫不及待前来会面。 “不错。”周元点头道:“第一个试验点十分成功,天地灵气开始平稳提升,虽然很慢,但至少是一个好的开始。” 他亦心有所感,第一扇门已经逐渐反哺世界。 只是因为如今运朝未成,缺乏足够的力量镇压,光靠鬼谷子的武力实在有限,所以不敢将口中开的太大。 嬴政得到确切的答案,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 “先生的下一步,可是灭赵?” “在下恨不得王上立即一统六国,不过事关国势,仍需根据实际情况逐步完成。” 两人一路谈论,伴随着车辇向王宫赶去。 “两月之后,我大秦铁骑便可挥师赵国。”嬴政郑重开口。 周元微微诧异,据他所知,秦国是在灭韩的第二年才开始向赵国出兵,期间还一度陷入僵局。 如今提前,后勤方面能否得到保障? “会不会急了点?” 他提出疑惑,区区十年他等的起,如果因为着急而发生变故,那才是得不偿失。 “先生莫非忘了昔日提出的农车,仙种?”嬴政忽然提起一件某人早已遗忘的事。 所谓“农车”,其实就是挖掘机,以公输家族的能力,造出类似的机器并不难。 再以灵石为动力,耕种效率,开荒速度都大大提高。 嬴政正色道:“得益于先生的指点,大秦农业得以更进一步,近三年农业收成提升了足足三成,府库充盈,完全有能力可以再发动一场战争。” 大概只有这种对国力有所提升的事,才能引起这位君王的重视。 周元这才回想起来,自己曾经尝试以道家手段改良种子,但后来忙于琐事,便随手丢给赵高拿去试药。 时隔八年,种子已经发挥作用,但他却已经忘记了这件事。 “这个方向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周元沉吟,只提升了三成,比起后世远远不及,实在不符合仙秦的逼格。 “此道唯有先生精通,可先生...分身乏术。”嬴政提出顾虑。 据他所知,这位国师又要修行,又要兼顾阵法,丹药... 周元笑了笑:“王上可还记得昔日立道宫之诺?” 嬴政瞬间明悟。 “道宫,传承。” 既然一个人无法兼顾这么多事,那就将道统传承下去,让更多的人去做。 “寡人希望先生收扶苏为徒。”嬴政忽然提起此事。 “呃...”周元很不理解,他们要走的是长生的路子,还需要培养继承人吗? 嬴政好似看出他心中所想,解释道:“纵然有朝一日寡人得享长生,亦需诸子协助教化四方。” 教化? 好一个冠冕堂皇之词。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位君王渐渐变得腹黑。 嬴政见他迟疑,又道:“难道真如传闻所言,先生只收女弟子?” “哪里,不过是怕教坏了长公子。” 周元一笑置之,反正他的名声已经坏了,再维护也改变不了。 “他若能变得像先生这般智慧果决,寡人反而欣慰。” “既然如此,在下领命。” 周元嘴角一勾。 “既然要攻赵,在下倒是有一个小小的计谋。” “先生但说无妨。” “世人皆知李牧是赵国战神,可在我看来,有一个人比他还勇猛,甚至可以说是他的克星。” 嬴政眉头微皱,始终想不出是何人。 李牧用兵之能的确厉害,这几年秦军每次遇上都会吃亏,即便是当代最强的王翦,也很难在他手上占到便宜。 “此人名为郭开,赵王宠臣,生性贪婪,嫉妒,极善奉迎。” 一百三十六,以剑之名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嬴政顿时恍然,这哪里是称赞,分明是反向嘲讽。某人刻意提起郭开的丑恶嘴脸,意思不言而喻。 自古以来,文武大多不和。 单论大秦,昔日白起与范雎如此,如今的李斯王翦亦是如此,只是并未摆在明面上。 当然,也没有几个君王愿意看到宰相与上将之间其乐融融,这可能会威胁到他的权力。 所以,平衡之道尤为重要。 如今国师刻意提起这一点,离间之意已显而易见。 嬴政沉吟道:“李牧战功赫赫,赵王只怕不会轻易起疑心。” “事在人为,只要我们配合的好,李牧必死无疑。而且,王上不能以自己的看法去代入赵王。”周元提醒。 嬴政会这么说,是因为以他的角度看,不论出于何种原因,都不能轻易动领兵在外的大将,尤其是李牧这种国之柱石。 但赵王不是他,没有他这样的魄力与自信。 打个假设,当赵王相信了李牧有不臣之心时,临阵换将并非没有可能。 人总会有侥幸心理,认为换个将军国家未必会亡,可一旦将军造反,则万事休矣。 嬴政闻言转念一想,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他对自己有自信,且平衡之道做的好,所以不需要担心手下将军造反。 “先生之言颇为新颖,寡人受教了。” 也许,是他高估了对手。 “据罗网所知,郭开与李牧似乎有一段恩怨纠葛。”车辇外,赵高适时开口提供情报。 难怪他能被嬴政重用,的确是一把趁手,锋利的刀。 “那就派人去与他达成联系,不惜一切代价,在合适的时间让他杀死李牧。” “遵命。” ... 天有不测风云,沥沥小雨不期而至。 盖聂站在宫门前,左手握剑,右手撑着油纸伞,目光已不似当初那般锐利,反而多了几分沉稳。 年近三十,他正处于男人最帅气的时期,若是再过上十年,恐怕会增添几分沧桑,成熟却不那么好看了。 周元刚走下车辇,便见到这美丽的场景,不禁赞道:“小聂是越来越俊了,放眼天下,你已仅次于我和王上。” 盖聂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嬴政掀开车帘看了一眼,随即缓缓放下,先生似乎从来不会与他这么开玩笑。 “听闻师父曾出现在韩国。”盖聂目视嬴政的车辇远去,缓缓开口。 “我没跟你说过吗,鬼谷先生亦是修仙大业中的重要盟友。”周元仔细想了想,自己好像真的没知会过盖聂。 八年未见,也不知这小子到哪浪去了,隐隐感觉有了许多变化。 盖聂微微摇头:“师父可还好?” “鬼谷先生一人一剑镇鬼门,你说好不好?” 周元调侃道:“唯一不好的,大概是你没去韩国,在这方面小庄就比你聪明多了。” “早早便在鬼谷先生身旁孝顺,与师父并肩作战,照此下去,掌门指环迟早是他的。” 盖聂没说话,似乎对鬼谷掌门的位置毫无兴趣,只是看起来像是松了口气。 他凝视着对方,身上好似有着一股无形屏障,将落下的雨水尽数隔绝,连衣角都没有浸湿。 不禁赞道:“国师的修为愈发出神入化了。” 他总是喜欢夸人,而且是发自内心。 “你我之间怎么说也已相识近十年,已经如此生分了吗?”周元叹道:“你甚至不愿叫我一声周大哥。” 盖聂不语,面前这人就喜欢逗他,与那位新交的朋友一样。 区别是,那位朋友喜欢叫他盖兄,而国师总想当他的大哥。 周元饶有兴趣道:“你就不想去见鬼谷先生一面?” “师父有小庄陪着。”盖聂面露迟疑,大概是认为自己肩负着保护秦王的重任,不能随意离开。 “能一样吗?”周元忽然心生打趣之意,调侃道:“出去逛逛,说不定还能撞到桃花运。” 盖聂再度沉默,他与卫庄很像,不感兴趣的话题不作回应。 区别是,小庄一言不合就要给人梳头。 小聂不喜欢杀戮,除非是挡住他去路的敌人。 但这并不妨碍周元喜欢逗他。 “贫道掐指一算,你的姻缘在医家。” 盖聂终于忍不住了。 “我此生唯有一剑。” “那可说不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爱情这玩意要是来了,挡都挡不住。” 两人来到一处屋檐下避雨。 盖聂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转而问道:“师父究竟在帮周兄做什么?” 看得出来,他也开始对这件事产生兴趣,尤其是常年跟在嬴政身旁,时不时就会听到一些秘密。 某人的铸运朝。 月神的苍龙七宿。 他已大概了解三四成,只是不知具体如何实施。 周元一脸神秘:“这件事只有彻底上了贼船的人才有资格知晓。” “如何才算上船?” “比如...以鬼谷先生的性命起誓,将来永不离秦。” 以盖聂的性格,大概只有立下誓言,他才会永远遵守。 小聂一眼不眨的看着他,不知是不是想拔剑砍人。 周元浑然不惧:“若是没有诚意,那就自己探寻去吧。” 说完作势欲走。 “以剑之名。”盖聂郑重许诺。 他永远不会用师父来打赌,但他的剑亦是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不是手中铜剑本身,而是坚守多年的“剑心”。 周元满意的连连点头,虽然和计划有所出入,但总算是成功将小聂拉上贼船。 倒不是惧怕与他为敌,而是不想错失一位永远值得信任的盟友。 “如此...如此...这般...” 周元低声将运朝计划的具体实施方式道出。 他有股预感,盖聂会成为四大掌门及他之后,最先拥有守门资格的人。 那份对于剑的悟性与实际战力,便是血脉高贵的焱妃,得了部分麒麟之力的焰灵姬都要逊色一筹。 盖聂沉默许久,缓缓抬起头:“我想试试。” 试试,即前往韩国亲身体验。 周元欣然答应:“放心去吧,王上如今身边高手如云,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盖聂郑重持剑抱拳,大步离去。 一百三十七,屠凤计划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你似乎很看重他。” 盖聂走后,月神从暗处走出,她的出现倒是令人意外,本以为会是黏人的绯烟前来。 “那当然,除了老一辈绝世强者,他如今算得上天下第一剑客。” “你似乎忘了还有一个卫庄。” “小庄打不过小聂的,他的剑道太固化,缺乏变通。” 周元在这方面很有发言权。 卫庄确实变强了,招式霸道无比,但缺乏多变性。只要你拥有能与之对抗的力量与速度,即可挡下。 盖聂不同,他的剑法天马行空,就像是用兵之道,你永远猜不到他下一招会如何出,说不定就会被断剑制服,或突如其来的一招斩断经脉。 “你似乎很忌惮他?”月神被他的话勾起兴趣,然而转念一想,盖聂的确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不,我期待与他一战。”周元忽然热血沸腾起来。 如今同代当中,只有盖聂能激起他的战意,其次是小庄,但他已战而胜之。 “那你为何不与他一战?”月神一脸意味深长。 周元摇头道:“切磋没有意义,生死相搏又没必要,其实小聂也很想和我打一架,只是我们都没有合适的理由。” “绯烟呢?” 月神听到这一称呼,莫名有些不开心,大概是因为自己那位好姐姐炫耀得太狠。 什么“感情不仅让人甜蜜,双修还能获得启发,我要闭关了,你自己抱着冰冷的被子睡去吧”之类的话。 哪怕她心态够好,也被这恋爱中的女人气到了。 有什么好炫耀的,老娘还找不到男人吗? 追我的人从秦国排到齐国好吗? 月神平息心中怨气,转而说道:“你如今拥有麒麟之血,便对神龙与凤凰没了兴趣?”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位阴阳家护法显然是有事来寻。 “怎么,想借助我的力量?”周元一眼看破:“麒麟之血虽然不及龙元凤血,对我来说已经够用。” 再说了,不同的血脉无法兼容,他可不想效仿徐福化去一身内力,给旁人可乘之机。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这个计划一开始是由东皇太一提起,但如今那位掌门大人有了成仙的机会,神兽之血对他已经没有那么大的诱惑力。 再加上身负重伤无法抽身,难免要做出取舍。 最终,东皇太一选择的放弃神兽。 一时的功力增加与修行之路亨通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但月神不甘心,她为此努力了这么久,绝不肯轻易放弃。 “姐姐亦身怀上古血脉,若是能得凤血,血脉必然增强,难道你就不为她想想?”月神以绯烟做筹码,想以此换取某人的鼎力相助。 周元不为所动:“那就让绯烟向我开口,如果是她,我会愿意抽出时间。” 月神有些不忿,这人完全将亲疏远近放在第一位,似乎只有向他开门的人,才有可能被重视。 “她爱你入骨,哪舍得让你耗费精力?” “那你呢,你是为了你姐姐,还是为了自己。” 周元提出灵魂拷问。 绯烟曾说过,月神是她的亲妹妹,也就是说,两人有着相同的血脉。换句话说,凤血对于绯烟是助力,对于月神亦是如此。 他不得不怀疑对方的动机! 这个小姨子很有心机啊! “为她,也是为我。”月神直接坦白,仿佛突然要走坦诚相见的路子。 “你倒是实诚。”周元戏谑道:“可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就算真屠了凤凰,也会是全部赠予绯烟。” “你...”这番话成功把月神激怒了,大概是还年轻,不像未来经历了岁月的沉淀,自然也没那么成熟。 这人太可恶了,居然一点都不打算分给她,妻子的妹妹就不亲近吗? 偏偏她还束手无策,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姐姐爱惨了她,东皇大人还是其坚定盟友。 这时绯烟出现了,满心欢喜的朝情郎冲了过来,仿佛忽略了月神的存在直直扑进怀里。 “你终于回来了。” “怎么,想我想的紧了?” “讨厌。” 绯烟听懂了,某人教导有方,她感觉自己学坏了。 “听月神说,你对凤凰之血很有兴趣。”周元顺势试探。 绯烟一怔,继而冷着脸看向妹妹。 “谁让你自作主张了?” 月神本就心里有气,此刻见她咄咄逼人,更加觉得委屈。 姐夫半点不将她放在眼里就算了,姐姐也不向着她,一时间,她感觉像是个孤家寡人。 绯烟见她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不禁有些疑惑,她说的话太重了吗? 随即便顾不上管这个妹妹,认真道:“与你要做的大事相比,区区神兽不值一提,东皇大人说的对,神兽之力只是一时,唯有仙道才是永恒。” 周元闻言颇有感触,你这么懂事,让我反而不舍得拒绝了。 “可我们需要更多的强者。” “此话怎讲?” “四大掌门毕竟只能兼顾四道门,如果能发展出更多的天人境,是否能加快灵气复苏的速度?” 周元坦然相告。 其实他一直对神兽之血垂涎三尺,虽然自己用不上,却可以用于培养强者,用于增强己方实力的同时,还能设法提升灵气通道的数量。 至于培养谁... 肥水不流外人田,首选当然是亲近之人。 “真的不是为了我?”绯烟心存怀疑。 如果只是为了她个人,绝不希望心上人浪费时间精力。 周元微微一笑:“为了大家。” 凤血未必只能当成一份来用,如果用来炼制丹药,完全可以同时让很多人变强。 绯烟白了他一眼,似乎在说:风流好色让你很骄傲吗? 周元假装没看见,喃喃自语道:“凤凰肉应该很好吃吧?” 表面上看,他的不灭巫体已经大成,可是根据幽冥姐的说法,巫体是没有上限的。 如果是在当前的世界,他的巫体已经十分强大。 可若是放在上古,只是微不足道的蝼蚁罢了,还有无限提升空间。 据她描述,真正强大的巫体,一拳能震碎星辰,天崩地裂。 “你们原本打算怎么做?” 一百三十八,食铁兽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周元之前没空去做,是因为兼顾了太多事,实在分身乏术。 但若是阴阳家已经准备好一切,倒是不会拒绝这份天降机缘,凤血对他没用,凤凰的肉身却是极佳肉身养料,当初的麒麟肉身已经证明这一点。 月神在一旁沉默不语,似乎还心中有气,她提出时不被重视,姐姐一开口就立即落实,心中自然不舒服。 “相传蜀山有一棵神树,极具神力,常引得神兽驻足,若是以神树为饵,以月儿的占卜术为辅,可引凤凰现身。”绯烟缓缓讲述。 “扶桑神木?” “你知道?” 绯烟有些惊奇,若是知道为何还要问她,莫不是临时算出来的? 月神也怀疑起来,早就听说这人的占卜之术十分了得,难道是真的?若是如此,她定要私下讨教一番。 周元见她误会,索性破罐子破摔。 “这有何难,掐指一算便知。” 关于蜀山的剧情他还略知一二,完全可以掩盖过去。 绯烟掩嘴一笑:“那你当初可曾算到你我之事?” “何需推算,从见面的第一眼,我便惦记上了。” “早知你不怀好意。” 绯烟又羞又喜。 月神被喂了满满一嘴狗粮,实在听不下去了。 “既然你也有此意,不妨立刻赶往蜀山。” 周元面露诧异:“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月神:“......” “好啦,别再欺负月儿了,你们都精通占卜之道,今后也许能论道一番。”绯烟终是忍不住开口,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妹妹。 她也算是明白了,刚刚月儿一定被这人气得够呛,难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行吧,那就一起去。” 周元适可而止。 小姨子毕竟是姐夫的小棉袄,不能太过分,他只是想压压对方的气焰罢了。 姐夫可以给,但你不能抢。 于是乎,三人一道向巴蜀进发。 ...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群山连绵,丛林无边,山林间时不时响起鸟儿的歌声,猛兽的怒吼。 一位高冷的帅小伙抱着竹子立于高处,目光忧郁的望着天际,手中新鲜竹子似乎变得不再美味。 大概是好久没有好好休息,他顶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浑身上下黑白交映,泾渭分明。 口中时不时发出低鸣,若是有人能听懂,意思大概是:蚩尤,你还在恨我吗? “嘿,靓仔。” 周元吹了声口哨。 帅小伙朝他看了过来,半晌便又索然无味的移开目光,这不是他在等的辣个男人。 “你似乎在等什么人?”周元感觉到它的情绪。 绯烟与月神俱是一头雾水,不知他为何对一走兽产生了兴趣。 帅小伙奶凶奶凶的朝他吼了一声,一副我不想理你的模样。 周元有些尴尬,居然被嫌弃了,国宝就了不起啊? 月神皱眉道:“即便是食铁兽,到了如今,血脉也已所剩无几,值得你如此上心么?” “你不懂。” 周元感觉十分有趣,有股带回去养的冲动。 而且虽然血脉退化了许多,体型还是比印象中大得多,想必还残余着部分神威。 随即向食铁兽喊道:“我带你去见蚩尤。” 闻言,食铁兽瞬间打起精神,“砰”的从竹子上跳了下来,一路冲到他面前。 对着他一顿乱嗅后,忽然将手中新鲜竹子双手奉上,大概在它看来,这是世上最珍贵的礼物。 “你吃,你吃。”周元婉拒了这一好意,虽然他如今牙口够好,这种美食却是享受不来。 意识到对方能听懂他的话,又打趣道:“你就不怕见了面被蚩尤扒皮抽筋?” 食铁兽闻言脖子一缩,脑袋几乎与肩膀持平。 “你想跟他道个歉,是吗?” 食铁兽连连点头。 “那当初为何要背叛他?” 周元十分好奇,有一种说法是被美食诱惑,将蚩尤从被人甩了下来。 食铁兽闻言一顿比划,绘声绘色,只是让人难以理解,不知是指黄帝收买它,还是因为看不惯蚩尤的凶残行为。 周元认真道:“总而言之,我会让你见到他。” 食铁兽听到这话,顿时肉眼可见的欢喜,围着他一阵乱转。 就这样,如今血脉凋零,能力锐减的食铁兽被他成功拐走,只是不知如今它还能不能以金属为食。 “你要这坐骑作甚?”绯烟不解,这毕竟已不是当初的食铁兽,可以说毫无作用。 周元骑在食铁兽身上,笑道:“纯粹是因为好玩。” 绯烟听他这么一说,感觉这胖嘟嘟的家伙确实很讨喜,当即伸手逗弄起来。 月神一脸无语,这傻傻的家伙有什么好玩的? 此时众人已至蜀山外围,目的地就在眼前,前方却是雾气腾腾,难以看清道路。 “看来是一座阵法。”周元很快洞悉,这种现象不似自然产生。 他正待设法破除迷障,一旁的绯烟已经率先动了,素手缓缓结印,背后凝聚双翼,身上散发出一抹神圣的金光。 一只三足金乌显现,展翅飞向前方,以自身光辉驱散迷雾。 “你让我重新相信光。”周元打趣,他对绯烟的了解似乎还不够深,连她的能力也没有完全知悉。 绯烟轻轻摇头,谦虚道:“雕虫小技而已,与你所做的事相比不值一提。” “你...似乎在特殊情况下就会发光。” “不要说了。” 绯烟羞涩的制止,这件事不希望被旁人知晓,包括自己的妹妹。 月神自顾自向前走,不想再吃狗粮。 ... 蜀山深处,一群人围着一棵大树跪坐,目光紧闭,似在冥想。 而被他们围在中央的,是一棵散发着金光的神树,枝叶俱是金灿灿的色彩,看起来神圣无比。 其中一名老者猛然睁开眼睛。 “有人闯入。” “莫非是阴阳家?”另一人随之苏醒。 “不管是谁,神树绝不能被夺走,树在人在,树亡人亡。” 似首领的老者沉声说道。 这时,一位老者悄无声息的出现。 “你们拦不住他的,何必徒增伤亡?” 若周元在此,便会认出这人正是前不久从几大掌门包围中逃出生天的楚南公。 一百三十九,玄女姐姐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前辈!” 虞族首领显然认识楚南公,姿态十分恭敬。 “前辈既然来了,虞族无忧矣。” “世上无人及得前辈之通天修为。” “不论如何,我们一定要守住神树。” 其余人议论纷纷,看得出来,这老头在众人心中威望极高。 楚南公有些尴尬,后面的话不知如何开口。 他现在还能说:我不是来帮你们守住神树的,恰恰相反,是要劝你们拱手相让。 但深思熟虑之后,他还是决定按照本意来看。 “来者为天命之人,世上只有他能善用神树。” 楚南公一本正经道。 哈? 闻言,一众虞族长老面面相觑。 合着你不是来帮忙的? “前辈可有凭证?”虞族首领沉声询问,虽然很敬重面前的前辈,但神树事关重大,不能轻易决断。 楚南公正色道:“此事来自上天的启示,如若不然,我此行该是为了截杀此子。” “这...” “你若不信,不妨问天。” 楚南公提议。 世事无常,上一次,他还在设法阻止那小子。 这一次却是前来相助,正是因为受到了上天的启示。 扶桑神木乃上古神树,不仅蕴含无尽的灵气,更能直达上苍,多年来由虞族守护。 虞族众人对视一眼,很快达成共识。 由虞族首领率先施法,众人陆陆续续结印,周遭灵气流转,神圣庄严。 高高的神树上隐约显现一道身影... —— 周元三人一熊一路畅通无阻,直达蜀山内部,一个规模巨大的上古部落呈现眼前。 人们俱是着奇装异服,有男耕女织,亦有刀枪剑戟,一切欣欣向荣,就像是一张没有被利益浓墨沾染的白纸。 “有古怪。” 周元低声提醒,再怎么说蜀山也身负守护神树之能,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发现有人闯入? 绯烟忽然闭上眼睛,像是在感悟,接收什么。 半晌又睁开眼睛,摇头道:“并未发现有人埋伏。” 周元凝神养去,只见一只小小的三足金乌正围绕四方展翅高飞,又似一双窥探天地的眼睛。 不禁赞叹:“没想到你还有这移动监控的功能。” “小道而已,不值一提。” “那什么是大道?” 绯烟白了他一眼,不说话。 这时,一群老者迎面走来,约莫有十人。 三人纷纷戒备,因为在这些老人当中,有着一道十分熟悉的身影。 “小友。好久不见。”楚南公笑眯眯的说道。 周元却笑不出来,沉声道:“前辈就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吗?” 他已时刻做好一战的准备。 楚南公见他曲解,摆手道:“别误会,我此番不是来与小友为敌的。” “难不成你还是来帮我的?” “正是如此。” “哼,欺人太甚。” 周元含怒之下,一记附着火焰的降龙掌轰出,威武霸气的火龙排山倒海席卷而去。 楚南公大手一挥,以一道屏障化解攻势,苦笑道:“这年头说这话反而没人信了,老夫的诚信已经这么低了吗?” 他有种成为失信人员的苦恼,可仔细回想,好像没做过什么背信弃义的事吧? 殊不知,他几次三番的态度转变令周元很是不爽。 有时像是和蔼可亲的长辈,有时又站在对立面,像是自诩为神愚弄众生一般,让人有股拍死他的冲动。 所以,周元出手了,太极拳与降龙掌极致发挥,倒要看看那乌龟壳是不是有那么硬。 除此之外,空间身法亦是毫无保留的施展,整个人辗转腾挪,不断从各个方位发起攻势,仿佛四周布满了他的身影。 绯烟一向是夫唱妇随,见他动手顿时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六成功力的聚气成刃起手,手中双刃不断挥斩。 随着修为的提升,她这套剑法的威力与东皇太一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近,极具锋芒。 砰砰砰... 飞沙走石,浓烟滚滚,地面不断震颤,空间呈现破碎感,仿佛被一股力量生生撕裂。 月神望着突如其来的战斗,面露迟疑,她感觉那老头很真诚,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食铁兽一边啃竹子,一边兴致勃勃的看着,像极了吃瓜群众。 “怎么打起来了?” 虞族众人一脸不解。 虞族首领思索片刻,答道:“许是前辈之前有所欺骗,尚未解开。” “就这么看着他们打?” “放心,这世上没人能破得了前辈的防。” ... 打了许久,直到二人都累了,战斗才告一段落。 “真的是误会。”楚南公一脸无奈。 “我不相信你会特意来帮我。”周元冷着脸,连尊称都不愿加上了。 “原本是这样,可如今局势有变,你见了神树自会知晓。”楚南公语气无比真诚。 周元顿时明悟:“你是不是在树下布了什么杀阵?” 楚南公:“......” “直说吧,你如何才能信我?” “绝不相信!” 周元转身欲走。 忽然,高山上的扶桑神木散发出浩亮无比的金光,几乎改变了整片天地的颜色。 见此情景,一众虞族子民纷纷跪地俯首。 与此同时,周元感觉体内的混沌珠蠢蠢欲动,表达强烈的渴望。 它一向喜欢吞噬灵气,似乎曾经受过创伤,急需恢复元气。 不,这已经不是灵气了,而是前所未见,真正的神力。 即使是楚南公也不具备这样的力量,神兽之血改造了他的肉身,能提升寿命,却没能真正让他跨越仙凡之别。 那是一种从肉身到灵魂,两者尽数蜕变的全新道路。 绯烟和月神也纷纷抬起头,眼中露出憧憬。 这不正是她们一直在苦苦追求的力量么? 绯烟随即一笑,不过她如今有了更重要的东西...只羡鸳鸯不羡仙。 ... 周元孤身一人,一步步走到山巅的神树前。 神树之上,女子一袭七彩流光裙,无限美好的背影看起来有些模糊,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消散。 “玄女姐...大神?” 周元试探性开口。 忽然,一道细微的天雷从天而降,将他劈得浑身颤抖不止。 女子缓缓转身,嘴角挂着解气的笑意。 “你好,天命之人。” 一百四十,全村人最后的希望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女人都是很小气的,哪怕成了神,也是睚眦必报。 九天玄女以前不是不想劈这人,但她是以天道感应芸芸众生,当天机被遮蔽,她便与瞎子聋子没了两样。 所以之前总拿这人无可奈何,最终选择其他人出气,今日得偿所愿,心中不知何等舒畅。 “我做错了什么?”周元十分无语,想改变世界,带着它一起进步也有错吗? 如果九天玄女是天道代言人,她应该开心才对,因为这也意味着她的提升。 九天玄女见他还敢抱怨,当即板着脸说道:“你可知自己当初闯了多大的祸?” “细说。” “你破开天之屏障,令我耗费无数神力去修补。” 真相呼之欲出,原来是穿越时空的后遗症。 既然这是一个被保护的世界,天地应该是封锁的,他的到来难免破开缺口。 “补天不应该是女娲娘娘的事吗?” “你还知道女娲娘娘?” 九天玄女微微挑眉,整个人十分灵动,看起来不像是神明,倒像是位平易近人的邻家姐姐。 周元一怔,继而才想起来,这个世界似乎没有多少关于女娲娘娘的传说。 他立即换了个话题。 “你看起来很虚弱,天地落寞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据他了解的种种,人间灵气本不该如此稀薄,否则也无法造就如此恐怖的幽冥界,相信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九天玄女凝视着他,半晌,一字一句道:“上古巫妖大战,天地破碎,诸神陨落,当今人间便是昔日洪荒大地的根本。” “果然如此。” 周元顿时恍然,早在当初得到幽冥姐的不灭巫体时,他便有此猜测,只是那时还不确定。 现在看来,这个世界的确是与洪荒一脉相承,或者说是破碎洪荒衍生的小世界。 不应该再叫她幽冥姐了,而是...伟大的巫族战士。 “那场大战究竟多惨烈,才能使天地崩碎?”周元进一步追问。 因为据他所知的洪荒,巫妖大劫后还有封神劫,影响本不该如此巨大。 九天玄女幽幽一叹。 “善恶失衡,道魔不分,便是圣人也无法独善其身。” “连圣人也会死吗?” “圣人本是寄身于天道,当天道崩塌,圣人便无法不死不灭。” 听完九天玄女的解释,周元怔怔失神,久久不语。 然,仔细一想,哪有什么所谓的不死不灭,无非是没有遇上更强的存在罢了。 道无止境。 圣人之所以不死不灭,是因为他们站在了时代之巅,比当今四大掌门及楚南公更加无敌。 若是让一个普通江湖人面对四大掌门,那也几乎是不可战胜。 再加上无尽的寿元,圣人自然是不会死。 “根源是什么?”周元化身好奇宝宝,他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杀死了圣人。 九天玄女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似乎知道的比我还多。” 洪荒。 圣人。 这些事并无记载,这人究竟如何得知? 周元笑了笑:“有的人得天独厚,生而知之,只怪我太优秀。” 九天玄女见他打哑谜,也便不再追问。 “我本想彻底封印这个世界,你的到来让我改变想法。” 原来后世的我们不能修仙是因为你! 周元有些不忿,如果不是打不过,一定狠狠教训对方一顿。 “为何是我?” “你身怀至宝,想法天马行空,或许可以做到。”九天玄女浅笑,目光意味深长。 周元心中一紧,暗自警惕起来,随时准备跑路。 她居然能觉察到混沌珠的存在! 九天玄女感受到他的情绪,笑道:“放心吧,这方天地无人能捕捉这件至宝,你自己亦是心知肚明,所以才敢来见我,不是吗?” 呃... 周元正色道:“玄女娘娘此言差矣,我来此主要是因为信任。” “您一直苦苦守护着这个世界,让我们得以安然生存,我又怎会怀疑您?” 九天玄女神情认真,纠正道:“叫姐姐,尊称大可不必。” 周元:“......” 神仙也怕被人说老吗? “所以玄女姐姐,你为何要彻底封印世界?”周元不解,继续探究道:“如果是灵气退化的问题,引流便是。” 至少他一直是这么想的,世界容量内的灵气不够用,那就从外面的浩瀚天地吸纳。 天外有天,天外天无限广阔,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如果担心其中有杂质,便设法净化即可。 不过从九天玄女的态度来看,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 “说来容易,做起来却难。”九天玄女轻轻摇头:“你此法虽可解燃眉之急,但终有一日,幽冥界的鬼气会耗尽。” “那便重新寻找其他灵气之源。”周元提出意见,他相信世上没有阴阳之力无法逆转的力量。 九天玄女深深凝视着他:“若...其中蕴藏的“恶”无法净化,这方天地便会重蹈洪荒覆辙,陷入无尽纷争与杀戮。” 周元眉头一皱,灵气中的“恶”? 是否是指,他无法彻底净化天外之力,致使整个天地反被同化? 这个问题他的确没考虑过,如今毕竟是尝试阶段,许多问题还没碰上,自然也无法做出应对。 周元收起思绪,正色道:“我始终相信人定胜天,让我试试,以免后人仙路断绝,变得无比孱弱。” 这是他的执念,也存着私心,不希望一切回到原点。 不能修行还是次要,最关键在于,如果世界被封锁,天地的资源会变得十分有限,仍要面临枯竭的问题。 那他的到来还有何意义?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这最后一片生机,便在你的身上。” 九天玄女似是应承,又似乎她早已做出决定。 “未来之事还很远,你的当务之急是面对蚩尤之力,他,正在随着灵气一同复苏。” “我可以把他拉上贼船。” “他只会设法夺走你的至宝,一人独霸。” 周元沉默片刻。 “那还是杀了他吧,如此贪婪,自私,无情,天理难容。” 一百四十一,人前显圣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周元一向是个博爱,宽容,且恩怨分明的男人,如果没有利益冲突,愿意与大家一起成长。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可若是有人惦记上他的东西,他也绝不会手下留情,甚至会先下手为强。 九天玄女面露笑意,感觉某人这种变脸行为颇为有趣。 “我已将蚩尤真灵封印在楼兰古国,当你认为时机合适,可去见他。” 见他,即与他一战。 周元认真道:“我会的,如果他真的惦记上我的东西,我会让他继续睡下去。” 九天玄女笑了起来,只是面容有些模糊,但想必神女之颜不会令人失望。 【也许有朝一日,我可借灵气复苏之机恢复神力。】 她心中这般想着,于是鼓励道:“小家伙,我看好你。” 周元:? 叫谁小家伙呢! 不等他开口,玄女姐姐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剩那句“我去了,来日再会”在四方回荡。 周元原地驻足,低头思索。 蚩尤。 未来的假想敌。 他究竟有多强? ... 半晌,绯烟等人因为四周禁制解开而得以入内。 “你们说了什么?”楚南公急不可耐的询问。 周元收起思绪,笑吟吟的看着对方:“玄女姐姐让我饶你一命。” “屁话!”楚南公没好气道:“眼下收拾你这臭小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他倒是可以确定,神女很看好这小子,否则绝对不会允许这么冒犯的称呼。 众人闻言,立即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玄女”二字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 “你...见到了神女?”绯烟虽然足够大度,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失落,这家伙怎么到哪都这么吃香。 其他女子她可以不在乎,因为她们都不如自己优秀。 但那可是神女,世间唯一仅剩的神。 周元感受到她的情绪,宽慰道:“终有一日,我们也会成为神明。” 绯烟听到“我们”二字,有些低落的心情顿时又甜蜜起来,这是否象征着不离不弃的誓言? “嗯。” 她轻轻点头,以温柔的语气做出最坚定的回应,绝不会成为拖后腿的那个。 “既然上苍有启示,诸位想必不会反对了吧?”楚南公开口打断了两人的柔情蜜意。 虞族众人对视一眼,经过片刻沉默后,陆续表明态度。 “我族本就是奉命守护神树,如今既然天命之人到来,便没理由制止。” “可神树扎根多年,如何能完好无损的移出?” “不论如何,定要选一个万全之策。” ... 楚南公笑了笑,看向周元:“天命之人,你可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前辈是在考验我吗?” “你既得上天启示,想必已有对策。” “当然。” 周元自信接下难题,确切的说,这件事对于他来说轻而易举。 “那老夫拭目以待。”楚南公有些好奇,神树根深蒂固,沉重无比,要想完好无损的移出并不容易。 至少,用蛮力是不行滴。 周元轻笑:“还请诸位帮我设个祭坛,看我施法。” 你想看我出丑,偏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人前显圣。 众人面面相觑,实在无法理解这年轻人究竟想做什么,道家难道真有奇术? “既然是天命,我等遵循便是,即刻命人准备。” “是。” ... 周元三人暂且被安排在一处庭院。 绯烟忍不住问道:“能行吗?” 那么大的一棵神树,仅凭一人之力实在难以做到,即使东皇大人也不敢保证啊! “行!”周元毫不犹豫,男人绝不能说不行。 “依我看,还是借助秦国的人力物力,再以术法相辅。”月神也开了口,虽然这人先前有些冒犯,但毕竟是一起来的,丢的是大家的脸。 “山人自有妙计,你二人暂且退去,待我准备一番。”周元摆出高人姿态。 姐妹俩对视一眼,终是无奈的退了出去。 待到屋内只剩自己一人,周元才召唤出混沌珠。 【你很想吸干这棵树,对不对?】 混沌珠一如既往围着他转圈,表露出强烈的渴望。 【不行。】周元立即否决,对他而言,这棵树是当世仅剩无几的灵物,作用绝不仅仅只是吸引凤凰。 甚至在他看来,树本身的价值还要胜过凤凰之血。 因为凤凰只是有限的延寿之物,而如果能借助神树培育出更好的灵物,那才叫可持续发展。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本身拥有麒麟之血的缘故,对于技术的更进一步更加热衷。 混沌珠人性化的散发出抗拒情绪。 【你可以吸收一部分,但树必须活着。】周元顺势提出要求。 他希望混沌珠恢复全盛,又不想神树彻底枯竭,决定采取折中之法。 这个提议很快得到了混沌珠的赞同,大概是觉得半饱好过挨饿,也可能是领会了长期饭票的计划。 周元随即又道:“还有,你得帮我演完这场戏,用上一次的法子。” 他之所以敢拍着胸膛保证,是因为混沌珠曾经做过类似示范,某次吞噬过后,一株灵药像是经历了时光倒流,从硕果累累退化成了一株幼苗。 周元意识到这可能是混沌珠的另一种能力,所以才会选择让它吞噬神树的部分灵韵,进一步发掘这个技能。 混沌珠依旧欣然同意,它被神树所迷,这时候大概什么条件都会答应。 虞族人的办事效率极快,等了约莫两个时辰,便有人前来告知,一座简易的祭坛已搭建好。 周元换上了随身携带的青色道袍,神情庄严的朝着祭坛一步步攀登,直至高度与神树持平。 众人皆目不转睛,看他如何大显身手。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周元有模有样的念着,其实暗地里召唤起混沌珠。 只见一道璀璨得刺眼的白光闪过,因为过于浩亮,竟让人模糊了视线,仿佛身在混沌之中。 随后,混沌珠开始贪婪的吸食神树之灵,树一直没有开口反对,大概也是愿意的。 楚南公努力想看清上方场景,却发现一向毒辣的眼睛此刻像是瞎了一般。 “不应该啊!” 一百四十二,黄帝心经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此刻的混沌珠就像是个看到糖葫芦的孩子,贪婪的吸食着,仿佛忘乎所有。 直到周元强制收回体内,才得以将其控制,否则神树怕是要被吸得干枯,使这场人前显圣的戏码一败涂地。 不知为何,虽然混沌珠的力量很强,周元始终能稳稳掌控。 而在众人的视线内,却是目睹了一场惊天神迹! 原本高大粗壮,枝叶茂盛的神树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年轻”,最后变成女子腰肢大小的规模,依旧光彩照人。 “神迹,当真是神迹!” “国师真乃神人也。” “吾钦佩万分,五体投地...” 众人纷纷惊呼,崇拜声一大片。 绯烟美眸闪烁,她的男人果然是最强的。 月神目光意味不明,面容被面纱遮挡难以看清。 楚南公低头抚须:怎么觉得神树是被他吸干了? 不可能啊! 那样浑厚浓郁的力量,便是老夫也无法做到。 周元对众人反应恍若未闻,又或是一切都在意料之内。他大步走上前,弯腰抱着树身微微用力,水之力围绕四周,守护神树灵韵。 咔... 泥土松动。 再使劲。 神树拔地而起。 ... 这次蜀山之行圆满结束。 虞族不仅心甘情愿将神树奉上,还贴心的派遣族人一路护送,当然,以周元几人的实力不需要保护,更多的是充当苦力。 人前显圣,神迹现世。 他已彻底征服虞族人的心。 周元注意到一旁的虞族青年总是偷偷看着他,笑道:“有话便说,不必顾虑。” 青年犹豫片刻,抱拳道:“在下虞少卿,有一事相求。” “说。” “想求前辈收我儿子期为徒,哪怕只是记名,吾儿定会用心侍奉,绝不做背弃之事。” 望子成龙,这是天底下大多数父母的心愿,属于是人之常情。 虞...子期? 周元看向对方身后面容清秀,却比一般孩子高大的男童。 这个年纪本该是无忧无虑嬉戏玩耍的时候,他却已在父亲身旁帮忙,且动作十分娴熟,绝非作伪。 “国师大人从不收男弟子。”月神冷不丁的说了句。 周元一愣,我说过这句话吗? 虞少卿不解:“这是为何?” 月神笑而不语,感觉心中特别舒坦。 绯烟亦是憋着笑,这个传闻一开始她还不信,直到某人后来又收了一位女徒弟。 “胡说八道。”周元没好气道:“以前不收是因为没碰到好苗子,这少年骨骼惊奇,我怎会弃之门外?” 听到这话,原本脸色黯然的虞子期瞬间两眼放光,直接跪伏在地。 “弟子拜见师父。” “师父放心,弟子以后一定谨遵教诲,努力修行。” “就算死也不会做出违背师门的事。” 少年绞尽脑汁的说着许诺的话,奈何从前对圣人之书无甚兴趣,此刻竟是有些词穷。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听阿爸的话,好好读书。 他亲眼目睹了那场神迹,早已对这个男人崇拜无比,当父亲说起拜师之事,让他务必好好表现之时,心中别提多开心了。 周元失笑,见少年一副木讷性子,不禁调侃道:“那你可曾准备了拜师礼?” 啊? 虞子期呆住了,这件事阿爸可没跟他说过。 下意识四处张望,目光最后落在正无忧无虑啃竹子的食铁兽身上。 虞族仍保留着上古部落的习俗,认为最好的礼物是猎物,越有价值的猎物越是能代表诚意。 食铁兽心有所感,也朝他看了过来,还贴心的将手中新鲜竹子递出。 吃吗? 不吃。 虞子期收回目光,这是师父的宠物,不能狩猎。 好在虞少卿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一块充满岁月痕迹的兽骨,依稀可见上面记载着某种神秘文字。 甲骨文? “这是我偶然在一处山洞得到的,族中长老虽然识得上面文字,却无法领悟此法,只知是传承自上古轩辕黄帝的一篇残书,还望国师不要嫌弃。” 虞少卿语气显得不足,大概是觉得这份拜师礼太过微薄。 周元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还真有。 “我就随便说说。” “反正我们这些俗人留着此法也无用,不如交给国师,兴许能得到些东西。” 虞少卿一副你不收我就不答应的态度。 周元无奈,只能伸手接过。 其实他现在对所谓的黄帝传承已经不甚在意,毕竟连黄帝的师父九天玄女都见过了,还认了个姐姐。 然而当他看到上面记载的内容,顿时就移不开目光了。 身为道家高徒,甲骨文自然也是学过的,很快判断出这是一篇特殊的功法。 “这是何法?”绯烟也看了过来。 “好东西。”周元笑了起来,笑容看起来贱兮兮的。 他主修阴阳大道,对于这类功法最是敏感,即使没有深刻研究,也已经明白这篇功法属于哪种类型。 只有心法,没有体术。 但身为后世人的他,又何需古人传授体术? 只需略微用点心,便可补全这套功法。 没错,他所得到的正是大名鼎鼎的《黄帝心经》,传说夜御三千而飞升的神级功法。 绯烟与他之间早已知根知底,一见这笑容便知不怀好意,每每露出这副模样便是要欺负她了。 她已大概明白这是一篇什么样的功法,心中顿时有些羞涩。 拜师就拜师,送这些磨人的玩意作甚? 月神一脸好奇:“什么功法?” 绯烟红着脸不说话,这种事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口? 月神见她反应,隐隐猜到了内情,不禁也暗碎了一声。 虞少卿见国师笑容满面,显然是对他的礼物十分满意,不禁放下心来。 “国师,子期就拜托了。” 周元笑道:“这是你的机缘。待我完全补足这功法,也送你一份乐一乐。” 虞少卿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在下一介武夫,实在不懂道法。” 周元摇头:“不,你懂的,这大概是你每天都会做的事。” 绯烟一脸羞恼:“别说了。” 虞少卿好像也明白了。 “阿爸,那是什么武功?” 一百四十三,师娘好多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虞子期一脸好奇,他见众人反应,顿时对这功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能让我变强吗? 周元笑道:“为师日后自会教你,到时你便知道了。” 呃... 虞少卿一时无言,他的儿子如今才五六岁,这么快学这种武功合适吗? “谢谢师傅。”虞子期不明内情,只觉得师父待他真好。 一行人经过半月紧赶慢赶,终于抵达太乙山。 此时已入秋,整片大地呈现出一片枯黄,破败的景象。 众女各行其事。 晓梦游历归来,似有所感悟,终日盘坐溪水旁悟道。 水流一念而动,于身前扶摇直上,似一棵迅速生长的树,枝叶繁茂,百花盛开。 惊鲵正在教周言练剑,小姑娘从小就受到干爹熏陶,立志要单挑纵横,练武格外认真。 “娘,你能单挑纵横吗?” “不要有这个想法。” 惊鲵反驳。 虽然没有交过手,但根据江湖传闻,昔日的两个少年已经成长起来。莫说单挑两个,一对一都未必能胜。 趁他们还年轻时,或许会有机会。 “我会做到的。”周言斗志昂扬。 惊鲵一脸无奈,这丫头算是被她干爹给洗脑了。 李环在画画,她一直有着这个喜好,只是从前深居宫中,一直看不到美丽的风景。 如今得以自由,便将太乙山一应花花草草尽数落于纸上。除此之外,她还根据巫族姐姐的描述,画出了上古巫族之景。 那是一个充满热血的画面,男女皆为战士,且个个体魄强大,骁勇善战。 李环忽然笑了起来:“姐姐真实的模样也是这般吗?” 她想到那画面就觉得有趣,虎背熊腰,肩宽腰粗,不逊色于男子,扯着一口粗犷的嗓子。 “想什么呢,我以前可是号称巫族一枝花。” 李环捂着嘴笑道:“巫族以壮为美,是吗?” “你够了!” 巫族战士受不住了,直接灵魂出窍对她一顿挠痒痒。 “玉儿姐姐,我错了。” 李环连连讨饶。 巫族女战士最近觉察到天道压制消失,才终于敢暴露真名,她叫“玉儿”。 “你们私底下都是这么玩的吗?”周元来到一旁,看着嬉戏打闹的一人一魂,脸色无比精彩。 真好,一个人也能快乐。 “是啊,我们不需要男人。”玉儿大大方方说道。 李环急忙解释:“不是的,我们只是开个玩笑。” 虞子期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有这么多个师娘。 半晌,他平复心境,恭敬道:“弟子虞子期,拜见二位师娘。” 玉儿不以为意。 李环却是手足无措:“你误会了,我不是。” 虞子期沉默不语,大概是迟早的事。 周元指了指远处溪水旁的晓梦。 “这位是你师姑。” “弟子明白,这就去向师姑见礼。” 说完便快步向晓梦走去,目光中带着向往。 这位师姑看起来还很小,实力看起来已经不逊色于族中长老,阿爸说的果然没错,跟着师父会很有前途。 周元看向玉儿:“看起来你需要一具独立的身体。”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玉儿一脸审视,她可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深知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欲取之,必先予之。 所有的馈赠,命运早已标注好了价格。 周元微微一笑,对这种爽快的性格很是赞赏,于是提出自己的条件。 “我想知道全部真相,洪荒究竟发生了什么,幽冥界如今的情况到了什么地步,把你知道的通通告诉我。” “你打算如何帮我重塑身躯?” 玉儿也提出自己的要求,算是答应了,反正天道已经放开限制。 周元看向不远处刚被种下的神树,努了努嘴:“以神树为躯,不算辱没你吧?” 玉儿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眸中顿时露出异色。 “末法时代居然还能保留一株灵根,倒是难得。” “那你这是答应了?” “我没理由拒绝。” 玉儿想了想,又警告道:“休想像其他女子那样用恩情打动我,我不喜欢你这种。” 周元失笑:“我也不喜欢彪悍的巫族一枝花。” “你...” 玉儿大怒,就要朝他扑过来,却被半途燃起的火焰挡住去路。 这是神兽之火,足以将她烧得灰飞烟灭。 李环努力憋着笑,开口道:“我和玉儿姐姐开玩笑的,想必她只是拥有强大的力量,身体才不会那么粗鲁。” 周元看向她:“意思是她做事粗鲁?” 李环白了他一眼:“她是女子,至少不会像你这么坏。” 周元一头雾水:“我好像没欺负过你吧?” 李环红着脸不说话,你是没欺负我,对其他人却是狠狠欺负。 有一次她外出散步,意外见识了一场几个人的小游戏,三观几乎被冲散。 他怎么可以这样! 周元见她反应,忽然想起事情的根源,那次他其实发现了。 “那天喝多了,所以玩的有点嗨,酒是坏东西,你懂的。” “你总能想到人或物替你背负责任。” 玉儿冷笑。 不灭巫体何等霸道,麒麟之血从一开始就被彻彻底底炼化,怎么可能再次影响他的心性? 根本就是自身邪念在作祟,还说什么火麒麟影响,真是臭不要脸。 “你总是跟我对着干,信不信在你肉身加点东西?辣椒?孜然?或是给你一个男子之身。”周元笑着威胁道。 “那正好,我就提前把你的猎物给抢了。”玉儿非但不怕,反而跃跃欲试的看向李环。 她似乎很想试试当一回男人。 周元一时哑然,不愧是上古巫族,果然思想很前卫。 李环弱弱道:“你与他争辩,扯上我作甚?” 玉儿轻哼一声:“反正你这不争气的迟早要被吃掉,不如便宜了我。” “我才不会。” “你敢拿自己的哥哥发誓吗?” 李环顿时红着脸跑开了,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她才不会用哥哥来冒险。 “上古时代,妖掌天,巫主大地,何其威风?” “终是岁月不饶人,如今连几个孤魂野鬼也压不住了,真惨啊!” 一百四十四,吸收魔丹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周元故作感慨,实则冷嘲热讽。 对方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还妄想横刀夺爱,自然不会客气。 虽然他现在对李环还没什么心思,但也轮不到一个女人来抢。 玉儿不忿:“你行,你来!” “我来就我来,但不是现在。”周元见她急了,心中顿时倍感快意,哼着小调转身离开。 “我欲成仙,快乐齐天...” 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刚走没多远,便与焰灵姬迎面相撞。 “出去浪了一圈,又收了谁?” 她深知某人性子,一开口便是灵魂拷问。 周元审视着她,面露赞许:“不错,居然突破了。” “有什么好惊讶的,以我的天赋,不是意料之中的吗?”焰灵姬昂首挺胸,踏入大宗师强者之列,感觉自己也是有话语权的人了。 回首过往,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曾经漫无目的,只知一味跟着天泽混日子,现在才算是有了人生的目标。 “别转移话题,听说你又收了个女徒弟?”焰灵姬笑得意味深长。 “替韩非照顾他妹妹罢了。”周元一脸不是我本意的样子。 焰灵姬笑眯眯的看着他:“不会照顾到床上去吧?” 周元震惊:“你的思想怎会如此肮脏?” “呵呵!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必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我对你们每个人都是真心的!” “好一个博爱的国师大人。” 焰灵姬知道说不过他,索性不说了,心照不宣。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周元忽然笑道。 焰灵姬不解,竖耳倾听。 “我想过了,既然鬼气可以吸收,为何魔气不可以?” 他所指原来是用断臂炼了八年才成就的魔丹。 大抵是从九天玄女口中听到蚩尤的消息,让他心中升起危机感。 “你受什么刺激了?”焰灵姬一脸怀疑。 周元正色道:“我是认真的,直接服用确实有风险,但我们可以逐步吸收,炼化。” “你想好了?”焰灵姬见他不像是开玩笑,开始思考可行性。 其实当初她也只是口头嫌弃,两人都心知肚明,需要花费八年才炼制成功的材料,其中蕴藏的力量必定无比惊人。 “当然。”周元见她心动,不由加了一把火。 “我还得到了一件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一套绝妙的双修秘籍。” 焰灵姬翻了翻白眼:“你不是一直都会吗?” 两人以前水中修行,本就是利用水之道加持,她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不一样。”周元认真道:“这套秘籍是黄帝所著,而且我怀疑非他所创,而是传承自更遥远的上古时代。” 回来的路上他就想和绯烟试试,但她初为人妇,实在抹不开面子在野外胡来,更别说妹妹还在身旁。 万一被发现,她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好啊!”焰灵姬斜了他一眼,跃跃欲试。 她经过多年教导,早已是身经百战,什么体术没练过? 两人达成共识后,便来到了那座熟悉的水潭,开启忘乎所以的魔丹吸收旅程。 ... 时光一晃,又是两年过去了。 秦国在战神郭开的帮助下,成功除去李牧,继而灭亡赵国,仅剩公子嘉率领残部自立代王,但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咸阳,秦王宫。 “先生终于出关,明日燕国使者将至,先生可愿随寡人一会?” 周元原本对政治不感兴趣,但听说是燕国来使,顿时打起精神。 他戏谑道:“大秦一统天下指日可待,燕国这时候遣使前来,大王就不觉得奇怪吗?” “先生的意思是?” 嬴政的确没往这方面想。 刺王杀驾这个词汇虽然存在,成功的案例却是凤毛麟角,可以说几乎不可能成功。 首先,面见需要缴械,面对守卫森严的目标,赤手空拳如何做到一击必杀? 如果是将肉身炼成武器的周元,或许可以做到,但他显然是不可能这么做的。 “使者不可藏器于身,此法几乎无法成功。”嬴政沉吟道。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赌徒,王上应该了解燕丹的性子,哪怕只有万分之一成功的可能,他也会去做。” 周元郑重提醒,随即又笑道:“不过有小聂在,想必不会成功。” 他只是给嬴政打个预防针,以免到时猝不及防被乱了心神。 “说起来,国师还从未参与过朝会。”嬴政意有所指。 你这个国师也太不称职了,册封了那么久,还从未在朝臣面前露过面,大多数人对他的了解只存在于传闻,只怕站在面前也认不出来。 虽然他理解这人是为了修仙,国运,要求一直十分宽松,但总不至于几个时辰都抽不出来吧? “王上希望我在场?”周元低头思索,他原本是不想抢了盖聂的功劳。 荆轲的战力充其量与小庄对等,他实在没有必要亲自出手试剑。 “众臣也想见见国师,若是能在人前显露实力,可证明寡人没封错人。”嬴政默认了这个想法。 当然也不排除他想绝对求稳,虽然如今身边高手如云,但年轻一辈最强还是当属眼前之人。 甚至可以说,四大掌门不出的前提下,大秦国师已是当世最强者。 “也好,那就让贫道见识见识这所谓的屠龙之剑。” 周元饶有兴趣的看着殿后。 吸收魔丹后,他的功力又更进一步,虽然还没达到天人之境,但如今已不惧四大掌门。 嬴政也注意到,自家国师的气质有所变化。 从前的他一身道家正宗真气,正气凛然,超然脱俗。 如今双眼漆黑如墨,肤色却愈发苍白,整个人透着一股邪性。 “先生似乎更上一层楼?” “小小进步,不值一提。” 周元谦虚了起来。 嬴政没有多说,他始终坚信自己选定的盟友意志坚定。 “韩非...” 他提起另一个人,一个本该已经死去的人。 “是我救了他,韩非是个人才,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惜。”周元坦然相告。 韩非的生与死对大局影响不大,嬴政多半不会计较。 “寡人只是不明白,先生当初为何不向我求情,反而赞同李斯之策。那时寡人还以为,先生想杀死韩非。” 一百四十五,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盖聂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当初周元为了尽快完成与韩非的约定,在李斯设计陷害时,顺手推了一把。 他倒是没想到,嬴政会因此认为自己对韩非有杀心。 “误会罢了,当初是为了让韩非死心,才会选择推波助澜。” 周元提起两人的约定。 随即又补充道:“我与韩非无冤无仇,王上怎会这么想?” 嬴政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没说话,好像在暗示什么。 周元忽然就明白了。 “你觉得我会因为两个女子就置他于死地?” “若真有杀心,我该杀的是韩王。” “王上,请停止这种奇怪的想法。” 他很无语,大概能猜到嬴政是怎么想的,多半认为他是因为明珠夫人与胡美人才想杀死韩非。 嬴政嘴角上扬:“也许,韩非有威胁你的能力。” “呵呵!”周元不屑:“韩非我一巴掌就能拍死,留着他是因为他精通法学,未来会起很大作用。” “你想让他掌大秦之法?” “这就要看王上的意愿了。” 嬴政沉默片刻,道:“寡人亦是十分欣赏韩非,如果他死过一次后,愿意为大秦效力,寡人亦是欢迎之至。” 结束与嬴政的对话,盖聂一如既往的跟了出来。 周元停下脚步,回身笑道:“是不是想劝我手下留情?” 盖聂沉默片刻,抬起头:“似乎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国师。” 周元微微挑眉:“你叫我国师?” 盖聂:“......” 挣扎许久。 “他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希望周大哥手下留情。” 为了朋友,小聂终究还是向现实低头。 周元只觉得浑身舒畅,大叔叫我大哥耶! “饶他容易,与王上的恩怨纠葛却不会如此轻易解开。”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如果自己是荆轲,也绝对无法放下这个仇。 盖聂忽然说道:“并非不可解,我已请求王上将那女子赐给我。” 周元:??? 这是什么骚操作? “他会答应?” “王上有偌大的后宫,何况那女子已有孩子。” 盖聂一脸奇怪的看着他,仿佛在说:你连这个都算不到? 周元一时哑然,他被固有印象影响,一直以为影响深爱着丽姬。 但如今仔细一想,嬴政的性格不会动情,更别说一个已经有了孩子的女子。 更多的原因大概是身为王的面子,不论爱不爱,这个女人既然进了他的后宫,没理由再放出去。 而盖聂不同,他是身边的大功臣,一向无欲无求。 如今难得请求赏赐,嬴政没理由拒绝。 周元饶有兴趣道:“以你的性格,应该想不出这样的法子。” 这个想法其实很巧妙,只是不太符合盖聂的性子。 “都是与国师学的。”盖聂看着他:“国师行事不拘一格,我一直很赞同。” 呃... 周元万万没想到,小聂居然是因为受了他的影响。 听到这个故事之后,他忽然有了一个好玩的想法。 “我绝不会帮着你们与王上对抗,不过...也不是没办法保下他。” “愿闻其详。” “刺杀这件事不能发生,否则不论出于什么原因,王上都不能放过他。” 盖聂不解,荆轲心志坚定,想劝他放弃刺杀绝无可能。 “比如...因为争风吃醋!”周元笑吟吟的看着他。 盖聂忽然明白对方想做什么了,一向冷静的他,此刻有股憋闷的感觉。 争风吃醋? 不用想就知道这一招会如何实施。 周元继续道:“剑圣得王上赏赐美人,从此沉迷美色,夜夜笙歌...” “别说了。”盖聂闭上眼睛,你自己风流也就罢了,还要坏我名声。 但又不得不承认,这种荒诞的招数十分好用,以他的了解,荆轲听说之后一定会来找他问个清楚。 “与朋友的性命相比,区区名声实在不值一提。” 周元又添了一把火,戏谑道:“当然,如果你不是很在意这个朋友,那就当我没说。” 语罢,出了宫门便要扬长而去。 盖聂终于做出抉择,快步跟上。 “此事尽由国师处置。” 周元看着他一脸纠结的模样,愈发觉得好玩。 来到街头,随手拦住一位街头地痞,从怀中掏出一块金子。 “替我将几句话传出去,这金子就是你的了。” 混混顿时喜笑颜开:“国师请讲。” “如此这般...” —— 驿馆内,荆轲脸色平静的盘坐在地,“残虹”横于膝上。 虽然是新铸之剑,但因为是特意铸成的屠龙神器,哪怕从未隐约,亦是暗藏锋芒。 它的凌厉只是被特制剑鞘阻隔,一旦出鞘,必将天地失色。 “兄弟,你怕吗?”秦舞阳来到面前。 荆轲缓缓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道寒芒:“这一剑,我磨了十年。” 因为失去妻子,曾经吊儿郎当的年轻人,如今日渐成熟,冷静得让人心疼。 秦舞阳笑了起来:“好,能与兄弟死在一起,也算是一段千年佳话了。” 这时代大多数人注重名声胜过性命,秦舞阳亦是如此。 忽然,有随从匆匆赶来。 秦舞阳眉头微皱:“何事惊慌?” 随从犹豫道:“小人,小人听到了一则有关荆义士的传闻。” “关于我的?” “据说和一位名叫丽姬的女子有关。” 听到妻子的消息,荆轲猛然起身,一个闪身冲到随从面前,双手揪住他的衣领。 “丽姬怎么了,快说!” “据说这女子被秦王赏赐给剑圣盖聂,现在街头上都在传,说是剑圣夜夜笙歌,恐怕会因此斗志消磨,修为倒退。” 荆轲浑身一僵! 秦舞阳亦是面露错愕,关于自家兄弟和盖聂的关系,他其实是知晓的。 随即反应过来,呵斥道:“坊间传闻多是以讹传讹,怎能作数?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无情。” 随从弱弱道:“可是那女子连孩子都有了,那可是属下朋友的朋友亲眼所见。” “还敢胡言!”秦舞阳作势欲打。 荆轲却已经按捺不住,以极快的速度冲出屋子,残虹受他召唤,紧紧相随。 “盖聂,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一百四十六,汝妻女吾养之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盖聂在王宫内有一座独立的府邸,这是嬴政赏赐,但他几乎从来不住。 直到向嬴政讨要了丽姬,这座府邸才终于有了一点人气。 “这位是?”丽姬得知盖聂归来,当即抱着孩子迎了出来,对于这位丈夫的朋友,她是十分感激的。 随即目光落在一身道袍的周元身上,心中隐隐有所猜测。 天底下道家弟子不少,但如此年轻气宇轩昂,且能被盖聂带回家的唯有一人。 “这位是大秦国师,青元子先生。”盖聂隆重介绍。 周元微微摇头:“小聂总是这样,私底下其实喊我周大哥。” 盖聂沉默。 丽姬莞尔一笑,盖先生什么都好,就是不易相处,往往跟他没法说到两句话。 如今见有人如此调侃他,不禁觉得有趣。 怀中婴儿瞪大着卡姿兰大眼睛,满眼好奇的看着两位怪蜀黍。 “妾身丽姬,这是我的孩子,天明。”丽姬抱着孩子盈盈一礼。 周元打量着小家伙,这孩子可不简单,未来的天地主角,话本里的天命之子。 不过很可惜,这位小主角后面渐渐被遗忘了,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这个名字似乎有什么寓意。”周元轻笑询问。 丽姬沉默片刻,低声道:“当时被困秦宫,心中只想着逃离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对于她这种贵族出身,对权势毫无兴趣的女子来说,皇宫的确不是好去处,或许广阔的天地,世外桃源才是她的追求。 比如现在的李环。 再比如...小黄毛和乖乖女。 “盖聂,你给我滚出来!” 一剑横空而来,绽放出致命光彩,荆轲持剑划破长空,满头长发迎风飞舞。 周元退了半步,一副看好戏的神色,他怕自己出手会忍不住断剑。 丽姬面露惊喜,但随即又疑惑,师兄有杀气! 盖聂沉默着拔剑迎了上去,误会解除之前,战场不能在这里,以免误伤这对母子。 当! 双剑在半空中狠狠撞在一起,迸发出阵阵寒芒,扩散的余波将周言精心栽培的花草尽数斩断,震得砖瓦乱飞。 “你冷静点!” 盖聂想解释,然而愤怒之下荆轲却不给他机会,也全然没注意到下方的丽姬母子,对着好朋友就是一顿乱砍。 丽姬下意识想开口劝解,却发现嘴唇不受控制,就像是被人用什么东西堵住了。 她难以置信的看向一旁的大秦国师,却见某人比了个“嘘”的手势。 周元笑道:“今日有些无趣,找点乐子看看。” 丽姬又气又急,这是什么人啊,居然窜唆人家打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定和这家伙有关系。 她甚至怀疑,师兄之所以没看到自己和天明,也是因为这人动了什么手脚。 坏人! 当当当... 半空中人影交错,剑刃碰撞,余波竟扩散至三人处,但被周元构筑的罡气之墙挡下。 “枉我把你当朋友,你居然这么对我!” “朋友妻不可欺,你不知道吗?” “混蛋。” 荆轲一边发动猛攻,口中呵斥不止。 盖聂被他激起战意,索性不再言语,施展纵剑术反击。 两人的剑术都已登峰造极,除了已融汇天地的东皇太一,鬼谷子,当世已无人能及。 恐怖的破坏力几乎将周围房屋夷为平地,丽姬辛辛苦苦栽种的花草尽数被毁,心中又羞又恼。 她已经从师兄的话大致听出前因后果,某人以栽赃嫁祸的方式吸引师兄前来。 盖先生人品正直,绝对想不出这种法子。 周元读懂她的眼神,耸了耸肩:“这是最有效的办法,事实已经证明了,不是吗?” 终于,二人的剑势达到顶峰,纷纷施展绝技,引得天地失色。 纵剑攻于势,百步飞剑的核心在于压迫感,将敌人气势全方位压制。 荆轲同样为了这次刺杀专门悟出一剑,名为“十步绝杀”,看似威名不及百步飞剑,但论短距离杀伤,覆盖率还要更胜一筹。 抬手间凝聚千百道剑刃,犹如万箭齐发,不得不说,这一剑更适合用于刺杀,盖聂的百步飞剑是用于对付强敌。 轰! 一声惊雷般的巨响,两人脚下房屋轰然倒塌。 这次对战却似切磋,两人都没有使出全力,盖聂不想伤害朋友,而荆轲,大概也已经反应过来了。 他所认识的盖聂绝不是那种人,否则不会到现在还孑然一身。 啪,啪,啪... 周元鼓起了掌,笑道:“真是一场好戏。” 道术营造的迷雾散去,荆轲终于看见丽姬母子,立即飞掠而来。 “丽姬!” “师兄!” 丽姬的禁忌得以解开,两人含情脉脉对视。 周元倒是无所谓,他的红颜知己早已两只手都算不过来,对丽姬全无兴趣。 盖聂就有些尴尬了,在场好像就他一个单身狗,好在心态够好,依旧一如既往的平静。 “师兄,你为何总是如此冲动?”丽姬一脸嗔怪,盖先生帮了他们这么多,却还对人家大打出手。 荆轲此时已经彻底反应过来,有人造谣! 他相信丽姬的感情,如果没有被控制,她绝无可能背叛自己。 荆轲一脸尴尬的看向盖聂:“盖兄,不好意思,是我被人蒙蔽,要不你刺我一剑出出气?” 盖聂不语,他选择答应这个计划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丽姬轻声道:“盖先生和国师出此下策,也是为了吸引你找来。” “什么,这是你们计划好的?” “我原先并不知情。” 丽姬看了眼某人。 荆轲也循着她的目光看去。 周元面色平静,淡然道:“是谁给你的勇气来屠龙?静茹吗?” 荆轲有些不爽:“大丈夫何惧一死?” “那你就去吧,放心,汝妻女吾养之。”周元直接顺水推舟。 丽姬俏脸微红:“先生就别刺激师兄了,我知道你和盖先生是出于好意。” 盖聂也按捺不住,道:“你不可能成功。” “为什么?” “在这大秦之中,能与你匹敌的不下于五指之数,赵高,东君,焰灵姬,月神等人皆不在你我之下,国师的修为更是远胜你我。” 一百四十七,你的梦就是我的梦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毒奶是一种精神,但这不是盖聂的本意。 他只是习惯了谦虚,碰到不错的武者便会称赞,完全不管别人能挡他几招。 当然,这次例外,口中所述的几大高手皆有与他一战的实力,而非未来的苍狼王之流。 荆轲认真起来,沉声道:“照盖兄之意,我此行是十死无生咯?” 他不是没考虑过大秦内部高手如云的问题,只是心中抱有侥幸,以为这次刺杀隐藏的天衣无缝,有一击必杀的机会。 然而,秦国好像什么都知道了,这次行刺仿佛只是个笑话。 盖聂凝视着他:“你若就此罢手,行刺之事便不复存在。” 荆轲脸色难看,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背信弃义? 可! 丽姬此刻就在身旁,并非想象中的身陷囹圄,他究竟是在为什么而战? 这一刻,他的剑竟开始动摇了。 周元顺势开口道:“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修仙大业?” 他刚刚观赏了两大剑客的对决,意识到如果二人联手,也许能守住一个口子。 荆轲眉头一皱,对于眼下大秦正在做的事,墨家亦是略知一二,只是不知具体过程。 修仙? 似乎有几个隐世多年的老怪物也加入了。 荆轲沉声道:“我即使放弃刺杀,也绝不可能加入秦国,绝不。” 他虽然吊儿郎当,但对信义看得极重,原本是来行刺的,结果却投了敌,江湖中人会怎么看他? 不过话中终是透露出此刻心境,丽姬女子平安,他对嬴政已经没有杀意。 当初愿意接下这份任务,是因为将嬴政视为夺妻之敌,如今这份关系已消失,还有必要为之奋战吗? 他们总说嬴政是暴君,他却想不明白究竟暴在哪里。 “那就不好意思了。” 周元斜眼看着一家三口,悠悠道:“当我们长生不死,寿与天齐之时,你只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子一天天变老,最终天人永隔。” 荆轲闻言脸色涨红,对方这话说的,好像他是个不负责任的丈夫。 丽姬抿了抿嘴,纵然是她也无法拒绝韶华永存的诱惑,只是不愿让师兄为难罢了。 “丽姬,我...”荆轲一脸愧疚。 “师兄,我不在乎的。”丽姬轻轻摇头,说着违心之言。 周元在一旁又添了把火,笑道:“现在是这么说,等哪天你人老珠黄,看他去不去紫兰轩就完了,男人都喜欢十八岁。” “师兄才不是这种人。”丽姬嘴上反驳,心中却有些患得患失,小手不觉抚上脸颊。 真的会有这一天吗? 荆轲怒目而视:“你少在那挑拨离间。” 盖聂看不下去了。 “国师所行之事为灵气复苏,即便你不参与,仍会受益无穷。” 他既不希望国师继续调侃朋友,也不想朋友误会国师。 他所做的,是为天下人谋福祉的事,至少对武者来说,这件事帮助他们解开了束缚。 荆轲难以置信,丽姬也不禁面露诧异。 他,竟是要带着全天下人一起修仙吗? 周元淡然道:“不必为我说好话,对于那些有力不愿出的人,我未必会让他们受益。” 他虽然无法完全控制灵气的覆盖面,却可以引导方向,让身边的人最先受益。 周元自问从来就不是一个大公无私之人! “我也不稀罕。”荆轲轻哼一声,其实心中已经动摇。 他们这边口口声声说要为了天下诛杀嬴政这个暴君,可他一路走来,秦国所占之地一片欣欣向荣。 对于韩,赵百姓,秦国并未苛待,反而慷慨的拿出了新式机器,种子给他们播种,俨然已经将他们视为秦人。 灭国之恨正逐渐消散,照此下去,百姓未必会憎恨秦国。 因为相比起故国,秦国能让他们过得更好,这不正是百姓想要的吗? 而这一切,据说都是眼前这位大秦国师提议的,所以荆轲才会一直忍耐,任由挑拨讥讽也没有拔剑。 这人虽然贱了些,但也不失为一位圣贤。 “别这么看着我,丽姬会误会的。”周元觉察荆轲眼神有异,立即纠错。 荆轲心中那一丝敬重瞬间消散,心中愤愤想道:什么圣贤,一个无良道人罢了。 丽姬笑了起来,这位国师大人还挺有趣的,她还从未见过有人能将师兄治的如此服服帖帖。 “我不会再行刺嬴政,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荆轲挣扎许久,终是做出抉择。 与其说是被周元和盖聂点醒,倒不如说是这一路的见闻使他迷惘,此刻才真的明确心志。 如果这个君王是好的,为何要去刺杀他? —— “多谢国师。” 并肩走出府宅后,盖聂由衷致谢,还十分郑重的鞠了一躬。 周元戏谑道:“与你比起来,我还是不够慷慨,至少我不会舍得将自己的宅子送给别人双宿双飞。” 盖聂脸色平静,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调侃他而不动怒,便是眼前的国师大人,因为对方正在完成自己的梦! 与荆轲一样,当初东行之路他看到了大秦的变化,那句“共同致富”真的在慢慢实现。 新式挖掘机,改良种子,亩产增加,据说国师大人已经在培养新的人才,准备从家禽,牛羊方面入手,改良。 对于此事,国师大人的解释是。 如果不能让天下人衣食无忧,这样的国家就不配叫仙秦。 “你想干嘛?”周元退了半步,感觉盖聂的眼神有些古怪。 小聂不会被掰弯了吧? “如果国师早生三十年,也许...” 盖聂第一次露出感性的一面,似乎在他的人生中同样有着不堪回首的过去。 周元陷入沉思,三十年前,你小子也还没出生吧? 盖聂不做解释,自顾自道:“周兄之梦,亦是在下之梦,但有驱使,绝无二话。” 语罢,大步离去。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一句承诺却可以付出性命。 周元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喂,你好歹说清楚!” 盖聂不语,只是一味的向前,这一次,他的步伐无比坚定。 “国师在找我吗?” 盖聂在身后出现。 一百四十八,仙道大秦(终章) - 深山修仙二十年,方知身在秦时 - 永远不知有多远 盖聂前脚刚走,不可能轻易回头,更无法瞒着国师大人的感知转移到身后。 显而易见,这个盖聂是玉麒麟。 “这个人无法模仿,你学不来的。”周元微微摇头,一眼看破。 即使没有刚与盖聂见面,他也能瞬间看穿,盖聂的眼神,举止,甚至是握剑的姿势都很特殊,玉麒麟只能模仿其形,却无法学会剑客随时拔剑的最佳姿态。 “盖聂”粲然一笑,摇身一变成了玉麒麟的模样。 “这段时间跑去哪了,怎么消失这么久?”周元询问,据他所知,对方已经接近半年没有出现了。 玉麒麟犹豫片刻,开口道:“我与北冥前辈学习了梦之道后,在梦中去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什么奇怪的地方?” “...上古洪荒。” 玉麒麟有些后怕,那是一个凶兽遍地,辽阔无边的世界,不仅拥有无比强大的生灵,更存在于种种诡异。 哪怕她拥有幻化之术,在那个地方如鱼得水,却不可避免的一次次被“杀死”。 好在只是梦境,每次死去又会重新活过来,可即便如此,这种不断经历生与死的感觉还是无比折磨。 周元顿时精神一振,上古洪荒? 他不禁心生向往,如今对混沌珠的掌握已经到了随心而动的程度,或许可以试一试。 于是道:“想不想和我再去一趟?” 玉麒麟不觉后退了半步,满脸恐惧:“哥哥要不要再重新考虑,那个地方很可怕的!” 如果不是以梦境的方式前往,她现在早就凉透了。 “无妨,我们随时可以回来。”周元笑了笑,他是惜命之人,如果不是有足够的把握,不会轻涉险地。 混沌珠的力量经过进一步开发,空间之门已经可以随意开启,这才是他敢于尝试的最大底气。 玉麒麟抿了抿唇,试探道:“真的要去?” 周元不假思索的点头:“我想知道天地的全部秘密。” “那...我陪你。”玉麒麟出于信任,终是下定了决心。 两人随即寻了一处偏僻之所,手牵着手,心念一动,混沌珠从体内飘浮而出,伴随着周元的意志,一扇虚空之门出现在眼前。 眼前一晃,视线中的世界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 连绵百万里的蛮荒山脉,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辽阔无边的原始森林... 龙腾四海,凤鸣九天,一个庞大无比的世界出现在眼前。 ... 国师大人这一去便是数年之久,在此期间,秦国陆续攻灭最后的楚,齐二国,一统天下。 经过商议,嬴政自认为功盖三皇五帝,遂以“皇帝”为尊号,称“始皇帝”。 周元虽然短暂消失在天地间,但他留下的布局从未停止,空间之门持续的引流下,世界逐渐复苏,越来越多的强者突破瓶颈,一个崭新的时代正缓缓呈现。 这一日,嬴政率文武百官举行祭天大典。 天边风云变幻,大秦始皇帝缓缓登上高台,经历岁月的沉淀,以及气运的加持,这位大秦的君王愈发威严。 可他心中仍念着一人,国师不在,这仙秦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皇天后土,佑我大秦!” 祭祀开始,天象愈发变幻莫测,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笼罩在所有人头顶,看不见,摸不着,却又能感受到其存在。 李斯韩非面面相觑,盖聂握着剑沉默不语,一众文武百官亦是束手无策。 仙秦理念是那个人提出来的,如今他消失不见,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完成这最后一步。 远处高山上,焰灵姬等人聚集在一起,而在她们身后的太极图上,北冥子正呼呼大睡,任由焰灵姬如何以火焰逼迫也无法醒来。 紫女一脸无语:“这种办法恐怕只有你能想出来。” 焰灵姬不理,恶狠狠道:“混蛋,你再不回来我就活活把你师父烤熟了!” “师尊修的是梦之道,你焚他肉身,非但不会有丝毫影响,反而会助他更快得道。”晓梦在一旁双手抱肩,非但不阻止,反而开口引导。 这话毫无根据,似乎只是想验证心中的某个想法。 “那你来!” 焰灵姬虽然同样怀疑北冥子是和他那个不负责任的徒弟一起消失了,却没有确切证据,更无法真的做出弑师的行为。 晓梦哼了一声,不做理会。 她可以假装没看到,但绝不会真的对师父动手,哪怕这份猜测再怎么真实。 身后,胡夫人,胡美人,弄玉并肩而立,弄玉手中牵着一个小女孩,只是两者之间身份有些怪异。 妹妹?义女?师妹? 她一时有些分不清。 不远处,绯烟和月神并肩而立。 “你真的不知他去了何处?”月神一脸狐疑。 绯烟轻轻摇头,笑道:“不知,但我能感觉到他还在。” 月神柳眉微蹙,缓缓吐出三个字。 “同生咒?” 她难以置信,这是一种十分邪恶的咒法,将自身命运与某位宿主相连,对方若是死去,自身也会受到反噬。 这种咒法几乎没有人会使用,谁会愿意将自身性命交与他人? 绯烟眼中情意绵绵:“如此,我便知他安好。” 月神闻言满头黑线,疯了,真的是疯了! ... 这时,嬴政忽然喊了一句。 “国师不归,仙朝不成。” 简单的一句话,却透出无限期望,他迄今仍然相信,那个男人会遵守约定。 身后,数十万大秦将士齐声呐喊。 “请国师归来!” 声势浩大,直冲九霄。 萦绕天空的力量愈发浓郁,只待有一个人引导,将这股力量化为实质。 “请国师归来!” 呐喊声一遍遍重复,持续回荡在天地间。 忽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 “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 天空一阵波动,九天之上七彩祥云汇聚,一扇虚空之门缓缓打开。 万众瞩目下,一位青衣道人缓缓走出。 “气运合一,大秦永昌。” 语罢,萦绕在大秦各处的气运之力纷纷汇聚。 秦尚水德。 一头黑色威严的气运巨龙缓缓升空,于九天之上肆意翱翔。 (完结)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