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正是四月天,宫中充斥着懒洋洋的暖意,御花园虽尚未春满园,但惟有桃花一树独秀,便有了蜜蜂嗡嗡,长空一际,熙日当空,有燕嬉莺恋舞。皇帝眼瞧着满宫上下,朱颜不在,物是人非,没有一点春的气息,不由心中顿时暗自神伤,于是乎萌生了选秀的想法。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八旗选秀是清朝皇帝选择妃嫔,填充后宫的一种制度。在八旗贵族中,但凡在十三岁至十六岁的女子都都必须参加,挑选品行兼备的官女子送入宫中,或成为皇帝妃嫔,或赐给皇子皇孙,亲王郡王为妻妾。天子有意挑选妃嫔,而臣子却或惊或喜或悲或哀,心中之鬼各有不同,皇帝是垂暮天子,春秋甚高,臣子们若将女儿送入宫中,一入宫门深似海,往后余生自然是死生不复相见,而皇帝的旨意已然传到各家,抗旨不尊,乃实死罪。 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正值豆蔻年华,就要进入深谙而不见天日的紫禁之巅,她们的一生将要定格于此,只是皇帝的年岁实在让人担心,只怕是朝辞白帝,晚间乃至阎王殿了,所以八旗贵族们竟有了一种莫名的抵制心理,每日忧戚满面,但是汉家军旗的主子们却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一朝飞上枝头,麻雀变凤凰的机会来了,他们忘记了金人侵华夏,国民皆剃发的亡国悲凉。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慷慨悲壮,一朝天子一朝臣,流年岁月最终抚平了心窝里的血沟,昔日的伤痕终被磨平。 恭阿拉,钮祜禄氏,镶黄旗。他的女儿千代参加了这次选秀。 当别的女孩子在感叹红墙黄瓦高大美轮美奂,白栏碧影精美巧夺天工之时,她早已不在感叹这宫的宏大壮丽。幼年时她伴读和孝公主如意,二人一起在宫中穿梭,金碧辉煌早已习以为常,小小的年纪便早早看到了太多本不属于她所认知的事情,后宫斗争,风云幻变,倒是让她在挣扎中学会了沉稳。也确实聪明伶俐。在选秀时,皇帝一眼就注意到了她。第二日,宫里的太监们便高高兴兴地来了和府,恭阿拉一家子俯首贴地,以示皇恩,到底轮到了他家,恭阿拉心中不禁一颤,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再见遥无期。圣旨有语,内务府大臣钮祜禄氏祥瑞名门,钟鼎之家,嫡长女钮祜禄氏,聪玲有德,秀外慧中,且年方十又四岁,待字闺中,朕欲使其为皇十五子永琰之侧福晋,为皇室开枝散叶,交由礼部尽详事宜。 嘉亲王是皇帝的第十五个阿哥,乃令懿皇贵妃魏佳氏所生。贵妃生前便盛宠颇浓,其儿子自然也没能让皇帝失望,前些年本以为皇帝有意培育十一阿哥永璇,却不料永璇逛青楼,宠妾室,皇帝得知便将其圈禁,无召不得出。如今可见皇帝便是要有意培养十五皇子嘉亲王了。而这些年,嘉亲王愈发稳重成熟,深得帝心,时常进出皇宫,皇帝也甚是宠爱。更难得的是王爷一心一意的善待嫡福晋喜塔腊氏,即使王府有了新欢,也不曾喜新厌旧,皇帝每每赞赏其颇有当年朕潜邸时待孝贤皇后一般无二,肝胆相照,情义两双。 恭阿拉听此,手中冷汗顿然消逝,只余了圣音回荡,皇恩浩荡。 小小年纪的千代瞬间长大,她好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瞬间绽放来,散发出浓烈而又醇厚的香氛。两道羽玉眉悬于双眼之上,皱额间便是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的宁静,又透漏着一股倔强勇毅。眸色乌雅,清澈如水。眼波似山阮相聚,深邃隽永,耐人寻味。青丝垂髫,极尽优柔。 她就是弘毅公府钮祜禄氏的嫡长女千代。 乾隆五十五年八月初六,嘉亲王永琰的迎亲车队自王府出发,鸣金敲鼓,喜气洋洋,红色晕染了紫禁城的一方天地,京城中的百姓都赶出来看热闹。轿子颠簸,车马交错。一阵阵繁文缛节拜了再拜,才好不容易到了嘉王府邸,透过红色的盖头,嘉王府的后门亦有两尊大狮子,仰天咆哮,如此气派恢宏。 千代披着大红盖头,正襟危坐,听人说,嘉王爷人高马大,玉树临风,不失君子风范,便暗自窃喜。红色的蜡烛熔油顺着烛台一珠珠的流下,烛影斑驳,忽明忽暗间门外便响起了人声。本以为是王爷,竟不成想紧着就是吱吱喳喳的开门声而至的是一个小孩子。她不由得一惊,空气如同凝聚了一般,心中细想来,嘉王府如今的小孩子也怕只有嫡福晋喜塔腊氏的孩子绵宁。一股燥热迅速在肺腑中汹涌澎湃。若说她在揭开盖头的一瞬间是含苞待放,她此时就是一朵在风中舒展的凌波仙,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那孩子急忙回头,可已经来不及了,他一脸焦虑地站在那,她忙拉起床罩单,给那孩子塞了下去,待孩子进去后,来不及盖上盖头,将王爷便走了进来。 王爷朝床下叫去,这孩子直呼阿玛,又谨慎地退了出去。千代扭起头,两个眼珠瞪的的愣圆,王爷瞅向她“什么事都瞒不过本王的。” 千代脸上已然尴尬,径直了想起了戏文中大户人家小姐和穷苦家丁的约会了,她天生性子倔强桀骜,又仰起头,嘴角和眼角都现出一丝不安。还未等她反过来身,巫山云雨便倾然而至。风平浪静之后就是波涛汹涌,后来才渐渐平静,她在懵懵懂懂,慌慌张张中度过她的洞房花烛夜,一夜,及笈少女成为人妇,那只是水中的漩涡刚刚开始激荡,等待她的是晴天霹雳,山崩地裂。 这就是她嫁入王府的第一夜春宵,良辰美景比比皆是,温柔氤氲处处留香。 她期待的是王爷的宠妾,可以为王爷诞下子嗣。而王爷也确实宠她,但并不是因为她的容貌,更不是因为她的才华,家世才是真正的谋求。 王爷若要成为皇位的继承人必须要强大的支持者,前朝无近臣,后宫无母族,即使皇帝所重,也是举步维艰,夹缝而生。喜塔腊氏包衣出身自是卑微。但钮祜禄氏乃弘毅公一族,镶黄旗,虽日益渐微,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需稍微辅佐,便会好很多。林深时见鹿,海深处现鲸,日久天长,方知人心。出身的高贵可以带来无上的尊荣,自然也要承受千般的痛苦,只不过这是她日后所知罢了。 自此钮祜禄氏登上了历史的舞台,见证着清王朝由盛而衰,逐渐没落。 良辰(一)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天还未明,千代便在急促的吱呀声中惊醒,睁开眼时,枕边人早已不见了踪影,按照当时的规矩男人们在妾室屋中过夜是有时间限制的,如果超时,妾室就会被妻室惩罚,她的陪嫁丫鬟意泽在旁侍候,她围起来光鲜喜庆上好红绸所作的被子,坐在床上。意泽便有条有理道,“格格,王爷早朝了,看你睡得正香,没叫醒你,王爷吩咐,让格格早点起床先去福晋屋里请安,在陪同福晋一起去宫里请安。”而她似听天书一般,一头雾水,好在有意泽操心,点了点头,黔首道“嗯,我要起身了,梳妆吧!” 意泽又令另外两名侍女打来热水,腾腾的热气十分氤氲,将脸围个滴水不漏千代,热水中泡着白芷,茯苓,玫瑰,还有硕大的几粒珍珠,气味浓厚,滋补极致。双手伸入其中,直觉温润,拿起湿毛巾轻轻拂面若春风抚鬓,卿然去了,似弱柳扶腰般的温存隐隐不绝。 再看另一旁,小小的刷子倒是精致巧妙哦,这刷子边缘由上好的马尾毫所制,第二圈是蓝孔雀毛,最里边的一层乃是棉花和丝绸揉捏所致的短线,刚柔并济,这才能伺候了皇室子弟们,如此已经是万般的豪奢了,却远不及了这由沉香木所做的刷柄,其中部镂空,如许名贵香料尽藏其中,在温水中浸泡,幽香焕然。 这刷子是要沾着牙粉来刷牙的,而这牙粉更是上好的物件。荷花,莲子,稻禾,兰穗,玉兰等物煮水浓缩加入圆明园中荷塘的露水制成香露,留渣,将渣用文火烧成白灰,白灰中加入珍珠粉,寒水石粉,硼砂粉。使用时先是用刷子蘸着牙粉,在牙上轻轻刷拭,在用白米醋漱口,后用香露再漱几遍,直至唇齿留香,这才算醒来床,如此恩典也只有春宵一刻才有而已。 千代才伸了个懒腰,一身轻松,又穿了内服,才懒洋洋地朝梳妆台走去。 意泽又似以往扎起以往的姑娘头,只是把辫子做成了燕尾。 千代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忙叫停“意泽,你梳的发髻可不行,如此花枝招展,是招蜂引蝶吗,会落人闲话的,如今我可不仅仅是钮祜禄氏,更是爱新觉罗氏的侧福晋,方方面面都得注意,免得落了人话柄口实。”意泽听至此处,觉得很是有理,只是如此的条条框框会不会把人给闷坏了。再看此时,方觉满意,露出喜态来。又施以米粉,珍珠粉,胭脂,桃花粉,玫瑰露,又挑出最适合的簪子。 “素一点的就好”于是簪上了珍珠串子,带上了白玉翡制蝴蝶双飞,又以淡黄色的菊花装饰,她穿着杏白黄色旗衣,上面绣满了她最爱的兰草,兰草长出冰晶般的嫩黄色的花,收拾妥当后才出了门,抬头望见点点星星,想还有斑驳月影。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婢子阮玉来报,说是侧福晋来请安了。那妇人整理一番,端庄正坐于正堂之上,示意她请人进来,她衣着华丽,不失灵秀,只是面容微带憔悴,似有血气不足之相。 “请福晋安,”千代走来还不及抬头说一句话,便跪下作了屈膝礼。 锁煜道“你快起来吧!抬起头来!让我仔细瞧着。”千代抬起头来,眉峰如聚,眸似秋水,点缀着白皙润红的肌肤,不似他人面如桃花。锁煜端详着,赞不绝口“果真如此标致!”千代分明看到锁煜打量之时眉心微微皱起,但又以雷霆不及眼耳之势消失,不留丝毫痕迹。 方回过头来,才说道“瞧我,光顾着看了,竟忘记了让你起身,快起来吧!阮玉,赐坐。”千代连忙起身,谢过福晋。锁煜又说“千代啊,如今可是王府的侧福晋了,王府里人多,有格格刘佳氏,沈佳氏,大家都要和睦相处才是。”千代点头。又吩咐“阮玉,快去备茶,等会我众姐妹还得畅聊。” “妾身早早听人说,福晋乃王爷的助手,从小便是青梅竹马,恩爱不变。”千代也打量着这位福晋,衣着朴实无华,但是高贵典雅之气息若游丝一般贯彻深渗,虽然一言不语,但眼神中充满了故事,脸庞上的风霜倒已是凝重,思量几分,与其姐妹相称,不如尊为福晋,倒也是尊敬有几分,多了几分和气。 锁煜抿了几口茶来,风轻云淡便是惊鸿一面,微微笑道“我与王爷同年而生,确实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四十一年,皇上亲赐我们二人成婚,乃至今日,一路走来到也是相爱相知,相敬相惜。” 千代道“福晋和王爷伉俪情深,妾身倒真是钦慕你们的心有灵异一点通,十多年来,矢志不渝。妾身喜欢安静,也希望在王府中也可安然度日,侍奉王爷和福晋左右,日后还请福晋多多调教,不至落了方寸,丢了脸面。” “以后都是一家子,自是身系王府的生死荣辱,你是皇上钦赐的侧福晋,又出身于镶黄旗钮祜禄氏,你能来到王府,定可以为王爷尽心尽力。” 王府请安如此做法,先是侧福晋给福晋请安,再是格格侍妾们给福晋,侧福晋请安,时间上是错了一点的,在福晋的带领下,一干众人去宫里向皇帝的正三品以上的妃子请安。 千代想着一会就要见的这几个人,论年龄,自是她们年长,论资历也还是他们老些,只是我这十四岁的小丫头轻轻松松就成为了侧福晋,她们难念不会心生怨言,毕竟在王府这么多年了,没名没份的,自然不好活,落人闲话。故此,千代是不肯多说一句话,亦不肯多迈一步子,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是细细思量的,免得让人轻贱了看去,毕竟也是仕宦大族钮祜禄氏。 “请侧福晋,福晋安。”未闻其人,先闻其声。千代却先看到这说话的女子屈膝于地上。看她穿着翠色紫纱帐百蝶穿蓝绣夹衣,头上顶着一簇茱萸子,眉眼明明,喘息微微,也是极致的美人了,只是青丝不再光刃,倒也有一张慈善脸孔,自是刘佳氏砚冰了。方才千代听得仔细,想必福晋也听得仔细,她先给侧福晋请安,又给福晋请安。若是因了我是新人,先给我请安,自是往好处想了,若是有着不良用心,当当是陷落了我和福晋的关系,让我孤立无援,这便是恶的想法,想着宫中府中的艰险,我便必不得不留心她了。 “快快起来,姐姐比我早进王府,是王府的老人了。”福晋伸起手来尽显端庄大气,一派和颜,千代也笑言频频点头示意。待沈佳氏请了安,二人皆被赐座,福晋便又转过头来,“这便是那二位了。”母亲常说,虽是侧福晋,当在王府中也要对那些进府较早的女人们尊敬一些,毕竟人谦逊一点,总不会让人厌恶的。千代便起了身“千代何德何能,凌驾作威作福,劳扰各位姐姐们!还希望你们日后多多指教!”刘佳氏对千代笑容致意,她的笑竟令人如此近人舒服,渐渐的放下了心中的警戒。 “千代呀,初次见面,也不知送你什么好。听说你甚喜兰花,我也甚喜花草,正好有一坛盆素冠荷鼎,这花香远益清,有宜睡眠,正打算送给你。”福晋命阮玉端了那花,正值八月清秋,这花正开的正旺,一丝甜香悄悄的充斥了整个鼻息,沁人心脾,花中圣品果然不同反响。千代甚是喜爱,忙命意泽收下。绵宁正躲在屏风后,本来天不明就得送往宫中读书了,可嘉王爷命绵宁见过侧福晋后再进宫。 绵宁走了出来,见过了福晋,又给千代请了安,千代一眼就认出他来,对他一笑,他也笑笑,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众人这才乘了马车进了宫中,到了宫中,见过了颖妃巴林氏,淳妃汪氏,嘘寒问暖一番,砚冰去送绵宁去翰林院,而这砚冰又借口身体不适离去,只余了千代绵宁意泽二人。 “千代姐姐,我不想去读书,要不咱俩逃课吧!”绵宁拉起千代的手说,才九岁的他充满了孩子的稚气,他们约定在有人时,绵宁要叫她额姨,在没人的时候叫她姐姐,千代本以为嫁入王府,以后就会受到种种羁绊,在孤独和冷寂中度过,没想到王府还有这个小糯米团子般磨人又黏牙的家伙。 千代蹲下来,用手托着下巴,反瞪大了眼睛,嘟着嘴道,“逃去哪?不瞒你说姐姐,我最擅长的的就是逃课了,要不我带你去景山上去玩。”意泽笑了笑,竟没想到还挺有趣。景山远远望去,枯黄红艳,在曦阳的照拂下,披霞万丈,三人一路越过神武门,踏着泥泞和露珠,直奔景山山顶,自山顶向下而望,整个紫禁城金碧辉煌,在浮雾中若隐若现,因太阳的照付烨烨生辉,气派安然。 “你看,这就是咱们的紫禁城!漂亮吧!”千代抱起绵宁,向远方望去。 顺着景山的草木一眼望去,数不尽的金碧辉煌,直到正午这才,命人提了轿子,回了王府。 身在王府,王爷每天朝务在身,白天里也顾不得闲暇,也就晚时能见几面,每天夜里依窗对月,当真生出了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的思绪来了。每日里,在王府无非就是写写字,吟诗作对,刺绣针线,若在附庸风雅一番,便是吹笛抚琴玩弄一气。她收道母亲家书母亲称自己年老色衰,恩宠不再,家中有迎娶好几位姨娘,时世愈发艰难,父亲也因生存重压,官场排挤而性情巨变,不愿相信,可事实如此,那些年到底是哪些年了。 有时便会在梦中追忆起小时候和父亲一起骑马,写字,阖家团圆的景象,时常想的泪水留下,只是一切终究离去了。 良辰(二)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景仁门紧闭,一层层的太监婢女在门外候着,合宫上下一片警惕之气息,景仁宫是颖贵妃巴林氏的寝宫,自令懿皇贵妃薨逝后,她就代理摄六宫事,作为后宫表率,景仁宫古朴典雅,不见奢靡之风。 过了景仁宫门,就是大白玉所砌成的轩榭之台,下有水泉,金鱼在其中畅游。 “和中堂,进来吧,本宫听说你在早朝联合众大人参了仪郡王一本,皇上龙颜大怒,把他禁足在王府,反思己过,嘿嘿!看来我儿,成为皇储指日可待。”巴林氏喜上眉梢,抽起水烟来,烟雾袅袅,对和珅赞不绝口“快坐下,你做的不错,你如此极力的帮本宫铲除心腹大患,有什么想法啊 ?”又命奴才们上了瓜果菜蔬,西湖龙井。 “ 这都是卑职本分的,仪郡王早就看卑职不顺眼,除了仪郡王,卑职才能心安。”和珅拱了拱手说道  “不过还多亏了,贵妃您让蒙古出面伪造假证才将其制服,皇上向来重视你们蒙古一族,十七贝勒爷由蒙古相助更是如虎添翼。” “怎么能这么说呐,不敢居功,若无和大人的运筹帷幄,怎能决胜千里。如今只剩了嘉亲王,和中堂可又有什么好主意。”巴林氏试探的问道,她能看出皇帝一直想立嘉亲王为皇储,这才是难啃的骨头,只是永琰和永璘均为令懿皇贵妃所生,情同手足,永璘不肯下手才是。 “皇上千秋高,我自有妙计,就从钮祜禄氏下手吧。”和珅冷笑道,一阵寒气逼人。 嘉亲王嫡福晋喜塔腊氏是包衣出身,家族衰微,而侧福晋是钮祜禄氏,家世显赫,却一直世袭,嘉亲王其母为令懿皇贵妃魏氏,汉族出身,既无母家,又无后族,所以他能依仗的只有钮祜禄氏,得以争一下皇储之位。而这几日朝中的党派之分更加严重了,分为三流,刘墉,阿桂为首的嘉亲王集团,以和珅,巴林氏为首的永璘集团,以永瑢,玉氏为首的仪郡王集团。 落霞孤鹜,鸡嗷唱晚,天地间的苍茫雄浑早已不见了踪影,早开之菊脱颖而出,淡雅宁静,暗谷生幽,像极了象牙簇成的花团,秋风瑟瑟间,傲视万物,兀自孤高,千代不禁被美着了,纤长如葱白水泽般的手指起落之间,怀中已然花团锦簇,望花兴叹道:“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倒是真真然了,如此美景,怎能忘却?” “少壮几时兮奈老何!怎及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般的力道。” 千代便想着,话出何人,如此无趣,本意欲看个菊花,竟还如此凌厉,暮然回首,原是砚冰,不过如此颇带肃杀的语气也只能是她了,果真是母族盛旺,言语铿锵呀!千代站在那里细细打量着这么个人,极致优雅,举手投足间不失风范,砚冰忙作了见面礼节,如此,千代这侧福晋存在感还是很强的,她不得不提防砚冰,当了这么多年的格格,完颜氏【永琰的第一任侧福晋】已薨多年,竟还没成为侧福晋,心中的怨言,大概除了有她自己知晓,满屋的下人都知道了吧。 千代应答道 ,“姐姐倒真是志存高远,黄巢有诗不第后赋菊是科举落榜,心有不甘之作,只可惜是一首反诗罢了,即使言辞华丽,意味隽永,也不能随意吟唱,敢情姐姐也有什么不称心的事?故作此诗。”如此说法,她必得听得明白了,话中有话。那时请安之事倒仍是给了我极大的怀疑,并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也不能妄自猜忌,伤了和气。 “每日闲庭信步,偶尔撷芳于百花之中,倒谈不上什么不称心的了,只是每每看到王爷在我屋中过夜时,哀声叹气,忧心国政,看着实在心痛,又不能帮上什么忙,心有苦闷罢了!”砚冰忧思具焚的说道,二人边走边唠,一直走到了雨亭中。 “咱们也不必慌张,只要安分守己地伺候王爷便是了,王爷自然会高兴的,若是在朝中母族之人心向皇上,为我大清出力,王爷也会高兴的,皇上更会高兴。”千代笑道,如此谨慎,方得滴水不漏。 良辰(三)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二人聊着,便向这凉亭走去。凉亭琉璃瓦晶莹闪烁,好似水晶一般。余晖向晚间,漏落了紫色彩霞,凉亭由六根雕龙饰凤的白玉明石柱子支撑,每一个檐角高高的向上扬起,提留着金光烨烨的铜铃铛,随着清风吹来,也是清脆悦耳的阵阵叮当声。二人这便坐了下来,意泽便摆置了茶水西湖龙井,蔬果西瓜,香橙。 桌子上的炉火通红,烤制的紫砂壶水咕咕嘟嘟嘤嘤作响,论品茶,意泽自是行家。白釉茶盏敲击之声如鸣佩环,清脆而意韵深远。滚水洗盏,冷水浸盏,在于火炭上烤制茶叶,直至冒出焦香的气息,加入玉泉山的水,瞬间水汽缭绕,再加入葱叶,姜汁,甜桔汁,香甜甘厚。砚冰轻抿一口,倒真是泉清冽,茶幽香。 千代轻轻问道“坐酌泠泠水,看煎瑟瑟尘,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早听闻姐姐雅趣,深爱诗书,更善饮茶。姐姐,你细品。” 砚冰点了点头,赞美道“茶道有六君子之语,亦为茶艺六用,指的是茶筒,茶匙,茶漏,茶则,茶夹,茶针。准备完毕,这才来冲泡,只需请茶罐,高冲低调,不得满溢了才是,方才意泽重复三次,必是凤凰三点头了。如此才得盏茶,倒真是稀罕,又加了这般辅料,酸甜不腻,清香怡人,倒让我想起了王爷爱喝的木子冰镇饮品(木子即柠檬),也是这番滋味,无论夏冬总是爱喝的。” 意泽谢了砚冰的夸词,便又道“吃茶方有此新意,香叶,嫩芽自是清新,格格若是喜欢,便多用些吧” 千代又吃了许多茶,隐隐相戚道“姐姐有所不知,我是十分想念家中父老双亲,兄弟姐妹,也只能多喝些茶,这茶都是我额娘教给意泽的,,不怕你笑话我,吃着倒有了归家的感觉了” 砚冰又吃了如许,吃茶片刻,又吃些点心,才觉得舒坦些,笑道“你入王府也有些时日了,思念之情也是人之常情,你也不必要太感伤,下月便是万寿节了,循例。万寿节前咱们都能回母家一趟,王爷也一定会应允的。” 四下望去,夜已经昏黑, 二人亦相离而去。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室内灯火通明,红烛落影,室外,风雨挥洒,无止无休。 千代斜倚在床榻上,身上盖着绸缎被子,倒是肃静,手中掌着一本书,意泽坐在地毯上,对于今天的事情很是不解,于是灰溜溜的道“格格,不是怀疑这刘佳格格心怀不轨吗♪,可又为何今日对她如此友好♪” 千代把书放下,语重心长道“意泽,身处王府,便是一只脚进入了皇家的大门,自然是要多留心多留意,咱们要知道真心兴许无法换得真意,可是虚情必是换的假意。既然砚冰并未真正使我们陷入困境,那我们也不该给人脸色,与人不善的。如此王府安宁,你我方可安身。我所言你可明白♪” “嗯,自是明白,福晋是个心善的主,咱们倒也可以多依仗些。王爷命人传话回家归省,夜里夜半回府,晨起归来,总不过四五个时辰,这一来一回,繁文缛节,也只剩了二三时辰吧,才得与大人,福晋们团聚。” 千代再抬起头时,雨已经悄然停止,方露出一丝喜悦和安慰来“如此亦然最好,不必再奢求了来。丫头们,可都已经东西收拾了,此时便要启程了。” 意泽便将永琰送与千代之父恭阿拉的长白山大雪参包了妥当,随着退后,门外便是丫鬟们,轿夫们,熙熙攘攘倒也是多人。一路上自是无限风光,只留了灯火烛台,岁月津香,颠簸一路,两尊石狮子在岁月中默默守护,不离不弃,金字匾额,弘毅公和府,便是她钮祜禄氏的母家了。 万寿节(一)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如今世道穷且益坚,和府上下,未变化丝毫,门口的家丁依旧,文竹,稼轩立式左右,门头上的灯笼散发出微弱的白光,像一盏即将熄灭的蜡烛,  勉强燃烧着,为这寒颤而久经风霜却依旧坚守的老门照明着,门前落叶堆积,兽旁杂草随风而动,自是比不得嘉亲王府的富丽堂皇。 千代坐在娇子上,任寒风吹领着,凝视了很久五个鎏金大字弘毅公和府,金丝楠木的扁低,亦受不得岁月无情,挥洒若水,隐隐留下蛛网,蝇便。她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从我起,在往上细数六代便是圣祖朝时的辅政大臣遏必隆,孝昭仁皇后之父,开国元勋,那是弘毅公府最为辉煌的时代,如今也是如此的落魄了。 恭阿拉等人早知侧福晋回府,便早早的在门下守候,全部蜷居在地上,奴颜婢膝。意泽见千代怔住了,便想着兴许是思念过深,便忙着让一家老小起过身来,“福晋,到府了”千代这才回过神来,面前是黑白相杂的年迈父亲,面容憔悴的母亲,但明显可以看到他们的喜悦,胞弟和顷站在后面,衣着帽冠皆有补丁,面对此时对着姐姐竟然抹起了眼泪,再其次便是那一大堆姨娘们。 千代不由得鼻子一酸,炙热的眼泪却同珠子一般落下玉盘,终于能不住失声“额娘,阿玛,代子回来了。顷儿,姐姐回来了。”急忙走出了轿子,此时竟如此处境,心中百味杂陈,酸甜苦辣,金逸挥洒,一不小心就是一个绊子,即将跌在地上。意泽见状,急着前去搀扶,于此时,恭阿拉已经挡在了一旁,千代这才稳当些,这才在一片离别久相逢之喜乐悲情中,拥簇着进了府内。 弟弟急忙送上茶来,千代也抹去浊泪道“自从进屋王府,女儿一切都好,皇上钦此,王爷待我甚好,只是每每思念你们,却不得相见,下月乃是皇上万寿,王爷有心,为圣上集福,所以这才命我归家探望,自那时一别,不知可好。” 和夫人见此形状,听此言,泪珠子便又喷涌了出来,道“劳福晋牵挂,一切都好。” 千代看过恭阿拉,他不说话,只是一口吸着旱烟,吞运起雾般的痴迷着,自从见面,便细细打量着千代,衣着华丽,倒是即富贵儿,见千代又问,便转过身去不言不语,再无了方才的恭顺,却也终于灰溜溜的透漏了心声“福晋,您看看您,菱罗绸缎,金质细软,华丽无比,您在看看您的双亲,胞弟,咱是寒酸啊”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千代倒实被震住了,忆往昔,父亲大人如何疼爱,如何宠溺,比较今时,却已浑然不在了,在他的眼里只有金钱,土地,房舍,美人。就是陪伴半世,从未远离的母亲也因着容颜憔悴也被他抛住脑后了,原来这便是盛世,于富人而言,纸醉金迷,灯红酒绿,与穷人而语,朱门酒肉,路有冻骨。终于再看不到哀鸿遍野下的歇斯底里。 盛世之下,自然世风日下,人心所向更是娇奢攀比,亲情早已被冲刷寡淡。 曾经显赫不凡,如今破落不堪。 曾经不可一世,如今便是一无所是。 钮祜禄氏中兴之路自然是落在了她的身上,前路漫漫兮,任重道远兮。 和夫人听此言,便立即站了起来,虽怒气但又有所压抑道“你还有脸说,咱们和府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不全因为你啊,这辈子你见你有什么成绩,尤是这些年,到时这姨妾们取得不少,妻妾成群倒是真的。可别忘了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佐领。千代送回来的钱你倒是何处挥霍了。” 恭阿拉冷笑一横,道“就那么点银子,如何好用。” 千代听取此言,又想起鸿雁有书,打心底有一股子怒气,一双眼探究着,忍无可忍不必忍,极力道“但凡我给你的银子做点正事,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凄惨,妻妾成群倒是一点不假,纵然我有座金山银山,也只怕你用的干干净净。意泽将王爷送的野参拿来,呈给老爷。若再挥霍了,仔细着王爷怪罪。” 恭阿拉的傲气被冲的一点不剩,只余了满面的失色,瘫软在了椅子旁,恭阿拉此刻才意识到,她早就不是钮祜禄氏了,而是爱新觉罗的儿媳,越想越来气,“别的姑娘嫁了富贵人家,母族增光溢彩,你倒好嫁了王爷,却也不见我这十里乞讨之父是如何摸打滚爬的,有的时候我真觉得我像一只老鼠。”他终于将心中积压已久的怨气发泄出来。 “阿姊,你别怪父亲”何顷跪在地上,哭闹着,弟弟的求情倒让千代感觉到一丝丝的温馨,甚是难得。 千代看向和顷,便顺势将他扶起“顷儿,阿姊希望你能做一个勤谨上进的人,你可明白,你已不小了,理应为国争光,意泽把书拿来,阿姊送你的书是孙子兵法,论语,此二书文可辅政,武可征伐,你可要细细读了。” 这才平息了刚才的愠意,面对父亲,她又怎会不理解,只是有一点生气,纵然仕途不顺,也不该拿他的结发妻子来娇嗔,官场黑暗,守正不阿之辈定然会左右难逢其源,但是与他人为佞,最终亦不能保全自己,父亲如此进退两难,如此呵斥委实于心不忍,“阿玛,女儿怎么不知道你的难处!如今满朝,朋比为奸,周旋其中如若身处污潭,愈挣扎陷得愈深,即使你是我的阿玛,王爷也不会破格提拔,这是有意重用你啊,人世间唯有两袖清风方可定乾坤。你要记着,无论何时心向王爷,待来日冰雪消融,莺啼四野,那时便是我钮祜禄氏兴盛的日子了。” 恭阿拉闻之此言,竟感动得涕泗并下,多年的官场打击早已让他丧失了信心,只是今日千代一席肺腑之言好似点醒梦中人,他也真正明白了王爷的用心良苦,决心振作,为官清廉。 这时 太阳已从东方展露出静谧的薄光,紧着就是 隐隐作响的鸡子鸣叫,她必须回府了。 恋恋不舍之余,再回过头看到哪里她生长的地方,净土的故园。 万寿节(二)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一路上爆竹噼噼啪啪阵阵,从端门一处直至万寿街,方圆数十里道路处处张灯结彩,四大徽班大大小小戏台呼此唤彼,杂在一起,沸满盈天。一张张脸谱,把世间百态,真善恶丑,尽铺尘上。 约摸着下月便是万寿节。 满眼望去一片祥和喜庆。万寿节者皇帝之诞辰也,取万寿无疆之义。此次万寿节,皇帝下旨由刘墉,和珅,阿桂将军三人总办庆典事宜,务必尽善尽美,彰显皇家威严不凡。 舞狮子,捏糖人,卖货郎,糖葫芦,俨然一派好气象。 天子有寿,四海皆欢,钟鼎褐葛,普天同庆,如此胜景,万人空巷。 宫中庆典之隆重,更是空绝古今。 从午门大红灯笼便高高挂起,上边的云龙之纹络,首尾交结,吞云吐雾,五爪相势,麟凤龙龟四灵之气浩荡其上,福寿并威,如此做派,定是深知乾隆爷心意的中堂大人和珅所为。 烟花冲上夜空,像朵朵浪花,舒展着,只余了赤橙黄露青蓝紫从黑夜中滑下,似流星,若雷电,似乎要与空中点点繁星比比光芒。烟花只在它绽放的瞬间为皇帝,后妃,王公臣子们,甚至天下百姓带来了片刻欢乐,须臾,变为了残花和灰烬,那便是它的价值。后宫的女人们乃至前朝的臣子们,于帝王而言,亦不过如此。 宫门重重,红墙黄瓦间,气息凝固,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 太和殿的正中央,那是九五之尊的象征,取材紫檀为框架,桦木为板心,一条条龙盘曲其上,散出耀眼璀璨的金光,龙的嘴里龙珠兹出火来,这便是大清国的第一把交椅。 但交椅上并没有人,不,是并没有天子。 “皇上,嘉亲王爷来了”李玉向养心殿内传话,他走过三重门才至了东暖阁室,谨慎而小心,丝毫不敢跨出太大的步子,走出很大的声音,这位以十全老人自称的杖朝老人乾隆皇帝喜欢在夜晚宁静里批折子。 皇帝这个垂暮来人,点了点头,以示已听到,李玉连忙将他扶起,缓慢地扶向正殿。 “儿臣,请皇阿玛安,皇阿玛万寿金安。”说着嘉亲王颙琰跪便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为皇帝祝寿,皇帝自是欣喜连连叫好,赐永琰上座。 “天子脚下,皆为上座。皇阿玛,儿臣想依偎在您的身旁。”永琰恳求着皇帝,皇帝自然得意,父爱与帝王的优越感瞬间被激发,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李玉连忙陈铺了毛毡垫子。 “这么多年了,自你额娘令懿皇贵妃薨世,朕就将你交给了庆妃抚育,看来朕的决定是不错的,你要比你的兄长们都优秀啊,永璇做事轻浮,永瑆虽然老成,但急于求成,唯有你稳重不失方寸,和你生母令懿皇贵妃一般无二。”皇帝看着长大成人的永琰很是欣慰。 “庆妃娘娘对儿臣照顾得无微不至,很是辛苦。”永琰若要争夺皇位,必要培植后宫势力,拉拢前朝重臣。明日便是他皇帝的八十大寿了,想到这些女人们陪了他大半辈子,便让李玉传旨下去,将颖妃晋贵妃,庆妃追封为庆贵妃,其他御嫔们各升一级。 恩施四海,雨布菏泽,后宫妃嫔自然千恩万谢,不胜感念皇恩浩荡。 “儿臣在数月之前便发出了五千份花甲老人千叟宴邀请函,蒙古,外番,玉氏(朝鲜),李朝(越南)皆有邀请,只是一些老人,耐不住舟车劳顿,如今抵达京城的也就三千多人,还请皇阿玛恕罪。”永琰抬起头向皇帝望去。 皇帝露出不悦的神情来,眼神中无限的哀婉之情,永琰亦是心惊肉跳,李玉看得明白,便立即给皇帝换了茶水道,“皇上,嘉王爷定费了多大周折,所幸还有和中堂可以相辅明日万寿庆典。” 和珅,钮祜禄氏,皇帝宠臣,听起这个名字,皇帝转哀为喜“这个和珅,有什么麻烦事,你们尽管去找他,和珅他总能能有个好主意。”皇帝有些倦怠,坐得紫檀木黄毡毯倒也松软,惬意,这些年他睡眠的时间一直减少,只是夜深易困乏。 永琰跪下,磕头,稽首,并腿,毕恭毕敬,向垂暮天子跪安,静静离去。 养心殿内内务府给皇帝精制的铜胎掐丝珐琅餐具,是云集清帝国的能工巧匠所为,向上敞口的圆形铜胎镀金碗,饰着金丝圈足相同的四朵莲花,莲花的文气和金子的闪耀湘柔并济,圆形开光,在宝蓝釉底上饰四个镀金篆字 ‘万’‘寿’‘无’‘疆’,皇帝很是喜欢,碗的下部錾刻一周填釉莲瓣纹,有条不乱,错落有型,口边錾刻一周夔龙纹,烨烨生辉,精美绝伦,用尽了心思。 皇帝明日庆典上所穿之衮服也已备好,衣裳以龙、日、月、星辰、山、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十二章纹为饰,另有蔽膝、革带、大带、绶等配饰,尽显帝王皇威不凡。 阿桂将军亲率禁卫军,将皇城围困,庆典之际,皇城的安全自然马虎不得,必得细细,思量多事之秋,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护皇城安全,以使庆典顺利进行。 和府,其建筑之美轮美奂,堪称经典,呈中式四合院,分东、中、西三路,每路由南自北都是以严格的中轴线贯穿着组成,后为长一百六十米的二层后罩楼。建其粉墙黛瓦,筑西洋楼,俨然紫禁城的后花园。大而精美,像一件艺术品,无不向外人昭示着和珅的权势以及甚得圣心。 月牙河绕宅如龙蟠,西蒙山远望如虎踞。 在和府内“处处见水”,最大的湖心亭的水,是从玉泉湖引进来的,只内入不外流。 两座石白玉石狮子矗立门外,为庆皇帝寿辰,上了红绸花。和府以六根大红柱子以首衬,向里延伸穿过两座厅堂,再向里走过穿堂和重重叠叠的回廊,这才至了银安殿,才不及和府五分之一,此一处四通八达,轩昂壮丽。 自此而向后处仪门内大院落,进入屋内,越觉宽敞明亮,八盏大红灯挂起,尽书寿字,以敬圣上,抬头便见一赤金蟠龙黄玉质地镶嵌以青黑石大扁,书“嘉乐堂”,后有一行小字“乾隆五十三年,书赐和中堂,以示君臣之亲睦,知己之嘉乐。”又印以“皇帝御赏”“乾隆御览”之章。下设青檀古木八仙桌,上有掐丝珐琅盘器,八龙琉璃赤炼金铜炉,焚香,烧表,以鸡羊猪牛,瓜果菜蔬供之。 再向内处,精品之作当属高大气派的锡晋斋,大厅内有雕饰精美的楠木隔段仿紫禁城宁寿宫式样。 万寿节(三)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万寿之际,歌舞升平。 皇宫中最重要的典礼活动自打天明便紧张有序的进行,文武百官按制穿蟒袍补服为皇帝祝寿,地方上万寿节期间禁止屠宰,不理刑名,以求积福,行善事祝寿。匠人们用彩画,布匹等将街道包装得绚丽多姿,地方百官,设置香案,向京城方向行三跪九拜六肃礼。 一向庄严肃静的太和殿竟也难得呈现出一片喜庆祥和。 在这里只有皇帝登基,册立皇后,帝后大婚,万寿节之时,才会从大清门至满宫铺陈上龙凤懿纹百花镌刺锦团彩红毛丝毡,浮翠流丹,余霞成绮。石白玉的地板上雕饰的如意龙纹两两成对,更衬托了红毛丝毡的明艳。在这通向太和殿的路两旁武将牵着马按阶品矗立,示以虎豹,马披着金甲,颈系红绸,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万丈金光,与皇城的金色琉璃瓦所映射的浮光交辉相融,随着视角的转变像极了跳跃的金子,太和殿尽挂红绸。 文官们吟诗作对自然少不了,所幸都提前做了功课。 广场东侧连缀着彩墙彩廊,歌台,龙棚。一条条彩绸自太和殿顶拉下,交织成了一个寿字,太阳光从彩绸的缝隙间射下,宛若佛光辐照。皇帝坐在第一把交椅上,他愁眉蹙额,伸直了脖子,努力的向远处望去,老眼并不利落,眼里灰白似的蒙着,越发模糊了,只能隐约看到红红绿绿并不真切的画面。 和珅瞧得真切,眼疾手快,就来到皇帝的面前,他慢慢的扶起皇帝“爷,您看,那远处,您瞧,那是万寿无疆字样,那,鸿福齐天,还有那,岁月长青呐。”皇帝走了出去,但见日光明澈,云影布石上,如佛光一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和珅,是佛光抚照,为朕祝寿?” “我的爷,你说是佛光,就是佛光,连佛主都来给你老人家祝寿祈福了!”和珅自顺着皇帝的心意,这合宫的布景,因处处吉兆而甚得圣心,自是赏赐优渥,又因着见了佛光命人去雍和宫祈福。 寿礼倒也别致惊奇,嘉窑青莲大观音瓶、青云红龙宝月瓶、嘉窑青花兽面双环樽, 东青拱花描金多喜盒、霁青描金洋彩多喜瓶、仿青绿鎏金双喜瓶、洋彩鹤鹿如意瓶、仿珐琅海屋添筹圆盒;洋彩万福万寿玲珑香筒,不胜枚数,大都成双而进,九对为一进,皇帝转的盆满钵盈,。 “盛世祥和,天子有寿,吉兆,巳时” 随着报时奴才的一声呼叫,长达三米的皮鞭空中挥舞,最终扫下地面,发出霹雳般的声响,令人悚然,其为势不可挡。 随即鼓声滔天,震耳欲聋。 王公大丞们为皇帝祝寿,陪着老皇帝作诗,饮酒,射壶,赛马,听戏,一场场下来,皇帝亦甚是疲倦,便恩赐盛宴众臣与千叟,盛典在锣鼓喧天中暂告一段落,皇帝体恤下臣,便将万寿节休息与月中秋佳节相连,休假三天。 八月十三日下午这天,乾清宫设家宴,来参加的主要是后妃和皇子们,只是多了几位官女子。 丽人献茗,乾果四品,饽饽四品,酱菜四品,前菜七品,膳汤一品,御菜五品,烧烤二品,膳粥一品,水果一品,告别香茗,这些只是平常菜品的名字罢了,在皇室人眼里也不过平时所取用的,到底是内务府准备的。 皇帝一生的妃子不少又长寿,潜邸旧人大多在二十年以前,油尽灯枯,先他而去。如今陪着他的不过是后来新选的妃子,其中位高权重者便是颖贵妃巴林氏怡允,淳妃汪氏。 巴林氏虽年过花甲,但保养得当,虽已肌肤松弛,但羽玉眉下的双目有神,慈祥而又不失威严,像一坛老酒,耐人寻味。她穿着香色纳纱八团喜相逢单袍,挂着一团珊瑚朝珠,头顶七凤来仪花间蝶蜂相僖钿头,点翠青蓝艳丽,金边光泽耀目,交映相辉,彩色纷呈,坐姿优雅,双眸似明。 “颖贵妃姐姐,都这会子了,皇上怎么还不来啊?这阿哥们都到齐了。”庆贵妃一脸嗔疑的问道,她的相貌倒并不出众,只是温柔可人,会唱出好曲子,现如今皇帝还喜欢她弹琵琶,每每听起,伤感哀折,只因想起了慧贤皇贵妃,天人永隔,难长相守,空长相思。 “兴许,上午庆典事宜劳顿,这会在养心殿歇下了,妹妹这回准备的什么寿礼啊?” 但见汪氏拿出一张有碎布片绣成,花花绿绿的绸缎棉被,中间施以万寿无疆字样道“我寻思着,前朝臣子们定是金银石器的,外番也必是香料皮囊的,我又不富,所得俸禄尽寄回了家中,只能表表心意,命下人在民间做了这张百福万寿被,来送与皇上,祝他万寿无疆。” “妹妹有心,本宫不如妹妹,就不让妹妹丑笑本宫了。” 巴林氏淡淡一笑,故作姿态,以掩饰物不如人的尴尬。 一阵焦虑等得后,这才见皇帝前来,众人大呼万岁,祝祷皇帝万寿无疆。 “皇上来迟了!得罚一杯酒”淳妃笑道,举着一杯金丝蓝龙纹珐琅器盏的陈年粮酿向龙座走去,她极是受宠,最为年青,皇帝笑目盈眉,一饮而尽,此酒甘甜醇厚,人间少有啊! 酒过三巡,众宾皆欢。这才开始献寿。 巴林氏站起,只见宫女呈着碑一块大红金丝缕革寿字绸所盖的木盘,木盘中不知是何为物,如此神秘,皇帝揭起绸盖,笑逐颜开。但见一张有碎布片绣成,花花绿绿的绸缎棉被,中间施以万寿无疆字样,原是张比庆贵妃汪氏更集美以一体的百福万寿被,正反两面各有一百个不同字体的“福”和“寿”,巴林氏站起 ,“臣妾思量着,皇上您富有四海,金银珠器,未必能带来欢乐,遂命人做了这床被子,祝皇上您,圣躬寿安。” “贵妃有心了,朕心甚悦”皇帝自是喜上眉梢,命人赐了前菜七品,膳汤一品,御菜五品。 汪氏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显得惊讶,慢慢的像一座活火山,逐渐的熄灭,她绝对没想到,巴林氏准备的寿礼与她的一样,皇帝永远只能记得最有新意的东西,这份荣耀将不会再属于她,她举起酒杯,“颖贵妃娘娘,臣妾敬您一杯”。嘴角是一抹强忍欢笑的意犹未尽,咱们走着瞧!!! “妹妹,到底是妹妹,不似本宫有心意”此时的巴林氏才更像一只凤凰,舒展着自己的凤翎,神采飞扬,威风八面。和本宫的寿礼一样,我看你还能弄出什么花来?巴林氏方却对众人一笑,眼底尽是一丝丝的蔑视,“不知妹妹给皇上带来了什么宝物,快呈上,让大家开开眼界。” 汪氏不紧不慢,让侍女呈上,道“臣妾不才,颖贵妃姐姐为皇上做了百福万寿被,听说福寿成双才是好意头,臣妾也命人做了相同的被子,希望皇上福寿双兴。” 皇帝撸了撸胡子,喜上眉梢,道“嗯,好,都好,你们大家的心意呀,朕都感受到了!不过,若论奇,还是永琰的寿礼,你们大家快看看吧!” 但见永琰呈上一块西瓜,“儿臣请皇阿玛吃西瓜!”此时时宜,西瓜早就罢果了,就是从南方运来,也很难储存,怎会有如此红壤绿皮的黑籽西瓜,众人都看的垂涎。皇帝也想看看什么猫腻!当他拿起西瓜的时候,不由惊叹“如此奇石!人间少有啊。只听说小十五从南方运来了西瓜,不承想竟如此真假难辨。” 皇帝龙颜大悦,喜不自胜,到底是西瓜时惊艳些,讨奇些。 “禀皇阿玛,此奇石是儿臣命人在四海之内寻得,想着皇阿玛比定会喜欢,此乃帝王之玉碧玺形成,祝愿皇阿玛万寿无疆拥天下,洪福齐天享河山。”永琰拱手祝福。 “好,朕很高兴,赐菜吧,咱们吃好喝好,不欢不散。”皇帝道。 皇帝兴起时,酒饮数盏,脸上尽是桃红色的酣然之意,于是言辞推脱,已先离席。 “姐姐,看来这甚得圣心,良辰美景终究是我们母子的。”庆贵妃嗔笑道。 “本宫多年深居简出,可从未见过像你这般慧颖的人了,姐姐输了,心服口服,可故事的结尾谁又想得到?得了,本宫该走了,没时间陪你去嚼巴舌头”巴林氏气愤而去。 “恭送”四下望去,都将散完了,庆贵妃也离了席。 未几,穿过红墙阵阵,尽余日薄西山,树影斑驳,知了猴却还时不时的叫起,皇帝命人粘了知了猴,使得原本就焦灼炎热的晚夏多了几分宁静致远。 皇帝命和珅将贵重的贺礼收了起来,其余的分散六宫,赐了一些给了嘉亲王,千代得到了六匹布料,王爷称道送与她裁衣服的,却听得嫡福晋八匹,刘佳氏六匹,心中不免有几分得意,果是皇帝钦赐的侧福晋,自然不能怠慢 腐朽【一】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夜风微起,思念成疾。 “公主,夜深了,快回屋吧,明日便是皇上的万寿节,额驸必要同中堂大人一起,宫中有很多事都需要他们。”这姑娘穿着夹竹桃色绸缎上衣衬夹一件,站在门外,扶着固伦和孝公主。 固伦和孝公主爱新觉罗•如意立在门口,她身着二色金百蝶金黄缎子大红箭袖,头上戴着嵌着宝石的玉板浩瀚发髻旗头,两串玛瑙流苏在月光下格外明目耀眼,挂着葡萄花鸟纹银香囊,面若桃花,眸含秋波,气色红润,眉若峰聚,皇帝最喜爱的十公主,嫁给了和珅之子丰绅殷德。 “皇阿玛看重阿玛,这是好事,可是必然会引来朝臣嫉妒,若是阿玛懂得知进退,守功成才是和府之福。”和孝望向天空,只看到繁星点点,有一颗星硕大明亮耀目,低下头去,再抬头,那别致的美一瞬之间滑落,无影无踪,只留下了一道光影。 “不会的公主,你可是皇上最喜爱的十公主啊,您在,这种事情又怎会发生?”初桃细细思量了一番,忧戚道。 “初桃,就如这星星一般,俯仰之间,便坠向人世,化为尘埃。自古以来,王朝更迭,新君即位,首当其冲者必为前朝重臣。一朝天子一朝臣,皇阿玛已到垂暮之年,他可护得了一时,却不得一世。” 和孝公主身处皇室,经过宠爱算计,皇室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汹涛暗涌,稍有不慎,便会翻船。 “初桃,你可知阿玛所修的锡晋斋仿宁寿宫,僭侈逾制,祸根却已经埋下了。”和孝公主环顾四周,小声呢喃。 倒是惊住了初桃,他怔了一下,良久,失了魂似得才燕昵道“这是死罪呀!” “皇阿玛,春秋高,喜怒不定,指不定那时就是钮祜禄氏的遭天之祸了   。  。 这被不远处的丰绅殷德听到,锡晋斋如此眼熟,竟可真是灭九族的大罪,他跑去和珅处质问,而和珅告知他此举皇帝知道,他很是不解,皇帝对臣子的宠爱和珅在朝上党羽众多,但皇帝知道他不敢造反,来日新君践祚,若用他,他依旧位高权重,若不用,这条条框框便是除去他的理由,帝王心术才是杀人于无形,害人有理的利刃,伴君如伴虎,虎性难知。 腐朽【二】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托马斯单膝跪地,皇帝高高在上,英武不凡的画作自此留史,第一次侵华战争的主导者就是身为内阁大臣的托马斯。这是皇帝不会想到的,跪在面前的这个人日后会将这份耻辱一笔一画的还回来。 夜隼在寂寥漆洗的夜空中盘旋,发出悲壮孤呼的叫声,在木兰围场的草原上,夹杂着青草枯荣与夏风微醺的特殊芳香,篝火在巨木的支撑下像金子一样跳动,夜空中散出阵阵烟灰,火星子飞向夜空直至熄灭,土地被火烤的赤红,一群群的人围在四下里,吃喝,观赏着那载歌载舞的美姬,皇帝宴也,宴酣之乐无穷也。 蒙古包中,绵宁正睡得很香,夜色已深,小孩子睡得早。千代守在一旁,永琰风尘仆仆走了进来,意泽给永琰褪去了披风,换上了常服,夜有微凉,倒索性蒙古包中的暖意并没有消退,这也多亏了连夜的篝火连绵不竭的灼热。他席地而坐床上 。 “王爷,一天下来了。““一定累坏了吧!”千代手捧香茗,氤氲缭绕着气雾。 “是啊,今天皇阿玛召见了远在西洋之西的大不列颠过的供臣们,一个个金发碧眼的,跟妖怪似得。据说啊,他们的船只是用铁金做的,在海上漂了两年,才来到我大清啊,皇阿玛体恤,命人送了许多的牛羊猪,免得饿着了。”意泽端上王爷最喜欢的益母果冰饮,以及千代做的糕点,桂花酪玉酥,一块块方形的糕点洁白如雪,里面隐着一颗颗金色的桂丽,溢出一股淡雅的清香,王爷边吃边说,很是新欢。 千代坐下看着王爷吃的像个孩子样子,舒畅尽情地乐着,“妾身还听小太监们说,大不列颠进贡了一堆子洋玩意,个个小巧精致,尽有一石二鸟之效,其速乃我大清将士不能及也,可是皇上竟说,乃淫功技巧也,女子之用,非君子能用也。可妾身觉得若是将这些洋玩意送入军、中,必也有用武之地。”永琰本来吃得正开心,听却此言,两眼忽然变得机警,他抬起脸,用眼神以暗示千代,千代只见王爷的脸色骤变,不由也是一愣,便不再说话了,王爷走向皇包口,向外看了看,又走了回来,长叹一口气,低声唏嘘道“此处并非王府,言语之间应当谨慎而又慎,免得给人捉住了辫子,皇阿玛所语,皆为开光圣听,不可知其对错,汝知否?”声音一改往日柔和,只觉的冷冰怒恶。 千代站起,恭恭敬敬的作了一礼,“妾身明白了。”虽然口上明白了,可这心中却是波澜起伏,叫嚣不停,这番话却似惊雷一番,霹雳一阵,惊蛰如麻,像静静跌入湖水里的冰块溅起环环相绕的涟漪,挥之不去。 永琰抬起头,叹道“千代啊,有很多事情,本王都没法子向你解释,以后你自己会懂的。”千代点了点头,她此时又怎不会明白,别有用心之人自然比比皆是,但此刻她只希望温润如玉,氤氲似水汽的人是王爷,她自是以为这位眼前的嘉王爷便是日后她一生的归宿,若说是天意弄人,不如说是人意难测,如此情景且是很多个年头之后的故事了。“福晋,你是如何安排了?可将雍和宫上下打点了?” 千代听此言,不禁鼻子一酸,一股委屈涌上心头,说错了话怪罪的是我钮祜禄氏,最放不下的竟是喜塔腊氏,更有甚时便是那已薨了的完颜氏,难道我这侧福晋就是出力不讨好,命如草芥的虚幻摆设么,便噘了嘴,冷言冷语道“妾身自是打点了,颖贵妃娘娘也说会格外照顾的,如今咱们身在承德,即使担心,也是于事无补,毕竟京城距此千里之遥。王爷与福晋蒹葭情深,公务在身,却还难舍难忘,男子是都如王爷一般非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吗,纵然如此,那我还能如何了去,豁出命来,掏出心肺来吗,妾身徒有羡鱼情,即便织网也于事无补。” 说着泪水便如若珍珠一般滑落,一滴滴热泪在空气中冷却,噪噪切切的落在了永琰的手背上,他顿时觉得冰凉刺骨,抬起头来,却以看呆泪人一般的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千代啊,福晋是本王的左耳,你是我的右耳。我希望你啊,能够帮助本王和福晋。你啊,在我心中也一样重要,不分伯仲的,本王从不曾将你的好看作浮云一般轻简,有你钮祜禄氏,是本王的福气。来,往本王身边坐。”说着便站起拉起千代的手,一个反身便从后面用双手抱住她,她自然早已习以为常,刚才还是冰泉冷涩弦凝结,凝结不通声暂歇,此刻心中的暖意却如同糖化了般甜,怎么也恨不起来,而他在她耳边呢喃道“你已嫁入王府两年,本王一直希望你能生个孩子。” 但见西窗烛灭,才却道春宵千金。 离人心上秋【一】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木兰围场之后,王爷对千代更是关怀备至,宠爱非常。很少去砚冰房中度夜,就是福晋处,也只是白日里坐坐,嘘寒问暖。 乾隆五十七年的冬天格外的异彩纷呈,那时正是腊月里,而千代也有了身孕,伺候的丫鬟们有四人增加到了与嫡福晋相同的八人,整个王府上下小心谨慎的侍奉下,她生下了嘉亲王府第七女,整个府中的为这个女孩的到来而欣喜不已。。皇帝听闻钮祜禄氏有子,便将钮祜禄恭阿拉提拔为了礼部尚书,赏赐白银五百两,锦缎十六匹。 常理来说生出女孩并不会有如此高的待遇,但嘉亲王子嗣的确太少,此时府中也就只有绵宁和他的两位姐姐,一位妹妹而已,再比至皇帝为永琰册立侧妃的原因,自然就说的通了。 诞下子嗣,从来都是有人欢喜,有人不欢喜。 王爷自是满心欢喜,便打赏全府上下,刘佳氏也因此提拔为了庶福晋,却不承砚冰因此生了嫌隙。对着芝心自嘲道,“我生下长子都尚且未见过如此的风光,千代只生出了女婴呀,我竟也是承了她的光,才勉强成为庶福晋,真是可笑,我那里不如她,论家室,我虽为抬旗但底子充盈,论真心,王爷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王爷所好,我皆爱之,可是王爷对我不愠不火,岁月不饶人?不,我又岂肯饶过岁月?” “格格,莫生气,咱们都会有的。庶福晋却也是极好的。” 那一点嫌隙终究在日后的斗争与误会中一点点放大,最后也成了那年的月不再圆的惨案了。 一转眼,岁月留痕,五十八年,已是深冬腊月,孩子已经七个月大了,但千代还是小心翼翼,免得孩子受了寒气。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这数九隆冬盖上了一层大被子,神州大地,万里披银,净是明年丰收的好气象,有农谚云,今年雪盖三层被,明年枕着馒头睡。 屋里的暖炉微醺,火红的炭火涨起白灰,整个屋子暖洋洋的,屋内的一瓶梅花倒是耀眼,格外典雅,千代每日里只给孩子做衣服,导读诗书,也是有趣。很快孩子成了她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骨肉至亲,命脉相连。她的女儿乳名安儿,她希望这个孩子可以平安长大,等孩子再大些,皇帝便会给他亲自起名。孩子每日的饭量倒是很大,由乳母喂养,太医照料,骨骼也是健壮些。在摇篮车里的孩子望着天顶板,看不懂便天真地笑着,咿咿呀呀个没完,直到正月里见暖些,才带了孩子出门来。福晋和砚冰都送上了自己的礼物,金锁,银镯。 “小家伙,嫡母给你打个金锁,你就跑不了,就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千代,你瞧咱们安儿睡得多香,咱们的女儿啊定是个美人胚子。”锁煜抱在手里,爱在心里,看着孩子想起了她的女儿,腹中三月便小产了,心里真喜欢这个小丫头,丫头好啊,好生养着。 “那可不,咱们安儿啊定要好好好养着,长大才应的找的如意郎君嫁了才是。”砚冰看着说道,千代自是喜在眉梢,难以言表。王爷每日里都要来看,经常问“为什莫咱们安儿不会说话,怎么还不走哪”“也是,还那么小怎么会走哪,就更不会说话了,好孩子快快长大,到时候叫阿玛”每日里总是嘘嘘叨叨个没完没了,手足无措。千代也只能摇摇头,犀利笑一会。 和孝公主如意听闻十五哥喜得七女,便满心欢喜的来了这王府,昔日一起长大的姐妹千代早已亭亭玉立,要挪多姿,更是已经成为了人妻子母。 孩子就这样众星捧月般的到了三月里。 离人心上秋【二】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三月的天自是暖的,只是一股倒春寒,千代便一个不小心 ,早上的时候孩子就开始哭,一直到晚上,天地下起毛毛小雨来,一股寒气凌冽而至,当天下午 ,孩子便满眼发红,身上烫的如同火炭,药味苦涩,孩子喝不成,只能乳娘母乳代付,无奈药量甚微,根本起不到一点作用 ,太医们都来了,却只换来一句“事在人为,听天由命。”千代不眠不休每日守护在孩子的身边,孩子的命只能由她自己决定,母亲总是亲爱孩子的,这种爱是因为爱所以需要。 第三日,孩子的体温正常了,也不再昏迷,太医们也松了一口气,真以为终于治好了,便都回了太医院 暴风雨来之前,自是风平浪静。 一切都毫无征兆,这天夜里孩子滚烫起来 ,等到太医来时,便没了气息。滚烫之后便是寒凉,还散发着一股腥气,孩子在凄冷的夜晚离开了人世,千代也抱着孩子的尸体在歇斯底里,阴阴郁郁中倒下,她睡了五天五夜,醒来时,永琰就在她的身边,看着眼前早已不胜悲戚的永琰,她倒伏在永琰的肩头,泪水像珠子一般挥洒,沾湿衣襟“王爷咱们的孩子没了,没了,王爷还不曾为她取名,她便只剩下了凉凉的尸身,什么都没给咱们留下,只有伤心痛苦,为什莫啊。”永琰抱着她,也是泪流满面 。 “不是没了,是红尘太苦,咱们同孩子无缘,你哭吧,尽情的哭吧。”就这样,千代哭了一整夜,她心力交瘁着,无止无休着,终于哭晕了,再醒来已是三天三夜的时间了。孩子是母亲的希望,孩子没了,希望也就没了,谈何振作,她不吃不喝,每日抑郁度过,王爷也会常常去看她,只是王爷已从伤心中清醒过来,而千代似乎无法释怀,分歧也就出现了,王爷认为千代幼稚难熟,而千代觉得王爷是薄情寡性,不思亡女。 “她已经去了,你已经失去了,每日痛哭有什么意义,听本王的,振作起来,咱们还会有孩子的。” “是没意义,可是至少还有着一颗冷暖可知的心,总不至于行尸走肉,丧子之痛痛彻心扉,王爷难道就感觉不到吗,就在昨天孩子还在有血有肉的吃着奶,而今天她就没了。”千代被王爷抱在怀中,泪水早无迹可寻,只有泪痕斑驳。 “错了,都错了,孩子早就没了,总要向前看才是。养好身子,比什么都强。”永琰命人烧掉了有关她们女儿的一切遗物,他一直任由着千代,可这次他毅然决然地说“由不得你” 又过了几日,王府又来了许多皇帝安排的新人。 意泽听闻,董佳氏温柔贤惠,苏完尼瓜尔氏出落大方,一语嫣然,貌美不可取物。王爷甚是喜爱,每日里除了和两位福晋相守,便是与其二人谈生死契阔,论山高水长。 王爷命人她关在屋里,看着遗物幻化的灰烬。 屋内,满目风雨凄凄,屋外,新人不断,新词不绝。每当王爷路过她的房门,她便殷勤地向外窥探,却只看到他同其他女人一起走过,但让她又有几分喜悦的事,王爷总会也殷勤的向室内望去,二人总是四目相对,眼神相会,但当眼神交汇之时。,以前自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而如今却是不言不语难相知。到底是眼见为实,还是耳听为虚。王爷的心思不可捉摸,只是千代已经厌了倦了,最不经考验便是试探人心。 你不主动,我也不愿来找你;你不愿低头,我也不愿卑躬屈膝;别人为了你可以算计撕咬,可我偏偏就要持重清高。 再次看到满园的艳红翠柳,也许我会怀疑吧。从相看两不厌倒两两相怨,你有没有真正爱过,或者我与春风皆过客,你携秋水揽星河。 痴心错付了吗?心好痛。也许此生如此,往后余生吧!倒不如让冷淡冲淡了那万丈红尘里的惺惺相惜,那日月星河里的情意绵绵了才好! 她哭了,哭的很失望。 若说起初让她伤心的是王爷不思亡女,那么后来让她灰心的是不见旧人哭的冷漠。 她最终选择了安静,正赶上孝贤皇后的祭日,便向皇帝进言,想要为国祈福,清灯古佛,黄卷焚香,戍守皇陵。也许是失望了吧。 永琰知道了她的决定后,沉默无言,只是心中所念千万,为何要离开本王?不会主动来找本王吗?看到本王和其他的女人在一起就不会嫉妒成性,思念成疾吗。你为什啊,孩子没了,你也随他去了。心中所念万千,疑虑万千罄竹难书,但是始终没有勇气说出来,但凡都走出第一步,也不至于裸着这般。 门前檐下,却只是冰石俱冷说出了:“许久不见,你憔悴了。” 千代听到永琰关切的问候,竟萌发了一丝留下来的意念,但她又立即将丧女之痛细细品味,却也直愣愣道出几字“妾身该去了”眼里再无那年花开月正圆的楠楠微笑。只有冷冷的遗忘,孤寂如灰一般。 见此状,永琰的眼圈红着,他想挽留,但始终没有说出口,心中的撕裂却如同炮仗炸开一般,这些年点点滴滴,天真烂漫是你,活泼可爱是你,如今为何就成了这样?“此去裕陵,山高水长,一路珍重。来日方长,你如想回来,便回来吧!” 一腔热血却也等待了冷水一捧“ 物来顺应,未来不迎,既往不恋。王府怕是以后再不回来了。” 永琰见此,实在是有着一种憋屈的想法,一把抓过她的手来,顿时恨意所生,怒道“你便是如此想要离开吗?纵然如此你在是我永琰的人,去亦是我王府的侧福晋。”,一时僵持,却觉得眼里的热流已然按捺不住的要涌出来,便甩的泪水开了向里奔走去,脸上却已是滚滚长江办无穷无尽,狠下来道“自此别过,你去吧!” 千代抬起头来,却已不见了人影。她不知落花有意,流水有情。只是落花有意花不落,流水有情水逆流。缓缓走向马车,再望向王府,四年,终究是错过了,上了车,往事流年,历历难忘,只余了空恨悔。 终于忍不住哭啸了来,但也许是不甘心,不够绝望吧。 终于在期待中渐行渐远, 离人心上秋【三】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终于忍不住哭啸了来,但也许是不甘心,不够绝望吧。 终于在期待中渐行渐远, “一路颠簸,冷暖谁知,记得红墙黄瓦之上,那是我和公主一起逃学的,那时王爷是那样英俊迷人,每日里,爬上高高的围墙去看他一眼竟也成了奢望,当日选秀,父母哀戚,而我却喜不自胜,亦不过想再看一眼,谁知一去,便是万丈红尘,谁知一曲,周郎无计。我成为了她的侧福晋,又喜又惊。却也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了。” “格格,既然如此情深,何言一别两宽,何苦呢?” 千代的嘴唇皲裂,毫无血色,声音嘶哑,只是苦笑一声“我多想王爷看到我的心痛,可我只看到烟笼寒月沙般的迷离,那是他与新来的女子寻欢作乐,那是我的心痛啊。既然将就不得,那便离去,或者忘记,抑或在思念中度过。” 昏睡中 ,不知不觉却已到了了马兰峪。也许睡眠可以更好的缓解那种爱而不得的感觉吧。因为睡着了,就只剩梦了,大梦一场,可以生津人间各种美事,千代就这样在昏昏欲睡中睡了许久个月。 陵墓里很是肃静,确实是个不错的修身养性之地,在这里与外界隔绝,却还是主子一般的尊荣,与从前无几。每日焚香,诵经,听琴,松涛啵啵,风声亭亭,十里月色银白,灯火通明百里,那种久违的安静不期而遇,邂逅着每一个时辰。 皇陵隆恩殿里祭品肥美,每日里必以新鲜瓜果菜蔬,牺牲玉帛以供之,虽然,夜里有守卫把守,但是皇陵重地,机关重重,守将们便是夜里酒酣大醉,拿着银子却形同摆设,也是毫无二致的,在这里,最苦的就是修陵墓的工匠们,他们不能活着出陵墓,要世世代代与已逝去者长相厮守,直至地老天荒。 皇陵隆恩殿的浩大恢弘是嘉亲王府无法比拟的,且别的不说,就这十六根金丝楠木支撑的柱子亦是人间少有,听闻此柱子是皇帝让人从了朱元璋的坟上得来的,大清律例云,自古死者为大,刨坟掘墓着,腰斩午门。皇帝此举明显犯了律例,但是从没有敢直言进谏者。 那天夜里,隆恩殿,天干物燥,灯火以灭,千代和意泽,若茵三人诵读完金刚经,便早早歇下了,一天的打坐早已疲惫不堪,索性在此处并不用过于装扮,倒也少了闺房之忧,夜里一阵熙攘声将千代隐隐惊醒,只是想着应该是老鼠罢了,皇陵里虽然有很多夜猫,但也抵不过老鼠多,便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这熙攘之声欲来强悍,直到意泽,若茵也悄然醒来,意泽在西厢房,而若茵和千代今夜在东厢房,意泽不免有些担心,便穿了整齐衣服,赶快向东厢房走去,刚进去,在幽暗烛光忽隐忽现下,看到若茵和千代也是刚将衣服穿得整齐。 “柱,你们也被这声音惊醒了吗?”意泽颤颤巍巍道,一脸的惊恐。 “你也听到了,我本便听得仔细,那时还不觉刺耳,可是此时竟如此之大的声音了么?不打紧,怕不是山里的狐狸来觅食了,咱们且出去看上一看,驱赶便是,免得扰了皇陵的清净了。你们且跟在我身后,免得伤着了。”千代说这边不紧不慢的抄起了棒子  。 三人便如履薄冰般般向前走去,幽暗的灯火下,加上沙沙的声音,当真让人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觉得心在怦怦的跳,但手和脚还得故作镇定,不能有半分慌张来,就是大气也不敢喘。绕了一圈,才到了后殿堂。 “主子?有鬼。”若茵在千代的耳朵边呢喃着,气息都已变得惊悚。 千代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身穿粗布麻衣破烂不堪的一个黑影,在黑夜里,发出幽幽的蓝光,意泽早就吓得两腿都挪不动了,不留心时,大叫一声“有鬼啊“半夜三更的,倒为实又将若茵和千代二人吓得不知天地为何物,而那黑影转过身来,满嘴血污,面目狰狞,先是发出“嗤嗤”的警告声,一个青蛙跳便扑了过来。 千代抡起棒槌便要击去,落棒瞬间,却看到了那一张狰狞恐怖,布满血污的脸上,那一双大大如同黑葡萄一般的眼睛鎏金无限的哀思,在烛光的反射下,像是诉说着一股委屈,也像是一种无言的沉默,委婉的哀求,千代的心和手亦如同电击一般,缓缓地将板锤放下,心如同糖融汇了一样暖甜。 终于,那张脸留下了滚烫的泪水。 这时,门外的守卫才发现了皇陵已被外人进入,再加上意泽那贯彻云霄的一嗓子,这才火急火燎的跑来,唯恐出了神魔差错。这蓝光黑影火急的藏在了桌子下,千代从未看到过这样害怕而有令人凄婉的眼神,这明明是一个孩子啊。便看向了另外二人,意泽,若茵立即心领神会。 “敢问娘子,这么晚还不曾入睡?可是有什么事?”千代看着眼前的守卫,细细打量了一番,一个勇字补在胸前,可见并非有品阶的人,便想着糊弄了。 “我们娘子,被这山里的狐狸惊到了,狐狸闯入了隆恩殿,又急匆匆窜墙而逃了” 听到此处,那兵不由一愣,“可是是一匹散发着蓝光的火狐狸,卑职刚才看到那狐狸在七孔墙上蹦来蹦去,正想着熬锅好汤,得条好皮子,却不料给他跑了。” “狐狸到没发光,兴许是吧,尔等退下吧!”千代早已厌倦不堪,困顿不已,只想早早入睡。 待那官兵走后,那黑影才起来,千代看到她身上有许多红肿,又想着刚才所遇,疑惑自然是有的,道“孩子快出来吧,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如果不介意,你且先在此住下吧,我定会护你周全的。” 前言【完结】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昨夜热闹一宿,今日却已是朗朗烈日,空明。 待到千代,意泽,若茵醒来,而那孩子仍在酣睡,千代看到她酣睡的样子,想起了她的女儿,若是孩子还在也该是这般的睡着吧,安稳踏实,无忧无虑。那种放在心中的母爱气息再次被激起“好丫头,安稳的睡吧。” 这是那孩子才睁开眼来,千代道“你都睡了好久了,总算醒了” 而那孩子却跪在那里,央求道“不要赶我走,求求你们了,不要赶我走。”意泽闻此言,又想到昨天夜里的事情,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便狠狠严厉道“不赶你走,昨个夜里,我们主仆三人为你好一阵折腾,都没能安稳睡觉,你留下来指不定又要惹下什么祸事。”那孩子又是一个劲地要求千代,千代点头答应,“小丫头,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可有什么亲人,为何会沦落到这般田地,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提及这些,那小丫头满目皆悲,又下起绵绵细雨来,“我姓王,我父亲为进京赶考盘点银子便将我卖了别人,我每天都被人打,被人骂,逃了出来,大雪天里里,我要被冻死,是两只狐狸把我舔醒的,他们把我叨了附近的山林里,教我来皇陵里找吃的,我这才捡回了一命,承蒙姐姐的救命之恩,我举目无亲,倒是愿意侍奉您左右,不愿离弃。” 想了她所说的狐狸,又想了昨个夜里那士兵所说的火狐狸,不免心生了疑问,便要她娓娓道来,她说的倒是惊奇“那狐狸藏在一处大墓里,我也住在那里。”说到此处,千代便明白了,她曾在聊斋志异中看过,狐狸经常住在老墓穴中,人骨化为磷粉,磷粉在夜里会发出幽幽的蓝光,如今细想来,定然是她的衣服中沾了磷粉,所以做夜里才散出有光来,如此,便忙让若茵给她,梳洗一番,换了衣服,生怕这磷粉遇光照了火花来。 换了上衣服的小姑娘也就八九岁,倒是十分清纯可爱,小小年纪却早已饱尝人间冷暖,世态炎凉,忆往昔自多惋然,待明日,喜缝双歆。所以就叫名字为惋歆。意为昨日之日不可留,惋然事宜已是过去,明日的快乐事,自是双喜。 见惋歆年龄尚小,便教她诗书词画,也是有趣,看着这个充满活力的姑娘倒真是闲来扶手雕烛花,明朝自有双歆事。 王府内,虽历尽千帆,海王归来。但情意唯一不变的是千代所住的房间,自千代走后,王爷才知道失去和离开是多麽爱而不得的滋味,每每路过那间房,还是忍不住多看两眼,千代刻骨铭心的给他留下了一份惋然,而他只希望可以喜缝双歆。多少个日夜里,那是木兰围场的马儿激情昂奔,也是一边枕边的呢喃笑语欢声。 来到皇陵已有一年之多了,只是王爷在自己的淡化中显得无关紧要。那日,一封家书至手,原是福晋所寄,钮祜禄恭阿拉贪污收晦,为和珅所弹劾,已被下狱,和顷充军中劳役,其母在发配伊犁,而家中一干姐妹们将要进入皇宫为奴,王爷求情,皇帝才只处置了你的阿玛,本想救回你的母亲,可是她在路上已死绝身亡皇帝。 一家人臣,尽数忠良,却落得过满门惨烈。千代怎能心安,纵使父亲贪财,也不见得会干这种蠢事,想到自己的境地,又看的家中的悲剧,不都是自找的吗。钮祜禄氏,你就不该活着,你就注定孤独,你失去女儿,母亲,你若再如此我行我素,唯一的倾情也必会消失无踪。 家人死去,满门惨烈,你不该如此,唯有王爷,才能帮你,暗自觉心中,中元节是唯一的机会。 一切都在平静中涌动,谁诀别,莫问天涯,也莫问归期,莫问去处,也莫问归去。一切的一切都在乾隆五十九年的夏河满园里扭转。 中元节,别名祭祖节、盂兰盆节、节日习俗主要有祭祖、放河灯、焚纸锭。“中元节“是道教的叫法,民间世俗称为“七月半“,七月乃吉祥月、孝亲月,有若干农作物成熟,民间按例要祀祖,用新米等祭供,向祖先报告秋成。 皇帝自然也要派遣官员到黄陵祭祀,盛大的祭礼要从七月头上开始,先是关外三陵,再是关内自上而下的祭祀。 紧摸紧打,到了七月二旬才祭奠裕陵,裕陵里主要是皇帝的一位孝贤皇后,五位皇贵妃,分别是慧贤,嘉淑,令懿,哲悯。唯有皇帝高寿,熬死了一干妃嫔,自己却遥遥在上,九五之尊。此次祭拜,有嘉亲王永琰主持。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必悲风秋画扇。 那日,夏风微醺,白玉阑干应有尽无,高大拱桥之上,日薄西山,她在人海茫茫中寻觅,水米不进。远远望去那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当年的翩翩少年而是老道成熟的王爷永琰,千代必须抓住这次机会,回归王府,为父伸冤。 “王爷”,一句王爷道尽了多少的委屈与悔恨。 永琰急忙扭过头来,他一眼便看到了她,四目相视间,千代泪水涌出,是久别重逢的喜悦,还是救命稻草的唤醒,自然都不是,她意识到了当年自己的无知与可笑,也许就是勇敢的一步,只要一点点的主动,二人便永远不会分开。 永琰丢下了随从,一路小跑,岁月不知归期,我们不期而遇。 在看着,千代脸上的泪痕倒是斑驳,身上的衣服很是素净,一方青丝半面垂,终于在忍不住当年的遗憾。“当日你走得急,我还不曾反应过来,你已离去”永琰道, “往昔千万,皆是前尘,若不是离开,又怎知何为思念,何为伤情,妾身常常梦中惊醒,”千代言道 “本王又何尝不是那,你的屋子,本王尘封,唯恐破坏了里面的样子,每日纵向瞧着,只是物是人非,千代啊,汝自人山人海来,来时携风带雨,走时,本王乱了四季, 琰说着便,向着上空望去,那是一种极力掩饰的泪水。 回了王府,便将千代住过的屋子收拾一遍,里里外外倒是干净,锁煜自然需要千代回府恢复侧福晋的身份,不然这些新人岂非太受宠了。 一时春宵,那年六月千代得子,王爷得知,甚是高兴,派了御医伺候,并且应允待孩子健壮,便迎回府中。 皇帝曾经许下承诺,在位时间不会超过圣祖皇帝在位时间的,九月便宣布了太子的人选,立皇十五子永琰为嗣皇帝,明年开始,国号为嘉庆,朕为太上皇帝,在宁寿宫颐养天年,朝中大事有难断着,交由朕来断定。 人物介绍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清宫史诗•雷雨》角色 钮祜禄•君曦  钮祜禄氏,又名千代,隶属弘毅公府支庶,满洲镶黄旗。嘉庆朝,首位贵妃,首位摄六宫事皇贵妃,第二任皇后。礼部尚书恭阿拉之女,幼时给和孝公主做伴读,因聪颖智慧,温文尔雅被乾隆赐给嘉亲王为侧福晋,备受宠爱,诞下皇三子,皇四子,皇七女。后来受到,恭顺皇贵妃的设计,排挤而与皇帝渐行渐远,在旻宁的帮助下走出困境,情不自禁,孤注一掷,道光对其唯命是从,徽号恭慈,谥号孝和皇后。道光、咸丰累加谥孝和恭慈康豫安成钦顺仁正应天熙圣睿皇后。 爱新觉罗•永琰  爱新觉罗氏,清朝的第七位皇帝。1789年,嘉庆被封和硕嘉亲王。1796年登基,在位初期,便受到权臣和珅的打压,急需要有权势的家族为后盾,便将目标瞄向了君曦。中期整饬朝廷,勤俭守成,废除文字狱,清帝国在其在位期间由盛而衰,生性多疑,自私虚伪,后期囚禁君曦,萌生了废后的想法,在木兰秋狝时被君曦设计,慢性中毒,被雷声吓死,庙号仁宗,谥号受天兴运敷化绥猷崇文经武光裕孝恭勤俭端敏英哲睿皇帝。 爱新觉罗•旻宁  嘉庆皇帝第二子,母为孝淑睿皇后喜塔腊氏,是清朝唯一以嫡长子身份继承皇位的皇帝。少年时期,懵懂情愫,只觉得君曦给了他安全和温暖,后值君曦囚禁,伸手相助终得美人心。在位期间,力节俭,勤政务,但没有改变社会现状。1840年中英YAPIAN战争爆发,被迫签订丧权辱国的《南京条约》,加剧了清朝的危机。1850年驾崩,庙号宣宗,谥号效天符运立中体正至文圣武智勇仁慈俭勤孝敏宽定成皇帝。 喜塔腊•锁煜 喜塔拉氏,正白旗满洲人,总管内务府大臣和尔经额女,嘉庆帝第一任皇后。皇二子,皇四女。嘉庆元年正月,册立喜塔腊氏为皇后。嘉庆二年五月,因与福康安私通,在生皇四女时,被乾隆算计而崩逝,谥孝淑皇后。葬昌陵地宫。道光、咸丰累加谥“孝淑端和仁庄慈懿敦裕昭肃光天佑圣睿皇后“。 刘佳•砚冰 刘佳氏,满洲正红旗族刘佳氏 拜唐阿刘福明之女,颖贵妃的表侄女。皇十五子为侍妾,生皇长子,皇三女,永琰登基,册为妃,封号諴,名如其人,娴静美好。无奈一生都在被他人所掌控,于她而言生命不过漫长的孤独,终于在沉静中悄然离世,谥号“和裕皇贵妃”。 钮祜禄•如妤  恭顺皇贵妃,钮祜禄氏,主事善庆之女。生皇八女,皇九女,皇五子惠端亲王绵愉。君曦最强劲的对手,等到道光即位,晋皇贵妃,被打入冷宫。君曦为了稳住惠端亲王赐居寿安宫,咸丰元年,晋尊为皇祖如皇贵太妃,尊称为如太皇贵太妃,谥号恭顺皇贵妃。葬于清西陵昌陵妃园寝。 董佳• 元淳 董佳氏,出身卑微,上驷院卿讨柱之女,生皇八女。初为淳嫔,后来封妃,号华妃,紫禁城是她的坟墓,一生的苦苦挣扎都抵不过人心毒辣,终于在苦熬中脱离了命脉。 刘佳•嘉音  刘佳氏,蒙古族,镶白旗,将军本志女。嘉庆信妃,声如其名,嗓音动听,如丝如缕,绕梁三日,余音不绝。只可惜不该步入帝王之家,一生未得佳音。 王佳•惋歆  王佳氏,举人伊里布之女。初封春贵人,聪明伶俐。在皇后引荐下,初得圣心,调皮活泼,为圣解忧,颇得圣心,晋吉嫔,帮助皇后与皇帝解开心结,甚得圣心,晋庄妃。无奈庭院深深,终花开花落自有时,油尽灯枯之际,给永琰留下最美一抹。 王佳祁月,汉军旗,因受宠,抬镶蓝旗,委署库长时泰女。不争不抢顺其自然,终得善果,惋惜红颜薄命。 乌雅•青黛   乌雅氏,出身不低,但并不受宠,漫漫长夜,负痛前行。 巴林·意允  巴林氏,蒙古族,蒙古镶红旗人,都统兼轻车都尉纳亲之女。乾隆颖贵妃,后半生致力于让永璘当上皇帝,恶事做尽,但因为僖亲王之养母,永琰法外开恩,颐养天年于寿安宫。 爱新觉罗•永璇  爱新觉罗·永璇,做事轻浮,难担大任,却也有个皇帝梦。嘉庆时为总理吏部事,除和珅党羽。薨,年八十七,谥慎,清朝最长寿的皇子。 爱新觉罗•永瑆  爱新觉罗氏,和硕成亲王,在军机处行走,亲王总领军机自其开始,总理户部三库,后被嘉庆以年老多病,罢黜差使,毋庸内廷行走。年七十二,薨,谥哲。 爱新觉罗•永璘 富察•福康安 爱新觉罗•如意 钮祜禄•丰绅殷德 钮祜禄•和珅 章佳•阿桂 林则徐 耆英 伊里布 钮祜禄•栀铃 佟佳•艼延 钮祜禄•哲懿 马嘎尔尼 英国近代著名政治家,曾率领使团以给乾隆皇帝祝寿为名,于1793年抵达中国,欲通过谈判打开中国市场,却无功而返。这是中西交往史上的一件大事。 巴麦尊 查理•义律 濮鼎查 黎明【一】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一朝潜邸腾云雾,便引碧落至紫宫,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 正月初一,俯仰之间,不知不觉,已经是嘉庆元年。 自端门至太和殿,一路是满宫铺陈上龙凤懿纹百花镌刺锦团彩红毛丝毡,浮翠流丹,余霞成绮。石白玉的地板上雕饰的如意龙凤双云纹两两成对,白玉无瑕间,更显皇家威严,更衬红毛丝毡明艳。 丹陛之上,列为公卿,王室贵族,文臣武将,驻华外事,按着位次阶品矗立在太和殿光广场,纹丝不动。静心等着新君登极仪的开始,他们手中秉着一把玉如意,寓意新帝践祚,必会顺心如意,政通人和。 太和殿雕梁画栋,自是美轮美奂不凡 翼角高挑,龙、凤、狮子、天马、海马、狻猊、押鱼、獬豸、斗牛、行什十个小兽依次排列,已然超过数字之极九,檐下斗栱密集,钩心斗角,室内外梁枋上以和玺彩画饰之。门窗上嵌成的菱花格纹与下部浮雕云龙图案接壤,工美地权,接榫处的镌鎏金铜叶刻龙纹。 殿内金砖铺地,明间设宝座,宝座两侧排列六根沥粉贴金云龙图案的巨柱,所贴金箔采用深浅两种颜色,使图案突出鲜明。柱子上对联为乾隆帝所提------帝命式于九围,兹惟艰哉,奈何弗敬;天心佑夫一德,永言保之,遹求厥宁。意思是帝命于天,必长于地,天佑帝德,帝行天下。 宝座前两侧有四对陈设:宝象、甪端、仙鹤和香亭。宝座上方天花正中安置形若伞盖向上隆起的藻井。藻井正中雕有蟠龙,龙头下探,口衔宝珠。 一轮顷刻上天衢,逐退群星与残月。 皇帝仁孝,正值了天寒地冻的岁辰,念息太上皇帝年事已高,唯恐天寒地冻,便命太监们将龙椅抬至殿门口,等了烈日高挂,才将太上皇帝请了出来,太上皇帝体寒虚弱,龙袍之外,仍披了一条黑豹皮,锦帽貂裘,亦是遮不住满天的寒气。 永琰跪在地上,直直耸立,像是一棵苍劲的古松,虽然穿上了熊皮棉裤,而膝盖地净是刺骨的寒意,他隐忍着,一言不发,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暂看脸上,一种严肃的感觉跃然,皇帝如此,百官亦如此。 不一会,太阳越发明亮,终于见了蓝天白云的晴朗和丽,钦天监才文思敏捷,补获了这令众人为之负疼前行的吉祥时辰,远处丹陛之上,舞鞭子的宫人麾下三遍,哔哔啪啪的响声惊起,众人也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永琰绵绵的站起,只觉一阵痛楚,如同雷电一般,迅速地到达全身的各个地方,百官也堂而皇之“的站起,只是有些有却已经痛的不敢再动。 “龙驭四方,紫薇顺和,登峰造极,仪游八荒。顺,吉时已到,皇上登极仪诸茲”伊里布大声吆喝道,顿然,四下里,鸣编钟,号角起,鼓声镇,唢呐响,一众喇嘛在大殿下鸣金诵经。 太上皇帝将手一挥“皇帝去吧” 永琰前方是一接事之臣,而后左右乃大清宗师爱新觉罗的子孙。一干众人,千拥百护,这才由太和殿出太和门,一条中心线上,直走到大清门,此处皇辇,仪仗队一干众人跪地,永琰坐着龙辇至太和门。 百官又拜,永琰走向,太和殿上。太上皇帝授予他传国玉玺,皇帝跪受。永琰将传国玉玺高举,已示百官。 “跪,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兴……” 百官高呼“太上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繁文缛节之后,皇帝有旨“朕初登大宝,当行仁孝之道治国。奉以天意,尊皇父为太上皇帝,尊嫡母富察氏为母后皇太后,追尊魏氏为孝仪皇后,尊为圣母皇太后,册立嫡福晋喜塔腊氏为皇后,择吉日行册封礼,派遣官员赴京陵祭祀,告知天地,列位祖宗。” 1796年,乾隆皇帝内禅位于皇十五子永琰,自己尊为太上皇帝,改年号嘉庆。 黎明【二】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一日的仪式让太上皇帝疲惫不堪,千叟宴上,皇帝如期而至,而太上皇帝却迟迟不到,许多老人上了年纪,天寒地冻的,和珅想起了上一次的教训,便悄悄地给永琰送了一柄和田籽料的玉如意,做工精美,实在难得,并且谦逊地说“皇上,以后咱们可是君臣了,以前若是有不周不敬之处,还请皇上降罪,臣方寝食得安。” “和中堂,一心为国,尽心尽忠,朕必厚之。”永琰嘴脸尽显若火纤尘般的一丝不挂的笑容赞叹道,却不知心底的怒火已是众人拾柴万丈高,皇帝早就掌握了大量的证据,身在爵位,食天子俸禄,却僋尽钱财,为官不正,怎能不让人痛恨。 和珅见皇帝面里和谐,只笑不语,不禁心中一阵鸡皮疙瘩,又恭敬地跪在地上,叩首一番,这委实让永琰一惊,叹道“和大人,快快请起,此为何意。” 和珅将手合成拳头,深深一拱,道“太上皇有旨,无论将来谁为皇帝,都要在千叟宴上一跪一拜一拱手。” “行,和珅,如此谦逊。朕很是注重你,希望你能再多多展现雄才伟略为大清增金益光。”皇帝此番言语,更是语重心长,虚心有礼,这么多年一直隐忍,在父面前,自是孝第谨慎,处处留心,众人都还停留在那时,那个王爷,谦逊有礼,文质彬彬,倒真让人信以为真,而和珅亦是如此。 自是如此,便也敢说到了。“皇上,千叟宴,天寒地冻,以臣之见,应多增设几个火盆,御膳房的菜也不要马上端来,等太上皇到了,咱们再开始端菜吧” 和珅自恃有才之辈,太上皇帝更是事事顺之,深得太上皇帝心意。皇帝就算不认可,自然也不会辩驳,永琰很清楚,与和珅为敌的下场,“就以和珅之见,这件事你去办吧,务必尽善尽美。”永琰道,和珅主动示好要么就是真心敬畏,要不就是麻痹对手,朕定不能掉以轻心。 “皇上圣明,微臣还有一事相告。当年皇上潜邸侧福晋之父恭阿拉由于贪污而被打入天牢,微臣最近又翻了旧案,疑点重重,臣便将当年之事又彻查一番,当年同属礼部尚书的陈亭也曾制证一切均为皇上您所为。”和珅说至此处,便抬起头来,但见皇帝的脸色不愠不火,才继续说了下来“臣那时知道兹事体大,未敢上报太上皇帝,如今,重审此案,张宇招供,全为颖贵太妃意指,趁便私下里已命人将张宇伏案。如今还请皇上示下。” “既然这张宇已经伏案,便处置了吧,只是时事关皇室颜面,朕又无丝毫名誉扫地,便可大化小,小的无人可知,朕初登大宝,不想因着这些事污了皇父太上皇帝的圣听。,你且去办吧。”永琰坐在龙椅之上,虽然思路清奇,但言谈举止不缺王者风范之时又能让人误以为是不思之举,实在令人汗颜。 “微臣自能令皇上满意”说着便退了下去。和珅便将一切推在了张宇身上,道是,张宇嫉妒恭阿拉因着嘉亲王的缘故,官路一帆风顺,和自己平起平坐,所以便将自己的亏空,嫁祸给了恭阿拉,时为皇子的皇上,才制造了如此一处好戏。太上皇帝自然生气,连夜命人将涨宇赐死狱中,钮祜禄氏便沉冤得雪,皇帝便因此恢复了恭阿拉的官职,虽是心中憎恶,但也不得不佩服和珅那一张天花乱坠的嘴。 千叟宴很是成功,老人们没有饥寒交迫之感,都得益于和珅的主意。而和神说那都是太上皇帝的皇帝出的主意,皇上英明神武,实乃大清之福气。太上皇帝自是欣慰,虽建了宁寿宫用以养老,但太上皇帝说,养心殿恁(nen)爹我住惯了,你住毓庆宫。永琰更清楚所谓嘉庆元年不过是乾隆六十一年,自然恭顺孝仁,面对满朝文武,皇帝就像是一只羽翼未丰的雏鹰,面对太上皇,皇帝更需要好好调教,才能担得大任。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这也就成了永琰的精神支柱。 黎明【三】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皇帝登基,一切便都尘埃落净。 嫡福晋喜塔腊氏贤德淑惠,名门钟祥,册为皇后,居景仁宫; 侧福晋钮祜禄氏,蕙质兰心,锦心绣肠,册为贵妃,居承乾宫; 庶福晋刘佳氏,聪颖资智,娴静美好,封为諴(xián)妃,居翊坤宫; 格格董佳氏,温柔新丽,知书达理封为淳嫔,居咸福宫;格格刘佳氏,封为信贵人,居永和宫;梁佳氏,封为荣常在,居諴妃翊坤宫;苏完尼瓜尔佳氏封青答应,居淳嫔咸福宫。 养心殿梅坞的西耳窗自外看去,一场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悄然而至,刚开始雪花落在地上,旋即化为了水,凝结成冰,这才一层一层变成松软的雪被,雪景中,红梅傲雪,遗世独立;白梅映雪,枝枝清怡;腊梅醇厚,寸雪留香。 太上皇帝斜倚窗前,满头银发与大雪相融,眼神恍惚,向窗外的白梅望去,不知是雪还是花,总之都是青涩的白,那一抹看不到,看不清,是太上皇帝少年时,这一世素有的嫌隙终于冰释了。 “太上皇,皇上来了。”鄂罗里从外殿悄悄走进,轻声道,皇帝回过头来,摆了摆手,示意让皇帝进来。皇帝进来,跪下朝里,太上皇让他起来:“天子来了,你上的后宫册封的折子朕都看过了,就按天子写的办吧!” “儿臣多谢皇阿玛太上皇帝,只是贵妃回宫还得一个正当理由才是,还请皇阿玛太上皇帝赐教”皇帝本是站着,又来到了太上皇的老年椅边,跪在地上,屋内的火盆通红,倒是十分温暖,没有了那日登基大典的寒凉,但真是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 “当年,钮祜禄氏执意离开潜邸王府,如今倒原回来了,这女子吗,就是令人捉摸不透,或者有了儿子,便不再计较失去女儿的心痛了。”太上皇帝感慨一声,便令鄂罗里准备了酒菜,“天子,今咱们父子二人对酒当歌,谈人生契阔。” “好,皇阿玛,咱们今天不醉不归。”天家父子二人,西窗而坐,酒盏相碰。 “那可不成,咱么父子若是醉了,天下岂不是要大乱。”太上皇帝笑着,便是眼目迷离,毫无光泽。“朕已有主意了,钮祜禄氏离宫乃宫闱秘辛,外人不知,便对外宣陈钮祜禄氏出宫为皇帝代行孝心,守帝后陵,如今天子登基,依礼应接回贵妃,以展现天子亲厚。皇后册封由东阁大学士王杰为正使,册贵妃之礼就由礼部尚书德明为正使,侍郎周兴岱为副使吧。将恭阿拉升为内务府大臣,为国效力。朕知道,百年之后,你们都容不下和珅,朕以为天子铺好道路,若是你要用他,自是有法子,若不用,亦有法子。” “儿臣谢过皇阿玛”皇帝二人,尽情自是快印,大雪天的烧上一壶热酒,也是一种兴事。里就选了钦天监,皇帝登基,国之大喜,十日之内,皆为吉日,可待天晴便将人接回宫中,皇帝自是一刻也等不得,他迫切地想见到孩子,他们的第二个孩子。《诗》云:‘ 恺悌君子,民之父母。’非至德,其孰能顺民如此其大者乎!”取其恺字,皇三子就叫绵恺吧。 正月初三,那日皇帝便派人到马兰峪送了封妃所用的七凤尾翼涨百蝠蛟龙云纹吉服,凤钿,一盘蜜蜡,项圈,花盆底,还有系数珍品,螺子黛两盒,大珍珠五十六颗,白银五一百两,珊瑚流苏金凤朝鸣步摇一对,玄狐黑丝裘。并且有书信曰:“音容两别未成载,心魂两念枯却荣,等君归来归月东,剪烛西窗共相语。君曦,朕俸皇阿玛太上皇帝旨,以你守护皇陵,代天子表孝,故赐名君曦。若明日天晴朗,便将汝迎回宫中,望归来时,我二人心思依旧,承乾宫殿如潜邸依旧,但求物在人在,尔必欢喜。皇三子朕深器重,名为绵恺,出于《诗》‘ 恺悌君子,民之父母。” 云销雨霁,彩彻区明,注定是个好日子。 “主,咱们终于要回宫了。此次回宫,这出咱们想来也不回来了,可是要带上惋歆。”若茵满眼都是高兴,虽然在此处确实清修,自然是比闹市少了几分喧哗。 “自然是要带上的,这孩子孤苦无依,看到他总是我想起安儿来,带上自然是好的。”君曦梳妆半坐,黑低抹额的箭心正对额心,上面的红色玛瑙在中镶嵌着,一摞铺陈,向上累银丝,便是七只凤衔流苏,点翠自是清奇黎集,若翠鸟于飞的美感呼之欲出。 “回了宫中,养着孩子便是更难了,孩子要么送给皇后抚育,要么送去太妃处,这是祖宗的规矩。”君曦便是如此的黯然,但转念一想,总不能在满山野地里亮着,任孩子像夜灯一般,兀自独明,想到此处,方才的黯然已是无影无踪。 惋歆一路跑了进来,慌张的颂道“来了,来了,宫里来人了,若茵,意泽姐姐,主。”她还很开心的样子,十一岁的她哪里见着这种场面了,前陵的将士们,喇嘛们,宫人,系数跪立在隆恩殿前,寒风料峭,虽是太阳出现,但是依旧寒意逼人,君曦便披上了玄狐黑丝裘,这裘衣是那时木兰围场……说来时间确实久了。 待轮曦和高升,君我两心亦侬,君曦,确实好名字。 归来无恙【一】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待轮曦和高升,君我两心亦侬,君曦,确实好名字。 轿撵,银顶黄盖红帷帐,三十二人轮流换着抬,前后室卫一百零八人,分为四列,左右拥至,君曦看此情景,想着自己的位份,自然不会太低,看着应是妃位。 明德跪地,手持黄卷,道“臣明德奉太上皇帝,皇上之意,奉迎贵妃,三皇子回宫。” 君曦微微一恭,昌言“有劳正史了。”明德亦回了礼数,意泽这才忙上前,接过符节,再看面前的八仙桌子上瓜果熟食,五谷杂粮,香炉袅袅,红烛流香。看到境时天寒地冻,满地寒凉,倒真可怜了那般跪着的人,皇帝有心,着人送来了红马毯子,她跪地听册倒也不觉冷意。 “敕曰椒庭备秩。赞坤极之安贞。桂殿分荣。沛巽申而畀锡冠崇班于翟鞠。壸职兼修襄顺德于珩璜芳型是式。尔皇太子侧妃钮祜禄氏。柔嘉维则。淑慎丕昭。名族钟祥允协瑶筐之吉内朝辅治。庶腾炜管之徽。兹以皇帝嗣位初元册立皇后是用封尔为贵妃。锡以册宝。于戏翊化六宫之长。迓厥繁禧。拜恩九御之先膺兹鸿庆。钦此。朕谨遵奉太上皇帝敕旨举行册封典礼尚其祗承无斁。” “臣妾钮祜禄氏,谢我太上皇帝,皇帝隆恩。”君曦跪而又拜,接过册宝,一套繁文缛节动作自是行云流水。 兴,跪拜,礼成。 嘉庆元年正月初四日,册封为贵妃。一路颠簸,自是与来时之滋味不同,那是灰心极致,失望极致,伤心极致;今时,却是个别滋味,谁于言说。自东华门而入,轿子过了金水桥,经景运门,一路到里,但见红墙黄瓦高墙碧影依旧,这便到了承乾宫。 承乾二字,旨于顺应天意,颇有深意,在地理位置上身处乾清宫东侧,又与翊坤宫相对应,故此得名。此处院子大清开国自便是只有顺治帝的孝献皇后董鄂氏住过,除此再无他人住过,皇帝命人好好的翻新了一番,自是开阔,明亮。 玄狐皮料子黑丝俊然,倒将脸色衬得黑沉,阔开门来,过了承乾门,但见满宫的太监宫女跪在殿前奉迎。 鄂罗里在院内站着,见君曦前来,便深鞠一躬,连忙上前搀着,并给这满宫的奴仆们示意颜色,宫女太监们跪拜高呼,给君曦请安。俯仰之间,便让人站了起来。 “贵妃娘娘万福金安,奴才是皇上身边的掌事太监,鄂罗里。皇上最爱清白梨花,而这承乾殿前,已有百年的梨树,皇上便将您安置在这院子里了,许久未曾装新,奴才便依着皇上的意思,命人收拾。奴才这就扶你进屋里瞅瞅。”鄂罗里笑道,宫里的掌事太监,向来年高手辣,皇帝耳边不动声色便可添油加醋,摧残后宫杀百花,但不论对那个主子眼里永远都是笑脸盈盈,可这鄂罗里倒是眉目清秀,好看的很。 君曦便道:“有赖公公了。意泽。”主仆之间,一个眼神,便笺花语尽显,意泽自然心领神会,这就拿出已经包好的白银二十两放入鄂罗里的手心,鄂罗里便顺溜的塞进腰间,几人相视一笑,其中意味便可领会了。 一开门,便是一股暖意,屋檐下龙凤和玺彩画倒是刚添加彩色的,室内方砖墁地,天花彩绘双凤, 一抬头「德成柔顺」匾额高悬,在向里处,竞合潜邸住所一般无二,倒真是如同又回到了侧福晋时期了。明间开门,次、梢间槛墙、槛窗,双交四菱花扇门、窗。用的也不是大红大紫的缎子,多为素净雅典的,倒是真符合她的心意。乃至内室,那盆兰花素冠荷鼎已经凋谢了,却仍是一种孤寒傲影。 “君曦,”一声温柔尔雅如同月光荡进了西湖一般,回过头来,那些年爱的男人已经黄袍加身,成为天下众望所归,如今满生荣耀富足,皆由他所赐予。 原来时间也会沉默,沉默之后,无尽思念于心头,挥之不去。 二人眼神交汇,不语而立。眼框却已经湿润,这一世,此时无声胜有声。她当年恃宠而骄,远离王府,满满的遗憾;他亦因为她的离开兀自孤独。久别重逢自是千言万语意犹未尽。 “思念自是罄竹难书,只要你回来了,朕心就可以安稳了,一路颠簸,可还好?”皇帝言道,言语间那时的楠楠微笑夹杂着那种喜极而泣的音色。 “一路都好,劳皇上挂牵。如今臣妾守灵归来,也算功德圆满。”君曦,皇帝便走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来,顿时觉得,手竟有些扎人,难为情的一怔,君曦看到了此处微不足道的一面,连忙将手伸了回来。再看向皇帝时,她便已经是沉默的脸色。 “皇上,如今可知臣妾为何执意离开王府?” “朕知道,这些年你受委屈了,是朕不好,没能将你例外偏爱,朕不从你的角度来考虑,你只有一个女儿,而朕有诸多皇子,朕每日里胆战心惊,身为皇帝也不能有任何事权。”皇帝悲哀道。 君曦看到此处,不免有些伤怀,“皇上,那时的日夜,臣妾总是期待,期待那些人,那些可望可念,终不可及的人,终于在期待中,一次次失望,皇上都没能安慰挽留。” 皇帝自然心虚,那是他就是认为自己被偏爱,有恃无恐,“朕也想不让你失望,可真没办法做到,满府上下,皆为细探,前朝权臣浸淫朝野,朕若真要一直守于你的身边,便要成为储君,又怎么做到,如今你已回到宫中来,以后一切对于你皆有朕说了算,朕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鄂罗里。” 一张圣旨,已经受了金印,“礼部尚书陈亭构陷无辜,是为奸佞,革除官职,流放北海。礼部尚书恭阿拉升内务府大臣,和顷封为侍郎,行于军中。” 皇帝道“当年你阿玛,被人陷害,如今朕已平反,还你家人一个公道。咱们的绵恺,朕还未见过。” 说着皇帝便命人带了孩子过来,赞不绝口,“天额饱满,你看他的嘴,眼多想着那” 六宫中人,自是有喜有悲。 归来无恙【二】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翊坤宫内,高调奢华,自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諴妃正邀了淳嫔下棋。看着棋盘,直叫人发慌,索性收了去,便拿了瓜子,水果,聊起家常来。还没说上几句,淳嫔便唉声叹气起来。 “呦呵,这是怎地了,怨妇一般小家子气。”諴妃冷笑一声,一把瓜子就掉在了地上,忙命丫头们打扫。 淳嫔呦呵一声,呢喃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呗,如今,这宫中的日子是越发不好过了。就我这嫔位,可比不得諴妃姐姐你。” 諴妃听着来劲,便又笑了一笑“谁又招你惹你了,嗯,可不能吊我胃口。” 淳嫔便有无奈的摇了摇头“那可不,本以为你应该是贵妃的,这样我也是妃位了。谁料想半路杀出了钮祜禄氏,在王府时,我倒不见得她有多得宠,要不是生了儿子,又怎会有今天。” “这话你也就在我这说说得了,出去可别这莫说,贵妃也不容易。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你今个与我一同用吧”諴妃有意留她,她也不好推脱“行,今个我也当一回妃子” 丫鬟们将菜名一一报上,“两位娘娘,今日的菜共四道,一汤一粥,两荤两素,有,猪心青椒爆炒羊肚荟萃二品,仙海大虾辣顿天啸火锅一品,闷烧青菜四品,紫玉琼珠冰晶霹雳米罗菜二品,有金针若现咸汤,珍珠藕粉银耳甜汤三品,米饭十七碗” “瞧瞧,怪不得人人都想往上爬,我每日就两道素菜,一碗尼姑面,都能出家当和尚了。皇上节俭,却然咱们一干妃嫔买单”淳嫔愤愤道 “那又有甚莫法子那嗯嗯,皇上既然要节约,受苦受难的自然是咱们这帮奴才呐。快点尝尝,别唉声叹气啦,这可都是金陵的美味佳肴,是本宫的家乡菜。”諴妃也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得过且过吧。 这菜倒真是极好的,且先的不说。就这色泽这香味,倒也真让人垂涎三尺啊,皇宫之中,自然是等级森严,只有爬的越高,得到的越多,自古便是如此,也不必怨天尤人。 君曦已然回到宫中,各宫的娘娘们都前来送礼请安,一时间,承乾宫倒也拥挤了起来。自然要茶水,蔬果瓜菜好生招待一番,免得失了本分,丢了脸面,只是现在回宫,倒是有很多不认识的人,一一介绍了到也花了不少的时间,但看外面烈日灼灼,这空气还气若游丝般冷到骨子里,便手捧暖炉,领着着大伙儿,去景仁宫。 淳嫔倒是一直盯着君曦手中的暖炉,眼神始终不肯离去一步,諴妃亦是如此,君曦兮自然也感到了那种被人窥视,显得浑身不自在。 不过那暖炉,倒是浑身拔丝鎏金的,壶底光滑无比,这暖炉有两层,中间是中空的隔着空气,倒也不怕被炉里的碳火烧了去,炉盖龙凤于飞,和鸣铿锵,寓意倒是极好的。整个炉体看起来金光闪闪,在和计着贵妃身上所披的那张灰狐皮子,确实高贵雍容。 “本宫怎么觉得你们老往我的身上看呐?难不成今日身上沾了雪花?也能让你们如此兴致勃勃地欣赏啊。”君曦笑着说,实在是一头雾水,笼在头上。不探究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如何是好?“諴妃姐姐,你就不要像他们一样的,给我打哑谜了。” 諴妃微微一笑,“贵妃穿的衣服有些不大合时宜,自皇上登基,厉行节俭,而你穿的如此雍容华贵,尤其是这张玄狐皮,倒真是勾引了无数人的眼睛呢。” 諴妃如此一说,倒真让君曦有些担心呐,脸上微微露出了尴尬的神情。 “我初次入宫,这些规矩到底也是不知道的,还望各位姐妹们不要笑话。”君曦道。 一路上雪花飘飘,还未落在地上就旋即化为了雪水,踏着雪水,在一干重嫔妃的前拥后集下来到了景仁宫。景仁宫原是颖贵妃的住所,只是颖贵妃如今搬去了景阳宫。太上皇帝已经霸占了养心殿,自然不能再任由着他的后宫霸占了如今的后宫。 归来无恙【三】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天气倒真是极寒的。千山鸟飞绝,白雪皑皑下,道道宫门紧闭,只有那些侍卫们像石狮子一般矗立在门下,股股寒气在空气中涌动。天寒地冻下,景仁宫宫里点了八盆火碳,到处都是暖洋洋的。 后宫妃嫔们端坐于自己的位子上,君曦脱去了玄狐皮衣,里面的衣服还是当年初入王府时所杏子白王蕊敞衣,倒是显得素净端庄,温而柔雅,那些大红大紫大绿大蓝多了几分雅致,头上一对珊瑚流苏金凤朝鸣步摇,一动一摇,倒是优雅。 坐上无人,停厅下皆为为喧哗声。江淮。皇后从里屋向外面走来,慢慢的坐在了面前。后宫一众嫔妃,这时便同时跪在地上,高呼“请安” “你们都起来吧,今日是本宫成为皇后之后,你们第一次来请安,别的话我不多说,只希望你们以后和睦相处,多为皇帝绵延子嗣。”皇后道,君曦瞧着如今的皇后,气色更不比以前了,出现了黄色的斑点,虽被粉末遮挡,但只要稍稍长久的看,便可以瞧得出来,倒真是岁月不留人。又道“贵妃昨日才从宫外回来,皇三子也已回宫,如今,本宫和皇上心中的一块石头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君曦道,“臣妾多谢皇后牵挂,无恙归来,自是幸事,委实托了皇后洪福齐天。” “大家伙儿可能还不知道,贵妃潜邸之时便是皇上侧福晋,七公主幼殇,贵妃痛心,于是自请出宫守卫皇陵,每日青灯古佛,襄汾黄卷,为大清祈福,如今功德圆满,回到宫中,封为贵妃理所应当,希望你能不要介意,更不可因位分而生分。”皇后道。 “今日早朝无事奏,一下了早朝,朕就直奔景仁宫。朕的后宫一派祥和,甚是欣慰。”皇帝说着便从外面走进来,众人立即你行礼。抬头间,看到皇帝端坐与正台之上。 “今日啊,是你们第一次相见,真想这以后你们要多多扶持,相互爱戴,切不可生了嫉妒之心,每日里都是宫斗,马上就到上元节了,朕决定大选一次,充足后宫。”皇帝说着,便觉得浑身发热,大冷天的竟生出了汗来,在向四周望去,皆有火盆。便把玩着手中的九龙玉佩,不经意间,便说出,“皇后宫中,同时烧八盆炭火,未免奢华,来人呐,将炭火撤减到三盆,以后宫要厉行节俭,粗布麻衣才是长久之计,还有,贵妃的贵妃的暖炉,太过奢华,以后也要少用。” 皇后身子骨弱,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帝会撤了他的火盆,但是他也并没有说什么,因为他深知皇帝厉行节俭决心。只是君曦心中倒真是充满了不解,这炉子是皇帝昨天特意嘱咐她使用的,还没暖热呢?今日便呵吃了一顿,难不成皇帝是想杀鸡敬猴,拿我开刀?虽是心中不满,但也只能乖乖的服从,于是皇后道,“臣妾遵命。” “臣妾领命。”君曦虽然嘴上领命,但心里还是有一点不是滋味的,总得问的清清楚楚的才好,不过又一想,既然回宫,自然是要帮助皇帝的,皇帝的意思也不需过问,想到此处便豁然开朗了。 皇后又道“既然宫中如此节流,那就应该让各宫妃嫔都削应该让哥炭火,少用珍贵之首饰,减少内务府的开支,如此便可以省不少的财富,前方战火紧急,咱们又可以出一份力,何乐而不为?” 皇帝听啦,连连点头,“皇后言之字有理,就按皇后的意思等等。 众妃嫔虽然嘴上连连答应,可这心里一点都不是滋味,尤其是淳嫔,只有皇后和贵妃二人点头答应。 初露锋芒【一】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众人走后,贵妃,皇后待于房中。 “请受臣妾一拜。”君曦道,接着便是一拜,皇后自然知道为何拜。 “快快请起,你我姐妹同皇上同气连枝,情分深厚,早已多年。”皇后忙向前扶起君曦。 “若不是皇后鸿雁传书,出谋划策,钮祜禄氏一族早已横尸遍野,不复存在。臣妾这一跪拜,只为表明心中何想。”君曦说到动容处,泪水便涌了下来。此时皇后咳嗽两声,忙让阮玉将药端了上来。 “人到了这个时刻啊,身体越发的虚弱了。经只能靠药物来垫着身子骨啦。”说着,皇后便将苦不拉几的药汤一饮而尽。君曦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别多年,皇后的身子骨竟虚弱到这种地步。“今日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我不想有人高兴的太早。”皇后道,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着实令人担心。 “皇后,你的身子已经病到这种程度了。这冬天的风寒又厉害。皇上,他又削减了你的炭火,屋子不暖,怎么能将病养好呢?臣妾年轻,身子骨强劲,不如这玄狐皮就留给你用了。”君曦是知恩图报之辈,见到皇后落入如此境地,又怎能不帮,身为一国之母,为了支持皇帝的事业,竟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君曦想到此处便为之动容。 “阮玉,贵妃最爱吃的桂圆莲子银耳羹,拿来给贵妃尝尝。”,君曦吃过,果然还是当年的味道。 “这些年在王府,我身子骨弱,没有你在,平日里,她们都围着諴妃转悠,我也不曾有过多么严厉的话语,可没少压过我一头。如今你回来了,本宫会告诉皇帝,让你代行协理六宫之职,我也好安心养病。” 君曦本想推脱,可是看到皇后如此的身体,不由得一颤,便勉强答应了。 御花园里,梅花开得正盛,君曦便想着遛个弯,一行人等,自是树大招风。 远远望去,一翩翩少年,在雪中折梅花,看着身影,仿佛见过面似的,还未想起来,那少年便以转过身来,拿着梅花,径直走了过来,直接走到君曦面前,就把花递给他,又笑了一笑“姐姐,你可回来了。”君曦这才看出来,原是绵宁,大呼道“一年不见,你竟已长得如此高大伟岸,玉树凌风,那日我走时咱俩一般高,如今你都高出我一个头来了。” “姐姐,如今你回来了,那些坏人便在无法欺负额娘了”一年之间王府便以天翻地覆,皇帝那时已经不再如此从前宠爱锁煜,对他更多的是嫡福晋的尊重,多少次砚冰董佳氏仗着他的宠爱,对锁煜不恭,“皇阿玛总是一笑置之,又告诉皇阿(ē)娘身为正嫡,应该宽容大度,所有一切皆是不了了之。” “你皇阿玛如今都这个样子了吗?想你皇阿玛也是被小人蒙蔽,不知所以然了。”正说着,远处一众人马走来原来是淳嫔佳氏,见到贵妃便连忙请安,到底是不知贵妃的底细,贵妃当年离开王府时,淳嫔只当她是一个失了宠爱的废弃之人,如今在看来,到底是当时年少。 “贵妃娘娘,奉子归来。还未来得及去拜候,真是惭愧。”。 君曦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皮肤白皙,眉目含情,水灵水灵的眼睛,倒也是极致中的美人啦,想必皇帝喜欢,自然是因为年轻貌美,又想来皇后人老珠黄,皇帝袒护,倒也是情有可原的了。 “地上那么冰凉,你还是给本宫行大礼,其心可嘉,快快起来!免得冻坏了膝盖。”君曦笑道,只见绵宁一脸的乌兹,像是发霉的馒头一般,君曦忙向他使个眼神,绵宁也立刻请了淳嫔安。 淳嫔竟是如此言语“哎呦!这嫡长子也给本宫请安了,委实不敢当啊。”这神情倒也真是绝了。君曦变小如此的言语,今日若不严厉打压,日后定是难以压制,不如先给他个下马威。 君曦道“小孩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多担待才是,到底是嫡长子,如此言语便是你的过失。”话说治眼色一沉,倒不见得淳嫔有多么害怕。 “是,嫔妾言语不当,还望贵妃和二皇子恕罪。” 君曦见她站着请罪,便一直用眼神死死盯住他她,始终没有回过一句话,待淳嫔抬头看时,见君曦如此神情,一时竟担心那起来,立刻跪在地上,道“嫔妾…言语不当,还望…贵妃和二皇子恕罪。”声音倒是颤颤巍巍,恐惧到了极致像一只脚下的蝼蚁。 终于再次露出那和蔼可亲的笑容,君曦嘴角上扬,道“规矩总是给人调教的,以前不会,本宫也定会有了法子让你们会的,你可明白?。” “是”,一个是字,倒也是极尽的勉强,也就没有带令她起来,君曦便带着绵宁回了承乾宫。淳嫔看着走远了的贵妃,心中暗暗发出毒誓,一定要让她血债血偿,心里又不服,对身边人嘀咕着,“不过就是一个贵妃,看本宫如何告状。” 走的远了,再向那处看去,淳嫔依旧跪在原地,纹丝不动。绵宁便想着这是要让淳嫔跪到何时,也好杀杀他的威风,君曦看出了心中的不解,便恬然道“我可没让她跪着,她自己要跪的,不干咱们的事儿。” 淳嫔见贵妃走后,立马双腿发软,扑腾一下子趴在了雪窝里,回到宫中,掀开衣服,在看双腿,已经是两块淤青的紫红之色,便扬言道“一定要让皇帝好好杀杀贵妃的恶气.”,刚扬言不久,皇帝便派人来宣旨,令贵妃协理六宫事,宜章后宫纲纪,瞬间心便凉了半截,既然贵妃得宠,那定要让皇后吃些骨头才是。 初露锋芒【二】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春风拂面,百花亦侬。 承乾宫里的雪白梨花,开得正是旺盛,一片片的看着实在惹人喜爱,皇帝命人在梨花旁,安上秋千,供绵恺玩弄。倒委实便宜了君曦,每日手执诗书,坐在秋千上,看日起月落,云开雾散,花开花落花满天,好不快意,这天,正在悠闲地荡着秋千,这便听到,鄂罗里喜颠颠的前来通报,皇帝要贵妃您去听戏。君曦听了便是好一阵兴奋,前方战事吃紧,皇帝每日里是好一阵焦虑,都不曾来看过了,如今倒是放稳了心,要去听戏。可见前方战事已平,四海归心。便屁颠颠的也没好好打扮一番便去了。 到了哪里,才发现又要一阵出丑了。原是皇宫里的七宫八院,三宫六店的都来听戏。穿着都很正式,就唯有她一人,一头朴素,毫无珠光宝钗金银装饰,衣服更是素的可怜,众人见了都要小声笑着,顿然身后一阵喧哗。 “这便向皇帝,太上皇帝清了安。”就赶快在锁煜身旁坐下,再看四下里,都很华贵。就是皇帝见了他这一身行头也忍不住了笑了出来。自然是什么都不能做,只得安安生生的硬着头皮听喊了戏曲。 夜里,风微微凉。 皇帝本想去钟粹宫,走在承乾宫处,梨花飘到了外面,便又转架至了承乾宫,淳嫔面目生怨,但又无可奈何,皇帝已翻了她的绿头牌,却又被放了鸽子,只是君曦倒是一阵喜悦。 皇帝还未进来,开始对着君曦调侃“君曦啊,今日你可真是出尽了风头” 本来满心的欢喜,听到这话,不由的一阵难言之感觉,“臣妾今日蓬头垢面,没丢这皇上的脸吧。满朝的文武,后宫的佳丽可都在场。” 皇帝恬然,便拉起她的手,道“无碍,真脸皮厚,耐磨。更何况朕人缘好,丢也丢不到朕身上。” 皇帝眯着眼,偏反过手抱住了君曦,“贵妃啊,累了一天了。咱们安置吧!” 这温暖的臂膀又怎能比得上蜜恋温床,“皇上,臣妾身为贵妃,希望与皇上可永不相辜负彼此,永远相守到老,皇上可愿意?” “卿如此温柔,守在花下,心悦诚服,咱们安置吧,朕真的困坏了。”皇帝又长其那眼睛,倒是直勾勾地,却也是眯缝着。 但见帐子拉下,皇帝一阵悍然“贵妃,你可比皇后,諴妃他们温柔多了,朕觉得你就像棉花一样柔软” 一夜春宵,自然是有人欣喜,有人抓狂,景阳宫内,颖贵妃坐在那里,看着一脸哀怨的淳嫔,实在是没有了什么好感,只是吸着手中的水烟杆子。淳嫔是太上皇帝所赐,今日所得,皆是颖贵妃一手安排,以窥探皇帝喜好,可安度夏生,可是如今六宫大权拱手让人,心中到底不甘。 淳嫔哭着,闹腾着“太妃啊,嫔妾真是愈发难过了,自从贵妃回宫,皇上一人独宠她,一个月也见不了几面,贵妃皇后,狼狈为奸。奴才斗不过啊,更别提升为妃位了。” 看着手下的奴才做事如此不利落,哎字又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气得直掷出了茶杯“你凡事多动动脑子,皇帝不甚女色,可他是个男的啊,去不去你钟粹宫还是你说了算吧,使出真低子来,皇帝怎会不喜欢你!” “臣妾,又不是没犯过贱,皇上只是一时新鲜,亲口对臣妾说,喜欢臣妾的肌肤,更喜欢臣妾的下贱,可却偏偏又瞧不上我,奴才也没法子啊”淳嫔心中的痛苦,自是一言难尽,罄竹难书。 皇帝喜欢那种献媚讨好的感觉,只有这样才将在前朝的委屈折辱才能发泄掉,只有在后宫,看着蛮重的妃嫔,才时刻不忘自己是个皇帝。 “你自个看着办吧,皇后近来和富察傅恒家的孩子福长安走得很近,太上皇帝总是招待福长安进宫呐,男男女女的,一个是为国出力的名将,英俊潇洒;另一个是身处深宫的失宠皇后,皇帝甚是喜欢福长安这孩子,谁知道有什么猫腻啊,若要有,皇帝如何,太上皇帝又如何,这桩桩件件谁说的清啊!”一个眼神,不需要毁掉一切,就能毁掉一个人,毁掉了之后,无上的权力又作何处置。 淳嫔,想到此处,满目皆惊起“太妃……的意思……是……” “哎,淳嫔啊,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可务必细细思量了,送客吧” 太妃的意思很明显,诬陷,想着贵妃相辅相成,皇后心善,贵妃手狠,若皇后奔逝,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贵妃,若是贵妃,那害死皇后的就是贵妃了,好一庄如意算盘。 初露锋芒【三】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嘉庆元年三月,皇后喜塔腊氏有孕,合宫上下,一片高兴,唯有太上皇帝听闻一筹莫展,看到手桌上的信件,更是气不自一出来,嘴里嘀咕着“伤风败俗,有怒黄泉啊” 太上皇帝给皇后送去一盆花卉,一品正红。太上皇帝的意思很明显,一品正红正室所用,你身为皇后,竟是如此做派,这红你可用得起,你可配么,细细反思。而皇后被人诬陷,自然也不知是何缘由,只是这一品正红,全身上下,都是红色,就连就连种花的泥土都是红色的,如同胭脂血液一般。如此好的花朵,就是在冬日里也不会凋零的,只是养花的泥土是由上好的藏红花细细研磨成泥混着沉香松香一起研制的。打胎的功效极好,太上皇帝的意思很明显,让皇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滑胎,悄悄的死去。太上皇帝已经将乌拉那拉氏不废而废,他是不会再废掉皇帝的皇后了。 太上皇帝做事丝毫滴水不漏,在皇后临产之前,便将君曦禁足,那时皇帝因事务出宫,当天夜里锁煜腹痛,太医们也被尽数调离了皇宫前去军营为伤兵诊治。锁煜在床上疼的直叫涣,妊娠有险,能有几者生还。夜倒是很黑,很适合魑魅魍魉夕会。 锁煜,满头的汗水向下滴答着,头发丝黏在了脸上,双目狰狞,满是血丝,嘴角龟裂,脸色煞白,青灰,似有血气不足之息。阮玉去请太医照料,却见太医院门紧紧闭着,一阵紧敲猛打,也不见任何的回应,只得空手而返,接生婆子亦是急得团团转,僵持了快一个时辰,孩子却是终生不下来。 一盆盆热水向里端去,热气腾腾间,一片血慢慢渗下,直至接生婆子一摸一手血,这才知道大事不妙了。 “娘娘,你这血流不止,还不见孩子生下,怕是大事不妙了”季姥姥惊恐万分道,生怕一个霹雳就把他劈个半死。 “什么叫做大事不妙,生产的是皇后,还不快想想办法”阮玉恶道,却也是无计可施,只能默念道,好孩子,无论你是公主,还是阿哥,快生下来吧,别再欺负你的娘了。 锁煜已经昏了过去,这适才又再次睁开了眼睛,赶快道“怕是遭人算计了,你们快去请贵妃前来。”说完毕便又再次晕了过去,阮玉脸上的泪水已然滚烫的落了下来。泪水进入了眼里,一股咸味倒真是贯骨入髓,忙着人去请了贵妃来。 君曦住在承乾宫,与锁煜的景仁宫只有一墙之隔,早已被景仁宫里的喧哗声惊醒,便匆匆忙忙,穿了衣服,向景仁宫走去,意泽有提醒尚未解除禁足。君曦表明,事关中宫,来不及啰嗦。 却被守在宫门口的侍卫拦住,太监丫鬟们全部一拥而上才将期等制服,正迎面见到了景仁宫的青衣,青衣一阵哭啼,急得说不出话,君曦便已经知晓,怕是大事不妙了。走至却见,满地一片血污,想着这个时辰,太医们一定都睡了,便命小李子带着承乾宫,景仁宫两队人马前去撞开太医院的大门,又让意泽去请諴妃过来,諴妃熟知药理,若是太医不在,也是可以试一试的,做最坏的打算,到底没错。又让若茵将一切告知太上皇帝,命繁芜大将军将皇帝找到,去军营找回太医。 “皇后皇后,快醒醒啊,”君曦看着不肯醒来的皇后,气得直跺脚,紧紧地将皇后的手攥在手心里,免得去了,季姥姥有语“皇后不醒来孩子就没办法,只有皇后醒了才行,孩子脚朝外,怕只能保住一个” “什么叫做只能保住一个,你给本宫说清楚方法如何?”君曦听到只能保住一个,保住大人也好的,但此事还得等太上皇帝到来之时再做决定。想到此处,又不免一头懊恼。 “保大人,便是将孩子四肢折断,给他硬拉出来,如此,孩子没了大人就保住了。保小孩儿,便是等着国母娘娘去了之后,抓紧时间将国母娘娘的肚子剖开,将孩子取出也是可以成活的。” 君曦听到这些话,瞬间心凉了半截儿,一下子瘫软的地上,但他也不忘记紧紧攥着锁煜的手,人越是到绝境,越要冷静,便对默默的自己说,君曦,你沉稳安静。这便有站了起来,呵斥道,“你们也知道躺在床上的是国母娘娘,那便不要产了保大保小的心思,孩子母亲自然都是要活的,你们尽管拿出看家本事,若是若是孩子和母亲出了什么事?你们都得尽管陪葬。”这话并将一切说的明了。 正懊恼着,适逢諴妃刘佳氏赶来,君曦见到砚冰,自是心中无限欢喜,赶忙让她向前查看皇后的情况,砚冰这边把起脉来,皇后气血不足,身上的血气打不开,而又是流了许多的血,自然是气血两亏。便令人拿了烛台和酒,还有那绣花针,砚冰将绣花针用烛光好好烧了一番,又沾了酒水,将细细的针,小心翼翼,谨而慎行的刺在了皇后的指甲缝里。 众人皆惊,皇后一下子变醒了过来,醒的时候,满脸皆是痛,君曦忙拉着皇后的手,皇后也不再昏迷,款款道“皇后忍住,可千万不能再睡过去了,皇后听着接生婆们的指示,一定要细细的按照他们所说的来做了。”皇后自然惜命,接生婆子们更是惜命。 随着一声孩子的哭叫,接生婆子乐道,“国母娘娘,生了一位公主。”君曦忙用毯子接过来,便让嬷嬷们抱着。 众人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公主的身上,阮玉便叫了起来,“皇后娘娘晕过去了。”君曦赶过去,用手一摸,满手是血。 砚冰见状高声叫喝道“快将云南白药,止血药全部拿过来,还要再弄一些开水过来。皇后血流不止,早已撑破,马上将云南白药灌下,又将云南白药和止血药全部涂在下部,如此血止住了” 这时太医门才缓缓的到来,君曦看着这些满眼的花花白白,拿朝廷俸禄不为朝廷办事的太医们,真心气不打一出来,太医们自然跪下请安。正合我意,跪下就别再起来了。 “你们这些个庸医,懒惰懈怠,明知皇后有孕,还不在景仁宫侍候,玩忽职守,食天子俸禄,不为天子做事,给我滚进去仔细瞧着点儿皇后是否有事,若是皇后平安倒也一了百了,若是有了什三长两短,本宫自是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些个老东西,向里屋走去,看到皇后平安无恙,长嘘一口气走了出来,总算脑袋保住了,又看到了諴妃,明白定是諴妃所为,想必定是知晓药理的。 便灰溜溜地爬向贵妃的身边“两位主子处理得当,皇后字是有惊无险,只是失血过多,等到明日,再去向讨要化血之物,稍作修养便是可以了。”听到这些话,君曦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不能便宜了这些老东西,便气势汹汹的说道“皇后有产,要你们这些废物何用?小李子,这些太医们各打二十大板,索性皇后无恙,小惩大诫。” 打着打着听到有些太医叫嚷着,实在是冤枉啊。医者父母心,你们也配说出冤枉二字,心里一恼,便道“再加十大板。打完全部送回太医院,等着皇上回来发落。” 皇帝归来自是欣喜,皇后给他生了一位公主。君曦道神十分伤心“我们女人命苦啊,”皇帝便问何出此言?到道来原委,便想着查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学不了太医院一干人等已被太上皇帝革职查办。皇后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但是砚冰心里清楚,皇后壁破,想必以后再是无法生育了。 离怨【一】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自此一孕,皇后的身子骨大不如以前了,每天要喝八碗药。而皇帝更加信任君曦和諴妃了,皇后心里清楚自己所剩时日无,唯一的心愿便是可以看着绵宁成亲,君曦自然知晓,便邀着皇帝给年龄选一户好姑娘,皇后和君曦一眼便相中了钮祜禄氏,满洲镶黄旗人,一等子、户部尚书、赠三等公布彦达赉女。而不如撞日,十一月月立刻完婚。只是这个姑娘并非绵宁心中所想,但是想着是皇后,君曦挑的,自然也就是心悦诚服的接受了,只是他喜欢的人遥远而不可及,所念而不可求。 有些人,庸庸碌碌,机关算尽,始终难得几两。可谁不知道,这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论何时何地,都是父母为儿女牵肠挂肚,肝肠寸断的一缕忧丝,一片情深。父母心里总是想着儿女的,生而忧其人,死而也不会放下的他的几斤几两。 皇后已经是油尽灯枯,只是心中还是一丝遗憾,紧紧绕去。 绵宁成亲了,他心中的大石便放下了,皇后的气色好了不少,紫禁城是老房子了,潮湿气重。皇帝总是想带皇后一起去看巫山云海,日起月落,看风涌云动,赏金陵花开,只是这些奢望都已经写进了遗憾里,余下的,只有回忆的漩涡,往昔的情景。 为你弥补那些遗憾,让皇后养病,皇帝决定上奉太上皇帝带着皇后,贵妃移驾圆明园。其他一干众人皆留守宫中。圆明园是皇家林园,里面的景致虽比不得钱塘江畔,万人海潮来的雄伟绮丽,但其中景致,应有尽有,代表了当时的世界级的园林水平。 且不说瀛洲方丈蓬莱三座仙山遗世独立,也不必说花海烂漫的繁华气息,单就说那一处处水卧,一片片梨花,也确实美瑞寒蝉,集天地之精华,纳百朝之文澜。 “皇后啊,这么特意带你来到圆明园,是因为那片国色天香花海,是咱们相遇的地方啊”皇帝扶着皇后走向这,天香花海,满堂的牡丹花树已长到与人一般的高度,每一处都是少年的气息,那时他不是皇帝,是永琰;那是她也不是皇后,是锁煜。青梅竹马是朝朝暮暮的相守,两小无猜是岁岁年年的等候,“皇后啊,那时的国色天香花开得烂漫,有红,有粉,有紫,简直和你般漂亮。那时的朕是皇子,就想和你在这花园里永远逗留。” “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臣妾总是怀念那段日子,没想到皇上你还记得,那时的皇上经常叫起臣妾的闺名,煜儿,那是的身影多好看啊,自那许久从没看到了。”锁煜想起往事,竟忍不住泪流,以前终究成了“那时了”。 那时花开月正圆亮,那是总是美丽不可描述,像银白月光流进了姑苏桥畔,像瑶台静宇映入了广寒歌谣,到底是心变得远了。 可能这就是皇后吧,注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孤独一世。贵妃能够撒娇承宠,諴妃也能嚣张跋扈,依偎索汁,但我不能,我只能在岁月长河,光阴波涛中,人老珠黄,慢慢消失,再看此时,落花残败,枝条窈窕,终是花开花落有时,明月圆缺有理。 “皇后啊,这些年,朕知道你受了太多的委屈,身子也消受了。你看着,这些国色天香花都开败了,只有枝条,树刺依然存在。朕希望你就像这枝条一般,强劲有生命力。病树前头万木春,等你病好了,朕便陪你一起下江南,咱们也去金陵看看天涯海角,瞅瞅眀遗孤祭,像太上皇帝一般。”皇帝将锁煜拥入怀中,锁煜闭上了双眼,她累了,倦了,很困顿,只是她放心不下,绵宁,君曦,喜塔腊氏,还有她的少年郎--皇帝。 “皇上喜欢贵妃吗?”锁煜问道,皇帝有些不解,而她的眼神很是强硬,“臣妾要实话”,皇帝无奈的点了点头,锁煜又问“所以爱会变得对吧”皇帝有些迷惑不解。 “臣妾高兴,因为皇上信任臣妾,肯出真言相付。贵妃是性情中人,这么多年,陪伴在侧,实在难得。请皇上一定要好好对待贵妃,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番情深。”,她本想说,皇后的一生是在孤寂难耐,贵妃,不能,立位继后,她不想这个尊重了她一辈子的女人最后和她一般的下场。只是话到嘴边,终被款款盛情击败。最后一点力气,也交付出来了,只有气若游丝,锁煜觉得她很冷。 “十五郎,我好冷,要抱紧我。”锁煜盯在他耳边呢喃道。皇帝脱下深重的棉袄,披风将锁煜包起来,就抱着跑去天地一家春,宫女太监们一阵急促,太医们也都在此侍候,锁煜才缓过来劲,脸色如蜡,她多想永琰陪着她到达人生的谢幕,可是又不忍心,便劝皇帝离开“皇上你快去管理国事吧,你一定要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君王。”皇帝不忍离开,皇后一再说道,皇帝也只好去了。 已经是好久没有吃饭了,肚子很饿,便命御膳房的来上了一大桌子的菜,看着满桌的佳肴,却感觉不到一丝的香甜,反而阵阵恶心,便撤了下去,皇后的情况稍好了一些,皇帝命人将皇后送回紫禁城中,而自己则继续侍奉太上皇帝巡行圆明园。刚到景仁宫门口。一片哭声响起,皇后崩逝了。 嘉庆二年二月,戊寅,未刻皇后崩。至吉安所临奠。皇帝早已夜不能寐,食不下咽,便先快马加鞭的回了皇宫。 离怨【二】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第二日,贵妃带着一干诰命夫人,宫女太监,守卫士一干人马倒也是威风八面,连忙向景仁宫赶去。再无了往日那般喜庆,缟素盖住了紫禁城的一角,就像成天空里的雪白梨花一样四处飘散。 看到如此情景,心中不由得一震,看此情景,皇后已然崩逝,到了金水角柱,便听见满天的悲戚哭声,便立刻下了凤辇,将头上的红色绒花去了,便想着徒步走回承乾宫,只是无论如何要经过景仁宫的,再看身上这一身。虽然素色,明显不符合国丧事宜。不由得愁起来。 过了金水桥,方看见鄂罗里正在远处站着,头戴白布,披麻戴孝,跪在地上哭的字是泣不成声,强忍泪水道,“请贵妃娘娘万福金安,贵妃娘娘归来节哀!今日里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的小公主也跟着去了,还请贵妃娘娘保重身体,节哀顺变。皇上命奴才,在此处等候贵妃娘娘回宫安置,您的衣服体态不符时宜,贵妃娘娘的素衣已经准备好了,还请娘娘即刻穿上便可去景仁宫守灵了嗯。”听到此言,君曦一个晴天霹雳。细细问来,皇后是昨日戊寅去的,竟还不到五个时辰,公主便也跟着去了。 来到景仁宫,满宫的白衣素缟,白屑纷飞,哀戚声连绵不断,君曦还未走进,便是泪水已经止不住的流了出来。金棺,白烛,,烧纸盆,香薰缭绕,一种萨满,喇嘛,杯中无限起。惶惶的走到皇帝的身侧,便跪了下来,再看向身后,諴妃满面的泪水,不胜哀戚,似有如丧考妣之态,而淳嫔虽然声音也很大,可却不曾看到一滴眼泪,其它一干众人皆和淳嫔一般无二,惺惺作态,令人气愤,皇后生前甚是宽容贤惠,通情达理,如今崩逝,倒不见她们流下一滴泪水,与諴妃相视流泪,泪水更是止不住悲痛欲滴,动辄出了哭声来。 昨日早上去时,一切都是好好的,不承想昨日一面,竟也成了最后一面,想到此处胸口一闷,平日里,多亏皇后扶持,如今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去了,再看皇帝,更是两行泪水,涕泗横流,黑眼圈已经分外分明,想必昨夜一夜未睡,守在灵前。 人总是这样,得到的,自然不见得多珍惜;失去了,便是一雨梨花的不胜哀戚,才知道珍惜,才想起他的好处来,皇帝看到我如此悲伤,便更加悲伤了。 皇帝很懊悔,他让皇后学会大度,此时此刻,他才明白,大度有量的人总是委屈自己。皇后这些年的一举一动没有一点不符合要求的。皇后为了支持他的事业,做了要多的牺牲,如今想想,更加悲哀。 一旦成为了万凤之皇,母仪天下,便失去了自由和喜爱,每日里看着自己的丈夫与她人喜笑颜开,还要面无愠色,心无怨言。不管这面无愠色是真是假,亦或是惺惺作态,这都是皇后的难处,不由得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更是埋怨着自己,不该任由諴妃,淳嫔欺负她,不由着便转过头来,諴妃哭的倒是甚附心意,只是这淳嫔,只听见声音凌凌弱弱,却不见泪水,竟还是面临的倦意,不由得心中怒火万丈。 不等她抬起头来,一脚便踩了过去,但见淳嫔一下子扬身翻到过去,“混账东西,皇后过世,你为何面无悲色,一滴泪也不曾留下。”这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一脚实在让淳嫔不知所措,只是一个劲地求饶,哭闹着。皇帝那管这些,老子今天就是修理你这个浪迹万年的臭娘们,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简直无心无肺,毫无良知可言,丢人现眼。” “皇上饶命,奴才知错了”淳嫔跪在那里一味地求饶,那一巴掌,她被打掉了一颗牙,嘴角流着血液,只能连同这腥臭的血液和牙齿咽下肚子,“皇上饶命,奴才知错了”。 她恐惧的声音让君曦心中一颤,本来还是挺解气的,但细细品味,皇帝动了真格,再不拉住,迟早要出人命,忙抱住皇帝的大腿,小心翼翼道“皇上,皇室宗亲们都看着呐,大行皇后一生宽以待人严于律己,在天之灵看到这样的情景也是不会心欢的,绵宁,快劝劝你的皇阿玛”绵宁此刻才意识到再这么下去要出人命,赶快拉住皇帝,哭着到“皇阿娘说过,怒不迁于人,悲不留于亲。” 皇帝的泪水早已不见,这时面目铮重,又长虚一口气,这才情绪兼稳,这嘴却依然是不依不饶“皇后在世,你就不曾安分,皇后去了,你在这也是碍眼。给朕滚回你的钟粹宫去,自今日起,你好好地在宫里面壁思过,抄写金刚经,为皇后祝祷,再惹事端,当心断了你卿卿性命。”淳嫔千恩万谢,终于昏在了灵前。 “还愣着干什么,丢人现眼的狗东西,还不快抬下去。”皇帝再扭过一眼,母光便停留在了諴妃的身上,又狠狠说道“少在这给朕装,自己里想的什么真不清楚,皇后在世,你与淳嫔可没少狼狈,以后小心着伺候。”諴妃头顶在地上,一个劲的磕着,不敢出一言以赴。 离怨【三】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一日的祭奠,大家都兢兢战战的,生怕做错了什么事。 谕内阁、本日皇后薨逝。一切典礼。仰蒙皇父太上皇特降敕旨。加恩照皇后例举行。第思朕日侍圣慈。一切禀承睿训。所有辍朝期内。各衙门章疏及引见等事。仍著照常呈递。王公大臣官员等、虽有素服之例。但皇后册立甫及一年。母仪未久。且昕夕承欢。诸取吉祥。此七日内。圆明园值日奏事之王大臣等、及引见人员。俱著常服。惟不挂珠。此礼以义起。天下臣民等、自当共喻朕崇奉皇父孝思。敬谨遵行。副朕专隆尊养至意。 君曦明白,皇帝有心借皇后丧事,重新打理前朝后宫,但想着也未免太过。正踌躇着,砚冰便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还未等君曦开口叫一声姐姐,就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委实让君曦惊讶一番。 接着便是哭哭嚷嚷道:“贵妃娘娘,救命啊,你救救臣妾。您要不救臣妾,臣妾就跪到地老天荒,就不起来。”说着,就爬到了君曦的脚边,一把拉住君曦的旗服一角,神色慌张,恐惧到泪水已经流下。 君曦不清楚原因,一时摸不到头脑,只能一一相应道“万事皆好商量,你只管起来了就是”砚冰哪里肯起来只是一味的跪下求救。君曦又道“我们二人相识潜邸,又有什么事情不能帮呐,你且说来了就是。” 如此一言,砚冰才是一副万般不由人,一切就天意的神情,灰心意冷道“自大行皇后崩逝,满宫上下,不论宫女太监的,上至太妃们,都是小心翼翼,兢兢战战的。那日情景你也看到了,臣妾实在害怕。皇上要赐死淳嫔。” “怎么会那,本宫可尚未听说啊。”君曦听得也是目瞪口呆了。谁能想到皇帝为了大行皇后的崩逝癫狂至此。 “你未听说的可多了,已经有一个钦天监大臣被革职查办,发配漠北。”君曦又是一脸茫然,本是以为皇帝只是因为大行皇后丧礼才至如此,莫不是其中另有了什么隐情,便只得细细听来。 砚冰又道“钦天监监证苏如是去岁观的天象,日月合璧,五星连珠。那监证便要着去皇上处告诉这一好天象,依着太上皇上的性子,必会大大地赏赐。可是皇上当时竟说道,纯属巧合,不必过度宣扬,且白莲天理邪教横生,尚未平息,没什么值得祝贺的。今岁,彗星袭月,民间谣传,彗星袭月,气贯长虹,主国丧,正巧大行皇后崩逝,也不见钦天监汇报,皇上便招了那苏如是询问,一问便知,确有此事。皇上便怒了,问他为何不早早上报。那苏如是便提及了去岁之事。” 君曦听到此处,总算是明白了 这苏如是妄揣圣意阴晴,才烙的此下场。 君曦便道“所以那苏如是便以为皇上不信鬼佛,于是就被皇上处置了?” “如是只处置了他人,那也好了。他的家人都被发配宁古塔。”砚冰惊悚道,好似下个祸事便是她了。 君曦又道,“如此处置,确实有些过了。只是妄猜圣意,断了卿卿小命,倒也真的可惜了。皇上自大行皇后去后,心中自然悲伤,难免牵连一些人,也是正常的,太上皇帝孝贤皇后去世,前朝后宫,各州各县,有几个好日子过得,与咱们皇上相比,倒是咱们皇帝仁厚多了。” 砚冰一听此言,不免有些心塞,又道“贵妃你生受宠爱,自然日子好过。你可知道皇上处死淳嫔之后如此就是臣妾了。”君曦听到这话,顺手便把茶盏打掉了,怎么可能呐,皇帝就算再记恨,也断不会要了尔等的性命的。 “就只是因为前日在大行皇后灵前未成动辄伤心吗?如此处置确实过了。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为何我从未听闻,如此妄自揣度,小心送了卿卿性命。”君曦倒是一脸的惊讶,实在笑不出来了。马上让丫头太监们退出去,并严厉警告,不要透漏了今日的谈论。 “皇上身边的掌印小刘子是我的同乡人,本来并不认识字,可记性确实极好的,于是我便经常让他刺探皇上的心意。本来我也不信,可是消息却是千真万切,那日皇上也呵斥过我,我实在害怕才才来求你的,也只有你说的话,皇上能听进去了,你且细细思量吧!”砚冰又将泪水一抿,倒真是如同生死别离一般的泪珠了,便又将用了帕子轻轻拂去,倒真是不胜哀戚,触目惊心。 正思量着,鄂罗里便走了进来,利索的请了安,轻轻言道“皇上有一份密旨授予贵妃,还请諴妃娘娘暂时回避。” 君曦便道“諴妃,你先退去外殿吧”,砚冰这才慢慢退下,手心已经寒汗淋漓。君曦打开蜡封朱批的信件,字字惊心动魄“钟粹宫淳嫔不恭大行皇后,卿来毓庆宫,讨了鸩酒白绫,送其上路。得信即毁。” 便在鄂罗里的看试下,将信燃烛成灰烬,鄂罗里便恭敬敬的退下“如此,奴才便是大功告成了,奴才先行告退,您和諴妃娘娘接着畅聊。”君曦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便瘫软在地上,一脸煞白,諴妃一看便知了,想来消息自然不虚。 灵犀动【一】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毓庆宫牌虚悬,宫门高高大大紧紧相闭,自大行皇后崩逝之后 ,皇帝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门中的多日,几日里也只是进些茶点,连饭都没来的上吃几口。每日只是紧紧的悲哀同情着皇后的遭遇,夫妻二十三载,刚要享福还没几日,便崩逝了心中的沉重可想而知。大手一挥便是爱抚一首“吉安凄望路非迢,一别芳徽百世遥。心绪萦牵情不断,泪珠错落酒同浇。 殡宫移处歌蒿里,华表归来赋大招。 寂寞椒房谁是伴,独听莲漏耐春宵。” 君曦进过屋来,便请了安,皇帝站在窗子处,向养心殿望去,久久不能释怀,看着那个背影,君曦莫名的心痛,鳏寡孤独,丧妻死子,一时宫中离去两人,整个气氛都在沉静中悲痛着,无声着。 君曦便随手拿起文案上的一首诗,便诵了出来“‘连朝奠醊空挥涕,举案悲看坐两楹。  凤帵摇风魂欲返,垂髫合卺岂望情。  拈吟遣闷益无悰,欲览宵中梦里逢。  自叹痴情真说梦,镜花水月片时浓。皇上对大行皇后情真意浓,爱深几许,想必大行皇后和小公主在天之灵也会有几分安慰的。” 皇帝并未转个身来,只是依旧站在窗子口,看向远处,久久冥思什么,这才有款款说到 , “君曦啊,朕这些日子总是梦到大行皇后,就好像那时我们小的时候,满堂的国色天香花,我们在花海里,追逐打闹嬉戏玩耍,那是多么无忧无虑啊,如今已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皇帝回忆着往昔,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自然那时年少情情深,情深深几许。“如今却天人永隔了。” 君曦无奈,刚回宫时皇后的身子骨确实已经不怎么硬朗,再生了公主,月信失调,气血两亏,倒真如风烛残年了一番。“大行皇后走得确可怜。”君曦也不好意思插嘴,只能唏嘘哀婉。 “朕少时候很怕雷声,便有额娘陪着;后来额娘去了,便是皇后陪着,如今她们都不在了,朕该如何是好。朕已搬旨在宫中不许穿孝行于宫中,免的太上皇帝过于哀叹”皇帝长叹一声为了讨好太上皇帝,竟然不得已还要再借着亡妻的丧礼来做点文章,以彰孝道至上 。 君曦道“皇上的孝感天地,太上皇帝自然是能够感受到的,皇上仁孝,实乃大清之福气。” 皇帝这才感受到一股赞同的暖意,整个王朝,乃至整个天下,终不过还可以在后宫里作作真皇帝。这才扭过身来。 皇帝冷言冷语,满是铿锵道“皇阿玛感受不到,他若能感受得到又怎能痛下杀手,大行皇后的死是太上皇帝所为,当年的难产是太上皇帝一手所造。”皇帝说到此处,声音哽咽,将泪目一闭,在君曦面前强忍泪水,但还是留了下来,她忙去擦拭,将皇帝扶在龙椅上。 君曦疑惑道 “皇上会不会搞错了,大行皇后恭敬,太上皇帝没有理由的。” 皇帝又道“在这个宫里,能有将太医全部调离兵营,阻挡国母生产,又能将朕支开,还将你囚禁,让諴妃在翊坤宫里听到任何声音,不为所动,满宫的宫女太监侍卫充耳不闻窗外事,如此的力量,如此的巧合。除了太上皇和朕还能有谁。朕活的像个傻子,朕哪里像皇帝啊。”说着便愈发地郁闷,愤懑生怒,顺手便一下子将传国玉玺摔在了地上。 皇帝的泪水喷涌而出,实在忍不住了。君曦看在眼里,伤在心里。那种伤心,更像是一个母亲,君曦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相拥,天寒地冻,彼此依偎,倒也是一种幸事。身为皇帝,却是傀儡,竟连自己的皇后都无法保护。 她总说算明白了,焕然大悟。“淳嫔诬陷大行皇后清誉,所以皇上让臣妾赐死淳嫔。只是此举与淳嫔有何利处。或者她有更多的计谋,皇后去了,最得益的就是臣妾了,如此臣妾便是百口莫辩。这罪名只要有着满宫的舆论运转,众口铄金,总是躲不过的。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倒是精巧。”君曦将眼一闭 ,虽然心中很是担心,但又要冷静,总要面对的,只是大行皇后是第一个被拿来算计的,藐视皇权。 “你错了,如此计谋,淳嫔的脑子哪里够用,这早就不是后宫之争了,他们真正的意图是朕,那些看不见的,在暗处的一点点削弱朕的力量,最后下马的就是朕了。太上皇帝就是朕的牢笼,朕该如何。” 皇帝眼睛红润,实在是有苦说不出。身为皇帝不易,嗣皇帝更是不易,上有太上皇帝掌握大权,下有奸佞浸淫朝堂的皇帝尤是不易,四面楚歌,十月围城,到底要他们二人对应。 君曦含泪屈膝跪下,意味深长说道“皇上不能赐死淳嫔,若是赐死了淳嫔,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便是打草惊蛇了,太上皇帝为奸佞所懵闭,皇上切不可因此伤了父子情分。自古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臣妾还请皇上容忍,。春暖花开,万物复苏之时,自会莺歌燕舞,草长蝶飞,要以待来日啊。”坚定的样子倒是很是勇敢,瞬间给了皇帝一剂强心剂,紧着便将玉玺捡起,承在皇帝的面前。 “冬天漫长,何时是春?” 皇帝满目皆悲情,但也不得不直接面对,便接过了玉玺,放在了原位。 君曦见皇帝如此,她笑道“冬天已到,春天便不会再远了,只要您是皇帝,您就能君临天下。臣妾会陪伴左右永不分离,直教生死相许。”一言一语,字字珠玑,都刻骨铭心到了皇帝的耳中。这话上一次听到,那是乾隆五十七年了,大行皇后也是这样说的,如今她已经去了。皇帝心想,苍天有幸,得我所遇之人,皆为命里真情隽永,虽然一生坎坷,但挚爱的她们从未离弃。 “君曦,你过来,朕想同你一起写副字。”皇帝便拉起她的手,一切如故从容,不可言喻,二人配合自然默契 ,这一世,君曦都不想放开这双手,不论春夏秋冬,永远是感动。 ,二人大手一挥: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共彼活兮; 。于嗟洵兮,共此信兮。” 三十二个鎏金大字在朱红色的金箔吸屑纸上,一挥而就,毫无间隙 。皇帝便拿着君曦的手掂其沉沉的玉玺,皇帝又道“这便是咱们的誓言,无论何时何地何年何月,咱们都得仔仔细细的记着了,但我君临天下,许你一世风华,为你珍惜天下。咱们一起按下玉玺,以此为证。” 君曦看到此言,心中定然无限欢喜,这直接代表了她的地位有宠妃变成灵魂伴侣。 凤凰于飞,和鸣铿锵了最好,只怕是孔雀东南飞。 君曦又疑道“臣妾多谢皇上,可若是咱们以后分开了呐,那该如何?” 皇帝有言“朕是皇帝,一言九鼎,若是咱们谁负了谁,就五雷轰顶,你说可好。” “一点都不好,您是皇帝,后宫佳丽三千,要是一不小心对她人动了心,可您心里也是有臣妾的,找谁说理去,天公如何抖擞?”君曦撒娇道,像极了一个孩子,皇帝心里甚是欢喜。 皇帝心里一横,便洋洋洒洒又写一篇“若真有那一天,除非山无棱,天地合。那朕就祝福你,重扫婵鬓,美妇娥眉,巧呈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相欢。”君曦一人拿起玉印盖上了一只印章。 君曦便牵着皇帝的手,十指合心又笑道“方才所言,全是玩笑。臣妾愿在紫禁之巅,凰权之滨,默默守护,永不相弃。” 皇帝有言“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这两幅你好生收着,还有淳嫔就再让她活几年。” 君曦笑道“那皇上可要多多约束自己,不要再迁怒她人了,咸妃对皇上也是极尽真心的,切不可因为她与淳嫔而疏远了。”皇帝点点头,“来人,把小刘子送入辛者库。”君曦一惊,却也安之若素。 看着君曦走去,站在窗子处望着那远去的背影美滋滋的,总觉得那年的花开月又圆了,就像到了中秋节一般。 淳嫔如此阴毒,岂能饶了她,在大行皇后的丧礼一切事宜尘归尘,土归土,也便闲了下来了。没事总得找点事情做的。君曦便着人在太医院弄来了铅末,买通太监,每日放一些,日积月累,苦日子总能少些,不然每日面对的都是家徒四壁,空荡荡的房子,岁月总是太难熬的。太上皇帝也不想让淳嫔过的太舒服,便将曾经赐给皇后的一品正红赐给了她。弱想滴水不漏,怎能不杀人灭口呢? 大行皇后总算有了谥号 ,乃太上皇帝所赐。 圣旨有云: 琴瑟和鸣忽断弦,冬宵夏昼廿三年。云烟飘渺归冲漠,儿女伶仃忍弃捐。意外突成今日事,心中拟结再生缘。坤仪定位悲期岁,此恨绵绵万古牵。皇后于朕,情谊深厚,皇后离世,悲痛越绝,然前朝后宫,皆需朕来养顾,不忍弃世跟随。纵观皇后一生,贤良淑德,量比北冥,勤谨有礼,端庄持重,应以淑字作为其谥号,称作,“孝淑皇后”。 灵犀动【二】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转转悠悠便到了四月,眼瞅着亲蚕礼即将到来,先蚕礼是中国古代由皇后主持的最高国家祀典,祭祀蚕神西陵氏、行亲桑之礼。祭祀人和被祭祀人物均为女性。每年季春的吉巳日,由皇后亲祭或遣人祭祀蚕神,有祭先蚕、躬桑、献茧缫丝。 《尚书》中即称:“桑土既蚕,于是民得下丘居土”。蚕桑的开发是先民走出洪荒、安居乐业的重要基础.因此,亲蚕大典自古就与亲耕之礼并重,所谓“天子亲耕以供粢盛,后亲蚕以供祭服”。 太上皇帝对君曦,不尊圣命,无视皇权而感到不满。皇帝便让和孝公主变着法的说服太上皇帝“皇后产子,命悬一线,多么有情有义才冒死相救的啊,如此忠义两全之人,怎能不得到您这畅享忠义礼智信的十全老人的认可,真是让女儿威而生津。”老皇帝刚硬了一辈子,小丫片子简直就是心窝窝里的宝贝疙瘩,捧在手里怕化了,含在嘴了怕没了,这样磨人又作妖的小棉袄,老皇帝可害怕了。于是便命君曦主持亲蚕礼。此事有违反祖宗家法,君曦自然不想成为越俎代庖之辈,还会烙下话柄的。 皇帝的态度确实很坚决,“朕本并无此意,太上皇帝言贵太妃年事已高,行动不便,不能够主持便想着让你去主持,太妃的身子弱不禁风,自然是不能够这般折腾的,他还要照顾贝勒爷,希望你能多替朕分忧担待。更何况中宫虚悬,前朝的大臣们都虎视眈眈,朕心属意你为皇后”话已至此,只能顶着风头上了。 那日早晨,风有点凉凉的。走的时候喜气洋洋,千军待发,一干诰命夫人,宫女农妇,在先蚕坛上倒也不乏趣味,一条条蚕臃肿索大,在绿油油而肥美的桑叶上卷缩,只需一口气,便如同春风又绿江南岸的苏醒过来。 嘉庆二年五月二十日,奉太上皇帝敕谕,命贵妃钮祜禄氏继位中宫,先册为皇贵妃。 圣旨有云: 上奉太上皇帝命。遣大学士刘墉、为正使。礼部左侍郎铁保、为副使。持节、赍册宝、册封贵妃钮祜禄氏为皇贵妃。敕曰、全付有家。必资贤于内助。聿绥多福。宜佐治于中闱。矧训政之方长。尤承欢之攸赞。爰循蒇典。式举彝章。尔贵妃钮祜禄氏、华胄钟祥。德门毓粹。早依光于桂邸。敬慎恒昭。嗣领秩于兰宫。温恭愈懋。问安侍膳。时襄温清之文。献茧称丝。夙树俭勤之本。用载扬夫蕙问。镠简升华。伫特晋于椒涂。袆衣作则。兹封尔为皇贵妃。锡之册宝。尔其庥承滋至。弥隆尊养之诚。化裕始基。并着谦和之范。尚徽柔之允叶。体顺垂模。期蕃祉之备膺。含章抚誉。克衍坤元之庆。倍徵泰运之亨。钦哉。 ○谕内阁、前曾奉皇考敕旨。孝淑皇后二十七月后。命立皇贵妃为皇后。今已届期。应钦遵敕旨正位中宫。皇后之父恭阿拉、着照例封为一等候。所有应行册后典礼。俱俟嘉庆六年二十七月释服后。着各该衙门详查定例。奏明择吉举行。 承乾宫这日倒真是阖第欢庆,彩色红绸像如同天女散花般的一泻而下,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又是满院的梨花已落,花开花落,地上亦是雪白白的一片,绿色的枝丫也舒卷开来,翻波着浓绿的一抹。院内香烟缭绕,待一切又是行云流水一般流利的进行完成之后。 君曦已完成了册封皇贵妃的典礼。此次册封,还有永和宫信贵人刘佳氏进位信嫔;諴妃翊坤宫荣常在梁佳氏封为荣贵人;淳嫔咸福宫青答应苏完尼瓜尔佳氏封为安常在。 册封礼完成后,君曦便邀着众人,进宫晓旭。梨花,开得正盛之时,即命人将雨后梨花风干,并用蜂蜜将这梨花,玫瑰,兰花,密封腌制,如今才得了这香远益清的梨花茶。众人品后,很是欢喜。 时光荏苒岁月如织,皇帝这些年办了不少的大事,君曦在侧,出谋划策。只是大清王朝的繁华不在。君曦隐隐担心,帝国不再,兴旺难再。如今和西方的差距好似更大了一步,再纵观四海八荒,皆是战争。匪首作乱,邪教赢起。半壁山河,哀嚎声从未断绝,委实让人心塞。皇帝宵衣旰食,亲近躬身,后宫都不曾再宠幸了。本来就子嗣绵薄,如今细看来,也就不过三个皇子。 内忧外患,但也应该保重龙体,繁育子嗣,所以君曦决定亲自为皇帝选秀。又将淳嫔咸福宫安常苏完尼瓜尔佳氏在封为安嫔,到底是潜邸老人了,自然不能轻待了去。 封为层层选拔,这才有了这几人。 钮祜禄如妤,其父是内务府大臣主事善庆,祖宗的祖宗便是和君曦相同的圣祖皇帝的辅政大臣遏必隆,竟也是远房亲戚。本来身在宫中,就人情淡薄,若是有了这么个亲人作伴,喜上加喜,倒也是一桩美事,便留了牌子,封为如贵人,赐居万寿宫。侯佳祁月,委署库长时泰女,封为玉贵人,赐居万寿宫。乌雅•青黛,封为芸贵人赐居万寿宫,居储秀宫。 灵犀动【三】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如此一来,后宫便又充实了。皇帝政事繁忙,自从做了皇贵妃,自然在毓庆宫里白日伺候笔墨,晚间便回了承乾宫。 皇帝忙于政事,心中总是空落落的,这日便想着去承乾宫里过夜,刚来到宫外,就只见承乾宫不似其他宫殿一般通火通明,倒是乌漆嘛黑一片,只有正殿,倒只有一光亮,如同冷宫一般,看着实在寒颤。 皇帝经历那么多,本性自然多疑,自然把黑灯瞎火和鸡鸣狗盗连在一起了,便命人不准通报,自己偷偷进去一探究竟。 到了院里,奴才们便要请安,皇帝一个动作,所有人便已经明白,都以为皇帝要皇贵妃娘娘一个惊喜。 皇帝走到门口,本想把门推开再进去,却突然停住,站在门口偷偷地向里望去,似乎想要听出什么门道来。 到底累了一天了,便让若茵来捶了腿伺候着安置,这些日子皇帝虽没有来过承乾宫,但是这每日送来的礼物却始终没有落下,前日里送来了白孔雀和蓝孔雀各一对,昨日又将库房里的鎏金紫檀底座的珊瑚佛前,今个送了大东珠一枚,小东珠数颗。 若茵敲着腿,想到今日的赏赐,便已经乐开了花,便将小脸一扬,“娘娘,皇上对咱们承乾宫真是上心,这些日子恩宠不断,女婢们也跟着沾光。六宫中人已听说皇上赐了东珠,私下里已称您是皇后娘娘了呐。” 君曦自然明白,公众人士本就如此,见风使舵,随风倒向,这些年见得还少吗?但是还是隐隐一丝担心,便问道“若茵,已经私下里称我为皇后了吗?” 若茵一脸骄傲,本来心里的欢喜如同小火苗一般,一蹿一高的,但是君曦的脸色,写满了惊恐,更似乎有着一丝丝担心,倒是当头一棒的冷水瞬间将那一点骄傲浇灭的无息无止。 君曦道:“虽然皇上已经下旨令本宫继位中宫,但是册封礼未进行以前,本宫依旧是皇贵妃,皇后的位子多少人瞧着,越是爬的高,就越要谦卑了才是,不然一个不留心,便是万丈深渊,你要明白,风光陌上花开遇到的人,下坡路的时候都会再次遇到的。唯有宠辱不惊,方可不会为之动容,后位也好,权重也好,那只是我陪在皇上身边的载具罢了,到底是身外之物。” 这时房门便吱吱呀呀的响起,若茵看着那只龙靴踏进来,才道皇帝驾到,便伏惟请安,此时皇帝已经进来,那张疲惫的脸上,久违的挂起了笑容,便给若茵一个眼色,示意她退下,接着便是一个媚眼抛向了君曦,脸就红了几分娇羞,却也沉鱼落雁般的美态无疑了,心中小鹿更是乱撞。 君曦疑嗔道,“皇上什么时候来的,怎不见人在通报一声啊?” 皇帝一个坏笑,便侃侃道“朕想着许久未进后宫了,今日便来承乾宫陪陪你。是朕不让他们通报的,朕想给你一个惊喜。君曦啊,你白日里要陪着朕批折子,晚上了还要去撷芳殿看管诸位儿女。你辛苦了,若不是方才想着来到承乾宫,朕又怎能听你的肺腑之言,虽然真这个皇帝如同傀儡一番,可上天依旧对朕不薄,这些日,若不是你陪着朕,给朕念折子,朕都怕是熬不过来。”便又一把搂住君曦的腰身,二人额头相触,自然是温馨。 君曦闭眼道“这都是臣妾应该的,皇上在前朝一言尽心尽力,后宫臣妾不想您再操劳。欲城皇冠,必承其重,臣妾他无所求,只求一人一世,一片真心。” 皇帝开言道“你放心,朕一生一世,唯卿而已。无论你身处何等境遇,你且仔仔细细的记得了,朕永远在你的身后,默默守护,不曾离弃。” “只是你这承乾宫,为何不多点只蜡烛,实在是有些黑了。”黑黑的夜色让皇帝有几分困顿,便整个人瘫软在君曦的臂膀上,君曦哪里抵得过。 君曦道“皇上厉行节俭,臣妾是为皇贵妃,自然要多多的引领着,孝淑皇后一生勤俭,。为六宫楷模,臣妾自然是应该顶礼膜拜,也多多学习的。” …… 浓情蜜意,自是轰轰烈烈,结局或者不会完美,但总是红尘一歌。 山陵崩【一】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转眼,离着册封的日子倒是越来越近了,册封过后便是皇后了。 惋歆这些年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的美人一番了那,君曦也便寻思着寻这一户好人家把她嫁了,于是便下了让恭阿拉在朝中留意,也不必有权有势,大富大贵,只要是个老实人便是了。这日里太上皇帝,便请了君曦前往养心殿训诲,太上皇帝的理由是身为皇后,必是是大度贤良之人,否则这皇后不做也罢,即便做了也是枉为。这位自诩为十全老人的太上皇帝,一生娇奢,君曦自然不知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圣命难违,着人打了圣撵,十六人抬着,实在豪横。 八十多岁的十全老人在这三月日子里,已将微微厚的九龙秋攀珠玎玲蓝色益迟棉袄穿上,梅坞依旧,十全老人在岁月中也被磨平了棱角,终于不再强硬,满头的银丝,目力无泽,倒是和蔼可亲的老人,慈眉善目的坐在那里,君曦请了安,十全老人便赐了座。 “老朽叫你钮祜禄氏前来,你可知所为何事?”老人便翘首道,便命着人给君曦上了一盏茶,到底是太上皇帝赐的茶,香气如同阳光一般,顺意而出,不绝如缕。 君曦又怎能不知,但又故作迷茫,谦卑有礼,十指合心道“君曦愚钝,不干妄猜太上皇帝之意,还望太上皇帝明示,想必定可以集思广益,有所教授的。” 十全老人自然是如同教授一番,极有耐心。“先品品茶吧!多次少饮,慢慢品味。” 君曦便将茶盏送至嘴边,一缕清香溢进了鼻息,随机涌进整个肺腑,沁人心脾。便小呡一口,呡第二口,再呡一口。十全老人很是耐心的讲解着,“此茶,名为大红袍,产于武夷山,属乌龙茶。岩骨花香,三七红绿而著称于世,富有浓郁的兰花气息。你品六口,试着如何?” 君曦淡淡一笑,放下茶盏纹丝不动放在远处“这茶闻到的时候,香气馥郁,确实益神。品第一口,苦涩难耐,品第二口,依旧苦涩,第三口,还是苦涩,第四口,便不再苦涩了,第五口,才再次沁人心脾,甜香秀气,第六口,最是苦涩。” 十全老人笑了笑,露出了红唇皓齿,又掂起茶盏一品,“香气馥郁如傲骨幽兰,便去品;可是一直苦涩,但心中信念不变,终于尝到了甜头,终于再忍受不了苦涩。为何不去品第七口。”老人的眼睛倒是极具穿透力。 君曦道“君曦品了,第七口依然苦涩。臣妾不知道以后的味道如何,但总要品品的。” “到了明年这个时辰,便要成为皇后了吧!身为皇后,老朽希望你能明白这盏茶中的酸甜苦辣滋味。身为皇后,应该大度有量,老朽听说,你身边有一个惋歆的姑娘,真是豆蔻年华,不如你将她送给皇帝,以此彰显你的大度。朕也好安心你成为皇后。自古没有几个主子愿意与奴才共侍一夫的,这是耻辱,也是极大的雅量。”十全老人自是儒雅,只是这样的要求未免苛刻。 “臣妾若是依了您的意思,就会被人说落,贪恋权位,有意后位,会有损臣妾的名誉的,如此便做了皇后,旁人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臣妾若不依您的意思,臣妾便是不配位后,可二圣已经下旨,便会萎了圣意,令臣下怀疑,这委实是一个送命题,令臣妾陷入两难境地。臣妾虽为主子,但是惋歆未必同意。”想到此处,似有所悟,一盏苦茶,苦的多了也便不觉得苦了,身为后妃,哪个不是在苦中作乐,苦中熬着。 老人很是欣慰“看来,老朽和皇帝都没看错你,你回去吧!切记,身为皇后,凡事要忍着,结局才会更美好。” 回到承乾宫,奉太上皇帝之名惋歆已成了春贵人,她哭闹着,不愿成为后妃,她心中中已有爱着的人。君曦只得忍痛割爱,讲清楚事情的原委,其中利害,若是让人知道了你哭闹抗旨不尊,牵连的不只是你自己还有本宫。惋歆便央求着去哪破烂遥远的延禧宫,君曦便一一应着她。主仆分别,自是泪流三千。 一时之别,她便是太上皇帝心中已经认可的皇后,而她亦是太上皇帝钦赐的皇帝的女人春贵人。 太上皇帝已经做了太多,却还命我忍着…… 山陵崩【二】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和吹度穹旻,虚徐接建寅。不辞加一岁,唯喜到三春。燎照云烟好,幡悬井邑新。祯祥应北极,调燮验平津。树欲含迟日,山将退旧尘。兰萎残此夜,竹爆和诸邻。祝寿思明圣,驱傩看鬼神。团圆多少辈,眠寝独劳筋。 一面千年,指缝间,光阴如梭悄无声息流逝,再看紫禁福字高悬,竟已是嘉庆四年了。 太上皇帝正是高兴,除夕夜便要整夜不睡,熬过新年,夜里凌晨,又意气风发,挥挥洒洒便是几幅福字,鎏金字体,朱红皮子,倒真是喜庆。便命皇帝送去给了和珅,刘墉,阿桂,以及永璘,景阳宫颖贵妃,承乾宫皇贵妃。 皇帝跪下,便又求太上皇帝赐福,皇帝将一张红纸请帖在皇帝的背上,轻轻一挥,便一幅福。 大年初一,皇帝尽管一夜未睡,但仍然精神饱满,双目有神。这一日自然是太上皇帝最意气风发的日子,阮朝(越南),(朝鲜),日本,大不列颠(英吉利),荷兰,西俄国,东大秦帝国(意大利),南下国(菲律宾),蒙古各部,西藏班禅,将会派遣使臣进京觐见,朝殿述职。 纣王之后,再无人王。自周天子伊始,春朝秋觐。正所谓春朝即各部首领亲自到达镐京,为天子报告本部的风情民生,土地出产,人口数量以及百姓们的生活优劣,以及去岁的自然灾害,向天子致敬,天子亦会给诸侯王回敬。秋觐自然是如同上付一样的,只是要带上贡品。 大不列颠,荷兰,西俄国,意大利,自然不是真心朝贡。这个世纪,他们已经完成的工业革命,海上霸主已经由荷兰和葡萄牙转交政权于大不列颠,第一次工业革命的资本累加,自然是一直想要输入大清帝国。所以这么多年,大不列颠从未放弃,反而愈挫愈勇,年年前来。到让太上皇帝更坐实了我天朝上国,地大物博。你们西洋诸位远夷,热脸贴我们的冷板凳,你们尽管帖,反正也贴不上;你们要是敢不贴,我们到清帝国,大刀长矛,有的是,看你们那些铁疙瘩行动不便,如何应对。 那时人多热闹,自然精神饱满,乾清宫实在太大,虽然点了许多的炭火,但是皇帝还是着了凉,晚间还留了鼻子,夜里就发起了高烧,皇帝侍奉左右,寸步不离。就等他的皇阿玛太上皇帝撒手人寰,驾龙归去,倒是便是九州帝王,君临天下。 和珅自从皇帝着凉,便在养心殿里一言不发,只是死死直直的盯着皇帝的一举一动。太上皇帝出汗了,便赶快给太上皇帝擦拭;太上皇帝冷了,便赶快增加炭火。老年人腿脚易寒,和珅便敞开了衣服,将太上皇帝的脚丫子塞进他那大肚皮里暖着,这一日,和珅满面忧戚,太上皇帝昏迷了一日,和珅竟然露出了眼泪,简直比皇帝做得还要到位,端茶送水,出恭如厕,和珅无微不至,反正怎么舒服怎么来。 大年初二凌晨,太上皇帝终于醒来,看到太上皇帝醒来的和珅,高兴的哭了,竟一把就往皇帝的怀里转,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哭诉着“我的太上皇啊,我还以为我们要天人永隔了。”刚说完边又自扇了耳刮子“瞧奴才这张臭嘴,呸呸,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见到太上皇帝的精神头大好,心里很是不好 ,但脸上总算和气,也是失而复得了一般的兴奋,心里暗暗念叨“和珅,你个老滑头。你可想得太美了,不会让你们天人永隔的,你们上阵君臣心,下葬自然也是亲精兵,不会让你活过一个月的。坐王爷之时,便处处与本王作对,如今看你哪里偷去。”旋即命成亲王永瑆,恭阿拉,刘墉等人搜集机证据。又命人给太上皇帝上了一道战败的消息,坚定老头子出阁的信心。 天寒地冻的,冻不死也冻个半死。又让皇贵妃钮祜禄氏陪侍左右,悉心照料。 皇帝觉得自身此刻是神清气爽,想着便要起床来,那和珅那能答应。又哭了鼻子“太上皇,你今年还是不要出去的好,再过几月,天气见暖,咱们再出去也不迟啊。外面有皇上管着呐,咱们就在这梅坞,休养生息,等到开春了再回去,无忧无虑的,到时候啊,你老人家的身子骨也硬朗了。” “和珅啊,老朽都明白你的心意,老朽老了,可皇帝还年轻啊,老朽的继续扶着皇帝一步步走向权利的巅峰,朕不能退下啊。”说着太上皇帝便要穿上衣服,向外走去。和珅抱着他的大腿,不肯松手。 皇帝见状,亦是如此,抱住大腿,不肯让太上皇帝离去“皇阿玛,您就按着和中堂所说的吧,外面实在寒冷,有儿臣在,咱们大清国自然是欣欣向荣的。” 这时小太监,便跑了进来,慌慌张张,一个跟头,跪在地上。和珅一怒,一个巴掌上去,狗奴才,慌神莫慌,吓到了太上皇帝的深谙,你吃罪得起。 那小太监哪里管和珅的训斥,大声道“太上皇大事不好了。荆襄等地白莲教,天理教已经宰了当地的州官,如今已经沦陷。” 老皇帝险些没晕过去,不是说好的乾隆盛世吗,但到底是身兼百战的人,定了定神,更激怒了他那想出阁的信心“和珅,你现在就去吧所有的大臣们召集来,咱们这就商量对策。”皇帝扶着老皇帝,“皇阿玛身体要保重啊,皇阿玛息怒啊。” 养心殿宽大,不易保暖,和珅将众大臣招致养心殿外殿,皇帝在内殿,地方小倒也是便于保暖吗,这精神头挺好,皇帝到了夜里和众大臣畅饮,一直到了大年初四凌晨,一直都是欢欢喜喜的,精神备足。和珅也是真心高兴,这才回了军机处。 山陵崩【三】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皇帝睡得倒是很香,半夜里打起了呼噜声,钮祜禄氏,听着呼噜声愈渐微若。便急忙找了太医诊断,太上皇帝只呼气,不吸气。怕是到了油尽灯枯之时了,今日太上皇帝精气神很好,应是回光返照之象。皇帝不慌不落,便忙将人去军机处将和珅请来,先控制住和珅,一切便都好商量,和珅马上一路大跑,唯恐落后,只是雪地里,十步一跌,实在无奈。 山陵崩,天子有丧,天下乃知。 钮祜禄氏便命宫人,揭春联,去灯笼,尽挂缟素。一时间皇宫里乱作一团,即命内务府做了吉祥板。“嗯……呢啊……啊啊……啊”无论何人此时,都跪下在原地,哭的相当悲哀。和珅更是哭的撕心裂肺,抱着大行太上皇帝的龙体抽噎着,皇帝也是脸上泪人一般,心里的喜悦遮挡的很恰到好处。 公元1799年正月初三,统治了清朝长达半个世纪的长寿皇帝,爱新觉罗弘历崩逝,庙号高宗,累谥号法天隆运至诚先觉体元立极敷文奋武钦明孝慈神圣纯皇帝,葬于清东陵之裕陵。自此清王朝开始了翻盘的历史,进入了嘉道中衰时代,一步步将中华民族推入万丈深渊。 大行太上皇帝灵前,和珅已经油盐不进 ,茶米不食的坚守了五天五夜,他的头发已经白完了。皇帝吃力前朝政务,便令他来主持丧仪,这几日便不怎摸见到他的身影了,和珅亦是担心,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已经隐隐预料到自己的命运,皇帝又怎会放过他,泪水早已哭干,只有黑眼圈边的泪痕斑驳。 正月十三日,皇帝宣布了和珅的二十条大罪,下旨抄家,他没有反抗,只是在狱中对月吟诗饮酒,也不曾喊过冤枉,或许看透了,世间金银,来时不挟几两,去时自然也要干干净净。太上皇帝去了,他累了,他也就知道自己也要去了,明争暗斗一辈子,终不过是大梦一场,黄土一盏。 固伦和孝公主哭着向君曦求助,无论如何不能动了驸马,和孝公主如意对君曦数次有恩“你是公主,丰绅殷德便是额附,不护念别的,只为你,也定然不会株连九族的,你且放心去吧。” 皇帝终于亲政,成为了真正的皇上。所有的性格,一夜便暴露了。君曦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觉得有些陌生,不是永琰,不是王爷,是皇帝,一朝潜邸真龙身,自是君临九州艳。 这些日子里,皇帝将自己管在了养心殿内,更没几人能够亲近。君曦便做了他最爱的母子冰镇饮,缓缓推开养心殿的门,一直到了东暖阁内,皇帝见她过来,看到了她难为情的变现,也就明白了她的用意,便道,“你来有何事。” 君曦便将自己的带来的木子冰镇饮呈上,皇帝便吃了起来,倒真是十分酸甜爽感。 皇帝明白她是来求情的,“君曦啊,朕本来一腔怒气。如今啊,吃了这木子冰镇饮,才稍微好些。下旨抄家,抄得白银八亿两。乾隆年间清廷每年的税收,不过七千万两。和珅所匿藏的财产相等于当时清政府十五年收入。真是令人扼腕,天下百姓好好地为什么反啊。打着旗号,反清复明。是咱们对他们不好,不。咱们的官对让他们不好,皇阿玛坐镇朝廷,一生奢靡。上行下效,逐渐成风。暂看天下,有多少人连一口饭都吃不起,所以造反,饿死也是死,造反也是死。横竖是个死,他们反的是腐败,是贪官。” 君曦似有所悟“臣妾知道,如意来过了。贪污成风自然该死。可是皇上现在要杀的是和珅,前朝重臣,集大权于一身,军机处,内务府,六部,上至已逝的大行皇帝,下至贫民百姓,都有牵连,所以怎么杀,如何杀,都是大事。” 皇帝义愤填膺,踌躇满志道“朕已经决定连根拔起,将朝廷内外好好清理一番。让这些贪官们无处可躲,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贪污,一两银子,贪了多少,谁掏的,都清清楚楚的,怎么办,自然安大清律例一一处置了。” 君曦跪下,语重心长道,“臣妾钮祜禄氏身为中宫,恳求皇上收回成命。皇上刚刚亲政,根基不稳,我大清邪手白莲天理祸国殃民,满目苍遗,正是需要平定的时候,举朝上下,皆为和珅余党,若都一一处置,只怕朝中无人。” 皇帝转念一想,此言自然有理。君曦见皇帝似为所动,又言“皇上倒不如,倒不如只处置和珅一人,倒也是可以也是可以起到威慑作用的,树倒猢狲散,不处治他们,他们自然也会深知皇帝的心意,也会安分的,若不安分日后再慢慢处置了便是。” 皇帝自然心虚,满朝文武,如若和他们对持,肯定会不行的,“你说的可以,除了公主及额附,诛十族。” 君曦已经害怕了,眼前的皇帝,如此心狠手辣,若诛了十族,可如何向天下人交道,便小心翼翼道:“皇上,臣妾斗胆,也姓钮祜禄,和氏。”心里想着,如此说了,只怕触怒天颜。 皇帝的眼神里倒有一闪而过过的寒芒,又侃侃道“皇后起来吧” 君曦又起来道“皇上如此,臣妾便敢说真话了。自古以来没有诛十族的,皇上初登基,便扬言以仁孝治天下。三年无改父之道,乃是仁孝。如今大行太上皇帝尸骨未寒,皇上便拿前朝宠臣开刀,已然会被别有用心之舆论所攻击,理应只处理和珅一人,给一个体面的死法。” 皇帝牵起君曦的手,便道“君曦啊,只有你一人敢同朕如此说话,如今真成了大清的掌舵人,以后你多多陪伴在侧,要多说真话。皇阿玛一生英明神武,却被臣下期满,不知道大清的国力依然空壳,知道了却也难以接受,朕希望你也有孝庄文皇后一般的才干,陪着朕。” “朕已经想好了,就按你说的办。并且啊,和珅生前打击的人真要好好地重用。如今朕已经大权在握,等太上皇帝的孝期已过,便轮到咱们了。虽然你已是皇后,但是不进行册封礼,自然是不行的,已经命人将你阿妈封为三品承恩公,你的弟弟已经升至中郎将,这些年他们都不容易。如今刚查了和珅的家,国库正充盈,咱们也一直勤俭,等到册封礼咱就风光一下吧。” 君曦含羞,“君曦多谢皇上,当年臣妾还是希望能够一切如治就好,不要过分张扬。” 那日狱中,阴沉,是他的四姨太送他上路。“五十年来梦幻真,今朝撒手谢红尘。他日水泛含龙日,留取香烟是后身。”赋诗完毕,三尺白绫一条独木高悬,悄无声息的去了。他的四姨太业相随而去。时人称“和珅跌倒,嘉庆吃饱”。 明白人【一】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这些日子倒真是忙里忙外,终于料定了大行太上皇帝的丧礼,如今这时间便也便挤了出来。守孝期间皇帝必须食素,更不可宠幸后妃,但皇后可以陪着,只是不能进行房事,花了一年的时间,总算前朝后宫也算稳定,只是天理白莲根深蒂固,一时难以铲除。如今,便可以和淳嫔算算账了。 咸福宫那时是安嫔与淳嫔一起居住的,后来太上皇帝便将淳嫔转移到了绛雪轩囚禁着,如今多年不见了,南风未起,倒也该看看故人了。如今身为皇后,实在顺心顺遂,自然要好好打点一切。眼看着身后的队伍竟绵延了一宫之长,实在不得自由,于是这日便只带了若茵,意泽二人。 绛雪轩,多好的意境,多美的名字,用来关押这个皇帝的弃妃,委屈了。打开宫门,杂草丛生,也再不见朱阁碧窗,但见丫头们已经撤到了两名,淳嫔作恶,借太上皇帝之手害死了孝淑皇后,又怎么可能只有她一人所为,幕后黑手依旧未曾水落石出,如此自然是令君曦踹踹不安。 蓬头垢面,穿着脏兮兮的衣服,神神颠颠的,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请皇上安,皇上万福金安。”怎么也没想到淳嫔就这么疯了,仔细瞧这倒也不想装的。随即便叫来了太医询问,铅粉并无致幻的作用,也不会让她疯掉,只会让她少活几年,是慢性毒药。夜里已经很晚了,君曦悄悄地命太医丁然给了淳嫔做了诊断,免得让他人看见了。 第二日丁然回来了,便来汇报,“启禀皇后娘娘,淳嫔的饭里掺杂着大量的白头翁,白头翁本是修脑补脑的药物,可是长期服用,便会使人丧失意志,淳嫔娘娘如此,少说也得服用了一年多了。” 君曦本想从淳嫔的最终敲出什么来,可是淳嫔竟然疯了,而淳嫔的宫女早在两年前便换了,如今在想找到确实困难,“丁然,你说可有办法,让她恢复心智,变得正常。” 太医丁然直摇头,“白头翁,无药可解。皇后娘娘需另想法子。只是这白头翁平日里也用不到,只是年老之人,偶又头痛,用起来带倒是好用,太医院这样的药不多。” 君曦听到此处,便心生一计来“太医院的用药都是有记录的,你回去小心些帮本宫查了,再来禀报,且不可让他人知道了,明白,那便退下吧。” “奴才告退,跪安皇后娘娘”说着便慢慢退了下去。 丁然当天就查了,景阳宫颖贵太妃巴林氏总有头痛,除此之外,再无他人,使用着白头翁,宫中的白头翁到底也是为了她而用的,每月使用量极大,奴才计量过,以此量,令三个人致幻也不为过,且从嘉庆二年八月便已开始。 骄阳似火,天空中倒是一出出浓白的云,若无其事的飘着,君曦总觉得里面不仅有淳嫔的诬陷,太上皇的缔造,背后总该还有一个幕后推手。 养心殿的第一把交椅上,是皇帝,他穿着正明黄段子的龙袍,九条龙盘踞在其上,云龙纹,吉祥云纹铺陈,如今的皇帝已经修起了八字胡,看着倒像是成熟了,也更加具有阳刚之气了。还未走来,皇帝已经注意到了她,只是刘墉等人在养心殿议论正事。 鄂罗里便将她从小门处引入,带至了后殿,而前殿的声音她听得明确。如今陕西,四川的百姓们也造反了,刚商量个对策。虽说乃是被蛊惑的造反,法不责众。但是不罚又是不行的,有些人就是为了关在狱中图一口饭才造反的,令君曦听的哭笑不得,可皇帝就没那么好过了,心里的苦闷啊,无处排遣。 才送走了刘墉,又来了纪昀朱珪,一件比一件糟糕,真叫人一个脑袋两个大。 这些人走后,君曦才走出来,皇帝垂头丧气,恨不得把桌子掀了,“皇后啊,你都听见了。皇阿玛哪里给我留了康乾盛世,明明就是一个千穿百孔的烂摊子。朕心忧啊。”一丝无奈在嘴角轻轻挂起,却又很快消失。 君曦挂不得一点笑容,是啊,他爸给的,给的时候就这样,他又怎么能够回天有力,“皇上要以龙体要紧呐,听鄂罗里说,皇上已经许久未曾休息了。” “无碍”皇帝摇了摇头。 君曦道,“皇上龙体无碍,可是臣妾确实有话要说的。自孝淑皇后去世,臣妾和皇上便一直疑心那个在暗处的人。臣妾昨个去见过淳嫔了,她被人用了白头翁。如今神智不清,行迹癫魔。什么也问不清啦,臣妾仔细地调查了,如今宫中只有一人使用白头翁这位中药,颖贵太妃巴林氏。” 皇帝自有所悟道。“所以呢?你怀疑是颖贵太妃想要除掉朕。她若是除掉了朕,成为皇帝的便是朕的同胞弟弟永璘了。太妃向来偏爱权术,也不全无可能,害死孝淑皇后定可能有她的份。” “臣妾想说的也都说了,那臣妾便告退了。”君曦说着,眼瞅着便要走出去,皇帝却将她叫住“君曦啊,马上就要用午膳了,和朕一起吧。前些日子,滇南总督荐了一个厨子,所做饭菜甚是可口,好吃得很,真正打算吧他给你送去那。” 便旋即命了鄂罗里拍了拍手,一个个太监将菜品送来,鄂罗里道“皇上,娘娘,今天的菜品共十道,有;金钱云腿,椰香泡椒煎牛柳,红烧鸡枞菌,芫爆松茸菌,傣味香茅草烤鱼,傣味菠萝饭,怒江金沙大虾,高黎贡山烩双宝,大理夹沙乳扇,云南春卷。” 皇帝这便给君曦夹了红烧鸡枞菌,色泽金黄,“鸡枞菌乃是深山瑰宝,香气浓郁,嚼起来口齿留香,你快尝尝”忙活着剥了大虾,虾肉红白,急忙又放入了君曦的碗中。“这可是怒江里的虾,对水质极高,上千只同时用冷水装着,来的时候都是活的,味道极鲜。” “臣妾多谢皇上厚爱。”君曦一如既往,眼里充满了爱。 “在外人面前,无论朝臣,还是后妃,都得克制着;唯有与你在一起,朕才能活出自己来。得到一份快乐,你我夫妻,以后见面,也不要如此拘礼了。下个月便是颖贵太妃巴林氏的寿辰,她抚养永璘了一辈子,朕就这么一个胞弟,朕决定大办一场。”皇帝边说边吃,有皇后陪着,自然不亦乐乎。 “那皇上,我就按您的意思办了。”皇帝点点头。 明白人【二】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寿康宫从未如此热闹了,巴林氏如今已经七十岁的高龄了,本来还有些担心自己若东窗事发,皇帝会如同他的爷爷一样大肆清理兄弟,巴林氏对如今很是满足,再不奢求皇位。如今看来,皇帝确实是个可以托付的人。 听闻皇帝为巴林氏祝寿,满宫的人都去了,君曦自然也要到场,只是走在路上,竟被轻狂少年掀了凤辇一番,言语轻薄,放浪形骸,君曦瞬间觉得自己被调戏了,便急忙找了皇帝告状,皇帝笑道“不打紧,在这皇宫里只有一个人敢这么做,那就是你小叔子十六贝勒了,也怪朕,只能是给他宠坏了。君曦呀,你可莫要生气,朕定会教训他的。” 寿康宫里,有四大徽班设台唱戏,尽是人间百态,自然其乐无穷。皇帝听得也是如痴如醉,可也愣没把教训永璘的事忘了。永璘便活蹦罗跳的来了,竟连问好也不会。 众目睽睽下,皇帝当场教训了永璘。 巴林氏哎呀一看不好,该来的迟早都会来,手足相残的事情到底还是要发生了,高血压立马上升,便晕厥了,几日之后,巴林氏的病情逐渐好转,君曦自然不会放过她,便命人将她的药剂量增大。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死自然要死个明白。 君曦慢慢走到她的身边,一脸聶笑“太妃,是不是感觉有点热啊,恨不得躺在雪地里。” 巴林氏并不景气,道“是你,偷偷换了本宫的药方,来人,来人。” 君曦恬然,“来人?臣妾就在这,任凭您老人家叫破了喉咙,都不来来人。臣妾已经全部将他们调离了。您的药,我钮祜禄氏哪有这本事,只是将剂量变大了而已。太妃您是急火攻心,血液堵塞所致,所以千万不能动怒,天寒地冻的,你却体内有热,太医来不及驱赶内热,生怕您感染了风寒,臣妾也怕啊,所以您才会汗流不止。” “我就知道,皇帝不会放过本宫。说来这祝寿,到底是来索命了”太妃已经几近绝望,潸然泪下。 “皇上并不知道,太妃,恶事做尽,您以为,皇后难产,淳嫔疯魔,臣妾如今还不知道是您所为吗,纵然天衣无缝,也是可以水落石出的。臣妾一直隐忍到今天,就是要亲手了解了您,皇上若是知道,自然也是不会原谅您的,您不如自己上路吧。今日您的药与以往不同,只是一味毒药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罢了。臣妾会追封您为皇贵妃,你的母家是草原上的巴图鲁,念在你培养十六贝勒的份上,不会为难巴林部落的。臣妾恭请太妃升天,太妃千岁千岁千岁。”这一跪,汤药便送到了眼前。 巴林氏接过汤药,极不情愿,到迎面扑来的一阵氤氲,苦涩难耐,悔不当初“斗来斗去,终是一场大梦一场空。”说罢便一饮而尽了毒药,将碗放下,便盖上了被子,走的倒是很安详。 嘉庆五年,二月十九日,乾隆皇帝颖贵妃薨,追封皇贵妃,葬入裕陵纯惠皇贵妃园寝。同时皇帝将孝淑皇后遗物安置长春宫,神牌也在长春宫供奉。 长春宫内,君曦对着孝淑皇后的牌位,燃起蜡烛,焚上熏香,皇后,今日是您的忌日,臣妾终于为您报仇了,如今只剩下淳嫔一人还未离去,待臣妾封侯便让她下去给您谢罪,绵宁也有了长子了,想必您的在天之灵也会安息吧。还有一个大喜事,臣妾要进行皇后册封礼了,日子就定在了四月十五日,您放心,臣妾会把绵宁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爱护,不会有任何人来欺负他。 继位中宫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封后大典所需一切事宜礼服早就在嘉庆三年制好,只是又恰逢太上皇帝驾崩,在守孝期间无法册封进行,一推二就,才到了如今的嘉庆六年。礼官早再四月初就入驻了景仁宫,如今皇帝命君曦居居的景仁宫。 景仁宫为东六宫之首,东边又向来比西边尊贵,位置上可谓占尽了一切有利的条件。虽然不是祖宗规矩的皇后之宫殿坤宁宫,但清朝皇后大都居于此殿,却成了名副其实的皇后之宫殿。 四月初五便送来了皇后礼服 皇后礼服(即朝服)包括朝冠、朝褂、朝袍、朝裙、金约、领约、耳饰、朝珠、采帨等,在祭祀和重大庆典时穿用。穿着时朝裙在里,再穿朝袍,外加朝褂,做工繁杂,手艺夯亢,务求精益求精,金丝银线,鹤羽雀绒,实在奢华无比。 有凤来仪九凤鸣阳朝冠,冬日里用薰貂,若说这,夏用青绒,上缀有朱红色帽纬,颜色甚是明艳。三层金凤镂丝攒丝技艺切丝华丽,自然是精美,金凤之间各贯东珠,凤豢处缀有红色玛瑙和珍珠做的串子,一步一动,一动一摇。帽纬上有金凤宝珠。冠后饰金翟一只,翟尾垂五行饰有青金石,东珠的珍珠串子,共三百二十颗等宝石,末端还缀有珊瑚珠子。 金约灼灼,端额耀目。领约烨烨,秀玉胎美。 石青缎彩绣平金龙纹女朝褂,前后共有四条龙,皆有龙纹,蜀绣,锦绣,各色绣法皆有呈现,其目的自然是为了承托皇后的高贵身份和无上地位。 五月十四日,天微微亮,已经斋戒五日的君曦便依着礼官的意思便早早的香花香草沐浴,一早起来便盘几遍发髻,应景穿了朝褂。静静等着。 天色亦如伊眸,一轮熙阳,火烧的红一般,瞬间便将东方的整个天空晕染,刚开始天色馐晦,慢慢的就变成了灰蓝色,繁星点点,明明闪闪,若隐若现。紧着便从紫红色全变成了红色,通过文色主调的窗子,天色变成了片湛蓝。 一轮圆弧般太阳将光辉如铜金粉般的洒下了人间,如同皇帝的皇后,君曦,君的晨曦,意自欢然。 待金册金宝已受,三跪六拜结束。便坐了凤辇,自景仁宫出神武门,至午门,从大清门入,至太和门听宣。 自端门至太和殿,一路是满宫铺陈上龙凤懿纹百花镌刺锦团彩红毛丝毡,浮翠流丹,余霞成绮。石白玉的地板上雕饰的如意龙凤双云纹两两成对,白玉无瑕间,更显皇家威严,更衬红毛丝毡明艳。 丹陛之上,列为公卿,王室贵族,文臣武将,驻华外事,按着位次阶品矗立在太和殿光广场,纹丝不动。静心等着新君登极仪的开始,他们手中秉着一把玉如意,寓意新妃继后,必会顺心如意,政通人和。 太和殿雕梁画栋,自是美轮美奂不凡。 翼角高挑,龙、凤、狮子、天马、海马、狻猊、押鱼、獬豸、斗牛、行什十个小兽依次排列,已然超过数字之极九,檐下斗栱密集,钩心斗角,室内外梁枋上以和玺彩画饰之。门窗上嵌成的菱花格纹与下部浮雕云龙图案接壤,工美地权,接榫处的镌鎏金铜叶刻龙纹。 不一会,太阳越发明亮,终于见了蓝天白云的晴朗和丽,钦天监才文思敏捷,补获了这令众人为之负疼前行的吉祥时辰,远处丹陛之上,舞鞭子的宫人麾下三遍,哔哔啪啪的响声惊起,众人也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君曦自自凤辇而下,身后的礼官,命妇,亦步亦趋。 君曦一步一步的走向紫禁之巅的皇帝。 此刻,她想起了很多旧事,感动和激动油然而生。 回忆起了往昔种种,眼里竟是激动得泪水,使劲的憋回去。后来跟着的人越来越少,慢慢的,竟不知只有她一个了。 在紫禁之巅,是皇帝,是爱人,是丈夫,是亲人,她一步步行至皇权之滨,但不会变得是她对他的爱。 朱红色的金箔吸屑纸上三十二个鎏金大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共彼活兮;于嗟洵兮,共此信兮。”变成了她这前半生最真挚的座右铭。 心里默念着,皇上,臣妾愿一生守护,寸步不离,直教人生死相许。你是皇上,更是我钮祜禄氏君曦的丈夫。愿今生今世不在枉然,山河岁月不再惆怅。你我,一言一行都是甜言蜜语,一点一滴,都是情生依侬。 皇上,臣妾只为您心动,脸红。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尽头,皇帝在哪里等着她。时间仿若静止,只有我有她。 “臣妾钮祜禄氏,与帝壤合,继位中宫。而令今后,一言一行,表率后宫,楷模天下。一心一意,仰承文皇后之德性,为大清禳赞。” 依旧是那个动作,手牵起手,自然。 “帝后合心,乾坤清宁,帝后合心,乾坤清宁,帝后合心,乾坤清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闯荡,余韵不绝。 最后的甜蜜【一】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养心殿今夜不值得倒很是喜庆,众人在喜庆中,自然也是欢乐不绝。,掀盖头,饮合衾酒,一如既往如同初入王府一般,只是心境是不同的。这日上午是皇后册封礼,下午便是后妃册封礼,依着皇后的意思;晋绛雪轩淳嫔董佳氏为华妃,延禧宫春贵人为吉嫔。皇帝自是欣然应允,只是这两位,一位自然是要久困深宫的的,为避免尴尬一位皇帝是极不想触碰的,不为别的,只为她是君曦的曾经的侍女。 新后继位中宫依礼,后妃便在第二天行大礼,给皇后敬茶,亦表示臣服。但想着华妃癫狂便不让她再来了,并且君曦也未停止对华妃用药。此时后宫中仅有这几人,皇后钮祜禄君曦,諴妃刘佳砚冰,华妃董佳元淳,信嫔刘佳嘉音,安嫔苏皖尼尔氏,吉嫔王佳氏,如贵人钮祜禄如妤,玉贵人侯家祁月,芸贵人乌雅青黛。荣贵人在嘉庆五年薨了。 第二日,君曦便穿了龙凤呈祥喜色团云纹鎏枝吉衣。沉甸甸的凤钿戴在头上,直压得脖子酸痛,金钗,步摇,珠光宝气,自然是十分光华。 君曦这才悠悠走来,倒真是集万木于一身,一干妃嫔,并跪了下来,大礼三拜,道“祝皇后娘娘大喜吉祥,皇上皇后,帝后同心,喜结连理,乾坤清宁。” 君曦把玩着自己手里的檀香佛珠串子,抬眸,喜上眉梢,道“大家都起来吧,今日是本宫和皇上成婚的第一日,本宫高兴,大家也不必拘礼。” 諴妃打量道“皇后今日穿的衣服很是别致啊。” 君曦笑道“这衣服还是孝贤皇后册封大礼后的帝后大婚时穿的,自孝贤皇后崩逝时候,便一直封存在了长春宫内,这个月初,本宫移宫,这才又得以重见天日。皇上让本宫穿着此衣,也是有着深厚意味的,旨在让大家都学会勤俭节约。民生在勤,勤则不匮;夙兴夜寐,洒扫庭内,希望你们都会明白。” 各宫娘娘皆道“臣妾等谨遵皇后娘娘懿命。” 君曦又道“如嫔,你是本宫的同族妹妹,本宫已向皇上推荐过了,皇上今天会去你的房中,你且细细准备吧,本宫对你寄予厚望你可明白。”如嫔便站了起来,向皇后行礼。 方却此时,惋歆却走来了。 面若桃花点点盛开,一身皆是朴素,只有一处珍珠流苏簪子倒是耀目,那是当年皇后赏的,这么多年一直戴着,今日她打扮的倒是很清新脱俗,其实一直如此脱俗,只是在后宫没有恩宠就没有地位。没有地位便没有话题,自然不会为人所知。 这些年她始终不肯见皇后一面,只因为心中的疙瘩从未解开,她总觉得皇后厌恶她,毕竟意泽对她从来没有一个好脾气,下人的脸色就是主子的脾气,今日皇后大婚如何也要拜了再离去,众人也只当她没存在一番,只有君曦将她看入了眼里,其实不然,諴妃看着竟也是一脸的惊煞,好似曾经哪里见过似的。 “若是大家伙没什么事便退下吧,惋歆,你留下来,本宫同你有话说。”君曦道,想来自然烧心,本是视作儿女一般的人,如今竟给了皇帝。如若皇帝宠她,倒也没什么了,只是到了今日,皇帝却也没有进过延禧宫,当初自是主仆情深,可偏偏现下二人越走越远了,想到此处,君曦好一阵头痛。 吉嫔怯懦,虽是太上皇帝赐婚,但到底心有不快,也没有在皇帝的面前多露过面,她早有心爱之人二皇子绵宁。小心翼翼,言语颤颤巍巍道“嫔妾领命。”后宫众人退了下去,只有惋歆一人留下,如今的遭遇她自觉没脸对得起皇后,也不愿多说一句话。 君曦待众人走后,便将她领在了鳯椅上,拉起她的手道“如今你见着本宫都不大说话了,你是觉得本宫不会生气吗?” 如此良心的拷问,惋歆便立刻跪了下来“奴才知错还请皇后娘娘宽恕,你不怪奴才,奴才已然心满意足。” “本宫从前只当你是亲女儿,现在只当你是亲姐妹。当年乃是太上皇帝如此安排,你我,皇帝皆是身不由己,所以咱们都不必太过介意,如今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啊,身在嫔位,确实宫中最低的段位了,可你又偏偏不得圣宠,如何不让我担心!”君曦的眼里永远充满了爱,只是她唯一能为她做的。 “娘娘,你是知道臣妾的,臣妾不喜欢的人,也不会对着他笑的,臣妾只为臣妾心中念想的男人心动,脸红。”惋歆自然是不适合在宫中生存的,她只会令冰冰的看着任何一个人,只有在她喜欢的人出现的时候才会偶尔一笑,这么多年,君曦早就看出,只是后悔未曾将他早早嫁出了。 意泽则是尘嚣道“吉嫔主儿,这话说的可不对,你身在后宫,不论心里想的是谁,这嘴上说出来的只能是皇上。” “我从未喜欢过皇帝。意泽,你也不必为皇后娘娘打抱不平,,承蒙皇后不弃,嫔妾才能活到今天,嫔妾自然会为了皇后而守住处子身的,这是嫔妾对皇后娘娘唯一的报答。”吉嫔心里的委屈又有谁知到哪,每到夜里无尽思念,如同尸虫一般蚀骨吞心。 皇后又道,“惋歆,本宫才不要你如此,本宫要的是你能快乐的活下去,那时冬日里,好不容易才将你救起,本宫希望你多惜惜自己的性命。没有恩宠,就没有子嗣,没有子嗣,便意味着守坐红墙朱颜灭,孤独一世佛前灯。纵然你如此,本宫也断然不会从了你的。” 惋歆微微一笑,眼睛里的却如同清水一般,飘进了万丈孤寒,道“不论您怎样做,臣妾自始至终也会如此。”倔强好强的性子自然不适合在宫中生存,只是天意弄人,最后成为皇帝心尖尖上的人亦是她。 最后的甜蜜【二】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帝后大婚,皇帝心中自然意气风发,自此皇帝便带着君曦拜谒祖陵,巡行盛京,以求先祖庇护,更让八旗子弟明白吃水不忘挖井人的道理;拜天坛,地坛,以祈求山河无恙,五谷丰瑞;巡幸商洛,泰山,武当山。 翊坤宫自是华丽不凡,自始便是人们所供为推崇后宫宫殿之最华贵的,諴妃能住如此宫殿,自然少不了她诞下皇长子的功劳,如今后宫中不能侍寝的也就諴妃了,祖制有训,凡女子过二十五岁,便不可侍寝,此举亦是为了后妃的安全保保证,生孕有险,稍有不慎便是一尸两命,皇帝对祖制丝毫不敢僭越,后妃毕竟是青春饭,皇后如今也就二十一岁,再过几年也到头了。 諴妃嗑着瓜子,如今她也只能如此消遣了,一年见不到皇帝几面,侍寝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看着如嫔冰雪聪明的,很是善于收罗人心“你来那日,本宫就看你不烦,想必定能和你聊得来了,所以你本宫今日便请了你来叙叙。” 如嫔反着机灵的笑脸,也自然可气的吃起了果子,道“嫔妾,多谢娘娘垂怜。其实早就想来拜会,只知一心谨慎,生怕娘娘看不上咱这庸俗玩意。” 諴妃听了此话,倒真是,想笑一番“你生的水灵又年轻,以后的路还长,自然是不会庸俗了,升职妃位是早晚的事。” “諴妃娘娘谬赞,嫔妾是有这念想,还望娘娘提携。”如嫔便将刚才早已用那双如同葱白一般的纤纤玉指剥好的一盘瓜子呈上。 諴妃自然吃的得意,侃侃道“本宫如今都已是四十出头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倒不如多向皇后请教请教,皇后是你的远房亲戚。哎呀,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皇后也不是这样的人”諴妃便索性将皇帝的喜好统统告诉了如嫔,二人耳边呢喃嬉笑一番。“你可仔细这些,当年就是本宫潜邸使用着法子让皇上欲罢不能,那时候就是孝淑皇后也敬我三分,那时候风光无限啊。”说起来也多年了。 如嫔二人嬉笑之余,命下人们退下,四下里望着无人,便在諴妃的耳边呢喃道,“娘娘也是生了长子的人,难道就不为女儿争一争吗,孩子们长大就要送去和亲,皇后也是有女儿的。” 砚冰顿然胆战心惊,忙四下里望了去,倒有些难为情。她本就知道和亲公主不易,极不情愿孩子蹚这溜子浑水,可就被如嫔如此一搅扰,心里也有点沉不住了,面子上竟也有些挂不住,望向窗外,站起来,难为情道,“哎呀,时间也不早了,皇后约了本宫料理绛雪轩华妃的丧礼,如今也该去了。” 如嫔也是尴尬一笑,便起身来,道“既是如此,臣妾也告退了,嗯,那改日再来拜会,只是这华妃好好地怎么就不行了呐!”这便向外走去。 最后的甜蜜【三】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諴妃便一屁股瘫软在床上,理了理鬓角,便去了景仁宫。 君曦故作忧伤,她不知諴妃是否参与过谋害孝淑皇后的过程,若是有,向着淳嫔下药,倒也无不可能,所以华妃死的越早,真相越易大白于世,毕竟諴妃精通医理。便双目呆滞,道“华妃,是昨个夜里过的身子,今早,被人发现,中午才来报的。听说死的时候双目流血,嘴唇乌黑,实在是惨状,倒像是中毒而亡的,太医也已经定过了,白头翁,用之太久,精神不佳,行迹疯魔,神志不清,最后中毒死亡。” 諴妃倒是一脸惊愕,险些椅子就要坐不住,要不是铭心一把把她稳住,她便要跌了下来,“哎呦,皇后你说这是谁做的啊,怎竟如此跌宕啊,”说着便摸了摸脖子,心里一想索性还在,“臣妾听着真害怕那,生怕自己的脖子没了。”一转眼,竟发现君曦一双眼直直死死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险些又要倒下,颤颤巍巍到“皇后娘娘啊,您怎么这样看着臣妾,臣妾的脸都要红了。” 君曦疑然看着,但没发现一丝恙处,便突的收回了脑袋,这为实又给砚冰吓了一跳,道“她死了,你怕什么,还脖子在不在。本宫瞧着你今日穿的花纹倒很是特别呀。” 听此言,砚冰方长舒了一口气,道“哎呀,娘娘,您这弄得合着似慎刑司一番,倒真是让臣妾提心吊胆的,臣妾穿的是内务府新进的料子。这上面的是皇后娘娘最喜的兰花。” 君曦分明看着是和那本草纲目上一模一样的白头翁,上有注释,形似兰花,只是叶子不同罢了。心中的疑问又岂是一时可以决绝的,便道“是么,本宫瞧这不像啊,以后说话,想仔细了再说,不要信口开河,你且退下吧。” 砚冰腿脚倚斜,便跪了安退了出去,刚出去,便命铭心快回到宫中,将院子里的白头翁全部拔了,顺便着再烧了,她不想再惹出事端,华妃不死,她心不安。如今华妃死了,她的心就更加难安了。如今能过一天是一天吧,只求不要连累女儿。 嘉庆九年,如嫔和皇后一同怀孕,心中自然高兴,也就短暂的忘记了前朝的那些烦心事。便又命人决定大摆宴席。六宫各院各怀鬼胎,如嫔则是惴惴不安,只怕皇后先她一步生产,便细细算计着,没事再给諴妃添点心事堵上一度,挑拨她们的关系。諴妃倒是能沉住气,也不往多处想。 皇帝自然忙得不亦乐乎,每日里景仁宫,万寿宫,马不停蹄的来来往往。如嫔倒也争气,临近着生产变多动一动,蹦一蹦,总算在二月九日诞下皇八女,君曦在十日为皇帝诞下皇四子。 万寿宫的公主自然美丽,皇帝每日围着如嫔生下的皇八女。 “如嫔啊,这孩子怎么这么小啊,你说她长大了会像谁多一点啊,朕倒觉得像你好,聪明伶俐,生的倒也美貌。咱们的公主小名就是平儿,你不知道皇后以前生过一个公主叫安儿,如今正有了平儿。朕瞧着这孩子真是欢喜啊。” 皇帝自然围着两个孩子,乐得合不拢嘴,两日之内,儿女双全,永寿宫的宫女们都说,龙凤呈祥,大喜之兆,皇帝由此更是宠爱如嫔,自从如嫔生下孩子,便一直待在她的左右,始终不肯离去。 君曦每日里对着窗子望着外边,却怎么也看不到皇帝,只有从承乾宫里飘过来过来的雪白梨花,后宫众人倒也都是见风使舵,便都以为皇后失了皇帝欢心,便是也不见得多来往了。 听闻皇额娘又得麟儿,绵宁自是高兴不已,便立即挑了好一大盆素荷冠鼎送了景仁宫,君曦老远便问道了花香,心中自是满心欢喜,便是以为皇帝来了,而意泽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皇上呐,本生了孩子怎么还不见他来啊,意泽,皇上多久没来了。”君曦目光呆滞,自言自语。 意泽,听了此话忍俊不禁道“皇上来了,不是今天早上还来吗,皇上每日都来看娘娘呐,娘娘怎就不记得了?” “皇上来过了,为什么皇上不能一直陪着我吧。也是,前朝政务繁忙,如嫔也是生了公主的,皇上自从安儿去世,便一直想要一个小公主,本宫也想要一个小公主。意泽,你说皇上今天还会再来吗?”君曦总是这样,自言自语嘀咕,这倒让若茵吓了一跳,忙去请了太医丁然。 丁然把过脉后,倒是有些不安,道“奴才已经替皇后娘娘把过脉了,脉象平稳,并无大碍。只是看着娘娘的症状,按着西洋医生的说法,这应该是产后抑郁症,娘娘性情不稳定,还得皇上多多陪伴才是啊,等娘娘做完了月子,身体里的血气脉色(激素水平)恢复了,这也就好了,奴才会开几服药,娘娘按时吃着,只是啊皇上陪着,恢复的总是快些的。” 君曦自从生完了孩子,皇帝也确实每日里一直看着,但是君曦希望皇帝能无时不刻的陪着她。可是身为皇帝,这显然不可能,于是君曦的性子也就在生产中发生了改变,这也就是君曦与皇帝的分歧的开始,除非皇帝陪着,她才觉得又是以前的她了。 諴妃那日来看着,君曦面容憔悴,忽冷忽热,时而闷不做声,时而骄纵易怒。一眼便看了出来她的症状,这些症状都是产妇月子里普遍存在的,要想痊愈,需得丈夫在月子里的不离不弃,陪伴左右,才能痊愈,否则便是大罗金仙也是回天无力。 那日夜里,如嫔大肆宴请后宫群妃,歌舞欢声好不快意。只是君曦听起来全是聒噪的声音,却是杂乱无章。即便是神仙般的曲子也入不她的法耳,她只觉得大半夜的若此折腾,八公主只会难以入睡,休息不好孩子有怎能心安,不能心安又如长大。身为母亲,她知道孩子无论做什么第一时间都是胆战心惊的,即使吃个奶,也恨不得把RUFANG稀巴烂。而如嫔毕竟第一次为人母亲,没经验,也自然不懂得什么,君曦便下懿旨,“宫中一切,要以皇子公主要紧,百日之内不可,欢歌雀舞,影响孩子们休息。” 如嫔便觉得皇后此举实在是可笑至极,依旧我行我素,每日唱呀跳啊,愣的一朵喇叭花似的,皇帝宠爱,便公然和皇后叫板。下场当然是会惨的,皇帝觉得皇后有礼,如嫔又是皇后的妹妹,不以皇后之意为尊,自然是不懂得兄友弟恭的道理,便再没有进过永寿宫,并且以祖宗家法将皇八女夺了过来,交由君曦抚养。 在君曦的抚养下,皇四子,八公主,一个个长的很是可爱,最是难能可贵的是,君曦真心喜欢平儿这个孩子,就这样皇帝每日都去景仁宫。 声明预告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声明,我要开学了,开学之后更新的就会越来越慢,大家多担待。怎么说,这部小说是我看完电视剧《如懿传》意难平下产生的著作。 大家都知道,乌拉那拉如懿的一生充满坎坷,实在悲惨,但是我就想让她赢。 《清宫史诗雷雨》史诗式的口吻,更加亲切易懂,她不是纯纯的写着一个故事,在故事中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优缺点,你可能会说君曦是女主,但是她也做了太多的坏事啊,而且根本没有任何理由的,希望你时刻记住,我写的是一个人,不是神仙,是有七情六欲的,是有爱恨情仇的,她是会嫉妒成性的,把人类的优缺点放大了来看就是人性,但是这种刻画是模糊的,因为人性是捉迷不透的。我们是无法用语言或是文字表达,但是人的脑子是活跃的,我们可以思考反思,一个对爱情对婚姻憧憬的封建女性,为什么就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按照经典的大团圆式的结尾,我找把故事写的致力于把故事写的一波三折,把人生写得十有八九大抵都不如意,但是我们要换位思考。君曦为什么不善良,因为善良地孝淑皇后没有好下场,但故事不是指引我们去作恶,而是辩论性的去做好事。 预告,君曦坐上皇后以后,她需要走的和锁煜一样的下场,但是她不,她选择了忘记皇帝对她的承诺,先是刚直,然后顺从,最后发现刚直也好,顺从也罢。皇帝就是要她死,二人渐行渐远,不是因为外力,而是皇帝没忍住,而她又见不得皇帝忍不住,那么她不再任由听之了。 她决定搏一把,幸运的是她赢了,她还爱皇帝吗?当然是爱的,只是她爱的那个人格早已经去了,如今的人对他来说不过行尸走肉一样。所以后来利用膳食反应令嘉庆帝嗝屁之后,她选择了绵宁,因为她爱的人格在绵宁身上有着很好的体现,但是后来她也不爱了。 因为她明白一生总要一个人走,孤独。因为别人,谁都不能陪自己一辈子。 良人(一)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重阳酒宴,满城尽带黄金甲。十公主早殇,皇帝体恤,将如嫔提为如妃。 菊花酒入口醇凉,甘甜可怡,皇帝与皇后一同出席,后宫众人自然是如同墙头草一番,顺风而倒,虽说疾风知劲草,可是劲草并不懂得软弱,在那个封建时代,自然是顺从更来的惬意,所有人都被操纵,活得像一隅木偶。后宫众人惊叹不已,本以为皇后人老珠黄,受皇帝冷落失宠,大势已去,而如今确实帝后同心,福泽永昌。 宴酣之乐,自是气韵无穷。歌舞助兴,皇帝亲手为皇后戴上茱萸子,红彤彤的豆子如同玛瑙一般,晶莹剔透。 君曦难得高兴,皇帝也甚为欢欣,酒酣之余,皇帝觉得满面红光,身上也就热了起来,便要着鄂罗里搀扶着他走一圈,凉爽一番。这宫殿的景致自然不错。便要四处走走,一阵阵凉风拂面,倒着打实的惬意。 悠悠转转的便出了宁寿宫,一路马不停蹄,方太眼时,却迷迷糊糊看到鎏金蓝底宫门“延禧宫”。再看去,灯火阑珊,只是这院子显得格外清寂。 鄂罗里怔了一怔,想着皇帝平日里几不愿意来到此出的,皇帝不喜欢先帝指婚,更何况延禧宫是景仁宫的奴才,眼瞧着皇帝就要走进去,鄂罗里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皇上,这前面就是延禧宫了,可是要进去坐坐。” 皇帝酒醉未醒,迷迷糊糊道,“进去坐坐,其他的地方都去腻歪了,来到这里,也是不错。” 说着便走了进去,惋歆正在院子里喂鱼,尚事宫女提着灯笼,鱼儿在水里游来游去,好不快意。惋歆发自内心的一问,这么小的池子,会快乐吗? 皇帝走来,水法此起彼落,昂趣横生,皇帝本就醉酒,借着借着狡洁的月光,看着吉嫔,眼里流露出那中久违的既视感,这就不得不扒扒那些陈年往事了。皇帝的第一位潜邸侧福晋完颜氏,也就是嘉庆元年便追封的恕妃,“恕”意味宽恕,孝淑皇后是皇帝的白月光,恕妃便是皇帝的朱砂痣,皇帝对君曦的所有一切不过来自这位侧福晋罢了,皇帝有愧于“侧福晋”三字。 鄂罗里看得明白,而当初的誠贵妃也瞧得真切,这惋歆面容仪态像极了当初完颜氏。这一切于君曦而言,不过是他们的前尘往事,只是涉足的有她那一份情深似海的爱恋罢了。 皇帝想要留宿延禧宫,他觉得是上天垂怜,恕字可有处表达。便忙令人翻了绿头牌子,送至景仁宫,这牌子需得皇后凤印相加,不然是不能留档的。君曦看到“延禧宫吉嫔”,倒委实一惊,女人就是这样虽嘴上说愿意,但是心里不一定愿意的,若是嘴上的愿意真的发生了,那心里的不愿意也就真的体现了出来,皇帝的行为举止,和平日里倒是不大相同了。君曦抬起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便命意泽将那沉甸甸的金玉凤印盖了上去。折子拿走时,才发觉如今已经是嘉庆十五年了。不知不觉亦是半辈子宫中人,牢中鸟。皇后二字于她,现在而言,是羁绊,是恋念,是不舍,与他而言也不过是一道圣旨,一场朝拜,一阶官职罢了。 良人(二)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第二日,众人便将昨个夜里的故事变成了传说,吉嫔承恩,一夜进位妃位,真正君曦让人心涩的是封号 “庄”,庄字意为,端庄持重,本并无不妥,只是大清开国的第一位皇后孝庄文皇后的谥号。 能用此字者,必是皇帝心中人也。那份 “恕”带来的愧疚曾经给了君曦无上的荣耀与权利。极大值后便是减函数,万丈孤寒自此始焉。 只是如今变成了惋歆带来无上的荣耀,众人对此议论纷纷,如嫔更是恨的咬牙切齿。 倒是颇有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那时人的心景了。君曦也曾数过景仁宫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那是皇帝疯狂的日子里,为了庄妃,他可以放下一切事务,哪怕他要以宽容,宏亮行事,行刺的厨子也被凌迟处死,那时皇帝刚从圆明园过来,轿子停止在了大清门前,一个刺客便冲了上来,说着便要行刺成功,庄妃一挡,皇帝自然感动,只是美人血撒三千,又如何受的住,好在一切都从容了。 这一刀更让皇帝刮目相看,日夜相守,已经有三天未上朝了,皇帝为政之道想来拘谨,数年不曾如此,若是这样,必事出有因,便着急去了养心殿。 还未进店便见太医熙攘如数,想来定是庄妃的伤情未果,只是君曦实在想不通,那时她生绵祈时,皇帝都不曾陪过,而如今竟也这般体贴过分了。 君曦一脸凝重着便向养心殿内走去,却被鄂罗里拦了下来,意泽一阵恶嘘 “多日不来,皇后娘娘也不认得了。”鄂罗里同身边的小太监面面相觑,灿灿微微到 “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入内,即使皇后来了也得通报。”君曦本来一肚子怒气,如今倒也平息了,只是一句似有若无的 “嗯,你去吧!” 良人(三)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片刻,皇帝忙拉开帘子便要拉着君曦走进养心殿,那种感觉还在,酸酸甜甜,青青涩涩的,君曦初来的怒气全无。 一步一语,望若初见“皇后,近来可好啊,最近政史颇忙,也没时间去看皇后了,朕瞧着啊,你瘦了不少。” 伸手不打笑脸人,君曦恬然“劳皇上牵挂,臣妾都好,一切如故。只不过皇上如今不是如此吧!“ 说着,皇帝一脸的得意,便拉着君曦向里走去,一道道帘子,无可奈何重帘相掩深深几许,却看到一人独卧榻上,沉睡不醒。当颇有金屋藏娇之意。 皇帝小心翼翼掀开帘子道“咱们小声点,别打扰到了庄妃。”生为皇帝,应顶天立地,无所畏惧,君曦想不明白为何如今的皇帝竟爱的如此小心。便看了几眼匆匆撤下,他从未想到那时的小姑娘竟已经如此地深受皇恩了。 君曦苦笑,唏嘘到“皇上,何至于此?” 而皇帝依旧忘我的陶醉其中,“皇后,你知道吗?朕只希望得到她的心啊,朕如今做到了,她为朕挡了一刀。朕是真心喜欢,这么多年,真从未得到她的人,如今朕得到了她的心啊。” 君曦听得膛目结舌,“皇上,您在说什么啊?,您从未得到她的人?”每日里欢歌雀舞,每日里恩赐不断,六宫上下都以为延禧宫恩宠不绝,原来糖衣炮弹,竟然是一场大笑话。君曦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皇帝沉默不语,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痴迷,因为庄妃像极了当初的完颜氏,还是因为庄妃像极了那时的君曦,他都不知道,他只知道那种久违的亲切感回来了。皇帝道“朕控制不住啊。” 君曦站起,拜了个拜,行了大礼,道“皇上,你是天下的君主,志在四方,岂能为一时之所困。惋歆我一手带大的,她的脾气臣妾了解,不会喜欢的绝不会去做的。臣妾劝你还是算了吧!” 皇帝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接着如同冰雪消融般消失,道“身为皇后,朕的妻子,就不会体察君心吗?朕不是要你来打击朕的。朕是皇帝,四海臣服,八荒拥护。难道还得不到一个女人么?” 君曦站起,疾言厉色道“是,您是皇帝,所以您不能如此卑躬屈膝,你可以让日月换晴天,但是您一定记得,臣妾是君子,帝王之术,乃术小者,臣妾最明白惋歆她的,所爱为之所生,所恨为之所恶。” 皇帝怒焰如灼,但还是压制了下来,轻言语道“你看,她为了朕,挡了一刀,这就说明她心里还是有朕的,这就说明朕的追随相求是有成效的。” 君曦听着这话,心痛极致,宛若钢刀一把扎在心窝里,又好似瞬间便要喷出刹那高的血浆来。若是如此,曾经的山盟海誓又是什么,她站在那里,定了定神。眼前的皇帝竟看不出一点昔日王爷的影子,看来一切终究比不得光阴磨合,岁月藏刀。原来九言一鼎究抵不过帝王多情。 沉默了,心碎了,但还想问一句,“皇上,您说过的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字一语,竟然如同闷雷一般喑哑,腹腔中的那股腥味汹涌,仿佛要吐出一般,君曦使劲咽了一口气,又长嘘一口气,竟然觉的脑袋一晕一晃的。 皇帝冷笑一声,随机雷霆万呵道“朕是皇帝,不是神,也有七情六欲,平常人家尚且三妻四妾,为何到了朕这里就不行了呐!你是皇后,作为天下女子表率,你敢坦言,朕如今子嗣绵薄,没有你的一份功劳?你做的事,朕都一五一十的看在眼里。颖皇贵妃曾经害死了朕的额娘,华妃害死了皇后,朕姑且不说,可是平儿,乌雅氏他们不曾无辜吗?” “皇上真的以为自己多受大行太上皇帝的恩宠吗?若不是江山后继无人,又怎能轮得到您,淳嫔诬告是真,可先帝临终前对福康安念念不忘,唯恐其不能深厚,所以宁可设计皇后以保皇室清誉,还有您的额娘孝仪纯皇后,颖皇贵妃临终前告诉臣妾,乃为先帝所赐死,以免母强子弱,为祸大清。你还以为你这个皇帝多金贵吗?您的孩子们臣妾又何曾动过哪一个,平儿之死确实意外,如嫔的公主臣妾从未伤害过,不为别的,就为她是我的远方表亲。还有我一腔热血,一往情深,只对皇上,您又何曾珍惜,臣无二心,却因疑亡。” 良人(三)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片刻,皇帝忙拉开帘子便要拉着君曦走进养心殿,那种感觉还在,酸酸甜甜,青青涩涩的,君曦初来的怒气全无。 一步一语,望若初见“皇后,近来可好啊,最近政史颇忙,也没时间去看皇后了,朕瞧着啊,你瘦了不少。” 伸手不打笑脸人,君曦恬然“劳皇上牵挂,臣妾都好,一切如故。只不过皇上如今不是如此吧!“ 说着,皇帝一脸的得意,便拉着君曦向里走去,一道道帘子,无可奈何重帘相掩深深几许,却看到一人独卧榻上,沉睡不醒。当颇有金屋藏娇之意。 皇帝小心翼翼掀开帘子道“咱们小声点,别打扰到了庄妃。”生为皇帝,应顶天立地,无所畏惧,君曦想不明白为何如今的皇帝竟爱的如此小心。便看了几眼匆匆撤下,他从未想到那时的小姑娘竟已经如此地深受皇恩了。 君曦苦笑,唏嘘到“皇上,何至于此?” 而皇帝依旧忘我的陶醉其中,“皇后,你知道吗?朕只希望得到她的心啊,朕如今做到了,她为朕挡了一刀。朕是真心喜欢,这么多年,真从未得到她的人,如今朕得到了她的心啊。” 君曦听得膛目结舌,“皇上,您在说什么啊?,您从未得到她的人?”每日里欢歌雀舞,每日里恩赐不断,六宫上下都以为延禧宫恩宠不绝,原来糖衣炮弹,竟然是一场大笑话。君曦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皇帝沉默不语,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痴迷,因为庄妃像极了当初的完颜氏,还是因为庄妃像极了那时的君曦,他都不知道,他只知道那种久违的亲切感回来了。皇帝道“朕控制不住啊。” 君曦站起,拜了个拜,行了大礼,道“皇上,你是天下的君主,志在四方,岂能为一时之所困。惋歆我一手带大的,她的脾气臣妾了解,不会喜欢的绝不会去做的。臣妾劝你还是算了吧!” 皇帝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接着如同冰雪消融般消失,道“身为皇后,朕的妻子,就不会体察君心吗?朕不是要你来打击朕的。朕是皇帝,四海臣服,八荒拥护。难道还得不到一个女人么?” 君曦站起,疾言厉色道“是,您是皇帝,所以您不能如此卑躬屈膝,你可以让日月换晴天,但是您一定记得,臣妾是君子,帝王之术,乃术小者,臣妾最明白惋歆她的,所爱为之所生,所恨为之所恶。” 皇帝怒焰如灼,但还是压制了下来,轻言语道“你看,她为了朕,挡了一刀,这就说明她心里还是有朕的,这就说明朕的追随相求是有成效的。” 君曦听着这话,心痛极致,宛若钢刀一把扎在心窝里,又好似瞬间便要喷出刹那高的血浆来。若是如此,曾经的山盟海誓又是什么,她站在那里,定了定神。眼前的皇帝竟看不出一点昔日王爷的影子,看来一切终究比不得光阴磨合,岁月藏刀。原来九言一鼎究抵不过帝王多情。 沉默了,心碎了,但还想问一句,“皇上,您说过的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字一语,竟然如同闷雷一般喑哑,腹腔中的那股腥味汹涌,仿佛要吐出一般,君曦使劲咽了一口气,又长嘘一口气,竟然觉的脑袋一晕一晃的。 皇帝冷笑一声,随机雷霆万呵道“朕是皇帝,不是神,也有七情六欲,平常人家尚且三妻四妾,为何到了朕这里就不行了呐!你是皇后,作为天下女子表率,你敢坦言,朕如今子嗣绵薄,没有你的一份功劳?你做的事,朕都一五一十的看在眼里。颖皇贵妃曾经害死了朕的额娘,华妃害死了皇后,朕姑且不说,可是平儿,乌雅氏他们不曾无辜吗?” “皇上真的以为自己多受大行太上皇帝的恩宠吗?若不是江山后继无人,又怎能轮得到您,淳嫔诬告是真,可先帝临终前对福康安念念不忘,唯恐其不能深厚,所以宁可设计皇后以保皇室清誉,还有您的额娘孝仪纯皇后,颖皇贵妃临终前告诉臣妾,乃为先帝所赐死,以免母强子弱,为祸大清。你还以为你这个皇帝多金贵吗?您的孩子们臣妾又何曾动过哪一个,平儿之死确实意外,如嫔的公主臣妾从未伤害过,不为别的,就为她是我的远方表亲。还有我一腔热血,一往情深,只对皇上,您又何曾珍惜,臣无二心,却因疑亡。” 孤心•意灭(一)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君曦言辞阵阵,皇帝激动,面红耳赤之余,肥胖的体态微微颤动,只见的皇帝从坐榻上猛地一下起过身来,冷不丁一下一个巴掌霹雳下来,掌声穿刺这整个养心殿,门外的侍卫面面相觑 ,太医们也是面色若土,这一巴掌实在让君曦猝不及防,还来不及躲闪,便已经从空中趴落了下来,头上的珠宝散落一地,鬓角的头发也零落不堪入目,最明显的还是脸上那块红色的掌印,君曦觉得那股血腥味涌了上来,咸咸的味道掺杂着满腔的怒火,终于形成嘴角一抹殷红流质。抬望眼,一丝的怜悯恻隐不曾有过,皇帝依旧独自威尔,眼神冷峻。“骄阳似火,好好磨平了你的棱角,再学会做朕的皇后。” 趴在地上的瞬间,君曦思忆往昔,往昔不堪回首,一串泪水滚落,若如珠子一般,认清了。也许感情是会变的,彼此情浓是爱恋,与儿偕老却是相守,但不管怎么说,命还是自己活出来的,君曦理了理衣服,站了起来,眼里的坚毅与绝望令人不敢直视“臣妾,无错,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要罚,也没什么可说的,臣妾受着便是了。”说着径直走了出去。 “皇后!君曦!”只留下了皇帝一声少有的遗恨的叫声。 宫女太监自然不敢直视,消息倒是灵通,只听得皇帝皇后在养心殿里大吵了一架,之后皇后边蓬头垢面的出来了。六宫粉黛全部蜂拥而至,看到君曦正对烈日跪下,也只得依着辈分在哪里跪下来。 那一日,是骄阳似火,亦是倾盆大雨。 从早上跪在了下午倒是晴空万里,烈日毒辣烤制,到了下午便下起大雨来,君曦懒得看到六宫妃子的矫揉造作,便一一放了他们回,免得生了事端。到底是非多些,皇后失宠,皇帝废后,一时间谣传四起,继后都要落得被废的下场。意泽心里直抱怨不平,若茵看着君曦的那个背影心里的痛苦只有自己知道了。 大雨似乎没有停的意思,皇帝也没有让皇后回宫的意思。雨下的确实大了,皇帝着急的向外头看区去,他想着,只要皇后服个软,派人回来,请求回宫,彼此都有台阶下,自是最好,只是皇帝低估了君曦的倔强了。 雨水顺着额头流向脸颊,冲花了妆容,头发散开了,如同瀑布一般的雨水倾泻。脸色苍白如同早晨树叶上的晨霜一般,嘴唇乌兹色,在雨中一摇一晃的。 静静的闭上了朦胧的眼睛,却已经不省人事了。刹那间泪水顷落。耳边只听见一阵阵“皇阿娘”的呼唤,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了眼睛。 大雨下,油纸伞边。唇红齿白,那是爱新觉罗绵宁,君曦最后一丝泪水如雨水挥洒,昏厥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在承乾宫里了,太医令在一旁侍候着。见到皇后醒来,皇帝忙来到旁边,便立即命人到了茶水来,“皇后啊!朕一时冲动,还希望你不要介怀,朕是真的害怕,近来金川,大川,战事不断,如今在自家门口有行刺了。朕实在是有气没地方耍,言辞激动,皇后要理解朕啊。” “皇上,你要臣妾理解您什么!哼,皇上不觉得很可笑么?”君曦冷笑几句,笑还未舒展开来,脸颊的刺痛感已经十分强烈了。 “朕知道,你在为昨日的事情生气,都是朕不好,是朕朝秦暮楚,是朕朝三暮四,可那又如何,朕是皇帝,寻常男子尚且三妻四妾,花酒青楼,朕生为皇帝,纵使宠了她庄妃王佳氏你又能如何?”皇帝的话倒真是一点没错,面无愠色,倒显得和艳几分。 君曦也不似刚才那番如此不堪,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服了福衣衫,恬然道“昨日之日不可留,来日之日多烦忧。臣妾身为中宫,只愿皇上保重龙体,平安顺遂。庄妃和皇上遇刺之事,臣妾一直在查问,只是苦无头绪,臣妾只希望皇上明白,臣妾事事以皇上为尊的。” 皇帝又露出那甜蜜猪蹄般的骚笑容,一把拉起皇后的手来,道“如此,便是对了,在旁人眼里咱们自然是铜锤铁打的恩爱夫妻,卿对朕的心谊,朕一直记得,昨天大雨磅礴,别冻坏了身子,记得按时吃药,朕命人给你用了兰香,你一定会喜欢的。” 君曦浅浅含羞一笑“多谢皇上还记得兰花。” 意泽在一旁看的心里直发搐,如此的演技,二人自然早已心照有隙。 “皇上如此宠爱庄妃,臣妾也是始料未及,太上皇更是始料未及,若是太上皇在天之灵有知,皇上为了惋歆如此行纪疯魔,想必也是十分欣慰吧!”君曦又一次的讽刺了皇帝,自大雨落后,她的心已然判若两人。 皇帝脸立即又拉了下来,阴沉的乌云一样,闷闷道“朕就不明白,以前朕不曾宠爱她,你们也没什么可说的,如今宠了怎么都这样说辞。太上皇要是在天之灵有知,自然会是无限欣慰。朕就是要把最好的,最贵重的都给王佳氏。皇后好好歇着吧!朕还有公务要处理,改日再来看你。”还未等君曦回过来头,便怅然离去。 低声一句“皇上慢走,恕臣妾难以起身想送!!!” 唯独留了君曦一人独自徘徊。这句话包含了多少的心酸与委屈。 也许,就是爱过了吧。 君曦的泪水这才无法停止,踊跃出眼眶来,双手无力接着。 孤心•意灭【二】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自皇后侧立以来,放眼望去,前朝后宫,面目凋零。 可是看到庄妃,他总觉得侧福晋完颜氏又回来了,曾经的君曦在皇帝心里也如同完颜氏一般美丽姣好,只是如今的皇后却又与皇帝形同陌路,皇帝不理解为什么身为女子的皇后不会为身为夫君的皇帝找到真心喜欢的人而高兴。哪怕这喜爱和高兴是一时兴起,那也是极好的。 皇帝向里走去,惋歆于榻上独卧,眼角却已经是泪汲斑驳。她听到皇帝对皇后的呵斥,心里总觉得拖累了皇后,又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来,没有皇后就没有惋歆。 见到庄妃醒来,皇帝着实又惊又喜,难以言喻。大扩健步的走过去,“惋歆啊,你醒了,你昏睡了那么久,也该醒了。看到你醒了真高兴啊,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庄妃却一脸漠然冷淡,“皇上,我救你,为您挡刀,是因为我愿意相信皇后娘娘不能失去您。您与皇后夫妻数十载,会彼此恰然,而今我很是愧对皇后,你不该怀疑皇后,更不该惩戒皇后。令臣妾无地自容,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你这样岂非要陷皇后娘娘于不忠,陷我于不义。”说着,便要请求回到延禧宫,皇帝发热的头脑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才觉得对待皇后过了些,只是插入庄妃的这一刀委实太重。 皇帝满心关切,于是道“惋歆啊,你就尽管住在这养心殿,无论如何啊,若不是你挡着,朕就遇刺了。朕是真心喜欢你的勇敢劲头啊!朕已经让你宫里的人都移到了养心殿。至于皇后,都是朕的不是,不该如此呵斥皇后,只是事情关系到你,朕不能忍。” 庄妃看着眼前如此真诚可信的皇帝,这一年多来的一点一滴,她又不是瞎子 看的真切,心里却充满了感激,两眼微红,嘴边却冷冷脱出几字:“皇上如此宠爱,我喜不自胜,还望皇上多在政务上出力,不要在我身上上花费心思了。” 皇帝从床边站起面对着榻上美人,道,“朕自登基以来,勤政爱民,恪守成规,无奈苍天不捐,无力为事,从未愉悦一刻,只有遇见了你,朕才真正明白了人间极乐是为何物,惋歆啊!你不能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啊!” 惋歆自然知道皇帝的好处,她如今只想见一个人,二皇子,绵宁。那是她真心喜欢,所所念之星河。仍记得那时初回皇宫,二人一起看尽皇宫风景,瞧见无限风光,细细数,那些事情却已经十分模糊了。她想过,没有家世,没有位分,那怕是一个小小的宫女,那也是极好的,只要能够在二皇子身边呆着,哪怕死去也是化作春泥更护花。 思绪再一次挺起,看到的却是皇帝微红的眼睛,皇帝心中自然欢喜,她瞧着刚才惋歆一脸的爱意与感动,只觉得自己魅力十足,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真是搞笑,一曲相思周郎相误,不知不觉皇帝却已经留下了滚烫的泪水。忙转过身来,像一个孩子一般,急着用双手拭去泪水,颤颤巍巍激动不已道“等晚点朕再来看你!惋歆,你好好养着就好。” 皇帝对惋歆有情,便可以对君曦无情。在意宠妃的感受,就注定了会忽视弃后的滋味。 皇后钮祜禄氏,身为中宫,事不尽责,责令禁足承乾宫。如嫔钮祜禄氏进位如妃,暂主六宫事宜。 永寿宫新词新人成双成对,自是喜庆。承乾宫离心离德自然凄凉旷影。 是夜,夏风微微,夜色凉凉,梨花早已散落了,只有一树的绿色木叶枝繁叶茂,红墙黛瓦,月影斑驳,如水中藻荇交横。 烛光在君曦心里再就不是红色了,一盏茶,两盏茶,一杯又一杯。竟忽然觉得这茶的滋味似曾相识,那是她还是皇贵妃,这茶还是纯帝所赐。 意泽站在一旁,若茵倒出一杯道“娘娘,再喝一杯吧”她倒记得清楚,君曦说过,若诸事不顺,不妨切上一壶好茶,喝个清醒如斯。 倒是此时细细想来如同乱麻一团,剪不断,理还乱。回忆起和皇帝的争吵,倒又不由自主的长嘘了一口气。 “意泽啊,这么些年了。在这皇宫里虚度年华,过一天是一天的,本宫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本宫记得小时东街上有个吹糖人的,那时淘气,就偷着去玩啊!”说着 ,眼角却已经溢出一点点的泪水。 “这些年,娘娘所做所为都是为了皇上,您不记得了,奴才都记着呐!” “本宫记得,那时我与和孝公主在南书房读书,旁边就是阿哥所啊,那时我很小,却记下了王爷最英气的样子,就这样我一直惦念着,终于,我脱颖而出,成为了王爷的侧福晋,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我只想和这个人在一起,王爷大了我十六个年头,就算不能相守,我想啊相看两不厌了才好!再后来,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前朝后宫,局势危机。我都想要同他一起进退,生死。这么多年过去了,孝淑皇后离世,我继位中宫,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向他,紫禁之巅,权御之滨,我俩一直相守,形势像风云一样幻变,我俩却一直不离不弃。终于,走到了今天,离心离德,相看两弃。想想啊,多么可笑啊,如同痴梦一场空空如也,也许爱的狠了也就不再是爱了吧。意泽,你说,皇帝会恨本宫吗?” 意泽两眼泪水斑驳,哭笑道:“娘娘,你的好,六宫人都看得到,前朝后宫都看得到。” 君曦又痴痴道“那为什么皇上他看不见啊?” “娘娘,皇上只是一时迷不过来罢了,相信有一天,皇上一定能看到的。”意泽道。 “也许,那一天,本宫再也等不到了。所以,还爱吗?不舍吗?身居高位,万丈孤寒始终是我一人的。王爷,就当那时的他已经去了吧!” 君曦缓缓闭上了眼睛,她累了,不愿意与这个男人的爱作斗争,她或摸不透人心,但她看得清事实,眼睛。 这几日庄妃不断的生病,发热,抽搐,直至延禧宫尽是白色素裹,如同大雪一样纷飞的白色,那日,皇帝流尽了眼泪。 皇帝的眼里一切都如同飞絮飘渺,如今只余下了久久的长恨,唯一的信念,也是迁怒于皇后,及六宫众人,帝王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无辜。 如嫔提议让皇后亲自去祭拜庄妃王佳氏,一则表示曾经主仆情深,又可打杀皇后的风气。自从庄妃离去,皇帝不再相信君曦,却发现如嫔的温柔可人,言听计从。于是便升了如妃为如贵妃,并令如贵妃协理六宫。 大雨倾盆,却也冲刷不尽君曦心中最后的那份觉悟,尽情享受着大雨的洗礼。 嘉庆十六年(1811)二月十五日卯时庄妃薨,闰三月十九日午时葬入地宫。 六月皇后拜谒清昭陵,参孝圣宪皇后,孝贤皇后,孝仪皇后,以及孝淑皇后,纯帝,庄妃陵墓。 那天夜梨花雨微凉,皇后独步走进养心殿,皇后终于明白,王爷终究去了。皇帝终究去了。 孤心 意灭【三】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转眼又是一个冬日,寒风萧瑟,无尽绵长的黑夜接踵而至,这些年君曦早已习惯了,细细数来皇帝已经三年四个月零十七天未曾进入过景仁宫的门了。帝王凉薄无情,自然是处处留芳,一拨又一拨的新人来来往往,尔虞我诈,看的人眼花缭乱。 君曦看着白毛毛的大雪,时不时有几只雪鸢从灰蒙蒙的天际冽过,留下一抹平坦无奇的伊丽,倒也有永寿宫的猫穿过大大小小的殿宇,来到这雪地上撒欢,留下一个个梅花似的脚印,还有满宫的行尸走肉,除此,似乎也在没有其他可以活着的东西令人觉得这宫里拥有着最后一抹人性,倒突兀兀的平静的无敌了。 等待,也许是下半辈子最美好的事情了。 意泽拿出一条毯子,给君曦披上,又命人端来了两个火盆,天寒地冻的,实在让人颤抖,道:“娘娘,您自早个就一直早着坐着,这天实在是寒冷的出奇,地龙里的暖气也不起一丁点作用,依婢子来看,娘娘你还是去床上躺会吧!” 君曦无奈的摇了摇头,愣生生撩出两个字“无妨!” 意泽见拧不过君曦,也只得默默陪侍,心里自然十分清楚,如今让皇后主子倍感牵挂的也就只有二皇子绵宁,三皇子绵恺,四皇子绵祁了。 正盼着,大雪愈发的凛冽,君曦感觉肺腑一阵汵凉,便忍不住的嗑了一声,帕子紧紧地扑在了嘴上,竟然渗出几丝血色来。君曦一怔,觉然不知如何所错了来,她直切淡淡的记得所有的死亡来临之前倒是一丝丝的血迹嗔然于白色丝帕上。 意泽警觉地摸了摸君曦的后背,轻轻拂来,倒觉得还好了不少对,君曦恬然道:“不打紧。” 意泽心痛道:“娘娘,您的帕子……都是奴婢们没用!” “皇上自庄妃薨逝,便将本宫以病重为由禁足在景仁宫内,如今咱们谁都没法子啊!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窗待月明!帝王身处紫禁之巅,自然万人之上,与以前不能相比了。当初皇帝需要的是本宫为其出谋划策,一颗温柔体谅的心,如今的皇帝倒真让本宫陌生了不知几个紫禁城。静观其变吧!本要你托人照顾好绵祁,可安排妥当了?”君曦长叹一声。 意泽不安道,“奴婢已经安排好了。只是自从皇上罚娘娘您禁足景仁宫思过,如妃钮祜禄氏已从万寿宫移宫至钟粹宫了,如今还将六宫中的事情交由钟粹宫料理,许多事情咱们也不能左右的,如此看来,就怕难有万全之策了。” 君曦娇嗔一笑,感叹道:“钮祜禄氏虽为本宫同族,但她的聪颖伶俐确实本宫不能远远不能比得的,如今正是她得意的时候,不打紧,小人得志。若是有一天,逼得本宫不得不出手了,本宫又不是没有狠过,那我也顾不得什么血肉之情了。” 君曦懒得算计,她觉得算来算去,最后不过大梦一场空。 意难平【一】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今时之后宫,皇后钮祜禄氏闭门思过,諴贵妃居于翊坤宫,身子骨也不大硬朗,每日里药罐子一碗一碗得掉着儿,皇帝忙于前朝政务,自庄妃王佳氏薨逝,对后宫亦是不了了之。却唯独让了万寿宫如妃钮祜禄氏料理后宫诸事,皇帝之意,后宫大事有不决者,交由諴贵妃和景仁宫处理。如妃性子刚强,自然揽了一切,合宫上下,无不贴首称臣。看着倒是一团和气,实则暗流汹涌。 盛世之景早已经气绝败衰,连年的征战,皇帝老了不少。倒是越发觉得皇后的好来,每每路过景仁宫门,不免发起撼亏来,如是皇后懂得顺从,柔则。想必是帝后之间也会少了曲折,多了几分温情。 撷芳殿里的四阿哥绵忻,如今才正直七岁多的年纪,皇帝倒是一直喜爱有加,那日皇帝和如妃一起看到孩子们写字,绵忻写的字力道浑厚,说起道理来字正腔圆,更是对其赞不绝口,如妃膝下无子,看到此情此景,实在厌恶至极,却也笑脸相迎,一声声的赞叹“四哥的字写的确实极好,别的不说,见到臣妾,这通身的做派,礼仪,纹丝不错。倒是后宫众位娘娘,主子嬷嬷都赞不绝口。如今孩子们也都大了,尤其是三阿哥的婚事皇上也该上心了。” 皇帝一怔,近来朝廷之事倒是一波一波的令人烦恼,如今如妃这般的伶俐,赞道:“到底是你心细些,难为你如此大度,朕一直忙于前朝,却忽略了儿子们,你的这份心啊!朕感受到了。不过,朕想要你给朕生一个男孩子。” 如妃娇羞一笑,脸蛋红朴朴的,轻轻道:“孩子们都在,皇上可别这么拿臣妾打趣,老不害燥的。倒齐刷刷了让太监奴才们笑掉了门牙。” 四阿哥瞧见,皇帝与如妃说得如此欢快,便连将这跑过来,拿着一个暖炉,似曾相识的感觉,倒真让人感到一阵温情的氤氲。绵忻将暖炉递到皇帝手里,奶奶的声音道:“皇阿玛可还识的此物,这是额娘的,祖宗家法吃要三分饥,衣要三分薄。穿不暖,吃不饱,才能感受到黎民之痛。可是皇额娘禁足景仁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孩儿想额娘,以致思念成疾,常常夜半梦醒泪湿衣襟。孩儿还在生病,是额娘让意泽嬷嬷将此暖炉送来的。孩儿现在将暖炉呈与皇阿玛,希望皇阿玛能明白孩儿的孝心。” 皇帝听到四阿哥说出的肺腑之言,眼圈微微润红,鼻子酸涩,咽了一口唾沫。倒是如妃一旁安慰道:“四哥一片赤诚孝心,天地可鉴,你皇阿玛自能明白的。” 绵忻见状又道“可是孩儿听闻,额娘的咳疾冬天里欲来严重,孩儿对额娘的孝心额娘又怎能知道?”皇帝终于忍不住流下了泪水,如妃连忙,用丝帕子轻轻抚侍。心意倒时一阵紧紧的荆棘刺痛,料定了皇帝必会放了君曦出景仁宫,如此一来便是前功尽弃。 如妃的一双眼倒是要射出光芒来,看向了绵忻倒是一反常态的温而柔雅,道:“四哥,这些话是说教你说的啊!可是意泽嬷嬷。”又朝皇帝安慰道:“皇上,皇后娘娘无论犯了多大的错,怎样顶撞了您,到底都是您的结发妻子,更是阿哥和公主们的皇额娘,且放看庄妃的意外之故不言,皇后娘娘她到底母仪天下。”如妃旁敲侧击,故意提起庄妃来,乱了皇帝一年四季。 绵忻面向皇帝,一个大礼行了,欣然道“孩儿说的肺腑之言。额娘,始终是孩儿的额娘,也是大清正儿八经的皇后。如妃娘娘一言一行皆是额娘的劣迹斑斑,额娘一生恭谨有礼,德懿四方。何故就成了你嘴中的说的无论乱犯了多大的错。” 皇帝言道:“绵忻,不得对你如妃娘娘无理。如妃啊,朕知道你最是大度的,你不要同孩子一般见识。” 如妃又道:“四哥,还小孩不懂,臣妾怎会同他一般见识。只是孩子还小,如此年纪便敢冲撞了皇上。到底是撷芳殿的嬷嬷们不中用了,臣妾膝下无子,不如让臣妾来好好调教,倒是可以更好。” 皇帝自然万分宠溺这孩子,丝毫听不得诋毁的话,一个扭头,便是寒光万丈的眼神:“孩子不喜欢你,你听不懂人话吗?” 如妃一时不知道如何,只得吃了哑巴亏的连连赔不是:“皇上息怒,臣妾莽撞了。不该说与四哥听来。臣妾就先行告退了。”皇帝点头示意,如妃连滚带爬的出了撷芳殿,到了万寿宫,脱了衣服来看,才知了冷汗侵蚀了整个赤色鸳鸯跌忽肚兜,皇帝的喜怒无常确实令人胆战心惊。 皇帝心寒道:“绵忻啊,走吧和朕一起去看看你皇额娘。” 绵忻喜出望外,旋即带上那盆兰花,冬日寒冷,虽说有地龙供暖,但兰花的枝叶不合时宜,却依旧是华业焜黄,只单单留了满目哀戚悲凉之境,正如君曦那似水般的心境,一滩清怡,始终与宫中污浊不合,却也是出淤泥怎能不染了。嬷嬷们告诉绵忻,那兰花已经死了,唯有绵忻不愿相信,始终不弃。 “皇阿玛,这是皇额娘最喜欢的素冠荷鼎,听额娘说过,以前皇阿玛总会送给额娘素冠荷鼎,可是自从生过儿子以后,额娘就不曾再收到皇阿玛送的花了。儿臣自端午就备着,可是中秋,重阳,寒食,额娘还是没有被放出来,直到现在,嬷嬷们都告诉孩儿,这花死了。孩儿不信,可是额娘还没有看到,花儿怎磨会死哪?” 皇帝抱起绵忻,道:“朕自然也是不相信的。”旋即又命内务府送来几盆花开正好的素冠荷鼎,二人嘀拉这一干众人想景仁宫走去。 小雪翩跹,倒是将流年辗转,唯有若茵欣喜若狂的将景仁宫门的锁被打开了的喜讯告诉了君曦,意泽倒是有些不可置信。而君曦参禅打坐青灯古佛边,檀香木圈起阵阵的浓烟,一丝一缕,在空中绕了几个圈,又效益殆尽。 一扭过头来,看到的便是四阿哥绵忻。几人都甚为诧异,唯有皇帝在景仁宫门口迟疑是否进去,他多措了几下,便走了,看守的大内侍卫也悉数调离,想来,便是自由了。 意泽看到皇帝离去,便赶回屋里激动道:“娘娘,娘娘,景仁宫的禁足解除了。” 君曦绵忻紧紧相拥,抱在一起,终于母子团聚。到底是君曦一个手段便解除了禁足,这一路走来,她自然是了解皇帝的,优柔寡断,更容易被他人左右,便让意泽教着绵忻说这些话,果然感动了皇帝。后宫,枪响之后没有赢家,一时间,景仁宫便是又恢复了从前的乐意融融,墙头草的倒势让如妃猝不及防。 意难平【二】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日多烦忧。一夜之间,我心无常,判如两人,掏心掏肺用情至疾,庸人自扰;险象之中生死之间,涅槃重生。所谓承诺,温情谎言,到底痴心错付,钮祜禄君曦早已心死人灭,而今之我乃是皇后钮祜禄氏。中宫之位,皇后之尊,只能是我钮祜禄氏。 权御之滨,紫禁之巅,皇帝又如何!自此以后,自然唯我掌中玩物;如妃,生如蝼蚁,下贱微末,也配与我平分秋色,争流中砥。 一腔热血喂了狗,我视你为夫君,亲人。皇帝,我定要你明白其中滋味,既然你可六宫佳丽妻妾成群;那我就要将你最给予厚望的二皇子绵宁夺得干干净净。 一轮红日自东方的海平线冉冉升起,朝臣门下早朝之时,君曦的贴身太监额吉早已在此等候许久,他要等的是君曦早已盘算许久的军机大臣曹振镛,曹振镛又兼有体仁阁大学士,工部尚书等要职。 额吉倒是显得小心翼翼,怯怯的走进曹振镛道:“大人,我们家主人有要事相商,可否借一步说话。” 曹振镛见额吉乃内宫中人,皇帝最闹的便是前朝后宫勾结生存,这曹振镛正如君曦所料,必会推脱。只是其为人自负三国曹魏之后,傲慢不桀。额吉便跟上去轻轻道:“难道大人身为首席军机大臣,就甘心屈居于托津,戴均元等人之下,做一个有名无实,在朝堂之上连个话都打不一句的默默无闻之臣吗?大人若要平步青云,一展宏图,就跟着奴才走这一遭吧!” 曹振镛虽是军机大臣却一直被人踩在脚下,这些年的隐忍和无助早已令其疲惫。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才是他的弱点。见四下大多人皆去,便远远地跟在额吉之下,一路自太和殿往东至了体仁阁。悄悄地进了屋内,却只见两个妇人立在那里,其中一人披着黑色斗篷,略显神秘。 曹振镛谨慎道:“敢问阁下是何许人也!” 君曦转过身来,但见龙袍于身,正中五爪金龙攀附其绕,君曦也揭下了斗篷,曹振镛这才跪下,行大礼道:“奴才有眼不识泰山,奴才请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吉祥如意。” 君曦心想看来是个顶事的,轻轻转过身来,道:“曹大人请起。本宫瞧着这满墙的文臣武将,那一个不是赫赫有名,青史流芳啊!他们自跟着圣祖皇帝至今朝,为大清立 下战功不计其数。只是闲暇时常常听到宫里的太监宫女们拿大人打趣,所以本宫稍稍留心了你。听说曹大人今日早朝为天下百姓据理力争,却又是被那些所谓忠臣义士碰了个鼻青脸肿,也被皇帝训斥了一番,本宫是在为大人扼腕啊。” 曹振镛退后一步,一个扑跪倒,颤巍巍道:“日月星河,风雪雷电,万物之始也,安宜天地自然。尧舜禹,商取夏,商王周代,再无人皇,不过八百载秦王扫六合,天下之乱止焉。苛民政暴,四方雄起,汉承秦体,吕后乱国,乃至三国,魏晋灭,开新基。隋唐宋,元明至清,也不过上下五千余载。看似人为,实则天理也,无人可撼动。而臣所欲,不过吕尚,张良之心也!为臣者为君谋一方,且今日之所与,不过命中自然之理也。臣不以为然。” 君曦邪魅一笑,如同一束幽雅的水仙花,卿然道:“天若有情天亦老,大人一片肺腑之言,却是付诸东流了。今时今日,本宫只是一直以为只有一人可谓上上者,前不久皇帝还为他的死而惋惜,这人就是和珅。朗朗乾坤,正道启光,皇帝也会为自己曾经杀过的大奸大忠之臣懊悔,可见人心善变。汉高祖得天下而杀诸位臣君,有吕后者以汉为基业傲视群雄,逐鹿天下;而明太祖亦此,却无马皇后扶持幼帝临天下,以致燕王践祚,年号永乐。周朝开国之君武曌之辈者,何不为女英雄也。而今大人令弟监守自盗,粮草迟滞,倒是有人弹劾,本宫一直压着。有道说顺势而为方见智慧,难道大人就看他不透吗?” 曹振镛道:“唉,狡兔死,走狗烹,无颜面对先帝爷。不想皇后竟有如此宏志,臣愿皇后马首是瞻。” 君曦便让人呈上一份折子:“这是你要对付的人,想尽一切办法,找出他们的污点,再来呈报给本宫,你也不必想着反间本宫,前朝之臣已有一半依附本宫,这种错误万万不敢犯的。”说完便离开了。 意难平【三】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多么难得艳阳天啊,自从上个月半,便一直阴阴着,抬头挑眉间,白雪红墙,都说鸟儿关的久了向往蓝天,如今这皇宫的气息又怎么能说不令人窒息。压抑的入冬,终于才缓缓的迎来了一缕阳光,君曦在长街里走过,绛雪轩,承乾宫,一直到景山前的神武门,她蹦跑着,嬉笑着,活脱了一个兔子一般,久违的温暖从天而降。 偶尔邂逅了二皇子绵宁,来到曾经拥有的景山,有些爱掩于岁月,藏于唇齿,可是怦然跳动的心却一直都在,有时默默地守候倒不如直言来的痛快。今日二皇子来到宫中探视生病的皇后,遣退了婢子奴才,独二人在宫内叙旧,母子二人已经半年未见了,想必自然有千言万语要说,自是没人敢去打扰。 绵宁向后退却,拱手请安道:“皇额娘万福。终于被皇阿玛从景仁宫放出来了。” 君曦听到这样的口吻,觉得是冷嘲热讽,看着眼前的人,却明显地感觉到了一阵陌生,不免也向后退却了两步。那个她一直看着长大的孩子,在她的面前小心翼翼。有人说,爱一个人的感觉是卑微,而她与他又何尝不是彼此卑微。他需要的是母爱与情爱,而她需要的是权利与情爱,可是偏偏是礼仪纲常将她们停留在彼此。 她心中郁结,接着便是厉声问道:“你叫我什么?” “儿臣叫的是皇额娘” 她抬起脸来,向他逼近,她的脸正好接着他的下巴,心中疑虑,她在耳边呢喃道“你叫我皇额娘,我是谁你还不清楚吗?你说话啊。” 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苍蝇嗡嗡一般“一年前你将本宫自大雨中抱回了景仁宫,你一夜未曾离去。看,不就是那张床吗?是你用你的身子暖着本宫的身子,才让本宫幸免于难,那夜伺候的太医们都被你杀的一干二净,你都忘了么。”她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却悄无声息流了出来,接着终于那坚强的内心如同剥洋葱一般,越抹越心碎,泪水更是不值钱了。 绵宁露出了难看的脸色,也畏惧的哭了,道“君曦姐姐别说了。” 她竖起中指食指,向他的心窝子捣去,只觉得那胸口上的肌肉深有弹性,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肌肤之亲,水乳之融,不能因为我是你的继母,你就对我如此,你敢说自王府走来,你未曾对本宫心动,本宫禁足也就罢了,而今刚刚解除禁足,你就慌着来见我,难道就是为了向人彰显你这嫡子的孝顺恭谨吗?还是说你心里一直有我,根本放不来?可是而今你又犹犹豫豫,已经发生了难道现在你在乎礼义廉耻,人伦天理,觉得曾经是一份可耻羞辱了么?” 他哭着跪了下来:“您一直都是儿臣的皇额娘。” 她听完亦是哭笑不得,顺着他的脸庞轮廓用食指轻抚,一直到了下巴,喉结,她一把抓住她的领子,讥笑道:“哈哈,皇额娘?” “难道书读得多了,竟也成了浆糊脑袋,你难道是觉得自己要的是母爱,而非情爱。痴痴傻傻糊糊涂涂分不清楚的混账东西。我不是你的皇额娘。我不是。我再不会是了。” “我最见不得就是你们一个个道貌岸然,圣贤诗书,瞧着有多金贵,心里就有多污秽。绵宁,你抬起头来瞧瞧,我不信你两眼空空,四下无我。” 他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哭着磕头,抱着她的大腿道:“您别说了,皇上他知道了会杀了我们的。” “你怕这个,我不怕。反正这一辈子都是在冷宫里度日如年,有什么好怕的,”她用双手捧起他的脸,为他擦扶泪水“有皇额娘在,你怕什么,你皇阿玛他老了,不中用了,只要你听皇额娘的话,这天下早晚是咱们母子的。与其让你皇阿玛发现弄死咱们,倒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只要咱们母系一心,有什么不能的。”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春天来了,草也绿了。一转眼便是嘉庆十八年了。春也好,夏也罢,只是这年秋天发生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诛心【一】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春天来了,草也绿了。一转眼便是嘉庆十八年了。春也好,夏也罢,只是这年秋天发生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九月十三日闰八月,中秋节。天理教在林清的领导下,自东华门而入,一直攻入了隆宗门。宫里的太监,外面的教徒,里应外合,差点将皇宫连锅端。后宫的女人们听到了枪响,一个个胆战心惊。一股脑的跑向了景仁宫,倒是君曦,如妃二人较为冷静。如妃自然乘次机会安抚众人。而君曦则命人将炭火点起,让后宫的女人们每人手上都可以有一把火钳,以备叛军进入,点殿自焚,后宫的女人们此时终于明白了,平时的宫斗权谋在此刻不过是一只纸老虎。只待皇后下令,几人便将火把点燃景仁宫,为整个大清陪葬。 几声就捏的哭声从一个小宫女开始泣涕,那声音原是很小,后来妃嫔们也跟着哭了起来……“我入宫还不到一年呐,我不想死,皇上还没宠幸我。”…… 君曦听得自然是心焦,便安抚众人道:“你们如果想哭就哭吧!本宫将你们聚集在这里,火烧景仁宫是最坏的打算。叛军入城,本宫已经放出了消息皇后居于景仁宫,捉住了皇后就可以掣肘皇帝,如果不出意外,叛军顷刻便可以到了。本宫会与叛军谈判,让他们挟持本宫,以保你们平安无恙。” 諴贵妃听此,担心道:“若是如此,皇后主子如何脱身。” 君曦淡然道:“砚冰姐姐,如果一人之身可以成仁。那今日就是本宫的祭日了。绵忻还小,怕是要多劳烦諴贵妃了。” 枪声逼得愈发紧了,而皇帝此刻并不在宫里,但想到绵忻被皇帝在在身边,心里的焦虑自然是得到了如许安慰,大部分的禁军都随从去了承德避暑山庄,此刻皇帝正在回銮的路上。终于所有人抱在一起,她们的嫌隙在此刻截然冰释。景仁宫的大门被撞破,火把已经烧了起来,所有人绝望的哭着,諴贵妃,信妃刘佳氏,安嫔苏皖你瓜尔佳氏,恩贵人乌雅晴黛,倒是如妃此时正怀孩子跟着皇帝在避暑山庄,却是难得的福气。只待皇后一声令下,便可封死景仁宫,继而烧殿。 好像马蹄一般的声音越来越近,紧扣着众人的心弦。君曦知道,日子不多了,便命意泽给她梳妆打扮,如此隆重的衣着华服,还是封后大典上穿过了一次,如今却又要穿上了,头顶九凤来仪朝冠。如此尽心的装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体面威严,君曦笑了一笑,苦涩而又无奈,却又是母仪天下的风采,其他众妃嫔在一旁自是满面悲戚,如丧考妣。 在君曦从椅子上起身转过的一瞬间,以諴贵妃为首的众人齐刷刷的跪下,行着大礼,蜷伏在冰凉的黑色石面上。终于哭出了声音“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岁。” 君曦长叹一声大道:“諴贵妃你自潜邸便一直跟着,无论以前咱们如何,咱们的女儿们也都嫁到了远地,也算同病相怜,希望你要好好陪着皇上,本宫希望你能恭顺淑德,不要看今时的光景,你该明白,你一直在和本宫明里暗里较劲,到头来岂不是大梦一场,至于那些已经去的姐妹们已经在等着本宫了,你们都要好好的,如果本宫未能活着将贼人劝退,你们就自焚了吧!无论如何,不能落入贼人手里。” 諴贵妃只是一直用帕子半掩着脸庞,却只见珠子大的泪滴子顺带着在那双色鸳鸯绿萝帕子上留下脂粉的浅浅印痕,自然哀至深处,不能自已。后宫皆知晓諴贵妃为人处世圆滑老道,如此断心肠般的哭泣自然也是不奇怪的事。那时候皇后禁足,少不了贵妃的推波助澜。 外面的宫女来报,宫里的太监们顶不住了,贼人们已经到了景运门,自然是希望君曦早做打算。一切都打点的妥妥帖帖,君曦向众人点示意,便出了来。 诛心【二】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仁宫门乱军二十来人,手持刀棍枪棒,个个身体瘦弱不堪,只是还有一些太监也在其中,实在令人唏嘘。君曦倒是觉得皇帝甚是嘲讽,想他平日里,宽紧有度,可是愈是如此,这些个阉人越是下贱皮子般的作乱,以前且不说了,如今到要好好整治。 她抬起了头,却觉得眼睛好痛,原是能活过今天就好了,否则又何言淹城之词藻。 君曦瞪大了眼睛,气势自然逼人,金光灼灼,华光杨万丈,毫不畏惧道:“尔等冲入皇宫已然犯了滔天之罪责,待皇帝归来不会放过你们和你们的家人的,擅自闯入皇宫者,按大清律例当诛九族。” 倒有一个不怕死的道:“如依你所言,横竖是死,不如血洗皇宫。” “本宫是大清皇帝钦封的皇后,尔等若是血洗皇宫,便是要本宫死,皇帝受了如此羞辱可会放过你们。不如本宫与尔等做个交换,方可保护尔等退出皇宫,保尔不死。” “那行,你说说何如?” “你们挟持本宫,本宫是皇后,只要本宫在你们手上,皇帝便不敢轻举杀死尔等。可是想让本宫乖乖就范,有一个条件,就是保证我景仁宫里的宫妇的安全,你们天理教向来讲究信义,本宫信得过你们,你们可能信得过本宫?” “你区区一介妇人,自然不会如何,那便跟了我们来吧!” 方走至乾清宫,二皇子绵宁领着禁军赶来,叛军自然被团团围住。但见大清皇后在他们的手上,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就这样僵持着一炷香的时间,君曦从衣服已拿出一把小刀,这刀本来是留给自己上路用得。趁叛军一个不注意,到已经深深刺在了挟持他的贼人的勃颈上,只是君曦的脖子上留下了一条血痕,还好伤得不深。 方此时另一把刀从君曦正顺着迎面刺来。 绵宁看的自然真切。便扑了上去,那把刀正好刺在了他的胸上,否则恐怕今日就要在此丧命了。那贼人却将长刀一挥,将手臂瞬间血涨了数尺,绵宁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鸟枪里的子弹弹出,如此才贼寇才被擒获。 君曦惊恐着,也顾不得自己脖子上的血迹斑斑,而此时绵宁正因失血过多而倒在了君曦的怀中。君曦将绵宁紧紧的抱起,绵宁脸色惨淡,嘴唇煞白,用尽力气才道出:“我怕是在没法子护着你了,你要小心。” “不会的,有本宫在,你便不会”君曦尽力让自己冷静,便朝着旁人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太医来,绵宁,你不能死,你死了,我便再没指望了,别胡思乱想,你只是伤到了手臂而已,不会死的。” 绵宁道“儿臣希望皇额娘可以和皇阿玛好好地,也免得四弟再伤心,儿臣去找额娘了。”君曦抱着绵宁,这太医才徐徐赶来,一声声激烈的打叫声,如此才再听不见时,众妃才至了此处。 众嫔妃只晓得皇后母子虽不是亲生的,但是母子情深一直是宫里的谈资。经历了此事,皇帝便由是觉得皇嫡子稳重,可以继承大典。便说与了他的红颜知己如妃心中的想法,如妃自然是一味的讨好,到处列举着皇帝的圣明和绵宁的贤德。 诛心【三】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嘉庆十九年二月二十七日丑时,如妃生出了一个阿哥,名为绵愉。如妃自然是不能眼看着绵宁成为储君,便有了一石二鸟之计,皇后与绵宁的私情自然被如妤察觉,一时间前后宫疑云纷纷。 皇宫里进了贼,皇帝无地自容,颜面尽失,便下了罪己诏,如今一切事情平息,第一处罚的自然是皇后。自然也不全是为了此事。君曦不卑不亢,义正言辞道: “皇上想要处罚臣妾,臣妾不敢不服。只是林清之乱皇帝想要拿臣妾出气,臣妾自然万万不从。皇上身为皇帝,在前朝文武百官之前,颜面净失,还向天下人下了罪己诏,皇上以为如此便可以堵得住悠悠众口吗?紫禁城差一点被一个天理教连锅端去,岂是皇上在后宫处罚处罚臣妾就可以消去一切出入的,皇上不觉得很幼稚吗?身为皇帝,倒是还不如寻常人家的丈夫,既护不得妻儿双全,又要拿妻子出气。皇上永远就是这样,刚愎自用,妄自虚伪,却要让绵宁流尽了血护的爱新觉罗氏的名声。如此于那有着一妻一妾的齐国之人有何区别?” “放肆” 与此同时,一个晴天霹雳顺势而下将皇后斩在了地板之上,君曦吐出一口血水,拿出那颗被打掉牙齿:“皇上这些年一直对绵恺不满,事无大小,总是处处挑衅,臣妾就想问问是皇上心底有了惋歆之后开始的,还是皇上对臣妾从来都只有宠没有爱,亦或者说皇上只是需要钮祜禄氏帮助自己上位,太上皇帝对君曦恩重如山,只是君曦明白的太晚了。” 茶水之授,却已经宛若帝王治世之道。 君曦胆怯地,在死亡的边缘一次一次的探索,不断的冲撞着他的底线,撕扯着他的自尊,反正如此撕破脸了也不必在乎什么所谓三从四德了,既然要寻求刺激,那就进行到底的作死喽。却又想要望着,看着皇帝伤心,不,是这个疯男人,他变态,令人恶心,生性多疑,狡诈虚伪,自私无情。仿佛所有的脏水和难听的话语用到他的身上的不足为过,甚至君曦还觉得这些言语远远不够。就这样一个死肥油竟然是他曾经的最爱,不那是他还是很瘦的,只是后来做了皇帝,令人恶心的变胖了。 那时情深,此时缘浅。相看两不厌的两个人如今也是阡陌相窄,讳莫如深。 皇帝笑了一笑,优雅地伸出手来,君曦就这样被轻轻拉起,那是很久之前的温柔了,去却方才的雷霆之怒不说,倒真像是恩爱夫妻是的。可君曦此刻只觉得恶心,仿佛整个肺腑都在涌动,好像一条条蛆虫肚子里腐朽了一样。 “朕是皇帝,自然是坐拥三宫六院,佳丽三千,朕一直尊敬皇后。可是你做好一个皇后该做的事情嘛?你就是个疯子。你刚才讥讽朕于那有着一妻一妾的齐国之人有何区别,那就让朕来告诉你,朕是皇帝,朕一身坎坷,少年丧母,老来多寡,却如今也要受你这妇人的气。你做下的丑事,你以为真不知道嘛,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君曦浅浅一笑:“噢?”接着君曦失态的大笑了几声:“哈哈哈,皇上都知道了?那年臣妾的玉簪落在了养心殿,已是深夜,臣妾便集忙这去找了。可是走进养心殿,烛火通明皓若星辰,皇上您和一群小太监赤裸裸的腌臜撕扯,还不到子时,就如此俗不可耐,那时的情景,若夫淫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吼,浊浪排空。您是皇帝!三宫六院什么美人没有,臣妾出生钮祜禄氏贵族大家,岂能容您如此侮辱?” 药毒【一】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皇帝不可置信的目瞪口呆,他的眼睛已经红瑞瑞的了,大口的吸口气,满头的大汗出着,如此心虚,伸起手来轻轻抚侍,恶狠狠道: “住口,你给朕住口?朕想作什么就做什么,干你何事。皇后,朕要你这皇后何用?下不得厨房,上不得厅堂,你明知道朕最是属意绵宁,到底是你勾引的他,还是怎么着?你是他的母亲啊,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让朕蒙羞,让爱新觉罗氏蒙羞。朕早就知道了,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朕说过只要你知进退,你就永远是皇后,可与朕生同寝死同穴,你还想怎样?” 君曦走进皇帝,卿然道:“无用?自然无用,且别的不说,当初皇上您怨恨臣妾,如今合该您自己怨恨您自己。皇上就没有羞辱过臣妾吗?难道皇上不觉得自己恶心至极吗?皇上不遵守天地之理,人伦之道,又何必要臣妾遵守?一夫当先,臣妾自然紧随其后!又有何不可,只是皇上做个伤天害理的事情何独了只一件?仁义礼智信,这些圣贤诗书,那一个不是锈迹斑斑,道貌岸然,如此假惺惺的虚伪作派哦,又何必装啊!” 皇帝眼里的泪水已经止不住了,羞怯使他脸红,整个身体酷热。 “皇后你疯了!”皇帝一手拔起那一旁的利剑,直指君曦的喉处,顿时寒光展现,锋芒万丈,君曦脖子上倒有一个小小的疤痕,君曦直视着皇帝眼里的万道怒火,不禁不寒而栗。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丝毫未曾恐惧,嘶吼着道: “我钮祜禄氏正儿八经从大清门里抬进来的中宫皇后,为先帝大行太上皇帝所赐,是皇子公主们的生母,皇阿娘,皇上要杀就杀吧!” 那声音一直在皇帝耳边回荡,要杀就杀吧,要杀就杀吧,……可是若是杀了皇后就能堵了悠悠众口那便一杀了之,可是如今皇帝明知道杀了皇后便是落实了绵宁的私通罪名,既损了皇家的圣明,又天下人所耻笑,且绵宁是孝淑皇后唯一的儿子,若是除玉蝶,去宗基自是于心不忍。权衡之下,便将剑一掷了之。 当剑被丢下的瞬间,君曦瘫软在地上。便见一派侍卫进来,便将君曦围个水泄不通。皇帝道:“皇后钮祜禄氏,犯上忤逆,言语疯癫,无福伴朕左右,今命其禁于储秀宫,无召不得出。命太医院火速前往储秀宫为皇后诊治,宫女太监着内务府一应替换。储秀宫长年失修,也不必过于讲究了,能住便好。” 正当侍卫想上前时,君曦站起,厉声道:“放肆,本宫是天地祖宗所立之中宫皇后,岂容尔等放肆腌臜?”君曦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朱色金箔纸来,倒像似放了许久的,原是那时的海誓山盟,只见君曦双手齐用,一撕两半,那火炉自然是暖气芬扬,这养心殿倒也像极了暖室。轻轻一去,那其中一张化作尘灰飞扬,还与了一半与皇帝。 “皇上,今日一别,怕是再无相期,这朱箔金批,一分无二,也象征帝后离心,就送给了你。自此以后,一别两宽各生相欢。臣妾会在储秀宫里为皇上诵经祷道,祝愿皇上龙体无恙,山河永固。O(∩_∩)O哈哈~”这冷笑就好像挥之不去的琴声,绕梁三日。 待众人走后,皇帝轻轻拾起那红色金箔纸,这五十六岁的皇帝,将纸扔入了火中,眼睁睁看着火焰将那纸吞噬,终于落下了遗恨的眼泪。 药毒【二】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皇帝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皇后 ,而绵宁也并没有被处置。此事自然密之又密,除皇帝以外,他人不得而知。后宫中人只能知道,皇帝与皇后又再一次发生了矛盾,并且皇帝此次生气与以往相比自是雷霆万钧。 皇后的宫女太监都被挑换了,就是意泽和若茵也被打发到了圆明园。此时自然是如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帝因着皇后的事情,对整个后宫心怀怨恨,也不大来了,。 绵宁也被皇帝派到了盛京,守护他们爱新觉罗氏的发祥地。一守便是三年之期。 储秀宫里,虽说不是荒草丛生,但也兀自天哀。乌鸦时不时的振翅欲飞,而君曦依旧撑着皇后之尊位,坐拥中宫之主位。 如贵妃倒是一心扑在后位上,无奈皇帝却始终不愿意废后,只是一日三餐苦啦吧唧的草药水有一碗没一碗的灌着。当然皇帝怎不想废后,只是无奈前朝众臣拿着大行太上皇帝不废而废的乌拉那拉氏皇后说事情,废后失德。自己衡量若是废了皇后便是将皇家的丑闻石锤。皇帝自然不愿使爱新觉罗蒙羞。如此也只得哑巴吃黄连了,头顶一片大草原,也比住在大草原上好。 皇帝如今的念想唯有让皇后暴毙,让她不知不觉的死去,就像当初华贵妃一般,静悄悄的,谁也不知道了最好。或者等自己百年之后,杀了皇后珣丧。如此歹毒的心思,果然是皇帝。 皇后有咳疾,这药水呈着墨里微黄的色调,端在手心,闻在肺腑,倒真是氤氲。仿佛是美丽的仙子在腹腔中,妖娆婀娜,凌波起舞。不禁让人贪恋着药罐子的古色古香。皇后自然不也是吃素的傻白莲,唤了太医自然什么都问不出来。只得悄悄脱了人出宫。要自然是好药,只是里面的罂粟果的用量足足多了些许倍数。如此氤氲,自然是令人魂牵梦绕,欲罢不能。这罂粟果并无太大的不妥,只是容易上瘾。长久服用会伤及五脏六腑,面黄肌瘦。如此良药苦口利于病,皇帝当真狠心。 皇后便是不再受用了此药,也许得偷偷倒了。 皇帝素喜欢木子冰镇饮的酸爽润喉,又喜欢河虾之鲜美滋味。无论春夏皆是吃了欢来。皇后也一味的让人给皇帝用着,只是二者交汇,可得药砒之效,量甚微小,但日久天长,日积月累,且看看谁熬得过谁。 二人都在药物作用下熬过了一年又一年,转眼元宵佳节,阖家团圆。细数着却已经是嘉庆二十四年了,这些年的流言蜚语,皇帝受够了,人也就糊涂了许多。皇帝也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了。这一日,皇帝设宴于乾清宫,只是众妃却发现了一个久违的面孔,原是皇后钮祜禄氏,长达五年的囚禁,皇后憔悴了不少,但是勃勃的野心未曾衰减。如此良景,自然令戍守盛京的二皇子绵宁归来了。 随着那翩翩少年苍劲有力的入席,宴会的气息变得诡异而窘迫。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方若的寒暄声像彻底冻住了的湖泊般,风平冰静。皇帝即兴高歌一首,天地兮不可互换,人伦兮不可划转。 药毒【三】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皇帝待众人到齐,皇帝瞧着身旁的皇后,倒是面色红瑞,白皙可叹,不免惊讶。 君曦自然是一览的极不情愿,满满的讽刺之意在岁月的波涛与面容衰老纵横的沟壑中愈来愈烈,自然是懒得看皇帝一眼,自上匆匆一别,已经有四年多的光景了。皇帝在懒惰里,倒有了如许的释怀,他无论如何想不通皇后的倔强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已经是皇后了还要怎样? 众宾欢宴也。皇帝望向皇后身旁的侍女岸芷,轻轻笑道:“皇后今日可喝过药了”这宫女是皇帝亲自委派的,皇后倒是很会算计,这丫头自然是被收买了的。只是皇帝如此问来,岸芷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皇后眼皮向上轻轻一挑,聂笑傲娇道:“倒了” 皇帝皮肉一笑,将酒杯一摆,轻轻品了一口,斜眼到岸芷的身上撒了一眼,长吁一声,双目冥闭,语重心长道:“倒了,谁给你的胆子?” 君曦自然不肯丢了脸面,道:“臣妾没病,臣妾不用吃药,倒了,那是臣妾的意思。岸芷是以着臣妾的意思来办事的,皇上不要难为她。” 皇帝哈哈一笑,对鄂罗里道:“拉下去,杖毙。” 台下的歌舞唱的是浩浩汤汤,而中位当坐上的是风雨凄凄。皇帝虽恼怒,但却压低了声音,底下的人自然听不到。唯有岸芷哭哭啼啼的被人拉了下去,待小云子归来,秉了缘由,岸芷打了二十大板,便断了气。 君曦紧紧地咬着牙齿,恨不得发出嗤嗤的声音。唯有皇帝若无其事地摆弄着手里的黄玉嵌紫檀诺爷佛珠,而眼里却琉璃珠子一般的光亮,饶有趣味的看着皇后的脸色难堪。四年了,这些年这种方式害死的女婢还少吗?汀兰,莒溪,阿部玉,清啬,如今到了岸芷。 皇帝瞧着君曦只顾着喝酒,赏乐,便闷闷升了气来,转向鄂罗里道:“鄂罗里,你去了太医院再抓来一包药,仔细着熬了,拿来与皇后细细品味。” 还未几时,这热腾腾的药水便端了上来,倒是极其氤氲。 “皇后啊!朕听说,良药苦口利于病,皇后快趁热喝了吧!” 君曦看着鄂罗里端着药水子,双手一拱,便要送到自己手里,道:“我没病我不喝。” 皇帝自然咄咄逼人,不肯退却,看着君曦被逼迫,犹如哑巴吃黄连一般,倒是觉得很满足,若爱,又怎会强迫,若不爱,却又喜欢折磨,人性的复杂早已超出了人类的想象 “皇后说自己没病,可朕瞧着让皇后病的不清。皇后是心病,吃药是医治不好的,可是朕心里满满以无他人,朕的当下便是要集天下之力,给皇后治好病。哪怕是,真的王朝颠覆。皇后啊,把药喝了吧!朕还记得皇后最喜欢吃的便是奶枣,酸酸甜甜,到时可以舒缓一下良药的苦口。” 皇帝看着君曦无动于衷,便朝向三皇子绵恺,道:“绵恺,快来劝劝你皇阿娘,不吃药并怎么能好啊?” 绵恺瞧着皇帝绵连的愠色如同天空的乌云一般,便颤巍巍走来,接过药,举到君曦面前道:“皇阿娘,良药苦口利于病。皇阿玛也是关心您,把药喝了吧!” 君曦面色尴尬,要挤出泪来。皇帝丝毫不在意,让你自己的亲儿子来逼迫你,到底是皇帝不相信最残酷。 皇帝又朝四皇子看去,道, “绵忻,快去劝劝你皇额娘喝药。”这个十四岁的孩子颤颤走来,将药接过,“儿子请皇额娘喝药。喝了药额娘的病就好了,皇阿玛说过只要额娘认真的喝好药,身子骨养好了,儿子就能天天看到额娘了。儿子也不会过于思念了。” 君曦看着天真烂漫的绵忻,双手将她抱起。 “绵忻,是皇额娘不好,额娘不能护你周全。是额娘让你一直等待。” 皇帝瞧着,虽于心不忍,但能让她钮祜禄氏伤心的事情,他皆求之不得。见君曦不肯喝下药来,便将犀利的目光朝向二皇子绵宁,“混账东西,瞧着你皇额娘来不肯喝药,不仔细劝着,更待何时,你皇额娘不喝药,你们便都跪着,不准起来。” 气氛一度冷却,众人值得手心出汗,不敢大口喘气,生怕连累了自己。 绵宁跪着向君曦爬去,接过药来,对君曦说“儿子斗胆,请皇额娘喝药……喝药…………” ……泪水自然禁不住流下,君曦一把夺过药来,道“我喝,我喝……”,顷刻一饮而尽,这药是会令人上瘾的,皇后已然察觉,自然再不愿意喝来。君曦喝完便回了储秀宫。 这些年的压抑,有谁知道?皇帝他恨我,我也恨他。他见不得我好,我又怎能见得过他好。 夜里,皇帝凌驾储秀宫。 “皇后以后安生着,否则只会让你身边的人受罪,真希望能皇后明白。皇后有违天理人伦,实在不宜如此苟且的活着,朕今日封了绵恺为惇亲王,绵忻为端亲王。是朕,让皇后明白帝王的胸怀是无穷无尽的。否则皇后便是死尸了。” 君曦笑笑道“皇后明白,皇上宽心。” 五月,成亲王永瑆因为告祭时的礼法有误,被皇帝罢职削俸归第。 七月,因为仪亲王永璇擅自刺探政事,被皇帝停止入值军机处,只留内廷行走。 大结局 - 清宫史诗雷雨 - 懿九宫主 就这样不知不觉又是一年,嘉庆二十五年,如此才是寂寥无亲了。弘毅公府也寂寥了。储秀宫冰冷的红墙黄瓦,我像是一只鸟儿禁锢着朝中大臣尽数为我所用,我只有慢慢的熬着,等待着皇帝的死去。皇帝死了,我便重生。 我浑浑噩噩并痛苦的活着,YA PIAN使我神智衰弱。我要皇帝死。 很快我抓到了机会。皇帝在十八日那天去了避暑山庄。皇帝最是喜爱木子冰镇饮和河虾,二者相遇,日久天长便有药砒之效。是我偷偷让如贵妃知道皇帝喜欢这两样东西的,我是借了如妃的手。虽然諴贵妃知道此事,可自从她的女儿被送去和亲,她也狠毒了我和皇帝,知而不语。太医院都不敢言。 一周后,曹振镛偷偷地递来了消息,皇帝驾崩了。太医院心知肚明,皇帝是中毒而死,却谁也不干说来,倒是如贵妃敢言,已被绵宁囚禁了。只说皇帝是天热暑毒,忽然暴毙。 我喜极而泣,然而只有我知道。 我命人去太和殿的正大光明去搜寻,一无所获。养心殿里也没有遗召。我的那两个孩子虽然都被封了亲王,但是都不及绵宁羽翼丰满,绵宁为大行太上皇帝指示,皇帝属意的继承人。 大行太上皇帝曾在晚年亲自于宫内操办绵宁与原配孝穆成皇后的婚礼,并赐皇孙夫妇婚后仍居宫内,此乃清朝皇帝对皇孙特例之举,是清朝最隆重的由太上皇、皇帝全部参与的皇孙婚礼,也是大行太上皇帝暗示绵宁为皇太孙之举。 我只得擅自做主将皇位传给了绵宁。新帝登基,年号道光,改名字旻宁。 我的一生与这两个男人纠葛。敢爱敢恨是我。只有我知道,人的失望永远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原来两个如此相爱的人,最后也会彼此灰心。没人知道,我对皇帝的爱是从何时开始。后来啊,我也懒得搭理新皇帝,她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爱情。 陌路相逢原来真的已经是陌生人了。 皇帝去了,我的心也跟着皇帝去了,我再也不会爱上其他的人了。 愿天下有情人可以终成眷侣,即使星辰大海,也要彼此守候。 皇帝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杀了钮祜禄和珅,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爱上了皇帝,直到这爱如水东流,再也不复。我也不知道皇帝是否会后悔。 嘉庆二十五年七月,我被尊为恭慈皇太后。我是唯一一位以皇帝继母的身份成为皇太后的。如贵妃这一辈子都在和我斗,我最终也没能赢她,为抚后宫,我让皇帝将她尊为如贵太妃,我住在寿康宫,她住在寿安宫。让她一辈子得意的可能不仅仅是她俘获了先帝的心,还有他的宝贝儿子绵愉在皇室地位的举足轻重。 諴贵妃一直和我的关系不错,她被封为了皇贵妃和我一起住在寿康宫。我们退休后也没啥事做,每天搓搓麻将,打打纸牌,最我还爱抽上两口。 道光十三年刘佳氏薨了,谥号和裕皇贵妃,同年皇后也崩了,皇后与我向来不睦,我也给她的地宫做了点手脚。二十七年,如太贵妃有点发烧感冒,我当时就晋她为皇贵妃,打算给她冲冲喜。 “太后,您阴我老太婆哩呐。老太婆我身体有恙,您就奉我做了皇贵妃,你是以为我快不中用了吧!我还得多活两年,我还没抱孙子哩。”皇贵妃是我们三个中最寂寞的一个,宫里的老姐妹们都死完了,她一直活到了咸丰十年。想着她要是成了咸丰那孙子的贵妃,还有叶赫那拉氏什么事啊。 一辈子都在宫里了。1840年,经历了第一次YA PIAN战争后,大清国彻底开始败落。 那日旻宁哭着对我说,洋人要咱们的土地。 我气得大骂“先祖创业,祖宗创业,尺土一民皆艰难缔造,何今轻弃之耶?”旻宁跪在那一动不动,后来,前朝的就逼宫,说要我还君明珠,莫干政事。 十年后,我七十四岁,离开了人世间。 我的一生与这两个男人纠葛。敢爱敢恨是我。只有我知道,人的失望永远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原来两个如此相爱的人,最后也会彼此灰心。没人知道,我对皇帝的爱是从何时开始。后来啊,我也懒得搭理新皇帝,她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爱情。 陌路相逢原来真的已经是陌生人了。 皇帝去了,我的心也跟着皇帝去了,我再也不会爱上其他的人了。 愿天下有情人可以终成眷侣,即使星辰大海,也要彼此守候。 也许世人如我一般,一直如此吧! 【全书完】 祭那段殇死的过去!!!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