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公韧误使连环相克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甲午一战,中国惨败,这使本来就腐朽没落、摇摇欲坠的清政府更如雪上加霜。广东香山县云山镇和南方的一些普通乡镇表面上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乌云密布的天空,令人窒息的空气和各种人物的粉墨登场与全国的政治、军事形势一样,溪云初起日朦胧,风雨欲来风满楼。 这是1895年的一个普通的秋日,夜晚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这才使郁郁葱葱的南方小城显得有点儿活气,趁着稍微有点儿凉爽的天气,村民们赶往云山镇,那儿正好是5天一次的大集,村民们好购买平常用的油盐酱醋和日用百货。 少年公韧一边低着头躲避着地上的水洼,一边不断地甩着布鞋上越粘越厚的红泥巴,泥士的腐烂气味,稻米的香味,太阳的干燥气味和树上各种树叶的怪味不断地涌进他的鼻孔,红彤彤的太阳使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洁净的粗布白长衫使他和周围穿着大裤裆,脚上随便甩着破草鞋或光着脚赶集的农民还不大一样。他十**岁,少年英俊,细高挑,北方人的脸膛上,显得白皙红润,与众不同的是,他的眼睛一旦聚起神来看人时,使人觉得像是夜晚中一只精力充沛的少年猫,突然发现了猎物一样,蕴含着逼人的穿透力和感染力。 集市隐蔽在一片绿色中。那里有几棵大榕树,粗粗的气根像老人的胡须一样深深地扎在了泥土中,还有一些香蕉树,枝条上面挂满了饱满的果实,就像一个个小绿罐子一样。那里还有一片高大茂密的竹林,竹干粗细相杂,竖长横生,有的粗如碗口,有的细如笔杆,但都伸展着苍翠的细长枝叶,挤挤攘攘,竞相生长。集市的中央,有几棵木棉树,树姿巍峨,枝干挺拔,遒劲有力地矗立在高高的蓝天上,给人一种苍劲无畏的感觉。 所谓集市也就是零零散散的几家小铺子,再加上临时凑热闹的一些小商贩,沿着铺子之间摆摊叫卖,当中空出来的自然就是为买客留下来的走道了,有买有卖,也就成了所谓的集市。 最先晃人眼的是七八个骂骂咧咧,摇头晃脑的烂兵。 他们有的穿的是安勇的褂子,后面一个圆圈,上写一个勇字,下身是老百姓的大裤档裤子,有的穿的是安勇的裤子,上面是老面姓的褂子,个别的敞着怀,露着两排肋骨,还有的一排扣子胡乱地系上一个两个,但是统一的是,他们都梳着一条脏乎乎的大辫子。 为首的一个叫吴大兴,长得虎头虎脑,颧骨高突,两颗大门牙龇着,一路走一路手还不老实,这边拽一个馍馍,那边摸一个粽子,后边的兵也就学着他,一路走着一路拿。有的小贩敢怒而不敢言,有的可就不买账了,拦着刘大兴问:“这位军爷,还没给钱呢?” “钱!?”这下吴大兴可不高兴了,“给谁要钱?要钱给李瀚章要去。” 小贩不慌不忙地问道:“我知道李瀚章是谁?你拿我的粽子,我就知道给你要钱。” 吴大兴斜楞了一下眼睛,骂道:“你不知道李瀚章是谁啊,我告诉你?”说着,一个大耳瓜子就抽上去了,把小贩子一下子就抽得倒退了几步。 卖粽子的小贩不干了,大喊一声:“打人了——打人了——”这一阵大喊不要紧,本来就有一些小贩们受了烂兵们的欺负,正有气撒不出来,这一下子正好找着了机会,都纷纷站到了卖粽子的小贩身边,七嘴八舌地喊:“凭什么打人?”“买东西就得拿钱。”“报官去,报官去。” 也有几个好管闲事的老百姓,赶紧去找官府报告。 那些烂兵们也纷纷站到了吴大兴的身后,捋袖子伸胳膊的,吆五喝六的给他助威。 吴大兴头一昂,胸一挺,牙一龇说:“你们还来劲了是不是,这世界上究竟谁怕谁啊!一场甲午海战,弟兄们拼了命才保住了国家,保住了你们这些贱人,才让你们滋润地在这里干这点儿破买卖,才让你们对我们这些有功之臣发疯!我们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好几回了,别说吃你几个破粽子,就是吃馆子,那也是应该的。” 跟着他的一些当兵的也跟着起哄:“是呀,是呀,不就是几个破粽子吗,不就是几个干巴馍馍吗。”“这算看得起你们,日本人看不起我们,那些当官的看不起我们,你们再看不起我们,我们真不是人了。”“不欺负你们欺负谁,欺负别人也欺负不了呀!” 有一个小贩就反嘴问道:“你们保国有功,本应该大把大把的银子给你,本应该上好的酒席吃着,干什么还上这里吃几个破粽子,拿几个干巴馍馍,真就缺这个小钱吗?” 吴大兴两手一摆,鼻子一哼说:“不合理就不合理到这里,命也出了,力也下了,打完了仗,把人全给裁了,裁就裁了呗,还留下了一部分。这叫什么事呀,这叫用人靠前,不用人靠后,太欺负人了。我们就是要把事情闹大,越大才越好呢!看他李瀚章怎么收拾?” 卖粽子的小贩就喊:“那是你和国家的事,我们小本生意,哪管得了这么多,你买粽子,就得拿钱,有钱了,我的生意才能做下去。”有的小贩也跟着起哄:“凭什么买东西不给钱,你要是不给钱,就不能走!”“当兵的有什么了不起,当兵的也不能买东西不拿钱啊!” 烂兵们七嘴八舌地喊:“就知道钱、钱、钱,鸟朝钱,上哪里摸钱去。”“要是有钱了,还能不给你钱。”“反正也没有活路了,干脆上山当盗贼去。” 人是越聚越多,当然公韧也在里头看热闹,心里琢磨道:“看来,这些当兵的心里有气,就是心里有气,却也不应该把气都撒到老百姓的身上啊。看来,有热闹好瞧了。” 一个乡民领着,带来了十几个咋咋呼呼的官兵。这些官兵衣服鲜亮,红顶凉帽,个个气势汹汹。领头的一只眼鼓,一只眼斜,满脸横肉,一个大龇牙,一边跑着一边喊:“我看谁这么大胆,竟敢买东西不给钱,这还有没有王法!眼里还有没有我刘雅内。”他把手一挥,这些挥刀持枪的官兵们一下子就把这些烂兵们围在中间了。 这些烂兵们也不含糊,吴大兴把手一挥,这些烂兵们围成了一个圈,个个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油光锃亮的小匕首对着官兵,看来双方旗鼓相当,剑拔弩张,马上就要大战一场了。 吴大兴微微一笑,喊道:“真刀真枪我们见得多了,多少活人在我们面前成了死人,还在乎你们这几个小子。不想活的,上前来,老子们几天没打仗,手里早就痒痒了。有种的上来啊——” 吴大兴手里的那些当兵的,久经战阵,毫无惧色,轻轻地晃动着匕首,那一把把匕首在阳光下不时一闪一闪地着反射着寒光。倒是这些赶来维持秩序的官兵们胆怯了,有几个眼睛里闪出了畏缩的情绪,有几个东张西望地看后面,寻找着退路,有几个手里虽然拿着单刀,但那刀片却在哆嗦着。 吓得看热闹的也纷纷后退,给这些闹事的烂兵和前来维持治安的官兵们腾出了场子。 公韧却没有往后退,还往前挤了挤,他就要看看两伙人怎么开仗的,到底谁能打过谁。心里还在琢磨着:“这些被日本人打败的官兵,不赖呀!怎么被日本人打得这么残呢?这些县衙里平时对老百姓耀武扬威的官兵,平常看着是挺有本事的啊,怎么对这些放下了枪的官兵倒是害怕了,鹿死谁手,今天有眼福,也算见识一下。” 两方僵持着,只是大眼瞪小眼,针尖对麦芒,比赛着耐性,谁也不敢先动手。 …… 公韧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小小的牢骚声:“糊弄谁呀,官和兵,他们还不都是一家,只是做做样子的。只有老百姓,自己向着自己,要想不受欺负,还得指望我们。” 公韧眯起眼睛一看,旁边一个大头,大眼,大鼻子的人,正在向一个受欺负的小贩塞着会票,一边塞一边还鼓动说:“只要跟了我们,他们要想欺负你,敢?” 那会票是帮会的一种证明,也就是帮会的身份证,二寸宽,三寸长的一张布票,上面写着什么帮会什么帮会,旁边写着一些暗语口号,下边是第几支第几队×××。 公韧心里暗暗吃惊,见过大胆的,没有见过这么大胆的,竟敢在官兵的面前散发会票,可真会利用机会,叫官兵逮住,不杀头也要扒层皮。公韧见那大眼正在向自己的手里塞会票,一把抓住他的手,小声对他说:“你怎么知道官兵不管?” 那大眼也小声说:“那好,等着瞧!” 官兵和烂兵僵持了一会儿。官兵为首的对吴大兴拱了拱手说:“我叫刘雅内,目前在县衙听差,不知这位兵哥怎么称呼?” 吴大兴也拱了拱手对刘雅内说:“我叫吴大兴,是刚从海战中下来的安勇,不知什么事惊动了官府,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吗?” 那个领官兵来的乡民就对刘雅内告状说:“他们……拿东西不给钱,还打人!” 吴大兴拿眼睛瞟着刘衙内,看他怎么处理这事。 公韧和老百姓也都瞧着刘衙内,看看他们到底怎么处理这件事。 刘雅内对小贩们说:“他们拿了你们什么东西?” 小贩们纷纷说:“他们拿了我5个馒头。”“他们拿了我10个包子。”“他们拿了我5个粽子,还打了我一巴掌。”卖粽子的小贩还把脸凑过来,把五个通红的手指印让刘衙内瞧。 刘雅内愣了一愣,突然哈哈一笑说:“就这么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啊,要是你们都这么搞,老子早就累死了。打道回府——” 领他们来的那个乡民不干了,对刘雅内说:“官家,你们不给我们做主谁给我们做主呀!他们欺负我们老百姓,你们不管谁管呀?”那些小贩们也齐声说:“是呀,你们不给我们做主谁给我们做主呀!”“他们欺负人。”“凭什么买东西不给钱,这不是明抢吗!” 刘雅内的嘴张了张,说:“噢……噢,是这么回事,他们也怪不容易的,刚从战场上下来,仗没打赢,心里也憋屈,再说又遭到裁撤,人没饭吃了做点儿过头的事儿,连总督大人都没有办法,我们也是无能为力,你们要找的话,去找总督大人算了。走人——” 刘雅内的一个副官不服气,对刘衙内小声说:“刘官,就这么放过这些烂兵?这些烂兵不治一治,以后更无法无天了。再说,对这些老百姓我们也没法交待呀?” 刘雅内瞪了副官一眼说:“找死啊!这些烂兵们正愁找不着事干,这不是拿着肉烧饼朝他们的狗嘴里送吗!再说这些烂兵们下来的多了,这里一帮,那里一伙,治得过来吗,我可不想和他们结下梁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不赶快走!” 刘雅内一声招呼,也不管老百姓怎样骂,领着那些人就撤走了。 这些县衙的官兵们一走,吴大兴可长脸了,对那个领官兵来的乡民嘲讽说:“你不是把官兵叫来了吗,他们可给你出气啊!把我们都抓起来啊!怎么不来抓啊?哈哈……” 那些烂兵们也都哈哈大笑。 老百姓可气坏了,乱纷纷地嘟囔:“这叫什么事啊,我们老百姓就活该受欺负了。”“天下乌鸦一般黑。”“简直我们就没法活了,干脆都当土匪去算了。” 公韧心里更是窝囊,对那散发会票的大眼说:“还真让你说准了,这些官兵们别看平时耀武扬威的,可一遇到这些烂兵们就熊包了。你光说跟着你们不受欺负,我看那也是光动动嘴皮子的,碰到了这些烂兵们,还不是照样是不敢管。” 那大眼说:“我们要是敢管怎么样?” 公韧说:“你要是敢为我们老百姓打抱不平,我就加入你们的帮会。” 那大眼说:“一言为定。” 公韧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们再不为老百姓出气,那这个世界真就完了。” 那大眼笑了一下,暗暗说了一句:“你就请好吧!”一声口哨,嘴里“吱吱——”地一阵乱叫,跟前即刻集合了十多个人,这些人都是二十往上,三十往下,一个个真是瘦得精神,胖得威武,个个从身上亮出了家伙,那也是一把把半长不短亮锃锃的杀人凶器,在阳光的反射下一晃一晃地闪着寒光。 大眼领着这些人,一下子又把那些烂兵们围在了中央。 公韧的耳朵边似乎响起了一个京腔京调的声音,那人好像夸奖公韧说:“民告官,官怕兵,兵怕匪,万物生长,相生相克,互为依存,兄弟你运用的好啊!” 公韧觉得这些话倒是有些哲理,回头观望时,乱呼呼的却都是一些看热闹的,也没看清楚到底是哪个人说的。 吴大兴看到一时间围上来这么一些带兵器的人,惊恐地对大眼说:“你们是什么人?” 那大眼嘿嘿一笑,倒是不慌不忙地说:“我们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实不相瞒,我们是三合会的人。今天,我们三合会的会员受到了欺负,我就要和你理论理论。” 吴大兴也嘿嘿一笑说:“我以为是什么人呢,原来是三合会的兄弟呀,你既然来叫阵,我要是不应吧,显得我太不够朋友。那好,有来无往非礼也,我就用少林双匕首来见识见识你的本事。”说完,手持两把匕首晃了晃,来了一招日出东方,静等着大眼上前来动手。 少林双匕首是少林寺比较稀有的套路之一,主要有四路,单、双匕首各二路。其动作主要包括挑、点、扫、拨、压、劈、拦、隔、撩等,分取人体上中下三路。攻守兼顾,实用性强。起、落、收、纵、进、退、转、侧均在同一条线上,属于少林武功典型风格。 那大眼随手从跟随的弟兄手里的包袱里,抽出了一把单刀,对吴大兴拱了拱手说:“那我就失礼了,也让我见识一下,你们凭着什么本事欺负老百姓?还嫌老百姓不够苦么!我就用家传的王家四十八路刀法教训教训你。” 说完,大眼使出家传的王家刀法,先耍了一阵,那刀法是劈、撩、扎、挂、斩、刺、扫、腕花等,并有缠头滚脑等动作。那刀法是勇猛快速,气势逼人,刚劲有力,如下山猛虎一般。舞刀时一手执刀,另一手随刀法变换而做伸缩,开合、缠裹等动作,以助刀势。那单刀就和粘在身上一样,身子进退闪转和纵跳翻腾那刀都随着身子缠绕,单刀就在身子上滚来滚去,上下翻飞,变化无穷。 “好!好!”公韧忍不住喝起彩来。“好呀!好呀!”众老百姓围观,也跟着叫好的,助威的,喊成一片。就连那些烂兵们也看花了眼,一个个就像傻了一样。 那大眼耍着耍着,一把大刀先来了个裹脑刀,“刷”地一声,一阵风就冲着吴大兴来了。吴大兴不敢怠慢,急忙用了一招,叫双鹰起舞,格住了那把单刀。随后,两个人战在了一起。快的时候,只见一长一短两把兵器各自裹住了两个人,只听到兵器相格,发出了乒乒乓乓的金属声音。慢的时候,各把兵器各自咬住,两个人也在龇着牙瞪着眼地比试着内力,较量着内功。 老百姓和那些烂兵们都成了看客,又在叫好,起哄:“好呀,好呀,好功夫!”“这么好的功夫,怎么就杀不败那些日本人呢!”“谁说杀不败,那些日本人也死了不少人呢,就是胜了的话,那也是残胜。” 两个人较量了一阵子,渐渐显出了大眼占了上风,只见他一把单刀越耍越快,越战越勇,而吴大兴却只有了招架之功,没有了还手之力。吴大兴的手脖子一阵子发软,只听到“当”的一声,一把匕首就被格到了空中,吴大兴心中一惊,精力一分散,“当”的一声,另一把匕首又被格飞了。 那大眼一把大刀风驰电掣间就架在了吴大兴的脖子上,顿时吴大兴感到脖子上一股寒气逼来,凉丝丝的,分外瘆人,心里扑通一声,心想完了,眼睛一闭,说:“我输了,技不如人,死而无憾,你杀吧?” 而大眼却没有割下去,而是说:“匕首对单刀,本来匕首就不沾光,你把匕首拾了来,咱们再战,如何?” 那些烂兵们看到他们的头子被人用刀架到脖子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一窝蜂地拥上来救主,但又怕被那大眼一使劲把吴大兴的脑袋割下来,所以都在犹豫不决,想上前又不敢上前。而那些三合会员们却一个个兴高采烈,一阵喊叫,用长短兵器逼住了那些烂兵们。 大眼微微一笑说:“虽然你欺负百姓,实在可恶,但是罪不该杀。念你才从前线归来,也算是没有功劳有苦劳的人,还是留着劲儿为国出力吧!你只要发个誓,我就不杀你!” 吴大兴已有些心惊胆战,听到大眼这么说,知道自己还有活路,只好说:“你说吧,发什么誓?” 大眼说:“你就发誓,以后再也不许欺负老百姓了!” 吴大兴举起手来,指着天说:“我吴大兴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欺负老百姓了,如果有违此盟,天地不容!” 大眼听他发完了誓,收回了刀,退后一步。 吴大兴耳听着一股寒气,退了回去,睁开了眼睛,果然看到那大眼已退回到一步以外,又对大眼说,“谢谢你给了我一命,以后如有机会,自当相报。” 那些老百姓早就对这些烂兵恨得吱吱的,这时候,看到三合会的大眼为百姓们出了气,还不解恨,纷纷说:“早就该把他杀了,留着这些祸害人的兵们有什么用处。”“留下你一命,也该磕头谢恩呀,怎么这么不懂事呢?”“磕头!磕头!” 吴大兴有些惧怕大眼,但却不害怕这些老百姓,鼻子一哼说:“我吴大兴男子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士可杀而不可辱,凭什么给这些土匪下跪。” 一句土匪又把三合会员们惹火了,他们手执长短兵器又要一齐上来对付吴大兴。那大眼制止住他们说:“人家叫我们土匪,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再叫一次又何妨。谢不谢我们倒所谓,把老百姓的东西退回去也就算了。” 吴大兴对大眼拱了拱手说:“这么着吧,拿走的东西,我们赔。”说着从胸兜里拿着一些碎银子,就要扔给小贩们。他的那些烂兵们有的还是不愿意,说:“吴队官,洋鬼子我们都不怕,官兵我们都不怕,怕三合会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怕老百姓?” 吴大兴小声对他们说:“洋鬼子我们不怕,因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官兵更没有什么可怕的,他们都怕死,大不了把我们抓起来,关几天还不是又放了。这些悍匪可得罪不起啊,他们都是一些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好不容易从战场上逃出来一条命,再做他们的刀下鬼,何苦呢?光棍不吃眼前亏,这些老百姓也就是仗着这些悍匪们给他们撑腰,给这些百姓们低头不是暂时的吗!我们走!” “慢着!”那大眼一声低吼,对吴大兴说,“临走时,能不能听我几句话。” 吴大兴只得站住脚说:“命都是你给的,你说的话我当然得听了。” 那大眼说:“众生平等,别看只是一些老百姓,可他们也是人,和那些富人相比,并没有贵贱之分。多想着老百姓,心里常常惦记着众生,这就是帮会的宗旨,也是佛祖的教诲。” 吴大兴“嗯”了一声,扔下了一些碎银子,赶紧领着那些烂兵们灰溜溜的走了。 这阵子小贩们和老百姓一阵哈哈大笑,都觉得特别扬眉吐气,爽快极了。 吴大兴见这些惹事精们走了,把手一扬,对三合会弟兄们说:“他们走了,我们也走。”就在这一扬手的功夫,就听到才走了不远处的吴大兴“哎哟——”一声,一捂胳膊,倒在了一边,倒地的时候,还指着大眼说:“你……小人,还使暗器伤人……” 那大眼张大了嘴巴,也是惊得一时没有说出话来。 第二回 大兴中镖达找解药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大眼急忙又赶过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吴大兴说:“你这是怎么了?”看到吴大兴左胳膊上中了一镖,那三角形小镖有二寸来长,黑黑的,前面粘有一些药粉,后面有一条绿色的小穗头,插入肉中的周围组织已有些发黑。不用说,这准是一只带有剧毒的飞镖。 吴大兴疼得龇牙咧嘴,咬着牙说:“你不是说放过我吗,怎么临走了还使用暗器?”那些跟随他的当兵的也乱纷纷地抱不平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纯属小人。”“有本事,再当面枪对枪,刀对刀地干一场啊,怎么还使用暗器?”“这样就太不仁义了。” 大眼有些苦笑不得,对大家说:“我王达延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还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大家误会了,这暗器真不是我使的。要的我使的,我还回来看吴队长干什么呀?”三合会员有的为王达延作证说:“我们的会长还从来没干过这样的事?”“我就在会长身边,可为王会长证明。” 吴大兴一声冷笑说:“你看看这周围,还有会武的人吗,不是你们又是谁,我刚才一回头,正好看到你手一扬,一只镖就飞过来了,闪都没闪开,你还不承认。一伙的当然向着一伙的了。” 王达延想到刚才自己也是扬手了,不过是叫部下们赶紧撤,可不是暗下毒器,只好无可柰何地苦笑一声:“真是好人死到证件证人手里,哪个世界上没有冤死的鬼啊!”可是这个杀手又是谁呢?他急忙举目四望。 这些败兵们和三合会员们也都跟着王达延朝四下里看,周围除了一些干小买卖的,就是一些老弱残疾,也有几个年青力壮的站有人群里,不过要是从这些人里头分辨出是谁痛下杀手,也真是难度太大啊! 正在这时,县衙里的刘斜眼领着一些官兵又杀回来了,一边跑还一边喊:“抓三合会啊!抓三合会啊——” 王达延对吴大兴说了一声:“我自凡答应不杀你,就要救你。快跟着我走吧,我想办法给你找解药。”那吴大兴不愿意跟着王达延走,喊道:“我和你萍水相逢,你为何要救我?鬼才相信。你还是放下我吧,是死是活自有天命。”说到这里,毒素上来,神智已是有些不清。 王达延对跟着他的那些败兵们说:“吴大兴的弟兄们,请你们相信我,吴大兴兴许还有救。你们要是等着县衙的那些人来救吴大兴的命,那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时候县衙的刘斜眼领着那些兵们眨眼功夫已来到了跟前,几个跑得快的已和三合会的人拼起了兵器,叮叮当当兵器相格之声已不绝于耳。那些吴大兴的兵们看到这时候的吴大兴早已毒气入内紧闭了双眼,昏厥了过去,能救得吴大兴的性命此时已是当务之急,哪里还顾得了是是非非真真假假呢。败兵中一个年长点的说:“事已至此,我们就暂且相信你一次。只要能救活吴队长的命,我们弟兄们的命就是全搭进去,那也是值得的。走——” 这些败兵们簇拥着吴大兴,在三合会的掩护下,急忙向远处的荒僻之地撤去。 再说公韧看着这三帮人渐去渐远,又听到背后一个人感叹道:“眨眼之间,行侠之人就成了被冤枉之人,始作俑者成了命不保夕的牺牲品,投镖人又是何人,为何下此毒手啊?真是世事难料,人生叵测,祸福只是转瞬之间。” 公韧感觉到这个人又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扭回头看了看到底是谁说的这些带有哲理性的格言,可是看了看人群中,人海茫茫,也没有看出到底是谁说的这些话。“唉——还是赶紧办自己的事吧,老爹还在炕头上等着哩!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自己的屁股还擦不干净呢,别人的事,该不管的还是不要管吧!” 公韧这才静下心来,在集上转悠着,手里紧紧地攥着东拼西凑借来的30文钱,想给临死前的父亲吃上一块肉,了却父亲的这个心愿,然而这个小小的要求,独生儿子公韧也很难实现。 公韧在香蕉、菠萝的摊子跟前走过去了,在荔枝、龙眼、柑橘、木瓜水果摊前也摇着头走过去了。 走着走着,那个王达延又到了公韧的跟前,挤着眼睛说:“该办的我们都帮你办了,你就实行你的诺言吧!”公韧一惊说:“你怎么又回来了,刚才不是被县衙的官赶走了吗?” 王达延说:“刚才的事一多,就把你的事忘了,活该这回碰到了你,男子汉大丈夫,话撂到地上就得砸个坑,你就得跟着我们走。我要是不回来,那吴大兴的解药上哪里找去啊?”说着,就顺手在公韧的胳膊上捏了一把。 虽然只是轻轻一捏,却也疼得公韧不禁大叫一声:“哎哟——疼死我了。” 听到公韧喊疼,王达延又在公韧脸上仔细瞧了瞧,看看公韧是不是假装,看了一会儿,反而倒笑了,说:“看来你确实不会武功,那毒镖不是你投的。兄弟呀,请你不要误会,为找这个投镖人的解药,我也是迫不得已。这个事算是我的不对,我给你认错,但是加入三合会的事,的确是你自己说的,你得跟着我们走。” 公韧知道他刚才是在试探自己会不会功夫,以此来寻找投镖人,因此也不把这个事放在心上。不过真要是跟着他们走,此时真是十分为难,要是跟着他们走了,家里的老爹谁伺候,一天也活不成啊,只得说:“我刚才看到那些烂兵们欺负老百姓,心里实在是气愤,县衙的官兵们又不管,一时生气,使了激将法。没想到,你们三合会还真管了闲事,替我们老百姓出了气,在这里我真的是感谢你们了。不过,要我加入三合会,我也有我的难处……” 没想到,那王达延却抓住公韧的脖领子不依不饶:“你说什么,原来你是在点化老哥呀,拿着老哥耍着玩是不是?我这个傻帽,成了你的枪头子了是不是?走!你今天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反正我是粘上你了,我看是你的身子沉,还是我的拳头硬。走!走!”说着,生拉硬拽地拖着公韧就走。 公韧心里暗暗叫苦,真是秀才遇到匪,有理也别提。正在尴尬为难之间,忽然看见几个乞丐模样的人在那大眼身边一闪,公韧看得明白,对那大眼说:“小心盗贼。” 那王达延一摸口袋,大喊一声:“坏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真是做匪的碰到了做贼的,找谁说理去呀!而且他们偷的还是会票,怎么回去给总台说啊,总台还能饶得了我们。走——”大眼一声喊走,就去撵那些贼去了,临走,还不忘塞给公韧一张会票,对公韧说:“你许下的愿,不要忘记了。”公韧也只好说:“放心吧,你帮我们老百姓出了气,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忘不了报答你们。”一边说着,一边把那张会票悄悄地藏到贴身的口袋里。 三合会刚走,那刘雅内领着一队官兵又回来了,他们一路跑着还一路喊着:“抓三合会呀——抓三合会呀——”虽然他们咋咋唬唬,可跑得实在是太慢了,显然是心有余悸,不得已而为之。 刘斜眼过来,一把就抓住了公韧,问:“看着那个三合会的头头了吗?”公韧装傻地说:“什么三合会的头头啊,我没看见啊!倒是有几个小蟊贼往那边跑了?” 公韧指着另一个方向,和王达延撵贼的方向完全不一致。那里有几个穿着破烂的乞丐,看来是偷了什么东西,正在往小路上跑着。 刘斜眼一挥手,领着一帮官兵向那里追去,一路追一路喊:“抓盗贼啊!抓盗贼啊!”这下,他们撵得可快了,显然和追三合会的速度不一样。 这时,公韧又听到还是刚才那个京腔在喊:“兵怕匪,匪怕盗,盗怕官,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就叫借物打物,真是高明极了。” 公韧回头看时,还是什么人也没有看到。 集市上总算是稍微平静了一阵子。 公韧到了卖龙(蛇)肉的摊子前禁不住站住了,这是父亲最爱吃的美味啊!蛇贩子这时候正熟练地左手捏住一条盘成一团的金环蛇的七寸,右手抓住蛇尾巴像轮铁环一样抡了两圈,活蛇立刻瘫直了。蛇贩子然后把蛇头用钉子钉在了木板子上,左手抓住了蛇的尾巴,右手操着一把锋利的小刀,顺着蛇身子轻轻一划,蛇的五脏六腑立刻翻了出来。蛇贩子拽出了五脏,并在五脏中取出了一颗绿色的蛇胆,单独用一张小荷叶包好,大声喊着:“蛇胆配川贝,清肝利胆,止咳明目—-既是珍品,又是名药,此时不买,更待何时!快来买啊――快来买――”连同那包用大荷叶包好的蛇肉一块儿递给了一个买主,收了50文钱。 公韧摊开手掌,让蛇贩子看了看已被攥出汗水的30文钱,对小贩说:“能不能给我拣一条小的。”小贩看了看那几个制钱,摇了摇头说:“钱太少了。”公韧又央求说:“我爸爸快不行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那蛇贩子白了公韧一眼:“一边去,一边去,别在这里耽误我的生意。”然后抱着膀子扭过了头,不再理会公韧。 公韧只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紧挨着旁边有一个卖虎(猫)肉的,笼子里正蹲着一只只焉头耷拉脑袋的大花猫,旁边摆着刀子,案板,看来也是现场宰杀。公韧递给猫贩子30文钱,说:“给我一只吧?”猫贩子看了看那30文钱,并不接钱,说:“就30文钱,买不到的。”公韧央求他说:“我爸爸快不行了,要吃点肉,你就可怜一下他吧!”猫贩子笑了笑说:“我30文钱买你的,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公韧叹息着只得再往前走。 走不了几步,前边围着几个小孩正嚷个不停地看热闹。地上摆着一个铜盆,铜盆里盖着一块带有血渍的脏兮兮的白布,小贩子正摇头晃脑地喊着:“地里钻的,墙旮旯里跑的,人人喊打的,没有胆量不敢吃的,天下第一美味了—-”公韧问:“这天下第一美味,到底卖的是什么肉?”小贩卖了个关子说:“此话不能讲,只能吃,看看就知道了。”说着掀开白布让公韧看了看。公韧看到了盆里一小块一小块血淋淋的红肉,立刻有了一种预感,一阵觳觫,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胃里乱搅,一阵子干哕。 小贩笑嘻嘻地说:“买家不要惊慌,我敢打赌,这肉绝对是新鲜的,10文钱一个,保准你吃了这一回,想着下一回,越吃越上瘾,你也尝尝鲜吧! 这位买家,如果不好吃,再给我退回来,我天下第一美味张,决不食言。” 公韧看了看手里那30文钱,寻思着,这么着吧,买回去弄熟了,先尝尝,如果确实好吃,就让老爹吃了,如果不好吃,再回来退钱也不迟。公韧大喊一声:“给我3只。”那小贩大叫一声:“好—-”立刻掀开脏布,从盆里挑了3只肥大的,用荷叶包好,递给公韧。 公韧左手接了肉,右手正要把那30文钱递给小贩时,忽然旁边一阵大乱,几个无赖连撞带搡,早把公韧推了个跟头。公韧不由自主地手一扬,那30文钱和荷叶肉,早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 等公韧从地上爬起来,再寻觅那30文钱和那几个无赖时,哪里还一点儿踪影。小贩却不依不饶:“给我钱啊,给我钱啊,钱呢?”公韧哭丧着脸说:“都怨我倒霉,钱让那几个无赖抢跑了。要不,还给你这几块肉吧!”公韧来回搜寻着地上,好不容易才从一个土窝里捡出了几块鼠肉,吹了吹上面的土,要还给小贩。 小贩却不接肉,气哼哼地说:“我天下第一美味张,卖的就是鲜味,这肉沾上土了,不新鲜了,谁还要啊。不行!” 公韧哀求着说:“钱给抢跑了,还给你肉你又不要,可叫我怎么办呢?我家还有个快不行的老爹,临死之前就想吃上一块肉,看在快要死的老爹面上,你就可怜一下他吧。” 小贩更生气了,说:“我可怜他,谁又可怜我呢!天底下该可怜的人太多了,可怜的过来吗?”说着褂子一扒,露出了两排清晰的手风琴似的骨头架子,拍着胸脯子说:“告诉你,要是不把那30文钱拿出来,你就先把我这骨头架子拆了。” 两人正一个大吵一个乞求地纠緾不清,这时候30文钱塞到了张着手要钱的小贩手里,随后一个纤细的声音对小贩说道:“这位大哥,不就是30文钱吗,我替他拿上就是了。他难得有这份孝心,是个孝子,我们大家都应该帮助他才是。” 公韧不禁心中一阵感动,扭头一看,觉得眼前一亮,好像一道神奇的光亮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把眼睛晃得有些花乱,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她再说得什么,自己一句话也听不到了…… 她好像鸡群里的一只仙鹤,鸟群里的一只凤凰,特殊的发型,不一般的穿戴,脸色细腻白嫩,好像稍微碰一下,就能细嫩得出水,小巧玲珑的嘴唇,精致的鼻子,特别是那双眼睛,饱满亮丽,含情脉脉,有一种让人勾魂摄魄的灵光闪耀……公韧再一次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只感觉到,一身洁白的丝绸衣裤微微闪动着,飘飘而来,又姗姗而去。 第三回 恶少逞凶群蛇乱舞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等公韧回过神来,小贩正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那位姑娘,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来,他从地上捡起了那几块肉,用嘴使劲地吹着,然后用荷叶重新包好,满脸堆笑地说:“这位买家,你真有福,那位小姐一定是看上你了,要不怎么会这么大方。” 公韧笑了笑说:“不要胡说,不要胡说,我和她根本不认识,她怎么会看上我这个穷小子呢。”小贩说:“这也说不准呢,你看她长得俊俏模样,就象七仙女下凡,你看她那双眼睛,简直就像在说话,就像在唱歌,我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这是哪家的小姐啊,我怎么没见过呢?” 两个人正说着话,集那头一阵纷乱,小贩往那边瞧了瞧,赶紧拾掇起家什就要走,一边走,一边骂:“狗又来了,狗又来了,说不定哪个又要倒霉!”没等公韧听清到底来了什么狗,小贩混进了一些赶集人的里头,早已跑得没了踪影。 原来小贩所说的狗正是刚才的那队官兵,领头的那个正是一只眼鼓,一只眼斜,满脸横肉,一个大龇牙的刘雅内。官兵们跑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副官对刘雅内发牢骚说:“白跑了一阵子,连个人毛也没有抓着,今天的大财是发不了了。”刘雅内眼一斜说:“大财发不了,这不还有小财吗,收厘金才是我们的正事。”副官一笑,赶紧恭维说:“那是,那是,不用跑不用追,坐地生财的事才是最划算的。” 这几个张牙舞爪,一身官服的人晃晃悠悠地到了卖蛇肉的摊子跟前,副官对着小贩就喊:“500文!”小贩低声下气地说:“这位官家,我今天才卖了几百文啊?”副官又喊:“600文!”小贩又说:“太冤了。这位官家,你也给我说说,你们要这么些厘金干什么去了,没见着给我们老百姓造一点儿福。” 刘雅内鼻子哼了哼说:“700文……你卖你的蛇肉算了,操这么多心干什么,也不嫌累得慌,你要打听厘金干什么用了,老爷我今天高兴,也给你说道说道。你说,这甲午海战刚打完,台湾丢了不说,光赔款就要2万万3千万两银子,说过来倒过去,不朝你们要朝哪个要。你这傻瓜!除了我们吃喝拉撒用,县太爷给巡抚大人,巡抚大人给京城各个衙门,不都得送点礼啥的,京城里一喜一白,哪个不得上万两银子,巡抚大人一个寿礼,哪个也得上千两银子。不朝你们要,朝哪个傻瓜要!” 小贩也是气急生疯,气火火地说:“我这个傻瓜,也不能光养着你们这些精瓜。你们请客送礼,凭什么要让老百姓负担。我凭什么要交厘金,老子就是不交了。”刘雅内一只眼鼓一只眼瞪,大声喝斥:“好个混仗东西,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收厘金是大清的律令,你敢抗旨不遵么?” 卖蛇肉的有点软了,嘟哝着说:“我不是不交厘金,实在是没挣这么多钱。”刘斜眼眼珠子转了转,看了看蛇筐说:“既然没钱交厘金,就别煮熟的鸭子――嘴硬了,先孝敬孝敬我们吧!”小贩嘴一撇说:“我凭什么孝敬你们,偏不!”斜眼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是茅房的石头又臭又硬,敬酒不吃吃罚酒。弟兄们,抓蛇!” 他那几个官兵扑过来就要抢蛇,可打开蛇笼盖子看了看,眼镜蛇、过树榕、三索线蛇、金环蛇、七步梨花蛇,密密麻麻纠緾在一起。蛇族们受到了突然光线的刺激,一个个虎视眈眈,凶光外露,龇着毒牙, 喷着毒水,嘴里吐着舌信子,窸窣有声。吓得几个税狗子赶紧盖上笼盖子,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斜眼太孬,看着捞不着蛇,喊了一声:“弟兄们,他不交厘金,又不孝敬咱,给他砸!”几个官兵把一肚子恶气撒在蛇笼子上,搬起石头乱砸。笼子不一会儿被砸破了,毒蛇们纷纷出笼,满街上毒蛇乱爬,直吓得赶集看热闹的人纷纷躲避。 有一个姑娘跑得慢了点,被几条毒蛇裹在正中,真是跑也不是,躲也不行,直吓得尖声大叫。公韧一看,这不正是刚才给他30文钱的那个姑娘吗,心里十分着急,大喊一声:“姑娘千万不要乱动,别刺激蛇!”说着话急忙从旁边肉案上摸起一把刀,在竹林里砍了一根竹竿,用竹竿一条一条地拨着围着姑娘的毒蛇。可是要想挑开那些蛇也不是这么容易的,那些蛇一个个显得湿漉漉的,十分腻滑,再说也不老实,要想挑着它们,可也不是一般的功夫,直急得公韧的头上冒出了大汗。 斜眼在不远处拍着手嘻嘻哈哈地叫着:“别拨,别拨,精彩极了,这叫美人舞妖蛇,扭腰摆臀,抬腿摇臂,好看!好看!甚是好看!这是花多少钱也看不到的。你这个小子,吃饱了撑的,捣什么乱!”说着,就用小石子砸公韧。 几个石子砸在了公韧的身上,手上,疼得公韧一下子就把竹竿掉在了地上。 斜眼的几个爪牙也跟着大声叫好,呐喊助威:“砸得好!砸得好!这舞也跳得好!跳得好!” 看热闹的人群里就有人喊道:“朗朗乾坤,难道就没有一个血性男儿,恶霸逞凶,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出手相救?” 不知谁人的这一声喊,果然起了作用,有几个不服气的就跟着喊:“真是太欺负人了,这算什么事儿啊。”“我要是有本事,就上去揍这些坏蛋们一顿,可惜啊,什么也不会。”“有懂蛇的就好了,叫这些蛇们咬那些坏蛋们。” 众人的一阵子嘟囔,果然喊出了一位好汉,是卖蛇人看不下去了,骂道:“真是大**哄孩子,不是玩意。这几个算是什么人啊,毒蛇不如,蛇蝎心肠。姑娘别怕,我来帮你。”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竹笛,吹了起来。 那笛声呜呜咽咽,一亮一哑的,甚是动人。蛇族们听到这样的声音,竟然停止了往那姑娘身上爬,一个个都昂起了头,随着那笛声扭动了起来。卖蛇人的笛声高,蛇族们就一齐往上狠狠地昂头,卖蛇人的笛声低,蛇族们就往下低头,卖蛇人的笛声尖,蛇族们就一齐往阳处偏,卖蛇人的笛声哑,蛇族们就一齐往阴处闪,由于动作整齐划一,那真是舞动了一出人世间无与伦比的蛇妖舞。 人们都看呆了,刘斜眼和那些官兵们也都看傻了眼,那姑娘还是被困在蛇族中,跑又跑不出来,也只好随着蛇族们舞动起来,整个蛇与美女,这下子真正组合成了天上人间美轮美奂的美人蛇舞。 正在此时,刘斜眼那边突然出现了一个衣着暴露的年轻姑娘,只见她袒胸露臂,几乎露着半个**,胳膊**露着,那模样俊俏,黛眉大眼中眉心画了一条蛇,真是三分是人,七分是个蛇妖。她大喊道:“难得这么热闹,也让本姑娘来凑个份子。”说着,也随着那笛声扭动起来。 公韧心中大骇:“看这姑娘,也就有十**的样子,怎么听着声音,倒像是七十多岁啊,并且还是个男音。这真是奇了怪了?” 两个美女在蛇族中舞动着,不过,帮助过公韧的那个姑娘,扭动得十分自然,自然而显示出了一种美感。而新加入来的这个姑娘却扭动得十分泼辣、鬼魅,简直就是个女妖怪。她在扭动着,身子渐渐地向卖蛇人靠近着,而那些蛇族们在她的带动下,也在向这个卖蛇人逼近着。 卖蛇人一边继续吹着竹笛,一边脸上出现了惊骇的神情,他不敢停下笛声,如果一旦停下来,真怕那些蛇族们一拥而上,把他的身上咬出千百个窟窿,那可他真就死于万种毒蛇之口了。他一边用力地吹动着竹笛,一边向那个美女做着手势,那种手势,一百个人有一百个人的理解。 公韧也悟出了他手势的意思,大声地翻译道:“今天真是遇到了克星,这位高人,我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那位美女听到了公韧的喊话,也并不用嘴回答,而是用舞蹈来表示自己的语言,更加激烈地晃动着自己的躯体,这种形体语言,也是一百个人有一百种理解。公韧理解了,大声地翻译道:“我就是要和你比试一下蛇的本领,胜者为蛇头,败者进蛇腹。” 卖蛇人听了公韧的话,已没有什么幻想,只是更加用力地吹动着竹笛,那笛声更加抑扬顿挫,忽尖忽哑,忽强忽弱起来。蛇族们这下子稳定了阵势,已不再向卖蛇人逼近,而是又向那个妖女逼了过来。 那个妖女一边更加起劲地舞动着身驱,一边随手抓起了两条小蛇,往嘴里慢慢塞去。众人一阵大惊。妖女舞了一阵子后,两条小蛇又从妖女的鼻孔中钻了出来,这样就形成了尾巴还在嘴里,而两个蛇头却在鼻孔外面慢慢地扭动。公韧又对妖女的形体做出了翻译,大声地对众人说:“这叫二龙吐须。” 卖蛇人也不甘示弱,一边用力地吹动着竹笛,一边随手抓起了一条蛇,来了个大置换,把竹笛放到了鼻孔上,用鼻孔吹笛,而把蛇头慢慢地放到了自己的嘴里,用牙咬住,一边还做着手势。公韧对着众人大声地翻译道:“我这叫一龙出蛋。” 果然,不一会儿,那条蛇慢慢地从尾巴上下出了一个大白蛋。 众人一阵大惊,有鼓掌的,有扭头不敢看的,还有大声叫好的。 那妖女见震慑不倒卖蛇人,又更加用力地舞动起身驱,不一会儿,九条蛇爬到了妖女的身上,和妖女一块儿起舞,做着各种各样的舞姿。人随蛇势,蛇随人形,这简直不是妖了,简直就是个鬼了。公韧对着她的形体大声地翻译道:“这就叫金龙狂舞。” 卖蛇人还是不服气,变换着调子吹动着竹笛,这下子蛇族们全都跑到了卖蛇人的身边,群蛇乱舞。卖蛇人给公韧做了个手势,公韧大喊道:“这位姑娘对不起了,我要给你来个金蛇出击——” 话刚说完,就见卖蛇人从身上取出了一包药粉,放在了一个竹管里,嘴里吹着笛子,一只手把竹管拿到鼻子上,用力一吹,一股粉末对着那妖女呼啸而去。 第四回 小姐遭辱帮会救难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那妖女嗅到了那股子气味,大吃一惊,也顾不得卖弄蛇艺了,夺路而逃。后面是众蛇族们奋力疾追,雌雄蛇发出的鸣叫声清晰明亮,“哒哒哒”地如击石声,跑起来一蹿一蹿的,真是要多扭动有多扭动,要多快有多快。公韧对蛇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自言自语地说:“这包药粉一定是蛇的雌雄激素,这些蛇们都是近视眼,眼睛不管事,还都是聋子,耳朵不管事,它们的捕食,都是利用红处线。这一下子,好不容易嗅出了强烈的异性味,都忙着找对象去了,哪里还管什么真假。” 毒蛇们既然都撵那个女妖去了,帮助过公韧的那个姑娘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赶紧想挪动着三寸金莲,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想,那县衙的斜眼一下子挡在了姑娘的面前,笑嘻嘻地说:“美女不要走。”那姑娘赶紧躲开他,又往旁边走去,那斜眼又挡在面前说:“美女哪里去,我一生见过美女无数,还没有见过你这么漂亮的。今天好不容易见上了,你还想走,往哪里走!” 公韧自言自语地说:“这个管闲事的好不容易走了,人间的行侠又开始了。”可是看了看那边,是县衙的斜眼领着一帮手拿刀枪的官兵,这边呢,自己是一点儿武功也不会,再加上一些老百姓,虽说是嘴上能替自己吆喝两声,可是又管什么用啊!力量真是太悬殊了。可是事已经到了跟前,人家既然已经帮助过自己,要是自己在她困难之时,再不帮助她,岂不枉为世上之人,只得硬着头皮大喝一声:“这位县衙的官家,哪有这样调戏妇女的。人家不愿意见你,也就算了,不能这样耍无赖吧!” 那斜眼抬起头来,真是一只眼看天,一只眼看地,就是没有看到人,他大门牙一龇,足有半寸,露着风地说:“谁的裤裆破了,把你露出来了。真是河边无青草,不要多嘴驴,给我一边呆着去。免得搂草打兔子,把你捎带着。” 公韧对着看热闹的民众大声吼道:“大家伙看看,有这样不讲理的吗。本来就是官家人,应该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才是。没想到,乱抢东西的烂兵,偷百姓的小偷,该管的他们不管,却来调戏良家妇女。大家伙说说,这样的官家对我们还有没有一点儿好处,收着我们的税,拿着我们的钱,光天化日之下却来做这样盗贼们都不敢做的坏事,真是天底良心啊,作孽啊,作孽啊!” 卖蛇人也跟着帮腔说:“官府就是官府,和我们老百姓就不是一个心眼,他们成天就是琢磨着怎样治我们,要是让他们为我们做点好事儿,难了——” 老百姓们早就对这些官兵们不满,趁机嚷嚷道:“什么官啊,狗官!”“这些王八旦操的,哪还有一个好东西。”“好人还能当官,只有坏人才能当了官。这当官的哪里还有好人啊!” 刘斜眼一看公韧领着头挑起了对官府的反抗情绪,斜眼一瞪说:“这还了得,这不是想聚众造反吗,本来可以把你立即斩首,以儆效尤,但是本少爷今天高兴,不想动了杀戒。嗯……嗯……看来你还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这斜眼一哼哼,他手下的小狗腿们自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上来了一个小兵,对着公韧就推了一把,公韧只觉得脚下无根,就被推了个趔趄。那个小兵又推了公韧一把,公韧倒退了三四步,一个不稳,摔了个仰八叉,只得咧着嘴自嘲地苦笑了一声:“空有侠义之心,只是没有侠客的本事。” 这时,一个戴草帽遮着脸的人扶起了公韧。公韧抬头一看,正是那个大头,大眼,大鼻子的帮会头。公韧一愣,低声问:“你不是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官府正到处逮你呢,没想到你自己却送上门来了。”那大眼说:“我要是不来,吴大兴的解药上哪里找,毒性都渗入了整条胳膊,再不找到解药,人就完了。”公韧说:“那个烂兵头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为什么要救他呢?”那大眼说:“话不能这样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说人无完人,金无足赤,他过了这一关,兴许就能修练成一个好人。” 两个人正在这里说着话,那边刘斜眼兽性正酣,他在姑娘面前左看右看,猥亵下流地说:“我天天晚上梦见嫦娥,想的我是死去活来,三魂丢了两魄,醒来时却是狗咬尿泡一场空,原来搂的是一个绣花枕头。今天一出门,喜鹊喳喳叫,集上一抬头,原来这不就是梦中的嫦娥吗?嫦娥啊――嫦娥啊――让我想的你好苦啊!”说着动手动脚,两只肥胖臃肿的手在姑娘的脸上摸了一下。 姑娘刚才被毒蛇吓得惊魂未定,这会儿回过神来,急忙用手遮住脸说:“这位官家,说话怎么这么没遮没拦的。”斜眼又说:“我家就住在县衙,我爹就是县太爷刘大老爷,我就是刘大衙内。姑娘快快跟我走吧,我可想死你了,到我家享福去吧,你这个小傻瓜哟!” 姑娘气呼呼地说:“没一点人话,就凭你这得性,怎么刚才没叫毒蛇咬死你。”刘斜眼不急不躁,嬉皮笑脸地说:“姑娘真会说话,我就喜欢姑娘说话,像小八哥一样,叽叽喳喳,清脆嘹亮。”说着就伸出手来在姑娘的身上乱摸。 真是朗朗乾坤,清平世界,稍微有点儿血性的人哪能看得下去。 那大眼对公韧说:“救民于水火,这是我三合会的责任,我不能看着这个恶霸为非作歹,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说着,抬头看了看正在兴高采烈地调戏着姑娘的刘雅内,对公韧说:“我知道,你也要救这位姑娘,我再帮你一回,你就跟我们走吧!”公韧一时也来了豪气,说:“以后的事都好说,先救下这位姑娘要紧!” 王达延点了一下头,理顺了一下情绪,先是哇哇大叫,然后又对着刘斜眼大吼一声:“住手,你王爷爷来了!” 那刘斜眼正在兴头上,一听半空中起了个霹雳,抬头一看,一个大脸、大眼、大鼻子的大汉站在了他的面前,脸色一变,指着他说:“你不就是刚才的那个三合会头子吗,正愁抓不着你哩!天堂无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抓——” 清狗子们听到主人一声招呼,立刻成半圆形一下子把王达延围在了中间。 王达延正是要的这种效果,他想赶紧积攒点儿人气,对着老百姓大声喊道:“诸位都来看看呀,这就是清朝的官员,这就是清朝的官兵,哪里还有一点儿人性,要想不受欺负,快快加入三合会,三合会替天行道,为民做主。快快参加啊——” 刘斜眼顾不得那位姑娘了,腾出嘴来说道:“又来了一个不怕死的,好啊!你们三合会是干什么的,我们大家都知道,是朝廷通缉的匪党,是朝廷的要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该着我们今天要发财啦。乡亲们,如果有谁帮着朝廷出力,逮住这个匪党头,官府重重有赏。” 为了维护王达延,公韧公韧义正辞严地说道:“大清国的法律可没有调戏妇女这一条,我不管你是不是官二代,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大家看看呀,知法犯法,还有什么权利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大清国?这样的人也配说是为了大清国。” 公韧的话,得到了一些百姓的支持,人们叽叽喳喳地说:“这小伙子说得对呀!”“这个狗官,先把自己的腚擦干净,再说什么要犯不要犯的事。”“经再好,也让歪嘴的和尚念瞎了。”特别是那个卖蛇人大声喊道:“快快拿起刀枪,没刀枪的动动拳头也行啊。这就叫官逼民反,不得不反,不要怕他们,他们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刘斜眼怕时间越长自己越孤立,大声喊道:“弟兄们,立功发财的机会到了,上呀,快上呀!” 王达延也抓住最后的机会对百姓们喊道:“大家都是有血性的,不能看着这位姑娘受欺负,这位少年路见不平,出来喊几声,又要遭到这帮无德官兵的毒打,我看这大清朝早早晚晚要垮台了。今天我就要教训教训你们,让你们知道三合会的厉害,中国只要有三合会,就不能让你们这些清狗子太猖狂了。” 围观的人大为气愤,一齐指向刘斜眼,跟着三合会的大眼嚷嚷:“揍他!揍他!” 刘斜眼对王达延恨得吱吱的,对清狗子们喊:“上啊!打死了有赏,捉活的加倍赏,我们立功的时候到了。” 清狗子们一齐拿着刀枪把帮会头大眼围在中间。那大眼也不慌张,两手抱紧门户,两腿虚立,只等着清狗子们扑上来。清狗子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声喊叫,一齐冲了上去。大眼一腿站立,另一条腿伸开,清狗子扑上来一个,踢倒一个,扑过来两个,踢倒一双,不一会儿,把清兵们踢得东倒西歪,躺倒了一片。 刘斜眼稍微一惊,随即又嘿嘿一笑说:“真是一群饭桶,看来我还得亲自动手。”他说着,目无一切地站起来,挽了挽马蹄袖子,然后慢慢悠悠地向大眼逼进。 大眼也不慌张,用眼睛轻蔑地盯着他。 两人先上来是对拳,你来我往中,都在试探着对方的力量和功夫。 两人在对打中,公韧看到,官兵的刘斜眼好象略胜一筹,果然,只打了一会儿,三合会的大眼已有些招架不住,被官军的斜眼打得连连后退,又相持了一会儿,大眼对公韧说了句:“这位兄弟,实在对不起了,哥哥的本事不济,回去再修练修练。你好自为之吧!”说着话,转身退走,紧跑几步,眨眼之间就没了踪影。 官军的斜眼也不追赶,说了声:“今天,老子的兴趣不在你身上,先放你一马,改日再抓你不迟。”刘斜眼又看了看公韧说:“让你好管闲事,也让你知道一下管闲事的代价。还有你——”又对那个卖蛇人说道:“你干你的买卖算了,使得什么妖术,把我的好事都给搅黄了,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给我一块儿打——” 别看那些官兵们刚才被大眼打得没了本事,这会儿对没有功夫的公韧可是毫不手软,一齐把公韧围在了中间,痛打了一顿,卖蛇人也算倒霉,一块儿也捎带上了。 公韧被打得鼻青脸肿,那包鼠肉早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围观的人是敢说敢怒而不敢动,尤其是那姑娘,更是气得脸上变了颜色,有心上来帮助公韧,无奈身单力薄,根本凑不到跟前,反而被刘斜眼见缝插针,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小手。 刘斜眼把姑娘的手正过来看,反过来看,有滋有味地品评着:“这么白,这么软的手,就和小面团似的,还有一个玉镯子呢!镯子也这么白,耳朵上还有一个玉坠子呢!玉坠子也这么玲珑,你这个小傻瓜哟。我看看,我看看,让我好好看看。”那姑娘拼命挣扎,无奈鸡入狼嘴羊入虎口,哪里还能挣脱得开。 看到此情此景,公韧只觉得犹如万箭钻心,肺都要被气炸了,但是自己已被打趴在地上,纵有豪情万丈,一个小兵自己都奈何不得,更何况武功高强的刘斜眼了。公韧只得悲天悯人地喊道:“老天呀,你睁睁眼吧——神力呀,谁能给我神力啊——” 就在此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喊道:“这是什么事啊,这也太欺负人了吧!怎么也不问个价呀!” 第五回 斜眼大嫂当街对骂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众人都向那个方向看去,原来是开杂品店的刘大嫂。 刘大嫂原名叫冯野凤,原是广州的一名“老举”,因近日丈夫干小买卖赚了一些钱,才把她从老举“脱籍”,到香山县云水镇“上街”。虽说已经上街,但是仍然做派难改,她脚踩木履,头上挽髻,虽未涂胭脂,但也淡粉半妆,红褂子,半敞着怀,露出了深深的**,白晃晃的惹人眼,伸着兰花指,兰花指上修得尖尖的红指甲显得老长。 她嘴角一撇,双瞳闪闪,“哟”了一声说:“这位官家,进寨也得问个价啊!就别说‘打通厅’了,‘出毛巾’也得要的吧!你这过程省略得也忒厉害了吧!和你这样的身份绝不相符。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刘斜眼一看这位妇人,虽然已有二十七八,但是绝对又是美女一个,虽然没有眼前的这位倾国倾城,但那丰腴的身材,妖艳的姿态,俊秀的眉眼,也足以叫人心荡神怡,想入非非。刘斜眼**地一笑,说:“想我了吧,是不是呀?你等着,等这边完了事,我就找你去!” 刘大嫂“啐”地一声,一口浓痰差点儿吐到了刘斜眼的脸上,骂道:“真瞎了你的狗眼,也不尿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模样,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又是上嘴唇挨天,下嘴唇着地——找不到脸啦!像你这样的人,巴狗子撵兔子,要跑没跑,要咬没咬,谁会稀罕你呀!” 刘斜眼却并不着急,嬉皮笑脸地说:“话可不能这样说,我刘大少爷既有钱又有势,你可能是新来的,还不知道吧。特别是我的功夫好,等试一试你就知道了。什么时候有空呀,我给你操作一下如何!到时候,你就知道我的本事了……” 刘斜眼奸淫的一些秽语立刻引来了他的一些狗腿子的坏笑,一些看热闹的无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许多正直的百姓并不认账,纷纷私下骂道:“兔子头上插鸡毛,这算个什么鸟啊!”“这个斜眼真是头顶上长疮,脚底下流脓。”“他就是生了孩子,也是没有**的。” 更生气的当属于刘大嫂了,本来想打抱不平,为这受欺负的姑娘说上一句好话,没想到,反而受到了刘斜眼的戏弄。这刘大嫂也不是吃素的,脸皮一抹,那些脏话也就来了:“你们家里没有茅房吗,你来这里乱喷?!你爹和你妈是不是喝了酒了,造了你这个怪胎。你妈带你逛街,别人都问:大姐,你这猴多少钱买的?把你的画像贴墙上白天避邪晚上避孕,你一出门,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你的牙如同天上的繁星,色泽鲜艳,相距甚远,还个个如泰山石,又大又坚,你出生时是不是被扔上去过三次而只被接住过二次?现在把你丢到厕所里,厕所都能吐了,把你扔进黑洞里,黑洞也能自我爆炸了!送你一副对联:上联:树不要皮,必死无疑 下联: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横批:人之贱无敌。一巴掌把你打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那刘大嫂也是真能骂,那嘴里就如个臭水沟,源源不断,还不带重样的。直气得刘斜眼是七窍生烟,肚子一鼓一鼓的,要不怎么说肚子里没墨水呢,这小子也和刘大嫂对骂起来:“你一个‘老举’、‘眉史’、‘校书’、‘野鸡’、‘咸肉庄’、‘咸水妹’,卖B的玩艺,有什么了不起的,千人压,万人操的东西,还跑到这里来假充正经。你个溅B,破鞋,你溅得嘴里长痔疮,你爹我已经把你**了,你怎么还在大街上卖B,滚回家把你妈叫出来给大家操操。告诉你,你就是叫我上,我也不上。” 刘大嫂却不怕这些,还嘴骂道:“干什么我愿意,你管得着吗?你说的那些人,好歹也是出了税银交给国家的,不像有的人,吃着国家的,喝着国家的,还做对不起国家的事儿。” 两个人越骂越难听,越骂越上劲,一进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人群里这就热闹了,有听着觉得过瘾的,觉得不用花钱,倒是听了一出不花钱的骂人戏,还是蛮划算的。有的就在指责这个邪眼太无德,和一个老娘们当街对骂,骂得越凶显得越是没有水平。 趁着两人对骂,帮助过公韧的那位姑娘就想乘机脱离开斜眼的魔掌。没想到,刘斜眼倒是斗嘴不误泡妞功,嘴里不闲着,手里还拉着那位姑娘的手,死活就是不松手。时间一长,刘斜眼也觉得光和那刘大嫂对骂也太没有意思,就对那些狗腿子们一使眼色说:“还不赶快,把这个泼妇给我赶走!” 众狗腿子得令,又对刘大嫂动了粗,上来就推搡着刘大嫂。刘大嫂也是有血性的,上屋里摸出了一把菜刀,就要上来拼命。 官兵们手里有刀枪,还怕这个妇人,眼看一场刀兵又要起来。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猛听得一声大吼:“真是朗朗乾坤,清明世界,竟有这等事情。食皇上俸禄,穿吏部官服,狗官眼里还有没有皇上?真是忍了又忍,是可忍熟不可忍,逼的我实在没有办法了,不得不出头啊。”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逼近刘大嫂的那些官兵们“哎哟!”“疼啊!”丢了手中的兵器。 再看刘斜眼还没有弄清怎么回事,疼得“哎呀一-”一声怪叫,早松开了抓姑娘的手。接着,又听到“啪!啪!”两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刘斜眼的左右脸蛋子上,直疼得刘斜眼龇牙咧嘴,瞬间腮帮子上就鼓起了五个手指印。 几个爪牙定了定睛一看,打人的不过是一个十**岁,穿着利索,英武俊秀的年青人,心里就有些不服气了。他们互相使了一下眼色,一齐乱喊,扑了上来。第一个是饿狼扑食,豁上命地往上扑。那青年稍微身子一低,那条狗兵已从青年身上窜了过去,象块烂西瓜一样摔在地上,伤着了脖子,趴在地上只剩下哼哼了。第二个已扑在了那青年身上,那青年就和抓小鸡一样,把他拦腰提起,把他的头往第三个的头上一碰,只听到“砰”地一声,那就有热闹好瞧了,两个烂瓜都破了,烂乎乎的,也弄不清哪是哪个的了。 别的官兵还没觉着怎么回事,一个个糊里糊涂地就被打得趴在了地上。刘斜眼当然是脸盘里扎猛子——不知深浅了,还要上前来试一试,没想到,两人的武功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刚照面,左胸右胸各挨了一拳,胳膊还没有抬起来,左屁股右屁股又各挨了一脚,别说,还倒是挺匀称的。刘斜眼心想,这是遇到高手了,他要是要自己的命,那也是不费吹灰之力。自己就别再吊死鬼搽胭脂——死不要脸了,这会儿,老实了比什么都好。 那青年才俊就大声地骂:“好好的大清国,都被你们这些败类给糟蹋了。怎么没上朝鲜,叫洋人的枪子把你们都崩了,怎么没上东海,叫海水把你们都淹死。你们这些人啊,躲在这大后方里,吃得饱,穿得暖,好品行不长,倒学会了欺负老百姓的本事了。真是欠揍啊,欠揍啊,应该罚你们统统到边疆服苦役才对……” 公韧心里对这位好汉佩服得五体投地,说道:“说得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恶人自有侠客治,怎么不早一点儿来啊,早一点儿来,自己和这位姑娘也就不受这么些欺负了。” 那位好汉说:“每个人都有一个舞台,我这是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充分地表演一下。” 众看客纷纷赞扬这位好汉扬善惩恶,公韧赶快把那位姑娘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姑娘受了这一番的惊吓,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眼睛呆呆的,更显得凄婉动人。 刘斜眼还有些不服气,一看占不了便宜,又弄不清对方吃几碗干饭,就对那位好汉拱了拱手说:“请问这位客官,姓氏名谁,在哪里高就啊?”没想到那位好汉不卑不亢地一声冷笑,说:“该告诉你的就告诉你,不该告诉你的就不能告诉你。天机不可泄露,你暂且闷着点吧!” 刘斜眼吃了一个窝鸡,但是也没有办法,拳头里出天下,谁让自己技不如人呢!卖蛇人认为自己的机会到了,上去照准了刘斜眼的右脸上就是一耳瓜子。公韧一看,这么好的机会,自己要是不把握,那可真是傻瓜蛋了,右边既然有了,左边再给他添上一个吧,就照着刘斜眼的左脸上,使了使劲,狠狠地来了一下子。 这下好了,匀称了,刘斜眼的右脸蛋子上,本来只有一个手指印,添上了左边这一个,就左右平衡了。 刘斜眼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啊,就要上去报复,那位好汉一伸手就把斜眼挡在了一边。为什么公韧和卖蛇人这么跋扈啊,都是算好了的,这个刘斜眼要是有什么不规矩的话,大哥一定会罩着的。 刘斜眼现在感到真是无地自容了,打吧,打不过,骂吧,骂不过,那边还有一个刘大嫂正等着自己张嘴哩!看来只有三十六计,只有脚底下抹油了,骂骂咧咧地对那青年说了声:“你小子等着,我和你没完,你们这些傻瓜。”然后屁股一转,拔腿开溜了。 那几个爪牙一看主人跑了,还呆在这里干什么,也赶紧扶着拉着那些伤病员,夹着尾巴跑了。 一场大戏也该结束了,众看客纷纷开始离去,各人干各人的营生去了。公韧这才觉得这青年的京片子声音有些耳熟,对那青年两手一抱,恭敬地作揖说:“多谢这位大哥,没想到一上午经受了这么多的曲折,最后还是这位大哥给圆了场。请问这位大哥姓名?在哪里高就啊?” 那青年说:“我姓韦,叫金珊,哪谈得上什么高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商人而已。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你了,你年纪轻轻,既有侠义之心,又有智慧,这在当前的社会,真是难得可贵啊!” 公韧对他拱了拱手说:“我哪有什么智慧啊,不过是信口胡说罢了!这位小哥和我不但有缘,而且还是个高人,刚才这几伙人在这里闹得不可开交,每每关键时刻,总能有人指点迷津,一语千金,原来就是你啊!” 韦金珊哈哈一笑说:“哪里,哪里,我只是总结几句,而你才是高人,你能看到民告官,官怕兵,兵怕匪,匪怕盗,盗又怕官,巧妙利用这些复杂的关系为老百姓出气,真是智慧呀,智慧!” 公韧说:“我哪里知道这里头的道道,只是误打误撞罢了。” 两个人一见如故,正在这里叙着家常,忽然那个王达延又来了,一把抓住公韧的手脖子,拉着就走,边走还边说:“你要我给你办的事都办了,这下好了,跟着我走吧!” 公韧见了这个王达延,又是喜欢又是害怕,喜欢的是,这个人倒是个锄暴安良的好汉子,害怕的是,一根筋不拐弯,赶紧屁股下沉往后出溜,说道:“这位好汉,这位好汉,听我慢慢说,听我慢慢说。” 那王达延停下了脚步,对公韧气呼呼地说:“头一次,那些败兵们欺负老百姓,你说,只要我管了这个闲事,你就加入三合会,是不是?”公韧只好说:“是呀!”王达延又说:“第二次,你要救这位姑娘,却被人家痛打了一顿,你是不是说了,只要我管了这个闲事,你就跟我一块儿加入三合会?”公韧只得实话实说了:“这第二次我可没有这样说,我只是说,先救下这位姑娘再说,以后的事都好办。” 王达延搔了搔头皮说:“我怎么觉得,你是耍赖皮呢!我怎么觉得,你是耍戏着我玩呢!我王达延可没有吃过这样的气。今天,你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就是抬,我也要把你抬到三合会去!” 韦金珊对王达延看不下去了,说道:“这位好汉,跟你走不走,那是人家的自由,你不能强人所难。强扭的瓜不甜,我看,你就放了人家吧!” 王达延对韦金珊一瞪眼,说:“你是谁?怎么说的话我老不爱听。要是不服气的话,咱拳头里见识一下,如何?” 韦金珊也不是个善茬,软中有硬地说:“我从小是吃粮食长大的,也不是吓大的,邪不侵正,谁怕谁呀!本来我不愿意多管闲事,不过三合会早已在朝廷案卷之中。事情既然叫板已经叫到了这种程度,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王达延大惊:“你是朝廷的人?”说着,就退后了一步,就要和韦金珊来个鱼死网破。 公韧心里暗暗叫苦,急忙挡在了两人中间说:“又来了!又来了!你们消停一会儿好不好,也让我们大家都多活一会儿好不好!这位三合会的大哥,我不加入三合会也是有原因的。实不相瞒,家里还有一个快要咽气的老爹,我要做到应该做的孝道。我要是走了,老爹没人管,真是一天也活不成了。” 王达延听了公韧的话,话也就软了下来,说:“百善孝为先,原来你是有原因的啊,早说啊。”公韧急忙争辩说:“不是我不早说,也得等我腾出嘴来呀!”“我这么忙,那里还有一个要死要活等解药的,哪有闲功夫和你啰嗦。我走了——”说着,拔腿就要走。 没想到,卖蛇人早就在一边听着,这会儿,一步插到了王达延的跟前,说:“这位三合会的大哥,你那里还要人吧!要人的话,我也算一个,反正这里已和官府的人交了恶,蛇都跑了,买卖也干不成了,再呆下去也没有好果子吃,不如反了算了。” 王达延一喜,说:“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既然你愿意加入,我也算没有白忙活一场。” 旁边那个卖老鼠肉的也来凑热闹说:“你既然要他了,也得要我,我和他就和亲兄弟一样,这个卖老鼠的小买卖是太难干了。他去大碗地喝酒,大口地吃肉,凭什么把我舍了,我也要跟着去。” 王达延高兴地对他一拍膀子说:“好了,你也算一个。”说完,拉着他俩个的手就走,再也不理公韧了。 公韧若有所失,毕竟人家为自己忙活了一阵子,临走,气得人家都不理自己了。 韦金珊却安慰公韧说:“我看你以后,必是国家的栋梁之材,何必去参加三合会呢。那些三合会是土匪,是政府捉拿的要犯,早早晚晚都成了刀下之鬼。我是否能向你打听一个事呢?” 第六回 公韧金珊扔箭竞争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说:“请讲?” 韦金珊说:“你是本地人,是否看见了一支神秘的车队?” 公韧好奇地问他:“你是车队的什么人?” 韦金珊想了想说:“我是车队里的一个跟队商人,没想到自己拉肚子,和车队失散了。” 公韧说:“我也是刚到集上,实在是没有看到一支什么车队。”又问别人:“大家看到一支神秘的车队了吗,这位小哥是车队上的人,不小心和车队失散了。” 大家都说没有看到,韦金珊皱起了眉头。 公韧对那位姑娘一作揖说:“请问这位好心的姑娘姓名?”那姑娘羞羞答答地说:“我叫西品,请问这位大哥姓名?”公韧说:“不才叫公韧。”那位姑娘再施一礼说:“我就在前边的西家村住,我爹就是庄当中住的西顺玉,平常我大门不出,二门不入,没想到出门碰到了坏人,真晦气。今天多谢公韧大哥救了我,也多谢金珊大哥救了公韧。” 公韧说:“那就别客气了,要不是西品姊妹的30文钱,我哪能买了肉孝敬我爹。可惜的是,我那肉啊!”公韧低头寻觅,那鼠肉哪里还有踪影,早被刚才一阵乱腾,踩成了肉泥。 这时候,一个卖猪肉的拉了一块肉,递给了公韧说:“你几个替我们出了气,我心里高兴,如不嫌弃,我就送这块肉让你尝尝怎么样?”公韧说:“不敢当,不敢当,我可是没有钱啊。”卖猪肉的说:“不要你钱的。”公韧只好说:“谢谢了,谢谢了。”卖蔬菜的也递给了公韧一些新鲜蔬菜说:“反正买卖也叫那几个坏蛋搅黄了,菜放着不卖也坏了。我送你一包尝尝鲜。”公韧又对各位作揖说:“谢谢了,谢谢了,我替我老爹谢谢你们了。等我以后有了钱,一定加倍还给你们。” 韦金珊看着公韧憨直的样子直点头。西品姑娘也看着公韧坦率的样子抿着嘴笑。 公韧对韦金珊说:“我一见就觉得和你投缘,就好象前世我们就是朋友似的,世界上有三大悔,该努力的时候不去努力,一大悔也,能结交的朋友而不去结交,二大悔也,到手的机会不去把握,三大悔也。如不嫌弃,到我寒舍一叙,我愿意和大哥结拜金兰。” 韦金珊说:“我一看,你也是个读书人,身体虽然孱弱,但少了些酸腐之气,多了些见义勇为之心,世界上要是再没有你这样的人,这个世界可真就毁了。如你不嫌我,我就豁上脸皮,到你家里给你添麻烦去!” 西品笑了笑说:“你俩一见如故,都结拜兄弟了,我也就别在这里碍事了,那我先走了。”说着话,颠着三寸金莲,颤巍巍而去。 两人目送着西品渐渐远去的背影,微微颔首,说是目送,又实在有些恋恋不舍,可是碍于初次见面男女有别,又不好意思叫住她说些什么。 西品走着走着,忽然朝后一瞥,回眸一笑,见两人还在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不由得羞红了脸庞。西品又走了几步,悄悄地回头观望,见两人仍然在神情专注地看着自己,赶紧朝着两人招了招手,意思是请回吧!慢慢又往前走了十多步,西品偷偷回头观望,见两人还是那样傻了一样地看着自己,心里不由得一阵子感动。她略微犹豫了一下,急忙从耳朵上摘下了一个垂耳玉坠,又从怀里掏出一方香帕包好,放在了地上,然后低着头嘻嘻哈哈地快步走去。 公韧和韦金珊互相看了一眼,心里觉得奇怪,一阵疾步,奔走到了西品丢弃东西的跟前,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方手帕。公韧拾起来,仔细地打开手帕,见手帕里还包着一只白白的玉坠,公韧急忙要去追西品。 金珊拉了他一把,笑了,说:“别追了,说不定这是西品姑娘有意留给你的一个信物呢!她准是看上你了。”公韧皱了皱眉头,说:“不可能吧?她怎么会看上我呢,我地没一垅,房没一间,家无隔日之粮,身上没有不打补丁的衣裳。你风流倜傥,德才兼备,文武双全,她准是看上你了!”韦金珊说:“有出息的姑娘重情不重财!虽说你家境贫寒,但以后不一定没有一个好的前程,只要你苦心读书,通过科举升官,封侯进爵那也是说不准的事。”公韧说:“天上掉下馅饼来,也砸不到我的头上,那真是白日做梦了,他准是看上你了。” 两个人互相谦让起来。 “这么着吧!”金珊说:“其实窈窍淑女,君子好逑,要说我不对西品姑娘仰慕,那也是违心话。咱俩打个赌吧。”“打什么赌呢?”公韧问。金珊说:“咱就比赛吟诗作赋吧?”公韧连连摆手说:“那不行。我看你是个练武之人,吟诗作赋肯定就差一些,怎么能用我的长处比你的短处呢?肯定是你有意让着我。不行!不行!要不,咱就比赛武功吧?”金珊笑了:“还比赛武功呢,就凭你那点儿本事,差点叫那几个清狗子打残了。这不是有心把西品让给我吗!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两个人推过来,让过去,谦虚了一阵子,金珊说:“干脆,也不比你的长处,也不比我的长处,咱俩公平竞争如何?”公韧说:“怎么公平竞争呢?” 金珊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手一拍:“有了,咱俩就比赛扔纸箭,看谁扔得远如何?那东西又轻又飘,想使劲也使不上,完全凭运气。”公韧说:“行啊,我听大哥的。”金珊说:“咱可丑话说在前头,练武之人最恨那些不讲诚信的人。咱俩不论谁赢了,一定要和西品白头到老,一辈子不变心,谁要变心,就如此石。” 金珊说着从地上摸起了一块红色石头,紧紧地攥在右手里,闭目凝神,暗暗运气。石头开始崩裂、粉碎,然后吱吱嘎嘎,变成齑粉,从手指缝里纷纷扬扬落下来,一阵风刮过,随风而去。 公韧说:“我也读过几天书,读书人讲究仁、义、礼、智、信,不管谁赢了,只有海可枯,石可烂,然而和西品的情缘不能断,不管世道变幻,人生多难,一辈子只能和西品一个人喜结良缘。” 金珊大声说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来两张纸,叠了两个纸箭,递给了公韧一个。 金珊暗暗运力,使尽吃奶的力气用力一挥,那纸箭先上来劲头十足,笔直地向前射去,谁知飞着飞着,绕了一个圈,又绕了一个圈,竟飞回了原地。 公韧闭着眼睛,心里默默地念叨着:“西品啊,西品啊,青天有眼,但愿我们一辈子结为夫妻吧!”用尽浑身的力气,尽力一甩,那纸箭先上来慢慢悠悠,毫无力气地飘出去,谁知这时候来了一阵风,那纸箭竟被吹出去很远很远。 金珊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公韧的肩头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都是天意啊。你可别忘了咱发的誓啊!” 公韧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里暗暗地发誓:“西品啊,西品,如果我变了心,就如那块红石头一样,化做齑粉,粉身碎骨。” 公韧和韦金珊一块儿手拉手向公家庄走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那王达延一手拉着那卖蛇人,一手抓着那卖老鼠肉的快步往郊外走去,王达延问:“不知这位兄弟姓氏名谁,你那一身驱蛇的功夫是怎么得来的,那可真叫绝啊,要不是你,那姑娘可就惨了。” 卖蛇人说道:“我姓李,一个斯字,和秦朝皇帝胡亥的重臣李斯是一个名。要说这身驱蛇的功夫,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对蛇了解透了,自然也就熟悉了。不过今天使我害怕的是,遇到的那个驱蛇的高手,她的功夫不在我之下,只在我之上,只不过我早就预备了充足的激素,那些蛇们急着发情,都跑着撵她去了。常言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在明处,经常在集上干这个小买卖,只要有一天,她想报复我,我也就完了。所以,我这也是投靠你们的原因之一,实际上是在你们那里找了一个藏身的地方。” 王达延“哦”了一声:“怨不得平时我拉个兵那么难,到了你这里这么容易,原来是有原因的啊!不管怎么说,你现在就是我三合会的弟兄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自然把你当兄弟看待。” 李斯说道:“还有一个奇怪的事,这个对手看着年纪也就有二十七八的样子,可听声音怎么像是六七十岁的样子,真是邪了门了?” 王达延笑了笑说:“这有什么奇怪的,感冒了呗。我感冒的时候,嗓子就哑了,别人听着也像是六七十岁的样子。” 李斯嗯了一声:“对呀,我怎么就没有想起来呢,看来是想多了。” 王达延又问那个卖老鼠肉的:“这位兄弟,姓氏名谁啊?” 卖老鼠肉的说:“我的名字可没有这位大哥响亮,怎么还和秦朝的皇帝挂上了钩。我就姓弓长张,懒散惯了,一个散乱的散字,我就是来喝酒吃肉的,当然,要是有大把的银钱给我,我也就豁上了,给我我也就拿着,不能不好意思。要是再给我娶个媳妇,推辞起来也不太好,嗯,狠狠心,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李斯嘲讽他说:“听你话里的意思,你还是挺谦虚的吗!好事都成了你娘们的了。” 王达延哈哈大笑说:“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好弟兄,冲锋陷阵的时候,你们先往后边站站,要是吃肉喝酒分大把的银子的时候,我就让你们先上,怎么样?” 三个人说着拉着,很快就到了镇外不远处的一个隐蔽之处,然而这里却是一幅凄惨的景象。 跟随吴大兴的一些兵,早已挖好了一个大坑,他们簇拥在吴大兴的身边,一个个流鼻涕抹眼泪的。“我说吴队长啊,你没死在日本人的枪下,却倒在了一个小人的镖下,冤枉啊!冤枉啊!”“吴大哥啊,你待弟兄们如同手足,冲锋陷阵跑在了头里,撤退却退在了最后边,照顾我们吃照顾我们喝,没想到,你英雄一世,今天却倒在了这里,真是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故人泪满襟啊!”“大哥啊,队长啊,入土为安啊!”“我们弟兄们要是找到了那个投镖的小人,一定叫他碎尸万端,给你报仇!” 再看看那吴大兴,整条胳膊都黑了,双目紧闭,气息微弱,鼻孔里是只有出来的气,没有进去的气。王达延一下子跪在了吴大兴的身边,对他虔诚地说:“吴大哥啊,兄弟真是对不住你了,本来答应要救你的,可是云山镇我进进出出跑了三趟,也没有找到那个投镖的小人,更谈不上解药了。虽然今世救不了你,但是你记着我说的话,来世我一定补下这份情。” 说着,对着吴大兴磕了三个头,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香案已经摆好了,吴大兴的弟兄们只等着他们的头子咽下最后一口气,然后入土为安。 李斯看了看吴大兴的伤势,又蹲下身子在他的伤口上嗅了嗅,然后用右手食指又抹了一点儿残留的药粉放在鼻子上仔细地闻了闻,然后小声地说道:“我怎么闻着像是蛇毒啊,怎么有人把我的本事偷了去。” 王达延早看到李斯的动作了,小声地说道:“难道你有办法救治?”李斯小声说道:“救治不敢说,只是试一试,也可能管用,也可能不管用。”王达延急了,说:“那你还啰嗦什么,死马当做活马医,就是治不好也没有人说你。” 李斯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些药粉来,这包里取一点儿,那包里取一点儿,然后活在一起,撒在了吴大兴的伤口上。不一会儿的功夫,吴大兴的伤口上开始变红,红色开始向胳膊深处蔓延。李斯又俯下身子,用力从伤口下挤那些黑血,一会儿挤出一些,一会儿挤出一些。大约有两个时辰,吴大兴的身边已挤出了一大滩的黑乌血。 又过了一个时辰,吴大兴的鼻孔已有了气息,脸孔也开始红润起来。喜得那些吴大兴的兵们喊:“大哥活了,队长活了。”“太好了,太好了,这个医生真是高明啊,这不是起死回生吗,真是华佗再世啊!” 王达延也分外高兴,紧紧地抓住了李斯的手说:“好兄弟呀,你用的什么妙术,把吴大兴救活了?”李斯说:“这毒为复合七毒散,我光听说过,实在是没有见到过,这是各种毒蛇的毒液搀和到一块儿制成的,一般的医生根本就救治不了。我也是瞎猫碰到了死老鼠,闻着看着象,试了试,果然成功了。” 王达延狠狠地拍了李斯一巴掌说:“我不管什么七毒散,八毒散,不管黑猫白猫,逮着老鼠就是好猫。你把吴大兴救活了,也救了我,也救了三合会的信誉,要不,吴大兴在阴间还不知道怎样骂我呢,说我说话不算话。从今以后,你就是三合会的草鞋,也就是三合会的四大头领之一,还兼着队医,如果以后立了战功,还要升你,以后取代我,也说不定呢!” 张散有些吃醋了,说:“李斯一下子就升了草鞋,我呢?”王达延“哎哟”了一声说:“我们这里是不拘一格降人才,有功劳才能升官啊。”“我要是一辈子没有功劳呢?”“那也就只能委屈你一辈子了。”张散有些急了:“你刚才不说喝酒吃肉分银子吗,那还算数不算数啊?”“那要看酒肉银子多不多了,如果不多的话,那就只有先给立功的了。” 张散的脑袋一下子耷拉下来了:“看来,这里也不是吃大锅饭啊!” 又过了一个时辰,吴大兴已经醒来了,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对着他的弟兄们说:“我这是在阴间啊,还是在阳间啊?” 跟随他的弟兄们欣喜若狂,一个年长点的说:“队长啊,是三合会的弟兄们把你救活了。就是这位兄弟使的华佗之术救活的你。” 吴大兴躺在地上,艰难地抬起了手,对王达延一拱手说:“不管谁救的,这个恩我也要谢到三合会的头上。再生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大恩不言谢,好听的话,我也就不说了。以后你让我当牛做马,你让我冲锋在前,头一个冒枪林箭雨,我吴大兴绝没有二话。如果看着我吴大兴还可以的话,能不能我们兄弟二人结拜为异性兄弟?” 王达延爽快地一摆手说:“好啊,等你好点了,咱们就结拜兄弟如何。我说了要救你,就一定要救活你,要不,你还不骂死我啊!不过当前,等你病好了些,兄弟确实有一件小事需要你帮忙。” “那你尽管说,命都是你给的,还有什么小事大事之分。” “9月9日之前,广州城下,如果兄弟还念着这份情谊的话,就请你帮我一个忙。” “到底是什么事呢?” “天机不可泄露,到了那里,自然有人告诉你干什么?” “好了!”吴大兴一口答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反正我们目前也是无事可干,正想干一番大事业。劫皇杠也好,杀人放火也好,我们认了。” (欲知9月9日在州城下,到底要干什么,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评论,请收藏,请推荐,请打赏。) 第七回 王达延集上筹粮草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再说那县衙里的刘斜眼,在云山镇上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大大地跌了一个跟头,受了不小的委屈,心里哪能甘心,在家里是摔桌子砸板凳,大大地发了一顿脾气。小狗腿子们是谁劝也不管用,刘斜眼发了一顿火,静下心来一想,虽然没能调戏成西品,但是那个刘大嫂却也是风骚迷人,骚得自己的心里痒痒得不知怎样好,如果能把她搞到手里,那也能消消心里的这股子怨气,淫邪之心一上来,那真是比老虎的胆子都大,就换了便衣,悄悄地出了衙门,又来到了云山镇上。 这时候的云山镇上已是风平浪静,买卖东西的还是买卖东西,从这里过路的还是从这里走着,不时夹杂着一些游手好闲无事之徒。在这集市上也不全是正当买卖,还开有几家妓院、烟馆和赌场。对于烟馆和赌场,广州是严禁的,这儿可不是广州,县衙里为了能捞点儿好处,对于烟馆和赌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不用说领取执照交纳“妓捐”的妓院了。三害俱全,当然成为纳污藏垢的肮脏风流之地了。 刘斜眼夹杂在赶集的人流中,悄悄地走过了冯野凤的杂贷铺,看到这铺子里的东西倒是挺全,百货杂品,干鲜水果、土产五金样样都有。那冯野凤还是一副风骚样子,一边干着买卖,一边和好色的男人打情骂俏。有的人本来就好色,又知道冯野凤原来是干这个的,所以专门上这里来没事找事,胡乱搭茬,虽然没有得到什么实际好处,但是落下个嘴上痛快,心里也高兴,所以冯野凤的铺子一时买卖还挺兴旺。 不一会儿,那帮会头大眼又溜了回来,悄悄地到了冯野凤的杂贷铺。刘斜眼心里一愣,怎么这个小子又回来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看我不回去叫人把他捕了去,到县衙请赏。但又一想,他上这里来干什么,莫不是和这个“半掩门”也有一壶,待我先看看他的行动再说,如果这个杂货铺真和三合会有牵连,把他们一网打尽,岂不是更好。 王达延当天在市场上的一番作为,真是感动了冯野凤,又加上他身体彪悍,说话心直口快,义字当先,更让冯野凤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当时就向他暗送秋波,频频示意,无奈当时形势紧张,王达延哪顾得了这些。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三合会虽然不缺钱,但是这些人要吃要喝要粮草,三合会又不能明着建立后勤供给地,早就吃了上顿没下顿了,王达延哪能不着急呢?到集上来,就是来寻找粮草的。 王达延看着这个杂货铺倒是个买卖粮草的好地方,粮食蔬菜,布匹百货倒是什么也有,就上去对冯野凤说:“大嫂啊,你这白米多少钱一斤啊?”冯野凤一看是王达延来了,心里顿时一喜,小声说:“别人买的话,价钱都好说,打个九折八折也是可以的,但是你要的话就不行了,多少钱也不能卖给你。”王达延眉头一皱说:“为什么?”冯野凤嘿嘿一笑说:“还问为什么,你是真不知道啊,还是假不知道啊?”王达延搔着头皮说:“我知道什么?” 那冯野凤指着王达延的鼻子说:“你是朝廷捉拿的要犯,是三合会的头子,今天刚在集上大出了风头,谁不认识你啊!我要是和你做买卖,我的铺子还开不开了?” 王达延一想也是,怎么把这个事忘了,赶紧对冯野凤说:“你不卖,我也不能强买,那我走!” 没想到,冯野凤一把拉住了王达延,嘿嘿一笑说:“和你闹着玩的,看把你吓的。刚才在集上的一番表演,确实叫小娘子佩服得了不得,了不得!见义勇为,扶危济弱,确实是一条真正的好汉!我这买卖和谁做不是做啊,只是你肯出钱,我这买卖也就和你做了。” 王达延一听,心中大喜,只要和这个杂货铺拉上关系,吃的喝的,那就好办多了。小声地和冯野凤谈着价钱。一边谈着价钱,冯野凤一边还夸奖王达延说“没想到,这位好汉不但打斗行,干买卖也不是外行,我要想多占点儿便宜,都占不了啊!看看我那口子,有你的一半儿也好啊!” 王达延听冯野凤的意思,似乎对自己的丈夫有幽怨之意,心里纳闷,就问:“老板怎么了,挣下了这份家业,也怪不容易的!他干什么去了,老长时间见不着他了,也不在家守着买卖,特别是这么漂亮的媳妇,也不怕让猫叼了去。” 冯野凤轻蔑地说道:“他呀,说起来不怕你笑话,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几乎都占全了,哪怕有你的一点点好好处,我也天天烧高香了。人生就是命啊,真是命里有的别人争不去,命里没有的,要也要不来。又说女人两条命,一条命是妈给的,另一条命就是男人给的,我这个男人啊!真是的……他还算是个男人吗!”冯野凤越说越生气,唾沫星子满天飞,白白的粉脸上也变了颜色。 王达延心里好笑,想,这位老板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又问:“不知你这里还有没有草药?”冯野凤飞给了王达延一个眉眼,说:“草药屋里有,你上屋里瞧瞧去。” 王达延心想,明明在外面干买卖,却叫上屋里去,孤男寡女不大好吧,但是又一想,怕她做甚?我又不做什么缺德的事儿,她能把我怎么着,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也就跟随着冯野凤进到了里屋。 到了屋里一看,虽说没有多么值钱的家具,但也是布置得有板有眼,分外利落,窗户上的纸是新贴的,桌子擦得锃明瓦亮,细瓷的茶壶盛满着茶水,茶碗儿都擦得干干净净。冯野凤顺手又把并不脏的椅子用抹布擦了一下,说:“客人请坐,”说着话的时候,不知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还微微地施了一个万福。施礼的时候,本来红褂子上的纽扣并没有扣全,这下子腰一弯,又露出了半截子酥胸,扑扑乱跳,真是分外灼人眼球。王达延虽然是江湖上的好汉,刀里去枪里来,死里逃生无数次,但是唯独没有见过这个,心里一阵子扑腾扑腾乱跳,赶紧扭过头,脸上发红说:“特别是有治枪伤刀枪的草药,尽快拿来,买完了,我好回去。” 冯野凤一见王达延还是个雏儿,心里更是对他喜欢的了不得,又把胸口往外敞了敞,用丰满的酥胸上去蹭了王达延脸上一下,王达延脸一红,赶紧闪开了。冯野凤又上去拉住了王达延的手说:“我那草药在床底下,你过去看看!”王达延心里一惊,赶紧推开了她的手,说:“看看就看看,不用你拉着,免得别人看见笑话。” 冯野凤也不答话,笑了笑,走了两步,到了床跟前,对床底下一指说:“就在那里头的筐子里,你自己拉出来吧?”王达延低下头把一个破筐拉出来一看,除了女人的几双鞋以外,哪里有什么草药,不解地看了冯野凤一眼说:“我怎么没看见草药啊?” 冯野凤对王达延娇媚地一笑,说:“你是真不懂啊,还是假不懂啊?”王达延还是不理解地说:“什么懂不懂的,女人鞋就是女人鞋啊,又不是什么草药。” 冯野凤对王达延说:“隔壁不远就是个暗寨,不知你去过了没有?”王达延鼻子哼了一声说:“那么肮脏的地方,我能去吗?” 冯野凤“扑哧”一声笑了,说:“怨不得什么也不懂啊,还真是个童子啊!女人鞋你还是知道的,见了女人的鞋,就想起了女人的脚,见了女人的脚,还想见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食也,色也,人之常情。你没听说过吗,庙里的方丈常对和尚们说,女人是老虎,叫和尚们敬而远之,结果,就偏偏有的和尚说,我就喜欢老虎。气得方丈了不得,方丈就惩罚他们,叫他们脱下裤子,每人胯下放着一个小鼓,谁也不能响,叫他们锻炼抵抗老虎的能力。结果是,远远的过来了一个女人,和尚们的小鼓一阵子嘣嘣乱响,方丈更是生气,对他们说,这些人间烦恼都承受不了,怎么还能立地成佛。这时,只有一个和尚的小鼓不响,方丈就夸奖他说,我看只有他,还有成佛的希望,你们可要向他好好地学习啊!众和尚都来向他取经,到了他跟前一看,鼓是不响了,可是鼓上却被戳了一个窟窿。” 王达延听了冯野凤的这个黄色笑话,心里更是把持不住,心慌意乱地对她说:“草药我也不买了,得赶紧走!”冯野凤一把抓住了王达延的胳膊说:“这位好汉,你走了,你的那些弟兄们吃什么喝什么,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不会不知道吧!”王达延心想也是,牺牲了自己,为大家谋得粮草,这也是自己份内的事,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冯野凤看到了王达延的神情,知道此时自己已要成功了,娇滴滴地对王达延说:“小娘子对你仰慕已久,难道送上门来的都不要么?”说着,上来对着王达延红红的脸上亲了一口。 这一口,让王达延饥渴的心里再也受不了了,心神迷乱,手脚不听使唤起来。冯野凤也来了情绪,脸色绯红,娇喘吁吁,就要脱衣解裤,行那男女之事。就在这时,忽听门外一声大喊:“老板娘,买菜刀了,怎么也不见有人啊!” 顾客的一声大喊,可吓坏了王达延,赶紧收敛了情绪,要赶紧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冯野凤拖住他说:“今日一别,不知好汉什么时候再来?可别让小娘子孤灯苦熬,再有思念之苦。”王达延慌忙说:“晚上吧,晚上三更我再来,顺便给你送来定金,话可是说好了,我要什么,你就得给我筹备什么。”冯野凤说:“那好吧,晚上三更,我等着你来,以敲门三声为号。” 其实,他们的这番调情,定下的暗号早被躲在窗下偷听的刘斜眼听了个正着。 刘斜眼躲到了一边,暗暗筹划,他们一个干柴,一个烈火,还尽想着好事呢,看我不晚上来个擒贼擒王,捉奸捉双,把他们一网打尽。但是自己的淫欲之火也忽忽地升了起来,又想,把他们逮住,那也只是官家遂了心愿,我虽然得了些银两,但是又不缺银子,要那么些银子干什么?何不来个李代桃僵,尝尝这扎手的冯野凤到底是什么滋味。但是又一想,冯野凤也不是傻瓜,自己装那个王达延也不是那么好装的,玩那女人事小,升官发财的事大,有了钱,还愁没有绝色的女人么。 经过再三思忖之后,刘斜眼报告了县衙后,布下了重兵,就等着晚上来个捉奸捉双。 (欲知刘斜眼到底能不能抓住王达延,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评论,请收藏,请送花,请投凸凹票。) 第八回 刘斜眼布下天地网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一更时分,大地处于一片迷蒙之中,放了水的稻田里,到处是星光闪闪。街上早就没有人了,邻街的铺子最后一个灯光也熄灭了,四下里静悄悄的。刘斜眼抽答了一下鼻子,就像是一只久没有吃腥的发情猫一样,在搜寻着街上的动静,鼻子里嗅到的是一股土腥气夹杂着粪便味儿。刘斜眼又仰脸望了望天,天河在缓缓地转移,大熊星座和小熊星座的车轴在滚动着,群星点缀着淡绿色的天,象一朵朵的翠菊,远处又传来了打更人的锣声和几声呼喊。 刘斜眼看到了周围早已布置完好,冯野凤的门前只剩下了一些货架子,商品早已都搬到了屋里。左右看了看,真是连一只猫儿也没有,刘斜眼淫邪地一笑,躲到了冯野凤的窗户底下,就等着看一出好戏。 这时候,王达延果然来了,他左右看了看,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冯野凤的屋前,又看了看前后,然后点了点头,上去“当、当、当”,敲了三下门。屋里喊了一声:“谁呀?”王达延应了一声:“我呀!”咧开嘴窃自一笑。 刘斜眼心话:“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王达延装得和个正人君子似的,原来也是个淫贼啊!只是说好三更来的,一更就来了,看来等得迫不及待了!” 屋里传来了下床穿木履的声音,那声音走到了门口,拔开了门闩,门“吱扭”一声开了。借着蒙蒙的光亮,王达延看到冯野凤光洁的膀子分外细腻,两条胳膊圆润如玉,胸前戴着一个鼓凸凸的绿兜兜,下身穿着一条红裤衩,几乎就是赤身裸体,这更加激发了王达延雄性的激素,浑身只觉得血脉贲张,浑身的血一下子都到涌了下身去了,邪劲上来了,王达延一下子搂起了冯野凤,就往屋里床上抱。事情来得太突然,就连冯野凤也有些慌张,忙喊:“你紧张什么?慢一点儿,慢一点儿,怎么嗓子都哑了?”“还不是让粮草急的,都上火了。”冯野凤有心再问王达延几句,但是嘴上已被王达延用嘴顶上,也只能问到这里拉倒。 王达延把嘴对准了她的热烈的嘴唇,用舌头在嘴边探了探,冯野凤先上来闭着嘴,就是不张口,最后禁不住那两片进攻的嘴唇一股劲地硬拱,也只好轻轻地张开了嘴唇。王达延贴着她的牙缝,把舌头伸了进去,然后两个舌头轻轻地碰在了一起,又轻轻地勾在了一起,由轻到重,由重到旋转,然后粘在了一起。两个身子也越搂越紧,最后紧紧地缠在了一起,扭过来扭过去,冯野凤只觉得一种坚硬的东西顶得自己的下身死死的,有一种痛快得要死的感觉。 王达延已把冯野凤按倒在了床上,动手就撕扯她的胸兜,三下两下撕下了胸兜,又撕扯她的内裤。冯野凤虽说是校书出身,但是这么粗暴的动作也是少见,埋怨他说:“人都是你的了,不能慢慢来吗?好戏不怕晚,总得有个过程的。” 王达延还是不答话,退下她的内裤,两手就在她的身上乱摸起来,一边摸着一边还说:“两座高山,一马平川,河边青草,无底的深渊。”发情的女人最怕抚摸,摸到了她的要害处,也不禁来了骚情,浑身扭动着说:“原来还以为你是个雏鸡,没想到你还是挺懂女人的吗!而且像是个老手。” 这王达延三下两下也扒光了自己的衣服,在背后一下子抱住了她光溜溜的身子,粗大的**也越来越坚挺,这冯野凤的脊梁真是油腻如水,那肥嘟嘟的屁股更是充满了诱惑力,令那个不老实的**来回寻找着目标,两只不老实的手只抓得冯野凤的两个小馍馍变了形状,成了两个揉搓得变了形状的没了馅子的肉包子……冯野凤说:“你看你这双手,怎么这么些老筋,和个老头儿似的。”王达延只是不答话,一会儿又把她翻了个身,干些对烈火,**对阴穴,水到渠成,阴阳结合,大地燃烧起来,一切都在颤抖。 一阵云雨过后,两人都累得大汗淋漓,就和散了架一样,躺在了一边。这才有空闲出嘴来,王达延问冯野凤:“你那男人什么时候回来?” 冯野凤也累得不行,说:“他呀,我还不知道他,这时候早不知道搂着哪个姑娘过那神仙般的日子去了。就是回来了,也累得和个死猪一样,再说,他那玩艺,不行了,累过劲了。”王达延逗她说:“他那玩艺不行,所以你就找了个野男人。” 冯野凤听着这话有些别扭,反驳说:“哪个女人不怀春,哪个男人不多情,这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可是这也得看看是什么人,英雄好汉,人人喜欢,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扶危济困毫不犹豫,这样的人才能为我们女人遮风挡雨。都和我那男人一样,我真是白白瞎了一辈子,唉――命苦啊!” “你那个男人可别这时候回来啊,要是这时候回来,我们可就惨了。”王达延说。 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在床上倾诉着衷肠,突然门口又传来了脚步声,那脚步声到了门口就不响了。两个人这才想起来,刚才由于过分激动,连屋门都没有关,一时吓得毛骨悚然,汗毛倒竖,精神紧张到了极点。冯野凤虽然是久经色场,但也是十分害怕,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小声嘟囔着:“这个死男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王达延也坐了起来,小声说:“真是怕什么,什么就来了。” 那人到了门口,却并不进来,看着虚掩的门,在门上悄悄地敲了三下:“当、当、当”,冯野凤心里大疑,问道:“谁呀?”一个男人在门口小声说:“我呀,你不是叫我这时候来吗!定金我也带来了。”冯野凤听了心里疑惑,他来了,要是来的人如果是王达延,那么床上的这个男人又是谁? 不但冯野凤心里疑惑,就连在窗户外边偷听的刘斜眼也是心里大骇:“怎么来了一个王达延,又来了一个王达延!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冯野凤借着窗外微弱的灯光瞧了瞧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光线有些模糊,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那鼻子那眼,确实像是王达延。冯野凤又问了他一句:“你到底是谁?” “我是王达延啊!叫他滚,别搅了我们的好事。”说着,两只手分别抓住了冯野凤的两只手。无奈冯野凤怎样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眼前这个王达延的一双利爪。冯野凤手上虽然动不了,可是嘴上还在喊:“你到底是谁?我怎么感觉得不像啊!快进来!我叫人……暗算了。” 外头的那个王达延是个练武的人,听力自然是十分的好,他听到屋里的动静似乎不对,就一步跨进了门,但黑暗之中,一时也适应不过来,只看到床前模模糊糊的有两个人。王达延心想不好,是不是自己叫这个半掩门陷害了,这又是在人家的屋里,身上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啊,转身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要走!我被人算计了。”冯野凤又发出了呼救声。 这一声呼叫,王达延侠义之心怎能受得了,转身又回来,几步走到了床前,看看到底是谁被谁算计了。借着窗外的光亮,这时候也有点儿适应了,看到床前站着赤身裸体的一男一女,那女的不用说是冯野凤,那男人却叫人十分可怕,可怕的是他的相貌,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样。 王达延虽然是个童子出身,但这时也顾不得许多了,一时大怒,说道:“做人应该光明磊落,你到底是谁?怎么长得和我一样?” 那人却大声说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好汉王达延是也。你是谁,也给我老老实实地报上名来。” 穿着衣服的王达处大怒道:“真是岂有此理,莫非你会易容易身术,装着我的样子,到这里来行骗。我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陷害我。” 光着腚的王达延大叫道:“我就是三合会的王达延,你为什么冒充王达延到这里来,莫非是有见不着人的什么勾当,闲话少说,今天我就要生擒活拿你,先揭开你的真面目再说。” 这下子,冯野凤也糊涂了,更不用说在窗户外边的刘斜眼了。看来,明白的,只有这两个真假王达延了。 光着腚的王达延也不是吃素的,说时迟,那时快,松开了冯野凤的手,一个龙腾虎跃,一下子蹿了过来。穿着衣服的王达延也吃了一惊,心想,凭着这一招,这个人的武功还不弱,不管你是谁,我也要生擒活拿你,把你脸上的皮扒下来再说,稳住了神,然后一拳接着一拳,就朝着对方打去。那光腚贼也鼓足了精神,强忍着一时有些发虚的身体,赤身裸体,力战王达延。 冯野凤这时候也有些无计可施,光着身子坐在了床上,只能静等着他俩一胜一败,胜了的揭了败了的脸皮,自然也就有了结果。精神稳下了,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一丝不挂,急忙捂上了一件褂子,拍着大腿喊道:“打!打!你们俩个就打吧,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要想白白占了老娘的便宜,没他娘的那么的便宜事,老娘要是知道了谁是假的,非扒了你的皮不行!也让你知道知道,老娘不是这么好欺负的。好汉啊,打!打!” 屋外的清兵已渐渐围拢了过来,领头的一个对刘斜眼小声说:“刘管事,我们杀进去吧,把他们统统都抓起来算了。”刘斜眼做了一个手势,小声说:“先不慌,我也糊涂了,等他们先分出真假来再说。” 官兵们退下了,继续隐蔽在杂货铺的周围。 王达延急欲揭开假王达延脸上的真面幕,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而假王达延做了坏事,也怕对方知道了自己是谁,所以一边打斗,一边做贼心虚,心里打鼓,再加上又没有穿衣服,也不免有些顾及,所以是越打越没有了精神。王达延瞅准时机,朝着他裆下来回胡乱晃荡的那玩艺就是一脚,假王达延赶紧用一只手护着他胯下的宝贝,另一只手来推开王达延的飞腿。没想到王达延的这一脚却是虚的,腿又下来了,稳住门户,双拳合拢,泰山压顶般朝着刘斜眼的头就是一下子。 这下子,假王达延中招了,只觉得头“嗡”地一下子,两眼一阵子发黑,蹲了下去。王达延朝着砸趴在地的身子跳起来,又是一个罗汉下凡。只要这个罗汉砸中了,那假王达延不死也得半残,无奈之中,假王达延只得一个就地十八滚,躲过了下来的罗汉,然后捂着脸赤身裸体落荒而逃。 堵在门外的刘斜眼一看,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大喊一声:“动手啊!” 众官兵们得到命令,齐声大喊,顿时火把亮了起来,刀箭长枪把这个小屋围了个严严实实。光腚贼一看,这还了得,要是对方万箭齐发,还不把自己射成个白肉刺猬,慌得自己又赶紧往屋里蹿,抬头一看,那真王达延一下子堵在了门口。假王达延这时候也真是怕了,真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看来自己已是笼中之鸟,再也没有可躲藏的地方。 正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穿衣服的王达延的一出现,立刻引起了外围官兵的一片喊杀声。原来,这王达延也不是傻瓜,深怕受到了冯野凤的陷害,也是做了精心准备的,众三合会员早已运动到了杂货铺的周围,看到了官兵早已埋伏在杂货铺旁,只道是冯野凤和官兵是一伙的,更是万分小心。先上来见是光着腚的王达延出来,已是吓了一跳,又见一个穿着衣服的王达延出来,更是又吓了一跳,哪管真的假的,先把真假王达延救出来再说。 于是,三合会员们和官兵们战在了一起,假的光腚贼一看有机可乘,还犹豫什么,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赶快一溜烟儿跑了。他一边跑还一边喊:“我就是三合会的王达延,我就是三合会的王达延。” 这时候附近的村民早就听到了杂货铺周围的喊杀声,火把闪烁之中,也早看到了一个光腚贼从那边跑过来,只是碍于刀兵伤着,不敢向前罢了。有人就认出了这是个今天在集上打抱不平的王达延,就小声指认说:“这不是今天集上闹事的三合会头子吗,他怎么来了。”“还问怎么来的,你没看到是从杂货铺里跑出来的吗,想来是和那个刘大嫂有一腿。”“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 听到那个假的王达延在街上一喊,真的王达延这时候才明白过来,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大骂道:“原来这个恶贼是败坏我的名誉啊,怨不得装出我的样子呢?”他这时候也冲出来,本想去追那个假王达延,不想被官兵和三合会的打斗早已堵住了去路。 这时,冯野凤早已穿上了衣裳, 在屋里出来也不是,窝在家里也不是,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犹豫了一阵子,随手抄了一个笤帚疙瘩,大喊道:“抓淫贼啊――”撵了出来,看到门外的官兵和三合会们正在拼杀,又赶紧退了回来,在屋里有气无力地喊:“抓……抓贼啊。” 王达延是乘兴而来,扫兴而终,满肚子的委屈无处倾诉,只得对杂货铺说道:“我真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这个时候来。这下好了,我的名誉毁了不要紧,连三合会的名誉也毁了。妈妈的――刘大嫂,你为什么要害我,你为什么要害我?” 冯野凤在屋里又羞又悔,对着王达延说了声:“好汉,好汉,请你留步,听我慢慢说,听我慢慢说。”然而,王达延再也不听她的解释,和众三合会员们一边打斗着一边撤退,早已隐身在茫茫的黑夜之中,再也见不着了踪影。 (欲知王达延和冯野凤又将有什么故事,且听以后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评论,请收藏,请投鲜花,请投凸凹票。) 第九回 猪肉清酒二人结拜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那天,公韧和韦金珊两个人手拉着手,说着拉着,就和早已相识的老朋友一样,走了没有多少时候,就到了破败的公家村。韦金珊稍微扫了一眼,满村里残垣断壁,没几间好屋,所谓的好屋,也就是一些竹片为骨架,里面抹上了一层泥土,竹门竹窗,房顶上盖了些茅草,也就成了屋。村里除了竹子茂盛以外,别的树也是稀稀拉拉,横七竖八,没几棵长得直溜的,满目不是垃圾就是臭水沟,还有几条满街乱窜瘦骨嶙峋的笨狗。 又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公韧的家。公韧的家有两间破草房,门口一块小空地,空地上放着一垛稻草、烂木头之类的烧柴。进了屋里,简直就是徒有四壁,屋里垒着一个灶,灶烟熏得墙上黢黑,一张三根腿的破桌子,另一根腿用木棍子支着,靠在了墙上,桌子上放着文房四宝,桌子两边放着两条东倒西歪的长凳,一张破烂不堪的床上,烂棉絮里裹着一个哼哼唧唧的病人。 公韧上前对床上的老人说:“爸爸,我回来了,还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朋友。”老人慢慢地扭过了头,用昏花的眼睛看着韦金珊,嘴里不利索地说道:“好啊,我就喜欢你交朋友,我和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朋友一大堆了。” 韦金珊走上前去,施了一礼,仔细观察着老人的脸,发现老人面目浮肿,脸色发青,并且腿上已经肿得老粗,心想:男不穿靴,女不带帽,看来,老爷子的病情,大概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治了,但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对老人轻轻地说:“老爷子,大夫瞧过了吗,不知你得了什么病?”老头子哈哈一笑,坦然地说:“除了嘴上没有生病以外,其余什么地方都有毛病。治病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摁下葫芦瓢起来。我这辈子,什么大的场面没经历过,能活到今天,已经是万幸了。哈……” 韦金珊心里蓦然一惊,想必老爷子是行伍出身,只有军人才有这样的豁然大度,才能这样看轻生死,不过既然是行伍出身,为何沦落到如此地步?于是轻轻地问:“不知老人家在哪里从过军?” 老人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岔开话题说:“公韧啊,还不赶紧给客人预备饭。” 公韧忙活开了,用清水洗过猪肉、蔬菜,洗好切好了,刷过锅,往灶底下塞上一把柴火,用火石打着火纸,一股浓烟冒过,灶底下窜出了火舌。公韧先把猪肉炝炝锅,再放上了几块葱、姜,顿时一股葱姜的香味就弥漫起了全屋,在吱吱拉拉的响声中,公韧又用勺子翻了几下,倒上了蔬菜、清水,灶底下又添了些柴火炖了起来。 公韧又三步并作两步,到邻居家借了一罐子酒,又从床底下翻出了几支香,然后把桌子上的书、笔、砚台、纸往桌子里头推了推,又从门外找了个破瓦罐,装上土,插上了三炷香点上,放在桌子上,对韦金珊伸着手说:“大哥!你请—-”韦金珊也客气地说:“你请――”然后两个人双双手拉着手跪到了桌子下边。 韦金珊对着香火说:“我,韦金珊,今年一十九岁,今天有幸和公韧兄弟邂逅相遇,真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如果我今天不和公韧兄弟结拜金兰,那真是愧对天地,愧对生我养我的父母。我和公韧兄弟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请刘玄德、关云长、张翼德诸位先人明鉴。” 公韧也对着香火说:“我,公韧,今年一十八岁,今日和金珊大哥一见,就被金珊大哥的豪侠气概所折服,我不和金珊大哥结拜兄弟,谁还和金珊大哥结拜兄弟?公韧家穷,虽然请不起刘、关、张诸位先人的牌位和圣像,但是你们桃园结义的精神却永远留在我的心中。我和金珊大哥愿和你们一样,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说完,俩人对着三炷香一起情真意切地磕了三个头。 老人的脸上流出了两滴激动的热泪,高兴地说:“好啊,好啊,从今以后,公韧多了一个大哥,又多了一个帮手。” 公韧和韦金珊又对着老人磕了三个头。 韦金珊说:“老爷子,您是公韧兄弟的爹,当然也就是我的爹了,我就叫你一声爸爸吧,请受儿子一拜。”老人激动地说:“好啊,好啊,谢谢,谢谢,我老不老的又有了一个儿子了,福气啊!福气啊!” 锅里的猪肉、蔬菜沸腾得冒起了气泡,满屋里飘荡着肉香的气味儿。公韧和金珊拾掇了拾掇,好不容易才把三根腿的桌子支到了病床的跟前,公韧又尝了尝猪肉,乐了,撒上了一把盐,一锅美味算是煲好了。公韧把勺子伸进了锅里,连汤带肉盛了一小盆,然后热气腾腾地摆放在桌子上。老头子早就忍耐不住了,大声地叫着:“开席了——开席了——” 公韧和韦金珊互相谦让了一番,一人坐上了一条破长凳。公韧先把一点儿酒倒在了一个有一个大豁子的破黑碗里,然后搬起了老爹的头,给他灌了进去。 老人长长地品味着,好半天才长出了一口气:“好酒--好酒--”公韧又用筷子夹了一块猪肉,塞进了老人的嘴里。老人慢慢地咀嚼着,好半天才说:“好香的肉啊!好吃,好吃,我怎么觉得一辈子都没有吃过这样的肉呢!” 公韧和韦金珊面面相觑,公韧感觉到儿子真是无能,老父亲一年不知肉味儿,都是自己的原因,是自己使得这个家庭太贫困了。韦金珊也感觉到,穷人的日子真是艰难啊!和那些路有饿死骨,朱门酒肉臭的豪门相比,他们哪里知道穷人的难处,难得自己有机会,体验到了穷人的日子,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喝了几口酒,韦金珊放松了警惕,那破长凳禁不住乱颤,早颤断了一根腿,把金珊一下子朝后摔去,就在快要着地的一霎那,金珊下意识地丹田用力一挺,两腿生根,身子竟在失重的情况下,慢慢地定在了那里,然后身子晃了起来,晃着晃着重新找到了平衡,慢慢立了起来,衣服上竟没有沾上一点儿土。 老爷子看到了这一幕,心里一个激灵,大叫一声:“好功夫!好功夫!” 公韧赶紧过来,看了看金珊身上,问:“摔着了没有?”又踢了那条破板凳一脚,骂道:“都是这条破板凳,扫了我们的兴。”韦金珊说:“虽然是个摆设,但是没它也不行,我给你修理修理。”说着左手拿过板凳,右手拿过那根断腿放在断开的茬口上,轻轻一插一搓,那条板凳腿又完好无损地插在了断茬上,旧颜色竟被捋去了一层木屑,就和新的一样。金珊把板凳放在了地上,坐上颤了两颤,说:“这不挺好吗!” 惊得公韧有些目瞪口呆,老爷子也直咋舌。 韦金珊也学着公韧的样子,扳起了老人的头,敬了老人一个酒,然后说:“恭喜你老人家,今天还有一件大喜事。”老爷子忙问:“哦,喜从何来?”韦金珊说:“今天公韧兄弟交了桃花运,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看上他了。”羞得公韧红了脸,急忙摆着手说:“哪里的话,哪里的话,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老爷子精神大为振奋,说:“哦……赶快给我拉拉,到底是怎么回事?” 韦金珊就把西品姑娘丢玉坠的事讲了一遍,老头子还是有点不相信,嘟哝着说:“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这不是天上掉下一个金元宝,砸了咱的头吗。”韦金珊对公韧说:“还不快把那手帕、玉坠拿出来让咱爸高兴高兴。” 公韧不好意思地把那手帕、玉坠拿出来让老爹观看。 老爹让公韧正过来看,反过来看,越看越看不够,激动得脸上的皱纹一个劲地哆嗦,颤颤巍巍地说:“你爸爸没本事,儿子有运气也行啊,这是我一辈子的心事啊!好了,好了,我闭上眼睛心里也就安心了……这位姑娘没说是哪里的人吗?” 韦金珊说:“西品姑娘说,她就住在西家村的当中,她爹叫西顺玉。”老爷子想了想说:“这是西家庄西顺玉的姑娘啊,没想到,没想到,小时候我见过这姑娘,长得又机灵又水灵,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小姑娘长成大姑娘了。”停了一会儿,老人又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也把这个事给我好好拉拉,省得我闷得慌?” 公韧就把集上买肉,西品受辱,自己相救,金珊又打抱不平的事说了一遍。 老头子一边听着一边骂:“真是坏人当道,好人受气,气死我了。”老头子又对公韧说:“你是不是挑个好日子,到西品家去提亲?” 公韧叹了一口气,说:“还提亲呢,就凭咱家,穷得两个蛋子叮当响,凭什么提亲?” 老头子说道:“再穷,咱也得去提亲啊,要不,你先上邻居家借身衣裳,去西品家看看?西品的爹西顺玉原来我也认识,别看是个贡生,可为人正直,看得起穷人,也不是赚贫爱富的人,只要西家答应,以后咱再想办法。” 韦金珊从腰里掏出了5两银子说:“你先拿上这5两银子,把提亲的事办了。以后的事,我再想办法。” 公韧一见银子,吃了一惊,急忙推辞说:“哪能让大哥破费,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韦金珊把银子放在了桌子上说:“你我都是兄弟了,哪里还有这些客套,要是不好意思,就算我借给你的算了,有钱时再还我还不行吗。” 公韧只好点点头把银子收下了。 韦金珊说:“那么,明天你就去提亲吧?” 公韧说:“婚姻大事,还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挑个好日子,找一个媒人去提亲自然是了。” 韦金珊笑着点着公韧的鼻子说:“你得抓紧了,夜长梦多,可别叫外人抢去了。” (公韧到底去没去西品家提亲,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评论,请收藏,请给小红花,请给凸凹票。) 第十回 纵论天下三人相左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三个人商量完了提亲的事,又议论到了当前的时政。老头子大骂道:“如今老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啊,逼到最后,都脱不了去当强盗去。” 韦金珊也说:“是啊,如今,西太后慈禧当权,任用荣禄等一帮小人,致使财力不强,军备不整,吏治混乱,变法难行,国家都是这样了,老百姓生活更是艰难,要是光绪皇帝掌握实权,哪能是这般光景。”老爷子大吼一声:“别提皇帝,皇帝没一个好东西,我要是再年轻二十岁,早把他们全都杀光。” 金珊听了心里一惊,想,这不都是些造反的话吗!于是小心翼翼地问老人:“爸爸,听你话里的意思,好像在哪里从过军?”老头子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说道:“既然你和公韧已经结拜了兄弟,有些话我也不拿你当外人了。想当年,我在太平军里也当过王啊,直杀得那满鞑子人仰马翻,溃不成军,要不是北王韦昌辉杀了东王杨秀清,天王洪秀全又杀了北王韦昌辉,逼得翼王石达开领着一些骨干离开了大队伍自己孤军南下,内部乱了套,我哪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韦金珊心想,这原来是个太平军的王啊,朝廷要捉拿的要犯,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停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又问老人说:“你既然在太天军里待过,一定是非常熟悉翼王石达开了吧!” 老人自豪地说:“那是啊,要说太平军里,真是出了两个大军事家,一个是东王杨秀清,一个是翼王石达开,要说这翼王啊,打仗一般都是百战百胜,除了大渡河上陷入绝境,那是天要灭石啊,放在谁身上也没有办法啊。” 韦金珊又问:“既然翼王打仗这么厉害,凭得是什么?” 老人又说:“凭得是什么,当然是过人的武功和指挥打仗的才能呗!” 韦金珊又说:“你就没有听说过,他把一生的作战经验都总结了一本书,叫做《太平韬略》,凭着这本书,他才百战百胜,所向披靡。” 老人略为一愣,说:“你说的这个事……没有听说过。” 韦金珊又说:“我也是听人们传说,传说这本书翼王把它藏起来了,至于藏到了哪里,那就没人知道了。不过,现在出于乱世,乱世里是刀枪出天下,而指挥刀枪的人就看谁的指挥才能高了,才能高不高就看谁有没有超脱一般的军事理论了,这个世界上除了孙子兵法外,又多了一部兵书,那就是《天国韬略》,也就是说,谁得了《天国韬略》,谁就能得天下。” 老人直瞪瞪地看着韦金珊,没有说话,老半天才嘟囔一句:“这本书真就这么厉害?” 公韧打断他们的话说:“什么天国韬略不天国韬略的,那事离着咱们远着哩。金珊哥,你是一个商人,经多识广,你就拉拉如今的朝廷吧,看看大清朝还有没有救?” 韦金珊对公韧说:“我和你也差不了半斤八两,不过在外面闯荡惯了,朝廷的事也听到了一些,我就给你拉一拉如今的朝廷吧。” 韦金珊喝了一口酒,吃了一口菜,就慢慢地说起了如今的朝廷:“同治皇帝5岁登基后,慈安、慈禧垂帘听政,恭亲王奕主持大权。光绪2年(1876年)朝廷看到洋人船坚炮利,更想学习西洋人的科学技术,于是就派兵部左侍郎郭嵩焘出使英、法、美西洋诸国和日本,1年后,郭嵩涛回来后,将一路上的考察情形,沿途所见所闻,呈报总理衙门。大意是西洋国属于民主国家,首要者为治国权属于人民,重要的政治制度,一曰行权,二曰法律,三曰议法,三权分立,相行不相悖,有益不相害。议法人员掌握大权,士农工商之人,都有公举权;公举之人言于上、下议院,凡利国利民的议案都可以提;用人执政一律秉公处置,所以法律公正,政治贤明。正因为在如此贤明的政治下,所以铁舰、炮弹、枪械等火器十分的利害,制造业百般发达。 奕看了呈文,斟酌数日后,终以为西洋诸国和东洋日本,君主立宪制度,政党政治这一套不可取,朝廷当勿用其制,铁舰、炮弹、枪械制造发达,可用其器。于是,奕上报两宫太后,慈禧觉得于朝廷有利,很快准奏。 奕得了懿旨后,和两江总督曾国藩、江苏巡抚李鸿章、浙江巡抚左宗棠、三口通商大臣崇厚,湘川学政张之洞,及总理衙门一应人在东堂子胡同总理衙门商量了一套更细的方法,上报两宫太后。慈禧览奏,一一允准,冠之名为‘洋务新政’,共五条。一条,在福建马尾、山东威海卫,编练水师。二条,开军火工厂,在安庆设军械所造枪弹,在天津设机器局造机械,在上海设制造局,造战舰,设洋炮局,造炮弹。三条,办民用工业,开采煤炭、五金,筹措饷银。四条,派留学生,赴英、法学造舰,赴德、日学军事。五条,雇用洋人,聘请洋师。曾国藩在安庆、崇厚在天津、李鸿章在上海,左宗棠在福州,争着领先,或造枪炮,或造战舰,或造机械。一时‘洋务新政’风靡各省。 谁想到清光绪10年(1884年),法国远东舰队司令孤拔率舰6艘侵入福建马尾港,泊罗星塔附近,伺机攻击清军军舰。7月初3,法舰首先发起进攻,清军主要将领畏战,弃舰而逃,福建水师各舰群龙无首,仓惶应战,战斗不到1个小时 ,福建水师几乎全军复没。 去年7月25日,(1894年,农历甲午年6月23日),日本不宣而战,在朝鲜丰岛海面袭击了北洋水师的战舰‘济远’、‘广乙’,丰岛海战爆发,海战中日本联合舰队第一游击队的‘浪速’舰悍然击沉了清军借来运兵的英国商轮‘高升’号,制造了高升号事件。至此日本终于引爆了甲午中日战争。清军在朝鲜战场失利后,又在黄海大战中失败,李鸿章为了保存实力,让舰队躲入了威海港内,不准巡海迎敌,使日本夺取了黄海的制海权。 清军在10月24日的鸭绿江防御战中失败, 11月22日旅顺口又陷落,由于内陆战场节节失利,使得日本军队又能集中兵力攻击威海卫,今年2月17日,日军在刘公岛登陆,威海卫海军基地陷落,北洋舰队全军覆没。公韧弟,你说说,清朝军队屡战屡败,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公韧说:“那还用说,都是清朝腐败无能,就象一筐烂梨一样,都烂到底了。洋务运动学习西洋外国,最重要的政治体制不学,只是学习了一些皮毛,那就是造枪造炮,现在倒是有了西洋式的枪炮,可是掌握到这般昏官手里,又有什么用处呢?” 韦金珊说:“公韧弟和我想的一样,又不一样。” 公韧“噢——”了一声,问:“哪里一样,哪里不一样?” 韦金珊说:“要说对目前时局的看法,咱弟兄俩是一样的。要说以后的发展,要以我说,也不能一概埋怨政府,好在当今的皇帝还算开明,对待咱们汉人一视同仁,经是好经,只是让那些和尚念瞎了,才弄得国不像国,家不像家,咱们也该体谅体谅皇上的难处,帮助皇帝变法图强富国强民才是。” 老头子听着韦金珊的话不乐意了,眉头一皱,说:“我怎么听着你的话像是官府的人,怎么老替官府说话。请问,你在哪里高就,在清朝官府里担任什么角色?” 韦金珊微微一笑,说:“我只是一个普通商人,哪谈得上什么官职。” 老头子又训斥韦金珊说:“你既然不是官府的人,何必替皇帝说话。如今的皇帝能和咱们老百姓是一个道上跑的车吗?我们大汉族能让那些满鞑子这么长久地欺负下去吗?不行,说什么也不行!” 韦金珊说:“既然话说到这份上,请问老将军,目前强夷于外军舰大炮逼到家门口,内祸于内连年战争,国家已危机四伏,犹如累卵,时刻有灭亡的危险,你老人家有没有安国保民的良策吗?” 老头子说:“我的安国保民的良策就是,满人皇帝又昏庸又无能,只能把它彻底打倒。” 公韧反对说:“这个良策不对吧!推翻了满人皇帝,换上我们汉人皇帝,还不是皇帝,时间长了,还不是昏庸无能。” 老头子对公韧破口大骂:“你这浑小子,怎么不替老子说话,怎么不替我们汉人说话。” 公韧不紧不慢地说:“从强盛的汉唐到懦弱的宋、明,哪一个开国皇帝不是英雄好汉,时间一长,子孙吃喝玩乐,逐渐腐败,最后是烂得没渣,不用别人打,自己就垮了。所以说,哪个皇帝当家,也不是长久之计,也不是安国保民的良策。” 韦金珊看了公韧一眼,也有些愤愤然,对公韧说:“你说的我也不赞同,扯得太远了。我觉得,自己的经还得自己念,如今的中国还得指望皇上,不指望皇上又能指望谁呢?皇上不是已经开办新学了么,皇上不是已经开办工厂了么,皇上不是已经建立新式军队了么,凡事有个过程,我相信只要光绪皇帝掌权,再走英国立宪的道路,中国一定能强大富强起来。” 公韧反对说:“那也只是一面之词,甲午战争就是个例子,大清朝已经不可救药了。只有推翻大清朝,改用西方政体,我们的国家才能有救。可是呢,我就不信,满人能自动放下刀枪,改用民主政体,他们只要放下刀枪,一旦让汉人拿起来,他们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 三个人都借着酒劲,畅所欲言,各不相让,争论了好一番时候。 老头子不高兴,可是又争不过公韧和韦金珊,光喊:“酒!酒!”喝了一些酒,脑子有些麻醉了,不一会儿忽忽地睡去,睡梦中在床上猛然一阵子乱喊乱叫:“杀!杀!杀!杀尽那些清妖,为天王和弟兄们报仇!杀啊--杀啊--” 公韧感到和韦金珊也有些话不投机,拿起了黑碗,和金珊不断地碰着,“咕咚咕咚”地喝着闷酒,不一会儿,两个人都喝醉了。公韧和韦金珊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地到了公韧的屋里。 他们倒在了一个床上,醉醺醺地睡着了。 (至于公韧和韦金珊又将要发生什么故事,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鲜花,请投凹凸票。) 第十一回 金珊传授公韧学武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第二天早上,公韧从破床上醒来了,发现日头已有一杆子高,要不是一只喜鹊在枝头上喳喳乱叫,自己恐怕还在睡梦中,一摸床上,什么也没有,公韧突然叫了一声:“不好,金珊哥到哪里去了?” 他急忙爬起来,到外面去寻找韦金珊,看了看院子里,自然是没有,又跑到了村里找了找,还是没有,找到了村外的一个小场院,远远看去,有一个人像是在是隐隐约约地打拳。 公韧悄悄地走了过去。 场院里也算干净,场院四周堆着五六堆谷草,有几只小鸡在啄食谷草中的米粒,几只麻雀也来抢食。在中间的平地上,韦金珊正在练习拳术,他娴熟地打着长拳,姿态优美,刚劲有力,拳到之处,树上枝叶为之拂动,脚步所到之处,地上尘土纷纷翻滚,打到高兴处,照着一棵小树斜面一掌,小树咔嚓一声拦腰折断。 公韧拍起了掌:“好拳!好拳!要是打在人的脖子上,岂不是一掌毙命。” 韦金珊说:“我知道,你早上必来找我。” 公韧心里一惊:“为什么,你就和看到我心里一样?” 韦金珊说:“你我已经结拜兄弟,不辞而别,你还不来找我?再说,人逢乱世,没有点武功不行,就是不图济世救人的话,自保还是必须的吧。” 公韧说:“那是!那是!你我已经是结拜兄弟,客气的话就不说了,但是这一会儿,我还是要拜你为师傅。”说着,就要跪下,对韦金珊施以重礼。 韦金珊慌忙扶起公韧说:“见外了,见外了,就是你不拜我为师傅,我也要收下你这个徒弟,别的礼法咱就免了。你真的打定主意学武了?” 公韧作了一揖说:“我想学习武功,已经多时了,只是老爹不肯教我,他说一介武夫,成不了大器,要想治国安邦,还是文韬为好。今日一见大哥的武功,真是佩服的我五体投地,他不教我,大哥你就教我吧。” 韦金珊说:“那好,我就不客气了。中国武学,博大精深,各种流派,五花八门,但总的说来,一是分为强身健体,二是分为搏击术。” 公韧说:“我当然要学习搏击术了,那些花架子,我不学,学了也没有什么用处。” 韦金珊说:“花架子也不能说是没有用处,万丈高楼平地起,武功得有个基础,压腿、踢腿、弯腰、身子柔韧如皮条,这是基础,有了基础才能学习长拳,有了长拳的基础,再学器械。这长拳又分查拳、花拳、炮捶、红拳、少林等拳种,器械除刀、枪、剑、棍之外,弓、矢、弹弓、戈、戟、钩、拐、盾、匕首、鞭、 锏、鞭杆、圈、流星锤、镋、叉、耙、锤、抓、峨嵋刺、斧、钺、槊、铲、橛等也算器械。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再厉害的拳术,再厉害的器械,也不如洋人的枪炮。” 公韧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武功再好,但只限于自卫和搏击,两军交战,又是另外一码事。” 韦金珊点了点头说:“明白就好。” 公韧:“学得大哥功夫的一半,须得几年?” 韦金珊:“常言说得好,一年的跤,三年的拳,要想和我较量,恐怕也得十年八年。” 公韧:“十年八年,确实时间长点了。你能不能直接教我绝招。” 韦金珊哈哈一笑:“武学哪有什么绝招,所谓绝招,就是不怕千遭会,就怕一遭熟。武术需要多年的勤学苦练才行,就是教你个实用的三招两式,只怕你基础不行,手不疾,眼不快,根本用不上。所以说,这个一遭熟,就是时间长了,功夫透了,自然就是绝招。” 公韧点了点头,把韦金珊的话一一记在心里。 韦金珊:“从今天起,我就教你一些最基础的东西吧,每天坚持锻炼,时间长了,定有收获。” 公韧点了点头,又作了一揖说:“谢谢师傅。” 公韧在韦金珊的指点下,练开了弓步,马步,压腿,踢腿。 练了有一个时辰,韦金珊对公韧的进度大为惊奇,说:“没想到,你学的这么快啊,除了基本功不扎实以外,别的还真像这么回事,这么着吧,我破例地教你一套查拳。” 公韧说:“全凭师傅做主。” 韦金珊就教了公韧一套查拳。 韦金珊一边教着,公韧一边学着,不用教第二遍,公韧已经学会了个**不离十。韦金珊夸奖说:“像你这样灵透的学生,我得破格了,再教你几招套路。” 韦金珊就教了公韧几招擒拿术,又教了破解的办法,韦金珊和公韧练习了几个回合后,公韧基本上已能掌握要领。 韦金珊笑着说:“行!行!凭着这几招,一般的人已能对付,就是学的晚点了,要是早学了,一定是个武术的好苗子,亡羊补牢,犹未晚也。武术主要是基本功,基本功每天要勤学苦练,你可要记住了。” 公韧谦恭地说:“弟子一定把师傅的话牢牢地记在心上。” 从此以后,公韧每天又多了一个必修课,那就是早起练功。 也就是才隔了一天,公韧醒来时,看了看床上,早已经是空空如也。公韧以为韦金珊又去练功,赶紧爬起来,到村外小场院去看看,但是到了小场院以后,仍然是无有一人。公韧又赶紧到了村旁的小树林里看了看,韦金珊是不是在散步,找遍了树林,也没有发现韦金珊的一丝踪影。 公韧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家。 看到韦金珊盖过的被子,韦金珊用过的碗,免不了有些睹物思人。看到村里的破败房屋,看到了村外的荒芜田园,不免心里更增加了一些惆怅。 看来,韦金珊已不辞而别。公韧跺着脚叹息着:“金珊啊,金珊,我的好大哥,你到哪里去了!不知哪句话得罪了你,临走也不打个招呼,连个联系方法也没有留给我,人海茫茫,以后我到哪里再去找你啊?” 其实,公韧还是不了解韦金珊的心思,韦金珊是想,自己公事繁忙,朋友又多,虽然公韧是个好兄弟,但是自己确实没有时间在此再耽误下去了,以天下之任为已任,该干的事情还有很多,这里还是到此扎住吧,所以和公韧来了个不辞而别,也省得让公韧老是挂念着自己。 可是公韧呢,初次结交朋友,把这个事情看得很重,所以一连几天,心里都感觉到空落落的。 这天半夜里,公韧实在睡不着了,一辈子虽然贫穷,但也过得四平八稳,没有什么奢望,但是这两天突然遇到了两个使他敬仰的人,又怎么能睡得着呢!韦金珊不辞而别,再想也看不到人了,他又想到了西品……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是不是抓紧找一个媒婆向她提亲呢? 想着想着,公韧又把那方手帕拿出来嗅了嗅,好像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芳香,点亮了油灯,又铺开手帕仔细观看,只见白白的丝巾上绣着一枝艳丽的梅花,一只端庄秀丽的雌鸟正含情脉脉地蹲在枝头上,而另一只热情奔放的雄鸟,正向它展翅飞来。这只蹲着的小鸟就是西品,向它飞来的小鸟就是我吧,公韧想。 公韧又把那只玉坠拿起来细看,上窄下方的玉块,上方有一眼小孔,一条白色的琵琶结从小孔中穿过,这个玉坠戴在西品白玉般的耳朵上,美女配玉坠,绝色缀佳品,真是再妙不过了,公韧心里一阵感叹。那个玉坠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摸在手里凉丝丝的,白白的玉石十分纯净,公韧找了一圈,还是发现在侧面靠里的地方,有几个芝麻粒大小的黑黑的疵点,可是公韧觉得它并没有什么不好,反而它相当完美。 公韧把手帕和玉坠紧紧地捧在心口上想,我一定要找她提亲,我一定要找她提亲!他把玉坠紧紧地包在了手帕里头,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贴身的兜里,可是想了想,又觉得不妥,自己身上不干净,把手帕弄脏了如何是好?他又把手帕放在了一个破衣柜里,可是刚放上,又想到万一来了贼,偷去了怎么办呢?思索再三,他找一块破布把手帕包上,又把床上的破席子掀开,吹了吹土炕上面的土,悄悄地放上破布包,盖上了席子。 可是我指望什么提亲呢?老父亲卧病在床,家里徒有四壁,亏着韦金珊给了五两银子,这五两银子是给老爹治病呢?还是去西家庄提亲呢?想到了这里,一种深深的愁绪涌上了心头。 抽刀断水水更流,无钱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公韧烦忧地躺在床上,睡意全无。床上的竹席早已破了,一个个茬口像一根根小刺似的,扎得特别难受。一弯钩月泻下余辉,花花点点地透过窗前的竹叶洒到公韧的床上,像挥不去的阴影,窗外的蟋蟀又“嘟嘟……”地叫了,那是在招唤着情侣,床底下的老鼠在快乐地追逐打闹,嬉戏交配,空中的昆虫紧张而又忙碌地飞翔着,寻寻觅觅,它们汇合成种种丰富的声音,把空中变成了它们的乐园。公韧翻过来复过去,努力想把西品的影子从自己的心里抹掉,强制着自己闭上眼睛睡觉,可是躺了一会儿,西品那双明媚动人的眼睛,那小巧玲珑的鼻子,那线条清晰的小嘴,又在自己眼前晃起来了,撩拨得心里阵阵难受。 唉――公韧心里骂道:“西品,西品啊,烦人的西品啊!搅乱人心的西品啊!” 反正睡不着了,公韧起了床,在屋子里蹓达,屋里太暗,叫人郁闷,公韧又走出了黑洞洞的屋子,在迷蒙的月光下转悠。竹林在微风下发出了“刷拉刷拉”的响声,纺织娘发出了“丝丝丝——”的弹棉花似的声音,夜莺发出了婉转的鸣叫,仿佛有一根线儿牵着似的,使公韧轻舒缓步,来到了寂静的田野上,呼吸着凉爽的空气。亮闪闪的弯月蒙上了一层乌云,田野上黑黢黢的,微微显出一条亮色,伸展出一条小路。公韧顺着小路漫步,越走越有精神,走过了大路拐小路,不知不觉地往西家庄走去。 (迷迷之中,多情善感的少年这是要到哪里去呢,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评论,请收藏,请投花,请投凸凹票。) 第十二回 遇血灾探密进深山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前面出现了一片黑糊糊的影子,眼看就要到了西家庄。公韧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两下子,真没出息,想媳妇真是想入了迷,男女授受不亲,怎么把孔老先生的祖训忘了。有心想返回公家庄,可又一想,到了西家庄,咱只是认认院,不进门还不行吗,只当是路人罢了,咱不说谁还能知道了,两腿竟像不听使唤似的,还是不由自主地向西家庄走去。 就在这时候,突然传来了“吱扭,吱扭”十多副挑担子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瘆人。公韧心想,怪了,这挑担子的也和我有一样有毛病吧,放着明晃晃的大白天不走,黑灯瞎火地走什么夜道呢? 公韧正想着,只听得“哎呀!”“饶命,好汉――”一阵子惨叫,随即听到了砍瓜切菜般的声音……不一会儿,声息全无。吓得公韧毛发倒竖,赶紧趴在了地上,等了一会儿,又听到十多副担子“吱吱,扭扭”地响起来,渐渐地远去了。 公韧心想,莫不是碰到鬼了吧,可是刚才那一声声惨叫,又像是实实在在的,不像是闹鬼,好奇心促使公韧向那里走去。此时公韧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韦金珊曾经问起过,自己是否见到了一支神秘的车队,他就是跟着车队的一个商人,因为拉肚子,被车队拉下。莫不是这支车队和韦金珊有什么瓜葛,韦金珊的生命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威胁。 想到了这里,公韧越想越害怕,三步并做两步,急急忙忙向那里赶去。 走不多远,看到地上黑呼呼的,像是一个人,公韧走过去在地上一摸,果然是一个人,身上还热呼着呢,不过身中数刀,刀刀致命,已经没救了。公韧大吃一惊,心里扑腾乱跳,借着月光对着那人的脸仔细看了看,不像是韦金珊,这才放下了心。公韧只觉得手上粘粘的,湿漉漉的,放在手上一嗅,一股子血腥味,公韧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下一个可别是韦金珊。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一阵子一阵子的阴风徐徐吹来。 公韧稳了一会儿神,又一个一个的把死尸看了看,哪一个也不是韦金珊,这才放了心。静下心来想了一想,大丈夫不能这么小胆,咱老百姓违法的不做,犯毒的不吃,既然摊上事,就不要怕事,赶紧报官就是。可是又一想,这么冒冒失失地报官,也说不清楚,先把情况弄明白再说。公韧查了查地上,一共是十一具死尸,不是要害处中刀就是被砍去了头,还有的身子被拦腰斩断,手段极其残忍。地上撒了一些草沫沫子,公韧抓起来嗅了嗅,原来是一些茶叶,就为了这些茶叶,而痛下杀手,值得吗? 公韧又想去报官,心里又一想,要是报了官,那些昏官说是自己做的案呢?反而弄了个不明不白,不如把事情弄明白点,再去报官不迟。要想弄明白,只能追上那十多个挑担子的,看个清楚?有心去追那些歹徒,心里又有些胆怯了,一个人身单力薄的,被那些人发现了,岂不是更麻烦。 公韧想了想,一股血气之勇涌上心头,自己这条小命又有什么稀罕,先把情况弄明白了再说。 公韧顺着这条小路往前追去,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吱扭,吱扭”挑担子的声音。公韧放慢了脚步,悄悄跟随,只听到一个粗嗓子在压低声音说道:“快点,弟兄们,这事办利索了,咱弟兄们每人十两银子。” 这伙人顺着一条山间小道上山了,显然担子不轻,一个个挑夫显出了气喘吁吁的声音。公韧模模糊糊的看了看这些挑夫,一共是十副挑担,十一个人。这些挑担爬过了一座山,又顺着一条崎岖不平的山路疾进,走着走着,前面有一片小树林,树林边上有一棵出奇的大树,虬龙般的气根乱七八糟的蜷伏在地上,树干恨不能有三搂粗,上面又尽是枯藤,横缠竖绕,再往上看树冠高大,直冲云天,更显出了几分恐怖气氛。夜半寂静,小小的挑担队忽然惊动了树上的几只乌鸦,它们“呱呱――”地叫着,向远处逃遁。 又走了一会儿,前面出现了哗哗的流水声。公韧悄悄地跟随他们过了河,发现河并不宽,听那声音想必是水流湍急,河中一座小桥,用圆木修成,倒也牢固,并没有丝毫摇晃之感。过了桥,桥边有一座小屋,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这小屋倒也盖得精巧。公韧心想,这户人家倒也是神仙过的日子,可是世道险恶,你可知道有十一个强盗从你身边路过吗! 这伙人又开始爬山,道路是越走越艰辛,好像是进入了一条风道,尖利刺骨的寒风不断地刮来,公韧只觉得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虽然心里害怕,身上寒冷,但也只能是咬紧牙关,不敢露出半点儿声响。不一会儿,风小了,身上也暖和多了,道路又渐渐平坦起来。蓦然,前方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挡在了面前,公韧模模糊糊地看到,怎么像是一匹瘦马。 这伙人又开始往更陡的山上爬去,爬了大约有半个时辰,他们好像停了下来。公韧隐蔽在一边,只听得那个粗嗓子在喊:“快点,快点,绳子,绳子,先把我顺下去。”几个人答应了一声,就往下顺着绳子。好大一会儿,又听到这伙人说:“绳子晃了,先往下下两个人,赶快往下顺东西,然后人都下去。”不一会儿,这伙人好像一个个都下去了。 又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好像一个人爬上来了,扑打扑打身上的土就往山下走去。公韧静静地等着那十个人,可那十个人一个也没有爬上来。公韧心里奇怪,这十个人怎么没上来呢?眼见着这个人从自己身边走过去了,公韧没办法,只好跟着他顺着原道返回。这个人一边走一边嘴里还恶狠狠地嘟囔:“看你们那得性,一个人还想得到十两银子,做你娘的鬼梦去吧!”公韧一听,正是那个粗嗓子。 那个粗嗓子走的很快,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那座小桥上。他走到了桥中间,突然一个踉跄,趴在了地上,立刻四五个黑影扑了上去,把他摁在了地上。那粗嗓子着急地喊:“弟兄们,弟兄们,干什么,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一个人恶声恶气地说:“留下买路钱,保你一条命。”那粗嗓子喊:“不就是为了几个钱吗,何必这样动粗,我腰里有一包银子,拿去就是。”几个黑影像是在抢银子,突然那个粗嗓子像弹簧一样蹦了起来,像是夺过了一把刀,只听得“扑吃”一声,瞬间就把一个黑影砍翻在地。 那几个人像是十分惊慌,大呼小叫,各执兵器在手,和那个粗嗓子格斗拼杀在了一起。只听得“乒乒乓乓”的兵器撞击声,剧烈的喘息声,你来我往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不一会儿,又有两个人被砍翻在桥上。那粗嗓子虽然英勇善战,但是在桥上难以施展,再加上连夜奔波疲惫不堪,又加上这伙强人也是红了眼拼了命,不一会儿,粗嗓子也像是受了重伤,再斗了一阵,被那两个人砍翻在地,丢了性命。 只听得有个人在喊:“人间有道你不走,阴间无路你偏进来,怨不得我们了。”只听得“扑通”一声,那个粗嗓子被丢进了水里。只听得水声哗哗,激起的水波声瞬间恢复了常态,不用说,恐怕那具死尸早被水冲得没有了踪影。 停了一会儿,那个人又说:“弟兄们,对不住了,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我们给您家老人养老送终。虽说入土为安,可是我们实在没有力气了,夜长梦多,你们在水晶宫里也将就将就吧。这儿也不错,我俩恐怕连这个地方也住不上呢?说不定哪一天抛尸荒野,早被野狗吃了。”只听到“扑通,扑通,扑通――”三声,他把自己的弟兄们也抛到水里去了。 那两个人拿着银子,扬长而去,脚步声越走越远。 公韧躲在草丛里心惊肉跳,像是做了一场噩梦。西家庄路口十一条人命,这里是四条人命,刚才那十个人没上来,可能也早已命归西天。这人命怎么这么不值钱啊,真如蝼蚁草芥一般,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想到这时,脊梁上感到一阵阵凉气乱窜。 公韧又等了一会儿,用耳朵听了听,确实再也没有人了,才顺着来路快步向山下走去。快到山下时,公韧忽然想到了马致远的《秋》,独自吟道:“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不是夕阳夕下,而是半夜三更,断肠人在天涯。” 下了山,到了西家庄路口,公韧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不想报官了。如果报了官,自己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啊!正在犹豫间,忽见那条路上又鬼鬼祟祟地来了一个人。公韧想,他从那条路上过来,一定也看到了那些尸体,不过那人倒是不慌不忙,像是没有受到什么惊吓似的。公韧想,今晚上真是奇人奇事碰到一起了,这人真是贼大胆。 公韧正想离去,忽听到那个人自言自语地说道:“杀得好!杀得好!”公韧心里更加奇怪了,见了血案,还不赶快跑,还在这里胡言乱语,这人真是越发不可琢磨了。 这个人往西家庄悄悄走去。公韧想,这些事弄不明白,自己恐怕一辈子都得落下心病,六十四败了,还怕这一哆嗦吗?不妨跟着他去看看,这个怪人到底上西家庄干什么?世上的祸事都是好奇心在做怪,也许这一个好奇心,就使着公韧走向了一场血光之灾。 (欲知公韧到西家庄看到了什么,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评论,请收藏,请送花,请送凸凹票。) 第十三回 西家庄公韧遇淫贼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西家庄和野外一样,也是静悄悄的,不过村容村貌比破败的公家庄强多了,一条稍微宽敞点的中心村道上,两边竖立着参差不齐的瓦房与茅草房,一个个黑漆大门或者竹门紧紧地关闭着,不知从哪一家里还传来了一阵阵熟睡的鼾声。 公韧跟着那个人悄悄地进了村,来到了村中间。那个人观察了一番,在一所高院墙、大房子的院落前停下了。公韧想,按照西品的描述推测,这怎么像是西品的家呢?要是别人的家,我可能也就算了,要是西品的家,我倒非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透过微弱的月光,那个小个子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黑布,蒙在了脸上,双手在后面系上,然后翻过了高高的院墙,悄悄落在了院内。公韧心想,原来这也是个贼呢,也赶紧蹬着墙上的一条砖缝,趴在了院墙上朝院子里观看。 院子里卧着反刍的一条水牛“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四只牛蹄杂乱烦躁地跺着地面,“哞哞――”地叫了两声,鸡笼子里的鸡也感到了潜在的危险,在笼子里发出了一阵不安的骚动。公韧想,看来这家人要吃亏了。公韧有心喊抓贼,但又想到自己刚赶上一场血案,躲还躲不及呢,哪还有心再管闲事,只是眯起眼睛聚起神,看看这个贼究竟要干什么? 这个贼蹑手蹑脚地在院子里听了一阵子动静,然后轻轻地来到了西厢屋门口,从怀里掏出了不知什么东西,像是在悄悄拨门。不一会儿,门被拨开了,那个贼悄悄进了屋,不一会儿,从屋里传出了一声女人的哭叫:“救命啊――有……坏人――” 公韧听了大吃一惊,怎么听着像是西品的声音呢。公韧顾不得多想,大喊一声:“抓贼啊――抓坏蛋啊――”慌慌张张地跳进院子,就朝那个屋里扑去。冲进了西屋里,朝着一个黑影一阵乱捶,好像是打在了他的身上,那人做贼心虚,也没顾上还手,赶紧从屋里跑了出来。 这时候北屋里也是一阵子乱腾,一个老头儿赤着脚光着膀子,摸着一根棍子也冲了出来,见两个人在院子里厮打,不知道哪个人是坏人,哪个是好人,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如何下手。急得公韧大喊:“这个是坏蛋,不能让他跑了。”那坏蛋也算机警,也在喊:“这是个贼,别叫他跑了。” 两个人都喊抓坏蛋,抓贼,把西顺玉晾在那里了,拿着棍子不知道哪个是坏人,哪个是好人,到底该朝哪里下手。 公韧和坏蛋的打斗中,只觉得这个人武功高强,亏着韦金珊教授了一些武功,才能勉强和那人应付几下子。但是那人心里发虚,厮打了几个回合,挣脱开公韧,就往墙边跑,公韧扑上去,抱住他的腿,就是不松手。那坏人从腰里摸出了一个铁器,朝着公韧头上用力一磕。公韧只觉得头晕眼花,站立不稳,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急得公韧闭着眼大喊:“西老太爷,可别让这个坏蛋跑了啊——” 西顺玉回过神来,拿定了主意,扑上去,朝着那个坏蛋就是狠狠地一顿棍子,一边打一边骂:“你要是个小偷也就算了,欺负我闺女可不行。打!打!”那小子被打急了,反过身来,夺过了棍子,狠狠地一推。那老头儿站立不稳,一下子就被推倒了,头磕碰在一块石头上。 眼看着那坏蛋就要翻墙逃掉,公韧从地上晃晃悠悠地爬起来,扑过去抱住他的腿用力一拽,就把那坏蛋从墙上拽下来了。他脸上的黑巾也被碰下来了,鸡笼子也被他撞翻了,夜盲眼的几只鸡吓得在原地咯咯叫着打转。公韧对着那个坏蛋用脚一阵子乱踢,骂着:“你还敢用暗器伤人,太可恶了!太可恶了!”越说越生气,对着他的脸上还狠狠地踹了一脚。 老头儿满脸是血,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也照着那坏蛋乱踢,一边踢一边乱骂:“你这个坏蛋,哪一家的孽种,竟敢打我闺女的主意,真是瞎了你的狗眼,”。那坏蛋挣扎着一头撞在鸭子圈上,圈门开了,几只鸭子“呱呱――”叫着,在他的头上一阵扑腾。旁边的水牛四只蹄子更是狂乱地踩着地面,伸直了脖子,拉直了僵绳,“哞――哞——”地叫个不停,突然那牛蹄子一伸,也一蹄子蹬在了那坏蛋的身上。那坏蛋被鸭子水牛连踩带蹬地惹急了,突然反过身坐起来,从腰里掏出了一个黑家伙,对着老人一点,一道白光闪过,“咣”地一声,老人身子晃了一晃,站立不稳,慢慢地向后倒去。 公韧惊惶失措,赶紧扶住了老人,那坏蛋利用这个机会,赶紧爬起来翻过了墙头,不一会儿已不知了去向。 这时候,西品惊慌地喊叫着,一只手挡着风,一只手端着油灯从西厢屋里出来了,几步到了公韧的跟前。公韧借着灯光一看,可怜的老人不仅头上淌着血,而且胸口上还有一个小洞,汩汩地往外冒着黑血,慌得西品赶紧把灯放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紧紧地捂在了老爹的伤口上。这时候老人浑身颤动着,脸色蜡黄,双目微闭,说不出一句话来。公韧不敢动老人,只是想找东西止住他的血,西品惊慌地跑进屋里,拽出了一条粗布毛巾,跑过来,捂在了老爹的伤口上。不一会儿,粗布毛巾又被鲜血浸透了。 公韧含糊地说了一声:“这大概是枪伤吧,伤的不是地方。”西品大叫一声:“爹――”吓得哭不出声来,也说不出话来,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一股劲地哆嗦,用手里的粗布毛巾想把爹身上的伤口堵住,可是血流如注,又哪里能捂得住。又过了一会儿,西老太爷身子底下的血已淌成一片,几乎把身子都泡起来了,而他的身子也像在急速地干瘪了下去。 西老太爷微微地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看西品,手哆哆嗦嗦的,不知道要抓什么。西品哽咽着说:“这位就是公韧,就是我给你说的公韧。”西老太爷猛地一下子拉住了女儿的手,用明亮了许多的眼睛注视着女儿,好像要说什么,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颤颤巍巍地把西品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紧紧捂着,像是生怕女儿从自己身边离去似的,嘴唇哆嗦着要说话,可是始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公韧突然悟到了,这是油灯将要熬干时发出来的最最耀眼的光亮,这是西老太爷实在舍不得西品走啊……公韧含着泪看着只是一股劲地哭泣,说不出一句话来的西品,点了点头,对西老太爷说:“你就放心吧,西品姑娘,我一定会照顾她一辈子的。” 西老太爷痛苦地笑了笑,像是放心了,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公韧慢慢地趴在老太爷的胸口上听了听,他的心脏早已停止了跳动。公韧哭咧咧地说:“西老太爷……已经过世了……” 大痛大悲也就是这几分钟的事情,一切来得是那样突兀,西品微微地摇着头,傻了一样。公韧说:“西品啊――西老太爷已经过世,你要节哀……” 噩耗突然而至,西品一时竟哭不出来。 院子里的打闹声、枪声早已惊动了左邻右舍,这时候,门外端着灯的,敲着门的,已经弄得嘈杂纷乱,人是越来越多。 公韧站起来,开开了大门,邻居们一下子拥了进来,看这问那。 西品抱着爹,大喊了一声:“我的爹呀……你……你……死得好惨啊!啊……啊……”这才哭了出来,一声接着一声,越哭越悲怆,一下子昏厥了过去。 几个乡亲把她蜷了过来,西品接着又哭。公韧的心情沉重凄凉,一时默默无语,稍微停了一会儿,既忙着安慰西品,又忙着给不知情的乡亲们解释事情的缘由。 有的人就喊:“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报官,报官,赶快报官。”报官的人还没走,那边街上又有人喊叫:“不好了,不好了,村那边死了十来多口。不好了……不好了……” 公韧已经深深地陷在漩涡之中,再想脱离开已是不可能了。 这时天已大亮,没一会儿,一阵子吵吵嚷嚷的声音由远而近,县里的几个衙役来到了西品的院子里。一个当头的问了几个邻居后,又劈头盖脸地问公韧:“你是干什么的?”公韧说:“我是公家村的公韧啊。”那衙役头又问:“你怎么深更半夜到了这里。”这话问的叫公韧实在不好回答,只好结结巴巴地说:“半夜里睡不着,溜达着就转到这里来了。”那衙役鼻子哼了一声:“说的怪轻巧,你这鬼话谁信啊,人就是你杀的,装得什么蒜。给我拿下!” 众衙役上来,嘁哩喀喳,就把铁链子套在公韧的脖子上了。公韧大喊:“冤枉啊!冤枉啊!我是冤枉的。”西品也抹着眼泪,站起来对衙役说:“他是冤枉的,杀人的不是他。”衙役头根本就不理西品,蛮横地喊着:“冤枉不冤枉,衙门里说去,别在这里叫唤。”不由分说,拉着公韧就向县衙而去。 西品颠着小脚撵着喊:“杀人的不是他,你们抓错人了――” 几个衙役根本就不理会西品,还是吵吵嚷嚷,连拉带打地把公韧抓走了。 (欲知公韧被抓到县衙如何受审,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评论,请收藏,请投鲜花,请投凸凹票。) 第十四回 贪官暴吏沆瀣一气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这么大的一个血案,没有接着过堂,又过了两天,才审讯公韧。 公韧被摘去了铁链,带到了一个黑洞洞的大房子里,迎面是两张结实的黑漆大桌子,左边坐着一胖老头,大腹便便,满身臃肿,脸上的肉太多,脖子都看不到了,头就像插在腔子里似的。右边坐着一个瘦老头,瘦得像一副骷髅,颧骨大大的,眼睛像两个大窟窿,两排大马牙在外面露着,再配上肥大的官服,真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他们的后面也看不清一幅什么壁画,像是斑驳陆离往外张着油漆皮的一只下山老虎,背景是一片黑黢黢枝蔓乱生的黑树林。公堂两边站着8个歪瓜裂枣、凶神恶煞般的衙役,一个手里拄着一根大竹棍子,活像阎王殿里的小鬼。 瘦老头恭敬地对胖老头说:“总督大人,你先请。”胖老头对瘦老头不屑一顾地说:“刘大人,你主审吧,我不过是来旁听的。”瘦老头点了点头,对胖老头笑了笑说:“李大人,老夫就失礼了。”他回过脸来,笑脸一变,立刻就像厉鬼一样,对公韧吼道:“大胆凶犯,你知道惊动誰了吗?惊动了两广总督李大人。你小子本事不小呀!李大人从来没在我县审过案,也从来没上我县巡查过,可见你罪恶昭彰,影响极坏。如果你聪明点,皮肉少受点苦,若是执迷不悟,哼哼,恐怕你这细皮嫩肉的可就得受点罪了。” 公韧心里一惊,早就听说两广总督李瀚章贪得无厌,在总督这个位子上不知搜刮到了老百姓的多少民脂民膏,这个案子,不知为什么会惊动他?不禁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位刘大人,想必就是刘斜眼他爹刘扒皮吧,这更不是个好鸟。听说只要他过堂,轻则扒层皮,重则要弄个腿断胳膊折,所以老百姓都叫他刘扒皮。落在这两个贪官暴吏手里,说了实话,性命难保,不说实话,身子骨也要遭殃。 突然刘扒皮大喝一声:“跪下!”还没等公韧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后面一个衙役用脚一踹,公韧就跪下了。刘扒皮问:“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公韧说:“我叫公韧,就住在公家庄。”刘扒皮又问:“我问你,你是怎么到西家庄的,快快从实招来?”公韧大声申辩说:“晚上我睡不着觉,和西家庄的西品认识,就想到西家庄来看看。想不到,正巧有一个淫贼,在西品家欲行不轨,我进去和他打了起来。西老太爷也出来打贼,那坏人掏出枪来,就把西老太爷打死了。你要不信,请你验验西老太爷身上的枪伤?这些事并不复杂,问问西品就能知道。” 几句话把刘扒皮问住了。停了一会儿,刘扒皮一边叫人去带西品,一边又问:“你是公家庄的公韧,怎么和西家庄的西品认识的,快快从实招来?”公韧说:“说起来话长……”就把赶集遇上西品,西品遇到刘斜眼调戏的事说了一遍。 话还没说到一半,刘扒皮突然用惊堂木把桌子一砸,大声说道:“大胆狂徒,你竟敢诬陷公差,大闹集市,还敢在这里信口雌黄。既然敢大闹集市,就敢杀人,来人,先给他三十棍子,杀杀他的傲气!” 公韧大声喊冤,衙役们可不管这些,顿时来了精神,放倒了公韧,一顿乱棍,打得公韧皮开肉绽,苦不堪言。 不一会儿,西品颠着小脚来到了大堂,她被衙役们推的东倒西歪,站立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她看到公韧被打得浑身是血遍体鳞伤,气得浑身直哆嗦,对刘扒皮说道:“你就是不叫,我也要来,人不是他杀的,为什么要打他?”刘扒皮嘿嘿一笑说:“你说人不是他杀的,有什么证据?”西品大声地说:“这歹人明明是想调戏我,是公韧及时赶到救了我,那歹人开枪打死了我爹。临逃跑时,他惊慌之中丢失了这块黑方巾,县太爷,你看?”西品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块黑方巾,让刘扒皮看。 衙役把那块黑方巾呈给刘扒皮,刘扒皮不看则已,一看那块方巾,吓得变了脸色,赶紧把那块黑方巾掖到了袖子里。 停了一会儿,刘扒皮把惊堂木一摔,大声地喝斥西品说:“好个刁妇,你和公韧狼狈为奸,害死你爹也说不定呢!来人,给我上夹棍,不给你点儿颜色瞧瞧,看来你是不招!?” 一帮如狼似虎的衙役围上来,就要对西品动手。 西品心一横,腰一挺,大声地申辩说:“就是我和公韧有了感情,那也不必要害我爹呀?你这说法根本不对。”公韧一阵冷笑说:“县太爷,你这官司确实断的糊涂,无凭无据,强奸民意,是非颠倒,黑白混淆。刚才西品拿来的一条黑巾就是证据,只要找到了戴黑巾的人,事情自然就明白了。像你这样乱施酷刑,岂不是屈打成招?” 这时候两广总督李瀚章咳嗽了两声,恐怕他也看不下去了,对刘扒皮使了个眼色。刘扒皮点了点头,对衙役们摆了摆手,衙役们退在了一边。刘扒皮大声地说:“传厘金局的刘管事。” 很快,刘斜眼就出来了,想必他就在大堂厢房旁听,要不不会出来的这么快。他先恭恭敬敬地拜过李瀚章:“小人拜见总督李大人。”又拜过刘扒皮:“拜见县爷刘大人。”然后不慌不忙转过身来,对公韧和西品笑着说:“我想这二位是冤枉的。” 公韧心里一愣,本想到这个刘斜眼是个大恶大奸之人,想不到刘斜眼在这大堂之内会帮着自己说话。刘斜眼笑着对公韧说:“咱俩不就是为着收厘金的事闹点儿意见嘛,其实这也怨不得你我。你看这粮税、盐税、茶税、糖税、印花税、赔款捐、地捐、随粮捐、房捐、坐贾捐、铺捐、纸捐、果捐等等,这都是上头派下来的,我们只是例行公事。他们不愿意交,我们也知道他们的苦处……” 公韧听他说了这些话,心里渐渐地麻痹下来。刘斜眼又说道:“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年无情义,这是天经地义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想念西品晚上睡不着觉,要到西家庄去看看她,这也很正常。你是几时从公家庄来的?” 公韧随口说:“亥时吧。”“那么你是什么时候到西家庄的?”公韧又说道:“大概寅时吧?”刘斜眼接着问道:“那么从亥时到寅时整整三个时辰,从公家庄到西家庄也就只有五六里地,这路上你又到了哪里去了呢?” 公韧一时感到语塞。刚才刘斜眼绕来绕去,把自己也绕进去了,猛孤丁地说错了话,要是问起路上的事来,更是有口难辩,急得公韧不禁头上出了一层冷汗,赶快改口说:“不是,我是丑时走的。” 刘斜眼嘿嘿一阵冷笑,说:“大丈夫敢做敢当,为什么又不承认了。看你在大集上,为民伸冤,见义勇为,真是一条好汉啊,那真是英雄救美女,叫人好不羡慕。” 公韧心里气鼓鼓的,这不是激将法诱供吗,可别上他的当。 刘斜眼又说:“你从亥时出的家门,寅时到的西家庄,不管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反正就是这么回事。而且我还知道你干什么去了?” 公韧心里更紧张了,有些结巴地问:“你说我干什么去了?” 刘斜眼又微微一笑,说:“你从公家庄出来,根本就没到西家庄去,而是纠集了三合会的一些歹徒埋伏在西家庄附近,这时候正好有一伙茶叶小贩从这里路过,你们心狠手辣地杀死了他们,然后转移赃物。等到这一切你认为做得滴水不露,天衣无缝的时候,才到了西家庄和情人幽会,没想到又节外生枝,碰到了一个人到西品家惹事,发生了命案。” 公韧听他说的有鼻子有眼,不禁心里扑腾扑腾乱跳,但又有口难辩,实在是无法回答,头上的冷汗一会儿就顺着脸淌下来了。不但公韧心里着急,西品的心里也迷迷糊糊的,瞪着一双怀疑的眼睛看着公韧。 公韧咬紧牙关,大声辩白道:“你说的这些鬼话,有什么证据?” 刘斜眼又嘿嘿一笑,围着公韧转了一圈,不慌不忙地说道:“我看你身上的血不少啊?要是还不承认的话,不妨叫仵作一验。” 公韧心里大吃一惊,不好,急迫之中,把身上沾上血迹的事忘了,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咬紧牙关醉死不认半壶酒,大喊道:“冤枉,冤枉,我是冤枉的。” 刘扒皮把手一挥,几个衙役扑上来,几下子就把公韧的衣服扒下来了,只剩下了内裤。一个仵作把衣服拿走。不一会儿,仵作来报告说:“老爷,这衣服上起码有三到四个人的血迹,另外还有三合会的会票一张。”说着,递上了一张会票。 这一检验,把公韧后悔得几乎昏了过去。身上的血是赖不掉的,身上的会票也是赖不掉的,都怨自己不小心,那天,三合会的那个大眼把会票塞给了自己,而自己竟没有藏起来,还天天带在身上,这真是人要是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 刘斜眼又一笑,不慌不忙地说:“这第一个人的血迹,当然就是你的了。这第二个人的血迹,可能是西老太爷的。这第三个人,第四个人的血迹,还用说吗,肯定是你所杀的人。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抵赖的吗?” 公韧只觉得气血填胸,头嗡嗡作响,半天说不出话来。这实在是天大的冤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但是事已至此,也只好把西家庄路口遇到杀人,自己看现场不小心沾上血迹的事说了一遍。 刘斜眼瞪着公韧的眼睛问:“你杀的人还是别人杀人沾到你身上的血,恐怕说不清吧!谁又能当你的证人呢?” 西品也以为公韧是另有命案,默默地低下头,心里拿不定主意。 刘扒皮看着儿子这么精明能干,三下五除二就断明了案子,不禁微笑着连连点头,心里高兴得就和喝了几两小酒似的。李瀚章也十分佩服刘斜眼的机智过人,连说了三声:“好!好!好!” 公韧想了想又问:“三合会的人在我县里闹腾已久,人人知道,就凭你们在我身上搜出了一张布票,凭什么说我是三合会的人?” 刘斜眼说:“当差的在案发现场拾得三合会会票两张,和刚才你的会票一模一样。”说着上去,递给了刘扒皮两张三合会的会票。刘扒皮看了看会票,然后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吼道:“罪犯公韧,明明这三张会票一模一样,我看你还怎么抵赖?!” 公韧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真是好人死到证件手里。”知道再辩白也无济于事了,干脆双眼微闭,嘴巴闭起,已不再说话了。 刘扒皮用惊堂木把桌子一拍,说:“现在真相已经大白,你还有什么话说?”李瀚章大声说道:“快说,你把那些茶叶弄到哪里去了?”刘斜眼也狐假虎威地说道:“快说,你把那些茶叶弄到哪里去了?” 公韧就想把那些茶叶的事说出来:“不就是些茶叶吗,还弄得这么神神密密的,这些茶叶……” 李瀚章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公韧,刘扒皮和刘斜眼的眼睛也紧紧地盯着公韧。 话到嘴边,公韧突然多了个心眼:那是些茶叶吗,要是真是些茶叶,会惊动了两广总督李瀚章吗?我就是说出来,能逃得了一死吗?那可能死的更快了。 公韧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真是,我给你们这些浑人什么也说不清了,那些茶叶弄到哪里去了,我哪里知道?” 李瀚章突然嘿嘿一笑,和缓了一下脸色,对公韧说:“我看你还年轻,只要你把这些茶叶的事说出来,别的事,我给你担保,就不追究了。” 公韧心想:别糊弄人了,你们的德行我还不知道,反正是一死,干脆就把这些茶叶的事烂在肚子里吧。公韧又说:“这些茶叶到哪里去了,我确实不知道,我只是遇过那里,看到了杀人现场。 李瀚章盯着公韧的眼睛,又砸了一句:“你真的不知道。” 公韧说:“我真的不知道。但是现在既然是在公堂上,我就要问个明白,西老太爷到底是谁杀的,希望你们审个清楚。” 刘斜眼见缝插针地说道:“你既然是三合会的强人,什么事做不出来,肯定是你勾结歹人,蒙蔽住了西品姑娘的眼睛。真是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你这个傻瓜哟。” 公韧又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西品琢磨了一会儿,大声说道:“我看没这么简单,请县大老爷明察?” 刘扒皮大声吼道:“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我看连你也该狠打。” 刘斜眼赶紧站到县太爷跟前悄悄地说:“爹,这姑娘细皮嫩肉的,可打不得啊。”刘扒皮看了看刚才掖到袖子里的那块黑方巾,对刘斜眼咬牙瞪眼地小声说:“我看,连你也该一块儿打!你怎么尽给我惹事啊。”刘斜眼满脸堆笑:“是!是!爹爹说得对。可是对待公韧这个傻瓜,你可别手软啊。” 李瀚章对刘扒皮小声说:“我看令郎真是年轻有为,才思敏捷,处事果断,有勇有谋,呆在香山县真是浪费了人才,不如跟着我回广州督府吧?”刘扒皮一喜,赶紧说:“犬子何德何才,敢劳总督大人提携。”李瀚章说:“暂且就让他在督府里,当个参议,跟着我处理一些机密事务,等以后有了机会,再让他有更大的出息。”刘扒皮说:“那真得谢谢总督大人了。真是祖宗坟头上冒出了青烟,这不但是犬子的造化,也是我祖宗的荣耀。”李瀚章摆了摆手说:“客气话你就不用说了,就这样定下了。” 刘斜眼在一边暗暗惊喜,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他跪下,对李瀚章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说:“感谢李大人的提携之恩,您就如我的再生父母,只是我目前还有一事,想请李大人恩准。” 李瀚章一挥手说:“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刘斜眼说:“目前我还有一件私事需要处理,等我处理完了这件事情,是不是还能跟你再回督府。” 刘扒皮对刘斜眼狠狠地瞪了一下眼睛,嫌这个儿子不懂事,再大的家事,哪有督府的差事重要。没想到李瀚章却宽宏大量,对刘斜眼说:“原来是这么点儿小事啊,地方待久了,难免没有这样那样的小事,好了,你处理完你的事情,尽量快快到我广东督府。” 刘斜眼又深深地磕了一个头说:“谢谢总督大人英明。” 刘扒皮听儿子谈完了公事,才对西品吼道:“我看你还年轻,量你也不敢杀你爹,赶快回家老老实实地反省去吧。来人,给我轰出去--”尽管西品大声呼喊:“公韧是冤枉的,是坏人杀了我爹,公韧冤枉啊。”可是那些衙役们却不管西品怎样喊叫,一边推着,一边用棍子打着,把西品撵了出去。 刘扒皮对公韧一声冷笑,说:“你和她不一样,一是你大闹集市,公然对抗朝廷,二是你半夜私入民宅,和情人幽会,三是你这个三合会歹徒,杀人劫货。这三罪并罚,你说怎么办吧?是承认了,免得皮肉受苦呢,还是想尝尝我大清国的刑法。” 公韧一声冷笑说:“落在你们这些昏官手里,还有什么好,你就看着办吧?” 刘扒皮对那八个衙役说:“开始吧。对付这样的刁民,不要客气。”说完站起身来,拉起李瀚章的手,悠闲地走出了大堂,到客厅里喝茶去了。 刘斜眼趾高气扬地走到了公韧的面前,摇头晃脑地讥讽说:“就凭你,还想和我作对,也忒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这不是光着屁股串门――没事找事吗,就叫你今天尝尝我的手段。”公韧啐了他一口,狠狠地骂道:“你这个恶棍,流氓,无赖,只要我活着,就和你没完。”刘斜眼阴鸷地一笑,说:“你还想活着出去,做梦去吧!你这个傻瓜。” 公韧头一歪,已懒得再和他说话。 八个衙役上来,使出了种种手段,没一会儿,公韧已被折磨得遍体鳞伤,死去活来,身上没有了一块好肉,然后,又被拖进了死牢。 (欲知公韧下一步是死是活,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评论,请收藏,请投花,请投凸凹票。) 第十五回 遭冤屈公韧下死牢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在又脏又潮的牢房里,公韧趴在一堆稻草上,昏昏沉沉,一会儿脑子里迷迷糊糊地想起了爹,嘴里含含糊糊地念叨着:“老爹啊,谁给你端屎端尿,谁给你洗脸喂饭,这会儿也不知道你怎么样了,让儿心里实在挂念。”不一会儿,又想起了西老太爷,嘴里不断地诅咒着:“这个可恶的淫贼啊,既要调戏西品,又杀了西品的爹,心可真够黑的,如果让我抓住了你,一定叫你碎尸万段。” 待脑子稍微冷静下来,公韧的脑子里又闪动着数不清的謎,这个杀西品她爹的人到底是谁?25个人命赴黄泉,难道就是为了十担茶叶吗?就算是十担茶叶,那么这十担茶叶又是谁的呢?先上来杀那11个挑担子的是什么人?那个粗嗓子是谁?那么杀那个粗嗓子的又是谁?如果是为了这十担茶叶,会惊动两广总督李瀚章吗? 公韧慢慢想起了,在西品的家里,自己和那个坏人对打,在喊:“这个是坏蛋,不能让他跑了。”那个坏蛋也在喊:“这是个贼,别叫他跑了。”怎么听着这个声音这么耳熟啊,这人到底是谁?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 想来想去,想得脑子都疼了,也没想出个究竟来,公韧不禁叹了一口气,说:“由它去吧,还操这些心干什么,呆在这里恐怕已是凶多吉少,只能落个冤死鬼的下场了。” 有了几天没过堂,公韧稍微缓过了点劲儿,就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抓住牢房里脏乎乎油腻腻的栅栏木排子,破口大骂:“黑呀!太黑了!放着逃跑的坏人不抓,为什么抓我这个无辜的老百姓。你们衙门还有什么公理!你们衙门还有什么希望!” 看监的小卒子被嘟哝烦了,就隔着栅栏桩子大骂公韧:“你小子,乱咋呼什么,你是秋后的蚂蚱,没有几天的蹦达头了,还是留点精神挨刀吧。告诉你,这牢里冤死鬼多了,你叫唤有什么用,听说你画了押,县里就急着往上报,府上批了,正好赶上这一拨。你呀――也就少受点儿罪了,到那边享福去吧!” 公韧听了这些话,猛地一惊,又气又恨,悲愤交加,把吃饭的碗也摔了,晃得栅栏门“哐啷,哐啷”乱响,他狂呼乱吼:“我什么时候画押了?我什么时候画押了?”看牢的说:“那圆圈不是你画的又是谁画的,好汉做事好汉当,别不承认!”公韧大呼:“冤枉啊!冤枉啊!我可没画圆圈,我怎么会画那圆圈呢!准是把我打昏了,他们摁住我画的。老天爷呀,我冤枉啊!大清国,我冤枉啊!大清国你睁睁眼吧,我冤枉啊……” 悲凉凄怆、又怨又恨的声音在不见天日、肮脏不堪的牢房里回荡。 公韧尽情地发泄,歇斯底里的乱吼,直到累的一点儿劲也没了,然后无力地摔倒在乱草上。真是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公韧开始绝食了,不吃也不喝,他把狱卒送来的饭统统扔了出去。饿了两天,公韧不能动弹了,只能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那一刻。 看牢的过来劝他说:“兄弟呀,别想不开了,人啊,活在这世上不容易,说不定哪一天就要倒霉。想开点,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临死也不落个饿死鬼。你看看这个地方,还有什么理可讲啊……你看看这牢房,哪些是坏人,哪些是好人,能说的清吗?” 公韧看了看牢房里一个个破衣烂衫,瘦骨嶙峋的囚犯,有的脸色黝黑,粗手大脚,像是正儿八经的庄稼汉,有的脸色蜡黄,手指纤细,像是正儿八经的手艺人,没有一个是大腹便便,绫罗绸缎的有钱人,这里头肯定有不少和自己一样受到冤枉的好人。 公韧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看狱的又劝他说:“你想开了就对了,这世道就是这个样子,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公韧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天啊……天啊……我这辈子,算交待到这些坏人手里了。” 西品来看公韧了,她给了看监的一些钱,狱卒们见钱眼开,知趣地躲到了一边。 西品眼圈红肿,满脸憔悴,提着一个小篮子,进了牢房门,她把篮子里的酒、肉、一布袋馒头,放到了牢房的稻草上,看着公韧身上的伤,扑簌簌地掉下了眼泪,说:“你为了我家,吃了官司,我卖了牛、鸡、鸭,这就到府里去告状,府里告不倒,我就到省城去告状。” 公韧叹了一口气说:“晚了,来不及了,我算看透了,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一个小姑娘家,能告倒了那些狗官吗,就是告倒了,我也早烂成了泥巴了。” 西品犹豫了一下,又问道:“我有一事不明,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实话?”公韧冷笑一声说:“人都到了这时候,还有什么不能说,你就问吧?”西品悄悄地问:“他们说,庄头上十一口是你杀的,不知道这是不是真事。”公韧又惨笑一声,说:“你看我有这个胆量杀人吗?你看我有这个能力杀人吗?我要是有这个本事,还能混到了这种程度。”西品点了点头,说:“我想也是的,都是那些昏官胡说八道,栽赃陷害。” “我还有一事不明?”西口又说道。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人都到了这时候了,不能死了再落个糊涂。” “是这样,”西品看着公韧的眼睛说,“你的心里真的有我,你要实话实说。” 公韧感叹了一声说:“实不相瞒,自从那天集上一别,姑娘给了我个定情物垂耳玉坠以后,我的心里就无时无刻地不挂念着姑娘,所以这才有了夜探西家庄一事,这才有了这场血光之灾。我想,世界上没有偶然,偶然就预示着必然,这也是老天不想成全我们之间的美事。 虽然这辈子娶不到你,但是下辈子也要和你结为夫妻!” 西品听了十分感动,伸出了纤纤玉手,拉住了公韧的手说,“想不到你还是性情中人,我在集上真是没有看错了你。我相信你说的这些话,你要耐心等待,我正在救你,如果真能把你救出来,我们就成亲,如果真的救不出来你,我这辈子也就不嫁人了,一辈子当尼姑去。” 公韧紧紧地握着西品的手说:“姑娘有这句话,我就是死了,心里也安心了。我在阴曹地府祝福你,希望你幸福,希望你将来能嫁个好人家。” 西品听到了这些话,已是涕泪涟涟,泣不成声,更加紧紧地抓住公韧的手说:“夫君啊,我就叫一声夫君吧!这一辈子,我跟定你了……不管是几天……” 公韧轻轻地摇着头,又过了一会儿,公韧说:“现在我有一事相托,不知道你能帮帮我的忙吧?”西品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事你就说吧。”公韧说:“我爹重病在床,活不了几天了,全靠人伺候,这是我的一块心病。”西品愣了一下,说:“你就放心吧,老人家我一定去看的。”公韧点了点头说:“那就多谢了,我就是在九泉之下,心里也不挂着了。”说着对西品感谢地作了一下揖。 西品低着头不说话,还是一股劲地涕泗纵横。公韧又问:“大爷的事安排完了吗!”西品点了点头,又说:“这几天,刘斜眼又假惺惺地到了我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家的。我看他不怀好意。” 公韧听了这话一愣,说:“这就怪了……那晚上的坏人我就有个预感,好像就是刘斜眼,只是咱没有证据。你拾得那块黑方巾,让那狗官给收起来了,也没说个三二五,我看就是那狗官包庇他儿。要是屎克郎能酿出蜜来,还要蜜蜂干什么?” 西品又掉了一阵子眼泪。 这时候狱卒过来催促西品说:“时间到了,你快走吧,要不就砸了我的饭碗啦。”公韧紧紧地抓住西品的手说:“我走了后,你可要好自为之啊。我爹的事,就拜托了――拜托了――”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对西品说:“你那手帕耳坠我没法还你了,就放在我家的床席子底下,你自己去拿吧。” 西品说:“哪有送给人家礼物再要回来的道理。你要坚持啊,我一定会救你,就是救不了你,但愿你在九泉之下,能想着我,但愿我们来世,能做夫妻。”她紧紧地抓住了公韧的手,哭哭啼啼,难舍难离。 两人的手被狱卒强制着拉开了,西品哽咽着说:“亲人们,一个个都走了,我还有什么活头啊,我也不想活了――”哭啼声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在狱卒的推搡下,声音渐渐远去。 公韧心胆欲裂,痛苦不堪,无力地瘫倒在乱草上,就等着死期的到来。 (欲知公韧是死是活,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凹票。) 第十六回 公韧被救坟头悼父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晚上,牢房里油灯的椭圆形火苗像鬼火一样摇曳着,灯亮的时候,公韧感觉到几百个跳蚤在地上蹦着跳着,身上裸露的地方被它们尽情地吮吸着,灯暗的时候,肥大的虱子满身上爬着,自己的鲜血灌满了它们的肠子。间间牢房里屎臭尿臊味儿早已经汇合成一股刺鼻难闻的气味,把身上的衣服熏得臭不可闻,迷离的灯光使墙上奇形怪状的人影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像一个个孤魂野鬼似的。风从各个缝隙间钻进来,呜呜地响着,像阎王催命一般,有一阵子,风不响了,听到了蟋蟀发出来一阵“嘟嘟……”的叫声,狱卒东倒西歪地打着瞌睡,犯人们横七竖八地倒下睡了,监狱里一片死人般的寂静。 突然,一个黑影一闪,蹑手蹑脚地进了牢房,他照着两个狱卒的穴位上一人点上一下,那两个狱卒就像两堵墙一样倒下了。那人在昏暗的油灯下四处寻觅,到了公韧的面前,轻轻地喊着:“公韧,公韧。” 公韧睁开眼睛一看,这不是韦金珊吗,不过,迷迷糊糊之中,不知道这是在现实还是在梦中,喊了一声:“金珊――真是你吗,我的大哥,你怎么来了?”韦金珊朝他招了招手,意思是叫他不要说话。韦金珊从狱卒身上搜出钥匙,然后轻轻地打开了牢房门,搀扶着公韧往外走,走不了几步,嫌公韧走得慢,不容分说,背上公韧疾步向外走去。 牢房路上的门都虚掩着,东倒西歪地躺着狱卒,看来,韦金珊早把一路上的道路打通。 出了监狱,穿过了几条街,公韧急忙问:“金珊大哥,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事的。那天你怎么不打招呼就走了?”韦金珊的身上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这才放下了公韧,扶着他走,一边走,一边有点儿气喘地说:“这些狗官们没有一个好东西,好好的大清朝,都让他们把经给念坏了。这么大的事,我哪能不知道,别的事就不要问了吧。” 公韧满心疑虑,虽说血案事是不小,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他能把自己从戒备森严的牢房里救出来,可见他又有胆识,武功又超凡出众,以一敌十。 韦金珊又接着问:“你我已经结拜兄弟,我想,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话,你可要实话实说?” 公韧点了点头说:“你我早已情同手足,况且今天你又救了我一条死囚的性命,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韦金珊又说:“我问你,西家庄路口那十一条血案,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公韧一听这话就急了:“西品不相信我有情可原,难道你也不相信我,你看我能杀得了十一个人吗?你看我能联合起三合会杀那十一个人吗?就是杀人的话,我一个小小老百姓,图得又是什么呢?” 韦金珊点了点头说:“不出我的所料,我料定不会是你,所以必定要把你救出冤狱。那么杀那十一个人的凶手又是谁呢?李瀚章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案子呢?公韧兄弟,你是否看到了什么?” 公韧心里略为犹豫了一下,问:“你问这个干什么?这个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审这个案子,就别操这些心了吧。我也奇怪,这个案子,为什么会惊动两广总督呢?” 韦金珊略微停顿了一下,说:“贪官有三大窝囊事,赃款被盗,相好被泡,生个孩子像将军老赵,我怀疑李瀚章有一桩贪污大案牵涉到这件抢劫案中,要不,他不会这么上心。只要破获了这桩案子,你我就算给国家立了大功。” 公韧心里一惊,觉得韦金珊说得有理,但是又有些不可理喻,遂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不是说只是个普通商人吗,为什么也这么关心这件抢劫杀人案?” 韦金珊没有立刻回答,停了一会儿说:“我只是个小小老百姓……” 公韧觉得他这句话说的含糊,这时候只觉得伤口疼痛,赶紧下意识的捂着一处处伤口。 韦金珊又说:“你确实没有看到什么吗?我怎么觉得这件事与你有关系呢?” 虽然公韧心里实在,但是这时候还是多了个心眼,说:“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我确实什么也没看到。” 韦金珊相信了。停了一会儿,他又说:“你家大爷……你家大爷……”公韧急忙问:“我爹……怎么了?”韦金珊轻轻地叹息着说:“你家大爷,连惊带气加饿,已经……过世了,西品和乡亲们已经帮着收殓了。我这就带着你去看看。” 公韧心里蓦然一惊,一股悲伤之情涌上心头,一边走,一边轻轻地啜泣起来……他听老爹说,老爹年轻时在太平军里辛苦征战,出生入死,太平军失败后逃了出来,以后和一个农家姑娘结了婚,有了自己。自己没几岁,妈妈就病死了,爷俩穷困潦倒,受尽苦难,一辈子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谁知老人家大限时自己竟没有和他见上一面,真是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不知不觉,袖子上擦拭的泪水已沾湿了好大一片粗布。 不一会儿,到了老爹的坟前,公韧“扑通”一声,跪倒在新坟上,嚎啕大哭。趴在湿润的满是土腥气的黄土上,想起老爹以前的事,千言万语,都想给老爹说说,嗓子梗塞,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一点儿一点儿地慢慢道来:“爹啊,你跟随天王洪秀全南征北战,屡立战功,杀敌无数,一世英名。没想到到了晚年,只能隐姓埋名,忍气吞声,身无隔季之衣,食之三月无肉。虽然龙落沙滩,虎落平原,你却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时时仰天长啸,三尺钢剑剑指苍天,英雄气概难以伸展,有朝一日跃马扬鞭,驰骋疆场杀尽鞑虏。无能的儿啊,,在你去天国享福之前,身患重病之时,儿都不能为你端一碗水,送一口汤,为你讨得一碗草药。呜呼啊,哀哉啊!和你的丰功伟绩相比,儿连一棵草芥都不如啊!儿实在是愧对父母,以后无颜进祖宗坟墓,呜呼啊,哀哉啊——” 远处一片灯笼火把,人声嘈杂,韦金珊推了公韧一把说:“以后再尽孝吧,看看那边,想必是官家发现了你被劫走,正在到处抓你哩。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的命比他们的命值钱。”公韧呜呜咽咽地说:“金珊大哥,你看我这仇还能报吗?”金珊咬着牙说:“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公韧抹着眼泪又对新坟磕了三个响头说:“爸爸啊,儿先走了,以后再来看你。你受的委屈,儿一定给你讨回来。” 这时抓逃犯的吆喝声,已经越来越近,金珊拖着踉踉跄跄的公韧,扶着走一会儿,又背一会儿,渐渐离那些官军们越走越远。 又走了一会儿,公韧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韦金珊说:“实不相瞒,西品给我的手帕耳坠还在家里,丢了性命也不能丢了这东西,烦请大哥陪我走一遭。” 韦金珊有些为难,说:“此时危机重重,凶险万分,回去一趟若是丢了性命,那手帕玉坠还有价值吗,你可想好?”公韧说:“人活着,就是为了信义二字,就是丢了性命,也不能丢了信物。”金珊点了点头,只好陪着公韧再到公家庄走一遭。 二人瞪起眼睛,抖擞起万分精神,又向公家庄悄悄走去。到了庄前,韦金珊突然拉着公韧蹲下了。公韧正要问话,韦金珊又在公韧的嘴上捂了捂,示意公韧不要说话。 此时月光朦胧,寒星闪烁,韦金珊竖起耳朵听了听,对着公韧的耳朵小声说:“静,太静了,静得有点儿出奇,想必是村里有了埋伏,你就在这里等着,千万不要出半点儿声音,我叫你进去你再进去。” 公韧点了点头。 韦金珊就像一只狸猫一样,屏住呼吸,弓着身子,蹑手蹑脚,向村里摸去,他不从村道上走,而是从村边直接翻进了一家院子,慢慢贴进了村道,然后摸起一块石头朝道上扔去。 不一会儿,果然从暗处钻出来了一个兵,在村道上看了看,转了转,然后又向一个角落里躲去。他刚站在那儿一会儿,只觉得脑后重重一击,什么也不知道了。 韦金珊站在公韧能看到的地方招了招手,公韧也悄悄地进了村。 两人轻轻地到了公韧的家门口,韦金珊拉着公韧蹲下了。公韧也看到了,门口果然还有两个手执快刀的官兵。韦金珊按了按公韧,示意公韧不要动,然后他悄悄地摸了过去。 那两个官兵还没看清怎么回事,韦金珊又照着他们一人一下,这两个官兵又像两堵墙一样地倒下了。韦金珊这才松了一口气,对公韧说:“你进去拿吧,我在门口守着,快去快回。” 公韧点了点头,然后开开了竹门,走进了自己的院子。公韧进了自己的屋,走到床边,掀开席子,摸到了那个手帕,然后掖进了自己的兜里。公韧转身出来,经过老爹的屋时,心里不禁一愣,睹屋思人,这是老爹一辈子住的屋啊,这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回来,就像一根弦牵着似的,公韧的脚步就往老爹的屋里走去。 进了老爹的屋,还是那样的熟悉,东倒西歪的桌子,两条破长凳,一张炕,不过炕上早已空空如也,人去炕空。一见到这张炕,公韧就仿佛看到老爹躺在那张炕上,不禁呜咽了一声:“爹呀,你一辈子教诲儿子习文不习武,少惹事,多学习,指望以后能当个教书先生,求得一生平安,可是如今的世道,贪官当道,司法混乱,不学武行吗,差点儿就叫贪官们把儿子的性命索去了。你英雄一世,临走时儿子却不能在炕前尽孝,儿子心里实在是难受啊,难受!” 公韧伤心了一阵子,临走时又看了看炕上的那张破席,又用手摸了摸,经过长时间的磨损,竹席早已腻滑,没有了粗涩之感,公韧摸到了靠墙前的炕席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有些稍微的凸感,公韧心里犯疑,掀开炕席一看,朦胧的月光下,那里似乎放着一把木梳,一把菜刀,还有两张画。 公韧心里叫道,不对呀,这把木梳,平时都是用来梳大辫子的,放在一个破镜子旁边,哪会放在炕席底下,这把菜刀放得也不对,平时都是放在切菜的破板子旁边,也不会放在这里,老爹平常都是快言快语,怎么死了倒给儿子出题猜谜呢? 公韧拿起那两张画看了看,没有看清,又赶紧拿在窗户底下,打开竹窗观看,透过模模糊糊的月光,看到一张画上画的是一个风箱,一张画上画得是日、月和星星。 这就奇怪了,老爹这是给谁出谜啊,除了亲生儿子,还能有谁啊!大字不识一个的老爹,竟会给儿子出难题了,你以为儿子是身无彩凤双飞翼, 心有灵犀一点通啊!这个谜底上哪里找去啊? 这时,村外有隐隐约约的喊杀声,灯笼火把的光亮映红了半边天。门外,韦金珊在催促道:“公韧啊,还不快走,再走晚了,谁也走不了了。” 公韧答应一声,急急忙忙向外走去,刚走出了门,又停住了脚步……木梳、菜刀、画上的日月星辰,没处猜去,可是风箱,自己可是一看就明白,难道说一个破烂风箱,还藏有什么惊天的秘密,要是此时不破解,恐怕一辈子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想到了这里,公韧又折回来,到了老爹的屋里,搬开火灶旁边的风箱,这里敲敲,那里捶捶。风箱早就有不少年月了,木头都已经腐朽,又加上公韧心急,几下子就被公韧敲烂了。公韧仔细观看,除了一些破板子、烂鸡毛以外,什么也没有,气得公韧就踢了烂木头一脚:“什么破烂货,哪里有什么东西呀?”这一踢不要紧,刚才放风箱的地方好像有一块儿新鲜的软土,公韧心里蓦然一亮,赶紧蹲下去用两只手急速挖土。 这时,门外的喊杀声更响了,灯笼火把更是明亮。韦金珊急了,在门外喊:“这么慢腾腾的,找死啊!我可不想在这里陪着你死!” 公韧答应一声:“马上就来”,两手更加紧急地刨土,不一会儿,刨出了一个油包。公韧急忙打开油包一看,里面似乎包着一本书,纸张都已经有些腐朽,公韧又把书往眼前贴了贴,对着月光仔细观看,书页的右上角似乎用公正的隶书写着四个字:太平韬略。 看到这四个字,公韧的心里就如一道闪电划过,一声臣雷从耳边炸响,这莫不是韦金珊说起的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集毕生精力所著的一本兵书。 门外的官兵似乎已杀到了眼前,灯笼火把几乎就要照到了公韧的脸上。韦金珊再也等不及了,进门拉起公韧就走。韦金珊看到公韧拿着的一个油包,问:“你拿的什么?” 公韧脑子一片空白,不过,他还不想把兵书,这么秘密的事说出去,至少是现在:“这是老爹埋下的一点儿银子。” “真是要钱不要命!”韦金珊骂了一句。不过,他也顾不得许多了,拉着公韧攀上了墙头,跳下墙头后,两人从庄后逃去。 公韧的脑子还有些转不过弯来,不过在庄外冷风一吹,脑子顿时清醒了许多。这一把木梳,恐怕就是一本书吧,这菜刀,恐怕就是刀兵吧,暗示着这本书与军事有关。至于这日、月和星星,这是什么意思呢?想了一会儿,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天机不可泄露,这兵书的事,要不就让它毁于世上,要不,就只能一个人知道,这恐怕就是天机。 公韧又想了一会儿,还是再也想不出别的解释,只能默默地念叨说:“老爹呀,老爹,平时你从没有提起兵书二字,韦金珊问起过你,你也只字未提,看来你是让我随着上天的意愿,要是天意让我找到了这部兵书,就叫我继承你的遗志,拿着这部兵书打败清狗子,要是我找不到这本兵书,只好默默地做一个普通老百姓,苟且偷生、窝窝囊囊一辈子了。老爹呀,你就看着吧,你自凡把我生到这个世界上,我就叫这个世界绝不会平静。” 想到了这里,公韧已渐渐稳下心来,心里已平静如水,后面的灯笼火把也越来越远,喊杀声也听不到了。不一会儿,公家庄那边生起了一串火光,火光越来越大,隐隐约约地也产生了一片嘈杂的声音。 “你看,官兵们准是把你家的房子点着了,老百姓正在救火呢!这些可恶的官兵。”韦金珊骂道。 公韧心里暗暗侥幸,自己要是再晚一步,这部兵书可能已化为一捧焦土,机会,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 (欲知公韧和韦金珊将逃向哪里,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凹票。) 第十七回 弱女子家里又遭辱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两人又走了一阵子,公韧定了定神一看,这不是西家庄吗。他惦念着西品,就对金珊说:“咱俩到西品家去看看?”金珊有点着急地说:“什么时候了,你还想三想四的,打铁也不看个火候。等你好利索了,以后有时间再来看她不迟!” 公韧说:“老爹不管怎样,也算入土为安,可是西品呢,老爹刚被害死,刘斜眼又不怀好意,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金珊从公韧的话里听出了蹊跷,眉头一皱说:“是吗!既然刘斜眼不安好心,那我就陪兄弟走一趟,也好给西品姑娘安排安排,不过咱弟兄俩可得抓紧了。” 俩人还没到西品家,就见到西品家门口有几个灯笼在晃动。走近一看,是几个衙役模样的人提着灯笼在门口守候。金珊轻轻地说:“不好,他们怎么先来了,咱们这不是自投罗网吗,还是别招惹他们,逃命要紧!” 公韧说:“不行,西品家肯定有事,咱们不能丢下她不管。”金珊说:“你啊,你啊,想要他们把我俩都抓住才死心吗。一个妇道人家,他们也不会把她怎么样,我看,这会儿咱就别去了,以后再想办法。”公韧说:“你去不去我不管,反正我得去。” 金珊鼻子哼了一声:“就凭你这点儿本事,去干什么,还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金珊嘴上说着,还是轻轻地扶着公韧,转到了西品家的后墙。 西品家的后窗户高,公韧拍了拍金珊的膀子,金珊轻轻地蹲下了。公韧骑在了金珊的脖子上,金珊站了起来,把公韧的脸抵在了西品家的后窗户上。公韧用手指头沾了点唾沫,抹在了窗户纸上,轻轻钻了钻,戳了一个小窟窿,一只眼睛悄悄往里看,不看则已,一看禁不住浑身忽忽地往上蹿火,恨不能全身都爆炸了。 朦胧的油灯光下,刘斜眼正死皮赖脸地跪在一身素衣的西品脚下,那模样真是又下贱又厚颜无耻地充满了**。西品手里拿着一把剪刀,顶在自己的胸口上,对刘斜眼怒目而骂:“你这个混蛋,无赖,你再不走,我就不活了。欺负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算什么本事。你白白披了一身大清国的狗皮。”刘斜眼嬉皮笑脸地说:“西品姑娘啊,我什么时候下过跪啊,爹妈我都不跪,老祖宗我都不跪。你跟着我,吃好的,穿好的,有什么坏处啊,怎么就想不开呢?你这个小傻瓜哟,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西品又用左手指着刘斜眼骂:“你算什么东西,看了你就恶心,我怎么会嫁给你,你就死了这份心吧!”刘斜眼猛一下子抱住了西品的腿说:“西品姑娘啊,你这个小傻瓜哟,我喜欢你,这些天我天天做梦,天天梦见你,都快把我想疯了。”西品用小脚使劲地挪动着,想要挣脱开他,可是越想躲开他,刘斜眼却抱得越紧。一不小心,西品身子一晃,摔倒了,刘斜眼趁机夺过了剪子,扑在了西品身上,一张丑脸在西品脸上乱亲起来。 公韧只觉得浑身的鲜血又一下子全涌到了头上,涨得血管蹦蹦乱跳,一下子从金珊的脖子上摔了下来。金珊练武的人耳朵尖,早明白了怎么回事,也是气愤异常,他拖着公韧几步来到了西品院子门口。几个衙役正要阻拦,金珊在他们头上一人拍了一下,那几个人就像喝醉了酒似的,晃晃悠悠地倒下了。 俩人进了屋,见刘斜眼还趴在西品脸上乱亲。西品拼命挣扎,无奈就是鸡入狼口,羊入虎口,哪里能挣脱得开。公韧头脑发涨,两眼冒火,浑身的怒火集中在瘦骨筋筋的拳头上,几拳过去,直打得刘斜眼鼻口出血。刘斜眼抬头一看,竟是韦金珊这个劲敌,知道打也是白给,只得连连告饶。公韧捡起地上的剪子,狠狠地先给了他一下子,戳得刘斜眼像狗一样地嚎叫起来,公韧照准了刘斜眼的心口又要一下子,就想一剪子把刘斜眼捅死。金珊拦住公韧说:“先留下他一条狗命,有些事情我得问问他。” 公韧想想也是,这样就弄死他,也太便宜他了,就丢下刘斜眼,拉起了西品,拍打着她身上的土,说:“西品啊,你可让这坏蛋害苦了。”西品羞恼得掉出了眼泪,掏出手帕擦着眼泪说:“你可来了,总算出来了,这猪罗可欺负死人了。” 韦金珊抓起刘斜眼的脖领子,像拎一只小狗一样,问:“李瀚章走了吗?”刘斜眼说:“早走了,早走了。”韦金珊问:“他上这里来干什么?”刘斜眼说:“他来干什么,我哪里知道啊。”韦金珊又问:“西家庄路口的十一条命案,那十副挑担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刘斜眼说:“那里头装的什么东西,我一个小小的厘金官,哪里知道啊。”韦金珊气哼哼地问:“看你不说实话?”右手食指、中指像两条钢剑一样,直指刘斜眼的咽候要处。 刘斜眼像被杀的猪一样嚎叫起来:“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确实不知道啊。” 公韧想起了西老太爷的惨死,弄不好就是刘斜眼做的恶,要真是他,这个刘斜眼可是活到头了,公韧左手从韦金珊手里抓过刘斜眼的脖领子,摇晃着,右手执着那把剪刀,对准了刘斜眼的心脏要处,问:“我再问你,西老太爷是不是你杀的?” 刘斜眼又是作揖又是要磕头,满嘴喷着唾沫星子说:“西老太爷确实不是我杀的,我怎么会杀西老太爷呢!”公韧又晃着他的脖领子吼道:“不是你杀的,又是谁杀的,你是不敢承认吧?”刘斜眼一股劲地求饶说:“我敢起誓,如果是我杀的,就让我爹不得好死,让别人排起队来一鞭子一鞭子地抽死。杀人得有证据,你也是个读书人,总不能没有证据就胡乱杀人吧?” 看来这个刘斜眼还算聪明,醉死不认半壶酒,他要是真承认是他杀的,那他这条命也就真完了。 韦金珊想了想,就对公韧说:“既然不是他杀的,先留下他一条狗命,待我们找到证据后,再让官府杀他不迟。” 公韧这一点不满意了,自己早就对官府不报任何希望,哪里还能指望官府,气愤地说:“这样的狗官,留之何用,说不定以后必是你我兄弟的死敌。你还官府,官府的,难道官府还替我们说话。”韦金珊说:“不要滥杀性命,等以后找到证据,通过官府惩办他吧。官府还是有希望的,有些事还得指望官府。” 公韧眉头一皱,对韦金珊的身份再次产生了怀疑,不过,碍于韦金珊救自己性命又是结拜兄弟的缘故,这才放了刘斜眼一命。公韧又对西品说:“死罪躲过,活罪难逃,西品啊,该你了。” 西品用小脚狠狠地踢了刘斜眼几脚说:“既然我爹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知道我家住在这里?”刘斜眼又一股劲地申辩说:“哎呀――那是两码事。我以后托人到处打听,才知道你住在这儿,你这个小傻瓜哟,孤苦伶仃的,我只想着你爹才死,需要有个依靠,所以就想上这里来向你求爱,谁想到我是好心办了坏事,心里太着急了。” “我就不信,你还有好心!”公韧又在刘斜眼身上打了一阵子,打得刘斜眼吱呀怪叫。西品恨的咬着牙,骂道:“烟袋不济好嘴子,满嘴喷粪!”夺过公韧手里的剪子又在刘斜眼身上戳了一下子说:“这叫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疼得刘斜眼尖声地大叫起来。公韧冷笑一声说:“你就豁上命地嚎吧,再嚎,你那些狗们也听不见。” 西品又给了他一剪子说:“这叫五彩缤纷,浪里飞花。” 刘斜眼又是一阵子嚎叫。公韧大骂道:“你这会儿知道疼了,你爹和你陷害我入大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找谁去,一个好好的性命,就断送你你们这些狗官手里。” 西品又狠狠地给了他一剪子:“这叫红旗招展,庆贺胜利。” 刘斜眼哪里忍受得住,拼命地嚎叫起来。公韧骂道:“想你们欺压百姓的时候,想你们草菅人命的时候,何尝想到过别人的感受。告诉你吧,你那个清政府,早早晚晚会被我们这些百姓推翻,早晚人民要当家作主人。” 又是几剪子过去,刘斜眼疼得闭过了气去。 金珊绑上了刘斜眼的手和脚,找了一块擦桌子布,塞上了他的嘴。公韧对西品说:“我们在这里活不下去了,得出去躲躲,你也出去藏一藏吧?”西品说:“我在外面举目无亲,能上哪里去躲着,干脆,跟着你们吧,你们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公韧说:“你一双小脚,带着你实在不方便,可是让你待在这里,更是不放心。好吧,你既然愿意跟着我们去受罪,咱们就一块儿跑吧,跑到哪里算哪里。” 韦金珊一脚把刘斜眼踹了个跟头,三个人慌慌张张出了小院,上了大道,向广州方面急急忙忙而去。 由于西品颠着小脚,公韧伤口疼痛,两人都走不快。韦金珊既要照顾这个,又要照顾那个,紧走慢走,走了半宿,没走出二十里路。快到黎明时,月亮隐去了,天空更加黑暗,前头一片墨黑,像是一片竹林。韦金珊喘着粗气说:“天亮了就更不好办了,要不,咱们到前面的小竹林里躲一躲吧!”公韧说:“也只有这样了,反正是走不动了。”西品也说:“我脚后跟的骨头都快戳断了,真是一步也动不了了。” 三个人拖拖拉拉,好不容易才走进了竹林,正要喘一口气,突然听到一声大喊:“落――”呼啦一声,一张弥天大网,把他们三人紧紧地罩住,网成了一团。韦金珊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无济于事了,只能是干着急。随后灯笼火把一齐点燃,一百多把刀枪对准了他们。 (究竟这三人性命如何,究竟是何人网住了他们,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凹票。) 第十八回 政不同兄弟迫分离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仰天长叹一声:“真是天丧我们啊!莫不是才出狼穴,又入虎口,屋漏偏逢连阴雨, 行船又遇顶头风 喝口凉水都塞牙,放屁都砸脚后跟,真不走运!”只得和他两人一样,朝黑压压明晃晃的四面观望。 周围这些人虽然衣服一个个杂七杂八,但个个瘦的精神,胖的威武,尤其是每个人左臂上都系着显眼的红丝带。尤其是为首的一个生得个大、头大、眼大,说话瓮声瓮气,他手举一面大旗摆了两摆,风卷红旗发出了“刷拉!刷拉!”的响声,旗上写着“三合会”三个大字,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特别耀眼。他把大旗扔给身边的那个兵,瞪着大眼睛朝公韧三个人嚷:“还是两公一母呢,喂!我只问你,你三个人是愿意跟着我三合会造反呢?还是愿意在这里‘享福?’” 公韧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仔细一看,这不正在是集市上发给自己会票的那个大眼吗,一声冷笑,说:“原来是三合会的弟兄们啊!三合会是干什么的,三合会不过是杀人放火抢强盗。虽说大清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我们也不能拿着性命开玩笑,随便跟着你们去造反啊。” 那大眼一听这话,急忙凑到网边仔细看了看三人的容貌,然后一阵子哈哈大笑,说:“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云山镇上两位侠肝义胆,打抱不平的好汉啊,真是两座山碰不到一块儿,两个人又碰到一块儿了,还有这位貌似天仙的美女。看着你们怪精明,其实见识也倒一般,真是傻的很啊,一副书呆子的迂腐气。如今谁是坏人,谁是好人,还分不清吗?如今的皇帝小儿、洋人和他们那些狗腿子才是坏人,我们老百姓才是好人,这样浅薄的道理都不懂,看来真是读书坏了脑子了,傻到极点了。什么叫造反,造反那是没有办法,人要是有了一条活路,还去造反吗?你们真是傻啊――傻啊――哈……” 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大眼的绿林好汉中,有一个人正是天下第一美味张,也就是那个在云山镇集上卖鼠肉的。他对那个大眼说:“王龙头,这个姑娘心眼好,专好接济穷人,那两个小子又专爱打抱不平,特别是这一个,身手特别好。”王龙头点点头说:“这个我岂能不知道,我们是老朋友了,这位兄弟见我打不过那个狗官,还出手救了我一命,那位兄弟也是好汉,只是好耍赖,明明说着要加入我们三合会,现在又不承认了,看来,他是有意地敷衍我们三合会。这会儿好了,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本事,他们要是不加入我们三合会,我就叫他们在网里待一辈子,看看谁靠过谁。哈哈——”说着话,对那美味张挤了一下眼睛。 美味张领会了大眼的意思,上去对公韧做工作说:“好汉啊,你可认得我吧,我叫张散,咱老百姓反正是没法活了,干脆就跟着三合会一块儿造反吧,这就叫官逼民反。你刚才说三合会杀人放火,看来你对三合会还不了解,这三合会杀人是不错,是专杀鞑子的,就是杀了那些满鞑子,反清复明,换了我们汉人当皇帝的。” 三合会里还有一个人,正是那天在集上卖蛇肉的,他就对公韧三人说:“你们就跟着我们反了吧,现在我跟着王龙头闯天下。我,你也认得,姓李,叫李斯,原来是个卖蛇肉的。这个世道,你想在家里老老实实种地,你想在家里老老实实做买卖,能做得成吗?那些税狗子,非得把咱们的皮当蛇皮扒了不行。现在跟着王龙头多好,有吃有喝,一个月还有10块钱呢。原来辛辛苦苦,一年才能挣几块钱啊,这会儿,我都当上草鞋了。” 公韧又问:“草鞋是什么官?”李斯说:“草鞋就是将军啊――我这辈子做梦都没想到能当上将军。” 韦金珊听了这些话嘴角一撇,怒目斥责那个王达延,说:“请问这位王龙头,西家庄口那十一个人被杀的血案,是不是你们犯下的?” 王龙头听了哈哈大笑,说:“是我又怎么样,不是我又怎么样,那些不义之财还不都是老百姓的血汗?不义之财,人人合当拥之。你不知道梁山好汉智夺生辰纲的故事吗?这又有什么了不起,黄帝小儿的财宝我还想要呢。” 韦金珊怒目而斥说:“那么说,是你们做的了?” 王龙头拍着胸脯说:“就是我做的!你又能怎么样!” 韦金珊说:“这位好汉,这笔财富也可能救活一个国家,也可能打赢一场战争,也可能救活百万黎民。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把它献出来,我就谢谢你了。” 王龙头大眼一瞪,气势汹汹地说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吞到狗嘴里的骨头还能再吐出来吗?真是的!” 韦金珊知道和强盗要财富,不过是与虎谋皮,悻悻的歪着头,已不再说话。 公韧想到:王龙头就是抢劫浮财的话,那也不该把十一个人全都杀死啊,实在有些过分,心里有些生气,但是他们说到造反的话,确实也有几分道理,不禁低下头默默不语。西品小声对公韧说:“我看这世道逼的人真是没法活了,不如跟了他们当强盗去。你说呢,公韧哥。” 公韧微微地点了点头。 韦金珊大声对王龙头吼:“你们造反,就不怕杀头么?你们说大清国对咱们汉人不好,可是明朝对咱们汉人就好么?现在朝廷里当官的汉人不是不少么,朝廷是办了不少的坏事,可那都是贪官污吏干的。朝廷里也不都是坏人,我看皇帝就不错,皇帝杀了多少贪官你们知道吗?皇帝正在想变法你们知道吗?皇帝忧国忧民的心思你们知道吗?我们大清国只有上下一心,同仇敌忾,国家才能有救,老百姓才能有救,可是你们动不动就去造反,这样只能给国家和老百姓越添越乱。” 王龙头摇了摇头说:“咦,说话听声,锣鼓听音,我怎么听了你的话,好像觉得你是官府的人。你这小子,还有力气来和我犟嘴,看你们刚才那个慌张劲,也不是什么好鸟,准是犯了什么王法,逃命的吧。我们走,就等着大清国来救你们吧!”说着,招呼着那些三合会员就要走。 公韧一看这还了的,他们一走,困在网子里不是渴死也得饿死,再说要是官军追上来,那更是麻烦,只得大声说道:“各位好汉,我们都是好老百姓,都是被清朝迫害的好人,你就放了我们吧!”金珊大声地对公韧说:“别求他们,求这些强盗干什么?” 没想到韦金珊的话被王龙头听到了,他皱了皱眉头说:“我怎么越听越不对味啊,与其将来同我们作对,不如现在就把你崩了算啦!”王龙头话一停,几支快枪嘁哩哗啦一阵乱响,枪口对准了韦金珊。 公韧大声呼喊:“各位好汉,不要开枪!不要开枪!”他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对金珊说:“大哥啊,我倒不是怕死,只是想说说心里话,大清朝对咱们有什么好?刘斜眼那些坏蛋三番两次弄得我家破人亡,还不够吗?大哥啊,咱们反了吧!” 西品这时候也像是下定了决心,对韦金珊说:“大哥啊,我爹是大清朝的拔贡,读书人又有名分,一辈子奉公守法,可是又怎么样呢,最后还不是被坏人害死,我被刘斜眼欺负。我看这个世界就是好人受气,坏人掌权,不如反了吧!” 韦金珊摇了摇头,平静地对公韧和西品说:“不要听他们胡说,我们是什么人,都是大清国的子民,特别是我,世受皇恩,应当精忠报国才是,哪能恩将仇报呢?” 公韧急忙反驳说:“大哥,你说的这些话我不赞成,你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吗?我看大清国已经烂到底,无药可救了,我们又是官府的逃犯,哪里还有我们的活路,不如跟着三合会造反算了?” 王龙头听了三个人的争论,一阵子哈哈大笑,说:“总算还有两个入伙的。松网――松网――” 网被解开了,公韧和西品被拉了出来。王大眼一个眼色,众三合会员一下子围住了韦金珊,快枪、大刀、鱼叉、红樱枪一起对准了他。 王大眼一声冷笑:“嘿嘿,好汉,我再问一遍,你想不想参加我们三合会。” 韦金珊面色冷峻:“我也再说一遍,我生是朝廷的人,死是朝廷的鬼,绝不参加你们三合会!” 王大眼:“那好,那就别怪我不给你留活路了,明年今天就是你的祭日。动——” 王大眼这句话还没有说完,隔着五步远,韦金珊就像一道闪电一样,突然就到了王大眼的跟前,两手一拨一抱,把王大眼的胳膊、身子紧紧地箍住,王大眼竟像被捆绑了一样,竟一点儿也动弹不得。韦金珊的两个大拇指又紧紧地顶在王大眼的肋条上,还没使劲,王大眼已疼得呲牙咧嘴,要是韦金珊猛一使劲,两个拇指就会像两把钢刀一样插入王大眼的内脏。 韦金珊对王大眼身后的三合会员说:“都退下,谁再过来,我就插死他。” 众三合会员面面相觑,谁也没料到这人竟是这般绝好的身手,进怕误了王龙头的性命,退又实在是不甘心。 王大眼豁上命声嘶力竭地喊:“别管我,别管我,杀死他——” 众三合会员听到命令,又往前逼来,几支快枪对准了韦金珊,一阵拉枪栓的声音。 韦金珊看来也是命悬一线。 公韧猛一下子进到了韦金珊的面前,用身子挡住了三合会员的枪口。西品也扑上来,站在了公韧的身边。 公韧大声地喊:“众位好汉,听我说,听我说,我们两个已经入伙了,还不行吗。何必非要逼他入伙呢,强扭的瓜不甜嘛,只要我俩入伙,他就不是我们的敌人,我早晚劝他入伙还不行吗。打死了他,我俩也不入伙了,干脆把我们也一块儿毙了算了。” 众三合会员拿不定主意,看着王大眼的后背。 王大眼想了想,说:“嗯,那位好汉说得也倒有理,我看这位好汉功夫也倒不错,既然你不愿意入伙,我也就不勉强了,交个朋友也不错吗。放下枪,放下枪。” 众三合会员放下了枪, 韦金珊:“我现在还不想交你这个朋友。” 众三合会员又紧张起来,枪口又一次对准了韦金珊。 公韧赶紧插话:“我和他是朋友,我又成了三合会员,那当然他就是我们大家的朋友了。” 王大眼:“说的也是,有他两个在,看来我们就打不起来,是吧。” 韦金珊:“是的。要是没有他俩在,那就说不定了。” 王大眼:“好了,好了,那你走吧。” 其实是韦金珊放开了王大眼。 韦金珊轻轻一跳,跳出了众人的刀口之下,迈开大步就要走。 公韧一把拉住他说:“金珊大哥,滴水之恩,应当涌泉以报,你两次救了我的性命,我不能忘了。你不能就这么走啊,我也不让你走。” 韦金珊轻轻推开公韧的手说:“从此以后,咱就是两条路上跑的马车,走的不是一条道了。希望你好自为之,多珍重吧!”说完,头也不回,向广州方向大踏步地走去。 公韧紧追了几步,凄楚地喊着:“金珊大哥――金珊大哥――” 韦金珊还是头也不回大踏步地往前走去。公韧长吁短叹,连连摇头,西品也向韦金珊走去的方向招了招手,凝神远送。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一轮红彤彤的太阳升起来了,韦金珊背着太阳,身子拉出了一个长长的阴影。直到韦金珊从地平线上消失,两个人还在目送着金珊渐渐消逝的方向。 (欲知公韧和西品在三合会里将会发生怎样的故事,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凹票。) 第十九回 三合会开坛收新兵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为了避免清兵前来搜捕,三合会又转移到另一个小竹林里,就在那个小竹林里,举行了“开坛”仪式,招纳新会员。 中央拢起了一小堆新土,土堆上设立着五祖神坛牌位,上面用隶书恭恭敬敬地写着蔡德忠、方大洪、胡德帝、马超兴、李式开的名字,五祖神坛前点燃了一大把香烛,阵阵青烟徐徐上升缭绕在空中,使整个竹林里充满着一种神秘而严肃的气氛。紧挨着五祖神坛两边,站着四个最重要的首领,龙头、白扇、草鞋、红棍,两旁站着一百多个三合会员,个个神情肃穆,无限虔诚。 公韧和西品站在三合会员圈外。 有一个头戴红巾的洪门弟兄过来,引领公韧和西品向前,大喊:“迎风接驾——” 两旁三合会弟兄齐声大喊:“久闻大哥多仁义,脚踏莲花朵朵开,小弟堂前来接驾,迎接大哥到此来。” 众人摆成弓步,右手五指并拢,手掌弯成九十度向下点三次头。 西品不解,问公韧:“这是什么礼节?” 公韧小声说:“大概是凤凰三点头吧。” 王龙头大喝一声:“满州发辫,邪恶之物,散开发辫,开坛拜祖。” 公韧和西品散开发辫,跪下,朝着五祖神坛连着磕了三个头。 王龙头又大喊:“三合会党,反清复明,日月可鉴,永不反悔。” 公韧和西品也跟着喊:“三合会党,反清复明,日月可鉴,永不反悔。” 王龙头又大喊:“人血红,红人血,喝了酒,心才铁。” 一个三合会员端在了公韧面前一个铜盘,盘子上放着一把刀子,又一个三合会员端来了一小坛酒,也捧在了公韧的面前。公韧右手拿过了磨得锃亮的尖刀,对准了左手的中指,牙一咬,心一横,轻轻一划。先上来是一道白口,往外翻着白肉,接着伤口变红,血往外窜出来,然后成小溜地淌到了酒坛里,形成了许多漂亮的花朵。花朵越聚越多,越聚越厚,把透明的液体渐渐染成了红色。 西品也学着公韧的样子,摸过了刀子,用刀刃对着自己的中指,歪过了头,可就是不敢拉,公韧对着她递过去鼓励的眼神,默默地点了点头。西品牙一咬,脚一跺,割破了手指,让鲜血一滴一滴地淌到了酒坛里。 一个三合会员把一坛子酒到在了一个个小酒碗里,然后分给了大家。 王龙头首先端起了一碗酒,对着大家敬了一圈,大喝一声:“欢迎公韧和西品加入三合会,从此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反清复明,杀灭满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功则赏,有罪则罚,干――”,然后端起酒碗来一饮而尽。 众三合会员也端起酒碗来一饮而尽。公韧也学着大家的样子,一口喝干了,然后酒杯底朝下,滴酒不淌。西品咧着嘴,鼓着精神喝了一口,一下子呛住了,红着脸咳嗽个不停,手一股劲地揉着胸口,但是还是忍着把剩下的半杯酒喝下去了。 王龙头看着西品窘迫的样子,大声说着:“好啊!好啊!一看就是个干将,以后立了功,按功晋升。我吗,就不用拜了,你俩就拜拜管刑罚的红棍、军师白扇和传递消息的草鞋吧。” 公韧和西品一一拜过了他们。 公韧看到他们三人皆右手将大拇指竖起,食指弯到底,中指、无名指、小拇指并拢。公韧不解,问:“敢问这手势是什么意思吗?” 王龙头哈哈一笑:“这个手势一是为了纪念崇祯皇帝吊死煤山之日,弯曲的食指代表9,也就是3月19日,也象征着洪门的三把半香,仁义香、忠义香、根本香、威风香。” 公韧:“何谓仁义香、忠义香、根本香、威风香?” 王龙头:“仁义香讲的是战国时代的羊角哀与左伯桃,兄弟仁义至交的故事。忠义香讲的是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不能同日生,但求同日死的故事。根本香说的是梁山108将,侠义兄弟的故事。半把威风香,指的是瓦岗山46员将,一半人投唐,一半人不投唐。羊左的仁义,桃园的忠义,梁山的根本,加上瓦岗的威风,结合成洪门三合会的基本精神。” 西品一头雾水,听不出个头绪。 公韧点了点头:“何谓洪门三合会的创始、怎么发展到了今天,以后会怎么样,我想听个明白?” 王龙头说:“看来,你什么也不懂啊!好了,好了,现在我给你们讲点经。众位三合会新来的,别看你们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问,不一定什么都懂。你们也都要向这位公韧兄弟学习学习,不懂就问,别不懂装懂,一齐听着。” 众位新来的三合会员也一齐竖起耳朵听着。 王大眼说:“郑成功的洪帮,与青帮、白莲教都是当前反清复明的组织,号称江湖上的三大集团,也就是俗称的红花、绿叶、白莲藕。洪门是郑成功开金台山、立明运堂所建,洪门的宗旨是高举反清复明的大旗。康熙13年红花亭失败以后,洪门商议分散各处,各自发展,成立了五个祖堂,扩充与保留抗清的实力。 长房‘彪’字旗,前祖蔡德忠所建,在福建、甘肃一带发展,为‘记彪’号旗,旗黑色,台湾的洪门,也属于这支,名青莲堂、凤凰郡,又称‘天帝会’,留诗是:‘福建乌旗第一只,甘肃起义始开基,彪字金兰传四海,一九江山谁敢欺。’ 三房‘虎合’字旗,旗赤色,前祖胡德帝所建,在四川、云南发展,为‘虎合’字号,名家后堂、莲章郡,又称为‘袍哥’,留诗是:‘云南赤旗第三枝,四川起义灭胡儿,合成洪字为暗记,君臣自有太平时。’ 四房‘虎和’字旗,旗白色,前祖马超兴所建,在湖南、湖北发展,为‘虎和’字号,名参太堂、锦厢郡,又称‘哥老会’。留诗正是:‘湖广白旗第四枝,江南贵州共此旗,和字结拜来起义,恢复江山主登基。’ 五房‘虎同‘字旗,旗绿色,前祖李式开所建,在浙江一带发展,为溱‘虎同’字号,名宏化堂、德兴郡,又称‘小刀会’ 。留诗正是‘浙江绿旗第五枝,山东兄弟暗相扶,同祭此旗来起义,复转明朝团圆时。’ 我们二房‘虎寿’字旗三合会,旗红色,是前祖方大洪所建,在广东、广西发展,为‘洪虎寿’字号,名洪顺堂、金兰郡,又称‘三合会’,在两广一带发展。留诗是‘广东红旗第二枝,高溪分开两胡时,寿字根基成四九,四九变化自相依。’ 好了,好了,不说了,说多了你们也记不住,现在由红棍宣布10条10款,也就是我们的军纪,新入会的记好了,如果违反了军纪,别怪我不客气,我们必将严惩不贷。” 红棍拿着319的手势,好像对着滔滔的黄河、滚滚的长江,茂密的树林,艰苦的码头工人,劳累的农民,茶馆酒肆的贩夫走卒,大声说道:“内规为10大守则,一为尽忠报国,二为孝顺父母,三为长幼有序,四为和睦乡邻,五为为人正道,六为讲仁讲义,七为叔嫂相敬,八为兄仁弟义,九为遵守香规,十为互信互助。10项禁忌为,一是不准奸淫霸道,二是不准调戏妇女,三是不准出卖同门兄弟,四是不准越边拐逃,五是不准口角风暴,六是不准泄露机密,七是不准越礼反教,八是不准以大压小,九是不准聚众闹事,十是不准领官差赴堂口。” …… 散了会,公韧看到,有的三合会员在摆弄着武器,有的会员坐在地上闭着眼休息,竹林四周被王龙头派上了岗哨,密切地监视着从竹林旁边走过去的行人。 公韧拉着西品到了张散的身边,看到张散从腰上解下了一个布包,解开口,在摆弄着布包里的铁砂子。公韧摸了摸他的土枪,问:“这玩艺怎么使?” 张散摇动着比碗口粗不了多少的细腰,撇了撇大嘴,露出了一口高高的牙床子说:“这玩艺好学,我装上铁砂子你就知道了。”他从枪筒里装进去一些火药和一把铁砂子,然后用一根铁条捣了捣,又把一小条碎布堵上了枪口,然后又用铁条捣了捣。拉开枪栓,从怀里掏出一张泡子纸,说:“放上泡子,一扣扳机,泡子一发火,点燃了火药,就把铁砂子顶出去了。只要挨上,非给他糊上几十个砂子不行,到时候想抠都抠不出来。” 公韧摇了摇头说:“太麻烦了,这双方要是交起火来,不等你放第二枪,敌人早杀过来了。”张散说:“谁说不是啊,还不如这玩艺好使。”说着,拿过了一把明晃晃的大刀片,让公韧看。公韧从他手里接过了大刀片,凑近一看,那刀亮都能照出人来。公韧用力朝一棵竹树上挥了一下,手指头粗细的竹竿被拦腰斩断,一片竹叶四处飞溅。公韧说:“刀是好刀,可是不等到咱砍到人家,人家的枪子早打到咱了。”张散说:“谁说不是啊,那边李斯有一把真正的德国毛瑟,厉害极了。”西品拉着公韧说:“走,咱俩上那边瞧瞧。” 俩人走到了李斯跟前,李斯正靠在一棵小树上,闭着眼睛养神,旁边竖着一杆快枪。公韧正要伸手去摸,李斯忽然一把挡住公韧的手说:“别动,有火。”公韧说:“你不是睡着了吗?”李斯说:“只要干了我们这行,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公韧说:“我看看不行吗?”李斯一下子站起来,把快枪一下子揽在了他那水蛇腰怀里,护得紧紧的。他的腰特别弯,和那杆直直的快枪,正好组成了一个弯弓形。 李斯十分蔑视地说:“你才来了几天啊,就想摸摸这把快枪?这是我从一个清兵手里夺来的,正是有了这杆枪,我才成了少数拿快枪的一员。你看看,这是多么好的一杆枪啊!”李斯夸奖似地拉开了枪栓,公韧看到黑油油的弹仓里,露出了几粒黄黄的一寸来长的就像毛笔杆一样的东西。公韧又问:“怎么把毛笔杆放在里面了?”李斯更加看不起公韧了,扬着头,讥笑说:“什么眼神啊,还玩鹰呢?回家哄孩子去吧。” 公韧羞红了脸。西品不服气地说:“你才玩了几天枪啊,就笑话别人。公韧玩笔杆子,比你强多了。” 李斯这时候就像故意馋人似的,自己在拉枪栓、装子弹、顶上火、瞄准、假装放枪。公韧又想摸枪,李斯又把枪揽在自己怀里了。公韧哀求着说:“你我都是三合会员了,都是自己人,教教我放枪还不行吗?”李斯撇了撇嘴,叹了一口气说:“你和我不一样,你是读书人,准比我吃香。你看看王龙头那个样,拿着你就和夜明珠似的,拿着我就和萝卜缨子似的。” 西品说:“李草鞋,教教我放枪总可以吧?”李斯又笑了:“一个女孩子家,学什么不好,千万别学放枪,就看看你那双小脚吧,能上战场杀敌么?你就给我们做做饭,缝补一下衣服算了。”说着两只眼睛就直瞪瞪地瞅着西品的三寸金莲。 西品被他看得脸上发烧,急忙把两只脚往后倒退,想把两只脚藏起来。 公韧问:“李草鞋,咱们这是干什么去啊?”李斯看了看左右没人,悄悄对公韧说:“这是军事秘密,我告诉你,你千万可别告诉别人啊!咱们这是执行总会的命令,参加孙大炮的一个……什么起义。” 王龙头正好从旁边路过,打了李斯一下,训斥道:“李草鞋,看你还胡说八道吧,就这么一点儿秘密,都叫你抖搂光了。”李斯说:“一个被窝里踢屁股,没外人,早晚还不是知道。” 王龙头听了哈哈大笑,说:“我们这里都是些大老粗,多么粗只有婆姨知道,就缺笔杆子啊。李草鞋,我告诉你,公韧和西品就由你带了,交给他们本事,好好保护他俩,要是出了事,我拿你是问。” 李斯无可奈何地伸了伸脖子,点了点头。 公韧心平气和地问王龙头:“王龙头啊,我和西品也是帮会的人了,有句话不知我当问不当问?”王龙头哈哈一笑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事你就问吧?”公韧说:“西家庄口那件事,劫财归劫财,不过杀那十一个人我就不赞同了?” 王龙头听了微微一愣:“我什么时候杀十一个人来?刚才那小子也问我,说我劫得了一大笔财宝。这我倒要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韧心中一惊:“你刚才不是说,西家庄路口的那桩血案是你做的么?” 王龙头哈哈一笑:“刚才我那是蒙你们呢,根本就没有那么回事,我是拣大的吹,你还就真信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必须给我说清楚。” 公韧心中将信将疑,可是既然王龙头要问,也只好把自己蒙冤的事说了一遍,不过多了个心眼,没有把山中窥探的秘密透露出去…… 晚上宿营的时候,公韧才感觉到三合会还真是遇到了大麻烦。 (欲知三合会遇到了什么大麻烦,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凹票。) 第二十回 宋庄住宿公韧喊退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夜晚就要到了,三合会到了一个小村庄的边上。王达延找到了公韧说:“你才来,老百姓都不认得你,晚上咱们到小宋庄宿营,你去号号房子。可千万别说是三合会的人,要是说了三合会的人,那是会吓着老百姓的。” 公韧心里纳闷了,问:“这么大的队伍,又有刀又有枪的,咱不说是三合会的人,时间长了,人家也知道是三合会的人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王达延叹了一口气,说:“是这么回事,最近以来,有一个假王达延冒充着我们三合会,做了不少的坏事,老百姓真假难辨,自然就怕我们三合会了。” 公韧听了,这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说:“这个假王达延必须要搞清楚,要弄清楚他是哪一方的人,到底什么目的,搞不清楚,我们就没办法在这里立足了。” 王达延皱着眉头说:“这也是我最近非常头疼的事,可是这个假王达延神出鬼没的,我们一直没有抓着他,所以也没有搞清楚,你还是抓紧去号房子吧,晚上我们也该上屋里住住了,不能老住在野外呀。” 公韧点了点,就到了村里,看到了一家房子比较大的人家,公韧敲开了门,出来了一个慈祥的老头儿。公韧对他和气地一拱手说:“老人家,你好!我们是过路的客人,没想到走到这里,也没有旅店了,就想麻烦你一宿,不知是否能行个方便?” 那老头儿笑了笑说:“就你一个人呀,那好啊,如不嫌弃,就请进来吧!” 公韧说道:“实不相瞒,我们一共一百多人,都是跟着我们到广州走一个远房亲戚的,我们也不要多大地方,你给我们腾出几间大屋来就是了。” 那老头儿眉头一皱,说:“要是你人少的话,挤挤也就算了,这一百多人,我们家可没有这么大的地方。最近时间三合会闹得凶,谁也不想找不素净。”说着,“哐当”一声关上了大门。 公韧和西品吃了个窝鸡,只好又另寻人家,到了一个小点儿的房子跟前,好不容易才敲开了门,出来了一个老婆婆。公韧对她拱了拱手说:“老婆婆,我是过路的,找不到地方了,想在你这里留住一宿,不知能不能行个方便。”老婆婆说:“你要是不嫌,那就来住吧!”公韧说:“我们还有几十个人,都是投奔亲戚的,就在你这两间草屋里住行不行?” 一听说人多,老婆婆不愿意了:“人多了不行,最近三合会在这里闹腾得挺凶。我们害怕!”说完,就光上了柴房门。 公韧又敲开了几家房门,主人也是不让住,说是害怕三合会的人。公韧看到村边上有几间空着没人住的破屋,就回去对王达延说:“还真是和你说的一样,村里人都害怕三合会,就好像三合会做了多大的恶一样。村边上有几间破屋,我看,我们不妨在那里挤一下如何,总比在外面风餐露宿的好呀!” 王达延咧了咧嘴说:“也只好将就了,哪里的情况也差不多,真是邪了门了,我们的名声都叫那个假王达延败坏了。” 这一百多人就开进了村边上的几间空屋里,可是这一百多人起火做饭,说话拉呱,拉屎尿泡,要想没有一点儿动静也是不可能的。不一会儿,几个小孩子悄悄地来看热闹,又一会儿,几个老头老太太也来瞧动静,再往后,村里就热闹了,扶老携幼的,拉着牲口牵着猪羊的,人们纷纷往外逃去。 公韧看到了这幅景象,对王达延说:“王头领,我们和老百姓的关系,就是鱼和水的关系,如果老百姓怕我们,怕成了这样,那我们真是没有立足之地了。” 王达延也犯愁地说:“谁说不是啊,这段时间,可把我愁死了。” 公韧说道:“吃完了晚饭,我样还是赶紧撤吧,撤晚了,官军围上来,我们就惨了。” 听到这些话,李斯不愿意了,对公韧嘲讽说:“你才来了几天呀,你是草鞋啊,还是我是草鞋啊,怎么倒对大龙头发号施令起来了。好不容易找个这个睡觉的地方,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再说。我就不信,官军怎么着,官军能这么快地就围上来,我们连个安稳觉也睡不成!” 公韧耐心地对李斯说:“李草鞋啊,现在我们是什么人,是和朝廷做对的三合会,说不定朝廷的那些官员们做梦都想着拿住我们请赏呢!再说这些跑出去的老百姓,说不定就有人去向官府报信,官府的兵来到这小宋庄也就是一个时辰的功夫。等到他们的兵马一来到,我们再撤退就太被动了。” 李斯对公韧叫板说:“我这个草鞋是吃素的吗,我早派了暗哨了。咱俩打个赌怎么样,我说能睡一晚上,就能睡一晚上,只要官兵一来,暗哨们即刻来报告,我们再撤退也不迟。” 公韧嘿嘿一笑说:“事军的事,可不能靠打赌来赌输赢。现在我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他们要想来偷袭我,我们可是防不胜防,还是早早避开敌人为好。我也只是个小兵,也就是随口说说,大主意还是王龙头拿。”说着,就用眼睛看着王龙头。 李斯却紧紧咬住公韧不放:“我就是要和你打赌,你才来了几天啊,就想凌驾于草鞋之上,太不把我们三合会放在眼里了。怎么样,就赌二十军棍,谁要是输了谁就挨那二十军棍。” 张散也跟着帮腔说:“是啊,我来了这么些天了,都不敢乱说话,你才来了这么个屁时辰,就敢胡乱在我大哥面前说话,还把不把我草鞋大哥放在眼里啊?” 王达延想了想说:“虽说是李草鞋早布置好了岗哨,可是最近时间风声太紧,确实叫人不大放心。这么着吧,我们吃完饭就撤退。李草鞋再操操心,看看清军能把小宋庄怎么样。” 三合会吃完了饭就开拔了,就藏在不远处的一个小竹林里,没有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听到大炮“轰,轰――”地响起来了,小宋庄已是火光冲天,破砖烂瓦在大炮轰鸣中飞向了天空。不一会儿,一个小兵来报告说:“王龙头,不好了,咱们刚才住的地方已挨了几十发炮弹,房屋全给炸塌了。要是咱们不撤出来,恐怕一个也活不了了。” 王达延看到了这种情况,听到了这个报告,脸上一阵子发紧。王达延问李斯:“你不是说派出了岗哨了吗,怎么一点儿也没有听到他们的消息?”李斯脸上有些挂不住,低下头说:“我是派了些岗哨,那都是在大路上监视着清军的马队和步兵的,谁知道清军们在远处架上了大炮轰击,他们的大炮到底架在了哪里,用什么牲畜拉上去的,我怎么能知道。” 王达延脸色一板,训斥李斯说:“不知道可不行,要是和你一样,我三合会的这一百来号人,岂不全部报销了。亏着公韧的提醒,要不是公韧,我们岂不吃了大亏。” 李斯只好说:“我认罚,我认罚,叫红棍给我二十军棍算了。” 王达延怒声喝斥说:“就该打你,要是不打你,你不长记性。红棍,给他二十军棍。” 红棍邢天贵大喊一声:“在,”就要指挥手下对李斯执行二十军棍。 “慢着,”公韧说道,“打不打李斯这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我三合会始终处于危险之中。要是不解决了这个暗藏的敌人,那我们三合会就永远没有宁静的日子。是不是可以暂且寄下李草鞋的这二十军棍,带几个人去侦察一下敌情,特别是这个假王达延的情况。只有把假王达延弄清楚了,只有消除了以前的误会,老百姓和我们一条心了,掩护着我们,我们才安全。” 李斯撇了撇嘴说:“你说得这个事太复杂了,我李斯下了这么多的功夫,想了这么的办法,都没有弄清楚这些事的来龙去脉,就凭你几句话,你就想弄清楚这些复杂的问题啊,做梦去吧你。我宁愿挨这二十军棍,也不愿意去弄这些棘手的问题。要不你去――” 公韧点了点头说:“我去就我去,这些问题弄不清楚,我三合会危矣……”王达延对公韧要去侦察的事,也认为是有一搭无一搭,就说:“既然公韧兄弟要去,那就辛苦一趟,没有侦察到情况也不要紧,安全回来最要紧。” 公韧也不傻,乘机要求说:“我还要带两个人去?”“你要带谁你就说吧?”王达延爽快地答应道。“就烦请李草鞋和张散跟我走一趟吧!” 李斯又不愿意了:“你自己去就自己去呗,为什么还拽着我。到时候你干不了什么活,还碍手碍脚的,岂不是更麻烦。再有,有功了,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当然算你的,我只不过是跟着跑跑腿。” 张散也不愿意:“跟着李草鞋,那是我高兴,跟着你算怎么回事。跟着你还不如你跟着我呢!” 王达延只得打圆场说:“诸位好汉,诸位好汉,为了咱们的三合会,大家暂且放置前嫌,先不要窝里斗了。你们三个就一块儿去吧,互相协作,互相帮助,有功了,我自然按功行赏,就是有点儿错误,我也会网开一面的,好了,就这样定下了。” 李斯虽然嘴里嘟嘟囔囔,张散虽然不高兴,但也只好认了。 三人领得了任务出来,坐在一块儿商量怎么办。李斯说:“都是你揽的好活,你说怎么办吧,我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张散也跟着说:“是呀,谁答应的活谁干,噢,到时候下力的是我们,有功的是你,这样的傻事谁干啊!真是的……” 公韧想了想,说:“我分析着,这个假王达延是个好色之徒,是不是可以这样,张散,你就装着西品的样子,三天两头的去西家庄走一趟,我和李斯呢,就暗暗埋伏着,看看这个假王达延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张散一听就烦了:“你想叫我男扮女装啊,散了,散了,我想跟着你们就没有什么好事儿。那个大色狼要是啃了我一口,恶心死我了。要是那个大色狼把我强奸了,你说冤不冤啊,找谁说理去啊。真是猪八戒调戏嫦娥――我得掂量掂量自己。” 而李斯一听这个事有门,就震唬张散说:“行!行!张散啊,你别得了便宜卖乘啊,扮个女人多好啊,搽姻脂抹粉的,多香啊,你哪里吃亏啊!我想装个女人还不行呢,长得没有你这么俊。这轻省的活,好活,都让给你干了,这难活,剩下的打打杀杀的危险活,找不到别人,也就只有我们干了。” 张散虽然心里不满意,但是听李斯这么一说,也就只好委屈了。 (欲知这侦察的事儿到底将发生怎样的故事,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评论,请收藏,请投花,请投凸凹票。) 第二十一回 假西品诱来二淫贼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张散经过了一番化妆打扮,虽然没有真西品那么漂亮,但那也是**不离十,特别是守着西品这么个真人,西品又是给他抹又是给他擦的,别说,一个西品也就造成了。西品拿着一个小镜子,让张散自己照了照,惊得张散一伸舌头,趁机给公韧来了一个眉眼,搂着公韧的腰,酸溜溜地说:“我的情哥哥,咱们什么时候入洞房呀?” 还没等公韧做出反应,李斯见有便宜可占,赶紧推开公韧搂着张散,缠绵绵地说:“我看,那公韧是个书呆子,一点儿感情也不懂,根本就不是个男人,也就算了,还是咱两个入洞房吧!” 这话说得公韧有些生气,对张散一伸拳头说:“谁说我不是个男人,看我不一拳揍扁了你。”而张散反嘴道:“你说你是个男人,我就不信,你和西品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她的肚子还是那么扁,见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该上不上,你说你是男人,谁信啊!?” 这一句话说得公韧满脸通红,看了看西品,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羞得西品赶紧捂住了脸,对这些大男人嗔道:“不和你们玩了,一个个没有正经的,满嘴胡咧咧,这都是说得啥跟啥呀!”公韧心想对他们这两个二皮脸生气也没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过对张散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还是满意地说:“像,像,太像了,足以以假乱真。” 三人到了西家庄,进了西品的家,拾掇了拾掇,点亮了灯。张散一屁股就躺在了软和和的床上,再也不想起来了,得了便宜卖乖地说:“这好歹也是西品睡过的床呀,我虽然不能和她同床,但是睡在她睡过的床上,也能过过瘾啊,公韧大哥,我睡在她的床上你总不能也吃醋吧!”气得公韧上去打了他一拳,吼道:“你这个流氓,三句话不离本行,这叫什么,这叫意淫。睡在她床上也不行,滚开!”张散耍赖皮地说:“我就是不滚,你能把我怎么样?我就是不滚,你能把我还怎么样?”更可恶的是李斯,也躺在了西品的床上,厚颜无耻地搂着张散说:“西品啊,我可爱的西品啊,我们终于能睡在一个床上了。” 公韧也懒得再管他们了,越管他们他们越长脸,只得对他俩说:“说句正经话,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咱们还得走。”张散不满意了:“好不容易进了这个家,好不容易躺到了这么舒服的床上,就想让我走。上哪里走,要走你们走,我反正是不走了,今天就在这里睡了。” 公韧对他说:“戏要做真,不能太假,西品出去好几天了,人都知道是躲出去了。就这么回来,能安心地住下去吗!还得赶紧走,过几天再回来,这才符合事实。” 李斯想了想也对,就对张散说:“赶紧走吧,咱俩还是听公韧的。别赖在这床上不起来,你真以为这是你的家啊!” 张散还是满肚子牢骚:“好不容易住进了这么大的房子,谁不想享两天福,没有一个屁时辰,你们就要撵我走。真是的,这不是折腾人吗,我就是不走,你们能怎么着!” 李斯一脚踹上去,把张散从床上踹了下来。张散捂着屁股说:“你真踢呀,这么狠呀,我这不是走吗,走还不行吗!” 又过了两天,这三人又到西品的家里呆了一阵子,没过了几天,这三人还是到西品的家里多呆了一阵子。去了这三回,倒也算风平浪静,没有一点儿异常情况。公韧对李斯和张散说:“好了,去了这几天,没有异常情况,西品一定以为万事大吉了,咱们就在西品的家里住一阵子吧!” 于是,这三人这晚上又到了西品的家。张散可遂了愿了,躺在屋里的大床上就不起来了,李斯也想好好地睡一觉,也就和李斯一样挤在了那张大床上。公韧对李斯说:“李草鞋,张散就在这大床上睡吧,你和我却不能在这里睡,我们还得在外面替他守夜。” 李斯不理解了,问:“凭什么让这小子在这里享福,还睡在西品的床上,而我们却在外面替他守夜,又是苍蝇叮又是蚊子咬的,我不去!” 公韧倒是不着急,不慌不忙地说:“李草鞋,你想啊,我们折腾好几阵子了,那淫贼可能早就听到动静了,也说不定今天晚上就来捣乱。张散兄弟和他在屋里周旋,我俩就必须在外面随机应变,要是都窝在屋里,不就都堵在屋里了吗,还怎么能随机应变啊。” 李斯一听也对,就对张散说:“你在屋里沾点儿光吧,我俩就出去替你守夜了。”张散嘴一撇说:“你以为这光就是这么好沾的啊,我睡在这里有点儿提心吊胆,那淫贼要是半夜里窜出来,把我强奸了,你说说,冤不冤啊!”李斯批评张散道:“你这个人,怎么嘴就是属盖垫的,反正都是理,不叫你在屋里住,你非要住,叫你在屋里住,你又嫌这嫌那的,真是不好伺候。再说这些废话,我就叫别人来替你,没了你张散,地球是一样转。”张散只好说:“好了,好了,我吃亏也说认了,行不行啊,你就别再嘟囔我了好不好。” 公韧和李斯出来,二人也就躲在旁边不远处的一处茂密竹林处,在悄悄地观察着西品家的动静。熬着熬着,慢慢地到了半夜时分,两人都有些熬不住了,互相倚靠着,打起了瞌睡。 此时大地万籁俱寂,没有一点儿动静,有时又一阵一阵地刮着阴风,竹叶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月亮早已隐去了,天上一团一团的乌云把大地遮得黑茫茫的一片。公韧在睡梦中突然打了个激灵,睁眼一看,透过西品家模模糊糊的油灯光,似乎有一个人爬上了墙头。 公韧轻轻地推了一下李斯,李斯也醒来了,眯起眼睛一看,果然墙头上有一个人影,他小声对公韧说:“来了,来了,终于把你等来了。”公韧说:“你别慌,先看看他究竟是谁?” 两个人都眯起了眼睛,在努力地观察着这个人到底是谁?看了一会儿,公韧小声说:“我怎么发现这个人像是刘斜眼啊!”李斯也说:“我看着也像他,没想到,拔出萝卜带出泥,怎么这个小子也来了。”公韧说:“这有什么奇怪的,本来他就是个淫贼,我们本来该想到的,他来的不是个时候,别把假王达延给冲了。” “那我们怎么办?”李斯问。 “搂草打兔子,只能捎带着了。我们靠前,往前贴。” 两人正研究着对策,不远处又发现了一个人。那个人似乎也发现了墙头上有人,正在犹豫不决。公韧又捅了捅李斯说:“又来了一个,先看看是谁?” 两个人又眯起眼睛观察着,观察了一会儿,李斯说:“我看着怎么像是王龙头啊?”公韧说:“我看着也像,真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主角盼来了。可是这个刘斜眼实在是可恶,得想办法把他赶走,别搅了我们的好事儿。” 李斯点了点头说:“嗯,看我的,我有办法。”说完,从身上掏出了一包药粉,然后放到一个竹管里,悄悄地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对着刘斜眼的身上用力一吹。 刘斜眼看着也倒没有什么,他悄悄地跳到了西品的院中,可是不一会儿,他突然慌慌张张地又从院墙上跳出来了,跳出墙后还从身上往外抖搂着什么,一边抖搂一边还惊慌地小声骂道:“中了邪了!中了邪了,你们找我干什么,我又没惹着你们?哎哟……哎哟……怎么都来了,中了邪了,中了邪了……”抖搂了一阵子,越抖搂身上那些玩艺越多,不一会儿,只有逃跑的份了。 公韧也不知道那个刘斜眼从身上抖搂的什么,甚是奇怪。李斯却一脸坏笑,笑着说道:“你不是兽性大发了吗,这好办啊!就叫那些蛇公公、蛇婆婆、蛇姐姐、蛇妹妹都和你处对象吧!你那玩艺不是难受了吗,就叫你过足瘾吧。” 公韧听了心里也暗暗解恨,骂道:“这就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个王达延却显得文绉绉的,在轻轻地敲着西品家的门。不一会儿,屋里的张散捏着鼻子用女腔问:“谁呀?”屋外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过路的,请这位姑娘能不能开门说话。” 不一会儿,假西品“吱扭”一声开开了门,假王达延一拱手说:“这位姑娘,我是过路的,实在是没有地方住宿了,能不能在此借宿一晚。”假西品扭扭捏捏地说:“我一个大姑娘家,家里又没有男人了,你在这里住宿,实在是不方便啊!”假王达延嘿嘿一笑说:“我以我的名义担保,只是在此借宿一晚,绝不会做对不起姑娘的事的。” “噢,”假西品故作惊奇地问道,“你以你的名义担保,请问你是谁?” “我吗……”假王达延拍着胸脯说,“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是三合会鼎鼎大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爆胎,佛见发呆,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燕见燕舞,鸟见鸟鸣的大龙头王达延啊!” 吓得假西品赶紧要关门,说:“那我更不敢留你了,早就听说,你的名声不大好啊!” 假王达延赶紧用一只手扒着门缝说:“那都是假王达延干的坏事,而我是真王达延,我真王达延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是惊天动地的好汉,怎么能做出那等伤风败俗的事情呢!还请姑娘不要害怕,高抬贵手,让我住一宿算了,就一宿。” 假西品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看来是要你住你也得住,不要你住你也得住,我是只有开门纳客的份了。既然抵抗不住命运的捉弄,那就只好享受生活吧!”假西品只得开了门,把假王达延迎进门来。 假西品穿着小尖鞋,一扭一扭地在前边引路,假王达延在后面奸笑着大踏步地跟随,二人一慢一快到了堂屋。假西品挑亮了油灯,对假王达延说:“都说你是位英雄,那也让我好好地见识一下英雄的面貌。”说着,在灯下仔细地看着这个假王达延。只见他和真王达延真是差不了多少,脸上的纹理清晰可见,就连胡子眉毛也做得非常逼真,眼睛和嘴巴也是极其相像。假西品笑了笑,说:“看你这个王达延真是英雄气概,非同寻常,怎么就做了那么些下三滥的事呢?” 假王达延笑了笑说:“那个假王达延的事咱就不提了好不好,你就安排我在哪里睡觉吧!” 假西品说:“睡觉慌什么哩!我从小就仰慕英雄,对三合会的王达延更是钦佩之至,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了英雄的面,你就给我拉拉你在三合会的所作所为吧,都干了哪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也让我高兴高兴。” 假王达延一听西品非要听听三合会的事情,心想,这个小姑娘还挺有好奇心呢,拉拉就拉拉,反正她也不知道,就吹嘘道:“其实,我也没干了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事,就是给官府捣捣乱啊,发展发展会员啊,救济点儿老百姓啊,收买收买人心啊什么的。这些事一般人都知道的,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那我问问,”假西品又问道,“听说三合会里都是一些光棍汉,如果他们想女人了怎么办?” 假王达延心里想,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姑娘,心里还挺花花呢,我都不好意思说,她怎么都说出来了,就说道:“其实你说的这个问题,还是挺严重呢。要说想,怎么不想啊,这不,我这心里确实有想法,也是出来走走,看看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久闻西品姑娘的大名,我这也是前来一睹芳容,没想到真是一见钟情,就和前世定好的姻缘一样,如果咱们能结秦晋之好,那我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假西品想,狗鼻子插葱――装象,说着说着,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但还是不慌不忙,继续和他纠缠说:“不对吧,我怎么听说,三合会里有内规10大守则和外规10大禁忌,10大禁忌的第一条是不准奸淫霸道,第二是不准调戏妇女,你这不是明显地违犯帮规吗?别的都是什么规矩,我还是真想打听打听?” 假王达延心想,这个西品小姑娘懂的还不少呢,而且好奇心还特别地强,反正她什么也不知道,先用一阵甜言蜜语糊弄住她再说,于是说道:“此言差矣,我这怎么能叫奸淫霸道和调戏妇女呢,我这不是前来向你求婚吗!古往今来,好马配好鞍,英雄配美女的事情比比皆是,百年修得同般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如果我们能成此一段佳话,那一定能在历史上传为美谈。至于你问的内规10大守则和外规10大禁忌,也就是要对上级尽忠,不能贪污腐化,遵循儒教文化,不准奸淫霸道,不准调戏妇女那一套,事一多,光忙着处理正事了,这些事也就忘了不少了……” 张散心想,真是驴唇不对马嘴,这是哪里跟哪里啊,亏着还算聪明,把自己说的两条也给捎带上了,要不真是信口雌黄了。假西品不慌不忙地继续揭露他说:“恐怕不对吧,我怎么听说三合会的那些条令不是这么回事呢?” 假王达延一听心里大惊,这个小姑娘真是成了精了,怎么什么都知道啊,不禁脸色一横,厉声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好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似的。” 假西品撒着娇说:“我不过是一个乡下的小姑娘,真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想知道,好不容易碰到了你这么一个大英雄,还不是想一切都问个明白吗。都传言说这个王达延怎么坏,怎么坏,我就不信吗,我就相信他一定是个大英雄,一定是光明磊落,胸怀坦荡,怎么能做出那样下三滥的事情呢?” 假王达延想到这个小姑娘一脸稚嫩,还有这么天真的想法,真是太高看这个社会了,于是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了一种本能的邪恶,对假西品说道:“废话也不少了,我也失去了调侃的耐性,干脆说吧,你今晚上叫我在哪里睡觉?” 假西品说:“就请英雄在堂屋里将就一宿吧,我到西屋里休息。” 假王达延哈哈大笑,说:“我如果要和你在一个床上睡呢?” 假西品大惊:“你王达延是位英雄,哪里能说出如些禽兽不如的话呢?” 假王达延继续哈哈大笑说:“你真以为我是王达延,看你这么天真,真是不舍得欺骗你,实话告诉你吧,我不是王达延。” “那你是谁,我不信!我不信!你明明就是王达延吗,我是见过的,怎么会不认识你。”假西品哭咧咧地不相信,鼻涕眼泪地抹了起来。 “好吧,我就让你看看我是谁?也叫你临死也死个明白!”那个假王达延猛一下子揭开了头套,但是猛一下子又捂上了。 不但假西品吓了一跳,就连在窗户外面偷看的公韧和李斯也是一惊。假西品只看到了一副苍老的模样,随即脸又恢复到王达延的样子。公韧只看到了一个干瘦的老头儿,瘦得像一副骷髅,颧骨大大的,眼睛像两个大窟窿,两排大马牙在外面露着。李斯呢,什么也没有看到,只看到了一副头套闪了一下,随即又成了一个王达延。 假王达延又自信地哼哼道:“你想看到我的真面目,没有这么容易,我不能轻易地上你的当。但是你既然见了一面,按照我的规矩,那也只能是死。你说吧,选择怎样的死法?” (欲知张散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凹票。) 第二十二回 达延引入荒僻之地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窗户外李斯听到了这句话,身子一挺就要起来,上去要救张散兄弟。公韧又拉了一把,意思是,看看说吧,看看张散还能不能有更出色的表演。 张散听到了假王达延的这句话,好像吓得魂飞魄散,一下子就给假王达延跪下了,哭哭啼啼地说:“就请您放过小女子吧,小女子可怜啊,我三岁丧母,好不容易熬到现在,老父亲又刚刚去世。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真是太艰难了,白白长了一个漂亮的躯壳,每日苟延残喘,度日如年,你要真杀了我,我也倒利索了,早早和父母团圆去了。可是……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善待自己和别人,让生命的意义更有价值一些吧!就这样我不甘心……啊,原来的时候,我还天真地想,找到一个大英雄,嫁给他,一辈子也就有了依靠。没想到,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大英雄,而这个大英雄却要杀掉我。其实,你长得什么模样,我什么也没有看清啊!哎哟,我的娘啊……哎哟,我的爹爹呀,你为什么把女儿舍下呀!你不该舍下女儿呀,哎哟……我的娘啊……我的爹爹呀……” 张散这么哭哭啼啼地一闹,假王达延倒也有些手软了,心想:“听她话里的意思,也没有看到我的真面目,这么漂亮的女子,世上少有,杀了确实可惜,与其一刀杀了她,倒还不如留她一命,慢慢地享用。”想到这里,假王达延静下心来,平息下杀气,对张散说:“这么着吧,我看你实在是可怜,不如以后你就跟了我吧。跟着我,虽说没有荣华富贵,但也不缺吃不缺喝,你意下如何?” 假西品一看不杀她了,还等什么,赶紧做了个万福,谢道:“谢谢这位英雄不杀之恩,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愿意给你扒葱扒蒜拉风箱砸炭,门前打扫庭院扫大街屋里扫地擦桌子铺床叠褥子,伺候你穿衣吃饭,迎客送亲戚出门逛街遛大弯,活着伺候你个万分高兴,死了也和你同穴与你共眠,就是来世脱生做牛做马,重新伺候你大老爷,我也是心甘愿意的。” 假王达延奸淫地笑了笑,说:“那好,以前的事咱一笔勾消,先说今晚上睡觉的事吧。你要是把老爷伺候好了,说不定以后会有更大的好处呢!” 张散一听坏了,怎么又是睡觉的事,这不是要坏事吗,赶紧看了看周围说:“这是我的家,我不想玷污了这个地方,再说,我的七姑八姨三婶二妗子也说不定什么时候要来,要是叫她们撞见,我以后还做人不做人了?如果老爷有个地方,还是领着小女子走吧!” 假王达延心想也是,就说道:“也好,那你就跟我走吧!”于是,假王达延拉起了假西品的手,慢慢地出了门,出了院,往野外走去。 假王达延领着张散慢慢地走了一会儿,走到了一块坟茔荒僻之地,这里是松柏遍布,野坟座座,地上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不时地露出了几条白白的半截腿骨和散乱的骷髅,再加上朵朵的鬼火,阴风习习,真和阴间差不多了。吓得张散毛骨悚然,不时地打着软腿,躲在假王达延的怀里说:“我怕……我怕……” 那个假王达延倒是一点儿也不害怕,还安慰假西品说:“姑娘啊,不要怕,不要怕,时间长了自然就不害怕了。”“这是什么地方,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待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这是供咱们快活的好地方。” 两人到了一座半截坟前,假王达延轻轻地按了一下石碑上的机关,一个暗门悄悄开启,假王达延嘿嘿一笑,对假西品说:“姑娘请!”而假西品却不敢向前,缩着身子说:“这不是一座坟么,进去干什么,我们还没有死,不能就这么埋了。”假王达延说:“不要害怕,进去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假王达延打亮火石,点着了火纸,点亮了暗道里的油灯。油灯一个个亮了起来,照得拱形的石壁光洁如玉,石壁是用大理石沏成的,倒也显得典雅整洁,别有一番风味。再往里有一座石门,假王达延按下了门上的机关,石门轰然开启。假王达延点亮了屋里的大油灯,屋里简直就是金碧辉煌,灯是金的,桌子是镶金的,连餐具也是金的,桌子、椅子、床都是红木的,地上铺的是黄金大地毯,天堂也不过如此,而且吃喝拉撒用的物品,一应俱全。 假西品简直看呆了,对假王达延说:“这位英雄,本来以为这里就是一座坟地,埋死人的地方,没想到,坟地里还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宫殿,真是太出人意料了,太神奇了,人间怎么还有这种地方呀,简直就是仙境了。”假王达延吹嘘道:“这也只是冰山一角,我的财富可以说是能买得下一座城池。”假西品又问道:“你怎么这么有钱呢?这些钱是怎么挣下的呢?” 假王达延看了一眼张散,说道:“小姑娘家,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了,免得惹来杀身之祸。”假西品点了点头说:“好了,不该问的我就不问了,不过,我实在是闷得上。我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财富,住在这里一晚上,也不白活一辈子了。” 假王达延指着一张华丽的床说:“好了,这个地方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再也不会有人打搅我们了。你就安心地伺候老爷我入寝吧!” 张散心里暗暗叫苦,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又提这个事了,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实在是不方便啊!” 假王达延厉声喝道:“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况且又是坟茔荒僻之地,有什么不方便的。我看你三番两次推却这个事,是不是另有想法。到了这个地方,你是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由不得你了。”说着,就上来动粗,撕扯张散的衣服。 张散到了此时,再也受不了了,大声地呼救道:“哥哥快来救我!哥哥们快来救我!再不救我,我可就没脸见人了――” 公韧和李斯看到此时,张散的这出戏再也唱不下去了,只得跳了过来,大吼道:“恶人休要逞凶,我们来也!”说着,两把单刀一齐劈了过来。虽说是李斯和公韧的功夫不怎么深,学习刀术的时间也并不长,但是碰到的这个假王达延的武功也是个半吊子,他也只能是仓促之间以双拳抵御公韧和李斯的两把单刀。这时候,张散也不再演戏了,摸起了厨房里的一把菜刀也杀了过来。 三把刀对付两只拳头,很快假王达延招架不住了,只能是慢慢地往后退却,而三个人却紧紧相逼,绝不能放他走出这个暗室。又打了一会儿,只听得假王达处气喘吁吁,实在是打不动了,只能腿一软,身子往下一出溜,伸着脖子喊:“好汉住手!好汉住手!” 三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李斯喊:“你这个淫贼,流氓也就流氓罢了,为什么还装出我大哥的模样,你到底是谁,快快现出原形!”张散也叫:“你这个淫贼,还想糟蹋西品姑娘,连公母都分不出来,也太蠢了吧!”公韧说道:“不管他是谁,我这就叫他白骨精遇上孙悟空――原形毕露。”说着,一把撕去了他的头套。 这一下,三人都吓了一跳,公韧认得最清楚,这不就叫县太爷刘扒皮吗,就是他把自己判了个死刑,差点儿被砍了头。而李斯和张散虽说是小买卖人,但也是在县太爷巡视的时候认识他的,原来是这么个糟老头子,就是这个糟老头子,把三合会的名誉给毁了,也把王达延的名声给毁了。 这在这三人惊异的一霎那,突然屋里冒起了一股白烟,发出了刺鼻的烟薰味,三人只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等稍微清醒了点儿,那个刘扒皮早已没有了踪影。原来就在公韧揭他头套的一瞬间,刘扒皮按动了某一处的机关,来了个金蝉脱壳。三人又追出了坟墓外,哪里还有他的一点儿影子。 “煮熟的鸭子又飞了,”李斯骂道,“跑过了初一,跑不过十五,看他还能跑到哪里去?” “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有其子必有其父,没想到,刘斜眼的老爹刘扒皮还是这样一个货色啊!” 张散一下子歪倒在了地上,不起来了,喊着:“你俩说说,我演了这样一场戏,耗费了多少脑细胞啊!刚才这一阵子打斗,又耗费了剩下的脑细胞,真是一点劲儿也没有了。” 公韧赶紧夸奖他说:“没想到,张散兄弟还是这么一个绝好的演员。这次你立下了大功,回去以后,三合会一定重重地赏你。”李斯也夸奖他说:“我们三人,就数你立的功最大,我俩的功也不要了,一块儿记在你身上,你就别赖在地上不起来了。” “你们要说这些话还差不多,我差点儿被强奸的事儿,咱们就谁也别提了,对哪个弟兄也别提了,那是麻绳穿豆腐――提不得的,要是他们知道了这个事儿,还不是一辈子降着我。不是我看不起你俩,要是你俩能演出这样的戏来,那我张散就不姓这个姓了……” 等张散卖完了功,公韧对他俩说:“二位哥哥兄弟,这地穴里我们还得看看去,就别说再有什么秘密机关了,就是光那些金银财宝,也够我们三合会吃一阵子了。我们真是发了大财了。” 一听说密室里的财宝,那二人顿时都来了情绪,顾不得腰酸腿疼,脚底下就和抹了油一样,很快地又回到了密室里,他俩是把财宝敛大个的拿,不一会儿一个人就弄了一大包袱。公韧却不管这些财宝,只是这儿敲敲,那儿戳戳,不一会儿,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梳妆台,敲了敲墙里,墙里发出了空洞的声音,公韧感觉到甚是奇怪,又这里拧拧,那里动动。摆弄了一阵子,不知触动了哪个机关,一扇小门“吱扭”一声又打开了。 三个人顿时一惊,公韧走了进去,李斯和张散也跟了进去。公韧发现墙壁上挂着一些面具和皮囊,小桌子上还有一些眉毛、头发,胡子之类的东西。公韧看了看,那些面具真是什么人的都有,也有老人的,也有孩子的,也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一个个纹理清晰,毛发鲜亮,而皮囊呢,男人女人的都有,也是各有特色,就连男人的**和女人的**也是非常的清楚。李斯突然抱住一副皮囊,大叫一声:“我可找到你了,我可找到你了。” 公韧对李斯的话也有些奇怪,问:“你找到了什么?” 李斯说:“那天在集上,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妇人和我斗蛇,我心里就纳闷呢,哪里冒出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竟然和我斗起了蛇,没想到,她在这里藏着呢,原来就是这个妇人。”他晃了晃手里的皮囊。 公韧大骂道:“怨不得叫做刘扒皮,扒皮,扒皮,他把人皮扒下来,晾晒保养好了,原来是做这些勾当啊!老百姓要是知道了他做的这些恶事,还不把他的皮扒下来,要是叫大龙头逮住了他,也非得把他的皮扒下来不可呢!我们赶紧回去,和大龙头商量商量,尽早除掉这个妖孽,也好为民除害。” 李斯和张散扛着那些财宝就走,而公韧却把这些面具皮囊拢在一起,也要扛着走。李斯不理解,问道:“这些金银财宝还拿不完呢,你为何非得要拿这些破玩艺,臭烘烘的,看着就恶心。” 而公韧却说:“这些面具皮囊,比你们那些财宝还要值钱。到时候,它自有妙用。” (欲知公韧要这些臭皮囊有何用处,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股凸凹票。) 第二十三回 公韧定下皮囊之计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三个人满载而归,回到了三合会,见到了王达延,把沉甸甸的战利品往上一缴。别说弟兄们没有见过这么多金银财宝,就是王达延也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些金银财宝啊,当时眼睛就绿了。别说是一年的给养,就是三年的给养也解决了,再听他三个人把这个事情一说,王达延心里更是痛快了,大骂道:“原来是刘扒皮这个龟儿子呀,冒充我的身份,干尽了坏事,可把我糟践苦了,这下子好,我可知道是谁干的了,就是到阴间里,我也饶不过他。看我们明天逮住了他,非把他的皮扒下来,看看他的心是如何长得,不用说,这颗心准是又黑又脏,就是把他炒了,也是没人吃的!就是喂狗,狗也嫌的。” 大龙头接着又论功行赏,行赏完毕,王达延又把大家用酒肉招呼了一顿,一个个直喝得襄阳小儿齐拍手,拦街争唱白铜鞮。旁人借问笑何事,笑杀山公醉似泥。 喝着酒,王达延看着屋角上的那些臭皮囊心里就不得劲,对公韧说:“这些臭皮囊,真恶心人,快快找个地方埋了,放在这里喝酒心里也不踏实。” 公韧说:“慢着,留着这些皮囊以后自有妙用。大龙头,我斗胆问一句,三合会以后有何打算啊?” 王达延“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说:“这回你们立了大功,说明你们智能双全,肯定我得听听你们的意见啊!说到以后有什么打算,我还真没有具体的想法,公韧啊,你就说说吧,有没有什么好的计策啊?” 公韧平静了一下心,慢慢地说道:“大龙头啊,我们何不利用这些皮囊,找个机会,待刘扒皮外出的时候,化装成他,然后一举攻入县衙,把整个香山县城搅个底朝天呢。” 不但王达延吃了一惊,也让听到此话的一些三合会员面面相觑,嗔目结舌,感到这个公韧胆子太大了,计划太过冒险。张散首先就不服气了,嘲讽道:“我说公韧啊,这回是瞎猫碰到了死老鼠,芝麻落在针眼里——巧了,你就别得了便宜卖乘,捡大的吹啦!”李斯也说:“你也别做梦娶媳妇——尽想好事了。要是事情都是这么容易,我这个草鞋也就不用当了,随便换个二百五也就能代替我啦!” 王达延看了看那些皮囊说:“这里头也没有刘扒皮的面具和皮囊啊?” 公韧说:“这好办,我看了看书,这面具的主要材料为硅胶,在刘扒皮的地穴里都有,都叫我给弄来了。这硅胶的面具除了具有真人的皮肤纹理和肤色外,而且还很薄,弹性好,找个稍微懂点儿绘画的人搞一搞,未必多么难,就连眉毛、胡子一类的东西,也叫我统统给弄来了。香山县衙的人都听县太爷刘扒皮的,假刘扒皮一发话,谁敢不听!” “趁刘扒皮外出的机会,化装成刘扒皮,再把县城控制住,似乎是有点儿可能。可是占领了县城,你又有何打算?”王达延又问。 “占领了县城以后,才是最难的,”公韧说,“我们也就百十来个人,而县城的公职人员几十个,各种编制的兵也有几百个,而且县衙的后台是整个大清朝,敌我的力量太过悬殊。我们弄点儿钱粮武器,也得尽快地撤出来。所以此计我也认为并不是上策。” “噢——既然此计不是上策,你还有什么好的计策?”王达延又问。 “还有一计,就是到了大集上,带着这些皮囊,把刘扒皮的所作所为,统统地表演出来,让老百姓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既挽救了大哥的名誉,也挽救了三合会的名誉,还把刘扒皮臭了一顿。” 王达延考虑了一番说:“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儿太便宜刘扒皮了。” “我想也是,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一个办法。”公韧说,“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利用刘扒皮的这些恶行和面具皮囊做为筹码,和刘扒皮进行面对面的交涉,让我们获得最大的利益,让他以后再也不要干涉我们的行动。根据目前我们和他们的力量对比,这也是我们当前没办法的办法,实在是我们的力量太薄弱了啊!” 王达延听了这三个建议,点了点头,对大家说:“大家伙说说,采用哪条计策最好啊?” 李斯听到这些计策头都大了,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根本就没有听懂,能不能再说一遍啊。”张散说:“你说的最后一条我算听明白了,就是再进县衙,和刘扒皮斗法。要去你自己去啊,我可不去了,上一回亏得我英雄机智,善于临机应变,还差点儿叫刘扒皮强奸了,这才捡回了一条命。要是这回再送上门去,这不是屎克郎专往茅房里钻——找死(屎)么!” 王达延批评他说:“就你肚子里那点儿墨水,从1数到10就不错啦,论武功呢,能耍一套长拳就算高看你了,说运气呢,能叫那个大淫贼没识破就算烧了高香啦,哪还敢有什么过高的指望。我只是问问你们,使用他的哪条计策好,或者还有什么更好的计策?” 张散说:“他出的这三条计策,我可想不出来,所以也不知道到底用哪一条最好。”李斯说:“这一会儿,我总算想明白了,还甭说,这三条计策还是各有各的妙处。喂,公韧啊,你初来乍到的,是怎么想出这些鬼点子的,我怎么没有想到啊!” 公韧眨了一下眼睛说:“天机不泄露,天机不可泄露!”其实心里在说,这些事兵书上都有,哪能是我随便想出来的。 大龙头不亏为大龙头,王达延考虑了一番说:“根据我们目前三合会的情况,还是采用公韧的第三条计策为好,这样比较符合我们目前的实际情况。我们不和他们争那个县城,夺过来也守不住,我们还有我们的任务。可是这个和刘扒皮斗法的人谁去合适呢?” 张散知道这回肯定不会让他再去了,所以也就没看王龙头。李斯才刚把这个事情想明白,心里没底,所以也就赶紧避开王达延的目光。只有公韧满怀信心地看着王达延。 王达延看了看公韧,点了点头说:“既然公韧先生想得这么周到,早就把这些事情的前前后后想明白了,就只能辛苦你一趟了。” 大家都听到了,王龙头称呼公韧没有直呼其名,而是称呼公韧先生,这一声先生叫公韧受宠若惊,赶紧作了一揖,说:“请大龙头不要叫我什么先生,小人担待不起,还是叫我公韧就行了。既然主意是我为王龙头出的,所以甘愿为王龙头走一趟,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王达延又提醒说:“公韧先生,那个刘扒皮狡猾阴险,县衙又是他的龙潭虎穴,经营多年,你就不害怕困在那里出不来么?” 公韧挺了挺胸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舍得一身剐,敢把刘扒皮拉下马。与其这样被动地挨打,还不如主动地进攻,如果这一招棋下好了,全盘就皆活了。” 王龙头点了点头,笑着安慰公韧说:“公韧先生来了没有几天,在小宋庄就提醒我们及时撤退,才不至于被清军炮击,挽救了我军,立了第一功。那时候,我还没觉得公韧怎么样。公韧先生再次建议我们要及早查清楚暗藏的败坏三合会名誉的人,并且又查清了假王达延的底细,叫人真是刮目相看,这是立下第二功。这回又给我们献上了三计,虽然还不知道这个计策到底会怎么样,但已足见他肚子里的墨水不是你我能比的。三合会里要是有了你这样的人,我三合会必然会前途光明,百战百胜,我三合会有盼了。在此,受我王达延一拜——”说着,就要对公韧施以大礼。 既然大龙头都这样了,那白扇、草鞋、红棍也只好跟在大龙头后面要行礼,张散一个小兵,更是没有张狂的资格,也只有亦步亦趋了。 慌得公韧急忙扶住他们说:“王龙头啊,各位白扇、草鞋、红棍,张散兄弟,哪能这样,哪能这样啊!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三合会收留了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现在我是三合会的人,就要和三合会同甘苦,共患难,最快地使三合会走出困境,这是我的职责,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啊。” 王龙头拍着胸脯说:“既然这样,我们什么话也甭说了。我们尽量地当好绿叶,配合着你完成这次任务就是了。李斯、张散听令!” 二人一声喊:“在!”“我们三人一块儿配合着公韧完成这次任务。” 张散“啊”了一声,“怎么又让我去啊,昨天的惊吓还没有缓过劲来,怎么今天又接着来了。” 王达延骂了一句:“想当官不想?”张散说:“做梦都想。”王达延又骂道:“给你个机会你不珍惜,真是狗黑子坐轿子——不识抬举,属倔驴的——打着不走,牵着倒退。” 张散被骂了一顿,也只好说:“俺服从,俺服从还不行吗!你就别再骂俺了。如果我真又立了大功,是不是真的让我升官。” 李斯又踢了他一脚:“这就看你立的功大小了,别有事没事的就讲条件。你再讲条件,大龙头可烦了啊!你就是立了大功,大龙头也不叫你当官了。” (欲知四人闯县衙怎样,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好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凹票。) 第二十四回 智破机关四人闯衙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当晚一行人在城门还没有关闭的时候混入了县城,然后又悄悄地躲藏到县衙的附近,此时的县衙大门已紧紧地关闭了,月黑风高杀人夜,古刹寒鸦鬼泣时,一阵一阵的黑气飘过,县衙真如阴曹地府一般。半夜三更,鼓楼上已打了三下响鼓,更夫敲锣来到了附近,高声地喊着:“平安无事了,注意防火防盗――平安无事了,注意防火防盗――” 此时一行人都已换上了夜行衣,一身的黑衣黑裤黑鞋,王达延贴在地上听了听,对大家说:“此时附近的居民都已睡熟,县衙里也没有什么动静。开始吧――” 一声开始,那张散早已几步到了县衙的院墙底下。那时候虽然没有铁丝网之类的东西,但是这个刘扒皮特别的小心,还是弄了一些铁蒺藜植物蒺藜之类的东西埋在了墙皮上,以做第一道屏障之用。张散悄悄地放上了几层黑布,这样,那些障碍物自然就减少了不少的作用。张散蹲了下来,用身体当做跳板,王达延、李斯、公韧就顺着这个跳板窜上了墙头。 几个人悄悄地往县衙里观望,三五个大吊灯笼,显出了县衙里黑黢黢的几排房子,院墙和房子之间,什么花草也没有种,倒显得非常的平坦干净。王达延对公韧和李斯说:“跟着我,顺着墙根走,千万不要走那平地,那平地上有些反常,说不定就是一个个的陷阱。”说着,王达延就跳下了院墙,走在了前面,公韧和李斯悄悄地跟在后边,绕了一个圈,三个人靠在了一座房子墙根下。 王达延悄悄地从地上摸起了一声小石头,然后轻轻地一扔,扔到了二十米开外的一块空地上。这时候,一个暗哨喊了声:“谁呀!妈的,半夜了也不让人肃静,刚打了一个盹……”他慢吞吞地走了过来,李斯早在他后面左胳膊勾住了他的脖子,右手一把短刃逼在了他的脖子上,小声喊着:“再喊,就零剐了你。”吓得那个暗哨一屁股就蹲了下去,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李斯把他拖到了王达延的跟前,王达延震唬他说:“问你什么说什么,老实说,多说一句话,就宰了你,少说一句话,也宰了你。”拿刀在他面前晃了晃,吓得那个暗哨急忙说:“我一定老实说,我一定老实说。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童,好汉可得手下留情啊。”王达延问:“县衙里一共有多少兵?”那个暗哨说:“连我一共8个,那7个都在前头屋里值班。”王达延问:“院里都有多少暗道机关?”那暗哨说:“暗道没有听说过,陷阱是有,就在前面的那块平地上,另外还有暗箭,在县太爷的书房里。”“县太爷在哪个屋里睡觉?”“就在最后面的那个书房里。”“还有吗?”“别的小的就不知道了。”李斯又用刀顶在他的脖子上晃了晃:“你说的可是实话?”吓得那个暗哨赶紧说:“实话,实话,我说的真是实话啊!要是有半句假话,就不得好死。” 李斯几下子就把那个暗哨捆了个结结实实,嘴里塞上了一块从他身上割下来的破布。王达延对李斯一努嘴,李斯就藏在一个暗处,注视着前门上值班室里的那些清兵。王达延和公韧悄悄地往后面走去,没走多远,就看到后面的一间屋里还亮着灯。 二人贴近了窗户,王达延从嘴里抹了些唾沫,蘸在窗户纸上,捅破了窗纸往里一看,一个干瘪的老头儿正在油灯下读书。公韧也通过那个小孔往里望了望,原来这个干瘪的老头儿正是刘扒皮。公韧对王达延点了点头。 王达延从身上掏出了一个水壶,往书房的门栓里淋了点儿水,开始用刀子拨那门栓,那活儿真是炉火纯青,竟没有半点儿的响声。门栓拨开了,又把水往那门轴、门臼里倒了点儿,对公韧一个眼色。公韧会意,两个人屏住气,一人推着一扇门,然后轻轻地把门推开了。 那老头儿还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安安稳稳地看书。公韧和王达延互相看了看,然后一个眼色,一齐往那老头儿身边冲去。说时迟,那时快,还没听到风声,只见一溜白光正面向这边射来,王达延急忙扑在公韧前边,一伸手,把那白光推了出去。这边一溜白光刚推走,右边又来了一溜白光,王达延又挡在公韧右面,右手把它推了出去,就在同时,左面又来了一溜白光,大达延身子一晃,晃在公韧左面,也是疾施快手,用左手把那一溜白光推走。 那九支箭纷纷落地,耳边似乎还响着利箭带来的嗖嗖风声。 王达延对刘扒皮嘿嘿一笑说:“你还有什么诡计,统统都使出来吧!” 刘扒皮心里一惊,看清了两人的穿戴和模样,闭上了眼睛,叹了一口气说:“想不到我一辈子玩鹰,老了老了,还是让鹰叼了眼了。真假王达延,想着早晚得见面,但是万万没料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公韧嘲讽他说:“你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想不到铁树还会开花哩,想不到快八十了,还想要结个瓜哩!想不到老驴还要吃个嫩草哩!我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县太爷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这么用功啊!” 刘扒皮也只好说道:“不学习不行啊,还是肚子里的墨水少了点,要不,也不会这么再一次地被你算计,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实话实说吧,二位前来,有什么请教的地方,老夫一定洗耳恭听。” 公韧说道:“此次前来,也没有什么大的事情。就是想来和刘老太爷谈一桩买卖?” “噢――”刘扒皮一声冷笑,“还有和我谈买卖的,那好啊,就请说吧!咱们还有什么买卖可做。” “是这样,”公韧不慌不忙地说,“就请县太爷把这些天来的所作所为写一写,咱们也好就此做个了断。” 刘扒皮笑了,说:“咱们就此了断,了断什么?让我写什么,我还能给你写什么?笑话,除了皇上、州府,还没有人敢这样要挟我,都是我让别人写,还没有人敢让我写。我要是不写呢?” 王达延冷笑一声,说:“你要是不写,你以为还能活过今天吗?自凡我们来了,进得了这个门,就说明了你的这些兵,这些暗道机关不过是聋子的耳朵――摆设。我只要喊一声,叫你10秒之内死,你就10秒之内活不成。” 刘扒皮心里一惊,一想也是,别看自己站在这里,可说不定有多少个枪口对着自己哩!自己还有多少件大事需要干啊,真是坏事没干完身先死,太冤枉了!太可惜了!想到了这里,心里已经有了些犹豫。公韧又说道:“其实,我们以后也不想麻烦县太爷,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谁也不招惹谁。要是早想要你命的话,你现在还能说话吗?” “那你赢了!可是叫我写什么呢?”刘扒皮只好这样说。 “就把这些天来你干的坏事写一写。” “我确实什么坏事也没有干啊?”刘扒皮还想抵赖。 “要想鬼不知,除非已莫为,”公韧说道,“难道说还要我把你这些天来的所作所为都一一说出来吗?要是你忘了的话,这里有一张写好了的,照着抄就是。”说着,公韧把一张刘扒皮做坏事的流水账扔到了刘扒皮的面前。 刘扒皮拿起了那张纸仔细观看,不看不要紧,看着看着,头上就淌出了大汗。那纸上说的真是不假,自己做的坏事就和流水帐一样一一都写在了上面。要是真把这些坏事白纸黑字地写在了纸了,攥在了他们的手心上,自己岂不是一辈子受制于人。想到了这里,刘扒皮就想耍赖皮,喊道:“冤枉啊,冤枉啊,有些事真不是我干的啊!” 王达延手里的短刀一下子就逼在了他的脖子上:“再喊,就一刀宰了你。”公韧如数家珍,就把他所干的坏事,一件一件地往外抖搂:“还要我再说一遍吗?大大前天,你假装成王龙头,在小李庄强奸了一个小妇人,前天,在小王庄一个小姑娘又被你这个假王达延调戏了,就在昨天,你又到了小宋庄,亏着小宋庄的人警惕性高,才没有被你这个假王达延给糊弄了,更不用说,那一天你在集上,化装成一个年轻的妇人,装神弄鬼,驱动着蛇族,和一个耍蛇人玩了一场斗蛇大战……你干的坏事,罄竹难书,别说杀你十次了,就是杀你一百次,也早够了。更不用说你冒充王龙头,借刀杀人,败坏王龙头的名誉,败坏我三合会的名誉,如今不杀你,已经是我三合会天大的恩惠了,你怎么还这么不知趣呢?” 刘扒皮越听越害怕,原来自己的所作所为人家早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啊!只得说:“我服了!我服了!我写,我写。”他按照公韧所写的,照抄了一份,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日月,按上了手印。公韧看了一眼,放在了自己的怀里说:“我们暂且留下你的狗命,要是从今以后,你老老实实,不再作恶,不再和三合会作对,我们也就不再和你算账。要是你继续欺压老百姓,继续和三合会作对,继续为非作歹,我们随时来索了你的狗命。就是我们饶了你,把你的罪行一公布,慈禧老混蛋也饶不了你!”说完,和王达延对视了一下,一溜烟的功夫,已不见了踪影。 这一阵子,刘扒皮只吓得心惊胆战,灵魂出窍,好一会儿,他才大喊呼道:“来人啊,来人啊――” 不一会儿,那7个警卫来到了刘扒皮的跟前,马蹄袖一甩,一齐跪下施礼道:“报告刘大老爷,不知道叫我们有什么吩咐?”刘扒皮看到了他们气就不打一处来,大骂道:“我说你们这些人,天生就是属黄瓜的,欠拍!后天属核桃的,欠捶!终生属破车子的,欠踹!找个媳妇属螺丝钉的,欠拧!日你龟儿子,街娃二流子,牌方臭**,阴阳烂沟子。” 那7个人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一个个莫名其妙,有些晕头转向。警卫头不理解地问:“请问刘大老爷,我们到底犯了什么错?” “站起来,站起来,我给你们说。”刘扒皮阴险地笑了笑。 那7个警卫刚站起来,刘扒皮又左右开弓,一人给了他们一个日本式的耳光,骂道:“这就是要告诉你们哪里犯的错,你们哪有吴七聪明,吴七呢,吴七哪里去了?” 正在此时,只听得外面轰隆一声响。还是警卫头聪明,说了一声:“刘大老爷,外面有人中招了。” “还不快去看看。” 8个人赶紧就往外跑,跑到了那个陷阱跟前,灯笼火把一齐亮了起来。陷阱里的一个人,正被底下的竹尖子扎得像刺猬一样,可是嘴里又堵着一块破布,想喊又喊不出声来。警卫头高兴地大声喊道:“我们终于抓到了一个,县大老爷可别忘了我们的赏钱啊。”其余人也跟着喊:“终于没有白忙活。”“这回可中了大彩了。” 那个人被捞出来一看,想不到却是暗哨吴七。吴七嘴上的布被扯开,哭咧咧地喊:“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欲知三合会再会有什么动静,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凹票。) 第二十五回 行军中二人酿真情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王达延他们顺利地回到了三合会,往后一阵子,江湖上果然比较安静,那个假王达延再也没有出来捣乱,刘扒皮也没有派清兵前来围剿三合会。三合会里有了这些宝贵的时间,暗暗地在休息生息,发展会员,筹集粮草,训练士兵。 如果说公韧和西品原来是一见钟情的话,现在有了更深的了解,更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互相感觉到是越来越离不开了。由于西品是个女的,在男人堆里有诸多不便,特别是行军中到了解手的时候,西品就拉着公韧的手说:“你给我看着人点,我去解个手。”公韧的脸上有些发红,不好意思地说:“我一个男人家,怎么好意思给你看人,我……我……”西品沉下脸说:“你不给我看着谁给我看着,难道去找别人看着啊。我去了啊!”西品便悄悄隐蔽到竹林深处方便去了。 这时候张散探头探脑地往里瞧,公韧大声咳嗽了两声,拦住他说:“女人的事,看不得,看不得。”张散不满意地说:“你俩总好泡在一起,难道说就没有我的开壶吗!我好歹也是个没娶媳妇的光棍汉呀。咱俩是在一个起跑线上的啊?” 李斯过来拍了一下张散的头说:“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尿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模样。你没娶媳妇,我还没娶媳妇呢,好事也轮不到你呀,也该是我草鞋的啊。”张散伸了伸舌头说:“他俩一个葱花一个姜末就够让人嫉妒的了,你这个草鞋再来瞎掺乎,看来,我这个媳妇是没戏啦!我不过是觉得女人稀罕,看看她到底干什么啦,这又没犯什么王法?” 王龙头看着他俩胡闹,一时龙颜大怒,气哼哼地朝着张散、李斯一人踢了一脚,吼道:“这成什么体统,太给我三合会丢人啦!你俩再胡闹,看我不叫红棍狠狠治你们。”他又转过脸来对公韧笑着说:“对待这帮色狼,不必客气,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出了什么事自有我大龙头给你做主。” 公韧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鸡改不了打鸣,粗人就是粗人吗!” 晚上西品睡觉也是个麻烦事,离队伍远了怕被清军摸了哨,离队伍近了又怕队伍里的“色狼”骚扰,西品拉着公韧到了离队伍有二十来米远的地方穿着衣服躺下了。 大地当床天空当被,两人仰望上空,无数颗璀璨的星星组成了一条明亮的银河横贯天际,银河旁边是一望无垠的大草原,那儿有羊,有帐篷,还有骏马在尽情地驰骋,骏马沿着这条浩瀚宏大的金光大道一直会跑到天堂的。突然,那匹马燃烧起来,拖着长长的尾巴快速地向天涯坠落…… 西品指着天河旁边那颗明亮的星星对公韧说:“你知道那是颗什么星星啊?”公韧说:“不知道。”“那是织女星啊,这你都不知道。”西品拉了一把公韧说,“织女被王母娘娘解回天宫,牛郎挑着两个筐子,筐子里装着两个孩子紧紧追赶,眼看就要追上了,王母娘娘一看没有办法,拔下了头上的银簪子一丢,银簪子突然变出了一道宽宽天河,挡住了牛郎的道路……” “那么我就是那颗牛郎星了。”公韧说。 西品轻轻地依偎在公韧的怀里说:“牛郎和织女哪能分开呢,但愿我们永不分离……” 公韧柔声细气地对西品说:“都怨我没有本事,使你这样颠沛流离,跟着受罪。我看,还是找个地方把你安顿下来吧,也好安心地住两天舒服日子!”西品说:“这样挺好!比我单独呆在自己屋里,时刻担心受刘斜眼的欺负强多了。这些三合会员,虽然一个个流里流气,但心眼并不坏。”公韧说:“我还是觉得,这样太对不住你了。”西品摇了摇头说:“只有和你在一起,我心里才踏实,才觉得心里充实,你不会嫌我是累赘吧。”公韧说:“怎么会呢,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心里就觉得热乎乎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妙滋味,干什么事都充满了信心。” 西品又往公韧跟前凑了凑说:“那你搂着我睡觉。”公韧不好意思了:“咱还没成亲,男女授受不亲,我怎么能搂着你睡觉呢。”西品撒娇地扭着身子说:“你刚才还说和我在一起,心里热乎乎的,说不出来的美妙滋味,干什么事都充满了信心。那不是假的吧!?” 公韧只好鼓足了勇气,搂住了西品的身子,觉得有一种软软的,热热的,痒痒的,酥酥的,血一样的东西通过她那滚烫的身体流到了自己身上,再流到了自己的心里……公韧实在是忍不住了,猛一下子搂紧了她的身体。 不远处,像是张散在喊:“搂住了,搂住了……”李斯像是打了他一巴掌,骂道:“你这张臭嘴,好戏都叫你给搅黄了。” 西品却再也不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尽情地钻入公韧的怀中,幸福地享受着男人温热的身体,宽阔的胸怀。公韧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了,世界万物都消失了,只有两个人在感觉,在温存,在进行肢体的语言…… 过了好一阵子,西品说:“咱们结婚吧……” 公韧说:“等打完了这一仗,我就跟王龙头说,咱们就结婚。西品啊,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现在呢,我们都还年轻,还有好多事情要做,特别是要学习,在这么危险的环境中,不学习,就只有被敌人吃掉。” 西品撅起小嘴说:“都上战场真刀真枪地干了,学习又有什么用处呢?什么都晚了。” 公韧说:“不晚,就因为在战场上要真刀真枪地干,所以才要学习军事,没有军事理论,怎么和清狗子打仗啊。刘扒皮都在学习,更何况我们呢!”说着,轻轻地推开了西品。 不远处,张散又在喊:“真扫兴,还没看够呢?”李斯骂张散道:“都是你,又喊了是不是,怎么老是不听。” 公韧坐起来,从怀里掏出了那本书,借着还算明亮的月光,仔细地观看。 这《太平韬略》共有17课,第一课为埋伏,专写各种各样的埋伏之法;第二课为大峙,专写两军对阵,怎样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第三课为小峙,专写小部队对阵,怎样变被动为主动,怎样战胜敌人;第四课为运动,专写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运动到野外,怎样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第五课为进攻,专写怎样争取主动,消灭顽敌的战法;第六课为防守,专写主动防守,而又不被敌人消灭的战法;第七课为奇兵,专写出奇制胜,旁边左道的各种战法;第八课为反奸,专写双方使用间谍,利用与被利用的各种机谋;第九课为破袭,怎样破坏敌人的后方物资与重要城池;第十课为兵忌,专写用兵的各种忌讳;第十一课为激将,怎样激励士气;第十二课为疑兵,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为了迷惑敌人,使用的各种虚假的诈术;第十三课为谋略,两军对阵中,各种大的战略思想;第十四课为战术,对敌战争中,各种具体的战术方法;第十五课为国理,两国战争中大的道理;第十六课为军治,战争中官兵思想上的统治;第十七课为同盟,也就是外交,最大限度地争取到各种同盟力量。这是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集毕生的作战经验,再通过苦心钻研,而著的一部绝世兵书。 公韧看了一会儿,琢磨一阵子,看了一会儿,琢磨一阵子,尽量地把书看懂吃透,并把它熟记在胸。 公韧在家读书的时候,也看过孙武的《孙子兵法》,《孙子兵法》一共13篇,全是讲的一些用兵的深邃、深刻的大道理,而后人根据《孙子兵法》编写的36计,公韧也看过,是一些用兵的实际方法,虚实结合,相得益彰,这就构成了一套比较完整的初步的军事理论,而《天国韬略》,比36计讲得更细腻,更全面,更实际,这三本书合起来,那就形成了一套既有战略战术理论又可以照本宣科比着葫芦画瓢的处理各种军事难题的百科答案了。 公韧在细细地品味着,咀嚼着。 西品嘲讽公韧说:“看得这么上瘾啊,我看眼都直了,都看成傻瓜了,这到底是一本什么书呀?” 公韧摆了摆手说:“别打岔,别打岔,书中自有十万兵,书中自有五千骑,书中自有金甲阵,书中自有万屯粮。” “那你给王龙头出的那些鬼主意,是不是都是书上的。” “别说,书上都有,只是我融会变通罢了。” 西品又嘲讽公韧说:“还穷酸,要是官兵打过来了,你就拿着这本破书去破敌吧!” 公韧“嗯”了一声:“就指望它呢。”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到不远处枪声一阵乱响,火把一下子亮起来了,无数的人一齐大喊:“杀三合会呀――杀三合会呀――”顿时,无数的枪弹就朝着这里飞了过来,三合会没有防备,一下子就被打懵了。哭爹叫娘的,乱跑乱逃的,横七竖八的被敌人打倒了不少。 王龙头从睡梦中一骨碌爬了起来,大喊一声:“都别慌,哪里打枪。”一个三合会员哭咧咧地说:“叫官兵摸了营了,也不知道来了多少官兵。” 王龙-头骂了一句:“妈的!叫你们小心点,叫你们小心点,还叫人家摸了营。李斯――” 李斯大喊一声:“在――” 王龙头:“给我领着快枪队,往前冲。” 李斯正要喊:“是。” 公韧对王龙头喊了一声:“慢着。” 王龙头眉头一皱,对着公韧大吼一声说:“难道说,你要代替我发号下令,你还不是龙头啊?” 公韧说:“现在敌况不明,况且又是黑更半夜,敌人早有准备,还是让李斯的快枪队顶一阵子,我们撤退要紧。保住了人,我们再商量破敌的办法。” 王龙头想了想,公韧说得也对,就改了命令,对李斯说:“你先领着快枪队顶一阵子,等我们撤下去,你们再撤。” 李斯答应一声,大声喊道:“快枪队――上,找好有利地形,掩护大部队转移。”李斯领着快枪队冲上去了。 王龙头大吼一声:“别的人,先给我撤。”领着其余的人往后撤去。这哪是什么撤退呀,其实就是在逃命。 公韧拉着西品的手,在人群里奔跑,又嫌西品跑得慢,干脆拖着她跑,拖着她还嫌慢,干脆就半搂半抱着她跑。西品对公韧说:“我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呢?原来就是个逃跑呀。” 公韧纠正她说:“这不叫逃跑,这叫有计划地撤退,如果呆在原地,只会被敌人消灭。” …… 王达延领着三合会员跑了大半宿,总算把官兵甩掉了,不一会儿,李斯领着快枪队按照王达延画下的记号也追上来了,红棍清点了一下人数,一百多个人,只剩下了六十多,近一半的人没了,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打散。 三合会员们一下子都瘫在了地上,唉声叹气的,挂了花浑身喊疼的,士气一下子低落到了极点。 王达延就骂:“你看你们这个熊样,打了这点儿败仗就怂了。这还没有拼大刀,要是拼上了大刀,还不把你们都吓死。都振作点,打起精神来,看哪个再垂头丧气的,看我不捶他。” 公韧也鼓励大家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打点儿败仗怕什么,下一仗我们就要打胜仗了,就把这些官兵全部消灭掉。” 王达延看了看公韧,对公韧的话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当回事。 李斯有些不服气,对公韧说:“你这话说的是不是有点儿大了,你连枪都不会放,怎么能把敌人全部消灭,这不是吹牛皮吗!” 公韧不理他的碴,只是问:“这些官兵有多少,都是些什么装备,谁领的头。” 李斯说:“也就是有一百多个人,也并不全是快枪,快枪也就是有一百多支,从火把里看,就是在集上收厘金的那个叫刘雅内的领的头。” 公韧冷笑一声:“这就叫冻僵的蛇不打,蛇活过来了,就要咬人哩。看来刘扒皮也并没有执行他的诺言,这叫小人的话,根本就不可信。这么些天没有动静,他这叫先示弱,稳住我们,叫我们产生了麻痹思想,然后乘我们不备,要一口吃掉我们,好绝了他的后患,好阴险毒辣的刘扒皮。” 王达延也骂道:“这个刘扒皮,口是心非,看来真是玩狠的了。” “他玩狠的,我们下一仗就叫他全军复没。”公韧骂道。 李斯又嘲讽公韧说:“别再吹了,吹上几次也就行了,老是吹别人就不信了。咱们人又少枪又少,凭什么叫他们全军复没。” 公韧自信地鼻子哼了一声说:“要是听了我的计策,定能叫他们全军复没。” 王达延忽然眼睛一亮,对公韧说:“正好白扇被官兵打死了,缺一个出谋划策的人,干脆,你就当我们的白扇吧,凭着你前几次的功劳,你说的话,我完全相信!” 张散不服气地插嘴道:“好不容易有了个晋升的机会,这个机会又被公韧抢去了,我怎么这么没有时气啊,喂,我说,还有没有个先来后到啊!还有没有真事啊!” 李斯讽刺张散说:“要说这个白扇啊,还真不是这么容易当的,我想当,都没有这个能力啊,就更甭别说你了。你认得那几个字,恐怕叫你写个一二三都写不了,还当白扇呢?这不是火柴棍搭桥――小材大用吗!” 张散又朝着李斯来了:“你认的字多?斗大的字认不了一筐,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你知道哪山出猴啊,得了吧,你……” 王达延鼓励公韧说:“真要是这一仗打赢了,我这个龙头也不当了,就让给你。” 公韧急忙对王达延说:“这话说到哪里去了,我刚刚加入三合会,虽说出了几个馊主意,那也只是嘴上的功夫,大功还没有立上一个,要是当上白扇,弟兄们肯定也不会服气,更不用说当什么龙头了。咱们和香山县的清兵,早晚要有一场大战,这场战斗决定着咱们以后能不能在香山县呆下去。只是这一仗,你得绝对听我的。” 王达延说:“听你不听你的,那你得说说看,我听听有谱没谱。” 公韧就对着王达延的耳朵嘀咕了一阵子。王龙头听了一喜说:“不管这一仗打的赢打不赢,这个白扇就是你的了,大龙头的位子迟早也是你的。” 西品却有些不放心,对王达延说:“他只是个书呆子,哪会打什么仗,千万不要听他的。万一打败了仗,误了你们的大事,那可就大事不好了。” (欲知公韧这一仗怎么打,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凹票。。) 第二十六回 公韧设伏大破清兵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第二天一早,公韧牵着西品的手在水田的田埂上乱跑,一会儿从这块田里,跑到了那块田里,一会儿又从那块田里再往远处跑去。 刘斜眼正领着一队官兵在搜索着三合会,这时候有的稻子已经成熟了还没有收割,有的收割了稻谷还堆放在稻田里,有的田里已经空出来了,等待着重新耕耘好播下新的种子。清狗子们散成了一条线,就像是一群在搜寻着绵羊的癞皮狗,在慢慢地向前搜索着前进。副官瞪着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找着找着突然发现了目标,手指着公韧和西品逃跑的方向,对刘斜眼说:“刘管事,你看看那对狗男女,是不是就是我们要找的逃犯。” 刘斜眼手搭凉棚,往那观看,公韧是衣服不整,头发凌乱,鞋也掉了一只,牵着西品的手只是一股劲地仓皇逃窜,而西品呢,更是披头散发,敞衣露怀,杵着两只小脚儿,几乎要跌倒一样,任凭着公韧生拉硬拽。 刘斜眼哈哈一笑,对副官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对狗男女就是朝廷要捉拿的罪犯,我看你这回还往哪里跑。给我追――” 副官喊了一声:“扎――”就领着一百多人向那里追去。 刘斜眼一边追着,一边得意地笑了,他在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这对狗男女……真是一对小傻瓜哟,看我怎么对付你们。这公韧吗,再重新打入死牢,你想死个痛快,没那么便宜,非得叫你想活活不成,想死死不了,要不,你还真不知道我刘大少爷的手段。至于西品呢,那就更好办了,把她抱到我的小床上,我再压上去,看你还怎么办,你要是不老实,我就把你的手脚捆起来,你就喊吧,你就嚷吧,等你喊得没劲了,还想怎么样?我就一件一件地给你扒衣服,扒了褂子啊扒裤子,扒了裤子啊扒内裤,直到把你扒得精光,嘻嘻……看我怎么调戏你。” 刘斜眼意淫到高兴处,不禁笑了起来。 公韧和西品钻入了竹林,官兵们也追进了竹林,公韧和西品逃出了竹林,官兵们也撵出了竹林,公韧和西品在水田里乱跑,官兵们也在水田里乱追。虽然公韧和西品狼狈不堪,各自跑一阵,公韧拖她一阵,又抱她一阵,但仍然在跑。官兵们虽然拼命地追,看着跑得也挺快,一个个就和赏了二两大烟土似的,却怎么也追不上。足足追了一个上午,只累得官兵们一个个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又困又乏,又累又饿,趴在地上恨不能都起不来了。 副官过来对刘斜眼说:“刘官,弟兄们都累得不行了,是不是咱们先歇一歇。再说,光这样追下去,要是中了他俩的奸计可就麻烦了。” 刘斜眼嘿嘿一笑:“笑话,真是笑话,他俩还有什么奸计,一个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穷酸书生,一个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弟兄们使使劲,要是追上了,我请你们喝酒,官府再重重地赏你们银子,一人二两。” 听到了有重赏,官兵们发出了嗷嗷的乱叫声,就和一群狼见了肉一样,在刘斜眼的鼓动下,又继续抖擞起精神,向前追去。 公韧和西品瞬间又钻入了一片竹林,不一会儿,官兵们也一个个追了进去。这片竹林竹叶茂密,郁郁葱葱,几乎密不透风,别说逃犯的踪影了,就连路也分辨不出来了。追着追着,忽然看不到公韧和西品的踪影了,官兵们一下子失去了目标,顿时就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开始乱碰乱撞起来。 就在这时候,只听到一个大嗓门在喊:“开始――” 官兵们一阵慌乱,也不知道这声音究竟发自何处。 一个官兵“哎哟――”一声,被一支竹箭射中,身子一歪倒了下去,另一个官兵一看大惊,喊了一声:“有埋伏……”话没说完,也被一只竹箭身中。官兵们一阵大乱,纷纷乱逃,哪里还找得了出路,慌乱中,几十个官兵被竹箭射中,不是死就是伤。剩下的官兵更是混乱,哭爹叫娘的,胡乱放枪的,抱头鼠窜的,乱成了一团,有的不是撞进了网中,就是被暗处伸过来的刀枪刺中,能跑出竹林的,已算大命的了。 刘斜眼好不容易跑到了竹林边上一看,那边似乎也有三合会的人,掉过头来,又向另一边跑去,刚跑到了竹林边上一看,外头还像是三合会的人,又掉过头来找了个没人的方向跑去,好不容易到了这一处的竹林边上,伸头一看,恰巧没人,赶紧没命地向外窜去 刘斜眼和副官跑在最前头,后面跟着稀稀拉拉的十几个人。 刘斜眼这一会儿心惊肉跳,恨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跑了一会儿,再也跑不动了,禁不住两腿哆嗦着,嘴大张着,一个劲地喘着粗气。副官也跑了过来,恨只恨爹娘生得自己的嘴太小了,气老喘不匀称,喘了一会儿,才对刘斜眼说:“这是怎么回事啊,哪里冒出来的一路人马啊,我们这一仗可吃了大亏了。”刘斜眼也奇怪地说:“莫不是天兵天将下来了,他们人还没有看到一个,我们的人就几乎全没了。” 后面的败兵渐渐地凑到了一起,一个个衣服被竹枝扯得稀烂,不是丢了刀枪,就是没有鞋帽。 副官还在为刘斜眼鼓气:“刘管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待我们回去领了援军,再来和他们决一死战。”刘斜眼也在哈哈大笑:“老鼠拉木锨,大头还在后头呢!胜败及兵家常事,这点儿失败算什么,等我们有了援兵,养足了精神,再来和他们决一死战。哈哈――” 正在此时,只听得“啪啪啪啪――”一阵快枪的声音,待刘斜眼再看时,自己跑出来的这些兵全都被打趴下了,不是死就是伤,只剩下了自己孤零零地站在了那里。 李斯领着快枪队冲了过来,把惊惶失措,垂头丧气的刘斜眼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 不一会儿,王达延也领着全体三合会员,押着几十个俘虏到了这里集合,俘虏里还有十几个伤兵,一个个疼得龇牙咧嘴。 红棍过来对王达延报告战况说:“王大龙头,大胜啊!我们一共消灭了清狗子78人,俘虏了43人,活捉了清狗子头刘雅内,缴获了快枪30支,子弹还没有查出数来。不过肯定地说,清狗子一个也没有跑掉,全部包了饺子。” 王达延又问:“我们伤了多少?” 红棍说:“只有两个轻伤,还是一个崴了脚脖子,一个用刀过猛,胳膊脱了臼。” 这时候,疲惫不堪,但精神焕发的公韧和西品走了过来。 王达延赶紧迎了过来,紧紧地拉住了公韧的手说:“想我王达延,自从受了总台的命令,当了这支队伍的龙头以来,大大小小也打过几仗,但还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胜仗。先受我一拜。”说着,对着公韧深深地作了一揖。 慌得公韧赶紧扶住了王达延,说:“王龙头说的哪里话,我只不过动了动嘴,出了个馊主意,仗是弟兄们打的,功劳还是弟兄们的。” 李斯也过来对公韧说:“我怎么觉得,公韧兄弟就是孔明在世啊,简直就是用兵如神吗!原来我还真有些不服气,这下子,我算真服了,以后白扇叫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决没有二话。” 张散也紧跟着葫芦打趟趟说:“泰山不是垒的,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 红棍也说:“照这样打下去,别说是广州,就是打到北京,我看也是容易的很啊,跟着白扇这样的人打仗,弟兄们放心!不过,这一仗打得糊里糊涂,公韧弟,你能不能给我说一下,这一仗,你到底是怎么谋划的,怎么打的这么精彩。” 王达延也说:“你也给我说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觉得一锅粘粥没个豆了,怎么听了你的话,就打了这么一个大胜仗呢?” 公韧不慌不忙地说:“我和西品在稻田里乱跑,这叫诱敌之计,叫清兵们白白跑了一个上午,这叫疲兵之计,待他们人困马乏之时,把他们引入竹林,叫他们中了我们的埋伏,这叫破敌之策。他们在明处,我们在暗处,只能当我们的活靶子,哪里还有还手之力,这就叫以我之长,击敌之短。我早就看了这片竹林的地形,两面是稻田,一面是丘陵小山,只有这面是干地,算到清兵们必然要从这里逃跑,然后叫李斯的快枪队在这里等着,果然就等着了,这就叫击敌必走。” 红棍又问:“万一他们从别的地方逃跑呢?” 公韧又说:“我早已放了疑兵,一些草人站在了那里,清兵们已是惊弓之鸟,哪里还有分辨真假的能力,这就叫疑兵之计。” 红棍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你看看,就这一场仗,你用了多少个计策,真是连我也数不清了。”李斯也说:“我这才弄明白,你让我扎了一些草人,穿上衣服,放到竹林三面是什么意思了。”张散也说:“我现在还没有弄明白,明白不明白,只要你们明白就行了,我明白不明白也就无所谓了。” 三合会弟兄们七嘴八舌地一阵胡乱夸奖,处处是对公韧的赞美之词。 公韧心里说:“这哪是我的什么功劳,都是翼王石达开的‘天兵韬略’在指导着我啊。” 王龙头听着大家的一番议论,点了点头说:“看来,我这个龙头也不能再当了,能者为之,只能是让给公韧当了。公韧啊,你就当我们的大龙头吧?” 说着,就要给公韧跪下。 (欲知三合会员们对公韧将要怎样,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凹票。) 主要情节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十次武装起义,革命志士前仆后继,然而结果却是这样 经过十次武装起义,无数革命志士抛头颅洒热血,武昌起义终于成功,然而领导权不得已让给了并不是起义人的黎元洪,在阳夏战争中,黄兴并不是袁世凯的对手,在当时严重的政治、军事、经济的严重压迫下,孙中山不得已把权利让给了袁世凯。 有情人难成眷属,义女却偏要结连理,一生追求终不悔,是是非非的爱恨纠葛乱世情怀 因为刘斜眼调戏西品,公韧和韦金珊把她相救,公韧又通过扔纸箭赢了而和西品相爱,然而在一次战斗中,西品却英勇牺牲。多年后西品死而复生,而这时公韧却早和义女唐青盈割舍不开,为了救西品历经磨难,然而刘斜眼又处处作梗,一次次营救节外生枝,最后西品理想破灭加入邪教,更使事情扑朔迷离。在一次次的救援中,韦金珊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为以后埋下了爱情伏笔。 革命与保皇是敌是友,为救中国各自倾尽全力,亦联合亦斗争,各自朝着各自的方向发展 为求腐朽透顶的清王朝有一个改变,保皇派倾尽了心血与生命追求改革。以孙中山为首的革命派早就看透了清王朝的不可救药,最终目标是要推翻清王朝,建立共和。为了共同对付凶恶强大的敌人,有时不得不和保皇派联合起来,为了各自的发展和目标,有时不得不以死相拼。 派系斗争,江湖矛盾,争权夺利,尔虞我诈,吃喝玩乐与廉洁奉公,永远道不完的故事 革命派内部有尖锐的矛盾,保皇派里也有激烈的冲突,乞丐帮虽然公韧表面上为乞丐帮的帮主,但要想掌握政权,实行改革,谈何容易,在唐青盈和韦金珊的帮助下,一步一步掌握了政权,也一步一步推行改革。乞丐帮和哥老会貌合神离,就连清廷内部帝党和后党也是拼命死磕,以光绪为首的帝党和以袁世凯为首的北洋系之间也有既联合又斗争。洪门内的三合会和哥老会虽然都是同门兄弟,宗旨虽然都是反清复明,但是两者之间也不是那么和谐,洪门在对待丐帮的问题上,意见也是不一致的,在对待邪教组织魔法神教上,基督教、佛教、保皇党又是联手对敌。 香山三宝,最后宝落谁处 一笔财富可以打赢一场战争,一部兵书可以打赢所有的战争,而一个伟人可以改变一个世界。 两广总督李瀚章把一笔搜刮来的财宝,本想埋藏到香山县,设计让爪牙杀死运货人,然后把这个消息封锁起来。没想到这个爪牙干完活后,又被劫道人所杀,这一切被公韧看到蛛丝马迹,从此处在刘斜眼与官府的双重追捕之中。以后公韧终于突破了重重机关,挖掘山洞,但财宝已不知去向,成了难解之谜。还有一本兵书,叫作《太平韬略》,袁世凯喜爱兵书,一直在寻找这本兵书。公韧不小心获得了兵书《太平韬略》,这就成了袁世凯的追求目标。以后这本书又被改成了《公氏家谱》。哥老会,三合会、魔法帮、丐帮渐渐知道了公韧几乎是百战百胜,所以也都在寻找着这部书。袁世凯为了获得这部兵书,使用了连环计、苦肉计、美人计,公韧也不得不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把经过改动的兵书被迫给了袁世凯。还有香山县出了一个名人,那就是孙文,在他的领导下,推翻了一个强大的清王朝。 穷人的生存方式,无奈的选择,一幅清末的民间风俗画 乞丐帮规既相当松散又非常严格,对违犯帮规的人决不客气,为了生存,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既非常现实,又不免残酷。这是在当时残酷的环境下,穷人为了生存的社会乌托邦。而疍民在船上设妓,这也是求得生存的无奈之举。四大龙头贪得无厌,为了吃喝玩乐和乞丐帮发生了严重的冲突,争地盘、争夺会众,争夺财宝。 刘雅内风流成性,在云山镇上本来刘沙老婆对王达延有好感,刘雅内却李代桃僵,半夜装着王达延的声形,将刘沙老婆诱奸。他又骗取了刘沙的信认,不但将他放跑,还又一次捡了刘沙老婆的便宜。 是英雄,坚守终生的信仰,为爱情,坚持一生的追求 为了信仰,一个战士选择了克勤克俭,终生奋斗。为了爱情,一个战士选择了一辈子就爱她一个人。虽然事情变化无常,多有曲折,但是信仰是不可变的。虽然英雄决定不了历史,但有时候,英雄也干预了战争,加速了历史的进程。 主要派别和主要人物一览表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主要派别: 革命派:孙中山、黄兴、陈少白、公韧、西品、杨衢云、谢缵太、郑土良、陆皓东、毕永年、史坚如、章炳麟、郭人漳、倪映典、徐兆宾、熊秉坤、蒋翊武、刘公、张振武等。 保皇派:康有为、梁启超、唐才常、韦金珊、秦力山。 清政府:光绪、袁世凯、张之洞、刘斜眼等。 哥老会:杨鸿钧、李云彪、张尧卿、辜天佑、师襄等。哥老会中也不是铁板一块,上有毕永年,下有四大龙头的副帮主张小改,他们形成了一派,对四大龙头的奢侈腐败看不惯。哥老会的矛盾点集中在权力和腐败身上,处在这个漩涡点上的毕永年确实是不容易啊。 三合会:王达延、公韧、唐青盈等。 丐帮:云中鹤、田中草、黑锅头、公韧等。 魔天神教:以邪教组织地接天为魔头,以瘦杆杆、胖团团、老鸨子为骨干,目的是敛财,他们的思想真是匪夷所思,教民被教主思想控制,**控制,教主的意志高于国家法律,人伦纲常,真是什么事都干,不管是坏事还是好事。老巢在广州,在全国各地设立有分支机构。 主要人物: 公韧:性格忠厚仁慈,懦弱坚贞,义字当先,西品以前的恋人,唐青盈的丈夫。丐帮国国王和三合会的骨干小头目。 旧知识分子,具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由于老爹不愿意教他学武,所以文化也算满腹经纶,跟着韦金山学武,居然成了复制哥,没几下子就把韦金山的一套本事学到了手。爹死后,找到了爹留下的一本兵书《太平韬略》,这本书应为天下奇书,既有理论,也有实际用兵的一些秘法。公韧对西品怀有深厚的感情,对青盈既认为是女儿,又认为是妹妹,以后又逐渐成了恋人,他对两人都怀有深厚的感情,对谁都难以割舍。有长期的革命斗争和生活实践中,逐步完善了自己。 西品:漂亮坚强,感情细腻,信仰坚定,是公韧以前的恋人。 对公韧和韦金珊都有好感,把公韧当作自己心目中的爱人,把韦金珊当作自己的朋友。曾被魔天教所害,误入歧途,(还拉拢着公韧),但醒悟过来后,又帮着公韧灭了魔天教。 唐青盈:性格粗犷、刚烈,大胆泼辣,敢说敢爱,疾恶如仇,又有些流气。公韧以后的对象。 从小和公韧在一起,是战友,是恋人,是父女,难以分清。对公韧爱心专注,嫉妒西品,时不时恶语相伤,唱对台戏,又好设计害她。除了武功高强外,还会飞石打人,百发百中。 韦金珊:侠肝义胆,正气凛然,而又站错队的人,西品以后的对象。 他把中国的前途寄托在保皇立宪上,梁启超的贴身侍卫、公韧的好朋友。对朝廷、对朋友 、对恋人都很专心,而又屡屡卷在漩涡中的人。他心中极其仰慕西品,但碍于朋友面子,难于开口,为了西品,终身未娶。他对刘斜眼十分痛恨,但是碍于同一政治目的,又不便于杀他,处在矛盾之中。既和公韧结拜兄弟,但是因为政治信仰不一样,又不时地给他制造麻烦,但又不忍心伤害他,不时出手相救。 刘雅内:阴险狡猾,诡计多端,大奸大恶之人,先上来仅为香山县厘金局管事,后为李瀚章当助手,以后是袁世凯的经济合伙人与高参。又是个大淫贼,被他挑戏、猥亵、顺奸、强奸的女人不下百人。如果说他是淫的代表人物,那么公韧就是情义的代表人物。 他通过手段,一步一步走向了清朝的高官。但对于韦金珊,处于同一政治目的,既打击又拉拢。对西品,他有强烈的占有欲望。看到魔天教有利可图,杀死了魔天教教主,他把所有魔天教的人员控制,失败后,又派人操纵了魔天教。 王达延:性格泼辣、豪爽,三合会的小头目。善使单刀,为王家祖传的四十八路刀法。他还是分舵大龙头,大哥王达延,二哥邢天贵,三哥李斯,四哥公韧,五弟为张散。 冯野凤:香山县云山镇的半掩门,和刘斜眼和王达延都有一腿。她希望用自己的美色达到出人头地,到头来,却赔了丈夫又失身,落的一场空。 刘沙:冯野凤的男人,一个彻头彻尾的绿帽子,傻瓜蛋。 孙中山:革命家。 陈少白:革命家。 黄兴:革命家,但在军事上有成功也有失误。 云中游:亦仙亦盗,游走天涯,丐帮头目。 白发老翁,偷窃高手兼武林太极高手。平生三大志向,游遍天下美景,偷遍天下富豪,吃遍天下美味。又三不偷,穷人不偷,病人不偷,倒霉的人不偷。怀要朴素的乌托邦思想。 田中草:疯疯颠颠,长发乞丐,悬壶济世,中医名家。云中鹤的追随者。 他又有三条戒律,官家不治,富人不治,坏人不治,看破红尘,疯颠之中却又极有预见。 黑锅头:乞丐帮的二头领,好欺负人,乞丐帮的黑帮人物。使刀。 李老三:追随黑锅头的死党。 王老四:追随黑锅头的死党。使剑。 李仙:乞丐帮追求婚姻幸福的人,追求纯洁的爱情。红娘子的对象。以后成国乞丐国的政治新星。 红娘子:乞丐帮中追求婚姻幸福的人。李仙的恋人。 毕永年:性格刚烈,嫉恶如仇,天地会总头目。 号松甫,湖南长沙人,拔贡生,弱冠与浏阳人谭嗣同、唐才常相善。在自立军起义中决心和康有为决裂,又因为看不惯四龙头的作为,遁入空门。在萍浏醴大起义中领佛门弟子复出,失败后又隐遁。在武昌起义中率领佛门弟子来参加革命,最后终于选择了抗争,而不是逃避,重新制服了腐败的四大龙头,控制了帮会的权利。 陆皓东、史坚如等众英雄人物, 倪映典:著名的活动家,革命家。曾和公韧是结拜兄弟,为人热情、豪迈,天才的演说家。 吴大兴:安勇的头,曾是清军的一个队官,参加过1895年的广州起义。善使匕首。 李斯:三合会的草鞋,骨干,会躯蛇,还善于使用蛇药,使得一把单刀。 张散:又叫美味张,原来是卖老鼠肉的,三合会的小头目。 邢天贵:三合会的红棍,骨干。 黄福:三合会总头领,大元帅。好用响箭发暗号。 郑士良:三合会的总军师。 黄三德:旧金山洪门的总龙头。 马福益:哥老会头目,参加了革命。自创回龙山,山名昆仑山,堂名忠义堂,香名如来香,水名去如水,徒众发展到1多人。 廖叔宝:革命党人。 沈益古:革命党人。 魏宗铨:革命党人。 邓玉麟:同兴酒楼老板,联络点负责人。 熊秉坤:工程8营的革命军代表,后队三棚的一个正目。 四大龙头:一身蓝的湖南金龙山堂的堂主杨鸿钧,使用四棱双锏。更多的带有少林的武功底子。发下了毒誓,结果应验。 一身黑的湖北腾龙山堂堂主李云彪,使用一九节鞭。 穿着一身红的四川虎龙山堂主张尧卿,使用一对双钩。 穿着一身黄的江西跃龙山堂主辜天祐,使用一铁尺。这些都是哥老会的腐败分子。既投身革命又腐败透顶。 张小改:杨鸿钧手下的草鞋,虽然出身低微,但是颇有政治头脑,看透了哥老会中的腐败现象,屡屡提出改革意见,但被既得利益者四大龙头驳斥,他深得哥老会中一部分人的支持,代表了大多数人的意见。四大龙头没有办法,也只好选毕永年为总龙头。 梁启超:贯穿始终的人物,一个学者、思想家、宣传家,保皇派。 唐才常:自立军头目,保皇党。 群书:红金楼上等妓女。 银凤:红金楼上等妓女,最后得了性病,凄惨一生。 桂蝉:红金楼上等妓女,后跟着王达延脱籍。 亚玲:红金楼上等妓女,后得了麻疯病。 吴义:原来是桂蝉的熟客,以后桂蝉和王达延相好后,又把这个熟客交给了银凤照顾。银凤却使了手脚,使桂蝉和银凤之间产生了许多矛盾。 地接天:魔天神教的头子,假借耶稣在世,世间先知,又有些特异功能,会使迷幻、催眠等幻术。他戴个假头套,和耶稣的模样差不多,只是声音略嫌苍老,他利用人们的迷信,通过洗脑,控制了所有的信徒。公韧说过地接天,不是我生死之交的朋友,就是我一生相克的死敌。韦金珊曾受光绪的指派,追捕过地接天,和地接天是死敌。 瘦杆杆:魔天教骨干,武功高强,自知作孽深重,要进入天国。 胖团团:炒得一手好菜,自知作恶多端,也梦想进入天国。 袁世凯:阴谋家,两面派,窃国民贼。 冯国璋:小站练兵时为步兵学堂总办兼督练营总办。北洋军阀三杰之一。 李瀚章:两广总督,贪官。 刘扒皮:刘雅内的爹,身材比较瘦,会易容易身术,常好化装干各种各样的坏事,善于使复合七毒散。攻克香山一役中,他随便找了个替身,假身被杀死,自己蒙混过关,然后在继续在暗中支持着刘斜眼,处处和三合会作对,处处和公韧作对。 李景濂:叛徒、两面派,藏而不露。曾和公韧是好朋友,结拜兄弟,和倪映典关系更是密切,然而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了倪映典。 郭人漳:两面派,阴险、毒辣,善于查颜观色。曾和公韧是结拜兄弟,性格外露,摇摆不定。又是一个政治赌徒,有利就上,无利就下。 张之洞:阴谋家,清政府政客。 黎元洪:阴谋家,清政府政客,革命阵营中的叛徒,从黎菩萨到黎屠户。 瑞澂:1911年的湖广总督。 第二十七回 弟兄五人结拜兄弟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慌得公韧赶紧扶起了王龙头,说:“使不得,使不得,你要那样,真是羞杀兄弟了。队伍千口,主事一人,你就是我们的大龙头,你就是我们的旗手,没有你,也就没有我们这支队伍。你要再这样说,兄弟我立马走人,再也不回这支队伍了。” 西品也不失时机地插嘴说:“公韧哪配做龙头啊,这一仗他也只是瞎猫碰到了个死老鼠,蒙的,当个白扇也就是抬举他了,让他当龙头,他撑不起来啊!” 红棍也劝王达延说:“王龙头啊,你不要太过谦虚,要不是你,我们这支队伍也没有今天。你还是我们的大龙头啊,这是谁也取代不了的。” 三合会弟兄们也七嘴八舌地说:“我们服大龙头。”“大龙头不能换。”“大龙头还是大龙头啊。” 王达延已不再谦让,他紧紧地拉着公韧的手,发自内心地说:“我就暂且当这个大龙头,不过你可得帮着我啊,你要是不帮着我,在你面前,我这个大龙头真是当不了了。”公韧说:“你什么时候也是我的好大哥,这个事是错不了的,我这一辈子能认识你这样的大哥,也是我的福分,请受兄弟一拜。”说着,说要对王达延施以重礼。这下,王达延倒是紧紧地拉住了公韧,说:“我早就有这个意思,想高攀公韧和我结拜为异性兄弟,如你不嫌,我们这就结拜如何?”公韧慌忙说:“兄弟也早有这个意愿,只是你是大龙头,我只是一个小卒,哪里高攀得起,如今大哥这样一说,兄弟哪敢不从。” 李斯说:“请你们不要撇下我,兄弟我愿意紧紧跟随两位大哥,愿意做马前张保,就是千箭穿心,百刀剁肉,我也万死不辞。”张散也跟着喊:“你们都是有官职的人,而我只是大头兵一个,李斯都做马前张保了,那个马后王横就留给我吧,如你们不嫌弃,我也愿意和你们同生共死,决不反悔。”红棍也说:“我也强烈要求,如果你们不嫌弃我,红棍邢天贵也愿意紧紧跟随三位大哥,生死有命,宝贵在天。” 王龙头听了哈哈一笑说:“那我们还有什么话说,本来就是三合会的好弟兄们,行规我们一定要遵守,这一下子又结拜为异性兄弟,这真是亲上加亲,好吧,拜堂――” 说着,弟兄五人当下设下香案结拜为兄弟五人,按长幼划分为:大哥王达延,二哥邢天贵,三哥李斯,四哥公韧,五弟为张散。王达延又吩咐邢天贵、李斯,公韧、张散各为一队队长,队员任其发展。 伙夫又做完了饭,三合会弟兄们饱餐了一顿,一个个米饭、面食、大肉吃得肚儿圆,只是大敌当前,不能喝酒。肚子有了食,又打了大胜仗,三合会员们心里踏实了,一个个东倒西歪地坐在地上休息,有的就在打盹儿。 王达延略微休息了一会儿,抿着嘴上的油说:“李斯――” 李斯大叫一声:“到――” 王达延说:“我们私事办完了,也吃饱喝足了,该办公事了。把那个叫刘雅内的清狗子拖出去砍了,也好给公韧兄弟和西品妹子报仇。” 李斯答应了一声,领着两个三合会员过来,就要把刘斜眼拖到一边去砍了。吓得刘斜眼三魂丢了两魄,腿都不当家了,一个劲地哆嗦,连声喊着:“我不服,我不服,我只是清朝的一个小官,食君之禄,替人当差,实在是迫不得已。冤枉啊,冤枉啊!” 西品跺着小脚喊:“活该!活该!你早就该死,上回在我家里,就该要了你的狗命,留下了你,又成了祸患,差点儿就要了我们和三合会的命。这会儿,就是天王老子给你说情,我们也留不得你了。” 公韧过来对王达延说:“此人暂时杀不得。” 王达延眉头一皱说:“别人要说杀不得,还有情可原,你要说杀不得,那可就说不通了。我听你们说,你和西品可叫他害苦了,这样的祸患,留之何用?” 公韧对着王达延的耳朵说了几句。 王达延一听乐了,对李斯说:“就暂且让他多活几天吧。” 西品一听不乐意了:“凭什么让他多活几天,就是你们不杀他,我也要亲手宰了他。”说着,从一个三合会员手里抢过了一把快刀,就要砍了刘斜眼。公韧在西品耳朵上说:“没说饶了他,只是留着他还有大用处呢。你就这么一刀把他宰了,太便宜他了。” 西品不服气地说:“我就不信,留着他还能有什么用处?”公韧又对她小声说:“天机不可泄露。”西品虽然仇恨刘斜眼,但听到公韧这么一说,认为一定有缘由,也就不再说话了。 王达延又大喊一声:“李斯――” 李斯大喊一声:“到――” 王达延下命令说:“把那些清狗子都拖到一边去,全部砍了――” 李斯大喊一声:“是!”领着快枪队就把那些清军俘虏和伤员们全都围起来了。 这下,吓得那些清军俘虏和伤兵们一个个磕头如捣蒜,跪在地上求饶说:“饶了我们吧,好汉们。”“我家上有七十老母,下有三岁孩子,全指望我在外面当差给他们挣饭吃呢。”“我家更惨,老婆就趴在床上,要是没有我伺候,老婆完了,两个孩子也完了。”“好汉们,饶了我们吧,将来就是脱生了做牛做马,也忘不了你们的好处啊。” 公韧对王达延说:“王龙头,这些俘虏们更是不能杀。” “为什么?”王龙头一脸的不解,“他们逮住我们三合会的弟兄们,不是杀头,就是折磨死,我得给弟兄们报仇。再说,留着他们有什么用,白白耗费我们的粮食,还得给他们治伤。” 公韧说:“说起对待俘虏,我想,这里头有很深的道理。” 王达延“噢”了一声:“那你说给我听听,看看有什么道理?” 公韧说:“日后和清兵交战还长着哩,如果我们滥杀俘虏,以后的清兵一定会死力抵抗,那就成了我们的劲敌。如果我们放了他们,他们知道了我们的政策,以后打仗兴许不拼上死力,那我们岂不节省了许多力气。再说,以后的兵源还得指望一些俘虏,这些俘虏多少受了些训练,总比一般的普通老百姓强吧。” 王达延听了点了点头说:“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公韧心里话,这些哪是我的道理啊,这都是翼王石达开的教导啊。 红棍邢天贵说:“这不是有些道理,而是很有道理,我看,是不是以后就按公韧说的办。” 王达延说:“好,这按公韧说的办,以后再也不滥杀俘虏了。” 公韧说:“不但不杀他们,对待要回家的俘虏,还要发给他们路费。对待伤兵,还要给他们治伤。” 王达延不乐意了:“不杀他们,已经是我三合会天大的慈悲了,为什么还要发给他们路费,凭什么还要给他们治伤。” 公韧说:“这也是一种感化政策,攻心为上。” 王达延想了想说:“我不懂什么叫感化政策,什么叫攻心为上,既然是公韧老弟说的,我想不会错,就按公韧说的办吧。” 俘虏们一听说不杀他们,还给伤员治伤,一个个感动得涕泪交加,又一阵磕头如捣蒜“谢谢你们了,谢谢你们了。”“真是遇到仁义之师了。”“我先替全家的老小们,给你们磕个头。”公韧又对他们说:“你们愿意回家的,我们发给路费,如果不愿意回家的,欢迎加入我们三合会。” 当时一个清兵说:“我也是一个汉人,没有办法,才当了差,官兵这样残害你们,你们却对我们这样仁义,看来,我原来的想法错了。三合会确实是一支仁义之师,如果你们不嫌,我愿意加入你们的三合会。” 又有七八个清兵说,也愿意加入三合会。 王达延听了大喜,当即收留了他们,对那些要回家的清兵,也发了路费。王达延对公韧说:“你说的,我都办了,就让这些愿意回家的清兵赶紧走吧,免得在我眼里扎刺儿。” 公韧说:“等一下,就是要放他们走的话,也要等到明天。” 王达延又皱起了眉头,对公韧说:“难道你又有什么鬼道道,带着这些清兵,碍手碍脚的,还不让他们赶快滚蛋。” 公韧笑了笑说:“难道你就不想香山县城了吗?” 王达延不解,冷笑了一声说:“想,又有什么办法?做梦娶媳妇,那也就是心里想想呗,可天亮一睁眼,还不是两根筷子夹鱼刺――两个大光棍夹着一个小光棍。” 公韧又对着王达延的耳朵嘀咕了一阵子。 王达延听了一阵子哈哈大笑说:“我算服你了,公韧!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欲知公韧他们将要对香山县城怎样,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凹票。) 第二十八回 降兵领着诈开城门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香山县城城高二丈,顶宽六尺,底宽八尺,里外二层砖,中间用黄土、石灰和糯米汁混合夯打而成,异常坚硬。城墙上女墙、垛口、城楼、角楼全都齐备。整个县城呈四方形,东西南北各二里地,每个方向设一城门。城墙根三丈外有一条护城河,河宽二丈,水深八尺,城门口有一个吊桥,只要把吊桥一抬,进城的门就算封锁了。 此时已近子时,又是个月黑天,阴风一阵一阵地刮过,吹得城头上的几个龙形破旗呼啦呼啦地响个不停。守城的几个安勇此时显得特别困倦,他们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提着长矛,扛着大刀没精打彩地巡逻。一个黑大个子,对领头的说:“长官啊,刘管事领着县城的人马都追要犯去了,就剩下我们几个人守城,我们可得小心点啊。他们怎么还没有消息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了啊?”领头的就对他骂:“你真是吃了胡萝卜咸操心,打胜打败那是刘头的事,碍你哪根筋疼啊。”黑大个又说:“他要是回来了,我们就放心了,可是目前这城里空虚,要真是三合会的那帮土匪来攻打县城,我们可就麻烦了。”领头的又说:“天塌下来有地接着,你怕什么?就凭这样的城墙,这样的护城河,就在这城墙上放上几杆枪,就是三合会来了几百人,我就不信他们能打进来?还不是我们把他们一个个的都当草鸡打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从远处打着火把,似乎来了一百多人。 领头的大惊:“不好!不好!有情况,赶紧击鼓。”一阵“咚咚咚……”的鼓响,顷刻间,上来了几十个安勇,十几把快枪瞄准了城下,没有快枪的也拉满了弓箭,对准了城下。 不一会儿,人渐渐地走近了,几十个火把明亮,全是官兵的服装,后面好像是绑着一些人,底下咋咋唬唬地乱嚷:“开门,开门,怎么还不开门。”“我们回来了,怎么还不开门。” 城墙上领头的一看,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自己的弟兄啊!”吩咐黑大个:“赶紧放吊桥,开门去。”黑大个对领头的说:“怎么没看到刘头啊,是不是有诈,小心点儿没错。”领头的又骂:“你真是让三合会吓怕了,没看到都是咱们的人吗?”他又对底下喊道:“刘头呢,在不在呢,请答话?” 城墙底下一阵小小的纷乱,不一会儿,底下刘斜眼在喊:“怎么还不开门,老子容易吗!抓朝廷要犯累得七死八活,好不容易回到了家,你们还磨磨唧唧不让进去,存心想累死老子啊!还不快快开门,让我们回去歇歇。” 城墙上领头的一听,马上笑了,赶紧说:“刘官啊,你得胜回来了,恭喜啊!我们正等着你,好给你接风洗尘哩。” 刘斜眼没有回答,他的腰后,邢天贵的一把匕首正顶着他呢。 不一会儿,沉重的大门吱吱嘎嘎开了,黑大个走了出来,又摇起了吊桥旁边的大轱辘,一边摇着一边还讨好刘斜眼说:“刘官啊,那个要犯抓回来了,你升了官发了财,可要请弟兄们喝酒啊,还有那个小美女,也要让弟兄们见识一下哟。嘻嘻……”快摇完轱辘的时候,又说:“怎么还有些生面孔啊,这是哪里来的弟兄啊!” 吊桥放下来了,刘斜眼走在前,后面是邢天贵和五花大绑的公韧和西品,再后面是那些刚刚收过来的俘虏兵,再往后就是身穿清军衣服的王达延和众三合会员们。 这些人也不再搭理黑大个,进了城门,就从马道上直往城墙上扑。黑大个这才觉得有些奇怪,就在他犹豫的一霎那,一把匕首伸了过来,眨眼之间就被抹了脖子。三合会员们很快上了城墙,城墙上领头的军官还在向刘斜眼献媚:“哟,刘头,你怎么上来了。怪累的,回去歇着吧,改天我请你。” 话还没说完,王达延抢上一步,骂了一句:“请你个屁,”一刀子上去,早把领头的官兵捅了个透心凉。后面的三合会员并不说话,一阵子刀枪上去,朝着城墙上的官兵就是乱砍乱杀。官兵们这才知道上了当,慌忙抵抗,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到一阵子嘁哩喀喳的声音,清兵们临死之前绝望的呼喊声,刀枪的撞击声,不一会儿,城墙上人几十个清兵已处理完毕。 有几个远处的清兵跑了,还朝天放起了枪,“啪啪――”的枪声在深夜里特别刺耳,划破了香山县城的夜空。 王龙头眉头一竖,对李斯说:“你带着你的人,围着城墙打,把这一圈城墙和城门全控制住。有什么事及时给我汇报。” 李斯说了一声:“是,”招呼着他的人,“跟我走,”然后沿着城墙一路追杀。 王龙头大手一挥说:“其余的人,跟我冲――”王龙头一马当先,领着众三合会员沿着马道冲下来,直冲县衙。一路上没有几个清兵阻拦,整个县城里几乎就是空城一座,碰到了几个巡逻的,也赶紧举手投降。 没费什么劲,王龙头就冲进了县衙,从县衙后府里,把刚从被窝里爬出来逃走不远的刘扒皮和他的家眷们抓住了,还有一些小官和一些佣人。王达延就往县衙大堂的太师椅上一坐,又问公韧:“该做的都做了,你说现在怎么办?” 公韧说:“赶紧派出巡逻队,控制街上秩序,再派人清点县里的物资,以后我们打仗全指望着这些物资呢。” 王达延笑着对公韧说:“你怎么什么都懂呢!”又赶紧吩咐张散说:“你快点领着你的人巡逻街上,要是有人抢劫,立刻杀掉,马上张贴安民告示。”张散诉苦说:“我大字都不识得一个,哪里会写安民告示。”王龙头说:“自己想办法,这点儿小事别来烦我。”公韧对张散说:“不是还有西品吗,让西品来帮忙就是。”张散拍了一下脑袋说:“你看我,脑瓜儿就是不灵,当大头兵当惯了,光知道听别人指挥,就不知道自己想办法。”赶紧领着他的人办他的差去了。 王达延又吩咐邢天贵说:“你快领着你的人整理县上的物资,不管有多少,统统的拿来。” 邢天贵答应了一声,领着他的人办他的事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三合会员来报告说,四个城门已经占领,并且李斯已经往城外五里放出了岗哨。 王达延点了点头说:“好,叫李斯加倍小心,别叫清兵们突袭了我们。” 公韧嘱咐说:“官府马厩里有马,再牵上几匹,叫李斯再放远点岗哨,干脆放到五十里地以外。有什么情况,抓紧汇报。” 这个三合会员答应了一声,赶紧去了。 不一会儿,张散派人来汇报说:“有几处抢劫的人,都叫我们抓住砍了。安民告示也贴出去了,只是天一亮,要是有人出城、进城,不知道怎么办好?” 王龙头不知道怎么处理,看了看公韧。公韧说:“人是只能进不能出,严密封锁消息。” 那个三合会员答应了一声,办他的差去了。 没过了一会儿,邢天贵的人来汇报说:“官府里的仓库里倒是没有什么东西,粮食还有一些,马有十几匹,另外还有一些破烂刀、长矛和弓箭,另外还有一些火药、地雷之类的东西,倒是刘扒皮的家里比官府还富,东西都给弄出来了。邢红棍让我来请示,县里别的富户的财产还动不动。” 王达延哈哈一笑:“我们发财了,别的破烂我们不要,钱、粮,马匹,统统充为军用。县里的大富户还用问吗,该动手时就动手,好不容易进县城一趟。” 公韧急忙阻止王达延的话说:“我有一句话,不只当讲不当讲。” 王达延急忙说:“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你的话我还从来没有不听过。” 公韧说:“破烂刀、长矛、火药和地雷,我们都要,以后必有用处。除了刘扒皮和几个首恶以外,别的富户我的意见暂时不要动。” 王达延又皱开了眉头,说:“刀枪、火药、地雷这事,我听你的,只是县城里别的富户放他们一马,我不知道这是为何?” 公韧说:“这就叫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要不,动手抢劫别的富户,这就不好掌握了,弄不好,竖敌太多,会给以后造成了许多麻烦,也给官军造成了口实,说我们杀人放火,抢劫财物,弄得我们很被动。” 王达延想了想也对,就对那个三合会员说:“就按公韧说的办。” 那个三合会员答应一声,办他的差去了。 空落落的大厅堂里,只剩下了王达延和公韧两个人,一时显得有些寂静。王达延劳累了一晚上,这时候的困劲上来了,往太师椅上一躺,闭上了眼睛,就想睡上一觉,说:“闹腾了一宿,别说,我还真有些累了,也该躺在县太爷的椅子上美美地睡上一觉了。” 公韧急忙阻止他说:“别睡,什么时候都可以睡,就是这时候不能睡,你现在是坐在火山口上啊!你要是一睡,弄不好就睡出大麻烦来了。” 王达延一激灵,从太师椅上跳了起来,说:“你这么说,我还真不能睡觉了,你说说,现在我们还有什么紧急事要办?” 公韧说:“远的不说,就说北边的广州督府吧,离我们这里也就有180里地,骑上快马,三个小时就到,步兵杀到,快了也就是一天的事。南边的澳门也有驻军,最远也就是有140里地,也是一天就能杀到,更不用说是附近的官兵紧急出动了。是守是走,还是请你定夺,时间已经相当紧迫了。” 王达延哈哈一笑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是这个事啊!我们好不容易夺取了县城,怎么着也得享两天清福吧!吃点儿,喝点儿,再逛一逛,洗洗澡,理理发,买点儿东西,给家里寄个包什么的,弟兄们也怪不容易的。再说,城高壕深,多了不敢说,要想守个三天两天,我看还是可以的吧!” 公韧急忙说:“使不得,使不得,千万使不得,千军万马围住这座孤城,大炮一轰,城破也就是眨间之间的事。到时候,我们出,出不去,战,又打不胜,那真是天破我军了。所以说,最迟,明天中午,一定要撤出去。” 王达延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说:“听你一说,事情还挺严重呢!好,那就依你的。” 公韧说:“在撤出县城之前,我们要办这么几件事。” 王达延问:“什么事吧!” 公韧说:“第一,刘扒皮必须要公审,把他的罪恶公布于众,然后铲除这个毒瘤,也好为了香山县的百姓除了一害;第二,能扩军的我们扩充一下兵员,也好为以后的战斗做好准备;第三,所有的军用物资必须带走,带不走的,分给老百姓。” 王达延搔了搔头皮说:“怎么这么多事啊,我觉得,守一座县城,比打一座县城还要难。看来,我这个觉是真睡不成了。” 公韧说:“其实,巩固一个政权就是比夺取一个政权还要难。” (欲知下一步在县城将会发生怎样的故事,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 第二十九回 县城里公审刘扒皮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第二天一早,两个三合会员打着铜锣满街里喊:“公审刘扒皮了――公审刘扒皮了――大家都去看呀,有冤的伸冤,有仇的报仇。审完了刘扒皮,还要分东西,分粮食,好东西有的是呀,要是去晚了可就没份了,不去可别后悔呀――” “哐哐哐哐”的锣声在不大的县城里回荡,惊吓了一晚上的人们这才纷纷伸出头来,从门缝里窗户里偷偷往外观望,看到街上没有人在杀人、放火,已经有人在走动,人们这才安下心来。悄悄上街的人们又看到了一队老百姓模样的三合会员臂带红绫,拿着刀枪,在街上巡逻、放哨,专门捉拿捣乱的流氓、小偷,心里也就更加踏实了。又过了一会儿,店铺开始营业,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了起来,一切恢复了正常。 公审刘扒皮的地方就设在了县衙门口,这儿地方大,原来是县里的安勇出操,把捉拿的土匪拿来示众,或者是公审小蟊贼的地方,今天却成了刘扒皮的公审地。审人的一下子倒成了被审的,这巨大的反差让许多老百姓的心里感到解气,所以必须来看看这个刘扒皮到底是什么下场。也有一些对朝廷抱有幻想的人,对三合会本来没有什么好感,抱着这些人究竟要干什么的心理来探探动静。还有一些人纯粹就是来看热闹的,再找机会看看能不能捞到什么好处,毕竟是得来的外财,不要白不要,要了也白要,白要谁不要,所以人是渐渐越来越多,几乎把县衙门口都站满了。 县衙场地上再进县衙有五级台阶,踏上这五级台阶也就是进入了平时高不可攀的县衙,今天自然也就形成了一个颠倒历史的舞台。 大家都看到县衙台阶上,台上站着的是王达延、邢天贵、公韧、西品等一些威风凛凛,荷枪实弹的三合会员们,台下站着一些黑压压的老百姓,四周站着一些手拿快枪、大刀、长矛的三合会员在维持秩序。 辰时一到,红棍邢天贵往台前一站,大声地说道:“县城的父老乡亲们,我们汉人长期受这些满人,满鞑子的欺负,今天,我们终于可以报仇了,大家有仇的报仇,有冤的伸冤,绝不要对这些恶人客气。现在,就把刘扒皮和那些罪恶累累的坏蛋押上来――” 底下的三合会员一声喊是,早把刘扒皮和几个罪行累累的公认恶霸五花大绑地押了上来。别看这几个恶霸平时威风凛凛,不可一世,可这会儿那种嚣张劲儿一点儿也没有了,有的闭着眼睛,知道活不过今天了,干脆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就等着挨刀;有的瞪着眼睛,浑身乱动弹,还想做垂死的挣扎,可是嘴里给塞上了破布,什么孬话也说不出来了。 邢天贵大声地说道:“乡亲们,有什么冤屈,大家就上来申诉吧,我们三合会保准替你们做主――” 底下老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敢上来。有的人干脆就和没听见一样,什么反应也没有。 邢天贵又喊了两遍,底下还是没有人敢上来伸冤,只是有一些小小的骚动。一个老百姓对另一个悄悄说:“谁知道他们能待几天啊,他们要是一走,刘扒皮的那些人还不报复我们,把我们的皮扒了。”另一个点头说:“对呀!可别乱说话。” 邢天贵显得有些尴尬。公韧对王达延说:“看来,老百姓是让刘扒皮给整怕了,一时半会儿脑子恐怕转不过弯来。我看,这诉冤的事就从我这里开始吧!” 王达延点了点头说:“就从你这里开始吧,要不就成了菩萨念圣经,光剩下他一个人嘟囔了。” 公韧往台前一站,对着众乡亲说:“我,公韧,公家庄的一个普通老百姓,夜晚到西家村去有点儿事,正好碰到一个坏人在西老太爷家欲行不轨。我上前帮忙,西老太爷也出来和坏人搏斗,不料,西老太爷被那歹人用火枪打死。这个案子本来并不难断,有西品姑娘和那歹人留在现场的一条黑巾为证,可是这个刘扒皮却葫芦僧乱判葫芦案,说人是我杀的,就把我打入死牢,秋后问斩。现在我倒要问一问,刘大老爷,到底你是怎么审的这个案子?” 两个三合会员摁着刘扒皮一使劲,疼得刘扒皮浑身一激灵,有人又把他嘴里的破布拽出来,厉声喝问:“说,你到底是怎么审的这个案子。” 刘扒皮知道此时已是无理可讲,干脆闭起了眼睛,不再回答。 西品此时蹦了过来,指着刘扒皮说:“刘扒皮,我问你,我给你的那条物证,一条黑巾到底弄到哪里去了。”说着,上去踢了他一脚。 此时,刘扒皮知道再也赖不过去了,支支吾吾地说:“那条黑巾吗……” 西品又踹了他一脚说:“快说!” 公韧也过去扇了他一个耳光说:“你到底要包庇的是什么人,快说!” 刘扒皮这才说:“其实吗,这条黑巾就是我家的。” “那么,到底是谁去的我家,快说!”西品又照着他的头狠狠地打了一下。 “是吗……是吗……事到如今,我也就说了吧,其实就是我那不孝的儿子惹的祸。”刘扒皮恨恨地说,“是又怎么样,我那儿子早早晚晚还不是回来给我报仇。” 公韧哈哈一笑说:“原来我早就猜着是他,只是找不着人证。”公韧又对着台上和台下说,“诸们兄弟,诸们乡亲,在这儿你们给我做个证,这可是这个老贼亲口说的。” 台上诸位三合会员点着头说:“白扇啊,我们给你做证。”台下有几个乡亲也在说:“我们也听见了。”“这个刘扒皮不光贪赃枉法了这一条案子,他办的坏事实在是太多了。” 西品也说:“其实这一点,我也早就猜到了,不是你那个王八儿,就是你手下的那些贪官污吏做的恶,官官相护,谁还拿我们老百姓的性命当回事儿。” 公韧又对着刘扒皮说:“你还想着让你的那个没有人性的王八儿来替你报仇,做梦去吧,他早就被我们逮住了,就等着和你一块儿算账哩。把刘斜眼押上来――” 一个三合会员喊了一声:“是。”匆匆去押刘斜眼去了。 底下一阵混乱,都在交头接耳,纷纷诉说着刘扒皮和这几个恶霸的种种罪恶。 王达延对公韧笑着说:“你这一鼓动,把老百姓对刘扒皮和这些坏蛋们的仇恨都煽动起来了,看来,这几个小子也活到头了。” 公韧说:“这就叫不是不报,时候不到,时候一到,大仇就报,这几个坏蛋,叫他们死也死个明白。” 不一会儿,那个三合会员来到了王达延和公韧的跟前,小声说:“王龙头,公白扇,不好了,刘斜眼和那个看押他的三合会员,都不见了踪影。” 王达延和公韧不禁一愣。公韧对王达延说:“你继续审问这些坏蛋,我去看看。” 公韧和西品还有那个三合会员很快来到了关押刘斜眼的地方,这是一个放柴火的小屋子,屋里显得有些杂乱。几个人在屋里屋外找了一番,地上除了一根丢弃的绳子以外,再没有什么可疑的物证,更为奇怪的是,屋里竟也没有搏斗的痕迹,就连一丝血迹也没有。 西品骂道:“好不容易找到了仇人,我正想杀了他为我爹报仇哩,可是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让这个凶手跑了呢!”西品手拿着一把快刀,狠狠地在草堆里乱剁着。 “看守刘斜眼的那个兵是干什么的,叫什么,什么时候加入咱们的队伍?”公韧问。 那个三合会员说:“我只知道是个新兵,叫刘沙,是新加入咱们队伍的。那天,我们在路上看到一个人被一些人追打,上去解了围,才知道这个刘沙因为欠了赌债,被一些人正在追着索债。我们救了他,他倒说什么也不走了,非得跟着我们干。当时我们看到他对我们挺忠心的,也就收下他了,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他倒放跑了刘斜眼。最近,咱们的队伍里不是新兵多,就是俘虏兵多,真是磕瓜子磕出个臭虫来――什么人(仁)都有,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以后真得小心点儿。” 公韧叹了一口气说:“这叫放虎归山,遗患无穷啊!我想,可能也是这个新兵禁不住刘斜眼的花言巧语,金钱利诱,把刘斜眼私自放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敌中有我,我中有敌吗,两军之中皆为常情啊。西品啊,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也不要过于悲观,这就叫逃过了初一,逃不过十五,早早晚晚,我们还是要报了这个仇的。” “恨只恨,”西品骂道,“进了锅的鱼又跑了,煮熟的鸭子又飞了。” 几个人又回到了县衙门口,公韧又对底下的老百姓说:“这个刘扒皮,做的恶事真是太多了,我先叫大家先看一出戏。”说着,公韧叫一个三合会员把刘扒皮的那些面具和皮囊拿了过来,然后一个一个地往刘扒皮的脸上套面具。 看到刘扒皮一个面具一个面具地戴上,模样是换了一个又一个,底下的人大吃一惊,七嘴八舌地可就议论开了。“怨不得我县里发生了这么多的强奸案呢,原来是这个老小子干的。”“这么大把年纪了,哪里还有这么大的**之心,真是白白读了孔孟之书,白白做了清朝的官员。”“原来我们还冤枉三合会的王达延呢,原来是这个老小子化的装啊!”“自己做的坏事也就罢了,为什么还冤枉人家三合会啊!”“你懂什么,这就叫嫁祸于人,败坏三合会的名誉呗。”“那个才是真正的王达延呢,原来的假王达延是戴着面具的刘扒皮啊!” 老百姓越来越气愤刘扒皮的所作所为,有人伸出了拳头,有人在喊叫:“杀了他!”“扒了他的皮,也叫他尝尝扒皮的滋味。”“剐了他,我们要为他害死的人报仇!” 王达延看到时候已到,就对底下的人吼道:“大家说怎么办啊?”有人就在底下喊:“他给别人扒皮,我们也要给他扒皮。”王达延大喊一声:“好呀,我们也让他尝尝扒皮的滋味。不过,真给他扒皮我怕脏了我的刀子,先一人给他一鞭子,也让他尝尝他给别人鞭子的滋味,大家说怎么样啊?”底下人齐声说道:“好呀!”“好呀!” 王达延让老百姓和三合会员们排成一行,一人抽刘扒皮和那些恶霸们一鞭子,大家踊跃参加,一个接着一个地挨号。有的抽了一鞭子还想抽第二鞭子,王达延制止说:“一人只许一鞭子,你要是把他抽死了,别人就捞不着解恨了。”有的想,反正就这一鞭子,那就狠狠地抽吧,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抽下去,直抽得刘扒皮他们吱呀怪叫,竟像那挨宰的猪一样。 公韧看了不禁好笑,对王达延说:“刘扒皮啊刘扒皮,你不是尽扒别人的皮吗,这一回也叫你尝尝扒皮的滋味,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刘斜眼还曾经说,他要是说谎,就让他爹被乱鞭子抽死,看来是老天有眼,应了验啦!” 王达延也气火火地说:“你不是装着我的样子,到处祸害人吗!你不是到处败坏我的名誉吗?我今天总算解了气了,也算给了我一个清白。平常你给别人扒皮,今天,我们就给你扒皮。” 台上边抽得这些恶霸们鬼哭狼嚎,叫苦连天,台下边老百姓是拍手称快,欢喜连连。这些坏蛋们挨完了鞭子,然后被一些三合会员押到了一边,大刀一举,一个个人头落地,可惜刘扒皮还没有等到挨刀,就已经被抽得没了气,真还应了刘斜眼的那个毒誓。 王达延对一个个兴奋异常的老百姓又说:“呆在这个地方,也是受满鞑子的欺负,没有好日子过,不如加入我们三合会,去打江山,创立我们汉人的天下……” 王达延一鼓动,有几十个老百姓愿意加入三合会,当即发给刀枪,编入三合会队伍。 然后是开仓放粮,打开恶霸们的家分东西,只要是带不走的粮食,恶霸们的好东西,全部发给了老百姓。老百姓伸了怨又分了粮分了东西,哪天的日子过得像今天这样快活、痛快,一个个欢欣鼓舞,喜乐异常,乐得竟像过年一样。 王达延领着这支队伍,从东门悄悄地撤出了香山县城,绕了一圈,然后向广州进发,不过这时候,人也多了,枪也多了,也有马匹了,马匹上还驮着许多军用物资。 刚走出香山县城没有多远,一个骑马的探子从远处疾驰策马奔来,到了跟前滚鞍下马,然后报告说:“报告大龙头,一支清军向这里扑来,大约有500多人,快枪不少,里头光骑兵大约也有50多个。” 王龙头对那探子说:“再探再报。” 那探子答应一声,又骑上马,向远处奔去。 王龙头对公韧说:“是不是迎头打他们一下,也让他们知道一下我们的厉害。” 公韧笑了笑说:“打他们干什么,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去。” 王龙头:“这话怎么讲?” 公韧说:“我们才100多人,他们500多,五比一,打起仗来,我们占不着便宜。再说,在这空旷的地形上作战,骑兵能进能退,叫他们缠上我们,我们脱不了身。还有,时间一长,四周的清狗子都围上来,我们怎么办,要是打又打不赢,走又走不了,只能被他们消灭。刚刚是一场大胜,转眼之间就是一场大败了。” 王龙头笑了笑说:“我就是再傻,这点儿事儿还看得出来,只是想问问你,沟通一下。这下子好了,我们的意见一致了。” 王龙头指挥着队伍悄悄地闪开了大路,隐藏在一片竹林之中,不一会儿,一支清军快速地从眼前经过,向香山县城快速地奔去了。 公韧对着王达延说:“这就叫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他们赶他们的猪,我们放我们的马。你不是困了吗,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觉,你就是在这里蒙头大睡上一天,也是没人打扰你的。” 王达延问:“这又是为什么?” 公韧说:“你没看到这片小竹林吗,是片小高地,能进能退,就是清军来了,也能抵挡一阵子。再说这些清军,收复了县城,赶紧给他们的主子请功邀赏去了,哪里还顾得上来这里追赶我们?我们赶紧在这里休整,晚上天黑了,再行军不迟,免得大白天被清军发现。” 王达延点了点头说:“也对,”当即布下岗哨,就在这里秘密扎营。 由于刘斜眼的逃跑,给公韧的心里造成了很大的阴影。公韧心里想到,这是个祸害呀,怎么这么不小心让他给跑了,他这一跑,以后还说不定有多少人要遭殃哩。这个刘沙到底是个什么人呢?他为什么要放跑刘斜眼呢? (至于刘斜眼是怎样逃跑,又是被什么人放跑的,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 第三十回 刘斜眼巧嘴骗刘沙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当时,看押刘斜眼的正是新入会的三合会员刘沙,忽闪忽闪的油灯下,他从怀时掏出了一只用油纸包着的烧鸡,又从旁边拿过了一瓶老烧酒,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撕下了一条鸡腿,用黄黄的牙齿咬下了一块肉,又往嘴里灌下了一口酒,看着在柴火堆里五花大绑,缩做一团的刘斜眼,晃身自己手里的烧鸡腿说:“小子啊!你看着我这条鸡腿好吃不好吃呀,看着好吃的话,就先馋着点吧!待一会儿,等你挨了刀,到了阴间,什么大鱼大肉都有啊,愿意怎么吃就怎么吃了,到那里享福去了,这会儿,你先忍着点吧。” 听了这些窝心话,气得刘斜眼牙根痒痒,虽然浑身动弹不得,但也在暗暗观察着这个三合会员,见他鬼头蛤蟆眼,面目丑陋,脸色焦黄,一看就知道是因为酒、色、烟所致,身材是前鸡胸后罗锅,两腿细长,那也是因为身体残缺,长期不劳动所造成的。机会就这一次了,这时候要是不想办法逃跑,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但是这个比自己还要丑陋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心态呢?能否从他身上打开缺口呢,死马当作活马医,我暂且就试上一试吧? 刘斜眼就哀求着说:“这位义士啊,我真的饿了,能不能也给我一块肉吃?”刘沙眼一瞪说:“你马上就到那边享福去了,什么好吃的没有啊!鸡鸭鱼肉、猴头燕窝,要什么有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的老举也有的是,愿意怎样玩就怎样玩,还有白面、洋烟应有尽有,愿意怎样抽就怎样抽,你应该知足啊!怎么还跟一个活人争口!你这个人,真是的,挺有意思啊!” 刘斜眼心里想,真是个老嫖和烟鬼,三句话不离本行,待我再试探他一下,又问:“你在这里干,一个月给你多少钱啊?”刘沙不满意地说:“你以为我来这里是为了10块钱啊,你是个快死的人了,告诉你也没什么,实话告诉你,我来这里是图个清静。”刘斜眼说了一句:“这里还清静,不知道清静什么,哪一天也在鬼门关门口转悠,说不定哪一个时辰,清军就杀过来了。两军交仗,不死即伤,哪里还是个清静的地方!?” 刘沙又吃了一大块肉,喝了一大口酒说:“反正不管怎么说,躲过一时算一时,总比当时死了强。”他吃饱喝足了,又从身上找出了一小块鸦片,在手里揉搓着,搓成了一个小条,看了看周围也没有可用的家什,就往灯底下凑了凑,在油灯下一烧,那鸦片燃起了一缕蓝烟,他就用鼻子一吸:“啊——真香啊——”又一烧一吸:“啊——太香了,太香了。” 刘沙过足了肉瘾、酒瘾、烟瘾,然后一动也不动,半躺在草堆里闭目养神。 刘斜眼又对刘沙说:“吸完了这一块,还有吗,也给我吸一口怎么样?”刘沙说:“你还想吸?真是做梦娶媳妇——尽想好事,我都没了,你还想吸?”刘斜眼说:“我能叫你一辈子都吸上洋烟,你信不信?”刘沙轻蔑地一笑说:“我凭什么相信你,上嘴唇靠天,下嘴唇挨地——光剩一张嘴了。你一个快死的人了,什么话都敢说,我也不怪你。” 刘斜眼说:“你想想,你在这里有什么好,最多一个月也就是10块钱,再给你涨点儿钱,能涨到多少?你要是跟了我,我说到做到,就能叫你一辈子都吸到洋烟,还能发大财,发了财,什么女人没有啊!什么酒肉没有呀,满叫你享受个够。”刘沙闭着眼睛说:“你说的话,鸟枪打兔子——没准,糊弄谁呀!你怎么能保证我发财,就凭一张嘴呀?” 刘斜眼说:“这么着吧,我和你做一桩买卖,1000两银票,你放了我。” 刘沙虽然吸了洋烟,浑身恣悠悠的,但脑子并不糊涂,心想,你想坑我呀,等我把你放了,你也没有银票,你跑了,三合会和我要人,再把我杀了,这可赔了大本了。所以就激他说:“你说你有1000两银票,把银票拿出来让我看看。别尽瞎吹了,一般人上哪里摸那么多的银票,你以为你是江洋大盗啊!我看你有10两银票就不错了。” 刘斜眼也在琢磨,我要是把银票拿出来,你得了银票,再来个翻脸不认账,把我卖了,我上哪里说理去啊!可是想了想,一时说一时,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就说:“你真不信啊,那你就翻开这边看看,是不是真有银票。” 刘沙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妨摸摸看,这个小子准是又在吹牛,就往前凑了凑,摸了摸刘斜眼的衣襟,果然在一个衣角上有点儿鼓囊。刘沙就用牙咬破,把那张纸拽了出来,凑到灯底下一看,果然是一张银票,不过不是1000两,而是500两。 原来这是刘斜眼在和三合会的战争中,也是想到有应急之用,所以才把这张银票缝到了自己的衣襟上。刘斜眼虚报上1000两也是有目的的,他想,要是实话实说报上500两,这个小子把银票藏起来,然后说我要逃跑把我杀了也说不定呢!或者是他傻傻瓜瓜,再把这张银票交到了三合会手里,也有可能。我先给他500两,再让他想着没有得到的500两,这也是充分利用赌徒赢了还想赢,输了却总想把本捞回来的心态。 果然,刘沙“嘿嘿”一笑中计了,满脸堆笑着对刘斜眼说:“怎么只有500两,那500两呢?”刘斜眼说:“这叫定金,先交上500两,你帮着我出去,然后再付那500两。你知道我是谁,我是刘雅内,县太爷的儿子,别说是这些银票,就是以后保你升官发财,也是老妈妈擤鼻涕——把里攥呢!” 刘沙琢磨开了,呆在这三合会里,原是被债主逼得没有办法,暂时保命而已,说不定哪一天,官军杀过来,自己又是人头落地。现在有了发财的机会,何不利用一下呢!人生无处不是赌,只要这一把赌赢了,说不定以后自己高官任做,骏马任骑,美女任睡……哈哈,我中彩了。 刘沙想到了这里,就对刘斜眼笑眯眯地说:“我就相信你这一次,我要是救了你,你想怎样报答我啊?”刘斜眼一看有门,赶紧说:“你要是救了我,我先把那500两银票兑现,然后保你做我的副官,然后只要以后我发了财,就有你的一半儿。”刘沙逼着他说:“口说无凭,让我怎样相信你?”刘斜眼说:“只要此时有四宝,我愿意以笔墨为证。” 刘沙看到此时上哪里找文房四宝去,就说:“我要你发下毒誓!” 刘斜眼当即跪在了刘沙的跟前,说:“老天在上,只要我违背自己的誓言,老爹让皮鞭抽死,老妈病死!”刘沙鼻子一哼说:“你以为你老爹还有活命啊,你娘早死了,就说说你自己吧!”刘斜眼只好说,“我只要违背了自己的誓言,那就叫乱刀捅死!” 刘沙点了点头,嘿嘿一笑说:“好啊,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我比你大,当然我是大哥,你是兄弟了。以后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逢酒必喝,逢女人就上,逢赌必赢,逢钱必分,合力所指,所向披靡!”刘沙当即把刘斜眼身上的绳子松开。刘斜眼心里骂:“真是个赌徒,你以为你是赌嬴了啊,这是赌上了你的命啊!”但是嘴上却说:“以后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重生大哥,滴水之恩,应当涌泉以报。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说着,给刘沙磕了三个头。 刘沙帮着刘斜眼逃出了小柴房,然后又躲开了三合会的巡哨,跑到了县城外。这时候正是半夜,四面黑洞一般,凉风一吹,刘斜眼就像一只逃离了牢笼的恶狼,又精神起来了。他对刘沙说:“现在都是三合会的天下,我们还得小心为妙,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去处,我们还是暂时先躲一躲,等躲过了这一阵,再作打算。” 刘沙想了想,说:“我家就住在云山镇,离这里不远。如今我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还是上我家里暂时避一避吧。” 刘斜眼一想也是,只好跟在刘沙的后面往云山镇走去,走着走着,就往冯野凤的杂货铺那边走了。刘斜眼心想不好,莫不是他就是冯野凤的绿帽子男人,就问:“你家住在哪里啊,贵嫂一定很贤惠吧?”刘沙说:“兄弟呀,不怕你笑话,你嫂子是我原来赢了点儿小钱,从广州的娱春妨上脱籍出来的一名校书,见笑了!见笑了!”“能否请问一下贵嫂的名讳?”“他现在的名字叫冯野凤,以前的艺名就不用提了。” 刘斜眼听了心里一惊,真是世界如此之大,又如此之小,前几天刚在那里惹了一身臊,如今再去找事,要是叫冯野凤知道了,岂不把自己活扒了皮才怪呢!但是嘴上却说:“大哥真是厉害,既是个风流才子,还又有侠肝义胆,能让校书脱籍,犹如再造七级浮屠,恐怕佛祖又要在你的生死簿上再添上几年阳寿呢!” 听到了刘斜眼的一番恭维话,乐得刘沙一阵子哈哈奸笑。 刘斜眼又说:“虽然你我是兄弟,但是咱俩的事儿还是不让她知道为好。”刘沙说:“虽然你嫂子是个妇道人家,但是性情泼辣,敢说敢为,咱俩的事儿就是知道了,她也不会怎么样的。”刘斜眼说:“虽然是这样,我们男人家的事儿,自有我们男人家承担,女人吗,知道的事越少越好,省得以后受牵连,那也是为了她好!”刘沙笑了笑说:“你是兄弟,当然得让着你了,只要你心里有着你嫂子就好。” 刘斜眼从地上抓了一把土涂在了脸上,弄得脸上灰头土脸,真是看不清模样了。刘沙笑话他说:“真是的,你也忒小胆了吧,真还不像县太爷的少爷。” 刘沙领着刘斜眼到了自己的家门口,就敲着门喊:“快开门,快开门,我回来了。”屋里就埋怨着骂:“死鬼,还回来啊,出去半个月了也见不着人影,搂着哪个娘们睡觉去了,还回来干什么?”刘沙也在门外喊:“怎么还不开门呀,我不在家,是不是屋里有个小白脸子呀!” 门里就要点灯,刘斜眼对刘沙小声说:“快别让嫂子点灯,让人看着了对咱俩都不好。”刘沙又笑话他说:“你这个小胆啊!”又对屋里说,“快别点灯了,我这个兄弟小胆,怕叫人看见。”屋里也倒没有点灯,冯野凤开了门,把人让进来,埋怨着:“怎么还带来了一个?深更半夜的,屋又这里小,往哪里睡。”刘沙奸笑着说:“这是我的兄弟,被窝里踢腚瓜——没外人。我心疼你这么些天来怪辛苦的,闷得慌,就给你带来了一个做伴儿的,就和你在一个床上睡呗!” 冯野凤骂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刘沙问:“屋里还有热水吗,渴了。”冯野凤骂道:“黑更半夜里的,上哪里给你弄热水?要不,我给你烧去。”刘沙说:“算了,等不及了。”就到水缸里用水瓢舀了半瓢水“咕咚——咕咚——”灌下肚去。刘斜眼也渴了,也用水瓢往肚子里灌下了半瓢凉水,看到篮子里有几个包子,也饿了,抓起来三下两下就吞进了肚子里。刘沙有些过意不去,说:“我不饿,倒是忘了你还没有吃晚上饭,要不,叫你嫂子给你热热去。”刘斜眼憋着嗓子说:“不用,不用,倒是不凉。” 临到睡觉了,刘沙倒是还有君子之风,说:“你是我兄弟,床上请——”刘斜眼心话,那床上睡着冯野凤,我能上去吗!只得憋着嗓子说:“你是我大哥,哪能我睡床上,还是你请——” 冯野凤听不下去了,骂刘沙说:“你这个混蛋,说什么哩!你想戴绿帽子吗?”刘沙不要脸地说:“什么绿帽子不绿帽子的,这是我的财神爷,也是你的财神爷,以后我升官发财,全指望这位兄弟了。睁着眼不一样,闭上眼还不都是一样,你又不是没干过这个。” 冯野凤骂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说得这些话哪里像一句人话。”说着,闷下头又睡觉了。刘沙慢慢地上了床,说:“说归说,闹归闹,一日夫妻百日恩,还不是我疼你。半个多月没来了,想我了吧?”嘴里说着夫妻的温存话,有心无心地在冯野凤的身上捏了两把,本来还想再调调情,可是只觉得经过这半夜折腾,所有的疲乏劲都上来了,浑身就像散了架一样,不一会儿,也就只好慢慢地睡去。 刘斜眼也知趣地在地上找了个窝,闭上了眼睛,半躺着休息,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一条命总算保住了。由于受了过分的惊吓,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在盘算着以后将怎么办。 无奈刘沙的身子虚,刚才灌了半肚子的凉水,不一会儿肚子就“叽里咕噜”地折腾起来,出去上了趟茅房,“稀里哗啦”一阵子痛快,才舒服了些,回来刚躺到了床上,肚子又难受起来,出去又泻了一阵子,回来不一会儿,肚子还是一阵子难受,只得又往茅房里跑去…… 冯野凤骂道:“在哪里吃了野食,撑得这么厉害,不行就是不行,得悠着点儿。这么胡折腾,还让人睡觉吧……” 豺狼不吃肉,只是逮不着机会,又说是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这刘斜眼吃饱了喝足了,身子又壮,不怕半瓢子凉水,心里又想入非非起来,这么好的机会来了,何不试试呢?放着这么好的女人不上,不上白不上,白上谁不上,他也装着拉肚子往外头跑了两趟。这两人一往外跑,在冯野凤的心里,就有些穿帮,弄不清谁是谁了。 刘斜眼在外头看到,刘沙一时半会儿是进不了屋了,就学着刘沙的样子,上到了床上。黑灯瞎火的,冯野凤也弄不清是谁,刘斜眼就动起了手脚。冯野凤也觉得奇怪,小声骂道:“你不是有毛病吗,还拉着肚子,再说,你兄弟还在外边。一边去!一边去!别这么手贱。” 冯野凤的不愿意,更加点燃了刘斜眼的**之火,脱了裤子就往上扑,冯野凤也感觉到了有点儿不对劲,自己的无能男人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啊!刚要喊叫,早被刘斜眼动手掐住了喊穴,使冯野凤再也喊叫不出来。刘斜眼使出了深身的力气,就在冯野凤的身上尽情蹂躏、发泄了一番,这边完事了,那边刘沙还没有进屋。 冯野凤又是气又是恨,气的是这个无德的男人,引狼入室,又引来了一个更为无耻之徒,恨的是,这个无能的男人近在咫尺,却不能来救自己。待刘斜眼心满意足之后,悄悄下了床,给冯野凤解开了喊叫穴,冯野凤才长叹一声,心里暗暗埋怨道:“这就是命啊,在疍船上当校书受人欺负也就算了,没想到脱籍了还是受人欺负。今天怎么办呢,自己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啊!看来也就只有哑巴吃黄连,把事闷在肚子里算了……” 天亮了,冯野凤仔细观察着躺在地上忽忽大睡的刘斜眼,尽管他脸上抹了不少的脏土,但是她还是认出了这就是刘扒皮的大公子刘斜眼。他推了推睡在旁边的男人,小声说:“死鬼,别睡了,你没听说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农夫救了蛇,而蛇醒过来,可是要把农夫咬死的啊!”刘沙睡得迷迷糊糊的,嘟囔着说:“小声点儿!你说得这是哪跟哪啊,谁是农夫,谁是蛇,这就是我们的财神爷,我们得把他像爷爷一样供起来。知道了吗!?”冯野凤掐了他一把说:“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到时候,你真是后悔都来不及啊!你这个死男人!糊涂蛋!大傻瓜!可别怨我不提醒你呀。” 半晌时分,云山镇上突然人喊马叫,鸡飞狗跳的,刘斜眼被惊醒过来,急忙爬起来从门缝里往外观看,原来是街上来了一队清兵。刘斜眼心里大喜,对刘沙说:“大哥,看来形势已经稳定,我们的好时候来了。”刘沙也高兴地说:“如今我是秃子跟着月亮走,就等着跟着你升官发财了。”刘斜眼笑了笑说:“你就瞧好吧!等着我,我去联系一下。”说着,刘斜眼就要出门,刘沙也要跟着去,刘斜眼对他说:“大哥,你去不方便,先在家里等着,我自然叫他们来四抬大轿抬你。”刘沙也笑了笑说:“我立了这么大的功,就是用八抬大轿抬我也是应该的。” 刘沙在屋里摸索着,在一个角落里,找出了一包多年珍藏的好茶叶,沏上了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慢慢地抿着,翘起二郎腿,想着以后的锦秀前程,不禁哼起了粤曲《唐伯虎点秋香》“我满心喜欢见着你,我而喜欢做兄弟,同你情同手足,刘衙内我为你相思,刘衙内不要负我情和义,我时而怀念你,天天都想你……”刘沙也算有才气,他一改词,就把小秋香改成刘衙内了。 不一会儿,来了一队清兵,撞开了门,把刘沙五花大绑地捆起来,推着就往外走。弄得刘沙莫名其妙,大声地喊:“不要误会,不要误会,我是你们刘大人的救命恩人,你们抓错人了!抓错人了!”那群清兵喊着:“抓的就是你,一点儿也没有误会。”刘沙大喊大叫:“你们肯定抓错人了,我是刘雅内的大哥,我是刘雅内的救命恩人,你们抓错人了——” 刘沙看到不远处刘斜眼正在和一个清军军官亲热地说着话,老远就喊着:“兄弟救我,兄弟救我,他们抓错人了。”刘斜眼听到刘沙的喊话,不但装没听见,反而转过身去,背着刘沙。那清军军官对刘沙喝道:“有人告发,你参加了三合会,还抢了刘官人的500两银票,来人,看看他身上有没有银票。” (欲知刘沙吉凶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凹票。) 第三十一回 夜宿营王邢妙安排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一个清兵过来,从刘沙身上搜出了银票,交给了清军军官。那军官看了看银票,交给了刘斜眼说:“这下子物归原主了。”转脸对着刘沙说:“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给我拖出去砍了。”刘沙这才琢磨出味儿来,这才明白原来是上了刘斜眼在大当,大骂道:“刘斜眼,你这个混蛋,过河拆桥,背信弃义,我就是到了阴曹地府里,也放不过你――”说刚说完,血光飞溅,早被一个清兵一刀砍下了头。 这一切,早被站在远处的冯野凤看了个清清楚楚,她也大骂道:“活该!这也叫交友不慎,认贼为友,别怨我刚才不告诉你。他是个什么人啊,你也敢相信他,这回不坑你,早晚也得把你坑了。” 快到9月9了,王龙头领着三合会的队伍向广州城进发,只说是有个一般性的任务。王龙头又发给了每个队员10块钱,一见有了钱,三合会员的劲头更大了,有的给家里寄去,有的拿着这10块钱高兴地到集市、酒楼、妓院里潇洒了一番。那时候的10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当兵的月薪也就是5到7块钱,一布袋洋面最多也就2块钱。 听说这个队伍里管饭又发钱,为了钱一路上许多穷人纷纷加入队伍,但是这时候王达延就不发给他们钱了,只说是欠着,到了时候自然会发。薪水欠着,许多闲人也愿意加入,毕竟还有个许愿吗,人员已渐渐增加到了400多人。会员们个个是兴高采烈,都有一种发洋财的感觉,根本不像去冲锋陷阵,倒像是去赶庙会。 队伍里已渐渐有了几个女兵,王龙头把这些女兵编在了一起,由西品领头,专管伤员医疗的事儿,就跟在王龙头和公韧后面行动。另外,还配备了两匹马,马上驮着一些绷带、西药、草药之类的卫生用品,哪个伤员病得厉害,还可以坐到马上休息一会儿。 女兵们到了解手的时候,几个女兵围成了一圈,当中就成了厕所,女兵们轮流解手。张散也学得乖点了,马上对那些男人们喊:“一律不准朝这边看,谁要是头朝这,那就是违反了10条禁忌的第二条,不准调戏妇女。” 吓得那些男兵们都赶紧扭过了头,一个个都和落了枕似的。 公韧点了点头,夸奖道:“一个好的军队能改造一个人,铁的纪律更能锻造出钢铁般的士兵,别看这些小子们刚来时不咋的,现在可真是越来越像个兵了。” 九九重阳节的前一天,三合会的队伍已经到达了广州城下,王龙头在广州城外的一个村子里,把队伍驻扎下,封锁住村子,人是只能进不能出,然后对公韧说:“广州城还得麻烦公韧兄弟亲自去一趟,看看情况。别人我不放心!”公韧说:“大敌当前,遇敌先侦,就是你不说,我也得到那里去看看。”王龙头说:“那就有劳兄弟了。” 公韧带着李斯去侦察敌情。 两个人悄悄走到广州城门口,看到城门口的清兵像是不少,一个个握刀执枪,面目阴沉,如临大敌一般。明天就是重阳节,有不少老百姓带着香烛、火纸提前出城拜祖扫墓,也有不少人进城赶庙会,但都被那些清兵让把香火抖搂开,用刀拨拉着仔细搜索。看来要想把武器带进城去根本是不可能的。 李斯小声对公韧说:“我们还进不进城?” 公韧略微思考了一会儿,说:“武器都不让带了,我们还进城干什么。想必是清狗们知道了什么消息,早就有了准备。我们先回去商量商量再说。” 两个人回来,把情况汇报给王龙头,王龙头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公韧对王达延说:“光说起义起义的,如果我们没有武器,怎么打仗?”王龙头对公韧说:“你看看,能不能想个办法,把武器带进去,就是带进去一部分也好啊。”公韧摇了摇头说:“马上就要进城,这时候了还想着把武器带进去,恐怕连个草棒也带不进去。晚了!晚了!我真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那王龙头又问:“总台的命令,我们执行不执行?” 公韧说:“总台的命令,我们当然要执行了。我看,是不是这样,我们把大部队还是驻扎在这里,只挑选40个武功高强的人,到时候,随机应变,再夺取清狗子的武器,占领城门。城外的人做好准备,一旦听到城里有变,再策应我们如何?” 王龙头说:“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王龙头当即挑选了40个人,由李斯带着他队里的20个兄弟,张散带着他队里的20个兄弟,其余的由邢天贵率领,在这里时刻准备着策应城里。今天晚上就在村里宿营,好好地休息一下,明天早晨突击队就开始进城。 大战前的准备工作是紧张而微妙的,不仅杀猪宰羊伙食好,而且还给突击队员早早地号了房子,让他们好好地休息休息,安排一下自己的私事,而一般的三合会员只能是住在露天里。 安排房子的时候,邢天贵有意地给公韧和西品安排了一间,公韧对邢天贵说:“二哥呀,你是不是忙糊涂了,我和西品还没有结婚呢,怎么就给安排在一间屋里了。”邢天贵说:“四弟呀,这是什么时候了,难道你还不清楚吗!在三合会的这些天也难为你们了,始终没有给你们一个在一块儿住的机会。” 王达延正好走到此处,听到公韧在说房子的事,就对公韧板起了脸,小声说:“四弟呀,你这么明白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糊涂呢!过去了今天,可能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公韧说:“大哥,我可没有这么想,我们一定要好好地都活着。等打完了这一仗,我想和西品就结婚,这里先给你打个招呼。”王达延安慰公韧说:“公韧啊,等打完了这一仗,我一定当你俩的主婚人,弟兄们一定给你俩好好地热闹热闹。可是今天晚上,你俩必须住在一间屋里,说起话来也方便。”公韧还是反对说:“没结婚,就住在一个房间里,岂不叫人笑掉大牙。”王达延鼻子一哼说:“我看谁敢笑话,我就把他的大牙给拽了去。”说完,就再也不理公韧。 公韧一看再说也是无用,只好和西品同住在一间屋里。 关上了门,点亮了油灯,屋里就只剩下两个人了。西品默默地坐了一会儿,问公韧说:“公韧哥,你说说,这一仗究竟能打得赢打不赢?”公韧平静地说:“你以为广州是个什么地方,这是清朝的重镇,住有两广总督府和各路衙门,光驻军恐怕就得有上万,还内连湖广,外通海外,交通极为便利,听说光珠江上外国军舰就有几十艘呢。就凭我们这些人,再加上事先进城的,也就是有几千人,到时候,清军把城门一关,来个一条街一条街地清巷,就连傻瓜也知道谁胜谁败了。” “知道打不赢,那为什么还要打呢?”西品问。 “唉,”公韧叹了一口气说,“这就叫以我们的命去执行三合会的令了。如果我能活着回来,什么也别说了,如果我不能回来,希望你好自为之,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杀人造反,是我们男人的事,用不着把你也搭进去。”西品阴沉了一下脸,假装生气地对公韧说:“不许你胡说八道,还没打仗,就说这些不吉利的话。”然后她又笑了笑,扭了扭身子撒着娇对公韧说:“你走到哪我跟到哪,要是没有我的照顾,你哪能恢复得这么快。看你原来的样子,稍微大点的风,恨不能就刮倒了,还没等你去杀人,人家早把你砍了,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活蹦乱跳的,好人一样了。我不但要跟着你,这回还要跟着你进城。” 公韧心平气和地对她说:“我让你留在这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我这里有一本兵书,是老爹的传家之宝,你给我藏着点,等打完仗回来,你再给我,别的人我不放心。”西品把脸一板说:“什么破烂兵书,我不给你藏着,要是人都完了,我还给你藏着那玩艺儿有什么用处,反正是你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 公韧有些急了,气火火地对她说:“就凭着你这双小脚,跑又跑不动,颠又颠不了,这不净给我添乱吗。我这是去忙正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事,你可千万别跟着我进城啊,还是跟着大部队好。”西品也急了,气火火地说:“这一路上亏着谁,还不是亏着我,要不是我,你能走到这里。这会儿又说我这也不行那也不是,你们男人都是这样,看不起我们小脚女人,嫌我们碍手碍脚,其实不是这样的,我和你扮个小情侣小夫妻什么的,不正好能掩护一下吗?”“那也不能让你去冒险!”“这不叫冒险,这叫智慧,你不是常说你熟读兵书吗,小两口总比一个单身汉更能混进城门吧!” 公韧一想她说的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这个人好认死理,真是胡同里赶猪――一条道走到黑。想了一会儿,只好妥协道:“那我们就一块儿进城。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西品说:“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也行啊,只要你是对的。”公韧说:“一切事情都得听我的,你不要乱说话。”西品反驳说:“说的对听你的,说的不对还听你的吗?” 公韧连连叹气:“你这个人,唉……好,好,今天就看咱俩的运气了。运气好,咱们就能躲过这一劫,运气不好,你就别怨我了,咱们都得陷在广州城里。”西品笑着说:“好几次死里逃生,这不都过来了,我早把生死看淡了。” 公韧从怀里把那本兵书拿了出来,对着兵书说:“翼王啊,翼王――今天就别怪我对不起你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天国韬略》的墨迹虽然没了,但是它的每个字句却留在了我的心里。我会继承着你的遗志,誓把反清的事业进行到底。” 公韧然后把《天国韬略》撕碎,用火石打着了火,点着了两张,那两张纸先上来烧得发黄,然后卷曲,发灰,发白,最后只剩下了一小串微微跳动的火焰。公韧又把一张张《天国韬略》的碎纸放入了火里,火越烧越旺,越烧越大,在火光里恍惚出现了千军万马,隐隐约约地出现了阵阵的喊杀声。 西品说:“什么事值得你这么牵肠挂肚的,我看你就和安排后事似的。”公韧一边烧着兵书,一边说:“这部兵书,就是价值连城的《天国韬略》啊,从此以后,这块人间的瑰宝就从地球上消失了。” 西品一听这话,赶紧从火里抢出了几张纸。公韧赶紧挡住碎纸说:“抢不得,抢不得,只要是沾上了它,说不定就得人头搬家。”西品连连咋舌:“你说得这么悬乎,什么书这么厉害,还能值万两黄金。”公韧说:“比万两黄金值钱多了。” 西品听说了,又要从火里抢出兵书,公韧又急忙挡住她的手,还把西品手里的几张兵书纸页也抢过来,扔进了火堆里。公韧说:“就是万两黄金,也不如你的命值钱。我要你,好好地活着。” 西品是一脸的不解。 公韧烧完了兵书,才觉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公韧想了想,从怀里把那个手帕、耳坠拿出来,交给西品说:“明天生死难定,我看这个耳坠、手帕还是还给你吧?物归原主。”西品把手帕慢慢打开,把耳坠拿起来用手帕擦了擦又递给公韧说:“你知道这是我的什么吧?”公韧懵懵懂懂地说:“这是你的耳坠呀!”西品逼视着公韧的眼睛说:“这真是一只耳坠吗?”公韧说:“是呀!” 西品摇了摇头,说:“你真是个呆子!这是我的心呀,这是我把心交给你了,希望你好好珍重!”公韧轻轻地抚摸着那个耳坠,说:“这个事我岂能不知道,可是要是我死了,恐怕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西品瞪了公韧一眼说:“你又胡说了是不是,我要你好好地活着。”公韧摇了摇头,说:“可是战场上千变万化,枪子无情,生死真是一瞬之间的事!”西品更急了,嘴一撇,大声地说:“我偏让你保存着,这是我的心,只要你心里装着我,就要千方百计地活下来。你一定要活下来!” 公韧的心里感慨万千,顿时激动起来,紧紧地拉着西品的手说:“咱俩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就一块儿往前闯吧!”西品也紧紧地抓住公韧的手,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已经属于公韧了,两个人已经合二为一,别的话都是多余的了。 西品在慢慢地铺着被褥,两个枕头摆在了一块儿,被褥也只有一个被窝筒儿。公韧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在床上睡,我睡哪儿,就在地上睡吧。” 西品红着脸说:“你这个傻瓜,邢红棍的意思王达延的意思你不明白,难道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你还口口声声说明天如何如何危险,那就更应该珍惜今天这个机会,错过了今天这个机会,你会后悔一辈子的,到时候,没有卖后悔药的……” (欲知公韧西品将会怎样,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凹票。) 第三十二回 城门口会众遇险情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一看西品的意思已经表达明白,心里默默地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老祖宗早有遗训,我始终没有违背,可是今天的情况非同一般啊,明天就可能拼死疆场了,况且我已和大哥言明此事,只能求老祖宗原谅,今天我可能要破例了。” 公韧又对着心中的父母念叨着:“父母大人在上,你们始终惦记着儿子能不能娶上媳妇,希望公家有后,儿子今天就圆了你们这个梦。不过,应该是先有仪式,再入洞房,不过今天形势危急,也就先入洞房再举仪式了,也希望你们多加谅解。” 这时候的西品已静静地和衣躺在床上,恬静的面孔上眼睛也闭上了,公韧轻轻地唤了声:“西品,西品,”然而西品竟然什么话也不说,只等着幸福的降临。公韧不知道怎样是好,又轻轻地推了推她,然而西品笑了笑,还是闭着眼睛,什么话也不说。 公韧的心里一时有些发慌,一男一女,近在咫尺,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时间仿佛放慢了速度,空间也仿佛变得无限庞大又非常渺小。公韧颤抖的双手,悄悄地摸了摸西品的那只滑腻、柔软的小手,简直白如凝脂,柔软无骨,从那小手里有一股暖流在向自己的身上流淌,流到了自己的心里,点燃了激情的火焰……火焰一点儿一点儿地向外蔓延,渐渐烧成了通天大火,烧得自己的心里炙热难耐。 公韧又看了看两座“高山”,充满宝藏的山峰在微微地颤动着,仿佛发出了低声的招唤。又一股热浪涌向了公韧的大脑,好像无穷的宝藏在吸引着自己,使自己情不自禁地轻轻地扭动了她上衣的蓝色钮扣。那扭扣扣得紧紧的,像似怎么也解不开,公韧不得不静下心来,努力控制着自己,安魂定魄地一个一个松完了那些钮扣。又一款红红的肚兜捂在了宝藏的面前,红肚兜上绣着一雄一雌两只孔雀,雄孔雀那小巧的头上像似插着一朵翡翠,展开的彩屏像一把巨大的羽毛扇,一个个黑、绿、黄环点缀在羽毛之间,雌孔雀含情脉脉地看着雄孔雀,那一双眼睛放射出看不见的迷人的光波。 公韧轻轻地掀开了红红的肚兜,啊――两座玉山耸立在面前,高高的,颤巍巍的,使人产生了无穷的欲望,然而却不忍心亵渎它,只能把它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如两捧琼山玉宝,玉山顶上结着两颗红色的宝石,焕发出蓬勃的生命力,发生熠熠动人的光辉,更加动人心弦,滚烫的嘴唇轻轻地触碰到了它,软软的,甜甜的,世界上从来没有这么好的绝品佳味。 公韧要继续搜寻着宝藏,从小朦朦胧胧的意识中,似乎眼前就有十几年来苦苦探求的不可望不可及的迫切需要的心中一直寻找着的宝藏。解开红红的腰带,又一片处土地被打开了。 往下是一片膏腴的土地,白色的土地微微起伏,几乎是一马平川,肤浅地裸露着一根根的作物,它肥沃得似乎能流出油来,预示着一旦播种,就能收获到肥硕的大豆高粱。 平川过后,忽遇一桃花林,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陶渊明的桃花源世人终没有寻到,公韧突然悟到了,原来桃花源是在这里啊! 江河为之奔流,天地为之扭转,一切早已变得混沌不堪。乌云雷电将公韧轻轻地托起来,把他带到了那片膏腴的土地上。桃花源里可耕田,世界无限度张狂,大地在膨胀,天空在变色,江河汹涌湍急地要冲破一切束缚,然而,土地涌起了一道一道的褶皱,阻碍着江河的恣肆横行,阻之愈坚,冲之愈厉,汹涌的江河在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层峦叠嶂,做着一次又一次的疯狂努力,阻碍,冲击,阻碍,冲击,终于轰地一声,狂怒不羁的江水终于突破了堤防的束缚,进入到了没有控制的沃土平原之中…… 第二天一早,王达延把这40个人的突击队集合在一起,告诉大家说:“大家把武器都留下,一把匕首也不许带,分别混进城去,就在双门底王家祠堂附近等待。注意,在茶馆、饭馆喝茶、吃饭都行,在旅馆里休息也可以,就是不能寻衅闹事、暴露目标,所需的费用由账房支出。到时候,听我的命令行事。” 这些三合会员听毕,纷纷把携带的大刀、长矛、快枪放在地上,由留守的三合会员看管。张散突然对王龙头说:“王龙头,我们两手攥空拳,要是和满鞑子动起手来,是用牙咬啊还是用脚踹。”李斯批评张散说:“就你事多,到时候王龙头自有安排。”他又对王龙头说:“咱的弟兄们手里什么武器也没有了,怕到时候只能由官军们拾掇了。这个仗是真不好打呀!王龙头,你能不能给我们事先交个底,真是让我们赤手空拳和敌人搏斗吗?”两个人这么一说,其余人也都嘟囔起来,有的人又纷纷拾起了武器。 公韧安慰大家说:“天机不可泄露,不过大家不必担心,天塌了有我和王龙头顶着,有什么好怕的。当初香山县的几仗,我们人又少,枪又少,都不怕清军,这时候了,我们人又多,枪又多,钱又多,难道还怕几个清狗子吗!” 王龙头微微一笑,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城里有的是武器,到时候自然分给大家。就是武器万一发不到手,我们空着手也要从清狗子手里夺啊,那些清狗子我们又不是没有见识过,就和几只绵羊一样,哪里经得住弟兄们的一阵痛打啊!弟兄们,杀尽满鞑子,建立我们大汉的天下就在今天一战了。” 外圈站着的几个三合会员一听说要打仗,就想溜,可是又舍不得那10块钱,就对王龙头说:“你先发给我们手里10块钱啊,攥在手里心里踏实。”王龙头心里也有数,心想,要是发给你们10块钱,你们早溜了。他微微一笑,大声说:“打完这一仗,夺了广州城,别说10块钱,就是绫罗绸缎,大米白面,金元宝,漂亮女人,也是要什么有什么。城里到处都是我们的人,满鞑子才有几个人啊,大家齐心协力,我们一定能成功!” 王龙头一阵鼓动,又把大家的劲给鼓起来了,三合会员们个个情绪高涨,摩拳擦掌,准备和清狗子大干一场。 三合会准备好了后,40名精心挑选的队员,化了装往广州城门口慢慢地走去。 到了城门口,三合会员们混在进城的老百姓里,一个个地往里进。西品一身素衣,不用化妆,却也显得白里透红与众不同,一笑一颦,分外娇媚,使得几个守城的士兵都禁不住往西品身上不怀好意地乱瞅。一个麻脸士兵嬉皮笑脸地拦住西品说:“这小娘子,胸口上带得什么,鼓鼓囊囊的,兴许是两个炸药包吧!”说着就要动手往西品的胸口上摸,旁边几个士兵都**地大笑起来。 西品用手一拨拉,把他的手给挡了回去,红着脸快步走过。那个麻脸士兵却顺势在西品的屁股上摸了一把,大喊起来:“这是什么,软和和的,不知道是什么新式武器。”西品恼怒地扭过了头,“呸”地一口,吐了那个麻脸一脸唾沫。公韧又用膀子撞了那个麻脸一下说:“这是你娘哩,你也敢这样,你娘怎么教育的你。” 那麻脸士兵恼羞成怒,抽出刀来就要往公韧身上戳,雪亮的刀锋在公韧身前一闪,马上就要插过来。就在他快要戳到公韧的一霎那,王龙头用一根粗竹竿猛一下子格开了他的刀。旁边的那几个士兵一看动起了手,一阵大叫,各自抽出了军刀,一下子就把王龙头、公韧、西品三个人围在了中央。 形势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眼看就要展开了一场搏杀。 李斯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笑嘻嘻地对那些士兵说:“诸位官家,诸位官家,不要动怒,我哥哥是个哑巴,别和他一般见识。”王龙头被李斯的话一点拨,心领神会地咿咿呀呀一阵乱叫,别人也听不清他说的什么。李斯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银元,一个士兵塞给了一块,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大哥有点傻,别和他一样,别和他一样。” 那些士兵见了银元,就和见了亲爹一样,有的在手里掂着,有的放在嘴里咬着,有的弹了弹放在耳朵上听着。那个麻脸士兵扔下了王龙头、公韧和西品,凑到了李斯的跟前,装模作样地问:“你身上带着犯忌的么?”一边说着,一边往他身上掏银元,又掏出了两块,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又有几个士兵围了过来,有的动手从李斯身上掏银元,有的就和那个麻脸士兵抢银元。 王龙头一个眼色,公韧和西品赶紧跟着他往城门疾步走去。眼看着这个事儿也就过去了,突然,那个麻脸的士兵“哎哟”一声大叫,捂着头上就叫了起来,另外也有几个清兵叫了起来,原来他们的头上身上都中了几个石弹,看来是打得不轻。 公韧心想不好,这是谁啊,早不打,晚不打,偏偏在这个时候招惹是非,唯恐城门不乱是不是,要是在平时,兴许不怕,但是在此时此刻,抢时间进城最为要紧,小摩擦弄不好能引来大乱子。可是看了看周围,除了几个妇女就是老头儿,哪一个也不像是惹乱子的人啊。 这些清兵们又不干了,他们一下子把刀枪都晃了起来,再一次对准了王达延、公韧、西品和李斯几个。那个麻脸士兵对王达延喊:“我算看准了,你不服气是不是,会点儿武功是不是,还装呢?装什么呢,再装会武功的人也看得出来。弟兄们,上――” 一圈刀枪又对准了公韧他们,刀枪是越来越近地逼了过来。王达延叹了一口气,心想,本不想招惹他们,可是他们又非逼得自己动手不可。这就叫计划没有变化快,飞来的横祸,不想打也得打了。 就在此里,只听得一声大喊:“怎么这么不经闹啊,兄弟我只是想和你们开个玩笑!” 这一声喊叫不要紧,众人都往那发喊的声音看去,原来正是一队退伍兵模样的人走了过来,领头的正是吴大兴。吴大兴喊着:“本来想和你们开个玩笑,不想,你们倒认起真来了。真是的!紧张什么,日本人来了也没有这么紧张啊。”他的那些兵们也都跟着喊起来:“是吗,本来怪想你们的。”“你们还都吃着皇粮,我们可都被裁撤了。”“麻子不叫麻子,这不是坑人吗,弟兄们来了,还不快点儿请请我们。” 那个守城的麻子脸本来是和吴大兴认识的,一看吴大兴来了,也顾不得公韧他们了,赶紧对吴大兴说:“哟,你还没死呀,我以为日本人的枪子儿早把你崩了呢!没死就好,没死就好,这顿饭我请了。”吴大兴朝着他的腚上就是一脚,骂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这个乌鸦嘴,光咒着老子死呀!你这几两银子先省下吧,老子今天有事,要不,非得狠狠地宰你一顿不行!” 公韧、王达延一看,没有顾得上他们上,赶紧往城里溜去。 李斯一边走一边骂:“妈的,赔了本了,十多块银元,一块也没了。我还要等着下馆子呢!”王龙头一肚子恶气没处撒,朝着李斯狠狠地训斥道:“你说谁是个哑巴?你说谁是个傻瓜?你这个混蛋!”李斯不急也不躁,笑嘻嘻地说:“王龙头,大哥,我可没敢说你,我是说……我是个哑巴,我是个傻瓜,我是个混蛋。”王龙头鼻子哼了一声说:“这还差不多。” 李斯自我解嘲地说:“我真是老鼠钻到风箱里,两头受气。” 王达延放慢了脚步,在等着吴大兴,果然一会儿,吴大兴那十多个人也来了。王达延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对他一拱手说:“谢谢吴队长的救命之恩,我还真以为吴队长不来了呢,没想到吴队长还这么守信用。” 吴大兴鼻子一哼说:“你我是结拜兄弟,哪能见难不救呢?好听的话也就不用提了。我们曾经有过誓言,九九重阳节,广州城下相见,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说话顶天立地,哪能说话不算话呢!” 王达延点了点头,又问他:“刚才砸那个麻子脸,不知哥哥是何用意?” 吴大兴说:“这下你真错了,那个麻子脸真不是我砸的,在那个危险的时刻,我为何要无中生有,画蛇添足呢,这一点我还是能看出来的。真是事出紧急,为了使你们能尽快脱身,我才不得不这样说的。” 公韧心想,这就怪了,既然那些石子不是吴大兴砸的,又是谁砸的呢?暗地里对清狗子下黑手,给三合会制造麻烦,这些会是什么人呢?会不会是得罪了哪路的江湖人士……公韧的心里不由得罩上了一层阴影。 王达延看到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对吴大兴小声说:“来广州让哥哥帮忙,为了保密,我还没有告诉哥哥到底是什么事情,那边有个小茶馆,到了那里,我再把详情告诉你如何?” 吴大兴笑了笑说:“虽说达延弟没有告诉我什么事情,但是我已经猜到了。”王达延一惊说:“你猜到了……怎么能猜到了。我不相信……”“那我就在你手上写上要去的地方如何?” 这下子,王达延更奇怪了,只能是半信半疑地说:“你写写试试?” 吴大兴就在王达延的手心上,用手指头写上了“王家祠堂”四个字。这下子,王达延更惊奇了,张大着嘴巴问:“这就怪了,你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你是神人?”吴大兴笑了笑说:“同样是天机不可泄露,到了那个地方,自然我会告诉你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地方太显眼,不能多待,哥哥我就告辞了。” 说完,领着那十几个退伍兵,晃晃悠悠地走了。 王达延的脑子一阵发蒙,也没有琢磨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公韧对王达延说:“大哥,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办我们的事情要紧。世界上没有偶然,偶然中就一定有必然,到了那个地方,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欲知三合会进城将会怎样,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三十三回 望海楼聚会众英雄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三合会员们看到城内气氛也非常紧张,一队队官兵穿戴整齐,刀枪明亮,往来巡逻,如临大敌。公韧看到广州城和自己那个针鼻大的香山县城确实不一样,这里店铺林立,行人如织,有些男女穿戴十分稀奇古怪,还有不少大鼻子、白面孔、黄头发的洋人。几个人看到了前面有一座酒楼,上书“望海楼”三个大字,说是望海,其实酒楼正好对着广州的内河码头,从这里正好可以瞧到内河里的各种风景。 王龙头跟公韧打了个招呼,让公韧和西品先到望海楼上歇一歇,自己和李斯先上王家祠堂附近去看看情况。公韧点了点头,拉着西品进了酒楼,一楼里有十几张方桌,条凳,坐着一些零星客人,旁边有一架木梯,直通楼上。 公韧觉得还是二楼僻静,又拉着西品上了二楼,看到二楼上有四个包房,公韧当然不敢进包房,只找了个临窗的座位坐下,喊过店伙计,问有什么饭。店伙计看了看两人的装束,然后报上菜名说:“山珍海味有松菇、黄花到猴头、燕窝,蚝油鲍鱼到椒盐鱼翅,鸡鸭鱼肉有黑菇炖小鸡到佛跳墙,我们这里是应有尽有,不知二位客人是要贵还是要贱?”公韧囊中羞涩,听不懂这么些花里胡哨的菜名,只好说:“有没有最便宜的饭?”店伙计说:“那只有米饭和豆芽。”公韧说:“那就两碗米饭和一盘豆芽。”店伙计吆喝一声:“两碗米饭一盘豆芽。”然后下楼去了。 趁着米饭还没有上来,公韧机警的眼睛扫视了周围一圈,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员。透过半敞开的布帘子看到,第一间包房里坐着四条汉子,正在大吃二喝,桌子上杯盘狼藉,鸡鸭鱼肉摆了一大桌子。一个穿着一身蓝对着公韧的汉子大声说道:“吃呀!喝呀!咱弟兄们出生入死,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了今天还不知道明天脑袋有没有,什么都得罪了,不能再得罪自己的肚子了。干!干!”一个穿一身红的汉子压低声说:“哎,咱们成天这样大把大把地花钱,别让弟兄们知道了。”另一个穿一身黑的汉子说:“怕什么,这么些人,就属咱们功劳大,当然得享受享受。”又有一个穿一身黄的汉子急忙劝阻道:“我的大哥们,小声点好不好,别让外人听见。” 公韧心里琢磨,这四个人是什么人?江湖好汉,像是,清军密探,也说不定,自己还是小心为妙。又看了看第二间包房的人,面对着公韧坐着一个人,黄褂子配上黑坎肩,头戴黑缎子瓜皮小帽,神情忧郁,两眼深邃,气宇轩昂,正在闷闷不乐地一杯接一杯地饮酒。另一个背对着他的人劝他说:“梁公,放开点,凡事总有个解决的办法,何必那么忧伤呢?” 公韧一听这声音吓了一跳,这不是义兄韦金珊的声音吗,他怎么会在这里?不禁悄悄捅了西品一下。俩人竖起耳朵,悄悄听着韦金珊和那个叫梁公的在说话。 只听梁公叹了一口气,吟道:“世间无物抵春愁,合向苍冥一哭休。四万万人齐下泪,天涯何处是神州?谭老弟说的对啊,你看看中国的大好河山,哪一块还属于中国人所有,你就看看眼前的广州内河吧,哪里还有中国人自己的兵舰?” 公韧和西品往广州内河里瞧了瞧,确实,挂着英国的、法国的、美国的、德国的、日本国旗的兵舰,在珠江里耀武扬威,往来游弋,一个个黑洞洞的炮口,对准着中国的房屋、土地和人民。 梁公悲痛地说道:“目前世界各国,学术日兴,机器日出,资本日加,工业日盛,特别是欧洲,遂有过盛之患,其所产物品不能不寻觅销售之地。于是他们皇皇四顾,不得不瞪起鹰目,张开虎口,欲吞噬我四千年文明神州,二万里膏腴天府之支那。甲午一战,中国割了台湾,赔款二万万三千万两白银,我中国已将要灭国、亡种、毁教。作为中国一分子,有何面目面对祖宗?有何面目还活在中国的大地上?康公已联络天下读书人,向皇帝上书,无奈都察院从中阻挠,拒绝传递,真是秋风凄凄愁煞人呀!”伤痛之处,不禁狠狠地拍了两下桌子。 韦金珊劝道:“梁公不要着急,虽然康公和一千二百多名举子的上书没有被皇帝看到,但书稿已被民间翻刻流传,全国人心沸动。相信不长时间,此事必然有个了结……” 就在此时,第三间包房里,突然响起了“啪!啪!啪!”的鼓掌声,随即一个黑矮胖子掀开门帘从包房里走了出来,连声说:“好!好!好!”。黑矮胖子走到了第二间包房门口,对那梁公说:“梁公虽然忧国忧民之心让人敬重,不过,我想,梁公还是有些不识时务?” 那梁公眉头一拧,赶忙站起来,对那黑胖子拱了拱手说:“虽然我们萍水相逢,但是我想,此公说话自然有一番自己的见解。快快进屋,我怎么不识时务了,愿听教诲?” 黑矮胖子掀开门帘,不慌不忙地坐下,说道:“岂不闻君臣之义已定,天泽之分难越,君是君,臣是臣,民是民,各司其职,阴阳才能平衡,天下才能和谐。康有为自行其事,无事生非,非得以一个救世主的身分出现,凌驾于朝廷之上,惹得众臣气忿难平,而梁公不明事理,又为康有为摇旗呐喊,鼓噪助威,我当然说你不识时务了?” 梁公微微一笑,说道:“此话不敢苟同,‘易’中说,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变者,天下公理也。变亦变,不变亦变,变而变者,变之权操诸已,可以保国,可以保种,可以保教。不变而变者,变之权让诸人,束缚之,驰骤之。西洋诸国,只因为变法,才所以富强,我四千年文明古国,之所以不变法,才所以贫弱,当今之势,是变也得变,不变也得变。” 黑胖子深深施了一礼,说:“刚才,我不过是和梁公开了个玩笑。梁公一席话,实在是让人茅塞顿开。中国要是都和梁公一样,国家何尝不强,人民何尝不富。” 梁公眉头骤然解开了,也施了一礼说:“原来如此啊,我还以为贵公是朝中阻碍变法的顽固派呢!如果贵公也赞成变法,能不能通报一下官讳,日后也好有个照应?” 那黑胖子略为迟疑了一下,说:“山野之人,怎敢在梁公面前露出丑名。卑人只是个干小买卖的,姓袁,怎么称呼都行。敢问,梁公怎样称呼?” 那梁公也犹豫了一下,说:“我只是个普通教书匠,姓梁,怎敢在袁公面前胡乱铺陈,您怎么称呼我都可以?” 虽然两个人藏藏掖掖,并没有露出真实身份,但公韧看到,袁公身后的四个贴身保镖,个个腿脚麻利,身手不凡,想必袁公绝不是一般人物。而韦金珊身怀绝技,他所保护的人也绝不是泛泛之辈。西品对梁公袁公的话似懂非懂,公韧给她小声解释。 梁公和袁公正在兴高采烈地谈论着,忽然从第四间包房里走出来一个瘦高青年,一掀门帘,直接进了第二间包房,对着袁公、梁公施了一礼,说:“诸位高见,我已洗耳恭听多时了。不过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请教这位梁公。” 那梁公做了一揖说:“先生请讲——” 瘦高青年问:“你们又是忧国忧民,又是联名上书,请问你们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梁公忽然一愣,哈哈一笑说:“开门见山,直言不讳,甚好!甚好!不过,我能请教一下贵公的大名么?” 那瘦高青年微微一笑,说:“我是一介草民,用不着保密,我叫章炳麟。” 梁公听了哈哈一笑说:“痛快!痛快!你既然这么直爽,我也就直说何妨。凡行一事,著一书,皆不可无宗旨。宗旨一定,如项庄舞剑,其意在沛公,天天而说之,月月而浸润之,大声而呼之,谲谏而逗之,只要宗旨顺呼天意、国意、民意,无坚不摧,必定成功。我的宗旨就是八个字,协助皇上,变法图强。” 没想到,那瘦高青年听了梁公的一番话,却突然发出了“嘿嘿――”一阵冷笑,笑得大家有些毛骨悚然。笑够了,他大声地说:“我道是什么救国救民的灵丹妙药呢?原来是麻醉民众的一剂**啊!这样的皇帝,这样的国家,不保也就罢了!”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这样的话可是要杀头的啊!这个章炳麟的胆子可真不小啊! 章炳麟不顾众人吃惊,大声地说道:“为什么说现在的皇帝不值得保呢?光绪皇帝,年轻幼稚,胆怯懦弱,完全被西太后,荣禄之流操纵,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再好的变法谋略,到了他手里,又有什么用处呢!他能斗得了西太后那些人么?为什么说,现在的国家用不着保了呢?当前国家是政治不修,纲纪败坏,朝廷卖官鬻爵,公行贿赂,官府则剥民刮地,暴过虎狼,社会上盗贼横行,饥馑交集,哀鸿遍野,民不聊生。我看这样的国家,已经烂到底了,他们除了帮助洋人糟蹋老百姓以外,再无一点儿用处,还不如垮台算了。” 第一间包房里的四条汉子,听了这些话面面相觑,突然间,他们隔着一扇木墙大声叫好,有的拍掌,有的扒了褂子,拍着胸膛发泄心中的郁闷。他们四人又一块儿站起身来,停止了喝酒、吃菜,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两人论战。听了一会儿嫌不过瘾,又凑到了第二间包房门口来听。 屋里袁公则低头不语,阴沉着脸,既不赞成,也不表示反对。 梁公只是一股劲地摇头,沉吟了一会儿,问道:“当今的中国,真就没有什么希望了么?” 章炳麟大声地说:“有呀,当今中国出了一个奇人,他就是孙文先生。孙文先生曾上书李鸿章,提出了人能尽其材,地能尽其利,物能尽其用,货能畅其流的四大主张,可惜李鸿章并不看重。去年,孙先生在美国檀香山成立了兴中会,提出了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合众政府的目标。我看,这倒是救国家救人民于水火的一剂良药。” 这**裸的反满言论,又引起了那四条汉子的大声叫好。袁公回头看了看四个护卫,那四个护卫又靠上去一步,紧紧地保护好袁公。韦金珊一双机警的眼睛,扫视了一下四周,他已看到公韧和西品了,竟然装没看见一样。公韧心想,这个韦金珊,难道真和我断绝了兄弟情谊了么,明明看见了还装作不认识我。 梁公尴尬一笑,说:“炳麟弟,你不了解中国,切不要一叶障目,不见泰山。那孙文是想造反,造反不但不能挽救中国,还要使中国陷于内乱。外国列强正好借戡乱之名,大举派兵,侵城略地,我中国大地从此将峰烟四起,再无宁日,不几日,贫弱之国便被列强瓜分干净。孙文名义上是救中国,实则是加速了中国的灭亡。” 章炳麟反唇相讥说:“依梁公说,中国的希望是什么?” 梁公抑扬顿挫,摇头晃脑地说:“中国的希望不能指望朝廷那些昏庸老朽的大臣,那些不求上进,按部就班,坐吃朝廷俸禄的浑沌派,为我派。中国的希望在于那些对国家和民族切实负起责任来的青年,力求改变中国现状的少年。少年如江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 正在梁公高谈阔论的时候,公韧看到有两个破衣烂衫的乞丐走上楼来。一个是白发白眉白胡子的老头,一个是疯疯癫癫黑发披肩的中年汉子,他俩伸着脏兮兮的手对每个人乞讨。由于人们都在听梁公讲演,所以谁也没有搭理他俩。那个疯疯癫癫的汉子就胡乱推那个白胡子老头,那个白胡子老头一边东倒西歪地乱撞,一边回头骂那个疯疯癫癫的汉子。他俩要了一圈,见没人理他,然后不慌不忙地下了楼。 那个袁公最先觉察出事情的不妙,大叫道:“坏了,我们光顾议论国是了,怎么身上的银子一点儿也没了。”梁公停止了讲演,也摸身上,大叫道:“坏了,我身上的银子也没了。”第一间包房的四条汉子也乱嚷:“坏了,坏了,钱全让刚才那两个蟊贼偷去了,饭都没法付账了。”韦金珊也说道:“这真是个高手,如此的动作,就连我们竟然也毫无知觉。惭愧!惭愧!” 公韧和西品也大吃一惊,想不到刚才那两个老叫化身手这么高强,竟然在诸位武林高手面前毫不费力地偷去了他们所有的银子。而章炳麟、公韧和西品身上,本来不多的制钱,却没有被偷去。 章炳麟嘿嘿一笑说:“这就是我们现实的中国,盗贼遍地,民不聊生。我劝梁公,还是少谈什么老年,青年,少年,还是多多关心关心我们现实的中国吧!保皇是没有什么出路的。” 那第一个包房的四条汉子连声附合说:“对!对!”穿一身蓝的汉子对梁公说:“我看你也是个汉人,为什么帮着满鞑子说话,满鞑子对你有什么好处!”穿着一身黑的汉子说道:“不用说,这是条保皇狗,对待保皇狗,没有什么好说的,那就是打!”穿着一身红和一身黄的汉子也说:“对,打!打!” 韦金珊挡在梁公面前说:“要动武么?我劝你们还是老实点,免的惹些麻烦?” 那四条汉子相对一笑,满不在乎地看了看韦金珊。穿着一身蓝的汉子嘲笑说:“还有条小保皇狗,是不是嫩了点。闪开,闪开,要不,让你皮肉受苦!” (欲知这四条汉子将要对韦金珊怎样,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三十四回 刘斜眼领兵来抓人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那个穿着一身黄的汉子回身拿过了一杯酒,说:“这位小哥才出山吧,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可敬可贺,我敬你一杯酒。”说着话,右手一捻,手腕子一甩,那只酒杯旋转着,往韦金珊面门上飞去。韦金珊不慌不忙,全身纹丝不动,嘴一张,把那只酒杯叼住,一仰脖,一杯酒一饮而尽,滴酒不洒。 这杯酒刚喝完,那个穿一身红的汉子又说:“光喝酒不过瘾,再赏你一块肉吃。”说着,一块肉又朝着韦金珊面门上飞来,距离又近,速度又快,要是打中了面门,非把人打晕了不可。只见韦金珊头一晃,张嘴把那块肉咬在嘴中,紧嚼了两下,把肉吞进了肚中。 穿着一身黑的汉子一看,这还了的,摸过了一双筷子说:“吃菜不用筷子,多不卫生,我再赏你一双筷子。”说着随手一甩,那两根筷子就像铁锥一样朝着韦金珊的两眼就扎了过来。韦金珊头没动,而左右两手同时伸出,把两根筷子抓在手中,然后合成一双,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穿着一身蓝的汉子一惊,顺手从自己的桌子上摸过了一个菜盘,说:“该吃菜了,再赏你一盘。”反手一丢,那菜盘上的菜“腾”地一下,往空中飞去,而那瓷盘却旋转着,向韦金珊的脖子上削去。韦金珊轻轻一闪,那盘子从韦金珊脖子旁边飞过,旋转着撞到木墙上,切割下一条木屑,被撞得粉碎,然后嘁哩哗啦地散落在地上。 公韧暗暗吃了一惊,这么近的距离,而韦金珊却能躲过这些暗器,又一次验证了非凡的武功。而那四条汉子也互相看了一眼,个个眼里露出了惊惶之色。 公韧怕再闹下去,双方必有伤亡,急忙上前一步说:“诸位消消火,诸位消消火,既然都是为了爱国,为何不能联合呢?”韦金珊这会儿对公韧使了个眼色,对那四条汉子说:“我也不是怕你们,只是梁公为国为民,四处奔波,实在不愿意和你们再起干戈。诸位各干各的营生,何必在这儿捋胳膊动拳头,有本事朝那些奸臣,朝那些洋人使去。” 章炳麟嘿嘿一笑说:“我看,中国不流血不能使国家变革,不造反不能使共和建立。” 章炳麟这一鼓动,那四条汉子又要动手,而袁公的面目也更加阴沉,四个保镖都在看着袁公的眼色,在等待着他的一声令下。 就在这时,只听得楼梯上“噔噔噔”一阵乱响,无数的人边跑边喊:“抓乱党啊――抓乱党啊――”不一会儿,楼梯上拥上来四五十个荷枪实弹的官兵,把这五伙人紧紧地围在了楼上。为首的一个,正是刘斜眼。 刘斜眼先斜楞着眼睛对着楼上的人扫视了一圈,然后“嘿嘿……”一阵奸笑,说道:“有人来报告说楼上有人造反,我以为是谁呢!原来都是些老熟人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才上任没几天,想不到老天爷就给了我这么个升官发财的好机会哟。” 他先凑近公韧和西品的跟前说:“公韧老弟,精神可好啊!没想到才这么几天,咱们又见面了,我真后悔呀,后悔我当初对你的招待还不够呀!你就请好吧,这回一定给你换一些最新鲜的玩艺让你尝尝!西品姑娘,你这个小傻瓜哟,几天没见,我看你又漂亮了许多。请原谅我离别时,没有说些温存的话儿,那实在是形势不好,迫不得已啊!没想到的是,咱们又见面了,机会有的是,待一会儿,我一定和你好好地拉一拉,也诉诉咱们的离别之情,来一点儿实实在在的恩爱之事儿。” 公韧狠狠地瞪着他,西品紧紧地依偎在公韧的身边,两只小拳头攥得紧紧的,狠狠地骂了一句:“你这个杀父仇人,可惜啊,我有生之日报不了仇,就是在九泉之下也得报这个仇。”公韧长叹一声:“后悔呀,后悔呀,当初要是一刀宰了你,也省却了以后的这么多麻烦。” 刘斜眼嘿嘿一笑说:“别想那么多了,世界上卖的药有许多许多,就是没有卖后悔药的。恐怕今天,你们报不了杀父之仇,我却要报杀父之仇了。” 刘斜眼又凑近了韦金珊的脸前说:“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你三番两次和我作对,常言说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你又何必这么得理不让人呢!?这回又落在我手心里了吧!这都是老天有眼啊。” 韦金珊歪了歪头,根本不想理他。 刘斜眼在这两伙人跟前讨了个没趣,又想往袁公跟前凑合,被那四个保镖挡住了去路。刘斜眼对袁公说:“架子还不小哩。我问你,你是干什么的,是不是乱党?” 袁公一笑,反问道:“你看我像不像?” 刘斜眼两眼一斜楞说:“我看你像。” 突然,袁公扑上来,抬手给了刘斜眼一个响亮的耳光,骂道:“真是狗眼看人低,和你我根本犯不上话,快快叫两广总督谭钟麟来见我。” 原来的两广总督李瀚章,在广东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捞了不少钱,民间官府多有怨言,慢慢地这个话就传到了朝廷。因其弟李鸿章在朝中身居高位,手中有权,怕此哥在广东给自己惹事,影响了自己的仕途,赶紧今春把此人调离广东,另有别任了,这也叫带着问题升官,先挪过这个屎窝再说。朝廷又派了一个叫谭钟麟的湖南蛮子到广州来,刘斜眼呢,当然又被李瀚章转给了谭钟麟,因为换了新主人,刘斜眼就想在新主子面前露一小手。眼下正是个机会,哪有错过之理,谁想到,舔腚舔到痔疮上了,浓浓的,苦苦的,臭哄哄的,吐又不好吐,咽又没法咽,那种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刘斜眼脸上顿时凸出了五个血红的手印子,手捂着火辣辣的脸蛋子,心里一激灵,还算是没有一条胡同走到黑,心里想道:这个黑胖子直呼两广总督谭钟麟的大名,想必是来头不小,这回是不是碰到碴上了,结结巴巴地问:“请问……贵公怎么称呼?” 袁公抬手又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说:“姓袁,你就说视察广东新军事务的来了,废话少说。” 刘斜眼突然大吃一惊,赶紧跪下给袁公磕了一个响头说:“原来是袁大人光临,小人等候已经多时了,实在不知道袁大人是微服私访。糊涂,糊涂……我这真是撅起屁股看天——有眼无珠啊。”他见袁公不理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公韧、西品、韦金珊几个,站起来小声对袁公说:“这几个人是乱党,请大人暂避一下,我先把这几个人带走,然后再接袁大人到府上如何?” 袁公低头不语,不反对,也不支持。 刘斜眼受到了袁公的怂恿,把手一摆,七八个如狼似虎的清兵过来,一下子围住了公韧、西品和韦金珊。 就在这时,韦金珊突然手一抬,只听得“啪”地一声,耳光力量如此之大,把刘斜眼扇了个跟头。刘斜眼从地上爬起来,正要指挥着众清兵上前动武,韦金珊突然从腰里掏出了一个金光闪闪的金牌对刘斜眼说:“你认得不认得这个金牌。” 刘斜眼本是个刚上任的小官,哪认得什么金牌,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还认不出是什么东西。倒是袁公大吃一惊,一下子领着那四个保镖跪下,连声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公也赶紧恭恭敬敬地跪下,对着那金牌不敢抬头,嘴里连声说:“我也不知道,一路上保护我的韦公,竟是得到了皇上的旨意。失敬!失敬!” 刘斜眼这下子才恍然大悟,领着一大帮清兵跪下,糊里糊涂地只是一股劲地磕头。韦金珊收起了金牌,众人这才纷纷起来。 袁公对着韦金珊连连拱手,说:“冒犯,冒犯,下官袁世凯实在不知道金牌在此,本想有意逼梁大人道出真实姓名,不想惹得皇上亲临,实在是罪过!罪过!” 韦金珊说:“我也不想暴露了身分,下官是奉皇上旨意,保护这位梁大人,没想到这刘斜眼甚是可恶,逼人太甚。” 袁世凯对着韦金珊又施一礼说:“不要大人动手,是不是让我废了他。”说着,对着那四名保镖使了个眼色,那些保镖面目狰狞,各执短小兵器在手,只要袁公一点头,就要零剐了刘斜眼。 此时,刘斜眼已吓得魂飞魄散,只恨自己瞎了眼,找事找到了阎王爷头上,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连呼:“小人真是个大混蛋,真是人渣中的极品,禽兽中的禽兽,真是把我丢到厕所里,厕所都能吐了,把我扔进黑洞里,黑洞也能自我爆炸了 ………饶了狗命吧!饶了狗命吧!” 韦金珊叹了一口气,说:“算了吧,世上不平的事太多了,就当我没看见吧!” 袁世凯上去踢了刘斜眼一脚,骂道:“暂且饶了你这条狗命,还不谢谢韦大人!” 刘斜眼又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连声说:“谢谢韦大人!谢谢韦大人!”急忙领着那些清兵连滾带爬地下了楼,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公韧心里暗暗吃惊,想不到韦金珊口口声声说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商人,却原来竟是朝中高官,皇帝身边的人,心里的疑团顿时解开了不少。既然他是朝廷高官,免不了心里和他又增加了一段隔阂。 那四条汉子心中惶惶,也要匆匆下楼,无奈身上金钱被盗,无法交纳饭费,愁得一筹莫展。梁公囊中空空,也甚是尴尬,急得束手无策。倒是袁公慷慨机灵,这时候做了个顺水人情,对手下人说:“叫饭馆把这些人的账统统记下,待一会儿,自有人前来结账。” 梁公带头对袁世凯深深地施了一礼说:“谢谢袁公好意,咱们后会有期。”袁世凯也谦恭地拱了拱手说:“两座山碰不到一块儿,两个人早晚有碰到一起的时候,到时候,我薄酒一杯,敬听梁公教诲。” 梁公告辞完毕,领着韦金珊匆匆下楼。别的人也赶紧走出了这是非之地,楼上只剩下了袁世凯和那四个保镖。 袁世凯何许人也,这是个乱世奸雄,足以把中国搅了个天翻地覆的人物。中国自凡出了一个大革命家孙文,就必然要出一个和他相对抗的奸雄出来,这才显得这个世界才不至于这个单调、乏味。要说袁世凯怎么发家的,必然要给各位看官交待明白,且听笔者慢慢道来。 (欲知袁世凯的身世,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三十五回 袁世凯索香山三宝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袁世凯生于清文宗咸丰9年8月20日(1859年9月16日),6岁时养父袁保庆替他找个启蒙老师袁执中教四书五经。同治5年(1867年)袁保庆在山东做道员,袁世凯时年8岁,也随行,后袁保庆由山东调到江苏。在南京,袁世凯的一位老师曲沼擅长武术,教会了袁世凯一些拳法剑术。袁世凯自小喜爱兵法,立志学“万人敌”,尝自谓“三军不可夺帅,我手上如果能够掌握十万精兵,便可横行天下。”他常常不惜重金搜罗购买各种版本的兵书战策,被人讥笑为袁书呆。13岁时袁世凯曾制联“大野龙方蛰,中原鹿正肥”,寥寥10字,堪比楚霸王的“彼可取而代之”,显得天下豪气无二 。 袁世凯在北京读书时,李鸿章正任直隶总督。袁世凯对这位大人的显赫地位不胜钦羡,在洋务派“练兵求强”的思想影响下,他好读兵书,留心时事,常作军事论说,侈谈练兵“安内攘外”。叔父袁保龄对他的议论,颇为赞赏,曾情不自禁地表示,袁家“嗣武有人,亦可略慰”。 由于种种原因,袁世凯在科场上的希望破灭以后,遂把诗文付之一炬,决心参加李鸿章的淮军。他说:“大丈夫当效命疆场,安内攘外,岂能龌龊久困笔砚间”。当时,李鸿章的幕府中大都是举人或进士出身,袁世凯仅是一个无名的秀才,因此,他没有直接投奔李鸿章,而于1881年5月,带领其家旧部数十人往山东登州,投靠淮军统领吴长庆。 1882年,朝鲜发生壬午军乱,朝鲜国王李熙(朝鲜高宗)之父兴宣大院君李昰应利用军队哗变,成功夺权;朝鲜王妃闵妃一党与大院君有隙,请求清廷出兵平乱,袁世凯乃跟随吴长庆的部队东渡朝鲜。袁世凯率领一支清军配合行动,杀死了几十名兵变参与者。战斗中,袁世凯一路放枪,带头冲在最前面,他的坚毅勇敢感染了部下,兵变很快得以平定。吴长庆在给清廷的呈报中将他赞扬了一番,说他“治军严肃,调度有方,争先攻剿,尤为奋勇”,报以首功。随后清军将大院君掳至保定问罪,当年23岁的袁世凯则以帮办朝鲜军务身份驻藩属国朝鲜,协助朝鲜训练新军并控制税务。袁世凯留镇朝鲜期间,得到了朝鲜上下的一致好评,朝鲜人士称赞他:“明达夙成,留京师(汉城)期年,大得都民之心”。 1884年金玉均等“开化党”人士发动甲申政变,试图推翻“事大党”把持的政权,驻朝日军亦趁机行动欲挟制王室;国王李熙派人奔赴清营求助,袁世凯指挥清军击退日军,维系清廷在朝鲜的宗主权及其他特权。袁世凯平定了朝鲜甲申政变并打退了日本的渗透势力,粉碎了日本趁中法战争之际谋取朝鲜的企图,推迟了中日战争爆发的时间。袁世凯也因这一事件受到李鸿章等人的重视,年仅26岁的他就被封为“驻扎朝鲜总理交涉通商事宜大臣”,位同三品道员,左右朝鲜政局,俨然朝鲜的太上皇。袁世凯在朝鲜期间,时常出入朝鲜宫廷,并且让朝鲜高宗按照藩国礼仪迎接上国钦差,明确清朝和朝鲜的宗藩关系。他还防止朝鲜向外国借款、阻挠朝鲜向西方国家派驻公使,袁世凯干涉朝鲜内政的做法引起了朝鲜国王和一些大臣的不满,清廷中也不断有人弹劾他。 1888年1月朝鲜国王李熙致函请求清廷撤袁世凯,随后朝鲜驻华官员金明圭奉李熙之命,请求李鸿章换人。清廷内的张謇、张佩纶等也曾攻击袁世凯“侈然自大,虚骄尚气,久留朝鲜,于大局无益”。李鸿章力排众议,不仅让袁世凯继续留朝任职,并于1890年2月给袁世凯写了“血性忠诚,才识英敏,力持大局,独为其难”的评语。李鸿章认为,袁世凯在朝鲜的12年虽然由于其年轻气盛而采取一些过激、粗暴的手段,但有效地遏制了日本和沙俄对朝鲜的渗透。日本人恨袁世凯,直到甲午年日本挑起战争前还多次派人暗杀袁世凯,只不过没有成功。 1894年,朝鲜爆发东学党起义,袁世凯暗示朝鲜政府向清政府乞援。随后日军迅速出动朝鲜,企图挑起战争。甲午战争爆发前夕的7月19日,袁世凯化装成平民逃走,从仁川回国。因袁世凯在朝鲜时期表现突出,有“知兵”之名,北洋大臣李鸿章等保荐袁世凯负责督练新军。 1895年,袁世凯开始在天津与塘沽之间的小站练兵,军务处大臣荣禄、李鸿章等奏派袁世凯扩练定武军,更名为“新建陆军”。计划先就定武10营,训练步队3000人、炮队1000人、马队250人、工程队500人,以为根本;并加募步队2000人、马队250人,共足7000人之数。小站练兵中,袁世凯聘德国军官十余人担任教习,又从天津武备学堂中挑选百余名学生任各级军官,并引用和培植一批私人亲信,以加强对全军的控制。 在中国历史上,小站练兵是中国新式军队发展的转折点,也奠定了袁世凯一生事业的基础。 现任两广总督谭钟麟也算聪明,他知道,别看掌官小站练兵的袁世凯目前还算不上朝廷的股肱之臣,但是前途不可限量,得罪了他那还了得,所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到了望海楼来朝拜袁世凯。 当下谭钟麟踩着楼梯“噔噔噔噔”地快步上楼,那肥胖的身躯一阵子哆嗦,颤动得几乎要掉下一块肉来,上得了楼,只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袁世凯别看对刘斜眼这样的狗腿子横鼻子竖眼,没有好气,可是对待封疆大吏,还是要顾全面子的,他紧上几步,对谭钟麟深深地作了一揖说:“怎敢有烦谭大人到小楼上来劳累,我这就要到贵府去拜访谭大人。” 谭钟麟喘匀了气,才说:“袁大人来到我这个小庙,怎么也不打声招呼,这叫小生脸上实在是挂不住。失敬!失敬啊!” 两人客气了一番,袁世凯这才步入了正题:“我这次来,实在是没有什么大事,属于私事,所以也不敢冒昧地乱闯总督府。” 谭钟麟这才知道,袁世凯之所以没有直奔总督府,也是没有什么实际的“官派”任务,这下安下心来,脑子一转,又讨好地说:“什么私事、公事啊,袁大人来到了这里就是公事,什么大事小事啊,袁大人的小事就是我的大事,有什么事,袁大人但说无妨。” 袁世凯压低了声音说:“李大人,听说没听说香山三宝的事?” 谭钟麟听了这话,心里一惊,想了想说:“小人愚笨,实在没有听说过香山三宝的事情,请袁大人明示。” 袁世凯说:“这第一宝呢,我听说香山县藏了一笔财宝,这笔财宝以后就在香山县失踪了。这笔财宝足可以打赢一场战争,所以才闹得沸沸扬扬,皇帝也在找,民间的各种帮派也在找,就连我们官府的某些人也在找,最近我就听说香山县出了大动静,连县官都让三合会的人杀了。” 谭钟麟一听这话大惊失色,心想,早就听说上任两广总督李瀚章贪得无厌,藏了一大笔财宝。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千里来做官,为了吃和穿,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更何况是两广总督这样的肥缺了。这是袁世凯在向我索贿呢?还是藏头露尾的故意试探呢,一时还真琢磨不出来。 谭钟麟的头上顿时就出了一层大汗珠子,急忙掏出香帕来频频擦臭汗。不过,官当到这份上,经验和机智还是有的,谭钟麟说:“要是真有这么大的事,下官一定严加查访,绝不隐瞒,坚决上报给朝廷……同时吗……如果这笔财宝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下官一定也报给袁大人。不过,香山县县官被杀,确实有这么一回事,那是三合会作乱,臣早已派大军前往弹压,已经大获全胜,贼人早就被打得落花流水,全军复没,就是侥幸剩下了几个人,也不知逃到哪里去了。目前我正在严密追查,看看还有没有余党。” 袁世凯看了看谭钟麟头上的汗,心想,虽然我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说这件事,但是你谭钟麟何必这么打马骡子惊呢?如果能收集了这么一大笔财宝,除了总督大人有这么大的权利,谁又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呢!我不敲打你敲打谁?至于剿杀三合会的事,你就拣大的吹呗,反正吹牛不报税。 袁世凯又说:“这香山第二件宝呢,就是出了一部兵书,叫作《天国韬略》,听说是长毛石达开所遗作,谁得到了这部兵书,谁就可以打赢所有的战争。你也知道,我一生尚武,酷爱兵书,视兵书如同生命,想求谭大人务必找到这部兵书的下落。” 谭钟麟一听,心想:什么破烂兵书,我又不领兵打仗,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但是嘴上却说:“噢——下官孤陋寡闻,确实没有听说此事,但是从今以后,下官就派下细作,好好打听此事,一旦有个蛛丝马迹,一定马上追查,献给袁大人。” 袁世凯想,谭钟麟也是存心敷衍,要是他真得了兵书,还不窃为已有,哪能随便献给我。尽管这样,袁世凯觉得还是先给他下个套再说:“人间瑰宝,我怎么能独得,谭大人真要得了这部兵书,就是给了我,我也要献给兵部,然后由兵部呈交皇上。那谭大人可就为朝廷立了大功了,不愁没有晋升的机会。” 两人不禁都哈哈大笑。 笑够了,袁世凯又说:“那香山第三件宝,就是出了个人物,叫孙文。” 谭钟麟连忙说:“这个事,我知道。” 袁世凯心想,这个谭钟麟还不算太傻,还知道香山县有个人叫孙文,笑了笑说:“愿闻其祥。” 谭钟麟说:“1866年11月12日(清同治五年十月初六日寅时),孙文出生于广东省香山县翠亨村的一个农民家里,为家中第三子。 1871年,孙文6岁时便上山打柴牧牛,到溪涧捕鱼虾,随外祖父到海边打蚝,还到邻村三合会人办的武馆偷学拳术,从小就养成了好勇斗狠的精神。7岁时(1872年)入私塾接受传统教育,由于家道贫寒,平时孙文还要去捡猪粪,所以,贫寒的幼年生活,使得孙文对于农民疾苦有了切身的体会。10岁时始进村塾求学,聪颖过人,仅三年就成为全家中最有文化的一员,当时与从上海回乡的陆皓东相识,并成莫逆之交。 1879年,14岁的孙文受长兄孙眉接济,随母乘轮船赴夏威夷檀香山就学,始见轮舟之奇,沧海之阔,自是有慕西学之心,穷天地之想。他在当地英国教会开办的用英语授课的小学“意奥兰尼书院”,修读英语、英国历史、数学、化学、物理、圣经等科目。 1881年孙文毕业,获夏威夷王亲颁发英文文法优胜奖。之后,他进入当地最高学府、美国教会学校“奥阿胡学院”(相当于中学程度)继续学业。回国后曾偕陆皓东到村庙,见病者求神服食香灰,二人不满巫医骗人,遂分头将神像捣坏,因而出走香港。到香港后洗礼入基督教,并继续读书,不久转学到广州博济医学院,结识了三合会首领郑仕良。后又闻香港西医书院招生,即以优异成绩考入该校。在学期间,除学习本科外,对欧美各国的政治、经济、农业、乃至天文地理知识,无不涉猎,被友人称之为“通天晓”。当时经常与同乡杨鹤龄以及陈少白、尤列等人共议国事,抨击朝政,时人认为此举为大不敬,称之为“四大寇”。其间曾致书濠头乡退休官吏郑藻如,提出禁鸦片、种蚕桑、办教育的主张。每逢假期回乡,就帮助农民选种施肥,改良水利,扩宽道路,并与乡绅商议改革乡政,制订预防盗贼的措施,有意以一村作示范,冀能做出成绩推广全国。 在医学院毕业后,曾在澳门、广州设馆行医,每天定时义诊赠药,故求医者门庭若市。1894年春在翠亨家中草拟了《上李鸿章书》,并偕同陆皓东远赴天津求见李鸿章,希望他接纳其“人尽其才,地尽其利,物尽其用,货畅其流”的韬略,但不获接见,于是他转赴檀香山,在孙眉的帮助下,几经艰辛,发动起广大华侨,组成了中国第一个资产阶级团体——兴中会。该会的誓词鲜明地提出了‘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合众政府’的主张,并且即时筹集资金伺机举兵起义……” 听完了谭钟麟对孙文的介绍,袁世凯夸奖他说:“你公务繁忙,日理万机,却对香山县的一个普通人记得这么熟悉!难得——难得啊——” 谭钟麟把脸一板:“他不是普通人,他是朝廷捉拿的要犯,我哪敢半点儿怠慢。今天……”谭钟麟凑近袁世凯的耳朵说,“这孙文又要闹出大动静。” 袁世凯一听,觉得这事非同小可,问:“不知闹出什么大动静?” 谭钟麟说:“今天,孙文就要纠集乱党造反。” 袁世凯大吃一惊:“我怎么不知道这事,朝廷也没有得到什么密报。不知总督大人对这事如何安排?” 谭钟麟哈哈一笑,说:“这是关公吃豆芽——小菜一碟。我已加派了驻军,紧紧地守住四个城门,隔开城外与城里的联系;再在城内的各个关口,派重兵把守,把贼人一段一段地分开;然后再派兵巡逻、搜查,一家一家地往外掏贼,就是孙文有再大的本事,也叫他难以施展。你说说,我搞得这叫什么战法?” 袁世凯笑了笑说:“我这正听着呢,请谭大人说说——” 谭钟麟自信地说:“这叫关起门来打狗,又叫瓮中捉鳖,然后是一口一口地吃肉。” 袁世凯听了也哈哈大笑说:“也就是说,就是孙文是孙悟空在世,也难逃如来佛的手心了。” 两人又一阵子哈哈大笑。 袁世凯又说道:“刚才酒楼里来了几帮人,第一帮是江湖人士,第二帮是为皇帝办差的亲随和维新人士,第三帮是革命党的章炳麟和两个小喽啰。你说说,如今这些江湖人士和革命党最好藏匿在什么地方?” 谭钟麟沉吟了一会儿说:“说不好,如今广州的人口近百万,光流动人口就将近50万,要是他们往这100万人里一藏,我上哪里找去?”袁世凯又诱导他说:“如果你是革命党,你往哪里藏?” 谭钟麟又沉吟了一会儿说:“我是革命党吗……我就藏在珠江的疍船上,那里又有玩的,又有吃的,光船就有七八千,我们就是派兵搜,也得搜上几天。” 袁世凯指着谭钟麟笑着说“风流,风流,谁不知道那疍船上是什么货色。只是可惜,出了广州城了。” 谭钟麟听了又哈哈大笑。 (欲知疍船上将会发生什么故事,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三十六回 四龙头藏匿花船上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还真让谭钟麟说准了,四龙头出得了望海楼,走出城门就匆匆往珠江边上走去,因为在那里他们建立了哥老会的营地。原来哥老会的主要活动地盘在湖南、湖北、江西一带,这一次他们到了广州,要联合三合会,准备和清朝大干一场。 再说这珠江从广州南边绕城而过,宽阔的江面上,有着七八千条疍船。疍船上的疍民以船为家,他们没有土地、房屋,每条船上十多人都张着嘴要吃饭,当家庭男主人难以维持生活时,许多女人不得不通过出卖肉体以求得一餐,还有一些稍微聪明点的疍民不得不雇佣“老举”搞起了**业。晚清地方政府对**业发展,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根本原因在于,他们根本无法解决疍民的生活问题,更为严重的是,地方政府将娼妓业作为税收的重要来源,禁娼将意味着失去丰厚的财源。 广州外贸发达,欧洲商人到达广州的人数又多,他们长期脱离家庭,寻花问柳成为其一大嗜好。明末清初以后,随着广州手工业和商业经济的发展,大量外地商贾和闲散劳动力长期在城市居住,这又为娼妓业的发展提供了存在条件。 随着商业经济的发展,妓船在珠江上几百艘集合在一起,分为第一行,第二行,第三行,然后一直排下去。各类妓船用木板排钉相连,连环成路,人在上面行走,如履平地。排在第一行的是最豪华的花舫,下层内分为三四个大厅,供顾客游乐宴饮,上层为“老举”居住。大厅里开有高级餐馆,猴头燕窝,熊掌鱼翅,全是餐饮上品;表演大厅里,箫鼓笙歌,中西舞蹈,应有尽有;在这综合的娱乐场所之内,真是销金之窟,迷魂之阵,丧德之窝。 当明月初升,晚潮乍起,珠江两岸的灯火还没有被完全点亮时,珠江的水面和两岸的景物隐隐约约、朦朦胧胧,好像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缓缓流动的江面倒映着岸上晶光闪耀的景物,泛着点点光芒,好像在漆黑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往来贩卖水果、杂品的小游慢慢驶去,给江面留下深深的痕迹。微风吹过,江面就像一个变幻莫测的小仙女,时而波光粼粼,如睡梦中的天使,时而水花四溅,使倒影微微晃动,时而翻起浪花,像微微沸腾的开水。 入夜,岸上万家灯火和船上的灯笼亮了,使两岸和珠江上千万条船相映成辉,坐在珠江的花舫上,两岸的茅庐小屋、西式洋房、百年古树和如美女侧卧的海心沙洲尽收眼底。它们在五颜六色的灯光点缀下,金碧辉煌,变换莫测,显得尊贵而古朴,仿佛进入了童话般的世界。 四大龙头和几个阔家少爷坐在红木的雕花座凳上,一人搂着一个漂亮的校书,正在欣赏着粤曲演唱。小桌上摆放着花青瓷的茶壶、茶碗和几个果碟,果碟里放着瓜子、水果,有一个校书专门为他们斟茶倒水。 粤曲源自粤剧清唱,约于清道光年间,有以清唱粤剧为业的八音班,他们用粤剧的剧本,用粤剧的曲调,用粤剧的“戏棚官话”分脚色演唱。所谓八音班就是一般每次出场人员为8人,每人都有专门的吹打乐器,还兼唱生、旦、净、丑,演唱粤剧的传统剧目和民间乐曲。 第一个演唱节目为《英雄吕布会貂婵》,上来了一个“阿嫂”,约有二十来岁,手持琵琶,对众位客官鞠了一躬,慢慢进入了角色,然后貂婵边弹边唱道:“寂寞千古女儿心,亦有苦痛也有恨,纵多姿色,莫向春风赠,念到归宿哪堪问。弱不禁风女儿身,为甚独身偏要去扶国运,瘦削双肩,强担千钧任。突觉蹊跷更寒心,腰无三尺杀人剑刃,与凶魔交相手对阵,貂婵喜宴温候吕布,灯彩酒香布奇阵……” 阿嫂的声音高亢,嗓音圆润,如泣如诉,感人肺腑。看客们齐声拍手叫好,几块大银锭子,放在了递过来的空盘子里。李云彪小声嘟囔着:“小曲唱得好,人也长得漂亮,不过就是个瞽女。”张尧卿说:“我怎么没有看出来?”辜天祜说:“你怎么能看出来,出来演唱的时候,不过是借着地理熟,没有人扶,你看看,我惹惹她,你就看出来了。” 辜天祜就朝着阿嫂一个挑逗的眉眼,做了一个下流的手势,果然那阿嫂没的反应。辜天祜说:“你看看,我说准了吧!” 第二位是一位“横梳”,也就有十**岁,她给客人施礼坐下后,唱了一段《陈情表》,那也是高唱入云,独绝声情。当唱完:“臣密今年四十有四,祖母今年九十有六,是臣尽节于陛下之日长,报养刘之日短也。乌鸟私情,愿乞终养。臣之辛苦,非独蜀之人士及二州牧伯所见明知,皇天后土实所共鉴。愿陛下矜悯愚诚,听臣微志,庶刘侥幸,保卒余年。臣生当陨首,死当结草。臣不胜犬马怖惧之情,谨拜表以闻。”时,全场又一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空盘里又是涨出了许多银子。 李云彪又说:“这一位长得更俊,但愿再不是位瞽女。”张尧卿说:“看你说的,还能光是瞽女吗,哪能有这么些的瞽女?”辜天祜就说:“你俩都看走眼了,这还真是位瞽女。你要不信的话,我再试她一试?” 辜天祜就用两个手指头在她的眼上做出了剜下的意思,而这个横梳竟没有一点儿反应。 第三位上来了,是一位“打辫仔”,也就有十五六岁,那小模样长得俊俏不说,还略微有些稚气。她给客人施了一礼后,坐下,唱起了《粤讴》中的曲牌,“心各有事,总要解脱为先。心事唔安,解得就了然。苦海茫茫多数是命蹇,但向苦中寻乐便是神仙。若系愁苦到不堪,真系恶算,总好过官门地狱更重哀怜。退一步海阔天空就唔使自怨,心能自解,真正系乐境无边。若系解到唔解得通就讲过阴隙过便。唉,凡事检点,积善心唔险,你睇远报在来生,近报在目前……” 那歌声,幽怨发自内心,缠绵之中又诉出了对命运的无奈。人与歌,歌与情,真是再也分辨不出来了,全场又暴以热烈的掌声。 打辫仔又来一曲,她唱起了:“桃花扇,写首断肠词,写到情深扇都会惨凄。命冇薄得过桃花,情冇薄得过纸。纸上桃花,薄更可知。君呀,你既写花容,先要晓得花的意思。青春难得,莫误花时。我想绝世风流都冇乜好持。秋风团扇,怨在深闰。写出万叶千花,都为情一个字。唔系你睇侯公子李香君,唔系情重,点得遇合佳期。” 李云彪拍得巴掌都红了,大声地喊道:“好啊!好啊!唱得好啊!看这位姑娘,明媚大眼,再也不是瞽女了。”张尧卿说:“肯定不是,也不能把天下的瞽女都弄到这里来了。”辜天祜说:“还能光是瞽女吗,再一再二不能再三。”杨鸿钧鼻子一哼说:“你们三个啊,眼睛还是不大好使,我看啊,这还是一个瞽女。” 这一下,李云彪、张尧卿、辜天祜都不大相信,问杨鸿钧:“你怎么知道。”杨鸿钧鼻子又一哼说:“还是练武的人呢,你没看到吗,好人的眼睛,那都是活的,来回乱转悠。而这个瞽女的眼睛是死的,再大,再水灵也是死的。” 李云彪做了个动作,故意把一个茶水碗要朝她泼去,果然,那打辫仔的眼睛是一动也不动。这一下,李云彪有些扫兴,气哼哼地说:“弄了一晚上,全都是些瞎子,怎么这唱小曲的全是些瞎子啊?”张尧卿说:“真没意思。”辜天祜说:“坏了好心情。”而杨鸿钧却不以为然,说道:“我们听的是曲,又不是要的是人,瞽女又有什么不好。要是找好的,楼上有的是,还非得是这几个?” 李云彪、张尧卿、辜天祜也随声附和说:“对呀!对呀!” 这几位瞽女的精彩表演,也引来了在旁边小船上偷听曲子的二位汉子的议论,这二位汉子正是韦金珊和梁启超。韦金珊身负皇帝的重托,也愿意到这鱼龙混杂,卧龙藏虎的疍船上来查一查,兴许就能查出那个大案的蛛丝马迹。而梁启超呢,是个文人,自凡到了这广州繁华之地,早就听说过这珠江水面上,其热闹不次于十里秦淮,也就来感受体验一下生活,也好为自己的锦绣文章寻找一些灵感。 韦金珊问梁启超:“梁大人,你说说,为什么这里的瞽女这么多呢?”梁启超说:“弄不清,可能是这些瞽女从小就瞎了眼,所以才被狠心的父母卖到了烟花之地,从师学艺的吧。”韦金珊说:“似乎有理,又似乎无理。要说这一个两个,十个八个,也倒说得过去,我怎么看到遍地是瞽女,似乎天下的瞽女都集中到这地方了。” 两人议论着瞽女的事,再也无心欣赏粤曲,就悄悄乘着小船在江里转悠。这时候就听到隐隐的有一阵女童的啼哭之声,哭声甚是凄惨。那船儿越来越近,借着“大寨”奢华的灯光,韦金珊看到有一条小船向这边慢慢飘来。 那船上坐着一个老妇人,头上用银丝为架,高有四尺,头发盘在银丝架的外面,鬓角上插着一朵红花,身穿元青短褂,元青长裤,腰束一条绿色汗巾。她手里拉着的一个幼童,约有**岁,虽然脸带饥色,但穿戴也算干净,只是眼上蒙着一条长白纱布,哭着喊:“眼疼,眼疼,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那老妇人恶狠狠地拉了她一下说:“哭什么,好孩子,过了这一阵,就不疼了。”那女孩儿还是喊眼疼,要用手撕开纱布,那老妇人更是凶恶了,喊道:“撕不得,撕不得,那是上了药了。要是把药弄没了,那就更疼了,还得从头再包。” 韦金珊像是问梁启超,又像是自问自答:“你说说,那个老妇人像是什么人?”梁启超轻轻一笑说:“还用问么,我看就是个‘梳头婆’,要是自己的孩子,哪会这个样?”韦金珊说了一声“是”,又说:“上去问问去,那孩子怎么把眼睛弄伤了,还有救吗?”梁启超也说:“对的,可别治不好眼睛当了瞽女。”于是,韦金珊催促着划夫,迅速向那条小船靠近。 待这条小船靠近了那条小船,韦金珊客气地问:“老婆婆,你好!你这孩子怎样了,怎么把眼伤着了,没大事吧?”那老妇人警觉的三眼角一瞪,对韦金珊没好气地说:“河边无青草,不要多嘴驴,你管好自己家的事就行了,别人家的事不要管。”但是韦金珊并不生气,从怀里掏出了二两银子,对她说:“是这样,老婆婆!家母办起了一个新式学校,专教女孩子诗书礼仪,还教英语和吹拉弹唱,等女孩子慢慢长大了,再寻一个好的去处。不过慢慢发现,还是瞽女好管理,这些眼睛什么也看不见的女孩子,可好管理了,所以也就叫我到这儿来,寻找一些眼睛不好的女孩儿。” 那老妇人听了,脸上露出了笑意,说:“原来不是同行,近似同行啊!不过这事吗,官家管得也挺严的,要是查出来,吃了一场官司,就什么也别干了,就是保出来,也耗费了不少的银钱。我看你就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去,别乱打听事了。”韦金珊又从怀里掏出了10两银子说:“老婆婆,你就帮帮忙,我家发达了,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家母在家里,烧香磕头,也为你祈祷祝福呢!” 那老妇人见钱眼开,收下了10两银子,悄悄对韦金珊说:“这事你可别张扬,可别说是我说的。”韦金珊连连点头说:“你我萍水相逢,我就是想说,哪知道你姓氏名谁啊!”那老妇人说:“从这里往西走,最南排的一条船上,有一条船上挂着一块红巾的就是。” 两人按照老妇人的指引,指挥着划夫,终于找着了那条挂红巾的小船。韦金珊对梁启超小声说:“你一个文人,还是离这些场合远着点儿好,别溅着你一身鲜血。”梁启超说:“虽然我是一个文人,但是五尺男儿血气还在,我一定要助你一臂之力。”韦金珊点了点头说:“好!只是不该你动手的时候,千万别动手,以免打草惊蛇。”梁启超说:“你是怕我成了你的累赘吧,放心!我一定不给你添乱。”韦金珊点了点头,说:“那就好。” 小船贴上了那条大船,韦金珊对梁启超一个手势,用手朝下压了压,意思是叫他不要乱动,然后轻轻地跳上船去,他那脚步真是比狸猫还要轻,跳上船自然没有丝毫的动静。韦金珊从那船上的窗户上朝舱里看,原来舱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和刚才那个“梳头婆”穿戴差不多的一个中年女人,另外是一个小女孩。那女孩儿也就只有三四岁,比刚才那个女孩子还要小,浑身脏乎乎的,一看就知道是穷人家的孩子。她那一双惊恐的大眼睛里,充满着对前途的迷茫和对眼前这位中年女人的疑惑。 不一会儿,一个邻船上的人端来了一碗面条,那小女孩立刻眼睛亮了起来,眼睛直瞪瞪地看着这碗面条。那中年女人把那碗面条往那小女孩眼前一推说:“吃吧!”那女孩一把抢过了那碗面条,狼吞虎咽起来。 油灯下,那中年妇人就在旁边小声说:“看看你这孩子,饿的,真可怜啊!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妈了,有你好吃的,好穿的,一辈子再也不用为吃穿发愁了。”那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说:“好妈妈,你就是我的亲妈。”继续对着那一碗面条大吃二喝,最后面条吃完了,就连碗里的汤也用舌头舔了一遍。 那中年女人说:“别吃太多了,肠子都饿细了,吃多了,容易撑着。你看脏的,浑身和个泥猴一样,洗洗澡吧?” 那女孩点了点头,说:“好,亲妈,我听你的。” 不一会儿,有一个非常健壮,腿脚非常利索的男人端来了一盆热水。韦金珊心里说:“原来打手在这里呢,我得小心点!” 那中年女人给这个女孩儿洗澡,那女孩儿身上瘦骨嶙峋的,看了自然是叫人十分可怜。洗完了澡,又给这个女孩儿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人在衣裳马在鞍,这人一换上干净衣裳,自然是精神了许多。 做完了这一切,这个中年女人似乎内心里又有了一些内疚,对这个女孩子说:“孩子啊,你看看,这个外面的世界好不好,漂亮不漂亮。”那女孩儿天真地说:“好!真是好!比我家里漂亮多了,好看多了!”那中年女人说:“也许以后,你再也看不到这个美丽的世界了,真是,这就是人的造化啊!这就是命啊!孩子啊,你就认命吧!” 那女孩儿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从这眼神里看出来,充满着对眼前这个女人的信赖和服从。 说完这些话,这个中年女人悄悄地从身上拿出了一包药粉,然后在手里一抖,就朝孩子的脸上撒去。那孩子哪里知道这些,一点儿也没有防备,早被撒了满脸满眼,大叫一声,捂住了眼睛,喊:“妈呀——辣,辣,太辣了,睁不开眼睛了。亲妈呀,你快快给我擦擦呀!” 那女人又从头上抽出了一根二寸钢针说:“都是妈妈不好,看妈妈给你把这些药粉挑开。”说着,按倒了那个女孩,就要用钢针刺穿她的双眼。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要把钢针刺穿那女孩眼睛的一霎那,突然右手被一只钳子般的大手抓住了。那女人一看,一个大男人猛然出现在她的脸前,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心脏似乎都飞出了体外,她喊叫着:“你是谁,怎么到了我的船上。”韦金珊大吼一声说:“我是谁并不重要,你这个贱婆娘,原来世界上有这么些的瞽女,都是你害的。”那女人也知道做到头了,赶紧说:“这位好汉,饶命!饶命!要说瞽女都是我害的,这也是冤枉我,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啊。”她说着话,用脚在地上踢着了一根绳子。 旁边的船上,顿时铃声大作,瞬时就冲过来四条汉子。韦金珊用一只手抓着那个女人,对第一个上来的,上去就是一脚,把第一条汉子踢进了水里。第二条汉子又扑上来,韦金珊又用左手一巴掌,把他也扇进了水里。第三条汉子也扑上来,韦金珊就摸起了旁边的一只碗,朝着他的头上砍去,砍个正着,他头一歪,也躺在那里不动弹了。第四条汉子刚上来,就被后边的一只木浆一下子拍到了头上,看来那劲儿也够大的,躺在地上不喘气了。 原来这是梁启超拍的,梁启超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虽说你不让我动手,但是我实在忍不住了,就给了他一下子。没想到,这么不经打……” 韦金珊对这个害人的婆娘说:“走吧!跟着我去见官。”吓得这个贼婆娘躺在地上装成了癞皮狗,说:“我不去!我不去!见了官还不凌迟了我。你干脆把我也杀了吧!”韦金珊说:“杀了你,便宜了你,也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暗无天日,什么叫害人终害已。”说完,就用她的钢针刺瞎了她的双眼,然后抱起那个吓得早已不知道东西南北的小女孩快速地离开了这条大船。 三个人上得了船,叫那划夫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韦金珊用江水给那个女孩子洗了洗眼睛。那女孩儿眼不疼了,又恢复了顽皮相,真是一个挺漂亮的孩子,且又有几分男相。韦金珊说:“孩子啊,你是愿意跟着我,一辈子到处颠沛流离呢,还是以后给你寻个好人家,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那女孩儿眨巴了一下眼睛说:“谁抱着我,谁就是我的亲爹亲妈,亲爸爸,我以后就跟着你了。”韦金珊笑了笑说:“这孩子不大吧,还挺会说话,我这一辈子东颠西跑的,哪有功夫当你的亲爹啊!” 刚划出了没有多远,那边又喊声四起,传真了嘈杂的打斗之声。韦金珊说道:“这珠江上,真热闹啊!不知那边又闹起什么乱子来了,反正是这样了,走!看看热闹去。” (欲知那边又将发生什么乱子,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三十七回 珠江夜舞火烧连营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原来这是李云彪和张尧卿喝水唱多了,出来解手,他们也算知道脸面,看着这大花舫上人多灯闹,实在是有些不雅观,所以就顺着相连的船,找到了一个僻静处,看到这儿黑灯瞎火,周围似乎也没有人,所以就脱下裤子,对着江里一顿乱炮。在乱炮中嘴还不老实,李云彪说:“你看我,我能尿出一丈二的尿来,你就不行,你那玩艺早就空了,嘿嘿。”张尧卿对他一瞪眼说:“我是站着尿泡——不服(扶)你,别看我没有你尿得远,可是我这个宝贝厉害着呢,能挂支快枪,一晚上干个七个八个的没有问题。”李云彪又嘿嘿一笑说:“你是吃了金枪不倒的药了吧,在哪里买的,买的时候,可别忘了我啊!” 撒完了尿,赶紧走呗,可是碰巧张尧卿嘴贱,看着船上晾着几件小孩的衣服,这似乎又碍着他的眼了,嘻嘻笑着对李云彪说:“都说是老举没有孩子,我看这不就是有吗!想来老举没有孩子的话都是假的。你说说,这老举的孩子,他该怎样认他爸爸。”那李云彪也笑着说:“这还不好办吗,见了人就叫爸爸,错不了的。” 这两人的胡言乱语,船里睡觉的人可不干了,里头传来了一个妇人的骂声:“你俩个混账明明就是老举生的,还在这里胡说八道,见了男人就该叫爸爸,见了女人就该叫娘。刚才还在这里乱尿,脏了老娘的船不说,还那个嘴不老实,就和抹了屎似的,老娘就该把你俩的家伙给割下来扔到江里喂鱼。你以为老娘就是这么好欺负的吗?” 李云彪和张尧卿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李云彪骂道:“你不是老举你是什么?千人压万人上的玩艺,还假充什么良家妇女。”张尧卿骂人更是带血:“有种的你就出来,脱了裤子和我们干上一场。哈哈……” 那船里头的妇人也不示弱,骂道:“出来就出来,难道怕你们这些老举生的杂种不成。”说着,从船里赤着脚,穿着短衣短裤就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槌衣服的棒槌。这边李云彪和张尧卿哪里肯服气,一下子就跳到了那条船上,捋胳膊伸拳头,就要一试身手。 那妇人挥舞着棒槌却并不亲自动手,大喊着:“打!打!给我狠狠地打!”话刚落音,突然从水里伸出了无数的茶碗粗的竹杆,朝着李云彪和张尧卿打来,李云彪躲得快,来了个旱地拔葱,一下子跳起了两米多高,总算躲过了那无数根的竹杆,张尧卿腿脚慢了点,被几个竹杆砸上,顿时趴在了船上,十多条汉子从水里翻上来,对着张尧卿好一顿痛打。 李云彪一看,好虎难架一群狼,撒开了丫子就跑,不一会儿,领着杨鸿钧、辜天祜和十多个哥老会的弟兄来了。杨鸿钧使着两条精制铁锏,长约0.8米,四棱,无刃,末端无尖,但要是砸在头上,那也非得**崩裂不可。辜天祜拿着一把铁尺,见人就砸,一连砸倒了数人。李云彪也拿来了自己的兵器九节鞭,那九节鞭由九节细钢棒连缀在一起,长度略次于身高,抢圆了舞得呼呼作响,就如小哨子一般。其余的三合会员们也各执刀枪在手,一阵乱砍乱杀。 不一会儿,显然拿着竹杆的那些人不是这些人的对手,纷纷后退,张尧卿被救了出来,有人送上了张尧卿的兵器铁双钩。这铁双钩其身有刃,末端为钩状,护手处作月牙状,有尖有刃,既可刺又可砍。张尧卿受到了这般的痛打,其恨难解,又把船上所有的坛坛罐罐砸了个稀巴烂,直吓得船上的几个小孩子哇哇大哭。 那边人也似乎是越来越多,并不断地有人向旁边用响箭发着暗号,那响箭就如礼花一样,射向了天空,在天空中爆裂开来,发出了响亮的火花。四面的小船载着人,快速地向这边划来,渐渐地把哥老会的十几个人包围在中央。 韦金珊抱着怀中的小女孩,和梁启超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出好戏。韦金珊说:“狗咬狗,一嘴毛。”梁启超说:“常听说,帮会之间为了争夺地盘而相互争斗,这是不是又是一场派系之间的地盘之争。看来,不光是朝廷上派系之间你死我活,民间里也不安静啊!”那小女孩对韦金珊说:“叔叔啊,你会武功,何不上去教训他们一顿。”韦金珊说:“你懂什么,这叫坐山观虎斗,等他们打得差不多了,等到要我出手的时候,自然出手。” 这边的杨鸿钧还算清醒,他并不直接参加殴斗,而是用一双鹰一般的眼睛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形势,那边你来我往,参加搏斗,传递消息,都是有一条汉子在指挥着。那条汉子长得个子不高却十分粗壮,一切人都围绕着他的手势和响箭在进行着,进攻退守显得十分有章法。杨鸿钧想,这是些什么人呢?官军,不像,他们并没有穿着官衣,手里拿着刀枪;帮派,倒有几分像,看他们的行动其实就是一些普通的疍民和市民。 杨鸿钧就喊:“湖广白旗第四枝,江南贵州共此旗,和字结拜来起义,恢复江山主登基。”那条粗壮汉子愣了一下,就朝着这边喊:“广东红旗第二枝,高溪分开两胡时,寿字根基成四九,四九变化自相依。”于是,两边各自招呼自己的人:“住手,住手,都停下,都停下。”“别打了,别打了,自己人,自己人。” 杨鸿钧走到了那条粗壮汉子身边,将大拇指竖直,食指弯到底,中指、无名指、小拇指并拢,来了一个319礼,说:“请问哪三把半香?”那条粗壮汉子也伸出同样的三个半手指头说:“仁义香、忠义香、根本香和威风香。” 杨鸿钧说:“何谓仁义香?”那粗壮汉子说:“仁义香讲的是战国时代的羊角哀与左伯桃,兄弟仁义至交的故事。那么请问,何谓忠义香?”杨鸿钧说:“忠义香讲的是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的故事。请问,何谓根本香?”那粗壮汉子说:“根本香讲得是梁山108将,结义为兄弟的故事。何谓威风香?”杨鸿钧说:“威风香讲得是,瓦岗山寨46员将,一半人投唐的故事。” 暗号既已对上,杨鸿钧施了一个江湖礼说:“在下是哥老会的湖南金龙山堂主杨鸿钧,今天到你的地盘来,打扰了!打扰了!”那条粗壮汉子也说:“在下是三合会的大元帅黄福,失礼了!失礼了!”杨鸿钧叫过了李云彪、张尧卿和辜天祜,见过了黄福。双方各自退后,清理战场,给伤员疗伤。 那船上的女人还在双手掐着腰愤愤不平,骂道:“这算是什么事!也抢了,也砸了,也骂了,就这么完事了?”杨鸿钧赶紧满脸堆笑,对那女人说:“大嫂啊,都是我对部下管束不严,得罪了你,这我就给你赔礼了。”说完,深深地施了一礼,然后脸一板,对李云彪和张尧卿说:“还不快快给大嫂行礼!”李云彪和张尧卿也只好涨红着脸一边施着礼一边对那女人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俩有眼不识金镶玉,狗眼看人低,这我二人给你赔礼了。” 黄福一看既然这样了,也只好对杨鸿钧说:“这是我的贱内,在船上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粗鲁惯了,你们也别把这个事放在心上,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李云彪和张尧卿也算会来事,赶紧从怀里掏出了一些碎银子,递给了那些小孩子说:“这是叔叔给你的压岁钱,买糖吃,以后过年过节的,叔叔还要给的。这也算不打不相识,越打越亲热。” 俗话说,打狗看主人,哄孩子就是哄大人,这下那位大嫂再也无话可说,双方化干戈为玉帛,一场群殴到此为止。 韦金珊看到了这一切,对梁启超说:“可惜啊,一场好戏看不成了。”梁启超说:“白白养了这么些的官军,这么大的一场械斗,竟然看不到官军的一个影子。”韦金珊笑了笑说:“要是指望那些官军啊,黄瓜菜都凉了。”那小女孩接着话茬儿说:“我以后就指望亲爸爸了。”韦金珊刮着她的小鼻子说:“这孩子,嘴还真巧。” 那边,见过面,都认识了,黄福对杨鸿钧说:“四大龙头到我们这个小庙来,实在是我洪门三生有幸,蓬荜生辉。今天我做东,就尽地主之谊,请到我们的小船上一叙如何?”杨鸿钧看了看这个寒酸的小船,想到这小船上恐怕根本就没有像样的酒菜,就说:“还是我请客吧,就到那大花舫上坐坐,商量商量我们的大事如何?” 黄福看了看那些大船说:“哟!我可没有那么大的口气,那些船上,一晚上少则几十两,多则上百两的银子,我真是拿不出来。”杨鸿钧说:“我不是说了吗,我做东,头一次见面,又是商量我们两会联合的大事,总得隆重点。”黄福想了想说:“好,恭敬不如从命,那就承蒙大哥破费了。” 两人手拉着手,带领着众弟兄一块儿向那大船上走去。哥老会大摆筵席,和三合会的大小头头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看着这满桌的山珍海味,鸡鸭鱼肉,黄福心里一沉,想,这得多少钱啊!要是如此这般吃喝,就是座金山也得吃空呀!但是嘴里又不好直说,只是问:“不知贵帮会的财源出自何处?” 杨鸿钧说:“帮会弟兄虽然不少,但是有钱的并不多,有钱的多出点,没钱的就少出点,或者不出,再就是搞点儿外块,来弥补一下会费不足。贵会呢,贵会是如何解决经费问题的。”黄福说:“三合会不能和哥老会相比,哥老会是家大业大,纵横半个中国,人又杰,物又丰,就如一条大水牛。而三合会偏安于这么小的一个地方,人少地薄,我们只能指望精俭节约,勒紧裤腰过日子,其实我们就是一些要饭吃的乞丐。今天你们来到了我们这个小庙上,真是祖宗坟上冒青烟,无限荣光,虽然没办法用这么好的筵席来招待你们,但是我们可以让你们欣赏一下我三合会的龙灯会,不知各位大哥有没有兴趣?” 四大龙头和那些哥老会的骨干们,一听说能看到三合会的龙灯会,个个兴高采烈,情绪高涨,都纷纷说:“好啊,好啊,巴不得看看呢!”“都说是这广州的龙灯会天下第一,我们也好开开眼。”“这喝酒吃肉,听歌品曲的,都烦了,正好换一下口味。” 杨鸿钧看到既然帮会的弟兄们这么有兴趣,自己也好见识见识广州的龙灯会,就对黄福说:“那就烦请大哥受累了,我们也好学习一下,回去也好组织一下我们的弟兄,来一个哥老会的龙灯会。” 黄福说:“好,那我们就现丑了。”随即招了招手,三合会的弟兄们会意,立即就下去准备了。 要说这耍龙灯,讲究特别多。首先是迎龙灯,扎制龙头之竹,必须“偷”,怎么“偷”呢,找好扎龙的用竹后,至夜偷偷砍之,砍毕,于竹根处放上红包,鸣炮而去。被偷者领取红包,不管补偿如何,引为吉利,从不责怪。龙头经精心扎糊和彩绘完毕,用两方小红纸障目,待迎灯之日行“出位”仪式时将龙头抬至厅堂,案上供奉五谷、糖果、糕点, 由道士“请龙神”后,才启去小红纸,曰“开眼”。 游龙时,队伍最前列为德高望重的老人,手捧香盘、上置香炉的烧香者,次为挑“火炮担”、“蜡烛担”者,再次为扛 “双头锣”及“虎头牌”者,往后才是龙头。高擎鱼、虾、蟹散灯的孩童无禁无拘,可占执香之前 ,可伴灯桥之侧,亦可随龙之尾,谓“巨龙出游,虾兵蟹将开路、护驾,”龙灯游田野,称“踏青、察麦。”人众路窄,不免踩坏青苗,然无人责怪。龙灯游船上,称为“蛟龙戏水”,碰坏船上之物,渔家也不得埋怨,期望来年真的鱼鳖虾蟹光顾。 锣鼓一响,首先是出灯,龙头由四个壮汉举起,下托以木板,上建支架,成棘龙形状,外校纸,描以彩色龙磷、云彩,腮挑龙须,嘴衔龙珠,上悬“天灯”,下挂“地灯”,制作极为精工。灯桥下托木板,每板长2.3米,阔18厘米,厚5厘米,板两头各有一孔,距头70厘米,用以接灯。一些分散的龙身子纷纷在对接,龙身子的木板稍微短些,每板长1.6米,两边20厘米处有眼,一个眼中置上圆棍,正好和另一桥对接。操作人或举或扛,怎样得劲怎样耍,上挑四个鱼鳞,也是描金绘凤,鳞光闪闪,烛光一照,更是大放异彩。这龙身子一百二百皆可,亦可千桥,桥越多,气魄越大。龙尾是最末一桥,呈龙尾巴形状,披以绸缎彩虹,烛光明亮,也是分外耀眼。 在锣鼓的指挥下,两条蛟龙很快集合完毕。这里不比平地,船上地方窄小,到处是障碍物,这几百个人举着灯粘在一起,各就各位,而且慢慢地游动,可不是件容易事儿,但是几百人凭着娴熟的技艺,竟然也做到了。 头一个节目是蛟龙戏水,需要从船上游到水里,再从水里游到船上。这些队员也并不是人人水性都好,下到水里又举着灯,弄不好就要淹着,这也多亏了龙灯会的人做了一些手脚,那就是把一条条小船沉到了水里,下面坠上沙袋,这样下到水里的人江水也就到了小腿间,再往下一蹲,这水也就戏成了。锣鼓大响,鞭炮齐鸣,一条威武的东方火龙刹那间从船上游到了水里,又从水里游到了船上…… 直乐得四龙头嗷嗷大叫:“好啊!好啊!”“太精彩了!太精彩了!”旁边看热闹的人更是喊起了无数的喝彩声。一些客人从床上停止了欢乐,也伸出头来看个仔细,那些老举们半裸着身体,晃着颤颤悠悠的雪白**也看得目瞪口呆。 再一个节目是双龙会,双龙会最难得的是两条龙交叉,也就是跳灯。一条龙从另一条龙的身上跳过,又不能被绊倒,又要使两条龙都烧不着,又要兼顾着前后的桥,使他们不要脱节,这需要周围的人互相协调,珠联璧合,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在变了声的锣鼓配合下,一条龙慢慢地从另一条龙身上跃过,越过了一桥又一桥…… 四大龙头张大着嘴巴,瞪着吃惊的眼睛,心里“扑腾,扑腾”乱跳,看着两条巨龙在慢慢地交叉越过,一个桥蹲下,另一个桥跳过去,然后双方稍微的走动,又一个桥蹲下,另一个桥又跃过去,然后双方又是稍微的运动。几百个人就这样精彩地跳灯,过了一桥又一桥,好在有精无险,两条龙终于各自走完了自己的历程。 这一下,四大龙头再也忍不住了,都跑进了两条龙里各自抢了一个桥,要尽情地发挥戏耍一番。楼上的客人也慌忙地穿上衣服跑进了龙灯的队伍里,死皮赖脸地要和舞灯人共享一桥,好尽兴地发泄发泄,一些老举们也不检点,衣服不整地冲了进去,要和龙灯人共耍一灯,图得一时之快。 他们觉得,这样的玩耍,比那些床上的皮肉游戏快乐有趣多了。 指挥龙灯的锣鼓又紧紧地敲起来了,这时,从围观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对着龙头燃放花筒(一种用火药填制竹筒火炮)刹那间,火花喷射,烟雾四起,有人拥挤、有人躲闪。耍龙灯人一边舞龙一边挣扎逃窜,燃花筒者紧追不舍,有时候,好几个花筒同时对准一条龙头喷射,火花落在耍龙人**裸的胸背上,更显得十分精险刺激。都传说龙灯被烧得越厉害越好,因为可以给来年带来风调雨顺,当然,也有人在旁边备好了水桶灭火,防备火烧起来引燃了船上的物品…… 这样的狂欢活动一直持续到丑时才宣告结束,三合会的人都乏了,辞别之后回去休息,看龙灯的人也大都散去。而这时候的四大龙头却意犹未尽,看到旁边的舞龙灯人舍弃下的一个个龙身子,又把蜡烛点燃,各自耍了起来,耍了一阵子,看到老举们燃放了孔明灯,又丢下手里的家伙,一个个也去凑热闹,偏偏要帮着燃放孔明灯,在孔明灯升天的时候,也各自絮叨着自己的心愿。 就在这时候,不应该发生的事故却发生了,一个龙身子上的蜡烛燃着了彩纸,彩纸燃烧起来,一个桥又引着了另一个桥,而这时候偏偏又来了小风,火借风势,越烧越旺,不一会儿,已烧起了一片通天大火。 人们从睡梦中纷纷惊醒,哭喊声,惨叫声,救火声,呼儿叫爹声,乱跑逃命的,落入水中的,乱成一团。大火也惊动了广州城,不一会儿,大批的官兵也前来救火,可是救火只能指望肩挑手提和手摇水车,对付这么凶猛的大火,只能是杯水救车薪,飞蛾扑大火,人多瞎胡乱,鸡多不下蛋,望着大火也是干着急。 珠江上的船都是一排连着一排,用大钉子钉着,蔚为壮观,可是一旦燃起大火来,却短时间根本断不开。特别是那些大花舫,有二层的,有三层的,极易燃烧,烧起来提水又够不上去,只能是任大火蔓延。温度一高,很多救火的人更是靠不上去了,只能是干着急。珠江上的机动船也有不少,都停在岸边,这下子不开又不行,开又开不出来,也遭殃了。火顺风势,风借火势,越烧越大,就连珠江边上沙面租界的洋房也烧起来了,烧得洋人哇哇大叫,抱头鼠窜逃命。 一些来不及逃脱的老举和客人被活活烧死在花舫上,最后检点尸体,一个个烧得黑炭一般,根本无法辨认身份。这次大火竟烧死了700多人,无数的大小艇付之一炬,没有几艘能够逃脱,这使广州**业受到了严重打击,好长时间没有缓过劲来。从这次大事故中,很多聪明的梳头婆想到,水上危险太大,不如岸上安全,于是逐渐从水上往岸上转移,也就是从寨改为了寮。还有人用竹枝词幸灾乐祸地写道:“祸淫福善理非虚,珠海无情火一堆。阿相姑娘齐断送,可怜形象似烧猪。” 花开两朵,再说那一枝,公韧和西品出得了望海楼,正好碰上王达延来找公韧,三人一见,略微使了一下眼色,彼此心领神会。公韧和西品低着头悄悄跟在王龙头身后,躲开了那些重要街口的驻守官兵和一般街道上的巡逻官兵,三转两转,来到了双门底王家祠堂。 (欲知双门底王家祠堂将会怎样,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三十八回 众英雄齐集总机关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祠堂门面有些陈旧,显得破败不堪,门前有四根大柱子,顶着三尺长的房檐,中间两扇黑漆漆的大门,紧紧地关闭着,门楣上面有一块大黑匾,上书“王氏书舍”四个大字。这儿比较偏僻,没有官军巡逻,但附近有几个像是平民的人来回转悠,分不清是官军的密探还是义军的耳目。 王龙头拍了拍门,好一会儿大门才慢慢开了,一个年轻人堵在门口,挡住王龙头几个人的去路说:“这是私人住宅,请你们不要进来。”王龙头左右看了看,近处没有外人,压低声音说:“除暴安良。”那年轻人一闪身,轻轻地说:“扫清鞑虏。请进――”把王龙头几个让进了祠堂,又赶紧关上了大门,守在了门里面。 公韧悄悄回头一望,门里边有五六个年轻人,个个手执快枪,抖擞起精神,紧张地戒备着。 穿过了一个大院,又进了一个大屋。屋里一个二十七八岁身穿长袍的年轻人正在指挥着几个年轻妇女缝制一面大旗,旗上有青天白日图案,白日上有12个叉。西品认得清朝的龙旗,可没见过这样的旗帜,就问那年青人:“这青天白日是什么意思?” 那年轻人说:“这青天白日,说明我们造反,以后建立的社会就是一个没有贪官污吏,没有黑暗社会,就是要建立一个清朗朗的为老百姓说话的社会。”西品又问:“这十二个叉是什么意思?”那年轻人又说:“这些叉代表干支之数。也就是一年到头,天天都是光明的日子。”公韧说:“说得真好,我们老百姓就是希望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王龙头赶紧对公韧说:“你知道这是谁啊!这是我们的大才子,旗帜的设计者,陆皓东先生。” 陆皓东连忙谦虚地说:“不才,不才,随便想的,随便想的。”公韧看到陆皓东中等身材,身体略显孱弱,白净脸,相貌平平,但他的眉宇之间露出了一股刚勇之气。 西品说:“我略微会点针线,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陆皓东说:“我正为缝不完这面军旗而着急呢。你能帮忙最好,来吧!来吧!” 旁边有一张方桌,一个面目清瘦的黄脸中年人正在起草一份讨满檄文。上面写着:“为吊民伐罪,誓众出师,昭告于天下曰:呜呼!皇天不造,降乱中邦,满清以塞外胡种,盘据神州,越二百五十有一年。覆我宗社,乱我陵寝,杀戮我父母,臣妾我兄妹。丧昧人道,罔有天日。九万里宗邦,久沦伤心惨目之境,五百兆臣民,不共戴天履地之仇。阅及近兹,益逞凶顽,荼毒迫害,不遗余力。举天下之膏血,尽赠四邻,割神州之要区,归之万国。淫凶酷虐,炽于其前,刀锯鼎镬,随于其后。立足无地,偷生何从。罪恶滔天,奇仇不赦,普天同愤,草木皆兴问罪之师,动地兴悲,鱼龙亦感风云之会。 昔拓跋氏窃号于洛,代北众胡,犹不敢凌我汉族。满清入关以来,恐吾汉人心存光复也,凡属要害,悉置驻防,监视我汉人之耳目,使汉人永远降为满清之奴隶而后快。心如蛇蝎,行同虎狼,其罪一……” 公韧看完了讨伐清廷的八大罪状,连呼道:“该反,该反,清廷太可恶了,我们一定要起来推翻它。不但我看了应该起来造反,谁看了也要起来造反啊。这位先生,你写的文章太好了,说出了我们的心里话。” 王龙头赶紧介绍说:“这是我们的大笔杆子,清朝秀才,朱淇先生。” 朱淇赶紧站了起来,对王龙头拱了拱手说:“不敢,不敢,在下动刀动枪不行,只能舞文弄墨了。”公韧赶紧说:“看先生的学问,确实不同凡响,以后有请教的地方,还要请先生不吝赐教。”朱淇连忙说:“哪里,哪里,都是同党同派的人,哪里还有这些客套,互相指教,互相指教吗!敢问你读过几年书啊?” 公韧一听,赶紧讨教地说:“在下只是略微读过几天书,不认得几个字的。” 那朱琪又说道:“你会不会吟诗啊?”公韧急忙回答:“字才认得几个,哪会吟什么诗啊。”朱琪说:“那我给你吟几句你看看怎样,也好给我指教指教。”说着,摇头晃脑地吟道:“身逢乱世举笔枪,王氏书舍卖文才……王氏书舍卖了文才……”吟了半天却再也吟不出下面的两句来。王达延等不及了,说:“你快吟啊,你吟完了,我还要进屋去听命令呢?” “你懂什么?”朱琪一搂山羊胡子说,“诗这种东西,思虑越久得之越工。” 公韧心里有些好笑,这也算不得什么好诗绝句,有心给他续下去,又怕扫了他的兴,只能是装傻,耐心地等待。 这时候,一个丰姿俊美的年轻人出现了,对朱琪说:“容小弟代为续貂可不可以呀!”朱棋脸上一笑说:“那就太好了,朱琪洗耳恭听。”那年轻人指着朱琪的胡子说:“胡须八字成官样,”复指着其长衫说:“三尺咁长光棍皮。” 王达延听了哈哈大笑说:“好诗,好诗呀!”朱琪听了却有些羞愧。 王达延赶紧对公韧介绍说:“这位就是陈少白先生,真是才思敏捷,智慧过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有风流才子之号,就是出语尖刻,说话不让人,人多害怕。这不,刚才对朱琪先生就没有客气。” 朱琪赶紧找了个台阶下了:“年轻有为,年轻有为,老夫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呀!” 王龙头赶紧介绍公韧说:“副帅,这不,我带来了我的一个兄弟,公韧先生,快来拜见伯理玺天德的副帅,陈少白先生。” 公韧赶紧朝陈少白拜了拜,说:“陈帅,你好,在下不才,现在王龙头手下听令。你以后打声招呼,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陈少白拍了拍公韧的膀子说:“咱们造反是为了推翻清朝,建立合众政府的大业,不是为哪个人干的。都是年轻人,说话不必客套,有什么说什么最好。” 陈少白,1869年出生,6岁入私垫,到少白步人青年时,适美国教会哈巴牧师来广东开办广州格致书院(即岭南大学前身)。1888年开始招生,少白第一个报考,并被录取入学。读书期间,陈少白的三叔陈麦南常携多种西文译本给他阅读。少白从中看到世界局势的变化,并接受了西方先进思想的启蒙。 1890年,陈少白赴香港前,经广州传教士区鱼鱼的介绍,认识了当时正在香港西医书院(雅丽氏医院)读书的孙中山,两人一见如故,谈得十分投缘。后经孙中山介绍,并得西医书院教务长康德黎批准,陈少白由广州格致书院转到香港的中医书院就读。从此,他们便朝夕相处,结为知交。与此同时,他们又认识了尢烈(顺德县人)和杨鹤龄(中山县人),彼此志趣相同,抱负一致,立誓“驱除满人,实行大同、四人一心、复国是从、至死不渝、务求成功”。 陈少白和王达延、公韧两个打过招呼,又进了一个大屋子。 屋里有七八个人正吵吵嚷嚷,见陈少白进来了,赶紧向陈少白讨要进攻的命令。这个说:“时间到了,还不动手。”那个说:“说干就干,事不宜迟,你没看到外面的清狗子侦探吗?要是晚了,走漏了风声,那就麻烦了。” 陈少白也有些着急,朝大家摆了摆手说:“诸位龙头、安勇管带、民团首领,虽然咱们事先计划的挺好,可是计划不如变化快,千人当家,一人做主,咱们得听从命令啊。伯理玺天德(即总理)还没有发布命令呢,稍等片刻,稍等片刻。” 有的人见王龙头进来,赶紧打招呼:“王龙头来的正好,一路辛苦了,赶紧坐下,歇歇,喝口水。” 王龙头大大咧咧地说:“没来晚了啊,别耽误了正事。” 公韧和大家见过面后,一些人叽叽喳喳地又在焦急地等待着伯理玺天德的命令。 王龙头悄悄地给公韧介绍着起义的头目。公韧突然看到了,有两个人上身穿着安勇的褂子,下身穿着老百姓的裤子,这不就是吴大兴和他手下的一个兵么。公韧双手略微一拱,对他施了一个礼说:“原来吴队长也是同道中人。想不到,想不到啊!”吴大兴笑了笑,对王达延和公韧一拱手说:“实不相瞒,自从香山一别,陈少白先生就来到我处运动,我和少白兄一见如故,再加上你这层的关系,我们哪能不从呢!” 公韧又问道:“我们三合会,原来就是反清复明,赵义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却不知吴大哥原来是清军军官,不知为何也要反抗朝廷?” 听公韧问起起义的原因,吴大兴似乎很有气,气愤地说:“甲午海战时,两广总督李瀚章大量招收军队,战争结束后,遣散了士兵七成多。我们被遣散的士兵不服气,被留下的也忿忿不平,都说,要解散就一齐解散,要留用就全体留用,都是出生入死的弟兄,为何不一样的待遇。现在我们都没有饭吃了,看来也只有走这一条道,已经没有别的道路可走了。和我们一块儿造反的还有郑金部下的一部分安勇,还有省河里镇涛、安澜两兵舰,到时候和我们一块儿起事。” 公韧又问道:“他们都是有饭吃有饷拿的士兵,这我就不明白了,他们为何也要造反呢?” 吴大兴说:“这个事我就不知道了。”陈少白接过话头说:“要说这个事就复杂了,孙文先生最为清楚,首先是民族矛盾,满清政府500万人,统治着我们汉人4万万人,这个矛盾由来已久,早晚得解决,早晚得推翻这个专制的清朝。再就是现在的中国越来越弱,就连小日本都打不过,更别说是西洋鬼子了,这样的政府还有什么盼头。再就是老百姓是越来越穷,吃不上饭的人越来越多,官逼民反。再说军队上也不是铁板一块,满人和汉人之间,官和兵之间,那些深刻的矛盾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公韧兴奋地连连叫好:“好,好,不管怎么说,到时候兵舰上大炮一开,清军里士兵再一齐造反,准把清狗子打得晕头转向,落花流水。好啊!好啊!” 王龙头又指着另外两个年长的老百姓说:“你可别小看他俩,他俩是三元里的民团头。” 公韧心里一惊,说:“是不是过去为了鸦片和英国鬼子打仗,打得英国鬼子丢盔弃甲的三元里民团啊。”王龙头说:“就是啊!”公韧兴奋得连连拍手说:“那好,那好,民心不可违。老百姓都起来造反,一人一口唾沬,也把大清皇帝给淹死了。”王龙头说:“还有香山民团,广州起义后,他们立即占领香山、顺德、新安各县,声援咱们。” 王龙头又悄悄对着公韧的耳朵说:“我发现了一个重要情况。”公韧问:“什么重要情况?” 王龙头小声说:“主力军怎么还没来。”公韧问:“什么主力军……谁是主力军?” 王龙头说:“杨衢云带领的3000敢死队啊,就算他们在城外,城里也应该早就派人来联络啊。三合会的丘四、朱贵全招集了新安、深圳、盐田、沙头的3000骨干在香港集中,应该在昨天在广州外集结,作为首先发动冲击的敢死队,怎么没见他们的影子呢?” 这时候陈少白凑过来对王龙头说:“这正是伯理玺天德忧虑的事呢,丘四、朱贵全的3000敢死队人数最多,武器最精,他们不来,这广州城恐怕不好拿下。现在驻扎在广州城内的八旗绿营及各营勇,数量在万人以上。据我们的探子来报,他们好像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声,除了上街的,都在营内磨刀擦枪等候命令。我们要打吧,主力不来,难以奏效,要是不打吧,这城里的几千人恐怕很难保密,只要有人走漏了风声,多少天的准备,全泡汤了。” 陈少白的话大家都听到了,有的人在着急地叹气,有的人在烦躁地跺脚。 这时候,进来了一个穿着西装,仪表不俗的中年人。他留着短发,粗浓眉毛,双眼皮下一双大眼睛十分明亮,特别吸引人的是方正的鼻子下留着一字短髭。 众人一下子都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喊:“伯理玺天德,我们怎么办?”“伯理玺天德,我们到底该怎么办?”他却处乱不惊,不慌不忙,和气地对大家说:“坐下,都坐下,我有事和大家商量。” 大家都随便找个凳子坐下了。 公韧问王龙头:“这位是谁?”王龙头说:“这就是孙文啊,他就是我们的伯理玺天德。” 孙文对身后的一个穿着长袍的中年人说:“缵太兄,你先说说吧。” 谢缵太对大家抱抱拳,不卑不亢地说:“列位龙头、安勇管带、绿林好汉、民团首领,情况万分危急,我就长话短说。刚才飞鸿兄(杨衢云)来电报说,3000敢死队员早已坐上了小火轮,整装待发,从香港顷刻之间就可以兵发广州。只是在出发前提了一个小小的条件。” 谢缵太说完,一双犹疑的眼睛扫视了大家一圈。 陈少白急得直拍桌子:“什么时候了,你还黏黏糊糊卖关子,杨衢云有什么事就直说吗!又不是外人。”谢缵太这才抱了抱拳说道:“好,那我就直说了吧!他们说,他们说把伯理玺天德的职位让给飞鸿兄,他们才能发兵。”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议论不停。这个说:“不行,他凭什么?”那个说:“临阵要挟,小人作为。”陈少白按了按手,大家静了静,陈少白说:“请问谢缵太,谢大哥,我不明白,你说的他们,指的是什么人,是指的丘四、朱贵全两个人,还是其余的什么人,请说出他们的名字来?” 谢缵太一阵子支支吾吾。 陈少白又急了,把桌子擂得山响:“你倒是说呀,大敌当前,十万火急,哪有功夫听你拉老婆舌头,贻误军机的责任你担得起吗?” 众人也都齐声大呼:“你倒是说呀,快说呀。” (欲知谢缵太说出一番什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三十九回 孙文问计于智公韧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谢缵太这才说:“是飞鸿兄想当这个伯理玺天德。” 陈少白又问:“你的意见呢?”谢缵太说:“少白兄弟让我说说我的意见,我就直说了吧。飞鸿兄为人仁厚和蔼,尤富于国家思想,见国人受外人欺负,常好打抱不平,行侠好义,为了策划这次起义,他筹划饷粮,募集死士,日夜操劳,没有他,哪有今日的这次起义。我同意飞鸿兄任伯理玺天德,只有他才能担此重任。” 还没等众人发言,陈少白双拳朝桌子上一擂,大声呼道:“马上就要一场恶仗,杨衢云却拥兵三千,拒不发兵,这算什么仁厚和蔼;坐山观虎斗,见死不救,这算什么打抱不平。内奸不除,大事不成,我今天就要先杀了你这条走狗,看你还替不替他说话。”说着从腰里拔出了一把锃亮的短刀,朝着谢缵太就要捅过去。 别人齐声助威:“杀了他!杀了他!” 孙文这时候站起来,护住谢缵太,推开了陈少白的刀子,朝大家摆了摆手,说:“各位龙头、安勇管带、民团首领,听我说一句,听我说一句。”他让大家静了静,然后说:“谁当不当伯理玺天德,这是次要的事,要紧的是,我们齐心合力,促成这次起义成功。敌人未乱,我们内部先乱,这事犯大忌。缵太兄,你马上给飞鸿兄回电报,就说伯理玺天德让他当,让他速速发兵攻打广州城,我们在城内响应,城外城内一齐努力,起义大事可以一举成功。” 陈少白极不愿意,大呼道:“凭什么要他当伯理玺天德,他要当,我就杀了他!谢缵太要他当伯理玺天德,我就杀了谢缵太!” 众人齐声附合:“杀了他!杀了他!” 孙文对陈少白怒声喝斥道:“少白,不要不听话,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少白低着头哼哼,不服气,但把刀子慢慢地掖到了腰里。孙文又对大伙说:“大家先休息休息,只等三千主力军一到,我们就按原计划,立即行动。” 大家哼哼唧唧,虽然火气未消,但也只好听从孙文的命令了。孙文又对谢缵太喝斥道:“还不速速去发电报,站着干什么?” 谢缵太这才匆匆忙忙去发电报。 大家在静静地等待着香港的援军。趁着这点儿功夫,孙文对陈少白说:“不知哪位是香山县的三合会?”陈少白指着王达延和公韧说:“这位就是香山县的王达延龙头,这位就是香山县三合会的白扇公韧先生。” 孙文眼睛一亮说:“噢,原来这两位就是香山县来的英雄啊!我们还是老乡呢?” 公韧忙说:“我是云山镇公家庄的。”孙文说:“我是离公家庄不远翠亨村的,常言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什么时候,你可不要忘了我这个小老乡呀!” 公韧对孙文的话有些感动,急忙说:“这是哪里的话,您是伯理玺天德,我只是一介小小的草民,咱俩差得远哩,您这样对待我,我有些承受不起。” 孙文又亲热地说:“香山县的两场胜仗,是不是你们打的。” 公韧急忙推着王达延说:“那是王龙头领着打的。” 王达延有些不好意思,说:“我只是个聋子的耳朵——摆设,实际上都是白扇公韧出谋划策。” 孙文夸奖地说:“不管怎么样,第一仗,你们小竹林里设伏,以60人对120人,而且是全歼敌军,无一漏网。第二仗,你们又以降兵诈开香山县城,大破敌军,杀了贪官刘扒皮,开仓放粮,拿走了县里的所有军需。第三仗,你们又全身而退,到广州来参加起义。” 公韧大惊说:“您怎么全知道啊!您这么忙,而且又隔的这么远。” 王达延也十分吃惊:“伯理玺天德,我们好像什么小事也瞒不住你。” 孙文说:“这哪是什么小事啊,这是我们三合会和清军的几次大胜仗啊!从此以后,我们三合会就知道了英勇善战的王达延,足智多谋的军事家公韧。都要是这样打法,打上几年,清军就被我们消灭光了。” 孙文的一番夸奖,使王达延和公韧有些不好意思,不禁低下了头。别人也投过来赞许的目光。 孙文话头一转,对公韧说:“我的小老乡,公韧先生,你说说,这一仗,我们胜算几何?” 公韧想了想说:“我想,应该是三七开。” 孙文又问:“谁三谁七?” 公韧说:“我军为三,清军为七。” 孙文又问:“此话怎讲?” 公韧说:“首先从兵力上来讲,清军为一万多人,目前我为三千多人,十比三;再从装备上来讲,清军的火炮、快枪为多,而我们的快枪不多,主要是大刀、长矛,这又从火器上处于了劣势;再从部署上来讲,清军是占据着城墙制高点,再封锁住主要交通要道,而且又是以逸待劳,而我们要占领广州城,必定要夺取这些要道和重要机关,这就要强攻。要是强攻的话,清军看来早有准备,早就等着我们了,这样我们又失去了突然性。要是杨衢云的三千敢死队从城外猛攻,我们再从城里策应,我们的胜算就高一些,但我看,总的情况仍不容乐观。” 听到了公韧的这番话,孙文在低头深思,好半天没说一句话。王达延却对公韧不满意,瞪了一眼公韧说:“你怎么净长敌人的威风,灭我们自己人的志气。” 正在这时,谢缵太拿来了杨衢云发来的电报,递给孙文说:“孙先生,我看这事要麻烦。” 孙文看了看电报,皱起了眉头,又把电报递给陈少白看。 陈少白赶紧看电报,见电报上写着:“货不能来,两日后方可发到。”气得陈少白桌子一拍,大声骂道:“这个杨衢云,搞的什么鬼!”孙文问谢缵太:“缵太兄,据你看,飞鸿兄为什么不能发兵?” 谢缵太想了想说:“我看,这些会党山头不一,目的不一,要求不一,虽说飞鸿兄当了伯理玺天德,但要想号令他们,还真不容易。” 少白听了这些就大骂:“当不上非要当,当上别人又不听他的,干脆就别当。你看看,你看看,我们在这里晒鱼干了,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这时候,一个年轻的侦探匆匆来到了孙文跟前,对着孙文的耳朵说:“报告孙先生,广州城内的各个机关已经遭到了搜捕,抓去了不少人。咱们王家祠堂这条街,大约有三百多清军已经开始封锁街口了,看起来清军马上就要进攻祠堂,请先生早做准备。” 孙文的眉头一下子皱的更紧了,感觉到情况已是万分紧急。 陈少白气得嗷嗷乱叫:“大事都叫杨衢云这小子给搅和黄了,大家准备干吧。” 众头目一时有些慌乱,一齐看着孙文,都七嘴八舌地喊:“反了吧!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拼还能杀出一条血路,再晚了可就让人家给堵在家里了。” 孙文大喊一声:“陆皓东――” 陆皓东急忙从那间屋里跑过来,问孙文:“孙先生,有什么事,你就吩咐吧?”孙文说:“你带的人都听你的,速速充实门卫的力量,堵住清军。”陆皓东答应了一声:“你放心吧。”就匆匆招呼上他所带的人,拿上武器,在大门里严阵以待。 屋里所有的人都注视着孙文。 孙文对陈少白说:“少白弟,香港的主力来不了,起义的绝佳机会已经失去,如果我们仓促起义,只能失败。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看,咱们等待着下一次机会吧!”陈少白叹了一口气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孙文又对大伙说:“谁还有别的意见么?”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再说反对的话。 孙文说:“好了,就这样定了。各位到账房里去,按所带的人头去领钱,回去发给弟兄们,拿上钱后迅速从后门撤退。” 众头目一齐道谢:“谢谢孙先生!谢谢孙先生!”然后都挤入了账房去领钱。 账房先生早已把钱预备好了,一人一个小包袱,众头领哪里来得及数钱,一人拿上一袋子,迅速从后门撤离。 王达延和公韧却不走。孙文对王达延和公韧说:“你二位怎么还不走?” 王达延看了公韧一眼说:“既然来了,我们就要和孙先生共进退,誓死保卫孙先生。” 孙文说:“我也有此意,以后还要仰仗二位,那我们就一块儿撤吧。” 孙文又大喊一声:“缵太兄――”谢缵太说了一声:“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孙文说:“你速去给杨衢云发电报,就说:‘货不能来,以待后命。’飞鸿兄如果有什么急事,请速和我联系。”说着在谢缵太耳朵上嘱咐了几句。谢缵太说了声:“我这就去办。”也立刻撤离。 这时候,院门已被打得山响,只听到外面人声鼎沸,脚步忙乱,看来清军已经在大门外进攻了。 陈少白、王龙头、公韧和西品等人拥着孙文迅速从后门逃出去,脚步慌乱,疾速地在小巷里行走。 孙文长叹一声说:“陆皓东,我的好兄弟呀――”陈少白咬了咬牙说:“以后再和清狗子算账。孙先生,咱们还是撤离广州吧,再晚了,恐怕清军不让出城了。”孙文说:“广州先不能走,后面的麻烦事恐怕不少。前面有一个地方叫岐兴里,咱们先在那里躲一躲,处理一下善后的事。” 这时整个广州城阴云密布,电闪雷鸣,苦风吹来开始下起了沥沥秋雨,王家祠堂那边传来了阵阵杀声和零乱的枪声,城内好像各个角落都有枪声和战斗声。不一会儿,凄凄秋雨一阵紧过一阵,雨点越下越大,地面上激起了串串水柱,大雨的滂沱声终于暂时盖住了其它的各种声音。 (欲知孙文一些人在广州城将要怎样,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四十回 珠江上租船寻泰安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岐兴里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院里,又成了孙文的临时指挥机关,孙文就在院里的一间小屋里指挥着起义队伍撤离广州城,打听被捕人员消息,隐藏各种武器,处理各种突发事件。 第二天中午10时左右,公韧正谨慎地守候在院里头,突然有一个人悄悄敲大门,公韧警觉地问:“什么人?”那人从门缝里小声说:“除暴安良。”公韧觉得耳熟,轻轻地打开门一看,正是谢缵太,忙说:“扫清鞑虏。请进!”谢缵太进了院就压低声音对公韧说:“孙文在哪里,我有急事要见。” 公韧关上了大门,领着谢缵太进了孙文的屋。谢缵太见了孙文就着急地说:“又出大麻烦了。飞鸿兄虽然接到了货不能来,以待后命的电报,但是有7箱武器弹药已经装在了泰安号轮船上,再起回去怕暴露了目标,所以就派朱贵全、丘四等200人坐在泰安轮上,于今天傍晚到达广州。” 陈少白听了连连跺脚,大骂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究竟是这7箱武器弹药重要,还是这200人的性命重要。”孙文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飞鸿兄怎么这么糊涂,又给我出了一道大难题。如今起义的事情已经暴露,码头上肯定有重兵把守,这200人不是自投罗网吗?”谢缵太懊恼地说:“飞鸿兄聪明也好,糊涂也好,咱们暂且不论。问题是,现在朱贵全、丘四等人正在泰安轮上,无法和他们取得联系。再晚了,他们恐怕性命不保。”陈少白说:“杨衢云的事,以后再算账,我就赶紧到码头上去一趟吧,想办法通知他们,再晚了可就来不及了。”孙文说:“不可,认识你的人太多,去了不但救不了他们,反而连你也搭进去了。”公韧插嘴说:“我初来乍到,没几个人认识我,少白哥的事太多,孙先生离不了你,还是我去一趟吧?”孙文点了点头说:“如果你去的话,太好了。”公韧说:“好,那我立刻就去。” 公韧出了屋,在账房里支了些钱,正要出门,西品过来问:“你又要上哪?”公韧说:“我到码头上,有一件急事要办。”西品说:“我也去。”公韧说:“你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老好跟脚,这又不是去逛马路,看西洋景,玩游乐场,情况紧急,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西品撅起了小嘴,拦住了公韧:“你刑伤才好,外头情况又那么乱,到处捉拿起义军。有了我,装个两口子什么的,也好有个掩护,不要老把我看成累赘,真是门缝里看人——老把人看扁了。”公韧笑着问:“到时候你别帮不了我的一点儿忙,反而让我来救你。请问西品小姐,你到底有什么本事,非得跟着我去?”西品又撇了撇嘴说:“我虽然不能上天除妖,下海捉鳖,上阵杀敌,可是我的本事你也是比不了的。”“那你再说说,我不会的你会什么?”西品说:“生孩子你会吗?缝缝补补你会吗?家务事你懂吗?人情来往懂得也并不比你少。” 公韧一想也是,点了点头说:“那你可要听我的,到时候别乱说话。”西品笑了笑说:“你笨嘴笨舌的,说话还不如我呢,还用你教我说话?”公韧一听,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俩人雇了一辆马车,急匆匆来到了广州码头。老远就看到一座座房子后面,埋伏着一队队的清兵,有的站着,有的蹲着,有的悄悄地注视着码头上驶进驶出的一艘艘轮船,早把码头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在码头出入口处盘查得更是严密,提着的包袱,背着的行李的,都像梳子梳头一样,仔仔细细篦了一遍,要想带走带进一点儿铁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更何况是7箱武器弹药了。 公韧对西品说:“怎么办?要是泰安轮进了码头,他们下了船,那可就坏了。”西品说:“你还不让我来,嫌我多说话,我不说话就是了。”公韧说:“什么时候了,还尽说这些孩子话,现在让你说就是了。”西品笑了笑,耍滑头地说:“你让我说啊?”公韧说:“我让你说。”西品说:“我们在这里干等着可不行,得想法找到一条船,从水上截住他们。”公韧说:“好!好!这比光在这里干等强多了。码头上小船倒是有一些,咱们赶快找船去吧。” 公韧和西品急急忙忙进了码头,那儿除了停泊着大轮船以外,还停泊着许多载客运货的小船,旁边有几个士兵来回巡逻。公韧相中了一个面目和善的老船夫,过去客气地问:“老大爷,你好啊!我雇船,一天多少钱?”那老人瞥了瞥几个清军说:“多少钱也不雇,官军今天有命令,小船一律不准外出。”公韧问:“那是为什么呢?”老人翻了一下白眼说:“为什么,还不是为了捉拿乱党。” 公韧瞥了西品一眼,着急地小声对她说:“坏了,咱们可怎么办啊?”西品也是分外着急,蹙着眉头苦苦思索,想了一会儿,对公韧说:“女人有女人的办法,我们试试看,不知行不行?” 西品到了那边小摊上买了几个烧饼,揣在了怀里,两手捂着肚子,哼哼唧唧起来,就和快要生产似的。她拍了公韧一下,公韧心领神会,扶着她慢慢走到了一位清军跟前,哀求着说:“官军老爷,我不让老婆回娘家,可今天她和中了邪似的,非要回去,你说怎么着,回到了娘家,肚子就疼起来,快要生了。你说说,这可怎么办,这孩子要是生到娘家可是不吉利的,这不,我们就急着往家里赶。我家就在河那边,请官老爷批条船,我们好赶快回家去生孩子。” 那官军凶恶,吊眉一竖,恶狠狠地说:“不行,谁也不行,跑了乱党,谁负责!”西品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喊起来,公韧就急得直跺脚,大骂西品:“你这个骚娘们,不要你回娘家,你偏回娘家,今天孩子生在路上,看你以后还犟不犟!我那苦命的儿子哟――” 公韧骂了一顿西品,从怀里掏出来一块银元,塞到了官军手里,说:“这是两条命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官老爷,谁家不生孩子啊!谁家也不愿意当老绝户啊是不是!”那官军拿过了银元,反过来瞧正过来瞧,又放到嘴里咬了咬,喜上眉梢,自言自语地说:“你雇没雇小船,我什么也没看见。”说完,翻了翻白眼,摇头晃脑地走了。 公韧明白了。西品扔掉烧饼,领着公韧急急忙忙到了那个老船夫的跟前,说:“那个官军已经同意了,老人家,行行好,快载着我们回家吧!”老人说:“那不行,这个同意那个不同意,让官军逮着,不杀头也得蹲监。”公韧急忙塞进老人口袋里两个银元。 老头儿眼珠子转了转,用手摸了摸,又把那两个银元拿出来,弹了一下,放在耳朵上仔细听了听,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兜里,喜形于色地说:“那我就豁上了,拉着你们走一趟。” 一叶扁舟摇摇晃晃地在广州的内河水面上行驶,迎面而来的是一艘艘的小火轮,冒着浓浓的黑烟,劈开了河水,疾驶而过,船后面犁起了一串串奔腾的白色浪花。公韧和西品指挥着船夫,向香港方向快速划进,瞪大了四只眼睛,搜寻着泰安轮的踪影。 西品紧紧地依偎在公韧的身边,说:“我是不是累赘?”公韧说:“你不但不是累赘,而且还是梁山好汉的智多星,军师吴用,要是没有你啊,今天这个事办不了,回去我让伯理玺天德给你记大功。”西品有些羞涩地说:“刚才我装着怀孕,你心里就没有什么想法?”公韧笑了笑说:“我哪有什么想法,这也是为了工作吗。”西品脸一红说:“不害臊,要真是怀了孕,那……那也是个好事。我们就那么一次,不知道能不能怀上。”说得公韧也不好意思了:“就那么一次,怎么就那么巧。”西品钻在公韧怀里撒娇说:“等我们举行了仪式,真正地入了洞房,一定要好好地,好好地怀一个健康、聪明的宝宝……” 公韧只觉得身心飘荡,浑身痒痒的火辣辣的热血沸腾,他猛一下子把西品紧紧地搂在了怀里。西品也紧紧地搂住了公韧的腰,越搂越紧,心里升起了一种甜蜜的幸福的感觉…… 一阵汽笛响,一艘小火轮快速地向小船驶进。公韧猛然感觉到不妙,催促老船夫快划,紧划慢划,后面的小火轮还是越追越近了。公韧看到后面船头上站着一个人,身穿长袍,面目清瘦,脸上发出淡淡的黄色,不禁心中突然一喜,大声对西品说:“不要害怕,原来是自己人,这不是朱淇大哥吗!” 西品也暗自高兴,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松弛了。小火轮来到了跟前,公韧看到小火轮上还站着几个人,全是老百姓的穿戴,虽然面生,但公韧想这一定是朱淇带来的人,就高兴地对朱淇说:“大哥好啊,这才几天没见,怎么苍老多了。” 朱淇并不多说话,而是从小火轮上跳下来,砸得小船晃了几晃,差点儿翻了。他站到了公韧的跟前,对公韧说:“现在官军搜查得这么严,你俩还不躲一躲,在这里转悠什么?”公韧小声对朱淇说:“大哥还不知道,从香港来的人,7箱军火,我们正要截住他们哩。”朱淇眼珠子一转,脸色一沉:“噢――我知道了,这不,我也正要截住他们哩。这么着吧,你的船太小,速度又慢,就是那船过来了,你这小船也赶不过去啊。不如,你们先回去,这个事交给我办就行了。”公韧笑了笑说:“如此重大的事儿,我们哪能回去,咱们就在这儿一块儿截住他们吧。”朱淇一脸的不高兴:“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都在这里守着,完全不必要。” 两个人说着拉着,太阳已经西斜,把遮住它的几团云彩,染得通红通红的,透过那几片云彩,金光正努力地迸射出来,形成壮丽的夕阳红。 从香港方向远远地驶来了一条船,船身上隐隐地写着“泰安轮”三个大字,船舷上站着密密麻麻的人,看那样子,全是二十往上,四十往下的青壮年。公韧说了一声:“来了,”就对朱淇说:“快点上去截住他们。” 朱淇听了公韧的话并没有动弹。 公韧不知道朱淇为什么没有动作,又赶紧对老船夫说:“老人家,快往那边划,截住那条船。”朱淇就对那老船夫说:“不用往那边划,用不着,用不着。” 老船夫一时有些犹豫,不知道到底应该听谁的。 公韧问朱淇:“你的船快,你倒是赶快过去啊?”朱淇说:“我不去,我也不让你去。” 公韧一时有些糊涂:“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朱淇板着脸说:“什么意思,我的船快,慌不了。”公韧急冲冲地吼道:“那船都快到跟前了,你的船快也得抓紧啊,怎么还不快点去!”朱淇光说:“去,去,我这就去。”可就是光说话不动弹。 西品眉头一皱,对朱淇说:“你是不是不让我们去送信?”朱淇突然脸色一变,从腰里掏出一只独角龙来,对准了公韧的胸口说:“是又怎么着,不是又怎么着?你们别乱说话,看在咱们共事一场的份上,我还能给你们说说情,饶你们一命,要是再乱喊乱叫,叫你们和他们一块儿完蛋!” 朱淇的眼光往旁边的小火轮上一扫,那小火轮上的四五个人一下子从怀里掏出了短刀,立刻变得和凶神恶煞一般,看样子就要从小火轮上跳下来,只是由于木船太小,那几个恶棍没地方站脚,才暂且没有跳下来。 公韧心里还是有些不理解,诚恳地对朱琪说:“朱琪大哥,我看你昨天写的讨满檄文,多么好啊,慷慨热烈,激情满怀,我看那些都是肺腑之言啊,你怎么今天又要帮着满人呢?你这不是出尔反尔,叛变投敌吗?” 朱琪又是痛苦又是无望地说道:“兄弟啊,我这也是迫不得已,为了一家人的性命,我也就顾不得这些了,希望兄弟能理解我的难处。”公韧连呼上当,大骂朱淇:“你这条疯狗,叛徒,我真是瞎了眼,看我弟兄们能饶了你。你开枪啊!开枪啊!”朱淇拿着枪晃悠着,斜着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泰安轮,看来他也不愿意惊动了那条船上的人。 西品却全然不顾危险,朝着泰安轮上的人大喊大叫:“弟兄们――清狗子在岸上等着。清狗子在岸上等着――你们不要去了――” 西品的反常举动,已引起了泰安轮上几个年轻人的注意,可是整个泰安轮还在“突突突”地加足马力往前行驶,巨大的噪音,使船上的人根本听不清西品在喊叫什么。 朱淇又用枪指着西品说:“不许喊,再喊,我就开枪了。”小火轮的船舱里,又钻出了两个人,拿着快枪,瞄准了公韧和西品。西品这会儿什么也不顾了,从口袋里掏出了手帕,扬着手帕朝泰安轮上喊:“弟兄们――弟兄们――清狗子在岸上等着――你们千万不要过去啊――” 朱淇用枪一点,“砰!”的一声,西品捂着头摇摇晃晃地瘫倒在船里了。 公韧只觉得耳朵“嗡――”地一声,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全都涌到了头上,把头涨成了个大斗,他扑过去抓住朱淇的胳膊和朱淇摔打在了一起。两个人滾过来滾过去,一会儿朱淇骑在了公韧身上,一会儿公韧又把朱淇压在了身下,三折腾,两折腾,小船一下子翻了。 泰安轮飞快地从身边驶过去了。 (欲知泰安轮到底怎样了,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四十一回 小船上朱淇杀西品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一阵子搏斗,早已是精疲力竭,再加上水性不是太好,又刚蹲过大牢,沉下去又浮上来,浮上来,又沉下去,嘴就像敞开的罐子口一样,“咕噜咕噜”地灌个不停。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公韧脑子里蓦然一惊,一种求生的本能使他抓住了就绝不松手。又停了一会儿,公韧缓过了神,睁眼一看,原来正是抓着刚才的那条小火轮上垂下来的一根缆绳上。 原来朱淇写完讨满檄文后回家看看,把起义的事透露给哥哥朱圭,没想到朱圭的心向着朝廷,又想着朝廷的赏钱,就把这事密报给他才结识的一个朋友刘雅内。刘雅内抓住了朱淇,一番拷打后,朱淇禁不住皮肉之苦,就把起义的事全说了,还说出了杨衢云有三千敢死队要来广州的事。刘雅内觉的有戏,就派朱淇坐在小火轮上侦察有关敢死队来广州的消息。也该朱淇有个狗屎运,正好和前来给泰安轮上送信的公韧和西品不期而遇。 当下公韧稍微缓过点儿神来,眯起眼睛一看,隔着船舱,船的另一头,6个清狗子正在为打捞朱淇忙活着,2个人指手划脚,而另外的2个人正伸着一根大钩子,在水里晃来晃去,还有2个人在向远处观望,有一个人看来是发现了朱淇,正在大声呼喊着:“那边,那边,快往那边靠,快往那边靠。” 船在加速马力向那边驶去。 公韧使了使劲,爬上了船,躲在船的另一头,蹲下来在养精蓄锐,心里想,成败在此一举,我一定要先出其不意,推下水去一个,然后再对付另外5个。 船还在加快马力向那边驶去。 公韧又一想,不对,我即使先推下水去一个,再对付另外5个,凭我现在的体力,显然是力不从心,甘拜下风,能不能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呢?公韧略微想了一会儿,有了,找角度,找一个最好的角度,出其不意多推下水去几个,我就占据主动了。 那边的6个清狗子还在大呼小叫地喊着救朱淇,根本就没有发现这儿已经上来了一个公韧。 公韧在蹑手蹑脚地寻找着一个最佳的角度,终于找到了,他运了运气,把浑身的力气储存在了身上,憋足了吃奶的力气,然后朝着最里边的一个清狗子,大呼一声,冲了上去,朝着他的后身用尽平生力气,尽力一推。 这个清狗子没有防备,又加上船在行驶中,本来就站立不稳,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撞向了另一个清狗子,那个清狗子又连带了第三个清狗子,“扑通――”“扑通――”“扑通――”,一连掉下去4个清狗子,第4个是被第3个不经意间拉下水去的。 公韧不敢怠慢,朝着另外两个惊惶失措的清狗子冲了过去,使出了韦金珊教过的长拳,一个通天炮就朝着一个清狗的鼻子打了过去,一般鲜血喷了出来,那个小子头一晕,往后一仰,一下子摔到在水里。 还剩下了最后一个,那个小子也知道快枪不好使了,拔出了匕首,朝着公韧就刺了过来,企图对公韧一刀毙命。公韧也不含糊,毕竟练过了一阵子,腰一弯,躲过了一刀,然后顺着他的劲,朝着他的后背,用胳膊肘子顺势一捣。 那个清兵刚才太用力了,又加上公韧的顺势一肘,把握不住脚步,一下子扑进了河里。 只剩下了最后的小火轮司机了。公韧几步就跳进了船舱,两手直插他的眼睛,待只到二寸时,突然停手,大吼一声:“你是要死,还是要活――” 这个小火轮司机吓坏了,一手抓着方向舵,一手企图挡着公韧就要插下来的双指,吓得连声喊道:“好汉住手,好汉住手,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我只是临时替他们开开船。他们干什么,和我可没有关系,和我没有关系。”公韧厉声喝道:“你要是不老实,就和他们一样完蛋!”说着,两指又对着他的眼睛晃动了一下。那小火轮司机吓得哆嗦着说:“我开小火轮,实在是混口饭吃,我家里上有70老母,下有3岁的小孩子,好汉饶了我吧――”公韧说:“只要你老老实实,就放你一马。”那小火轮司机连说:“我老实,我老实。” 这时候,有一个清兵已经爬上了船帮,另外几个在水里挣扎的清兵也在拼命地往船上爬。 公韧命令司机说:“快开船,把他们甩下去。” 司机一加油门,轮船猛一加速,那个刚爬上来的清兵身子一晃,又掉下了水去。公韧指挥着小火轮在水里碾了两圈,把那河水里的几个清狗子冲了个乱七八糟。 公韧又叫小火轮减速,在水里仔细寻觅着西品的踪影。 小火轮在水里开了一圈,又开了一圈,哪里还有西品的半点儿踪影。急得公韧大声地呼喊:“西品啊,西品,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公韧又叫小火轮开了一圈,还是没有西品的影子。公韧再看泰安轮时,泰安轮好像已经从视线中渐渐地看不到了。 公韧大声地对河中的波涛说:“西品啊,西品,你稍微等一会儿,我一定再找人来捞你。”说完,公韧对着小火轮司机说:“快点儿,追赶前面那条船。” 司机一加油门,朝着前面快速地驶去。船后犁起一条白色的浪花,翻滚着,咆哮着,往后延伸着,最后渐渐地变成了一条细白线。公韧还在喊:“快点,快点,再快点。” 不一会儿,前面出现了泰安轮的影子,泰安轮的前面,已经隐隐约约地出现了广州内河码头。 公韧继续大呼:“再快点,再快点。”司机有点儿求饶地说:“好汉啊,再快船就爆炸了。” 不一会儿,小火轮已从侧面靠近了泰安轮。显然泰安轮上的一些年轻人也已经注意到了这条飞速追赶的小火轮。有几十个人,已经围成了一个半圈,圈里边有两个人手搭凉棚,在往小火轮上仔细观看。 公韧看着泰安轮马上到了跟前,对司机吼了一声:“在这里等着我,我一会儿还要上来。敢耍滑头,要了你的狗命。”司机嗯了一声说:“我哪敢啊,好汉。” 待小火轮和泰安轮还有一米远时,公韧一个箭步,早蹿上了泰安轮。这时候的广州码头,也越来越清晰了。 公韧刚上了船,就被几十个人围在了中间,个个是怒目而视。公韧顾不得许多了,连声大叫:“哪位是朱贵全、丘四?哪位是朱贵全、丘四?” 一个瘦瘦的高个年轻人一下子堵在了公韧有面前,低声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公韧说:“我是三合会王达延部的白扇公韧啊,请朱大哥上来说话?” 那年轻人鼻子“哼”了一声,说:“什么三合会的人,想必是一条清狗吧!” 公韧这才想到,仓促之间,没有对暗语,这么险恶的形势,别人怎么会认为自己是三合会的人呢!急忙摆了一个319的手势,说:“广东红旗第二枝,高溪分开两胡时”。 那个瘦高青年一看对暗号了,也赶紧摆了一个319的手势,说:“寿字根基成四九,四九变化自相依。” 暗号对上了,双方的脸色都缓和了一下。那位瘦高青年对公韧拱了拱手说:“在下朱贵全,奉伯理玺天德杨衢云的命令到广州去参加起义。” 公韧急忙对他说:“起义已经撤消,广州码头清军已布下了重兵,埋伏好了,就等着我们上钩呢。我奉孙文的命令来告诉你们,请你们早做准备。” 朱贵全的脸色略微一变,然后对另一个矮瘦青年说:“丘四弟,你说怎么办?” 丘四想了想说:“泰安轮上的底仓里,还有7箱军火,要是叫清军搜去,我们都说不清楚。我看,还是把那7箱军火处理了,我们再赶紧把船停下,然后返回香港,再做打算。” 朱贵全说:“事到如今了,也只能这样办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泰安轮已要马上靠近了广州码头。码头上的几条兵船上,一个个清兵手执武器,都在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这条船上。公韧再看自己乘坐的那条小火轮,哪里还有它的踪影,公韧心想:“坏了,刚才光注意泰安轮了,把它忘了,要是船上的司机到清军那里告密,不但自己性命不保,泰安轮上的敢死队也暴露了。” 泰安轮上好在朱贵全还控制着司机,敢死队员们背着清军的几条兵船,把底仓里的7箱军火搬出来,扔进了水里。朱贵全对丘四说:“晚了,船要想再调头,返回香港,已经来不及了。”丘四也只好说:“事到如今,只能让弟兄们往外混了,出去一个算一个。” 船只好慢慢地靠上了码头。 200名敢死队员混在上岸的旅客里头,一个一个地从码头出口往外走。清兵们排成两趟,一杆杆快枪对准着下船的旅客,只要是拿着的东西,都要被清军抖搂开,仔细地搜查,什么行李也不肯放过。 有一个敢死队员,被清军搜着了一条红丝带。一个清军厉声喝道:“这是什么?”那个敢死队员说:“这不过是一条红布条条,又有什么。”这个清军大喝一声:“少废话,给我绑起来!”顷刻之间,这个敢死队员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不一会儿,又有几个携带着红丝带的弟兄被清军绑了。 后边的朱贵全一看不好,对丘四说:“坏了,忘了红丝带的事了,赶紧叫弟兄们把红丝带扔了。”丘四赶紧通知后面的弟兄们扔红丝带,一时弟兄们纷纷从各个角落,扔下了红丝带,有的扔到了水里,有的藏到了码头上的垃圾里。 前边的弟兄们可没有办法,全部暴露在清军的视线中,别说是扔红丝带了,就是身子稍微动一下,也被清军们看得一清二楚,引来清军的一顿喝斥声。 又有几个携带红丝带的被清军抓去。 朱贵全对丘四说:“这样不行!我想办法吸引住清军,你叫弟兄们不要管,能出去几个算几个。”丘四说:“还是我去吸引住清军。”朱贵全推了他一把说:“我们弟兄们还争什么,快去!快去!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丘四只好悄悄移动脚步,又往四周去通知弟兄们。 朱贵全淡定地往周围看了看,码头出口关卡上已围得像一只铁桶,沿着出口一线,又布置着栅栏,不几步便是一个清兵,真是插翅也难飞出去,唯一的办法,只有声东击西,扰乱清军的视线。 想到了这里,朱贵全往旁边走了几步,突然抓住了一个清兵,从他的手里夺过了一把刀,手起刀落削掉了他的脑袋,然后就往旁边跑去,一边跑一边喊:“我就是三合会,我就是三合会,你们可到抓人啊!”有几个清兵过去抓他,被他一阵乱刀,又把清军砍倒。 一些敢死队员一看,就要上去帮忙。丘四赶紧对敢死队员们说: “朱大哥这是掩护我们呢,大家快走。”有几个弟兄不服气,说:“我们都是敢死队,要死一块儿死,要活一块儿活,事到如今,还怕什么!”愣是也冲上去,夺过清军刀枪,帮着朱贵全和清军们对打起来。丘四一看没了办法,也只好硬着头皮冲上去和清军们打了起来。 清军们一阵混乱,大批的人马围了上去,把朱贵全和丘四的几十个人死死地围在了中间。出口的关卡处却是出现了空虚,对待旅客该检查的也不检查了。旅客们也乱了,大人哭,孩子叫,一齐往那出口涌去。 公韧一看,对着周围的几个敢死队员喊了一声:“大家不要去冒险,能出去几个算几个,这是朱大哥的命令。”有的弟兄们在混乱之中,听了公韧的话,也纷纷通过了关口,往外面散去。 公韧一看,再也没有办法救朱贵全和丘四了,对着他们长叹一声:“朱大哥、丘大哥,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然后通过几乎没人管的出口关卡,撤了出去。 公韧哪敢走远,心里还在挂念着死活不知的西品,在岸边来回寻觅着,想找一条小船。不远处,有一个年轻人正在驾驶着一条小木船慢慢地划着,好像在等什么人。公韧迎了上去,几乎乞求着说:“这位小哥哥,我老婆掉到水里了,请你帮帮我,你要多少钱,我给你多少钱。” 那个年轻人冷笑一声,说:“我看,那不是你的老婆,恐怕是你的三合会同党吧?” 公韧听了大吃一惊,心想,这是个什么人呢,莫不是又是清狗子的密探吧? 那人看到公韧惊疑,不经意间伸出一个319的手势。公韧一看,像是同道中人,想到目前形势危急,顾不得许多忌讳了,只得对他说小声:“广东红旗第二枝,高溪分开两胡时”。那人也说:“寿字根基成四九,四九变化自相依。”公韧一看,确实是同道中人,忙说:“我是王达延部的白扇公韧,请求帮助。”那年轻人也说:“孙先生不放心,特让我来接应一下香港来的弟兄们,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我是三合会总台的郑士良。”公韧急忙说:“郑先生,情况你也知道了,朱贵全、丘四等人已是凶多吉少,我们去了,恐怕也是飞蛾投火。那边西品落水,死活不知,我们也不能放弃一点儿希望。还有叛徒朱淇,不知是否死了没有,留下也是祸患一个。速速找上几条船,我们迅速赶往那一边。” 那年轻人一声招呼,顷刻之间又来了一条船,两条船一块儿快速地往下游顺水划去。 从船上往广州码头上看,真是惨不忍睹。朱贵全、丘四和清军的一场搏斗已经结束,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清军和三合会员的尸体,浑身是伤的朱贵全和丘四等人已被五花大绑了起来,被清军们前呼后拥着,押往广州城里。 公韧默默地望着朱贵全、丘四的方向,心里充满了悲愤、崇敬和感叹的心情。 船划了一会儿,远处一艘小火轮向这边快速地驶了过来。公韧一看,不正是刚才那艘小火轮吗!公韧对划船的年轻人喊了一声:“注意,这是清狗子的船,小心点。”郑士良说:“怕什么,我们脸上又没有贴着帖子,你要是认识他们,赶紧藏好就是。” 公韧赶紧卧倒在船舱里。 那艘小火轮越开越近了,公韧悄悄地抬起头来看到,朱淇耀武扬威地站在船首,后边紧紧地站着6个清狗子,一个个不是伤了胳膊,就是包着头瘸着腿。公韧心里骂道:“刚才怎么没有把你们一个个全宰了,这下倒好,埋下了祸根,还不知道我们哪个要遭殃哩。朱淇,你等着,完不了,早晚有我报仇的时候。” (欲知怎样对付朱淇,且听下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四十二回 公韧巧使离奸之计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小火轮恶狠狠地开过去了。不久,两条小船轻快地划到了出事的地点。 两条小船快速地在西品落水的地方,拉成了一字形,往下游移动,用木浆在水下捣着,满江里寻找西品的影子。公韧一遍又一遍凄凉地呼喊着:“西品――西品――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天渐渐地黑了,一团黑云飞快的飘了过来,使天空混沌一片。 “西品――西品――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凄惨的声音贴着水面慢慢地向远处飘荡,黑茫茫的田野山岭上一点儿回音也没有。 已经半夜了,两条船这里点一下,那里戳一下,还是没有西品的踪影。郑士良劝道:“公韧啊,节哀吧,这江底都让我们戳了一个遍了,人早就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 公韧木然地站在船里,眼望着灯光下白乎乎快速流淌的江水,手摸着怀里的那个被自己的体温捂热的耳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天空飘来了更多的乌云,星星和月亮被悄悄地遮住了,乌云越积越浓,越积越厚,突然一道明亮的银蛇一闪,“嗤……啦啦……”声音震耳欲聋,大雨倾盆而下,内河里的江水被击起了一片片激烈的水花,似乎满江的浊水都震怒翻腾咆哮起来了。 岐兴里机关里陷入了一片悲痛之中。 公韧无法从失去西品的悲痛中缓过劲来,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身子就像抽去了主心骨一样,干什么都没了目标,一切事情变得浑浑噩噩虚无渺茫起来,吃不下饭去也喝不进水,瞪着两只眼睛只是发呆。 孙文拍了拍公韧的肩膀,安慰公韧说:“西品姑娘是好样的,她这么柔弱,却敢和叛徒朱淇斗争,真不简单啊!还有朱贵全、丘四他们,他们也做到了他们应该做的事情,他们的事业还没有完成,就等着我们去干了。凭你现在的精神状态,还怎么去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他们把活的希望留给了我们,难道说就看着我们是现在这个样子吗?你要振作起来,把他们没有完成的事业进行到底,那才是不辜负了他们的期望。” 公韧觉得孙文的话十分有理,努力振奋起精神,心里默默地念叨着:西品啊,西品啊,你就算活在我的心中吧,我们的事业我一定要继续下去,暂且你先走一步,到时候,我一定去找你的。 陈少白则大骂朱淇:“这个朱淇,看着写得一手好文章,骂得清狗子是多么痛快,多么酣畅淋漓,却不料是个软骨头,竟然一顿鞭子就全招了。这个叛徒,早晚得除掉,要是除不掉,又得出卖我们多少人啊!”公韧说:“如果逮到朱淇,就让我亲手杀了他,也好为西品报仇。就是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杀了朱淇的计谋?” 陈少白说:“现在还没有,等我找到了机会,一定要了这条狗命。” 公韧想了想说:“如果陈先生还没有诛杀朱淇的计划,我就给你出一道计谋如何?” 陈少白眼睛一亮,说:“那你说说看。” 公韧就对着他的耳朵嘟囔了几句。 陈少白听了大喜,就对着孙文的耳朵说了,孙文听了也十分兴奋,对陈少白说:“我看这个计谋可行,就由你和公韧先生去实行吧。” 陈少白点了点头,对公韧说:“正好这两个事儿一块儿办,你去狱中探望陆皓东,看看能不能找到解救陆皓东、朱贵全、丘四一些人的办法。” 公韧点了点头说:“我这就想办法去一趟。” 公韧打扮成一个贫苦乡民的模样,找了一个当地熟人带着,到狱中去探望陆皓东。 到了监狱门口,那熟人塞给了狱卒五块银元,说:“这位是陆皓东的老乡,知道陆皓东犯了死罪,临死前来看看他,好给家里捎个话。” 狱卒本来凶神恶煞一般,收了钱转恶为喜,悄悄的带着公韧进了牢房。 这广州城的牢房和香山县城的牢房不能相比,这里墙也厚,栅栏也粗,链条也粗,锁也大,要想从牢房里跑出去,真是比登天还难。 公韧看到监狱里的清兵也特别多,像是临时加了许多岗哨,而且分外警觉。到了一个碗口粗的大栅栏跟前,狱卒说:“就在这里说会儿话吧,快点儿。” 公韧说:“能不能让我进去说会儿话。” 那狱卒脸色一黑说:“可不行,这些都是些朝廷重犯,这就给你面子了,别蹬着鼻子上脸,没事找事啊。快点儿!”狱卒说完,就招呼着另外几个瞪着贪婪眼睛一直看着银元的狱卒,躲到一边分钱去了。 公韧看到烂草堆里趴着一个满身鲜血,烂乎乎的躯体,心里一阵疼痛,小声地呼喊:“陆皓东――陆皓东――” 听到公韧的呼喊,陆皓东倔强地挣扎着抬起头来了。他在向公韧爬着,身上的镣铐发出了一阵“哗哗啦啦”的响声,地上留下了一道道的血痕。 公韧一阵子心酸。 陆皓东艰难地爬到了栅栏跟前,一把抓住了公韧伸进来的手,小声地对公韧说:“告诉孙先生,千万不要来救我,千万不要劫法场。” 公韧小声地问:“为什么呢?” 陆皓东艰难地说:“他们早已有了准备,正在张着一张大网等着呢!那样的话,死的人会更多。” 公韧仔细观察着监狱里的地形,发现这里地形复杂,神秘莫测,走廓迂回,暗室密布,真要是埋伏下几百伏兵,你用肉眼根本看不到,更何况外面是一层层的精兵严密地守卫着。 陆皓东又费力地指了指旁边栅栏里的几个人说:“告诉孙先生,朱贵全、丘四和那些弟兄们,没有一个孬种,全是好样的。就是把我们身上的肉一块块撕下来,我们不该说的,也坚决不说。” 公韧含着泪,默默地看着朱贵全、丘四那些人。 他们虽然因为刑伤太重,动弹不得,但一个个向着公韧颔首微笑。 公韧向着他们深深地点了点头,表示由衷的敬佩之心。 陆皓东从怀里掏出了一张血迹斑斑的黄纸,交给公韧说:“烦你交给孙先生,这是我写给清狗的供词,又写了一份,该说的话都在这信里了。” 公韧收起了信,微微地点了点头,掖在了怀里。 这时候,狱卒喊开了:“快走吧,快走吧,再不走,管带来了。” 陆皓东推了推公韧说:“兄弟快走,家里的一切事情就托付给你了!多多保重,多多保重。” 公韧擦了擦眼泪,挥泪而别:“陆大哥,你就放心吧……家里的事,我一定尽最大努力,一定尽最大努力……”公韧又附在他的耳朵上说:“朱淇已经叛变,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把朱淇捎带上。你这样……”公韧对着他的耳朵嘱咐了几句。 陆皓东点了点头。 夜里的时候,刘雅内突然领着一队清兵包围了戒备森严的朱淇的家,并仔细地搜查了屋里的里里外外,当即搜出了许多书信。 朱淇一脸的不解,问:“刘先生,你我本是同仁,一块儿为皇上效劳,可是今天我就实在不明白了,你为何要搜查我的家。” 刘斜眼嘿嘿一笑说:“本来我们是同仁,一块儿为官府做事,可是有的人存心不良,用诈降之计,蒙骗官府。我是什么人啊,我就是个千里眼,我就是个火眼金晶,眼里揉不进沙子。你就别蹲在茅坑里问香臭——明知故问了,有什么事到衙门里再说。” 朱淇大怒,骂道:“真是愚蠢之极,为密告这事儿,我已经得罪了孙文,他们那边容不下我。我为何还要再得罪你们呢?如果你非要说我诈降,那请你拿出证据来?” 刘斜眼又嘿嘿一笑说:“要说证据吗,没有证据岂能随便抓你。陆皓东在昏迷中已经透露出了风声,说还有一个同党,这次已经成功地潜入了我们的官府。这次除了你投靠我们,难道还有别人吗,所以说不是你又是谁?” 朱淇大呼冤枉,说:“陆皓东那是临死找个垫背的,反奸计也说不定呢!放着我这个功臣你们不相信,为什么偏偏要相信他呢!” 刘斜眼又认真地说:“我们对陆皓东该用的大刑都用了,他是在半昏迷中说出了这件事的,这才是最真实可信的。” 刘斜眼在翻看着那些书信,一脸的迷惑,问朱淇:“这些信是什么意思,我怎么看不懂呢?” 朱淇也有些后悔,说:“昨天,我收到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书信,不是有的信写得稀里糊涂,就是信写了一半,又涂了一半,叫人好生费解。只可惜的是,我没有把它给烧了,落下了麻烦。” 刘斜眼又像抓着了救命稻草一般,说:“这哪是什么麻烦,这是你们联系的暗语和证据。带走——” 朱淇被带到了督府里,刘斜眼对朱淇再一次进行了严刑拷打。朱淇本来就怕打,已经挨过一次了,这一次轻车熟路,来了个二回遭罪,不一会儿已被打得皮开肉绽。朱琪想,怨不得孙文说清政府黑暗,不可救药,看来真是这样了,真是贪官污吏横行,昏官猖獗。今天我要是招了那是个死,要是不招,那也得打死,横竖都是个死。既然这样了,皮肉也别再受苦了,干脆问什么招什么,所以诈降罪也就定下了。 刘斜眼不是不知道朱淇冤枉,但是他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像朱淇这样的文人,这么出名的笔杆子,是自己仕途上的一大障碍,此时不除,更待何时。再则,朱淇该吐出来的已经全吐出来了,留之何用,还为朝廷节省了一大笔的赏钱。 岐兴里机关里,公韧和陈少白一块儿看着那封绝命信,信纸上一块块血迹,一团团泪渍,忧国忧民之心,慷慨赴义之情,跃然纸上。公韧的面前,陆皓东的身影仿佛在慢慢地升起来了,越升越高,越升越大……陆皓东好像与孙文坐在客厅里的椅子上促膝而谈,两人时而大笑,时而争论……天已黑了,屋里点着灯,陆皓东和孙文还在床上彻夜长谈,严肃、热烈地讨论着一个个的行动方案。 公韧的耳朵边,陆皓东洪亮的声音响起了:“我姓陆名中桂,号皓东,香山翠微乡人,年二十九岁。向居外处,今始返粤,与同乡孙文同愤异族政府之腐败专制,官吏之贪污庸懦,外人之阴谋窥伺,凭吊中原,荆榛满目,每一念及,真不知涕泪之何从也。居沪多年,碌碌无所就,乃由沪返粤,恰遇孙君,客寓过访。远别故人,风雨连床,畅谈竟夕。吾方以外患之日迫,欲治其标,孙则主满仇之必报,思治其本,连日辩驳,宗旨遂定,此为孙君与吾倡行排满之始。……要知今日非废灭满清,决不足以兴复汉族;非诛除汉奸,又不足以废灭满清,故吾等尤欲诛一二狗官,以为我汉人当头一棒。今事虽不成,此心甚慰,但我可杀,而继我而起者不可尽杀。公羊既殁,九世含冤;异人归楚,吾说自验。吾言尽矣,请速行刑。” 11月7日,陆皓东、朱贵全、丘四三人被清政府押赴刑场,和他们一块儿的还有朱淇。临死前陆皓东、朱贵全、丘四三人一个个含着微笑,互相鼓励,而朱淇却垂头丧气,没人同情。行刑后,陆皓东、朱贵全、丘四三人的遗体即被抢走,被兴中会、三合会员们施以重葬,树以墓碑,流芳百世。 朱淇的尸体好几天没人收拾,来了几条野狗,嗅了嗅,然后摇了摇头,走了。 (起义失败后,革命党又将要采取什么行动,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四十三回 革命党日本寻盟友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广州起义失败后,清政府在广州城内大肆搜捕孙文及其“乱党”,孙文在广州城内再也待不下去了,只得悄悄和陈少白、公韧等坐轮船秘密逃往日本的横滨,要在中国留学生和华侨中发展力量。临走时,又派王达延继续发展三合会的武装,向一切民间、军队、政府中渗透。 横滨是神奈川县的首府,日本第二大城市。东临东京湾,南与横须贺等城市毗连,北接川崎市。最初,横滨只是东京湾畔的小渔村,1859年,横滨成为自由贸易港,1873年,发展成日本最大的港口,1889年建市。 几个人在日本横滨下了轮船,孙文就叫公韧赶快去买份报纸,看看报纸上日本媒体对广州起义有什么看法。 公韧买了报纸后,匆匆浏览一遍,见头版头条上像似有条重要消息,可是看不懂日本字,只得递给了孙文。孙文拿过报纸念道:“支那革命党首领孙逸仙抵日。”公韧眉头一皱,问:“日本人怎么写错了,应该是造反党首领,或者是起义党或者是光复党,他们怎么写成革命党了?”陈少白也说:“这革命两字确实是头一次听说过。” 孙文笑了:“这革命两字,日本人确实是创新。不过,中国早就有革命两字,出自于易经上汤武革命,原意是指政治变革,也可以说,革其王命,王者易姓者叫革命。我看这两个字甚好,以后咱们的事业就叫革命吧,咱们的兴中会就叫革命党吧!” 陈少白、公韧等几个人点头赞同。 几个人到了位于横滨市中区的山下町,这里是一条中国菜馆街,叫做“中华街”,还被人称为“南京街”,中华街是全日本最大的唐人街,有4个区域,共有4个古老的大门,住户九成是华人。入口处矗立着10米高的牌楼,上面写着“中华街”三个大字,大街两侧排列着色彩缤纷的饭店,约有二三十家。菜馆分为广东、江苏、山东、四川四大菜系,各种中国菜都保持着原有的风味。 这时的日本正处在激烈变革时期,就在这些商业区附近出现了大量的工厂,一排排房顶顷斜的厂房里,排风扇里排着污浊空气的纺织厂和高高的大烟囱冒着浓浓黑烟的炼钢厂处处皆是,这里是旅日华侨最多的地方,据说已有3000多人。 公韧一边走一边感叹:“这哪像是日本啊,简直就像在中国一样。可惜的是,我们中国却没有日本这样发达,人家都在开纺织厂了,织出了又白又细的洋布,我们却还在家里用木头织布机织又黑又糙的粗布,人家都在开钢铁厂了,造出了钢炮,我们却在用土小高炉炼铁,铸那些又粗又重的铸炮,真是国不在大小,而在于科学治国。” 陈少白说:“中国也在搞洋务运动,可是要和日本比起来,却是小巫见大巫。要这样发展下去,我看日本早晚要成为中国的劲敌,别看日本国不大,可是和中国比起来,却是一个强国。” 孙文接着说:“所以说,我们才需要革命,等革命成功了,就要尽快地追赶日本,要是追晚了,怕是追不上了。” 横滨的教育也空前繁荣,华商投资为中国人办了个大同学堂,学堂里全部为中国留学生。 几个人刚刚进了留学生区,就看到墙上贴满了“孙文滾回去!”“打倒孙文!”“孙文不能招待!”等大字标语。 一些人看到孙文几个过来,悄悄议论,然后纷纷躲开,甚至还有人啐口水,扔半头砖。陈少白怒不可遏,就要追上去和他们理论。孙文笑了笑,摆了摆手说:“不要这样。谁让我们既没人缘,又是败军之将,更没有宣传阵地呢?” 几个人在留学生区里办了手续,区里给安排了一间小房。几个人到屋里一看,屋里又是蜘蛛网,又是垃圾,看来是好长时间不住人了,此时外面下起了大雨,屋里却下起了小雨,不一会儿,外头不下了,可屋里还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几个人耐着性子打扫房间,竟没有一个留学生来帮忙,更没有人来问候,都躲得远远的,在瞧这几个人的热闹。 公韧看到孙先生渴了,到邻居家借点开水,结果砸了一圈门,竟没有人开门。公韧心里十分窝火,回来对孙文说:“这些人为什么这样落后,他们为什么这样对待我们?”孙文笑了笑说:“康有为,梁启超在这里的影响太大了,他们自认为是一些正宗的文人,却把我们看成是一些强盗。不要紧,拾掇完房子,他们不理我们,我们就去看看他们,看看他们究竟在想什么,干什么?” 晚上,孙文、陈少白、公韧到了留学生唐才常的寝室门口。 公韧敲了敲门,屋里问:“谁呀?”孙文答:“我,孙文,革命党来拜访。”屋里没了动静,公韧又在敲门,好一会儿,屋里一看拗不过外面,才开了门。开门的是一个二十七八的年轻人,他不胖不瘦,精干利落,唇下微微留着一缕黑髯,他的后面紧紧站着一个两眼戒备,神情紧张的大高个壮汉,手里拿着一根棍子,看样子就要随时准备搏斗似的。 先开门的那个堵在了门口,并不让人进去,而是紧张地问:“谁是孙文?”孙文笑着说:“我就是。”这位青年人就对着孙文的脸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孙文笑着说:“你看什么?”那年轻人说:“都说孙文是红眉毛,绿眼睛,最厉害的山大王,我看是不是?”孙文问:“你看我是吗?”那年轻人说:“你眉毛并不红,眼睛并不绿,不像是山大王,倒像是一个国文教师。这样的话……那就进来吧!”他这才把三个人让进了屋里。 孙文几个脱了鞋,恭恭敬敬地坐在了擦得干干净净的地板上,铺着白单子的榻榻米上却没有上去。唇下留着一缕黑髯的年青人极其冷淡地说:“在下是湖南学生唐才常,”又指了指身边的那个大高个壮汉说,“这是我的好友秦力山。” 秦力山憨厚地笑了笑,这才把手里的棍子放下。唐才常又问道:“不知你们有什么事找我,有话就直说吧?”孙文笑着问:“先生原在哪里高就?” 唐才常鼻子哼了一声,说:“学生原来只是在四川学政瞿鸿几家里教教书,阅阅卷,平生不愿意和世人争斗好强,稍微有点儿空闲,也只是薄茶一杯,静坐而已。甲午海战中国惨败,《马关条约》丧权辱国,学生真是再也坐不下去了,只感觉到一潭死水似的心里,蓦然投进了一块大石头,激起了巨大的波澜。我要奋起,我要走向社会,投入到伟大的维新运动中去。” 孙文点了点头说:“好!好!爱国之心可嘉可贺,可是这条道路能走的通吗?” 唐才常大声地反驳说:“又来了是不是?又来游说我加入革命党是不是?我们岂能忘了皇上的深仁厚泽,岂能做那些大逆不道反叛朝廷之事。前一段时间,《马关条约》的消息传到北京,正是各省举人云集京师应试的时候,康有为先生建议上书皇帝,梁启超先生日夜奔走,号召天下举子连署上书论国是。结果,1200余人公车上书,书中说,今台湾一割,法在滇桂,英在滇越及西藏,俄在新疆及吉林黑龙江,必接踵而来,哪一个会以礼让对待我国?何况数十国在后面虎视眈眈?现在民心瓦解,散勇无归,外患内讧,祸在旦夕,朝廷还要苟借外款,求安目前,国家灭亡,现在就开始了……”唐才常说到痛心处,不禁流下了几滴伤心的眼泪。 孙文愤怒地大声说:“好!好!此文说出了我们中国人心中想要说出的话。” 陈少白和公韧听了也连连点头。公韧发现唐才常是烟袋不济好嘴子,能言善辩,极具煽动力,是个人才,只是他本人毛病自己不觉,说话时眼睛老好盯在一个地方,就和眼睛有毛病似的。 秦力山紧紧地攥紧了双拳,大呼道:“呜呼我中国,我们在这里坐不得了。我们要拿起枪,和那些欺负我们的洋人大干一场!” 唐才常又说:“康有为先生对皇帝提出了四项政治主张,下诏鼓天下之气,迁都定天下之本,练兵强天下之势,变法成天下之治。虽然公车上书没有成功,但天下震动,变法的报纸刊物纷纷出版,维新变法运动在全国逐步高涨,依此推论,我相信在不远的将来,变法一定成功。” 孙文冷笑一声说:“我看,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要变法就要动,就要乱,西太后荣禄那些人,看到变法就要影响到自己的既得利益,他们会支持变法吗?” 唐才常马上反驳说:“不管怎样说,我们是保皇变法,你们是推翻清朝建立共和,咱们是势同水火,难以相容。” 谈话一时陷入了僵局。这时候,秦力山插嘴说:“我看,保皇是救国救民,革命也是为了救国救民,都是为了一个目标,咱们为什么不可以联合呢?” 此言一出,众人都把眼光投向了这位高大健壮的汉子。公韧说:“我看秦先生说的有理,我们是可以联合的。”唐才常白了秦力山一眼,眼睛又老盯在一个地方,说:“力山弟这话甚是糊涂,保皇和革命怎么可以联合呢?是不能联合的。一旦联合,我们是要被革命党利用的,那样岂不成了千古罪人。”陈少白讥诮说:“我们更不愿意和你们联合,一旦联合了,我们还怕被你们利用呢?” 正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又有人来访问,孙文几个赶紧站起来,迎接此人。秦力山去开了门,领进来一个瘦高青年,公韧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广州望海楼上相识的章炳麟。章炳麟进了门,谦恭地拱了拱手说:“诸位您好,我想,能到唐才常先生这里来的,不是名士就是大儒,请问各位先生尊姓大名?” 章炳麟突然认出了公韧,笑着说:“这位小哥我在广州望海楼上认得,想必一定是一位江湖好汉。不知这位先生是谁?”章炳麟一眼就认出了气宇轩昂与众不同的孙文一定是这个屋中的主角。 孙文拱了拱手说:“在下不才,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红眉毛绿眼睛最厉害的山大王孙文,孙大炮。” 章炳麟不听则已,听了这话顿时大喜,又极谦恭地再施一礼说:“孙先生,我从香港撵你撵到广州,又从广州撵你撵到横滨,到了你家里,才知道你又到了这位唐先生家里拜访,撵你撵得我好苦啊!在下不才,请受章炳麟一拜?”说着,就要跪下,向孙文施以大礼。 孙文赶紧拉起他说:“咱们革命党不兴这一套,请问章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章炳麟说:“我之所以到处追赶先生,就是要追随先生造反,也就是你所说的革命。我认为只有革命,才是挽救中国的唯一良药。” 唐才常听了这话嗤之以鼻,公韧和陈少白却以极其赞赏的目光看着章炳麟。章炳麟听到了唐才常不服气,回头转向唐才常说:“早就听说,唐先生是保皇党的抵柱中坚。兄弟不才,愿意代表革命党和唐先生过过招,不知唐先生意下如何?” 唐才常忿忿然:“过招就过招,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章炳麟凛然正气地说:“不光在嘴上过招,我还要办报纸,代表革命党和保皇党公开论战,不知唐先生是否敢以应战?” 唐才常大声地说:“应战就应战,好歹我也是四川学政瞿鸿几家里的教书先生啊,我就是辩论不过你,还有康有为、梁启超先生,那可是才高八斗的天下名士啊!岂能怕你一个茸毛未退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 章炳麟大声说:“好!好!那么今天我们都挺高兴,就借着这股高兴劲,先来第一次论战吧?”章炳麟不慌不忙地随便端起了别人的茶一饮而尽,不解渴,又端起了另一个碗喝了个底朝天,还是意犹未尽,又端起了一碗茶喝了,这才抿了抿嘴,侃侃而谈,和唐才常时而和缓和时而激烈地辩论起来。 他二人在辩论,孙文和陈少白,公韧倒一时没了事。孙文说:“我党一定要办一份报纸或者刊物,建立我们自己的喉舌。”陈少白、公韧都点了点头,连声说:“对!对!”公韧说:“只是我墨水尚浅,和他们这些大文人打交道,恐怕有些力不从心?”孙文对公韧说:“我们都要学习啊,不学习如何和他们这些饱学之士斗争。公韧啊,你平常都好读哪些书?” 公韧说:“那些四书五经陈腐之极,不愿意读,我好读小说,《三国演义》,我读了有四五遍,《孙子兵法》和一些兵书和科学的书,我也爱看,还有一些机械的书,我更是愿意读。” 孙文夸奖了公韧几句,又问:“你都喜欢哪些人?”公韧说:“我喜欢刘备、关羽、张飞、诸葛亮。”孙文说:“我们革命党就是刘备、关羽、张飞、诸葛亮,西太后、荣禄就是曹操,司马懿,保皇派就是东吴的孙权。我给你推荐一些书怎么样,一旦掌握了这些书,就等于把思想武装起来了,和那些曹操、孙权斗争,就再也不怕他们了。” 公韧十分高兴,问:“什么书,这么厉害?”孙文笑了一下说:“清朝之所以黑暗,其中有一条,那就是对知识分子的思想禁锢,中国要想革命,必先进行思想上的革命,思想上要进行革命,必先进行理论武装。日本可不比中国,一些著名思想家政治家的书籍,在这里都被翻译出来了,就等着你我来武装思想了。”公韧着急地说:“你快快把书名告诉我,我今晚上一定要把这些书搞到,就是一晚上不睡觉,也要啃一遍。” 孙文笑了笑说:“我知道你的性子。你先睡个好觉吧,明天早上,我一定给你开一个书单。” 公韧又问道:“说起读书来了,我还有一个事情要请教先生?”孙文笑了笑说:“咱俩还客气什么,有事你就说呗!” (欲知公韧要请教孙文读书的什么问题,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四十四回 为学习公韧夜读书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说:“是这样,我有一个学堂的朋友,在家里好写玄幻小说,一写就是好几百万的字。这些玄幻小说,我先上来看着倒是蛮有意思的,但是看着看着就不敢看了,再看下去,真怕我的神经不好,崩溃了。我的这个朋友,以后的神经也出现了问题,老好胡言乱语,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做着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孙文说:“你说的这些事情,我也注意到了,这些玄幻小说,和现实世界格格不入,也是反科学的,天马行空,信口开河,把人弄得神魂颠倒,迷乱了现实和虚幻的世界。中国的小说市场,有先进的精神食粮,也有害人的糟粕,这些玄幻小说主要是看看读了以后能产生什么样的精神效果。像三国演义,红楼梦,西游记,确实是好书,既能提高人的各种知识,还能提高文学修养,但是所谓的玄幻小说,我就不敢苟同了,有的玄幻小说文学程度是挺高的,但是读了以后造成的精神伤害,也就更大。” 公韧又问:“我有一个同学,成天看玄幻小说,什么事也不干,一本书竟然看了三年,看了三年骂了三年。如今换了一本玄幻又看起来了,这一本书不知道又要看几年?十后后,他总结道,自从看了第一本玄幻小说,我堕落了,每天通宵看它,每天上课也看它,无时无刻不在看它,我几乎全部时间都拿来看玄幻小说了,我也曾后悔过,可是这书瘾竟然也象毒瘾一样深入我的骨髓,深入我的思想,从此我的人生全毁了!” 孙文说:“这也符合一部分宅男宅女的思想,不想通过艰苦的奋斗,就想得到巨大的成功,人都想寻求刺激,这些小说也都是刺激的一种。都说鸦片不好,可是抽的人还是大有人在。鸦片最起码官府还在禁,但这玄幻小说写得人多,读的人也多,不知救活了多少个出版商,却不知不觉就把人从精神上毒害了,比那鸦片烟还要可恶。你们这些年轻人,无数的事情等着你们去干,却把时间都耽误在玄幻上,一年两年,八年十年,太不值得了。中国的希望在于青少年,如果玄幻把青少年都害了,那么中国也就完了。” 公韧叹了一口气说:“现在的玄幻小说影响太大,势力太强,后台太硬,我要是说它不好,肯定遭到所有喜爱玄幻人的攻击,所以压力山大。”孙文笑了笑说:“就和我们革命一样,有多少人支持我们啊!还不是反对的人多,但是不能为了反对我们的人多,我们就不革命了,中国就不前进了。” 第二天,孙先生开了一个书单给公韧。书单上有卢梭的《民约论》、孟德思鸠的《万法精通》、约翰穆勒的《自由原论》、斯宾塞的《代议政体》、伯盖司的《政治学》、伯伦知理的《政治学提纲》、有贺长雄的《近世政治史》和《近时外交史》。 公韧从日本书局购得了这些书。当他怀着既激动万分又忐忑不安的心情打开了这些书的时候,脑海里立刻出现了一个丰富而又奇妙的世界。它像是一种神奇的清洗剂,把公韧脑子里装的四书五经,儒学道学等腐朽不堪的东西悄悄荡涤得一干而净;它是一种革命的理论,把公韧心里的国分君臣官民,人分尊卑贵贱的思想彻底砸烂;它又像是一种新式武器,使公韧的脑子越来越充实了。对待那些政府派、保皇派,公韧可以和他们有理有据地斗争下去。 《民约论》,或称《政治权利原理》,是法国思想家让?雅克?卢梭于1762年写成的一本书。 卢梭相信,一个理想的社会建立于人与人之间而非人与政府之间的契约关系。卢梭认为政府的权力来自被统治者的认可。卢梭声称,一个完美的社会是为人民的“公共意志”(公意)所控制的,虽然他没有定义如何达成这个目标,但他建议由公民团体组成的代议机构作为立法者,通过讨论来产生公共意志。 社会契约论的主要表述是探究是否存在合法的政治权威,“人是生而自由的,但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政治权威在我们的自然状态中并不存在,所以我们需要一个社会契约。在社会契约中,每个人都放弃天然自由,而获取契约自由;在参与政治的过程中,只有每个人同等地放弃全部天然自由,转让给整个集体,人类才能得到平等的契约自由。 虽然卢梭喜爱仁君胜过其它的政府形式,他对此表达得含糊其辞。他阐明政府必须分成三个部分:主权者代表公共意志,这个意志必须有益于全社会;由主权者授权的行政官员来实现这一意志;最后,必须有形成这一意志的公民群体。他相信,国家应保持较小的规模,把更多的权利留给人民,让政府更有效率。 人民应该在政府中承担活跃的角色。人民根据个人意志投票产生公共意志。如果主权者走向公共意志的反面,那么社会契约就遭到破坏;人民有权决定和变更政府形式和执政者的权力,包括用起义的手段推翻违反契约的统治者。 读得高兴了,公韧拉着同样也在细心阅读的陈少白说:“你看,你看,《民约论》上写着,人皆平等,无贵贱上下之别,既无从属他人之责,又无制驭他人之权利。皇帝小儿也是人,和我们一样,为什么我们所有的人都得向他磕头?为什么都得听从他的圣旨?”陈少白也指着书上的一段说:“你看,你看,书上写着若夫民则固未尝仰衣食于君,而君则实仰衣食于民者,何得视民为奴隶者哉?皇帝、西太后和那些赃官们,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既不种地,又不织布,全指望人民供他们衣食,为什么他们反过来要统治我们。太不像话了?太不合理了?” 《万法精通》又叫《论法的精神》,是18世纪上半叶杰出的启蒙思想家,近代资产阶级政治与法理学思想体系的主要奠基人,近代历史学派的创始人之一孟德斯鸠(1689-1755)的最主要著作。被称为“是亚里士多德以后第一本综合性的政治学著作;是到他的时代为止的最进步的政治理论书。”。此书由清末著名启蒙思想家、翻译家和教育家严复翻译。 孟氏所集中讨论的不是具体的法律规范本身,而是法的精神,即法律符合人类理性的必然性和规律性。所以,孟氏把法律置于决定地位,认为只有法律才能保障人民的自由权利,而专制则是对人性的蔑视和对自由的践踏。他进而深入探讨了自由赖以存在的体制条件,并借此找到恢复自由的基本手段──三权分立,以权力制约权力,防止权力滥用。主张宪法统率下权力分立与制衡的政治制度。使法律、自由与宪法结合起来,奠定了宪政理论的基本框架,这也是孟氏对政治理论最杰出的贡献。 孟氏有一个著名的段子,就是:“下级给上级送礼,而上级对下级没有任何义务,于是上下级合伙对人民没有义务。人人都认为每个上级对下级都没有义务,只有人民对各个上级有义务。在那里,人的命运与牲畜别无二致,只有本能、服从和惩罚……” 孟德思鸠还说:“一种奴隶精神统治着亚洲,而且从来没有离开过,在那个大陆的全部历史中,不可能找到任何一点自由精神的痕迹,只能看到奴隶制的耀武扬威”;“在中国的全部历史中,连一点标志自由精神的痕迹都找不到,人们只能见到奴役的壮举”。 陈少白讲了一个故事:“奴隶分为两种:身奴与心奴。身奴就是普通的或被迫的奴隶,心奴就是心甘情愿的、自动献身的奴隶。楚人和氏得玉璞楚山中,奉而献之厉王被而刖其左足。武王即位,和又献之武王而被刖其右足。文王即位,和乃抱其璞哭于楚山之下,三天三夜,泪尽而继之以血。王闻之,使人问其故。和曰:‘我不是为自己的脚被砍掉而伤心。只要君王能识宝,砍去双脚是我心甘情愿的。我的双脚本来没什么别的用处,长在身上就是为了让君王高兴,今天不高兴砍去一只,明天不高兴再砍去一只。只要君王知道我有多幺忠心耿耿,想砍多少就砍多少,只恨爹娘没给我多生几只脚。如果君王不砍我的脚而砍别人的脚,我会嫉妒得发疯。我最痛心的是君王不知道我被砍脚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最寝食不安的是君王不明白我的忠心,我最忧心如焚的是君王以为我被砍了脚会对他怀恨在心──如果君王为此而不安心,那我就万死莫赎了。’在奴才看来,君王虐待自己,就是要自己做他的奴隶;君王不虐待自己,就是不要自己做他的奴隶了。所以,被君王砍脚杀头,就是无上幸福、就是皇恩浩荡!” 公韧骂道:“纯粹的奴才,也就是心奴,这才是最可怕的。” 公韧也讲了一个故事,说:“赵盾的门客(奴才)程婴、公子杵臼舍命救护赵氏孤儿,前者牺牲了自己的儿子,后者牺牲了自己的生命。程婴十几年忍辱偷生,直至将赵氏孤儿抚养成人为赵家复仇后,也自尽而死。” 陈少白也说:“这是纯粹的身奴加心奴。” 《论自由》,又叫《自由原论》是十九世纪英国哲学家、逻辑学和经济学家约翰穆勒的著作。该书是自由理论体系的集大成之作,论述了资本主义制度下的公民自由权利,在西方被高度评价为“对个人自由最动人心弦,最强有力的辩护。” 《论自由》这部著作的要义可以概括为,只要不涉及他人的利益,个人(成人)就有完全的行动自由,只有当自己的言行危害他人的利益时,个人才应接受社会的强制性惩罚。这就是穆勒所划定的个人与社会的权利界限。如果整个人类,除一人之外,意见都一致,而只有那一个人持相反意见,人类也没有理由不让那个人说话。正如那个人一旦大权在握,也没有理由不让人类说话一样。 《论自由》肯定思想和讨论自由,并要求政府不仅要通过消极地不干预来保障公民自由,还须依靠立法来创造和增进公民自由。体制发挥作用的方式主要是社会,社会要素被引入穆勒对自由的讨论之中。穆勒认为,政治自由和社会自由本身具有价值,人们对自由的追求不仅于己有利,也使社会能从中得到好处。 公韧鼻子哼了一下说:“当今的中国,还谈得上什么自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皇帝是一人说了算,一切人都得听他的,要是不听他的,那就是不忠,那就是叛民。” 陈少白说:“现在也不能全这么说,这个光绪还是不错的,已经开始了一点儿言论自由,也让有的汉人说了几句真话,就是慈禧、荣禄之辈太坏。可惜啊,可惜,就是这点儿自由,我看也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斯宾塞尔(1820――1903)是近代英国著名的哲学家,也是19世纪欧州最有影响的教育思想家。 斯宾塞尔的学说曾在维多利亚时代盛行一时,在1880―1914年这30多年里,他对很多国家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但由于这个学说存在一些流弊,而导致了世界上多年连绵不断的战争,随后这个学说逐渐被人们所憎恶,所淡忘。但以前的那些流弊在逐渐被解决以后,这个学说又复兴起来了,对世界的和平与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斯宾塞尔认为,各种工业发达,自然有一种经济的需要,不能不去分工,分工以后让各人自己在经济上面竞争,人类自然因竞争而进步。这种方法还可以使他们你卖我买,自由贸易,不受政府干涉,养成他们一种觉悟,知道人类应该是互相帮助,互相依靠的。自由贸易促使人们觉悟,彼此冲突是最不经济的事,于是商业的关系就更为密切,诸凡国内国际种种养成仇恨的势力均可***消,世界上的冲突,矛盾便可从经济发展上解决,战争行为也就可避免了。 他的这种学说是建立在自由贸易,自由竞争的分子在能力上平等,但事实上并非如此,事实上的商业竞争是强弱不等的,在国内大资本家靠其雄厚的资本,压制小资本家的发展,甚至在某行业搞垄断,而失去自由竞争的意义;在国际上,强国欺负弱国,掠夺原料,倾销商品,甚至发动侵略战争,聚敛大量财富;强国与强国之间因争夺殖民地,利益范围也会发生冲突,甚至战争。长期矛盾的积累,便引起了世界范围的大战争,给人民带来了巨大的苦难。他的这种学说在应用的时候,所得到结果正好与理想中的结果适得其反。 公韧说:“斯先生说得这些话,我不赞成,世界上哪有公平二字啊,英国的鸦片大量地倾销中国,我们稍微有点儿反对意见,他们就用大炮对付我们,太欺负人了。” 陈少白说:“这个事,也不是不能解决,等我们强大了,和他们力量平等了,再建立上一个反不正当竞争法,或者反垄断法之类的条约,这个事不就解决了吗。” 公韧说:“那得等我们推翻清朝了吧。” 陈少白又说:“两国打仗是最不经济的事,我们和西方国家开仗,他们失去了世界上五分之一的人口,而我们失去了西方的科学技术。只有两国贸易往来,才是对两方面都有利的事。” 伯伦知理( 1808-1881)生于瑞士苏黎世,是当时欧洲知名的学者、政治家;著有<<一般国家法>>、<<德意志国家词典>>、<<国家学(论) >> 等, 在国家理论和国际法领域有一定影响。有贺长雄(1860-1921),字帚川,出生于日本大阪;法学博士、文学博士;是当时世界一流的国际法专家,在中国清末留学日本热潮中,他是很多中国青年的老师。主要著作有:《日清战争国际**》、《国法学》、《近时外交史》。 公韧和陈少白对这些理论问题越讨论越热烈,对这些书与刊物越读越有兴趣,不禁到了废寝忘食、日夜攻读的程度。 有一日,忽然有敲门声,陈少白就问:“谁呀?”门外有人答:“是我呀,杨衢云。”陈少白不听便罢,听了就大骂道:“你不在香港好好地当你的伯理玺天德,又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而孙文也听到了是杨衢云的声音,脸色也是一沉,对陈少白说:“这个杨衢云啊,准是又犯病了吧,怎么今天到这里来了!?”陈少白继续大骂道:“杨衢云伯理玺天德,你这么大的身份,跑到我们这个小地方来做什么?我们这里的庙小,盛不下你,赶紧走吧,赶紧走吧,我们不欢迎你!”杨衢云几乎是哀求着说:“你们总得让我进门啊,进了门再听你们的教育还不行吗!” (杨衢云到底要说什么,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四十五回 杨衢云来访要忏悔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看了看孙文一眼,孙文没有表态,也不说开门,也不说不开门。公韧知道这是两人当然还在生着他的气,但是总不开门,也没法教训他啊!公韧过去开开了门。进来的杨衢云是一个国字脸,五官方正的人,穿着一身西服,显得身体比较结实。他进了屋,也不敢坐下,低着头,在静静地等待着孙文的训斥。孙文对他没好气地说:“你还见外呀,我们的伯理玺天德,还不坐下。”说着,把杨衢云按到了踏踏米上。 孙文问道:“将近一年了,你音讯全无,也不知道你到哪里去了……” 杨衢云叹了一口气说:“别提了,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乙未起义失败,香港受到了清政府的照会,到处在搜查兴中会,肯定香港是没法待了,所以我们只能到了越南、新加坡、印度、南非洲各埠,只能苟延残喘,暂且保命。” 陈少白忍不住了,大骂道:“你那本事呢,你这么大的本事哪里去了,当初在乙未起义的关键时刻,你拥兵三千,却拒不发兵,非要当什么伯理玺天德,而孙先生把伯理玺天德让给了你,你可倒调度啊,你是怎么调度的,竟然在关键时刻没有把兵派来。我们的起义,就是你的三千敢死队人数最多,武器最精,你不来,我们还怎么起义?”陈少白越说越生气,越说越来劲儿,说到可恨处,狠狠地打了杨衢云一拳。 杨衢云浑身颤动了一下,但没有还手。公韧心里骂道:“打得好!叫你个拥兵自重。” 孙文伤痛地说:“正因为你们的主力没有来到,致使陆皓东的那些人不是牺牲,就是被捕,还有那些准备反正的军舰上的军官和士兵,这是我兴中会多年来运动的心血啊,没想到,全部都让你给葬送了。” 陈少白又骂道:“你还有更糊涂更气人的呢,既然给你发了‘货不能来,以待后命。’的电报,你为什么又派了二百人和七箱军火过来,这不是给我们找麻烦吗?这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吗?”陈少白气得牙根痒痒,又狠狠地扇了杨衢云一个耳光。 杨衢云闭上了眼睛,低下了头,在等待着更严重的处罚。公韧心里骂道:“打得好!打得好!你这个杨衢云啊,糊涂啊,糊涂透顶啊!” 孙文悲伤地说:“为了阻止这个‘泰安’轮,西品牺牲,朱贵全、丘四被捕,几十个弟兄血洒码头。我说飞鸿兄呀,你这是怎么搞的吗,你这不是往清兵的嘴里送肉吗?有你这样指挥的吗?” 杨衢云低下了头,默默无语,突然他从身上抽出了一把短刀递给孙文说:“孙先生,我知道,我错了,不杀了我,不能平兴中会的民愤,不杀了我,不能给兴中会的弟兄们有个交待。孙先生啊,你就杀了我吧?” 陈少白一把抢过了那把刀,余恨未消地咬着牙根说:“你不是要死吗,那好,我就成全你!”说着,又要动手,孙文用眼色阻止了他。陈少白气愤不过,还是对杨衢云骂着说:“这位公韧兄弟就是西品的对象,还是叫他说说怎么处置你吧?” 公韧悲痛地说:“就是把你杀了,西品也不能复活啊!西品啊,西品,你死得实在是可惜啊,死得实在是太早了啊,如果杨衢云不把泰安轮和二百个弟兄派过来,你根本就不用做这无谓的牺牲。” 孙文也鄙夷地对杨衢云鼻子一哼说:“你以为把你杀了,那些牺牲的冤魂们就能复活吗?把你杀了,那些华侨们的血汗钱就能回来吗?把你杀了,我们的政治损失,失败的阴影就能挽回吗?什么事也解决不了。我们活着的人更要好好地活着,把烈士们未完成的事业进行到底。” 说得杨衢云羞愧满面,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黄,一会儿白,一会儿黑,他在静静地听着二人的训斥。 孙文和陈少白又发了一顿子火,把心中的火发泄够了。孙文才问道:“你想怎么办呢?”杨衢云说:“但凭孙先生发落,我绝没有二话。”孙文鼻子一哼,又问道:“你说你在越南、新加坡、印度、南非洲各埠呆了一段时间,你在那里都干了些什么?” “是这样,”杨衢云说道,“当时乙未起义失败时,我们兴中会的许多人都去了外国,我也去了越南、新加坡、印度、南非洲各埠,在兴中会员多的地方都设立了兴中分会,特别是南非的尊尼士堡和彼得马尼士堡二处成绩最为理想,也有很多当地的华侨参加了兴中分会。在那里,我们继续宣传我们的主张,筹备起义的力量。” 孙文听到了这些话,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还是继续领导着这些兴中分会吧,革命总难免有失败,有曲折,我们跌倒了爬起来再干。”杨衢云歪了歪头说:“在那里已经完善了兴中分会的组织,我的能力太低,已经给革命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不能再继续危害革命了,所以我不宜再担任领导工作。”孙文点了点头说:“这样也好,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办呢?” 杨衢云说:“我已在横滨找了一份工作,暂且教习英语为生。这样离着先生也近,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帮着先生。大忙我是不能帮了,小忙还是可以的。” 陈少白也说:“这样也好,你自己也需要好好地总结一下,总结出自己的缺点,这也就是进步了。” …… 忽一日,有一人来访,自报名号为哥老会总龙头毕永年。公韧看到他身穿黑缎小褂,头戴瓜皮小帽,面色白净,鼻方口正,两眼炯炯有光,一缕黑髯,三分仙气,一条又黑又粗的大辫子,晃晃悠悠的从小帽后面伸出来。 孙文客气地请他脱了鞋,坐在了榻榻米的上首,亲热地问道:“毕先生哪里人?”毕永年说:“湖南人。”孙文笑着说道:“又是一个湖南人。湖南人杰地灵,名人辈出,曾国藩、左宗棠都是湖南人吧?”毕永年鼻子哼了一声说:“我湖南素重气节,怎么出了如此的败类!他们还配称得上是湖南人?” 孙文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说:“那么唐才常也是湖南人,是你的小老乡,这你总得认吧?” 毕永年鼻子又哼了一声,说:“此人甚是糊涂,怎么当起了保皇狗,替那些保皇党们说话。” 孙文了解了他的思想,又作了一下揖,对毕永年恭敬地说:“毕先生既然如此注重气节,想必和我心意相通。不知毕先生为何甘愿冒着生命危险,不怕千难万险,找到了这里,你就不怕沾上革命党,犯上死罪吗?” 毕永年想都没想,说道:“我虽然是个清朝拔贡,但我认为不推翻满清政府不能救中国,不建立共和不能唤起民众。依中国目前推翻清朝的力量,我想首推哥老会。哥老会西起四川,东到江苏,遍布长江流域,号称30万之众,又历来有反清复明的旗号。我往来于九江、汉口、岳州、新堤、长沙、重庆之间,结识了哥老会的四大头领,湖南金龙山堂主扬鸿钧,湖北腾龙山堂主李云彪,四川虎龙山堂主张尧卿,江西跃龙山堂主辜天祐,他们推举我为哥老会总龙头。我想,要举大事,光我们哥老会不行,劝他们联合革命党共举大业。这不,他们推举我来面见先生,共商反清大计。” 孙文听了大为振奋,双掌一拍说:“好!有了哥老会的支持,我革命大业成矣!如果我革命成功,你就是我革命的第一功臣!”毕永年压低了声音说:“今天我来,还有一件天大的秘密,要和孙先生商量?”说完了话,斜着眼睛看了看公韧和陈少白一眼。孙文微微一笑,说:“他二人是我最亲密的朋友,都是革命的股肱中坚,你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毕永年这才说:“光绪的日子并不好过,虽然他一心想变法,但是遭到了西太后、李鸿章、荣禄之流的坚决抵制。最近光绪的老师翁同和又被解职,形势更加危险,所以光绪在这个特殊的危险时刻,有拼命一搏的想法。我的少年朋友谭嗣同在京任军机章京,是保皇派的重要人物,他秘密招我进京,说有事想见我。不过我想,在这个特殊时期,他这个特殊人物招我这个哥老会总龙头进京,恐怕不会是吃顿饭,逛逛风景吧?” 孙文听了低头不语,陈少白和公韧也暗暗吃惊,都感到此时此刻此人进京,事情并非那么简单,弄不好一定酝酿着一场惊天的大事。 孙文想了想,说:“要说谭嗣同想害你?我想不会。要说谭嗣同想加强保皇党的力量?倒有可能。光指望他们那些读书人,是斗不过西太后他们一伙的。”毕永年说:“不管怎么样,到了北京千变万化,再和你们联系,怕没那么容易。孙先生,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派上一个人,和我一块儿进京,到时候我也有个商量的,和你们联系起来也比较方便。” 孙文想了想说:“我看这倒可以,”随即抬起头来看了看陈少白和公韧一眼。 陈少白说:“既然孙先生有此意,要不,我和毕先生走一趟。”公韧对孙文说:“少白兄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孙先生离不了的,要是孙先生放心,就让我走一趟吧?”孙文看着公韧说:“还是公韧兄弟跟毕永年先生辛苦一趟吧!一切要听毕先生安排,有事多和家里联系。” 公韧答应了一声,随即抓紧准备和毕永年一块儿进京面见谭嗣同。 (欲知公韧和毕永年进了北京到底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四十六回 保皇党欲使擒后计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毕永年和公韧从横滨上了船,到了青岛,又从青岛雇了马车,日夜兼程到了北京,进了北京城已是晚上了。公韧发现,这里比广州城还要热闹,天桥小市场热闹非凡,街上店铺、旅馆、饭店一家挨着一家,马车、洋车、小轿穿梭来往,达官贵人、贫民百姓、外国人,奇装异服的少数民族看得人是眼花缭乱。 二人无心闲逛,就直接到了谭嗣同的府上门口。看门人拦住问:“请问客人从哪里来?”毕永年说:“你就对谭嗣同说,故人来访。” 不一会儿,一个年青人急急忙忙地迎上前来,老远就拱着手迎接道:“家兄,家兄,兄弟盼您真是久旱禾苗如盼甘霖。”毕永年也客气地说:“谭兄弟,哥哥也想你啊!”公韧想,这位谭老弟就是谭嗣同吧,只见他少年英俊,口齿伶俐,目光敏锐,一身正气。 谭嗣同(1865—1898),汉族,湖南浏阳人,10岁时,嗣同拜浏阳著名学者欧阳中鹄为师。在欧阳中鹄的影响下,他对王夫之的思想发生了兴趣,受到了爱国主义的启蒙。他读书务求广博,好讲经世济民的学问,文章写得很有才华。他对传统的时文八股非常反感,在课本上写下“岂有此理”几个字。 1877年,在浏阳与唐才常订交,他又师涂启先,系统学习中国的典籍,开始接触算学、物理等自然科学。此后又到兰州,在他父亲的道署中读书。 1884年,他离家出走,游历直隶(今河北)、甘肃、新疆、陕西、河南、湖北、江西、江苏、安徽、浙江、山东、山西等省,观察风土,结交名士。他目睹了民间人士反封建斗争精神,开阔了他的视野,使他的思想富于斗争性。1888年,他在著名学者刘人熙的指导下开始认真研究王夫之等人的著作,汲取其中的民主性精华和唯物色彩的思想,同时又广为搜罗和阅读当时介绍西方科学、史地、政治的书籍,丰富自己。他主张中国要强盛,只有发展民族工商业,学习西方资产阶级的政治制度。公开提出废科举、兴学校、开矿藏、修铁路、办工厂、改官制等变法维新的主张。写文章抨击清政府的卖国投降政策。他仰慕那些锄强济弱的草莽英雄,曾和当时北京的一个“义侠”大刀王五结交,二人成为生死不渝的挚友。他也和哥老会这样的江湖好汉结交,和毕永年结拜为兄弟。 谭嗣同见了公韧,微微一愣,问毕永年:“这位小哥是……”毕永年说:“我的一位知心朋友,公韧兄弟,自己人,自己人。”谭嗣同点了点头说:“你的知心朋友,也就是我的知心朋友,从此我们就是亲兄弟了。”然后对着公韧拱了拱手,从此两人就算认识了。 公韧也赶紧对着谭嗣同拱了拱手,算是回礼。 谭嗣同一边说着话,一手拉着毕永年,一手拉着公韧,直接进了内室。进了屋,公韧看到,屋里摆设简陋,而最显眼不过的就是桌子上摆着一书一琴,墙上挂着一剑。公韧又用眼一瞥,那书名上写着《仁学》二字。那琴长三尺半,肩宽半尺,尾宽四寸,为落霞式,髹黑色光漆,背面轸(弦乐器上转动轴线的轴)池下方刻魏体书“残雷”二字,其下刻琴铭,款题“谭嗣同作”,腹款刻“光绪十六年浏阳谭嗣同复生甫监制”。那把剑也非同寻常,隔着七尺,似乎已有一股寒气袭来,里面似乎蕴含着阵阵的喊杀声,仔细观看,那也是阵阵白光闪来,刺人眼睛,几乎让人不敢正视,剑套上写着威风凛凛的“凤矩剑”三个字。 谭嗣同对旁边一个下人使了一下眼色,那人献上了三杯茶,赶紧出了门。谭嗣同又对毕永年使了个眼色,对公韧还是有点儿不放心。毕永年小声说:“有什么事就说吧,一家人。”谭嗣同这才插上了内室的门。 谭嗣同转过了身,着急地说:“事急矣,什么喝酒接风,什么寒暄叙旧,统统免了,请家兄不要见怪?”毕永年微微一笑,说:“既然你大老远的,叫我速来见你,恐怕也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谭嗣同说:“近来情况对皇上越来越不利,变法官员纷纷遭到裁撤,光绪皇帝不断地遭到西太后训斥,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说不定什么时候,变法大业就要功亏一篑。你这回带来了多少义士?”毕永年说:“京几重地,就是带上三千人,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起不到什么大作用,反而人多容易坏事。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效力。” 谭嗣同说:“我看,不流血不能使变法成功,不实行暴力不能夺取朝廷重权。家兄身为哥老会总龙头,身边拥有几十万舍生忘死的弟兄,这变法图强,救国救民的大事,就拜托家兄了。”说着,双拳抱起,双腿一曲,就要给毕永年跪下。慌的毕永年赶紧拉起他来说:“不可,不可,我还没有听说你的计划,兄弟也说说你的打算,让我心中有数。” 谭嗣同站起来,拱了拱手说:“康有为大人近来结交了直隶按察使袁世凯。这袁世凯近几年在小站练兵,训练了北洋六镇新军,这新军可不同旧式军队,有极强的战斗力。康大人多方试探,知道袁世凯颇有效忠皇上之意。上一次我找过他,他答应的倒是挺好,就是光答应并没有做什么实际的事情。我们考虑到,这袁世凯还是害怕慈禧和荣禄的人,在这个问题上,模棱两可,左右讨好。干脆,这动武的事不便让袁世凯出面,既然他效忠皇上,何不借他的兵用一用。那老东西近来要上颐和园乘凉赏月,只要她进了颐和园,我们派兵一围,统统杀之。颐和园一乱,群龙无首,大臣们还得指望皇上。到那时,皇上大权在握,还怕变法不成吗……” 毕永年听了心中也不禁高兴,问道:“此计甚好!此计甚好!不知派谁来完成游说袁世凯借兵的大计?又派谁来完成领兵诛杀老东西的重任?” 谭嗣同言语铿锵地说:“至于向袁世凯借兵的人,我们自有安排。要是领兵诛杀老东西的人,可得是一员大将。此人必须有勇有谋,还得有领兵的经验,此人还得跟借兵的人到袁府走一趟,结识一下袁世凯。我们只是一群书生,摇旗呐喊,舞文弄墨还凑合,真要是指挥千军万马厮杀,完成救国救民的大任,那就勉为其难了。我们再三考虑,想到了一个人,就是不知道此人是否愿意承担如此重任?” 毕永年问:“不知这人是谁?” 谭嗣同突然跪下,深深地磕了个头说:“这位英雄就是家兄啊!” 毕永年颤抖了一下,沉吟了良久,说:“想不到你们竟这样抬举我。好吧,那我就试一试……”说着,轻轻扶起了谭嗣同。 谭嗣同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说:“救国救民的重任,就全拜托家兄了。时间紧迫,我们确实没有时间再耽误了,我这就去安排。”谭嗣同说完了话,又拱了拱手,叫来了下人,安排好二人在屋里喝酒吃菜歇息,自己匆匆忙忙出门去了。 趁这机会,公韧拿起了谭嗣同的《仁学》,勿勿扫了一遍。 《仁学》分上下两卷,约5万多字。《仁学》上卷,先是宣扬仁以通为第一义,破人我界,破名教,宣扬平等。其次讲仁的不生不灭,破生死界,破对待,破亲疏分别,提倡兼爱,宣扬博爱。其三是宣扬维新,强调革新,黜奢崇俭,要求动反对静,宣扬资产阶级的观点。其四部分反对封建伦常,要破除封建等级制度,宣扬资产阶级民主。 《仁学》下卷先是批封建专制主义,反对民族压迫,其次批三纲的罪恶,宣扬科学民主,这两部分是宣扬资产阶级民主。其三是提出以心力挽劫运,是唯心的空想,但这里要求破除我执,打破人我的界限,具有平等思想。其四讲进入大同,是唯心的,但含有人人得自由的思想。 总的说来,在五光十色的闻见博杂之学掩盖下面,《仁学》的内容,就是用资产阶级的博爱、平等、自由和资产阶级的民主来冲决封建专制主义,冲决民族压迫,冲决封建伦理的三纲五常,用科学来反对追求利禄为封建统治服务的俗学。由于谭嗣同对清朝封建专制主义的黑暗顽固腐朽有深刻的认识,对封建伦常的毒害有深切的感受,所以在抨击封建专制主义、抨击封建伦理方面,极为深刻。 公韧又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那把宝剑,仔细地欣赏着。 毕永年说:“你知道这把剑为谁的遗物吗?”公韧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毕永年说:“这把宝剑为明朝名士文天祥的遗物。” 公韧大吃一惊,问:“愿闻其祥。” 毕永年说:“这是谭嗣同意外地从两个极其偏远的地方,得到了他平生最崇敬的人物文天祥的两件旧物:“蕉雨琴”与“凤矩剑”,对这两件宝物他珍爱如命。从此,他将自己原来的“七星剑”和文天祥的“蕉雨琴”留在湖南老家“大夫第”,将“凤矩剑”随身佩带,寸步不离。” 公韧和毕永年心事重重地喝着酒,毕永年对公韧说:“本来我们是推翻清朝,谭老弟却叫我们协助保皇派杀西太后,让光绪皇帝掌权。你看这事如何是好?” 公韧一时也没了主意,思忖着说:“帮助保皇派兵变夺权,确实和我们的宗旨不符。要是不帮保皇派吧,西太后、荣禄之流会使中国变得更坏。我看,宁肯帮助保皇派变法图强,也不能让西太后之流逞凶使恶。” 毕永年点了点头说:“你和我想的一样,要不,我怎么向孙文要个帮手呢!”说罢,苦苦一笑。 不一会儿,谭嗣同领进一个人来。那人进了屋,先向毕永年拱了拱手,又向公韧拱了拱手。公韧感觉到这个人怎么这么面熟啊,仔细一想,他不就是在广州望海楼上的那位梁公吗!那位梁公见了公韧也不禁一愣,说:“面熟,面熟,不知在哪里见过面。”谭嗣同赶紧介绍说:“这位是梁启超大人,这位是毕永年家兄,这位是公韧大哥。” 梁启超拜见完了毕永年,又对公韧说:“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望海楼上一见,不想今日又得相会,我猜想兄弟必是个革命党。革命也好,保皇也好,不都是为了救国救民吗,如果我们能联合起来,中国就有希望了。”公韧赶紧说:“但愿如此,就怕我们以后说的和做的不一样。” 梁启超没再理公韧的碴,又对毕永年说:“康先生树大招风,不便出面,由兄弟代为走一趟。虽说康先生和袁世凯早有默契,谭老弟也和袁世凯联络过,但为了不犯忌讳,咱们千万不要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二位看看这样如何?” 毕永年点了点头说:“一切由梁先生安排。”公韧说:“到时候,我们少说话就是。”梁启超说:“好,事不宜迟,咱们说走就走,马车就在外面等着。” 三个人坐上马车,直奔法华寺,现在直隶按察使袁世凯就住在那里。一路上三人默默无语,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 到了袁世凯的私宅,公韧看到门口点着两只明晃晃的大灯笼,由于有明光,一大群蚊子“嗡嗡嗡”地飞个不停。常言说,七月半,八月半,蚊子嘴,快如钻,它们都扑向了站岗的四个新军士兵裸露的皮肤上。那四个新军士兵,身穿崭新的军装,手持明晃晃的德国毛瑟枪,凝神伫立,就像一座座雕像一样纹丝不动。公韧走近一看,每个士兵脸上落下了几十个蚊子,咬得脸上起满了小疙瘩,但他们都在默默地忍受着,连眼皮都没眨一眨。公韧心想,这些士兵,和那些专门欺负老百姓的旧式绿营、巡勇可不一样,如果这些士兵支持革命的话,革命可以加速成功,如果这些士兵反对革命的话,革命可就更加困难了。 梁启超报上姓名,不一会儿,一个军官领着他们三人往院里走去,穿过一个小院又穿过了一个小院,进了第三个小院的北屋里。一进屋,一身戎装的袁世凯立刻迎上前来,拱着手说:“失敬,失敬,梁先生,我早就说过,薄酒一杯,敬请梁大人教诲。今日早晨,听得树上喜鹊喳喳叫,就知道必在喜事,果不其然,等来了梁大人。快快请坐!快快请坐!”说着,热情地让座,让士兵上茶。梁启超也和袁世凯寒暄一番,然后向袁世凯介绍了毕永年和公韧,称这两位是自己的兄弟。 袁世凯看了公韧一眼,说:“这位小哥也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公韧急忙掩饰说:“袁大人有时候好给我们学生讲话,我们也好给袁大人献花,敬礼,袁大人不认得我们,我们可认得袁大人。”袁世凯点了点头,公韧就把广州望海楼的事搪塞过去了。 叙了几句家常后,梁启超说:“今天我来,想和袁大人说一点儿私事,不知袁大人肯不肯赏脸?”说着,瞧了瞧敞开的门,看了看袁世凯的两个贴身护兵。袁世凯“哦”了一声,对两个护兵挥了挥手,两个护兵出去了。袁世凯又反手插上了门,默默地坐在椅子上,一双狐疑的眼睛在梁启超的脸上扫了一圈。 屋里一时鸦雀无声,谁也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梁启超说:“近来皇上身体不佳,常作噩梦,梦见有一个恶魔常来皇宫行凶作恶,闹腾了一晚上后,然后跑到颐和园里去了。如果皇上要派兵保护,我们做大臣的,该不该替皇上分忧啊?” 袁世凯说:“皇上作噩梦,应该请个巫师去去邪气。派兵不管用啊!” 梁启超又说:“皇上日夜为国事操劳,有时心里烦躁,常说要到猎场去打猎散心,可是听说近来猎场盗贼不少,为了保卫皇上安全,如果借你的兵用一用,不知袁公是否答应?” 袁世凯说:“皇宫里侍卫如云,高手如林,哪用得着我的这些虾兵蟹将啊!到时候不但帮不上忙,反而惹得皇上生气!” 梁启超又说:“如果皇上突遭事变,急需袁公派兵去救,不知袁公是等待有关衙门通过一道道门坎到这里下达命令呢?还是以国家人民为重,大义凛然地领兵去救呢?” 袁世凯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珠子转了转,一时倒不知道怎样回答,略微沉吟了一会儿,故作惊疑地问:“梁公这番话,叫学生确实不好回答。莫非朝廷真出了什么大事……” 梁启超一股劲地往道上引,而袁世凯却偏偏不上道,左右回避,唯恐粘到自己身上半点儿腥臊,惹得梁启超心里烦躁,禁不住说道:“如果皇帝一旦有旨,命令臣下行动,不知袁公是鼎力尽忠呢?还是无动于衷,抗旨不遵呢?” 这句话问得袁世凯有些汗颜,赶紧低下头,拱着手对梁启超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君叫臣死,臣不敢不死啊!如果皇上有旨,臣就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梁启超只好亮出了底牌,说:“原来谭老弟来过,想叫袁大人出头,不过想了想,袁大人如果实在为难,我们就为袁大人想好了退路,只是想给袁大人借点儿兵,以后一旦出了问题,和袁大人没有一点儿关系,全由我们担着。” 袁世凯叹了一口气,说:“你以为朝廷的事情就这么简单,我出面也好,借兵也好,都脱不了干系,都是大逆不道。如果有皇上的圣旨就好了。” 梁启超看了看犹疑不定的袁世凯,又看了看旁边的毕永年和公韧,突然大叫一声:“那好!袁世凯听旨――” (欲知袁世凯接到皇帝的圣旨后,到底怎样,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四十七回 梁启超拿出皇帝旨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梁启超这一声大叫,不但把袁世凯吓了一跳,毕永年和公韧也吓了一跳,赶紧糊里糊涂地跟着袁世凯跪下听旨。公韧所学的抗议皇权的种种理论,这时候早不知道跑到哪一国里去了。 梁启超庄严肃穆地从怀中拿出了一块锦绫,声色俱厉地念道:“直隶按察使袁世凯听候皇上手谕!” 吓得袁世凯哆哆嗦嗦,嘴中再无半点儿罗嗦,心中像敲小鼓一样,“咚咚咚”地响个不停。 梁启超展开锦绫念道:“直隶按察使袁世凯听旨,今后凡朝中一切大事,皆由康有为,梁启超安排。钦此――” 梁启超宣读完皇上手谕,然后交给袁世凯面见。袁世凯仔细观察,确实是光绪载湉的手迹和印章。袁世凯本想接过皇帝手谕好好收藏,却又被梁启超收好,放到了自己的怀里。 袁世凯想到,这道手谕含混不清,叫臣下好生难以琢磨。朝中一切大事,什么大事?莫不是帝党和后党的矛盾近一步扩大,叫我夹在中间为难。再则是这道手谕,本该让我好好收藏,而梁启超却又偏偏收了起来,想必是怕以后留下什么把柄不好收场吧。不管是帝党也好,后党也好,自己掌有兵权,都是他们争夺的对象,自己千万小心为妙,一步不慎,失足落入万丈深渊,不粉身碎骨才怪哩! 袁世凯慢慢地站起来,对梁启超拱了拱手说:“见梁公如皇帝亲临,有什么吩咐,请梁公但说无妨,学生敢不效力?” 梁启超招了招手,四个人重新坐在了座位上,彼此稳住了精神。梁启超笑了笑,对袁世凯说:“其实也没什么,近日风云变幻,袁公可能也听到了吧!变法图强,救民于水火,这实在是大势所趋,也是每个臣子应尽的忠君爱国为民之心。为了保证皇帝的安全,一切不用袁公动手,我只想从袁公手里借点兵用一用,不知袁公是否割爱?” 袁世凯心想,怕就怕触及到兵权问题,梁启超说来说去还是说这个事儿。这借兵的事儿可事关重大,就是没有自己的事,从自己手里出去的兵,别人也说是自己的事儿,自己哪能脱了干系?可袁世凯表面上仍然恭恭敬敬地问:“不知借多少兵?” 梁启超说:“就借两个标吧?” 袁世凯叹了一口气说:“梁公太看重我了吧,这两标的人,学生确实没权。不知皇后娘娘是否知道?” 梁启超略为犹豫了一下,说:“既然皇帝已亲临主权,我想,这点儿事儿就不用给皇后娘娘说了吧!”袁世凯说:“可是我觉得,不让皇后娘娘知道,此事总是不妥。”梁启超说:“这事就不是臣下该问的了。如果你觉得确实为难,一个标也行啊!” 袁世凯心想,一千多训练有素的新军,也足以把北京闹得天翻地覆,可脸上只是唯唯诺诺,含含糊糊地说:“学生这就努力去办,给我留点儿运动的时间。不过,我还得问问,就是把这一个标的兵力交给你,不知是由谁来指挥?” 梁启超把手一摆,指了指毕永年说:“就是由这位毕先生来联络。指挥哪敢啊,这新军当然还是由袁大人指挥,别人哪里指挥得动啊。” 梁启超还算聪明,没敢说把军队指挥权交给毕永年,没有上袁世凯的套。袁世凯点了点头,心想,换汤不换药,军队还不是由我来发动,可嘴上却说:“我想也是,这些新军骄横得狠,别人恐怕很难指挥得了。” 梁启超见袁世凯既然已经松了口,也就不好再穷追紧问,忙变了话题,又谈了一阵忠君爱国的大道理,见时间已是不早,急忙向袁世凯告辞。袁世凯也不挽留,把三个人恭恭敬敬地一直送到了大门口。 出得了袁世凯的大门,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又急忙再奔谭嗣同的住处,商议大事。 回到了谭府,梁启超把和袁世凯商议的事情简单地述说了一遍,谭嗣同大叫一声说:“好!只要袁世凯肯借兵,后天正好慈禧太后要在颐和园里赏月乘凉,皇帝也去,我们就说皇帝有难,带领着这些兵杀进去,把事情闹大一些,趁机把西太后杀了。只要西太后一死,皇帝大喝一声,谁还敢抗旨不遵!” 梁启超点了点头说:“事已至此,不管成功也好失败也好,只能冒险一试了。”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毕永年却突然说:“我看此事万万不可?”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谭嗣同和梁启超都用疑惑的眼睛注视着毕永年。公韧的心里也有些犹疑,不知道毕永年心里有什么想法? 毕永年阴沉着脸说:“我仔细观察了袁世凯这个人。这个人阴险狡猾,口是心非,极有城府,他是不敢得罪慈禧、荣禄之辈,因为他们的势力太大。他不是不知道这借兵的厉害?一旦借兵,那就从光绪的船上再也下不来了。如果此事袁世凯不知道,那还好办,如果此事他知道了,只怕是成事不足,我们反而死无葬身之地!” 梁启超沉默不语。谭嗣同说道:“家兄不要危言耸听!依你说,这个事情决没有成功的道理了?” 毕永年回答说:“问题的关键是,借兵的话,他们这些兵听从袁世凯的命令,而非听从我们的命令。此中具体实施,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每一个细节疏漏,全盘皆输。这个事万万不行!倒不是我怕死,这个荒唐透顶毫无希望的计划,恕我不能担此重任,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谭嗣同一时有些气愤,嚷道:“你!你!你!临阵脱逃,恐怕这不是家兄所为?” 毕永年严肃地对谭嗣同说:“依我会党的经验,此事已经泄露。在这个时候,何必逞莽夫之勇,拿着自己的脖子硬往敌人的刀口上撞呢。不但我要躲避一下,也奉劝梁大人,谭老弟速速想到退路才好,否则性命不保。” 谭嗣同大声地说:“你能一跑了之,我能跑吗,我不能!我要随皇上变法图强,就是变法失败,我也要把我的一腔热血,洒在变法的事业上。我要以我的流血,来唤醒中国的子民,只有变法,中国才能有希望。” 毕永年摇了摇头说:“此是愚蠢之极,何必以自己宝贵的生命,来挽救清朝就要倾覆的大厦呢!梁公,谭兄弟,希望你们好自为之,我不奉陪了。”说完,对公韧使了一个眼色说:“公韧兄弟,咱们走吧!” 梁启超忽然拦住毕永年说:“毕龙头,虽然人各有志,不能勉强,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助我们一臂之力!”毕永年摇了摇头说:“这忠心保皇和反清复明本来就不是一条道,今天这个忙实在帮不上。与其我们在这里白白搭上性命,还不如革命去。”说着,拉着公韧就要朝门口走去。 公韧突然拉住毕永年说:“毕兄,虽然袁世凯不可靠,但是事情已经运动到这种程度,就是袁世凯反水,我们也要看看他是如何反水的。反正离8月15就两天了,我们明天继续给袁世凯上眼药,逼他造反如何?” 毕永年没有想到,公韧居然也不同意自己离京,还要给袁世凯上眼药,不知道这个眼药是如何的上法?在此地已是如临万丈深渊,时时刻刻有丢掉脑袋有危险,自己死了倒是无所谓,可是哥老会的几十万兄弟还在等待着自己亲临主持,思忖再三,只好说:“既然公韧兄弟和你们都同意这样做,那我就暂且留下,做做最后的努力吧!” (欲知公韧要给袁世凯上什么眼药,还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洪门-明末清初秘密组织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洪门是中国源于明末清初的一个秘密组织。主旨为反清复明,对外通称天地会。后来演变成多个的社团或会党,并随着华侨移民南洋而远播东南亚。现代一般皆泛指清朝时期,曾参与反清复明的组织。中国的秘密社会,主要有会党和教门两大系统。 天地会分支有洪门,青帮,白门三大支派,所以有洪门莲花,青帮绿叶,白门白莲藕之说。清前期1682年郑氏失败后。为清初反满统治的地下组织;五祖创立洪门。台湾首先成立“金台山”,命自金台招贤之意,参加者皆是手下将士。凡同盟者均曰“洪门”,门是家门,故称洪家,既是一家,所以入会者不论职位高低均互称兄弟。洪门素以“桃园”义气、“瓦岗”威风为号召,所以有“兄不大弟不小”,为一平等组织。不同时期有不同之传说: 郑成功退守台湾(郑经和郑克塽)至1683年前,以“汉留”为代号,成立了〈留在中土之组织〉,派五名将领往南中国开山立堂,由参军陈永华(化名陈近南)先生留在中土主持。陈为台湾派驻中土之最高指挥,率领各个山堂。陈永华在湖北曾居襄阳城南“白鹤洞”,号“白鹤道人”,藉传道为名,游历四方,联络仁人义士。“白鹤仙师”的图像即代表汉留组织的标志。台湾有很多地方,现在都有供奉白鹤仙师或鹤母等风俗。 天地会失败后(清前期,1683年后),康熙清剿南方福建及广东之反清组织,他们是由“洪门五祖”蔡德忠、方大洪、马超兴、胡德帝、李式开等成立的。此时在民间以“洪门”之名与地方联合组织了地下社会,主要在闽、粤、浙及台湾出现。 因广东以北江,西江及东江流域三江汇聚,故于当地称“三合会”。三合会不是一个由当地自创的社团或会党,尔后以原天地会会簿资料流传。1840年鸦片战争后,广州、佛山、肇庆地区传出有三合会的活动,参与洪兵反清的起义中。1854年,三合会的各个社团分别于佛山、肇庆各地起义,欲先占广州.两广总督叶名琛大杀三合会会众。1857年,广州被英法联军占领后,邻近乡镇绅民重建团练公局,佛山设总局。此后部分团练受三合会的影响,一一成为洪门团体。 中华民国国父孙中山在1903年末,经叔父钟水养的介绍拜入檀香山洪门致公堂(同兴公司),并曾任洪门大陆山山主。 致公堂系统在旧金山的世界大会上转型为中国致公党,推举陈炯明为总理,中国致公党参加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事业,是中国8个民主党派其中1个。 由于洪门的传说版本众多,各不一致,一种说法就是洪门是天地会(又称红帮、三合会、三点会、三和会等),致公堂是洪门的一个海外分支机构,他们一致的对外称曰天地会或红帮,对内则称洪门。 后随着清朝对天地会的镇压,洪门流传到港澳南洋,成为重要的华侨组织。洪门为推翻清王朝的革命作出了巨大的贡献。辛亥革命领导人之一谭人凤在《社团改进会意见书》中写道:“革命(辛亥革命)之成,实种于二百年于前之洪门会党”“在运动之初,惟洪门兄弟能守秘密。发动之后,亦惟洪门兄弟能听指挥。”“人无论远近,事无论险夷,人人奋勇,个个当先,卒有武昌起义,各省响应,不数月而共和告成,军队之功,实亦洪门兄弟之功。” 1992年7月28日在美国举行第3届世界洪门恳亲大会,经来来自世界各地的100多位代表两天讨论,通过总会章程,宣告成立世界洪门总会。首届会长李志鹏,总会设在美国檀香山。 1、什么叫做洪门? 有的说:“洪门就是汉门,因为丧失了中原的土地,所以在“汉”(繁体“汉”)字里要除去‘中土’就成为洪字了。”有的说:“因为明太祖年号洪武,所以拿洪字来起名的。”据洪门秘册所载,洪门真主为朱洪竺,军师为陈近南,大将为万云龙诸人,最初起于福建,以少林寺为主动机关。其初少林寺以武技名于世,清朝康熙皇帝嫉妒他们,命少林寺僧侣远征西域,后来战胜回来了,乃借事端戕害功臣郑君达。又派兵焚毁少林寺,一班寺里的和尚逃出来的不少。其中有个陈近南遂组织天地会,想培植势力来谋复仇,曾派遣他的部下五大将蔡德忠、方大洪、马超兴、胡德帝、李式开等设立支会,这就是所谓“前五祖”。 还有一种说法:“明末崇祯皇帝年间,有山西太平县人殷洪盛,又名洪英,贤明练达,有义气,有侠肠。四方豪杰,都慕名来归。当时称为集贤馆。崇祯皇帝殉国后,满清的军队入关,明朝忠臣史可法在扬州督率军队抵抗清军南下,抵抗不住,史可法为国殉难,殷洪盛又投到明朝将官黄得功那里。后来黄得功又被清兵打败,黄自刎殉难。殷洪盛率师继续和清兵打仗,不能胜,被清兵击毙,他儿子洪旭,和洪盛的人就到杭州投潞王。那知潞王降了清,洪旭乃再投奔郑成功。洪盛门人蔡得忠、方大洪、胡德帝、李式开、马超兴等都成了郑成功的部将,继续和清兵激战。当他们在史可法领导下和清兵激战时,被清兵围攻甚急,史可法殉国。他们突围而出,共约今后见到面的时候,应报一‘洪’字为暗号,继续奋斗,有恢复明朝天下的意义。” 洪门的源流,言人人殊,从来不一致,因为它化名特多,有红帮、三点会、三合会、三河会、天地会、致公堂等等;尚有分支别名,不胜枚举。但是一致的对外称曰《天地会》,对内则称《洪门》。由于清廷对天地会党徒的严刑究办,杀戮株连,所以洪门集会方式多用囗头传述来秘密结社,对来源出处,难免鲁鱼豕亥,错综杂沓了。 洪门创立有许多说法:一说是起于康熙甲寅十三年(1674年)3月25日;一说是雍正甲寅十二年(1734年)七月二十五日。以上是根据伦敦大英博物馆所藏抄本西鲁叙事。 关于香堂上供奉的牌位,依次是: 始祖:洪英、傅清主、顾炎武、黄梨洲、王夫之 五宗:文宗史可法、武宗郑成功、宣宗陈近南、达宗万云龙、威宗苏洪光 前五祖:蔡德忠、方大洪、马超兴、胡德帝、李式开 中五祖:杨仗佑、方惠成、吴天成、林大江、张敬之 后五祖:李式地、洪太岁、吴天佑、林永超、姚必达 五义:郑君达、谢邦恒、黄昌成、吴廷贵、周洪英 五杰:郑道德、郑道芳、韩龙、韩虎、李昌国 三英:郭秀英、郑玉兰、钟文君 二师:男军师史明鉴、女军师关玉英 2、孙中山和洪门的关系: 孙中山先生对于洪门也有他的说法,在他所著的《孙文学说》里面有一段记载,原文如下:“洪门者,创设于明朝遗老,起于康熙时代。盖康熙以前,明朝之忠烈士,多欲力图恢复,誓不臣清,舍生赴义,屡起屡蹶,兴虏拼命,然卒不能救明朝之亡。迨至康熙之世,清朝已盛,面明朝之忠烈,变残废殆尽。二三遗老,见大势已去,无可挽回,乃欲以民族主义之根苗,流传后代,故以反清复明的宗旨,结成团体,以待后有起者可藉为资助也。此殆洪门创设之本意。然其事必当极其秘密,乃可防政府之察觉也。夫政府之爪牙为官吏,而官吏之耳目为士绅,故凡所谓士大夫之类,皆所当忌而须严为杜绝者,然后其根株乃能保存,而潜滋暗长于异族专制政府之下。以此条件而立会,将以何道而后可?必也以能全群众心理之事迹,而传民族国家之思想。故洪门之拜会,则以演戏为之,盖此最易动群众之观听也。其传布思想,以不平之心,复仇之事以表之,此最易使士大夫闻而生厌远而避之者也。其固结团体,则以博爱施之,使彼此手足相顾,患难相扶,此最合乎江湖旅客无家游子之需要也。而终乃传以民族主义,以期达其反清复明之目的焉。” 孙中山在和保皇党论战之后,觉得美洲的华侨比檀香山多。预备赴美洲宣传革命。他知道美洲华侨力量的伟大,要加入洪门,因此在洪门前辈,孙中山的叔父钟水养介绍,于1903年冬天,毅然加入了檀香山致公堂。这天同时拜盟的有六十余人。就在国安会馆(同兴公司举行入盟礼节。并由主盟人封孙中山为“洪棍”,洪门称“元帅”为“洪棍”。)据传当时加入洪门的会员名册,现保存在檀香山。 孙中山到美国旧金山受到欢迎,当地华侨有90%参加洪门致公堂,总部设在三藩市,各埠设有分堂,主张各不一样,再有保皇党的人从中欺骗,几乎忘了反清复明的本来面目,孙中山有见于此,乃建议举行洪门总注册,代致公堂拟定新章程,将反清复明的范围更加扩大。使洪门无形成了一个革命团体。当时的洪门致公堂的总注册和孙中山重订致公堂新章程,对于美洲华侨革命工作关系极为重大。美洲华侨七万人共捐赠款项约二十一万元美金,支持了孙中山先生的国内革命之急需。华侨对祖国革命,有莫大的贡献,所以称为华侨为革命之母。而因为华侨有90%名列洪门会藉,亦可称洪门为华侨之母。因海外华侨,若无洪门,则华侨民族意识,不能如此坚强。 3、洪门对中国国民革命的贡献: 洪门对中国国民革命的贡献,可以把它分为出钱和出力。出力的是国内的会党尽力最多,出钱的以国外华侨洪门会员最为踊跃。 孙中山自1894年在广州发动第一次革命起义,在筹备的时候,就利用会党的力量为基本干部,在农村表面是一个振兴农业团体,实际上还是做些秘密联络三合会志士的工作,多活动在顺德、香山、北江和潮汕一带,有会党志士陈锦胜、李杞、候艾泉、刘裕、吴子材等积极响应孙中山的革命。1898年孙中山发动第二次革命起义,又有兴中会、三合会、哥老会的志士分赴长江一带活动,开始参与了中国国民革命运动。后来黄兴、马福益出力为多。 1904年,孙中山赴美国进行革命活动,抵达波士顿时,致公党的元老司徒美堂发动当地洪门人士热情接待,并安排孙中山在他家住过一段时间。 1909年,广州新军起义失败后的夏天,孙中山经过日本与黄兴等商计卷土重来,急需经费15万元,10月12日在槟榔屿开秘密会议,南洋各地的洪门会党成员也到会参加,得知将策划在广州发动起义后,当场认捐八千余元,几日内达五六万元。后来孙中山曾有一信写给美洲致公堂同志请筹款以应起义,接信后美洲致公堂立即发动筹募捐款,当时以加拿大华侨最为热烈(因孙中山在加拿大温哥华和洪门关系密切),以致公堂的楼房抵押款三万元,共七万元汇国内。当时孙中山看到了海外华侨的力量,曾命美国的同盟会会员一律加入致公堂,以便于合作,而利筹饷救国(因入堂手续繁重而难)。同时,南洋各地也派遣洪门成员到内地参加了孙中山先生领导的革命工作。 4、海外洪门组织与中国致公党 海外洪门组织自开山立堂的宗旨,是爱国家,爱民族,抵御外来侵略。300多年来,他们为了保卫祖国而浴血奋战,抗御外侮,产除军阀,进行斗争,进行革命。1923年10月10日,五洲洪门第三次恳亲大会在美国旧金山召开。司徒美堂、黄三德及海外不少洪门团体的代表出席了这次会议。这次大会着重讨论了改堂为党,成立中国致公党的问题,所以实际上了也是第一次正式筹备组党会议,并通过了《中国致公党党纲草案》,会议决定成立中国致公党筹备委员会。1925年8月筹备委员会总会又发出《通告全体洪门人士书》,就有关建党的具体事项,通告了全体洪门人士。 1925年10月10日,五洲洪门第四次恳亲大会在旧金山召开。来自美洲各地、香港、澳门和上海等地的洪门组织代表参加了会议。大会的主要内容是:决定以洪门致公堂为基础,组织华侨政党,定名为中国致公党;通过《中国致公党党纲》;选举陈炯明(1878-1933)、唐继尧(1883-1927)为党的正副主席总理。这一次恳亲大会为中国致公党第一次代表大会。 中国致公党第一次代表大会的召开,宣告了中国致公党的成立,标志着华侨政治力量的新的崛起。中国致公党成立后,在美洲凡是有堂的地方都建立了党的组织,其他国家和地区的致公堂组织也实行改堂为党,使致公党的组织遍布亚洲、美洲等30多个国家,但由于洪门之间有较强的独立性,改堂为党的决议,未能在海外各地洪门团体中普遍实行,实际上形成了党堂并存、堂党不分的格局。在中国致公党第二次代表大会后,又决定存堂保党,以党领导堂,这一决定和“一大”相比是很大进步。“九?一八”事变后,致公党领导广大党员投入了抗日救国斗争,谴责蒋介石不抵抗政策,并通过致公堂等洪门团体发动华侨积极支持国内一切抗日救亡运动。司徒美堂也立即联合各侨团组织,发动了募捐救国,又亲自携带侨胞及捐赠物资到上海慰问十九路军。1937年“七?七”事变后,司徒美堂以古稀之年,奔赴呼号于美国、加拿大、古巴、秘鲁、巴西、巴拿马等国之间,宣传抗日救国。 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南下侵略南洋各国,激起东南亚各族人民的愤怒反抗,海外的致公党(堂)组织也运用各种方式进行抗日救亡宣传工作,或组织华侨抗日武装,参加当地人民的抗日军。马来西亚、菲律宾、新加坡的洪门人士许志猛、官文森、陈演生秘密组织发动华侨青年回国参加抗战。 新中国经过五十年的建设和发展,政治稳定,经济繁荣,国际地位提高,成为世界上举足轻重的强国之一,海外侨胞得以扬眉吐气,是积弱了数百年所萝想不到的。广大海外洪门人士认为,统一祖国、振兴中华、支持中国的建设也是海外洪门人士应尽的一份责任和义务。如今已有越来越多的洪门组织组团到祖国大陆进行观光考察,并投资兴办企事业。 5、教会仪式: 第一步:开坛 摆设完成,就由白纸扇高叫:「恭请坛主。」所谓「坛主」即主持是次香堂仪式之重心人物,可以是坐馆,二路元帅,或者堂口大佬主持。坛主以「三把半」香供奉,在场每人均需下跪。各就职司之位,「坛主」就座。 第二步:传新人 之後白纸扇大叫:「传新人!」把守门口的「天佑洪」人物,循例盘问,当然事先已「彩排」。新人过关,由「执事红棍」派清香一枝,然後下跪,高举过头。 第三步:三十六誓 「执事红棍」提出大刀,以刀背轻拍「新马」,然後大声传谕洪门三十六誓七十二例如有违反便要受家法「三刀六眼」。每名「新马」循环前述,然後进行另一仪式。 第四步:斩凤凰 「执事红棍」提出生猛公鸡,手执大刀,背诵凤凰诗,念毕手起刀落,鸡头堕地,再以七分白酒承接鸡血。上至「坛主」,下至「新马」皆指头沾血,口内一啜,代表「滴血为盟」,至此礼成。 入洪门前与其他兄弟一同诵读,表示自己从今以後爱兄弟,不爱黄金。社会中林雪亦经常挂在口边。 1.自入洪门之后,尔父母即我之父母,尔兄弟姊妹即我之兄弟姊妹,尔妻我之嫂,尔子我之侄,如有违背,五雷诛灭。 2.倘有父母兄弟,百年归寿,无钱埋葬,一遇白绫飞到,以求相助者,当即转知有钱出钱,无钱出力,如有诈作不知,五雷诛灭。 3.各省外洋洪家兄弟,不论士农工商,以及江湖之客到来,必要留住一宿两餐,如有诈作不知,以外人看待,死在万刀之下。 4.洪家兄弟,虽不相识,遇有挂外牌号,说起投机,而不相认,死在万刀之下。 5.洪家之事,父子兄弟,以及六亲四眷,一概不得讲说私传,如有将衫仔腰平与本底,私教私授,以及贪人钱财,死在万刀之下。 6.洪家兄弟,不得私做眼线,捉拿自己人,即有旧仇宿恨,当传齐众兄弟,判断曲直,决不得记恨在心,万一误会捉拿,应立即放走,如有违背,五雷诛灭。 7.遇有兄弟困难,必要相助,钱银水脚,不拘多少,各尽其力,如有不加顾念,五雷诛灭。 8.如有捏造兄弟歪伦,谋害香主,行刺杀人者,死在万刀之下。 9.如有奸淫兄弟妻女姊妹者,五雷诛灭。 10.如有私自侵吞兄弟钱财杂物,或托带不交者,死在万刀之下。 11.如兄弟寄托妻子儿女,或重要事件,不尽心竭力者,五雷诛灭。 12.今晚加入洪门者,年庚八字,如有假报瞒骗,五雷诛灭。 13.今晚加入洪门之後,不得懊悔叹息,如有此心者,死在万刀之下。 14.如有暗助外人,或私劫兄弟财物者,五雷诛灭。 15.兄弟货物,不得强买争卖,如有恃强欺弱者,死在万刀之下。 16.兄弟钱财物件,须有借有还,如有存心吞没,五雷诛灭。 17.遇有抢劫,取错兄弟财物,立即送还,如有存心吞没,死在万刀之下。 18.倘自己被官捉获,身做身当,不得以私仇攀害兄弟,如有违背,五雷诛灭。 19.遇有兄弟被害捉拿,或出外日久,所留下妻子儿女,无人倚靠,必须设法帮助,如有诈作不知,五雷诛灭。 20.遇有兄弟被人打骂,必须向前,有理相帮,无理相劝,如屡次被人欺侮者,即代传知众兄弟,商议办法,或各出钱财,代为争气,无钱出力,不得诈作不知,如有违背,五雷诛灭。 21.各省外洋兄弟,如闻有其有官家缉拿,立时通知,俾早脱逃,如有诈作不知,死在万刀之下。 22.赌博场中,不得串同外人,骗吞兄弟钱财,如有明知故犯,死在万刀之下。 23.不得捏造是非,或增减言语,离间兄弟,如有违背,死在万刀之下。 24.不得私做香主,入洪门三年为服满,果系忠心义气,由香主传授文章,或前传後教,或三及第保举,以晋升为香主,如有私自行为,五雷诛灭。 25.自入洪门之後,兄弟间之前仇旧恨,须各消除,如有违背,五雷诛灭。 26.遇有亲兄弟与洪家兄弟,相争或官讼,必须劝解,不得帮助一方,如有违背,五雷诛灭。 27.兄弟据守之地,不得籍故侵犯,如有诈作不知,使受危害,五雷诛灭。 28.兄弟所得财物,不得眼红,或图分润,如心怀意念,五雷诛灭。 29.兄弟发财,不得洩漏机关,或存心不良,如有违背,死在万刀之下。 30.不得庇护外人,欺压洪家兄弟,如有违背,死在万刀之下。 31.不得以洪家兄弟众多,仗势欺人,更不得行凶称霸,须各安分守己,如有违背,死在万刀之下。 32.不得因借钱不遂,怀恨兄弟,如有违背,五雷诛灭。 33.如奸淫洪家兄弟之幼童少女,五雷诛灭。 34.不得收买洪家兄弟妻妾为室,亦不得与之通奸,如有明知故犯,死在万刀之下。 35.对外人须谨慎言语,不得乱讲洪家书句,及内中秘密,免被外人识破,招引是非,如有违背,死在万刀之下。 36.士农工商,各执一艺,既入洪门,必以忠心义气为先,交结四海兄弟,日後起义,须同心协力,杀灭清朝,早保汨主回复,以报五祖火烧之仇,如遇事三心两意,避不出力,死在万刀之下。 誓毕,众人同声发愿:“立誓传来有奸忠,四海兄弟一般同,忠心义气公候位,奸臣反骨刀下终。” 签约感言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首先感谢17K的编辑们,让这部书签了约,在此,我也替那些为了中国的革命事业而献出了宝贵生命的先驱们,那些追随革命九泉之下有知的先人们,说一声,谢谢! 上个世纪初,也就是1911年,中国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大清王朝被推翻了,中国于1912年建立了民国(当然这是表面上的文章,接下来是军阀混战,中国还是长期陷入了内乱,人民还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说到清王朝为什么被推翻,直接原因是甲午战争,当时中国的军事装备并不比日本差,却被看不上眼的小日本打败了,当时有点儿头脑的人都看清楚了,这就是中国的体制不行,再好的军事装备到了这些腐败的军人手里,也打不了胜仗,更何况还有更为强大的西方诸国在虎视眈眈地要瓜分中国。当时的中国真是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中国的诸多问题成堆,两次鸦片战争再加上甲午战争,中国已经没有国气,军气,财气,人气,这样的国家,人民还能指望什么呢?所以,只能推翻它。推翻它,要建立一个什么国家呢?当时的国人都把眼睛看到了西方和日本,那就是要建立一个西方政体的国家,或者是一个君主立宪的国家,建个什么样的国家,也比当时的大清国强。 于是,一个伟人出现了,那就是孙中山,还有,就是和孙中山一样有着伟大理想的一些青年。他们决定要用武装起义来拯救中国的未来,要为中国人民建立一个相对较好的国家。一次又一次的起义,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他们用生命和鲜血终于换取了革命的胜利。 这十几年的历史,可谓是血风腥雨不平凡的历史,可谓是将要改变中国命运的历史。正史、野史,浩瀚的书海,哪个真,哪个假,都需要我这个小人物去浏览,去学习,去取舍,去体味。 关于哥老会四大帮主,史书上都有记载,说是浪用无度。太平天国为什么失败,除了严重的内讧之外,就是贪污腐败。李自然是这样,历代王朝的破灭,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这样。革命还没有成功,而四大龙头却不顾华侨的钱来之不易,而肆意挥霍,要是革命成功了,还不知道怎样腐败哩!别的没有学会,“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千里来做官,为了吃和穿。”这些倒都学会了,可见封建余毒深深地刻在了一些人的骨髓里,当了官先吃喝嫖赌,享受享受再说。 关于乞丐帮,那时的中国太贫穷了,无数的人沦为了乞丐,所以说这也成为了一大帮派。这些人鱼龙混杂,真是什么人都有,乞丐帮的改革,于是也就开始了,不改革的话,正常人都没有活路了,更不用说乞丐们了。 关于魔天神教,那时候除了儒教以外(儒教不是宗教,只是一种具有宗教特征的信仰结构)、还有佛教、伊斯兰教、基督教等,除了这些教派之外,还有数不清的教派,所以说,那时候也是个多元化的信仰时代。怎样区分教派的正与恶,神说,凡主张人心向善的,都属于正当的教派,凡主张人心向恶的,都属于邪恶的教派。人要是没有信仰,只是一个空壳,可是要说到信仰问题,真是慎之又慎,要是有一个好的信仰,可以成为正面的力量,要是有个不好的信仰,极有可能成为反面的力量。在现实中,仍然延续着这种信仰的力量!它的作用是无处不在的。 位卑未敢忘忧国!本人只是一个小小的草民,虽然没有生在那个时候,但是将现在比那时,讴歌辛亥英雄,赞赏时代的先烈们,是心中一个小小的夙愿。书已成矣,心中稍安,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求商业价值,但求历史价值。希望能从书中无数的先烈们汲取营养,滋养精神,而完成中华民族富国强兵的大梦,完成每个中国人家康民丰的小梦。 诸多历史故事,尽在书中! 第四十八回 公韧定下三条计策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当晚,公韧和毕永年就在谭嗣同的府中歇息。说是歇息,哪个操心的人也睡不着,桌上摆着酒菜,就是没心喝酒吃菜,床上铺好了被褥,就是没有心思去睡。公韧对毕永年说:“屋里太闷了,我出去走一遭。” 毕永年也知道公韧一定是有事,既不阻拦也不陪着,只是略微点了一下头。 公韧到街上找到了电报局,立刻给日本横滨的孙中山用暗语发了一封电报,汇报这里的情况。公韧没敢离地方,就在电报局等候,不一会儿,孙文发来了电报,电报上写:“事已知,因买卖的事比较复杂,不好决策,请公韧弟全权处理。” 公韧心中已是有数,又赶紧给远在广州附近的王达延发了一封电报,电报上写:“家兄,因铺子里急需要人,请速派20人来京谈家府里协助。”公韧怕万一事泄留下把柄,没敢写谭府,而是把谭写成了谈。 也没有多久,王达延也来了电报,电报上说:“我们即刻坐船北上,协助兄弟。” 公韧这才有点儿放下了心,回谭府的路上,一路上想着怎样逼袁世凯造反。他把石达开的《天国韬略》第八课反奸计想了一遍,快到谭府,已经想了一个大概的策略。 回到了谭府,毕永年、谭嗣同、梁启超都在屋里坐着,一个个默默无语。毕永年拿眼睛瞥了一下兴致勃勃的公韧,那眼神似乎在说:“出去这一趟,想来收获不少吧。” 公韧坐下,端过一杯茶来,一口气喝干,然后说:“诸位长兄,这样干坐着也不是个办法,我有三条计策,你们看看是否可行?” 谭嗣同眼睛一亮,说:“噢,一下子想出来三条计策,哪三条,不妨说出来听听。”梁启超一副看不起公韧的样子,说:“竟然有计策,还一下子就是三条,我怎么一条也想不出来啊,行也好,不行也好,说出来听听。” 公韧不紧不慢地说:“这第一条呢,就是刺杀荣禄,不管杀得成也好,杀不成也好,故意留下袁世凯的把柄,目的呢,是逼袁世凯造反。” 梁启超皱着眉头,说:“这一点,我就有些不明白了,为什么不刺杀慈禧呢?再说,如果刺杀不成,荣禄一看刺客是袁世凯的人,还不立刻就到慈禧那里告状,慈禧大怒,杀了袁世凯,这不又削弱了我们的力量吗。” 谭嗣同也是一副狐疑的目光,而毕永年却是心里暗暗惊喜。 公韧解释说:“为什么不刺杀慈禧呢,因为宫庭之中也好,颐和园也好,护卫森严,不是那么容易下手的,而荣禄此时正在天津,在和慈禧搞了一个阴谋,准备在天津慈禧和光绪阅兵的时候,发动兵变,废黜光绪。我想,在天津刺杀荣禄,准比在京城刺杀慈禧要容易的多吧。如果刺杀成功,那就削弱了慈禧的力量,如果刺杀不成,故意留下袁世凯的踪迹,荣禄也不会向慈禧告密。” 谭嗣同问:“为何荣禄不会向慈禧告诉这事儿。” 公韧说:“研究荣禄这个人,官场上也不是那么顺利, 咸丰年间做过户部银库员外郎,因为贪污几乎被肃顺砍了头。不知他用什么办法摆脱了这次厄运,又花钱买得候补道员的衔。光绪初年,迁升至工部尚书。光绪4年,慈禧皇太后尝欲自选宫监,荣禄奏非祖制,得罪了慈禧太后。会学士宝廷奏言满大臣兼差多,乃解尚书及内务府差,又以被劾纳贿,降二级。光绪17年,才被升为西安将军。光绪20年甲午战争爆发后,才被再次复起的恭亲王奕荐为步军统领,会办军务,设巡防局督理五城团防。光绪24年,光绪帝起用康兄、梁兄等参预新政,准备实行变法。慈禧太后惟恐形势有变,于是迅速起用了手握兵权的荣禄,授荣禄为文渊阁大学士,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统帅董福祥的甘军,聂士成的武毅军和袁世凯的新建军。 他深知混到这一步不容易,能为了这点儿不着边的小事,而去向慈禧告状吗?” 梁启超听了公韧的这番话后,大惊:“想不到公韧兄弟对荣禄了解的这么透啊,甚至比我了解的还要多。请问,公韧兄弟,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 毕永年听了也大惊,问:“你我同时来到京城,又同时来到了谭府,为何我却不知道这些事?” 公韧说:“说来也简单,也就是在空闲的时候,稍微看了一眼谭兄桌上的简报啊,资料啊,什么的。” 梁启超十分惊诧,说:“公韧兄弟看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要不,不会记得这么多事。” 谭嗣同听了则大喜,继续发问:“要你这么说的话,这条计策已经成功了一半,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会逼袁世凯造反。” 公韧又说:“袁世凯耳目众多,他岂能不知道这件事,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凭袁世凯的心机,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除了迅速投靠光绪以外,别的就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谭嗣同大叫一声说:“此计甚好,我赞成了。” 既然谭嗣同同意了,梁启超和毕永年也就没了话说。三个人又一直看着公韧,希望公韧快快说出第二条计策。 公韧又端起茶杯喝完了第二杯茶,不慌不忙地说:“第二条就是离奸慈禧和荣禄的关系,目的是制造混乱,我们好乱中取利。” 梁启超又皱起了眉头说:“公韧弟能不能说明白点,利用什么手段离奸慈禧和荣禄的关系?” 公韧说:“这个好办,慈禧虽然掌握着朝中大权,但是这个妇人疑心最重,现在荣禄手握兵权,掌握着董福祥、聂士成和袁世凯的三支军队,慈禧能不注意他吗?我们再到另二支军队中联络,运动一些反慈禧的事,假的也好,真的也好,留下一些证据,故意透露给慈禧,让慈禧心存疑惑,这样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其实这也就是离间计。” 梁启超说:“我明白了,你是想利用假的运动来掩护袁世凯真正的运动。而真正的目的,却是慈禧对荣禄的怀疑。” 谭嗣同大腿一拍说:“此计甚好,我同意了。那第三条呢?” 公韧又慢慢地端起了第三杯茶。 谭嗣同、梁启超、毕永年急切地看着公韧,希望公韧快点儿把这第三杯茶喝了。 公韧慢慢地喝完了第三碗茶,抿了一下嘴才说:“在颐和园趁着慈禧和光绪赏月乘凉的机会诛杀慈禧,那得闹多大的动静啊!这叫拙而不叫巧,现在慈禧就住在颐和园,我想不如化装袭敌,谭兄侦察好情况,我们派高手化装成太监或者禁卫军潜入颐和园,就把慈禧绑架了,让光绪再收拾残局,那样四两破千斤,岂不更巧。” 梁启超皱着眉头说:“为什么非得绑架,杀了岂不更好?” 公韧说:“人都怕死,慈禧也不例外,逼她交出政权,这样不更好吗。要是慈禧一死,光绪又控制不住形势,那样岂不天下大乱。” 谭嗣同又发问道:“上颐和园里绑架慈禧的事情,非得武功高强,又智慧非凡的人不能胜任,这用人上,公韧弟想好了吗?” 公韧说:“如果你的人实在不行,我已给家里发了电报,让我的弟兄20人前来听从谭兄的调度。” 谭嗣同又逼视着公韧的眼睛说:“这样,我们就改了大计划,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公韧说:“示弱,示弱,示弱,没有比现在示弱更重要的了,我们维新派现在就是一只病死的猫,造成下风或者不动作的态势,待我们的计策一个个成功,然后突然翻身亮剑,一剑封喉。” 谭嗣同突然猛地擂了一下桌子,仰天大叫一声:“苍天啊——如果这三计成功,我变法之事成矣!”然后跪下,给公韧“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头,说:“公韧弟,这变法的事,就全指望兄弟了。” 那谭嗣同是什么人物啊,要不是形势逼得谭嗣同走投无路,他也不会对公韧这个小人物磕头行如此的大礼!别说公韧承受不起,就连梁启超也看不下去了,慌得跺着脚说:“这……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毕永年看了谭嗣同一眼,嘴一撇,心里说:“这个谭嗣同,凭什么对公韧行这个大礼,这个礼一拜,足以把公韧兄弟的小命也拜了去。”慌得公韧更是扶起谭嗣同说:“使不得!使不得!小弟井里的蛤蟆见过多大的天啊,敢受此大礼。羞煞小弟,羞煞小弟了,兄弟只是随口说说,胡乱参谋,这变法的事,还得指望大哥拿大主意啊!” 毕永年小声对公韧说:“想不到公韧兄弟思维这么缜密,才华又这么出众,看来我在这里,已经是个无用之人。我看,今晚上我就走。”公韧急忙挽留他说:“哪里的话,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众人拾柴火焰高,还得指望家兄呢!” 毕永年还是执意要走,说:“家中数十万弟兄还等着我回去呢,还望诸位哥哥,兄弟谅解。” 梁启超对谭嗣同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既然这样,何不扣住毕永年,或者在此诛杀,以免后患。谭嗣同装没看见,只是抱着拳对毕永年寒暄道:“我叫家兄来,家兄是马不停蹄地来了,没有半点儿犹豫,这下家兄要走,觉没睡好一个,酒没吃好一杯,叫我的心里哪能过意的去,家兄还是多留几日的好,也好给我把把关。” 毕永年还是抬腿就往外面走,谭嗣同只好紧紧地跟在毕永年的后面,紧跟着相送,公韧和梁启超也紧紧跟随,一直送到了大门口。 毕永年对谭嗣同拱了拱手,又悄悄凑近公韧的耳朵说:“我劝兄弟,还是听我一言吧,跟着我走,还能求得一命。要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公韧说:“事已至此,成功也好,失败也好,只能拼死一搏了。你怎么知道此事万万不成?”毕永年苦笑了笑,说:“我这哥老会总龙头也不是吃素的,计谋归计谋,事实归事实,袁世凯和荣禄,哪一个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毕永年又对谭嗣同说:“计是好计,只是实行起来,恐怕还有一定难度,你也要早早考虑后路。”谭嗣同对毕永年拱了拱手说:“我意已决,家兄不要再劝!”他从怀中掏出一些碎银子硬塞到了毕永年怀里,然后对毕永年再次深情地拱了拱手,目送着毕永年渐渐远去。 谭嗣同、梁启超、公韧又回到了书房里。谭嗣同对公韧说:“现在怎么办,就听你的了。”公韧说:“事不宜迟,趁夜黑风高,就赶紧实行第一条计策。” 谭嗣同点了点头,出去一会儿,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叫来了一个杀手,来面见公韧。公韧见他二十三四岁的年纪,浑身精瘦,一看就知道是练武的身架,身上穿得利利索索,上身穿着新军的褂子,下身却是肥大的灯笼裤,满脸隐隐含着一股杀气。 谭嗣同对公韧说:“该嘱咐的我已经嘱咐了,不知公韧弟还有什么吩咐?” 公韧知道,不便问杀手的姓名,只是对他说:“不知你怎样才能留下袁世凯的把柄?” 那人说:“我穿着新军的褂子,只有新军才有这样的衣服,另外,还有袁世凯的手迹。”说着,拿出了袁世凯的一封私信,底下署名为袁世凯三个字。 公韧仔细看了看那封信,信上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而署名却太过明显,就把袁世凯的世凯撕去,只留下了袁字,而且把袁字也撕去了一多半,只留下了一个土字,然后又揉搓了两遍,点了点头说:“好了!” 梁启超说:“妙,妙,妙就妙在模模糊糊,似是而非。荣禄是什么人,他不会猜不出是什么人所为。” 谭嗣同对杀手说了一句:“你去吧,剩下的一半儿银子,我明天就交给你家里。” 那杀手答应一声,扭头走出门去。不一会儿,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响起,然后愈来愈远,渐渐的没有了声息。 公韧说:“明天需要办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我继续上袁世凯的府里,去催促袁世凯,看看他的反应。第二件事是,实行第二条计策,派人去董福祥和聂士成那里去联络,看看两人的反应,顺便透露一下这是荣禄的指使。” 安排完了这一切,谭嗣同对公韧点了点头说:“时间不早了,你也该歇息一会儿了。” 公韧点了点头说:“谭兄啊,你为国事操劳,也更应该休息了,免得累坏了身体,给变法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公韧也算夸奖也算恭维了谭嗣同几句。 (欲知这三条计策实行得怎么样,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四十九回 世凯识破计策三条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第二天一早,辰时已过,公韧来到了法华寺。 门口仍然有四个新军士兵站岗,经过一夜的煎熬,他们没有丝毫的疲惫,反而显得更加精神抖擞,英姿勃发,他们下足立定,整个上身前挺,犹如四座雕像一般,只是难堪的是,他们的脸上起了一层的小疙瘩,那是被蚊虫叮咬后一个个叠加而成的。 公韧对门前管事的说:“请你上报给袁大人,就说是梁启超的人来访。” 那人斜着眼睛看了看公韧一眼,然后进府里禀报去了。 公韧就在门口静静地等着,从辰时一直等到了巳时,整整将近了一个时辰,还是没有等到袁世凯接见的动静。 公韧心想,袁世凯本来就没有借兵的意思,这会儿正好闭门谢客,在闭着眼睛驴毛塞着耳朵装听不着呢!也可能早就知道来的人只不过是一个小兵,干脆不予理睬。你不接见我,我也不急着见你,到时候等火烧到了房上,看你还着急不着急。 正在这时,一骑快马由远而近,“得得得”的马蹄声溅起了一路尘土。那骑手滚鞍下马,把马缰绳往墙上的铁环上一拴,然后就往袁府里跑去。公韧上前看了看马,由于长途奔跑,那马身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汗,嘴上呼呼地往外窜着热气,虽然拴在铁环上,浑身仍然是燥热的胡乱地晃动着,马蹄子一股劲地跺着地,那地被跺得一阵子“咚咚咚”乱响。公韧心想,不用说,这是从天津来的,想必是荣禄遭到暗杀的消息,这时候的袁世凯已经知道了,并且和袁脱不了干系的一些细节,袁世凯恐怕也已经晓得。 只有一袋烟的功夫,那管事突然过来对公韧说:“袁大人叫你进去。” 公韧心里好笑,这刺杀荣禄的事情就是好使,要是不来这么一招,恐怕等到天黑你也装看不着,要是再等上两天,黄瓜菜也凉了。 管事领着公韧到了袁世凯的书房,然后关上门出去了,公韧看到袁世凯随便地坐在座位上,目光炯炯地看着公韧,一脸的冷笑,没有一点儿迎客的意思。 公韧只得拱了拱手,对袁世凯说:“袁大人好,小人见过袁大人。” 袁世凯笑了笑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来到这里的人,恐怕也不是泛泛之辈。” 公韧说:“在下公韧,公众的公,韧性的韧。” 袁世凯说:“你我已是第三次见面了,第一次是在望海楼,第二次在这里,你还糊弄我,说是我好给你们讲讲话,你好给我献献花敬个礼什么的,如今已是第三次了。说吧,你今天来又有什么阴谋。” 公韧心里暗暗吃惊,想不到袁世凯的记性这么好,什么事也糊弄不了他,只得说:“我来到这里,是和袁大人商量救国救民的大事,哪里有什么阴谋。” 听到这里,袁世凯突然桌子一拍,大声吼道:“谭嗣同好不仗义,竟敢给我来这一套。”这一掌非同小可,桌子上的茶壶、茶杯都蹦起来了,茶水溅了一桌子。 公韧心里也吓了一跳,袁世凯终于发火了,只要发火就好,总比不阴不阳的强,我再问问他,看他发得什么火,公韧耐住性子问:“袁大人,不知道你为什么说谭嗣同不仗义?” 袁世凯大骂道:“这谭嗣同欺负我是个弱智,他昨天晚上派人去刺杀荣禄,人没杀成,却叫刺客留下了我的把柄,一个新军的破褂子和我的一封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破信。这叫什么,这叫挑拨离奸,这叫造谣中伤,想不到这些下三滥的玩艺,谭嗣同竟然给我使上了,简直是鲁班面前拉大锯,关公面前耍大刀,孔子面前卖三字经……” 公韧心里想,不好,想不到自己的第一条计策,已被袁世凯识破了,这个袁世凯确实是世间奸雄,什么事都瞒不住他。不过既然这样了,知道也有知道的好处…… 正在此时,一个士兵过来附在袁世凯的耳朵上说了几句,袁世凯越听越生气,越听越上火,待那士兵走后,袁世凯“啪”地一声,又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这一掌更狠,茶杯翻了,杯里的茶水、茶叶撒了一桌子。 袁世凯大骂道:“这个谭嗣同到底想干什么,这下倒好,他倒真有这个胆子,又跑到董福祥和聂士成那里,劝董福祥和聂士成投靠维新派,维护变法,还说这是荣禄的意思。这不是胡说八道吗,谁不知道荣禄是皇太后的人,他怎么会让甘军和武毅军去造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不是反奸计又是什么。这个谭嗣同啊,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真不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睛……” 公韧心里暗暗吃惊:“不好,这第二条计策又被袁世凯识破了,这个袁世凯啊!确实是很难对付,太难对付了……不过,看看他到底怎样对待这样的事件?” 袁世凯骂着骂着,突然矛头一转,又对公韧说道:“这个谭嗣同,原来没有这么些心眼子啊,怎么这一段时间本事看涨了,是不是你给他出的主意……” 公韧心里好笑:“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是我出的主意。” 袁世凯突然又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这一下茶壶倒霉了,茶壶一翻,茶水、茶叶撒了一桌子,茶杯干脆掉在地上,碎了。 袁世凯骂道:“下一步谭嗣同还想干什么,是不是想绑架太后?” 公韧这下子心里大惊:“还真让袁世凯猜对了,这个袁世凯啊,还真是个妖魔了。” 袁世凯骂够了,大吼一声:“来人,把公韧这个小子拖出去砍了。” 袁世凯话音刚落,屋门大开,立刻扑上来四个如狼似虎的卫兵,即刻就把公韧的胳膊摁住了,然后就往外拖。别看这屋里像是空无一人,其实从几个角落的暗洞里都有短枪对着屋里的生人,要想有半点儿不规,立刻命丧枪下,何况袁世凯本人还有不凡的武功。 看到既然已经如此,公韧心里倒是十分坦然,仰天大叫曰:“谁也不怨,还是怨我思谋不周。这样也好,倒是可以和西品相会去了,省得让她等得寂寞。” 听到此话,袁世凯的眼睛转了转,对公韧说:“这些鬼点子是不是你出的。” 公韧大叫道:“是我出的又怎么样,和谭兄没有一点儿关系。要杀要剐,由我一人承担好了。” 袁世凯听到这话,突然转怒为喜,对警卫摆了摆手。那四个警卫放下了公韧,然后走出屋去。袁世凯又对外面温和地说:“来人,上茶——” 管事上来了,对着桌子整理了一番,又重新上来了茶水、点心。袁世凯这时候对公韧笑嘻嘻的,倒是没有一点儿怨恨的意思,站起来,对公韧拱了拱手说:“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我一看,这知道这位兄弟气宇轩昂,本事非凡,英雄出世,一生的伟大业绩早已写在了眉目之间。” 袁世凯这是唱得哪一出啊,生死之事,全在他的驴嘴唇上下一碰。公韧实在是摸不清袁世凯到底想干什么,干脆静静地坐在了椅子上,以静制动。 袁世凯说:“什么是缘分啊,这就是缘分,上天把一个才子送到了我的跟前。请问,公韧兄弟,你如何为谭嗣同出的这些计谋。” 公韧不愿意给袁世凯回答这些废话,问道:“袁大人,你现在手握兵权,光绪皇帝意欲变法图强,从弱国变成一个强国而挺立于西方诸强之中,从此改变中国的命运,而慈禧、荣禄之流封建专制、固步自封,阻挡历史车轮前进,阻碍变法,你如果振臂一呼,全国响应,你就是美国的华盛顿,法国的拿破仑,为何不一蹴而就,流芳百世呢!” 袁世凯眉头一皱说:“公韧兄弟,我有我的难处啊,你以为变法就这么容易?” 公韧一听有门,问道:“难在哪里,能不能说出来让我听听。” 袁世凯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说道:“举大事者,首先要有兵权,太后这人,疑心太重,一看变法有可能危及到她,就急忙召用了荣禄为文渊阁大学士,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统帅董福祥的甘军,聂士成的武毅军和我的新建军。你说这是为什么,这还不就是一旦情况有变,手握兵权,枪杆子里定天下。虽说我的手里掌握着新军,可是要想调动一个标的兵力,荣禄说了才算。 再说政权,现在还是慈禧掌权。慈禧是咸丰皇帝的妃子,同治皇帝的生母,同治帝去世后,因同治帝没有子女,载湉被慈禧太后选为同治帝的继位人,意外地成为清朝第11任皇帝。载湉即位时虚岁才4岁,入宫时还在熟睡之中,慈禧太后又是光绪皇帝的亲姨,这对光绪的压力有多大,你应该知道。到了今天,慈禧已历经三世。在这三世中,经历了多少次战争,经历了多少次宫廷变故,你不是不知道。光绪帝又有多少从政经验,能和太后相比吗? 在这场较量中,还有人的性格。慈禧是宽厚与残忍并举,辛酉政变查办载垣、端华、肃顺党羽时,原8位顾命赞襄政务王大臣,处死3人,处分5人;与其关系密切的处理了陈孚恩等6人,太监5人,共计19人。这与肃顺办理的戊午科场案动辄处分牵连数百人,不可同日而语。政变从发动到处理完毕,也只有一个月时间,时间之短促,也是令人吃惊。总的来说,慈禧是宽厚的,但是在另一方面,她又十分残忍,她依靠曾国藩的湘军,李鸿章的淮军,先后平定了太平天国、捻军以及回民和苗民造反。1864年7月19日,湘军攻破太平天国的首都天京(今南京)的时候,分段搜杀,三日之间,剿杀太平军将士10余万人,秦淮河尸首如麻,真是河水都被染红了。 再说光绪帝呢,作为一个年轻发奋的君主,从一个帝王应该具备的素养上看,他能够接受新鲜事物,以社稷为重,推行变法,不轻易退缩妥协,在关键时刻,为了变法信念,置生死安危于度外,这已经超出了一位提线木偶帝王的行为价值选择,即使从人格上看也是值得称道的,确实令在下敬仰。但是光绪帝也有他的缺点,他性格懦弱,缺乏政治谋略,又遇到太后这样一个强势的人物,所以他在政治上始终不能有所作为,处处为太后所牵制。 在这场政治较量中,谁胜谁败,恐怕你已经心中有数了吧!” 公韧心中思忖,也许袁世凯说的话是有些道理,但是道不同不以为谋。公韧气呼呼地说:“袁大人,晚辈该走了,告辞!”说着,站起身来就要走。 袁世凯笑着摆了摆手说:“不慌,不慌,我还没有和你拉够呢!请问,小兄弟是哪里人?” “不出名的小地方,广东香山人。”公韧随口答应了一声。 没想到,袁世凯听到这句话却有些吃惊,赶紧站起来问:“又是一个香山人,香山可不是个小地方,香山可是一块风水宝地啊!你听没听说过香山三宝的事?” “哦——”公韧说,“我是香山人,倒是没有听说过香山三宝。你这一说,我倒要听听了。” “来人,上酒——”袁世凯又喊道。 公韧心中又是一愣,这袁世凯搞得什么名堂,一会儿要杀头,一会儿上来了茶,这会儿上来了酒,实在是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管事上来了,一边赶紧擦桌子,一边看了公韧一眼,那眼睛都是笑咪咪的,和原来判若二人,就好像公韧身上藏着什么宝贝似的。很快,上来了一个仆人,端着一木盒好菜,又上来了一个仆人,再端着一盒好菜,最后才上来了一个仆人,端着一木盒好酒和酒具。公韧的心里越发糊涂了,心想,既来之则安之,看看袁世凯究竟耍什么把戏。 袁世凯对公韧的态度更是由原来教训似的面孔换成了一副极其谦恭的样子,对公韧作了一下揖,然后摆了一个请坐的手势,笑着说:“第一次在望海楼,我就感觉到你这个人和一般人不一样,第二次见面,能随同梁启超大人到这里,当然更不是一般人物了,今天呢,你既然能跟谭嗣同出这三条妙计,那就更是非常人相比了。不才世凯爱才,愿意交你这个朋友,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公韧大摇大摆地坐下了,心想,这都是废话,我岂能和你这个犹豫不决,前怕虎后怕狼的狗官为伍,但是想到了自己有重任在身,不便薄了他的面子,只是搪塞说:“交朋友不交朋友,那只是表面文章,如果我们能体谅到对方的难处,诚心诚意地帮助对方,自然就是朋友了,如果表面上是朋友,背后里踢脚,那就不是朋友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是多么的希望能和袁大人这样的长辈英雄交上朋友啊!不过,我得先问问袁大人香山三宝的事情,兄弟我实在愚昧,能不能听袁大人说得明白一点儿。” 袁世凯也坐下了,不再提朋友不朋友的事,说:“兄弟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我也是这么听说。这香山第一宝呢,就是香山藏着一笔宝藏,谁得到了这笔宝藏,足可以打嬴一场战争,第二件宝呢,是香山藏着一部兵书,传说是长毛翼王石达开所作,有了这部兵书,足可以打嬴所有的战争,这第三宝呢,就是香山出了一个人物,足可以把整个中国搅得翻天覆地。” 公韧心中一愣,想道:“他说得这笔宝藏,是不是就是我看到的那10担茶叶,那10担茶叶真的有这么值钱吗?他说得这部兵书,没有什么悬案,就在我的脑子里,你这个清军狗官,我能把这部兵书交给你吗?他说得那个人物,肯定就是孙文,那是我的偶像……”公韧赳正袁世凯的话说:“你说得这个人物,不应该说是把整个中国搅得翻天覆地,而是应该说足可以唤醒整个中华民族。” 袁世凯点了点头说:“对!对!我不和你争,按你们革命党的话来说,孙文足可以唤醒整个中华民族。” 公韧摇了摇头说:“你说得这香山三宝,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怎么能知道这些事?” 袁世凯首先端起了一杯酒,对公韧晃了一下酒杯,公韧也只好端起了一杯酒。 袁世凯笑着看了看公韧的眼睛,说:“要说这香山财宝的事,那也是难为你了,一般人是不知道这件天大的秘密的。可是要说这兵书的事,这就和你有关系了,凭你出得这些计策,我怎么觉得你一定是熟读兵书的人呢?《天国韬略》是不是在你手里?” 公韧听了这话,心里一惊,酒杯一下子就掉在地上了。公韧赶紧拾酒杯,嘴里一股劲地掩饰说:“失礼!失礼!刚才听到袁大人说到这些精彩的事,激动得酒杯都端不住了。” 袁世凯看了看公韧的样子,说:“你就别装了,我不是曹操,你也不是刘备,还想来刘备那一套啊。咱俩做个买卖怎么样?” 公韧心想,刘个袁世凯,什么也躲不过他的眼睛,嘴上只能说:“我是一个穷小子,哪里有本钱和你做买卖。愿闻其祥?” 袁世凯说:“你如果献出香山的财宝,我借兵给你一个标,你如果献出石达开的兵书,我借你两个标,你如果献出孙文这个人,我借你三个标。” 这时候管事进来了,拾掇起破酒杯,然后又献上一只崭新的酒杯,赶紧退出。 公韧问袁世凯:“你原来不是说,就是一个标的兵力,那也要请示荣禄,这一下子竟能借出三个标,荣禄能答应吗?” 袁世凯笑着说:“原来是原来,现在是现在,这么大的买卖,我就得冒冒险了。” 公韧心想:“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所想,这香山的财宝岂能献给你?如果你给了朝廷,那不是对我们革命党更不利了。颐和园就是诛杀了慈禧太后,那也是皇帝当家,于我们何干,这笔买卖坚决不能和你做。要是这部兵书写给了你,你要是以后和我们对着干,那就成了我们的劲敌,根本就不能给你。孙文献给你,你做梦去吧,那是你亲爹哩——” 公韧叹了一口气说:“唉——可惜这个买卖没法干,这香山三宝的事,我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呀。” 袁世凯拉下了脸,眉宇中隐隐含着一股杀气,大吼一声:“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欲知袁世凯将要对公韧怎样,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清朝新军的编制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清军新军的编制每镇兵员为12500―12600人。每镇辖步兵两协(每协4038人)、马标(1117人)、炮标(1836人)、工兵营(667人)、辎重营(764人)军乐队(51人)。每协辖两标,每标2005人。每标辖3营,每营659人。营分4队、每队三排、每排三棚、每棚14人。但实际编制中与此有出入,如河南编练新军时为节省经费擅将棚目兵从14人减至12人。 第五十回 谭嗣同血洒菜市口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说:“我是真不知道,反正我的小命就攥在你的手心里,要杀要砍,全凭袁大人发落?” “真的不知道?”袁世凯又恶狠狠地说。 “真的不知道。” 袁世凯笑了,说:“既然兄弟真的不知道,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公韧心想,我真的不知道,你能把我怎么样,大不了是个死,我要是真的知道,把它献了出来,我的小命也就真该结束了。 公韧回到了谭府,时间已经不早了,谭嗣同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问:“公韧弟,怎么去得了这么久,不知袁世凯答应借兵的事怎么样了?” 公韧说:“这个袁世凯,确实是个奸雄,我们出的计策,他已经猜到了是我们的计划。借兵的事,看来是没有指望了,事情已十万火急,我们应当早早做好事变的退路才是。”` 谭嗣同点了点头说:“公韧兄弟说得对,凡事总不能光往好处想,坏的地方也要想到。” 公韧说:“当务之急,是秘密监视袁世凯,监视他的一举一动,防止他有什么阴谋。” 谭嗣同点了点头,赶紧下去布置。 当天,袁世凯跑到天津,将维新派要兵围颐和园诛杀慈禧的消息告诉了荣禄。袁世凯的意思呢,一是向荣禄示好,表示亲近;二是观察一下荣禄的态度,看他怎么处理这件事;三是呢,我是你的人,孩哭了抱给他娘,不管你是帝党也好,后党也好,这也叫黄河里尿泡——随大流。这荣禄一听大喜,食君之禄,替君分忧,这不正好是一个立功得宠的好机会吗!自己是慈禧提起来的,是不是慈禧的心腹呢,鬼才知道,我对你表示忠心了,你就看着办吧!要是指望帝党那几个秀才哪能成什么大事呢?他们垮了也就成就了我。荣禄立刻跑到颐和园,把这事告诉了慈禧太后。 慈禧太后闻讯大惊,当天晚上(1898年9月21日)凌晨,慈禧太后突然从颐和园赶回紫禁城,直入光绪皇帝寝宫,训斥了一顿光绪,然后将光绪皇帝囚禁于中南海瀛台,然后发布训政诏书,再次临朝“训政”。 谭府里是一派紧张气氛。 公韧、梁启超两人都围在谭嗣同的身边商量对策。公韧对谭嗣同说:“事情紧急,我的人还没有来,就只好请谭哥的人想办法潜入瀛台营救光绪,不管成功也好,失败也好,只能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梁启超说:“你以为瀛台就那么好进,那是个小岛,四面临水,慈禧把光绪囚禁在那里,想必是已做了最精细的打算。” 这边还没商量好对策,细作又来报告说:“慈禧已下令搜查康有为的住处,要逮捕康先生。” 三人闻讯大惊,公韧说:“复巢之下安有完卵,下一位就是梁大哥,再下一位就是谭老哥了,希望你们早做准备才是。” 谭嗣同对梁启超说:“你试着进入日本大使馆,拜见伊藤先生,请他发电报给上海领事来救护康先生吧。” 梁启超问:“那你呢?” 谭嗣同说:“以前想救皇上,已经无法可救,现在想救康先生,也已经无法可救。我已经没有事情可做,只有等待死期了!虽然这样,天下事知道它不可为而要为之,我不去流血,谁去流血,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没有出走的人,就没有办法谋取将来的事情,没有牺牲的人,就没有办法报答贤明君主。现在康先生的生死不能预料,程婴杵臼、月照西乡,我和您分别充当他们。” 公韧说:“虽然话是那样说,但是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变法的事业还得指望你们呢!我看,你们还是躲一躲吧,在这里只有等死。” 谭嗣同说:“我意已决,公韧兄弟,不要再劝了吧!” 公韧知道谭嗣同已经不好再劝,只得对梁启超说:“梁哥还是早走为好,这里时刻有被抄家的危险。” 梁启超拥抱了一下谭嗣同说:“兄弟呀,我先走一步了。”谭嗣同对梁启超说:“你把我的书和诗文辞稿一块儿带走吧!也算留个纪念。” 梁启超走时,带走了谭嗣同的一些书文诗稿,他到了北京驻日大使馆,暂避一时。 谭嗣同又把一些不需要的人,统统打发走,以免受到株连。 当天晚上,王达延领着20个精心挑选的三合会员已到了谭府,这时候的谭府,已是灯暗人稀。 公韧对谭嗣同介绍了一下这20个人后,谭嗣同听了十分感动,说:“这个时候,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而你却带来了20个弟兄来救我,确实一片赤心,肝胆相照。在下我谢过了——”对着公韧和众三合会员深深地作了一揖。 公韧慌忙拦住他说:“客气话就别说了,救皇上的话,力量是单薄了点,但是要想保护你,还是有这个能力的。趁现在清军还没有来抄家,我看,你还是跟着我们赶快走吧!” 谭嗣同叹了一口气,说:“各国变法,没有不经过流血就成功的,现在中国没听说有因变法而流血牺牲的人,这是国家不富强的原因啊。如果有流血牺牲的,请从我谭嗣同开始吧,兄弟,你不要再劝了。也请你们,速速撤出谭府,以免不必要的流血。” 公韧和王达延的20个人只好撤出了谭府,就在附近的小旅馆住着,观察着谭府的动静。 又过了两天,清军突然围住了谭府,把谭嗣同逮去了,一块儿捕去的,还有杨深秀、林旭、杨锐、刘光第、康广仁、徐致靖、张荫桓等人。在狱中,谭嗣同泰然自若,题诗于壁曰:“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1898年9月28日,北京宣武门外菜市口,风雨如晦,杀气阴森,几百官兵将谭嗣同、杨锐、刘光第、林旭、杨深秀、康广仁六人押来菜市口行刑。谭嗣同慷慨激昂,神情没有丝毫改变,大喊道:“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京城万人空巷,围观民众水泄不通。可众多的老百姓怀里揣着的,却是要蘸血的馒头。行刑过程中,围观的市民百姓纷纷指着六君子叫骂:“乱臣贼子,书生狂徒,割了他们的舌头!不好好读圣贤之书,跑出来祸乱人心!”一些看热闹的等不及了,嚷嚷道:“快杀快杀,别磨磨蹭蹭!”许多围观的老百姓拿着白菜梆子扔他们。 气得王达延就要上去揍那些不懂事的老百姓。公韧叹了一口气说:“这就是中国的老百姓啊,谭嗣同为了谁,不就是为了中国的维新运动,建立一个富强的国家吗!不就是为了让中国的老百姓走上富裕吗,可是老百姓却不买账。这就是心奴啊,如果思想上不解放,那么身奴就背一辈子。” 戊戌变法失败后,所有新政措施,除7月开办的京师大学堂(今北京大学)外,全部都被废止。从6月11日至9月21日,进行了103天的变法维新,结束了。 这时候的康有为在英国军舰的保护下避地香港,梁启超、王照藏匿于日本公使馆内,不敢出来。 孙文在横滨听到公韧发出的消息后,十分着急,就托日本朋友宫崎寅藏、平山周等,速去解救。宫崎寅藏到了香港,保护康有为到了日本。平山周到了北京公使馆,让梁启超、王照穿上日本服装,打扮成日本人,乘着黑夜逃到天津,然后乘轮船到了日本。 孙文又叫日本友人为康有为、梁启超安排了住处,费用也由孙文想办法解决。 公韧把王达延他们安排回到了老家,继续发展力量,自己回到了横滨孙文那里,汇报戊戌变法的情况。 孙文叹了一口气,说:“戊戌变法的失败,首先是新旧力量的对比明显不利于维新派,变法的根本目的就是要用西洋的政治、经济、社会、文化、教育制度来取代现行的专制的政治体制、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体制,别忘了中国是几千年的封建专制国家啊,这自然会遭到保守势力的反对。就说教育上的废除科举制吧,取消了那么多人升官发财的门路,那些文人能甘心吗?能不反对吗? 再就是触犯了慈禧一些人的核心利益,你想想,慈禧觉得要夺她的权利了,她能不拼死反抗维新吗。这也说明了维新派操之过急,把改革这个系统的大工程,就想凭着100多道圣旨就把它贯彻下去,把慈禧都逼到相反的阵线上去了,维新能成功吗? 再就是没有军队,没有枪杆子,什么也谈不上,要想指望清朝会自动放下权利,那是不可能的,还得指望武装起义、指望消灭它的军队,只有把他们打趴下了,他们才能自动交下政权……” 孙文的话,公韧在心里默默地思考着,琢磨着,并和袁世凯的话反复地进行了对比,一个是伟大的政治家,主张暴力推翻清朝的革命家,而袁世凯则是一个见风使舵的无耻军人,善于玩弄权术的阴谋家。 孙文又说到:“保皇派和革命派虽然目标不一致,但是保皇派遭到了清政府的捕杀,而革命党也是清政府的逃犯,同舟遇险,吴越相济,两派为什么不可以联合呢?” 这些意见,陈少白表示支持:“在这个时候,我们需要拉保皇派一把,康有为和梁启超就在横滨,如果我们两派联合了,革命大事成矣!” 公韧也支持说:“我们和维新派打过交道了,彼此也算熟人,他对我们的认识,应该是心中有数了。再说,要不是孙先生,康有为和梁启超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避难呢?” 孙文点了点头,于是托宫崎寅藏向康有为转达了联合的意思,谁知宫崎寅藏回来说,康有为竟称自己有光绪皇帝的衣带诏,不便与革命党交往。 陈少白为此满腹牢骚,对孙文说:“如此顽固不化,真是反动透顶。当初我们就不该救他们,叫他们让清军扑了去,一个个杀了算了,让人们也看看保皇党的下场。”孙文耐心地劝他说:“如今正是联合的大好时机,我们取大同,存小异,两派联合了,革命的力量就更强大了。” 孙文又再次请宫崎寅藏帮助,约康有为、梁启超见面。他二人不好再驳了面子,只好口头答应了,可是到了见面的时候,康有为竟然不来,只是让梁启超出面。这下子陈少白更烦了,知道康有为绝无联合的诚意,他对梁启超说:“我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委曲忍让,而康先生竟这样不懂道理。你回去对他说,他再这样无礼,休怪我们无情!” 孙文制止住陈少白,对梁启超说:“我们一定要和他见面,你回去对康先生说,他要是实在没空,我们就去拜见他?”陈少白气愤地对梁启超说:“康有为算什么东西,还要我们三顾茅庐去请他。告诉他,他并不是诸葛亮,我们这样做是为了救他,是为了他好?” 三日后,小雨蒙蒙,天气寒冷,孙文、陈少白、公韧到康有为的住宅去拜访。公韧敲了敲康有为的门,不一会儿,梁启超来开了门,客气地拱着手说:“失敬!失敬!”孙文也拱着手说:“卑人又来打搅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梁启超把三个人让到了屋里。 公韧看到,屋里的榻榻米上坐着一个相貌消瘦,面容枯槁的中年男人,他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一样,完全无视客人的来访。他的后面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保镖,正在十分警惕地怒目而视。旁边还有一个坐着的人,看他愁眉紧蹙,面色惶恐的样子,好像有什么心事。陈少白见这三人是这样怠慢无礼,不禁脸上变了颜色。 那个面容枯槁的中年男人微微睁开两眼,对孙文说道:“因我有衣带诏在身,恕我不能起身迎接先生。失礼!失礼!”陈少白鼻子哼了一声说:“什么狗屁衣带诏,皇帝都不行了,你还拿着鸡毛当令箭。真是猪鼻子插葱――装象!” 梁启超满脸堆笑地对那三个人介绍了一番。公韧知道除了康有为和他的保镖以外,那个面色惶恐的人叫王照。 孙文三个人坐下后,陈少白瞪了康有为一眼,开门见山地说:“满清政府已经不可救药,先生也要改弦易辙了。今日局面,非革命不能挽救国家,非流血不能推翻满清。何况先生以前对于清政府不能算不尽力,可他们倒要杀你,你又何苦帮助他们呢?”孙文也说:“少白兄弟说得对啊!只要先生肯革命,别的一切事情都好说。咱们联合起来,国家有救了,人民有救了。” 康有为闭了闭眼睛,又睁开了,无动于衷地说:“我身为大清子民,又是朝廷重臣,无论如何不能忘记今上的。今上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能辜负了他对我的重托呢!” 陈少白又说:“要是先生是个没出息的人,我倒不愿意和先生说许多废话。可是先生是个自命为当今世界舍我其谁的人物,那么我就要好好劝劝先生了。你不能因为今上对你好,把中国都不要了,所以请先生出来的意思,就是不要以私而忘公,不要以人而忘国……” 康有为鼻了哼了一声说道:“我将积蓄力量,卧薪尝胆,一旦时机成熟,我将兴勤王之兵,杀到京城,解救圣上于瀛台之危。” 公韧插嘴说:“光绪载湉,是个懦弱无能,优柔寡断的人,现在已经成了孤家寡人了。西太后慈禧凶恶阴险,党羽遍布,早把大权揽在了手里。你相信光绪还有复出的那一天吗?简直是白日做梦。” 康有为又把眼睛闭上了,说:“今上圣明,比尧舜汤武还要胜过几倍,我坚信,皇上早晚有掌权的那一天。今我有衣带诏在身,可以集天下有志之士,会天下正义之师,而革命是名不正,言不顺,遭天下人唾弃的。我奉劝你们,也改弦易辙吧,和我们一道,扶圣上重登宝座。到那时候,我可以保举你们,成为皇上身边重臣。” 陈少白啐了一口骂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看你真是花岗岩脑袋。” 双方正各执已见,互不相让,越辩论越激烈的时候,坐在康有为旁边的王照,突然对孙文说:“我自从来到了这里,一切行动皆不得自由,说话有人监视,来往信件也被人拆阅检查。请你们评评理,我这是过的什么日子啊?” 此话一出,众人反应不一。公韧听了这些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陈少白听了这些话,怀疑王照似乎有什么冤情。康有为则大怒,抬手扇了王照一个耳光,骂道:“你这个疯子,又在这里胡说八道!”一个眼色递给保镖。那保镖立刻卡着王照的脖子,把他强行押到另一个屋里去了,打得王照在屋里大喊大叫。 康有为似乎有一点儿歉意,对众人说:“这王照受了惊吓,精神似乎不太好,你们可别和他一般见识。”孙文笑了笑说:“那是你们的事,我们不便干涉。” 隔壁屋里在折磨王照,王照在屋里大喊大叫。这间屋里继续辩论,终于因为革命与保皇势同水火,不欢而散。 孙文三人走出了康有为的屋里老远,还听到王照在屋里被打得吱呀怪叫。从屋里传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孙先生,救命,救命啊!”随即,再也听不到什么声音了,像是被捂上了嘴。 (欲知革命党救不救王照,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五十一回 革命党全力救王照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对陈少白说:“少白兄,你听到屋里王照喊什么了吗?” 陈少白说:“我又不聋,怎么听不到啊,真是哪个庙里也有冤死的鬼。孙先生,我们是不是想办法救救王照,要说这个王照也真够冤的,好不容易没死在清王朝的刀下,倒要死在康有为的折磨之下了。” 孙文想了想说:“按说保皇党的事情我们不便插手,可是这个王照又实在可怜,要是不救他吧,真还是有些于心不忍。这么着吧,你和公韧看着办,不过,千万可别叫保皇党知道,叫他们抓住了把柄,联合的事情就更困难了。” 陈少白点了点头说:“孙先生,我明白。” 这一天,陈少白和公韧看到康有为、梁启超和保镖外出,家里只剩下了王照,二人悄悄地到了康有为屋子的外面。 公韧从窗户里看到,王照被五花大绑地绑在了厨房里,衣衫脏破,脸上身上布满了伤痕,眼皮耷拉着,半死不活,已是昏昏欲睡,嘴里还被堵上了一块破布,只能从鼻孔里喘气,也许过不了多少时辰,这条小命就玩完了。 陈少白小心翼翼地打开窗户,就要跳进去。公韧急忙阻止他说:“慢着,”随即看了看周围,见附近有一把扫院子的大扫帚,随手摸起了大扫帚,就从窗户里扔了进去,就在大扫帚还没有落地的时候,公韧扶着陈少白的头往下一压。此时,只听到“轰――”地一声巨响,无数的弹丸擦着两人的头皮呼啸而出,打在了五六十米远的一块空地上,地上被弹丸射出了一片小坑。 陈少白摸了一下头,吐了一下舌头,骂道:“这个康有为,江湖上的一套下三滥也有啊――要不是你的一按头,我这条小命完矣――” 公韧说:“这点儿小把戏,糊弄谁啊!不能让他们小看了我这个三合会的白扇。先别慌着进屋,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机关。就算康有为不懂得,他手下的那些人也不是不懂得。” 王照象是被惊醒了,看到有人来救他,一个劲地摇着头,脸上现出十分痛苦的样子。陈少白冷笑一声说:“这个傻王照,快死了还不让我们救?”公韧眉头一皱说:“不让救也许有不让救的道理。” 两人从窗户里悄悄地跳进了厨房里,陈少白就要拔开王照嘴里的破布,王照轻轻地扭着头就是不让拔。公韧劝阻陈少白说:“先别慌,先别慌,你这一动说不定就动了哪里的机关,我们再看看。”陈少白不满意公韧的过于小心,埋怨着说道:“该躲避的我们都躲避了,这么小一个厨房,还能有什么机关。” 公韧不理会陈少白的大意,就从王照身上开始,仔细地搜索着周围的墙壁,搜索了一会儿,忽然发现了一道暗暗的白线,包在了墙皮里,几乎和墙皮是一个颜色。公韧顺着那道白线找去,白线隐藏在了对面的一个像框里边。公韧轻轻地拿开了像框,原来墙里面还有一个闪闪发光的圆铁筒,公韧轻轻地笑了一声:“原来是个孔雀翎啊!” “什么是孔雀翎啊?”陈少白问。 公韧一边拆卸着孔雀翎一边对陈少白说道:“看了吗,这个圆筒里面有两道枢纽,墙上的白线就控制着枢纽的开关,只要是白线一拉,筒里的暗器就会飞射而出,美丽得就象孔雀开屏一样,辉煌灿烂,然而,就在我们被这惊人的神灵感动得目瞪神迷的时候,它已经要了我们的命。” 吓得陈少白几乎又出了一身冷汗,嗫嚅着说:“真阴啊,这个康有为,表面上像是个正人君子,其实就是小人一个,牵着狼狗来狠的了。”王照听着陈少白的话,连连点头。 公韧拆解完了孔雀翎,又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墙壁,然后就对陈少白说:“好了,再没有什么暗器了。松绳吧!”王照也对着二人感激地点了点头。陈少白拔开了王照嘴上的破布,三下两下解开了绳索,就在刚要拖开王照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嗖――”地一阵风声,再看那王照,头一歪,中了着,已软瘫得像一滩泥一样了。 “不好,真是防不胜防,还是有暗器,”公韧大叫一声。陈少白也是惊得三魂丢了两魄,待稍微定了定神,浑身摸了摸,还好,自己没有受伤的地方。公韧仔细检查着王照的身上,就在王照的脖子上,中了五根寸长的钢针,形状如梅花,刺入肌肤的地方已微微有些发黑。公韧在那些钢针上嗅了嗅,赶紧把那些毒针拔出来了,说:“王照是中了五毒梅花针了,还是怨我们不小心。”陈少白也骂道:“检查了再检查,怎么还是中了他的暗器。”随即又问道:“公韧弟,这王照还有救没救?” 公韧顺着墙壁寻找,原来孔雀翎的白线是明着装在墙上的,而这五毒梅花针的引线是暗着装在墙壁里头的,哪里能看得见。再看看王照,早已昏厥,摸了摸他的鼻息,几乎摸不到了。公韧对陈少白说:“能救不能救,现在不好说。我看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到了家里,孙先生也是丈夫,也能帮着想想办法。” 陈少白想了想,也只有死马当做活马医了,二人把王照连背带拖,到了不远处的马路上,找到了一辆人力车,赶紧把王照拉到了孙文的住宅里。 孙文在家听到敲门声,开门一看,见陈少白和公韧背着王照回来了,不禁又喜又惊,喜的是人救回来了,惊的是看来人伤得不轻。二人把王照放到了踏踏米上,那王照已像是死人一个。陈少白对孙文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孙文感叹地说:“这个康有为,王照本是他的同党,怎么竟把人弄成了这个样子,怎么下得了手。”随即对王照进行了诊断,检查了一番王照的伤口,对陈少白和公韧说:“王照身体虚弱,又中了剧毒,当务之急是先解毒,解了毒,身子再慢慢地调养。公韧啊,你久在江湖有,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公韧说道:“我们三合会的李斯有一些野办法,只可惜他不在,我用李斯的法子试一试,能不能救活,就看王照的造化了。”于是,公韧找了一张纸,开了一些药方,叫陈少白赶快想办法去寻找。陈少白看了看,那纸上写着:山溪中的螃蟹若干(二两以上),稻米酒一斤。 陈少白不看便罢,看了把药方往公韧面前一甩说:“这是哪里跟哪里啊,就凭着这些烂药,就能治好王照的毒,那我也成了大夫了。” 公韧解释说:“这五毒梅花针的配方为,癞蛤蟆一位、红蜈蚣三条、红蛇一条、绿蜘蛛五位、花壁虎一位,以五月初五午时,取黄牛屎一斤左右,于陶罐内浸泡五毒,埋藏于地下七七四十九天即成。五毒梅花针的炼制方法呢,是以钢针若干在无烟炭火上烧红,将针尖一厘米左右浸入毒液中淬火,再烧红再淬火,如此七次以上,即成五毒梅花针,如刺入人体内会迅速使人昏厥,毒厉害时会使人丧命。” 孙文说道:“怨不得五毒梅花针这么毒啊,它使用的原料可以说是五毒俱全。你顺便也给我捎一些草药。”于是就在那张纸上写下了三叶鬼针草、半枝莲、紫花地丁等草药。陈少白看了这些药名,说道:“孙先生开的这些药,才像是草药。”于是乖乖地拿着配方去找药。 趁着陈少白出去购药的时间,孙文就忙着用西医的方法治疗,他先在中毒部位用0.5普鲁卡因100毫升作环形封闭,然后在每个毒痕周围作Icm长十字形切开,深达皮下组织,尽力挤出那些毒液。 不一会儿,陈少白找来了螃蟹和稻米酒以及孙文开的那些草药。公韧就把螃蟹在土锅中炒熟,那螃蟹炒熟后,发出了诱人的香味,使人直流哈喇子。公韧把炒熟的螃蟹取出来,放在一陶瓷罐中,然后倒上了稻米酒一阵搅拌。这炒螃蟹配上米酒后,奇异的香味简直就更诱人了,陈少白禁不住说:“我多想吃一口啊,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啊!”公韧嘲讽他说:“你就少吃一点儿吧,真要是等你吃这些东西,那就麻烦了。” 公韧把那些解药拿出来,敷在了王照的伤口上,然后又往他的嘴里灌了一些,才说:“本来说是七七四十九天密封浸泡在陶瓷罐里药才管用的,可是等不及了,真要是等到四十九天,王照恐怕肉都烂没了。至于解药有没有效果,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几个人眼巴巴地看着王照,等了约有一个时辰,那王照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起色。 孙文看了看王照的样子,补充道:“这样不行,我看还是用中西医结合的法子治一治吧!”陈少白说:“公韧不知从哪里学的这一套,根本就是糊弄人的,不管用。”公韧也只好说:“我心里也没底,只是试验吗!孙先生用中西医如果能治好,再好不过了。” 孙文就把那些三叶鬼针草、半枝莲、紫花地丁揉搓成团擦洗伤口,20分钟后,以饱和硫酸镁液冲洗伤口数次,擦干伤口,用火柴一把放于伤口上点燃烧灼伤口三次,又在切口周围反复注射1%的高猛酸钾液。掏出针管子,又在皮下注射了一些西药,又把七叶一枝花、田基黄、半边莲、鬼针草、白花蛇舌草、紫花地丁、白茅根、车前子、寮刁竹、甘草等按比例配好,给王照熬好,灌了下去。 不一会儿,王照“嗷――”地一声长叫,缓了过来。 孙文,陈少白,公韧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喜悦之色。陈少白对公韧说:“还是孙先生妙手回春啊,你的江湖那一套解药,根本不管用的。”公韧点了点头说:“在下心里实在是佩服孙先生,甘拜下风,甘拜下风啊!”孙文笑了笑说:“话也不能这样说,要不是公韧兄弟对五毒梅花针那么了解,我也琢磨不出其中的治疗方法。再说,到底是哪一种药起的作用,也说不清楚。”陈少白又对公韧说:“孙先生给了你个台阶,还不赶紧下来。”公韧笑了笑说:“那是,那是,这是孙先生和我的共同杰作,也可能是我的解药起了作用呢!” 三人说笑着,静等着王照醒来,不一会儿,王照果然醒来了,他睁开了眼睛,喘息了好一阵子,看了看屋里,才问:“我这是在哪里,人间还是地狱?”陈少白对他说:“你这是在孙先生的家里,我们把你从康有为的手里救出来了。”王照赶紧说:“那老夫就谢谢了!”说着,就要施以重礼,只是身子虚弱,没能挣扎起来。孙文赶紧扶住了他,说:“不用客气,不用客气,我们都是朋友。” 公韧问道:“我有一事不明,在康有为的厨房里,当我们遇到孔雀翎的时候,你是阻止了我们的,但是当我们遇到五毒梅花针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有阻止我们呢?”王照说道:“当他们安装孔雀翎的时候,我是看到了的,但是他们的五毒梅花针怎么放置的,我真的不知道。”公韧点了一下头说:“原来是这样,那他们是在绑你以前就安置好了的。” 陈少白对王照说:“看你这个样子,似乎有什么委屈,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尽管对我们说。”王照看了看陈少白说:“康有为爪牙很多,你能把我从康有为手里解救出来,那也说明你们有勇有谋,功夫了得。再说,你们革命党和我们帝党素有隔阂,你们能不计前嫌,深入龙潭虎穴把我救出来,也足见你们胸怀宽广,能包容万物。” 陈少白笑了一笑,说:“当初,康有为从香港逃到了这里,梁启超和你从北京逃到了这里,还不是仗着孙先生大力营救。你有什么委屈就说吧,兴许我们能帮上忙,难道你还不相信孙先生的为人?”王照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你们有仁义之心,不能和康有为一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好了,今天我就豁上了,就把我所知道的事情统统都讲出来吧……” (欲知王照说出什么惊天秘密,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五十二回 梁启超欲使联合计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原来,康有为所说的衣带诏一事,全是假的。康有为深怕王照泄露出衣带诏的秘密,所以叫保镖严密监视着王照,限制他的种种自由,并且连打带骂。王照不堪忍受,和康有为吵闹过多次,康有为不但不怜悯王照,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对王照打骂更甚,甚至不惜动用杀人暗器严密看管着王照。 孙文听说了王照的事后,颇是同情,对王照说:“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给你弄点钱,你到别的国家谋生去吧!”王照想到,本是维新同党,却白白受了康有为的许多欺负,今天既然逃出来了,就不能便宜了他,于是忿忿地说:“康有为对我这样,他无义,休怪我无情,我也不能沉默,得让天下人都知道康有为的丑事。” 孙文说:“这样不大好吧,你们本是同党,这样闹起来,不是对你们维新党不利吗?”然而王照却大骂道:“他安装孔雀翎和五毒梅花针的时候,何尝想到过我呢!要不是你们及时相救,我这条命早就完了。他也该想想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陈少白笑了笑说:“这是你们维新党的内部事务,我们不能干涉,你看着该怎样办那是你的事。”公韧也嘱咐道:“我们把你救出来了,这也是处于人道主义,要是你说了是我们救的,那两派的矛盾就惹起来了,那就把我们卖了。” 王照听到了公韧话里的意思,赶紧说:“这一点我还是明白的,滴水之恩,应当涌泉以报,何况是救命之恩呢,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能说是你们救的。这一点,请各位英雄尽管放心。” 公韧点了点头说:“王照先生明白这点就好。” 王照就对日本舆论界说了康有为假衣带诏的事,还把自己受的种种虐待在报纸上大大地控诉了一通,这让中国华侨和日本人都知道了假衣带诏和虐待同党的事。日本政府知道王照和康有为水火不容,恐怕他们在日本闹事,再说也不愿意得罪清政府,就给了康有为9000元钱,命令他立即离境。 康有为只得灰溜溜地远走加拿大,但他还是通过一些渠道知道了王照的逃跑都是陈少白、公韧所为,因此对革命党更加痛恨,联合之事似乎更加不可能了。 然而,过了没有多长时间,梁启超忽然又来拜访孙文。孙文不计较以前的不愉快,就和对待老朋友一样,还是热情地接待了梁启超。寒暄了一番,梁启超对孙文说:“兄弟我考虑了数日,觉得有愧于革命党,觉得自己的心里,真是有些狭隘偏见。”孙文的心里一沉,随即又一亮,问:“梁公此话怎讲,倒是说给我听听?” 梁启超说:“兄弟我办事的宗旨,几年来并没有改变,只是求国家变法图强,具体实施方略,则可以随时变通。孙先生的革命党不也是救国救民吗?我们合则两益,斗则两伤,为什么不可以联合呢?想来想去,实在是我的心胸狭隘偏见。” 孙文听了大喜,说:“梁先生终于想通了,我革命党幸甚!我中国人幸甚!”陈少白和公韧的心里也大出意外,但是既然梁启超这样说了,毕竟心里高兴。陈少白问:“那康先生呢,他怎样想?” 梁启超说:“康先生和我们不一样,他毕竟和皇帝的关系不错,一时拉不下脸来。他在加拿大,只顾闭门著书,我做什么事,他也不管了。他要是实在不答应,只好由他去了,我们只管自己做自己的。”孙文拍掌道:“这样做甚好,甚好,从此我们两党的隔阂一笔勾消。”陈少白和公韧的心中更是高兴。 略微停顿了一会儿,梁启超说:“不过有一事,我还得说明一下?”孙文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尽管说?”梁启超说:“我们保皇的牌子打久了,要是一时更改,很多人怕思想上怕扭不过弯来。你看这样如何,我们的牌子还是保皇,实际上则是革命,不知孙先生能答应吧?” 孙文考虑了一会儿说:“你的想法,这也是一种策略。只要实际上革命,我就支持。”陈少白不满意了,说:“既然革命了,就丢掉那些顾虑吧,早晚还不是要打出革命的旗号来。”梁启超说:“要是我马上改换旗帜,只怕是我那些弟兄们不愿意,叫我实在为难。”孙文鼓励说:“只要是我们两党宗旨一定,策略问题可以灵活。” 双方渐渐越谈越投缘。谈了一阵子,梁启超叹了一口气,说:“虽然我们在国内的知识分子中影响巨大,可是在海外华侨和国内会党中影响还是很小的。这一点希望孙先生帮助才是?”孙文立即说:“放心吧,我们既然联合了,就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就要心往一块儿想,劲往一块儿使。”梁启超听了大喜,说:“哎呀,孙先生真如大家所说的,心胸豁达,慷慨对人,为朋友两肋插刀。” 梁启超又说:“最近,我就要到美国檀香山去一趟。听说,贵党兴中会在檀香山有一分会,而孙先生的家兄又是重要党魁,不知能不能给我引见一下?”孙文连连答应:“这有何难,我给你写一封信,到时候兴中会的全体党员,必然视你如上宾。”说着,就找纸笔給梁启超写信。 陈少白听了此话,心中一沉,檀香山分会是兴中会的重要据点,又是党内机密,怎么能让梁启超插足呢!梁启超虽说要和革命党联合,但是未见他有任何实际行动,如果他心怀叵测,从中捣乱,那可如何是好?陈少白就给孙文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叫他不要给梁启超写信。不料,孙文装没看见,还是低着头给梁启超写了一封引见信。陈少白又给孙文使眼色,叫他不要把此信交给梁启超,但是孙文还是把信交给了梁启超。 梁启超恭恭敬敬地把信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陈少白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公韧则嫌陈少白太多心了。 梁启超又说:“中国要变法,必须要流血,中国的革命,也需要用武力解决,可是我党尽是些文人秀才。常言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听说贵党哥老会有30万之众,三合会也有10万之众,我们何不联合在一起,打起勤王的旗号,而实兴革命之师。” 孙文说:“你说的倒也是一种策略。”陈少白瞪了梁启超一眼说:“使用武力,还得指望自己的力量,请你不要指望哥老会,三合会和我们革命党。”公韧看到陈少白对梁启超还是心存戒心,从中调和说:“一切要以大局为重,我们集中力量,才能打败清军。” 孙文又对梁启超介绍说:“我哥老会总龙头毕永年,你也已经认识,他现在正在国内加紧活动。兴中会、哥老会、三合会将要联合在一起,共同打击清政府……” 陈少白唯恐孙文又把三派联合的秘密透露给梁启超,赶紧打断孙文的话,对梁启超说:“你光说联合,联合,这联合的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咱们是不是先签个协议,把两党合作章程定一定,在两党内公布,这样合作起来就名正言顺了。” 梁启超略为沉吟了一下,说:“这章程的制定只是个手续问题,容我回去和党内通报、商量一下,我想问题不会太大,康先生不会阻挠的。”陈少白脸色一变,大为愤慨:“这么大的事,你在你们党内还没有通报商量,就来自作主张。我看,你还是回去商量商量再说吧?” 梁启超受了陈少白的一顿抢白,脸上有些挂不住。孙文一看事情要弄僵,心想,好不容易才有联合的意向,如果过分追求细节,耽误了联合,恐怕对革命不利,于是就打圆场对梁启超说:“我少白兄弟说话向来是直来直去。不过,这两党合作章程也是很有必要的,希望尽快签订。”梁启超也点了点头说:“对!对!我一定尽快促成这个事。” 孙文又给梁启超介绍了一些哥老会,三合会的情况。陈少白的心里很不痛快,不时以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梁启超。公韧的心里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是孙文做的对呢,还是陈少白做的对。 梁启超拿着孙文的信到了檀香山后,陈少白就一直观察着梁启超的动静。不长时间,陈少白拿着檀香山的内部报告对孙文说:“我看梁启超这个人不是个东西,他在檀香山设立了保皇会,把檀香山兴中会的人拉去了不少,而且,他还利用这些人原在兴中会的关系,募捐了不少钱,这不是挖我们兴中会的墙角吗?” 孙文听了暗暗吃惊,不过,他还是有点儿不大相信,难道梁启超真是个两面三刀的人。陈少白晃了晃手中的一份报纸,对孙文说:“这是保皇派办的《清议报》,你看看梁启超是怎样说的。”他给孙文和公韧念道:“今我国所谓有志之士,激愤满人之闭关守旧,提倡满汉分治,提倡革命言论者甚多。虽然,其好像有益于支那,然吾所不敢苟同。今日提倡民主政治于中国者,只会造成家家揭竿而天下大乱,只会导致列强干涉,瓜分中国,非但对中国没有益处,反面把中国害得更惨。你看看,你看看,这不是梁启超的陈词滥调是什么,思想上一点儿也没变。” 孙文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来,晃着说:“梁启超给我写的信,可就和这些不一样了。他在信中说。”孙文展开信念道:“我认为推翻满族以兴民政,是天下公义;而借勤王以兴民政,在今天最合适不过了。古人说:‘虽有智慧,不如乘势’,弟以为现在宜稍宜变通,革命大局既定,如果举皇上为总统,岂不两全其美?何必画上鸿沟,使彼此永远水火不容呢?今日谋事必当养吾力量,到了可胜之地,然后发动,才能成功。不然,屡次鲁莽,才起义就失败,白白伤我人力财力。望兄采纳我的意见,更迟半年之期,那时我辈握手共入中原,必定成功。” 公韧也听糊涂了,说:“怎么这一篇文章一封信,说的是两回事呢。莫非梁启超在演戏?” 陈少白说:“我看就是在演戏。明明是想把革命派的力量拉到勤王活动的轨道上去,却说成是借勤王以兴民政。明明是对革命力量心存疑忌,却说是谋事必当养我力量,使立于可胜之地,然后发动才能成功。”他随即拿出一封信说:“这是梁启超秘密写给康有为的信,为我内线所得,我给你们念念。”陈少白念道:“且孙文现在日日布置,如果不速速把他们消灭,广东如落其手,我们更向何处落脚?此实在不可以不考虑,不能以孙文毫无势力的空话,而自欺欺人。凡此诸事,当如何处置,请速指示。你看,你看,谁说康有为什么事也不管了,这梁启超不是在处处请示他吗?” 孙文摇了摇头说:“只要他是害我们的狐狸,尾巴早晚得露出来。可是只要他能和咱们联合,咱们可以不计小节。” 陈少白说:“我看还是催催他,尽快制定两党合作章程吧。只要章程到手,不怕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失信于全国人民。”孙文对陈少白说:“这个事你就催着办办吧?” 陈少白马上催促梁启超尽快制定两党合作章程,可梁启超不是说今天有这个事,就是明天有那个事,合作章程一直没有和兴中会签订。不但陈少白等不及了,公韧也等不及了,对孙文说:“我们在紧处,他在慢处,要是这样等下去,猴年马月才是个头啊!我看,不如我到檀香山走一趟,一来当面和他制定两党的合作章程,二来呢,也看看,他在檀香山究竟在做什么。” 孙文说道:“夜长梦多,时不我与,我看公韧兄弟就陪着我去一趟檀香山吧,去看看梁启超究竟在干什么?至于少白弟呢,就留在这里吧,处理一下党内的事情。” 陈少白点了点头说:“我服从先生的安排,希望先生顺利地办完了事情,早去早回。” (孙文和公韧到了檀香山以后,到底和保皇党的联合怎样了,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五十三回 启超保皇会说少年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檀香山又称火奴鲁鲁,属于美国夏威夷州首府,在夏威夷语中,火奴鲁鲁意指“屏蔽之湾”或“屏蔽之地”。因为早期本地盛产檀香木,而且大量运回中国,被华人称为檀香山。早期为波利尼西亚人小村,19世纪初因檀香木贸易和作为捕鲸基地而兴起。从日本横滨到檀香山路途遥远,两人坐在一艘美国的游轮上,一路上,惊涛拍船,日出日落,时晴时雨,变幻无常,孙文就给公韧讲起了檀香山的故事。 1894年秋孙文从国内来到檀香山,决心组建革命团体,得到当地华侨几十人的支持。11月在火奴鲁鲁卑涉银行华经理何宽宅举行革命团体成立会,出席者有孙文、何宽、李昌、刘祥、程蔚南、邓荫南等20余人。孙主持会议,提议团体定名为兴中会,并宣布所拟的兴中会章程。章程规定兴中会以“振兴中华、维持国体”为宗旨。会议选举刘祥、何宽为本会正副主席,黄华恢为管库,程蔚南、许直臣为正副文案,邓荫南等为值理。入会者填写盟书,以“驱除鞑虏,恢复中国,创立合众政府”为誓词。会后相继加入者有90余人。夏威夷的革河、茂宜两地成立分会,孙眉、邓荫南分任主席。11月24日开始收取会员底银及会股银,共收得美金1388元。后邓荫南变卖全部家产,孙眉也将农场部分牲畜低价出售,筹得6000余元,作为日后起义经费,所以才有了广州乙未起义。 将近20天,轮船才颠簸着到了檀香山的火奴鲁鲁港口。孙文和公韧下了船,一个中年人快步地向这边走来,不用问,一看就知道是孙文的哥哥孙眉。他长得和孙文有几分相像,只是脸宽了一些,唇髭长了一些,显得比较壮实,一点儿也不像个大经理,倒是像一个下大力的人。 弟兄二人多日不见,见了面自然是亲密得了不的,亲热了一番,孙文对孙眉介绍公韧说:“这是我的小兄弟,公韧先生。”公韧也赶紧握住了孙眉的手说:“早就听说茂宜王的大名了,你可是革命的老前辈啊,为了革命可算是呕心沥血,钱财散尽。”孙眉谦虚地说:“哪里,哪里,我只是在后面吆喝两声,要是革命,还是你们在前面拼杀的勇士们。” 寒暄了一阵子,孙文眉头一皱,问:“何宽、李昌、刘祥他们呢,怎么没有见到他们的影子?”孙眉叹了一口气说:“如今他们都加入了保皇会,保皇会是梁启超当家,梁启超说这几天有事,都不让来,所以他们就没有来。”公韧吃惊地问:“这些兴中会的领导怎么都加入了保皇会,这是怎么回事?” 孙眉对孙文说:“还不是当初你介绍来的,正因为是你的介绍信,所以我们才对他和对你一样,没想到,慢慢的,我感觉到好象有点儿变味了。”说着,孙眉拿出了孙文当初写给檀香山兴中会的信,还有几封是孙文让给梁启超介绍兴中会好友的信,信中语言恳切,情义浓浓。 孙文十分后悔,说:“都怨我当初太信任梁启超了,没想到我们的兴中会都变成了保皇会。”孙眉说:“就连我也加入了保皇党,一切要听梁启超的,就连来接你,也是偷偷地来的,怕是让他知道了,又要采取什么措施。”公韧叹着气说:“就连我们兴中分会的领导也成了保皇党的人了,可惜呀!可惜呀!我看这样吧,等我们到了家,认认门,我就去见梁启超,叫他速速来见孙先生,看他怎样说,孙先生你看这样可好。” 孙文说道:“这样也好,就是公韧兄弟太劳累了,不如歇两天再去吧!”公韧笑着说:“还是孙先生说的那两句话,夜长梦多,时不我与,还是赶紧见了面好,孙先生也好当面锣对面鼓地问个明白,看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几个人到了孙眉的家,认识了家后,公韧就坐上马车速速到昔日的兴中会茂宜分会,去找梁启超。 听说昔日的茂宜兴中分会热闹异常,今天的茂宜兴中分会也是分外热闹,不过门口的牌子早已不是兴中会的了,而是挂上了茂宜保皇会的牌子。人是进进出出,显得十分繁杂,看那穿戴,有的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有的是干活的粗工,有的就像是读书人,大都是些青壮年的男人。 公韧进了门,看到约有一百多个人,正在全神贯注地听台上的梁启超在演讲。梁启超是烟袋不济好嘴子,正在精神振奋抑扬顿挫地朗诵着他的少年说:“日本人之称我中国也,一则曰老大帝国,再则曰老大帝国。是语也,盖袭译欧西人之言也。呜呼!我中国其果老大矣乎?任公曰:恶!是何言!是何言!吾心目中有一少年中国在。 欲言国之老少,请先言人之老少。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恋心;惟思将来也,故生希望心。惟留恋也,故保守;惟希望也,故进取。惟保守也,故永旧;惟进取也,故日新。惟思既往也,事事皆其所已经者,故惟知照例;惟思将来也,事事皆其所未经者,故常敢破格。老年人常多忧虑,少年人常好行乐。惟多忧也,故灰心;惟行乐也,故盛气。惟灰心也,故怯懦;惟盛气也,故豪壮。惟怯懦也,故苟且;惟豪壮也,故冒险。惟苟且也,故能灭世界;惟冒险也,故能造世界。老年人常厌事,少年人常喜事。惟厌事也,故常觉一切事无可为者;惟好事也,故常觉一切事无不可为者。老年人如夕照,少年人如朝阳。老年人如瘠牛,少年人如乳虎。老年人如僧,少年人如侠。老年人如字典,少年人如戏文。老年人如鸦片烟,少年人如泼兰地酒。老年人如别行星之陨石,少年人如大洋海之珊瑚岛。老年人如埃及沙漠之金字塔,少年人如西比利亚之铁路。老年人如秋后之柳,少年人如春前之草。老年人如死海之潴为泽,少年人如长江之初发源。此老年人与少年人性格不同之大略也。任公曰:人固有之,国亦宜然…… 呜呼!我中国其果老大矣乎?立乎今日以指畴昔,唐虞三代,若何之郅治;秦皇汉武,若何之雄杰;汉唐来之文学,若何之隆盛;康乾间之武功,若何之烜赫。历史家所铺叙,词章家所讴歌,何一非我国民少年时代良辰美景、赏心乐事之陈迹哉!而今颓然老矣!昨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处处雀鼠尽,夜夜鸡犬惊。十八省之土地财产,已为人怀中之肉;四百兆之父兄子弟,已为人注籍之奴,岂所谓“老大嫁作商人妇”者耶?呜呼!凭君莫话当年事,憔悴韶光不忍看!楚囚相对,岌岌顾影,人命危浅,朝不虑夕。国为待死之国,一国之民为待死之民。万事付之奈何,一切凭人作弄,亦何足怪…… …… 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梁启超朗诵完他的《少年中国说》,全场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公韧也禁不住地大声喊道:“好!好!好!” 有人问道:“梁先生,听说最近兴中会的孙文来到了檀香山,不知你对此人怎么看法?” 梁启超鼻子一哼说:“他呀,不过是个陈胜吴广之辈,只会舞枪弄棒罢了。不过要说此人没有本事,那也不能这么说。我对他最佩服的,第一是意志力坚强,他不管经历多少风波,始终坚持不懈。第二,是临事机警,善于随机应变,尤其对于群众心理,最善观察,最善利用。第三是操守廉洁,最少他自己本身不乱花钱,就是筹款的话也绝不是为个人目的。” 公韧心里骂道:“话是实在话,不过还是没说到点子上,最主要的是他是革命你是保皇。” 梁启超又说道:“不过,此人缺点也不少,我对孙君最不满意的一件事就是为目的而不择手段。孟子说,‘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也。’这句话也许有人觉得是迂腐而不切合实际。但我始终认为这是政治家道德所必须的,因为不择手段的理论一提倡,人人都借口‘一时过渡的手段’,而可以把目的扔向一边,所谓‘本来面目’反倒成了装饰品了……在现在这种社会里头,不会使用手段的人,便有悖于‘适者生存’的原则,孙先生不得已而如此,我们也可以原谅。但是我认为孙先生所以成功者在此,失败者也在此。” 听到自己所尊敬,所佩服,忠心追随的先生竟受到了这样的诋毁,是可忍,孰不可忍!公韧大吼一声:“梁启超,你住口!你这个当面一套背后一的小人,怎么还有脸说别人。” 本来会场上是一鸟出林,百鸟不语,众人都在平心静气地听着梁启超大放厥词,忽听到一人直呼直名,箭头直指他们所尊敬、所信仰的梁启超,这还了得,就和戳了马蜂窝一样,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向了公韧。有人就问:“这个人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么面生啊!” 虽然这些人都不认得公韧,梁启超却认得,对保皇党们说:“这就是一个孙文的随从,公韧是也。” 众人一听说是一个不出名的小卒,就有些看不起了,有的说:“不就是一个狗腿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有的就骂道:“一个小狗腿,就敢闯保皇会的公堂,这还了得,看不把他给揍出屎来。” 说着有人就捋胳膊伸拳头,想对公韧动手。别看公韧要是对付那些高手名角还是有些畏惧,可是要对付这些虾兵蟹将,心里说什么也是不害怕的。公韧就一边在场子里走着,一边骂道:“你这个梁启超,你在横滨是怎么说的,到了这里又是怎么做的。” 这时候,一个保皇党一拳就打过来了,公韧也不是吃素的,一个抵挡,又一拳就把他打得后退了几步。不过掌握着分寸,也不要叫他太难看了,毕竟别把这些小疯狗们惹急了,狗急了可要跳墙的啊。 “孙先生看你有心革命,才在横滨给你写了几封信,说了许多好话,檀香山兴中分会的人才热情接待了你,以为你和孙先生是一个心思革命的。”保皇党又一脚踢了过来,公韧躲过,然后一脚勾住了他,来了一个借力打力,把那个保皇狗踹到了一边。 “没想到,你到了这里,却挂着羊头卖狗肉,吃了革命党又办起了保皇会。想你也是个堂堂正正的人物,怎么做起了这等下三滥的事情。还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好,还有脸说,要是我啊,真不如跳到黄河里淹死,到了泰山找个小树吊死,喝口水呛死,睡觉打呼噜一口气没上来憋死,跳到大海里叫小银鱼痒死,出门叫马车撞死……” 两个小保皇冲了上来,公韧嘴里不闲着,手里也不闲着,一手一个,来了一个反关节,然后顺着这个劲儿,把他们推到了一边。 常言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梁启超在众人面前哪受过这样的气啊,真是栽了。他的嘴也不闲着,陈词滥调又来了:“我和孙文就是不能协调,他的所谓共和,只能是越和越乱,要是乱起来,中国不但要亡国,也要亡种。我看现在的中国就适合于日本和英国的君主立宪,这最适合于中国的国情,况且,中国的光绪皇帝有什么不好,光绪当总统肯定不比日本和英国的首相差。孙文共和了就不一样了,他共和了还要把土地国有,这不是剥夺了所有人的土地权利吗,只能给那些流氓、无赖、懒汉得了便宜,这个事只能是王莽能做得出来,王莽算什么东西,他只能是个乱国乱民的昏君……” (欲知公韧怎样砸场子,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梁启超政治思想的变化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梁启超是我国近代史上一位杰出的政治家。他的一生是在追求资产阶级的政治目标中度过的。纵观其政治生涯,可以很惊奇的看到,他的政治思想几经变化。通过梁启超在不同历史时期的政治主张的嬗变,来剖析他波澜壮阔的政治历程。 一、梁启超的生平简介 梁启超字卓如,号任公,别号饮冰室主人。1873年2月23日,梁启超出生在广东省新会县的茶坑村。童年时代,他从家庭尤其是他的祖父那里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和悉心的照顾。梁的小时候是在一片神童的赞誉声中度过的,十二岁中秀才,十七岁中举人,乡试中举后,由于他留给主考官的深刻印象,并将其堂妹嫁与梁。除考试学习外,梁在早年便被传授了传统的儒家思想,并与1887年进入当时广州最高的汉学学府南海学堂深造。 梁启超于中举的次年,拜仍是秀才的康有为为师。四年的万木草堂生活,康的思想很快就激发了梁的政治意识,康有为不仅带给他了丰富的学识,更让他明白了学问之外的中国现状,他开始把目光投向了日益严重的民族危机。随后,梁启超与康有为于1895年在北京参加会试,为了反对清政府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联合各省举人,发动了震惊中外的“公车上书”,这也为梁的政治生涯揭开了序幕。在这次运动中,他们提出了一系列的变法主张与维新思想。继公车上书后,康梁试图加快中国改良运动的步伐。在此期间,梁启超遵从康有为指示在湖南长沙兴办时务学堂,进一步推行维新思想的宣传,并且与康有为在1898年直接参与了影响中国政治进程的“戊戌变法”运动。主张渐进改良,倡导开明专制并学习西方先进的政治制度。 “百日维新”流产后,梁启超流亡日本,而此时清政府的统治已无可救药。梁在戊戌变法失败后对清政府十分的失望,曾回忆说:“戊戌八月出亡,十月复在横滨开一清议报,明目张胆,以攻政府,彼时最烈矣。”但梁启超的思想接受日本新思想的洗礼后,非但没有退后,而是继续向前发展。他吸取了维新变法失败的经验教训,大量阅读西方书籍,亲身接触到资本主义现实世界,把中国变法图强的希望由封建贵族转向“开民智”和要求“民权”上,提出共和立宪和破坏主义等主张。由此可见,戊戌变法的失败正是梁启超思想转变的契机,1902年前后其思想渐渐突破了康有为的藩篱,自成一体。1903年他游历美国后,思想又发生了转变,从民主共和的主张回归到了君主立宪,并提出以开明专制作为过渡。1907年,清政府的立宪主张出台后,梁启超又成为了立宪运动的领袖。在这一时期,虽然梁的政治主张几度变化,可他建立在民主基础上的改良理想没有变,其忧国忧民的政治胸怀也没有变。 辛亥革命爆发后,革命形势空前高涨,清王朝走向了灭亡的不归路。梁启超也结束了十四年的流亡生涯,于民国元年十月回国。面对现实,梁启超还是认可了共和制。他的政治行为也由理论倡导向实际参与转变,先后在袁世凯与段祺瑞的政府任职。当袁世凯违背历史潮流称帝时,他与蔡锷策动护国战争。当1917年张勋复辟时,又与拥护张勋的康有为彻底决 裂。 1918年以后,梁启超转向致力于文化教育和学术研究,逐步退出了政治舞台。这一时期,梁虽然与马克思主义者辩论救国之道,主张温和的社会主义,但仍坚守其缓进的改良立场。1929年1月19日,病逝于北平。 二、梁启超思想转变的几个阶段 1、 戊戌变法前的君主立宪 鸦片战争之后,中国忧患重重,至戊戌变法前后中国已经由于积弊太深再加遭受到帝国主义列强势力的侵略,全国上下亡国情绪空前高涨。这也促使少数知识分子探寻国家积弱不振的根本原因。无论是“师夷长技以制夷”还是自我的奋发图强,都无异于舍本逐末,最终也会归于失败。梁启超则认为要想变法图强,必须先改变以往的传统观念,从政治上着手。作为一名启蒙思想家,梁启超深受西方“自然权利”、“天赋人权”、“社会契约论”的影响,根据主权在民的政治原则,他认为兴民权有两个途径:“一自上先变,一自下觉悟。在上者“必自天子降尊使”,必自统治阶级改变态度始。梁启超分析了中国国情,断言“吾畴昔确信美法之民主共和制,决于适于中国,欲跻国于治安,宜效英之存虚君,而事势之最顺者,似莫如就现皇统而虚存之。”在他看来,当时的中国最宜实行资产阶级君主立宪制。因此力倡导在政治上实行“君主立宪”。主张通过自上而下的改革,来走上资本主义发展道路。 2、戊戌变法后――1903年之前的破坏主义 梁启超在戊戌变法失败后对以往支持的清政府感到极度失望,曾回忆说:“戊 戌八月出亡,十月复在横滨开一清议报,明目张胆,以攻政府,彼时最烈矣。”从中可以看出梁启超的思想已由改良转向革命主张民主共和。戊戌变法的失败让他认清了清末的中国局势,更坚定了中国如不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就不能自强的认识。在这一时期,梁启超又提出了他闻名遐迩的“破坏主义”的政治主张。梁启超“破坏主义”的主要内容强调的是只要能使国富民强,采取那种手段都可以,尤其是以革命破坏为主的对中国彻底改造也是可以的。他认为要想挽救国家的政治现状,启迪国人的思想,在当时的中国就必须行“破坏主义”。至于如何破坏?梁启超提出:“一曰无血之破坏,二曰有血之破坏”,呜呼!吾中国而果能行第一义也(无血之破坏),则今日其行之矣;而竟不能,则吾所谓第二义者(有血之破坏),遂终不可免。呜呼!吾又安忍言哉!呜呼!吾又安忍不言哉!” 3、1903年――辛亥革命之前的开明专制 1903年清政府宣布预备立宪,使他备受鼓舞,又看到中国革命将会给社会带来的混乱,因而重拾自己君主立宪的政治主张。不过随着形势的变化,他又提出“以开明专制作为过渡的君主立宪”。他敏锐的洞察到西方在成为民主国家之前,必须经历社会历史和政治制度上的革命,从而才能逐步进化到民主共和制这一极点。因此,梁启超反思自己后认为:“中国现在各种条件都不具备,还不能直接通过革命建立民主共和”。虽然梁启超对西方的政治思想在理论和实践层面认识仍有欠缺,但其在对中西社会的对比中重申君主立宪,无疑看出梁启超对中国现实的认识又加深了一步。梁启超放弃了自己鼓吹多年的破坏主义的民主共和后,思想并没有立即回到自己先前提倡的君主立宪主张,而是主张在中国先实行一段时期的开明专制作为过渡最终再建立君主立宪制政体。这是缘于梁启超对中国国民性的分析,他认为:“由于中国的专制制度时间比较长,中国从底层民众到上层官吏都没有民主自治的能力,整体国民素质比较低,应该通过开明专制培养国民的政治能力。”他还进一步的说:“凡专制者,以能专制之主体的利益为标准,谓之野蛮专制;以所专制客体的利益为标准,谓之开明专制。 4、辛亥革命――袁世凯称帝的拥袁反孙 在辛亥革命爆发后,清政府很快土崩瓦解。梁启超深刻认识到,在现在民主共和已经成为现实的情况下,要再提倡君主立宪,必然没有市场,而且也与现实状况不合。既然共和已成事实,人们就不再去触动它。但在具体的施政方针上,以及对民主共和的具体解释上,人们完全应当视中国的具体国情予以新的解释。据此,他认为,中国当前应当建立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政府。只有依法重建政府权威,才能够稳定社会秩序,从而推进中国改革和社会发展。 当时在社会上的政治势力主要有以袁世凯为首的北洋军阀及以孙中山为首的资产阶级革命派。而这两者中又以袁世凯一方的力量最为强大。因此在选择政治势力时,梁启超就倾向于拥护掌握强大实力的袁世凯。在1911年11月,梁启超在致电袁世凯的信中,就说:“吾无论何时皆反对革命“。基于维护秩序稳定这一现状及时中国真正走上资本主义发展道路,梁启超不计前嫌,决然与昔日的宿敌握手言欢,结成共同战线,反对革命党人。而其主导的立宪派也积极活动,大肆诋毁和攻击革命党人。同时我们应该看到,梁启超拥护袁世凯,也是希望借助袁世凯的力量来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他希望所主张的中国富强和资产阶级民主能够生根发芽,真正落到实处。从而打通资本主义发展的道路。基于此,他也只能够依靠袁来实现。因此他极力扶助袁登上总统宝座。他曾向袁世凯建议:“革命派自今以往,当分为二,其纯属感情用事者,殆始终不能与我公合作”“次派人之性质,只宜于破坏,部宜于建设”。由此可见,梁启超为了实现其所追求的政治目标,从一开始就不同革命党合作,并且一开始就把革命党列为其政治道路上的障碍。 5.袁世凯称帝后的反袁 在袁世凯登上大总统宝座后,梁启超就意识到袁的称帝意图。不过在一开始,他并不极力反袁。他之所以反对袁世凯称帝,是因为时机尚不成熟。他曾劝过袁世凯,要作皇帝,当前不易操之过急,待条件成熟,国内政治达到“莜明”,百废俱兴,整军经武,对外又能一战而胜,“功德巍巍”,并把割据的群雄“剪灭之余,乃定于一”后,再称帝不迟。1915年4月,他写了一封很长的信,劝袁暂不称帝。但是袁对梁启超的忠言相劝听之藐藐。 梁启超对袁终于完全失望,并预见其倒台的局面。梁启超看清了袁世凯的本质。认识到借助袁的力量来实现国家稳定及政治民主是不可能的。而且到了这一步,袁世凯已经成了其实现政治主张的大敌。同时他也意识到此时若不高举反袁大旗,一旦被革命党人夺得先机,那么立宪派的日子就更加不好过了。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他这个一直扶助袁世凯的人将陷入绝境,若真如此,其所秉持的政治主张将无法有实现的机会了。为了抢夺反袁头功,左右反袁斗争的方向,改变立宪派在辛亥革命时为人所弃的局面,就只有举起反袁大旗。于是在1915年8月在《大中华》杂志上发表《异哉所谓国体问题者》,痛斥帝制之非,谴责袁世凯称帝是逆天而行,有违常道,“此乃四万万人所宜共诛也”。在为护国军拟定的文告中,历数袁世凯称帝的种种罪行。这样,梁启超等人又俨然成了再造共和的英雄。1916年3月,袁在众叛亲离的情况下被迫取消帝制,但仍妄图保住总统职位。对此,反袁阵营中有人动摇了。梁启超为了不使袁义共和之名行专制之实,力主非去袁不可。坚持主张“今日之事,除袁退位外,更无调停之余地”。表现了其反袁的坚决性。这也为他在政治上赢得了先机,重新夺回政治及舆论话语权。 三、剖析梁启超观念转变的原因 虽然梁启超一生当中政治主张几经转变,甚至时人及后人送其“善变”之称谓,但其一直主张的经改良道路实现资本主义民主政治的理念却始终没有发生改变。即无论在何种时代背景及情势下,他都秉持这一道路的。即使在辛亥革命后,实质上他也没有改变这一初衷。他强调社会秩序的稳定,并积极扶持北洋军阀袁世凯,都是基于改革的策略。他认为无论何时,中国都应该走渐进式道路,通过和缓的方式完成资产阶级的政治任务。因此,我们可以认为,梁启超的这种观念的转变,其实都是其根本主张的表象化,是其改良主张在特定情境下的衍生品和象征物。其实质最根本的的主张一直都没有发生变化。 第五十四回 文武闯堂大杀四方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一边转着场子,躲避着那些胡乱伸过来的拳脚,一边回嘴道:“你真是口是心非,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刚才的少年中国说,说得多好啊!且我中国畴昔,岂尝有国家哉?不过有朝廷耳!我黄帝子孙,聚族而居,立于此地球之上者既数千年,而问其国之为何名,则无有也。夫所谓唐、虞、夏、商、周、秦、汉、魏、晋、宋、齐、梁、陈、隋、唐、宋、元、明、清者,则皆朝名耳。朝也者,一家之私产也。国也者,人民之公产也。刚才还说得好好的,转脸就变,变得比那三岁孩童的脸还快。一会儿是革命言论,一会儿是保皇言论,革命和保皇,你是哪头都占啊!” 公韧的一席话,又引起了保皇党们的一阵唧唧喳喳。“梁公是说过这些话吗?我怎么不记得。”“好像是有点儿刚才那话的意思,这个小子怎么知道的,莫不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梁公的这些话,我怎么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公韧又喊道:“再说还有土地国有的事情,这也只是个设想吗,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骨,这个不平的社会就是要推翻,天下的受苦人就是要吃上饭。” 有些人又议论开了,“这个小子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革命还是有好处的,要是革命的话,我们也有盼头了。”还有看着人多欺负人少看不下去的,打抱不平了:“这么些人欺负人家一个,算什么本事。人家可是手下留情的,要是不留情,那些人早趴在地上起不来了。”“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有话就叫他说呗,总得叫人说话啊!” 公韧看到有人撑腰,心里更是增加了三分胆壮,大声喝道:“梁启超,你今天要是不跟着我去见孙先生,我就不走了,住在这里了!”梁启超心里骂道:“真是个三根腿的蛤蟆——难缠。”对手下人一使眼色,众保皇党们又来驱赶公韧。无奈公韧就是不跟他们动真格的,只是跟着众保皇党们转着场子,随手招架着,但是要撵我出这个保皇会,军门的帐篷——没门! 保皇党里本来就有革命党加入进去的,这下又发牢骚了:“梁公也是有点儿不尽人情,人家孙文这么远地来了,见见也是应该的,总应该尽地主之谊吗。”“要不是当初你拿着孙文的信,我才不加入你保皇党呢。”“不是当初说名为保皇,实为革命吗,我看也未必。要是革命的话,也不能不见见孙文啊!有什么害怕的……” 公韧看着支持自己的人更多了,更加有恃无恐,一边转着场子,继续抵挡那些乱拳乱脚,一边要更加痛快地大骂梁启超。再想骂时,却看不到梁启超了,原来他自知理亏,脚底下抹油——蹿了。那些小喽啰们一看主子都走了,自己还打个什么劲儿,于是渐渐地骂骂咧咧地散去。 公韧倒是高兴了,往讲台上一坐,大喊道:“都走了,这就好办了,我反正是不走了。只要你梁启超不去见孙先生,我就住在这里了。” 天已渐渐黑了,大厅里空无一人,公韧点亮了屋里所有的电灯,这才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了,疲乏劲儿也一阵阵地袭来。公韧心里说道:“连日奔波,刚才一阵子打斗,又耗费了不少唾沫星子,倒没觉得怎么样,现在一放松下来,却感觉到真是累了。真是狼恶虎恶没有饿恶,饿了真不是个好滋味,要不这就出去找点儿饭吃。”可是又一想:“我要是走了,保皇党们锁了门,就成了我是被赶出来的了,不行!我就是要占领着保皇会,叫他们不能好受。” 心里正喊着饿,只听门一响,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手托着一个大托盘,大托盘里放着一盘盘的西餐和一瓶红酒就过来了。这花花绿绿的西餐,写着洋文的红酒,透着一股诱人的香味,立刻就把公韧肚子里的馋虫引出来了,使公韧的哈喇子顿时淌出了不少,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那个盘子。在那个大盘子下面,裙子短了点,露出了白白的小腿和一双红红的高脚鞋。 那女人把大托盘放到了讲台上,然后对公韧说:“你好,我叫真的优美,是专门来伺候你大老爷的。”公韧心里好笑,大老爷,我什么时候成了大老爷了,不过,这个女人既然这么称呼自己,自己也就尽量着显摆显摆吧,毕竟人家这么高看你,你再不领情,那就太对不住人家了。 “真的优美,听你的口气,你是日本人吧?”“是的,我是日本人。”“谁叫你来的?”“我也不瞒着你,是梁大人叫我来的,专门伺候你的,只要你高兴,我怎么做都行!”“这菜里不会是放了毒吧?”“不会的,不会的,你要不信,我先尝一口你看看。”“哼,量那梁启超也不敢放毒,他要是真放了毒,不但他活不了,恐怕你也活不了,所有的保皇党恐怕都活不了。” 公韧把那些菜看了看说:“你得先给我介绍一下,这是什么菜,什么酒,我可是都知道啊,只是考验考验你。再说,也没有筷子呀,难道要我用手抓。”真的优美赶紧指着那副刀叉勺子说:“这里有刀叉和勺子呀!”“太野蛮了,吃饭还用这些东西,我们大中华民族是礼仪之邦,哪里用过这些野蛮的东西,不过既然这里这么寒酸,那就将就着点吧!” 真的优美又介绍着头一道菜说:“这叫菠萝焗火腿。”公韧看到那是在一个八成熟的菠萝上剖开,然后里面有一些红的火腿和一些别的蔬菜,不过样子还是蛮漂亮的,花花绿绿,吸人眼球,菜里也透出一股刺鼻的菠萝味儿。公韧用勺子舀了一勺子放进了嘴里说:“嗯,味道还可以,不过就是太麻烦了,菠萝就菠萝呗,火腿就火腿呗,为什么非要放在一起。” 公韧又端过真的优美递过来的一杯红酒,喝了一口说:“太涩了,没有味道,没有味道,真没有我们中国的老白干过瘾。”“这红酒可是比中国的老白干贵好几十倍呢!”“我说过要拿钱吗?”“不用付账,不用付账,梁公早就付好了的。”“这还差不多,我喝了他的酒,是看得起他,要是别人的酒,我还不喝呢。” 真的优美又介绍着说:“这是苹果烧鸭。”公韧看到烤红的鸭子去头足,浇以苹果汁,旁边辅以洋式佐料,真是红绿黄粉颜色鲜艳,玉盘托红叫人垂涎。 “这是牛扒。”公韧看到,盘子中间放着一块烤熟的牛肉,牛肉旁边放着一些佐料,公韧问:“这都是些什么东西?”真的优美说:“这是芒果,牛油,黑胡椒粉,盐,糖。用牛扒蘸着佐料吃。”公韧不满意了:“牛肉就牛肉呗,还牛趴猪趴的,名字太不好听了。” 真的优美又介绍了阿拉斯加海产、波斯顿海鲜两个菜。阿拉斯加海产就有点儿艺术性了,阿拉斯加海产雕塑成了一座山,山上有一只鹤,看着山下的一些仙人球,而波斯顿海鲜呢,就是把种种海鲜烙成一张厚饼,旁边辅以水果。真的优美说:“阿拉斯加海产主要食材是阿拉斯加红鲑、太平洋真鳕和阿拉斯加狭鳕鱼籽等原料,经过厨师们的精巧构思和巧妙搭配,近百款海鲜美味应运而生,在鲜嫩醇美的味觉体验的同时,也能得到视觉和营养的极大享受。波斯顿海鲜呢,就是集波斯顿海鲜之大成了,讲究各种海鲜的原汁原味……” 公韧摆了摆手说:“看来,我也做到吃出有名了,免得吃了一阵子,也不知道到底吃得是什么菜。再遇到王达延、李斯、张散那些小子们,我也好显摆显摆。反正我也饿了,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白吃谁不吃。” 公韧来了个狼餐虎咽,沟满壕平,吃完了嘴上一抹油说:“还有什么节目,尽管拿来。” 真的优美恬恬地一笑,白白的脸上显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显得是相当的妩媚,她顺势在公韧的身上捏了一把,把那半裸的白白胸膛在公韧的身上蹭了一蹭,多情地说:“饱暖思淫欲,亏你还是个大男人,难道真就不想点儿什么?”公韧说:“你怎么这么明白啊,真不亏为明白二大姐。别说,我这会儿浑身痒痒,真还有点儿浑身不自在,特别是那个地方,更是涨得难受。” 真的优美一听有门,又在公韧的身上捏了一把,色迷迷地说:“这才是个男人吗,我摸摸是不是你说得这样。”说着,就要动手往公韧的裆里摸去。公韧的脸色一变,用手推开了她说:“不该动的地方你不要乱动,否则我生气了啊!” 真的优美欲动又止,停了一会儿,嘻笑着说:“你喜欢不喜欢看舞蹈?”公韧说:“怎么不喜欢呀,武术舞蹈不分家,喜欢武术当然就更愿意看舞蹈了。”“拉丁舞你看过没有?”“听说过,只是没有见过,难道你会跳打丁舞。”“当然了,我是拉丁舞的高手。只是衣服少了点儿,公韧先生可别怪着呀!”“为了艺术可以献身,衣服少了,舞再跳得好,才能更显出艺术的魅力呀!”“那好吧,自古英雄爱美女,美女献身为英雄,我今晚上就给公韧先生露一小手了,只是这个大厅太大了,那个屋小,灯光也好,也有留声机,我就在那个屋里为你一个人表演怎么样啊!?” 公韧大笑一声说:“那你就受累了,今晚上我正好要享受享受,看看到底什么叫做拉丁舞,你跳得到底怎样?要是跳得好,加分,进级。” (欲知真的优美拉丁舞跳得怎样,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五十五回 孙梁二人争论宗旨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真的优美领着公韧到了那间屋里,原来这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卧室,摆着一张双人床,旁边的小桌上,还有一架留声机,中间地上整洁平滑,正好是跳舞的好地方。公韧往床上一坐,就静静地等待着真的优美的舞蹈表演。 真的优美打开了留声机,起源于古巴的伦巴舞音乐响起来了,4/4的拍子,每分钟27小节左右,缠绵委婉的音乐,把人带入了一个神奇的世界。真的优美开始慢慢地往下脱衣,和服,内衣,裤子,衬裤,浑身上下只剩下了乳罩和三角裤,然后套上了一个风骚迷人的小裙子。 真的优美扭起来了,在缠绵优美的音乐下,舞态柔美,舞步动作婀娜款摆。就和古巴人头顶东西行走似的,以胯部向两侧的扭动来调节步伐,保持身体平衡。原始的舞蹈风格,融进现代的情调,动作舒展,缠绵妩媚,舞姿抒情,浪漫优美。公韧也被这充满浪漫情调的舞蹈音乐吸引住了,禁不住想上前舞上一把。 真的优美伸出了手,公韧也上前拉住了她的手,真的优美往公韧的怀里一躺,公韧用武功的底子,一下子来了个抱腰亮相,相当的自信、优美。 音乐是舞蹈的灵魂,拉丁新 marc anthony 领导拉丁文艺复兴的音乐骑士,旋律优美,嗓音低沉略显沙哑,歌曲还有着澎湃的高潮,令人积极振奋。公韧配合了一阵子,觉得还是舞姿生疏,退下阵后继续欣赏着真的优美的玄妙舞姿。 真的优美跳到高兴处,慢慢地摘掉了乳罩,露出了两个又白又大的**,**上两个奶头,显出了暗红的色晕。公韧摇了摇头,低沉地说:“刚才还是天仙,现在不好看了,太丑了,太丑了。”真的优美又慢慢地脱掉了裙子,退掉了内裤,露出了下身。公韧摇了摇头:“人为什么漂亮,就是因为有那层遮羞布,隐藏着神秘的魅力,没有这层遮羞布,真是杂草丛生,沟壑纵横,太荒芜了,太荒凉了。” 真的优美一下子扑了过来,公韧急忙闪过,对她厉声说道:“我喜欢你的艺术,但不喜欢你的肉体,你想干什么?”真的优美只是不说话,还是往公韧的身上撞,公韧大呼道:“你别破坏了我们的情绪,你真要这样,我可要喊了。”真的优美一下子抱住了公韧,又白又大的**在公韧的身上狠狠地顶着,下身也紧紧地贴在了公韧的下身上,拧着身子娇媚地说道:“你难道不喜欢女人,你难道真是个罗汉。”公韧大呼道:“我的心里只有西品,她才是真正的优美,看你刚才还算个美女,现在却是个女妖,说实话吧,我有点儿恶心,恶心死我了。” 这些话说得真的优美激情下来了不少,说道:“我真的这么可恶,真的这么不讨人喜欢。”公韧大声喝道:“何尝是不讨人喜欢,简直就是个妖怪,简直就是个白骨精。你走吧――趁我还有点儿好心情,要不,我可要喊了。” 真的优美只好慢慢地穿上了衣服,临走时,对公韧说:“既然你不喜欢美女,金钱你总喜欢吧,在门口,我那提包里有一包袱钱,就是你的了。”公韧大怒道:“美人计不行,又使金钱计,别在孔子面前卖三字经,关公面前耍大刀了,你的这些计策应该是我给别人的,你倒好,给我来这一套了。真是撅起屁股看天――有眼无珠。” 真的优美一点儿心情也没有了,临走时,忍不住还夸奖了公韧两句:“男人我见过无数,像你这样软硬不吃,美女金钱不认的人还是头一个。”公韧哼道:“这就是革命党人,这就是跟随孙先生的人。”看着渐去渐远真的优美颓丧的身影,公韧哼道:“灵活是灵活,原则是原则,这是两码事。革命党人不低头,昂头走进保皇会,陪吃陪聊又陪睡,待遇翻了好几倍。” 第二天一早,梁启超早早地来了,见了公韧客气地说:“公小哥,公小哥打扰了,打扰了!” 公韧对他昨天的行径很烦感,看看他还有什么诡计可施,于是对他带答不理地说:“梁公啊,昨天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白面黑面不见面了,脾气改了啊。我记得,在横滨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啊?你哭着闹着求着非要见孙先生,非要搞联合的,这是怎么回事啊,你倒是给我说明白呀?” “昨天确实是忙啊,”梁启超掩饰地说,“会里的事太多了,太多了,忙得简直透不过气来。” “昨天的事咱就不说了,今天打算怎么办吧!” “今天你有空吗,如果有空的话,就麻烦你陪我走一趟,到孙会长那里去见见孙文先生。” 公韧心里骂道:“有屁就早放啊,这不就完了吗,耍了这么些手腕,挨了鞭子还脱不了过河。”可是嘴上还得客气地说:“孙先生早就盼着见见梁公啊,知道梁公忙,所以让我来请。那就请吧――” 两人坐着马车,一阵急驰,到了孙眉的农庄。一声通报,孙文和孙眉一溜小跑地跑来了,孙文老远地就拱着手说:“来迟,来迟,梁公近日可好!”梁启超也客气地说:“怎敢劳驾孙先生这样客气,来迟来迟也,要是早知道孙先生不远万里来到檀香山,我早就派人去接了。”孙文对梁启超说:“昨天公韧去请梁公,吃得可好,睡得可香!” 公韧急忙接碴说:“挺好,挺好,一进门就来了个文武欢迎大会,晚上还有个三陪,就连总统来了恐怕也没有这么高的待遇啊!”说得梁启超脸上有些发红,不好意思地说:“实在是招待不好,见谅见谅!” 孙文自然是弄不清怎么回事,笑着说:“那就劳烦梁公了,咱还在这里干什么,快到屋里说话。” 孙文拉着梁启超的手,肩挨着肩到了堂屋,佣人上来了茶,寒暄了几句后,孙文开门见山地说:“两党的合作章程不知道考虑得怎么样了,我听听你的意思?” 梁启超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孙文见他不说话,又逼问道:“我们兴中会可是一直在等啊等啊,事情早晚得解决啊!我可是听说,这里的兴中分会都没了,人都叫你收进了保皇会,另外,钱你也筹划了不少,不知道你要钱做何用处啊?梁公啊,你饱读诗书,满腹经论,你做的这些事,你自己说说,对得起兴中会吗?对得起你原来说得那些铮铮誓言吗?” 梁启超的头上开始出汗了,自然知道无法自圆其说,无法给兴中会一个交待,更是无法面对自己的良心。 孙文继续说道:“你说怎么办吧!?你是真想两党联合呢?还是说原来根本就不想革命,而是想借着革命的招牌实行保皇的宗旨?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丑媳妇早晚得见公婆,把事说明白了,从此咱们是友党的话,就互相帮助,如果是敌人的话,就刀兵相见,总比这样黏黏糊糊,不伦不类,半死不活地强。今天到底何去何从,我想听你说个明白话?” 梁启超沉吟了半天,才说:“从我个人讲,确实非常佩服孙先生,第一次是在戊戌变法,计划要刺杀慈禧的关键时刻,是你派了公韧和毕永年来帮助我们,使我们的力量得到了增强,特别是公韧,出了不少好的主意,也收到了一定的效果。第二次是在戊戌变法失败后,是你派人救出了康有为先生和我,滴水之恩,应当涌泉以报,何况是救命之恩呢。第三次是在我们党遭受困难的时候,是你写了信,介绍檀香山的兴中会弟兄们热情地帮助了我们,使我们有了喘息之机,我们党也得到了大大的加强。我本人也希望参加革命,来推翻专政的清王朝,来一个改朝换代,建立共和国家。但是恩师不能忘,恩师的教诲不能忘,至今光绪皇帝还囚禁于中南海瀛台,每当我想起这件事来,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更加强了我要救皇帝于瀛台,实行君主立宪,富国强民,建立强大之中国的思想。” 孙文鼻子一哼说:“你还是忘不了你那个光绪皇帝,你还是忘不了你的恩师康有为。就是光绪掌了权,中国也是没有希望的,那是私人的国家,是个人的财产,我们革命党要建立的,是人民的国家,是公共的财产。” 两个人在激烈地争论,公韧心想,绕了一圈,又绕回去了。孙先生还是革命,梁启超还是保皇,要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就在此时,只听得屋里有糊味,起初没人在意,可是不一会儿,又从屋顶上飘来了一阵云烟,云烟是越来越大,焦糊味是越来越浓烈。孙眉再也坐不住了,出了屋往外观望,只见农庄的四周冒出了浓浓的烟幕,四周围烧起了熊熊大火。 “失火了,失火了――”“快来救火啊,快来救火啊――”人们在四处喊叫,慌乱的脚步声,牲畜的嘶叫声,呼呼的风声夹杂着大火的燃烧声愈来愈猛烈。 孙文、公韧、梁启超都从屋里跑了出来,观察着四周围的火势。好可怕哟,好像整个农庄,不是,是整个檀香山都燃烧起来,已能不是一小片一小片的,而是整个草原、山林、牧场、农田都燃烧起来。 孙文奇怪了:“这是哪里来的火呢?”公韧也大叫道:“莫不是人间末日来到了。”梁启超也说:“这场大火烧的不是个地方,应该在北京烧,把慈禧老浑蛋和他那些兵都烧死才好呢!” 这时候一个佣人跑来了,对孙眉说:“是一些美国人在放火。”孙眉奇怪地问:“他们为什么要放火呢?” “是这样……”佣人一口气说了放火的原因,差点儿把这些人的肺都气炸了。 (那些人为什么要放火,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孙中山与康有为的洪门争夺战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在风起云涌的大变革时期,无论是“革命”还是“保皇”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康有为身居海外16年,建立保皇会,甚至创办准备武装斗争的维新干城学校,全力争取华侨加入,积聚巨额资金。孙中山为首的“革命派”的到来,让康有为深深感到了危机来临。他们对各项“资源”的激烈竞争也从国内延续到了国外。 孙中山VS康有为。革命派VS保皇派。这里边隐藏着哪些历史秘闻? 争华侨先争洪门 不入洪门难安身 在谈到保皇派和革命派争夺华侨民众时,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不可忽视,这就是双方对洪门的争夺。换句话说,无论是保皇派,还是革命派,他们在北美的一切政治鼓动宣传,说到底就是争取洪门的归心。谁先赢得了洪门,谁就基本上赢得了那里的华侨。 洪门本为明末清初的民间组织。“溯咸同间,最初有所谓广德堂(四邑)、协义堂(三邑)、丹山堂(香山)者,亦统名为三合堂,是为秘密结社之嚆矢。……迨洪氏金陵溃后……其余党复以海外为尾闾(指太平天国失败后,洪秀全的部下逃到海外,继续秘密抗清)……其后统名为致公堂。致公堂者,三合会之总名也,各埠皆有;其名亦种种不一,而皆同宗致公”。洪门来到美洲后,组织致公堂相互联络。经过长期的发展,洪门在北美牢牢扎稳了脚跟,在保皇派和革命派到来之前,可以说北美华侨一片“洪”。据说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加拿大华侨组织十之**为洪门致公堂所控制。1882-1912年,洪门致公堂由加拿大西部扩展到东部。全加洪门致公堂有60多个组织,会员人数达2万多人,总堂设在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府维多利亚的一个小岛上。但加拿大洪门致公堂势力最大的地方却在工商业发达的太平洋海港温哥华。加拿大的致公堂与美国的致公堂南北呼应,互为欹角。美国的致公堂“总部设在旧金山大埠,他如纽约、芝加哥、波士顿、圣路易、费城、华盛顿、洛杉矶、西雅图、沙加缅度、钵仑等百数十埠,皆设分堂,凡有华侨驻在之地,莫不有之,咸隶属于旧金山。华侨名列会籍者十之**,其在大埠者,未入洪门尚可谋生,若在小埠,则非属致公堂会员,辄受排挤,故势力之大,为各团之冠”。随着时间的流逝,清末的洪门会员早已忘记其职责之所在,这个百年老店迫切需要新的思想包装。但在没有新潮的思想灌进来之前,或者说在康有为的保皇会和孙中山的革命党人加入洪门之前,华侨上层所控制的洪门势力仍然充满传统的“原教旨主义”色彩。当保皇会首先进入洪门的大院后,只要“理顺”了与华侨上层的关系,也就自然而然地“理顺”了与洪门的关系,因而也就轻而易举地取得进入华侨社会的入门券。若离开了洪门,要想在华侨社会立足,简直难于上青天。康有为对加拿大洪门的“转化”最为典型。他到了加拿大后,便见风使舵,对“症”下药,一方面说“清帝乾隆,实为大学士陈宏谋之子,以吕易嬴,汉人江山恢复已久,殊无反清复明之必要”;另一方面,又宣扬光绪“胜于尧舜,贤于周孔,非保着他就要亡国”。他握有两张无人可有的王牌,一张是“光绪皇帝的御书衣带诏”,另一张是“光绪皇帝的老师”。打着这样的招牌进行鼓动宣传,保守的华侨民众便将之奉若神灵,于是纷纷加入保皇会。康有为由是顿收水到渠成、立竿见影之效,他一句“入会的捐财的,将来都可以升官晋爵,共享富贵”的空头支票和政治期货,便轻而易举地将大批希望国家富强的海外侨胞收进囊中。 康有为如鱼入渊 孙中山单刀赴会 把康有为与孙中山作一比较,可以发现两人在对待洪门的态度上有异曲同工之妙。孙中山首次旅美时,欲实地考察华侨状况。此行的一个重要收获就是发现了洪门这个在美国有悠久历史而又庞大的“反清复明”组织,知道华侨中十之七八为洪门中人,更发现其会员因年代久远,已经淡忘原来宗旨,只知道入会是为了彼此患难扶助,而且很大一部分已加入了捷足先登的保皇会。“而洪门之众,乃始知彼等原为民族老革命党也”。可见,在洪门问题上,孙中山与康有为可谓心有灵犀,“英雄所见略同”。两人都发现人多势众的洪门的实际所为与其宗旨名不副实,都想利用其为自己的事业服务。更有趣的是,无论是加拿大还是美国的洪门都很容易被说服。这说明,当时洪门名义上“反清复明”的远大抱负未变,但实际上已演变为一个非常现实和世俗的民间组织,遗存得最多的是忠信义气,这是洪门容易为人说服并分别为保皇会和革命党人所用的重要原因。 根据记载,1904年4月1日,孙中山携带一纸假冒的夏威夷出生证,离开檀香山前往旧金山。此处应说明的是,孙中山此次赴美比1905年康有为赴美的时间还早。问题在于,孙中山此次是“单刀赴会”。他在美国尚举目无“亲”,没有一个革命派同伴。康有为不同,他虽然来美的时间较晚,但保皇会早在1900前后就已经相继建立起来。所以,康有为1905年来美是“如鱼入渊”,而1904年孙中山来美则是“举目无亲”。 孙中山来美之前,檀香山的保皇党分子陈继俨等就已探悉他的行踪,乃电告旧金山保皇党设法阻止他入境美国本土。该地保皇党便与清领事何佑联系,何佑复照会美国海关处,称“中国乱党孙某抵美,请禁阻入境”。由是孙中山4月6日在旧金山港口被拘,何佑又一口咬定其夏威夷出生证为伪造,致孙被拘留于码头上的木屋十余日,后求救于致公堂首领伍盘照等人,方得入境,从而挫败了保皇派和清领事的图谋。5月24日,孙中山和致公堂大佬黄三德等一行出发巡回演讲,取道南方铁路,经斐士那、比加非、洛杉矶、巴梳斐立士、巴士杰、组柯连、必珠堡、圣路易、关达、华盛顿、费城、波地摩、芝加哥等数地,最后到纽约。兜了一个大圈,宣传革命救国,取得可观效果。直到1904年12月14日,孙中山才离开纽约前往伦敦。这样算来,孙中山前后在美国逗留了8个半月。而康有为复于1905年2月12日自温哥华南游美国。到同年11月29日,康有为才从美国乘火车赴墨西哥,这段期间,康有为的足迹也遍及美国各地。 孙中山入境后,旋在美国华侨社会中进行广泛的宣传发动,虽然没有引起全美洪门“倒戈”,但也一定程度上扭转了先前华侨社会对保皇党一边倒的局面。洪门会众接受保皇会宣传已多,但尚未接受过了解大势深明大义的革命者的点拨,故孙中山的到来给洪门注入了新的政治生机。在洪门领袖的支持下,孙中山从洪门的立会宗旨入手,讲述洪门的创设历史。是时,孙中山问其会员,洪门宗旨“反清复明”为何意?“彼众多不能答也。”后来孙中山解释说,他们原来的宗旨,是反清复明,抱有种族主义的,因为保皇主义流行到海外,他们就归化为专想保护大清皇帝安全的保皇党。故由种族主义的会党,反变成保护大清皇帝的保皇党。通过宣传,这个以“反清复明”起家的民间老会党的会众才知道自己的组织原来还是个“反清”的老革命党,与保皇党的“保清”(以“保皇救国”相号召)有天壤之别。这一招对“破解”康有为保皇会的宣传顿收“点穴”之效。孙中山复向黄三德建议,在会员中进行一次总注册,让会员在明白会义的基础上重新登记,以图清本正源,走出困局,孙中山因而在组织上损伤了康有为在洪门的骨骼。另一方面,还借此为致公堂征集基金,筹募国内起义军饷。这种做法跟康有为的“招股投资”大有不同。客观上说,孙中山此举比不上康有为的做法有吸引力。但他此时半路杀出,至少对康有为的“招股投资”起了“减流”的作用。孙中山是次在美国华侨社会中也算取得了一定成功,孙中山后来回忆说:“予以此次漫游所到凡有华侨之处,莫不表示欢迎,较之往昔,大不同矣。 保皇会大肆攻击 中立华侨多倒戈 孙中山的活动使保皇会感到惶恐不安。所以如此,倒还不是因为孙中山言词犀利,每语往往中的,更重要的是洪门力量强大,控制了华侨的半壁江山。试想,美洲洪门会员达15万之众。他们倒向哪一边,不仅意味着另一边失去15万同情者和支持者,更重要的是意味着将失去巨大的财力后援。在这一点上,无论是保皇党,还是革命党,都看得十分清楚。于是,在1904年后保皇会的大小演讲会上,攻击孙中山和革命党便成为一项主要“议题”。《中国维新报》刊载了一大段杨咏雩攻击孙中山的演讲,是一则难得的一手材料。 杨咏雩的演讲是1904年月5日在费城做的,其时孙中山刚到美国一个月左右。从杨咏雩对孙中山攻击的激烈程度来看,可见保皇党与革命党在美国的对峙从一开始便如同水火。杨咏雩其时的身份是纽约保皇会会员,《中国维新报》称其为“使员”,可能是纽约保皇会的“演说员”,特派到费城保皇会做专场演说。费城方面为了表示热烈欢迎,特派保皇会员梁护、林信等雇观音车至车站相迎,到保皇会及新民别墅稍事休息后,于如心酒楼宴叙。宴毕返会所,杨咏雩便应邀发表演说: 弟以驽骇下驷,幸得随维新诸志士后,今承贵埠诸同胞以爱国之心,而爱及于吾会,因爱会而爱及于小弟。此所以令小弟有无限感触于心而不能已者也。……弟今日与诸君既自认为维新中人,则当担认天下兴亡之责任,勿谓此四万万人之事,非我一人之力所能为也。但以四万万视一,则一之成数少且小;合四万万为一,则成数多且大。譬之建九霄之高塔,需砖四万万,一砖之有不有,似何补于塔之高低?抑知塔之所以能高,实积四万万之一而成耳。及塔既成,中缺一窟,则此一砖,其有补于九层之塔也大矣。乃者强邻四逼,国命日危,我政府宴游酣睡如故,一若任人宰割,甘为奴隶马牛。诚令有志之士痛心疾首于皇上之不能复位也。 从民族大义来说,他的这番话没有错,且很富哲理,充满感染力。但跟着杨咏雩话题一转,便对孙中山的革命主张大肆攻击。两者的根本分歧是在中国是否要通过武力手段推翻清朝政府,是否要建立共和政体,如何对待外国侵略势力等原则问题上。杨咏雩演讲中对保皇会的极端保守观点表露无遗: 夫我会岂可任人攻击者乎?宗旨尊王,名正言顺,天下皆知。年来各埠同志,日见进步,人人讲大义,人人知爱国。惟其实定保皇立宪之目的,断未有改向方针之道理。今之时代,万万不能言革命者。何以故?盖各国之革命,必其政府与国民有密接苛虐之干涉,故人人怅恨,积怨必发。而我政府则未有也,不过诸守旧大臣之腐败致弄成吾国不痛不痒之世界耳。至若我皇上之圣明,则为历代所未有,实为人民之兹父母也。一旦复位,立宪法,予民权,自能强中国,何必杀人流血,为此断不能得之事乎? 一句话,只要皇上复位变法,中国就可强大,不必流血死人,就可向现代社会转型。但是,如果实行革命,中国会怎么样?按照他的说法: 既内地教堂林立,倘一轻动,则各国调兵,藉保教护裔为名,是速招灭亡。率我四万万同胞手足,永作犬羊奴隶,当不知孙某是承何心!竟认作此倒行逆施之手段,何以对中国!更何以对良心也!且革命非一手一足所能致,试问孙某有何地能聚此数万人以作乱乎?有何地可筹饷乎?何地为军火之接济乎?以政府俨然有一国之权,尚不能以敌强国,孙某欲以乌合之众,敌人素练之兵乎?内之何以自保,外之何以敌人?孙某自问,亦应索然矣!年来政府治乱党愈严,一有扰动,孙某家居外洋,吾同胞则妻子田庐尽居内地,果谁被其害乎?成则孙某为帝为王,败则我同胞断头流血。孙某方言舍身救民,何以搬家至檀山,安如盘石乎?家且不欲舍,况肯舍身乎?其家则恐被害,何独不恐吾同胞家属被害乎?是以居万全之地,直驱同胞于死地也,是何良心?伤哉痛哉!吾作此言,吾怒发冲冠。吾与孙某非有私恨,惟其作此自亡其国之举动,吾不忍同胞受其愚,故以公义论,则吾不能已于言也。 这里所以不厌其详地将杨咏雩的演说照录下来,是因为这段话属将“保皇”与“革命”两个“议题”放在一起同时又褒此贬彼的典型之作,为今天观察了解当年旅美保皇派攻击革命派的立论根据提供了绝好素材。按照杨咏雩的说法,保皇派是一群救国救民于水火的和平义士,孙中山则成了“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保皇派不相信民众的力量,同时也看不到清政府风雨飘摇的腐朽本质,而只把国家的希望寄托于一个有名无实的贤明皇帝身上。不过,透过杨咏雩的这番演说,也可以清楚地看到,当时旅美保皇党人在宣扬保皇、反对革命时,惯用的手法是宣传“革命恐怖论”。具体来说就是,一旦惊动外国教堂,则各国就会出兵“保教护裔”,中国顷刻就会陷于战乱,从而导致亡国。与此同时,极力宣传孙中山家小已经接至海外,无家破人亡之虞;而一旦革命,受害最大的还是华侨民众,他们在国内的家眷亲人难免刀兵之灾,杀身之祸,以此吓唬华侨民众。这两种宣传手法,合为一体使用,颇具效用。 在革命派与保皇派开始交锋的初期,后者的势力还是十分强大的。历史地看,尽管孙中山革命党人的政治理念比保皇会的理念更符合中国国情,尽管革命党其时在美国华侨民众中的影响越来越大,但要消除保皇会的影响,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一个渐进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革命党与保皇党成势必形成拉锯之势。保皇会所发展的会员既有华侨上层人士,但大多为中下层华侨民众,而革命党所能吸引的发展对象,则基本上为中下层华侨民众。因此,两大政治势力的争夺对象集中于中下层华侨民众。问题是,中下层华侨民众往往喜欢唯华侨上层人士之言之行是从,因此保皇派仍然拥有一批追随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孙中山革命党的力量对康有为保皇势力的冲击越来越迅猛。在激烈的人心争夺战中,越来越多的华侨,尤其是下层华侨民众,以及那些态度暧昧、徘徊于“保皇”与“革命”之间采取中间立场的华侨,也渐而对通过保皇运动改变现状失去信心和耐心,他们纷纷“倒戈”支持革命。 争夺战愈演愈烈 洪门分化难避免 孙中山的到来以及与保皇派的论战导致了美国华侨社会中洪门的分化。1904年9月29日,亲保皇会的满浅拿省表雪地埠联兴堂在《中国维新报》上发表《致金山大埠致公堂书》,猛烈谴责最先站在孙中山一边的旧金山洪顺堂以及接待过孙中山的洪门大佬黄三德对洪门的“背叛”。这是美国洪门因保皇与革命问题发生分裂的一个标志性事件,文曰: 当兹强邻逼胁无已时,国破家亡于眉睫,试问我兄弟能自免于奴隶牛马之日乎?若保皇会则报馆、学费、商务等,皆为世界最文明之事业。且人人知爱国心,年来外埠之民智,皆因之而大转移,宗旨之正大,会规之良善,已为中西通(同)人所共认。我等正宜发奋协同保皇会,庶可救国种之危亡,虽不能计其成功之若何,然究不失为救国之志士。今竟不出此乃反对,日事攻击,与同种之人为敌,而忘异种之仇,惟恐国之不早亡,种之不早灭,丧心病狂,岂有过于此者哉?况洪顺堂设立例誓,载在条章,不得与凤仔同谋,共事泄漏花亭机关,今竟信头发未干之孙贼,尊为神明,拜为大哥。请心自问,条章例誓,合当与否?我兄弟竟任其鬼蜮之手段,以公同创立之《大同报》,为彼攻击之具,肆行诽谤,余无别说。报馆体裁,果如是乎?我昆仲集股开创《大同报》,本为广开民智而设,岂应为此伤风败俗之事乎?举此报馆昆仲破费昆仲血汗之财,陷本堂于不仁不义之名,我实羞之。 在当时的形势下,洪门的分化是不可避免的,因为洪门已经不再是建立在“反清复明”的虚拟理想上的政治组织,或者说,这种虚拟理想经过年深日久且日渐变味的发酵,该到了理念上吐故纳新的时候了。在新的历史时期,它不可能再以陈旧的政治理念作为何去何从的依归,它不得不在保皇和革命两者间做出抉择。也就是说,保皇派和革命派的到来,给了它理念上吐故纳新的机会。不管做出哪种抉择,是选择保皇,还是选择革命,都意味着洪门在新世纪伊始的首次脱胎换骨。颇为有趣的是,在过去的岁月里,华侨社会没有办法改造洪门,而只能受其控制。到了这时,“外来”的保皇派和革命派却改造了洪门。换一个角度来看,在保皇会栖身于美国华侨社会以后,在几乎所有的方面都接受华侨社会的影响,而只有洪门是个例外:是保皇会改变了洪门,而不是相反。当然,孙中山革命派更是改造了洪门,使它与时俱进地走上了一条全新的道路。诚然,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在1910年代,无论保皇派还是革命派,都没有也不可能把所有洪门都聚纳在自己的旗帜下,对保皇和革命,洪门只能以一个自己的分裂,并分别跨向两个对立的团体,来表明跟旧包装、旧理念告别。不幸的是,这种跨越虽然是时代的进步,但却是在痛苦的分化中完成的。事实上,对洪门来说,跨越与分化是一对矛盾的双胞胎。在这个意义上,跨越带来了分化,分化也带来了跨越。 第五十六回 火场里惊现美州狮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原来这一带瘟疫盛行,自从美利坚合众国1898年把夏威夷归属美国后,就进行了各种政府建设工作,包括卫生防疫,经过一番整治后,瘟疫是再也治不下去了,干脆就来了个一了百了,放火烧瘟疫。 孙眉骂道:“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给我们说一声,叫我们好有个准备呀!这倒好,身上生了虱子,把人也扔到开水锅里去了,虱子倒是烫死了,人呢,还活吧?”梁启超不失时机地说道:“这叫什么,还不是因为这里住的都是华侨,我们国弱民不强啊!要是我们实行了君主立宪,建立了一个强大的国家,美国还敢这样对待我们侨民吗?打死他也不敢?” 公韧急了,对梁启超骂道:“你这不是嘴上抹石灰――白说吗!当务之急是逃命,先保住性命要紧。”孙文也对孙眉说:“大哥啊,你先招呼家里的人和所有的佣人,带上细软和值钱的东西,躲过这一难再说。” 不用孙眉招呼,所有的家眷和佣人都凑到跟前来了,听候孙眉的命令。孙眉茫然地看了一下四周,自言自语地说:“四面都是大火,到处都是烟雾,我们往哪里逃呢?”说着,被浓烟呛得光是咳嗽,不一会儿,已是憋得脸通红,简直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公韧大喊道:“大家听着,所有的人都用沾湿的毛巾遮住口鼻,最好把身上的衣服都弄湿了,以免浓烟和一氧化碳的侵入和烈火的炙烤。”孙文也对大家说:“大家都听这个公韧的,他就是救命的总指挥。”孙眉也指着公韧说道:“听他的,要想活命的,都听他的。” 众人都按照公韧的吩咐,从井里弄来了水,用湿毛巾捂住了口鼻,身上也都弄得湿淋淋的。公韧对孙文和孙眉说道:“这个地方不能待了,靠着房子这么近,房子要是着起来,我们谁也活不了。我看,这是西南风,顶着风前面就有一条小河,那儿荒草和树木也不多,我们就在那儿弄上隔离带,阻碍住大火的通行。孙先生和孙眉先生,你们看行不行?”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说:“行,我看这样行。”“就这么办了。”于是孙眉大声地对大家说:“带上值钱的东西和活口,特别是别忘了带工具,咱们顶着风向那边转移,就在那个小河边上,建立我们的隔离带。大家听清了没有――” 有的听清了说听清了,有的没听清也说是听清了,反正是跟着葫芦打趟趟,黄河里尿泡随大流,大家就往那边转移。这时候,火随风势,风随火走,大火已烧到跟前。人们慌乱地向那个地方跑去,唯恐自己被落在了后边,脚底下就和抹了油一样。人到了,火也到了,有的人被烧得就向河里跳去,有的人被呛得大口地喘气,由于事先都有湿毛巾捂着口鼻,所以倒是没有一个人倒毙在路上的。 公韧看到此处草木稀少,火烧得并不大,又大喊道:“能喘气的,赶快修好隔离带,隔离带修不好,我们谁也别活命。” 一马当先,冲过去,抢先用铁锨奋力地铲除那些杂草,孙文冲上去了,孙眉也跟上去了,梁启超也上去了,强壮的男人都上去了,就连一些妇女也跟在男人后头一块儿抢修隔离带。 为了活命,众人拼命地干活,不一会儿,一个隔离带修好了,围起了方圆大约几百米的一个地方。隔离带上是一圈拔光了草木的秃地,再往里虽然有一些草木,但不是被砍伐,就是被割倒,或者弄到火场里统统烧了。不管怎么样,这里该烧得都烧了,或者没得烧了,自然也就成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在隔离带外,没有被烧死人们,纷纷向这里逃命。那些鸡鸭猪狗牛羊马都是有灵性的,在火场中狼奔豕突,在寻找着一个可以活命的地方,有的在逃命中被大火吞噬,被烧成了焦碳,有的在奔突中被浓烟呛死,等一会儿也要被烧成碳灰,好不容易逃得了活命的,看到了这里有这么多人,可以免受烈火的炙烤,而且还可以喘气,喘气了自然可以活命,哪有这么好的一个地方呀,它们什么也顾不得了,争先恐后地往这里奔来。 这里的生灵越来越多了,惊恐不安的人们,被烧得少皮没毛惊恐到极点的鸡鸭猪狗牛羊马们,还有几只草原狼,恹头耷拉着脑袋,夹着尾巴,瞪着惶恐不安的眼睛。狼和羊也就近在咫尺,不过大家还算相安无事,毕竟大家还算心里明白,能逃得一命就算不错了,就别那么些穷讲究了,你踩我一下,我撞你一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只要你不惹急了我,我就装着看不见,免得乱起来,再一次来一个颠沛流离之苦,狼奔豕突之罪。 然而两只大型动物的出现,却大大地扰乱了大家的相对平静,那是两只灰色的闪电,从这一头很快一蹿一蹿地蹿到那一头,在这些鸡鸭猪狗牛羊马狼们头上穿越,一蹿就有七八米远。它们有着又粗又长的四肢和粗长的尾巴,后腿比前腿长,这使它们能轻松的跳跃并掌握平衡,它们能越过十多米宽的小河,有着宽大而强有力的爪子,跳进河里几下子就从河里爬上来,几下子又蹿到树上去了,一下子又跳下来。它们的体型比常见的狮子小、细,四肢较长,没有鬣毛,耳朵背后有黑色斑,尾巴末端有一丛黑毛。 公韧感觉到了极大的惊恐,一种比火灾更大的危险已经深深地逼近。“这是什么……” “这是美州狮。不知为什么,它怎么到了这里……”孙眉也颤抖着说。 这两只灰色的闪电先是蹿了几个来回,到处撒尿,到处在被砍断的半截树上蹭痒,喉咙里发出像家猫一样的“咕噜”“咕噜”声,证明着这是它们的领地,这个地方就是我的了,谁要是在这里让我看见你,对不起,你就是我们的敌人。那些比他们弱小的动物再也淡定不下去了,毕竟他们也很少见到这样威武强大的野兽,已经被吓糊涂的牛马们首先被冲起来了,它们跑起来,倒霉的可就是那些比他们还要弱小的鸡鸭狗狼们,几只鸭子“呱呱”地叫着,跑得慢了一点儿,跑着跑着,不但嘴巴被踩扁了,头也被踩扁了,几个老人和孩子被牛马不幸踩中,又被驱赶的鸡鸭猪狗狼们踩中,不一会儿,又被反复践踏,成了肉饼。 这两只灰色怪物跑到哪里,哪里就引起了动物的大迁移,这些流动的生灵,一会儿从东边跑到西边,一会儿又从南边跑到北边,跑过的地方,一片狼籍,遍地的羽毛,一地的尸体,散乱的肉饼,满地的血污…… 要是在平时,这也算不得什么,反正你吃你的肉,我吃我的草,你要是想吃肉,就看你的本事了,你逮不着我,我还是吃我的草。可是现在不同了,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聚集着上万只的生灵,互相践踏比大火和肚子里的吃肉还要可怕!美州狮完全被烧疯了,牛马们被驱赶疯了,鸡鸭猪狗羊狼们完全被吓疯了,活着的人类被践踏疯了,反正全都疯了…… 梁启超吓得瑟瑟发抖,躲在公韧的身后说:“怎么办?怎么办?快快拿个主意,要不,我们全完了。” 公韧对气宇轩昂的孙文说:“要想保住这些人们,就得控制住牛马和这些生灵,要想控制住牛马和这些生灵,就得杀死这两只美州狮。”孙文点了点头说:“制乱先治首,擒贼先擒王,公韧啊,就看你们的了。” 公韧大吼一声:“带枪的男人们,都给我站出来!”喊了几声,才有十几个胆大的男人站了出来,手里拿着乱七八糟的枪支。这里头有快枪,也有几只双筒猎枪,还有几支就是只能打一枪的铁砂子枪。 公韧略微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对他们吼道:“前头就有几棵小树,咱们就埋伏在那里,待一会儿,只要那两只美州狮一过来,听我的口令,咱们就一齐开枪,不信打不死它。” 前头十几米处,就有几棵小小的杂树,公韧和十几个男人就藏在了那里。公韧晃了晃双手,两手空空,顺手抢过一个男人手里的步枪,架在了小树杈子上。 不一会儿,动物大军又过来了,前头是小的动物,鸡们鸭们狗们猪们狼们,再往后是牛马们,也有的小动物夹杂在大动物之中,再往后就是这两只灰色的恶魔。这两只美州狮也学精了,它们不是拼命地扑捉,而是有意地放慢了脚步,在慢慢地驱赶,要不然凭着它们的能力,一用力就会赶在这些草食动物的前面。 有的小动物利令智昏,被追赶急了,一下子又跑到了火场里,结果不是被烧死,就是被烧得半死,有的生灵是刚刚从火场里逃到了这里,逃到了这里,立刻又被迫着加入了这场更加危险的游戏。 那两只美州狮出现了,越来越近,越来越大,雄性的约有110千克,雌性的约有90千克,头骨显得略小,腹部和口鼻部呈白色,眼内侧和鼻梁骨两侧有明显的泪槽,整个身子显得修长,更加显示出了它们矫健的身影和不凡的捕猎能力。看它们那个样子,骄横自大,目无一切,根本就不把这些比他们弱小的动物和人类放在眼里。 然而这几棵小树还是太小了,根本躲避不了动物大军的冲击,有几个人被冲倒了,又被疯狂的牛马猪羊狗狼们一阵践踏,只剩下了一堆皮肉和破衣烂衫。 活着的人是幸运的。“注意了,”公韧压低了声音说道,“再近点,再近点,开枪――” 随着一声号令,七八支枪参差不齐地响起了枪声,两只机敏的美州狮机敏地一蹦,那真是平地跳起了十多米高,然后平稳地落在了地上。旁边陆续地躺下了一些尸体,那是由于动物太密集了,中枪的只是那些倒霉的牛马羊们。 美州狮也算聪明,原来还有比它们更厉害的呀,你厉害,我不惹你们就是了。他们不理这些杀手,继续追赶着牛马猪羊狗狼们,在维护着它们的领地。公韧对这些男人们大声吼道:“追上它,直到把它们消灭。” 于是出现了这样一个滑稽的场面,前面是被驱赶的食草动物,(当然狼不是吃草的,但是没有办法,谁让我长得个子这么矮小呢,又没赶上好时气。)中间是吃肉的美州狮,再往后面是追杀美州狮的杀手。 美州狮被追急了,好啊!竟然还有敢向我草原之王挑战的,看我不咬死你,它俩站在那儿不动弹了,慢慢地扭回了身子,一左一右,狮视眈眈地怒目而视着这些就要杀死它们的人类。公韧站住了,这些拿枪的男人们也都站住了,但是谁也不敢造次,要是一枪打不死它们,光它们的这些利爪,一爪拍烂你的脑袋绝没有问题,要是被它们的利爪划上,那就和用刀子割肉也差不了多少,所以一个个虽然都举起了枪,但那些枪几乎都在发抖,有几支铁砂子枪干脆就扔了,哪有胆量和机会再装砂子啊!毕竟这些狮面獠牙的动物,比那些狼啊野牛啊鳄鱼啊可怕多了! 公韧在轻轻地鼓励着大家:“大家听好了,不要害怕,瞄准它们的脑壳,一枪毙命。预备――放!” (欲知那两只美州狮到底怎样,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五十七回 旧金山下港遭暗算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随着一声口令,七八支枪再一次响了,那只较小的雌性美州狮头一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弹了,那只雄性的美州狮却再一次地蹦了起来,蹿上空中十几米高,然后从空中跃下来,一巴掌就拍扁了一个杀手的头骨,夺妻之恨,我终于报了仇了,又伸出了利爪,一下子就抓豁了一个杀手的脖子,叫你打我黑枪,这仇我也报了。 剩下的还有六个人,一个个吓得心惊胆战,七魂出窍,再拉枪栓已经来不及了,要是和美州狮比赛肉搏,那人就差得远了。那美州狮身子一转,五个人已被扫趴下在地上,亏着公韧武功在身,躲得快,才免了一劫。公韧从身上抽出了匕首,怒目而视,要和美州狮做最后的了断。 那美州狮喘息了一会儿,突然大吼一声,扑了上来,所谓扑,那真是身子一跃而起,升入了半空,然后从空中一下子压了下来。公韧两眼出神,沉着而冷静地注视着美州狮的身影,待它将要落地的一霎那,身子一闪,顺手一划拉,然后躲出去了两米多远。这一划拉,也算拉了美州狮一刀,先上来美州狮身上是翻起了一道白肉,然后涌出了鲜血,继尔鲜血淋淋,染红了身上的皮毛。 公韧快速地退到旁边的一棵矮树棵子后,树虽然不大,但是一只手扶着树身子,足以借着小树的力量而灵活地转身,再说小树也可以遮挡一下美州狮的视线。那美州狮又喘息了一会儿,然后又是一下子蹿上了半空,从半空中照着小树和公韧就扑了下来。 公韧又故伎重演,待美州狮将要落地的一霎那,身子一闪,顺势一刀,这一刀又将那美州狮划下了深深的一道,使美州狮更加上彩上加红,锦袍挂色。美州狮这下子更被激怒了,这点儿伤在它身上算不得什么,反而更加激起了它战斗的决心,誓死要为恋人报仇,誓死要为美州狮的名誉而复仇。 公韧一下子退到了一块平地上,眼前再也没有什么障碍可以凭借,况且体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人和这么强大的野兽拼搏,力量和耐力毕竟差得不是一点儿半点儿。美州狮大概也看准了这一点儿,他不想再和公韧纠缠下去了,它要一举成功,把公韧毙于利爪之下。 美州狮再一次大吼一声,喉咙里发出了像野猫一样“咕噜”“咕噜”的叫声,一下子从半空中扑了下来。公韧双手举起了匕首,顶在头上,但也就在此时,只觉得脑中一阵晕眩,身不由已地往后仰倒,心想不好,这是体力透支的现象,耳朵边只听得“啪”地一声,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自己抗拒不住,就被压倒在地上。这时候的公韧心里也算明白,只要这只凶猛的美州狮爪子一划拉,自己就破了相了,岂止是破了相,半个脸就不存在了。自己一定要闪开呀,一定要闪开呀,可是任凭自己怎样用力,身子已经是一动也不能动,早被这只美州狮压得死死的。 公韧心里叹了一口气:“完了,完了,这辈子算交待了。西品呀,我来找你了,咱们终于团圆了――”只能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公韧等了一会儿,觉得没有什么动静,睁开眼睛一看,原来这只美州狮已经死了,正趴在自己的身上,它的不大的头上汩汩地往外淌着鲜血,淌着鲜血的地方,呈现出一个小小的圆形枪眼。 这时候,孙文提着步枪跑了过来,孙眉也跟过来了,好一会儿,梁启超才浑身哆嗦着走过来。公韧扒拉开美州狮的尸体,孙文和孙眉帮着把公韧扶了起来。公韧感激地对孙文说:“孙先生,要不是你这一枪,我这个脑袋可就没了。”孙文笑了笑说:“我得谢谢你们啊,要不是你们舍生忘死,消灭了这两只狮子,我们这些人都完了。” 梁启超小心谨慎地先围着狮子看了看,然后再摸了摸狮子,看到确实是死了,才松了一口气,轻轻地说:“哎哟,这两个祸患总算是死了。孙先生呀,想不到你还会打枪啊!而且枪还这么准。”孙文笑了笑说:“没什么,我这一枪是蒙的,也没想到会打到这只美州狮的脑袋上,要是打到心脏或者是别的地方,这只美州狮略微有几秒喘息的时间,公韧兄弟也真是危险了。” 梁启超又拍道:“想不到兴中会真是藏龙卧虎之地,英雄豪杰辈出啊,一个小小的跟班,就能赤手空拳和美州狮搏斗,而兴中会的大佬,居然能百发百中,一枪就把美州狮的小头给打了个窟窿。” 而孙眉却没有兴趣听梁启超的溜须拍马,凝重地看了看遍地的惨景,心头愈发沉重。这两只美州狮被杀死之后,局面在众人的吆喝下总算被控制住了,但是遍地是被践踏而死的人的尸体,动物的尸体,烤得少皮没毛的半死的动物,满地的残渣碎肉,这场浩劫真是太残酷了。自己和华侨们所有的房子几乎被烧光,更不用说家具被褥锅碗瓢盆了,农庄里的牲畜更是死伤难以统计,庄稼烧得几乎绝产,不过不幸中之万幸的是,自己和家人以及佣人们总算逃得了一命…… 孙文也打断了梁启超的废话,说:“梁公啊,本来是到我这里来谈谈合作的,没想到赶上了这场大火。现场你也看到了,对于我们来说,难道说没有什么启示吗?” 梁启超是烟袋不济好嘴子,当然说话还是挺赶趟的,顺着杆子往上爬道:“这说明了破鼓乱人槌,国弱被人欺,如果我们大清国强大无比,美利坚能置我们华侨于不顾,而放这场大火吗?”孙文批判他说:“你还是大清国大清国的,大清国早就腐朽了,不能再存在下去了。我们就是要建立一个强大的共和国,只有共和国强大了,才不会被外人欺负。” 公韧大声地附和说:“孙先生说得多么好啊,大清国完了,大清国完全失败了,必须建立一个新的强大的共和国。” 孙文又对梁启超说:“合作的事情考虑得到底怎么样了,拖着总不是个办法呀?” 梁启超对孙文深深地作了一揖,说:“孙先生,到了你这里,我再一次被你教育了一回,感触颇深啊!特别是目睹了这场大火,目睹了这场大火对华侨造成的深重灾难和你们的豪侠行为,谁不是血肉之躯哪能不受感动啊,更何况我们不能和一般人相比。只是有些事我实在当不了家,总得和恩师商量一下,我这就回去一定说服他两党尽快合作,你看如何啊?” 孙文想了想,这事也只能这样了,就对梁启超说:“那梁公就回去吧,我在这里静候佳音,为了两党的共同利益,为了中国有个美好的前程,梁公你可要三思啊!” 不过,梁启超回去后还是一去不返,并没有什么好消息送来,又过了几天,孙眉打探消息回来,对孙文说:“这个梁启超,真是蹬着鼻子上脸,借着这场大火大做文章,说什么只有救光绪复辟,才能拒御外侮,华侨商人都信了,捐钱者不乏其人,已经募得款项华银十余万元,另招上海广智书局股银五万元。你说说,华侨挣个钱容易么,一下子都叫他给卷了去了。” 公韧大骂道:“这个梁启超太可恶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把钱都搜去了,他这么一刮,我们还怎么筹款。” 孙文也有些后悔:“唉――看来我们还是对梁启超这个人了解不透,不能光看他嘴上说什么,而是要看他实际在做什么。公韧啊,这回不用他上我们这里来了,我们这就去保皇会找他算账。” 然而孙文和公韧再到檀香山保皇会去找梁启超的时候,梁启超已到旧金山去了。旧金山是华侨的重要居住地,也是洪门在美利坚合众国的总部,当地华侨十之**加入了洪门,当然保皇会也不会轻易放弃这个重要的阵地,康有为已在此地活动多时了。 为了顺利地到旧金山参见当地洪门大佬,取得他们的支持,孙文在檀香山加入了洪门,并被当地洪门拜为红棍,然后孙文和公韧又迅速地赶往旧金山。 旧金山,位于太平洋与圣弗朗西斯科湾之间的半岛北端,又称“圣弗朗西斯科”、“三藩市”。 1848年一月的一天,一名木匠在建造锯木厂时,在推动水车的水流中发现了黄金,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引发了全世界的淘金热,短短三个月内旧金山人口从500人便激增25000人,其中许多华人作为苦力贩卖至此挖金矿,修铁路,备尝艰辛。此后大批华工在这里安家落户,他们就称这座城市为旧金山。 旧金山有一条唐人街,入口处有一座深绿色中式牌楼和一对石狮子,这是唐人街的象征,也是中华文明的象征。其中主要的街道为格兰特街,两侧有许多具有中国色彩的纪念品商店和中国餐馆,来此观光购物的人潮经常挤得水泄不通,西侧与格兰特街平行的斯托克顿街则是当地华裔人士采买日用物品的商店街。 孙中山和公韧到了旧金山的渔人码头时,天已经黑了,这里的人不是金发碧眼的欧州移民,就是黄色人种的中国人、日本人、菲律宾人、越南人,还有黑头发,黑色皮肤的黑人以及各种肤色的人。满叫叫卖着螃蟹、虾、鲍鱼、枪乌贼、海胆、鲑鱼、鲭鱼和鳕鱼等海产,海鲜小吃随时都有。 两人聚起精神四处眺望,因为早已电报给当地洪门,希望洪门来联络接人。正在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四人健壮的华人小伙子,来到了跟前,对着公韧施了一个319礼。公韧想到初来乍到,还是小心点好,于是打起了帮内关子。“请问兄弟,这319,一是指的什么?” 对方一个小伙子答道:“这319一是指,为纪念明朝崇祯皇帝吊死煤山之日,3月19号。” “请问这位兄弟,这319,二是指的什么?” 对方平静地答道:“二是指洪门的三把半香,即仁义香、忠义香、根本香和威风香。” “请问这三把半香有何来由?” 对方答道:“仁义香讲的是战国时代的羊角哀与左伯桃,兄弟仁义至交的故事,忠义香讲的是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的故事,根本香源自梁山108将,半把的威风香,则意指瓦岗山46员将,一半人投唐的故事。羊左的仁义,桃园的忠义,梁山的根本,加上瓦岗的威风,结合成洪门的基本精神。” 公韧点了点头说,说,又说道:“教孝说忠,仁心感通天地。”对方答道:“称兄道弟,义气汇聚乾坤。”公韧又说道:“祖宗话头参是非,惟尊兄弟惟尊义,”对方又答道:“忠义堂前无大小,不欺富贵不欺贫。” 经过一番查问,公韧感觉到对方再也没有破绽,才笑着说:“原来是自家兄弟啊,幸会!幸会!”对方也参拜说:“早就知道孙文先生和公韧兄弟要来,旧金山洪门总龙头黄三德,特令我兄弟四人前来迎接孙先生到会。” 几个人客气一番后,领头的那个洪门中人说:“孙先生和公韧兄弟从檀香山不远万里来到了旧金山,实在是辛苦了,恐怕肚子也早就饿了,这旧金山正好盛产海鲜,不妨在这里先填饱肚子如何?” 公韧一看都是自己人,当然心里也就没有了戒心,看了孙先生一眼说:“正好肚子饿了,不知孙先生愿意不愿意尝一尝这旧金山的海鲜啊!”孙文笑了一下说:“檀香山的海鲜尝过了,不过这旧金山的海鲜还没有尝过。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机会就在眼前,为何不珍惜呢!” 当下,这四个洪门人就把孙文和公韧拉入了一个小海鲜店,所的的海鲜都上了一些。真是盘不在大,五花八门,量不在多,货色齐全,又上了一些红酒,互相谦让了一番,就动起了酒杯。也许是由于肚子太空,公韧才喝了一杯酒,就觉得天地晕眩起来,看了一眼孙文,看到孙先生也有些晃悠起来,只听得洪门的那个领头人说:“倒――倒――” 公韧心里还是有些明白,想到,不好,莫非是受到了这些人的暗算,可是再想使劲儿,身上已经一点劲儿也没有了,脑子又一阵晕眩袭来,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欲知孙中山和公韧到底怎样,且听正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关于粤讴与招子庸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粤讴是广东曲艺说唱之一,与木鱼、龙舟、南音、板眼被称为粤调。粤讴起源于珠江一带的蛋歌和咸水歌,本来是珠江花舫、妓院妓女唱咏的情歌,后为岸上瞽姬师娘等人的歌唱。 清朝人招子庸在道光元年(1821年)辑《粤讴》一书,粤越同音,所以又叫越讴。《南海县志》招子庸传记曰:“虽巴人下里之曲,亦饶有情韵”,又话词中“粤东方言别字亦得所改正,不若诘屈聱牙。一时平康北里,谱入声歌”。 其实,在此之前,也有文人冯询创作粤讴,但是他并没有把自己作品出版刊印,后来出任官职后更把所有作品销毁,所以没有流传下来。 粤讴由师娘瞽姬(失明歌妓)所唱,出名的有二妹师娘、英华师娘、李银娇师娘等,亦有少数瞽师唱咏时候以琵琶、扬琴伴奏。二妹师娘首创“解心腔”,英华师娘以古腔唱粤妪闻名,而李银娇师娘就留有《桃花扇》一曲录音传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懂得唱粤妪的师娘相继淡出,粤讴从此失传。 招子庸作品 ?《解心事》,招子庸作品,有两首: (一) “心各有事,总要解脱为先。心事唔安,解得就了然。苦海茫茫多数是命蹇,但向苦中寻乐便是神仙。若系愁苦到不堪,真系恶算,总好过官门地狱更重哀怜。退一步海阔天空就唔使自怨,心能自解,真正系乐境无边。若系解到唔解得通就讲过阴隙过便。唉,凡事检点,积善心唔险,你睇远报在来生,近报在目前。” (二) “心事恶解,都要解到佢分明。解字看得圆通,万事都尽轻。心事千条就有一千样病症。总系心中烦极讲不得过人听。大抵痴字入得症深都系情字染病。唔除痴字就系妙药都唔灵。花柳场中最易迷却本性,温柔乡里总要自出奇兵。悟破色空方正是乐培,长迷花柳就会坠落愁城。唉,须要自醒,世间无定是杨花性,总系边一便风来就向一便有情。” 《拣心》,招子庸作品 “世间难揾一条心,得你一条心事我死亦要追寻。一面试佢真心,一面防到佢噤[2],试到果实真情正好共佢酌斟。噤噤吓噤到我哋心虚,个个都防到薄幸。就系佢真心来待我,我都要试过两三匀。我想人客万千,真嘅都冇一分,嗰啲真情撒散[3],重惨过大海捞针。况且你会揾真心人亦都会揾,真心人客,你话够几个人分。细想缘份各自相投,唔到你着紧。安一吓本分,各有来由你都切勿羡人。” ? ?《桃花扇》,招子庸作品 “桃花扇,写首断肠词,写到情深扇都会惨凄。命冇薄得过桃花,情冇薄得过纸。纸上桃花,薄更可知。君呀,你既写花容,先要晓得花的意思。青春难得,莫误花时。我想绝世风流都冇乜好持。秋风团扇,怨在深闰。写出万叶千花,都为情一个字。唔系你睇侯公子李香君,唔系情重,点得遇合佳期。” ?《心心点忿》 ?《唔系乜靓》 “你唔系乜靓啫,做乜一见我就心伤。想必你未出世就整定销魂今世惹我断肠。你系前世种落呢根苗,今世正有花粉孽账。故此我拼死去寻花,正碰着你呢朵异香。红粉见尽万千,唔似得你咁样。相逢过一面,番去至少有十日思量。舍得死咯敢话死去会番生,我又同你死账。难为我真正死咯,嗰阵你话冇乜相干,呢会俾个天上跌个落嚟,我亦唔敢去乱想。真真要见谅,莫话粒声唔出就掉转心肠。” ?《乜得咁廋》,招子庸作品 “乜得你咁瘦,实在可人怜。想必你为着多情惹恨牵。见你弱不胜衣,容貌渐变。劝你把风流两个字睇破吓,切勿咁绻缠。相思最会把精神损。你睇痴蝶在花房,梦得咁倒颠。就系恩爱到十分亦唔好咁绻恋。须要打算,莫话只顾风流唔怕命短,问你一身能结得几个人缘。” ?《真正恶做》,招子庸作品 “真正恶做,娇呀你晓得我苦心无。日夜共你痴埋重惨过利刀。近日见你熟客推完,新客又不到。两头唔到岸,好似水共油捞。早知道唔共你住得埋,不若唔相与重好。免使挂肠挂肚,日夕咁心操。劝你的起心肝寻番过好佬,共你还通钱债,免使到处受上期租。河底下虽则系繁华,你见边一个长好到老。究竟清茶淡饭都系拣过上岸至为高。况且近日火烛咁多,寮口又咁恶做,河厅差役终日系咁嗌嘈嘈。唔信你睇各间寮口部,总系见赊唔见结,白白把手皮捞。就俾你有几个女都养齐,好似话钱债易做,恐怕一时唔就手就堕落酆都。虽则鸨母近日亦算有几家系时运好,赎身成几十个女,重有几十个未开铺。想到结局收场未必真系可保。况且百中无一个的境遇实在难遭。你最好拨埋心水揾着地步,唔怕冇路,回头须及早,好过露面抛头在水上蒲。” ?《生得咁俏》,招子庸作品 “我生得咁俏,怕冇鲜鱼来上我钓。今朝挈在手,重系咁尾摇摇。呢回钓竿收起都唔要,纵不是鱼水和谐都系命里所招。我想大海茫茫鱼亦不少,(你班衰佬)休要乱跳,铁网都来了,总系一时唔上我钓啫,我就任你海上逍遥。” ?《结丝萝》 “清水灯心煲白果,果然清白怕乜你心多。白纸共薄荷包俾过我,薄情如纸你话奈乜谁何。圆眼沙梨包几个,眼底共你离开暂且放疏。丝线共花针,你话点穿得眼过。真正系错,总要同针合线正结得丝萝。” ?《难忍泪》,招子庸作品 “难忍泪,洒湿莲枝。记得与君联句在曲栏时。你睇粉墙尚有郎君字,就系共你倚栏相和那首藕花诗。今日花又复开,做乜人隔两地。未晓你路途安否,总冇信归期。莲笔叫我点书呢段长恨句。愁怀写不尽好似未断荷丝。今日遗恨在呢处曲栏提起往事。唉,想起就气。睇住残荷凋谢咯,我就想到世事难为。” ?《点算好》 (一) “点算好?共你相交又怕唔得到老,真情虽有,可惜实事全无。今世共你结下几段姻缘待等来世正做,你为和尚我做斋姑。唔信你睇红楼梦上有段鸳鸯谱,嗰个宝玉共佢无缘,所以黛玉得咁孤。佢临死哭叫四个字,一声唉,宝玉你好。真正无路可诉,离恨天难补。罢咯不若共你淡交如水,免至话我系薄情奴。” (二) “点算好,君呀你家贫亲又老,八千条路咁就冇一点功劳。亏我流落呢处天涯,家信又不到。君归南岭,我苦住京都。长剑虽则有灵,今日未吐。新篁落箨,或者有日插天高。孙山名落朱颜槁。绿柳撩人重惨过利刀。金尽床头清酒懒做。无物可报,珠泪穿成素。君呀,你去归条路,替我带得到家无。” 已故香港典故专栏作家鲁金说过,粤讴是不限字数的民歌,好像同是一首《解心事》,第一首只有一百二十字,第二首就有一百三十七字;所以粤讴歌者,往往透过掌握上下句的句法,就能别出心裁,唱得婉转而动听。 有关粤讴的研究包括:冼玉清的《招子庸研究》同《粤讴与晚清政治》、许复琴《招子庸与珠江粤讴》、薛汕《粤讴》,载其所著《书曲散论》、蔡衍棻《粤讴》、区文风《木鱼、龙舟、粤讴、南音等广东民歌被吸收入粤剧音乐的历史研究》、陈志清《南音粤讴的词律曲韵》、陈潞《讴圣与香港的关系》、〔日本〕波多野?太郎《木鱼?龙舟?南音?粤讴》、梁焙炽《南音与粤讴之研究》、招勉之《关于粤讴及其作者的尾巴》......。 ? 《除却了阿九》,叶茗生作品 “除却了阿九,重有边一个及得佢咁销魂。任得你靓到鬼火咁凄凉,都要让佢几分。呢佢两颊桃花,不用搽脂荡粉。石榴裙下,布满不二之臣。讲到佢抱起琵琶,就越发唔洗问。唱到关王庙相会,佢重句句咁倾心。销魂一曲,的是非凡品。莺喉婉转,真系荡人魂。知否月不常圆花易落。红灯夜夜,应该要早觅知心。妹呀,快活风流非长幸。你遇到个真情者,你就要格外留神。净系替个养母发财,非你本份。我劝你求签拜佛,应该问番纸自身,因为年纪系会渐高,容貌会渐退,从前恩客会变作陌路之人。妹呢,你性本系咁聪明,你平日系咁谨慎,又知否黄金难买过去左既光阴,所谓树高千丈又何须问,人无归结,好极都系闲闻。面对个世界,你慢慢想真,喉就会噎哽。酒壶拈起,眼泪粘喉吞。总之唔得到上街呢,千日都系无倚凭。试问从良个两个字呀,妹呀,你想透唔曾。你知否多少痴男,为你贱视封侯印,知否情到深时会恨更深,总之花债未完都非福份,休再混,望你脱离苦海,好过我步上青云。” ? 《别意》,收于招子庸《粤讴》 “想必缘分已尽,花债都还齐。债还缘尽,故此惹出别惨离凄。唉,我两个系咁情痴,点估话情不到底,想起从前个种风月哩,好似梦断魂迷。记得起首共你相交,你妹年纪尚细,个阵倾谈心事,怕听海上鸣鸡。只望相与日子咁长,你亦会同妹设计。点想你夫妻情重,不肯带贱妾回归,累得我断梗又好似飘蓬,无所倚系。想到话飘流无定咯,只着要揾的挨依。今日人地话我薄情,唔系都似系。再不估同群咁多姊妹,无个知我心上咁难为。我近日面上桃花,只系凭眼泪洗。唉,君呀,你唔好为我屃屃,知道拗硬个副心肠唔多愿,所以你自从听见话我要去咯,此后你总不开嚟。” 第五十八回 二人被困地下室里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待公韧慢慢地醒过来后,发觉自己是被关在了一个半明半暗的黑屋子里。孙文呢,早已经醒过来了,正在专注地看着自己。公韧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啊——”孙文关心地说:“谢天谢地,你总算醒过来了。” 公韧稍微恢复点了理智,慢慢地抓住孙文的手说:“孙先生,这是在哪里?这个黑屋子是干什么的?关我们的是些什么人?”孙文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啊,这正是我们需要知道的。” 又过了一会儿,公韧想了想说:“孙先生请放心,他们要是杀我们,恐怕我们早就没有命了。自凡这时候还有性命,这说明他们还不想把我们置于死地。”孙文点了点头说:“我想也是。”公韧忏悔道:“怨都怨我,都怨我审查不严,观察不细,才使这些浑蛋们算计了我们,我死了倒是不要紧,可是孙先生是我们党的领袖,事关全局,我就是死了一千个,也抵不上孙先生的一命啊!我真是后悔呀,后悔呀,肠子都悔青了。” 孙文又安慰着公韧说:“事已至此,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说那些已经没有用处,我们还是想想办法,怎样逃出这个地方吧!”公韧点了点头说:“是的。” 公韧觉得身上稍微有点儿劲了,站起来,观察了一番这个屋子。这个屋子不大,也就有十几平方的样子,四周是水泥墙,显得比较潮湿,屋角放着一个马桶。门是大铁门,十分结实、沉重,没有窗户,再从门缝里看走廊里,那也是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只有从窗户里才透过明晃晃的光亮,公韧走近了窗户,看到玻璃窗户关得紧紧的,玻璃窗户外面是钢筋,竖着一排圆的,横着还有一根扁的,那些圆钢筋就插在这根扁的里面。公韧悄悄地打开了窗户,晃了晃那些钢筋,异常坚固,凭着自己的力气,根本就晃不动,也拉不弯。再看看上面,窗户外面是半平方的一个小空间,再往上就是一层密封玻璃,那是透光用的。 “这是个地下室,是在楼的下面。”公韧说道。 “那么说,窗户外面就是马路了。”孙文说道。 公韧对孙文说:“我们闹闹动静,看看这些人究竟是干什么的,他们也不能不露面呀!”孙文点了点头说:“问问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公韧就拍起了铁门,“哐哐哐,哐哐哐……”的声音,在阴森森的走廊里回荡。不一会儿,过来了一个小伙子,恶声恶气地问:“干什么,没事拍什么门?” 公韧听他的口音,像是广东人,就笑了一下,对他说:“听你的口音,我们住得并不远,都是老乡,干什么这么没好气的。渴了,讨口水喝,这么远到了你的地盘,总不能连口水也不给喝吧!” 那小伙子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回去,不一会儿,找到了一个破缸子,里面盛着一碗凉水,拿了过来,他还喊着:“别耍花招啊,要是耍花招,我就不给你开门了。”公韧笑着说道:“哪能呢,你看看我们像耍花招的人吗?”那小子从门缝里往里看了看,这才用钥匙打开了门,递过了水。公韧看到,门外面还有一道铁链,门也就是敞开了一拳头的缝,凭着自己的武功,拿住这个小子,并不成问题,可是要想弄断那个铁链,就没那么容易了。就是控制住了这个小子,外面还不知道有几个警卫,万一动起手来,伤了孙先生,后果更是不堪设想。于是,公韧打消了这个念头。 公韧把水递给了孙文,孙文喝着水,公韧又对那个小伙子说道:“你们都是什么人啊,我们又没有得罪你们,为什么这样对待我们啊?”那小子板着脸说:“喝水就喝水,别说这些没用的,要是再说废话,以后连水也别喝了。” 孙文一边喝着水,一边尽量用柔和的语气问:“你一个中国广东人,怎么跑到旧金山来了,你的家人就不挂念着你吗。我看你这么辛苦,一定是几年没有回家了吧?” 孙文的这几句话,像是触及到了他的伤心处,他慢慢说道:“要说到这儿来,还不是为了讨口饭吃,都说这里有金子,谁不想发财。没想到,到了这里就什么也不是了,那些外国人,根本拿着我们华人不当人,挖的金子,都让他们得去了。要想发财,我们根本发不了哇,说来说去,也就是个要饭的,人家剩下的,高兴了,随便给我们一口,要是不高兴,这一口也不给我们。” 找到了知音,孙文又继续找共同点:“是啊,我们中国太穷太弱了啊,要是我们国家强大了,富强了,我们华人也就不受欺负了。”“谁说不是啊,那是国家的事,我们平头老百姓哪管得了国家大事,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那也不一定,听说你们旧金山有洪门,有华侨自己的组织,你是不是也参加了啊!”“听说也倒听说了,只是还没有参加,我的哥们介绍说,等一阵子,也叫我加入洪门,说,只要加入了洪门,我们华人就不受欺负。” “那好啊,”孙文又夸奖他说,“只有我们华人抱起膀子来,才有力量,外国人才不敢小瞧我们。小兄弟呀,我想给家人写个信,不知你能不能给通融一下啊!”那小子想了想说:“通信肯定是不行的,上面交待过,不能走露了一点儿风声。不过,写完了我得先看看,如果没有犯忌的走露风声的事儿,我想办法给你送出去就是。” 孙文一看有门,就想从身上掏出两块银元送给他,没想到,掏遍身上是一块银元也没有了。原来,早就被那帮人浑身上下搜了个干净。公韧又对那个小子说:“你想不想发财啊?” 也许是公韧的话略微生硬了点儿,那个小子说:“别尽说那些没用的啊,我不听!” 不一会儿,那个小子送来了笔墨纸张,看来,还算守信用。待那小子走后,孙文和公韧走到了窗户底下,商量对策。孙文对公韧说:“我们想办法从这个窗户往外传递消息,美国不同于中国,是一个法治国家,只要有人从上面走过,就可能拾到纸条,就可能到警察局报案,让警察来解救我们。”公韧说:“先生和我想的一样,兴许碰到了一个好心的,去警察局报案,也可能遇到一个想发财的,我们就许其银两,这叫投其所好,适合每个人的口味。” 孙文就写了许多纸条,纸条上用中英文写着:“拾到字条的好心人,请速到警察局报案,有劫匪绑架我们,就在这座楼的地下室里。”“檀香山居民孙文被绑架,拾到字条的朋友,请速到警察局报案,我们就在这座楼的地下室里。”“有拾到字条的朋友,请迅速送钢锯一把,送到打破琉璃的这间地下室下面,奖赏中国银元5块。” 字条是写了不少,下一步就是如何送出去了,公韧对孙文说:“孙先生,你制造点儿动静,我就把这块玻璃砸烂,好把这些纸条扔出去。”孙文说了声:“好呀!”就“哐啷,哐啷,”地砸开了门,大声喊着:“饿了,饿了,快点儿送点饭来,饿了,饿了。” “哐啷,哐啷啷……”的声音又在走廊里响起来了。公韧从打开的窗户里,往外看了看,就是想砸破上面的玻璃也不是这么容易的,看了看屋里,什么锐器也没有,用拳头呢,根本就够不着,公韧就把身子贴在钢筋上,然后伸出了一只脚,看了看差不多了,就用力地一踹。“哗啦啦——”一声,那块透光的玻璃真被踢下了一块,碎玻璃掉了下来,落在了窗台上。公韧赶紧把窗户关上了,用身子堵在那窗户上,以免被看守发现什么破绽。 那个看守他们的小子过来了,骂道:“又怎么了,还让老子睡觉不睡觉。”孙文笑着对他说:“这位兄弟,我们饿了,能不能送点儿吃的。”那小子不满意了:“吃饭还不到时候,真是的,怎么这么多事,裁缝没了剪子光剩下尺(吃)了。等一会儿,到了饭时,自然就给你们送来,你就先忍着点吧!” 那小子走了后,两个人打开了窗户,就想着怎样把字条从那个打破的窟窿里送出去。孙文把纸条揉搓成一个圆蛋蛋,就往外扔,扔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公韧就把纸条叠成了纸箭,试着往外投,投了几次,有几支纸箭飞了出去。公韧心中大喜:“终于飞出去了,终于飞出去了。”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机会的降临。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但也不是太黑,显然,外面是点亮了路灯。突然,一个像是黑人的小子趴在窗户上用英文喊:“是这里么,是这里么?”公韧心里一喜,但是听不懂那个黑人说的什么话。孙文赶紧用英语小声说:“你好,我们被绑架了,想请你提供帮助。”那个黑人说:“字条上不是说,提供一把锯子就5块银元吗,那好,你给我5块银元,我就给你一把锯子。”孙先生佯装着摸了摸口袋说:“不好,我们的银元都被劫匪们抢去了,这样好不好,你给我锯子,等我们出去了,就给你5块银元。” 听了这话,那个黑人摇了摇头说:“原来是这样啊,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着,就要走。孙文赶紧又说:“这样吧,等我们出去了,给你10块银元,请你相信我们。” 公韧听到他们谈话,虽然听不出是什么意思,但是也猜到了,他们在讨价还价,不禁心里骂道:“这个土匪窝还没有出来,又碰到了一个劫道的,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那个黑人想了想,说:“好,我就相信你一次,这把锯子就是你的了。但是我也要重新定价,你出来后,一定要给我15块银元。”孙文点了点头说:“那好吧!成交。” 那个黑人递过来一把钢锯,公韧接到了手里,觉得心里有了一种依靠,顿时充实了许多。孙文对公韧说:“这回是谁掩护呀?不过,不能再砸门了,光砸门,会引起他们怀疑的。”公韧点了点头说:“要不,我唱一段粤曲,那就辛苦一下孙先生了。”孙文点了点头说:“咱们都不辛苦,你唱曲,我干活,一唱一听,干活不累吗!” 公韧就唱起了粤曲“陆文龙反金归宋”的一段,他咿咿呀呀地唱道:“国恨家仇,难容我略迟延。未及辞行,心悲酸,想终归会有一天,不论何时何地见,当掏区区腑肺,从详为爱妹言。”当公韧每每唱到节拍处的时候,就用手在铁门上轻轻拍一下,孙文的锯子就在窗户钢筋上锯一下。 唱到悲酸处,孙文也忍不住了,他用琼花的唱腔唱道:“仇比海冤如天,你嘅心肝我已尽见,我嘅沉冤你未见。今天青锋剑,要你人头落身前。”但唱要节拍处的时候,仍然用锯子在钢筋上锯一下。 公韧又唱道:“想当初,兀术大举南侵,我父镇守潞安州,正与金兵,苦战。你爹爹,身是前锋大将,竟然通敌国,引虎入中原。炮炸两狼关,金兵直捣河南,潞安州,失天险。我父亲,为申军法,将他斩首,营前……” 两个人一唱一和,工作在紧张而有续地进行着。 突然,那个看守拍着门大声地喊道:“别唱了,别唱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一拍门,吓得公韧和孙文胆战心惊,莫非是这个小子发现了什么破绽,听到了什么锯钢筋的声音。 (欲知这个看守听到了什么破绽,又给出了什么难题,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五十九 打老保二人向前冲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那个小子开开了锁,敞开了一拳头的缝,从门缝里喊道:“这么好的粤曲,都让你们唱瞎了,特别这个节拍伴奏,简直太离谱了,太刺耳了,应该是这么唱的。”他接过唱腔用手打着拍子唱道:“大是大非难混乱,恩恩怨怨莫苦缠。若要报父仇,请挥手上剑,我决不还手,含笑赴黄泉。若是忠奸能明辨,当知敌我不两存,事在燃眉,应立断,与可携手返中原。” 孙文拍着手喊道:“喝得好,唱得好,你可知这陆文龙为了反金归宋,给琼花做这些工作,对也不对?” 那个小子又说:“你又来了,我们只谈粤曲,不谈别的好不好。你们再给我谈这些政治的话题,我就报告了,你们谁也别想活!” 公韧笑了笑,对他说:“这位小哥,我们错了,我们一定好好地唱,拍子也要好好地打,决不能糟践了这么好的粤曲。”那个小子也装做内行地说:“这就对了,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我们谁也不能糟蹋了。” 于是,那个小子回到了他的位置上,继续听曲,公韧就继续唱,孙文也就继续配合着。不过,公韧也用手打起了拍子,尽量压过了锯子的声音。 不一会儿,孙文打了一个手势,意思是钢筋锯断了,公韧的心里一阵狂喜,一手抓住横着的扁钢那一段做为支点,一手拉着锯断的那一段,运了运气,憋红了脸,用尽吃奶的力气往上拉,居然也能拉动了。拉弯了这一段钢筋,就闪开了一个不小的空间,公韧把头伸了出去,只要伸出了头,身子也就差不多了。孙文也高兴地说:“成功了,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两人又听了听走廊,走廊里的那个小子似乎也没有了动静。孙文对公韧说:“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公韧也说:“夜长梦多,时不我与。” 公韧先把孙文往外推,孙文先钻过了头,然后双手往外爬,居然也爬到了窗户外,公韧也爬了过去。这时候,那个黑人已把透光的玻璃掏出了老大一块儿。两个人被那个黑人拉出了地下室的透光玻璃,站在了城市的马路上。那个黑人问:“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你们中国人用得什么密码,居然说服了那个看守你们的中国人。” 孙文笑着说:“这是我们中国人自己的密码,你是永远不会明白的。” 公韧拉着他们二人就走,又跑过了几座楼房,穿过了几个街道,觉得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心里才松了一口气,重新用警觉的眼睛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孙文用英语对那个黑人说:“中国华侨的洪门你懂不懂。”那个黑人说:“我懂得一点儿,是在华人街的一个地方。”“你就领我们去好不好?我们都是中国大大好的良民。”“我不管你好不好,这是要付钱的。”“多少钱?”“按你们中国的银元说,需要再付10块银元,一共是25块银元。”孙文拍了拍他的手说:“成交!” 公韧虽然不懂英语没听明白,但也猜出了话里的一些意思,骂道:“这个黑鬼,真是个财迷。” 那个黑人领着孙文和公韧来到了华人街的吕宋巷36号,这是一个二层小楼。由于洪门中人大多数都是打工者,白天没有时间,只能晚上来入会参加活动,所以这时候正是蜂拥入会的高峰时期。 门口有人挡住了公韧和孙文,看门的问:“二位有些面生啊,请问,哪个山头的?”公韧伸出了319的手势说:“这位先生是檀香山洪门中的红棍孙文,我是广州三合会王达延部的白扇公韧。” 那个看门人一听说是孙文的名字吓了一跳,又问道:“你说的孙文是不是大清国赫赫有名的兴中会总头领孙文啊!”公韧微微一笑,说:“不是那个孙文还会是哪个孙文啊!”那个看门人听到公韧的话,脸上更是变了颜色,大喊一声:“来人啊!捣乱的来了――” 这一声大喊不要紧,立刻过来了四五个彪形大汉,堵在了门口,捋胳膊伸拳头的,硬是不让孙文和公韧进去。公韧耐住性子,对他们说道:“各位洪门同仁,我们都是一伙的,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呢?要不,你去见见保皇会的染启超,我和他认识,他一定会前来迎接我们的。” 没想到那个看门人说:“这就是康会长和梁启超发下的话,坚决不能让你们进去。” 孙文听了一声冷笑,说:“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公韧只觉得怒火填胸,气愤难忍,大骂道:“这个梁启超,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两面三刀,十六面抹油,怎么能配得上称为大儒。想当初,要不是孙先生救了你们,早被清兵们抓去砍头了,要不是孙先生写引见信,你怎么能在檀香山发展保皇会,筹得了那么些款,要不是我们华侨同心协力救你,早在檀香山让火给烧死了,让美州狮给吃了。想想这里,你心里难道就没有愧吗,在这里连门都不让进,你怕什么?你到底怕什么,常言说,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夜半鬼叫门,你心里其实就是有鬼,就是不敢见人……” 那个看门人气哼哼地说:“反正是我们已经接到康会长和梁启超的命令,只要你孙文来,一律不能进。你孙文想干什么,就是想给我们添乱啊,我们正在召开重要会议,绝不能让你们进去给我们捣乱。”公韧笑了一下,说:“这就奇怪了,连康有为这个保皇党都在里面,为什么我这个洪门同仁,三合会的白扇倒不让进了,这是哪家的道理啊!” 那个看门人还在吼:“如今康会长已是我洪门的座上宾了,深得我洪门信认,康会长的话就是我们黄会长的话。弟兄们,别客气,给我狠狠地打――” 听到看门狗发出命令了,那四五个壮汉一齐扑了上来。 公韧一看这都啥时候了,还废什么话啊,此时不打,更待何时,所以就把孙文往后面一拉,自己冲在了前边,见第一个大汉扑了上来,公韧的左拳对着他的脸虚晃了一下,那人脸一闪,随后一拳就打过来了,公韧闪过,右拳照着他的左脸就是一下子,一下子把他打在了一边。第二个又扑上来了,公韧又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拳,一下子打在他的胸口上,把他也放倒了。第三个上来了,公韧朝着他的腿上踹了两脚,这个小子也倒下了。第四个还没上来,公韧主动出击,朝着他的下身一脚踢去,他“哎哟”一声,两手捂着蛋蛋蹲下去了。第五个一看不是公韧的对手,干脆撒开丫子跑了。 其实也不是公韧多么能打,只是习武的人,碰到了什么也不会的人,当然也就占着便宜了。公韧一看门口空出来了,此时不进门,还待何时,赶紧拉着孙文进门,后面那个黑人也是舍命不舍财,也赶紧跟着进来了。 进了大厅,看到大厅里灯光明亮,底下黑压压的一片人,正在兴致勃勃地听讲台上面的人讲演,那个讲演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康有为,台上还坐着一个人,正是梁启超,另外还有一个坐着的留着长胡子的老头儿,不用说,那准是洪门在美利坚合众国的总龙头,黄三德会长。 康有为慷慨激昂地说道:“兄弟今日与诸君既自认为维新中人,则当担认天下兴亡之责任,勿谓此四万万人之事,非我一人之力所能为也。但以四万万视一,则一之成数少且小;合四万万为一,则成数多且大。譬之建九霄之高塔,需砖四万万,一砖之有不有,似何补于塔之高低?抑知塔之所以能高,实积四万万之一而成耳。及塔既成,中缺一窟,则此一砖,其有补于九层之塔也大矣。乃者强邻四逼,国命日危,我政府宴游酣睡如故,一若任人宰割,甘为奴隶马牛。诚令有志之士痛心疾首于皇上之不能复位也……” 底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公韧长叹一声:“老天爷呀,我洪门何时何地也变成了保皇党了。这不是**裸的保皇言论吗!可悲可叹,居然还有人在喝彩,真是奇了怪了。”孙文也说道:“我们今天来是来对了,就是要揭露他的保皇嘴脸。” 康有为略一停顿,又讲演道:“夫我会岂可任人攻击者乎?宗旨尊王,名正言顺,天下皆知。年来各埠同志,日见进步,人人讲大义,人人知爱国。惟其实定保皇立宪之目的,断未有改向方针之道理。今之时代,万万不能言革命者。何以故?盖各国之革命,必其政府与国民有密接苛虐之干涉,故人人怅恨,积怨必发。而我政府则未有也,不过诸守旧大臣之腐败致弄成吾国不痛不痒之世界耳。至若我皇上之圣明,则为历代所未有,实为人民之兹父母也。一旦复位,立宪法,予民权,自能强中国,何必杀人流血,为此断不能得之事乎?” 听到此话,公韧再也忍不住了,大吼一声:“康公住口!此番话怎能这样讲。” 公韧这一声发喊,众人都转过头来,注视着这一边。不但康有为吃了一惊,黄三德也吃了一惊,站起身来朝着这边看,大声地说:“喊话的人是谁,能否前来说话!” 孙文听到了这些话,坚定地看了一眼公韧,大踏步地向前走去,公韧紧紧地跟在后边,那个黑人这时候有点了害怕了,躲在了一边,没敢跟上去。 二人到了台上,公韧的头略微一低,先是行了一个319礼,接是又深深地作了一揖,大声地说:“广东三合会王达延部的公韧白扇,前来拜见黄总会长。这位先生不用介绍,黄会长可能已经知道了,他就是兴中会的总头领,檀香山的洪门红棍孙文先生。” 黄三德听了大吃一惊,急忙也行了一个帮会礼说:“电报上早就说,孙先生大驾光临,我也早派人到码头上去接,只是没有接到,实在不知孙先生今日才到,失敬!失敬!” 公韧就想把码头上遇到绑架的事说一下,而孙文却笑着对黄三德说:“码头上的事情以后再说,今天守着这么多的洪门中人,能不能借贵会的一方舞台,说一些和康会长不同的言论,不知黄会长允许不允许。” 黄三德看了一眼康有为说:“这可是我洪门请来的上宾,光绪皇帝的老师,还持有光绪皇帝的御书衣带诏。你们都是我的贵客,都是中国的伟大人物,希望你们不要互相攻击,还是和为贵,和为贵啊!” 孙文谦和地说:“我的话没有康会长的那么多,那么惊世骇俗,也就是简单的几句,黄会长要是让讲呢,我就说两句,要是不让讲呢,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黄三德想了想,点了点头说:“孙先生不要客气,那就请讲吧!” 孙文往讲台中间站了站,就问最近的一个听讲的人:“请问这位兄弟,你说说,洪门的宗旨是什么?”那个听讲的人略微考虑了一下,说:“洪门的宗旨是彼此患难扶助。”孙文又问道:“你为什么要加入洪门呢?”那个年轻人讲:“我听康会长讲,只要加入了洪门,只要捐了财的,将来都可以升官晋爵,共享富贵。”孙文又问道:“反清复明的事,你知道不知道?”那个年轻人答道:“不知道。” 孙文又大声地对台下所有的人讲道:“今天我要讲的,就是洪门的宗旨,洪门的宗旨到底是什么,是彼此患难扶助呢,还是反清复明……”孙文就把洪门的创建,洪门的宗旨,洪门的分支以及发展到现在的状况,大约讲了一遍。然后又对大家说:“洪门原来的宗旨,是反清复明,抱有种族主义的,因为保皇主义流行到海外,他们就归化为专想保护大清皇帝安全的保皇党。故由种族主义的会党,反变成保护大清皇帝的保皇党。这是两种格格不入的概念,请各位洪门兄弟切记不要混淆。好了,今天我就暂且讲到这里。” 公韧热烈地鼓起掌来,但是响应的却不多,会场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听到了这里,康有为不干了,他几步走到了讲台中央,对台底下讲道:“所谓反清复明,就是革命,就是造反。现在内地教堂林立,倘一轻动,则各国调兵,藉保教护裔为名,是速招灭亡。率我四万万同胞手足,永作犬羊奴隶,当不知孙某是承何心!竟认作此倒行逆施之手段,何以对中国!更何以对良心也!且革命非一手一足所能致,试问孙某有何地能聚此数万人以作乱乎?有何地可筹饷乎?何地为军火之接济乎?以政府俨然有一国之权,尚不能以敌强国,孙某欲以乌合之众,敌人素练之兵乎? 内之何以自保,外之何以敌人?孙某自问,亦应索然矣!年来政府治乱党愈严,一有扰动,孙某家居外洋,吾同胞则妻子田庐尽居内地,果谁被其害乎?成则孙某为帝为王,败则我同胞断头流血。孙某方言舍身救民,何以搬家至檀山,安如盘石乎?家且不欲舍,况肯舍身乎?其家则恐被害,何独不恐吾同胞家属被害乎?是以居万全之地,直驱同胞于死地也,是何良心?伤哉痛哉!吾作此言,吾怒发冲冠。吾与孙某非有私恨,惟其作此自亡其国之举动,吾不忍同胞受其愚,故以公义论,则吾不能已于言也。” 听到这里,梁启超带头鼓掌,他那些保皇党们也跟着鼓掌,倾向于保皇党的洪门会员们也跟着鼓掌。 孙文听到康有为满嘴大放厥词,也不着急,针锋相对地说:“康公的一席话,还是说要保皇,要皇帝,不要革命,不要造反,众位华侨们看看,今日之中国,不革命能行否?被奴役着却以为自由着,从来不知道平等为何物,不知自爱且不懂爱人,一句话,奴才不知道自己是奴才。”于是,又把中国为什么要革命的道理讲了一番。 公韧不时地鼓掌,倾向于革命的洪门弟兄们也跟着鼓掌,但是更多的几百个洪门弟兄都在静静地听着,听着这两位当今中国的名人在激烈地辩论。 辩论了好一番时候,黄三德终于站出来说话了,他对康有为和孙文摆了摆手说:“二位高人,时候也不早了,明天洪门的弟兄们还要谋生活,应该回去休息了。现在就由我来说两句行不行?” 康有为说:“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还得听听黄会长到底怎样想的,听听黄会长到底是什么政治主张。” 孙文也说:“自凡是洪门的弟兄,就要遵循洪门的宗旨,作为总龙头的黄会长,把洪门到底带到何方,就看你怎样指引了。” 底下的会众咋咋呼呼喊:“是呀,二位高人说得这么复杂,谁听得懂啊。”“黄会长,我们还是听你的。”“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我们还是听你的。” 公韧紧张地注视着黄三德的侧面,他才是一锤子定音的人物啊!孙文也在微微地闭着眼睛,在听着黄三德到底怎样表态。梁启超也在紧张地看着黄三德,当今需要洪门的大力支持,而只有黄三德才能驾驭着洪门这十几万华侨啊。 (欲知黄三德将要发表怎样的言论,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六十回 徐州新军招募新兵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黄三德对底下摆了摆手,说:“尽管康先生讲得慷慨激昂,尽管康会长讲得铿锵有力,但是我认为,我们毕竟是洪门啊,是洪门会员就得遵守洪门的宗旨,洪门的宗旨是什么?那就是孙先生讲得,反清复明……” 孙文带头鼓起掌来,公韧也紧跟着鼓起掌来,所有倾向于革命的都鼓起掌来,而保皇党们却一个个如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下了脑袋…… 开完了会后,那个黑人走了过来,对孙文说:“我虽然听不大懂你们华人的话,但也听了个大概的意思,我也要革命,我也要造反……”孙文对黄三德说:“噢,对了,黄会长,你能不能借给我25块银元。” “不用25块银元,”那个黑人说,“这位孙先生讲得很好,我愿意付10块银元,那么,你只需要给我15块银元就行。” 此后几天,黄三德领着孙文到各处演讲,宣传革命救国的道理。在演讲的同时,也好筹集革命的经费,而筹款却没这么容易,只筹到了几千块钱,而在前一段时间,保皇党们已筹集到了十多万元,早把华侨的钱都搜刮净了。孙中山又向黄三德建议,在会员中进行一次总注册,让会员在明白洪门宗旨的基础上重新登记,以图清本正源,走出困局,清除那些保皇党们。这些,黄三德都照办了。 此时袁世凯已经在天津小站练兵3年,不断地汰弱扩强,此时又在山东、河南、皖北、苏北招兵。孙文又派给公韧一个任务,对公韧说:“如今形势已趋稳定,我们的势力也大有发展。你能不能装成招募的新兵,混入小站,侦察袁世凯的练兵情况,如有机会,顺便策反出一支部队,也算作革命军队的骨干力量。” 公韧沉吟了良久说:“这个办法好是好,但是怕就怕和袁世凯撞在一块儿,我和他已经斗过几个回合了,彼此谁要想忘掉谁,恐怕已经很难了。” 孙文突然想到了这件事,对公韧说:“我倒把这件事忘了,要不,我就让少白去吧!” 公韧摇了摇头说:“少白兄已经快三十了,行军、操练、打仗都有些不便,况且,他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帮助你。我看,还是我去吧,去了最多也就是一个大头兵,那些兵里头,我就不信,袁世凯能从千军万马里把我认出来。” 孙文一想也是,就对公韧说:“公韧兄弟,一切小心为好,实在不行,就撤出来。” 公韧又说:“我就不信,新军是铁板一块,就是一块铁板,咱们也要把它融化了,带出一支队伍来。”孙文笑了笑,拍了拍公韧的膀子说:“我相信你,到时候随机应变,什么事情做不到的不要勉强。” 公韧又给王达延发去了一封电报,叫他挑选10名骨干,和自己一块儿执行这个任务,双方约定就在苏北袁世凯的招兵地徐州集合。 徐州招兵站前,听说当了兵每月能有一两银子的饷银,而且干得好还另外有赏,所以来验兵的人确实不少,渐渐排成了一个长队。这里头有贫苦百姓,还有被裁撤下来的退伍兵,还有一些流氓乞丐。另外招兵站的跟前还放着一副用青石雕刻而成的石锁,足有100来斤,原来召兵都是签个名就行,从不考验应召者的臂力,这下倒好,还要考验应召者的臂力,这样就更吸引人了,所以外圈就围了一些看热闹的老百姓。 王达延对公韧使了一个眼色,因为他们事前有个约定,在公众场合,装着谁也不认识谁,这样以后好开展工作,别被清军们抓住什么把柄,所以见了面互相不能说话,只能是偷偷地使个眼色。 前边验了几个,不是身高不行,就是臂力不行,还有的就是眼色不行,再有的就是过了25岁,还有一个病怏怏的,一看就是个抽大烟的,晃晃悠悠,连站都站不稳,验兵的一下子就把他扒拉到一边去了,还吼道:“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到了军队里见到抽大烟,立刻枪毙,你还要不要你这条小命啊!”石锁呢,就更甭提了,没有几个能拿得起来的。 挨到王达延了,登记新兵的书办问:“叫什么?”王达延一挺胸脯大大咧咧地说:“王达延。”“多大年纪了?”“24岁。”书办看了看王达延的样子,确实不像是隐瞒年龄的,又问:“家住哪里,把祖孙三代的名字报上来?”王达延说:“家住广东香山县王家村,父亲王贵和,爷爷王玉中。”书办一一记下了,又给旁边一个验兵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那兵拿着一个尺子上来,量了量王达延的身高说:“身高5尺4寸,合格。”书办又问:“你看看二里地以外的树,共有几棵,树底下都是有几个人,几男几女。” 王达延手搭凉棚往那里看了看,嘿嘿一笑说:“我们南方人不认得那是棵什么树,反正一共有5棵,树下边有3男2女,男的正在翻地,女的呢,正在拾掇着地里的些禾。” 书办笑了笑说:“合格,就是不知道这套石锁,你会不会玩?” 王达延嘿嘿一笑说:“这简直就是关公吃豆芽――小菜一碟。”说着,到了石锁跟前,轻轻地舒缓了一口气,然后身子稍微下蹲,两腿扎下根,钳子一般的右手死死地抓起了石锁,一使劲举了起来,整个右手及手臂的血管都爆了起来,脖子上的青筋也鼓了起来。借着石锁的这股惯性,后甩,前甩,左甩,右甩,耍到高兴处,竟然拿着石锁平推了一下子,挺住胳膊,呆了足足有3秒种,然后再也支撑不下去了,把石锁落下来,轻轻地放在地上, 全场爆发了一种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 王达延则舒展了一下胳膊,挺了挺胸膛,一副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样子,轻蔑地向周围所有的人示威性地扬了扬头。 书办赶紧在王达延的名字上划上了一个对号,那些被招募上的新兵纷纷向王达延投过来赞许的目光,七嘴八舌地称赞着。 这时候,书办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军官,他对书办说:“这个棚长就是他了。” 书办回头一看,赶紧站起来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说:“是!冯总办。”那个叫冯总办的人对书办轻轻说了声:“赶紧办你的差吧,不必客气。”这个书办才敢坐下来,继续验兵,不过那个冯总办就在他的身后,这使他有如芒刺在背,说话办事,小心谨慎多了。 公韧仔细看了看这个叫做冯总办的人,他三十**岁年纪,一身戎装,身挎指挥刀,高筒的军帽下,竖着一只大大的羽毛,弯弯的浓眉毛,黑黑的唇髭,高高的鼻梁,一双凤眼甚是威严。 公韧心想,这个冯总办,莫不是就是小站上的督操营务处总办冯国璋,这可是个大人物啊! 清光绪11年(1885年),冯国璋进北洋武备学堂学习,由于刻苦好学,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1890年毕业时因成绩优异被留校充当教习,颇受学生敬佩。1893年投聂士成军中当幕僚,忠于职守,甲午战争中,随聂转战东北前线,屡为聂出谋划策,所以聂军战绩较佳,颇得聂士成重用,这也是冯国璋发迹的开始。中日战争中,冯国璋因功受清廷褒奖,随聂士成驻山海关保卫京畿,任该军军械局督办。 1895年4月,冯国璋以军事随员身份随驻日使臣裕庚出使日本,在日本结识了福岛安正、青木宣纯等,并留心考察军事,日积月累,编成兵书数册。初呈聂,未受重视,转呈袁世凯,被袁视为“鸿宝”,并谓“军界之学子无逾公者”。遂被委任为督操营务处总办,新军兵法操典多为他一手修定。冯与王士珍、段祺瑞有北洋“陆军三杰”之称。 验兵验到李斯了,这李斯十分瘦小,瘦得只剩下了两排肋骨,这就叫验兵的书办有些看不起了。量身高的新兵量了量李斯的身高,说了声:“四尺八寸,也就是刚刚够高。”书办对李斯斜楞了一下眼睛说:“你来当兵,有没有别的本事,你这么瘦小,是不是抽大烟啊!要是抽大烟,叫我们逮着,那就白白丢了性命了。我看,你还是一边去吧,干点什么不好呢,何必当这个兵呢?” 李斯鼻子哼了哼说:“真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什么叫本事啊,隋朝李元霸虽然骨瘦如柴,但是力大无穷。我虽说没有李元霸的本事,但是对付你们这些人,三个两个还是能对付得了的。” 书办听了哈哈一笑说:“我见过能吹的,还没见过你这么能吹的。还用我上吗,这些新兵蛋子你要是能应付得了3个人,我就给你个棚长干干。” 李斯也毫不在乎地说:“什么棚长不棚长的,我不稀罕,但是我要对付不了你们两三个人,今天我立马走人,再也不来当你们这个破兵了。” 书办觉得好笑,立刻头一扭,对3个新兵使了一个眼色。那3个新兵心领神会,立刻走了过来,一下子把李斯围在了中间。 李斯不慌不忙,往中间一站,守好了门户,慢慢地转着,盯着一个,斜着眼瞧着一个,耳朵听着后边的一个。那3个新兵欺负李斯瘦小,一个大个子先过来,照着李斯就是一拳。李斯多机灵,低头闪过,然后右手别过他出拳的胳膊,左手照着他的肚子就是狠狠地一拳。 别看李斯瘦小,那可不是饿的,那可是在三合会练拳练的,这就叫身上没有一点儿赘肉,外行人看不出来,可是练武的人却能看得出来。这一拳打上去不要紧,那名新兵胃里的东西可就撑不住劲了,嘴一张,什么馒头沫沫,稀饭糊糊,茄子炒肉全喷出来了。李斯早就注意到了,闪过了那些秽物,后边的人可没有闪开,一下子被喷了一脸,气得就骂:“这都是些什么玩艺啊――脏啊,脏啊,臭啊,臭啊,”赶紧用袖子抹脸,哪里还顾得上李斯。 李斯看着前边就剩下了一个能打的了,还等什么,抓着他就和抓小鸡一样,拽过来。那新兵也老实了,竟像一只绵羊一样,被李斯拉过来了。李斯把他拽过来,又往前一推,那新兵站立不稳,“噔噔噔”一阵后退,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时候,那个被喷了一脸秽物的新兵刚刚擦完了脸,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李斯又拉过了他,像玩陀螺一样,一手捂住他的头顶,一手扭着他的脖子,把他身子转了两圈,然后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喊了一声:“过去吧――”把他踹到了书办那里。吓得书办身子一闪,那新兵就扑在桌子上了,墨汁涂了一脸,就和一个小鬼一样。 李斯抱起了膀子,一只脚踏在了那只石锁上,一个亮相,斜着眼睛,像是在问书办:“怎么样,服气吧!” 那书办大吃一惊,这也就是一眨间的功夫,3个训练有素的新兵,竟被一个病汉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看热闹的老百姓和围观的新兵们纷纷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 冯总管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这也是个棚长的材料。” 书办顾不得别的了,赶紧给冯国璋敬了一个军礼说:“是!冯总办。” 王达延和10个三合会员都被选上了,王达延、李斯、张散还被选上了棚长。 这下子轮到公韧了。书记官问公韧:“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龄?”公韧说:“我叫公兵,今年21岁。”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公韧已把名字改成了公兵。 书办对公韧进行了各种检测,没有不合格的。检验完了,书办对公韧说:“你来当兵,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本事?” 公韧笑了笑说:“什么本事也没有,也就是认得几个字罢了。” 书办的眼睛顿时一亮,说:“识字好啊,我们新军里就需要识字的。不知你认得多少字?”说着,就把点名册让公韧看了一眼说:“这些字你认得吗?” 公韧看了一眼,默默地把这些人名记在了心里,然后一转头,把这些人的名字复叙了一遍,越说越快,越说越快,嘴唇利索,发音清楚,竟和绕口令一样,一口气说完了,然后对书办说:“不知这些人名,说得对不对!” 书办呆了,石化了,因为这些人名他也记不熟,根本不知道是对是错。冯国璋的眼睛可就一下子有些直了,他直接走过来,对公韧作了一揖说:“失敬!失敬!这位小哥竟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实在是我军之幸啊!” 公韧也作了一揖说:“冯总办,小人班门弄斧了,惭愧!惭愧!” 书办还是有点儿不服气,说:“一个文弱书生,就是记性好点,那在千军万马搏斗中能有什么大用处,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本事?” 公韧说:“再就是会一点儿武术,查拳的话,还能比划两下子,单刀吗,也能耍两下子。” 书办说:“是不是会一点儿花拳绣腿,不知道能不能实用。我们这是新军,全国最精锐的部队,再好地武术也比不上一颗枪子儿厉害。不过,也不能说武术一点儿用处也没有,这个人你能不能对付。”说着,用眼瞥了一下王达延,意思是要公韧和王达延比划一下子。 那王达延多精,脑子一转就想把公韧给衬托出来,一下子站在了公韧面前挑衅说:“哪里来的黄毛小子,才长了几岁口呀,就想和老子比武,看老子一只手就把你捏扁了。” 公韧看了王达延一眼,眼一挤,说:“他那么大劲儿,无人能比,刚才我都看到了,要我和他比试,就有点儿不公平了。” 书办说:“认输了吧,是不是你认为使笔杆子的,和他一个武夫打仗有点儿吃亏了,是不是?我再说一遍,我们这是新军,是玩枪杆子的,任何武术在枪杆子面前都是没有用处的。何况,你连一个小小的武夫都打不过。” 公韧笑了笑,对书办说:“你理解错了,我说得不公平是说,一个对一个,对他有点儿不公平,最起码他们三四个一块儿上,那才算得上公平。” 书办一听,差点儿把大牙笑掉了:“你真会吹牛,他刚才一个人力举100斤的石锁,就和玩儿一样,你还要和他打,这不是屎克郎掉到茅坑里――找死(屎)吗!” 冯国璋听到这里,也是一副惊愕的眼睛瞪着公韧,不知道公韧说得是真是假。 书办又对公韧说:“那就成全你,你和我们这里最能打的3个人打打看吧!”他眼一斜,又指向了李斯和张散。 李斯和张散也不是傻瓜,这会儿是个什么角色早已经领会到了,两个人捋着袖子就上来了。李斯耀武扬威地说:“刚才大家都看到了是不是,3个新兵都不是我的对手,这阵子还有敢不服气的。那好,来吧,就让你见识一下马王爷的三只眼。”张散也骂道:“好歹我也是打遍村里无敌手,这下子手里正好痒痒了,来吧,也叫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不打勤不打懒就专打那个没眼的。” 王达延斜楞了一下眼睛,对李斯和张散使了一下眼色,说道:“我们要是打不过你,我这个王字就倒过来写。”李斯赶紧插嘴说:“这王字倒过来写也是王。这位新结识的大哥说得对,别说我们弟兄3人,就是我们一个人,打你也是老妈妈擤鼻涕――把里攥的。”张散嘴也不闲着,赶紧说:“我们3个刚升上来的棚长,手里正好没有尺寸之功,这下子正好显摆显摆我们的本事,打你这个新兵蛋子。” 冯国璋再也看不下去了,说了声:“众位兄弟,点到为止,可别伤着了。你这个公兵要是能应付住他们3个人,这个排长就是你的了。” 公韧随口说了声:“好吧,我就勉为其难了。”然后对王达延、李斯、张散拱了拱手说:“三位哥哥、兄弟,我是初来乍到,既然咱们第一次见面,就能在一块儿过招,这就是缘分,还望手下留情。指教了!指教了!”说着,退后一步,站好门户,只等着对方来进攻。 王达延大喝一声,饿虎扑羊一般地冲了上来,抡起那只蒲扇般的大巴掌,照着公韧只是乱扇。公韧不慌也不忙,只是后退,瞅准了一个机会,照着王达延的眉头穴位,只是轻轻一点。那王达延竟像纸糊的一样,瞬间就向后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张大了嘴,大口地喘气,竟真像被打得说不出话来似的。说真的,王达延要是和公韧真正地过招,虽然差一点儿,但也不会输得这么惨,谁让王达延是故意输给公韧的,做样子给那些清军们看的。 李斯一看,该他上了,猴眼一瞪,先在地上翻了三个跟头,那动作真是鬼怪精灵,洒脱漂亮,然后这才一招一式地向公韧打去。公韧也并不和他接招,只是左闪一下,右躲一下,待李斯表演够了,这才抓住李斯的一条腿,把他扔了出去。这李斯要说还真是个好演员,故意在空中还翻了一个跟头,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真和爬不起来似的,一股劲地哼哼。 就剩下张散一个人了,这个张散更不是呆瓜,该表演的时候,还真得好好地表演一下子,先玩了一阵子谁都不知道谁都看不懂的什么拳术。一圈人看得都有点儿傻眼,就连公韧也掐着腰站在那里看看张散玩得什么把戏。张散玩够了,才朝着公韧进攻,公韧连闪都没闪,干脆把他抓过来,一下子就把他捺倒在地上,然后踏上了一只脚,有点儿像是武松打虎的造形。脚底下的张散一个劲地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噢,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王达延对李斯、张散一使眼色,3个人一块儿上来,对公韧拱了拱手说:“我们服了,我们服了,在下学艺不精,功夫不到,还望以后多多指教。”公韧也谦虚地拱了拱手,说:“承让了,承让了,我们以后就是兄弟了,还望以后互相照顾一下才是。” 书办这一会儿已是哑口无言,赶紧在登记薄上给公韧写上了一个排长的头衔。 冯国璋虽然已是久经战阵,这一阵子也是略微有些吃惊,对公韧拱了拱手说:“想不到这位公兵小哥的身手如此之好,真是文武双全,前途不可估量。跟着我吧,如果你是个锥子,早晚得从口袋里冒出尖来。” 公韧也赶紧对冯国璋施了一礼说:“感谢冯总办的提携之恩,不过,小人没有尺寸之功,一报上名,就当上了排长,真是恐怕众人不服啊!” 王达延对李斯、张散一挤眼睛,10多个人一齐跟着喊:“我们服,我们服,”这10多个人一喊,别的新兵也弄不清怎么回事,也赶紧跟着喊:“如此的身手,他不当排长,谁当排长。”“谁要是不服气,就先跟这几个棚长比试比试。” 书办这时候说话了:“公兵当不当排长,还说不定呢,还有一关哩,那就是越野跑步行军。从这里到天津有1352里地,既没有马车,也没有轿子,全凭我们的一双腿,先跑上半个时辰,如果跑不了20里地,淘汰。每天走200里地,如果跟不上队伍,淘汰。7天到达天津,如果被拉下了,淘汰。” 这下子所有的新兵都傻了眼,大眼瞪小眼,小眼白瞪眼。 (欲知公韧这些新兵,能不能经受住这些考验,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六十一回 公韧马上纵论兵事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这时候招募的新兵已达到了200人左右,每个人也发给了简单的装备,那就是一人一床被子,再就是一个小布袋,布袋里装着粮食,算起来每人的装备也足有30斤重,不用说跑步了,就是拿在手里,也是沉甸甸的。 冯国璋一声“开拔!”书办跑在头里,后头跟着老兵和新兵,顺着大道向北跑去。老兵们姿势端正,整齐划一,背着行囊,不慌不忙地向前跑去。新兵们就不好说了,跑了没有2里地,就开始拉下人了。跑完了20里地,一个个新兵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200人的新兵,只剩下了150人。 公韧看了看三合会的人,还好,10个人竟没有一个人拉下,全跟了上来。 然后是急行军,老兵新兵们谁也不说话,都在鼓着劲,使劲地往前赶。到了吃饭的时候,伙头军埋锅造饭,粮食呢,当然是从每个人的行囊里往外倒。吃完了饭,伙夫把锅一起,背起锅来就走,新兵们本来还想多休息一会儿,可是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权利,要想休息那只有被淘汰,只好又急急忙忙地向前赶去。晚上休息的时候,从随军的马车上卸下来一些帐篷,全是帆布的,5个人一顶,累了一天了,那还有心思说话,支上帐篷,每个人倒下头来呼呼大睡。 第二天天一亮,小号一响,赶紧起上帐篷,公韧一看,新兵们似乎又少了一些,那是行军受不了的人,趁夜黑风高,撒丫子溜了。帐篷刚起完,早饭已经准备好了,老兵新兵吃完早饭,队伍继续出发。 刚走了一会儿,冯国璋骑马赶过来,还带来了一匹空马,他翻身下马,对公韧说:“公兵啊,会不会骑马啊?”公韧说:“会一点儿。”冯国璋说:“那你就上马吧?”公韧说:“不可,我是个新兵,别的新兵徒步,我为什么要骑马?”冯国璋说:“你先骑一会儿,我有话对你说。”公韧只得翻身上马,冯国璋也翻身上马。 队伍在“刷刷刷”地向前行走,有限的几匹马也在“得得得”地发出清脆的响声,两旁的树木在渐渐地向后移动,空旷的田野在慢慢地向外旋转。冯国璋问公韧:“请问公兵,念过几年书啊?”公韧说:“回冯总办,念过几年私塾。”冯国璋又问:“都好读些什么书?”公韧心里一惊,这冯国璋问的怎么和孙文问的差不多啊,只得说:“四书五经不愿意读,好读小说,三国演义倒是看了几遍,孙子兵法的书也读过一些。”冯国璋的脸色一缓,问:“不知两军对阵,敌强我弱,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公韧心里一惊,这不是冯国璋在考我吗?是如实地说呢,还是隐瞒一下呢,略微想了一会儿,心里想道:“怕他做什么,他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总办,我就是实话实话,看他能怎么样?”公韧说:“孙子兵法上说,战争,本来是一种诡诈之术。所以,能战而示之软弱;要打,装作退却;要攻近处,装作攻击远处;要想远袭,又装作近攻;敌人贪利,就用小利引诱;敌人混乱就要攻取;敌人力量充实,就要防备;敌人兵强卒锐,就避其锋头;敌人气势汹汹,就设法扰乱它;敌人谦卑就要使之骄横;敌人安逸就要使之疲劳;敌人内部和睦,就要离间他们。总之,要在敌人没有防备处攻击,在敌人料想不到的时候采取行动。 以后后人根据孙子兵法又编了败战计为美人计、空城计、反间计、苦肉计、连环计、走为上计。不过,这都是一些空头理论。” 冯国璋来了兴趣:“噢,那么你说说,什么是比较实际的。” 公韧不慌不忙地说:“两军对阵,敌强我弱,种种战法,层出不穷,最实际的,就是只要能撤退,就赶紧撤退,以免被敌人消灭,然后再寻找战机。” 冯国璋再追问:“如果撤退,那又如何破敌?” 公韧说:“运动战、伏击战,或以奇兵胜之。” 冯国璋再问:“你所说的奇兵指的是什么?” 公韧又答:“奇兵多了,火攻、水淹、地雷战、疑兵、放毒、牛马冲敌、化装袭击皆为奇兵。” 冯国璋点了点头说:“好啊,说得好!”又问:“我请教一下,你说说,朝鲜战争,中国的陆军到底败在哪里?” 公韧早已从各种报纸中了解了朝鲜战争的内幕,再根据自己的军事理论,阐述了自己的观点:“请教实在是不敢当!中日之战,实际了反映了落后的中国军队与现代化的日本军队的军事差异。 首先从军备上来说,光绪18年(1892年),日本提前完成了自1885年起的10年扩军计划,到了甲午战争前夕,日本已经建立了一支拥有63000名常备兵和23万预备兵的陆军,包括6个野战师和1个近卫师。日本还出动乐善堂、玄洋社等间谍组织和人员潜入中国,加紧对中国各方面的情报搜集和渗透。而这时的中国军队虽说人是不少,陆海军总兵力虽多达80余万人,但编制落后,管理混乱,训练废弛,战斗力低下,又全都是冷兵器时代的作战方法。打仗从来不是指望人多,就是兵法上说的,将不在勇而在谋,兵不在多而在精。 光绪20年(1894年)7月下旬,中日两军在朝鲜境内开战。清军在丰岛海面被日军偷袭之后,很快也被在陆上的成欢驿的日军偷袭,由于朝鲜政府已被日本控制,叶志超、聂士成等部驻牙山的清军被迫绕道汉城,北撤到朝鲜北部重镇、平安道首府——平壤。毅军以分统马玉昆率五营一队(约2100人),与淮军盛字军以及奉天的奉字练军、盛字练军一起,构成了四大军29营,于8月先期入朝,在平壤与从牙山退回的叶志超、聂士成部汇合,朝廷命叶志超为驻平壤各军总统。 平壤之战发生于9月7日—9月15日,是双方陆军首次大规模作战。当时驻守平壤的清军共35营,17000人;进攻平壤的日军有16000多人,双方兵力旗鼓相当。平壤城的地势也非常险要,易守难攻。而且清军还得到朝鲜人民的支持。当时虽然朝鲜政府被强行拉到日本阵营,但朝鲜的平安道观察使闵炳奭积极协助清军作战,甚至连日本推上台的傀儡大院君李昰应都暗中给清军传递情报。 9月7日,日军分四路围攻平壤,兵力分散,由于李鸿章‘先定守局,再图进取’的作战方针以及清将叶志超的胆小昏聩,左宝贵等人攻打日军的行动不断遭到叶志超的阻挠,日军遂于9月14日顺利完成了对平壤的包围。9月15日,战斗在3个战场同时展开:其一为大同江南岸战场。晨3时,日军第九混成旅团在大岛义昌少将的指挥下,首先向大同江南岸清军发起进攻。其二为玄武门外战场。其三为城西南战场。清军分兵抗拒,重创日军第9旅团。日军中、右两队司令官武田秀山中佐和西岛助义中佐拼命督战,攻陷了左右两翼的堡垒,但随即遭到清军的步炮协同夹击,再遭重创。 这一仗,日军遭受了重大伤亡,将校以下死者约140名,伤者约290名。中队长级大尉军官被击毙4名,少尉军官被击毙2名。第9混成旅团长大岛义昌少将、第21联队长西岛助义中佐、炮兵第5联队第3大队长永田龟少佐均被击伤。 玄武门为日军的主攻方向,因此集中了优势兵力,由立见尚文少将的第10旅团(又称朔宁支队)和佐藤正大佐的第18联队(又称元山支队)担任主攻。高州镇总兵左宝贵登玄武门指挥,激战中,左宝贵中炮牺牲,其部下3位营官也先后阵亡,午后2时玄武门遂被日军攻陷。日军向城内推进,遭到清军的奋力抵抗,只得退守玄武门。 在城西南战场,野津道贯亲率日本第5师团本队,于晨7时从平壤西南用炮火掩护步兵冲锋,清军马队进行反击。至中午,野津道贯见难以得手,下令暂停攻击,退回驻地。此时,军总统(总指挥)叶志超贪生怕死,在战局胶着的情况下,竟于午后4时树白旗停止抵抗,并下令全军撤退。日本便在清兵的退路上设下埋伏。当天雨夜,撤退的清军中伏,阵脚大乱,死亡近2000人,被俘500余人。平壤之战以清军大败告终。以后6天中,清军狂奔500里,一路逃至鸭绿江边,于21日渡鸭绿江回国。日军一路高歌猛进,占领朝鲜全境。 至于失败的原因,我总结为4条:一是政府的腐败无能,没有训练好好的军官,好的士兵,组织好适应于现代化战争的战争机器;二是北洋水军军备力量有限,好多枪炮都是假的打不出来炮弹子弹,弹药又稀缺,陆军的问题也是不少,大炮缺少牵引的马匹,缺少炮油,缺少炮弹;三是洋务运动受到顽固派的层层阻拦,好的改革处处受到干扰;四是日本明治维新使日本国力大增,特别是战争机器,比中国的好使多了,已逐渐靠近了西洋诸国。好的军事机器不是一方面的事,它得和整个国家的政治,经济、工业、科技结合起来。” 冯国璋听了连连点头说:“说的很好,说的很好。我能不能再请教一下,中国军队如何才能战胜强大的外国军队,这里头有没有捷径可走啊!” 公韧笑了,说:“这也是我来参加小站练兵的真正原因,我想,袁大人一定有治军的好办法。” 冯国璋也笑了,说:“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冯国璋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所写的文件,递给公韧说:“这是光绪20年,我参加甲午战争和光绪21年,考察日本军事,写得几本兵书,请公兵兄弟指教指教?” 公韧大吃一惊,想不到新军中还有这般人物,竟然也能写出兵书,赶紧作了一揖说:“我只是一个士兵,哪里敢说得上指教,承蒙冯总办厚爱,能让我欣赏一下大作,已是天大的荣光了。”话虽这样说,还是赶紧接过了兵书,浏览了一遍,觉得这兵书里,也是玄机阵阵,杀声震天,含诸代兵家,集各种军事理论浑然一体,赶紧又还给冯国璋说:“佩服!佩服!此本兵书,实乃是国中瑰宝。” 冯国璋紧盯着公韧的眼睛说:“实不相瞒,我见着公兵兄弟,相见恨晚,恍惚就如同胞兄弟一般,如若不嫌,我愿和公兵兄弟结拜为生死弟兄。” 公韧听此心中更是大惊:“你冯国璋是何等人物啊,是袁世凯的左膀右臂,被世人称为龙、虎、狗的北洋三杰之一。如果和你结拜为兄弟,以后和你厮杀起来,如何能撕开脸面。可是如果不和你结拜为兄弟,又怕引起你的怀疑。”只得说:“小弟我何德何能,哪能高攀和冯大人称兄道弟呢,以后我就是你的兵,以后你只管喊一声,刀山我也敢上,火海我也敢闯。” 冯国璋大喜说:“结拜的事就这样定了,一到宿营地,咱俩就结拜为异性兄弟。只是我还有一事相求?” 公韧也有点儿恭维地说:“你都是我的大哥了,还有什么求不求的事,你只要招呼一声,就是让我死,兄弟我也万死不辞啊!” 冯国璋笑了一笑说:“说到哪里去了,是这么回事,有一些练兵操典,进攻防御一类的教程,需要修改一下,可是最近我又比较忙,实在是抽不出空来,烦请公兵弟为我的参谋,就把这些教程修改一下,不如公兵弟意下如何?” 公韧听了又是一惊,“此又给自己出了一道难题,如果修改好了,那不是为自己竖立了一个更强大的敌人吗!如果修改不好,自己这个参谋恐怕也当不长了。更可怕的是,出头露面多了,和袁世凯碰面的机会就多,如若一旦和袁世凯碰上面,那可如何是好?”所以公韧赶紧说:“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我只是个大头兵,兵还当不好呢!练兵操典、进攻防御教程,那是全军之要领,军官行动之精髓,我哪敢担当如此重任呢?” 冯国璋脸一板说:“就这么定了,你是行也要干,不行也要干,这是命令。” (至于公韧在军营中又要闹出什么故事,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六十二回 袁世凯小站练精兵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和冯国璋结拜为兄弟后,在马上谈论军事的时间更多了,都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公韧在马上谈论了一番军事后,又下马行军,也想看一看自己的身体是否能坚持到最后,倒也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一天一天非常充实。 部队经过7日的急行军,到达了天津的小站,一排排也旧也新的营房出现在面前。这200人从徐州出来的新兵,又被淘汰了不少,到目前也就剩下了100余人。还好,三合会的10个人由于都是事先精心挑选,个个都是身体健康,意志坚决,倒是十分齐整没有落下一人。 清朝在袁世凯小站练兵以前,有过三种军制:最早的是“旗兵”和“绿营”,到了曾国藩组织乡团后,所谓湘军、淮军,官式名称叫做“勇营”。 旗兵是清王朝的原始军制。最初只有四旗,以旗的颜色别类,分黄旗、白旗、红旗、蓝旗;以后增加了四旗,为镶黄旗,镶白旗、镶红旗、镶蓝旗。乃把原来的黄、白、红、蓝称为正黄旗、正白旗、正红旗、正蓝旗编为左翼,镶黄等四旗编为右翼,这就是清入关前的原始兵力,总称“两翼八旗”。后来由于蒙古的归附,又缩了“蒙古八旗”,原有的则称“满州八旗”。入关后因明军投降和整编,复有“汉军八旗”。这24旗总兵数共28万人。 清统一中国后,把旗兵中最基本的部队编为“禁旗”,禁旗都是在长白山下打天下的子弟兵,他们负责北京警卫和国防责任,等于是中央军。其余汉、蒙、满等24旗约20万人,则分别驻防于各省及重要城镇,以为镇伏汉族的武力,称为“驻防八旗”。 旗营的官兵是世袭制度,生而食粮,数传之后,腐败已极,竟有列名行伍而不识弓弩为何物。光绪中叶,外侮日亟,满族有远见的王公大臣,乃有整顿旗营之议,派遣八旗子弟出洋留学,如荫昌、良弼等都是。同时积极整理各省驻防旗兵,挑选精壮编成“八旗练营”;有“洋枪兵队”、“洋枪马队”、“备练马队”、“洋枪步队”等编制,聘任教官为新式的训练。可是八旗子弟娇养已惯,满洲人当年勇武矫健的风气已经完全丧失,所以整顿归整顿,旗营的腐化已至不可救药的程度。 比“旗营”稍后组成的清军是“绿营”,绿营和旗营同称为“经制兵”,也就是国家的军队。绿营的制度完全仿照明代,官兵全部是汉族,因为所用的旗子颜色是绿的,所以称为绿营。 绿营归兵部所辖,全国兵营可分为“在京”和“在外”两种。“在京绿营”由步军统领(即九门提督)统辖;下分左右两翼,各设总兵,总兵之下则为城防营,有副将、参将、游击、都司、守备等官。另有一部分在京绿营,分属于漕运总督,专任护漕之责,其职务等于护路警察。至于“在外绿营”则直属各省,由总督或巡抚节制调遣,所以各省督抚的官衔有“节制军务兼理粮饷”一项,就是指绿营。绿营统兵的军官有提督、总兵、副将、参将、游击、都司、守备、千总、百总、外委等。军队编制以营为单位,设管带一人,每营500人。全国的绿营总数共约50万人。绿营到了清末,饷给过薄,乃多虚额,检阅时则以雇佣市井无赖充数,武官由捐纳出身,军队缺额在半数以上,腐化已极,以致太平天国军兴,势若破竹,绿营乃遭淘汰。 旗营、绿营既成废物,曾国藩招募土著编练“勇营”,就是后来名重一时,镇压太平天国的湘军和淮军。由于这场战争的表现,勇营竟取得国军的地位,加以旗营形成虚设,绿营仅存形式,所以勇营就成为清廷镇内御外的唯一武力。勇营的装备以弓矢刀矛为武器主力,鸟枪火统为辅助。淮军李鸿章找英人戈登编练洋枪队,是为中国采用新式军械的开始。 勇营军纪很坏,掳掠奸杀,视为惯常,曾国荃所统之兵尤甚,攻入南京时竟至全城为废墟,一个小兵都身怀巨万;而清廷当时爵赏太滥,所以太平天国战事结束后,勇营之腐败,至于不堪言状。而湘、淮两军将领也都恃功而骄,数次对外战争,一败涂地,尤其是甲午战争,淮军卫汝贵全军覆没,旧军之劣点,完全暴露,于是清廷才下决心汰除旧军编练新军。 甲午战争,在闻清军败讯后,袁世凯连续致电盛宣怀,指出旧式军队远远不能适应近代战争的要求,建议亟练新军,改革军制、操法、装备。他说:清“各军皆不知枪炮”,天津运来的快炮没有鞍套、马匹及炮油,所配炮弹不足10分钟之用,放炮时“门涩”,“一败即弃”;士兵用枪“不瞄准星”,只知托平乱打,难以命中,“何能御敌”?!又分析双方优劣,“寇练兵纯用西法,能习西式武器,用又内外协同,赏罚明,号令严,事权一,不惜费。我皆反之,且各军敢战者共计不过六七千人,分守各路,实嫌太单,恐愈战愈糟,愈难结束”。向盛宣怀建议:如筹得有款,宜速请名教习,募学徒千人,教兵官认真讲究西法,另改军制。为将来计,此军情绝非老军务所能得手,枪炮全不知用,何能哉?他最后还毛遂自荐:如练新军,“弟愿任监督,必有以报”。 袁世凯不仅通过盛宣怀、胡燏棻等人将他编练新军的观点转呈、上达军事统帅,而且多方活动,直接向上呼吁编练新军。他多次致电钦差大臣刘坤一,提出整顿军队的建议。 甲午战争中陆军的惨败和北洋水师的全军覆没,使清朝上下痛切领略了外国坚船利炮、新式军队的厉害,看清了中国旧有军队的腐败无能,感悟到必须迅速改革旧军队,编练新军队的重要。光绪20年(1894年),清廷开始着手筹建新式陆军,选派青年出洋学习军事;设立武备学堂;派长芦盐运使、广西按察使胡燏棻编练定武军10营,署两江总督张之洞编练自强军13营。其中定武军部分采用西法;自强军聘用德国教官,悉仿德制,全部新式装备。 光绪20年7月,光绪帝召见袁世凯。袁世凯抓住机会,慷慨奏闻旧有军队的弊病及练兵、制械诸法,力陈非改弦更张无法抵御外患,受到光绪帝称许,将他派到负责整顿旧军、改练新军的重要机构督办军务处差委。袁世凯第一个目标达到了。 然而,袁世凯在督办军务处担任的是可有可无的闲差,难以施展他的抱负及多年历练而来的治军之才。袁世凯谙熟清朝官场积习,他动员叔祖袁甲三、堂叔袁保恒、袁保龄、养父袁保庆在京时的几乎全部旧关系,四处活动,八方钻营,请客送礼,重金贿赂,拜师请托,义结金兰……打通进入上层集团的门径。后党核心人物、帝党核心人物、西太后慈禧的心腹、光绪帝的师傅、满族亲贵、清流党首领,诸如兵部尚书荣禄、恭亲王奕訢、庆亲王奕劻、军机大臣兼户部尚书翁同龢及军机大臣李鸿藻等,竟全部被袁世凯搞掂。李鸿藻“激赏”袁世凯,认为他“家世将才,娴熟兵略”,如令他特练一军,“必能矫中国绿、防务营之弊”,而“亟言于朝”。翁同龢称袁世凯“不滑,可任也”。荣禄具体指示袁世凯,“于暇时拟练洋操各种办法”呈上,然后保举他的军事才干。后来著名的“东南三督”刘坤一、张之洞、李鸿章,也都上书为袁世凯说好话。上述这些人党派森严,相互之间矛盾极深,但却众**赞,一致举荐袁世凯这位小小的前驻朝商务委员。这其中固然有袁世凯逢迎拍马、攀援权贵的因素起作用,但是他如果本身没有两手,那也是不成的! 根据荣禄的授意,袁世凯立即拟订了全套编练新军的计划书,包括拟建新式陆军的营制、饷章、聘请外国军官的合同,上呈督办军务处,并强调指出: 甲午战争,清军屡战屡败,“虽由调度之无方,实亦军制之未善”。“若不权时度势、扫除更张、参用西法、认真训练,则前车之鉴,殊足寒心”。因“诚如宪台原奏,不得不为易辙之图,作补牢之计也”。 光绪21年(1895年)年末,督办军务处奕劻、李鸿藻、长麟、翁同龢等议定三事:一、原驻小站编练定武军10营的胡燏棻改任津芦铁路督办;二、由袁世凯接任训练新军;三、命荫昌挑选八旗兵丁入武备学堂。随之,各亲王、军机大臣正式向朝廷奏请变通军制,在天津创建新式陆军,派员督练。其奏如下: 中国自粤、捻(指太平军和捻军)削平以后,相沿旧法,习气渐深,百弊丛生,多难得力。现欲讲求自强之道,固必首重练兵;而欲期兵力之强,尤必革新旧制。 查有军务处差委浙江温处道袁世凯,朴实勇敢,晓畅戎机,前驻朝鲜颇有声望。因令详拟改练洋队办法,旋据拟呈聘请洋员合同及新建陆军营制、饷章,臣等复加详核,甚属周妥。相应请旨饬派袁世凯督练新建陆军,假以事权,俾专责任。现在先就定武十营,步队三千人、炮队一千人、马队二百五十人、工程队五百人,以为根本;并加募步队二千人、马队二百五十人,共足七千人之数,即照该道所拟营制、饷章编伍办理。 清廷批准此奏,即命袁世凯赴天津接管胡燏棻定武军10营,以为改练新军的基础,并叮嘱袁世凯:该道当思筹饷甚难,变法匪易,其严加训练,事事核实。倘仍蹈勇营习气,唯该道是问! 袁世凯取得了督练新军的实权,8天后前往小站接管定武军。他的第二个目标达到了。 小站镇又称新农镇,东临渤海,位于大沽要塞通往天津的中途,距天津仅60余里,离北京也不过300里,是京津南大门。其地交通便利,地域辽阔,人烟稀少,宜于屯田养兵。因此历史上于小站练兵早已有之。 清同治13年(1874年),李鸿章奉慈禧太后之命,派淮军将领周盛传率“盛军7000余人由安徽合肥至天津小站地区,镇守大沽要塞,军屯、练兵达20年之久。当地人称“老盛军”,设有7个营盘——盛字营、传字营(以周盛传名取名)、正营、老左营、后营、前营、副营。 光绪20年(1894年)甲午战争,盛军奉调东北与日军作战,全军覆灭,小站营房空无一卒。长芦盐运使、广西按察使胡燏棻奉命编练定武新军,原驻天津马场,因营房不够移驻此地。胡燏棻的定武军在小站附近设有10个营盘,装备洋枪洋炮,分步、炮、工、骑四个兵种。有步兵3000人、炮兵1000人、工兵500人、骑兵250人,共计4750人。聘请德国教官汉纳根主持训练。 新建陆军采取德国和日本建制,分步、炮、马、工程、辎重各兵种。以步队为主,炮队为辅,马队巡护,工程队供临时调遣。其中步队5000人,分左右两翼,设统领2人。左翼2营,右翼3营。翼下有营、队、哨、棚;步队每营1000人,设统带1员,帮统1员,下分4队;每队250人,4队共设领官4员,哨官12员,哨长24员,督排哨长4员。左翼由重炮队接应,右翼由快炮队接应。炮队1营共1000人,设统带1员,分右翼快炮队、左翼重炮队和接应马炮队3队。马队1营共500人,设统带1员,帮统1员,下分4队;工程队1营共500人,设管带1员,帮带1员,委员1员,下分桥梁、地垒、电雷、修械、测绘、电报6司队。 新建陆军的武器装备全部采用从德国购置的新式划一的曼利夏步枪、马枪、手枪和格鲁森速射炮;全军配备外国帆布制造的帐篷2400顶;每二营配备行军电台;每哨配备洋表、双筒望远镜和指南针;每位官长配备督队腰刀一把、手枪一柄;每名兵士配备洋制雨衣、雨帽和洋毯。新建陆军在军事组织机构方面,成立了新建陆军督练处,袁世凯自任督练官。下设参谋、执法、督操三个营务处,以及粮饷局、军械局、转运局、军医局、教习处(后改为洋务局)等,负责训练、运输、军械、辎重、军法和研究西方军事等,并制定了各种章程,使军队的组织、制度和规模逐渐完备。 新建陆军聘请了10多名德国军事教官,还有日本、美国军事教官。其中巴森斯负责全军训练,伯罗恩为德操教官,祁开芬为炮队教官,曼德(挪威人)为马队教官,慕兴礼、魏贝尔为德文教官。全军一律习洋操,按照德国陆军教条进行训练。由于新军训练仍以德国军事教官为主,袁世凯又在军营中设立德语学堂教授德语。此外,还在小站营盘设立速成武备军官学校,后改为讲武堂,聘请德国人汉纳根为教官;另设步兵、炮兵、工程兵等随营军事学堂及学兵营,教授兵法、枪炮、算学、测绘、地理、战阵攻守等,培养新的军事人才。 新建陆军的军官骨干主要来自三个方面:一是袁世凯个人的亲信,如参谋营务处总办徐世昌,是袁世凯年轻时在老家河南的故交,得袁世凯资助进京应试,连中举人、进士,授翰林院编修,袁世凯督练新军时其母病故,丁忧在籍,袁世凯奏请将他调来,赞划一切,成为袁世凯最得力的智囊和军师,人称“水晶狐狸”。二是有不少袁世凯在庆军驻朝鲜时的老部下。三是有是袁世凯为了消除清廷满族权贵的疑忌,特请陆军大臣荫昌推荐的军事骨干。荫昌推荐了武备学堂毕业生王士珍、段祺瑞、冯国璋等人。袁世凯委任王士珍为工兵学堂总办兼炮兵统带,段祺瑞为炮兵学堂总办兼工兵统带,冯国璋为步兵学堂总办兼督练营总办。步、炮、工兵三个学堂随军建立,边操练,边培养亲信。王、段、冯三人后来成为袁的得力干将,人称“北洋三杰”,得了“龙”、“虎”、“狗”三个绰号。四是袁世凯请李鸿章推荐的部分军事人才。不管来自哪一方面的军事骨干,袁世凯均通过拜把兄弟、收义子门生、搞政治联姻、进行金钱收买等手段,建立类似湘淮军、勇营防军内部的紧密的宗法式关系。袁世凯与徐世昌结为盟兄弟,段祺瑞成了袁的干女婿,段芝贵是袁的干儿子,他还说合家庭教师周某当了冯国璋的继配夫人。 新兵进入小站的当天,每人发给了新军装、又发给了一杆木枪,以备训练之用。这新军装为草绿色,是短打扮,新式制服,穿在身上浑身舒服,比旗营、绿营的袍子马褂强多了,再配上大盖帽、黑色的登山靴,浑身显得精干利索,每个军官肩上有红色官阶标志,通红的军衔,也预示着它是由士兵的鲜血染红的。 军乐队的军官又来教唱歌,那歌是《劝兵歌》:歌中唱道:为子当尽孝,为臣当尽忠。朝廷出利借国债,不惜重饷来养兵。一兵吃穿百十两,六品官俸一般同。如再不为国出力,天地神鬼必不容。 自古将相多行伍,休把当兵自看轻。一要用心学操练,学了本事好立功。二要打仗真奋勇,命该不死自然生。 你若常记此等话,必然就把头目升;如果全然不经意,轻打重杀不容情。 伙食还算不错,有菜有肉,菜只有一碗,馒头随便吃,这对于好吃米饭的南方人来说,吃馒头确实有些不大习惯,但也只好将就着点儿。 晚上吃完了饭,一声号响,队伍集合在了一起,由执法处军官宣读了袁世凯制定的《简明军律》规定了18条斩罪,这军纪为:“临阵进退不候号令及战后不归伍者斩;临阵回顾、退缩及交头接耳私语者斩;临阵探报不实、诈功冒赏者斩;遇差逃亡、临阵诈病者斩;守卡不严、敌得偷过及禀报迟误、先自惊走者斩;临阵奉命怠慢、有误戎机者斩;长官阵殁,首领属官援护不力、无一伤亡及头目战死、本棚兵丁并无伤亡者悉斩以徇;临阵失火误事者斩;行队遗失军械及临阵未经受伤抛弃军器者斩;泄露密令、有心增减传谕及窃听密议者斩;骚扰居民、抢掠财物、奸**女者斩;结盟立会、造言惑众者斩;黑夜惊呼、疾走乱伍者斩;持械斗殴及聚众哄闹者斩;有意违抗军令及**本管官长者斩;夤夜窃出、离营浪游者斩;官弁有意纵兵扰民者并斩;在军营吸食洋烟者斩。” 新兵们听完了这18条斩,个个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公韧心想:“这比三合会的纪律厉害多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贯彻执行。” 刚开完了会,执法官拖过来一个新兵说:“这个兵刚来,但是有人发现在营房内偷食鸦片,因为不知道军令,不知道是不是按军法从事,请冯总管定夺。” 冯国璋的脸上平静自然,问执法官:“这18条斩罪是怎么说的?”执法官说:“在军营吸食洋烟者斩。” 这个新兵吓得浑身哆哆嗦嗦,腿一软,跪下了说:“小的确实不知道不让吸食鸦片,小的确实不知道不让吸食鸦片,请大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欲知这个新兵的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六十三回 世凯督饷怀疑公韧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冯国璋突然脸色一变,厉声喝道:“自从踏上了这个军营起,就是新军的士兵了,就得服从军法,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如若不执行军法,那军法还有什么用处?你也不要怪我,为了全军的纪律,你只能是自认倒霉了。”说着,从执法官身上拔出了刺刀,一刀子就朝着这个新兵的心脏处捅了过去。 冯国璋拔出了刺刀,鲜血顺着刺刀就喷了出来,溅了冯国璋一身一脸。这个士兵随即就像一摊泥一样地瘫了下去。 士兵骇然,个个心惊肉跳,小胆的赶紧闭上了眼睛,再也不敢看这个血淋淋的场面了。 第二天天一亮,小号就响起来了,新兵们赶紧起床、叠被,然后跑出了营房,队官开始点名,然后就是跑操,跑完了操,新兵们已经一个个大汗淋漓,然后就是练队操。那队操都是德国式的,新兵们的腿上没有力量,抬起来后就想赶紧放下去。德国教官为了赳正这些动作,让新兵们抬起腿来,就是不让放下去,然后一个一个地赳正动作,直累得新兵们一个个七死八活,叫苦不迭。德国教官可不管这些,把这些新军士兵折腾得死去活来。 吃完了早饭,然后就是发给真枪,军官先讲了一下射击的要领,什么三点成一线啊,什么弹道啊,什么风向啊,讲得很细很规范。士兵们然后练习瞄准,打空枪,练上一个时辰瞄准、射击,再练拼刺,搏击。在练之前,也是先由德国教官讲解、示范一下,然后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进行赳正。下午的时候,主要是练习进攻和防御,进攻的时候,主要是练进攻的队形和各种战术,防御的时候,主要是修筑各种防御工事和防御时怎样避开敌人的炮火。 晚饭的时候,公韧把王达延和几个骨干叫在了一起。公韧看着王达延几个累得没有了一点儿精神,笑着问:“怎么样啊,还吃得消吧?” 王达延骂道:“这哪是人受的,要是知道这样,我才不来呢!”李斯也是满腹牢骚:“真受不了了,瞅个机会,趁早脚底下抹油――开溜吧!”张散骂道:“我是一天也受不了了,还不如和邢天贵换换,让我在家里看家,让他来受这个洋罪。” 公韧安慰大家说:“大家都忍着点吧,这样才能练出精兵。原来咱都是井里的蛤蟆,没见过多大的天,今天一见,确实见了世面,袁世凯要是如此的练兵,确实练好了的兵非同一般。当下,别忘了咱们的任务?” 王达延说:“你不说我倒忘了,不就是每个人交二到三位朋友吗。”李斯和张散几个人都纷纷点头。 晚上往床上一躺,新兵们已累得像一摊泥,一动也不想动了。 有的新兵就想逃跑,可是营房门口早已经布置好了哨兵,就等着逃跑的士兵呢。第一天枪毙了两个逃兵,第二天,没人敢逃跑了。 练了几天兵后,公韧被冯国璋叫到了办公室里去改写各种练兵操典。公韧看了看《操场暂行规则》、《出操规则》、《打靶法式》、《将领督操》以及考试、考勤、考绩、奖励、惩罚、校阅等章程,又看了冬春季、夏秋季的《日课定程》,公韧感觉到此章程对何时操练,何时练考打靶,何时演练行军,何时野外攻守等,都做了明确规定,十分完备。经过一番思考后,公韧对各别不妥的地方,又做了一番修改,然后交给了冯国璋,请他批阅。 新兵们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训练,两个月后,冯国璋认为练得差不多了,就把这些新兵编入了老兵的队伍。王达延、李斯和张散还是被委任为棚长,每个棚为14人。 到了关饷的日子,这又是对公韧的考验,因为袁世凯生怕粮饷官克扣军饷或者是军官贪污兵饷,所以袁世凯必须亲自到场,监督发饷。 底下站着一排排的士兵,一些军官站在前面,袁世凯全副武装,挎着洋刀,皮带上插着手枪,在监视着发饷的进行。第一次发饷的时候,当念到公兵的名字时,袁世凯略微愣了一下,觉得这个名字倒是和自己兵种的一个名字相同,不禁觉得好笑,倒想好好地见识一下这个叫公兵的士兵。凑巧,这时候有一个下级军官找他汇报工作,这个事也就给冲过去了。第二次发饷的时候,公韧低着头从袁世凯的面前走过,虽然穿着相同的军装,同样是黑黑的面孔,士兵和士兵的模样几乎是一个样儿,但是袁世凯还是觉得这个人有点儿面熟,想叫过他来问问情况,就喊道:“这位,过来,本帅和你说句话。” 公韧也知道袁世凯叫的是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但是此时此刻,公韧也只能是装聋作哑,低着头还是继续走路。袁世凯以为公韧没听见,又在喊:“叫你了,没听着吗?” 公韧心想坏了,真是越热越包棉,越渴越吃盐,此时此刻,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但就在这时,一个领过饷的士兵突然大声喊道:“报告长官,这个银元是假的。” 此兵一喊,所有士兵都有些骚动,袁世凯也吃了一惊,对那个士兵说:“谁在喧哗,过来说话。” 那个士兵走了过来,袁世凯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士兵右手五指靠拢,将食指中指加于帽之右边,手掌向前举,肘齐眉,体之上部保持正直,同时注目敬礼。他给袁世凯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说:“报告袁大人,我叫倪映典。” 袁世凯也回了一个军礼说:“把你领的那个假银元呈上来。” 倪映典献上了假银元。袁世凯看了看那个银元,在手里掂了掂,觉得份量不对,然后放在牙里咬了咬,这一咬,就把那层银皮给咬下来了,原来是个铁的,在外面镀了一层黄白皮。袁世凯笑了笑,问倪映典:“别人也不一定不知道是个假的,别人都没喊,你为什么要喊?” 倪映典说:“我知道袁大人最恨的就是贪污腐败,八旗绿营兵为什么遭到裁撤,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贪污腐败。我们士兵每人每月就这么一块银元,全指望它来养家糊口,孝敬老人,如若每个月都发给假银元,如何能安心打仗,保家卫国。” 袁世凯又问:“你就不怕不通过长官,乱发议论,给你问罪吗?” 倪映典说:“我这是揭发贪污腐败行为,就是长官给我治罪,我觉得也是值得的。” 袁世凯大喊一声:“说得好!”然后问身边的队官:“他目前是什么职位?”那个队官说:“只是一个普通目兵。”袁世凯说:“马上提升为棚长。” 此时,粮饷官已知闯了大祸,吓得浑身哆哆嗦嗦,可是人证物证居在,也只能听天由命。 袁世凯叫过了执法官问:“以假充真,克扣军饷,不知该当何罪?” 执法官说:“虽然18斩上没有定下此罪,但是玩忽职守,已犯下了重罪,根据执法规定,最起码是撤职查办,交执法处审讯。具体怎样查办,还是请大人定夺。” 袁世凯对粮饷官说:“还有谁参与了,赶快从实招来。” 粮饷官又咬出两个人来,三人都站在袁世凯面前,听候处罚。 袁世凯冷冷地笑了一声,说:“叫你们三人办这点儿事儿都办不好,留之何用,要是不杀你们,士兵们如何能服。来人,拖出去斩了。” 执法官领着几个执法士兵过来,拖着这三个军官就走。 粮饷官吓得大声惊呼:“请大人手下留情,请大人手下留情,我们一定将功补过,我们一定将功补过。” 可是袁世凯根本不听,挥了挥手。不一会儿,执法士兵手起刀落,这三个军官的人头落地。 士兵们有的震惊,有的觉得解气。 冯国璋又不失时机地喊:“咱们吃谁的饭?”士兵们齐声回答:“咱们吃袁宫保(清廷封袁世凯为太子少保,故称“宫保”)的饭!” 冯国璋又大喊:“咱们应该为谁出力?”士兵们又齐声回答:“咱们替袁宫保出力!” 袁世凯摆了摆手,对大家说:“大家不要这样说,大家不要这样说,我们是吃朝廷的饭,是替朝廷出力。” 发完了饷,队伍解散休息。袁世凯叫过冯国璋来问:“你修改的这些操典我都看了,修改得不错呀!” 冯国璋说:“实不瞒大哥,我最近确实忙不过来,是找了一个人代改的。” 袁世凯说:“谁改的,也叫过来见识一下。” 冯国璋说:“这个人叫作公兵,是我最近才发现的一个人才,对军事极有研究,我也是叫他历练一下,将来的话,一定能大有大用。” 袁世凯“唔”了一声:“他叫公兵啊!”又想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就是这个公兵啊,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公韧倒是有几分想像,你快点儿把他叫过来,我和他好好谈谈。” 冯国璋答应了一声,急忙叫手下的军官去叫公兵,可是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找到公兵。这时候,袁世凯的参谋来找袁世凯,报告又有新的事情。袁世凯临走时对冯国璋说:“下次来的时候,我一定要见见这个公兵。” 其实,公韧就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他看到袁世凯和冯国璋谈得这么亲密,又隐隐约约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哪里还敢露面,早就躲藏起来了。直到袁世凯走了,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在想着破解的办法。 晚上吃完了饭,有点儿空闲的时间,公韧找到了倪映典。两个人平常经常见面,虽然不大说话,但总是有点儿面熟,这会儿,公韧主动上去打招呼:“倪棚长,你好!你好!今天发饷,我真佩服你的胆量,竟敢喊出了我们大家都想说的话,让袁大人斩杀了那三个贪官。” 倪映典也对公韧拱了拱手说:“公参谋,你好!你好!谁不知道冯总办手下有个公参谋,能修改各种操典。如今咱这新军中,这些操典都是袁大人、冯总办亲手制定的,能修改操典的又有几人啊!可见水平不在他们之下,只能在他们之上。将来兄台必能鸿图大展,到时候,可别忘了兄弟呀!” 两人的话中虽然免不了有几分恭维之意,但也说出了英雄惜英雄的真正原因。两人手拉着手坐在了绿色的草坪上,越拉越投机,越拉越投机,竟也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谈了一会儿,公韧感觉到倪映典这人,说话直爽,口才极佳,从那眼睛里可以看到,他是有什么说什么,绝没有虚伪、造作的表演。公韧想,如果把倪映典这样的人拉入到革命队伍,岂不是我们又多了一份成功的胜算么。 公韧试探着说:“倪棚长,不知道你对当前的时局怎么看法?” 倪映典叹了一口气说:“我看当今的政府,从洋务运动到甲午战争,从割地赔款到崇洋媚外,真是腐败无能,内外交困,官无好官,将无良将,已经烂到底了。如今的读书人从公车上书到戊戌变法,已经引起了强烈的震动。民间也是盗贼蜂起,民不聊生,不是这里起义就是那里闹事,要求政府改革,反抗政府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虽然袁世凯在小站练兵有所成就,但是能不能挽救清朝政府,我看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我看中国,不脱胎换骨不能前进,不推翻清朝不能解救民众于水火,近几十年将有一场大的变动。” 公韧又试探着问:“请问倪棚长,在这场大变动中,你是站在政府一边,阻碍这场大变动呢,还是站在人民一边,使中国脱胎换骨,走向前进呢?” 倪映典看了一眼公韧的眼睛说:“公参谋,说实话,我是不想给清政府殉葬。” 公韧听到此话,突然变了脸色,对倪映典厉声骂道:“倪棚长,你怎么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我们穿着朝廷的军装,食着朝廷的俸禄,应该为朝廷尽忠才是,哪能心猿意马,对朝廷妄加非议呢?要是如此的话,我上冯总办那里一句话,你岂不是人头落地。” 倪映典也是大怒,对公韧大骂道:“原来我是挺佩服你的,想到你为人正派,又有本事,想必见识也非同一般,想不到原来你也是个投机钻营的清廷走狗。你告去吧!告去吧!告到冯总办那里,我大不了就是一死,为了推翻这个满人的政府,死的人多了,多了我一个又有何妨!二十年后,我又是一条好汉。” 公韧脸色和缓下来,突然紧紧地拉住了倪映典的手说:“倪棚长,刚才我是和你闹着玩的,现在新军中人员复杂,思想复杂,没办法只好是想试探一下倪棚长的立场。这下好了,我又找到了一个知心朋友,你我所想,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倪映典刚才也被公韧惊出了一身冷汗,听公韧这么一说,这下子才缓过了一口气,说:“我观察你,说实话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发现你,心有城府,心里想的和嘴里说的不一样。你是不是个革命党?” 公韧通过别人的嘴才知道,自己原来表演得也是破绽百出,确实不是个演员的材料,说道:“看来,当个演员还真不容易啊!没想到,竟被你看透了。”公韧想到,既然这层窗户纸已被捅破了,干脆就直接说出来吧,公韧亮明了身份说:“真被你说准了,我还真是个革命党。” 这个子轮到倪映典激动了,他紧紧地拉住公韧的手说:“我早就有此想法,想推翻清朝,建立一个全新的社会,就是苦苦寻不到革命党的组织,这下好了,真找到了志同道和的朋友了。” 临分手时,公韧对倪映典说:“有个事想拜托一下?” 倪映典说:“你我都是朋友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公韧说:“原来我和袁世凯认识,真不想让他认出我来,想请倪兄帮个忙?” 倪映典皱了一下眉头说:“不知道这个忙怎么个帮法?” 公韧说:“其实也很容易,就是如果倪棚长在的话,就像今天一样,扰乱一下袁世凯的视听就是了,叫他无从顾及我。” 倪映典说:“我明白了,可是如果我不在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两人又定下了,以后见面的时间和发展会党的事。 可是没过了多长时间,一场实兵演习把所有的事情都冲乱了。 (欲知这场演习到底怎样,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六十四回 演兵场上中日大战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甲午战争失败后,袁世凯对日军的陆军耿耿于怀,这时候小站练兵已有三年,袁世凯认为时机已经到了,就想报这一箭之仇。一是想看看小站训练的新军实战能力到底怎么样,二是也好为自己的政治身份夺得筹码,三是呢,如果小站练兵想继续搞下去,这也是绝对必须搞的一场演出。 地点就选在小站附近的秀水县城旁边,这里基本囊括了中国地形的所有特点,既有平坦的原野也有重叠的山脉,既有湍急的河流也有茂密的树林,既有北方的旱地也有南方的水田,既有野鸟栖息的湿地也有寸草不生的荒凉的沙漠。方圆几十里,纵兵野战,金戈铁马,任兵厮杀,英雄马上,一决高下。 在演兵场的一块高地上,搭了一个高高的阅兵台,从这里正好可以看到演习的各个角落。看客呢,既有支持袁世凯练兵的军机处领班大臣、督办政务大臣、督办练兵大臣和督办路矿大臣等多项要务的奕勖,也有和袁世凯面和心不和的铁良,还有就是清廷各部的高官,再就是各国记者和驻华武官及各省代表,总导演呢,自然就是一身戎装努力想导好这出戏的袁世凯。 分导演呢,袁世凯派步兵学堂总办兼督练营总办冯国璋为总参谋,帮助袁世凯筹划一切,演员呢,所有新军官兵全部参战,所有的步、炮、骑、工、辎全部出动。 最主要的比赛对手,是应邀前来比试的日本军队,日本驻中国的军队首脑也是心知肚明,要借着这一场演习,和中国的新军决一雌雄。目的呢,一是来试探一下中国的新军战斗力到底如何。二是呢,也好从气焰上打败中国的军队,从精神上压垮中国人。所以由佐藤师团长中将亲自率领,整整来了一个精锐的旅团。 日本近代的陆军改革起自明治维新时代,1870年10月15日,谕令陆军全部采用法国式的编制和训练办法,全面学习法国建设陆军。1878年,鉴于法国在普法战争中失败的情况,随即转而学习德国陆军。至甲午战争时,日本陆军的最大编制单位是师团(师团下分为:旅团、联队、大队、中队、小队),又分为野战师团和近卫师团两种。战争中,可以将若干师团和其他作战单位加以编组,组成临时的军团,即XX军。 日本步兵近卫师团下辖:2个步兵旅团(共计4个步兵联队),7288人。1个骑兵大队(共计3个骑兵中队),514人。1个炮兵联队(辖2个炮兵大队),590人。1个工兵大队(共2个工兵中队),394人。1个辎重兵大队(辖2个中队),678人。另有军乐队52人。合计一个近卫师团正常情况下编制为9516人。甲午战争时扩充至12095人。 日本步兵野战师团编制下辖:2个步兵旅团(共计4个步兵联队),7264人。1个骑兵大队(共计3个骑兵中队),652人。1个野战炮兵联队(辖3个炮兵大队),818人。1个工兵大队(共3个工兵中队),520人。1个辎重兵大队(辖2个中队),888人。另有军乐队12人。合计一个步兵野战师团正常情况下编制为10154人。甲午战争时扩充至18492人。 日军步兵装备的第一种近代步枪是1880年“村田十三年式”单发步枪,口径是11毫米、最大射程2400米,后缩短枪身,以减轻重量改进为村田十八年式。( s' i0 L3 Z! B' S3 ]d2以后于1889年制成使用无烟火药的“村田二十二年式”连发枪,口径为8毫米、最大射程达3100多米,弹仓可装8发子弹。日军 1885年后,日军所使用的火炮主要是大阪制炮兵工厂生产的口径70毫米、最大射程5000米的野炮和最大射程3000米的青铜山炮,主要是其储备了大量的各类弹药。 为了避免双方的不必要人员伤亡,那就是双方必须使用为步枪子弹教练弹和野炮山炮教练弹。步枪子弹教练弹的大小和实弹差不多,但是它没有杀伤力,它的弹头不是普通子弹的铜芯弹头而是带颜料的弹头,打在身上会痛,但是不会死亡,如果身上中“彩”,那这个士兵就得退出战场。双方的刺刀早收下了,代替刺刀的是一段木头,上面包上布,涂上染料,如果中“彩”,那也得退出战场。炮弹教练弹上只装有很少的炸药,从远处能看出爆炸点。 按照演习计划,双方令旗一摆,日军一个大队,新军一个营首先进入了第一轮演习。双方兵力差不多,又都有火炮的支援。新军的火炮一阵猛轰,封锁住日军前进的道路,日军的这个大队全部快速地躲避开新军的炮火,躲到山后边去了。新军的军官趁机指挥着部队抓紧修筑德式防御工事。 袁世凯、奕勖和铁良都在拿着望远镜向远处观望。奕勖称赞说:“这些士兵真是训练有素啊!这么深的沟,这么深的壕不一会儿就挖成了。”素以知兵的铁良也在说:“每个士兵的掩体挖得多好啊,正好趴在上面射击,互相交叉,可以控制100米以内的距离,堑壕挖得也不错,既可以来回运动,也和后面的暗壕、交通壕连为一体;还有就是几个小土堆上的几挺加特林重机枪和马克沁重机枪的位置安排得也不错,1000米的有效射击距离,正好从侧面射击日军,管叫日本人有来无回;再就是后面的营指挥部、队指挥部挖得也挺好,正好可以看清前面的战况,又可以派兵来回支援;炮兵位置也可以,放在工事的后面,又有小树林的掩护,6000米的距离,封锁住日军前进的道路。”奕勖说:“我们的步兵武器和火炮不比日军的差,我看,这一场仗胜负已经定了。”铁良撇了撇嘴说:“那可不一定,出腿才看两腿泥呢?” 日军开始进攻了,他们成散兵队形,冒着新军猛烈的炮火前进,不时地,一些日军“中弹倒下”。很快,战场的形势发生了变化,日军一顿准确的炮火倾泄,新军阵地上顿时烟雾弥漫,沙石乱飞,最先遭殃的是炮兵阵地和重机枪。理论上讲,这些重武器统统“报销”了。 铁良这才悄然大悟,拍着大腿说:“糟糕,炮兵暴露得太早了,没有了重武器的支援,这个仗就不好打了。”奕勖也是马后炮,说:“先上来打得什么炮呀!这下好了,全完了,这些饭桶。”袁世凯也是大为着急,大骂道:“指挥不当,害了我呀!” 日军的步兵很快冲了上来,他们并不是全部正面进攻,而是有一支突击中队,选择了两队之间的结合部,集中优势兵力一下子冲了进去,不管两翼,一直冲向了队指挥部,营指挥部,端掉了指挥部后,然后向两翼发展。 新军这下子失去了指挥,只能各自为战,和日军搅和在了一起,又要应付前面的日军,又要应付侧翼冲过来的日军,显然处于了下风。不一会儿,新军战线被全部突破,新军全部“阵亡”,而日军伤亡也不小,只剩下了600多人,还有100多人轻伤“挂花”。 这下子引起了各国记者和驻华武官的大声喧哗,当然受刺激最重的还是各省的参观代表。有的省代表大骂新军:“国家花了这么多的银子养着你们,而你们还是一败涂地,这,这如何得了?”有的代表说话更时直接:“甲午一战,中国丧权辱国,本指望小站练兵,强我军事,没想到,还是不行,如何下去,小站还练什么兵呀,干脆省了这些银子都给日本人算了!”有的则大骂:“这个袁世凯,误我中国,该杀!该杀!” 在无数中外记者的闪光灯下,新军这1000人的败兵统统集合到袁世凯的面前听候训斥,他们有的中了三四个“红花”,有的被沙石崩起的石子打得破头破脸,还有的真就永远起不来了,那是被近处的教练弹打死的。这下子袁世凯更是气得哇哇大叫,大声骂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就是这样打仗的吗?谁是统带?” 统带耷拉着脑袋过来了,形象极其悲惨,吊着胳膊,那是在肉搏中胳膊脱臼造成的。满身通红,那是中了五枪的“红药”。袁世凯对执法官大声地吼道:“这样的军官,留之何用,拖出去斩了。” 伤痕累累的统带倒是坚强,没有丝毫的求饶,只是等着行刑官来行刑。倒是奕勖看不下去了,对袁世凯说:“这毕竟是演习吗,再说,日军也太狡猾了,留他一命吧!”铁良也说:“下面还要比试,杀了统带,对下面的演习也不利。”袁世凯想了想也对,对执法官大声说:“要不是两位大人替你求情,我岂能饶了你。死罪免了,活罪难逃。营统带撤职查办,所有队官、排长官降一级,所有士兵,均记过一次。” 日军则兴奋得嗷嗷大叫,欢呼他们的这次胜利。佐藤师团长抽出了军刀,挥舞着大喊:“我日本军队大大的,你们中国军队小小的。” 这下子可把在场的中国人气坏了,有的人恨不得把佐藤抽筋活剥了,有的人则把希望寄托在第二轮的演习上。 第二次交战又开始了,这次也是日军一个大队,新军一个营,双方都有炮火支援。日军的这个大队,依靠着一座山的有利地形,在飞快地构筑着工事,而新军的这个营,接受上次的教训,没有防御,而是选择了主动进攻。进攻也不是全面盲目进攻,而是试探性地进攻,在寻找着日军的弱点。双方进入了胶着状态。 趁着这个机会,铁良又在显示着他的军事才能:“刚才,大家知道不知道日军采取的是什么战术?” 这下子有的记者把镜头对准了铁良,而奕勖也要听个究竟,说道:“请铁大人说说,我们倒要听个明白。” 铁良头头是道地说:“这是德国最新研究的战术,叫突击群战术,又叫渗透战术。其核心是利用小的作战单位,利用对方防御的间隙和接合部,渗透到对方的防御体系当中,打击重要目标,切断交通线,割裂防御部署之间的关系,为正面的攻击创造条件。具体而言分为4个部分:1是短暂而猛烈的炮击,这种炮击的目的是压制敌军而不是试图摧毁它,这样可以有效缩短炮击时间。2是在弹幕徐进掩护中,轻装的突击部队出发并渗透进入对方防线的薄弱之处。他们在消灭对方炮兵部队和指挥机构以前会尽量避免战斗。3是当轻装突击部队完成他们的任务后,别的部队就会攻击轻装突击部队绕过的对方据点。4是在突击的最后阶段,才是普通的步兵开始清除对方部队最后的抵抗。” 奕勖将了他一军说:“你真是一个大军事家,实在是令人佩服!佩服!既然你这么深懂兵韬战略,就带着一支新军去击溃日军如何?” 铁良赶紧摆手说:“我这只是纸上谈兵,再说,这一轮演习如何,还说不定。我相信,袁大人训练的新军一定能战胜日军,扬我中华军威。”他把这个皮球又推给了袁世凯。 袁世凯对这些风言风语岂能听不见,气得他肚子鸣鸣的,他想,无论如何,这一轮也要战胜日军,要是战胜不了日军的话,自己只有卷起铺盖卷回家了。 中日双方军队在停顿了一段时间后,中国的军队开始进攻了。先是炮火覆盖,猛烈的炮火朝着日军的阵地上狂泻,只打得日军阵地上狼烟四起,飞沙遮日。炮火轰炸完了,新军开始猛烈进攻,而新军的炮兵呢,也学精了,赶快转移阵地,以免被日军的炮火给轰了。 新军很快地攻到了日军的阵地里,奇怪的是,阵地上几乎没有一个人,是一个“空壳”的阵地。这时候,日军的炮弹开始倾泄了,很多新军躲避不及,被“炮弹”击中,有的是真正地死了,永远也起不来了,因为这些炮弹虽然炸药很少,但距离太近,炮弹的威力仍然不可小觑。 营统带这才发现,日军的主力已全部退到了第二条战线,虽然好不容易占领了第一条战线,但很多士兵已经成了炮灰,伤亡了将近三分之一。此时真是进退两难,如果继续前进,交通濠已经封锁,跃起进攻,需要经过一段开阔地,如果后退,那也不行,日军将乘胜追击,后果将不堪设想。 营统带咬了咬牙,指挥着部队继续进攻。首先是炮火覆盖,炮兵朝着敌人的第二条战线一阵狂轰乱炸,新军们伏在战壕里休息。炮火一停,新军士兵们从战壕里跃起,冒着敌人的密集枪弹迅速冲锋,进攻中不断的有人“中弹”倒下,好不容易冲到了第二条战壕里,搜寻了一下敌人,“打死”、“轰死”的很少,日军早已退到了第三条纵深工事里。营统带看了看自己的人马,这一下子又损失了约三分之一的兵力。 这一下子,营统带更是为难了,显然是退都没法退了,要是往后一撤退,日军乘胜追击,不等到退回自己的大本营,恐怕早已经没有人了。 这时候,日军的火炮又是一阵倾泄,刚占领的阵地上又成了一片沙石乱飞的“火海”,这亏着还是教练弹,真要是实弹,光这个冲击波,就要有无数的士兵被窒息而死,被灼热的空气烤死,被撕光了衣服,撕碎了皮肉,泥土的工事恐怕也早就被打得七疮八孔,不成形状。 营管带咬了咬牙,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可说的,回去也说不定早就被袁世凯砍了头,死也要死得有骨气。待炮声一停,令旗一挥,新军的炮火继续往前炮击,日军的阵地上同样也是沙石乱飞,一片“火海”。待炮声一停,营管带带头冲出战壕,朝着士兵们大手一挥,“冲锋――”士兵们从战壕里跃起,挺起上了木头的步枪,向敌人的阵地里冲击。 日军的战壕里发出了一阵阵的排子枪的声音,冲锋的新军士兵们不断地有人中“红”倒下,冲到了敌人的阵地前,新军士兵也剩不下多少人了。日军这时候进行了反冲锋,一个大队长指挥刀一挥,大吼一声:“鸭子给给――兔子嘎嘎――”日军全部从战壕里跳出来,哇哇叫着和冲上来的新兵士兵展开了白刃搏击战。 这时候,双方的炮火都已停了,阵地上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刀枪撞击声,士兵的喘息声和木头刺在身上的“咚咚”声,最后站在阵地上的,是六七百个日军士兵,1000人的新军从管带到士兵,全部染“红”阵亡。 奕勖、铁良、袁世凯痛苦地放下了望远镜。有望远镜的记者把这事给所有的观战者一说,各国记者和驻中国武官们又是一阵大骚动,各省的代表们有的捶胸顿足,痛哭流涕,有的破口大骂袁世凯误国误军,骂新军不争气,有的干脆掏了刀子来要自残,以泄悲愤之气,头脑清醒点的赶紧劝住,拉住。 不一会儿,900多人垂头丧气的新军和1000多趾高气昂的日军来到了观礼台前。这时候的袁世凯目光呆滞,反应迟钝,早已没有了先前的威风。他对执法官说:“叫他们赶快滚,我不想再见到他们,营管带撤职查办,其余军官官下一级,所有士兵记过一次。” 佐藤师团长这时候抽出指挥刀大吼:“我日本帝国的士兵是无敌的,新军士兵还有敢再战的吗?如有再战的,我日本帝国的军队照样能战胜你们。要是你们不战的话,那我们就得胜回朝了,反正你们是战败了。” 气得在场的中国人个个脸上变了颜色,有几个观战的省代表就喊:“新军士兵们,你们也给中国人长长脸,一定要打败日本人,坚决打败日本人。” 新军的士兵们一个个都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袁世凯,一个军官带头喊:“我们请战,誓死打败日本军队。”士兵们也都跟着喊:“誓死打败日本军队。” 而这时候的袁世凯却已经丧失了再次作战的信心,目前已经惨败,如果再打下去,还是惨败,自己精心设计的演习如何收场?自己的小站练兵还能不能继续搞下去?从此,没有了军队,自己的政治生涯将一片昏暗…… 这时候的铁良还在卖弄着小聪明,对奕勖说:“你知道日本军队采用的是什么战术吗?”奕勖小声说:“不知道。”铁良说:“这叫德军的弹性防守模式。它是由3部分组成:1是前哨区,布置少量眼线用于预警敌进攻并在纵深之间巡逻;2是在1500-1300米纵深的主作战区,以地形为依托布置复杂的战壕系统,目的在于迟滞对方进攻;3是后方布置大炮和预备队。虽然主战区还是依靠战壕,但是德军会根据需要撤退到更易防守的地形上,把预备队放在战壕中躲避敌侦察和炮火,同时在有利地形上修筑要塞。前哨区由远程炮火提供支援,目的是分裂对方攻势。当对方进攻力量艰难地穿越了前哨区后,会在主战线里显得精疲力尽。不同于将对方完全阻挡在防线外的作战方式,弹性防御模式允许敌穿越主战区,如此进攻力量就会陷入防御体系内而无法自拔,受到炮火和反攻力量的双重打击后人员会受到大量的消耗……” 就连奕勖也听不下去了,急忙打断他的话说:“不用说了,现在新军缺乏优秀的指挥官,情况已经万分危急,就请你带领一支军队,给我们中国人长长脸吧!”铁良笑了笑说:“不敢!不敢!那样的话,岂不是袁大人太没有面子了。”其实铁良心里在想:“如果领兵打了胜仗,那不是给袁世凯长了脸吗,岂不是长了他人的威风,以后更没有办法收拾这个专横跋扈的袁世凯了。要是领兵打了败仗,那就更麻烦了,弄得以后没脸,怎么还能在慈禧面前落下个知兵的满臣武将的名声。” 这时候,身为演**参谋的冯国璋更是颜面扫地,要是自己再不出战,那自己将后悔一辈子,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袁世凯也将恨自己一辈子,冯国璋正要大喊一声:“袁……”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忽然从新军里走出一员年轻的军官,对着袁世凯一个军礼,然后说:“公兵愿意领军出战,和日军决一死战!” 袁世凯看了一眼公韧,淡淡地说:“你哪是什么公兵啊,你明明就是公韧吗!” 公韧听了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千躲万藏,聪明的袁世凯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此仗无论胜败,自己都难逃一死,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就在此时,倪映典突然在新军堆里大声喊道:“新军士兵愿意以死来打败日本军队。”其他士兵也跟着喊:“新军士兵愿意以死来打败日本军队。” 袁世凯朝他们摆了摆手,说:“好了,好了,你们坚强的战斗意志我知道了。”袁世凯又对公韧说:“你有什么本事,能打败日本军队。” 倪映典又在喊:“不打败日本军队誓不罢修!”其他的士兵也跟着喊:“不打败日本军队誓不罢修。” 袁世凯有些急了,朝着喊话的新军士兵们喊:“再有阵前喧哗,胡言乱语者斩!” 新军士兵们这才没人喊了,倪映典无奈地低下了头。 袁世凯又对公韧喊:“请公兵前来说话。” (欲知公韧带兵和日本军队作战谁胜谁负,且看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六十五回 公韧用计先破炮兵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佐藤看到新军里随便走出一个人,就要和自己决战,不禁有些不高兴了,对袁世凯说:“这人是什么军职?”还没等袁世凯说话,冯国璋说:“这是我的一个参谋,要是按军职说的话,也就是一个排长。”佐藤更是不满意了,说:“你们堂堂的营管带领兵打仗,都打不过我们,还找了这么一个排长,就想和我们日本大皇军对阵,也太拿着我们大日本皇军不当回事了吧!恕我们不能奉陪。” 冯国璋心想:“公兵就是打败了的话,我也好有个借口,说用错了人。没想到,这个骄横的日本人却不认账。”而此时的袁世凯却说:“冯总参,不要这样说,这是我们的公韧营管带,” 佐藤中将听说了这句话,才点了点头说:“那还差不多。”赶紧回去领兵布阵去了。 袁世凯对公韧厉声说道:“此战再败,你知道应该怎样处分你了?” 公韧点了点头说:“在你面前,我已经是个死人了,早死点晚死点,反正都是个死。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袁世凯阴险地点了点头说:“你还算知趣。”遂不再说话。 奕勖对铁良说:“这个排长挺有意思的,别人躲还躲不及呢,他却是屎克郎专往茅房里钻——找死(屎)。”而铁良又是另一番见解:“我看袁大人对公兵这个排长原来就像认识似的,好像对他原来就有一些恩怨。” 冯国璋给公韧派了一个营的步兵,指挥炮兵的权利也交给了公韧,而这时的几个队官不干了。一个队官说:“他就是一个小小的排长,凭什么指挥我们。”另一个队官说:“把我们的性命交到他手里,我们不放心。”又一个队官干脆说:“他要是指挥我们,我就不干了,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 倪映典听到了这些话,看在了眼里,急在了心里,大声地吼道:“公兵可不是一般人,练兵操典都是他改的,他可是知兵啊!”王达延、李斯一些人听了这些话,此时不喊,更待何时,七嘴八舌地喊:“我们支持公兵管带。”“公兵管带绝对能带领我们打胜仗。”“他可是个长胜军官啊!” 冯国璋一听,还没有打仗,内部先乱起来了,这还了得,把脸一板,抽出了军刀大喊:“袁大人已经有令,命公兵为营管带,谁再啰嗦,就如此树。”把刀一挥,一棵碗口粗的小树立刻被斩断于眼前。 几个队官吓得再也不敢多说话了。 公韧对几个队官拱了拱手说:“是胜是败,在此一仗,打完了这一仗,我自然就回到了我的位置,还请几位队官好好地将就一下,用心领兵。胜了是诸位的,升官晋级,败了的话,是我的,我甘愿军法从事。” 几个队官看到公韧这么谦虚,也就没了话说。一个队官说:“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我们上下同心,一定要打败日本鬼子。”几个军官都点了点头。 倪映典不失时机地喊:“坚决支持公兵管带,坚决打败日本鬼子!”王达延、李斯等一些士兵也跟着喊:“坚决支持公兵管带,坚决打败日本鬼子。” 公韧点了点头对大家说:“好啊!既然大家都支持我,我们就一定能打败日本鬼子,为我们中国人长长志气,以报朝鲜战场上我们的一箭之仇。大家听不听我的命令!” 底下齐声大呼:“坚决服从公兵管带的命令!” 公韧大喊:“那好,现在我就发布命令了。炮兵队长——” 炮兵队长跑过来,对公韧行了个军礼。公韧对他说:“你的炮兵不要什么阵地了,跟着我,我们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能不能做到。”炮兵队长说:“能做到。”公韧对他说:“叫你们打炮,你们几分钟能把炮弹打出去。”炮兵队长说:“五分钟,保证把炮弹打出去。”公韧说了声:“好吧,立即行动。” 炮兵队长赶紧套骡子套马套车,拉上大炮,跟着大部队行动。 公韧又对4个步兵队长说:“你们准备好了吗?”4个步兵队长说:“我们早就准备好了。”公韧对他们说:“我们也不用构筑什么工事,跟着我,先领着日军跑步吧!”几个队长都有些莫名其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理解是什么意思。公韧又厉声说道:“还不执行。”几个队长互相看了看,才跟着公韧跑起步来。 公韧领着新军跑了一段路,发现日军没有追上来,停止了跑动。他把几个队长叫到了一起,说起了自己的计划:“我们跟日军进行阵地战,占不到什么便宜,所以我们跟他们进行运动战,在运动中寻找战机?没想到,小日本倒是挺精的,他们没有跟上来。”一队长问:“我们准备在哪里和日军开战呢?”公韧说:“在哪里和日军开战,我自有地方。目前,我们得先把日军调动起来,一队长,给你一个任务,你负责领着你的队伍打日本人一下,故意打败,既要装得像,又不能叫他打疼,还得把他们调动起来,跟着我们走。”一队长有些迷糊,问:“为什么只能败不能胜,这一仗我不明白。”公韧厉声喝道:“叫你败你就败,只要败了,你就是首功一件。否则,军法从事。” 一队长只得答应了一声,领着他的队伍向日本军队进攻了。 领着这支日军大队的指挥官是中野大队长,他刚才看到中国军队既不修筑工事防御,也不主动进攻,而是跑了,心里正思忖着:“中国军队这是干什么呢?莫不是前两次叫我们打怕了,这会儿是在有意拖延时间,混到晚上,想逃跑了事。” 日本军队正在犹豫不决,突然发现中国军队开始进攻了。中野大队长笑了,说:“好啊,你终于来了,我的大队,终于可以为天皇建功立业了。”他迅速指挥着日本军队,构筑简单工事防守。 一队长领着200多人的队伍,向日军的阵地开始了进攻,再后面就是新军的二、三、四队主力,炮兵则远远地隐藏在后面, 在日军的准确火力射击下,一队的士兵“挂花中彩”倒下去了30多人。一队长宣布停止进攻,开始撤退。 这下子中野乐了:“我以为这支中国军队有多么强硬呢,原来也是不堪一击。还跑,往哪里跑,追击——”日军军队于是开始了追击。 这边看台上的观众不乐意了。铁良首先说怪话了,对奕勖说:“我以为这个叫公兵的排长多么厉害呢!原来一是跑得快,二是不堪一击,这叫打得什么仗啊!”奕勖也说:“我看,这一仗又打败了。这个小排长啊,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他以为,日本军队就是这么好打的么?” 各国驻华武官也在讨论着双方的战况,各省代表更是议论纷纷,看好中国军队的不多。袁世凯此时是一言不发,他在想着,如果这一仗又败了,他在如何安排后路。 中国军队在迅速撤退,在撤退中,一些破烂步枪,不用的搪瓷碗、破鞋、洋毯扔得到处都是。日本军队紧追不舍,攻击前进,中国军队利用路上有利地形,进行着局部阻击,迟滞着日本军队的的追击。在双方交战中,不断有中国士兵“受伤”,或被日军俘获,也有日本士兵“受伤”,撤下战场。中国军队穿过一条小河,日本军队也穿过一条小河,中国军队在沙漠边上穿过,日本军队也在沙漠边上穿过。前面又是一块湿地,旁边是一座山,中间只有一条沙石路,非常狭窄。中国军队过去了,日本军队也在奋力地向前冲,中国军队在临时挖成的简单的壕沟里奋力阻击,日本的军队还是快速地往前拥。由于地形狭窄,日军的队形比较密集。 可就在此时,中国军队的6门火炮突然向日军的炮队开火,一时,日军的炮队附近沙石乱飞,硝烟弥漫,不一会儿,日军的火炮基本“报销”了。火炮摧毁了日军的炮队后,又向日军的密集队形里狂轰乱炸,只炸得日本兵哭爹叫娘,狼狈不堪,不少日本兵被沙石崩伤,身上缠满了绷带,或者“中红”倒下。 这下子,气得中野大队长哇哇大叫,没想到中国军队来了这么一下子,损失了火炮不说,还伤了这么些人,足足有100多,这支中国军队实在是可恶,不和你正面交锋,除了跑还是跑,还好占些小便宜,瞅准机会咬你一口。不过,这也不必和他们太计较,中野大队长自己安慰着自己,主力还在,早晚我要追到你,把你们统统消灭。日本军队毕竟是训练有素,作战意志坚决,在中野的指挥下,还是继续往前冲。公韧指挥的新军倒好,又脚底下抹油——溜了。 日本军队追击前进,前面出现了一座山,中间有一条山谷,地形实在是险恶。这时候,日军的一个中队长过来了,对中野说:“中野大队长,前面是不是有埋伏啊,要是有埋伏,我们可就吃亏了。” 中野大队长也有些犹豫,要是中国军队真有埋伏,那自己可就有大麻烦了。正在犹豫间,突然,中国的军队又开始向日军军队展开了冲击。中野笑了笑,对那个中队长说:“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如果我们退回去,这一仗只能算打个平手。况且,中国军队正在向我们进攻,我们怎么办,难道我们要逃跑吗,这可不是我们日本帝国军队的作风。要是我们拼命一击,说不能就能击败中国军队,大获全胜。”那个日军中队长想了想说:“凭着我们大日本皇军的实力,就是有埋伏,我们也不怕,也能把他们打败。” 于是,日本军队也向中国的军队展开了反冲锋,而中国的军队却在向后面败退,日军一看,中国的军队这么好欺负,一时士气大振,大声呐喊着进攻。日军一直进攻到了山里的纵深处,越进攻,前面的山路越狭窄,眼看就要出了山谷。中野大队长笑了:“嘿嘿——只要出了这个山谷,我看你中国人还往哪里跑。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我们就狗撵鸭子——呱呱叫。” 这在这个时候,两面山头上突然枪声大作,无数的枪弹从两面的山上倾泻下来,日军躲避不及,倒了一片又一片,长长的进攻队伍,顿时成了挨枪子的靶子。往后撤退的新军也反过头来,朝着日军进攻。 中野一看这样打仗不行,急忙下令后撤,可是已经晚了,部队完全被打乱了,失去了指挥。一阵军号响,新军从两面山头上猛冲下来,把日军冲得七零八落,等中野好不容易从山里冲出来,队伍已经只剩下了400多人。中野下令一个残缺不全的日军中队阻击,可是这个日军中队还没有展开,新军已经冲上来了,又把日军又冲散了。 新军还在猛烈地进攻。这下,中野再也无计可施,为了不被新军消灭,日军只有快速撤退,而新军又步步紧逼,就像热油被泼在了身上,又烫得上又推脱不开。这样,日军又从原来的湿地小路上溃退下去,在湿地小路上遭到了一小队新军的伏击,溃退的队伍又从沙漠边上退回去,然后开始渡过小河,在河边上,又遭到了一小股新军的伏击。中野感觉到,好像到处是新军在埋伏,处处有人影在晃动。 等日军渡过了小河,中野发现自己只剩下不到300人了。 这时,左面不远处就是观看演习的高高阅兵台,再往前走就是一片旱地,只要越过这片旱地,再走不多远,就是日军的大本营了。中野总算松了一口气,日军奋力拼杀,越过了这片旱地,右面有一个不大的土岗子,只要越过了这个土岗子,日军的大本营也就到了。可就在这个土岗子上,几座破屋旁边突然响起了加特林重机枪和马克沁重机枪的响声,猛烈的火力,一下子扫倒了日军的一大片,别的日军也被压制在地上,没法抬头,日军再也无法向前一步了。 这时候的新军主力迅速完成了对日军的包围,新军的大炮也开始发威了,重武器在这个时候显出了特别的威力。一阵猛烈的炮击之后,伏在旱地上的日军已被打得乱七八糟,人仰马翻,没有“死”的,这时候的耳朵恐怕也已经被震聋了。 新军士兵们这时候士气大振,就等待着对日军完成最后致命一击了。公韧这时候挥舞着指挥刀,大声地对新军士兵们喊道:“所有新军军官士兵们听令,从伙夫到炮兵一个不留,全部冲上去,为中国人长志气的时候到了,扬我军威的时候到了,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冲啊——”公韧指挥刀一挥,带头冲了上去,后面所有军官,所有士兵,伙夫挥舞着菜刀,炮兵摸起了铁锨,一齐呐喊冲了上去。 双方远了就用枪打,近了就肉搏,新军对日军完全是以多胜少,以强胜弱,日军很快就败了下去,人是越打越少,不一会儿,只剩下了中野和大队部的十几个官兵,被新军的600多人一下子围在了中央。 中野挥舞着指挥刀大吼:“你们谁是指挥官,我不服!”公韧上前一步,摇了摇指挥刀说:“我就是啊,不服怎么的!败了就是败了。”中野怒气冲冲地说:“没想到,你原来是这么年轻啊。我要和你单挑!”公韧说:“单挑就单挑,我还怕你不成。”王达延上来对中野说:“杀鸡焉用牛刀,我来对付你就行了。”公韧对王达延说:“都说日本洋刀厉害,我来和他过过招,如果不行,你再随机应变。”王达延点了点头,李斯和张散也用枪对准了中野,如果一旦发现公韧吃亏,那就先让中野尝一尝“花生米”的滋味。 公韧又对中野说:“你要怕死的话,是不是用木棒代替快刀。”中野龇牙咧嘴地吼道:“我日本皇军武士,岂能贪生怕死,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说着,狗眼一瞪,对着公韧就一刀劈过来。公韧也不慌张,用刀挡过了这一刀,然后心里暗记着中野的刀法,不一会儿,已是烂熟于胸,然后公韧就用他的刀法模式,一刀一刀地朝他劈去。公韧仗着年轻力壮,又有武功的底子,不一会儿,中野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再过了一会儿,中野已是大汗淋漓。 最后,公韧看准了时机,一刀把他的刀剁飞了,然后一个擒拿,把中野按在了地上。旁边的新军士兵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 别的日军还不投降,王达延一个手势,新军们一阵枪响,这些军官们个个“染红”,全部“毙命”。 4个队长和炮兵队长全部围拢在公韧的身边,个个激动异常。一队长说:“原来我还担心我们打不过日军,没想到日本人也是肉长的,也不是什么金铸铜身。这下我算服了你了。”二队长说:“没想到,你是这么用兵的,我至今还是有些不明白,不知道这仗是怎么打赢的。” 王达延乘机给公韧吹嘘说:“你们还不知道公兵用兵是多么厉害,想当年,用60人的散兵打败了120人的正规军,全歼敌人,而我们无一人伤亡。”三队长赶紧问:“那是在哪里打的仗啊,你也跟我们拉拉。” 公韧瞪了王达延一眼,王达延不再说话了。公韧对这些军官们说:“大家辛苦了,赶紧打扫一下战场,好回去给袁大人和冯总参汇报。等完了事,我请客,请各位喝庆功酒。” 各位军官免不了恭维一阵。一队长说:“哪能让你破费,回去我们请您!”二队长说:“我们给袁大人长了脸,袁大人还不知道怎样犒赏我们哩,没有你公兵管带的英明指挥,说不定我们都被撤职了。”三队长说:“以后,我们坚决跟着公兵管带,我相信,只要跟着公兵管带,绝对是步步高升。”四队长说:“绝对的——” 军官们觉得跟公兵热乎够了,赶紧各人忙各人的活去了。 公韧却没有一点儿高兴的样子。王达延过来,高兴地拍着公韧的膀子说:“好啊!这一仗我们终于打胜了,全歼了这股日军。你怎么还不高兴啊?” 公韧压低声音对王达延说:“袁世凯认出我来了,想必回去是凶多吉少。如果我不在了,别忘了我们的任务,希望你带领着大家,能带出去多少人就带出去多少人。” 王达延一拍脑瓜子,板起了脸说:“你看我,把这事给忘了。我看,趁现在咱们不在兵营里,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趁早反了吧,能冲出去多少人就算多少人。” 公韧摇了摇头说:“不行啊,时机还不成熟。死了我只是一个人,你们要是暴露了,这可是一批人。” 倪映典这时候,也凑近了公韧的身边。王达延对他竖起了警惕的眼睛,公韧对他说:“不要紧,这是自己人。从今以后,就全指望你们二位了。” 两个人点了点头。倪映典也早知道了公韧的危险处境,对公韧低声说:“趁现在这个乱劲,我看,你还是赶紧跑了吧,我们掩护你。” 公韧惨淡地笑了笑说:“往哪里跑啊,每个人的眼睛都在盯着我。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你们二位在,我相信,咱们的事儿一定能成功。我只是一个小卒子,不能为了这个小卒子而坏了整个大局。” (欲知公韧虽然胜利了,但是命运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六十六回 世凯高兴犒赏三军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两支队伍同时到了阅兵台前,接受训诫。 一支是日本军队,几乎人人都是“红色满身”,不是中了两枪,就是中了三枪,有的人更怪,几乎是红光满身,个别的头上扎着绷带,吊着胳膊,那是真受伤了。还有的,已经回不到人世了,那是被炮弹皮崩死的。更令人解气的是,中野大队长被五花大绑捆了起来,一下子被几个新军士兵推到了阵前。 佐藤中将师团长气得一蹦三高,挥舞着指挥刀大声地吼叫:“八嘎,八嘎,大大的八嘎,日本军人的威风,统统的被丢尽了,丢尽啦!” 新军的官兵没受伤的虽然只剩下了六七百人,但一个个精神抖擞,神气十足,排着整齐的队伍,接受检阅。五个队长威风凛凛地把公韧簇拥到台前,接受袁世凯的指令。 外国驻华武官这下子对中国军队则是刮目相看,有的竖起了大拇指,阴阳怪气地喊着:“中国的新军了不起!”各省的代表更是扬眉吐气,胸膛都挺起来了,头都昂起来了。所有记者的灯光都对准了这两支形态不同的队伍,闪光灯不停地闪着,有时连成了一片。 阅兵台上的清廷要员则是另一副神态。铁良这时走到了台前,一副傲慢的样子,看着狼狈不堪的日本军队,眼里露出了蔑视的笑容。奕勖这时也笑了,捋着他那稀疏的山羊胡子问铁良:“请教大军事家,刚才这个公兵用的什么战术,竟能大败日军,在下实在是不明白,是否能请军事家讲解一下。” 铁良故意沉吟了一会儿,说:“至于什么战术吗?我看,根本就不是德国的什么进攻、防御战术,好像是中国的战术。”奕勖又追问道:“到底是中国的什么战术呢?”铁良只好说:“我一时还没有想明白。” 袁世凯这时候全副戎装,瞪着一双阴毒的眼睛,大皮靴迈着标准的军步“夸夸夸”地走下阅兵台,到了公韧的面前,喊道:“公兵管带,请你报告一下战况。” 公韧“夸”地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报告说:“报告袁大人,经过三战,全歼日军的一个步兵大队,一个炮兵中队,俘获中野大队长。”话刚说完,两个新军士兵胳膊一推,一个士兵脚下一绊,中野站立不稳,一个嘴啃泥,摔倒在袁世凯面前,嘴上脸上全是土,牙还掉了两颗。 袁世凯看都没看中野,在继续听从公韧的报告。 公韧继续说:“我军伤亡281名,实际死伤11名,请求袁大人处分。”说完,脖子一挺,一副引颈受戮的样子。 几个队官有些不理解,明明是大获全胜,为何还要请求处分,一个个瞪着疑惑的眼睛,互相看了看。 这时候,王达延对李斯几个人使了一个眼色,紧紧地挺了挺背上的步枪,意思是,只要你敢对公韧行刑,就是教练弹,那我们也要打你几十个“红花”,崩也要崩死你。倪映典全身一哆嗦,只要袁世凯对公韧不利,他就要张开大嘴喊,鼓动士兵们造反。 袁世凯阴险地一笑:“处分不处分,待一会儿再说,现在,我只要你说一下,这三仗你是怎么打的?” 不但袁世凯糊涂,铁良也是不明白,这时候他已经到了公韧的跟前,竖起耳朵,在听着公韧的解说。奕勖呢,就站在铁良的身后,也在用心地听着,直接听说,总比这个好吹牛的铁良胡乱解释强多了。各国的武官也纷纷凑到了公韧的跟前,想弄个明白这场胜仗到底有怎样的奥妙。记者们呢,有的在拍照,在的拿出了小本子,公韧的第一句话,恐怕在他们手里已是价值千金。 公韧慢慢地说:“前两场仗,我们都败了,说实话,日军训练有素,战斗意志贯彻坚决,战术素养科学、合理,如果正面作战的话,我们恐怕很难取胜。第一仗,我们是运用了运动战,在运动中寻找战机,机会终于来了,湿地上有一条小路,步兵运动迟缓,而跟着步兵的炮兵呢,更是躲避不开。炮兵是战争之神,谁要是掌握了炮兵,谁就掌握了压制对方的强大火力。这一仗,我们搞掉了日军的火炮,搞掉了日军的火炮后,我们的步兵仍然占不了太大的优势,所以只能继续撤退。 在撤退中,我们怕日军不上钩,不来追我们,所以我们以小部队冲击,惹怒日军,在交战中,又故意示弱,引诱日军。第二仗,山地伏击战,我们歼灭了日军的大部分兵力,这样使我们的人数也占了优势。为什么放敌人一码呢,我觉得和日军决战,还不到时候,日军还有相当的战斗力。 日军溃逃,我们就紧追不放,决不能让日军有任何喘息的机会。至于小丘陵上的阻击,是我预先放上去的部队,因为我预测好了,日军必须溃逃,必须要经过小丘陵。其实阻击日军的只有王达延的一个排,加上全营的唯一两挺重机枪。两挺重机枪的火力,完全可以抵上两个排的步兵火力。包围了日军后,最后的决战时刻,我们用上所有的兵力,伙夫、马夫,统统全上,以我们的优势兵力,以我们旺盛的战斗意志,终于全歼了敌军。” 公韧说完了,所有的听众意犹未尽,还在竖起耳朵听着,好像在听着天书。好久,记者们才发出了热烈的掌声,接着是所有官兵们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各国武官发出了热烈的掌声,阅兵台上的所有官员发出了热烈的掌声,连袁世凯也拍了两下巴掌。 大家激动得满脸通红,兴奋异常,都在盼望着下一步袁世凯将对所有的参战官兵实施奖励。 袁世凯突然脸色一沉,对公韧声色俱厉地吼道:“公兵啊,你知罪吗!?” 公韧早有思想准备,略微冷笑了一下说:“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汉青。我早就准备好了,请速行刑。” 这下子,五个队官又糊涂了,立了大功不奖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行刑,就是刚才打了败仗的几个管带也没有被砍头啊?记者们更是不明白,一个个把舆论点对准了袁世凯,这个问:“请袁大人解释,公兵管带何罪之有?”“他到底犯了什么法?”外国武官和各省代表们更是一脸的不解,更要想问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请袁大人说个明白。” 铁良也看不下去了,小声对袁大人说:“此人是功臣!你要是说不明白原因,恐怕难以服众啊?” 袁世凯这才冷冷地一笑,说:“此人原来是个悍匪!”袁世凯还算聪明,没有说公韧是革命党,要说是革命党,公韧是决没有生还的道理。 此言一出,又是引来一片哗然。五个队官首先是不明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个皱起了眉头,这么年轻的管带,什么时候成了悍匪?外国武官和各省代表更是没有听明白,互相唧唧喳喳,讨论个不停。 公韧率领的这营新军士兵内部则是一片混乱,士兵们底下开始酝酿着不平。倪映典首先发难,大喊道:“公管带是一个好长官,没有他,我们打不了胜仗。”王达延一个眼色,李斯、张散跟着喊:“这么好的长官,凭什么说他是悍匪,我们坚决跟着公管带干。要不,我们反了。”有的举起了枪,在空中乱晃。有的更是牢骚满腹:“打了胜仗,不奖也就算了,哪有砍头的道理,这算什么王法?”“没有正事了?没有正事了?”秩序眼看有些控制不住。 冯国璋凑近了袁世凯的耳朵说:“大哥,三仗我们好不容易打胜了一仗,就算他原来是个悍匪,我们可以收编吗,何必放着这么好的良将不用呢?”铁良凑近了袁世凯的耳朵说:“袁大人手下留情,要不,这个人给我算了。”(他倒会拾洋捞)奕勖也来凑热闹:“袁大人,袁大人,先把这个人留着,要是老佛爷找我要打了胜仗的人,我可如何交待?” 袁世凯考虑了一番,这么聪明的人哪能想不到方方面面的利害关系呢。他清了清嗓子说:“虽然原来公管带当过悍匪,但是这回为朝廷立了大功,过是过,功是功,我怎能功过不分。公管带听令。” 公韧只好一个敬礼,立正站好。是死是活,也就这么着了,公韧已经看淡了生死。 袁世凯说:“你原来不是代管带吗,这回,我就把你这个代字去了,命你为第五营管带,赏银100两。棚长以上军官,每人官升一级,赏银10两。其余所有参战士兵,每人记功一次,赏银5两。受伤牺牲的士兵,按照有关规定,各有抚恤。” 底下参战官兵,一片欢腾。有的大喊起来:“我们吃袁宫保的饭,我们为袁宫保打仗。” 公韧的脑子一片空白,没想到这回白白捡了一条命,还被破格提拔为营管带。倪映典这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王达延把本来拿在手里的步枪又背了回去。李斯、张散等人则是拍手祝贺。 官兵们高兴过了,袁世凯瞪着深邃的眼睛对公韧语重心长地说:“公管带,我该放的都放了,你心里应该明白,希望你好自珍重,可不要自毁前程啊!” 到了这时,公韧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说:“我一定好好练兵,为国效力。” 袁世凯点了点头,笑着说:“你只要跟着我干,高官任做,骏马任骑,银元任拿。你要是事事反着来,那就有你好瞧的了。” 公韧微微地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袁世凯又喊了一声:“赵斯营。” 队列里一个军官大声喊了声:“在。”然后跑过来,对着袁世凯行了一个军礼。 袁世凯对他说:“你就为第五营的帮带,以后好好地帮着公韧点。” 赵斯营喊了一声:“是”,对着袁世凯又是一个军礼。 公韧心想:“袁世凯是个人精啊,哪能对自己放心,找了一条狗来看着我。” 等检阅完了,公韧拿出了自己所得的100两赏金,请所有的在营官兵们吃喝了一顿。这一下子,营内的官兵们对公韧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没有一个说公兵管带不好的。倪映典更是带着两个排级军官找到了公韧,一见面,见营内没人,他俩一下子就给公韧跪下了。公韧一时有些不解,说:“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们这是军营,要行军礼,哪能随便行民间的大礼呢?” 倪映典说:“这是我的两个结拜兄弟,一位是李景濂,一位是郭人漳,这次通过你的这次带兵打仗,指挥有方,真是对你佩服得了不得,了不得,非要和你结拜为异性兄弟。请大哥不要让我为难!” 公韧仔细观看了看二人,见李景濂生得五大三粗,一脸的忠厚相,而郭人漳则是鼠目獐头,一双小眼睛在大眼眶子里骨碌骨碌乱转,实在是小人面貌,不敢与他共事。但公韧转念一想,这两天和自己结拜为把兄弟的为数不少,多两人又有何妨,咱不把他拉过来,他要是到了对立面,岂不是更大的麻烦。公韧只好说:“好啊,既然兄弟们看得起我,咱们这就结拜为兄弟。” 李景濂高兴得咧开了大嘴说:“以后跟着了大哥,只要你喊一声,火海敢上,刀山敢闯。”郭人漳更是高兴地说:“以后我们跟上了大哥,凭着大哥的本事,我们准能发了大财,做高官。要是我们发达了,绝对不能忘了大哥的好处!” 当下四人设了香坛,结拜为异姓兄弟。 没人的时候,公韧把王达延叫到了一边,对他说:“大哥,你看目前的形势怎样?” 王达延高兴地说:“我看挺好啊,你已经升到了管带,这一营的人马都归你指挥了。到时候,你一声令下,领着这营人马杀出去,从此,我们就竖起了革命的大旗,和清军们决一死战。” 公韧摇了摇头,一声苦笑,说:“哪里,哪里,我看目前已是凶险万分。” 王达延大眼一瞪,奇怪地问:“你这是哪里话,我怎么有些不明白?” 公韧说:“原来我们是在暗处,袁世凯在明处,正好可以运动士兵。这下好了,我们倒成了明处,袁世凯倒在了暗处,他要是算计我们,我们是一个也逃脱不了的。目前我干点什么事,总有赵斯营在监视着,形势已不是凶险万分是什么?” 王达延一听,也紧张起来,皱起了眉头问:“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公韧说:“目前我们最困难的是子弹,没有了子弹,步枪真是一根烧火棍,还不如一把大刀。还有目前我虽然是个营管带,但是绝大多数士兵是袁世凯的人,思想里认为我们都是为袁世凯出生入死,当兵打仗,一旦扯旗造反,跟随我们走的又能有几个人?所以说目前有三大任务,一是必须控制住武器库,没有了武器库,我们什么都不是。二是联络朋友,可目前我们只联络了几十个人,真怕到时候这几十个人也未必能跟随。还有就是尽快把队伍拉出去,夜长梦多,时间长了,恐怕保守不住机密,真怕我们这些人被连锅端了。” 王达延听公韧这么一说,心里真紧张起来,感觉到营房里别看表面上风平浪静,你兄我弟,可实际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是刀光剑影,杀声一片。停了一会儿,王达延又问:“你想把起义的时候定在什么时候?” 公韧想了想说:“三天吧,我们再运动三天,三天以后,必须起义。我看这袁世凯的兵营里已是水泼不进,刀插不进,再晚了的话,我们恐怕将死无葬身之地。” (欲知三天后起义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六十七回 事情紧急被迫起义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起义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在起义的头一天晚上,吃完了晚饭,士兵们有的在宿舍里写信,有的在营房里溜达,还有的士兵在进行着一场篮球比赛,赛场周围吸引了好大一部分士兵,一切显得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两样。 公韧看到赵斯营到总部去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赶紧叫李斯下通知,召开起义前的最后一次会议。 就在王达延排的营房里,李斯、张散、倪映典、李景濂、郭人漳一个个溜了进去。王达延已把闲人都支了出去,外人是一个人也不让进。屋里摆着两副象棋,像是在进行着一场棋间的厮杀。 公韧看到7个骨干已经全部到齐了,问王达延:“武器库这两天怎么样了?” 王达延说:“和原来一样,值班的一个班,平时门口只有两个士兵站岗。” 公韧点了点头说:“好,只要控制住武器库,起义就成功了一半。” 各人又汇报了发展会员的情况,看来,已发展了几十个人。 公韧总结说:“现在我宣布一下起义计划,明天的这个时候,由王达延迅速占领武器库。我这边集合所有的官兵,当众宣布起义,没有具体任务的尽最大能力控制住身边的军官和士兵。我们看看到底能有多少人跟随,如果人多了,我们就控制住所有营房的要道,人是只能进不能出,如果人不多,我们就带着这部分人,发给武器,撤出营房。王达延呢,把剩下的武器全部炸毁。” 王达延点了点头。 公韧又对大家说:“大家还有没有别的意见?” 大家低头不语。停了一会儿,李景濂问:“如果我们撤退,往哪里退,凭着我们的两条腿吗?这里可是京畿要地,如若官兵围上来,我们一个也跑不了。” 公韧笑了笑说:“往哪里撤退,我自有去处,至于我们是不是凭着两条腿撤退,我也自有办法。到时候,大家只要干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郭人漳说话了:“现在,我最担心的是,士兵们的思想,如果宣布起义,我估计跟随我们的人肯定不多。起义呢,能不能暂缓一些日子,等我们充分运动好了,再起义。” 倪映典说:“来不及了,我们现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再晚了,公韧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郭人漳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不过,如果跟随我们的人不多,确实起义是很冒险的。” 李景濂插话了:“我坚决服从起义的决定,有什么困难,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克服。” 郭人漳白瞪了他一眼说:“我也没有说不服从啊!只是觉得,起义的条件还不成熟。” 李景濂说:“反正条件成熟不成熟都要起义,那就别说那么多废话了?” 郭人漳说:“我这哪是什么废话啊,不是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吗。” 两个人闹起了矛盾。正在这时候,门口公韧的勤务员在喊:“报告冯总办,报告赵帮统,您们怎么来了?” 门口传来了冯国璋威严的声音:“我怎么不能来?为什么不能来?” 屋里开会的人都吃了一惊,一个个吓得脸上变了颜色。公韧对大家摆了摆手,意思是叫大家镇静。这边刚刚坐下来下棋,那边冯国璋的大皮靴已经跨进了屋门,后面紧跟着赵斯营。 冯国璋一乐:“好啊,来的人还不少呢,在开什么会呀?” 众人吓得更是心里一惊。公韧赶紧对冯国璋一个标准的军礼,报告说:“报告冯总办,他们好下棋,我也好下棋,这不也来凑个热闹吗!” 冯国璋随意间扫了一下棋盘,嘲讽道:“好啊,下了这么半天,一个子儿也没动呀,看来,得我来下这盘棋了。” 公韧心里一惊,心想不好,原来棋盘只是个摆设,哪里还有闲心摆棋啊,这不刚摆上棋,冯国璋就闯进来了。不过,公韧脑子转得还算不慢,赶紧补充说:“刚才下完了一盘,这不又重新摆上的吗!还没来得及下,长官就来了,要不,你也下一盘。” 冯国璋摇了摇头,话里有话地说道:“只是不开会就好。公管带,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公韧只好跟着冯国璋出去了,冯国璋在前面扬着头只顾大踏步地往前走,公韧也只好默默地在后面紧紧跟随。冯国璋一边走着一边对公韧说:“最近,赵帮统对你颇有微词,说你不是拜把兄弟,就是背着他开小会,总好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公韧啊,你我是兄弟,你说说,赵帮统的话,我信是不信?” 冯国璋转过头来,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公韧的眼睛。 公韧的心里“怦怦怦”地敲起了小鼓,心想:“莫非,起义的风吹草动,冯国璋已经全都知道了。”随即,心里又安慰自己说:“他哪能知道呢?他这是唬人呢!” 公韧对冯国璋说:“大哥,你是我大哥,我的一切事情,哪能昧着你呢!要不是你,哪能有我的今天呢。” 冯国璋鼻子哼了一声说:“知道就好,人可不能没了良心。我看你是个人才,所以才千方百计地维护你,袁世凯说你以前是个悍匪,依着他的脾气,你已是性命不保。我才不管你以前怎么样呢,你只要认我是个大哥,好好地跟着我干,我就把你当个兄弟看待,以后有我的一口,就有你的一口,决不能亏待了你。” 公韧点了点头说:“你的大恩大德,当兄弟的岂能看不出来,我对你,岂能有二心。” 冯国璋笑了笑说:“我量你小子,也不敢背着我做出什么破格的事来。” 公韧想到此时,何不试探一下冯国璋的政治态度,如果能把冯国拉过来,那对革命岂不是又多了一员干将。公韧对冯国璋说:“最近,广东出了个孙文,孙文又闹起了革命,不知道冯大哥是怎样的看法?” 冯国璋哈哈一笑说:“他孙文闹革命,和我又有什么相干,我只是吃皇上的饭,为皇上效劳。那孙文造反,早晚还不是落个杀头的下场。哦……兄弟呀,你怎么问起这个事儿来了,莫不是你同情革命党。” 公韧赶紧扭转了话题说:“我只是随便说说,那孙文造反,都是人人皆知的事情。我们以后练好了新军,我们的对手还不就是孙文的革命党吗!我也是最近才对革命党有了研究,我觉得研究一下对我们的以后的军事还是有好处的。” 冯国璋哦了一声:“只要你不是革命党就好,你要是参加了革命党,那就是犯了死罪了,谁也救不了你。”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公事,好一会儿,才互相道别。 公韧回到了营部里,屋里已经点起了油灯,朦胧的灯光忽明忽暗的,搅得心里更乱,上有袁世凯、冯国璋的牵制,中有赵帮统的监视,下有士兵的落后,特别是士兵的思想真是难以一时半会儿做通,起义可算是困难重重。要是不起义呢,再拖下去,弄不好就会全军覆没,真是在这龙潭虎穴里一天也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公韧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在考虑着起义前的种种事情,起义一旦打响,起义中可能遇到的种种情况…… 就在此时,耳中传来了一阵子皮靴的夸夸响,公韧不用见人,就知道又是冯国璋来了。这个冯国璋回来又来干什么呢? 冯国璋进了屋,见到屋里没人,就对公韧破口大骂:“好你个公兵,竟敢背着我搞起了什么起义,明天晚上先占领了武器库,然后再集合全营官兵宣布起义,然后再占领了所有营房的交通要道,控制住我所有的新军。好啊,公兵,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啊!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 公韧心里大吃一惊,没想到,此时此刻,在冯国璋面前已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公韧低着头,在默默地听从冯国璋的训斥,脑子在急速地转着,这么一会儿,他怎么全知道了,莫非我们内部出现了叛徒。 冯国璋又大声怒吼道:“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道,一条道是放弃起义,以后高官任做,骏马任骑,另一条道就是叫我绑了,跟我去见袁宫保,任他处置你。两条道,你随便选吧?” 公韧闭上了眼睛,心想,完了,今天就要交待到这里了。牙一咬,胸一挺说:“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我也无话可说,那你就绑了我,去见袁世凯吧!” 气得冯国璋牙根痒痒,过来就扇了公韧一个耳光,大骂道:“好你个公兵呀,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我真是不明白?看你和我是结拜兄弟,我才对你手下留情,要是别人,早叫我一刀剁了,你怎么这么糊涂呀?你怎么这么执迷不悟呀?难道说,你要带了一支队伍去上山当土匪,继续当你的悍匪头子。” 公韧说道:“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你我兄弟一场,我也就直说了吧。南方的孙文,闹起了革命,下决心要推翻腐败的满清王朝,兄弟我决心跟随。袁世凯说我是悍匪,其实那是诬陷我,我实为革命党一份子。那是在戊戌变法的时候,我代表革命党到法华寺向袁世凯借兵,意欲借着袁世凯的兵,在8月15慈禧太后赏月的时候,诛杀慈禧,拥护光绪登上皇位,好实现变法。没想到,袁世凯到荣禄那里告了密,致使变法失败。好了,我该说的已经说了,你就绑上我,到袁世凯那里领赏去吧!” 冯国璋听了公韧的话默默不语,停了一会儿,又问:“你说的这些话,我就有些不明白了。革命党怎么和保皇党掺和到一起了,我听说革命党和保皇党格格不入,势同水火。既然那样,为什么革命党还要帮助保皇党实现戊戌变法呢?” 公韧一看冯国璋愿意听下去,心想有门,又趁机说道:“目前的形势,帝党和后党的斗争中,后党慈禧暂时胜了,把光绪软禁于中南海的瀛台。冯大哥,你常说,我们是食皇上的俸禄,要替皇帝分忧,目前光绪皇帝被困于瀛台,我们是不是可以起义,然后率兵去救皇上呢?” 冯国璋说:“别乱打岔,那是上面的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是问你,为什么革命党和保皇党掺和到一起了。” 公韧义正词严地说道:“目前救中国的药方,只有两条道,一条道是实现君主立宪,也就是走英国、日本的道路,一条道是实现革命,走美利坚合众国、法兰西的道路。当时我们革命党和保皇党联合起来,也就是觉得就是走英国、日本的道路也比现在的皇权专制要强得多。” 冯国璋哦了一声:“原来如此啊!可是我看兄弟你还是有些不识时务?” 公韧说:“愿听大哥细说明白,我怎么不识时务了?” 冯国璋说:“革命不革命,保皇不保皇,那是他们的事,也就是一些大人物的事情。我们只是一介草民,哪管得了那么些事情啊。我们目前只有跟着袁世凯大人,才能吃香的,喝辣的,要是没有袁大人,我们什么也不是。” 公韧反驳说:“中国的事情,这个也不做,那个也不做,都推给别人去做。按照梁启超的话说,只能是亡国、亡种,亡教了。” 冯国璋再一次大怒,说道:“你小子不要不知好歹,我看你……你……做宣传竟然做到我的头上来了,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小子等着……有你好瞧的!” 公韧的心里再一次波涛汹涌,这个冯国璋想干什么,是不是待一会儿就派兵来弹压,不像,他要是来弹压,早就来了。他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如果不汇报,那他也脱不了落个同情革命党的罪名,他也得杀头……不管怎么说,此时已是千钧一发,万分危急之时了。我这时候能做什么,是不是此时擒拿住冯国璋或者当场把他击毙。但是他是我的结拜大哥,我不能这样做……这个念头很快又被公韧否决了。 冯国璋说完,摔门而出。 正在此时,一个人头突然又窜到公韧跟前来了,把公韧吓了一跳。 (欲知进来的这个人又是谁,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关于冷兵器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在中外研究古代兵器把火药用于兵器作为一个历史的分期阶段,也就是说,在火药发明以前,军队里使用的兵器我们称它为冷兵器。火药发明以后,火药开始使用于战争以后,就出现了火药制作的兵器,就是火器。这时候是冷兵器和火器并用时期。中国古代兵器大概可以分成三个阶段,首先是史前时期,从考古学来讲叫石器时代,我们称这个阶段是石器时代的兵器。开始青铜冶铸后,这时候兵器的主要材质就开始变成了青铜的。我们称这个时期的兵器为青铜时代的兵器。人们懂得了金属的冶炼后,这时候军队使用的兵器的主要材质也改为钢铁做的了,就进入了铁器时代的兵器。 一般来讲,在中外研究古代兵器把火药用于兵器作为一个历史的分期阶段,也就是说,在火药发明以前,军队里使用的兵器我们称它为冷兵器。火药发明以后,火药开始使用于战争以后,就出现了火药制作的兵器,就是火器。这时候是冷兵器和火器并用时期。兵器从火药的应用来分可以分为热兵器与冷兵器。 从冷兵器类别来分可以分为十八般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镗、棍、槊、棒、拐、流星。 冷兵器发展 中国古代兵器大概可以分成三个阶段,首先是史前时期,从考古学来讲叫石器时代,我们称这个阶段是石器时代的兵器。 开始青铜冶铸后,这时候兵器的主要材质就开始变成了青铜的。我们称这个时期的兵器为青铜时代的兵器。人们懂得了金属的冶炼后,这时候军队使用的兵器的主要材质也改为钢铁做的了,就进入了铁器时代的兵器。 原始社会向奴隶社会转变时期,掠夺战争日益频繁,便逐渐形成了用于作战的兵器和武艺。夏代仍沿用石制兵器,但有所改进,有了少量青铜兵器。至商代,军队使用青铜兵器已较普遍,而且兵器种类增多,质量大有提高。1953年,在河南省安阳殷墟出土的商代文物已有铜矛头、铜勾、铜戚、铜刀、铜斧、铜簇等项。另外,在山东省益都出土了商代的兵器铜钺、铜头玉矛、铜戈。 西周兵器进一步多样化,这个时期长兵器有:戈、戟、 钺、矛、斧等。短兵则有刀、剑等。这些兵器多为铜质,质地精良坚利。铜器的出现,标志着人类社会从石制工具时代进入到使用金属器具的时代;青铜兵器的使用,使兵器进人了一个全新的历史价段,并发挥其无比威力。铁兵器始于周代,战国时期已普遍使用。由于铁的蕴藏量较为丰富,铁器的坚硬度比铜制品强,又易于铸造, 因此,铁兵器逐渐代替了铜兵器,品种更为齐全。 据古籍记载以及大量的出土文物表明,当时有戈、戟、矛、殳、 斧、钺、锤、锥、刀、剑、匕首等,并广泛应用于战争中。作战时,士兵衣铁甲,操铁杖,使用铁斧、铁刀、铁钺、铁矛等兵器。到了汉代大抵完成了铜兵器向铁兵器的过渡, 至三国时期,铜兵器已经基本上退出了历史舞台,演变为铁兵器的全盛时期。据《典论》记载:"魏太子曹丕选楚越良工制铁刀、铁剑、铁匕首,精而炼之,至于百辟(即锻炼百次)"。这种武器质量上的飞跃,势必对使用武器的技能提出更高的要求,从而促进武艺的发展。隋唐五代时期的铁兵器中,长兵器以矛、枪和长刀为主。 据<新唐书>记载:"光弼有裨将,援矛刺贼,洞马腹,中数人"。这表明唐将善用长矛而且技艺精良。短兵器则以刀为主。剑在这时已经失去了实战的价值,成为道士们的法器和民间习武器械。剑术一直是人们喜爱的武术项目之一,佩剑之风长久不衰。相传诗仙李白经常舞剑,友人崔宗之称赞他:"起舞拂长剑,四座皆扬眉。唐代重射,弓矢的结构精巧,规格多样,据《唐六典》所记。弓有长弓、角弓等4种,弩有擘张弩、角弓弩等7种,箭也有竹箭、木箭等4种。 宋、元之际有所谓"十八般武艺"之说。其实"十八"不过是泛称而已,实际上远不止此数。据宋人曾公亮《武经总要》记载,长杆铁枪就有18种,另外长柄铁刀有8种, 各种短兵器有17种,如手刀、蒺藜、铁鞭、铁、铁剑、大斧、烈钻、钩棒等等。著名的"梨花枪"就产生于宋代,其枪法已发展到纯熟的程度。元代兵器则精细而实用。据茅元仪的《武备志》记载,有各种铁枪6种,各种刀7种。还有飞钩、噞、马叉、梨花枪、狼筅(长枪)、双飞挝、飞锤、铁戟等兵器49种,另有火枪、火炮6种。到了明代,"十八般武艺"有了具体内容。明人谢肇制《五杂俎》卷五中记载:"何也十八般?一弓、二弩、三枪、四刀、五剑、六予、七盾、八斧、九钺、十戟、十一鞭、十二简、十三挝、十四殳、十五叉、十六钯、十七绵绳套索、十八白打"。"十八般武艺"讲的是演练兵器的技艺,所以它的前十七种都是兵器的名称。第十八种为 "白打",明代朱国帧《涌幢小品》中解释说:"白打即手搏之戏……俗谓之打拳"。清代的兵器与明代大同小异,不过品种更多而已。拿刀来说,有大刀、朴刀、春秋大刀、三尖两刃刀、大环刀、凤嘴刀、梅花刀、腰刀、战刀、苗刀、壮族尖刀、彝族插刀……不下10余种。此外,叉、抓、拐、弩、斧、盾、钩、殳、锤、、?、棒、刺、钹、钺、钯、齿、铲等等就更多了。器械的多式多样,使武术的内容更为多姿多彩。新中国成立以后,随着武术训练与竞赛的需要,对刀、枪、剑、棍等常用器械的规格作了具体规定,对重量、长短、粗细以及器械制作材料都有明确要求,对武术水平的提高起了促进作用。 火器 火器:用火力杀伤人或用火力发射的兵器,火器利袭远。如枪、炮、火箭筒、手榴弹、核武器(原子弹、氢弹)等。 火器的发展 到了北宋时期,火药开始用于兵器。中国是火药的故乡,中国的军队是最早使用火药武器的军队。在北宋的《武经总要》里边讲了三种配方,即蒺藜火球,霹雳火球、火炮火药法。当时用火药做成了用抛石机发射的炮弹,当然抛石机最早的使用,就是炮的出现可能在东周晚期。 南宋时候出现了竹筒火器,陈规的《守城录》里面讲到,开始用竹筒,里边放上火药能够往外喷火,或者能烧伤敌人。还有就是把长矛下边安上一个药筒,也可以喷火,当时也叫火枪。就是说开始出现管形的火器,这是出现最早的火器。 明代的火器发展到鼎盛时期。其火器的管形火器品种颇多,形式复杂。当时的喷射火器(古代火箭)制造已经相当精良,样式繁多,据《火龙神器阵法》、《武备志》等史书记载,此间多使用的火箭种类有单发火箭、多发齐射火箭、多火药筒并联火箭、有翼火箭、多级火箭等,火箭的品种达几十种之多。由于火器的蓬勃发展,明代军队普遍装备了火器,战争的主要武器转向了使用火器。燕王朱棣与建文帝争夺帝位时,就曾使用火箭作战。永乐年间(1403-1424年),明王朝还专门组建了"神机营",这种独立炮兵建制在当时中国乃至世界各国都首屈一指。 火药传到西方以后,由于社会制度的变化,特别是和资本主义萌芽联系在一起,它有一个极大的发展。所以当时荷兰、西班牙这些商船到了中国,带来了当时西方先进的枪炮过来,明军才看到自己的落后,所以才开始注意到这个问题,就开始引进了西方的枪炮的制作技术。鸦片战争以后,清朝开始练新兵,袁世凯练新兵等等,开始引进新的西方的枪械以后,中国古代兵器的历史就结束了。 火器发展到现在,枪械的品种繁多,层出不穷,令人眼花缭乱。 兵器简介 1、短兵器 所谓短兵器,是指其长度一般不超过常人的眉际,分量较轻,使用时常单手握持的兵器。最常见的短兵器是刀和剑。 刀的套路有单刀和双刀两种,均以劈砍为主。单刀要求勇猛迅疾,多有缠头撩花动作。双刀更富于观赏性,好手舞起,犹如团雪滚滚,不见人影。清乾隆初年,安徽宿州人张兴德以双刀著称,人称“双刀张”。当时山中多狼,为害行旅,张兴德携刀而往,三日之内连杀九狼,传为佳话。同治年间,捻军中有一少妇名刘三姑娘,也以双刀闻名,但后来率众投降清军。 剑为双刃,以撩刺为主,风格轻灵潇洒。剑术也分单剑与双剑两种,以单剑为多。清咸丰、同治年间,河南开封有一少妇杜宪英精于剑术,曾因事乘船于长江,群盗乘夜色登船抢劫,杜宪英挥剑格斗,连杀三盗,群盗 鼠窜而去。更早一些,江苏宜兴有一位名叫周济(1781年-1839年)的著名的词人,武功卓绝,曾击杀盗匪多人。有两个大盗衔恨不已,必欲除之而后快。周济因事北上,路过山东,两盗尾随其后,准备在旅店下手,而周济毫无察觉。当夜,两盗扑入周室,举刀便砍,周济仓猝应战,手无兵刃。正危急间,一位少女执双剑飞步而入,双剑“夭矫若长虹”,片刻之间,已将二盗刺死。周济见此女武功远胜自己,拜问姓名,才知是旅店主人之女,名叫红蛾,原来她早就认出这两个强盗,于是暗中加意提防,在危急之际出手救人。 有的剑在剑柄上配有剑穗(又称“剑袍”),称为“文剑”。无剑穗的剑称为“武剑”。剑穗长者较为难练。有人又在剑穗上串有铁珠,随剑穗飞舞,可击人致伤。 武当剑、达摩剑、太极剑、青萍剑、龙行剑等都是比较著名的剑术套路。 斧在今天也是一种短兵器。古代作战时用的斧多是长柄,俗称“大斧”,属于长兵器,今武林中已极少有人练习。另一种短柄斧,俗称“板斧”,即<水浒传>中李逵所用之物。清代时,江西九江某公子精于此术,曾以双板斧震慑群盗。至今仍有板斧套路传世,以抡劈为主。 鞭有软硬两种。硬鞭为钢制,共十三节,俗称“竹节钢鞭”,末端尖锐,以劈砸为主,亦可挑刺。软鞭俗称“九节鞭”,由九节细钢棒或细铜棒连缀在一起,长度略次于身高,其动作以缠绕和抡圆为主。九节鞭便于携带,目前仍很流行,演练者多在鞭的两端系上绸块,抡动时可呼呼作响,以增添观赏性。 锏为长条状钢质兵器,多为四棱,无刃,末端无尖,长约0.8米,也属劈砸兵器。另有双锏,每根长约0.6-0.7米。 钩是一种多刃器械,其身有刃,末端为钩状,护手处作月牙状,有尖有刃。武术中常见的是双钩,比较难练。相传清代中期河北献县人窦尔墩曾以双钩闻名。 拐是一种木质兵器,有短拐、长拐两种,短拐长约0.7米,长拐长约1.3米。拐的特点是在木棒靠近末端处置一横柄,成“丁”字形。拐可用来击砸,又可用来钩拉锁拿对方兵器。 杖与拐相近,但其横柄置于木棒末端尽头,亦成“丁”字形。杖长约1.2米,可单手使用,也可双手使用,其技法有钩、挂、崩、点、拨、撩、戳、劈、扫、击等。少林武功中有“达摩杖”一路。 鞭杆是一种木质短棒,长约1.3米,杆梢略细,据说是从马鞭杆衍化而来。鞭杆短而无刃,便于携带,使用方便,流行于西北地区。 古代还有一种短兵器叫“铁尺”,长约0.6米,细长而扁,无尖无刃,以劈砸点戳为主,清代时还比较流行,目前已极为罕见。 2、长兵器 武林中最常见的长兵器是枪、棍、大刀三种。 在武林中,枪被誉为“百器之王”。俗语说“枪扎一条线”,要求扎出平直,即所谓“中平枪,枪中王,当中一点最难防”。枪法以拦、拿、扎为主,兼有劈、崩、挑、拨、带、拉、圈、架诸法。唐末名将王彦章擅使铁枪,人称“王铁枪”。宋代名将岳飞、杨再兴均是枪术名家。南宋时,山东潍州(今莱州市)人杨四娘以枪法纵横南北,自称“二十年梨花枪,天下无敌手”,但戚继光曾指出杨家梨花枪的缺陷。明末清初,峨眉枪法又曾冠绝一时。清咸丰年间,江苏无锡人陶某善枪,人称“陶家枪”,不料竟败于无锡守备蒋志善手下,陶某拜伏求教。蒋志善持枪起舞,“闪闪成白光”,犹如直径数丈的车轮在飞转。蒋志善令陶某向他泼水,谁知竟水泼不进,反弹如雨,将陶某全身淋湿,而蒋志善身上毫无水迹。 棍是历史最悠久的长兵器,最早被叫做“殳”(古时的殳有棱无刃)。棍有多种,从形制上分,有长棍、齐眉棍、三节棍、梢子棍等;从质地上分,有木棍、铁棍、铜棍等,以木棍最常见。 早期的棍多以枣木制成,取其坚实沉重。后来改用白蜡杆,取其有韧性,较轻便。棍法以威猛快速为上,多有旋扫及舞花动作,打击空间较大,故称“棍打一大片”。少林棍、昆吾棍都是比较著名的棍法。 三节棍是将三节短木棍用铁环连在一起,可收可放,夭矫多变。梢子棍是在棍之末端以铁环连一短棍,在应敌时可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三节棍和梢子棍都比较难练,稍有不慎,容易伤着自身。 大刀是将刀身后装上长柄,又名“春秋大刀”、“偃月刀”、“长刀”。唐代大刀全长达3米,重7.5公斤,两面有刃,称为“陌刀”,当时军中专门组建有陌刀队。如今武林中所用大刀皆是一面有刃。另有一种朴刀,其刀柄比大刀的短些,刀身窄长,也是双手使用。朴刀套路目前仍有流传。 在长兵器中另外还有几种。戟在南北朝以前是一种流行兵器,有长柄单戟和知柄双戟两类。短柄双戟属于短兵器。长柄单戟又分两种:在末端置有左右两个月牙的,叫“方天戟”;仅有一侧有月牙的,叫“青龙戟”。东汉末年,吕布是使戟的能手,曹操善于使短戟。目前武林中仍有演练者。 叉是一种常见的兵器,古代多为猎户所用。末端分两股的,名“牛角叉”;末端分三股的,名“三头叉”或“三角叉”,俗称“虎叉”。叉法本于枪法,重在中平一势,也可锁拿对方兵器。晚近以来,练叉者多在叉身上套上若干铁环,演练时可哗哗作响。也有人能使叉在全身上下滚动,俗称“滚叉”,颇具观赏性。 铲是一种不多见的兵器,最早是农村用的除草工具。铲杆的前后都装有兵刃,前端是一个弯月形的铲,内凹,月牙朝外;尾部是一个斧状的铲柄,末端开刃。相传铲最初是佛门兵器,又名“方便铲”或“月牙铲”,演练时身法轻盈而别致,有推、压、拍、支、滚、铲、截、挑等击法,其招式命名也多与佛教有关。 钯也是从农具演变而来的兵器,其末端装九齿铁钯,齿锋利如钉。钯全长2.4米左右,重2.5公斤,可拍击,亦可防御,在明代抗倭战争中曾为军中利器。 镋属于罕见兵器。其形制如叉,末端正中有尖头,称为正锋,长约0.5米。正锋靠后处横一月牙,月牙朝外,月牙上嵌着一排利刃。镋柄长达2.5米,尾端装有棱状铁钻,称为 “钅尊”。镋可用于击刺架格。由于这种兵器过于长大,分量又重,所以只有身高力大者才能使用。 3、暗器 所谓“暗器”,是指那种便于在暗中实施突袭的兵器。暗器大多是武林中人创造出来的,它们体积小,重量轻,便于携带,大多有尖有刃,可以掷出十几米乃至几十米之远,速度快,隐蔽性强,等于常规兵刃的大幅度延伸,具有较大威力。在千军万马厮杀的战场上,暗器很难发挥作用,所以古代战将很少有练暗器的。武林中讲究的是一对一的打斗,双方距离很近,于是暗器就派上了用场。中国武术中的暗器至清代而集其大成,达于鼎盛,在武林中使用极为普遍。直到清末火器盛行以后,暗器才逐渐被冷落,但至今武林中仍有人习练此技。 暗器可分为手掷、索击、机射、药喷四大类,每一大类中均包括若干种。 手掷类暗器有标枪、金钱镖、飞镖、掷箭(甩手箭)、飞叉、飞铙、飞刺(包括三棱刺、峨眉刺)、飞剑、飞刀、飞蝗石、鹅卵石、铁橄榄(枣核箭)、如意珠、乾坤圈、铁鸳鸯、铁蟾蜍、梅花针、镖刀(三尖两刃)等。 索击类暗器有绳镖、流星锤、狼牙锤、龙须钩、飞爪、软鞭、锦套索、铁莲花等。 机射类暗器有袖箭、弹弓、弩箭、紧背花装弩、踏弩、雷公钻等。 药喷类暗器有袖炮、喷筒、鸟嘴铳等。 还有一些暗器很难归入以上四类,如吹箭、手指剑、钢指环、手盔、匕首、手锥等。 吹箭是将细小竹箭藏于吹管之中,临敌之际,用力在吹管一端一吹,竹箭即从管的另一端射出。吹管为竹制,短吹管长约25厘米,长吹管长约50厘米,两端开口,外观光洁,刻有纹饰,也可当短棍使用,旧时武林中颇为盛行。 手指剑是套在指头上的微型短剑,钢指环是套在手指上的钢质圆环,手盔是套在手背上的钢套,有突起处。匕首属于短兵器,旧时武林中人常把匕首藏在腰间,或掖在鞭筒里,可随时拔出用于袭敌,于是又成了暗器。手锥用铜或铁制成,末端呈三角形,后边有柄,全长约20厘米,可藏于袖中,出其不意击人。清代喇嘛多随身携带铜质手锥。 此外,还有一些兵器介于常规兵器与暗器之间,如手杖刀、铁扇之类。手杖刀又名“二人夺”,杖身中空,内藏窄身长刀一把。杖柄上装有机括,如遇人夺杖,按动机括,即可抽刀刺敌。手杖柄即为刀柄,为便于实战,手杖刀的杖柄多为直形,而不像普通手杖那样做成半弯形。铁扇的扇骨为纯钢制成,扇面为绢质,打开可作普通扇子用,合住即可劈砍点戳。手杖刀和铁扇目前仍比较流行。 在所有暗器中,手掷类暗器应用最广泛,式样也最多,下面择要介绍几种。 飞镖,又名“脱手镖”,有三镖,有三棱、五棱、圆柱等形状,前面均为尖头。镖长约10厘米,重约0.2公斤。镖的末端常系有红绿绸布,叫做“镖衣”,长约8厘米,有助于镖稳定飞行。相传飞镖源于西域,北宋时,四川僧人性圆家得此技,后传至中原。到了清代,武林中几乎人人都学此技,至民国时依然流行。 金钱镖,即把旧时的方孔铜钱当镖来用。一般的金钱镖,多是将铜钱的周边磨得锋利,犹如刀刃,掷出时飞旋而前,仗恃其边刃伤人。功力深者,可不用磨刃,直接凭腕力而掷出伤人。但铜钱分量极轻,能练好此技殊非易事。清末民初,银元为通行货币。银元分量较重,平时多有携带,因此也有人以银元代替铜钱作为暗器。 掷箭又名“甩手箭”或“摔手箭”,因必须甩腕发出,故名。掷箭完全用细竹制成,箭杆浑圆,前端削尖,后不加羽,犹如一根削尖的竹筷。因此物取材甚易,制作简便,所以武林中人学者极多。艺成之后,又可举一反三,凡细短之物,如筷子、树枝之类,皆可顺手掷出御敌。但竹箭轻飘,练成不易。一般是先练较重之铁箭(重约0.3公斤),再练装有铁镞之竹杆箭(重约0.1公斤),最后才能练竹箭(重约0.01公斤)。相传掷箭源于嵩山少林寺,至清初才流传到社会上。 飞蝗石是有棱角的细长状坚石,因其外形略如蝗虫,所以叫“飞蝗石”,飞蝗石每块重约0.2公斤,平时贮于袋中,悬于腰间。鹅卵石就是河滩上的椭圆形石块,因其外形、重量都和鹅卵差不多,所以叫“鹅卵石”。飞蝗石和鹅卵石都是易见之物,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因此在武林中十分流行。 梅花针也是一种罕见暗器。其构造是五枚钢针在根部相连,击中敌身后,分刺五点,状如梅花五瓣。针的长度约为3厘米。梅花针在武林中的历史相当久远,但今日已近绝迹。 乾坤圈是铁制圆圈,直径约15厘米,内外沿全部开刃,抛出后以旋飞击敌。艺精者可一手抛出两圈,但练成不易。曾有人掷出一圈,将丈余外的十支蜡烛一下齐腰截去,令观者大为赞叹。 如意珠即人们随手把玩的钢球或玉球,也可用山核桃。今日武林中人所用的如意珠,多为形制较小的钢珠,重量较轻,便于携带,多取于废轴承之中。 在索击类暗器中,最常见的是绳镖、流星锤、飞爪、软鞭四种。 绳镖是在钢镖尾部系一长索。钢镖比普通飞镖略大,长约0.2米,重约0.3公斤,头尖尾广,尾部为圆形,有一铁环,用以系索。绳索长约6.7-10米。平时可将绳镖缠于腰间。绳镖是用臂腕的抖甩之劲将镖发出,可击较远之敌,发出后又可立即收回。只是由于绳索较长,取准不易。清末民初时,河南卫辉府(府治在今卫辉市)有一董姓镖师颇精此技,曾在煤油灯的白瓷罩外斜放一枚铜钱,董某于两丈外骤放绳镖,应声击中铜钱,而灯罩完好无损。董某自言,他拳脚功夫平常,惟此绳镖一技,但终于未能在江湖上立足,镖局歇业,他也流落四方。民国初年,北京天桥有个叫孟继永的武师专门表演绳镖。孟继永是河北武邑人,当时六十多岁,人称“孟傻子”,也是镖师出身,他把绳镖叫做“甩头一子”。 流星锤是将长绳末端系上铁锤,掷出以伤敌。铁锤外形,或作浑圆,或作瓜形,或作多棱,重约1.5-2.5公斤,最重者可达4.5公斤。铁锤后部有两眼,穿以铁环,长绳即系在铁环上。绳长约7-10米。因铁锤冲力很大,所以不宜用一般麻绳,多用蚕丝、人发及鹿脊筋细丝混编而成,使长绳既柔且韧,不易断裂。民国初年,陈萝夔善用流星锤,曾于两丈外击石柱,每发必中,接连击断四柱。陈萝夔所用流星锤,是以熟铜铸成,重3.5公斤,长绳粗过拇指。陈萝夔对友人说,他练此技已有十年,但仅右手尚可,左手取准稍差,还需苦练。 飞爪是一种很厉害的暗器。爪为钢制,略似手掌,有五个钢爪,每个爪又分三节,可张可缩,其最前一节末端尖锐,犹如鸡爪。钢爪掌内装有机关,可控制各爪。钢爪尾部系有长索,与机关相连。以飞爪击人,只要将长索一抽,钢爪即猛然内缩,爪尖可深陷入肉,敌人万难摆脱。清代时,山西大盗荣康以此闻名,号称“飞爪天王”,后将此技传给天津镖局毛某。毛某艺成后,走镖时竟不插镖旗,只在镖车上悬一飞爪。群盗一见此物,即自行退避。民国以来,武林中所用飞爪已无机关,只是固定的三爪或五爪,多用于爬越高墙。 机射类暗器以袖箭最为常见。 袖箭有单筒袖箭和梅花袖箭两种。这两种袖箭都是将箭筒缚于小臂处,筒之前端贴近手腕,用衣袖遮盖。箭筒内有弹簧,筒上装有机关,一按机关,筒内小箭即向前射出。单筒袖箭每次只能装入一箭,射出后必须再装箭。梅花袖箭一次可装入六支小箭,正中一箭,周围五箭,排列成梅花状,可连续发射。袖箭的箭杆用细竹削成,长约20厘米,前端装铁质箭头。单筒袖箭的箭筒长约24厘米,直径约2.4厘米,用铜铁铸成,筒顶有孔,为装箭处。筒前开孔,为箭射出处。梅花袖箭的箭筒稍粗,直径约3.5厘米,长度也是大约24厘米。筒内装有六个小管,每管可装一箭。 袖箭用机括发射,取准既易,力道又猛,而且极难防范,所以最受武林中人欢迎。相传单筒袖箭为北宋云阳(今属四川省)白鹤宫霞鹤道人所创。清末民初,山东泰安徐石荪精于此技,人称“小养由基”。徐石荪先向空中射出一箭,旋即装箭再射,第二支箭正好击中第一支箭的箭镞,第三支箭又击中第二支箭的箭镞。连发五箭,箭箭如此,人称“对口箭”。梅花袖箭相传为明人刘纟延 所创,从此风行武林,山东李儿洼的李姓最精此技,有李天寿号称“神箭”。李天寿的七世孙李佩更是技艺惊人,凡死靶活靶,无不百发百中。李佩早年曾入绿林,后改行保镖,群盗震慑,呼之为“穿云箭”。 药喷类暗器以袖炮使用最广。 袖炮是一种混用火药的特殊暗器。它由古代的前膛火炮演变而来,实际上是一种小型前膛火器,因其细小,故名“袖炮”。袖炮用一根酒盅粗细的竹管制成,长约40厘米,竹管外加三道铁箍。竹管一端为炮口,周边包以薄铁皮;竹管另一端为药凹,也套以薄铁。先将火药填入竹管,务要匀实,再将石珠(黄泥珠也可)填入。使用时,左手持竹管,用右掌猛击药凹部,激发火药爆炸,石珠即疾射而出,有较大杀伤力。清末民初时,护院们常使用袖炮,镖局中也有人用。 喷筒也属于药喷类暗器,它的构造类似孩子们玩的喷水唧筒,也是用竹子制成,前有喷孔,后有推杆,筒内装石灰粉。向前猛推推杆,石灰粉就从喷孔喷出,可迷住敌人眼睛,使其失去抵抗能力。但此技卑鄙拙劣,属“下三滥”勾当,武林中人大多不屑用之。 第六十八回 映典掩护火烧料场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定睛一看,原来是王达延,这才缓了一口气,说:“你可吓死我了。”王达延小声对公韧说:“你和冯国璋的谈话,我已经听到了。刚才,我是想来告诉你,武器库已增加了看守,原来是一个班,再在已换成了一个排,原来是双岗,现在已经是6个人在站着岗,要想占领武器库,看来是太困难了。看来,我们起义的事儿已经暴露了,我们要速速起义,不能束手待毙啊!” 公韧叹了一口气说:“按照冯国璋的心计,既然事情已经暴露,我们再做任何事情已经是徒劳了。”王达延说:“那我们就和他们拼了,总不能坐着等死啊,我们弟兄们活着在一起,死了也要在一块儿,认识了你这个兄弟,也不白活了一辈子了。”公韧说:“我俩死不死倒是无所谓,还有其他的弟兄们,不能让他们也跟着我们白死。我看,咱们开会的7个人都已经暴露了。你赶快通知我们三合会的弟兄和暴露的同志们,迅速到营房门口集合,叫着李斯,叫他迅速套上马车,按照原来的方案执行。” 王达延答应一声,刚走了一会儿,倪映典又来了。他对公韧说:“我听着其他几个营房里,响起了紧急集合号声,是不是事情有了变化,我们可要当心啊!” 公韧说:“刚才冯国璋来了,起义的事情他已经全知道了,看来,我们已经暴露了,他在紧急调动着部队。肯定是我们内部里出了奸细,要不,冯国璋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倪映典有些着急,对公韧说:“你说现在我们怎么办?” 公韧说:“三十六计,走为上,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倪映典说:“那好,我来掩护你们。” 公韧问:“你单枪匹马的,怎么掩护啊。” 倪映典说:“我自有办法,这么些人要是没人掩护,肯定出不了营房门。”公韧也不再追问他怎样掩护,只是说:“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千万不要强勉,实在不行,就跟着我们一块儿撤退。”倪映典说:“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希望你们能顺利地突出重围。”说完,匆匆走出门去。 情况已是万分危急,此时的兵营就像一个火药桶,多停留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公韧急忙走出了营部门口,这时候赵斯营也紧紧地跟了上来。公韧不想理他,赵斯营却像个跟屁虫似的,紧紧地贴在了屁股上,并且紧跟了两步,和公韧并排走着,对公韧皮笑肉不笑地说:“公管带,这是上哪里去啊?” 公韧笑了笑说:“随便转转,屋是闷得慌。” 赵斯营说:“我这会儿也没事,正好陪着公管带转转。” 公韧心想:“这会儿你还监视着我,你这条袁世凯的看门狗。我看你这不是屎克郎专门往粪炕里钻,找死(屎)吗!” 公韧和他闲聊了一会儿,忽然发现草料场那边闪出了火光,不一会儿,烟起来了,火光在黑夜中也显得越来越大。公韧大喊一声:“不好了,草料场那边失火了,那可是马队的所有草料啊!赵帮统,你速速领着一队人前去救火。” 赵斯营说:“还是公管带亲自带队去救火为好。” 公韧说:“为什么?” 赵斯营说:“这么重要的事,公管带亲自带队才显得重视,亲自带队去才不会受到上面的责罚。” 公韧心想:“给你条活路你不走,这也怨不得我了。” 这时候,两人已走到营房门口,木制的敞开式的栅栏营房门口吊着一盏昏暗的马灯,两个站岗的士兵一看长官来了,赶紧给公韧和赵帮统敬礼。远远的,李斯和张散已驾驭着两辆马车不紧不慢地驶来,所有接到通知的士兵们也已经到了营房门口,他们挎着曼利夏步枪,步枪里装着仅有的几颗子弹,那也是平时打靶时节省下来的。 赵斯营疑惑的眼睛看了看公韧,问:“公管带,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公韧说:“实不相瞒,在营房里待久了,想到外面去转转,赵帮统,你也跟着我们去吧?” 赵斯营脸色一变说:“我不去,也不让你们去。你们是不是想逃跑。” 公韧也脸色一变说:“是的,我们要走了,不过不是要逃跑,而是要撤退。”接着,对赵斯营一个擒拿,把他控制住。门口站岗的士兵,也早被附近等待多时的王达延几个起义士兵下了枪,绑了起来,嘴上塞上了布条。 王达延看了看旁边的赵斯营,小声对公韧的耳朵低声汇报说:“除了倪映典、李景濂、郭人漳三人没找到,其余的人都通知了,我们来时的10个弟兄全都到齐了。” 公韧点了点头。王达延问:“我们还等不等呢?”公韧大手一挥,说:“再等都走不了了,大局为重,走!” 起义士兵们分别上了两辆马车,李斯、张散鞭子一甩,两辆马车狂奔起来。 草料场上的大火在黑暗中已越烧越旺,那边士兵在喊叫着,慌乱着,无数的人在忙着救火,暂时分散了这里的注意力,才使公韧的这一伙人逃过了这一劫。 马车往东边快速驶去,耳朵只到到了马蹄的达达声。 王达延又问:“为什么我们往东边跑呢?” 公韧说:“从小站往西北120里地,就是天津,往西南320里地就是沧州,哪个地方也没有我们的退路。往东走80里地,就是海边,到了海边上,我们再想办法吧!” 马车快速地往东边驰去,月如弯钩,风如小刃,前面黑黝黝的出现了一小片杂树林,公韧对大家说:“小心,前面可能有埋伏。马车加速,冲过去。大家蹲下,准备射击!” 所有的士兵都伏下身子,推上子弹,端平了枪,枪口对准了杂树林里的可能藏匿伏兵的地方。马车也加快了前进的速度,加速冲过这片小树林,不一会儿,走过了小树林,公韧这才松了一口气,摸了摸头上,不禁沁出了一层汗珠。“减速吧,继续前进。” 马车又放缓了前进的速度,每匹马已是大汗淋漓。士兵们也松了一口气,有的人又卸下了推上去的子弹。 王达延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伏兵呢?” 公韧说:“冯国璋善于用兵,这里正好有地形可以利用。他要是藏在这里1个排的兵力,我们可就全完了。” 马车哒哒地继续前进,不一会儿,前面斜着又出现了一条小河沟。公韧低声喊道:“注意,前面可能有伏兵。” 所有的士兵又紧张了,子弹上膛,枪口瞄准了河沟那边可能藏匿伏兵的地方。道路崎岖,马车只能缓缓而行,慢慢地走过了这一带复杂的地形。过了这一块地方,地势平坦起来,公韧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王达延又说:“公管带,你是不是太多心了?” 公韧说:“凭着冯国璋的智慧,在这里只要埋伏上1个棚的兵力,先打马,再打人,我们这些人可就全完了。” 王达延说:“看来冯国璋是个笨蛋,他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脑子。” 公韧摇了摇头说:“非也,非也,冯国璋不是不会用兵,他是看在我俩结拜兄弟的情分上,放了我们一马。就凭着我们十几个人,几十颗子弹,又能抵抗多长时间,你不会不知道吧!” 前面出现了一片片的盐碱地,白哗哗的一片。旁边有一个黑黑的村庄,公韧轻轻地喊了声:“停车,停车。” 马车慢慢地停了下来,公韧对赵斯营一撇嘴说:“绑上他,塞上嘴,放他一条生路吧!” 王达延急忙对公韧说:“这是条狗,留着早晚是个祸害,不如宰了他算了。” 吓得赵斯营急忙在车上对公韧磕头如捣蒜,求饶说:“公管带呀,那可怨不得我呀,那是袁世凯大人叫我这样做的呀,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呀!” 公韧对王达延说:“他也是迫于形势,能不杀生则不杀生,还是给他一条生路吧。”公韧又对赵斯营说:“天亮后,有人干活,自然会看到你。” 赵斯营对公韧感激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跪在车上一个劲地给公韧磕头:“谢谢公管带,谢谢公管带,我监视着你,你还对我这么好,我就是下辈子托生成猪托生成羊,也不再监视着你这样的好人了。” 王达延骂道:“你要真托生成猪托生成羊,早就被人吃了,哪里还能再监视着人。话也不会说。” 放下赵斯营后,马车又继续前行,风也越刮越冷了,冷气也愈来愈重,士兵们都缩起了脖子,把两只手抄到了两只袖口里。这里已嗅到了海水的咸腥味,隐隐地听到了风吹大海波浪发出的哗哗声。公韧这才稍微脑子轻松点,想起了叛徒的事,他对王达延小声说:“你说说,这个告密的人会是谁呢?” 王达延也小声说:“李斯和张散肯定不会,我看倪映典那人,挺仗义的,也不像,要说李景濂那人吧,看着挺忠厚了,也不像,我就看着郭人漳不顺眼,獐头鼠目,狗头蛤蟆眼的,不像个好人样,是不是他啊?” 公韧没有言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前面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村庄,此时的村庄还在熟睡着,没有一丝儿响声,家家户户没有一点儿明亮。公韧对大家说:“现在没事儿了,安全了,大家折腾了一宿,也都累了,找一个人家歇一会儿吧,”听说到前面能歇着,马车加快了行走的速度。 就在此时,只听得前面一阵呼喊,百十个火把一齐亮了起来,一队人马挡在了前面,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这2辆马车10个人。三合会的这10个人个个惊惧,就连驾车的四匹马,也吓得竖起了耳朵,不敢再往前行走半步了。 公韧心想大事不好,要是对面的敌人一块儿开枪,这10个人立马就会像筛子一样。要是往后退,哪里退,后面是一块开阔地,要想后退已是不可能了。 对面一个人哈哈大笑:“公管带啊,公管带,想不到吧,我已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公韧往前一看,十多个护卫簇拥着一个一身戎装威风凛凛的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不愿意见也不敢见的袁世凯,旁边站着冯国璋。公韧心想,完了,此地已是自己的葬身之地,可惜呀,可惜呀,逃了半宿,还是没有逃出袁世凯的手心。 那袁世凯嘿嘿一笑说:“公管带啊,你带着这10个人要往哪里去啊?还不快快下马说话。” 公韧一看再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对王达延一伙人说了声:“下车吧!”这10个人一看,此时此刻也只好听天由命了,只好跟着公韧乖乖地下了马车。 公韧领着这10个人到了袁世凯的面前,公韧对袁世凯说:“袁大人,领着这些人出走,完全是我的原因,和他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请袁大人处置我自己好了,希望能放他们一条生路。” 袁世凯嘿嘿一笑说:“放过他们,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军纪上怎么说着?”一个军官上前来说:“第12条为结盟立会、造言惑众者斩;第13条为黑夜惊呼、疾走乱伍者斩;第16条为夤夜窃出、离营浪游者斩;”袁世凯黑脸一板说:“你们连着犯了三条军纪,还有活命的理由吗!人间有道你们不走,阴间无门你偏偏进去,这可怨不得我了。众将听令――准备开枪!” 公韧心想,也罢,到了此时,生还已无希望,死了能和弟兄们在一起,那也是一件幸事。于是把头一昂,只等受死。 王达延和弟兄们一看,既然公统带都这样了,自己还能有什么指望,所以也都紧紧地靠在一起,只等着枪响了。 只听着对面新军士兵们,稀里哗啦一阵子拉动枪栓的声音。执行官一声粗壮的声音吼声:“放――”一阵排子枪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引起了霹雳般的一阵大动静。 (欲知枪响后,公韧他们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六十九回 崆峒洞三会举义旗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在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灵魂升入天堂,好早早地和西品会面,那将是什么情景呢,是热烈,还是奢望,是一种幸福,还是迫不得已,不管怎样,自己应该努力的已经努力了,这将是一生的无悔。时间在慢慢地流逝,一秒、两秒、三秒……等了约有10秒钟了,没觉得身上怎么样啊!公韧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毫发无损,这10个弟兄们也没有受伤,一个个好像也在互相观望着,也是个个都在迷糊,这是人间啊还是地狱。 这是猫在戏老鼠呢,公韧心里骂道。 袁世凯又一阵子哈哈大笑:“好了,执行完了。你们的小命不值钱,说枪毙那还不是一动手指头的事儿,能不能活命,就看公韧会不会干这个买卖了。公韧,你过来!” 公韧只好到了袁世凯的面前。袁世凯对公韧说:“你还记着我给你说的那个事情吗?”公韧心里一想,还是兵书的事吧,只是嘴上装迷糊:“什么事啊,请袁大人明示?”袁世凯骂了一句:“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你只要答应给我继续寻找兵书,我就放你一马。你要是继续装傻,顷刻之间我就会要了你们的小命。” 公韧心里稍微一琢磨,想道,看来,袁世凯还不想让我死啊,他想榨取完我身上的最后一滴血汗,再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死了不要紧,可是这10个弟兄实在是冤枉,只要是还有一线希望,还是给他们求个活命。于是,公韧不慌不忙地说道:“袁大人,小人确实不知道那本兵书的来历,你要是实在想要,小人努力给你寻找就是。” 袁世凯点了点头说:“这还像句人话,不要说什么也不知道,我的第六感觉就觉得你和那本兵书好像有什么关系似的。看着你是个人才,才饶了你的小命,要不,这个世界上会少了许多精彩。只要找到那本兵书,你立刻就给我送来,其实也不怕你耍滑头,只要你耍滑头,我既然能放了你,也能在千万颗人头里找到你。” 公韧点了点头,恭维说:“那是,那是,袁大人是什么人啊!我哪能在袁大人面前耍花枪呢!” 袁世凯点了点头,对新军士兵说:“公管带是在执行特殊任务,放行——” 一声令下,袁世凯的那些士兵们让开了一条路。公韧一看,此时不走,更待何进,对王达延说了一声:“走人!”三合会的这10个人巴不得听这句话呢,赶紧跳上了马车,李斯和张散一声吆喝,二辆马车从新军闪开的一条人缝里,迅速地往前驶去。 离开了袁世凯的那些新军士兵好远了,众人还没有从噩梦般的境遇中恢复过来,耳朵边只有马蹄的达达声,别的声音什么也听不到了。王达延忍不住问公韧:“袁世凯说和你谈一笔买卖,到底是一桩什么买卖呀?” 公韧卖了个关子,说:“现在还不能说,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王达延又说:“刚才袁世凯的一顿枪,我以为咱们都完了呢,没想到还活着。你说说,他既然不想杀咱们,为什么还放那一阵子枪呢?” “我想,这就是先从心理上把咱们击垮,然后再为他所用。你以为袁世凯真这么好心,放咱们一马,其实他这是要榨光我们所有人的骨头,来实现他最大的私人目的。”公韧说。 公韧领着这支小站练兵的精干小队伍,坐船回到了广东。他叫王达延依照小站练兵的方式训练一支部队,自己则坐船到了日本,亲自向孙文汇报小站起义失败的经过。孙文对公韧安慰了一番,叫公韧不要气馁,准备下一次的起义。 第二年,也就是1900年(光绪26年)7月初的一天,在大别山靠近武汉的一个偏僻山洞里,兴中会、哥老会、三合会的首领、骨干悄悄集合在一起,正在召开一次秘密大会。 山洞口上方用颜体大字公正大方地写着“崆峒洞”三个大字。往里走去,穹隆似的深洞里阴暗潮湿,石头表面溢出的水滴一滴一滴落下来,砸在了石灰岩上,生下了怪胎似的钟乳石。钟乳石又变成了石幔、石笋、石花、石柱群,组成了一幅丰富多彩辉煌壮丽的神秘世界……岩壁上吊着几十个大油灯,在阵阵洞口风的吹拂下,一长一扁地变幻着形状,一明一暗地闪烁着光亮。洞里几十个头目,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或坐或站的姿态,形状不一的面孔,一动不动的身姿,和本来阴森恐怖的熔洞融为一体,又平添了几分鬼魅与怪诞。 把这三个会捏合到一起的就是哥老会总头领毕永年。 毕永年在1899年冬,领着杨鸿钧、李云彪、辜天祜、张尧卿等数十人到了香港。陈少白介绍了粤、港各三合会大佬与杨鸿钧、李云彪、辜天祜、张尧卿等相会,于是湘、鄂、粤、港哥老会、三合会两大会党秘密联合,准备起义。毕永年又提议,哥老会、三合会、兴中会三大团体联合成立兴汉会,并公推孙文为总会长,三会党均无异议。此时山东河北一带义和团为了反抗洋毛子风起云涌闹得正火,清政府顾此失彼有些惊慌失措,于是,全国会党也要借此机会闹出一番动静。毕永年又约兴中会、哥老会、三合会首领到阳夏开会,商量起义大事,看到那里有清廷重兵镇守,为了安全,这才往东北200多里,转移到大别山里开会。 毕永年坐在各位龙头的上首,他先用眼睛扫视了大家一圈,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声若洪钟,慷慨陈词:“诸位龙头,诸位义士,自从今年二月间,我兴中会、哥老会、三合会成立了兴汉会,建立了‘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合众政府’的宗旨以来,从四川巴蜀到浙江、上海,从广东、广西到安徽、江苏,我哥老会、三合会已发展到40万之众。现在山东、河北一带形势发展很快,自从去年三月山东高唐出了义和团后,交不起租子的开始练,抗拒官家粮款的开始练,有钱的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也开始练,今年上半年义和团已红遍了整个河北、山东。他们除恶霸,拿二毛子,宰洋毛子,搅了清政府个底朝天。六月初,义和团开始进入北京,在城内设坛八百多所,不但北京居民参加义和团的越来越多,而且连清政府的神机营和武卫后军,也有不少清兵参加了义和团。机会来了,我们何不趁此机会大举义旗,拿下武昌、汉口,立下根基。孙会长则在广州起事,拿下广东,有这两个地方当作根据地,然后我们再根据情况,南图还是北伐。” 众头目群情激奋,一阵阵欢呼叫好。待欢呼声停下,穿着一身蓝的湖南金龙山堂主杨鸿钧说:“毕龙头说的是不错,形势对我们是越来越有利,眼看着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了。可是别忘了,我们几十万弟兄,要吃,要喝,要行军打仗,就缺一个字――钱。没有钱,我们是一步也动不了哇。” 穿着一身黑的湖北腾龙山堂主李云彪,穿着一身红的四川虎龙山堂主张尧卿和穿着一身黄的江西跃龙山堂主辜天祐也跟着喊:“是啊,是啊,没有钱我们一步也动不了哇。” 毕永年对大家摆了摆手说:“杨堂主确实说的不错,兴汉会只所以迟迟未动,说过来,倒过去,还不是因为钱的问题。钱成了我们的拦路虎!现在天助我也,在这关键时候,我给大家介绍一位朋友,也就是总会长的朋友,唐才常先生。唐才常先生不但是我们的及时雨,还是即将在上海成立的中国国会的总干事,大家欢迎啦!” 一听说有了钱,大家的眼睛里又有了希望,众龙头和护卫们一齐有节奏地跺地:“咚!咚!咚!”“咚!咚!咚!”跺了一阵子地,又一齐有节奏地鼓掌:“呱!呱!呱!”“呱!呱!呱!”震耳欲聋的声音使山洞里发出了剧烈的轰鸣和回响,溢满山洞的声音又从各个洞口、缝隙中冲出来,直贯云霄。 原来梁启超的保皇会在檀香山集得了巨资,梁启超又写信给孙文说要派唐才常为代表举起义旗,所以孙文给毕永年写信,要毕永年灵活掌握,无论如何要利用好这笔资金。毕永年想,我革命党造反假借保皇党的经费,未免不是一种策略,人都是我们兴汉会的人,怕你做什么,再加上小时候,自己和唐才常是光着屁股长起来的顽友,估计他也不会加害于我,所以极力推荐唐才常出头露面成为旗手。 唐才常这时候脸上刮的干干净净,眉宇间透着几分傲气,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岁的英俊小男孩,那小孩生得面红齿白,鼻方眼亮,脑后一缕黑油油的小辫子,分外喜人。他一会儿拽拽唐才常的褂子,一会儿揪揪唐才常的裤子,显得十分顽皮。再往后,就是几个相貌不俗的大汉,在左右紧密地保护着唐才常。 唐才常手往下按了按,众人不再跺脚鼓掌了。他的脖子僵硬,眼睛只能固定在一个点上,声音暗哑地说:“诸位龙头,绿林英豪,兴汉会朋友,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列强乃区区小国,却专横跋扈,屡屡犯我中华,欺我太甚。近日八国联军又围困天津,北京告急,我中华民族已处在了最危急的关头。我们华夏之国,礼乐之邦,文人武士,数不胜数,现在却如笼中之鸟,受困于外人,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还不是奸臣误国,慈禧当权。国家到了这种地步,我们怎么办呢?我们绝不能束手待毙。我们要举起义旗,占领武昌、阳夏,然后挥师北进,打到北京,救民于水火,挽国家于倾覆。我想诸位英雄早就憋足了劲,只是缺少一种东西……” 唐才常说到这里却不往下说了,故意卖了个关子。他在等待着众人的反应…… 大家的神经都兴奋了起来,都瞪起眼睛注视着唐才常。 唐才常见达到目的了,然后才慢慢地说:“康有为先生已从国外募得60万元,先给我们20万,待我们大举义旗后,康有为先生再源源不断地供给我们经费。” 听说钱有了着落,杨鸿钧、李云彪、张尧卿、辜天祐等人分外高兴,个个脸上不禁喜形于色。那个小男孩也找了块大石头坐下,两手托腮,像是认真听讲的样子。可坐了没一会儿,又跑到旁边去,找了一些小石子,专门朝着诸位龙头投石取乐。他投得十分准确,石子专往几个龙头耳朵里落,每次投中了,他就乐得嘻嘻地笑,可把那几个龙头气的不轻。杨鸿钧受不了这个窝囊气,就对小男孩瞪起了眼睛,那个小男孩一点儿也不害怕,也对杨鸿钧瞪起了眼睛。杨鸿钧对他做起了各种鬼脸,小男孩也对杨鸿钧做起了各种鬼脸。杨鸿钧不理他了,他却对杨鸿钧不依不饶,扬起了一把土,丢在了杨鸿钧身上,转身就跑。气得杨鸿钧在后面就追,小男孩却在大人身边乱转,身子异常灵活,杨鸿钧使劲追却怎么也追不上。杨鸿钧不追了,小男孩却钻在唐才常的两腿之间对杨鸿钧故意挑衅,对杨鸿钧做着各种滑稽动作。杨鸿钧哪受过这种气呀,却又碍于唐才常的面子,对他只是吹胡子瞪眼,只是奈何不得。 小孩子的嬉闹,扰乱了会场严肃的气氛,有的人发出了哈哈的笑声。 公韧却觉得唐才常的话很不是味道,虽然心里早已明白,孙文先生是想借着保皇党的钱财而实行革命之实,但是也不能叫唐才常的保皇太露骨了,于是待唐才常铿锵有力地把话讲完,插嘴问道:“唐总干事,都知道康有为是帝党,是保皇党。请问,我们打到北京去,究竟是推翻清朝,建立合众政府呢,还是去保卫清朝,拥光绪为帝呢?” 公韧的话正问到点子上,一石激起千层浪,众龙头一时议论纷纷。杨鸿钧说:“弄点钱容易吗?好不容易弄点钱,你又提歪歪意见,真是的!”王达延却大声吼叫着说:“那不行!和保皇党搀和什么,不能一口臭肉坏了一锅汤!” 唐才常此时却面带微笑,笑而不语。唐才常身后的秦力山,往前一站说:“推翻清朝也好,保卫清朝也好,我们的目的只是为了国家。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们堂堂的中华儿女,哪能让洋鬼子横行八道。我们要举起勤王大旗,杀得洋鬼子片甲不留。” 公韧大喝道:“话可得说清楚!造反和勤王势如水火,不能相容。勤王的话,与孙会长的‘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合众政府’的宗旨不符。再说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用了康有为的钱,能不为康有为保皇?” 秦力山又说:“公韧兄弟差矣,不管保皇也好,推翻清朝也好,只有两派联合起来,才能赶走洋鬼子,才能保国安民。”唐才常笑了笑,接着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钱,我们怎么起义。再说,如果我们不用勤王的旗号,义旗一举,两江巡抚张之洞的几十万兵马岂能袖手旁观?凡事都讲究个策略吗!” 王达延急了,大声地吼道:“我才不管什么策略不策略呢。要我说,一路往北京杀去,见了清狗子就杀,见了洋鬼子就宰,一个也不留,杀个干净才好呢。”公韧接着说:“要说真正救国,非得进行大改革不行。勤王,勤王,勤了王换个皇帝还不是一样。只有驱除鞑虏,创立合众政府,中国才能有救。” 几个人吵吵嚷嚷,互不相让,杨鸿钧、李云彪四大龙头商量了商量,杨鸿钧看着毕永年说:“当家千口,主事一人,还是请毕大龙头决断吧。” 毕永年向大家招了招手,大家都不说话了。毕永年说:“诸位龙头,诸位义士,大家有所不知,佛尘(唐才常)已与孙先生秘密结盟,我们是打着勤王的旗号而行革命之实,保皇只是一种策略。两江巡抚张之洞看到北京形势紧张,正举旗不定,已和我们秘密联络,暗中支持我们勤王,这对我们极为有利。我看大家不要争吵了,就准备大干一场吧!” 大多数龙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十分兴奋。毕永年又对大家说:“诸位龙头,我看佛尘兄德才兼备,完全有能力指挥全局。现在我提议就请佛尘兄为自立军总司令,统一指挥兴汉会各路人马。” 公韧插嘴说:“慢着,慢着,先说说自立军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自立军?” 毕永年说:“是这么回事,今年四月,康有为、梁启超、唐才常等人在日本横滨成立了自立会,康有为任会长,梁启超为副会长,并在《清议报》上发表《自立会序》,宣布维新保皇的政治宗旨。孙文先生也主动与康、梁联络,倡议合作,在长江地区发动起义。康有为一心保皇,拒绝与革命派合作,唐才常先生因受到孙文先生革命思想的影响,欣然表示愿与革命派联合起事,决心回国发难。为什么叫自立军,是因为康有为有言在先,要起义,就要叫自立军。” 四大堂主嘀嘀咕咕,商量了一番说:“我们就听毕大龙头的。至于叫什么名字,无所谓的。”其余龙头也纷纷赞成。 公韧小声对王达延说:“咦,他们怎么和事先商量好了似的,一个鼻孔里出气。叫唐才常当总司令……他要是领着我们假革命真保皇,那可怎么办?。”王达延不满地对毕永年说:“不知道这事孙会长知道不知道。”公韧也喊:“孙会长知道了,绝不会同意。” 毕永年摆了摆手说:“出了事一切由我负责,我想孙会长也一定会同意的。好了,现在就请佛尘兄说说行动计划吧。” 别人已不再反对,只有王龙头和公韧嘟嘟囔囔,一肚子的不满。 正在这个时候,两个乞丐的出现又打乱了会议的进行,一个是白发白眉白胡子的老头,一个是疯疯癫癫黑发披肩的中年汉子,他俩的衣服脏兮兮的,老远就发出了一股子馊臭味,薰得人几乎是个个掩着鼻子。公韧仔细一看,这两个乞丐不是别人,正是广州望海楼上出现的两个偷窃高手,那次正是由于他们的出现,才使得四大龙头、梁启超、袁世凯都受到了极大的挑衅和侮辱,差一点儿就出不了望海楼。 “这里好热闹呀,好热闹呀,这么好的事儿,为什么也不请我们。”那个白胡子老头儿嘻嘻哈哈地说道。那个疯疯癫癫的中年汉子也紧跟着配合说:“有酒有肉没有,先拿来让我们填填肚子,我们真是饿了。” 唐才常首先对两个乞丐的出现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接着又大发脾气:“警卫呢?警卫呢?怎么搞的,这里正开会呢!这么大两个人怎么进来了,也不查一查,要是敌人的密探进来了,那还了的。警卫——” (欲知这两个乞丐到底来干什么,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七十回 二位乞丐前来搅局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这时候,警卫队长领着两个警卫慌慌张张地过来了,对那两个乞丐一边推搡着一边对唐才常汇报说:“报告唐总干事长,这两个乞丐刚才在门口捣乱,我们不让他进,可是一眨眼的功夫,不知道他俩怎么就进来了。我们这就撵他们出去!” 这三个警卫就对两个乞丐动起了手脚,驱逐他们快点儿离开这个山洞,没想到,一番推搡之后,根本就没起到作用。这个白胡子老头儿把身边那个疯汉乞丐推到了一边,左手一推一拨,就和闹着玩儿似的,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竟然奈何不得这一老一病的二人。内行人一看,这个白胡子乞丐看似漫不经心,其实这就是绝妙的太极推手,看那两手就如行云流水一般,有推有收,看似平稳,实则玄妙无穷,瞧那脚步进退自如,有屈有弓,看似随便,其实针锋相对。这三个警卫的拳脚落在了这两个乞丐的身上,就和钢针掉到了棉花包里一样,竟然有劲使不上,反而累出了一身臭汗。 公韧心里明白了,这真是遇到了高手了,什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进来了,那分明是人家的武功高强,你挡不住人家,为什么撵不走人家,那分明是功夫不在一个档次上,人家只要招招手,你就奈何不得人家。 杨鸿钧是什么人啊,当然看出这两个人是谁了,大吼一声:“望海楼上你这两个老贼,搞得我们好惨,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天自凡你进得了这个大门,干脆就别想出去了,也让你俩尝一尝我们有厉害。” 小兄弟辜天祜大喝道:“大哥,这两个乞丐欺人太甚,看我们哥老会无人是不是,那一次让我们丢了大人,还没有找到他们算账呢,他们又到这里来寻衅闹事。杀鸡焉用牛刀,让我来会他一会。”说着,抽出身上的戒尺,照着白胡子乞丐的头上就是一铁戒尺。 那戒尺一尺多长,是克制刀剑用的,稍微使点儿劲儿,打到头上却是**迸裂。 那白胡子老头儿不慌也不忙,待那戒尺快打到头上的时候,脑袋一偏,闪过戒尺,似乎看都没看,右手朝着辜天祜的心口窝子就戳了一下子。虽然是用手戳了一下子,那辜天祜就和被刀戳了一样,往后便倒,躺在地上直哼哼,好半天竟然没有爬起来。 公韧大叫一声:“好功夫,一招制胜。” 这还了得,武功高强的辜天祜竟然被人用一招就制服了,那三大龙头哪能不大惊失色,众武林高手也都被惊得目瞪口呆。三弟张尧卿不干了,大骂一声:“我四弟轻敌大意,才中了这个乞丐的暗招。四弟呀,不要气馁,三哥来给你报仇了。”说着,一阵哇哇大叫,舞动着一对双钩就上来了。 那双钩明晃晃的,连砍带钩,要是不小心被它钩着了脖子或者是腿,断不了也得割下一块肉,因为钩里都开了印。那要是怕疼,顺着钩子走,那就更坏了,另一条钩再上来,两钩一缠,那就和用绳子绑上的一样,死活是逃不了了。 公韧的心里,真是为那老乞丐捏着一把汗。人家一个臭要饭的,你张尧卿一个武林高手,还拿着兵器,有损身份呀!有以大欺小之嫌呀! 然而,张尧卿却不管这个,上次你在望海楼偷了我们的钱,恨得我牙根痒痒,这回又来找事,叫我四弟以后无法做人,这回我就废了你,反正死个乞丐就和捏死个蚂蚁一样,谁还来断这个官司呀。那张尧卿哇哇大叫,照着白胡子乞丐的头上右手就是一砍。白胡子老头儿一低头闪过,那张尧卿就把钩子往下一带,顺势一钩,这一下也被老头儿避过了。好呀,躲过了右钩还有左钩,左钩下来了,也是一砍一钩,又被老头儿头一低,身子一转闪过了。 张尧卿气得又是哇哇大叫,一般人还躲不过我这两下子,难道你还是二般的,躲过这两钩不要紧,我再来个左右合击,看你还往哪里躲。张尧卿这回把两只钢钩左右一伸,然后来了个两路夹击,说时迟那时快,那真是势大力猛,两条钢钩就猛地往当中一合,是棵小树也早就断了,就想把白胡子乞丐夹死在当中。只听得“咣啷”一声,两只铁钩相格发出了清脆的金属相碰之声,再看那人……人呢?不知哪里去了。 就在张尧卿疑惑之间,突然就觉得后心里一阵剧疼,疼得张尧卿一下子龇牙咧嘴,浑身发软,一下子支撑不住,两腿一软,就瘫在了地上。 公韧大惊,叫道:“好功夫,三招制胜!三招制胜呀……” 原来,那白胡子老头儿早就用轻功腾跃到了张尧卿的背后,在他的后心穴的火门点了一下他的穴位。这后心穴对心绞痛、胸脘腹痛有即时缓解做用,可要是在不疼的时候乱点一下,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这下子,全场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什么功夫呀!这是什么高人呀!这人了不得呀!四大龙头的面子算是丢尽了,叫人家一个臭要饭的连败了两员大将,以后还怎么号令三军,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干脆说白了吧,以后就没脸见人了。 这回李云彪怎么着也得出场了,他大叫着:“宁叫人打死,不能叫人吓死,不过就是个臭要饭的吗,我这两个兄弟都是因为太小看你了,想不到你的功夫竟然这么高强。武功高强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就是栽在你手上了,栽在你手上有什么了不起,我死了以后还有大哥,大哥要是死了,还有我哥老会的30万弟兄们,哥老会员无穷无尽,我就不信治不服你,总有一天会打败你——” 杨鸿钧听了这话,心里却不大满意,撇了撇嘴说:“还没开仗就说到死,于军不利,于军不利呀!” 那李云彪舞动着一个钢制九节鞭,这九节鞭舞动起来真是虎虎生风,快的时候,做过试验,用一把钢针飞快地抛过去,竟然全被打落在地,用一盆水泼过去,竟然泼不到李云彪身上半点儿水腥儿,这就叫针插不进水泼不进。防守好了,再说进攻,这么快的钢鞭就像车轮一样卷过来,谁能躲得过去呀,打到头上,**迸裂,打到身上,腿断骨头折。要不怎么叫二哥呢,要不怎么坐哥老会的二把交椅呢,要是没有本事,能坐到这个位置上? 李云彪那个白色的车轮就卷了过来,白胡子老头儿倒是不慌不忙,他那身子也旋转起来,说是旋转,其实也就是用脚上的功夫,跟着那条钢鞭旋转,转着转着,就旋转到钢鞭的里圈去了。有一个名词叫做同步,当旋转的步伐和那条钢鞭的旋转速度一致了,这也就叫做同步了。要不怎么说,后谷轮永远撵不上前谷轮,那钢鞭当然也就没办法打着老头了。 那白胡子老头儿和钢鞭同步了,那就好办了,白胡子老头儿钻进了钢鞭的圈圈里,又伸出了手指头,朝着李云彪的太阳穴那么一点。李云彪就有些受不了了,头一晕眩,钢鞭就甩出去了,这一甩出去不要紧,山洞里的石幔、石笋、石花、石柱群就被打掉了不少,按照现代的说法,就属于破坏文物了,轻则罚款2000元,重则被押到拘留所,非判上一年零八个月不可。 也就一会儿的工夫,一个臭要饭的白胡子老头儿,竟然连败哥老会三员大将,全场当时就集体石雕了。我的天呀!还有敢上的吗,二哥、三哥、四哥都不行了,那只有大哥上了,要是大哥再败下阵来,那真是不可收拾了。 当然,公韧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要是杨鸿钧再败了,那哥老会就真败了,要是杨鸿钧不败,别人还会说,那是杨鸿钧给这个臭要饭的留了个面子。公韧就赶紧出来打圆场说:“诸位,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这个要饭的老头儿,也就是来显摆显摆武功是不是?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的杨大龙头还没有出手,要是出手,就是你有10个人,也不是我们杨大龙头的对手,杨大龙头说说,是不是这样呀?” 杨鸿钧被这个要饭的老头儿气得肚子鼓鼓的,可是一想到要真和他动起手来,也未必有胜利的把握,众目睽睽之下,要是真败了,那可就真不好交差了,哥老会也就真完了,自己这个龙头也就当到头了。想到这里,杨鸿钧气壮如牛大声地吼叫着说:“大人不记小人过,今天是开会的重要日子,不和你一般见识,等来日有了时间,再和你一决雌雄。” 公韧心想:“你要是能打赢了,早就打了,你觉得打不赢,才这样说话,真会顺坡下驴。”应付完了杨鸿钧,公韧又对白胡子老头儿说:“这位老英雄,想必你今天来,也不是为了要口饭吃吧!我们今天正在开一个重要的会议,你来想必一定是有什么重要事情。既然来了,就请说说呗,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众人一听,也都一下子明白过来,今天开会,打得什么仗,比得什么武啊,这不是糊涂换糊涂吗,大事还没有解决,就被这么一个要饭的老头子给搅黄了。自凡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也不在乎一时儿半会儿,先听听这老头子来干什么事吧! 于是,唐才常笑了笑说:“这位老人家,请教尊姓大名?” 白胡子老头儿笑了笑说:“两个臭要饭的,哪时有什么尊姓大名啊,我叫云中游,这位国师叫田中草。” 唐才常点了点头说:“噢,云中游,就是四海为家,到处云游,好啊!好名字。田中草吗,就是普通的一棵草,凡夫俗子,我们都是这样啊,都是这样啊!那么请教老人家,你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情吗?” “嗨,”云中游笑了笑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就是想到这里来混口饭吃。” 唐才常一听也笑了,嘿嘿一笑说:“我以为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呢,原来就是想混口饭吃啊,别说是你们俩人,就是再来上十个八个的,我这里也管得起饭啊!来人啊,请这两位老人家到伙房用饭,来点儿好吃的。” 云中游嘿嘿地笑着不走,说:“不是我们俩人,还有呢?” 唐才常就看着外面:“还有呢,还有多少人,不会是还有一百多人吧?” “哪里有一百多人啊……” “那是多少人?” “也就是十多万人。” 唐才常一听,当场就傻了眼。公韧心里好笑,这个云中游,说话真是大喘气,干脆把乞丐国里的乞丐都搬到这里来算了,这里也别打仗了,都成了乞丐救济所了。 唐才常犹豫了一番说:“这个事……这个事……确实是人太多了,我们承担不起啊!” 云中游说:“我们不是来白吃饭的,我们是来干活的,也就是来参加起义的,你们总不能把我们拒之门外吧!” 唐才常还是拿不定主意:“这个事吗……这个事吗……我当不了家,还得大家说说,允许不允许乞丐国的人来参加我们的起义啊?” 杨鸿钧正憋着一肚子的火,见机会来了,哪里还能向着这两个乞丐,气哼哼地说:“我们已有三十万之众,人就不少了,要是这十多万的乞丐再加入进来,吃什么,喝什么,夹在队伍里,光那个臭味薰也把我们薰死了,怎么还能打仗!?” 毕永年考虑的却是另外一番意思:“我们要的是兵,能作战的精兵,这乞丐里老弱残疾居多,流氓无赖也不少,到时候能冲锋陷阵的有多少,能听指挥的有多少,这些都是些未知数。要是挑选的话,我们还可以考虑考虑。” 然而,云中游对这一点却不能让步:“要就全要,不要拉倒,要是你们把年轻力壮的都带走了,留下一些不能干的了,我们乞丐国可就真完了。” 公韧想了想说:“是否可以这样,我们挑选一些能作战的精兵,再补贴一些粮食,给他们的家属。这样,不知二位先生是否同意?” “这个吗……”云中游想了想说,“倒是可以考虑。不用给家属,他们哪有什么家属啊,我们乞丐国里不是男人就是女人,不是女人就是孩子。” 面对众说纷纭,唐才常没有了主意,想了想说:“二位云中游和田中草先生,我们这次起义确实没有打你们的谱,还是请你们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我们这里门坎矮,实在着不下你们这两位大神。” 云中游不笑了,板着脸说:“真是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本来好心好意地来参加你们的队伍,想来混口饭吃,这个也不愿意呀!奶奶的,自己不革命,还不让人家革命。走!咱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云中游拉着田中草气呼呼地走了,到此一段小插曲也就结束了。起义的决策大事重新开始。 唐才常脸争严肃,傲气十足地说:“我们起义的时候,动作一定要快,声势一定要大,所以暂定为五路义军同时发动。秦力山、吴禄贞统前军,驻大通;田邦璿统后军,驻安庆;陈犹龙统左军,驻常德;沈荩统右军,驻新堤;付慈祥、林圭统中军驻汉口。时间定在8月9日,各地同时发动……” 公韧心里不痛快,对王龙头说:“怎么各路指挥大部分都成了保皇党的人,到时候怕控制不住局势了?”王达延也不满意,说道:“要是屎克郞能酿出蜜来,还要蜜蜂干什么,我觉得他们拌不出什么好馅子来。” (欲知自立军行动到底怎样,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七十一回 唐才常更换富有票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七月的山风,吹在身上也不凉块,公韧心情烦躁,在客房里待不下去了,出来溜达。周围都是三合会的人,为了响应孙中山倡导的这次起义,几百名三合会的骨干已经从广东各条水路、旱路秘密到了附近。 他看到三三两两的三合会员在自立军司令部的统一命令下,正在更换富有票。这会票是每个哥老会或三合会员的证件,公韧不能不看。他从一个三合会员手里拿过了富有票,看看新富有票和老富有票到底有什么差别,老富有票靠上边有一排小字,写着三合会独龙山,正龙头写着王达延,副龙头写着公韧,中间为富有票三个大字,左侧为仁、信、忠、义,右侧为扫清灭洋。这新富有票别的字儿没有变化,只是把扫清灭洋变成了救国保民。 公韧问张散:“这扫清灭洋变成了救国保民,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张散说:“我看差不多,没看出有什么变化啊?”公韧说:“糊涂啊,糊涂啊,这几个字一变,我们就从革命党变成保皇党了。当初孙先生叫我们把造反改成革命,造反和革命并没有本质的区别。这扫清灭洋和救国保民可就不一样了,这是革命和保皇的本质区别。”张散笑了笑:“这里头还有这么多道道啊,我一个小兵,哪里能看得出来啊。我不管什么革命和保皇,只要有碗饭吃就行啊。”公韧又批评他说:“糊涂啊,糊涂啊。你一个草鞋都这么糊涂,还怎么教育下面的会员。” 公韧找到王龙头说:“更换富有票的事,你知道吗?”王龙头说:“我知道了。”公韧说:“你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吗?”王龙头说:“不就是改了几个字吗,我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啊。”公韧说:“那咱们就别革命了,都跟着唐才常去保光绪算了。” 王龙头一下子明白过来了,拍了拍脑瓜说:“你看我这脑瓜子!保国保国,保的哪门子国啊,这国家的皇帝不就是光绪那个乳臭未干的小皇帝吗。这个小皇帝比他娘西太后好是好点,也好不了哪里去,咱们这就找唐才常算账去!” 两个人气呼呼地去找唐才常,到了唐才常的屋门口,才发现唐才常的门关得紧紧的,里面传来了鸡鸣、狗吠和鸭子的呱呱叫声。两个人都觉得奇怪,莫非唐才常的屋里养起了家禽,互相看了一眼,就悄悄地从敞开的窗户上往里瞧,一瞧才知道,原来唐才常正在他的屋子里兴致勃勃地哄着他的小儿子玩。 那小儿子手拿一根小棍,朝唐才常的身上抽一下,唐才常就伸着脖子学鸡叫,那小儿子又抽了一下,唐才常就趴在地上学狗叫,那小儿子再抽一下,唐才常就一跩一跩地撅着屁股学鸭子叫,动作形象逼真,叫得又响又亮,弄得脸上又是土又是水的,和个小丑差不多。 公韧和王龙头心里好笑,这哪是哄孩子呀,简直就是娇贯溺爱孩子,在培养孩子从小就成王成霸。敲了敲门,唐才常这才赶快擦了擦脸,开开了门,以长者的样子训斥他的小儿子说:“快来见见你的王叔叔,公叔叔。”那小儿稚嫩地喊了一声:“王叔叔、公叔叔。”然后用粉红的小脸蛋在俯下身子的王龙头和公韧脸上蹭了一下。公韧只觉得他的小脸蛋光滑细嫩,柔润娇美,使自己的心里飘飘然涌起了一股热流,浑身上下溢满了欣慰幸福的感觉。 唐才常对王龙头和公韧说:“这是我的小儿子,十分顽皮,你俩可不要见怪。请坐!请坐!”说着,请两人坐下。两人一人拉了一个小板凳,刚把屁股蹲下,却猛然一下子坐了个屁股蹲,摔了个仰面朝天。那小儿子却乐得哈哈大笑,高兴得手舞足蹈,原来是他搞的恶作剧,把小板凳猛地抽空。 气得唐才常高高地举起了手就要打他,试量试量却怎么也下不了手,那小孩却伸着脖子喊:“亲爸爸,打啊!打啊?”等唐才常下了狠心,轻轻地落下巴掌时,那小孩却“咯咯咯”地笑着,撒腿跑远了。唐才常只好对着他的背影喊:“小青盈,你给我站住,看你晚上还吃不吃饭!” 王龙头气恼得直甩头。公韧却觉得这个小孩子又叫人气得慌,又叫人爱得慌,小声说:“小孩子家,算了,算了。”唐才常还在生气,大声地吼:“子不教,父之过,看他回来不打断他的小狗腿。”公韧说:“我们来了不是为了别的事,只是为了富有票上的‘扫清灭洋’四个字,富有票上的字是我们兴汉会的宗旨和灵魂,改成‘救国保民’,实在是不合适。” 唐才常沉思着,好半天才慢腾腾地说:“‘灭洋’两个字,足以使中国灭亡,不但中国灭亡,中国人种也要灭亡。河北义和团才杀了几个洋鬼子啊,就招来了八国联军联合攻天津,围北京。我长江会党不下几十万,一旦‘灭洋’口号一立,就会杀得洋人血流成河,那就使更多的洋人来打我们。就凭我们中国军队的力量,能打得过洋人吗?” 公韧想,这唐才常怎么和梁启超一个论调呢,真不亏是梁启超的得意门生。王龙头说:“你这想法,怎么和我们的想法不是一回事呢。满鞑子欺负我大汉民族,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不杀尽他们,不能雪我奇耻大辱。洋鬼子更是可恶,不在外国好好呆着,跑到我们中国来干什么,抢我们的银钱、丝绸、茶叶、所有的好东西,都让他们抢走了。” 唐才常看着地上的一块砖头,不慌不忙地说:“凡事都得讲究个策略,不能竖敌太多,要一步一步地来。我们自立军已经四处张贴了布告,我们的第一要义是切切不可伤害洋人,这对洋人也是一种安抚,这样洋人就不会反对我们了。我们再把‘扫清灭洋’改成了‘救国保民’,这对大多数人来说,也是一种团结,于国于民都有利。” 两人和唐才常争执了半天,争得面红耳赤,谁也没有说过谁。正争论着,唐青盈打着哈欠回来了,揉着迷迷糊糊的眼睛,倒在唐才常的怀里撒着娇,抓着唐才常的鼻子耳朵随便玩耍。唐才常早忘了刚才说的气话,轻轻地哄着他睡觉,小青盈闹腾了一会儿,竟忽忽地睡去。王龙头和公韧再也不好意思和唐才常争辩,只好告辞回去休息。 公韧躺在一间小屋的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了,他想到了保皇党已经把兴汉会的指挥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又更换了富有票,眼看革命的方向已经很难把握了。真要是攻进了北京,孙先生会掌权吗?要是孙先生不掌权,光绪掌权又会是什么样子呢?是不是还是老一套,这样革命党岂不是白白被别人利用。 月亮西沉,微风习习,很晚了公韧才迷迷糊糊地睡着,朦胧中,老觉得像似有一种冰凉冰凉的东西抵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公韧慢慢睁开了眼睛,漆黑一团中,凭着感觉那是一把凉森森的匕首,只要一动弹,那匕首肯定会穿透自己的胸膛。公韧脑子蓦然清醒,没敢动弹,那人也没有把匕首捅进去,而是声音威严地喝斥道:“对不起了,好汉,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死也让你死个明白,祸从口出,病从口入,不怨别人,都怨你多说话!” 公韧隐隐约约地觉得对方的声音有点儿耳熟,又感觉到生死已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浑身紧张到了极点,心里哆嗦成一团,头发都竖了起来,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公韧小声说:“这位好汉,十个手指头还不一般齐呢,怎么能不让人说话呢?你就是不让他说话,他也有他的思想啊!思想你是禁锢不住的。人命关天,我又没得罪你,你随便伤人性命这是何必呢?” 那人听了这话,好像身子也略微一颤,说:“你是公韧吧?”公韧也听出谁来了,心里猛然一惊,有点惊异地说:“你是金珊大哥吧?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一下子从脸上摘下黑纱说:“怪啊,怪啊,原来要我杀的人是你啊。”公韧转惊为喜,猛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说:“点上灯,让我好好看看你,这些年,你跑到哪里去了,让我找的好苦啊!”韦金珊苦笑着说:“点灯就不必了,咱俩摸着黑说会儿话更好,别惊动了别人。” 公韧也没有点灯,两人就盘着腿坐在床上说话。公韧问:“什么人指使你的?”金珊笑了一笑说:“你就不必要知道了吧!人各有志,各为其主,咱俩是志相同,道却不同。我只是奉劝你,以后不该说的话,不要多说。”公韧反驳说:“该说的话,怎么能不说。你不说我也知道,谁指使你来杀我的。”金珊说:“你知道是谁?”公韧说:“准是唐才常吧。”金珊说:“不是。”公韧又说:“那是谁呢,不会是毕永年吧?”韦金珊说:“更不是了。” 公韧说:“那就怪了,莫非是隐藏在我们兴中会队伍里的清廷奸细?你身为汉民,为什么当清廷的走狗,他们卖国求荣,欺压百姓,办的坏事还少么,为什么你要帮着他们。”金珊说:“你以为就你爱国,我就不爱国了,我这也是为了国家的安定。咱俩也别争这些了,争也没有什么用处。好在今天咱弟兄俩有缘分,要不是有缘分,真要是一刀下去,那就麻烦了。嗨――咱不谈这些不痛快的事了,西品怎么样,她还好吧?” 公韧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把西品的事说了一遍。 金珊听着,不断地连连叹息:“哎呀……哎呀……好端端的,真是……命里该有的抢不去,命里不该有的争不来。”公韧说:“如果有来世,如果我再遇到西品,我一定好好地对待她,一定好好地陪着她,一辈子永不分离。”韦金珊摇了摇头说:“如果真有来世,你会碰到像西品这样好的姑娘吗!难了……难了……” 二人不禁长吁短叹,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也只好暗自伤心。 难过了一会儿,公韧问:“你不是在光绪身边当贴身侍卫吗,又到这里来干什么,莫非又奉了光绪的什么重要使命?” 韦金珊叹了一口气,说:“我追随皇帝变法,戊戌失败后,我已经成了朝廷要犯,亡命天涯。现在我只能促成勤王成功,好解救皇上于危难之中。” 公韧说:“我只觉得你来无影,去无踪,身上有好多好多的谜?” 韦金珊在黑暗中一声冷笑,说:“反正变法已经失败,我的很多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告诉你也无妨。当初我一身便装四处游走,实际上是在奉皇上圣旨调查一件天大的案子。两广总督李瀚章贪得无厌,四处揽财,已经积蓄了一笔不小的财宝,我正是想方设法找到这笔财宝和证据。我知道他想把这笔财宝交给他的狐朋狗友香山县官刘扒皮那里保藏,就以一个商人的身份到了那里。谁知,这笔财宝到了香山县,押运财宝的11个人被杀,财宝却不知去向。我了解到你是一个重要知情人,就把你救了出来,谁想到你什么也不知道。无意中,我问了问三合会的王龙头,王龙头却说是他劫的货,我也就信以为真。以后我调查了解,其实三合会并没有劫得这笔财宝。至于我保护梁启超,这也是奉了皇上的旨意,皇上不过是想积蓄力量,求得变法成功。” 公韧“哦”了一声:“原来是这么回事。” 韦金珊又叹了一口气,说:“今天我有一难,不知道兄弟你能不能相救?” 公韧心里一惊,说:“虽说你和我志同道不同,但是既然你我已经结拜兄弟,滴水之恩,必当涌泉以报,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吗?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韦金珊说道:“自立军几十万人在此,要吃要喝要枪要炮,每天的花费如流水一般。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康有为也好,梁启超也好,都快急疯了。你帮我一把也好,帮助国家也好,只求你助我一臂之力?” 说着,韦金珊就要下床给公韧跪下磕头,慌得公韧赶紧拉起了他。 公韧心想不好,莫不是又为了那笔财宝的事情,看到韦金珊情真意切的样子,真想把自己看到的那件事讲出来。可是又一想,那笔财宝就是真有的话,给了保皇党,岂不是助纣为虐吗?公韧摇了摇头说:“我确实帮不了你的什么忙,我只是一个穷帮会头,手里没有几个钱。” 韦金珊以怀疑的眼光盯着公韧,说:“以我的感觉,你肯定知道那笔财宝的秘密?” 公韧低下了头,心里觉得有些愧疚,这样对待韦金珊,实在是良心有些过意不去。 韦金珊又问:“你真不知道吗?” 公韧说:“我真不知道。” 这时候东方已出现了一缕曙光,村子里传来了雄鸡的报晓,战马的嘶鸣和耕牛哞――哞――的叫声,三合会也吹起了起床上操的哨音。韦金珊说:“我该走了,咱弟兄俩后会有期,你可要多保重。”公韧也对韦金珊说:“金珊大哥,你也要多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谁知天明以后,更大的两场灾难在等待着公韧。 (欲知这两场灾难到底是什么,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七十二回 唐青盈智救呆公韧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上午,唐才常、毕永年要为出征的各路兵马饯行。 宴会在一个临时的大厅中举行,各路司令和龙头们互相寒暄致意,众会员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席上推杯换盏、吆五喝六、你兄我弟、热闹非凡。唐才常和毕永年一桌一桌地为即将出征的各路司令、诸位龙头敬酒,唐才常的小儿子也跑过来跑过去,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钻,就好像小孩过年一样高兴。公韧还在为黎明时差点为金珊所杀心里疙疙瘩瘩,酒也没心思多喝,肉也没心思多吃,对一个跑堂的说:“你到伙房里去,给我弄点儿饭吃。” 不一会儿,那个跑堂的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炒米饭,他把碗往桌子上一放就对公韧说:“公龙头,饭正热着呢,趁热吃吧。”公韧端起米饭,正要往嘴里扒,不料唐青盈的两只小手却猛地伸过来,端起米饭就跑,一边跑一边喊:“我也饿了,要吃饭了――”公韧看了心里想笑,小声嘟哝:“小鬼头,真调皮。” 这一下子可急坏了那个跑堂的,着急地喊着:“唐公子――唐公子――吃不得,吃不得。”他追得越快唐青盈跑得越快,不是钻桌子底就是钻人缝,这可更急坏了那个跑堂的。只见他脸色绯红,气喘吁吁,紧追不舍,简直有些发疯了。 一帮龙头看了哈哈大笑。王龙头对那个跑堂的喊:“不就是一碗炒米饭吗,孩子饿了,吃就吃呗,你不会再去炒一碗吗。”那个跑堂的根本不听,紧追慢追,终于追上了唐青盈,赶紧去夺饭碗。唐青盈把米饭藏在了身后,就是不给他,急得那个跑堂的就硬抢。一个抢一个硬是不给,那碗一下子就被打翻在地,碗破了,米饭鸡蛋洒了一地。 唐青盈这下子恼了,往地上一躺,两腿一搓揉,撒着泼地在地上哭闹起来,米饭鸡蛋沾了一身,谁哄也不管用。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一条大黄狗,舔着地上的米饭和鸡蛋吃。 公韧过来扶起了孩子,用袖子擦着他身上的米粒子说:“好孩子,不哭,不哭,叔叔再给你弄一碗去。”这边正哄着孩子,那大黄狗却突然脖子一伸,痛苦地嘶叫起来,叫了没几声,口吐白沫,四腿一伸,一命呜呼了。 公韧见状大惊,惊得头发都竖了起来,他把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一时间脑子有些麻木,浑身有些微微地颤抖。怎么这个人这么恶毒,明明就是冲着自己来了,还差一点儿连累了唐青盈,要是唐青盈死了,自己可如何给唐才常交待,如何对众位龙头交待…… 众龙头纷纷围拢了过来。王达延用脚踢了踢那条大黄狗,大喊大叫道:“这还了得,要不是这条狗,公韧和唐青盈说不定哪一个就完了。要是公韧出了问题,你们不想想,我能和你们算完吗?这饭我们不能吃了。”众龙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议论纷纷,都喊着要捉拿凶手。公韧脑子也反应了过来,对几个三合会员说:“快,快抓住那个跑堂的。” 几个三合会员手拿短刀,到处找那个跑堂的,不一会儿,就把那个跑堂的抓到了公韧面前。公韧一把抓住了他的脖领子问:“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放的毒?”那个跑堂的浑身哆嗦,脸色蜡黄,满脸汗珠,口不能言,突然两眼一翻,身子发软,两腿发硬。公韧一松手,他在地上蹬达了几下腿,口吐白沬,也死了。 公韧俯下身子,在慢慢地检查着他的全身,就在这个跑堂的后心处,插着有一根毒针,那毒针显然是早就喂了毒的,此时正好毒液进入了他的心脏,使人毙命。可是再看看跟前黑压压的人群,人海茫茫,凶手又在哪里呢? 顷刻之间,一狗一人丧命。公韧又气又恨,又惊又怕,他感觉到这里到处隐藏着杀机,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黑手在操纵着一切。王龙头则大呼:“这还了得,这还了得,这里我们不能待了。”其他的龙头更是气愤,骂骂咧咧,咋咋呼呼,全场闹得沸沸扬扬。 毕永年也觉得情况确实不一般,这里岗哨林立,戒备森严,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呢?他皱着眉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睛一股劲地乱转,寻思着事情的缘由。唐才常也十分着急,身上出了一身大汗,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儿子,厉声问他:“刚才你吃没吃米饭?”唐青盈笑了笑,倒是一点儿也不害怕,笑嘻嘻地说:“我吃了。” 唐才常大吃一惊,急得就扒唐青盈的嘴,唐青盈把头一甩说:“那是不可能的。” 唐才常气得就大声喝斥他:“你到底吃了还是没吃?”唐青盈仍然笑嘻嘻地说:“亲爸爸,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就是不告诉你。”气得唐才常在他的屁股上高高地举起手来,轻轻地落下,拍了两下。这下子又把唐青盈惹着了,在唐才常的怀里又撕又打,又哭又叫。唐才常没脾气了,叹了一口气,把小轻盈交给了手下的一个贴身护卫说:“抱好他,可别让他再跑了,这里危险。如果她出了问题,拿你是问!” 毕永年就问厨房里的厨师长:“刚才那个跑堂的是干什么的?”厨师长吓得哆哆嗦嗦,结结巴巴地说:“这两天持富有票的特别多,他拿着富有票找我,说愿意为自立军效力,厨房又忙,我就叫他跑跑堂,打个下手什么的。谁知道他存心不良,想陷害公龙头。” 公韧对毕永年和众位龙头说:“人死了,死无对证,再也找不出是谁指使的了。不过我想,冤有头,债有主,准是保皇党干的。我不过是为兴汉会多说了几句话,就遭来了杀身之祸。尤其是扫清灭洋还是救国安民这两条宗旨,我看这是大是大非的问题,绝不能含糊其词,模棱两可。”王龙头也大声喊着:“对啊,对啊,我看公韧说的对啊!清狗子保皇党,没一个好东西,勤王,勤王,勤个鸟啊!我们还没有杀清狗子、洋鬼子,保皇党就杀到我们这里来了。” 跟着喊叫的没有几个人,大多数龙头低头不语。 唐才常却不愿意了,对公韧说:“公龙头和王龙头啊,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你说这个事是保皇党干的,有什么证据?”秦力山也不愿意了,也说:“是啊,是啊,没有证据就不能随便冤枉人。” 王达延不服气地说:“咱这个营地里,不是革命党人就是保皇党人,不是你们干的,还能是什么人干的。” “那也不一定,”唐才常说,“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啊,也不能什么坏事都推到我们保皇党的身上。在起义的关键时刻,你们革命党人和我们保皇党人是生死同盟,我能干那些损害同盟的事情吗,如果同盟损失了,那不是我们自己也损失了吗。”秦力山也打帮腔地说:“是啊,是啊,我们不能干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公韧有些无语了,唐才常的一席话也引起了自己的深思,如果这事不是保皇党干的,那么又是什么人干的呢,在这个营地里,是不是还有第三者的势力……如果是第三者的势力,他们意欲何为呢? 王达延当然不服气,又和他们吵了几句。 还是毕永年会和稀泥,不亏为哥老会的总龙头,他朝王龙头按了按手说:“又来了是不是,镇静点好不好,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咱们决议一定,命令一下,就要坚决执行对不对,虽然口号不一样,目标还是一致的吗。好了,好了,众位龙头都消消气,各自回去准备吧!” 这边还没完事,那边又来事了。杨鸿钧的账房先生突然找到了杨龙头,气急败坏地禀告说:“杨龙头不好了,咱们的银子、银票统统不见了。”杨鸿钧一听就急了,抓住他的脖领子大吼:“你说什么?这还了的!咱们几万人的吃喝全指望它呢。你是怎么看着银子和银票的?你就是有十条命,能解决咱们几万人的吃喝吗?” 账房先生急得满头大汗,跺着脚说:“我昨天领了那些银子和银票,按照规矩,锁在了小柜子里,就放在了旁边的那间小屋里,还派了老王和小李专门看守。昨天晚上我睡得晚,今天早上醒得晚,到了那里一看,老王和小李全叫人给麻倒了,那小柜子也不见了。这不,赶紧向你报告。” 杨龙头气得嗷嗷大叫,直骂娘:“了不得了,了不得了,这里又杀人又劫财,成了阎王殿蟊贼窝了。我们内奸不除,怎么能完成救国保民的大业呢?” 公韧的嘴角含着一丝微微的冷笑,王龙头也有些幸灾乐祸地直摇头。秦力山再也忍不住了,大喊起来:“不行!不行!这里太乱了,简直乱透了。奸细不除,我们怎么能安下心来一心杀敌。唐总干事,这件事你不管不行!”众龙头也一齐嚷嚷,这个说:“不查不行,不能让小贼跑了。”那个说:“就得查,不能让好人背黑锅。”只有张尧卿和辜天祜不乐意,张尧卿说:“查什么查,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还能查得到吗。”辜天祜说:“都不是外人,还用查吗?” 公韧对王达延撇了撇嘴说:“有戏,谁不让查,弄不好就和他有关系。”王达延说:“孩哭了抱给他娘,要是唐才常不管的话,我们弟兄们岂能和他算完。” 唐才常也知道要是不把这个事情查清楚,肯定对大家没法交待,他捋了捋他那光光的下巴,仔细问了问柜子的大小,模样,丢失的时间,自言自语地说:“这里围得和个铁桶似的,怎么能丢了东西呢?就是家贼偷的话,肯定也不会藏远了。”他的眼睛又盯在了杨鸿钧身上说:“那好,就算对不起大家了。那就从东头到西头,一间屋也不放过,统统搜查一遍。”有几个龙头说:“好啊,好啊,搜搜吧,搜搜大家也都清白。”张尧卿和辜天祜还是不乐意,嘴里嘟嘟囔囔,“这不是不相信人吗?”“这成了窝里斗了。” 唐才常就指挥着他的亲信,一间屋,一间屋地像过筛子一样,统统过了一遍。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钱没找出来,倒在张尧卿、辜天祐的屋里搜出了两个涂脂抹粉,妖艳无比的窑姐。那两个窑姐穿着入时的旗袍,绿色碎花无袖旗袍的扮相令很多龙头、会员眼前一亮,纷纷称赞她清纯中透着几分性感,将旗袍穿出了别样的风情。这简直不像是在床上捉奸,搜出秽物,倒象是妓女风情观赏会。也难怪啊,这些龙头和会员们毕竟是男人啊,有的好长时间没见过这些尤物了,有的一辈子就没有开过荤,在这大都市的武汉郊区,见到了这样穿戴的妓女,哪能不怦然心动呢? 毕永年却一见大怒,训斥道:“张尧卿,辜天祐二位头领,现在大战在即,恨不得明天就可能是你死我活的一场肉搏,你们却还有心寻花问柳,你知道你们犯了什么罪吗?” 二人低头不语,又斜着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辜天祐嘟哝着说:“这有什么,我们只是在自己屋里。可是有的人,却跑到了花花绿绿的妓院里,一玩就是半宿,天快亮了才回来……” 毕永年一听更是来气,大声地问:“谁?谁?擅离职守,这还了得!倘若敌人来进攻,人都不在还如何迎敌?你俩快说,是谁到妓院里去了?” 张尧卿,辜天祐低着头,不敢说出是谁。毕永年气火火地追问:“你俩要是不说出是谁,就要罪加一等?红棍过来――”毕永年说着,就要红棍前来定他俩的罪。 就在这时候杨鸿钧压低了声音说:“毕龙头,这点小事儿,何必这样大惊小怪呢!他说的那两个人就是我和李龙头啊。” 毕永年一听这话,更是勃然大怒,说:“你身为湖南金龙山堂主,李云彪身为湖北腾龙山堂主,你又是四大龙头之首,本指望你为会党表率,龙头楷模,却如何做出这等下三滥的事情来?以后你怎么在弟兄们面前做人?我真替你羞耻。你说说,这事该怎么处理?” 杨鸿钧对着毕永年的耳朵说:“常言说,水清养不住鱼,弟兄们出生入死也怪不容易的,过了今天还不知道明天是死是活呢。犯点小错误算什么,反正我们的小命攥在你的手心里,你愿意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毕永年还是绝不松口,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么大的事儿不处理,那以后的帮规还有谁能遵守呢?那就要坚决按帮规处置。红棍,他们该当何罪?” 红棍说:“10项禁忌为,一是不准奸淫霸道,二是不准调戏妇女……” 杨鸿钧却是一点儿也不害怕,李云彪见杨鸿钧不害怕,他也不慌张。张尧卿和辜天祜见杨鸿钧和李云彪面无惧色,也觉得反正是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所以心里也坦然起来。 见红棍念完了10项禁忌,杨鸿钧问:“请问毕总龙头,我们这是犯了哪条禁忌啊?” 毕永年看了看红棍说:“你说说,他们是犯了哪些禁忌?” 红棍有些支吾起来,说:“奸淫霸道和调戏妇女吧,有点儿沾边,但也不能算是。” 杨鸿钧说:“根本就是不沾边,她们都是干这个的,哪里提得上奸淫霸道和调戏妇女呢?要是这个不让去那个不让进,那妓院不就早关门了吗。” 毕永年气得一时有些卡壳,吭哧了半天也没有找出一句适当的话来驳斥他们,想了想,逛窑召妓确实硬套10条禁忌有些牵强附会,好半天才说:“大敌当前,都去寻花问柳,这个兵还怎么带,还怎么为士兵做出表率。” 唐才常这时候却出来和稀泥说:“大战在即,先处理堂主,于军不利,处理了堂主,以后堂主就没有威信了,还怎么能指挥弟兄们上阵杀敌。况且,这就要出征,钱还没有找到呢,哪有功夫再管这些小事呢?我看,咱们还是抓紧时间找钱要紧。” 毕永年狠狠地叹了一口气,确实左右为难,要是处理吧?自己和四大龙头作对,以后恐怕更加孤立。要是不处理吧?这30万人的哥老会还有没有纪律,如果没有纪律,哥老会怎么约束。考虑再三,只得粗粗地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眼看这事就要不了了之。 公韧再也看不下去了,他走出一步,大声吼道:“慢着。” 所有人的眼睛一下子注视起了公韧。 (至于公韧说了什么话,又引起了谁的烦感,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七十三回 寻找钱盒青盈破局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大声说道:“真是拔出萝卜带出泥,这四大龙头太不像话,违犯帮规不说,还花费了自立军的大量军费嫖妓。虽说是华侨集资,可是那些在国外打工的穷人挣钱也不容易啊,怎么能容许这些蛀虫大把大把地花费这些军费呢?” 这一下子得罪了四大龙头,首先是杨鸿钧不乐意了,他鼻子里哼了一声,嘲讽道:“谁的裤裆破了,把你露了出来。你算哪山的猴啊,出来多管闲事?” 公韧也是对他一脸的看不起,反唇相讥道:“毕总龙头说的对呀,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怎么能算是小事呢?当初太平天国为什么失败,其中重要的原因还不就是因为天王洪秀全自从做了天京的天王之后,天天吃喝玩乐,荒淫无度,底下的那些王侯也学着他,照着他的样子做,致使天朝的官吏一天不如一天,比那清朝的官员还要腐败,不但花穷了天朝的财政,而且和底下的士兵百姓也越来越疏远了。这样的天朝如何不败?现在我们还没有打下天下,清政府还十分强大,我们却要享起福来了,这样的话,还不如太平天国当初的样子,如果我们真的打下了天下,还不知道要腐败到何种程度呢?” 李云彪对公韧瞪起了眼睛说:“你这不是胡乱上纲上线吗,这是哪里跟哪里呀?根本扯不上。” 公韧越想越生气,就说:“现在钱箱子没了,而出去的只有杨龙头和李龙头二人,你二人把钱箱子送给那些窑姐也说不定呢?谁不知道,那些名楼妓院,少说一晚上得上百两银子,多说上千两银子,出去一晚上,这事又怎么能说的清楚呢?” 杨鸿钧一听大怒,大喊道:“说的什么混账话,难道说是我把钱偷出去了,又叫人贼喊捉贼。这真是天方夜谭,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李云彪也大喊:“冤枉啊,真是太冤枉了,不就是找了个窑姐吗,我哪能偷了杨龙头的银子啊!” 公韧紧追不舍:“那我们这里围了个铁桶似的,只有你俩出去了,不怀疑你俩怀疑谁?” 毕永年低着头,默默无语,眉头紧蹙,公韧说得不无道理,就这样浪用无度,贪污腐败,哥老会还没有和清军进行大规模的战斗,内部已经烂得不可收拾了,再往下烂下去,可如何是好。自立军的众龙头却吵吵嚷嚷,议论不休,有一个年轻的会员大声喊道:“我看公龙头说得没错,军纪严明才能打胜仗,严于律已才能为会员表率,贪污腐败的口子就是不能开,开了这个口子,就离黄河决口差不多了。” 公韧觉得这个会员的声音甚是顺耳,顺着话音看过去,见这个青年也就是二十四五岁,和自己的年龄差不多,身材中等,五官消瘦,但是眼睛却甚是犀利。他说的话,引起了一些会员的附和,看来这些会员也支持着他。公韧问王达延:“这个青年叫什么?”王达延看了一眼说:“他啊,是湖南金龙山堂杨鸿钧手下的草鞋张小改,别看是杨鸿钧的手下,人还是不错的,有点儿政治头脑。” 公韧听到王达延对张小改这么评价,心里一震,看来湖南金龙山堂也不是铁板一块,还是有些政治敏锐的人物的,这就叫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说不定什么时候,这张小改可能就成了个人物。 杨鸿钧听到了张小改的话却不乐意了,说:“张草鞋,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反对我就直说吗,别这么拐弯抹角地骂我。看着我不顺眼,干脆你当这个龙头算了,我这就让给你。” 张小改却也机警,急转弯说:“杨龙头说到哪里去了,我只不过是说了说我的意见。我们唯杨龙头马首是瞻,哪敢心存二心呢!你指到哪里,我们打到哪里,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杨鸿钧满意地点了点头说:“这还差不多。”小小的堂内风波,也就风吹涟漪,点到为止。 这时候,唐青盈在抱他的那个护兵怀里,又哭又闹,说什么也要下来。那个护兵没有办法,只好把唐青盈放了下来。唐青盈就跑到他爹跟前问:“亲爸爸,你们找什么?”唐才常朝他摆摆手说:“小孩子家,大人的事别问,到一边玩去吧。”唐青盈却嬉皮笑脸地问:“亲爸爸,你们是不是在找一个小木箱子?”唐才常的眼睛一亮,瞪着唐青盈说:“哎――你怎么知道?”唐青盈天真地说:“我当然知道啦,知道了,就是不告诉你。” 这时候,众人都听见了,一齐注视着唐青盈。唐才常抱起了唐青盈说:“好孩子,告诉爸爸,你在哪里看见小箱子了?”唐青盈撒着娇说:“我看见了,就是不告诉你,你又不陪着我玩。”众人更加紧紧地围拢在小青盈身边,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唐青盈。唐才常哄着他说:“小青盈呀,你没看见这么多叔叔,大爷都在看着你吗。好孩子,别让亲爸爸着急,快告诉亲爸爸,那个小柜子在哪里?”不管唐才常怎么哄他,唐青盈就是不说。 这时候,公韧轻轻地从唐才常怀里接过了唐青盈,笑着哄他说:“好孩子,只要你告诉叔叔,那个小箱子藏在什么地方,叔叔就,就……只要有空,就陪着你玩。”唐青盈瞪着他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嗲声嗲气地说:“我要你,没空也陪着我玩,你答应吗?”公韧想了想说:“好,没空我也陪着你玩。”唐青盈趴在公韧的耳朵旁边,悄悄地说:“我只告诉你,别人不告诉。”说完,他从公韧的怀里挣脱出来,就像一只快乐的小燕子,张开两条胳膊,空中飞翔一样地跑起来。公韧和别人都悄悄地跟在他的后边。 唐青盈跑到了杨鸿钧账房先生旁边的那间小屋外,小声地对公韧说:“天刚亮我上茅房,就看见一个叔叔抱着一个小箱子,从这个屋里跑出去了。”没等公韧问,他又像飞一样,张着两条胳膊跑到了公韧的屋门口,说:“这个叔叔在门口蹲了好长时间,看到屋里有人说话没有进去,直到天快亮了,才把这个小箱子放在了门口,上面盖上了一些稻草就走了。” 公韧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偷放到我屋里栽赃陷害啊。众龙头面面相觑,又一齐在公韧门口寻找小箱子,可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唐青盈悄悄地对公韧说:“我看着这个小箱子好玩,就把它搬起来,然后就――”他又跑起来,两只小手捧着,就像抱着一个小箱子一样,慢慢到了自己睡觉的小屋里,朝床底下一指,说:“我就把它放在这里了。” 众人一齐朝着床底下观望,床底下果然有一个小木头箱子。杨鸿钧的账房先生大吃一惊,激动起来,急忙钻进了床底,搬出那个小箱子,哆哆嗦嗦地打开小锁,大略看了看,连声说:“谢天谢地,总算找到了,没少,没少,可算救了我一命。” 公韧抱起了唐青盈,小声地说:“好孩子,你还记得哪个叔叔抱走了小箱子吗?”唐青盈小声地说:“怎么不记的,就是那个叔叔。”公韧问:“哪个叔叔呀,你能不能带我去认认他?”唐青盈痛快地说:“行,我可只能告诉你一个人。” 唐青盈又张着两条胳膊跑了起来。他跑到了那个跑堂的死尸跟前,指了指他说:“就是他。”然后又认真地对公韧说:“好了,我都说完了,你就陪我玩吧!” 大家听完了小青盈的讲述,有的摇头,有的叹气,有的在那个死尸身上又踢了两脚。毕永年和唐才常商量了一会儿,毕永年对大家说:“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再耽误一些宝贵的时间也没有必要。自然钱找到了,总算是不幸中之大幸,我看大家就赶紧准备出发吧,别误了我们起义的大事。” 可公韧心里却没有这么轻松,一次下毒,二次栽赃,这是要害我呀,看来这个人一定和我有深仇大恨,要不,也不会这么处心积虑地陷害我。这个背后主使人到底是谁呢?韦金珊……不会,我的结拜弟兄,不会陷害我,我应该相信他。唐才常……也不可能,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毕永年呢……这个人我了解,而且又一块儿共过事,虽然有时候不够明智,但是还不至于陷害自己吧!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呢?这个要陷害我的人,肯定是我说了一些不利于他的话,做了一些不利于他的事……想着想着,公韧的心里一亮,一次二次不成,难道他就不会来第三次,自己何不来个守株待兔。 他就对王达延如此如此地吩咐了一番。 公韧首先撤掉了自已身边的警卫,这就显得自己疏于防范,好给杀手留出最大的空间。公韧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木板床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耳朵里却在倾听着风的声音。风在轻轻地刮着,偶尔传出了不知什么虫子发出了唧唧哒哒爬动的声音,几只蚊子在嗡嗡地叫着,有一只蚊子飞着飞着不叫了,显然是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为了显得自己已经睡熟了,所以公韧也不去管它。那蚊子就把嘴里的针猛一下子扎到公韧的身上去了,在快乐地吮吸着人的鲜血。远处的一只猫头鹰在树上凄厉地叫着,猫头鹰叫唤没有好事,这也就验证了这句话。 这样躺了足足有一个时辰,还是没有杀手的什么动静。公韧想,这样守株待兔是不是错了,杀手不会那么傻,硬着头皮往网里钻。既然守株待兔不行,干脆再来个引蛇出洞吧,公韧干脆不睡觉了,站起来慢慢地往外面走去,慢慢地走出了三合会的营地。 远处有一缕灯光,隐隐约约地传出了吆喝的声音,公韧想,那里在干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明天就要采取军事行动了,这时候还有比养精蓄锐更重要的事情么。公韧慢慢地走到了那里一看,门口的警卫正在打盹儿,一个个东倒西歪的,有一个警卫干脆打起了呼噜。公韧心里骂了一声,这哥老会的营地就是胡闹,凭我的功夫,就是摸了这几个哨兵,也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哨兵一摸,哥老会的营地顿时城门洞开,往里再把各个营房门口一堵,就等着拿着刀子一个一个抹他们的脖子了。 也许是公韧的一声故意咳嗽,惊醒了一个警卫,那警卫一激灵,大喊一声:“口令?”公韧轻轻说了一声:“保国安民。”那警卫才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公韧说:“原来是公龙头啊!这么晚了,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公韧随便说了声:“睡不着了,随便找杨龙头唠唠家常,不知杨龙头睡着了没有?”那警卫看了一眼营地里的一缕灯光说:“还没有哩!要不,我进去通报一声。”公韧说:“不用了,都是自家弟兄,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那警卫也就不再说话,继续闭上了眼睛打盹儿。公韧心里说,就凭着这样的警卫,就把你杨鸿钧刺杀了,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哩! 公韧就到了那缕灯光的屋外,从纸糊的窗户里往里一看,原来,杨鸿钧、李云彪、张尧卿、辜天祜正在兴致勃勃地玩掷骰子的游戏,旁边还有四个穿着花枝招展的妓女在呐喊助威。那游戏说起来也简单,先由一个人喊个点,然后众人都凑上钱,谁先转到那个点上钱就是谁的。这一轮这个人喊点,下一轮再第二个人喊点。杨鸿钧不亏为大哥,看来是技高一筹,手边上已堆积了赢来的不少钱,看那模样,真是兴奋得满头大汗,越转心劲头越高,似乎每个皱纹都舒展开了。 公韧心里骂道:“这是今天把钱盒子找到了,所以晚上就玩起了掷骰了的赌博,要是今天找不来钱盒子,看你还玩什么?又是赌又是嫖的,那点儿钱还值得你这么折腾么?重要的是,带坏了队伍,涣散了军心。” 不过,玩着玩着也就出现了矛盾,辜天祜突然发现了破绽,指着杨鸿钧的脚说:“大哥呀,每次转骰子的时候,你怎么老好抬脚啊!你的脚里有什么,让我看看,是不是有吸铁石啊!”杨鸿钧就耍开了赖:“什么吸铁石不吸铁石的,为了这几个小钱,我能那么干吗?时间也不早了,我看就散了吧,明天还有任务。”跟着他的那个小窑姐也跟着喊:“姐妹们都累了,趁早也散了吧,早早休息!”而那个辜天祜还是不干:“不行,我非得看看你脚里有什么宝贝,输也输个明白。”李云彪、张尧卿也是输了钱的,也跟着喊:“对呀,输也输个明白。”说着,也来动手动脚,帮着辜天祜脱杨鸿钧的鞋,跟着他们的几个窑姐儿也过来帮忙,整个屋里乱成了一团。 公韧摇了摇头,再也不愿意看下去了,嘟囔着:“狗咬狗,一嘴毛。” 公韧又看到了一个屋里,传来了微弱的灯光,不禁向那个屋子走去,走到窗户底下,从破了的窗户纸里向里一看,原来是一个年轻人正在灯下聚精会神地看书,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年轻的草鞋张小改。公韧心里一惊,明天就恨不能要开战了,而今天还有人在挑灯夜读,此人真是抓紧点滴时间,在刻苦地学习知识啊,看来,此人的前途真是不可估量! 公韧轻轻地敲了敲门,张小改问:“谁呀?”公韧低低的声音说:“我呀,三合会的公韧,前来拜访张将军。” 张小改急忙开了门,对公韧一拱手说:“原来是公龙头啊,失敬!失敬!” 公韧见他的鼻子上,由于油灯冒出了黑烟油子,薰得鼻子下面都是黑的,急忙用袖子替他擦了擦鼻子,说:“兄弟呀,这么晚了,还在刻苦学习啊,不知看的什么书?”张小改赶紧请公韧坐下,才说:“忙里偷闲,也就是一本孙子兵法。这么晚了,欢迎兄台前来指教。”公韧急忙说:“哪里,哪里,我哪敢指教你啊,我这是来看杨龙头的,看到你这个屋里亮着灯光,顺便来看一看。” 说到杨鸿钧,张小改的眼睛里明显透出一股鄙夷的神色。公韧看到了,但是这是人家哥老会的会内私事,自己不便插嘴,只好叉开了话题问:“请问,中国十大兵法,不知是哪十部书?”张小改说:“也就是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吴子、六韬、尉缭子、司马法、太白阴经、虎矜经、纪效新书、练兵实纪十大兵书。”公韧又问:“目前北京动乱,外国联军虎视眈眈,我兴汉会起兵武汉,你看,我兴汉会不知向哪里发展为好?” 张小改侃侃而谈:“目前京几动乱,国家无主,正是我兴汉会发展的大好时机。我们以武汉为基地,要是从此向北扩展,确实大别山区,交通不便,物资匮乏,难以立足。我们只能向东,入安徽,进河南,中原逐路,发展队伍,建立基地,如果站稳脚根,再入山东,扼华北,直窥京几,则天下大势可定也。” 公韧笑了笑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真是天下之势,皆在兄弟的帷幄之中。只是没听说过吗,祸起萧墙之内,不知兄弟对整肃军纪怎么个看法?” 张小改对这个话题十分敏感,一听公韧说起了这个事,就知道说的什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是呀,李自成不仅是军事上犯了重大错误,不该过早地灭了明朝,而失去了明朝的屏障,独自面对强大的大清,确实是一木难支,更重要的是,内部腐败,入了北京城就以为是万事大吉了,其实巩固一个政权,真是比夺取一个政权还要困难。不光是李自成,就连洪秀全还不是因力内部腐败,而失去了天国的政权。我们的哥老会呀,确实问题很多,离着夺取政权还早哩,就贪污腐败,吃喝嫖赌,烂得不像个样子,要是夺取了政权,弄不好还不如李自成,洪秀全呢!要是这样下去的话,不用敌人打我们,我们就自己把自己打败了。” 话说到这里,就不用再往下谈了,这才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公韧看到时间也不早了,赶紧告辞说:“时间这么紧,打扰张将军读兵书了,抱歉!抱歉!”张小改也会说话,赶紧说“话不投机半句多,酒逢知已千杯少,和公龙头这样的人就是谈上三天三夜,我心里也增长知识啊,哪里还有打搅的话。” 公韧出得了张小改的门,本想应该回去了,可是听到了远处的一个房子里又传来了争吵的声音。反正那条蛇还没有出来,闲着也是闲着,公韧又出得了哥老会的营房,向那个争吵的屋里的方向走去。 原来这是唐才常的房间,公韧听得屋里在喊:“亲爸爸,我要撒尿。”屋里唐才常就骂:“都这么大小伙子了,撒尿就撒尿吧,难道还叫我把你不成。”唐青盈就撒着娇地喊:“外头黑,我害怕!”唐才常就嘟囔:“要说别人害怕,我相信,要说你害怕,鬼才信。你这不是折腾人吗,撒个尿也得把我折腾起来。真是的!看来是前辈子欠你的。”唐青盈轻轻一笑,说:“谁让你是我亲爸爸哩,不折腾你折腾谁。” 唐青盈撒完了尿,又来事了:“亲爸爸,我饿了,我要喝面条。”唐才常又骂:“哎哟,我那老天爷呀!还让人睡觉不让人睡觉啦!半宿拉夜的,喝的什么面条,有本事自己做去。”“我不吗,我非要你做。”唐才常又骂开了:“真是前世该你的,这辈子来要账,诚心是不让人睡觉啦,明天还有这么多事等着我,真是的。”虽然唐才常嘴里嘟嘟囔囔,但还是起来下面条给亲儿子喝。 公韧笑了,真是窝囊老爹骄纵儿,极自然的一幅爱子图,不过这是战争时期,这样的景象不知能持续多久。 这时,东方已经发白,眼看就要天亮了,那条蛇看来今晚上是再也出不来了。不过,公韧也不后悔,虽然劳累了一晚上有点儿辛苦,可能这一辛苦就保住了一条性命。这时候王达延也凑上来了,公韧心里挺感动的,为了抓这条蛇,为了自己的性命,王达延和几个贴身的警卫也是陪着自己熬过了漫长的一宿。 “你都发现了什么?”公韧问。 (欲知王达延如何回答,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七十四回 秦力山率兵赴大通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王达延摇了摇头,丧气地说:“现在想了一阵子,确实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就是你在四大龙头窗外的时候,有一个老兵老在你后面转悠。你在张小改屋里的时候,有一个年轻的士兵有点儿可疑。而你在唐才常屋外的时候,好像有一个当地的村妇,半宿里不睡觉,就在你不远的地方呆了一会儿。” 公韧深深地皱起了眉头:“难道说刺客有三个人?”王达延晃了晃头说:“是不是刺客,我也拿不准。” 公韧又自言自语地说:“是不是三个人就是一个人?”王达延又摇了摇头说:“三个人是一个人,怎么可能呢?我明明看着他是三个人。” 公韧说:“香山的刘扒皮就会易容术,他想变什么就变什么,刘扒皮死了,难道说又出来了一个刘扒皮。这真是奇了怪了……” 这抓刺客的事情到了此时也就算靠一段落,因为天一亮部队就要出发。这崆峒洞里公韧三次差点儿丢掉了性命,心里哪能没留下阴影呢,当然他也就仔细地把这个事儿在心里划拉一遍,在琢磨着这个杀手到底是谁? 不过琢磨了一阵子,也没有想出这个刺客到底是谁? 开往大通的部队中,是吴禄贞统率的中军。秦力山为中军前锋,率领着王龙头、公韧的300多名头裹黄绫的三合会起义军队伍,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为了避免一路上和清军遭遇,他们昼宿夜行,秘密行军,专挑没人的小路走。 秦力山和公韧熟了无话不谈,他还吟诗一首念给公韧听,他骑在马上朗朗上口地吟道:“一死难拼万姓生,何如姑剩苦吟身!愿身化钻穿金石,手创球东大帝民。虫声唧唧屋之下,唤醒诗魂惊五鼓。收笺醮笔梦共和,一瞑不视万占古。” 公韧连声说:“好诗,好诗,想不到你这位前锋大将,还是位大诗人呢!”嘴里虽然说好,不过他觉得,秦力山这个人一会儿保皇,一会儿革命,真是模棱两可,不好琢磨。停了一会儿,公韧又对秦力山说:“你说是孙先生的革命好,还是康有为的保皇好?”秦力山说:“不管革命也好,保皇也好,反正是打清狗子的,打完了清狗子再打洋人和二毛子,把这些坏东西统统都打光。至于康有为和孙文,我想都是好人。” 公韧想道,秦力山的想法倒是简洁明快,这恐怕也反映了许多人的想法。 又走了一段路,公韧说:“已经行军三天了,竟没有和一支清军相遇。看来,湖广总督张之洞对我们是暗中支持,要不,早和我们打起来了。”秦力山说:“这老小子鬼着呢!他想利用我们的力量,来达到他的目的,没那么便宜。到了大通就好了……” 公韧眉头一皱,说:“有一事我不明白,大通离汉口那么远,为什么你偏偏要在大通起事。莫非,大通是一块福地或者另有隐情?”秦力山笑了笑:“这是军事秘密,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 公韧点了点头说:“好吧!” 部队借着夜幕的掩护,疾速地向东行进,快到黎明时,前面突然出现了一支巡逻的绿营清军。这边队伍立刻紧张了起来,刀出鞘,枪上膛,那边也一阵忙乱,一阵拉枪栓“嘁哩哗啦”的声音。 清军列好了队伍,挡在了路当中,两边刀对刀,枪对枪地相持了一会儿。那边一个人就问:“干什么的?是哪一路的队伍?”秦力山就叫人喊:“我们是自立军,北上勤王的,你们要是清朝的队伍,就赶快闪开。”那边一阵子叽叽喳喳,停了一会儿,那边又喊:“是不是秦力山的队伍啊――”这边就说:“是啊――”那边就喊:“既然是秦力山的队伍,你们就过去吧。”不一会儿,清军远远地闪在了一边。秦力山就指挥着队伍快速地过去了。 公韧对秦力山说:“一说是勤王秦力山的队伍,就让你过去了,你秦力山还是香饽饽呢。”秦力山说:“这是张之洞的地盘,这老小子鬼就鬼在这个地方,恐怕他早就给清军下了命令,要不,还不血战一场,哪能这么容易就叫咱们过去呢。到了安徽王之春的地盘就不一样了,那小子反动极了,咱们可得小心点。” 一路上又遇到了几次清军,但是双方都没有产生摩擦,问了几句话后,然后各走各的道。 白天在村里宿营,秦力山就让士兵们散发富有票,说着为什么勤王的道理。村里人穷,住的是土坯茅草屋,穿的是破衣烂衫,锅里没有隔夜之粮,囊中没有几个铜板,不少人拿到了富有票,到账房里支了两块钱,买了点粮食安排了安排家里,就跟着队伍走了。人是越走越多,渐渐地已发展到了1000多人。 人是越来越多了,可是公韧心里犯起了愁,这么些人,吃什么,喝什么?还有武器弹药怎么供给呢?更重要的是,这些农民,没有时间怎么训练呢,没有训练怎么打仗呢? 到了大通时,已是8月2日,离起义的日期也就只有7天了。这大通镇属于安徽铜陵县境内,镇中心往西北10里地就到了长江边了,宽阔的长江在大通西边拐了一个弯,然后向北滔滔而去。 秦力山、王龙头、公韧指挥着这1000多人,驻扎在一个叫做丁家崖的村里。公韧看着穿着五花八门,手执各种武器的队伍,对秦力山说:“队伍太乱了,马上得组织起来。”秦力山问:“怎么个组织呢?”公韧说:“先组织2个营,每营下设4队,每队3个排,每排3棚,每棚14人。组织完了以后,马上进行各个科目的训练,这叫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秦力山说:“你就和王达延抓紧安排吧。” 在丁家崖村外,荷枪实弹的哨兵有的站在路口,有的来回巡逻,他们严密地监视着远处的大道,一条条小道,监视着目光之内的一棵棵树木,一片片才起来的青纱帐,一处处稻田。村里村外各个谷场上一队队拿着大刀的士兵在进行着刀术训练,一队队拿着快枪的队伍在进行射击训练。公韧和王达延肩并肩地巡视着,王达延不时地站住发出吼声,纠正一些不正确的动作。 公韧皱着眉头对王达延说:“武器呀,弹药呀,我们最缺的还是武器弹药。没有这些, 我们人多又有什么用处啊!”王达延也说:“没有武器,我们总不能用牙咬用脚踹吧!可是武器弹药不能指望敌人给我们送呀,我们还得通过战斗从敌人手里夺呀!总不能指望天上掉馅饼呀!” 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还是来到了。第二天黎明时,哨兵突然来报,有一帮人,赶着大车,送来了200支快枪,5000发子弹,500把大刀,把武器卸在了村里就走了。哨兵问他们是哪里的,他们也不说。 公韧问秦力山:“这是怎么回事?”秦力山就嘿嘿地笑。公韧奇怪了,就问:“我们人是不少,可就是缺少武器,这不是雪中送炭吗,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他们是干什么的?凭什么给咱们送武器?”秦力山还是嘿嘿地笑。公韧着急地问:“你就别卖关子了,再不说,闷死我了。” 秦力山才说:“哪有天上掉馅饼的道理,这一定是安徽抚署卫队孙道毅管带送来的。”公韧恍然大悟:“你为什么千里迢迢的到大通来发动起义,这恐怕也是奔着孙道毅来的吧。”秦力山“嘘”了一声,小声说:“只能意会,不能言传,这属于绝对机密。你可要嘴上留情哟!”公韧点了点头说:“明白了,明白了。” 因为多了200支快枪,500把大刀,这一下自卫军声威大振,操练起来更加情绪高涨。断断续续的,又有一些人拿着富有票,从芜湖、太平、裕溪、悦州过来,说要参加自立军,人数很快膨胀到了2000多人。公韧看到这么些人源源不断地来加入自卫军,心里又纳闷了,问秦力山:“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啊,他们怎么知道自立军在这里?”秦力山笑而不答。公韧笑着打了秦力山一拳说:“你再不说,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秦力山这才说:“这一定是安徽哥老会大龙头符焕章的人,要是没有他们的支持,我哪里敢到这里来起义啊。”公韧猛一下子拍了秦力山一掌说:“好啊,好啊,大通,大通,原来你在这里没少下了功夫啊!” 看着门外的士兵来来往往,精神振奋,可秦力山又不高兴了,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在屋里焦躁地来回踱着步,不时地查看着桌上的军事地图,不时地询问各种情况。他问公韧:“不知咱派出去的人,和汉口联系上了吗?” 自立军自从在大别山崆峒洞开完了军事会议之后,这时候已在汉口英租界李慎德堂设立了自立军机关总部。 公韧说:“还没有。这段时间长江沿岸突然严密封锁,派出去的人,不是被抓了,就是给堵了回来。”秦力山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又问公韧:“你是不是觉得,汉口机关出了问题?”公韧说:“不会吧,要是有了问题,他们不会不来通知我们的。”秦力山摇了摇头:“长江沿岸封锁的这么严,就是有什么情况,他们也没办法通知我们啊。” 这时候,账房先生嚷着要见秦指挥长。秦力山嘟哝着说:“账房先生找我能有什么好事啊,不是要东西就是要钱。我身上又不生钱,怪烦人的,不见!不见!” 说着不见,账房先生却硬闯进了屋,他一脸愁容,见了秦力山就诉苦道:“秦指挥长、王龙头、公龙头,再不想办法,咱们就揭不开锅了。因为这里屯兵,什么东西都长钱。这出操行军打仗,一人一天一升米不算多吧。一两银子才买四斗米,这2000人一天就得吃掉50两银子,再加上草料、药品、怎么着也得上百两银子,我上哪里弄这么多钱去。” 秦力山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你想想办法,支撑过这两天,唐总司令把康有为的钱汇过来,咱们就有钱了。”账房先生却嘟嘟囔囔:“可是军营一顿饭也不能不开呀,只要一顿饭不开,那不就闹翻了天。要不,就派弟兄们到村里搞点。”秦力山脸一板说:“那可不行,咱们自立军有纪律,可不能扰乱地方,要想用钱,朝官府要去!” 刚把账房先生打发走,探子又来报:“秦指挥长,7号中午我们自立军的7个人,被大通保甲局的许鼎霖带着一营清军抓走了,关进了货厘局里。”秦力山听到这个消息,眉头更加紧蹙了起来。 公韧说:“这下子要麻烦,这7个人难免有忍不住挨打招供的,一招认,咱们的行动计划不就全暴露了吗。情况紧急,需要当机立断,要不……就迅速起义,这样不进不退,犹豫不决,只能是被动挨打。”王龙头也咋咋呼呼地喊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该下决心的时候了。我们不是缺钱吗,盐局离我们不远,我们就先打下盐局再说。” 秦力山犹豫地说:“可是汉口至今联系不上,他们怎么还不给我们下达命令啊!”公韧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原计划是8月9号起义,汉口也没说今天不起义啊!再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时机到了,每延迟一分钟,可能就错过一分钟宝贵的机会。时不我与,叫敌人先动手,我们后悔可就晚了。” 秦力山猛地一拍桌子,断然喝道:“不能再等了,今天已经是8月9号了,也就是到了起义的日子了,只要不接到通知,我们就要按时起义。我们不是没饭吃吗,先打下盐局,还愁没饷没械,没枪没炮。好了,趁清军还没觉察,我们就先下手为强。”他和吴禄贞商量了一下,吴禄贞也同意,于是秦力山马上下达命令,立即先派两个营的兵力攻占领大通盐局。 两营义兵迅速运动到了大通盐局,向大通盐局发动了突然袭击。由于大通盐局毫无戒备,一下子就被打哗啦了,经过一段短暂的抵抗后,官员和士兵们跑的跑了,降的降了。大通附近的清军因为军力有限,也不敢仓促进攻自立军。大通盐局内有4个碉堡,地势又十分险要,秦力山和吴禄贞正好把起义指挥部放到了大通盐局。 自立军占领大通盐局后,立即用抢到的银子买粮买枪买药品,继续散发富有票。 铜陵县令魏令更急忙给安徽巡抚王之春发电报,报告了大通一带的紧急情况。王之春又恨又怕,急忙派武卫楚军和安定军700多人从北边前往大通,他们来到大通附近看到自立军声势浩大,没敢贸然进攻,只能和长江上巡逻艇一起,远远地监视着自立军。 这样,自立军和清军已势均力敌,严阵以待,一场大战已不可避免。 (欲知自立军将要和清军展开一场怎样的大战,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七十五回 义兵策动炮艇反水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自从秦力山宣布起义后,时常有人穿着便衣来找秦力山,公韧一看就知道这些人是行伍出身。 公韧心有疑虑,就问秦力山:“这些人来找你干什么?”秦力山却板着脸说:“该打听的就打听,不该打听的就不要打听?”公韧严肃地说:“大战在即,关系到我军生死存亡,我不能不问清楚。”秦力山不咸不淡地说:“他们是沿江水师的人。” 公韧的心里顿时豁然开朗,说:“难道说沿江水师的清兵,你也做了工作。”秦力山鼻子哼了一下:“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这下你总该明白了吧!”公韧连连点头说:“明白了,明白了,什么叫大通,大通大通,一打就通。”秦力山却讥讽公韧说:“你老说明白,明白,明白什么,连我都不明白。” 清军水师参将张达听说水师军心不稳,心里害怕,为了鼓舞士气,亲自率领着四艘炮艇沿江巡逻。到了距大通不远的一座兵营前,从望远镜里看到兵营的人不但不来迎接自己,反而大炮都对着炮艇,兵营的士兵都进入到了战壕里,一副时刻准备开战的样子。 张达感到事情不妙,就命令炮艇上做好炮击的准备,让炮艇慢慢靠近兵营,自己说一句,就让艇上的士兵喊一句。艇上喊:“大清官兵们,你们不要听从自立军的挑唆,跟着他们胡闹绝没有好处。大清国对叛国投敌的人一律杀无赦。”那边岸上的人也朝炮艇上喊:“大清官兵们,现在国难当头,奸臣当权,我们的光绪皇帝被一帮奸臣挟持着,我们何不跟着自立军一块儿干,到北京勤王去。你们再不要听从奸臣的唆使,跟着我们一块儿干吧――”炮艇上又喊:“你们还是不是大清国的军队,你们还有没有王法。”岸上的人就喊:“你们究竟还是不是大清国的军队,你们还听不听皇帝的话,皇帝已密诏自立军北上勤王,你们怎么还听奸臣的话。” 岸上艇上打起了嘴仗,当然是岸上喊话的声音大,艇上喊话的声音小。艇上人虽然少,但是用心听话的人却不少,听到岸上的喊话,艇上的人就叽叽喳喳议论起来。这时岸上有一个大汉站起来,对着炮艇上的人喊:“我就是秦力山,艇上的人谁当家,出来说话?”张达不敢和秦力山对话,就对炮艇下命令:“快开炮,朝秦力山开炮。” 几个炮艇的艇长却怕引起兵乱,都没有执行张达的命令。艇上也有一些持富有票的,就到处鼓动说:“跟着秦力山干吧!北上勤王,北上勤王。”有些对清政府不满的人,也趁机起哄,主张跟随自立军的人越来越多。 有的人对着岸上的人纷纷招手:“我们也参加,我们也参加。”气得张达就对几个艇长说:“谁再说参加自立军,就杀了他。”艇长们不但不听张达的话,反而叫士兵们拿枪逼住了张达,叫他不许乱说乱动。张达又生气又悲痛,打又打不成,回去又没法交待,思来想去没有活路,一个士兵一吓唬,张达腿脚一软掉进了水里,一口气没上来,呛水而死。 岸上艇上大声欢呼,两支队伍会和在一起,秦力山有了这样一支钢铁水师,战斗力大大增强了。 趁热打铁,秦力山率军攻打大通督销局。督销局有一营清军守护,拒不投降,秦力山下令炮击。炮艇上的大炮和岸上的大炮一块儿轰击,一时火光闪闪,炮声隆隆,砖块瓦砾和清军的残肢碎肉一块儿飞上了天空。直打得清军哭爹叫娘都来不及,吓得督销局局长钱绶甫再也不敢指挥抵抗,赶紧逃命。清军们群龙无首,不是逃跑就是投降了。 自立军接着又攻占了大通货厘局,释放了被清军逮住的7名自立军,缴获了不少银子和银元。安徽哥老会总龙头符焕章也带领着哥老会众弟兄趁机行动,攻打大通的各路清军,安徽抚署卫队孙道毅管带也带领着起义的清军前来参战,很快,大通镇全部为义军占领。 王之春知道了这个消息后,更加吃惊和害怕,又派了省城的防营管带邱显荣和芜湖防营管带李本钦与原来的武卫楚军和安定军一起,从北面、南面和水路三个方向,浩浩荡荡,杀向大通。 形势顿时紧张了起来。秦力山、王龙头、公韧几个紧急研究敌情。秦力山指着地图说: “现在邱显荣、李本钦两路旱路再加上武卫楚军和安定军并不可怕,最让我担心的沿江顺水而下的清军舰队,要是敌人舰队封锁了长江,陆上敌人再进攻我大通,我军处境危险。我水上的舰艇只有四艘,和敌人的舰队比起来,力量太悬殊。可要是不把敌人的舰队消灭或重创,以后我们将越打越被动。” 王龙头大吼道:“不要先长了敌人威风,灭了我军士气,我沿江水师有大炮不少,先把敌人的舰队轰烂了,我们就好打多了。”秦力山摇了摇头说:“不是这么简单,从哪里炮击,我们能不能集中优势炮火,敌人的舰队能不能进入我军炮火的射程之内,要是这些舰队集中炮火各个击破我们的阵地,我们可就惨了。” 秦力山注视着公韧的眼睛,等待着公韧的意见。 公韧考虑了一会儿说:“王龙头说的不无道理,这水战虽然不同于陆战,但是也有许多和陆战相同的地方,敌人的舰队只能沿江而下,就相当于旱道上的一条公路,只能在公路上行走,而不能下了公路,而我们的炮队则可以埋伏在任何一个地方。我4艘舰艇根本无法和敌人舰队硬拼,只有得到岸上大炮的支援,我们才能打垮敌人的舰队。打垮了敌人的舰队,虽然我们暂时主动了,但是形势依然险恶,如果敌人两面夹攻,我们将腹背受敌。最令人担心的是,大通的地形不算太好,是个死地。” 秦力山问:“怎么是个死地呢?” 公韧说:“大通盐局虽然地形险要,可是整个大通,西面和北面为长江,如果清军从东面和南面进攻,我们就成了背水而战,再坚固的堡垒,也有被攻克的时候。我看不如把主力转移出去,和敌人打打运动战。” 秦力山坚决反对说:“大通盐局为主阵地,这个就不要争论了,这是我和吴禄贞定好的。”公韧略微沉吟了一会儿说:“你看能不能这样,除了在大通盐局设立主阵地以外,把少数兵力转移出去,也好有个机动,随时从外线打击敌人,如果我们这边危急的时候,也好策应一下。”秦力山考虑了一会儿说:“你说的这个意见,倒是不影响全局,好,我同意。你看派谁去好呢?”公韧说:“就派王达延吧,让他领着三合会的300多个老兵去。”秦力山点了点头说:“同意,你再说说水战怎么打吧?” 公韧看着地图说:“从这往西,有一个河汊子地带叫无名汊,那里地形复杂,芦苇丛生,遁公,你就把所有的大炮埋伏在那里。我领着我们的舰队把敌人的舰队吸引过去,你们就一齐开炮,打烂他的舰队。”秦力山大声地说:“好,”又皱着眉头说,“不过叫人怀疑的是,清军的舰队这么听咱们的话吗?”公韧说:“这你就不用管了,到时候我自有办法。”秦力山高兴地说:“好,咱们就这样定了,你只要把清军的舰队领到那里,就是首功一件。” 王达延临走的时候,公韧交给他一个锦囊,对王达延说:“如果这边情况危急,你再打开锦囊,锦囊上自在对付目前危局的办法。”王达延对公韧笑了笑说:“你小子又不是诸葛亮,还用锦囊指挥打仗,是不是又琢磨出什么鬼点子了,我看这边形势不是挺好的吗,完全不必要这么小心。” 公韧拍了拍王达延的膀子说:“我这也是有备无患吗!如果形势好,你打你的,我们打我们的,万一这边形势危急,你再打开观看。你知道你的部队离着我们应该有多远为好吗?”王达延瞪着大眼睛说:“我还管多远吗,怎么使劲怎么打,怎么顺利怎么打?”公韧说:“不可,不要忘了,你的任务是策应我们大通的部队,离我们不要太远了,也不要太近了。” 王达延问:“多远好呢?”公韧想了想说:“太近了容易被敌人包了饺子,太远了又难以策应我们,我看这样吧,离我们30到50里地之间就行。”王达延笑着给了公韧一拳说:“哪里还有这么多的说法,你打仗太小心了。” 公韧把4个舰艇艇长召集起来开了个会,详细地述说了作战计划,4个艇长也充分发表了自己的意见。然后4艘舰艇补充给养,在长江岸边的一个拐弯处把不大的船身悄悄隐藏在一片地形复杂的芦苇丛中,前面有一座土山遮挡住了敌人舰队的视线。 没有多长时间,清军舰队排成一字长蛇阵向大通方向缓缓驶来,慢慢开到了舰艇火炮的射程之内。公韧一声令下,4艘舰艇开足马力,列开战阵,朝着敌人的头一艘舰艇冲击开炮。一时间炮声隆隆,火光闪闪,打得江面上水柱冲天而起,敌人的舰队队形立刻起了变化,后面的舰艇赶上来,摆成冲击阵形,朝着公韧的四艘舰艇猛烈炮击。敌人的舰艇火力极其猛烈,只打得公韧这4艘舰艇险象环生,周围被冲天般的水柱包围着。 公韧指挥着舰艇迅速后退,敌人的舰队紧追不舍,这一退一追的两支舰队很快就到了无名汊附近。敌人的舰队看到前面地形复杂,速度慢了下来,公韧立刻命令舰队迅速调转船头,朝着敌人的舰队施行冲击炮击。敌人的舰队被打急了,又摆开了一种进攻的态势,朝着公韧的舰队猛烈进攻。 (欲知这场水战到底怎样,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七十六回 重创敌舰岸上危急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敌人的舰队开到了无名汊,巨大的船身一个个正对着岸边上一片芦苇荡。突然,岸上出现了一团团火光,江水里出现了一片片的冲天水柱,在剧烈的隆隆炮声中,敌人的舰队遭到了岸上几十门大炮的猛烈轰击,无数的炮弹猛烈地砸向了行进中的清军舰艇之中。 清军的舰艇一时有些发蒙,这些炮弹是哪里来的?这些大炮是哪个炮队的?还没等明白过来,一艘艘舰艇纷纷开花。当时最厉害的是2艘炮舰中弹起火了,那火势越烧越大,转眼之间就控制不住了,大火烧得舰艇上变得黢黑,火焰的高温也烤得一些水兵实在是在船上再也呆不下去了,船上也失去了动力,在水上飘荡起来。舰上的清兵一团混乱,抢救生圈的,跳进水里逃命的,舰艇立刻失去了战斗力。 余下的舰艇一看不好,立刻转身逃命,由于船大,在慢慢的转身中,又给了公韧进攻的机会。公韧大吼道:“轰击!轰击!猛烈地轰击,快速地轰击!越猛烈越好——”一阵猛烈的炮击,又有1艘炮舰中弹起火。公韧抓住战机,继续轰击,绝不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受了重伤的2艘炮艘逐渐倾斜,进水,然后慢慢地沉入到江中。有艘舰艇一半沉到了水底,可船身另一半还在水面上,像是一堆废铜烂铁,活着的坟墓,浑浊的江面上漂起了一片死尸和拼命挣扎逃命的清军士兵。 公韧命令舰艇继续追击开炮。敌人的舰队仓皇逃窜,又有1艘运输小火轮中弹起火,燃着了弹药,在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中,小火轮迅速沉入了江底。追了一阵子,敌人的舰队渐渐脱离了南岸我军的大炮射程之内,没有了岸炮的支援,小炮艇的炮火就显得微弱多了。公韧下令返回,可是有2艘舰艇只顾打得痛快,不愿意撤退。公韧通过旗语兵立即命令那2艘舰艇:“撤退,立即撤退!” 可是那2艘舰艇还是不听命令,继续吾行吾素,追击前进。公韧大骂道:“不听命令,你们想干什么?叫我逮着了你们的指挥官,非枪毙了你们不行!” 这2艘炮艇一边追击着,一边还朝着敌人的舰队打着炮,眼看就到了北岸,可就在此时,只听到北岸一阵大炮轰鸣,在这2艘舰艇周围激起了无数水柱,舰艇躲避不及,很快中弹起火。北岸上似乎还有无数的清兵在呐喊助威,公韧拿过望远镜观看,敌人军中有数面旗帜飘动,旗上大书“衡字军”三个字,公韧喊道:“不好!想必是敌人的另一路援军大约3个营又到了。这一路援军确实没在想到,加上清军在北边南边和西边的水路,我们已成了四面受敌之势。” 原来这是王之春怕三面夹击义军还不够,又临时抽调了“衡字军”3个营,前来助战。形势转瞬即变,从自立军的大胜一下子就变成了自立军的劣势。 敌人的舰队突然停止了撤退,又掉转了船头,卷土重来,炮弹在公韧的这2艘舰船附近爆炸。公韧再看自己中弹起火的那2艘舰船时,舰船已经开始倾斜,看来已经无法救援了。船上的水兵纷纷跳入水中逃命,哭爹叫娘的,负了伤渐渐沉入水底的,惨不忍睹。 公韧无力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晚了,晚了,没想到形势变化得这么快,再救他们连这2艘船也完了。”只能忍痛下令撤退。这2艘舰艇开足马力,向无名汊撤退,敌人的联合舰队就在后面咬着屁股紧追不放。到了无名汊附近时,清军的联合舰队被岸上秦力山指挥的大炮打的不敢靠前。 就在两军相持不下的时候,突然秦力山的阵地后面又响起了隆隆的炮声,想必是李本钦的军队又杀到了。这给自力军造成了极大的压力,自力军在李本钦的猛烈进攻中,已出现了混乱和溃退。公韧一看,情势已经无可挽救了,只得对自己的这艘舰艇艇长说:“你打旗语告诉那艘舰艇,你们能顶住就顶住,顶不住就撤退,请好自为之吧。”嘱咐完这两艘舰艇,公韧立刻坐小船回到了岸上去找秦力山。 公韧低着头冒着冰雹似的飞弹往主阵地上快速奔跑。一路上,只听到了敌人的炮弹呼啸着爆炸,却不见秦力山的大炮轰响。到了火炮阵地上一看,有的炮队士兵手拿快枪向敌人射击,有的士兵捂着头蹲在战壕里躲避着敌人的枪弹。公韧挥舞着手枪,愤怒地大吼:“开炮啊!开炮啊!为什么不开炮。”一个士兵指了指大炮旁边的一堆黄呼呼的东西,公韧到了那里一看,满地是打空的炮弹壳,而能打响的炮弹一发也没有了。突然一发炮弹飞来,腾起了一片尘土和烟雾,等烟雾散尽,公韧再看时,这架大炮早被炸散了架。 公韧看了看另外几门大炮,全都是那样,炮弹早已打光了。 公韧到了秦力山的旁边,看到秦力山满脸尘土,一身大汗,正在指挥着部队向冲锋的敌人射击。敌人虽然不多,但一个个手执快枪,弹药充足,又有陆地大炮的有力支援,所以有恃无恐,进攻浪潮一潮高过一潮。秦力山的部队虽然人是不少,但快枪少,弹药更缺,又乏又饿,再加上威力巨大的舰队炮,把阵地打得七零八落,火力完全处在被压制之中。秦力山看到公韧来了,不等公韧汇报,就说:“你不用说,我全知道了,你已经尽了力。” 这时候,敌人已经冲了上来。秦力山大喊一声:“打!”一阵稀稀拉拉的排子枪响过,敌人被撂倒了几个,其余的仍然继续往上冲。秦力山从阵地上摸起了一把大刀,站进来,用力一挥,大吼一声:“杀――”领着300多个弟兄奋力地向敌人杀去。 公韧也紧紧地左手持枪,右手执刀,紧跟着秦力山向敌人冲去。有一个清兵举枪向秦力山瞄准,公韧朝他放了一枪,那清兵一下子被揭去了天灵盖,猛一下子向后面仰了过去,满头上不是白的就是红的。公韧朝着眼前的一个清兵用刀一格,把他的快枪拨到一边,腕子一翻,朝着他的左胳膊就是一刀,他的半截胳膊就像一段藕一样掉了下来,通红的鲜血四处喷射。那清兵瞬间就像傻了一样,眼睛直瞪瞪的,一动也不动,直到公韧又朝着他的脖子抺了一下,他才瞪着无限惊恐的大眼睛,慢慢地倒下了。 公韧看到秦力山正和一个清兵拼大刀,那清兵极其敏捷,刀法也十分娴熟。秦力山脸色血红,满头大汗,动作僵硬,一刀慢似一刀,眼看就要被那清兵劈了。公韧扑过去,朝着他一阵乱砍,才算解了秦力山的围。在义兵们的奋力冲杀下,清兵们渐渐向后退去,公韧和秦力山指挥着队伍也并不追赶,向战壕里退去。 公韧机械地迈动着疲惫的双腿,麻木地看到,倒下去的不是清兵就是头裹黄绫的义兵,有的没了头,腔子里还在往外淌着鲜血,四肢似乎还在微微地颤动,有的身上被打成了血窟窿,简直成了一堆烂肉。有一个义兵脸上当浪着一块肉,鲜血淋淋的,又疼又怕的他,大声地嚎叫着,身子又摇又晃,两腿僵硬地像是在跳高,被一个义兵猛一下子把他脸上那块肉给削下来,然后迅速地裹上了一块布。不一会儿,那块布就被鲜血浸透了,那个义兵也一动不动了。 公韧又看了看阵地的情况,简直到了绝境,义军只剩下了不到200人,并且不少人又挂了花,被何止于10倍的敌人团团包围着。要不是大通盐局地势险要,又加上4个碉堡居高临下,阵地恐怕早就被敌人攻破了。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敌我双方都疲惫不堪,战场上暂时安静了下来。 经过一天的鏖战,自立军真是又困又乏,伤亡惨重,战壕里躺满了没来得及抬走的死亡的士兵,这给自立军的阵地上罩上了一层失败的灰暗气息。医护人员在给伤员们处理着伤口,受伤士兵的“哎哟”声不绝于耳,厨房里送来了饭菜,饿了一天的士兵们,这才有时间吃了这顿饭。士气也是低落到了极点,发牢骚的,说怪话的,一阵阵地传来。“勤王,勤王,说得怪好的,没想到这一仗打得这么惨!”“那些当官的嘴上都和抹了蜜似的,没想到,打起仗来,他们倒找不到人影了。”“我就说勤王没有这么容易的。”“勤王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呀,可卖命的还是我们弟兄们啊!” 秦力山靠在了一个落满了灰尘的破桌子上,一脸的疲惫,嘴唇上裂开了一道道的口子,他有气无力地对公韧说:“真是后悔呀,当初要是听了你的话,如果我们的部队往南再挪一点,那些地方能进能退,和敌人打打运动战,兴许不会败得这样惨。这下我们失算了,和清军硬拼,结果把我们的部队全拼光了。这个仗,打得真是不合算!”公韧安慰他说:“那也不能全怪你,本来邱显荣、李本钦再加上武卫楚军和安定军、沿江顺水而下的清军舰队,清军就够强大的了,没想到,敌人又增加了‘衡字军’3个营的援军,我们几乎遭到了安徽、胡北两个省敌人的进攻,就是韩信在世,恐怕也难以抵挡。也怨我劝说不力,只想到形势危急,没想到形势这么危急,当初我要是把这些利害说清楚,我们避开强敌,现在就不会这样被动了。” 秦力山叹了一口气,说:“是呀,是我把情况想的太简单了,谁想到,打起仗来,是这样的千变万化,形势变化得这样快,我的战争经验不足啊!” 公韧说:“是啊,我也有责任啊,现在总结起来呢,当初我们的主要谋划是,以大通盐局为主阵地,伏击一下敌人的长江舰队,稳住水上的形势,然后我们的舰队在北边为屏障护住大通盐局主阵地,坚持几天,然后再相机撤出或进取。可是在作战中,也出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况,首先就是我们的舰艇不听指挥,在设伏成功的时候,有些抢功,冒险去追击强敌,结果在岸北遭到了敌人炮队的袭击,从大胜一下子转到了大败,致使我们的整个舰队都因此受到了牵连。再就是我们的后方供应不足,岸上炮队弹药不足,打着打着没有炮弹了,整个炮队的失败,又使整个主阵地的步兵失去了重火力的支援。还有一个就是深层次的原因,我们的军队主要是三合会和起义的官兵,三合会还是缺乏有效的训练,而起义的官兵呢,刚刚起义还没有经过整编就参加这么激烈的战斗,也显得仓促了一些……” “如果时间倒流,有来世,你是总指挥,应该怎样指挥这场战争呢?”秦力山问。 “其实这也好说,”公韧说,“干脆我就利用我们短暂的优势,还掌握着一部分炮艇,把主力撤到江北去,避开强敌,打着勤王的旗号,到江北去和敌人打运动战,是进是退,是攻是守,全凭形势而定。” “明天我们怎么办呢?”秦力山问。 公韧摇了摇头说:“明天我正在想办法……可是,真还没有想出好的办法?” 秦力山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心里也坠入了灰暗之中。两人这一番议论军事,时间已渐渐到了半夜,双方的阵地都像睡着了一样,几乎没有一点儿动静,只有阴风在忽紧忽慢地刮着,近处没有熄灭的烂木头还在冒着丝丝缕缕的黑烟,通过战场中间的死亡地带,再远处就是敌人的阵地上一排排的篝火像鬼怪一样,在紧紧地地包围着大通盐局主阵地,就像一只魔天的怪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猛扑过来,要把大通盐局一口吞噬掉。 明天将是怎样的一场大战呢,结局已是预示到了…… 秦力山对公韧说:“王达延不是在我们的周围活动吗,不知道这个小子跑到哪里去了。”公韧忧虑地说:“现在四面都是强敌,我也害怕王达延的队伍陷在了敌人窝里,不能自拔,哪有能力再救我们呢?” 两人正说着,突然,远处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刚刚安静下来的敌人又惊恐起来,出现了一片混乱。公韧突然大喜,对秦力山说:“真是天不灭我,王达延来了,趁此机会,我们赶紧突围吧?”秦力山也激动起来,对公韧兴奋地说:“好啊,此时不突围,更待何时,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可是我们往哪里突围呢?”公韧说:“从这里往南100多里地有个九华山,那里山高林密,正好可以藏匿军队。我们就往那里突围吧!”秦力山点了点头,对公韧说:“此时也只能这样办了,冲出去再说吧!”他马上派人和碉堡里的吴禄贞联系,吴禄贞立刻表示同意,叫秦力山领着队伍打前锋,他带着人断后。 秦力山马上组织没有负伤的义兵为突击队,后面轻伤员带着能走的重伤员,往前突围。先上来还算比较顺利,可是越往前冲敌人越多,这边伤亡也渐渐加大,冲了没有200米,再也冲不动了,敌人已经密密麻麻地在前进的道路上堵了一大片。 形势再一次危急起来,眼看这支义军将要全军覆没。 就在这时,近处突然枪声四起,堵在前面的敌人纷纷倒下,清军一阵慌乱,纷纷闪开一条道,一彪人马突然杀到。不一会儿,王达延领着三合会的人冲到了秦力山、公韧的身边。 秦力山大喜,公韧也十分激动。王达延对秦力山说:“遁公,赶紧走吧!我领着你们往外冲。”公韧对王达延说:“你怎么来得这样及时?”王达延有点儿苦笑地说:“常跟着你小子打仗,泡也得泡出点儿味吧,看着你的锦囊打呗。远处的都是疑兵,没有几个人,近处的才是我们三合会的人马。”秦力山对公韧说:“原来,你早给王达延下了锦囊妙计了。” 韧苦笑着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有了这样一支生力军,总算是冲垮了面前的敌人,又冲击了一个时辰,才算冲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公韧看了看这支队伍,两支队伍合在一起,没有200人了。 秦力山对公韧说:“这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了,我们恐怕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不知道汉口总机关的情况怎么样?其它四路的义军起义了吗?请你迅速赶到汉口总机关,向唐总司令汇报这里的情况,让他火速派援军来支援我们。” 公韧略微思考了一会儿,说:“也只能这样了,秦指挥长,你多保重,要尽量保存下这支队伍。事不宜迟,那我就赶快去了。”秦力山点了点头,眼睛红红的,算是对公韧温情地道别。 (欲知公韧到了汉口总机关又怎样,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七十七回 唐才常汉口难决断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抄小路避开清军,在长江上装扮成一个学生坐船逆流而上,到了汉口直奔英租界内的自立军总机关李慎德堂。 公韧心急火燎地到了总机关内,见到唐才常正和一帮龙头们吵吵嚷嚷,议论不休。公韧顾不了许多了,大喊一声:“唐总司令,赶快救救前军吧――”一口气把前军的情况说了一遍。 众人听完了公韧的急报十分焦急,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而唐才常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呆呆地一言不发。杨鸿钧大腿一拍,喊道:“什么时候了,还不动手,再不动手,就等着清军把我们包饺子了。”李云彪喊:“康有为为什么还不给我们汇钱,他说的那钱呢?钱呢?”张尧卿和辜天祜也捋袖子伸胳膊,似乎就要冲出去上阵杀敌。 毕永年对唐才常阴沉着脸说:“既然撕破了脸,干就干吧!” 公韧这才知道其他几路军还没有行动,对唐才常气火火地怒吼:“九华山上,200多弟兄的生命危在旦夕,而你们却在这里坐山观虎斗,这是搞的哪一出戏,再不去救,前军可就全完了。” 唐才常轻声问公韧:“你们真没有接到,让你们不要行动的命令。”公韧说:“没有啊,我们什么消息也没有得到啊。”唐才常叹了一口气,说:“我已经派了好几个人给你们下达命令,叫你们暂时不要行动,有的过不去长江关口,回来了。有的没有回来,看来是让清军给抓住了,怨都怨清军把长江封锁得太严了。” 公韧不再理会唐才常,对众龙头说:“各位龙头、大哥,我们都是一块儿出生入死的弟兄们,唇亡齿寒,你们不会见死不救吧。赶快行动吧,别再犹豫了!” 众龙头又是一阵骚动,杨鸿钧、李云彪、张尧卿、辜天祐几个吵吵嚷嚷,“总司令,赶快下命令吧!”“赶快发给我们军饷吧,我们立刻发兵,兴许还来得及。”毕永年紧张地看着唐才常,有些着急地说:“佛尘兄,什么时候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唐才常朝大家作了作揖,眼睛只看在一个点上,有点祈求地说:“各位龙头,副龙头,听我说一句吧!咱们现在有三难。第一难,康有为的钱迟迟不到,一旦开仗,吃喝拉撒,处处要钱,我两手空空,上哪里去筹款?这第二难,张之洞不同于两江总督刘坤一和安徽巡抚王之春,张之洞早有勤王的意思,已多次和我们秘密联络。一旦张之洞和我们联合起来,勤王必成,一旦和清朝开仗,张之洞这几十万人马也不是吃素的,我们不是拿着鸡蛋碰石头吗?这第三难,我们集合人马去打王之春,长途奔袭,不知胜算几成。况且后方怎么办,必然是首尾难顾,顾此失彼?所以说起义时机还不成熟,我劝各位龙头,稍安勿躁,要以大局为重,再等一等,等一等——” 唐才常这一说,有几个龙头连连点头,可大部分还是拍桌子瞪眼,喊爹骂娘。毕永年严肃地对唐才常说:“佛尘兄,看来,你一是指望康有为,二是指望张之洞,我看这二位哪一位也指望不上。先说说这个康有为……”他见唐才常和众龙头都在瞪起眼睛竖起耳朵听他的见解,于是义正词严地说道,“康有为早在海外募得60万元,可他只给我们汇来了20万,梁启超在檀香山也募得了不少钱,可他没有给我们寄来一文钱。现在起义迫在眉睫,正是急需用钱的时候,可那40万就是迟迟不到?” 唐才常说:“我早已催过多次了,他光说寄钱,可就是迟迟不见钱到。” 毕永年冷笑一声说:“那么,我只能说康梁二人,釜底抽薪,拥资擅权。原来,我对二公还抱有一线希望,希望他们能为国为民,做一些贡献,能以革命或者勤王的大事为重,而放弃一党的私利,看来我是看错了人。从今以后,我宣布,彻底和此二人断绝关系,绝不和他们再有往来。我也奉劝你,趁早从今以后和康有为、梁启超断绝关系吧,免得以后为他二人所累。” 唐才常听到了这些话,脸色略为一变,说:“康有为、梁启超乃维新前驱,梁启超又是我的恩师,我怎能欺师灭祖,做这不仁不义之事呢?” 毕永年又是一声冷笑,说:“革命事大,还是你的党派之情,师生之谊大?” 唐才常沉默不语,停了一会儿又说:“不管怎么样,康有为、梁启超二位先生听候皇上旨意是对的。作为我来说,坚决听从二位先生的差遣也不错,这个大方向是万万不能改变的。” 毕永年又是一阵冷笑,讥诮地说:“这么说,你原来的明则保皇,暗则革命的话不是真话,你的真实目的是假借革命之虚而施保皇之实。”毕永年鼻子哼了一声又说:“真怨我当初瞎了眼,没看出你的庐山真面目。”说完了这些话,毕永年右手从腰里抽出了一把短刀,左手扯过一缕衣角,用刀一划,那缕布巾被割断抓在手中,毕永年朝地上一抛说:“咱俩的关系从此一刀两断……” 此话一出,众人沸腾。唐才常脸色骤变,拱着手对毕永年说:“大哥……你……你……这是何必啊!兄弟我就是有错,你也不能这样对待我啊。咱俩一块儿光着屁股长大,一块儿在学堂读书,又一块儿参加起义,你是我义军的灵魂,你,你不能这样拉下我不管啊……” 四大龙头面面相觑,既是着急,又是丧气,对毕永年喊着:“毕大龙头……你……这是何必啊,有话不能慢慢说吗。” 倾向革命的人纷纷把怒火撒向了康梁二人的身上,大骂保皇党。到了这时,唐才常唉声叹气,再也无话可说。公韧大喊道:“毕龙头,你终于明白了。” 毕永年又对唐才常说:“虽然你我断绝了兄弟情谊,但是有些话我还是不得不说。你二是指望张之洞,我看张之洞也不保险。在这朝廷动乱,八国联军进攻北京京城不保之时,他和英国人打得火热,坐观北京事变。如果北京不保,他则取媚于英国和自立军,如果北京一旦稳住,他可能就反过手来,拿自立军开刀。你所谓的盟友,我看只不过是一个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把自立军炸得粉碎。” 此言一出,众人又皆大惊失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都一个个地注视着毕永年,希望他能拿出大主意。公韧问:“如此说来,形势万分紧急!难道说就没有什么解决的好办法吗?” 毕永年微微哼了一声,说:“常言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看不如我们先动手,占领武汉。武汉是湖北中枢,中国腹地,还愁没钱没粮没枪械?占领了武汉,我们以此为根据地,然后联合全国革命党杀向北京。我想,这样的话,总比坐着等死好得多。” 杨鸿钧、李云彪、张尧卿、辜天祐四大龙头一听说有钱有粮,个个兴高采烈,连声说:“对呀,对呀。”“是啊,是啊。”“干吧,杀吧!” 唐才常却一下子变了脸色,急忙摆着手说:“不可,不可,以我们现在的情况,还不是张之洞的对手。松甫兄,你不要过高估计哥老会、三合会的力量,这些人平时为民,战时为兵,说白了,就是一些老百姓,像似一盘散沙。一旦开起仗来,几个人能抵得上一个士兵,你心里应该有数。张之洞不但有数不清的营勇,而且还在五年前操练了新军,虽说只有几个营,但是他们聘德国人贝伦司多夫为总教习,按照外国的操典训练军队,用的一律是洋枪洋炮,和旧式的军队完全不一样。他们兵力集中,随时可以进攻我们,而我们兵力分散,虽说号称40万人,但是既没枪又没炮,战线拉长了差不多有半个中国,咱们到底能集中多少人,你心里应该有数。所以我说,慎之,慎之,再慎之,我要为我们几十万弟兄的生命着想。” 唐才常的这一席话,似乎又把几个龙头说动了。杨鸿钧、李云彪和辜天祐等人低头不语。 毕永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难道说,我们只等着张之洞翻了脸,把我们的头一个个全砍下来吗?”他见唐才常已是指望不上,又对杨鸿钧、李云彪、辜天祜、张尧卿说:“事到如今,我看咱们哥老会只能自己做出决断了,你们是否愿意跟着我为哥老会寻求一条出路呢?” 四大龙头齐声大喊:“只要毕大龙头一声吩咐,刀上敢上,火海敢闯。” 毕永年点了点头说:“那好!如今我们只有一条道,那就是集中力量,杀向安徽。” 辜天祜、张尧卿跟着毕永年大喊道:“跟着毕龙头,杀到安徽去――”他二人看了看杨鸿钧、李云彪二人,见他二人没有表态。辜天祜、张尧卿又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小声说:“可是……我们一路上吃什么,喝什么呢?” 毕永年说:“吃的喝的你别愁,秦力山怎样打出去的,我们就怎样打出去!” 辜天祜、张尧卿二人听到了这些话,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了。 毕永年见四大龙头再也没有响应了,个个低着头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停了一会儿,杨鸿钧问:“放着大武汉不打,为什么劳师远征杀向安徽?” (四大龙头到底跟着不跟着毕永年杀向安徽,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七十八回 杀向安徽众起纷争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毕永年耐心地对四人解释说:“为什么不打武汉?因为唐总司令不让我们打武汉,不愿意和张之洞撕开脸皮,愿意给张之洞一个表演的机会,看看他最后究竟怎样表演。为什么杀向安徽?一是因为当务之急是解救三合会起义的弟兄们,二是我们在野外,也好有个回旋的余地,总比现在呆在张之洞的刀口上好。” 杨鸿钧说:“可是我们这些弟兄们要吃要喝要军饷,没有钱怎么行动?” 毕永年冷笑一声说:“自己的经还得自己念,这钱的事还得指望自己想办法解决,谁也指望不上。” 一听说没了钱,四大龙头不再说话了。看来,他们对钱的兴趣远比进攻安徽王之春的兴趣大。 毕永年长叹一声,说:“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赖在武汉不走,而不愿意跟着我出去野战受苦了?” 毕永年的话说到了四大龙头的心坎里,他们一个个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注视着毕永年。 毕永年说:“你们吃喝玩乐,浪用无度,心里想着只要跟着唐才常就有花不完的钱,用不完的银子。可是你们想过了没有,你们是30万哥老会的灵魂,是30万哥老会的龙头,30万的弟兄们都看着你们呢?我说过了你们多少次,让你们不要贪图享受,贪图权利、金钱、美女,可你们就是不思悔改。而我们的革命,是需要戒除一切私心杂念艰苦奋斗的事业,那是要准备吃大苦受大累的,要是都和你们这样,是要毁了革命的?” 这些话丝丝入扣地说到了四大龙头的短处,他们一个个地低下了头。 毕永年摇了摇头,叹着气说:“人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时我还不信,我相信总有一种精神力量,要比财物的力量强大些。直到今天,我也服气了,有些人的目光太短浅了,人的私欲太可怕了,革命早晚要毁到这些人的手里。与其将来后悔,还不如现在就和这些人一刀两断!” “慢着!”就在此时,一个果断的声音大声喊道。 众人一齐朝着那个喊叫的声音望去,原来正是杨鸿钧的湖南金龙山堂的草鞋张小改。只见张小改气势如虹,英武严肃,他对杨鸿钧说:“毕总龙头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与其呆在张之洞的刀口上,倒不如杀到安徽去,自创一番事业。闯荡江湖是自己的事情,从来不能指望别人的恩赐。杨龙头,如果您实在脱不开身,兄弟愿意为你走一趟,我手下的四千弟兄也愿意为您走一趟,虽肝脑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您愿意什么时候过去,就什么时候过去。如果打不开局面是我的责任,我干愿领罪,接受总会的处罚。” 杨鸿钧一听,这还了得,这个张小改想干什么,这不是在金龙山堂里另立山头,公开闹独立吗,这四千人的精锐一走,岂不是抽走了自己的一根肋条骨。当时,杨鸿钧脸色一变,对张小改黑着脸说:“张草鞋,平时我待你不薄,你想干什么?要是想当这个堂主,我这就让给你。你才长出毛几天啊,就想飞,告诉你,还差得远呢!” 张小改急忙说:“杨龙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为金龙山堂闯荡一番天地,我是为哥老会的30万弟兄们着想啊!” 杨鸿钧鼻子一哼,说:“你是为哥老会的30万弟兄着想,难道我就不是为哥老会的30万弟兄着想。别人会怎么想,别人还以为你想夺权呢……不该说的话就不要说,不该办的事情就不要办,孩哭了抱给他娘,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呢。亏你还是个草鞋,亏你还是我从千百人中辛辛苦苦把你提拔起来的,为人讲究知恩图报,滴水之恩应当涌泉以报,看你的所作所为,这样应该吗?哥老会的弟兄们会怎样想……” 别看杨鸿钧政治谋划,军事韬略什么也不懂,可要说是笼络人心,控制部下还是有一套的,要不,他也不会当这个金龙山堂的堂主。李云彪、张尧卿、辜天祜都是杨鸿钧的死党,这时候也都纷纷指责起张小改。“我说张草鞋呀,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有些话是该你说的吗?”“为人懂得知恩图报才是,你看你,你想干什么呀,要都和你一样,金龙山堂不就垮了吗。”“干脆闭起你那个臭嘴,再不要胡说八道了。” 毕永年终于看到了,自己的一番政治谋划,终于还是得到了一些青年将领的重视。张小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呀,他的后面代表着相当一部分会员的意见。虽然自己早已不对哥老会抱有希望,但是这部分青年会员热烈希望上战场英勇杀敌的勇气,还算深远的政治远见,还是多多少少地引起了心里的一些感叹,青出于蓝于胜于蓝,以后的天下必将是他们的。 公韧也感到非常欣慰,张小改终于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说出了他的心里话,这些话在自己的心里,也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可是四大龙头的地位坚如磐石,一个小小的草鞋,根本撼动不了他。 毕永年说了声:“谢谢张将军还支持我,叫我非常钦佩,希望张将军好自为之,哥老会的天下早晚是你们青年人的。”说完,就朝四大龙头摆了摆手,然后头也不回,朝外面径直走去。四大龙头急忙追过去,大声地问:“毕总龙头,你要去哪?” 毕永年一身正气,毅然决然地摇着头说:“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是你们的总龙头了。我将要遁入空门,再也不愿意看见这个肮脏的世界了。” 杨鸿钧一把拉住毕永年的袖子跪下说:“毕龙头,我们有错就改还不行吗?你不能舍下我们不管啊!”李云彪、辜天祐、张尧卿也跪下拉住毕永年的袖子说:“总龙头,你不能走啊!” 毕永年又左手执刀,用力一划,自己的右袖子被割裂开了,四大龙头抓着的只是一缕空空的布袖。毕永年对他们大声喝道:“你们说这样的话,我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可是你们说归说,做归做,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我失望,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们吗?” 公韧急忙过去,紧紧拉着毕永年的左衣袖说:“毕龙头,你不能这样走啊!三合会还得指望你支持呢?自立军还等着你把握前进的大方向呢?” 毕永年一下子扯开了公韧的手说:“公韧兄弟,希望你也好自为之。从今以后,毕永年的心已经死了。”说着,头也不回,大踏步地向外走去。 众人一齐跟在毕永年的身后,大喊道:“毕龙头,你不能走啊――” 可是毕永年就像没听到一样,越走越快,谁也拉不回毕永年的心了。 毕永年这一走,哥老会和三合会就像抽掉了魂魄一样,人人叹息,个个摇头,悲伤之中情绪更加低落。 公韧想到毕永年这一走,自立军更是失去了主心骨,而秦力山的残部,还在安徽九华山上做困兽犹斗,千钧一发的情况可想而知。急得公韧跺着脚大声喊道:“我那200多弟兄哟……我可怎么有脸回九华山哟……老天没眼……老天没眼啊!”公韧越喊越悲怆,越悲怆越哭喊,止不住涕泪交加,伤痛万分。 这时候,只觉得有一个小孩子拉了拉自己的衣角,低头一看,原来正是唐青盈。公韧蹲下来搂住他,唐青盈掏出自己的小手帕,轻轻给公韧擦着眼泪,说:“叔叔,别哭了,这些天你上哪里去了,怪想你的!” 公韧抱了抱他,哭着说:“小孩子家,给你说也说不明白,叔叔去打坏人了。”“谁是坏人啊?”唐青盈问。公韧忍着悲痛说:“清狗子呀,他们为非作歹,欺压我们汉人,我们就是要把清政府打倒,建设合众政府。” 唐青盈又问:“叔叔呀,什么是合众政府呀?”公韧说:“合众政府就是由社会各阶层组织的政府,而不是皇帝一人说了算,而由我们大家说了算的政府。”唐青盈不断地用手帕擦着公韧哭脏了的脸,就像大人哄小孩一样哄着公韧。公韧在唐青盈的安慰下,心情慢慢好了些。 各龙头在唐才常连硬带软的迫使下,渐渐都没了脾气,只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军营里,等待命令。汉口总机关只留下中军的一些大龙头,在慢慢地等待着所谓时机。 四大龙头闲着无事,玩起了麻将,吆五喝六的,暂时忘却了心中的烦恼。唐青盈这时候也有事干了,跑到杨鸿钧后面喊牌:“东风、一饼、三饼、发白……”杨鸿钧这时候的牌就没法打了,厌恶地瞪了小青盈一眼说:“小孩子家,一边去,别在这里耽误大人玩牌。”小青盈对他小嘴一撅,说:“兴你玩,就不兴俺玩吗?”又继续喊:“四饼五饼、西南风……”这下子,杨鸿钧更气恼了,对小青盈吼道:“这孩子怎么这么烦人呢!真是七岁八岁万人嫌。” 小青盈对他伸了伸舌头,摇头晃脑地说:“要说不让我在这里,也可以……”说着话,伸出了一张洁白红嫩的小手。杨鸿钧摇了摇头说:“真是没办法,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要钱。”只好,递给了小青盈2两银子,小青盈还是不走,只好又加上了2两,小青盈才走,可是走了没有一会儿,又跑到李云彪后面去喊牌。烦得李云彪了不的,只好也给了小青盈4两银子。 小青盈跑到一边去玩了没一会儿,又跑到辜天祜后面去喊牌,辜天祜倒是挺精,干脆直接给了小青盈5两银子说:“我的小姑奶奶,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你吗!”张尧卿也给了小青盈5两银子说:“反正早晚脱不了交银子,我就早交了吧!” 唐青盈拿着这些银子,看到公韧闷闷不乐,唉声叹气,就对公韧说:“叔叔呀,你怎么不高兴呢?我给了你这些银子,你应该高兴吧?” 公韧摇了摇头说:“大人的心思,小孩子怎么能知道呢!九华山上,弟兄们浴血奋战,每一刻都有人流血牺牲,而这里的有些人还在寻欢作乐,我……我……我怎么能看得下去呢?” 小青盈说:“那还不好办吗,我替你出出气!”公韧心中一阵疑惑,问:“你小小年纪,弱不禁风,哪能打过他们这些武林高手,又哪能替我出气呢?” 唐青盈小嘴一撇,小脸一笑,对公韧说:“这你就不用管了。” 别的人听说,小青盈要帮着公韧出气,都过来激他说:“你小小孩家,怎么能替大人出气!”“我就不信,你能替大人出气?”唐青盈小嘴一撇,来了精神,对他们说:“你们要想看戏呀,也不能白看,拿钱来?” 众人更来劲了,这个2两,那个3两,小青盈的小手里立刻就堆积了不少的银两。 小青盈收够了银子,就对公韧说:“我们就来个打清兵的游戏,你要好好地配合我。”公韧说:“那是!那是!” (至于唐青盈怎样捉弄四大龙头,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七十九回 刘学询广州开闱厂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小青盈找来了一个清朝官员的褂子,就叫众人在茅房门口等着。不一会儿,杨鸿钧急急忙忙地往这里跑来了,看来是光顾着打麻将挣钱了,憋到这个份上已是憋得不轻,就只等着脱下裤子舒服一下了,要是再晚一会儿,非尿到了裤子里不行。小青盈对公韧一个眼色说:“快给他披上去,屋里怪热的,别出来闪着了。”公韧只好照办,给杨鸿钧披上了褂子说:“杨龙头,这边风冲,别叫风给闪着了。”杨鸿钧倒是挺高兴:“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学得这么乖巧了。” 公韧刚走,小青盈一个箭步窜上去,那动作真是快如闪电,形如狸猫,一下子就骑到了杨鸿钧的脖子上,一边骑上一边还狠狠地打杨鸿钧的头,嘴里还嘟嘟囔囔:“打你这个张之洞,打你这个张之洞。” 杨鸿钧一下子被打懵了,头一晕,尿到了裤子里。 看热闹的众人却哈哈大笑。 杨鸿钧挣脱开小青盈,气呼呼地问:“你为什么打我?”小青盈瞪着小眼睛说:“你不是张之洞吗?”杨鸿钧气得大骂:“我怎么会是张之洞?”小青盈说:“你不是张之洞,怎么会穿张之洞的衣服。”杨鸿钧对公韧瞪起了眼睛说:“原来是你们在合起火来捉弄我啊!”说着,就对公韧伸出了拳头。 公韧慌忙解释说:“是这样,我们在玩捉清兵的游戏,不巧,你中招了。大家说是不是啊!” 众人齐声说:“是。” 这下子,杨鸿钧没有办法了,大骂了一句:“一辈子玩鹰,没想到叫鹰叼了眼了。”麻将没法打了,只好回去换裤子了。 没过了一会儿,李云彪也出来了,看来也是憋得不轻。公韧又拿着这个褂子披到了李云彪的身上。李云彪还挺纳闷,说:“你给我披这个褂子干什么?” 公韧对他说:“屋时热,这里冷,可别闪着了。”这时候,唐青盈却不管这一套,一下子就骑到了李云彪的脖子上,大骂道:“你这个刘坤一,该打的清狗子!”然后对着他的头一顿暴打。 李云彪也被打懵了,干脆来了个黄金入裤,一下子拉在了裤子里。 李云彪不理解地问众人:“你们这是干什么呀?我怎么得罪了众位龙头?”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我们在玩打清兵的游戏,你怎么就中招了。” 李云彪是一脸的晦气,但是碍于唐青盈是唐才常的儿子,也不能对他怎么着,所以这口气也就只能忍了。 辜天祜和张尧卿也分别受到了小青盈的捉弄,弄得一帮看热闹的人哈哈大笑,暂时缓解了一些人心中的郁闷。 光这样等着唐才常的决断也不是个事呀,公韧心里着急,实在是等不及了,只得迅速赶到了广州的秘密机关,面见孙文。孙文见到了公韧说:“兄弟呀,你来得正好,请你迅速地准备一下,和我到香港走一趟。” “不知到香港我们去做什么?孙先生呀,现在武汉十万火急,每天我们几十万弟兄和就坐在火山口上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清政府就把我们全剿了,真是度日如年,每时每刻真比黄金还要珍贵,还请孙先生早早拿定主意?” 孙文坚定地说:“到香港办的这个事情和武汉办的这个事情差不多,目前李鸿章正任两广总督,香港方面来人斡旋,有意促成革命党、保皇党和李鸿章的两广独立。只要这个事情办成了,整个南方就是我们的了,武汉的事情不也就好办多了么!” 公韧听了心中大喜,说:“如果能促成两广独立,那就太好了,武汉再学着两广的样子,大事成矣。” 孙文这回还带着杨衢云、日本志士宫崎寅藏、内田良平等人。杨衢云这个人,因为乙未起义的原因,公韧不愿意和他多说话,见了他就和见了一个死苍蝇似的恶心。至于日本人呢,公韧又不熟悉,语言也不通,只要稍微有点儿空,公韧就围绕在孙文的身边。孙文又讲起了这回促成两广独立的一个关键性人物,那就是刘学询。 刘学询,字问刍,香山县下恭镇古鹤村人,1855年生,为名将后裔,12岁的刘学询仰慕汉陈蕃的“大丈夫当扫除天下,岂扫一室乎”名言,自书一“不扫一室”横额悬于厅上,以表其志。1879年,刘学询中举人,1886年,刘学询上京,考中“丙戌科第一百五十六名进士”,但却一直没有分配任何职务。 清道光年间,广东始有一种名为“闱姓”博彩游戏,这是在科举考试前将应试者每人的姓印在彩票上,定价出售,由购买者填选中榜者的姓。发榜后,按猜中多少依次获得头、二、三等奖,这种“官督民办”的彩票越来越烈。刘家本来富于资财,不想在官场按部就班混日子,不久就凑集本钱,承办当时广东风靡一时的“闱姓”赌博。 刘学询承办的是1890~1896年的第二届闱姓。由于本人是进士出身,号召力更大,获利十分可观。1899年日本人在上海访问刘学询,了解到他有700万财产,约占当时国家财政收入的十分之一,真的是“富可敌国”。 两广总督张树声曾奏请朝廷严厉禁止:“广东闱姓赌风最炽,其金钱势力足以左右士子之成败,及官吏之进退,典试者莫不仰其鼻息。前经申禁,乃奸徒将赌场徙至澳门地方,聚赌愈盛。”也就是说,广州不让赌了,那他们就把赌场移到了澳门,也就是造成了现今澳门赌城的雏形。 有钱能使鬼推磨,要说刘学询这个人也是挺有个性的。旧时广州人称外国人做“西人”,好比今天北方人称“老外”之意。刘学询游历上海,屡见西人弱视欺凌自己的同胞,上海法租界公园大门悬一牌曰:“中国人与狗,不得入内!”这叫刘学询大为生气,发誓要给予西人以警示。在上海住久了,刘学询发现,上海的西人并非个个富有,其中也有一些失业贫困者。 于是他派人到处打听,设法搜集外籍失业人士,凡20岁至50岁者都是他的搜罗对象。不多时候,找到4个40岁左右的英籍失业者。刘学询问道:“你们失业多久?之前有没有薪水?”英国人回答:“我们失业八个月快到一年了,以前月薪不过一二十元。”刘学询说:“我想聘请你们回广州,月薪每月500元,职业是抬轿,你们四个人抬我一个,每日工作时间最多不过6个钟头。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就与我签份合同,约定日期我们一起到广州去。” 英国人回答:“每月500元,当然愿意。但我们从未抬过轿,怎么办?”刘学询说:“不必担心,只要你们肯干,到广州后我会找抬轿师傅教给你们的,几日便能学会。不过你们必须与我签订一年的合同,如果我提早解聘,会支付你们一年的薪金;若你们中途辞职,则需按所得薪金的双倍赔我。”西人答应,鞠躬而退。刘学询不懂英文,谈话时请翻译在旁,且让翻译将合同译成英文。 刘学询与西人同船到达广州,将他们安置在西关的刘园家里。几天后,刘让自家的轿夫教西人抬轿。于是,四个西人每天在刘园勤操苦练,西人身材健硕,但膊力不足,但经过一番锻炼,轿子在西人肩膀轻盈多了,加上唔咸唔淡的粤语口号助兴,出得街了! 第一天乘西人抬的轿出街,从刘园至十二甫,出同兴街(即大同南路),沿着沙基一直至西濠口。一路上,西人学着轿夫的样子,边走边叫,喝声不断。西人抬轿是破天荒的事情,广州市民从未见过,于是无论男女老少无不驻足观看。未几,消息遍传西关,待其返程,预立围观者更多。自此,刘学询每天来回一趟,三四天后,全市都知道了,人们竟从城内、河南等地赶来,提早在刘氏轿子途经的各处等候观看。 此事很快被广州的西人发现,他们一向把中国人看作未开化的民族,今天这一情形,令其愤怒万分,各国住沙面的西人立即商议,如何制止这种西人充当轿夫的行为。当西人知道四个轿夫都是英国籍的时候,马上报告英国驻广州领事。 英领事立即站在沙面西桥,等候刘氏经过。不久,果见四人抬着刘学询,沿途呵喝,声高且长,比起中国轿夫不分伯仲。英领事看见,怒不可遏,想道:“这样下去,大英帝国的面子都给这四人丢尽了!” 次日,英领事到两广总督府约见官员,提出有一个叫刘学询的雇用四名英人抬轿,有辱大英帝国,应予以制止。当时的两广总督张之洞对英领事说:“贵国人在广州充任轿夫,本督全不知情。但不知是刘某强迫贵国人做事,还是他们心甘情愿的呢?此事须调查清楚,如果是强迫从事,我不但要制止,还会将刘某绳之以法。但如果是贵国人心甘情愿做抬轿工作,且乐于抬中国人,以维持生计的话,则这是我们两国人民友谊及自由的权利,在法律上也不能限制。此事待我调查清楚,再与你商量。” 其实张之洞对西人抬轿一事早有所闻,之所以装聋作哑,是为日后的外交磋商留有余地。 张之洞立即派人寻找刘学询来府。刘坐原轿前去,这是西人首次抬刘学询入城,西人照样呵叫不断,引得许多行人注目及两旁铺店停业观看。及至,张之洞告知英领事来署,调查英人抬轿一事,刘亦将自己初衷及聘用情形禀告,并说:“大人可请翻译当面问西人好了。” 张之洞同意,随召翻译及四轿夫入堂,西人见刘学询在座,立马向他敬礼。刘学询当场喝斥道:“这是广东最高官员,专为聘用你们做轿夫一事询问你们,应先向他行最尊敬之礼。”西人答应,即向张之洞鞠躬。 张之洞说:“今天英领事来我这里,让我转告刘绅士,要立即停止你们执业,谓此事有辱其身份。抬轿一事是刘绅士强迫你们,还是你们自愿的?”西人答:“不然,皆我们自愿,绝无他人胁迫。我们在上海失业多时,英国政府不为我们考虑,我们只是为了生计,怎么会有辱于领事他呢?况且有一年之约在身,现在可不能辞职啊。”张之洞让刘学询叫四西人明天再来督署,以便回复英领事。 回到刘园,刘学询问西人:“我对你们如何?”西人答:“极好。”刘说:“今英领事迫你们解约,估计你们是不能再干下去了。如果明天英领事仍坚持要你们辞职的话,你可以请他代赔违约金,且句句以事实说明,我会重赏你们。”刘还以洋酒盛宴与四人同饮,西人觉得自己受到尊重,表示不愿分离。 次日上午11点,在总督府,张之洞、刘学询、英领事均在座。刘学询唤四西人进入,只见西人先向张之洞,再向刘学询敬礼。刘学询对他们说:“这是贵国使官。”西人随向英领事行礼。 一番询问,英领事严厉斥责四人,西人将所签合同呈阅,英领事答应按合约如数赔偿给刘,并勒令四人即日到沙面,不得再住在刘宅。英领事走后,刘仍乘轿回家,他奖励每个西人500元,西人中有感动得流下泪者。 西人回到沙面,马上被遣返回国。至此西人抬轿一事,已遍传羊城的大街小巷,妇孺皆知。 当然,刘学询也就了了大名了。 1895年,乙未起义的前夕,孙文在香港找到了刘学询这个老乡,经过一番试探后,终于探得了刘学询也不是井底之蛙,也有一番大志向。刘学询说:“我晚上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我身穿龙袍,位登九五,兄弟前来磕头向我朝拜,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孙文给他解梦说:“这是好事啊,说明革命已经成功,大哥就是我们的领头人啊!”刘学询说:“革命……我不感兴趣。当个朱元璋、洪秀全还有点儿意思。如果我是朱元璋、洪秀全,你愿意不愿意做徐达、杨秀清。” 孙文摇了摇头说:“推翻了一个皇帝,再出来一个皇帝,中国还是没有希望。中国要想进步,就要仿效英法日美,建立一个合众国,建立一个法治的国家。” 刘学询摇了摇头说:“别忘了中国是一个专制几千年的封建国家啊,要建立仿效英法日美的合众国,何其难啊!不过,我是知道兄弟的大志向的,如果兄弟非要革命,我愿意出一个奇谋如何?” 孙文浑身一激灵,问:“愿听其详,不知你说的奇谋是什么?” 不苟言笑的刘学询凑近了孙文的耳朵说:“目前革命最缺的是什么,我知道,你也知道。目前中国最缺的是什么,我知道,你也知道。目前我干的是什么,我知道,你也知道。” 孙文笑了笑说:“我猜到了。” (至于孙文猜到了什么,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八十回 刘学询与保皇结仇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那你猜到了什么?”刘学询瞪着一双阴森森的眼睛问。 “你是不是让我把‘闱姓’的钱抢出来。”孙文试探着问。 刘学询点了点头说:“算你聪明!我在暗处,你在明处,咱俩做成了这桩买卖,要钱有钱,要枪有枪,还愁何事不成啊!” 孙文警告他说:“闱姓的银子多是多,可是劫了这个银子,就如同劫了皇帝的生辰冈,恐怕不是这么好劫的。可是既然你给我出了这么个主意,我也得好好地谢谢你,如果事情成功,你是首功一件。” 从这以后,孙文就密谋劫取‘闱姓’财银,但不久,事情外泄,没有成功。 1896年,康有为考中进士,康有为因故与两广总督谭锺麟结怨,联络御史弹劾谭锺麟,将刘学询也牵连在内,把刘也告了,指“广东在籍候选道刘学询行止卑污、性质狡悍、伦纪有乖、士林不齿,自接充闱姓厂商,交通官府倚势凌人”,致使刘学询被革去道员职衔,从此与康有为结下怨仇。 此后又不断有御史攻击刘学询侵吞赈灾款项等事情,朝廷令广东巡抚许振祎查办。此案一直拖到戊戌政变之后,许振祎上奏的处理意见,是“勒罚刘学询银一百万两”;而朝廷的批复,是让袒护刘学询的谭锺麟“查明覆议具奏”。实际上,在戊戌变法高潮时,刘学询一直在北京活动,让谭锺麟“覆议”的处理,是刘学询积极活动的结果,目的在拖延时间,争取转机。 刘学询的拖延策略极其成功。 “戊戌变法”失败,康有为逃往海外,刘学询即通过他的老师御史杨崇伊说动庆亲王奕劻,请慈禧太后派他和庆宽两人到日本去“捕杀康梁”。 1898年11月16日,慈禧批准刘学询、庆宽两人以“亲历外洋内地考察商务”名义,秘密赴日,面见日本天皇,希望让日本政府驱逐康梁。日本政府迫于清廷压力,让康有为离开日本。这也说明了小鸡不尿泡,各有各的道,刘学询个人来说,真是个奇人,他通过取得太后赏识,花费少量金钱,成功逃过“勒罚一百万两”的处罚,是成功的“以小博大”,大显了“赌王”本色。 1899年,清廷要挖康有为祖坟,刘学询亲赴南海指挥挖坟,且四处督捕康、梁手足,与康、梁的斗争愈演愈烈。然而,保皇党也不是这么欺负的,刘学询的行为早已受到了保皇党的愈来愈烈的仇恨。 1900年4月24日,刘学询从澳门回到广州,刚上岸,韦金珊的一把手枪已顶在刘学询的胸口上了。刘学询知道自己的日子已经到头了,但还是试探着问:“请问这位好汉,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对我。”韦金珊说:“我枪下无有冤死的鬼,实话告诉你吧,你杀死了那么些的保皇党人,今天我就是来索你命的。”刘学询不死心,还是做着最后的努力:“好汉,好汉,你听我说,只要你放过我,我是开赌厂的,闱姓的银子都是我的,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韦金珊冷笑一声说:“你的银子可能对别人管用,可是对老爷我不管用,废话少说,该说的话,请你到阴间去和那些被你害死的保皇党们说去吧!” 说着,对刘学询开了一枪,刘学询立刻倒地地上了。 也该着刘学询命大,那一枪没有击中心脏要害,只是流血不止。待韦金珊走了后,有人救了刘学询,当时刘学询穿着厚棉衣,子弹仅入皮肉三分,经外国医生救治,大难不死。 1900年,天下大乱,北方义和拳闹得沸沸扬扬,八国联军乘机要占领北京。李鸿章此时任两广总督,但也是烤在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如果中国亡了,他想着自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如果中国不亡,但是这么大乱下去,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正在这个时候,他的幕僚刘学询找到了他,提出如果能和革命党孙文联合,那就多了一条讨价还价的路。 李鸿章一想也是,多个菩萨多条路,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所以就答应了。 李鸿章当然也在想,如果真要两广独立,香港近在咫尺,必须求得英国的支持,如果没有英国的支持,两广难以独立,所以就派刘学询对香港的卜力暗送秋波。 这时候的香港是大英帝国的,总督为卜力。卜力脑子一转,当时想,如果把李鸿章收服了,再把两广收过来,我岂不为大英帝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只要两广独立了,为我大英帝国所有那还不是早晚的事,所以就千方百计地促成这个事,对待刘学询,那当然恨不能都对他跪下了。 李鸿章带着刘学询及100名卫士,乘坐招商局“平安”轮前往香港与卜力会面。那卜力一看,机会来了,那真是以最高的规格接待迎接李鸿章的到来,乐队是最好的,酒店是最好的,房间也是最高级的,要是有可能的话,恨不能连他的夫人都献上了。对李鸿章极尽阿谀奉承,吹马拍溜之能事。 刘学询为让孙文尽快地到达香港,为了表达诚意,给孙文先汇来了5000两白银。孙文接到了李鸿章示好的消息,立刻和党内的同志商量,公韧对孙文说:“孙先生啊,别人的头脑都有点儿发热,我看我们还是冷静点好。江湖与江湖之间,还讲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我们和李鸿章之间还是敌人。倘若李鸿章一翻脸,在香港把我们一扣,卜力肯定也不会管,我们找谁说理去啊?” 孙文说:“依你的意思,我们怎么办呢?” 公韧说:“不如这样,你在这里遥控指挥,我们在前面和李鸿章、卜力、刘学询、康有为之间周旋。情况对我们有利,请示你后,条约该怎样签还是怎样签,条件对我们不利,我们也好有个回旋的余地。真要是把你也陷进去了,那就是全盘皆输了,一点儿余地也没有了。” 孙文说:“我如果不去,会不会显得我没有诚意?” 公韧摇了摇头说:“不是还有杨衢云,宫崎寅藏、内田良平等人吗,你要是不去,我们这些人还可以放开胆子大胆地谈,你要是去了,我们又得防着这,又得防着那,反而更是放不开身子。再说香港那个地方,早叫人家布置好了,就凭着我们这几个人,防不胜防,又怎能防得住呢?” 孙文点了点头说:“好,那你们就辛苦了。” 这样,孙文就先到西贡等着,听候佳音。杨衢云,公韧、宫崎寅藏、内田良平、清藤幸七郎为代表前往香港。到了香港,李鸿章、刘学询派“安澜”号炮艇到香港迎接孙文。那也真是高规格的,“安澜”炮艇特请了最好的英国乐队,一下船,鞭炮齐鸣,洋鼓喧天,然后就是奏乐,就和迎接哪一国的总统似的。接着,无数的香港市民,高举着鲜花,齐声呐喊:“热烈欢迎孙文先生到香港,热烈欢迎革命党到香港。” 负责接待工作的,是甲午海战中被日军俘虏的蔡廷干,此时他正担任李鸿章一方的全权代表,负责接待工作,又由于他的娴熟的英语功底,正好和卜力交涉。他见革命党一下船,就迅速地走上前来,欲寻找孙文先生。公韧早就看上了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说:“我是孙文的助手公韧,孙先生临时有点儿事情来不了了。请问先生怎样称呼?” 蔡廷干紧紧地握着公韧的手说:“我是蔡廷干,一个打了败仗的战士。你的大名我早就知道了,一个年轻的军事家,打过了许多胜仗。久仰!久仰!”公韧也只好说:“哪里,哪里,谁还没有打过败仗啊。失败是成功之母,经历了失败更能理解成功的意义,想必先生以后一定会大展鸿图,前途无量啊!” 蔡廷干看了看那几个日本人,对公韧说:“好像这几个人不是中国人,是不是日本人。”公韧说:“是的,这些都是孙先生多年的朋友。”蔡廷干对日本人好像还耿耿于怀,悄悄地对公韧说:“但是,我更愿意相信中国人。” 公韧听着他好像也是广东人,就对他说:“请问蔡先生是哪里人?”蔡廷干说:“我是香山县上恭都上栅村人。”公韧说:“那么,咱就是老乡了,我是香山县云山镇公家村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同饮一江水,同食一县米,咱们要谈的话就更多了。”两人一同手拉着手,谈起了家乡的一些陈年往事,竟越谈越亲热。 晚上,休息够了,吃完了大餐,在香港的荔枝大宾馆里,双方坐下来谈判。这边是宫崎寅藏、内田良平、清藤幸七郎、杨衢云,公韧,那边是刘学询为代表,英方代表旁听,蔡廷干担任翻译。公韧先仔细地看了看刘学询的面相,见这个人,面目阴沉,不苟言笑,城府极深,看来不是个省油的灯。 宫崎寅藏用不流利的英语说:“刘先生,孙先生的意见很简单,总结为三条,也就是一是保证孙先生的人身安全,二是替孙先生偿还多年的债务6万元,三是达成李、孙、康三方的合作。” 蔡廷干翻译后,刘学询点了点头说:“这第一条吗,没有问题,我们都联合了,自然就是同仁,我们当然得保证孙先生的安全了。至于别的方面对孙先生有没有不安全的地方,我们就不好说了。这第二条吗,也不是什么大事,北京拳匪盛行,八国联军正在进攻北京,虽然政府没有钱,但是这个钱我先拿出来,至于政府以后会不会拿,那是以后的事。这么着吧,明天就在香港码头,照完相后,当即就点给你们3万元钱,另一半儿,往哪里汇。” 宫崎说:“汇往新加坡吧,到时我给你个账号。” 刘学询点了点头说:“第三条吗,本来联合的事情没打算让康有为参加,但既然孙先生提出来,多拉一个人是一个人,多拉一个党是一个党,我看问题也不大。” 宫崎寅藏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顺利,笑了,说:“如果李先生同意的话,那我们就先签一个文件吧!”刘学询说:“等我把这件事情汇报给李先生,我想签文件的事情不会太大。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请教宫崎先生。” 宫崎寅藏说:“请讲?” 刘学询说:“自从戊戌变法失败,康、梁之辈落荒而逃,至今也不知道逃到了什么地方,找他们,恐怕不易,更不用说联合的大事了。如今,我们上哪里找他们去?” 宫崎笑了笑说:“这个事情不用刘先生太过操心,我们自在联系他们的办法。”刘学询摇了摇头说:“机会难得,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到时候,耽误了时间,错过了大事,还不如不找他们的好。” “孙先生交待好了的,必须要和康有为联合,才能举行两广独立的大事。”宫崎坚持着说。 “那你们上哪里联系他们呢?”刘学询追问。 宫崎正要说话,公韧给他使了个眼色,宫崎明白了,才没有露底。既然双方没有了意见,这个初步协议也就成了。 初步协议虽然是达成了,可是公韧的心里老觉得没底,回到宾馆对杨衢云说:“杨公啊,你觉得今天这个事儿正常不正常。”杨衢云眉头一紧,在等待着公韧说出下句。公韧说:“好事儿来得太容易了,反而心里老觉得疙疙瘩瘩的。” 杨衢云眉飞色舞地说:“好事啊,好事啊,大功告成了。只要这个协议一签,那么两广就是我们的了,只要两广是我们的了,武汉那点儿事还在话下吗,只要武汉再一拿,半个中国就是我们的了,何愁革命不成功,何愁民国不建立。好了,今天的事儿就算过去了,我们好好地庆祝一番。这里有酒又有肉,我们一块儿好好地放松一下,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白吃谁不吃。” 宫崎寅藏和几个日本人也来劝公韧说:“大事都办妥了,我们应该好好地庆祝一下才是啊!来啊,都来喝一杯……”“是啊,是啊,都来喝一杯。” 公韧拒绝了杨衢云和几个日本人的邀请,仔细想了一想,孙李康大联合,有谱没谱,看似容易的事情背后隐藏着复杂的政治背景。先说李鸿章,他会放下两广总督不当,而当独立于清王朝之外的两广土皇帝吗,枪打出头鸟,一旦他的独立旗帜一竖,那会遭来多少的政治攻击和军事打击啊!他准备好了吗?这和他一贯的政治包袱是否一致呢? 再说康有为,现在正在竭力策划武汉军事行动,目前已处于下风,如果两广独立确实是个好事,减轻了武汉的政治军事压力,但是保皇党和革命的宗旨背道而驰,以后怎么和他们相处,相处了一时,能相处一世吗,早晚还得干戈再起…… 思来想去,看似平静的孙李康大联合,背后隐藏着巨大的政治风险。更可怕的是,自己的人还蒙在鼓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叫人家卖了,自己还在帮着人家数钱呢?敌情不明,无法决策,面对目前处境,沾沾自喜,这才是最可怕的…… 想到了这里,公韧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从他身上是不是能找到蛛丝马迹呢? (公韧想起了谁来帮忙呢,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八十一回 智公韧试探蔡廷干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想到的这个人,就是蔡廷干,好在蔡廷干住得也不远,就在荔枝大宾馆的楼上。公韧敲了敲门,正好,蔡廷干正在屋里看书,他答应了一声:“请进――” 公韧推门进了屋里,看到蔡廷干的桌子上放着文房四宝,旁边放着一些书籍。当然公韧也就有话了:“蔡公,蔡公,没想到这么用功啊,今天刚忙完了谈判的事儿,还没有休息,就忙着学习的事了。” “哪里,哪里,”蔡廷干谦虚地说,“不学习不行啊,正因为不学习,中国才被日本打败,中国的落后,我是深有体会呀!中国的军事工业,中国的武器装备,中国的军队素质,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儿呀!” “可是最重要的你没有说出来,”公韧说,“人家日本、美英法西方国家是资本主义,而中国却是封建专制国家,你说说,封建专制国家能打败资本主义国家吗?蔡公看的都是些什么书呀?” 蔡廷干点了点头说:“我看得都是一些机械呀,军事装备呀之类的书。公韧兄弟说得对呀!可是那些都是国家大事,我们平民老百姓一个,国家大事不是我们能操得了心的。” 两人说着话,公韧的眼睛随便往桌子上扫了一眼,一张白纸上随便写了些帮助记忆之类的东西,有机械的重要索引,有重要的军事装备索引,还有些活上毙次之类的话。公韧翻了翻那些书,恭维的话儿又说上了:“要是都和蔡公一样,人人学习军事,人人学习机械,中国早就富强了,可是有许多人把大好的时间,都耗费在八股上,耗费在玄幻上,值不值呀?”蔡廷干笑了笑说:“那是他们的事儿,我管不着,可我却觉得时间不够用的,中国人再不学习,年轻人再不学习,和人家是越拉越远了。” 寒暄了这么一阵子,公韧也就谈开正题了:“目前的事情挺多呀,一旦两广独立,我想,清政府会大举进攻两广的,我们得做好充分的准备呀?不知道准备得怎么样了?”蔡廷干笑了笑说:“那是李总督和刘大人该操心的事,和我们无关。不过我想,现在的慈禧北京都顾不过来,还有心管我们广东的事情呢!也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我们两广才能独立。” 公韧摇了摇头说:“非也,非也,别看慈禧打洋鬼子打不过,不过对付我们广东,她老人家还是有的是办法的,军事进攻呀,政治收买呀,经济拉拢呀,或者来个釜底抽薪呀。再说广东也非铁板一块,清王朝好歹也统治了好几百年了,总还得维下几个人吧,外部一打,内部一捣乱,两广危矣!” 听了公韧的话,蔡廷干顿时紧张了起来,说:“照你这么说,两广独立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公韧又说:“不但两广独立挺难的,还有一个大事儿,就是广东靠着香港,要是大英帝国再插上一杠子,从背后捅一刀,那我们的处境就更困难了。”蔡廷干一听更紧张了,说:“你是说香港的卜力呀,我看他是挺支持我们两广独立的,不会使什么坏的。” 公韧说道:“为人不图三分利,不起五更赶大集,我看卜力就没安什么好心。到时候,两广一独立,受到了清政府的压迫,就必然要钱要枪要粮,到时候不指望英国还指望谁呀?依靠英国久了,英国就成了两广的大老板了,到时候还不上账,英国把脸一翻,顺水推舟,一下子就把两广收去了。到时候,我们哭都来不及,倒成了出卖两广的罪魁祸首了。” 蔡廷干一听更紧张了,说:“要你这么说,两广独立还是不要的好?”公韧叹息了一声说:“那也不全是,就看我们怎样运作了。” 公韧又看了看桌子上一堆字里头的那四个字,眉头一皱,说:“‘活上毙次’,这是对谁这么狠呀,是不是对孙先生呀?”蔡廷干赶紧一笑说:“哪里,哪里,不是李先生要保证孙先生的安全吗,哪能这样对待孙先生啊!”公韧又峰头一转说:“不是孙先生,那就是康有为了,听说刘大人对康有为的成见不小啊!上几个月的时候,韦金珊的一枪差点儿就把刘大人放挺了,刘大人能不记在心里吗?” 公韧的话太快了,蔡廷干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刚想说“是的,”又感觉到不妥,赶紧收住话头说:“这……这……至于大人们是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呢。再说,这活上毙次的话是我随便写在纸上的,哪里是什么电报啊!” 公韧笑了,说:“我说过是朝廷来的电报了吗?” 蔡廷干一想,确实话多有失,说冒了嘴了,可是话已说出,再掩饰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只好说:“你看我这张嘴,随便说的,随便说的。” 其实,公韧的一番试探,刺探出了清廷的一个惊天秘密,那就是1899年12月,慈禧命李鸿章署理两广总督,将刘学询“交李鸿章差遣委用”,目的之一是利用刘学询的活动能量,抓捕此时停留香港的康有为。李鸿章给刘学询下达的要求是“活上毙次”,即活口最好,打死也行。 刘学询本是广东绅士,省港澳都有人脉,又有钱雇用杀手眼线,对保皇党造成极大威胁。刘学询向李鸿章献策,想利用孙中山革命党的力量协助除康。这个事,梁启超也猜到了几分,为此焦急万分,说“肥贼(李鸿章)、刘豚(刘学询)在粤颇增我辈之阻力,宜设法图之”,写信给在日本的罗普要求用尽一切办法除掉刘学询。4月份的时候,刘学询从澳门乘船回广州,刚一上岸就被韦金珊用手枪打中胸膛,差点儿玩完。 公韧看到对蔡廷干的试探已经完成,又聊了几句后,回到了自己的屋里,仔细地琢磨了一会儿,然后发给了孙文一封密电,上写:“据观察,所谓的孙李康大联合,两广独立,实属子无虚有,清廷的目的是刺杀康有为,活上毙次。如果李刘之辈载脏陷害我党也说不定,如果他们的阴谋成功,我和保皇党的联合更是不可能,希望先生早作准备。” 虽然孙李康的联合文件还没有签定,但是有关工作还在照常进行。第二天凌晨3点,在香港码头乘坐的“安澜”号炮艇上,蔡廷干给这些人照了相,以作纪念,刘学询当即点给了宫崎寅藏3万块钱。 说到为什么照相,聪明的看官们当然也能猜个明白,这就等于收条了,为即将成立的大联合提供了有力的证据。如果万一联合不成,那也好说,那是刘学询出的钱,与李鸿章无关。 宫崎催促刘学询说:“既然钱已到了一半,还是请刘先生督促李先生,尽早签定孙李康联合的有关文件。”刘学询说:“李先生正在考虑,等考虑好了,这个文件尽快签定。”话已经点到了,宫崎寅藏也就不好再催促了。 宫崎拿到了这3万块钱,欣喜万分,对公韧这些人说:“孙先生真是不容易啊,这些年来,舍不得吃,舍不得喝,不但自己早已身无分文,就连孙眉和那些亲戚也早被掏空了。革命处处需要钱,处处需要经费,有了这3万块钱,可解决了大问题了,再有上那3万块钱,我们的日子更好过了。” 杨衢云说:“是啊,是啊,欠钱的日子真是不好过啊。对那些华侨来说,我们的工作再没有进展,我都不好意思见他们了。有了这些钱,就别说下馆子了,我们总可以吃顿饱饭了吧!”公韧心里话:“这些钱也不是这么好花的,说不定钱里面就有倒丝钩,真把我们莫名其妙地钩了去也说不定呢!” 按照孙文的指示,宫崎寅藏、内田良平、清藤幸七郎、公韧一行迅速赶往新加坡和康有为商讨联合的具体事项,香港留有杨衢云和李鸿章刘学询周旋。 新加坡港位于新加坡的新加坡岛南部沿海,西临马六甲海峡的东南侧,南临新加坡海峡的北侧,是亚太地区最大的转口港,又称狮城、星洲或星岛。这里空气湿润,气候宜人,使人感觉到十分舒服。宫崎寅藏知道马上就要见到康有为了,心里十分高兴,对公韧吹嘘道:“见了康先生,就等于到了家了,你知道我是康先生的什么人吗?” “当然是救命恩人了,”公韧说。 “那是当然了,”每每说到这段历史,宫崎寅藏都感觉到分外自豪,“谁不知道,戊戌变法失败的时候,是我奉了孙先生的命令,保护着康有为先生坐着日本船河内丸从香港到了日本横滨。虽说是康有为经历了种种磨难,出北京到天津,下烟台到上海,终于在英国人的保护下,没有被清廷捕去,但是终归是由于我的努力,才使他最终到了日本,脱离了险境。” “那么,此时此刻,康有为在做什么?”公韧又问。 “还用说么,”宫崎寅藏高兴地说,“此时此刻,他一定是准备好了中国酒,炒好了中国菜,在等待着我坐到上坐呢,然后他给我满满地斟满了一杯酒说,恩人来了,让我们共同举起酒杯,来庆祝我们新的合作,干――”学着喝酒的样子,一饮而尽。 内田良平、清藤幸七郎都笑了,公韧的心里也是十分高兴,救命恩人来了,最起码是来个大摆筵席,来个一醉方休,然后休息够了再谈合作的事儿。 不过,在港口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见到康有为的踪影。宫崎寅藏说:“这个康有为,怎么还不来接我,待我一会儿见了他,一定要好好地罚他三杯。” 又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动静,就连内田良平和清藤幸七郎也有点儿急了,不住地东瞧西看。宫崎寅藏又骂道:“这个康有为,太不像话了,不是三杯的问题,而是要罚他六杯酒。”公韧的心里也感觉到有点儿不大对劲儿,不得不仔细观察,这一观察就看出问题来了,一些像是警察的武装人员,正在悄悄地向这里逼近。 公韧对宫崎寅藏小声说:“我看不好,这些警察是不是对着我们来的,我们是不是赶紧躲一躲呀?”宫崎寅藏摇了摇头说:“不像呀,新加坡和大清国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吧,再说新加坡是个自由港,它怎么会对我们动武呢?我们又没有做什么犯法的事儿。” 公韧又警告宫崎寅藏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躲他们远点儿好。” 两人正说着话,远远地看到康有为来了,他还带着十几个人,个个身上像是带了武器。宫崎寅藏讥笑着说:“这个康有为,太小胆了,这是新加坡,又不是大清朝,还怕什么呀!”公韧又劝告说:“我看来者不善,我们还是早有准备为好,别被他们害了。”宫崎寅藏又嘲笑公韧说:“你也太有点儿神经质了吧,他不来拿轿抬我们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加害我们?” 转眼之间,康有为一伙儿已到了跟前,他们的十几个人一下子从腰里掏出了手枪,对着宫崎一伙人,另外,十几个警察模样的新加坡人,也端着长枪,一下子把宫崎一伙人围在了中央。宫崎有些不解,问康有为:“康先生,这是怎么回事,有这样举行欢迎仪式的吗?” 康有为显得有些紧张,对那些新加坡警察说:“搜查他们,他们带着武器。”那些警察一拥而上,搜查了宫崎一伙人的身上,结果什么也没有搜出来,只是搜查到了随身带的一些简单物品。 宫崎生气了,对康有为骂道:“康有为,你这个忘恩负义狗眼看人低的小人,你这是干什么,你得给我道歉。” 康有为也反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明着来搞什么联合,暗着是来暗杀我,亏着有人来传递消息,要不然,早被你们这些歹人害了。” 宫崎寅藏更加不满,大骂道:“简直是一派胡言,胡说八道,我暗杀你干什么,为什么要暗杀你。我救过你的命,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就是真不相信我的话,难道还不相信孙先生。原本以为你是个政治伟人,没想到你就是个小鸡肚肠,根本就没有政治眼光,根本就不配做大事。来呀,你还想干什么,有本事就朝着我来呀!?” 公韧也大骂道:“你这个保皇狗,我们好心好意地来和你搞联合,你却这样对待我们,来这一套。手拍良心想一想,难道人心喂了狼,要不是当初孙先生救你一命,你早就被清政府砍了头了,还得瑟什么,有什么好得瑟的?” 不管宫崎和公韧怎样大骂,康有为还是指挥着那些警察们用枪逼着,把宫崎四人押到了监狱。等到孙文来到了新加坡,来处理此事,革命党和保皇党之间的矛盾已闹得沸沸扬扬,整个媒体和老百姓都知道了,再也没有了和解的迹象。 等孙文把宫崎寅藏,公韧一些人好不容易保出来,哪里还有心再和康有为谈判,双方已闹成了势同水火。 公韧出得了监狱,对孙文说:“孙先生呀,这个问题我已经想了好久,终于有了眉目了。” “那你想得什么,也给我说说?”孙文问。 (欲知公韧向孙文说了什么,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八十二回 张之洞翻脸剿义兵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说:“这都是刘学询耍的阴谋,什么两广独立呀,什么孙李康大联合呀,什么给6万元啊,这些都是幌子,最重要的是刘学询早已接到了清廷的电报,对康有为‘活上毙次’,除掉康有为是他们的真实目的。我们还没到新加坡,可能他早已通到内线,给康有为说了有日本人要谋杀他的消息。这个康有为傻儿呱唧的,就这么上当了。这样,他就离间了我们革命党和保皇党的关系,如果我们两派真的联合起来,对清廷来说,这是一种巨大的政治和军事敌人。刘学询真是用心良苦啊……” 孙文考虑了一番说:“你说得可能有些道理。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公韧说:“李鸿章这个老官僚老奸巨猾,他怎么会和我们革命党和保皇党联合,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两广独立,三派大联合我想根本就不可能。还是打了盆说盆,打了碗说碗顾眼前吧,武汉那边势如危卵,千钧一发,说不定什么时候,张之洞和李鸿章一样,那脸一翻,我们几十万弟兄可就遭殃了。” 孙文点了点头说:“你的意思是尽快赶到武汉,对唐才常痛说厉害,叫他早做准备,尽快挽救出我们这些革命的力量。”公韧点了点头说:“是的。” 孙文给公韧下达了命令,马上动身赶往武汉。 武汉的情况也是复杂和多变的。 义和团在北京兴起后,英国一方面极力拉拢张之洞和刘坤一签订了《东南互保章程》,建立了自己独有的势力范围,一面策动康有为指使自立军拥立张之洞在长江流域宣布独立,建立“东南自立之国”。唐才常、林圭等奉康有为旨意,也曾劝说张之洞宣布独立,脱离清政府。在清廷、英国和自立军三者之间,张之洞反复权衡,态度暧昧,但到自立军起事前,慈禧与光绪已从北京安全逃往西安,清政府得以苟延残喘,情况一下子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让自立军蒙在鼓里的是,张之洞考虑再三,权衡利弊,又决计回到清廷怀抱,剿灭自立军,并将这一决定通知英国驻汉口领事傅磊斯。英国此前虽然暗中支持唐才常,有意把自立军作为可以利用**中国的途径之一,但此刻八国联军正与清政府洽谈媾和条件,对慈禧采取“保全主义”;这时英国也惧怕自立军起义动摇它在长江流域的统治秩序,故转变态度,支持张之洞扑灭自立军。 唐才常、林圭等人考虑到目前捉摸不透蕴藏着种种危险的严峻形势,只好决定破釜沉舟,于8月22日在汉口起义,湘、鄂各地同时并举,计划汉口自立军先夺取汉阳兵工厂,解决武器装备后一举占领武汉三镇,然后挥师西安,救回光绪帝。 公韧很快回到了武汉,找到了唐才常,先把广州、香港的情况汇报了一遍,然后说:“唐总司令,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什么事情你不明白?”唐才常问。“为什么我们的总机关还不换个地方?” 唐才常的眼睛似乎只盯在一个地方,好半天才说:“这几天太忙了,把这个事儿忘了。不过从目前形势来看,我们和英国朋友一直有联系,他们还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再说张之洞吧,和我们的关系也不错,他就是翻脸的话,也别忘了这是英租界啊!” 公韧说:“那是以前,现在的形势是慈禧和光绪已经逃到了西安,清廷的大局已定,如果张之洞继续投靠清廷,和英国联合起来,进攻我自立军,我们就危险了。我们的总机关早已经暴露了,还是赶快转移为好。” 唐才常说: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们马上就要起义了,汉口的这个机关各路自立军都比较熟悉,便于联系工作,等忙完了这一阵,我们马上就把总机关转移。” 公韧提醒说:“我们目前真是在刀口上过日子,已是千钧一发之际,时刻有被人家剁了吃了的危险,我看还是赶快转移吧!” 不过,唐才常还是抱着一种侥幸的心理,认为起义马上举行,不会出什么乱子。 8月21日深夜,公韧在睡梦中突然被惊醒,感觉到外面人声嘈杂,喊声震天,像是无数的军队包围了自立军机关。从窗口向外一望,只见密密麻麻的清兵,手执火把,照得黑夜如同白昼一样,而外国的巡捕一个人也看不到了。公韧心里叹道:“洋鬼子和清狗子终于下手了。早知道如此,总机关就该早早地转移啊!” 公韧急匆匆地到了唐才常的屋里,见唐才常、林圭、付慈祥、田邦璿等已各执武器在手,要与清军们拼个你死我活,而唐才常怀里的唐青盈却还在哭个不停:“亲爸爸……亲爸爸……我们怎么办啊……亲爸爸……”哭得唐才常心烦意乱。 见公韧进了屋,唐才常硬把唐青盈塞到了公韧的怀里,说:“公韧兄弟,都怨我,不听毕永年和你的话,害了你,害了青盈,害了秦力山,也害了自立军的弟兄们,早知道张之洞是这种靠不住的东西,何必苦苦等待。青盈我就托付给你了,你俩赶快逃命去吧!” 公韧脸色一变说:“唐总司令,别说这个,没了我可以,没了你可不行。我们掩护,你快和青盈走吧!”唐才常脖子一红,脸一涨,激昂地说:“到了这种时候,我怎么能走,我要为自立军殉职。可怜青盈还是个孩子,咱这些人就你武功高强,我就拜托了,拜托了。”说着,又把唐青盈从公韧的怀里拉出来,往壁炉里塞,对公韧说:“壁炉我已经改造过了,勉强能钻过身子,顺着这条道赶紧走。”塞完了唐青盈又推着公韧往壁炉里塞。 公韧死活不愿意走,唐才常几乎要疯狂了,怒声喝斥公韧道:“公韧啊公韧,你就为我们唐家留条根吧!看在我唐才常和你相处一场的面子上,我求求你了——”公韧看到门已被擂的山响,再不跑恐怕就来不及了,就推了唐青盈一把,自己也钻进了壁炉里。唐才常就在后面搬动家具,极力堵住了壁炉的进口。 壁炉里异常狭窄,好在公韧身材灵巧,又有些武功,勉强能往里钻。唐青盈却哭哭啼啼,不愿意走,公韧着急,就在后面打他,催促着他快钻。两人见弯就拐,见洞就钻,浑身上下,沾了一身烟灰,变成了黑人。 好不容易才钻出了洞口,一看,这是在总机关的另一间屋里,还没有逃脱出清军的包围。“这可怎么办?”公韧惊呼道。 唐青盈这时候却不哭了,喊了一声:“跟我走!”领着公韧三转两转,转到了一个楼角落里,那里有一个下水道铁盖。公韧迅速搬起了铁盖,和青盈钻了进去,公韧又把盖子盖上,顺着下水道沟里再往里爬。 爬了不知道多远,俩人的身上又浸满了脏水,又脏又臭又黑,估计着差不多逃出了清军的包围,公韧揭开了井盖,看了看四周已不在有人,拉着唐青盈爬了出来。 唐青盈又惊又累又怕,一下子倒在了公韧的怀里,呜呜地哭泣。公韧抱着他,忍着将要掉出的眼泪,快速地向一个无人的角落里跑去。夜里不时地有巡捕巡逻,公韧躲避着他们,又悄悄地爬上了一辆停着的拉垃圾的马车,扒了一个窝,两个人钻进了垃圾堆里。马车驶过了租界口,公韧和唐青盈躲过了守卫租界的洋鬼子兵的检查。待车一停,公韧拉着唐青盈从垃圾里钻出来,迅速地跳下车,隐身在汉口的贫民区中。 夜已深,人已少,又脏又臭又黑的公韧抱着唐青盈在贫民区的乞丐堆里坐下了,周围都是衣不遮体又脏又臭的乞丐,谁也不笑话谁,不时地传来了阵阵的**声和噩梦中的惊叫声。 唐青盈哼哼唧唧,疲劳地闭上了眼睛,公韧轻轻地拍着他,学着父亲小时候哄着自己的样子:“嗷――嗷――睡吧,睡吧,娃娃睡,盖花被,娃娃不睡打棒槌,嗷――嗷――睡吧,睡吧!” 小青盈就在公韧的呵护下,渐渐地睡着了,透过头顶上昏黄的路灯光,公韧看到小青盈的小鼻子还一耸一耸的,眼角上不知道是由于委屈还是感觉到了母亲般的疼爱,滴出了两滴清清的眼泪,公韧用袖子角轻轻地给他擦去了。 公韧想到了自己已是失去了父母的孤儿,小青盈也是孤儿一个,两个孤儿之间仿佛心里有一种默契,两颗心越靠越紧了。公韧感觉到他身上热乎乎的,好像有一种再也难以离舍的亲情感在两人之间洋溢着流动着,好像自己再也离不开这个患难中的小伙伴了。而唐青盈呢,在自己的怀抱中睡得越来越坦然了,胳膊腿全都伸开了,嘴角上还露出了一丝调皮的微笑。 两个孤儿就这样在互相依偎中渐渐睡熟了。 一觉醒来,太阳已经老高,它凶狠地毒辣地晒着这些可怜的人们。乞丐堆里有人不舒服了,有人在伸着懒腰,有人在揉搓着衣服上厚厚的污垢,用嘴使劲地吹着上面的浮土,有人在翻弄衣服捉拿上面的虱子,有的人还在用牙咬着,不时地发出牙碰牙的声音。 这里没有刷牙洗脸的习惯,乞丐们都没有这个意识,也没有穿衣服换衣服的概念,乞丐们都是和衣而睡。这里的人们早晨起来最先想到的第一件事情是,今天的早饭怎么能吃到。 当乞丐们发现了这一堆人里又多出了两个乞丐时,他们一下子变得空前团结,一起用敌视的目光注视着公韧和唐青盈,因为这两个人将要从他们有限的食物中又要夺去一部分。首先是四五个年轻力壮的走过来,围着唐青盈和公韧用脚踢,后边的人就七嘴八舌地喊:“踢死他!”“打死他!”“掐死他们。” 公韧又冷又乏又饿,紧紧地抱着唐青盈,怕他忍不住这阵子毒打,而唐青盈则在公韧的怀里对打他的人又叫又骂,什么难听的话他都能骂出来:“想必你们一定是人渣中的极品,禽兽中的禽兽,看看啊,你这小脸瘦得,都没个猪样啦!你长得挺有创意,活得挺有勇气,丑不是你的本意,是上帝在发脾气。半夜三更 ,厕所无灯,你去解手,掉进茅坑,与虫(是错所里便便上的虫子)搏斗,与屎竞争,无人救你,壮烈牺牲,生得伟大,死的无声,为了纪念你,厕所安灯……” 公韧被打得再也受不了了,抱着小青盈离开了乞丐群,向那些平民中跑去。这里的人们忙忙碌碌,行走匆匆,谁也顾不得这两个小乞丐。公韧只觉得肚子唧唧咕咕,馋虫上来搅得空荡荡的肠胃一阵难受。小青盈也饿坏了,大声地喊着:“我要吃面包!我要喝牛奶!”公韧唉声叹气地说:“别说吃面包、喝牛奶了,连个窝窝头也没有啊。” 唐青盈知道面包、牛奶是没有了,大眼睛骨碌碌地专往那些小吃摊上的油条、烧饼、茶鸡蛋上乱瞅。趁人不注意,小青盈抓起两个烧饼就跑,后面小伙计就追,撵得小轻盈走投无路,一头扎进了乞丐堆里。 这边公韧就拍着腿着急地喊:“冻死迎风站,饿死不要饭。小青盈怎么会是这样的孩子啊,你怎么会这样啊!” 这下子乞丐们又变得空前团结。这个故意挡住了那个小伙计的路,那个一下子抱住了小伙计的腿耍赖:“行行好,行行好,给点钱吧。”气得那小伙计又叫又骂,但是毫无办法,一看再也逮不着小青盈了,只好骂骂咧咧地走了。 他一走,众乞丐们一齐围起了小青盈,都伸着手要烧饼,小青盈紧紧地把烧饼抱在怀里,就是不给。公韧赶紧跑过来,护着小青盈说:“他还是个孩子,饿坏了,你们就让着他一点儿行不行?” 乞丐们哪里听得公韧唠叨,一齐上来动手抢,尽管小青盈和公韧拼命地护住这两个烧饼,但是烧饼还是被乞丐们抢跑了。气得小青盈就骂他们:“你们有本事,自己去抢啊,抢我的干什么,不要脸!不要腚!吃了烧饼没了命。呸――” 乞丐们为了争这两个烧饼,你撕破了我的衣裳,我抓破了你的脸,最后两个烧饼被撕扯了七八块,乞丐们都拼命地往自己嘴里塞。 公韧就过去训斥唐青盈说:“你怎么会去抢,谁教给你抢的,这不是给我丢人么。”唐青盈一肚子委屈,肚子又饿,哽咽着哭起来了,在地上又蹬又踹。公韧又心疼了,给他轻轻地擦着眼泪说:“都怨叔叔没本事,让你挨饿了。叔叔就豁上脸皮了,给你要饭去。” 公韧又领着唐青盈,到了街市上,破开脸皮低声哼哼:“叔叔大爷们,叔叔婶子们,实在没办法了,可怜一口吧!”喊了好长时间,无人理睬,还有的人瞥了公韧一眼,说:“年轻轻的,还要饭,又不缺胳膊缺腿的,自己不会挣去吗。” 吹吹打打的由远处来了一帮结婚的,前面是吹鼓手开路,紧接着是一个年轻的小生牵着一匹大白马,骑在马上的新郎披着红带着花,后面是四个轿夫一颠一颠地抬着一乘大红花娇,把那小轿抬着颤颤悠悠的,周围则是一群围着跑的大闺女小媳妇和孩子们,有的高兴地大声呼叫着,有的则燃放着喜庆的爆竹。 突然,十几个乞丐从公韧的面前闪过去了,为首的一个黑脸,脸上又抹了一些灰土,简直就和一个黑锅头似的。他们一下子就躺在了这帮结婚队伍的前面,一个个还哼哼哟哟的,有的还翘起二郎腿,看那样子,根本就不想在这马路中间起来了。 (欲知这些乞丐将怎样耍无赖,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八十三回 黑锅头耍流氓行径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给新郎牵马的那个年轻人一看,笑了笑,对这些乞丐说:“诸位花子大哥,不就是讨杯喜酒,要块喜糖吃么,这有什么,来人,赏糖!”旁边过来了一个管家,扔在了地上二包花糖和一些碎钱。 黑锅头一伙就和没有看着一样,还是躺在地上不起来,一个个哼哼哟哟的更厉害了。 那牵马的年轻人还是笑着,说:“嫌少是不是,再来点。”那个管家又上来了一些碎钱。 这些乞丐都看着黑锅头的脸色,黑锅头还是若无其事地带答不理,于是众乞丐又躺在地上继续装疯卖傻。 这个年轻人不满意了,对这些乞丐们说:“诸位花子大哥,钱也赏了,糖也给了,你们再不起来,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今天是喜庆日子,本不想和你们动起干戈,别给脸不要脸,惹得我们老爷生气了,可别怨我们不给你们面子啊。” 众乞丐又都看了看黑锅头,黑锅头还是不予理睬。 这下子结婚的那帮人生气了,有几个年轻人就上来驱赶这些乞丐。可是这些乞丐也像是有些武功,等那些人过来抬这些乞丐,这些乞丐就和身子定在地上似的,怎么也抬不走,结婚的那些人有的把腿踢了过来,乞丐这边就用手把那些腿脚推了回去,倒也不显得怎样费力,有的乞丐更是无赖,干脆在地上拾块砖头就把自己的头打破了,指着打人的迎亲队伍说:“打人了,打人了——” 公韧看在眼里,恨在心里,骂道:“真是些卑鄙下流肮脏无耻的无赖!”本想上去管管闲事,可是饿得眼冒金星,实在是没有力气上前打抱不平了。可这话让黑锅头听着了,对公韧一瞪眼说:“谁的裤裆破了,把你露出来了。等一会儿,咱再算账!这会儿没功夫理你。” 小青盈则是麻利地上前捡起那些没人要的碎钱,喜糖,一个劲地往口袋里塞,直到把口袋塞了个满满当当。她又扒开了两块糖的糖纸,塞到公韧的嘴里两块糖,高兴地说:“有糖吃了,有糖吃了,虽然没有面包、牛奶,有糖吃也不错呀!” 两帮人继续在僵持着,直到远处来了一队官兵,这些乞丐们才赶紧爬起来,放过了那支结婚的队伍。 结婚的走了,黑锅头这伙人可不能放过公韧和小青盈,这些人立刻把公韧和小青盈围了个严严实实。有的人动手抢小青盈口袋里的喜糖和碎钱,有的人往他俩身上乱踢,有的人就往两个人的身上吐唾沫。小青盈虽然又是打又是踢,公韧也极力反抗,可是又饿又乏的两个人怎么是这些人的对手啊,钱和糖很快被抢了个干干净净。黑锅头拽着了公韧的耳朵,恶狠狠地说:“小子哎——你刚才说的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恨得公韧的牙根痒痒,咬牙切齿地说:“我刚才说的是,你们这些人,真是些无赖。乞丐要饭,取之有道,哪有这样强行索要的。你们这样岂不坏了我们乞丐的名声?” “好啊,你还敢教训我,”黑锅头说着,手里暗暗使劲,只疼得公韧的心里就和钻心似的,但是公韧还是坚持地说,“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早晚要坏了我们乞丐的名声。” 黑锅头又骂道:“一个臭要饭的,还在乎不在乎什么名声。就是再在乎名声,也是个要饭的。”说着,又狠狠地一拧。公韧连疼带饿,浑身打颤,几乎就晕了过去。 另一个乞丐小声对黑锅头说:“黑哥,对这个新来的,还费什么话呀,弄死他算了。”黑锅头白瞪了他一眼说:“这在大街上,弄死个人还不惹官司呀!吓唬吓唬他也就算了,给他留个面子,我们走——” 说着,黑锅头领着他那些小喽啰们趾高气扬,耀武扬武地走了。 小青盈又塞到了公韧的嘴里两块糖,公韧奇怪地说:“糖不是叫他们都搜走了吗,哪里来的?”小青盈笑了笑说:“我藏起来的。”公韧问他说:“你藏在哪里了?”“我藏在裤子里了,骗他们还不容易吗,这些又蠢又傻的叫花子们。公韧叔,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公韧想了想说:“跟着他们走,看他们还干什么坏事。”小青盈点了点头说:“他们能活,我们也能活,秃子跟着月亮走——沾光。” 吃了两块糖,公韧的身上似乎又增添了力气,悄悄地跟在了黑锅头的后面,看看他们还要干什么。 黑锅头领着这一群无赖到了一个新开的市场,由于市场是刚刚开业,所以家家新店铺特别敬业,对待客人那是特别地谦和。黑锅头往头一家店铺门口一站,灰头土脸破衣烂衫的,浑身透着一股子刺鼻的臭味,顺手一擤鼻子就把鼻涕甩在案子上了,要多窝囊有多窝囊。店家一见这模样,知道是遇到了难缠的无赖了,被薰得咧着嘴还得强做着笑脸,“这位客官,我这就拿钱,请你们高抬贵手,照顾一下我这小本的生意。”说着递给来一个5分的小票。 这个黑锅头不理店家,从身上摸出了一把小刀片,就要割自己胳膊上的肉,吓得那店家又赶紧拿出了一个2毛的票说:“这位客官,请高抬贵手,我们这小本生意,经不住这样折腾呀!” 这时候围上来一帮看热闹的,有的是存心是来看西洋景,有的也说这些无赖们无德的,但是买卖是绝对没有了,谁还敢到这里来买东西呀!公韧看在眼里,恨在心里,真想上去打抱不平,可是身上没有半点儿力气,又加上刚才被黑锅头一阵折腾,上去也是白给。 店家只好又拿出了一张5毛的票,这才把这个黑锅头打发走。接是第二个无赖又上来了,打发了第二个,第三个又上来了,最后一个是小青盈,小青盈也来了个跟着葫芦打趟趟,伸着小手要钱,那店家以为这都是一伙的,所以也给了小青盈2毛钱。 恨得公韧牙根痒痒,要从小青盈的手里夺过那2毛钱,还给店家。可是小青盈嘻嘻一笑,早把那2毛钱藏在身后了,对公韧说:“有了这2毛钱,我们可以吃顿饭了,下一顿不用挨饿了。” 黑锅头领着这些无赖们挨个店铺转了一遭,使出了浑身的手段,早弄了个盆盈钵满。这时候一个面馆正在刚刚开业,鞭炮噼里啪啦地响起来了,黑锅头对这些一脸坏笑的无赖们说:“走,有了钱了,吃馆子去。” 这伙人耀武扬武地进了面馆,黑锅头前面领着,进了门就往楼上跑。小伙计一看这帮人的穿戴就大了头,赶紧拦住说:“诸位客官,诸位客官,请留步,请留步。请问你们吃什么呀?” 别看黑锅头穿戴不怎么样,却还是硬气得很,咧着嘴,露着黄黄的牙齿说道:“怎么,嫌不给钱是不是,我们有的是钱。给弟兄们弄碗清汤面尝尝。”小伙计笑了笑说:“各位客官,对不起,吃大面的,坐楼上,吃清汤面的,坐楼下。” 那黑锅头也不是好惹的主儿,一听说这个,心想,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叫花子啊,今天就给你出个题让你作难,对店伙计说:“那么,我们吃中面的坐在哪里啊,是不是就坐在楼梯上啊!”店伙计随口答应了一声:“是的。” 这下子黑锅头可逮住理了,就对那些乞丐们嘱咐了一番。两个人一伙,吃中面,就坐在楼梯上,一下子堵住了上楼的路。两个人吃完,再来两个人,轮流着吃,几乎永远堵住了上楼的那条路。 新来的客人一看,一帮乞丐坐在了楼梯上吃面,扭头就走,哪里还有什么买卖。 气得公韧几乎肚子疼,骂道:“这帮无赖,真是想得出来啊!” 店老板一看,这哪里是来吃饭的啊,纯粹就是来搅场子的。只得亲自来给黑锅头赔罪,又搭了一些钱,才把黑锅头这伙人打发走。 小青盈的2毛钱很快就花光了,这二人又没有饭吃了,饿了一阵子,直饿得公韧眼冒金星,越乞讨越没劲了。小青盈也饿得实在受不了了,瞅准了一个扛着扁担吃着馍馍的人,跳起来一把抢过了馍馍就跑,一边跑着一边吃,还往馍馍上乱吐唾沬。那个扛扁担的人追上了唐青盈,一看馍馍已吃了一半,还弄得污垢不堪,又气又恨,骂了小青盈几句,踢了小青盈两脚,然后嘟嘟囔囔地走了。 公韧跑到了小青盈跟前,气呼呼地说:“你怎么又抢了,不学好。”小青盈嬉皮笑脸地把那半块馍馍往公韧脸前一伸,说:“为什么我们没饭吃,就因为我们太老实了,你看看那个黑锅头,吃香的,喝辣的,哪里还像个要饭的。”公韧大骂道:“真是近墨者黑,近红者赤,你可跟着那个黑锅头学好了。” 小青盈拿着那半块馍馍对公韧说:“给你留的,吃不吃?”公韧还在生气,说:“不吃!”小青盈就笑嘻嘻地说:“你不吃,我可吃了。”说着,背过身子装作狼吞虎咽的样子,大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公韧就嘟哝:“你呀,你呀,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太让我失望了,太让我失望了。”嘟哝了半天,肚子还是无食,叽叽咕咕的,有些支撑不住了,一阵眩晕,身子就往后仰去。小青盈一把扶住了公韧,待公韧有些清醒了,又把那半个馍馍往公韧跟前一伸说:“你吃还是不吃?”公韧一惊说:“你刚才不是把那个馍馍吃了吗。”小青盈一笑说:“我那是哄你玩的,你就是我的亲爸爸,我怎能不想着你。” 一句亲爸爸,叫得公韧的心里热乎乎的,简直有点热泪盈眶。公韧说:“你刚才说的什么?”小青盈说:“叫你亲爸爸,怎么了?”公韧说:“不要这样,唐才常才是你的亲爸爸。”小青盈说:“唐叔叔是我的第二个亲爸爸,你是我的第三个亲爸爸。” 公韧心里一惊说:“那你的第一个亲爸爸是谁?”小青盈说:“我的第一个亲爸爸早死了,全家人都叫清狗子杀了。”说得公韧心里蓦然一惊,一阵凄凉,原来小青盈的家庭还有这么些不知道的悲惨遭遇。 公韧着急着问:“你的第一个亲爸爸和全家人,是怎么让清狗子杀的?”唐青盈就把那半个馍馍硬塞进了公韧嘴里说:“你不把这馍馍吃了,我就不告诉你。亲爸爸,你就吃了吧!我看你早饿了。” 公韧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亲爸爸吃,亲爸爸吃,”然后几口就把那半个馒头吞了下去。心中有了食,精神渐渐稳定下来,公韧又问小青盈:“那你就给我拉拉吧?” 小青盈小嘴一撇说:“我不告诉你,你什么时候听我的话了,我才告诉你。”公韧哑然一笑:“这小鬼头,亲爸爸倒要听亲儿子的话了,这到哪里说理去啊! 你说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呢?” 小青盈小大人似地教训公韧说:“因为你不会自己照顾自己,所以我才要你听我的话,只有自己会照顾自己了,那才是称职的亲爸爸。”几句话说得公韧的嘴张的老大,好半天才说:“哎呀,小青盈,了不得,了不得,怎么和小大人似的。好了,好了,亲爸爸暂时就听你的话了。” 几句话乐得小青盈拍着手又蹦又跳,又叫又唱。公韧又问:“你到底给我说说你亲爸爸呀……”小青盈说:“其实那时候我小,什么都不记得了。” 小青盈又缠着公韧说:“亲爸爸,亲爸爸,你给我讲个故事,你给我讲个故事。”公韧想了想,说:“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故事,打打杀杀的事,你一定不愿意听,我就给你唱个歌谣吧?”小青盈拍着手说:“好啊,好啊,你就给我唱一个吧?” 公韧想了想,就把小时候父亲哄他的歌谣唱了出来:“油一缸,豆一筐,老鼠嗅着油豆香。爬上缸,跳进筐,偷油偷豆两头忙。又高兴,又慌张,脚一滑,身一晃,‘扑通’一声掉进缸。” 唐青盈躺在了公韧的怀里,两只手拍着,两只脚踢着,说:“好呀,好呀,再给我唱一个,再给我唱一个。”公韧想了想,说:“好啊,再给你唱一个。嗯……东边一条河,西边一群鹅,鹅儿鹅儿唱着歌,一只狐狸来追鹅,鹅飞鹅跑跳进河。” 唐青盈又拍着手踢着腿说:“再给我唱一个,再给我唱一个。”公韧摇着头说:“没了,你亲爸爸,没了。”唐青盈却不依不饶,使劲踢着腿说:“不行,不行,亲爸爸再唱一个,亲爸爸再唱一个。” 公韧叹了一口气,说:“这孩子怎么这么缠人啊。我想想,我想想,好了,好了,就这最后一个了。树上有只小桃子,树下有只小猴子。风吹桃树哗哗响,树上掉下小桃子。桃子打下小猴子,猴子吃掉小桃子。” 唐青盈却使劲摇晃着身子说:“不好听,不好听,你再给我唱一个,你再给我唱一个。”公韧说:“你亲爸爸哪有这么多歌谣啊,没了。”唐青盈却根本不听公韧的话,干脆乱摇乱踢,大哭大闹了起来。 闹得公韧没了办法,想了想说:“这么着吧,我给你讲一个西品姑姑的故事。”唐青盈点了点头,这才安静了下来,瞪着一双黑黑的大眼睛,在静静地听着公韧讲故事。 公韧就从集上怎样认识西品开始,把对西品的理解,对西品的感情,西品的勇敢,西品的英勇牺牲,慢慢地讲述了一遍。讲到动情时,声音委婉轻柔,讲到和敌人搏斗时,声调慷慨激昂,讲到亲人牺牲时,禁不往热泪盈眶,还不时地摸了摸胸口上的那个玉坠。 公韧讲完了故事,好半天没有说话,似乎还沉浸在对西品的思念之中。唐青盈似乎也被这个故事感动了,眼角上挂着两滴泪珠,轻轻地说:“亲爸爸讲的这个故事最好听,亲爸爸,你再给我讲一遍。” 两人在乞丐堆里挨了一阵子,又过了一段时间,乞丐的日子突然有了转机,开始供应了中午饭和晚上饭,所谓的中午饭和晚上饭也就是一碗清汤加上两上米饭团或者两个黑馍馍,饿不死拉倒!这一下子乞丐们激动了,心里原有的动力被激发出来,人人欢欣鼓舞,个个兴奋异常,就和过年一样快乐。 公韧听乞丐们拉呱,原来是前一阵子乞丐国里经济遇到了困难,断顿了,这几天经济情况有所缓解,所以又恢复了大锅饭的供应。 人肚子里一有了食,七情六欲又来了,每星期六的舞会照常举行。 (欲知乞丐的舞会到底怎样,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八十四回 跳舞会上李仙拒牌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一堆堆篝火点起来了,跳动的充满生命力的火焰把黑魆魆的天空戳成了一个个的大窟窿。每堆篝火,围成了一个个的圆阵方阵,分别为华尔兹圆阵,探戈圆阵,伦巴方阵、恰恰方阵、桑巴方阵、牛仔方阵、斗牛方阵,交谊舞方阵,集体舞方阵。 庞大卓越的乞丐演员群吸引了汉口租界的各个乐队,有英国的大西洋乐队,法国的铁塔乐队,张之洞的新军乐队,特别是大西洋乐队和铁塔乐队,他们宁愿放弃商业演出,也愿意给篝火晚会的演员们伴奏,因为这里有的是激情,有的是发泄,有的是心灵的陶醉,对音乐的痴迷,对舞蹈的欣赏,早已超越了金钱的魅力。 乞丐们的演出服也是精彩绝伦,有的是用破报纸,有的是用破布,有的是用随便成形的垃圾做成的,但是都经过了既是演员也是“服装师”乞丐们的精心缝制。乞丐们缺少的是金钱,但不缺少才艺。观众呢,自然是人山人海的乞丐和慕名而来的平民,不过,舞会一开,观众的队伍越来越少,因为他们渐渐地也都成了演员,真所谓,对艺术的追求不分贫贱,不分信仰,不分种族。 在华尔兹圆阵上,英国的大西洋乐队慢三拍开始了。“蓬嚓嚓、蓬嚓嚓、蓬嚓嚓……”在音乐的引导下,演员们迅速地调正了舞姿,男人如绅士,面带微笑,挺胸昂首,女人如公主,高傲庄严,雍容华贵,演员在音乐中逆时流动,和音乐慢慢地融合在一起。 先上来,队伍稍微不整,但是越跳越好,越跳越流畅,整个圆圈就如圆规画的一样,每对舞伴的动作,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整个圆阵明显的升降动作就如一起一伏连绵不断的波涛,每对舞伴轻柔灵巧的倾斜、摆荡、反身和旋转动作以及各种优美的造型,使整个圆阵显得既庄重典雅、舒展大方、又华丽多姿、飘逸欲仙。 在探戈圆阵上,法国的铁塔乐队奏响了四分之二拍的曲子,探戈舞伴迅速集结,“蓬蓬,蓬得儿蓬,蓬蓬,蓬得儿蓬……”重低音的节拍声,敲响在了每个人的心坎里。这种起源于非州下层人们的舞蹈,音乐节奏明快,顿挫感异常强烈,独特的切分音成为它鲜明的特征。 这里以每对舞伴为中心,男女双方靠得更紧,男人搂抱的右臂和女人的左臂都要更向里,身体相互接触,重心偏移,男人主要用右脚,女人主要在左脚。跳着舞双方谁也不看谁,逢到重低音定位时,男方向左侧女方向右侧猛一眼观看。舞步华丽高雅、热烈狂放且变化无穷,交叉步、踢腿、跳跃、旋转令人眼花缭乱,男女舞者互相缠绕的肢体充分展示出人体之美。 探戈舞者的舞步常常随着音乐节拍的变化时快时慢,产生了美丽的“瞬间的停顿”。他们几乎看不到动作,只看到动作结束时的位置,只看到线条、速度以及不停变换的重心,给人以斩钉截铁、棱角分明的感觉。探戈舞伴们面部表情严肃,有时互相深情凝视,但又不时快速拧身转头、左顾右盼,以免舞伴被别的舞者勾引。他们在亮相时,一个前伸的示威性动作,是对别的舞伴的一种震慑。探戈就像是男人和女人自愿投入其中的战争或者搏斗,男女舞伴间强烈的目光和身体接触正是探戈的灵魂所在。 公韧搂着唐青盈在欣赏着舞蹈,对小青盈说:“看来跳舞也不是一日之功啊,我那点儿武功底子,要想跳得他们那么好,也得下一番苦功夫。”唐青盈说:“这有什么,看我的。”说着,学看他们的样子,在新军乐队的伦巴舞四分之四节拍下,在伦巴方阵里跳了一阵子伦巴舞。小青盈步法婀娜款摆,若即若离,身体柔媚百态,舒展优美,婀娜多姿,充满了灵性与热情;特别是胯部的摆动时,小青盈控制的胯部动作由一脚向另一脚移动而形成的“∞”型摆动,叫公韧忍俊不禁。 公韧夸奖道:“小青盈呀,你这是什么时候学的呀?”小青盈:“原来小时候学过,不过,不愿意给你露就是了。”公韧伸出大拇指夸奖他说:“了不起!了不起!你都会了,我也想跳舞呀!”小青盈说:“那你就来吧!” 于是,公韧也加入了跳舞的行列中,这时,这儿已经没有了观众,全部都成了演员。 篝火渐渐将熄,舞会已经结束,这儿又将迎来第二个高潮,那就是发牌。按照各个年龄段,男的排成一行,女的排成一行,每个人领到一个号牌,然后和另一个号牌相对,只要对上号,那么,他们就是一晚上的夫妻。 这时候,绅士和公主全不见了,乞丐国里只是疯狂和野蛮。领到号牌的嗷嗷大叫,就像一只只发情的公牛和母猪,在乞丐国里慌忙地找着自己的洞房,到处传来的是交媾的喘息声与**声。 小青盈不理解,问公韧:“这是干什么呀?”公韧十分尴尬,遮住了自己的脸说:“不干什么,不干什么,他们在生产?”小青盈问:“生产什么呀?”公韧说:“他们这是在生产人,这是在生产乞丐。” 那边发牌的地方传来了一阵吵闹声,声音越吵越凶。公韧赶紧拉着小青盈说:“瞧瞧去,那边又出什么乱子了。”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原来是一个女的扭住一个男的,正在发牌的跟前大吵大闹。那个女的异常丑陋,就问那个男的:“你为什么不遵守规则,咱俩对上牌了,就得干那个事。”那个男的长得身材匀称,穿着也算干净,脸洗得白白的,在乞丐国中也算是个美男子,他就对那个女的说:“我不愿意嘛,不愿意的事儿为什么非得硬来。”女的又吵了起来:“我好不容易等了一个星期,不能说你不愿意就耽误了我的事情,我还等着要孩子呢?” 发牌的黑锅头把事情的缘由听清了。黑锅头的脸特别黑,头发也特别黑,身上更是黑,那是很长时间不洗澡脏的,恐怕一辈子也就洗过三次澡(相声小段上说的,生下来时洗一次,结婚时洗一次,死的时候再洗一次。)身上发出特别的臭味。黑锅头就对那个男的大声地吼:“你叫什么名字?”那男的说:“我叫李仙。”“好你个李仙,既然你是乞丐国的臣民,还敢不遵守乞丐国的国法,这还了得。摆在你面前就两条道,一个是遵守国法,速速和这个美女成亲,另一条道是赶快滚蛋,滚出乞丐国。” 小青盈一听,“扑哧”一声笑了:“还美女呢,丑得和八怪似的。” 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那边又吵起来了,一个男的扭住一个女的,正在大吵大闹。那男的长得和猪八戒似的,正在对一个女的大吼:“凭什么不让我干,凭什么不让我干?”那女的长得貌似天仙,衣服也穿得洁净,真是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要是在民间,绝对是七仙女一个。那个美女激动得满脸通红,大声地对发牌的黑锅头吼:“凭什么!?凭什么!?相爱的人不让同床,不相爱的人却硬是同床,这样的事情不合理!” 黑锅头闻声大变,怒声喝斥:“还没有人敢如此大胆,竟敢这样蔑视乞丐国的王法,你叫什么名字?”那女的说:“我叫红娘子。”发牌的大声地吼叫:“红娘子,还不速速和这个帅哥成亲,你要不同意,就赶快滚出乞丐国。” 小青盈又“扑哧”一笑:“还帅哥呢?恶心死我了。这黑锅头真是乱点鸳鸯谱。” 黑锅头的耳朵并不聋,大吼:“谁叫我,这里正断案呢,不要胡乱喧哗。”他看到了原来是小青盈和公韧,脸色一变说:“又是你俩是不是,诚心捣乱是不是,看你们是初来乍到,就算对你俩客气了,要是不老老实实地听话,叫你们立刻滚出乞丐国。” 他手下的一帮乞丐立刻帮腔说:“你俩要是不听话,立刻滚出乞丐国。” 公韧看到这李仙和红娘子眉目传情,顾盼连连,想必是有些私情,就对黑锅头说:“君子何不成人之美呢?你问问李仙和红娘子,他们究竟爱谁就是了。” 黑锅头拍了拍脑瓜说:“你说得也对,”就对李仙说:“你究竟爱谁?”李仙红了红脸,指了指红娘子说:“我爱的是她,我们从小青梅竹马,情同意和,非红娘子我不娶。” 黑锅头又问红娘子:“你究竟爱谁?”红娘子腼腆地遮了遮脸说:“我爱的是李仙,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让我们相遇,自从有了你生命里都是奇迹,海可枯石可烂天可崩地可裂,我们肩并着肩手牵着手,我们踏遍天涯访遍夕阳歌遍云和月,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 黑锅头拍了拍脑瓜说:“我晕,我晕,说了半天,我还是没有听明白,你到底爱的是谁?” 公韧说:“红娘子爱的是李仙。” 黑锅头生气了:“爱李仙就爱李仙呗,还这么啰啰嗦嗦,乱七八糟地说了这么一大套,谁又能听明白呢,就和唱歌儿似的。” 公韧说:“这不就完了吗,你把这牌换成了李仙和红娘子一对,他俩不是皆大欢喜吗?那两人再做做工作,反正都是那个零件,睁着眼不一样,闭了眼也是一样,那就将就着吧。” 李仙和红娘子一齐朝黑锅头鞠躬:“那就谢谢黑锅头了。” 黑锅头连忙做了个刹住的手势:“扎住,扎住,就到此扎住,你们知道为什么国王非叫我黑锅头在这里临时执掌国政吗?” (至于黑锅头同意不同意公韧的意见,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八十五回 半夜查牌李红被查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莫名其妙地问:“我哪里知道呀?” 黑锅头说:“就因为我坚持原则,绝不向反对势力低头,所以才委任我为临时国王。都和你们似的,属介了龟似的,说变就变,那乞丐国里还有没有王法,我们成了什么国家了?那不早就乱了套了吗?” 唐青盈嘲讽他说:“大轴和马达――只有一个心眼儿。” 黑锅头继续演说着乞丐国里的种种优势:“你们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们知道这是享受了什么待遇,这是享受到了皇帝的待遇。如今的皇帝才是挂牌制,他七十二院,三十六妃,愿意上哪里过夜就到哪里过夜,我们呢,我们也是这样啊!只要是领上牌,还不是天天入洞房,夜夜做新郎(娘)。你们啊,你们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公韧说:“强扭的瓜不甜,为什么不给他们一个婚姻自由呢?” 黑锅头黑着脸说:“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要不,你们滚出乞丐国。” 李仙和红娘子面面相觑,李仙说:“乞丐国是不能离开,要不,我们饿也饿死了,还谈得上什么天天能见到红娘子,能和红娘子成为夫妻。”红娘子也说:“一旦离开了乞丐国,李仙家一贫如洗,我还不是又沦落到他人家为妻,更是什么指望也没有了,不行!不行!” 黑锅头一笑说:“你们还算知趣,自凡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就得遵守乞丐国的国法,那就拿着号牌,该和谁过夜就和谁过夜去吧。” 李仙和红娘子又不愿意了,李仙说:“我是非她不娶。”红娘子说:“我是非他不嫁。” 黑锅头严厉地指责他们说:“那我就坚持原则,绝不让步。你们要是胆敢违犯国法,那就法律伺候。” 公韧小声凑近李仙和红娘子的耳朵旁边说:“你们缺心眼啊,和他硬顶什么?该怎么办还怎么办就是了。”李仙说:“那个丑八怪非缠着我,哪能脱开身。”红娘子也说:“那个猪八戒非要硬拉着我,和我过什么性生活,真是窝囊死我了。”公韧说:“这个好办,让我来应付他们就是了。” 四个人拉拉扯扯地向一边走去。 丑八怪非要拉着李仙要孩子。公韧对她说:“这个好办呀,硬来李仙也不乐意,他要是不乐意,哪里还有快乐啊。待一会儿,咱们做个游戏怎么样?”丑八怪问:“做什么游戏啊?”“我给你蒙上眼睛,你要你的孩子就是了,李仙那是嫌你丑,要是给你蒙上眼睛,他就看不清你丑了,要是看不见你丑了,保准就乐意了。”丑八怪一听乐了:“那能行吗?”公韧说:“当然行了,你听我的就是了。” 猪八戒非要拉着红娘子入洞房,公韧对他说:“硬来的话,红娘子肯定不高兴,他那是嫌你丑,这么着吧,待一会儿,咱们做个游戏,我给你蒙上眼睛捂上脸,红娘子看不到你丑,肯定就乐意了。”猪八戒一听高兴了:“那能行吗?”公韧说:“当然行了,不过,不管她怎样叫,你千万不要说话。”猪八戒点头称是。 公韧把丑八怪和猪八戒分别蒙上了眼睛,把他们拉到了一起,叫他们行起了夫妻之事。公韧对李仙和红娘子说:“好了,你们自由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李仙和红娘子自然对公韧感谢不尽,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然后夫妻恩爱去了。 然而,没过了多长时间,喊声又起,原来是查夜的来了,查到了李仙和红娘子,一查对不上号牌,那还了的,那等于是违犯了国法,当时就七手八脚地把他们扭送到黑锅头那里去了。 乞丐国里乞丐本来就希欢热闹,这下子热闹来了,人们一下子来了情绪,火把一个接一个地亮了起来,乞丐里三层外三层的,把临时法庭一下子挤了个水泄不通。 黑锅头端正地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几个临时卫兵把李仙和红娘子押在了底下,旁边是密密麻麻的看热闹的人们,也在监视着司法是否公正。 黑锅头大声吼道:“你们没有对上号牌,就私自在一块儿过性生活,都和你们一样,咱们乞丐国里那不就乱了套了,这还有没有王法?来,大刑伺候。” 底下人一阵乱叫,就搬来了木驴和刀子。那木驴就是一头木头驴上驴背上竖起了一个木桩,那木桩要是插入了女人的**,不是死也得重残,是极其残酷的刑罚。那刀子呢,不用说,就是阉割了男人的生殖器,男人不死也得落个太监。 乞丐们嗷嗷大叫,那简直比看大戏,举办舞会还要兴奋。 公韧再也看不下去了,气得大声地吼叫说:“你们都疯了!能随便地使用这样的酷刑吗!?”唐青盈也说:“这哪是人啊,我怎么觉得就是一群畜生呢!” 众乞丐一看竟敢还有人提反对意见,所有的眼光一齐愤怒地注视起了公韧和唐青盈。 黑锅头对公韧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你还有什么歪歪意见吗?” 公韧铿锵有力地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人生为了什么,不就是追求婚姻自由和人身自由吗?李仙和红娘子又有什么错,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他们?” 黑锅头冷冷一笑说:“我们这是乞丐国,不是你们大清国。大家说说吧,李仙和红娘子这样做究竟行不行?” 底下一阵乱嚷嚷:“不行!不行!”“他们要是这样,我们也这样。”“以后我们就这样干啦,你就不能管了。”“有伤风化,有伤风化,我们乞丐国都成了什么了,简直乱了套啦!” 黑锅头一脸严肃地对公韧说:“不是我薄你面子,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我们这一套法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形成的,哪能你来了说改就改呢?你才来了几天啊!就想把我们老祖宗的制度一下子改掉,简直……简直……异想天开,这可能吗?来人,行刑――” 几个壮汉就要对李仙和红娘子行刑,看热闹的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幸灾乐祸地瞧着李仙和红娘子,似乎就要有一场好戏可瞧了。 公韧猛一下子用身体护住了李仙和红娘子,大声地吼叫:“人命关天,你们不能这样草菅人命。”小青盈则像一只灵巧的狸猫一样,猛一下子窜上了黑锅头的肩膀,骑在了他的脖子上,对他吼道:“你要是敢把他俩伤了,我就把你宰了。”说着,一个小手指头压着黑锅头头顶上的一个穴位,疼得黑锅头嗷嗷大叫。 乞丐们一看,这还了得,临时国王受到了这样的要挟,简直比杀了自己还难受。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就要一直往前冲,拼了命也要救了临时国王。小青盈大吼一声:“谁再敢向前,我就杀了他。”小手指头一使劲,疼得黑锅头又是一阵大叫。 李仙和红娘子也有些感动。李仙对公韧和唐青盈说:“感谢这位好汉和小弟弟,不过,我们确实也犯了错误,就请二位好汉放过我们的国王吧!他实在也是为了我们好啊!”红娘子也对公韧和唐青盈说:“谢谢你们二位,虽然不能救了我们,但是你们能在乞丐国里说出这样的话,要解救我们,我在阴间里也谢谢你们了。” 黑锅头疼得也求饶了,对公韧和唐青盈说:“二位好汉,请手下留情,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 公韧坚决地说:“请国王手下留情,放过李仙和红娘子吧?”黑锅头说:“放过他们也可以,那你得为我们乞丐国里做一件惊天动事的大事才可以?”公韧问:“什么叫惊天动地的大事呢?”黑锅头说:“就像目前吧,我们又快揭不开锅了,你只要解决了我们的吃饭问题,我们就放过李仙和红娘子。” 公韧心想:“自己还差点儿饿死呢,还要解决这么些人的吃饭问题,这不是嘴上抹石灰――白说吗!但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救下这两条人命,以后的事情再说吧!”就对黑锅头说:“好,我答应了。”黑锅头又步步紧逼着说:“不过,我们得有个时间限制,不能拖起来没完没了。”公韧问:“最晚多少天呢?”黑锅头说:“10天之内,你要是能解决了吃饭问题,我们就放过李仙和红娘子,要是10天之内解决不了问题,我们还是要执行我们的法律。” 公韧心想:“你出的这个难题,比解救李仙和红娘子还要难。”但是事情已经闹到了这种地步,也只能走一步拖一步了,只能咬着牙吞下了这个苦果,只好说:“我答应了。” 乞丐们听说,放了李仙和红娘子,却也能解决他们长久的吃饭问题,他们互相商量了一下,两者相比取其轻,觉得也甚是合算,大部分人也就同意了。虽然有几个人表示反对,认为祖宗定下的事不容侵犯,但也只好黄河里尿泡随大流了。 小青盈却对公韧说:“亲爸爸,人家都说牛皮不是吹的,泰山不是垒的,火车不是推的。我还真发现了这里就是有一个会吹大牛的人!真是一个大牛人啊!”公韧说:“那是谁啊?”唐青盈说:“就是你啊!” 公韧一下子低下了头,想道自己真是又遇到了天大的大难题了。 (至于公韧能不能解决这么多人的吃饭问题,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八十六回 救情侣公韧想点子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拉着唐青盈百无聊赖地在乞丐堆里行走,看到每个中年妇女身边都有一堆孩子,这个要牛奶,那个要面包,这个要拉屎,那个要尿尿,急得孩子妈就骂:“你们这些私孩子,哪个瞎鸟操的,说有牛奶、面包了,这不是造谣吗,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东西。” 一个大点儿的孩子就说:“妈妈,确实有这个东西,舞会上,乐队的一个叔叔,就给了我一包牛奶,还有一块面包,可好吃了,比咱们的米饭团子好吃多了。”妈妈就大声地吼:“没有!没有!我说没有这个东西,就是没有这个东西。” 有一个孩子拿出了一小块面包,在手里晃着说:“这就是面包,这就是面包。”别的孩子都来抢:“我要吃面包,我要吃面包。” 妈妈大吼一声:“都别抢,都别抢,谁也别吃,给我!我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妈妈把面包拿在了手里,放在鼻子上嗅了嗅,咬在了嘴里尝了尝,一口咽下去了,两手一扬说:“哪里有什么面包,我说没有就没有嘛!” 公韧就过去聊天:“大嫂,带这么些孩子真不容易啊!他爹呢?” 那大嫂瞪起了眼睛看着公韧:“你就和不在世界上过一样,哪里有爹啊,我们这里的孩子没有爹,只有娘。” 公韧一拍脑瓜子,说:“你看我,怎么把这个事忘了。不过,带这么些孩子也确实够难的!” 大嫂乐了:“这有什么难的,一只羊牵着,一群羊赶着。冬天棉袄棉裤,夏天光屁股光脊梁。”公韧问:“春秋天呢?”“春秋天,穿着棉裤光着脊梁啊!”“那吃饭呢?”“吃饭有大食堂供应啊!按人头吃饭,一个孩子两个米饭团子,小孩子吃不了,就匀给大孩子吃,别人家的不够吃的,我们家的却吃不了,这还都是因为孩子多我们才沾了光。” 公韧一想:“这大嫂也够能算计的,可算是个理家能手。” 小青盈就问一个大点儿的女孩子:“你长大了干什么?”“我长大了生孩子。”“为什么是生孩子呢?”“因为我妈妈成天就是生孩子。”“你妈妈成天生孩子高兴吗?”“有时候高兴,有时候不高兴,高兴的时候就唱,就跳舞,不高兴的时候就骂人。”“怎么除了生孩子就是生孩子呢,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吗?”“因为我姥姥成天就是生孩子,我妈妈成天就是生孩子,所以我成天也要生孩子。” 小青盈烦了,就问一个大点儿的男孩子,有没有一点儿感兴趣的有意思的:“你长大了干什么?”“我长大了,学跳舞。”“学跳舞干什么呀?”“学跳舞找老婆啊,可以找很多很多的老婆。”“找这么多老婆干什么呀?找老婆多了不打仗吗?”“无所谓的,老婆多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怎么能没有关系呢?”“就是没有关系啊,我们这里的男人都是不管老婆的,所以我也就不用管老婆了。” 公韧心想:“完了,完了,我们大清国里的乞丐国完了。” 公韧赶紧拉着小青盈走了,心里想:“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小青盈可别学坏了。” 吃饭的时候到了,乞丐们排成一行在领饭,母亲们有的提着一个破桶,手里拿着一块臭哄哄的破布满怀希望地在等待着。挨到了跟前,大师傅拿着了勺子盛汤,那汤呢,其实就是照人汤,几片菜叶滴上了几滴油,汤清得都能照出人来,把汤按照人头盛在了母亲的桶里,又把夹杂着不少虫子的米饭团子放在了母亲的破布里。 那边乱子又起来了,和公韧聊天的那个母亲多报了一个人头,被大师傅认出来了,立刻遭到了乞丐们的一顿暴打。乞丐们一边打着一边还骂着:“你这个缺德的,没人心眼的,你多吃了,我们就少吃了。”“你这个私孩子,没爹的玩艺,都和你这样,我们就别过了。” 那母亲的菜汤全撒了,饭团子也被扔了一地,踩得粉碎,再也不能吃了。母亲哭了,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喊:“孩子都大了,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指望什么养活他们呀!这下好了,本来就吃不饱,这下又糟蹋了,一点儿也不能吃了。” 公韧过来安慰她说:“大嫂呀,别哭了,哭坏了身子,孩子谁管呀!”公韧把她的小桶又拾起来,放到了她的跟前,把自己的汤倒进去,又把自己的米饭团子也放到了她的破布里。小青盈也学着公韧的样子,把汤也倒进她的小桶里,米饭团子也放到了她的破布里。 两人的行动又遭到了乞丐们的一顿白眼和嘲讽:“助长歪风邪气!”“支持捣乱分子!”“什么人哪,还吹着牛地说,要给我们解决吃饭问题,自己还没吃的呢,我就不信,还能替我们解决吃饭问题。” 黑锅头也不是不想解决吃饭问题,他把一些青壮年组织起来,到汉口的一些工厂去做工,好换回一些钱,买点儿粮食和药品。 公韧想,这倒是挺有意思的,就跟着他们去做工,看看他们都在干什么。 在一家服装厂里,公韧看到社会上的工人都上了机器,在紧张地工作着,工资是一天3毛钱,而乞丐国里的工人都在干着别人不愿意干,又挣钱最少的活,一天才1毛钱。公韧感到不公平,就去问包工头:“这是为什么?” 包工头鼻子一哼说:“还好意思问为什么?你说说他们能上机器么,把扫地、擦桌子、扒葱、扒蒜、拉风箱、砸碳的活干好就不错了。”公韧还有些不相信,到了厨房里一看,确实乞丐们连地都扫不干净,扒葱、扒蒜也弄了个乱七八糟,有些人纯粹是磨洋工、捣乱。砸碳就更不用提了,砸得碳大小不一不说,还弄的屋里到处都是碳末子,麦秸擦腚不利索。 公韧就问这个乞丐:“干活怎么这么不利索,弄得屋里到处都是碳末子?”乞丐说:“这样干活就不错了,干好,干孬,还不都是那两个米饭团子。挣了钱又不给我。”公韧一想,他说得也对,就对他说:“人,都往好处干,你就不会把这个活干好点?”乞丐又说:“要不,你干,干这点儿活,我还觉得冤得慌呢!还有好多人不干活呢,不干活的人照样也是两个米饭团子。” 公韧笑了,点了点头。这就是人的私心,天生的私心。一把达摩克得斯之剑,早已高高地悬在了乞丐国的头上,然而这把剑是双刃的,它可能达成乞丐国的辉煌,也可能促成乞丐国的灭亡…… 公韧和唐青盈在乞丐堆里已经住了六七天了,白天吃了上顿没下顿,就是吃进了肚子里的食物,也有许多已经酸臭变质,晚上老天为被地为床,父子俩依偎在一起,和衣而睡。阵阵秋风吹来,冻得两人瑟瑟发抖,却也只能互相搂抱着取暖。衣服上又生满了虱子,它们快乐得又叮又爬,却把人身上咬得一片小红疙瘩。逃命时沾在身上的垃圾也没地方清洗,身上污垢不堪,熏得人几乎呕吐,天天只能死熬活受。 一日,公韧早上醒来,只觉得浑身生热,毫无力气,再看看唐青盈,也失去了往日的活泼劲,肮脏的小脸上透着几分不正常的艳红。公韧大吃一惊,说:“不好,不好,在这里怕就怕生病,莫不是你病了?”赶紧摸了摸他的额头,一摸,吓了一跳,果然烫手。小青盈两眼无神,歪歪扭扭地趴在公韧的怀里说:“亲爸爸,我头晕,恶心,浑身难受……” 公韧心里连连叫苦,吃都吃不上,上哪里去求医治病,真是屋漏偏遭连阴雨,船破又遭顶头风。公韧赶紧叫小青盈躺在了几个破纸盒子堆起的床上,头枕在了一块半头砖上,对他说:“小青盈,躺着别动,亲爸爸这就给你买药去。” 公韧强忍着头重脚轻身上发烧,拿着连日来乞讨的几毛钱,找到了一个小药铺,对坐在屋里的坐堂先生说:“先生,先生,我孩子病得厉害,可能是昨晚上着凉了,求你给开个方子,治一治?”那先生看了看公韧的穿戴和手里的几毛钱说:“我就是给你开了方子,恐怕你也没钱抓药啊。”说着,匆匆给公韧开了个方子。 公韧拿着方子到了柜台上,递上方子和手里的几毛钱,乞求着抓药的小伙计说:“求求你,我孩子病得厉害,行行好,快快救救他吧?”小伙计斜着眼睛看了看公韧递上来的几个小钱,理也不理,哼着鼻子说:“就凭这几个钱,还想抓药,做梦去吧,你!”公韧哀求着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可怜可怜我吧?”那小伙计说:“我可怜你,谁可怜我,都和你一样,药铺早关门了。平常人家想吃药都吃不上,一个叫化子还想吃药,真是奇怪的很啊!” 公韧哀求了半天,也没有用处,只得又回到了街市中,想再乞讨点钱抓药。没想到,乞讨了一上午,一分钱也没有要到。公韧又累又饿再加上发烧,差点儿昏厥在马路上,只得忍着病痛,又回到了乞丐群中。 乞丐中还有好多人也在病着,几个活着的乞丐已抬走了不少死尸,剩下的一些病人哼哼唧唧,想来也是时日不远了。公韧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想这大清世界,乞丐成千上万,吃不上喝不上,无人管无人问,每天冻死饿死的不计其数,真是没有穷人的活头了……” 公韧脚步踉跄地到了小青盈躺着的地方,一看,空空如也,没有了小青盈的身影。公韧大惊,惊呼道:“小青盈,小青盈,你到哪里去了——” 喊了半天,没有人回应,只有一片片的为死人送行的“白元宝”一片一片地飞来。公韧心里更是害怕,大声喊道:“你要是走了,我如何向唐总司令交待?唐青盈,你在哪里——唐青盈,你在哪里——” 喊了半天,还是无人应答。 公韧看到远处的几个有气无力的乞丐还在抬着死人,埋死人的坟地里早就挖好了一个大深坑,死人们就像一条条沙丁鱼一样,一个个排起来,脸上盖着废报纸,身上撒满了一锨又一锨的黄土。公韧晃晃悠悠地到了大深坑跟前,一下子跳了下去,在这些衣衫褴褛的死人面前,一个个的翻看着,翻了这个不是,翻了那个不是,公韧继续翻着,果然翻到了小青盈的面容。 这时候的小青盈双目紧闭,满脸通红,烧得迷迷糊糊地说胡话。公韧大声喊叫:“他还活着呢,你们为什么埋他?” 黑锅头大叫:“你胡乱咋呼什么,这一会儿是活的,下一回儿就成了死的了,早死了,早托生,到了天堂里享福,就不用再受这份洋罪了。” “你妈妈的!操你八辈子祖宗!”公韧也说开了脏话,“真是一派胡说八道,他还是个孩子哩!他还有救呢!” 公韧再也不管黑锅头说什么,强忍着浑身的高烧与无力,又把唐青盈抱出了深坑,跌跌撞撞地抱到了原来的地方。 公韧用一块破布,浸了一些脏水,敷在小青盈的额头上降温。 不一会儿,小青盈醒了过来,瞪着大眼睛问公韧:“亲爸爸,我还是浑身难受,药抓来了吗……”公韧长吁短叹,掉出了两滴眼泪,说:“想不到,我公韧也算是一个龙头,江湖好汉,革命英雄,你,唐青盈,自立军总司令的儿子,今天咱爷俩,就要穷死困死病死在……这里了……唉……唉……唉……”公韧一伤心,头一晕,连病带急,竟昏倒在了小青盈的身上。 迷迷糊糊地,公韧到处游荡,一会儿到了天涯海角,一会儿到了魔鬼地狱……地狱里一个无头小鬼正赶着驴子推磨,在磨盘里被碾碎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吱呀怪叫的女人。那人一边惨叫,一边朝公韧招手,公韧一看,这不正是西品啊!公韧大声喊叫,西品啊,我来了,我来了——可自己的身子却动弹不得,根本无法上去援助……又有两个狰狞的小鬼在用铡刀铡人,那人被铡得一段一段的,还在痛声惨叫,公韧一看,这不正是老爹吗?公韧豁上命地往前扑去,可身上觉得却像是有根皮条缠着一样,无法动弹,急得公韧大呼,爹――我来了,我来救你了。 公韧几乎急疯了,拼尽吃奶的力气乱扑乱撞……又有两个骷髅头的小鬼架着小青盈乱跑,那里有一口大锅,锅底下火焰熊熊,而油锅里的油正沸腾着,冒起了一团团的青烟。那两个小鬼狞笑着,架起了小青盈一点儿一点儿往锅里续,吓得小青盈在向公韧大声呼救:“亲爸爸――亲爸爸――”公韧真快急疯了,拼着命地向前援救…… 小青盈的身子离沸油越来越近了,那油已经浸到了小青盈的脚脖子,可是看小青盈的样子,好像那油并不是太烫,他怎么一点儿也不难受呢?怪了…… (欲知公韧是死是活,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八十七回 乞丐国里来云中游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个头发披肩,满脸污垢不堪的乞丐正在给自己喂药。公韧心想,这恶鬼怎么变了这般模样,难看归难看,可是还有点儿面善。旁边小青盈快乐地喊道:“好了,好了,亲爸爸睁开眼睛了,亲爸爸睁开眼睛了。” 公韧心里一惊,急忙要起来,可是身上酸痛,根本起不来,只得着急地对小青盈说:“小青盈,你……你……没事啊!没事就好。你不是病了吗?好点了吗!”小青盈高兴地拍着巴掌说:“早好了,是这位田中草大伯治好的,他是国师,还是一个疯子。你这一闭眼,就是三天,亲爸爸,可把我急死了。” 公韧对小青盈的话还是有些糊涂,这个恶鬼怎么又是国师又是疯子的,不知自己是在人间还是在地狱,急忙对小青盈说:“小青盈,你快掐亲爸爸一下。”小青盈茫然不解地用小指甲掐了公韧一下,公韧知道了痛,这才知道刚才不过是南柯一梦。 公韧斜着眼睛看了看这位田中草,虽然他长发披肩,但是满头黑发,看样子也就四十多岁。他的身边躺着一群乞丐病人,而每个乞丐病人身边,也像是有一个乞丐在给病人喂药护理。 在不远的地方,用半头砖支起了十几个砂锅,砂锅底下生着柴火,锅里正在熬着沸腾的中药,散发出浓重的中药味道。这田中草给自己喂完药,又走到了更多的病人跟前,给他们询问病情、拿脉、开药方。一个乞丐接过了田中草递过来的药方和钱,然后迅速地向药房跑去。 公韧觉得,这位田中草怎么有些面熟呢!又想,这田中草是位乞丐,而这位乞丐又有这么高超的医道,乞丐们幸甚!乞丐国幸甚!经过了他的手,不知挽救了多少乞丐的性命啊!乞丐国能幸存到今天,也多亏了像田中草这样的一些人,可他有这么高超的医道,为什么沦为乞丐呢?而既然他是乞丐,又哪里来的钱给乞丐们治病呢? 这位田中草看完了病人,摇头晃脑地唱起来:“我不是流浪汉,只不过长得邋遢难看,我不是天生要饭,只不过肚里无食,碗里无饭,我不是大脑迟钝,只不过不知冷暖,我不是没有衣服,只不过三年一换。” 公韧心想,这个田中草,确实有些疯疯颠颠。 还有更奇怪的,有一个白头发白眉毛白胡子的老头儿,正在训斥黑锅头,那老头儿,也像似在哪里见过。那老头儿训斥他说:“你这个代理国王是怎么当的,我才走了几天,就弄得这么乱七八糟的,怎么还叫我放心?”黑锅头俯首贴耳地说:“都怨财政局长弄不来钱,他搞不到钱,粮食局长就没办法做点儿好点儿的饭,卫生局长就没办法给病人看病抓药。” 公韧心里更糊涂了,这怎么又冒出来几个局长,如果不是穿着一身乞丐衣服,真以为这是政府召开什么会议呢! 那老头儿鼻子哼了一声说:“哼,真是事事让我操心,你们存心累死我啊!”那老头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些银票、碎银子、银元、手饰之类,随便往地上一丢。众人一见钱,眼睛都随着钱转,几乎成了斗鸡眼,黑锅头兴高采烈地说:“这下子我这个官就好干多了。”那三个局长也分外高兴,拿着这些金银手饰,各人办各人的差去了。 不一会儿,粮食局长在大锅里放上了几片肉,米饭团子也从2个增加到了3个,虽说乞丐们只能吃个半饱,但已是人人欢腾,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了。有一个乞丐从碗里把一块肉拿出来,舍不得吃,在嘴上来回抹着,然后到处炫耀。卫生局长开始派乞丐大夫,给更多的病人看病,虽然大夫们医术并不高明,药也值不了几个钱,但这也足以挽救成百上千人的性命。 田中草懒懒散散地走到了老乞丐面前,说道:“国王,药钱没了,再给我点儿钱?还有几个重病号。” 这时候,老乞丐正在吃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堆美味,有烧鸡、猪头肉、烤虾、大蟹之类。这些食物放在地上的一块破布上,那破布肮脏不堪的,看了就叫人恶心,而那老叫化子一点儿也不嫌弃,正在摇头晃脑地越吃越有滋味。他看了一眼田中草,训斥他说:“你这个国师,真不会过日子,我给你的那些钱怎么这么快就没有了,这会儿我是一分钱也没了。唉――我六七老十了,还得出去干活,真是冤不冤啊!臣民们是怎样想的,他们知道不知道当国王、国师的不容易吗?” 听到了老乞丐的这句话,当时忽拉拉跪下了几十个人。公韧想到,救命之恩,实在是没齿难忘,也赶紧挣扎着爬起来,和大伙儿一块儿跪下,朝老乞丐拜谢道:“谢谢国王,救了小人一命。”“谢谢,谢谢!祝国王万岁!万万岁!”“您的大恩大德,臣民终生难忘,以后必当涌泉以报。” 那老乞丐朝下摆了摆手说:“好了,好了,快起来吧。我这国王脸皮薄,你们要是这样敬我,我真受不了。好了,好了,我再豁上这把老骨头,今晚上去再去国库里拿钱,明天咱们就有钱了。” 公韧想到,这个自称国王的人,确实有好多事儿叫人弄不明白,看我问他一问,就说:“国王大人,你这国里又是国王又是国师,又是代理又是局长的,不知道每个官员发多少薪水?” 老头儿白冷了一眼了公韧,然后哈哈大笑,说:“我这乞丐国里的官员,没有一分钱的薪水,全是自愿为臣民服务的。要是都和大清国似的,不是贪官就是污吏,我乞丐国是一天也支撑不下去的。” 公韧又问道:“我看现在乞丐国里倒是挺好,饿了有饭吃,病了有药治,就是不知道国库里能支撑几天?” 老乞丐说:“国库里随时支出随时弥补,我们有造钱的机器。” 公韧又问:“现在的中国,到处破败不堪,民不聊生,唯独乞丐国里兴旺发达,人员众多,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老头儿说:“这点儿事儿你还不知道呀!看来真是个大傻瓜。农民想种地,无地可种,有的种了一年地,不少下力气还落了个白忙活。工人想做工,可工厂都倒闭了无工可做,累死累活也挣不了几个钱。商人想经商,可苛捐杂税层出不穷,叫商人无钱可赚。还有一些老弱残疾,什么活也干不了的。还有一些流氓无赖,他们不上我这里混,能到哪里混。中国谁富了,那些官商们富了,那些官吏们富了,他们喝工农商的血,吃工农商的肉。还有那些洋鬼子,中国打了败仗,把一筐筐的白银大洋都送给他们了。这样当然是大清国越来越破败,而我们乞丐国却越来越兴旺了。” 公韧听了连连点头,又说道:“国王大人,你听没听说过革命,也就是造反。你是不是也想参加革命?” 老头子鼻子哼了一声说:“什么革命不革命的,革命给饭吃吗?明朝也好,清朝也好,哪一朝也得有要饭的。我要是革命了,我的臣民们谁管?” 公韧听了这老头儿的一番议论,觉得挺有意思。停了一会儿,公韧又问道:“我听了还是有些不明白,这乞丐国总得有财政支持啊,这造钱的机器就有那么神?”. 老头儿没有回答,唐青盈却从公韧身边蹦蹦跳跳地过来了,围在老叫化身边说:“国王爷爷,我知道你刚才说的造钱的机器是什么了?”那老叫化眨巴了一下眼睛对小青盈说:“你说,造钱的机器是什么啊?小叫化。”唐青盈的小嘴撇了撇说:“那不就是偷吗!” 那老乞丐听了这话,脏脸一板,十分生气地说:“那怎么能说是偷呢!多没有文化。那是拿,懂吗!偷多不好听呢,那是拿别人的东西,而拿呢?就是原来是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拿去了,我又把它拿回来,这还是自己的东西,这叫物归原主。懂吗,小叫化。”随即又笑了,说:“还是这孩子好,聪明乖巧,又懂我的心思。” 公韧听了摇了摇头,这和自己传统的思想格格不入。 这时,一个穿戴十分干净的年轻人,手里提着一包沉甸甸的东西来找老乞丐。他跪下,给老乞丐磕了一个头,然后说:“请国王开恩,请您恩准你的国师,给我们的老爷看看病。不管治好治不好,老爷吩咐,先把这些银子献上!”说着,双手拿过了那包袱,然后打开,众人一见都傻了眼,原来是一包白光闪闪的银子。 老乞丐看了看那包银子,眨巴了两下眼睛,看来也是眼馋。可过了一会儿,他说:“银子是不少,可惜啊!我们的国师看来是破不了他的规矩的?” 公韧心想,作为大夫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本是天经地义,哪里还有这么多破规矩,我倒要听听。 只听国师田中草站在国王旁边,振振有辞地说:“我田中草有三条规矩,就是官家不治,富人不治,坏人不治,我不能因为你,而破了我的规矩。要是我治了你这样的富人,早发了大财了,再也不是乞丐了,又哪能救得了天下那么多的乞丐?” 公韧心想,这真是奇谈怪论,闻所未闻,就问道:“田中草大夫,不知道这官家不治,富人不治,坏人不治,为什么这么个讲法?” (欲知这田中草说出什么奇谈怪论,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八十八回 二位乞丐大谈疯论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田中草极蔑视地看了公韧一眼,说:“都说我傻,其实你比我还傻。这官家不治么,你说说,这官家有好人吗?要是好人当了官,也早被挤兑了。正是由于他们一个比一个坏,才使天下的乞丐越来越多。这富人不治么,你看看,指望下力动脑子干活的,哪一个能成了富人,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正是他们夺了我们的钱,才使我们成了乞丐。这坏人不治吗,就更好解释了,正是我们这些人不偷不摸不抢,老实本分,才成了乞丐,而那些人为非作歹,巧取豪夺,才成了坏人。救了一个坏人,可能就要饿死十个乞丐啊!” 公韧心里暗暗惊讶,虽说田中草是个疯子,可是说的话,倒是比那活在世上的聪明人明智十倍。公韧又说道:“难道你就不会变通一点,救活了这个富人,得了这些银子,再给穷人治病吗?” 田中草愤愤地说:“那我就不是田中草了。” 老乞丐哈哈大笑,对那年轻人说:“不亏是我云中游的国师,他是绝不会为了你这点儿银子而破了规矩的。年轻人,拿上你的银子,请回吧!” 那年轻人没有办法,只好拿着他的银子怏怏而归。小青盈心地单纯,心直口快,看着那包银子又被那年轻人拿走,指着那包银子小声对老乞丐说:“国王爷爷,你这里偷那里偷,到手的银子为什么还不要?” 老乞丐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胡拉着小青盈的头,说:“小鬼头,你不知道我也有三条规矩,就是穷人不偷,病人不偷,倒霉的人不偷。他家老爷有病,是病人,我哪能偷他的银子呢?” 公韧心想,这老乞丐还是个义贼呢,还有这么多的破规矩。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再难他一难,看他怎样回答,于是问道:“田中草一口一个好人坏人,一口一个我们不偷不摸不抢。我倒要问问,如果国王您偷窃,不知是好人还是坏人?” 老乞丐哈哈一笑,说:“这么简单的问题也来问我,真是可笑的很啊!正因为那些富人拿了我们的东西,他们才成了富人,我从他们的手里再把东西拿过来,这是名正言顺的事。再说,拿了这些东西,又不是为了哪个人,全是为了给乞丐国里的人吃饭、治病。积德行善的事,这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公韧心里想,这真是盗贼的逻辑啊! 小青盈扯了扯老乞丐的胳膊说:“国王爷爷,既然你说的拿是应该的,那么你就教我怎样拿吧?”老乞丐乐了,抚摸着小青盈的头说:“我早就发誓不收徒弟了,可是今天啊,碰到你这个小子鬼机灵,我就破个例,收你为关门弟子吧!可是你也得问问你亲爸爸呀,他要是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啊。” 公韧听了大吃一惊,急忙上去拉住小青盈说:“人间正道你不走,怎么偏偏喜欢歪门邪道,不能学这个,坚决不能学这个。”唐青盈小大人似地哄着公韧说:“只要咱学会了拿,饿了有吃的,冷了有穿的,有什么不好吗?”公韧更加生气,上去要打小青盈,小青盈却机灵地躲到老乞丐的身后去了。公韧心一急,眼一花,差点儿跌倒。 老乞丐嘿嘿笑着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看来你是好久没吃饭了。来,来,来,先吃点儿垫垫。”说着,递过来一根鸡腿。公韧这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了,急忙接过了那根鸡腿,三口两口,啃得只剩下了鸡骨头。老乞丐嘲笑公韧说:“这根鸡腿就是我在外头拿的,你不是也吃的挺香吗!” 公韧虽然有点儿尴尬,但是还是把这些偷来的食物来了个风卷残云,一扫而光。吃饱了喝足了,有了精神,对云中游国王说:“尊敬聪慧的国王陛下,听了您的一席话,真是比那个载湉小儿聪明多了,要是大清朝皇帝换了你,决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云中游朝公韧摆了摆手说:“你不用给我来马屁精那一套,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说晚了我就睡觉了,困了。” 公韧说:“前10天的时候,乞丐国逮住了李仙和红娘子,说他们没有对上牌就私自幽会,违反了乞丐国的法律,要处以重刑,不知这个事情你知道不知道?” 云中游用黑黑的指甲剔着牙缝里的肉丝说:“这个事呀,黑锅头早给我汇报了,他们处理得挺对呀!难道说,你还有什么歪歪意见?” 公韧说:“好歹这也是两条性命啊,请国王您手下留情。不就是没有对上牌吗,这也算不上什么大的错误。您出去一趟,经多事广,没看到大清朝的洋学生也讲究自由恋爱吗,你把他们两个人从轻处理,不也显得您宽宏大量,以德待人吗?” 云中游急忙摆了摆手说:“不要恭维我,不要恭维我,我可不上你的当。在大清国,这可能是个小事,在我们乞丐国可能就是大事。这个坏口子一开,那还了得,我们不乱了套了吗?以后我们的法律还有什么神圣可言?所以说,李仙和红娘子还不能放,以儆效尤,行刑的日期今天就到了,不过,黑锅头还说,你只要给我们乞丐国解决了吃饭的问题,这李仙和红娘子还是可以原谅的。这10天的期限已到,不知你解决了吗?” 公韧说:“我已找到了解决的办法,正好想给你汇报呢?” 一听说公韧能解决了所有乞丐的吃饭问题,几乎所有的乞丐都瞪起了眼睛,在注视着公韧。小青盈却不服公韧的气,讥笑地说:“我就好吹牛了,亲爸爸比我还能吹!” 公韧不紧不慢地说:“通过这一段时间的调查了解,我发现乞丐国主要是存在着三大问题。一是孩子太多,这孩子可不能这么乱生了,少生一个孩子一顿就能省下2个饭团,如果一个女人只允许要3个孩子,那得省下多少饭团啊。” 云中游急忙说:“扎住,扎住,这生孩子的事,别说在乞丐国,在大清国也解决不了啊!她们一个个挺着个大肚子,我能不叫他们生吗?” “不叫她们生孩子,我倒有个办法。”公韧说。 “噢……那你还成了神仙了,快说说?快说说?”不但云中游好奇,几乎所有的乞丐都感到了好奇。 公韧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破气球皮说:“这是我在汉口的大饭店门口捡的,那是洋人放的气球,我琢磨着,要是这样的话,”公韧把这个气球皮右手放到了左手大拇指上裹起来,然后用橡皮筋在底下一缠说,“这样准行!” 而乞丐们大多数却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在底下窃窃私语。“就凭着一个破气球皮就不能生孩子,谁信啊。”“怎么手指头上绑一个气球皮就不生孩子了,奇了怪了。”“没听明白,没听明白,可能是我的墨水太少了。” “噢……你真是太有才了。”田中草却大叫道,“我这个学医的,早就在琢磨着怎样才不能叫女人怀孕,制作了好些中草药,就是不管事,还是孩子成堆,你这一招,叫我茅塞顿开,太绝了,太绝了,不用走偏道,直接走正道,直接阻碍精子的运行,太绝了,太绝了。” 乞丐国里这个医道最高的说话了,专家的支持直接影响了国王的决策。 “那好,有枣没枣就打一杆子,这一条就通过了,叫黑锅头去办这个事。”云中游说,“那第二个问题呢?” 公韧说:“第二个问题啊,就是一夫一妻制,并且五服之内不能结婚。” “这样有什么好处呢?”云中游问。 “你没看到吗?”公韧说,“爹多了不行,都不负责任,母亲一个人抚养孩子,负担太重。最重要的是,如果不注意,近亲结婚,孩子不是傻就是呆,这样我们乞丐国的人就越来越弱,越来越不健康了。” “这个办法好。”田中草又支持了。 云中游在外云游多日,也看到了外边世界的一些新的东西,对这一条也表示支持:“这一条我个人表示同意。不过,还得征求一下臣民们的意见,如果大家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那第三条呢?” 公韧说:“这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有些人干活为什么出工不出力呢,那就是因为公有制,反正挣了钱是国家的,自己不干活也有饭吃,所以大家都没有积极性。以后把大食堂撤了,每个家庭自己挣了自己吃,并且鼓励出外干活,干了活挣了钱是自己的,国家抽点儿税就是了。美利坚、法兰西、英格兰等一些国家都是这样的制度,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实行呢?” 云中游和田中草到底是在外边转悠了一些日子的,也听说了外边传说的一些事情,可是对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敢随便说了算,也要听听大家的意见。云中游说:“你说得这个事情太大,就让大家讨论讨论吧?”田中草也说:“那样乞丐国的性质就全变了,要是实行了私有制,恐怕我们的国家也快解散了。不过,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都有饭吃,这也算个好事情,大家的事情还是让大家讨论吧!” “那李仙和红娘子到底放不放呢?”公韧问。 “还是先观察一下你的这三条办法灵不灵吧,要是灵的话,那李仙和红娘子就没有罪了,要是不灵的话,他俩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云中游终究还是他一锤子定音。 关于公有制还是私有制的这个问题,乞丐们争论了好长时间,最后还动起了手,当然,这个事情只好先放下不提。一夫一妻制这个事情做得也不利索,男人们随便惯了,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女人们懒散惯了,也不想这么较劲儿。 黑锅头宣传少生孩子的事情,做得倒是挺认真的,他在左手大拇指上绑上了一个气球皮,当众演示给那些年轻女人和年轻男人观看,并且一人还发了一件气球皮,这样黑锅头觉得还是不能引起他们的足够重视,所以他在前,让年轻女人和年轻男人在后,每人在左手大拇指上也绑上了一块气球皮,举着手指头招摇过市,也算是做够了宣传,闹得乞丐国里人人皆知这个事情。 不过,孩子该怎么生还是怎么生,一点儿也不管事,有人就把这个事告到了云中游那里,说这纯属是编人的。当然,这是后话了。 眼下又发生了一件大事,简直就是关系到乞丐国生死存亡的大事儿,活命还顾不过来呢,谁还在操心李仙和红娘子的事儿,所以李仙和红娘子又苟延残喘了几日。 (欲知乞丐国里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八十九回 四龙头兴兵灭丐国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原来自立军虽然失败了,但是哥老会号称30万的人马集中到武汉一带,这些人不但要吃要喝,还要住的地方。杨鸿钧、李云彪、张尧卿、辜天祜商量了一番,就把眼睛瞄向了乞丐国的这块风水宝地。 当初这块地皮是湖广总督张之洞批下来的,武汉这个地方外国租界多,外国人也多,张之洞看到这么多乞丐成天在市里转悠过来转悠过去,实在是有损市容,所以就上报朝廷,拨给了武汉旁边的一块地皮,叫乞丐们在这里自种自吃,自生自灭,没事尽量不要上武汉市里转悠。大清国高兴了,就赏一口给他们吃,大清国要是不高兴了,就闭上眼睛装着什么也看不见。 当下杨鸿钧、李云彪、张尧卿、辜天祜四人叫手下抬着3只羊,2头猪就摇摇晃晃地到了乞丐国。一路上看到了乞丐国的这块地方,紧靠着武汉,交通便利,土地肥沃,依山傍水,既适合于练兵,又适合于屯田,真是再好不过了,不禁一个个喜上眉梢。 乞丐国的守卫报上了四大龙头的姓名,四大龙头才被批准拜见云中游和田中草。云中游趴在一块破草席上,啃着一个脏猪蹄子,连腰都不直,问道:“原来是哥老会的四大龙头啊,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道几位到我们乞丐国里来有何要事啊,是不是也想加入我们乞丐国啊?要是你们真心加入,我倒可以考虑考虑。” 杨鸿钧笑了一下,说:“是这样,我们早就知道你云中游的大名,再说也打过交道,怎么着说来,也是老朋友了,世界上的偶然都是必然,想来我们也是有缘分的。别的不痛快的事情什么也不用说了,就是想你了,就是想来看看你,就是想结识一下你这位英雄。抬上来――”手下就哼哼哟哟地抬上来了3只羊和2头猪。 云中游鼻子哼了一声说:“原来是三心二意啊!” 杨鸿钧猛然醒悟过来,心想:“忘了这个事了,没想到这乞丐头还是挺迷信的。”只好说:“忘了,忘了,下次来,我们一定抬3只羊和6头猪,那叫三全其美,六六大顺。” 云中游啃着猪蹄子说:“官不打送礼的,收下!收下!” 乞丐们高高兴兴地把这3只羊和2头猪收下了。 杨鸿钧一看收下礼了,心想这个事就好办了,就上前来对着云中游说:“是这么回事,我们哥老会云集在武汉这个地方,这个地方还是太小了,实在是没有地方住啊,想请您匀给我们一块地方?” 云中游轻松地一笑:“原来是这个事啊,都给你们也行啊!” 杨鸿钧一听乐了,没想到这个事情就这么顺利地解决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就说:“都给我们也行啊,谁不知道您丐帮弟兄四海为家,哪里不是一样住啊,以后在外头呆烦了,还可以再回来吗,我们一定高接远迎,好酒好肉好酒席伺候着你们。” “不过,我们有三个条件?”云中游不紧不慢地说。 “别说三个条件,十个条件也行啊!”杨鸿钧喜滋滋地说。 云中游轻松地说:“我们的条件也不高,就是住上北京的金銮殿,手里拿着光绪的玉玺,还有每天8人一桌的酒席,席上酒不酒就无所谓了,要紧的是每桌上不能少于10个菜。” 李云彪、张尧卿、辜天祜一听,个个恼怒显在了脸上,要是有北京的金銮殿住,有光绪的玉玺在,我们不夺了天下吗,还要你这个破地方干啥?要是天天有酒席吃着,那为什么还要革命呢? 杨鸿钧知道受到了捉弄,生气地说:“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话,就别怪我们哥老会不客气了。” 云中游也并不着急,说:“我们也没有请你们来啊,是你们自愿来给我们送礼的。免送!” 杨鸿钧气哼哼地说:“好!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们哥老会30万人马就来住这个地方了。你们乞丐国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打马回府!” 杨鸿钧领着他的人气呼呼地走了。 云中游和田中草商量了一下,对这个事不敢怠慢,马上召开了全国紧急动员会议。 当时乞丐国里的10多万男女老幼都集中在这里了,云中游动员大家说:“全体臣民们,三天后,哥老会的混蛋们就要来侵占我们的国家。从此以后,我们就身无立锥之地,永远漂泊在外再也无家可归了。大家说,我们愿意不愿意啊?” 全体臣民异口同声地说:“不愿意!不愿意!” 云中游又刺激大家说:“那我们怎么办呢?” 底下高声大呼:“战斗!战斗!!战斗!!!” 公韧也知道了乞丐国已经到了存亡之秋,对云中游说:“可是我们乞丐国老的老,小的小,年轻力壮的没有几个,况且既无粮又无钱还没有兵器,这个仗怎么打啊?” 云中游就对大家说:“这个仗我们怎么打啊?” 大家万众一心地喊:“拼命!拼命!!拼命!!!” 黑锅头也凑近云中游的耳朵说:“我们乞丐国的精壮劳力统共也就有三五千人,和哥老会的三十万精锐之士相拼,按文化人说的,那是一比一百,实在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自取灭亡。与其弄个国破人亡,倒不如一走了之,再寻个安身之处。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别听他们瞎忽悠,他们只是嘴上说说,到时候跑得比谁都快。您是乞丐国的国王,这时候您可要拿定主意啊,一着不慎,我们乞丐国的10万生灵,可就完了啊!” 这话也说到了云中游的心坎上了,他在仔细地琢磨着事情的厉害关系。 这时候,还关在旁边囚笼里的李仙喊了起来:“云中游国王啊,别听黑锅头这么说,你就跑了啊,你还要领着我们打啊!没有了家,我们就是丧家之犬啊。我一个死囚,早已是要死的人了,我愿意打前锋,死也要溅他们一身血。” 关在另一个囚宠里的红娘子也喊了起来:“我也要跟着李仙一块儿打前锋,死也要死得有骨气。” 两个死囚的话,引起了乞丐国里一些人的共鸣。“是啊,没有了家,我们什么也不是了。”“两个死人都说硬话了,我们都是乞丐国的臣民,绝不能就这么把乞丐国让给了那些人。” 黑锅头冲着李仙就骂:“鸟**磕瓜子――充那巧嘴的了。你知道什么,站着说话不腰疼,那刀兵之事是这么简单的事吗?那是要血流成河的,那是要人头落地的……” 云中游赶快制止了黑锅头的话,对着大家说:“打,一定要打的,可是怎么个打法,大家也说说呀。总不能我们冲上去,挺着我们的胸膛让人家捅,竖着我们的脖子让人家砍吧!大家都说说呀?” 这下子,乞丐们都不说话了,真还不知道这个仗是怎么个打法。 公韧说:“这样就好办了。是不是可以这样打?”就对着云中游的耳朵嘱咐了几句。云中游一听大喜,对公韧说:“如果这一仗按照你的计策打赢了,我这个国王就让给你了。” 公韧摇了摇头说:“你想趁机卸担子啊,这个事可没有这么容易,还是等打赢了这一仗再说吧!” 云中游说:“那不行,我也知道,按照我们乞丐国的实力,这一仗是绝对打不赢的。如果这一仗在你的指挥下打赢了,说明你的能力早已高高地在我之上。让乞丐国的臣民们过上好日子,这也是我这个老头子未了的心愿,你要是不答应,我就绝对不按你的计策办。” 公韧说:“那不行,让我接这个担子,我是绝对挑不起来。你这是拿着打仗来要挟我啊!” 田中草说:“察言观行,我发现你出的每个主意,早已都在我国师的能力之上,为了乞丐国的10万臣民,你就答应了吧?” 唐青盈也在说:“亲爸爸,你怎么这么傻呢,哪有给官不当的道理。” 公韧对别人不敢发火,对小青盈还是不客气的,脸一板,对小青盈吼道:“你以为这乞丐国里的10万人吃喝就是这么容易解决的?这哪里是什么当官啊,这分明就是把一副天大的担子压在了你的肩上,指望我的能力,根本就解决不了。” 全体乞丐却都在喊:“谁要是领导我们战胜哥老会,我们就拥护谁当国王。” 云中游说:“你要是不答应这个条件,就赶快滚蛋,我们也不采用你的计策。”田中草说:“公韧兄弟呀,为了这10万乞丐的生存,你就答应了我们吧!” 公韧想了想,这时候要是临阵退却,却也不是个男子汉行为,为了这10万乞丐的生存之地,为了这10万乞丐的性命,也只能拼死一搏了。当时公韧胸一挺,脖子一昂,铿锵有力地对大家说:“我暂且答应,不过,计策归计策,到底能不能战胜哥老会,还要靠我们大家的齐心努力!” 大家一齐喊:“努力!努力!!努力!!!” 三日后,哥老会10万精兵来进攻乞丐城。 哥老会分为大刀队、长矛队、青龙剑队、银龙剑队,弓箭队等等,每1000人为一个方阵,他们武器铮亮,穿戴整齐,分别由各方阵管带带领,浩浩荡荡,杀奔来乞丐城。 乞丐城由公韧率领着3000人的乞丐出战,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破衣烂衫,拿着一些破笤帚,烂勺子之类,拿着菜刀的就算是比较好的新式武器了,尤其是他们身上散发出一股股的臭味,使许多哥老会会员们不堪忍受。还没有交战,许多哥老会员就掩着鼻子,呲牙咧嘴,有的干脆嘴上围上围巾,只想速战速决,快快离开这个臭不可闻的交战之地,快快离开这些臭不可闻的乞丐们。 哥老会3个方阵一阵大喊,猛虎下山似地冲了过来,公韧领着的乞丐帮抵挡不住,纷纷退后到近似方形的乞丐城。这所谓的乞丐城其实并没有城墙,代替城墙的也就是周围5米多宽的小沟,2米多深的脏水,这时候的沟里却没有水,城门口上面铺设了许多木板,以方便乞丐们退到城内。 乞丐帮一往后退,哥老会员们士气更盛,原来这些乞丐们这么不经打,真是屎克郎垫桌子腿――不行硬撑,不经打还煮熟的鸭子――嘴硬,哥老会员大部队蜂拥似地进入了乞丐城,好像大功已经告成。 哥老会员们的方阵很快散去,他们纷纷在寻找着自己的福地,哪块地方好,哪块地方又干燥又临水,这似乎又成了各个方阵抢夺的重点。 公韧领着3000人的乞丐帮,迅速从乞丐城里退出到乞丐城外,和早已撤退到外面的乞丐们混在了一起。闸板一抽,从小河里迅速灌进了脏水,确切地说,不是什么脏水,而是粪水。城门口的木板子也早抽了,乞丐城里已是被粪水围困的死城一个。 这时候,乞丐城外所有的抛粪机运了上来,一桶一桶的鲜鲜的黄黄的大粪运上了抛粪机,然后每台的抛粪机都开始了转动,一桶一桶的粪水开始撒向了乞丐城。 乞丐城里的哥老会员们还在为争夺地盘大动干戈,突然鲜黄鲜黄的粪水普天而降。这粪水可不同于别的,它是些活物,就是撒在了身上地上,也溅得到处都是,就是弄不到身上也到处臭烘烘的。穿戴干净的哥老会员,本以为是来安排宿舍的,弄了一身大粪,你说窝囊不窝囊,肮脏不肮脏,所以一个个抱着头,都想找一个干净地方躲避,可要想在乞丐国里找一个干净地方,实在太难了。 抛粪机还在继续抛洒。有的哥老会员就想赶紧跑出乞丐城,换身衣裳洗个澡,可这时的乞丐城,四周流淌着黄黄的臭臭的粪水,要想跑出乞丐城,那就只能是越过粪水沟了。有的人好不容易游了过去,这时过来了一帮老娘们,揪着脖领子,顺着领子就灌进了脊梁一勺子鲜鲜的黄黄的大粪。 这个哥老会员被薰得肮脏得嗷嗷大叫,两手提着褂子,没命似地逃往武汉城那边去了。以后每当提起这件事,都叫他刻骨铭心,心惊胆颤,再也不敢和乞丐帮交手了。 公韧在大声喊叫着:“每人一勺,不许多吃多占,黄金有限而哥老会员无限。” 抛粪机还在继续抛洒。哥老会员们军心涣散,心里拔凉拔凉的,再也无心呆在这个又臭又脏的地方了。有的人继续逃跑,跑出来也没有别的说头,就是每人赏给一勺鲜大粪。 辜天祜实在是受不了了,游出了臭水河,被3个小孩子抓住。一个小孩子抓住了他的脖领子,另一个小孩子拿着粪勺子,就在他脖领子里灌了一勺。 辜天祜说:“我服了,服了,实在是服了。要是和你们动刀动枪吧,以后江湖上说我欺负小孩子,叫我没法立足。要是说被你们小孩子灌了一勺子粪汤吧,这些话以后怎么给人家说呀!呜呼呀!哀哉呀!实在是窝囊呀!窝囊呀,窝囊一辈子呀!” 杨鸿钧也逃出来了,一身的粪水薰得他几乎呕吐,这时候过来了几个老太太。腿脚还算利索的揪着他的脖领子,一个几乎动弹不了的,使了使劲给他也来了一勺粪汤。 窝囊得杨鸿钧仰天长啸:“想我杨鸿钧一世英名,今天却受到了如此奇耻大辱。这几个老太太本来已经快要断气,我如果再和她们争个高低,岂不让世人笑掉大牙!窝囊呀!窝囊呀!耻辱呀!耻辱呀!” 一场大粪战似乎结束了,可是汉口澡堂的战争还没有结束,几乎所有逃出来的哥老会员都冲到了澡堂里,澡堂里满了,澡堂外面的进不去洗澡,就在门口为着谁先进谁后进打起来了。还有一个事儿就是,汉口的所有厕所都被挖空了,那是乞丐们干的,几天前他们运净了汉口里所有的大粪。 以后,哥老会员洗完了澡,换上了衣服,养足了精神,四大龙头又要组织哥老会员们对乞丐国进行第二次进攻。 这下子哥老会员们不愿意了,有的干脆说:“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去了。”“挂点花倒没什么,扎上绷带还可以再战。可是叫我带着一身大粪作战,宁愿死,也不能再战。”“欺负一些臭要饭的,算什么本事,我们还是留点儿力气打清狗子吧!”“那些抛石机要是真抛上石头,我们弟兄们还不知道死多少人呢!人家已经手下留情了,我们怎么好意思再和他们作战呢!” 特别是张小改对杨鸿钧说:“杨龙头,这一仗确实不能再打了。” “为什么?”杨鸿钧瞪着他的一双虎眼,气势汹汹地看着张小改,“怎么连你也这样说,连一帮臭要饭的都打不过,我们哥老会以后还怎么做人?” (至于张小改说出一番什么话,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九十回 云中游要坚持让贤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张小改说:“这两军对垒,不光是军事上的战争,还有一个就是这个仗应该不应该打,也就是政治上说的顺应民心。乞丐帮就是一些叫花子,还有一些老弱残疾,就是我们打胜了的话,于理也不占。不是弟兄们不用力,看着那些叫花子就够可怜的了,我们再下杀手,这个手能下得下去吗?你知道江湖上现在怎样评论我们哥老会,他们说我们放着清狗子不打,倒是去欺负一些臭要饭的,欺软怕硬,就是一群流氓无赖,你说这话我们听了窝心不窝心。还有就是,乞丐们就是被打出了家门,他们的嘴也封不住,也会四处乱说,一人一口唾沫,淹也得把我们淹死。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呀!” 四大龙头一听,张小改说得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于是,二次进攻乞丐国的事儿也就算了。 那边没事了,这边乞丐国里可是欢欣鼓舞,庆贺胜利,有的乞丐在打扫粪便粪水,有的乞丐干脆连打扫也不打扫,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因为这样的肮脏这样的气味,他们都习惯了。 云中游又旧话重提,坚持“让贤”,他对公韧说:“你的计策果然成功了,要是没有你的智慧,乞丐国恐怕早已是大难临头了,以后连个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这足以说明,乞丐国的国王非你莫属了,我老了,你就把这副担子挑起来吧!” 公韧还是坚决不同意,说:“你这不是坑我吗,我不能钻进你精心设置的圈套。我看,乞丐国您德高望重,乞丐国的每一点进步,都是您惨淡经营的结果,离了您掌舵哪能行呢?这个国王还是您当,谁也当不了,只有您当才行领导着乞丐国人民前进。” 这时的田中草领着众臣民对公韧跪下了,说:“我们乞丐国里虽然都是些贱民,但是既然话说出去了,那就得说一不二。为了乞丐国的生存,为了乞丐国的以后,我们恳求您还是接了这这副重担吧!云中游老了,确实不能再当这个国王了。” 公韧摇了摇头说:“是近自是近,不近枉费劲,一拃没有四指近,看来不亏为国师,怎么说你还是向着云中游国王。他是解了套了,可是我呢,我就洗完了澡,绑到架子上,愿意怎样宰就怎样宰了,愿意怎样烤就怎样烤了。依我目前的能力,确实没办法解决这10万人的生存问题。我们乞丐国有什么,一是没有立国的法律,二是没有足以生存下去的物质,三是没有优良的人才,哪一条也不是我的能力所能解决的。就是逼死我,我也当不了这个国王?” 云中游听到公韧是死活不当这个国王了,十分生气,脸色一板说:“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这好办,听你的话,这李仙和红娘子行刑已拖延了数日,再也不能拖延了,今天就行刑。来人啊,把李仙和红娘子押上来——” 云中游一声令下,早有人把李仙和红娘子押了上来,木驴和刀子也都在旁边准备好了,就等着下一步的命令了。 公韧一看,这叫什么,这就叫要挟,这就叫抓着了你的软肋,你要是不答应,就拿着李仙和红娘子开刀,看来这个云中游虽然嘻嘻哈哈,也是有手腕的,要不,也当不了这个国王。不过从另一方面说,云中游也是真心不想当这个国王了,当这个国王真是太操心了,根本就不是个什么好事儿。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公韧已是没有办法,只好说:“话说到这里,我也就只好当这个国王了,可是有些事情,您二老得支持我,要是没有您的支持,我这个国王是一天也当不下去。” 云中游和田中草说:“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公韧说:“李仙和红娘子应该放了,您二位同意不同意呀?”云中游说:“你是国王,当然你说了算了。”田中草也说:“放了就放了吧!两条人命换了一个贤明的国王,也值了。” 公韧当众宣布,把李仙和红娘子放了,这李仙和红娘子自然是对公韧感谢不尽。公韧对云中游和田中草说:“既然让我当这个国王,咱就开个会吧,咱们最主要的领导先研究一下当前最迫切的问题。” 云中游说:“你是国王,当然你说了算了,你召集开会是你的事啊,和我可没有一点儿关系了。”公韧说:“那不行,虽然我当了国王,可是这些乞丐国的高官们谁又听我的啊,没有你们的支持,我是连个会也开不起来,也没有人会听我的。”云中游笑了笑说:“那好办,我和田中草就列席会议,不过我们可不发言啊,只是列席一下。” 这样,公韧就召开了第一次高级领导会议,所谓高级领导,也就是四大长老会议,自凡是国王,当然也算是一个长老,另外,还有三个长老,分别是黑锅头,李老三和王老四。 云中游也算尽职,先来了个开场白和交接程序,他给公韧捧场说:“诸位长老,从今以后,我就退下来了,公韧先生就是我们乞丐国的国王了,你们以前听我的,从今以后,你们就要听公韧的。自凡大事,还是原来定的规矩,要多商量,少数服从多数。好了,现在就由乞丐国的新国王公韧发言吧!” 公韧也就按照官场惯例,先来了个就职演说,他看了看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黑锅头,在一边看着黑锅头眼色的李老三和王老四,说:“诸位长老,承蒙大家的高抬,把我弄到了这个位置上。说真的,我真是难以胜任,不过,既然把我托到了这个位置上,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硬着头皮先干一阵子再说吧!乞丐国虽然人不算多,但是事情还真不算少,今天,咱也不议论太多的事,先把最主要的事情议一议吧?” 说完,公韧又看了大家一眼,云中游这时候的精神完全放松了,正在跟前铺着一块脏乎乎的破布,破布上放着不知从哪里偷来的水煮鸭、猪蹄、鸡爪子之类的卤制品,正在津津有味地咀嚼着。田中草呢,正在翻动着一本医书,看得也是聚精会神。黑锅头呢,像是在注视着公韧的眼睛,用心地听着,不过心里到底想得什么,谁也猜不透。李老三和王老四呢,这时候又往黑锅头身边靠了靠。 公韧说:“乞丐国这么穷,孩子是不能再生了,为了这个事,前一阵子大家已闹腾了一阵子了。大家看看吧,还有什么好办法?” 先上来,大家是沉默不语,都闭上了眼睛,像是没有听见,过了一会儿,黑锅头首先发言了,说:“这个事儿我看有点儿难度,生孩子的事儿,大清国都管不了,我们乞丐国能有什么好办法。她愿意生就生呗,谁生了谁养,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上次你说的那个避孕套的事儿,闹了个笑话,虽然用得不是个地方,但是用对了地方也是白瞎!弟兄们都试了,难度太大,我那个兄弟不听话,它在那个玩艺里死活地就是不老实,又蹦又跳地非得出来,我又有什么办法……” 话说到这里,李老三和王老四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瞪着淫邪的眼睛,互相捶打着,眼泪都几乎出来了,公韧也忍不住地笑了。 云中游像是没听见,还在啃着他的鸡爪子,田中草也像是没听见,在看着他的医书,看来他俩还是真有定力。 大家笑够了,公韧又说:“避孕套不行,听说洋人还有避孕药,不妨咱们买一些试试如何,反正是孩子不能再这样生下去了。” 黑锅头这下子提出意见了:“我看不行,乞丐国的钱有限,吃饭就不够了,哪里有钱再去买那些洋玩艺。”李老三也跟着说:“肯定是不行。”王老四就说:“绝对的不行!” 公韧一看,四个长老三个反对,这个国策是没法实行下去了,只好说:“这个先不提,咱再议一议一夫一妻制的事情。现在的乞丐国,只有妈没有爹,太乱了,当妈的负担太大,真正的爹又不负责任。这样不行,我看是不是实行一夫一妻制,这样都有责任心了,兴许家里的许多事情就好办了!” 这下黑锅头又提歪歪意见了:“不行不行,咱们乞丐国里就是这么个规矩,谁让咱们是乞丐国哩!大清国的皇帝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我们乞丐国里的男人也要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女人是天天入洞房,夜夜做新娘,一星期一换牌,这多幸福啊!这就是我们乞丐国的优势。你这么一改革,我们乞丐国的优势全给改掉了,不行!不行!” 李老三奸淫地一笑,说:“一辈子就守着这么一个老婆,谁受得了啊!”王老四说:“这就叫踏遍一马平川,摸过天下两座高山,走过荒山莽原,穿过天下无底深渊。” 这一个穿过无底深渊,又引起了黑锅头、李老三的一阵淫笑。 公韧无语了,停了一阵子,又说:“这个国策暂且不议,咱们再议一议私有制的事情。乞丐国里为什么人人都穷,就是因为东西都是国家的,谁也不上心,我看是不是可以这样,每个女人家庭里可以有私有财产,嫌了钱是自己的,先让一部分人有点儿财产,先富起来。” “不行,不行,肯定不行!”黑锅头又反对了,“为什么叫乞丐国,就是因为我们穷,人人都是一样,谁也别嫌谁。要是和你说的,有人富了,那不就乱了套了,肯定穷人就恨了,恨了就得打,就得砸,就得拼命,乱子又来了。” 李老三也恨恨地说:“我就恨富人,看到谁富了,我恨不得杀了他们。我们穷,他们为什么富,我国乞丐国里要是谁富了,我就第一个先杀了他们,抢了他们,奸了他们。”王老四也跟着说:“谁要是富了,我就和他们没完。” 公韧无语了,面对着这三个顽固不化的长老,还说什么呢,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什么道理也讲不进去。公韧又把求救的眼睛转向了云中游,希望云中游能帮着自己说一句好话,没想到,云中游这时候倒一推六二五,推脱得干净:“你看我干什么,你是国王,什么事情你们四大长老说了算,和我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啊!以后,你可别指望我啊。” 公韧生气了,对云中游没好气地说:“你这不是坑我吗,我不愿意当这个国王,你非逼着我当这个国王,当了这个国王,又没人听我的。好了,这个国王我不当了,谁愿意当谁当,我反正是不当了。” 云中游这时候干脆耍起了赖皮,嘴里啃着鸡骨头,津津有味地说:“谁逼你来,你说谁逼你来?当不了这个国王,是因为你没有本事,你想再把这个国王让回来,这个国王是随便让着玩的吗?那就更说明你没有本事了,真是的,原来是我高看了你,我这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软弱无能啊!是怂包!是软蛋!” 几句话骂得公韧是狗血喷头,心里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可是想了想,也不是没有一点儿道理,自己当不了这个国王,确实谁也不怨,就是怨自己没有本事。 而田中草不紧不慢的一句话,又刺激了公韧一下:“我说公韧啊,云中游年纪大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这个国王就让给黑锅头当吧,你当不了,就只能让黑锅头当了。” 黑锅头正巴不得这句话呢,瞪着一双坏坏的眼睛看了看云中游,他希望再得到云中游的支持。而李老三和王老四却等得不耐烦了,咋咋呼呼地嚷道:“我看黑哥行,就让黑哥当这个国王吧!”“要是黑哥说话,说什么我们听什么。” 公韧心里顿时明白了,原来自己说什么,黑锅头一伙人反对什么,原来是为了这个权利呀!他们要真是掌了权,凭着他们的德行,那乞丐国里还能有什么好事,那不更是暗无天日了吗?不行,不行,说什么也不行!原来,我是真不愿意当这个国王,现在既然当上了,就绝不能让黑锅头一伙得势掌权。 想到了这里,公韧又看了看云中游和田中草,云中游像是无所谓的样子,继续进行着他的美食,而田中草呢,继续看着他的医书。这两个人到底是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呢?也许,他们有他们的苦衷,在观察着这两大势力到底谁输谁赢。也许,这就是他们导演的一场戏,借以打掉作恶多端的黑锅头一伙,自己又没有力量,只能借助于公韧。也许,他们真的老了,永远退出了历史舞台……不管怎么说,在目前的形势下,公韧绝不能后退。 “既然这些事议不下去,”公韧这样说道,“那就散会吧,大家回去考虑考虑。” 李老三和王老四幸灾乐祸地看了看,藐视地看了公韧一眼,怀着胜利的微笑,拥着黑锅头找地方喝酒去了。他们都以为这第一场较量他们胜利了,走到了很远,还传来了咯咯的笑声和互相的吹捧声。 公韧心里却是十分郁闷,低着头无精打采,慢慢地在乞丐国里游荡。小青盈这时候蹦蹦跳跳地过来了,对公韧说:“亲爸爸,这个国王好当吧,黑锅头那三个坏蛋一定又给你出难题了吧。他们要是不给你出难题,那才怪了呢!” 公韧看到了小青盈心里高兴,自然就把不高兴的事情暂且抛到了脑后,公韧笑了笑问:“小青盈呀,当初你唐才常亲爸爸当了那么大的官,要是有人不听他的,他怎么办呀?”小青盈高兴地跳着高,拍着手说:“那还不好办吧!你不是国王吗,把黑锅头找个杀手做了不就完了吗!” 公韧摇了摇头说:“那不行,不是我杀的,人家也说是我杀的,我还不想做得那么激烈。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小青盈又跳了个高说:“那还不好办吗,把他孤立起来也就算了。” 公韧一想也是,连这么小的孩子都懂得这样的道理,更不用说《天国韬略》里第八课“反奸计”里有一条写着,可以用假联系,假暗号离间两人,在必要时,采取更卑鄙的手段。还有一条写道,要想反奸敌两军官,可使用计策使敌人与另一军官夫人通奸,然后再把秘密泄露出去。更有第十七课“同盟”里写道:在若干个敌人中,不能全以为敌,应以最主要的敌人为敌,而对其余敌人采用分化、瓦解、联合的办法对待之。 这时候,李仙和红娘子手拉着手过来了,公韧忽然心生一计,就对李仙和红娘子走了过去。 (至于公韧要出什么计策,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九十一回 公韧说服李仙当官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对李仙和红娘子说:“二位有情人,近来过得可好啊!” 李仙赶紧对公韧作了一揖,说:“感谢恩人救命之恩,要不是你舍了命地救我们二人,哪有我们的今天啊,如果我们再有什么机会的话,我们一定报答恩人的救命之恩。”红娘子也说:“天大地大不如公韧的恩情大, 千好万好不如一夫一妻制好,红娘子在此有礼了。” 公韧对李仙和红娘子说:“你俩是过好了,可还是有许多人还是过去的老一套,过着乱七八糟的性生活。如果有人再想拆散你们,再想回到过去的混乱日子,你们愿意不愿意啊?”李仙强烈反对说:“当然不愿意了,那我就和他们拼了。”红娘子也说:“我也不愿意,我就一死给他们看。” 公韧点了点头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类的进化总是从低级走向高级,谁不盼望着过好日子呀。如果给你们说话的机会,你们一定会支持正确意见的,这一点,我心里明白。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那就必须得有决策权,如果给你们决策的权利,如果叫你当官,你敢不敢行使决策的权力?” 李仙犹豫了:“你说叫我当官,我……哪是当官的材料啊!我……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行啊!”红娘子说:“天底下哪有那样的好事啊,就是天上掉馅饼,也砸不到我们的头上啊!不会的,不会的。” 公韧坚定地说:“如果真有这样的机会,你敢不敢为我们大多数人说话。” 李仙还是犹豫不决:“我……不行!不行!我说话不行。”而红娘子却批评他说:“怎么不行,鼻子底下有个嘴,公韧国王怎样说你也怎样说就是了。你再说不行,我就不理你了。” 红娘子一鼓劲,李仙只好嗫嚅地说:“既然红娘子这样说了,我就依红娘子的吧!” 公韧点了点头说:“好,希望你俩能为乞丐国里做点儿事情。” 公韧再想办法寻找李老三和王老四的缺点。在这乞丐国里有这么一个大美女,叫万人迷,要说这万人迷,长得也真够漂亮的,那真是胸大、腚大,腰细、腿细,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好化妆。在汉口的的大都市里女人化化妆可能也没有什么稀罕的,可在乞丐国里就不一样了,女乞丐们通常连脸都不洗,更不用说化妆了。 那万人迷化了妆就更显得和一般女乞丐不一样了,眼睫毛长长的,眼眉弯弯的,脸白白的,嘴唇儿红红的,还画上了轮廓线,真是要多漂亮有多漂亮,要多迷人有多迷人。再说,万人迷还有一个本事,那就是舞跳得好,华尔兹,探戈,伦巴、恰恰、桑巴、牛仔、斗牛,交谊舞,集体舞样样能当领舞。这样的大美女,这样的大明星,黑锅头当然要占先了,自然就成了黑锅头的独家享用。 李老三是黑锅头的兄弟兼死党,按说乞丐国里有这么些女人,搞谁不好啊,可李老三却偏偏这个时候兽性大发,别人不敢的事情,他仗着自己是黑锅头的兄弟,也迷恋上了万人迷,这个事儿就有些麻烦了。 在星期六的跳舞晚会上,趁着黑锅头不在,苍蝇专找有缝的鸡蛋,李老三找着了万人迷跳舞。探戈的动人的节奏鲜明的打击乐,“蓬蓬,蓬得儿蓬,蓬蓬,蓬得儿蓬……”,重低音的节拍声,敲响在了每个人的心坎里,撩拨着人心里原有的野性。这种起源于非州下层人们的舞蹈,音乐节奏明快,顿挫感异常强烈,独特的切分音成为它鲜明的特征,这更掀起了人心里固有的本位感。 这里以每对舞伴为中心,男女双方靠得更紧,男人搂抱的右臂和女人的左臂都要更向里,身体相互接触,重心偏移,男人主要用右脚,女人主要在左脚。跳着舞双方谁也不看谁,逢到重低音定位时,男人向着自己的左侧,女人向自己的右侧猛一眼观看,由于动作太猛烈,眼睛自然要瞪起来。 李老三对万人迷说:“你说说这是什么意思?”万人迷说:“我跳了这么些年的舞,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李老三说:“这是我们向挑战我们的情敌示威!”万人迷笑了:“我们还有什么情敌,咱俩是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清楚。”李老三恬不知耻地说:“咱们就是情侣,挑战我们的就是情敌。”万人迷又笑了:“你真是这么认为的?”李老三趁机在万人迷肥大的**上蹭了一蹭说:“那是当然了。” 音乐声更加强烈地响起来了,节奏感愈加显得鲜明,万人迷更加紧密地靠在了李老三的身上,李老三见有油水上可沾,此时就好像是偷吃腥儿的猫一样,更加紧紧地把万人迷揽在了怀里又揉又搓。亲热了一番还不够味儿,就把万人迷偷偷地拉到了无人的草地上…… 几乎在同时,公韧找到了李仙说:“机会来了,就看你敢不敢做这个事情了,只要你完成了这个任务,就是对乞丐国做出了贡献。”李仙问:“什么事儿,说得这么玄乎。”公韧说:“此时李老三正在和万人迷调情,**,你只要找到了黑锅头,并把黑锅头领到那个地方,你就立了功了。” 李仙还是小胆,畏怯地说:“都说是君子成人之美,是不是有点儿下作,再说,惹这两个阎王爷,我不敢,真的不敢,你还是找别人吧!”公韧有点儿生气地对李仙说:“你真是妇人之仁,这是个机会,除掉了李老三这个恶人,也是乞丐国的一大幸事。你忘了李老三是怎样对待你的吗,过完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红娘子对李仙的胆怯也是有些生气,逼着他说:“我明白了,公韧国王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叫他们两个狗咬狗。公韧国王救过咱们的命,我们不能不听,再说黑锅头和李老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少一个算一个。你要是不敢去,我可就去了啊!” 李仙还是心疼着红娘子,见红娘子要去,只好说:“我去,我去,我去还不行吗!这样的事儿,也不能让一个女人出头啊!”李仙找到黑锅头的时候,黑锅头正搂着一个女人寻欢作乐,别看黑锅头搂着别的女人行,可要是让别人搂着自己的女人,那可真像说的那个事儿一样,XX人最怕脏款被盗,小蜜被泡,生了个孩子像邻居三炮。 黑锅头一听李仙说起这事,头一下子就炸了,扔下了那个女人,跟着李仙就走,一边走着一边还嘟囔:“这个李老三,可气死我了,想我堂堂的黑锅头,那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一个女人倒是小事儿,叫我以后怎么做人,叫我以后怎么做人,还怎么能号令乞丐国的千千万万的弟兄们。” 黑锅头和李仙到了野地里一看,自己心爱的女人万人迷正和李老三正赤身裸体地滚作一团。 黑锅头上去就踹了李老三两脚,把李老三从**的好梦里踹醒了。黑锅头大骂道:“好你个李老三,平时我待你不薄,你怎么偷吃我的女人。”李老三一下子就被踹醒了,也知道自己闯下大祸,可事已至此,也只能打肿脸充胖子,不服气地说:“我说大哥呀,你有了那么多的女人,我亲热一下这个又有何妨。再说,穿上衣服不一样,脱了衣服还不都是一个样。” 黑锅头一听更是生气,平时这个李老三对自己都是言听计从,从没有犟过什么嘴,今天这是怎么了,这还了得,要是都像今天,以后还怎么管束,气得黑锅头上去就对李老三一顿左右开弓扇起了耳光。 李老三也被打急了,心想,平时都是你欺负我,我碰了你的女人怎么了,你的女人也不是你承包的啊,乞丐国的女人也有我的一份呀,当时脑子一发热,就和黑锅头对打了起来。 两个人打过来,打过去,李老三觉得解气,黑锅头却觉得更是受了奇耻大辱,被下头大不敬打了,说出去不好听呀,越打越生气,越打越生气,脑子一热,从身上抽出刀子就把李老三捅了。 那刀子也算捅到要害了,血一下子喷了出来,李老三眼一瞪,腿一伸就没气了。吓得万人迷“哎呀――”一声怪叫,跑走了。 这一下子,轮到黑锅头傻眼了,一时站在那里不知道怎样处理这件事情,虽说自己是乞丐国的老二,可是随便杀了人,那也得有个说法,说轻了也得丢了长老的位子,要是重了说,弄不好也得来个杀人偿命。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公韧出面了,他脸色一板,对黑锅头气哼哼地说:“好啊,黑锅头,你怎么杀了李老三,随便乱杀人,谁给你的权力,这可是有杀头之罪啊!你知罪吗?” 黑锅头一看,今天是栽了,只好卖花生的不论斤论堆,嘴硬地说:“是我杀了人,你能怎么样?大不了是个死。谁让他李老三抢我的女人,抢我黑锅头的女人,就该死。” 公韧心里想了想,现在黑锅头的势力仍然很大,杀了他不容易,杀不了他,他稳定了局势反扑起来更是厉害,倒不如抓住他的小鞭子迫他就范,这才是上策。于是,公韧就缓了缓口气对他说:“如果乞丐国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李老三是你杀的,可就对你大大的不利了。” “他们知道能怎么样?反正是这样了。”黑锅头不服气地说。 公韧给他一一道来:“一是李老三是你的兄弟,你杀了你的兄弟,肯定是你的弟兄们对你心存疑虑,离心离德。二是李老三是四大长老之一,你杀了长老,乞丐国里能和你算完吗,肯定要和你没完。光这两条,也够你喝一壶的。” “那怎么办呢?”黑锅头有点儿求救地看着公韧。 (欲知公韧怎样迫他就范,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九十二回 离奸死党拉拢老四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这个吗……”公韧出主意说,“就当我没看见算了,只要是万人迷和李仙不说,谁也不知道李老三是怎么死的。” 黑锅头的眼睛里忽然闪出了一丝生存下去的希望,感谢地对公韧说:“那就谢谢国王了,那就谢谢国王了。万人迷好说,我只要不让她说,她就不敢说,只是这李仙兄弟……” 黑锅头一双贼眼滴溜溜地看着李仙。 李仙却大吼道:“我当然要说了,你黑锅头杀了人,我凭什么不说,我就是要说,你黑锅头算是什么人啊,大清国还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我就是要上告。” 公韧对黑锅头点拨道:“那要看给李仙怎样的说道了,如果给李仙一个长老干干,兴许能把这个事情摆平了。”黑锅头一听也对,对李仙说:“对呀,就把李老三的位子让给你当吧,就让你当这个长老。” 李仙却不依不饶:“我才不干什么长老呢,我就要实话实说,我就是要把你黑锅头杀人的事情说出去,我就是要让全乞丐国的人都知道。” 黑锅头对李仙求饶了:“李仙兄弟呀,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和国王都同意你当长老了,你没有吃亏呀,为什么还这样固执呢?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李仙兄弟呀……” 公韧就对李仙板起了面孔,说:“李仙呀,不要不听话,这个事情就这样定了,以后你就是长老,李老三的事儿见了谁也不要提了,就这样定了。” 在公韧的“淫威”之下,李仙本来还想争辩几句,但是看到公韧既然这样拍板了,也就只好认了。公韧又对黑锅头说:“还不赶快把李老三埋了。”黑锅头点了点头,谁也不敢找,赶紧拖起李老三,找个地方去埋自己的这个“兄弟”。 黑锅头走后,公韧对李仙说:“今天,你表演得很好。”李仙却有点儿莫名其妙地说:“我表演什么来,我什么也没有表演啊,我只是实话实说。” 远处一个黑影儿一闪,别人可能觉察不到什么,但是公韧是练武的人,自然是觉察到了,这个人像是云中游。 第二天,公韧又找到了王老四,对王老四说:“我找李老三有点儿事,怎么也找不到啊,这个李老三到底去哪里了啊!你看见了没有?”王老四也说:“是啊,我到处找他打牌,也找不到,这个李老三到底去哪里了呢……”他又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公韧说:“我问了问,有人说,他和万人迷在一起,我又找了万人迷,万人迷却说没有和他在一起,我又找到了大哥黑锅头,黑锅头也说没有见着李老三。你说,国王,我到底应该相信谁呢?” 公韧眯起一双眼睛,问王老四:“你应该相信你的大哥呀,黑锅头的话别人不信,难道你还不信吗?” “他的话啊……”王老四摇了摇头说,“我问到黑锅头的时候,他的话躲躲闪闪,眼睛里像有什么事儿似的……他一定还有什么话儿没有告诉我。” 公韧摇了摇头说:“你连黑锅头的话都不相信,这就不好说了。” 王老四瞪着一双犹疑的眼睛看着公韧说:“我向你报告一件事情行不行?”公韧说:“当然行了,你是四大长老之一,有什么话给我说也行,给黑锅头说也行。” 王老四又摇了摇头说:“我这些话只能给你说,不能给黑锅头说。今天早上我到万人迷和李老三私自会面的地方,看到了地上有一些血迹,像是没有擦干净,地上有打斗的痕迹,我看了看脚印,像是李老三和黑锅头的。地上还有一些划痕,我就顺着这些划痕,找到了一个地方,一看土比较松,我就扒开看了看,原来果然是李老三的尸体。公韧国王啊,你说杀死李老三,又把他埋了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公韧装迷糊地说:“我怎么知道是谁啊?” 王老四偷偷地看了看左右没人,然后小心翼翼地说:“杀死李老三的人,我怀疑是黑锅头?” 公韧立刻否决了:“不会的,不会的,要说别人杀死李老三是有些可能的,要说黑锅头我不信,黑锅头怎么会杀死自己的兄弟呢!?” 王老四一声冷笑:“国王啊,你来的时间短,对黑锅头不了解,他这个人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他的相好万人迷,准是和李老三勾搭上了,很可能叫黑锅头撞见了,所以就杀了李老三。” 公韧的眉头紧紧地皱起来了:“这个黑锅头,他连自己的兄弟都敢杀?不知道,下一个又该轮到谁了……” 王老四也叹了一口气说:“可能下一个就是我了……” 停了一会儿,王老四看着公韧的眼睛,说:“公韧国王啊,通过这段时间,我看到您宽厚仁义,心地善良,处事公正,行侠仗义,人善良了,虽然有时候是个弱点,但是有时候也是生存下去的一种处世良方。以后,我跟着您行不行……” 公韧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你要是跟着我,你的大哥黑锅头看见了,还不处处找我的别扭。你还嫌他找我的别扭不够吗?” 王老四继续哀求着说:“我下决心了,以后坚决跟着你走。近红者赤,近墨者黑,跟着黑锅头,坏事没少做了,人是得罪了不少,说不定什么时候,把我也搭进去了。跟着你走,尽做善事,做一个善事,就积一份功德,什么时候功德圆满了,也可能就把我过去的罪恶都遮掩了。求求你,收下我这个兄弟吧……” 事已至此,公韧还说什么呢,只好说:“收不收你这个兄弟……全看你自己的表现了,不是光嘴上说说的,重要的是能不能做到心有灵犀……” “那好,”王老四说,“你就看我的具体表现吧!” 于是,公韧只好把这个兄弟收了。 重新开会的时候,那就好办多了,同样是议论那三个改革的大题目,同样是云中游和田中草列席旁听。云中游这回不磕瓜子了,改成了吃核桃,用一个核桃用力地敲打着另一个核桃,田中草呢,还是在全心贯注地看着他的医书。 李仙因为事先受到了红娘子的叮嘱,所以一见公韧提出方案来,立刻表态:“要说这少生孩子,当然是好事了,女人少生了孩子负担就小了,再说乞丐国呢,也减轻了粮食的负担,这么好的事情,怎么能不支持呢!一夫一妻制呢,当然更是好事了,这让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就是托了公韧国王的福,才和红娘子成了夫妻。至于说私有制呢,其实,这也是个好事儿,原来的时候,所有的财富都是乞丐国的,和自己不沾边,所以也不知道爱惜,所谓的大家的东西,其实和大家都不沾边,要是有了私有制,自己的东西和乞丐国的东西分开了,有些人就会过日子了,有些人也自己劳动了,有的人会富了,当然有的人还是穷,但是总比都穷好多了……” 好了,一票支持,就看王老四的了,王老四看了看公韧说:“原来的时候,真还没有想到公韧提出的三大改革方案会有这么多的好处。现在听李仙这么一说,我突然明白了,好事就是好事么,我改了,现在表示支持。” 好了,二票支持,公韧自己提出来的,当然是第三票了。这黑锅头一看,自己再反对也是白瞎了,又刚刚出了李老三这个事儿,还指望公韧给罩着呢!也不好和公韧搞得太顶了。什么少生孩子,什么一夫一妻制和私有制,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谁又能管得了自己呢,弄不好,自己还跟着私有制沾光了呢。于是黑锅头也说:“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支持吧!” 全票通过,公韧的这三条乞丐国的大改革就要开始了。云中游高兴地敲着核桃,吃着核桃,大咧咧地说:“好呀!好呀!好吃,好吃,我就不信这一个敲不开那一个,以后有的是好吃的,好吃!好吃!” 政策虽然宣布了,可是要想实行起来难度也不小,以黑锅头为首的一帮乞丐们显然还是不甘心的。黑锅头在一些人里头造谣说:“公韧为什么能当上国王,原来他是革命党的奸细,要领着我们去革命。”“原来自由自在的多好,饿了有人管饭,想女人了,领个牌就能随便找个老婆。这下好,他来了,事就多了,以前的好日子再也没有了。”“要是你们选我当国王,我保管让你们过上以前的好日子。” 虽然是这样,但是改革毕竟是大势所趋,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见效最快的是私有制,已经有人在开垦荒地,家里已经有了余粮,有的人外出打工也积极了,正在努力地学习技术,手里的存款也开始多了起来。 小青盈在投着石子玩,看着天上飞来了一群麻雀,她用尽力气朝着它们掷去,果然一只麻雀被打了下来。云中游笑着像似在对唐青盈,实际上对着公韧说:“你这叫一石三鸟。” 公韧觉得云中游话里有话,问道:“何谓一石三鸟?” 云中游笑着说:“打死了一个,孤立了一个,又拉拢了一个,这不叫一石三鸟叫什么。” 公韧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看来,云中游虽然表面上像似糊里糊涂,什么事儿也不管,其实心里就和明镜儿似的。他为什么把国王让给了公韧,为什么对黑锅头的恶行并不采取措施,为什么他明明知道公韧在后面所做的工作而什么也不说,这一切似乎也就有了答案了。 聪明的看官们,你们似乎也悟到了什么。 乞丐国的练功房内,云中游盘腿打坐,屏神静气,眼睛微闭,口中蠕动念念有词。背后是两口大锅,锅底下木柴熊熊燃烧,一口大锅里是沸油,油腻之气满屋弥漫,一口大锅里是沸水,水蒸气满屋飘荡。 突然,云中游平地跃起,高悬在屋中,身子倒立,手在油中乱插,锅底中的制钱被手指一一夹出来,放入口中。待了一会儿,云中游又飘飘而落,盘腿打坐,恢复了常态,口中仍然念念有词。 唐青盈也学着师傅的样子,打坐中平地跃起,却只起来了二尺多高,站在那口沸水锅前,看着那些沸腾的开水实在有些犹豫。师傅一瞪眼,小青盈鼓足了勇气,小手往那锅里一伸,立刻惨叫一声,手缩了回来。手上已被烫得通红,不一会儿,起了无数个燎泡。 唐青盈哭了起来,但不一会儿,又鼓起了倔强的小嘴,开始了一次又一次的冲击。 过了一段时间后,唐青盈已能蹦起来三尺多高,虽然两手被沸水烫得通红,但已能在水中乱插。 又过了一段时间,唐青盈已能在沸水中用两指夹起制钱。 唐青盈的手又开始往沸油里插去…… 很快,依唐青盈的勤奋和灵气向云中游学了不少偷盗的绝技,这让公韧十分生气,但又阻止不了顽皮好学的唐青盈拜师学艺。公韧心里说道:“要说乞丐国的改革呢,还早哩,这才三项改革,以后还有无数的改革措施在等待着自己去施行。可是唐青盈在这个乞丐国里呆下去,非学坏了不行,孩子是国家的未来,是革命的希望,要领着唐青盈尽快脱离开这个既肮脏又快活的地方……” (欲知公韧和唐青盈怎样离开乞丐国,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九十三回 唐青盈原是女儿身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一日,公韧拉着唐青盈在街头行乞,忽然看到街头上贴着一张告示,围着许多人观看,也上去看个究竟。不看则已,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在8月22日被捕的唐才常、林圭、付慈祥、田邦璿、黎科等11人,已被大清国残酷杀害,各地自立军机关也遭到了严重破坏,前后被杀的有100余人。现在清政府正在大肆追查所谓的“余党”,布告上把所有哥老会、三合会的头目都贴在了告示上,当然其中也有自己的名字。 告示旁边站着两个虎视眈眈的清兵,正在凶神恶煞一般地观察着每个人的神情,人群里也有几个贼眉鼠眼的清狗子密探正在四处窥探。公韧的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 突然,公韧觉得有一只手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膀子,这一拍可把公韧吓得不轻,冷汗顿时就从脊梁上冒出来了。好半天没有动静,公韧慢慢扭头一看,原来是一个陌生人,正瞪着眼睛瞧着自己。 公韧一时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这人是好人还是坏人……那人厉声对公韧喝道:“到处找你找不着,原来你在这里看热闹啊?你妈到处找你呢,还不赶快回家。”说着,拉着公韧就走。 公韧被那人拉出了人群,那人悄悄对公韧说:“快跟我走吧!虽然我不认得你,但认识唐青盈,谁不认识这孩子。我姓李,别人都叫我大老李,现在清狗子正在到处抓人,你还在这里瞎转悠,太危险了。快走!快走!” 公韧紧紧抓着唐青盈的手跟着大老李七转八转,来到了贫民区里的一座小破屋子前。进了屋,看到屋里虽然摆设陈旧,但干干净净,比乞丐国里的乞丐窝里强多了。 大老李看到公韧和唐青盈肮脏不堪的破烂衣裳,看到两个人抹得黑不溜秋的脸,嗅着他们身上发出来的阵阵恶臭,捂着鼻子直想呕吐,赶紧说:“现在别的话先不说,你俩先冲个澡。”说着就到了里间屋里打满了一大盆水,对公韧说:“谁先洗?” 公韧催促着唐青盈说:“快脱衣裳,我进去先给你好好洗洗?”唐青盈头一扭头说:“我可不和你一块儿洗澡。”公韧有些生气:“给你洗澡怕什么,这么些天都在一块儿,你还害羞。”唐青盈把嘴撅得老高:“就是不和你一块儿洗!就是不和你一块儿洗!” 大老李一愣说:“小青盈都这么大了,就让她自己洗吧?你一个大小伙子,和她搀和什么?”公韧听着这话有些别扭,就说:“两个小子在一块儿洗澡,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还不都是那些玩艺。” 大老李一听这话,“扑哧”一声笑了,说:“看来,你还蒙在鼓里呢,小青盈是个女孩子。” 公韧一听这话大吃一惊,顿时满脸涨得通红,有点结巴地对大老李说:“小青盈怎么是个女孩子,我和他待了这么些天,怎么不知道,明明他是个男孩子。”大老李说:“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男孩子总比女孩子安全些吧!唐总司令也把她当男孩子养,再说小青盈天生又调皮,谁看到她都觉得她是个男孩子。” 公韧想到这些天虽然天天和唐青盈在一起,不过解手的时候,她总背着自己,当时自己也没往心里去,可是万万没想到,唐青盈竟是个女孩子。 大老李把小青盈安排进了里屋洗澡,又拉起了小青盈的身世。原来,小青盈正是韦金珊从珠江的船上救出来的那个小女孩儿,她差一点儿就成了瞽女,可是韦金珊没有时间成天带着她,唐才常看着唐青盈机灵可爱,就把她收为义子,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心肝子,肺叶子,眼珠子,命根子。 大老李又拉起了唐才常。唐才常被捕的时候,张之洞知道唐才常有才气,就想把唐才常留下来,想让他把康有为引诱到汉口来抓住,好赎唐才常的罪。唐才常却笑着说:“想让我把康先生请来,白白让你失望了。别说我请不来,就是我能请来,我也绝不让康先生再上你的当。” 张之洞没有办法,只好把唐才常杀害。 公韧听完了大骂道:“唐才常保皇好啊!保到最后还是被大清皇帝的官给杀了。保皇派啊保皇派,你们以后就是这样的下场!” 两个人洗完了澡,都换上了陈旧但是干净的衣服,无不感到神清气爽,浑身舒坦。小青盈乐得又蹦又跳,又唱又叫。公韧这才注意到了,小青盈虽然是男孩子打扮,但眉目神情之间,也露出了几分女孩子的特征,对她倍加爱护之中又增添了几分拘谨。 吃着饭,大老李问公韧:“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呢?”公韧说:“烦请大老李同志,给我准备路费,我想赶紧离开汉口,坐轮船到上海,然后从上海到广州,找到孙先生,汇报这里的情况。” 大老李说:“没问题,我大老李再困难,也要安排同志回到广州机关。只是这小青盈,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办?”公韧说:“那当然留在这里了。我风里来雨里去,时时刻刻有掉脑袋的危险,总不能带个女孩子到处闯荡吧。” 没想到这些话早让小青盈竖着耳朵听到了,她大吵大闹起来:“不吗,不吗,我就是要跟着亲爸爸,亲爸爸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公韧对她板起了脸:“亲儿子,听爸爸的话,亲爸爸这是对你好。”小青盈却吵得更厉害了:“不吗,不吗,就是不吗!” 大老李挓挲着两手说:“看了吧,麻烦了,什么事要是让她知道了,非给你闹翻了天不可。当初唐总司令说什么也不带着她,还不是没有办法,叫她死乞白赖给缠上了,带着个孩子领兵作战,多不方便。这孩子,没法治呀!没法治呀!” 公韧脸一沉,对小青盈说:“不行!亲爸爸说什么也不能带你去,你在这里跟着大老李叔叔多好。再不听话,我就打你了。” 为了小青盈以后的前途,公韧这时候就对小青盈下起了狠心,连喝斥带吓唬。小青盈呢,再也不理公韧,自己该玩就玩,该吃就吃,该乐就乐。 公韧叫大老李去买船票,也是声音小小的,唯恐让小青盈听见。 临走时,公韧给乞丐国的云中游写了一封信,放到了街口的信箱里,信中写道:“尊敬的云中游陛下,尊敬的田中草国师,我本是一个革命党,来到了乞丐国,承蒙受到了你们的百般照顾,在此我表示衷心的感谢。革命没有成功,我们还须努力,待革命成功了,我一定再来拜访二老。至于国王一职,我看我还是算了吧,还是你们二位有能力来领导这个乞丐国,不是我不尽力,而是还有更重要的工作在等待着我。公韧敬上” 到了该上船的点了,公韧悄悄地起了床,穿上了衣服,拿上了事先准备好的小包袱,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刚刚迈步出了门框,又觉得心里有些挂心事,腿脚不禁沉重起来,不由得又悄悄退回来,到了小青盈的屋里仔细观看。 他看到小青盈还在呼呼地酣睡,胳膊腿都伸到了被子外边。公韧轻轻地给她盖好了被子,恋恋不舍地看了她一会儿,心里有几分酸楚,毕竟这么些天来同甘苦共患难,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如今一别,还不知几时才能相见,也许,一辈子就再也见不着了…… 两滴清泪不由自主地挂在了眼眶。 公韧一甩头,狠了狠心,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身出了门。走出了好远,朝后望了望,没发现什么人跟着,这才大踏步地朝码头走去。上了船,又望了望后边,确实没有小青盈的身影,公韧这才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在船上的普通船舱里,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坐下。 汽笛一声长鸣,轮船徐徐开动。公韧的心里怅然若失,总觉得心里少点什么,禁不住站起来,朝岸上的方向不住地眺望,目送着那些送亲人渐行渐远的亲朋好友们。 他们有些人忍不住地啼哭,有些人不住地摇着手祝福远去的亲人,自己也感到眼睛潮湿,摇了摇头说:“没办法呀,没办法呀,这该死的社会。小青盈呀,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不能怨亲爸爸心狠啊。待革命……成功了,亲爸爸第一个先来接你!”心里堵得慌,只好用手背擦了擦淌出来的两行眼泪。 直到轮船离开码头好远了,公韧这才心里空落落地坐了下来。蓦然,一个熟悉的影子一闪,公韧大吃一惊,不好,仿佛是小青盈。公韧擦了擦眼睛,四处寻觅,却又找不到她了。嗨!公韧心里好笑,想必是自己有些魔怔了吧,都是小青盈闹的。 又过了一会儿,小青盈的影子又一闪,公韧又大吃一惊,这一回可真是小青盈了。她正嬉皮笑脸地对着自己笑呢!公韧感到有些怒不可遏,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从人堆里逮住了小青盈,高高地举起了手,大声地叫着:“哎呀!我那亲儿子呀――这么不听话,你可坑苦了我呀!你可害了我呀!”咬着牙使了使劲,轻轻地落下,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这下小青盈却不乐意了,躺在地上打着滾地又哭又闹,鼻涕一把泪一把,弄的身上满是灰土。围了一圈看热闹的,都在埋怨公韧,这个说:“船刚开,打得什么孩子啊。”那个说:“打孩子也不看看地方,坏了一路上的好心情。” 公韧一想也是,既然这样了,打她也晚了,又赶紧把小青盈提起来,一边给她扑打着身上的土,一边埋怨:“你从哪里钻出来的,我怎么没看见你啊,你是怎么混到船上的?”小青盈哭够了,看着公韧又笑:“亲爸爸想舍下我,没门!我没有船票,不会钻进人家的袍子底下混进来吗。”弄得公韧喜不得,恼不得,又朝着她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有了小青盈做伴儿,公韧觉得心里充实了许多,仔细想了想青盈的以后,还是觉得不能耽误了她的学业,赶紧找来了几张报纸,教给小青盈认报纸上的字。好在小青盈极其聪明,一点就透,进步挺快。公韧又教她演算加减乘除,教着教着,小青盈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公韧追她,她就在人缝里和公韧捉迷藏,气得公韧就骂:“竖子不可教也,竖子不可教也。”别的旅客就嘻嘻地笑,这个说:“看这爷俩,一会儿恼一会儿好,没个正行情。”那个说:“这么好的儿子,有福气啊!”等公韧不追她了,不一会儿,她又跑到公韧跟前,嚷嚷道:“亲爸爸,我饿了。”公韧就骂:“今天学不会这些题,你就别想吃饭。”青盈说:“不吃就不吃,”又跑了。公韧买好了饭,放在椅子上,就朝人堆里喊:“小青盈啊,还不回来吃饭。” 忽听得一个人喊道:“如此粗陋的饭食,怎么让孩子吃啊!” (欲知这个喊话的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九十四回 四龙头又来索宝藏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听得声音有些耳熟,抬头一看,正是杨鸿钧、李云彪、张尧卿、辜天祐四大堂主。公韧见到这四个人,又是害怕又是烦躁,害怕的是真不愿意见到这四个人,刚刚乞丐国里的一场大战,对这四个人确实没有什么好感,烦躁的是见到了这四个人,不知道他们又要给自己找多少麻烦。可是又一想,现在清狗正在四处追捕革命党人,虎口余生,保存了哥老会的领导力量,这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公韧急忙看了看周围,担心四周围有清军的密探,见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这才松了一口气。 杨鸿钧说:“我在头等客房预备了一桌上好的酒席,想请公韧兄弟去压压惊。”公韧心里有些不高兴,日子艰难,何必这样破费,急忙推辞说:“承蒙四大龙头高看,兄弟我确实担待不起,兄弟我在这里就行啊,我和小青盈已准备好饭了。再说平常我又不喝酒,吃得什么酒席啊?” 李云彪把公韧的饭拿起来,一下子全倒在了长江里,说:“这样的饭食怎能下得了口。”张尧卿和小青盈挺熟,一下子把她抱起来说:“小青盈,大伯给你预备了好吃的,去不去呀?” 小青盈听了十分高兴,拍着张尧卿的头说:“好,好,有好吃的为什么不去。亲爸爸,走,吃酒席去!”辜天祐对小青盈做了个鬼脸说:“小青盈,怎么又找了个亲爸爸,这是怎么回事啊?”小青盈啐了他一口,说:“关你屁事!” 公韧急忙训斥小青盈说:“不能这样没有礼貌,”也只好跟着四人到了头等客房。到了那里一看,果然那里预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小青盈早就饿坏了,不等四人谦让,先用手挨着盘子抓了一些好吃的,径自往嘴里填。 气得公韧说:“小青盈,不能这样无礼,显得多没有家教啊!”四大堂主却并不见怪,只是哈哈大笑。他四人又把公韧往上座上让,公韧急忙推辞说:“有四位大哥在上,兄弟不敢,兄弟不敢。”杨鸿钧说:“远来为客,你上我们这里来做客,当然得坐上座了。” 公韧没有办法,只好勉强坐了上座,6个人一边吃着喝着,一边谈着自立军失败后,各人所处的困境。杨鸿钧说:“原来我们拜毕永年为总龙头,是想让哥老会跟着孙文干革命,生活上也好有个依靠,没想到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以后跟着自立军干,也是指望自立军的经费,没想到自立军又垮了台,真是靠山山塌,靠墙墙歪。” 公韧看了看这价格不菲的一桌子酒菜说:“我看诸位,不像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啊!要是在汉口,这一桌恐怕也得十几两银子,这是在船上,恐怕更贵了。”李云彪说:“依我看啊,靠谁也不如靠自己,还得自己爬着上柴火。”公韧说:“对了,自己的经费,还得自己想办法解决。” 张尧卿说:“听说两广总督李瀚章是个大贪官,卖官鬻爵搜刮民脂民膏,弄到手里不下几十万,他想把他的这笔财宝藏到香山县他的狐朋狗友刘扒皮那里,谁知押运财宝的11个人全部被杀。这事成了一个悬案?” 公韧的心里一下子警觉起来,真是宴没好宴,酒没好酒,怪不得他们这么好客,原来是想算计我啊! 辜天祐又说:“听人说,这件事好像和你有关系,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回事啊?”公韧看了看这四人,这四个人的眼睛都在暗暗地观察着自己和神态。只是小青盈什么也不知道,还在快快乐乐地大吃二喝。 公韧稳住了精神,以审视的态度看着辜天祐的眼睛,说:“不知辜大哥是说着玩的,还是听什么人说过这事?”辜天祐急忙避开公韧的眼睛说:“我也是听一个朋友说的,如果没有这事,就当大哥胡说罢了。” 公韧却把桌子一拍,气呼呼地说道:“不说这事倒也算了,一说这事我就气得慌。那天晚上,我确实睡不着觉,到我女朋友家里西家庄去看看,走到了西家庄口,你说怎么着?” 杨鸿钧、李云彪、张尧卿、辜天祐四大堂主一齐紧张地凑到了公韧的嘴边,竖起耳朵听着,问:“怎么样了?” 公韧桌子又一拍,说道:“果真有11个人被杀死在那里,死得那个惨啊……” 辜天祐又问道:“就没有发现什么财宝吗?” 公韧说:“什么也没有。为了这个事,两广总督李瀚章还亲自审问我,刘扒皮冤枉我,他儿子刘斜眼忌恨我,把我打入了死牢。要不是我的结拜兄弟韦金珊救了我,我早就到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 李云彪、张尧卿、辜天祐都觉得十分丧气,叹着气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而杨鸿钧一双狐疑的眼睛却在公韧的脸上扫视着,说:“你莫不是打了个兔子揣到了自己怀里,知道了秘密不说。公韧啊,你是为了革命,我们也是为了革命,我们哥老会这几十万人要吃要喝要枪械,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这么着吧,公韧兄弟,你说出秘密,我们哥老会帮你寻到财宝,咱们四六分成怎么样,我们四个人要六,你一个人要四,够沾光的吧?” 公韧小声说:“我真的不知道,这么便宜的事儿知道了还能不说吗。” 杨鸿钧看着公韧说道:“从你目睹血案,到窥探到蛛丝马迹,一定得有个时间,想必是有人把财宝劫了去。你是什么时候,从你家里出来的?”公韧说:“亥时啊。” 杨鸿钧又问:“那么你是什么时候到的西家庄。”公韧说:“寅时啊。”杨鸿钧笑了笑说:“我听说血案是在亥时发生的,而你从家里到西家庄五六里地走了大约3个时辰,这3个时辰不知你干什么去了?” 公韧心想坏了,上了杨鸿钧的当了,怎么把实话说出来了。赶紧又说:“我不是亥时从家里出来的,而是寅时从家里出来的,说错了,说错了。” 杨鸿钧看着公韧的眼睛说:“从你的眼神里看出来,你说的并不一定是真话,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们。这么着吧,咱们五五分成怎么样?咱们这不都是为了革命嘛!” 公韧的心里有些着急,要是钱落到了他们手里,你们吃喝嫖赌,用不了几天就把钱糟蹋尽了,别净打着革命的旗号吓唬人,那还不是扯大旗做虎皮,你们到底为革命做了多少工作,还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公韧极力装着一脸真诚,有些冤枉地说:“我确实不知道吗,知道了还能不告诉你们。” 李云彪、张尧卿、辜天祐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公韧的话是真是假,而杨鸿钧却根本不相信公韧的话。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了一条缝,挤进了一个满脸污垢不堪的乞丐脑袋,他可怜巴巴地喊了一声:“行行好――”公韧一看,这不正是老乞丐云中游吗?怕就怕见到此人,吓得赶紧用手遮住了脸。他要是知道了自己在这里,把自己抓回去非要当什么国王,那可如何是好? 公韧极力躲藏,小青盈却不认生,大喊一声:“师傅,师傅爷爷——”从凳子上蹦下来,一下子就扑进了老乞丐的怀里。而老乞丐一把把她从怀里推开,喝道:“我不是你的师傅,临走也不打个招呼,你这个狠心的小东西!没有良心的东西!乞丐国里白白养活了你们这么些天。再说,你没看到我正在行乞吗,你是我的衣食父母,我正在工作。行行好――”说着又张开了一双乌黑的手,那手像是几年没洗了,指甲缝里,手纹里全是黑泥。 小青盈把桌上的好菜,挑好的抓了一些,递给了云中游,亲热地说:“师傅,你吃――”云中游一边把这些食物往嘴里塞着,一边往后传递,而后边的田中草却猛地推了云中游一把。云中游站立不稳,一个踉跄,连撞几人,还把盘子撞翻了几个,菜汤撒了四大堂主一身。 云中游朝后边的田中草骂道:“你这个疯子,推我干什么,有本事你自己要啊!” 四大堂主大怒,急忙擦着身上的菜渣和菜汤。杨鸿钧骂道:“你这个老混蛋,我们正在谈正事,你捣什么乱!”说着,抬手就是一巴掌。而那云中游却十分灵活,一闪,只听得“啪!”地一声,这个耳光搧在了李云彪的脸上。 李云彪又气又急,抬起腿来朝着云中游就是一脚,没想到“哎哟!”一声,却踢在了张尧卿的身上。而云中游却嘿嘿一笑,扮了个鬼脸,说:“既然老夫来了惹得四位堂主这么不高兴,那我们就告辞了。”说着转身嘻嘻哈哈地跑了。 小青盈这时候吃饱喝足了,也撵着老叫化子玩去了。 公韧心里有些诧异,云中游武功高强,怎么会被田中草推了个趔趄?而云中游又没要了多少吃的,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走了,这又太不合他的习性? 杨鸿钧摆了摆手说:“算了,算了,我们也算是堂堂的哥老会堂主,和一个老叫化生的什么气,有失身份。喝酒――喝酒――”他气鼓鼓地坐下,端起了一杯酒,正要喝,忽然眉头一皱,说:“不对!不对!”急忙往怀中掏,掏了半天,只掏出了一些碎银子,急得他跺着脚大骂道:“我这些碎银子老叫化不偷,却把5000块钱的银票偷去了,真是太可恶了!上当了——上当了——” 李云彪、张尧卿、辜天祐大吃一惊,急忙各人掏各人的腰包,掏了半天,发现自己的碎银子都没有丢,唯独是偷了杨鸿钧的一张银票,不禁暗暗称奇。李云彪大喊道:“我们以后可吃什么呀!”张尧卿骂:“量他也跑不远,他还能钻到水里去?”辜天祐对杨鸿钧说:“我们现在怎么办?”杨鸿钧大喝一声:“还不赶快追!” 四个人也顾不得和公韧讨价还价了,急忙从客房里抢出来,向各个舱房里寻找云中游去了。 公韧心中乐了,怨不得这个云中游专门到这个头等客舱里来要饭,原来是偷了杨鸿钧的5000块钱的银票。看到这云中游的作为,公韧的心里又是生气又是庆幸,生气的是,这样的做法,不敢恭维,这毕竟是四大堂主以后的生活费啊!庆幸的是,5000块钱的银票到了云中游的手里,不知又挽救了多少个乞丐的性命啊。 主人都走了,客人还坐在这里干什么?公韧又回到了普通舱的座位上,在等待着小青盈玩腻了回来,好训斥她一顿,跟着老叫化学不出什么好来,绝不能叫她这样放任自流。在座位上刚坐了一会儿,忽听得座位底下有轻微的说话声,公韧轻轻一低头,看到座位底下正是云中游和田中草。 云中游用低低的声音对田中草说:“想我云中游,今天又把那四个富人算计了,叫人好不痛快。”田中草说:“我忙活了半天,好东西都给你们了,肚子还饿着呢,你光顾着你自己,也不给我点尝尝。” 云中游就训斥田中草说:“我是个馋嘴,怎么你也和我一样,也这么馋!给你――给你――”说着,没好气地塞给田中草不知什么好东西。这时候,又听到小青盈说:“师傅,师傅,我怕你吃不饱,又给你拿了些好吃的来。”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些美食递给云中游。 公韧一听十分生气,原来小青盈躲在老叫化的身后,自己没看见,什么师傅什么徒弟,绝不能再让小青盈和云中游混在一起了。公韧俯下身子,对小青盈说:“你还不出来,不学好,看亲爸爸不打你!” 云中游白冷了公韧一眼,说:“跟着我怎么不学好,跟着他们才不学好,他们既不做工,又不种地,哪来的钱啊?想我云中游平生三大志向,游遍天下美景,偷遍天下富豪,吃遍天下美味,多么潇洒自在,你也想跟着我一块儿玩玩吧?!你不言不语地就这么跑了,没门!我们乞丐国这就要把你抓回去,非让你当我们的国王不可。” 公韧忽然明白了,说:“原来你早就不愿意当这个国王,是想把担子卸了,好自己出去玩啊!强扭的瓜不甜,我也不想当这个国王啊,我还有我的事情!” 云中游气哼哼地说:“我想的什么你才知道啊!哼,就想这么不负责任脚底下抹油,溜了,可能吗!嘘……”老叫化指了指外面,做了一个不要声张的动作。 公韧急忙坐在座位上,看到了杨鸿钧、李云彪、张尧卿、辜天祐从对面急急忙忙地寻来。杨鸿钧走到了公韧跟前问:“看到那两个叫化子了吗?”公韧说:“没有啊!”他四人正要仔细寻找,却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两个叫化子一闪,又跑了,这四个人又赶紧向那两个叫化子追去。 座位底下,云中游幸灾乐祸地嘟哝:“想抓到我,哪有这么容易,别忘了,他四个人是在和一个乞丐国对抗啊!” 云中游和田中草慢腾腾地从椅子底下爬了出来,正在这时,四大龙头却突然又回来了。杨鸿钧大吼道:“你以为你的声东击西就能骗过我们了,其实早就看见你了,我们这叫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快快拿出我的银票来!要不,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公韧心里好笑,别看杨鸿钧肚子里没有什么玩艺,什么时候学得这么些名词,也到朗朗上口,有点儿逻辑性。 云中游拉着田中草就在前面跑,小青盈也在后面跟着跑,四大龙头就在后面紧紧地追,从普通舱追到了二等舱,又从二等舱追到了头等舱,最后干脆到了轮机房。这一跑一追倒不是比赛谁跑得快,而是比试谁更加利索,毕竟船上的障碍物太多了,云中游是武林高手,自然不把这些障碍物放在眼里,田中草是秃子跟着月亮走——沾光。别看小青盈人小个子矮,倒是一点儿也落不下,全在于他的身轻如燕,行动敏捷。 显得笨拙的倒是四大龙头,跌跌撞撞,还被碰得头也破了,衣服也被挂扯了。客人们吓得纷纷闪开,谁也不愿意被这两个臭哄哄的乞丐薰着,谁也不愿意被后面这几个凶神恶煞一般的人撞上,出远门的谁还不图个素净。 公韧也只好在后面跟着,云中游和田中草他倒是不担心,就是害怕自己的亲闺女小青盈吃亏。 (欲知四大龙头追没追上云中游,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九十五回 哥老会再战乞丐帮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不一会儿,云中游拉着田中草又从轮机舱里上来了,实在被撵得走投无路,只好直奔轮船的最高层舱顶,四大龙头也紧跟着撵了上去。 杨鸿钧大喊:“我说老叫花子,你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坑我,上回望海楼你偷了我,叫我连吃饭的钱都没了,这回你又偷了我的银票,叫我以后连生活费都没了,只能要饭去了。真是的……真是的……快快把银票拿出来,否则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云中游哈哈一笑说:“你以为吃到我嘴里的东西就能吐出来吗?做梦去吧――那回我偷了你,虽然有点儿无礼,但是你们进攻乞丐国,弄得我们国家乱七八糟,总应该有个补偿吧,这个银票我就收下了,咱们算扯平了。” 气得杨鸿钧哇哇大叫:“真是强盗逻辑,偷了我的银票,还有这么多的废话。我懒得和你讲理,这就叫先礼后兵,待一会儿,就叫你吃不了兜着走,看我不打你个鼻子里出血,腚里出屎。” 四大龙头各执兵器在手,围了上去,逼得云中游没有办法,拉着田中草就开始向船上的铁桅杆上爬。小青盈呢,干脆掐着腰站在底下,像个小勇士一样护着师傅。云中游朝着底下喊:“有本事,你们上来――” 底下就骂道:“有本事,你就下来――” 别看四大龙头对待云中游挺凶,可是对待唐青盈,碍于唐才常的面子,却不敢过于放肆。张尧卿上去拉住了唐青盈,抓着她的手紧紧不放,就往旁边拖,李云彪就乘此机会顺着铁桅杆也向上爬去,去抓云中游和田中草。 唐青盈在张尧卿的怀里又是用嘴咬又是用脚踢,可是毕竟孩子小力气小,挣脱不开张尧卿的魔爪。 公韧一见大怒,大吼一声:“不准你欺负我的孩子!”上去就对张尧卿动起了手。张尧卿也本不想和公韧太认真,可唐青盈又在他怀里捣乱,于是他就放开了唐青盈的手,而唐青盈却对张尧卿不依不饶,趁机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张尧卿有恨没处使,不找唐青盈使劲,却把仇恨撒到了公韧的头上,手持一对双钩,狠狠地把双钩张开,就要对公韧来一个双钩夹击。 却就在此时,只听到张尧卿的背后一声大吼:“公韧国王,不要惊慌,我李仙来救你了――”说着,一根木棍就从张尧卿的身后打了过来。 不论哥老会也好,乞丐帮也好,本不是就这么几个人,当时两派的人已越聚越多,也就在船上兵对兵,将对将地干了起来。李仙不会什么武功,不一会儿,身上就中了几双钩,只是张尧卿还有点儿良心,没有下什么死手,要不,李仙也早完了。 黑锅头一看,大吼一声:“竟敢欺负我丐帮长老,那还了得,看招。”说着,举着一把刀,也杀了过来。这黑锅头可是心狠手辣,绝不留情,步步紧逼,招招致命,只杀得张尧卿是连连后退,叫道:“不玩了,不玩了,再玩,可真出了人命了。” 李仙一看自己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反而碍事,于是只得又另寻对手,找个差不多的干上一架。 王老四也是个狠角,舞着一把七星剑就冲了过来,直逼辜天祜,剑剑恨不能要让辜天祜毙命。辜天祜也是有点儿怵头,拿着铁尺一边招架着,一边大喊着:“慢点儿,兄弟,慢点儿,兄弟,咱能不能不来点儿真的,能不能不来点儿真的!铁尺之下不死无名之鬼,你先报个名来行不行?” 王老四大吼道:“我姓爷,就叫爷爷,上次你们哥老会来乞丐国捣乱,那个账还没有算,今天又来船上找事。咱们老账新账一块儿算――今天就叫你尝尝爷爷的厉害。”两个人一把七星剑,一把铁戒尺,就在船上乒乒乓乓地干了起来。 当李仙遇上了张小改,两个人的搏击又是另外一码事儿。李仙拿着那杆木棍朝着张小改的头上一磕,那张小改只是把刀朝头上一架,李仙的棍子就断成了两截。张小改只要把刀朝着李仙的脖子上一砍,那李仙的头也就掉下来了,而张小改却只是偏偏用刀背朝着李仙的屁股上一拍,骂道:“我早看出来了,你根本就不会什么武功,要是杀了你,反而玷污了我英雄的名声。暂且饶你一命――” 李仙却得了便宜卖乖,喊道:“不杀我,我也不领你情,哥老会和乞丐帮本是友帮,为什么要大动干戈呢?真是吃饱了撑的。”这下子张小改来了脾气,骂道:“怨都怨你那个老白毛,三番两次地和我们哥老会作对,上回在望海楼偷光了我们所有的银子,这回又偷了我们5000块钱的银票。叫我们吃什么,喝什么,有本事个人挣去,别净打我们哥老会的算盘。” 李仙也不服气地回敬道:“话不能这样说,这5000块钱的银票也不是你们自己挣的啊!还不是华侨的钱。你们四大龙头,吃喝嫖赌,浪用无度,谁不知道啊!与其让你们的龙头糟蹋了,还不如多救活几个乞丐的性命。” 张小改本来还想再用刀背在李仙的屁股上拍一下,听到这话却停住了手,喊道:“你说的这话也有理,也没理。说有理呢,表面上像似还有点儿有理,说没理呢,反正偷人家东西,叫人家没饭吃,总不能算是有道理吧!看到你我本是友好邻帮的份上,你快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李仙却继续叫板道:“凭什么要我们滚,要滚的应该是你们。我们乞丐四海为家,这个地方写着是你们哥老会的地方吗?你叫哥老会他答应吗?真是的――” 两个人就这样从打到骂,从骂到说,最后都各自拿着自己的兵器在磨洋工,装着样子在打,其实在拉呱。 李云彪和云中游在铁桅杆上动了一阵子手,别看云中游还要一只手护住不会功夫的田中草,还得用腿盘住桅杆,只能用一只手和李云彪搏击,可李云彪一点儿都没有占着便宜。李云彪占不着便宜,也就只好退了下来。 云中游一看,敌进我退,敌退我追,自己也没有必要老呆在桅杆上了,又领着田中草下了桅杆。 杨鸿钧大骂道:“你这个老私孩子终于下来了,我再也不用看耍猴的了。”抢上来,就和云中游动起了手。李云彪一看,自己也不能闲着呀,刚才和云中游动手没有占着便宜,这回我来个老妈妈吃柿子,捡软和的捏,就上来对付起了什么武功也不会的田中草。 田中草手无缚鸡之力,一看李云彪这个武林高手要来对付自己,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撒开丫子就往人堆里跑去。此时哥老会和乞丐帮的会众打得正热闹,谁也没有功夫顾得上田中草,田中草只能在人堆里钻呀,钻呀,从这里钻到那里,从那里钻到这里。实在是被逼急了,只能慌乱地从身上掏出了一包药粉,朝着身后随便一撒。 说来也巧,这一包药粉正撒在李云彪的眼上,李云彪这两天正有点儿上火,眼皮和眼睛里都有点儿出血,正巧这一包药粉又是特别灵验的创伤粉,一下子就把李云彪的眼睛眼皮给合上了。虽然不疼,但是李云彪的眼睛却是短时间什么也看不见了,气得李云彪哇哇大叫:“我的眼睛呀――我的眼睛呀――怎么什么也看不见了呀――” 杨鸿钧正在和云中游对打着,别看杨鸿钧武功高强,可是遇到了云中游这个太极高手,那也是钢针落到了棉包里,有劲儿使不上。打着打着,云中游看准了破绽,一下子就把杨鸿钧推到了水里。 杨鸿钧是个旱地虎,水里可是一点儿本事也没有了,云中游可是条水里蛟龙,那身子露出了半个,上身子几乎都没有湿。云中游把杨鸿钧灌够了河水,从怀里掏出了银票说:“银票就在这里,你还要不要?”杨鸿钧刚喘过一口气,大骂道:“我凭什么……不要,我的银票我……凭什么不要。” 云中游又抓住他的脖领子猛灌了一阵子河汤说:“你要是不要?”杨鸿钧还是嘴硬地说:“要……还是要……”云中游又抓住他的脖领子灌了一阵子说:“要,还是不要?” 杨鸿钧只好说:“不要了,银票我……再也不要……了。”“那你以后也不能再找公韧的麻烦!”“好,以后我再也不找公韧的麻烦。”“口说无凭,你得发毒誓!”“我要是再要那张银票,再找公韧的麻烦,就……就……我老婆会被毒蛇咬死,儿子被水淹死,自己被活埋,父母在家中被火烧死。” 人是不能随便发毒誓的,要是发了毒誓,就得做到。杨鸿钧发了这次毒誓,而又做不到,就为以后埋下了祸根。 云中游骂了一句:“你发的这个毒誓可真够毒的,好了,暂且相信你这一次。”这才放了杨鸿钧,不再灌他脏臭的河水,并用一条胳膊托着,把杨鸿钧送上了船。 杨鸿钧上了船,一下子就瘫在了船上,大口小口地吐起了脏水。李云彪这时候的眼睛刚刚能挣开一条缝儿,哪里还能再战,而张尧卿和辜天祜也没有占着什么便宜,早就不愿意打了,看到杨鸿钧和李云彪都这个样了,还打个什么劲啊,也赶紧过来,给杨鸿钧捶背的捶背,捋顺胸口的捋顺胸口,急切地问:“大哥,你怎么样了?”“大哥,咱和他们拼了吧!” 哥老会员们见四大龙头都停止了打斗,自己一个小兵更没有再战的理由,于是纷纷停止了和乞丐帮的打斗。 杨鸿钧拍着船甲板呼天抢地地悲号着:“这是我哥老会的奇耻大辱呀,上次一场大粪战,恨不能臭我十里,这回一场水战,又是淹得我差一点儿断了气,乞丐帮――我和你们没完,乞丐帮,有朝一日,我一定叫你们血债血还――” 在张尧卿和辜天祜的搀扶下,杨鸿钧骂骂咧咧地领着哥老会们败走了。 那边刚完事,这边还没有来得及庆功,只听云中游大喝一声:“来人,把公韧给我绑起来。” 公韧还没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被黑锅头,王老四等人用绳子绑了个结结实实。公韧实在是糊涂,大声问道:“云中游国王,不知我犯了哪条王法,竟要这样绑我?” 唐青盈也过来诉冤:“我说爷爷呀,你凭什么绑我亲爸爸?”那李仙也来替公韧说好话:“云中游国王,这样不明不白绑了乞丐国的国王公韧,国民们实在是不服,还请云中游国王说个明白?” 云中游带搭不理地问公韧道:“我说公韧,你知罪吗?”公韧摇了摇头说:“不知,小民确实不知道犯了什么罪?”“你再想想?”“再想想,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犯了什么罪啊?” 云中游鼻子“哼”了一声说:“真不知道呀,真不知道那老夫就来给你说说。国王乃一国之君,你怎么能说走就走了呢?这叫什么,这叫擅离职守,这叫临阵逃脱,不抓你抓谁啊。这个国王你是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你还定下了三条国策,什么计划生育,什么一夫一妻制,什么私有制,你走了,谁领导着实行这些国策啊!真是的,你想走,我还想走呢,想把这个烂摊子甩给我,这叫搬着梯子上天――没门。” 公韧一听原来是为了这个呀,心里直想乐,但想到云中游也是一片苦心,只好耐心地解释道:“尊敬的云中游陛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实在是由不得我啊!我不是给你写了一封信了吗,详细地说了一下我要走的原因。” 云中游嘟囔道:“我成天那么多事,哪里还记得你那信上写得什么?” 公韧说:“我只好再给你解释一下,我本来是一个革命党,汉口自立军失败来到了你们乞丐国,承蒙受到了乞丐国的百般照顾,我心里真是万分感谢,但是革命没有成功,同志仍须努力,不能为了乞丐国的小业,而耽误了革命的大业。待革命成功了,我一定再来乞丐国,拜访乞丐国的各位朋友们。至于国王一职,我看我还是算了吧,有云中游这么贤明的国君担当,乞丐国一定前途无量。” 云中游一听这话,更生气了,骂道:“你少拍这马屁,这话我不爱听,你以为我是个小孩子呀,就叫你这么糊弄了,叫我当这个国王,是存心想累死我吧,好不容易把国王这个位子让出去了,你再叫我受二茬罪,吃二遍苦,你这是居心何在?我这么大把年纪了,活到现在容易吗,不能老了老了不素净,再累死在国王这个位子上。” “乞丐国里这么些人才,选个别人当不就行了。” “你说说,谁当这个国王比较合适,你倒是推荐一个呀?”云中游越说越生气。 公韧想了想,乞丐国里确实也想不出一个称职的国王来,黑锅头肯定是不行,要是李仙呢,政治经验又不足,也是扶不上去的阿斗。 看到公韧不说话了,云中游又喊道:“你倒是说呀,说不出来,这个国王非你当不行,别人我还不放心呢!” 话说到这份上,李仙又上来说话了:“我说公韧国王,这个国王非你莫属,你也就不要推辞了吧,我知道革命的事情是大,可是乞丐国的事情也不小啊!你一推六二五地走了,可是我们呢?我们怎么办,谁管?谁问?最后还不是饿死街头,冻死马路,病死在炕头。为了乞丐国的平民们,你就拉我们一把吧?” 公韧点了点头说:“李仙说得是有些道理,可是中国太大了,中国的穷人太多了,除了乞丐国的穷人,还要更多的穷人在等待着革命,等待着推翻腐朽专制的清王朝。只有把清王朝推翻了,建立了一个人民的共和国,穷人才可能走上富裕的道路,才有可能当家做主人。” 云中游还是生气:“可是我们呢,我们乞丐国呢,难道你就不管了吗!?” 公韧说:“我怎么能不管,光管乞丐国,那只能是治标,只有革命了,只有建立了共和,才能是治本,乞丐国才能真正有救。” “我不管那些,我只管乞丐国,乞丐国还管不过来呢,还管大清国的那些事。那不是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找事吗!” “我说两句行不行?”一直没有说话,一直以观察着大家神态的田中草说话了。 (至于田中草说出什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九十六回 三洲田秘密举义旗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国王呢,还是公韧的,他要是在外面革命,也得遥控指挥着乞丐国。具体地来说,他不在,乞丐国由云中游暂时代理……” “你这等于什么话也没说。”黑锅头对田中草的话不予支持。“我看这样倒是两全其美,双方都能接受。”李仙表示支持。 公韧心想,田中草不亏为国师,关键时候,还是说了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条件,但是最后拍板的还是云中游,就看云中游怎么决定了,其实这时候大家的眼睛也都在注视着云中游。 云中游琢磨了好半天,确实也没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只好点了点头说:“我看,就这样吧!但是我也得给你提一些要求。” 人家既然都答应放行了,提提要求当然也不过分。公韧谦恭地说:“您是国王,救过我们的命,您又是吾儿的师傅,当然我得洗耳恭听了。” 云中游慢慢地嘱咐道:“不管你在外面当多大的官,你也不要忘了你是乞丐国的国王,不要忘了乞丐国的穷人,乞丐国送你一句话,常回家看看,以天下穷人视为乞丐国的人。” 公韧点了点头说:“小辈记下了,以天下穷人视为乞丐的国人。” 一场绑架公韧当国王的风波,也就到此为止。 轮船开到了广州,公韧悄悄地领着唐青盈下了船,触景生情,心里愈来愈沉重起来。西品离开人世已经5年了,在这5年之中,你给活着的人留下了多少痛苦、思念和遗憾啊,仿佛自己和西品手挽着手又来到了城门口和清兵周旋,仿佛自己和西品肩并着肩又来到了王家祠堂总机关参加起义……如今的广州城,低矮破败的板棚中,酒楼、旅馆、妓院、店铺更多了,出现了一种畸形的繁华。真如云中游所说的,富人越来越富人是越来越少,而穷人则越来越穷人是越来越多,不平等的世界,让普通平民的心里愈发生出了一种嫉恨之心,但愿老天爷生出一团熊熊大火,把这个不平的世界统统烧掉。 公韧和唐青盈按照秘密地址找到了西关荣华东街办事处,敲了敲大门后,开门的是一个白面书生,二十一二岁,一身阔少的打扮。他对公韧傲气十足的问道:“你找谁?”公韧低头不语,拉住了他,一把拖进了门,看到唐青盈早已闪身进来,反手插上了大门,这才小心谨慎地说:“我姓公,叫公韧,刚才武汉过来,找孙先生。” 那青年哈哈大笑:“原来是自己人啊,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我叫史坚如。幸会!幸会!”公韧仍然小声地说:“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屋里说话。” 进了屋后,公韧向史坚如汇报了自立军起义的情况,史坚如也如实地向公韧介绍了一下当前的形势,他说:“由于慈禧挟持光绪出逃西安,广东已成了一个真空地带,英国极想控制局势,由香港总督卜力出面,劝两广总督李鸿章与兴中会合作,宣布两广‘独立’,建立一个由英国政府控制的‘独立’政府。卜力授意孙中山(孙文在日本的化名)的老师,香港议政局议员何启出面与陈少白商量这事,也得到了孙中山的同意,由何启拟了一个英文信稿,送给卜力,提出了六项主张。但就在这时,清政府也在极力拉拢李鸿章,电召李鸿章北上,担任议和大臣。这样,李鸿章这个老奸巨滑的狐狸一琢磨,脸色就变了,决定北上,所谓的两广‘独立’的打算也就烟消云散了。” 史坚如又说:“由于日本的台湾总督儿玉源太郞口头上表示可以在兴中会起事后帮助兴中会,所以孙中山改变了原来在广州发难的计划,改在惠州起事,起义的地点就选在三州田。” 公韧听完了情况介绍说:“前线需要人,那我就去三州田吧?”史坚如说:“你去也好,那里正需要兴中会的骨干,特别是懂军事的人。”公韧说:“我去是去,只是带着这个孩子实在不方便,是不是把这个孩子留在机关里呀?” 还没等史坚如表态,唐青盈就调皮地说:“你以为你会扔得下我吗!扔得了吗?你有那么大的本事吗?”史坚如听了哈哈大笑,说:“我这口气就够大的了,怎么这孩子比我的口气还大!哈哈——了不起!了不起!” 公韧有些尴尬,笑着说:“这孩子疯疯颠颠的,什么话大说什么,就没服过输,愁死我了。”史坚如却夸奖唐青盈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人小志气大,从小就不服输,大了一定前途无量。好孩子!好孩子呀!” 公韧只得又给小青盈做工作说:“亲儿子,你就听亲爸爸一句话吧,留在机关里,吃香的,喝辣的,又是广州城,灯红酒绿的,有的是好玩的,总比呆在荒坡野外的好多了。你在这里,我在那里也好安心革命啊!” 小青盈叹了一口气,满嘴的大人腔:“听亲爸爸这么一说,这广州城吃得又好,玩得又好,那我就留下了,”公韧大喜说:“这孩子终于开窍了,终于听亲爸爸的话了。”“那是不可能的。这么好那么好,你怎么不留下呢?”唐青盈又说。 “怎样你才能留下呢?你只要答应留下,你要什么好吃的,我给你买什么好吃的,你要什么好穿的,我给你买一大堆好衣服。行不行啊,好孩子,亲爸爸算求你了。”“好啊,你听着,除非珠江倒流,白云山崩塌,人都倒着走。” “好啊,”史坚如大叫道,“这就叫儿子跟着父亲干革命的坚定誓言。” 公韧只好叹了一口气说:“这就叫瞎子害眼——没治了。”这回没敢把唐青盈硬硬地扔下,凭她的机灵劲,强扔是扔不下的,只好带着她到三州田去了。 三州田就在新安县(现深圳市)的西南,离香港的新界不远,正好可以和香港的总机关联络。这里山高林密、地势险要、路径迂回、地处偏僻,奇峰异洞,处处是景,直高兴得小青盈又蹦又跳,又喊又唱,一会儿钻进深草丛里抓小鸟,一会儿又到竹林深处采野果,玩得好不乐乎。 两人顺着一条羊肠小径走进了山林深处,这里突然万木寂静,灌木丛生,偶尔有小鸟发出了啁啾的叫声,更加显得特别刺耳。公韧虽然久在江湖里行走,却也不免心里发虚,一股寒气从脊梁上直往外冒。 走着走着,突然,半空中一声大喝:“站住!干什么的?”公韧心里猛然一惊,抬头一看,从树上“扑腾,扑腾,扑腾,”跳下三个人来,猛孤丁地站到了公韧面前。他们头緾红布,身穿白布镶红号褂,完全是一副绿林的打扮。小青盈人小胆大,却毫不害怕,还是该怎样玩就怎样玩。 公韧清了清嗓子,屈右手食指,其余手指伸直,掌心向前亮明了身份,说:“日新其德。”那中间的一个人说:“业精天勤。”公韧又说:“万象阴霾打不开,红羊劫运日相催。”那个人又说:“顶天立地奇男子,要把乾坤扭转来。原来是自己人哪,请――”一个人在前面领路,公韧心里这才有些踏实,领着唐青盈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前边竹林更加茂密,山势更加陡峭,在接近山顶的地方,搭着十几间草棚,三三两两同样装束的义军或坐或立,或在山坡上耍刀习枪练习武艺。竹棚上两面红旗迎风飘舞,上面用隶书写着“大秦国”和“日月”字样。 兴中会会员兼三州田义军军师郑士良从一间屋里迎出来了,他三十七八岁年纪,浓眉毛,高鼻子阔嘴,瘦削的脸庞,全身显得的精干利索,一看就知道是练武的出身。郑士良的大嗓门喊着:“公老弟,老远就看见你了,失迎!失迎!” 公韧早就认识这个健壮豪爽的汉子,也大喊着:“郑军师,广州码头一别,已经有5年了。幸会!幸会!”两个人手拉着手进了草屋。 郑士良笑着说:“几年没见,公韧弟怎么领了个孩子来,没听说兄弟结婚啊,怎么孩子就这么大了?”公韧脸一红说:“大哥这是哪里话,这是自立军总司令唐才常的儿子。这孩子乖巧的很,又好跟脚,带着她我也是没有办法啊!小青盈,快来见见你郑大爷。” 再找唐青盈时,却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找了一圈,才发现唐青盈混在一群义兵里头,正拿着架子练功。看那功夫,不像是才练了一年半截的,那一招一式绝不在那些义兵之下。 没有多少寒暄,郑士良便直奔主题,说:“我们在这里集合了600人,300支枪,已经等了3个月了,还不见孙会长发布起义命令。这么些人要吃要喝,粮食已经成了问题,再说十天八天还可以,这3个多月了,要想保密十分困难,恐怕消息早已经传出去了。” 公韧考虑了一会儿说:“这样长了也不是个办法,虽然看着这个地方挺保密,可地方毕竟太小,如果消息已经传了出去,我们成了明处,敌人倒成了暗处,对我们十分不利。再说这个地方是个死地,南边是海,靠着香港,不能发展,只能向北发展,而北边又有新安、惠州、深圳、淡水、镇隆等清廷重镇。如果清军派上几千兵,把我们这一方山林一围,别说打仗了,就是困,也能把我们困死。你看这样行吧,往外的范围不妨再扩大一些,严密封锁消息,一是解决了一部分粮食问题,二是也扩大了我们的触角,能更多知道一些外面的消息。一有战况,立即收缩兵力集中开仗。” 郑士良说:“我看这样挺好,就依公韧兄弟的办法,留下80人守老营,其余的分散到附近的村庄里住,遇到外人是只能让他进,不能让他出,你看这样如何?”公韧说:“好,好,我看这样行。” 当下,郑士良重新调整部署,留下80个骨干80条枪守老营,其余的人分散到山下的王家庄、李家庄等几个村庄去住。 这样过了10多天,有几个误入义军驻地的村民被扣住了,他们的亲属来找,也被扣住了,这样一闹不但没能保住秘密,反而更加传得沸沸扬扬。公韧觉得这样下去情况不妙,就带着唐青盈到四周村里去查看情况。 到了王家庄,看见一个屋里关着七八个人,有年青人,也有老年人,都是附近的老百姓。公韧叫一个义军叫出了一个老头儿,吓得那个老头儿哆哆嗦嗦,不敢正眼看公韧。公韧对他笑了笑,给他搬过了一条板凳,让他坐下,问:“大爷,你怕什么呀,没有什么可怕的。” 老头儿偷偷地看了看公韧说:“这位大王,你不是要杀我吧?”公韧笑了笑说:“哪能呢,大爷,老百姓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哪能对你随便打骂呢!大爷,我问你,叫你反对清朝,打清狗子,你敢不敢?” 老头连连摇头,摆着手说:“不敢!不敢!那不是要杀头吗,那不是要造反吗,那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公韧又对他说:“满清政府欺压我们汉人,一个皇帝让全国的人都听他的,这根本就不对。我们就是要推翻清朝,就是要起来革命,就是要建立一个人人平等,大家做主的共和政府。” 老头听了连连摇头:“不敢,不敢,我只知道这是大清国,我们是大清国的子民,怎么能反对皇帝呢?”公韧又问他:“你愿意不愿意过上好日子?” 老头说:“这位大王,说话可真让人糊涂,谁不愿意过上好日子。”公韧又问他:“是有人欺负你好?还是没人欺负你好?”老头说:“你说的这话,我就更不懂了,人又不是贱骨头,谁愿意让人欺负。”公韧说:“这就对了,要想过上好日子,要想不让人欺负,就要推翻清朝,就要建立一个人民当家做主的联合政府。” 老头琢磨了半天,说:“是么,那就太好了。”公韧又问他:“你支持不支持我们革命,也就是造反?”老头说:“那我就从心眼里支持你们了。” 公韧叫过了一个义兵头,叫这些老百姓都留下地址、姓名,告诉他们不能泄露这里的情况,谁要泄露这里的情况,就要治罪,然后把他们都放了。 义兵头不理解,问:“公龙头,放了他们,他们准会走露了风声。”公韧说:“可是这样关着也不是个办法呀,那样我们就真成了山大王了。留下他们的地址姓名,也让他们有所顾忌。” 公韧又在附近遛了一圈,走着走着,忽然感觉到后面有人紧紧跟随。公韧走快了,那黑影跟得快,公韧走慢了,黑影也跟得慢,公韧回过头来,后面除了一些竹林和杂草以外,什么人也没有了。公韧悄悄对唐青盈说:“后面有人。”唐青盈小声对公韧说:“我早发现了,只是没看清到底是些什么人?亲爸爸既然讨厌他们,看我不叫他们吃吃苦头。” (到底是什么人在后面悄悄跟踪公韧他们,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九十七回 韦金珊武戏四堂主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还是装着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继续前行,突然听得后面“哎哟――扑通――”一声,公韧回头一看,正是杨鸿钧像狗吃屎一样趴在了地上。 后面李云彪、张尧卿、辜天祐赶紧扶起了杨鸿钧问:“杨堂主,怎么样,摔痛了吧!”杨鸿钧踢了踢地上,骂道:“原来是许多草绑在了一起,看着那小青盈在这里玩耍,没想到她原来在这里玩这些鬼把戏,又叫这个小鬼头算计了。一辈子玩鹰的,倒叫鹰叼了眼了,真气死我了――” 原来又是四大龙头啊,真像是一块扯不下抹不掉的烂膏药一样糊在身上,公韧心里真是对他们烦得透透的。 但是公韧表面上还得装装样子,赶紧迎上前来,拱着手说道:“原来是四大堂主,失迎!失迎!有什么事请到山上谈谈多好,何必苦苦跟在身后呢?现在到处都是三合会的人,要是闹出了误会,多不好。” 杨鸿钧低着头阴沉着脸不说话。李云彪拱着手对公韧施了一礼,说:“如今我们兄弟四人穷得身无分文了,想跟你一块儿上山上吃去,你吃什么,我们吃什么?” 公韧心想,这四大堂主不是市井无赖吗,跟着我去吃,这是什么道理?可是嘴上只能说:“我那里粗茶淡饭,大哥们恐怕难以下咽啊。跟着我吃口饭事小,耽误哥老会的工作事大?” 小青盈插嘴说:“跟着我们去吃倒也没有什么,我剩下的干粮碎末末,菜汤汤,倒了也是倒了,干脆给你们算了,就当是喂猪了。”杨鸿钧鼻子哼了一声,对小青盈的话置之不理,也算是大人不记孩子过,却对公韧说:“你们爷俩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那5000块钱的银票,让你儿子的师傅偷去了。常言说,父债子还,子债父还,我们朝你要定了。” 公韧心中虽然忿忿不平,可表面上也只得搪塞道:“怨都怨那个叫化老头子,他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偷了你们的银票,叫你们没有饭吃。可是我这里也没有钱啊,喊得再响也是没用,还不如谁偷了你找谁去,在我这里只是白白耽误了功夫!” 听了公韧这不软不硬的话,杨鸿钧一下子变了脸色,说道:“都是因为你,才害得我们身无分文,准是你和那个老乞丐商量好了,设下的圈套偷了我们的钱!你不是不认账吗,今天就叫你吃吃苦头。”说着一个眼色,四大堂主立刻围成了一个圈,就要对公韧动武。 虽说公韧跟韦金珊学过功夫,也在三合会练过几年,可是要和四大堂主单打独斗,还差得远哩,未开打心里已有些发怵。 杨鸿钧对公韧嘿嘿一笑说:“其实我们之间完全不用动武,有个和好的机会,不知你能不能把握?”公韧说道:“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和四大堂主动武呢,不知你指的机会是什么?” 杨鸿钧说:“就是那笔财宝啊,你给我们提供线索,我们找到了财宝,增加了感情,又一块儿发了财,何乐而不为呢?”公韧大怒道:“你们成天就是钱!钱!钱!烦死人了。你不是对云中游发了誓了吗,答应再也不找我麻烦,怎么又找到这里来了?恕我什么也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告诉你们!” 杨鸿钧脸一沉说:“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辜天祐首先出面,和公韧过了几招。 公韧只觉得他拳势凶猛,掌声凌厉,只拆了几招,自己就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不一会儿,身上已挨了两拳,再斗了一会儿,腰上又吃了一脚,一不小心,被辜天祐“扑通”一声踢翻在地。 奇怪的是,辜天祐也“啊呀――”一声坐到地上,捂着肋条骨直喊痛,原来他的肋条穴位上中了一个小石子。 张尧卿喊道:“又是这小鬼头,使了暗器,本来看你是个小孩子,不想和你一般见识,谁想到你却处处和我们捣乱,实在可恶。要不是你勾结你师傅,偷了我们银票,哪能搞得我们这样狼狈。”说着就向小青盈追去。 他在后面追,小青盈就在前面跑,他不追了,小青盈也不跑了,不跑了还在前面招着小手引诱张尧卿:“来啊,来啊,快来啊,等着你哩,怎么不敢来了。”气得张尧卿又往前追去,追了好大一阵子,还是追不上小青盈,倒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张尧卿不追了,走回来,小青盈也跟在他后面回来了。 这时候李云彪正对公韧展开了激烈的攻击,李云彪比辜天祐武功还好,两条腿踢起来就如两股旋风,上下左右,围着公韧一阵乱卷。公韧只觉得自己有些头晕目眩,就像是几十条腿朝自己翻滾,一不小心,挨了一脚,刚从地上爬起来,又挨了一脚,弄得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脸也破了,腿也瘸了,要不是李云彪腿上留情,恐怕自己已是性命不保。 小青盈又朝李云彪飞来了一个小石子,李云彪却不慌不忙,伸手把石子接住。小青盈又投了三个石子,也被李云彪一一闪开。 李云彪鼻子一哼,对小青盈讥讽道:“给我也来这一套,也不看看我是谁!还是到一边擦鼻涕去吧!”待公韧神情稍一松懈,他猛一脚把公韧踢翻,一只脚踏在了公韧的胸口上大吼:“现在你只有一条路,就是老老实实地把香山县西家庄的那些财宝给我们找到。要是找不到,哼!休怪我们弟兄四个手下无情。” 公韧心里暗暗叫苦,怨都怨自己没本事,落在他们手里,也只能由他们折腾了。可是,他们怎么知道西家庄的那些财宝和自己有关系。 正在此危急时刻,忽听得竹林中有一人大喝:“四个人欺负一个人,这算哪路的英雄!” 众人皆是大惊,不禁顺着话音寻找,原来是韦金珊不紧不慢地来到了跟前。杨鸿钧一见这人有些面熟,想了想,猛然想起5年前广州望海楼上的事情,不禁大喊道:“你一个光绪皇帝的近臣,还手持过光绪的金牌,怎么不跟着光绪到西安去,到这里来干什么?这不是脱了裤子串门——没事找事吗!” 韦金珊不慌不忙地苦笑着说:“如今你们是清朝捉拿的哥老会要犯,我也是清朝捉拿的维新要犯,咱们是一棵藤上的两棵苦瓜,没什么区别。”杨鸿钧又吼道:“既然是一棵藤上的两个苦瓜,你明白就好,那就该管的管,不该管的不要乱管?” 韦金珊说:“该管不该管的话先不说,先说说你们眼前的事儿,我实在是有些不明白?这位兄弟是三合会的,三合会又和哥老会是同舟共济的洪门兄弟,你们为什么要窝里斗呢?你能否给我说个明白?”李云彪大骂道:“你一个保皇党,不是什么好鸟,赶快老老实实地闪在一边去,别管我们的闲事。要不,连你也一块儿打!” 韦金珊鼻子哼了一声说:“那就得问问我这条腿愿意不愿意了?”说着,勾起了脚,朝着李云彪的脚脖子一勾一拨,李云彪只觉得身子顿时失去了重心,晃了一晃,差点儿歪倒。 公韧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小青盈在旁边拍着巴掌说:“好!好!强中自有强中手,看看还有没有人治你们。” 杨鸿钧一看韦金珊武功高强,就拱了拱手上前说:“我愿意和这位兄弟过过招,请你手下留情!”韦金珊也客气地说:“兄弟不才,愿意陪着大哥练练。请――” 公韧怕他们动起手来,伤着了要害,急忙插嘴说:“动手可以,只是点到为止,我们还得留点后劲儿,一块儿对付清狗子。” 杨鸿钧和韦金珊动起手来,不一会儿,已过了四五十招。杨鸿钧只觉得韦金珊的武功只在自己之上,不在自己之下,又斗了几个回合,杨鸿钧一下子跳出了圈外,说:“你赢了,大哥我甘拜下风。” 韦金珊也拱了拱手说:“大哥谦让了,你的武功确实也不错。”杨鸿钧笑了笑说:“其实,我们和公韧兄弟也没有什么大事,逗着他玩呗!我想,是非曲直总得有人来主持公道,既然兄弟来打抱不平,那就请你评评理吧?”韦金珊点了点头说:“兄弟我才疏学浅,也就勉为其难了。” 杨鸿钧就把在船上,唐青盈的师傅怎样偷走了自己的5000两银票的事说了一遍。 韦金珊听了心中好笑,自己不慎,被一个小孩子的师傅偷去了银票,凭什么赖在了公韧身上?可见四个人有些不讲道理。有些话不便直说,直说了恐怕四个人更是纠缠不休,只好说道:“我好好劝劝公韧兄弟吧!不过这个事挺麻烦,银票又不在他爷俩身上,要紧的还得找到那个老乞丐,只有找到了他,才能找到那张银票。” 杨鸿钧知道韦金珊有意包庇公韧,一着急,就说道:“我们也不愿意把那笔账记在他身上,其实公韧兄弟发了一笔大财,这5000块钱在他手里,不过是关公吃豆芽——小菜一碟。” 韦金珊听了心里黯然吃惊,莫不是杨鸿钧也知道两广总督李瀚章的一笔贪污大案,可是表面上仍然佯做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说:“我只知道公韧兄弟十分贫穷,吃了上顿没下顿,哪能发得什么大财。你说的这番话,我实在不相信!” “你不信啊,可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杨鸿钧气冲冲地就把前几天怎样到香山县调查的事说了一遍,末了他又加重语气说:“县里当时参加审案的人都说了,嫌疑人除了公韧,没有别人。” 听到这里公韧心里才明白了,四大堂主为什么辛辛苦苦地追到这里,看来他们确实是有备而来,自己一旦被他们缠上了,恐怕终生将不得安宁。 韦金珊听了这些话更是吃惊,原来自己的种种推测,确实成立,公韧一定知道李瀚章这笔财宝的确切去处。韦金珊耐心地劝四大堂主说:“我看这事要耐心,是自己的,别人争不去,不是自己的,想要也要不到。”他转身又对公韧说:“既然公韧兄弟发了这笔大财,还在乎这5000两银票吗,何必这么小气呢!你说呢,公韧兄弟?” 公韧摇着头,连声喊冤:“我根本就不知道李瀚章那笔财宝的事,你们怎么都歪着嘴说话呢?” 四大堂主一个个歪着头,面带冷笑,悻悻地看着公韧。 韦金珊又劝四大堂主说:“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四位大哥也累了,还是找个地方歇着吧。我再劝劝公韧兄弟,反正他就住在山上,还怕他赖账跑了不成。” 四大堂主想想也是,互相瞧了瞧,只得忿忿而去。 看着四大堂主渐渐走远,韦金珊对公韧说:“你说咱俩的关系怎么样?”公韧说:“不错啊!咱俩已经结拜为兄弟,不能同生,但愿同死!”韦金珊说:“虽然自立军已经失败,但是我们还可以东山再起,重新起兵。现在我只缺一样东西,不知你能不能帮我一把?” 公韧问:“缺什么呀?”韦金珊叹了一口气说:“缺的是钱,这事只能你帮我。” 公韧心里又是一惊,四大堂主刚走,韦金珊又来要钱,这笔不义之财,还不知在云里雾里,却已闹得江湖上沸沸扬扬?再说就是有这笔钱,也不能不通过组织,交给保皇党啊,早就应该交给革命党了。公韧连连摇着头说:“你别听他们瞎说,哪有这回事啊!” 韦金珊有些可怜巴巴地对公韧说:“不看在我的面子上,那也就算了,可你总应该看在国家的面子上,皇上的面子上啊,我们确实有难处啊,你就拉我们一把吧?” 公韧的鼻子哼了一声说:“什么国家啊,那是清政府,卖国求荣的清政府!什么皇上啊,那是个懦弱无能的皇上,没有了他倒也好,为了他,多少个人被砍了脑袋。我看你早晚有后悔的时候,为了这样一个皇帝赔了性命,值得吗?” 韦金珊知道再也难以说服公韧,只得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虽然是结拜兄弟,在地上磕过头发过誓的,你却为了孙文而不顾我们之间的感情,当真你就不考虑一点儿兄弟的情谊了吗?” 小青盈看到两个人在为各自的信仰争论着,撇了撇嘴,对韦金珊说:“我那个亲爸爸为了保皇,都叫清狗子杀了,为什么呢?就因为他太傻了,我看你也不精,早晚也得上当。你说了这么一大套,我看,干脆,你也别保皇了,跟着我们一块儿革命算了。” 公韧说:“连这么个小孩子都懂得黑白分明,都懂得革命和保皇的利害,而你韦金珊,这么一个大英雄,却糊里糊涂地跟着保皇党保皇,白白葬送了一世的英名。真还不如小青盈说的,还是快快改弦易辙吧!” 韦金珊见了唐青盈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看了唐青盈好半天才说:“真是三年的活没处找,三年的孩子满地跑,这才几年啊,就长成这么一个大姑娘了。你当真不认得我了!?” 小青盈嘴一撇说:“我认得你是哪山的猴啊?”韦金珊笑了笑说:“不认得也罢,省得想起来我心里难受。唐青盈啊,你跟随你亲爸爸我就放心了!”唐青盈又嘴一撇说:“放心不放心,我们是被窝里踢屁股——没外人,这又碍你哪根筋疼。” 公韧听着韦金珊的一番言语,就和韦金珊对唐青盈多么熟悉似的,就问:“是不是你和唐青盈沾亲带故,听话里的意思,你早就对她知道了许多……”韦金珊一笑说:“哪里,哪里,我只是随便说说,这孩子很多人都认得。” 公韧这才放下心来。 金珊又对公韧说:“人各有志,不能勉强。公韧兄弟,我再劝你一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希望你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公韧眉头一皱,说:“为什么?”韦金珊说:“你们聚众山林,竖起反旗,以为官府不知道。告诉你吧,水师提督何长清已率领新旧靖勇和虎门防军4000人进驻深圳,加强了这一带的防卫。陆路提督邓万林率惠州防军也已驻守淡水、镇隆,堵塞了三州田的出路,你们已经出不去了。凭着你们几百个人,几百条枪,就想扯旗造反,就想打大清朝,这不是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大白天做梦娶媳妇吗?” 公韧大吃一惊,如果韦金珊的话是真的,那么三州田的起义已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早被清军侦知,并做了严密部署。看来一场大战马上就要爆发,而三合会却还什么也不知道,一时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金珊拱了拱手说:“希望你好自为之,咱们后会有期。”说着转身疾步而去,眨眼之间就隐身在深深的蒿草之中。 唐青盈朝着韦金珊走去的地方,连连地吐了几口唾沬:“呸!呸!呸!保皇狗,没有好下场。” (欲知三合会将要怎样突出重围,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九十八回 **兵沙湾初获胜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拉着唐青盈急匆匆来到了山上营塞,见到了郑士良,把韦金珊说的情况一口气向郑士良说了一遍。郑士良说:“已经接到了密报,和韦金珊说的差不多。军情紧急,咱们先把兵力集中起来,准备开仗吧。” 郑士良迅速发出命令,部队迅速在山上集结。接着又派人给孙中山发电,报告了这里的军情,请求指示。不久,孙中山发来电报说:“筹备未完,令暂解散。” 这时草鞋又发来密报,说驻守在附近的清军已蠢蠢欲动,就要发动进攻,情况已变得万分危急,如果清军一旦来进攻,这个小小的地方,就将成为义军的复灭之地。几个小头目纷纷聚集在郑士良的周围,议论纷纷,有的主张服从孙中山的命令,暂时解散,保存实力,以后再寻找机会。大部分要求立即起义,和清军决一死战。 郑士良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在屋里走过来,走过去,一边走着一边嘟哝:“元帅怎么还不来啊?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要是打吧,一步不慎,弄不好就要全军覆没,要是不打吧,我们多少天的准备全泡汤了。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草棚外面人声沸腾,人还没进来,话声先传进来了:“弟兄们好啊!弟兄们好啊!”义兵们一齐嚷嚷:“元帅好!大龙头好!”随着话音进来了一矮一高两个汉子。 头一个个子不高,却长得粗壮有力,面目严肃沉稳,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威慑力。郑士良一见那矮壮汉子,眼睛一亮,拱了拱手说:“元帅,你可来了,孩子哭了抱给他娘,这下子我心里可有底了。现在军情紧急,众位龙头、草鞋正等着你拿主意呢。”说着话,赶紧把他拉进屋里和他商议军情。 那矮壮汉子后面的大个子见了公韧就大声地喊:“公老弟,你怎么还没死啊!弟兄们可是早给你烧过纸了。”公韧抬头一看,正是王达延,激动地大喊一声:“王龙头,你怎么还活着啊!我是到阎王殿里转了一圈,黑白无常抓着我就要往油锅里顺,可是崔判官过来看了看说,抓错人了,抓错人了,本来该把那个大头、大脸、大嘴的王大个子抓来,怎么让他滑过去了。黑白无常一看,也骂道,都是那个小子太滑头,把我们也糊弄了,逮着他非叫他吃吃苦头不行!说着,一脚又把我踹了回来。” 王达延抓着公韧就捶,大骂道:“好你个小子,竟敢拐着弯地骂我,看我能饶了你!”两个老伙计高兴得又蹦又跳,又捶又打,总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拉不完的呱。大通一场苦战能活到今天已是万幸,此时此刻怎能不激动万分,世上的万物早已抛在脑后,今天能见上面就是最大的幸福。 原来大通起义的残部退到九华山后和清军捉起了迷藏,再也不能和清军主力开战,遇到了乡间的团丁打了几仗,后来听说自立军全部失败了,就解散了队伍,然后分别撤回了各自的家乡。当初开往武汉时,王达延领着三合会的主力300余人,如今只剩下了100人不到。 公韧就赶紧看那些三合会员,看看哪些人还在。 王龙头赶紧对公韧说:“快看看我们这帮弟兄们,他们可想死你了。”公韧一看,张散、李斯、邢天贵还在,可是有一些弟兄却永远地再也回不来了。 活着的弟兄们一个个拉着公韧的手问这问那,亲热异常。这个说:“听说清狗子把总部的人全抓了,你怎么跑出来了?”那个说:“我们坐船回来,一路上都挂念着你啊。” 公韧一边说着自己的传奇经历,一边对张散说:“快拿你那天下第一美味来犒劳犒劳我吧,我早就馋了。”张散不好意思地说:“想吃这个还不容易,竹林里的竹鼠正肥着呢,恐怕皇帝也没有这个口福,等我喘口气,就给你逮去。”公韧又对李斯说:“你那龙肉我也想了,能不能开开荤。”李斯胸脯一挺说:“这好办,这里有的是蛇,都是我养的,什么时候想吃,咱手到擒来,先犒劳犒劳你。” 王龙头大声嚷嚷说:“保皇,保皇,保到最后,保皇的头头都叫皇帝的官杀了,这些保皇党们可真是些傻玩艺儿,干什么还那么上劲啊!这回回来,正好和清狗子大战一场,也好出一出这口恶气。”王龙头见黄福又从草棚里走出来,指着黄福对公韧说:“别人你都认识,恐怕这位你还不认识,这就是我们三合会的大元帅黄福,快来拜见大元帅。” 公韧赶紧拜过了黄福大元帅,行了一个帮会礼说:“三合会王达延部白扇公韧拜见黄福大元帅。”王龙头又对黄福说:“这位就是我常说的公韧兄弟,一位年轻的干将,屡屡给我们三合会建了奇功。” 黄福拉着公韧的手,高声大叫说:“好兄弟公韧,你的名声早就隔着门缝吹喇叭——名声在外了,百丈高竿挂红灯——红到顶了。香山县一仗,你三合会部无一伤亡,歼灭清狗100多人,还诈开了县城,消灭了刘扒皮。天津小站演习一仗,你一个营大败日军一个大队,大长了我中国人的威风,灭了日本人的嚣张气焰。自立军长江水战,你又巧施计谋,重创了清狗的联合舰队。听说武汉城外,你领着3000乞丐兵,又以大粪战破了哥老会的10万精兵。好啊,好啊,我三合会出了如此的人才,何愁以后作战不胜。我们三合会也好,兴中会也好,以后就指望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说得公韧的脸上一阵子发烧,连忙摆手说:“哪里,哪里,我不过多说了几句话,出了几个馊主意,出生入死,舍命杀敌,冲锋陷阵,还是弟兄们的功劳。要说主心骨,你们这些老前辈才是我们的主心骨,全靠你们撑着了,我们年轻人在前面打打杀杀也就是了。” 黄福见公韧这么谦虚,心里自然高兴,又鼓励了公韧几句,才说:“以后,你跟着我就当我的随军参谋就是了,有好多事需要和你商量。”公韧说:“晚辈不才,敢不效劳。”黄福笑了笑,这才领着众人召开了军事会议。 军事会议上,黄福坐在中央,左边是军师郑土良,右边是公韧,然后是各位龙头、草鞋分坐两旁。黄福拉家常似地说:“各位龙头、草鞋,清狗子我们不要怕,怕他干什么。虽然清军水师提督何长清4000人,于10日进驻深圳,清军陆路提督邓万林率惠州防军驻守淡水、镇隆,但是我革命军的江公喜等,已在新安和虎门集合了同志数千人,就等待着我们打出三洲田,和他们会合一处,然后进攻新安南头城。拿下南头城,然后进攻广州,拿下广州,作为根据地,然后大举北伐,打到北京。再说我们还有香港的粮饷、军械支援,我们还有台湾总督儿玉源太郎的支持,孙中山先生又坐镇台湾,我们何惧之有?” 王龙头用他那大嗓门,大声嚷嚷着:“对!对!打到北京去,占领紫禁城,我们就在皇帝小儿的那把龙椅上坐了。”公韧说:“虽然我们只有600人,300条枪,但上下一心,同仇敌忾。清政府看着虽然是个庞然大物,但官吏腐败,上下离德,早破了元气,成了风中残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熄灭,再加上义和团一折腾,八国联军又一打,慈禧和光绪又不在京城,这不正是天赐良机吗,此时不起义,还待何时?我们努力烧把火,就一定能打到北京去。” 众位龙头、草鞋也一齐附和:“对啊!对啊!”“打吧!打吧!” 郑士良说:“现在水师提督何长清,已调前队200人驻新安县的沙湾,时刻有进攻我们的态势,而我们要从三州田打出去,也必须首先拔掉这颗钉子。现在我们600,他们200,以三击一,我看此仗可打。” 王龙头说:“让我领着我的百多号人冲下山去,杀他个片甲不留。”黄福朝大家摆了摆手说:“首战必胜,也好振我军威,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勇而在谋,沙湾第一仗谁也不用争了,就是我黄福的了。”公韧说:“杀鸡焉用牛刀,哪能让大元帅亲自出马啊,由我领着百十号弟兄全办了。”黄福又朝大家摆了摆手说:“好!就这样定了,由我和公韧先给大家做个样子,以后就按照我的方法打——” 10月8日子时,也就是阴历的8月15,月圆如盘,照得大地如同白昼,义军大队列队整齐,然后悄悄向沙湾进发。 公韧背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唐青盈,对她小声说:“青盈呀,时间还早,你就在亲爸爸背上再睡一会儿吧!”唐青盈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问:“亲爸爸,这是上哪里去呀?”公韧嘘了一声,悄悄说:“乖儿子,亲爸爸这是给你报仇去,打起仗来你可要听话啊,可别乱跑。” 小青盈听到了这话来了精神,一点儿也不困了,悄悄地说:“亲爸爸,你也给我一杆枪,你杀到哪里,我也跟你杀到哪里。”公韧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长大啊,长大了,亲爸爸一定给你一杆枪。” 离沙湾还有2里地,大队人马悄悄停下,全都蹲在地上,悄悄地注视着一潭死水般,毫无动静的沙湾。刘福领着早已选好的80名突击队员,全都手执快枪,脱了褂子、裤子,只穿一条小裤衩,黄黄的皮肤和月光融合为一体。 公韧把唐青盈交给了一个义兵,小声嘱咐唐青盈说:“听话,亲爸爸很快就回来。”小青盈这回倒是很听话,轻轻地点了点头,把嘴贴在了公韧的耳朵边上说:“亲爸爸,我等你回来,你回来,还要给我讲故事呢。” 她的小拳头手攥得紧紧的,就像一名战士一样,眼睛紧紧地注视着沙湾。 80个人在黄福的带领下,弯着腰悄悄地向沙湾快速逼近,黄福学了一声狗叫,大家全都趴下了。 沙湾的10多顶帐篷前,有两个清军岗哨正在晃晃荡荡地打着哈欠巡逻,黄福的右手指了指前面,推了身旁的两个义军一下,那两个义军迅速地向那两个岗哨匍匐前进。到了跟前,两个义军一跃而起,一个岗哨的肚子上被一把锋利的匕首豁开了,满肚子的肠子淌了出来,就像是挂着一串串的糖葫芦,他像一棵无根的小树一样“扑通”一声倒下了。另一个清军被两个义军像抓小鸡一样,掐着脖子捂着嘴,连推带搡地给拖了过来。 到了黄福跟前,那清兵根本站立不住早被吓酥了腿,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裤子也早湿了一大片,连喊:“大王,饶命!大王,饶命!我上有七十老母,下有三岁孩……” 一个义兵用枪筒子捣了他一下,他不敢再胡说了。黄福低声问:“帐篷里有多少人?”那清兵用变了腔的声音哆哆嗦嗦地说:“报告大王,连我俩一共是200人。”黄福又问:“还有别的岗哨吗?”那清兵急忙说:“没有,没有,就我们两个。”黄福用手点了一下他的额头说:“你说的可是实话。”清兵连忙说:“不敢骗大王,不敢骗大王。骗大王不得好死。” 一个义兵用刀子一下子就把这个清兵的辫子割下来了,说:“要不,你就跟着我们干,要不,你就别要脑袋。”这一刀吓得那个清兵几乎晕了过去。 黄福指着帐篷,右手往里一拢,左手又向里一拢,做了一个合围的手势。公韧领会,带着40个人快速从右边向帐篷扑去,黄福带着40个人,从左边向帐篷扑去。 钻进了帐篷里一看,一个个清兵睡得正酣,快枪一支支地架在了一边。有一个清兵突然从睡梦中醒来,看到了一个个几乎是赤身裸体的义兵大吃一惊,正要惊呼,一个义兵朝他开了一枪。枪声一响,义兵们的枪声都响了,“噼噼”“叭叭”响成一片。清兵们有的在睡梦中被击毙,继续做他的美梦去了,有的从睡梦中醒来还弄不清怎么回事,就和没头的苍蝇一样乱跑乱撞,不是被义军打死,就是跑出了沙湾老远,哪里还有心抵抗。 战斗很快结束了,黄福叫公韧清查了一下战场,义军无一伤亡,击毙清军42人,夺枪63支,弹药数箱,俘获清军34人。黄福叫义兵们剪去了他们的辫子,在义军里服役。 这时天已大亮,大部队也开过来了,看到了第一仗打得这么漂亮、利索,个个笑逐颜开。80个义军又都穿上了镶红边号褂,用红布包上了头。小青盈跑过来,公韧把她抱在了怀里,乐得小青盈又叫又唱:“亲爸爸真厉害,打得清狗子不吃菜,又抓俘虏又剪辫,我们个个乐开怀。”整个部队又喊又叫,洋溢在一片喜庆之中。 黄福正要集合队伍,按照原定计划,向西南前进,好与驻新安和虎门的江公喜所部会合。就在这时,一个草鞋送来了孙中山从台湾拍来的电报,让义军在横岗改变方向,取道东北向厦门方向前进,好在那里接受台湾来的军火。 黄福、郑士良、公韧等几个互相看了看电报,各有各的看法。公韧说:“我们和江公喜会合,近在咫尺,几千人的同志加入我们的队伍,战斗力一定会大大加强。厦门那么远,一路上有清军层层堵截,能过得去吗?”郑士良说:“就是江公喜和我们会合了,没有枪支弹药,人多了又有什么用。只有到了厦门,得到了从台湾来的武器弹药,我们才能和清军继续作战。”公韧反驳说:“能不能到厦门,还是个未知数。厦门武器弹药再多,又有什么用处呢?” 黄福考虑了一会儿,说:“向西南进发和江公喜会合,好处是人多势大,坏处是光有大刀长矛,和清军作战没有什么优势。如果从东北向厦门进军呢,最起码是理论上有武器弹药。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从三洲田里打出来了,兵贵神速,由不得我们犹豫不决,趁清狗子没回过神来,我们就往东北打吧。再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到时候见机行事就是。” 王龙头大叫道:“打啊!打啊!现在我们的士气正旺,见什么灭什么。过去了这个热乎劲,就没有这么大的劲了。” 就在这时,草鞋又报来了好消息,从香港秘密通道运来了一批军火。黄福和义军们听见了大为高兴,都纷纷去查看武器。黄福、郑士良到了跟前一看,义兵们正从马车上卸下成箱的枪械,黄福叫义兵们破开箱看了看,每箱10支最新式的M98式毛瑟步枪,一共是20箱,另外还有5箱子弹。 这种步枪有螺旋形膛线,采用金属壳定装式枪弹,使用无烟火药,弹头为被甲式,提高了弹头强度,由射手操纵枪机机柄,就可实现开锁、退壳、装弹和闭锁的过程。毛瑟枪安装了可容5发子弹的弹头仓,实现了一次装弹、多次射击。黄福又叫一个义兵破开一箱子弹看了看,黄灿灿的,就如一箱箱黄金一样。 王龙头拿起一支毛瑟枪,拉了拉枪栓,传出来一阵清脆的钢铁撞击声,乐得王龙头大叫道:“好啊!上等的毛瑟枪,这200条枪一齐开火,那是什么成色啊!够清狗子喝一壶的了。” 几个义兵正在把黑油油的钢筒子和一个钢铁架子拼装在一起。王龙头没见过这武器,摸着那圆筒子问那几个义兵:“这是什么玩艺啊,打仗还带着这笨家伙,又重又碍事。趁早扔了算啦!” 黄福大腿一拍,高兴地说:“这不是格林速射炮吗!好――好――”王龙头问:“这就是大炮?”黄福说:“怎么不是啊,当年拿破伦土伦之战就是用火炮把敌人打败的。火炮是战争之神,谁有了火炮,谁的火力压住了对方,谁就能在战斗中掌握了主动。一般的大炮每分钟只能发射2发炮弹,而这种速射炮最多可每分钟发射7发炮弹。” 王龙头说:“是吗!”赶紧亲热地用手抚摸着火炮上的每一个零件,生怕这些零件从手中溜掉似的。 黄福看着迅速装起来的4门格林炮,问一个指挥装炮的义兵:“你们几个谁会打炮?”那个义兵赶紧恭敬地对黄福说:“黄司令,就我一个人会打炮。”黄福说:“你叫什么?”那个义兵说:“我叫王大正。”黄福说:“好!王大正,打得正。现在你就是炮队的队官(相当于连长),人员由你挑,由你训练,你直接听我指挥。”王大正必恭必敬地说:“是!”就赶紧训练几个装炮的人,怎样瞄准,怎样装炮弹,怎样放炮。 枪支、弹药分配完毕后,部队迅速向东北方向大踏步前进。 (欲知这支义军下一步将进攻哪里,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九十九回 小青盈平潭获弯刀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王龙头领着200人为先锋,黄福、郑士良随后跟随前进,一路上只听到了“刷刷刷”的脚步声,一个时辰大约能走20里地。后面的每门速射炮由三匹马拉着,动作一点儿也不比步兵迟缓,这倒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步炮联合部队。整个队伍因为没有伤兵,所用的给养又有马匹驮着,所以显得非常精练。 到了平潭附近时,前面侦探来报,清军有500多人,正在前面列队等候。黄福登上了一座土堆,凭高远眺,看到清军大约50个人列成一排,往后大约有10排,都手执大刀、长矛,并没有什么快枪,一看就知道是地方上的安勇,也就是保卫地方的民团之类。 黄福对公韧说:“你看这一仗应该怎么打?”公韧鼻子一哼说:“他们还排着方阵,以为我们也是大刀长矛呢!?在洋枪洋炮面前,还不赶快换成散兵队形,以免被大炮轰了,子弹打了。看来他们还停留在冷兵器作战的思维上,也不看看这到了什么年代了,我们也别太招摇了,干脆,我们也就以方阵对方阵吧!” 黄福冷笑了一声:“就叫他们尝尝格林炮、毛瑟枪的味道吧!” 黄福叫队伍略微休息,然后叫100多人排成一列,中间50个人都手执大刀、长矛,而两边的人都手执快枪。列好队后,黄福走在前头,率领着整齐的队伍向清军进发。“刷刷刷”,“刷刷刷”,到了距离清军队伍300来米时,黄福双手向下一压,队伍全都趴下了。这时候,黄福的左手往后一挥,4门格林炮同时发威。 眼见着,4只黑黑的弹丸跃过了义军的头顶,飞向了敌人的队伍。“咚――”“咚――”“咚咚――”炮弹在清军队伍里腾起了4团火光,4团烟雾。清军们全都是站着,每一颗炮弹都在人堆里爆炸,只炸得清军血肉横飞,胳膊、大腿和大刀长矛飞向了天空。 清军们哪里见过这种阵势,还以为要展开白刃战呢,只惊得魂飞魄散,乱作一团。接着又是4发炮弹,过后又是4发炮弹,再看清军方阵上已是死尸一片,满地伤兵,到处是血,惨不忍睹。 手执刀枪剑戟的士兵,在现代化的枪炮面前简直就是一堆任人宰杀的牛羊,案板上的鱼肉,那情景自不用说,读者也猜到了是个什么情况。 黄福的手往后一摆,大炮不响了,黄福两手又往上一抬,义军们全都站起来了。 黄福往前一挥手,义军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又前进了,“刷刷刷”,“刷刷刷”,到了乱糟糟的清军队伍前100米时,黄福的右手用力一砍,500条快枪一齐射击。 在剧烈的排子枪声中,清军们倒下了一片又一片,哪里还有什么队形。黄福双手往前一推,义军们大喊一声:“杀呀――”一齐往前冲去。清军们没被子弹打死的,又被义军的大刀长矛砍死,捅死的不计其数,没死的纷纷溃逃了,溃逃中又被快枪打倒了一片。 这一仗打得痛快淋漓,几乎是一边倒,义军没几个受伤的,而清军几乎是被全歼,没跑了几个人。 黄福叫部队赶快打扫战场,清兵缺胳膊少腿的,满身鲜血淋淋的满目皆是,哎哟**声不绝于耳。黄福叫义军们不要去伤害清军的伤员,又叫义军的医官给他们包扎伤口。 这时候小青盈却在战场上到处乱跑,在清军死尸中这里扒扒那里看看。 公韧怕她出危险,着急地喊道:“小青盈,快过来,快过来。”小青盈跑过来了,手里却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小弯刀对公韧说:“亲爸爸,你看看这把刀怎么样?” 公韧把弯刀拿过来仔细瞧了瞧,这弯刀虽然一尺多长,却极其锋利,刀刃上闪着寒光,能反射出人的模样,既能当剑刺,又能当刀劈,掂在手里刀柄忽闪忽闪的,想必是极有韧性的好钢做成的。 公韧说:“小孩子家,耍的什么刀?”就想随手把刀扔了,小青盈却以极其敏捷的动作从公韧手里一把夺过了弯刀,说:“这把刀我使正好,你可不能给我扔了。”说着顺手耍了几个叫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公韧心里好笑,说:“几天没见,本事见长啊,在哪里学得这么些乱七八糟的动作。” 唐青盈却不理会公韧,顺手把弯刀插在了一个十分精致的牛皮刀鞘里。 公韧讥诮她说:“小小孩家,别学这一套好不好,池塘里专淹死会水的,山沟里专摔死会爬山的。以后少在战场上乱跑,别再让你亲爸爸操心了。” 小青盈却鼻了哼了一声,说:“别净看不起我,立柱虽细能顶千斤,金钢钻虽小能钻瓷器,有你好瞧的时候。”惹得公韧忍不住又想笑:“你人不大吧,口气倒不小,什么大你吹什么,小心叫大话闪了你那小腰。” 小青盈还是不服气,白瞪了公韧两眼,撇着小嘴说:“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 义军打扫完战场,黄福安排部队在一个高点的山冈上宿营,布下岗哨,马上和郑士良、王龙头、公韧几个研究敌情。 山冈上歪七扭八地长着稀稀拉拉的杂树棵子和一片片竹子,几个人随便扒拉个草窝坐下了。 郑士良首先介绍敌情说:“我们的前面,淡水方面有水师提督何长清,拥兵3000在那里布防。而我们如果向镇隆前进,镇隆又有清军邓万林统兵1000堵塞要道。他们不是和刚才那股安勇一样,一打就散,软蛋稀松,何长清和邓万林是正规的绿营,都是用快枪装备起来的。” 王龙头嚷着说:“怕他鸟,我们一阵子大炮,一阵子乱枪,先打他个稀里哗拉,然后一阵子猛冲,准能把他们打垮。”公韧摇了摇头说:“这绿营啊,虽说是旧式军队,可装备了新式武器也是不能小瞧的。况且敌众我寡,不能硬拼,硬拼我们占不了便宜。” 王龙头又嚷:“你怕啦!你打了沙湾立了头功,这回我带着我的200来人打头阵,先杀一杀清狗子的威风再说。”公韧又摇了摇头说:“何长清比你的人多15倍,邓万林比你的人多5倍,不等你的人全上去,早被人家当枪靶子打光了,到时候恐怕你连撤都撤不下来。” 王达延见公韧说得也有道理,只好低下头,不再言语了。 黄福考虑了一会儿说:“我们只有600人,一半人缺乏军事训练,100多人没有快枪,无论是何长清还是邓万林我们都不好打。进又进不得,退又不能退,时间一长,清军一窝蜂围过来,我们就麻烦了。” 郑土良说:“这里离平山、龙冈不远,这两个地方既有兴中会的同志,也有哥老会、三合会的人,我们再召集一些人,加强我们的队伍如何?”黄福说:“这样最好,现在我们只能破釜沉舟,往前猛打,后退和固守都是死路一条。” 王龙头说:“既然这样,还是由我去召些人吧,这些人我熟。”黄福说:“那就麻烦王龙头了,只要王龙头一出面,没有办不了的事。”王龙头摆了摆手说:“大元帅就不用夸我了,再夸我我就得吐血了,谁有多大本事谁心里清楚。这些事,你说干我也得干,不说干我也得干,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王龙头辞别了黄福几个人,带着几个贴身义兵,换上了便衣,向平山、龙冈召兵去了。 再说清将邓万林在镇隆镇守,他看到镇隆是个小山坳,四面环山,无险可守,前面有一座小山,称为无名山,地势又高,又可以屯兵储粮,又是进攻镇隆的必经之道,正好可以凭险防守。邓万林就把自己的1000多人全都带到了无名山上,控掘战壕,构筑工事,凭险而据。 邓万林不断地派出侦探刺探义军军情。他听侦探说,无名山前面没有什么特殊情况,黄福的部队都在淡水附近活动,有进攻淡水的态势,邓万林的心里就开始麻痹起来,再加上天气已冷,山顶上的风特别硬,哪有在镇隆搂着刚娶的小妾睡觉舒坦。邓万林熬了几天熬不住了,嘱咐好管带好好把守无名山,自己晚上就偷偷地溜回镇隆去和小妾睡觉。 管带看着主将丢下阵地不管,自己却在这里挨饿受冻,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心里也烦。他想到反正是有了功是你的,有了错还得自己抗着,因此对军务上的事情也不大操心,不是喝酒,就是隔三岔五地跑到镇子里去找“野鸡”。 这天晚上刮起了东北风,使本来就不亮的月亮蒙上了一层阴影,一阵又一阵的阴风使山上的树枝发出了“吱吱——呜呜——”的响声。两个放哨的清兵冷得瑟瑟发抖,一边跺着脚活动,一边悄悄地发着牢骚。 一个年纪大点的说:“怎么这两天没听到革命军的动静了。”另一个年轻点的说:“没听长官说吗,淡水那边有动静,说不定这两天,他们就打淡水了。”那个年纪大点的说:“听说黄福这个人狡猾得很呢,可别摸到咱这边来,咱可得睁大眼睛点。”年轻点的又说:“你就别操这份心了吧,没见到咱那长官都到山下搂着女人睡觉去了,你操的哪门子心!” 正在这时,只听到一阵轻微的响动,两个人还没回过神来,一个人被抹掉了脖子,一个人被捅穿了心脏。 成片的义军跳进了战壕里,见到清军一个个东倒西歪睡得正酣。义兵们二话不说,举刀就砍,挺枪就刺,只听到“嘁哩喀喳”一阵子乱响。后面的义军继续往前涌,不知谁先喊了一声,一个喊都跟着喊了起来,“杀呀――” “砍呀——”,于是刀枪撞击声,“噼噼啪啪”的枪声响成一片。 清军们从睡梦中醒来,不是被砍掉了脑袋,就是找不到了枪支,也有聪明的,扔下枪就往山下跑去,没有多少功夫,战斗就结束了。 打扫了一下战场,除了杀敌400余名外,还俘获了清军30多人,另外还缴获了枪支700余支,子弹50000发,马12匹,旗帜、袍子、帽子不计其数。黄福又叫人把俘获的清军剪去辫子,在部队里服役。 原来是王龙头在平山、龙冈找到了兴中会的同志和三合会的骨干,很快带回了1000多人,使义军的队伍增加到了1600人。黄福佯装着在淡水附近活动迷惑清军,然后突袭无名山大获成功。 这时天已大亮,黄福叫王龙头乘胜带领400人进攻镇隆。 邓万林看到自己已是势单力薄,只剩下了一些跑回来的残兵败将,再说镇隆只是一个小村镇,又无险可守,只好带着他的这支残缺不全的队伍,向后面退去。义军不费一枪一弹,又占领了镇隆。 然而这一仗也彻底地惊醒了清军,他们在调集所有能集中的队伍,全力在堵截这支义军,以求把这支没有做大的义军尽快地消灭掉。形势一下子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下一步将有什么激烈战斗,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回 博罗大战义军受挫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10月22日,黄福准备率领义军围攻博罗县城,因为这个博罗县城是东进的必经之道,不攻克此县城,绕道实在是太远,为了配合这次行动,又派了一支小部队向惠州府进发佯装进攻,以吸引清军的主力。吓得惠州知府沈传义赶紧将博罗到惠州的浮桥拆毁,以防义军偷渡,并急忙招募200人在拆毁的桥头上守护,以防备义军架设浮桥。而兴中会党员梁慕光、江维善等人,亦统率驻博罗县城附近的义军别动队响应起义,要协助黄福进攻博罗。 这下子把广东都督德寿也吓得不轻,急忙命令提督马维驷、刘邦盛、总兵黄金福、郑润琦、都司莫善积、吴祥达等迅速赶往惠州博罗一带增援,并和何长清、邓万林会合,准备在博罗城外和义军决一死战。 义军有条不紊地到了博罗县城外,黄福手搭凉棚仔细观望地形,发现这里是一块块水田,一湾湾水潭,道路泥泞,小路纵横,对进攻极其不利。在这复杂地形的前面,博罗县城有一圈三四丈高比较完整的土城墙,虽然看着不高,也不算坚固,但这对没有云梯的义军来说,确实是一道非常难以逾越的天堑。城墙大门是一个木制的用铁皮包裹上的大大的铁木门,用柏林炮轰吧,就算把大门轰开了,可是黑黑的城门里面,也不知道藏着多大的凶险。 公韧凑近黄福的跟前说:“黄元帅,前有坚城,后有追兵,我看这里是一块死地,这个仗不好打,我看不如绕过城去,以后再找机会不迟。”黄福微微地摇着头说:“我也知道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在这里打仗犯忌讳,可是你不想想,如果我们不消灭或打垮一支敌人的部队,我们怎么能挣脱开敌人的合围。如果能占领了博罗县城,部队稍微休息一下,补充一下给养,我们就主动了。这一仗是只能胜,不能败。” 公韧说:“可是我们只有1600人啊,进攻县城的兵力还是薄弱了一些,再说博罗县城到底有多少人,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们要是有上500人,在城墙上居高临下拼命抵抗,我们就不好办。况且四面的敌人往前一围,我们打没法打,退没地方退,那可就真麻烦了。就是打下了县城,四面敌人一围上来,我们也难于坚守,只能是突围了,那就更被动了。” 黄福说:“这个我岂能不知道,还是打一打吧,如果这个骨头实在不好啃,咱们再说。” 公韧见黄福主意一定,也就只好勉强地点了点头,可是总感到十分被动,如果不打这一仗,不扭转眼前的被动局面,这支义军早晚要被困死、饿死、拖死。要是打这一仗,确实是十分的勉强,各方面不利的因素太多,眼见着博罗县城就是一个大陷阱。 在黄福的指挥下,各龙头们只好抓紧动员部队,准备战斗。 部队已经全部运动到了博罗县城的城底下,大炮已经开始向敌人的城墙大门调整炮口,有的义兵在附近找竹子造云梯,有的义兵在磨刀擦枪,有的义兵拿出随身带的米团子,一边吃着,一边在水田里随便用手舀着水喝。有的医官给伤员查验伤口,把肮脏的满是血渍的绷带,在水田里洗了洗,然后晾在了小树枝子上,就像飘着满天的白带旗。 就在马上要攻城的这个时刻,突然听到了后面一阵枪声,义军一阵纷乱,敌人的一支援军已经杀到。黄福猛一下子站了起来,站在了一个高岗上,朝那边瞭望。他看到,大约有1000多个清兵,排着冲锋的散兵队形,已经在向义军进攻了。 黄福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说:“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啊!我们不能攻城了,全力对付他们,不过,城里也得防着。”公韧也说:“一看到他们的散兵队形,就知道是正规军,看来这些绿营受得是洋式的训练,绝不能和那些地方安勇一样,排成方阵,叫我们当枪靶子打。” 义军在黄福的指挥下,调整部署,由进攻转成了防御。 博罗城下,义军已处在了敌人的两面夹击之中。城墙上,清兵们开始向义军们射击了,一排排的子弹落在了义军的队伍里,在水田里激起了一串串的水柱,使田埂上湿润的泥土四处飞溅。特别令人紧张不安的是那个黑洞洞的城门,说不定什么时候开启,一旦开启,说不定会有多少敌人杀出来。 黄福不得不分出一支队伍来严密监视着博罗城内的敌人。 城下前来进攻的清军越来越多,攻势也越来越猛,他们在军官的督促下,手持快枪,向义军阵地疯狂地冲杀。义军们无险可守,有的只能伏在田埂上,有的身子干脆泡在了水田里,向清军射击。 前面的清军倒下了,后面的又继续往前冲,一波接着一波,总好像打不完杀不净。在这漫长的战线上,有的地方被清军杀进来了,义军们冲过去,又把阵地夺了回来,刚守好了这处,那处又被清军突破了,没等着增援那边,这处清军又冲过来了。 清军尝到了小胜的甜头,士气开始旺盛起来,义军却出现了慌乱,开始了后退。一处后退引起了整个战线的的混乱,后退的义兵遭到了清军的追杀,义军的伤亡越来越严重,局势已渐渐有些控制不住。 小青盈趴在公韧的身后,十分冷静,拿着一支不知从哪里搞到的独角龙,朝着一个清兵“砰”的一枪。那个清兵晃了一晃,胸口上涌出了一股殷红的鲜血,慢慢地倒下了。 乐得唐青盈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喊着:“亲爸爸,我杀了一个,我杀了-个——” 惊的公韧赶紧把唐青盈摁了下去,大声喊着:“不要命了。” 旁边的一个义兵被清军的子弹击中,从头上奔涌出一股泉子一般的鲜血,他浑身抽搐着,大口地喘着粗气,绝望惊恐的眼睛注视着唐青盈。 唐青盈一点儿也不害怕,掏出一块白布给他捂着伤口,劝着他说:“叔叔,你忍着点,待一会儿,医官就来了。”不一会儿,那义兵不动弹了,唐青盈趴在他胸口上听了听,用小手给他胡拉着脸,平静地说:“叔叔,你安息吧,我们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又一个清军冲了上来,一下子就把公韧扑倒在地上,朝死里掐着公韧的脖子,在泥里滚过来滚过去。唐青盈毫不犹豫地上去一弯刀,就在他的后脖子上拉了一个大口子,把他的神经中枢切断了。那清兵就像一只突然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瞬间就不动弹了。 公韧刚把这个清兵的尸体从身上推掉,又一个清兵上来了,公韧摸起了一支步枪,顺手给了他一枪…… 整个战场几乎都搅在了一起,义军和清军近距离对射,两声枪响,两个人都倒下了。 拿着大刀片的义军和拿着刺刀的清军白刃格斗,乒乒乓乓兵器撞击之声,扑扑腾腾的脚步腾挪之声,伴随着一片片泥水飞溅的泥点子,血点子,裹挟在一起,白布镶红号褂几乎成了红的,灰白的清军军服也几乎成了红的,几乎分不清哪是敌哪是友了。背后猛然的偷袭,临死前的哀号声,在纷乱的战场上显得是那么软弱无力,搂抱在一起的,用牙咬,用脚踹,用头拱,本能地进行着顽强地搏杀…… 一小队的突然冲击,暂时解了公韧这边的危急,公韧抬头一看,正是黄福大元帅赶到了。只见他一手执刀,一手持枪,左边毙一个,右边砍一个,正杀得性起。公韧急忙对黄福喊道:“大元帅,这样打下去不行,你速速带领着大部队撤退,我先顶一气,掩护你们。” 黄福对公韧吼道:“我看,还是我来顶一气,你领着大部队撤吧!”公韧急了,大声吼道:“你是一军之长,军中首脑,只要你在,就有队伍在,你还是快快撤吧。我来挡住这些清军。” 黄福一看也只有这样了,只好点了点头,让公韧带领着他的一帮人先顶一气,然后自己收缩大部队立即撤退。 好在清军伤亡也不小,并没有追赶,博罗县城的敌人也没有什么动静,真要是博罗县城城门一开,敌人的另一支生力军杀出来,这支义军能不能生存,那又是另一种说法,不幸中之万幸,这才使大部分义军躲过了这一劫。 晚上,黄福把部队集中到离县城10里地的一个叫小李家村的地方整顿,四周派上岗哨严密警戒,他立即在一间农舍里,召集了主要首领开会。 屋里一盏小油灯发出了蚕豆般大小的光亮,灯光不停地摇曳着,照得大家的脸色阴暗昏黄,龙头们全都没有了刚下山时那种快乐兴奋的劲头,一个个低着头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看着大家都不说话,郑士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今天这一仗,打的不好,我们阵亡了200多,伤了100多,尤其是那些伤号不好处理,轻伤号不能打仗,重伤号还得有人抬着。先不说继续打仗,光以后的行军速度也大大受到了影响。” 王龙头大腿一拍,突然昂起头来气呼呼地说:“都抬起头来挺起胸膛,打了败仗怕什么,哪有光打胜仗不打败仗的道理,人少了怕什么,人少了我再去召。大元帅,你也得想想办法了,今天我们消耗的弹药不少,要是我们的子弹打光了,那就更麻烦了,那就只能用我的大刀片子和敌人拼了。” 黄福不说话,他扫视了大家一圈,最后把眼光停留在公韧的眼睛上。 公韧会意,说道:“形势确实挺严峻的,现在清狗子从四面八方都围上来了,他们人多,我们人少,他们倒是希望我们跟他们硬拼。都和前几仗那样打,我们越打,人越多,枪越多,可是照现在这个打法,打不了几仗,就把我们的老本拼光了。我想,继续向我们的目标前进,有些时候,也可以转着圈走。碰到大股的敌人,我们就避开他们,遇到小股的敌人就吃掉他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就不信到不了厦门。” 黄福认真地倾听着头领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也不插话,等到大家说的差不多了,他才镇静地扫视了大家一圈。大家知道这是大元帅要发话了,谁也不说了,一齐注视着黄福,等待他做出最后的决定。 黄福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定地说:“现在进攻博罗县城已经不可能了,刚才来情报说,梁慕光、江维善的队伍也已经失败。清军刘邦盛、马维驷、莫善积万余人向我们围了过来,迫使我们和他们决战。形势确实对我们非常不利,要想摆脱开这种被动局面,我们必须跳出清军的包围圈,寻找战机。我想,就和公韧说的一样,我们不和清军在这里纠緾,向着厦门机动前进,敌人从这里堵,我们就从那边走,敌人从那里堵,我们就从这边走,一看这仗能打,我们就打,一看这仗不能打,我们就躲着他吗……” 大家认真地听着黄福的讲话,从他那沉着镇定的话语里,从他那坚定的信心里,大家渐渐又恢复了自信,心里又慢慢充实起来。最后,黄福命令,部队疏散伤员,轻装前进,跳出敌人的包围圈,直趋永湖。 大家立即分头准备。公韧回到了自己的队伍里,看到了小青盈和士兵们一样,睡在铺着稻草的地上,不知是激动还是做噩梦,小脸通红,小拳头紧紧地攥着,不时地呼喊着…… 公韧不禁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轻轻地坐在唐青盈的身边,把她的小拳头掖进了被子里,像不认识似地看着她的小脸。 这么小的孩子,要是在平常人家,可能正在父母的怀里撒娇哩,可是小青盈生于乱世,父母早亡,抚养过她的唐才常又不幸遇难,只有自己这个亲人了。这孩子真是命苦啊!眼前又面临着一场又一场的险恶战斗,说不定哪一刻,她就会被无情的子弹夺去幼小的生命。公韧忽然觉得自己死活都无所谓,可是得让小青盈活下去,再也不能让她在激烈的战斗中承担本不应该由她承受的牺牲了。 公韧想到了这里,走出了屋子,看到了房东老汉正在给牛添草,他跟着老汉到了牛槽跟前,一边用竹筛子帮着老汉筛草,一边和老汉搭讪:“大爷,今年高龄?”老汉伸出了两个手指头:“2个挂零了。”公韧说:“60有2了。” 公韧又问:“您老有几个孩子啊!”老汉叹了一口气说:“没福啊,本来有3个,病死了1个,饿死了1个,造反的1个又被清兵杀了,如今只剩下了老俩口。你说人怕什么,不就是怕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吗,你说说这世道,还让人活吧?” 公韧接茬说:“我看您老人家一脸和善,是个忠厚人,给你个孙女要不要啊?”老人说:“你说的是谁啊,是不是跑来跑去的那个假小子。”公韧说:“是啊!”老人说:“好是好啊,我看我不一定有这个福气啊!你们打仗我也知道,成天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说句不好听的话,总不能把个孩子也搭进去吧!这孩子,好啊,是个聪明孩子,我喜欢。” 公韧听了暗暗高兴,“扑通”一声给老汉跪了下去,说:“老大爷,如果你喜欢的话,那我就把这孩子托付给你了。以后她就是你的亲孙女,要打要骂,生老病死,天灾人祸,听天由命,我绝不再过问。” 慌得老汉急忙拉起公韧说:“快起来!快起来!使不得,使不得,我可受不了这样的大礼。本来我不该要这个孩子,但是看着你们成天打仗确实凶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我有福的话,这个孙女我就认了。” (欲知老汉留住留不住唐青盈,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零一回 为救女含泪绑青盈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回到了营房里,躺在小青盈的身旁,翻来覆去睡不着。等了一会儿,小青盈突然醒了,她看到公韧正在慈爱地看着自己,急忙搂着公韧的脖子,亲切地问:“亲爸爸,怎么还不睡?” 公韧亲热地抚摸着她那既细嫩又红润的脸蛋,轻轻地说:“青盈啊,亲爸爸有事求你了。”小青盈稚气地说:“你有什么事还求我啊,亲爸爸,我是你的亲儿子,还用求吗?”公韧说:“明天队伍就要开拔,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我给你找了一个好人家,你在这里住几天,等我和大部队回来,马上就来接你。” 小青盈立刻警觉起来,撅着小嘴说:“那不行,亲爸爸,我是一个义军,一个战士,我得行军打仗,什么苦我都能吃,怎么能离开部队呢?” 公韧苦笑了一下:“你还是个孩子,还不到10岁,还没有枪高,怎么能算是个战士。” 小青盈听到这话生气了,立刻一骨碌爬起来,从身旁拿出了那个牛皮套,从牛皮套里抽出了那把弯刀,眼花缭乱地向公韧耍了一通。 公韧突然觉得这把弯刀配在小青盈身上简直是天衣无缝,再合适不过了,再加上唐青盈的这一套刀术奇奇怪怪,紧紧慢慢,耍的紧时,只见一轮白圈紧紧地环绕着她,真有些水泼不进,刀插不进的劲头,耍的慢时,既不像刀术又不像剑法,鬼怪神秘,叫人琢磨不透。 公韧奇怪地问:“小青盈,你练的这一套玩艺,跟谁学的,我怎么没见过呀?”小青盈歪着头说:“这是我的秘密,不告诉你。”公韧鼻子一哼说:“这孩子,亲爸爸还不告诉,那你告诉谁呀?” 小青盈小大人似地说:“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亲爸爸也是不可以告诉的。” 她又从腰里掏出了一把独角龙,取出了子弹,熟练地做了几次放枪的动作。弄得公韧哭笑不得,摆了摆手说:“好了,好了,别给我耍这套花枪了。就你这两下子,糊弄不懂的人可以,可是要上阵杀敌,差远了。” 小青盈撅着小嘴说:“亲爸爸,你要是不相信我,咱俩就出去比试比试,要是你赢了我,我就听你的话,要是我赢了你,你就得带着我走,怎么样?” 公韧笑了笑说:“这可是你说的,咱可不许反悔。”小青盈说:“那当然,咱拉钩。”父子俩立即都伸出了食指,拉着勾说:“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公韧老觉得好笑,跟一个孩子较什么劲儿,自己也成了一个孩子了。 父子俩出了营房,借着朦胧的月光,各执兵器在手。公韧手执一把大刀片,晃了几晃,心想,真要是连一个孩子也打不过,自己在三合会里学的这5年功夫就算白练了。 小青盈从牛皮套里抽出了弯刀,满内行地退后5步,拉开了架子。公韧一声苦笑:“哎呀,小青盈,还挺认真呀,给你亲爸爸还想动真格的,你以为亲爸爸真舍得和自己的儿子动手吗?” 小青盈忽然把小弯刀往刀鞘上一插,摇着头说:“不行,不行,亲爸爸。” 公韧忙问:“怎么了,为什么不行?”小青盈歪着脑袋说:“你拿着真家伙,我也拿着真家伙,你不敢砍我,我不敢捅你,我当然赢不了你。这样吧,亲爸爸。”小青盈从旁边捡了一根小棍掂了一下,又扯过了一把稻草,递给了公韧说:“这就是一把大刀,你愿意怎样砍就怎样砍,砍上我也不要紧。我这里就是一把弯刀,愿意怎样捅就怎样捅。咱都拿出看家本事来,怎么样?” 公韧笑了笑说:“小鬼头,蒙不了你了,好!也让亲爸爸见识见识你的真本事!” 两个人咋咋呼呼,比试武功,吵醒了一些睡觉的义军。他们觉得一个武功高强的龙头和一个不到10岁的孩子比试武功,简直有些不可思议,都纷纷穿上衣服,走出来看热闹。一些巡逻的义军也感到好奇,他们也抱着膀子,掐着腰,围在一边观看,人是越聚越多。 两个人又各退后5步,拉开了架子,小青盈并不进攻,只是动也不动,在静静地等待着公韧来进攻砍杀。 公韧想:这孩子准是害怕了,看我不一刀“砍”了她,也叫她省去了跟着我的心思。公韧想到这里,就抡起了“大刀”,把从三合会这几年练成的功夫全使了出来,只抡得一把“大刀”呼呼生风,朝着小青盈一阵风似地卷了过去。 小青盈却异常灵活,上蹿下跳,左躲右闪,任凭公韧使尽浑身招数,“大刀”却一点儿也沾不到小青盈的身上。 公韧不禁有些生气,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还真有些功夫,不能小看,公韧更加用力,谨慎,又朝着小青盈一阵乱砍。没想到砍着砍着,自己的肚子上不知道怎么被小青盈戳中了,而且力量还相当大,疼得公韧“哎哟”一声,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小青盈急忙上前扶住了公韧,亲热地说:“亲爸爸,没戳疼你吧!我还没使劲哩。” 旁边围观的义兵一齐叫好,鼓掌:“好啊,好啊,”“呱呱呱――呱呱呱――” 公韧的脸被臊得通红,自己也算是一个堂堂的龙头,也算是一条汉子,白白败在一个孩子手下,太丢人了,以后还怎么领兵打仗!公韧急忙摆着手说:“不算,不算,这回不算。” 小青盈却人小胸怀大,个矮志气高,宰相肚里能撑船,不和公韧计较,忙说:“亲爸爸,不算就不算,再来一回。” 这回两个人又拉开了架子,没等公韧进攻,小青盈却手执“弯刀”扑了上来。公韧慌忙舞起“大刀”来招架,没觉得怎么样,软肋上又挨了两“刀”,特别是一“刀”正插在穴位上,疼得公韧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这会儿围着的义军更多了,一齐为唐青盈的精彩表演齐声鼓掌,叫好。 小青盈赶紧扶起了公韧,不好意思地说:“亲爸爸,不能怨我,这都是你逼的。”公韧更恼了,摇着手说:“不算,不算,打起仗来都动枪动炮的,谁还拿这些破玩艺。咱俩比赛枪法如何?”小青盈小嘴一撅说:“比赛就比赛,我还怕你吗?” 两个人就在20步远的地方,放在了石头上一支蜡烛,好在风并不大,蜡烛忽闪忽闪飘忽不定。公韧从腰里掏出了一把崭新的德国造,对准蜡烛屏住呼吸,瞄准了轻轻一扣扳机,“叭”地一声,蜡烛灭了。一个义兵拿过来蜡烛一看,子弹正击中了蜡烛中部,蜡烛被打为两截。围观的义兵齐声叫好。 蜡烛又被点燃了。小青盈却并不瞄准,而是抽出了弯刀,耍了一阵叫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的刀舞。待浑身出了一层薄汗,然后把弯刀从右手换到了左手上,腾出了右手,掏出了独角龙,朝着蜡烛轻轻一点,“啪”的一声,蜡烛灭了。 有人拿过蜡烛一看,蜡烛完好无损,只是在蜡烛头上被子弹击中了蜡烛芯,惊得旁边的义兵们目瞪口呆,好一阵了,才发出了一阵“呱呱呱――”的掌声。 公韧也有些纳闷,这小鬼头什么时候练就了这么一身好功夫,忙问:“练了几年了,跟什么人学的?”小青盈学着大人的样子,左手拍了拍练功带,右手翘着大拇指对大伙儿说:“我唐青盈,自从一岁就跟着父母练习武功,以后又受名师指点,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至今已有8年武齡,献丑了!献丑了!” 公韧又问道:“那么你这套刀法又是向谁学的呢?”唐青盈诡谲地笑了笑说:“一位名师说过,基本功为本,就如大海,各种套路为支就如小船,我既学过拳法又学过轻功,既学过刀法又练过剑术,为什么不可以自创一套弯刀套路呢!所以就日思夜想,悟出了一套弯刀法。亲爸爸,你看看怎么样?” 公韧听了暗暗称奇,这小青盈如果学习文化,长大以后一定能成个状元,如果学习武功,长大以后一定能成个天下武林宗师,只可惜跟着自己,恐怕以后什么也成不了。 别的义军也纷纷伸出大拇指,夸奖唐青盈了不得,自古英雄出少年,长大了一定能和三国的周瑜一样,当大都督。 唐青盈忽然又转身质问公韧:“亲爸爸,你说话究竟算不算数,究竟还要不要我?” 一句话问得公韧有口难言。 旁边看热闹的都弄不清怎么回事,听到这话,还真以为公韧不要亲儿子哩,都一齐议论纷纷:“这么好的儿子,咋能不要哩!”“我想要,还没这个福气哩。”“你看看,这是多么好的孩子啊……” 恼得公韧连忙摆着手说:“不说了,不说了,和你们说不清。” 第二天义军快开拔的时候,公韧领着几个五大三粗剽悍勇猛的义兵来到了唐青盈跟前。 公韧对小青盈说:“小青盈啊,亲爸爸对不住你了,先委屈你几天,等亲爸爸打回来,一定来接你。” 小青盈跳着脚喊:“亲爸爸说话不算数!亲爸爸说话不算数!” 公韧脸色一变,对着那几个义兵吼道:“还不快绑!”几个义兵早有准备,掏出绳子,围住了唐青盈。唐青盈又蹦又跳,拼死挣扎,但还是被几个义兵逮住,用绳索像捆粽子一样给绑上了。 公韧叫那几个义兵把唐青盈抬到了房东老大爷的家里。 公韧对老大爷单腿跪下,朝上一拜说:“老大爷,拜托了。大恩不言谢,如果我以后还能回来,必当涌泉以报……” 慌得老头儿急忙扶起公韧:“使不得!使不得!你这么大官,哪能这样啊!哪能这样啊!”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唐青盈,老头子疼得直咧嘴,就要上去解绳子,说:“哪能这样对待孩子啊,孩子犯了错,也不能这样啊。” 公韧脸一沉,说:“别解,你要是疼她,就一天以后再解。”老头子不理解,连声说:“这是为什么呀?这是为什么呀――” 公韧腰一弯,头一低,大踏步地走出了屋。屋里唐青盈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亲爸爸――亲爸爸――你真不要我了吗,亲爸爸――” 凄厉的声音在屋里嗡嗡回荡…… 公韧一愣,心脏剧烈地“咚咚”跳动起来,眼泪在眼框里打转,闭上了眼睛,两串热泪滾了下来。 几个义兵都在看着公韧的眼睛,只要他再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就回去放开唐青盈。 公韧犹豫了一下,猛然一甩头,努力振作了一下精神,昂着头急忙一阵小跑,跑出了好远,还听到屋里传来了小青盈的哭喊声:“亲爸爸――” 部队正在集合。公韧满脸热泪乱涌,但守着这么多义兵,不能发作,只能咬着牙,瞪着眼,抑制住一阵阵翻江倒海般的酸楚,控制住万箭穿心般的悲痛,再大的伤心痛苦只能让它悄悄保留在心里,决不能在义兵面前流露…… 部队向永湖疾步进发,一路上公韧默默无语。 他想到了相亲相爱,早已不在人世的西品,忍不住心里一阵哆嗦、颤抖,想到了虽然才生活了两个多月,但早已难舍难离的小青盈,心里更是堵得几乎透不过气来。越想越难受,越想越堵得慌,忍不住躲进了旁边一块大石头后边,用褂子蒙住脸,堵着嘴,一阵子号啕大哭,哭了很久很久…… (欲知小青盈以后怎样,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零二回 遭遇恶战枪击敌首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在向永湖前进的路上,有两三次遇到了小股清军,都被义军打退。一路上义军秋毫无犯,悄悄行进,孙中山又指挥着各地的同志纷纷沿途加入义军,很快义军又发展到了3000多人,人一多,军势为之一振。 义军到了永湖,永湖由于没有清军驻扎,所以被义军顺利占领。义军在永湖休整了一天,又继续往东行进,走了没有三里地,忽然看见前面浩浩荡荡地开来了大队清军。前头没有战斗经验的义军一阵慌乱,纷纷后退。黄福急忙命令王龙头占领左边的一个小山包,自己马上登上了山顶向清军瞭望。 居高临下,黄福看到大路那边清军密密麻麻蜂拥而来,大约有五六千人。沿着这条大路,大路拐了个弯,从山下直通后面的永湖,大路两旁全是稻田,恰巧灌了水,不利于大部队的展开,对于义军来说,这倒是个利好的事情。如果清军占领了这个山包,向义军猛攻,义军只能退向无险可守的永湖,这对义军极其不利。如果义军向前东进,早让清军关闭了“门户”,根本无法前进,唯一的一条出路,那就是只能把眼前的清军打垮。 部队悄无声息地按照黄福的命令运动开了。以山头为中心,对着敌人的方向,一道道的战壕迅速发掘,满山头上人头攒动,尘土飞扬。几十个义兵拖着一门大炮,“嗨哟――嗨哟――”地把大炮全部拖上了山顶,一个个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山下的敌人。 清军也在迅速地调动部队,后面的都在原地整装待发,稍微休息,前面的1000多人只能排成50人一排的横队,沿着大路,队形密集地向前进攻。 越来越近了,前面的清军离义军的前沿阵地只有300多米了,黄福向王大正大喊一声:“打!”王大正站在高处,小红旗往下一挥,炮口放得很低的柏林炮突然朝着人群密集的清军开火。 四团像花一样的火光在敌群里爆炸,腾起了一团团五彩缤纷的烟雾,无数的破刀烂枪、折胳膊断腿和着泥土碎草飞上了天空,清军一阵子晕头转向,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扑乱撞,接着又是四声爆炸…… 大炮的威力震慑了清军,失魂落魄的清军在后面军官的威逼下,只好硬着头皮冲到了义军阵地的前面,又遭到了义军1000多支快枪的猛烈射击。清军又是一阵混乱,有的人扭头就跑,个别人的逃跑带动了其余清军,很快地,清军溃退了,丢下了一大片死尸,一直退到了原来进攻的地方。 黄福利用这个宝贵的时间,让伤号撤到山后去,没有枪的立刻补充到前沿战壕里,重新拾起了伤兵丢下的枪。 没过了多长时间,清军又组织了第二次进攻,这一次他们有2000多人,没有排成密集的队形,而是把部队散开,成散兵队形不紧不慢地向山头扑来。大炮开始轰击了,而这一次却没有头一次那么奏效,尽管清军不断地有人倒下,但是大部分清军像是早有心里准备,不慌不忙地继续向前猛攻。 义军的排子枪响了,前面的清军倒下了,后面的又继续往前冲,一边冲着一边朝义军射击。 前沿阵地已被清军突破,后面的清军士气大振,呼喊着向前面继续猛攻。义军的大炮早已不响了,两军混战,大炮早已无处开火。山下面尤其可恶的是一个清军军官,骑着马往来驰骋,大声呼喊,几十个清兵站在他后边,谁往后退就朝谁开枪,枪声下,已有几个清军被击毙。 清军在督战队的督促下,不敢不卖命,仰头急攻。 公韧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咬得牙根直痒痒,旁边一个当过清军的义军喊:“这就是陆路提督邓万林。” 原来邓万林在镇隆兵败,回去后被德寿狠狠地训了一顿,要把邓万林撤职查办。邓万林好不容易送礼托了关系,才免了这一难,德寿叫他领兵再来,戴罪立功,所以邓万林这才和疯了一样,要和义军来个鱼死网破。 公韧从旁边一个义军手里抢过一杆崭新的毛瑟枪,朝着邓万林连开数枪。由于马横着来回跑得急,公韧的子弹不是打在马前边,就是打在马后边,怎么也打不着邓万林。 气得公韧把枪一摔,大声骂道:“这个邓万林,太可恶了,看我不宰了他。”说着,领着几十个义兵就朝邓万林扑去,还没走了几步,身边的义兵已被迎面而来的枪弹放倒了十几个,一个义兵赶紧把公韧拉回到战壕里。气得公韧跺着脚大骂:“滾开!滾开!不要管我,先把邓万林放倒再说。” 公韧身边的义兵朝着邓万林一阵猛烈射击,邓万林还是毫发无伤,只是把他马后边的督战亲兵打倒了不少。清兵们还是潮水般地往上涌,突破口愈来愈大,义兵们已经出现了混乱,有的已经开始了后退,形势变得万分危急起来。 公韧一看,这还了得,大呼一声:“大家不能退,坚决把前面的清军打垮!两军相逢勇者胜!冲啊——”亲自领着一队人奋勇冲杀,和敌人搅在了一起。但是敌众我寡,在和清军的搏斗中,身边的义兵已经越来越少,转眼之间,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异常灵活的小个子,躲躲闪闪地出现在公韧面前。 公韧大吃一惊,这不是唐青盈吗!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这不是白白送死吗!唐青盈从一个义兵手里夺过了一支毛瑟枪,不慌不忙地屏住呼吸,“啪――”的一声枪响,山下纵马驰骋,骄横跋扈的邓万林应声落马。 邓万林死活不知,他的一些亲兵急忙扶起了他,连架带托,簇拥着他往后退去。当官的一跑,督战队一退,进攻的清军一阵子慌乱,犹豫,进攻顿时不那么猛烈了。 山顶上黄福领着将近2000人的大刀、长矛军早已等候多时了,一看时机已到,黄福大手一挥,大喊一声:“杀呀――”亲自领着这支生力军从山上扑下来。 2000人的生力军一齐呐喊,“杀呀——”“杀清狗子啊——”“冲呀——”喊声震动着山冈,人借军威,军借声势,他们像猛虎下山一样,朝山下扑去,见清军就砍,遇见清军就戳,只杀得清军哭爹叫娘,抵挡不住,朝后面溃退而去。 进攻的义军勇不可挡,乘胜追击,清军站不住脚,也冲击了原本不多的预备队,一看反正是打不过了,干脆就跑吧。他们有的从大路上撒开丫子狂奔,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有的一看义军从大路上追过来,干脆从水田里纷纷往后逃去,真是打败了的清兵就和溃了堤的洪水一样,再也不可收拾。 追了一阵子,黄福发出命令,停止追击,又马上叫义兵打扫战场。这一查真是大获全胜,义军毙敌500多名,缴获枪支500多支,子弹20000发,马30匹,捕获清军300多人。 公韧却无心欣赏胜利的成果,赶紧寻找唐青盈,可是哪里还有她的影子,找了半天,原来她正在黄福跟前哭鼻子哩。 黄福拍着她的头夸奖说:“好小子,好小子,你这一枪胜过千军万马,大爷看的清楚哩。可大爷心里闷得慌,这些天没见,你跑到哪里去了?” 唐青盈抹着眼泪说:“在小李家村,亲爸爸把俺绑了,关在了一个老乡家里。要不是俺千辛万苦找到了这里,哪能打得上邓万林,要不是俺打了邓万林,这一仗你能打得这么痛快?” 黄福一愣,说:“对啊,对啊,你是大功一件,叫功劳薄马上都给你记上,人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是你立了关键的一功,才打败了这股子清军。可是,我又不明白了,你亲爸爸为什么要绑你呢?是不是你调皮了,惹你亲爸爸生气了。” 唐青盈不理他的茬,又问:“黄大爷你说,俺是不是个累赘。” 黄福说:“你武功又好,枪法又精,我早就听说了,今天又是眼见为实,嗯,嗯,确实了不起,了不起,不但武功、枪法好,而且战场上的形势还能洞查秋毫,你能看到邓万林亲自督战,只有打倒了他,才能遏制住清军的进攻,这本身说明什么,就说明了你已经是一个指挥员的材料了。你可以说是我义军里第一勇土,了不起!了不起!谁再说你是个累赘,我就和他急!我就和他拼命!” 黄福见了公韧,赶紧喊:“公韧,你过来,刚才小青盈告你黑状了。你凭什么绑人家?” 公韧见了小青盈,此刻是又气得慌,又爱得慌,又疼得慌。气的是小青盈不该又跑回来,不听自己的话;爱的是小青盈阵前打伤了邓万林,立下了大功;疼的是小青盈一回来,肯定又走不了,以后说不定还有多少生生死死的考验在等待着她呢?公韧对黄福摆了摆手说:“这些事,我和你说不清。” 黄福就板起脸来假装训斥公韧说:“不管你说得清说不清,以后你再欺负小青盈就是不行!我就和你没完!别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小青盈这么大的本事,比你强多了,要不是小青盈,咱这一仗能打赢吗!小青盈,别哭了,大爷给你出气了吧!以后他再欺负你,自有大爷给你做主。要不,你说句话,我就揍他几下,替你出出这口恶气!” 几句话,哄得小青盈破涕为笑。 小青盈又像个小尾巴似地跟在公韧后边。 公韧生她的气,不理她,小青盈偷偷地看着公韧的脸色,看着公韧不高兴,也不和公韧说话,就和旁边的义军套近乎。 义军们都喜欢唐青盈,都愿意哄着她玩,和她说说笑笑。这个说:“你走了这两天,你亲爸爸就和掉了魂似的,干什么都丢三拉四,做梦还叫着你的名字哩。”那个说:“你看这爷俩,不在一块儿想得慌,在一块儿又和仇人一样,谁也不搭理谁,这是唱得哪一出戏啊!” 公韧再也忍不住了,愤怒地对义兵们吼叫:“都别说了!谁再说我非抽他鞭子不行!”又怒气冲冲地对小青盈说:“我算没法你了,你怎么好歹不分,一点儿也不长人出息,以后别再叫我亲爸爸,我也没你这个亲儿子。本事不小啊,还敢到黄元帅那里告我黑状,你啊你,真长了本事啦!” 小青盈也不说话,撅着小嘴,就要掉眼泪,默默地听着公韧训斥。 公韧对小青盈发泄够了,无可奈何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哎呀——这个小冤家,给你条生路你不走,偏偏愿意在阎王爷门口转来转去。你呀,你呀,真是的,我都不细说你了……那以后咱爷俩只能绑在一块儿了,一根绳上拴两个蚂蚱,跑不了你,也飞不了我。” 公韧又对着天,默默地念叨着:“唐青盈的亲爹亲妈听着,唐青盈的亲爸爸唐才常听着,我公韧不是不想救她一命,无奈她不听话,我真是没有办法啊!不知你们在天上看到了吗,听见了吗!看来,我爷俩以后只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了。” 小青盈听了这些话,却伸了伸舌头,咧嘴一笑。 这一日义军到了三多祝。四乡同志听说义军打了胜仗,又驻扎在三多祝,纷纷来投,部队竟一下子膨胀到了20000多人。王龙头、公韧自然分外高兴,忙着组织安排,训练军队,郑士良忙着筹划粮草,为下一个目标梅林的5天路程做好准备。 晚上,黄福喝水喝多了,睡到半夜,突然觉得要解小手,他下了床,走出了屋子,看到公韧的草屋里还在亮着灯。黄福心想:“这个公韧,想必是为军务操劳,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所以也就没有在意。 快天亮的时候,黄福又起来解手,看到公韧的屋里还是亮着灯,黄福不禁有些着急起来,想:“虽然是为军务操劳,可也别太劳累了,累坏了身子,明天要是打仗那可怎么办?这个公韧啊……” 黄福就在门口敲门。屋里公韧问:“谁呀?”黄福答:“我呀!”好半天,公韧才开开了门。黄福进了门,看到公韧有些紧张,就问:“这么晚了,还不睡觉,你在干什么呀?” 公韧张开两手说:“没干什么呀!”“没干什么还不睡觉。”公韧说:“我这就睡,这就睡。”然后才躺在了床上,旁边睡着打着响鼾的唐青盈。 第二天晚上,黄福出来解手的时候,看到公韧的屋里还在亮着灯,黄福就有点儿不高兴了,说道:“这个公韧,怎么这么不注意身体,当兵打仗全仗着个好身体,没有个好身体怎么行,真是的!” 黄福就到了公韧的草屋前,敲了敲门说:“公韧啊,抓紧睡觉,明天还有明天的任务。”屋里公韧说:“我这就睡,这就睡。” 黄福虽然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可是心里还在挂念着公韧,仍然在关心着公韧草屋里的灯光,直到快天明时,公韧屋里的灯光才熄灭。 白天时,黄福就对郑士良说:“这个公韧呀,晚上也不睡觉,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玩艺?”郑士良说:“我也注意了,公韧这两天的灯光几乎一直亮到了天明。到了白天,一直打不起精神来,要是这样的话,就把身子拖垮了。”黄福说:“晚上,咱俩就去看看,看看这个小子到底在鼓捣什么玩艺。” 半夜里,两人睡了一觉,才一块儿约着,轻轻的来到了公韧的草屋前。果然,屋里的灯还在亮着。两人互相望了一眼,就悄悄地来到了公韧的窗户底下,黄福从嘴里抹了一点儿唾沫,往窗户纸上一蘸,掏了个洞,然后从小洞里往屋里瞧。 屋里的一张桌子上,油灯在亮着,公韧趴在桌子上,正在一摞纸上挥毫泼墨,奋力疾书。写了一会儿,累了,然后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又坐下来继续写。写到激动处,似乎坐不下去了,伸胳膊,捋拳头的,写到拿不定主意时,似乎又在凝神静思,默默地在思考着什么。 黄福对郑士良小声说:“原来公韧是在写总结呀,这有什么好神秘的,我还以为公韧得了什么魔症病了呢!”郑士良也从小洞里望了一眼,说:“正好咱俩进去看看,看看他写得什么,也好互相总结一下经验。” 两个人就一齐敲响了公韧的门,“咚咚——咚咚——”屋里公韧问:“谁呀?”“我呀——”黄福说。 好半天,公韧才开开了门。黄福和郑士良看到,桌子上什么也没有了,干干净净的,公韧却精神振奋,表面上装着什么也没有做的样子,床上的唐青盈还在睡着觉。 黄福和郑士良互相又看了一眼,自己刚才的不文明举动,也不好意思捅破。黄福就说:“这么晚了,还不睡觉,你在干什么呀!” 公韧张着两手说:“没干什么呀?不过,睡不着觉了,在胡思乱想呗!” “还胡思乱想?”郑士良一边说着,一边在屋里乱翻,心想,我早看见了。终于翻着了,原来在一个破橱子里,正藏着一些书稿。郑士良就要往外拿,公韧赶紧抢过了那些书稿说:“拿不得,拿不得,这是我的一些不成熟的意见,等写好了,自然拿出来给大家看。” 黄福就不乐意了:“这有什么好保密的,不就是些书稿吗!拿出来,让我瞧瞧,我也好学习学习。”公韧又赶紧把这些书稿藏在了身后说:“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 这时候,唐青盈揉着迷迷糊糊的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了,不满意地说:“我那亲爸爸唉——你还让人不让人睡觉了,就这些破书稿,都写了好几天了,至于吗!我明天就把你这些破书稿都拿出来烧了,看你还写不写!你不睡觉,也不让别个睡觉。” 黄福再火上浇油地说:“是啊,赶快拿出来瞧瞧,再不拿出来,就是小青盈不给你烧了,我们也给你烧了!” 公韧急了,满脸通红,气哼哼地说:“黄元帅,郑军师,要我命行,要这部书稿难。这是天机,真的不可泄露,要是泄露了,我对不起我的父亲,也对不起翼王石达开。” 黄福和郑士良面面相觑,也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黄福说:“不就是个总结吗,还至于这么神神秘秘的,怎么还又是对不起你父亲,又是对不起翼王石达开的,这是哪跟哪啊,和他们什么关系,开玩笑——好了!不和你说了。” 郑士良想了想,然后对黄福说:“黄元帅,公韧兄弟既然不愿意把这部书稿拿出来让我们看,自然有不让看的道理。好,我们也就不打扰了,你什么时候愿意让我们看,我们可能还不看呢!就是求着我们看,我们也不看了。”说着,拉着黄福装着气哼哼地走出了公韧的屋里。 原来,这是公韧在赶写着《太平韬略》。公韧想道:战事紧急,万一要是自己真死了,就真对不起自己的老父亲了,也更对不起太平天国的翼王石达开了,绝不能让这部兵书毁在自己手里。凭着自己良好的记忆,还好,已经全书又写成了,其中,还夹杂了一些自己在实战中的经验。作者呢,当然还是写上了翼王石达开的名字。 书写成后,公韧就把这部书用布包起来,然后缝在了唐青盈的小棉袄里。 唐青盈问:“这是什么东西呀?”公韧说:“这是一笔财富,有了它,就可以打赢所有的战争。”唐青盈又问:“你让我背到什么时候啊?”公韧说:“只要我活着,你就一直背着它。要是我死了,你就把它交给王达延叔叔,然后叫王达延叔叔交给孙中山先生。” 唐青盈说:“那我还是一直背着它吧,只要我背着它,我的亲爸爸就在。我再也不能失去我的亲爸爸了。” (至于下一步东征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零三回 厦门无枪义军撤退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黄福表面上对义军的壮大挺高兴,可心里却并不轻松,厦门路途遥远,一路上还说不定有多少清兵在前面堵截着他们,后有还有追兵,稍微歇上几天,后面的清军将蜂拥而至,形势真是不容乐观。 他默默地来到了打谷场上,看着公韧正指挥着一队新兵在训练。虽然一个个新兵练的挺认真,但也笑话百出,有的新兵在别人往后转时,却左看右看,不知所措,有的新兵在实弹射击时,不小心走了火,伤了自己人。最麻烦的是,不但快枪少,而且弹药还奇缺,就连大刀、长矛也不够用了,有的义兵只能扛着锄头、铡刀片子充当临时兵器。 黄福走到了公韧身边,问道:“你觉得这些兵能打仗吗?”公韧有信心地说:“黄元帅,你只要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就能把他们训练成真正的士兵。” 黄福摇了摇头:“我哪有一个月的时间啊,也可能三天两天,也可能明天就要开仗。” 公韧又说:“你能再给我2000支枪吗,1500支也行。子弹吗,最少也得10万发。”黄福又摇了摇头:“我又不开兵工厂,上哪里去弄枪,弄子弹?只能指望到了厦门才有武器弹药。这一路上,也只能指望从清军手里夺取枪支弹药。” 公韧叹了一口气,摇了一下头:“一个士兵没有枪支没有子弹,又没有受过军事训练,只能算是一个老百姓,怎么能指望他们打仗?” 黄福也叹了一口气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只能希望尽快到达厦门,也希望厦门的武器弹药都准备好了,只等着我们去拿了。”公韧说:“但愿如此吧!但愿一路上没有清兵,可是,这可能吗!?” 黄福不愿意再和公韧讨论这些棘手的军事问题,换了一个话题说:“你成天熬灯费油的,写了那么多的东西,是写的军事总结吧,你也拿出来让我看看,我也好学习学习。” 公韧也赶紧堵住他的嘴说:“黄元帅,我们不谈这个问题好不好,天机不可泄露,真的是天机不可泄露。” 两个人正在悄悄地说着话,忽然一个联络官来报告说,有几名日本人到了司令部,要求面见黄福。 黄福和公韧互相看了一眼,觉得事情蹊跷,在这个紧要时候,日本人来干什么呢?两个人赶紧到了司令部,看到郑士良和几位龙头也都在司令部里,正在焦急等待着黄福。 郑士良见黄福来了,对那个日本人介绍说:“这位就是我们的元帅黄福先生。”一个大胡子日本人急忙对黄福弯下了腰,深深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躬,然后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说:“我叫山田良政,孙中山先生让我来,并捎来了他亲自发布的命令。”说着撕开衣襟,从一个布缝里拿出了一封信,让黄福和郑士良看。 两人一看,确实是孙中山的手迹,那张纸上写着:“政情忽变,外援难期,即至厦门,亦无所得,军中之事,请司令自决进止。” 黄福和郑士良用犹疑的目光互相看了看,又赶紧交给了王龙头和公韧。 王龙头先把信拿过来,瞪大了眼睛仔细看了半天,却也看不出个究竟来,随后又扔给了公韧,不耐烦地说:“我认不了几个字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什么事快说,憋死我了。”公韧就对王龙头说:“孙先生说,事情起了变化,外援到不了,就是到了厦门,也没有武器弹药,是进是退,请我们自己决定。” 王龙头眉毛一竖,眼睛一瞪,气得头发几乎都竖起来了。他大声吼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原来我们要和新安虎门的同志会合,不让会合,让我们往厦门打,我们好不容易打到了这里,都快到厦门了,又不让我们打了。这不是卖了秫秸买干草,穷折腾吗!” 黄福皱着眉头问山田良政:“到底怎么回事,请你说清楚?” 山田良政慢慢地说:“原来孙先生为菲律宾独立军买了一批军火,以后菲律宾独立军运动失败,孙先生就向菲律宾独立军代表彭西借用了这批军械,又请台湾总督儿玉源太郎协助在台湾将这批武器交给厦门的义军。没想到孙先生向日本人中村弥六交涉提取这批军械时,一检查才知道这些军械全是无法使用的废铁。原来中村弥六一直就在玩一个骗局,他把菲律宾的钱全部买成了一些廉价的无法使用的武器。” 几个人听了山田良政的话,一时都默默无语。停了一会儿,公韧又问道:“这段时间,还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山田良政说:“由于东征连连打胜仗,清吏害怕,南海县裴景福乃派属员植槐轩带着旧日叛徒陈廷威到香港谒见杨衢云,提出和议三事。一是要招降党人各首领,以道府副将任用,二是准带军队五千人,三是给遣散费若干万。杨衢云以电报告总理,说此乃吾党莫大良机,如接纳清吏所求,此后有所凭借,大可为李世民之续等一些话。那时总理驻台湾,复电直接拒绝了此议。” 公韧骂道:“这个杨衢云,真是糊涂,尽出馊主意,那样岂不是被清廷收买了。” 停了一会儿,黄福说:“那个事儿离我们太远,我们还是说说我们自己的事吧!这么大的事,是进是退,我不能自作主张,得大家说了算。”郑士良也说:“我看我们还是召开军事扩大会议吧,营以上的军官都参加,让大家民主商定。” 王龙头大声喊道:“还商量个鸟啊,你俩看着办就行啦,既然厦门去了也没有什么好处,还不如我们打回老家去。人熟是一宝,再联合上新安、虎门的同志,打到广州去,活捉德寿这个老贼。”公韧说:“进也好,退也好,大伙商量也好,只是要快,等清军往这里一围,再想脱身可就难了。” 黄福马上下命令:“通知营以上的军官迅速到司令部开会,咱们马上决定这些大事。” 在军事会议上,大家经过了一番争论,终于决定,既然厦门不能去,不如退回原来根据地再作打算。等回到了三州田,再设法从香港购买武器弹药,会合新安、虎门的革命军,进取广州。 计划是定下了,可是现在这20000人的部队太庞大,行军、渡海、吃饭都不方便,为了能顺利返回三州田,只好就地解散大部分义军,仅留洋枪队1000多人,分水陆两路返回三州田。水路由黄福带领,陆路由郑士良带领。 公韧、王达延这些人跟随黄福,从水路撤出。 黄福对从水路撤出,心里一点数也没有,因为原来就想着有进无退,根本就没想着从水路撤退,只好在地图前仔细地观察着那里的山山水水,陆地山林。 公韧对黄福说:“别看了,咱没有这个时间仔细研究。往南140里地,就是海边,那里有一个港口叫做小湾港,那儿有许多渔船,我们就从那里返回三州田吧?” 黄福有些纳闷,问:“你又不是这里的人,你是怎么知道的?”公韧说:“为将者,不但要知道进,还要知道退,在这里几天,我早派了人去周围侦察了,岂能不知道这个地方。” 黄福笑了笑说:“真有你的,不亏为高参,那就依你,我们就向小湾港前进吧!” 500人的队伍悄悄向小湾港前进,为了不惊动沿途的清军和地方团练,只能是晓宿夜行,人不语,马嘴上勒紧嚼子,压住舌头,悄悄行进。天亮时,到达了小湾港。队伍隐蔽好了,黄福和公韧到海边观看,果然有一些小渔船停在了那里,不过糟糕的是,有一艘清军的巡逻船不知什么时候也锚在了那里。 黄福问公韧:“没想到还有清军的一艘小军舰,怎么办?”公韧笑了笑说:“搂草打兔子――捎带着呗!”黄福笑了笑说:“我也知道你有的是办法,这么些险关都闯过来了,还在乎这艘小船儿,你领着人把它解决了就是了。”公韧笑了笑说:“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公韧点了王达延、李斯、张散等几十个骨干去执行这个任务。 小青盈却不干了,非要闹着去:“亲爸爸,你为什么不要我去。我也去!我也要去!” 公韧板起了脸,吓唬她说:“小青盈,听话,这是去打仗,又不是去逛集市。” 小青盈不乐意了:“咦,亲爸爸,你怎么拿着馍馍不当干粮啊!枪击陆路提督邓万林是谁的功劳,难道不是我吗!连黄大爷都说我是义军里的第一勇士,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唐青盈看到黄福就在旁边对着自己笑,就对黄福说:“你说是吧,黄大爷?” 黄福皱起眉头说:“是吗,我怎么没记着我说过这句话。小青盈,你就别跟着你亲爸爸去了,大爷陪着你玩!” 小青盈更不乐意了,闹着说:“黄大爷,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说话不算话。当时,王达延叔叔也在身边,王叔叔,你给当证人!” 王达延也皱起眉头说:“这句话,我怎么也没听到啊,黄元帅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了。小青盈啊,你就在这里等着,一会儿,我们就回来了,给你带点儿好吃的来。” 小青盈看着大人们的无赖行径,越想越生气,又没有人向着他,于是气着气着不禁哭了起来,哭着说:“你们这些大人啊,没有一个说真话的,呜呜呜……呜呜呜……你们这些大人啊,呜呜呜……呜呜呜……都在欺负小孩子,欺负俺这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啊,有本事把邓万林打了啊,有本事把那艘船夺了啊!” 哭得公韧心里也有些发酸,急忙抱起了她,哄着她说:“小青盈啊,听话,大人都是为了你好。枪林弹雨的,还是少凑边,没有什么好处的。”这下子,小青盈更不乐意了,在公韧的怀里又蹦又跳说:“我偏去,偏去,为什么不要我去。我就是一个战士吗,就应该去吗,你凭什么不让我去。” 公韧急了,放下她,对她大吼道:“听话,要是不听话,我就叫人把你绑起来。” “你敢!”唐青盈也急了,从腰里一下子抽出了弯刀,对别人比划着,“要是谁敢来,看我不劈了他。” 这下子闹僵了,弄得公韧不好收场,真是气得肚子都快破了。小青盈也是绝不让步,那弯刀在手里晃着,三五个人是凑不上边的。 (至于唐青盈能不能去执行这个任务,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零四回 公韧青盈智取敌船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黄福还算是和事佬,只好对小青盈说:“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跟着去也就算了,只是他们冲上船的时候,你别去,只在船下看着。要是这一条也不答应,黄大爷也没有办法了。” 好在小青盈也算机灵,点头答应说:“好,这一条我答应了。那船上有什么好玩的?想当年,我和亲爸爸从武汉坐船到广州,从船头到船尾,从最上边到最下边,我都转遍了,谁还稀罕这条破船。” 这事也只能这样办了。公韧领着这30来人,先路过了鱼市,公韧和王达延领着大家安排了一番,买了一些鱼篓子,盛了一些鱼虾,把长枪、短刀的一些武器都放在了一个大篓子里。 看到了一个卖珍珠的,公韧买了几颗特大的珍珠,揣在了怀里。 小青盈问:“亲爸爸呀,你买这些珍珠干什么,是不是给我买的呀?”公韧笑了笑说:“这些玩艺不过是些道具,留着它还要用它钓王八呢!”小青盈多聪明啊,说:“是钓清狗子那些王八吧!” 公韧夸奖她说:“还是我闺女聪明,真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唐青盈纠正他说:“不要说亲闺女,要说亲儿子。” 到了那船跟前,公韧嘱咐唐青盈说:“我们去了,你可千万不要乱跑呀!”小青盈点着头说:“那是!那是!黄大爷的话,我是答应过的。” 公韧和王达延一些人就到了船跟前乱喊:“卖鱼啊――卖鱼啊――新鲜的黄花鱼,带鱼,鲳鱼,河中鲤鱼海中鲳,新鲜的鱼鳖虾蟹王八们――快快来买啊――” 船上一个背枪的清兵,拿着枪猛一下子对准了这些卖鱼的,喊:“走远点,别在这里乱喊乱叫的,这是巡逻船,不买鱼。不对啊,我怎么听着你像是骂人啊?” 王达延却不管这些,还是在喊:“卖鱼啊,卖鱼啊,新鲜的带鱼,黄花鱼,鲳鱼――我还以为你耳朵是不是塞了驴毛啦,喊什么你这不能听得清吗。” 这时,从船里走出来一个戴大盖帽的,不用说,不是个船长也是个大副,他看了看船下边这些卖鱼的,对公韧喊:“鱼新鲜吗?”公韧说:“新鲜,新鲜,绝对新鲜,那,拿上去吧?”那当官的又对公韧说:“这小孩子是你的什么人?”公韧说:“这是我儿子啊!” 那军官在小声说:“我看着,这些人都不像是好人,就是这个小子看着实在,再加上他这个儿子,那就没事了。”不过,这些话没让别人听见,只是他自言自语。 公韧只听到他说的是,“叫他也上来吧!” 公韧这下子傻眼了。 小青盈却对公韧笑了笑说:“亲爸爸,你说,我上去不上去啊?黄大爷不让我上船啊!” 公韧考虑了两三秒钟说:“你还是听你亲爸爸的话,上去吧!”小青盈这下子却拿糖了,说:“我不上去,黄大爷不让我上去,你刚才不是也说不要我上去吗!我听话。” 公韧却有些急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拗啊,听亲爸爸的话,跟着我上去。”唐青盈说:“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别反悔。”公韧只好告饶地说:“好了,好了,是我说的还不行吗!” 唐青盈这才蹦蹦跳跳地跟在公韧后边上船去了。 上了船,公韧跟着这个船长到了船长室,公韧打开了鱼篓子,让那个船长看那些鲜鱼,小青盈却欢快地在船长屋里这里瞧那里看。 那船长看了看那些鱼,撇了撇嘴说:“就是鲜点,也没有什么稀罕的。”公韧面对着岸上,让船长背对着岸上,又从怀里拿出了一颗大的珍珠,对那船长说:“这里有点儿稀罕东西,你看看我这颗珍珠怎么样?” 那船长看着这颗珍珠倒是挺高兴,就攥在手里摸着,在品评着它的品质。公韧在背后对着小青盈晃了晃手。 唐青盈多聪明啊,悄悄地溜出去了,他到了那个哨兵跟前,朝着他的穴位一点,那哨兵就像一塌泥一样歪了下去。唐青盈朝岸上一招手,王达延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就从大篓子里摸上了枪,迅速地顺着梯子爬上了船,然后分别占领了各个舱口,占领了舱口后就是关起门来摸王八。 等那船长醒悟过来的时候,王达延已经站在了船厂室门口。公韧从船长手里一把夺过了那颗大珍珠说:“这位长官,珍珠我看你就别看了,我留着它还有别的用处。” 船长一听大怒:“好你个小子,怎么竟敢糊弄本船长。”王达延却用枪一下子顶住了他的腰眼说:“别动,再动就一枪崩了你。”船长一看大惊,才知道上了公韧的当,但是后悔也来不及了,船上的十几个船员,一块儿被关进了一个舱里。 有了这艘兵船,公韧的心里就踏实多了,叫人迅速去给黄福送信。不一会儿,黄福来到了这艘船上,后面带着大部队。 小青盈这会儿见了黄福,却是得了便宜卖乖,说:“黄大爷,你不是不让我上船吗,可是俺亲爸爸却违抗了你的命令,非叫我上船不可,上了船,逼得我没办法,才点了一个清兵的穴位。你说说,这可叫我怎么办啊?是不是违抗了你的命令啊?” 黄福听了公韧介绍了一下战斗的经过后,捂着小青盈的头说:“我早就说过吗,唐青盈是我义军里的第一勇士,确实是。夺船这一仗,你是立了头功的,谁也抢不去。” 唐青盈反驳他说:“这句话,你不是从来没有说过吗?”黄福说:“我怎么没说过啊,你枪击邓万林的时候我就说过。”小青盈当面揭穿他说:“在竹林里隐蔽的时候,你可是说,你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义军里的第一勇士,怎么这会儿又说是了?” 黄福张着两手,非常冤枉地说:“是吗,我说过这句话吗?”王达延也作证说:“是啊,你枪击邓万林的时候,黄元帅确实说过你是义军里的第一勇士。别的话,我没听见。” 小青盈又指责王达延说:“还有你,也是净说瞎话,墙边草,随风倒,一会儿说这一会儿说那,嘴是两扇皮,反正都是你的理。” 王达延也非常冤枉地说:“是吗,小青盈,我是这样的人吗?你亲爸爸可从来没说过我是这样的人啊?” 不过,说着说着,小青盈也倒笑了,说:“你们的心思,我懂――”公韧也不失时机地夸奖小青盈说:“我那亲儿子多聪明啊,她什么事不懂啊。你立了这么大的功,这几颗珍珠赏给你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了那几颗珍珠,送给了唐青盈。 唐青盈这下子高兴了,在手里玩耍着那几颗珍珠说:“这还差不多,”蹦蹦跳跳地到一边玩去了。 有了这艘兵船为掩护,其余的义军又租用了一些小帆船,船队开始向三州田进发。这艘船上的司机不干也不行,因为用枪逼着呢。 黄福、公韧、王达延几个坐在船长室里,摆上了一桌子酒席吃着喝着,也算是暂时庆贺一下小小的胜利,舒展一下紧张多日的神经。 小青盈也坐在了席面上,不过是刚刚吃了几口菜,又到圆窗户上看风景去了。她看到,在微风的轻轻吹动之下,一层细密的皱纹,耀眼地反射着太阳的光彩,几千个银光灿烂的笑涡向着蔚蓝的天空微笑。风亲热地抚摸着大海绸缎似的胸膛,太阳用自己炙热的光线温暖着浩瀚的海洋。 突然,远处一条小船扬帆向这里飘来,不一会儿,这条小船就飘到了这条兵船的跟前,挡在了前进的道上。 船上一个义兵大声喝问:“干什么的?”对方渔船回答:“打鱼的。”这边义兵又问:“打鱼的不好好打鱼,为什么挡在我们前面。”那渔船又回答:“请贵船停下,我们上去和你们的首领说句话,我们要加入贵军。” 这个义兵只好到了船长室里向黄福几个汇报情况。 由于刚打了一场胜仗,几个首领个个是兴高采烈,对撤退这个不高兴的事儿早就忘到了爪洼国里去了。这时候又听说对面来的船要来加入义军,自然更是喜上眉梢。黄福大喊一声:“让他们来吧!” 那些人进得了船舱,公韧看到为首的那个人打扮得像是个帮会人,长得中等身材,非常结实,天庭饱满,眼睛深邃,高高的鼻梁,一指长的黑黑的唇髭成八字向两边耷拉着,满脸的络腮胡子,看年纪有三四十岁,声音却显得有几分苍老。公韧突然觉得这个人有几分面熟,但是在哪里见过,一时想不起来了。 黄福高兴地问:“叫什么名字啊,为什么要加入我们义军啊!”那人爽快地说:“我叫地接天,你们三合会的人打清狗子,我们也打清狗子,当然要加入你们的队伍了。”公韧急忙插嘴说:“慢着,慢着,我们明明是官船,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三合会的人?” 公韧的一句话提醒了大家,三合会的所有人都瞪起了警惕的眼睛,攥紧了拳头,有几个义兵端起了枪拉动了枪栓,一下子对准了地接天几个人。 地接天一副坦然自若毫不畏惧的样子,丝毫不为对着自己的几杆枪感到惊惧。 地接天右边一位瘦瘦的青年,凑上前来,嬉皮笑脸地说:“我们的教派地接天大神,是一位先知,他什么事儿不知道啊,你们这点儿秘密岂能瞒过了他。” 黄福有些纳闷地问:“这你得说清楚,我们明明是艘官船,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三合会的人?” 地接天不慌不忙地说:“我们确实是打官船的主意,这是我们进攻的目标,可是看到你们的士兵却穿着镶红边的褂子。这官船上的水兵哪有穿这样褂子的,只有你们三合会才穿这样的衣裳,所以我想,一定是事情出了变故,所以我才判断出必是三合会打劫了这艘官船。” 黄福点了点头说:“也算合情合理。” 那瘦高个子接着说:“我们的地接天先知,不但知道这些事,还知道了你们的许多秘密?” 黄福看他也像个小头头,皱起了眉头,说:“你叫什么?” 瘦高青年说:“我叫瘦杆杆。” 张散听到这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这个青年确实瘦,自己就够瘦的了,比自己还要瘦,这下好了,以后就有作伴的了。 黄福瞪了张散一眼,对地接天说:“这还了得,我们的秘密看来你是知道了不少,你就不怕犯忌讳吗?说说吧,我们这支队伍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都在干什么?” (欲知地接天先知能不能知道义军的秘密,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零五回 胖团做菜灌醉义军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地接天镇静地说:“这有何难,你们这支队伍,从三州田起义,一路向东打去。沙湾之战,你们毙敌俘敌70多人,几乎无一伤亡而大获全胜;平潭之战,你们大战安勇,打得他们落花流水;镇隆之战,你们攻克了无名山,占领了镇隆,陆路提督邓万林落荒而逃;博罗之战,你们义军受挫,然而你们摆脱开清军,又继续向东前进;你们在继续东征中,突然遭遇到了五六千清军的堵截,而你们却占领了制高点,枪击了邓万林,打得清军找不到了北;在三多祝,你们放弃了东征,分散行动,突然不知了去向。这一连串的军事行动,令清军心惊胆战,疑是撒豆成兵,神兵从天而降,你们打着打着突然又消声匿迹,清军怀疑你们是不是地遁了不知藏到了哪个地方,真可以说是纵横驰骋,来去自由,用兵如神,天下无敌……” 地接天有些夸张的一些说辞,叫黄福几个人听得一个个目瞪口呆,只怀疑地接天简直就是神仙下凡,怎么把三合会说得这么透彻,真是好像什么事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公韧心里想:“这有何难,现在的电报这么普及,再说还有清朝办的各种报纸。再说,帮会就是有只信鸽,也能知道一些行情啊!”这些话只是心里想想,没有说出来,公韧嘴上说道:“你说得这么有鼻子有眼的,确实是了不起!了不起!那么,你知道我是谁吗?都有过哪些经历?” 瘦杆杆又恭维似地吹捧着地接天:“我们的先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你这点儿事事,怎能难住我们的教主。” 公韧说:“先别吹牛,说出来听听。”黄福也觉得好笑,连三合会的好多人都不知道公韧的底细,他们这些人初来乍到,岂能知道。 地接天却不慌不忙地说:“你不就是原来三合会王达延部的白扇公韧吗!你是香山县人,光绪21年的时候,因在西家庄看见了一件血案,被牵涉到一桩官司,然后被打入死牢,亏着你的好朋友韦金珊从牢中相救;你出来后,和你的女友西品投奔了三合会,然而你的好朋友韦金珊却因为主人政治倾向不同而离你远去;香山一战,你大败了清狗子,又诈开了县城,杀死了县官刘扒皮。就因为此一仗,你成了王达延部的军师白扇;那一年的广州起义,你和女友为了阻止从香港来的敢死队,你的女友被叛徒朱淇打死落水,你使了反间计将朱淇杀死;你以后随着革命党孙文到了日本横滨,帮着孙文出了不少的主意;光绪24年戊戌变法的时候,你又和哥老会总头领毕永年到了北京,为谭嗣同出了三条计策,光绪皇帝差点儿就变法成功……” 公韧听到了这里,在椅子上再也坐不住了,屁股从座位上挪到了一边。 黄福和王达延、李斯、张散几个,就像听天书一样,一个个兴致勃勃,饶有趣味地听着。 地接天继续对公韧说:“公韧先生别惊慌,还有更精彩的呢,袁世凯在小站练兵,你和一些革命党混了进去,在中日大战演习中,中国连败二场,是你领着一营新军,大败了日军的一个大队,为中国军队争了光;今年的自立军起义中,你又在大通秦力山部,用埋伏计大破了长江水师,完成了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又一次著名战例;自立军失败后,你和唐青盈藏匿到了乞丐国中,哥老会来抢地盘,你又领着3000乞丐兵,以大粪战大败哥老会……” 公韧吓得屁股离开了座位,竟然浑然不知。 王达延听了大嚷:“我是他哥哥,成天在他身边,一些事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说的是真是假?” 地接天又笑嘻嘻地接着说:“诸位不要惊慌,且请听我慢慢道来。就是在这次东征中,如果没有公韧和他儿子唐青盈的努力奋战和出谋划策,这些仗恐怕也不会打得这么顺利。特别是在夺取这艘兵船的过程中,公韧智取了敌船长,唐青盈点了敌哨兵的穴位,王达延才领着三合会员们冲上了敌船,全歼了清军……” 公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感觉到自己就和被人扒光了衣服一般,再也没有什么隐私可言。长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这个地接天呀,不是我生死之交的朋友,就是我一生相克的死敌。” 王达延、李斯、张散急忙去拉起吓得坐在地上的公韧。 王达延说:“清兵的刀架在脖子上,你都没有害怕过,怎么这会儿听了几句真话,倒吓得坐在地上了。” 公韧被拉起来,长叹一声说:“可怕呀――可怕呀――先知不亏为先知,说的话真是叫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然后深深地对地接天行了一个大礼,说:“地接天大师,公韧真是服了!服了!坐,请坐,请上坐――” 黄福见公韧对地接天竟是这般的虔诚,也赶紧和公韧一块儿,要把地接天让到上座。 地接天却谦虚地说:“哪能,哪能,兄弟我初来乍到,怎能坐到二位头领的上首呢?”黄福却说:“远来为客,远来为客,兄弟就不要客气了吧!” 地接天这才坐到了上座,看了看桌子上的几个菜,皱了皱眉头说:“海鲜是鲜,就是做得稍微差了点,我的二师弟是海鲜名厨,不知能不能让他现现丑?” 一听说能做好吃的,张散顿时来了情绪,抹了抹嘴,抽了抽鼻子就问:“你的师弟呢?赶快叫他来做呀!” 地接天用眼睛看了一眼身边的胖子说:“这就是我的二弟胖团团,他的海鲜菜做得天下闻名!” 一听说胖团团的名字,唐青盈乐得“扑哧”一声又笑了。这个胖团团确实胖,胖得脖子都没了,名字和身材怎么是这样绝对的般配呢。 马上,胖团团被一个义兵领到厨房去做菜,他在厨房里大显身手,煎炒烹炸闷溜熬炖,刀如玩花手中飘,炒锅随影火中颠,不一会儿,海鲜菜就上来了,什么清蒸鲍鱼、油焖大虾、炒蟹粉、清蒸钳鱼、豉油辣炒小观蚬蛤、面拖蟹、辣炒鱿鱼、糖醋小扒皮鱼……一些海鲜菜也叫不上什么名字,反正是七个盘子八个碗地上了一大桌子。 这些人哪里吃过,哪里见过这样的海鲜菜,一个个是狼吞虎咽,推杯换盏,吆五喝六,沟满壕平,撑得肚子直打饱嗝,再加上高度的白酒伴随着,哪里还找到了东南西北,一个个腿发软,眼睛都直了。 公韧看到眼前七八个地接天在旋转,感到自己真是喝多了。地接天笑着对公韧说:“我还会一些玩艺,给你们喝酒助助兴怎么样?” 黄福舌头发硬地说:“来……来吧,有什么好……玩艺,尽管拿……拿来吧,也让我们弟……弟兄们见识见识!” 地接天笑着说:“我会催眠术,让你们一个个都睡觉。” 公韧哪里信这个:“我……不信,什么催眠术,那……都是骗人的。” 地接天执拗地说:“你不信,我偏要做给你看看。”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展开,对公韧说:“这是什么?” 公韧看到这是一张绿色的螺旋图,白白的纸上,有一圈圈的绿色,旋啊旋啊,一直旋到了白纸的中心。地接天慢慢地晃着说:“这就是你的人生,看清楚了吗?旋啊旋啊,一直在旋转着。你看到了什么?” 公韧说:“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就看到了一圈圈的……绿色。晕了,晕了……” 地接天还在继续地晃着螺旋图,说:“请你慢慢地闭上眼睛,你就看到了。好,慢慢地闭上眼睛,慢慢地闭上眼睛。” 公韧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你看到了吗,蓝蓝的天上,有几朵白白的云,海面上风平浪静,碧波荡漾,一条小船在慢慢地漂着,漂着,漂到了一个小岛上。小岛上有翠绿的草原,那儿有一些嫩嫩的牧草,几只羊儿在悠闲地吃草。你走进了一个帐篷,看到了你的情人,和你一块儿从香山县走来的情人西品,她在向你轻轻地招手。你坐在了她的身边,和她诉起了衷肠,她拿出了一根绳子,说,只要你绑住了她,她就再也不会走了,就会和你永远地在一起了。好了,拿起绳子绑住她,好了,狠狠地绑住,只要绑住她,她就再也跑不了了。你看看,她又跑到那边去了,拿起绳子绑住她,只要绑住她,她就再也跑不掉了。她又跑到这边来了,拿起这根绳子绑住她,狠狠地绑住她,她就再也跑不掉了……” 公韧拿着绳子一个一个地绑着,所有的三合会员都叫他绑了。 “好了,你的情人再也跑不了了,一觉醒来,她就会乖乖地坐在你的身边。睡吧,睡吧,放心地睡吧!想着和西品的幽会,一觉醒来,你的情人就会静静地坐在你的身边……” 公韧睡着了,深深地睡着了。 (欲知公韧一伙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洪门之理论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中国数千年没有会党,没有政党,那时候的英雄,或起于盗贼,或起于游牧,英雄拥有千万无业之众,他们攻克名城,屠杀富户,破除时之弊端,他们能多杀人窃神器者,则自称为应天顺人之王者,攘太祖高皇帝之尊号,以天下为其私产。所谓乘龙之彦,附凤之英,大都迫于饥寒,窘于乡里,铤而走险,以谋衣食。一旦得志,大者王,小者侯,群以开国元勋相贺,分封疆土,爵禄世袭罔替,他们亦视天下为其王之私人财产。然而此开创之主,或得人天下于孤儿寡妇之手,或盗据九鼎于降将叛竖之手,然而东西是盗来的,不能不担心被盗。天下既定,盘据私产之心愈固,欲为子孙万世帝皇之安愈深,思前虑后,中夜自惊,于是大封功臣,立之盟誓,以消除远方离异之心。而天下久安,后嗣暗弱,法律废弛,草泽之士,难免有效法吾之以前的聪明,则不得不加强强干弱枝之谋,布其所谓从龙之彦,附凤之英之子孙,柴立于各省都会,日夜伺察降奴之举动,使无敢异心而后即安。又害怕有陈涉、吴广其人者,联盟结会于潜滋暗长之中,仰指天,俯画地,招聚壮士,议论朝政,腹诽心谤,幸天下有变,而以创大业,其所攘窃以传子孙之私产将不稳,于是思为断绝人民报复之路。得国之初,首严立会结社之刑,所以人民各不相通,各不相结,人民虽极受暴虐,而欲诉诸干戈,决乎有所不能。所谓防之越严,散之越广,驾驭天下者之权术越高,人民反抗的呼声越大!会党之萌芽遂发起于其间,日增月盛,乃至党众达于千余万人之多,党所布于二十行省之广。会党的发展二百数十年之久,膨胀于南洋,蔓延于美、澳、非、墨也。这个会党是什么呢,就是洪门。 “洪门起于明亡之岁,而秦亡、汉亡、蜀亡、晋亡、唐亡、宋亡,未有会党兴起,为什么呢?以前此主中夏者皆中国汉种,即或有如五胡之乱华,金、元之盗夏,亦不过数十年而已,未能久奸天位,践踏黄龙之后代于裘毡之下也。明太祖传檄四方,曰去毡酪之陋俗,复汉官之威仪。又曰,胡虏无百年之运,民族思想略见于这些,然而,昏主失德,张李横行,外患加剧,满洲部落乃乘机而取中国,屠江淮,翦闽粤,汉人全部受诛锄而屈服,无复可延残喘之地。而为九世复仇之策的英雄们,乃诡辞诡实,托于子虚乌有之事,以激其忠愤,以广其流传,以希望后世有大英雄起而推广其意,变通其法,以联合所有会党,一变而成为极有思想极有组织极有基础的政党,此非为一党的计策,而实为复兴中国的计策。 “有位名人说:凡欲兴国强国者,必有会党,必赖会党,无会则无团体,无党则无主义。室之无墙也,不可处也;器之无轮也,不可转也;人之无群也,不可立也。故其国之无会党者,其民必散漫,必懦弱,国虽大必蹶,一蹶则不可复振,是故爱国之士莫不以创会立党为第一要义。夫会也者,所以团众体也,团众人之财以为财则财大,团众人之力以为力则力厚,团众人之心以为心则心广,团众人之才以为才则才多。党也者,所以树主义也,树激烈之义则必思破坏,树和平之义则必思建?,树竞争之义则必思改进,树国粹之义则必思保存,国势有异,政俗有异,故会有万殊,党有万态,然而不论其会之如何团体,其党之如何主义,而皆与其国家兴亡盛衰之故有很大关系,非虚垂一会党之名号,而实则是为了天下。且看我会党在天下有何表现? “要说我会党在天下的表现,不说他人说起来惭愧,即自己说起来,也觉得无地自容。我们有党人数千百万之众,会所二十余省之广,立党二百数十年之久,我们会党之大之众之长年,为地球万国所没有,而竟无一可表见于天下者乎?岂不负此会党之美名,而辱先祖经营之苦心乎!说起原因,在于年久而忘宗旨,尤在于散处而不知联络,一言以蔽之曰:有会党之基础,无会党之喉舌;既无喉舌,不说外人不知道,即会内人也没有人宣传,于是就成此不识不知若梦若觉之会党而无所事事。 “这些不是我洪门之罪,也是形势使然。现在有数十国交迫于中土,携其文明而至,则会党之名不见重于世界,人将以会党为畏途,而我祖先创造此会之苦心不能发扬,民族思想政治主义也是托之盟誓空言,而不视为重要理论,所谓数十世之仇人,将认为重生父母,舐他痈,吮他痔,不以为耻,反以博其一盼以为荣者,还以为天经地义之所在矣。有幸当今是二十世纪湍急之潮流,政治界思想之发达,人有同情,民族界竞争之剧烈,国有成说,会党之名,尤为明目张胆,横行无忌,我洪门爱国爱种之宗旨,不能久久藏匿而不彰显,久久稳住而不发达…… 第一百零六回 接天布道信徒洗脑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船上监视司机的三合会员早被魔天教的人一刀杀了,丢进了大海,然后由魔天教徒用刀逼着司机按照魔天教的目标加大了马力,向前开去。 后面的船队发现了这艘舰船要脱离开船队独自离开,赶紧追赶,可是帆船又哪能追得上机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条舰船向大海深处快速驶去。这艘船一边开着,一边把船上原来的那些吱呀乱叫呼喊饶命的清朝官兵,一刀一个,都扔到海里喂鱼去了。 公韧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慢慢地醒来了,他看到,自己的情人就在自己身边,不过不是西品,而是唐青盈。这是怎么回事啊?公韧想啊,想啊,终于慢慢地恢复了意识。 这里再也不是在船上,而是在一座幽暗恐怖的山洞里。头顶上怪石危然耸立,将坠不坠,两壁嶙嶙峋峋,像是庙中雕塑,鸟若飞,兽若走,人形若鬼怪,鬼魅魍魉,都来聚会,多丑多怪,尽在其中。 公韧大声喊:“我是在人间还是在地狱!”旁边被人踹了一脚,又骂了一声:“亲爸爸,你在喊什么呢?你怎么才醒呢,都急死我了。”公韧一看,却是小青盈在和自己说话。 公韧再看,旁边依次绑着黄福、王达延、李斯、张散等人,一个个唉声叹气,低头耷拉着脑袋,再有本事的人到了这种时候,也是三十六计皆用尽――无计可施了,一个个就如案板上的肉,刀柄下的鱼一样,只能任人家宰割了。 李斯首先对公韧发起了脾气:“我说公白扇,我听他们说,还是你把我们绑的呢,你怎么把我们都绑了呢!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中了邪了?” 张散也在骂:“公龙头啊公龙头,你怎么敌我不分呢?当时我还有点儿意识,可就是浑身没劲,一点儿也动不了,眼看着你,把我们一个个地都绑了。你这是怎么回事啊!你……” 王达延生气了,骂道:“都别吵了,吵得怪烦!公韧也是受了那个地接天的蛊惑和欺骗,要不是受了他的蛊惑和欺骗,也不会自己也被绑了起来。我们就想着赶紧怎样脱身吧!说那些废话干什么,那不是嘴上抹石灰――白说吗!” 小青盈也帮着公韧开脱说:“是啊,我亲爸爸还是亲爸爸,怎么会向着那个地接天呢,他不是连我也绑起来了吗!” 公韧这下子真是后悔极了,狠狠地叹了一口气,骂道:“都怨我,真是没想到平道上闪了腰,地沟里翻了船。想这个地接天,实在是可恶,竟给我们使起了这般狠毒的阴招,还给我使出了催眠术,真是天不怨地不怨,就怨自己没脑子,看不透这点儿事,上了大当。” 黄福倒是没有批评公韧,鼓励大家说:“事到如今,谁也别埋怨谁了,活着是好弟兄,死了也是好兄弟,我们光明正大地来,心怀坦荡地走,何惧之有啊!大家说是不是啊!” 黄福这样一说,大家反而想开了,又互相亲热起来。 公韧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对小青盈说:“你试试,背上的书还有没有?”小青盈用棉袄在洞壁上蹭了蹭说:“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公韧怕她给自己开玩笑,也蹭到了唐青盈的身边,用身子靠了靠唐青盈的棉袄,果然是空洞洞的,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公韧的心就像被抽空了一样,一下子空荡荡的,什么也不存在了。 呆了一会儿,公韧突然大哭起来,呼天号地地喊:“我的亲爹呀,我对不起你呀――翼王石达开呀,我对不起你呀――老天呀,你睁睁眼吧――你看到了吗!亲爹呀,我对不起你呀――翼王石达开呀,我对不起你呀――” 公韧这一哭,确实把大家伙又吓了一跳,一块儿都来安慰公韧。 王达延就大声地喝斥公韧:“我说你这个公龙头呀,这么些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也没见过你哭过呀!男子汉大丈夫,死也要挺直腰,别这么窝囊。什么亲爹呀,什么石达开呀,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呀!魔征病又犯了吧!” 李斯也说:“跟着你打过这么些大仗、恶仗,你哼都没有哼过,怎么今天倒哭起来了,是不是叫地接天那小子欺负得太狠了,太惨了。地接天那小子,太不是东西,到了地狱里,我们也不能放过他,得狠狠地揍他一顿!” 张散也喊道:“哪能就揍他一顿啊,那就太便宜他了,我们要给他抽筋、扒皮、下油锅、推石磨,再把他的老二给割了去,再把他的舌头给拉了去……” 小青盈多聪明啊,说:“你们哪里知道怎么回事啊,是在我昏迷的时候,地接天那小子把他的那本书搜去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一齐凑到了公韧的跟前问:“那是本什么书呀?这么重要――” 公韧也不哭了,狠狠地白瞪了小青盈一眼,说:“什么书也不是,不过就是本普通的家谱吗。” 黄福首先不相信了,质问公韧说:“那真是本家谱吗,要是才怪了?” 众人又都瞪着一双疑惑的眼睛问:“那真是本家谱吗?” 公韧气急了,大声地吼:“是本家谱就是本家谱吗!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 连小青盈都听出话不对来了:“自相矛盾!” 既然公韧不愿意说实话,大家也就不好再问了,又都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 不一会儿,拥进来一些魔天教的人,把公韧他们一个个都架了出去。王达延大声地喊着:“你们这样不合规矩,走也得让吃饱啊!拿酒来――拿菜来――你们这样不合规矩。” 魔天教的这些信徒们,把公韧他们丢在了一个大洞子里就不管了,然后他们自己也坐下来接受布道。 公韧看到,这洞里又是另一番景象,太阳从洞口里照射进来,比刚才那个黑黑的洞里明亮多了。前面是一张大台子,台上竖着一个大十字架,背后是耶稣的大像,地接天穿着一身宽大的袍子,在前面布道,他的身边站着12信徒,大信徒为瘦杆杆,二信徒为胖团团。台子下面坐在地上的是,接受布道的一排排虔诚的善男信女们。 公韧突然发现了,怨不得地接天有点儿面熟呢,原来他的模样和耶稣真是有点儿相像,只不过声音略嫌苍老了些。 地接天手拿圣经,说道:“耶稣是谁?他不是君王,不是统兵征服过世界的大元帅、不是大教育家、大哲学家、大文学家、大科学家。耶稣生长在一个贫苦的木匠家庭,没有受过高深的教育。他30岁出来传道,医病赶鬼,帮助困苦穷乏的人。他自称是神的儿子,承认自己是基督,又承认他是犹太人的王。” 地接天又翻开了圣经的一页,读道:“圣经上说,人是上帝独特的创造,是上帝最伟大的杰作。但是,人受魔鬼的欺骗背离了上帝的吩咐,犯了罪,罪入了人的心,代代相传,使人的子子孙孙都受到了连累,因着罪,死就临到了世人。上帝让死亡临到了犯了罪的人,不但是公义的,也是必须的。倘若犯罪的人类,没有死亡限制,这个世界会成什么样子?” 地接天合上圣经又说:“上帝是查看了人的内心,他知道了人暗中所行的一切事。‘死’是对‘罪’的公义审判。肉体的死,是死的预表,告诉人们,死亡是何等的可怕。灵魂的死才是真正的死,是永远死在地狱里面。罪人的结局就是永远的死亡,没有人能凭自己的办法,逃避这永死的审判。” 地接天停了停又换了一种口气说:“你们知道什么是天堂吗?天堂里全是金子,道路是金子铺成的,树也是金子长成的,房子是用金砖砌的,睡觉的床也是金子做的。修练好了就能进天堂当法王,当了法王,就有了少爷和公主伺候着你,让你尽情地享乐。你们都愿意进天堂吗?” 底下的信徒们齐声喊:“我们愿意进天堂――我们愿意好好地修练。” 地接天又对三合会员们喊:“你们愿意进天堂吗?” 这些人一个个低着头耷拉着脑袋默不作声。张散终于最先忍不住了,喊道:“天堂里有老婆吗?” 地接天说:“当然有,我说过,一个男人进了天堂,那里有无数的公主伺候着你,让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张散说:“那我还革命干什么,我愿意进入天堂。” “好,”地接天说,“上帝接受你的意愿,让你加入魔天神教。” 张散就这样被他们拉过去了。 地接天突然浑身一阵哆嗦,朝后仰去,几个门徒接住了他。地接天醒来,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突然说道:“耶稣今天我又回来了――上帝的子孙们,你们努力得怎么样啊――” 一听说耶稣转世复活,众信徒一阵欢呼,一齐扬着手齐声大喊:“上帝啊――上帝啊――我是你的子孙,请带我们进入天堂。” 大门徒瘦杆杆赶紧递上了3张银票说:“这是昨天,由3个功德圆满的信徒带领,带领着全家人进入了天国。这是他们献给上帝的银票。” 地接天接过了银票,掖在了怀里说:“天堂一定会接纳他们的。你们世上的人要好好修练,只要功德圆满,天堂也会接受你们的。阿门――”说完,地接天一阵哆嗦,又恢复了原来的神态,故作迷惘地说:“这是在哪里啊,我刚才到哪里去了。” 胖团团赶紧说:“教主,刚才是耶稣托在你身上转世了,这会儿,耶稣刚走。” 众信徒齐声高喊:“我们愿随从教主修练,争取早日进入天堂――” 公韧小声说道:“原来地接天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拐了这么大的弯,就是为了这3张银票啊!” 洗脑的课程完了,余下的时间,教徒们还要看书。这些人看得是什么书呀,这么上瘾,公韧不禁心里觉得好奇,就凑近了一个年青人的身边,斜着眼睛也在看那本书。那本书叫做《魔鬼传》,头一节就是魔鬼的出生,写得是这个魔鬼在地里被埋了3000年了,忽然有一天,他醒过来了,慢慢又恢复了人的身体,恢复了人的意识,他决心要在这个世界上大显身手,杀死所有得罪过他的人,战胜所有的对手,做一个真正的无敌英雄。文中语言流畅,妙语连珠,环境描写也甚是到位,惟妙惟肖,人物描写也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公韧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对这个年青人说:“一个人被埋在地下3000年了,居然还能醒过来,你信吧?” 那年轻人非常看不起地蔑视着公韧:“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这是小说,孙悟空压在山下500年都能活过来,他埋在地下3000年,怎么就不能活过来。真是的,你这个人,奇了怪了,什么也不懂……” 书中的主人公,接连战胜了许多对手,结果有一回真正地遇到强敌了,他没有办法,只能以自杀,用利剑刺入自己的心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也不愿意接受敌人的侮辱,然而这一刀刺入心脏,却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绝妙后果,刺入自己的心脏,正是冥冥之中他的师傅教给他自己的最厉害的绝招,他终于战胜了强敌,成为了天下第一高手。 公韧笑了,问这个年轻人:“他把利剑刺入了自己的心脏,而死不了,你信吧?” 那年轻人也将信将疑地说:“按说,他把利剑刺入自己的心脏,一般人绝对活不了,但是他的师傅是绝世高手,如果真的想把这一招传授给他,那我当然信了。” “如果在和敌人的交战中,你愿意冒险使用这一招吗?” “实在没有办法,打不过敌人的时候,我也只能使用这一招了。” 公韧叹了一口气说:“祝贺你,你中彩了。” 那年轻人洋洋得意:“我也希望能碰到这样的师傅,我也要成为这样的天下英雄,我看地接天就是这样的英雄。” 公韧又问:“你在这里待了几年了?这些书你看了几年了?” 那个年轻人说:“我在这里待了6年了,这些书我看了9年了。原来的时候,我在家里偷偷地看,家里不让看,说这些书不能看,说看了就把学业都荒废了,身体都糟蹋了,脑子都看坏了。我就离家出走,到了这里看书,这里却鼓励我们这样的年轻人看这样的书。” “你离家出走,这么些年了,难道你就不想念家里的亲人?”公韧又问。 “有时候想,但是看起了这些书,就不想了。” 公韧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些书的毒害,比地接天还要厉害。” (欲知公韧一些人能不能脱身,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零七回 地接天欲收买公韧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这些人接受完“洗脑”,没有被魔化的,又被魔天教的人押回了那黑洞里。 王达延发牢骚了:“想那张散,跟着我5年了,也算1800多个日日夜夜了,枪林弹雨从来没有后退过,高官厚禄也从来没有动摇过,严刑拷打也从来也没有叛变过。今天,就凭着地接天的几句话,就跟着他走了,真是奇了怪了。要是这样一天一个,没有多少天,我们就全散伙了。这个地接天啊,可怕!实在是可怕啊――” 公韧说:“骗人的,魔天教是骗人的,还不知道怎么把那3家人弄死了,得了3张银票。上帝是不爱财的,而地接天却是爱财的。” 黄福也说:“我们大家要坚定信心啊,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 不一会儿,魔天教的人来提人过堂,头一个就是公韧。公韧有点儿好笑,心里说:“要是论官的话,头一个应该是黄福,怎么会是我呢?是不是我也要中大彩呢?” 公韧被带到了那个明亮的山洞里,也就是刚才信徒们接受洗脑的地方,那些信徒们一个个都不见了,不知道到哪里练功去了。 桌子上摆着一桌丰盛的酒席,地接天正笑咪咪的坐在那里等候呢,见公韧来了,赶紧迎上前来,对公韧施了一礼说:“公韧先生,请你到我们这里来,真是不容易啊!对你的不恭敬,我这里给你赔礼了。”说着,又对公韧施了一个大礼。 公韧想道:“真是酒没好酒,宴没好宴。小湾港外的一场酒席,把三合会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好形势全丢了。莫非,这一场酒又要把我的性命索了去。”但想到,既然已经到了这份上,既来之,则安之,且听他地接天说什么吧! 公韧也就大大方方地坐下了。 地接天笑了,赶紧给公韧斟上了一杯酒说:“有些事情,我也是没有办法哟,直接请你,你能来吗?” 公韧喝了一口酒,问:“有些事,我实在是纳闷,我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地接天也不隐瞒,奸诈地笑了笑说:“有些事,我是听我的好朋友韦金珊说的,有些事,是我打听的。” 公韧赶紧说:“扎住,扎住,你怎么和韦金珊是好朋友,你什么时候和他成了好朋友。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我们是老朋友了,”地接天说,“这些年来,我们一直走得挺近的,可以说,有时候就是形影不离。” “这就奇怪了……物以类居,人以群分,他怎么和你成了朋友……”公韧说。不过公韧想了想,也就不想再打听这些事了,就直接问地接天:“你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不是就为了喝这场酒吧?” 地接天笑了笑,挑了挑大拇指说:“痛快!痛快!我最喜欢痛快人!你这样一说,我就开门见山吧,省得还得绕来绕去,怪烦人的。”他和公韧又喝了一个酒,又给公韧夹了一口菜,才说:“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正缺一个副教主,想来想去,没有合适的人选,挑来挑去,只有你能承担这个重任。如果你不嫌弃,这个副教主,就是你的了。如果你嫌这个官小,那么,这个教主就是你的了,我当你的副教主,你看如何?” 公韧明白了,心想:“原来是叫我给你卖命,领着你这些虾兵蟹将打天下啊!真是撅起腚来看天――有眼无珠啊!”心里拿定了主意,但也不好把话说白,只好故作谦虚地说:“这哪能行啊,我就是一个当兵的材料啊,冲锋陷阵还可以,叫我当副教主,那是石榴树做棺材――横竖不够材料啊!” 地接天一听有门,心里乐了,就一个劲地给公韧劝酒。 公韧想,先把他灌醉了再说,也一股劲地劝他喝酒。两人喝了一会儿,似乎都有些醉了。公韧借着酒劲说:“我这小儿子,真是的,他看着他姥姥的一本家谱好玩,带在了身上,不小心弄丢了。要是丢了,他姥姥一定会发大脾气的,这个小子,真是不听话,气死我了。” 地接天舌头发硬地说:“是不是你儿子身……上带着的一本书呀……我原来还以……为是一叠银票呢!看了几页没看明白,真是狗咬尿泡――空……欢喜一场。” “是呀!”公韧说,“看他姥姥怎么拾掇他的。”公韧心里暗自高兴,为了掩饰这部兵书,书名上写着《公氏家谱》,而内容的前大半部分也是家谱的内容,只有后面一小半部分,才是兵书,亏着地接天没看仔细,要是看明白那就麻烦了。 地接天说:“早说呀,我把它……扔在厨房里,点火烧了。” 公韧听了,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要是当了副教主,有什么好处?”公韧开始提条件了。 “你可以提呀?”地接天也算慷慨,听公韧讲条件。 “这个吗……”公韧说,“那得把他们都放了,和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何必为难他们呢!” 地接天点了点头说:“只要你当了副教主,这还算个事吗?当然你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了。” “真是一见如故呀!” “真是三生有幸啊!” 最后,两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公韧假装舌头发硬地说:“痛快!痛快!副教主的事,我回去……再考虑考虑。” 地接天说:“还考虑什……么呀,哪有见钱……不要,见女……人不上的道理。我就只……等你一天,就一……天。” 公韧在二个信徒的搀扶下,晃晃悠悠地回去了。 回到了那黑洞里,往草堆上一躺,公韧的脑子在飞快地旋转着,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呢?!是用缓兵之计,先把他们救出来再说呢,还是拒不投降,一条道走到黑呢!假投降如果弄假成真,地接天真要自己做坏事,自己就是有10张嘴也说不清啊,白白侮辱了一世的英名。要是死抗到底,拒不投降呢,那也是落了个玉石俱焚魂飞灭,壮志未酬身先死的下场……熟轻熟重,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真是难下决断啊! 正在公韧左右为难,难下决心的时候,突然听到洞外面喊声震天,似乎是一帮人杀进来了。乒乒乓乓的刀枪撞击声,人在搏斗时的喘息声,临死前的哀痛声,奋力时的使劲声响成了一片。不一会儿,声音渐渐小了,一些人打着火把冲了进来,为首的一个,正是公韧的好朋友韦金珊。 公韧见了大吃一惊,喊道:“金珊大哥,怎么是你呀!你怎么来了――” 韦金珊赶紧叫手下人给公韧他们解开了绳索,说道:“你看看这个地接天,真是可恶,怎么连你们也算计啊!” 听韦金珊的意思,不像是地接天的好朋友啊。公韧问:“地接天不是你的好朋友吗,怎么你们和魔天神教的人打起来了?” 韦金珊“呸”了一声,说:“谁说我和地接天是好朋友啊?” 公韧说:“地接天说的呀,他说你和他是好朋友,有些时候,简直是形影不离。” 韦金珊说:“地接天的话你也信?真是的!我和他是‘好朋友’?什么好朋友啊,是不共戴天的死敌,为了追捕他,有些时候,确实是形影不离。我是奉光绪皇帝之命,捉拿这个祸国殃民的地接天的,虽然现在,光绪皇帝被困于中南海的瀛台之上,但是这些死士们还是愿意跟随我,履行我们神圣的使命。我不是来杀魔天神教的人,而是来解救他们的,只要不是负隅顽抗,能不抵抗的人,我们都不杀。可惜呀,这些人顽固不化,脑子全都坏了,简直是不可救药,可惜的是地接天和他们那些骨干,还是逃跑了。这一跑,不知多少人又要遭殃!” 公韧牵着唐青盈的手一边和黄福他们走出了这个黑山洞,一边问韦金珊:“怎么地接天对我的一些情况那么熟悉,是不是你告诉他的?”韦金珊说:“是这样的,地接天这个人极其狡猾,手段高明,还善使迷幻术、催眠术,我也曾被他迷幻过,那是我在昏迷后说出来的一些事儿,被他一下子就记住了。” 公韧又问:“地接天还犯了哪些罪呀,致使你对他紧追不放?” 韦金珊说:“世界上三大宗教,佛教、伊斯兰教、基督教,三大宗教源远流长,我们不敢亵渎,而地接天却是打着基督教的旗号,而贩卖魔天教的货色。什么魔天教啊,就是一个邪教,有不少的家庭全家集体升天,上了所谓的‘天堂’,而他们的财物都叫地接天打劫一空。正教和邪教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教人向善,一个教人向恶。这些事儿,光绪皇帝再也看不下去了,所以叫我们务必捉拿魔天神教,灭了他们,来挽救千千万万个家庭。没有了家庭,哪里还有国家,没有了国家,哪里还有我们大清王朝,哪里还有中华民族。” 公韧想到,地接天这帮魔天神教,连清政府都要诛杀他们,可见连清政府都感觉到不灭他们,清府的天下不得安宁,革命党肩负着人民的利益,对魔天神教更是不能容忍,这一点上,两大派倒是在一个观点上了。 王达延插嘴说:“你这个保皇狗,口口声声还光绪这么好,那么好,不是叫你给我们上课来了,谁还听你瞎叨叨。光绪皇帝都完蛋了,你还这么死心塌地地保皇,还完成他的什么使命?狗屁使命,说不定什么时候,你也没了狗命。” 韦金珊对王达延说:“有些事我不想和你争辩……我想,革命党只是想换一种政体,让人们换一种活法,而魔天神教却是想毁了整个家庭,毁了整个文明世界,毁了几千年我们祖宗所创立的思想、道德、文化,这是我们保皇党也好,革命党也好,绝对不能允许的。” 王达延还是对韦金珊没有好气:“反正我们革命党和你们保皇党是水火不容,任你怎么满嘴喷粪,我就是不听!不听!!不听!!!” 公韧想了想说:“有些事没有这么简单,我们每个人都有想不明白的时候。不过,在遇到我们共同敌人的时候,我们还是需要联起手来的。” 张散又来找黄福他们了。 王达延对他没好气地说:“你不是跟着地接天去了吗?又来找我们干什么!” 张散低着头,后悔地说:“我想了想,还是跟着革命党好。” 李斯又骂道:“魔天教多好啊!又能上天堂,又有许多公主伺候着,真是天天住金房,夜夜入洞房,那还不是神仙过的日子,比我们革命党受苦受累强多了。” 张散叹了一口气,窝囊地说:“什么天堂啊,说白了,就是叫你去送死。” 黄福笑了笑说:“总算想明白了,想明白了也不晚。要不,糊里糊涂地升了天,还做梦娶媳妇――尽想好事,冤不冤啊!” 公韧拉着唐青盈赶紧找到了伙房里,这里找那里找,费了好长时间,总算在一堆烂柴火里找到了那本《公氏家谱》。公韧吹了吹上面的土,揣在了怀里,心里这才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小青盈问:“这是本什么书呀?真的这么重要吗!”公韧说:“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真是幸运啊!亏得他们没看仔细,没有看到这本书的真正价值,真要是这本书落到坏人手里,我对不起我的老父亲,更对不起太平天国的翼王石达开。也可以说,真是和抽了我的魂一样,再也打不起精神来了。好了,好了,这下好了,我们又重新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唐青盈嘲笑地说:“难道说,比我还重要。” 公韧说:“那是两码事,两码事啊!不要胡乱联系。” 黄福这些人被救出后,韦金珊把他们送到了一个小船上。韦金珊说:“往前面不远就是香港了,恕不远送,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黄福这些人自然是对韦金珊感谢不尽。公韧对韦金珊拱了拱手说:“金珊大哥,感谢你又一次救了我,救了我们三合会。大恩不言谢,咱们后会有期!” 韦金珊也说:“后会有期!”众人这才摇着手依依告别。 黄福他们没敢再进入三州田,以防遭到敌人包围,而是在香港附近,联络义军,打探消息。此时郑士良领着另一路陆路回来的义军和从水路回来的义军早已会回,正等候着黄福他们。两支队伍会合,酸甜苦辣之情也非一日可以说清。 黄福和郑士良商量着,准备购置弹药,联合新安、虎门义师,围攻广州。此时水师提督何长清的军队正在横冈,三州田还没有被敌人占领,义军也想袭击横冈,打败何长清。可是不论如何作战,没有军饷没有弹药怎么作战,义军只能到处筹款,积极想办法。 公韧受黄福委托,到广州去找史坚如,看看是不是能筹到钱。 公韧带着唐青盈秘密潜回了广州,此时已是10月28日清晨,二人刚进了广州城,忽然听得天崩地裂一般,“轰”地一声巨响,全城都感到了震动。很快地,从督抚衙门那里升腾起一团蘑菇状云烟。公韧心里一愣,是谁这么大胆,竟敢炸了督抚衙门。 (欲知公韧遇到了什么情况,且听下加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零八回 四堂主为钱来相救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街上清兵一片混乱,持枪来回巡逻的,严加盘查行人的,城门又被几个清兵关上了。公韧心里有些侥幸,要是再晚一点儿,恐怕就进不了城门了。公韧看到商店纷纷关门上板,居民纷纷躲到了自己家里,自己和小青盈孤零零地站在街上实在是太显眼了,只好赶紧到了秘密机关。 公韧看了看四周没有可疑的人,赶紧敲门,刚敲了一下,门就开了,原来史坚如正要出门。 公韧一把拉住他,拖到院里关上门,小声问:“你要上哪?”史坚如大大咧咧地说:“我去瞧瞧,炸得督府怎么样了。”公韧压低声音说:“原来督署是你炸的。还去看什么,不要命了?” 史坚如说:“你不知道,前天地道就挖成了,埋了200磅炸药没响,我到了那里一看,原来是地道里的盘线烧到一半灭了。没办法,昨天我又在地道里待了一夜,点上盘线,这不回来刚刚休息了一会儿,炸药就响了。” 公韧说:“外面太危险了,现在清兵到处抓人,你还是躲一躲吧。三洲田起义的队伍全都回来了,都在香港附近待命,正在筹款,想再大干一场。咱们这里得处处小心,别再没事找事了,有些事我正想给你汇报哩!” 史坚如说:“东征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有时间再说吧。正因为失败,我才要炸死德寿这个老小子,消消敌人的威风,长长我们的志气。” 公韧又问:“城里的起义怎么样了?”史坚如摆了摆手说:“别提了,别提了,你们一解散,这里的起义也搞不成了。他们不是不干吗,我干!非要做出一番大事业来不成。” 原来史坚如对广州起义,早有计划,他知道广州驻防清兵,汉人多于满人,而满人素来排挤汉人。外人只看到了他们表面上相安无事,实际上满汉积怨已久,于是自己就制定了联合汉人,消灭满人的策略。自己利用请客吃饭小恩小惠,深入军队,对一些高级军官,因势而利导之。 有一个姓邵的统领,颇具血气,小有才分,史坚如就秘密地教给他,怎样发展骨干,怎样刺探机密,怎样准备起义。 自己和邵统领制定的计划是,以城东北为起义发动中心,以西南为响应,秘密袭击各满营和督府,然后占领广州。广州城外有革命党、三合会数千人,同时响应,时间定为9月15日,谁知革命党军械武器不到,致使起义不能按期举行。自己又和邵统领改变计划,将时间定为10月10日。 谁知不到10月10日,三洲田起义爆发,广州城内顿时紧张起来,邵统领害怕起义不能成功,临阵退却,对自己竟然避而不见。想到了这里,史坚如恨恨地说道:“要是中国人都这么胆小怕事,革命什么时候才能成功,清朝什么时候才能推翻……” 所以这时候,史坚如又想出了刺杀德寿的计划,如果刺杀德寿成功,也能起到擒贼先擒王,于万军之中取敌上将首级的震慑作用。 公韧说:“我这回来,是有任务的,香港附近的1000多名义军,此时没有饷械,很多军事行动完不成。你看看能不能再筹点款?解决燃眉之急。” 史坚如说:“要说钱的话,确实是没钱,原来为了联络清军花了不少,这回又把我的所有家底都买了炸药,现在其实我是既无钱又无房。不过,我还可以从亲戚朋友那里借,就是借,也要使起义的义军有饭吃,有子弹。等我办完了这个事儿,马上就办借钱的事。” 公韧说:“这时候出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德寿要是炸死了,就是炸死了,炸不死那是他命大,也没有什么办法。还是想办法先解决大部队的吃饭问题要紧。” 史坚如说:“到底炸死炸不死德寿,我心里实在是没底,看一看也就放心了。” 不管公韧怎样劝阻,史坚如就是不听,非要出去看个究竟。唐青盈猛一下子从腰里拔出了弯刀,指着史坚如说:“你要去,我的弯刀可不让你去。” 史坚如笑了一下,推了推弯刀说:“这孩子,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唐青盈说:“亲爸爸不让你去,你就不能去。” 史坚如恼了,对公韧黑着脸说:“机关上的事,你让一个小孩子瞎掺和什么。真是的!”公韧没办法,只得拉着唐青盈闪开一条道,放史坚如过去。 三人出得门来,从旁边闪过了一顶轿子,史坚如派头十足地截住那顶轿子,就问轿夫:“刚才那是什么声音?”轿夫说:“听别人说,督署被炸了。” 史坚如趾高气扬地问:“不知督府大人怎么样了。” 那轿夫说:“听说德寿大人做着梦被震落在地上,从床上出去了好几尺,吓得德寿大人魂都掉了。不过身体还好,没有大事,只是围墙塌了好几丈,附近民房塌了七八间。” 公韧劝说:“既然这样了,还去干什么?躲还躲不及呢?” 史坚如摇头晃脑地说:“本少爷就好看热闹,轿夫,你抬着我去看看。” 轿夫面有难色,摇着头说:“少爷,这乎事我们还是不去的好,怕惹上麻烦。” 史坚如小声对公韧说:“炸药离德寿臥室也就才十五丈远,这么多的炸药怎么会炸不死他呢,这就怪了?我非得去看看,查查原因。咱们脸上又没贴着帖子,怕他干什么?” 公韧摇了摇头说:“你才是没事找事呢!万一撞上个灾星,躲都躲不及。” 史坚如不听公韧劝告,又对轿夫大声喝斥说:“叫你去,你就去,还不快走,多给你钱就是了。” 两个轿夫为了钱,抬着史坚如颤悠悠地往督府走去。还没到督府,已看到督府门口清兵云集,戒备森严,当然旁边也有不少看热闹的。史坚如坐在轿子里面悠闲自在,傲气十足,轻松潇洒,毫不懦怯,忍不住把头伸出轿来瞧热闹,左看右看眼睛不够使的。 公韧和唐青盈提心吊胆地跟在轿子后边,只觉得四处是清兵的眼睛,每个角落里都隐藏着看不见的杀机,心里越缩越紧,一口气悬着老放不下来。 公韧不敢怠慢,仔细搜索着纷乱的人群,突然发现人群里有一张熟悉的面孔一闪,不是别人,正是昔日的仇人刘斜眼。公韧心里大吃一惊,心想不好,刘斜眼如今已是督府里的高官,在这里肯定没有什么好事,躲还躲不及呢,哪有硬撞的道理,有心想赶紧截住轿子,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刘斜眼的一只眼睛早已死死地盯住了轿子,而另一眼睛却在朝天看着。 不等史坚如下轿,刘斜眼早已等候在轿子旁边了,他给史坚如轻轻地掀开了轿帘子,一脸坏笑地说:“史少爷,好久未见了,等候您多时了……” 史坚如是西关一带的阔少,经常出入酒楼会馆,也知道这位斜眼是清朝的高官,但却只好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一摆手说:“这位先生,本少爷不认识你,没空和你罗嗦。” 刘斜眼却笑着说:“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谁不认识史少爷,谁不知道史少爷不仅结交江湖好汉,还好到军营里走动走动。” 刘斜眼这几句话,显然含有讥讽之意,不怀好意面露杀机之语早已从话语间流露了出来。几个清兵听到这些话,迅速手执武器,向这边靠拢。 公韧着急地对唐青盈说:“不好!这个斜眼实在可恶,可是他又认得我,正在想办法抓我。这可如何是好?”小青盈说:“亲爸爸,我明白了,我这就上去缠住他,你去救史坚如。” 没等公韧说话,唐青盈一下子扑向了刘斜眼,跪下就抱住了他的腿,哭着嚎着:“你这个没良心的大爷哟,你一走就是好几年,也不给家里寄钱。俺奶奶死了你也不管,你这个没良心的大爷哟……” 小青盈这么一闹,弄得刘斜眼哭笑不得,大声喝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我又不认识你,怎么这么无赖啊,拿我当傻瓜呀!”他就腿上使劲想挣脱开唐青盈的手,没想到挣了两下没有挣开,心里顿时警觉了,想道,这小孩子肯定会武功,而且功夫还不浅。 小青盈拼着命地抱着刘斜眼的大腿,大哭大闹:“哎哟,我那没良心的大爷啊,你怎么连你的侄子也不认啊!我那可怜的奶奶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这时候看热闹的更多了,围了一圈又一圈,刘斜眼想可别让史坚如跑了,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史坚如的手,另一只手就想打小青盈。而唐青盈一只手抱住了刘斜眼的腿,腾出另一只手就点刘斜眼的穴,没想到刘斜眼虽是一只眼,却是眼疾手也快,用手一拨拉,唐青盈没有戳到刘斜眼的穴位上。唐青盈又点了两下,也被刘斜眼用手一一拨拉到一边,反而猛一使劲反手捏住了唐青盈的手腕子,疼得小青盈龇牙咧嘴,禁不住“哎哟——”了一声。 公韧在人堆里心急如焚,恨不能全身要爆炸了,有心自己去解救史坚如,又怕解救不成,反而连自己也陷进去,直急得眼冒金星,浑身冷汗直流。 这时候突然一个人抓住了公韧的手脖子,说:“你躲到哪里去了,是想赖账不成?本以为见不着你了,没想到老天有眼,今天又把你逮住了。” 公韧扭头一看,正是哥老会的湖南金龙山堂主杨鸿钧。这时湖北腾龙山堂主李云彪、四川虎龙山堂主张尧卿、江西跃龙山堂主辜天祐也一齐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看你往哪里跑?”“还想抵赖啊,没那么容易。”“可不能让你再跑了?” 公韧心里一急,突然想出了一个主意,指着那顶轿子对杨鸿钧说:“看着那顶轿子了吧,那个年轻人是我们的同志,而那个堵着他的人是清狗子。只要把那个年轻人救出来,钱的事咱们好说。” 杨鸿钧的眼珠子一转,看了一眼公韧说:“想拿着我们当枪使啊,没那么便宜,你不给钱,我们就不能救人。” 公韧着急地说:“你们不去救,我去救,把我逮住了,你们的钱也别要了。” 李云彪一听也对,对公韧说:“那就不能五五分成了,得四六分成。”杨鸿钧说:“四六分成也不行,得三七分成,我们要七你要三。” 公韧忿忿地说:“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落井下石,趁火打劫。”李云彪不讲理地说:“管他什么打劫不打劫,打个兔子先揣到怀里再说。” 公韧感到情况已是万分危急,事到如今什么也顾不得了,只能狠狠地说了一句:“好,你们的条件我答应了。” 杨鸿钧听到这话点了点头,确实不亏为湖南金龙山堂主,一声招呼,早有十几个哥老会员围了过来,跟着四大堂主就往刘斜眼那里扑去。 这些人到了刘斜眼跟前,二话不说,举手就打,抬腿就踢。刘斜眼一看来头不善,大喊一声,几十个清兵就冲了过来,和哥老会的人打在了一起。这时候四周看热闹的人害怕把自己也裹在里面,纷纷大呼小叫,赶紧逃避,乱成了一团。 公韧看到史坚如还傻站在那里,拨开人群冲了过去,拉着他就走。 刘斜眼看到有一个背影拉着史坚如走了,急得他大喊大叫:“不能让他跑了,不能让他跑了――”可是当时人乱如麻,大人哭孩子叫,谁还听他乱叫唤,早被人流推得不知道了东西南北。 公韧拉着史坚如在人缝里快步逃去。史坚如不放心唐青盈,小声对公韧说:“这孩子怎么样了,太不让人放心了。”公韧说:“小青盈机灵得很,不用管她,最不放心的是你。既然刘斜眼认出你了,恐怕已经暴露,赶紧逃命去吧!” 不料,前面有几百个清兵排成了横队,挡住了去路,行人得一个个经过他们的严密盘查,才能过去。到了这时候,史坚如还是面无惧色,他推了推公韧说:“公韧兄,事已至此,咱俩听天由命吧。如果能出去的话,继续跟着孙先生干,如果出不去的话,也算给后人留个名吧!”两人点了点头,然后从容不迫,异常镇静地往前走去。 清兵一个个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从面前走过的人,不时有人被浑身上下搜个不停,史坚如大摇大摆地往前走着,对周围的清兵时时露出了微微的笑容,眼看着走过了清兵的人墙,突然有人大吼一声:“就是他!” 这一声喊,立刻引起了一阵慌乱,还没等史坚如反应过来,清兵们早一拥而上,把史坚如像捆粽子一样,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 原来那个指着史坚如的人,正是租给史坚如房子的房东,这回他的房子被炸塌,家人被炸死,他就认定是史坚如掘的地道,放的炸药。清兵们又搜了搜史坚如的身上,发现了一张用德文写的炸药配制方法。 公韧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此时此刻,凭着自己的本事,就是十个公韧,也救不了史坚如的命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史坚如被前呼后拥的清兵抓走。 史坚如被带到了南海县署。南海县令裴景福知道史坚如是明末抗清殉国的民族英雄史可法的后裔,他的祖父史澄又做过清朝翰林的编修,目前他又是西关一带有名的富户和知名人士,所以不敢对史坚如和一般犯人那样。他想到,史坚如是个大少爷,哪里受过许多辛苦和磨难,不管软也好,硬也好,糊弄着他供出革命党,然后把他轻判也就算了。所以裴景福一见史坚如五花大绑地被推了进来,赶紧叫人给史坚如松了绑,安排到一个上好的房间里休息。 过了一会儿,裴景福洗脸净面,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官服,轻轻进了史坚如的屋子,对史坚如拱了拱手,笑着说:“史少爷,别来无恙,少爷到了贵府,敝人真是三生有幸,蓬筚生辉啊!底下有什么对你无礼的地方尽管说,我一定惩治他们。” 史坚如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无精打采地说:“少爷我睏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我先睡上一觉。”裴景福满脸堆笑,连声说:“好,好,少爷先休息,有什么话睡醒了再说不迟。”裴景福赶紧安排史坚如休息,又派了几十个清兵围紧了史坚如的屋子,生怕革命党前来劫人。 史坚如睡了一天一夜,把几天来挖坑道炸德寿没睡的觉全都睡够了。一觉醒来,只觉得体力充沛,神清气爽,可是又懒得起床,就把这些年来的经历好好地理顺了一下。 虽然自己生于富户,条件优裕,但从小刻苦读书,怀有为国救民的思想。甲午海战后,中国兵败,割地赔款,每逢和别人讨论时局后,自己悲愤之态溢于言表,常常发誓要做世界第一等大事业。自己到过澳门,这时日本人在澳门设有东亚同文会,该会热心于中国革命,与中国革命党来往密切。自己就常去串联,和会中人观点相同,会中人建议如果有机会可到日本去增长见识。自己就先到了香港结识了陈少白等人,加入了兴中会,又到了上海,结识了湖南同志毕永年,并与湖南、湖北志士结为朋友,以后又到了东京拜访孙中山。 两个人促膝交谈,谈论中国的形势,谈论革命大事,足足谈了一星期,越谈越激动,最后自己对孙中山说:“目前中国已是多事之秋,不是我们坐在这里空谈的时候,我要回到祖国,发展革命,推翻清朝。”于是和孙中山慷慨相别,回到了广东。 此时广东总督为谭钟麟,此人昏聩贪财,人们怨声载道,正是起义的大好时机,但是起义没有足够的力量,自己只能慢慢地筹划。以后不久,清政府又派李鸿章来,李鸿章威望较高,兵备完整,谋事又密,很难下手。自己只得微行山泽,联络会党,暗中策划,渐渐有了点眉目。五六月间,义和团大举起事,自己就和兴中会党内商议,认为机不可失,应该立即起义。只可惜会中资金不足,于是自己又卖尽家中田产,充作革命经费。和自己不和的人就到处宣扬,说孙中山要夺取省城,自己实为前驱,吓得家里人都跑到了澳门,埋怨自己,嫌连累了宗族…… 史坚如歇好了,起来漱口洗脸,在屋里来回溜达。他一会儿看看窗外的美景,一会儿摇头晃脑地吟几句唐诗,全然不像被囚禁的样子,倒像是出外旅游住在大宾馆里歇息。 裴景福可是睡不着觉,他既害怕从史坚如嘴里掏不出东西来,失去了升官发财的好机会,又怕史坚如软硬不吃,使自己狗咬尿泡一场空。 听说史坚如起来了,裴景福急忙进了史坚如的屋子,笑着对史坚如说:“少爷休息的可好。”史坚如对着镜子梳了梳头发说:“还算可以,马马虎虎吧。”裴景福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你睡的好,我睡的可不好,唉呀——官身不自由啊。” 史坚如讥讽地说:“你能和我比么,我是平民老百姓,清闲自在,你是清朝官员,得为国事操劳啊!” 裴景福眉头一拧,随即又满脸谦和地说:“咱们可以互相帮助啊,眼下我正有难处,只有你能帮我一把。你的难处,也只有我能帮你一把。” 史坚如笑了笑说:“谁帮谁咱先不说,本少爷饿了,先给我下碗面吃,咱再说谁帮谁的事。”裴景福微微一笑说:“这还不好办吗,”连忙安排厨子下了一大碗阳春面端上来。 史坚如一碗阳春面下肚后,精神更足了,底气更壮了。裴景福有些等不及了,就说:“你睡也睡了,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就请帮我忙吧?”史坚如说:“帮你什么忙呢?” 裴景福说:“就把你的同党和主谋都说出来吧。” 史坚如眉头一皱,说:“我怎么听着这话这么不顺耳啊,我既不是土匪,又不是绿林,我是堂堂正正的革命党,是有头脑的大政治家,我们的目的是推翻满清政府,建立合众政府……” 裴景福强忍着气,听着史坚如上课,心想:受点气就受点气吧,不管怎么样,他只要招供就行。 裴景福耐着性子听完史坚如上课,笑着问:“请问,那督府的炸药是不是你放的?”史坚如笑了一下,说道:“是我放的又怎么样?”裴景福朝他拱了拱手说:“好,不亏为革命党,好汉做事好汉当。” 史坚如又问裴景福:“我有一事不明,不知道你是否知道?”裴景福说:“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史坚如说:“200磅炸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能炸塌德寿的房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裴景福也笑了一下,说:“我听他们说,炸药只炸了一小部分,另一部分没有炸,你还是没有经验,放得雷管少了些。” 史坚如恍然大悟,说:“下一次,我一定多放点雷管。” 裴景福不耐烦地叫衙役给史坚如准备好了文房四宝,对史坚如说:“说了这么长时间,咱也算朋友了,我看你这人也挺讲义气,能不能把这个事写一写,谁是背后主使?”史坚如随便地说:“这好办,我写就是了。” 裴景福听了大喜,又对史坚如拱了拱手说:“如果写好了,我一定面见德寿大人,求他免你一死,凭您祖宗的功德,凭你的名气,再加上我的脸面,我想德寿大人一定会手下留情的。好!不打扰了,不打扰了。”面对着坚定自信,豪爽大方的史坚如,裴景福笑着倒退着出了屋外。 史坚如在屋里写了一天,对端上来的好菜好饭,毫不客气,该吃就吃,该喝就喝,笔墨极其公正地写了40多个人。 (欲知史坚如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零九回 大英雄血洒五羊城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裴景福走进屋来,看着浓墨下的一长串名字,心里暗暗高兴。史坚如朝桌上一指,大大咧咧地说:“同党和主谋都在这里了,我也累了,该休息了。”说着就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 裴景福满脸是笑,赶紧拿过那张纸来细细观看,看着看着,裴景福的眉头就皱起来了。那纸上写的全是广州的达官要人,而且又全是满人,第一个人的名字就是德寿,就连自己的名字也写进去了。 裴景福满腹狐疑地问:“他们何时何地指使你的,又有何证据,你可要如实写来啊。” 史坚如躺在床上,大腿翘在二腿上,极其随便地说:“你让我写,我都写了,这点小事儿,还要什么证据吗。你们杀了我们这么些汉人,要过什么证据吗!?” 裴景福气得浑身哆嗦,勃然大怒,指着史坚如说:“我为官30年,什么人没见过,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刁顽小子,这不是纯心戏弄本官吗。来人!” 裴景福一声令下,进来了十几个如狼似虎的衙役,他们把史坚如推推搡搡地带进了大堂。 到了大堂里,裴景福把惊堂木一拍,大声喝令道:“跪下!”史坚如微笑着说:“我一个堂堂的大政治家,革命党人,有什么罪,凭什么给你跪下。” 裴景福大叫一声:“跪!”几个衙役朝着史坚如的腿上一阵棍杖,把史坚如打倒在地。史坚如冷笑着说:“不是我自己跪下的,是你们这些暴吏把我打跪下的。” 裴景福叫人写下了孙中山、陈少白、毕永年、郑士良、章炳麟、尤列、邓荫南、杨衢云、谢缵太等40余人的名字,叫史坚如看了,问:“这些恐怕都是你的同党和主使人吧?” 史坚如笑了笑说:“这些人我都不认识,怎么能是同党。我的同党都写了,你又不相信,这个忙看来是真帮不上了。”裴景福拍着桌子说:“看来不打下你的傲气,你是不说实话的,来人,上梆子。” 衙役们拿来了梆子。他们脱去了史坚如的衣服,让他跪在铁链子上,两条胳膊左右伸着,卡在柱子上,膝盖弯处横压着一棍,棍的两端插入柱子的孔中,又以一棍放于脚脖子处,两棍之间放上板子,板子上头叠上砖,有一尺多高,重重的力量全压在膝盖上,胸前横着一棍,不能动弹,直疼得史坚如大汗淋漓,腿骨几乎要断了。裴景福大喊一声:“打!” 衙役们用竹竿朝史坚如的脊背上一阵子猛打,不一会儿,竹竿全打披了,脊背上已无一块好肉。接着用竹签插手指甲,指甲全翘起来,然后用钳子拔去,十个手指甲全被拔光。裴景福看着浑身鲜血淋淋的史坚如,吓得心里发毛,头发几乎竖了起来,心惊胆战地说:“你饶了我吧,只要你招,别的事咱都好说。” 史坚如微微闭着眼睛,笑着说:“我想给你帮忙,可是这个忙真的帮不上了。” 衙役们烧上了一盆碳火,用烧红的烙铁,指着史坚如。裴景福有点神经质地狂吼:“说,说,你不说,谁都不好受!” 史坚如微微地睁了睁眼睛,又笑着闭上了,微弱地说:“我累了,懒得和你废话,你愿意怎么拾掇就怎么拾掇吧。”裴景福一声令下,随着衙役们一声自我壮胆似地大喊:“呀――”一阵皮肉吱吱拉拉的声音,烧焦皮肉的气味立刻在大堂里弥漫起来。 一桶凉水把史坚如从昏迷中泼醒过来。 裴景福又咬着牙吼:“别再逼我,再逼我,我也要疯了。” 史坚如睁了睁眼睛,又闭上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理他了。 衙役们吊起史坚如的右手大拇指及右脚大脚趾,悬高八尺,不一会儿,绳子断了,大拇指和大脚趾已经溃烂。衙役们又系上了左手大拇指和左脚大脚趾,又用香火灼其背及胳膊,史坚如已遍体无完肤,早已不省人事,拉尿全不知道。 11月9日,史坚如英勇就义,死时满脸微笑,傲视清军,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年仅22岁。 对于这些,公韧丝毫不知,还在城内苦苦寻找着史坚如到底被关在哪里,只要找到了史坚如的关押处,就设法营救。公韧和唐青盈在有可能关押史坚如的监狱门口转悠,看到由于刚刚发生了三洲田起义,那些监狱门口是岗哨林立,戒备森严,哪一个监狱里也像是关押着重要犯人的地方。 就在公韧苦苦寻找的时候,一个戴着斗笠捂着脸的人悄悄地找到了公韧,拉了他一把。公韧心里蓦然一惊,想了想,如果他是敌人,早就和我打起来了,既然不打,那就可能是党内同仁,于是悄悄地跟着他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那人摘下了斗笠,公韧一看,原来是韦金珊。 “金珊大哥你好,有什么重要事情吗?”公韧问。 “是这样,你们的党首杨衢云危险。原来的时候,德寿曾派兴中会的叛徒陈廷威到香港与杨衢云谈判,想用传统的方式招抚起义军投降。作为解救陷入困境的起义军一种策略,杨衢云打算用‘诈降’之计保存实力,发电报请示孙中山。孙中山接信后给陈少白发电报,只有四个字:‘提防七指’,诈降之事也就算了。德寿现在探得杨衢云主使史坚如谋杀他本人,招抚不成,更加生气,即悬赏3万元购杨衢云首级。现已雇用杀手陈林仔等人要到香港谋杀杨衢云。” 公韧听了此话大吃一惊:“这本是我党机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韦金珊冷冷一笑说:“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呢!爱信不信,信我是送到了。” 公韧略一琢磨,又问道:“你为什么非要找我……黄福他们就在香港城外,找到他们远比找到我容易,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找到我来说这个事儿。” 韦金珊又微微一笑说:“就在前两日,也就是11月7日,香港城外的义军还是没有筹到钱,也可能考虑到树大招风,为了保存力量,黄福和郑士良已经解散了这支义军。我上哪里找他们去啊,连个影子也摸不到了,正在我急得了不得的时候,突然间发现了你,人情我是到了,至于你们想怎么样,那是你们的事情。” 公韧默默地考虑到,这都是由于我没有筹集到钱啊,才使得义军被迫解散。本想找到史坚如想想办法,却发生了刺杀德寿的事情,把筹款的事情全搅乱了。不过,既然找不到史坚如的下落,保全杨衢去的性命可是当前最最重要的事情。 公韧对韦金珊点了点头说:“谢谢了!”韦金珊又是微微一笑:“谢什么,见外了,你们也帮助我们不少忙了,这也算应该做的事情。走了!”不等公韧再说什么,转眼之间,就隐藏在茫茫的人海之中。 公韧不敢怠慢,抓紧时间和唐青盈奔赴香港中环结志街52号寓所。公韧这回绝不敢再把唐青盈看作累赘,而是看作重要的同仁和帮手。 唐青盈这回却拿公韧调侃开了,说:“这个事儿你自己去就行了,哪里还用着我啊。”公韧也笑了一笑,说:“我想也是,本来也想自己去的,可是一想到,要是不让你去,你再到黄福面前告我黑状,那我又要挨黄元帅的批评了。所以吗,你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我带着你去玩玩。” 唐青盈嘴一撇说:“这还差不多,唉,亲爸爸,香港有什么好玩的,你先给我拉拉。” “这个吗……”公韧说,“带着你玩是可以,但是首先得答应我个条件?” “哼,”唐青盈又不满意了,“我想亲爸爸也没有这样的好心,带着我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条件。好,你说吧,我听着。” 公韧说:“到了那里,人多事多,一定要听指挥,要是不听指挥的话,我就不带你去了。” 小青盈点了点头说:“那是,那是,我听命令就是。那你就给我讲讲香港好玩的地方吧!” 公韧就给她讲起了香港的维多利亚港,地处香港中环、湾仔与九龙半岛尖沙咀之间,是中国的第一大海港,世界第三大,仅次于美国的旧金山和巴西的里约热内卢。入夜后万家灯火,相互辉映,香港的夜景因而与日本函馆和意大利那不勒斯并列为“世界三大夜景”。 香港还有尖沙嘴,尖沙咀是香港九龙油尖旺区的一部份,位于九龙半岛南端,面临维多利亚港,与香港岛的中环隔海相望,是九龙最著名的商业区,被称为是九龙的明珠,是购物者的天堂。在尖沙咀还可以找到不少外国文化,南亚人及非州人士聚居的大厦尤其著名,进入大厦就如走进印度国内一般。尖沙咀也有一座九龙清真寺,是全港最大的清真寺,位于九龙公园旁。在诺士佛台及亚士厘道可以找到土耳其、俄罗斯、意大利、日本等地美食佳肴,尖沙咀街上有很多外国游客,也使人感到有身处异国之感。 香港还有旺角,旺角位于九龙半岛的北部,俗称油尖旺地区。这里新旧楼宇林立,旧楼多以店铺和餐厅居多,不少商店和餐厅均通宵营业,全区繁华拥挤,故被称为是九龙的“不夜天”,也是香港人气最旺盛的地区。最传统的文化和最潮流的时尚都在这里汇聚,是年轻人流连的地方,在这里最容易淘到价廉物美的小货,品尝满布街头的小吃。旺角最著名的特色街道莫过于女人街,远近闻名,花园街、波鞋街、登打士街也是非常热闹的街道…… 小青盈都快听傻了,扬着两只小手说:“好了,好了,快别说了,你说了这么些地方,我都记不住了。这些地方你去过没去过呀,是不是吹牛啊!” 公韧说:“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其实……我也没去过。” “怨不得吗!我就知道亲爸爸在吹牛吗!” “其实,看景不如听景,有些地方去过了,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听着别人说说,就和人间仙境似的,一辈子都记着它。” “不吗,不吗,我非要去吗!?”小青盈又缠上了。 公韧只好哄着她说:“好了,好了,等完成了任务,我一定领着你每个地方都转转,咱也不能白白地来香港一趟啊。你说是不是啊,我的亲儿子。” 那时候的香港英国人控制得没有那么严,两人入关后很快地来到了结志街52号。这是一个二层的小楼,杨衢云就租到了一间稍大的屋子教授孩子英语,旁边有一间小点儿的屋,杨衢云的一家子就在那里居住。 公韧和唐青盈心急火燎地赶到了那里,只听到了屋里一片你好我好他也好的洋人化语,杨衢云还正在一本正经地给孩子们上课。 公韧在门口使了一个眼色,杨衢云用中文对孩子们说:“同学们,我出去有点儿事,一会儿回来继续上课。” 在楼的拐角处,公韧对杨衢云说:“清廷已买通了刺客,马上就要来暗杀你,请你赶快离开这个地方。”杨衢云笑了笑说:“我上哪里去?这里就是我的家,你叫我上哪里去。” 公韧听到了这句话,心里感到特别别扭,好心好意劝他避过凶险,他不但不领情,还老头裹JB——死犟筋。于是对他没好气地说:“你愿意上哪里去就上哪里去,反正这个地方是不能呆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杨衢云又说出了一大堆的理由,“三洲田起义的会员们大都撤到了这里,正等待着我安排他们。我一走,他们上哪里找我去。还有撤走就要有经费,我们上哪里摸经费去,有钱没钱你又不是不清楚。大男人死就死吧,有什么好怕的,我们牺牲的人还少吗,多我一个又有什么?我教学生养家糊口,这是我应该做的本份,我走了,老婆孩子吃什么,学生谁来教,我要是带着家属走,经费你出呀……” 杨衢云滔滔不绝的一席话,反而叫公韧无话可答,这个人怎么这样啊,好心当成驴肝肺,简直不通人情了。1895年的广州乙未起义,就是由于他的任性,由于他的指挥错误,才导致了起义的失败。三洲田起义的关键时刻,在清廷的威逼利诱下,他又给孙先生出了一个馊主意,想到了这里,公韧也是怒不可遏,对杨衢云说:“我有一事不明,是否能请示一下杨大会长。” “请说!”杨衢云早就看到了公韧的情绪,也是一脸的怒容。 “前几天,德寿派兴中会叛徒陈廷威到这里与你谈判,说以道员、副将给兴中会骨干任用,准带军队5000人,给遣散费千万,让起义军投降。是不是你答应了清廷的条件,电报打给孙先生,请求批准?” 杨衢云听到了这里,反而哈哈大笑,笑了一阵子,对公韧说:“亏你还是久经沙场,熟悉韬略之人,诈降你懂不懂?在我如此困难的情况下,只有喘一口气,恢复一下元气,才可以东山再起。是不是连你也认为我投降了清廷是不是?哈哈,我要是真投降了清廷,今天我还能在这里教书吗?” 公韧仔细一琢磨,如果真是他说的那样,也许真的冤枉了他。“这些事还是以后再说吧,目前清廷已经决定要刺杀你,你还是赶紧离开这个凶险的地方?” 杨衢云摇了摇头,说:“不光是你,兴中会的人都怀疑我投降了清廷,那我就更不能走了,只有我死了,人们才不会怀疑我叛变。好了,你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去吧,死,我不怕!” 公韧有些生气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犟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要是不躲起来,我们要是保护你,确实是难度太大了。” 杨衢云已懒得再和公韧说话,转过身去,走回教室,继续教他的孩子们学习英语去了。 这下子,公韧可觉得又给自己出了大难题了,不禁心里骂道:“这个杨傻瓜,简直是顽固不化,不可救药。”他下了楼,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地形,这个二层小楼,虽然有一个小院子围着,可那是形同虚设,要想进院子,稍微有点儿武功的人不会费吹灰之力,更何况是朝廷派来的杀手了。他叫住了小青盈,说:“你呀,人小目标小,就在外面守着,离门口别太远,也别太近,也算是一个暗哨。” 小青盈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亲爸爸,这里正好有几个小女孩子在玩跳绳,我就混在她们里头,就是杀手来了,也弄不清我是干什么的。” 公韧点了点头,就走回了院子,看着还没到放学的时间,就插上了门,自己走上了二楼,居高临下,观察着周围的动静。院子不远的地方,就是一个集市,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院子门口有几棵高高的木棉树,耸立在高高的蓝天之中。看到了木棉树,公韧的心里就有了诗意。 明末诗人陈恭尹有一首诗:“粤江二月三月来,千树万树朱花开。有如尧时十月出沧海,又似魏宫万炬环高台。覆之如铃仰如爵,赤瓣熊熊星有角。浓须大面好英雄,壮气高冠何落落!” 一般来说,红花需要绿叶扶,而木棉花却是先叶而放,叶长花落,直面天然,兀自突现,独领风骚。它不喜欢聚积成林,而是散在田埂地头,沟边溪角,旷野丘陵,一二相列,三五为多,从不择占地势,更不居高自傲。 2、3月的天气,乍暖还寒,万木复苏,千绿竞长,田野大地几乎是清一色之时,木棉花就张开了笑颜,把灿烂和热情送给人们,释放它的风韵。而当百花齐放的春天翩然而至时,木棉花已绽放了又悄然退下,化作春泥了。它的大方、它的喜悦、它的鲜艳、它的无私,不正是一种英雄心理、英雄形象、英雄行为的写照吗? 那勾勒分明的枝干如英雄的铮铮铁骨,傲立于千娇百媚的群芳中,那热情似火的花朵,如英雄绽开的笑脸,鼓舞着每一位奔赴沙场的战士,那独然于世的品格和无私奉献的胸怀,无不昭示着英雄的赤子之心…… 一上午平安无事,下午也是平安无事,晚上吃完了饭,又是非常的安静,杨衢云放下饭碗,又在教儿子功课。公韧的心里稍微有点儿懈怠,连日的疲倦涌上了心头,眼皮不知不觉地合上了,就在这一闭眼的功夫,突然,几声枪响把公韧惊醒了过来,公韧猛一下子蹦了起来,睁眼一看,杨衢云已捂着胸口倒了下去,旁边的儿子几乎吓傻了,一动也不动,瞪着直直的眼睛,几乎没有了任何反应。 公韧拔出枪来,朝着拿枪的杀手就开枪射击,那个杀手也倒下了。门口又响起了几声枪响,公韧看了看旁边再无别的杀手,飞一般地扑下楼朝门口跑去。看到大门的门栓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经开了,门口躺着两个陌生人的尸体。 “你怎么看的门,怎么让杀手都跑到院子里去了?”公韧恕气冲冲地朝着小青盈吼道。 小青盈几乎带着哭腔说:“我也是睡着了,没想到,这几个杀手弄开了大门,有一个杀手竟然跑进了院子,听到了枪响,已经晚了。” 公韧已经不好再埋怨她了,以一敌二,完好无损,毙敌两名,已经算不错了。“看住门,谁也不许进。”公韧喊了一声,然后飞也似地又跑进院子,去救杨衢云。 这时候的屋里,哭声喊叫声乱成一团,杨衢云已经自己包扎了伤口,正在安慰家里的人们:“不要哭不要叫,慌什么,我这不是挺好吗!”公韧看了看杨衢云的伤口,都在胸部,伤势非常严重,赶紧扶住他说:“杨会长,能坚持吗,我们马上上医院。” 杨衢云点了点头说:“能坚持,咱们这就上医院。” 公韧一手拿着枪,一手扶着杨衢云,慢慢地下了楼,杨衢云的伤口不断地有鲜血涌了出来。出了大门口,唐青盈也拿着枪在监视着左右的行人,此时正好过来了一乘竹轿,两人喊住竹轿,把杨衢云扶了上去,一左一右,持枪护卫,指挥着竹轿迅速往医院抬去。 医院经过了一晚上的抢救,由于伤势过重,流血过多,杨衢云的生命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他紧紧地抓着公韧的手,眼睛亮了亮,微弱地说:“你说,我是不是叛徒?” (至于公韧会说出怎样的一番话来,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一十回 红金楼巧碰痴西品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紧紧地抓住他的手,眼角含着泪,说:“你不是叛徒,你是我们的好领导,好会长。” 杨衢云终于长吁了一口气,安静地闭上了眼睛。这时候已是1901年1月11日凌晨,天空还是黎明前的黑暗,黑暗得令人窒息,但是公韧相信,黑暗后的黎明一定会格外灿烂! 公韧暂时控制住悲痛的心情,既然杨衢云没有救过来,史坚如还得去救呀,又赶紧和唐青盈返回了广州城。 一路上,唐青盈问:“亲爸爸,你给我说了那么些好玩的地方,一个地方也没有领着我去。你这是糊弄我呀?”公韧叹了一口气说:“本来是要领着你去玩的,可是如今,什么心情也没有了。你史叔叔还不知死活,我们怎么能玩得下去?等下回打了胜仗,高兴了,我一定领着你去。” 唐青盈撇了撇嘴,说:“你说得这些事情,我懂……但愿下一次你别再编着什么好话再来糊弄我了。” 公韧微微地点了点头,这么小的孩子,要是在平时,可能正在亲爸爸的怀里撒娇哩,可是如今,自己已经把她当成了重要的战友与助手,是战争,是革命,赋予了一个孩子本不应该由她承担的使命!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啊,公韧的心里不由得又多了一丝安慰与充实。 一日傍晚,公韧和唐青盈在南海县衙门外转悠,发现这里面的清兵实在是不少,来来往往,荷枪实弹,戒备极其森严。公韧心里疑惑,正琢磨着,怎样才能打听到里面的情况,忽然背后有人拍了一下。公韧回头一看,大吃一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昔日仇人刘斜眼。 刘斜眼一副清朝官员的打扮,满脸油光,肚子也凸出了老少,显得一副盛着不少民脂民膏的样子。他一只眼睛不怀好意地朝着公韧看着,另一只眼睛却望着天,嘿嘿一笑,拱了拱手说:“5年不见了,原以为公韧兄弟混的应该比以前强多了,不过从穿戴和面色上看,并不比原来强多少啊!怎么样,在哪里高就,薪水多少,我这人胸怀宽广,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前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咱们就算初次见面如何?走,我请你喝上一杯如何?” 公韧心里骂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要不是在县衙门前,早把你一刀宰了。”公韧看到周围有不少清兵,一旦和刘斜眼动起武来,自己占不了半点儿便宜,只好随口说道:“瞎混!瞎混!我这人也心怀宽广,不愿意和你一般见识,咱也就算初次见面如何?等有功夫了,我再请你喝一杯如何,现在我忙,确实没功夫伺候你。” 刘斜眼又对公韧说:“不知公韧兄弟到底在哪里高就啊,想必还是在革命党里混事吧。干革命党就是些傻瓜,成天提心吊胆不说,还吃不上喝不上,有什么混头啊,还是跟着我干吧?” 唐青盈拉了拉公韧的褂子,说:“亲爸爸,咱走,我怎么嗅到了一股臭味啊!” 刘斜眼看了看唐青盈,脸色一变,稍微忍了忍,又涎着脸皮对公韧说:“这个小傻瓜,不是那天抱着我的腿不放的赖皮小子吗。公韧弟,才5年不见,哪里来得这么大的孩子啊?不是你和西品的吧?” 公韧脸一红,气哼哼地说:“这是谁的孩子用不着你管。”唐青盈对刘斜眼一斜楞说:“我和亲爸爸的事,碍你哪根筋疼,吃了胡萝卜操得啊门子闲(咸)心。” 刘斜眼眉头一皱说:“我怎么听着这个小傻瓜说话这么别扭呢,好心好意给你们领个道儿,你们怎么就不往正道上走呢!不行,我刘雅内好歹也是官面上的人,不能受你们的嘲讽,咱得说个过来过去。” 公韧想到这里不是和刘斜眼斗气的地方,赶紧对刘斜眼说:“这孩子说话随便,你可别往心里去。咱走!” 公韧拉着唐青盈就要走。刘斜眼一只眼珠子一骨碌,转身挡在了公韧面前,说:“有一件事,我一直挂在心里,说了你可别生气。”公韧说:“有话就说吧,我不生气。” 刘斜眼说:“不知道西品那傻瓜现在怎么样了?”刘斜眼不说这句话不要紧,一说这句话,公韧的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恨恨地瞪了刘斜眼一眼,“呸”地一声,拉着唐青盈就走。 可是刘斜眼还是吊死鬼抹胭脂——死不要脸,紧走了几步,又一下子挡在了公韧面前说:“你不说,我心里实在想她想得慌啊!” 公韧听到了这句话,只觉得血往头上涌,头一下子就大了,全身的力气聚集在拳头上,一拳就向刘斜眼的眉心打去。而刘斜眼早有准备,头一偏轻轻闪过,左手挡住了公韧的右拳,右手朝着公韧的脸上也一拳打去。 公韧挨了重重的一拳,身子一晃,差点儿摔倒。小青盈一看亲爸爸吃了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脚下生根,两拳朝着刘斜眼就是几个子。 刘斜眼没有防备小孩子,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等他爬起来再找人时,公韧和唐青盈早已经跑出去了好远。急得刘斜眼大喊:“快抓革命党,快抓革命党——” 一队巡逻的清军恰巧路过这里,听到刘斜眼的喊声,跟着刘斜眼就追起了公韧和唐青盈。 两个人在前面慌忙逃命,哪里人多往哪里钻。清军在刘斜眼的带领下,穷追不舍,只闹得一路上鸡飞狗跳,马跑骡子叫,买卖摊子也翻了,点心水果撒的到处都是,整个街上就像炸了营。 跑着跑着,公韧也找不到唐青盈了,一路上只是紧张地到处寻觅,哪里可以藏身。几个店铺太小,无法进去躲藏,有几处民宅,进去也怕给房东惹麻烦。忽然看见一个红漆漆的大门敞开着,许多人进进出出十分热闹,公韧顾不得许多了,一头钻了进去。 进去一看大屋里有许多精致的八仙桌和方凳,一些衣着艳丽的男人和一些妖艳的女人正在一块儿放荡地调笑取乐。墙上贴着一些西洋画,画上一些**不堪的男女纠缠在一起,再往里还有一个漂亮的二层小楼,小楼上上下下人来人往。 公韧只顾逃命,“噔噔噔”顺着大红地毯跑上了二楼,随便找了一个黑漆小门冲了进去。一看屋里既整洁又雅致,连个人影儿也没有,屋里柜子实在太小,无法藏身,公韧就一头钻进了床底。 耳听得楼下吵吵嚷嚷,像是官兵进来了,有一人大声地责问:“有没有进来一个革命党?”一个老妇人酸溜溜地回答:“哟——官老爷,我们这里从来没有革命党,我们这是伺候人的地方,是男人高兴的地方,你们愿意来,我们欢迎,你们走,我们欢送,我们这里的姑娘可漂亮哩!随你挑,姑娘们哩——来客人啦——” 随着是一阵嘻嘻哈哈,撒娇拉扯的声音:“来啊,来啊――”“喜欢姑娘吧,看我长得怎么样?”“我来伺候大老爷,一定保你满意,保你性福。”惹得官军们急也不是,怒也不是,又翻了一阵子,什么也没有翻着,不一会儿,官军们骂骂咧咧地全走了。 公韧心想坏了,说不准这是个妓院哩,怎么躲到这里来了。有心想出去,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但又怕清兵们走不多远,一出去就被他们抓住,还是先躲一阵子再说吧。 天渐渐黑了,又过了好长时间,公韧听到了有一个人一颠一颠地进了屋,点亮了一盏小油灯,挑了挑灯芯,屋里立刻明亮了起来。从床底下看到了一双尖脚的绣花鞋,那双绣花鞋随着又“吱扭――”一声掩上了门。 公韧想,老躲在床底下也不是个办法呀,有心想出来,又怕吓着了姑娘,得先给她点警告,公韧就敲了敲地上。 那姑娘就自言自语地说:“老鼠呀,老鼠呀,你要是饿了,伙房里有饭,要是渴了,脸盆里有水,没必要这么调皮捣蛋。”她这几句话,把公韧吓了一跳,话音怎么这么耳熟啊,怎么像是西品的声音。 公韧随即又笑了,西品都死了5年了,难道自己想她想的疯颠了。再说,天下差不多的嗓音有的是,怎么可能是西品呢,公韧又敲了敲床腿。 那姑娘又说:“老鼠呀,老鼠呀,别人都欺负我,笑话我,说我傻,说我呆,你怎么也和我过不去。你要有什么烦心事,和你的朋友去说吧,和我实在没说头。我成天心烦意乱的,不愿意和别人多说话。” 公韧听了这些话更加吃惊,这不是西品又是谁,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公韧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从床底下钻了出来。 那姑娘见床底下猛然钻出一个人来,既不惊慌害怕,也不激动万分,而是哑然一笑,一付傻呼呼的样子,对着公韧说:“老鼠呀,老鼠呀,你怎么一下子变成人了。这倒挺有意思的……” 公韧在油灯前仔细辨认着眼前的这个女子,二十三四岁,简朴的衣着下,小巧的嘴唇,精巧的鼻子,尤其是那双眼睛,如秋水,似寒星,像白玉里镶着的两颗黑珍珠,只是黑珍珠里蒙上了一层迷惘的白雾。 这不是西品又是谁啊?公韧忍不住喊了一声:“西品,我就是公韧啊,找你找得我好苦啊!” 那姑娘笑了一下:“西品,西品是谁,我是小金环啊,别人都叫我傻金环。咦,大老鼠,你怎么说话了,你会说话,我以后再也不闷得慌了,屋里好歹也有个伴了。” 公韧看着她的眼睛说:“西品,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姑娘说:“我怎么会不认识你,你不就是床底下的大老鼠吗,原来你每天都在叫,都在闹腾,可是今天,你长大了,成了一个大人了。” 公韧听着她的一派胡言,看着她的眼神,确实这是一个神貌和语音都极像西品的傻姑娘。这到底是不是西品呢?公韧的心里犹豫了。 公韧轻声柔气地说:“我叫你金环好吧?”那姑娘拍着巴掌说:“你叫我金环可以,只是前面不许加一个‘傻’字,那样我就高兴啦。好啊!好啊!” 公韧又问:“你从哪里来的?”姑娘说:“我不知道。”公韧又问:“小时候的事情,你还记得吧?”金环说:“以前的事,都记不清了,只记得,我被一个大叔送到了这里,我的头时常疼。”说着,她抖散了一头黑黑的长发,长发的中心,显出了一块微微的疤痕。 “是枪伤,”公韧心里大叫一声,西品,这就是西品,绝对是西品,是枪伤毁了她的脑子,把她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公韧心里一阵凄怆,颓然地坐在一把椅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好久好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西品拢好了头发,瞪着傻乎乎的眼睛,看着公韧说:“大老鼠,你怎么不说话了,我看你淌眼泪了。别难过,有什么伤心事,就给我说说吧,以后我陪着你说话。” 公韧抹了一把眼泪,说:“其实你不叫金环,叫西品,还是叫我公韧吧!别再叫我大老鼠了。”姑娘说:“公韧,公韧,公韧,我叫你公韧,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挺熟的。” 公韧又对西品说起了以前的事情,可是西品就像听天书一样,一脸茫然。 公韧看到时候也不早了,对西品说:“时间不早了,你早歇息吧!”姑娘说:“你睡哪儿啊?”公韧说:“你不要管我了,我找个地方就能睡。”姑娘说:“你不说我也知道,要是人呢,他们就要求和这里的姑娘睡在一个床上。要是大老鼠呢,我睡在床上,你就睡在床底下。当然你睡在床底下。” 公韧哄着西品睡下,吹灭了灯,默默地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已经成了痴呆的西品,万千往事涌上了心头……想到了以前和西品在集上邂逅相遇,成就了一段巧妙姻缘,半夜里睡不着觉,到西家庄正好碰到了一桩血案,到了西品家又碰到刘斜眼使坏,刘斜眼使坏不成又杀害了西品她爹,自己又被刘斜眼诬陷下了大狱,差点儿被斩亏着韦金珊搭救,三个人又一块儿逃难…… 这些事一幕一幕地在公韧的脑中闪过,就像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一样,怎么能忘记呢。无限的惆怅、凄凉、愤怒、茫然涌上了心头,哪里还有一点儿睡意。公韧把怀里的那个玉坠拿出来,轻轻地抚摸着,一宿根本无法入眠…… (欲知公韧和西品能不能相认,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一十一回 救西品求助昔义兄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第二天早晨天色渐渐明亮,公韧估计着此刻出门已经安全多了,看了看还在熟睡中的西品,对她轻轻地说道:“西品啊,好好地歇着吧,我一定找到广州城最好的大夫,治好你的病。” 公韧轻轻开了门,把门掩上,然后蹑手蹑脚下了楼,深怕惊醒熟睡中的姑娘和嫖客。到了大门口,看着门插着,旁边有一个把门的汉子,正在打瞌睡。 公韧正要拉开门栓,那汉子却突然醒了,不怀好意地笑着:“官家你先别走,我先给您沏上一杯茶。”说着,从旁边提过一把大茶壶,细细的茶壶嘴对着一个茶碗,高高地举起,那茶水如涓涓细流,潺潺而下,竟没有撒到碗外一滴水珠。斟满了茶,那汉子把茶碗递给公韧,又对着楼上喊:“妈妈,客人要走啦――” 好半天,楼上的一个老妇人头上扎着一个银丝架,高四尺许,头发盘在银丝架上,一朵绿花插在鬓边。她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系着布纽扣,半敞着怀,从楼上慢慢腾腾地下来了,摇摇晃晃地她走到了公韧的面前,肥胖的左手往前一伸说:“拿来!” 公韧摸了摸后脑勺说:“拿什么,我又没拿你家东西。”老鸨子斜楞了一下公韧说:“别装傻!你偷偷摸摸进来,进来就钻进了金环的屋里,我早看见了。又想偷偷摸摸地走,连个屁也不放一声,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啊。拿来啊――” 公韧这下子明白了,想必是老鸨子要钱,浑身摸了摸,从香港那边来的急,哪里带了多少钱,到了广州机关又急着要找史坚如,更没空要钱,这会儿哪里有钱?公韧把身上仅有的二块银元递到了老鸨子的手里,大大方方地说:“蛮够了吧。”意思是住个店才几毛钱,最贵也就是一块钱,吃顿饭也就是几毛钱,一下子给你二块钱也就够可以的了。 没想到老鸨子接到了这两块钱倒急了,一下子把银元摔到了桌子上,大声喊道:“你以为这是打发要饭的啊!你以为红金楼的姑娘白睡啊!你以为金环是什么人啊!” 公韧不明白,问:“你说金环是什么人?”老鸨鼻子哼了一下说:“我家金环还没开苞哩!不要装糊涂。”公韧问:“什么叫没开苞?”老鸨子说:“就是还没接客,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哩。” 公韧的[心里是又高兴又懊恼,高兴的是金环还没有被这个大染缸害了,懊恼的是,这下子让老鸨子赖上了,那老鸨子还不豁上命地要钱。 这时候旁边又过来几个五大三粗的打手,一些嫖客和姑娘听到这里嚷嚷,也都开门开窗户朝这里瞧。公韧硬着头皮问:“你开个价,要多少钱?”老鸨子说:“开苞少说也得5000块,再加上嫁妆,迎亲送娶,10000块钱也就差不多了吧!” 这一句话,差点儿没把公韧吓趴下。 这10000块钱是什么概念啊?快和一场起义的钱差不多了,没想到妓女院里也有百万兵啊!公韧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头上早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老鸨子说:“我这里也是干买卖啊,都是官府里批准了的,没钱不要紧,没钱咱就去见官。” 公韧心里更紧张了,好不容易千方百计才从狼窝里逃出来,不能再进虎口啊,只好结结巴巴地说:“你先别着急……容我慢慢去借钱。”老鸨子又哼了一声说:“借钱?看你这个穷酸样,去借10000块钱,谁肯借给你。再说,除了银号,谁又能有10000块钱。” 公韧垂头丧气地说:“那又该怎么办呢?”老鸨子说:“咱只有去见官。”说着拉拉扯扯又要带着公韧去衙门。两个人虽然拉扯着,可是那个“大茶壶”却并没有去开门。 两个人正在一个往前拉,一个往后退,西品从楼上一颠一颠地下来了。西品走到老鸨子跟前,嗲声嗲气地说:“妈妈,吵什么呢?”老鸨子笑着对西品说:“好孩子啊,你看这个傻小子,占我闺女的便宜,还不给钱,你看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啊。” 西品不好意思地说:“妈妈,他是一个大老鼠,占我什么便宜,老鼠怎么能占我便宜呢?他连我的一根汗毛都没碰着呢,妈妈,你就放过他吧。”老鸨子眼睛一瞪:“你一个傻孩子,懂什么,不能替他说话。他就真没……”老鸨子扯了扯西品的衣服,意思是让西品承认。 西品也认真地说:“妈妈,我说的是真的,要不,你就检查检查。”说着,当众就要解开衣服,脱下裤子,让妈妈检查。老鸨子赶紧挡住她的手:“可不行,可不行,这孩子,可不能这样。” 公韧对老鸨子说:“刚才西品,就是刚才金环都对你说了吧?你还不放过我。”老鸨子瞪着眼睛对公韧说:“她一个傻姑娘,懂什么,反正你不拿钱就是不行。”公韧又问:“便宜点行不行?”老鸨子想了想说:“看在金环姑娘的面子上,你就拿5000吧。”公韧说:“5000块钱,我也没有。”老鸨子说:“3000,3000块钱总该有吧!”公韧说:“3000块钱我也没有。”老鸨子又急了,说:“那我们只好去见官。” 两个人又拉扯在一起。正在这时候,门外有个孩子在喊:“亲爸爸,亲爸爸在这里吗?”公韧一听这话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唐青盈吗,如果让唐青盈知道了自己在这里,以后还怎么有脸在她面前做人。 老鸨子就骂:“谁家的野小子,瞎咋呼什么?”唐青盈就在门外哭哭啼啼地喊:“亲爸爸,亲爸爸,我找你有急事,俺妈快不行了。”说着,就使劲地擂门,“咚咚咚,咚咚咚……” 大茶壶不开门,小青盈就使劲地拍。烦的老鸨子了不得,给大茶壶使了个眼色,大茶壶开开了门。 小青盈进来,拉着公韧的手就往外拖:“亲爸爸,到处找你找不着,原来你在这里。快走!快走!”老鸨子也紧紧地抓住公韧的手说:“走?哪里走,咱上官府衙门。”公韧直往后退:“我不去,我不去。”小青盈就嚷:“亲爸爸又没犯法,上什么官府衙门。” 老鸨子就对小青盈说:“你一个小孩子家,别乱插嘴。你不懂的!”唐青盈就撅起嘴来嘟哝:“人小怎么啦!人小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谁也是爹生父母养的。” 西品见到小青盈这么活泼机灵,稚嫩英俊,十分喜欢,上去抚摸着小青盈的头说:“这位帅哥,说话干崩脆,和炒料豆一样。妈妈说,你亲爸爸欠了钱,你亲爸爸说没钱,这不,正要上官府哩!” 小青盈说:“上官府怎么着,没钱的话进了官府也是没钱,还不如把我押在这里,让亲爸爸去借钱。” 一句话提醒了老鸨子。她眼珠子转了转,对公韧说:“要不,让你孩子在这里押着,你出去借钱?”公韧连说:“可不行,可不行,我的孩子可不能在这个地方押着。” 唐青盈就往外推公韧,一边推一边说:“亲爸爸,你就快点儿走吧,我在这里没事的。”西品也快乐地对老鸨子说:“妈妈,让他和我住在一起,也好陪着我说说话。” 公韧越不愿意让唐青盈在这里押着,老鸨子就越往外推公韧:“快去吧,快去吧,早把钱借来,早把你的亲儿子带走。” 公韧只好愁眉苦脸地出了红金楼,游荡在广州街头,在这里举目无亲,就是认识几个机关上的人,经费这么紧张,也不能给他们要钱往窑子里填啊。而且又是3000块钱,有这3000块钱,能买多少枪炮子弹啊。他看到城墙上挂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再过去看了看布告,才知道史坚如已经英勇就义,心里感到十分悲痛、凄凉…… 死的人那么慷慨就义,大义凛然,而活着的人更应该坚强地活下去,要把他们未完成的事业进行到底,绝不能纠缠于这些儿女情长。可一想到西品也是为了革命而负的重伤,冶好她的病,把她救出火坑,这也是义不容辞的责任,心里不禁又是更加惆怅和无奈…… 公韧转悠了半天,正在焦头烂额之间,猛然觉得有人拍了自己膀子一下。惊的公韧一愣怔,回头一望,正是唐青盈。公韧惊奇地问:“咦,你怎么跑出来了。他们不是看着你吗?” 小青盈撇着嘴说:“嗨,嗨,别说这几块料,就是几十个清兵,他们又怎么能看得住我?这不过是关公吃豆芽――小菜一碟。”公韧张着两只手问:“我该怎么办?”小青盈嘻嘻哈哈满不在乎地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犯不着把这个事放在心上。那老不要脸的,分明是讹人哩!” 公韧低着头随便走着,一路上闷闷不乐。到了吃饭的时候,小青盈掏钱买了几个好菜,一壶酒,说要给亲爸爸压惊,公韧也吃不进去。小青盈问:“咱俩大难不死,逃过了一劫又一劫,亲爸爸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应该高兴才是啊!” 公韧说:“你不知道,我是挂念着那个姑娘哩。”小青盈撇着嘴笑话公韧说:“不要脸,不要脸,亲爸爸挂上窑姐了,真没出息。要是这样,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完全变了。”公韧说:“原来我给你讲的西品姑姑的故事,你还记得吗?”唐青盈说:“怎么不记的,你给我讲了不知多少遍了,我都背过了。”公韧说:“她就是你西品姑姑啊。” 小青盈瞪大了惊诧的眼睛,不相信地问:“真的吗?”公韧点了点头说:“是真的,我不能骗你小孩子,你亲爸爸也从来没有撒过谎。” 这下子唐青盈相信了,对公韧说:“这也算一回,亲爸爸有情有义,真乃男子汉大丈夫。亲爸爸,你打算怎么办呢?”公韧说:“我想,应该治好她的病,把她从窑子里赎出来。”唐青盈又说:“那你赶快找大夫给她治呀!”公韧说:“可是我没钱。她又在妓院,我一去,老鸨子准的又向我要钱。” 唐青盈瞪着眼睛看着公韧说:“你当真就一点儿办法也没了?”公韧叹了一口气说:“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说过来倒过去,还得想办法弄钱啊!”唐青盈又说:“你当真就没有想到我的绝技?” 公韧摇了摇头说:“我哪能让亲儿子偷东西呢,不能为了她,再把你毁了,这是万万不能的。”小青盈撅着小嘴说:“亲爸爸呀亲爸爸,你真是打肿了脸充胖子,吊死鬼抹胭脂――死要面子。” 公韧无精打采地到处转悠,看看能不能找到借钱的门路,小青盈却并不把这个事儿放在心上,跟着公韧乐哈哈地到处玩到处逛,眼睛不够使的。 有一天,公韧在广州街头上忽然发现了韦金珊的影子,跟在他后边,犹犹豫豫地拿不定主意,而小青盈却追上了韦金珊,揪了揪他的衣服说:“喂!俺亲爸爸找你有事哩?” 韦金珊回头看到了小青盈心里一喜,说:“又见面了,小鬼头,不知你又要耍什么鬼把戏!”韦金珊看到了公韧,几步过来,压低声音说:“你还到处转悠,是不是害怕官府找不着你?” 公韧叹了一口气,说:“我找你有点事儿?”韦金珊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说完,扭头就走,公韧在后面紧紧地跟着,一直跟到了一个僻静的小茶馆里。 韦金珊要了一壶茶,待茶房走了后,悄悄对公韧说:“有什么事,快说,这广州城不比香山,城里密探极多,你我都是要犯,被他们知道了,脑袋就没了。” 公韧对韦金珊说:“你借给我点钱。”韦金珊说:“你要多少?”公韧说:“你有多少我借多少。”韦金珊苦笑了一下说:“你总的说个数呀。”公韧说:“我想给你借3000块钱。” 韦金珊倒吸了一口凉气,笑了笑说:“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是贪官污吏?我开银号?原来虽然在皇帝跟前当差,但也没攒下几个钱,现在又断了俸禄。要是想发财的话,把你卖了就是钱,可我能那样办吗!我问问你,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公韧说:“我是想把西品救出火坑啊。” 韦金珊听到此话大吃一惊,有点结巴地问:“你……你说什么,难道西品还活着?” 公韧就把红金楼遇到西品的事说了一遍。 韦金珊凝神静气地听公韧把这个事儿说完,长叹了一口气说:“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真是苍天有眼,西品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没有撒手人寰,这就是老天对我们最大的恩赐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不但你对西品有感情,说真话,其实我对西品也不是没有想法。按理呢,我当然该管这个事,可是,我也是个穷汉啊,也得到处借钱。其实,这个世界上帝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最有钱救西品的是你自己,何必拿着金饭碗要饭吃?” 公韧听到了这话有些吃惊,问:“不知金珊大哥什么意思,我哪里有钱救西品啊?” 韦金珊笑了笑,压低了声音对公韧说:“你既然掌握着那笔财宝的秘密,何必这样为金钱所困,大哥我帮着你把它弄出来是了。” 公韧连连摆手说:“使不得,使不得。”韦金珊逼视着公韧的眼睛说:“你的同志、未婚妻被困火坑,难道你就不应该用这笔不义之财把她救出来吗?”公韧还是摇着头说:“不行!不行!” 韦金珊忿忿不平地说:“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公韧心想,我既然已经参加了革命,那笔财产就应该是革命的财产,我哪里有权动用呢?但这些话又不能给韦金珊说,只好低着头默默无语。 韦金珊说了那么多好话,见公韧只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气得韦金珊气呼呼地拍着桌子说:“你真是榆木疙瘩不开窍,你……你……明天就在这里等着吧,看看天上能不能掉下金元宝来砸着你的头!?” (到底韦金珊能不能帮着公韧救出西品,且看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一十二回 痴公韧目睹烟与赌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第二天,公韧早早地来到了小茶馆门口等候,他对韦金珊还是怀着一线希望。 不一会儿,化了装的韦金珊开来了一辆小轿车,车上坐着广州最有名的中医大夫和两个彪形大汉,要拉着公韧一块儿去给西品看病。 公韧心里有点打怵,弄不清韦金珊搞的什么名堂,犹疑地问:“到了那里,老鸨子不给我要钱吗?我看你就不必要兴师动众了吧。”韦金珊说:“你怕她干什么,现在这个社会,你越怕她她越欺负你,天塌下来由我韦金珊顶着。去了再说!” 公韧耷拉着头,硬着头皮坐上了汽车,小青盈却一路上兴高采烈,一点儿也不害怕,一会儿用手指头戳戳那两个大汉腰里硬梆梆的东西,一会儿站起来东张西望地瞧着城市风景。 到了红金楼,早晨生意清淡,客人稀少。 汽车一停,老鸨子一眼就盯住了公韧,犹豫了一下,就象抢什么宝贝似的,颠着小脚一阵风似地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公韧的手脖子就绝不放手,气势汹汹地说:“可抓住你了,可抓住你了,看你还往哪里逃,欠我3000块钱还没还呢。”她又看见了小青盈,忙喊几个打手:“快来人啊,抓住这个小孩儿,别看人不大,鬼可不小,可不能让他再跑了。” 小青盈大大咧咧地进了屋里往椅子上一坐,哼哼着说:“还用抓嘛,本少爷又没跑,在这里待腻了,出去玩两天,这不又回来了。” 韦金珊也不慌不忙地进了屋,不卑不亢地鼻子“哼”了一声。老鸨子脸上一喜,朝着楼上喊:“姑娘哟――来客人了。”赶紧对韦金珊笑了笑说:“这位官人,稀客啊!谢谢来照顾本店。谢谢!谢谢!”韦金珊指着公韧说:“这位是我兄弟,向来不沾花惹草的,怎么欠你3000块钱了?” 老鸨子脸一板,就要把那天的事絮叨了一遍。 韦金珊脸一沉,打断了她的话说:“一派胡言,你那姑娘就是个痴呆,我兄弟是堂堂正正的良家少年,能睡一个痴呆?你不是愿意打官司吗,打到督府才好呢!我看是你和督府熟,还是我和督府熟,咱这就走!”说着朝车上一声招呼,从车上下来了两个大汉,从腰里掏出了手枪,朝着老鸨子就比划。 吓得老鸨子脸都黄了,结结巴巴地说:“这是干什么……这是干什么……” 韦金珊又恶声恶气地说:“也不用上县衙了,直接上督府。” 老鸨子一看撞到硬茬上了,身子顿时就矮了半截,可是还有点儿不服气,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他可是睡了我的姑娘啊。” 韦金珊眼一瞪说:“睡没睡谁知道,要不咱上医院里检查检查。” 老鸨子一下子被镇住了,好半天没言语,心想检查个球啊,这么些天了,检查也检查不出来了。再说,这是督府的人,谁敢去啊,这不是光着屁股串门,没事找事吗。 停了一会儿,老鸨子苦脸变笑脸,赶紧招呼几个围着的打手和姑娘说:“快给这几位官人沏上茶,那3000块钱的事儿以后再说。两座山碰不到一块儿,两个人还碰不到一块儿吗!快快,伺候客人要紧。” 大茶壶忙着沏茶,几个姑娘上来嘻嘻哈哈,说着肉麻调情的放荡话。 公韧就问:“怎么没见金环姑娘啊?”老鸨子说:“那姑娘傻,能让她伺候客人吗!”韦金珊说:“那姑娘怪可怜的,这不,我从广州城请了有名的李大夫,正要给金环看病哩。”老鸨子听说要给金环看病,心里既高兴又担忧,忙说:“那傻病还能治,我可是没钱!”韦金珊说:“不用你拿钱。” 老鸨子一听说不用自己掏钱,当然心里高兴,治好了金环的病,不是又是棵摇钱树吗!脸上带喜,赶紧叫人把干杂活的金环叫了过来。西品见了公韧一笑,说:“大老鼠又来了,这些天不见,你跑到哪里去了,我还怪挂念着你哩!” 小青盈见了西品也高兴,赶紧过去,依偎在她的身边,连声叫着:“姐姐,姐姐,你光想他,不想我吗!”西品赶紧抚摸着小青盈的头说:“小帅哥,小兄弟,我也想你啊,咱俩投缘,你和我在一块儿,我心里可高兴了。”公韧心里说:“怎么乱了辈了。” 在红金楼的一个角落里,李大夫为金环仔细地瞧着病。他先给西品细细地诊脉,又看了看西品头上的伤疤,问了问西品的一些家常事,西品颠三倒四地回答了一番。 李大夫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对韦金珊和公韧说:“这姑娘身体还算强健,只是由于外伤,伤了脑子,得了失忆症。不但我没有什么良药,恐怕任何一个好大夫也没有什么妙方,只能慢慢调理,也可能说不定哪一天,姑娘会突然恢复记忆。”说完,给西品开了一些调理的中药。 老鸨子又嘟哝开了:“我们这里人手少,熬药我们可没空,金环又傻,她怎么会熬药呢?”公韧说:“用不着妈妈费心,我为金环熬药就行了。”小青盈更是高兴,拍着手喊:“亲爸爸在这里熬药,我也能天天陪着金环姐玩了,太好了――太好了――” 老鸨子想了想,白用人还不是个便宜事吗,也就点头答应了。 自此,公韧除了干好机关上的事情后,就天天到红金楼来为西品煎药。西品吃了两个月的药,病情并没见什么好转,虽然公韧的心里依然沉重,但是天天能和西品在一起,心里也算知足了,而且心里总是抱着一线希望,希望西品的病早晚有一天会好起来。 闲着没事的时候,公韧好把自己的枪掏出来,擦拭一下,或者是拆了装,装了拆。西品有时候干完了杂活,也过来看热闹,对公韧说:“大老鼠哥哥,你这玩艺挺好玩的,教教我好吧?” 公韧一想,教给她一些技艺,也好锻炼一下她的脑子,省得成天光在这里干粗活,也不接触别的东西,越干越傻,就对西品说:“好啊,那我就教教你。”说着,教了西品两遍,别看西品把以前的事儿都忘了,对现在的事儿还是记得挺清的,学的还挺快,不一会儿,就和扫地一样熟练。 公韧一看,心里高兴,就说:“有门!要是这样的话,你的脑子恢复就快了。” 西品学会了装枪、拆枪,还不满足,还要学习打枪。公韧就教给她如何三点成一线,如何装弹,如何扣动扳机,不一会儿,西品也学会了。公韧就在墙上画了一个小圆圈,叫她天天往圆圈上瞄准。 看到有时候,公韧在屋里比划着武术,西品也要学习。公韧一想,愿意学好啊,愿意学既能锻炼了身体,还能增强脑子的记忆力,也就教了她几招。没想到,西品也是一学就会。公韧就加深了课程,不断地教她复习旧的,学习新的,经过一段日子,西品练得武术也有点儿像模像样了。 最高兴的当数小青盈了,这里人多事多,有的是热闹好瞧,玩够了,再帮着西品干点儿活,逗着西品玩。西品每每见小青盈到了跟前,都要高兴了许多,搂着小青盈说这说那,就和亲姐妹一样。 这红金楼为上等妓寮,高级妓女特多,头四牌当属群书、银凤、桂蝉、亚玲,群书、银凤头上挽着大髻,桂蝉、亚玲盘着辫子,脸上都傅粉如粉墙,搽脂如榴火。 她们有时候红袄绿裤,有时候绿袄红裤,穿着短袜子而鞋上绣着蝴蝶结,大热天,干脆赤足而脚上套着银脚镯,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她们或蹲于床,或倚于门,双瞳闪闪,一言不发,那真是风情万种,骚情迷人,客人见了面,七魂先被她勾去了五魄。 忽一日,她们模仿着新潮女子,穿着新式白色套装,戴着进口首饰,抹着洋化妆品,去掉裹足旧习,穿上了时髦的运动鞋,步态轻盈,颇为自得地出现在广州街头。 不一会儿,引起了大量市民围观,一些市民看着她们敞胸露怀地戴着不认识的首饰赞不绝口:“这是什么东西呀!金光闪闪的?”“你不知道呀,这就是项链呀!”“这得花多少银子呀!总得有10两银子吧。”“去你妈的吧,10两银子叫你看看吧,怎么着也得几百两银子。”“这些骚货,她们倒洋气起来了……” 一个市民还跑到她们的跟前闻了闻,抽答着鼻子说:“这么香啊,这是什么东西啊?” “这你都不知道,这是香水啊,听说还是法国的。你不给你老婆买一瓶抹抹?”“抹你个头,老子要是有这个钱,早去搂了这些骚货们睡了。你怎么不去买?”“我买个屁呀,穷得连个老婆也没有,买给哪个哟。” 对此,广州《天趣报》做了详尽而夸张的报道,使广州市民都知道了红金楼的头四牌尽开风气之先,特别是去掉裹足旧习,这又引起了广州一些年青女子的羡慕之情,都要争先恐后地学习。 偏偏在一些封建士大夫、老太太和中年妇女心中又认为三寸金莲是传统之美,女人之魂,哪能轻易去掉,这又引起了改革与传统的美学之争。 《天趣报》抓住时机,跟踪报道,说是裹足影响足部血液循环,影响骨骼发育,是对妇女的一种压迫,还全文刊登了康有为的《请禁妇女裹足折》。该折是康有为上奏满清皇帝的一本关于中华女子天足的重新回归的奏折,该折列举了应该废除缠足的种种理由,从国家、从民族、从人类的角度详实论证了缠足的危害,笔触凄婉,朴实,而又不失其批判的锋芒,情感真挚,颇有意趣,令不少人扼腕叹服。 《天趣报》又采访了红金楼的四大头牌群书、银凤、桂蝉、亚玲,她们当然深受缠足的折磨,对缠足说得一无是处,这又成了去掉裹足的领军人物,一时来红金楼瞻仰头四牌的人更多了,当然大部分人都是来看她们去掉的缠足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公韧就逗唐青盈说:“小青盈呀,你也不小了,也该缠足了,缠足了,多好看呀,凤鞋半折小弓弓,莺语一声娇滴滴,长大了也好嫁人呀!”小青盈说:“缠足那么好,我看啊,亲爸爸,你就缠上足吧,缠上足了,一走十八扭,什么活也不用干了,什么活也干不了了,再也不用革命了。” 公韧一看糊弄不了唐青盈了,就对她说:“走,咱也看看群书她们去,她们为提倡放足立了功,我们真该好好地鼓励她们一番。”“走呀,我也去。”小青盈乐得一蹦老高。 两人到了群书的门口,看到门正敞着,群书和银凤正躺在床上对着脸,一人抽着一个大烟泡子,那两对放开裹脚布的小脚,露在了床的下沿,既比小脚长老些,又和天足不一样。 公韧就皱着眉头小声说:“抽,抽,早晚得抽死。”小青盈笑了笑说:“她们有钱就抽呗,我们想抽还抽不起呢!”公韧上前去,对群书说:“群书妹妹,你就少抽两口吧,这样抽,早晚得抽死。你看你瘦的什么样子了,长此下去,身体受得了吗?” 群书又狠狠地吸了一口,躺在床上说:“香,真香啊!我的情郎哥哥,你终于来了。我说公韧大哥,金环有什么好啊,又傻又老的,就是再漂亮,到了她这个年龄也完了。看看她,再看看我们,你就不动心吗!噢,我知道了,你是个太监吧?” 银凤也哈哈一笑说:“对呀,我看就是叫人阉了,要不,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公韧又气又恼,没想到好心好意地来鼓励她们一番,却受到了一番奚落。别看小青盈年纪小,却不吃这一套,对公韧说:“亲爸爸,看着咱们好欺负是不是,要不,就把真家伙拿出来,给她们一枪,也让她们知道一下你的厉害。” 公韧心里确实吃了一惊,别看唐青盈小,说的话却是十分的流氓腔,长期下去,这个地方真是不能待了,好孩子都学坏了。赶紧拉着小青盈说:“走!咱们走,不和她们废话了,好心好意劝她们不要抽烟,是为她们好,却好心当成驴肝肺。” 公韧拉着小青盈又到了桂蝉的屋里,还没有进屋,就听到屋里人声嘈杂,似乎有许多人,进了屋一看,果然屋里是满满荡荡的,都在围拢着两个小鸟笼子观看。 那小鸟笼子里分别盛着两只画眉。它们上体呈橄榄褐色,头和背上显褐色轴纹,眼圈白、眼上方有清晰的白色眉纹,下体棕黄色,腹中夹灰色。不同的是,桂蝉的这一只,长颈短尾,黄色更浓,就像一只小鹤一样,飞起来一下子就到了笼顶高,在虎视眈眈地瞪着亚玲笼里的画眉。而亚玲的那只画眉,毛色略浅,短小精悍,两个翅膀伏在地上,就如燕子掠水一般。 两个人未斗雀,先说开了养雀经。 桂蝉说:“我的这只画眉,食欲特别强,三天吃一杯食,两天饮半杯水,猛吃虫,吃地蜘蛛、松树虫几乎一口一条,对蝗虫、蟋蟀、蜈蚣也从不挑剔,反正是能吃便吃。它还翅羽、尾羽很硬,绒毛既短又紧,比雄时它还不容易插嘴,并且能坚持半小时以上,打斗时不气喘,连续打几架都没事。” 亚玲也对众看客夸奖她的画眉说:“我的这只鸟频频拱笼门,啄笼丝,而真正见到别的斗雀,往往不急不躁,要么稳稳地站在杠上怒视对方,要么在门两侧一上一下,一下一上地跳动,等待着打架机会。它恐吓对方时,也是断断续续,不慌不忙地劈笼。这只鸟头被啄破也好,脚被啄伤、爪被扯断也罢,既不缩头,也不缩脚,即使受伤淌血,也不轻易逃跑。打斗时,抓得很紧,打得很猛,对方跑了,也不轻易放过。人去解劝,往往抓住不放,甚至我的手也被抓、被啄。” 桂蝉就喊道:“这一仗,多少钱?”亚玲就说道:“50两,怎么样?”桂蝉就说道:“打一仗不容易,打完这一仗,这两只鸟还不得歇上三天五天的。这么着吧,100两怎么样?”“那好,100两就100两,众位客人都在这里作证,谁说话不算话,就是那个养的。”“对呀,谁说话不算话,就是那个养的。” 众人一阵怂恿:“对呀,对呀,我们给你作证。”“谁说话不算话,那我们可就干了,办了事也不拿钱了。”“人家桂蝉和亚玲有的是钱,谁还在乎这几个小钱。” 于是,开始了对笼子,就是两个笼子对在了一起,笼门对笼门,这时两只画眉已小眼对小眼,恶狠狠地盯在了一起。然后桂蝉和亚玲慢慢地打开了笼子门,起初是两只画眉看了一会儿,然后两只鸟就挓挲着翅膀,斗在了一起。 先上来只看见一深一浅两个影子飞快地一来一往,扭成一团,到后来甚至连各自的身体都无法辨清,直斗得天昏地暗,不分伯仲。桂蝉的这只画眉十分擅长搏击,飞起来有一尺多高,每次搏击时都能十分准确地击中敌手,而亚玲的这只画眉相斗时,两个翅膀伏在地上,就如燕子掠水一般,它的嘴硬得像锥子一样,啄时令对手无法逃避,几乎每次出击都能啄下一撮毛。 这时候旁边围观之人都屏住呼吸,紧张至极,都认为是看到了一场从未见过的好戏。 斗了好一会儿,桂蝉画眉的身上已受了数十处伤,鲜血浸透了羽毛,它张开双翼拖到了地上,眼看就要败下阵来,而亚玲的那只画眉却因为即将胜利,也有些懈怠,也有些疲劳,有些心不在焉,神思恍惚。就在这时候,桂蝉的画眉却突然精神一震,集中起百倍的力气,高高跃起,朝着浅色画眉猛然啄去。 浅色画眉遭此一击,魂飞魄散,只得垂翅逃走。偏偏笼子又小,无处躲藏,只得躺在地上白白被那只桂蝉画眉叼得浑身是血,再也无力反抗。 桂蝉激动得头上盘的辫子全乱了,大呼道:“我赢了——我赢了——拿钱来!” (欲知亚玲会不会真的拿钱,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一十三回 公韧集众抵制高利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亚玲却低着头丧气地说:“嗨!我怎么输了,我怎么能输了呢!都是因为这只不争气的画眉。为了买这只画眉,我已经花了300两银子呢!卖家吹得怪好,说它天下无敌,怎奈怎么这么不经打,一打就败了。” 桂蝉讥笑她说:“你才花了300两银子啊,为了买这只鸟,我都花了500两银子了,真是一分钱一分货,看来还是我赢了。废话少说,快快拿钱来!” 亚玲却低下了头说:“先欠着行不行,我这会儿确实没钱。”桂蝉嘴一哼说:“欠着哪能行,这不成了赖账了吗!早就说好了,当面银子对面钱,不管赢了还是输了,当面交清。你怎么这么赖啊!” 亚玲低声哀求说:“我确实手里没钱,先打个条欠着行不行。”桂蝉得理不饶人:“要说你没钱,谁信啊!撅撅屁股就是钱。大家伙说说,亚玲是不是想赖账啊,他要是赖账,大家说怎么办呀?” 有的客人就趁机起哄说:“她要是赖账,我们可就一齐上了,我们有的是钱,我们愿意拿钱。要是我们一齐上,可就怕你受不了啊!” 亚玲白白受了桂蝉的欺负,客人们的嘲笑,一生气,脖子后的三根犟筋就上来了,发着恨地说:“好!我就豁上了,到妈妈那里去借钱。错了钱还你行吧,这下子你算遂心了吧!这下子你就满意了吧!还好姐妹呢?什么好姐妹,说话全都是放屁!还是你跟钱近。” 没办法,亚玲只好到了老鸨子那里借了高利贷。老鸨子也愿意借给她钱,那可是四分的利啊,驴打滚,利滚利,亚玲这一辈子就别想还清了,老鸨子就可以把亚玲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心里了。 看到了这一切,小青盈不懂,就问公韧:“亲爸爸,你说四分利是高利贷,这利息怎么计算啊?”公韧就解释说:“四分利一般指月息4%,年息则为48%。所谓‘驴打滚’计息就是计算复利,老鸨子将利息计入本金谋取高利。如果借出100元,月息4分,一年期满,本息为148元,一年打滚一次,第二年按148元计息,第二年期满,本息为219、04元。” 小青盈算了好半天才算明白,说:“这不是坑人吗,看来,亚玲姐姐这辈子算还不清了。” 公韧说:“我们得想个办法救救亚玲啊,她要是这么个搞法,这一辈子就毁了。小青盈,你这么聪明,得想个办法呀?” 小青盈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说:“亲爸爸,你说这样行不行?”就对着公韧的耳朵悄悄说了一个计策。公韧听完了,夸奖她说:“我看基本上差不多,真聪明,还是我的小青盈行!” 小青盈也自豪地说:“得看看我是谁的儿子呀!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 两个人找到了群书和银凤,把老鸨子借高利贷的事儿给群书和银凤说了。两个人这时候刚吸足了烟泡,正浑身的劲儿没处发泄,她俩也是深受老鸨子的借贷之苦,这会儿牢骚可就来了。 群书说:“这个亚玲啊,真是傻瓜一个,明明知道是个火坑还往里跳,跳进去,想出来可就难了。”银凤说:“那也不能全怪她,当初咱俩要不是烟瘾犯了,当时又没钱,还能借妈妈的钱?谁想到,只要借了钱,就拔不出腿来了。今年还,明年还,还了好几年了,还是没有还上,当初的本钱早翻了几个个了。” 群书叹了一口气说:“冤不冤咱先不说,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咱上当了,也就散了,可是如今亚玲又上这个当了。我们当校书的,不能这么吃气啊,不能这么老叫人攥在手心里啊!要是这样啊,趁早死了算了,活着多窝囊呀!”银凤说:“我们要是死了,最倒霉的要数妈妈了,再也没有人给她赚钱了。” 公韧激她们火说:“如今不是谁死谁活的问题,人家梳头婆都不死,凭什么要我们死。要是能救亚玲一把,也算是造了七级浮屠,就是到了阎王爷那里,阎王爷也会给我们个好座位的。” 唐青盈也添油加醋地说:“那个老鸨子又老又丑的,你们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凭什么受她的气啊!要是我啊,和你们这么窝囊,早找个井跳进去算了,早找个绳子上吊算了,早找口水呛死算了。” 几句话提醒了群书和银凤,群书说:“对啊!当初我们又小又傻,可如今我们都长大了,再也不能受她的欺负了,银凤啊,你说是不是啊!”银凤也说:“你说得对呀,可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当家作主的权利还不是攥在妈妈的手里。” 公韧趁机说:“解铃还得系铃人,现在亚铃的钱攥在桂蝉的手里,我们去给桂蝉好好说说,让她把钱还给亚铃,然后再让亚铃找到梳头婆,让梳头婆把这个高利贷退了。” 银凤说:“要是桂蝉不愿意呢?”小青盈插嘴说:“那还不好办吗,你俩给亚铃担保,就是肉烂到锅里,别让老鸨子占了便宜。”银凤又说:“要是妈妈不愿意呢?”小青盈又说:“那就更好办了,你们人多,难道怕她不成。” 一看难度这么大,群书又有些犹豫了,说:“我看啊……这个事就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不是光着腚串门――没事找事吗。”公韧又激她说:“那么,你俩以前受梳头婆的气就白受了。” 这一激,又把群书的火激起来了,大腿一拍说:“人活一口气,货卖一张皮,我们也就长长这个志气。亚玲的事,我们姐妹们就管定了。”唐青盈拍着手说:“这才像个大男人说的话,虽然你们还不是男人,可是胜似男人。要是早这样的话,谁还敢欺负我们。” 这几个人就到了桂蝉的屋里,看到这时候的桂蝉,正眯着眼睛高兴地坐在屋里数钱。看到几个人来到了,她高兴地说:“欢迎二位姐姐光临,还有这个小妹妹和公韧哥,今天我发财了,中午我请客。” 群书板着脸说:“你这顿饭我不敢吃,吃了就怕饭里有倒丝钩!”银凤也说:“我要吃了,恐怕就把一个大活人吃进肚子里了。”桂蝉见二人没有好气,就奇怪地问:“不知哪里得罪了二位姐姐,我怎么听到话里有话啊!有话就直说,我最见不得这样阴阳怪气,说一半儿留一半儿。” 群书说:“你知道不知道啊,亚玲为了还你这斗鸟钱,向妈妈借了高利贷。人要是一借上高利贷,这辈子就完了。”桂蝉一听这话儿,就生气地说:“她借上高利贷,那是她活该!她说她有钱,我才和她斗的吗,哪有输了不拿钱的道理,要是我输了,不是也得照样拿钱吗?不能因为她,而改变了这个天下都定准的道理。” 银凤说:“可是啊,你也不想想,当初我们借了高利贷,才在妈妈那里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如今还了几年的钱了,哪里还能还得清?真是越还越多。这高利贷,其实就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刀,人要是挨上,没有能逃脱的啊!你这一下子,其实就是把亚玲杀了啊!” 桂蝉一愣,说:“其实,我还真没想这么多,光知道赢了挣钱,输了赔钱了。不过这个事啊,谁输了谁活该,谁还管他高利贷不高利贷呀!?” 群书说:“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姐妹俩给你担个保,你把这钱还给亚玲,让她回妈妈那里退了钱,该你的钱再慢慢还你。这样,也算救了亚玲?你那钱又不急着用,再说,还有我俩担保吗,就是她还不上,还有我俩。” 桂蝉想了想说:“说了半天,是让我把好不容易赢的钱再还给亚玲,不行!不行!我说二位姐姐,你俩也就别管这事了好不好,别叫我为难!要是薄二位的面子吧,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要是叫我把到手的钱再倒回去吧,实在是强人所难。算了,算了吧,中午不愿意吃饭也就算了,别弄得大家都不高兴!” 公韧鼓励她说:“我听说你过去是个有些侠肝义胆的人,哪位姐妹受了欺负,你总好上前说两句,哪位姐妹有困难,你也总好帮一把。我相信,好人总是有好报的,人都有难处,这回你帮别人一把,说不定下一回就有人帮你一把。” 这几句话还真有些把桂蝉说动了。 群书又说:“要不这么着吧,这钱就算是我借你的行不行,我给你打借条。”银凤也说:“也有我的一份,我也给你打错条。我就是受不了妈妈那个高利贷的气!” 桂蝉一见众人都这样说,也来了侠义之气,说:“不就是100两银子吗?没了钱可以再挣啊,要是没了朋友,那可就是多少银子也买不来的啊。好了,这个事啊,我同意了。不过,就是不知道人家亚玲愿意不愿意,我们好心,人家亚玲也未必同意,还不是把咱们好心当成驴肝肺。” 这时候的亚玲,早在门外听着多时了,这个时候赶紧进来,对着桂蝉磕了一个头说:“我的好姐姐,你原来是我的好姐姐,现在还是我的好姐姐。你这等于救了我一命,报恩还来不及呢,哪能不同意呢!” 俗话说,人都是吃软不吃硬,亚玲这么一跪,还真有点儿感动了桂蝉,急忙扶起了亚玲说:“我的好妹妹,咱们成天在一块儿吃,一块儿玩的,这点事儿姐姐要是都办不了,真是枉为一世了。好啊,这些钱都还给你,姐姐再帮着你找妈妈去。”说着,把桌子上的钱都推给了亚玲。 众人一见这样,也是皆大欢喜,一块儿去找老鸨子还钱退合同。 老鸨子正在屋里乐滋滋地喝着茶,手指头在茶碗上弹着,嘴里哼着小曲儿,一见屋里进来了这么些人,先是有些不高兴,说:“哟!怎么来了这么些人啊,又不是来打狼的。”亚玲对老鸨子说:“是这样,妈妈,你不是借给了我100两银子吗,这不我有了钱了,就还给你。”说着,就递上了100两银子。 老鸨子一看这场面,就明白了几分,说:“哟!吃了肚子里的猪肉,都快变成屎了,想再吐出来,有那样的事吗?再说,你的事,你自己来呗,还来这么些人干什么?还有外人,我说这个公韧呀,叫你在这里白吃白住就不错了,你来瞎搀和什么,有你的什么事啊?还有这个小孩子,成天在这里跑过来跑过去的,我这买卖还干不干啦!要不,你也进了我们的大寮,直接挣钱算了,省得看得我闹心。” 唐青盈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就“啐”了一口,骂道:“你这个梳头婆,又老又丑,就是叫你挣钱,谁要啊!人小怎么着,人小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比你金贵多了,碍你哪根筋疼,管你什么屁事,你这个无人压无人要的老梳头婆!” 唐青盈的一顿臭骂,骂得老鸨子的脸上是青一阵红一阵的,但是宁惹七十老糊涂,不惹三岁鼻涕虫,要是和这个孩子无休止地吵下去,只怕失去了自己的身份不说,也占不到什么便宜。老鸨子只得说:“你……你……你这个小混蛋,我暂且不和你计较,有空的时候,看我再怎么收拾你!” 桂蝉也来打边鼓说:“妈妈呀,这亚玲也就是才借了你这钱一会儿,再还给你,你也不吃亏。你家大业大,又是仁慈心肠,还在乎这么一点点钱吗?” 老鸨子脸上没好气地说:“这是亚玲的事儿,用得着你来搀和吗?这是我和亚玲早定了合同的,哪能随便更改啊!”桂蝉说:“合同是死的,人是活的,总不能为了这一张纸,害了人家一辈子。” 老鸨子一听大怒,说:“什么!你说什么?你说是我害了亚玲一辈子。河边无青草,不要多嘴驴,还容不得你来说三道四的,没大没小的东西,怎么这么些年白养活了你,倒容你来教训起老娘来了。” 群书又帮腔说:“妈妈呀,说话得有良心。当初我才借了你几十块钱,这几年,到底还了你多少钱,你说得清吗?到底是谁养活了谁,这个事儿可不好说。”银凤也插嘴说:“我也就是才借了你不到100块钱,可是还过来还过去,还是没有还清,我成了你的摇钱树了,真是的!” 公韧总结说:“这高利贷明明就是杀人不见血的钢刀。” 好虎难架一群狼,众人这一顿数落,把老鸨子弄了不吃菜,就和被众人批斗一样,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桂蝉要挟说:“你不同意不要紧,在哪里干也是干,我也不打算在这里干了,这就走!” 老鸨子一听说桂蝉要走,心里哆嗦了一下,这可是红金楼的四大名牌之一啊,她一走,可是对红金楼的重大损失,但嘴上却硬着说:“三根腿的蛤蟆没有,两根腿的人有的是,愿意走就走,谁也没有留你。” 桂蝉拉了一把亚玲说:“亚玲也走,跟着我一块儿!”亚玲也说:“桂蝉姐要是走,我也走,也不在这里干了。” 老鸨子一听,这四大名牌走了两个,那红金楼还怎么开哟!急忙脸色一变,黑脸变成了笑脸,满脸堆笑着说:“看哟!看哟!多大的事哟,给你们开个玩笑呗,还当真了呢?不就是个合同吗,不就是张纸吗。我的好孩子哟!你们还是我的好孩子,当妈妈的还是疼你们哎――”说着,收了钱,把那个合同拿出来,当即撕了个粉碎。 公韧一伙获得了胜利,这个高兴劲啊,就甭提了,一块儿回到了群书的屋里,个个述说着心中的快乐之情。群书高兴地说:“今天总算出了我心中的一口恶气,中午我们好好地喝上一杯,这个客谁请呢?”亚玲说:“当然是我请,众位姐姐救了我一命,也算是我给众位姐姐道谢了。当然,还有这位公韧哥,这位小师妹。” 唐青盈嘴一撇说:“谁是你的小师妹,也就是你的小妹妹,我可不是你们同行的人。”公韧笑着看了唐青盈一眼说:“这也算看到了我们联合起来的力量,谁要是再欺负我们,我们都和今天一样,联合起来一块儿对付他。我看,各地都成立了工会,我们也成立工会如何,以维护我们的权益。” 银凤又问:“什么是工会呀,怎么成立工会呀,我们做校书的也有权益?” 公韧说:“社会上虽然人人地位不一样,但是人人平等,我们校书为什么就没有权益?我们也是人啊!”就把怎样成立工会和怎样维护校书的权益讲了一遍。 众人一听,大为高兴,都表示支持成立工会这个事。遂又把工会的章程议了一遍,那就是:“一、破除积习,花界人自愿参加,讲求合群自治;二、各地设支会,以期普及;三、入会捐款,随缘乐助;四、各会备账,客人捐助;五、会员每晚抽银加一,照花捐例;六、会员有客为其脱籍者,身价酌提二成;七、正副会长一员,一年为期,凡猜饮者,概不选举。” 至于选举谁为会长的事,又陷入了僵局。公韧说:“我提一人如何?”大家都看着公韧的眼睛说:“你虽然不是我们花界的人,但是你可以说呀!”公韧说:“我提的这个人,能力又强,又热心为大家办事,我提了,你们保准满意。”银凤说:“你就说到底是谁吧?” 公韧说:“我提的这人,就是群书呀!” 群书一听,急忙摇了摇头说:“我哪能行啊,第七条为凡猜饮者,概不选举,饮者,抽大烟,我就好抽这一口,哪能行啊!”公韧说:“你怎么不行,我看你能热心为大家办事,能力又强,这个会长非你莫属。抽大烟不能戒吗,你这么大的本事,要说戒烟还戒不了吗?” 桂蝉也刺激她说:“成立工会也是你提议的,你不当这个头谁当头?”银凤和亚玲也附和着说:“对呀,对呀,你不当会长谁当会长,别人我们还不放心呢。” 群书说:“可是抽大烟我可戒不了,要不就改章程?” 银凤说:“群书姐呀,抽大烟也不是什么好事,把身体弄毁了不说,这些年也没少欠了账,我看,既然大家都这样说,我们就把烟戒了吧?” 群书也被说动了,就说:“既然大家都这么说,这抽烟又不是什么好事儿,早晚得毁到抽烟这个事上,那我就不妨试一试。”当即,就把烟枪拿过来掰成了两半儿,从窗户上扔到了街上。银凤一看,她这么坚决,也把自己的烟枪毁了,扔到了街上。 公韧带头鼓掌,桂蝉和亚玲也齐声叫好。 这副会长,众人又商量起来。公韧说:“干脆就叫桂蝉当吧?”桂蝉一听摇了摇头说:“我哪行啊,刚和亚玲为了斗雀的事闹了这么大的一个乱子,凡猜饮者,概不选举,猜者,就是赌博,我不行!我不行!” 群书火了,说:“你们叫我当这个会长,抽大烟那么难戒的事儿都戒了,难道说这个斗雀的事儿比那个事儿还要难。”银凤也说:“是呀,是呀,你要是连这个事儿都戒不了,那我们也更不用戒烟了。” 众人这么一激,桂蝉也来了劲儿,说:“好!既然话说到了这份上,这赌博的事儿,我也就从此戒了,这鸟儿我也不要了。”说着,从屋里提出了鸟笼子,到了窗户边,抽开了笼门,把那鸟儿放了出来。 那鸟儿从那牢宠里飞出来,扑棱了一下翅膀,飞向了天空。 有一天晚上,公韧正在红金楼里为西品煎药,忽然听到了前厅里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话语声。公韧心里一惊,真是怕什么有什么,怎么像是刘斜眼的声音呢?公韧从厨房里往前厅里一瞧,可不正是刘斜眼吗,只见他喝得醉醺醺的,东倒西歪地坐在一把椅子上,怀里搂着一个姑娘,一只手还拉着一个姑娘,瞪着一双色迷迷的眼睛,亲了这个又亲那个,两只手还胡乱摸索着。 公韧心想,既然这个祸害已经来了,怕也没用,只要西品不露面,一切都还好说。 恰恰就在这时,西品一身粗衣拿着扫帚从刘斜眼的脸前走过。别的姑娘都花枝招展,妖里妖气,唯有西品这身打扮,在这红金楼绫罗绸缎堆里却自成一景,十分扎眼。刘斜眼眼睛虽斜,视力却不差,他突然扔下那两个姑娘,几步走到了西品跟前,对着西品的脸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好像怎么也看不够。 公韧心想,坏了,真是坏了,羊群里突然闯进来一条狼,这可怎么收拾啊! (欲知刘斜眼碰到了西品,又将要发生什么样的惊险故事,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一十四回 刘斜眼醉酒识西品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当时西品被看得生气了,瞪了刘斜眼一眼说:“你这个斜眼,这是在看谁啊,不是看俺吧,真恶心!” 刘斜眼突然抓住了西品的手说:“你是西品吧,梦里梦见你多少回,想得我真是睡不着,憋着憋着又硬了,内裤里不知道湿了多少回,今天却突然在红金楼里相见,莫不是我又在做梦。西品啊,西品,你还认识我吧?” 西品厌恶地推开他的手,说:“又一个叫我西品的人,我不叫西品,我叫金环,听明白了吗?斜眼。”刘斜眼的两只手却把西品的手抓的更紧了,有点疯狂地说:“你就是西品,错不了,一点儿也错不了。老板娘,我今天就在这里住下了。” 公韧急得手都哆嗦起来了,连连跺着脚,有心出去要扯开刘斜眼,又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真是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急得真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看着刘斜眼亵渎西品的那个可恶样子,真是是可忍,熟不可忍,脚一跺,眼一瞪,都这个时候了,还管它那么多干什么,瞪着血红的眼睛,公韧一下子就冲了出去,就要对刘斜眼暴打一顿。 正在这时候,老鸨子一颠一颠地走过去,拿着红绸手帕在刘斜眼的脸上拂了一下子,说:“哟,我说官家,睡别的姑娘行,睡这位姑娘可不行。” 刘斜眼急不可奈地吼:“为什么?你家的姑娘不是让睡的吗?这不是干买卖吗?”老鸨子笑着说:“我这姑娘还没开苞哩。心急喝不了热粘粥,得按规矩。”刘斜眼问:“什么破规矩,说来听听?”老鸨子说:“你得送聘礼,‘明门正娶’。” 刘斜眼问:“那得多少钱?开个价。”老鸨子说:“送聘礼得5000块钱,‘明门正娶’也得2000块钱,再加上大礼包、小礼包送给‘娘家人’,10000块钱也就差不多了。”刘斜眼咧了咧嘴说:“人人都说窑子是无底洞,掉进去就别想出来了,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好了,这姑娘给我留着,就是我的了,明天我就来给你送钱。” 老鸨子咧开嘴喜了:“好了,金环姑娘就是你的了,这几天我给她好好打扮打扮,好好养养,养得像一朵花一样,嫩得一掐就出水,就等着你选个好日子来采呢!” 刘斜眼东倒西歪地走了。 公韧可沉不住气了,在屋子里走过来走过去,烦躁不安,不一会儿,嗅到了一股糊味,一看药,全干了,气得公韧连药带药锅子全摔了。 小青盈在外面玩够了,这阵子跑回来,见公韧把药锅子都摔了,不理解地问:“亲爸爸,这是西品姐的药啊,怎么全扔了。”公韧说:“你不知道,刚才刘斜眼那混蛋来了,要娶西品,我不能眼看着西品让刘斜眼糟蹋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小青盈说:“这还不是小事一桩,让我把刘斜眼那坏蛋一刀宰了算了,这不就全结了。” 公韧说:“你先别鲁莽,我想想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刘斜眼一死,清狗子还不和疯了一样,咱们在这里还能待下去吗?西品还能素净了吗?组织上能同意吗?” 小青盈嘴一撅说:“那我可就没办法了。” 公韧看着老鸨子过来了,就过去对老鸨子说:“妈妈,刚才那个斜眼不是好人,他来送钱,你可千万别要啊!”老鸨子白冷了一眼公韧说:“哟――他来送钱我不要,你可来送钱啊?你又没钱。干我们这行,总不能不吃不喝,脖子扎起来吧!金环这么大了,我总不能让她吃我的,穿我的,不让她嫁出去吧。” 小青盈插嘴说:“金环姐给你干这么些活,也不能白给你干啊,怎么吃你了,喝你了?” 老鸨子又点着小青盈的额头说:“这小鬼头,人小鬼大,什么话到了你嘴里,全变味了。我让你爷俩在这儿胡乱腾,也够我宽宏大量的了,你爷俩总不能断了我的财路吧。你要是有钱,就抓紧把金环领走,要是没钱,金环姑娘可就要开苞挣钱啦。” 气得公韧的牙根直痒痒,拉着唐青盈说:“走!咱走!”老鸨子就在后边嘟哝:“你走了更好,我还拦着你吗!省得在我眼皮子底下转过来转过去的,扎我的眼珠子不说,还影响我的买卖。” 公韧回到了机关里寝食不安,愁眉不展,恰在这里,又接到了上级通知,要公韧、唐青盈和孙中山一块儿赶往日本,车票都买好了。 公韧的心里就像压着一座大山一样,西品可怎么办呢?刘斜眼这个混蛋有的是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西品这朵艳丽的鲜花,枯萎了又遭霜打,这时候要是让刘斜眼欺负了,自己可就白活一辈子了。要是自己能留下来保护西品多好啊!可是自己留下来就能保护住西品吗?有心再去求韦金珊,可是韦金珊又有什么办法呢? 孙中山见公韧心事重重,就问公韧:“公韧兄弟,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公韧只好把西品的事说了一遍。 孙中山听完了公韧的述说,坚定地说:“公韧兄弟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西品不但是你的夫人,也是我们的革命同志,岂有不救之理。” 公韧说:“可是跟你上日本,这是革命的大事,我不能因为我的小事而耽误了你的大事。” 孙中山摇了摇头,又批评公韧说:“公韧呀,这就是你的认识出现了问题。什么是大事,什么是小事,我看解救西品就是我们目前最大的事情。好了,什么也别说了,去日本就是晚几天,也要把这个事情办好。你就说是我说的,要人给人,要钱给钱,不把西品解救出来,我们就什么事儿也别做了。” 公韧得到了孙中山的支持,顿时心里踏实了许多,在暗自筹划着营救西品,也赶紧给王达延拍了电报,叫他速速领着人前来帮忙。 这段时间里,青楼行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各寮寨正在为选美的事情而忙碌着。 选美活动是由《天趣报》和天游社联合一些商人发起的。这时候的广州妓院众多,相互之间的竞争也非常激烈,对于逛妓院到底应该收多少钱,妓院完全没有一套透明的价格体制,完全是各妓院根据市场说了算。打造名妓,也是各妓院取得营业业绩的最重要手段之一。妓院经济又和商业经济有着密切的联系,一些报界和精明的商人早就明察秋毫地看到了这一点,他们也不是白忙活的,借着选美赚足了金钱,又为花界打造了名妓,就连酒楼都赚得盆丰钵满,这么好的事儿,何乐而不为呢! 妓院选美,以积分多少排出名次,分为色榜和艺榜。色榜主要考察妓女的外貌、步态和应变能力,艺榜主要考察妓女的才艺,包括唱歌、跳舞和各方面的技能。前18名入选,前3名分为状元、榜眼、探花,不知道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是否知道了这件事情,要是知道了,对当时的科举考试又作何感想啊? 这是《天趣报》最忙碌的时候,从哪些妓院准备竞选,哪些妓女准备参加,一直到哪些名妓的奇闻轶事,在报上一一道来。而这些报道,又刺激了闲得无事的看客们,把报纸一抢而空,《天趣报》不得不加大了好几倍的发行量。 《天趣报》又是这样揽财的:“本社会友份金10元;定期3月15日,假座望海酒楼,品评群花;会友须将住址注明,以便柬请备席;当日开榜定出群花;社友份金3月5日前交到本社挚回取条;会员均得入席,各妓局账由本社发给;饮界诸君如荐卷者,须购买荐卷,无荐卷者不得与考;荐卷每张1元4毫,寄售在望海酒楼;会员每份送回荐卷2张,荐否各从其便;除本社奖赏外,诸君加赏者,各从其便。” 公韧在红金楼客厅里,对着众人念完了这篇报道,对群书、银凤、桂蝉、亚玲和唐青盈说道:“这《天趣报》和天游社真会坑人,钱!钱!钱!他们除了钱,没有别的事了。社友的钱要赚,饮界的钱要赚,只要是好事的钱都要赚。你们以为各妓局的账真是由他们出吗,那也是看客们出的……” 群书说道:“虽是这样,我们也得加紧准备了,妈妈说,我们红金楼要一举夺得头四名。” 这时候,老鸨子正好路过这里,她腰一挺,跳了一个小高,然后趾高气扬地说:“孩子们,你们一定要争口气啊!只要我们红金楼夺得了前四名,那以后我们都发了大财了。从今天开始,吃饭加两个菜,脂粉我包了,要是添个小道具什么的,只要给我说,我就尽量满足。” 小青盈小声说:“别以为你舍财,你这是吃了小亏占大便宜。”没想到,这句话让老鸨子听到了,她不客气地说:“这孩子,说的这是哪里话啊,尖酸刻薄,不求上进。”唐青盈小声地反唇相讥说:“你倒求上进,你也去竞选啊!你这个老妖婆不把人吓死才怪呢!” 选美的那一天,望海楼里张灯结彩,鞭炮齐鸣,各大报社和照相馆都来了,记者们和照相馆的师傅围着竞选的妓女们死缠硬磨,非要求得一个报道或者一张照片。客人们座无虚席,连空地方都加了座。简单的介绍后,就是选美开始,先上来就是初步色选。 最前排坐着的是10大评委,他们是各大商行的老板,他们的眼睛就决定着校书们的身价高低。再往后,虽然是普通社友和看客,但是他们也都有自己看好的校书,一看自己的相好出来了,一阵嚎叫,也多少决定了评委们的取舍。 (欲知花界选美会怎样进行,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一十五回 假群书展示枪与刀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涂脂抹粉,奇装异服的校书们一个个走上舞台,一展风骚。 每个人走秀后,评价就出来了:“珠圆玉润,就是没有动人处。”“明眸善睐,就是欠点姿致。”“丰韵有余,就是光艳不足。”“幼齿韶秀,就是脸上稍显木讷。”“脸偏扁,细玉头微长,不中度。”“明媚而质稍薄。”“庄靓而年稍长。”“姿首嫣然,惟樱桃口中,不能如瓠犀,殊缺点耳。”“丽质天生,而碧玉小家,尚非超超元箸。”“美矣丽矣,惜苦泪痕深。” 真能进入前18名的,那真是凤毛麟角。 有幸的是,群书、银凤、桂蝉、亚玲都进入了前18名。 评委说群书是:“姿容娇艳,微涡一笑,尤足销魂。”说银凤是:“美人态度,名士风流,绿水红莲,压尽群芳颜色。”说桂蝉是:“端庄流丽,兼而有之。”说亚玲是:“一动一静,摄人魂魄。” 群书、银凤、桂蝉、亚玲自然是分外高兴,而更高兴的是老鸨子,要不是她的弹跳力略微差一点儿,那一跳真要蹦到天花板上去了。没有进入预选的校书们则是唉声叹气,指桑骂槐,埋怨造自己的爹娘给的模样稍微差了一点点儿。 很快,进入预选的18名选手又要进行决赛,争出前3名。 群书一高兴,吃饭的时候就多吃了两块肉,谁想到,群书的肠胃不好,肉吃多了,竟拉起稀来,一拉就提不上了裤子。 急得群书骂道:“真是拉稀也不看个时候,六十四拜都拜了,就差这一哆嗦了,难道说就哆嗦不好。”老鸨子更是急得满头流油,心急火燎地说道:“哎哟!我那闺女的小肚肚哟,你就好起来吧!可急死老娘了。”银凤可不这么看,说道:“是不是哪个嫉妒的小骚货,肉里放上泻药了,存心要群书姐的好看!”桂蝉反对说:“要说吃肉,我们都吃了,怎么就没事呢。”亚玲也是替群书着急。 可是着急归着急,群书的肚子就是不争气,还是顺着腚地拉。 这时候,银凤突然心生一计,对群书说:“我看就金环姑娘长得和你相像,何不让她替你一替,反正就这样了,死马就当活马医呗!”群书一听,急忙反对说:“金环就是个傻瓜,叫她扫个地,打扫个卫生还马马虎虎,叫她上这个台子,吓也把她吓死,就别说大庭广众面前献上她最美丽的一面了。不行!不行!” 桂蝉倒不反对银凤的建议,说:“那你说怎么办,你一上台,来了个黄金入裤,那还不把评委们薰死,更不用说入选前3名了。”亚玲说:“没有别的办法了,就只能试一试了。” 群书一想也是,只好这一伙人赶快去请金环,好在没多远,不一会儿也就到了。没想到,首先是来看西品的公韧不愿意了:“你们这是干什么?欺负人也不能这么个欺负法,金环就是个傻瓜,她能做什么,你们最清楚。这不是存心叫她出丑吗?” 群书赶紧说:“是这样,救场如救火,我要是不拉肚子,能存心叫她去吗?争还争不来呢!坏了,坏了,又拉了。”说着,就松开裤腰让公韧看。公韧赶紧避开脸说:“我知道了,知道了,薰死了!薰死了!”群书说完了,就赶紧向茅房跑去。 银凤、桂蝉、亚玲、老鸨子就一齐替群书说好话:“让她去吧!”“不就是这一回吗?”“要是群书真得了前3名,叫她好好请请金环。”“我那好闺女哟,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这是养眼的事儿,是出名的好事儿。” 就连唐青盈都说:“我那亲爸爸哟,你就叫金环姐去吧,弄不巧真得了一个状元,给你捧回来一个大金元宝呢!” 公韧禁不住众人的连劝带说,动了恻隐之心。 众人一看,公韧松了口,就和抢亲娘一样,拉着金环,到了梳妆台前,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换上了群书的衣服,就按群书的样子打扮了一番。别说,金环这样一打扮,别说眉眼和群书差不多,就连走路都是一模一样,就连公韧看得也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众人急忙拉着金环就往望海楼跑,紧跑慢跑,差点儿就误了赶场。这时候的10大评委都等急了,看客们也大呼小叫地起起了哄,急得主持人满头大汗,见是红金楼的四大名牌来了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赶紧开场。 到了西品出场的时候,那真算是西品的灵光再现,最为出彩的时刻,全场为之一动,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评委经过磋商,认为“群书”是:“比平时表现还要好,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此人不为状元,何人能为状元。” 当宣布结果的时候,全场又一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喝彩声,喧嚣声。银凤、桂蝉、亚玲也榜上有名,分别列为第3名探花,第5名和第8名。 趁热打铁,组委会又进行了艺榜的决赛,可怜的是,群书的拉肚子还没有好,假“群书”还得继续蒙混过关。 站在台下的唐青盈对公韧说:“我说金环姐能得了个状元回来,你还不信,怎么样,说准了吧!金环姐那模样,要多漂亮有多漂亮,谁能比得上!金环姐在台上一走,既没有和病猫一样,扭扭捏捏,又没有直不愣登,生硬没有味道,那脚步真是要多帅有多帅,要多时髦有从时髦。” 公韧鼻子一哼说:“她呀!瞎猫碰了个死老鼠,头上掉下个状元郎,要是艺考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她会什么呀?”唐青盈说:“亲爸爸这句话说的也是,金环姐也就是走走过场,混个脸熟吧!”公韧说:“我看还是不上场的好吧,免得惹麻烦。”唐青盈却说:“你就让她去吧,人都有出彩的时候,逮个机会不容易。好也她,孬也好,不就是这一下子吗!” 艺考果然如火如荼,那些姿色不怎么样的校书,此时正好大加施展一下自己的才艺。10大评委这样评价:“这位,生旦喉,均极超妙。”“这位,余音绕梁,无懈可击。”“这位,雏凤声语,当与老凤并驾。”“这位,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渐歇。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这位,情多舞态迟,意倾歌弄缓,瘵腕嫌裳重,回腰觉态妍,罗衣姿风引,轻带任情摇。” 轮到了“群书”,主持人问:“你要表演什么呀?”金环说:“我什么也不会。” 此话引起了台下的一片哄堂大笑,说是什么也不会,比起什么都会当然更能引起了许多人的好奇和猜测。 有人就喊:“你是色榜状元,什么也不会呀?我们就愿意看看什么也不会。”“就别卖关子了,来个精彩的吧?” 主持人对着观众说:“群书说什么也不会,大家信不信呀?” 底下齐声喊:“不信――” 评委中一个军界的站了起来,大声吼道:“你说什么也不会,就是什么都会。我就不信,你什么都会。我这把枪你会使吧?”说着,从台下扔上来一把手枪。 公韧一看要坏事,紧张地摸着腰中的枪,对小青盈说:“这下子麻烦了,我说不让她上,你还偏让她上,这下子要出事,我们得做好准备。”小青盈却不着急地说:“傻人有傻福,你先别紧张,说不定她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金环倒是不慌不忙,她平静地看了那把枪一眼,说:“我就会这个。”说着,捡起了那把枪,嘁哩喀喳,一眨眼的功夫,枪被拆了个七零八落,散落在了台子上。 台下面一阵大惊。军界的评委大吼道:“我玩了一辈子的枪,都没有这么利索,难道说你当过强盗。拆好拆,你能装起来吧,你要是能装起来,再朝着那个灯笼开上一枪,我就算服了你了。” 金环平静地说:“这有何难。”说着,捡起了那一堆零件,一眨眼的功夫,就装上了,然后朝着前面的一个灯笼,甩手一枪,那灯笼应声落地。有人捡起来一看,灯笼被打断了绳子,直接掉了下来。 全场大惊。那位军界的评委吓得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大声说道:“了不得!了不得!这就是花木兰在世,穆桂英征西呀!” 要说这个事呀,也是巧了,全仗着西品对原来还有点儿记忆,对枪械也算是精通。再就是这一阵子勤学苦练,自凡傻瓜脑子单纯,干什么都是一个牛角尖钻到底,这倒是促成了她快速成才,也不能全说是歪打正着。 有一个武术界的评委也是有点儿不服气,哼道:“花界中能玩枪的确实是凤毛麟角,佩服!佩服!不过这刀,你能玩吧?”说着,从台下扔上来一把大刀。 金环说:“这有何难。”说着,抓起了那把大刀,眼花缭乱地舞了一通。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别说,还真把许多武林中人唬住了,一阵子啧啧称赞,大声叫好。 要说西品的刀法,全仗着在三合会的那些底子,再加上最近一些时候,公韧又对她进行了细心的指导。她除了每天打扫卫生,就是练功,世上的一些烦恼事儿没脑子放在心上,要想功夫不长进都难。 西品施展完了一套刀法,然后一个收势,对着众位评委和看客们谦恭地施了一礼说:“众位客官,在下现丑了。”那一动一静,一笑一颦,也是柔中带刚,勇中夹娇,叫人看了,又慑于她的侠气,又感于她的魅力,又有些叫人舍不得,又叫人难以忘却。 主持人添油加醋地说:“群书的枪法、刀法好不好?” 众位评委和看客们一齐大声欢呼:“好――” 主持人又引导道:“群书不但什么都会,而且在枪法和刀法上独有创意,无与伦比。这样的群书,该不该当状元?” 底下齐声说:“应该――” 10大评委一齐点头,于是,西品又成了艺榜的状元,全场又一次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乱七八糟的叫嚣声,于是鞭炮齐鸣,锣鼓震天,报社的记者围上来一大堆,照相的灯光闪成了一片。银凤、桂蝉、亚玲也是榜上有名。 真的群书肚子也好了,完事后偷偷地找到了西品,拉着她的手说:“姐姐呀,你真是我的亲姐姐呀!请客,请客,这个客我马上就请。” (欲知这个客怎样请法,又会发生什么故事,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一十六回 小桂蝉看上王达延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群书果然在望海楼上摆上了一桌上等的酒席,请的是金环、公韧和唐青盈,由银凤、桂蝉、亚玲作陪。群书把金环让到了上座,感谢的好话说了一箩筐。 金环哪里能听得懂啊,不是摇摇头,就是只顾低头吃菜,众人也不加劝阻,只是说着选美中精彩的趣事儿。 正在这时候,王达延领着李斯、张散等一些人来到了望海楼。 王达延一见西品正在喝酒,而且还坐在上座,高兴得王达延几乎要蹦起来,他大吼着说:“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只要是西品还活着,就是我们三合会的大喜事啊!西品嫂子,西品嫂子,这些年可把俺公韧兄弟想苦了。” 公韧赶紧打着手势制止着他乱嚷乱叫,王达延却满不在乎地喊道:“怕什么,这都是一群校书,又没有朝廷的人,平常说话不随便,这会儿还不兴俺说话了是不是?”公韧赶紧把三合会的弟兄们拉到了一边,小声地说:“大家先不要大声说话,我先把事情给大家说一下。” 公韧就把西品的事情给大家小声地说了一遍,大家听完了都是十分的高兴。 李斯接茬说:“我还要给我公韧兄弟闹洞房呢!节目我都准备好了。”张散讥笑他说:“一个大伯哥,还给兄弟媳妇闹洞房,丢人不丢人啊?” 李斯有点儿恬不知耻地说:“什么大伯哥,兄弟媳妇呀,三天之内无老少,你懂吗!我想呢,先给他们的被子里藏上几个针,扎他们一下,这也叫真心真意,再给他们的婚床上撒上一些枣啊,栗子啊,这叫早立子,再给他们的床上撒上一些碎石榴什么的,这叫什么,这叫破涕为笑。要说公韧和西品,也怪不容易的,从香山县到了我们三合会里,没少受了磨难……” 几个人说了一番话。王达延说:“别说这些废话了,说多了也没用。公韧兄弟,你就说应该怎么办吧?” 公韧对王达延说:“要说这个事儿,说简单也简单,侦察好了,我们神不知鬼不觉,把西品偷出来就是了。”王达延说:“西品不就在眼前吗,还用偷吗,我们把她领走不就行了吗?” 公韧说:“西品出来,老鸨子都是知道的。我们不要叫老鸨子抓住什么把柄。”王达延说:“也对,你看看我这个脑子!好了,你说什么时候动手,咱们就什么时候动手,我们全听你一句话了。”公韧说:“这个事儿先不慌,目前的事儿是大家先喝酒。” 王达延说:“这么大的事儿不慌,什么事儿慌呢,能不慌吗?我都着急了呢!”公韧说:“等等火候,火候一到,立即行动。”王达延也就只好说:“好吧!那就听你的。” 公韧领着王达延一些人进了屋,对群书说:“这是我的大哥,今天来找我,也算是个喜事,又碰上你的喜事,真是喜上加喜啊!” 群书脑子多好使啊,赶紧站起来,对公韧说:“都是自己人,那就快快请坐,这么些酒菜,正愁着吃不了呢!你就劳累一下,帮帮忙吃酒菜吧!” 公韧一想,都是些熟人,一块儿吃饭也不碍事,就对王达延说:“大哥啊,这是我的几个小妹妹,感情都不错,你就坐下吧,我就借花献佛了,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不必客气。” 群书又慷慨地说:“这是说的哪里话啊,什么借花献佛啊,谁的花啊,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哪里分得这么清。”又对跑堂的人说:“小二呀,再摆上一桌,都算我的。” 王达延也不客气,大咧咧地说:“别的不行,要说吃饭喝酒啊,准一个顶三。”对跟来的几个人一使眼色。他们也明白意思,退到了一边,放哨的放哨,吃饭的吃饭,自然是放了羊了。 吃着喝着,都有点儿醉意,那桂蝉正是妙龄女郎,又加上酒能乱性,哪能忍耐得住,就对公韧飞起了眉眼。 公韧哪能看不见,看见了也就只好装着看不见,桂蝉以为公韧真的看不见,就在桌子底下对公韧轻轻地踢了一脚,吓得公韧赶紧躲开。 这下子,桂蝉以为自己的意思表达的差不多了,就把酒壶拿起来,对公韧满满地斟了一杯酒,又把自己的酒杯斟满,然后端起来,说:“我敬有情有义的公韧大哥一杯。”说着,把自己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公韧也只好把自己酒杯里的酒喝干。桂蝉感慨地说:“我是真佩服公韧大哥呀,来到了我们这烟花之地,竟然一点腥儿也不沾。真是让小妹佩服!佩服!” 群书嘴一咧,故作惊讶地说:“来戏了!来戏了!我说桂蝉妹妹呀,你怎么知道公韧大哥一点儿腥也不沾,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吧?” 桂蝉嘴一撇说:“那是当然了,我观察了公韧大哥很久了。都说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我看公韧大哥就是不一样,他为了金环,真是操碎了心,真是一个痴心郎。我怎么就摊不上这么一个好人呢?” 银凤表情造作地说:“呀!原来金蝉妹妹这一阵子心事重重,看来是看上公韧大哥了。我说公韧大哥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都是男人追女人,哪有女人追男人的道理,你也不能赶着鸭子上架啊!都说是赔本的买卖不做,金蝉呀!赔本的买卖你做不做呀?” 金蝉娇声娇气地说:“要是公韧大哥愿意的话,赔本的买卖我也做,就看公韧大哥诚心不诚心了。就是我想做,恐怕人家公韧大哥也不愿意呢!” 亚玲嗲声嗲气地说:“这还不好办吧,你就钻到公韧大哥的被窝里,他能怎么着,他还能把你推出来?” 这些挑逗的话说得公韧是脸红心跳,简直有些抬不起头来。 唐青盈骂道:“都是一堆臭大粪,狗嘴里吐不了象牙来。我亲爸爸是什么人,男子汉里的伟丈夫,能和你们是一路货色吗!?” 群书也不生气,说道:“哟!这个小妹妹呀,你还小呀,还体会不到这里头的妙处,哪个男人不钟情,哪个女人不怀春,如今就连和尚,尼姑庙里都没有真和尚、尼姑了,更别说人间了。要不,真是她们说得,你亲爸爸是那个……” 唐青盈把酒杯往桌上一蹲,大骂道:“你放屁!看我不撕烂你的狗嘴!” 群书倒“扑哧”一声笑了,银凤、桂蝉和亚玲也倒都笑了。唐青盈恼羞成怒,对着公韧大声吼道:“亲爸爸,你不能受这个气,干她!干她!让她们知道你的厉害。” 王达延也忍不住笑了,说:“到底是个孩子啊,要是公韧兄弟真干了她,倒上了她们的当了。” 桂蝉暗的不行,又来明的逼宫说:“公韧大哥,你是个英雄,我佩服!早就知道你是个革命党,你连这个胆儿都没有,还怎么上阵杀敌啊!难道你就真怕金环姐?” 公韧急忙摆着手说:“桂蝉啊,说的我都张不开嘴了,你就别说了好不好!我真是败了行不行,我服输了行不行。”桂蝉摇了摇头说:“看来啊,你是真的不行了,赶都赶不到床上去。” 桂蝉看公韧是上不了钩了,就用脚在桌子底下又对王达延轻轻地踢了一脚。 王达延正是年轻火盛,又是性情中人,哪里受得了这个,早腿上一麻,全身都痒酥酥的,浑身就和过电一样,有点儿晕晕乎乎。 桂蝉一看王达延的样子,就知道这下子算踢中了,就脱下鞋用脚丫子在王达延的腿上扭了几下,王达延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疼,倒是觉得十分的享受。 又喝了几杯酒,桂蝉就捂着肚子说:“不知怎的,这会儿肚子有些疼,哎哟――哎哟――” 群书就笑话她说:“是不是叫公韧大哥给你揉一揉呀?”桂凤也说:“那得脱了褂子,脱了胸罩,小心地揉,别揉坏了桂蝉的肚子。”亚铃也说:“揉着揉着,就揉到下头去了,小心别湿了手。” 桂蝉说:“哪敢麻烦公韧大哥呀,他见了我,烦得透透的。我看,公韧的这位大哥倒是一个忠厚老实之人,是不是麻烦这位大哥,扶我到一边歇息一下呀?”唐青盈小嘴一撇说:“你这个骚狐样,谁敢碰你呀!”桂蝉就又“哎哟”了起来。 公韧看到桂蝉的那个样子,也甚可怜,就瞥了王达延一眼,那意思是说:“不知大哥肯不肯相帮?” 王达延大咧咧的性子,也不把这个事儿看在眼里,说道:“江湖中人,什么事儿没见过,这个小姑娘就能吓倒了我,不可能吧!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路见不平,拔刀相救,何况是个病人呢!桂蝉姑娘,你要是不嫌弃我,我就把你扶到一边去歇息一下。再厉害的话,我就背着你上医院。” 那桂蝉巴不得呢,就说:“那就有劳大哥了。”王达延扶着她就走,桂蝉却说:“我走不动了,你得抱着我。”王达延只好抱起了桂蝉,桂蝉把一条胳膊搭在了王达延的脖子上,搂得紧紧的,头也紧贴在王达延的胸口上,闭上了眼睛,好像在享受着王达延的温馨。 群书笑话她说:“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银凤也说:“一个干柴,一个烈火,一点就着。”亚玲也打趣道:“看着真叫人眼馋呢!” 唐青盈看不下去了,说:“王达延叔叔,你可小心点,别上了她的当,弄不好她要坑你呢!”公韧也嘱咐王达延说:“请大哥把握着点儿,速去速回,还等着你喝酒呢。” 三合会的弟兄们也跟着起哄道:“大哥开荤了!大哥开荤了!”王达延就笑着骂了一句:“去你们的!怎么样我心里还没数吗!还用你们胡言乱语。” 王达延抱着桂蝉在走廊里看了几个屋,那屋里都有人,桂蝉说:“找个没人的地方,躺着也好清心。” 又找了几个屋,看到一个屋里没有人,王达延就要把她轻轻地放到两张椅子上。桂蝉却偏不松手,死死地抱着王达延的脖子说:“要说男人有的是,但是找个真正疼我的人却不容易。我看大哥就挺好!”王达延说:“咱俩素昧平生,头一次见面,我是什么人,你怎么能知道,说这么亲热的话,就是有点儿不自重。” 桂蝉说道:“咱俩虽然头一次见面,但是公韧大哥常常提起过你,公韧大哥就是个男人里的伟丈夫,他要是佩服的人,肯定也差不了。所以我说的这些话,都是有原因的。”王达延点了点头说:“要是这样说的话,也算靠谱。” 桂蝉又说:“你是不是嫌我们花界的人都脏,是不是?” 王达延急忙说:“岂敢!岂敢!这也不能一概而论,杜十娘就是花界的人,她能那样对待她的李甲,也是个花界中的侠义之人,叫我王达延实在是佩服。” 桂蝉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强颜欢笑,那也是做了校书迫不得已,喜笑怒骂,那也是发泄内心的一种方式,其实我内心里的苦楚你是不知道的,那就是,我们什么时候算个头啊,也许哪一天,我也就真死在这里头了,连个人来哭一声也没有,连个烧纸的也没有。说真心话,我是十分佩服公韧大哥,金环姐都傻了,他还是那么痴心,为她熬汤喂药,不嫌苦不嫌累,我要是有这么一个男人该多好啊!” 王达延感觉到,这个桂蝉虽然是个校书,但是说的话也倒是十分的贴近现实,对她就有了几分好感,就劝她说:“你还年轻,只要有了好的想法,就一定会找到一个意中人,给你脱籍,过上平民百姓的生活。” 桂蝉又叹了一口气说:“难了,这辈子除非再遇到了公韧大哥和你这样的人。” 一番话说得王达延的心里有了几分感动。王达延说:“你是不知道,我们江湖中人,成天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说不定哪一个时辰,命就没了,哪有你们这么自在。” 桂蝉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要是能和公韧大哥和你这样的人过日子,就是过上三天两天死了,那也是值了。” 王达延看她说得情真意切,心里和她拉得更近了。桂蝉又在王达延的脸上亲了一小口,这一小口,也足以叫王达延心乱如麻,浑身蹿火,就有点儿把握不住,也搂着她狠狠地亲了起来。 其实这时候,群书、银凤、亚玲早就觉得这里头准有戏,正悄悄地躲在门外观看呢!群书就笑话桂蝉说:“怎么这会儿肚子也不疼了。”银凤就插嘴说:“怎么肚子不疼,还没揉呢,你这一乱说话,耽误揉肚子了。”亚玲也说:“胡乱打岔,精彩的看不上了。” 屋里桂蝉就骂道:“碍你们哪根筋疼,管得什么闲事。” 王达延却受不了了,捂着通红的脸,赶紧跑了出来。 从那以后,桂蝉似乎对接客的事儿失去了兴趣,该推就推,该躲就躲。原来的一些熟客来找她,她不是说今天感冒,就是明天说胃不好,不能接待客人。 老鸨子也有些生气,但是碍于她刚刚选美有了点儿名气,也不敢怎样得罪她,也就把客人打发到别的校书身上。有一个客人叫吴义,原来对桂蝉特别好,桂蝉推脱了几次后,吴义有点儿烦了,就喝了点儿酒闯到了桂蝉的屋里,见到桂蝉正在看书,吴义就悄悄地掩上了门,到了桂蝉的身后,看到原来桂蝉正在聚精会神地看《水浒》。 吴义轻轻拍了一下桂蝉的膀子说:“哟!我的小心肝,我以为你干吗呢?原来正在看书呀,看的是哪一段呀,是不是西门庆看上潘金莲的这一段呀!我的小心肝,想我想得都睡不着觉了,这不来看看你哩!还不赶快亲我一个。” 桂蝉拨拉开他的手,说:“离我远点,我正烦着哩!校书有的是,你去找她们好了,又上我这屋里来干什么?”“哟!”吴义死皮赖脸地说,“这不是当初了,当初咱俩多好,一个牛郎,一个织女,没想到这才几天啊,就变了心了,是不是又看上哪个小白脸子了。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这小兄弟想你啊!我又不是不花钱,人还不是那么回事,穿着衣服是两个人,脱了衣服还不都是一样吗!” 桂蝉骂了一声:“既然那样,为什么偏偏找我呢?”吴义说道:“这就叫茄子黄瓜,各有所爱,我就喜欢你了。”说着,就上来动手动脚。 桂蝉确实烦了,推开了他的身子说:“今天我烦着呢,离我远点儿。”吴义却不管这些,上来更加放肆地撕扯着桂蝉的衣裳。桂蝉更加厌烦,从枕头底下抽出一个锥子来,朝着吴义的手就扎了一下,一下子把吴义的手扎出了鲜血。 吴义“哎哟”一声缩回了手,骂道:“你这个小骚货,真敢动手啊!也让你今天见识一下老爷的手段。”说着,就更加粗暴地上来动手。桂蝉心里也是有些害怕,这样的客人要是发起飙来,一般人也是制止不了的。 好在这时候,门外一声嘻笑,银凤推门进来了,对桂蝉说:“哟,我说桂蝉啊,你这情人来了,怎么也不好好地接待呢,原来是在看书呢!那书有什么好啊,还不都是闲人写了闲书,蒙人的。这么好的福气,哪能不珍惜呢,我要是有你这么好的福气,巴不得呢!怎么人家吴先生就瞧不上我呢!” 吴义看了看手上的伤说:“这个小桂蝉,不知道这几天怎么了,上了邪了,还尥起蹶子来踢人,长了本事了。我就不信治不服你!”银凤又笑着说:“强扭的瓜不甜,谁也有犯浑的时候,过去了这两天,可能就好多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心放宽就是,不是还有我们大家伺候你吗!” 桂蝉也不愿意把这个事儿弄僵,就讨好地对银凤说:“银凤姐姐,小妹这几天确实不舒服,你就多操操心呗!”银凤瞥了一眼吴义说:“我是想多操心啊,就是不知道人家吴大爷是不是领情啊!我哪有桂蝉妹妹的身子金贵啊!” 吴义有点儿扫兴地说:“今天出门碰到了个宰狗的――真是有点儿不顺。”银凤劝他说:“大爷尽管把心放宽,来到这里就是高兴的。要是不嫌弃的话儿,到我那屋里去,我给你沏茶、泡脚、揉背、聊天?” 吴义有些将就地说:“今天也只能这样了。”银凤趁机把他的一条胳膊架起来放在自己的肩上,扶着吴义,往自己的屋里走去。吴义一边走还一边骂:“就是干这个的,还充什么假正经,惹急了我,把你这个馆子都砸了。今天算给你留个面子,再一回儿,我就来个霸王硬上弓。” 桂蝉想到光这样,也不是个长法儿,所以心里就格外着急,正在这时候,王达延又来到了红金楼,装着客人,其实是来查看西品在红金楼的动静。桂蝉心中一喜,赶紧找到了王达延,把他拉到了自己的屋里。 桂蝉见了王达延心情大好,又是忙着沏茶,又是忙着整理床铺,让王达延坐在了床上。王达延对她也是心存好感,高兴地和她拉着家常,说了一会儿话,桂蝉就对王达延单刀直入地说:“我看你是条江湖好汉,也是个革命党,想必也有常人所没有的侠胆义胆,我如果这辈子跟了你,就是我的造化了,不知道大哥是怎么想的?” 王达延说道:“你的想法我明白,我也愿意帮助你脱离苦海,只是我没有钱,是一个穷汉,就是再想帮助你,没有钱,又怎么帮助你呢?”桂蝉说:“看来你还是不惦记着我,可是有人惦记着我呢?” 王达延心里一惊,问:“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对你心怀不规呀?” 桂蝉就把吴义的事儿说了一遍。 王达延听了,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骂道:“这个淫贼,竟敢这样对你,看我不把他跺成八块。”桂蝉又激王达延说:“你别忘了,我们这是什么地方。原来没有你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心里有了你就不一样了。这个地方就是一个火坑,一天不出去,就得咬着牙瞪着眼地熬一天。真是!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说着,就紧紧地趴在了王达延的怀里,就像一只小猫儿一样,再也不愿意离开。 王达延搂着她,慢慢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心里越来越强烈地升起了一种爱怜之情,轻轻地对她说:“容我好好想一想……容我好好地想一想……我也给我的上级汇报一下,叫他帮助一块儿想办法。就是他们真没有办法,我自己豁上命也要把你救出去。” (欲知桂蝉能不能被救出火坑,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一十七回 横桂凤找人欺桂蝉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妓院除了正常的交易之外,还有赔酒的业务,也叫“侑觞”,这一次做东的是德寿的大少爷,他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有吃喝嫖赌。广东是块肥肉,不贪难,难于上青天,就是德寿不贪污,妻妾受钱也茫然。一年四万八千两,德寿不与贿赂通人烟。 德寿大少爷作陪的有刘雅内,谁是他的主子他舔谁的腚,还有地痞无赖吴义一帮人,侑觞的有红金楼的四大名牌,能点上她们的牌,也算是德寿大少爷的身价不菲。校书们分别坐在客人们的中间,陪酒,逗乐,唱歌,跳舞,那也真是神仙过的日子。 群书先弹着琵琶来了一段“粤讴”过门,等酝酿成熟了感情,然后唱道:“世间难揾一条心,得你一条心事我死亦要追寻。一面试佢真心,一面防到佢噤,试到果实真情正好共佢酌斟。噤噤吓噤到我哋心虚,个个都防到薄幸。就系佢真心来待我,我都要试过两三匀。我想人客万千,真嘅都冇一分,嗰啲真情撒散,重惨过大海捞针。况且你会揾真心人亦都会揾,真心人客,你话够几个人分。细想缘份各自相投,唔到你着紧。安一吓本分,各有来由你都切勿羡人。” 一曲唱罢,那也是凄楚动人,委婉动听,客人们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德寿大少爷虽然也跟着鼓掌,却听不懂,问刘雅内说:“这是什么呀,乱七八糟的。什么得你一条心,我死也要追寻,三条腿的蛤蟆没有,两条腿的女人有的是,还用得着你一条心吗?几百条心,几千条心都有了。” 刘雅内赶紧恭维地说:“这些校书们懂的什么,只是胡乱唱,她们要是懂得感情,那也就不干这一行了。还有那个招子庸,胡写乱涂罢了,简直是驴唇不对马嘴。” 那桂蝉听着这一首曲子,却是唱到自己心里去了,默默地念叨着:“王大哥呀王大哥,不知你是不是真心,你要是真心的话,我死也要追寻。” 乐曲班子奏响了一曲民乐,那好像是在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蓝蓝的天上白云儿飘,风吹草低见牛羊,银凤身穿蒙古服装,来了一段蒙古舞,那肩膀一耸一动,体现了蒙古姑娘的剽悍之情,那腰身慢慢地扭动,体现了对大自然的热烈赞美。突然乐曲变调,好像大风雪来临了,蒙古姑娘在和风雪激烈地搏斗,一会儿被风雪吹倒,她又站了起来,一会儿座骑跃起,她被颠倒在马下,她又爬了起来,尽显人与大自然搏斗的勇敢与豪迈之情。 舞蹈完毕,众人报以热烈的掌声。德寿少爷又不明白了,问:“这么平的地,她怎么摔倒了,看她的功夫那么好,不像是腿脚不利索的样子啊?” 吴义赶紧充那明白人说道:“刚才准是扫地的没扫干净,地上有一个小石子,一下子把她绊倒了。”刘雅内心里好笑,可也只好顺着杆子往上爬:“叫他们不要给扫地的工钱,对工作太不负责任了。” 歌舞完毕,接着是喝酒,德寿少爷虽然是海量,但是肚子毕竟有限,喝多了也受不了,就对着群书说:“喝多了!喝多了!你替我喝。” 群书也是酒场名将,自是当仁不让,她拿起酒杯来,替德寿少爷一扫群雄,喝着喝着,就有点儿喝多了。当然各位酒客们也是想着法儿让群书多喝,意思是看她的笑话。 群书就到厕所小解,解完了手由于酒醉,竟提不上了裤子。恰巧吴义也到厕所小解,看到了群书的狼狈样,一时肚子里来了坏水,就把群书扛到了酒席上,然后往地上一扔。 众人看到群书露着雪白的屁股,大大的**也露了出来,不禁一个个哄堂大笑。就连银凤也笑得前仰后合,对大家说:“大家是不是还要看啊,要是还要看的话,我就给她脱干净,大家也好看个利索。” 吴义赶紧说:“脱呀!脱呀!要是脱干净的话,准比刚才的节目还要精彩。我刚才想要给她脱干净,但是没好意思,怕群书酒醒了骂我。这下好了,就有你代劳了。” 银凤嘻嘻笑着,就要上来动手。这时候,桂蝉不愿意了,埋怨银凤说:“银凤姐,不可!不可!不要听他们瞎起哄,要是群书姐姐醒了,还不骂死我们。”说着,赶紧给群书提上裤子,捂上了**,然后把她扶到了椅子上歇息,这时候的群书还是醉得什么都不知道。 吴义挑逗桂蝉说:“不让给她脱,那么你脱呀!”桂蝉半嗔半怨地说:“凭什么,卖艺不卖身,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德寿大少爷从怀里掏出了一大块银子说:“我拿钱,就看看你脱衣服了?”桂蝉脸一红说:“不!不!我不干这营生。” 银凤却鼓动着说:“不就是脱衣服吗,桂蝉啊,给钱哪有不干的道理啊!”吴义也说:“是啊,给钱哪有不干的道理啊!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最近桂蝉恋上了一个叫王达延的小子,所以再也不接客了,你以为他能帮你脱籍啊,想得太天真了吧!刚才那粤讴说得一句话倒也有点儿真的,那就是我想人客万千,真嘅都冇一分,嗰啲真情撒散,重惨过大海捞针。你说是不是呀?” 桂蝉一听这话,心里就有几分生气,他生气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自己的秘密怎么吴义都知道了,就问吴义:“我和王达延的事儿,你是听谁说的。”吴义看了一眼银凤说:“听谁说的,你就不用知道了。” 桂蝉一听,心里明白了几分,就对银凤说:“银凤姐姐,这我就要说你几句了,咱们姐妹的事儿,怎么能给人随便乱说呢?是咱们的情谊重要,还是客人的情谊重要?”银凤自知理亏,也就只好说道:“我也就是随便说说,不就是说漏了嘴了吗!” 桂蝉还是气没撒尽,就说:“要说这样的话,以后我什么事儿也不能给你说了。”说完,就再也不理银凤了。 吴义看到有些冷场,就说道:“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大家喝着酒,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听不听?”刘雅内就笑话吴义说:“你还会讲什么故事,不就是带色的吗!”德寿少爷却大声地说:“我愿意听,我愿意听,讲吧!讲吧!” 吴义就嬉皮笑脸地说:“不过,我这个故事也不是白讲的,得付钱的。”德寿大少爷当即就从怀时掏出10两银子说:“钱吗,咱还不是有的是,就是从这个兜里放进去,从那个兜里掏出来,这里就有10两银子,你讲得好听,这10两银子就是你的。” 吴义看着那10两银子,就不怀好意地讲起了:“在一个茂密森林里的一棵大树上站着一只公乌鸦和一只母乌鸦。然后呢,下面正好有只羊在吃草……突然来了一只大灰狼把羊给吃了!母乌鸦就对公乌鸦说了一句话,然后公乌鸦就把母乌鸦给强奸了。请问母乌鸦说的什么话……” 德寿少爷说:“我哪知道说得什么话呀?快说,快说,说得什么话?” 刘雅内还是有些才气的,说:“唉呀!下面羊死了。” 喝酒的酒客们哄堂大笑。 德寿少爷还是有些不理解,问:“你们笑什么呢,为什么公乌鸦就把母乌鸦给强奸了呢?这是说得哪里跟哪里啊,不好听,不好听。” 吴义又讲起了:“有一个干买卖的成年男子来到了一家客店,他看到客店里有很多金银财宝,于是就问老板,怎么有这么多金银财宝啊?老板告诉他,我有一个五岁的儿子,都是他赢的。他做三件事,如果你能跟着做到,这里的金银财宝你全部拿走,如果不能,就把你的钱留下,很多人做不到,所以我儿子就赢了钱…… 这个干买卖的想,五岁的小孩子都能做到的,我还能做不到嘛,于是就试一试。老板就带他到了一个屋子里,里面有一个漂亮的美女,小孩过去亲了她一下,他跟着做了,然后小孩又过去摸了美女的全身,他也跟着做了,第三件事是,小孩掏出小家伙来弯了三下……” 这下子全屋里的人都笑成了一片。 这下子,德寿少爷也听明白了,笑着说:“好!好!这个故事好,这10两银子就是你的了。那么,吴义你再给我讲一个,我再给你10两银子。”说着,又拿出了10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吴义却站不起来了,只是蹲着,捂着下体。他越是站不起来,德寿少爷越是催促他说:“快快站起来再讲一个吗?” 吴义却怎么也不站起来,刘雅眼指着他的下体大笑不止。 桂蝉见到了吴义的下贱样,也是随口说道:“看你这点儿出息,真是姑奶奶教你练刀,你练剑,你还上剑不练,练下贱!金剑不练,练银剑!” 不想这句话,是彻底地把吴义得罪了。 这次喝酒以后,桂蝉刚回去了不久,吴义就找上门来,对桂蝉说:“我听说你说了我不少的坏话呀?”桂蝉听了大惊说:“我说你什么坏话呀,你是客人,我是伺候人的,伺候你还来不及呢,哪能说你的坏话。” 吴义就说:“说就是说了,别不承认,你说怎么办吧?”桂蝉说:“这就怪了,说就是说了,不说就是不说,还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呀?”吴义说:“你得给我赔礼道歉,恢复我的名誉。” 桂蝉想,碰上这样的无赖,真是有理也说不清,就说道:“你说怎么赔礼道歉吧?”吴义说道:“你得在望海楼请上一桌,钱也不用多,20两银子也就够了。”桂蝉大惊道:“20两银子,我凭什么花上20两银子请你啊!” 吴义耍无赖地说道:“你不请是吧,那好,有你好瞧的!”说着,大吼一声,上来了七八个壮汉,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看来就要对桂蝉暴打一顿。 这时候的老鸨子却是软的欺硬的怕,明明在楼下什么都听到了,就是不敢上楼来主持公道。 这时候,群书和亚玲都过来了。群书嘿嘿一笑,对吴义说:“我们小女子哪里得罪了你,容你这么大动肝火呀?”吴义对群书说:“你是有所不知,自从桂蝉恋上王达延那个小子后,忘恩负义,不但不理我,还尽说我的坏话。你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呀,你错了,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什么事都知道的。” 群书笑着说:“呀,就这点儿小事呀,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你那也是道听途说,我们做校书的,有客人哪有不伺候的道理,容我好好劝劝桂蝉妹妹,什么事儿都是好说的。”吴义大吼道:“你爱摆席不摆席,你要是不摆席不道歉的话,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走!” 吴义领着那帮人气势汹汹地走了。 看着他们都走了,群书才松了一口气,对桂蝉说:“桂蝉呀,不是我说你,他们这些人都不是好人,都是有势力的,你惹他们干什么呀,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桂蝉说:“这就奇怪了,我说的一些话,怎么传到他耳朵里了呢!这是谁传得话呢?”亚玲就说:“我看吴义老在银凤的屋里转,弄不好就是银凤好拉老婆舌头呢!”桂蝉一想也是,说:“不是她又是谁呢。” 群书劝道:“不管怎么说,吴义这种人是得罪不起的,**白道他都有人,别说是咱们了,就是红金楼,他说砸也就真砸了,老娘也是没有办法的。破财免灾,要不,这个客就请了,没钱的话,咱姐妹们凑点儿钱。” 桂蝉想了想说:“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姐姐们帮助小妹妹的恩情,小妹妹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待以后有了钱,我桂蝉一定还上的。”群书说:“你说得这是哪里话,上一回要不是你,我丢人可丢大啦!” 听了群书的劝告,桂蝉也想息事宁人,所以就在望海楼摆了一桌,请群书、桂凤、亚玲作陪,想把这个事儿化解了。没想到,到了吃饭的时候,吴义领来了七八十个人,他们是接到了吴义的请柬,要到这儿来饱餐一顿的。 桂蝉一见来了这么些人,就有些生气,对吴义说:“吴大爷,你说是让我花上20两银子请上一顿,这不,我也安排了。你领了这么些人来,这是什么意思?” 吴义说:“你想用这20两银子,就把我打发了,没有这么容易。人都来了,你是请也得请,不请也得请,也让你知道一下什么是马王爷的三只眼,以后也长点儿心眼,要是得罪了我,那是墙上挂帘子——没门!准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群书也生气了,说:“男子汉大丈夫,话落到地上砸个坑,你这不是说话不算话出尔反尔吗?”亚玲说:“和个无赖没有什么区别。”就连银凤也看不下去了,说:“吴大爷呀,你这不是明摆着无理吗,你叫桂蝉请客,桂蝉也请了,你又领着这么些人来,你拿钱啊?你要是拿钱,你愿意怎么请就怎么请。要是叫桂蝉掏钱,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吴义耍开了横,对小二说:“把你家的老板叫来?”不一会儿,老板颠颠地来了,问:“这位大爷有什么事?”吴义来了个无赖打路人, 单褂掉在泥坑里——无理(里)取闹(淖)对老板说:“再摆上10桌,钱由桂蝉校书出。”老板只好点头哈腰地说:“不管谁出,只要有人出就好。” 桂蝉大声吼道:“我就出这一桌的钱,别的酒席,谁爱出就出,反正我是不出。” 酒店老板看看吴义,又看看桂蝉,不知道再摆席到底该由谁出钱,所以也就干脆不动弹。 这时候,那些被叫来吃饭的人都不满意了,七嘴八舌地说道:“饿了,该吃饭了。”“叫我们来,还没人拿钱,这是怎么回事啊!”“要是早知道这个,我就不来了。” 刘雅内却帮腔说:“这钱该由桂蝉出,他两腿一劈拉就是钱,哪里在乎这点儿银子啊!”吴义的这些狐朋狗友也起哄说:“平常都是我们出钱养活她们,这会儿好不容易逮住她们一回儿,也该出出血了。” 眼看着群书、银凤、桂蝉、亚玲处在势单力薄,孤立无援的境地,羊与狼的博弈只能到此惨败结束了。可就在这时候,突然从大门口几步跨进来一个大汉,他几步就走到了桂蝉的身边,对大家大声吼道:“众位,众位,不管是朋友也好,不是朋友也好,且听我说一句如何?” (欲知王达延将说出怎样一番话来,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一十八回 王达延为情救相好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本来有些人来纯属是为了混吃混喝,有些人来是为了凑热闹,有些人来是被朋友的朋友叫来的,很多人也弄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下子为了吃饭吵了起来,半路上又杀出个程咬金,很多人也就伸着脖子瞪着眼听个究竟。 此人正是化了装的王达延,其实为了救西品,红金楼里早派了眼线,那里发生的一些事儿,这边早就知道了个一清二楚。当时王达延在门外再也听不下去了,依着他的脾气,哪里能承受得了,冲过来就要打抱不平。 王达延对众人说:“谁家没有姐妹,谁家没有儿女,这些小女子混在花界原是迫不得已。这位吴义老爷,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三番两次地欺负这位桂蝉校书,这算什么本事?本来桂蝉请了一桌,就够委屈的了,你还领了这么些人来,又让桂蝉再请上10桌。这算什么,这就叫仗势欺人,这就叫蛮不讲理,今天这个事,我就是管定了,你有本事就朝着我来啊!” 这下子,不知道缘由的都听明白了,七嘴八舌地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没有钱就别摆阔,这算是什么事啊。”可是吴义的那帮人也帮腔说:“谁的裤裆破了,把你露出来了。”“你算哪山的猴啊!”刘雅内看着王达延觉得有些面熟,说:“我怎么看着你像个革命党呢?” 吴义更是不服气,骂道:“你是桂蝉的相好是不是,她这个千人压万人cao的东西,你居然还敢要这个破货是不是,好呀!你不怕戴绿帽子就让给你了。” 王达延更是不怕这个泼皮无赖,对他更是破口大骂道:“看你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想必一定是人渣中的极品,禽兽中的禽兽,看看啊,你这小脸瘦得,都没个猪样啦!现在把你丢到厕所里,厕所都能吐了,把你扔进黑洞里,黑洞也能自我爆炸了!快过节了,送你一副对联: 上联:树不要皮,必死无疑 下联: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横批:人之贱无敌 一巴掌把你打到墙上扣都扣不下来!你从小缺钙,长大缺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左脸欠抽,右脸欠踹。驴见驴踢,猪见猪踩。天生就是属黄瓜的,欠拍!后天属核桃的,欠捶!” 吴义被痛骂了一顿,也知道骂不过他,更是火冒三丈,憋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啊,仗着人多,更碍于脸面,他对王达延大声地吼道:“好啊,你不是好管闲事吗?你不是打抱不平吗?今天就叫你尝一尝我的厉害。”说着,上来就对着王达延一个老拳。 那王达延是干什么的,原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一个勇士,什么阵势没见过,什么敌手没有碰到过,他连动也没有动,待吴义扑过来,抓住吴义的手脖子,顺着他的劲儿,往后一拉,再往前一带,推了出去。 吴义腿上没根,踉跄几步,转了几个圈,一头撞在了饭桌上,满头满脸的菜汤子,一下子成了花花脸了。 那吴义抹了一把满脸的菜汤,老羞成怒,顺手抓起来一盘菜,朝着王达延就砸过来。王达延头一歪,这下子祸更惹大了,菜盘子砸到了一个吴义的狗友头上,顿时鲜血直流,惨不忍睹。吴义大吼一声:“弟兄们,此时不动手,还待何时?” 他的狐朋狗友们一听,顿时一阵狗叫,一齐朝上扑过来。还没扑到王达延身上,李斯、张散上来,对着那些酒囊饭袋们一阵老拳,直打得他们哭爹叫娘,狼嚎一片,邢天贵在后面收拾战场,哪个不服的,再给他一下子,顿时,连喊也不敢喊了。 王达延两步抄到了吴义的跟前,对他吼道:“服不服!”“不服――”吴义吼道。“呱――呱――”左右开弓,两个耳光就扇到了吴义的脸上,顿时10个手指头印就出来了。“服不服――”王达延继续吼道。“站着尿泡――不服你。”吴义还是不服气。 “真是煮熟的鸭子――嘴硬。”“呱呱呱呱”四个耳光又扇到了吴义的脸上,吴义的脸上顿时就肿了起来。 “服不服?”王达延吼道。吴义一看,再不服软,真就破了相了,“服了,服了,爷爷请手下留情,孙子我真服了。”“那好,再给你留个纪念!”说着,又是六个耳光扇到了吴义的脸上。 “哎哟,我那爷爷哟,你也忒狠了吧!” “狠,这还算狠,比起你来还差点儿。要是在战场上,那早叫你五马分尸了。”王达延打得性起,一下子把吴义踹倒在地,看着他那个小蛋蛋别扭,照准了那个地方狠狠地又是一脚。 这一下子踹个正着,就和一个鸡蛋一样,一个子蛋黄就出来了。“哎哟――我的妈呀――我那宝贝根子哟!”吴义一下子就疼昏了过去。 “这下子好了,它再也不找事了。”王达延解气地骂了一句。 这一肚子的气出来了,王达延也不敢再耽误下去,怕官军来了惹起麻烦,一只手抓着桂蝉的小手,一边呼喊着众弟兄说:“咱走!”桂蝉也就依偎在王达延的身上,紧紧地跟着他往门外走去。 王达延问她:“你是回红金楼,还是跟着我走?”桂蝉说:“你以为红金楼还能回得去吗?当然是跟着你走!”王达延说:“你可要考虑好,跟着我可要吃很多苦头,可不比你在红金楼里享福。” 桂蝉说:“跟着你在外面受苦,那也比成天在红金楼里担惊受怕强。”王达延说:“你可别后悔?”桂蝉说:“还后什么悔,我已经很知足了,跟着你这样的人,这是我一辈子的福气。” 王达延把桂蝉领回了机关,桂蝉一见公韧和唐青盈也在这里,十分高兴,对公韧说:“原来你俩也住在这里呀,挺好!挺干净利索的,和你们这些人住在一起,我心里踏实。” 公韧却对王达延皱起了眉头,意思是怎么把桂蝉领到这里来了。桂蝉一看这几个人有事要谈,也就知趣地说:“小青盈啊,走,跟着姐姐到一边儿干点儿活去,我们到厨房里去烧水。”说着,和唐青盈一块儿到一边躲着去了。 王达延就把这个事儿说了一遍,公韧叹了一口气说:“干什么事儿都得有个计划,这个事儿你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如今,打草惊了蛇,不知道西品还好救不好救?” 王达延摸了摸脑袋说:“你看我,一着急,把西品的事儿忘了。你说应该怎么办,要不,让桂蝉先回去。”公韧说:“事到如今,桂蝉是回不去了,吴义那个小子不会放过了桂蝉。咱们要密切观察着红金楼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立即采取行动。” 王达延说了声:“是,”立刻就去安排了。 再说,吴义吃了个大亏,一肚子的淫邪之火没处发泄,又想发泄在银凤身上。这回喝得酩酊大醉,桃核不认杏核,身上缠着一圈一圈的绷带,又跑到了红金楼银凤的屋里,嘴里嘟囔地说:“这个桂蝉,可害苦了我了,既伤了我的小兄弟还丢了钱丢了人。真是的,看我逮住她,非活剥了她的皮不行!”说着说着,一下子就歪倒在银凤的床上,死皮赖脸地搂起了银凤。 银凤一把推开了他,说:“你都这样了,怎么还十月芥菜──起晒(色)心。”吴义恬不吃耻地说:“有句话叫什么,死也要做个风流鬼,虽然我的小兄弟不行了,但是我的眼睛还行,手还行,一天不搂着你,我心里就痒痒的难受,一天不摸摸你,我的手上就起疮。” 银凤厌恶地说:“你要这样说,就到阴间里找狐狸精去吧,那里有的是女色鬼,真是吊死鬼抹胭脂――死不要脸。”吴义还要说一些**的话,只是由于喝酒太多,竟睡着了。 银凤不敢得罪他,只好脱下了他的鞋,安排他休息,就在脱下袜子的时候,突然发现了吴义的脚上有些糜烂,如繁星点点,再掀了掀他的裤腿,看了看他的腿上,也是有些溃烂,更有些臭味。 银凤心中大惊,想道:“都说花柳病花柳病的,这莫非就是花柳病。”看着他的伤,自己也觉得下体有些不得劲,脱下裤子拿过镜子来一照,可了不得了,下体上长了许多的小水疱,还有一种烧灼感和刺痛感。银凤就觉得自己的头“嗡”地一下,麻木了好一阵子,语无伦次地念叨着:“坏了,坏了,果真是花柳病。要是得了这个病,听说,人也就完了。” 银凤想了一阵子,如今可信赖的人只有群书和亚玲了,她找到了群书,就把这个事儿对群书说了。群书也是十分吃惊,赶紧对银凤说:“这个事儿你先别对旁人说,要是说了,妈妈把你赶出去,你就得自己找地方住去。这一阵子,先不要接待客人,慢慢地先把这个病治好再说。” 亚玲也来到了群书的房里,群书看了看她的模样说:“亚玲啊,不是我说你,几天没见,怎么脸上也不注意保养,你看看,都起了斑疹了?”亚玲说:“谁说不是啊,怎么这几天起了这样的东西,怪难看的。”银凤围着她的脸上看了一圈,看到脖子后面起了一个小节,说“你看看,这几天吃什么吃的,上火了,脖子后面起了一个小节。干我们这行的,就是一个形象,形象毁了,也就不值钱了。” 亚玲也说:“可不是吗,脖子后头又起了这样一个疙瘩,也不痒痒,掐它它也不疼,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群书想了想,突然脸色一变说:“坏了,是不是人们常说的麻风病啊!”亚玲也早知道有麻风这个病,对此病忌讳莫大,大呼说:“胡说,不要咒我了,我怎么会得麻风病?” 群书说道:“广州得麻风病的不少,还有一个说法是女疯可卖而男疯不可卖,男疯虽然不可卖而可轻,就是有钱的到处纳妾,把病传染给妻妾,自己的病就减轻了,而没钱的却到妓院里来,把自己的病传染给校书。” 听到了这些话,亚玲就像雷打了一样,一屁股蹲到了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银凤看到了这里,已是眼泪洗面,虽然不同病但是同可怜,只好凄惨地哭着对群书说:“群书姐啊,想我四姐妹,情同手足,一同荣耀过,一同富贵过,没想到这才几天啊,好时候就过去了。好在桂蝉跟了一个大英雄,寻找了幸福,如今我和亚玲都得了不好治的病,想来时日也不多了,但愿我们死后,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你就找个坑把我们埋了吧,我们在阴间地府里也会感谢你一辈子的。” 群书听了这话,心里一酸,也忍不住了,抱着银凤和亚玲的头大哭起来。哭了一阵子说:“这都是我们的命啊,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俩要是都走了,我还能送送你们,还有人埋呢,要是我死了,谁给我发丧啊!还不是一领席卷了,然后让妈妈扔到了乱坟岗子上,让狗吃猫叼了。” 三个人都哭了好一阵子,群书突然不哭了,说:“鸡死还得打个扑棱呢,何况人呢!你俩也不要太悲观了,听说这病也有治好的,我们何不试一试呢!哭也哭不回命来。” 群书劝慰着银凤和亚玲,重新抖擞起精神,然后一手拉着银凤,一手拉着亚玲买了一份报纸,然后按照报纸上的广告来到了西关长寿街上。只见这里到处是药铺,药铺里都有坐堂大夫,门口贴着治疗花柳病的大幅广告。 三人找到了一个大点儿的药房,屋里坐着一个戴着老花镜的大夫。那大夫看了三人一眼,说着:“客人请坐,请坐。”三人坐下后,群书就把二人的病情对那大夫说了,那大夫领着银凤进了一间小屋,检查了一番,然后出来对三人说:“这是一期梅毒的典型症状,亏得治得及时,也亏得找到了我,要是治晚了,就麻烦了。” 一听说此病能治,银凤的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连忙说:“能治就好,能治就好,那就赶紧治吧?”那大夫说:“吃了我的药,1个月就能痊愈,而且永不复发。”“那得多少钱呢?”银凤问。“其实钱也不多,1丸一两四钱银子,日服2丸,10天1个疗程,连服3个疗程。” 三人听了,都吃了一惊,这小小的药丸,服上30天,再加上调养,那也得将近百十两银子。银凤看病心切,就想急着掏钱买药,但是群书还是多了个心眼,给银凤使了个眼色,然后对大夫说:“我们带的钱不够,等拿回来钱再来买药。不知麻风病能治吧?” 那大夫说:“能治啊,我们有治疗麻风病的祖传秘方,名叫麻风保命丸,很见效的,吃了不到1个月,就能治好。已经治好了不少人了!” “那得多少钱呢?”三人一块儿问。 “其实钱也不多,每丸料钱10两银子,每日1丸,连服30天。” 三人都惊得瞪大了眼睛,光治疗麻风病的药钱就得300两银子,更不用说能治好治不好了。亚玲都快哭了,问:“能不能少点儿,这么多的银子一时拿不起。” 大夫眼睛一眯说:“看病哪有问价的啊!要是药量上不去,这病就治不好了,趁着刚得病,还不抓紧治,要是拖延下去,就是华佗再世也治不好了。” 群书赶紧拉着二人出了这个店门,又连着问了几家,那药费比这家也便宜不了多少,而且能不能治好病也让人大加怀疑。三人正在长寿街上犹疑不定,忽见那边公韧和唐青盈也走了过来。 群书心里一疑,公韧来干什么,他是不是也得了什么花柳病?随即又一笑,他和金环都没有同过房,还能得什么花柳病,我真是杞人忧天。 公韧见了这三人,也赶紧走过来打招呼:“三位美人,来逛逛街啊,这里确实也没有什么逛头,除了卖野药的就是卖野药的。不知金环姑娘是否可好?” 群书说:“哟!怎么见了面除了金环就是金环啊,一个傻姑娘,有什么好的啊?她成天不是还打扫卫生吗!桂蝉妹妹怎么样啊,是不是王大哥成天把她揽在怀里,含到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啊?”公韧说:“桂蝉粗茶淡饭,暂时还算衣食无忧。” 群书又说:“桂蝉这样我们也就放心了,她也算有福的人,能找上王大哥,一辈子有人疼有人爱,不像我们这么命苦,没人管,没人问。我成天敞着门,等着你来,你就是不来,让我等得好苦啊!你上这儿来干什么,别是有什么风流病,来找大夫的吧?” 公韧知道她这是随便调情的话,也就不放在心上,说:“实不相瞒,通过在红金楼的一段生活,我知道校书中得花柳病的太多了,几乎是十之二三,有些人明明得了病,怕丢人也不去治疗,耽误了最好的治疗时机,还去接客,互相传染。我这不来看看药铺市场,发现野大夫、野广告太多,药价又太贵,根本和实际成本符不起来。我写了一篇文章,有关花柳病的解释、危害、分类、传播途径、临床表现、治疗方法,都写上了,准备让报社发一下,也好让一般人都知道,不要把这个事儿弄得这么神秘。” 群书见公韧说得这么内行,突然灵机一动,问道:“我有一个妹妹也得了此病,让我也打听打听,要治疗此病,哪里看病见效最快治疗最好价格最便宜?” 公韧想了想说:“要说这病啊,其实也就是一种细菌作怪,一般的药物根本治不了它,听说外国的专家正在研究一种抗菌素,不过现在还没有研究出来。不过,我还是建议你那位妹妹到西医看一下,西医又快价格又便宜。中医也不是不能治,但是见效慢价格又贵。现在我正在联系一些有责任心的老大夫,如果他们肯把秘方献出来,这价格就便宜多了。不知你们工会能不能帮助我呼吁一下啊!人多力量大,都喊一下,这市场上的药价兴许就能降一些,让老百姓都能吃得起药,尽快地治好这个风流病。” 群书大喊:“说得好啊,我们工会当然支持。”银凤和亚玲也说:“我支持!”“我同意!” 公韧心里也挺高兴的,说:“那我就到报社去,叫他们给刊登一下。” 公韧就到了《天趣报》投了两篇稿子,一篇是《有关妓院花柳病的蔓延》一篇是《花柳病知识漫谈》,本想到很快能发表,没料到等了一天又一天,就是在报纸上看不到发表的那两篇。 公韧又找到了报社的主编,问:“我那两篇稿子到底什么时候能发啊,早发一天,就能救活许多人的性命。” 主编斜着眼睛看了看公韧,说:“关于《有关妓院花柳病的蔓延》这篇文章写得是不错,可是你也不想想,我们报社还活不活啊,妓院都关了门,梳头婆都找上门来和我们闹,我们受得了吗?再说还有《花柳病知识漫谈》这篇文章,牵扯到太多的医药知识和商业秘密,我们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要是药铺都来和我们闹,我们也受不了。你要是写一些别的文章,我们倒是非常欢迎。你看看……” 主编拿出了一些报纸清样对公韧说:“你看看,这一篇写得是《红金楼里桂凤择日旅游,老友惜别》,这一篇写的是《亚玲同日辍业回家,情人相送》,这一些多有意思啊,上了报看得人也多,妓院、报社、读者三受益,何乐而不为呀。” 公韧听了十分生气,说道:“原来报纸上就是这些不疼不痒的花边文章呀!校书和客人的死活你们还管不管?”主编拱了拱手说:“对不起!理解万岁,理解万岁,我们也要吃饭呀,我们也要生存。” 公韧回去找到了群书,群书又联合了一些工会的人,才由工会出面文章在一个不出名的小报上发表。一时间广州民间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大小妓院好一阵子门庭冷落车马稀。 这边刚刚把这个事搁下,那边李斯又来到机关里报告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至于李斯说了什么不好的消息,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一十九回 救西品中了掉包计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李斯皱着眉头说:“该打听的都打听了,该用的手段都用了,今天就是没有打听到西品,也就是金环的下落?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公韧一听急了,问:“怎么可能呢?是不是你不尽心。” 李斯叹了一口气说:“我当草鞋这么些年,私事归私事,可是要说公事,我可是从来没有耽误过。我到了红金楼,刘斜眼正按照老鸨子的吩咐,送了5000块钱的‘聘礼’, 还把老鸨子和所有的姑娘们都请了一顿,并给‘娘’家人每人一份厚礼,可就是独独没有见着西品的面。人都见不着,咱这不是狗咬刺猬插不上嘴吗?” 王达延就骂:“谁是狗,你是狗啊!”李斯点着头说:“我是狗,我是狗。” 公韧想了想说:“这个老鸨子确实是狡猾,她早知道我对西品十分疼爱,就把西品藏起来了,唯恐我去搅局。也可能是桂蝉一走,老鸨子闻到了什么味儿,心里一惊就把西品藏起来了。李斯啊,还得麻烦你走一趟,多多打听西品的消息。” 李斯答应了一声:“好来,打听不到西品的消息我就不回来了。”说完,赶紧出门往红金楼方向去了。 王达延问公韧:“如果西品真是黑面白面不见面,我们可怎么办?” 公韧说:“我就不信老鸨子不让西品出面,按照妓院的规矩,开苞那天,要在妓院里举行隆重‘婚礼’,我们一齐出动,就不信救不出西品来。” 王达延也说:“是啊!我们就是拼光了,也要救出西品,何况是这么个小小的妓院,我王达延什么阵势没见过啊,什么恶仗没有打过啊,就凭老鸨子那个老婆娘,我一根手指头就能戳她一个大跟头,不信她还能尿出一丈二的尿来。奶奶的,小阴沟里我就不信能翻了船……” 可是李斯在妓院里打听,始终没有打听到西品的消息。 刘斜眼“结婚”的这天到了,妓院门口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打扮得妖里妖气的老鸨子领着一大帮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早早地恭候在门口。一身喜服的刘斜眼骑着高头大马斜挂着大红绸带戴着大红花过来了,连马上都扎着大红花。 几挂鞭炮响过,老鸨子领着姑娘们迎上前去,刘斜眼也从马上被几个彪形大汉扶着下了马。老鸨子对刘斜眼拱了拱手说:“祝贺!祝贺!新婚大喜。”刘斜眼也拱着手对老鸨子笑着说:“同喜!同喜!妓院同乐。” 老鸨子和刘斜眼互相谦让着进了妓院,这大厅里更是喜庆,上面是彩带飘飘,挂着一串串的大红灯笼,下面早就摆好了一桌桌的茶水,果点和瓜子,和妓院里有瓜葛的客人们也早已落座,只等着婚礼一过,上了酒席,就大吃二喝,吃开吃开。 代表娘家人的老鸨子早已坐在了上座,刘斜眼家里没人,也没有亲戚愿意到这里来丢人现眼,无奈婆家的上座上只能空着。这时候,新娘盖着红盖头羞羞答答的被两个伴娘扶到了跟前,伴娘硬硬地拉着西品的手和刘斜眼各执着大红彩花的一头。 司仪看了看各方准备得已经差不多了,大喊一声:“良辰吉日已到,请新郎新娘双双入对!” 此时,又是一阵鞭炮燃响,请来的乐队鼓乐齐鸣。 等鞭炮、鼓乐停了下来。司仪大喊一声:“一拜天地――” 此话刚刚喊完,忽然听得人群中有人一声大吼:“且慢!” 众人大惊,是谁这么不懂规矩,惊了这大喜的拜堂仪式,急忙朝旁边看去,早见公韧右手执枪,左手在空中挥舞着大声吼叫:“众位客人不要惊慌,我们是革命党。这个新郎是清狗子刘斜眼,他是强娶民女,欺负这个有点儿痴呆的姑娘。我们就是要灭天下不平之事,解救这位姑娘。请大家各走各的道,免得被枪子所伤!” 公韧周围的十多个人一下子都亮出了短枪。 众人一听大乱,再也顾不得吃什么酒席了,慌忙抱头鼠窜,还是逃命要紧。 刘斜眼也斜愣着一只眼,并不惊慌,大吼一声:“公韧,你这个革命党也不要太猖狂了,我今天就是要抓革命党的。看枪――” 楼上一下子伸出了几十支快枪,枪口对准了楼下的公韧和王达延他们。公韧一看不好,原来刘斜眼是早有防备啊,这个仗就不好打了,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是两军相遇勇者胜,比比谁的拳头硬,枪法准了,公韧也大喊一声:“打――” 双方一齐开枪,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公韧、王达延一齐扑向了西品和刘斜眼。刘斜眼一看不好,光棍不吃眼前亏,撒退就跑,一下子躲进了人堆里。王达延也顾不得刘斜眼了,背起还盖着红盖头的西品就跑,公韧指挥着众人,边打边往外撤。 刚撤到了门口,大街那边又冲过来了一队清兵,一边冲还一边喊:“抓革命党啊――抓革命党啊――”亏着门口还有一队接应的义军,把那股清军堵在了那边,双方激烈交火,展开了一场恶战。 公韧心想不妙,看来是清军早有准备,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把自己夹在当中了,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大吼一声:“保护好西品,往外冲――” 这句话刚喊完,只见那位“西品”突然扯开了红盖头,从腰里拔出一把利刃,朝着王达延就是一刀。王达延没有准备,胸口上被刺了一刀,当进鲜血就窜出来了。“西品”马上就要刺第二刀,公韧也算手疾眼快,当时一把就把她的手脖子抓住了,仔细一看,这哪是什么西品,明明就是一个大男人。 公韧大吼一声:“你是谁?凭什么刺我大哥。”那人大叫:“我就是要杀革命党,我就是要杀革命党。”公韧大叫一声:“好你个冒充的西品,竟敢杀我大哥!”公韧一枪把他打死在王达延背上,又赶紧把他的尸首拉到了一边,省得玷污了大哥王达延。 公韧再看王达延时,只见他双目紧闭,面色苍白,早已没有了一点儿意识。公韧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了急救包,给王达延从衣裳里面堵住了伤口,然后用匕首割下了一缕布条,从外面给王达延缠了几道,小声说:“大哥啊,你先忍一忍,我们马上冲出去,就给你治伤。”公韧背起了王达延大声地吼叫:“弟兄们,给我狠狠地打,冲出去!” 这边张散掩护着,抵抗着红金楼里的人,前边李斯领着一些人一阵大叫,又奋力向前冲去。刚冲了没有多远,前边的敌人火力太猛,一下子把三合会的人撂倒了不少,冲锋只得被迫停了下来。 刘斜眼在后边挥舞着手枪,不断地大声对前面的清军吼叫着:“清军弟兄们,我们坚持一会儿,大批人马就来了,消灭了革命党,我们人人有重赏!死的每个5两,活的每个10两。” 枪声惊动了广州城,四面的清军正不断地向这边涌来,眼着着公韧这一些人就被铁桶似地包围在这里,情况已是万分危急。 公韧着急地仰天长叹道:“都怨我太轻敌啊,想那刘斜眼也是狡猾透顶,自凡他挑选了这个日子,一定是精心准备,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是我害了弟兄们啊――” 正在这危急的时刻,突然前面这股清军的后面枪声大作,一帮人冲了过来,他们一个个冲锋勇猛,火力猛烈,直打得清狗子一个个哭爹叫娘。清军也没有料到后面还有一支队伍打过来,立刻被冲了个七零八落,敞开了一道缺口。 公韧一看,此时不走,还待何时,背着王达延,指挥着众人,迅速地冲了出去。到了近前一看,正是韦金珊领着他的一些人救了公韧。公韧说了一声:“你怎么来了?”韦金珊说:“就是你不来,我也要来救西品,什么也别说了,你们赶紧走吧!” 公韧知道此时自己已是自顾不暇,哪里还有要强的话,背着王达延,带着一些伤员,迅速地往后退去。不一会儿,便隐藏在一片贫民区中。 韦金珊掩护完了公韧,也不敢久战,马上撤退,仗着地理熟,迅速地分散隐藏起来。清军气急败坏,几乎发疯,马上全城戒严,挨家挨户大搜查。广州城又被弄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人人不得安宁。 红金楼的老鸨子倒是早有算计,她早已把西品藏匿到了一间密室里,把西品精心打扮了一番。她给西品穿上了绣花鞋,绿绸裤,红丝褂,再配上金光闪闪的红亮小马甲,脸上用丝线拉去汗毛,净脸扑粉,抹上胭脂,描上黛眉。西品本来就漂亮,这一打扮,就像天上的嫦娥一般,人间的西施一样。 西品有些懵懵懂懂地问:“妈妈,今天怎么不让我干活了,为什么穿这么好的新衣服?”老鸨子说:“傻孩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以后你就不用干这些粗活了,你就天天做新娘,夜夜入洞房,芝麻开花节节高了。” 西品就问:“什么叫做新娘?什么叫入洞房?”老鸨子说:“这个么……这个么……今天晚上你就知道了,你听刘大官人的安排就是了,他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他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西品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晚上,刘斜眼喝得醉醺醺的,摇摇晃晃地又到红金楼来了。他见了西品,两眼放光,就像一只豺狼见了一只弱小的羔羊一样,紧紧地搂住了西品,眯缝着色迷迷的眼睛,嘴里嘟嘟囔囔:“人生三大快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今天我就摊上了两件快事,既是他乡遇故知,又是洞房花烛夜。娘子,娘子,我盼望了多少天,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终于盼到了这一天了。过了今天,也不白白狂度了一生,你这个小傻瓜哟……” 刘斜眼的痴话惹得老鸨子和姑娘们一阵子嘻嘻哈哈。 老鸨子说:“想不到刘大官人还是个情种哩……如今这样钟情的男人可实在是太少了。”有的姑娘嫉妒地说:“这样的好事,我怎么也摊不上呢?”西品却不高兴,躲在老鸨子的身后说:“妈妈,我不喜欢这个人,从心眼里讨厌这个人,我不入洞房,我不当新娘。” 老鸨子劝西品说:“哎,傻孩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人嘛,早晚还不是那么回事,早晚还不是得过这一关。” 几个姑娘也劝西品说:“傻金环,刘大官人有的是钱,你多有福气啊,还不知足。发财不发财,就看你的本事了。”“金环啊,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刘大官人聚了你,这也是你一辈子的造化啊!从今以后,你可就享了福啦!女人的本事,就看你哄得男人高兴不高兴啦!” (欲知这个洞房将会怎样,且看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二十回 西品受刺激猛苏醒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刘斜眼拉着西品就往洞房里拽,老鸨子和姑娘们也把西品往洞房里推。西品迷迷糊糊,也弄不清到底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地进了洞房。 刘斜眼撵走了老鸨子和那些姑娘们,随手插上了门,看着西施、貂禅一样容貌的西品一脸疑惑地坐在床上,心里像乐开了花,摇头晃脑地说:“你不认识我是谁?”西品摇了摇头,说:“不认识。”刘斜眼说:“当真不认得?”西品仔细看了看,还是不认得,又摇了摇头。 刘斜眼油腔滑调地说:“5年前,我在集上一眼就看中了你,得了单相思,没想到被公韧和韦金珊搅了好事。半夜里,我想你想的睡不着,到了你家里找你,谁想到又是公韧那小子胡搅和,你爹也来打我。叫我一枪,就把你爹崩了……真是的,都是你们逼的。” 西品仔细地看着刘斜眼,竖着耳朵听着他说的那些话,那些话是真的吗!西品在用心地回忆着。 刘斜眼又说:“公韧那小子叫我弄进了大牢,就等着秋后问斩。我想着你,又去你家里找你,没想到,怎么公韧那小子在韦金珊的帮助下又逃了出来,又和我在你家里撞上了。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我真恨死那小子了。这些事你都想起来了吗?” 西品还是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他说的这是哪里跟哪里啊,自己的脑子怎么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呢! 刘斜眼叹了一口气,说:“我怎么说什么你也是摇头,太没味道了。原来你越是恨我,烦我,不喜欢我,我越是想你,爱你,喜欢你,我这人就是这么犯贱。现在你怎么傻的这么厉害,这会儿我倒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了,这是怎么回事呢?唉——” 西品仔细地琢磨着刘斜眼说的这些话。 屋外传来了姑娘们嘻嘻哈哈的声音,原来她们在听傻金环的房,看傻金环的笑话。 刘斜眼这下子又兴奋了,他对西品嚷道:“本来我没劲了,她们一听房,我又来劲了。不能让她们看我的笑话,不能让她们小看了我这个男人。”刘斜眼重新抖擞了一下精神,来到了西品的跟前,气势汹汹地说:“还用我亲自动手吗,自己脱。” 西品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你……你……干什么?” 刘斜眼见西品不脱,就动手撕扯西品的衣服,屋外那些姑娘们就嘻嘻哈哈地挑唆:“脱呀!脱呀!给傻金环脱呀。”“傻金环就要开苞啦!”“傻金环就要做女人啦!”刘斜眼听见外面有人助威,**之心愈发激荡,动作更加粗暴。 西品在猛烈的撕扯中,人的本能使她开始反抗。刘斜眼一看西品和自己动手,不禁兽性大发,越发用力撕扯西品的衣服。西品用牙咬,用脚踹,只觉得头上“扑腾扑腾”直跳,如万马奔腾,电闪雷鸣,耳朵嗡嗡直响,如翻江倒海,石破天惊,浑身汗水涔涔,香汗喷涌,所有的浊水毒气奔流而出…… 一阵一阵剧烈的疼痛,一下一下触电般的感觉,猛然间,全身猛地一颤,世界顿时明亮了起来。她看到眼前这个再熟悉不过的罪恶魔鬼,大吼一声:“刘斜眼,你这个畜生!” 刘斜眼一下子愣住了。他指着自己的脸,问西品:“你叫我什么?”西品又大叫了一声:“刘斜眼,你这个畜生!”刘斜眼即惊慌又奇怪:“看来你并不傻,谁说你傻?” 西品大叫一声:“我和你有深仇大恨,怎能甘心受你欺负!?” 刘斜眼这时候反而停止了粗暴,他把油灯端了过来,在灯光下仔细注视着怒目而视的西品,发现西品的眼睛此时特别明亮,原来眼睛里的一层浑浊不见了。刘斜眼的心里“咚咚咚”地乱跳起来,西老太爷血淋淋的身子好像一下子竖立在自己面前,像似一道高高的难以逾越的屏障。自己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对西品的激情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突然一点儿也没有了。 此时,西品的大脑里慢慢勾起了对往日的回忆,集上刘斜眼调戏自己,公韧相帮,半夜里有人蒙面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又把公韧陷入了大牢,以后刘斜眼又屡次调戏自己,多亏了公韧和韦金珊出手相助。 一次次的蒙难,都是由于刘斜眼的作祟,一次次的受苦,也似乎和刘斜眼有脱不开的干系,此时此刻,仇人刘斜眼就在自己的面前。一种难以抑制的悲愤之情强烈地冲击着西品的大脑,她大吼一声:“我问你,那个蒙面鬼是不是你?我爸爸是不是你杀的?”刘斜眼惊恐地说:“是我……杀的,是我杀的又……怎么样?”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还等什么?西品大吼一声:“我要报仇!”顺手抄起一把椅子就朝刘斜眼的头上砸去。吓得刘斜眼“妈呀——”一声怪叫,转身就往外跑去。 刘斜眼跑到了屋外,西品又举着椅子追了出来,姑娘们吓得四处逃去,大声呼喊道:“傻金环疯了!傻金环疯了!” 刘斜眼跑到了楼下,西品又举着椅子追到了楼下,刘斜眼围着桌子转圈,西品也围着桌子转圈,西品那吓人的样子,就连武功在身的刘斜眼也是七魂丢了三魄,一路上只闹得茶壶歪了,茶碗摔了,椅子倒了,板凳翻了,人要是疯狂了,连老天爷都害怕,何况刘斜眼也不过是个人间的恶魔呢。 就在两个人一追一跑,打闹得你死我活的时候,老鸨子领着大茶壶几个打手拦住了西品的去路。 西品见了老鸨子一愣,问:“你是什么人?”老鸨子鼻子一哼说:“就连管你吃管你喝的妈妈都不认得了,想必是疯得厉害。来人啊,把她的椅子给我拿了。”过来了几个打手就把西品的椅子给抢过去了。 西品更是一脸疑惑:“你们是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几个打手和姑娘们都说:“傻金环疯的太厉害了,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了。”老鸨子说:“不打她,她是不明白,给我打。”打手们七手八脚地朝着西品一顿暴打。 刘斜眼对老鸨子丧气地说:“这个洞房我不能进了,这个姑娘我也不要了,请的酒席,给大伙儿的礼物,我也就自认倒霉算了,可是那5000块钱的聘礼钱你得退给我。” 老鸨子脸色一变说:“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聘礼钱怎能随便乱退?”刘斜眼也黑着脸说:“这个姑娘傻的这么厉害,怎么要啊!你不退给我钱我和你没完。”两个人狗咬狗地大吵大闹起来。 吵了一阵子,老鸨子说:“你不是说这姑娘傻吗,看我不好好地拾掇拾掇她,保准叫她服服帖帖地伺候你!”刘斜眼哼了哼说:“那我也不要了,现在对她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了。”老鸨子口齿伶俐地说:“反正钱是一点儿也不能退。”刘斜眼又叹了一口气说:“我是乘兴而来,扫兴而归,现在一提入洞房,我心里只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害怕,阴森森地就和要遇到鬼一样,这个洞房我是再也不敢进了。人要倒霉了,真是喝凉水都塞牙。钱啊,钱啊,就当掉进了无底洞里算了。” 老鸨子也把一肚子的恶气都撒在西品的身上,气狠狠地对西品说:“都是你惹的祸,砸了我的厂子,坏了我的生意,毁了我的声誉,我一定好好地教育教育你,让你好好地伺候刘大官人。” 刘斜眼摇了摇头:“没想到我一辈子玩鹰,这下子倒叫鹰叼了眼了。也罢,也罢,只能是自认倒霉了,这真是个永远不能拿也拿不到手里的野蒺藜啊!”然后晃晃荡荡地走出了妓院的大门。 老鸨子叫打手们把西品吊到了一间小屋里,扒得只剩下了裤衩马甲,叫一个打手用沾了水的藤条包上布抽她。每抽一下子,西品就疼得“哎哟――”一声。 老鸨子怒气冲冲地问:“你叫什么?”西品说:“我叫西品。”老鸨子骂:“疯得不知道叫什么了。再打!”打了几下,老鸨子又问:“你住在哪里?”西品说:“我住在西家庄。”老鸨子又骂:“一派胡言乱语,什么东家庄西家庄的,你爹送你来的时候,说你明明住在吕家庄。再打!” 西品闭上了眼睛,耳听着藤条抽在身上“梆、梆、梆、”的声音,忍受着皮肉剧烈的疼痛。 老鸨子又问:“你叫什么?”西品说:“那你让我叫什么?”老鸨子说:“你叫金环啊。”西品想,落在了这个恶婆娘手里,死了也没人知道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金环就金环,叫什么无所谓,就说:“那我就叫金环吧!” 老鸨子高兴了,说:“终于不疯了。你叫我什么呢?”西品说:“我叫你姨啊!”老鸨子说:“你得叫我妈妈。”西品说:“我妈早死了,怎么能叫你妈妈呢。啊——好了,吃点亏就吃点亏吧,妈妈——” 老鸨子更高兴了,说:“终于不那么疯了。我再问你,这是什么地方?”西品说:“我怎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老鸨子说:“这是红金楼,是供男人玩乐的地方,你应该明白你的身份,别觉得自己和个名门闺秀,良家妇女一样。告诉你,只要进了这个门,就别在乎自己的名声了。我们这些人,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就是天生的贱命。” 西品听完了这些话,明白了,原来这里是妓院,她默默地对老鸨子点了点头。 这时候,群书领着一些工会的校书们冲了进来,群书对老鸨子说:“妈妈呀,虽说是这个金环有点儿不明白,可是也不能这样打她啊!她好歹也是我们工会的人呀,你要是再这样打她,我们就一块儿去见官。” 老鸨子笑了笑说:“原来金环也是工会的人呀!好在金环也终于开窍了,快把金环放下来,让她好好养养吧!” 打手们把西品拖到了她的屋里,扔在了床上。 西品躺到了床上,觉得浑身和针扎一样,然而更痛苦的是在心里,这时候虽然有了正常人的思维,但是比失去记忆更痛苦,更难以忍受:以后出了这个门,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一想到以后妓院里还有数不清的刑罚在等待着自己,以后还有无数的老的小的丑的俊的男人在觊觎着自己的肉体,真是白白地活在这个世上,生不如死啊……公韧啊,公韧,你现在到底在哪里?你怎么还不来救我呢…… 西品成串的泪珠淌了下来,浸湿了枕巾…… 老鸨子怕西品再给红金楼惹事生非,赶紧把西品卖了一个地方。等到公韧又派人来打听西品的踪影时,老鸨子也不知道中间人姓氏名谁,哪里还能得到西品的一点儿消息。 (欲知西品以后如何,且听以后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二十一回 悲黄兴咳血演讲台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1903年4月29日下午,公韧和章炳麟一起,到神田锦辉馆去参加留学生的拒俄会议。 走进锦辉馆的时候,有人发给了每个参加会议的人一份传单,上面写着:东三省告急!一发已牵,全身将动。我十八行省将从此分割,我父母伯叔兄弟姊妹将从此做人奴隶。呜呼!热心爱国儿,何堪忍受!男儿谁无死,宁为国鬼,不为外国奴。头可断,血可流,躯壳可糜烂,此一点爱国赤心,虽经千尊炮,万枝枪炸破粉碎之,终不可灭。 公韧在广州已经知道,在清政府流亡西安,八国联军占领北京,义和团遭受屠戮的时候,俄国政府于1900年7月,出兵177000人,进攻东北,于12月中旬,东北全境已经基本为沙俄侵略军占领。 俄军在战争的过程中,把村庄烧光,把成千上万的老百姓驱入黑龙江中活活淹死,枪杀和刺死无辜的人们,把无数的村庄沦为无人区……1901年9月7日,由庆亲王奕劻和李鸿章为代表的清政府与德、英、俄、法、日等11国,在北京签定了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沙俄驻华公使雷萨尔与清政府外务会办大臣王文韶于1902年4月8日在北京正式签订中俄《东三省交收条约》,条约规定,俄军分3期撤军,每期6个月,18个月撤完。 但是沙俄所谓的撤兵条约,其实只是一个骗局,它把驻东北的军队换上了“铁道守备队”的名义,继续驻扎在它所控制的铁路线上赖着不走。 到会的已有500多人,会议首先选举了汤槱为临时议长。 汤槱神情激动,首先上台发表了慷慨演说,他说:“大丈夫都说不能死得其所,今沙俄于东三省赖着不走,此真是我辈堂堂国民流血之机会。英、美、日反对沙俄赖着不走,俄人却偏偏不走,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的权利,哪有一个爱中国?今日之势,是战亦亡,不战亦亡,则开战之权利,宁愿操在我们手上,而不让予外人,虽然拼到弹尽粮绝,一败涂地,犹不失为中国之鬼雄。我们留学生每遇重大问题,不过是打个电报,发发空言,议论多而做实事少,谁肯承担半点责任。我们去找留学生会馆干事章宗祥、曹汝霖,请他们用会馆的名义召集留学生,组织学生军,以抵抗沙俄侵略。你猜他们怎么说?” 汤槱卖了个关子,不往下说了。人们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有的着急地问:“他们怎么说?” 沁槱说:“他们说学生手无寸铁,决无所成,且易引起政府猜忌。学生的任务就是学习,等学业成了,再议办法。” 底下议论纷纷,群情激奋,都在大骂章宗祥、曹汝霖两个混蛋。 汤槱又说道:“等我们学成归国,再议办法,中国已亡了几十年了。哼!你骗谁来?今日有不怕死的,肯牺牲一身为中国请命的,立刻签名,编成一队,即日出发,径投北洋,奋身前敌,万死不惧!” 学生们纷纷叫好,有的人鼓掌赞成。 公韧小声对章炳麟说:“学生们血气之勇可嘉,只是要投靠北洋军,指望清政府,实在是可怜。要是清政府能釀出什么好蜜来,还要革命干什么?”章炳麟微微一笑说:“看看再说,好戏还在后头。” 这时候底下突然有一人质问道:“轻举妄动,难以成功,孤注一掷,尤为不取,我们组织学生军,应该通过政府批准,不能自作主张!” 汤槱问:“请问这位先生尊姓大名?” 那人说:“我是政府驻日本的留学生监督汪大燮。” 此言一出,学生大哗。有的说:“千钧一发之际,哪能是面面俱到,这也请示,那也请示,等批准下来,早晚了三秋了。”有的说:“学生开会,你们监视得这样严,有本事和俄国人打仗去。”有的则大骂:“清政府对外无能,对内严治,把我们逼急了,还不如革命去。” 汪大燮又大声说道:“学生在学堂时,应以所修学业为本分之事。如乱发议论,发布干预政治之文章,不论所言是否,均属背离本分,应由学堂随时考察防范。如果留学生中有犯此令之人,我们会随时通知该学堂,叫学堂教育学生,如有再犯者,即行退学。我们监察有其无悔改之意者,即行饬令回国,不准稍有逗留。” 此话一出,有的学生吓得低下了头,不再说话,而更多的人更加愤怒。有一个面貌稚嫩的小个子,猛一下子跳上了讲台,指着汪大燮说道:“你不许我们拒俄,我们只得选择革命。凡有阻碍国民行使天赋之权利的恶魔,我们要坚决打倒之。” 他又往讲台正中站了站,热情洋溢地向大家说道:“我也不会讲演,但是我写了一篇文章,想背给大家听听,”他见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他,然后义正词严地朗诵道:“则有起死回生、还命返魄、出十八层地狱、升三十三天堂、郁郁勃勃、莽莽苍苍、至尊极高、独一无二、伟大绝伦之一目的,曰革命。巍巍哉,革命也。皇皇哉,革命也。 吾于是沿万里长城,登昆仑,游扬子江上下,溯黄河,竖独立之旗,撞自由之钟,呼天吁地,破颡裂喉,以鸣于我同胞前曰:呜呼!我中国今日不可不革命;我中国今日欲脱满洲人之羁缚,不可不革命;我中国欲独立,不可不革命;我中国欲与世界列强并雄,不可不革命;我中国欲长存于二十世纪新世界上,不可不革命;我中国欲为地球上名国、地球上主人翁,不可不革命。革命哉!革命哉!我同胞中,老年、中年、壮年、少年、幼年、无量男女,其有言革命而实行革命者乎?我同胞其欲相存相养相生活于革命也。我今大声疾呼,以宣布革命之旨于天下。” 汪大燮听了这些言论大惊失色,小胆的学生听了这些话慢慢地抬起了头,而大胆的学生听到了这些话更是激昂兴奋。章炳麟有些吃惊,说:“好!好!好!连孙先生都没有这么痛快淋漓,坚决果断地鼓吹革命。好!好!好!”公韧则带头地鼓起掌来,别的学生们也跟着一块儿热烈地鼓掌。 等掌声缓下来,章炳麟走上台去亲热地问:“不知这位学生怎么称呼?”那个学生谦虚地说:“我是革命军前一小卒,邹容。”章炳麟尊敬地拉着他的手说:“谢谢你,革命军前一小卒,邹容。” 忽然台底下有人喊:“不是开拒俄的会议么,怎么开着开着,倒成了革命会议了,岂不怪哉?”众人回头一看,有的人认得,有的人不认得,此人正是梁启超。 汤槱认得梁启超,知道他学问大,在留日学生界中有很大影响,就毕恭毕敬地对他说:“请梁先生到台上来讲话。” 梁启超撩起袍子,迈着四方步,不慌不忙地走上台来,他环视了一下台下,见大家都在注视着他,鼓了鼓精神,侃侃而谈说:“我不同意这位小哥的意见,地球万国,有的兴,有的亡,有的强,有的弱,这是什么原因呢?这都是由国民自己的文明程度高低决定的。国民文明程度低者,虽得明主贤相代为治之,因为人不行,则其政也不行,所以国家始终贫弱;国民文明程度高者,虽偶有暴君污吏一时掌权,而其民力自能补救而整顿之,所以国家始终富强。因此,我们每个人不要去责备政府,而应该责备自己。 为什么中国人文明程度不高呢?为什么国民衰弱堕落呢?是因为中国人最缺乏公德,中国人最缺乏国家思想,中国人缺乏进取冒险精神,中国人无权利思想等等。因此,救中国的道路,只有从每个人的道德修养着手,从这里做起,推而广之,才可以达到团体自治,国家独立和自主……” “住口!”突然一声大喝,打断了梁启超的讲演,一个面貌威武,头发披肩的年轻人猛一下子冲上了讲台,对梁启超吼道:“在这中国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如果不推翻卖国腐朽的清朝政府,只是单纯让人们休养自己的道德,中国的问题能解决吗?你这是麻醉人民的鸦片,是误国误民的歪理邪说。” 他转过身来,对着台下的留学生讲演道:“嗳呀!嗳呀!来了!来了!什么来了?洋人来了!不好了!不好了!大家都不好了!老的,少的,男的,女的,贵的,贱的,富的,贫的,做官的,读书的,做买卖的,做手艺的,各项人等,从今以后,都是那洋人畜圈里的牛羊,锅子里的鱼肉,由他要杀就杀,要煮就煮,不能走动半分。唉!这是我们大家的死日到了! 苦呀!苦呀!苦呀!我们同胞辛苦所积的银钱产业,一齐要被洋人夺去;我们同胞恩爱的妻儿老小,活活要被洋人拆散;男男女女们,父子兄弟们,夫妻儿女们,都要受那洋人的斩杀奸淫。我们同胞的生路,将从此停止;我们同胞的后代,将永远断绝。枪林弹雨,是我们同胞的送终场;黑暗牢狱,是我们同胞的安身所。大好江山,变做了犬羊的世界;神明贵种,沦落为最下的奴才。唉!好不伤心呀! 列位,你道现在的朝廷仍是满洲的吗?多久是洋人的了!列位若还不信,请看近来朝廷所做的事,哪一件不是奉洋人的号令?我们分明是拒洋人,他不说我们与洋人作对,反说与现在的朝廷作对,要把我们当作谋反叛逆的杀了。列位!我们尚不把这个道理想清,事事依朝廷的,恐怕口虽说不甘做洋人的百姓,多久做了,尚不知信。朝廷固然是不可违拒,难道说这洋人的朝廷也不该违拒么? 洋兵不来便罢,洋兵若来,奉劝各人把胆子放大,全不要怕他。读书的放了笔,耕田的放了犁耙,做生意的放了职事,做手艺的放了器具,齐把刀子磨快,子药上足,同饮一杯血酒,呼的呼,喊的喊,万众直前,杀那洋鬼子,杀投降那洋鬼子的二毛子。满人若是帮助洋人杀我们,便先把满人杀尽。那些贼官若是帮助洋人杀我们,便先把贼官杀尽。‘手执钢刀九十九,杀尽仇人方罢手!’我所最亲爱的同胞,向前去,杀!向前去,杀!向前去,杀!杀!杀!杀我累世的国仇,杀我新来的大敌,杀我媚外的汉奸。杀!杀!杀……” 这学生的一番话,把最无血性的心也点燃了,同学们一齐满脸通红,紧握双拳,大声叫好,振臂高呼。再看那汪大燮,早吓得变了脸色,指着那学生说:“你……你……学校马上要开除你!……看你还回国不回国。”说完了这些话,灰溜溜地溜了。 梁启超连声叹息:“哎呀……哎呀……革命太可怕了,革命真如洪水猛兽,革命把青年的脑子毁了,革命把我们的国家毁了!” 章炳麟拉住了那位学生的手问:“请问这位先生,尊姓大名?”那学生说:“刚才邹容说了,他是革命军前一小卒,那我就是革命军前马前卒,陈天华。” 章炳麟一手揽着邹容,一手揽着陈天华说:“我们三杆枪联合起来,看看清朝的贪官污吏,看看载湉小丑的那些奴才,哪个还是我们的对手!” 听到了章炳麟直呼光绪皇帝的名讳,有的人吓得心惊胆战,心里默默念叨着:“污蔑皇上,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有的人抱以热烈的掌声,把巴掌都拍疼了。 这时台下又有一人大吼道:“光这样空发议论又有何用,我们要真刀真枪和洋人干。” 汤槱也赶紧对同学们说:“大家伙儿也议得差不多了,现在就赶紧报名吧!愿意加入拒俄义勇队,上前线杀敌的,签在一块儿。不能赴前线杀敌的,我们另设一机构,签在一块儿。另外,我们再致函袁世凯,请将义勇队编在他的麾下,以实现我们拒俄义勇军的意志?” 这时,刚才喊话的那位青年又挤出人群,冲到了台上,只见他体貌魁伟,威风八面,嘴上留着黄帝式的三缕黑髯,他对汤槱大声说道:“此事万万不可!我们要是编在袁世凯的队伍里,还不是依靠清政府吗?我们要自己杀到东北去,和洋毛子干?” 此话一出,底下又是议论纷纷,褒贬不一。汤槱对那青年说:“请问尊姓大名?”那青年说:“湖南学生黄兴。”汤槱说:“黄兴先生,你不是开玩笑吧?就凭我们这几百号学生和几十万能征贯战,装备精良的俄军战斗,胜算又有几成呢?” 黄兴往台前一站,大声地说:“清政府绝对是万万指望不上的。甲午海战,清朝的海军不可谓不强,可是被看不上眼的日本人打得一败涂地,和八国联军又一战,清朝的几十万军队,顷刻之间土崩瓦解。我们拒俄义勇军虽说只有几百人,但是我们可以联合民众,可以联合吉林、黑龙江的忠义军。听说忠义军已发展到40营,20多万人。只要我们中国人万众一心,一人一口唾沬,也能把沙俄的十几万军队淹死!我们宁可指望民众,亦不可指望清政府。” 此话得到了不少同学的掌声,特别是章炳麟、邹容、陈天华、公韧等人,手掌都拍疼了。 汤槱面有难色,对黄兴说:“要是没有政府的支持,别说从东京到中国东北,就是从东京到内地,恐怕也到不了,还谈得上什么拒俄?” 急得黄兴脸都红了,一阵憋气,咳嗽了几声,喘了一会儿气,精神才平缓了下来。他看到墙角上放着几个水盆,盆里养着几条鲤鱼,过去就把一个盆搬到桌子上来了,他对大家说:“大家看了吗,这是条鲤鱼!” 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弄不清黄兴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黄兴说:“大家都知道鲤鱼跳龙门的故事。其实鲤鱼终究还是鲤鱼,决不会成龙的,只因为从前造反的人,都想做皇帝,所以捏造出‘鲤鱼跳龙门’和什么‘真命天子’之类的骗人的鬼话。历朝都是赶走一个皇帝,又来一个皇帝,对老百姓来说,绝没有什么好处。法国的革命党人就聪明一些,他们革命成功以后,将政体改为民主共和,实行自由平等博爱,再也不要皇帝了,所以大家都能过上幸福的日子。” 汤槱提醒黄兴说:“咱们这是谈的拒俄,不要离题太远。”黄兴说:“这革命和拒俄,实际上是一码事啊!”汤槱讥讽地说:“你说的这一码事,我怎么没听出来?” 急得黄兴又是一阵咳嗽,一口气没上来,只觉得一阵恶心,嗓子发咸,一股子腥气逼上来,大嘴一张,“呜――”地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台上台下顿时慌乱一片。 公韧疾步迈到黄兴身边,扶住了他,给他捋顺着胸口,好一阵子,黄兴才缓过劲来。公韧伏下身子,章炳麟给黄兴擦干了嘴上的血,把他扶在了公韧的背上,安慰他说:“黄先生,你这是连急带气憋住的气血,不要紧的,先叫这位兄弟背你去医院。” 黄兴有些不好意思:“萍水相逢,怎敢有劳这位兄弟,实在是过意不去。”公韧说道:“都是革命同仁,这点儿小事应该的,应该的。”背起他迅速地往医院奔去。 (欲知黄兴病情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二十二回 孙文馆内讨论义地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黄兴在医院里,得到了大夫的细心诊治,病情很快好转了起来。公韧得到了孙中山的同意,每日到医院看望黄兴,俩人越谈越投缘,已渐渐成了好朋友。 唐青盈也缠着公韧带她出来玩,这天,俩人一块儿来探望黄兴。医院里有几棵樱花树,此时正开得如霞如雾,又似阳光下的火团,洁白、绯红,生机勃发,忽然吹来了一阵风,卷下了一阵樱花雨,洒得树下的练武人满身满肩皆是樱花。 那练武人正是黄兴,只见他脚步敏捷,往来如风,拳法诡秘,飘忽不定。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公韧认为他的功夫绝不在自己之下。 小青盈这会儿正憋得难受,几步上来,朝着他的背后一脚踢去。练武的人脑后有眼,黄兴听得后头响声不对,身子一闪,避开了唐青盈的小脚,然后一脚朝小青盈的面门踢去。小青盈也知道他绝不会真心踢着自己,但还是认真闪过,一个鹞子翻身,翻在了他身后,又向他展开了攻击。 两个人你来我去,过了几招,黄兴一看自己占小孩的便宜,实在于心不忍,一边应付着唐青盈,一边两只手竟搬起了一块七八十斤的大石头,只用脚和唐青盈过招,也算是打个平手吧。 唐青盈一看有便宜可占,此时不进攻,更待何时,更是瞅准机会,使出了浑身招数,想打败黄兴,虽然招数用尽,力气用乏,却也没有占着半点儿上风。 不一会儿,两个人都出了一身大汗。 公韧赶紧阻止小青盈说:“小青盈啊,别胡闹了,黄先生伤刚好,别累着。”黄兴却是来了兴致,说:“我看这孩子,别看人小,武功可挺好,要是到了我这个年龄,一定是炉火纯青,能成为一方武圣,我是怎么也打不了她的。” 小青盈也放慢了手脚,问:“请问黄叔叔,你这是哪家拳法,我怎么没见过啊?”黄兴答道:“我这是少年时,拜浏阳李永球为师,学得乌家拳法。请问这位小师傅,你这是哪家拳法,我也没见过?”小青盈拳法没停,调平气息说:“我这是万家拳法,跟着周吴郑王,冯陈禇卫,蒋沈韩杨各位师傅学的。” 黄兴赶快一步退出了圈外,哄着小青盈说:“我服了,我服了,我一个师傅哪里打得过你这么多师傅呀!”小青盈亲热地拉着黄兴的衣襟,就和熟人似地撒着娇说:“哪里,哪里,黄叔叔让着我谁还看不出来啊,你再教教我嘛?”黄兴摇着头说:“不行!不行!你这么聪明机灵,悟性又好,把我的看家功夫都学去了。” 黄兴一边掏出手帕来擦着汗,一边问公韧:“不知抗俄义勇军的事怎么样了?” 公韧说:“说起这个事来,那话长了,那天,有一个湖北学生王璟芳,开完了会就向驻日清公使蔡钧告密,说义勇队名为拒俄,实则革命。蔡钧根据密报,乃致电两江总督端方说:‘东京留学生结义勇队,计有二百余人,名为拒俄,实则革命,现已奔赴内地,务饬各州县严密查拿。’此事清廷也密谕各省都督说:‘前据御史参奏,东京留学生已尽化为革命党,不可不加防备。又日本蔡钧来奏,此间革命业已组成军队,将托拒俄一事分奔各地,前岁汉口唐才常一事,则托勤王以谋革命,此间则托拒俄以谋革命,其用意与唐才常相似。而党羽较密,编练尤严各语,不胜诧异。前已饬蔡钧、汪大燮,于在日本东京留学生举动,务加详察。各直省地方官于留学生之返国者,亦暗为防堵,严防革命军。’那天签名愿入军队的有130多人,签名愿在本部办事的有50多人,没想到学生军才成立了4天,留学生监督汪大燮就责令它停止活动。第5天,东京神田警察署又把学生代表叫了去,勒令解散。次日,学生军代表开会,决定把学生军改名为‘国民教育会’,并继续操练,又派人回国到北洋袁世凯那里联系和到上海、天津等地活动。” 黄兴着急地问:“袁世凯怎么说的?” 公韧笑了笑,嘲讽道:“听说袁世凯对学生表面上挺好,一口答应学生军可以隶属北洋,暗地里却对朝廷上密折说,东京留学生若干人已编练数军,希图革命,望朝廷早作打算。如果学生军单独拒俄,上距义和团事件时日未久,恐怕学生军此举有碍外国邦交。臣以为,学生军既然反叛朝廷,朝廷亦不得妄为姑息,可随时侦察动静,遇有行踪诡秘,一心革命者,可随时捕获,就地正法。” 黄兴一声苦笑,摇着头说:“我说袁世凯办不出什么好事来。学生一心为国,何罪之有?却遭如此厄运,这算什么世道。所以我早就说,不推翻清朝,中国的什么正事也办不成。” 公韧也大骂道:“袁世凯的为人,天下人皆知,指望他,黄瓜菜早凉了。” 两人说话投缘,越谈兴致越高,黄兴又问公韧:“请教这位兄弟,要实行种族革命,在中国采取什么方略为发好?” 公韧想了想说:“要实行种族革命,中国无非有学界、军界、帮会。学生革命,我看除了喊喊口号,造造舆论,指望他们冲锋陷阵,我看指望不上。军界革命,再好不过,可是要做长期工作,短期内难有成效。帮会要是革命,那可是现成的,红花、绿叶、白莲藕。光这红花也就是洪门就有五个大帮会,福建、甘肃的天地会,广东、广西的三合会,四川、云南的袍哥,湖南、湖北的哥老会,浙江、上海、山东的小刀会,全国近几百万,况且他们又有反清复明的宗旨,又有一定的纪律。听说你们湖南的帮会甚是厉害,哥老会有一个姓戴的违犯会规,被大堂主马福益知道了,星夜开堂,判处死刑。临刑前,姓戴的看到山间道路狭窄,唯恐马堂主掉下深谷,对马福益说:‘大哥走好,不要掉下山谷。’马福益也呜咽着安慰他说:‘兄弟放心走吧,以后你的爹娘就是我的爹娘,我给他们养老送终。’由此可见,帮会视死如归,极讲义气。我也听说,马福益以前有难,黄先生曾帮助过他,有如此好的关系,黄先生为何不用呢。劝先生早早回国,我愿意追随先生,共图大计。” 黄兴听完了公韧的话,连连拍着公韧的肩膀,说:“没想到我和马福益的事情,你也知道啊。”公韧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略知一二,黄先生这么出名,要想不知道都难啊!”黄兴又拉着公韧的手说:“很多大事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兄弟如能帮我,大事成矣!不知中山先生可好,他是怎样想的?” 公韧连忙说道:“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实在不敢高攀啊,哪能帮助你什么大事,一切大事皆由孙先生做主。孙先生一直想和你见面,只是担心你的身体不好,怕累着你。”黄兴大腿一拍,着急地说:“你怎么不早说,既然这样,我们这就去见孙先生?” 公韧看到黄兴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就雇上了人力车,拉着黄兴到了孙中山的公寓。 公韧敲了敲门,孙中山亲自来开了门。他见了黄兴一愣,见是公韧领着,早明白了,把手一拱说:“想必这位是黄先生吧,你看公韧,怎么也没有事先打个招呼,没有远迎,实在抱歉!抱歉!” 黄兴也拱了拱手说:“想必这是孙先生吧,盼先生实在是如久旱之禾苗盼望甘霖,没有打招呼就来打搅,实在失礼!失礼!”公韧笑了笑说:“看来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我也就不用介绍了。快快进屋!快快进屋!” 孙中山和黄兴手拉着手进了屋,互相谦让了一番,盘腿相对落座。公韧忙着沏茶,上茶。 黄兴目光炯炯,问孙中山:“孙先生,不知革命的主要手段是什么,请孙先生指教?”孙中山笑了笑说:“革命的主要手段就是武装起义,用武力把清政府推翻。” 黄兴两手一拍说:“和我想的一样。孙先生,这武装起义的首发地极其重要,不知孙先生选在何处,请孙先生指教?” 孙中山平和地说:“想必黄先生也是心中有数。这么着吧,咱俩把首发地各自写在纸上,看看能不能相同,如何?” 黄兴又拍着巴掌说:“甚好!甚好!咱俩这就写。” 公韧拿来了纸笔,两个人都背过身去,各人写着各人的字,顷刻之间就写好了。两个人把自己写的字猛一下子拿过来对照。孙中山的纸上用极其舒展、大方的颜真卿体写着“两广”,而黄兴用漂亮、秀美的北魏体写着“长江一带”,两个人又都是各自一惊。 黄兴皱着眉头问孙中山:“不知孙先生为什么选在两广?”孙中山则对黄兴说:“你选在长江一带,自有它的道理,请黄先生指教?” 黄兴说道:“长江一带,交通便利,帮会众多,我们集中力量占领一地,就可以联合全国革命党迅速形成蔓延之势,南下扩大根据地或北伐直趋京畿要地。” 孙中山又问道:“长江各省,有没有重要的武装力量呢?” 黄兴说:“暂时还没有。不过哥老会的大头领马福益和我关系不错,他在萍、浏、醴一带很有影响,我可以运动。请问孙先生,两广有何便利条件?” 孙中山说:“广西从1902年就发生了声势浩大的以游勇为主的武装起义,清朝调岑春煊为两广总督,调集湖南、广东、云南、贵州十几万军队进行镇压,现在还在激烈战斗。在那里起义,就如星星之火掷于枯木之山,不怕它不着。两广地区毗邻云南和越南,不少华侨同情革命,我们可以直接得到越南华侨的支持。” 黄兴着急地对孙中山说:“你不要光讲自己的家乡好不好?广东广西偏远之地,怎能和长江一带相比?” 孙中山和气地对黄兴说:“你要在长江一带发动起义,但是从哪里运送武器呢?据我所知,恐怕长江一带很难运送武器。而广东广西就不一样了,那里有好几个通道。” 这一下子把黄兴问住了,考虑了一番说:“还是孙先生说的有理。” 俩人促膝谈心,越谈越兴奋,都被对方的坦率、才识和大度吸引了,不知不觉就到了吃饭的时候,吃完了饭再谈,不知不觉又到了睡觉的时候了。三天后,黄兴决定,立即回家乡湖南,建立组织,策动起义。 (欲知黄兴领导起义怎样,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二十三回 华兴会长沙谋大举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1903年底,革命党领导人黄兴带着陈天华、刘道一、公韧、唐青盈等秘密回国。 为了取得合法身份,黄兴先到上海,在圣彼得教堂接受洗礼,成了一个“基督教徒”,由该教堂牧师吴国光把他介绍给长沙圣公会牧师黄吉亭,这样,黄兴又成了长沙圣公会的一个教徒。 因为黄兴所学的是师范类,他和长沙明德学堂的校长又认识,所以校长聘黄兴为明德中学的历史、体操教师兼小学的地理、博物教师。在教课之余,黄兴和一块儿回国的革命党人宣传革命道理,筹备革命组织,并把从日本带来的《革命军》、《警世钟》、《猛回头》等翻印了4000余部,分别赠送给学界和军界骨干。 1904年2月15日,在明德学堂的西园寓所里,正式召开了“华兴会”成立大会,到会的有100多人,纷纷表示祝贺。会上选举黄兴为会长,并选举了副会长和秘书长等有关人员。 会员们热烈地请黄兴会长讲话,黄兴当时发表了即兴演说,他说:“湖南多富矿,我们准备集股100万元,大力开发湖南矿业。诸位都是股东了,我将和大家精诚合作,再接再厉,使湖南的矿业有一个突飞猛进的发展。我相信,凭着我们背后大股东的声誉,我们的股票一定会越来越涨,越来越抢手。现在我再提出两句口号,就是‘同心扑满,当面算清’。” 会上大多数人是革命党,听了黄兴的讲话心中有数,都微微点头。也有不少非革命党人,听了黄兴的话,还以为是谈买卖呢,心里也高兴,只是有些话说的有些糊涂,实在叫人莫名其妙,于是有一个人问:“黄会长,你说的这么有把握,我们背后的大股东,究竟是谁啊?” 黄兴眨了眨眼睛,神秘地说:“这个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天机不可泄露。” “那同心扑满,当面算清,又是什么意思啊?”那人又问。 黄兴笑了笑说:“我这八个字的意思就是,只要我们的工作做到家了,到了当面算清的时候,大家一定会有一个好的收益。” 那人听明白了,满意地点了点头。底下有几个革命党,忍俊不禁,偷偷地乐。 公韧知道,黄兴所说的“矿业”,实际上就是革命,“股票”就是会员,“大股东”当然就是兴中会了,“扑满”就是扑灭满清,“当面算清”就是当面和清朝展开斗争。 华兴会成立后,为了筹集起义的经费,黄兴出卖了在长沙东乡凉塘的祖上留下来的粮食近300石。为了便于联络会党,他又成立了一个秘密的外围组织——同仇会,专门策动会党参加起义的种种工作。 正式大会开完不久,又召开了副会长、重要股东、同仇会秘密大会,当然这些人都是革命党了。会上公韧问:“黄会长,在日本时,会长已和中山先生讨论过,首义以两广地区为好,现在你为什么又把首义地区选在湖南呢,这个事你还得给大家说明白。” 黄兴略为沉思了一下说:“我想,这个问题应该这么看,首义选在两广,我是同意了的,但是湖南也有湖南的优势。现在湖南的军界、学界,革命思想日见发展,市民也潜移默化地支持革命,并且有哥老会的帮助,这里就如一包炸药,只要我们一点,顷刻之间就会爆炸。当然,如果直接倾覆北京就更好了,有如法国大革命,发难于巴黎,英国大革命,发难于伦敦。巴黎、伦敦的市民生于本市,身受专制痛苦,振臂一呼,就可以起义,故能扼其喉而拊其背。而我们中国则不同,革命,不能指望北京偷安无识之市民,要扑灭清廷,更不能指望异族之禁卫军同谋合作。我们起义,只宜采取雄据一省,与全国响应之法。如湖南起义,如无其它省起义响应,则是以一隅而敌天下之兵,使我们陷于被动。而如果两广起义,我们湖南诸省不配合,他们起义也难以成功。” 公韧又问:“湖南的帮会,你是不是指望湖南金龙山堂的堂主杨鸿钧啊,他又和湖北腾龙山堂主李云彪,四川虎龙山堂主张尧卿和江西跃龙山堂主辜天祐很好。这四个人的势力遍布长江流域,会众不下几十万,如果能得到他们的支持,我们的革命就起码有了基本的力量。” 黄兴摇了摇头说:“这四个人的大名我早就听说过了,不过据我观察,这四个人吃喝嫖赌,浪用无度,极其腐败,难以成就大事。而成就大事者,必须卧薪尝胆,艰苦奋斗,意志坚强,我宁愿联络只有1万多人的马福益,也不愿意联络有几十万人的杨、李、张、辜四大堂主。” 公韧点了点头说:“我也听说马福益这人人品不错,可是不了解他的出身、学问、能力、实践到底怎样?” 黄兴对大家伙说:“马福益这个人,我对他做过一些调查。他是湘潭人,世世代代都给地主扛活,他的父亲因为地主强迫退田,无法维持生活,只得经亲戚介绍,迁居醴陵。马福益早年在家耕地,也读过一点书,能写普通书信和简单文稿。他身材魁伟,富有胆略,遇事果断,仗义疏财,为人公正,渐渐得到了大家的信任。 渌口是一个大市镇,会党活动频繁,镇内赌窟很多是会党首领所设,而且流氓、地痞、盗贼群集,作案累累,商民却惴惴不安提心吊胆。因马福益为人正直,且在会党中有一定地位,商会便请协助他维持治安,马福益一口答应。他邀集各路会党首领,商定秘密条规,规定:禁止作假行诈;不得行凶打架;禁止抢劫拐骗和盗窃;遇有争端公平处理,不得徇私袒护等。这些条规实行后,渌口市面安然无事,马福益因此也声誉大振。后来他就索性迁到醴陵渌口市,自行开堂放标,招收党徒。他自创回龙山,山名昆仑山,堂名忠义堂,香名如来香,水名去如水,徒众发展到10000多人,大多数是农民、工人和行商小贩,势力遍及醴陵、湘潭、浏阳等县,并涉及江西,湖北两省。 马福益现在又到了湘潭的雷打石,发动窑工1000多人参加了回龙山会,他成了那里的总工头,以此为大本营,继续发展会员。在会内,马福益纪律严明,执法如山,不徇私情。马龙彪是他的族亲,办事又很得力,却违犯会规,与会中兄弟郭某之妻私通。马福益召集头目开会,要依章处置。不少头目为之求情,马福益不为所动,说,‘如不照章惩办,何以维持山堂,统辖会众?’逼令马龙彪投水自尽。他在会党中的威望很高,所以会众都愿意为他卖命。” 这时大家对马福益已经有了初步了解,对联络马福益参加起义已经没有什么意见。黄兴微微摇了摇头皱了皱眉头说:“我虽然和马福益有些关系,但是要想动员他参加革命又是另外一码事?听说马福益的帮规极严,要想见他一面很难。” 刘道一突然说:“要不,我替黄会长走一趟?” 刘道一长得小国字脸,粗眉毛,一脸的稚嫩,显得有七分的孩子气。 黄兴看了看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有点怀疑地对刘道一说:“你这么年青,不知和他有没有什么关系?不知你动员他革命,有没有什么妙方良药?” 刘道一低了低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是这么回事,当年义和团运动失败后,清政府曾密令各地方官吏,缉拿会党首领人物,湘潭县衙接到密令后,准备派兵搜捕马福益。当时家父正在县衙当差,平常和会党的人时有接触,就派我去给马福益送信。我也仗着在会党中有点关系,在湘潭郊区江边的一家小客栈中,找到了马福益,告诉他县衙的部署,叫他赶快逃跑。马福益对我十分感激,跪下对我施了一个大礼,称我为‘恩哥’,然后逃离远去。我想,有了这段渊源,马福益不能不见我吧?” 黄兴听了,拍着巴掌说:“马福益是个讲义气的人,他不会忘恩负义的。你去甚好!甚好!”公韧说:“刘老弟人单势薄,我愿意陪他走一趟。”黄兴高兴地说:“有公韧陪着我就放心了,好吧!”当即手书一封,叫二人一路小心,快去快回。 (至于公韧和刘道一怎样和马福益接洽,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二十四回 四龙头火车来索宝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长沙到湘潭有100多里的铁路,唐青盈没坐过火车,听说能坐上火车,非要缠着公韧带她一块儿去,过过车瘾。刘道一皱着眉头说:“你一个小小孩家,别妨碍我们工作好不好,我们是去干正事,不是去旅游。你在这里多好,又有吃又有喝,又有玩的又有睡的,比在外面忍饥受冻强多了。” 唐青盈不满意地撇了他一眼说:“别净说我小好不好,我都13了,都成了大姑娘了。你才比我大几岁啊,还说别人小。想当年,我亲爸爸,想把我舍在武汉,不要我了,你猜怎么着?他有那么大的本事吗,他没有,更何况你了。” 刘道一不服气地看了她一眼说:“你这个假小子,人不大吧,口气倒不小。我就是偏不带你去,看你怎么办?” 唐青盈怀恨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手如疾电,朝着刘道一的肋条就点了一下,只痒痒得刘道一连声大叫:“痒痒死我了,痒痒死我了,好了,好了,我服了你行不行?服了你行不行?”唐青盈趁机要挟道:“你让不让我去?”刘道一只好告饶说:“好了,好了,让你去还不行吗?让你去还不行吗?” 唐青盈这才又点了刘道一的肋条一下子,给他解开了的穴道。 刘道一揉着又痒又麻的肋条说道:“没想到这个假小子,人不大吧,武功还不弱,教给我两招怎么样?”唐青盈说道:“教给谁也不教给你,谁让你这么讨厌……” 看着他两人斗嘴,公韧心里暗暗高兴,有道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刘道一和唐青盈都这么年轻,鹰击长空,鱼翔浅底,鲲鹏展翅,一跃九万里,将来一定大有作为! 三个人在长沙火车站买了车票上了火车,唐青盈只觉得又是新奇又是高兴,一刻儿也不消停。一会儿把脸贴在窗玻璃上,朝外观望,只看到近处的一棵棵树木飞也似地朝自己打过来,惊得她赶紧把脸闪在了一边。远处的山丘、村落,树木、农田跟着火车一块儿前进,不一会儿就落到了后面。 一会儿,她转到了车门口,打开了车门往外看,一股刺骨的寒风吹进来,立刻就凉遍了全身。她看了看车底下飞速旋转的车轮,不禁暗暗惊奇,原来这就是火车的腿啊,怎么这么快,比马的腿还快。 玩了一会儿,唐青盈熟悉了火车,已不再觉得有什么稀奇。她转身回去的时候,突然发现了自己的座位上又多了四个人,这四个人分别穿着蓝、黑、红、黄的大棉袄,显得格外扎眼。唐青盈白瞪了他们一眼说:“又是杨鸿钧、李云彪、张尧卿、辜天祐四大堂主,我又没请你们,又来做什么?小姐我实在讨厌你们,不愿意看到你们。” 这四人不理唐青盈,只是紧紧地围住了公韧,生怕他再跑了似的。 杨鸿钧的左手紧紧地抓住了公韧的右手脖子,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公龙头,一别又是四年了,别来无恙啊!广州督府衙门一战,我哥老会弟兄们拼着命为你抵挡了一阵,你不能心中没数啊。男子汉大丈夫,唾沬吐到地上砸个坑,总不能嘴上抺漆——白说吧!可是你倒好,一别四年无有踪影,叫我弟兄们找你找的好苦啊——”李云彪忿忿地说:“大哥不要和他废话,他要是不拿钱,就砸断他的骨头,割下他的舌头。”张尧卿、辜天祐也对公韧吹胡子瞪眼。 刘道一弄不清怎么回事,以为公韧遇到了昔日的仇人,在一旁劝架道:“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吗!何以这样呢?”李云彪对他怒吼了一声说:“没你的事,一边呆着去。”说完就把刘道一紧紧地挤在了座位上。 刘道一不会武功,只觉得李云彪像一座大山一样,压迫得他动弹不得,喘不过气来。 公韧想用反关节挣脱开杨鸿钧的手,用左手猛地压在杨鸿钧的左手上,右手腕子一翻,手掌一别,无奈杨鸿钧的另一只手“啪”地一下,把公韧的手掌压下,破解了公韧的招数。公韧挣脱不开,一脸无奈,对杨鸿钧说:“杨堂主,这是何必呢,我又没得罪你,有话不会好好说吗?” 杨鸿钧气哼哼地说:“事已至此,废话少说,快快把财宝拿来,咱什么事也没有。要不,就别怪我弟兄们不讲情面了。”公韧说:“我上哪里弄财宝啊,那不过是扑风捉影的事。” 杨鸿钧又使劲捏了捏公韧的手脖子,见公韧痛得龇牙咧嘴,悻悻地说:“那你就领着我们去找,这回是万万不能让你再跑了的。再说,广州督府的钱你还没拿呢,为了那场仗,哥老会死了好几个弟兄,光抚恤费就花了好几百,而你倒好,就和没事儿似的,一躲六二五,黑面白面不见面了。真是气死我了……” 杨鸿钧正说着话,忽然觉得耳朵里似乎塞进了一个东西,又痛又嗡嗡地响,急忙松开了抓公韧的手,往外掏东西,原来是一块小石子。这时,李云彪、张尧卿、辜天祐也在用手往耳朵里掏,也都掏出来一块小石子。 几个人用眼一瞥,看到车厢门口的一个半大小子正在“咯咯咯”地笑着,不用说,是他搞得恶作剧。杨鸿钧仔细一看认得是唐青盈,心里暗暗吃惊,这才几年未见,这假小子的个头又窜了将近两头高,模样也是越长越俊俏了,看来武功也是愈来愈精了,特别是投石子这一功。 杨鸿钧对唐青盈大吼一声说:“喂,假小子,大人说正事呢,别在这里胡闹,你再胡闹,我们对你可不客气了。”小青盈尖声尖气地说:“谁和你胡闹哩!你们四个大人光欺负我亲爸爸,有本事朝我来啊。”李云彪不服气的嘲笑小青盈说:“人不大吧,鬼不小,我们几次吃了你的亏了。这回在火车上,就这么大个地方,看你还怎样捣蛋?” 小青盈用手划着脸说:“不要脸!不要腚!四个大男人欺负一个人算什么本事。你们的爹妈要是知道生下这么一个不要脸不要屁股,又没本事又没道德的下三滥,早一头撞死了。你们是不是人生父母养的?该不是哪个王八精蛇精蝎子精生下来的吧。” 小青盈用恶毒的脏话来咒骂四大堂主,惹得李云彪大怒,奋起身来就去追唐青盈,张尧卿和辜天祐怕他一个人吃小青盈的亏,也紧紧地跟在后边。 小青盈转身急忙逃跑,见路就钻,见门就开,从这个车厢窜到另一个车厢,三个人在后面穷追不舍。满车的旅客见是一个小孩子乱跑乱窜,谁也没放在心上,见后面三个恶汉在追,谁也不敢管。 小青盈跑着跑着,进入了一个守车,一个铁路员工一下子拦住她说:“小孩不能进!小孩不能进!”唐青盈一看再也无路可退,只得回头,一着急,脚下一使劲,“噌噌”两下,上了车顶。杨鸿钧、张尧卿、辜天祐脚下一使劲,也跟着上了车顶。 小青盈又往车头方向跑去,越跑心里越惊慌,跑到了头可怎么办啊?李云彪、张尧卿、辜天祐可是越跑越高兴,心想我看你这假小子还往哪里跑?逮住你非得狠狠地治你一顿。 小青盈跑着跑着,忽然看到从车底下飞上来两个人,与其说是两个人一块儿上来的,不如说是一个人裹挟着另一个人飞上来的。 那个挟人的人稳稳地盘腿坐在了车顶上,嘴里还嘟哝着:“好凉块啊,不用跑腿还不用买票,舒服得很啊!”另一个人却冻得瑟瑟发抖,说:“赶快下去吧,再坐一会儿,就冻僵了。” 唐青盈一看,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师傅云中游和国师田中草。唐青盈一边跑着一边喊:“师傅快快救我,师傅快快救我。”云中游不慌不忙地说:“徒儿尽管放心,我早就看到这几个恶贼了。” 唐青盈跑过了云中游的身旁,躲在了师傅的背后。李云彪跑到了云中游的跟前,见了云中游也是大出意外,怒气冲冲地骂道:“你这个老叫化子,偷了我们两次了。每一次都搞得我们没了活路,狼狈不堪。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今天你总算落到我们手里了,快快把钱拿出来。” 云中游冷冷一笑,毫不在乎地说:“你们成天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嘴上就积点德吧,你们省下一口,不知多少个穷人可以活命一个月。我们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还提它干什么?”张尧卿骂道:“你这老叫化,信口龇黄,偷了我们的东西,还满嘴里嚼舌头。看我不叫你滾下车去,跌个腿断胳膊折。”说着,冲上来朝着云中游就踢。 云中游此时气沉丹田,暗暗运力,使全身下沉和车厢融为一体,然后不慌不忙用右手接住了张尧卿的脚,借着他的力,往后一拉,喊了一声:“下去吧――”只听得“扑通”一声,张尧卿站立不稳,摔了一个跟头,砸在了车顶上,然后借着惯性滾下了火车。 惊得李云彪和辜天祐倒吸了一口凉气,往车下一看,张尧卿像一只皮球一样,顺着路基的斜坡滾出了好远,总算没有跌入了铁道内,才拾得了一命。 李云彪气得大骂:“你这个老叫化,偷钱不给,还敢害我弟兄,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上来又对云中游拳打脚踢,无奈云中鹤下盘甚低,两手又严严实实地把住门户,再加上车又晃荡,李云彪真是使尽浑身本事,却对云中游奈何不得。过了十几招,反而被云中游看出破绽,喊了一声:“下去吧——”又把李云彪打下了火车。 辜天祐一见是既生气又害怕,有心上前痛打云中游,又自知不是他的对手,要是不出手吧,又怕对不住两位大哥,左想右想也没想出个办法。他用手指着云中游说:“看我以后再和你算账,有你倒霉的时候。”然后施展轻功,从车顶上跳下,去寻找他那两位大哥去了。 小青盈见师傅云中游连着打下去三人,拍着巴掌说:“好!好!只是师傅好事做到底,我亲爸爸还被杨鸿钧那恶贼抓着不放哩!师傅快去救他。” 云中游却撅着嘴说:“你亲爸爸啊,我正生着他的气哩!为什么要去救他?”小青盈说:“你生亲爸爸的什么气呀,他怎么惹着你了?”云中游气呼呼地说:“放着好好的国王不当,非要出去革什么命。还一去就不回头,好像早把乞丐国给忘了。他这叫什么,他这叫擅离职守,临阵脱逃,弄得我们乞丐国里好几十万人都没有饭吃。我凭什么去救他?恨不得要掐死他,咬死他,吃了他。”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云中游说:“你是我的徒弟,当然要救你了。如果你答应我两件事,我就救你亲爸爸?”唐青盈问:“叫我答应你什么事?”云中游说:“我平生三大志向,就是游遍天下美景,偷遍天下富豪,吃尽天下美味。要是救了你亲爸爸,你就别跟着你亲爸爸革命去了,跟着我游遍天下算了。还有一件事,就是叫你亲爸爸别革命了,快快回去当国王去。” 小青盈想了想,咬了咬牙说:“那不行,革命的事情比你的事情重要,你不救算了!没有了你,我豁着性命也要把我亲爸爸救出来。”云中游撅着嘴说:“你看这孩子,就是不听话。和你开个玩笑呢,何必这么认真呢,我这就去救你亲爸爸。” 云中游一个倒挂金钩,往车厢里一探身,见车厢里面杨鸿钧正紧紧地抓住了公韧的手不放松。云中游“嘻嘻”笑着说:“杨堂主,你上来,我给你钱?” 刚才杨鸿钧听到车上一阵打斗的声音,又见车顶上摔下去了三个人,他已猜到是李云彪、张尧卿、辜天祐三人。这回见老叫化叫自己上去,也知道上去绝没有什么好事,就大叫一声说:“老叫化,你下来!”云中游说:“你快把窗户打开,我下去。”杨鸿钧打开了窗户,云中游的白头就要往车厢里钻,杨鸿钧把全身的力气聚集在拳头上,朝着那个老白头就是一拳。 这拳头眼看就要打到老叫化了,老叫化却突然翻了上去。杨鸿钧收回了拳头,再看时,老叫化又倒着身子探过了头,喊着:“杨堂主,你上来?”杨鸿钧又喊道:“老叫化,你下来?”云中游说:“下去就下去,这会儿冷了,正好下去暖和暖和。” 杨鸿钧想,只要你下来,看我不把你打下车去,这叫先下手为强,就瞪着眼睛仔细注视着窗外。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不想,背后却被人拍了一下,扭头一看,正是云中游。原来他刚才挟着田中草,早跳到了车厢门口,又开门钻进了车厢里,小青盈也跟着进来了。田中草和小青盈冻得哆哆嗦嗦,而云中游却是满脸红扑扑的,没有一点儿寒冷的样子。 这会儿,云中游、田中草、唐青盈、公韧、刘道一五个人反而把杨鸿钧紧紧地挤在了座位上,一点儿也动弹不得。云中游嘻嘻哈哈地说:“你这个人太小气了,太抠门了,就那么一点点儿钱,还紧追着屁股不放,再说这个事,我就生气了。” 杨鸿钧气哼哼地说:“你第一次偷我们的钱,弄得我们在广州望海楼都没办法付账,太丢我们的面子了。第二次偷我们的钱,弄得我们都没了生活费,恨不能流落街头。”云中游听他说的这么凄惨,皱了皱眉头说:“这么说,快和我们叫化子差不多了。其实我看,远没有我们惨,好歹你们还有吃有喝,还有人给你们提供会费。你可知道,叫化子每天饿死多少人,每天有多少人在等待着用药治病。你的这些钱,不知道救了多少人的性命,我就谢谢你啦。” 杨鸿钧愤愤地说:“偷人家银票,怎么还有这么些歪道理可讲,好像你倒是行侠仗义的好汉,我倒成了下三滥无赖了。” 云中游也并不生气,不慌不忙地教训他说:“你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我们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为什么你们七个盘子八个碗,而我们连口饭也吃不上,为什么你们穿得这么暖这么好,而我们却是破衣烂衫。” 杨鸿钧咆哮着说:“你怎么能把我们堂堂的堂主和乞丐们相比呢?他们正因为没本事才这个样。”田中草插嘴说:“非也,非也,乞丐并不都是没本事的人,他们有的会做工,有的会设计,有的会种田,有的会行医。请问杨堂主,你会什么,你会的那点儿本事,我们乞丐国里有的是。目前的社会,只是各人的机遇不同,有的人机遇好,当上了堂主,有的人机遇不好,当上了乞丐。人和人的能力,其实是差不了多少的。” 公韧也急忙说道:“共和的社会,就是人人平等,人人靠劳动挣钱的社会。” 云中游瞪了公韧一眼,说:“又来了是不是,什么社会也不会人人平等。要不是你大谈什么革命,我的徒弟也不会中了魔一样,这么小就跟着你东跑西颠,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这个当师傅的和你没完?” 小青盈却撅着小嘴说:“是死是活我愿意,你管不着。”云中游大为生气,点着小青盈的鼻子说:“你这个小东西,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刚不求我,又来气我。真是!真是!看你以后还求不求我,我再也不会帮助你了。” 杨鸿钧又驳斥云中游说:“什么社会,偷东西也不对啊?哪个社会也不能看着你们不管啊?”这时候田中草又插嘴说:“成千上万的乞丐饿得奄奄一息,成千上万的乞丐等待着我们去医治,没有钱,不去偷,怎么办?要是借,你能借给吗?”云中游对杨鸿钧说道:“像你这样的腐败分子,在我们乞丐国里,早不知道被乞丐们弄死过多少回了。” 火车到了一个小站停下了,云中游对杨鸿钧说:“你是想和我们一块儿继续玩呢,还是下车?”杨鸿钧心想,再呆下去,也占不了半点儿便宜,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呢,就忿忿地说:“那我的钱你到底还不还呢?”云中游笑嘻嘻地说:“就算我借你的行不行,有了钱我一定还的。”杨鸿钧又对公韧说:“你说的话算不算数?”公韧说:“容我好好想想……一旦有了财宝的消息,我立刻通知杨堂主。” 云中游又不高兴了:“你不是早就答应不再纠缠公韧了吗,不要忘了你发的毒誓!” 杨鸿钧悻悻地说:“什么毒誓不毒誓的,我早忘了。既然二位这么不给我面子,那我就告辞了,”说罢下了火车,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人流之中。 车上的五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禁乐得哈哈大笑。 (欲知下一步公韧和刘道一怎样行动,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二十五回 刘道一激怒马福益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在湘潭下了火车,公韧、唐青盈、刘道一与云中游和田中草告了别,然后雇了辆马车,往雷打石而来。 雷打石盛产石灰石,这里离煤矿不远,有的是煤,所以就建起了二十几个石灰窑。一座座石灰窑朝天树立着,有的有三间屋大,有的有五间屋大。有的窑点着火,满窑烟雾弥漫,热气腾腾,有的窑暂时熄了火,工人们正顶着炝人的灼热和石灰粉,往外出石灰,有的窑空了,工人们正一层煤炭,一层石灰石地往里加料。1000多个工人来来往往,分外忙碌。 刘道一就向一个推小车的工人打听:“请问,你们的总工头马福益在哪里?”那位工人立刻警觉起来,停下小车就问刘道一:“请问,贵公的山名?” 刘道一说道:“山为昆仑山。”那人又问:“堂为什么堂?”刘道一说道:“堂为忠义堂。”那人又问道:“香为什么香?”刘道一说道:“香为如来香。” 那人又问道:“水为什么水?”刘道一说道:“水为如来水。”那人又问:“请问贵客大名?”刘道一说道:“就说故人刘道一来访。” 那位工人马上对窑主说了,窑主看了看刘道一三人不像是官府的人,就打发人前去报告。不一会儿,传话的人来悄悄报告窑主,那位窑主到了公韧三人面前,说了声:“不知贵客来临,失礼!失礼!请――”就在前面带路,七拐八拐,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领着三人来到了一排小石头屋前。 这时候,马福益早领着10多个棒小伙子迎上前来,高兴地喊着:“恩哥来了,恩哥来了,这么远来也不打个招呼,我也好去接你。”刘道一也连声喊着:“大哥,我好想你啊,老说看你,也没有时间。这不,今天有空了,来看看你。” 公韧见马福益一副工人打扮,头是青布包头,既可擦汗又可取暖,上身小棉袄,外扎一根绳子,下身穿着黑棉裤,全身显得干净利落。再加上体态魁梧,四方大脸,高高的颧骨,紫红的面膛,机警的眼睛,震慑人的神态,在众会员中明显的处于中心位置。 刘道一把公韧和唐青盈介绍给马福益说:“这是我的朋友公韧和他的亲儿子唐青盈。”马福益说:“恩哥的朋友就是我有朋友,请——”说着,把三人客客气气地迎进了中间的一个石头屋里。 推开板门一看,屋里十分简陋,除了一张桌子和一张床以外,什么家具也没有,只有屋正中放了一盆奄奄一息的炭火。马福益把三人让到了炭火旁边,坐在了小马扎上取暖,重新拨旺了炭火,不一会儿,有人上来了茶水、酒菜,就把酒菜铺排到地上的一块布上。三个人吃着喝着,灼热的空气烘烤着脸膛和身上,不一会儿,身上的寒气已渐渐驱散。 马福益端起了一杯酒,敬刘道一说:“听说恩哥前一段日子到日本去了,近一段日子才回国,咱这才有机会见面。现在你马哥混得还算可以,有什么事用得着我的话,尽管说一声,我一定帮忙。” 刘道一和他喝完了这杯酒,对马福益说:“不知道马大哥听没听说革命的事?”马福益摇了摇头说:“没听说过。”刘道一又问道:“不知道马大哥听没听说过黄兴这个人?”马福益说:“以前黄兴这个人帮助过我,但不知道现在这人怎样了?”刘道一说:“黄兴是我的大哥,也是个革命党,这回我来,带来了黄兴的一封信,请大哥看看?”刘道一随即把黄兴的信递给了马福益。 马福益展开了黄兴的信,粗略地看了一遍,皱了皱眉头,又把黄兴的信仔细地看了一遍,阴沉着脸对刘道一说:“恩哥,恕我直言,黄兴让我革命,可把我这10000多弟兄推到风口浪尖上了,我这义旗一举,说不定多少颗人头落地。现在我们刚有吃有喝,不受别人欺负,却又遭此大劫大难。不行!不行!万万不行!当家千口,主事一人,我不能松这个口。” 刘道一见马福益一口拒绝,十分着急,当时就变了脸色,气愤地说:“马大哥,今天我是奉了黄先生之命而来的,除了信上的话以外,我还有几句话要说。说完了这几句话,我们马上就走。”马福益连忙说:“恩哥不要说见外的话,我正洗耳恭听呢?” 刘道一重新鼓了鼓勇气,镇定了一下情绪,说:“马大哥,当初你们竖起会旗,究竟是遵照洪门遗训,反清复明呢?还是开开山,拜拜堂,收点徒,弄点钱呢?要不就是壮壮门面,虚造声势,等山门发展到了一定程度,官军疲于奔命而又无可奈何之时,再接受招安,去做满清的奴才呢?好了,我的话说完了,公韧大哥,我们走,别耽误了马大哥的红火日子……” 刘道一说着站起身来,拉着公韧、唐青盈就要走。 马福益一见慌了,急忙站起来,拦住刘道一说:“恩哥不要走,恩哥不要走,容我再好好地想一想……” 刘道一又对马福益说:“我们闻大哥之名久矣,知道大哥是条汉子,是替老百姓打抱不平的英雄,所以黄先生派我们来,同大哥谈谈。却不料,大哥却是贪生怕死,贪图安逸的平庸小人,早知如此,我们何必耽误这么些时间,和大哥费这么些口舌呢?” 马福益说:“恩哥不要逼我,恩哥不要逼我,我得好好想想,我得好好想想……” 刘道一见马福益已有些松动,又坐下来,把为什么革命,为什么要推翻清朝,推翻清朝以后建立共和的这些道理统统说了一遍。 马福益渐渐听得入了迷,说道:“这么大的事,我要同弟兄们商量商量?” 突然,板门一下子被推开,闯进来二三十个工人,七嘴八舌地对马福益说:“马大哥,我们反了吧?”“马大哥,我们跟着革命党算了,何必憋在山窝窝里喝西北风。”“马大哥,你不要忘了洪门遗训啊。”马福益对众人点了点头说:“大家退下,我心里有数了。” 众人又赶紧走出屋去。马福益也知道众人都在门外偷听,端起一杯酒,对刘道一三人说道:“三位先生,我是个村野之夫,什么事都不懂,请多多原谅。我在童年常常听先父说,清朝入关的时候,杀死的汉人不下几百万,光扬州一处,关起城来杀了10天才封刀。当时我就奇怪,汉人为什么不团结起来反抗呢,纵然一死,也不能让清兵这么痛痛快快地占领我大好河山。所以,以后我就干起了这营生,目的也是要团结一致,来做反清复明的事。现在,我们只能说有了一点点小小的基础,只是由于耳目闭塞,很多事情不知道。我常常想,部下读书人太少了,虽然有几个粗通笔墨的人,也是似通非通的落魄江湖子弟。现在听了恩哥的一番言语,使我茅塞顿开,古人云:‘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今天可以说读了十年书了。恩哥的来意我也知道了,我是个山野粗人,干脆你就告诉我将来如何进行的办法吧,如果用得着我,大哥我无不唯命是听。” 刘道一听完了马福益的这番话,知道他的态度完全变了,满意地点了点头。公韧又接着说道:“马大哥说的对,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的血债,也到了清算的时候了。我们的革命若能得到马大哥的帮助,革命大业就有一半成功的把握了。” 这时候门外齐声大呼:“说得好啊!”“反了吧!”“杀到长沙去,占领全湖南。”“跟着革命党,杀进北京城。”一时吵吵嚷嚷,人声鼎沸。 马福益考虑了一番说:“好!今晚上我就和各个堂口打招呼,明天我和恩哥一块儿去长沙面见黄兴先生,如何?” 刘道一大腿一拍说:“这才是大哥的作风,驴打黄瓜——干脆,决不婆婆妈妈,拖泥带水。至于长沙,那倒不必了,黄先生到这里来更安全,我这就安排黄先生和大哥会面。” 没过几天,黄兴在刘道一和公韧的保护下,又来到了湘潭。为了绝对保证会见的安全,马福益安排在茶园铺矿山的一个岩洞中相见。 这天大雪纷飞,山路上白皑皑的一片,黄兴、马福益、刘道一、公韧头带斗笠,脚穿本地棉鞋,一副本地山民的模样,上山来到了岩洞中。这时候,岩洞中早已是大火熊熊,木架子上烧着一铁筒“咕噜咕噜”直响的开水。几个人促膝而坐,策划起义大事,山中早有会众数十人在巡逻放哨。 几个会员早在洞内掘一土坑,埋数只鸡于土中,上面以柴火煨之,不一会儿,就透出了沁人心脾的香味。鸡熟了,马福益把鸡撕了,分给众人。一个年轻会员又上来了热酒,喝酒吃肉,只觉得浑身上下暖暖和和,早没有了一点儿来时的寒意,再加上讨论热烈,神情激动,虽是严寒正月,却也是热汗直冒。 马福益端起了酒杯,对黄兴说道:“我是个粗人,别给我说这些大道理了,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干!”说着,带头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众人也把酒杯里的酒喝干。 黄兴对马福益说:“马大哥,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多准备点运动时间,11月16日,正是西太后的70岁生日,湖南的全省官吏将要在长沙的皇殿行礼祝寿。咱们预先埋下炸药,炸它个乱七八糟,然后乘机起事怎么样?” 马福益大声地说:“好!好!就是不知道省城内外,都是有哪些力量?” 黄兴说:“省城内,主要是新旧各军为主,有武备学校学生去联络。省城外,还得指望大哥,你就看着安排吧?” 马福益想了想说:“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想,城外可以分兵5路响应。以谢寿祺、郭义庭在浏阳、醴陵起兵,以申兰生、黄人哲在衡州起兵,以游得胜、胡友堂在常德起兵,以萧桂生、王玉堂在岳州起兵,以邓彰楚、谭菊生在宝庆起兵。这5路队伍一齐杀向长沙,到时候,由华兴会派人指挥和监军。” 黄兴大声说:“好!好!”又对马福益说:“为了让其它省支持湖南起义,我们已派同志分别到江西防营、四川会党、湖北军界和沪宁联络,到时候我们一起义,就会得到他们的支持。现在我们已筹得经费23000余元,已派人秘密到上海购置长枪500杆,手枪200支,以备起义时使用。” …… 熊熊的篝火,美味的烤鸡,热热的烧酒,细致的讨论,几个人一直商议到了东方破晓,一轮红日渐渐映红了大山。 马福益和黄兴会谈后不久,就在湘潭的雷打石附近的五龙山寺院,举行了正式开堂仪式,公开招收会员。附近的农民,工人,店员纷纷来参加回龙山堂。 开堂后二日,黄兴派刘道一拿着慰问信,并以白马一匹,酒肉和布匹若干作为礼物,前往慰问和鼓励马福益。马福益清点礼物后发现肉中藏有手枪、布匹中藏有长枪、有的酒坛中上面是酒,底下有油布,子弹就藏于油布之中,于是更加高兴。 刘道一教马福益如何使用手枪、步枪,并传达黄兴的指示,要他们迅速的将会众编练成为作战部队,并尽可能使会员参加清军的正规军队,准备在时间成熟时发动起义。马福益表示遵令照办。 此后,马福益一方面选拔会党成员中身体强壮和有才干的,命他们统率会众,带着众人于夜半在山林中举行军事演习,一方面自己经常骑着那匹白马来往于浏阳,萍乡各地,进行组织工作,积极准备发动起义。 起义的日子越来越近,为了加强对马福益这支帮会力量的组织领导,黄兴决定仿照日本将佐尉军制,编列各队组织。l904年9月15日,浏阳普迹村照例召开牛马交易大会,各乡民众牵着牛马狗猪等家畜前来赶会,真是人流如潮,观者如海,因此黄兴和马福益决定于此日拜盟。 在庄严的仪式中,由刘道一代表黄兴授予马福益少将军衔,并给长枪20枝,手枪40枝,马40匹,上万名的会众热烈鼓掌,呐喊庆祝。马福益、刘道一商定各路军队布置均已就绪,等大批军械运到,即如期举义。 马福益也介绍属下头目姜守旦、龚春台、冯乃古等一一见面。自此以后,回龙会相继入会者,不下10万人。 (欲知起义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二十六回 保文件青盈蒙清兵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起义一直紧锣密鼓地筹备着,不知不觉到了10月份。 10月24日下午,黄兴刚上完了体操课,正在办公室里休息。这时候公韧和唐青盈也赶到了这里,向黄兴汇报着这几日起义的准备情况。 公韧提醒黄兴说:“会党的积极性挺高,就是人多嘴杂,对保密这个事做得不好,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刚才我和唐青盈在茶馆里和哥老会的人秘密协商枪枝、弹药的事儿,马福益的五路巡查使何少卿一时高兴,居然对旁边喝茶的人说:‘同胞们,万寿节快到了,我们就要动手了。’你猜看热闹的怎么说,他们说:‘这事有什么稀罕的,我们好几个月前就知道了’。你看,你看,如此机密大事,竟然一般老百姓都知道了,要是传到官军耳朵里,那可如何是好?” 黄兴说:“10000多人的起义,要想保住秘密确实很困难,见了马福益和他们的人,要反复交待,祸从口出,要严格遵守起义前的保密纪律。” 两个人正说着话,忽然看见黄兴的儿子黄一欧气喘吁吁地跑来了,他闯进门就对黄兴说:“爸爸,爸爸不好了,清军到家里抓你了。”黄兴听了这话,根本不相信,笑着批评儿子说:“一欧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他们抓我干什么,我又没犯法。” 公韧听到了这话一愣,看了看黄一欧的神情,他才十一二岁,小脸上早就吓得通红,汗珠子乱滴,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公韧就对唐青盈使了一个眼色,朝门外挥了挥手,小青盈立刻飞也似地跑向了学校门口,望风去了。 一欧这时候还没把气喘匀,结结巴巴地说:“爸爸,我不骗你,清军确实到家里抓你了。” 公韧劝黄兴说:“黄会长,这是特殊时期,你还是避一避的好,没有别人可以,没了你可不行啊。”黄兴料到事情已是十分紧急,着急地说:“历史办公室里还有华兴会的起义计划和人员名单,甚急!甚急!这些都是绝密文件,绝不能落到清军手里,我马上起出来。” 两人正说着话,唐青盈飞也似地从学校门口往这里跑来,一边跑,一边两掌交叉,做了一个万分紧急的手势。公韧一看不好,扯着黄兴,叫着一欧就往学校后门跑去。这时候,从学校前门已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一伙官军一边跑着一边喊:“封校,封校,快快封校,不许任何人出校门。” 学校里一片混乱,公韧、黄兴和一欧刚从学校后门跑出来,就跑来了十几个清兵,把后门也围住了。几个人躲在看热闹的人群里,心里又是庆幸,又是万分焦急。 黄兴观察了一会儿周围的动静,对公韧说:“那箱文件还在学校里,要叫清军搜去了,可麻烦了。”公韧压低声音对黄兴说:“他们抓的是你,请你快快避一避,那箱文件由我和唐青盈想办法。”说着,也不管黄兴愿意不愿意,拉着他迅速离开现场。 黄兴对公韧说:“我暂时到龙绅士家里躲一躲,龙绅士是退职的刑部侍郎,清兵抓不到确实证据,量他们也不敢对他怎么样?无论如何,你要想办法把那箱文件弄出来销毁。” 公韧点了点头。黄兴又亲热地抚摸着儿子黄一欧的头,对他说:“一欧啊,你是学生,又是基督教徒,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你对学校里熟悉,帮着公师傅,把那箱文件弄出来,一切要多加小心。” 黄一欧这时候抬起头来,瞪着和父亲一样细长的眼睛,往黄兴的身上蹭了一蹭,点了点头。 公韧一只手往裤兜里伸去,紧紧地握着一支手枪,几个人簇拥着黄兴往龙绅士家走去,直到看到黄兴进了龙绅士家的门,公韧这才和唐青盈、黄一欧返回了明德中学门口。 学校的前门后门仍被几十个清兵把守得严严实实,人是既不让出也不让进,急得公韧就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那些文件关系着千万个弟兄的生命,万一被清军搜去,那可不知道多少颗人头落地。有心冲进去和清军拼个你死我活,夺出那箱文件,可那样只会白白送死,成功的机会极其渺茫。 唐青盈观察了一番周围的动静,对公韧说:“亲爸爸,我和一欧进去,你在外头接应。俺俩都是孩子,冒充学校的学生,就是让清军逮住了,俺也有话说。” 公韧实在不放心,说道:“清军已经封锁了前后门,你俩怎么进学校啊?”唐青盈安慰公韧说:“别忘了,我会轻功啊,一欧也不太重,我把他带进去。”唐青盈对一欧说:“小兄弟,你有胆量和我进去闯一闯吗?”黄一欧点了点头说:“你敢,我就敢!” 公韧想了想,情况紧急,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好点了点头。三个人来到了前后门之间的一段墙头下,看了看旁边没人,那墙头也就有一人多高。唐青盈什么也没扶,身子一窜,就不慌不忙地坐在了墙头上,然后朝下伸出了手,黄一欧把手伸向了唐青盈。 唐青盈抓住了黄一欧,使劲一提,把一欧提上了墙头,先把他续了下去,然后自己也轻盈地跳了下来。 两个人虽然下了墙头没人看见,但是在满是清兵的校园内行走,还是挺扎眼,因为这时候的学生全被关在了教室里不让出来。 有一个清兵过来问:“不好好地呆在教室里,出来干什么?”唐青盈不满地嘟哝着:“管天管地,还管得着拉屎放屁吗!管这么宽干什么,又没人多发给你钱?”清狗子见是两个孩子,也不愿意和他们纠缠,就喝斥道:“小兔崽子,人不大吧,嘴还挺利索。快快回教室去,要不,把你俩当革命党抓起来。” 唐青盈在黄一欧的指点下,快速地往历史办公室跑去,还没到历史办公室,就见十几个清兵在校长的带领下,正在挨着屋地搜查。两个人人小,趁着清兵不注意,一下子闪进了办公室里。 办公室里有3张桌子,3把椅子,墙角上放着笤帚、簸箕、书籍等一堆杂物,杂物之中放着一个小木头箱子。唐青盈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小木头箱子,仔细一看,箱子上还上着一把小鍞。唐青盈心想不好,真是越渴越吃盐,越热越包棉,事急之中,早忘了向黄兴要钥匙,这可怎么办?再看了看黄一欧,一欧也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这时候,屋外乱乱腾腾,清兵们吵吵嚷嚷,看来离历史办公室已是越来越近,情况已是万分危急。小青盈一着急,右手抓住了小锁,运足力气,用力一拧,小锁竟被拧断。小青盈打开箱子一看,满箱子正是起义计划和帮会组织与会员名单,小青盈两手胡乱一拢,把文件拢成了二叠,又急忙扫了一眼屋里,有没有盛文件的书包、布片之类。可一看又着急了,别说没有这些东西,就是连一根细绳子也没有,真是急得唐青盈六神无主,浑身冷汗直冒。 这时候,清军已搜查到了隔壁房间,已经听到了在屋里乱敲乱打的“漆哩哗啦”的声音,再耽误下去,恐怕这些文件就更带不出去了。 小青盈牙一咬,心一横,就是刀山火海也要往前闯一闯,她对黄一欧使了一个眼色,抱起一罗文件就冲出来,黄一欧也抱着一罗文件在后面紧紧跟随。 两个人从清兵边上往外溜,突然一个清兵用枪拦住了唐青盈的去路,恶狠狠地问:“干什么的,抱得什么?”唐青盈不理他,就要从旁边闪过,无奈那清兵脚步倒也敏捷,一下子又用枪顶住了唐青盈说:“抱得什么,让我看看?” 唐青盈只得沉下心来,极其随便地说:“我们写的周记,有什么好看的。”那清兵用枪指着唐青盈说:“我非得看看,是不是秘密文件?” 惊得唐青盈又是一身冷汗,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硬往前闯了,她随便地从文件中抽出一张,伸到那清兵眼前说:“你看!你看!” 那清兵瞪大眼睛仔细瞅着,看了半天,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原来他不认字。他对唐青盈说:“你给我念念?”唐青盈想到,原来是不认字啊,这就好说了,就胡诌道:“今天学校不上课,我和爸爸、妈妈到河边去玩,看到了从河里爬上来一个王八,又蠢又笨,还是个睁眼瞎……” 那清兵虽然不认字,却最怕别人说他是睁眼瞎,于是就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别念了,别念了。”这时候,他看到了校长正在身边,就问校长说:“他念得对吧?” 校长平常和黄兴关系不错,这会儿又看到黄兴的儿子黄一欧也拿着一大罗纸,再看看唐青盈的那些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人名,早已猜着了几分。他有心袒护黄兴,就随口说:“对呀,对呀。” 那清兵这才把长枪一收说:“滚吧!” 唐青盈撒开腿就跑,黄一欧也紧紧地跟在唐青盈的后边,早已是冷汗淌遍了全身。他撵上了唐青盈,气喘吁吁地说:“可吓死我了,亏着那个当兵的不认字。”唐青盈这会儿没功夫和他废话,领着黄一欧到了那段墙边,看到清兵已在墙边布置了岗哨,回路已被封死了。 她问黄一欧说:“这会儿咱们怎么办?就看你的了。”黄一欧想了想说:“我有几个好朋友,咱去找他们去。” 黄一欧找到了他那几个好朋友的教室,推开了门,钻了进去。 他和那几个好朋友玩了一会儿,就把唐青盈介绍给他们:“这是我的表姐,有事到学校里来接我,没想到,清军把住了门,不让出去了。”有个好朋友说:“你的表姐就是我的表姐,这有什么呀,不让出去就在这里多呆一会吗。” 黄一欧又把那些文件往那几个好朋友的书包里塞。有一个好朋友问:“你给我们装的什么?”唐青盈说:“练大字的纸,回去练大字去。”黄一欧又对那几个好朋友说:“我们没带书包,让你们给捎着就捎着呗,哪里有这么多的废话啊?”几个好朋友只好连连点头。 不一会儿,学校里响起了放学的铃声。唐青盈就混在学生里头,在几十个清兵的虎视眈眈之下,混出了学校门。出了校门不远,直到看不到清兵了,唐青盈才从一欧的好朋友书包里拿出了文件,说:“谢谢了,我还得用这些纸回去练大字去。” 公韧早把这些看在了眼里,急忙过来问:“都拿出来了吗?”唐青盈点了点头。旁边有一条臭水沟,公韧看了看没有外人,脱下褂子,把那些文件包了包,就摁在了臭水沟里,上面又盖了些烂泥,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些文件就会沤成烂泥一堆了。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公韧带着唐青盈和黄一欧往龙绅士家走去。到了龙绅士家附近,公韧用警惕的眼睛搜索了一圈,这才发现龙绅士家的门口,已经有官府的侦探在来回走动。 公韧拉住唐青盈和黄一欧的手说:“不好,龙绅士家不能去了,去了反而更麻烦。一欧,这地方你熟,有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一欧想了想说:“爸爸是基督教徒,我们全家也加入了基督教,黄牧师和我爸爸又最好,教堂里可以去。”公韧说:“好,咱们就去教堂。” 临走时,公韧看到了一个龙家的佣人从院子里走出来,看样子是去办什么私事。公韧跟了他几步,走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上去对他说:“麻烦这位大哥,回去对龙绅士说,就说一位姓公的朋友,已经把他要办的事办妥了,请他放心。” 龙家的佣人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只得回去报告。 (欲知公韧和唐青盈三人到了教堂又是怎样,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二十七回 黄牧师帮助去日本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三人走了一段路,进了教堂。穹隆般的教堂里显得庄严肃穆,神秘深邃,那里面似乎隐藏着人类的无数追求与祝福,数不尽的灾难与罪恶,正在等待着虔诚的基督教徒去祈祷去忏悔。 教堂正中是耶稣受难图,痛苦的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那双哀怜的眼睛里显示着对世人的关怀与希望。讲台下摆满了一排排的联椅,几个虔诚的基督徒正躬着身子口中念念有词,牧师黄吉亭正在真诚地布道。 3个人坐在了联椅上,黄一欧是基督教徒,嘴里嘟哝着:“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耶稣基督)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耶稣说,‘我来了是要叫人得生命,并且得的更丰盛。’” 公韧也闭着眼睛,心里默默祈祷着:“黄会长今天有幸逃得一命,那些文件总算没被清狗子搜去,万幸啊!万幸!是不是上帝在保佑着我们呢?但愿保佑我们吧!” 黄吉亭牧师默默地走到了黄一欧面前,抚摸着他的头说:“充满爱心的孩子啊,因为我们生活在罪恶的世界里,所以必须经过无数的坎坷与磨难。恳求上帝赐给我们圣灵的力量吧,帮助我们度过水火般的煎熬。只要你靠在上帝的身边,上帝会拯救你的。” 黄一欧抬头一看,心里蓦然几分惊喜,除了爸爸不在以外,全家人都在教堂里。原来黄吉亭牧师深怕黄兴的家眷受到迫害,就把全家人都接到教堂里来了,只要清兵一抓人,那就触犯了“教案”,量清狗子也没有这个胆量。 黄牧师又安慰大家说:“耶稣基督说,虚心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是他们的。 哀恸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安慰。 温柔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承受地土。 饥渴慕义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饱足。 怜恤人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蒙怜恤。 清心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见上帝。 使人和睦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称为上帝的儿子。 为义受逼迫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是他们的。 人若因我辱骂你们,逼迫你们,捏造各样坏话毁谤你们,你们就有福了!应当欢喜快乐!因为你们在天上的赏赐是大的;在你们以前的先知,人也是这样逼迫他们……” 公韧、唐青盈和黄兴一家人在教堂里住了一段时间。时间一长,抓革命党的事情渐渐松懈了下来,公韧又央求黄牧师,请黄牧师设法搭救龙绅士家里的黄兴。 黄牧师在胸口上默默地画着十字,说:“至亲至爱的上帝啊,你的儿子在受苦受难啊,祈求你给予他灵感、力量和智慧吧?” 黄牧师先到了城外海关人员邓玉振家里,请了一桌,借得了3身海关服装。又经过了一番细致的准备,到了这天下午,太阳离落山还有一竿子高的时候,黄吉亭一副基督教牧师的打扮,雇了一顶轿子,往龙绅士家徐徐而去。公韧和唐青盈则穿着一身基督教徒的衣服,在后面紧紧跟随。 一路上,清军见是基督教徒,谁也不敢招惹,躲得远远的。到了龙绅士家,龙绅士认得黄牧师,急忙让进院来。黄牧师说要见黄兴,龙绅士明白了几分,急忙把3人带到了后院,推开了一间小屋,一见黄兴正在屋中读书。 黄兴见到了公韧,带着赞许的目光点了点头。 黄牧师从随身所带的大包里,拿出了3身海关衣服对黄兴说:“上帝知道你们在蒙受苦难,所以来拯救你们了。”说着,让黄兴把黄帝式的三缕黑髯剃去,又叫他换上了海关衣服,自己和公韧也换上了海关衣服。黄兴口袋里掖上了手枪,对黄牧师说:“一旦出现紧急情况,请黄牧师和公韧兄弟闪开,我和清狗子们拼了。” 黄牧师赶紧在胸口上不断地画着十字,以祈求上帝的保佑:“上帝赐福你。我是世界的光。跟从我的,就不在黑暗里行走,必要得着生命的光。” 黄吉亭一手抓着黄兴,一手抓着公韧,走出了龙家大院。唐青盈人小目标小,就在不远处跟随保护。 由于三人一身洋服,清军不敢盘问,所以顺利地出得了城门,到了湘江码头。这时候正好有一艘日本轮船“沅江丸”要开往汉口,黄兴就和公韧、唐青盈坐着这艘船逃离长沙,暂避上海。 1905年初,马福益派部下谢寿祺到上海给黄兴捎去了一封信。信上写着:“我避走广西,仔细考虑一番,前之失败,一半是由党人嘴上不慎所致,深自愧恨。今欲集中洪会各派之精锐于洪江,作孤注一掷之势,望助饷械,并派人指挥。” 黄兴马上和公韧商量。公韧对黄兴说:“马福益所在的湘东、赣西一带,全是崇山峻岭,进可以攻,退可以守。虽说前一次失败,但是马福益的会众基本上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帮会看来已经运动成熟。听说马福益的兄弟姜守旦等也在萍乡、浏阳、醴陵等处筹划起义。我们何不就此机会大干一场呢?” 黄兴听了拍着公韧的膀子说:“公韧兄弟和我想的一样,华兴会这就准备往那里输送枪支弹药,派去会员,准备参加这次起义。”黄兴当即手书一封,叫谢寿祺给马福益捎去,叫马福益发动雷打石的会众和萍乡、安源煤矿中的会党成员,一块儿大举起义。 阳春三月,黄兴、公韧、唐青盈秘密回到了湖南长沙,刚下轮船,就感觉到情况有些异样,清军荷枪实弹,来来往往,重要的交通路口布满了清军密探,行人也一个个行走匆匆,脸上露出惊骇的神色。 公韧对着黄兴递过去一个眼色,压低声音说:“小心!有情况。”唐青盈也把手插在怀里,一旦发生紧急情况,就掏出手枪和清军战斗。 走了没有一会儿,突然前面人声大哗,人们纷纷往那里拥。 黄兴三人弄不清什么情况,也跟着人群往那里挤。公韧看到,大街上两排清兵在前面开道,用枪逼着人们往两面躲闪,中间一些清兵如狼似虎,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压住场子。而在他们的后面,是用绳子绑在一起的囚犯,一个连着一个。那些囚犯们浑身是血,遍体鳞伤,有的赤着脚,有的光着脊梁,稍微走得慢点的,就被旁边的清兵捣一枪托子。 走在第三个的,尤其悲惨,浑身上下成了一个血人,围观的人指指划划。有的说:“看哩,他的锁骨上还穿着铁链子哩!”另一个说:“这锁骨叫什么,叫强盗骨。”唐青盈用凶猛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一下这两个幸灾乐祸的人,吓得那两个人没敢吱声。 公韧仔细地观看着这个血肉模糊的囚徒,辨别了一会儿,不禁大吃一惊,这不是马福益又是谁!? 马福益的左右锁骨上各穿着一个圆形铁环,那是用锋利的尖刀先把锁骨底下的肉刺穿,然后硬硬地穿进去的,圆形铁环的外面再接着小铁链,小铁链的另一头由一个清兵抓在手中。小清兵每拉动一下,伤者必然血流如注,痛不欲生。 公韧只觉得头发倒竖,浑身一阵颤栗,这万恶的清兵,迫害我革命党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哪是人类所为,纯粹是野兽行径。 小青盈也早看出了马福益正在遭受着令人发指的酷刑,一只手抓住手枪,左右脚快速移动着就要动手劫人。公韧也以眼光请示黄兴,只要黄兴一声令下,哪管成功不成功,先不让马福益大哥遭受此罪再说。 黄兴着急地对两人暗示,勿动!勿动!沉住气。他知道,一旦动手,不但救不了马福益,这三个人也要搭上性命,使革命遭受的损失更大。 此时此景,叫三人心里如万箭穿心,实在是难以目睹,黄兴急忙拉着二人离开人群,往一个小巷里匆匆走去。 公韧心惊胆战,黯然神伤地对黄兴说:“马大哥怎么会让他们逮了去?哥老会的组织和会众都由马大哥掌握着,他这一去,我们可怎么办?”黄兴叹了一口气说:“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想办法营救马福益了。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要努力争取。” 原来起义事泄后,马福益逃往广西。光绪31年(1905年),马福益化名陈佑衡,由广西返湘,以洪江为根据地重新部署起义,不料运送枪械的船只在沅水被清兵截获。他遂转往湘东联络旧部,以图再起。在萍乡护城河中的一只船上被清兵发觉,奋力手刃清兵6人后,因寡不敌众被捕,解送省城。 黄兴在长沙城里布下眼线,想方设法打听马福益的下落。 而这时新调来的湖南巡抚端方,却对马福益极其残暴,发誓要从马福益的嘴里掏出革命党的秘密。 在阴森恐怖的刑讯室里,端方审问马福益:“你是革命党吗?”马福益直言不讳地说:“我是革命党。”端方又问:“朝廷对你们不薄,你们为什么要革命?”马福益说:“朝廷对我们不薄吗?你这是放狗屁,嘉定三屠,扬州十日,哪一个不是你们满人所为。你们对待我们就和鸡狗牛羊一样,哪里还是对待人的样子。我们就是要革满人的命,为汉人复仇,我一人杀头,有四万万同胞接着起来,只要冤仇得报,死而无怨!”端方又问:“你的同党还有谁?”马福益说道:“我没有什么同党,除了我和华兴会有关系,他们和华兴会都没有关系。”端方一声冷笑:“你的同党肖桂生、游得胜都让我们抓起来了,你还说没有同党。”马福益说:“你们抓错人了,他和我什么关系也没有。” 端方生气,就叫人把铁链子烧红,让马福益露膝跪下。跪下的时候,烧红的铁链子与皮肉接触,发出了一阵“吱吱拉拉”的响声,一阵青烟,满屋臭味,熏得酷吏们个个捂起了鼻子。不用再施别的刑罚,马福益早已没了人样,再加上锁骨上圆形铁环的折磨,腐烂的皮肉,浑身的血水,真比十八层地狱还要残酷。 一盆水把马福益浇醒了过来。端方又问道:“你的组织里到底都是些什么人?”马福益说:“我没有什么组织,有组织也不能告诉你。”端方凶恶地说:“你要是说了,叫你只受一刀之罪,你要是不说,还得叫你活受!” 马福益闭上了眼睛,已不再说话。端方就叫清兵们拉动铁链,拉一下,马福益惨叫一声,锁骨上的血就溅出一些,拉一下,马福益就惨叫一声,锁骨上的血就溅出一些,不一会儿,血流一丈。 3月16日,马福益被斩于长沙浏阳门,年仅40岁。 (欲知起义还能不能举行,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二十八回 赌场里结识廖叔宝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1906年春节刚过,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使湘赣交界的山林披上了一层亮闪闪的银装,白雪把一切肮脏都遮盖了,使天地间显得特别的纯净。 江西省萍乡县和湖南的浏阳、醴陵两县,地处湘赣边境,相互毗连,正是横亘湘赣交界的罗霄山脉的北段。这里峰峦起伏,竹木茂盛,造纸、爆竹和麻布等工商业相当发达,且又械斗成风,地方不宁,正是各种会党滋生蔓延的温床。 自从张之洞创建汉阳铁局后,大量的煤炭供给,几乎全都指望萍乡县城南15里的安源煤矿。在这种刺激下,安源煤矿的经营规模迅速扩大,煤矿工人已达数千人。1900年1月,又修成了萍乡到株州的铁路,这样萍乡、醴陵之间又成了湘、赣、鄂的咽喉要道。 从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摇摇晃晃地驶来了一辆马车,马车里坐着两个人,肩膀和肩膀靠的很近,他们一会儿亲密交谈,一会儿又说上几句悄悄话,惹得那个小姑娘“哈哈……”地笑着,不时地对那个汉子亲热地捶两下……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公韧和唐青盈。如今的唐青盈已出脱成一个十五六岁的妩媚少女,她仍然是一身男装,白棉袄,黑山羊皮坎肩,一顶小黑帽,脑后面是一条乌油油的大辫子,在满山白雪的衬托下,更显出了脸色的红润和勃勃的英气。 1905年8月20日同盟会成立后,革命党的力量迅速壮大,这次他们被孙中山派往江西萍乡一带准备秘密发动武装起义。 唐青盈对公韧说:“亲爸爸,这儿清军少,矿区的工人又多,又有哥老会、回龙山这些帮会的支持,我看此次起义一定能成功。”公韧没有理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白的玉坠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唐青盈推了他一把:“公韧哥,我给你说话呢?” 公韧像是从回忆中惊醒过来,瞪了唐青盈一眼,说:“小青盈,你刚才叫我什么?”小青盈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说:“我叫你公韧哥呀!”公韧又瞪了她一眼说:“乱了辈了!你这孩子,真是越长越傻了,你亲爸爸怎么成了你的公韧哥了。”小青盈头一扭说:“从今以后,我就是叫你公韧哥,你才比我大几岁啊,凭什么叫你亲爸爸?” 公韧举起了手,在小青盈头上晃了晃,训斥她说:“越说越没大没小了,亲爸爸和亲儿子,这是从小叫起来的,这是个辈份,不是说改就能改的,你和从前一样,得叫我亲爸爸。”小青盈调皮地甩了甩头说:“偏不,偏不,就是叫你公韧哥,公韧哥。你年轻轻的,长得又英俊,又威风,我都这么大了,叫你亲爸爸不舒服。都憋了好多天了,叫你公韧哥,我心里才高兴。” 公韧摸了摸有点扎手的胡子茬说:“我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我都29了,自己都觉得老了。就是你这个亲儿子成天拍我马屁,马屁精!拍得我成天恣悠悠的,飘飘然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吃几碗干饭。” 小青盈赶紧说:“不是我拍你马屁,任何一个女孩子见了你,都会被你的相貌和气质所倾倒,你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叫女人神魂颠倒的魅力。要不是你成天搞革命,恐怕早有三妻四妾了吧!” 公韧一声苦笑,哼了一声说:“还三妻四妾呢,一个媳妇还死活不知呢!咱成天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哪个女人会成天跟着咱担惊受怕提心吊胆呢?”小青盈说:“要是我再年长几岁,说不定……说不定就会看上你呢。”公韧朝着她的鼻子点了一下说:“又拍我的马屁了,是不是?” 两个人说着拉着,到了萍乡县城。进了县城,发现这里除了人丁兴旺以外,还有一景,那就是赌场多。大大小小的赌场遍布街市,里头传来了吆五喝六的声音,而且还大敝着门,决不遮遮掩掩的。县城居民、安源工人、郊区农民和买卖人进进出出,显得十分热闹。 两个人心里都清楚,正是由于这些赌场,会党才把一些青壮年纷纷组织起来,十个赌场有八个是会党开的,当地人称为“开标”。乡民们觉得时逢乱世加入会党可以得到一种保护,遇到事情可以不受别人欺负,因此参加会党的人越来越多。 突然,几十个官军和100多个民工咋咋呼呼地来到了这些赌场和民房跟前,一个军官大喊一声:“砸!”当兵的进了屋,见东西就砸,那些民工拿着锄头、镢头就开始拆屋。吓得屋里的赌徒,大人孩子纷纷往外跑,不一会儿,从屋里跑出来的,再加上外头看热闹的已聚集起了四五百人,渐渐围住了这一伙官军和民工。 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一个小伙子,身材魁梧,浓眉大眼,小棉袄上有扣子不系,偏偏扎了一根草绳子,一看就是工人打扮。他对着那伙官军扬着手大喊:“先别动手!”后头几百人也齐声大喊:“别动手!别动手!”“再拆屋就和你们拼了。”“狗娘养的,不叫人活了。” 领头的军官叫当兵的停下了手,那些民工也不再扒屋了。军官大声地说道:“我们奉了官府的命令,三天期限已到,这些房屋就要强行拆除。谁敢违抗命令,一律按乱民处治,格杀勿论!” 那小伙子往前一站,说:“你不是格杀勿论吗,先杀我好了。”说着,就把脖子伸过来,引颈就戮。 这一下,倒把那个军官镇住了,他把手里的刀晃了晃,伸过来,又拿回去,拿回去,又伸过来,试了几试,终究没敢下刀。他气哼哼地说:“真是穷山恶水,泼妇刁民,十个赌棍九个无赖。” 那小伙子见官军并不敢杀他,又往前逼了一步,跟在他后面的老百姓也纷纷上前靠近官军。 小伙子说:“你们把房子拆了,老百姓上哪里去住?”那军官说:“不是上头有补贴吗?”小伙子鼻了哼了一声说:“一座草房就30块铜元,这些铜元又能买几领席,几块木板?我们有这些破屋还能遮风挡雨,一旦没有这些破屋了,我们就没地皮了,再上哪里去盖屋?只能沦为乞丐了。”那军官又说:“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儿积蓄吗?”小伙子鼻子哼了一声说:“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们填饱肚子已经不错啦,上哪里去弄积蓄。” 那军官把头一晃说:“我管不了这些,只知道铁路要修机务段,萍乡的交通要发展,这些伤风败俗的赌场恶疮就要铲除。”那小伙子也大声地吼道:“我们也不懂那么些规矩,我们只知道老百姓要活命!” 两个人争执了一番,那军官觉得再争执下去已经毫无用处,反而耽误了自己的公事,又对清军和民工们大喊一声:“拆!”那小伙子往向逼了一步,大喊一声:“我看谁敢拆!”。他的身后,人是越聚越多,纷纷跟着他往前挤,把官军越围越紧。清军们有的胆怯了,已经开始拔腿往后溜去。 正在这时候,小青盈照着那个军官就是一石子,正打在他的额头上,疼得他差点儿摔倒。他手捂着头往后一退,人们又往前一块儿挤,把官军们越围越紧。那个军官急了,摸了摸头上,头上已起了一个大包,这还了得,他抽出了军刀,对手下的清兵大喊:“我怎么这么倒霉呀!谁再捣乱――我们就,我们就……开枪!” 士兵们一个个端起了枪,嘁哩哗啦一阵子拉动枪栓的声音,子弹全部上了膛。 这边的老百姓再也不敢往前走了,那边的清兵也不敢开枪,双方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小青盈慢慢地绕到了清军的背后,左手里攥了一大把的石子,右手里攥着了5个,手一扬,5个石子飞了出去,左手往右手里一递,手一扬,又5个石子飞了出去…… 5个清军都在摸后脑勺,他们都中了石子,又5个清军在摸后脑勺,他们又中了石子…… 这些石子,提醒了这些老百姓,人们纷纷摸起了石头,朝那些官军们投掷。形势顿时起了变化,中“弹”的清军抱着头鼠窜,那些民工们也纷纷乱跑,不一会儿,清军和民工已跑得没了踪影。 领头的那个小伙子,这才有空来寻找刚才那天外飞来的石子,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呢?可是已经什么也寻不到了,只看到了被清军扒得乱七八糟的房屋。他的嘴里还在嘟囔:“这些石子是从哪里飞来的呢?奇怪呀!奇怪!” 这一带又恢复了平静,赌场照常开业,里头还是生意兴隆,房屋里的老百姓洗衣择菜,有说有笑,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公韧向旁边的一个人打听:“刚才那个和官军斗的小伙子叫什么呀?”那人神秘地说:“他是沈益古的大徒弟,廖叔宝呀!要是真动起手来,官军十多个也未必能靠得了他的身。” 公韧默默地点了点头,怨不得他这么张扬,好像浑身是胆,真是艺高人胆大。唐青盈对公韧伸了伸大拇指说:“我看廖叔宝是条好汉,佩服!佩服!”公韧对唐青盈说:“你也不简单呀,一顿飞弹就把清军全打跑了。” 两个人又继续往前走,打听到了同盟会员魏宗铨的家,下了马车,付了钱,来到了一座崭新的四合院前。门口光看家护院的就有三四个人,报了姓名后被一个护院的领进了院,院子里老妈子也有几个。 公韧听说魏宗铨的父辈挖煤赚了钱,成了富甲一方的大财主,魏宗铨也‘子承父业’,大富特富了。他富了后,于萍乡上栗市开设“全胜纸笔店”,借以掩护革命党人开展活动。 这时候,一个短小精悍的小伙子迎上前来,就像一点儿也不认识似的,板着苍白的脸不说话,领着两人进了屋。其实,两人还是见过几次面的。 进屋后,魏宗铨支走了护院的人,随后掩上了门,整理了一下衣服,端正了一下神情。他轻轻地问:“君从何来?”公韧说:“从南方来。”魏宗铨又问:“向何处去?”公韧回答:“向北方去。”魏宗铨再问:“贵友为谁?”公韧答:“陆皓东、史坚如。” 公韧又退到了门口,右手捋了捋眉毛,左脚横着往屋里进。魏宗铨赶紧拉着公韧的手笑着说:“同志,同志,快快请坐。”公韧也赶紧寒暄说:“你如今可成熟多了。幸会!幸会!”魏宗铨把公韧和唐青盈让到了火盆旁烤火,又喊老妈子献上了两杯热糖茶。 两人喝上了又热又甜的糖茶,顿时感觉到身上暖和多了,和魏宗铨聊了几句,觉得魏宗铨这两年革命经验和社会知识大大增加,再也不是过去的魏宗铨了。 魏宗铨说:“有你们这些同盟会的老同志,我心里踏实多了。”公韧说:“哪里,哪里,魏老弟也是老革命党了。人熟是一宝,早就知道魏老弟和当地会党素有交往,那就给我们介绍介绍情况吧。” 魏宗铨说:“看着你俩这么老远来,本该让你们好好歇一歇再说,既然你俩这么性急,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先介绍介绍情况吧。”魏宗铨随即不慌不忙地说道: “在这当地会党中,势力最大的就是马福益,他的势力遍及醴陵、浏阳、湘潭各县,人数万人之多。马福益死后,萍、醴一带的会党势力并没有遭受到多大损失,但由于失去了像马福益这样有号召力的首领,大家行动上就散漫多了,像是一盘散沙。浏阳的势力最大,分为三股,是龚春台、姜守旦、冯乃古,各有会党数千人。他们之间互不联系,相约互不侵犯。萍乡安源煤矿首领萧克昌,醴陵会党首领李香阁,他们同龚春台之间有着比较密切的联系。” 公韧听完魏宗铨的介绍,沉思了良久,问:“魏老弟,你说怎么办呢?”魏宗铨说:“我正要听听你的意见?”公韧说:“哪能呢,你了解本地情况,又是本地人,最有发言权,你说吧!” 魏宗铨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咱这萍乡县,离安源煤矿也就有15里地,我和萧克昌的关系就不用说了,而萧克昌和龚春台的关系又很好,如果这两股力量联合起来,一定能轰轰烈烈干一番大事业。” 公韧击掌说:“太好了,太好了,就是不知道怎样联合?”魏宗铨说:“后天就是我朋友欧阳满家替祖先做阴寿,大请宾客,请和尚焚香念佛祭祖三天,并请龚春台、萧克昌、沈益古、廖叔宝等会党中有名望的人来参加。我们何不趁此机会,商议联合起义大事,你看怎么样?” 公韧大喜说:“太好了,太好了,就这么办。” (欲知到欧阳满家商量起义的事情怎么样,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二十九回 革命党拜见众英雄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过了两天,魏宗铨和公韧、唐青盈起了个大早,洗刷完毕,吃完了早饭,然后魏宗铨叫佣人套了一辆马车,三个人坐上马车前往蕉园欧阳满家。 马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不停地颠簸,过年的喜庆还没有完全散尽,路两旁是三三两两踏着雪走亲访友的人,不时还有调皮的顽童在燃放着爆竹。 魏宗铨介绍着几个人的情况:“龚春台属于哥老会,原属于马福益回龙山的部下就不用说了。萧克昌是安源煤矿的大工头,手下有几千人,还掌握着一支护矿队,护矿队都是快枪,这是我们起义的一支重要武装。廖叔宝是个急性子,号称猛张飞,他这几个人又和当地的武师沈益古最好……” 唐青盈插嘴说:“这廖叔宝我们早见识过了,确实挺有意思的。”魏宗铨一惊,问道:“你们怎么认得廖叔宝?”唐青盈就把廖叔宝领着一些老百姓斗走官军的事情说了一遍。 魏宗铨听了哈哈一笑,又说道:“廖叔宝的师傅叫沈益古。这沈益古有一大帮徒弟,整个哥老会的武术教练,萧克昌的安源工人武术教练,大部分都是沈益古的人,所以沈益古也不可以小瞧。” 蕉园离萍乡县城不远,马车又快,不多一会儿就到了。还没到欧阳满家,就见前面香火弥漫烟雾缭绕,前来吊孝的人络绎不绝,和尚念经的声音一阵阵抑扬顿挫地传来。 为了尊敬欧阳满的先人,魏宗铨领着公韧、唐青盈早早下了马车,步行前往。车夫把马车赶到了一个大场子里,那儿有专门伺候车夫和牲口的地方。 魏宗铨三人走不了几步,就见一个年轻的小绅士,拱着手疾步过来,向魏宗铨施礼道:“劳驾您,魏先生,失迎!失迎!”魏宗铨也赶紧还礼说:“哪里,哪里,来晚了,来晚了。” 魏宗铨又赶紧介绍说:“这是我的朋友公韧先生和他的义子唐青盈。”唐青盈嘴一撇说:“我可不是他的义子,我只是他的兄弟。” 弄得魏宗铨有点儿尴尬,赶紧补充说:“义子也好,兄弟也好,这是你俩的事儿,咱这里就不提这些了吧!”公韧也赶紧瞪了唐青盈一眼说:“咱爷俩的事儿以后再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唐青盈撇了撇嘴不服气地说:“本来就是嘛!” 进了欧阳满的家,魏宗铨、公韧和唐青盈向堂屋里欧阳满的祖先跪下磕了三个头,然后到写单子的账房里从怀里掏出了一包银元,献上了厚礼。欧阳满恭敬地领着三个人到了一间偏屋里,屋里几个坐着喝茶的人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纷纷向魏宗铨问好。 魏宗铨赶紧向公韧一一介绍:“这位是龚春台,龚大师,一跺脚,方圆几百里地就乱颤悠。”龚春台坦然一笑,沉稳地说:“魏老弟,说到哪里去了,没有你撑腰,我的腰能直起来吗,恐怕早就饿趴下了。” 公韧仔细一看,果然见龚春台沉稳老练,仪表不俗,一缕黑髯,修理得恰到好处,说话的时候他不时地捋着那副美髯,更显出了与别人的不同之处。 魏宗铨又介绍说:“这是萧大哥,安源煤矿的大哥,工人们谁受了欺负,谁揭不开锅了,只要找到了大哥,没有什么事办不了的。”萧克昌哈哈大笑,轻轻地捣了魏宗铨一拳说:“你看你,把我说成神仙了,咱俩相比,还不是小巫见大巫。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啊,还不是工人们抱膀子,齐心。” 公韧笑了,对他拱了拱手,看到他五十多岁,穿着极为简单,工人打扮,半新不旧的小棉袄,向里一挽,腰里扎了一根粗布条子,头发里眉梢上沾着许多煤粉,像是刚才矿井里上来的。 魏宗铨又向公韧介绍说:“这是我们大家的师傅,沈老先生,在这几百里方圆中,能成为沈老先生的徒弟已经是很荣幸了,更多的人不过是徒孙,徒孙的徒弟。” 公韧尊敬地看着沈益古,只见他穿着一身肥大洁净的白粗布褂黑粗布裤,脚上是一双黑布鞋,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棉,却没有一点儿寒冷的样子。更与众不同的是,虽然他已经六七十岁了,可一动一静,仍然显得极有弹性和张力,一看就是个极有功夫的人。 公韧向沈益古笑着拱了拱手说:“沈老先生,见了您真是三生有幸啊!”沈益古对公韧板着脸,略为一点头,算是客套,却对唐青盈扫了一眼说:“我看这位少年虽然是男子打扮,但长得眉清目秀,白嫩细腻,眉宇间透着一副闺中之气。这脚步又轻盈,行动又敏捷,想必也是一个练武之人吧!” 沈益古话没说完,旁边一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却哈哈大笑起来:“师傅呀,师傅呀,真是老眼昏花了吗!男孩子女孩子都不分,女孩子有这么大的脚吗?” 众人一齐看唐青盈的脚,只见她脚上穿着一双男子布鞋,出奇地大,哪能和一般女子的小脚相比呢。 唐青盈见众人都看她的脚,脸一红,反而把脚往前一伸说:“看吧,看吧,一双脚有什么好看的。” 沈益古晃了晃头说:“虽说是大脚,但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像个女孩儿。”那小伙子又笑了,说:“师傅,师傅,这小伙子耳朵上又没有耳朵眼,你看看这剃的头,梳的辫子,哪能是个女孩啊?”沈益古固执地说:“我相信我的眼力。” 魏宗铨赶紧说:“这是公韧先生的义子啊,其实就是个女孩儿。” 众人皆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廖叔宝伸了伸舌头,再也不敢说话大大咧咧,粗声粗气了。 唐青盈嘴一撇,向魏宗铨说:“我再纠正一遍,我是公韧的义弟,不是义子。” 沈益古对魏宗铨埋怨说:“义子义弟都弄不清,就胡乱介绍。” 魏宗铨有点儿下不了台,赶紧说:“也就算公韧的义弟吧!”廖叔宝说:“义子就是义子,义弟就是义弟,怎么还能就算呢,这是怎么回事?” 公韧解释说:“是这么回事,她原来是我的义子,现在人大了,非要升格,我也没办法,义弟就义弟吧!”众人一阵哈哈大笑,气氛一时活跃起来。 魏宗铨又指着廖叔宝说:“这位就是我们这里号称猛张飞的廖叔宝。” 那年轻人对公韧一哈哈,大声大气地喊道:“哪里,哪里,我是个大老粗,说起话来没把门的,干起事来没屁股眼子。粗惯了――” 公韧赶紧向廖叔宝拱了拱手说:“早就听说老弟的大名了,幸会!幸会!萍乡县赌场里,廖叔宝领着一帮百姓,大败清军拆迁队的事,我们早就领教过了。” 廖叔宝眉头一皱说:“你们怎么知道的?这也就是两三天的事,是不是那天你们也在场。说实话,要不是那天神人相助,一顿石子打得清狗子丢盔卸甲,清狗子也不会那么轻易地败下阵去。要说那些石子也真够神的,怎么就打得那么准,我要是知道了是谁打的,一定拜他为师。听说是谁了吗?” 公韧看了看唐青盈,一笑,没有说白,只说了声:“没有听说过。” 有人端上茶来。大家又默默地品着茶,谁都不说话了,人人都像心里有事,可是谁也不先开口谈正题。 喝了一阵子茶,廖叔宝最先忍不住了,嚷嚷起来:“龚春台,龚大师,萧克昌,萧大把头,特别是魏宗铨,魏大士绅,我知道你是同盟会的人,是革命党,想必公韧大哥和唐青盈老弟也是革命党吧。如今我们各路英雄豪杰聚在一起,不是为了光来喝几杯茶的吧?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憋死我了。” 龚春台听了这些话无动于衷,只是轻轻地捋着一缕黑髯,用眼睛悄悄瞟着魏宗铨。萧克昌抱着膀子,也用眼睛直直地瞪着魏宗铨。沈益古干脆闭上了眼睛,就像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一样。 魏宗铨赶紧站起来说:“不瞒众位,我们确实是革命党,是孙中山先生领导的同盟会的人。这位公韧先生和唐青盈刚从日本回来,就请他俩把同盟会的事说一说吧!” 众人的眼睛一齐都注视着公韧。公韧赶紧站起来,对大家拱了拱手,不慌不忙,口齿清楚地说:“诸位绿林好汉,豪侠士绅,现在清政府政治腐败,经济崩溃,军备不整,文化专制,对内欺压百姓,对外丧权辱国,已经烂到底了。我堂堂四万万汉族同胞,为什么受500万满人的欺辱。孙中山先生树起同盟会反满大旗,天下民众群起而响应……” 公韧随即把同盟会的宗旨,计划,国外的支援,国内的力量统统讲了一遍。 廖叔宝听着听着,从坐位上站了起来,觉得浑身热血沸腾,激情在胸中燃烧。他在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边转边喊:“好啊,好啊,反了吧!正好给马福益大哥报仇。我就不信,小小的满鞑子,能尿出一丈二的尿来?反了!反了!” 沈益古却始终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一样,待公韧讲完了,不动声色地问公韧:“就凭你,一个白面书生,就敢领着我们和清政府的洋枪洋炮作对,不知道你有什么本事?” 萧克昌也瞪起眼睛问公韧:“你带来了多少钱?带来了多少军队和枪炮?” 龚春台也是一副讥诮的神态,斜着眼睛瞥着公韧。 公韧一时张口结舌,无法回答。 唐青盈一下子站在了公韧面前说:“不光公韧哥,还有我呢?” 廖叔宝看着唐青盈哈哈大笑,说:“我们商量正事呢,你一个小孩子瞎掺乎什么?” 唐青盈嘴一撇说:“凭什么说我是小孩子,我今年都十五了啊!” 廖叔宝又笑了:“十五又怎么了,十五开裆裤才缝了几天啊!”说着说着,忽然觉得说漏了嘴,朝着自己的脸上扇了两下。 气得唐青盈满脸绯红,上去就要和廖叔宝动武,廖叔宝赶紧退后一步说:“我大人不能和孩子一般见识,就算我胡说好了,就算我胡说好了。” 沈益古对廖叔宝摆了摆手,又对公韧说:“你可知道,这义旗一举,得有多少颗人头落地。我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嘛,挖煤挣钱有口饭吃倒也落个清闲自在,这不是放着平平安安的日子不过,拿着火把点着了自己的房子吗?” 廖叔宝大嘴一咧,骂道:“好个屁呀,我看着满鞑子就生气,看着清政府办得这些瞎包事就烦。干脆,咱们今天就反了,明天咱们攻了萍乡,后天就打浏阳,醴陵。” 沈益古脸色一变,怒声训斥廖叔宝道:“一派胡言,疯话!再说这些混账话,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说得廖叔宝气鼓鼓的,光喘粗气,不敢再说话了。 龚春台捋着他那一缕黑髯,静静地思考着,考虑了一会儿,对公韧说:“这位兄弟,我们才有几千人,而且又都是大刀长矛,清军有几十万人,都是洋枪洋炮,不知我们怎样才能打得过他们。你有没有一个详细的计划?” 公韧说:“就凭我们这几千人不行,我们还得发展会员,动员更多的人来入会。再说,孙中山先生的同盟会遍布中国和南洋,他们一定会大力支援我们的,不断地送给我们枪械子弹和钱。我们在这里起义,广州那边也要起义,我们攻下江西、湖南,孙先生占领广东,天下一齐响应,还怕清政府推翻不成。” 龚春台又问:“你说的支援我们的枪械子弹和钱,还有广州起义,不知可有几成把握?” 公韧说:“孙先生派我们同盟会来到这里,是我们整个起义的一部分,孙先生已举行过1895年的广州起义和1900年的三洲田起义,你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孙先生就是领导我们汉人推翻满清皇帝的,你应该相信同盟会的决心和力量。” 龚春台听了微微点头。 萧克昌对龚春台说:“咱们这些帮会,就数你龚春台是老大,我们安源工人就看你的了。” 龚春台听了萧克昌的这句话精神为之一振,大声对萧克昌说:“独木不成林,单人不为众,我就担心你安源工人不动。如果你萧大把头在背后撑腰,我还怕什么?” 萧克昌紧紧接着话茬说:“如果你在前面义旗一举,我安源工人也不是孬种,就在后面跟着你干了。” 龚春台左手捋着黑髯,右手伸出了五个粗大的手指头,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敢不敢下这个决心?”萧克昌也伸出了黑黑的右手说:“不光是我,我这黑手也代表着安源3000工人的黑手。干!” 两只男人的大手,撞击在了一起,发出了一声粗糙的,闷闷的,但是极其有力的声音。 沈益古眯缝起眼睛,对公韧说:“造反可不是小事,说不定全家老小就搭在里头了。我们早就想造反是不错,可那只是嘴头上说说,并没有举起义旗。一旦举起义旗,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最起码得有个有本事的人领着。你有什么本事,我们凭什么听你的?这么着吧,今天我就蹲在这里,你要是推的动我,我就跟你一块儿造反,你要是推不动我,让我跟你造反?没门!” 沈益古说完,就在屋子中间蹲了一个马步,静等着公韧前来动手。 公韧一时有些犹豫,眼看着沈益古的两只脚就如生了根一样,狠狠地往地下扎,脚下的砖头开始碎裂,发出了“格嘣格嘣”的响声。不一会儿,地上已出现了一个深坑。公韧大吃一惊,没想到这沈老先生的功夫这么厉害,凭自己的这点儿本事根本奈何不了他,如果推不动沈益古,起义的大事就要受到影响,这可如何是好? (欲知公韧怎样劝动沈益古,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三十回 众豪杰成立洪江会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魏宗铨在旁边轻轻地摇头,龚春台分明是对公韧发出嘲笑的目光,萧克昌则抱着膀子看热闹。廖叔宝小声地嘟哝:“人家一个文人,白面书生,能和你一个武术名家相比吗。师傅这不是成心难为人吗!?” 这时候,小青盈童嗓一亮,上前一步说:“公韧哥,这点儿小事,哪能让你亲自出马,看我的。”说完,捋了捋袖子,运了运气,就要上去推沈益古。 廖叔宝上前一步,挡在了唐青盈面前,顺便推了唐青盈一把,没想到手到了唐青盈身上就觉得和进了棉花堆一样,软绵绵的,一点劲儿也使不上。 廖叔宝一惊,嘴上可不服气,大嗓门说:“小孩子家又要来掺和大人的事是不是,你一边玩去多好,小心碰着你,溅一身血。”小青盈嘴一撇说:“哼,真刀真枪也没比你少见了。这老爷爷不是让人推他吗,我去推他就是了,还用得着公韧哥动手吗,有我就行了。” 廖淑宝笑了一下说:“真是的,上嘴皮挨天,下嘴皮挨地――好大的口啊。师傅,杀鸡焉用牛刀,这小孩子我来对付,今天我就欺负欺负小孩子了。”说着,也不管师傅愿意不愿意,上来就要动手擒拿小青盈。 小青盈一看廖叔宝在向自己挑战,身子一下子往后退了二步。廖叔宝一见小青盈后退,以为是她怕了,大步抢上前来,就想一把抓住小青盈摁在地上。没想到小青盈却异常灵活,上蹿下跳,左躲右闪,廖叔宝根本抓不住她。惹得廖叔宝性起,铁锤一样的拳头抡起来,恨不能要把小青盈砸趴下。 小青盈却灵如狸猫,轻如飞燕,廖叔宝的拳头根本碰不到小青盈的身上,惹了一阵子廖叔宝后,看他下盘不稳,瞅准机会,小青盈朝着他的腿弯子就是一脚。廖叔宝站立不稳,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众人大惊。廖叔宝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有些挂不住,还要和小青盈再一决高低。 沈益古一抬手,制止了他,说:“叔宝呀,别看青盈这孩子年纪小,功夫却不一般,你不是他的对手。看来这革命党里既有管仲乐毅之才的文人,也有赵子龙岳云之勇的武将,有本事的人还真不少。”沈益古又看了一眼唐青盈说:“现在天灾人祸,兵荒马乱,每天死的人成千上万,我们大老爷们死了倒不可惜,只可惜你这小小年纪,正是豆蔻年华,有为少年,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岂不可惜在人世上白白走了一遭?” 小青盈鼻子哼了一下说:“有志不在老少,为了人们能过上好日子,我就是牺牲了,也能在史册上留下一段佳话,老百姓也会想着我的。而你有幸活了六七十岁,并且还可以苟且偷生、窝窝囊囊地当朝廷顺民活到一百岁,一千岁,可是又有什么价值呢,青史上会留名吗?真是可惜了在人世上白白走了一遭啊!” 沈益古平常受人千般尊敬,哪里听到过这样的风凉话,气得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吼道:“放肆!这小孩子说话太气人!简直没有家教。从这以后,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再也不管了,你们看着办吧!”说完,谁也不理,脚步轻盈地独自走出屋去。 众人皆是一愣。廖叔宝大腿一拍,说:“我师傅说是不管,其实就是同意了,咱们反了吧!”龚春台,萧克昌互相看了一眼,龚春台点了点头,萧克昌也点了点头。 龚春台向魏宗铨、公韧和唐青盈说:“我们也算和革命党联合了,以后你们说怎么办,咱就怎么办?”魏宗铨对公韧说:“你是孙中山派来的,一切还得听你的。”公韧说:“哪能呢,咱们还得指望哥老会和安源工人呢,这是革命的主力军,一切皆由你们做主。” 几个人商量了一番,决定推举龚春台为大哥,成立六龙山,号称“洪江会”。以忠孝仁义堂为最高机关,下分文案,钱库,总管,训练,执法,交通,武库,巡查为内八堂,又设第一至第八路码头官,为外八堂。号召同志入会,在萍乡、浏阳、醴陵三县交界处的麻石设立活动总机关。 商量完毕,廖叔宝从院子里抓住了一只大花公鸡,拧着头抹了一刀,把鸡血滴在了酒坛里,然后把酒坛里的酒哗哗地倒在了大碗里。 龚春台、萧克昌、廖叔宝、魏宗铨、公韧、唐青盈各自手执一杯血酒,一齐跪下,对着香炉里点起的三炷香,对着临时贴上的孙中山画像庄严宣誓:“誓遵中华民国宗旨,服从大哥命令,同心同德,灭满兴汉,如渝此盟,人神共殛。”个个话语激昂,人人神情悲壮,倾尽全身力气吐出了肺腑之言,直震得梁上的尘土纷纷下落。 龚春台大喊一声:“干!”众人把手里的血酒一饮而尽。 这边刚宣完了誓,喝完了血酒,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进来了一个在院子里做法事的和尚。 廖叔宝有点儿生气,对着他吼:“我们尘世间的事,你一个和尚掺乎什么,还嫌不够乱吗。快走!快走!”一下子把他推出了门外,关上了屋门。 门外,那和尚闭着眼睛,执着手掌说:“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你们想造反耶?” 门里萧克昌对他吼着说:“造反不造反,关你屁事,我们什么时候说造反来?” 门外那和尚睁开了眼睛说:“你们声音那么大,我还能听不见。” 门里龚春台不慌不忙地说:“一个和尚,安心念经化缘多好,操这么多心干什么?” 那和尚说道:“一个商人,有一个幼子。由于小男孩的母亲已经去世,因此小男孩对商人来说非常珍贵。他珍爱这个小男孩,觉得没有他就会活不下去。有一天,商人到外地去做生意。强盗来了,他们烧毁村庄并绑架这名小男孩。当这个父亲返家时,简直伤心欲绝,他四处寻找自己的孩子,却怎么也寻不着。 在极度忧心与绝望的状况下,他看见一具被烧焦的小孩尸体,他认为那就是自己的小孩,因而相信小孩已经死了。他绝望地捶胸顿足,拉扯头发,为自己将小孩独自留在家里而自责不已。商人哭了一天一夜之后,他起身抱起孩子的遗体,举行了焚化的仪式。因为他实在太爱这个孩子了,便将骨灰包在一个美丽的天鹅绒布袋里,带在身边须臾不离。 一天深夜约两点钟,这个小男孩设法脱逃出来,好不容易终于回到家里,他敲了敲父亲的门。你不难想象这名可怜的父亲正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并对着那包骨灰哭泣。 ‘是谁在敲门?’他大声说。 ‘是我,爹,你的儿子。’这个年轻的父亲认为一定是有人在搞恶作剧,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小孩已经死了。他说:‘走开,调皮的小孩,别在晚上这个时候来捣乱。我的孩子已经死了。’小男孩继续央求,但父亲还是拒绝承认那是自己的孩子在敲门,最后小男孩只得黯然离开,而这位父亲也永远失去了他。” 公韧听到这个故事,突然悟出来了,说:“这是拒绝开门可能会永远失去的故事,我们还是赶紧打开门,把他迎进来吧!” 听了公韧的话,廖叔宝看了看龚春台和萧克昌,看到两人都点了点头,这才开了门,把那位和尚迎进屋来。 那位和尚右手执掌说道:“佛教主张,因缘与因果,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清朝罪孽无道,已经到了寿终正寝之时,我心爱佛,但清朝心中无佛,我心希望俗人心中有家,但清朝难以使俗人有圆满之家。佛之不存,哪里有家,家之不存,哪里有佛啊!” 公韧和唐青盈突然认出来,虽然这位和尚头上剃光,胸配佛珠,身穿袈裟,脚穿麻鞋,但这不是毕永年总龙头又是谁?!公韧立刻上前紧紧拉住毕永年的袈裟说:“毕龙头,你可叫我们想的好苦啊!” 毕永年双手合十,眼睛半闭着说:“毕永年早已不再人世了,我是德模和尚。”公韧对他毕恭毕敬地说:“毕龙头德模大师,你快坐下歇歇,有话慢慢说。” 毕永年却不坐下,阴阳怪气地说:“众生的苦恼,佛教称为‘苦谛’,苦恼的原因,佛教称为‘集谛’,解脱苦恼,佛教称为‘灭谛’,如何断绝苦恼的原因,修行正道,佛教称为‘道谛’。本人德模和尚,愿意同你们一齐‘道谛’,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造反。” 众人先上来听得迷迷糊糊,不知所云,但是听到德模大师说愿意同大家一齐造反,不禁大吃一惊,面面相觑,随之又是一喜。 毕永年不紧不慢地说:“坑慧历寺100多佛门弟子,也愿意同我一齐和你们造反,不知你们是否接受我们佛家弟子爱佛爱家爱国之心。” 众人更是高兴,赶紧要把德模和尚请上上座。公韧见大家还蒙在鼓里,对大家说道:“这位德模师傅就是我们30万哥老会的总龙头毕永年大师啊!” 众人又皆大惊失色,就要跪下对毕永年施以大礼。 毕永年忙对公韧说:“这位施主,我确实不是什么毕永年,我是德模和尚,佛界、俗间还是不要混淆为好。” 众人又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事,一齐看着公韧,希望公韧有个解释。而毕永年却对大家说:“各位施主,佛本清静,但天下不清静,佛本善良,但满人不善良,佛要普渡天下之苍生,只有‘道谛’。德模和尚要修成正果,必须放下一切世俗之累,摆脱人间的欲望,什么荣誉、名声、权力、财富、爱情、家庭生活的乐趣,在我心中统统没有了……” 公韧看到毕永年已经在佛教的世界里走火入魔了,再也拉不回人间了,只好对众人拱了拱手说:“他已不是毕永年总龙头了,他是德模大师。” (欲知洪江会起义怎样,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三十一回 洪江会寺庙扩会员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萍乡县的大岭子山,离上栗市也就有20里地,山中青山绿水,郁郁葱葱,道路曲折,曲径通幽,竹林深处有一座古色古香的寺庙,正是坑慧历寺。这寺庙历来香火鼎盛,香客络绎不绝,庙堂里终日香烟缭绕,烟雾腾腾,烧香的,还愿的,一拨接着一拨,真是比那集市上还要热闹。 自从德模主持和100多和尚加入洪江会后,这里的人更兴旺了,不过除了和尚和香客以外,又添了不少洪江会的弟子。 龚春台、公韧、唐青盈和魏宗铨等人看到这里地形极好,干脆把洪江会的第一路、第二路机关也搬到了这里。唐青盈每天早早起床,和洪江会的弟子们一道习刀练枪,交流武艺。第一、二两路码头官就在这里设立神坛,举行入会仪式。 每天上午10点左右,一群群像是香客的人在一个殿堂外静静等候,他们一个个被叫到了殿堂里,由码头内的旗官一一介绍情况。码头官用心听完情况后,点头应充或者摇头不同意。不同意的人就被赶出殿外,而留下来批准入会的人则感到分外高兴,精神振奋。 批准入会的人再进入一个内殿,殿堂中央的香炉里点着三缕香火,香烟徐徐而上,阵阵清香,浓郁的香火味溢满了整个厅堂,香火的上边供着刘备、关羽、张飞的像。入会的人站成一排,殿堂的大门“吱呀——”一声关上了,使整个厅堂里显得更加阴暗神秘,庄严肃穆。 旗官端来了鸡血酒,分给了每个入会的人每人一杯。码头官率先跪下,然后扑通扑通跪倒了一大片。码头官领头宣誓:“誓遵中华民国宗旨,”新会众跟着喊道:“誓遵中华民国宗旨,”码头官又说道:“服从大哥命令,”新会员又念道:“服从大哥命令,”码头官再说道:“同心同德,灭满兴汉,如渝此盟,人神共殛。”新会员齐声说道:“同心同德,灭满兴汉,如渝此盟,人神共殛。”新会员宣誓完毕后,码头官一声令下:“干――”众人把血酒一口喝干。 码头官又宣读口号为:“六龙得水遇中华,合兴仁义四亿家,金相九陈王业地,乌牛白马扫奸邪。”又宣布了内口号为“同德”,外口号为“擒王”。 接着由文案和旗官发给每个入会者布票一张,票面上横书“还我河山”,左书“忠孝仁义堂”右书第几路第几号,中书会友姓名,票底另有四句话,写着:“一寸三来二寸三,六龙得水遇奇奸,四五连一承汉上,全凭忠孝定江山。” 从这以后,入会者就根据码头官的命令,在自己的那一路参加活动。 坑慧历寺外,30多个和尚手执大刀、长矛、棍棒在执勤放哨。寺内,30多个和尚在打扫庭院,拔草洒水,殿堂内,剩下的一些和尚在敲梆打坐,背诵佛经。 德模和尚又讲佛经故事:“过去赏弥国有一位国王,名叫长寿王,他的邻国波罗奈国的大王名叫梵豫王,两国经常发生战争。长寿王心中就这样想:‘我要胜他,他要胜我;我要加害他,他也要加害我。他为着要侵吞我的国土,使他和我的民众受苦,这是多么不值得?他既是要我的国土,那么让给他,不要再让我们的人民受苦。’ 长寿王就叫大臣把国事交给梵豫王管理,自己带领王后太子坐着车子,走向别的王城,隐藏起自己的身份。过了一段日子,他改名换姓,穿起平民的服装,又到梵豫王管理的国家中生活,他研究学问,学习技能,走遍各大都市,和颜悦色的用音乐舞蹈娱乐各地民众,把自己的太子寄给别人养育。 后来,梵豫王得到情报,知道长寿王改名换姓潜居于自己的城中,他即刻下令把长寿王逮捕,一般民众看到长寿王被捕都悲不成声。长寿王的太子名叫长生童子,寄养在别处,聪明伶俐,通达百艺,闻悉父王被捕,他化装成樵夫,前来探望父王。长寿王见到自己的孩子,像没有发生什么似的对他说道:‘忍!忍!这就是孝道!不能结怨的因果,要紧的是行慈悲的大愿。含凶、怀毒、结恨、惹怨,种下万载的祸根,这不是我的孝子。你应该知道诸佛的慈悲,包含天地之间,仇人都是平等。我寻道问真,舍身救众,尚且怕不能获得孝道,假若你来为我结怨报仇,行着与我相反之道,我无论怎样也不能准许你有如此的存心。你要记好我的话,你应该做我的孝子。 长生童子不忍见父亲无辜的死去,但又不得已,只有接受父亲的指令,逃入一座森林中躲避灾难。波罗奈国全国的豪族士绅,都很同情长寿王,希望能免去他无辜的罪。而梵豫王知道长寿王的人缘,心中非常恐惧,因为他要除去祸根,所以就不得不把长寿王斩首。 长生童子知道父亲被害以后,在夜半的时候,偷偷的前来收尸,用香木盛着遗体,恳切至诚的为父亲祈祷冥福。 梵豫王知道长寿王有一位太子名叫长生童子,他恐惧长生童子前来报仇,满怀着恐怖敬畏的心而不能安眠,严厉的下令缉拿长生童子。长生童子后来改姓化名进入迦尸城,成为一位有名的鼓乐高手,贵族豪门都很宠爱他。有一天,给梵豫王看到时,梵豫王也很欢喜,就命他进宫侍奉左右,梵豫王很信任长生童子,护身的刀都交给长生童子执拿。 有一次,梵豫王出猎山中,迷失路途,他和随从都失去连络,跟随在身后的只有长生童子。梵豫王寻找路途,找了很久还不能寻到出路,他疲倦的就枕在长生童子的膝上闭目休息。 这个时候长生童子想道:这个恶王是一个无道的昏君,他杀害我无罪的父亲,夺去我父王的国土。现在,他的生命在我的手中,真是上天给我的方便,这正是我报仇雪恨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长生童子这么想后,他就拔刀要杀梵豫王,但就在这一剎那间,他记起父亲的遗训,又把刀插进鞘中。此刻梵豫王已被惊醒,他对长生童子说道:‘呵!可怕!可怕!我在睡梦之中,恍惚见到长生童子来报仇,他用刀砍去了我的头。’ 长生童子听梵豫王说后,慢言慢语的说道:‘大王!你不要恐惧,我就是长生童子!老实告诉你,当你睡着的时候,我是想报仇的,但记起父王的遗训,又把刀收进鞘中了。’ 梵豫王急忙的问道:‘你的父王有什么遗训呢?’ 长生童子把他父亲的遗训又说了一遍道:‘忍!忍!这就叫做孝。不要结怨的因果,怀着毒恨的心是万载祸患的根源!’ 梵豫王像没有听懂似的问长生童子道:‘忍!忍!这是我知道的,但怀着毒恨的心是万载祸患的根源是什么意思呢?’ 长生童子回答道:‘我杀大王,大王的臣子必定要杀我,我的臣子也必定要杀大王的臣子,这样杀来杀去,永远是轮转不止。不若我原谅大王,大王原谅我,忍才是除去祸根之源。’ 梵豫王听后,万分的感激,他懊悔得喃喃自语着:‘我杀了圣者,我的确罪该万死!’他告诉长生童子,他此刻衷心的意愿是把国家全让给他,但长生童子却很谦虚而庄重的说道:‘大王的本国,是属于大王所有的,我父亲的国土你归还我好了。’ 梵豫王和长生童子就一起寻路回城。路上,很多梵豫王的大臣迎来,梵豫王向他们试探的问道:‘我问你们,假若你们相逢到长生童子的时候,怎么对付他?’ 这些大臣,都一个个勇气百倍的回答说:‘砍他的手!’‘断他的足!’‘送他的命!’ 梵豫王指着身旁的长生童子说道:‘这就是长生童子!’ 大臣们非常的惊奇,一个个都剑拔弩张,准备杀害长生童子。‘不要动手!’梵豫王阻止着,他把长生童子以德报怨的话一一讲给大臣们听。大臣都很感动,梵豫王并吩咐以后无论是谁,不准对长生童子再怀恶意。 大臣们非常悦服,回城进宫之后,梵豫王请长生童子香汤沐浴,以王者的服装为他穿着,让出自己的宫殿,请长生童子坐在自己的金床之上,最后还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长生童子为妻,派了很多的军队车马,护送长生童子回国。” 听完了这个故事。一个和尚问德模:“谁是梵豫王?谁是长生童子?对于大清朝,我们忍是不忍?” 德模说:“谁是梵豫王?谁是长生童子?其实已经很明白了。我佛慈悲,能忍则忍,如果真是刀架在脖子上,不能忍则不忍。” 洪江会发展很快,没有几个月,就从萍乡发展到了宜春、万载、浏阳、醴陵数县,人数达到了50000多人。龚春台、萧克昌、公韧、魏宗铨、廖叔宝等人商量,除了自己制造和购买一部分土枪火药外,再派魏宗铨到上海和日本亲自去向同盟会和孙中山汇报情况,抓紧做好起义前的各项准备工作。 10月2日,正是农历8月15,这一天,天气晴朗,秋高气爽,按照以前的风俗习惯,农民和矿工们都要在萍乡、浏阳、醴陵的三县交界处麻石召开酬神赛龙大会,以庆祝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安源工人没有下井的纷纷组成黄龙队、白龙队、红龙队,敲敲打打向麻石进发。 有很多人虽然不会舞龙,但也兴高采烈地跟在舞龙队旁边呐喊助威,一路上人是密密麻麻,吵吵闹闹,越聚越多,浩浩荡荡奔向麻石。 廖叔宝扮成武童,使出浑身功夫,腾跃、劈叉、翻跟头拿大顶,搏得了阵阵喝彩和掌声。众人的捧场使他更加来劲儿,他满头大汗地舞动着一只黄绣球,招引着一条黄龙慢慢前行。 一会儿他把绣球摇晃着往地上指引,龙头围着绣球来回晃荡着,像是在注视着能不能跨过绣球去,犹豫了一会儿轻轻一纵,跃了过去。龙身子就像大海的波涛一样,从高到低依次在绣球上滑下去,然后又从低到高升上去。一会儿绣球往龙身上一甩,龙头就往龙身子上卷去,龙身子动起来,又跟着龙头往龙尾巴上卷去,眼看龙头和龙尾巴就要缠上了,龙头的小伙子却不慌不忙,从龙尾巴上跳过去,龙身子的小伙子也依次一个个从龙尾巴上跳过去。整条龙显得活泼生动,摇头摆尾,自我盘缠而不紊乱。 廖叔宝一会儿把绣球一晃一指,龙头更是勇敢,向另一条龙卷过去,两条龙缠在了一起。黄龙和白龙的小伙子们举着龙身,快而不乱,有次序地或低身前行,或高高地跃过,不一会儿,两条龙又各自舞了起来。 公韧和唐青盈紧紧跟着舞龙队,左看右看,前看后看,过足了眼瘾。公韧听得几个江西老乡在拉呱,一个说:“8月15杀鞑子,今天要杀鞑子,准有好戏瞧了。”另一个说:“抢了富豪,咱们也好弄点粮食,再不弄点粮食,家里要饿死人了。听说洪江会今天来了5万人马,两省的洪江全都到这儿集合。”“我去上香,坑慧历寺的和尚说,天下即将大乱,将有英雄铲富济贫。” 公韧听了眉头一皱,心里一惊,过去问:“老乡啊,谁说洪江会今天要闹事?”那老乡说:“咦,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了,你怎么会不知道。没吃过月饼,还没见过月饼吗,朱元璋把月饼里塞上纸条,纸条里写着8月15杀鞑子,这个事你不是没听说过吧。” (欲知龙灯会到底会怎样,能不能平安地举行下去,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三十二回 中秋节血洒麻石街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心里一琢磨,坏了,洪江会怎么把月饼的事忘了,洪江会闹得这么厉害,清狗子不会不知道,今天又这么多人集合在一起,难免不刺激清狗子。 公韧想到这里,就要去找廖叔宝提个醒,唐青盈却在旁边火上浇油地说:“公韧哥,这么多人,大部分都是洪江会的,人多力量大,这是一个好机会,趁这机会,反了算了,省得以后罗嗦。”公韧瞪了她一眼说:“小孩子家,说话没深没浅,你以为这是闹着玩的么!?” 公韧找到了廖叔宝,把听到的话给廖叔宝说了,又劝告廖叔宝说:“今天是8月15,瓜地里别提鞋,梨树下别摘帽,我们是不是犯忌了。恐怕清狗子要找麻烦,我们得小心点?” 廖叔宝大嘴一咧,嘻嘻哈哈地说:“怕什么,你们读书人就是小胆,麻石哪一年不祭神舞龙赛灯,今天正好让清狗子们看看安源工人的力量!”随即又把绣球往前一引,舞龙队敲敲打打,继续前行。 离麻石不远的一个地方,一小队清兵拦住了去路。廖叔宝领着舞龙队走到了跟前,粗声粗气地问:“好狗不拦道,怎么不让走了?”那清兵军官手舞大刀,横着一拦说:“奉醴陵县命令,麻石有乱党活动,你们不要过去。”廖叔宝瞪着眼睛说:“你看我像不像乱党?” 那狗官看着舞龙队人多,不敢招惹,看了看廖叔宝说:“这样的玩笑开不得,开不得,说话小心点,小心抓你进县大堂。”廖叔宝哈哈大笑,说:“我就是洪江会的,有本事过来抓呀!” 那狗官瞪了瞪眼睛,拿着刀在廖叔宝的眼前“刷刷刷”舞了几下子,就想把廖叔宝吓唬住。没想到廖叔宝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就和一个钉子一样立在那儿纹丝不动。那狗官一见吓不倒廖叔宝,知道这小子的头不好剃,只好低了低头,闪在了一边。 廖叔宝把绣球一招,大喊一声:“走呀——”众舞龙队和看热闹的一拥而过,早把那些清兵连推带搡地挤到了一边。 到了麻石,这里已是人山人海,有不少的舞龙队,舞狮队,杂耍队,高翘队,各自拉开场子表演,也有一些戴着牛头马面神鬼面具的人在跳着神鬼舞。乐得唐青盈到处挤着钻着看热闹,不一会儿,就找不到人了。 公韧到处转着,以其敏锐的眼光,也看到有三三两两的人到处挤着看热闹,这些人既不像洪江会的,也不像老百姓,而且个个像是有些功夫。公韧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正在这时,唐青盈找到了公韧说:“公韧哥,快去看看,那边有一个人像是韦金珊。” 公韧心里一紧,韦金珊到这里来干什么,恐怕不是光来赶会的吧。小青盈用手一指,就见韦金珊手执一只大红绣球,领着大大小小几十只狮子,扑腾跳跃地裹了过来。韦金珊把红绣球高高地抛向了空中,麻利地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然后稳稳地立在了地上,一个亮相,手一抬,稳稳地接住了绣球。 围观的人一阵喝彩,鼓掌。 韦金珊举着绣球,到了廖叔宝跟前,猛孤丁的就是一个狠狠地扫堂腿。 廖叔宝也不赖,高高地腾空跃起,躲过这一腿,在空中朝着韦金珊的脑门子用脚尖轻轻一点。韦金珊就地一滚,闪过这一脚,另一条腿朝着廖叔宝的肚子就是一脚。廖叔宝也不敢怠慢,赶紧闪过,刚闪过这一脚,那一拳又打了过来。 公韧在旁边细细观看,这哪里是耍玩艺,明明是舞狮队在向黄龙队疯狂挑衅。这舞狮队一个个精明强干,武功高强,腰里硬梆梆的,都像是掖着武器。黄龙队虽然武功也不弱,但这是一个整体,一旦失去了武童指挥,整条龙便僵硬起来。再加上龙头、龙身、龙尾虽然相互贯通,却又相互制约,几十只强壮的狮子在黄龙身上一阵乱踢乱撞,早把黄龙打得受了重伤。 整条龙一旦一处受伤,整个龙便不协调起来,只能被动挨打。不一会儿,龙袍被撕烂,龙身子被打断,整条黄龙被打瘫在地上。旁边看热闹的,不知道这里头的奥妙,只知道拍手叫好,而此时的廖叔宝又被韦金珊缠住,哪能分出身来挽救黄龙。 就在此时,一个鬼面人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他大吼一声:“孩子们,别惊慌,圈住一个,打!”他脚步麻利,两腿生风,跑到了白龙跟前,鬼面具也不拿下来,接过了龙头。 这白龙头顺着迎面而来的一头狮子龙头一晃,鬼脸一摇,趁着狮子一犹豫的功夫,提起脚用了三分力气,一弹,就把那头狮子弹翻在地。龙头围着那头狮子一转,龙身龙尾摆了过去,几十条腿一阵乱蹬,那头狮子再也爬不起来了。 别的狮子上来解围,他又把龙头一晃,指挥着白龙,围着他们转圈,龙身龙尾又卷了过去。白龙卷到了哪里,龙袍下的几十条腿就一阵子乱蹬,哪里的狮子就被打瘫在地上。 不一会儿,狮子们已趴下的趴下,逃跑的逃跑。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叫好声和海潮似的掌声。 那白龙头的鬼面人拿下了鬼头套,擦了把汗水,公韧一看,正是廖叔宝的师傅沈益古。 这边廖叔宝却气喘吁吁,浑身大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公韧翻了个跟头上去,一下子挡在了韦金珊的面前,顺手接过了廖叔宝手上的绣球,和韦金珊一阵子乱耍。旁边锣鼓齐鸣,喊声震天,给两个人助威。 韦金珊不敢对公韧下死手,凑近公韧的耳朵说:“这几年不知你跑到哪里去了,十分想念。”公韧也对韦金珊说:“金珊大哥,我也想念你啊,不在广州好好呆着享福,却领着人跑到这里来捣乱?我想你这次来,一定有什么重要任务吧?” 韦金珊又耍了一阵子对公韧说:“不瞒你说,我这次来,确实有重要任务,主要是来找你们革命党?”公韧心里一惊,又问:“我们和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不知找革命党有何贵干?”韦金珊说:“我奉唐有为、梁启超的命令,奉劝你们不要搞这次起义了。你们只会把事情越搞越乱!”公韧心里生气,大声说道:“你搞你的保皇,我搞我的革命,同盟会没发给你钱啊,怎么倒操心起我们的事情来了?” 韦金珊又和公韧打了几个回合,说:“废话少说,我只劝你赶快躲一躲,待一会儿清军就要拿人了。”公韧气呼呼地说:“清狗子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助纣为虐,甘心当清朝的鹰犬!” 韦金珊也生气地说:“请你不要冤枉我,我们也陷在这里了。三个县的防勇已包围了这里,再不躲开就来不及了。”韦金珊说着对公韧虚过了一招,退出了圈外,对众人一拱手说:“此位兄弟武功高强,我干拜下风,咱后会有期。”说完,领着那些打败的狮子落荒而走。 此时洪江会员和看热闹的人欢声震天,喜庆的锣鼓敲得震天响,有一面鼓敲着敲着不响了,原来鼓皮被砸漏了。 廖叔宝几步走到了公韧跟前,拱了拱手说:“想不到公韧兄武功这么好,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佩服!佩服!”唐青盈捂着嘴偷偷地喜:“什么武功好,完全是人情作怪,他俩是什么关系啊!” 廖叔宝又问唐青盈:“你嘟嘟囔囔说的什么,没听清。”唐青盈说:“我说公韧哥功夫好,这下他还没有全拿出来,他要是全使出来,十个我也不行啊,更何况你了。”说得廖叔宝直伸舌头,更是对公韧佩服得五体投地。 公韧摆了摆手说:“我老觉得今天情况不妙,我们得多多注意!”廖叔宝哈哈一笑说:“公韧兄真是多心了,咱们洪江会这么些人,我这没本事的都不怕,你这有本事的还怕什么呀?”公韧摇了摇头说:“洪江会闹得沸沸扬扬,清狗子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如狼似虎,不会袖手旁观的。麻石这么小,地形对我们十分不利,要是他们四面一围,人多又有什么办法?” 两个人正说着话,只见在麻石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尘土飞扬,一片嘈杂,哭爹叫娘的声音,惊慌跑动的声音,乱纷纷地传来。不一会儿,四周已出现了无数的清兵,他们列着整齐的队伍,迅速地跑动,已把麻石这块小小的地方围了个水泄不通。 为首的几个军官,像是拿着人像图,在被围的几千人里头按图索骥。 被围的人群里,虽然有不少的洪江会员,但是毫无思想准备,并且又手无寸铁,已经出现了一阵慌乱。有几个试图冲出清军的包围圈,被清军开枪打倒。 公韧、廖叔宝、沈益古等几个人凑在了一起。公韧说:“情况危急,不能让清狗子把我们一个个全拿住,我们得冲出去。”廖叔宝拳头攥得格嘣格嘣响,大骂道:“清狗子,不让人活了,赶赶会,碍他们狗屁事,凭什么乱抓人。我要是有枪,早把他们全崩了。” 唐青盈早抽出了弯刀,机警的大眼睛,敏锐地扫视着周围。沈益古则沉思不语。 这时候,韦金珊领着几十个人跑了过来,对公韧说:“同舟遇难,吴越相济,我们也被圈在了这里,咱们一块儿往外冲吧!”公韧默默地点了点头,对沈益古和廖叔宝说:“这是我的好朋友韦金珊,这会儿咱们都是一个船上的人,什么话也别说了。” 沈益古点了点头。廖叔宝还有些不服气,嘴里嘟囔着:“刚才还和我比赛武功,打得我不轻,这会儿又和我们成了朋友,凭什么呀?”本想问个明白,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韦金珊的几十个人都掏出了武器,紧紧地靠在这几个人的周围。 公韧此时此刻,也真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再好的谋略、计策,在这么个小小的空间里,手无寸铁又被敌人重重包围着,就是诸葛亮在世,也只能信奉一个字,那就是两军相遇“勇”者胜。 被围在圈子里的人,已出现了大范围的跑动和混乱,人们一会儿从这边跑到了那边,一会儿又从那边跑到了这边。 沈益古不慌不忙地说:“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能跑出去几个人算几个人。叔宝啊,我带一部分人从东边往外冲,如果东边清兵围上去,你就带一部分人从西边往外冲。” 此时,廖叔宝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点头答应。 沈益古放开嗓门大喊一声:“徒儿们——六龙得水遇中华,合兴仁义四亿家,金相九陈王业地,乌牛白马扫奸邪!”一见老师领头高呼,有的洪江会弟子也跟着呼叫,有的洪江会头目招呼自己会里的人。不一会儿,会员们大部分已集中到了沈益古周围。 沈益古把会员们分成了两股,一股自己带着,另一股由廖叔宝带领。接着是拆桌子,砸板凳,凡能用做自卫的木棒,统统拿在了手中,有的连木棒也没有,只能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半头砖或者从龙袍身上撕下了一块布抡着,有的连这个也没有,只能是赤手空拳。 沈益古看到旁边有一棵茶碗粗的小树,自己还没有自卫的武器,就弓步下蹲,一弯腰,两只钳子般的大手,紧紧地抓紧了树干,然后深深地呼吸了两口粗气,猛地憋住了一口气,暗暗运力,只见树根下的土,纷纷上升,不一会儿,一棵小树带着根须和一个大土疙瘩一块儿被拔了出来,地上显出了一个二尺圆的深坑。 沈益古又把那棵小树平抓起来,两手往膝盖上一磕,只听“嘎吱吱――”小树断为两截。沈益古扔掉一截,拿起那半截,磕掉根上的土,在空中一挥,大声喊道:“不怕死的跟我来——要活命的跟我来——” 那半截树干、树枝随即被洪江会员们一抢而空,持为武器。 沈益古的力拔小树之举,大大地鼓舞了洪江会员们,会员们齐声大呼:“六龙得水遇中华,合兴仁义四亿家,金相九陈王业地,乌牛白马扫奸邪!”“和清狗子拼了!走呀——走呀——” 沈益古十分镇静地走在最前边,左有手持弯刀的唐青盈,右有赤手空拳的公韧,再往后就是手持短枪的韦金珊和保皇党,后边是一排排的洪江会员们。这支队伍不慌不忙,整齐团结地“刷刷刷”向着东边的清军慢慢逼近。 清军的队伍排成几排横队阻挡在前面,前面的半跪着,后面的站着,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洪江会员们。沈益古脸不变色心不跳,率领着洪江会员们继续一步步向清军逼近,渐渐地连清军的眼睛和鼻子都看清了,还看见了几支颤抖不已,哆哆嗦嗦的枪口。 唐青盈先出手了,右手一扬5个飞子飞出去了,又是5个飞子,又是5个飞子。5个清军倒下,又是5个清军倒下,又是5个清军倒下……韦金珊也大吼一声:“开枪!”保皇党们一阵乱枪向清军打去,清军纷纷倒地…… 清军也动手了,随着一声粗犷的声音:“放!”,一个清军军官的战刀用力一挥,几百支快枪同时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声,几十个洪江会员倒在了血泊中。 沈益古木棒一挥:“冲――”洪江会员一齐呐喊,如脱僵的野马一样向前冲去,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继续往前冲。清军继续发出了一阵一阵的枪声,洪江会员一片一片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两支队伍搅在了一起,清军的快枪不断地响着,大刀长矛不断地挥舞着,这边洪江会员的木棒也在挥舞着,不断的被清军的大刀砍断,洪江会员们有的抱住了清军用头撞,用牙咬,用脚踹…… 麻石的上空烟雾弥漫,暴烈的排子枪声和凌乱的枪声混杂在一起,阵亡的洪江会员尸体横七竖八,相互枕藉,血流成河,惨不忍睹,负伤的哀声阵阵,痛苦呼号,不绝于耳。 整个麻石变成了清军杀害洪江会员的屠场……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三十三回 廖叔宝麻石举义旗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由于形势异常紧张,龚春台急催魏宗铨立刻返回萍乡,好商量应急处理办法。 魏宗铨回来后,在安源煤矿的一间低矮的工棚里,立刻召开了紧急会议,另外还请来了浏阳的另一股会党头目冯乃古。工棚外面是洪江会的几十个弟子,或在近处守卫或在远处瞭望,严密地保护着这座工棚。 工棚里肮脏,凌乱,工人们由于都睡大通铺,黑呼呼的被子乱七八糟地堆放在床上,没有上油漆的白茬桌子上,摆放着工人的黑粗瓷碗,铁饭盒子和柳条帽子。窗户和门都是用破木板钉的,板子和板子之间由于风吹日晒,干裂得露出了一条条的大缝隙。 大家或坐在床上或蹲在地上,一个个皱着眉头阴沉着脸,尽管都知道情况严重,主持会议的龚春台还是把情况又简单地说了一遍: “10月2日中秋节,麻石的酬神会上,我们70多个弟兄被打死,几百个弟兄受伤,其中第三路码头官李金奇被杀。前几天,李金奇的副手张折卿在醴陵被捕,张折卿一直在安源工人中活动,在矿工中很有影响力,工人们知道了这个消息后,非常激动,要集合起来,到醴陵去劫大狱。清狗子听说了,又把张折卿杀害了。这几天,清狗子和疯了一样,到处抓人,杀人,把我们洪江会员抓去不少。” 廖叔宝跺着脚喊:“拼了!拼了!和清狗子拼了!要不,我们早晚都被他们抓去杀了。与其被他们一个个杀了,还不如现在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 沈益古瞪了他一眼,训斥他说:“你就知道杀杀杀,拼拼拼,中秋节一仗,我们伤了多少弟兄,可清狗子才死了10多个?还不是我们手里没有枪。照这样我们和他们干,吃亏的还不是我们。” 大家都不说话了,一个个都在考虑着,到底应该怎么办。 魏宗铨看到大家都不说话了,声音低沉地说:“起义什么时候举行,就看我们准备得充分不充分了,一旦时机成熟,就立即举行起义。”魏宗铨又看了看冯乃古阴沉的脸,悄悄地试探着问:“不知冯大哥那边什么意思,愿意不愿意和我们洪江会共举义旗?” 冯乃古是个四十多岁酱紫色脸膛的汉子,骨架奇大,浑身精瘦,裸露的胳膊凸现出一条条蚯蚓般的青筋,稍微一使劲,浑身的骨头几乎能铮铮作响,这正是一个武术高手和常年练气功的典型身材。 他两只大眼睛看了看大家都在注视着他,苦笑了一下,说:“诸位,好歹我也是哥老会的人,哥老会反清复明,这是我们的宗旨,哪能忘了呢?自从马福益大哥死后,弟兄们纷纷嚷着要为马大哥报仇,我哪能和弟兄们不一个心眼呢!可是既然要干,就得有干的办法,我得为几千个弟兄的生命负责。我想一是我们得心齐,安源工人几千人,又有100多条快枪,人又集中,我看萧大哥的,只要萧大哥义旗一举,我就响应。二是我们得有武器,总不能大刀长矛和清狗子的快枪干吧。三是光我们这些人还是太弱,得有外援……” 冯乃古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套,不外是起义的难处。不过公韧听出来了,这起义总得有一支义军领头,没有人领头,冯乃古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公韧就问萧克昌:“萧大哥,安源工人准备得怎么样了?” 萧克昌叹了一口气,说:“到目前,我们才准备了15门土炮,100多支快枪,还是护矿队的那些,另外200来把大刀、长矛,一部分火药,指望这点儿武器,简直和什么也没有一样。” 魏宗铨问:“到阴历年底能不能准备完,如果准备完,我们就发动起义怎么样?” 萧克昌说:“尽量吧,希望年底我们能准备得差不多。”萧克昌说这些话的时候,语句十分含糊、勉强,没有一点儿坚决干脆的意思。 廖叔宝忍不住了,气呼呼地说:“年底,年底还有三个多月呢,不等到我们干倒清狗子,早叫清狗子把我们干挺了。再说,工人们辛辛苦苦干了一年了,年底都要回家过年,到时候恐怕早找不到人了。” 廖叔宝虽然说话粗,但过节工人们要回家这个细节大家还是都听到了,又一齐注视着萧克昌。萧克昌却不软不硬地顶廖叔宝说:“枪打出头鸟,到时候我大旗一举,你们都看我笑话,叫我哭都来不及。要不是你中秋节瞎折腾,我们也不会受这么大的损失,损失这么大,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元气啊!” 廖叔宝越听越生气,腾地一下站起来,对萧克昌挥起了拳头,瞪起了眼珠子大吼道:“萧大把头,你不要光说我,好歹我还冲杀了一阵子。你说你,到底干了些什么?成天准备,准备,准备了快一年了,还没准备好。人啊,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最烦这些光说不练的人。” 萧克昌鼻子哼了一下,翻了一下白眼,显然对廖叔宝不服气,但是也没有反驳。 魏宗铨、龚春台、公韧等人赶快又拉又劝廖叔宝,廖叔宝一屁股坐在床上,呼呼地喘着粗气。 沈益古向着自己的徒弟,对萧克昌这个大把头也有些看不惯,不冷不热地说:“廖叔宝是有错,可他毕竟年轻,和清狗子打起仗来,还是挺勇敢的。不像有的人,耍滑头,只知道保存实力,只知道按兵不动,看别人笑话。” 萧克昌对沈益古的话更不服气了,不过碍于老师傅的面子,还是没有反驳。 龚春台想缓和一下气氛,就岔开话题对魏宗铨说:“你这回出去联络的怎么样了,也给大家说说吧?” 魏宗铨简单地介绍说:“我到了上海,找到了上海的同盟会,上海的宁调元,李发群对我们的工作高度赞扬,并给我开了介绍信,要我去一趟日本,面见孙中山。这不,还没来得及去日本,龚大师就把我叫回来了。” 大家听到这些话都沉默不语。停了一会儿,龚春台看了一眼魏宗铨说:“看来同盟会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接济我们枪械弹药,枪械弹药和起义经费还得我们自己筹备。大家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意见,就说说呗?” 公韧说:“起义马上就要举行,我到下边看了看,各支队伍宣传、鼓动、发展方面是做了不少工作,可是训练太差,一但起义,我们是和正规的敌人作战,恐怕占不到上风,所以我们一切要按照正规的训练操典进行,如果需要教官的话,我可以派教官去。二是,我们得制定几套周密可行的起义计划,先进攻哪里,后进攻哪里,如果不顺利,怎么办?三是义旗一举,我们可能遭受几万,甚至几十万敌人的进攻。如果我们不顺利,往哪里退,这么些人,藏是藏不住的,是打运动战,还是打游击战。再就是,我们再催一催中山先生,我们一但起义了,他们什么时候起义,要不,我们的压力可能就太大了,有时候可能承受不了。” 大家只是点了点头,也没有说出什么具体意见。 龚春台说:“我看这么着吧,请教官训练队伍的事,找公韧联系。至于制定作战计划的事,我们几个再商量商量。魏宗铨再和孙中山先生联系一下,双方加强一下沟通。大家如果没有什么意见的话,回去分头准备,争取年底工人放假以前举行起义怎么样?” 冯乃古看了看萧克昌的脸色,萧克昌微微地点了点头,冯乃古也跟着点了点头。这样,年底举行起义的事儿也就这样定了。 可是以后发生的情况对洪江会却越来越不利。 10月26日,洪江会借各学校放假的机会,在萍乡上栗市栗江书院集合了1000多民众,举行追悼10月2日在麻石牺牲的死难民众会议。临时舞台上,上面横幅用白纸黑字写着“沉痛悼念麻石牺牲的死难民众”,舞台上用白纸黑字写着一个个牺牲的人名,牺牲的部分家属头缠白布,身穿孝服在舞台上失声痛哭。 旁边祭奠的白色旗幡迎风飘摇,一片片纸钱仿佛在追思逝去的亲人们,痛哭的家属感染了来会的听众们,人们由同情,到大骂,由大骂形成了对清政府的无比痛恨齐声振臂高呼的同仇敌忾的大声讨。 会上魏宗铨声泪俱下,拿出了一件件血衣,哭诉了清军的残酷暴行:“看了吗,看了吗,这是什么政府,这是什么军队,就这样用枪弹对付我们这些赤手空拳的老百姓……” 到会的民众更加群情激昂,继续高呼口号:“一定要向清政府讨回血债!”“血债要用血来还!”“为麻石牺牲的死难民众报仇!”“为麻石死难的民众伸冤!”“死了的人不能白死!” 大会开到了一半,清军突然800多人包围了会场,一条条快枪对准了手无寸铁的民众。 一个清军军官高喊:“解散,解散,奉政府命令解散。” 民众不服,当时就和清军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一些洪江会员被清军逮捕。 10月30日,萍乡知县张之锐得到密报,知道洪江会首领孙绍山等在萍乡、浏阳边境的萍实里一带聚众开堂散票,就命令驻萍乡巡防营管带胡应龙带领500人亲自查拿。孙绍山等人仓促撤走,清军在山棚屋里拾得孙绍山的名片8张,洪江会名单一张,名单上印着:“洪江会年底开山祭旗,扭转汉氏复明朝”等字样,这使清政府更加警惕。 11月6日,醴陵知县汪文博贴出告示,严禁会党集会,让洪江会解散,并把许多水桶吊在渌江桥上,让洪江会员写自首书放在桶里,让村民们告发谁是洪江会员。晚上,有一只手悄悄把纸条扔在水桶里,又有一只手把纸条扔在水桶里。接着,一个洪江会骨干在家里被清军逮捕,另一个洪江会骨干干着活被清军逮捕。在醴陵县刑场上,他们被清军残酷地杀害。 11月12日,清吏派巡防勇2个营进驻安源。萧克昌感觉到形势万分紧迫,叫自己掌握的护矿队和洪江会日夜提防,严密监视,但也不敢轻举妄动。而巡防营看到萧克昌的护矿队有100多条快枪,煤矿工人中有大量的洪江会员,恐怕激起巨变,也不敢镇压,于是双方处于相持状态中。 11月15日,坑慧历寺里德模和尚正在念着经,一些手执快枪的清军突然冲了进来。一些武僧紧紧地靠拢在德模和尚的周围。 清军拉动了枪栓,武僧们举起了大刀和长矛,情况有一触即发之势。 德模和尚镇静地念完了最后一段经,慢慢地站了起来,右手执掌说:“忍!忍!” 众武僧没有动手。 德模和尚领着众僧走出了佛门,清军占领了寺院。 11月29日,清军巡防勇2个营密切地监视着安源煤矿,他们把枪口对着护矿队和上、下班的工人。护矿队的枪口对着巡防勇的2个营,对着他们怒目而视。 突然,安源代办林总办领着贴身卫队来到了安源门口,他的卫队用枪逼住了萧克昌。林总办皮笑肉不笑地对萧克昌说:“萧队长,我们刚刚接到醴陵县知县汪文博的电报,命令说我安源已经有了洪江会,请我们立刻停车检查。经我们矿上研究决定,调你去侦查矿上的洪江会员,护矿队暂时由王队长兼任。” 萧克昌一愣。 王队长从林总办身后走出来,狐假虎威地喊道:“护矿队听着,从此以后,护矿队由我指挥。” 护矿队员们为之一愣。 林总办对萧克昌说:“把你的武器交出来吧,交给王队长。” 萧克昌犹豫着,不交武器。 护矿队里的一些洪江会员喊:“萧队长,不能交武器,不能交武器。” 林总办朝巡防勇一扭头,使了个眼色。巡防勇的清军们纷纷拉动枪栓,对准了萧克昌。萧克昌的身边立刻走过来30多个洪江会员,他们的枪口对着巡防勇。 王队长大喊:“护矿队听着,听我的命令,如不听命令者,以后必加严惩不贷。听话的人统统站到我的身边。”有30多个护矿队员互相看了看,慢慢地站到了王队长的身边,其余的30多个,看了看,也逐渐站到了王队长的身边。 这样,清军巡防勇和护矿队的大部分人员用枪顶着萧克昌和30多个洪江会员。 林总办笑着对萧克昌说:“萧队长,如果你清查洪江会有功,队长还是你的。” 萧克昌看了看,如果硬顶只会遭受到更大损失,只得交出了身上的短枪,摇了摇头,转身向矿里走去。30多个洪江会员互相看了看,也纷纷扔下了长枪,跟随萧克昌而去。 林总办从身上拿出了一份名单,对王队长说:“这是已经知道的洪江会名单。” 王队长接过了名单,对林总办说:“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马上拿人。” 林总办奸笑着点了点头。 安源煤矿、萍乡、醴陵、浏阳一带阴云密布,乌云四合,一场腥风血雨马上就要来到。 清军在到处抓人,不时地响起枪声。洪江会员在到处躲避,枪声中,一个洪江会员倒下去了,又一个洪江会员倒下去了……洪江会确实处在了千钧一发,生死存亡的重要关头。 12月2日晚,龚春台在高家台又召开了洪江会各路首领扩大会议。冯乃古由于清军的封锁,已经联系不上,姜守旦举旗不定,也不能指望,目前是否起义只能由洪江会自行决断了。 会议一开始,廖叔宝就挥舞着胳膊吼道:“现在我们成了鱼、肉,清狗子成了案板和菜刀,愿意怎么剁我们就怎么剁我们。与其窝窝囊囊地死了,还不如现在反了,要是反了,兴许还能杀出一条活路来!” 第一路到第八路码头官齐声乱吼:“反了!反了!”“我们都是该死的人了,早晚叫清狗子逮住也是一个死。还不如现在就来个鱼死网破!”“趁现在清军还没有大批调动,现在不动手,以后就来不及了。” 沈益古朝大家摆了摆手,各路码头官都不嚷嚷了。沈益古用他底气十足且沉稳老练的声音说:“原来我也不主张起义,可是现在我们不起义行么?清狗子已经把刀架在我们的脖子上了,咱不杀他,他就砍咱的头了。我们洪江会现在已有10多万人,再加上各地的哥老会,共有20万人。我看,可以和他们拼一拼了。” 廖叔宝和各路码头官又嚷嚷开了:“师傅说的对呀!”“听师傅的。”“师傅怎么说,徒弟怎么办。” 萧克昌却默默地坐着,一言不发,眉头皱得紧紧的。 公韧问萧克昌说:“萧大哥,你的人员最集中,武器又最精,你是咱们洪江会的主力,你说怎么办?” 萧克昌苦笑了一下,说:“你叫我说什么,又能说什么,护矿队已经不复存在,全叫林总办给掌握了。我手里只有少数的几十条枪和大刀长矛,和清军一比,简直是九牛比一毛,光人多又有什么用啊!原来我们说的是年底起义,谁知道清军一步一步,越来越往死路上逼我们。外面封锁的也很严,枪支弹药根本买不到,我们不动则已,一动准吃亏,而且是吃大亏。” 廖叔宝又蹦起来了,心急火燎地喊道:“你怎么净说丧气话,助敌人威风,灭自家人志气。要不,你把剩下的那些枪给我,让我指挥,不杀他个人仰马翻才怪呢!”萧克昌鼻子哼了一下,不满意地看了他一眼:“就凭你,冒里冒失的,有什么本事!我那闯荡江湖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哩。就怕你一开仗,早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廖叔宝看到萧克昌这样看不起他,又忍不住了,举起拳头就要朝萧克昌打去。而萧克昌躲都没躲,眯起了眼睛,迎着他说:“打呀!我看你打呀!这就叫本事。有本事怎么不朝清狗子使去!” 众人又一齐劝廖叔宝,廖叔宝急得直拍大腿,在地上狠狠地跺了几脚。 魏宗铨扫视了一下群情激奋的各路码头官说:“要说我们的准备,确实仓促了一些,武器、弹药实在太少了,又和冯乃古,姜守旦没有联系上,和广东的同盟会也没有联系上。一旦我们起义,用我们洪江会的血肉之躯,向清狗子的枪口上撞,确实是不大明智。我个人的意见,甭管多大危险,甭管多大困难,我们暂时忍耐一下,加紧准备,时机一旦成熟,我们就立即发动起义。” 萧克昌满意地看了魏宗铨一眼,意思是,可找到知音了。龚春台捋着他那一缕黑髯没有言语,但也没有反对,也算支持魏宗铨的意见了。 公韧说:“本来说要训练部队,可是清军突然加强了戒备,别说在一块儿集合了,就是散个会票,孙绍山还让他们踢了场子。这样我们显得很被动,被动也要训练,如果白天实在不行,晚上我们也要训练。要说作战计划,打上栗是绝对有把握,可是要打萍乡、浏阳、醴陵确实有些难度,我们人是不少,可是武器、弹药太缺。广东的同盟会又没有联系上,所以我说,克服一下困难,再等待一下。” 各路码头官一片哗然,七嘴八舌地忿忿不平。沈益古一言不发,却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冷笑,微微地摇了摇头,显然对萧克昌、魏宗铨和公韧极为烦感。 廖叔宝则在地上大踏步地来回走着,忽忽地喘着粗气,两只手像是没地方放,一会儿掐着腰,一会儿使劲轮着,嘴里嘟嘟囔囔。七八个码头官都看着廖叔宝,在看着他的眼色行事。就在这时候,门口突然吵吵嚷嚷,有一个人硬往里闯,虽然门口洪江会员极力阻拦,但他还是闯进来了,众人一看,正是德模和尚。 德模和尚双手合十,进门就对大家说:“佛门本是圣地,但是清朝不让我们有这块圣地。佛的心境,要从波涛汹涌的状态,进入到平静如镜的世界,但是清朝政府非要再次掀起冲天的浪潮。奔腾呼啸的大水普天盖地已经来了,这时候我们还不以泰山似的坚韧长城般的连绵和它抗衡,可真是佛也没了,佛门弟子也没了,施主们的爱佛之心也没了。忍,没法忍了!” 大家听出来了,德模和尚也是主张立刻起义。 廖叔宝突然大手一挥,跺着脚喊:“我不能和你们共事了,绝不能和你们共事了,你们还不如一个德模和尚有见识。我就不信洪江会这么些人,打不过清狗子那几条枪,我就不信拖延起义对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好处。”说完,摔门而去,有三四个码头官也跟着他气呼呼地走了。 几个人要拦他回来,沈益古朝他们摆了摆手说:“他那个牛脾气,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由他去吧!一会儿他就回来了。”众人又坐下来开会,激烈地争论着马上起义还是暂缓起义。 天已渐渐明亮,屋里开会的人还在争论不休,各抒己见,德模和尚已不再说话,只是在默默地念诵经文。 屋外的洪江会员都知道头头们在这里开会,尽管岗哨竭力阻挡他们,但他们还是忍不住探头探脑地打听消息。他们听到了只言片语,就把小道消息传了出去,你说这个,我说那个,小道消息越传越多。然后是更多的洪江会员拥过来,把开会的小屋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这里就像个蓄满了火药的炸药桶,只需要一点儿火星,似乎整个安源就要爆炸了。 正在这时,忽然从麻石那边跑过来一个“草鞋”,他拨开人群,就往屋里闯。守门的岗哨一看他是跑消息的,知道他有紧急事情,赶紧闪开身子,让他进去。 草鞋到了龚春台的跟前,对着他的耳朵悄悄说了几句,龚春台一听大吃一惊。 萧克昌的草鞋也来了,给萧克昌汇报了紧急情况,萧克昌也沉不住气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众人一看,确实发生了重大事件,全都站了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 龚春台看了一眼萧克昌,萧克昌略微点了点头。 龚春台轻轻叹了一口气,捋了捋他那缕黑髯,稳了稳神,对大家加重了语气说:“各位首领,不瞒大家,刚才廖叔宝在麻石已经集合了二三千人,竖起了大旗,旗上写着“大汉”,另有小旗百面,上面写着“官逼民反”,“灭满兴汉”等字。他们已经准备向上栗市进发,实际上起义已经开始了。” 众码头官一阵欢呼雀跃,激情感染了门外的洪江会员们,门外也一阵欢呼,大喊:“好啊!好啊!”“干起来了!干起来了!” 沈益古面带微笑,轻轻地捋着他那稀疏的胡须,两眼看着屋顶,像是有几分得意和自豪。德模和尚默默地念叨着:“我佛慈悲,希冀从切身的体验中彻悟宇宙的真理,解除人生的苦恼与灾难。”萧克昌连连叹气:“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成也好,败也好,就看天意了。” 龚春台同魏宗铨、公韧、萧克昌,沈益古简单交换了一下意见,然后朝大家摆了摆手。大家都不说话了,却精神兴奋,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龚春台。 龚春台喘了一口气,理顺了一下他那缕黑髯,用坚定沉稳的目光扫视了大家一圈,然后声音洪亮地说:“现在我宣布——洪江会起义正式开始——” 各路码头官和骨干们发出了一阵激昂热烈的欢呼声,聚集在门外的几千名洪江会弟子听到了这个消息,也发出了一阵奔放喧腾的呐喊声。几千人的声音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洪流,洋溢在山谷,冲向了云霄,迅速地向更远的空间扩散冲击而去! 公韧也马上给王达延拍去了一封电报:“达延兄:湖南的买卖本不想麻烦你,但是这里确实缺少人手,请你速速派伙计来前来帮助。公韧弟叩首” (欲知洪江会起义到底怎样,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三十四回 沈益古战死万寿宫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12月5日,龚春台在麻石集合起洪江会弟子,约2万多人。大家都头缠白布,手持土枪土炮、大刀、锄头,向上栗市浩浩荡荡前进,队伍长达五六里地。 上栗市是萍乡县北边的中心市镇,离萍乡县城80里,离浏阳、醴陵两县的边境不过20里,并且水路能通长沙、汉口。如果占领了上栗市,进可以进攻浏阳、醴陵,退可以回到麻石。一路上,龚春台颁布了严格的纪律,严禁奸淫、抢夺,除了向富户索取谷米钱粮布匹外,别的东西丝毫不许抢取,否则,就以违犯洪江会会法治罪。 6日晨,义军到达上栗市郊,清军在上栗市的驻军只有20人。他们看到义军声势浩大,只见队伍的头,不见队伍的尾,早已吓破了胆,没放一枪就望风而逃。市民们有许多是洪江会员,这会儿纷纷涌上街头,燃放爆竹,夹道欢迎。义军根本没遇到清军的丝毫抵抗就占领了上栗,龚春台把队伍在市内安顿好,司令部设在了万寿宫。 这时候草鞋又报来了好消息,宜春县的慈化市和萍乡县的桐木,各有会员四五千人举兵响应。姜守旦也派人来联系,说可以配合洪江会行动,但不会受洪江会的节制。龚春台马上对姜守旦的人进行了抚慰,并大大鼓励了一番。 洪江会在万寿宫举行了会议,决定暂时推选龚春台为大汉光复军南军先锋队都督,公韧为左卫都统领兼文案司,魏宗铨为右卫都统领兼钱库督粮司,廖叔宝为前营统带,沈益古为后营统带,并发出告示,列举了清朝的十大罪状,昭告天下,以示挞伐。 十大罪为:鞑虏逞其凶残,屠杀我汉族二百余万,窃据中华,一大罪也。鞑虏以野蛮游牧之劣种,蹂躏我四千年文明之祖国,致列强不视为同等,二大罪也。鞑虏五百余万之众,不农不工,不商不贾,坐食我汉人之膏血,三大罪也。鞑虏妄自尊大,自谓天女所生,东方贵胄,不与汉人以平等之利益,防我为贼,视我为奴,四大罪也。鞑虏挟“汉人强,满人亡”之谬见,凡可以杀汉人之势,制汉人之死命者,无所不为,五大罪也。鞑虏久失威信於外人,致列国乘机侵占要区,六大罪也。鞑虏为借外人保护虏廷起见,每以汉人之权利赠给外人,且谓“与其给之家奴,不若赠之邻邦”,七大罪也。鞑虏政以贿成,官以金卖,致政治紊乱,民生涂炭,八大罪也。鞑虏於国中应举要政,动以无款中止,而官中宴饮,颐和园戏曲,动费数百万金,九大罪也。鞑虏假颁立宪之文,实行中央集权之策,以削汉人之势力,冀固虏廷万世帝王之业,十大罪也。 其余种种罪恶,不能尽书。特举大略,以昭天讨。 清廷的十大罪状一出,民心更是躁动,有钱的纷纷出钱支援洪江会,没钱的年轻人纷纷参加洪江会,致使洪江会势力大增。洪江会员们士气高涨,纷纷要求到前线作战,要求采取更大的军事行动,打击清军。 7日,龚春台接到草鞋的密报说,浏阳县城外的南市街和枫林铺等地各有会友数千人酝酿秘密暴动,并派人和洪江会联络,说愿意听候调用。又听草鞋密报说,姜守旦又派人来联系,说要和洪江会一块儿进攻浏阳县城。 龚春台几个人商量后,觉得这是一个大好时机,决定先进兵浏阳,与姜守旦会合后再图发展。上栗市是一个重要根据地,也不可以掉以轻心,必须派一个老成持重的人来守卫方可。 龚春台考虑了一番,把沈益古叫到了一边,以商量的口气说:“廖叔宝虽然勇猛,但是鲁莽,把上栗交给他,有点不放心,你看谁守卫上栗比较好?” 沈益古笑了笑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老了,跑跑颠颠是你们年轻人的事,守老营的任务就交给我吧?廖叔宝跟着你我放心,你也好管着他点。”龚春台点了点头说:“守上栗也不是件容易事,这里四面受敌,又无险可守,一旦敌人来攻,将是一场苦战。而且上栗又极其重要,一旦失守,我们有家都回不去了。” 沈益古半天没说话,许久,叹了一口气说:“你们的担子也不轻啊,虽说洪江会人是不少,可是我们武器太差,会员们又没有受过训练,更没有打过仗。浏阳也好,醴陵也好,城高水深,又有防备,恐怕不好打。时间一长,清军都围了过来,我们更不好办了。现在唯一的出路是,和姜守旦联合,尽快打下浏阳。只要打下浏阳,我们有了粮食和枪械弹药,是进是退,我们就主动了。” 龚春台点了点头说:“老师傅和我想的一样。你看上栗,留多少人好呢?”沈益古想了想说:“人少了不行,人多了也不一定能守住,主要是地形太差和缺少枪支弹药。你们打浏阳,更需要人和枪,这么着吧,你留给我2000人吧?”龚春台点了点头,拱了拱手说:“那就拜托沈师傅了。”沈益古也拱了拱手说:“有我在,就有上栗在。” 龚春台率领大部队走后,沈益古把2000人全部开进了万寿宫,叫洪江会员加高万寿宫的院墙,修好工事,一旦清兵来犯,也好固守。又叫洪江会员严密监视各条大道,一有敌情,早来报告。 这2000名洪江会员大部分是种地的农民,看到自己去不了浏阳,嘴里嘟嘟囔囔,多有怨言。原来在夏秋之际,这一带发生了严重的旱灾,10月间,这里的粮食已是十分短缺,价格猛涨,人心浮动。打浏阳的队伍,有很多人是挑着箩筐去的,都以为浏阳一定能打下,一旦打下了浏阳县城就可以分到粮食,一年中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这些人去不了浏阳,心里哪能不着急,军纪又不好约束,当天就偷偷跑了几百人,晚上又跑了几百人,都去追赶打浏阳的队伍了。 到了9号早晨,沈益古一查队伍,只剩下了500多人,心里十分窝火。他把队伍集合起来,训斥了一顿,又把跟自己来的忠心耿耿的徒弟们召集到一起,开了个会,叫他们起到核心作用,带头稳定军心。这样一来,队伍确实安定多了。 10日早晨,草鞋突然来报,说四五里地外发现了大批清军。沈益古大吃一惊,又感到十分奇怪,这股清军是哪里来的呢?赶紧叫草鞋再探再报。沈益古立刻命令义军各就各位,准备开仗。 不一会儿,沈益古隔着院墙向南观看,看到了大约有1000多清军,在离万寿宫不远处停了下来,开始排列队伍。这边有的洪江会员沉不住气,朝那边发了几阵子枪,可是距离太远,这些土枪、鸟枪根本打不到他们,反而更暴露了洪江会的底细,倒使清军们从容布阵,士气大增,有恃无恐。 一个草鞋过来凑近沈益古的耳朵说:“听说这股清军是驻萍乡巡防左军前营管带胡应龙的队伍,他们没敢走大道,是连夜经过山间险道直插上栗市的。”沈益古急得拍了拍脑门子说:“坏了,坏了,只想到了大路,没想到清军从山间险道上过来了。没想到,没想到啊……” 清军队伍开始进攻了,他们排成横队,向万寿宫慢慢逼近,并不时地停下来,向万寿宫院墙齐射。只打得万寿宫院墙砖石崩裂,尘土飞扬,有十几个洪江会员倒在了血泊中。 一见了鲜血,毫无作战经验的洪江会员立刻引起了一阵恐慌和混乱,已经有人在左顾右盼,准备逃跑的路了。 这边洪江会员只有十几杆快枪,20多支土枪,200多大刀长矛,在清军几百条枪的射击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队伍更加慌乱了,有人爬起来向后跑去,一个跑都跑,队伍出现了大溃退。 沈益古怒声呼喊:“不准跑!不准跑!”可是一个人的喊声,在那一排枪又一排枪的射击下,显得那么微弱。不一会儿,跑得只剩下了自己的100多武门弟子。沈益古褂子一扒,左手执着一个铁锅盖,右手挥舞着一把大刀,振臂高呼:“徒弟们,不是孬种的就跟着我杀!” 100多个徒弟见师傅拼了,哪个也不敢怠慢,纷纷靠拢在师傅周围,要和清狗子拼个你死我活。 清军爬进了围墙。沈益古朝着一个刚上来的清兵就是一刀,把他的脑袋削掉了,那腔子里的热血一窜老高,停了一会儿,身子才晃晃悠悠地慢慢倒下,脑袋转了几圈,最后仰着脸停在了沈益古的面前,惊恐的眼睛直直地瞪着沈益古,像是一脸的不明白。 沈益古又朝着一个清兵一刀,把他拦腰斩断,满肚子的绿肠子在急速地翻滚,就和磨盘一样。三四个清兵冲上来,一齐用刺刀刺杀沈益古,沈益古用锅盖一挡,把他们的刺刀挡到一边,然后“刷刷刷”几刀,只见血花四溅,一片红光…… 一会儿的功夫,沈益古只砍得手脖子发酸,浑身上下成了一个血人。 众徒弟也和清兵搅在了一起,“叮叮当当”的刀枪撞击声,零乱的枪声,大刀砍在皮肉上“扑吃”、“扑吃”的响声,人在死亡时痛苦的哀号声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组奇妙、瑰丽的音乐。直杀得天地无光,腥风血雨,清军越杀越多,徒弟们在清军的枪声中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几十个人了。 这几十个徒弟在清军的逼迫下,簇拥着沈益古退到了万寿宫中央。 一个徒弟看到情况已是万分危急,对沈益古说:“师傅呀,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掩护你,你突出去找大部队!”沈益古大喝一声:“我已对龚春台大都督说了,有我在就有上栗在,上栗不在了,我还有什么老脸去见龚春台!”那个徒弟又说:“师傅不必内疚,换上谁也守不住上栗,你就赶快撤退吧!”沈益古又一声怒吼:“是我的徒弟,就和万寿宫共存亡,不是我的徒弟,快快逃命去吧!” 沈益古说完,一声大吼,甩开众徒弟又扑上去朝着清兵们一阵乱砍。 清兵们越围越多,徒弟们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随着一阵枪声,最后的两个徒弟又倒下了。 几十个清兵神情紧张地用枪瞄准了沈益古,几个清兵掏出了绳索,他们要活捉沈益古。沈益古哈哈一阵大笑,对着青天一阵长叹:“我70多岁的人了,死又何惧,可惜的是,我那些徒弟们,太年轻了。”说完,用刀自刎而死。 这时候的上栗一片混乱,没有组织的洪江会员到处乱跑,清兵们手持快枪到处捕人,借机抢劫财物,奸**女,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街上到处是洪江会员的死尸,无辜的被打死的老百姓,丢弃的箩筐、扁担、包袱、衣裳和日用杂品扔得到处都是。 居民们家家关门闭户,人人吓得心惊胆战。可怜上栗市,洪江会来的时候秋毫无犯,这会儿却生灵涂炭,遭到了如此大难。 (欲知龚春台的那路义军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三十五回 廖叔宝猛攻浏阳城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12月8日,龚春台率领的义军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浏阳县境内,浏阳县的文家市、金刚头的洪江会,醴陵县官察等处的洪江会,大约有3000多人来投龚春台。走了一路,来投洪江会的人源源不断,大队到了枫林铺,队伍已扩充到了25000多人。 人多了,事也来了,首先是八路码头官弄不清自己手下到底有多少兵。这些码头官发展会员,搞秘密活动是可以的,但是要叫他们统兵打仗,显然对他们要求太高了。 公韧叫他们先把自己的组织建全,当务之急是先稳定下干部队伍。他们只好往底下层层派官,码头以下是标,标以下是营,营以下是队,队以下是排。这一营和那一营,这一队和那一队,常常兵找不到官,官找不到兵。 气得廖叔宝大骂,领着几个亲信到处跑,喝斥码头官带好自己的队伍。 一到吃饭的时候,事更多了,各路码头官都来找兼管钱粮的魏宗铨要钱要粮。魏宗铨还没有建立起有效的后勤保障机构,既缺钱又缺粮,忙得焦头烂额,还是有好多人吃不上饭和菜。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更是麻烦,不能都住进老百姓的房子啊,总得有好多人睡在外面,又没有被褥。晚上12月的凉风一吹,好多人得了感冒,早上起来,不是这个人咳嗽,就是那个人浑身难受。 看到部队这种情况,龚春台也是很着急,和公韧、魏宗铨一商量,决定尽快打下浏阳县城,一是鼓舞土气,二是也好让部队获得充足的粮饷和武器弹药,三是好好地休整一下。 龚春台刚下定了决心,草鞋又来报,姜守旦集合起齐山、大光洞、溪洞三处会党,共1万多人,已经开始进攻浏阳县城了。气得廖叔宝大骂:“就这么一块肥肉,还让姜守旦给抢了,我们大老远来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浏阳县城吗!这个姜守旦呀,怎么也不和我们商量商量啊,太不够意思了。” 公韧说:“这个姜守旦呀,太轻敌了,浏阳县城好打吗,和我们联合起来就多了一份力量,就多了一份胜利的希望,总比他们自己打有把握的多呀。”魏宗铨也有点儿着急,大叫道:“一旦让他们打下浏阳,钱和粮食还不让他们全抢光了,那我们吃什么,我们还等着浏阳县城的米下锅呢。我们还不抓紧上。” 龚春台立刻发出了命令,兵发浏阳县城,趁热打铁,一举拿下。 一听说打浏阳县城,群情激奋,特别是那些挑着箩筐拿着布袋的,心里更是暗自高兴,那些什么家什也没有的,却有些懊丧,忙着到老乡家里找箩筐扁担布袋什么的。 气得廖叔宝大发雷霆,叫大家把这些烂七八糟的玩艺统统扔了,以免影响军心。各路码头官忙着传达命令,催促部下抓紧执行,可是要想把这个简单的命令贯彻下去,也不是那么容易,这个刚扔下,那个又拾起来了,那个刚扔下,这个又拾起来了。 唐青盈捅了捅公韧,嗤笑地说:“公韧哥,你看这样的队伍能打仗吗?”公韧皱着眉头说:“乱啊,太乱了,这哪是军队啊,简直就是一些老百姓。唉——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这么短的时间,训练部队根本来不及。只要打下了浏阳,队伍喘口气,再训练一下,可能就好多了。”唐青盈又笑了,说:“除非浏阳城是泥巴捏的。” 大部队还没到浏阳县城,就听到浏阳县城方向枪声响成一片。 不知谁喊了一声:“快跑啊,去晚了,什么都没了。”一个人跑都跟着跑,队伍乱七八糟地向前跑去。有的人被后面的踩掉了鞋子,弯下腰找鞋,后面的躲避不及,一下子就把前面的人压倒了,后面的人又压上了一堆。有的人跑着跑着,稀里糊涂地跑进了别人的队伍里,而那个队伍里的官也不认得这个兵。 和尚们在德模大师的带领下,却异常镇静,他们默默地念叨着:“万事皆空,超凡脱俗,一心护法,杀灭清妖……”他们有条不紊地前进,好像世上俗人的所作所为,与他们毫无关系。 德模大师给和尚和洪江会员们讲开了故事,不管他们有时间还是没有时间听。他说:“即使天上洒落金币,也无法满足欲望,欲望是乐少苦多。 有一次,一位年轻比库的父亲逝世了,父亲留下一些财产给他。一开始的时候,他说不需要这份钱财,可是后来,他觉得还是过世俗的生活比较好,因此,他对出家修行的日子渐渐不满意,而且身体日渐消瘦。 比库把这心中不满的事情告诉佛陀,说如果拥有父亲给他的钱,他可以过上很舒适的生活。佛陀忠告他,世人是不知足的,就是具有巨大权利的君王也是一样。佛陀接着告诉他顶生王的故事,顶生王是四王天和忉利天的圣王,享受这两处王的尊崇。有一次,他在忉利天住了一段时间后,希望自己是忉利天唯一的统治者,而不是要与帝释王共同治理这个国家。但是他无法达成这个愿望,还是要和帝释王共同治理这个国家,由于达不到自己欲望,所以很快变老,衰弱不堪,不久就逝世了。 听完佛陀的劝诫,年轻比库决定继续留在僧伽中,精进努力寻求解脱欲望的束缚。” 龚春台率领着大部队到了浏阳城下一看,奇怪,姜守旦的兵,活人死人一个也看不到了,只见城下到处血迹斑斑,破烂的云梯,残破的衣服,扁担箩筐破布袋,扔的到处都是。 不一会儿,姜守旦的草鞋找到龚春台说,姜守旦攻不下浏阳县城,已经退走,让龚春台给他们出出这口恶气。龚春台摇了摇头说:“姜守旦呀,姜守旦,自己没有力量,就联合打吗,何必这么性急呢!” 龚春台把部队稳住,把廖叔宝叫过来,叫廖叔宝组织队伍进攻浏阳县城。 廖叔宝仰望浏阳城头,虽然生性胆大,但也不禁心里像敲小鼓一样“咚咚”直跳。这浏阳县城墙高4丈,墙体坚固,垛口、城楼、角楼完整,黑黑的城门敦厚结实,紧紧地关闭着。城外有一条护城河,河宽少说也有五丈,黑水深不可测,通往城内的吊桥早已高高地挂起。自己一没有火炮、炸药,二没有云梯、木船,怎么进攻浏阳县城啊? 廖叔宝马上把一、二、三路码头官找来,问他们:“你们打算怎样过壕沟,怎样上城墙?” 一、二、三路码头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茫然,显然他们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公韧过来建议说:“护城河一般不深,可以先找几个人下去试试深浅,如果水不深的话,可以叫人在水里架梯子,叫士兵顺着梯子下壕沟上壕沟。攻城墙必须有云梯,附近有竹林,可叫人在附近砍伐竹子,多绑上几架云梯,以便在过壕沟攻城时使用。” 廖叔宝说:“就听你的。”于是安排几个人下到护城河里试了试深浅,好在水不深,就叫一、二、三路码头官迅速组织人砍伐竹子,捆绑云梯,准备攻城。 浏阳城下一时人喊马嘶,乱乱纷纷。 而这时浏阳县城墙上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垛口、城楼、角楼上一个人也看不到,像是一座空城,只有县城的上空,偶尔飞过一只乌鸦,呱呱地叫着,从义军头顶上越过,向远处飞去。 公韧对唐青盈说:“你看看这守城的清军狗官,够贼的。如果他们都站在城墙上,虚张声势,想必是心虚,如果他们都躲在垛口里面,巧妙布置,这反而是最可怕的。我感觉到,攻城将是一场硬仗、恶仗。” 唐青盈说:“要依你这么说,公韧哥,是不是今天我们这个仗就不打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先看看攻城的情况再说吧!”公韧说。 攻城开始了。廖叔宝手拿大刀,走在最前面,紧跟着是一、二、三路码头官,再后面就是各标、营、队、排洪江会会员。他们手持大刀、长矛、鸟枪、抬枪、云梯密密麻麻地排成横队前进,一时尘土飞扬,遮天蔽日,声势浩大,甚为壮观。 德模和尚领着众僧念道:“明因果,可以不堕入三途恶道,知因缘,可以撤除偏执的藩篱。知因果者修人天善法,通因缘者修出离法。唯有因果与因缘两重观念的相加并驰,方是大乘菩萨道的正信及正行。清朝多行不义必自斃,寿终正寝只是时间的长短……” 到了壕沟前,洪江会员们放下了云梯,人们纷纷下到了壕沟,有的人砸到了另外人的身上,有的站立不稳,摔了个四仰八叉,溅了一身泥水。大家淌着齐腰深的水,到了另一边,又赶紧竖上云梯,争先恐后地往壕沟上爬去。许多人到了城墙下,开始纷纷往城墙上竖云梯,抢着往空无一人的城墙上爬去。 就在这时,城墙上突然出现了无数颗人头和无数支黑洞洞的枪口,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排子枪响,洪江会里七八十个人倒下了,紧接着又是一阵排子枪响,七八十个人又倒下了,又是一阵排子枪响…… 洪江会队伍里开始混乱了,人们纷纷往后退去,廖叔宝大喊:“不许退——不许退——”可是他的喊声已经不起作用了。几个码头官也挥舞着枪不许会员们往后退,可是喊了一阵,看到不起作用,自己也只好跟着大部队溃退了。 到了壕沟边上,有的找不到云梯,就往下跳去,你压着我,我压着你,越过了壕沟,有的人撒开两腿就跑。惊恐、混乱、叫喊、奔跑,队伍乱得不可收拾。 公韧、魏宗铨急忙率领着生力军赶上来,严密地监视着城门口。好在城门没有打开,要是清军一旦冲出来,局面将会变得更加难以预料和不可收拾。 廖叔宝到了龚春台跟前,无可奈何地摇着头,跺着脚说:“我们的队伍太乱了,武器太差了。让我领着那几路,再攻它一阵。”龚春台不言语,捋着他的一缕黑髯,怀着异常沉重的心情,静静地注视着城高壕深的浏阳城,看着城墙下惨不忍睹的场面。 前面遍地是横七竖八的死尸,一滩滩的血迹,无数的扁担罗筐、残破的云梯,将死的人在痛苦地哀号,重伤员在慢慢地往这边爬,轻伤员掉进了壕沟里上不来…… 龚春台摇了摇头,半天没言语,过了一会儿,他问公韧:“听说你打了几回大仗,你看看咱们应该怎么办?” 公韧说:“我个人的意见是,咱们虽然人多,但是没经过训练,武器又差,再看浏阳县城这阵势,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攻下来的。坚城久攻不下,军之大忌,不如我们先退到南市街,把队伍整理一下,是攻是守,再做决定。” 龚春台又看了魏宗铨一眼说:“你说呢?” 魏宗铨叹了一口气说:“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就听公韧的吧。南市街有咱们的洪江会,正好可以在那里整顿一下队伍。” 廖叔宝大叫道:“不能叫煮熟的鸭子飞了,咱们好不容易才杀到了浏阳城下,不攻进城里杀他个人仰马翻,不夺了他的粮食分了他的钱,就这样白白走了,岂不是太便宜了他们吗?” 龚春台摆了摆手说:“要是浏阳城好打的话,姜守旦早攻下了,咱们还在这里说什么废话,就这么定了。咱们先撤到南市街,修整好队伍,再来攻浏阳不迟。” 廖叔宝虽然心里不痛快,但是既然都督这么定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龚春台指挥着救出伤员,集合队伍,撤到了南市街。 还没等到义军再攻浏阳,清军12日突然集中兵力南下攻击南市街的洪江会。南市街无险可守,洪江会只好撤到了牛头岭。 这牛石岭是紧靠南市街的一座比较高的山头,山上石头多,竹林、树木比较少,2万多人的队伍都爬上了山头,就显得山小人多了,只见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洪江会员。公韧从山上俯瞰周围的几座小山,发现附近几座小山到是竹林茂密,郁郁葱葱,正好可以布置军队。 公韧找到了龚春台说:“我们都挤在牛石岭上不行,人太密集了,不如分几支队伍到下边几个小山头上。一来可以阻挡敌人的进攻,二来也可以避免牛石岭上人太多,免得遭到敌人的炮击。” 龚春台捋着胡须考虑了一番说:“我们的战斗力不行,不能太分散。再说,我们这里的山头最高,地势险要,以上击下势如破竹,正好可以狠狠地打击敌人。” 公韧又说:“我们的火力不行,山虽高,又有什么用呢?只有近战、肉搏战,才能显示出我们的长处。事不宜迟,再不占领近处的几个山头就来不及了。” 龚春台摆了摆手说:“我决心已下,公韧弟不要再插嘴了。你没看见吗,队伍已经按照我的命令,正在构筑临时工事吗。” 公韧看到,义军都在按照龚春台的命令,用找来的铁锨,洋镐什么的,抢挖临时工事。可是由于山上石头太多,洪江会员们虽然下的力气不小,可是没有挖成几条像样的战壕,大部分的洪江会员还是**裸地暴露在山头上。 廖叔宝拿着皮鞭子领着几十个亲随,跑过来跑过去,大声地督促着各路码头官,让他们抓紧抢修工事,有几个洪江会员干活慢点儿,挨了廖叔宝几鞭子。 公韧紧张地注视着附近几个山头的敌情,他看到新来的清军和以前的防勇大不一样。他们穿着崭新的黄军装,新式步枪的刺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他们训练有素,一个队一个排地弯着腰,提着枪,互相掩护着,利用身边的掩护物,迅速地向前跃进,很快地占领了附近的几个山头。 唐青盈问:“这是什么队伍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啊?”公韧叹了一口气,说:“坏了,碰上新军了,这是清狗子战斗力最强的新式陆军,是清狗子最凶恶的看家狗。他们完全按照德国、日本的训练方法训练部队,北方是袁世凯在小站练兵,南方是张之洞在武昌组建。这一仗,不好打。” 唐青盈紧紧地靠在公韧旁边,紧身的小棉袄外扎着一根军用皮带,皮带上插着小手枪和弯刀。她撇了撇嘴,一副不冷不淡的样子,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看看人家,再看看咱,这一仗可怎么打?” 公韧说:“军队的组织、训练,非一日之功,我们的洪江会要是变成一支新式的军队,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 山上开始朝山下的几个山头射击了,可是由于山上快枪少,子弹更缺,再加上附近的山头有茂密的竹林,距离又远,所以零星枪击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 敌人占据了各个小山头后,迅速向牛石岭逼近,最糟糕的是,敌人的五六门大炮开始朝牛石岭轰击了。在“轰隆——轰隆——”的爆炸声中,几乎无处躲避的义军被炸死、炸伤了不少人。 隆隆的炮声和巨大的伤亡严重地撼动了义军的士气,缺乏战斗经验和军事训练的义军开始在山上乱跑了。炮弹从这边落下来,人们开始向那边跑,炮弹从那边落下来,人们又往这边跑。几百人的跑动,引起了几千人的恐慌,几千人的恐慌又引起了整个义军军心大乱。 清军好像也并不急于进攻,他们逼近了牛石岭,利用各种武器,不断地朝山上人员密集的地方射击,特别是马克沁和加特林重机枪,射程又远,速度又快,子弹又密,义军在清军的射击下,倒下了一片又一片。 廖叔宝一看这样打下去占不到便宜,手举一杆快枪,大声地呼喊:“不怕死的好汉们,不怕死的洪江会员们,跟我上!”公韧、唐青盈、魏宗铨跟着上去了,八个码头官跟着上去了,几百个最坚定的人跟着上去了。他们前进到了最前沿,用手中的劣质武器,和清军们展开了激烈的对射。 龚春台带领着几十个亲信,在山头上往来奔跑,竭尽全力想制止住山上的混乱,他们大声地呼喊着,对那些惊慌失措的洪江会员斥责着,抽打着,指挥着。 少数的人镇定了一下,手拿武器往前沿阵地参加了战斗,但大多数人还是开始了溃退,朝着山后清兵们还没有占领的地方退去。 敌人的炮击还在继续,山上到处是洪江会员的死尸和一滩一滩的血迹,剩下来的已经不跑了,他们陆续地往前沿阵地集中。龚春台查了查人数,能参加战斗的洪江会员已不到1000人,而山下的新军却大约有3000多人,而且枪快炮利,弹药充足。 洪江会里有几个人枪法特别好,特别是唐青盈弹无虚发,百发百中,乐得廖叔宝跑到唐青盈面前,拍着她的膀子说:“这兄弟还真行,原来我还有些瞧不起你,看来是大错特错了。真是,有本事不在老少,你比我也差不了多少。” 唐青盈有些厌恶地瞥了他一眼,说:“说这些废话干什么,你要是闲着难受,给我多拣来些子弹,给我查着人数就行。” 廖叔宝嘿嘿一笑,说:“别说给你查着人数,这会儿叫你小爷爷都行。都和你似的,我这个前营统带不就好当多了。” 清军们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又继续往前冲,行进中一些带十字的卫生兵,迅速地把伤号撤下去。而且他们的后边,像是有清军在用小号和小洋鼓指挥着部队进退。他们的冲锋一次比一次猛烈,一次比一次组织得周密,逼得洪江会员们节节后退。 公韧对廖叔宝说:“看出门道来了吗?”廖叔宝说:“看他们像是军队,看我们则是拿着枪的老百姓。” 公韧点着头说:“如果我们有几千训练有素的部队,这仗绝不会打成这样。”廖叔宝说:“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们哪有时间训练军队,我们哪有这么多的枪械。” 牛石岭上硝烟弥漫,炮声隆隆,枪声震天,义军们从早晨打到中午,又从中午打到黄昏,最后只剩下200多人,而且弹药也快打光了。一天的烟熏火燎,连饿带渴,洪江会员们个个满脸黢黑,身心疲惫,而且大部分还挂了花。 清军也极度疲乏,暂时停止了进攻。牛石岭上是死一般的寂静,除了一些伤员忍不住发出一声**之外,会员们真连说话的劲儿也没了。 公韧看到牛石岭上的洪江会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赶紧把魏宗铨、廖叔宝和剩下的几个码头官叫到了龚春台的跟前,问:“龚都督,你说怎么办?” 龚春台满脸灰土,异常憔悴,眼睛无力地睁开一条缝,摇了摇乱蓬蓬的一缕黑髯,问大家说:“大家说怎么办?”廖叔宝粗声粗气地说:“队伍都打成这样了,拼了呗,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 大家都低着头,默不做声。 停了一会儿,公韧说:“再拼下去,已经没有什么实际的政治意义和军事意义了,趁敌人还没有围紧,咱们赶紧撤吧。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的命比他们的命值钱。咱们还有萧克昌的安源工人,还有冯乃古的哥老会,怕什么,可以东山再起嘛!” 魏宗铨说:“我同意公韧的意见,保留下这些革命火种,回去组织安源工人,再干!” 龚春台没有言语,考虑了一会儿,说:“回到安源还有100多里地,回去路过上栗,草鞋说上栗10号就已经丢失。沈益古一直没有消息,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这一路上怕是清军们早已层层设防,我们又有这么些伤员,怕是很难回去了。浏阳这三股会党中,只有冯乃古没有伤筋动骨,又离我们近,不如先到冯乃古那里,喘喘气,再做打算?” 公韧说:“这样最好。”魏宗铨也点了点头。只有廖叔宝不高兴,说:“队伍打成这样,有什么脸去见冯乃古,这时候去投他,不知道他会不会接纳我们。” 龚春台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好歹都是哥老会的人,又都是马福益的部下。我相信,冯乃古不会见死不救的。” (欲知到冯乃古那里怎样,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三十六回 魏宗铨血洒小山路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命令一下,队伍悄无声息地搀扶着轻伤员,背着抬着重伤员,悄悄往山后转移。一路上,看到了洪江会溃退时丢下的大批大刀、长矛、扁担、箩筐。 公韧对唐青盈说:“你说为什么清军没有围紧牛头山?”唐青盈说:“不知道。”公韧说:“我们的队伍,人多枪少,缺乏训练,而清军人少枪精,训练有素,如果他们真围紧了牛头山,使我们洪江会做困兽犹斗,清军也占不了多大便宜。这样他们三面围之,放我们一条生路,逼得我们一些人逃跑,给我们的大部队造成了混乱,这样他们就占上风了。” 唐青盈点了点头说:“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清军的指挥官还是挺会打仗的。” 龚春台一边走着,一边鼓励着身边的一些人:“男子汉大丈夫,都抬起头来,跌倒了再爬起来,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这回打了败仗,下回再打个胜仗吗。”廖叔宝也大喊着:“是死是活鸟朝上,有什么可怕的。洪江会有的是人,集合起来再干吗!” 德模和尚领着几个没死的和尚也默默地念叨着:“人生在世,犹如苦海,即苦苦、坏苦、求不得苦、怨憎之苦、爱别离苦,苦既然到来,何惧之有……” 龚春台见大家的心境渐渐平稳了,为了鼓励大家,又说了冯乃古的本事:“有一次马福益大哥把我们几个叫到一起开会,他坐着的一个磨盘,叫太阳晒着了,就叫我们几个人搬到阴凉地里去。几个人试了试,有1000多斤重,谁也没有搬动,你猜怎么着,这时候冯乃古推开了大家,运了运气,两只手把磨盘抱起来,然后轻轻地放到了阴凉地里,他面不改色,气不喘的,一下子把周围几个人都惊呆了。” 周围几个人听了,直咋舌头。 龚春台又说:“冯乃古不但有力气,而且武功也好,他简直就和项羽一样,会万人敌,几百人围住他,根本凑不到边。你说,咱们去找这样有本事的人,还怕什么?”听故事的人连连点头,又一传十,十传百,纷纷地说着冯乃古的本事。大家仿佛又都增添了信心,部队加快了行军的步伐。 走着走着,忽然前面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枪声,队伍中一阵混乱。公韧、唐青盈和一些洪江会员立刻冲了上去,由于天黑如墨,只听到迎面射来无数的枪弹,却根本看不到敌人,只模模糊糊地看到地上躺着一些刚负了伤的人,其中魏宗铨也负伤躺在了地上。 公韧急忙趴在魏宗铨跟前,着急地问:“哪里伤着了?”魏宗铨浑身颤抖,牙咬得“咯吱咯吱”响,指着腿说:“我的腿,可能断了――”公韧摸了摸他的腿,感到黏糊糊的,放在手上一闻,一股子血腥味,赶紧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给他包扎伤口。 这时候有的洪江会员端着枪盲目射击,有的洪江会员在东张西望地寻找敌人。公韧急忙喊:“趴下,趴下,都趴下――”这些人才纷纷趴下。 龚春台也跑了过来,趴在公韧旁边问:“怎么回事?”公韧喊:“想必我们中了敌人的埋伏,不能硬拼,赶紧往别的地方撤。” 俩人正交谈着情况,突然从前面传来了一阵喊杀声,无数的人向这边冲杀过来。龚春台、廖叔宝指挥着一部分人仓促地向冲来的敌人射击,阻挡住敌人,然后掩护着队伍撤退。 公韧背起魏宗铨就走,魏宗铨拍着公韧的膀子说:“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再拖累上你,你也跑不出去了。别管我,快掩护着大都督撤退吧!”公韧说:“别多说话,听话!听话!”公韧一边跑着,一边觉得魏宗铨的一条腿上湿漉漉的鲜血不停地淌到了自己的腿上,想必是魏宗铨的血没有止住,可是后面有撵着腚追的清兵,再想止住血,根本来不及了。 唐青盈掩护着公韧,一边跑,一边朝着扑上来的清军开枪射击。可是清军还是越围越多,越围越近。公韧背着魏宗铨跑不快,急得魏宗铨使劲地拍打着公韧的肩头说:“掩护都督撤退要紧,我掩护你们。” 公韧着急地朝他吼道:“安静点好不好!安静点!”又有几个清兵围了上来,唐青盈已经没有子弹了,手持弯刀,和敌人展开了搏斗。 魏宗铨在公韧的背上朝着跑过来的一个清兵开了一枪,那个清兵应声倒下,魏宗铨估计子弹已经不多了,朝着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公韧浑身一颤,已经预感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觉得背上魏宗铨突然毫无声息,身体软绵绵的控制不住,就要往地上掉。他放下了魏宗铨,借着隐隐的火光看到,魏宗铨已是**崩裂,完全没了形状。公韧悲痛地大叫一声:“魏兄弟,你怎么这样,怎么这样啊!?” 这时候,清兵有几个人又冲到了跟前。 唐青盈手执弯刀,连刺几人,拉着公韧说:“事已至此,赶快走吧!快走!”公韧扬着手大声悲呼:“我的好兄弟呀!我的好兄弟呀!”被唐青盈拉拉扯扯地硬拽着往前走。 龚春台、廖叔宝赶了过来,公韧呜咽着说不出话来。龚春台面目严峻,咬得牙齿“咯嘣咯嘣”地响,廖叔宝跺着脚大骂清狗子:“我日你八辈子祖宗,等我逮住了你们,非活扒了你们的皮不行。” 唐青盈的脑子还算清醒,点了点人数,义军也就只剩23个人了。 快黎明的时候,这支疲惫不堪的小队伍到达了普迹村头。廖叔宝大声地催促着队伍说:“快走呀,找到了冯大哥,叫他先给我们弄顿饱饭吃,这一天一夜,可把我饿坏了。” 公韧竖起耳朵听了听村里的动静,只觉得北风飒飒,松枝摇动,没有丁点儿狗吠马叫之声,似乎整个村庄都睡熟了。再往村里遥望,只见偌大的一个村落,毫无半点儿灯光,墨黑墨黑的,黑暗之中像似有一种魑魅魍魉群魔乱舞的阴气深深地笼罩着。 公韧遂对廖叔宝一摆手说:“慢着,先别进村,咱们先找个地方躲一躲,派个人进村去联络联络再说。”廖叔宝嚷嚷说:“都到了村边了,哪有不进村的道理,一切都有冯大哥担待哩!” 龚春台对廖叔宝说:“廖兄弟呀,非常时期非常对待,早晚不再乎这一会儿。”廖叔宝嘴里嘟嘟囔囔:“好,好,听你们的。都和你们这么小胆,什么事也别干了。” 众人找了个杂树林子,钻了进去,这里横七竖八地长着松树,梧桐树,桐树,枫树,油茶树。精神一松懈下来,全都瘫了,有的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有的干脆闭上了眼睛,忽忽地睡起了大觉。 龚春台、廖叔宝、公韧、唐青盈几个人,哪里还敢休息,悄悄地运动到了离村子不远的一个小土岗子后边,仔细地朝村里观察。 这时天已蒙蒙亮,一条小路弯弯曲曲直插村中。村中的几棵小树特别秀丽,几棵参天大树也特别招眼,房子错落有致,院落大小有别,隐隐约约地看到村口的打谷场上,摆着一些练功的石锁、石担,打谷场边上立了一个旗杆,旗杆上挂着一面小旗,旗上飘着一个“冯”字。 当年,也就是在这块地方,每年都要举行牛马交易大会,那是何等的热闹啊,人山人海,骡马成群,猪狗遍地,马福益也就是在这个地方,接受了少将的军衔,树起了反满革命的大旗,可是再看现在的这番光景,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廖叔宝大喊:“冯大哥就经常在这个打谷场上练武,那个石担、石锁,就是冯大哥用来练臂力的。” 公韧摆了摆手,轻声说:“不对!你没觉得这个打谷场似乎太安静了么,村子里也听不到狗吠鸡鸣,牛马叫,这是怎么回事呢?练武的人应该早起练功,怎么一个人也看不到啊,人呢,都到哪里去了?” 廖叔宝笑了:“就是清狗子攻占的话,那也得有一场血战啊,冯大哥几千人也不是吃素的。你们真是太多心了!天还早着呢,他们还都没起来。”说着又要往里闯。 公韧拉了他一把说:“还是再等一会儿观察观察再说吧!要不,我和唐青盈走一趟,你这么大大咧咧的,实在叫人不放心。”廖叔宝嘴一撇说:“你认得冯大哥的家么?你又不认得。这个时候,不让冯大哥的人把你当奸细抓起来才怪呢。” 龚春台仔细叮嘱他说:“要去的话,兄弟可要多加小心,快去快回。” 廖叔宝说:“没问题,到了这里了,咱们还怕什么?” 廖叔宝哼着小曲,摇摇晃晃地往村里走去,一路上,一个人也没有碰到,家家户户关门闭户。到了村中间一座大院落跟前,廖叔宝看到朱门关得严严实实,就用力拍了拍门环,大声喊:“冯大哥,开门!开门!来客人了。” 拍了半天门院里还是没人答应。廖叔宝觉得奇怪,就用力一推,大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廖叔宝看了看院里,右边是兵器架,架子上摆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左边是一小块平地,正好可以在院子里习刀练枪,演习武艺。廖叔宝又大喊:“冯大哥,来客人了,来客人了,太阳都晒屁股了,怎么还不起啊!” 堂屋门虚掩着,就是没人答应,廖叔宝又喊了一声:“既然你不出来迎接我,我就自己进门了。”他轻轻地推开了门,看到屋子里,一切还是老样子,东边是一张双人床,床上白白的被单,红缎子的被子,绣花的双人枕头,摆放得整整齐齐。紧挨着床是一个雕花脸盘架,架子上放着一个铜脸盆,盆里还有半盆清水,细细的波纹微微颤动。正中的八仙桌、太师椅擦拭得干干净净,八仙桌上摆着一个大茶盘,大茶盘上摆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用一张红布蒙着。 屋里静得简直有点儿让人透不过气来。 廖叔宝老觉得这鼓鼓囊囊的和西瓜似的东西有点儿古怪,忍不住猛地揭开那块红布一看,不禁大吃一惊,一口凉气倒吸进了肚子里,好久好久没有呼出来――原来这是一颗人头。 只见这颗人头怒目圆睁,双眉倒竖,虎虎生威,神韵犹在,这不是冯乃古又是谁?廖叔宝浑身哆嗦了一下,又看了看身子后面,不禁浑身小米林立,身上一阵痉挛,原来身后边的墙上有一排大钉子,钉子上挂着一排人头,男女老少都有,那人头一个个惊恐万状,痛苦不堪。直到这时,廖叔宝才感觉到满屋里飘荡着一股血腥之气。 廖叔宝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鲜血猛一下子全都涌到了头顶,拱得头嗡嗡作响。他大吼一声,退到了屋外,拔刀在手,四面搜寻,还是不见一个人影。怒火攻心,悲愤燃烧他这颗几乎要爆炸的心脏,全身就如烧开的水一般战栗不已,他大吼一声:“清狗子,我日你八辈子祖宗,你在哪里――”狂躁暴怒变了腔的声音在空落落的院子里回荡。 他疯了一样地扑向了西厢房,推门一看,房梁上一溜吊着三四十个人头,一个个或凛然不屈,或闭目似睡。不用说,这全是哥老会的弟兄们,廖叔宝又“呜--”地一下退出了西厢房,怒目四射,全部的精神都聚集到一点上,那就是找清狗子报仇。 门外有动静了,一阵脚步响,不时地有清兵从门口闪过。 廖叔宝一声大笑:“哈哈!今天我得过过瘾了,非得给我马大哥,沈师傅,魏老弟,冯大哥,哥老会,洪江会的弟兄们报仇!”他的精神反而镇定了,稳稳地迈着步子,慢慢走到了大门口,看到门口有几百个清兵,黑压压地早把整座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廖叔宝对着清兵嘿嘿一笑:“人间有道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可别怪我廖叔宝不客气了。”说完,对着最近的一个清兵手起刀落,劈下了半截身子,自言自语地说:“马福益大哥,我给你报仇了。”又对着扑过来的一个清兵闪过身子一捅,捅了个穿心花,又说:“沈师傅,你也够本了。”就在他要劈杀第三个清兵的时候,突然一阵排子枪响,廖叔宝不禁浑身哆嗦了一下,身上出现了几十个血窟窿,有点失去平衡的他赶紧用大刀支住了身体。 清兵们不敢靠前。又是一阵排子枪响,廖叔宝还是没有倒下,他似乎在嘲笑清兵们,看你们能把我怎样?又像是怀着一丝歉疚,魏老弟,我还没给你报仇呢!好久,好久,他才像一座大山一样倒下了…… 龚春台、公韧等听到了村里响起了枪声,才知道事情有了变化,想迅速撤退,不料已经晚了。几百名清兵从前后左右冒了出来,在向这边逼近。龚春台看了看身边的22个人,连困带饿,很多人腿发软,气发虚,几乎站立不稳,且又大部分挂花,有很多人胳膊上吊着绷带,跛着腿,别说搏斗了,就是想要多走几步,也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龚春台长叹一声:“想我龚春台,也是英雄一世,没想到,今天陷在这里了。也好,我就跟了我沈师傅,魏老弟,廖兄弟和洪江会弟兄们一块儿走了,省得你们寂寞。” 公韧在足下扒开了一堆红土,从唐青盈背上要出了《太平韬略》,把它藏于红土中,然后对唐青盈说:“我们爷俩,这一辈子真是刀里来枪里去,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看来,今天是走到头了。青盈啊,你也别埋怨你亲爸爸,是我不好,没有带好你。” 小青盈依偎在公韧怀里说:“公韧哥,我不怨你,能和你死在一起,我也里也是踏实的。” 这些最忠实的洪江会员们,有的对天祈祷,祝福家里的亲人,有的把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实在不行,就一刀了断自己。 清军已是越逼越近,清军后面的军官在喊:“抓活的,一个50两银子。”“别让洪江会的这些头头们跑了!”“冲啊――” 就在此时,清军的后面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又一股清军杀到,一下子就把前面的这些清军杀了个乱七八糟,不是纷纷倒地身亡就是受伤逃跑。那股清军一下子就冲到了龚春台这些洪江会员的中间。 龚春台正要开枪射击,公韧突然发现了为首的一个正是王达延,旁边是李斯、张散等一些三合会的骨干成员,急忙喊了一声:“别开枪,自己人!” 王达延一看是公韧,急忙喊了一声:“你叫我们找的好苦啊!” 公韧疑惑地问:“你们怎么穿着清军的衣服?”王达延说:“要不是穿着清军的衣服,能这么顺利地到达这里吗?还不是跟你学的。废话少说,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当然,公韧还惦记着《太平韬略》,赶紧又把它扒出来,掖在了怀里。王达延指挥着这支有生力量,迅速地拖着这些洪江会员往旁边撤退,有一些清军还想追击,被王达延他们打得纷纷倒下,吓得再也不敢追了。 摆脱开清军的追击后,王达延干脆叫龚春台他们都换上了清军的衣服,又假装绑上了几个洪江会员,才在清军如此密集的地方摆脱开清军巡逻队的搜查,找了一个小村子藏了起来。 龚春台派了几个身体好点的,装成老百姓,四处打听洪江会的行踪,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一些消息。 12月6日,醴陵的洪江会堂主李香阁率部千余人起义,直扑醴陵县城。当夜,在距城10里处与清防营第10队管带赵春廷部相遇,双方展开激战,刚好株州清军60人坐火车来援。义军看到火车的庞大气势,也不知道来了多少清军,心里胆怯,溃散而去。 牛石岭之战后,清军主力又在14日乘势北上,直接进攻姜守旦所部驻扎的大溪山寨。姜守旦率部激战三日,17日,率余部400余人退到了平江境内。20日,又在平山河铺被优势的清军击败,姜守旦只身绕道逃往九江。 安源煤矿一直是清政府注意的重点,清政府既担心矿工中的会党聚众起义,又害怕安源煤矿的生产受到影响。龚春台向北进攻时,萧克昌的主力军之所以按兵不动,也是义军们想努力保住这块根据地。 龚春台的主力军在浏阳牛石岭一仗溃散后,18日,鄂军第8镇协统王德胜也率领第29标步兵3个营,炮队1队抵达萍乡,另派步、炮各1队专驻安源。25日,鄂军在安源捕杀了萧克昌。随后,由秦炳直和煤矿总办林志熙协商,在安源设立巡警局,认真清查矿井内外的工人和附近的居民,并采取连环担保制度,无保者逮捕100多人,由火车押送到省边界遣散。 各路义军失败以后,数万清军分别驻扎浏、醴、萍3县各乡镇,又进行了长达3个月的“清乡”,总计被杀害的义军将士及其亲属不下万人。 面对如此险恶的形势,龚春台只得解散了这支小队伍,自己潜往长沙暂时隐匿,公韧和唐青盈又秘密回到了广州,毕永年潜回山林,继续遁入佛门修法。 萍浏醴起义爆发的时候,刘道一正在衡山,闻讯后即赶到长沙,准备发动新军举旗响应,不幸被清军逮捕,于12月31日在长沙浏阳门外就义。孙中山挥毫赋诗,表示深切的哀悼: 半壁东西三楚雄,刘郎死去霸图空。尚余遗业艰难甚,谁与斯人慷慨同。塞上秋风悲战马,神州落日泣哀鸿。几时痛饮黄龙酒,横揽江流一奠公。 轰轰烈烈的萍浏醴大起义就这样失败了。 (欲知革命党下一步将怎样行动,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三十七回 湘子桥会见许雪秋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和唐青盈回到了广州后,还没休息上几天,又得到了同盟会总部的命令,立刻赶往潮州,协助三合会头领许雪秋发动潮州起义。 许雪秋,1875年生人,生长于新加坡华侨富商之家,受友人影响,服从于孙中山的民族主义之说。1905年以承包潮汕铁路名义,计划广招工人,在潮州起义。事泄后,因同人被捕,赴海阳县自首,并力辩其冤枉,县令以“富家子宁有此事”为由把他释放。1906年许雪秋在新加坡加入同盟会,被孙中山委任为中华革命军东军都督,这一次,与同盟会嘉应州主盟人何子渊等发动潮州黄冈起义。 公韧骑着一匹枣红马,唐青盈骑着一匹大白马,马蹄达达,如箭如梭,飞一般奔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一座座山头,一棵棵绿树,慢慢地朝后面转去。他俩知道明天,也就是1907年2月19日(农历的正月初七),三合会集合本部会员,乘着清军不备,突然起义,内外夹击,进攻潮州城。然后以此为爆发点,促使黄冈、惠来、丰顺等处起义,使广东形成燎原之势,广东如果光复,则可以以此为根据地,大举北伐。 马上的公韧黑衣黑裤,肩背大刀,腰插短枪,胡子老长,一脸疲惫。唐青盈红衣红裤,军用皮带上左挂弯刀,右挎短枪,头戴一顶红帽,乌油油的黑辫子往后飘起,脸色白中透红,与众不同,更显得少年英俊,朝气蓬勃。 公韧摸了一把马脖子,马脖子上湿漉漉的,早已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公韧痛惜地说:“宝贝哎,你就辛苦点吧,咱们有任务呢。”枣红马眨巴了一下大眼睛,似乎明白了公韧的意思,更加用力地狂奔起来。 两天前,公韧和唐青盈接受任务的时候,公韧好一阵子为难,广州到潮州府1000多里的路程,并且又多是小路和山路,怎么才能在两天之内到达呢?机关上的老李问公韧,会不会骑马,公韧和唐青盈都摇了摇头。 南方水多,虽然连年征战,但是公韧和唐青盈不是步行就是坐马车,真还没有骑过马。唐青盈撇了撇嘴说:“骑马有什么难的,谁都有大闺女坐轿头一回的时候,就凭我这身手,保准一学就会。” 公韧嘲笑她说:“你是不管行还是不行,就拣大的吹。”不过公韧想道,不骑马怎么能在两天之内到达潮州呢,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只好硬着头皮和一脸兴奋的唐青盈跟着老李来到了机关上的马厩里挑选马匹。 到了马厩里,十几匹马正在安闲地吃草,一见有生人和老李进来,一匹枣红马停止了吃草,甩了甩头,立刻嘶叫起来。 老李说:“这匹马灵气得很,它是见了我高兴呢!” 公韧看到这匹枣红马骨架高大,脚踝细直,宽宽的前胸鼓着块块肌腱,浑身枣红色的皮毛缎子似的闪闪发光,它那双明亮的眼睛似乎也在仔细地打量着公韧。公韧就像是有一种感应似的,和枣红马心里立刻搭起了一座桥梁,心里产生了一阵骚动,马上喜欢上了它。 公韧禁不住想伸手摸摸它,那匹枣红马立刻扬起头来,拉直了拴住它的僵绳,屁股下蹲,四只蹄子踏的地上“叭叭”乱响,根本不让公韧靠近。 老李说:“心急喝不了热粘粥,你得和它慢慢培养感情,就和人交朋友是一样的。”说着,抓起一把草放在马嘴上,那马立刻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 公韧也抓过一把草,往马嘴上凑近,枣红马嗅了嗅,用嘴蹭了蹭,直甩头,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吃起了公韧递过来的细草。 老李解开了马缰绳,说:“走,咱去遛马。你可别小看遛马,这是和马培养感情的一个重要步骤。”唐青盈这时候相中了一匹大白马,也学着他俩的样子,在和马慢慢地培养感情。 老李又教俩人怎样上马鞍子,怎样骑马,怎样调理马,以及马的种种知识,公韧和唐青盈把这些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在这两天的疾驰之中,不但马累,人更累,只觉得浑身的骨头架子都快散了。但公韧和唐青盈还是晚上起来,瞧一瞧自己的战马,给它添一些草料,轻轻地抚摸着它,给它说一些鼓励的话,把马当成了自己的腿,自己身上的一部分。而马一旦认准了自己的主人,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上帝,把自己的身心,把自己的一生全部献给了他…… 天空一片黑暗,气压愈加低沉,因为快马奔驰,直觉得迎面而来温暖潮湿的劲风有一股子不小的顶力。公韧擦了一把汗,嘟哝着说:“这才是二月份啊,按说不该这么热,今晚上可别下雨,一下雨就麻烦了。” 唐青盈也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说:“下小雨可以,可别下大雨。”公韧又说:“这广东和湖南江西就是不一样,那边还下着雪呢,没想到这里却热成这样。”唐青盈嘲讽他说:“你这广东人都怕热,我这湖北人更受不了啦。公韧哥,到了广州,找到西品姐了吗?” 公韧叹了一口气说:“哎——别提了,麻线穿豆腐提不得。”唐青盈又问:“怎么提不得?”公韧不愿意对小孩子提起这事,应付着说:“小孩子知道这么多事干什么?你啊,还是多关心关心我教给你的那些字吧,可别耽误了学业。”唐青盈不满意地嘟哝:“你总说我小,小,我都长大了嘛。看着你都去了那些臭地方,心里就不高兴嘛!” 公韧叹了一口气,心里觉得一阵刺痛。离开西品又7个年头了,回到了广州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处寻找西品的下落。见不着西品夜不能寐,可是一旦要是见着西品了,见了她又说什么呢?真是老天也在处处和自己作对,自己竟没有能力在红金楼把她解救出火坑,这可恶的老鸨子,不知又把她卖到何处…… 那几天,公韧在红金楼门口徘徊了好长时间,在西品曾住过的房间里往外瞭望了好久好久…… 公韧竭力排除出这些私心杂念,想让自己集中一下精力,现在大战在即,马上就可能有一场血战,不集中百倍精力怎么行。想到了这里,公韧双腿用力一夹马肚,用鞭子抽了马屁股一下,马屁股上立刻腾起了一道浅色的鞭痕。那枣红马受到了这一下刺激,长嘶了一声,又往前蹿出了好远。 两个人说着拉着,又疾驰过了一条长长的土路和两座小山,来到了潮州府东门外湘子桥头。远远看着,有五六个人牵着马在桥头上溜达,公韧并不认得许雪秋,只得下了马,牵着马从这几个人身边慢慢走过。 透过黑黑的夜幕,公韧斜着眼睛悄悄地观察着这几个人,发现其中有一个中年人,面色白皙,模样沉稳,看那穿戴,像是个商人,看那样子,像是在等待什么人,要不谁深更半夜站在桥头上呢?旁边有几个人像是他的随从,靠拢在他的身边。 公韧打量着他们的时候,发现那几个人也在悄悄地观察着自己。唐青盈走过去的时候,故意蹭了那个中年人一下,那个中年人却也没有言语。 公韧和唐青盈走到了桥那边,又返了回来。公韧想,不管怎么样,也得试试他们的底细,时间已经相当紧迫了。公韧拍了拍马脖子,把马缰绳交到了唐青盈手里,对唐青盈说:“做好准备,不行就干。我去碰一碰?” 唐青盈会意地点了点头,又重新骑在了马上,一只手攥着两匹马的僵绳,一只手摸了摸腰中的短枪和弯刀,不远不近地跟在公韧后边。枣红马似乎也心有灵犀一点通,精神抖擞,斗志昂扬,似乎马上就要迎接一场大战。 公韧慢慢地走到了那伙人跟前,右手十分自然地捋了捋眉毛,那中年人犹豫了一下,也用右手捋了捋眉毛。公韧一看有门,又把左脚横着往前进了一步,那人也把左脚横着往前进了一步。 公韧心中一喜,上去问:“君从何来?”那人回答:“从南方来。”公韧又问:“向何处去?”那人答:“向北方去。”公韧问:“贵友为谁?”那人答:“陆皓东,史坚如。” 公韧心中一阵兴奋,赶紧上去,热情地握住他的手说:“我叫公韧,请问——”那人也高兴地说:“久闻大名,在下许雪秋。”公韧高兴地摇着他的手说:“原来是东军都督,不才公韧,受同盟会指派,愿在都督手下效力。”接着又介绍唐青盈说:“这位是我的义弟唐青盈。” 唐青盈也赶紧下马拱了拱手说:“拜见许雪秋都督。”许雪秋拍了拍唐青盈的膀子,笑哈哈地说:“久闻大名,早就听说你俩是一文一武绝妙搭档,幸会!幸会!” 许雪秋又把另外几个年轻人谢良牧、方瑞麟等介绍了一番。他看着年轻气盛,英姿飒爽的唐青盈,夸奖说:“以后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特别是这位少年,年轻英俊,相貌秀丽,也就才有十五六岁吧,还是个孩子呢。” 唐青盈嘴一撇说:“立柱不粗能顶千斤,金刚钻虽小能钻瓷器,葱不大长在辈(田埂)上,我都是十多年的老兵了,大仗恶仗也打过十回八回了。”惹得许雪秋一阵哈哈大笑说:“英才骁将,难得!难得!” 公韧和唐青盈给战马解开了马肚带,把马僵绳拴在了一条马腿上,让马歇歇,顺便吃点儿草。两匹马头在地上乱拱着,到处嗅着,在找着嫩草吃。 众人一边说着友情与军情,一边往东注视着浮山方向,希望各路义军能快快到达。许雪秋不断地从怀中掏出一块怀表,让谢良牧打响火石,燃烧起一片火纸,查看时间,嘴里嘟囔着:“现在都1点多了,按说也该来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啊……” 起风了,北风先上来是一阵一阵地吹来,挟裹着阵阵的凉气。公韧和唐青盈只觉得浑身的热汗一会儿就没了,衣服也薄了,身子是那么空落落地凉块。许雪秋几个人缩了缩身子,紧紧地裹了裹单薄的衣裳,感觉到身上确实是十分的寒冷。 风越刮越紧,寒风中夹带着雨腥气,吹得人几乎站立不住,突然,远外天幕中划过几道闪电,传来了隐隐的雷声,而大风却倏然停止了。 空气更加沉闷,灰黑的天空似乎被泼上了一层浓墨,伸手难见五指。就连一向勇猛的唐青盈也情不自禁地紧紧抓住公韧的手,生怕公韧把她抛弃似的。 枣红马和大白马紧紧地贴在了一起,耳朵机警地转动着,扑捉着周围细小的声音,大眼睛机警地扫视着周围模模糊糊的一切。几个年轻人暗暗诅咒着恶劣的天气,不一会儿已懒得说话,似乎一切飞禽、走兽、山川、田野都死亡了,天地寂静得让人窒息。 突然头顶上一道明亮的霹雳一闪,接着“呱--啦啦啦--”雷声几乎把几个人的耳朵都震聋了。旁边一颗大树“腾”地燃起了一团大火,那是被闪电击中了。枣红马禁不住这强烈的刺激,突然屁股一蹲,两条前腿腾空,两条后腿直立起来,仰望天空,鬃毛竖起,发出了一声“咴咴——”的长嘶,别的几匹战马,脚步一阵乱腾,马蹄子踏的地上一阵子哒哒乱响。 “哗——”雨水像瓢泼一样,迎头浇下,几个人紧紧地拉住了马缰绳,相互靠了靠。没有一点儿雨具,连个斗笠也没有,有的睁着眼睛,有的闭上眼睛,任大雨从头到脚冲个透心凉。 树上的大火在和暴雨激烈地抗争着,火与水的交锋发出了“滋拉拉--”的响声,腾起了一片白白的雾气,白雾很快被泼下来的雨水冲散,雨越下越大,火越来越小,最后闪起了一片火星,一会儿火星也消失了。 借着一道道的闪电,许雪秋不时焦躁地观看怀表上的时间,公韧凑到怀表上一看,时针已指向了2点。这时候不远处的桥底下,潺潺的流水声早已变成了汹涌澎湃的波涛撞击声,桥头附近的低矮处也百溪汇成河,早已变成了水的世界。 公韧凑近许雪秋的脸前说:“许都督,你说怎么办?”许雪秋摇了摇头说:“命令已下,不能错过今天早上,要是错过了今天早上,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做了,特别是潮州城内大量内线的工作都白做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还不来?” 公韧叹了一口气说:“这么大的雨,他们肯定得耽误了。”许雪秋大叫一声说:“那不行!军令如山,机会难得,这时候不举,何时再举?”公韧说:“那我就跑一趟,去催催吧?” 许雪秋略微一考虑,拍了拍公韧的膀子说:“公韧兄弟就辛苦一趟吧!顺着这条道,直到浮山。见到他们,无论如何让他们克服困难,速速前来起义。错过了这个机会,后悔就来不及了。” 公韧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 (欲知浮山的义军为什么没有来,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三十八回 汀福铺遇雨误军事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招呼了一声唐青盈,两人重新勒紧了马肚带,跨上了战马,僵绳一提,两腿一夹,鞭子一抽。而战马这一阵子被大雨淋得夹着尾巴,耷拉着头,没有一点儿精神,死活不愿意挪步。 两个人又是几鞭子,战马在原地转了几圈,才极不情愿地向东迈开了步,小跑了几步后然后放开四蹄,一阵狂奔。马蹄溅起了一片泥水,和迎头浇下的暴雨撞在了一起,激起一片水雾。 凭着一道道闪电照亮的道路,凭着大道发出的白亮色和大道两旁形成的对比差,两人快马加鞭,催促着战马疾速前进。骑在了马上,脸被雨水打得生疼,眼睛几乎睁不开,只能努力眯缝成一条缝,操纵着缰绳,才不至于迷失前进的方向。 大约奔驰了30多里地,大道旁边有一个村庄,村庄里发出了火把的光亮。凭着丰富的作战经验,公韧判断出这里一定有一支队伍。公韧朝唐青盈摆了摆手,喊了一声:“停下,停下,”唐青盈勒了勒马僵绳,马又迈了一阵小碎步,才气喘吁吁地停住。两人下了马,唐青盈手执弯刀,公韧执枪在手,悄悄地向村里摸去。 借着一道闪电,两个人看到村边一堵墙上写着:“汀福铺”三个大字,有两个身穿蓑衣,戴着斗笠的人正在村边溜达,一人手执一杆土枪,一人手握一把大刀,分明这两人是岗哨。 公韧观察了一会儿,这像是三合会的人,于是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日新其德。”那两人一阵子警觉,有一个忙着举枪,另一个拿着大刀的就喊:“业精于勤。”公韧又喊:“万象阴霾打不开,红羊劫运日相催。”那边又喊:“顶天立地男子汉,要把乾坤扭转来。原来是自己人啊,快请――” 公韧和唐青盈牵着马走了过去,那两人要把马缰绳接过来,公韧说:“不用了,你们的龙头在哪?”一个兵说:“就在村中间最大的房子里避雨呢。” 时间紧迫,两个人顾不了许多了,又跨上战马,向村中疾驰,一路上几乎每个屋里都点着油灯,屋里吵吵嚷嚷,像是挤满了避雨的三合会员。 到了村中那间最大的屋子跟前,围上来几个端着枪的三合会员,公韧又说了暗语,他们接过了马缰绳,闪开了道。 公韧推开了屋门,看到屋子里点着几堆大火,30多个三合会员都围坐在火堆旁,几乎全是生人,有的在忙着烧开水,有的在烘烤着衣服。公韧突然发现了美味张,一把抓住他说:“王龙头在不在?”张散见了公韧,自然异常高兴,拍了他一下说:“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没休养休养吗?王龙头吗,不巧,一场大病,正在浮山休养哩!” 公韧又着急地问:“事情急迫,咱弟兄的事以后再说,目前,哪位龙头当家。”美味张说:“王龙头不在,黄龙头当家。”公韧说:“麻烦你快快领我引见黄龙头。” 张散把公韧领到了一位面目黧黑的中年人跟前说:“这位就是黄龙头。”又给黄龙头介绍说:“这位就是我们以前的白扇公韧。”黄龙头对公韧不冷不热地笑了笑,拱了拱手说:“久闻大名,早就听说白扇公韧领着我们三合会打了不少的胜仗,实在是幸会!幸会!” 公韧和他寒暄了两句,拱了拱手说:“在下受东军都督许雪秋的指派前来传达命令,要贵军火速赶到潮州东门外的湘子桥头,许都督在那里已经等候多时了。” 黄龙头笑盈盈的脸上一下子冷下去了不少,说:“经历了这么多挫折,刚从湖南回来还没来得及修整,这支队伍集合起来已经不容易了。接到了潮州起义的命令后,这一路上又累又乏,还浇了这么大的雨,不得已才在这里休息一下。这不,衣服还没烤干哩,怎么还能继续往前走!难道说,明早以前非得到达湘子桥头吗?” 公韧咬着牙着急地说:“就是下刀子,队伍也得赶到湘子桥头。现在已经是3点多钟,30里路,抓紧跑步兴许还来得及,要不,真耽误大事了。”黄龙头一脸苦相:“王龙头又不在,会员们也不听我的,我就试一试吧。”黄龙头对张散说:“麻烦这位兄弟,立刻传达我的命令,让队伍赶快集合,兵发湘子桥头。” 张散马上催促屋里的三合会员们说:“快快起来,快快起来,黄龙头有令,赶快集合!”有的三合会员穿上了烘得半干半湿的衣服,到了门口,看到外面还在下着瓢泼大雨,又赶紧退回到屋里。有的三合会员看到门口的退回来,堵在了前面,又赶紧坐了下来,耷拉着脑袋,装着什么也听不到的样子。 张散催促了几遍,这30多个人竟没有一人出得了屋门。黄龙头一脸无奈,摇了摇头也坐了下来。 公韧急得满脸血红,热血直往头上涌,他对唐青盈忿忿地说:“这哪是兵啊,简直就是一群老百姓!”公韧拔出手枪,朝着房顶上“砰!”的就是一枪,唐青盈也拔出弯刀,警惕地靠在公韧的身边。 这一枪管了用,三合会员们纷纷摸起了自己的武器,争先恐后地跑出了屋。屋外的雨下得仍然很紧,一会儿的功夫,脸上身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 张散又到各个屋里下达命令,命令到村中心集合。李斯也看到公韧来了,顾不得说客气话,也赶紧催促着各屋的三合会员抓紧行动。 各个屋里的三合会员都挤在门口朝外瞧,有的出来屋淋了一身雨,又跑回到屋里,有的干脆不敢出门。 急得公韧和唐青盈骑着马在村里纵横驰骋,催促着各屋里的人迅速出来集合。到了哪里,哪里的人看到这两个人吓人的样子,就赶紧出了门。公韧和唐青盈又纵马往别的地方督促,看到两人一走,这屋里的人又赶紧躲回到屋里避雨。 折腾了好一阵子,各个屋子里没跑出来几个人,就连村中大屋子里的30多个人,也只出来十几个。黄龙头被雨浇得哆哆嗦嗦,再加上心里着急,早乱了方寸。 气得公韧对他大喊大吼:“凭这样的队伍,能去打仗,做梦去吧!真是的,唐青盈,咱……” 公韧气火攻心,只觉得一阵晕眩,霎时什么也不知道了,从马上一头栽下来。唐青盈一声尖叫,双腿一用力,大白马连叫带窜,紧跑几步,唐青盈小手一伸,暗暗用力,扶住了公韧,公韧这才没有摔下马。 公韧晃了晃头,清醒了一下,大骂道:“这些废物,乌合之众,坏了许都督的大事。”唐青盈安慰公韧说:“公韧哥,这些人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你根本就别指望他们。”公韧又骂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看看刚才那一个个熊样,根本就不服从命令。不服从命令,那还叫什么兵?”唐青盈又劝道:“我看指望这些会党,革命难以成功。” 公韧说:“事已至此,干脆也就别客气了,给他来个上屋抽梯。”唐青盈问:“什么叫上屋抽梯?”公韧说:“就是把他们的屋顶都掀了,叫他们再也没有什么指望。”唐青盈大叫一声:“此计甚好,就这么办。” 公韧从马鞍子旁边的行囊里拿出了一根绳子,唐青盈也从她的行囊里拿出了一根绳子,这些随行工具都是应付不时之需用的,万一掉下了深沟也好有个拉头,没想到这时候都派上用场了。 公韧把绳子挽了一个扣套在了枣红马的脖子上,唐青盈也把绳子挽了一个圈套在了大白马的脖子上,然后把绳子的另一头挽了个结联在了一起。 唐青盈说:“看我的,”一个鹞子翻身就把两根绳子的联接处挂在了一个房脊的一头,然后轻轻地落下来,真是升如狸猫,落如鸿雁。 公韧对着枣红马说:“这下就看你的了,老伙计,你可要使劲啊!”唐青盈也对着她的大白马说:“小兄弟呀,你可不要给我丢人啊!”两个人各执马鞭在手,略微往下一挥。 马是极有灵性的东西,早已明白了主人的用意,两匹马脚踏实地,屁股略微后蹲,八条腿一块儿使劲,只听“哗啦――”一声,那房屋顶一下子就被拉了下来。 屋里的三合会员还在烤着火,避着雨,猛一下子房顶就没了,有的人还被破茅草盖在了里面,慌忙挣脱开茅草往外逃。没被茅草盖住的抬头一看,头上早已是倾盆大雨,也只能慌忙跑出了屋外。 这时候屋里屋外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全都是大雨如注。 公韧和唐青盈一下子又拉垮了十几间屋的房顶。 这下子,这些三合会员全都无处躲雨了,就像无头的苍蝇一样,都跑出来胡乱找着避雨的地方。就是没有被拉垮的几间屋里,听到外面人喊马嘶,料定外面一定出了大事,也都跑出来看动静。看到一个个被拉垮的屋顶,个个瞠目结舌。 黄龙头大吼一声:“站队,集合!兵发湘子桥头――”三合会员们再也没有办法了,只能集合起队伍,迅速向潮州东门外赶去。 由于这一阵子折腾,耽误了不少时间,等队伍赶到了潮州城外的湘子桥头时,东方已出现了微微的曙光。 许雪秋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这次行动已经失去了突然性,我们的内线早已经换了班,如果这时候再进攻潮州,成功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事已至此,我看这次起义就取消吧?” 他说完这句话,看了看大家,每个人都低下了头,默默无语。不说话也就意味着赞同。 精心准备的潮州起义,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失败了。 起义虽然没有如期发动,但是这么多人集合调动,难免能保住秘密,老百姓你传我,我传你,渐渐传到了朝廷官吏的耳朵里。 虽然黄岗只是一个普通城镇,但此地商务繁忙,是广东通往福建的交通要道,又是各路会党的汇集之地,三合会的主要活动范围就在浮山和黄岗一带。潮州府总兵黄金福为了防备会党闹事,在各处重要地方加派了军队,日夜巡逻,其中蔡河中带领巡防勇40名就驻扎在饶平县的黄岗镇上。 (欲知黄岗镇上将要发生怎样的故事,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三十九回 防勇闹事惹恼帮会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5月22日晚,黄岗镇在北门外演出粤剧《西厢记》。农村本来没有什么新鲜事,一听说演大戏,方圆十多里地的男女老少都纷纷赶来凑热闹,把本来地方不大的北门外广场挤了个满满登登。 做小买卖的也不能错过这次机会,卖糖人的,卖粘糕的,卖米粉的,以及各种小吃摊都赶来摆开了摊子,招揽生意。一时整个北门外你推我搡,人来人往,乱乱腾腾,好不热闹。 防勇们在兵营里闲着无事,被阵阵锣鼓声搅得心烦意乱,哪能错过这次机会,有20多名防勇三三两两溜出兵营,挤在人群里看戏。人多嘈杂,根本听不清唱戏的唱什么,所以就拼命往前挤,别人不让他们往前挤他就偏挤。防勇们仗着年轻力壮,喊着口号一块儿使劲,使整个会场的人群,一会儿往前,一会儿往后,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弄得秩序大乱。 当时天气又热,人们穿得又少,防勇们有几个是兵痞二流子,就趁机在大闺女小媳妇身上占便宜,这里捏一下,那里摸一下,人群里不断地发出女人的尖叫声。 那兵痞们占了便宜不说,嘴里还不闲着,仗着天黑胡说八道。这个说:“小馍馍死面的,还没发开呢。”那个说:“你想吃发面馍馍啊,我给你揉揉。”这个说:“乱蓬蓬的草,长得还怪旺呢。”那个说:“乱不乱,你知道啊,要不,我给你捋顺捋顺。”台上唱戏的还没有台下这些兵痞们捣乱闹得慌。 女人们开始反击了,特别是一些老娘们,更是口无遮拦,一齐骂那些防勇。“回家摸你妈去。”“这些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小仔子们,狗驴配出来的杂种,一群废熊!”“都不是人做的玩艺儿,生的孩子准没屁股眼……” 兵痞们就和女人们展开了对骂,女人们人多,骂得更是来劲,女人的男人也帮着骂。双方大骂的声音,很快就淹没了台上唱戏的声音。 兵痞们的恶行,引起了众怒,防勇们人少,被人们围在了中间。很多农民对防勇们推推搡搡,女人们也趁机摸出了插头簪子,纳鞋底的锥子,缝衣服的大针,摸着黑朝着防勇们一阵乱扎,疼得防勇们吱吱呀呀,一阵乱叫。 很多看热闹的大声叫好,在一边鼓劲:“打呀!扎呀!弄死这些清狗子。”一见有人鼓动,人们更来劲了,几十个人围着一个巡勇,七手八脚,一顿痛打,不少防勇被打得哭爹叫娘。 不一会儿,10多个防勇手拿火把,带着快枪匆匆赶来,原来是一个防勇偷跑回去,报告了蔡河中。看戏的人一看防勇手里有枪,都不敢乱动了。有一个才从地上爬起来的防勇指着打他的两个农民说:“就是他俩,打得最凶。” 蔡河中一挥手,防勇们一拥而上,绑上了这两个人,拖着就走。人们一片哗然,纷纷要上去抢人,防勇们朝天放了几枪,大家往后退了退,蔡河中才领着那些防勇们匆匆而去。 戏也没法演了,人们吵吵嚷嚷,议论纷纷,谁也不肯离去。人群中,有一个三合会的龙头叫余既成,他马上叫一个会员把白扇和几个草鞋叫来,并叫一个草鞋迅速把另一个三合会的龙头王达延也叫来了。 不一会儿,王龙头风风火火地跑来了,来到了就对余既成表示不满:“你们这些人,怎么搞的吗,怎么叫清狗子把人抓走了。” 余既成摇了摇头说:“当时我也不在跟前,人多瞎胡乱,鸡多不下蛋。谁知道怎么就把我的人带走了呢?”王龙头嚷嚷着说:“你说怎么办吧?”余既成说:“逮去的叫邱保、张善,二人都是硬汉子,当然不会泄露三合会的秘密。不过听说蔡河中心狠手辣,被派到这里来,就是监视捉拿我们三合会的,恐怕邱保、张善二人性命不保。” 王龙头大声嚷嚷道:“说了半天,尽是些废话。你到底要我干什么?” 余既成问:“我们就是要问你怎么办?”王龙头脖子上的青筋蹦起老高,大头一甩说:“那就打呗,我就不信,咱们三合会这么些人,打不过清狗子这40个人。你要是不愿意打,我就回去,没有什么商量头,就是商量到明天早上,邱保、张善还是救不出来!” 余既成考虑了一会儿说:“既然这样,我们两路,再联合上其它几路三合会,那就开打吧?”王龙头伸出了那只大手,朝着余既成伸出来的大手一碰,两只大手掌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王龙头大叫一声:“好!说干就干,我的手早痒痒了,拿下了黄岗,再取潮州,占领了潮州,孙中山一定不会看着咱们不管的,一场好戏就由咱弟兄们开演罗!” 余既成、王大眼一声令下。三合会员大部分根本就没走,接到命令,纷纷就近取了武器,和当地群众一起,迅速集合了1000多人,咋咋呼呼,一堆一伙的直扑黄岗协署。 蔡河中正在协署里连夜审问邱保、张善,岗哨忽然来报,黑压压的无数人和火把,正向这里涌来。蔡河中倒是不慌不忙,叫所有防勇进入阵地,没有命令不许乱开枪。 不一会儿,大批三合会员逼了过来。蔡河中两手弯成喇叭形,朝着人群大声喊道:“村民们――不要听人教唆,不许过来,有什么事派个代表来――” 那边王大眼大声喊:“别听清狗子的,继续前进--” 这边蔡河中大喊:“不许过来,再过来就开枪了。” 那边王大眼又大喊:“继续前进--” 人群越走越近,蔡河中一声令下:“放--”一阵排子枪朝着黑压压的人群射去,有十几个人倒下了,其他的三合会员退了下去。三合会员也不急于硬攻,而是丢掉火把,用土枪、鸟枪一齐乱射,只打得协署砖石碎屑乱飞,有几个防勇挂了花。 这样,双方乒乒乓乓都用枪互相射击,一直僵持到了第二天凌晨4点多钟。 谁知,这时候天公不作美,忽然下起了一阵大雨。三合会所用的枪支,大多是土枪、鸟枪,火药湿了,不能射击,而巡勇所用的是快枪,根本不怕下雨,防勇的火力完全压过了三合会。 蔡河中一看时机到了,此时不反攻,更待何时,他大喊一声:“弟兄们,给我冲呀――”率领着防勇们排成一路横队,手执快枪,一边前进,一边射击。打得三合会员连连后退,退到了协署外老远。 这时,天已黎明,雨也渐渐小了。 余既成看到这一夜战斗,三合会员一个个浑身湿透,又冷又饿,疲惫不堪,禁不住叹了一口气骂道:“没想到蔡河中这块骨头这么难啃。老天也不配合,你说你下得什么雨啊,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这时候下。”王龙头倒笑了,满不在乎地说道:“余龙头别愁,你没看到天不下雨了吗!咱们的枪又好使了。我就不信,咱20个人打不下他们1个。” 两个人看到,三合会的土枪、鸟枪确实又开始发挥作用了,防勇们也不敢追击了,躲在一个个角落里,不时地朝这边打着冷枪。 王大眼指着那一个个防勇对余既成说:“余龙头,你看他们那一个个熊样,并不比咱们强多少。咱们冷,他们也是冷,咱们饿,他们也是饿,再打一会儿,咱们就可以反攻了。” 余既成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突然眉头一展,大腿一拍说:“对呀,咱们人多,都窝在这里干什么,派一些人,向镇内其它地方攻一攻,那些地方都是有官没兵的,咱们一攻,看看蔡河中这小子慌不慌。” 余既成指挥着其他一些人开始向城内的各机关进攻了。一时杀声四起,火光冲天,三合会员的军心为之一振。不一会儿,协署的火也烧起来了,蔡河中的这几十个人就是想回也回不去了,防勇们的军心开始动摇。 三合会员们把几十个防勇越围越紧,包围圈越缩越小,无险可守的防勇们完全暴露在土枪、鸟枪的火力之下,死的死,伤的伤,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有一个防勇举枪投降了,一个举手,其他人纷纷丢枪喊降。三合会员们大喊着冲了过去,把他们一个个抓了起来,缴获了他们的快枪。这时候城内其它地方的战斗也已经结束,到处是三合会员的喊叫声,黄岗镇已被义军们全部占领。 黄岗起义的时候,公韧和唐青盈正在浮山,听到消息后,俩人迅速骑马赶到了黄岗。 (欲知黄岗镇的起义到底怎样,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四十回 三合会欲杀众乞丐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俩人还没到黄岗镇,远远就看到黄岗镇上高悬着一面大旗,旗上写着“革命军”三个大字。 两人下了马,牵着马缰绳缓缓而行,看到一路上到处是头缠红布,身穿白色镶红号褂的三合会员,有的是出外执行任务,有的是往来运送粮草。老百姓来来往往,各干各的营生,生活一点儿也没有受到影响。也有一些年轻人,纷纷向这里赶来,不用说,准是来参加三合会的。再就是一些做小买卖的,知道这里人多,趁机来发个小财。 黄岗镇上也没有什么城墙,镇子口有几个三合会员,正在盘查过往行人,简单地问几句话,哪里来的,都到哪里去,干点儿什么事?看看有没有可疑情况,然后放行。看到干买卖的小贩,连查也不查,就叫他们到镇子里,随便地卖东西。 在镇子口的一面屋墙上贴着几个告示,主要内容是三合会为了稳定社会治安写的,上面写着:游手好闲者杀,强买强卖者杀,奸淫盗窃者杀,吸食洋烟者杀,并命令各商行店铺照常营业等等。 唐青盈咧了咧嘴,伸了伸舌头说:“这三合会也是挺有意思的,怎么这么多杀呀?”公韧笑了笑说:“蛮好!蛮好!没有这些铁的纪律,又怎么能维护好社会治安,别忘了这个地方刚刚起义啊!” 又走了一会儿,看到了一些三合会员正围住一些乞丐,用大刀、长矛逼着,叫他们不要乱说乱动,两边正在吵吵嚷嚷。乞丐们穿着破衣烂衫,抺得满脸污垢,正在纷纷指责那些三合会员们。这个说:“你们抓我们干什么,从南京到北京,还没有人抓我们乞丐哩,我们又没有犯法?”那个说:“我们要饭的,就是以乞讨为生,你们凭什么抓我们?” 三合会员却不听这些,一个三合会员说:“我们是奉了司令部的命令来执行任务的,你们没看到墙上贴的告示吗,游手好闲者杀。你们既不做工,又不种田,属于游手好闲,等一会儿,就等着杀头吧!” 一听说要杀头,那些乞丐们更急了,一阵子混乱。有的说:“怨我们吗?我们要种田,有田可种吗!我们要做工,有工可做吗!”有的说:“我们这些人,反正不饿死也快病死了,杀了我们倒利索了,不用再受罪了。” 公韧看了看这些乞丐,不但人人饿得面黄肌瘦,而且还有几十个病人,一个个躺在地上无精打采的,有一些重病号干脆躺在地上起不来了。在这些病人中间,有一个人正在照料着这些病人,不是给这个病人诊脉,就是给那个病人做一些简单的按摩、针灸什么的。公韧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田中草。 唐青盈也看到田中草了,急忙奔过去,喊着:“国师,国师,你看到我师傅了吗?”田中草指着旁边的一个病人说:“你看,这不是吗?” 公韧也急忙走过去,一看躺在地上的一个病人,正是乞丐国的国王云中游。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臭味,脏乎乎的脸上烧得通红,似睡非睡着,看来病得确实不轻。 唐青盈大声地喊着:“师傅,师傅,你醒醒,你醒醒……”云中游这时候醒过来了,笑了笑说:“徒弟呀,想不到还能见到你。没什么,人呀,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我就是死了,也不算少亡了。公韧说革命党这么好,那么好,本来指望到革命党这儿讨口饭吃,没想到,不但饭没要到,病没治了,反而要杀头。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看来公韧是胡说八道,哪儿也没有乞丐过的好日子。” 公韧听了这些话心里对这里的革命党十分生气,安慰云中游说:“你放心,我这就找他们的司令部去,瞎胡闹,杀乞丐,这是哪家的法律。” 云中游见了公韧就有些生气,撅着胡子说:“你别和我说话,我见了你就心烦?”公韧问:“为什么烦我?”云中游说:“本来就应该是你的事,你一走倒利索了,把重担子都推给我了。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要管这么些人吃喝拉撒,你说说可叫我怎么整呀!” 公韧笑了笑说:“能让一般人吃上饭不是易事,能让乞丐国的人吃上饭更不是易事。我提的少生孩子、一夫一妻和私有制,不知道这三项国策都实行了吗?” 云中游有点儿嘲笑地说:“你提的计划生育根本就不管事,先上来是男人们手上都带着气球皮,不管事,后来女人手上也带着气球皮,还是不管事。为了这事,黑锅头都告到我这里来了,说你这是骗人的?” 公韧听到了这句话,差点儿没把肚皮气破。他气呼呼地说:“我说国王大人呀,你学点儿科学好不好,我把那个气球皮带在手指头上,那是……那是……那是实在羞于开口,其实那是带在男人的命根子上的。你怎么……怎么,也这么糊涂呢?” 田中草还是懂点儿医学的,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旁边的几个三合会员,还是有点儿文化的,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唐青盈也不小了,听了这些话,似懂非懂,忍不住羞红了脸。 田中草说:“国王不是不懂,那是给你开玩笑呢。当时,黑锅头确实来向国王告黑状,亏着我在场,才把他熊了一顿。你说说,乞丐国的人就是这样的素质,你还指望他们改革呢?改革个屁。” 云中游也说:“你说的那个一夫一妻制和私有制,在我们乞丐国根本就行不通,要不,我们就不叫乞丐国了。”公韧就强硬地说:“既然我的改革行不通,我也就不能当乞丐国的国王了。乞丐国吃不上饭,也怨不得我了。” 田中草叹了一口气,对公韧说:“这些乞丐不但需要吃饭,而且还有这么些病人,需要钱买药、治病,求你给他们好好说说,能不能救救这些人?”云中游对田中草大加训斥说:“求他们革命党干什么,杀了头利索了,省得受罪?” 唐青盈安慰师傅说:“师傅,师傅,他们要敢杀你,我就和他们拼了。”云中游笑了笑说:“他们要想杀你师傅,恐怕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只是我的这些市民,可就苦了。” 唐青盈点了点头说:“我想也是,那我就和公韧哥,一块儿找那个狗屁司令算账去!” 公韧感到脸上一阵发烧,觉得真是对不住他们,就对旁边的一个三合会头目说:“你们一定要刀下留人,我这就找你们司令去?” 那个三合会头目说:“希望你快去快回,来晚了,人头落地,可就别怪我们了。” 两个人打听到三合会的头目住在镇协台衙,就到了台衙门口,看到那儿围着许多老百姓在看热闹。 两个人把马拴到拴马桩上,拨开人群往里闯,10多个三合会员堵在了门口,不让往里进,有一个三合会员用嘴努了努门口一个登记的。唐青盈心里着急,就想拔出刀来动粗,公韧一看此处不是动武的地方,就对唐青盈摇了摇头,领着唐青盈往登记的那里走去。 登记处一个穿三合会衣服的义兵朝人堆里喊:“此处不要观看,有什么看头?你们要是入会,就到这里来登记,到里头领取衣械,如果不入会,快快散去,此处不可久留。”有几个年轻人喊:“我要入会。”有一个士兵给他们登上记后就领着他们进了台衙内。 唐青盈也喊:“我也要入会。”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兵,瞧了瞧唐青盈说:“你不行,还没有三块豆腐干子高,就想来当兵,等长大了再来吧。” 公韧就对那个老兵说:“你看我行吧?”老兵看了公韧一眼说:“你吗,还凑合。”公韧说:“那就快让我们进去吧。”老兵答应一声,让公韧登记完后却不让唐青盈进去。 唐青盈说:“我跟着俺亲爸爸进去玩玩还不行吗?”那老兵略微一琢磨说:“进去玩玩倒是可以,可是一定不能跑丢了,小孩子吗,就是好跟着父母乱跑。” 公韧听着唐青盈叫亲爸爸觉得十分亲切,就对唐青盈说:“你这不又叫我亲爸爸了,乖儿子!”唐青盈白瞪了公韧一眼说:“你看美的你,我不叫你亲爸爸,他们不让我进呢!” 两个人从拴马桩上解下了马,牵着马进了镇协台衙。老兵看了看一红一白两匹骏马,连声说:“好马!好马!”唐青盈小嘴嘟哝着:“光是马好,难道人就不好了吗?” 那老兵看了看唐青盈又说:“当然,人也长得好,出奇的精神,真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么小,就要争着当兵,长大了,一定是个好兵。”又对公韧眨巴了一下眼睛,说:“看你的样子,好像当过兵吧?”公韧有心逗他,就说:“没有,没有,我连枪还没摸过哩,哪里当过兵?” 那老兵又眨巴了两下眼睛,还是有点儿不大相信。 两人看到一队一队的新兵正在训练。有一队新兵正在练习稍息、立正,向左转向右转,口令一下,那才真是笑话百出,向前后左右转的都有,乐得唐青盈捂着嘴憋不住地笑。 有一队新兵在练习射击,动作也是极不规范,有找不到准星的,也有不会定标尺的,什么稀奇古怪的动作都有,还有一个兵走了火,差一点儿打伤了自己的人。公韧看了连连叹气,凭这样的素质怎么打仗。还有一队新兵什么新式武器也没有,就在那里使刀耍枪,练一些土玩艺,看那功夫,也甚平平。 唐青盈手里痒痒,把马缰绳递给公韧,就想上去给他们做个样子。 那个老兵急忙劝阻唐青盈说:“小孩子家,使不得,使不得,刀枪没眼,碰一家伙就比害眼厉害。”他这一说,唐青盈越发来了犟脾气,非要上去亮亮本事不可。她几步蹿了上去,伸手从一个新兵手里抢过一把大刀,批评他说:“要这样,”极麻利地做了几个叫人眼花缭乱的动作。 行家伸伸手,就知有没有,内行的,伸出大拇指说:“别看这小孩儿年纪不大,功夫可了不得。”有几个年轻的不服气,嚷嚷说:“大人在这里有正事,小孩子家别在这里胡乱腾。一边去,一边去。” 唐青盈鼻子哼了一下说:“秤砣不大能压千斤,金刚钻倒小,能钻瓷器,有本事,咱比试比试?” 有个年轻的头目不服气了,说:“牛皮不是吹的,泰山不是垒的,火车不是推的。人不大,口气倒不小,我和你比试比试,你有这个胆量么?” 唐青盈笑了笑,拍了拍胸脯说:“你别一个人和我比试,再叫上三四个人吧。让你们五个人一块上,怎么样?” 那年轻人直咋舌头,摇头晃脑地看了看天说:“天没漏啊,我怎么觉得天漏了呢!”他的话,引起了几个年轻的三合会员哈哈大笑。 唐青盈倒是一点儿也不生气,晃了晃手中的刀说:“看来你是不敢,要是不敢的话,本少爷不和你玩了。”说完,扔下了刀就走。 惹得那个年青人来了脾气,挡在唐青盈的面前说:“宁愿让你打死,也不能让你吓死。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小孩子到底有什么本事?”说完给另外几个年轻人使了一个眼色,那四个人拿着快刀成扇形逼住了唐青盈。 看到这里五个大人围攻一个小孩子,几乎所有的三合会员都感到好奇,纷纷围拢过来要看热闹。那个领公韧和唐青盈进来的老兵急忙摆着手对那个年轻人说:“郭小五,你瞎乱腾什么,这孩子是跟着他爹来玩儿的,也不怕吓着孩子?” 公韧心里有数,站在旁边只是微笑,也不说话。 唐青盈“嗖”地一下,从腰里拔出了暗藏的亮晶晶的弯刀,先退后了一步,招了招手说:“来啊,来啊,有本事的来啊?”郭小五就往前进了一步,唐青盈又往后退了一步,郭小五又往前进了一步,唐青盈又往后退了一步。这一退一进,郭小五就和另外四个人拉开了距离。 唐青盈腰一弯,朝着郭小五的腿上就是一刀,郭小五急忙用刀去招架。谁知唐青盈那一刀是虚的,身子猛一下子弹起来,一道白光朝着郭小五的胸口一闪,然后唐青盈就闪在了一边,又往后退了一步,对郭小五拱了拱手说:“小弟我失礼了,抱歉!抱歉!” 郭小五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些风凉,低头再看时,胸口上的号衣竟被弯刀划破了一道,而皮肉却丝毫没有受伤,不禁羞得满脸通红。 这一刀引起了看热闹的人议论不已,有的说:“这小孩子别看人小,动作还怪快呢,这一刀就和闪电一样。”有的说:“人不大,真敢下手啊,差一点就出人命了。”有的说:“不是这么简单,我看这小孩是故意手下留情,要不是手下留情的话,郭小五早完了。这小孩儿一定是个武林高手。” 郭小五摆着手说:“刚才不算,我们没好意思下死手。这回来真的,弟兄们,别客气,拿出看家的本事,上!”他手持快刀,用尽平生功夫,朝着唐青盈一阵白光裹了过去。另外四个人也使出了看家的本事,围着唐青盈乱劈乱捅。 唐青盈却不慌不忙,上蹿下跳,左躲右闪,两眼聚神,两耳听风,弯刀挥出去如一溜白烟,收回来如霞光一片。不一会儿,只累得那五个人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没有伤着唐青盈的一根汗毛,而那五个年轻人不是号衣袖子掉了,就是裤腿掉了半截,奇怪的是,竟没有一个人受伤。 这时候,王达延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了,朝那五个人吼道:“也不知道要脸,要不是唐将军手下留情,你们二十条命也没了。” 那郭小五听了一愣,持着刀问:“王龙头,你说的是谁?是不是你常给我们讲的,少年将军唐青盈。”王龙头呵责他说:“不是他又是谁,难道天下还有第二个。” 郭小五伸了伸舌头,把刀一扔,对唐青盈拱了拱手说:“唐将军,唐将军,我真是瞎了眼了,有眼不识金镶玉,泰山跟前不识泰山,百闻不如一见,今天我算服了你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师傅,不,是我们的师傅。”说着,就要跪下去领着一帮年轻人拜唐青盈为师傅。 唐青盈急忙拦住他说:“先别慌,先别慌,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啊,现在还有人不让我加入三合会呢,我哪能当你的师傅啊。老人家,你说,能让我加入三合会吗?” 那老兵捂着脸说:“羞煞我了,羞煞我了,真是白长了几岁,竟然没有认出你是唐将军。” 王达延笑了,挥了挥手说:“好了,好了,有唐将军在,你们就向她学习武功吧!”唐青盈说:“先别慌,王龙头啊,我的师傅还在外面呢,马上就要被你们砍了?” 王龙头听了大吃一惊,说:“哪个这么大胆,竟敢杀我唐将军的师傅,光一个唐将军,你们就应付不了,还要杀他的师傅,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说着,在唐青盈的带领下,要去看看什么人要杀唐青盈的师傅。 唐青盈领着王龙头到了一堆乞丐跟前,指着一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乞丐说:“这就是我的师傅云中游。” 王达延更奇怪了,说:“一个乞丐,怎么会是你的师傅?” 唐青盈就把自己在最困难的时候,师傅怎样救她和亲爸爸命的事情说了一遍。公韧又说道:“乞丐是穷人,我们也是穷人,天下穷人是一家,怎么能杀害他们呢?” 王达延想了想说:“公韧兄弟说得对,我对这条法律原先也拿不准,这下子想通了,马上废除,这个家我还能当了。”说完了话,他又训斥那些三合会员说:“真是的,条令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们就不兴活泛点吗?怎么也和我一样啊?真是的!” 训斥完了那些三合会员,他又走到了云中游跟前,轻轻地蹲下,尊敬地说:“真是对不起,我们错了,云中游师傅。请你这就跟我去司令部吧,那里条件好,我们好快快治好你的病。” 云中游鼻了哼了一下说:“谢谢你对乞丐网开一面,不杀我们,我就感谢不尽啦!哪能再到司令部给你们添麻烦。既然不杀我们,可也不能看着我们这些人饿死,病死啊,是不是?” 王达延点了点头说:“好,我马上叫他们支上锅,煮饭给你们吃,另外拨上钱,叫我们的大夫买药给你们治病。” 云中游点了点头说:“那还差不多!我就代表乞丐国的乞丐谢谢你们了。” 这边安排完了,公韧和唐青盈这才有心跟着王达延进了司令部。 (欲知下一步将怎样谋划军事,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四十一回 起义军进军潮州城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王龙头把公韧和唐青盈领到了司令部的一间屋里后,简单地说了说这次起义的情况。他说:“黄岗义军已经成立了军政府,推举陈涌波为正司令,余既成、张跃为副司令,余家兴为总指挥,已派人到香港去请许雪秋回来督军。” 公韧问:“潮州府有动静吗?”王龙头说:“草鞋来报说,黄金福虽为潮州总兵,但这个人平常好吃空额饷银,手底下其实没有几个兵,平常出操的时候,也就看到只有100多人。潮州城这么大,我们四面一攻,看他怎么守?” 公韧说:“那也不能轻敌,事情时刻都在变化。我们准备怎么打?” 王龙头沉思了一会儿说:“这也是我们为难的地方,23日早晨占领了黄岗,今天已是24日了,我们还等不等许雪秋呢?如果等,许雪秋恐怕28号,29号才能到黄冈。是战是等,我们举棋难定。” 公韧说:“我们准备得不好,黄金福准备得更不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依我说,趁现在潮州府空虚,立即进攻潮州府。只要占领了潮州府,有了枪械粮饷,是进是退,再做决定。如果我们不利用这次机会,不去主动进攻,时间长了,清兵们四面围过来,我们可就困难了。” 王龙头考虑了一会儿,说:“你是久经沙场了,有经验的,就听你的了。咱俩这就和他们商量去,尽早拿下潮州城,再做打算。” 几个义军首领商量后,决定当晚立即起兵,第二天上午进攻潮州府。 25日子夜开饭,义军们饱餐一顿后,从黄岗悄悄向潮州进发。进军潮州,必须经过井州,黄岗到井州有20里地,中间有两条小河。第一条河水浅且窄,义军们在附近找了些竹筏子,把竹筏子架在石头上,全军很快渡过河去。第二条河就是巫峡,河水又深又宽,非用船渡不可,当时船只比较缺乏,义军好不容易在村里找到了一些小船,用小船陆续把全军渡过河去,因此耽误了不少时间。 到了井州,天已将近黎明,这时候,前面忽然传来了枪声,草鞋来报告说,井州已被清军占领。 公韧、唐青盈和几个义军首领来到前面察看地形。这井州地处海滨,左侧不远处就是蓝晶晶的一望无际的大海,此地是饶平和澄海的交界处,有高低不平的一片丘陵地带,过了此地,就可以直通潮州。 井州旁边有一座小山,山上建有几十个石头垒的地堡,上潮州必须从这山底下路过,要是绕道可就太远了。问了问当地人,才知道原来这是当地姓林的与外性人械斗,为了躲避弹丸而修建的堡垒,却不料这时候却被清军抢先一步,占领了这些有利地形。 公韧叹了一口气,对王龙头说:“看来要麻烦,清军占领了山上的堡垒,我们再进攻就费事了。”王龙头掐着腰说:“公韧兄弟不要长敌人威风,灭自己人志气。这些破石头包子盛不了清兵几个人,我们一二千人,一鼓作气攻上去,杀他个片甲不留,再攻潮州不迟。” 说攻就攻,陈涌波开始组织进攻了。第一次进攻组织了500人,先在山下排好了队形,100个人排成了一列横队,一共是五列,手执快刀、长矛的排在中间,再夹杂着一些装好火药铁砂的土枪、鸟枪,两边是几十个执有快枪的义兵。 队伍里有6门土炮,先朝着山上轰了一阵,由于土炮射程近,根本轰不到那些地堡,只能打在半山腰上,轰得矮树棵子,蒿草一阵乱晃,残枝碎土飞上了天空,也算是壮了壮声威吧。 陈涌波快刀一挥,队伍开始向山上爬去,一边爬,一边“嗨!嗨!”地齐声呐喊,鼓舞着自己的士气,震慑着敌人的威风。 队伍爬到了半山腰时,地堡里突然发出了第一阵爆竹般的排子枪声,义军倒下了三四十个。接着又是一阵排子枪响,义军们又倒下了二三十个。义军开始还击了,但子弹、铁砂打在了石头上,一阵石屑乱飞,根本伤不到躲在地堡里的那些人。地堡里继续向外发射着零乱的子弹,义军里不断有人倒下。 陈涌波挥舞着刀继续指挥着义军向上冲锋,有几个义军开始转身逃跑了,几个人一跑带动了其余人,都纷纷往后退去。余既成挥舞着刀急得大喊大叫,叫人们不要逃跑,朝着逃跑的人用快刀乱拍,可还是阻挡不住溃退的人们。不一会儿,义军们全都退到了山下。 清点了一下人数,义军伤亡了七八十人。山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牺牲了的义兵,有几个负了伤的义兵咬着牙往山下爬着,还有一些爬不动的在山上痛苦地**,那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叫山下的每一个义兵都听得清清楚楚。有的义兵捂着耳朵低下了头,有的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有的则唉声叹气。 王大眼再也忍不住了,手执快刀,振臂高呼:“三合会的弟兄们,杀尽这些清狗子,为死了的弟兄们报仇,不怕死的,跟我上啊!”他大吼一声,带领着500多人,又往山上冲去,很快冲到了半山腰,并叫弟兄们把受伤的义兵赶快抬下去。 队伍快冲到山顶时,又响起了一排排的枪声,义军们一片片地倒下去,再也冲不上去了,急得王龙头大喊大叫,可是对那些藏在地堡里的敌人却是没有一点儿办法。双方僵持了一会儿,只得又退下山来。 这时候已经到了中午,经过这两阵子冲锋,义军们已经伤亡了100多人,并且又累又饿又乏。有的义兵在悄悄地准备回家,有的早已经逃跑了,整个队伍士气低迷,人心惶惶。 余既成悲愤交加,感到热血一阵阵地往头上乱涌,他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把红头巾捋下来一摔,披散着头发,对大家呼喊道:“三合会的革命军们,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走到了造反这条路上,我们就没有回去的道了。要想活命,眼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冲上去,杀败清狗子。” 王大眼也跟着呼喊:“对呀!只有杀败清狗子,我们才有活路!” 李斯和张散及一些亲信也跟着呼喊:“杀清狗子!”“杀清狗子!”这时候,唐青盈领着七八个义兵不知从哪里抱来了30多床被子,一床床棉被湿淋淋的浸满了水。 第三次冲锋又开始了。郭小五领着一排精壮的义兵手执快刀蒙着湿淋淋的被子走在最前面,挡着敌人的子弹,后面的义兵弯着腰,利用棉被的掩护,换枪为刀,悄悄跟随。 每一床棉被后面都是一个小小的战斗小集体,棉被起作用了,子弹穿不透,义军的伤亡减少了。冲得快的义兵已经冲到了地堡跟前,棉被一扔,跳进了露天的地堡里,和清军们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清军开始了慌乱,快枪不好使了,被迫用刺刀和大刀与义兵们一拼,而义军们开始占了上风,越战越勇,越战人越多。 20多个地堡已有4个被义军占领,剩下的那些地堡也被400多个义兵团团包围。有的义兵紧紧贴着地堡,朝着往外伸出的枪支一阵乱砍,敌人的快枪不好往外射击了,而更多的义兵则是一个接一个地跳进了地堡,和清军拼开了命。 唐青盈手执弯刀,专往敌人堆里钻,只见白光闪过,必有鲜血飞溅,公韧紧紧地跟在唐青盈后边,一看唐青盈应付不了的,赶快补上一枪。郭小五杀得性起,敌人的鲜血早已把他的衣服染红了,浑身上下成了一个血人,一个清兵见了他,没等肉搏,先酥了腿…… 又有5个地堡被义军们占领了,眼看着清军就要被全部歼灭,可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阵喇叭声,接着又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枪声,山下的义军们一阵混乱,而山上清兵士气却突然振作起来。 公韧觉得奇怪,登高一望,只见从山下巫峡里驶过来20多条小船,每条小船里大约有20多个人,这400多个人下了船后朝着山下的义军发动了猛烈的进攻。 酣战之中,任何一路的援军对另一路来说都是致命的。山下的义军开始了溃退,而山上的清军也开始了反击,兵败如山倒,山上山下的义军朝着来时的方向退去,在溃退中不断有人倒下去。 傍晚,义军退到了黄岗,也就只剩下了600人。草鞋又来报告,说清军李准带兵2000人,也即将加入进攻义军的行动。 义军首领们商量了商量,起义军势单力孤,成功的可能性已经没有,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牺牲,只能暂时解散这支队伍,以后再等待时机。解散时,义军悄悄各奔东西,秋毫无犯,而清军一到,却大肆烧杀,洗劫全镇,残杀革命党和群众200多人。 而这时候许雪秋、乔义生、谢良牧等人才到了汕头,知道了这里的情况后,一切都晚了。 (革命党下一步将采取什么行动,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四十二回 吃饭时摔碗起义兵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黄岗起义失败后,公韧和唐青盈到了越南河内甘必达街61号,找到了孙中山,汇报了潮州起义的情况。孙中山对公韧和唐青盈鼓励了一番,叫他俩不要灰心丧气,要继续发展革命力量,并要他俩进入广西防城一带,和同盟会员梁少亭取得联系。 按照孙中山的指示,俩人进入了广西防城。在青塘墟西侧的“西天酒馆”里,俩人在屋子里坐下,要了一壶“铁观音”慢慢地喝着,又在门口小摊上要了一些橘子、香蕉、菠萝,在慢慢地吃着,然后静静地注视着门口的一棵高大的木棉树。 树姿巍峨,枝干挺拔的木棉树上,春天,每根细长的枝条上都缀满了瑰丽的花朵,花红如火,蕊黄如焰,英姿勃发,吸人眼球,红花谢后,便长出了许多片片小小的嫩叶,葱绿小巧,郁郁葱葱,别有一番风味。 夏天,在这墨绿的叶子中又长出了许多椭圆形的果实,那果实一个个充实而碧绿,玲珑而水灵,任凭暴热笼罩,阴雨袭击,它却无惧无畏,茁壮生长。 这广西和广东明显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贫穷,穿着绫罗绸缎的富人很少,大多是穿着破衣烂衫的贫苦村民。 这所谓的“酒馆”,门口就是锅头,灶火上日夜冒着浓浓的黑烟,把整个酒馆门面都给熏黑了,显得到处脏乎乎的。屋里也就是几张不上油漆的白茬桌子,几条板凳,饭食也就是能做几个简单的炒菜,下个米粉什么的,这在当地已经很不错了。再一个就是山高皇帝远,清朝的官吏兵丁也少,老百姓说话办事比较自由,这就为起义创造了优越的条件。 此时已是1907年6月,毒辣的太阳把大地晒得如同一个铁鏊子一般,到处如失了火一样,热气腾腾的。路上行人也不多,迫不得已赶路的人大都带着遮阳的大斗笠,行走匆匆,不愿意在太阳底下多待一会儿。 大约中午时分,一个又矮又瘦的中年人走到了木棉树底下,像是在乘凉,不时地掏出手帕来擦擦满头满脸的汗水。公韧仔细看了看他,颧骨突出,嘴部也突出,两眼炯炯有神,浑身上下显得精干利落。 这个人和孙中山描述的梁少亭的模样差不了许多。 公韧对唐青盈使了一下眼色,又向远处观察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唐青盈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情况,下意识地摸了摸腰中的弯刀。公韧到了木棉树底下,抬头看天,也掏出手帕来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眼睛一瞥,发现那个人也在悄悄地打量着自己。 公韧既像是对唐青盈说也像是对那个人说:“走,咱走,那边凉块。” 唐青盈扔在了桌子上5分钱的茶水钱,两只手把桌子上的水果往怀里一揽,兜在了胳膊弯里,跟在了公韧后边就走。 两个人到了一个僻静的高冈处,这里有一片竹林,形成了一片大大的树阴凉,又风凉视野又开阔,旁边还有一条浇地的水渠,水在流淌着,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公韧看到,那个人也跟着来了。 那个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在竹林里转了几圈,又掏出手帕来擦了擦头上的汗,然后转到了公韧的面前。他随便地摸了摸眉毛,公韧也摸了摸眉毛,那个人把左脚横了横,公韧也把左脚横了横。 那人问:“君从何来?”公韧说:“从南方来。”那人又问:“向何处去?”公韧说:“向北方去。”那人又问:“贵友为谁?”公韧说:“陆皓东,史坚如。”两人互相一笑,两双手热情地握在了一起。 那人说:“在下梁少亭。”公韧说:“在下公韧。”梁少亭热情地对公韧说:“接到电报后,我真是日夜盼望,盼望着能像你这样有丰富斗争经验的同志来领导我们的工作。”公韧说:“哪能呢,我只是来配合你的工作。起义的大事,还得指望你,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了。” 唐青盈塞给了梁少亭一枝香蕉,说:“这么热的天,恐怕你早渴了,先解解渴。”梁少亭笑了笑说:“这个玩艺儿一点儿也不解渴,要解渴,还是水。”他腰一弯,从水渠里捧出一捧清水,向嘴里灌了两口,又糊拉了一把脸,然后接过唐青盈递过的香蕉说:“这时候吃,觉得好吃多了。” 三个人随便坐在地上,一边吃着水果,一边亲切地交谈着,很快成了好朋友。谈了一会儿当地的风俗人情,公韧就问:“对这里的情况我不大熟悉,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梁少亭说:“要说这里的情况,还得从三那抗捐说起。钦州一带与越南接壤,土地贫瘠,老百姓穷,活不下去了,所以强盗会党特别多。苛捐杂税本来就不少,去年又添了屠宰捐,充作学堂经费,老百姓吃肉太贵,所以牢骚满腹。去年在钦州城附近的雷庙,一些乡民摆上大锅烧上火,宰牛烹猪,去的人随便吃肉,起名吃大会,意思是对收取屠宰捐的坚决抗议。当时人是越聚越多,声势越闹越大,钦州知府李直牧还算明白,亲自去雷庙劝说解散,并宣布以后不再收取屠宰捐了,这个事才算了结。 今年年初,谁知清政府又增加了糖捐。原来议定的是每百斤糖抽钱200文,而下面收捐的清狗子嫌麻烦,不论你是否卖的出去,只要赶集卖糖就以100斤计算,征收200文,先交再卖。这样一来,就有好几次赶集卖不完的,被抽取了好几次捐,老百姓敢怒不敢言。三那出糖最多,所以负担最重,三那的老百姓多次告状要求减免糖税,而署官顾永懋是个坏蛋,强权压制,就是不同意。老百姓投诉无门,所以一致公推团首刘思裕张贴告示,定在那彭举行复吃大会,以抗议清政府的贪得无厌。一传十,十传百,各乡乡民串联了同盟会,闹得沸沸扬扬,都准备在复吃大会上好好地发泄发泄。 孙中山派了我,梁瑞阳,梁疤头到那彭参加复吃大会。我们商量,决定利用三那抗捐,举行起义。我们和刘思裕等人商量,觉得起义是可行的,共举刘思裕为元帅,准备发难。而清狗子也有耳闻,两广总督周馥就派郭人漳带巡防军3个营,赵声带新军步队1个营,炮兵、机关枪各1队,广西提督丁槐拨衡军2个营,绥远军1个营,前来镇压。 而郭人漳和赵声你是知道的,是我们的同盟会员,孙中山知道这个消息后,就派一个叫陈田的人送信给郭人漳和赵声军中的同盟会联络员胡毅生,要他告诉郭人漳,赵声二人,钦州团兵已与同盟会联络,叫他们不要相互残杀。谁知陈田到了北海后,郭赵二部已经开拔,陈田胆怯,没敢追上去传递消息。 郭人漳不知内情,派管带林虎兵带了1营人进攻刘思裕。林虎兵在进攻时不管三七二十一,以大炮猛烈轰击复吃大会,当时刘思裕正在高处临阵指挥,不想中弹身亡。党军和老百姓见了元帅阵亡,顿时四散逃去,原来制定的起义计划就这样全部被打乱了。” 由远而近刮起了一阵大风,使翠绿的竹林发出了阵阵呼啸,水渠里的水曲折蜿蜒地翻滚着,激荡着,不时地冲起了一些浑浊的泥沙,向远处流去。唐青盈忍不住双手捧起水,往脸上抹了几把,以浇浇心里悲愤难平的怒火。 公韧叹了一口气,分析道:“从乙未广州起义,庚子自立军起义,惠州三洲田起义,丙午萍浏醴大起义到今年的黄岗起义,我们革命的主要力量是依靠会党,可是这些起义都失败了。会党的优势是平时为民,不用为他们的穿衣、吃饭发愁,集合起来为兵,能在短时间内造成很大的声势。但是他们也有很大的缺点,那就是缺乏组织性、纪律性,缺乏军事素养,又没有必要的军事装备。一旦和清军交起火来,10个人不一定能打过人家1个人,如果我们起义能有一支正规军队,那就好多了。” 梁少廷点了点头说:“你说的对!”又考虑了一番,说:“公韧兄弟,你还不知道我的底细。告诉你吧,原来我是个绿林,曾经受过清朝军官张锦芳的招降,带着100多个弟兄去投降,张锦芳委任我为哨官。后来我见张锦芳不仁义,就告退回乡,可是我那100多个弟兄仍然在那里当差,其中和我一块儿拜把子的兄弟就有好几个。” 公韧突然灵机一动,问:“莫非少廷兄想回去招旧部起义?”梁少廷哈哈一笑说:“你说得正合我的心意!” 两个人一阵子哈哈大笑,用手掌互相拍了拍对方的手。 说干就干,第二天,梁少亭找了3匹马,3个人上午出发,下午就到了兵营小洞墟。3个人把马寄放到一个老乡家里,然后一身便装,径直往兵营而来。 门口站岗的士兵一见是梁少亭,像是早已认识,看了看四面无人,急忙有节奏地跺了六下脚,算是行了个会党大礼,然后小声说:“六龙得水遇中华,合兴仁义四亿家。”梁少亭回了两句:“金相九陈王业地,乌牛白马扫奸邪。” 那岗哨又对梁少亭说:“多日不见,梁龙头可好。”梁少亭说:“马马虎虎,弟兄们可好?”岗哨说:“都在北屋里歇着呢,你一走把弟兄们都扔了,弟兄们别提多抱怨你了。北屋东边那几间屋,都是咱们的弟兄。” 梁少亭向那站岗的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鼓励,然后领着公韧、唐青盈到了北屋东边的一间屋里。 进门一看,士兵们闲着无事,打牌的打牌,闲聊的闲聊,再没事的就是抽烟喝酒,弄得屋里乌烟瘴气。梁少亭干咳了两声,土兵们一齐回过头来,一看是梁少亭,都立刻围拢过来,又要跪下给梁少亭行帮会大礼。 梁少亭急忙拉起他们说:“免了,免了,早已改换门庭了,不兴这一套了。” 众人赶紧把梁少亭让到了一个干净利落的铺上,梁少亭对众人介绍了公韧和唐青盈说:“这是我的两个好兄弟。”又对公韧和唐青盈一一介绍着昔日的部下。介绍完了,大家自然也就近乎多了。 这时候,两个士兵要去弄酒菜,梁少亭急忙塞给他两个银元说:“今天我请客。”那两个士兵说:“大老远来,哪能让你破费呢?”梁少亭笑了笑说:“以前你们是我的兵,我爱护,现在虽然不是我的兵,我仍然要爱护。老长时间不来了,我不请客谁请客啊?” 那两个士兵笑了笑,也就不再推辞。 不一会儿,弄来了酒菜,随便拉上了一张桌子,十几个人围坐在桌子旁边,边吃边喝边闲谈。梁少亭问他们:“多日不见,你们在这里过得挺自在吧?” 一个叫马山的排长说:“好什么呀,烦透了。”另一个姓阎的士兵说:“这里的官太黑了,吃兵肉,喝兵血,我们3个月没发饷了,那饷银还不是让当官的吞了。”士兵们你一句我一句,全都说这里的不好。马山又问梁少亭:“梁龙头,这一阵子你在干什么?也给我们拉拉好吧!”梁少亭就把自己参加三那抗捐的事说了一遍。 听梁少亭这么一说,姓阎的士兵叹了一口气说:“原来我们加入会党,是为了反清复明,是和老百姓站在一起的。三那抗捐,那些当兵的都是汉人,为什么帮着朝廷去打汉人的老百姓。当兵的脱了衣裳不就是老百姓吗,一家人打一家人,这是何必呢?” 公韧乘机鼓动说:“清政府利用我们当兵的愚昧,用我们手中的枪去杀老百姓,那些老百姓不都是我们的父母兄弟姐妹吗?” 众士兵一齐附合说:“是呀,是呀。” 马山对梁少亭说:“梁龙头,你大老远来,不是为了光喝这杯酒吧?你说怎么办吧,我们还是听你的。这里实在是没有出路!”众士兵都跟着喊:“还是听梁龙头的,这里的日子实在是烦透了。”“在这里没吃的,没喝的,还不如上山当强盗去。”大家议论纷纷,吵吵嚷嚷,马山嘘了一声,叫大家小声点。大家这才小声地说话。 梁少亭看到时候已到,对大家摆了摆手。待大家静下来,梁少亭小声说:“实不相瞒,我已经参加了同盟会。” 一听说参加了同盟会,大家又议论纷纷,纷纷问:“同盟会是干什么的?”梁少亭又摆了摆手,小声对大家介绍说:“同盟会吗,是革命的,革命懂不懂,革命就是造反,造清朝的反。同盟会的宗旨就是推翻清朝统治,建立合众政府。合众政府懂不懂,合众政府就是大家说了算,再也不是西太后一人说了算。一旦建立了合众政府,国家就会富强,老百姓就会过上好日子。你们说,这样的政府好不好?” 有的士兵连声说:“好!好!”有的士兵还是听不懂,就问:“梁龙头,你说,建立了什么众政府,谁当皇帝呀?我们就推你当皇帝吧!我们都当将军、大臣。” 唐青盈听了抿着嘴笑。 梁少亭急忙打断他的话说:“建立了合众政府,就是再也没有皇帝了,我哪能再当皇帝呢!皇帝只能叫首相或者总统,只能让我们的孙中山当。”有个兵就问:“孙中山是谁?是不是那些官们说的强盗头,孙大炮。”马山排长右手横着,左手竖着,做了一个手势说:“刹住!!刹住!别扯远了,这些话以后再问,你们尽胡乱打岔。还是问问梁龙头到底怎么干吧?” 梁龙头扫了众士兵一眼,看到大家的眼睛都在注视着他,他对大家铿锵有力地说道:“弟兄们,愿意跟着我造反的,不,是革命的,我打心眼里说,他真是我的好弟兄。如果不愿意跟着我革命,怕死,愿意跟着清狗子干的,我也不勉强。”说完,梁少亭又用炯炯有神的眼睛扫视了大家一圈。 大家都微微地点了点头。 马山对梁少亭一笑说:“梁龙头,说到哪里去了。过去你是我们的龙头,以后你还是我们的龙头。”众士兵一齐响应说:“是呀,是呀,梁龙头你就快说怎么办吧?我们还得跟着你吃饭,跟着你发财呢!”梁少亭说:“好。”就对着大家的耳朵说了一番。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对!”“就这么办。” 经过一夜一天的精心准备,在第二天晚饭时,各排士兵把枪架在了一起,然后集体用餐。饭也没有什么好饭,一些糙米,又碎又干,数量还有限,菜也没有什么好菜,几乎是清水煮菜叶。 一些士兵在抢着盛米饭,一些士兵一边吃着一边骂骂咧咧:“这叫什么饭呀,这不是猪食吗。”“他妈的,就叫我们吃这个,拿着我们不当人。” 正在这时候,梁少亭突然来到了大家面前,把手一举,大喝一声:“弟兄们,干!”有十几个士兵,迅速把饭碗一摔,摸起了架在地上的枪,嘁哩哗拉一阵子弹上膛的声音,对准了那些正在吃饭的士兵。有十几个士兵迅速控制了所有支起来的枪支,并迅速把这些枪支挪到了一个稍远点的地方,严加看管起来。 公韧和唐青盈都手执短枪,严密地注视着那些胆敢乱动的士兵们。 突然的变故,那些军官和士兵都蒙了。有的嘴里还塞着满嘴的米饭,连咽都没敢咽下去,张着大嘴不知所措,有的则乖乖地举起了手。大部分人都认识梁少亭,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有个排长就问:“梁哨,这是干什么,有话咱不能好好说吗?” 梁少亭对大家喊道:“弟兄们,清政府腐败无能,欺压百姓,当官的克扣军饷,欺压士兵,我们不起来革命不行了。愿意跟着我革命的,我欢迎!不愿意跟着我革命的,我也不难为弟兄们。” 马排长和其他的士兵跟着喊:“跟着梁龙头革命错不了,在这里还有什么混头啊,饿也饿趴下了。”“走啊,走啊,我们都走了,你们在这里还有什么干头啊。”“当官的来了,你们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革命去算了。” 当下,又有30多个人七嘴八舌地说:“你们都走了,我也不在这里干了。”“还是跟着梁哨干,跟着梁哨有大米白饭,有肉吃。”“我也豁上了,革命去。”他们纷纷要求跟着梁少亭走。 梁少亭指挥着,把不愿意走的20多个人都绑上,关进了一个大屋子里,锁上了大锁。然后率领着这70多个人的队伍,100多条枪,迅速地隐蔽在夜幕中的深山密林中。 (欲知梁少亭的这支队伍,到底怎样行动,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四十三回 王和顺攻占虚防城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孙中山得知十万大山中,有了这样一支武装力量潜伏后,十分高兴,立即派人携带1000块钱送给梁少亭,并鼓励他说,不久,同盟会员王和顺将携带巨款前往,并率领你们攻取防城。 接着,孙中山又派了两员大将前往钦州。一是黄兴,专门协助郭人漳做好军队的工作。另外是王和顺,他先在赵声军中住了十多天,改名张德兴,商量起义计划,再赴山中与梁少亭见面。他将所携带的5000块钱,除了分给梁少亭外,另一部分分给了另一支革命武装梁瑞阳所部,并出示了孙中山的委任状,王和顺被委任为中华国民军南军都督,梁少亭、梁瑞阳分别为副都督。 自此,王和顺和梁少亭、梁瑞阳、公韧、唐青盈等在山中组织军队,操练人马。 王和顺按照同盟会的编制,将这些军队以8人为一排,设排长1名,副排长1名;3排为一列,再设列长1名,一列共二25人;4列为1队,再设队长1人,副队长2人,号旗手2人,号筒手2人,事务长1人,一队共108人。以4队为一营,设营长1人,副营长2人,鼓乐队8人,营旗手3人,主计1人,书记1人,一个营共448人。一共组织了2营人马,梁少亭为一营营长,梁瑞阳为二营营长,公韧和唐青盈为一营副营长。原来的枪再加上又购买了一部分枪支,所以快枪基本上一人一支,再加上士兵们又发了饷,所以大家劲头十足,训练分外刻苦,在操练队列、射击、冲锋、防守中进步很快,战斗力大大加强。 9月1日,王和顺率领二梁所部在一个山间平地上举行了誓师大会。那天天气晴朗,微风习习,虽说骄阳当头,但是晒惯了太阳的士兵们一排排站着像钉子似地纹丝不动。 王和顺讲了同盟会的宗旨,宣读了革命军的二十二条纪律,士兵们一个个情绪激动,斗志昂扬。当梁少亭带领全体士兵们宣誓时,一声声气壮山河的呼啸惊天动地,直冲云霄:“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矢信矢忠,有始有卒,有渝此盟,任众处罚。” 队伍迅速向防城前进。9月3日午前,队伍前进到离防城10余里的地方。王和顺把队伍隐蔽好,迅速领着梁少亭、梁瑞阳、公韧、唐青盈等去查看地形。 远远看到,防城虽然是一座县城,但是并没有城墙,县城里一片片的民房,完**露在面前。王和顺拿出军用地图,指着地图上说:“在县署门口,有两座炮楼,我们要特别注意。据以前的情报说,整个防城只有广西提督丁槐所部的衡军2队人在此驻守。” 几个人在认真地听着,静静地等待着王和顺安排任务。 王和顺对梁少亭说:“梁少亭营长,你带一营直接攻进去。” 梁少亭点了点头说:“士兵们早憋足了劲,这一仗一定要打赢。”王和顺又对梁瑞阳说:“梁瑞阳营长,你分为两路,一路从左边往里攻,一路从右边往里攻。我看他这个防城怎么守?”梁瑞阳有些不服气地说:“该让我们二营正面进攻。他们一营打进去,头功都是他们的,我们到了,连屁味也闻不到了。”王和顺笑了笑说:“不要争,不要抢,以后有你们立功的时候。” 梁少亭带领一营迅速往县署运动,一路上只见老百姓纷纷躲避,也不见乡勇前来阻挡。快到那两座炮楼的时候,左面炮楼里突然响起了枪声,不过子弹不是向革命军打的,而是朝天上放的。 梁少亭皱了皱眉头,弄不清到底怎么回事,还是继续指挥着部队往前冲。右面的炮楼先上来没有动静,不一会儿,也向天开起了枪,并向革命军喊话:“革命军弟兄们,我们起义了。”“革命军弟兄们,一家人不打一家人。” 梁少亭大声告诉部队:“不要乱开枪!不要乱开枪!”不一会儿,两个炮楼里各下来了30多个人。原来左面炮楼里的哨官叫刘辉廷,右面炮楼里的哨官叫李耀堂,他们早就接受了革命党人的联络,在战场上宣布了起义。 梁少亭大为高兴,革命军没有伤亡一个人,顺利地夺取了两座炮楼。接着就把刘辉廷,李耀堂的两哨人编入了队伍,又领着人往前冲。 县署门前用土布袋垒起了一道防线,有一些士兵正在那里防守。梁少亭先不让队伍进攻,而让刘辉廷,李耀堂的人往里喊话,争取他们反正。 这边刘辉廷,李耀堂的人喊:“衡军防勇们,别打了,起义吧,跟着革命军干吧,清朝没指望了。”“衡军弟兄们,革命军发饷,那边不发饷,饷银都叫当官的吞了,快过来吧!” 那边有一个人大骂:“别听这些乱党宣传,快开枪!快开枪!谁不开枪就枪毙谁,开枪!”防勇们仍然没有开枪,那边响了几枪,大概是那个当官的朝防勇们开枪了。这时候,那边才有人朝天开了几枪,其余的人不是骂当官的,就是满腹牢骚。 梁少亭一看时候到了,用手一挥,革命军一下子就冲了上去,占领了阵地。 这时候看到有一个人提着短枪,向县署大堂里跑去,不一会儿,就被几个革命军五花大绑地逮了过来。 有人指着说:“这就是防城知县宋渐元。”梁少亭指着他的鼻子说:“你的兵都不跟着你干了,说明你多么不得人心,你还有什么话说?”宋渐元扬着头大骂道:“你们这些土匪、乱党、叛军,我们大队人马一过来,早晚得让你们脑袋搬家。”梁少亭冷冷一笑:“真是顽固不化,死到临头了,还煮熟的鸭子-一嘴硬。这样的人留着何用,来人,给我砍了。” 宋渐元被两个革命军拖出去不远,大刀一挥,人头落地。不一会儿,衙署烧起了大火,监狱里的犯人全都放了出来,也点起了大火。 革命军占领了防城后,由于有严格的纪律,既不骚扰居民,也不干扰商户,所以深受市民欢迎。革命军又派各委员前往店铺里劝慰,要各店铺照常营业,所以防城很快恢复了正常秩序。革命军又贴出了《告桂省同胞文》,号召人们起来革命,建立共和。 告示贴出后,观者如潮,有的不识字,识字的便讲给他听。城内居民,城外乡民纷纷来投革命军,有的数百人携带土枪、鸟枪来投,不几天,加上降卒,革命军已发展到了3000人。王和顺在二个营的基础上,又扩编成二个标,梁少亭为一标标统,梁瑞阳为二标标统,公韧、唐青盈为一标副标统。 公韧、唐青盈劝梁少亭接受以往部队软弱,战斗力不强的教训,严密约束部队,加紧训练士卒,但终归时间有限,新兵很难在短时间内有大的起色。防城既克,清军已有所戒备,王和顺和几个标统商量后,决定趁热打铁,不给清军以喘息的机会,大队人马于9月4日晚向钦州进发,准备进攻钦州。至于防城,留下一营人马防守。 防城到钦州城不过七八十里地,但由于道路崎岖,又是月黑头,找了个向导也不是明白人,走了3个时辰还没到钦州。王和顺觉得不对,又找了个本地人一问,才知道走错了路。这才赶紧叫来了一个熟悉钦州城的向导来带路,远远望到钦州城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王和顺把梁少亭,梁瑞阳叫来商量。王和顺说:“虽说黄兴在联络郭人漳,但也不知道联系得怎么样了,我们打是不打?” 梁少亭说:“钦州城城池坚固,听说里头清军不少,也弄不清到底有多少敌人。放着郭人漳这条内线不用,我们贸然进攻,一定占不了便宜。”梁瑞阳说:“先派人和黄兴联系联系再说吧。联系好了内应,我们在外面打,他们在里面打,钦州城还愁打不下吗?”王和顺说:“也对。既然我们现在不打钦州了,就干脆往后退一退,把队伍隐蔽起来再说,免得暴露了目标。”梁少亭说:“要退就赶紧退,退晚了,目标就暴露了。” 部队赶紧后撤,撤到了离钦州城40里地一个叫涌口的小山村。王和顺一看这个村子地势较高,往村里去有一个个的台阶,周围树木也比较茂盛,既好隐蔽,又利于防守。就把部队带进了村子,派兵封锁了村口,人是只能进不能出,并派便衣进城去和黄兴联系。 到了中午,哨兵来报,远远发现了一队人马向这里开来。王和顺立刻命令一标迅速占领有利地形,准备开战。王和顺,梁少亭,梁瑞阳悄悄地趴在村口往大道上望去。 只见从钦州方向远远来了一队人马,前头有10多匹马,后面有50来个兵,正不慌不忙地向这里开来。越走越近了,这一路人马全是清军防勇的装束,前面一个骑马的,正是派去的联络员,后面并排而来的两匹马上一个是胖子,一个是瘦子,两个人正兴致勃勃地娓娓而谈。 王和顺对梁少亭说:“中间的那个胖子,就是黄兴。”梁少亭说:“那我们撤了吧。”王和顺说:“别,有备无患吗。咱们对郭人漳还不了解,况且他还带着那么些兵,小心点没亏吃。” 公韧对郭人漳是早有了解,上一次在小站练兵时,到底谁是叛徒的事,心里还存在着不小的阴影。不过这时候想,不管怎样,如果能争取取郭人漳起义,这也算省去了革命军的许多麻烦。 原来在天津小站新军起义失败后,倪映典、李景濂、郭人漳在新军里也待不下去了,也算冯国璋网开一面,把3人从新军里“赶”了出来。郭人漳仗着父亲为湘军骁将郭松林的这层关系,而本人又绝顶聪明,习拳术,善骑射,而又工诗善书,所以很快就在广西谋了一个职位。今年春天, 郭人漳在镇压三那人民抗捐斗争中,由于立有战功,得到清政府提拔,升任钦廉边防督办。 要说黄兴和郭人漳的关系,那还得从黄兴发动长沙起义说起,当时起义失败后,黄兴一伙到了上海,住在“启明书局”的一个联络点里,有一个叫万福华的落魄候补知县官,到革命党里借了一支枪要暗杀当时的广西巡抚王之春。 三日后,暗杀之事还没有消息,这时候书局里进来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章士钊向众人介绍说,这个青年人叫郭人漳,其父就是朝廷已故大臣郭松林,他曾出任广西道台,因涉嫌贪污,已被革职,眼下正穷途末路。说来也巧,此时一群红头巡捕突然拥进了屋里,把他们统统赶进了一辆囚车,抓进了巡捕房。 原来万福华刺杀不成事泄,供出了黄兴他们,以后虽然是被同志解救出狱,可是黄兴和郭人漳为这事就成了狱友。狱友狱友,同吃窝窝头,拉尿居一室,闲着没事还可以聊天,从黎明聊到半夜,这可不是一般的关系。 出狱以后,由黄兴和谭人凤介绍,把郭人漳发展为华兴会和同盟会员。 这次黄兴来策动郭人漳起义就是仗着这层关系。黄兴割须易装,化名张守正,来到了郭人漳的司令部前,向卫兵递上了张守正的名片,就说是郭人漳在上海的老朋友求见。卫兵听了不敢怠慢,赶紧入内通报。 郭人漳看了名片,记不起来自己曾有个叫张守正的朋友,确实有些纳闷,便出来相见。来到了门口,看到门口站着个粗壮的大汉,腮帮子刮得许青,西装革履,头带礼帽,仔细一看,原来正是在上海被捕时的狱友黄兴。 郭人漳不禁一愣,但是倒也不失礼节,堆起笑容,伸手相迎,请黄兴到司令部坐下。上过茶点,退下左右后,这才问起黄兴:“大哥近来可好,这么远到我这个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来,想必是有事吧?” 黄兴见他开门见山,倒也爽快,便说:“黄兴此来,只希望兄弟能深明大义,举兵反正,共图大业。要是兄弟害怕因此失去了前程,断了官路,可把黄兴绑了前去,邀功请赏,黄兴也愿意成全。” 郭人漳听了黄兴近似挖苦的话,说道:“大哥何出此言,我郭人漳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怎会干出伤害朋友的事呢。你我患难与共,我也是炎黄子孙,虽为一方兵帅,却也未改初衷。现在朝廷昏聩,前途缥缈莫测,谁不想谋条后路。只是大哥所言之事,时间太仓促,恐部下一时不服,闹出乱子,坏了我们的大事。给我一些时间,让我运作运作。” 黄兴一看有门,和他畅谈到了深夜。第二天,郭人漳借口巡逻,又和黄兴一块儿在联络员的带领下,到涌口来看看。 王和顺单独地迎上前去,静静地恭候,黄兴和郭人漳也早早地下了马,把马缰绳交给后面的卫兵,步行到了王和顺跟前。 黄兴微微笑着对王和顺介绍郭人漳说:“这位就是郭标统。”王和顺客气地对郭人漳拱了拱手说:“久仰,久仰!” 黄兴又对郭人漳介绍王和顺说:“这位就是中华民国南军都督王和顺。”郭人漳急忙对王和顺拱了拱手说:“南军大都督,如五月的太阳,光芒四射,又如六月的雷声,振聋发聩,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相见恨晚啊!想不到王都督竟是这样年轻英俊,一表人才,幸会!幸会!” 郭人漳过分夸奖的话,弄得王和顺有点儿不好意思。黄兴接过话说:“郭标统既是老华兴会员,又是同盟会员,老革命了,不是外人。这不,亲自前来,和我们商议起义的诸多事宜。” 公韧急忙上前去,对郭人漳打招呼说:“郭标统,你还认得我吗?” 郭人漳也大吃一惊,对大家说:“这不是公韧管带吗,想当年,公管带领着我们一个营,大败日军的一个大队,大大地长了北洋新军的志气,大大地灭了日本军队的威风,要不是公韧管带胜了那一仗,可真叫袁世凯丢尽了脸面。” 一些人还闹不明白怎么回事,郭人漳就把公韧带领新军一个营打败日军一个大队的事说了一遍,惹得众人啧啧称赞。黄兴又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公韧还立下了许多赫赫战功呢!”又把公韧的事抖搂了一遍。 众人对公韧的看法更是大变了。郭人漳总结说:“有了公韧这样的军官指挥,有了黄大哥这样的同盟会领导,我们革命军何愁不胜啊!” 众人一致纷纷点头,都有同感。 几个人说着拉着,十分亲热,经过涌口阵地时,郭人漳的眼睛不断地扫视着阵地上的士兵们,看到革命军一个个精神高昂,武器精良,不住地连连点头。进了王和顺的屋,有一个传令兵给各军官递上来一杯杯热茶。拉了一阵客套话后,王和顺问:“郭标统,准备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打,我们听你的。” 郭人漳笑了笑说:“钦州城还用打么,早已是老妈妈擤鼻涕――把里攥了。这么着吧,明早4时,你把队伍悄悄开到东城门下,你们在城下用火把晃3圈,我在城上也用火把晃3圈,然后打开城门,迎接你王都督进城怎么样?” 王和顺一听大喜,说:“好啊,郭标统,钦州城如果不费一枪一弹打下东门,你郭标统就是首功一件。只要占领了东门,还怕什么,一路杀进去,清狗子挡也挡不住。” 郭人漳哈哈一笑,说:“我们革命军是替天行道,众望所归,清政府不过是腐朽透顶,一触即溃,早就盼着这一天了,这一天终于盼来了。大丈夫生于天地,当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我们占领了钦州,就有了枪械钱粮,然后直趋南宁,占领了南宁,全省震动,我们再联络全省会党,广西就是我们的了。有了广西,我们进可以攻,退可以守,再联合广东各路会党,革命还怕不成功?”大家被郭人漳的话感染了,纷纷热烈地议论起来,个个脸上露出了激动兴奋的神色。 郭人漳对王和顺说:“不知你们这边的兵力怎样?” 王和顺知道郭人漳是自己党内同志,就把涌口的兵力说了一遍。 郭人漳听完了王和顺的介绍,闷着头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传令兵上来了酒菜,王和顺热情地款待郭人漳和黄兴,并叫公韧和唐青盈作陪。郭人漳带来的那些兵,也给他们上来了酒肉,好生款待,让他们大吃二喝。 公韧和唐青盈正陪着郭人漳喝着酒,一个小兵悄悄地在公韧的耳朵边说:“公标统,外面有人找。” 公韧一看这个人说话这么机密,心里顿时起了疑心。那个小兵又在唐青盈的耳朵边说:“唐标统,外面有人找。”两个人都觉得奇怪,只好跟在了那个士兵的后面出了屋。 那个兵拐了几个弯,才在一个屋门口停下,正好有一个军官正在那里等着。公韧和唐青盈一看,那个军官正是一标四营营长刘辉廷。 刘辉廷把公韧和唐青盈拉到了自己屋里,小声说:“公标统,唐标统,不是我刘辉廷小心眼,过去我跟郭人漳干过。郭人漳这人我太了解了,口是心非,两面三刀,他的话信不得。我看不如乘钦州城没有防备,咱们的人换上郭人漳卫队的衣裳,诈开城门,然后大队人马杀进城去,钦州城唾手可得,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钦州城恐怕就难打了。” 公韧听了刘辉廷的话心里一惊,半天没有言语,又看了看刘辉廷的神情,他那样子一时叫人琢磨不透,不知道他说这话的目的何在?刘辉廷这人自己不大熟悉,可是郭人漳自己是太了解了,天津小站起义是不是他泄的密,真是一时难以说清,可他现在既是华兴会员又是同盟会员,又刚刚策划完一场重大的起义,还是这次起义的主角! 是不是刘辉廷心胸狭窄,嫉妒郭人漳夺了头功?还是郭人漳太不能让人相信? 公韧对刘辉廷不慌不忙地说道:“你知道太平天国是怎样失败的吧?”刘辉廷不知道公韧为什么问这个,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公韧严肃地说:“是因为天王洪秀全和东王杨秀清有了一些矛盾,而洪秀全不顾大局,召回北王韦昌辉杀了东王杨秀清,而洪秀全又迫不得已杀了韦昌辉、秦日纲,引起了内部大乱。在这场内部大乱中,天国骨干损失了3万多人,金田起义的主要领导人,除了南王冯云山,西王萧朝贵以前战死,翼王石达开被迫出走,天王洪秀全暂时无事以外,其余各王,几乎全被牵连到。前车之覆,后车之鉴,我们应该引为教训才是。” 刘辉廷听了摇了摇头,已不再说话。 唐青盈插嘴说:“我看郭人漳尖嘴猴腮,小眼睛眯缝着,眼珠子骨碌转,说话又过于热情,话中有虚,确实有点不大让人放心。不如依了刘营长,先占领了钦州东门再说,只要东门拿下来,钦州城还不是咱们的。” 公韧生气地对唐青盈说:“真是一派胡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怎能以貌取人?对一个人的看法,不光要看他说什么,还要看他做什么?郭人漳已和我们商量好破城之计,他又手握兵权,怎么能这样不相信人家,做对不起他的事呢?你这个馊主意,还是不说的好!” 不一会儿,王和顺和梁少亭出来上厕所,也被刘辉廷派去的一个兵拉来了。刘辉廷就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王和顺笑了笑说:“我们已经和郭人漳制定好了作战计划,这时候如果再变,恐怕引起郭人漳的怀疑,破坏这次计划事小,引起内部矛盾事大。再说黄兴和郭人漳交情那么好,也在郭人漳的部队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了,如果郭人漳心怀二心,黄兴不早来信了吗?” 梁少亭说:“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要紧的是团结。现在郭人漳有3个营的防勇,将近是钦州城兵力的一半,如果他能帮助我们,钦州城唾手可得,如果他反对咱们或者是袖手旁观,钦州城可就难打了。”王和顺果断地说:“这个事就这么定了,谁也别再说了。” 刘辉廷叹了一口气,微微地摇了摇头。 郭人漳在涌口吃完了饭,然后要和黄兴回钦州,说要回去抓紧准备明早4时的起义。王和顺、梁少亭、梁瑞阳、公韧和唐青盈把他们送出去很远,直到看不见他们的队伍了,还在向他们招手致意。 (欲知郭人漳在钦州城怎样起义,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四十四回 钦州城郭人漳变卦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王和顺立即命令部队抓紧休息,准备晚上作战。晚上10点钟,队伍起来饱餐一顿,做了简短的战斗动员后,部队立即向钦州城进发。到了钦州时,已经是9月6日凌晨3点,王和顺叫大部队悄悄隐蔽在东城门外不远的地方,自己带着一营人,悄悄运动到了东城门口。 向上望去,黑呼呼的东城门紧紧地关闭着,一点儿动静也听不到,高高的城墙上,似乎安静得很,不时地传来了巡城防勇的脚步声和口令声。 等了好一阵子,公韧对着王和顺的耳朵说:“怎么也没动静啊,别是有什么情况吧?”王和顺说:“没有动静就快了,再耐住性子等一会儿。” 大约4点多钟,从东城墙上扔下来一根绳子,不一会儿,从绳子上顺下来一个人,唐青盈把他领到了王和顺的面前。 那人见了王和顺先对同盟会的暗语,对上了暗语,那人对王和顺说:“我也是同盟会会员,叫郭时安,是郭人漳的书记官。郭人漳叫我对你说,钦廉道的王湖和钦州城的驻军宋安枢部,已经有了准备,四面城墙上全是宋安枢所部的人。郭标统的人已经受到了控制,不能发动起义,请你们不要发动进攻。” 情况突变,王和顺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半天没说话。梁少亭、公韧的头一下子也有点儿发蒙。唐青盈嘟哝说:“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昨天就换了装,杀进钦州城。” 公韧对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唐青盈没有再说话。 停了一会儿,王和顺对郭时安说:“我们都是同盟会员,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呢?你感觉情况怎么样?” 郭时安说:“下午的时候,郭标统和几个营长开会,不让我参加,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宋安枢的部队确实调动频繁,确实在备战,不过到底情况怎么样,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我觉得,如果宋安枢部布置好了圈套,咱们贸然进去,一定会吃亏。” 王和顺说:“既然都是同盟会员,我也直说吧。你觉得郭人漳起义的诚心怎么样?” 郭时安考虑了一会儿说:“虽然我是郭人漳的书记官,但是对他起义这个事,我拿不准,也弄不清。我总觉得郭人漳这个人高深莫测,他心里到底想的什么,不好猜。”王和顺说:“你和他总比我们待的时间长吧,你觉得这个人靠得住,靠不住?” 郭时安摇了摇头说:“我确实拿不准。” 几个人默默无语。停了一会儿,王和顺对郭时安说:“你先回去吧,好好对郭人漳说,我们听他的好消息。”郭时安点了点头说:“那我就回去了。”众人看着他,一直消失在黑黝黝的城墙边上。 王和顺领着一营人往后退了退,然后把几个标统叫到了一起商讨情况。 唐青盈首先发言说:“我看郭人漳靠不住,他要是有决心的话,只要控制住城门,我们从外面往里打,他从里面往外打,宋安枢怎么着,宋安枢能抗得住我们两面夹击吗?”公韧反驳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郭人漳既然派人来传话,自有他的难处,我们要相信自己的同志。” 梁少亭说:“事情到了这份上,要是硬打的话,钦州城城墙坚固,怕是不好打。郭人漳要是不动弹还好,要是他帮着宋安枢打我们,咱们可就被动了。”唐青盈顶他说:“这会儿怎么又说这乎话了,原来你不是挺相信郭人漳的吗?” 梁少亭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郭人漳这人到底怎么样,我怎么能知道呢?”王和顺说:“不管怎么样,情况不明,咱们硬攻钦州,犯忌讳。”梁瑞阳说:“既然钦州不好打,咱们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灵山空虚,听说只有2营人防守,我们不如去打灵山,打完了灵山,郭人漳也有个态度了,咱们再回来收拾钦州不迟。”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议论了一阵子,最后王和顺说:“根据我们的力量,拿下灵山还是有把握的。大家对打灵山还有不同意的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说不行。王和顺说:“好,咱们就回去准备吧,立即绕过钦州城,进军灵山。” 这天晚上,黄兴在城里哪敢睡觉,只是穿着衣服在床上歇了歇,三更的时候就掖好了武器,出得了门,悄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他发现清军荷枪实弹,调动频繁,好像有重大的军事行动,心里暗暗高兴,想必是郭人漳已经安排好了。 黄兴到了郭人漳的屋里,看到郭人漳一身戎装,正坐在椅子上不慌不忙地喝着茶。 郭人漳见黄兴进了门,急忙客气地说:“黄会长,怎么不多睡会儿?”黄兴说:“睡不着啊!不知你安排得怎么样了?” 郭人漳说道:“是这么回事,宋安枢不知道听了什么人的报告,已经有了准备,并且报告了钦廉道王湖,王湖已下令叫宋安枢部接管了所有城墙的防务。我看,这次起义就不要举行了吧?” 黄兴听到了这话,大吃一惊,问:“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一声。” 郭人漳轻描淡写地说:“我想木已成舟,告诉你也没用了,所以就没有给你说。”黄兴心里一沉,又问郭人漳说:“你想现在怎么办?” 郭人漳说:“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只有等待下一次机会吧?” 黄兴连说:“不可!不可!只要我们行动坚决,3个营的兵力占领东城门是没有问题的,只要占领了东城门,外面的2个标一打,钦州城还不是我们的吗。再说,既然你已经暴露了,还有下一次机会吗?没有的。” 郭人漳听了黄兴的话只是不言语,在地上来回地踱着步。 黄兴知道他内心犹豫,催促他说:“你是华兴会的老同志了,又是同盟会员,现在我以同盟会员的身份劝告你,听我一句话吧,立即起义!” 郭人漳还是没有下决心,停了一会儿,说:“我看,还是取消这次起义吧!” 黄兴又逼他一句说:“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郭人漳歪着头,不再理会黄兴了,他是下定了决心,今晚上不起义了。 原来,在涌口时,他已经知道了革命军的虚实,想了想,依目前革命军的实力,进攻钦州城没有十成的把握,况且如果占领了钦州城后,又必然会遭到数倍清军的进攻,危险性就更大了。想来思去,这样的起义,还是不举行的好,所以就和宋安枢部通了消息,加强防守,又对黄兴两面三刀,信口雌黄。 黄兴恨得牙根痒痒,但是郭人漳握有兵权,又奈何不了他,而自己只是两手攥空拳,没有一人一枪,急得他内心焦躁,气火攻心,头上嗡嗡乱响。 不一会儿,郭人漳叫书记官郭时安去向城外的革命军下通知。 黄兴想到,郭人漳虽然表面上对自己挺好,大谈兄弟情谊,好吃好喝好照应,可是胆小怕事,两面三刀,私心极重。时间一长,不但起义不成,弄不好,自己的性命也被郭人漳玩了去。 郭时安回来后,黄兴悄悄截住了郭时安询问情况,知道了外面的情况后,黄兴对郭时安说:“我看郭人漳有点儿靠不住,你我都得小心点?你手里现在掌握着多少同志?” 郭时安说:“说实话,同盟会的人都在郭人漳的手里掌握着,我手里是一个人也没有。你是同盟会的领导,我看你还是先走吧!”黄兴说:“依我看,我俩还是一块儿走吧。” 郭时安说:“我是郭人漳的书记官,估计他不会把我怎么样。你可不是一般人,要是出了意外,我可担当不起,你还是赶快走吧。” 黄兴想到此时,自己已是明显地立在了郭人漳的枪口上,只要郭人漳小手指头一点,想跑都没有地方跑,再呆在此处,只能做无谓的牺牲。 黄兴和郭时安告别后,就悄悄上了城墙,用绳子从城墙上坠下来,悄悄溜出了钦州城。 再说王和顺命令一下,部队迅速绕过钦州城向灵山进发。灵山在钦州东北,从大路走不过180里地,但是为了进攻灵山的突然性和隐蔽性,队伍不得不专挑无人走的崎岖山路行军。走着走着,后面部队来报告,有一支队伍悄悄地跟在大部队的后边。 王和顺、梁少亭、梁瑞阳、公韧和唐青盈几个到后边观看,果然有300多人,悄悄地尾随在大部队后边。王和顺叫后续部队停下,那支队伍也停下了,王和顺命令后卫部队继续前进,那支队伍也继续跟进。看那支部队的样子,像是清军的防勇。 王和顺自言自语地说:“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不知道是敌人,还是朋友?”梁少亭说:“要是朋友的话,早和我们联络了。肯定他们想抄我们的后路,可是人少,害怕,所以不敢打我们。叫我领上两个营,把他打垮算了,省得跟在我们屁股后面碍手碍脚的。要是到了灵山,灵山和后面的敌人两面夹击我们,我们顾哪头的是啊?” 王和顺说:“不能这么冒失,我们还是想办法弄清他们是哪一部分的,有什么目的?” 唐青盈说:“这个事还不好办吗。”王和顺笑了笑,激唐青盈说:“这个事好办啊,那太好了,唐标统,你领上一个队去,抓个清兵回来,问问情况,有这个胆量么?” 唐青盈说:“一个队哪行啊?”王和顺说:“嫌少,要不,你就带两个队去。”唐青盈笑了笑,拍了拍胸脯说:“我一个人就行了,人多了反而碍事。” 王和顺沉下了脸,批评她说:“唐标统,军中无戏言,不要以为你是个小孩子家,就开这样的玩笑。” 唐青盈脸一红说:“谁和你开玩笑,抓不了人来,我甘愿军法处罚。” 公韧朝她直摇头,意思是叫她不要揽这样的差事,可是唐青盈还是装着没看见一样,我行我素,硬要逞强。 王和顺看着唐青盈说话随便,又后悔了,说:“小孩子家,别在这里胡乱掺和了,要是抓不来人,军法可不饶人啊!” 唐青盈却越发来了脾气,大声地说:“好歹我也是个副标统了,男子汉大丈夫,话说到地上砸个坑,你怎么能这样不相信人家呢!”说着,她整理了一下弯刀和短枪,然后大踏步地向后面的清军走去。 王和顺把后卫部队的一个营拉上了一个小山坡,摆好了战斗架式,时刻准备着救援唐青盈。 小山坡上杂树茂密,几个人隐蔽在林荫深处,就议论开了。梁瑞阳说:“别看唐青盈这小孩子家人小,就是好吹。这大白天价,300多人窝在一起,就是龙潭虎穴啊,大人都不敢往里闯,更何况小孩子了!”梁少亭说:“童言无忌,说话没深没浅,我倒要看看,仗着他那点儿武功,怎么能回来交得了差。不缺胳膊少腿的回来就不错啦!” 公韧心里着急,不愿意和他们多说话,只是埋怨唐青盈说话不着三不着四,办事太鲁莽,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怎么向她去世的父母交待,怎么向托孤的唐才常交待。公韧坐立不安,一会儿坐下,拔出武器来看看,是否押上了子弹,一会儿站起来,手搭凉棚往敌军那边瞭望,可是隔着一片片的树林和一处处起伏不平的山丘,很难望见那边有什么动静。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那边突然响起了几声枪响,公韧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带着一队人就冲了过去。 梁少亭和梁瑞阳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拔出了手枪,看着王和顺,等待着王和顺下命令。王和顺一边紧张地往敌军那边观看,一边用手紧张地摸索着怀中的手枪。 不一会儿,敌军那边出现了一个滑稽的现象,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手领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大人,一边绕着圈子迂回地向这边跑来,一边不时地回头往后边打枪,只要一声枪响,后面追击的敌人必然倒下一个。而那位被拉着手跟着跑的大人,也滑稽可笑,只有腿在急速地跑动,而上身却像瘫了一样,一点儿也不能动弹。 公韧领着一队士兵截住了追击的敌人,掩护着唐青盈撤回到了山坡竹林里。唐青盈又朝着那个肥壮的防勇军官戳了一下,那军官立刻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这才“哎哟……哎哟……”地喊起疼来。 众人都在称奇。梁瑞阳拍了拍唐青盈的膀子说:“唐标统,了不起,你用了什么法子,使他像中了魔似地,跟着你跑得这么欢。”梁少亭说:“你一定点了他的穴道吧!唐标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两下子。我拜你为师傅,有空你也教教我。” 公韧围着唐青盈转着圈看,看看她是否受了伤,直到看到她浑身上下除了尘土,没有一点儿血迹时,才放下了心。 唐青盈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头上的薄汗说:“别那么多废话了,抓紧审问才是。我看他肥头大耳的,不是个排长也是个队长。他是跑出队来解手的,被我点了一下,拉着他就跑。烦人的是,那些当兵的紧追着不放,好在有他护着,那些当兵的也不敢乱打枪。哟……怎么这么臭啊,熏得慌,熏得慌。” 众人也觉得熏的了不得,都抽答着鼻子到处寻找味源,最后终于找到了,原来是那个军官连屎带尿闹了一裤子,屎尿顺着裤腿滴滴答答往下直淌,惹得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王和顺抓紧审问那个军官,问他:“你们是谁的队伍,跟在我们后面干什么?”那军官气哼哼的,抬起头来看天,还不想说。 唐青盈轻轻地点了他一下子,那军官立刻像猪挨刀一样“哎呀……哎呀……”地大叫起来。唐青盈又点了他一下子,解了他的穴道,他马上老老实实地说:“我说,我说,我们是郭人漳的队伍。郭人漳命令我们跟着你们,看看你们上哪里去,一旦有机会,就向你们进攻。” 唐青盈气得大骂:“郭人漳这个东西,我早看出他不是什么好鸟,还不如在涌口一刀宰了他。”梁少亭也大叫:“可上了这小子的当了,要是知道他是这样的玩艺,还不如听刘辉廷的话,化装袭击钦州城。”梁瑞阳也破口大骂郭人漳混蛋王八蛋。 公韧有些糊涂了,问那俘虏:“郭人漳确实对你这么说的吗?”那俘虏点了点头说:“郭标统确实对我们这样下的命令。”公韧又问:“9月6日凌晨,你们是怎样布防的?”那俘虏说:“宋安枢部上城守卫,郭标统叫我们做好准备,不要睡觉,只要有人进攻,就坚决打击。” 公韧更糊涂了,心想,只要是郭人漳一心反正,这3个营的兵力控制住城墙东门,料也不难。东门一占,我们2个标的兵力再一打,钦州城就破了,他怎么这样错失良机呢? 王和顺又问:“这钦州城,郭人漳现在是怎么布置军事的?”那军官还不想说。唐青盈又试量着点他,那军官急忙说:“我说,我说,郭人漳已派了1营人袭击防城。” 王和顺听到了这个消息,脸色一变。梁瑞阳说:“防城易攻难守,郭人漳派人袭击,防城不保。”梁少亭也说:“防城一失,我们就没了家了。” 王和顺对梁少亭、梁瑞阳摆了摆手,意思是不要守着俘虏说这些话。王和顺又问那军官:“还有什么情况,快快说出来。”那军官害怕地看了看唐青盈说:“我说,我说,我们的书记官郭时安让郭人漳枪毙了,说他通敌。” 王和顺又问:“还有什么情况,全部都说出来,别和挤牙膏似地,挤一点说一点。”那军官看了看唐青盈说:“我该说的,确实都说了,要不,这个小孩子的手指头不会饶我。” 公韧此时真明白了,看来郭人漳已经完全叛变。要不,他不会在钦州城坐失破城良机,他不会在我军后面派军监视,更不会杀害同盟会员郭时安。 王和顺又问了他一些别的情况,确实什么也审不出来了,挥了挥手,叫手下人把那个军官押到一边看管起来,马上召集主要军官们开会。 大家都觉得形势一下子紧张起来,个个阴沉着脸,皱起了眉头。 王和顺说:“事情已经这样了,急也没用,现在知道了郭人漳两面派嘴脸,也是个好事,以后别再指望他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我们怎么办?如果我们抓紧回援防城,防城无险可守,可能已经失守。我们即使重新占领防城,防城弹丸小地,没钱没粮没有枪械,以后怎么发展?我们如果进攻灵山,如果打下了,无话可说,如果打不下,我们又该怎么办?” 大家都在思考着。沉默了一会儿,梁少亭说:“防城不能回,只要回到了防城,钦州敌人往回一压,那里南面是海,还不把我们都赶到海里去喂鱼,北面是十万大山,我们不能再到大山里喝西北风。灵山空虚,只要攻下灵山,那里有粮有枪,我们以此为根据地,养足了精神,再打南宁。南宁一破,广西就是我们的了。” 梁瑞阳说:“自凡要打灵山,就只能抱着攻必克的决心,我就不信,咱2标人,打不下他们2营人。”公韧说:“只有打灵山这一条路了,别的已是无路可走。打不下灵山,我们再回十万大山不迟。”唐青盈也嚷嚷着要打灵山。 王和顺说:“既然大家都决心按原定计划办,咱们就打灵山。不过,打灵山咱们也不能轻敌,一是咱们的后面有郭人漳的1个营,咱们得派出1个营防着,别让他们给咱们捣乱。另外……” 公韧插嘴说:“郭人漳的这1个营必须处理掉,要不跟在咱们后边早晚是个祸害。我看,由我领着1个营打他个伏击怎么样?”王和顺说:“好,你就领着1个营打他个伏击,就是全歼不了它,,叫他以后也不能再给咱们捣乱了。” 公韧点了点头。 王和顺又展开了军用地图布置说:“这灵山城外有两处军事要地,一是离灵山5里地有一个六凤山炮台,二是灵山城下有一座桥叫云秀桥,这两处是兵家必争之地,咱们必须拿下。三是这灵山城也有三四丈高,咱们必须造上云梯,才能攻城。” 众人嚷嚷说:“王都督,你就下命令吧,该派谁去,我们听你的命令就是了。” 王和顺说:“好,那我就下命令了。梁瑞阳梁标统,你领着你的3营人,明早以前,必须占领六凤山炮台和云秀桥,再造上几十架云梯,为进攻灵山做好准备。” 梁瑞阳说:“好,我按照你的命令办就是。” 王和顺又对梁少亭说:“梁少亭梁标统,除了1营人打伏击以外,你做好准备,等梁瑞阳拿下了六凤山和云秀桥后,明天主攻灵山的任务就是你的了。攻城可能有一场血战,你要有充分的准备才是。” 梁少亭说:“放心吧,我一定要拿下灵山。” 王和顺说:“兵贵神速,郭人漳这小子可能早已给灵山送了讯,咱们得和清军抢时间,谁的动作快,谁就能打赢这场仗。大家赶紧回去行动吧。” 当下,公韧和唐青盈在一山高林密处设伏,只等着郭人漳的这1营人到了,就打他个落花流水。没想到这1营人也挺精,队伍拉开了老长,公韧只消灭了他的半个营,而另外半个营的防勇听到了枪声,赶紧往后溜,才逃过了被歼灭的命运。 (欲知打灵山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上架感言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今天真是有点儿不好意思,就和没饭吃了要小钱一样,我的新书上架了,也就是要收费了。可能很多人听了这个消息以后,大为生气,扭头就再也不愿意看这本书了。也可能有的人发起了牢骚,就凭你这本破书,还要收费,一边去吧,俺不看还不行吗,或者俺干脆去看盗版的。大家不必生气,不看也没有什么,先静下心来,听我简单说一说我的经历。 按说我写文章年头也不少了,足足有二十年了吧,通讯报导、报告文学、短篇小说、长篇小说,剧本也写过,说起来,也有几百万字了。但是说实话,有几个人能指望写作混上一家人吃饭的,没有办法,只能放弃,还是干起了我的老本行,工程师。我的本职是搞农业机械的,以后又搞了铁路机械、试验机、平衡机。从我手里设计出的成套部件有,整机也有,都给企业创造了赏心悦目的经济效益,带来了滚滚财源。 朋友们听了,可能会问,你这不是跑题了吗?这和上架有什么关系。我说有,大大的有,搞机械和搞写作是相通的,都是从整体到枝节到细节。机械设计和写作这个东西,值得你耗费一辈子的精力去研究它,学习它,实践它,掌握它。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正是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才敢腾出时间来专业写作,写长篇小说。从更歪一些的观点来说,维持最低的生活底线,写书的人还能写下去,要是连最底的生活底线也保不住,干脆还是干老本行去吧!再往深一下里说,小说市场如此繁荣,正是有一大批作者在牺牲自己的宝贵时间和精力,来繁荣着这个市场。如果长期下去,竭泽而渔,这个市场也不会长久地繁荣下去。 其实,说句心里话,写作全是一种兴趣。再穷,再累、再苦,我乐意。别的活,挣钱再多,我不伺候你。 说到为什么写这部书,引用一位读者的话来说:“青山流水一直相伴!清朝至民国这一段屈辱的历史让人读来每每都是胸腔如火,而伟大的国父孙中山乃是拯救我们炎黄子孙于亡国灭种之间的第一人,这一部小说呈现的是民族奋斗史。” 这句话,也概括了我为什么要写这样一部书。位卑未敢忘忧国,我是一个小小的草民,其实就和主人公公韧是差不多的经历,主人公写得是谁,其实写得也就是自己。这部书的大事件基本上以历史基础为准,看完了书,你可能不会记得作者是谁,但是你一定忘不了为了推翻清朝,那些一个个前仆后继的英烈们。 春秋无义战,历史上推翻了一个个的皇帝,而又在金銮殿上坐上了一个个新的皇帝。只有推翻了清王朝,名义上的民国才算建立,这也算历史前进了一大步。我们现在和过去相比,也算是幸福的生活,在这幸福的生活里,思量思量,确实来之不易。 说到作者,看书人,和网站,有人客观地形容为说书人,听说书捧角的客人和茶馆的关系,我认为再恰当不过了。这种平衡一旦被打破,还看什么书,网站都关了,想看也没有了。网站能活到今天,确实是得力于一大批捧角读者的贡献。 好了,废话也不少了,觉得有价值,还可以,赏一个。觉得一般,没必要花一角钱,捧个人场,我也高兴!毕竟还有七十万字的免费的吗。 第一百四十五回 误军情陈发初被毙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梁瑞阳接到命令后,叫传令兵把二营营长陈发初叫来,好长时间,陈发初手里才拿着一个酒瓶子,喝得醉醺醺的,摇摇晃晃地来了。 梁瑞阳一看他这个样子,脸色一变,训斥他说:“你好大胆,竟敢喝酒,违抗军令,看我不枪毙了你。”陈发初嘻嘻哈哈地说:“大……哥,这一阵子……太苦了,喝喝酒,解解乏。” 梁瑞阳看到部下连日行军打仗辛苦,当时也软了心,说:“本来,我想给你个差事,看你喝得这个样,你就别去了。”陈发初摇摇晃晃地说:“哪能呢……大哥,冲锋陷阵,咱不跑在头里……谁跑在头里,你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梁瑞阳这才命令他明早以前占领六凤山炮台和云秀桥并造30架云梯。陈发初拍着胸脯说:“大……哥,你就放心……吧!完不成任务,你就……枪毙我。” 安排完了,梁瑞阳这才松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休息了一会儿,没想到太困太乏了,一躺下就睡着了。醒来一看,时间已不早了,马上安排部队出发。 在行进途中,公韧赶上来问:“梁标统,你怎么才走,我们的伏击都打完了。部队怎么没有急行军?” 梁瑞阳心里不高兴,不愿意别人干涉他军中的事务,对公韧有点儿不满意地说:“公标统,你打好你的伏击就行了,看好自己的门,管好自己的人,操那么多心干什么!我早安排二营提前走了,叫他们占领六凤山炮台和云秀桥。” 公韧一听这话更有点儿不放心,说:“是二营长陈发初么,这人平常好喝酒,喝酒又好误事,你怎么能放心?”梁瑞阳心里更有点儿不痛快,对公韧没好气地说:“我的人你别管,他敢?他要是敢耽误了军中大事,我就以军法从事。” 公韧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9月8日中午,大部队赶到了灵山。王和顺一看六凤山炮台和云秀桥,仍然飘的是清军的旗帜,阵地上尘土飞扬,清军都在抢修工事,而且兵力也在继续增加。看到了这种情况,王和顺觉得头脑有些发蒙,脸色一变,立刻叫传令兵把梁瑞阳叫来。 梁瑞阳一看六凤山炮台和云秀桥的阵地还没有夺到,也傻了,大骂道:“也不知道陈发初这小子跑到哪里去了。人呢?人呢?” 不一会儿,才看到远远的,陈发初领着他那一营人匆匆赶到。梁瑞阳拔出了手枪,点着他的头说:“你真大胆,误了我的大事。你跑到哪里去了?”陈发初扇了自己两个耳光,跺着脚喊:“都怨我,喝醉了酒,迷迷糊糊地也没找向导,领着队伍走错了道。大哥,我这就将功折罪,领着人马先攻下六凤山炮台,再打云秀桥。” 梁瑞阳跺着脚大骂道:“进攻个屁,你没看到六凤山炮台人多了么,再打!可就难了。那你造的30架云梯呢?” 陈发初摸了摸脑袋说:“云梯,你什么时候叫我造的云梯呀,没听说过你要我造云梯呀?”梁瑞阳气得拍着大腿吼道:“真是二两马尿把你灌晕了头,不懂人话了,这样的营长,留着何用?传令兵,给我把他拉出去毙了!” 两个传令兵上来拉住陈发初就往下拖,陈发初苦苦哀求说:“大哥,大哥,看在咱俩的情分上,看在跟着你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怎么好意思下手!大哥,大哥,留下我一条命吧!”梁瑞阳大骂:“拿着军令当儿戏,这还了的。今天不杀了你,部队以后还怎么管!?” 几个陈发初的人在一边求情,梁瑞阳也不理他们。不一会儿,传来了两声枪响,陈发初被毙了,全军震撼。梁瑞阳赶紧命令三营到附近的竹林里一个时辰内造好云梯。又叫二营的副营长为正营长,组织部队进攻六凤山炮台。 二营的近500人开始进攻了,他们很快攻到了炮台底下,在光秃秃的平地上,士兵们无处躲藏,完全暴露在敌人面前,而清兵们却躲在堡垒里,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从枪眼里伸出来,瞄准了革命军士兵们。 突然,高高的堡垒上排子枪一齐朝下发射,二营的士兵们顿时倒下了一片。士兵们继续奋勇冲击,仰面直攻,顶着密集发射的子弹毫不畏惧,有的士兵好不容易攻到了堡垒底下,但对着又高又滑的堡垒墙却无处攀登,有的被清军的交叉火力击倒,有的被清军扔出来的炸弹炸伤。不一会儿,二营已伤亡了一半人,失去了进攻能力,只得仓促败下阵来。 梁少亭和公韧来到了王和顺跟前,梁少亭说:“既然六凤山炮台拿不下,那就不管它了,打下灵山,再来收拾六凤山。”王和顺问了问梁瑞阳的三营,由于时间紧张,只造好了3架云梯。 王和顺皱着眉头,左右为难,如果强攻灵山,只有3架云梯,另有六凤山炮台的大炮轰击,攻城显然不易,倘若再攻六凤山炮台,不知何时才能拿下。要是时间继续拖延下去,四面敌人援军一到,那就陷于坚城和外敌的夹击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公韧说:“该下决心了,我们没有时间了。”王和顺考虑了考虑,也就只好同意。 进攻灵山的战斗打响了。梁少亭,公韧,唐青盈率领着一标的一营、二营进攻必经之道云秀桥。 云秀桥的敌人忽然不战而退,互相掩护着,全部退进了灵山城里。公韧想到,这也足以说明清军的聪明,云秀桥是灵山城和六凤山炮台的中间地带,无险可守,清军觉得守不住,所以干脆放弃,集中兵力坚守灵山城和六凤山炮台,作为犄角之势。 革命军一踏上云秀桥,便不断地遭到六凤山炮台的大炮轰击和灵山城墙上敌军的射击,队伍里不断有人倒下。但是梁少亭、公韧、唐青盈和各级军官不断鼓舞着士气,带头向城墙下冲去。 士兵们也个个奋勇争先,冒着枪林弹雨一块儿向前猛冲。队伍冲到了城墙底下,梁少亭叫士兵们压制住城墙上敌人的火力,掩护着3架云梯竖起来,然后一排排的士兵争先恐后地从云梯上向城墙爬去。 爬在前面的士兵被敌人的枪弹击中了,从云梯上栽下来,后面的又继续往上爬,好不容易爬到了顶上,又被敌人的大刀片削着了脑袋,从梯子上叽里咕噜地往下滾。敌人的炸弹也往下扔,“轰轰--” “轰轰--”一团团火光闪起,革命军一片又一片地倒下,硝烟弥漫中,到处充满着硫磺、焦味和血腥的气味,3架云梯不一会儿就被炸塌了2架。 唐青盈又着急又生气,袖子一挽,嘴角上叼着弯刀,两手一摸仅有的那架云梯,一用力,“噌噌噌……”一溜小碎步,爬到了梯子顶。 云梯上的一个敌军一看烟雾中猛孤丁地蹿上来一个半大孩子,吃了一惊,随即大刀片朝着唐青盈就是一刀。唐青盈无处躲藏,手疾眼快,右手摸过嘴中的弯刀使劲一挡,把那刀格在了一边。唐青盈往上一划,顺着力量推上去,刀也到了,身子也窜上去了,那敌军一下子就被戳到了咽喉要害,瞪着眼睛朝后仰去。 唐青盈蹦上了城墙,右手持弯刀,左手执枪,见人就劈,逢人就射,刀刀见血,一枪一个,真和个阎王爷一样,直杀得敌人鲜血淋淋,不死即伤。不一会儿,顺着云梯又爬上来二三十个革命军,唐青盈指挥着他们迅速扩大突破口。 清军也集中兵力堵截过来,更多的枪弹交叉着射向了云梯,云梯下死伤枕籍,牺牲的和强攻云梯的混杂在一起,长眠不起和英勇奋战形成了一幅悲壮惨烈的场面,云梯真正成了死亡之梯。 梁少亭指挥着更多的人拥向了这架云梯,人挤成了一团,更增加了人员的伤亡,敌人的每一颗子弹都能击中一个革命军,但士兵们还是前仆后继,继续一个接一个地往城墙上爬去。 城墙上的敌军从两面向唐青盈他们夹击进攻,光秃秃的城墙上无处躲藏,革命军只能或站或跪和清军展开了激烈的对射。不一会儿,两边的敌军倒下了一片,革命军也只剩下了四五个人了。 唐青盈浑身是血,举枪怒射,然而枪里已没有了子弹,她把枪一扔,挥刀想上敌人堆里扑去,被几个革命军挡住了。一阵乱枪射来,挡住唐青盈的几个士兵倒在了血泊中,一个身负重伤的士兵推了推唐青盈,意思是让她快撤。 唐青盈怒目横眉,手持弯刀,绝不后退,一声枪响,这个士兵也牺牲了。几个敌兵扑了上来,欺负她是个孩子,要抓活的,唐青盈一阵乱刀,劈杀了他们,不得已,跳下了城墙,落在了人群窝里。 敌人重新占领了这段城墙,密集的枪弹射向了革命军,革命军倒下了一片又一片。梁少亭一看这样打下去实在不行,只得带领部队撤出了战斗。 一、二营撤下来修整,三营和和梁瑞阳的1个营又架上了新造好的4架云梯向灵山城猛攻。攻了一天,双方伤亡不小,城墙还是没有拿下。当晚,革命军退到了离灵山城和六凤山炮台约五六里地的木头塘村宿营。 第二天又开始进攻灵山城,攻了一上午,还是攻不下,这时候郭人漳跟在革命军后面的那一营残部又开始进攻革命军了,虽然那一营的人数是不多,可是也够烦人的,枪声一阵比一阵激烈。 王和顺怕这三方面的敌军一块儿围过来,包围住革命军,只得下令暂时停止进攻灵山城,在木头塘村一带构筑工事,站稳脚跟,再反击郭人漳的那一营人马。革命军只要不进攻灵山城了,郭人漳的那一营残部就往回缩,害怕革命军集中兵力向他们开刀。 在双方对峙的阶段,四乡村民因为早就对清政府不满,所以纷纷提着粥饭,驮着粮食,前来慰问革命军。四乡民团也带着土枪、鸟枪、土炮前来加入革命军,革命军又增加了一二千人。而灵山县城,六凤山炮台的敌军也似乎伤了元气,龟缩在阵地上,不敢贸然进攻革命军。 梁少亭、梁瑞阳又各造了10架结实的云梯,只等王和顺一声令下,准备再次进攻灵山城。 就在这时候,有一个人从灵山城里悄悄出来,找到了革命军,死活非要见王和顺不可。底下人问明了情况,只好把他领到了王和顺的跟前。 王和顺看到他相貌堂堂,一脸忠厚,就问他说:“我就是王和顺,有什么事你就说吧,”那人先抹了抹眉毛,又把脚横着往里走。王和顺知道这是和他对同盟会的暗号,就问:“君从何来?”那人就说:“从南方来。”王和顺又问:“向何处去?”那人答:“向北方去。”王和顺问:“贵友为谁?”那人答:“陆皓东,史坚如。”王和顺知道这是同盟会的同志,就上去拉着他的手说:“你可好,又碰见自己的同志了。幸会!幸会!” 那人诚恳地说:“我叫王志坚,是同盟会员。现在灵山城里同盟会已经组织了200多人的武装,准备配合你们攻城。” 王和顺听了这话,心里一阵激动,紧紧摇着他的手说:“有你们协助,进攻灵山城必然成功,太感谢你们了。你看咱们怎么配合行动?”王志坚说:“白天我们不便行动,天黑的时候,城外先放上3堆火,叫他们准备好。然后我们进攻灵山,他们趁乱冲上城楼,占领城门,迎接革命军进城。” 王和顺听了大喜,连声说:“好啊!好啊!如果灵山攻克,你们就立下了头功,我先给你们记上了。” 王和顺虽然心里高兴,但还是有些不放心,试探着问:“你是先回去准备呢,还是和我们一块儿进攻灵山。”王志坚心有成竹地说:“他们都准备好了,我就不回去了,和你们一块儿攻城。”王和顺听了深信不疑,急忙召集众标统安排军事。 在会上,唐青盈有些放心不下,问王和顺:“王都督,王志坚这个人原来没听说过,可靠吗?”王和顺说:“同盟会员那么多,我们不能个个都认识,他要是有诈的话,必然不敢和我们一块儿行动。我已经试探过了,看他那个样子,不像有假。再说……” 梁瑞阳插嘴说:“我们应该相信同志,这也不信,那也不信,什么时候才能打下灵山?我们拖不起。经过这几天的休整,我们兵也多了,枪也多了,正是打灵山的好时候。本来灵山就2营人马,往六凤山炮台一分,再加上这一阵子损兵折将,还能有多少人?只是沾着破城墙的光,才没有被我们拿下。” 公韧也支持他的意见说:“王志坚这一来,不管是真是假,我们都要攻一下,如果城里的同盟会真能好好地配合我们,真是天助我革命军。”梁少亭说:“我们做两手准备,扛着云梯,万一王志坚不可靠,我们就强攻。我就不信,20架云梯爬不上一个破城墙。只要我们爬上城墙,打开城门,灵山还不是我们的吗!” 王和顺笑着说:“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今天晚上就开始行动。” 傍晚的时候,王和顺叫人点起了3堆大火,同盟会的人在灵山城里的高地上,一定能看到城外的这3堆大火。王和顺指挥着大部队悄悄越过了云秀桥,开始往灵山城墙下接近。遥望六凤山炮台,炮台上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就像死了一样,寂静得有点儿怕人。再望灵山城,黑沉沉的灵山城墙和黑洞洞的城门口也是没有一点儿动静,像是沉睡中的一座空城。 部队继续向城墙下运动,扛着云梯的士兵不小心弄出了一点儿响声,旁边的军官就压低声音喝斥他:“别出声!别出声!小心惊动了敌人。”越是没有响声,公韧的心里越是紧张,忍不住问旁边的梁少亭:“梁标统,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儿太奇怪了,这清狗子不是瞎子聋子吧,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呢。” 梁少亭鼻子哼了一声说:“他们准是累了,这会儿正在睡大觉哩,没声音就是快了。今晚拿下灵山,我们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了,明早晨什么也不干,先好好地睡上一天再说。” 唐青盈紧紧地盯着旁边的王志坚,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唐青盈犀利的眼睛。那王志坚倒是不慌不忙,从容地跟着部队前进,没有一点儿紧张的样子。 到了城墙下和城门口了,士兵们在梁少亭的指挥下,把云梯都竖了起来,有的人已经开始小心翼翼地往城墙上爬了。 可就在这时候,城墙上突然响起了一声枪声,紧接着城墙上丢下了无数的火把,把城墙下照得如同白昼一样,士兵们完全暴露在光亮之中。城墙上又伸出了无数个黑洞洞的枪口,第一阵排子枪响了,革命军倒下了一片,第二阵排子枪响了,革命军又倒下了一片…… 这时候,六凤山的大炮也开始轰击了,在一团团刺眼的火光,剧烈的爆炸声中,革命军倒下了一片又一片。 唐青盈右手执弯刀,抵在王成坚的脖子上,左手抓住了他的脖领子厉声喝问:“你这个清狗子奸细,还有什么话说?”王志坚哈哈一笑,满不在乎地说:“我生是大清的人,死是大清的鬼,你们这些乱党,早晚被我们一个个抓住砍了。既然来了,我根本没有打算活着回去。” 唐青盈右手脖子一拧,王志坚的一颗人头早已落在了地上,一腔热血喷涌而出。 王和顺知道上了大当,急忙指挥着部队往后撤。可就在这时候,城门口突然打开,无数的防勇从城内冲了出来,朝着革命军一阵乱枪,王和顺急忙指挥着部队顶住。透过清军扔下的火把观望,从城门口拥出的清军越来越多,少说也有一标人。 革命军已经支持不住,纷纷往后败退,这边支持不住,革命军后面又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像是六凤山炮台的敌军也冲下来了。听那枪声,看那流弹的阵势,最起码也有2营人马。王和顺略一算计,吃了一惊,灵山的清军绝不止2个营,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经增了兵,少说也有2个标。显然革命军在这种形势下,已经处于严重不利的境地。 梁少亭、梁瑞阳苦苦支撑着局面,指挥着部队一边打,一边向伯通,花会厂方向退去。走着打着,前面又遭遇到了2营清兵,打了一晚上,才摆脱了他们。到了天明时,清点了一下队伍,只剩下了不到1000人,并且很多人挂了花,子弹也快打光了,倘若再遇到了清军主力,革命军真是再也没有力量抵抗了。 在这危急时候,王和顺召开了军事会议,会议上大家决定,为了保存革命力量,部队只能暂时分散行动。梁少亭、梁瑞阳各领一半人分头隐蔽在大山中,王和顺带领公韧和唐青盈等20多人,去越南安南向孙中山汇报这次起义的情况。 (欲知革命军下一步将采取什么行动,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第一百四十六回 公韧染病总结经验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王和顺、公韧、唐青盈等进入了越南安南,找到了孙中山,才知道孙中山正在策划镇南关起义。 经过连日征战,长途跋涉,又经历了一次次的战斗,公韧只觉得身心疲惫,心灰意冷,又赶上越南的秋天闷热,不巧又染上疟疾,每天发热发冷,折腾得死去活来。多亏了孙中山亲自给公韧看病,又加上唐青盈的细心照顾,才使公韧的病情渐渐好转。 这一次,孙中山亲自给公韧喂汤喂药,公韧心里十分感动,不过有时候感到有些事不能理解,禁不住问孙中山:“中山先生,从光绪21(1895年)年的广州乙未起义到光绪26年(1900年)的庚子自立军起义,从光绪26年(1900年)的庚子惠州三洲田起义到光绪32年(1906年)的萍浏醴大起义,从光绪33年(1907年)的丁未潮州黄冈起义到丁未惠州七女湖起义,直到今年的钦廉防城起义,为什么我们总是失败?请中山先生给解释一下。” 孙中山笑了笑说:“这不但是我,也是每个革命党人要总结的经验,如果经验总结好了,革命就可能成功的快一些。你说说吧,你对这些事是怎么看的?” 公韧想了想说:“原来的起义主要是指望会党,会党有他们的优点也有他们的缺点,优点是人多,集中起来方便,缺点就是纪律差,训练差。所以钦廉防城起义又指望军队,没想到,在清军面前,军队起义也失败了。” 孙中山说:“对呀,你说到点子上了,但是还没有总结到点子上,那就是我们必须建立自己的军队,而且必须是一支强大的军队,没有这一点,革命不能成功。” 公韧点了点头说:“中山先生说得对,还有一点就是,我们同盟会的人是不是少了点。如果连光绪皇帝身边的人都是我们的同盟会员,那我们的事业就好办多了。” 孙中山点头说:“对呀,革命是四亿亿中国人民的事,不是我们少数革命党的事,如果每个人都发动起来了,我们的事情自然成功的机会就多了。还有一点就是,我们还没有自己的根据地,如果我们建立了自己的根据地,有了自己的政府、军队和人民,再向别的地方进攻,那就好使多了,就是打败了仗,也有地方休整,再也不用打了败仗就解散了。” 公韧笑了,觉得自己的心里敞亮了许多。 公韧的床头上放着同盟会的机关刊物《二十世纪之支那》、《醒狮》、《民报》等,有空的时候,公韧就津津有味地读起来。看着,看着,公韧兴奋起来,拉着唐青盈说:“你看,你看,这一段写得多好。” 唐青盈正在给公韧缝补着衣服,没功夫看,就对公韧说:“你给我念念,到底有多好,我也听听。” 公韧就说道:“这上面画的是中国的始祖皇帝黄帝肖像,在肖像背后,宋教仁写了一首诗,诗上这么写着:‘呜呼,起昆仑之顶兮,繁殖于黄河之浒。藉大刀与阔斧兮,以奠定乎九有。使吾世世子孙有啖饭之所兮,皆赖帝之栉风而沐雨。嗟我四万万同胞兮,尚无数典而忘其祖。” 唐青盈问:“这乱七八糟说得什么呀?”公韧说:“其实就是让我们不要忘记祖先,坚决推翻满人政府。”唐青盈说:“明白了,推翻清朝就推翻清朝呗,这么罗嗦干什么。” 公韧又翻了一阵子《醒狮》说:“你看看,这篇文章写得也不错?”唐青盈又说:“你也给我念念。” 公韧就念道:“《革命军》出世兮,张我大武;奋三寸管以哀告同胞兮,庶挽回我国步。不翼不胫而飞走海内兮,群捧读以当露布;……”唐青盈听了一阵子还是没有听明白,就说:“我还是听不懂。” 公韧就给她讲解了一遍。 唐青盈从公韧的讲解中学到了许多新的知识,公韧和唐青盈的讨论中,理论也有了新的见解和突破。 这一天,公韧吃了几片西药,又喝了一碗中药汤,觉得精神好多了,禁不住走到院子里摸起了大刀片,在空地上轻轻地耍了几趟刀,活动活动筋骨。稍微一活动,浑身出了一身臭汗,觉得有些酸痛,可是也舒服多了。 公韧放下了大刀,喘了一会儿,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唉――” 唐青盈问:“公韧哥,有我在你身边,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公韧又叹了一口气说:“看到了你,我就想起了西品,怎能不叫我日夜挂心。一晃都12年了,人又有几个12年呢?我觉得我都快老了,我想西品也老了吧!” 唐青盈晃着公韧的膀子说:“公韧哥,你一点儿也不老,我觉得你年轻英俊,满有吸引力呢!西品啊……你就别替她操心了,各人有各人的福气,她不愁吃不愁穿,比我们成天冲锋陷阵,说不定哪一会儿马革裹尸强得多吧!” 公韧眉头一皱说:“咦,小青盈,小小孩家,怎么尽说这样的话,就好像她自己愿意在火坑里待着似的。人啊人,有时候是左右不了自己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困住,困住了身体不要紧,要紧的是精神别垮。” 唐青盈又晃着公韧的胳膊说:“我是怕……”公韧问:“你怕什么?”唐青盈说:“我是怕……你有了西品,我呢?我怎么办?” 公韧笑了一下,轻轻地摸了一下唐青盈的头说:“小鬼头,好孩子,我什么时候能撇下你呢?我一定好好地疼你,一定给你找个好婆家。” 唐青盈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公韧看到院子里的人们都在纷纷整理着武器,就问唐青盈:“他们有什么行动吗?”唐青盈眨了眨眼睛,说:“没有,他们哪有什么行动?”公韧脸一沉说:“我不信,从军这么些年,有没有行动,我还看不出来吗?” 小青盈一看瞒不住公韧,就说:“是这样的,镇南关炮台已被黄明堂、李佑卿、关仁甫领着400多人的那模村乡团和义勇兵占领了,明天孙先生、黄兴、胡汉民他们就去镇南关炮台,我也要去。明天你就自己在这里养着吧。” 公韧听了心里着急,急忙问:“怎么没通知我。”唐青盈说:“孙先生说你身体不好,让你在这里再歇一阵子。” 公韧说:“你们要是向着我,就让我也去镇南关炮台,只要到了战场上,我的病一下子就好了。你看我在战场上什么时候得过病?你看这几个月,什么事儿也没有,病就找上门来了。这几个月光顾了闹病了,也弄不清镇南关是怎么拿下的,你先给我说说,我也不闷得慌。” 唐青盈就给公韧谈起了镇南关的事:“镇南关炮台地势非常险要,是清政府专门对付越南法军的。在镇南关附近有一个村子叫那模村,为当地游勇占领。那里有三个头目,叫黄明堂、何五、李辉坚。清军多次派兵围剿那里,兵少了,打不过他们,兵多了,他们又一打就躲,所以清军始终没能剿灭他们。孙先生就发展他们加入了同盟会,这就有了一支熟悉镇南关的突击力量。 驻扎在这一带的清军,原来是广西提督苏元春的旧部。1903年两广总督岑春煊与苏元春有矛盾,借故革了他的职,把他的旧部划拨给陆荣廷统带,合编为荣字营。其中一部分官兵对清政府不满,经过革命党的活动,苏元春的旧部管带梁蓝泉,刘永福的旧部梁亚珠,由王和顺、黄明堂介绍加入了同盟会。这样,清军内部又有我们的力量了。 镇南关有三个炮台,镇北、镇中、镇南,而这3个炮台上的哨官是李福南,姚子安,他们大多是梁蓝泉,梁亚珠的旧部。孙先生就派梁蓝泉、梁亚珠活动。李福南加入了同盟会,所部官兵都愿意跟着起义。姚子安态度不明朗,但他的部下同革命党有联系。李福南、姚子安的长官黄福廷,经过关仁甫、李佑卿的联系,也愿意响应起义。这样,镇南关炮台基本上都是咱们的人了。 孙先生已发给了守台的官兵每人20元到40元,作为起义的准备金。今天,黄明堂他们占领了炮台,明天,孙先生亲自到炮台上指挥作战,计划会合十万大山,钦州等处军民,袭取南宁,建立军政府,然后进攻桂林、梧州,再进入湖南、江西和广东。” 公韧听了十分振奋,觉得身上的病一点儿也没有了,高兴地说:“我这时候不跟着孙中山上镇南关,等孙先生到了南宁,我上哪里找你们去。亏你还一口一个公韧哥,一口一个公韧哥,你哪里还替你公韧哥着想?” 唐青盈小嘴一撇,委屈得眼圈有些发红,说:“你不是身体不好吗,我是怕你再犯病。我辛辛苦苦伺候了你好几个月,没想到这么不落好,你有能耐,找你那个西品姐姐伺候你啊!” 一说起了西品,又勾起了公韧心中的愁肠,半天没言语。难受了好半天,公韧说:“等打下了南宁,我一定回广州,找到西品,想办法把西品救出来。我就不信,治不好西品的病,我就不信,不能让西品过上正常人的好日子。” 1907年12月3日凌晨,孙中山、黄兴、胡汉民,还有日本人池亨吉,法国退伍炮兵上尉狄卡,一行30多人,沿着黄明堂他们走过的路,向镇南关炮台进发。 这里哪是人走的路啊,到处是耸峙的峰峦,险峻的崖壁,满山的毛竹和不知名的杂树,葱茏、苍翠,一丛连着一丛,一片接着一片,盖地遮天,密不通风,从这个山麓一直拥到那个山麓。他们只能沿着前面轻微踩倒的野草,沿着黄明堂他们砍出的路标,才能分辨出前进的道路。 又爬过了几个山头,前面又有一道深谷,两个断崖之间有三四丈宽,中间临时搭起了一个竹排,想必是前人搭桥,后人方便。 公韧到了断崖跟前往下低头一望,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底下少说也有四五十丈深,一旦失足落下,即使不粉身碎骨,也得摔得**崩裂,腿断胳膊折。黄兴先用腿在竹排上踩了踩,竹排颤了几下,觉得还算结实,就提了提气,从竹阀上一颤一颤地往那边走去。到了断崖那边,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对这边点了点头。 然后是孙中山、胡汉民等一个一个地过去了。 公韧走到了竹排前,看到竹排子是3根碗口粗的嫩竹子捆成,也就有1尺多宽,底下是一根根的细竹子横着固定,以免大竹子翻转。公韧提住气,踏上了竹桥,开始一步步往那边走去。头几步还可以,竹子颤得轻,可是越往中间走,竹排颤得越厉害,一颤一颤地就像荡秋千一样。公韧本来身体就没有好利索,一紧张,觉得整个山川和断崖都在旋转起来,心脏“嘣嘣”地跳得厉害,一阵干哕,胃里一阵翻腾,直想往上涌。 公韧心想,可别吐,可别吐,一吐身子就不稳了,可是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大嘴一张,“鸣――”地一声,肚子里的饭菜全喷了出来。身子瞬间失去了平衡,眼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公韧只觉得坏了,没死在战场上,倒栽在这个小小的断崖上了。 好一阵子,公韧的眼睛才慢慢恢复了光亮,一看,身子早已失去了平衡,往一边斜出了好多,而自己之所以没有掉下断崖的原因,是另一面,一个小孩,也就是唐青盈的胳膊紧紧地拉着自己,而她正往另一面倾斜。两个倾斜面因而构成了一个平衡,才使自己躲过了这一劫。 公韧又用力提着气,没敢动弹。唐青盈的胳膊紧了紧,公韧心领神会,胳膊也往上紧了紧,唐青盈又往上紧了紧,公韧又紧了一下。两个人的胳膊紧一紧,停一停,紧一紧,停一停,在往上拉动的时候竭尽全力保持着平衡。 终于两个躯体又重新站稳到竹桥上了,唐青盈猛一下子抱住了公韧,喘息了一阵子,才轻轻地问:“公韧哥,好点了么?”公韧说:“好多了。”唐青盈又问:“你歇一会儿,能过去吗?”公韧轻轻地拍了她一下说:“这会儿可以了。谢谢你,小青盈,又救了我一命。”公韧轻轻松开了唐青盈,稳定了一下呼吸,聚了聚精神,一步一颤地走过了竹排。 唐青盈紧跟着公韧,施展轻功,也跟了过来。 众人这才敢齐声叫好。孙中山满意地捋了捋漂亮的短髭,点了点头。狄卡伸着大拇指夸奖唐青盈,说:“中国功夫,了不起!”黄兴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说:“你这个公韧呀,差点儿没把我吓死!哎哟――你这个唐青盈呀,真让我担心死了!” 唐青盈不好意思起来,躲到了公韧的身后,低下了头,伸了伸舌头。公韧摸了摸头上,由于刚才生死之间的一场惊吓,早已沁出了满头满身的冷汗。 前面又是一道高高的断壁,足有300多米,有的地方有点儿斜坡,还能手脚并用,抓着树棵子向上攀爬,有的直上直下,甚至倒斜,看了就叫人眼晕。好在有天然的葛藤,还有黄明堂他们事先放置的一根长长的绳子,才使他们费劲地一步一步慢慢地爬上了山顶。 爬上了山顶,眼前豁然开朗,凭高远眺,方圆数百里大山尽收眼底。黄色的山头,绿色的草木,白色的云彩融为一体,使人飘飘欲仙,仿佛跑上几步,就能跨过崇山峻岭,向远处飞去。 这镇南关上三面陡壁,一面是斜坡,山南毗邻越南,山顶上有三个炮台,连成一线,每个山头上各有大炮数门。 黄明堂、李佑卿、关仁甫等100多人,已往这边跑来,迎接孙中山先生。不一会儿,两支队伍裹在了一起,孙中山摇着黄明堂的手说:“好啊,好啊,这下子,我们骑在清政府的头上了。”黄明堂使劲地摇着孙中山的手说:“没想到孙先生亲自来了,没想到,没想到。” 孙中山说:“我为什么不能来,中国的镇南关,中国的炮台,我为什么不能上。我们要用清政府送给我们的大炮,狠狠地轰击清政府。” (欲知镇南关炮台的起义到底怎样,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欢迎交友。) 第一百四十七回 中山拉炮轰击清军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镇南关上的青天白日旗在阵风的拂动下,发出了“刷刷刷”布匹翻卷的抖动声,和蔚蓝的天空浑然融合在一起。三个炮台上所有的官兵,都向孙中山伸出了手臂,大声地欢呼,孙中山也伸出了手,向他们频频招手,示意他们坚守阵地,勇敢作战。 这引起了他们更大的兴奋和激动,他们虽然看不清孙中山的脸庞,但他们相信心中领袖的尊容是伟大的、圣洁的、崇高的。 近处的这100多个官兵里三层外三层紧紧地把孙中山围在中间,最靠近孙中山的人在用力地往后退着,害怕挤坏了心中的偶像,而圈外边的人却拼命地往里挤着,他们最大的心愿就是要仔细地看看向往已久的孙中山到底长得什么模样。只要看上一眼,哪怕立刻牺牲,心里也满足了,拥挤的人群引起了一阵骚乱和喧嚣。 孙中山面带微笑,往一个高岗上一站,往前伸了伸手。霎时,混乱的人们鸦雀无声了,一动也不动了,都在静静地注视着孙中山的伟大尊容,竖起了耳朵,捕捉着领袖的每一个细微的声响。 孙中山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楚地用粤语对官兵们说:“我往年提倡民族主义,响应的只有会党,而至于中流社会以上的人,实在寥寥无几,没想到短短几年,思想进步,民族主义者大有一泻千里之势,在各社会阶层中,无不认为革命之必要。现在日本的文明,不是它原来所有的,而是取之于中国以前的文明,要是中国用原来的文明继续发展,显然要超过日本,这无可怀疑。中国为什么赶不上日本的文明呢?我认为社会在发展,历史在前进,过去古代的文明中心埃及、希腊、罗马等,他们都在前进了,发展了,而中国呢,思想保守,止步不前,夜郎自大,所以落后于西方。 然而近10年中国的思想变化异常快,要是这样迅速之发展,10年20年后,西方的文明我们不但全都有之,而且要超过他们,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各国无不是由旧而新,由新而强,英国伦敦,先无电车,只有马车,日本也是一样。我离日本没有2年,再去,恍如隔世,以前的马车,全都改成电车了。数年后的中国,仍然是今天这个样子吗?这可能吗,完全是不可能的。” 黄兴带头鼓起掌来,两掌鸣响带动了几百只手掌,热烈的掌声像响雷一样在山间滚动。大家拍的手掌都疼了,都红了,还在拼命地鼓掌,以掌声来发泄心中的激动与兴奋,以掌声来支持孙中山的讲话。 远处的竹林杂树翻滚起来,引起了阵阵的呼啸,群山似乎也沸腾了。头顶上云气涌动,像是千军万马在奔腾厮杀,变化无穷的云气在涌动中显示着越来越强大的力量,似乎整个乾坤都要扭转过来。 孙中山往下摆了摆手,大家渐渐安静下来。孙中山像平常谈话一样,一字一句地说:“中国的土地和人口,实为各国所不及,我们生在中国,也应该感到幸福。但是我们有这么大的舞台,这么好的山河,却至今为异族所占领。我们蹉跎岁月,寸功不展,至今不能建立一共和国,以强大于世界,实在是我们的耻辱。 西人知道我们不能利用此土地,所以乘机欺辱我们,使中国越来越贫弱。当初日本维新,只不过才几个有志之士,经过30余年发展,而挤身于六大强国之一。今天,我们一些有志之士,见中国形势日益危急,甘愿不怕危险,发奋自强,把中国的重任置于自己的身上,人民相信在这些志士的努力下,革命一定能成功,共和一定能建立!” 公韧带头鼓起掌来,又引来了阵阵的掌声滚动。大家战斗的目标明确了,革命的宗旨理解了,都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跟随中山先生,誓把革命进行到底,誓为共和而献身。 孙中山又说道:“关于民族主义,最要紧的一层不可不知。民族主义并非遇着不同民族的人便要排斥他,我们是不许不同民族的人来夺取我民族的政权。有些人以为,民族革命是要尽灭满族,这就大错特错了。民族革命的缘故,是不甘心满族人灭我们的国,主我们的权。所以我们一定要扑灭他的政府,光复我们的民族和国家。这样看来,我们并不是恨满族人,而是恨害汉人的满族人,假如我们实行革命的时候,满族人不来加害我们,我们决无寻仇之理。 关于民权主义,中国数千年来,都是君主专制政体。这种政体,不是平等自由的国民所堪受的。革命的目的,是建立民主立宪政体,就算汉人为君主,也不能不革命。凡是革命的人,如果把国家当作私人的财产,或者存有皇帝的思想,就一定会相互争斗以致分裂。所以我们一定要举行平民革命,建立国民政府。 关于民生主义,社会问题在欧美国家积重难返,在中国却还在幼稚时期,但是将来总会发生的。到那时候收拾不及,又要发生大革命了。我们实行民族革命、政治革命的时候,须同时想法子改良社会经济组织,防止后来的社会革命,这真是一个伟大的责任。 总之,我们革命的目的是为众生谋幸福。因不愿少数满族人专利,故要民族革命;因不愿君主一人专利,故要政治革命;因不愿少数富人专利,故要社会革命。达到了这三样目的之后,我们中国当成为至善至美的国家了。” 山头上又响起了一阵经久不息的掌声。通过孙中山的讲演,公韧和许多人一样,对三民主义有了更深刻的了解。有很多人听不懂,但是把孙中山的讲话极力地灌输在脑海里,有待以后慢慢琢磨。 中山先生讲演完了,很多人久久不肯离去,孙中山又和这些官兵们一一握手。 有的人感到热血沸腾,有的人眼睛里满含着泪花。这些不善言辩的士兵,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时刻,就在这一时刻里,引起了他们多么崇高的荣誉感和自信心,他们会为了这些荣誉感和自信心而奋斗一生。 官兵们散去后,孙中山开始询问黄明堂这里的情况。黄明堂说:“这3个炮台,总共有十六生的大炮4门,七生半的大炮10门,步枪400来杆,但是炮弹子弹奇缺,只有几十发炮弹和1000多发子弹,而且大炮都锈坏了,根本就不能用。” 孙中山皱起了眉头,说:“我原来总以为这么重要的炮台上,会有大量的武器弹药,要不,我们何必费这么大的劲,占领这个炮台呢。没想到,真没想到啊!” 黄明堂说:“还有个不好的情况,原来说响应起义的黄福廷答应的挺好,没想到梁蓝泉派人和他联系时,他却自食其言,把梁蓝泉的人杀了,又去向陆荣廷报告。看来,陆荣廷也靠不住,我们得准备和陆荣廷开仗了。如果和陆荣廷开仗,我们这些炮弹子弹太缺了,恐怕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孙中山的脸色更严肃了,在山头上走来走去,小声地骂道:“没想到清朝这么腐败,侵吞军费,以饱私囊,致使军备几乎没有,要是和外国开仗,这炮台几乎是个废物。那么梁少亭,梁瑞阳联系的怎样了?” 黄明堂说:“如果他们能及时赶来,我们还有一线希望,然而十万大山,离我们路途遥远,一路又是崇山峻岭,和他们联系实在困难。如果他们要赶过来更加困难,五六天之内就别指望了。我们要是往山下打的话,道路又被清军封锁,打下去恐怕很难。到底以后怎么办,请中山先生定夺?” 孙中山考虑了一会儿,坚定地说:“事已至此,我们一定要坚守住这个阵地,等待越南运来枪支、子弹、粮食。另外,再派人和梁少亭、梁瑞阳联系,叫他们火速前来。” 12月4日早晨,太阳升起了有一竿子高的时候,陆荣廷的部将陈炳琨率领着200多防勇,在山下布好阵势,然后慢慢沿着一面斜坡往上爬,开始向山上进攻。 山上的革命军全部进入了阵地,一个个手执步枪,瞄准了前进中的敌人。孙中山、黄兴的旁边就有一尊大炮,虽然昨日被几个士兵仔细地修理过了,但大炮还是不能使用,炮身无法转动,炮筒子里堆积着一层黄黄的积锈,根本不敢往外发射炮弹。 法国退伍大尉狄卡正指挥着几个炮兵,紧张地用挫刀,挫动转轮上的一些陈锈,并不断地往上抹机油,来回转动着,力图使转轮转动。虽然已是12月,但狄卡的头上仍然是满头大汗,热气腾腾。 公韧和唐青盈几个人在搭起的架子上,按照狄卡的吩咐,用一根大竹竿,绑上布浸上油,伸进炮筒子里,用力地来回拉动着。狄卡不时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说:“炮筒子要是擦不好,要炸膛的。再擦擦!再擦擦!”唐青盈嘟哝着:“还擦呢,清狗子都上来了。该打了!” 清军已在陈炳琨的指挥下,爬到了半山腰。他们知道大炮再也不会打响了,所以一个个都挺直了腰板,仰头进攻,并发出了阵阵疯狂的叫嚣,“杀呀――”“杀呀――”“大炮不管用了啊――”在猖狂的进攻中,他们努力寻觅隐藏在炮台里的步兵。 炮台上的许多士兵不时地朝大炮观望,他们多么希望自己的大炮能够打响啊! 转轮终于能够转动了。狄卡紧张地眯起了眼睛,调好了位置,炮口对准了正在前进中敌人的中心,狄卡又紧张地调正角度,大炮在慢慢地往下压低炮口。炮膛门打开了,一个炮兵搬起了早已擦拭好的炮弹塞了进去,关上了炮膛门。一个炮手牵着炮绳,就要在狄卡的指挥下拉响第一炮。 这时候孙中山从那个炮兵手里接过了炮绳,说:“打清狗子的第一炮,还是由我孙大炮来放吧。” 狄卡大喊一声:“放――” 孙中山用力一拉……大家捂着耳朵,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听到动静。狄卡又抢过炮绳,连拉几下,大炮还是没有响声,原来这是一颗臭弹。 这时清军离阵地更近了,急得狄卡哇哇大叫:“再近了,大炮就使不上了……” 炮弹被退了下来,又重新装上了一发,重新关上了炮膛门。 孙中山抢过炮绳,用力一拉,只听到“轰――”地一声巨响,巨大的后坐力使大炮跳了一下,大家的耳朵几乎被震聋了,眼见得一个火球落入了敌人群中,“咣――”地一声巨响,腾起了一团火光,升起了一片烟雾,只炸的清兵血肉横飞,倒下了一大片。没死的也被这威力巨大的大炮吓破了胆,趴在地上不敢起来了。 接着第二发炮弹又落入了敌人群中,又是一团火光,一片烟雾,一片死尸,没死的清兵开始慌乱地往山下退去,受伤的清兵哭爹叫娘**声不断。而炮台上的革命军却全都站了起来,齐声欢呼。孙中山兴奋地对狄卡说:“谢谢你,我反对清政府20年,今天始得亲自发炮击退清军,真是太高兴了。” 敌人一上午没有动静。下午,陆荣廷又亲自带来了3个营,再次进攻炮台。这次,大炮再次发挥了威力,远了就用大炮大量地杀伤敌人,等清军战战兢兢地爬上前来,离炮台只有五六十米的时候,躲在炮台掩体里的革命军一阵排子枪,只打得清军鬼哭狼嚎,丢下一片死尸,溃退而去。 然而炮台上的炮弹打一发少一发,步枪子弹也越来越少了。 6日,山下突然有一个清兵手拿白旗不停地往山上摇晃,并慢慢地向山上走来,黄明堂让士兵们放这个清兵上来。不一会儿,这个清兵上来了,说是非要找头目,一个士兵把他领到了黄明堂的面前。这个清兵毕恭毕敬地递给了黄明堂一封信,黄明堂看了看,然后把信交给了孙中山。孙中山看了看信,原来是陆荣廷写的,信上写着: 仆等原来也是广西游勇,反抗满清政府,经常挫败清军,君之所知也。然而不逢天时,只好屈身世仇,食其俸禄,至今已有几年了。每当想起这事,心里不痛快,感到愧对祖先,希望君等原谅。今天诸君起事,我原来怀疑实力不足,几日来,受猛烈之炮击,方知孙先生亲临阵地,其指挥之精妙,有若法国之拿破仑。今天我陆荣廷,愿意投君之麾下,做一个小兵,也就心满意足了,不知君等有收容之心吧,愿得准讯,我好早有准备。明日凭祥方面,有援军500,后日龙州方面,有大兵2000,事情紧急,希望君等早做打算。 孙中山看完信,交给了黄兴几个人看,在地上来回地踱着步,默然不语。等大家都看完了信,孙中山说:“事情已经这样了,大家看怎么办吧?” 黄明堂说:“陆荣廷这个人反复无常,不可信,根本不能指望他。我们利用炮台天险,等到援军一到,就里外夹击,打败清军。”黄兴说:“我们要想坚持,需要的是枪械粮食,可是炮弹、子弹都快打光了,怎么坚持下去?今天来情报说,从越南运来的枪支、子弹、粮食又在文登被法方扣留。梁少亭、梁瑞阳他们也一直联系不上。虽然陆荣廷这个人靠不住,但是我们何不将计就计,先稳住陆荣廷,让我们有个喘息的机会,然后再从容地决定进攻或撤退。” 孙中山听完了大家的意见后,考虑了一会儿,说:“现在我们的弹药没有着落,敌人又援军将到,再坚持下去恐怕很困难了。既然我们占据了炮台天险,能坚持几天就坚持几天,既要狠狠打击清军,又要使我们平安地撤下去为好。至于陆荣廷,这条道也不要堵死,黄都督,你给陆荣廷写封信,好好劝慰一番。” 孙中山的意见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黄明堂立即写了一封信,让那个清兵带下去,对陆荣廷好好地安慰了一番。 为了更好地筹集到粮饷枪械,孙中山和一部分人又沿着来时的那条路撤回了安南,继续筹集所需物资。 黄明堂带领革命军继续和清军作战。到了12月9日,发现敌兵越来越多,革命军打完了最后一发炮弹,部队按照黄明堂的命令,悄悄撤出炮台。当部队有条不紊地撤到悬崖上的时候,唐青盈抬头一看,青天白日旗仍然在镇南关炮台上高高飘扬,这时才想起来,刚才一时疏忽,忘记带上军旗了。 唐青盈又急忙往炮台上跑去。公韧忙喊:“唐青盈,你想干什么?”唐青盈回头说:“你们等我一会儿,我把那面军旗撤下来。”公韧厉声地喝道:“危险,你不能去。”黄明堂也喊着:“不能去了,不能去了,太危险了。”而唐青盈却说:“军旗是一军的灵魂,岂能为敌人所有。”说完,义无反顾地往炮台上跑去。 公韧一看无法阻止唐青盈,只好带上一队人,又返回头往炮台上冲去。还没跑到炮台,看到炮台已被清军占领了,清兵们正在到处搜索着革命军。公韧叫士兵们隐蔽起来,迅速占领有利地形,先不要开枪,听候命令。 唐青盈躲过了几个清兵,悄悄到了旗杆下,本想拉动绳子,撤下军旗,没想到绳子早已被流弹打断,根本找不到绳子头了。这时候几个清兵已渐渐围拢了过来,唐青盈略微犹豫了一下,是往回撤呢?还是继续撤下军旗? 远处公韧急得火冒三丈,冷汗直流,恨不能立刻就把唐青盈拉回来,有心想喊住唐青盈,又怕惊动了正在搜查中的清兵。 只见唐青盈略一犹豫,然后巧妙地利用炮台上的复杂工事,手起刀落,斩杀了几个清兵,她把弯刀往嘴上一叼,带着一身鲜血,施展轻功,“噌噌噌”就往旗杆上爬去。 有个搜索中的清兵一抬头,突然看到了一个满身是血的小孩子正在往旗杆上爬,吓得大呼小叫:“有人,有人,开枪!开枪!”清兵们一阵子嘁哩哗啦拉动枪栓的声音,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旗杆上无处躲藏的唐青盈。 还没等清兵开枪,公韧一声令下:“打――”一阵排子枪朝清兵们射去,清兵们倒下了一片,接着又是一阵排子枪响,又是一阵排子枪响…… 枪声吸引了清军,清军朝悬崖上进行反击。唐青盈早已爬到了旗杆顶上,她两腿盘住旗杆,左手抓住了旗绳,右手拿着弯刀,轻轻一拉,割断了绳子,拿下军旗,然后迅速下滑。下来后,在公韧的掩护下,迂回地往山后跑去。公韧这一队人也且战且退,好在清军不知虚实,不敢拼命追赶,才使唐青盈毫发无伤地撤到了山后。 唐青盈的这一英雄行为,在革命军里广为传颂,将士们称她为千军之中勇夺军旗的飞将军唐青盈。 (欲知革命党下一步行动怎样,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欢迎交友。) 第一百四十八回 谭人凤劝降郭人漳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镇南关起义失败后,清政府照会越南法国当局,提出严重抗议,法国当局也不愿意得罪清朝政府,于1908年3月上旬勒令孙中山离开越南。孙中山被迫南走新加坡,临行前,布置了由黄兴、公韧、唐青盈等人入钦州廉江地区再次发动起义,由黄明堂、王和顺等到云南河口发难,以作响应。 经过防城、镇南关起义后,黄兴不仅没有气馁,反面更加壮志凌云,决心要大干一番事业,只是感到枪械子弹没有来源,内心十分焦灼。 正在这时候,谭人凤来到了越南,谭人凤原来与郭人漳有过旧交,关系很好,又是郭人漳的华兴会介绍人,就和黄兴商量说:“让我再去郭人漳那里吧,他不会不给我面子的,多少总会解决一部分的。” 黄兴就把钦州之战中郭人漳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苦笑着说:“我和他那么好,他连我都敢骗,还有什么人不敢骗的。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吧,那里太危险了,简直就是个狼窝啊。” 谭人凤坚决地说:“我是一个文人,寸功没有,现在到了我出力的时候了。危险不危险,我早已不把生死看在眼里,只要解决了武器弹药,就是死了,也是值得的。” 黄兴劝他说:“弄来弄不来军火倒是小事,要是把命丧在他的手里,对我们的损失可就太大了!”谭人凤还是坚持着说:“不会的,不会的,我就不相信郭人漳是那样的人。他绝对得给我面子的。”黄兴劝不住他,只好由他去了。 谭人凤到了郭人漳的兵营里,看到郭人漳的情绪十分低落。原来郭人漳由于和革命军有过交易,被人告发,已经由标统降为营长,升官发财的路受到了挫折,难免不情绪低落。但是他看到了故友来访,还是强作笑脸,置办了酒菜,热情地招待谭人凤。两个人慢慢有了三分酒,郭人漳于是满腹牢骚,大骂那些当官的没眼,大骂清军的贪污腐败。 谭人凤看到时候到了,试探着说:“世道不太平,我家里也经常闹贼,郭兄弟这里是军营,恐怕搞点枪支弹药还方便吧?”郭人漳满不在乎地说:“作为兄弟来说,这还不是关公吃豆芽——小菜一碟,你要多少,尽管说?” 谭人凤看着他的脸色,说:“我也要不多,也就是300支枪,1万发子弹。”郭人漳吃了一惊,立刻警觉起来,问:“谭大哥要这么多枪支子弹干什么,不是闹贼,怕是闹革命吧?” 谭人凤脸一红说:“我那里没有革命军,只是闹贼。”郭人漳眼珠子转了转说:“那就不对了,革命军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我就不信你那里不闹革命军。你要这么多枪支,都够装备1个营了,不给革命军又是给谁?” 谭人凤一口咬定说:“哪里,哪里,我弄枪械只是防贼,你偏说是给革命军,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郭人漳笑了笑说:“我和你闹着玩的,不管你是给革命军,还是防贼,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给你预备就是了。不过话可说回来,弟兄俩分家还得明算账,这个……”郭人漳右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互相搓了搓。 谭人凤赶紧说:“这个我明白,咱价格从优,保准让你吃不了亏,你说多少钱吧!”郭人漳说:“一说到钱咱弟兄俩不是见外了吗,钱的事我哪好意思提呢,还是你说吗?” 谭人凤说:“你看这样行吧,快枪吗,10块钱一支,子弹吗,2毛钱一颗?” 听到此话,郭人漳猴脸一耷拉说:“你也太拿我不当了吧,你以为倒腾军火这么容易吗,弄不好得掉脑袋,这个事我办不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谭人凤说:“那你看多少钱合适呢?”郭人漳说:“枪吗,得这个数……”伸出了两个手指头,“子弹吗,得这个数……”又伸出了一个手指头。谭人凤说:“是不是快枪12块钱一支,子弹3毛钱一颗啊?” 郭人漳点了点头说:“反正钱又不是你的,何必那么舍不得呢!”谭人凤摇了摇头说:“话不能这么说,谁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好,好,就依你,就依你。”郭人漳端起一杯酒来说:“咱弟兄俩干!” 谭人凤心里也稍微松了一口气,端起酒杯来说:“干——” 两个人一晚上尽兴。第二天,俩人又一块儿到郭人漳的家里去,刚进了门,突然有几个军官喜气洋洋地提着礼物来找郭人漳,见了面连说:“道喜!道喜!”“可喜可贺,请客,请客。” 郭人漳有些莫名其妙,问那几个朋友说:“喜从何来?来就来呗,还提着礼来干什么?” 那几个军官嘻嘻哈哈,一个军官说:“别装糊涂了,我们都知道了,你还能不知道,请客,请客。”郭人漳还是疑惑地说:“我知道什么了?” 那个军官说:“郭标统,我现在还得叫你郭标统。没听说吗,你已经官复原职了,命令听说马上就下来。”郭人漳脸色一沉,说:“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我的事我都没听说过,难道你就听说了吗?” 几个人正在说着话,果然有一个军官来送命令。命令上说,经查,原来对郭人漳有所误会,希望不要放在心上,因郭人漳对革命军作战有功,重新委任为原标统。 郭人漳激动得脸都变了颜色,浑身颤抖起来。 那些军官还是闹着要郭人漳请客,郭人漳痛快地拿出了10块钱,让家里人速速去置办酒席,和他们一乱腾,早把谭人凤冷落在了一边。 谭人凤一看自己在这里,实在是没趣,趁着郭人漳净脸洗手的时候,对郭人漳小声说:“那我就走了。” 郭人漳点了一下头说:“真对不起,这里忙,不留你了。”谭人凤又提醒说:“可别忘了我说的事?”郭人漳眉头一皱,说:“你说什么事了……”谭人凤对准他的耳朵小声说:“枪支弹药的事啊!” 郭人漳脸色一变说:“你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事了。再说,这样的事也不能随便答应啊,那可是要杀头的。” 谭人凤一见郭人漳出尔反尔,转脸不认账,气得肚子鼓鼓的,再老实的人也不免火冒三丈,可是在这种场合又不便于发作,只好悻悻地对郭人漳说:“好啊,好啊,你真是小人得志,翻脸不认人。”说完,怒气冲冲地离开了郭人漳的家。 有个军官看着奇怪,问郭人漳:“这个人是干什么的?脾气还不小呢。” 郭人漳说:“要账的,一个无赖,别理他,咱们玩咱们的。”就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和那些军官朋友们海阔天空地胡吹起来。 过了几天,郭人漳又琢磨起这个事来了,觉得不贩卖军火,自己实在有些吃亏,就派他的侄子到越南去见黄兴,口头上表示愿意接济革命军枪弹。 黄兴知道郭人漳侄子来访的意思后,不卑不亢,轻描淡写地说:“其实,我们革命军也不缺你这几个枪支弹药,不过是给郭兄弟一个机会。郭兄弟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地伤害了一些人,都想着无论如何要把郭兄弟弄死,只是我好说歹说,才把他们劝说了下来。人做什么事,老天爷都看着呢?是想好好地活着,还是想快点儿死,都是自己做的。” 一席话说得郭侄无话可说。 晚上,黄兴宴请客人,也叫郭侄一块儿陪同。酒足饭饱之间,忽有交通员送上来4封急信。黄兴看了看郭侄,背着他看了两封信,就把信掖到怀里了。”另外两封信是用法文写的,黄兴便把翻译叫来翻译,翻译告诉他:“两封信中说,巴黎将有捐款10万元马上汇来援助革命党。”黄兴说道:“伦敦的20万元也快来了。” 郭侄听了心中大喜,高兴得眉飞色舞。 晚上,黄兴要和郭侄在一个床上睡觉,叙叙旧。说了没几句话,黄兴就睡着了,怀里的两封信露出了半截。郭侄想,黄兴背着我的那两封信,一定有什么军事秘密,要是我知道了,回去给我叔一说,准又能得到我叔的表扬。想到这里,郭侄偷偷地把那两封信掏出来,展开来一阅,原来是有关军事调动的军情,分别盖有革命第一军和革命第二军的大印。 其实,这都是黄兴使的计策,知道郭人漳的品行,这是诈他呢。 第二天,郭侄便邀谭人凤一同返回钦州,向郭人漳一一作了禀报。郭人漳以为革命党真的有钱有势,便答应与黄兴合作,痛快地提出了军饷接济的事,并同谭人凤约好了交接的时间和地点。 黄兴知道他反复无常,虽然口头上也答应他,但也不敢全指望他,又派同志到法国商人那里购买了100多支盒子炮,从香港购买的子弹也已经运到。黄兴认为时机已到,于是召集了海内外同志200余人,举行了起义,从1908年3月27日起,从越南的安南,越过边界,向钦州进军。 一入钦州境内,义军就打起青天白日旗,吹起了洋号,并四处张贴中华革命军南军总司令黄兴的告示。沿途百姓见了,纷纷燃放爆竹欢迎。 义军到达小峰后,当地的2营清军听见号声,以为是郭人漳来了,便派30多人列队迎接。义军见了,举枪便打,其中5人被打死,3人逃走,其余20多人吓得都缴枪投了降。逃走的3人回去报信后,2营清军共600余人立即倾巢而出,并依山布阵,以待义军。 这次进攻队伍的主力,还是防城起义中退入粤桂边境十万大山的梁少亭,梁瑞阳所部。3月29日,革命军前进到了小峰,看到清军在山上构筑了工事,堵住了革命军前进的道路。 黄兴让梁瑞阳带着一队人试探着进攻,还没到山顶,就被清军一阵乱枪,以密集的火力网,逼迫着梁瑞阳的一队人不得不退下山来。 黄兴在阵地前召集梁少亭、梁瑞阳、公韧、唐青盈等开军事会议。黄兴胖乎乎的脸上,一副温厚、慈祥的面容,他用坚定的湖南话说:“我们只有200多人,可是清军有600多,这次战斗又是这次举义的首次战斗,只能胜,不能败,大家看看怎么打吧?” 梁瑞阳说:“士可鼓,不可泄,士兵们在山洞里憋久了,正要大干一番哩。要以我说,集中我们的全部人马,往山上猛冲,我就不信,拿不下山头。” 黄兴笑了,问公韧:“你说呢?” 公韧说:“这正中了清军的计谋。他们依靠着工事,吃饱了,喝足了,正等着我们往他的枪口上撞哩。我们这200多人,在他们600多条枪的打击下,必然伤亡不小,到时候不但拿不下山头,反而退都退不下来了。” 梁少亭说:“我看硬打也是不行的,咱们就绕过这股敌人,从别的路上进攻钦州城。” 公韧说:“不妥,要是这股敌人都吃不了,我们以后还怎么能进攻钦州城呢?要是这股敌人粘在屁股后面,撵又撵不走,吃又吃不掉,还不是和上次起义一样,早晚又是个祸害。” 梁少亭说:“照你这样说,打又不能打,绕又不能绕,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啊?” 黄兴笑了笑说:“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只能败!” 黄兴一说败,梁少亭、梁瑞阳、唐青盈都瞪大了怀疑的眼睛望着黄兴,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公韧笑了,说:“也就只能败,只有败了才能胜。” 公韧这一说,梁少亭、梁瑞阳、唐青盈更糊涂了。 黄兴微笑着说:“不但要败,而且要败得像,败得真。梁少亭队长,你领着你的一队人,再攻上它三四次,要一次比一次败得惨,一次比一次败得真,只要清军敢追击我们,你就跑,顺着这条山沟一直往后退。那你就是立了头功。” 梁少亭还是不理解,说:“我们本来人就少,把我这百十来号人都折腾完了,咱们不就真败了么。”梁瑞阳也嘟哝道:“要是让清狗子打败了,我们还不如不打呢,趁早解散算了。” 公韧笑了,对梁少亭说:“听黄都督的话没错,功也好,过也好,自有黄都督担着,我们干就是了。”梁少亭嚷嚷着说:“我执行命令就是。咱可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打了败仗,别把责任都推在我身上就行。” 黄兴笑了,说:“我还是那句话,你只要败得真,败得像,引得清军来追我们,你就是大功一件。” 梁少亭闷闷不乐地组织起他那一队人进攻了。 梁少亭领着他的百十来号人往山上爬去,山上鸦雀无声,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革命军。到了半山腰时,梁少亭叫部下小心,利用岩石作掩护,慢慢地往山上攻击前进,不断地朝山上射击。离山顶还有七八十米时,山顶上突然响起了一阵排子枪,革命军倒下了一二十个,梁少亭就叫队伍趴下,向山上打了一阵子枪,然后抬着伤号往下撤。 梁少亭又往山上攻了两次,由于伤员增加,进攻的人数一次比一次少,最后进攻时,只有六七十个人。 山上的清军把革命军的情况观察得清清楚楚,他们看到时候一到,突然一阵呐喊,开始往山下冲来。梁少亭指挥着部队往下撤,清军在后面跟着屁股紧追不舍,革命军往山沟里跑去,枪支、被包、杂品一路跑一路丢。 梁少亭一边跑一边骂:“妈的!黄兴啊,黄兴,你的人马呢?怎么也不来帮帮我,再晚了,我这队人马就叫清军全报销了。” 前面是一条山谷,两边山势陡峭,梁少亭领着这六七十号人一边打着一边奔跑,清军紧跟着就冲了过来,眼看着离梁少亭部越来越近。 梁少亭喊着:“完了,完了,看来今天我们这队人就要全都交待到这里。黄兴啊,黄兴,你的奇兵啊,又到哪里去了呢?” 正在这危急时候,两边山头上突然枪声大作,居高临下射下了无数的枪弹。山谷里的清军无处藏身,完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一个个全成了活靶子,纷纷中弹倒下。 梁少亭一看大喜,此时不反击更待何时,领着部队反过头来,向清军们冲过去。没死的清兵只听到喊声震天,杀声四起,也弄不清到底有多少革命军,逃命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打仗,队伍一片混乱,纷纷向来时的路上拼命逃去。当官的约束不住部队,也夹在当兵的人群中一块儿逃命。 这一仗,击毙了清军60多人,俘虏了150多人,缴获了枪支弹药无数,革命军大获全胜。通过审问俘虏才知道,这两营兵正是郭人漳的部下。 对这150多个俘虏,黄兴对他们讲了一番革命道理,有70多人愿意加入革命军,其余不愿意加入革命军的,打发回家。 梁少亭的这一队人,不但补充了兵员,而且比原来还多了不少人。乐得梁少亭对黄兴说:“这一仗我算服了你了,以后怎样打,听你的。”黄兴说:“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一带全是大山,他们利用大山,阻击我们,我们也会利用大山伏击他们。” 公韧心事重重地说:“这2营人可是郭人漳的部下,这下子算彻底撕开脸皮了,小心郭人漳前来报复。” 黄兴苦笑了一声说:“郭人漳这人真是自讨苦吃,原来是我们的革命同志,以后不愿意跟着我们革命,和我们耍起了阴谋。这会儿好,被我们狠狠地揍了一顿,看来我们早晚还要和郭人漳大干一场。” 果然不出黄兴所料,郭人漳那2个营的残兵败将退回钦州城后,郭人漳火冒三丈,立刻又带着钦州城的1个营,再加上原来那2个营,一块儿气势汹汹地向小峰一带扑来,企图寻找机会和革命军决战。 他要决战,黄兴却偏偏不和他决战,领着革命军和他在山沟里转,转了几天,弄得郭人漳的部队疲惫不堪,人困马乏。 4月2日,在马笃山一带,黄兴命令梁瑞阳绕左边,进攻郭人漳的后面,梁少亭从正面,进攻其侧面,自己率领公韧、唐青盈一队人,从右面猛攻他的前面。三路人一夹击,打得郭人漳首尾难顾,军心大乱。 唐青盈手执快枪冲在最前面,专拣骑马当官的射击。一个清军营长骑着一匹骏马正在挥舞着手枪大声地呵斥着士兵冲锋,只听得“砰!”的一声枪响,那位营长“哎哟――”一声从马上跌落下来,翻了几个滚滚到了路边。 郭人漳一看不好,急忙从马上跳了下来,刚下来,就听得一颗流弹发出尖锐的响声,从马身上飞过去了。吓得郭人漳急忙往一个士兵身后躲藏,只听得“砰!”的一声枪响,那个士兵又被唐青盈击中倒下。郭人漳躲到了哪里,唐青盈的子弹就追到了哪里,吓得郭人漳急忙往人多的地方藏去。 革命军冲了过来,没死的清兵纷纷举枪投降,郭人漳的那匹雪花马因为没有了主人的驾驭,正在发了疯似的乱跑乱撞。 唐青盈看到它冲了过来,猛一下子站在了它的面前,那马一看前面站了个人,一下子两个前蹄腾空,发出了“咴――咴——”一阵惊恐的嘶鸣,就在它的两个前蹄落下来马上要踏住唐青盈的一霎那,唐青盈猛地一闪身,躲过了那匹马,然后全身往上一蹿,骑在了马背上,死死地抱住了马脖子,然后抓住了僵绳,驰骋起来。 雪花马一看有个生人骑了上来,豁上命地往前奔驰,一边奔驰一边上蹦下跳,企图把唐青盈掀下马来。唐青盈躬下腰,两腿夹紧马肚子,双手紧紧地揽住僵绳,全身就和粘在马背上一样。雪花马一看没了办法,只好又返回头来往清军堆里跑去,腾起了一路灰尘,撞倒了几个清兵。 有一些清兵认得这匹马,纷纷躲避到两边。唐青盈看到了清军的一面龙旗,暗暗地腾出了一只手,待那匹雪花马奔腾到了跟前时,猛地抓住了军旗,往怀里一带。那清军的军旗手“哎哟――”了一声,被雪花马带了个跟头,踉跄了几步。唐青盈又勒了勒马僵绳,圈回了马,然后两腿一夹,那马一阵奔腾,把那个军旗手踏于马下…… 革命军在唐青盈的带领下,奋力冲锋,勇猛冲杀,清军溃不成军,向后面败去。马笃山大捷后,当地会党和群众纷纷来参加革命军,革命军又发展到了600多人。 黄兴知道,依靠这些力量进攻钦州,兵力仍显不足,就在大山里训练军队,加紧备战,等待时机,进攻钦州。 (欲知进攻钦州怎样,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欢迎交友。) 第一百四十九回 河口炮台熊通起义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4月30日,河口起义在黄明堂、关仁甫、王和顺的领导下爆发了,而且起义在初步阶段还相当顺利。 30日凌晨2时,黄明堂率领一部分革命军猛扑云南河口,清军防营中本来有一部分革命党,乘机响应。城内警察闻讯,也将警察局长杀死后起义。经过两个小时的激烈战斗,河口落入了革命党人手中。原驻城内的巡防营管带岑得贵率残部退入炮台,并同炮台守备王玉藩合兵一处,并力守御。 当天上午9时,革命军向炮台发动猛攻,清军的一个统带黄元祯部也反戈助战,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王玉藩亲自督促部下坚守炮台,一直打到下午4时,炮台里的伤亡越来越多,渐渐支持不住。 王玉藩想有一个喘息的机会,就派人打着白旗到了革命军队伍里,找到黄明堂说要投降。黄明堂怀疑王玉藩有诈,但又一时攻不下炮台,乃派了王槐廷领着2个革命军和1个法国人一块儿到炮台商议投降事宜。 王玉藩本来就没有诚意,4个革命军到了炮台后,王玉藩说要革命军先停止进攻两天,炮台整顿好了后,然后再投降。王槐廷一看王玉藩根本就不想投降,大声斥责他没有诚意,革命军会立即进攻。王玉藩大怒,抽出刀来,斩杀了王槐廷,并把其他3个人都抓了起来,并叫炮台清军立即轰击革命军。而这时的清军本来就士气低落,不愿意再打了,看到王玉藩出尔反尔,又斩杀了革命军来使,更是对王玉藩不满。 一个叫熊通的下级军官找到王玉藩说:“这仗我们不能打了,再打下去,我们都得完蛋,投降算了。”王玉藩一听大怒说:“你想投降革命军,这还了的,来人,给我绑起来。”众士兵都向着熊通,没有人动手。熊通拔出了手枪说:“王守备,为了弟兄们,可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击毙了王玉藩,岑得贵来劝止,也被熊通击毙。熊通接着叫部下挂上白旗,宣布起义。 至此,河口地区和炮台全部落入了革命党手中,竖起了青天白日旗。在起义中,革命军共缴得枪支1000支,子弹除随身所带的以外,还有贮存在库里的7万余发。 黄明堂攻占河口后,立即贴出安民告示,宣布军队纪律。他还以中华民国军政府的名义,向全国发布预先拟就的宣言,宣言上说:“本军政府欲推倒现今之清政府,建造社会的民主国家;同时,对于友邦各国增进友谊,以维持世界之和平,增进人类的幸福。”宣言一面规定:“在军政府占领地内之一切外国人民财产,一概保护之;”“在军政府占领地内,外国人于条约上已得之权利皆继续有效力。”另一方面又宣布:“外国人若有援助清政府妨害国民军者,国民军即将其认作敌国;”“外国人若以战争用品接济清政府,则国民军立即没收之。” 同盟会原定计划,在占领河口后要迅速向蒙自、昆明推进。但是,河口初步占领后,因粮食缺乏不好筹措,民事政治又比较纷乱,因此黄明堂不能按预定计划迅速进取蒙自、昆明。直到5月4日,王和顺才开始督兵沿铁路向北进攻。 起义军的进攻,最初发展比较顺利。清军黄元祯归降后,就致函驻防于滇越铁路的黄茂兰,李兰亭,劝他们归附革命军。黄茂兰、李兰亭部已经几个月不发饷银,士兵们只能依靠抢劫和挖野菜度日,一听说革命军发饷银,立即表示愿意起义。不但黄茂兰、李兰亭部愿意起义,很多清军队伍也主动和革命军联系,只要革命军发饷银,就来加入革命军。 5月7日,革命军沿铁路线推进,黄茂兰率领全营归降。于是,分兵三路进兵,一路攻蒙自,一路攻开化,一路攻蛮耗。革命军到了南溪时,清军守将胡华甫、王玉珠各率所部一哨前来投降。关仁甫率众赶到蛮耗,同清军管带柯树勋部相遇。清军不战自溃,投降的有数十人。驻霸洒管带李开善也率众投降革命军,铁路驻军李兰亭也率部投降了革命军。 军事形势越来越有利于革命军一方。 但就在这个关键时候,革命军的饷银又发生了困难。革命军的主力全是由降兵组成,而降兵的动力主要是由金钱和粮食来支撑,一旦粮饷发生了困难,黄明堂立刻就指挥不灵了。 这时清朝政府也抓紧调兵遣将,云贵总督锡良听到军情警报后,立刻命令提督白金柱率兵10余营前来围剿革命军,并向贵州、四川、广西三省求援。三省的清军蠢蠢欲动,积极准备进攻革命军。 这时候河口起义军处在了外有强敌,内部起义军难以控制的危险局面,作为黄明堂的威信和能力,已经很难担任起指挥河口的起义重任了。孙中山在这危急时刻想到了黄兴,电令黄兴为云南国民军总司令,节制河口起义军各部。 黄兴接到电报的时候,钦州一带的革命军也受到了清军的巨大压力。清军集中了2万多人,对黄兴的600人展开了反复围剿,黄兴领着队伍这里躲那里闪,小心翼翼地和清军捉迷藏,渐渐退到了广东边境的防城一带。 黄兴把部队隐蔽到一个山林里,把梁少亭、梁瑞阳、公韧、唐青盈叫到了一起,然后拿出了孙中山的电报,叫每个人看。 大家看完了后有的默默不语,有的火气十足,气氛显得异常紧张。停了一会儿,梁瑞阳首先气呼呼地说:“黄都督,你一拍屁股走人了,我们怎么办?干脆,咱们要死一块儿死,要活一块儿活,你走到哪里,我们跟你到哪里。”梁少亭也说:“黄都督,有你在,就有我们在,你不在,我们也没了主心骨。你怎么能走呢!黄都督不能走。” 公韧也说:“现在形势这么难,只有你能把我们拧成一股绳,你一走,我们就成了一盘散沙了。”唐青盈平时在军事会议上极少说话,这时也忍不住插话说:“黄都督不能走啊!” 黄兴面对大家的责难,心里也异常沉重,好半天没有说话,停了好一会儿,才声音低沉地说:“大家的心情我理解,可是我们思考问题,决策问题总得从全局考虑。这里的军事形势,已经失去了最好的进攻时机,受到了敌人的四面围困,短时期内不会有什么发展。而河口的军事形势正相反,革命军进展迅速,而清军则节节败退,只要我们指挥正确,决策有方,就能一举占领整个云南,为革命奠定了大后方根据地。云南胜利了,不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吗!?” 这里正开着会,一个传令兵来报告,说后面有2个营的清军追上来了。黄兴当即命令停止开会,立即转移。部队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在竹林里钻来钻去,到了晚上,才摆脱了清军的纠缠。又走了两个时辰,发现前面有一个小山村,黄兴命令敲开村民的房子,补充点粮食,休息一会儿。 革命军纷纷敲村民的屋门,可是敲了一阵子,竟没有一个村民来开门。有几个士兵忍耐不住,就撞开了门,在屋里乱翻起粮食来。翻出了粮食,拿着就跑,一个老妈妈死活拽着粮食不让拿,这个兵就用脚踹。那个老妈妈还是不松手,这个兵就一枪托子打了过去,打得老妈妈满脸是血,一下子昏了过去。 黄兴看到十分生气,就叫公韧立刻把这两个士兵绑了起来,知道这是梁瑞阳的手下,黄兴就派人把梁瑞阳叫来,训斥他说:“你看你怎么管教的士兵,竟然抢老百姓的东西,依照军纪第10条,任意掳掠者杀。你看怎么办吧?” 梁瑞阳一脸的无奈,苦笑着说:“黄都督,你就可怜可怜这些当兵的吧!这一个多月以来,他们跟着你南征北战,九死一生,既无钱又无粮,一个个饿得皮包骨头,到底图得什么,不就是图着跟着你发财升官吗?你看看现在,官也没升了,差点儿就饿死了。你也不用枪毙他们,先把我枪毙算了,我也不想活了。” 那几个士兵也硬充好汉,一个兵挺直了腰板说:“不碍梁营长的事,要枪毙就枪毙我吧。”另一个士兵说:“反正早晚是个死,早死了早利索,死了也不做饿死鬼了。” 这下子麻烦了,闹僵了。不一会儿,又有传令兵来报告,那一边又有几个士兵在抢劫。 黄兴皱起了眉头,怕就怕军纪约束不住,如果革命军的坏影响造出去,以后村民们谁还敢接纳革命军。可是枪毙了这两个士兵,军纪就能约束了吗?这些兵本来就是会党出身,就是为了发财来的,革命思想很少能灌输进去,要想真正使他们思想上成为革命战士,确实还得下不少功夫。 黄兴想了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就对梁瑞阳说:“你说怎么办吧?” 梁瑞阳二话没说,到了那两个抢劫的士兵跟前,一人扇了他两个耳光,又狠狠地踢了几脚,严厉地训斥道:“你们以后还敢抢老百姓的东西吧?”那两个士兵连忙低着头说:“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梁瑞阳又看了看黄兴的脸色,意思是让黄兴手下留情。 黄兴叹了一口气说:“放了吧,快快去约束你的部队,严禁抢劫。” 梁瑞阳答应了一声,给那两个士兵松了绑,又训斥他们说:“还不谢谢黄都督。”那两个士兵赶紧给黄兴行礼,哈着腰说:“谢谢黄都督,谢谢黄都督,以后再也不敢了。” 黄兴厌恶地扭过了脸,摆了摆手,如果革命军照这样发展下去,和土匪又有什么两样,以后还怎么能承担起革命的重任? 梁瑞阳走了后,公韧对黄兴说:“梁少亭的队伍军纪还算可以,可是梁瑞阳的队伍这一阵子特别混乱。照这样下去,不用再和清军打仗,我们自己就把自己打败了。”黄兴说:“公韧兄弟,依你看怎么办?” 公韧说:“只要有时间,我们必须给士兵多做思想工作,使他们思想上真正成为革命战士,可这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了的事。黄都督,我看这里的形势就这样了,指望这些部队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你该走还是走吧。到了那边,说不定能开辟出一番新的天地。” 黄兴说:“如果去的话,我想带你和唐青盈一块儿去,不知你愿意不愿意?”公韧说:“只要你下命令,鞍前马后,我和唐青盈愿意当你的两个小兵!”黄兴默默地点了点头。 部队稍微休息了一会儿,黎明时分,队伍开拔。刚走了没多远,梁瑞阳忽然“哎哟――”了一声,蹲在地上不起来了。 黄兴、公韧、梁少亭听见了,急忙赶上前去问候:“怎么了?怎么了?”梁瑞阳捂着脚脖子说:“不小心,把脚脖子扭了,哎哟,怎么在这个时候,偏偏出这样的事哟!” 黄兴把自己的战马让给他说:“快骑上我的马,你就别走路了。”梁瑞阳说:“哪能这样呢,都督比我更需要马。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他让两个士兵扶着他,一瘸一拐地往前行走。 黄兴见他在两个士兵的搀扶下走得并不慢,也不再管他,跟着大部队迅速前进。 走了一会儿,见后头没有了动静,黄兴叫传令兵去看看梁瑞阳。不一会儿,传令兵来说:“梁瑞阳那一营人已不知去了哪里。” 黄兴听了大吃一惊,和公韧几个骑着马,寻找了一圈,哪里还能见着梁瑞阳的身影。再往前走,前边又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不用说,那是清军的追兵又到了。军情紧急,黄兴几个人又策马赶回了大部队。 部队在疾步行进中,公韧对黄兴说:“看来,梁瑞阳就不想再跟着大部队干了。我看刚才那一脚跌得并不重,怎么就跟不上大部队了呢?而且他那百十来号人都不见了,想必是早有预谋。” 黄兴停了一会儿说:“要是那样的话,强扭的瓜不甜,走就走吧,革命不能勉强。” 正在这时候,后面杀声又起,看来是追兵又到了,黄兴命令部队急行军,迅速地甩掉眼前这股敌人,可是这一回却并没有那么幸运,部队紧跑慢跑却是怎么也甩不掉这股敌人,眼看着敌人是越来越近,不巧的是,眼前又有一座大山挡住了去路,要是再往山上爬,士兵真是一点儿劲也没有了,要是不往山上爬,部队全部暴露在敌人面前,马上就有被敌人全部吃掉的危险。 急得黄兴是满脸的汗珠子,青筋也暴突出来。 公韧也是一声长叹:“想不到啊,想不到,我们的革命军今天就要全部葬送到这里了。时运不济,时运不济啊――”梁少亭对黄兴大喊道:“黄都督,没有别的办法了,我看就和敌人拼了吧!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 黄兴摇了摇头说:“人困马乏,既缺粮食又缺弹药,走,都快走不动了,就是拼,也没有拼的本钱啊!” 正在这危急的关头,前面一个士兵过来报告说:“黄都督,前面发现一个山洞,里头像是深得很,什么也看不清,我们怎么办?” 众人一阵激灵,黄兴对梁少亭说:“你先派人在这里顶一阵子,我过去看看。”公韧也点头说:“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生路,办法总得我们自己找啊!” 黄兴和公韧迅速到了那个山洞跟前,还没进洞,就感觉到了一股阴气从洞里往外扑来,不用说,那洞里一定隐藏着极大的空间,而且也透着气,要不,也不会有这么大的风从洞内吹来。 洞门口还模模糊糊地写着两行字:“此是玄天魔鬼洞,进去容易出来难”,黄兴就要一头往洞里钻,公韧一把拉住了他,说:“先别慌,容我进去先检查一下,要是没有别的危险,都督再进去不迟。” 黄兴推开公韧的手说:“都什么时候了,还顾这顾那的,你我都是生死弟兄,这时候的命都是一样值钱,一样的不值钱。” (欲知洞内什么情况,能不能使全军免于复没的命运,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交友。) 第一百五十回 麦比乌斯竹藤悬桥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两人叫一个士兵点亮了一个火把,往深洞里探去,哎哟,老天爷呀,火把的光亮是那么的渺小,透过小小的火把,看到了一个看不到顶,看不到底,看不到边的一个象似椭圆形的山洞。从洞口往里有一个小小的竹桥,再往里就通着一个大大的竹桥,好像整个山洞都被这个大竹桥填满了。 黄兴严肃地对公韧说:“公老弟,你说,部队是进去呀,还是不进去,不进去是个死,进去了也不一定能活。” 公韧想了想说:“不进去肯定是死,但是进去了也不一定是死,我想,自凡先人们把这个山洞发现了,把这个竹桥造好了,就一定有它的活法。依我个人的意见,赌一把吧?没有别的办法了。” 黄兴点了点头说:“那就赌一把,是死是活,那就看我们的运气了。”于是,黄兴对那个士兵说:“给梁少亭说,让他把部队带进来。” 黄兴和公韧走在了前头,拿着那个小火把,继续探索着道路。 小竹桥像是有5米多宽,全是用碗口粗的竹子搭成的,捆绑竹子的材料,全部用的是结实的藤条,这些藤条密密麻麻地把小桥固定在高高的洞壁上。藤条盛产在腾冲与缅甸接壤的边境一带原始老林里,是一种质地坚韧、身条极长的藤本植物。其外皮色泽光润,手感平滑,弹性极佳,似蔑而非蔑,故称藤蔑,是一种上好的天然编织材料。 小竹桥上走了二十多米,就到了一个大竹桥上,这个大竹桥宽有10米多,也全是用碗口粗的大竹子和藤条捆绑而成,一直向远处延伸,桥边上还有半米高的竹子桥栏杆,整个大竹桥也是用非常粗大的藤条捆绑在穹窿似的石壁上。 公韧首先发现了问题:“黄都督,你说,这栏杆怎么上面有,下面也有,这是怎么回事?”黄兴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了这些,应付着说:“管它呢,我们还操心这个,能让我们有条活命就不错了,还管它上面有下面也有的事吗!” 梁少亭带着残兵败将一百多号人迅速地过了小竹桥进入了大竹桥,还没有一袋烟的功夫,追兵就追来了,也进入了小竹桥。公韧对黄兴说:“机会来了,他们在明处,我们在暗处,是不是打它一下。” 黄兴早已灭掉了这边的火把,看到了洞口那边,由于洞口是明亮的,所以追兵全部暴露在了明处,有300多人,一个个就像瞎子一样,乱碰乱撞,不是你碰着了我,就是我碰到了你,不时地传来了叫骂着,互相撞击的声音,不时地还有士兵被自己人撞了下去。 凄厉的声音特别瘆人,老长时间,才传来了落下深谷的声音,不用说,九条命也完了。 黄兴鼻子哼了一声:“哪有见肉不吃的道理,梁营长啊,你组织人打一下。” 梁少亭压低声音喝道:“瞄准了,给我狠狠地打,射击——”一声令下,一百多条枪朝追兵打了过去,只打得敌人喊爹叫妈,一时大乱,死的掉下了深谷,死上加死了,没死了也摔下去了不少,摔下去那也是必死无疑了,四五十人敌人这这样报销了。 这下,气得追兵的指挥官哇哇大叫,大喊道:“全进来,全进来,我就不信,这个小小的山洞,他们能逃得了天上去。等逮着了他们,统统的扒皮抽筋,男的煮肉,女人分了强奸,绝不能轻饶了他们。” 不一会儿,又有一营敌人进了山洞,不用说,这就是敌人的全部人马了。 梁少亭对黄兴说:“黄都督,怎么办,打还是跑?” 黄兴鼻子一哼,说:“身子底下不是有两条腿吗,跑呀,打……打得过人家吗?!” 于是,这支队伍又沿着竹桥朝后边撤去。敌人一见,这边队伍后撤,他们就和打了胜仗一样,“嗷嗷——”地叫着,互相壮着胆,又向革命军追来。 这边革命军刚撤出了不远,就听得那边发生了惊天动地的一阵响声,随着“哗啦——哗啦——”一阵响,好一阵子,一阵烟尘铺天盖地而来,巨大的回音在空旷的山洞里嗡嗡作响。 公韧的脑子一阵发懵,是不是地震了还是世界末日到了,紧紧地拉住了黄兴的手不放松,就连一向胆大勇猛的唐青盈吓得也是紧紧地拉住了公韧的手,不敢松手。 好一阵子,待烟尘慢慢地散尽,公韧向那边望去,才发现奇异的景象出现了。那个小竹桥已是不复存在,只剩下了这个大竹桥,也就是说,这个大竹桥把这两支生死相搏的敌我双方都隔离在这个悬着的世界上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唐青盈问公韧。 “还用说吗,刚才一阵乱枪,打断了不少藤条,又经过这些人的践踏,腐朽的竹桥不堪重击,坍塌了呗。” 黄兴也明白过来,对梁少亭说:“叫士兵们少用枪,再用枪,我们就都完了。”梁少亭发布命令说:“别打枪,别打枪,谁也不许开枪。”追兵的指挥官也发出了命令:“不准开枪,追上了就用刀劈,把他们统统劈死,用刺刀捅死,反正是不能开枪了。” 同在一个山洞里,双方发布的命令用耳朵都能捕捉到。 没有别的办法,黄兴只好领着这些人继续向后面退去。借着后面火把的光亮,前面的竹桥还算平坦,可是走着走着,道路就出现了变化,竹桥路面出现了倾斜,常言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往下倾斜的道路也甚是别扭,好在唐青盈提醒着大家:“实在不好走,就背过身来往下爬。” 士兵们听从了唐青盈的话,干脆背过身来和下山一样,抓着藤条往下爬,爬这一段也不容易,身子好像往下坠,就好像悬着身子一样,一不小心,两腿就悬空了,吓得几个小胆的士兵大声喊叫,尽量地把身子贴在了桥面上,才没有掉下深谷。 好不容易爬过了这一段,难题又来了,桥面几乎旋转了90度,这倒难不住这些士兵们,因为脚可以踩在栏杆上,手抓着着藤条,小心点就是了。过了这一段,道路似乎又平坦起来,可是好景不长,走了没有多长时间,竹桥面又仰了起来,人得爬着上去。爬过了这一段,更大的难题又来了,桥面成了悬着的,人得和荡吊杆一样,手抓着竹子和藤条,非得一把一把荡过去不可。 要是在平时,吃饱了喝足了,凭着手上的力气,似乎有荡过去的可能,可是现在不行,人困马乏,几乎都爬不动了,哪有力气再荡过去啊!好像是这支义军已经走到了绝路。 “怎么办?”黄兴问公韧。 公韧透过后面火把的光亮,看着这座奇怪的竹桥,骂道:“这是座什么桥啊,怪怪的,从来没有见过。”他看到桥面是仰着看的,而桥底,却是和正常桥一样,平平正正的,人从上面走,大概没有什么问题,公韧说:“是不是可以从栏杆上翻过去,从桥底下走就好了。” 一句话提醒了大家,几个士兵就要从桥面的栏杆上翻到桥底下去。可是这栏杆的外侧早就布好了荆棘、尖刀、毒药、痒药,目的就是不让通过。 这几个士兵不小心触动了这些机关,有的皮肤被刺破,痒痒药入内,身子控制不住,一下子掉入了深渊,有的皮肤被刺破了,血流不止,不一会儿,全身力竭,也掉入了深渊。不一会儿,爬入栏杆的士兵早已命断黄泉。 黄兴果断地制止住了大家:“不许翻过去,谁也不许翻过去,翻过去就没命了——” 后面的火把又渐渐明亮,喊杀声又渐渐响起,虽然难题是相同的,但是敌人还是克服了困难,又追了过来。 “怎么办?”黄兴又问公韧。 公韧摇了摇头,自己也没有办法了,后有追兵,前有绝桥,天要灭我,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唐青盈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又发挥了她特殊的智慧和勇气:“亲爸爸,让我试试吧!”她从一个士兵手里接过了绳子,绑在了自己的身上,就要往前头荡去。 由于这支义军终日在荒山野岭中奔走,所以有的士兵身上备有攀登绝壁的绳索,不过在这个山洞里这种时候,大部分士兵都傻了,哪里还有勇气和力气来做这种高难度的动作。公韧在这种时候,没有阻止唐青盈,而是拍了拍她的膀子,说:“亲儿子,小心点,亲爸爸等着你。” 小青盈点了点头,感觉到心里非常充实,心里装着亲爸爸,亲爸爸也在看着自己,身上也就有了最大的力气和智慧。她略微地稳定了一下情绪,提上了一口气,然后就用手指头抓着竹竿之间的藤条,悬着了身子,一把一把地往前荡去,荡到了十多米,就拴上了一个铁钩,把绳索套在了铁钩上,又荡了十多米,就再拴上一个铁钩,又把绳索套在了那个铁钩上,就这样,一段一段地往下荡下去……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边传来了唐青盈的呼喊声:“好了,过来吧——” 公韧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下,黄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就像累得没了劲儿似地说道:“好啊——”梁少亭大声地叫道:“真是英雄出少年,想不佩服也枉然。” 士兵们发出了一阵阵的喝彩声。 头一个事办好了,下一步就好办了,顺着这个结好的“吊桥”,又有两个士兵结好了两道吊桥,顺着这三个吊桥,每个士兵坐着简单的支架,从绳索上往那边滑去,到了挂钩的地方,稍微抓着藤条,再把钩子绕过去就是了,一直滑到了桥那边。 这些人很快就到了悬桥的那边,最后的把绳索一抽,把同样的难题又留给了后面的追兵们。 再看唐青盈呢,还没等夸奖她两句呢,她早跑到前边去探路了。 悬桥过去就好像是下山桥,好在士兵们都有经验了,也就是手脚并用,爬着下去了,下山桥过去,桥面又好像翻转了90度,不过是和原来的方向正反着,这也好办,士兵们踩着脚底下的栏杆,也过去了,再往下又是悬桥,不过路程较短,这一回有经验了,按照唐青盈的路子,士兵们很快也过去了,再往前走,就是往上爬了,爬过了一段竹桥,就在平坦的竹桥上走了。 公韧突然觉得,怎么好像是回到原点了,就对黄兴说:“黄都督,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黄兴也奇怪地说道:“是啊,我怎么觉得又回来了呢,怎么这么奇怪呢,这是座什么桥啊,怎么看不明白呢?”梁少亭也说:“我们都中了邪了,中了魔鬼的圈套了。” (欲知这座桥到底怎样走,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交友。) 第一百五十一回 悬桥之上伏击敌人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的脑子飞快地旋转,在《太平韬略》上,有这么一段,说过有一种桥叫麦比乌斯桥,桥没有正反,转一圈走到桥的反面,转一圈又走到桥的正面,也就是起始点,一圈一圈地转下去,永远没有穷尽,当时自己是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偶然之间,剪了一个纸条,打了一个折,两头粘在了一起,突然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原来是聪明的石达开,在了解这种桥的情况下,最先地占领主动,来打击敌人。而建造这座桥的主人,也是通晓这座桥的利弊,而最大可能地隐藏自己来打击敌人啊!不知他和石达开有没有渊源,简直就是异工同曲啊! 公韧对黄兴解释说:“这叫麦比乌斯桥,是一个很奇怪的桥……” 黄兴打断公韧的话说:“我不管叫什么卖B桥狗子桥猫子桥,你只管说说怎么能打败眼前的敌人吧!” 公韧想了想说:“这座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刚才的那段悬桥,在这个地方,是最容易受到敌人攻击的。”“那我们怎么才能攻击到敌人这个最薄弱的地方。”“咱们的动作快了点,我想,再悄悄地往前一点,我们就到了桥上面,而敌人,正好在桥下面,咱们正好攻击桥下面的敌人,只管拿刀往下戳就是了。” 黄兴哑然一笑:“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我们在桥上面,而敌人在桥下面,你不是一个巫师吧!?” 公韧说:“绝对没错,要是我错了,就割下我的脑袋。” 黄兴脸色一板说:“军中无戏言,我没有时间和你开这样的玩笑。” 公韧也脸色一板说:“两军厮杀就在眼前,我也没有时间和你开这样的玩笑。” 黄兴透过前面微微的光亮,看到公韧不像说谎的样子,就对公韧说:“好,就暂且再听你一次,你说怎么办吧,由你指挥。” 公韧对梁少亭说:“我们的敌人都在桥下面,叫士兵们谁也不要说话,悄悄地过去,见了敌人,就从竹杆之间直接下刀就是,绝对不要留情,过了这个机会,就再也没有了。” 梁少亭一听也傻了,看了看公韧说:“公副营长,你不是这会儿也中了魔吧,怎么下出这样的命令。明明敌人在我们的后面,怎么又跑到我们的前面去了,就是在我们的前面,也应该在我们的前头啊,怎么又跑到我们的下面去了,我们躲还躲不及呢,这不是找死吗?” 公韧严肃地说:“这是命令,必须执行,要是过了这一圈,我们弄不好又到了敌人的下面了,那就等着只有挨敌人的刀了。” 黄兴也对梁少亭吼道:“这是命令,对的要执行,错的也要执行。” 梁少亭一看没有办法了,只好暗暗下令,他对士兵们底声吼道:“都给我听好了,待一会儿,清军们就在我们的下面,我们只管咬着牙,对着他们的爪子只管戳就是了。胜败在此一举,公韧说了,要是再过一圈,我们就到了他们的下边了,那就只有挨他们的刀了,听清了清有。” 当然周围的士兵们也是一阵嘀嘀咕咕“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着我们到了他们的上边,他们倒成了我们的下边。”“梁营长,你再说一遍,我怎么没听明白呀。”“这是怎么回事呀,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梁少亭几乎是急了,大吼一声:“听明白的要执行,听不明白的也要执行,这是命令。谁要是不服从命令,军法从事。” 士兵们没有办法了,只好都把刺刀卸下来,拿在了手里。听到了一声命令:“上――”一个跟一个,往前冲去,越往前走越亮堂。果然,透过桥底下火把的明亮,看到了清军正在底下过悬桥,他们好像是一个徒弟教的,也是在悬桥上放上了吊环,吊上了绳索,然后清兵们一个一个从悬桥上慢慢地溜过去,只是由于人太多,才耽误了许多时间,致使革命军们从后面赶了过来。 这么好的便宜不占还等何时,从上面往下看,正好看了个清清楚楚,要命的是,不是清军的手脖子和爪子,就是清军的绳索,这些革命军们不管三七二十一,见了清军的手脖子和手就戳,见了底下的绳索就拉,快速地往前走去,拉不干净的也不要紧,后面的革命军又到了,就把剩下的拾掇干净。 底下可就乱了套啦,清军被戳了手的大声惊叫着,掉下了深谷,没被戳着的,吓得一缩手,也掉下了深谷,有的清军还在绳索上挂着,绳索一断,也掉了下去,只听得就和下包子一样,漆里扑哧唏哩哗啦,惨叫声,惊恐绝望的呼喊声,人掉在半空中呼救声,掉在深谷里传出来的回声,响成一片。 等黄兴和公韧走得慢了点,赶上了前头的梁少亭时,底下已经全部黑成了一片,一点儿光亮也没有了,只剩下了革命军的狂叫声,胜利的呼喊声和杀人冲昏了头脑发出来的歇斯底里的叫骂声。 公韧问梁少亭:“底下的人呢,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了。” 梁少亭大叫着说:“公副营长,大胜啊,底下的人都叫我们杀光了――” 黄兴大喊一声:“点火把――”几十个火把亮了起来,照得山洞里明亮了许多,再看底下,确实一个人影儿也没有了,空荡荡的,分外安静,只剩下了桥上面一个个欢欣鼓舞、激动万分,狂躁兴奋的革命军。 公韧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这么些人,一千多个,难道一个也没有剩下。”“是的,一个也没留下,不是不想留,是实在没有办法留。”梁少亭大声嚷嚷道。 公韧摇了摇头,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折寿呀,折寿呀,他们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也是上有老的,下有小的,这么一去,不知又留下了多少孤儿寡母,白了头的父母。唉呀,这就是可恶的战争呀,什么时候,战争才能不再有了哇……” 梁少亭看到公韧心里不痛快,劝公韧说:“公副营长,不必自责,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儿,他们要是逮住我们,那我们也是一个也活不了。况且,我们也没有杀过俘虏,只是这个悬桥上,一个俘虏也没有啊!” 唐青盈也过来笑话公韧说:“亲爸爸啊,你就别这么心软了,别忘了,这是在战场上啊!要是反过来,我们一个也活不了哇。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亲爸爸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呢。” 公韧训斥唐青盈说:“你还小,还什么都不懂,等你长成了大人,就知道儿子对父母是多么重要,丈夫对妻子是多么重要,父亲对儿子是多么重要。” 黄兴看到目前的险局还并没有结束,打断了公韧的话头,问:“公韧呀,你刚才说的这是什么麦子桥,这个桥是怎么回事呀,我这时候还没有琢磨过来。你也给我好好地讲一讲?” 公韧叫几个士兵都把火把都集中到一块儿,对着桥好好地照了一番,才对黄兴说:“黄都督呀,这个桥叫做麦比乌斯大桥,你看到了吗,自从咱们上了这个桥以后,这座桥扭曲着一圈,到了这个点上,实际上是到了桥下,也就是悬在了底下,而从这座桥上再走了一圈,再到了这个点上,又到了桥上面,也就是当初咱们上桥的地方,如此循环往复,永远没有穷尽。在军事上,如果了解了这个特点,它就有利于逃跑的一方,是这座桥救了我们使我们战胜了敌人啊。” 黄兴终于看明白了,对公韧说:“是谁造的这座桥,怎么这么聪明啊。不过,咱这会儿先别讨论这个桥了,进来的小桥已经坍塌了,咱们还悬在了这个大竹桥上,还得想办法出去啊!” 这句话提醒了大家,众人不得不又静下心来,在考虑着怎样出去。这几个首脑又来到了进桥的这个地方,发现了小竹桥早已坍塌得没有了一点儿痕迹,从这个大竹桥到那个山洞口有将近三十米的距离,就是这个三十米,把这些刚刚胜利了,还正在欢呼的革命军们一盆水又浇得拔凉拔凉的。 黄兴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双眼睛分明在注视着公韧和梁少亭,那是在询问:“怎么办?” 梁少亭摇了摇头说:“没有办法,我的兵我知道,十米八米兴许还能想想办法,可是这么长的距离,实在是太长了啊!怨不得洞口上写着此是玄天魔鬼洞,进去容易出来难,看来出去真是难了。” 公韧也摇了摇头,将近三十米的距离,别说自己的武功不行,就是唐青盈也是过不去的,万一跳不好,落进了万丈深渊,那真是十条命也完了,直接粉身碎骨了。 唐青盈这时候,看了看上边,又看了看对面的山洞,在大竹桥上来回走了两圈,然后坚定地对公韧说:“亲爸爸,让我试试吧?” “你……”公韧瞪着怀疑的眼睛对她说,“你怎么能行,这么远……你是跳不过去的。” 唐青盈说:“你看看上边。”公韧抬头望去,原来绑着束缚小竹桥的有许多藤条,还都在山洞上悬着,那些藤条就像一根根蜘蛛网似的,轻轻地晃荡着,由于年代久远,上面落下了厚厚的尘土,早就分辨不清了原来藤条的模样。 公韧明白了,原来小青盈是想借着这些藤条,就和猿猴一样,一根一根地荡着过去,可是离这个大竹桥最近的藤条,也有十多米高,这么高的距离,小青盈也蹦不上去啊!公韧指了指头顶上的这根藤条,对小青盈说:“这一根,你怎么上去。” 小青盈笑了笑说:“亏着你还是练武的出身,叠罗汉呀,你就不会叠罗汉把我送上去。” 公韧瞬时明白了,可是这得冒多大的风险啊,公韧舍不得了:“别胡闹,小青盈,你是过不去的。趁早,你就别再惹事了,还是让我们想想办法吧!” 小青盈撅着嘴说:“你倒是想啊,要是有办法,你不就早就想出来了。再有办法,也得有人冒险啊,时间一长,我也没有劲了,那可就真完了。现在这么些人要吃要喝,你有吗?” 果然,胜利的兴奋劲儿一过,疲乏又袭来了,士兵们都感到了又饿又渴又困又乏,再看看目前的困难处境,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没吃没喝,悬在空中,再过不了多久,光渴也渴死了,不禁有的士兵又发起牢骚来了,怪话声不断地传来:“白白杀了那么多人,我们看来也是没有活路啊!”“早知道这个,还不如下去死了算了,坐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啊。”“要死就死个干脆,活活饿死,渴死算怎么回事啊!”“真是作孽啊,积了阴德了,就在这里等死吧!” 黄兴再一次看了看公韧,不用说,他在等待着公韧拿主意,时间再这样耗下去的话,时间越长对革命军越不利。公韧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得用柔柔的眼睛看着唐青盈说:“要不,你就试试吧!” 唐青盈这会儿倒没有拿糖,而是看了公韧一眼,说:“亲爸爸,放心吧,没事的。就是我回不来,你每年给我烧一炷香就是了,我就是不去,也没有别的活路啊。” 公韧点了点头说:“亲儿子,亲爸爸等着你,你一定要回来。你要是回不来,亲爸爸也跟着你去了。” 黄兴叫把所有的火把都拿了过来,照得这边大竹桥和那个山洞之间如同白昼一般。 梁少亭这时候已指挥着四个健壮的有点儿武功的士兵用八只手叉了起来,把小青盈放在了正中。腰上缠着了绳子的唐青盈轻轻地跳了跳,四个壮汉就借着这股子弹性,把小青盈托了起来,一次比一次高,就在第三次的时候,小青盈已获得了相当的弹力,一用力,高高地跃起,就抓住了上面头顶上的藤条。然后,小青盈借着藤条有弹力,荡了起来,从这一根荡到了那一根,又从那一根继续往前荡去。 就在荡到第四根的时候,由于藤条上的尘土太多,小青盈滑了手,猛一下子掉了下去,吓得公韧大叫一声,只觉得头一昏,眼睛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一下子往后面仰去,失声地叫了一声:“我那个儿啊――” 等公韧很快恢复了意识,再也不敢向那边山洞看去,哭咧咧地说:“都怨我啊,都怨我啊,亲儿子呀,亲爸爸这就跟了你去,不能让你一个人走了哇!你太孤单了啊,亲爸爸这就陪着你去啊!”说着,就要往深谷下面坠去。 梁少亭一把拉住公韧说:“你往那边看,看看那是什么?” 公韧却捂着眼睛,再也不敢看,哭着说:“看什么呀看,不能看,不能看呀!” 梁少亭一把拉下了公韧眼睛上的手说:“看看吧,快看看吧,你那亲儿子上到了那边呀!” 公韧不相信梁少亭的话,哭叫着说:“你就别胡弄我了,我那亲儿子哟!都怨我哟……”可是又禁不住往那边看去,果然,看到了唐青盈正在山洞那边朝自己招手哩。“这是真的,假的?”公韧问。 黄兴打了公韧一巴掌说:“难道你就这么不相信小青盈,难道你就这么咒小青盈。” 公韧这才相信了黄兴的话,转哭为笑,大声地呼喊着:“我的小青盈,了不起啊,我的小青盈,了不起啊!哈哈――” 原来,小青盈虽然滑落了下去,但是凭着她的勇敢和机敏,又抓着了另一根藤条,慢慢地爬了上来,这才闹成了一场虚惊。 小青盈到了洞那边,这就好办了,她用自己身上带的绳子,搭成了一座绳子的通道,士兵们借着这根绳子,一个一个溜过了这条绳索,很快地,一百多个士兵就到了洞口,然后一个个出来了山洞,又到了艳阳高照的外边了。 原来,这时候天早就大亮了。 没有了追兵,队伍显得轻松了许多,走不了一会儿,一个传令兵递过来一封电报。黄兴展开电报观看,上面说,黄兴必须立刻赶往河口,统领军事。如果众将领不让黄兴赶赴河口,众将的家眷都在海防,那就杀众将领的家眷。 黄兴知道这也是河口形势危急,革命同志以危言耸听来吓唬众将领,这不过是一种策略,只得将这封电报叫众将领观看。 众将领看了,谁也没再说挽留的话。 梁少亭说:“既然河口确实需要你,你就走吧!”黄兴握着梁少亭的手说:“自从这次起义以后,将士们苦战了一个多月,打了不少胜仗,也吃了不少苦头。将士们前仆后继,英勇作战,我黄兴深受感动,发誓永远和你们在一起。无奈河口军事紧张,叫我暂时去一趟。如果那里的军事形势一旦好转,对我们这里也是一个支持。梁营长,你如果能使这支部队保存下来,就是为革命立了一件大功。” 梁少亭也紧紧地握着黄兴的手说:“黄都督不要忘了我们就行。”黄兴说:“哪能忘了你们呢,我走后,你们切勿和清军作战,带领着部队和他转,转长了,把他们拖垮了,咱们就是胜利。” 黄兴领着公韧、唐青盈和留下的将领一一握手告别,然后目送着这支队伍转移,直到看不见这支队伍了,才拐过一条小路,向越南方向骑马快速奔去。 (欲知这一路上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交友。) 第一百五十二回 公韧说起西庄财富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5月5日,黄兴、公韧、唐青盈3人由中越边境进入了越南河内,第二天,又从河内到了老开,然后从老开到了云南河口。 在中越边境的一路上,看到的情况真叫人惨不忍睹。由于连年干旱,真是赤地千里,土地龟裂,一片凄凉,成群结队的饥民,衣不遮体,瘦骨嶙峋,在烈日下出逃。 饥民过后,树叶树皮一扫而光,不时地看到一个个倒在路上无人掩埋的饿殍,招来了无数的绿头苍蝇和苍蝇下的一片雪白的蛆虫在乱钻乱爬。那些腐烂的躯体和熏倒人的恶臭又引起了人们更大的恐慌,恐慌不时地把一个个将要饿死的流民又吓倒在死尸堆里。 偶然遇到了一二个米店,黄兴打听打听米价,当时的米价已经涨到了每斤二毛钱,一般人哪里能买得起。当时的二毛钱是个什么概念,丰年时,一头牛也就是两块钱到十多块钱。唐青盈虽然心硬如铁,但这时候也是捂着鼻子,尽量地不去看路旁的饥民。 公韧对黄兴说:“狼恶虎恶不如饿恶,这么严重的灾害,这么多快要饿死的饥民,清政府怎么就不管呢?清政府真是烂到家了。” 黄兴说:“原来我还不相信清政府的兵靠乞讨,靠抢劫生存,这下子我信了。真是官逼民反,官逼兵反,清朝真是老天也要灭它了。” 唐青盈说:“原来有些事我也不理解,现在理解了。我要是一个饥民,在他们堆里,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唯一的办法,只能是造反,靠抢,靠杀富人来生存。别的真是没有办法了……” 公韧问唐青盈:“你能理解西品吗?” 唐青盈说:“有点理解了,人,到了一定的环境,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要是有一点儿办法,能干那个吗?”公韧说:“你要这样想的话,就说明你长大了,成熟了。” 唐青盈不满意地瞪了一眼公韧说:“你才比我大几岁啊,别动不动就以长辈的口气教训我,你要是再教训我,我就和你急。” 黄兴笑着说:“你看你这爷俩,哥俩,一点儿正形也没有。” 黄兴又说道:“现在我们这里最缺的是经费,要是有了经费,就凭这里的条件,真是振臂一呼,千人响应,很快就可以集合起几千人,几万人的队伍。” 黄兴说到了这里,公韧忽然想起了西家庄的那桩血案,就对黄兴说:“有件事,一直在我心里存着,也可能是个没谱的事,也可能是个意外的惊喜,不知当说不当说?”黄兴说:“你是我的兄弟,还有什么该说不该说的,有事就说呗?” 公韧就把13年前,发生在西家庄的血案,给黄兴讲了一遍。 黄兴听了默默不语,停了一会儿才说道:“那些贪官污吏,搜刮民脂民膏,然后把那些不义之财藏起来,以备自己和后世子孙享受不尽,这是极有可能的。不管怎么样,咱们应该把这笔财宝找到才是,如果把这笔财宝献给革命,那对革命事业贡献就太大了。这个事你应该早说才是。” 公韧说:“我认为可能是没谱的事,说了出来,不是糊弄革命同志吗。这个事,保皇党和哥老会的四大堂主,都找我问过多少次了?” 黄兴严肃地说:“现在我知道了这件事,这就成了革命秘密,坚决不能告诉他们。只要打完了这一仗,你要人给人,要枪给枪,你就领着人去挖掘怎么样?” 公韧笑了一下说:“总司令命令一下,我哪敢不从啊。” 3个人一路上说着拉着,很快到了河口大营。 在大营门口,黄明堂、关仁甫、王和顺早在外面等候多时了,这些人和黄兴、公韧、唐青盈都熟,见了面自然亲热的了不得,拉起家常话来没完没了。 进了屋后,黄明堂就对黄兴直入主题:“现在前线军队已经整装待发,就等着你黄总司令一声令下了。不知你带来了多少钱?” 黄兴用手捋了捋那些杂乱的胡须,略微沉默了一会儿,镇静地对大伙儿说:“现在我们士气旺盛,弹药充足,正是大举进攻的好时候。如果我们进展顺利,占领了那些富裕的城镇,还愁没钱吗?” 黄明堂说:“其实不然,河口也是座不小的城镇,我们占领河口后,原以为河口会有大量金钱,没想到盐局、厘局里竟然没有一块银元,你说奇怪不!想来,还不是因为这地方连年灾害,国库亏空,要不就是被那些贪官污吏们挪用、挥霍掉了。为什么清朝的官兵纷纷起义投降革命军?说过来,倒过去,还不是为了钱,为了他们能活命,他们有的已经一年多没发饷了。只要我们有了钱,攻无不胜,战无不克。可是我们要是没钱,对不起,恐怕前线的士兵就不会听我们的了。” 黄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们在河口征收税捐了么?” 黄明堂说:“不瞒黄总司令,我们已在河口征收了义捐,这地方太穷,地方又小,只征收了3500元。当时我们在河口起义的时候,已下令杀督办者奖金2000元,占山上炮台及献哨官首级者,奖金2800元,我们不能言而无信,光这两项,就用了4800元。现在我军部队已有3000人,每日每人须发伙食费3毛钱,光粮食这一项每日就得1000元。5月1日,河内托人带来钱2200元,第二天关仁甫的队伍就启程向前线进发。5月3日,河内又托人带来2000元,5月4日,王和顺的队伍就顺利到达前线,现在王和顺的队伍仅有两日的粮食。你不带来钱,前线将士不能饿着肚子打仗啊……” 黄兴说:“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黄明堂说:“办法只有一个,那还是钱。原来蛮耗各处的清军,都事先和我军联系过,只要我们发给他们饷银,他们愿意归降。这不,他们听说我们缺乏粮饷,又和我们打起来了。” 王和顺说:“4日的时候,我率领600人进攻古林镇,这些兵都是清朝的降兵,都是生面孔,不好带。军饷用完了,队伍就开始混乱,我恐怕节外生枝,部队有变,只好把这600人又带回来了。” 黄兴听了这些话,皱起了眉头,停了一会儿,眉头又舒展开了,鼓励大家说:“诸位都督,虽然我们粮饷紧缺,但我看形势还是挺好的。趁现在清军还没有回过神来,我们利用这大好的时机,抓紧打出去,只要占领了蒙自、开化、蛮耗,我们就主动了,这个仗也就好打了。如果清军一旦稳过神来,四面云集,把我们困在这个弹丸小地上,我们可就太被动了。至于钱吗,我马上拟稿往河内胡汉民那里催款,让他想法筹款10万元,火速寄给我军。” 公韧马上赞同说:“说得好啊,我们应该利用这大好机会,马上进攻。”唐青盈也附合着说:“听黄总司令的。” 黄明堂极蔑视地看了公韧和唐青盈一眼说:“怎么我说了半天,你们还是不明白,没有军饷还打什么仗?等胡汉民的钱来了再说吧!我的部队现在无钱无粮,又连日作战,疲惫不堪,再也动不了啦。” 黄兴听出黄明堂的话里有强烈的抵触情绪,要是再督促他领兵去前线作战,恐怕也有些强人所难,只好以商量的口吻说:“黄都督,依你说怎么办?”黄明堂说:“反正再不来钱,我这个兵是没法带啦!” 黄兴想到,自己既没带钱又没带队伍来,实在难以在会党出身的黄明堂面前说话,只好以征求意见的口吻说:“黄都督,你看这样行吧,要不,你在河口坐阵,我去前方打仗?” 黄明堂连声说:“那太好了,黄总司令久经战阵,用兵有方,司令出马,一定会大获全胜。”黄兴笑了笑说:“黄都督不用夸奖,你说,咱们这一支队伍进攻哪里为好?”黄明堂说:“我看咱们不如集中兵力攻下蒙自,蒙自有外国银行,又是大城,不能和河口相比,而且清军又只有2个营,又在铁路线上,交通便利。只要攻下蒙自,粮饷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黄兴说:“和我想的一样,咱们就集中这里的队伍再加上前方的队伍,先攻下蒙自再说。” 商量完军情后,黄明堂就领着黄兴、公韧、唐青盈去部队里查看军情,走不多远,到了一座营房,这儿驻扎着2营官兵。 几个人先到了伙房,看看士兵们吃什么饭。还没到伙房,就看见伙房门口有几百个蓬首垢面的饥民,正在等待着伙房开饭,几个士兵怎么撵也撵不走,有几个士兵拿着枪堵在伙房门口,真怕稍微一松懈,这些饥民就冲进伙房里,把士兵们的饭统统抢光。 就在这些饥民里头,领头的正是云中游和田中草。公韧和唐青盈急忙奔过去,唐青盈拉着云中游的手说:“师傅,你怎么来了?” 云中游嬉笑着说:“我不是说过了吗,要游遍天下美景,偷遍天下富豪,吃遍天下美味,这不,游着游着就游到这里来了。徒弟啊,我真开了眼了,这里美景没有,富豪没有,美味也没有,唯一的就是,快饿死的比吃饱的人多。好不容易走到这里,饿了,闻到这里的饭菜香,就想吃顿饱饭,没想到当兵的不让我进。” 黄兴一些人见到公韧和唐青盈对这两个叫化子这么亲热,感到好奇,走过来看个究竟。公韧对黄兴介绍云中游和田中草说:“这两位就是救过我和唐青盈性命的云中游和田中草先生。”又对云中游和田中草介绍黄兴说:“这位就是我们的总司令黄兴先生。” 黄兴对云中游和田中草极为恭敬,热情地伸出了手,想和他们握握手。没想到田中草连理也没理,云中游更是极其冷淡,摆了摆手对黄兴说:“我们乞丐国和你们大清国不是一个国家的人,我们乞丐国的人别无所求,只想求你一件事?” 黄兴尴尬地收起了伸出来的手说:“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云中游说:“我们只求你给我们施舍一顿饭。” (欲知这顿饭到底施舍了没有,且看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交友。) 第一百五十三回 士兵无饷中途溃散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要是在平时,这样的事情还不是小事一桩,黄兴一定会大手一挥说:“马上就办。”可是在今天,他却十分慎重,小心谨慎地问:“你们有多少人?”云中游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这些饿得奄奄一息,马上就要倒毙街头的饥民说:“你先预备2000人的饭吧?” 黄兴的心里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自己实在是当不了这个家,歪了歪头看了看身边的黄明堂,意思是答应不答应?黄明堂一声苦笑,摇了摇头说:“解决不了,我们的士兵马上就要打仗,却还是吃糙米,喝菜汤,吃了上顿没下顿,要是饭都让你们吃了,我们的士兵还能走得动吗?还能打仗吗?” 云中游和田中草不信,黄明堂领着几个人进了伙房,看到伙房里脏乎乎的,大大小小的苍蝇嗡嗡飞得到处都是,地上爬着成群结队的蚂蚁,在抢着搬运着掉到地上的大米粒。 田中草顿时眼睛瞪大了不少,急忙从地上抢起了那几个大米粒,塞进了嘴里,嚼也没嚼,吞了下去,闭着眼睛,在享受着这片刻的美味儿。 黄兴看了看大锅,大锅里正煮着一锅大米汤,汤里有一些野菜,稀汤淡水的,旁边放着一盆切好了的焯了水的青菜,青菜连点油珠也没有,只是放了点盐拌了拌。 黄兴问伙夫:“你们就吃这个?”伙夫说:“可不是呗,这一顿将就点,下一顿连这个也吃不上了。” 黄兴对黄明堂身边的一个书记官说:“速给河内的胡汉民和新加坡的孙中山发电报,把这里的情况真实地汇报一下。” 那个书记官草拟了一份电报,黄兴签上字后,电报立刻发给了河内和新加坡。 待一会儿开饭了,士兵每人只许一碗,公韧把自己的一碗端给了田中草,唐青盈把自己的一碗端给了云中游。 云中游端过碗来嗅了一嗅说:“哎呀――寻遍天下美味,原来天下美味竟在这里,真是太香了,太香了。”说着,伸出舌尖来舔了一小口说:“哎呀――真是太好吃了,太好吃了,我从来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吃的米饭。” 四周围围了一圈男女老少的乞丐,个个大眼瞪小眼地瞧着这两碗饭。 云中游把碗一举说:“这么好吃的天下美味,我岂能一人独享,来――区长,让大家尝尝。”田中草也把那碗饭举起来,分给大家。 众乞丐一拥而上,几十只手伸向那两个碗,碗也摔了,饭也洒了,几十只手在地上乱抓,连饭粒带菜叶,顷刻之间被一扫而光,就连地上的地皮,也被刮去了不少。 云中游捶胸顿足,哇哇大哭:“想我云中游,竟然不能让臣民们吃上一顿饱饭,罪过呀!罪过呀!无能啊!无能啊!”唐青盈在无数的血风腥雨,生死考验中从没掉过一滴眼泪,这会儿也哭了,搂着师傅说:“师傅呀,师傅呀,徒弟竟然不能让师傅吃上一顿饱饭,徒弟无能,徒弟无能啊!” 公韧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热泪纵横,摇了摇头说道:“我这个逃跑了的国王,也逃脱不了责任啊!这是什么世道啊,怨不得孙先生说,必须改进经济组织,必须改进社会问题,要是不改进这些,就是以后革命成功了,也会再次发生大革命。” 黄兴、黄明堂和那些将士们看到了这凄惨的一幕,有的人流下了眼泪,有的背过身去连连叹息,有几个心软的把自己的饭食也让给了乞丐。 等大家的情绪稳定了,公韧对云中游说:“我说云中游国王啊,再这样下去,我们乞丐国就完了。” 这时候,云中游也点了点头说:“聪明的公韧啊,你说得对,再这样下去,我们乞丐国真的完了。可是目前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公韧说:“以前,我们的上帝富裕的时候,我们还有口饭吃,现在连上帝都吃不上饭了,哪里还有我们的饭吃。常言说,自己的经还得自己念,谁也代替不了我们自己。乞丐国要想生存,除了我原来说的三项基本国策外,我看还要加上每人分一块地自种自吃,让国民们好在灾荒年解决一些临时的吃饭问题。再就是和外国人定合同,允许外国商人到我们乞丐国里开工厂,等到了一定时间,就把工厂抵给我们乞丐国。这样,国民们到工厂里做工,也能解决一部分吃饭问题,外国商人要是把工厂留给乞丐国,又解决了长期的吃饭问题。” 云中游想了想说:“嗯,这不亏为好办法。”田中草也说:“没有别的办法,这就是好办法。” 公韧又对云中游说:“目前,此地正闹***,本地人都快跑光了,咱们乞丐国的人还要硬往这里闯,真是非常可怕!此地千万不可久留,请国王速速领着国民们往有饭吃的地方逃生去吧!” 云中游点了点头说:“如果我们能活着回到了乞丐国,就按你说的办。如今我算悟到了,如果不按你说的办,我们乞丐国真的完了。” 云中游说完,和田中草一起,领着乞丐国的人慢慢地往汉口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不断地有人倒下,和原来的饿殍们躺在了一起。 看着这悲惨的一幕,公韧心里默默地发誓道:“如果共和建立,一定要改变这些乞丐们的命运!” 两个营的士兵在黄明堂的命令下集合起来了。 黄兴看到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瘦骨嶙峋,严重的营养不良。他们不但身体不好,而且精神也不好,有的耷拉着头,闭着眼睛,有的虽然睁着眼睛,但目光呆滞,毫无光彩。但是他们的装备还是可以的,一律是崭新的德国毛瑟枪,子弹带上也是满满的,和钦州防勇杂七杂八的枪械完全不一样。 黄明堂对官兵们说:“革命军士兵们,现在由云南国民军总司令黄总司令讲话。大家欢迎啦!” 底下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掌声过后,公韧听到了士兵们叽叽喳喳的说话。有的说:“总司令给我们带钱来了吗。”有的说:“总不能让我们饿着肚子打仗啊。”有的说:“我们的饷银让当官的都给吞了。” 黄兴摆了摆手,底下不说话了,都在静静地注视着台上的黄兴。黄兴提高了嗓门,亲热地对大家说:“革命军士兵们,我们的军队和清政府的军队目的不一样。我们是什么目的呢?我们的目的是推翻清政府,建立共和国。当然我们目前是遇到了点困难,但是这点儿困难算得了什么呢!现在河内正在筹款,马上要发给我们,全世界的华侨都在筹款支援我们。再说我们手里有枪,只要我们打下了蒙自,蒙自有钱有粮,还愁发不了饷吗?还愁吃不上大白米饭吗?” 底下一阵子窃窃私语,有一个队长在底下喊:“当官的都这么说,还不是不关饷。别给我们灌迷魂汤啦!我们早就不信啦。”他这一喊,有几个军官和当兵的也跟着乱喊,台下一时有些乱乱腾腾,议论纷纷。 公韧一看这还了的,这是军队吗,这和乱民有什么区别,一伸手从腰里拔出了手枪。 黄兴一个眼色,赶紧制止住公韧,又对底下摆了摆手,待底下好一会儿安静了,又对大家说:“请大家相信我,我一定说到做到,饷银很快就要发的。” 底下又一阵子吵闹。有的人在底下煽动:“我们当兵的就是要吃饭,就是要发财,什么共和不共和,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他这一煽动,一些人随声附和,乱七八糟地吵嚷起来,会场显得更乱了,眼看着局势就有些控制不住。 公韧和唐青盈紧紧地站在黄兴周围,手扶在枪把上,眼睛紧紧地注视着台下,寻找捣乱的人。可底下人头晃来晃去的,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人在鼓动。 黄明堂朝底下摆了摆手说:“大家镇静!镇静!”好一会儿,底下才安静下来。黄明堂对大伙儿说:“我们革命军要有严明的纪律,大家要服从命令。我们要发财,要吃饭,就要跟着黄总司令干。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大家回营后分头准备,吃完饭后就向蒙自开拔。” 各队回营后,黄兴对黄明堂说:“怎么队伍这么乱啊,靠这样的队伍能打仗吗?” 黄明堂说:“谁说不是啊,这些都是降兵,归到革命军后,只是换了换番号,换了换服装,有的干脆连服装都没换。” 公韧说:“这样不行,必须把这些队伍彻底改造才行,最起码也得把他们分开。要不,这些当官的当兵的思想不变,万一他们要是哗变,那可怎么办?” 黄明堂说:“可是要想换那些当官的也难。他们都是起义的,历来是当兵的听当官的,每个当官的都有一些人,要是换不好,引起他们的猜忌,对我们革命军更是不利。现在大战在即,只能先稳住他们,慢慢来。” 公韧说:“不管怎么说,我觉得这支队伍,悬!” 黄兴说:“事情已经这样了,急不得,急则生乱。军情又是这样紧急,只能进攻,不能等待,等待只能自取灭亡。”公韧插嘴说:“我们只能灵活掌握,走一步算一步了。” 中午,部队吃完了饭,集合起来,向蒙自开拔。黄兴在前,带领着队伍,公韧、唐青盈在后押阵。走出了河口没多远,就见队伍里的士兵,三三两两,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公韧走上前去,想去听听士兵们说得什么,可是一到了跟前,他们就不说话了,而离公韧远的又在议论起来了。 公韧放缓了脚步,终于听到了一个排长对一个班长说:“不干了,不干了,不发饷就不要往前走了。”那个班长也在发牢骚说:“当兵吃粮,天经地义,他妈的,不发饷又不让吃饱,发什么疯!” 公韧走上前去,做工作说:“革命军困难是有,只要我们把困难克服了,发饷和吃饭都不成问题。” 那个排长说:“兄弟呀,别给我玩片二汤汆丸子这一套,老子不吃这个。”那个班长也嘲讽公韧说:“吃不饱饭,实在是走不动了,还打蒙自呢。走不到蒙自就趴下了。”旁边有几个军官也在插话,没有一个人向着公韧。而一些士兵都在默默地听着,不敢轻易发表自己的意见。 走了3里地,忽然队伍里不知谁朝天开了一枪,接着又有人朝天陆续开枪。公韧吃了一惊,急忙跑到了跟前一看,几十个士兵坐在地上抱着枪,再也不肯往前走了。由于他们挡着道,后面的队伍只好都停下了。 这时候黄兴和唐青盈也急匆匆地赶过来了,黄兴对坐在地上的士兵说:“革命军士兵们,我们还得继续前进啊,这点困难又算得了什么。”有个队长说:“你都看见了吗,饿得走不动了呗,还不兴歇歇吗。不光我们饿坏了,老婆孩子早饿得趴在床上起不来了。这叫什么革命军,这叫挨饿军。” 他这么一说,引起了旁边一些军官和士兵对黄兴的嘲笑和议论,都一齐看西洋景似地注视着黄兴,公韧和唐青盈。 公韧心里一惊,不好,眼看着队伍要闹事。唐青盈则执枪在手,气愤地盯着一个个兴风作浪的军官们,正是由于他们的煽动,才使整个队伍混乱不堪,人心浮动。 黄兴对坐着的士兵们还是满脸是笑,和蔼地说:“革命军同志们,为了革命,为了共和,咱们还是要继续前进,攻下蒙自,不论军官士兵,一律加饷一倍。” 那个队长又朝黄兴喊:“你说话不算话怎么办?” 黄兴说:“我要是说话不算话,你们就拿我是问。我黄兴以云南国民军总司令的名义向你们宣布的事情,还能不算数吗!” 一些士兵纷纷站起来,就要继续往前走。而那个队长却控制住一部分人,给他们使眼色,让他们七嘴八舌地向黄兴讲条件,继续赖着不走。 唐青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几个箭步过去,掐住那个队长脖子两侧的穴位用力一捏,疼得那个队长龇牙咧嘴。唐青盈说:“让你的部队继续前进。”那队长只好点了点头,求饶似地说:“改了!改了!我们继续前进。” 唐青盈的手松开了,那个队长就对士兵怯生生地说:“我们就继续往前走吧,打开蒙自再说。” 于是队伍都站起来,继续往前走,走了没几里地,三三两两的士兵、军官纷纷离队,开了小差,人是越走越少。公韧走到了哪里,哪里的人就不说话了,慢慢吞吞地往前走,可是一旦公韧走了过去,士兵们又叽叽喳喳地议论开了,然后悄悄地离开队伍。 走了没5里地,队伍只剩下了100多人。黄兴把队伍停下,公韧和唐青盈到了黄兴跟前,静静地注视着黄兴,等待黄兴的指示。 黄兴说:“现在队伍只剩下了100多人,你俩说怎么办?”公韧说:“靠这些人,再加上前线的队伍,要是硬打的话,自然是打不下蒙自。”唐青盈说:“一切听从黄总司令的。” 黄兴说:“我看,这支队伍暂且停止向蒙自开拔,返回河口。到了河口,我们再做一些小范围的调正,把我们的一些革命骨干插进去,没有我们的革命骨干,这支队伍根本不能作战。我再返回河内,向河内多要点驳克枪,成立一个司令部,没有司令部的权威,根本镇不住这些降兵降将们。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还得组织革命党人自己的军队,这才是我们作战的中坚力量。” 公韧点了点头,又说道:“我说一句话,黄总司令是否能听?”黄兴说:“你和我还客气什么,有话就直说呗。” 公韧说:“原来我们刚从河口出来的时候,确实是这些人思想混乱,军心不稳,到了蒙自自然要进行一场恶仗,而军心不稳,正是激战前的一大忌讳,可是这些军心不稳的人都当了逃兵了,留下来的人算是意志比较坚定的。第二是,我们乱,蒙自的敌人比我们更乱,我们虽然粮饷缺乏,可是武器弹药并不缺乏,再加上前线的一些士兵,仍然不算太大的劣势。第三是,我们还占着主动权,蒙自城没有城墙,由我和唐青盈组织一支突击队,潜入到蒙自城内,到时候如果我们得手,就在城内放火为号,黄总司令再从外面打,蒙自城一定可破。第四是,如果蒙自城不破,粮饷问题仍然不能解决,无功而返,军之大忌,无论如何,我们要试一下。” 黄兴考虑了一番,觉得公韧的话虽然有理,但不知是否能成功,但是既然到了这里,也只能冒险一试了,就对公韧鼓励着说:“既然公兄弟这么说,我们就做一次努力吧!历史上以弱胜强的战例并不少见,不知道我们这一次能不能做到。” 公韧点了点头说:“谢谢黄总司令的信任,我们就试一试吧。” (欲知蒙自能不能打下,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交友。) 第一百五十四回 牵制之计控制敌酋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部队到了蒙自前线后,夜幕已经降临,两支部队合兵一处,由公韧亲自挑选了30个人的突击队,穿上了清军的衣服,然后偷偷到潜入到了蒙自城下。 公韧和唐青盈看到,蒙自城下对着革命军的方向筑了好多碉堡,战壕也比较完备,一条接着一条,纵横交错。公韧开了几枪,遭到了敌人碉堡里和战壕里交叉火力的猛烈射击,一时打得土石乱飞,好不热闹。 公韧笑了笑,对着唐青盈说道:“你们的工事再完备,我们不从你这里进攻就是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为什么非得朝你的枪口上撞呢?”唐青盈也说:“是呀,蒙自城这么大,为什么非得从这里进攻呢?” 突击队里有1名本地的士兵,叫他领着,在城边上这里转,那里转,有的地方有清兵把守,有的地方有臭河阻挡,有的地方虽然有豁口通行,但清兵太多,突击队都避开了这些地方。 终于在一个紧靠贫民区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敞口,这里挂着两盏马灯,光亮影影绰绰,老百姓出出进进,有的是到城外办事,有的是往城里运一些蔬菜和食品,只有三四个清兵拿着快枪,在监视着进出的市民。 忽然有三四个清兵过来换岗,这边的清兵就问:“口令?”那边喊:“蒙自。回令?”那边喊:“发财。” 这三四个清兵换上岗后,又继续监视着来回进出城的市民。 公韧对唐青盈使了一个眼色,领着这支清军大摇大摆地朝前走去。前边的清军问:“口令?”公韧说:“蒙自。回令?”那边喊:“发财。” 公韧到了这伙人的跟前。站岗的一个领头的看了看公韧和唐青盈说:“这几位兄弟怎么有些面生啊!哪个营的?”唐青盈骂道:“又没多给你钱,操心真不少,还管哪个营的?”一个眼色,上来几个人就把这几个人绑了。 唐青盈说:“你要是不管闲事,还能多活几天,偏偏没事找事,地狱无门硬是找阎王爷的事。这可怪不得我了……”说着,抽出弯刀一刀就把他捅了个透心凉,吓得那几个清兵差点儿尿了裤子,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公韧把这几个俘虏藏到了一边,又叫2个革命军站上岗,这才在向导的带领下,继续朝蒙自督府快速走去。一路上和几个清军巡逻队相遇,能躲的就躲,实在躲不过的喊过口令,也就混了过去。 前面出现了一个哥特式建筑,尖塔高耸、圆形拱门、大窗户及绘有圣经故事的花窗玻璃。尖肋拱顶、飞扶壁、修长的束柱,营造出轻盈修长的飞天感,新的框架结构以增加支撑顶部的力量,这使整个建筑显得空灵、纤瘦、高耸、尖峭。更使总督府充满神奇力量的是,有几个屋里特别明亮,肯定是使用了电力灯泡。 门口上吊着1盏大灯泡,挂着“蒙自总督府”的牌子,有4个无精打采的清兵正在站岗。公韧叫士兵们在一排民房后隐蔽好,然后和唐青盈从督府后面的窗户翻进了督府内。 进了总督府内,里面更加明亮,原来走廊上也都有明亮的灯泡照明。这时候已有晚上**点钟了,清军的卫兵也不多,两个人躲躲藏藏避开了卫兵,悄悄地走到了一间大房子的门口。听到屋里正在交谈,似乎还有几分火药味。 一个外国人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说道:“王的快总督,你们清政府都腐败到这种程度了,我怎么还能贷给你们款?做梦去吧!”另一个中国人在说话:“尊敬的法兰西巴黎银行蒙自分行行长弗朗西斯先生,我以蒙自总督的名义担保,您如果贷了这笔款,您的利润一定是丰厚的。您的外快也是……那么大大的。如果不贷给我们这笔款,革命军打进来了,你的银行也开不成了,说不定把你们的法郎统统的拿走。” “他敢!”那个弗朗西斯喊道,“如果这样,他们就会竖敌于法兰西帝国,就会遭到整个国际社会的攻击。” 公韧和唐青盈听明白了,原来总督王的快正在和外国的银行行长谈一笔贷款的生意。扒开门缝看了看,桌子上摆了一大桌丰盛的酒宴,看来王的快正在宴请弗朗西斯。 公韧看了一眼唐青盈,对她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开了门两个人闯了进去。一看到有生人进来,总督十分生气,大声地吼叫:“你是哪部分的,怎么这样没有礼貌,没看到我在招待客人吗?” 唐青盈走到了总督身边,一脸坏笑地站在他的身边。而公韧却走到弗朗西斯的身边,对他有礼貌地说:“弗朗西斯先生,我给你谈笔好买卖,你把款贷给我们怎么样?” 弗朗西斯刚叉起一块肉放在嘴里,傲慢地问:“你是什么人,难道是总督的书记官吗?”公韧说:“不是,我是革命军。” 一听说革命军,弗朗西斯叉在嘴里的肉不动弹了,总督吓得也赶紧要掏枪,可是已经晚了,唐青盈就站在他的身边,早就一指头点住了他的穴位,使他动弹不得。 公韧礼貌地对弗朗西斯说:“您如果贷给了我们这笔款,您的利润一定是丰厚的。您的外快也是……那么大大的。如果不贷给我们这笔款,你的脑袋就没了。” 弗朗西斯大声地吼:“那不行,总督有政府作担保,我们都不贷给他们款,因为他们太腐败了,根本就没有能力还钱。而你们革命军又有什么做担保呢?我们更不能贷给你们款了,赔本的买卖我们不干!就是杀了我,我也不干!” 公韧一看这个人还是个泥腿,就对他做工作说:“你们法兰西,是一个革命的国家,而我们革命党,也是要建立一个革命的国家,我们是一伙的。而这些人,是清朝的专制政府,是我们的敌人,你应该帮助我们才是。”弗朗西斯摆着手说:“我不上你的当,我们干买卖不讲究政治,讲的是赚钱。” 公韧想了想,还应该从王的快身上下手,对弗朗西斯说:“请你老实地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待一会儿还要和你谈贷款的问题。”弗朗西斯傲慢地说:“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待一会儿,你可能就要被捕了。”公韧点了一下他的穴位,弗朗西斯立刻不说话了。 公韧走到唐青盈身边,对她使了一个眼色,唐青盈点开了王的快的穴道。 王的快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对公韧说:“你们要干什么?简直太可怕了,竟敢闯到了这里……”公韧说:“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道,一条道是加入我们革命军,另一条道就是上阎王爷那里报道。” 王的快大声地吼:“我生是大清朝的人,死是大清朝的鬼,为什么要投降你们革命军,就是死,我也不投降。” 唐青盈立刻在他身上点了一下子,疼得王的快痛苦无比,可是再痛苦却也说不出话来,好半天,唐青盈才又点了他一下子,解开了他的穴位。此时王的快的头上出满了大汗珠子,痛苦地说:“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公韧问他:“你加入不加入革命军。”王的快还想嘴硬,唐青盈又要往他身上点,吓得王的快赶紧说:“我加入革命军,我加入革命军。” 公韧说:“这不就完了吗,挨了鞭子脱不了过河。你叫蒙自的清军全部投降。” 王的快又说:“可是我当不了家,如果两个营长不投降,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公韧就对王的快说:“那你赶快把那两个营长叫来。”并对唐青盈点了一下头,使了一个眼色,唐青盈会意,点了一下头。 王的快只好在屋里大喊:“书记官――” 不一会儿,书记官跑来了,也弄不清屋里的人是干什么的,只对总督说:“总督大人,叫我有什么吩咐吗?”王的快说:“你速速把一营营长和二营营长叫来,有要事相商。” 书记官喊了一声:“是!”抓紧办差去了。 不一会儿,2个营长开门进来了,对王的快打了一个敬礼说:“报告总督,我们来了。总督大人有什么指示?我们愿意效劳。” 还没等他们再说什么话,唐青盈飞快地在他们身上一人点了一下子,他们立刻就僵在了那里,一动也不动的,什么话也不说了。 公韧打开了窗户,对着外面的革命军做了一个手势,不一会儿,外面的革命军就冲进来了七八个,立刻站满了一屋子,不用说,整个总督府都被革命军控制了。 公韧对2个营长说:“现在总督已经投降了革命军,就请总督说话吧!” 总督王的快在唐青盈的威逼下,只好说:“现在我决定加入了革命军,不知你二位同意吧?”说着话,直对二人使眼色,意思是不要同意。 可是二人被点了穴道,心里明白,嘴里可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公韧对唐青盈使了一个眼色,唐青盈点开了一营营长的穴位。 公韧对这位营长说:“从现在起,你就监督着总督,如果总督对革命军怀有二心,你就杀了总督,你是总督,薪水翻倍,立刻就发。” 一营营长听了这话,心里一惊,在琢磨着哪一头重哪一头轻。 公韧又对唐青盈使了一下眼色,唐青盈又点开了第二位营长的穴道。公韧对二营营长说:“从现在起,你就监督着一营营长,如果一营营长对革命军存在二心,你就杀了一营营长,你是总督,薪水加倍,立刻就发。” 二营营长听了这话,心里一惊,也在琢磨着熟重熟轻。 总督一看此种情况,不被革命军杀了,也要被早已缺饷的2个营长杀了,只好说:“我坚决加入革命军,坚决加入革命军,你二人加入革命军后,薪水翻倍,立刻就发。” 那2位营长一看,反正是薪水翻倍,还等什么,只好说:“反正朝廷又不发给薪水,跟着朝廷还有什么干头,我们也要坚决加入革命军。” 公韧又点了一下弗朗西斯的穴位,弗朗西期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一脸痛苦的表情。公韧对他说:“好了,你发财的机会到了,就请你贷给我们款吧?” 弗朗西斯说:“你要贷多少万?”公韧说:“20万。”弗朗西斯说:“那么谁签字呢?”公韧说:“当然是我们的总督先生。”弗朗西斯说:“本来我是不应该贷给你们款的,但是你们是革命军,我们法兰西帝国也是革命的国家,所以我们是同盟。王的快总督,你可要想好了,你要是签了字,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到了此时,王的快也没有了什么办法,只好说:“我签,我签,真是倒霉到家了,想绕怎么也绕不过去。孩子哭了抱给他娘,到时候你们给孙中山要钱就是了。” 弗朗西斯当即从皮包里拿出了合同,王的快总督代表革命军签了字。王的快又叫两个营长宣布战场起义,在几十个革命军的“陪同”下,二位营长到了前线,当场宣布了战场起义。 黄兴领着革命军冲进来,迅速占领了蒙自全城。 当然,弗朗西斯也只好履行了合同,革命军加倍发了饷银,一时士气大振,就连逃跑的那些人又跑回来了,索要欠下的饷银。黄兴也不和他们计较,按所欠的饷银发饷,当然他们出不满勤,应该扣下的也扣下了,这也叫买卖公平。 而这时的清政府,却在想尽各种办法扼杀革命军。5月6日,清朝驻法公使刘廷训前往法国外交部,要求法国方面协助扑灭革命党人的起义活动。法国不愿意得罪清政府,电令越南政府,清查捕拿革命党。 7日,清政府又调集了久在滇边的广西提督龙济光,挑选精锐,亲自统带,由广西边境星夜驰赴开化边境,相机进剿革命军。清军所需饷银,由当地政府迅速筹款补给,未领到前由广西、云南藩库先行垫发,所用军械,除由广西选择精品器械拨给外,并命令两广总督张人骏,湖广总督陈纪龙源源不断地接济。云贵总督锡良又亲赴通海督师,率开化总兵白金柱等部进剿革命军。 而河口的革命军内部却显得有些混乱和散漫,胡汉民所购的军械被法方严密封锁无法输送。5月24日,清军攻陷南溪,26日,攻陷河口。黄明堂率领600余人撤到越南境内,被法国当局勒令缴械,强行押送到新加坡遣散。 蒙自成了一座孤城,为了保存这支革命力量,黄兴也只好将这支队伍暂时解散。 (欲知公韧的革命党又将采取什么行动,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交友。) 第一百五十五回 公韧伤心看望西品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河口起义失败后,公韧和唐青盈只好回到了广州。公韧把唐青盈安排到了旅馆住下,自己径自来到了红金楼门口。 今日的红金楼比8年前的红金楼更热闹了。往日的红金楼,一扇大门敞开着,中间一个大厅,楼上十几间绣楼。今日的红金楼,三扇大门全敞着,往日的油灯早已换成了电灯,光那“红金楼”三个烫金的大字,就比原来大了一倍。屋里地毯铺地,彩灯照耀,灯红酒绿,金碧辉煌,楼上又往后扩出了一些,早改成了几十间绣楼。 这时候正是傍晚,到了上客的时候了,达官贵人,豪商巨贾,店主厂主,平民百姓,熙熙攘攘,进进出出,十分热闹。大厅里,光桌子就有几十张,客人肆无忌惮地喝茶、品酒、打牌和逗姑娘玩乐。 公韧想,这就是畸形的妓院经济,妓院的繁荣带来了酒店、旅馆、服装、钱庄、交通等相关行业的繁荣。在这繁荣的背后是道德的伦丧,社会的混乱,男人的堕落,女人的迷失,财富的重新流出与集中。为了嫖妓,男人需要投入更多的精力去挣钱,去坑蒙拐骗,去巧取豪夺,然后一掷千金,乐此不疲地投入到这无底洞中。这和那些一个个挣扎在死亡线上的饥民相比,这里简直就是纸醉金迷,花天酒地的另一个世界。 可是如今的红金楼再也找不到西品的踪影了,老鸨子早就把她卖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几个中间人一转早已杳无音信。这个地方到底在哪里呢?公韧只好遍寻妓院,寻找着西品的蛛丝马迹。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银玉楼里发现了一个有些疯癫的姑娘在打扫着卫生,她的模样近似西品。 公韧自觉囊中羞涩,不敢进去乱闯,只好和一帮穷人混在一起,躲在人丛中悄悄往银玉楼里观望。看到一个老人从红金楼里出来,公韧看他面善,忍不住上前打听:“老人家,你可知道,姑娘里头有一个叫西品或者叫金环的吗?” 老头嘿嘿一笑:“想必是想情人了吧!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要有钱,一律敞着门的往里进。金环和西品没有听说过。”说完,对着公韧发出一阵**的嬉笑。 公韧一声叹息,心里的惆怅更重了,一个弱小的痴呆女子,在这样的**魔窟里又怎么能生存呢?可是残疾的西品一但离开了红金楼银玉楼这些万恶的大染缸,那也不是饿死就得病死。 公韧回去刮了刮胡子,净了净脸,浑身打扮利索,又换了一身漂亮的衣服,搜索包裹,拿出了仅有的3块钱,就要出门。 唐青盈一把拦住他说:“公韧哥,穿得这么鲜亮,这是要去哪里?”公韧说:“好不容易在银玉楼里我找到了你西品姐,我到银玉楼里去看看她,我实在想她想得慌,她死也好,活也好,总要见她一见?” 唐青盈嘴一撇,堵在门口,头一扭说:“她不是早让红金楼里的老鸨子卖了吗,怎么还活着。我不让你去?”“为什么?”公韧不理解地问。 “为什么,还要问为什么?”唐青盈低下了头,脸上出现了一片绯红,“难道说我不漂亮?” 公韧低下头仔细地看着唐青盈,圆乎乎的脸蛋上,红润的肉皮往外挣着,显出青春的活力,大眼睛湿润而水灵,像是在含情脉脉的说话,又黑又粗的眉毛,如果一竖,那也是威风八面,俏不可言,一站一坐有大将风范,一举一动显少侠英气。那种气质,那种刚柔相济的神态,叫人有说不出来的心动与钦佩。 公韧笑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不漂亮?什么人说我的唐青盈不漂亮,我和他没完。” 唐青盈脸一红,身子在公韧的身上蹭了蹭说:“那你还上银玉楼找西品小姐干什么?有我……不就行了。” 公韧又笑了,抚摸着她的秀发说:“你和她这是两码事。找不到西品,救不出西品,我心里的疙瘩永远解不开。” 唐青盈钻进公韧的怀里说:“那我还是长得不漂亮,你看不上我,让你不动心。”公韧慢慢地推开了她,说:“傻孩子,怎么说起大人话来了。男人的心事,你不懂。”唐青盈执拗地说:“不管怎么样,我就是不让你去。” 公韧挣脱开唐青盈的劝阻,笑着劝她说:“别吃醋,我一会儿就回来,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公韧出了旅馆门,脚步匆匆地到了银玉楼,在门口略一犹豫,然后趾高气昂地进了大门。 一见客人进了门,大茶壶也弄不清公韧是什么来头,只是热情地招待。公韧慢慢地品着茶,冷静地看着一个个的嫖客窑姐们,岁月的磨练已使他的心里坚硬如铁,再漂亮的窑姐也难以使他的心里产生躁动。看着西品在一个角落里打扫着卫生,公韧对大茶壶说:“这位姑娘叫什么?”大茶壶说:“你说这个傻姑娘啊,她叫金环啊!”公韧点了点头说:“还好,名字还没有改。” 不一会儿,老鸨子也出来了,在过分夸张虚心假意地迎送着客人。 老鸨子送走了客人,公韧迎上前去,假装熟人地问:“妈妈,你还认得我吗?”老鸨子愣了一下说:“不认得了。”公韧又问:“你再仔细看看?”老鸨子又仔细看了看公韧,还是摇了摇头,说:“不认得。”公韧说:“我要找金环小姐?” 老鸨子想了想,也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也只好假装熟人地说:“啊――啊――想起来了,你是金环的老情人啊。这些年不见,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发财了吧!人啊,就得有感情,要是没有感情的话,那就没有人味了,你说是吧?想见金环啊,那还不容易吗,只要拿钱就行啊!” 公韧掏出3块钱塞到老鸨子的手里说:“我今天来,只是想见金环一面,没有别的事,只是想请妈妈行个方便。”老鸨子收起了3块钱,满脸堆笑地看着公韧说:“见面别提钱,一提钱不是见外了吗,有了感情扯不断,理还乱,没有感情还可以慢慢地培养吗!你还想着傻姑娘金环,就说明你是个有情人,凭着这一点,我心里就佩服。这回3块就3块吧,下一回见面可就得5块了,再一回见面可就得10块了。作为你来说,钱还不是个小事吗,要紧的是心里痛快,这是花多少钱也买不来的快乐。别忘了,她还没有开苞哩!你是只许见见面,不许干别的事情,这里的规矩你也懂,我也就不多说了。”说完,就去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公韧的心里一惊,8年了,西品竟然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那得有多大的神魔力量啊!一个弱小的女子,是这个痴呆护住了她的元神。 上楼的功夫,公韧问这个大茶壶,他也姓李,公韧也叫他大老李:“金环这一段日子过得怎么样啊?”老李笑着说:“如今啊,是年轻人的天下,金环多大岁数了,傻乎乎的,除了打扫卫生就是打扫卫生,不好随便出头露面,影响市容。客人啊,我们这个地方,是吃青春饭的,你还不知道吗,亏着你还是金环的老情人。” 公韧不愿意听他多说话,只是听着老李唠叨,进了金环的屋,老李把门一关,嘻嘻笑着走了。 公韧稳了稳神,先扫视了一圈屋里,看到屋里摆得凌乱不堪,稍微有点儿次序,那也只有睡觉的地方。床头上坐着一个女人,有些蓬头垢面,但仔细一看,的确是西品。13年的妓院磨难,使她的容貌大大改变了,肮脏的脸上,显示出皮肤的干涩和苍老,一双大眼睛毫无表情,想必她的心里也如一潭死水一样,已经没有一点儿幸福和追求了。 公韧往椅子上一坐,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西品,想把她的身影全部雕刻在心里,融化在血液里。 西品把头一抬说:“我的屋里从来不来客人,你是谁,来干什么?”公韧说:“西品啊,你先看看我是谁再说?” 西品听到有人叫她的真名,猛然震颤了一下,浑身禁不住有些哆嗦起来了,猛一下子站了起来。她慢慢地抬起了头,看到公韧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跟前,他已经不是十**岁的小伙子了,如今已是满脸沧桑,脸色黧黑,额头上眼角上已出现了几道淡淡的皱纹。 两人面对面地注视了一会儿,都发现心中的模样和现实的模样在岁月的流逝中悄悄变化了许多。 公韧紧紧地抓住西品的膀子晃了一下说:“我是公韧啊,西品!”西品急忙低下了头,推了公韧一把,一屁股做在了床上,低头不语,像傻了一样。 公韧又说:“13年了,都怨我没有本事,红金楼里没有救了你,现在才知道你在这里,让你在这个火坑里又苦苦熬了8年。不知道你的病好了没有?” 西品还是低着头,对着公韧轻轻地摇了摇头。 公韧又晃了晃西品的膀子说:“我是公韧啊,你还记得8年前的公韧么?你还记得13年前的公韧么?那时候你天真烂漫,清纯可爱,在集市上玩耍,正好我要为父亲买点儿肉,好了却他临死前的心愿,可是钱却被无赖们抢了。是你,那么善良,帮助一个穷公韧,给了我30文钱……” “别说了!”西品突然一声怒吼,猛一下子站起来,对公韧怒斥道:“我不认得什么公韧,我不叫西品,我就是金环,我就是金环,你还有完没完!” 公韧愣了一下,说:“你真的不认识我?”西品说:“我就是不认识你,你再说公韧,我就和你急……” 公韧叹了一口气说:“看来你的失忆症是永远治不好了。” 西品突然一阵傻笑,嬉笑着说:“你看我,怎么和客人发起脾气来了。我是金环,我是小姐,没有人愿意要我,你花了钱,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不能给你发脾气。”说着,就要宽衣解带。 公韧不忍心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低下了头,摆着手说:“好了,好了,金环小姐,有空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吧!”说着低下头匆匆下了楼,像做了错事似地逃出了妓院大门。 公韧回到了旅社,看到了唐青盈还没有睡,正在一个人喝着酒,手举着酒杯,早已经是酩酊大醉,像似对着一个人频频举杯,嘴里嘟嘟囔囔,也不知道她说的什么。 公韧大吃一惊,一把夺过了酒杯,训斥她说:“小小孩家,不学好,喝什么酒。你是练武人出身,什么时候喝过酒,想把功夫废了啊!”唐青盈又抢过酒杯,往嘴里灌,嘴里嘟嘟哝哝地说:“我今天……才知道喝酒的好处,酒真是个好……东西,怨不得你们男人好喝酒。你……和西品小姐怎么样了,尽兴了吧!” 公韧又夺过了她的酒杯,阴沉着脸说:“说的什么话啊,你西品姐的失忆症还没好哩!还是老样子,她什么也不知道。我可怎么办啊,过去给她治病治不好,现在想给她治病又没钱。唉――老天呀,你给我想想办法啊――” “当真她的病没好?”唐青盈瞪着一双醉眼迷离的眼睛问。 “我还能骗你吗,什么时候骗过你?”公韧说。 “那就好――”唐青盈高兴地说,“那我更要好好地喝几杯了,好好地庆祝庆祝了。”唐青盈说着又要抢酒杯。 公韧把酒杯藏在身后,皱着眉头狠狠地骂她说:“小孩子家,尽说浑话,几杯马尿灌进肚子里,好孬都不知道了。她的病治不好,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啊!真是喝醉了。” 唐青盈摇头晃脑地说:“反正我就是高兴,反正我就是高兴。”唐青盈乐得又蹦又跳,又唱又叫,公韧连吓唬带哄,好不容易才把她哄到床上睡下。 为了生存,公韧不得不到广州码头上下苦力,挣回了一点儿钱,买回一点儿饭食,和唐青盈一块儿勉强糊口和支付旅馆费。唐青盈本来可以算作江洋大盗,这一阵子却异常正派,老老实实地呆在旅馆里习文练武,像似金盘洗手似的,一点儿也不为生活贫困所烦恼。 公韧问她:“吃糙米,喝开水,连个菜也没有,这样的日子过的惯吗?”唐青盈不咸不淡地说:“我也得学会做淑女啦,要不,大了没人要了。女人吗,就得指望男人,我就指望你了。” 公韧又问她:“你的小手还痒痒吧?”唐青盈叹了一口气说:“没办法呀,痒痒也得忍着。我也想开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以后自有男人管我衣穿管我饭吃,还做那些男人的事情干什么?要不,人家不要俺呀。” 公韧听了暗暗高兴,唐青盈终于悟出了做女孩子的道理,要是和原来一样,和个假小子似的,可真把自己愁死了。 一天,公韧正在码头上扛大包,突然踩到一块西瓜皮上,脚一滑,身子失去了平衡,连人带包眼看就要摔倒。可就在这时候,有人扶了包一下,才使公韧能从容地稳住了身子。公韧忙说:“谢谢!”扭头一看,此人不是别人,却正是昔日朋友韦金珊。 公韧心里又惊又喜,惊的是,韦金珊怎么也在这里,他出现在哪里,哪里似乎就不太平,喜的是毕竟是老朋友了,老朋友相见哪能不高兴呢。 公韧扛过了这一包,拉着韦金珊的手说:“走,不干了,喝酒去,我请客。好好拉拉,这些年不见,混得怎样?”韦金珊笑了笑说:“就凭你扛包挣这几个钱,还能请我喝酒,算了吧,你。这客还是我请了,走!” 两个人手拉着手进了小酒馆,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要了几碟小菜,一壶酒,叙开了家常。公韧说:“咱俩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不管党派如何,说话应该直言不讳。要是不见外的话,就把这几年干什么说说吧?” 韦金珊点了点头,小声说:“混了这么些年,还是跟着梁先生当差,我想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中国早晚有皇帝掌权的那一天,我就不信,一个正值当年的英才靠不过一个快要死的老太太。只要皇帝一当家,中国还愁变法不成功吗!不知公韧老弟,革命革得怎样了,能到这里来扛包,也就说明一切了。” 公韧笑了笑说:“这些年我虽然屡次参加起义,屡战屡败,但心里还是充实的,我相信革命总有一天会成功,共和总有一天会实现。到那时候,再也不会皇帝老子一个人说了算,再也没有贪官污吏,再也没有流氓恶霸横行八道……” 韦金珊也笑了笑说:“我认为,乱党成不了大事,唯一能救中国的,还是光绪皇帝,也只有光绪皇帝,才能实行改革,才能实现君主立宪,才能步西方改革之后尘,仿英格兰、日本实现工业化,实现国家之富强。你没听说吗,现在朝廷又是准备立宪,又是取消科举,那娘们可能也觉得独裁不行了,也得实行点民主政治了。” 公韧说:“就是光绪皇帝掌了权,我们也要推翻他,因为我们堂堂国民,忍受不了皇权的专制,专制政权早晚要被民主政权所淘汰。”公韧就把孙中山的三民主义讲了一遍。 韦金珊虽然有些厌烦,但还是竖着耳朵耐住性子仔细听,听公韧说完了,他说:“我想,我们的目标基本上是一致的,都要使中国富强,使人民有好日子过,只不过走的路不一样罢了。要不,咱们联合起来干算了。” 公韧摇了摇头说:“联合是不可能的,庚子那年的自立军起义不是联合了吗,可又怎么样呢?我们是推翻清朝,你们是帮助清朝,怎么可能联合呢?” 两人争论了一番,还是谁也没有说过谁。 停了一会儿,公韧突然话头一转,说:“你还记不记得西品?”韦金珊一愣说:“怎么不记的,为了西品,咱们还打过赌呢。为了能治好西品的病,我还给她请过大夫呢。为了帮你救出西品,我还带着我的人救了你们。西品这些年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公韧说:“我这才知道,原来她又被卖到了银玉楼。这八年我不在广州,实在弄不清她的情况,你了解吧?”韦金珊大为生气,说:“你的事情你不关心谁关心,还问我知道不知道西品的情况,真是的!?最应该知道她的情况的应该是你!”停了一会儿,他又对公韧气呼呼地说:“有句话不知我当讲不当讲?” 公韧看着他的眼睛说:“你说吧,都是老朋友了,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韦金珊说:“你不要西品,我要西品。犯不着这样对待她啊!?” 公韧听了默默无语,内心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痛苦之中。 韦金珊见公韧不说话,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我说的是真心话,是心疼西品,她不该落在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实在是她不应该去啊!不知道我们做错什么了,老天爷竟然这样惩罚我们!” 公韧又谈到了西品现在的情况,说:“为了救西品,革命党举行了一次大的行动,你也是知道的,那一次也亏了你又帮助了革命党,才使我们转危为安。可是红金楼的老鸨子怕我们再去救西品,就把西品卖了,使我们再也找不到了她了。我找了这么些年,原来西品就在银玉楼里。” 听到此话,韦金珊大为生气,对公韧发脾气道:“早干什么去了,怎么这几天才知道西品在银玉楼?” 公韧叹了一口气说:“都怨我,这些年南征北战,没有时间顾及西品的事。都怨我,都怨我……” 韦金珊也叹了口气说:“西品是个苦命人,她能活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你要不去关心她,谁还去关心她,只有你能拉她一把。” 公韧愁眉苦脸地说:“只是我太穷了,想进那个门都进不去。”韦金珊从兜里掏出了8块钱,一下子放在了桌子上说:“我也是个穷汉,没有多少钱,你节省点用吧。” 公韧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说:“自从我认识你以来,一直受你接济,实在过意不去。你把钱给了我,你怎么办啊!”韦金珊说:“我再想办法,广州这个地方总比你熟点,咱俩不必客气。”说完,寒暄两句,起身告辞走了。 公韧目送着韦金珊渐渐远去的背影,对他的为人深感钦佩,但对他加入保皇党误入歧途,又感到深深的惋惜。 (欲知公韧在银玉楼里又将发生哪些故事,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交友。) 第一百五十六回 银玉楼情侣要团圆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到了银玉楼,交给了老鸨子3块钱,要求再见金环一面。 老鸨子嘿嘿一笑,说:“3块钱不行了,要见面的话,最少得5块钱。” 公韧心里实在生气,但也只好给了她5块钱。老鸨子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说:“不管你是富人还是穷人,只要是个情种,麻烦事就来了。人啊人啊,就怕钻牛角尖,一旦钻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我可是丑话说到前头,下一次见面得10块钱。” 公韧心里骂了一顿老鸨子,快速走进了西品的房间,进了屋子,看到西品已把房间整理得干净利索。看到公韧进来,西品愣了一下,随即又安稳地坐在了床上。 公韧轻柔地说:“几天没来看你了,不知这几天你过得怎么样?” 西品不冷不热地说:“我又不认识你,来就来呗,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公韧说:“不管你认识不认识我,我是认识你的。我就愿意和你说说闲话,我就愿意和你拉拉家常。” 公韧随即把椅子往前搬了搬,靠在了西品的旁边,娓娓地谈起了以前的事:“那时候我19岁,你也就十七八的样子,皮肤是那么细腻,那么白嫩,眼睛是那么饱满,那么水灵,真和西施、貂禅一样。我被一群无赖抢走了30文钱,不知道你当时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在集上帮助一个穷小子?” 公韧的眼睛直率地看着西品的眼睛。西品的眼睛像似在沉思着,沉思了一会儿,说:“我不认识你,说这些干什么?” 公韧继续说:“集上的税狗子刘斜眼调戏你,我看不过去,上去帮助你,被刘斜眼痛打了一顿。正在这时候,韦金珊来了,把刘斜眼他们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你临走时,丢下了一方手帕,里头包着一个玉坠,你回眸一笑真是勾魂摄魄。西品,你说说,丢下那一个玉坠到底是什么意思?” 西品的眼睛眨巴了两下,说:“你……你……真是的,我不认识你,说这些干什么?” 公韧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粗布,摇晃着对西品说:“13年了,你的一方手帕那是喜鹊登枝的图案,一只雌喜鹊含情脉脉地站在枝头上,另一只雄喜鹊向她信心坚定地飞来,手帕都被我的胸膛磨坏了,我就换上了一块粗布。”公韧又慢慢地打开了那方粗布,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玉坠说:“就是它,多么纯洁,多么漂亮的一个玉坠啊!这就是你给我的那个玉坠。” 公韧把玉坠拿在手里轻轻地抚摸着,仔细地观察着这个白白的玉坠。 西品慢慢地拿过了那个玉坠,看了看说:“你没发现吗,这个玉坠其实并不纯洁,里头有一些黑黑的斑点?” 公韧说:“我早发现了,完全纯洁的玉是没有的,有一些黑点,其实是很自然的,在大自然恶劣的环境中,如果没有这些瑕疵,倒是不正常的了。”公韧又从西品手里接过了玉坠说:“正因为这个玉坠,我和韦金珊打赌,扔纸箭,看谁扔的远。如果谁赢了,一定娶你终生为妻,一辈子不变心,结果我赢了。从此以后,你将影响了我的一生。” 西品的眼睛湿润了,扭过了头,有点哽咽地说:“我……不认识你,别……说了。” 公韧叹了一口气,说:“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处呢!说了你也听不懂。晚上,我想你想得实在难熬,鬼使神差地又到你家去了一趟,没想到在西家庄路口,目睹了一场血案。我要追根刨底,看个究竟,迷迷糊糊地转了一圈,却又回到了西家庄。这时候看到有一个怪人正在村边转悠,我心里纳闷,跟着他到了你家门口。他进了你的院,用刀子拨开你的门,我大喊一声,冲上去抓那个淫贼,你爹也冲出门来和他拼命。谁知,西老太爷被那个淫贼打了一枪,不幸身亡。从那以后,我蹲大狱,吃官司,真实地感受到了清朝的司法是多么腐败!多么黑暗!已经烂到底,无药可救了。” 西品已经泣不成声,用手帕不住地擦着眼泪,手帕已经完全湿透了。 公韧又悲又恨,低沉地说:“想不到我的故事,也会使一个失去记忆的人受到感动。从那以后,我发誓,一旦我能活着出来,将要彻底砸烂这个吃人的清政府。以后韦金珊救我出狱,我给爹上完坟后,也要拉着你,一块儿出逃。没想到了你家,正巧看到刘斜眼又要占你的便宜,依我的意思,早把刘斜眼宰了,可韦金珊手下留情,放过了他……” 公韧说到了愤慨的地方,西品情绪激动,攥紧了双拳,牙齿咬得格崩格崩响;公韧说到了侥幸的地方,西品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微微的点着头;公韧说到解气的地方,西品也擦干了眼泪,瞪大了眼睛放出了光芒。 公韧看了看西品,说:“我知道说的这些,你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但是你是西品,我就要对你说,不对你说,又对谁说呢!虽然我早就发过誓,要娶你为妻,虽然事实上,我们已经不可能成为夫妻,但是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夫人啊!” 西品只觉得情感的波涛潮起潮落,汹涌澎湃,一潮胜过一潮,奔腾的情感终于像冲出闸门的洪水一样,奔流呼啸,不可阻挡,理智的闸门终于控制不住了。西品眼一热,哽咽了一阵,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惊得公韧有些瞠目结舌,呆呆地看着西品。 哭够了,西品擦了擦眼泪,说:“如果我是西品,你早干什么来,为什么不早把我接出火坑?” 公韧说:“13年以来,我时时刻刻在想念着西品,如果不把你接出火坑,我心里就和油煎一样,无时无刻不在煎熬中度过啊!如果把你接出火坑,社会太黑暗了,哪里又有咱穷人的活路啊!一个失去记忆的人,放在社会上,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人啊人,真是活着就是受罪啊!” 西品说:“如果我是西品,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公韧说:“你虽然为革命受了重伤,失去了记忆,但是革命没有成功,现在革命很难挽救你。我在心里想,你要是能恢复记忆多好啊,可是你一旦恢复了记忆,不知你能不能接受现实的精神折磨,不知你能不能接受现实生活的压力。” 西品说:“如果我是西品,难道你就不嫌弃这样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吗?” 公韧一声冷笑:“你虽然生活在一个让人痛恨让人耻辱的地方,但那不是你的错。我仍然相信你是一个心里纯洁的西品,要是不相信你,我还能对得起西品吗?” 西品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想不到你仍然是这样傻这样执着。可惜啊,我不是西品,我是金环。” 公韧把玉坠包在了那方粗布里,又把那方粗布掖在了怀里,说:“我知道你认为你是金环,不是西品。但我还是对你说,你以前就是西品,是为了革命脑子受了伤,失去了记忆,才成了今天的金环。今天就到这里吧,只要我有了钱,还会来看你。” 西品紧紧地抓住了公韧的手,两眼呆呆地望着他,不愿意叫他离开。 公韧也抓住了西品的手,摇了一下,然后挣脱开她的手,快步地走出了她的房间。 公韧回到了旅馆,已经很晚了,唐青盈还没有睡,正在焦躁不安地等待着公韧。公韧进了屋,唐青盈就质问似地问:“怎么今天回来得这么晚,干什么去了?”公韧就把碰到了韦金珊,又到银玉楼里找西品的事说了一遍。 唐青盈的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了,怒气冲冲地对公韧说:“我警告你,以后不许你再去银玉楼里找西品!” “为什么?”公韧不理解地问。 “为什么,还问为什么?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唐青盈气势汹汹地到了旁边的偏屋里,把她的行李卷一下子全搬了过来,一下子扔在了公韧的床上说:“我今天就和你在一个床上睡了。” 公韧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能和我在一个床上睡吗!你还以为小时候哩,非要和我睡一个被窝。” 唐青盈更生气了:“你也知道我不小了,可你就不替我想想吗!咱俩出生入死,从小我就和你在一块儿,大了我也和你在一块儿,谁不知道。我就是要和你在一个床上睡,我就是要做你的老婆。” 公韧听了大吃一惊,头上脊梁上几乎出了一身冷汗,训斥唐青盈说:“越说越不像话了,我是你的亲爸爸啊!”唐青盈口齿伶俐地说:“你是谁的亲爸爸,你姓公,我姓唐,咱们根本就不是一个姓,没有一点儿血缘。” “你原来小时候,不都是一口一个亲爸爸,一口一个亲爸爸地叫吗!” 唐青盈撅着小嘴说:“那是那,那时候小,不懂事!”公韧严肃地说:“我也是你亲哥哥呀?”“你是谁的亲哥哥,我不过尊敬你就是了。现在我就要做你的老婆!”唐青盈干脆一屁股做在床上不起来了。 这下子麻烦了,公韧一点儿思想准备也没有,实在是尴尬之极。稳定了一会儿,公韧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劝她说:“又调皮了是不是,说的是一派疯话。你今年才17岁,还是个孩子哩,怎么尽说些大人话。” 唐青盈一点儿也不退让:“你才多大啊,才32岁,咱俩正般配。再说都这么些年了,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你还不承认,你不承认,能行吗?!” 公韧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耷拉下了脑袋,愁眉苦脸地摇了摇头,唐青盈这孩子确实太任性,太难缠了。叹了一阵子气,公韧又劝唐青盈说:“我和西品的感情,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和你的感情,就是父亲对孩子的感情,再进一步说,也可以说是亲哥哥对亲妹妹的那种感情。这根本是两码事,希望你能理解我。” 唐青盈头一歪,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说:“原来我对你的感情,就是女儿对亲爸爸的那种感情,以后对你的感情,就是亲妹妹对亲哥哥的那种感情,现在我和你的感情,就是老婆对丈夫的感情,你也应该理解我。” 公韧连连摇头:“你就别再添乱了,我这一团乱麻还理不清呢!你这一搀和,那就更乱了。好孩子,听爸爸的话,我以后一定给你找一个好对象。”唐青盈猛一下子站起来,拍着大腿说:“我这一辈子就跟定你了,谁也不嫁。我唐青盈说话算话,决不反悔。” 公韧想,这孩子今晚上越说越有些疯癫了,给她说什么也说不清,气的摔了一下子门,恨恨地走了出去。走出了好远,还听得唐青盈在屋里喊:“我看你晚上还回来不回来!” (欲知三人的感情问题到底怎样处理,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交友。) 第一百五十七回 吐露真情情侣相认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失魂落魄地在街头游荡,不知不觉地又来到了广州码头。这时候黑黢黢的江面上各种各样的铁船、木船早已停泊在岸边上,一艘艘死气沉沉的船上吊着各种明暗不一的马灯,就像是一团团坟地里的野鬼孤魂,在召唤着亲人的魂魄。正因为是黑天,江面上的一切浑浊丑陋都不见了,倒映现出了灯光照耀下的从明亮到渐渐灰暗的一串串美丽,像是一幅忧郁的抒情画卷。 公韧的心里无比彷徨,苦闷,感到一切都茫然了,世界变得混沌一片,好像再也找不到了依附。 西品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情侣,她为了自己而身负重伤,自己对她的这份感情是不能割舍的。而唐青盈是自己的“孩子”、“妹妹”、战友,在无数次的战斗中,自己早已和她融为了一体,她提出这样的要求,似乎也并不过分,自己又怎么能伤害她的心呢? 突然,江面上传来了由弱到强轰隆隆的声音,一艘夜航的铁船射出了一道直直的圆圆的光柱,照亮了江面。它由远而近,飞快地从公韧面前驶过,船头像是一把无比锋利的快刀,犁开了凝固的江面,船后面的螺旋桨快速地旋转着,搅起的浪花翻腾着彩色的泡沫,推动着轮船快速前进。 不管怎么样,今晚上西品和唐青盈必须选择一个,公韧暗暗地下了决心。 在通往银玉楼的路上,公韧的脚步急速沉稳,刚健有力。当他敲响银玉楼大门的时候,大茶壶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好半天才开了门,嘴里嘟囔着说:“什么时候了才来,男人啊,憋得睡不着了吧。坏了我的好梦,找哪位姑娘啊?” 公韧递给他3块钱说:“我只想见金环小姐一面,求你给行个方便。”大茶壶看了看公韧,脸一沉说:“老板不是说,再见她要10块钱吗?不行!”公韧急了,凶狠地在他的脖子上来了个用刀划的姿势,恶狠狠地说:“行不行!就这些钱了。” 大茶壶吃硬不吃软,连忙说:“好好!就算我行好行不行,反正金环小姐晚上也没人要,我就领你去吧!” 大茶壶在前面带路,把公韧引到了西品的房间。 西品早已歇息了,屋里关着灯,大茶壶在门口喊:“金环小姐,那位光说不练的客人又来了。你好好准备准备。” 西品在屋里“嗯”了一声,说:“都这么晚了,干什么还把他领过来啊!”大茶壶说:“金环小姐啊,梁山泊不是为了祝英台化作一只蝴蝶了吗,贾宝玉不是为了林黛玉而出家当和尚了吗。人啊人,情种还是有的,人要是犯起痴来,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对这样的情种,我一把大茶壶哪能挡得住啊!” 屋里亮起了灯,好半天西品才开了门。 公韧见了西品,感到眼前一亮,西品的头发梳得乌黑油亮,衣服艳丽合体,脸上略施粉黛,特别是那双眼睛,如两颗宝珠,熠熠生辉,一扫过去的幽怨,充满了幸福和希望,完完全全的一个13年前的西品。 屋后的门“吱――”地一声被大茶壶关上了。 公韧往前走了两步,一转身又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西品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两步,犹豫了一下又退了回去,心绪不宁地坐在了床上。 公韧镇静地说:“不管你是西品也好,金环也好,我今天晚上就要找你说说,不和你说清楚,往后我就没法过了,也可以说,不和你说透,明天我就没法活了。” 西品温柔地说:“你就说说呗,我听着。” “是这么着,西品啊!”公韧不紧不慢地说,“8年前,在武汉自立军起义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小女孩名叫唐青盈。那时候她小,也就只有9岁,以后在无数次的战斗中,我们并肩战斗,同生死,共患难,好几次她救过我的命,当然我也救过她的命。原来我们是父女关系,以后我们又是兄妹关系。现在……” “现在怎么啦?”西品紧张地追问公韧。 “现在,”公韧稳了稳神,又继续说,“现在,她已经长成了十六七的大姑娘了,非要……非要和我……确立一种关系……” “什么关系?”西品着急地问。 “非要……非要……非要和我确立夫妻关系!”公韧使了使劲,一口气地说了出来。 西品只觉得一道霹雳从心底划过,一声炸雷从耳边鸣响,眼前顿时漆黑一片,脑子一片茫然。好半天,西品才小声地问:“你打算怎么办呢?” 公韧沉着地说:“西品啊,说真的,你的身影,时时刻刻在我心里存在,你的话语,无时无刻不在我脑海里闪现,你才是我心中的爱人,这种信念我是去不掉的。至于唐青盈吗,毕竟还是个孩子,她在我心中的位置,我会摆正的。” 西品轻轻地问:“这真是你的心里话吗?” 公韧不紧不慢地说:“13年前,我已经发过一次誓了,难道今天,再让我发一次誓吗!” 西品猛一下子站了起来,紧紧地抓住公韧的手说:“如果我是西品,你真的不嫌弃我?” 公韧摇了摇头说:“那不是她的错,西品为了革命负了重伤,得了失忆症,是别人把她卖入了红金楼,又卖到了银玉楼,怪只怪这个黑暗的社会,我们革命的目的,就是要砸烂这个黑暗的社会。” 一股热流涌进西品的心中,一种蓄藏已久的感情终于像火山一样崩泻下来,再也无法控制了。西品颤抖着,使劲地晃了晃公韧的手说:“我……就是西品,我就是你心中的那个西品啊!” 公韧大吃一惊,说:“你不是得了失忆症了吗?你不是只记得自己叫金环吗?” 西品说:“我现在已经好了,过去的事情已经全想起来了。你就是公韧,你就是我心中的公韧啊!” 两双手更加用力地握在了一起,两个活生生的躯体紧紧地搂抱在了一起。13年来,多少个日起日落,多少个酷暑严寒,多少个硝烟鏖战,多少个出生入死,一切语言都显得毫无必要苍白无力了,只有两个滚烫的身体在颤抖,在磨擦,在进行心灵的抚慰,在叙述往日的故事。 ……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两个热血沸腾的躯体就这样紧紧地依偎着,就好像时间和空间都停止不前了。窗户上渐渐地出现了鱼肚白,慢慢的,温暖的阳光爬上了窗户,喧嚣的城市又开始骚动起来。 西品慢慢地推开了公韧,柔声地问:“你打算现在怎么办呢?” 公韧从激动的颤栗中渐渐平静下来,对西品说:“我要想办法把你赎出来,我这就去问老鸨子要多少钱?”西品说:“就是问了,你有这么多钱吗?”公韧说:“不管她要多少钱,我要想尽一切办法,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把你赎出来。” 公韧叫西品耐心等待,自己找到了老鸨子,把赎西品的事儿说了一遍。 老鸨子笑着说:“好啊,这简单,到时候你交了钱,再请上一桌,我把闺女嫁出去,也就省得操心啦。”公韧问:“那得多少钱呢?”老鸨子伸出了一巴掌说:“不多,也就才5000块钱。” 公韧说:“能不能再少点,2000。”老鸨子扭了扭头说:“看你也是个有情人,闺女也大点了,这样吧,照顾照顾你,4000。”公韧说:“我和西品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定了终身,要不是摊上乱世,可能早结婚了,也不会让坏人把她卖到了这里,我只出2000。” 老鸨子又笑了笑说:“照你这么说,你和她还是棒打鸳鸯两分离哩。我管不了这么多,这些年管她吃,管她穿,给她治病,没少花了钱,再送个人情,3000,少一个子儿也不行啦!” (欲知公韧能不能用钱赎回西品,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交友。) 第一百五十八回 青盈冷嘲刺痛公韧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回到了旅馆,看到唐青盈像似一宿没睡,眼睛熬得有些发红,精神有些恍惚。 唐青盈看到公韧回来了,才松了口气,张罗着早饭,并冷嘲热讽地说:“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到底还是回来了。真怕你心眼实,想不开,出去寻死。” 公韧哼了一声说:“小孩子家,说话没边没沿,一个军人,没死在战场上,自己倒去寻死,这不是傻瓜吗?”唐青盈笑了:“你明白就好。” 公韧对唐青盈说:“我想把西品赎出来,和你商量商量?”唐青盈听了这话十分敏感,嘴一撇说:“有钱你就赎呗,和我商量什么?”公韧说:“老鸨子要3000块钱,咱们得想办法凑啊!” 唐青盈冷笑了一声,说:“说实话,搞到3000块钱,我不费吹灰之力,可我就是不能给你搞!”“为什么?”公韧纳闷地问。 唐青盈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你们破镜重圆了,我呢,我算什么人?” 公韧心里十分生气,想不到唐青盈心里竟然这样狭隘,搞得到搞不到3000块钱先不说,首先她就不应该这样想,说这样的话。 唐青盈又伶牙俐齿地说:“我就搞不懂,我和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你竟然看不上我,而那个西品,生活在窑子里多好,风不打头,雨不打脸,吃得是山珍海味,穿得是绫罗绸缎,天天做新娘,夜夜入洞房……” “啪!”地一声,公韧猛地一拍桌子,桌子上的碗、筷、盘子全都蹦了起来。公韧大吼道:“不许你这样说话,不许你污辱西品,一个小小孩家,懂得什么,哪里来的这么些乱七八糟。你懂得我们的友谊么?你懂得我们的感情么?” 唐青盈也急了,指着公韧说:“我就是要说!就是要说!没有了我,你能有今天么?战友情谊都不顾了,你还能顾什么。你去关心窑子里的那个西品吧……呜……”唐青盈说着说着,竟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要是在往常,公韧一定会像父亲一样地哄着她,可是今天,公韧心里却火冒三丈,再也失去了往日的耐心,指着唐青盈说:“好啊!好啊!这么个小小孩家,刁顽可气,蛮不讲理。我……我……以前我是怎么教育的你!可气死我了,你要再这样……我就……我就……我就和你断绝父子……兄妹……关系。” 唐青盈也毫不退让,抬着头顶撞公韧说:“断绝就断绝,你去找……那个窑姐西品去吧!” 公韧只觉得气撞头顶,一阵晕眩,五脏六腑都在急剧地膨胀,似乎要爆炸了,他跺着脚喊:“好啊!好啊!唐青盈,我……这就走……这就走……我再也不希望见到你!”咬牙切齿的公韧恶狠狠地“哼――”了一声,大踏步地走出了屋门。 公韧在感情的十字路口苦苦思索,彷徨犹豫,绞尽脑汁,尽管智商用尽,还是毫无出路。百无聊赖中他想,还是让脑子冷静一下吧,西品也好,唐青盈也好,谁也不去想。 公韧不知不觉地到了秘密机关,正巧碰到了赵声主持工作。两人寒暄了一番,赵声笑着问:“怎么光你一个人来了,那位不离你左右,叫敌人闻风丧胆的小将军唐青盈怎么没来?” 公韧笑了一下,摆了一下手说:“别提了,别提了,我和她闹翻了。” 赵声不信,笑着说:“哪能呢,我看你俩是秤杆离不开秤砣,星星离不开月亮,一文一武,相得益彰,一对绝好的搭档,怎么能闹翻了呢?我看都是不打仗作祟,一旦打起仗来,你还少得了唐青盈?” 公韧只是摆着手:“少提她,少提她,一提起她,我心里就烦!”赵声又说:“人都是这样,有了的不一定珍惜,一旦没有了才觉得可贵,到时候你也会后悔的。咱说正事吧,有活干了,我正想找你呢。” 一听说有任务,公韧的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瞪着眼睛注视着赵声。 赵声说:“组织上派你到新军驻地附近,建立一个杂货铺,实际上是一个秘密联络点,专门搞各标的联络工作。”公韧说:“我明白了,坚决干好就是了。”赵声又问:“你还有什么要求吗?”公韧想起了西品的事,就迟疑地把西品的事说了一遍。 赵声考虑了一会儿,说:“至于要钱的事,我只能向中山先生汇报了,得等候上级的指示。这里也有3000块钱,是建杂货铺的经费和新军的活动经费,这是孙中山先生从国外华侨那里一毛一分募捐来的,为了募捐,孙眉先生连自己的农场都卖了。现在我把这笔钱交给了你,这是同盟会对你的信任。”说完,赵声把钱交给了公韧,并让公韧打了收条。 公韧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对赵声说:“既然革命经费这么紧张,而没有钱什么事都办不成。我有一件事,不知能不能说?”赵声说:“咱们革命同志还有什么事不能说的,有事你就说吧?” 公韧慢言慢语,一字一句地说道:“有这么一件事,如果这个事搞成了,我们能获得一笔不小的财宝。这个事我也给黄兴同志说了,不知黄兴是否给你说过。” 赵声苦笑了一下说:“黄兴没给我说什么呀!我还不知道你,穷得两个卵子叮当响,你还知道一笔财宝?真是稀奇的很啊!不是天上掉下来个金元宝,把头砸了一个大窟窿吧。” 公韧认真地说:“不是的,不是的,确实有这么一回事,要不是这个事,我还不能参加革命……”急得赵声大腿一拍说:“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可急死我了,快快把这个事说完,别扯那么远好不好?” 公韧就把13年前的那桩血案,仔仔细细地给赵声说了一遍。 赵声耐着性子听完了,眼睛都直了,大腿一拍说:“你不是看着我穷,拿我穷开心吧,编着瞎话来哄着我,让我狗咬尿泡空欢喜一场。好!不管成也好,不成也好,你要人有人,要枪有枪,领着办这个事就是了,越快越好。只要搞到了这笔财宝,你就算为革命立了一件大功劳。至于西品那件小事,只要有了这笔财宝,那还不是小菜一碟么。” 公韧点了点头说:“好,我这就尽快去办。” 公韧揣着这3000块钱,不知不觉又来到了红金楼门口,绕过了一条小巷,朝西品的窗户上观望。这时候,西品的窗户早已经敞开,可以看到屋里的绿蚊帐、红布巾,还听到了西品正在屋里快乐地歌唱,想必这时候,西品正满怀喜悦地等待着自己筹钱回来,好拉她跳出火坑吧? 既然那笔财宝马上就要到手,这笔公款为什么不可以借用呢?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出这3000块钱,从此西品的生活将彻底改变,自己和西品将结为恩爱夫妻,一块儿革命,并肩战斗。共和建立以后,男耕女织,生儿育女,一辈子白头偕老,幸福地安度晚年。 但是搞不到那笔财宝呢?革命如果没有这3000块钱,工作站将无法建立,新军可能无法开展秘密活动,自己也将成为革命的罪人! 自己也太过虑了吧,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呢?那笔财宝不是马上就要得到吗,偷梁换柱,谁又能知道呢?再说,凭着自己对革命的贡献,这点小错误又算什么呢…… 思虑了再三,公韧还是怀揣着这3000块钱悄悄离开了银玉楼。 离开时,心里隐隐觉得像针扎一般地疼痛,在这疼痛之中又满怀着希望……“快了,快了,等我找回了13年前的那笔财宝,等革命有了经费,我就回来接你。但是现在不行!”公韧自言自语地说。 公韧回到了旅馆里,看到了唐青盈还坐在床上撅着小嘴生气,脸上显得铁青。听到了公韧回来了,连理也没理,看来这回她是真生气了。要是在平时,公韧早去逗她了,这会儿公韧也生她的气,对她没好气地说:“机关上的赵声给了我俩任务,叫回香山县办点事儿,快准备准备吧?” 唐青盈坐在床上,连动也没动,斜着眼睛白楞了公韧一眼。 公韧又催促她说:“有任务呢,快去准备啊?”唐青盈突然像火山爆发一样地吼叫起来:“告诉你,公韧!你叫我去我就去吗?你算干什么的!哼,为人要讲良心,我看你就没有一点儿良心……” 公韧头一次听唐青盈叫自己公韧,“哥”字去了,“亲爸爸”更去了。公韧摇了摇头说:“你这孩子……好!好!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就不去。这是执行上级的命令,又不是跟着我去办什么私事。”公韧不再理她了,自己做着准备,看到唐青盈还是一点儿没动,坐在床上生着闷气。 公韧准备好了,出了门,也不再招呼唐青盈,走出了好远,觉得身后有人悄悄跟随,凭着感觉,那是唐青盈。公韧也不等她,找到了机关上的老李,传达了赵声的命令,在老李的带领下,到了马厩。 刚进了马厩门,公韧过去骑过的那匹枣红马突然停止了吃草,扬起了头,大眼睛望着公韧,“咴――咴――”地叫了起来,四只蹄子踏得地上一阵子“扑腾扑腾”乱响。公韧急忙奔过去,抚摸着它的头说:“老伙计,你想我,我也想你啊!” 这时候,唐青盈的大白马也叫了起来,唐青盈走上前去,用小手浑身抚摸着它,怨恨地说:“还是我的马好,通人性,这么些天了,见了主人,还知道撒撒欢呢,还知道和主人亲热亲热呢!不像有的人,就是一块榆木疙瘩,在一块儿待了这么多年,竟不知道情为何物?” 大老李也不知道小青盈生得哪门子气,就问道:“这是谁又惹我们的小青盈生气了啊?”小青盈忿忿地说:“谁心惊,说得就是谁?” 公韧也不理她,把自己的马解开缰绳,拉到了院子里,先用大扫帚给它扫了扫身上的浮土,然后用一盆盆的清水给它冲洗。 洗完了澡,这匹枣红马浑身干净利落,显得特别精神。公韧给它套上了马鞍子,勒紧了肚带,然后翻身上马。那匹枣红马长嘶一声,就要甩开蹄子,尽情奔驰,但是公韧却勒紧了马缰绳,就是不让它跑动,憋的那匹战马腾起了前蹄,直立了起来。前蹄落下后,身子旋转着,在原地急速地打着转。 不一会儿,唐青盈也准备停当,公韧这才缰绳一松,那匹枣红马“嗖”地一声,像离弦的箭一样向前射去,郊区的水田、树木、耕牛、农人向后面飞也似地退去。奔驰了一阵子,公韧把缰绳一拉,枣红马的速度稍微一慢,让唐青盈的大白马从后面赶了上来,在公韧枣红马的前面疾速奔驰。 公韧控制住马速,有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不一会儿,两匹战马已经微微地出了一身薄汗,两个人放慢了速度,往马厩返回。虽然两匹马隔得并不远,但是两个人谁也不和谁说话,就和不认识似的。 进了马厩,老李领着10个棒小伙子已经在等候着公韧了,双方互相介绍了一番,很快熟悉了。 公韧对那个领头的大个子说:“小李,备上马,带上武器和箩筐,并带上火把,爪钩、绳子等上悬崖的工具。为了安全起见,咱们晚上出发。”那个姓李的小伙子说了一声:“是”,和众人赶紧分头准备。 有了这些革命党人陪伴,公韧和唐青盈忙着和他们说话,倒也解决了两个人互不说话的许多尴尬。 (欲知寻宝到底怎样,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交友。) 第一百五十九回 兄妹二人进山寻宝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吃过了晚饭,喂饱了马,天已经黑了下来,10匹马排成了一溜,在静静地等待着公韧的命令。公韧看到时候已到,大呼一声:“上马!”12个人一下子全都跃上了战马。 公韧又大喊一声:“出发!”然后一马当先,率领着马队迅速前进。唐青盈左手执着缰绳,右手抚摸着腰中的弯刀,就像战场上冲锋一样,用警惕的眼睛扫视着半黑不黑的夜空,紧紧地跟在公韧的身边。 马队用中速前进,虽然只有12匹马,但是几十只马蹄也闹起了不小的动静,沿途偶尔有几个走夜路的行人,纷纷躲避,只有不能躲避的黑黢黢的村庄在静悄悄地注视着这支神秘的马队。 马和人一样,是有夜眼的,枣红马瞪起了它那双大大的眼睛,极力地分辨着地上的坑坑洼洼,躲闪着那些影响它行走的碎石烂砖,它的耳朵不时地耸动着,捕捉着风的响声,水的流动,动物的觅食,百鸟嬉闹的声音和主人的命令。 广州到香山县只有200里的路程,不到3个时辰就到了,马队渐渐到了西家庄。为了不惊动西家庄的乡亲们,公韧下了马牵着马缓缓而行,战士们也都下了马,悄悄地跟在公韧后面悄悄行走。 公韧对唐青盈指着村口的一条路说:“当初就是在这里,11个人全部被杀,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个个死得很惨。”唐青盈点了点头,但是没有说话。要是在平时,她早就刨根问底地说了一大堆话了。 走了一段路,公韧又翻身上马,率领着马队继续前进,山路越来越陡,道路越来越窄,战马已经不能奔跑了,公韧和战友们都下了马,牵着马奋力地往上攀登着。大家都觉得天气异常闷热,一个个大汗淋漓,汗水湿透了衣衫。 走着走着,前面有一片小树林,树林边有一棵出奇的大树,虬龙般的气根乱七八糟的蜷伏在地上,树干恨不能有三搂粗,上面又尽是枯藤,横缠竖绕。马队突然惊动了树上的乌鸦,它们“呱呱——”地叫着,向远处飞去,公韧说道:“枯藤老树昏鸦。” 前面微微地传来了小河流水哗哗响的声音,众人皆惊奇,在如此高的山上,有条小溪已属不易,更别说小河了,真是奇山美景,别有一番风味。 众人一阵兴奋,更加快了前进的步伐。不一会儿,已来到了那条小河边,看到了黑中透白的小河,想必是河水清澈透明,甘甜如饴,再听到由于巨大的落差,河水发出的“哗啦哗啦”的声响,竟如音乐般那样动听。小河之上有一座简便的小桥,过了小桥,桥那边有一座木屋,一棵大树,一条小道继续往大山深处延伸。 公韧对唐青盈说:“就是这小桥流水人家,那个从山顶上走下来的人,被一群强盗杀死在这里,丢进了河里,而强盗也有3个被砍死了,丢进了水里。”唐青盈听到了公韧的话,拔出了弯刀,机警的大眼睛扫视了周围一圈,生怕再遇到了什么强盗,直到确定了没有别人时,才又把弯刀插进了刀鞘里。 公韧正要上桥,唐青盈却突然拦着公韧说:“慢着!”她把自己的马缰绳交到了公韧手里,然后小心翼翼地上了桥,这儿踩踩,那儿跺跺,一直走了过去。 突然一块木板竟经不住唐青盈小小的体重,被踩落到水里,发出了一声骇人的响声,然后瞬间被哗哗的流水冲得没有了踪影。 惊得公韧出了一身冷汗,着急地喊:“怎么样,小青盈?”那边小青盈说:“没事儿,我防着这一手呢!” 小青盈走到了公韧身边说:“桥早已腐朽了,人勉强能过去,马是不能过去的。”公韧夸奖她说:“亏着你提前探路,要不伤着了人和马,就麻烦了。” 对于公韧的夸奖,唐青盈鼻子“哼――”了一声说,“这回你想着我了,早干什么来?” 看来,她对公韧还是耿耿于怀。 公韧安排了两个人看着战马,其余的人背着装备,步行前进。人走在桥上的时候,腐朽的木头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大家尽量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缓缓而行,直到都过了桥,公韧才松了一口气。 爬过了这座山头,山路突然平坦起来,而风却愈刮愈猛,虽然广东的冬天不算太冷,但那股西风却是寒风刺骨,冻得人禁不住浑身瑟瑟发抖。公韧说:“古道西风瘦马,只可惜缺了瘦马。” 10个人又继续往前走,山路更加崎岖难行,走着走着,前边已经没有了路。唐青盈说:“点上火把吧?”公韧说:“先不慌,越点上火把,远处越看不清,现在需要的是能看到远处。” 公韧眯缝起眼睛,努力把眼睛聚起光,扫视着山上。他模模糊糊地看到,山上有一处地方似乎特别黑,不错,那应该是块大石头。公韧这才叫众人点上火把,凭着记忆,摸到了那块大石头跟前,这块大石头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匹劳累过度的役马。公韧说:“好了,瘦马也不缺了,就从这里直着往山上爬吧,小心点!” 众人手执火把向山上爬去,火把上不时“吱吱拉拉”地爆溅出火星子,滾烫的油珠子不时地滴落到人们的手上,大家全不在意。好一会儿,才爬到了山顶,地形顿时开阔起来,大家好一阵子惬意。 又走了几十步,忽然一条断崖竖立在众人面前。公韧摸起了一块石头,朝着断崖下掷去,大家都竖着耳朵听了一阵子,好一会儿才听到石头落地的声音。 公韧说:“底下是条万丈深渊啊,大家小心。休息一会儿,腰上绑上绳子,给我一点儿一点儿地往下找,看看能不能找到洞口之类的,找的时候一定要仔细,绝不能放过一草一木。” 离断崖的边上五六米处打下了一个尖头的铁棍,铁棍上绑上了一根绳子,绳子的一头绑在了一个小伙子的腰上。那小伙子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抓着绳子,开始下崖了。山顶上几个人给他慢慢地往下顺着绳子,大约半个时辰,绳子已经顺下去了200多米,看来底下还是没有寻到什么洞口。 公韧命令把他拉上来,换个地方再探。顺着这条断崖,一连换了五六个地方,还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公韧的心里暗暗着急起来,心里琢磨着,就是这个地方呀,怎么会找不到呢?他对姓李的那个年轻人说:“这回我下,我就不信找不到洞口。”小李子说:“你在这里指挥就行了,还是我们下吧?”公韧执拗地说:“我非得下去看看,我就不信找不到。” 众人拗不过公韧,只得放他下去,唐青盈不放心,自己和几个小伙子一道儿,慢慢地往下放着绳子。公韧左手执着火把,右手抓着绳子,通过火把的光亮,他看到断崖上坑坑洼洼,不是杂树棵子,就是野草荆棘,衣服不一会儿就被划破了好几个口子,皮肤上也被扎得生疼。 断崖上有的地方勉强能站住脚,身子可以歇一会儿,有的地方倒斜,身子只能悬在空中。公韧仔细寻觅,绝不放过一点儿蛛丝马迹,逢到可疑的凸凹之处,公韧就用手扒扒,用脚踹踹,或从腰中掏出一把匕首,攮它几下。不知不觉地,已过了一个时辰,公韧只得摇了摇绳子,喊了一嗓子,众人才把他慢慢地拉上崖去。 又有两个小伙子,下去找了一会儿,还是什么也没有寻到。 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眼前愈来愈亮地升起了一面蓝色的墙壁,站得越高,这面纯净幽蓝的墙壁也就越高,原来断崖的前面就是大海。天空是浅蓝的,海水是深蓝的,两蓝之间飘浮着一些白色的云团,一会儿像似天马行空,一会儿像似玉免隐遁,一会儿像似雄狮怒吼,一会儿像似群鹿奔腾。白云底下是一只只展翅飞翔的海鸥,它们一会儿冲上云霄撒欢,一会儿钻入水里觅食…… 所有的人都被波澜壮阔的大海吸引了,而寻宝的事儿似乎早已经放在了脑后。 唐青盈对公韧说:“撤,还是继续找?”公韧对寻宝的事儿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就对唐青盈说:“我看,还是耐住性子继续找吧,我就不信,那10个人就从这个断崖上蒸发了,竟连一点儿踪迹也留不下?” 唐青盈点了点头,这回她下去了,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上来了,还是什么也没有寻到。 经过一晚上的折腾,这些人又困又乏又饿,一个个疲惫不堪,有的闭着眼睛打盹,有的嚼着带来的干粮。唐青盈对公韧说:“我看根本就没有什么财宝,要是有财宝的话,这面断崖被我们像梳子梳头一样篦了好几遍了,就是有根头发丝也该找出来了。”姓李的小伙子也说:“公头领,都半晌午了,我看我们也该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了,弟兄们都累了。” 公韧这会儿对找财宝的事儿已经彻底绝望了,他对大家伙儿说:“撤吧,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然后回广州。我看这财宝的事儿,十成是没有希望了。”公韧带领着大家松松垮垮地往山下撤,走过了那块大石头,又走了一阵子,来到了小河边的木桥。 过了桥,看到那两个人和12匹马,早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公韧对大家伙说:“我看咱们就在这儿休息吧,吃点东西,睡一觉,天一黑就撤回广州城。” 一听说叫休息,革命党人都累坏了,有的找到一棵大树下,倒下头便睡,有的找到了自己的马,把马牵到了一个有草的地方,叫马啃着草,自己打着瞌睡,只有一个小伙子手执武器在远处放哨。 公韧看到近处的地方都被他们占了,只有桥那边的小木屋闲着,就对唐青盈说:“走,上那屋里歇着去。”唐青盈也不搭理公韧,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打开了尘封的门,进了小木屋,发现墙上布满了蜘蛛网,地上的浮土老厚。公韧找了一根树枝,把墙上的蜘蛛网拢了拢,又把地上打扫干净,对唐青盈说:“你睡在这里。” 要是在平时,唐青盈早就兴高采烈地躺下了,可这会儿,她还和公韧怄着气,不愿意理公韧,就歪了歪头,装听不着,自己找了一段枯树枝,扫着屋里的另一个地方。 公韧嘟囔着说:“这地方你不用我用。”说着,就随便地躺下了,可躺在了地上,哪里能睡得着?心里思绪纷乱地想,要是找不到财宝,革命的经费没有着落,西品也救不出来,还是什么事也办不成啊!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了唐青盈喊了一声:“哎哟——可硌死我了。” 公韧听了一惊,急忙上去围着唐青盈身上看:“哪里,哪里,叫你刚才在那个地方睡,你还不愿意,这下倒好,硌疼了吧!”看到唐青盈身下有一块小圆石头,公韧拿起来就扔了,一边扔一边骂道:“你这个坏石头,怎么把我的小青盈硌着了,怎么这么坏啊?” 那小石头骨碌碌滾出了老远,碰到了墙壁上,又骨碌碌地滾了回来。公韧生气了,骂道:“叫你滾远点,你怎么又滾回来了,想把我的小青盈再硌疼了啊!” 那小石头滾了一阵子,上面的灰尘被磨去了不少,显得圆滑光亮,熠熠生辉。唐青盈的眼睛一亮,把那小石头拿起来,在自己的身上擦了擦,瞅了一阵子不认得,对公韧说:“你看,这小石头怎么这么亮啊,这是什么石头啊?” 公韧拿起来看了看,不禁大吃一惊,这石头说白不白,就灰不灰,滚圆滚圆,小巧玲珑,往外放射着一种柔和的迷人的光亮。凭直觉,这绝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公韧结结巴巴地说:“这可能是颗……大珍珠。” 唐青盈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兴奋地从公韧手里夺过了珍珠说:“我看看,我看看,公韧哥,那么说,咱们是不是发财了!” 公韧听到她随意间喊出了“公韧哥”,心中更是高兴,知道这会儿是锅里烙饼——没反正了,爷们俩的隔阂早已经是烟消云散。公韧赶紧夸奖她说:“真没想到,我的小青盈一躺下,就压上了一颗大珍珠。快找找,快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宝贝。” 两个人赶紧找,这里捶捶,那里擂擂,这里翻翻,那里掀掀,可是除了这颗珍珠之外,屋里再也没有别的宝贝。小青盈禁不住有些灰心丧气,嘟哝着说:“真是的,想找它吧,找不到!不想它吧,它又来捣乱!”公韧鼓励她说:“再仔细找找吗,说不定哪一会儿就找到了。”俩人又翻了一阵子,恨不能把小屋都拆了,还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唐青盈坐下来,抚摸着那颗珍珠说:“你说,公韧哥,这颗珍珠是哪里来的呢?”公韧说:“要说这个屋里生珍珠……不可能,不可能,珍珠是水中的蚌生的,这个屋里怎么会生珍珠呢,一定是有人把它带到这儿来的,或者是掉到这儿来的。什么人会带到这儿来呢,这里只有一条小河,河中一座小桥,过了小桥,一条小路直通山上。我想,是一些人在屋中休息,不小心掉到了这里一颗珍珠。可是13年前的那天晚上,并没看见有人进这个屋里停留啊?” 唐青盈听烦了,嘟哝着说:“哎哟,公韧哥,你就别给我灌这些迷魂汤了。睡觉!睡觉!”她躺了下来,眼睛漫不经心地往刚才扫走的垃圾上一瞥,突然眼睛聚集在了那些灰土枯叶中像是纸屑的一些东西上。 她一骨碌爬起来,从地上拾起了那些碎纸屑递给公韧说:“公韧哥,你说说,这屋子这么长时间没人住了,谁还上这里来啊?既然来了,撕这些纸干什么?”公韧一想也对,也帮着唐青盈在地上寻找那些碎纸屑,把找到的那些碎纸屑一一展开,在地上拼凑着,不一会儿,纸上像是拼出了一幅图画。 唐青盈看着那幅图画说:“公韧哥,这是画的什么呀,看不懂?”公韧仔细辨认着,由于时间长了,风吹雨淋,这张图确实有些模模糊糊,难以看清。图上好像画的是一条小河,河中一座小桥,一条小路直通大山,大山下有一匹瘦马,瘦马的前腿左蹄下,好像有一个竹简。 唐青盈突然悟了出来,大叫一声:“公韧哥,这条小河是不是就是眼前的这条小河啊,这座桥是不是就是眼前的这座小桥啊?”公韧大腿一拍说:“对啊!”唐青盈又说:“这座大山是不是就是咱们爬的这座大山啊?”公韧又大叫一声说:“对啊!”唐青盈眉头又皱起来了,说:“可是这匹马又是什么意思呢?”公韧也摇了摇头,百思不得其解。 公韧在屋里走过来走过去,冥思苦索,他慢慢地走到了窗户跟前,朝那座大山望了望,突然眼前一亮,对唐青盈说:“那匹瘦马就在那里!” 唐青盈急忙走过来,朝着那座大山望去,可是望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发现那匹瘦马的影子。 公韧点拨她说:“你别仔细看,要猛一看!”唐青盈按照公韧的吩咐,闭了闭眼睛,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睁眼猛然一看,突然发现了那块大石头就是瘦马。马头、马身子、马屁股,活灵活现,只是马的四条腿就不好分了。公韧对她说:“咱俩就到马的前腿左蹄下,找那个竹简吧?”唐青盈说:“好,咱这就去。” 走出了小屋,两个人急急忙忙向前奔去,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那块大石头跟前,估量着到了那匹马的前腿左蹄下,从身上拔出匕首乱挖,挖着挖着,挖出了一个油纸包,打开了油纸包一看,果然是一个竹简。 两个人把竹简用衣服擦拭干净,竹简上用火棍烫上了两幅画。一幅画上有一匹瘦马,瘦马的耳朵上直指着山上的断崖。另一幅画画着一幅断崖,断崖之中画着一棵小松树,而断崖顶上到小松树之间,写着一个“十”字。看完了这两幅画,小青盈突然叫了起来,说:“我明白了,从这匹瘦马的耳朵上直指断崖,从断崖顶上到下边的一棵小松树,距离是十……” 公韧接着说:“10尺,10丈,或者是10步?” 小青盈拍着手说:“对了!对了!” 公韧马上对小青盈说:“你赶快叫他们来帮忙,我上山去找地方?”小青盈欢天喜地,蹦蹦跳跳地走了。 公韧一阵急奔,爬上了那匹“瘦马” ,上了马头,马头上果然有两个三角石头,像是马耳朵。公韧伏在马头上,眼睛对着马耳朵,三点成一线,瞄准了山顶上,记忆在脑海里,然后下了“瘦马”,就直接顺着这个方向,向山顶上爬去。 不一会儿,到了断崖顶上,公韧弯下身子朝悬崖下一望,果然在10丈左右的地方,有一棵小松树。偌大的断崖上,小松树何止上百,这棵小松树和别的小松树并没有什么两样?虽然昨晚一宿忙乱,断崖上搜了好几遍,但是走马观花,夜里又黑,这棵小松树是否仔细搜索了,实在不知道。 不一会儿,那些小伙子来了,公韧叫他们在山崖上打上铁棍,拴上绳子的一头,自己的腰上又拴上了绳子的另一头,叫小伙子们慢慢往下续,自己慢慢悠悠地到了那棵小松树跟前。 公韧围着这棵小松树仔细看了一圈,发现这棵小松树和别的小松树并没有什么两样,公韧又掏出匕首来挖了一阵,也没有发现什么洞穴。公韧用手擂了擂,这一擂不要紧,小松树的土里头,发出了“咚咚咚……”的声音。 公韧心中不禁大喜,心想有门,赶紧用匕首继续往里挖,挖了大约有半尺深,里头露出了一块木板子。公韧的心里更高兴了,禁不住地喊:“成功了!成功了!”匕首不小心触动了木板子上的一个机关,只听得里头漆哩哗啦一阵子乱响,整个木板子慢慢地往里移去,不一会儿,一个3尺见方的洞穴展现出来,从洞穴里扑出了一股污浊之气。 一缕阳光射进了洞穴,里头是好大的一个岩洞啊,岩洞里怪石嶙峋,阴森恐怖,小鸟像是在飞翔,野兽像是在行走,怪人像是若坐若立,小鬼狰狞可怖,一个个怪诞的岩石组成了一幅幅奇妙的形象…… 公韧不敢自己往里走,晃了晃绳子,不一会儿,小青盈下来了,又陆续下来了六七个人。众人这才小心翼翼地往里爬去,爬着爬着,里头宽阔了,就可以直起腰来走了,越走里头越黑,公韧叫点上火把。火把一照,洞穴里亮堂多了,但同志们个个捂着鼻子,都感到山洞里的腐臭之气熏得人直想呕吐。 这时候,火把的光亮越来越小,人人感到呼吸困难,喘不过气来。 公韧说:“不好!缺氧,大家赶快回到洞口,别憋着。”众人又都急匆匆地往洞口走去,可是这时候一个个感到头晕目眩,脚步沉重,腿就和灌了铅似的。好不容易走到了洞口,大家都累得趴在了那里。公韧又吩咐一个小伙子说:“快脱下褂子往里扇风,快点!快点!” 那小伙子赶紧按照公韧的吩咐在洞口往里扇风,好一会儿,大家感觉到好受多了,火把也渐渐明亮起来。公韧命令那小伙子守着洞口,继续往里扇风,这才继续领着其余人往山洞里走去。 不一会儿,又到了刚才那个地方,再走了几步,小青盈突然惊恐地叫了起来:“看哪,看哪——”大家赶紧朝那里望去,一个恐怖的景象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惊得大家一个个毛发倒竖,浑身不寒而栗。 岩洞里或立或躺着10具白骨,有的像是在挥手怒吼,有的像是痛苦地**,有的躺在地上像是临死前的垂死挣扎,有的像是奋力地爬,旁边还有10副腐朽不堪的箩筐,而箩筐里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没有。 大家从恐怖的情绪中慢慢镇定下来,然后开始搜索财宝,搜索了一会儿,只有一个小伙子从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块金砖,另一个年轻人在一个旮旯里找到了一个手镯,别的什么东西也找不到了,再往前走,已经到了山洞的尽头。 唐青盈用弯刀戳着一副白骨说:“二哥,你怎么不说话啊,看你这模样,像是很痛苦呀!咦――”唐青盈突然大叫起来,“这二哥受过刀伤,你们看――你们看――” 众人纷纷围拢过来,小青盈在火把的照耀下对大家说:“看了吧,他的肋骨上受损,不用说,这是中的刀伤,正因为刀伤,他才死的。咦――”小青盈又叫了起来,“他的骨头怎么发黑,看来还中了毒,不中毒骨头不会发黑。” 大家也都纷纷观察别的尸骨,每个尸骨的骨头都发黑,而且个别的也有刀伤。 公韧分析说:“看来,他们这伙人在西家庄路口,劫了宝杀了人,把这些财宝运到了这里,没想到又被自己的人下了毒,真是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有的人被当场毒死,有的人在毒死前又被人用刀杀死,这个杀死他们的人就是我所碰到的一个粗嗓子。没想到这个粗嗓子也没得好死,在路过小桥的时候,被一伙强盗杀了。真是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做贼的又碰到了劫道的,都没有好下场。只是这笔财宝,不知以后又被什么人偷偷运走,这实在是个谜?大家再仔细找找,看看是不是能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大家又仔细寻觅了一番,还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交友。) 第一百六十回 劝公韧青盈显柔情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回广州的路上,马蹄声碎,话语声咽,乖兴而来,扫兴而归,大家全然没有来时那样快乐的劲头,只是闷着头骑在马上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 公韧的脑子里这才有时间思索这些遗留下来的悬案,原来那种亢奋的为财宝而激起的浑身热血慢慢地变凉了。 唐青盈问:“公韧哥,看来你说得财宝这件事儿是真的,要不,我们不会找到神秘的洞穴,要不,我们不会发现那些白骨,要不,我们也不会发现了遗留下来的金砖和手镯。” “财宝的事是错不了,可是我现在想的是,河边小屋里,那个珍珠是谁留下来的,那幅藏宝图又是谁撕碎的?”公韧说。 唐青盈想了想说:“谁知道呢,你都想不明白,我更想不明白了。不过,我想,那个珍珠一定是有人把财宝从洞穴里运走,在小屋里休息,不小心掉下了一颗,而那幅藏宝图一定是知情人故意销毁,不小心把碎屑留在那里的。” 公韧点了点头说:“你想的和我想的一样,我还想到,就是这个人把财宝运走了,就是这个人在小屋里休息,就是他……想到藏宝图已经没有用了,就把它撕毁,然后扔在了地上。没想到,这些纸屑却被我们捡到了。” 唐青盈点了点头说:“你说得似乎有些道理。” 公韧又说:“可是既然他把财宝找到了,为什么瘦马前腿左蹄下那副竹简还留在那里呢?” 唐青盈想了想说:“那我就不知道了。” 带着这些已解的和未解的疑问,这些人到了广州机关,公韧和唐青盈要向赵声当面汇报财宝的事情和交上所得到的财物,没想到孙中山和黄兴也在。 当几个人听完了公韧的简单汇报后,看着摆在桌子上的金砖和手镯,孙中山说:“现在这笔财宝到底落在了谁的手里,我看是个悬案。既然是个悬案,我们就不必要操心它了,最后必然有个结果。先说说现实的事情吗,听说西品在银玉楼,好啊,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把她救出来。” 黄兴说:“西品的事,我们早就知道了,非常事件必须采用非常手段,3000块钱的事,老鸨子想得倒美。”孙中山也说:“我们的钱来之不易,是那些海外华侨5分钱,1毛钱凑的,岂能交给妓院的老鸨子。这个事,黄兴和公韧就看着办吧,我是全力支持。” 公韧有了领导的支持,心里踏实了,而唐青盈却撅起了小嘴,似乎还有不小的意见。 孙中山看了看唐青盈的表情,对唐青盈说:“小青盈呀,你是不是还有意见,有意见就说呀?” 唐青盈不满意地说:“要是西品救出来了,我呢?” 孙中山一时没有明白小青盈的意思,黄兴给孙中山眨了一下眼睛说:“这是你们的私事,我们就不要干涉了吧!” 听到这里,孙中山好像也明白过来,笑着对唐青盈说:“小青盈呀,小青盈,没想到这里面的故事还挺复杂呢……” 唐青盈撅着小嘴说:“我公韧哥有点儿见异思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听到了这句话,孙中山和黄兴都笑了。孙中山批评公韧说:“公韧呀,你可不能这样啊,一定要老老实实听小青盈的话。” 公韧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这个气又气不得,恼又恼不得的唐青盈,自己说什么好呢! 快天黑的时候,公韧到了银玉楼门口,绕过了一条小巷,到了西品的窗下。夕阳西下,暗红的天空,好像情人离别哭红的眼睛,无限的凄凉,飒飒的凉意,好像情人长久分离的心境。透过西品敞开的窗户,公韧看到了黄色的竹竿,绿色的蚊帐,绳子上搭着一条红布巾,一切和原来一样。然而虽然两人相隔只有几十米远,但是却好像隔着人间地狱两个世界。 突然,一个女人从窗户里伸出头来朝楼下仔细观望,好像在寻找着什么。这不是西品又是谁呢?她的容貌好像憔悴了许多,已经有点儿未老先衰的样子了。她在等待什么呢?她不是在等待着自己又是在等待着谁呢?也许正是因为自己对西品的许诺,才使得西品对生活有了新的希望,也许西品在长久的等待中如果希望重新破灭,会使得她的心里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公韧又羞又愧地躲在一边,隐匿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不住地责骂着自己。 旁边一个女孩儿在拉公韧,公韧扭头一看,正是唐青盈。唐青盈柔声柔气地说:“公韧哥,咱回家吧!”公韧虽然轻轻地摇了摇头,但脚步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唐青盈拉着往回走去。 回到了家里,公韧还是闷闷不乐,阴沉着脸走到了自己的房间,无力地瘫倒在床上。突然觉得身子底下硌得慌,公韧抽出来一看,原来是一本外国的彩色画报。封面上有一个外国女人的裸体像,脸型妖艳,表情放荡,两腿微微交叉,雪白的胴体,两只硕大的**,**上的红晕更是特别招人。再往里翻了翻,男人女人赤身裸体,或做交媾之事,或两人耳鬓厮磨,男人一手摸着女人**,一手摸着女人下身,行为放荡,淫秽不堪。 公韧越看越生气,心想,这要是叫唐青盈看到还了得,这不是引诱良家女子下水吗。可又一想,屋里没有别人,这不是唐青盈故意放在这里的,又是谁呢? 公韧大喊一声:“唐青盈——”唐青盈平时胆大的了不得,这时候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来到了公韧跟前。 公韧晃了晃手中的画报说:“这是你放在这里的吧?”唐青盈默默地点了点头。 公韧勃然大怒,指着唐青盈的鼻子说:“我看你这孩子越来越不学好了,这……这……这是什么东西!?” 唐青盈轻声柔气地说:“我看你最近一些天闷得慌,让你解闷的。” 公韧气呼呼地说:“你这孩子,能拿这样的书给我解闷吗?真是的!” 唐青盈鼻子一哼说:“你也是个人,我就不信,就没有七情六欲吗!这本书有什么不好,难道人不是那么回事吗,难道人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公韧几把把画报撕得粉碎,扔在一边,不再理会唐青盈。 不一会儿,唐青盈在浴室里喊:“公韧哥,公韧哥,快来啊!”公韧急忙到了浴室门口问:“你又怎么了?”唐青盈说:“忘了拿毛巾了,快点给我拿来。”公韧一边给她拿毛巾,一边嘟囔:“你这孩子,还没到七老八十的,怎么尽丢三拉四的。” 公韧伸着手给她送毛巾,透过浴室敞开的一条门缝,看到茫茫的水气中,唐青盈丰腴的屁股,耸挺的**,藕瓜似的胳膊正在不断地上下运动,来回搓着背。 公韧赶紧避开了眼睛。 不一会儿,唐青盈又喊:“公韧哥,脊梁上我够不着,你给我搓搓脊梁。”公韧听了这话有些哭笑不得,说:“你这傻孩子,这么大了,哪能让我给你搓背,等你结了婚,让你老公给你搓吧?” 唐青盈突然拉开了浴室的门,光着身子扭动着,对着公韧喊:“不吗!不吗!就是叫你搓。长这么大了,你给我搓搓背还不应该吗!” 公韧赶紧扭过了头,说:“快关上门,快关上门,你这傻孩子。” 唐青盈沐浴完了身,身穿洁白宽大的睡衣,从浴室里扬着头走出来,黑黑的秀发像奔泻的瀑布,脸若桃花,眼似黑珍,剑眉高挑,唇红齿白,更显得楚楚动人。她平静地走到了公韧的床前,把公韧的褥子铺好,被子铺平,然后守着公韧的面,脱光了衣服,钻进了公韧的被窝。 公韧有些瞠目结舌,犹豫了一番,慢慢转过了身子,到了柴房去睡。 屋里传来了唐青盈愤怒的吼声:“你这个死公韧,没一点儿人味!” 过了两天,公韧一切准备就绪。 没有路灯的小巷里似乎特别的黑,树木和房子都隐匿在一块大大的黑幕之中,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耳朵边刮着丝丝的寒风,偶尔路过的行人都裹紧了棉衣,好一派深冬肃杀之气。 公韧好好地化装了一番,带上了礼帽,配上了一副假胡子,穿上了一身黑西服,雪白的衬衫,打着领结,拄着一根文明棍,一付归国华侨、阔老的派头。他装着酩酊大醉的样子,晚上10点多钟的时候,摇摇晃晃地闯进了银玉楼大厅。 老鸨子一看阔老来了,以为又来了财神爷,急忙扭捏地过来,对公韧一脸媚笑,讨好地说:“这位老爷,好眼生啊,您这一进门,这里真是福星高照,财运亨通啊。”又吩咐大茶壶:“赶紧给这位老爷沏上上等的铁观音伺候。” 公韧醉醺醺地嚷:“有好姑娘吗?”老鸨子笑了笑说:“老爷您来的确实晚了点,好姑娘都陪客人了。我这里还有几位,不知您看上眼看不上眼。”说着扭了扭头,摇着手帕一招,轻飘飘地过来了几位小姐。这个拉着公韧说:“官人啊,今晚上我陪着你吧!”那个拽着公韧说:“这位帅公子哥啊,你看我长得漂亮吧,我陪着你玩玩啊!” 公韧装模作样地一个个看了看她们,对老鸨子说:“这几个太丑了,我真看不上眼,没一点儿兴趣。难道银玉楼的姑娘都死绝了么,就没有一个好看点的。”老鸨子对这几个姑娘使了个眼色,她们撅着嘴退下去了。 老鸨子又吩咐大茶壶叫了另外几个小姐过来,公韧还是摇着头看不上眼。老鸨子忍着烦恼,嬉笑着说:“老爷啊,你到底想要胖点的,还是瘦点的,高点的,还是矮点的,脸白的,还是脸黄的?” 公韧站起来,朝楼上观望,指着还亮着灯的西品的房间问:“那个屋里,不知有客人吗?” 老鸨子面有难色,说:“不巧,小姐屋里有人,换个屋还不是一样吗,别看穿着衣服,长得模样不一样,脱了衣裳还不是一个零件。” 公韧鼻子哼了一声说:“老爷我就是这个得性,昨晚上做了个梦,梦见了好事,今天就是来寻梦的。我就瞧着那个屋里顺眼,那个屋里就是我的梦中情人,我就非得上去和那位小姐会会。” 老鸨子皱了皱眉头说:“三百六十行,道道有行情,那个屋里有客人,我不能打搅了人家的好事啊。”公韧急了,朝老鸨子挥了挥手说:“什么破规矩啊,不让我去,我非得上去看看不行。”说着,就东倒西歪地上了楼,也不管老鸨子在后面怎样劝,怎样拉。 公韧在西品门外,轻轻地敲着门,小声地喊着:“西品,西品,是我啊。” 西品在屋里没有搭腔,一个男人却在屋里骂开了:“混蛋!有什么事以后再来,我们正忙着哩。” 公韧一听这话,火从心头起,怒从胆边生,满身的热血猛一下子窜到了头顶,巨大的力量聚集到拳头上,擂了两下门,身子一使劲,就把门撞开了冲了进去。 借着微弱的灯光一看,床上两个人正在赤身裸体地搂着亲嘴哩,羞得公韧赶紧扭过了头,怒声喝斥:“赶快穿上衣服!” 那个男人穿上衣服就过来跟公韧拼命,满腔怒火的公韧一拳打了他个满地找牙。再看穿上了衣服的女人,公韧大吃一惊,那女人根本就不是西品。 公韧大声地问:“西品姑娘呢,原来的西品姑娘呢?”那个陌生的姑娘吓的掉了魂似地,哆哆嗦嗦地说:“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是新来的。” 公韧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愣怔了一会儿,突然转身出来把门猛地一摔,下了楼,看到楼下是一群看热闹的小姐、嫖客和一时有些慌乱的老鸨子。公韧一把抓住老鸨子的脖领子问:“西品姑娘呢?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老鸨子装疯卖傻地说:“我们这里哪里有叫西品的啊,从来就没有听说叫西品的姑娘。” 公韧厉声喝问道:“那个屋里原来的姑娘叫什么?”老鸨子说:“她不叫西品,叫金环。”公韧猛然醒悟,一着急,把这事忘了,急忙喝问老鸨子:“不管西品也好,金环也好,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老鸨子突然一声冷笑,猛地挣脱开公韧的手,大声嚷嚷道:“哼!你是客人,我开妓院,你花钱要姑娘,我干买卖赚钱,这是天经地义,老天爷早定好了的。可是要是有人起歪心,不花钱就想占有我的姑娘,或者不花钱就想抢走我的姑娘,哼!别怪我不客气,我这就去告官。” 老鸨子这么乱嚷嚷,立刻过来了三四个五大三粗的打手,凶神恶煞般地站在了老鸨子身后。 公韧心里一惊,怎么老鸨子说的话,就好像事先听到了什么风声,有了准备似的。再看看这三四个打手,从走路、姿态来看,也像是有些功夫,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公韧急忙腔调一转,摇摇晃晃,舌头根子软儿呱嗒地说:“我今天怎么尽迷迷糊糊的,不过才喝了二斤,又没有醉,怎么尽和做梦一样。” 老鸨子讥讽地说:“老娘我见的世面多了,还蒙人呢,真醉还是假醉,谁心里不清楚啊。” 公韧又摇着膀子,舌头根子发硬地说:“这是到了哪里啊,怎么和不认识似的……”老鸨子又说:“真是猪鼻子上插葱――装象,尽管戴上了胡子,穿了一身洋装,我就不认识你了吗?扒了皮,我也认得你的骨头,以前那个来找金环的穷小子,是不是你啊?” 公韧已经听出了老鸨子的弦外之音,再掩饰下去已经毫无必要,公韧突然抓起一个茶杯,猛地朝地上一摔,立刻从银玉楼外面冲进来七八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个个手里都拿着亮铮铮的刀子,一下子就把老鸨子和那几个打手围在了中间。 老鸨子色厉内荏,浑身哆嗦起来,也怕打起来,把她的店砸个烂七八糟,吃亏的还不是她自己,赶紧皮笑肉不笑地说:“老爷,老爷,有什么话好好说,何必这样呢!?何必这样呢!?” 公韧目光炯炯,威严地对老鸨子说:“我只问你一句,西品姑娘,也就是你说的金环姑娘,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老鸨子谄媚地笑了笑,说:“是这样,我看金环姑娘大了,也该有个人家了,就给她找了个主儿,嫁出去了。”公韧问:“找了哪里人家?”老鸨子说:“她上哪里去了,我也不知道,来了人交上钱就把她领走了。” 公韧一时怒火又起,上去抓住她的脖领子问:“我问你,为什么早不卖,晚不卖,偏偏在这几天把她卖掉!?前几天她明明还在你的店里!?” 老鸨子一时有点口吃,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公韧又抓着她的脖领子提了一下,老鸨子忙说:“是这样,前两天来了一个姑娘,说有人要抢金环,我想……别留着她惹事生非的,就给她找了个主儿。” 公韧赶紧追问:“一个什么样的姑娘?”老鸨子说:“十**岁的样子,胖乎乎的,个子不算高,蛮精神的,好像在哪里见过。”“真是这样吗?”“是的,是的,我要是撒谎,就天打五雷轰,出门不得好死,让马车撞死,让狗咬死。” 公韧感到迷惑不解,怅然若失,憋足的劲儿就像撒了气的皮球一样泄了下去。给老鸨子通风报讯的这个人是谁呢?谁又知道救西品的事呢?除了唐青盈还有别的人吗。公韧感到难以琢磨了,扔下老鸨子,朝着自己的人一挥手,悻悻地走出了银玉楼。 公韧心事重重,脚步沉重地回到了小旅馆,一进屋就看到了唐青盈正在兴高采烈地一边拾掇着床铺,一边快乐地唱歌,桌子上还摆放着几个菜和一壶酒,看来是在等待着自己。 公韧阴沉着脸,一字一句地逼问唐青盈:“小青盈,你去过银玉楼吗?”小青盈愣了一下,笑着说:“去过又怎么样?不去又怎么样?”公韧又凶狠地问:“我只是问你,你去了银玉楼没有,给老鸨子说没说咱要救西品的事?” 唐青盈笑了,满不在乎地说:“是这样,那天我路过银玉楼,觉得好玩,就进去转了转。凑巧老鸨子也在,我就给她谈起了西品的事,心里一生气,就把咱们要救西品的事露了一下。” 公韧就觉得脑子“嗡”地一下,唐青盈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轰然倒塌了,心里顿时空落落的,再也没有了依附。再看看唐青盈那种无动于衷,不紧不慢哼着小曲的神情,越看越生气,越看越愤怒,哆哆嗦嗦地喊了一句:“你――你――”使了使劲,狠狠地打了唐青盈一个耳光。 唐青盈捂着脸蛋子不唱了,像呆了一样看着公韧,好半天才从眼睛里掉出了两滴眼泪,委屈地说:“好啊!好啊!你打我……你竟敢打我……还没有什么人敢打我……” 公韧哆哆嗦嗦,气愤地喊:“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向老鸨子通风报信,叫老鸨子把西品卖了,使我们失去了营救西品的最好机会。战场上这叫什么?这叫通敌,知道吗。一个小小孩家,为什么满脑子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唐青盈哭了,呜咽着说:“我哪知道这些,只知道一提到她就生气,就是不愿意见到她。一见到老鸨子,我就忍不住说了,谁知道老鸨子会卖了她……” 公韧愤怒地喝斥唐青盈:“你不是不知道西品是什么人?她是我们的革命同志,只不过身负重伤,得了失忆症,才陷入火坑的。同志和敌人,难道你还分不清吗?”唐青盈哭着说:“谁知道呢!反正我就不想让你心里有她。咱们出生入死这么些年,难道你的心里,我就没有她的分量重。” 公韧一看唐青盈又绕回来了,越发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地对她吼道:“咱们之间不可能有那种关系,我是你的亲爸爸,亲哥哥,怎么会那样。想不到你的心胸竟是这样狭隘,好了,从今以后,咱们的关系一刀两断,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说着,公韧就开始拾掇东西,要离家出走。 唐青盈恨恨地说:“不用你走,我走!等你那个西品找到后,你就和她过去吧。什么革命同志啊,什么出生入死啊,什么同甘共苦啊,什么相依为命啊,我和你什么关系也没有了!再见!”说完了,她恼怒地大踏步地走出了屋门。 公韧慌了,大声地喊:“回来!回来!你回来!”可唐青盈理也不理,还是气哼哼地,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小旅馆的大门。 (欲知唐青盈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交友。) 第一百六十一回 唐青盈戏弄齐管带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用赵声给的3000块钱办起的小杂货铺,在一阵鞭炮声中开门营业了。 小杂货铺离北校场不远,新军的二、三标正是驻扎在北校场,所以营房一片相见,跑操之声相闻,一到中午或者黄昏,士兵军官来买毛巾、肥皂、牙粉、牙刷的不少,生意颇为兴隆。又因为这是秘密联络点,公韧也不敢随便招收伙计,所以一到忙时,搞得公韧头晕脑涨,顾了买毛巾的顾不了买点心的,顾了买牙粉的顾不了买香烟的,简直有些应付不过来。 每当天黑了的时候,公韧对着孤灯默默地坐着,没有人陪他说话,没有人逗他嬉笑,没有惹他生气,也没有人给他解闷,陪伴他的只有地上跑过来跑过去的老鼠和墙头上到处乱蹿的野猫,无聊透顶的长蛇从墙洞里伸出窸窣的舌信子和从土里才钻出来的“纺织娘”,纺织娘“弹”起了一段叫人悲伤寂寞的曲子,叫公韧的心里愈发难受。 公韧默默地走到了街上,深冬夜晚的天空,几颗**裸的星星可怜巴巴地挨着冻,似乎能看见它们冻得哆哆嗦嗦地颤动着,似乎能听见它们喊着冷。突然有一颗星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坠落,它的身后显现着一串眩目的白光,呈现着短暂的丰富,在公韧的心里划下了一道长长的伤痕。 公韧跟着这颗星星,不知不觉地来到了银玉楼门口,看着那一个个进进出出的红男绿女,看着那一个个强作欢颜内心凄苦的小姐,公韧的嘴里轻轻地嘟哝着:“西品啊――西品,你在哪里,这茫茫的人海里,让我上哪里找你去啊?” 伴随着这种灰暗的心情,公韧又想到了唐青盈,到处托人打听小青盈的下落,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没有消息。这孩子一个人过的怎么样?饿了吗,渴了吗,有坏人欺负吗?想了一会儿又恨了起来:“这孩子,你不想我难道就不知道我想你吗,你就这么狠心……这个小丫头片子。” 他忽然又想到,可能自己回家一推门,小青盈早已坐在了屋里,正做好了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在等待着自己哩。公韧情不自禁地转身往家走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他回到了杂货铺,推开门一看,屋里仍然是黑呼呼的一片,他又想到了,可能小青盈正藏在哪里逗自己玩呢!他又赶紧点亮了油灯,这里看看,那里瞧瞧,连床底下都仔细地照过了,可是仍然没有唐青盈的影子…… 有了小青盈乱得慌,可是一旦没有了小青盈,才知道失去了她的痛苦和寂寞。公韧是多么盼望着小青盈快快地回到自己的身边啊! 一日,公韧正在忙活着,一个新军军官带着一个传令兵晃晃悠悠地来了。他到了瓜子摊跟前,抓起一把瓜子就磕,瓜子皮朝瓜子堆上乱吐,抓起花生米就往嘴里塞,尝了一阵子,根本就不提价钱的事。更可恶的是,他抓起了一包香烟,撕开了口,拿出一支,趾高气扬地让传令兵点上,然后把剩下的那盒烟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转身就走。 公韧急忙喊:“喂,喂,长官,还没给钱呢?”那军官理也不理,还是继续往前走。公韧急忙追上去,拦住他谦恭地说:“长官,还没给钱呢?” 那军官上眼皮一翻,头一歪,对公韧根本是不屑一顾的样子:“哟,是吗,老子在城里吃馆子都不要钱,别说拿你一盒臭烟。”那传令兵也是对公韧穷凶极恶地吼道:“你知道这位大人是谁?这是我们堂堂的一标炮营的齐管带,抽你一支烟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是看得起你!” 公韧不紧不慢地说:“我不管你齐管带王管带,狗管带猫管事,我只问你要烟钱?”传令兵狗仗人势大声乱吼:“蹬着鼻子上脸是不是?看我不打你!”说着挥拳就朝公韧打来。 公韧不慌也不忙,待他一拳打来,闪过去,抓住他的手脖子,一掐穴位,疼得他呲牙咧嘴,又用了三分力气,往后一推,推了他一个跟头。 打狗还得看主人,齐管带这时候有些拉不下脸来,从腰里一下子拔出了手枪,指着公韧说:“你小子,反了是不是?看我不崩了你。”公韧面不改色心不跳,对着枪口说:“别拿这玩艺儿吓唬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为了一盒烟钱就动枪,真是太不值得了。快快把枪收起来吧!你想吓唬人找错人了。” 齐管带觉得连这个小买卖人都震唬不住,如何在当兵的面前耍威风,用手一撸上了枪机,拿枪比划着就要开枪的样子,枪口在公韧面前晃来晃去。 两个人一时僵住了。公韧也不敢乱动弹,真害怕手枪走火,齐管带也不愿意就此罢手,好像是反正已经这样了,非逼着公韧服输认软不行。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只见一个小女孩一闪,就像一只狸猫一样,猛一下子就从齐管带的手里把手枪夺去了。她把手枪放在手心里,一边调皮地摆弄着玩,一边连声说:“这是什么东西呀,黑呼呼的,还有蓝色呢,像是老爷爷的烟袋锅子,我看能抽烟吧!”说着,就把手枪放在嘴里抽着玩。 公韧一看,这不是唐青盈吗,心里又惊又喜,振奋之情难于言表。齐管带却吓得大惊失色,连声呼喊:“了不得了,了不得了,造反了!造反了!快来人啊!” 新军士兵越围越多,里三层外三层把这几个人围了个密不透风,人们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却谁也不肯帮着齐管带说话。有的说:“拿人家烟不给钱,还用枪指着人家,什么作风啊。”有的说:“还是管带呢,什么管带啊,带头违犯军纪。” 这时候一个三十多岁的下级军官走过来,对齐管带说:“齐管带,是你的身份值钱,还是这盒烟值钱,你啊你,真是的。守着这么多弟兄,你就不怕丢人吗?你不怕丢人,我都觉得我们的脸没处放了。” 齐管带正愁这时候没有台阶下,一看有来说和的,正好借坡下驴,赶紧对那个年轻军官说:“倪见习,快点把我的枪给我拿回来?”那年轻人说:“解铃还得系铃人,你给他认个错,不就完了吗!认了错,她不给你枪再说。” 齐管带觉得自己这样的身份,受一个孩子的戏弄,实在太没面子了,如果地下有个缝的话,他真恨不得一头钻进去。 那个传令兵却欺负唐青盈是个小孩子,狐假虎威,又张牙舞爪地过来抢枪,而唐青盈身子不动,却调皮地伸起了脚顶着他。那个传令兵就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只大脚看,唐青盈晃一晃脚,那个传令兵的头就围着脚转一圈,唐青盈晃两圈,那传令兵的头就围着那只脚转两圈。唐青盈突然一发力,朝着那个传令兵就是一蹬,那兵躲闪不及,一下子被蹬了个四仰八叉,惹得一圈军人哈哈大笑。 唐青盈又调皮地拿着手枪在手里玩,做瞄准状,一会儿对准了那个传令兵,一会儿又对准了齐管带,吓得两个人急忙捂住了脸。 公韧对那个军官说:“知道错了吧,给她认个错不就完了。” 那军官还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就是不认错,死硬地说:“凭什么夺我枪?凭什么夺我枪?”唐青盈却不说话,又拿着枪瞄准了齐管带说:“我可要开枪了啊!”吓得齐管带急忙说:“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是我错了还不行吗!”唐青盈这才点了点头说:“这还差不多。” 公韧对唐青盈使了个眼色,说:“给他枪。”唐青盈却说:“偏不,偏不,怪好玩的。”耍了好一阵子枪,才从人圈里把枪远远地扔了出去。 齐管带和那个传令兵就像抢爹一样,拼命地去抢那支枪去了。惹得新军士兵们又一阵子哈哈大笑。他俩抢着了枪,恨恨地骂了一阵,“小子,叫你的店开不成!”“小妞子,以后有你好瞧的时候。”在人们的哄笑声中,他俩骂骂咧咧地走了。 待人群渐渐散了,公韧高兴地对唐青盈说:“你怎么来了?我以为你永远不来了呢!”唐青盈也不理公韧,到了杂货铺摊子前,就像她开的铺子一样,卖起了货。她给第一个客人拿货、收钱,嘴里却招呼着第二个客人,给第二个客人拿货收钱,嘴里却又招呼着第三个客人,手快,嘴快,心快,比公韧利索多了。公韧呢,只在旁边说着价钱就是了。 不一会儿,她就把挤在摊子前的客人全都打发走了,看得公韧都傻了,就好像唐青盈原来干过这一行似的。公韧想起了这一阵子过的日子,又埋怨她说:“这么个小孩子,上哪里去也不来个信,好歹你也想着我点,就不知道还有个挂念你的人吗?” 唐青盈嘴一撇说:“你还想着我啊,我以为你早把我忘了呢?”又小声对公韧说,“你以为这是你开的铺子呀,要是你开的铺子,请我来我还不来呢,这是赵声让我来的。” 公韧听说这是组织上派她来的,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摇了摇头,笑着叹了一口气说:“不是冤家不聚头,看来自己和唐青盈的命运,上帝早就安排好了。” 这边说着话,刚才那个拉架的下级军官还是站在不远的地方,根本就没走。这会儿,走过来,对公韧说:“公管带,你还认识我吗?” 刚才由于全部精神都集中在齐管带身上,没有注意到这个下级军官,这会儿集中精力了,虽然军官士兵们都穿着差不多的黄军装,公韧还是觉得这个军官有点儿面熟,想了一会儿,突然狠狠地拍了他一掌,大声地说:“倪映典,是你呀!真是两座山碰不到一块儿,两个人又碰到一块儿了。” 倪映典小声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公韧就说:“那我们就到后边说话。” 后面还有一个小四合院,公韧让唐青盈照看摊子,自己在前面领路,倪映典在后面紧紧跟随。 到了屋门口的时候,倪映典看了看旁边没人,忽然左脚横在门口,似进非进,然后捋了捋眉毛。公韧心领神会,问:“君从何来?”倪映典答:“从南方来。”公韧又问:“向何处去?”倪映典答:“向北方去。”公韧又问:“贵友为谁?”倪映典答:“陆皓东,史坚如。” 公韧知道了,这位是同盟会员,自己的同志,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说:“我们又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了。”倪映典也说:“你的名声,早已经是隔着门缝吹喇叭——名声在外。想必门口那位女将,就是功夫绝佳,久经战阵的唐青盈吧!”公韧说:“正是,正是。” 公韧就问:“别的先不谈,先谈谈这一阵子你都干什么了。” (欲知倪映典这一段时间经历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交友。) 第一百六十二回 倪映典宣传白云寺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倪映典慢慢地谈起了这一段他的经历。天津小站起义失败后,倪映典离开了那个地方。 1904 年,倪映典考入安徽武备学堂。不久加入当地革命团体岳王会,接受革命思想。1906年他以优异成绩毕业,入军见习,因遭排挤,弃差至江宁,入江南炮兵速成学堂将校科学习,成绩为同辈之冠,尤以马术闻名江南。 结业后任新军第九镇炮兵队官。倪映典在江宁与赵声、吴春阳、柏文蔚、冷遹、龚镇鹏等常在鸡鸣寺秘密活动。同年冬,萍、浏、醴起义,第九镇被派往萍乡镇压起义。倪映典与赵声等密谋、寻机响应起义,但未能成功。 次年返宁后,应同学邀,往安庆任新军炮队教练。两江总督端方、第九镇统制徐绍桢,以其私自离职,禁闭他一个月,事后又改授马队队官。同年,经皖抚冯煦请调,倪映典始得回皖任第三十一混成协炮兵营管带。 他与该营队官熊成基、步队管带冷遹、薛哲等联络,共谋于次年春发动起义,不料事泄,当局下令捕人,倪映典只得将后事托付给熊成基等,秘密逃往芜湖、合肥。由于端方严令通缉,他只好离皖赴粤投奔赵声。 此时,赵声在广州任广东陆军小学堂监督。倪映典向赵声介绍了安徽起义的筹备情况,希望得到广东方面的响应。赵声介绍倪映典与革命党人朱执信、胡毅生等相识,并介绍他加入同盟会。他改名倪端,由赵声介绍入新军任炮队见习排长。 听了倪映典的这一番介绍,公韧心里想:“想这个倪映典,这一段的革命历程也是相当曲折艰难,但是他还是走过来了,看来倪老弟的意志还是相当坚定的。”公韧又问:“不过有一事,我始终心里有个疙瘩,你说说,天津小站起义,到底是谁泄的密?” 倪映典心里明白,公韧问这个事儿,就是对自己的结拜兄弟李景濂和郭人漳有所怀疑,只不过没有指名道姓罢了。 倪映典考虑了一番说:“要说李景濂这个人吧,忠厚老实,说一不二,我想倒不会干那样的事吧!要说郭人漳,三心二意,见利忘义,像个政治赌徒,此人极有可能出卖我们的秘密。” 公韧点了点头说:“和我想的一样。不过,令人不解的是,既然那样,冯国璋为什么也把郭人漳遣返了呢?” 倪映典想了好半天才说:“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公韧说:“好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吧,我们还是谈谈现在的情况吧!从上午和齐管带的吵架来看,士兵们的觉悟都挺高,不和别的军队一样,士兵们只是盲从,听当官的。看来倪老弟没少做了工作。” 倪映典说:“光靠我个人不行,得靠组织,那个齐管带叫齐汝汉,是一标炮营的管带,大坏蛋,士兵们恨透他了。你这个杂货铺建的太是个地方了,以后我们开会,加入同盟会仪式,向领导传话,全靠你了。” 公韧说:“这不是废话吗,从今以后,咱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谁也飞不了。”说罢,俩人哈哈大笑。 每天晚饭后,各标营以上的高级军官都驾着车回城中的家里享福去了,营房里只剩下队、排以下的下级军官和士兵,大家闲着无事,于是各队长、排长和士兵们纷纷到白云山去散步。 白云山上古树参天,翠竹摇曳,英雄树树姿巍峨,枝干挺拔,遒劲有力地矗立在高高的蓝天上,每根细长的枝条都缀满瑰丽的花朵。白云山上又有一座古色古香的寺庙叫能仁寺,里头楼台亭阁,雕梁画栋,曲径通幽,金碧相辉,庙里头有刘备、关公、张飞的彩塑,塑像前摆有香炉,炉前铺有蒲包,专供侠义男儿烧香许愿,结拜兄弟。 士兵们闲逛了一圈后,大部分云集到寺庙外的小平地上,倪映典在此处摆了一张桌子,专门在此“讲古仔”。 士兵们听“讲古仔”的有好几百人,最少的时候也有几十人,有的席地而坐,有的坐在寺庙的栏杆上。 倪映典口齿清楚,嗓门洪亮,语调抑扬顿挫极富感染力,他把岳飞、韩世忠抗金,清兵入关,血洗扬州十日,嘉定三次屠城,两王入粤残杀民众,太平天国洪秀全起义等故事,编成了三十多章,每次讲一章,有时候一周讲一次,有时候一周讲两次。 当讲到韩世忠抗击金兵,梁红玉亲自擂鼓助战时,倪映典不禁眉飞色舞,情绪激昂,士兵们也齐声欢呼:“好啊!好啊!”;当讲到岳飞前线抗击金兵,连战皆捷,却被秦桧十三道金牌召回京城时,气得倪映典几乎把桌子拍烂,听讲的士兵也气愤地大声呼喊:“杀死秦桧!杀死秦桧!”;当讲到扬州屠城十日,嘉定三次屠城时,倪映典禁不住悲愤交加,泣不成声,听讲的士兵也都攥紧了拳头,咬得牙齿格崩格崩响。 讲完了故事,倪映典鼓动士兵们说:“我们都是中国人,都是汉人,我们手里也有枪,为什么受满人欺负?外国则不是这样,外国人人平等。我们都是亲如手足的兄弟们,我们要同心同德,保我汉民。” 底下士兵们犹疑了一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报以热烈的掌声。 公韧和几个士兵提着荷兰水和饼干早已经等候多时了,趁这机会把荷兰水和饼干免费分发给大家。倪映典对大家说:“都是自家弟兄,我算奉送给大家,愿意和大家交个朋友。”士兵们吃着喝着谈着,使倪映典在士兵中的影响更大了。 先上来,倪映典只向自己右队里的士兵讲述,可是没有10天功夫,炮兵2营,炮兵1营都来听故事了,很快,工程营、辎重营和1标各营士兵也都来了。倪映典的威望越来越高,革命党人的影响越来越大。 有一日,炮兵1营右队队长姚焯盛与管带齐汝汉相遇,由于姚焯盛低着头走路,忘了给齐汝汉行礼了。齐汝汉叫住了他,训斥道:“怎么不给我敬礼!”姚焯盛说:“看看,忘了,忘了,光顾办事了。”说着,就要给齐汝汉补行军礼。齐汝汉却扇了姚焯盛一个耳光,说:“忘了不要紧,下回就记住了。”姚焯盛捂着被扇出了五个手印子的脸说:“你怎么打人啊?”齐汝汉笑着说:“打你活该,怎么不打别人呢!”姚焯盛急了,大声喊道:“你身为管带,随便打人,我不服!”齐汝汉说:“你不服,那好啊,我就撤你的职。”姚焯盛也火了:“在你手下当兵,成天受你欺负,我今天就是要和你理论理论!” 两个人越吵越凶,最后动起手来。一些士兵早就对齐汝汉不满,趁机上来拉偏架,结果姚焯盛把齐汝汉打了个鼻青脸肿。 倪映典知道齐汝汉不会善罢干休,约集姚焯盛,炮兵2营右队队长钟德贻,左队1排排长莫昌藩,巡防新军一营副管带李景濂,还有各标营的几十个士兵骨干在白云山开会,商量应付办法。 大家各自发了一顿牢骚,骂了一顿齐汝汉后,都一齐看着倪映典,让倪映典拿主意。 倪映典看到时机已到,就动员大家说:“士兵之所以受长官欺负,我们汉人之所以受满人欺负,就是因为我们没有一个组织,只要建立了一个组织,咱们几十个人,几百个人,几千个人,几万个人拧成一股绳,看看齐汝汉还能把咱们怎么着?” 姚焯盛问:“我们建立一个什么组织呢?”倪映典说:“你们知道不知道同盟会?”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的摇头,有的说知道。钟德贻早已加入了同盟会,就对大家说:“同盟会是孙中山领导的代表中国人民利益的组织,它的宗旨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建立合众政府……”他把同盟会仔细地讲了一遍。 倪映典问大家:“这样的组织,不知道大家愿意不愿意加入。”姚焯盛说:“这么好的组织,怎么能不愿意加入呢,我愿意加入。”李景濂也说:“我也愿意追随孙中山进行革命。”众人也都沸沸扬扬,表示愿意加入。 倪映典说:“只要加入了同盟会,从此,我们的行动就不是几十个人的行动了,我们的行动将要和同盟会的几万人,几十万人联系在一起。成千上万的同盟会员将是我们的强大的后盾。”姚焯盛说:“那我们就赶快加入同盟会吧,加入了同盟会,再讨论咱们的事。” 倪映典发给了每人一张盟票,找来了笔墨,然后大家各自填写。 在这个僻静的白云山脚落里,几十个新军里最优秀的军人,用低沉的发自内心的声音,在倪映典的带领下举起右手齐声宣誓:“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矢信矢忠,有始有卒,有渝此盟,任众处罚。天运已酉年8月12日,中国同盟会会员某某。” 大家群情激动,斗志昂扬,接着召开了第一次会议,决定成立运动委员会,由倪映典担任会长,大家担任会员。倪映典宣布了革命方略,以及军纪和赏罚制度,并且发给每人200张盟票,让大家在新军中大量发展同盟会员。 开完会后,倪映典单独把李景濂留下来,对他亲热地说:“你我是结拜兄弟,生死与共的话就不用说了。你和我们新军还不大一样,你属于巡防新军。我知道巡防新军的活动很有基础,一些先期的革命党人做了大量的工作,要不是不慎丢了保亚票,可能巡防新军的革命早就成功了。在我们的这些人中,就是你的职位最高,如果你的一营人能全部掌握起来,我们的革命可就成功了一半。” 李景濂点了点头,说:“你我早已经是结拜兄弟,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见外的话我就不说了。不过,我只是个副管带,还有管带童常标呢,他才掌握着这个营的实权呢。”倪映典说:“不知童常标的工作好做不好做?”李景濂说:“难说,尽量做吧?” 倪映典诚恳地对李景濂说:“咱们都是革命同志了,有些话我可就直说了。要是童常标的工作好做,咱就做,要是童常标的工作不好做,咱们也别指望他,你心里得有数,必要时得采取非常手段。” 李景濂说:“平时我和童常标处的关系不错,我想,凭着我俩的关系,他会支持革命的,你放心吧!” 倪映典又说:“多做做底下士兵和基层军官的工作,这样咱们的工作才不会被动。凭着原来的工作基础,我相信巡防营的这把火很快就会烧起来的。”李景濂又点了点头说:“我回去就按照你的意见办,有什么事及时和你联系。”倪映典拉着他的手说:“景濂啊,那里的事就拜托了,拜托了。” 两个人恋恋不舍地拱手而别。 倪映典给公韧汇报了这件事情,公韧的眉头却皱起来了,想了一会儿说:“小站起义的失败,我怀疑和两个人有关系,一个是郭人漳,一个是李景濂,郭人漳已经证实,是个口是心非,明着加入了革命党,而暗着不干革命的叛徒。而李景濂是不是呢,现在不好说,没有经过调查,你就这么相信他,万一他要是和郭人漳一样,我们的事情不是全部都暴露了吗?这个事情是相当严重的……” 倪映典笑了笑说:“不要草木皆兵,风声鹤唳吗,我和李景濂是生死结拜的兄弟,多少年了,我连他都不相信,还能相信谁呢?再说,现在的形势,当兵的看得懂,一些军官也看得明白,清朝的灭亡是早晚的事儿,与其跟着它一块儿殉葬,还不如自谋条生路,李景濂这么明白的人,不会看不出来吧!” 公韧想了想,觉得倪映典的话儿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心里头老觉得不是这么踏实,对倪映典说:“事情就这个样了,可是咱们的许多秘密对他来说,该说的要说,不该说的就不能说,要适可而止。能不能派个人,对小站起义的事情再做做调查?” “调查什么呀调查?”倪映典说,“从哪里调查,找谁调查,我们这些人都说不清楚,还找谁调查啊,真是狗咬刺猬——插不上嘴呀!” 公韧想了想,对李景濂的事情真是不好调查,只得说:“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只能通过斗争来观察了,是骡子是马,总有他显露出来的时候。”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同盟会在广州军队,特别是新军中的力量发展很快。革命的口号单纯而有力,只要赞成“推翻满清,建立民国”的人就可以加盟。到了冬天,广州新军士兵加入同盟会的人已有3000多人。 为了积极准备发难,倪映典亲自拟定了《运动军事章程十条》,主要内容有,“运动方法”应先从士兵着手,然后大力发展会员,提倡士兵勇猛神速的精神。“革命起事”虽不能事先约定起义日期,但到了组织上比较完备,思想上比较进步,能举行起义的时候,即决定起义。现在的主要任务是,鼓舞士兵热情,增加对敌人的仇恨等等。这个十条章程在新军的党人骨干中广为传阅。 11月23日,突然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情,齐汝汉在营中查房时,突然搜获了一张空白盟票,他当即把排长巴泽尔叫来询问:“巴泽尔,你是排长,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在你的排里,怎么会有同盟会的盟票。” 巴泽尔一时惊出了一身冷汗,答非所问地说:“这……这……我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许是……许是……哪个猫叼来的吧!”齐汝汉当即给了巴泽尔一个耳光,骂道:“一派胡言!要是你不把这个事情说清楚,这个盟票就是你散发的,就拿你是问,你就是革命党。” 吓得巴泽尔支支吾吾地说:“我确实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是冤枉的,不是我啊!”齐汝汉又给了巴泽尔一个耳光说:“限你一晚上调查清楚,要是明天我来再说不清楚,你就是革命党,我就要把你抓起来,到营里去审讯。” 其实,巴泽尔早已经加入了同盟会,这张盟票就是不小心掉落在床上的。巴泽尔小胆,想到齐汝汉心狠手辣,说得出来做得出来,又没有别的什么好办法,当天晚上,逃出兵营,再也不见了踪影。 第二天,齐汝汉早操点名时,不见了巴泽尔,这才知道巴泽尔已经逃走,立即把这件事向标里汇报,标里又向上面汇报。 这件事,引起了清政府的警觉。 第一百六十三回 演习场上打光子弹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1910年1月6日上午9点多钟,公韧和唐青盈刚在杂货铺前摆开了摊子,就听到一阵异常激烈的排子枪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又有一阵枪声,那声音就如一场大战一样,最少是几百条枪响。公韧心头一紧,压低声音问唐青盈:“怎么回事,是不是起义提前发动了。” 唐青盈聚精会神地听了一会儿,对公韧说:“不像,怎么没听到两军厮杀的声音,只是单方面的放枪,可能是演习吧。要不,咱们去看看。” 情况紧急,两个人抓紧拾掇摊子,关上门,然后循着枪声雇了一辆马车往前疾驰而去,半路上又听到了一阵炮弹爆炸的声音。唐青盈愈发证明了自己的判断:“枪炮过后,这么静啊,而且枪炮响一阵子,总要停顿一些时间,很有规律,纯粹是演习。清狗子上的哪门子神经,又没有什么战事,浪费这么些子弹干什么?” 好一阵子,才到了实弹射击场,射击场是一座小石头山,周围派兵封锁了场子。两人悄悄地避过了岗哨,钻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观看演习。小石头山前放置了一排靶子,一排士兵趴在地上,向那些靶子不断地射击,射击了一阵子,然后再换上一排士兵射击。山顶上构筑了一个个石堆,炮营朝山上目标不断地轰击,不时打得山上碎石乱飞,呈放射状射向了天空,然后又从天而落。整个山上硝烟弥漫,一片狼籍。 这一阵枪炮把唐青盈的战斗欲望惹起来了,她急促地挪动着脚步说:“给我一门炮,非把山顶上那个石头碉堡给轰烂了不行,这些炮兵怎么这么笨啊,一点儿准头也没有。” 公韧笑话她说:“你打过炮吗?真给你一门炮,还不如人家打得好呢!给你一杆枪兴许还差不多。”唐青盈又跳着脚说:“好长时间没打枪了,都快不会使了。公韧哥,下个命令,叫我夺一杆枪,非把那些当官的都打死不行。” 公韧批评她说:“瞎胡闹,你知道哪个军官是敌人,哪个军官是咱们的同志啊?这支军队可不敢小瞧,到时候令旗一挥,说不定他们就会跟着咱一块儿往北京杀去,就会把清政府掀个底朝天呢!” 看了好一阵子,公韧催促她说:“这是演习,又不是真打仗,没什么看头,咱们还是回去吧。”唐青盈扭了扭头说:“你回去吧,我反正不回去,闻子弹枪炮的味,比闻那些瓜子糖果的味儿好闻多了。”公韧说:“可不行,我得看着你点,要不,怕你一激动,抢了条枪,乒乒乓乓地干起来,那还不乱了套。走!走!” 公韧强拉着唐青盈,雇了辆马车,又回到了杂货铺。他们勉强地应付着买卖,耳朵里却听着射击场的枪声,那些枪炮声响了一整天。 第二天,第三天,枪炮声又响了两天。第三天傍晚的时候,回营的士兵到杂货铺来买东西,很多士兵还饶有兴趣地谈论着实弹射击的事。有的说:“我的枪法比原来准多了。”有的说:“这回可过足了枪瘾,当官的也不限制了。明天发子弹吧,要是再不发子弹,想打也没法打了。” 不一会儿,倪映典来买东西,公韧急忙对他说:“倪排长,想要点好货的话,屋里挑。”倪映典跟着公韧到了里头屋里,公韧随手关上了门。 倪映典进了屋就说:“士兵的子弹打光了,炮弹也打光了,站岗的也就只发5发子弹。一旦起义,士兵手里的枪就成了烧火棍了。”公韧顿时觉得事情有些险恶,问倪映典:“你说说,难道军队不再发子弹了?”倪映典说:“他们要是真不发了,我们又有什么办法?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公韧低下了头,皱起了眉头,心里感觉到,这实弹演习的本身,是不是就是清军首脑的一个重大阴谋呢,想着想着,突然大腿一拍,说:“坏了,我们中了敌人的奸计了。” “此话怎讲?”倪映典问。 “还用问吗,”公韧说,“子弹,子弹,枪里全凭的是子弹,要是枪里没有了子弹,我们还怎么起义,还怎么和清军战斗。所谓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就是这个事,不用战斗,敌人就把我们的武装全部解除了。” 倪映典也恍然大悟说:“是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要是想到了,叫士兵们多藏起来一些子弹也好啊!” 公韧也拍着腿,叹了一口气说:“此事也不能光怨你,我也有责任啊,在这起义的关键时刻,一招不慎,就可能全盘皆输啊。” 倪映典又说:“自从上回盟票被齐管带搜出以后,排长巴泽尔跑了,各营的反动军官似乎特别警醒,暗中好像监视着我们的行动。我这不从右队2排调到了左队2排当排长,左队队长孙寅昶是个反动分子,处处和我作对。这右队和左队可不一样,右队有队长和一排长的支持,工作就好干多了,而左队队长这么一卡,确实感到处处受制。” 公韧感到问题确实十分严重,考虑了一会儿说:“鸟无头不飞,人无头不走,你要是遭到孙寅昶的暗算,我们的损失可就太大了。你先别在营里干了,转入秘密工作吧,很多工作都等着你干哩!”倪映典说:“我不怕,在军队里工作,更方便些。” 公韧摇了摇头说:“现在你已经暴露了,清军可以随时抓你。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事不能再犹豫了,从这时候起,你就别回去了。” 倪映典考虑了考虑,点了点头。 公韧问:“你觉得起义的时机成熟不成熟?” 倪映典说:“广州3个标的新军将近6000人,而同盟会员已发展到了3000人,再加上中坚力量,实际上3个标的军队已被我们全掌握了。现在广东的军队约有10000人,只有新军训练有素,武器精良,新军一动,其他军队对付不了。巡防营我们也做了很多工作,有很多士兵愿意跟随新军起义。再加上联络番禺、南海、顺德的军民响应,革命不难成功。现在怕就怕我们缺乏子弹,但要是长期地等下去,也怕情况有变,一旦不利于我们的事件发生,我们将后悔莫及。我看,我们要赶紧制定起义计划,抓紧做起义的各种准备工作,立即准备起义。” 公韧又问:“你觉得什么时候起义好呢?”倪映典考虑了考虑说:“夜长梦多,现在离阴历年还有20多天,阴历年前起义最好,可是中国有个老习惯,阴历年商人都停止买卖,恐怕到时后勤供应不畅。要不,就正月15左右吧,不能再晚了,你看怎么样?” 公韧考虑了一会儿,说:“好!这件事我及时向赵声汇报,你有空也当面向他汇报,咱们就抓紧准备起义吧!” 2月5日,也就是农历12月26日,倪映典到香港向同盟会南方支部汇报工作,共同商量在旧历元宵节前后发动起义。 2月9日,也就是旧历除夕,这是一年中最后的一天,街上不时地响起了贺岁的鞭炮声。居民们该储备的年货早已经储备好了,马路上的行人也已逐渐稀少,只有一些有家不能归的士兵在街上游荡。憋了这半年,公韧也觉得郁闷,和唐青盈商量好了,一个人看摊子,另一个人就去逛逛街散散心。 吃过了午饭,唐青盈转了一圈回来看摊子,公韧打扮一新,也到街上闲逛,三转两转就到了城隍庙前。 这里是广州最热闹的杂品市场,耍把戏看西洋片的,买卖各种古玩字画的,经营各种风味小吃的应有尽有。广州驻军多,市场上三三两两闲逛的士兵也多,忽然听到了那边有争吵的声音,公韧闲着无事,也到那边去看热闹。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士兵和铺子里的老板吵了起来。 那个士兵说:“我印了100张名片,说好的钱是2角5分,钱又没少给你,为什么只给我印50张。” 老板陪着笑脸,解释说:“老总,原来说印的100张名片,质量差点。这回来了好纸,成本高了,所以只印了50张。”那个士兵说:“不行,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再过上半个月一个月,你就是不要钱,白送给我这些名片,我也要考虑考虑。” 两个人的争吵,引来了一个警察。警察上来干涉说:“大过年的,不要吵闹,影响街面秩序不好,你们赶快解决完了,各办各的事。”那士兵一肚子牢骚,讥讽警察说:“河边无青草,不要多嘴驴,就是管我的话,也该宪兵来管,你算哪山的猴。” 警察吃了个窝鸡,知道这个当兵的也是个三根腿的蛤蟆――难缠,没再言语,站在一边装听不见。 那士兵又对老板说:“既然你少给我印了50张名片,也就算了,不过我得少给你6分钱。”老板说:“那不行。”士兵笑着说:“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来刻章,为什么来印名片,不懂了吧!说不定哪一天我们就升官了,没有名章、名片,哪行?哪能和你一样,死孙!”说着还不解气,照着柜台踢了两脚。 那老板一看踢他的柜台,翻了脸说:“当兵的,买卖不成仁义在,你不能踢我柜台啊!”当兵的愈发来了脾气,朝他吼道:“踢你柜台怎么着,我还要踢,还要砸。”说着又用脚踢又用手擂,柜台也不结实,几下子就给打零散了。 老板的脸色涨得和猪肝一样,抓住那个当兵的就让他赔,警察也上来打抱不平,说:“当兵的,跟我到一局去一趟。” 当兵的被那两个人连拖带拽,心里更是不服气,和那两个人动手打了起来。 公韧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个时候和警察冲突,完全不必要。还没等公韧上去劝架,这时候又有七八个士兵从这里路过,正巧和那个当兵的认识。那个当兵的一声招呼,这**个人一块儿上去,按着那个警察和老板就打,不一会儿,打得警察鼻青脸肿。 警察被打急了,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了哨子就吹,一下子吹来了20多个全副武装的警察,把这**个兵围在了里头,用枪逼着,带回了警察局。 街上放假出外闲逛的士兵不少,听到了这个消息,议论纷纷,愤怒异常,互相招呼着一齐聚集到了警察一局门前。到了晚上,警察局门前已聚集了300多人,好几次将守门的警察推开,拥进了警察局,纷纷责难警察无礼。 公韧对军界的人不熟,倪映典这时候又在香港汇报工作,急得自己真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只能劝说士兵们要忍耐,不要把事态扩大化,可是士兵们谁也不听公韧劝阻,还是把事情越闹越大。 公韧只得往香港发电报,把这里的事情通知倪映典、赵声等人。 到了晚上11点钟的时候,2标1营管带周占魁到警察局把被拘留的8个士兵领回,又有一队巡勇带着武器到警察局门前来弹压,围在警察局门口的士兵们才陆续回营。 倪映典在香港听到这个消息后十分焦急,立刻和黄兴、赵声、胡汉民等商议。倪映典说:“此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我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趁热打铁吧,立即起义,如果形势再发展下去,我们就很难驾驭了。” 赵声问管后勤的胡汉民说:“如果立即起义,能保障供给吗?” 胡汉民摇了摇头说:“枪械钱粮,可是都按正月15准备的,现在就叫我拿出来,实在是没有啊?”倪映典着急地说:“广州的形势,每小时都在变化,再过上四五天,清军就压得我们无法起义了。按我说,不能超过3天,3天之内必须起义。” 胡汉民叹了一口气,低着头不说话了。赵声看了看倪映典又看了看黄兴,拿不定主意。 黄兴紧张地思考着,考虑了一会儿,果断地说:“你看这样行不行,初一初二初三,一旦起义,确实商店关门,交通不畅,给我们后勤造成很大困难。初六,也就是2月15号,怎么样?”黄兴说完,看了大家一眼,赵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胡汉民却摇着头说:“我确实感到很为难,中国的风俗习惯大家都是知道的,商业停业,工厂关门,轮船停运,什么人也找不到啊?” 倪映典急了,挥了一下拳头说:“为了这次起义,我们耗费了多少心血,动员了多少士兵,很多骨干已经暴露了,不是我们把清军消灭,就是清军把我们消灭。形势越晚对起义越不利,不能再拖了!” 黄兴大手一挥说:“好!日子就这么定了。倪映典同志,你最快赶回广州,好控制那里的局势。”倪映典点了一下头说:“开完会,我马上回去。”黄兴又说:“我,赵声和胡汉民在这里扫一下尾,2月15号以前,我们就到广州。起义发动后,我和倪映典分别统领新军和巡防营出江西、湖南向北挺进,赵声和胡汉民同志留守广东管理后方。大家看怎么样?” 大家又分头发表了个人的看法和对起义的各种补充意见,会议开到了将近黎明。 第二天早晨,也就是正月初一,倪映典匆匆擦了把脸赶往香港码头。到了码头一看,一艘艘的空船停在那里,船上竟是一个人也没有。倪映典心想要坏事,赶紧到处找人,找了半天,才在船舱里找到了一个看船的醉汉。 倪映典着急地问:“今天还开不开船?”那醉汉一边往嘴里灌着酒一边说:“开船,那是……不可能的。你知道……不知道,今天是大年……初一。”倪映典说:“师傅,能不能开上一船,我有急事,你要多少钱,我给你多少钱?”那人咧嘴一笑说:“钱,是好……事,可是我认得……钱,船……却不认得我,我又不会开船,你找当官的去。”说完,又往自己的嘴里灌酒、夹菜。 急得倪映典连连跺脚,大声骂着该死的春节,又在码头上转着圈地找人,可是找了半天,碰到的人不是说不当家,就是说船不开…… 除夕夜晚,公韧和唐青盈哪里还有心睡觉,一边焦急地等待着倪映典回来,一边等待着新军那边传来的消息,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两人感觉到危险离革命党也越来越近。 唐青盈再也等不下去了,袖子一挽,大喝道:“咱们就一块儿和那些兵一块儿干吧,还等什么?再拖下去非让清狗子把我们一个个抓起来毙了不行。”公韧对她说:“不行!跑马归跑马,别乱蹄。越是这种危急的时刻,咱们越要沉着。这样吧,你在这里守老营,别断了联络,我到兵营里去看看。” 公韧迅速到了里屋,换上了一身新军的服装,然后到了燕塘的炮兵2营右队,找到了右队队长钟德贻,两个人迅速地赶到了北校场的2标。 这时候被抓的8个士兵刚放回来,他们成了士兵的中心,正在分头讲述着到了警察局后,怎样被警察绑起来,怎样被警察辱骂,怎样被警察殴打,越说越激愤,有的还把自己身上的伤口亮出来,让士兵们观看。 士兵们大为愤慨,有的大骂警察说:“这些警察太欺负人了,我们干脆反了算了。”有的说:“我们是干什么的,手里也有枪,怕他个鸟。”有的鼓动说:“早反也是反,晚反也是反,我们干脆今天就反了。”有的就到屋里去摸枪。 公韧找到了几个同盟会的骨干,叫他们组织士兵们要忍耐,等候命令。钟德贻对那几个拿枪的士兵说:“弟兄们,弟兄们,消消气,有什么事,咱们商量好了一块儿干,行不行?” 那几个拿枪的士兵就对钟德贻瞪起了眼睛说:“咦,你是干什么的,怎么不认识你,说话怎么这个味儿?”钟德贻就解释说:“我是1标2营的,是倪映典的朋友,倪映典不在,他叫我捎信说,要咱们先消消气,干什么要有组织性,纪律性,你说是吧?” 那几个拿枪的一听说是倪映典传的话,就不言语了。 几个同盟会的骨干纷纷劝大家,有什么事,等倪映典回来再说,大家要遵守纪律。士兵们这才纷纷走回自己的房间,一场风波总算平息了下去。 第一百六十四回 士兵警察再起争端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第二天,公韧刚起床不久,就听到了街上有零零散散的枪声。唐青盈也窜进公韧的屋里说:“谁和谁打起来了?咱们快去看看,是不是起义已经开始了?”公韧对她一挥手说:“不管怎么样,走,上街看看。”两个人急忙进了广州城。 到了城里一看,街上到处是三三两两的新军士兵,都带着枪,而街上的警察都是一队一队的,全副武装。俩人循着枪声最紧的地方跑去,到了警察第五局,看到几百个新军士兵冲了进去,把桌椅板凳砸了个乱七八糟,笔墨纸张撒得满院子都是。 看来局势已经失控了,单凭一个公韧根本劝阻不了早已头脑发热,六亲不认的士兵们。愤怒的士兵们紧接着又冲进了警察第六局,对空无一人的警察局大闹一通,值钱的就抢,拿不走的就砸。 唐青盈跳着脚对公韧说:“打得好!打得好!起义终于开始了。”公韧皱着眉头说:“好什么呀,这样无组织无纪律地乱冲乱打,我们占不了什么便宜,倒是让清军们警惕了。” 俩人在街上看到,更多的新军士兵带着枪从城外涌进来,见到三三两两的警察就打,双方乒乒乓乓地举枪对射,各有死伤。公韧叹着气说:“这不叫起义,成了骚乱了,这样打法,又有什么军事意义啊。一般人是控制不住局势了,只有等倪映典回来。”唐青盈也着急地说:“谁让今天是大年初一,轮船不开呢,要不,倪映典早回来了。”俩人又到了电报局,给倪映典发了急电。 下午,俩人在杂货铺里,听到城里方面的枪声停止了。不一会儿,一个同盟会骨干来送信说:“坏了,教练处长吴晋,参议吴锡水,新军协统张哲培集合2标的士兵演说。谁知道,宪兵和长官却趁此机会把各营的枪机拆了拿走,剩下的子弹也都全部拿走,他们把这些东西装到了筐里,从后门运到城里去了。各营长官严禁我们出营,禁止到城里闹事。”说完,这个士兵匆匆回营。 公韧的心里更加沉重起来,摇了摇头,对唐青盈说:“一个标,1000多人,就这样一点儿战斗力也没有了。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唐青盈急得跺着脚喊:“清狗子,太阴险了,快枪没有了枪机,和烧火棍又有什么两样。这样,清狗子对2标,愿意杀就杀,愿意宰就宰了。” 这时候,两个人看到1标,炮1营,炮2营,辎重兵营,工程兵营的士兵纷纷带着枪在外面游荡。不一会儿,钟德贻找到了公韧,公韧把他拉到了屋里,问:“情况怎么样?” 钟德贻说:“我们已经知道了2标被缴枪的事,为了防止类似事情发生,我们已经商量好,人不离枪,枪不离人,可不能让他们再把枪机收了去。”公韧稍微松了一口气说:“德贻兄,你看下一步该怎么办?” 钟德贻激动地说:“士兵们情绪激昂,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谁也控制不住了。可是群龙无首,倪映典又不在,又没有具体的行动计划,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再说闹腾了这两天,恐怕清政府那边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不能不有所准备。协统张哲培已下了命令,初二不准放假,各标士兵不得外出,如有违抗,以各标长官是问。还有一点,我们最害怕的,那就是子弹缺乏,自从那次演习后,士兵们基本上没有什么子弹了。站岗的哨兵,长官也就只发给5发子弹,你说这可怎么办?” 公韧觉得事情已经到了十分危急的关头,压得心里简直喘不过气来。钟德贻走后,公韧又到电报局给香港总部和倪映典发了两份电报。 2月11日,也就是正月初二这一天的上午,1标3营300多人,炮队两个营300多人,辎重营300多人,吵吵嚷嚷带着枪往协司令部走去。有的喊:“警察与二三标闹事,和我们什么关系,为什么不要我们出营?找协统说理去。”有的说:“走啊,走啊,上协司令部找子弹去。” 这1000多人成群结队地冲进了协统,卫兵根本阻拦不住,协统张哲培一看士兵们闹到了这种地步,也不敢出来劝说,吓得从后门逃出了协司令部。 士兵们到了协军械库,砸开了屋门,看到屋里有2000多支枪,可是枪上都没有枪机,子弹是一点儿也没有。士兵们一看这里没有子弹,有的就喊:“准是还没有运出营,走啊,再上营里找去。”士兵们又纷纷向炮营、辎重营里拥去。 正巧,炮营、辎重营的长官也刚把能搜到枪机统统卸下,正想一麻袋一麻袋的用马车运进城里去,这时候被赶来的士兵们一拥而上,将枪机抢去,可是子弹炮弹仍然没有。 下午,学兵营的管带黄士龙奉督练公所的命令,向士兵们劝解,担保士兵们无事,让士兵们回营休息。自从赵声退出军界后,黄士龙曾继赵声担任过新军第1标统带,由于他为人比较温和,比较得到士兵们的尊重,所以士兵们听到了原来老标统的讲话后,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有些士兵陆续回营休息。 黄士龙要回城里向督练公所汇报,就在他骑着马到了小北门城外时,城上的清兵见黄士龙穿着新军服装,也不管青红皂白,一阵乱枪,将黄士龙击落马下。随行卫兵急忙将黄士龙架在了一边,发现他腰部受了重伤。 这下子新军又炸了营,1标的士兵们纷纷走出兵营,见着了新军以外的清兵就开枪射击,清兵们也和新军对射,双方形势又紧张了起来。 公韧和唐青盈到了广州城外观看,发现清军巡防营已经登上了城墙,并且把一门门的大炮运到了城墙上,一个个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城外。各城门口戒备森严,一队队的清兵往来巡逻,严加盘查,见了新军土兵就开枪射击。在燕塘到广州的必经之道牛王庙,广东水师提督李准,也率领所部巡防新军3个精锐营开了进去,正在山上挖战壕,拉铁丝网,构筑阵地,紧急备战。 公韧看了一个劲地摇头,他轻声地问唐青盈:“如果进攻广州,必须先夺取牛王庙。你看这牛王庙好打不好打?”唐青盈摇了摇头说:“李准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3个营的精锐巡防新军弹药充足,又构筑了坚固的阵地。我们没有炮弹,没有子弹确实不好打。” 两个人回到了杂货铺时,钟德贻已经等候多时了。三个人到了屋里,钟德贻迫不急待地问:“倪映典回来了吗?”公韧摇了摇头:“船还没开,怎么来得了。” 急得钟德贻拍着大腿说:“太急了!太急了!是打是退,总得有人拿个主意啊!到了这时候,打退堂鼓是不行了。可是要打,怎么个打法,总得有人指挥,总得有人拿个方略啊。” 急得公韧也连连叹气。钟德贻说:“我还得抓紧回去,今晚上上头下了死命令,任何官兵不能出去。”公韧说:“你回去也好,掌握好部队,让士兵们再忍耐一下,一切等候命令。”钟德贻皱着眉头说:“我尽力吧。”然后点了点头,匆匆而去。 公韧和唐青盈哪里还有心休息,面对孤灯,焦急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里盼望着倪映典快快回来。墙上的钟表滴滴答答地响着,就像催人征战的战鼓一样响得人心烦意乱,黑沉沉的夜幕迷惑住了人的眼睛,使一切事物显得恍惚迷离,高深莫测,再简单的事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两人又竖起耳朵聆听,夜似乎太安静了,安静得有点怕人,哪里也没有敲门的声音,甚至连走夜道的声音也没有。两个人不时地朝窗户那边望去,透过玻璃观看,那是一座座的房舍,阻挡住了码头那边的视线,俩人真恨不得把那些房屋统统推倒,好一眼就望到了码头。 突然,从码头那边传来了一声低沉的汽笛声。公韧心里蓦然一惊,对唐青盈说:“你听,有船了。”唐青盈冷笑一声说:“有船了怎么样,有船了也不一定是倪映典回来啊?”公韧把两只手放在心口窝里,默默地念叨着说:“但愿倪映典能回来,但愿倪映典能回来!”唐青盈也以手指了指天,嘟嘟囔囔地说:“倪映典,你可快来吧!” 又过了一会儿,忽然有人“砰!砰!砰!”地敲门,两个人不禁警觉了起来,各自在屋子里摸起了武器。公韧到了门口,低声问:“谁?”外头有人急迫地说:“是我啊!”公韧一听,心中大喜,这不是倪映典又是谁,赶紧打开了门,一把把他拉了进来,看了看外面无人,又赶紧插上了门。 倪映典进了屋,着急地说:“要不是这艘货船,还来不了,你快把情况说说。”公韧三言两语,就把情况说了个大概,又问:“香港那边有什么指示?”倪映典也把同盟会决定15日,也就是正月初六起义的事说了个脉略。 公韧说:“要是等到初六,恐怕我们这些同盟会骨干,一个个全没了,还起什么义。事情太急了!?”倪映典叹了一口气说:“没想到就这么几天的功夫,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我半生的心血,毁于一旦,事情已经这样了,急也没用,不能眼看着新军的同盟会骨干们被他们一个个地绑去杀了。还等什么初六,等不及了,必须今夜动手。现在也没法和别人商量了,商量也找不到人,就咱俩,你看怎么样?”公韧大腿一拍说:“好,我同意了,出了事,咱俩负责。”唐青盈早已腰挎手枪,手执弯刀,打扮利索,把刀一挥说:“还有我,我也同意了,出了事,我也负责。走,咱这就杀进兵营去。” 3个人出了杂货铺,看到通往燕塘和北校场的路上已经严密封锁,一队队的巡防新军往来巡逻,搜查所有夜里行走的人,并喝令所有的居民不准出门。3个人躲躲闪闪,才闪开了那些荷枪实弹的巡防新军,好不容易到了1标炮队1营的门口,3个人还没说话,立刻传来了哨兵嘁哩哗啦拉动枪栓的声音,并大声喝斥:“站住,再不站住就开枪了。” 倪映典小声喊:“一营的弟兄们,我是倪映典,不要开枪。”话还没说完,哨兵立刻朝天开了一枪,又朝倪映典开了一枪,并且大喊:“打得就是你,现在正想抓你哩,你到找上门来了。”这两声枪响立刻引来了无数的巡防新军,他们朝这里纷纷围拢过来,灯笼火把一阵子乱晃,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公韧和唐青盈一看情况不妙,立刻举枪朝围过来的巡防新军射击,仗着地形熟,保护着倪映典,利用一丛丛竹林,一棵棵树木和一座座房屋的掩护,好不容易才摆脱开巡防新军的围捕,又潜回了杂货铺。 关上了门,3个人都脸色阴沉,面目严峻。倪映典说:“看来,明天弄不好,清狗子要大搜捕了,说不定有多少个同盟会骨干要流血牺牲……” 唐青盈急得在屋里拿着弯刀耍了一通,用力一挥,一个桌子角被她一刀劈下。她恨恨地说:“我们的手里是什么玩艺,是刀,是枪,这玩艺也不是吃素的。我向来的主张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恨不能把那些清狗子一个一个全劈了。” 公韧说:“看来,只能等到天明了,天明了解除了宵禁,我们就马上混进兵营里去。” 3个人在一盏孤灯下,面对面地坐着,默默地等待着天明。好像这一辈子都没觉得时间过的这么慢,这一分一秒的时间流逝,就好像在忍受着残酷的刑罚一样。 12日早晨8点钟,巡防新军才解除了戒严。3个人重新打扮了一番,都穿上了一身平民的衣服,把武器秘密藏在了身上,悄悄地出了门。出门后,看到外面的居民也不算多,混在来来往往的行人里,躲避着一路上三三两两的清军和巡警,迅速地到了燕塘1标的炮队1营的兵营门口。 正巧,站岗的是一个同盟会会员,倪映典朝他使了一个眼色。那士兵先是一惊,又是一喜,压低声音说:“你可来了。”倪映典小声问:“情况怎么样?”那士兵说:“齐汝汉正在集合队伍训话哩,士兵们不服,吵吵嚷嚷,到底怎么办,你快快拿主意?”倪映典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公韧和唐青盈悄悄摸进了兵营。 兵营里空落落的,看不到一个人,只有广场那边,传来了齐汝汉声嘶力竭的声音。3个人悄悄地往广场那边运动,躲在了广场后边的一座房子后边,看到广场上列队站着全营300多官兵,大部分士兵手执快枪,而士兵对面的一座高台上,站着齐汝汉和少数几个军官。 齐汝汉朝底下喊:“士兵弟兄们,我再一次声明,大家只要交上了武器,保准没事。我以我的脑袋担保,保准没事的。”底下一个士兵喊:“等我们交了枪,你就不是你了,还不是愿意抓谁就抓谁?” 十几个士兵也跟着喊:“不能交枪!”“不能交枪!”“交枪不行。” 齐汝汉又朝底下摆了摆手喊:“你们都是炮兵,要枪干什么,枪是完全没有用的。当然,你们昨天有点儿过激行动,我完全可以理解,上头也已经不再追查。我再声明一次,这时候交枪,既往不咎,要是错过了这个时候,一律按违犯军纪,私藏枪支论处!” 底下士兵叽叽喳喳,有的士兵动摇了,喊着:“我交枪,我交枪。”有的士兵还在紧紧地抱着枪不交,并且还鼓动别人说:“我们不能交枪,一交枪,他们就该抓人了。”尽管这样,交枪的还是越来越多,不交枪的也开始犹豫起来。 齐汝汉看到时候已到,对着士兵前排的警卫排猛然一声大声咳嗽,并把那条瘦胳膊往下一挥。那排士兵突然拔出了驳壳枪,转过了身,张开了机头,对准了所有的士兵们。 士兵们一阵纷乱,有的士兵怒目相向,有的士兵拉动了枪栓,也对准了警卫排,有几个胆小的纷纷想逃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情况一时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只要有一方开枪,另一方也必然开枪射击,双方流血已经不可避免…… 就在这时候,倪映典、公韧、唐青盈已经悄悄走到了齐汝汉的背后。 齐汝汉看不见,而台下的士兵却看到了,有的惊喜,有的小声议论,有的互相鼓舞,有的趁机起哄。 齐汝汉一时有些莫名其妙,回头一看,看到蓝布长衫的倪映典,一时有些惊惶失措,结结巴巴地喊:“你……你……你不是倪映典……革命党吗?”倪映典厉声喝斥齐汝汉:“你速速下去,军队由我来带。” 齐汝汉指着倪映典大喊:“革……命党……”再没喊出第四个字来,嗓子已被唐青盈一双钳子般的小手掐住了,稍微往前一推,把齐汝汉从高台上推下来,跌了一个狗吃屎。齐汝汉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掏枪,一边大喊:“抓革命党啊……”还没等掏出枪来,早被唐青盈一枪击中了心窝,晃了两晃,一头栽倒在地上,腿蹬了两蹬,再也不动弹了。 台下一时有些纷乱。倪映典往前走了两步,两手往下一压,示意大家肃静。待大家静下来后,他鼓动大家说:“士兵弟兄们,齐汝汉一向横行八道,欺压士兵,我代表革命党把他处决了,他这是罪有应得。革命的同盟会同志们,现在我宣布,我们起义了――”台下大部分士兵一阵子激动,有的齐声呐喊,有的举枪庆贺,有的相互拥抱,有的又蹦又跳。 倪映典又把手摇了两摇,底下安静了。倪映典又喊:“不是革命党的士兵们,愿意跟着我革命的,我欢迎,不愿意跟着我革命的,我也不勉强。” 底下一部分士兵面面相觑,有的就喊:“我愿意革命。”一个喊,有的也跟着附和:“革命!革命!” 这时候,姚焯盛就喊:“倪映典就是我们的总指挥长,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听你的。”底下士兵也跟着齐声喊:“同意,同意,倪指挥长。” 有几个军官顾虑重重,一个军官说:“我们不但没有炮弹,连子弹也没有啊!这个仗怎么打?”一提醒,一些士兵也纷纷看自己的快枪,有的确实没有几颗子弹,有的士兵连枪也没有。一门门的大炮虽然在营房里摆着,可是炮弹早在上次的演习中打光了,再也没有补充。 倪映典笑了笑,一点儿也不着急地说:“为了准备这次起义,同盟会早就做了精心的准备,已在大东门外准备好了1万发炮弹,10万发子弹,只等我们大军一到,立刻就能得到补充,还愁什么子弹炮弹。” 一听这话,几个军官的顾虑立刻解除了,心情变得轻松起来。公韧高兴地对倪映典说:“想不到你老兄还有这么一手,那样我们就大胆地干吧!只要有了子弹炮弹,我们新军还打不过那几个巡防军。”一传十,十传百,士兵们的情绪顿时高涨起来。 这时候,纷纷传来好消息,听到炮1营起义后,1标的3个营全都起义,炮2营在钟德贻的率领下也起义,工程营、辎重营也相继起义,起义的官兵已达3000人。起义官兵在燕塘1营会合后,大家一致推选倪映典为总司令。为了振奋士气,倪映典列队对全体起义官兵做了慷慨激昂的讲话,并在最后和大家一块儿庄严宣誓:“愿为革命战死!” 宣誓完后,人人斗志昂扬,个个摩拳擦掌,都决心要和清狗子大干一场。 倪映典马上又和各营公推的指挥官召开了军事会议,和大家商量后决定,工程营向北校场前进,占领钱局后面的小山及横枝岗等处,辎重营向东校场,茶亭附近机动,进退根据情况灵活处理。这两支部队的目的是保护主力部队向广州城进攻的侧翼安全。 第一百六十五回 牛头山下进攻受阻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倪映典亲率主力,一标的3个营,加上炮1营,炮2营共2000人,向省城进发。到了牛王庙时,部队被阻滞住了。一排排的枪弹射击下来,说明此路已经不通。 倪映典和各营指挥官到阵地前沿观看敌情,看到牛王庙的几个山头上,早已有李准的巡防新军防守,从不时发出来的几声炮响来看,李准的炮队早已经隐蔽在山后。山头上居高临下,还架设了机枪,不断地朝这边发射,想必是弹药充足,山下边还拉上了一道道的铁丝网,要破坏这些铁丝网也得费一番力气。一旦和清军开仗,新军将处于十分不利的情况。 倪映典和各营指挥官商量了一会儿,各营指挥官对于强攻牛王庙,个个面有难色。 倪映典却微微一笑,说:“我视牛王庙,就像一只纸老虎,一戳就破。”公韧心里突然一惊,问道:“倪总司令是不是有什么奇谋良策?”倪映典哈哈一笑说:“天机不可泄露,待一会儿就有一场好戏可瞧了。” 有的军官见倪映典对攻打牛王庙这样有信心,想到他一定成竹在胸,必有绝招,也就没有再问,可是有的军官还是心里没底,连连摇头。 这时候,牛王庙阵地前,有几个巡防新军士兵向这边招手,随后,巡防新军一营管带童常标,副管带李景濂带着一排人从那边向这边走来。一个士兵喊:“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我们要见倪映典――” 倪映典听了大喜,对旁边几个营指挥长和公韧说:“我说牛王庙好打吧,你们还不相信,怎么样?好事来了吧。只要童常标,李景濂起义,别说牛王庙,就连广州城也好打了。” 几个营指挥长听了倪映典的话,心里自然是非常高兴。 那边童常标把枪交给了传令兵,空着手向这边走来。倪映典也把枪卸下来,交给了唐青盈。公韧有些不放心,劝倪映典说:“倪司令,现在情况这么复杂,真是瞬息万变,你是一军之主,还是不去为好。” 倪映典笑了笑说:“公韧弟如何变得这样小胆,童常标是我的安徽老乡,李景濂做了那么些工作,现在已经到了水到渠成,一蹴而就的时候了。而李景濂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但是我的老乡,也是同盟会员,你我的结拜兄弟,前几天的时候,我还派人和他联系过。要是都和你这样婆婆妈妈,什么事也别干了。” 公韧说:“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情况对我们十分不利。要不,我和唐青盈陪着你一块儿走一趟。” 倪映典又笑了笑说:“那边童常标一个人,我这边也不能两个人,这叫以诚相待,懂吗。人多了,只能把事情弄糟,我不能这么心胸狭隘小家子气。” 公韧不好再劝。倪映典骑上了一匹快马,急速向童常标那里奔去。 到了童常标跟前,倪映典滚鞍下马,一把抓住童常标的手说:“常标兄,你近来可好?”童常标也紧紧地抓住倪映典的手说:“我挺好,倪老弟,你也挺好。”两个人手拉着手,十分亲热,谈了几句家常话后,倪映典问:“不知常标兄找我何事?” 童常标说:“我有心加入革命党,只是我那帮弟兄们不明白革命党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到那里给我们讲讲革命党的事。要是双方化干戈为玉帛,一块儿革命,咱们弟兄们岂不是天天能在一块儿了,那样多好。” 倪映典连声说:“好啊,好啊,我这就过去,和他们谈谈。常标兄,牛头山起义的事,就全拜托你了。只要牛头山起义成功,你就为革命立下了一件大功。” 童常标笑着说:“好说,好说,我说话还是算数的。” 两个人手拉着手,往牛王庙阵地走去,亲热的有说不完的话。 虽然这时候春节刚过,但是广东的草木仍然是一片墨绿,没有丝毫衰败的感觉,有一些小草发出了翠绿的小芽,更显得生气勃勃,特别是有一棵英雄树,遒劲有力地矗立在高高的蓝天上,给人以苍劲无畏气冲云霄的感觉。 到了山底下,铁丝网被临时剪开了一个口子,李景濂从开口处迎了过来,倪映典把马缰绳交给了他,和他握了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了赞许。倪映典突然发现李景濂低着头,眼光低垂,精神十分颓丧,再看了看那30多个兵,一个个面目凶狠,怒目横对。 倪映典的心里一沉,看了一眼童常标,童常标仍然是笑呵呵地说:“你先给我这些弟兄们讲讲革命党的事吧!” 倪映典微微一笑,对各位士兵拱了拱手说:“各位弟兄,我倪映典向来愿意交朋友,今天有幸和各位朋友说说知心话,实在是三生有幸啊。革命党是我汉人的革命党,革命党的宗旨就是驱除鞑虏……” 话刚说到这里,一个巡防营军官突然打断了倪映典的话说:“你们驱除鞑虏,那么我们满人就是鞑虏了,你们倒高兴了,我们怎么办?革命党不就是要造反吗,不就是要杀我们满人吗,不用你来杀我们,我们就先把你们杀了。” 一些士兵也跟着起哄说:“杀革命党!”“我们就是来杀革命党的。” 倪映典心想不妙,看来这些人并非要加入革命党,他们倒像是清军的死硬派,扭头看了看童常标。童常标仍然笑哈哈地对倪映典说:“你看,你看,我的弟兄们怎么听不进去啊,怎么那些新军士兵能听进去啊。这就怪了,这就怪了……” 倪映典看出童常标的脸上含有虚伪,狡诈的神情,话音里含有嘲讽,挖苦之意,知道童常标已是不怀好意。再看了看李景濂,李景濂却是脸色发灰,半闭着眼睛,一言不发,想来情绪已经低落到了极点。倪映典心想坏了,中了他们的奸计了,自己已陷入了龙潭虎穴之中。 倪映典还是脸上带笑,不慌不忙地说:“人各有志,不能强勉,既然弟兄们有自己的想法,那也只能顺其自然了。咱们后会有期,我倪映典就告辞了。” 几个清兵凶恶地嚷嚷着说:“不能走!不能走!往哪里走。”“想走没那么便宜,撞到刀口上还能让你活着回去!” 童常标脸色一沉,对那些巡防新军说:“哪能这样无礼,这是我请的朋友,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又对倪映典笑了笑,拱了拱手说:“抱歉!抱歉!谁知我的弟兄们这么不开窍。也好,改日我再去拜访,那我就免送了。” 倪映典心里恨得咬牙切齿,知道受到了耍弄,但是此时此地,也只能默默忍受,知道和他们已经没有必要再说废话。他从不敢抬头看他的李景濂手里夺过了马缰绳,翻身上马,缰绳一提,两腿一夹马肚,那烈马长嘶一声,就在要快速奔驰的一霎那,突然后面清脆地一声枪响,倪映典感觉到有一颗热乎乎的东西似乎刺透了心脏,使浑身烧灼起来。 倪映典慢慢地回过了头,看见正是童常标狞笑着向自己开了致命的一枪。倪映典习惯地摸了摸枪,可是腰里什么也没有,童常标又用手一挥,巡防新军们突然一齐开枪,身中几十枪的倪映典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就从马上一头栽了下来,壮烈牺牲。 那边的情景这边看得清清楚楚,公韧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倪司令――”唐青盈则拔出手枪愤怒地射击,只可惜距离太远,子弹纷纷落地。唐青盈又夺过了一杆快枪,连发数枪,击毙了几个巡防新军,直到打得枪膛里再也没有了子弹,才气哼哼地把枪摔在了地上。 几个营指挥长被突然的事变惊呆了,一时张皇失措,不知所以然,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指挥着部队开始向牛王庙展开了猛烈的进攻。 牛王庙山头上几十挺机枪朝着新军扫射,几十门大炮朝着新军轰击,小小的铁丝网成了阻挡新军前进的难以逾越的障碍。革命军没有炸药,没有大炮轰击开路,只能用简单的木板,只能用血肉之躯往上铺垫。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又继续往上冲,阵地前革命军死伤枕籍,伤亡惨重,铁丝网上挂满了新军的血肉和破布片。 激战了数小时,士兵们打光了本来不多的子弹,才不得已往后撤去。另两路新军也在巡防新军的进攻下失败。巡防新军对溃散而去的新军进行了大搜捕,几十名新军骨干被巡防新军捕去杀害,腥风血雨在广州城外的燕塘、北校场一带笼罩了很长时间。 待形势稍微缓和了一些,公韧和唐青盈开始寻找童常标的破绽,只是由于这个小子自知做了坏事,革命党绝不会放过他,因此异常小心,神出鬼没,公韧和唐青盈逮了他几次,也没有抓住他。李景濂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终于,在一次回家的路上,公韧和唐青盈截住了他。 唐青盈点了他的穴,把弯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公韧问:“我们都是结拜兄弟,又是同盟会员,你为什么要出卖倪映典?” 李景濂叹了一口气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的革命和我的思想根本就不是一回事,虽然我们是结义兄弟,但是不能因为我们的私情而坏了国家的大义。”公韧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我再问你,天津小站起义,是不是你泄露的秘密。” 李景濂又笑了笑说:“既然到了你手里,反正也没好了,我就实话实说吧,确实是我向冯国璋告的密。” “那冯国璋为什么也把你遣返了?”公韧又问。 “冯国璋知道这个事早晚得泄露,如果我升了官,那还不是死路一条。为了保我一命,所以就把我遣返了。” 公韧又问:“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李景濂说道:“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就让我早点和我的兄弟倪映典相会去吧!” 公韧狠狠地骂道:“真是个带着花岗岩脑袋去见上帝的人。好吧!我成全你,就让你去跟大清朝殉葬去吧。”说着,对唐青盈使了一个眼色。 唐青盈一刀将他的喉管割断。 第一百六十六回 西品中邪误入魔教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在广州城遍寻西品的下落,所有的妓院他都去了,有名的饭馆酒楼也去了,小商小店他去了,就连稍微有点名的工厂也打听过了,就是找不知西品的下落。 “西品啊,西品,你在哪里啊!我知道你还活着,一定活着,我在这个世界上不能没有你,一天不找到你,我的心里不得安宁,稍微脑子一静下来,就想你想得要命。西品啊,西品,你如果听见我的话,请你回答一声,好吗!” 公韧发出了悲天悯人的呼喊声,他希望西品能听到他的喊声,发出回应,他希望老天爷能听到他的喊声,帮助他找到西品。 有一天黄昏,公韧在街上看到一老一少两个人从自己面前走过,其中一个人像似西品的模样,公韧的心里一惊,莫非这么快老天爷就看不下去了,给我一个惊喜。他悄悄地跟着她走了一段路,然后绕过去,从她面前走过。 公韧看到这个年轻的女人包着头,头垂得低低的,模样确实像是西品。 公韧突然拦住了她,问道:“你是西品吗?”那女人看了看公韧也略微有点儿吃惊,然后头一低说:“先生,你认错人了。”公韧听到了她的口音,看到了她那忧郁的神情确认这就是西品,公韧一把拉住她说:“你就是西品,这些天你躲到哪里去了,叫我找得好苦啊!” 那女人摇了摇头说:“先生,你认错人了。”然后甩开了公韧的手。 那个老女人也对公韧骂了一句:“神经病,什么西品东品的,她可不叫西品。”然后拉着那个年轻女人,要赶快离开。公韧紧紧地拉住西品的手说:“不!你就是西品,你就是西品。” 年轻的女人突然沉下了脸,对公韧吼道:“你再要拉拉扯扯,我可要喊人了。”这时,远远的一队清军巡逻队已向这边走来。 公韧只好松开了手,望着这一老一少从自己身边走过。 那一老一少两个人在前边走,他们走过了一条繁华的街道,然后进入了一个贫民区,三拐两拐的,进入了一条胡同,然后进入了一个空闲的大屋子里。 屋子里的地上已经坐满了人,个个闭着眼睛,嘴里嘟哝着,似乎进入了神的世界。讲台上,台上竖着一个大十字架,背后是耶稣的大像,地接天穿着一身宽大的袍子,正在布道,他的身边站着12信徒,大信徒为瘦杆杆,二信徒为胖团团。 地接天手拿一本圣经,打开一页念道:“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不是嫉妒,爱不是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地接天合上圣经说道:“真正爱一个人是无法说出原因的,也没有人是故意要变心的,他爱你的时候是真的爱你,可是他不爱你的时候也是真的不爱你,他爱你的时候没有办法假装不爱你,同样的,他不爱你的时候也没有办法假装爱你。有的时候,爱情只是一种习惯。所以当一段感情真的无可挽回了,我们要懂得放弃,要舍得,舍得,舍得,不舍何来得。告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 人就是在这种自然而然的过程中学会成长,懂得流泪,忧愁与关爱。正是分手的对方见证了自己的一次成长,那也是失败中的重新站立。让我们知道,并不是每个美好的事物都能长久,也不是在一起就开心,分开就难过。” 地接天接着又说道:“神的子民们,可能你们觉得这些都离你们太远,好了,现在我就讲一个发生在我们身边的故事,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就在我们的身边。” 信徒们一听说故事的主人公就在这些信徒里,这下来情绪了,一个个睁开了眼睛,竖起耳朵,在洗耳恭听。 地接天说道:“公韧是香山县公家庄的一个有文化的青年,为了给即将死去的父亲了结一个吃肉的心愿,到集上去买肉,不料,钱被无赖们抢去,亏得西家庄的西品姑娘也到集上赶集,给了公韧30文钱,才使公韧买得了鼠肉,了结了父亲的这一桩心愿。两人一见钟情,西品给了公韧一个玉坠,作为定情的信物。以后,两人都参加了一支军队,没想到,公韧在军队里一路升官,真是高官任做,骏马任骑,而西品却为这支军队负了伤,被卖到了妓院,受尽了千般苦难,百般**。公韧本来有能力去解救西品,而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去施救。众位神的子民们,神是不会原谅公韧的,大家说,我们能原谅他吗?” 众位信徒齐声高呼:“我们不能原谅他,我们不能原谅他。” 地接天说:“这位西品姑娘,就是我们的道友金环女士。” 众信徒一齐伸出双手,做出为西品怜悯的样子,在心里默默地为西品祈祷。 地接天伸出手说:“可怜的西品啊,请你到前边来。” 西品低着头走到了地接天的面前,跪下。 地接天突然全身一阵哆嗦,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面目慈祥,傲视人类,和背后的耶稣简直一个模样,浑然成为一体。他抚摸着西品的头,慢慢的说:“我的孩子,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天堂的门对你是敞开的,可是你要进天堂,还要表示出足够的虔诚?” 西品问:“我的虔诚在哪里?” 地接天说:“公韧的身上还有两件宝物,你知道应该在哪里。” 西品说:“我知道,那是公韧在香山的时候,半夜里忍不住想我,到西家庄来,在路口的时候,突然遇到了一桩血案,然后被牵连进去。” “这件事,神已经知道了。那笔财宝早已经不存在了,它到了它应该去的地方了。” 西品说:“还有一件是,公韧被这桩血案牵扯进了死牢,多亏了韦金珊相救,在公韧进了自己的家里,要拿出我给他的信物时,无意中发现了他的老父亲留下来的一部兵书《太平韬略》……” 地接天说道:“这部兵书留给异教的人是一种灾难,而留给魔天教则是一种福音。神在看着你,只要你说服公韧献出这部兵书,天堂会容纳你的。” “可是我不知道,此时此刻公韧在哪里?”西品说。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地接天充满预感地说。 全场的人一阵激灵,都在按照神的旨意,满目寻找着屋里的角角落落。 地接天全身又是一阵哆嗦,朝后仰去,几个门徒赶紧接住了他。 一个角落里,公韧慢慢地站了起来,显然,他想要隐蔽自己,已经毫无必要了。原来,他只是想悄悄跟随着西品,看看西品为什么这么痴迷,竟然装着不认识自己,现在却突然感到了一种恐惧,一种从头到脚从来没有过的恐惧:地接天太厉害了,简直无所不知,自己的很多秘密,在他眼里,已经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 所有的信徒都在厌恶地看着自己,地接天的12信徒也在藐视地看着自己,地接天那一双犀利,狡黠的眼睛更是在恶狠狠地看着自己。 公韧慢慢地说:“尊敬的教主先生,其实你的话有些和实际情况并不相符。西品女士,也就是我的未婚妻,为革命负了重伤,被人相救送入了红金楼。我和她在红金楼相遇后,朋友韦金珊已经请了广州最好的大夫为她治疗。就在西品快要好的时候,以前的仇人刘斜眼突然进入了红金楼,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强行要西品开苞。就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革命党人采取了果断的行动,要救出西品,却不料,老鸨子心地狡诈,却又把西品偷偷地卖了,中间人把她卖到了银玉楼。我以后找到了银玉楼,知道西品的病已经好了,为了苟且保全自己的玉身,西品女士才不得已装做痴呆。贪心的银玉楼老鸨子,狮子大开口,索要赎身费3000元,没办法,革命军只能仗义救人。这里头,也出了点儿差错,有一个革命小义弟,透露了点儿消息,致使银玉楼的老鸨子又把西品卖了。我好不容易,今天才找到了这里……所以说,也应该说,西品为了革命负了重伤,革命一直在搜寻着西品,时时刻刻没有把她忘记。” 众信徒听完了公韧的话,一时弄不清谁是谁非,又一齐注视着地接天。地接天指了指西品说:“还是西品女士自己说吧?” 西品可怜兮兮地对公韧说:“如果你还是公韧的话,你就把那部兵书献出来吧,如果你献给了教主,我们就可以到天堂里去,过我们无忧无虑的好日子吧,再也不用在这个罪恶的世界上接受尘世间的煎熬了。” 公韧诚恳地对西品说:“听我说,西品,你受的苦太多了,我有责任,这个世界也不是没有责任。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就是要砸烂这个吃人的旧世界,建立一个新世界。砸烂这个旧世界,就需要军队,指挥军队就需要理论和兵书,把这本兵书交到魔天教的手里,不会给世界造成什么幸福,只会造成更大的灾难。相信我,西品,只要我们意志坚定,革命就一定能成功。” 西品鼻子哼了一声,执拗地说:“成功在哪里,我没有看到,我所看到的只是世人对我的欺负。公韧啊,如果你是我的丈夫,你能容许我受别人的欺负吗?” 公韧痛心地说:“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为了革命,无数的人流血牺牲了,陆皓东、史坚如、马福益、廖叔宝、沈益古、魏宗铨、倪映典,无数的先烈们为革命洒尽了最后一滴血,每当我想起了这些人,我们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我们还有什么痛苦不能忍受……” 西品默默无语,木讷而毫无反应,公韧的话像是一个字儿也听不进去。 地接天发话了:“上帝的子民们,这就是异教徒的话,这就是不相信上帝的话。对于如此邪恶的理论,我们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信徒们齐声说:“打死他!打死他!用石头砸死他。” 公韧孤身一人在和整个魔天教的人作对,此时几百个人对他大呼小叫。公韧还不想和他们动拳头,要想战胜他们,需要的是和他们进行灵魂的斗争。 这时候瘦杆杆和胖团团对自己扑了过来,他们并不对自己挥动拳脚,而是用手在自己的身上比比划划。公韧只感觉到一阵阵头晕目眩,从脚到头渐渐地越来越乏,越来越乏,似乎像是被他们抽光了真气一样,身上一点儿力气也提不起来。 地接天哈哈笑着说:“这就是凡人,他们在上帝的信徒面前,简直丧失了一切勇气。” 公韧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浑身软得就像是一摊泥。 这时候,从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小姑娘,手里端着一盆狗血,冲着瘦杆杆和胖团团就泼了过去。 瘦杆杆和胖团团躲避不及,被泼了一身,深身打了个激灵。公韧也被泼了一身,浑身觉得一阵子发冷,也打了个激灵,浑身的真气才觉得像是收缩到了一起,身上也渐渐有了力气。 唐青盈拖起地上的公韧说:“公韧哥,咱快走,不和他们玩了。” 公韧也觉得再斗下去,自己也沾不到了半点儿便宜,在唐青盈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到逃出了这个魔窟。 公韧一边被西品拖着一边说:“西品呢,西品还在里边。”唐青盈说:“她都加入魔天教了,你还想着她干什么。再晚了,你也出不来了。” 公韧此时已是毫无办法,只得跟着唐青盈撤出了魔天教的这个地方。 到了公韧的联络点上,凑巧黄兴也来找公韧,正在店里等候。听了公韧对误入魔窟的讲述,黄兴悲哀地对公韧说:“我们屡次救西品不成,西品感到绝望,情感没有了依托,就加入了魔天教,使自己的灵魂暂时有了依附。我也是信教的人,基督教讲究人要向善,而魔天教的人却讲究人要向恶,这正是正教与邪教的最终区别。广州城里已发生了好几十起全家自杀事件,这些事都和魔天教的人有关,就连清政府都看不下去了,下令调查,你说说,这个魔天教的危害有多大?” 公韧说:“我怎么和魔天教的人一动手,他们张牙舞爪的,我身上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 黄兴说:“这个地接天不简单,他会迷幻术、魔术、还会使用药物,还会一些特异功能,他的徒弟当然也不是无能之辈。” 公韧又问道:“为什么一盆狗血泼进去了,我就没事了呢?” 黄兴说:“狗血原本没有什么,只是用来驱邪的,地接天本来心里就有鬼,一喷上狗血,心里底气不足,所以魔法就不管事了。”公韧这才想起来,问唐青盈:“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唐青盈笑了笑说:“这几天,你神魂颠倒地到处找西品,我怕你出事,就在后面跟着你呗。你进了魔天教的老窝,那魔天教的人给你施魔法,正好旁边有个宰狗的,不管管用不管用,我先用狗血喷喷他们。” 黄兴也笑着对公韧说:“不管你走到哪里,小青盈总是想着你哩!真是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公韧叹了一口气说:“我也没想到,这里找西品找不着,那里找西品找不着,原来她加入了魔天教。”唐青盈说:“找不到更好,她加入了魔天教,省得我们操心了。” 公韧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黄兴说:“这下救西品的难度更大了,我们不但要拯救她的肉体,还要拯救她的灵魂。这拯救灵魂比拯救肉体更难。” 第一百六十七回 青盈抛出蝌蚪甲骨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走出了杂货铺,感觉到后面有人跟踪,心里一惊,是不是杂货铺暴露了,清军已经秘密监视了这里。拐了几个弯,还是没有把那个人甩掉,到了一个人多的地方,公韧悄悄回头打量跟踪的人,原来是瘦杆杆。 公韧嘴角微微一撇,眉头一皱,心生一计。 公韧又返回了杂货铺,对唐青盈嘱咐了几句,唐青盈嘿嘿一笑,说:“正好闲着没事儿,咱俩就趁着这个大阴天,陪着瘦杆杆好好玩玩!” 公韧又到了街上闲逛,这里逛那里玩,还买了不少东西,足足转了一个下午,估量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往郊外走去。 路过了一片杂树林子,再往前就是一片荒芜的坟地。有的是新坟,规则的圆包形,新土的颜色特别鲜艳,有的是老坟,凸凹不平,显出了雨水冲击下的道道沟痕,茂盛的杂草包围着一座座的坟堆上,老坟和荒丘早已浑然一体。 天气愈加阴沉,大块大块的黑云集中过来,笼罩在上空,看来马上就要有一场暴雨来临。在新坟和老坟之间,有一座古墓物别显眼,底座是石头的,坟堆是用砖砌的,墓碑呢,花花点点的早已看不清字了,不用说,没有一千年也有八百年了。 天色已渐渐黑了,再加上阴沉的天气,几乎就是伸手不见五指。公韧腿一弯就跪在了这座坟前,对着这座古坟就磕头。磕完了头,又从包袱里拿出了酒、肉,祭奠先人。一团团的鬼火飘飘而来,围绕在公韧的身边,就像是无数的彩灯在旋转,一会儿亮了一团,一会儿又倏然灭了。 公韧并不害怕,而是对着那座坟头情真意切地说:“老祖宗啊,晚辈按照您的吩咐都在做了,你还有什么要告诉小辈的,请您显灵发话,小辈一定遵守遗嘱。”说罢又继续对着坟头虔诚地磕头。 坟头上已是什么也看不清了,突然一道霹雳一闪,“呱拉拉……”一声巨雷也随着响起,大雨瓢泼而下。坟头上突然立起了一座女神,那女神头戴凤冠,身穿宽大白衣,宽大白裤,脚穿肥大花鞋,面相丰腴,凤眼黛眉,背饰一个蝶形大花,活脱脱一个王母娘娘在世。 公韧并不敢抬头,只是高声喊着:“恭请先人指教,我到底该怎么做。” 那女神并不说话,右手执掌,只是一动也不动。 公韧又在祈求:“我到底该怎么做,恭请先人指教。” 又是一道闪电亮起,只见那仙人慢慢地从身上掏出了一个板子,递给了公韧。 天下又是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了。当另一道闪电亮起来时,公韧面前的那个女神已经没有了一点儿踪影。不一会儿,雷声没了,大雨也不下了,一切又恢复了安静,只有一团团的鬼火继续一团团地飘来。 公韧又从那个大包袱里,拿出了油灯,擦着了火石,点亮了油灯,拿起那个竹板在念:“亿呀呜呀,我吱吱那,吱呀妈呀,依吱吱那……”念了一番,然后又合上书,在静静地思考,然后拿起书来又念:“妈吱吱那,依吱吱那……” 公韧也念也想了好一阵子,才拾掇起油灯装进了包袱里,然后把那个板子也装进了包袱里,慢慢地往家里走去。 出了坟地,走出了杂树林,越走人家越多,路边上已渐渐显得明亮,突然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公韧一看,正是魔天教的瘦杆杆。公韧说:“瘦杆杆啊,我和你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你为何要三番两次地找我麻烦,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你今天倒找上门来了,好啊,我倒要和你说道说道。” 瘦杆杆不怀好意地嘿嘿一笑,说:“其实,有些事情也怨不得我们。小湾港一战,我们是想弄点儿给养,谁想道你们误打误撞,撞到我们枪口上了,没办法,只能是搂草打兔子,连你们也一块儿捎带上了。就说那天的事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你为什么非得往我们的神教里闯呢,给你点儿教训难道还不应该吗!还有一个好事儿,就是我们的教主很器重你哩!这也是你的福分,跟着我们的教主打天下多好,为什么你这么不知趣呢?” 公韧歪着鼻子冷冷一笑:“本老爷我懒得和你说话,今天我就放你一码,你赶快滚吧!” 瘦杆杆也冷冷一笑说:“想叫我走,没那么容易,你那包袱里装得什么?” 公韧赶快紧紧地搂住包袱说:“哪有什么呀,就是我的一些烂七八糟,哪有什么好东西啊。” 地接天朝着那包袱看了一眼,说:“还说没有什么好东西,捂那么紧干什么。也让我见识见识。”说着,就上来动手动脚地抢那包袱。 公韧一见大怒,骂道:“好你个瘦杆杆,我个人的东西岂是你能随便乱翻乱看的。”说着,就和瘦杆杆动起手来,抢那个包袱。两人几个照面一打,瘦杆杆显然占了上风,他一边施展着高超的武功,一边还施展着迷幻术,拿出一瓶药水朝着公韧喷洒。公韧打着打着,脑子觉得有些迷糊,再打了一会儿,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当然,包袱也被瘦杆杆抢跑了。 等公韧醒过来,发现正躺在唐青盈的怀里。这时候的唐青盈,正穿着宽大白衣,宽大白裤,脚穿肥大花鞋,头戴凤冠,背后背着一个蝶形大花。她见公韧醒来了,哈哈一乐说:“公韧哥,醒了啊!你看我演得怎么样啊?” 公韧深深地出了一口气,自嘲地说:“什么味儿啊,瘦杆杆的迷幻药水差点儿薰死我了。你演得不错呀,连我都认不出你来了,更别说瘦杆杆了。没看出来,你不但武功高强,还真是个好演员,演什么像什么,要是演戏的话,一定能成名角。” 唐青盈摇头晃脑地说:“布景也挺好的,真是要闪它就来闪,要雷它就来雷,要雨它就来雨,不叫它下雨,它还真听话,真就不下雨了。连老天都在配合着我们。” 公韧皱起了眉头说:“有一点我不明白,那鬼火一团一团,哪里来的?” 唐青盈说:“那还不容易吗,那不过是我在化工店买的一些白磷。磷的燃点低,也就是40多度,到时候我把手心搓得热热的,也不用点,从瓶子里把它一把一把地撒出去就行了。” 公韧夸奖她说:“你真聪明,还是一个化学家。” 第二天天亮了没多久,杂货铺里还没有开门,就有人来敲门。公韧心想,是谁这么早啊,大清早的就来买东西,从门缝里往外一看,原来正是地接天领着瘦杆杆和胖团团提着一大包东西前来拜访。 公韧笑了,急忙对唐青盈使了一个眼色,唐青盈也笑了,对公韧调皮地做一个鬼脸。两人赶紧净面洗手,穿戴利索,然后开门“迎客”。 地接天进了门,对着公韧一哈哈,拱了拱手施了一个礼,连说:“打搅了,打搅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大清早的就来串门,来晚上实在是怕耽误你的买卖。” 公韧也拱手回了一个礼说:“真是稀客啊!哪阵风把教主吹来了,有什么事,叫别人送个信还不行吗?” 地接天又对公韧笑着说:“真是不打不成交啊,虽然说以前有了许多误会,那也更增加了我们彼此熟悉的深度是不是。这些天来我静下心来想想,唉……公韧兄弟不但是个人才,而且人品也好,放着这样的朋友不交,我岂不是犯了三大悔吗!” 公韧问:“请教地教主,哪三大悔?” 地接天哈哈一笑说:“这你还不知道啊,那就是该交的朋友不交,一大悔也;该努力的时候不努力,二大悔也;遇到的机会不去把握,三大悔也。我遇到了你这样的朋友不去结交,一辈子都要后悔呀!” 公韧心想,我的三大悔,他也知道了,还说得有鼻子有眼,你这样的朋友,我不交也罢。 地接天又对瘦杆杆一个眼色,瘦杆杆和胖团团赶紧往桌子上摆放礼物。地接天就在旁边介绍:“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不过也就是广州的一些‘手信’。有广州酒家的香脆雞仔餅、臘腸、臘肉,陶陶居的滋味蛋黃酥、老婆餅、合桃酥、嫁女餅、蓮蓉、五仁、冰皮等月餅,泮塘五秀的彈牙馬蹄糕、姜撞奶、龜苓膏、嶺南佳果幹……”不一会儿,摆满了一大桌子。 公韧赶紧真心实意地推辞说:“我这里虽然也是卖糕点的,哪里有这些好啊!无功受禄,受之有愧,不敢!不敢!还是请教主把这些东西都带回去吧!我就俩人,哪里能享受得了这么些好东西。” 地接天唯恐公韧不收,赶紧劝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请公韧兄弟务必赏我个老脸。” 唐青盈却不客气,打开一包点心,先尝了两块,说:“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白吃谁不吃。吃不了不会再贱卖吗,那还客气什么,收下,收下,不写单子全收。” 地接天夸奖小青盈说:“还是这个小姑娘会说话,真是又聪明,又伶俐,眼睛毛都能当哨吹。” 事情到了这份上,公韧也只好把地接天让到上座上:“请,请坐,请上座。”双方宾主坐定,公韧问:“那我就受不有愧,却之不恭了,不知教主此次前来,公韧能为教主效劳什么?” 地接天虚心假意地说:“没有什么事,没有什么事……瘦杆杆昨天和你闹了一阵子,我已经狠狠地批评他了。听说,他还抢了你的东西,这还了得!瘦杆杆,快来给你公韧哥赔礼道歉。” 公韧心里这个不痛快,我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公韧哥了。瘦杆杆赶紧过来对公韧施了一礼说:“公韧哥,是我的不对,兄弟过来给你赔礼了。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一般见识。”公韧也只好说:“事情已经这样了,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立足现在,展眼未来吗!” 地接天对瘦杆杆眼一瞪说:“你看你这个瘦杆杆,办事这么下三滥。有什么事儿不会好好说吗,干什么非得动武呢,这是你大哥呀,再给你大哥这个样,我就打你了。快把抢你大哥的东西拿出来,还给你大哥。” 瘦杆杆只好把那个抢来的竹板从包袱里拿出来,还给了公韧说:“公韧哥呀,昨天都是我的不对,教主已经批评过我了,还揍了我一顿。我知道错了,还给你吧,你以后还是我的好大哥。” 公韧心里这个骂,真是信口雌黄,胡说八道,地接天为了这事能揍你,表扬还来不及呢。不过表面上仍然装着大怒说:“想起来这个事儿,我就生气。这是什么呀,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至宝呀,我还正要向这位兄弟讨要这本竹简呢!” 地接天赶紧接话说:“好了,好了,你们以后就是亲兄弟了,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们以后好好团结才是。公韧啊,我这个人平生就是好探奇,这竹板上都是写得什么,你也给我念念好吧!” 公韧心里一惊,拐了这么大个弯,这才是今天来访的要点。其实竹板上写得什么,昨天油灯下自己也没有看清,这才把那个竹板拿起来仔细观看。 这个竹板是用三截竹板用牛皮绳串起来的,竹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说是写的,倒不如说是用刀刻的,然后字里面灌满了墨汁,有的像是蝌蚪,有的像是甲骨文,有的像是走兽,有的像是飞禽,有的则是什么也不像。公韧摇头晃脑地说:“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呀!” 地接天赶紧恭维公韧说:“我早就知道你是个天才,不但熟读兵书,深谙韬略,实战丰富,胸中装有百万雄兵,而且还懂得天文、星象,你这么有本事,肯定和天上的各路神仙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我联起手来,何愁天下不在我们囊中。就算老夫求求你了,你也给我说说,要不,我实在是闷得慌呀!” 公韧叹了一口气,讨价还价地说:“你也知道,我和西品的关系,西品还在你的手里呀。西品什么时候能出来呀?” 地接天赶紧说:“这个好办,你是我的兄弟,西品当然就是我的兄弟媳妇了。她什么时候愿意出来就出来,全凭着她自己呀!” 公韧说:“我不但是要她的肉体出来,她的灵魂也要出来,希望教主不要把她的灵魂也收了去。” 地接天心领神会,尴尬地说:“那是,那是,全身而进,全身而退,我哪能做对不起公韧兄弟的事情呢。” 公韧这才说:“这也好,天机我就泄露了吧!”这才拿起那个竹板,恭敬地站起来,两手平端着,虔诚地念道:“亿呀呜呀,我吱吱那,吱呀妈呀,依吱吱那……” 地接天竖起耳朵在听,可是听了半天,仍然没听明白,忍不住打断公韧抑扬顿挫的朗读声,问:“这是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明白呢?”公韧说:“这是蝌蚪甲骨文,我当然就按蝌蚪甲骨文读了,一般人哪能听得懂。” 地接天又哀求说:“你能不能说得白一点,让我一听就明白。”公韧想了想,说:“那我就翻译给你听,谁让我们是好弟兄呢!” 公韧顿了顿嗓子,念道:“时值天下大乱,清朝气数已尽,不久必亡。孙中山,天下第一奇人,必将载入史册。天下大党大教,争夺天下,魔天神教,天下大教,然而要想夺得天下,还得贵人相助。积德行善,顺应民意,此教必将兴旺,违背天理道德,违背人伦纲常,此教必将衰败。天必将大任于公韧也,希望你能辅佐明主。妈吱吱那,依吱吱那……” 地接天听了大喜,但还是忍不住说:“接着往下念呀,怎么不往下念了。”公韧说:“对些蝌蚪甲骨文,我也只是一知半解,底下到底说得什么,我也是正在研究。”地接天高兴地说:“天下大党大教,争夺天下,然而要想夺得天下,还得贵人相助。书上真是这么说的。”公韧说:“这是先人这么说的,小辈怎敢胡说。” 地接天赶紧离开了座位,对瘦杆杆和胖团团使了一个眼色,然后领着二人对公韧跪下了,仰着头可怜巴巴地说:“公韧先生,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熟悉韬略,富于计谋,你就是我们魔天神教的贵人了。请受我们魔天神教一拜——” 公韧急忙摆手时,可是已经晚了,他三人已经给公韧跪下了。 公韧心想:事已至此,为了革命,为了西品,为了解救更多受蒙弊的教徒,我也就只好忍了吧!只好扶住地接天说:“岂敢,岂敢,公韧何德何能,岂能受教主如此大礼。” 地接天虔诚地说:“我代表魔天神教全体教徒,恭请公韧先生加入我们魔天神教?”公韧说:“实话实说,我对魔天神教还有许多疑虑,请不要强人所难。” 地接天说:“为了天下黎民,为了中国的将来,还是求公韧先生委曲求全吧!” 公韧看到此时火候已是到了,只好说:“看在黎民百姓的份上,看在教主这么真诚的求贤,我再推脱,实在是有违教主的一片好心。不过有言在先,如果我看着魔天神教有什么实在不如意的话,我有权利退出魔天神教。” 地接天看到公韧好不容易才愿意加入魔天神教,这才遂了心愿,松了一口气,领着二人赶紧起了身,紧紧地抓住公韧的手说:“从此之后,你就是魔天神教的副教主了。如果觉得屈才,我这个教主的位子也让给你。” 公韧赶紧说:“哪里,哪里,当副教主已叫公韧勉为其难了,哪能当教主呢?除了教主您,谁也不能堪此重任啊!” “那就恭请副教主入堂吧!”地接天客气地请道。 “你们不再监视、追杀我了?”公韧话里的话地问道。 “哪能呢,”地接天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如今已是副教主了,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们哪能那样对待您呢,全体教民还在等待着你的领导呢!” 公韧此时也只好点了点头,跟随着地接天,瘦杆杆,胖团团离开了杂货铺,到魔天神教那里去“上任”去了。唐青盈呢,自然还是公韧的贴身跟班。杂货铺呢,临时关门,贴了个纸条,上面写着:“歇业一天,家里有事。” 第一百六十八回 真假教主PK斗法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五个人在广州市里七转八转,走过了一条繁华的街道,又进入了一个贫民区,钻进了一条小巷,然后进入了一个深深的大宅院。 院子里古树参天,野草遍地,似乎是空无一人,树上只有一只乌鸦在“呱呱——”地叫着,有几分瘆人的恐怖,杂草间一条小路也通向了一个大大的屋里,从那个屋里似乎传来了轻轻的诵经的声音。由于一路上没少费了周折,地接天的一摊屎一泡尿已经憋得有些受不了了,急忙钻进了一个厕所里去大解。瘦杆杆和胖团团也似乎受传染似地来了那些事,也和他一块儿钻进了茅房。 小轻盈轻蔑地一歪鼻子说:“懒牛上套屎尿多,没想到还没有上套,屎尿也多。” 那个屋里的诵经声越来越大。公韧不愿意在这里等待着这三块料,对唐青盈一歪头说:“走,看看去——”然后领着唐青盈径直向那间大屋走去,到了门口,轻轻地推开了门。 进了屋,显得声音更大了,屋里坐在地上上百个虔诚的教徒,个个都在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亲爱的天父,创造宇宙万有的真神,我感谢您;感谢耶稣基督,因为爱我,降世为人;为我的罪死在十字架上,流血洗净我的不义;从死里复活,叫我得着新生命。恳求天父赦免我不认识您的罪。我愿意接受主耶稣基督进入我心中,做我的救主和生命的主,管理我的一生……” 公韧的眼睛往讲台上轻轻一瞥,蓦然一惊,那讲台上站着10大信徒,这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是,10大信徒之间正是站着地接天。他刚才不是还在茅房里吗,怎么这会儿这么快就站到了讲台上?可怕啊,可怕啊,这个地接天,莫非是通过地遁又跑到了讲台上。 唐青盈的眼睛也是十分的锐利,看到了地接天又站到了讲台上,也是十分的惊异。公韧想不出所以然,然后自嘲地笑了笑心里说:“地接天武功高强,就在自己慢慢地走向这个大堂的时候,他飞快地从窗户上进了大堂也说不定呢。自己理解不了的事情,不一定世界上没有,少见多怪了,少见多怪了。”于是,公韧拉着唐青盈慢慢地坐了下来,等候着下一步事态的发展。 讲台上的地接天,双手向上按了按,轻轻地说了一声:“暂且停下——” 于是,几百个人不再诵经了,一齐抬起头,睁开了眼睛,看着讲台上的地接天。地接天说:“耶稣基督是上帝的儿子,他到世间来为世人的罪钉死在十字架上。我们应该归回上帝,求他赐福,更要信他所差来的耶稣基督,使我们不但今生有依靠,更能来世得永生。这才是我们应该真正追求和羡慕的真福……” 更为惊异的一幕出现了,不一会儿,地接天、瘦杆杆,胖团团从门口进来了,地接天一眼就看到了台上的地接天,不禁愣了一下。 两个人的穿戴几乎是一模一样,口音也几乎是一模一样,就连手势、动作也几乎是一模一样。 公韧呆了,唐青盈傻了,瘦杆杆和胖团团有些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连那些教徒们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这两位教主,哪位是真,哪位是假。 这边的地接天首先发话了:“请问先生,您是哪位啊,为什么冒充我的模样?” 那位也在说:“我是地接天啊,请问,你为什么穿戴和我一模一样,你意欲何为呀?” “你是不是冒充我的样子,想当教主不成。” “你是不是穿戴和我一样,有什么企图不成。” “哼,真是狗鼻子插葱——装象,假的就是假的,怎么装也是假的。” “哼,真是狗XX嗑瓜子——充那巧嘴的了,难道说我还怕你个假地接天不成。” 两个人先是斗嘴吵了一通,越吵越厉害,10大信徒是听傻了,也看傻了,还没有分出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瘦杆杆和胖团团却是干站着,也没有发表意见。 唐青盈嘴一撇说:“狗咬狗一嘴毛,亲爸爸,趁这个机会,就让他们咬去吧,咬死一个算一个!”公韧皱着眉头说:“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别人分不出来,瘦杆杆和胖团团不会分不出来吧,他俩只要站出来一说话,这场戏不就完了吗。” 唐青盈又提醒公韧说:“亲爸爸呀,你可不要犯糊涂,这是个机会,要是错过这个机会,恐怕就再也没有了。”公韧说:“你说的话我明白,可是你怎么知道这两个人哪个坏,哪个更坏呢。要是那个更坏的人掌了权,教民们的下场不是更悲惨吗!” 这句话说得唐青盈不再说话了。 首先是10大信徒中的一个人说话了,他靠在那个地接天身边说:“这个才是真的!”他又指着公韧身边的地接天说:“那个地接天才是假的。”他这一说话,有四个信徒也跟着说:“我们相信李哥哥的话,这个才是真是,那个是假的。” 另外有五个信徒则是将是将疑,瞪着一双犹疑的眼睛,看看这个地接天,又看看那个地接天,一时拿不定主意。 公韧旁边的地接天却是“嘿嘿嘿……”一阵子冷笑,冷笑了一阵,才对身边的胖团团和瘦杆杆说:“要说谁是真的,谁是假的,别人看不出来,你俩还看不出来吗,你俩就说说吧,到底我是真是,还是他是真的?” 这时候的胖团团突然跑到了那边,簇拥在那个地接天的旁边,指着这个地接天说:“要说谁是真的,谁是假的,我肯定知道,这个才是真的。”他又指着公韧旁边的地接天说:“那个才是假的。” 胖团团反水了。公韧这时候算是弄明白了,心里骂道:“真不知道那个假地接天给了你多少好处,竟然一下子就把主子卖了。”唐青盈嘴上却一阵子冷笑:“不在乎这个丸子,而在乎这个事儿。怎么一下子就把主子卖了,卖主求荣,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瘦杆杆却簇拥着公韧旁边的地接天说:“不能看说话一样,长得一样,穿戴一样,就乱说谁是真的谁是假的,重要的是心。我和咱们的教主形影不离,谁真谁假我还不知道吗!” 他指着那个假地接天说:“别看你和我们的教主长得一样,穿得一样,说话神态也一模一样,其实心是不一样的,气息也是不一样的,这是怎么也能感觉出来的。胖团团,你不是看不出来,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你想干什么?” 胖团团却指着瘦杆杆说:“我说瘦杆杆,明明这个教主才是真的,你凭什么说那个教主是真的。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帮着外人说话,究竟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瘦杆杆一阵大笑,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我跟着教主这么些年,难道说我还不知道谁真谁假吗,一大清早就跟着教主去收服公韧,这么晚才回来,你也跟着去了,也不是不知道这个事情,怎么能出尔反尔呢,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呢。你这样做到底图得是什么?” 瘦杆杆和胖团团一阵子斗嘴,闹成了彻底的分裂,两人的分裂也使这些教徒们分成了三派,有两派各自簇拥在真假教主的两边,欲助真假教主一臂之力,有一些教徒实在分不清哪是真的,哪是假的,干脆站在一边,坐山观虎斗。而真假教主也在暗暗地招呼着自己身边可以运用的一切力量,最终脱不了大干一场。 唐青盈对公韧说:“公韧哥,到底我们应该帮着谁,帮助这一个,还是帮助那一个,还是谁也不帮?”公韧反问唐青盈:“你说呢?”公韧说:“要依我说,还是帮着这一个。”唐青盈不满意了:“为什么帮着这一个,我看,你是舍不得你这个副教主的位子吧!” 公韧笑了笑,小声说:“自凡这样了,我们总不能闲着,总得帮着一个。因为这一个我们多少还了解点儿,那一个我们根本就不了解,不了解才是最可怕的。如果让那个最可怕的假地接天掌握了魔天神教,教民的日子以后岂不是更惨。” 唐青盈这时候明白了,点了点头说:“好了,公韧哥,我听你的。” 这时候,瘦杆杆袖子一挥,从袖子里飞出了一柄铁长团,他把铁长团一展,顿时展开成了一柄铁扇,在脸上潇洒地扇了一扇,然后对胖团团大骂道:“卖主求荣,死了也进入不了天堂,看我怎样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家伙,吃我一扇。”说着,铁扇一收,又收成了一柄铁团,照着胖团团就打了过来。 胖团团也不是吃素的,还嘴道:“谁卖主求荣了,是你卖主求荣,真假不辨,好坏不分,看我怎样替教主收拾你。”说着,也是袖子一甩,从袖子里飞出了一根短铁棍。那棍有二尺来长,却也是拿着分外顺手,朝上一挡,只听得“当”地一声,传出了清脆的金属相格之声,震得人们耳朵嗡嗡作响。 于是二人打在了一起,一进一退,一守一攻,你来我往,左躲右闪,打得真是难分难解,分外热闹。 既然地接天的两位高徒干上了,二位教主也不能闲着,也动开了拳脚。真教主地接天还是老一套的拳术,那真是诡秘异常,上蹿下跳,进攻如猛虎,退守如疾兔,而假地接天的拳术就稍微差点了,虽然也十分勇猛,但终究还是差了一点点儿,总好像是哪里慢了这么半拍。 看着看着,公韧的心里就犯起了疑惑,这套拳脚,怎么看着有点儿面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跟着假地接天的那四五个徒弟,这时候看到了主子好像有点儿招架不住,一阵大喊:“上啊——”一窝蜂似地拥了上去,帮着假地接天打起了真地接天,好虎难架一群狼,形势有了变化,双方形成了势均力敌,一时看不出谁强谁弱。 公韧对唐青盈点了点头说:“该我们上了,集中力量,先把这个胖团团干挺了再说。”于是,两人大叫一声,帮助瘦杆杆集中力量进攻胖团团。两人原先是打个平手,这下子,两个高手一上去,情势立刻一边倒了起来。胖团团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只力,再打了一会儿,只有忽忽大喘,忙于招架的份儿。 那边假地接天的人一看,这边胖团团招架不住了,急忙有几个人过来支援,这边来支援,假地接天那边人手又吃紧了,显然是越打越被动。再打了一会儿,假地接天一看实在是支撑不下去了,只好大喊一声:“决战不在乎这一朝一夕,撤呀!”带头领着人往后退去。 他的那些人正苦苦支撑,巴不得听到这句话呢,听到了撤走的命令,胖团团,还有五个徒弟,赶紧跟着假地接天撤走了。这边也累得够呛,也没有精力再追赶了,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假地接天一伙人朝后退去,很快他们就没有了踪影。 再看教堂里,真是惨不忍睹,满地的血迹,遍地的破烂桌子、烂椅子,打坏的盆盆罐罐、狼籍满地。地接天还算是有涵养,闭了闭眼睛,故作矜持地说:“谢天谢地,大难一场,总算平息了,我们为什么能胜利呀,一是得到了上天的庇护,老天爷是不会让这些坏人得逞的。二是,得到了副教主的帮助,我们的副教主是什么人,是百战百胜的将军,有了这样的将军,我们还愁以后打不了胜仗吗,大家快快来,参拜副教主。” 于是,众教徒一齐跪下来参拜副教主,一阵大呼:“参拜副教主,祝副教主安康——”这叫公韧好不快活,大大地过了一把副教主的瘾。 跪在人群当中的西品又是吃惊,又是高兴,吃惊的是,怎么公韧也参加了魔天神教,他不是革命党吗,这是怎么回事?高兴的是,耶稣有眼,上帝又把他安排到自己身边了,看来啊,情缘还没有断。 众人参拜完,地接天又接着下命令说:“今天,副教主刚来,就立下了大功,从今以后,公韧不但是我们的副教主,还要主管军事,一切杀伐征战的大事,皆由公韧做主。大家听明白了没有——” 底下齐声大呼:“听明白了,一些杀伐征战的大事,皆由副教主做主——” 于是,公韧又官升了一级。公韧问地接天:“尊敬的教主啊,胖团团和那5个高徒是怎么回事啊,他们难道真的分不出来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地接天闭着眼睛,并不后悔难过,而是双手合十,还有点儿洋洋自得地说:“犹大啊,他们用30个银币收买了犹大,犹大假装请安,拥抱和亲吻了耶稣。但不要忘了,这不是最后的晚餐,我们有上天的庇护,我们有蝌蚪甲骨文天书的保佑,我们怕什么!?” 第一百六十九回 公韧深入邪教巢穴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魔天神教的主讲台上,正中是沉重的十字架,旁边是忠实的12门徒和公韧。虽然胖团团和那5个高徒不在了,但是又换上了新的高徒,地接天又变作了耶稣在布道,底下是一排排虔诚的教徒们在认真地听讲。 地接天说:“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致灭亡,反得永生。世人都犯了罪,亏缺了上帝的荣耀。上帝对人的惩罚是什么,罪的工价乃是死。死是对罪的公义审判。肉体的死,是死的预表,告诉人们,死亡是何等的可怕。灵魂的死才是真正的死,是永死在地狱里面。罪人的结局就是永远的死亡,没有人能凭自己的办法,逃避这永死的审判。 我是世界的光。跟从我的,就不在黑暗里行走,必要得着生命的光。人死后,除了地狱还有天堂。什么是天堂呢,天堂是天理通透灵魂至上纯净的圣界;每一个人都有可能进入天堂。当人通晓事理,真正读透生命、心醒自觉的时候,精神升华到超然的境界,在开启智慧的一瞬间,便拥有了天堂。天堂的一切都是用金子做成的,那里有金子的山,金子的树,金子的床,连地上都铺满了金子。上帝赋予了我们足够的智慧,可我们一直没有耕播起精神的乐土,始终在俗世中,纠缠在无边无际的烦事里不能自拔。 什么人可以进入天堂呢?耶稣对众人说:你们要努力进窄门。我告诉你们,将来有许多人想要进去,却是不能。惟独遵行我天父旨意的人,才能进去。贪财是万恶之根。金钱非但不能使人心灵得到满足,相反却常常使人内心不安,感到烦恼,感到恐惧。特别在夜深人静时,扪心自问,自己所有的这些财富都来路正当吗?金钱还常使人犯罪,贪食、醉酒、好色、**、骄傲自大、任意妄为、赌博、吸毒等,哪一个不是金钱所为。很多家庭在艰苦的生活时,夫妻患难与共、和睦相爱、等到有了钱,丈夫在外面就容易另有新欢、花天酒地,从而引起家庭不和、甚至婚姻破裂。 耶稣的旨意,难道你们还不明白吗……正因为人的罪恶,世界才降临大灾大难,饥饿、灾荒、战争、疾病,绝大多数人将要死去,无可避免……” 地接天布道完了,众教徒在互相交流经验。公韧找到了西品,看到西品是目光呆滞,一脸的茫然,公韧对她小声说:“西品啊,你在想什么?”西品麻木地看了公韧一眼,说:“你怎么也来了,你为什么也加入了神教。”公韧点了点头说:“是啊,为什么加入了神教,我还不能告诉你。目前,我只想听听你心里的真实想法。” 西品叹着气,说道:“这么些年来,人间里我受尽煎熬,真是靠山山歪,靠树树倒,靠水水流,,靠房房塌,现在我终于找着了一条道,那就是积德行善,用心学经,死了以后能进入天堂。” 公韧说:“你真以为人死了以后能进天堂。”西品说:“怎么不会呢?我一辈子没有做过坏事,怎么能不进入天堂呢?”“那么,你认为地接天能进入天堂吗?”公韧问。 西品说:“我认为他能够进入天堂,他说得那么好,怎么能不进入天堂呢?”公韧继续小声说:“看一个人,不但要听他说什么,还要看他做什么。有那么多家庭,全家都进入了所谓的天堂,而把财产都交给了地接天,你不认为这是一种罪恶吗!” 西品说:“那不能怨教主,他们都是自愿的,而那些财产也都用于了教会。” 唐青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真是瞎子害眼――没治了。” 公韧轻轻地摇了摇头,他感到,西品的脑子已经被魔天神教洗得太深了。 公韧继续问:“如果你认为一个人说得和做得不一样,你会怎么样?”西品说:“我有我的思维,如果他说得和做得不一样,我会按照我的思维方式处理事情的。” 不一会儿,魔天神教开始重新布道,十字架上,酷似耶稣的地接天两手张着,两眼仰望着天空,又要在演讲着深奥的道理了。 这时候,一男两女三个人突然跪在了地接天的面前,领头的一个中年男人对地接天虔诚地说道:“尊敬的教主,我们终于想通了,就在明天,我们决定要抛弃世间的一切恩恩怨怨,全家希望进入天堂。为了表示我的诚心,我把我们的财产全部奉献给伟大的教主,请您收下。” 说着,就要献上一张银票。后面的那两个女人也各执一张银票。 地接天接了银票,掖在了口袋里,问:“你终于想通了,很好!天堂会接受你们的。你准备用什么方式?” 这个中年男人说:“我已经准备好了一根绳子,先让他们三人进天堂,然后我就用绳子结束今世的生命,进入到另一个美妙的世界。”后面两个女人,一个说:“我准备用砒霜,做饭的时候,放在锅里,一块儿结束五口人的苦难,到天上享福去。”另一个说:“我就用刀子,把他们爷俩先结束,然后再结束自己,进入到天堂。” 公韧心里话:“家庭是社会的细胞,家庭成员之间是社会上最亲近的人,然而在这里,家庭成员之间互相残杀,家都不存在了,哪里来的社会。”唐青盈更是嘴里小声骂道:“这里真是个邪恶的世界,简直都不是人了,成了畜牲,连畜牲都不如了。” 公韧再次提醒唐青盈说:“一切要忍,还不到老虎发威的时候。”唐青盈憋着自己的悲愤,小声说道:“忍也有个限度,我都快忍不住了。” 地接天扬着手对着众信徒大呼道:“有一种悟性,叫做伟大,有些人终于想通了。其实,生命只是暂时的,只是一种外在的存在形式,而灵魂的永生则是永恒的,则是一种永远的存在形式。这些伟大、智慧的人明天就要上路了,今天,上路的人就放纵吧!上帝也会原谅你们的。准备上路的人也放纵吧,体验一下准备上路的感受,上帝也会原谅你们的。好啊!好啊!我以上帝的旨意说,狂欢开始――” 众信徒们一阵兴奋,都跳起来高呼:“感谢伟大的教主!”“教主万岁!”“天堂再会!”“早日进入天堂!” 公韧对西品说:“你看懂了吗,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这就是魔天神教的邪恶之处。” 西品低头不语。 一些门徒从厨房里抬来了酒肉,众信徒们乱作一团,抢酒的往嘴里灌酒,抢肉的往嘴里大把的撕肉塞肉,一些乱了性的男女,互相搂抱着乱亲乱抱,乱搂乱摸,甚至有的开始做起了苟合之事。 突然一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大吼一声,就像一声霹雳从天而降:“魔天神教的教徒们,大家静一下,听我说来一句――” 由于他的嗓门太大,一下子把众教徒们都震慑住了,大家一齐都抬起头来朝他仰望。 公韧一看,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按照预先计划而来的黄兴。黄兴大声地说道:“我是一个基督教徒,耶稣是说过,‘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天上到底有没有天堂,有的说有,有的说没有,有的教徒恐怕一辈子都在研究、探讨这个问题。我想,这个问题,愿意研究、探讨的就让他们探讨下去吧,这是教徒的自由。寻求一种精神的寄托,精神的慰藉,未尝不可。 可是现在,如果有人轻言放弃生命,这是违背了耶督的意愿的。耶稣也说过,‘我来了是要叫人得生命,并且得的更丰盛。’我们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父精母血,怀胎十月,从出生到现在,克服了数不尽的疾病、饥饿、天灾人祸,活到现在容易吗,怎么能轻而放弃呢! 耶稣还说过‘贪财是万恶之源’,如果有人打着耶督的幌子诈骗钱财,那就更不对了。基督教的宗旨是教人为善,而有的教派却打着基督的幌子,教人为恶,教人害人,这就违背了基督教的宗旨,耶稣会生气的。” 众教徒都在用心听着黄兴的话,地接天的12门徒也在用心听着,地接天却越听越生气,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大声地吼道:“什么人在这里大声喧哗,这是魔天神教的地方,不是你基督教的地盘,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黄兴说道:“什么是真理,真理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什么是耶稣,耶稣知道世人有罪恶,所以要挽救世人。既然您是耶稣的布道人,为什么怕一个基督教徒说话呢?” 地接天越听越不顺耳,就对瘦杆杆和那些11门徒使了一个眼色,瘦杆杆和11门徒就想上来和黄兴动武。黄兴退后一步,说:“诸位教徒,我不想和你们动武,真理越辨越明,难道你们要阻止真理的传播吗?” 众教徒也在窃窃私语,愿意让黄兴再说下去。公韧一看这时候自己再不说话,还待何时,就大声说道:“不管他说得是对是错,要让他把话说完。” 瘦杆杆听了公韧的话,没有上前再和黄兴动武,那11个门看到既然瘦杆杆不向前冲了,自己还上去干什么,所以也就按兵不动。地接天虽然心里气恼,但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还没等黄兴再说话,又从门外进来了一个和尚,对屋里的教徒大声地说道:“先让这位基督教徒歇一会儿,由我这个和尚再说两句吧!” 第一百七十回 众神大战魔天神教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笑了,按照预先的计划,毕永年,这个得道的高僧,也来说两句了。 地接天见进来了一个和尚,也弄不清他吃几碗干饭,所以也没说话。众教徒见进来了一个和尚,也弄不清他来究竟是干什么,都在洗耳恭听,听听他究竟要说什么。 毕永年右手执掌,闭了闭眼睛说:“我佛慈悲,与人为善,佛教学问,博大精深。太深奥的道理我就不讲了,我只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弥兰陀王问:‘你们出家人爱不爱自己的身体呢?’那先比丘说:‘身体只是四大五蕴和合的色身,我们出家人是不爱的!’弥兰陀王一听,正中下怀,立刻狡黠地反驳:‘哦!你说你们不爱自己的身体,但是,你们出家人一样穿衣、吃饭、睡觉,还不是在保护这个色身?若说不爱,岂不是自相矛盾?’那先比丘一笑而罢,另作别解:‘大王,如果您身上长了一个脓包,您爱不爱它呢?’‘脓包?那么脏的坏东西,谁会喜欢它?’‘既然不喜欢它,为什么要把它洗净、敷药,时时守护它不使恶化,每天看看它有没有好一点?若说不喜欢脓包,这种做法不是自相矛盾吗?’弥兰陀王很不服气地辩驳:‘我是为了身体的健康才要保护它的!’那先比丘击掌而笑说:‘这就对了!出家人不爱这个身体,但是为了借假修真,也不得不照顾这个空幻的身体啊!’ 我讲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呢?一是不论弥兰陀王还是那先比丘这样的圣人都爱自己的身体,更何况是自己的生命,那我们芸芸众生更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和生命;二是有了脓包怎么办呢,有了脓包就要治疗,而不是不管它,如果不管它,任其发展,它就会危及到自己的生命。就像人在生活中,难免有各种身体和生活的烦恼,怎么办呢,就要想办法克服它,而不是不管它,不管它就会危及到自己的生命。 故事讲完了,道理也说完了,其实很简单,总结成一句话就是:不论任何人,都不能随便剥夺别人的生命,不论任何人,都要爱惜自己的生命。因为,你一旦降生在这个世界,家庭需要你,社会需要你,世界需要你,你不要逃避自己的责任!” 毕永年说完了,单手执掌,闭着眼睛,在默默地念诵着圣经。众教徒都在静静地思考着毕永年的话,12门徒也在想着毕永年的道理,就连地接天也在琢磨着这些简单而又深奥的故事。 就在这安静的时候,韦金珊一推门进来了。他也是按照公韧预先的安排,按时来到了魔天神教的魔窟。他声音不大,却异常沉稳地对大家说了声:“众位教徒,我也来说两句。” 地接天一见韦金珊,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使了一个眼色,头点了两下,招呼瘦杆杆和那11个门徒来驱赶此人。 瘦杆杆和那11个门徒听到了命令,一个个捋袖子伸胳膊就想和韦金珊大干一场。公韧却制止住他们,说道:“先不要动手,让他自报家门,听听他到底是干什么的?来此有何公干?” 瘦杆杆和那11个门徒听了公韧的话,面面相觑,然后又一齐注视着韦金珊,听他说话。众教徒一看又来了一个讲经布道的,想到今天是好不热闹,也就只好竖起耳朵来听听此人又要来说什么。 韦金珊声音洪亮地说:“众位教徒们,我既不是基督教的人,也不是佛教的人,说实话,我是大清朝的捕快,前来捉拿魔天神教的教主地接天的。大清朝的法律,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这个罪恶累累的地接天,假借着邪教教主的身份,散布歪理邪说,以升入天堂为幌子,以使许多个家庭全家自杀,而把他们的财产,窃为已有。人伦道德上他们还破坏了家庭成员间的关系,使亲人反目,互相残杀,如此下去,人伦丧失,家庭灭亡,我大清社会的家庭都不存在了,哪里还有国家,没有了国家,哪里还有家庭。地接天的罪恶罄竹难书,十恶不赦,所以我今天来,就是要把他绳之于法,捉拿归案。” 听到了官方的捕快是如此之说,众教徒的心里有的受到了震撼,原来还有这么一说啊,有的心里产生了疑惑,难道自己真的受骗了,瞪着一双迷惑的眼睛看着地接天,希望他能有所解释。 地接天感到受到了众人的声讨,自己确实是太被动了,也需要反驳几句,于是大声地说道:“冤枉啊!冤枉啊!想我地接天,受了上天的派遣,下到人间,挽大厦于倾倒,救民众于水火,实在是民众的救星啊,怎么可能是你说得那样呢?” 韦金珊问:“你说你受上天的派遣,有何凭证?” 地接天冷冷一笑说:“至于我的身份,自有副教主公韧为证。”瘦杆杆也说道:“那是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就在公韧祖宗的坟前,轰隆隆的雷声,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突然一道闪电闪过,就见一个浑身白衣白裤,身背大白蝴蝶的人,突然出来在我的面前,吓得我一下子就跪下了,这不是王母娘娘在世吗!我亲眼所见,王母娘娘把一本天书,亲手交到了公韧的手中。公韧现在就在这里,一切事情自有他能说得明白。” 这时候,地接天,众教徒,黄兴,毕永年,韦金珊都把目光转向了公韧。就连西品,也在静静地注视着公韧。 公韧平静地往前站了站,对大家说:“是的,我是接到了先人的一本天书。”公韧说到了这里,就从身上拿出了那本竹简,对大家说道:“大家是不是都想知道,天书上写的是什么呀?” 众教徒齐声说:“愿意!愿意!”地接天也对众教徒说:“王母娘娘的话,一定要听,这是上天的旨意。”黄兴心里想笑:“这个公韧,也学会了装神弄鬼了。”毕永年一声冷笑,默然不语。韦金珊小声骂道:“没听说公韧信教信神啊,怎么他也信了。” 公韧清了清嗓子,拿起那个竹简念道:“时值天下大乱,清朝气数已尽,不久必亡。孙中山,天下第一奇人,必将载入史册。天下大党大教,争夺天下,魔天神教,天下大教,然而要想夺得天下,还得贵人相助。积德行善,改弦易辙,此教必将兴旺,违背天理道德,违背人伦纲常,此教必将衰败。” 地接天听了,哈哈大笑说:“哈哈,连王母娘娘都说,魔天神教,乃天下大教。这就是说,我魔天神教连王母娘娘都是知道的,怎么能是邪教呢,怎么能不兴旺呢?此乃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 公韧却解释说:“别忘了,王母娘娘还说,积德行善,改弦易辙,此教必将兴旺,违背天理道德,违背人伦纲常,此教必将衰败。” 黄兴接着说道:“叫家庭破灭,把全家互相残忍杀害,这哪是积德行善,夫妻相残,父子相害,这不是违背人伦纲常这是什么,此教哪能不衰败?” 有的教徒这下子信服了,对公韧和黄兴的话微微点头。地接天这才觉得公韧的话有点儿不对味,指着公韧说:“你……你……你这个副教主,怎能能向着他们说话呢?” 公韧又说道:“王母娘娘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他下面还有话要说。”听到这本天书上还有话要说,众信徒又都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地接天也在用心听着,看看公韧下面的话对自己是否有利。毕永年就像睡着了一样,单手执掌,在朗诵着经书。韦金珊小声说道:“我倒要看看,公韧到底还有什么鬼把戏!” 公韧拿着那个竹简又念道:“地接天本是市井无赖,自从加入了魔天神教后,故作虔诚,利用计策,骗取了原教主的信任,又利用毒计,杀害了原教主。自从他当上了教主后,假借圣经,假借耶稣显世,利用歪理邪说,蛊惑人心,致使无数的家庭破裂,无数的家人遭到自相残杀,财产被地接天全部夺去。此人遭到天怒,天上不能容他,只能下十八层地狱,在地狱里接受众鬼的责罚。” 公韧念完了天书后,众教徒一片哗然,对教主地接天的认识完全变了。 黄兴大声喝道:“连仁慈的王母娘娘都不能容他,可见地接天犯了多大的罪恶吧!众教徒啊,你们受骗了,什么魔天神教,纯粹就是一个骗人的邪教,信了地接天,只会搞得家破人亡,人财两空。” 毕永年睁圆了两眼,大声地说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时候一到,大仇就报。”韦金珊大吼一声说:“地接天,连王母娘娘都对你恨之入骨,你还有什么话说!快快到我面前乖乖受绑吧!免得我亲自动手。” 地接天气得浑身哆嗦,对公韧气哼哼地说:“原指望你来振兴魔天神教,没想到你编出了这些骗人的把戏,倒腾出了我的老底,你是从哪里知道了我的这些事情的。” 原来公韧对地接天的所作所为,早已都做了深入调查,守着这么多教徒,把地接天的身世、篡位的过程,全部都抖擞了出来。公韧笑了笑说:“难道只许你胡作非为,不许我们伸张正义吗,这是哪家的规矩?这就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的未日到了,看你还往哪里跑?” 公韧说着,就要上来动手。还没等公韧动手,唐青盈早已抽出了她那把亮锃锃的弯刀,就要上来劈杀地接天。 这时候,献给地接天银票的那个中年男子对地接天说:“教主啊,我不想上天堂了,请你还给我的银票。”那两个女人也跟着说:“快快还给我们银票,我们也不上天堂了。” 地接天大骂道:“这么好的天堂你们都不去,却偏偏愿意在人间受苦,真是的!银票都给了耶稣了,去找耶稣要去吧!” 那个中年男子说:“天堂那么好,你怎么不去?我宁愿在人间受苦,也不到天堂享福去了。你说过,耶稣是不爱财的。我们不认识耶稣,只认识你,是你给了耶稣银票,我们只能给你要。” 地接天大喊道:“耶稣收了钱,从来没有退的道理。你这是对耶稣不恭,是要遭报应的。” 公韧也针锋相对地大喊道:“耶稣说过,你也说过,贪财是万恶之根。金钱非但不能使人心灵得到满足,相反却常常使人内心不安,感到烦恼,感到恐惧。特别在夜深人静时,扪心自问,自己所有的这些财富都来路正当吗?” 那个中年男子大声喊道:“你拿着我们的银票,特别在夜深人静时,扪心自问,自己所有的这些财富都来路正当吗?”那两人女人也跟着喊:“拿着我们的银票,拿着我们的血汗钱,凭什么不给!” 地接天一看,自己已是四面受敌,还有什么话说,只得大喊一声:“少废话,愿意跟着我走的,快快和这些不信神的邪教徒战斗。” 大多数教徒已不再回应,只有瘦杆杆和那四五个门徒还算忠心耿耿,大声喊着:“我们愿意誓死追随教主。”“以教主马首是瞻。”“和这些邪教徒们拼了。” 地接天领着瘦杆杆和那四五个人慌忙应战,和韦金珊、公韧、黄兴、毕永年打到了一起,只闹得魔天神窟里乌烟瘴气,尘土飞扬,砖石桌椅板凳乱飞。众信徒们纷纷躲避,有的对魔天神教失去了信心,趁机一走了事。好在地接天武功高强,又有瘦杆杆和四五个信徒的掩护,好不容易才冲出了包围,逃命去了。 那个中年男子领着那两个女人在后面拼命地追,大喊着:“银票,银票,我们的银票。” 公韧也不追赶,赶紧寻找西品,却再也找不到了西品的下落了。急得公韧大喊:“西品啊,西品,我们好不容易才做到了今天这一步,你又到哪里去了?” 第一百七十一回 黄兴策动广州起义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西品又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找不到了。 公韧在既无奈又忧郁的心情下,挨到了1910年的12月。一天晚上,杂货铺突然有人敲门,听那敲门的声音,极有节奏,完全是按照事先约定的暗号,紧三下慢两下。小伙计开了门,领进一个人来,公韧一看,十分惊奇,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多日不见的黄兴。 公韧打发走了小伙计,赶紧叫来了唐青盈,关上了门,三个人乐得有说不完的知心话,拉不完的亲热呱。 公韧对高兴得连蹦带跳的唐青盈说:“你黄叔叔来了,还不快去弄点酒菜,喝两盅。”唐青盈正要去弄,黄兴劝阻她说:“酒菜不要,沏杯茶就可以了。”公韧说:“哪能呢,你是稀客,这次见了,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见面呢。”黄兴说:“这一次来了,就不走了。”公韧高兴地说:“当真,那我更要给你接风了。” 黄兴对公韧高兴地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又要行动了。” 公韧本来见了黄兴挺高兴的,听了这句话,高兴的脸上一下子拉得老长,问黄兴说:“怎么行动?”黄兴兴致勃勃地说:“这次广州起义以新军为主力,我们挑选革命党500人为先锋,在城内打乱敌人的部署,占领城门,然后迎接新军入城。占领广州后,由我率一军出湖南,进军湖北,赵声率一军出江西,进攻南京……” 公韧阴沉着脸打断黄兴的话说:“克强兄,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黄兴扫了一眼公韧,看到公韧脸上满是愁云,说道:“有话就说啊,对我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公韧看了黄兴一眼,说:“你要提起义的事,我是坚决反对。” 黄兴紧紧地追问道:“为什么?”公韧摇了摇头,低沉地说:“从光绪21年(1895年)的广州起义到光绪26年(1900年)的自立军起义,惠州三洲田起义,从光绪32年(1906年)的萍浏醴大起义到光绪33年(1907年)的潮州黄冈起义,防城起义,镇南关起义,从光绪34年(1908年)的钦廉、上思起义,河口起义到今年的广州新军起义,我们都失败了。想到了这些,我就心寒,就心里难受,这一次起义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头落地。为了我们这些剩下的同志能多活几天,我看你就饶了我们吧!” 黄兴沉默了,好半天,才慢慢地说:“是啊,为了建立共和,我们牺牲了多少好同志。你的想法和许多人的想法一样,在太多的失败面前,难免情绪低落。可能你对全国的形势还不了解,现有我就给你说说吧!” 黄兴也不管公韧愿意不愿意听,就滔滔不绝地给公韧讲起了全国的形势: “自从光绪34年(1908年)末,慈禧、光绪相继死了以后,清朝核心统治集团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把握有重权的袁世凯削去兵权,弄回家去养病,这样清政府内部已经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人物来主持大局了。光绪34年(1908年)11月19日,慈禧刚死没几天,就爆发了安庆新军起义,这次新军内部的起义,极大地撼动了清政府。现在广州、上海的同盟会非常活跃,我们的组织大大地壮大了,这就为我们的起义做好了组织准备。全国各地成立了21个咨议局,虽然这些咨议局是清政府的附庸,不一定为老百姓说话,但另一方面,它和清政府也有许多不可调和的矛盾。清政府的经济越来越显露出崩溃的迹象,为了弥补亏空,清政府增加了田赋、厘金、盐课,另外还滥制铜元,原来银元1元可兑换铜元100枚,可现在铜元已贬值到可兑换铜元175枚。由于通货膨胀,大批银号倒闭,银号倒闭又涉及了大批工厂。在这经济危急中,受害最重的是城市广大贫民和乡下的贫苦农民,所以城市抢米风潮,农村抗捐抗税斗争层出不穷,其中影响最大的就是长沙的抢米风潮和莱阳的抗捐暴动。虽然清政府不愿意召开国会,怕大权旁落,但是立宪派奋起斗争,已组织了三次大的请愿活动……” 公韧聚精会神地听着黄兴讲着这些国内大事,被黄兴娓娓动听的语调,准确的统计数字,事物本来的内在逻辑,清政府已无药可救的事实吸引住了。 唐青盈端来了酒菜,摆放在桌子上,也单手托腮,在静静地听着黄兴讲话。黄兴说累了,对公韧说:“光摆着,也不让吃,什么意思啊,馋我啊!” 公韧这才看到了酒菜,赶紧张罗着,让黄兴喝酒、吃菜,说:“你看我,成天窝在这个小杂货铺里,想不到国家还发生了这么些事情。”黄兴问:“你对起义还有没有信心?”公韧和黄兴喝了一盅酒后,喜滋滋地说:“要是这样的话,那咱们就起义吧。” 黄兴笑了,又说:“这次起义不但有新军,而且防勇里吴宗禹的第3营,该营的排长温带雄、陈辅臣、范秀山等和我们也已经在商议起义。根据以往的经验,起义中临时联络的军队、会党不听从指挥,所以这次我们精选了一批能为起义机关直接领导的骨干队伍,称为‘选锋’。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整顿原来的组织,大力发展会员,为起义做好准备。” 公韧说:“你说的话,当然就是命令了,咱们就抓紧准备吧。” 三个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说着话,都十分兴奋,喝着拉着,不免喝大了点。 唐青盈对黄兴说:“黄叔,你知道不知道,我心里有个死疙瘩解不开啊!”黄兴听了一愣,就问唐青盈:“嗷――只知道你唐青盈天不怕地不怕的,可从来没听说过,你心里还有个死疙瘩啊!说出来听听,让黄叔给你解解?” 唐青盈说:“她出来了,我怎么办?” 黄兴一时有些不理解,问:“她是谁?什么怎么办?你还是你啊。”公韧对唐青盈摆了摆手,脸有些发红地说:“小孩子家,别乱插嘴,尽说些没边没缘的话。” 黄兴突然理解了唐青盈的意思,不禁哈哈大笑,说:“没想到这里头的事儿还挺复杂呢。不救出西品吧,公韧不愿意,救出了西品吧,小青盈又吃醋,你说让我可怎么办呢?你说让公韧可怎么办呢?哈哈……” 公韧又说道:“我这里也有一个死疙瘩解不开,你是基督教徒,也是一个大神,你能不能给我解开这个谜?” 黄兴听到公韧说到这里,笑了一下,说:“噢,那你说说,怎样的一个死疙瘩?” 公韧说道:“就在我们大破魔天神教的那一天,其实有一个人已经来到了魔天神教,他打着教主的旗号,穿着地接天的衣服,不但模样和地接天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克出来的,就连说话都极其相像。你说说,是不是真的有魔鬼或者神仙,就要来灭了地接天,或者说来接替他的位置。这个事,我思量了好长时间了,就是解不开这个谜?” 黄兴皱着眉头,想了好半天,才说:“你说的这个事,别人也给我说过了。虽然我是个基督教徒,说真的,基督教只是个信仰,只是相信上帝,但是我同时也相信科学。现在科学这么发达,易容易身术,什么事情做不到啊,也可能这个叫做坏人或者好人的人用易容易身术来骗取地接天的位置也说不定呢。” 公韧点了点头又说:“在我们每次采取重大行动的时候,总好像有些飘忽不定的影子在我周围活动,有些时候,起一些好的作用,有些时候,起一些坏的作用,我也弄不清这些人是些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黄兴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含蓄地说:“你这么有智慧,你的智慧呢,自己发现的问题只能自己去解决,别人帮不了你。” 在这期间,杂货铺又搬到了广州城内小东门附近,为了方便工作,公韧又雇了几个小伙计。 1911年4月23日早晨,黄兴突然来到了杂货铺,进了杂货铺就闯到了公韧的屋里。 公韧见了他自然是十分高兴,拉着他问:“咱们起义的事怎么样了,怎么没有消息了?”黄兴严肃地对公韧说:“公韧兄弟,咱们长话短说,现在我告诉你两件事。一件事是咱们4月26号就要起义,第二件事是,就把这里当作起义的临时总指挥部,你要负责这里的绝对安全。” 公韧点了点头,觉得肩上的担子太重了,压得自己简直有些喘不过气来。黄兴在屋里来回地找,又往院里瞅,公韧问:“你找什么?”黄兴说:“我怎么觉得这屋里少了许多东西,这一会儿才琢磨过来,原来是没看到唐青盈啊,人呢?” 公韧叹了口气,就把唐青盈为了找西品的事儿时常和自己闹点儿矛盾,只好把她派了出去负责三合会的训练和联络的事说了一遍。 黄兴苦笑了一下,说:“无情未必真豪杰,在战场上死都不眨眼睛的人,也难免受儿女情长之累,希望你暂且把这个事情放一放,集中精力准备起义。” 公韧点了点头。 为了使公韧对起义有个大概的了解,黄兴又说了一些起义的情况。他说:“原来咱们定的起义时间是4月13号,并确定赵声为总司令,我为副总司令,并组织了10路军同时进攻。没想到4月13号的起义没有成功,一是从美洲来的大宗款项没有到齐,从日本、越南购买的军械也未来到。另一个事是4月8号突然发生了同盟会员温生才没有通过组织自己擅自刺杀广州将军孚琦的事件,使清方增加了防范。因此我们不得不将起义的时间推迟到了4月26号。” 黄兴又问:“保卫部长同志,你把我安排到哪个房间呢?”公韧不好意思地笑了:“还保卫部长呢,几乎是个光杆司令。这么着吧,黄司令,你就住在北屋里,有现成的床铺,东西厢房里放着一些破烂,拾掇拾掇,安排选锋和勤杂人员住,南屋吗,由我们警卫人员居住。你看这样行吗?” 黄兴拍了拍公韧的膀子说:“你可是把最好的房间腾给我了,谢谢了。” 公韧把前门头早已发展成同盟会员的3个小伙计叫到了一起,安排任务。 这3个小伙子都是20朝上,30往下,两个瘦子分外精神,一个胖子高大魁梧。他叫两个瘦子分别游荡在街的两头,一有风吹草动,就举手朝胖子发暗号,胖子就向公韧报警。 公韧告诉胖子说:“张胖,从这以后,任何人没有暗号,不得进入这个院子,明白了吗?” 张胖爽快地答应着:“放心吧,掌柜的,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决不让他们闯入这个院子,除非他把我杀了。”说完,就提了提裤子,两个瘦子见到他这个习惯的动作都笑了。 公韧严肃地警告他们说:“不要笑。从这以后,大家要格外小心,这是你们执行同盟会的第一次任务,一定要干好。” 3个小伙计点了点头,分别进入了自己的角色。 公韧反手插上了院子的大门,又在北屋墙洞里掏出了一把手枪,别在了腰里,把守在大门旁边。这院子北屋是3间,西屋是2间,东屋是2间厨房,1间厕所,北屋和西屋之间,有一个小后门,直通后街。南屋两间是门头,出售一些杂货,副食之类的物品,一间屋窗户临街,屋门开在院子里。要想进入院子,必须从前门头的大门里经过。当初购买这套房子时,就是看到这套房子既可以在院子里住人,又方便撤退时才买下的。 从这时起,陆续有选锋队员到杂货铺里“买”东西,和张胖悄悄对上了暗号后,张胖就紧三下,慢两下地拍着门。公韧开了门后,选锋队员和院子里的领导人见了面后,公韧就把他们安排在西厢房里,让他们在屋里不能大声说话,并且严禁在院子里走动。 24号早晨,公韧在店门**动了活动,表面上嘻嘻哈哈地应付生意,暗地里却朝街上仔细观察着细微的动静。这时候街上人不多,生意也清淡,一些人不是忙着去做工、做生意,就是一些学生急着去上学,还有一些乞丐,睡眼惺忪,满脸污垢地沿街乞讨。有时候也有一两个警察从街口路过,瘦子急忙举起手装着挽袖子的样子给这边发暗号,胖子就给公韧使眼色。 公韧点了点头,向院子里发出了警告。不一会儿,瘦子的膀子像痒痒似的来回晃了三晃,警报解除,原来那警察并没有进入这条街,而是到别的地方去了。 突然,有一个人进入了公韧的视野,这个人怎么像是韦金珊啊!他穿着一件蓝长袍,礼帽压得低低的,悄悄向这边走来。由于是一身便装,瘦子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所以也没有发出暗号。 公韧的心里一阵紧张,这韦金珊到了哪里,哪里似乎就不太平,是不是他嗅出什么味道了,顺着味儿找到了这里。在这起义的关键时刻,什么事儿也不能让他知道。 第一百七十二回 韦金珊突到杂货铺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拍了张胖一下,张胖知道有情况,伸着脖子提了提裤子朝前观望,可是看了一阵子,却不知道目标在哪里。 不一会儿,韦金珊走到了杂货铺跟前,装着挑选东西,张胖就客气地给他介绍着商品。公韧却背过身子,暗地里躲避着韦金珊的眼睛,不愿意和他见面说话。 韦金珊挑着东西,身子却朝着大门这里凑近,公韧的身子也往那边靠,堵住门口。两个人其实谁都看到谁了,公韧看到韦金珊还是继续往大门上靠,一把拉住韦金珊的手,说:“金珊兄,你好啊?”韦金珊压低声音说:“我要和你谈谈?” 公韧略微考虑了一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已经到了这个地方,不想和他谈谈也行了,又往后瞧了瞧,没发现韦金珊的身后有什么尾巴,就对他说:“好吧,我这店太小,不方便,咱就到对门茶馆里喝茶去吧。”又对张胖使了个眼色说:“我和这位大哥到对门说会儿话,你可要好好照应着生意。”张胖会意地点了点头,说:“好,掌柜的,放心吧。” 公韧拉着韦金珊的手到了对面的小茶馆里,找了一个靠窗户的桌子,公韧面对着前面的杂货铺,左手一伸说:“请!”把韦金珊让到了一个背对杂货铺的座位上。 公韧喊了一声:“红花绿茶,来一壶。”店伙计答应了一声:“来了――”,马上送上来一壶上好的绿茶。公韧一边客气地让着韦金珊喝茶,一边心里和敲着小鼓一样,韦金珊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不知道他要和自己谈什么?自己这么忙,可没闲功夫听他胡扯。心里琢磨着韦金珊,眼睛还得盯着对面的杂货铺,生怕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韦金珊机警地看了看茶馆里,有两个60多岁的老头子,正在胡拉八侃地拉着三国,就小声对公韧说:“这时候来,不是找你闲聊的。”公韧鼻子哼了一声说:“其实我也挺忙。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韦金珊笑了一下说:“你住在哪里,我能不知道吗,我是干什么的?咱先不谈这个,我只是来劝告你,希望你最快离开这里。” “为什么?”公韧眉头一皱,猜不透韦金珊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韦金珊轻微地笑了一下,低声说:“你们革命党26号闹事,并且制定了10路起义的计划,这回赵声为总司令,黄兴为副总司令。清军已从省外调集重兵进入了广州城,并且马上就要对城里进行大搜捕。我知道,这回准又少不了你,作为朋友,我奉劝你最好躲一躲,不要鸡蛋砸石头了。” 公韧表面上无动于衷,内心却吃惊不小,韦金珊怎么什么都知道了。他要是知道了,恐怕清军相当一部分人都知道了,起义已经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公韧表面上仍然不露声色地说:“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韦金珊一声苦笑,说:“如今咱们是一根绳上的两个蚂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我们都难啊!不愿意看着你们遭殃,这也是同病相怜吧!” 公韧劝他说:“金珊大哥,现在的形势你不是不知道,光绪皇帝慈禧太后已死,宣统上台,保那个小皇帝岂不叫人笑掉大牙。保皇已经没有希望了,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听到这些话,韦金珊略微犹豫了一下,停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这些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以后有时间再谈这些事。” 公韧端起一杯茶劝他说:“还没有喝上一口呢?喝茶!喝茶!”韦金珊鼻子哼了一声说:“喝茶,哪有时间喝茶?我那里还有好多事,得抓紧回去。”说着,站起身来和公韧急忙告辞,慌慌张张地出了茶馆门。 公韧送他出了茶馆,目送着他一直消失在胡同口。 公韧立刻进了杂货铺,进了门后,院里的人立刻就把门插上了,公韧看到院子里几个同盟会员早已手执武器,严密地守卫在大门两边。公韧到了北屋,见了黄兴,就把韦金珊的话说了一遍。 黄兴皱起了眉头,思考了一会儿,突然问公韧:“你觉得韦金珊这个人怎么样?”公韧说:“原来是铁杆的保皇党,现在光绪死了,我看不那么铁了。为了预防万一,我们指挥部还是赶快转移为好,要不,这里的安全就不好保证了。” 黄兴点了点头说:“那好,”接着吩咐几个同盟会员说:“准备往第二指挥部转移。”这边刚下了命令,一个同盟会员匆匆进来,在黄兴的耳朵旁边说了几句。黄兴马上对那几个同盟会员说:“先别慌转移!” “为什么?”公韧问。 黄兴沉重地说:“第二指挥部和几个机关刚才遭到了敌人的破坏,那里已经不能去了。先不要乱动,这里有这里的好处,地形好,万一敌人来搜捕,我们可以从后门转移。” 屋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感到情况十分危急,一方面验证了韦金珊的话,另一方面这里随时可能遭到敌人的搜捕。 公韧点了点头,感到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马上就要出屋去加强警戒。黄兴叫住了公韧,说:“公韧兄弟,我们的起义又往后推迟到27号,你和你的弟兄们又要多辛苦一天了。” 公韧的心里一沉,说:“黄司令,不知有句话我能不能说?”黄兴说:“什么事,你就说吧。”公韧面孔涨红,激动地说:“现在形势这么紧张,起义时间怎么能随便往后推迟呢?该提前才好。” 黄兴叹了一口气,说:“从日本、安南买的武器,27号才能运到,没有武器,我们没法举行起义。可是时间晚了更不行,一是各路选锋齐集广州,时间长了容易暴露;二是新军2标很快就有一部分士兵要退伍,我们必须赶在士兵退伍前举行起义;三是我们的经费也不能支持太久了。所以起义时间就定在了4月27日。” 公韧点了点头,知道起义时间的推迟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黄兴又用手指了指旁边一个年轻人对公韧说:“公韧兄弟,你人手少,再让林觉民领着几个人听从你的指挥吧。”公韧高兴地说:“那太好了,我们这里正缺少人。” 林觉民跟着公韧走出了北屋,到了西厢房里招呼了6个人出来,让公韧指挥。公韧安排了2个人到对面茶馆里伪装成茶客担任警戒,又安排了2个人到街上来回游荡巡逻,另外2个人手拿武器,和原来的几个人堵在了大门两边。安排完了这一切,公韧心里才略微踏实了一些,和林觉民一起走进了南屋三个伙计睡觉的屋里,从这里的窗户上正好可以看到街上的一切。 过了一会儿,看到街上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公韧就仔细地看着对面这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只见他体形略瘦,身穿长袍,面色白皙,十指纤细,一看就是个读书人。公韧和他聊着天说:“林先生,不知道你在哪里读过书?” 林觉民笑了一下说:“前辈,早知道你的大名了,你可能还不认识我,我就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福建闽县人,1906年自费留学日本,第二年考入日本庆应大学,专攻文科。今年,我接到了黄兴,赵声准备在广州起义的信后,立刻从日本赶回了国内。” 公韧微笑着说:“你这么年轻,难道就不知道这次起义的危险吗?” 林觉民笑了一下,说:“何止是危险,我觉得这回是有来无回,死定了。” 公韧大吃一惊,想不到林觉民竟是这般见解,而且对牺牲又是这样的镇定自若,忙问:“你怎么知道这回肯定要失败?咱们要牺牲?” 林觉民分析说:“你想,咱们就这么几百人,凭着一些手枪、炸弹,能起多大作用。而清军将近1万人,而且又有所准备,他们在城里,要是把城门这么一关,咱们就在城里这么打过来打过去,能不危险吗?能有几个人活着出去?” 公韧沉下了脸,严肃地问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么危险,为什么还要继续干下去呢?” 林觉民也严肃起来,说:“我是同盟会员,早已宣过誓,已不把生死看在眼里。我想,此次起义就是失败的话,也一定能感动同胞,一定能在他们的心里造成震动。今天的同胞们不是不知道,革命是救国的唯一手段,但是为什么他们怕这怕那呢?我想,他们是难以割断家庭的亲情。你想想,谁没有年老的父母啊!谁没有年轻的兄弟姐妹啊!谁没有幼小的孩子啊!谁没有爱恋的妻子啊!谁愿意舍去他们而从容就义啊?一想到这些,我心里就像刀割一样,非常难受。木头和石头都知道这样的亲情和爱情,何况人啊!况且人死了以后,他们的父母兄弟妻子孩子有的冻饿而死,有的悲伤痛苦一辈子。但是我想,我们这些人死了以后,我们的同胞难道还不觉醒吗!这是我决不相信的。如果我们的同胞一旦奋起,继承我们的精神,克复神州,振兴祖国,我们这些人就是死了的话,又有什么遗憾的呢?” 林觉民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叫公韧心里十分感动,林觉民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渐渐高大起来。公韧又看了看院子里的几个年轻人,他们和林觉民一样,也是一张张稚嫩的脸,也是一副学生打扮,想必也是刚从学校门里出来,但是他们是否也和林觉民一样,有着坚定的革命信心,这就不得而知了? 林觉民看出了公韧的心思,说:“你放心吧,他们和我一样,都是抱着必死的战斗决心。到时候你一声命令,刀山火海我们敢上,十八层地狱我们敢闯。” 公韧点了点头,有了这么些不怕死的革命志士,革命早晚必定成功。公韧的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感到越来越充实起来。 两个人相对无言,默默地想着各自的心事。公韧想:唐青盈啊,这小妞子,不知道这会儿那里的工作怎么样了,不知道临死前能不能见你一面?西品啊,你在哪里啊,原来没有能力救你,现在有能力救你了,却又不知道你藏到哪里去了?生前不能见你一面,死后我们就在所说的天堂里相见吧! 林觉民也在想念着自己年老多病的父母,年轻貌美的妻子和刚出了满月还没有享受到父爱的儿子,不禁眼圈发红,眼泪在眼圈中闪动。他突然站起来说:“趁这会儿有点空,公韧大哥,你给我找些笔墨纸张,我要写封家信,再晚了恐怕没有机会了。” 公韧给林觉民找来了笔墨纸张。林觉民低下头,奋笔疾书,写了一会儿,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了纸上,写不下去了,停了一会儿又写,不一会儿,两封书信已经写完。他略微一扫,点了点头,然后在静静地等待着墨迹自然干燥。他稳定了一下情绪,对公韧说:“这两封信,你可以看看?” 公韧说:“哪能呢,你的私信,我哪能随便看呢?” 林觉民说:“特殊时期,我们又是极端秘密的工作,你看看最好,这封家信没有什么可以保密的。”说着,把墨迹已干的家书恭敬地递给了公韧。公韧说:“林弟,你这么相信我,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看你这么难过,这么感情丰富,我想这封信一定非同凡响,弄不好能流芳百世。我就感受一下林弟大战前的亲情吧!” 公韧拿起了其中的一封,默默地念着,此信正是林觉民写给他妻子陈意映的一封名垂千古的绝命书: 意映卿卿如晤,吾今以此书与汝永别矣!吾作此书时,尚是世中一人;汝看此书时,吾已成为阴间一鬼。吾作此书,泪珠和笔墨齐下,不能竟书而欲搁笔,又恐汝不察吾衷,谓吾忍舍汝而死,谓吾不知汝之不欲吾死也,故遂忍悲为汝言之。 吾至爱汝,即此爱汝一念,使吾勇于就死也。吾自遇汝以来,常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然遍地腥云,满街狼犬,称心快意,几家能彀?司马青衫,吾不能学太上之忘情也。语云:仁者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吾充吾爱汝之心,助天下人爱其所爱,所以敢先汝而死,不顾汝也。汝体吾此心,于啼泣之余,亦以天下人为念,当亦乐牺牲吾身与汝身之福利,为天下人谋永福也。汝其勿悲! 汝忆否?四五年前某夕,吾尝语曰:“与使吾先死也,无宁汝先我而死。”汝初闻言而怒,后经吾婉解,虽不谓吾言为是,而亦无词相答。吾之意盖谓以汝之弱,必不能禁失吾之悲,吾先死留苦与汝,吾心不忍,故宁请汝先死,吾担悲也。嗟夫!谁知吾卒先 汝而死乎? 吾真真不能忘汝也!回忆后街之屋,入门穿廊,过前后厅,又三四折,有小厅,厅旁一室,为吾与汝双栖之所。初婚三四个月,适冬之望日前后,窗外疏梅筛月影,依稀掩映;吾与(汝)并肩携手,低低切切,何事不语?何情不诉?及今思之,空余泪痕。又回忆六七年前,吾之逃家复归也,汝泣告我:“望今后有远行,必以告妾,妾愿随君行。”吾亦既许汝矣。前十余日回家,即欲乘便以此行之事语汝,及与汝相对,又不能启口,且以汝之有身也,更恐不胜悲,故惟日日呼酒买醉。嗟夫!当时余心之悲,盖不能以寸管形容之。 吾诚愿与汝相守以死,第以今日事势观之,天灾可以死,盗贼可以死,瓜分之日可以死,奸官污吏虐民可以死,吾辈处今日之中国,国中无地无时不可以死,到那时使吾眼睁睁看汝死,或使汝眼睁睁看吾死,吾能之乎?抑汝能之乎?即可不死,而离散不相见,徒使两地眼成穿而骨化石,试问古来几曾见破镜能重圆?则较死为苦也,将奈之何?今日吾与汝幸双健。天下人不当死而死与不愿离而离者,不可数计,钟情如我辈者,能忍之乎?此吾所以敢率性就死不顾汝也。 吾今死无余憾,国事成不成自有同志者在。依新已五岁,转眼成人,汝其善抚之,使之肖我。汝腹中之物,吾疑其女也,女必像汝,吾心甚慰。或又是男,则亦教其以父志为志,则吾死后尚有二意洞在也。甚幸,甚幸!吾家后日当甚贫,贫无所苦,清静过日而已。 吾今与汝无言矣。吾居九泉之下遥闻汝哭声,当哭相和也。吾平日不信有鬼,今则又望其真有。今人又言心电感应有道,吾亦望其言是实,则吾之死,吾灵尚依依旁汝也,汝不必以无侣悲。 吾平生未尝以吾所志语汝,是吾不是处;然语之,又恐汝日日为吾担忧。吾牺牲百死而不辞,而使汝担忧,的的非吾所忍。吾爱汝至,所以为汝谋者惟恐未尽。汝幸而偶我,又何不幸而生今日中国!吾幸而得汝,又何不幸而生今日之中国!卒不忍独善其身。嗟夫!巾短情长,所未尽者,尚有万千,汝可以模拟得之。吾今不能见汝矣!汝不能舍吾,其时时于梦中得我乎!一恸!辛未三月廿六夜四鼓,意洞手书。 公韧看完此信,两颗泪珠在眼框中打转,他把这两封信慢慢地折叠起来,装在写好的信封里,吩咐一个小伙计把它火速送到邮局里去。 第一百七十三回 事泄露黄兴撤起义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26号早晨,公韧值了一晚上的班,迷迷糊糊地刚睡着,张胖提了提裤子突然叫醒公韧说:“有一个新军军官来了,非要见黄司令。” 公韧赶紧爬起来,见到了那个军官,对他说:“有什么事先给我说。”那军官说:“不行!事情紧急,只能找黄兴。”公韧看到他急迫的样子,心想他必有急事,只好把他领到了黄兴屋里。他进了屋,见了黄兴就大声嚷嚷说:“黄司令,坏了,坏了,我们新军所有的枪机全部被上头缴去了。下一步该怎么办,请你赶快拿主意?” 黄兴正趴在地图上和几个人研究行动方案,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黄兴脸上有点儿上火,着急地问:“李队长,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那个李队长擦着头上的汗珠说:“昨天下午,我们2标的官兵都被叫到操场上训话。就在这时候,一些当官的领着巡防新军进入了我们的宿舍,把我们的枪机都拆走了,3标的情况也差不多。当官的并且发出命令,任何人不得随便出营。我这是好不容易说老爹有病,回家看看,才偷偷出了军营。” 黄兴问:“他们把枪机运到了哪里,知道吧?”李队长说:“不知道。他们马上就把枪机用马车运走了,具体运到了哪里,我哪里知道。” 黄兴焦躁地在屋里一圈圈地踱着步。李队长问:“我怎么办?再回去晚了,他们要怀疑的。”黄兴停住了脚步问:“李队长,还有什么好办法吗?”李队长说:“没有。没了枪机,枪就是木头棍子一根,哪里还有什么好办法。” 黄兴皱了皱眉头说:“就这两天的事了,我会叫人给你下达起义命令的。一旦接到命令,你们能立刻夺取武器,冲出兵营,杀到城门口吗?”李队长说:“不管困难再大,我们也要执行你的命令。” 听了这句话,黄兴心里稍微宽松点,点了点头说:“那就好,只要你们到了城门口,自然有人接应你们进城。你们进了城,迅速配合城内起义。”李队长说了一声:“知道了,”然后慌慌张张出门而去。 公韧发牢骚说:“怎么防备着防备着,又叫他们把枪机收了去,和上一次新军起义时,如出一辙。清狗子这一招太恶毒了,简直就是釜底抽薪,上房断梯。”黄兴说:“也可以说,我们起义的主力部队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清军不但知道了我们的作战计划,而且还一步一步紧紧地压迫着我们。” 这边正讨论着枪机的事,不一会儿,又有一个同盟会员来送信说:“黄司令,昨天晚上,天字码头驶来了大批的长头蓝布篷船,篷船上载着大批的清兵,足有三四千人。他们上了岸,都充实到城里各处的军事要地,特别是有2个营官兵进驻了观音山。” 众人都知道这观音山是全城的制高点,地形极好,扼守住了观音山,就等于掐住了革命军的喉咙。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更加沉重起来,都在考虑着怎样才能应付这些突然事变。 这时候,林觉民也进来报告说:“黄司令,胡同里已经发现了清军的密探,我们这里已经非常危险了,咱们撤还是不撤,请你赶快拿主意?”黄兴说:“你赶快告诉我们的人,要沉住气,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暴露了目标。”林觉民赶紧回去布置去了。 公韧也要赶紧出去查看情况,被黄兴叫住了,说:“你先别慌出去,我们先开个会。”公韧赶紧往前靠了靠,黄兴对公韧介绍着那几个同盟会员说:“这是陈炯明,胡毅生,朱执信和宋玉林。”又对那几个人说:“这是对广州城比较熟悉的公韧。咱们就临时开一个小会,研究一下起义的事情吧?” 那几个人听了点了点头,或坐或站,听着黄兴说:“形势已经相当严峻,起义已遭到了巨大的破坏,新军的枪机被卸走,大部分机关被袭击,清军又从外省调来了大批军队。也可以说,敌人已经有了充分准备,正在张开了一张大网,就等着咱们往里钻呢。本来决定今晚上起义,到底是起义还是不起义,请大家发表意见?” 大家一时有些沉默。停了一会儿,陈炯明说:“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不能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得保存革命的有生力量。我建议,以后等待有利时机再起义吧。”胡毅生,朱执信和宋玉林也各自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基本上同意延期举行起义。 公韧说:“既然清军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起义计划,我看在广州城里起义已经没有必要。干脆,我们就把军事力量都转移出去,选择一个清军比较薄弱的地盘打下一个小地方,建立一块根据地,有了根据地,再伺机进攻大的县城或者广州城……” 黄兴听完了大家的意见说:“好,大家的意见和我一样,根据目前的情况,只能改期举行起义。至于建立根据地的事,那是后话。”他立刻安排陈炯明:“立刻通知起义各部,迅速解散,以免遭到敌人搜捕。”陈炯明立刻下命令去了。 黄兴又叫宋玉林往香港总部发电报,宋玉林问:“敌人查得很严,电报上怎么说呢?”黄兴想了想说:“就写上,省城疫发,儿女勿回家。”宋玉林点了点头,赶紧到电报局发电报去了。 安排完了这些事,黄兴觉得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可不一会儿,又变得焦躁不安起来。这时候,林觉民又来对公韧说:“胡同里的密探又多了一个,刚才还有一个朝咱这杂货铺里直打量,我看要麻烦。” 公韧对黄兴说:“黄司令,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先撤,然后其他的人再撤,剩下的事我来收拾。”黄兴摇了摇头说:“你们都能撤,而我却不能撤。” 公韧觉得黄兴的话有些突兀,问黄兴说:“黄司令,这句话没听明白,为什么别人能撤,你却不能撤?” 黄兴没有直接回答公韧的问话,而是拐着弯地对公韧说:“如果有一个人,对他的朋友说,我的母亲得了重病,没有钱治病,你得借给我钱。当那个朋友借给了这个人钱后,却发现这个人并没有拿着这笔钱为他的母亲治病,以后那个朋友还会借给他钱吗?” 公韧不知道黄兴为什么在这个紧急关头还有心讲故事,赶紧说:“我想,那个朋友再也不会借给这个人钱了,因为他觉得被骗了。黄司令,情况紧急,你还是先撤退吧?” 黄兴说:“是啊,咱们这次筹款容易吗?筹款的时候,我们谈到了革命,华侨们都赞成,可谈到了要钱时,他们都不说话了,像马六甲这样一个大岛,只募得了300多元。起义的这些经费都是从那些并不富裕的穷华侨手里一分一毛募捐来的,而那些富翁,却大部分不愿意支持革命。当他们知道了,这些血汗钱并没有用于起义后,他们还会给我们钱吗?这是绝了我们以后筹款的路啊!” 公韧说:“那些事儿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你的安全。” 黄兴不理公韧,继续激动地说:“为了这次起义,枪械费、交通费、食宿费,我们花了大量的款项,如果一旦不举行起义,这些钱都白白浪费了。我以后怎么向那些华侨交待?” 黄兴说着走着,越想越焦急,越来越暴躁,随即拿过了毛笔,在一张纸上给南洋的同志迅速写了一封绝命书,书上写着: 泽如先生: 事多,没有时间通信,罪过罪过。本日亲赴阵地,发誓身先士卒,努力杀贼,不敢有负诸贤之期望。所希望的是汉族有幸,一举获胜,要不然虽寸断我身,亦不足以弥补我的罪过。小弟不才,预备或有不周,用途或有不当,自知错误深重,但自认此次起义之款,一分一毛都属公用。所有此次起义的款项清册,虽然繁杂,但是亦有登记,当先寄呈你处宣布,然后欧洲,然后美洲各地。此大战在即,尚认为唯有我的心是公正的,足以面对大家。 绝笔。 弟黄兴顿首 公韧悄悄地看了一遍黄兴的绝命书,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既然总司令都已把生死置之度外,自己一个小卒,更何畏生死呢! 这时候,街上突然响了一枪,本来比较安静的街上,立刻响起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林觉民立刻警觉地拔出了手枪,扑向了门口,指挥着几个人拿着枪逼住了大门。屋里所有的选锋队员几乎都从屋里冲出来,个个手执武器,成扇形注视着即将大战一场的大门。 公韧拔出了手枪,拉着黄兴往后门拖,严肃地对黄兴说:“黄司令,你赶快撤。”黄兴挣脱开公韧的手,从腰里拔出了手枪,厉声地对公韧说:“你们都可以迈步出五羊城,只有我克强一个人,必须死在这里。” 公韧冷笑一声:“你司令都死在这里了,我一个小兵还有什么活头,我和你一块儿死。”林觉民回头说:“绝命书我都写好了,根本就没有抱着活的希望。”门口那几个同盟会员也说:“我们和总司令同生死共患难!” 一会儿,街上又渐渐安静了,过了一会儿,一个同盟会员在门外顺着门缝往里传话说:“没事了,刚才是一个警察走火了。”大家的神经这才有点儿放松,一个个收起了枪。公韧对他们做了个手势,叫他们肃静,然后全部退到了屋里去。 公韧和黄兴进了北屋。公韧想了想说:“黄司令,鸟无头不飞,人无头不走,我觉得你还是撤出去为好?”黄兴突然倔强地对公韧发火道:“撤!往哪里撤?没地方撤了。我既然进了五羊城,就要大干一场,好对华侨有个交待!”公韧看着黄兴这么固执,也就不再去劝,和林觉民等同盟会员一起,抱定了和黄兴一块儿战死的决心。 晚上,突然一个同盟会员来报告说,昨天晚上新调来的巡防营中,是顺德的3个巡防营,有一些革命党人正秘密和我们联络,他们表示愿意和我们一块儿起义,其中有温带雄、陈辅臣等。 黄兴听了大为高兴,马上召集了姚雨平、陈炯明、胡毅生、宋玉林、公韧等几个人重新开会,商量起义的事。 熟悉巡防营的姚雨平高兴地介绍说:“这顺德的3个巡防营,我已经运动了很长时间,3个营中10个哨官,有8个人是我们的革命同志,还有2个不是,1个持中立态度,1个持反对态度。要是他们来广州,这是天助我也。” 黄兴十分兴奋地说:“好!只要巡防营中有人响应起义,哪怕只有三分之一的人,也足以在敌人内部造成混乱。新军虽然没有武器,但是他们有战斗力,只要把他们引过来,接济上武器,就能打得敌人嘁哩哗啦。我们的选锋再一打,这次起义就成功了。” 这时候又有一个同盟会员来报告说:“巡警教练所的革命同志来和我们联络,说巡警教练所的学生200人决心协助我们起义,他说他们士气旺盛,弹药充足。” 黄兴高兴地擂了一下桌子,又大叫了一声:“好!又多了200人加入我们的队伍,好了,好了,这下好了,我看我们就干脆起义吧?”他神采飞扬的眼睛里,扫视了大家一圈,希望能得到大家的支持。 几个人并没有马上搭腔。停了一会儿,陈炯明愁眉苦脸地说:“巡防营起义不能指望,这只是扑风捉影的事。再说,上午我们刚下了暂停起义的命令,晚上又改,朝令夕改,必然会造成混乱。还有新军没有枪机,怎么打?” 宋玉林也摇着头说:“上午我刚发了电报,叫香港的选锋们不要来,这会儿怎么再给他们发电报?他们要是解散了,集合起来恐怕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了的。” 公韧稳定了一下情绪,坚定地说:“要说起义是否成功,我看只有三成把握,巡防营也好,巡警教练所也好,他们才有多少人啊,和敌人相比,仍然是力量悬殊。因为时间太紧,就是三合会的人也没法通知他们来帮忙了。但是要说起义,我这一次支持打!为什么不打啊,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要坚决举行这次起义。我们动员了那么多人,耗费了那么多钱,不能白白浪费了,最起码是让那些华侨们知道,他们捐献的钱是用我们的血肉之躯举行了这次起义。现在全国那么些人都在期待着这次起义,都在期待着清朝的灭亡,我们就坚决的狠狠的打它一下吧!目的不在乎军事上的胜利,目的主要是政治上的胜利。” 黄兴猛地擂了一下桌子说:“好!我的意见也是打!这个事情就这样定下了。不过我有言在先,这次起义可能要付出重大牺牲,如果有人觉得危险,可以暂时不参加这次起义。”说完,黄兴炯炯有神的眼睛威严地扫视着陈炯明、姚雨平、胡毅生和宋玉林四个人。 陈炯明脸上严肃起来,大声地说:“黄司令,这是哪里话,你都不怕死,我还何惧生死,我坚决参加这次起义!”姚雨生、胡毅生和宋玉林也表示坚决参加起义。 黄兴松了一口气,对大家说:“好,不亏为同生死共患难的革命弟兄,那我们就集中兵力,好好地打赢这一仗。先定一定起义的日子,明天晚上也就是27号发动起义怎么样?” 宋玉林首先提出疑义说:“是不是日子太紧了,晚两天行不行?” 黄兴说:“不行!今天一天,广州城里的选锋撤出去了不少,再晚了撤出去的会更多。再说警察局的内线说,警察局过两天就要查户口,这一查,很多外地同志怎么办?形势这么紧张,再待上一天,说不定剩下的机关也会被他们破坏掉。” 大家都点了点头。 黄兴又对宋玉林说:“你马上再给香港发电报,通知我们的起义计划,并叫香港的选锋们火速进入广州城,电报上就说:‘母病稍痊,须购通草来。’” 宋玉林点了点头。 黄兴又对姚雨平说:“你赶快和巡防营取得联系。” 姚雨平点了点头。 黄兴又对陈炯明说:“你马上和新军取得联系。” 陈炯明点了点头。 黄兴考虑了一会儿说:“我们再组织10路进攻恐怕人手不够了,这样吧,咱们的10路改成4路。第一路由我率领,进攻两广总督署,拿下他们的首脑机关。第二路由姚雨平率领,攻下小北门,占领飞来庙,迎接新军入城。第三路由陈炯明带领,攻下巡警教练所,多弄点武器弹药。第四路由胡毅生带领,拿下并守住大南门,以策应我军起义。大家还有别的意见吗?” 众人都摇了摇头,黄兴说:“那咱们就赶紧准备吧。” 第一百七十四回 四路军兵败广州城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陈炯明接受了命令,出来了杂货铺,在街上拐了几个弯,回到了家。刚进家门,就有一个邮差送来了一封电报,陈炯明一看是香港来的,急忙展开急看。电报上写着:“时间急迫,儿女不能回家,请暂缓一日。” 这时候,家里已有70多个选锋等待多时了。他们一齐凑上来问:“陈先生,怎么定的,起义什么时候举行?”陈炯明考虑了一会儿说:“起义定为4月28号晚上举行,请大家分头准备吧。”有一个选锋问:“形势这么紧张,为什么不在今天或者明天举行起义呢?为什么非要等到28号呢?”陈炯明皱着眉头说:“赵声的大批人马没来,我们怎么举行起义。估计28号,赵声的人就差不多来了。” 选锋们知道了起义的日期,有的在擦枪,有的紧急处理大战前的私事。陈炯明叫来了一个本地选锋,悄悄对着他的耳朵说:“你立刻去新军……”就把4月27号晚上举行起义的事说了一遍,叫他迅速通知新军。 那选锋听了陈炯明的话,有些不明白地问:“你刚才不是对我们说是4月28号吗,怎么对新军又成了27号了,到底是多少号?” 陈炯明说:“这里头的事儿挺复杂,一句话两句话跟你说不清楚,叫你去你就赶快去吧。起义的日期是个秘密,你不能对别的选锋说。”那个选锋不好再问,赶紧传达命令去了。 布置完了,陈炯明觉得心里有空了,坐在椅子上熨帖地喝了一杯水,屁股一挨上椅子,连日的熬夜,几日的劳顿都上来了,感到上眼皮和下眼皮光打架,想歪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可是不知不觉就忽忽地睡着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那个选锋叫醒了陈炯明汇报说:“陈先生,两个城门关了,两个城门开着,城门口站满了旗兵,任何人不能出城进城,我真是想尽了办法,出不了城。” 陈炯明批评他说:“你就不会想想办法,把信送出去,新军通知不到,怎么起义?”那个选锋说:“我就这么大本事了,出不了城门怎么办啊。” 陈炯明训斥他说:“你知道狗熊它妈是怎么死的吗?笨死的!再想想别的办法?”那个选锋说:“真是没有办法了,要是有办法的话,我的信早就送到了。” 气得陈炯明了不得,赶紧再叫别的人去通知新军…… 杂货铺的起义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27号早晨,黄兴接到香港总部的电报说,已经来不及在起义前率领众选锋来到,黄兴又打电报再催,让他们迅速赶到。 上午,一些选锋队员三三两两进入了杂货铺,公韧把他们安排到几个屋里,叫他们不要大声说话,严禁在院子里走动。 公韧发给了他们每人1元钱,随身带着以备急用,每人1条白毛巾,缠在左臂上,作为起义军的标志,并发给了他们枪械子弹和自制炸弹,教给了他们怎样使用。 这些人精神振奋,开始演练了起来。公韧又发给了他们每人1双黑面胶鞋,这些人穿上了胶鞋后,显得腿脚极为灵便,上床下床,来回跑动,极其利索。 在和他们的交谈中,公韧知道了这些选锋主要有四川人,福建人,广东花县人和海外华侨,都是清一色的同盟会员。这些互不认识的革命党人见了面后也都非常高兴,一个个介绍着自己,拉着家常,说着一些互相安慰鼓励的话。 中午,公韧准备的饭菜也是极其丰盛,细米白饭随便吃,另外还有两桶猪肉油菜,一盆烩鱼。公韧笑着对他们说:“饭不好,同志们,别嫌弃啊,吃吧!吃吧!”林觉民也过来说:“多吃点啊,吃了这一顿,下一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哩。” 选锋们纷纷拿起了碗来盛米饭,盛菜,有的吃了一碗不够再接着盛,有的蹲着有的站着狼吞虎咽。 这时候,林觉民看到有一个选锋没有吃饭,站在那里发呆,浑身有点儿颤抖。林觉民盛了一碗米饭,多放上了一些菜,端到他跟前说:“兄弟呀,吃吧,没什么可怕的。到时候你跟在我后面就行,我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 那位选锋还是摇着头不吃饭,说没胃口。林觉民又劝他说:“既然到了这里,是死是活,也要是条汉子,你说是不是?要是害怕了,这时候退出去不迟。” 那位选锋听了林觉民的话,思虑了一会儿,说:“这位大哥说的对,既然来了,也就豁上了。”说着,端过林觉民递过来的碗,大口小口地吃起来。 下午4点多钟,黄兴到选锋的屋里来看大家了,大家的眼睛一亮,都纷纷围拢了过来,亲热地问这问那。 黄兴微微地笑着,手往下按了按,意思是让大家肃静,他清了清嗓子,用湖南话异常清楚地对大家说:“同盟会员们,我们都是选锋队员,都是从同盟会里挑选出来的最优秀的分子。这次我们一定不要辜负中山先生的期望,服从命令,勇敢作战,不怕牺牲,完成战斗任务。我们进攻时以螺角为号,一听到螺号响就坚决进攻。我们的任务是进攻督署,打乱敌人的首脑机关,和我们一块儿进攻的,还有好多选锋队员,他们都有各自的进攻目标。只要我们拿下了广州,就有了大批的军械弹药,粮食和钱,我们有了这些物资,然后大举北伐。全国的革命党都在支持着我们,我相信北京的清狗子政府支撑不了几天了。” 黄兴的讲话鼓舞了大家,有的人要鼓掌,黄兴赶快摆了摆手,制止住大家,指了指院外。最后黄兴说:“凭着我们这些人的决心,一定能拿下广州。只要拿下了广州,到时候,我请大家喝酒。”说着,做了一个举杯的动作。有的选锋队员笑了,没笑得也感到浑身轻松,紧张的气氛随之烟消云散。 黄兴讲完话,公韧又发给每个人1个大饼,在作战饿了时好充饥。 这时候谭人凤从香港急急忙忙地赶来了,他进了门看到黄兴左臂缠着白毛巾,脚穿黑胶鞋,腰挎手枪,兜里揣着子弹和大饼,一副就要上战场的样子。 谭人凤赶紧把黄兴拉到一边,对着他的耳朵说:“香港的选锋今天来不了了,电报你接到了吗。”黄兴问:“他们什么时候能来到?”谭人凤说:“可能明天吧,起义能不能晚一天。” 黄兴说:“怎么可能呢,再过一会儿我们就要出发了。”谭人凤说:“就凭这么点人,这不是冒险吗?”黄兴跺着脚说:“老先生,不要乱我军心。我主意已决,谁也不要说改期了。” 谭人凤见黄兴既然这样坚决,也就不再说什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跃跃欲试地就要加入选锋的队伍去作战。 谭人凤看到别人都有枪,自己没枪,就对黄兴说:“给我一支枪吧!”黄兴摇了摇头,平心静气地说:“先生老了,这是决死队,你不要参加,还是在后面担任些别的工作吧。”谭人凤也来了脾气,颤抖着胡须说:“我知道这是决死队,他们不怕死,难道我就怕死吗。快快给我枪!”黄兴知道谭人凤脾气倔强,劝他也没用,就叫林觉民给他一支手枪。 谭人凤根本不懂枪,觉得挺新鲜,这里戳戳,那里摸摸,一不小心,把机头打开了,手指头一动,突然“砰!”地响了一枪。屋里人多,立刻就有一个选锋队员“哎哟――”一声捂着脚中弹倒地,脚上的血一下子就流出来了。黄兴一把从谭人凤手里夺过了枪,连声说:“先生不行!先生不行!你就别再添乱了。” 众人吓了一跳,害怕暴露了目标,把清军吸引了过来,都不说话了,在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有一个选锋队员赶紧给那个受伤的队员包扎伤口。 所幸的是街那头又响了两枪,把这一枪冲淡了,又过了一会儿,街上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大家这才放下心来。懊恼得谭人凤连声说:“哎呀!哎呀!都怨我,都怨我,我这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吗!看来真是老了。” 黄兴安慰了谭人凤几句,赶紧派人把他送到陈炯明家里。 这时候,又有一个同盟会员进了杂货铺,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公韧看着他面生,问:“你找谁?” 那人就问公韧:“你们什么时候起义?”公韧问:“你是哪一部分的?”他说:“我是陈炯明那里的。”公韧“嗯”了一声,反问他说:“我们什么时候起义,难道你不知道吗?”他说:“我们是28号起义,陈炯明让我来看看,你们这里什么时候起义。” 公韧心里一沉,说:“这就怪了,一个队伍,怎么还有两个命令啊?陈炯明搞的什么鬼?”那个同盟会员说:“你们是不是马上就要发动起义。”公韧说:“你都看到了,还问?”那个同盟会员说:“我知道了,那我就赶快回去报告。”说完,他就急匆匆地走了。 4月27号下午5点30分,黄兴率领着100多人的队伍,从小东门杂货铺出发,直扑两广总督衙门。这时候阴历三月的天还挺亮,本来街人不多的行人见了这支队伍奋勇冲杀,弄不清什么来头,纷纷躲避。 路上有两个警察不知好歹,拿着枪想拦住队伍问问情况,结果被选锋队员一阵乱枪打死。黄兴一看再掩饰下去已经毫无意义,暗示了一下林文。林文首先吹起了螺号,几个螺号同时奏响,呜呜吹响的螺号伴随着起义的队伍,一直向前冲去。 队伍很快冲到了督府门口,从督府里头冲出了七八个卫兵拦住了去路。林觉民大喊:“我们都是同胞,不要打,我们是来打倒满清的,不关你们的事,你们要是赞成,请举手投降。” 卫兵哪里听得了这些话,举枪朝革命军射击,当时选锋队员就倒下了好几个。这时候革命军枪弹齐发,号角齐鸣,那些卫兵死的死了,跑的跑了。 革命军又冲进了二门,二门有**个卫兵没敢阻拦,往督府里退去。二门两边和大堂里有清兵,凭借栏杆和大厅柱子朝革命军射击。 公韧和黄兴朝着清兵们猛烈射击,林觉民往清兵里头投掷炸弹,清军们死的死,逃的逃。借着炸弹的烟雾,选锋们冲进了督府,可是到了督府里一看,一个人也找不到了,黄兴大喊一声:“搜!”搜了半天,才在一个床底下找到了一个吓得哆哆嗦嗦的警卫。 黄兴问:“这里头的人呢?”公韧用枪顶了他的肚子一下,那警卫才结结巴巴地说:“今天下午,都撤走了。” 这时候分头搜索的选锋队员过来说,什么人也没有。 公韧对黄兴说:“报纸上说,今天藩司、学司在这里开会,全是假的。要是两司在这里开会,必然有轿子和仪仗,可是现在什么东西也没有。要是没有密探报告,他们绝不会撤的这么快。咱们是不是中了他们的计谋?” 黄兴说:“既然这里什么也没有,别在这里耽误功夫,赶紧再往别的地方进攻。”临走时,要找书籍文件等放火材料,可是怎么也找不到。黄兴就点着了床上的被单,率领队伍出得了督府,不一会儿,就看到屋里的大火熊熊燃烧起来了,不一会儿,已烧得满天通红。 黄兴领着选锋们冲出督府时,天已经黑了。忽然迎头跑过来一支队伍,他们并没有排成战斗队形,也没有朝这边开枪。选锋们一时弄不清这是敌人还是朋友,犹豫着没敢迎上去也没敢贸然开枪。 林时爽知道清军里有革命同志,心想这可能就是,单独跑上去喊:“有同盟会员吗?我们都是汉人,应当同心协力,共除异族,光复汉族……”这边话还没说完,那边一声喊:“打!”一阵乱枪射来,林时爽当时头部中弹,倒了下去,选锋们横七竖八地倒下了三四个,黄兴也被打伤了两个手指头。 黄兴大呼上当,吼了一声:“打!”,这边一阵乱枪朝那边打去,那边也急忙朝这边射击。无奈那边是长枪,这边是短枪,交起火来,这边占不了便宜,黄兴只得率领着队伍且战且退。 冲杀了一阵,公韧对黄兴说:“我怎么没听到别的队伍行动啊,当务之急,是迅速迎接新军入城。”黄兴点了点头说:“说的对。”立刻命令徐维扬率领花县40人出小北门,迎接新军入城。又派四川、福建和南洋的30个同志进攻督练公所。这两支队伍立即分兵往那两个方向冲去。 黄兴哪里知道,陈炯明担心自己势单力薄受到清军夹击,根本就没有信心起义。下午派人来察看黄兴起义的情况时,就抱着见风使舵的心理,如果黄兴不起义更好,如果黄兴起义自己则根据情况,灵活处理。当听到黄兴起义的枪声时,他并没有立刻领着人去进攻巡警教练所,而是琢磨着那渐稀渐密的枪声。 当他听到一阵激烈的枪声时,十分高兴,想立即领着人冲出去,当听到越来越稀的枪声时,又害怕了,没有胆量冲出去和敌人战斗。 胡毅生所部本来在城外集合了150名东莞选锋,因为起义改期,所以胡毅生通知选锋们遣散,选锋们撤走了不少。以后起义又定为4月27日下午5时半,胡毅生考虑到自己的选锋人生地不熟,所以派人和陈炯明商量,要求借陈炯明的20个人当作向导,协助进攻。 陈炯明不说行也不说不行,没有明确答复,在等待中胡毅生错过了时间。 这时候胡毅生看到城内火起,枪声密集,知道起义已经发动,急忙集合所部选锋100多人进城参战。无奈东门已经关闭,无法进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城内打得激烈,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当时胡毅生所部的驳克枪最多,只可惜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好武器,如果这些驳克枪掌握在黄兴的起义队伍里,情况肯定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黄兴率领着其余选锋继续往前冲去,冲到双门底时,又有一支清军巡防营挡在了前面。他们最前面的一个军官大声喊:“弟兄们,弟兄们,我们来了,不要走,不要走。”其余人也跟着喊:“弟兄们不要走。” 选锋方声洞冲在最前面,他见前面这支队伍左臂上并没有绑着白毛巾,他吸取了林时爽的教训,并不说话,朝着最前面的清军军官一枪打去,当时这个军官应声倒了下去。 那支队伍立刻大乱,四散躲开,但是没有还击。黄兴又朝着那些士兵几枪打去,当时又打倒了两个,后面的选锋们一阵乱射,那支队伍又倒下了七八个人,其余的朝后退去。 地上还躺着几个伤兵,有一个军官还在地上爬着。公韧一把拉住了他问:“你是哪一部分的?”那军官急忙说:“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我是陈辅臣。” 公韧一听这个名字,赶紧叫住了黄兴说:“陈辅臣在此,他是不是革命党啊?” 黄兴一听大吃一惊,跺着脚说:“坏了,坏了,误会了。”赶紧抱起陈辅臣说:“伤得怎么样?”陈辅臣晃了一下,站起身来说:“还好,要不是我趴下,早完了,可是温带雄阵亡了。” 几个人忙到温带雄跟前查看,只见他心脏处中了致命一弹,身上满是鲜血,早已停止了呼吸。 急得黄兴摇着头叹息说:“哎呀――哎呀――可惜呀――可惜……”可是既然事情已经坏到了这种程度,也没有什么弥补的办法了。黄兴只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陈辅臣只好三言两语地说起了他们起义的经过。 原来刚才这支队伍正是同盟会员最多的巡防3营,3营以革命党人温带雄、陈辅臣为首。他们得到了27日下午5时半起义的命令,下午4时从城内购得白手巾300方,分发给士兵,说是赏给士兵的,传令晚餐提早半小时开饭。 刚吃完了饭,听到城内打起来了,温带雄随即命令部队整队入城,并告诉陈辅臣准备擒拿李准的计划,计划是该部队假借保卫李准之名,准备到水师平台擒拿李准。为了不引起清军的怀疑,决定不到水师平台前,臂上暂时不缠白毛巾。 正在这时,李准派人命令该营入城进攻革命党人,温带雄听了大喜,立即扣压了传令之人,并对陈辅臣大呼道:“老天给了我们这个机会,使我们为革命党立功。”立刻命令全营迅速入城,温带雄冲在最前面,陈辅臣殿后。没想到了双门底,发生了这样的误会,温带雄阵亡,全营惊散。 黄兴扼腕叹息道:“要不是这场误会,巡防3营肯定会有一番大的作为。”他对陈辅臣安慰了两句,又说:“辅臣兄,你快去掌握队伍,配合我们起义。”陈辅臣答应了一声,追赶他的部队去了。 而这时负责和温带雄联系的姚雨平跑到哪里去了呢?这当然又有一番曲折。 姚雨平所部的选锋200多人,大都在城内附近的织布房一带隐藏,选锋的头目们则在嘉属会馆等候枪弹。27号上午,姚雨平派了吴平、郭实两个人拿着黄兴的条子雇了两辆三轮车到城外藏取武器的始平书院领取枪弹。 这两个人到了始平书院后,找到了始平书院的经理王女士。 由于清军密探这段时间活动猖獗,有时也到始平书院来转悠,所以王女士特别警惕。她看到这两个人来找她,小心询问。这两个选锋办事莽撞,上来就掏黄兴的条子。 王经理一看对方没有对暗号,拿过那张纸条一看,又不认得黄兴的字,所以没好气地说:“我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所以不再理会吴平、郭实二人。 这俩人更是着急,对王女士说:“是姚雨平让我们来的,时间紧急,希望你快快发给我们枪弹。”王女士更加怀疑起这两个人,没好气地说:“我根本就不认识姚雨平,我们这是书院,请你们不要来捣乱。”干脆进了屋,关上了门,再也不理会吴平、郭实俩人。 这两个人赶紧回到嘉属会馆向姚雨平汇报。这时候姚雨平正在会馆里向温带雄面授起义方略,听到这个消息,十分着急,急忙和这两个选锋一块儿来面见黄兴。 这时候晌午已过,黄兴看到时间已经很紧张了,也是十分焦急,立刻派了和始平书院王女士比较熟悉的陈尤一块儿出城,并雇了4抬轿子,一块儿到始平书院领取枪弹。 陈尤和王女士接上头后,王女士立即领着他们到了秘密仓库,把枪弹装在了轿子里,然后4乘轿子迅速往城里急奔。 他们刚到了归德门,突然城内枪声大作,起义爆发,城门慢慢地关闭了。几个人没有办法,只好又把武器抬回了秘密仓库里,卸下武器,每人各取了一支枪,绕过归德门,迅速到了双门底,希望和巡防营联系上。没想到了双门底,巡防营已经和黄兴的队伍发生了误会,温带雄阵亡。 而这时嘉属会馆内的选锋头目们还在苦苦等待着枪支弹药,织布房一带的选锋们更是坐立不安,焦躁万分,他们既没有武器弹药,又没有人领导他们,实在不知道怎样才能上阵杀敌? 黄兴继续领着几十个人在城内左冲右突,他们只希望自己能够吸引清军的注意力,好掩护徐维扬攻下小北门,迎接新军入城。 黄兴万万没有想到,新军的革命党人根本就没有接到27日5时半起义的通知。这时候新军的士兵听到了城内密集的枪声,忍不住走出营房,向城里观望,然而巡防新军的士兵早已用步枪瞄准了新军的营房,喝令新军士兵不准走出营房半步。 新军士兵拿着缺少枪机的步枪,急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真是望穿秋水,不见接济的同志到来,只能相对长吁短叹。 有人在营房内登高了望着城里的大火,火大了,新军士兵们欣喜若狂,火小了,新军士兵们悲观失望,如此数次,火竟然全都熄灭了。新军士兵们各自泄气,只好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这样,失去联络的双方,选锋的同志在城内盼望着燕塘新军来支援,新军的同志在燕塘希望城内有人来接应他们,而负责联络的陈炯明就是没有把信送到…… 大部分清军坚守着城内的各处军事要地,防备革命军的进攻,小部分清军则对孤军作战的黄兴所部展开了反击,使黄兴的这支精锐小队伍,处处受到敌人的攻击。 公韧看到朱执信肩膀受伤,鲜血淌满在长衫上,但仍然奋力进攻。黄兴的两个手指头早已被打断,仍然大声地喊着,吼着,率领着队伍猛打猛冲。 虽然敌人人心惶惶,兵无斗志,但是越打,清军越多,越打革命军越少。公韧对黄兴说:“黄司令,咱们撤吧,再打下去,已经毫无意义了。”黄兴回头看了看,稀稀拉拉的已经没有几个人了,而且又都大部分挂花,只好点了点头,领着人向大南门冲去。 好在大南门没关,队伍趁着天黑刚冲出了大南门,忽然冲过来一股敌人,把革命军冲散。公韧朝着冲过来的敌人,连续射击,击倒了几个敌人,再打,枪里已没有了子弹,一摸口袋,口袋里的子弹也早已用光。 公韧只好掏出了一把匕首,朝着扑过来的敌人一阵子乱捅,刚捅倒一个,又扑上来一个,眼看着围上来的敌人越来越多。急得公韧冷汗直冒,杀得两眼通红,使出了浑身的功夫,可还是难以摆脱越来越多的敌人。 突然,眼前似乎闪起了一道寒光,只见一个个敌人扑通、扑通纷纷倒地。一个像钳子般的小手,猛一下子抓住了公韧的手脖子,低声地喝斥道:“公韧哥,快跟我走!”公韧心中一喜,这不是唐青盈又是谁,被唐青盈连拉带拽,脚底上像生了风一样,疾速向旁边的一个小胡同跑去。 原来唐青盈虽然在广州附近训练三合会的骨干,可心里也实在是挂念着广州城里的公韧,心里就像有感应似的,27号回来正好到了广州城外南门,没想到城里就乒乒乓乓地打起来了,她来的恰是时候,正好接应了从城里退出来的革命党人。 前面来的敌人,唐青盈就用刀削,后面追来的敌人,唐青盈就用枪打,竟象入无人之境一样。不好,前面是一条死胡同,一堵矮墙竖在面前,后面又传来了清军的脚步声。唐青盈把身子往地上一蹲,命令公韧:“快上!”公韧低声对唐青盈说:“你先上!”气得唐青盈拉了公韧一把,又吼道:“叫你上你就上!” 公韧不敢再和唐青盈争辩,只得踩着唐青盈的膀子往墙上爬。唐青盈一使劲,站了起来,把公韧送上了墙头。 这时,后面的两个清兵又到了跟前,唐青盈一个转身,刷!刷!两下,两个清兵已被抹了脖子。唐青盈提了提气,蹿上了墙头,又对公韧吼道:“怎么还不跳!”公韧说:“你没上来,我怎么跳!”唐青盈鼻子哼了一声:“下去吧,你。”把公韧推下了墙头,自己又轻轻地跳下。 这时,墙那边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纷乱的吵嚷声:“抓革命党啊,革命党跳墙跑了――” 唐青盈拉着公韧的手在院子里急速奔跑,遇到了墙头就翻,碰到房子阻拦就拉着公韧爬上房顶,从这一个房顶越上了另一个房顶,磕磕绊绊地连跑带蹿。身旁子弹乱飞,后面杀声阵阵,不时地打得砖头瓦块乱飞乱溅…… 前面是广州郊外墨黑的树林,两个人迅速地钻了进去,隐没在茫茫的黑夜之中。 第一百七十五回 勇黄兴突围避香港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黄兴被清军冲散后,慌乱之中躲避到一个小洋货店内避难,等清军退走后,急忙喊店伙计要茶喝,喊了一阵,店中无人,这时才觉得手指头的伤口极其疼痛,血流不止。黄兴看到店中恰巧有一盆清水,乃用盆中凉水冲洗创伤泥垢,满盆清水立刻变成了红的。黄兴又急忙从一块洋布上撕下一条布,勒紧伤口止住流血。 这时候,墙上的板子突然打开,从里面猛然钻出来一个人,可把黄兴吓了一跳。黄兴看他才十三四岁的样子,像是店内伙计,心里才稍安,赶紧对他说:“我被人打伤,要到长堤去,你能把我送到长堤吧?” 那小伙计点了点头,从那眼神里像是认出了黄兴是革命党。他从屋里找出了一身黑长衫,乃把黄兴的血衣换下,再让黄兴戴上一顶小草帽,然后领着黄兴一路上躲避着清军,往长堤走去。 小伙计把黄兴送到了长堤,唤过一艘小船来,黄兴要求过江到对面的幢寺。船夫看了看黄兴说:“过江可以,得要两块银元。”小伙计说:“你这不是讹人吗?你干上一个月,也挣不了两块银元啊。”船夫瞪着眼睛说:“爱过不过,不过拉倒,现在城内打得正凶,这时候过江的不是革命党又会是别人吗。” 黄兴忙说:“好好,我家里有病人,也顾不了许多了,两块就两块吧。”给了船夫两块银元,船夫才答应把黄兴渡过江去。 黄兴在船上和小伙计招手告别,心想,只要以后我能活着,一定来看看这个可爱的救命小恩人。 黄兴上了岸,一问才知道,离机关还远,只得慢慢地步行,到了漱珠桥杂货店,询问店伙计:“溪峡旅社在什么地方,还有多远?”由于黄兴是湖南人,店伙计听不懂,只是一个劲地光摇头。 这时候过来一个警察,询问黄兴:“你是干什么的,要到哪里去?”黄兴一见是警察,心想不好,自己的口音不是本地人,警察难免心中怀疑,就装作哑巴,手指着自己的嘴巴,一个劲地乱摇。 警察上下左右打量着黄兴,又看了看他手上的伤势说:“我看你像是革命党,是从城里跑出来的吧?”黄兴心里一着急,急忙用湖南话说:“我哪里是革命党,我是做买卖的,在城里被人打伤,这不要到亲戚家去。”那警察问:“你亲戚在什么地方?”黄兴说:“就在离溪峡旅社不远的地方。”警察说:“早说不就完了吗!”指了指漱珠桥说:“上了漱珠桥,不远就是溪峡旅社。”说完,扬长而去。 这时候的黄兴,已惊得一身冷汗,心想,这个警察一定是个革命党人或者同情革命党的,要不,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我。 黄兴上了漱珠桥,瞭望着城内的大火,看着城内上空的硝烟,听着城里时断时续的枪声,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这一仗不知又有多少个革命志士血洒疆场,为共和捐躯啊!现在最最要紧的是,城里的这些同盟会骨干,革命的精英们能不能尽快地逃离出龙潭虎穴?他们多生存一个,就为以后的革命多保留一个火种。 至于这次起义究竟该举行还是不该举行?……谁是谁非,还是由后人去评论吧。 黄兴怀着沉重的心情,到了溪峡旅社,按照预先的方位,在溪峡旅社东边大约30多丈的地方转悠。黄兴也不知道机关上的门牌,但是知道机关内是胡宅,刚娶过亲,就仔细地观看周围的动静。 黑夜中见有一座宅子,门口挂着两个大红双喜字灯笼,上有喜庆对联,上联是:“道合志同新春择佳偶”,下联是:“情深意重吉日结良缘”,横联是:“喜结联理”。 黄兴紧三下慢两下地敲了敲门,里头没人应答。不一会儿,黄兴又按照暗号继续敲。敲了好半天,里头才有一个女人问:“谁呀?” 黄兴说:“我是过路的,口渴,找口水喝。”里头又没人答应了,就像是一所空无一人的宅子一样。黄兴又继续敲,好半天,里头又是那个女人厌烦地说:“家里没人,不要敲了。” 黄兴乞求着说:“嘴里太渴了,你就开开门,让我进去找口水喝吧。”里头又没人说话了,再也没有人理会黄兴。 黄兴只好又耐着性子敲门。那女人实在不耐烦了,把门开了一条缝,对着黄兴嚷:“家里没有男人,你就不要敲了!”黄兴用手扒着门缝说:“你就让我进去找口水喝吧,实在太渴了。”那女人不愿意让黄兴进去,但又见黄兴扒着门缝,关不上门,只好生气地嘟哝着说:“没见你这么无赖的,不讓你进你偏要进。”也就只好开了门,不再理黄兴,到自己的屋里睡觉去了。 黄兴进了院子,反手插上了门,看了看院里,到处黑古隆冬,寂静无声,真像是无人居住的样子,只有楼上还点着一盏小油灯,像一个萤火虫一样,摇曳着蚕豆般的光亮。 黄兴轻轻喊了两声:“楼上有人吗?楼上有人吗?”楼上还是无人回答。 黄兴只好轻轻上了楼,透过昏黄的灯光,看到楼上敞着门,门口立着一个人,一动也不动。黄兴又喊了两声:“什么人,你在那里干什么?”那人还是一动也不动。黄兴大吃一惊,这人莫不是被人勒死的,如果是被人勒死的,这一定是清军设下的埋伏,莫不是我刚出狼窝,又入虎穴。黄兴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动也不敢动,只是竖起耳朵毛骨悚然地听着周围的动静,倾听着伏兵发出的一丝一毫的轻微响动。 听了一会儿,周围似乎没有什么响声。黄兴想,事已至此,怕也没用,只好大着胆子,走到了那个人面前,仔细观看,原来这是一个年轻女子,胸脯在轻微地耸动,像是在打瞌睡。 黄兴轻轻地戳了她一下,那女子突然惊醒过来,看到黄兴的样子,吓得手舞足蹈,大叫一声:“妈呀——”这一声大叫,倒真把黄兴吓了个七魂出窍。 这时候,楼梯上突然传来咚咚的脚步声,慌得黄兴急忙从腰里掏枪,一摸没有,才想道为了便于脱身,早已把手枪丢在了珠江里。黄兴掏不着枪,又急忙抓起屋里的一个茶碗,当作武器,对着楼梯口上来的人要拼个你死我活。 不一会儿,从楼梯口上来了一个女人,见了黄兴的样子,大吃一惊,急忙说:“黄司令,原来是你啊!”黄兴认得她,原来是机关上的徐宗汉,这才松了一口气。 徐宗汉看到黄兴的手上血流不止,已透过包扎的破布滴答到了地上,急忙吩咐那个打瞌睡的女人说:“你看你,光知道睡觉,差点误了大事,赶快拿点开水,弄点吃的,我先给这位同志包包伤口。” 徐宗汉一边给黄兴包扎伤口,一边说:“机关上已没有一个男人,看门的是一个才从乡下来的女人,什么也不知道,刚才那个打瞌睡的是一个女仆,好睡觉。我这也是刚才外面回来,你可别见怪!” 黄兴说:“刚才可吓死我了,我以为又中了清军的埋伏呢。” 第二天早晨,徐宗汉打发才回来的一个同盟会员庄六到街上买止血药。不一会儿,庄六慌慌张张地领回一个人来,黄兴一见,大吃一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声。 黄兴急忙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赵声说:“昨晚上我已率200名选锋从香港出发,今早到了广州,分头上岸,才知道起义已经失败。本想分头进城,无奈城门盘查甚严,只好又分别返回香港。我迷了路,渡过了江,正好碰到了刚才这位同志,他认得我,才把我领到了这里。广州起义怎么失败的,快给我说说。” 黄兴这才给赵声说起了起义的各个细节,一边说,一边哭,最后竟泣不成声。 赵声也哭,两个人抱着一边说一边哭,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一个个擦着眼泪,无限悲伤。说着说着,黄兴昏过去了,众人急忙找药来救,可是什么药也没有,徐宗汉只能用葡萄酒往黄兴的嘴里灌。 不一会儿,黄兴醒了,又继续给赵声说,说着说着,又昏过去了,众人又往他嘴里灌葡萄酒。 黄兴醒来后,还要对赵声说,赵声劝他:“先不要说了,先不要说了,以后再说。”徐宗汉也劝他:“你流了这么多血,好好养一养,以后再说这些事吧!” 黄兴不理徐宗汉,抽抽答答对赵声说:“这些人都是我同盟会辛辛苦苦几十年培养的精英啊,都是由于我指挥不当,才使他们损失殆尽,我怎么有脸见孙中山,怎么有脸再见同盟会的同仁啊。我……我……没脸啊!”说着说着,抽出赵声的手枪,就要渡江去和清狗子拼个你死我活。赵声,徐宗汉极力阻拦着,夺过了他的枪,黄兴又一阵子头晕目眩,昏过去了…… 这时候,门外有党员来询问黄兴的伤情如何,赵声和徐宗汉等人商量了商量,决定对内部先暂时答复说,黄兴已经战死,想利用混进内部奸细的嘴,让清军知道这个消息,以保护住黄兴的生命。 4月28日黄昏,黄兴悄悄化装打扮,穿着一身灰色长衫,戴着一顶大礼帽,脸上戴着一副大胡子,坐哈德安轮往香港转移。 轮船上已经没有单间,只能坐在大厅中假装着睡觉,他把帽沿压得低低的,紧紧地依偎在徐宗汉身旁。徐宗汉则是一副阔太太的打扮,一边搂着黄兴,一边紧张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船上不时地有清军的密探晃过来晃过去,徐宗汉以身体挡住黄兴,旁边有庄六等革命党人秘密掩护。 到了香港后,黄兴的伤口已经发了炎,溃烂得厉害,并且还有一个指头似断非断。革命党人只好把他弄到雅丽氏医院去治疗,大夫看了看黄兴的伤口说:“那个指头必须割断,按照规定,割断的伤口必须有亲属签字才能动手术。”徐宗汉说:“那就赶快动手术吧,我是他的妻子,我签字。”徐宗汉就以妻子的名义在医院里签了字。 广州起义失败后,清军知道革命党人多藏匿于居民家中,于是挨门挨户大肆搜捕。沿着珠江及永汉路一带,只要见了行人有穿着西装或者没有辫子的人,立即就抓起来。 广东水师提督李准照会各国领事,外国轮船一律停泊在白鹅潭,周围以清军军舰包围着,准许清军搜查各轮船上的革命党。清军到了军舰上,只要见着穿短衣服的人,一律严加搜查,仔细盘问,盘查稍有嫌疑,立即逮捕。三水广九铁路也同时停车,只要见了没有辫子的人,就立刻抓捕。一时腥风血雨,极端恐怖,被误抓的老百姓很多,而革命党穿着短装的,没有长辫子的,受伤的,也被抓去了不少。 林觉民被捕后,督署张鸣岐,水师提督李准亲自审问。林觉民侃侃而谈,谈论世界情势,谈论国家大事,有理有据,一谈就是两个多小时,听得张鸣岐和李准有些佩服。 先上来林觉民坐在地上,张鸣岐就让衙役为林觉民去掉镣铐,坐在椅子上。李准亲自给林觉民拿来了笔墨纸张。 林觉民纵笔一挥,字如游龙,遒劲潇洒。林觉民写到激昂处,解开了衣领,以手捶胸,全身一个劲地颤抖。写不下去了,停了一会儿,稳定了一下情绪,挥笔再写。写完了一张,李准拿起来,急忙和张鸣岐仔细观看,看着看着,两个人不禁连连点头。 林觉民觉得心里一阵恶心,想呕吐,李准急忙拿起了一个痰盂,端到了林觉民的跟前。林觉民吐了一阵子,觉得心里痛快了,又拿起笔来再写。 李准端过来一杯茶,敬林觉民说:“想不到啊,林先生原来是一个大才子。先喝杯茶,歇歇再写。”林觉民端过李准递过来的茶碗,“咕咚,咕咚”一口喝干。李准又欠着腰点上了一袋烟递过来说:“再抽一袋烟,歇歇。”林觉民手一挥说:“免了免了,不会吸。” 林觉民写完,把笔一扔,又站起来大声讲演。他讲到中国危急时,捶胸顿足,劝清朝官吏洗心革面,献身为国,革除暴政,建立共和。这样才能使国家富强,汉族团结,革命党人则死也瞑目。 李准叹了一口气说:“这么年轻,又是一个大才子,如为朝廷效力,则国家幸甚?”林觉民大呼:“大丈夫为国捐躯,分内事也。我岂能和你们一样,不知羞耻,认贼作父。” 李准又问:“你口口声声谈革命,人已经被我们拿下了,还怎么革命?”林觉民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我恨我,身中数枪,不能战斗,要不,你们哪能这么轻易抓住我。我已经尽了心,死而无撼,可是你们活着于国于家于已实在没有什么好处,不数年,必亡国,不百年,必亡种。” 张鸣岐说:“你一个白面书生,何故如此轻生?” 林觉民勃然大怒:“我们革命是一次壮烈的行动,如何谈得上轻生。事之不成,这是天意,然而我们唤醒同胞,让他们继承我们的遗志,继续起来革命,我们的心里已经很满足了。你们利欲熏心,血液已冷,哪能知道这些呢!?” 往后几日,林觉民水米不沾,在静静地等待着就义。行刑之时,林觉民平静地看着为他送行的民众,点头微笑,从容就义。 广州起义,共牺牲了72名革命志士,有人把他们的遗骸收集起来,合葬于广州黄花冈,以后建立了墓碑,墓碑上题为《黄花冈七十二烈士之碑》,以为后人瞻仰凭吊之用。 第一百七十六回 入魔窟再去救西品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广州起义失败后,广州城内小东门附近的杂货铺也被查封了,公韧和唐青盈躲到了外县。一个多月后,看到形势稍微好点了,公韧和唐青盈悄悄来到了广州城外的溪峡机关暂住。 虽然住在溪峡机关里暂时无事,但是面对着革命的重大挫折,面对着无数战友的壮烈牺牲,公韧的心里终日闷闷不乐。简陋的家具,空荡荡的屋子,不便于出门,几乎与世隔绝。一次次起义前周密的策划,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你死我活的厮杀,牺牲和负伤的无数革命志士一个个的闪现,被俘的同志忍受着敌人殘不忍睹的种种酷刑,这些像拉洋片一样,一幕一幕地闪现在公韧的脑海中…… 突然,公韧大叫一声,从椅子上猛一下子站了起来,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就想摔倒。唐青盈急忙跑过来,扶住了公韧说:“怎么了,公韧哥,又做噩梦了是不是?”公韧慢慢清醒过来,叹了一口气,又坐在了椅子上,半天没说话。 唐青盈劝公韧说:“公韧哥,你就别难受了,说不定哪一天,我们把这些清狗子统统杀光,给他们报仇。” 公韧摇了摇头,对唐青盈发泄着心中的郁闷说:“一次又一次,从光绪21年(1895)的乙未起义到现在16年了,我们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人,想起了陆皓东、史坚如、马福益、廖叔宝、沈益古、倪映典、方声洞、林觉民、林文、宋玉林、喻培伦,一次次起义中那么多活灵活现的弟兄们,心里就特别难受。为什么革命总不成功,你说这是为什么?” 唐青盈摇了摇头,小声说:“你问我,我问谁去啊!我想,只要我们努力,革命总有一天会成功吧?”公韧苦笑了一下说:“但愿如此吧!但是我想,革命恐怕不会成功了,我一点儿信心也没有了。” 唐青盈轻轻地拉着公韧的手,晃着公韧说:“哪能呢,哪能呢,要是你都没有信心,我就更没有信心了。要是革命不成功,我的仇也没法报了,你快说呀,革命一定会成功。”公韧被逼无奈,只好说:“好了,好了,只要我们努力,革命一定会成功。” 唐青盈轻轻地搂了搂公韧的脖子说:“这就对了吗!” 公韧被唐青盈的过分亲昵弄得有点儿不好意思,看着唐青盈说:“小青盈啊,我发现你最近变了?”小青盈被看得有点儿害羞,摸着自己的脸说:“光看我干什么,又不是不认识,我都是十**的大姑娘了,你哪能这样看着我呢?” 公韧说:“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而且也越来越有女人味了,知道疼人了。”唐青盈笑了一下,一下子搂住了公韧的脖子说:“不疼你疼谁呀,难道不该疼你!”公韧轻轻地拉开她的手说:“都这么大闺女了,自重点,哪有这样的。” 公韧越拉,唐青盈搂得越紧,撒着娇说:“偏不吗,偏不吗,我看你就是不喜欢我,心里就想着那个女人……” 一句话又戳到了公韧的痛处,好半天公韧才说:“你和她不一样,她是我的未婚妻,而你是我的女儿,或者是我的小妹妹。” 一听这话,唐青盈的小嘴又撅起了老高,说:“我是一个黄花闺女,而她是什么人……你心里应该清楚。” 这句话更戳痛了公韧的心窝子,急忙摆着手说:“别说了,别说了……”一使劲,掰开了她的手,走到一边去,不再理会唐青盈。 不一会儿,唐青盈又到了公韧跟前哄着公韧,公韧扭过了头,还是不理她。唐青盈心里生了气,气哼哼地到她自己的屋里去了。 公韧心烦意乱,在屋里走过来走过去,赶不走的疼痛和无奈折磨着他。一眨眼和西品相识已经16年了,西品不是在妓院里就是在魔窟中已经16年了,一辈子能有几个16年呢,而自己至今还没有把西品从火坑中解救出来,这是革命的耻辱,也是自己的耻辱……公韧感觉到有一种无名的怒火在燃烧着自己的心,烧得两只脚再也按捺不住了,情不自禁地出了门,往红金楼走去。 看着这座灯红酒绿的红金楼,公韧的心里恨得牙根痒痒,恨不能一把火点了它。他又看了看西品昔日住过的房间,早已人去屋变,屋里早就住上了另外一位姑娘。这万恶的社会,丑恶的妓院制度,一旦共和建立,非要把它们统统地消灭不可。 公韧在红金楼门口厌倦了,又往码头走去。珠江像是睡着了,岸边上停泊着森林似的桅杆,船外边似乎看不到一个活人,昏暗,沉默,死亡的气息笼罩着江面,一切显得毫无生气,没有一点儿吸引人让人兴奋的力量。公韧多么盼望着,有一艘轮船这时候从江面上轰隆隆地驶过,来打破这种可怕的沉默啊,多么盼望着,有一道强烈的灯光射来,打破这种可怕的黑暗啊!可是没有…… 公韧耷拉着头,好久好久没有从颓丧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西品现在到底在哪里呢,且听慢慢说来。 魔天神教被众大神大闹神殿后,西品从神教里跑出来后,在街上流浪了好一阵子,她在想着自己到底何去何从。 从恢复记忆后,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红金楼里呆了多长时间,以后公韧来救,老鸨子得到唐青盈送来的消息,怕惹事,又被红金楼的老鸨子卖到了银玉楼。在银玉楼里听了公韧的一番讲解,原来自己的前世还有这么多的故事,还有一个深深地爱着自己的人,而且自己以前还是一个革命党,为革命还做了许多的贡献,这让自己着实感动了一番。可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公韧现在又在哪里呢,就是见到了公韧,我又如何面对他跟前的那个唐青盈,那个小狐狸精,又年轻又威风又风骚的小害人精…… 妓院是不能去了,只能到地接天那里寻求一个活路,虽然他是骗人的,但是自己已经被骗了多少次了,不在乎再一次被骗。魔天神教本来就有许多秘密的接头符号,这些西品都知道,所以她又到了地接天的那里。 而地接天这时候却和原来大不一样,那个假教主夺走了他的干将胖团团和一些高徒,副教主公韧又领着一些大神来把魔天神教闹了个天翻地覆,真是损兵又折将,教徒们亡的亡,走的走,身边已经没有几个人了,而这时候西品的到来,无疑给他的颓废的心里增加了一针兴奋剂。 西品跪下,双手合十,给地接天施了一个礼,说:“教主好——” 地接天一笑,慌忙扶起西品说:“请起,请起,难得你一片忠诚,在这么困难的情况下,还坚定不移地相信我们的教会。” 西品不起来,看着地接天说道:“尊敬的教主啊,我现在没有地方去了,还请教主收留我。” 地接天客气地说:“天下教徒是一家,我们都是上帝的子民,别人不收留你,我能不收留你吗。你那个公韧,看来是指望不上的,他这么能,那么能,怎么连你都保护不了,这样的负心汉,你还想着他干什么,趁早把他从你的心里去掉,省得放在心里堵得上。” 西品站起来说:“教主啊,我听你的,从此以后,彻底地把他从我的心里去掉。” “这就对了,”地接天高兴地说,“你终于想明白了,你终于在上帝的指引下,开窍了。” 西品又在魔天神教中住了下来,每天照样是念经,听讲,接受地接天的洗脑。魔天神教也由于人们还处于贫困、无知和愚昧中,一天一天地又开始兴盛起来。 一天,西品正在诵经,忽然身边一个人轻轻地碰了他一下。西品看了看这个人,却并不认得,穿着一样的教徒的衣服,蒙着头,穿着大袍子。西品问:“你是谁?” 那人对西品笑了笑说:“我是公韧啊。” 西品摇了摇头说:“你不是公韧,公韧不是这个样子。” 那人说:“兴别人易容,就不兴我易容吗,我确实是公韧呀。” 西品看了看公韧,虽然他的模样是变了,但是声音还是听出来的。西品又问:“你又到这里来干什么?” 公韧说:“好不容易找到了这里,来这里就是来救你的,不但要救你,还要救这些无辜的教徒。” 西品冷冷一笑说:“救我……不用你救,我挺好的。这些教徒们都挺好的。” 公韧也冷冷一笑说:“挺好?我看你们都被洗了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大灾来了。” “那不是什么大灾,那都是自愿的,不管早升天晚升天,人迟早都要升天,都要见上帝。” 公韧摇了摇头说:“又说胡话了,看来脑子都坏了,早救你们一天,你们也能多活一天。” 这时候,有一个中年男人跪在了地接天的面前,手里拿着十几张银票对地接天说:“经过这么多天教主的开导,我真的想通了,我虽然家产万贯,可是活得并不幸福,四个夫人成天吵吵嚷嚷,搞得我心烦意乱。老爹已经九十岁了,还得成天让我操心,真是累死我了。还有孩子多,这个要上学,那个要穿衣,这个要玩具,那个要西餐,真是操不完的心,累不完的脑子。还是天堂好,什么心也不操,住得是黄金盖的屋,睡得是黄金做成的床,还是那么多的公主、少爷伺候着我,真是神仙过的日子。我决心听从教主的话,去除人间的烦恼,到天堂上享福去。” 地接天严肃地接过了银票,问:“你准备怎么上天堂呢?” 那位中年人说:“你在天堂里都安排好了,我就把家里一把大锁锁上屋门,然后趁大家睡熟的时候,一把火烧了,全家都到天堂里享福去。” 地接天闭上了眼睛,默默地说:“天堂里祝你幸福——” 那位傻瓜说:“谢谢教主成全,我这就走,回家去实施天堂行动。”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公韧突然拦住了他,说:“这位先生,能否听我一句话。” 那傻瓜回过头来,笑着对公韧说:“活到我这个年龄,什么事都见过了,什么事都看透了,还能容不下你一句话。你说吧?” 公韧慢慢地说道:“父精母血,怀胎十月,才生下了人的生命。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你可要想清楚。” 公韧的这句话,让所有的人都为之一愣,那傻瓜说:“听你话里的意思,好象是对我上天堂有意见,是不是啊?” 地接天一双鹰一般的眼睛对准了公韧,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睛里已经在冒火了。他身边新的12门徒听到了这不像是教会里的声音,都一个个虎视眈眈,准备对公韧动武了。 公韧平静地对那个傻瓜说:“你上有90岁的老人,需要儿女尽孝养老送终,还有4个夫人,需要你的恩爱,为他们免除争吵,把握生活的方向。想必那4个夫人已经为你生儿育女,恐怕孙子外孙都有了,你也已经是一个爷爷或者姥爷了,孩子们更需要雨露滋润,把他们抚养成人,成龙成凤。本来是幸福美满的一个家庭,而你却甚是糊涂,自认为是图轻快,两手一甩,到天堂享福去,自己去了不要紧,还要把他们也带了去。为国家造成灭门残案,是为不忠,杀害亲生父母,是为不孝,忽略夫妻恩爱,儿女情长,是为不仁,手段如此残忍,是为不义。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留在世上何用,快快上天堂里自己享福去算了,但是不要牵扯到无辜的家人,让他们清清白白地活在这个世上,省得被你玷污……” 一席话说得这个傻瓜竟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公韧继续骂道:“还不快走,实施你的天堂行动。象你这样傻的人,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没见,明明是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财产,却要交给别人。明明是全家被人所害,却自认为是上天堂。明明是被骗了,还在帮着人家数钞票。明明是个大傻瓜,还自认为是什么世面都见过。哎呀!哎呀!我要是你这样的人,早一头撞在墙上碰死了,早一口水呛死了,早出门让车撞死了,早让天雷一下子劈死了,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一顿臭骂,骂得这个傻瓜是越发张不开口了,他大叫道:“你这么一些话,说得我什么也不是了,你想叫我怎样?” 第一百七十七回 韦金珊助力脱魔窟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越说越气,大吼道:“你快死去吧,免得全家人被人所害?” 那个傻瓜却来了精神,大叫道:“你叫我死我就死吗,我还偏不死,我要活着――” 公韧继续嘲讽他说:“天堂里多好,住着金子盖的房子,黄金做成的床,还有少爷、公主伺候着你,你快快滚到那里去吧!” 那个傻瓜继续朝着公韧叫板说:“你凭什么叫我去,你越叫我上天堂,我还越不去了呢。地接天教主,快快还给我的银票,我不上天堂了。” 地接天一听更加生气了,一生气就口不择言,对公韧吼道:“装什么装,你以为你是谁,你不就是化装了的公韧吧,我早看出来了!你这个家伙断人财路,就要把命抵上。门徒们,把他拿下。” 他这一喊,这个傻瓜像是明白了点儿:“什么,断人财路,我怎么听着像是个劫道的啊,根本就不是上天堂,地接天教主,快快还我银票。” 那12个门徒听着地接天的命令,就上来对公韧动武,公韧就和那12门徒打在了一起。这个傻瓜继续朝着地接天索要银票,可怜兮兮涎皮赖脸地对地接天说:“教主啊,银票的事儿,我得重新考虑考虑,你先把银票还给我。等我考虑好了,自然把银票再还给你。” 地接天恬不知耻地笑了笑说:“你的银票早让上帝收走了,我什么时候接过你的银票啊。” 这个傻瓜急了,骂道:“我不认得什么上帝不上帝,我就知道把银票交给了你,我就是朝着你要银票。” 这边这个傻瓜来了蛮横劲,死活朝着地接天索要自己的银票,那边,12门徒围着公韧打得难分难解。渐渐地,公韧有些体力不支,常言说好虎难架一群狼,尤其是瘦杆杆的武功了得,那一把铁扇子真是出神入化,只在自己之上,不在自己之下,唐青盈又不在,越打越被动。 西品看不下去了,对教主求情说:“尊敬的教主啊,这么多人打一个人,也不是个胡琴啊!他有什么罪啊,不能这样欺负人啊!” 地接天鼻子一哼说:“他有什么罪?罪多了,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他和他的那个唐青盈装神弄鬼,合起伙来骗我也说不定呢,谁知道他的那个蝌蚪甲骨文是真是假,真要是假的,可就把我坑苦了。还有,他设计好了圈套来骗我,叫我上了当,让他当了副教主,他却引来了基督教、佛教的人来砸我场子,就连官府的人韦金珊也勾来了,弄得我人不是人,鬼不是鬼,你说他可恶不可恶!” 西品接着他的话碴说:“尊敬的教主啊,你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通,无所不晓吗!再说,你还有上帝的化身,是正义的力量,口口声声要把人们脱离开苦难,挽救人人于罪孽之中,那你还怕什么?” 那个傻瓜也接着话说:“你怎么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不一样啊!” 地接天一想坏了,说着说着,一生气就说了真话了,自己是堂堂的教主,且不可让一个小小的教民把自己难住了,还是含蓄点好。于是,只好又装模作样地双手合十,故作深沉,似乎又要耶稣附体。 那边打着打着,瘦杆杆一柄铁扇紧着舞了两下,就在公韧有点儿晕眩的时候,他从怀里掏出了一瓶药水,对着公韧的鼻子、眼睛处就喷了几下。公韧本来就有点儿晕了,只觉得一阵恶香涌来,立刻就不知道了东西南北,一下子就歪倒在了地上。 那瘦杆杆对着倒下的公韧就要用铁扇子砸下的时候,西品却猛一下子护在了公韧的身上。 地接天也制止住了瘦杆杆,说:“我教慈悲,他还是我们的副教主,他还有他的使命。” 瘦杆杆悟性极强,听到了教主说他还有他的使命,知道留着他还有用处,也就收回了铁扇,站在一边待命。 那个傻瓜从旁边端来了一盆凉水,西品用手帕蘸着凉水,给公韧擦拭着额头上。不一会儿,公韧哼了一声,慢慢地醒来了,他挣扎着要起来,身上却一点儿劲也没有。 那个傻瓜对公韧说:“从这个事上,我算看明白了,你刚才虽然骂了我,但我一点儿也不恨你,你是对我好。” 公韧有气无力地说:“明白了就好,钱丢了可以再挣回来,要是命丢了,可就再也没有了,尤其是一家人的命都丢了,那可就断子绝孙了。” 那个傻瓜说道:“看来魔鬼天教,还是有问题的,先是骗我所有的财产,接着又要谋害我全家的性命,都怨我瞎了眼,上了他们的当。” 地接天这时候却是十分生气,大骂道:“真是一派胡言,本教主是为了你们好,能使你们早日脱离苦海,进入天堂,而你们却不领情,还大放厥词,真是异教徒,不可教化。”说着,对瘦杆杆一个狠狠的眼色。 瘦杆杆心领神会,拿着铁扇子,对着那个傻瓜的后脑勺用力一击,顿时打得他**崩裂,死于非命。 除瘦杆杆以外,那11个门徒一时吓得胆战心惊,目瞪口呆,其余所有在场的教徒更是吓得瞠目结舌,再也不敢说半句反对的话了。 公韧对西品轻轻地说:“这些你都看到了,不用我说了,好好地考虑一下吧!” 西品这时候的心里,是彻底地明白了,所谓的魔天神教,比那可恶的妓院还要可怕、可恶、暗无天日。 地接天就问公韧:“我只问你一句话,那本蝌蚪甲骨文还在不在你身上,它还有什么秘密,它是怎么指点我们魔天神教的?” 公韧虽然身上动弹不得,但是脑子还管事,默默地想:“这个地接天,我差点儿把这个事忘了,可他还想着这个事。看来,他还是迷信的,还没有从蝌蚪甲骨文的幻想中挣脱出来,我何不再骗他一骗。” 公韧说道:“我就是想说,身上也没有力气啊,怎么能说得出来?” 地接天又对瘦杆杆使了一个眼色,瘦杆杆拿出一瓶药水在公韧的脸上喷了一下。 公韧顿时觉得浑身有劲了,精神也好了许多,才从地上爬起来,缓过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从身上拿出了那个竹板,默默地念道:“时值天下大乱,清朝气数已尽,不久必亡。孙中山,天下第一奇人,必将载入史册。天下大党大教,争夺天下,魔天神教,天下大教,然而要想夺得天下,还得贵人相助。积德行善,改弦易辙,此教必将兴旺,违背天理道德,违背人伦纲常,此教必将衰败。” 地接天又引诱公韧说:“念啊,继续念啊!” 公韧说:“完了,没有了……” 地接天冷冷一笑,说:“还有啊,还有一些说我坏话的话啊?” 公韧说:“那都是我瞎编的。” 地接天点了点头,要是公韧真把揭他老底的话全说出来,恐怕早已没命了。但是公韧也想明白了,适可而止,话多有失,别把地接天逼急了,真要把他逼急了,他要真想要公韧的命,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这会儿轮到地接天神气了,他趾高气扬地对大家说:“看了吗,看了吗,连王母娘娘都说魔天神教,天下大教,我们怎么能违背上天的旨意,公韧虽然一时糊涂,瞎编了一些话,办了一些错事,但是我还是相信他的,他还是我们的座上宾。公韧啊,你是执迷不悟,一条道走到黑,继续以我们为敌呢?还是幡然醒悟,加入我们魔天神教,继续当我们的副教主呢?” 公韧想了想,要说不加入他们魔天神教的话,那只有死的份了,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先糊弄他们一阵子再说吧。公韧跪下,对地接天说:“既然教主这么不嫌弃我,那我也不能太不懂事了,我还是加入魔天神教啊!” 地接天一阵哈哈大笑,仰天大叫道:“我魔天神教有救了――天下有救了――天下子民有救了――来人啊,化干戈为玉帛,我们也都累了,也都饿了,摆酒――上席――” 反正地接天有的是钱,早有人在饭店里定好了酒菜,众人草草打扫了一下刚才的战场,清除了一下地上还没有干的血迹,又摆上了桌子,眼看着上来了好酒好菜,大家也就不客气了,大吃二喝起来。不过,各人的心态就不一样了。 公韧、地接天、瘦杆杆和那些门徒一桌,那些门徒都是些酒肉之徒,早已见惯了这些血腥之事,活一天算一天,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全然不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公韧呢,也只能是舍命陪蠢才,逢场作戏,把仇恨暂时埋藏在心里,陪着他们吃吃吃喝。 西品就不一样了,刚目睹了一场图财害命的活剧,哪里能吃得下饭去,在一边默默地流着眼泪。就在这时候,一个蒙着头像似教徒的男人又来到了西品的旁边,对西品小声地说:“你还认得我吧?” 西品看了这个男人一眼,只见他眉清目秀,一脸正气,尤其那眼睛,十分纯真,没有一点儿矫情。西品摇了摇头说:“不认得。”那人又引导说:“在香山县云山镇上,公韧没钱买肉还父亲的心愿,是你资助了公韧30文钱,而后被刘斜眼欺负,是一个人替你们暴打了那个恶徒……” 西品猛然想起来了,惊喜地说:“你是韦金珊是不是,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韦金珊看了地接天他们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说:“小声点……我是受了公韧的嘱托,来搭救你的啊!不知你想清楚了没有?” 西品点了点头说:“这是个杀人魔窟,吃人不吐骨头。我想清楚了,咱们是不是这就走……” 韦金珊又用眼睛瞥了地接天他们一眼说:“先别慌,待他们吃饱了喝晕了,咱们再走不迟。” 那边,公韧早已看到韦金珊来了,所以一股劲地劝着地接天他们喝酒、吃肉。他们也不客气,来了个风卷残云,沟满壕平,酩酊大醉。 韦金珊看着时候已到,拉着西品从旁边的走道里,又进入了旁边一个小屋,那个小屋外边正好是一个小河,河边停着一条小船。韦金珊就扶着西品翻过窗户,自己先下到船上,又用手托着西品,然后把西品放到船上。迅速解开缆绳,就要离去,西品问:“公韧呢,他怎么不下来?” 韦金珊说:“他嘱咐我,先把你救走,至于他,他自有脱身的办法。” 西品点了点头。韦金珊迅速地划动双浆,小船儿箭一般从内河里向远处划去…… 这边,虽然地接天一些人都喝醉了,但是别忘了地接天一些人都是干什么的,就是睡着觉也是睁着半个眼。不一会儿,瘦杆杆醒来了,他先看了看周围的人,忽然,他觉得像是少点儿什么,对公韧说:“我怎么没见着西品啊,她干什么去了?” 公韧也装着奇怪地说:“是呀,我也没有见着她,是不是上了茅房啊,再等一会儿。” 一会儿,西品还没有回来,瘦杆杆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对公韧说:“她是不是趁着我们喝酒的时候,跑了啊!” 公韧也说:“说不定呢,咱俩这就看看去。”然后和瘦杆杆一道儿,挨个屋里查看。看到那间屋的时候,忽然发现一条小船在向远处划去。瘦杆杆指着那条小船说:“那不是西品吗,西品跑了啊!西品……” 还没等他再喊出声来,公韧早一拳头打在他的太阳穴上,瘦杆杆也不是吃素的,挨了一拳,把他打醒了,大骂道:“原来你又是假投降是不是?西品是你放跑了的是不是?就你玩的这两下子,谁还看不出来呀。教主呀,这个公韧终于露出狐狸尾巴来了――” 瘦杆杆的一阵子大喊,惊醒了地接天和众教徒,他们一窝蜂地拥出来,一下子就把公韧包围在窄小的窗户底下,一个个手拿兵器,露出了凶相。 地接天大喊道:“我早就防着你这一手呢,我魔天神教宽大无边,本想着吸引你这个才子到我教会,也算是为会众谋福祉,使我魔天神教纵横天下,为天下万民造福。谁想到你却三番两次背叛我,三番两次地对我教会做出如此不利的事情来。这就怨不得我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上帝的子民们,下手啊,让这个不信上帝的贱民下地狱去吧――” 公韧知道此时,已是无路可走,只得仰天长叹一声:“天不容我,我也是没有办法。西品啊,但愿你从此以后能过上好日子,唐青盈啊,恕兄长无能,谋划不周,先走一步了,你可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啊!” 众教徒们一个个凶相毕露,一齐手执兵器,慢慢地向公韧逼近。刀枪剑棍一齐举了起来,然后就朝着公韧招呼过来…… 就在此等危险的时刻,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哈哈大笑,一个苍老的声音大吼道:“地接天,你终于要收拾这个孽障了。好得很――好得很――” 第一百七十八回 西品逃到溪峡机关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地接天吃了一惊,猛一回头,看到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地接天,还有胖团团,还有原来跟着自己的一些教徒,他们正从后面包围了自己。这一下子,可把地接天五魂吓掉了三魄,骂道:“真是螳螂扑蝉,黄雀在后,自己的克星来了。” 他哪里还顾得了公韧,大吼一声:“哪里来的妖孽,竟敢冒充我的模样。上帝的子民们,这是一群害人的妖怪,快快的把他们除了。” 两边都是一群死党,早已见识过一回了,所以这一回也显得并没有什么惊奇,都手拿着兵器,各自寻找各自的对手,拼命招呼就是。 两边打成了一团,公韧看到,此时不走,还待何时,看来天不亡我,赶紧趁着这个机会,脚底下抹油——溜了。 公韧在溪峡机关里默默地等待着西品的消息,三天后,就听到徐宗汉在喊:“公韧啊,我领了个人来,不知你认识不认识?”公韧“嗯”了一声,就到了徐宗汉的屋里,一看徐宗汉的床上,坐着一个女人。那女人低着头,脸色憔悴,虽然略施粉黛,衣裳也是新的,但是脸是脏的,衣服污垢不堪,像是一路颠簸,风餐露宿的样子。 公韧心里一惊,西品终于来了啊!公韧又走近了两步仔细观看,这女人虽然露出了苍老之态,但是小巧玲珑的嘴唇,精致的鼻子,略微显得有些忧郁的大眼睛,确实是西品。公韧试探着问:“你真是西品吗?”那女人略微抬起了头,带着哭腔说:“我不是西品又是谁?”公韧大叫一声:“西品——”急急忙忙抓着她的手问:“西品啊,这些年来,真让你受苦了,都是我的不好。” 西品低着头不说话了,不知是对公韧厌恶还是对公韧痛恨,不知是对公韧亲昵还是对公韧的想念,阴沉的脸上拉得老长,丰富的表情真是难于用语言表达。 倒是徐宗汉心直口快,对公韧说:“这姑娘是从魔天神教里逃出来的,她和另一个人在广州城里已打听你好长时间了。说来也巧,凑巧碰到了机关上的同志,才把她领到了这里。既然你认识她,你们就好好谈谈吧。” 公韧忙说:“徐姑娘,谢谢你啊!这事都怨我,光顾了和韦金珊商量着怎样帮着西品逃出魔窟的事,倒把怎样找到这里的地址忽略了,你看看我这个人,办事这么不利索……” 徐宗汉倒是不对这些事情刨根问底,对公韧笑了笑,然后对着西品眨巴了一下眼睛,退到了屋外。 多少年的盼望,多少年的努力,终于一朝相见,使得公韧的大脑有些转不过弯来。他摸着西品冰凉的手说:“这么些年,让你受了这么些年的苦,都是我无能啊。” 西品倒是有些麻木了,长年煎熬在那种环境里,喜怒哀乐倒是经历得太多了,好半天才说:“都这么些年了,什么也别说了,苦也好,难也好,心里知道。你说现在咱们怎么办吧?”公韧说:“回家啊,走,什么事回到家再说!” 公韧紧紧地抓住她的胳膊,往自己屋里领去。此时,公韧发现西品已经愈发平静,也许,岁月是一块最好的磨刀石,渐渐地把两颗少年的心,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茧子。 到了屋门口,公韧看到自己的屋门关着,敲了敲门,唐青盈兴高采烈地来开门。开门一看,见公韧扶着西品,好像猜到了什么,顿时脸色变了,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扭头就走,一边走还哼哼着:“怎么把她领到了这里,这是我的家啊。” 公韧急忙拉住唐青盈,对她说:“别慌走,这是你西品姐。”又对西品说:“这是我的小妹唐青盈。” 西品亲热地对唐青盈喊了一声:“青盈妹妹,我们早就认识,那时候你还小哩!在教会里我们也认识,这才几年啊,没想到你已经出脱成一个威猛的将军了。” 唐青盈猛地站住了,对西品瞪了一眼,也不说什么,扭头走进了自己的屋里,“砰!”地一声摔上了门。 西品吃了个烧鸡窝脖,不过也没有太挂在心上,不理解地看了唐青盈一眼。 公韧随手关上了门,小声对西品说:“我这个妹妹就是这个脾气,这两天不高兴。”公韧忙着给西品倒洗脸水,沏上热茶。西品说:“又不是外人,就别忙活这些了,说说话多好。” 公韧说:“是啊,是啊。”就坐到了西品旁边,慢慢地说:“自从乙未起义到现在,一眨眼都16年了,那时候咱们才都十**岁,你看看,现在,我这胡子都一大把了,我都35岁了。”西品说:“我也是啊,都成了半截老妈妈了,再也没人要了。”公韧说:“哪能啊,你不嫌我就不错啦,我哪能嫌你啊……” 西品说:“我想来想去,这个地接天除了让我们洗脑子,就是钱!钱!钱!不少的家庭,全家都进了‘天堂’,财物都献给了魔天神教……” 公韧说:“你想明白就好,这一点想明白了,你的灵魂就得救了,你的灵魂得救了,肉身也就自由了。” 公韧和西品正在平心静气地拉着家常。“砰!”地一声,唐青盈猛一推门闯了进来,在屋里叮叮当当地胡乱拾掇起来。 公韧说:“青盈啊,你姐姐好不容易才回来,你也不坐下来陪着她说说话,就别拾掇了。”西品也说:“青盈妹妹,快坐下,陪着姐姐说说话,咱们认识的时候,你可喜人了,浑身充满着灵气,又淘气又可爱,没想到一晃就成了大姑娘了。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如今正是好时候哩。” 唐青盈硬梆梆地说:“谁说不是啊,我这辈子就找了一个男人,可谁想到这男人又憨又傻又呆,还是花花肠子,既然要娶我,可又想着别的女人。可气死我了!”西品接着话茬说:“哪个男人这么没良心啊,这么欺负我青盈妹妹,看我不教训教训他。这个男人是谁啊?” 唐青盈说:“这个男人不是别人,就是公韧。” 西品一下子愣住了。 弄得公韧也好不尴尬,好半天没有答腔。 唐青盈见自己的话奏效了,心中暗暗高兴,又说:“你说这个公韧吧,多么无能啊!救你吧,黏黏糊糊地就是救不出来,不是驴不走,就是磨不转,要是别人,谁受得了啊!就凭这样的男人,有什么稀罕,满世界一抓一大把。” 西品的脸色更加难看。公韧劝西品说:“我这妹妹好乱说话,不管真事假事,她只管乱说一气。” 唐青盈装疯卖傻地说:“你不知道啊,我和他都睡了啊!” 公韧脸色一变,说:“小青盈不要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和你睡过啊?”唐青盈又笑了:“睡过就是睡过了,不要不承认。”公韧气呼呼地说:“不要无中生有胡乱造谣好不好,那时候你小,害怕,我只当护着小孩子哩!还有在宿营中,那时候都是战士,生命比男女区别更重要,你不靠着我睡靠着谁睡。” 唐青盈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地说:“不要越描越黑啊。” 西品受刺激似地捂着耳朵说:“我不听!我不听!” 公韧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对着唐青盈求饶似地说:“小青盈啊,人家西品刚来,你咸的淡的,说这些废话干什么?”唐青盈摆了摆手说:“好了,好了,不说了,就说今天晚上睡觉吧。怎么个睡法?” 公韧说:“那还用问吗,西品和你睡在一个屋里不行吗?”唐青盈说:“那不行,我晚上睡觉好打呼噜。再说,还有一个坏毛病,好梦中练功,真要是半夜里耍起刀来,误伤了西品姐,你说是怨我啊,还是怨你。” 公韧叹了一口气说:“没见过你有这么些坏毛病啊。” 唐青盈不怀好意地嘿嘿一笑,说:“说着说着就露馅了。” 公韧不愿意再和唐青盈纠缠,说:“要不,西品就睡在我屋里吧。”唐青盈问:“你睡在哪里?”公韧说:“让西品睡在床上,我在地上随便搭个地铺就行啦。” 唐青盈说:“那也不行!”公韧问:“又怎么不行啦!”唐青盈指着床铺和地上说:“床上和地铺离得这么近,这是革命机关啊,影响多不好。虽说西品姐刚刚从良,可是既然到了这里,就得为你们的名誉考虑……” 西品大吼一声,说:“好了!够了!我还是回我的魔天神教吧!到了这里妨碍你们的事了……”说着抬起腿来就要往门外走去。 公韧哪里能让她走,赶紧一把拉住她说:“听我一句!听我一句!西品啊,现在你就是我的革命同志,组织上是决不允许你再回去的。睡觉的话,我就到伙房里随便搭个地铺将就一宿算啦!” 听到公韧说这句话,唐青盈笑了,觉得闹腾得也差不多了,又充好人似地对公韧和西品说:“你俩这么些年不见了,也该说说知心话了,我就不打扰了。”说着得意地回到了她的屋里。 西品坐在床上,扑簌簌地掉起了眼泪,抹着淡粉的脸上,立刻就划出了几道泪痕。她掏出手帕慢慢地擦着,小声说:“咱俩要是以后在一起,你这个唐青盈妹妹肯定容不下我。” 公韧摇了摇头说:“我这个青盈妹妹啊,是刀子嘴豆腐心,人又犟,她要是相中的事,八匹马也拉不回来。她和我的关系,你可能也知道,是一块儿出生入死的战友,老些事,我也得让着她点。要说那层关系,绝对没有,你得相信我,我的心里,其实只有你……” 公韧的一席话,说得西品的心里慢慢地稳定下来。西品说:“我哪能配得上你,我又是在红金楼里呆过,又是在银玉楼里呆过,还是魔天神教的人,而你是个大英雄……” 公韧急忙打断她的话说:“别说那个,别说那个,那都是形势造成的,你为革命负了重伤,机关按理应该照顾你啊。人啊,能活到现在就不错了,又能在这里见面,这更是缘分,快别说那些不痛快的事了……” “哐啷!”一声,唐青盈又闯了进来,对公韧加重语气说:“时间不早了,你不休息的话,人家西品姐也该休息了。有什么话明天说还不行吗?” 公韧的心里又气的慌又恨的慌,知道唐青盈这孩子醋心太重,可是对她自己又毫无办法,只得劝西品说:“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 公韧到厨房里用稻草铺好了一个地铺,又到屋里抱了两床被子,一铺一盖。唐青盈一边帮着公韧拾掇床铺,一边狠狠地掐着公韧的胳膊,压低声音说:“睡觉老实点,要是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看我不整死你。” 公韧心里实在郁闷,讥讽唐青盈说:“小青盈啊,我看你挺有本事啊?”唐青盈说:“我有什么本事啊?”公韧说:“你怎么没本事啊,我们本来就要救西品出银玉楼,可是你却给银玉楼送了信,老鸨子把西品一卖,叫我们以后再也找不到西品的下落了?这回西品好不容易从魔天神教里逃出来,你却又西北风刮蒺藜——连风带刺。” 唐青盈一听公韧这话恼了,脸色一变,说:“算你说对了,我就是不愿意让西品出来。她出来了,把我往哪里放?她在那里多好,吃得好,穿得好,男人有的是。我就这么一个男人,还要和我争!” 气得公韧“啪!”地拍了一下大腿:“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脑子进水了。她是我们的革命同志,不许你这样污蔑她。” 公韧一发怒,唐青盈倒“哇――”地一声哭起来了,哭着说:“她是你的革命同志,我是你的什么人?从小和你一块儿出生入死,和你一块儿吃,一块儿住,你怎么不替我想想。我如今都是20岁的大姑娘了,不嫁给你,又能嫁给谁?呜呜……” 一席话,说得公韧好半天没有言语。是啊,屈指一算,唐青盈已经是20岁的大姑娘了,早该有婆家了。自己这个亲爸爸,亲哥哥,却一直没有替她考虑,都怨自己太粗心了。公韧说:“怨我,怨我,别哭了,我给你承认错误还不行吗!你想要个什么样的,给我说……” 唐青盈说:“我什么样的也不要,就要你……” 公韧连连甩头,说:“又来了,又来了,我是你的亲哥哥,怎么能成夫妻呢?” 唐青盈口齿伶俐地说:“我和你只是名义上的父女,兄妹,又没有血缘关系。我和你睡都睡过了,你还不承认。” 公韧急得连连跺脚:“这种玩笑开不得!开不得!你……你怎么尽胡说八道?这种话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能在机关里待下去。” 唐青盈又“扑哧”一声笑了。乐了一阵子,说:“反正就那么回事,承认也得承认,不承认也得承认。想甩我,没门!” 公韧无可奈何地摇了一下头,自言自语道:“没办法……没办法……这就是唐青盈啊!有理和她也说不清,她根本就不和你讲理。” 第一百七十九回 公韧被迫离家出走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无力地躺倒在稻草床上,唉声叹气,一想到以后将生活在两个女人之间,等待自己的将是无休无止的争吵和气恼,心里就更加忧郁起来。一弯钩月悄悄地挂在天边,一团乌云慢慢地移动着罩在了月芽上,乌云越来越多,越积越厚,不一会儿,整个月亮完全被乌云遮盖了,天空显得愈加昏暗起来。 西品吧,好不容易才脱离了苦海,难道说不该圆了两人终生追求的梦想。唐青盈吧,从小没有爹妈,是自己的“亲闺女”,“亲妹妹”,在无数次血与火的战斗中,两个人的生命早已紧紧地绑在了一起。如今这孩子已中了邪,把她的终身大事也绑在了自己身上,要想摆脱开她的这种思想,真是难之又难…… 想来想去,公韧再也睡不着了,只得下了床,在院子里溜达。他到了自己的窗前,听到了屋里传来了低低的抽泣声,不用说,这是西品又在为自己以前的遭遇和以后的前途伤心了。公韧摇了摇头,劝也没法劝,一团乱麻,无从下手…… 就在这时,公韧又听到了另一种女人的抽答声,先上来是断断续续,后来干脆放开嗓子大哭了起来。奇怪啊,在那些血风腥雨的战斗中,唐青盈从来没有哭泣过,只能激起她更大的战斗激情,怎么今天西品一来,唐青盈倒悲伤起来了呢……这是怎么回事呢?是不是西品的到来,扰乱了唐青盈的生活…… 公韧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这些问题永远想不清楚,恐怕一辈子也理不出个头绪。 回到了厨房里,公韧思绪万千,辗转反侧,越想越睡不着,越睡不着越愁得慌。他咬了咬牙,干脆点上了油灯,在抽屉里到处翻腾,想找出纸和笔,可翻了一阵子什么也找不到。公韧只好在炉子里找出了一点儿炭灰,在地上撒上了“奉命出发,以后再会,望你们以大局为重,好好团结。”写完了这几个字,公韧才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两个人的烦恼,都是由我而生。我走了,两个人的烦恼,可能也就解脱了。” 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公韧轻轻地走出了屋,开开了大门,虚掩上,然后一甩头,毅然决然地大踏步地迈步在空气新鲜的街道之中。 公韧到了香港总部,在秘密机关里找到了黄兴。黄兴的手上还包着一层薄薄的纱布,胳膊上挂着绷带,经过大夫的精心治疗和同志们的细心照顾,伤势已大见好转。 黄兴见了公韧,自然也是十分高兴,又是让座又是用另一只手亲自为公韧沏茶。公韧也轻轻拉着黄兴的手仔细询问伤口的恢复情况,谈话间紧锁的眉头仍然难以舒展。 细心的黄兴早已觉察到了公韧的神态,试探着问:“你来找我,是为了看我呢,还是有别的事?我听宗汉电报里说,你有了大喜啦,多年的一对老鸳鸯终于见面了。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还皱着眉头呢?应该高兴才是啊。” 公韧说:“哦,你都知道了,别提了,一个是西品,一个是唐青盈,太让我为难了。这两个人根本搀和不到一块儿。” 黄兴笑了笑说:“作难了是不是?想不到你这个久经沙场的武将,倒是叫两个女人搅得心神不安了。真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看人间多少故事,就在你我之中。堂堂七尺汉,也难免在这两个优秀的女人面前难以决断。这是你自己的私事,别人又怎么能干涉呢,你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不用请示我。” 公韧考虑了一会儿说:“黄司令,广州我不能呆了,得走。”黄兴皱了一下眉头说:“想走,往哪里走?你以为你走了,这两个人的问题就能解决吗?自己的经还得自己念,解铃还得系铃人,谁也帮不了你。” 公韧摇了摇头说:“一切都是由于我而引起的,只要我在,两个人就有说不清的烦恼,惹不清的麻烦,只要我走了,两个人才能过上平静的生活。” 黄兴指着公韧的鼻子说:“逃避,逃避,你想一走了之,多少年的感情一走就能完结吗,想得太简单了。人啊人,感情这东西有时候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在一起的时候,可能想得死去活来,可以为情去死,可以为情牺牲一切。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可是要是呆的时间长了,可能又食之无味,闹些意见,产生烦感。笑渐不闻声渐消,多情却被无情恼,如此无情难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如此情可待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也可能感情不是虚无的烟云,而是实实在在的风雨相伴,试问人间情为何物?其实我也不了解……” 想不到黄兴也来了诗意,大大地抒情了一番。 公韧却没有丝毫的诗意,大声地嚷嚷道:“我要是不出去,也是老鼠钻到风箱里――两头受气。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啊!?” 黄兴叹了一口气,说:“人啊人,真是的,情人与战友,情敌与朋友,是是非非,又哪里能说得清?其实眼下正有一个地方需要人,可是不能让你去。” 公韧着急地说:“你快说说什么地方?” 黄兴说:“中国的新军以北洋六镇和武昌新军最为精锐。北洋六镇由袁世凯控制着,真是水泼不进,针插不进,你原来也是知道的。而武昌新军中以革命进步团体共进会和文学社最为活跃,实际上共进会和文学社控制了新军里的大部分新军士兵。我们急需要有经验的同志,去参加共进会,加强共进会和同盟会总部的联络工作。” 公韧听了十分振奋,说:“好,那我今天就走。”黄兴说:“让谁去也不能让你去,这里的事情处理不好,你怎么能走?”公韧着急地跺着脚说:“黄总司令,在这里真是生不如死啊!我实在没有能力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就让我走吧!?” 黄兴摇了摇头说:“你躲出去,就不怕唐青盈和西品和你急了。他俩要是都到我这里要人,我怎么办?你这不是把难题推给组织吗!” 公韧颓然地说:“那我就只有跳珠江了……” 黄兴考虑了一番,说:“你这个人啊,对革命忠心耿耿,是个好同志。不过有些事情你处理不够果断,就像西品这件事吧,在火坑里呆了这么些年,确实你也有一定责任。好吧,武昌你就去吧,可是也不能这么性急啊,你从来没来过香港,在这里玩玩,多待两天。” 公韧说:“不了,我这个人,只要一有了任务,什么坏心情都没有了。打仗这个药方,治我这个烦心病真是灵验得很。”黄兴高兴地说:“那也好,机关上的人为你送行。”公韧拒绝说:“不用了,现在我最需要的是战斗。” 公韧从机关上支了路费,拿着介绍信,立刻坐上了奔赴武昌的轮船。 轮船上人头攒动,“突突突”的马达声难以掩饰住尘世间的纷杂混乱,船后飞速旋转的螺旋浆搅起的浑浊泥汤使公韧的脑子难以理清人世间的是是非非:自己和西品究竟能不能结婚,和唐青盈的关系又怎样处理?山洞里的那笔财宝到底哪里去了,它能不能最终当作革命经费?乞丐国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自己的改革措施能不能实行?自己到了武昌,能不能改变武昌的革命进程? 这些谜团始终萦绕的公韧的心头,久久挥之不去……轮船在乘风破浪,披荆斩棘地向前行驶,船后搅起的那股浊流,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渐渐地变白,变清,然后沉入了江底。 太阳变得激情四射起来,一切将要重新开始…… 第一百八十回 同兴楼说两派矛盾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在武昌城码头不远处下了船,走不了几步,就看到眼前矗立着一座高大的城墙,上书“武胜门”三个大字。算了算,城墙有三四丈高,厚度也有五六丈宽,宽大厚实的青色城砖使城墙略微往里倾斜,城门往里凹进一块,城墙上外侧筑有雉堞,正好利于守城的士兵从城墙旁边直接射击城门的敌人,内侧矮墙无垛口,筑有女墙,以防士兵往来行走时跌下。 二层的箭楼,飞檐斗拱,整个木头骨架浑然一体,上面铺的是片片瓦,以遮风挡雨。虽然箭楼上和城墙上早已长满了青草,已有些腐朽不堪,但要是军事进攻的话,如果缺乏炮火,整座城池仍称得上一座固若金汤的要塞。 公韧又转过身来,通过烟波浩渺滔滔东去的长江水面往对面观看,对面就是豪华的汉口各外国租界,江面上游弋着一艘艘的外国兵舰,那些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两岸的中国领土。如果从城外起义进攻武昌城的话,背后有外国兵舰上的猛烈炮火,迎面有坚固城池上飞蝗般的子弹,那一定对进攻者十分不利,也可以说,武昌城是易守难攻。 公韧进了城,看到两旁的街巷虽然只有三四个人宽,也显得有些破旧,但是店铺林立,买卖还算兴旺。绕过一座叫做大观山的土山,路过几个驻军营地,来到了一个叫黄土坡的地方,看到在众多的买卖行中,有一座二层的酒楼,不显山不漏水地坐落其中。二楼上往外伸着一块招子,上面写着“同兴酒楼”四个大字,在微风中微微抖动。 公韧大摇大摆地进了酒楼,随便找了一个空位坐下。不一会儿,一个跑堂的到了公韧的跟前,客气地问:“先生,要点什么?”公韧以军人的眼睛警惕地注意到,那跑堂的一定是个行伍出身,而且他也在悄悄地打量着自己的身份。“随便,来上两个菜一壶酒。”公韧说。跑堂的喊了一声:“两个菜一壶酒。”就匆匆地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公韧观察到,来吃饭的大都是新军士兵,而且他们都在高谈阔论。跑堂的给每个桌子上上菜的时候,重新调了调桌子上菜汤的勺子把,几乎每个汤勺的把都对着自己。那些新军士兵看了看勺子把,来自各个角度的十几双警惕的眼睛纷纷地不时地监视着自己,大声说话改成小声了。 公韧心想,看来这里的警惕性还怪高呢,那个汤勺把分明就是个暗号,勺子把指向了哪里,哪里就会有危险。没想到,帮会的这一套用到这里来了,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孔子面前卖三字经。 不一会儿跑堂的上来了酒菜,公韧一口菜一口酒地慢慢享受着。有的士兵说了几句话,就往后边院子里走去,公韧也放下筷子往后边院子里走去。 突然,那个跑堂的拦住了公韧说:“先生,先生,请留步。”公韧说:“我上后边上茅房?”那位跑堂的说:“茅房在这边,请――”说着就把公韧引到了饭店门口,一个肮脏的小公厕里解手。 公韧也不说什么,回来后继续静下心,竖起耳朵听着那些士兵们到底在议论什么。 有一个士兵说:“广州革命党已经动手了,把广州闹了个底朝天。我们手里也有枪,还在这里等什么?”有的士兵说:“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啊,不能光看热闹!”有的说:“得等待机会啊,不能乱来,听说这次广州革命党暴动,就死了72人。干什么事得沉住气,沉不住气不行。”另一个士兵愤愤地说:“沉住气,那得等到什么时候,不能等到胡子都白了吧……” 公韧心里乐了,原来这些都是革命党啊,可找到自己人了。公韧吃完了饭,又坐在凳子上继续偷听他们的议论。见公韧老是不走,跑堂的就过来和颜悦色地劝公韧说:“先生,如果吃饱了喝足了,就请早早出门吧!” 公韧脸色一变,说:“吃饭拿饭钱,住店拿店钱,哪有你这样,随便撵人的,你这买卖还想干不想干!”跑堂的仍然满脸堆笑着说:“先生,不要误会,我们这里是军人饭店,专门招待军人的。没法子,位子紧,你也得照顾照顾我们的生意。” 公韧的脸色更难看了,说:“请你们掌柜的来?”跑堂的看了看公韧的装束,也知道公韧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嘴里软中带硬地说:“对不起,我们掌柜的忙,恕不奉陪。” 公韧把桌子猛地一拍,震得满桌子的碗盘筷子漆里哗啦乱响,大声吼道:“怎么这个样子,老子今天我就是不走了,非得和你们掌柜的理论理论!” 公韧一拍桌子不要紧,几个士兵投来了愤怒的眼睛。掌柜的闻声也从屋里出来了,朝着公韧拱了拱手,客气地说:“哪一位这么气盛啊!” 公韧看着过来的这位掌柜,身材魁梧,方正脸膛,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身穿蓝黑长袍,一举一动就知道是军人出身。公韧朝他大吼道:“我啊,怎么着?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顺势自然地往眉毛上抹了一把。 掌柜的略为沉吟了一下,对公韧笑了笑说:“下人照顾不周,卑人之过,卑人之过,就请――到里头我给您陪个不是!?”公韧大踏步地朝后面走去,掌柜的赶紧在前面领路,出了厅堂,进了小院,然后把公韧领进了一间比较隐蔽的房子,进了屋,插上了门。 公韧退后两步,左脚横进,右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眉毛。 掌柜的问:“君从何来?”公韧说:“从南方来。”掌柜的问:“向何处去?”公韧答:“向北方去。”掌柜的又问:“贵友为谁?”公韧答:“陆皓东,史坚如。”掌柜的笑了一下说:“神明华胄创中华,凿井耕田到处家。”公韧说:“锦绣山河万世业,子孙相守莫相差。” 掌柜的又说:“一水源流万里长,汉家兴复起中央。”公韧说:“自从派衍分南北,气势奔腾不可当。” 掌柜的停了停,说道:“堂上家家气象新,敬宗养老勉为人。”公韧笑了笑说:“维新守旧原无二,要把恩仇认得真。” 公韧撕开衣襟,掏出了介绍信递上,掌柜的看了看,一把抓住公韧的手说:“在下邓玉麟,等候你多时了!”公韧说:“在下公韧,今日有幸见到湖北同志。幸会!幸会!”邓玉麟急忙招呼公韧坐下,给公韧沏上了一杯热茶,自己也沏上了一杯,然后四平八稳地坐下,和公韧畅开心扉谈短论长。 说了一阵子闲话,公韧说:“长话短说,请你赶快给我介绍介绍湖北的情况吧?” 邓玉麟呷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湖北的革命形势,还得从武昌花园山说起。1903年5月,吴禄贞在武昌设立秘密机关,开展了秘密工作。吴禄贞你可能还不熟悉……”公韧笑了笑说:“吴禄贞呀,老朋友了。对呀,自立军起义他也参加了,而且还是我的领导。不过,他的一些别的事情我还不大熟悉,还是请你说说吧!” 邓玉麟说:“他是湖北云梦人,1896年入湖北武备学堂学习,1897年由张之洞派往日本士官学校学习骑兵,参加过兴中会,1900年参加过唐才常自立军大通起义,自立军失败后,仍回日本士官学校学习。首先他和机关大力宣传反清革命思想,像《猛回头》、《警世钟》一类书籍,在武汉学界、军界广为流传,以后又出了《湖北学生界》及革命刊物,人人秘密手持一册,相互传播。第二是派遣知识青年潜入新军,实行‘抬营主义’,所谓抬营主义就是以最好的同志,投入军中当兵,渐渐灌输士兵对满清的仇恨情绪,为以后的起义做准备。由于吴禄贞得到张之洞器重,使大批革命青年通过吴禄贞介绍,进入了新军军队。以后花园山的活动,引起了张之洞的警惕,他采取了釜底抽薪的办法,将花园山机关的骨干分别调离,使武昌暂时失去了革命机关的领导,但武昌花园山撒下的革命种子,却在以后的日子里生了根,开了花,结了果。以后又出现了科学补习所和日知会等革命组织,经过一些挫折和整合,现在发展到了共进会和文学社两大组织。共进会的领导人主要有刘公、孙武、刘英等人,人员主要有会党和军队。文学社的领导人主要有蒋翊武、詹大悲、张振武等人,人员一律是军队士兵。这两个组织虽然非常活跃,但是各干各的,互不来往。” 公韧从话中听出了其中的问题,插嘴说:“那多不好啊,要举行大事,两个组织必须联合起来。要是不联合的话,弄不好互相制约,互相排斥,会影响了整个革命大业。” 邓玉麟说:“谁说不是啊,在同一个标、营里,两个团体各有代表,同一个士兵,两个团体争相争夺,造成了不少的矛盾。像马队士兵章裕昆、黄维汉,本已加入了文学社,而共进会开会,又邀章裕昆、黄维汉参加。杨玉如拿出共进会志愿书请二人填写,黄维汉握笔填写,章裕昆则不填而去。章裕昆归队后向队内文学社报告了此事,并指责黄维汉不通过组织单独填写共进会志愿书,此事闹得很不好,险些引起了争吵。一些标、营的士兵为了友谊,共进会、文学社都不参加,也有的人只参加活动,而不参加两派组织。两个团体的领导人常以人数众多炫耀,甚至彼此仇恨,给革命活动带来了许多的麻烦。” 公韧说:“那就得必须联合,要不然一旦起事,你吹我不打,那就更麻烦了。” 邓玉麟说:“为了联合的事,两派的革命党人做了大量的工作。好了,终于定下明天开会,商议联合的事,虽然你初来乍到,没办法让你参加会议,但是你可以旁听。” 公韧说:“那就谢谢了。”公韧想了想又问:“我来到这里干什么工作,请你安排一下?”邓玉麟想了想说:“当务之急,你需要有个职业掩护,好应付那些清狗子的密探。这么着吧,对门有几间闲房,你正好可以开一个书店,一来可以秘密卖些革命书籍,为革命做些宣传,二来咱们离的近,也好互相照应。”公韧说:“那就谢谢了。” 邓玉麟送公韧到饭厅门口的时候,公韧仍然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大声嚷嚷着说:“这算什么酒楼,哪能这样对待客人。把我惹急了,非把你这破酒店给砸了不行!”邓玉麟毕恭毕敬地在后面陪着笑脸说:“客人息怒,客人息怒,我一定好好整治一下这些不长眼睛的。” 第二天,邓玉麟带着公韧来到了武昌分水岭7号,邓玉麟用暗号敲了敲门后,一个矮个子,粗眉大眼,十分精神的年青人来开了门。他把邓玉麟和公韧让进了屋里后,警惕地看了看外面,赶紧把门插上了。 邓玉麟看到那个年青人的眼睛里露出了犹疑的神色,不住地打量着公韧,赶紧介绍说:“这就是我给你说的,从广州来的公韧同志。”又对公韧说:“这位是孙武同志。” 孙武一把抓住公韧的手说:“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盼来了,从今以后,我们就有了同盟会的直接领导了。”公韧谦虚地一笑,说:“哪能呢,你们还是干你们的,我对这里的情况不熟悉,最多也就是和广州通通风,报报讯。” 孙武又向公韧介绍了旁边的共进会员高尚志,杨玉如二人,几个人又寒暄了几句。 邓玉麟对孙武说:“要不,待一会儿开会也让公韧参加。”公韧谦让着对邓玉麟说:“这样恐怕不好吧,本来计划没我,临时搀和不好。再说,好多情况我也不熟悉,插不上嘴。” 刚才孙武还挺热情,这会儿听说让公韧开会,却板起了脸,闭着嘴没有表态。邓玉麟看孙武没有发话,也就只好对公韧说:“也好,我们和文学社开会,也不知道会开得怎么样,你不暴露也好。”公韧说:“这样最好。” 不一会儿,门口发出了“当当当当,当当当当,”有节奏的敲门声,停了一会儿,又敲。 邓玉麟开了门,引进来一个中等身材细长眼睛的憨厚青年,他的身后紧跟着一个小个子,偏分头,十分机警的小伙子。 孙武赶紧迎上前去,拉着那个细长眼睛青年的手,热情地说:“蒋先生你好!你好!”又对后面那个小伙子打招呼说:“刘老弟,幸会!幸会!”公韧通过他们的说话知道了蒋先生即是蒋翊武,刘老弟即是刘复基。 蒋翊武只是笑了笑,也不说话,到了堂屋,一屁股就坐在了上座。 刘复基却十分活泼、健谈,在邓玉麟的胳肢窝里掏了一下,说:“邓老板,你那酒店,每天那么多弟兄光临,一定发了大财吧,你得出出血啊。什么时候请我们一桌啊!” 邓玉麟在刘复基的肚子上敲了敲,说:“你这个肚子,掉进面缸里也不长肉,泡进油桶里也养不出油来,怎么回事呢,都是心眼子太多,坠的!再说,我那里门坎子太高,你也爬不上去。” 两个人闹了一阵子后,刘复基看了公韧一眼说:“这位先生好面生啊?”邓玉麟正要介绍,公韧赶紧接茬儿说:“我是同兴酒楼的伙计,跟着邓老板出来玩的。” 刘复基二话不说,猛孤丁的一拳朝公韧胸口打去,公韧下意识地左手一拨,把刘复基的右手拨拉出去,然后左手顺势一掌,朝刘复基的胸口拍去,就在要打中肌肤的一霎那,却把竖掌收了回来。 刘复基嘿嘿一笑说:“也是军人出身吧,我看还有点儿功夫。”公韧连忙谦虚地说:“哪里,哪里,有来无回非礼也。” 众人一阵子热闹,才纷纷坐在了椅子上,公韧闪在了一边,用心听着外面的动静,观察着外面的行人。 邓玉麟来了个开门见山,说:“诸位革命同志,经过几回磋商,我们共进会和文学社终于坐在一起了。只要我们两派联合起来,湖北的革命力量就强大了许多,也只有两派联合,我们才有力量举行军事起义。大家就把联合的事情议一议吧,随便谈,随便谈。” 大家一阵子沉默,实际上都在听孙武和蒋翊武的,孙武在共进会里威信最高,而蒋翊武则是文学社的社长。 停了一会儿,蒋翊武终于说话了,他口齿清楚,有板有眼地说:“4、27广州起义后,全国义愤填膺,武装起义势在必行。湖北革命党人,以文学社和共进会力量最强,只要我们联合起来,革命还怕不成功吗?但是我想,凡事都有主次,这样才有利于统一指挥,统一行动,要是这两个组织联合的话,以谁为主呢?也就是谁是主要领导呢?”蒋翊武说完了这句话,并不说下文,而是两眼炯炯有神地扫了大家一圈。 大家也都看着他,在听他的下文。 沉默了一会儿,蒋翊武才说:“原来历次起义,都是会党起义,会党一是组织松散,二是武器装备差,三是胜利时一窝蜂地乱跑乱叫,失败时争先逃命,所以成不了大事。这次起义就要以军队为主,会党的那些缺点,而正是军队的优点,我们军队是组织好,武器装备好,能坚决执行命令。文学社在军队中的力量最强大,所以我说,两派联合的话,应以文学社为主。” 蒋翊武说完,又用自信的眼光扫视了大家一圈,希望能得到大家的支持。 文学社的人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就联文学社的刘复基也没有随声附和,而共进会的人都没有说话。公韧想,蒋翊武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原来是想要权啊! 孙武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晰地说:“蒋社长说的对,这次起义,要以军队为主。可是话又说回来了,革命不只是军队的事,也不只是湖北革命党的事,而是整个中华革命党,中华民族的事。共进会是同盟会系统,与各省革命党均有联络,而且在湖北军队中的人数,也不在文学社之下。所以我建议,两派联合的话,应以共进会为主。” 蒋翊武的脸色有些难看,而孙武则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全场一时有些尴尬。公韧一看,坏了,顶起牛来了。 停了一会儿,邓玉麟说:“我看吗,只要联合就行,先不必争论谁为主谁为次的事。大敌当前,切不可为了枝节而坏了大局。”刘复基瞪着他的小眼睛,也插嘴说:“我们两个团体都是为了扫清鞑虏,建立共和为革命宗旨,合则两美,离则两伤,譬如风雨同舟,大家如果都能同舟共济,就能达到目的,如果争一些蝇头小利,那就麻烦了,就会影响革命大局。” 高尚志、杨玉如也发表了看法,支持邓玉麟和刘复基的意见。 蒋翊武不说话了,在静静地听着大家的意见,像是在用心地思考着。孙武整了整武装带,拍了拍手枪,对邓玉麟使了个眼色,然后说:“革命的领导权到底掌握在谁的手里,这是个大是大非的问题,切不可以马马糊糊。我想,一是这个领导人必须有较高的威信,才能在革命党中一呼百应;二是这个领导人还得韬略过人,胸有大智慧,这样才能保证起义成功;三是这个领导人还得和全国的革命党人和同盟会的领导保持通畅的联系,没有这一点也是不行的……” 刘复基突然打断孙武的话说:“那是不是说,这个领导人非你不行了!” 孙武没有立即表态,而是微微地闭着眼睛,习惯地整理着武装带。 邓玉麟一看一波刚平一波又起,赶紧打圆场说:“孙会长不是这个意思,孙会长的意思也是要挑选一位优秀的领导人,这样才能保证起义成功……我的意思呢?两派还是要以团结为重,其余的事都可以以后再谈。” 孙武白了邓玉麟一眼,显然对他黏黏糊糊模棱两可的话表示不满。 蒋翊武看了看孙武,又看了看邓玉麟,想说话,忍了忍,没有发言。刘复基还是对孙武耿耿于怀,不满意地瞥了他一眼。同志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小声嘀咕着,显然各人有各人的看法。 公韧实在忍不住了,往前站了站,慷慨激昂地说道:“同志们哪,我们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腐败透顶的清政府,我们的联盟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所有反对清政府的革命党团体。从1895年的广州起义到1900年的自立军起义,惠州三洲田起义,从1906年的萍浏醴大起义到1907年的潮州黄冈起义,防城起义,镇南关起义,从1908年的钦廉、上思起义,河口起义到1910年的广州新军起义,今年的黄花冈起义,我们牺牲了多少好同志,流了多少的热血。想起了这么些牺牲的好同志,难道说,我们还有脸在他们面前争论谁当领导人谁不当领导人的问题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会场上一时有些纷乱,有许多人对公韧投过来赞许的目光,也有许多人对公韧这个局外人随便插话表示不满。 蒋翊武微微地闭了闭眼睛,在思考着公韧的话。孙武却有些生气,像是对邓玉麟说话,其实别人都听到了:“这个人是干什么的,恐怕说话不大合适吧?” 邓玉麟对孙武的话感到不好回答,只得低了低头,保持沉默。 刘复基却大声地说道:“别看这个人只是同兴酒楼的小伙计,说话倒是蛮有道理的。他都能这样想,我们大家更应该以大局为重。” 但是蒋翊武还是不说话。 孙武对公韧气鼓鼓的,但是看到大家的脸色,怕再说下去,引起大家的烦感,也就没再发言。由于两个领导人都不表态,所以会议也就没有什么实际性的结果,大家胡乱谈了一阵子自己的看法,只得不欢而散。 第一百八十一回 店老板穷得**身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就在同兴酒楼对面开了一个小书店,暂且有了一个安身之地。一天晚上,公韧看到同兴酒楼正在打烊,在小书店里憋得难受,于是来到同兴酒楼串门。 进了门对小伙计一笑,小伙计已经认识公韧了,也没有阻拦。公韧进了小院就到了邓玉麟的门口,看到门口铁丝上晾着长袍,汗衫,邓玉麟的门也已经关上了。 公韧用暗号敲了敲门,屋里邓玉麟问:“谁呀?”公韧说:“我,怎么天一黑就关上了门,是不是睡觉了?”屋里邓玉麟说道:“睡的什么觉啊,开着门不是不方便吗!”好一会儿,才见邓玉麟开了门。 公韧见他只穿着一个裤衩,几乎是赤身裸体,虽然都是男爷们,但也有点儿扎眼,公韧说:“玉麟兄……还不赶快穿上衣服。” 邓玉麟尴尬地说:“公韧弟,实在不好意思,衣服都洗了。”公韧有些生气地说:“那你还不换一件。”邓玉麟苦笑着说:“要是有衣服早就换了,也就用不着关门了。实在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对客人不尊重。” 公韧看了看邓玉麟屋里,除了床上一床薄被,一床薄褥以外,几乎空空如也,徒有四壁。墙角上有一只大木箱,怪扎眼的,是不是木箱里藏了邓玉麟的什么好东西?公韧打开木箱子一看,里头空荡荡的,什么东西也没有。 公韧拧着眉头说:“这才几天没来啊,怎么屋里成了这样了,准是遭劫了吧?”邓玉麟嘿嘿一笑说:“恐怕敢抢我的人还没生出来,我把所有能当的东西全当了。”公韧笑话他说:“这就怪了,你这当老板的,我还想让你请客呢,没想到比我还穷。挣得钱干什么去了?” 邓玉麟说:“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钱干什么用了,还用我说吗?” 公韧突然想到了,他开酒店挣的钱和自己的全部私有财产,恐怕已经全部充当了起义经费。 公韧赶紧把自己的褂子扒下来递给邓玉麟说:“我不知道竟是这样。玉麟兄如不嫌弃,先穿上这件,总得有件衣服换呀?” 邓玉麟一把推开公韧递过来的褂子,一边说:“我有门口那一套就够了,要那么多衣服干什么。孙武、焦达峰都是这样,已经穷得身无分文了,你就是有钱的话,能救济得过来吗?孙武和我一样,回家就脱了衣服,孙夫人给他洗好,第二天衣服干了才能出门。我们和文学社不一样,文学社入社交社金1元,以后每月按月薪缴纳十分之一的会费,也就是每个士兵4两2钱饷银里扣出4钱2分。而我们共进会全得由军队以外的会员提供经费,派遣同志四处联络、印刷文件、赶制会旗、公告、印章,哪一个不需要钱。你说经费能不紧张吗!” 公韧问:“难道就没想别的办法吗?” “怎么没想啊,说到这里,还有几个故事,”邓玉麟说,“湖北广济县有一个达城庙,庙内有一尊很重的金菩萨,焦达峰知道后,即卖了母亲的膳养田作路费,去达城庙察看。到那儿一看才知道,金菩萨不但被和尚们看管得很严,而且一般人根本挪不动。焦达峰就回到了湖南老家,约集了几个大力士,一块儿到达城庙去偷金菩萨。到了广济县的时候,正赶上下大雨,半夜才到了达城庙。他们在墙上凿了个洞,穿墙而过,取下金菩萨,由大力士背着先行,其他人断后掩护。不想刚出了达城庙,就碰到了一些蕲州捕快,焦达峰以为盗佛的事被发现,慌乱之中,只得将金菩萨丢到田中逃去。过了一会儿那些蕲州捕快都走了,再到田中仔细搜索那尊金佛,却怎么也找不到了。以后才知道,那些蕲州捕快根本不是为了金菩萨的事儿来的,那天凑巧赶到了那里。” 公韧叹了一口气说:“可惜呀,要是金佛到了手,少说也得好几千两黄金。为了革命,金菩萨也就委屈点吧!” 邓玉麟说:“为了筹措经费,什么笑话都有了。湖南同志邹永成来到汉口,他见革命经费紧张,就说他的婶母住在武昌八卦井,有很多金银手饰,如果能想办法取出来,就可以为革命所用。我就托第31标军医江正兰配了**,邹永成就买了好酒,把药放在酒里,到了他婶母家,说他将要远行,特来和婶母话别共饮。孙武和我就等在门外,等了好久,不见动静,只听到邹永成的婶母谈笑自若,一点儿也不迷糊。邹永成出来对我说:“药不灵,药不灵。”此计没有成功。 公韧问:“那以后怎么样了呢?” 邓玉麟说:“以后邹永成又将其婶母的小儿子骗到了汉口,非要其婶母赎取不可,他婶母没办法,只得拿出了800元,充作了革命经费。” 公韧叹了一口气说:“为了经费,亲情全然不顾了。牺牲了这些亲情,革命挽救了更多的亲情,这也是值得的。” 邓玉麟说:“浏阳商人刘贤构,贩布到了汉口,在清和客栈和焦达峰相识,焦达峰向刘贤构宣传革命道理,刘贤构深受感动,加入了共进会,并把布匹全部交给了共进会作为革命经费。张振武在共进会理财,他见会中经费困难,就把原籍和现在住的祖产都卖了,全部充作革命经费。刘公原为襄阳巨富,刘公和其姑表兄陶德琨商议后,就由陶德琨出面向刘公的父亲刘子敬说,要发大财,必须先做大官,做了大官,不难发大财,表弟为日本留学生,正好捐一道台。刘子敬听罢,觉得正中下怀,决定用2万两银子捐官。刘公就携此2万两银票到了省城武昌,以1万两交给共进会做革命经费。虽然这些革命同志这样倾囊相助,但是要应付这么大的起义,经费仍然显得不足。” 公韧说:“既然这样,我们都穷得两个卵子叮当响,再榨也榨不出油水来了,难道你就没想到向那些贪官污吏要钱吗?” 邓玉麟说:“怎么没想到啊!可是那些贪官污吏都有看家护院的,我们闹腾松了弄不来钱,闹腾紧了,又怕引起清狗子的警惕。我们都是些军人,冲冲杀杀倒也可以,可是要讲到偷窃,实在没有高手啊!” 公韧说:“我推荐一位高手如何?” 邓玉麟心中一喜,使劲拍了一下公韧的膀子说:“太好了!不义之财,人人皆可取之,对他们还客气什么。不知这位高手是谁啊?”公韧自豪地说:“她就是我的妹妹唐青盈啊。” 邓玉麟大叫一声:“好,我举双手赞成。” 公韧当晚给唐青盈发了一封电报,电报上只有四个字:“见报速来!”并写上了武昌书店的地址。 没过几天,中午时分,书店里突然来了一位妖艳的女人。她小巧玲珑的黄皮鞋,洁白的百褶裙,米黄色的短袖小褂,头发乌黑油亮,在脑后挽成了一个大髻,灵巧的小手上还戴着一副雪白的手套,不时地推一推鼻子上的一副时髦的墨光眼镜。 过分的打扮使整个人显得活泼生动,又有几分滑稽可笑。 凭感觉,公韧知道这就是唐青盈。自古女儿爱红装,可是唐青盈戎马半生,没有机会表现自己,这会儿好不容易逮住了一个机会,就让她好好地展现一下吧! 公韧点头哈腰地说:“小姐,您好,要什么书,请讲?”那小姐撇腔拉调地说:“我要《猛回头》,还有《革命军》?”公韧一脸难色地说:“小姐,您这么年轻漂亮,应该要些花啊,草啊,爱情诗啊,叙情散文啊什么的,要那些造反的书干什么?对不起,您要的这些书是禁书,我们这里没有。” 那小姐一脸怒容,训斥公韧说:“什么禁书不禁书的,我不管,只管拿来,我就是愿意看禁书!”公韧只好谦恭的一伸手说:“如果您非得要看,小姐――里面请。”公韧给小伙计使了一个眼色,就带着唐青盈进了内室。 刚进了内室,唐青盈突然猛一下子搂住了公韧的脖子,在公韧的脸上乱亲了起来,嘴里又露出了原来的本地话,狂热地说:“亲爱的,亲爱的……”公韧的心里一阵子热潮乱涌,有心想接受她的馈赠,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西品又往哪里摆。只得轻轻地掐了唐青盈一下,说:“早知道是你,像什么话,像什么话,让人看见多不好。” 唐青盈执拗地说:“我不管,我不管,我就知道你们男人,一个个全是伪君子。从广州来的时候,多么雄赳赳,气昂昂啊,我还以为你是铁石心肠呢!早把我忘到一边去了呢!没想到,这才几天啊,就憋不住了吧,想我了吧!” 公韧轻轻推开了她,哄着她说:“是这么回事,来到武昌,是因为有任务。”唐青盈撅着小嘴,赌气地说:“什么任务我不管,我只是想你,亲爸爸,你不是不要我了吧!我的小亲哥哥,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一句话,说得公韧的心里百感交集,长吁短叹,对唐青盈的孩子话,心里升腾起一种父亲般的慈爱,种种亲情油然而生,上去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哪能不要你呢,说得这是哪里话。这么些年了,习惯了,一天见不着你,心里真是空落落的,这么些天见不着你,真是度日如年啊!” 唐青盈一下子趴在了公韧的怀里说:“是啊,公韧哥,我虽然生你的气,但是要是没有你,晚上真是睡不着觉,心里老觉得少了不少东西。”公韧说:“这孩子,要不怎么是爷们俩呢,这是心心相印啊!”唐青盈温柔地说:“我嫁给你,以后天天在一起怎么样?”公韧说:“又说疯话了是不是,傻孩子,我是你亲爸爸,少说也是你亲哥哥,你把西品放在哪里啊?” 唐青盈又生气了,推开了公韧说:“那你叫我来干什么?”公韧说:“是这么回事,这里革命经费紧张,共进会决定,让你从那些贪官污吏手里‘借’点经费。” 唐青盈一下子就火了,浓眉一竖,大眼一瞪说:“没门!原来你叫我来是为了这个事啊?早知道这个事,我才不来呢!放着你们这些五尺高的大男人干什么,什么事都推给我一个小姑娘,亏着你还是我的亲爸爸,亲哥哥,怎么说得出口……” 这些话,说得公韧默默无言,是啊,自己作为一个帮会头领,一个革命多年的老同志,本应该承担起更重的担子才对,为什么非要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一个小姑娘呢?可是凭着自己的能力能完成这个重任吗,肯定是完不成的,也只有智勇双全的唐青盈才能完成这个重任…… 看到公韧一时无语,唐青盈的心里倒乐了,想了想又说:“嗯……如果想办这个事情,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公韧忙说:“别说一个条件,十个条件也行。”唐青盈说:“那你得答应娶我。” 公韧沉默了,想了一会儿说:“青盈啊,咱不说这个条件行不行,等完成了任务再说……” 唐青盈坚决地说:“不行!你不说这句话,就别指望我开这个戒。我知道你这个人,等我办完了这个事,你就翻脸不认账了。” 一想到和西品17年来的恋情,一想到由于自己的无能,让西品白白地在火坑里和魔窟里苦苦煎熬了十几年,自己的心里就如针扎般的疼痛,坚决不能答应唐青盈。可一想到为了筹措经费,主要领导已经穷得身无分文,再也拿不出一分钱来了,革命大业眼看就要为了经费问题而付之东流,自己的心里又感到忧心如焚……想了好一阵子,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公韧只好跺了跺脚说:“好!我答应你,娶你。” 乐得唐青盈一蹦老高,激动得泪花在眼睛里含着,她抱着公韧的脖子在公韧的脸上亲过来亲过去。公韧的心里毫无快感,只感到有一种被挟持的感觉,他轻轻地推开唐青盈的手说:“好了,好了,我们研究工作吧?” 唐青盈想了想说:“那不行,空口无凭,你得立下字据。”说着,就在公韧的书桌上找着了纸、笔、墨,非要公韧立下字据不可。公韧说:“我看这就不必了吧,难道你还不相信我。” 唐青盈执拗地说:“那不行,我看你说话不保险,你要是反悔,我就拿着这张纸找组织告状去。”说着,拿着笔逼迫着公韧写字据。 公韧没有办法,只好犹豫地拿起了笔。唐青盈在一边研墨,见公韧还在犹豫,就抢过公韧的笔蘸了蘸墨,又递给公韧。公韧苦笑了一声,在纸上写上了“我一定娶你”,并写上了自己的名子。 这下子唐青盈更高兴了,待墨迹干了后,她把那张纸轻轻折叠起来,放在了贴身的口袋里,就像揣进了一颗定心丸一样。她又指着公韧的鼻子说:“白纸黑字,看你还敢抵赖!你要敢抵赖,看我不把你……哼!”公韧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好了,好了,别闹了。咱俩还是研究研究先从谁哪里下手吧!” 第一百八十二回 唐青盈大开偷盗戒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黑名单,这是由邓玉麟提供的,里头有武昌、汉口的各个贪官污吏的姓名、官职、住址、及简单的房屋地形图。 公韧给唐青盈一一地介绍着,唐青盈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越听越不耐烦起来,摆了摆手说:“从谁那里下手,你就说吧,别这么罗嗦。” 公韧说:“也好,咱们就从防备比较松懈的官吏那里下手。但是,我可得约法两章!”唐青盈疑惑地瞪了公韧一眼,说:“偷东西还约法两章,约什么法?到时候该抢就抢,该杀就杀,对付这些贪官污吏,哪有这么些规矩?” 公韧摇了摇头说:“这不行,起义日期不会很远了,为了不刺激清政府,一切得悄悄进行。这约法两章是,一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准杀人。” 一听到不准杀人,唐青盈的头摇得和个拨浪鼓似的,讥诮说:“你以为那些贪官污吏们养的狗那么善良吗,到时候你不杀他们,他们可要杀你。” 公韧说:“我说的是万不得已,你可要好好掌握,这是共进会定下的,必须遵守。我估计只要不杀人,这赃款被盗,贪官污吏们报不报官,也要考虑考虑。这第二条是只要金银珠宝、银元铜元和各种纸币,不要银票。”唐青盈点了点头说:“这一点我明白,要银票还得兑换,一兑换就暴露了。” 公韧又说:“另外,邓玉麟还让我问你,打算要多少人,共进会好配合。”唐青盈略微考虑了一下说:“这又不是带兵打仗,要那么多人干什么,到时候不但帮不上忙,还碍手碍脚的。我看咱俩就行啊!到时候我进去拿,你在外面接应就行了。”公韧说:“好,就这么定下了。” 说干就干,当天晚上三更左右,两个人悄悄起床,都穿上了准备好的黑色短衣短裤,软底鞋。唐青盈别上了她那把明晃晃的弯刀,公韧则把一把崭新的德国驳克枪上满了子弹,别在腰中。 公韧看了唐青盈一眼,觉得她的脸太白,就到了灶屋里,摸了一把锅灰,涂在了她脸上,又在自己脸上也抹了一把。唐青盈讥诮他说:“我看你还挺内行呢,是不是以前干过。”公韧只好说:“干过,干过,梦里干过,小说里也读过。”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下,都感觉到对方真和小庙里的黑头鬼一样,不禁互相又嘲笑了一番。 俩人悄悄出了院,掩上了门,朝街上望了一眼,这街上和汉口租界不一样,没有路灯,到处黑灯瞎火的,店铺早已关门,居民早已入睡,处处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远处的打更人提着灯笼,敲着梆子,像鬼魂一样,慢慢游荡,使武昌的夜里显得愈加阴森、静谧。 俩人按照白天踩好的点,朝着目标疾速行走。唐青盈自小习武,功夫非同一般,又穿上软底布鞋,走起路来几乎没有声响。公韧尽管加快脚步,可是要想跟上唐青盈,也绝非易事,最后不得不一溜小跑,惹得唐青盈回过身来戳了公韧好几回,意思是这“呱唧呱唧”的脚步声,太刺耳了。 不一会儿,两个人到了一所足有两人高的院墙边,驻足听了听,附近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唐青盈轻轻拍了公韧一下,意思是我要上了,公韧轻轻地点了点头。唐青盈退后几步,运了运气力,然后紧跑了几步,借着惯性,两脚就蹬上了墙头。她站在墙头上,朝院子里支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跳了进去。 公韧拔出了驳克枪,在墙外边紧张地警戒着。不一会儿,从远处晃晃悠悠地过来了一个人,像似一个醉汉,东倒西歪哼哼唧唧地到了这所高墙下边,扑通一声歪倒,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急得公韧了不得,到了跟前一看,这个醉汉已经躺在地上忽忽大睡了起来。公韧踢了他两脚,他懵懵懂懂地爬起来,迷迷糊糊地喊:“谁呀!”然后又倒下来忽忽大睡。气得公韧拽着他的胳膊,像拖死狗一样,拖出了好远,把他扔到了一个垃圾堆里,才放下了心。 不一会儿,又来了情况,一男一女两个青年学生模样的人,到了墙边下,看到这里没人,就亲热了起来。 公韧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他俩不但不走,反而愈来愈放肆了。公韧实在没办法,就装成了一个醉汉,东倒西歪地捂着脸,一路上骂骂咧咧地走来,到了他两个跟前,朝着他俩身上歪了过去。那两个青年受了惊,赶紧爬起来就走。他俩走到哪里,公韧就晃晃悠悠地跟着他们到了哪里,直到把他们撵出了老远。 又过了一会儿,从墙头那边扔过来一个小石子,“啪”地一声,砸在了地上。公韧也从地上捡起了一个小石子,轻轻地扔了过去。公韧抬头仰望,似乎有一个黑黑的东西从那边抛了过来,公韧顺手一接,哟!好重噢——砸得公韧弯下了腰,随即唐青盈也轻轻地落到了公韧跟前。她轻轻地拍了公韧一下,急速顺着来路返回。 公韧挟着小包袱,紧张地跟在唐青盈后边,穿大街,过小巷,一直到了书店。 进了书店,关上了大门,公韧才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是湿漉漉的一身大汗。进了内屋,点亮了油灯,看到和黑炭一般颜色的唐青盈,也是大汗淋淋,气喘吁吁。公韧赶紧打了一盆清水,让唐青盈洗了脸,又赶紧倒上一碗水,看着她“咕咚”,“咕咚”地喝下去了,这才让她坐在床上歇息。 公韧迫不急待地在油灯下打开了包袱。呵——沉甸甸的包袱里,金元宝、珍珠项链、银元、铜元,什么都有,高兴得公韧心里像开了花。 唐青盈一把从包袱里抓起了那串最值钱的珍珠项链扭头就走,公韧一把抓住她说:“看看可以,自己要不行!”唐青盈眉头一皱说:“为什么?我下了这么大力气,难道说就不能给自己留一点儿嫁妆?” 公韧说:“不行,这些财产都是革命经费,咱们没有权力动。”唐青盈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包袱里到底有多少东西,谁知道?”公韧厉声说:“那不行,这都是良心买卖,干什么要凭良心。孙武、邓玉麟他们穷得都快光屁股了,我们哪能再动这些宝贵的经费呢?” 唐青盈一屁股坐在了床上生闷气。 公韧看到唐青盈也怪不容易的,心里又有点儿疼得慌,就上去哄着她说:“好了,好了,等我发了饷,一定给你买一串最好最好的珍珠项链。”唐青盈撇着嘴说:“等你发了饷,还不知道哪辈子呢。再说,就是发了饷,能买得起珍珠项链吗?我不信!” 公韧说:“你不信,我再糊弄别人去。”唐青盈气得就用拳头在公韧的身上擂,擂着擂着就钻到公韧的怀里了。 公韧推开了她,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又叉开了话题说:“拿东西的时候,还算顺利吧?”唐青盈一听这话高兴了,兴高采烈地说:“我拨开门闩,进了屋,很简单,就是朝着喘气的人一股劲地点啊。” 公韧心里一惊,问:“别把人都点死吧。”唐青盈说:“哪能呢,我点的这个穴道,叫时辰穴,一个时辰之内说不出话来,浑身不能动弹,一个时辰以后,就慢慢消解了。” 公韧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问:“你教教我不行吗,这个穴道怎么点法?”唐青盈乐了,点着公韧的鼻子说:“你这点儿功夫啊,学不成,也就只配在墙外头接个包袱啊,放个哨什么的。”公韧摇着头调皮地说:“我就真这么无能么?” 唐青盈说:“那是奥―—这么些年了,你那点本事,我还不知道?” 从此,公韧、唐青盈白天睡觉,晚上外出行动。先上来比较顺利,出师必果,大包袱小包袱弄回来不少东西,可是后来,武昌城内的治安渐渐紧张了起来,街上流传着城里出了江洋大盗专门抢劫贪官污吏的事情。 传说中的江洋大盗不杀人,但也把人整得半死不活,他们飞檐走壁,怀有绝世武功,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弄得有钱人心惊肉跳,老百姓拍手称快。官吏们增加了看家护院的,街上也增加了警察巡逻,稍微有点儿风吹草动,警察就吹响警笛,引来官军,弄得武昌城内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这一天,公韧对唐青盈说:“我和邓玉麟商量了,咱们应该金盆洗手了,再干下去,非得出事不行。今晚,咱就睡个安稳觉吧,不去了。”唐青盈说:“那不行,你说不去就不去吗,把我的馋虫引出来了,刹不住车了。要是一晚上不干活,手里就痒痒的难受。” 公韧瞪了她一眼说:“你怎么和个小孩子一样,都这么大了,没一点儿大人气。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吗,多少人为咱担惊受怕啊!多少人在算计着咱啊!再说,这偷东西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原是迫不得已,没办法才出此下策。无论如何,今晚上是不能去了。” 唐青盈以乞求的目光看着公韧说:“就让我再来一次吧,干完了这一次,下一回咱再也不干了。”公韧板着脸以大人的口吻说:“不行!孩子得听大人的话。”唐青盈又继续哀求着说:“让我再来一次吧!让我再来一次吧!”并不停地拉着公韧的胳膊晃来晃去。 公韧拗不过她,来了慈爱之心,无可奈何地说:“说你是个孩子吧,能办大人的事,说你是个大人吧,还是个孩子的心,可叫我怎么办呢?唉,就这一次了,我可说过就这一次了。今晚,你打算招呼哪一家呢?” 唐青盈撇着嘴咬着牙说:“反正是最后一次了,就从瑞徵那个老小子那里下手。”公韧吃了一惊,说:“小小孩家,真是洗脸盆里扎猛子――不知深浅,总督大人那里是你随便去的地方吗?老虎屁股摸不得。”唐青盈毫不害怕地说:“这么多天,见过我什么时候失过手。这可是条大鱼,一家顶好几家,或者几十家。” 公韧一想也对,说:“咱们就多带几个人吧?”唐青盈又撇着嘴说:“我也想带几个帮手,可是你看看那些当兵的吧,哪一个是撬门破锁的行家,再说人多了也扎眼。瑞徵的宅子我也看过了,那么高的院墙,院墙上还有铁丝网,里头暗道机关想必也不少。到时候他们帮不了我,我再帮他们,那不是累赘吗。” 公韧一想也对,点着头说:“就这样办吧。” 为了最后这次行动的顺利,俩人做了精心的准备,又一人吃了五个鸡蛋,这样既保证有了充足的体力和营养,又避免了增加体重。唐青盈过去干这活不带手枪,这时候公韧也把压满子弹的小手枪递给她,说:“这次特殊,带上。” 唐青盈默默地点了点头,把枪别好。俩人出了书店,对面的同兴酒楼里也闪出了五六个黑影,悄悄地跟在后边。 唐青盈蓦然一惊,对公韧小声说:“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公韧压低了声音说:“自己人,他们只是远远地跟着,不碍咱们的事。”唐青盈这时候已不再反对。 这时候天空一会儿乌云密布,街道上漆黑,一会儿又云开月露,街道上发亮。好在半夜三更,街道上没有闲人,不时有一队警察巡逻,一会儿又有一队巡勇过来凑凑热闹。两个人悄悄躲避着他们,穿过大街过小巷,不一会儿,来到了督署门口。 两个人看到督署门口有一排灯笼照得大门亮堂堂的,灯笼底下有12个清兵纹絲不动地拿着步枪站岗,要想从这里进去想必十分困难。两个人只好绕到了督署后面,这里虽然比前门略微松点儿,但也是灯笼明亮,有8个清兵站岗,确实也不好进。 两个人只好又绕到了侧面,这里的院墙将近有两个半人高,墙头上拉有铁丝网,而且不一会儿,就有一队清兵沿着墙边巡逻,不一会儿,又有警察过来,显然他们早就对督署加强了戒备。 公韧面有难色,对唐青盈小声说:“这真是龙潭虎穴,咱们就别进去了吧。”唐青盈倒是一点儿也不害怕,用胳膊肘捣了一下公韧,鼓励着公韧说:“别怕,他们外强中干,没什么了不起的。”唐青盈瞅准了两队巡逻兵巡逻的空儿,跑了几步,蹬了两下墙,一下子抓住了墙头,贴在了墙上。她向院子里观察了好一阵子,才一个鹞子翻身,轻轻地落到了院内。 唐青盈看到大院里空旷亮堂,不远处就点着一个灯笼,要想藏身谈何容易。唐青盈就施展轻功,悄悄上了房顶,遇到了清兵在底下巡逻时,她就趴在房顶上,憋住气,静静地等待着,等到了清兵走过去时,她就踩着房瓦,轻轻地疾步如飞,快速地往后院奔去。 根据她的经验,找到了一所豪华的深宅大院里,北屋正门她不去,因为那是正屋,一般都是会客厅,东屋她也不去,因为那是偏宅,只有北屋偏门和西屋,一般情况下,那是老爷和夫人的寝室,正是最有可能藏匿金银珠宝的地方。 唐青盈想了想,那就先到西屋吧。唐青盈悄悄下了房,又看了看院子四周,淡淡的月光下,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唐青盈脚底无声地到了西屋门口,拔出了弯刀,悄悄地拨开了门闩,又从随身带来的湿毛巾里,朝着门扇转轴里拧了一些水,毫无声息地打开了屋门。 她稍微稳定了一下,适应了屋里的环境,透过从窗户上射下来的微薄月光,看到床上似乎是躺着一个人,唐青盈屏住呼吸,悄悄过去,左手执刀,右手朝着他的时辰穴就是一点。 说时时,那时快,那人一个鲤鱼打挺,一道白光闪来,朝着唐青盈就是一刀。唐青盈紧闪慢闪,右胳膊上还是挨了一下子,顿时鲜血飞溅。唐青盈蓦然一惊,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两步,那人早已站到了唐青盈的面前,朝着唐青盈又是一阵子白光乱闪。 唐青盈左躲右闪,用弯刀抵挡,只觉得那人刀法凌厉,刀刀不离自己的咽喉、胸口,每一招都是致命的,要不是自己身手敏捷,早已命丧黄泉。不好!这是遇上高手了,唐青盈急急忙忙往外退去,那人紧追不舍,并不断地朝着唐青盈连劈带刺。 唐青盈一边招架,一边鼓足了精神,朝着那人三刀削去,这三刀也挺快,吓得那人倒退了两步。唐青盈赶紧往后一转,施展轻功,先上墙,再上房,逃命要紧。 两个人一阵子利刃相撞,叮当乱响,早惊醒了那些看家警卫,他们纷纷点亮灯笼、火把,跌跌撞撞地从屋里冲了出来,乱喊乱叫:“抓刺客啊――”“抓强盗啊――”亏得唐青盈武功高强,强忍着疼痛,顺着来路,在房顶上快步如飞。那些清兵在房底下上不了房,也看不见人,只是胡乱咋呼。 唐青盈看着快到地方了,从房顶上“嗖”地一声,跳到了平地上,顿时从前后左右拥上来几十个清兵,唐青盈拔出手枪,忍着疼痛连续开枪,杀开了一条血路,一使劲,踩着墙砖,跃过了铁丝网,翻了下去。 听到院内人声鼎沸,乱成了一锅粥,公韧知道不好,准是暴露了,只急得六神无主,冷汗直冒。不一会儿,见墙头上翻下一个人来,坐在了地上,要想站起来,已经有点儿困难了。 公韧急忙一把拉起她,架起她就跑。墙内那个高手也翻下墙来,迎面也跑过来十几个清兵,把公韧和唐青盈紧紧地围在中间。 公韧心想不好,掏出驳克枪来,朝着清兵们一阵子“嘟嘟嘟……”,二十发子弹一扫而光,清兵们被打倒了四五个。余下的又围了上来,朝着公韧和唐青盈一阵乱枪,打得两个人急忙趴在了一棵树后头。 这时候后头的那个高手又在后边开枪,一枪又打在了唐青盈的腿上。唐青盈只得翻过身来朝后边开枪,压制住后面那个高手。公韧心里连连叫苦,这真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再险恶不过了。可是到了这时候,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又往枪里押上了一个弹夹。 唐青盈看到两人已身陷绝境,压低声音对公韧说:“我看我出不去了,我掩护你,你冲出去!”公韧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胡说八道,要冲出去的话,也应该是你啊!准备好冲。” 公韧看到清兵们越来越近,也就只有四五米了,突然一跃而起,朝着清兵们又是一阵子乱枪,打倒了三四个,清兵们纷纷躲避着子弹。公韧趁这功夫,拉着一蹦一跳的唐青盈往前冲去,紧跑了两步,就钻进了一条小巷。 这伙清兵一边大喊:“抓贼啊――”“抓刺客啊――”,一边紧追不舍。公韧由于拖着受伤的唐青盈,越跑越慢,越跑越慢,眼看就要被这伙清兵追上。 突然,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伙人,朝着那些清兵们“噼噼啪啪”一阵短枪射击,把那伙清兵阻隔在一边。乘这机会,公韧架着唐青盈又赶紧跑,跑了一段路,公韧觉得后头那些清后又追上来了,看来那些阻挡敌人的战友已经全部牺牲。 公韧觉得唐青盈的身子越来越重,拉着她越跑越慢,只累得自己气喘吁吁,浑身已没有了一点儿力气。这时候,整个武昌城里都开始乱腾起来,公韧感觉到,无数的清兵已开始向这里运动,时间越长,对自己越不利。 后面的脚步声已越来越近,公韧挥枪朝后面打去,打了两枪,枪里已没有了子弹。要想再往枪里押子弹,哪里还有这个时间。 公韧感觉到这会儿真是没处跑了,对唐青盈叹了一口气说:“小青盈呀,小青盈,咱爷俩这会儿真是死在一块儿了。”小青盈这时候还倔强地说:“亲爸爸,别管我,你快跑。”公韧说:“傻孩子,说得真是傻话。”公韧再也跑不动了,张着大嘴只是喘气,紧紧地搂住了小青盈,在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就在这危急的时刻,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枪声,一伙人冲了过来,用乱枪阻止住了追击的清军。 有一个人上来,架着公韧和唐青盈就跑,这个人个子虽小,却蛮有力气的,一边跑着一边鼓励着公韧:“不要急,不要急,有我们呢?”公韧听到这声音有些熟悉,可是一时又想不起谁来,就问:“你是谁?”那人跑着说:“我是刘复基啊。”公韧心里一惊,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刘复基说:“半个武昌城都打起来了,我们还能不知道。” 他架着公韧和唐青盈迅速地往前跑去,后面有一些文学社的同志在交叉掩护着撤退。 第一百八十三回 迫形势两派大联合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1911年9月14日,共进会和文学社在武昌雄楚楼10号刘公住宅举行了第三次会议。 参加会议的各个代表,按照秘密集会的严格要求,一个一个悄悄进入了刘公家里。公韧和一些保卫人员,严密地注视着外面的动静,瞭望哨也放出去了很远。好在刘公家是武昌巨富,来的又都是军人,所以没有引起清军密探的太大注意。 这次会议除了文学社的蒋翊武因为在湖南岳州驻防未到以外,两个组织的主要领导人几乎全都参加了。会议由刘公主持,他穿着西服,除去了发辫,留着大被头,一副白面书生的样子。 刘公慢条斯理地说:“各位同志们,共进会、文学社的朋友们,今年8月份,由于四川保路风潮的进一步扩大,我们一部分湖北新军即将调入四川,如果他们一旦调走的话,就分散了我们革命党在新军中的力量。在这种形势下,我们湖北革命党人必须加紧起义前的各种准备工作,一旦时机成熟,立即起义。要想起义,我们还有许多迫切的工作要做,如共进会、文学社还没有进一步联合,指挥机构还没有进一步确立,起义计划还需要制定,还需要争取全国革命党的支持,等等,等等。今天把各位请了来,就是商量这些事情的。好了,我就不多说了,现在就请孙武同志代表共进会发言。” 大家要鼓掌,刘公看了看外面,赶紧摆了摆手制止。文学社的蔡大辅铺好了纸笔,准备做纪录。 孙武站了起来,他的两眼炯炯有神,如闪电一样,迅速地扫视了大家一圈,然后兴致勃勃地说:“各位革命同志们,共进会、文学社的朋友们,现在革命热情持续高涨,湖北立宪派原来是死皮赖脸地哀求着清政府实行立宪,经过一次次的请愿活动,一次次的失败,他们对清政府已经彻底丧失了信心,最后确立了‘推倒政府’的目标。这实际上和我们的革命目标已经一致了,他们从中间派变成了我们的朋友,壮大了我们的队伍。湖北也和四川一样,爆发了铁路风潮运动,使湖北广大人民对清政府的卖国行径更加痛恨,这种仇恨对我们的起义是一种巨大的动力,也可以说是我们的一种重要辅助力量。苛捐杂税,天灾人祸,已经将老百姓逼到了无法生存的境地。为了生存,湖北各地的饥民,抗粮、抢米,聚众求赈济的事件层出不穷。这段时期,各地会党起义也有较大动作,去年12月7日,温朝钟击败清军,进入黔江县城,使川、湘、黔、鄂四省为之震动。我想,我们湖北四通八达,既是一条生路,也是一条死路,如果我们指挥得当,就能迅速得到全国的支持和向全国发展,如果计划不当,也可能招来全国清军的围攻。我们必须计策周全,不能轻率盲动。目前准备工作已大致完成,尤其是刘公同志,慷慨捐输重金,还有邓玉麟、公韧同志想方设法筹措资金。今天这个会,是在革命的紧急关头召开的,希望大家好好地讨论一下联合的诸多事项,我们只有进一步联合,才能同仇敌忾,才能把分散的各种力量拧成一股绳,才能最有力地打击清政府。” 大家纷纷点头称是,个个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但是大家最关心的就是联合的实质问题,孙武对实质问题还没有表态。孙武讲了一阵大好的形势,终于触及到了实际问题,他说:“今天,共进会的刘会长也在,文学社的代表都在,就由他们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吧?” 他又把皮球推给了刘公和文学社的代表。 刘复基站起来,干脆利落地说道:“革命的同志们,过去我们文学社和共进会是消极合作,争名啊,争利啊,争人员啊,现在已经到了起义的紧要关头,应该积极合作了。我建议,什么文学社啊,共进会啊,暂时搁置一边,我们一律以革命党人的身份,与清王朝拼个你死我活。” 刘复基的建议,同志们忍不住轻轻地拍起了热烈的掌声,表示最大的支持。刘公赶紧对大家摇手,又指了指外面。 大家不鼓掌了,刘公站起来笑了笑,算是对大家表示感谢。刘公稍微清了清嗓子,众人见共进会的会长要发言了,都在静静地注视着他,看他怎样说。刘公语气平稳地说:“我坚决支持刘复基的建议,不但原来团体名义要取消,就是原来个人的名义,也要作废。像我吧,我被推为湖北大都督,刘英为副都督,我不知道刘英什么意思,但是我现在宣布,我的大都督名义,现在放弃。” 刘公说到这里,不往下说了,然后看了大家一眼,像是在看着大家的反映。 众人心里蓦然一惊,特别是共进会的代表,心里的震动更大,不知道刘公这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公略微喘了一口气,然后平静地说:“我的目的就是一个,个人的名义服从于起义的大局,我们一切的利益都要服从于起义的大局。” 众人忽然报以轻轻的掌声,对刘公的这种高姿态,以掌声来表示对他的钦佩之情。刘公又赶紧指了指外面,制止住了大家。 王宪章是文学社的副社长,这时也站起来表示:“我现在也宣布,我,文学社的副社长现在放弃,目的呢,也就是要服从于起义的大局。” 众人也对王宪章的表态纷纷投来赞美的目光。 孙武闭了闭眼睛,显得很不高兴。 大家对刘公和王宪章的发言兴奋地议论了一会儿。杨玉如站起来说:“刚才刘会长和王会长已表现出了为了革命可以牺牲个人利益的意见,有了这种思想,有了这种高姿态,我们共进会和文学社还有什么隔阂呢!什么隔阂也没有了。人心齐,泰山移,只要我们共进会和文学社联起手来,革命必定成功。可是话又说回来了,鸟无头不飞,人无头不走,谭人凤同志说过:‘责任可以分担,事权必须统一。’我建议,咱们还要选一个主帅,以便在起义的时候指挥一切。” 杨玉如的话,也引起了大家的高度重视,大家议论纷纷,各人说着各人意见。商量了一会儿,孙武站起来说:“杨玉如的话很对,当家千口,主事一人,没有一个有能力有权威的人指挥一切,那还是无法保证起义的成功。我建议,不如让刘公任总指挥。” 孙武的话刚说完,刘公首先表示反对。他摆着手说:“不行!不行!以我个人的能力,难以承当起义领袖的责任。再说,共进会和文学社需要精诚团结,为了避嫌,我还是坚决不能担任起义领袖为好。” 刘公这一表态,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再说什么,谁也没有再提出新的人选。 沉默了一会儿,居正站起来说:“你们看这样行不行,这次起义事关重大,必须请一个强有力的杰出人物来领导这次起义。我建议,是否可以让上海中部同盟会的黄兴、宋教仁或者谭人凤来主持大计?他们既是同盟会的老同志,又有丰富的斗争经验。再说,他既不是共进会的人又不是文学社的人,省得别人说闲话。至于名称如何定,他们来了再说。” 话刚说完,孙武首先大声说:“这样做对革命极其有利,我同意!”一些人也纷纷表示:“同意。”“我也同意。” 刘公说:“我也同意。要说具体怎么请法,我看光去封电报请,或者去封信请不行,这样说不清,是否可以派两个代表到上海,请他们火速前来武汉主持大事,大家看怎么样?” 众人纷纷表示同意。刘复基站起来说:“依我看,当前形势十万火急,如果派人到上海去请同盟会的人来当领导,只怕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一听到有反对意见,人们又议论开了。 邓玉麟悄悄对孙武说:“还到上海请什么人,公韧就是同盟会派来的,他是同盟会的老同志了,又有丰富的军事斗争经验,让他当领导多好。” 孙武的鼻子哼了一下说:“我看这小子不行,好多说话,说话有时候不看场合和门道。他不过就是个小小联络员吗,哪能让他挑那么重的担子。”邓玉麟说:“我没觉得他说话有什么不妥呀!特别是这次搞经费,他没少下了力,而且他的妹妹唐青盈还负了伤。” 孙武摇了摇头小声说:“你呀你,头脑太简单了,人心隔肚皮,你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就拿他搞的那些珠宝来说吧,他得了多少好处,你知道吗?” 邓玉麟急忙对孙武说:“我敢保证,公韧不是这样的人。”孙武又批评邓玉麟说:“有些话还用我直说吗,得动动脑子,如果让公韧掌了权,对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不要总向着外人说话……” 邓玉麟一时没理解孙武的话,不明白地问:“如果上海的同盟会来了人,不是一样也是外人吗?”孙武小声地对邓玉麟说:“上海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人,就是来了人,一时半会儿也不了解咱这里的情况,还不是听我们的。公韧就不一样了,他了解咱这里的情况……明白了吗?” 这下邓玉麟明白孙武的意思了,微微地摇了摇头说:“为人不能心胸那么狭隘,那样对革命不利。不过我觉得,公韧是个好同志。” 孙武有点嘲笑地对邓玉麟说:“你呀你,还早哩!” 会议上还是决定推选杨玉如,居正二人赴上海请同盟会的人,并决定拨款1000元,购置手枪,还派李擎甫迅速到湖南岳州告诉蒋翊武此次开会的内容,并请他急速前来参加起义。 对湖北革命党人这些频繁的活动,作为湖广总督的瑞徵,湖北军事参议官铁忠,第八镇兼鄂军提督张彪已有所耳闻。他们商量后,决定用釜底抽薪的办法,除了调部分新军入川外,又把武昌的新军纷纷派往外地,以分散革命党的力量。 共进会和文学社联合后,针对这种情况,迅速调正了必要的部署:驻扎在湖北郧阳地区的第29标第3营,由革命代表樊精纯联络本营同志,注意就地响应起义;第31标进入四川后,注意和武昌联络,一旦时机成熟,可在本地起义;第32标入川的第1营,与在四川的31标注意联络;驻湖北宜昌的第32标第2营以及驻湖北施南的第32标第3营注意与驻在宜昌的第41标第1营及当地的革命同志联络;驻在宜昌的第41标第1营应与第32标第2营以及第3营取得一致行动;马8标由黄维汉、刘斌负责,到时候注意响应武昌起义;派向炳琨赶回施南,加强军队、会党的联系。蒋翊武未回武昌以前,其职务暂由王宪章、刘复基共同承担。 这些部署,在武昌起义前大都被执行了,为武昌起义做好了一般的组织准备。 武昌起义,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武装起义的领导人、武装起义的具体计划还迟迟定不下来,这已经严重影响了这次行动。在居正、杨玉如二人赴上海之后,武昌同志于9月23日在雄楚楼10号刘公住宅又召开了一次小型会议,主要研究领导人的问题。会议经过充分讨论,决定以蒋翊武为军事总指挥,管军令;孙武为军备部长,管军政;刘公为总理,管民事。重大事务,由三人会同大家共同处理。 会上还决定第二天,召开大会讨论政府人选和起义计划。 9月24日,湖北革命党人在武昌胭脂巷11号胡祖舜家召开大会,出席人员除了前几次的主要人员外,各标营代表也参加了,由宪兵彭楚藩担任警卫长,瞭望哨也放出去了很远。 这天的会议是在上午10点开会,公韧和一些革命党人在11时,就到了同兴酒楼。公韧和唐青盈要了两个小菜,一壶酒,一边以喝酒为掩护一边在等待着邓玉麟尽快回来,好早一点听到起义的具体计划。就在这个时候,这条街上已出现了几个清军密探,巡逻的警察也比平时多了不少。 唐青盈上回受了两处枪伤,万幸的是没有伤着骨头,经过这一段时间在书店里静养,已经基本痊愈了,这会儿她又和春天刚发芽的小草一样,活跃起来。公韧喝着酒,而唐青盈因为伤刚好不能喝酒,只是吃着菜。公韧心里高兴,问她:“我从广州走了以后,你没有刁难西品吧?” 唐青盈小嘴一撇,说:“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们是革命同志,我刁难她干什么?亲热还亲热不过来呢。现在我们都是这种关系了,你还说这个?”说着,她拍了拍胸脯。 公韧知道她所指的是那封保证书的事,心想,怨都怨当时经费太匮乏,也怨自己意志不坚定,才让唐青盈抓着了把柄。她有了那份保证书,就好像有了尚方宝剑,自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公韧又对唐青盈说:“既然这样了,你把那封保证书交给我保管吧?”唐青盈立刻警觉起来,问:“为什么?” 公韧说:“你冒冒失失的,说不定什么时候掉了,我比你细心,比你保存的好。”唐青盈瞪了一眼公韧说:“你不要小瞧了我们女人,在保存这个的时候,比我们的生命还重要,哪能随便地丢了。我看你是不是不怀好意,是不是想毁掉罪证啊?” 公韧轻轻地笑了,心想,这小妞子太精,和她动心眼子赚不了便宜。 唐青盈看到了公韧不再说话,知道自己猜对了,又对公韧说:“你的身上又是揣着西品姐的玉坠,又是揣着你的保证书,你不觉得这两样东西犯克吗?干脆,你把那玉坠交给我保管算了,我比你细心,保准丢不了?” 公韧心想,这不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赶紧说:“哪能麻烦你啊!这些年习惯了,要是不把西品的玉坠揣在身上,就觉得浑身不得劲!” 唐青盈急忙:“呸呸呸——看了吧,看了吧,这叫藕断丝连,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怨不得你这么好心,要帮着我保存这个保存那个,原来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唐青盈说着说着,又撅起小嘴生起气来。 公韧忙对唐青盈解释说:“你是知道的,我和西品的愛情是真挚的,她又救过我的命,和我定过婚的,怎么能一下子忘掉她呢?” 唐青盈质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写这封保证书?”公韧说:“我实在是不愿意写,都是你逼我写的。”气得唐青盈大骂道:“闹了半天,原来你是虚心假意啊,真是用着人靠前,用不着人靠后,真是的,我……我……”说着,就从怀里拿出那封保证书来,看了看,就想撕掉,想了想,眼睛里含着眼泪,说:“我先留着,看我不找你领导去……” 两个人正在为感情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这时候对面的书店里忽然进去了一个模样可疑的人,那人一边心不在焉地挑着书,一边东瞧瞧,西望望,腰里还鼓鼓囊囊。 公韧一眼就看出来,那是武器,急忙对唐青盈使了个眼色。唐青盈小声对公韧说:“上咱家里捣乱去了,看我不掐着脖子,把他掐出来。”公韧小声说:“沉住气,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书店里的坛坛罐罐,由得他们愿意怎样砸就怎样砸去吧!” 不一会儿,同兴酒楼里也进来了两个穿着便衣的人。他们要了四个菜一壶酒,嘴里吃着喝着,眼睛却不时地东张西望,在仔细地打量着这些喝酒的新军士兵们。跑堂的给每个桌子上了汤,每个汤的勺子把都对准了这两个形迹可疑的人。 唐青盈看着这两个人就别扭,端起酒杯来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地走过去,舌头根子发硬地说:“这是在哪里啊,怎么看见了两条狗,两条赖皮狗……”说着说着,身子就向其中的一个人身上歪去,把酒一下子全泼在了那个人身上。 慌得那个人一边擦着身上的酒,一边怒气冲冲地朝着唐青盈吼:“往哪里洒,喝醉了是不是?”公韧赶紧上去陪着笑脸说:“你看看我这个妹妹,不会喝酒还强喝,喝着喝着就醉了。对不起!对不起!”赶紧用袖子给那个人擦着身上的酒。 那个人穷凶极恶地喊:“也不看看我是谁,这下子惹着了!能这样完事了吗,没那么便宜。看我不把你弄到警察局里去!” 公韧这边擦着,唐青盈又晃晃悠悠地端着酒杯上来了,还要往那两个密探身上倒,两个人躲到了哪里,唐青盈就歪到了哪里,嘴里喊着:“醉了,醉了……”,简直撵得两个人无处躲藏。 急得公韧赶紧过来拉唐青盈,拉过来刚松了手,唐青盈歪歪斜斜地又要往那两个密探身上撞。那个被洒一身酒的密探急了,过来就朝着唐青盈几下子,可是奇怪得很,明明是该打到她身上的,可就是打不着她。 另一个密探劝那个密探说:“真是晦气,碰到了一个女醉汉,和一个醉汉讲什么理,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走!真是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啊。”说着,赶紧拉着那个密探走了。 几个新军士兵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唐青盈撵到门口,对那两个密探的背后啐了一口说:“呸!两条恶狗。” 直到下午4点多钟,邓玉麟才穿着长袍大褂,急急忙忙地回来了。几个同志都当作谁也不认识他的样子,等了一会儿,才一个个溜进了邓玉麟的屋子。公韧和唐青盈也到了邓玉麟的屋里时,已看到有几个新军的同志正在向邓玉麟问这问那。 公韧迫不急待地插嘴问:“邓老板,情况怎么样了?” 邓玉麟端起一个水杯,喝了一阵子白开水说:“正好你们都在这里,我把情况简单地说说吧,起义日期基本定下了,也就是阴历的8月15,阳历的10月6日这一天。这次会上还定下了起义计划,到时候咱们再开会通知和具体分工。下午1点才开完了会,有的同志还没走,南湖炮队又出了大事。” 公韧心里一惊,忙问:“南湖炮队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邓玉麟说:“南湖炮队的第3营士兵梅青福,江锡玖请假准备回家,同棚的好兄弟为他俩摆酒送行,他们一高兴,都喝的多了点。正在这时候,排长刘步云突然来到了棚里,斥责他们不该喝酒,要严加惩处,还想动手打人。这引起了士兵的愤怒,有几个人就和刘步云骂起来,骂着骂着,就打了起来。刘步云急了,拔出枪来鸣枪威胁,这下子引起了士兵们的更大愤怒。士兵霍殿臣、赵楚屏等人一时头脑发热,竟然冲到了军火库,拖出了大炮,装上了炮弹,就要准备暴动。由于事先没有通气,附和的人不多,霍殿臣、赵楚屏等人只好逃走。第8镇统制张彪得到报告后,立刻命令马标统带喻化龙派兵弹压,并追捕逃走的发难士兵。” 公韧又问:“以后又怎么样了呢?” 邓玉麟说:“南湖炮队的士兵孟发承向孙武报告了事情的经过,说事态严重,只有立刻起义,才能挽救南湖炮队的同志们。可是当时已经散会,大部分同志都走了,没走的又不能做出决定。正好这时候,刘复基因为有事回来了,听说这件事后,考虑了一会儿说,起义事关重大,应该一致行动,不应该因一发而动全身,还是暂时忍耐一下为好。” 公韧叹了一口气说:“不但南湖炮队出了事,我看这里也要出事?” 邓玉麟问:“怎么回事?” 公韧就把同兴酒楼和对面书店里出现清军密探的事说了一遍。邓玉麟说:“你知道怎么回事吧?”公韧说:“不知道。” 邓玉麟生气地说:“要不怎么说报纸这个宣传媒体厉害呢,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们光注重新闻效应,把我们的秘密全给抖搂出来了。”公韧赶紧问:“报纸上说得什么?”邓玉麟说:“上海的一家报纸说,汉口的一个照相馆,武昌的同兴酒楼是革命党的秘密机关,专门发展会员,秘密集会,私藏武器等等,等等,说得有鼻子有眼,清军能不派密探来侦察?” 公韧大吃一惊,说:“这样我们不全暴露了吗?”邓玉麟说:“谁说不是啊。”公韧问:“那怎么办?”邓玉麟果断地说:“既然这样,立刻撤退,撤退到别的机关里去。在这种时期,一切事情都要多加小心。” 邓玉麟、公韧、唐青盈等,当晚就从同兴酒楼、书店里撤了出去。 第二天,清军密探和警察以及宪兵来到同兴酒楼和书店搜查,没想到屋里早已是人去楼空。他们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遍,什么也没搜查出来。 第一百八十四回 老瑞徵督署开大会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南湖炮队第3营的士兵起义失败逃跑后,马标统带喻化龙遵照张彪的命令立即带领马队搜捕。他们在第3营驻地10里地以内的地方,像梳子梳头一样,篦了一遍,也没找到个人影,喻化龙只好无奈地回来向张彪交差。 张彪眼珠子瞪得有鸡蛋大,气得大骂喻化龙无能,吼道:“交给你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当什么统带,回家哄孩子去算了。我就不信他们能跑到天上去,再搜,我就不信逮不着他们。还反了天了呢,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等逮到他们,就扒了他们的皮,抽了他们的筋,让他们见识一下是他厉害还是我张彪厉害。” 喻化龙只好带领马队继续搜索,这回搜查范围扩大到了20里地,只闹得这一带人心惶惶,鸡犬不宁。 过了一天,张彪的勤务兵交给了张彪一封信。张彪一看,信封上写着第8镇统制兼鄂军提督张彪收,信下署名是:南湖炮队部分士兵。张彪骂了一句:“奶奶的,真是电线杆上插鸡毛——好大的胆子(掸子),竟敢太岁头上动土,不想活了。” 张彪拆开信,见信里头写着: 张彪: 我们是南湖炮队起义的革命党,我们的同志在军队里到处都是,我们的同志在武汉三镇到处都是,你是抓不完的,也是杀不尽的。如果你把我们逼急了,我们全镇的革命士兵必将起来造你的反,杀了你这个老贼。 南湖炮队革命士兵 宣统三年八月初五 张彪看完了这封信,半天没有言语,如果真是南湖炮队里几个士兵捣乱,倒也不要紧,可是如果真如信里所说的,整个镇里都是革命党,整个武汉都是革命党,那还了的。 张彪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担心,眼珠子一转,立刻叫人把这个事情通知了湖广总督瑞徵,另一方面下了两道命令。第一道命令是,命令喻化龙暂且不要追捕南湖炮队的逃跑士兵,恐怕激起兵变。第二道命令是,命令各营把所有的枪机炮纽全部拆卸下来,连同各种子弹,一并上缴军械总局收藏。所有标统以下,排长以上军官,每日一律在营里歇息,不准回家。镇里不定期派人巡查,吹紧急集合号点名。如果官长不在,一律撤职查办,如果士兵不在,一律革职严办,并追究其上级责任。 整个湖北清朝军政大员紧张地忙碌了起来。为了对付革命党人的起义,9月27日,在武昌督署里,湖北当局又召开了文官知县以上,武官队官以上的紧急会议。 会堂设在宽大阴森的督署大堂内,由于黑暗,屋里不得不点上了几支大蜡烛。这次会议有别于旧式的会议,旧式的会议,湖广总督瑞徵总是坐在正北高台的中央,旁边坐着几个主要的官员,而一般的官员只能站着。而这次会议,带有新式的味道,一般的官员全都是坐着,左边是文官,右边是武官,黑压压地坐了一大片。 会议由湖北军事参议官铁忠主持,铁忠没有穿清朝的官服,而是身着长袍马褂,西式的裤子,脑后拖着一条大辫子,戴着瓜皮小帽。这种不伦不类的装束,说明他既区别于传统的清朝官员,又和新派人物还差着一段距离。他看到人员已经到齐,大声地宣布开会,说:“听说湖北革命党8月15要造反叛乱,为了坚决镇压这些乱党,所以今天把各位请了来,一块儿商量商量。我想,不用我说,大家的想法和我都是一致的,就是对付这些乱党,手脖子不要软,该杀就杀,该关就关,绝不能姑息迁就。现在就请湖广总督瑞大人讲话。” 底下文武官员全都一下子站了起来,表示对瑞徵的尊敬,整个大厅内发出了一阵呼呼拉拉的椅子挪动声,窸窸窣窣的衣服磨擦声。 瑞徵朝下摆了摆手,意思是让大家坐下。底下文武官员慢慢坐下,整个大厅内又发出了一阵乱乱腾腾的屁股坐在椅子上的声音。 瑞徵是一个又矮又胖的老头子,他头戴清朝花翎帽,身穿三品清朝官服,浑身显得臃肿不堪。他用一双猪眼一样浑浊的眼睛扫视了大家一圈,然后用苍老而暗哑的声音说:“诸位同僚,诸位新军军官,现在湖北形势已是风雨飘摇,岌岌可危。湖北先有革命党日知会,丙午之年(1906年),张之洞大人英武果断,一举将匪首朱元成、梁钟汉、胡瑛、季雨霖、李亚东、刘静庵等拿获,使日知会顷刻之间土崩瓦解,湖北形势一片光明。现在又有革命党共进会和文学社,这些匪党不但联络了会党、刁民,而且还深入了军队,听说新军军队里已有不少新军士兵加入了革命党。一旦他们动起手来,和一般的会党和刁民可不一样啊,他们手里的枪可是要朝我们开啊!他们的大炮可是要朝督署里打啊!” 瑞徵说到这里,不往下说了。有的文官感到惊讶,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态,在向别人细问究竟,不断地摇头叹息。有的武官听了无动于衷,笑着和别人悄悄议论,散布最新消息,会场一时显得有些混乱。 铁忠大声地咳嗽了两声,底下又肃静了。 瑞徵又继续说:“现在小报上也登了,老百姓传的到处都是,什么‘八月十五杀鞑子’啊,什么‘革命党中秋起事’啊,不知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底下一时又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铁忠和瑞徵也不加制止,不一会儿,底下已议论得沸沸扬扬,像炸了营一样。 瑞徵朝底下摆了摆手,下面又不说话了。 瑞澄喊了一声:“王履康——” 湖北巡警道王履康赶紧站起来,毕恭毕敬地走到了瑞徵的跟前,低着头说:“卑职在。” 瑞徵阴阳怪气地说:“这些事你都知道了吗?”王履康说:“听到了。”瑞徵问:“打算怎么办啊?”王履康大声地说:“我已命令下属,将各旅馆、学校、社团等场所严加调查。在各城门、大街小巷增加巡逻,发现可疑的人,立即拿获,确保社会治安完好。” 瑞徵又训斥他说:“到时候出了事,不但我要掉脑袋,你的脑袋也保不住!” 王履康低着头回答说:“卑职明白。” 瑞徵摆了摆手,王履康回到了他的座位上。瑞徵又接着对底下说:“从今以后,各个衙门机关,凡属拿清朝俸禄的,没有必要的事,一律不得请假。” 底下人一齐点头称是。 瑞徵讲完了话,对铁忠看了一眼,意思是话完了。铁忠又宣布说:“现在请第8镇统制兼鄂军提督张彪讲话。” 张彪“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挺胸收腹,两腿笔直,一副标准的军人姿态。他底气十足地朝底下军官们吼道:“各人的经各人念,我们军人就是要把自己军队的事情办好。我命令各协、各标、各营、各队中秋节提前过,一律不准放假。继续搜索剩余子弹,一律收缴,统统放到楚望台军械库。听说守卫楚望台的工程营第8营里也有革命党,把第8营从楚望台调开,另派第30标的旗兵营守卫,别的人还有意见吗?” 张彪说完,一双虎眼朝底下的军官们扫视了一圈。 底下人一阵沉默,好半天没有人表示反对意见,稍微等了一会儿,坐在军官之首的新军混成协协统黎元洪站了起来。崭新标准的军服之中显得他高大威武,沉稳老练,特别引人注目的是他唇上边的胡子修理得整整齐齐,更显得他在自信之中又有几分儒将风范。他对张彪毕恭毕敬地说:“张统制,有些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张彪点了点头说:“你说吧!” 黎元洪说:“据我所知,新军里加入共进会和文学社的人不少,如果一个两个,十个八个的话,可以逮捕他们,把他们绳之以法,可是要是有一半士兵加入共进会和文学社的话,那可就麻烦了。有一句话叫刑不罚众,我看我们处理这件事情要格外小心,只有恩威相济,环环相扣,才能避免激起兵变。还有,汉人和满人的矛盾由来已久,楚望台军械库本来是工程营第8营守卫,一旦把他们调开,让旗人守卫,我怕更是刺激了他们。” 张彪说:“可是不换他们,他们真抢了军械库,真要兵变怎么办?” 黎元洪说:“你就是派旗兵守卫,一旦他们兵变,旗兵也阻挡不了。再说军火渠道这么多,他们从别的渠道搞到军火,咱们怎么控制得了。人心,军心,我们要的是他们的心,只要把他们的心收了,我们才能阻止这次起义。我看只有外松内紧,才是上策,才能避免刺激他们,才能避免激起兵变。” 张彪不说话了,黎元洪的一些话,倒说到他的心坎里了。 铁忠想了想说:“我看黎协统的意见倒是有几分道理,不妨一试。” 张彪考虑了一会儿,对底下的军官们说:“除了暂且不把工程营第8营从楚望台调开以外,其它的命令照常执行。军队要严加控制,哪个协、标、营、队出了问题,可别怪我张彪六亲不认。” 自从这次会议结束以后,武昌城内的气氛更加紧张了起来,士兵在城门口盘查行人,街上派了双岗,晚上巡逻的人也增加了不少,警察到学校、旅社和各个社团里大肆搜查,发现可疑的人立即逮捕。 在这9月下旬和10月上旬的这段时间里,革命党人和清朝湖北当局都进入了临战状态,一场空前的大搏斗即将爆发了。 第一百八十五回 试炸弹宝善里失事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9月28日,湖南焦达峰派人函告武昌革命指挥部说,因10月6日起义准备不足,请暂缓10日,武昌革命指挥部经过研究,决定于10月16日,湖北、湖南两省同时起义。 1911年10月9日下午4时,在汉口俄租界宝善里14号的秘密机关里,由于起义日期日趋迫近,同志们都在紧张而忙碌地工作着。丁立中和李作栋在室中的一个小圆桌上给印好的革命钞票加盖印章,王伯雨在处理文件,两个军队的同志在检验手枪,邓玉麟出外买表还没回来。 孙武累了,在窗户下稍微坐了一会儿,他忽然想到,买了几箱炸弹还不知效果如何,一旦炸不响,不知道要耽误多少事,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孙武将一颗炸弹从箱子里拿出来,左看右看还是不放心,他就拿了一个脸盆,打开炸弹,用一根筷子从炸弹里掏出一些黑色粉末,然后放在了脸盆里,准备试一试。 这时候,恰逢刘公的弟弟刘同到机关里来,他看到屋里又是手枪又是炸弹,十分好奇,就站在一边看热闹。 由于脸盆没擦干净,脸盆里的药粉很快湿了,孙武只好找了块干布,把炸药擦干净,又用筷子掏了比上次多一点儿的粉末放到了脸盆里,看了看这回药粉没有洇湿,就考虑着怎样试验一下炸药的性能。 刘同闲着无聊,就掏出一支香烟点上,也朝脸盆里看,漫不经心地一弹烟灰,凑巧烟灰落到了火药上,只听到“呼哧”一声响,火药爆燃,浓烟四起。刘同离得远,头抬得快,没有受伤,而孙武离得近,头抬得慢,面部和右手一下子就被烧伤了,王伯雨的右眼也被飞溅的炸药灼伤。 突发的事件,使大家大吃一惊,李作栋最先反映过来,急忙从屋角的衣架上取下一件长衫,一下子蒙在了孙武的头上,把孙武头上的火扑灭。丁立中和两位军队的同志立刻给孙武和王伯雨简单地包了包。这时候,另一个屋里的刘公和几个同志听到了这屋里响声不对,也跑了进来,一看这情景,刘公马上对李作栋喊:“快扶他们上医院。” 李作栋、丁立中和两位军队的同志赶快扶着孙武和王伯雨下楼去医院。 恰在这时,有一个拿着黑漆棒缠着红包布的印度巡捕从这里路过。他在外面看到了从窗户里往外冒起了黑烟,以为失了火,急急忙忙往楼上跑。上楼的时候,看到4个人架着2个蒙着头的人往楼下走,以为是病人,也没有管。 4个人架着2个伤号到了楼下,立刻喊了两辆人力车,把孙武和王伯雨架上车去,往同仁医院飞驰而去。 楼上的门还没来得及关上,那个巡捕一下子闯了进去。他看到满屋里是浓烟和慌乱的人群,地上是几箱子炸弹,四五百套军装,100多支手枪,不禁吓了一跳。还没等众人反映过来,这个巡捕扭头就下了楼,赶紧报告他的上司去了。 上司听说了这个巡捕的报告后,大吃一惊,这不是在他的地盘里私藏军火吗,要是湖广总督瑞徵知道了这件事后与他正面交涉,他可怎么说?于是一方面带领巡捕迅速赶来搜查,一方面通知江汉关道齐耀珊。 齐耀珊听了这件事,先上来也吓了一跳,可是后来仔细一想,这不正是捉拿革命党升官发财的好机会吗,于是又高兴起来了。他立刻调集巡警,往宝善里捉拿革命党,同时打电话给瑞徵,夸大其词,乘机邀功。 机关上的刘公见一个巡捕闯进来又走了,知道大事不好,赶紧叫人用桌子顶上了门。他首先想到的是如何迅速地把机关上的重要文件带走,那里头有起义的具体计划和人员名册。可是这些文件都锁在屋里的一个结实的大木头箱子里,拿钥匙的同志又不在,真是越热越包棉,越渴越吃盐,只急得刘公大喊大叫:“快!快!箱子里的文件,快快取出来。” 他和其他同志想找斧子哪里能找得到,想找点别的利器根本也没有,只能又是用脚踹又是用椅子砸。这一会儿刘公只觉得六神无主,心烦意乱,脑子和炸了一样。这时候已听到楼梯被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踩得咚咚乱响。 不一会儿,前门已被敲得“当当当,当当当”,响成一个蛋,巡捕们敲不开门,用外国话乱喊乱叫,使劲地乱砸门,屋门“咚咚咚,咚咚咚”地似乎马上就要被砸烂。 刘公一看没有办法了,只得下令迅速从后门撤退。刘公从后门出来时,一个俄国巡捕正迎头过来,问刘公:“屋里怎么回事?”刘公用手捂着脸说:“没有什么,屋里煤油不小心起火了。”随即赶紧走开。 邓玉麟买表回来后,走到巷子口,看见围了许多人和巡捕,就向周围看热闹的人打听情况,这才知道机关里出了事。他一想到机关里有许多重要文件,不知道转移出来了没有,心里就急得火烧火燎一般,立刻赶往长清里机关,在那里见到了刘公和李作栋。当他知道了机关里的文件一份也没有转移出来时,霎那间就觉得犹如一盆凉水从头泼到了脚后跟,全身打了个激灵,天顿时就像塌下来一样。 李作栋对邓玉麟说:“孙武现在已送到同仁医院医治,他要和你谈一谈,要你赶快去。”邓玉麟答应一声,就急忙往同仁医院赶去。 刘公在长清里机关里,急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刚才宝善里14号机关已经被俄巡捕抄了,那里头有许多重要文件,特别是人员名册,敌人将会按图索骥,把我们的革命同志一一抓去,不知将会有多少革命党人头落地…… 这时候刘同耷拉着脑袋站在一边,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刘公看着这个一身洋学生打扮的弟弟,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气哼哼地训斥刘同说:“我们的事儿,你瞎掺乎什么!学校里,街上有那么多好玩的,你偏偏不去,为什么偏偏往我们的人堆里钻。”刘同懦怯地说:“学校里,马路上,没什么好玩的,都玩腻了。你那里人多,又神神秘秘的,我就好奇,去看看你们都在搞什么名堂?” 刘公大怒,骂道:“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乱子!你这一根烟,将要烧去我们多少同志的生命,你坏了我们的大事。” 刘同有点儿不理解地问:“有这么严重吗,不就是烧了两个人吗?”刘公跺着脚喊:“对牛弹琴,对牛弹琴,简直是嘴上抹石灰――白说,给你说什么也说不明白。” 刘同眼珠子转了转,鼓足了勇气说:“哥,就算我的错行吧,难道我就不能给你们干一点儿事情吗。有事儿就交给我吧,我一定将功折罪,让你瞧瞧,刘公的弟弟也不是吃素的。” 刘公想到,他的宝善里1号宅中,还有许多重要文件,一旦这些文件落到了巡捕手里,将会起到更大的破坏作用。 刘公对刘同说:“你都这么大了,也应该办点儿人事了。能给我办点儿事吧?”刘同一口答应说:“没问题,哥,你就放心吧!”刘公说:“你陪你嫂子赶快回家一趟,把家里抽屉里的那些文件赶快取回来,取不回来,烧毁了也行,反正是不能让那些巡捕们弄了去。这个事你能办吧?” 刘同笑了笑说:“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哥,这个事儿还不好办吗。我先看看门口有没有巡捕,没有的话,把那些文件拿回来,交给你就是了,要是有巡捕的话,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回来告诉你就是了。” 刘公一想,看来刘同也是挺聪明的,不用教就会了。于是点了点头说:“就这样,快去快回,一切要小心谨慎。”刘同笑了笑说:“你就放心吧,哥,这点儿事都办不好,还能有什么出息?好歹我也是刘公的弟弟呀。” 刘同就叫上嫂子李淑卿赶快回家去取文件。 刘同走后,刘公心里又有点儿不放心,宝善里14号机关被抄后,他们会不会按照文件里的地方,又对宝善里1号进行搜查啊?可是转念一想,俄巡捕搜到文件,再转到清政府那里,清政府再和巡捕联系,这得有一段时间啊,恐怕没有这么快。再说只要有一线希望,也要把家里的文件转移出来或者就地销毁。 刘同陪同嫂子回家,先在门口周围机警地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可疑人物,这才悄悄地走近了家门儿。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把钥匙插到了锁孔里,一拧……就在屋门打开的一霎那,几个俄国巡捕突然一拥而上,抓住了刘同和李淑卿。 刘同不知道,武昌起义前的若干天,清方早就知道了革命党起事的消息,并请俄驻汉口总领事予以大力协助捉拿革命党。宝善里14号失事后,俄国驻汉口总领事奥斯特罗维尔霍夫立即命令俄巡捕进行仔细搜查,抄去宝善里14号机关人员名册及印信旗帜等物,并按照缴获的文件内容,对各个革命机关进行了监控…… 刘公在长清里知道了刘同和李淑卿被捕的消息后,感到事态更加严重,特别更不让他放心的是刘同。刘同虽然不是共进会员,但是他生性好动,有事没事好乱闯乱问,许多革命党知道他是自己的弟弟,对他也不加避讳,所以他知道了许多革命秘密。一旦在清朝官吏的严刑拷打之下,从小娇生惯养、养尊处优的他不知道能不能经受住严峻的考验,要是忍受不了拷打吐露真情,汉口的革命机关,武昌的革命机关就全毁了…… 刘公立刻命令一个同志,迅速到同仁医院,把孙武转移出去,转移到德租界公和里19号黄玉山家里。又命令丁立中和眼睛已好了的王伯雨迅速通知所有的革命机关,迅速转移到安全地方。 邓玉麟按照李作栋的传话,迅速赶到了法租界同仁医院,找到了孙武。孙武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只露出了两只眼睛,右手上也包着厚厚的纱布。孙武见邓玉麟进来,左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说:“玉麟啊,来得正好!来得正好!可急死我了。” 邓玉麟两只手紧紧地握着孙武的手说:“有话慢慢说,别急!别急!”孙武说:“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情况万分危急,我们所有的起义计划和人员都已经全部暴露了,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你看如何是好?” 邓玉麟说:“你是军备部长,一切由你做主。”孙武说:“我看只有立即起义,我们还可以死里逃生,别的什么话也别说了,已经不允许有别的计划了。”邓玉麟说:“我和你想的一样,有什么指示,你就下达吧。” 孙武说:“你迅速赶到武昌小朝街军事指挥部,找到蒋翊武或者刘复基,汇报这里的情况,并说明我的意见,立即组织起义。越快越好,晚上一分钟,将会有更多的同志牺牲。” 邓玉麟点了点头说:“好,我立即就去。”孙武推了推他的手说:“快去啊!”邓玉麟说:“那你多保重!”孙武朝他挥着手说:“快去吧,快去吧,越快越好,越快越好……” 随部队驻扎在湖南岳州的蒋翊武接到了武昌革命总指挥部让他立即赶回武昌主持起义的命令后,他向长官编了个事告了假,从岳州匆匆出发,就在10月9日早晨赶到了武昌。他先到蔡大辅家里问了问情况,又随同蔡大辅来到了小朝街85号军事指挥部,此时刘复基、王宪章、陈磊等人早已聚集在这里。 刘复基一见蒋翊武来了,高兴的了不得,就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了主心骨,又是沏茶又是让座,就和久别的亲人重逢一样。 略微坐了一会儿,蒋翊武问:“我到岳州时间不短了,这里的情况也弄不清楚,现在咱们党的势力,究竟可不可以起事啊?”刘复基严肃地说:“这几天的情况,非常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清狗子就可能突然包围这里,把咱们全抓起来。要说咱们的力量,在军队中,十个人中恐怕有九个人是革命党,若是举事,不但可以占领武昌,就是打到北京,也没有什么困难的。” 蒋翊武考虑了一会儿,又问:“上个月派往上海的居正,杨玉如,请黄兴、宋教仁、谭人凤的事,不知道办得怎么样了?” 刘复基说:“杨玉如前几天才回来,居正还在上海。自从居正和杨玉如到了上海后,宋教仁和谭人凤就把我们这里的情况密电黄兴。黄兴当时回电说:‘各省机关,还没有一气打通,湖北一省,恐难做到起义成功。必须迟到九月初(阴历),约同十一省同时起事才好。’并听说黄兴月底到了上海,布置一切。但是我们军队里的同志,听说起义要推迟几天,都不高兴,哪一天都有人让我打电报,催你回来。今天既然你已经来了,可赶快召集各标、营的代表,大家商量商量,看看起义是否推迟,要是推迟的话,可以推迟几天?” 蒋翊武听了,沉吟了半晌,才说:“黄兴这个人,心里有数,凡事都小心谨慎,自然是百无一失。我们这里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地处于中国的中心,如若一旦起义,各省的清兵都来进攻我们,我们怎么招架,很可能一败涂地。何况我们受满清的欺压已经有二百多年了,还在乎这几天吗,与其速而无功,不如迟而有益。”刘复基又说:“你的意见倒是不错,和我的想法一样,无奈他们都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好像一会儿都等不得。我们要将他们请了来,一块儿商量商量才是啊?”蒋翊武点了点头说:“好,那就麻烦你下通知吧。” 刘复基立刻派人到步、马、工、辎、炮各营去下紧急通知,请各标、营的代表火速前来开会。不多时候,各标、营的代表陆续到齐了。 蒋翊武见各位代表已经到齐,就把黄兴推迟起义的意思,委婉地给大家说了,然后又向各位代表说:“不知各位的意思如何?今天把各位请了来,也就是为了这个问题。” 一听说起义又要推迟,各位代表议论纷纷,都表示反对。第8工程营代表熊秉坤说:“现在外面谣言很多,清狗子到处抓人,非常猖狂。我们8月15(阴历)起义的消息,连老百姓都知道了,报纸上都登出来了,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我们起义的日期已从10月6号推迟到10月16号,现在还要推迟。如果不尽快起义,这么些人怎么保密,保不住秘密必然要发生意外,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何况军中同志,已占了十分之**,若一举事,武汉三镇唾手可得,我们何必听信他人意见,起义日期一拖再拖呢?” 蒋翊武说:“兄弟我的意思,不是不想早早起义,但是怕我们这里一旦起义,外面没有援助,这岂不是得到的容易丧失的也容易么?何况兄弟我离开武昌已有半月多了,党内党外的情况,都不大清楚,各位请给我半月时间,兄弟我好好调查调查,研究研究,从容布置。到那时候,不但我们有了外省救援,本地也不至于仓促起事。这是我一人偏见,还请各位考虑考虑?” 各位代表听了蒋翊武的一番话,知道这是蒋翊武做事谨慎,有的也就没了意见。 蔡济民说:“既然这样,我们耐心多等待几日也没有什么。但是现在外面风声不好,一旦出现紧急情况,我们又如何对待呢?”蒋翊武说:“如果出现了紧急情况,兄弟我自有对待的办法,各位尽可以放心。” 大家见蒋翊武既然这么从容镇定,也就不再表示反对意见,不一会儿,逐渐散去。 大约5点多钟,邓玉麟突然闯进了门,见了蒋翊武也顾不得打招呼,着急地嚷着说:“不好了!不好了!汉口的机关已经完了,被清军抄了,所有的名单全被清军搜去了。” 蒋翊武、刘复基等人听了这些话感到莫名其妙。蒋翊武惊讶地问:“到底怎么回事,说明白点?” 邓玉麟就把孙武摆弄炸弹,刘同不小心把烟灰弹到了火药里,孙武被烧伤,碰巧巡捕在楼下巡逻上楼来查看,俄巡捕把机关抄了的事情讲了一遍。 蒋翊武听了,瞪着眼睛半天没有说话,好半天才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说道:“唉,万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同志们也都感到事发突然,一个个阴沉着脸,都在考虑着当前的危急形势,怎样处理才是万全之策。 良久,刘复基坚定地说道:“事已如此,干脆一不作,二不休,就在今晚起义吧!”邓玉麟马上支持他的意见说:“好得很,就这样办。孙武让我捎信说,他的意见也是立即起义。蒋司令,我们既然已经推举你做了总司令,就请你下这道命令吧,准于今晚上起义。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如若今晚上起义,早一会儿下命令,也好使各营抓紧准备。” 王宪章、张廷辅、陈磊等人也是异口同声地支持立即起义。 蒋翊武却摇了摇头,不说话,众人又一齐催促道:“总司令,你就赶快下命令吧。” 蒋翊武慢悠悠地说:“上午我好不容易才说服各营代表,推迟起义,孙武又说立即举行起义,我怎么再去下命令呢!这不是朝令夕改吗?再说推迟到阴历9月底,这是黄兴的意思啊,也是全国的统一步骤。枪打出头鸟,一旦起义,我们必然遭到清军的四面围攻,难免不被动挨打,失败已在情理之中。” 邓玉麟着急地跺着脚说:“情况变了,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一旦全部机关遭到破坏,我们再想开会,再发布命令可就难了。”刘复基看着蒋翊武的眼睛,说:“蒋总司令,既然起义计划已经暴露,我们还犹豫什么,应该立即起义。若晚了,人都没了,还谈什么这个那个的?什么都没有了。” 蒋翊武摇着头说:“你们说得这么轻巧,情况不明,瞎打乱撞,我们犯了打仗的忌讳。最好再等一阵子,上回南湖炮队出了事,不也不了了之吗?这么大的事,跑马归跑马,可别乱了蹄,要沉住气!沉住气!” 刘复基拔出了手枪,指着蒋翊武的脑袋说:“不可!你身为总指挥,新军几万人的性命都捏在你的手里。今天形势危急,千钧一发,你还犹豫不决,是不是怕死啊!”邓玉麟叹口气说:“刘同年轻,恐怕一用刑,什么都说了,我们这些人没有一个人能活得了!”彭楚藩也摸着蒋翊武的头说:“就和邓玉麟说的一样,你的头还能保几天啊?” 几个人软的硬的一块儿使,把蒋翊武逼急了,勃然变色说:“你们真以为我怕死啊,为了革命,我这颗头,早就不想要了,和他们拼了。今天晚上,咱们就发动起义。” 众人齐声说:“好!”“好!” 刘复基当众起草起义通知,起草完后,交给蒋翊武修改。 蒋翊武看了看后,表示同意,没有修改一个字,随即在总司令旁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让人抄写了20多份。抄写完后,蒋翊武对大家说:“今天这个命令,乃是临时变化。我先前叫各位代表迟缓几日起义,现在忽然又叫他们今夜起义,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所以你们送命令的时候,必须详细说明缘故,才能使他们不至于误会。”说完,就命令各位同志将命令分别送去。 这时候墙上的钟已响了6下。蒋翊武看到各标、营都有人送命令去了,又赶快写了一封信,叫岳州的同志,赶快回来参加起义。他又告诉王宪章,叫王宪章同彭楚藩、杨鸿盛几个人,火速给各处送子弹、炸弹,因为各营的子弹、炸弹都被长官控制了,十分缺乏。 办完了这些事,蒋翊武又出去到了各个机关,亲自处理了一些事情,布置起义的各个细节问题。 刘复基见同志们都出外办事去了,想到离起义的时间还有四五个小时,在这四五个小时之内,什么事情也可能会发生啊,要是万一清军来搜查,那可怎么办?越想越不放心,就走出了机关,在附近仔细查看。走了一圈,看到市民们下班的下班,放学的放学,街口上也没有什么密探和警察,这才稍微放宽了些心。 这时候张廷辅也从机关里走了出来。刘复基对张廷辅说:“家里现在挺好吧?”张廷辅说:“嗯,不错,没有什么动静。”两个人正说话的时候,旁边有一个穿长衫的走了过去,走了几步,那人又站住了,朝张廷辅观望。 刘复基赶紧拉了张廷辅一把,扭头往后面走去,那个人在后面紧紧地跟着。 刘复基对张廷辅说:“这个人一定是密探。”张廷辅回头一看,看到那人确实不像是好人,就指着旁边一条巷子说道:“咱们赶快从这条巷子里过去。”两个人放开大步,从这条巷子里快速穿过,走到了路口,叫了两辆人力车,让车夫只管放开大步快跑。跑了一里多地,再回头看时,再也看不到那人踪影了,两人这才放了心,下了车,绕回了机关。 第一百八十六回 保机关刘复基被捕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不一会儿,墙上的钟表又敲了8下,忽然听到了街上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响声。刘复基知道这是个放留声机的人,赶紧下楼把他叫了上来,叫他在楼下把机器支起来只管放,但是听的人,只有房东,也就是张廷辅的夫人、老丈人和一个保姆听。 原来这些人听到要起义了,个个都挺害怕,刘复基一是要缓和一下他们的情绪,二来呢,也好让外人知道,里面正在搞娱乐活动,没有别的意思。至于别的人,都在楼上秘密地商议军务,哪里还有心听唱片。 刚放了两三个片子,忽然听得外面又有人用暗号敲门,刘复基下去开了门,进来的正是彭楚藩。他进了门,径直往楼上走去,刘复基问:“看到附近有什么可疑的情况吗?”彭楚藩满不在乎地说:“不要紧,不要紧,等不到四五个小时,他们就完蛋了,怕什么呢!没什么可怕的?” 不一会儿,蒋翊武也回来了,因为疲劳,坐在椅子上歇了一会儿。喘息片刻,他才对众人高兴地说:“恭喜各位,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中和门的炮声一响,咱们就下去督队。”蒋翊武的一番话,说得大家一个个喜形于色,兴奋不已。 刘复基高兴了一阵子,谨慎地对蒋翊武说:“蒋总司令,刚才街口已经出现了清军密探,清军可能随时来这里搜捕,这几个小时别出事才好。我看这样吧,咱这机关里不必要留这么些人,有我在这里就行了,你和同志们先躲一躲?” 蒋翊武听了哈哈一笑,说:“这句话该有我说才对,我是总司令,必须坚守岗位。你和别人先撤吧?”刘复基也笑了,说:“总司令都不撤,我们哪能撤!没了我们可以,没了你可不行。” 蒋翊武笑了笑,不再理会刘复基,独自处理文件去了。 刘复基看到蒋翊武不走,不好再劝,又对彭楚藩等人说:“你们先撤吧,不必要留这么些人。”彭楚藩大声地吼道:“你不怕死,难道我怕死,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要和总司令在一起。”彭楚藩既然这么说,别的同志也不愿意撤退,愿意和大家共同承担危险。 刘复基见大家都不走,也没有办法,叫人买了一瓶酒,一包菜,几个人就在楼上你一口,我一口地喝起酒来,谁馋了,就用手抓一口菜吃。几个人喝着酒,眼睛却不时地往钟表上瞧,恨不能那个短针一下子就转到了12点这个地方,无奈那个长针走得快些,短针老是慢慢吞吞地不动,就像不走似的。刘复基恨不得立刻就把那个短针拨到12点上,可是各个标、营里的钟表却无法拨动。 到了9点的时候,王宪章又来了,他进来就问蒋翊武:“你的事情都办好了吗?”蒋翊武说:“事情都办好了,只等到炮声一响,起义立即发动。”王宪章听了,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城门有的关了,有的搜查的很严,不知道邓玉麟是否出得了城门?他可是关系到中和门的炮声啊。”刘复基说:“邓玉麟有的是办法,我相信他一定能出得了城门。” 王宪章点了点头,心里稍微踏实了些,接着又问刘复基:“炸弹还有吗?”刘复基说:“还有,还有。”说着,就从墙里的板壁内拿出一些炸弹来,递给王宪章,并教会了他怎样使用,并叮嘱他,到时候可别忘了安上闩钉。王宪章把这些炸弹包在了一个大包里,说:“我这就给杨鸿盛送去,叫他送给工程营。”说完,匆匆而去。 几个人又在楼上兴高采烈地喝了一阵子,看见钟表上的指针,已经指向了10点。刘复基说:“快了,快了,不过只有一个多小时了,咱们赶快准备吧!”于是众人开始纷纷准备起来,有的穿皮鞋,有的绑裹腿,有的穿军装,有的扎腰带。人人都在想,怎样杀瑞徵,怎样杀铁忠,怎样指挥军队,怎样督战,怎样带领队伍横扫北京城。 刘复基对蒋翊武说:“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我们一定会成功的。从前这里也失败,那里也失败,谁想到我们这里成功了呢?心里真高兴啊!”蒋翊武也感叹地说:“为了推翻满清,我们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今天一旦成功,我们这些人都要载入史册的。” 这时候窗外一轮玉盘,分外明亮,照得武昌城内的大街小巷,十分清晰,每个屋里的居民都很安静,想必是早已歇息,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今天晚上将要有一场扭转乾坤的大事发生。 刘复基的心里,出现了无数个一身戎装拼死冲杀的新军将士,在隆隆的炮声中,千军万马浩浩荡荡向北京杀去,直杀得天地无光,日月变色,清军纷纷朝后溃退…… 好一会儿,他才从遐想中恢复过来,向蒋翊武谋划道:“兵贵神速,我们今夜得了武昌,明天你便将队伍开到北京才好呢!现在火车这么快,我们连夜坐上火车到了北京也不是不可能的。到了北京放上几枪,不把皇帝小儿吓得从龙椅上掉下来才怪呢!北京满兵虽多,但是我们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他们哪里还敢和我们交战。只要北京取得,全国震动,准比联络各省同志还要好。原来各省不首先起义的原因,也是害怕北京,如果我们占领了北京,他们还有害怕的理由吗?如果我们占领了武昌,不迅速进攻,不但北京得不到了,就是我们这里,满人也必然要派大军前来围剿,我们可就孤掌难鸣了。翊武兄,你说是不是?” 蒋翊武说:“这事我已经筹划好了,只要明天占领了武昌,我想留一半军队保守城池,另一半军队开赴北京。如果全部开往北京,一旦失利,我们就没有退路了。”刘复基想了想说:“翊武兄用兵谨慎,你这也是万全之策。” 两个人正在商议着,忽然有一个姓张的同志,慌慌张张地跑来,对大家说:“坏了,坏了……”蒋翊武吃了一惊,说:“又怎么了?有话慢慢说。”那个姓张的同志说:“刚才杨鸿盛到工程营送炸弹,那炸弹用篮子提着,上面盖着几棵白菜。他刚刚走到工程营门口,一个守卫的排长把他拦住,不许他进去,接着又来翻他的篮子。杨鸿盛一看不好,只得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炸弹向他打去。那排长眼快,见杨鸿盛手里有东西,知道不是好事,就往后面跑去。杨鸿盛向他扔了一个炸弹,没有炸着那个排长,反而把自己的脸炸伤了。当时营里也没有人出来接应,杨鸿盛一看不好,扭头就跑,可是眼睛看不清,被营里冲出来的几个守卫给抓去了。” 彭楚藩听到了这里,指着墙上的钟表说:“不要紧,不要紧,现在已经11点多了,还怕什么?不一会儿,就可以听到炮声了。蒋总司令,时间快到了,快快把地图拿出来吧,以便到时候方便指挥。” 这时候,刘复基说道:“起义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大家歇息一下,马上就要大干一场了。”刘复基对陈磊说:“你马上把我们每个人的姓名、简历写一下,要是我们阵亡了,也能落一个烈士的好名声。” 陈磊马上把几个人的姓名、简历匆匆写了一下,藏在了怀里。彭楚藩在旁边说:“我腰里还有几十块钱,大家说不定什么时候用钱,分了吧。” 大家分完钱后,看到墙上的钟表离12点钟只有半个小时了,更加兴奋起来。 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到了门口传来了“噼噼啪啪”的敲门声,那声音敲得比打雷还要响,整条街都被惊动了。 蒋翊武在楼上向外面问道:“干什么的?”外面恶狠狠地回答说:“是来会你们老爷的。” 蒋翊武听了,知道大事不好,脸色一变,急忙对众人说:“不要慌,你们赶快从窗户上撤,我来顶着。”说着,从墙上板壁内拿出一个炸弹,冲向了楼梯口。刘复基从他手里抢过炸弹说:“你们赶快从窗户上保护着司令走!”说着,又从板壁内摸出了一个炸弹,守在了楼梯口。 彭楚藩对刘复基说:“你撤退,我来顶着。”气得刘复基大骂:“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婆婆妈妈的,保护总司令撤退要紧。快走!” 彭楚藩这才架着蒋翊武要从窗户上往下跳,彭楚藩看到楼下太深,怕伤着蒋翊武,先跳下去,又弯着腰,指着窗户上的蒋翊武压低声音喊:“往我身上跳,快跳!”蒋翊武从楼上跳下去,把彭楚藩砸趴在地上。彭楚藩顾不得疼痛,急忙爬起来拉起蒋翊武就跑。 刘复基看到同志们全都撤退了,这才放了心,手拿一个炸弹,静静地站在楼梯口等待着。清兵们敲了一阵门后,见没人开,就用脚踹,踹得门嘁哩哗啦一阵乱响,不一会儿,门散架了,清兵们从门口一窝蜂地往里拥。他们抬头猛然看到楼梯口站着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圆呼呼的东西,一下子全都愣住了,没有一个人敢往前冲。 刘复基右手晃了晃手里的炸弹,用左手招了招,意思是:“上来啊,怎么不上了?”刘复基越请他们上,清兵们越往后退。在后头几个军官的督促下,几个清兵硬着头皮往前闯,走了几步,就再也不敢往前上了。 刘复基笑了笑说:“你们不敢上来,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吃我一炸弹。”说着,就要拔开炸弹上的闩钉,可是找了一个遍,也没看到闩钉在哪里。这才想起了,事情太急了,没有顾得上安上闩钉,急迫之中,只好把那个炸弹扔了出去。 清兵们“哄”地一声,全都豁上命地往门外跑去,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跑出了门外,全都趴在了地上,躲避着炸弹。刘复基又看了看剩下的那个炸弹,也没有找到闩钉,只好也扔了出去。 等了好一阵子,也不见炸弹响,有一个胆大的军官,上去用脚踢了踢,喊道:“这是两个臭弹。”清军们这才爬起来,从楼梯上一拥而上,逮住了刘复基。 原来有几个做炸弹的人,因为8月15炸了一次,他们害怕出事,也就没把炸弹的闩钉放上,所以在关键的时候,炸弹根本没有炸响。刘复基哈哈大笑,骂道:“你们这些清狗子,早晚没有好下场。汉人弟兄们,不要给清狗子卖命啊!我是革命党――你们快快加入革命党――清朝的日子不远了――” 再说彭楚藩、蒋翊武几个人从窗户上跳下来,分头向外面跑去。跑了没多远,就有几个警察跑过来,一见他们就大声喊道:“这里有人――”彭楚藩穿着宪兵的衣服,迎上前去对他们说道:“我们也是来拿人的,你不看看我的制服吗?”警察用提灯照了照,看他是一副宪兵的打扮,也就不吱声了。 蒋翊武乘机躲在了一个门洞里,避过了这几个警察。 可是快出胡同口的时候,又过来了一队清兵,他们堵在了胡同口,对这里走出去的人,严加盘查。蒋翊武留着长辫子,身穿白布长衫,像是一个教书先生。一个清兵问他:“干什么的?”蒋翊武说:“看热闹的,听说抓革命党,过来看看。”那个清兵说:“那也不行,看什么热闹,不要脑袋了,先委屈你两天。”说着,就绑起了蒋翊武。 蒋翊武嘟哝着说:“抓我干什么?抓我干什么?我是看热闹的。”清兵们也不理他,就把蒋翊武和一些人关在了一个花园里。 彭楚藩一看蒋翊武被关起来了,那还了得,站在花园门口掐着腰大喊:“我是革命党!我是革命党!”几个看守花园的清兵被他吸引了过去,一个清兵看了看他不理解地问:“宪兵先生,你疯了,这个玩笑开不得。”彭楚藩继续手舞足蹈地大喊:“我是革命党!我是革命党!”几个清兵互相看了看,这才绑起了彭楚藩。 蒋翊武虽然手被绑着,但是脚还能动,趁着清兵们走开,就叫别人帮他解开了绳索,立刻翻墙逃走,混进了人群里,穿过大街过小巷,跑到了蔡大辅家里,藏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七回 凶铁忠督署亮屠刀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刘复基被那些清兵拿住以后,清兵们拿出绳子,把他里三层外三层捆得和个粽子似的,捆完了以后,对他又是一顿暴打。只打得刘复基浑身是伤,动弹不得,那些清兵见他不能走,就用人把他抬着走。 刚走出了小朝街,刘复基往后一看,彭楚藩也被几个清兵拖着乱跑,不一会儿,也拖到了跟前。刘复基对彭楚藩说:“楚藩,你怎么也来了?”彭楚藩大大咧咧地说:“咱弟兄俩做个伴儿,省得闷得慌。”刘复基又问:“你来了,老人家可好?”彭楚藩说:“老人家壮实着哩,还算可以。”刘复基这才放下了心。 这几句话刚说完,又听得后面一阵乱嚷,他们以为是自己的同志起事了,向后一看,原来是房东,也就是张廷辅的夫人、老丈人和一个保姆也被抓来了。 刘复基嚷嚷道:“好汉做事好汉当,不碍他们的事,抓他们干什么?”彭楚藩也发牢骚说:“哪个庙里没有冤死的鬼啊,他们老的老,女人的女人,和他们什么关系啊,真是的!”刘复基又对彭楚藩说:“天啊,几点了,还没到12点吗?”彭楚藩看了看天上的一轮圆月,又看了看周围黑压压的清兵,恨恨地说:“可能快了吧,等一会儿,有他们好瞧的。” 清兵们把这些人带到了省督署,这时候的督署门口,被一些清兵把守得水泄不通,一些红顶子蓝顶子白顶子进进出出分外忙碌。一见逮住了几个革命党,有的清兵十分慌张,显得有些害怕的样子,有的清兵洋洋得意,像捡到了什么宝贝似的,纷纷围了上来。 一个清兵对刘复基、彭楚藩破口大骂:“我们的大帅,都是有福气的人,你们这些东西,怎么能这么妄想呢?这不是屎克郎钻到茅坑里——找死(屎)吗?”有的就骂:“好端端的一个大清国,都让你们这些搅屎棍子给搅和坏了。什么革命党,我看是乱党,匪党。”而旁边也有一些新军军官在帮腔大骂,一些新军士兵则无动于衷,表情麻木。 刘复基心里想,那些满人,这样嚣张也就罢了,可是这些汉人,一副奴才相实在可恨,奴性不除,中国革命难以成功,要想民国建立,就得使这些汉人心里竖立起满汉人人平等的思想。于是就对那些新军士兵喊:“同胞们,我们革命为了谁,都是为了你们哩,为了你们能当家做主,再也不受旗人欺负。” 刘复基刚说到这里,旁边一个清兵,就用他的狗腿朝刘复基的腰上乱踢,并骂道:“放狗屁!你是为了你自己,是为了自己发财做官。”踢了几脚,还不解气,又骂道:“好,过一会儿,我拿把磨得快快的刀子来,让你试试,看你还革命不革命?” 这时候,有一个新军军官,讨好地对这个清兵说:“只要有了这些革命党,我们就不愁没有饭吃,没有衣穿。我们新军是不能做出这等无父无君的事情来的。”那个清兵听了,满意地笑了笑,说:“你们汉人,要是都和你一样,我们大清国就天下太平了。” 刘复基心里骂道:“奴才,真是奴才,一个新军军官竟然巴结一个普通清兵。正是由于这种奴才心理,才使我们汉族4万万同胞受满清500万人压迫达200多年,正是这样,我们要推翻满清,首先才要去掉这种奴才思想。” 清兵们发泄完了,也就不再理会这两个革命党了。刘复基悄悄问彭楚藩:“现在大约几点了?”彭楚藩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说:“大概有3点了吧。”刘复基皱着眉头说:“他们为什么还没有动静啊?”彭楚藩也纳闷:“谁说不是啊?” 两个人这时候都明白了,既然12点已过,起义的事情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也就只好耐住了性子,互相鼓励着,引颈待戮。 此时大概已经到了凌晨4点,上面就喊人提审。本来应该湖广总督瑞徵亲自审问,但是瑞徵这一晚上心惊胆战,心绪不宁。他想,现在情况这么乱,处处是革命党,自己要去审问,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们暗杀了。所以他就派了铁忠为主审,双寿和陈树屏为陪审,审问地点就在督署会议厅里。瑞徵又对他们说:“对这种无父无君的东西,只要有点供词,你们尽可以处理,不用再来问我。” 这3个审判官得了命令,立刻就到前面会议厅里来。刚刚坐下,只听得又有一个清兵前来报告说:“又捉住了几个,有一个叫杨鸿盛的,特别刁蛮、凶狠,不是骂人就是咬人。现在加上原来的,男女整整有10个。”铁忠听了他的话后,把头略微点了点,就命令清兵先将彭楚藩带上来。 不一会儿,五花大绑,铁链子叮当乱响的彭楚藩被带了上来。彭楚藩心想,今天既然被他们捉了来,早已没有生还的希望,倒不如骂他们几句,先心里痛快痛快再说。所以一到厅上,他就昂着头,一付桀骜不驯毫不屈服的样子。 铁忠见是一个宪兵,心里略微一惊,就叫一个清兵把彭楚藩的绳子松了,又让搬过来一张椅子,客气地对彭楚藩说:“请坐下说话。”彭楚藩就和没听见一样,头扬了扬,坚决不坐。 停了一会儿,铁忠轻轻地问:“为什么不坐下?”彭楚藩大骂道:“三张纸画个鼻子——你好大的狗脸,我凭什么坐下,要是坐下,不就和你们一样平起平坐了么。我和你坐在一起,你不怕折福,我还怕折福呢?” 双寿气得大喝一声:“真是狗黑子坐轿子——不识抬举,可恶,打断他的狗腿……”几个恶狠狠的清狗子上来,连打带踢,一个清狗子狠狠地抓住了彭楚藩,就把彭楚藩摁在了椅子上。 铁忠接着问道:“你叫什么?”彭楚藩说:“我叫彭楚藩。”铁忠又问:“你是革命党吗?”彭楚藩说:“不错,我是革命党。”铁忠又继续问:“你是一个宪兵,吃得好,穿得好,官府待你不薄,为什么要革命?” 彭楚藩微微一笑,说:“这事该我来问你,我们汉族的大好河山,凭什么被你们这些满鬼蹂躏了这么些年,我们不革你的命革谁的命?”铁忠听了,呆了好半天,又慢慢地问道:“我看你这个样子,不像是一个革命党,准是受了他们的愚弄。你说,是不是啊?” 刚才铁忠问彭楚藩的意思,是看到彭楚藩是个宪兵,而宪兵的头目正是自己的妹夫果清阿。如果让瑞徵知道了这件事,不但于果清阿的前途不利,自己的面子也不好看,这是有意为彭楚藩开脱。谁想到彭楚藩并不领情,大声地辩驳说:“你说我不是革命党,我就不是革命党了吗?我只知道以排满流血为宗旨,以武装革命来推翻满清。我就是革命党……” 气得铁忠面目铁青,浑身哆嗦,但是对付彭楚藩这样软硬不吃的人,也是毫无办法,只得耐住性子继续审问道:“你们有多少同党?”彭楚藩说:“我们有同胞4万万,难道你还不知道吗?”铁忠又问道:“你们几时起事?”彭楚藩大声地说道:“就在今天。唉,可惜呀,可惜呀,可惜我没有亲手杀了你们……” 铁忠看到再也无法审问下去,恨恨地骂道:“你这种无父无君无国的东西,只有杀的好。”彭楚藩也毫不示弱地吼道:“要杀便杀,何必多讲。只是你们这些满奴啊,到时候准比我死的还惨……” 这些话气得铁忠的脸色和个猪肝一样,勃然大怒地喝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拿过了一支笔,在纸上写上了:“谋反判逆罪犯一名彭楚藩枭首示众。”写完,把纸朝桌子前面一丢。 几个清兵上来就把彭楚藩的衣服脱了,绑了起来,此时已有4点半钟,彭楚藩也就闭着眼睛不再说话。清兵们把彭楚藩拖出了头门,在那里彭楚藩壮烈牺牲。 接着又提审刘复基,清兵把他押到了会议厅。刘复基这时候想,为什么昨晚上没有起义?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自己已经和蒋翊武定下了攻下武昌后,打到北京去的战略计划,看来这个目的是达不到了。遗憾啊!遗憾啊!想到了这里,刘复基不免低下了头。 铁忠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刘复基说:“刘复基。”铁忠又问道:“你从哪里来?”刘复基说:“我先前在41标3营当兵,因为我哥哥从湖南来要到东北去,我就请了假,想同他一块儿去,临时我就在武昌城暂住几天,等着我哥哥。” 陈树屏问道:“你既然在别人家里,老实住几天也就算了,为什么为非作歹,革起命来呢?”刘复基说:“我出营没有多少日子,革命不革命,那些事实在不知道。”双寿说:“你既然和他们在一起,为什么说不知道?你还往楼下扔炸弹,难道这还有什么抵赖的吗?”刘复基说:“他们要捉拿我,我被逼得没办法,也就把那玩艺扔了下去,实在不知道那是炸弹。那玩艺儿不是没有炸吗?” 铁忠听到此,就吩咐把张廷辅的夫人叫了上来,问道:“他,你认识吗?”那妇人看了看刘复基说:“不认得。”铁忠又问:“你既然是房东,住什么人,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做得什么事,怎么会不知道?”张廷辅的夫人说:“他们交钱我租房,一个妇道人家,怎么管得了这么多事呢?他们来的人不少,我怎么能认得清呢?再说他们住楼上,我住楼下,我又从来不上楼,楼上的事我根本不知道。” 气得铁忠把桌子一拍,骂道:“你这个刁妇,真是煮熟的鸭子――嘴硬。别以为你是个女人,我就不敢杀你,看我今天敢不敢杀了你这个小娘们?” 刘复基知道铁忠这人心狠手辣,说得到做得到,既然自己已入鬼门关,绝没有活的希望,就别再连累无辜了。他眉毛一竖,大声喝道:“你们何必问东问西,炸弹就是我扔的,我就是要炸死你们这些狗官。我们做的事情和这个妇道人家没有关系。” 双寿一阵奸笑,说:“扔得好,连你的命也扔没了。”铁忠对陈树屏说:“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干脆结果了他。” 刘复基听到他们讲的这些话,知道自己已是必死无疑,心里反而镇静下来,对他们说道:“满鬼啊,你们杀我,我倒爽快了,以后再也不受你们的压制了。只是我警告你们,你们要是体谅我们汉人苦楚的话,还能苟延残喘几日,要都像今天这样残酷的话,你们的末日也就到了……” 刘复基还没骂完,铁忠已将判决书写好,上面也是定的“谋反判逆”罪名。 刘复基大笑一声,被那些清兵拖了出来。出来大门一看,外面围观的人已是人山人海,刘复基朝黑压压的人群喊:“同胞呀,大家努力,清朝一定能推翻……”可是他的喊声很快被麻木的,嘲笑的,欢乐的喊声淹没了:“爽快呀,爽快。”“好汉呀,好汉呀!”“杀呀,快杀呀!” 刘复基叹了一口气说道:“只可怜,我们这些遭罪的不觉悟的同胞呀……”他想到了壮志未酬的革命事业,想到了不知为何夭折的起义,想到了难以割舍的同志情谊,不知不觉地流下了两行热泪。 再一个被审问的是杨鸿盛。几个审问的人一见杨鸿盛的脸上被炸得面目全非,色如焦炭的样子,就先吓了一跳。简单地问了问姓名,做的什么事,罪名也就定下了。铁忠写好了“施放炸弹革命党一名杨鸿盛”的判决书,又问道:“就凭你这个样子,也想革命吗?哼哼,我今天只怕是要革你的命哩。” 杨鸿盛歪了歪头,不理他。铁忠又问:“你们的炸弹还有吗?”杨鸿盛说:“用了又做,哪有没有的道理。”双寿说:“你们的党羽,是营里的多,还是学堂里的多?”杨鸿盛说:“你说军队里的多,就军队里的多,你说学堂里的多,就学堂里的多,我一时半刻也查不清楚。” 铁忠把判决书从桌子上扔下来,鸿盛知道要杀他,就咬着牙大声地骂道:“好!只管杀,我只怕你们也有这样一日呢!”杨鸿盛还想大骂,清兵们已把他拖出大厅去了。 这时候,已是10月10日早晨7点。 第一百八十八回 蒋翊武落魄小船上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蒋翊武在蔡大辅的家里,等了一晚上,也没有听到炮8标的炮声,城内更是没有起义的一点儿动静,知道起义肯定是出了问题。想要知道确切消息,无奈没有革命党人知道他在这里,因此也就没有人来送信。要想到街上去查看动静,无奈街上盘查的很严,时刻有被捕的危险,只急得蒋翊武六神无主,心乱如麻。 第二天早晨,听说了彭楚藩、刘复基、杨鸿盛三人被害,蒋翊武心中更是万分悲痛,伤心不已。想要通知新军再举义旗,无奈交通中断,命令根本发不出去。这时候后悔不该不听刘复基的话,要是早早把机关转移出去,也不会使机关遭受到这么大的损失。 这时候街上不时地传来了一队队清兵杂乱的脚步声,附近有的院落不时地被清军砸开门进去搜查。蒋翊武知道清军已经掌握了所有革命机关的花名册,说不定哪一时刻,蔡大辅的家里也会受到搜查。万般无奈之下,蒋翊武和蔡大辅几个人商量了商量,临时决定,暂时躲避一下。 蒋翊武仓促地化了化装,装扮成一个要饭的老头子,出了门躲避着清军,往武胜门而去。还没到武胜门,老远就看到了一些士兵把城门口堵得严严实实,对出城进城的人一个个严加盘查,绝不放松。 到了近前一看,坏了,城门口挂着一些革命党人的相片,头一个就是自己。这时候就是有心退回去,也不行了,他们已经看到了自己,要是往后退的话,必然引起他们的怀疑。可是要是往前走的话,前面也已成了龙潭虎穴。 事已至此,蒋翊武想死也好,活也好,往前闯一闯吧? 慢慢地到了跟前,有两个士兵看了看墙上的相片,又仔细地看了看蒋翊武,蓦然一惊。有一个士兵略微犹豫了一下,挥了挥手说:“你这个脏老头子,还不出城,赖在这里干什么?”另一个士兵歪了歪头,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蒋翊武立刻快步往城外走去。 其实这些人不是认不出这是蒋翊武,原来这些守城的人正是陆军学堂的学生,里头有不少革命党人。越不是革命党的人,他们检查得越严,越是革命党的人,他们反而放了出去。 蒋翊武混出了武胜门,看到左面是惊涛骇浪凶险万分的长江,右面是一望无际毫无生气的沙湖,再前面是炮11营的驻地,模模糊糊的兵营里,也像是蕴藏着无限的杀机,说不定什么时候,抓捕自己的清军就会扑过来。 这里人烟稀少,秋风阵阵,满目凄凉,根本无处藏身,真是一处绝地。暮气又渐渐沉重,连饿带吓,浑身只感到一阵阵凉气乱窜,只觉得万念俱灰,心烦意乱,恨不能一头栽到长江里,一死了之。可是又一想,三位烈士喋血武昌,革命大业还等待着自己奋力再举,自己哪能一死了之呢?于是又忍着悲痛,振奋精神,雇了一叶扁舟,渡过了长江,襄河,又步行了一段路程,到了新沟又搭上了一条便船,直奔安陆,准备去联合29标第3营,再努力组织起义。 船里的人极多,几乎没有坐的地方。蒋翊武孤零零一个人,仰望着灰暗的天空,看着黑黑的河水,两岸无穷无尽的荒凉原野,不知不觉又勾到了愁肠。 想到了起义筹划的也算周密,不知为什么没有按计划举行?以后的事情万般艰难,还不知道会是怎样?越想心里越伤心,越想心里越颓丧,不知不觉流出了几滴眼泪。有心想发泄发泄,无奈船上人太多,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想发泄也没有地方啊,心情真是灰暗到了极点。 到了半夜,肚子里因为两天没吃东西了,叽里咕噜光响,这才觉得有些饿了,想要买点儿东西充饥,可是船上卖什么的也没有,只能默默地忍受。夜里河风分外寒冷,翊武只有两件单衣,船上又没有大衣棉被御寒,只好抱膝而坐,咬着牙坚持。连日的辛苦、精神的困顿,身体极度衰弱,不一会儿,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到他醒来的时候,一摸口袋,坏了,口袋里彭楚藩分给他的几块钱,早已被扒手偷去。 蒋翊武慢慢地站了起来,对着一会儿缓缓而流,一会儿卷起阵阵波涛的河水,心里念叨着:“邓玉麟呀,邓玉麟,不知你怎么送的命令?要是命令送到了炮8标手里,炮8标在中和门一声炮响,武昌城立刻会引起惊天动地的大起义,哪里会是这样啊?邓玉麟啊,邓玉麟,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 邓玉麟拿到命令去传达时,已经是10月9日下午6点了,他正巧路过公韧住的机关,心想:“现在情况千变万化,哪个机关也不保险,能救一个同志是一个同志。”邓玉麟用暗号敲了敲门,正巧是公韧来开门。邓玉麟压低声音对他说:“起义的事情已经泄露,今天晚上12点,必须起义。10分钟内,你必须撤出来,撤晚了,你和唐青盈性命难保。” 由于事出突然,公韧的脑子一片空白,寻思了一会儿,说:“我往哪里撤,人生地不熟,没地方撤。干脆,跟着你干算了,你上哪里我就跟你上哪里?”邓玉麟一听,他俩反正也没有地方去,跟着自己这不是多了两个好帮手吗,正合自己心意,忙对公韧说:“也好,我只等你10分钟,10分钟后,我们就出发。”公韧说:“好,我马上去叫唐青盈。” 公韧转身几步,推开了唐青盈的门,闯了进去。唐青盈正在屋里洗着脚,一看公韧这样无礼,就撅着小嘴埋怨说:“你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冒失啊,好歹我也是个大姑娘啊,还没和你过门呢?要是在屋里洗屁股,你也这样进门啊?你就不会敲敲门进来吗。” 公韧着急地对她说:“没有时间和你废话,起义的事情已经暴露,清狗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来。你马上穿上鞋,带上武器,咱们跟着邓玉麟走。”唐青盈笑了笑说:“又吓唬我了是不是,是不是这两天闲着没事,找刺激啊?尽想哄着我玩。”她还是不慌不忙地两只脚互相搓着,慢慢悠悠地洗着脚。 公韧急得上去猛一下子踢翻了脸盆,把洗脚水溅得到处都是,怒声喝斥唐青盈说:“我什么时候给你开过玩笑,事情紧急。快!快!快!” 唐青盈这才知道事情紧急,擦完脚穿上鞋,带上弯刀和手枪,就要拾掇包袱。公韧拉着她的手说:“来不及了,快走!快走!”拉拉扯扯又带上了自己的武器,和邓玉麟一块儿出得了机关门。 他们三人刚走到了巷子口,就看到了一队清兵从那边开过来了,直接闯进了空无一人刚才公韧住的机关院子。唐青盈扮了一个鬼脸说:“好悬啊!”公韧的心里对邓玉麟充满了感激之情,说:“要不是你,我俩就叫清军包了饺子了。” 邓玉麟一边小跑着一边对唐青盈说:“你有伤,给你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唐青盈撇了撇嘴说:“我也倒是愿意休息一下,可是你问问公韧,没了我他能行吗?哪一次不是指望我。”她又捋了捋袖子,扯了扯裤腿,朝邓玉麟晃了晃说:“让清狗子削的那一刀打的那一枪早好了,你看,你看,我早晚要报这一刀一枪之仇。” 公韧笑着对邓玉麟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说实话,没了她,我真的不行。给她找个事干也好,省得她闲着没事尽和我打内战。”邓玉麟笑着说:“你这天生的一对冤家哟,称杆离不开秤砣,老头离不开老婆。我知道,你俩离了谁也玩不转。” 工程第8营离这里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可是3个人还没有进门,就看到巡防营开过来了,正在悄悄地包围着工程营。邓玉麟朝两个人使了个眼色,迅速朝门卫走去。营房门口有两个士兵站岗,邓玉麟认得有一个人正是共进会员徐少斌。 徐少斌见是邓玉麟来了,急忙使了个眼色,说道:“哟,邓老板来了,你不是来结账的吧?”邓玉麟压低声音对徐少斌说:“领我去找熊秉坤,我要找他结账。”徐少斌点了点头,对那个门卫说了一声,然后领着三人进了营房,三转两转,来到了前队第三棚的营房。 营房里有许多士兵常常到同兴酒楼吃饭喝酒,所以和邓玉麟都认识,这会儿纷纷向邓玉麟打招呼:“来了,邓老板。”“邓老板,你好啊。”徐少斌让邓玉麟等一会儿,出去找熊秉坤。 不一会儿熊秉坤来了,一见邓玉麟,赶紧寒暄道:“邓掌柜,你怎么来了,是不是给我们送酒送肴啊?”说着,给徐少斌使了一个眼色,徐少斌立刻招呼那些当兵的说:“弟兄们,上二棚讲故事去哟!走啊,走啊。”领着那些兵,到二棚去了。 屋里只剩下了4个人,邓玉麟拿出了总指挥部的命令,让熊秉坤看。熊秉坤粗略地看了一遍,又仔细地看了一遍,脸上顿时严肃起来,眼睛里显出了兴奋的光彩,可是又有些不理解地问:“上午不是刚开了会吗,延迟起义,怎么这会儿又立即起义呢?” 邓玉麟就把立即起义的原因讲了一遍,然后郑重地嘱咐熊秉坤说:“你们工程营守卫着楚望台军械库,今夜无论如何困难,一听到炮声,必须马上占领楚望台,也可以说,这是起义的关键。你也知道,各营的子弹都被清军搜去,起义需要子弹。” 熊秉坤说:“我明白,再困难,我们也要占领楚望台。”邓玉麟又说:“为了配合你们起义,等一会儿,杨鸿盛送来少量子弹,炸弹,以备起义之用。还有,我再支援你两员大将。” 说着把公韧和唐青盈介绍给熊秉坤。熊秉坤感谢地点了点头说:“谢谢,谢谢,我们一定好好配合。”邓玉麟又说:“今晚的口号为‘同心协力’。” 邓玉麟布置完了,告别说:“我还另有任务,预祝你们一定能顺利完成任务。”说完,让熊秉坤安排了一个士兵把他迅速地带出了营房。 邓玉麟走后,熊秉坤说:“公韧、唐青盈同志,你说怎么办?”公韧说:“我俩只是个帮手,一切听从营代表的安排。”熊秉坤说:“那好,我们在这里不便开会,怕引起当官的注意,总指挥部的命令由我去传达和布置。你俩吗,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是我的亲戚,如果没人问,也就算了。在这里太显眼,伙房旁边有间空屋,我找人拾掇拾掇,你俩先在那里待上一会儿。” 公韧和唐青盈点了点头,熊秉坤出去传达命令。不一会儿,徐少斌领着第三棚的士兵回来休息,徐少斌对公韧说:“我知道你是熊秉坤的表哥表嫂,我领着你俩去休息,那里条件不好,先委屈一下。” 公韧和唐青盈被徐少斌领着,到了伙房旁边的一间空屋里。徐少斌压低声音说:“熊代表已经向我们传达了总指挥部的命令,并让我特别保护好你俩。”公韧笑了笑说:“还用你来保护吗,那不成了不能帮忙光添乱了,有什么事儿你就抓紧忙去吧。”徐少斌说:“别的事熊代表已经安排好了,这就是我的任务。” 3个人正说着话,两个军官模样的人突然推门来到了屋里。公韧和唐青盈的心里猛然一紧,3个人立刻都站了起来。两个军官一双犹疑的眼睛在公韧和唐青盈的身上扫来扫去,公韧紧紧地用胳膊护住了腰里鼓囊的地方,害怕他们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武器。唐青盈一双犀利的眼睛也对视着他们,眼睛里隐隐露出了一股杀气。徐少斌马上对那两个军官恭敬地报告说:“报告罗队长、方排长,这是熊秉坤的表哥表嫂,我正在这里陪着他俩说说话。” 那个叫罗队长的像似松了一口气,漫不经心地说:“串亲戚也不挑个时候,你俩没听说过今晚上革命党要闹事吗?既然是熊正目的亲戚,我也就放心了。” 公韧心里吃了一惊,看来罗队长什么事儿都知道啊,可表面上,公韧还是装傻卖呆地说:“我们老百姓什么也不知道啊,哪里知道什么是革命党啊?” 罗队长笑了一下,说:“真要是老百姓的话,那就更应该知道了,报纸上都登出来了,谁还不知道革命党今晚上要闹事。”公韧只好说:“稍微知道一点,不敢乱说。” 罗队长看了公韧一眼,对徐少斌说:“刚才营长阮荣发下了命令,一是各队长官挑选20名士兵,发给子弹,守住各棚入口。二是各目兵在各棚睡觉,不得出入。三是各目兵要大小便者,先报告排长,批准后方可空手出门。你看你犯了几条了吧?” 徐少斌低头不语。罗队长说:“熊秉坤为人好,你也是个忠厚人,这事咱暂且不论。在这个特殊时期,你也不要太给我难堪。”说完,挥了挥手,和方排长默默离去。 他俩走后,徐少斌对公韧说:“他俩一个是队长罗子清,一个是排长方定国,他俩这是什么意思啊,没听明白?”公韧问:“他俩是不是共进会、文学社的人?”徐少斌说:“还不是。”公韧皱着眉头说:“这就怪了,他俩这不是给咱们传递消息吗。你得把这些消息迅速告诉熊代表。”唐青盈咬着牙说:“他俩要是敢闹腾,我就一刀把他俩的脖子给抹了。” 公韧说:“可别胡来,现在是特殊时期,好人坏人可不大好分,只要他保持中立,他就不是咱们的敌人。” 徐少斌走后,公韧和唐青盈拿出武器来,细细地擦拭着,紧张地等待着中和门的一声炮响。虽然阴历8月15早过了,可是少了一角迟出的下弦月亮仍然明亮,照得外面的操场上亮堂堂的,像似涂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屋外面空无一人,营房外也无人走动,整个世界好像睡着了一样。 公韧想,多少个士兵在屋里枕戈待响,在焦急地等待着开天辟地的一声炮响啊…… 大约在12点钟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剧烈的轰响。公韧的心里一阵激动,拿着手枪就要向外冲去,唐青盈一把拉住他说:“且慢,你没听清吗?这哪里是炮响,好像是炸弹响,再稍微等一会儿……” 公韧又等了一会儿,四周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月亮在一点儿一点儿地向西移动,公韧和唐青盈心中的弦在紧张地越绷越紧,快了,快了,可能就要响了…… 过了一会儿,熊秉坤来到了公韧的小屋里,着急地说:“现在已经是2点多了,为什么还没有响炮?是不是又有什么变化?这是我说上厕所偷偷跑出来的,长官根本就不让出门。”公韧严肃地说:“不可能!总指挥一声令下,千军万马都知道了,怎么会不响炮呢?可能快了……快了……马上就要响炮了……” 熊秉坤摇了摇头说:“不对!我预感到,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熊秉坤又讲到了这一阵子发生的另外几件事。 晚上的时候,杨鸿盛已来送过了一次子弹,只有50发。同志们正为没有子弹的事情发愁,见来了子弹,十分高兴,都争着抢子弹,无奈子弹太少,只能是最勇敢的同志每人发了2颗。 杨鸿盛见此情况,答应再来送一次子弹,炸弹。这事让排长陶启胜知道了,就报告了营长,并且还对营长阮荣发说,本排的情况有些异常,士兵们不住地擦枪,就连有病的士兵,躺在床上也抱着枪。营长说,最近革命党闹的厉害,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是听其自然。但他还是执行了上级的命令,对士兵严密戒备。 杨鸿盛可不知道这些,刚才轰的一声,就是被陶启胜搜查,没办法,才扔出去了一个炸弹,可是不幸被他们抓去。 刚才戒严令下达时,有个排长叫所有的士兵都把子弹拿出来,他看见士兵罗炳顺手臂上缠着白布,心里怀疑,就把他的枪夺去了,打开枪一看,枪仓里面装有子弹,当时就把他抓起来了,送到了队长吴兆麟那里。 吴兆麟把那个排长打发走了,对罗炳顺笑着说:“你们干的好事,还瞒着我,我已经知道了。奉劝你们,一切小心为好。”当时就把罗炳顺放了。 熊秉坤犹疑地对公韧说:“不知道吴兆麟是什么意思,他是支持革命党呢,还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公韧问:“他是不是共进会或者文学社的人?”熊秉坤说:“不是,据我所知,他过去是日知会的人。日知会垮了以后,他一直没有和革命党联系。”公韧小心地叮嘱说:“在这个特殊时期,一切还是小心为妙,先观察他一阵子再说。” 熊秉坤又说起了刚才的一件事:“罗子清私自找到了我,悄悄地问:‘今夜风声特别紧,你知道吧?我听30标友人说,今晚上革命党要举行起义,他们是孙逸仙的革命党吧?’我知道他对起义已有所耳闻,太藏掖了反而不好,就说:‘革命党的事我也听说了,所有会党都是以孙逸仙为领导,当然都是孙党了。’罗子清又问:‘他们能成事吧?’我说:‘各省早已经成熟,专门等待湖北起义,湖北第8镇为天下第一,各省都害怕。那年安源萍乡起义,就是第8镇平乱的,第8镇如果起义,天下哪有不响应的。’罗子清又问:‘他们是不是杀长官排除满人?’我说:‘排除满人是有,杀长官则不一定,但是营长以上,恐怕难免。只要是不反抗,革命军决不加害。’罗子清听完了这些话,好像是放心了。” 熊秉坤说完了这些话,对公韧说:“你说,罗子清现在问这些问题是什么意思啊?”公韧考虑了一会儿说:“现在起义在即,这些长官们都知道了,都在纷纷考虑着自己的前途。他们有的想参加革命,有的想要逃避,有的则要反对革命。这三条道,他们必须选择其中之一。”熊秉坤点了点头说:“你想的和我想的差不多,不过罗子清要走哪条道呢,实在是弄不清?” 公韧说:“看一个人,不光要看他说什么,而且最重要的是看他做什么。马上就要起义了,何去何从,他会有所表现的。”熊秉坤点了点头说:“对啊,就看他的表现了。” 3个人说着话在等待着中和门的一声炮响,可是一直等到了天亮,也没有听到中和门的炮声。 第一百八十九回 熊秉坤联络王文锦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10月10号早晨,一阵清脆嘹亮的起床号吹响后,各排士兵纷纷起床,漱口洗脸。借着这个机会,相互打听情况,都知道了昨晚上一声轰响,原来是送子弹的杨鸿盛被清军抓去。可是对于为什么没听到中和门的炮响,都是一脸茫然,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一会儿,上街买菜回来的司务长说,昨夜巡防营包围了工程营,现在仍然没有散去,又说督署门口杀了3个人,是彭楚藩、刘复基、杨鸿盛。 熊秉坤听说了这个消息,不禁大吃一惊,心中像刀割一样疼痛。这三人都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昨天还在一块儿又说又笑,难道说今天就再也见不着面了,这万恶的清狗子啊!恨不得立刻就冲出营去把他们杀个精光。可是既然自己是一营代表,这300多人何去何从,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哪里有时间去伤心哭泣,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快和上级联系上,听听上级的意见和了解一下周围的情况。 熊秉坤赶快派两个革命党人出营去打探情况。不多一会儿,两个人回来报告说:“5个机关被查封,一些机关人员被捉拿,只碰到有1个机关没有查封。机关里只剩下一个伙夫,一条看门的黄狗,那个伙夫发牢骚说,革命事业要从实际入手,以直接暴动最为宝贵,军人据有武器,都不思振作,还指望机关,这不是大错特错、舍本求末吗?” 熊秉坤听了这些话,默然无语,大受感动。一个伙夫都有这样的见解,更何况自己是拥有300多名训练有素的士兵,300多条枪的营代表了?新军里十有**是革命党,一营首先起义,必将得到全军的支持。 那两个人又说:“现在城内人心惶惶,革命骨干已被捕去了几十个人,清军瑞澂、铁忠、张彪之流,严令清军长官,按照革命党名单,一一搜捕。而一般不知羞耻的小人,趁机捏造罪名,诬陷无辜,到铁忠那里胡咬乱告,借机升官发财。他们四处恐吓,扬言革命党名册在他们手中,必须一一拿办,想要索取贿赂。此风传的到处都是,营内的许多同志,都知道名册被清军抄去,自己万难幸免,都做了拼命的准备。” 熊秉坤点了点头说:“知道了,我们这些人早就上了阎王爷的花名册,是不起义也死,起义也死,我看倒不如起义,兴许还有一条活路。” 熊秉坤马上到了伙房旁边那间屋里,把听到的情况对公韧和唐青盈讲了一遍,说:“情况紧急,你俩赶快躲一躲吧,我找个人把你俩送出营房去?”公韧大呼说:“这里不保险,还有哪里保险,要说保险只有一个,那就是手里的枪。你说怎么办吧?”熊秉坤点了点头说:“倒是和我想的一样,那咱们就和他们拼了吧?” 公韧说:“你具体怎样打算?”熊秉坤说:“我马上和29标30标联络,人多力量大。下午3时,正是晚操的时候,咱们一块儿发动怎么样?”公韧说:“好,就这样定了。”唐青盈说:“熊代表,反动军官手里有枪,咱们手里也有枪,怕他干什么!他要是有什么举动,咱们就先下手为强,反正咱人多。”熊秉坤说:“这姑娘人不大吧,说话倒干脆。对呀!对呀!” 熊秉坤立即派队医李泽乾和30标联络。 不一会儿,李泽乾回来了,说:“30标门卫根本不让进,没法和他们取得联络。”熊秉坤听了这话有些生气,批评他说:“派给你任务,就得想法设法完成才对,怎么回来了呢?你会看病,带着医药包来往于各个长官家里,长官对你信任,出入各营门方便,所以才叫你出营房去联络。真是的,你就不会想想办法吗?比如,到你的30标朋友那里送点儿药。” 李泽乾涨红了脸说:“我真的想了不少办法,说什么,那个该死的门卫也不让我进。” 这时候,早饭号吹响了,士兵们一块儿进餐厅去吃饭。熊秉坤看了看周围,一个长官也没有,问了问才知道,昨晚上为了对付革命党人,长官们一宿未睡,现在都在睡大觉哩。 吃完了早饭,熊秉坤马上叫人通知各队代表,士兵骨干,到徐少斌的屋里召开秘密会议。不一会儿,人都到齐了,熊秉坤先把当前严峻的形势说了一遍,又说:“现在顾不了许多了,我们已经接到了总指挥部的命令,命令我工程营于下午3时首先起义。因为我工程营是首义,不能不做出一些牺牲,请大家有一些心理准备。” 众人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愕然。有几个人低下了头,心里有些害怕。 熊秉坤知道有人信心不足,就激励众人说:“现在我们已经是梁山好汉劫了生辰冈,不反不行了。你们没看到昨天捕人杀人吗?我们这些人的名单早已被清军搜去,列在可捕可杀里头,不早点儿起义,后悔可就晚了。说句知心话吧,今天是反也死,不反也死,大丈夫能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虽死犹荣,徐锡麟、熊成基、黄花岗72烈士,就是我们的榜样。” 前队代表徐少斌也大声地喊道:“熊君说的对,我要是在熊成基那里,也会拿着枪跟着他一块儿冲锋陷阵,没想到今天遇到了熊君,真是老天给了我一个报效革命的机会。要是大家同心协力舍命一拼,革命未必不成功。”徐少斌这么一嚷,众人纷纷坚定了信心,都决心要跟随熊秉坤起义。 熊秉坤说:“既然这样的话,今天下午3时,晚操的时候起义,长官如有反对的,一律格杀勿论。不是我们好杀,是士兵都习惯于听从长官指挥,若不驱除,我们不能率队顺利起义。”布置完了,各队代表、骨干纷纷回去准备起义。 熊秉坤安排完了,可是仍然不免心里没底,一是29标,30标还没有联系上,二是自己的这些代表骨干,能顺利地领导着全营官兵完成首义大任吗?正在这时候,罗子清忽然叫人来下命令说,让熊秉坤带领全棚和全排一起,担任风纪卫兵。 熊秉坤听到了这个消息,心中大喜,想,这真是天助我起义成功呀! 原来工程营规定,风纪卫兵,两日一更换,这天正好应该是后队担任,可是后队的二排三排昨夜在楚望台构筑工事,十分疲劳需要休息,所以风纪卫兵自然由一排担任。熊秉坤虽然只是个正目(相当于班长),但是跟在这一排风纪卫兵里头到处检查士兵的风纪,不但名正言顺宜于活动,而且帮手也大大多了。 这时候天又下起了大雨,熊秉坤对李泽乾说:“这真是好机会呀,30标可以联络了。”嘱咐几个士兵,利用检查风纪的机会,到了长官那里窃得了腰牌和空白介绍信。 熊秉坤拿到了腰牌和空白介绍信后,对排长方定国说,要去检查风纪。方定国同意后,熊秉坤和李泽乾悄悄出了工程营营房,然后到了30标营房门口。门卫一看熊秉坤拿出了腰牌和介绍信,知道这是公事,也就不再阻拦。 两人进了30标营房,找到了文学社社员方维,由方维带着,找到了30标革命代表王文锦。 王文锦见了熊秉坤十分紧张,左右看了看是否有人看到,见没人看到,才稍微宽了些心。他领着熊秉坤俩人到了一个无人的小屋里,并叫方维在门口警戒,然后小心翼翼地通报了一下情况,说:“早晨出操的时候,清兵已把张廷辅抓去了。刚才我、彭纪麟、陈佐黄、王宪章几个人商量怎么办?暂时决定还是避一避风头为好。王宪章是文学社的副社长,太显眼,先叫他躲一躲。你这个时候不该来,太危险了,30标旗人太多,如果让旗人知道了,不用张彪,光旗人就把我们吃了。” 熊秉坤说:“我们顾不得许多了,工程营决定在下午3时晚操时起义,不知到时你们能不能响应?” 王文锦考虑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这样的大事,我不敢做主,得和蒋翊武、王宪章商议?”熊秉坤一听就急了,大声说道:“你也不是不知道,各个机关被破坏的破坏,被逮的死活不知,逃跑的不知去向。今天这个事,主要决定于你我两人,还问他们干什么?时间要是错过,不但你我,大家的命都没了?” 王文锦见熊秉坤的态度如此坚决,又牵扯到自己和众人的性命,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那我和各个代表商议一下,响应你们起义。”熊秉坤大喊一声说:“对了!这就对了!记住下午3点,以3声枪响为号。我马上再到29标联络,咱们同时起义。” 王文锦点了点头。 熊秉坤和李泽乾又马上赶往29标,29标和30标离的近,出操都在一个操场上,所以很快就到了。29标的门卫看到熊秉坤出示了腰牌和介绍信,也没有阻拦,使两人顺利地找到了29标革命代表蔡济民的宿舍。 两个人进屋一看,蔡济民正一个人捂着被子在床上睡大觉。熊秉坤见他竟是这般沉着,什么时候了还有心睡觉,不禁火从心头起,大声吼道:“蔡济民啊蔡济民,都火烧眉毛了,你还能睡着觉?” 蔡济民猛一下子把被子掀到了地上,穿着军服“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熊秉坤看到他满脸泪痕,不禁吃了一惊,问:“你哭什么?” 蔡济民攥着拳头说道:“彭楚藩、刘复基、杨鸿盛牺牲了,我心里堵得慌,只有蒙着被子大哭一场。”熊秉坤知道冤枉他了,劝他说:“蔡济民啊,他三人也是我的好朋友,我也不好受啊。可是现在顾不得这些了,我是来找你商量大事的?” 蔡济民一听说商量大事,顿时来了精神,用袖子把眼泪一擦,急忙拉着熊秉坤说:“你来的正好,我也正想找你商量大事,只是军官们看管得严,活动极不方便。我知道你是条汉子,有什么事尽管说?”熊秉坤说:“我们工程营决定今天下午3时晚操起义,我已和30标商议好,不知你们到时候能不能响应?” 蔡济民大腿一拍,说:“好,你的想法和我的想法一样,早上逮捕了张廷辅,在操场上我都看到了。咱们这些上了朝廷黑名单的人,早晚还不是被他们抓了杀了。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只有起义别无活路。” 熊秉坤紧紧地抓住蔡济民的手说:“有你的支持,我心里踏实多了。请记住,下午3时起义,以三声枪响为号。” 蔡济民抓住熊秉坤的手晃了晃说:“我再通报一下我标的情况。昨天,他们搜查时,我们藏的炸弹被发现,士兵万德元、刘元发当场被抓。协统王得胜大怒,命令标统张景良查办,我以排长的身份向张景良建议:在此风声紧急关头,不宜扩大事态,应避免刺激士兵,营内守卫和城门警戒,应该加派干练人员担任。可由第1营前队排长王殿甲、正目孙鹏程率兵一排警戒通湘门,第2营右队排长李振海、正目汪正海率兵一排警戒本协大营门,第2营后队由我和正目周绍武率兵一排负责营房内外巡查任务,所有执行任务的官兵武器一律配备齐全。不想,长官全采用了,这些士兵可大都是我们的人啊!” 熊秉坤大叫一声:“好!你真是有勇有谋。这样的话,不但我们掌握了通湘门、15协门口、29标,而且还有了武器弹药。好!好!这对我们起义又增加了几分把握。” 熊秉坤告别了蔡济民后,和李泽乾匆匆赶回了营内,此时他已是踌躇满志,成竹在胸,只等着午后3点举行起义。 熊秉坤刚进门,同排士兵吕功超问:“你要子弹吧?”熊秉坤听了大喜,问:“哪来的子弹?”吕功超说:“这是前年解散恺子营时,我哥哥留下的两盒。”熊秉坤立刻叫吕功超把子弹取来,分发给革命士兵。不一会儿,又有两个士兵偷了长官两盒子弹,又是50颗。熊秉坤心中更是高兴,又分发给了革命士兵,有了这100发子弹,熊秉坤的心里更是充实多了。 不一会儿,有一个尚未加入共进会也没有加入文学社的士兵,对熊秉坤说:“我跟着你们干行不行?”熊秉坤高兴地说:“行啊,我们欢迎。”那个士兵说:“你说怎么个干法?”熊秉坤说:“到时候,照我们的打扮,左手臂上缠上一条白布,听从我的指挥即可。”那位士兵说了一声:“是,”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熊秉坤跑到了公韧屋里,对公韧说了这些情况。 公韧问:“咱工程营还有多少反对面?”熊秉坤说:“除了极少数的反动军官以外,确实没有多少敌人了。”唐青盈哼着鼻子说:“到时候,你把这些坏蛋交给我,你指谁,我就削了谁?”熊秉坤自信地说:“恐怕这样的事轮不到你,光我们的士兵就把他零拉了。” 几个人和全营革命士兵,还有29标,30标的革命士兵,都盼望着下午3时快快到来。 到了下午3时,营里却并没有吹晚操号,29标、30标也没有吹晚操号。熊秉坤着急,公韧着急,唐青盈也着急,工程营所有的被通知起义的士兵都分外着急,以为这又是内奸告密,致使清军有了准备。其实,这是第8镇统制张彪看到军内情况不稳,全镇临时停止了晚操。 熊秉坤并不知道这些,只能怀着焦急的心情,带领着一些风纪卫兵,借着在营内巡视的机会,暗暗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他忽然发现30标联络员谢涌泉来了,正巧排长方定国也在旁边,熊秉坤急忙对谢涌泉使眼色,叫他注意方定国。谢涌泉领会,看了一眼方定国也没有说话,从旁边匆匆而过。 待谢涌泉走了有10多步时,熊秉坤急忙对谢涌泉说:“唉——你是干什么的?不像是本营的吧?”谢涌泉急忙回过头来说:“我是30标的,来找个朋友。”熊秉坤厉声地说:“那不行,现在形势这么紧张,哪能随便串门。走!走!”一边说着,一边推着谢涌泉往营房门口走去。旁边有几个士兵心领神会,谁也没有跟着。 熊秉坤对谢涌泉小声说:“晚上点头道名后二道名前,也就是7点钟,再举行起义。到时候我带领队伍,向30标西营门打三枪,请你们响应。”谢涌泉说:“我知道了。”熊秉坤说:“并请你转告29标蔡济民。”谢涌泉又低声说了声:“明白。” 熊秉坤把谢涌泉推到了营房门口,并对卫兵点了点头,狠狠地推了一下谢涌泉,大声地喝斥他道:“以后注意,不准乱串门。” 谢涌泉低着头,匆匆而去。 熊秉坤刚回到了队伍里,方定国就把熊秉坤叫到了一边,悄悄地对他说:“你做事,只管做,我不妨碍你。但是我和你共事多年,希望你留我一命。” 熊秉坤心里一惊,知道方定国已经把这事看破,只好说:“你我都是汉族同胞,哪里有加害的道理,请你放心吧!只要你不碍我们的事,我们绝不找你的麻烦。”方定国又用怀疑的眼光看了熊秉坤一眼,说:“那就多谢了。”这才低着头,默默地往他的寝室里走去。 熊秉坤想了想,嘱咐随行的士兵说:“起义的时候,如果看到长官有出来的,即行扣压,不要让他跑了,但也不要加害,等起义完成后,再还他自由。”这些士兵听到了熊秉坤的命令后,都点了点头,表示遵守,并继续雄赳赳,气昂昂地巡查营房。 熊秉坤带领着这排风纪卫兵,到前左右后四队巡查,看到革命士兵全都是士气高昂,戎装以待,大有万事俱备,只待一声令下的姿态,熊秉坤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看到了陶启元,把他叫到了一边说:“你哥哥好管闲事,又不明事理,你也是革命党员,我不忍心看着你家里弟兄们遭到不测,发动前的一会儿,你去劝劝你哥哥,叫他不要反对起义,免得到时候枪子无情。” 陶启元点了点头,接近7点的时候,去找他的哥哥了。 第一百九十回 程定国枪击陶启胜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陶启元找到了他哥哥陶启胜,对他悄悄地说:“革命党可能要起义,到时候,你不要管。”陶启胜一听,不禁火冒三丈,大声地喊:“乱党要造反,那还了得,我们都是食皇帝的俸禄,都是皇帝的子民,哪能不管。看我不捉了他们去见长官。” 陶启元拉了他一把说:“你是不是汉人,既然是汉人的话,就要帮着汉人,不要去管满人的事。”陶启胜把眼睛一瞪,甩开陶启元的手说:“你是不是我兄弟,要是我的兄弟,就帮我一起,把他们都抓起来。咱弟兄俩为国立功的时候到了!” 陶启元反目相对说:“不但我不去,也不让你去,要说革命党的话,我也是革命党,全营的士兵都是革命党,你能抓得过来吗?要想活命的话,只要你不管这个闲事,我们自然不加害你。” 陶启胜听说自己的弟弟也是革命党,吃了一惊,骂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不是你哥哥,你也不是我弟弟,我们可不能做出这等无国无君无父无母的事情来。” 陶启元一看再也劝不住他的哥哥了,长叹一声说:“你真是黑白混淆,是非不分,作为汉人来说,你不该向着满人,作为亲兄弟来说,你不该不帮着你兄弟。真是,真是,大祸临头了,你还这样执迷不悟,白白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陶启胜不顾弟弟的强烈反对,一心只要为“国”立功,说着,就叫了两个士兵,到工程营后队自己的第二排去查看情况。他们急急忙忙地上了营房楼,到了五棚屋里,看到满屋的士兵都在忙碌着,有的坐在床上擦着枪,有的拿着枪朝窗户外比划着,有的一身戎装,正拿着枪在屋里焦急地来回走动着。 陶启胜鼻子“哼”了一声,一把夺过了正目金兆荣的步枪,拉开枪栓一看,见枪膛里压满了子弹,不禁心里一惊,厉声喝问道:“哪里来的子弹,难道想造反吗?” 金兆荣对陶启胜也没有好气,不软不硬地说:“老子就是想造反,你能怎么样?”陶启胜一看,这还了得,竟敢当面顶撞长官,立刻命令那两个士兵:“把这个目无长官的家伙给我绑了。” 那两个士兵一看,满屋的士兵都横眉冷对,犹豫了一下,没敢动手。陶启胜极为生气,大声骂道:“好啊,好啊,都反了是不是?回去再算账。”随即把金兆荣的枪递给那两个士兵,自己亲自动手过来抓金兆荣。 金兆荣哪里甘心被绑,和陶启胜扭打起来。两个人扭过来,扭过去,渐渐的,金兆荣不是陶启胜的对手,被陶启胜制服了,摁在了床上,眼看着就要被陶启胜从腰里掏出绳子捆起来。 这时候,全棚的士兵都在旁边跃跃欲试,想帮金兆荣,可是金兆荣不说话,谁也不敢上前帮忙。 金兆荣气得大喊同棚士兵:“现在不动手,还等待什么?”同棚的程定国最先反应过来,用枪托朝着陶启胜的头就是一下子,当时就把陶启胜的头上砸出了血。 陶启胜“哎哟――”了一声,放开了金兆荣,抬头一看,五棚的士兵,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全都对准了自己,气得陶启胜大喊:“你们想……干什么,想跟着金兆荣反了吗?快快放下枪。”可是士兵们谁也不听他的,一阵子“嘁哩哗啦”,几个士兵纷纷拉动枪栓,反而顶上了子弹。 陶启胜一看自己这个排长已经震唬不住底下的士兵了,心里有了几分胆怯,恨恨地骂了声:“好!你们等着……”转身下了楼。 众士兵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金兆荣大喊一声:“还不打,难道说等着他领了人来打我们。”听到这话,程定国端着枪追下来,朝着已跑到楼下的陶启胜打了一枪。 陶启胜晃了一晃,腰里涌出了一股鲜血,他捂着腰,跌跌撞撞地继续往前跑。 这起义的第一声枪响,震动了等待多时的工程8营的士兵们。他们纷纷拿上枪,蜂拥下楼,一时纷乱的脚步声,撞翻凳子、脸盆、茶杯、牙缸的响动声,众人的齐声呐喊声,乒乒乓乓的枪声,响成了一片。工程营的一片枪声,震动了29标,30标,也同时震动了城内的每一个角落,又从城内迅速向城外震荡、波及、扩散…… 营长阮荣发听到了营内一片枪声,知道发生了动乱,急速带着右队队官黄坤荣,司务长张文涛各执手枪,前来弹压。他看到黑压压的100多个士兵从楼上拥下来,陶启胜跑在最前面,以为陶启胜是骚乱的头子,朝着陶启胜就是一枪。 陶启胜右手捂着左胸口,从手指头缝里涌出了一股鲜血,染红了手指头。可怜的他怀着对清朝的一颗无限虔诚的赤胆忠心,左手朝前抓了一抓,委屈的眼睛里掉出了两滴眼泪,在阮荣发冒着烟的枪口面前,身子慢慢地倒下了。 阮荣发出了一口恶气,朝天打了两枪,朝着士兵们喊:“不要乱打枪!不要乱打枪!镇静!镇静!”士兵们见到阮荣发来了,稍微停顿了一下,可是一双双愤怒的眼睛,对准了阮荣发、黄坤荣、张文涛3个人。 阮荣发看到士兵们还是听从他的话,就举起了手枪,朝士兵们厉声喝道:“你们都是有父母兄弟的人,不要触犯法律,不要眼看着你们的父母妻子受戮。快快放下枪,回营去,回营去,有什么事情通过你们的长官解决。” 众人还是对他瞪起眼睛,谁也不肯听从他的命令,有的士兵还抬起了枪,把枪口对准了他。 熊秉坤这时候在队伍里朝阮荣发喊道:“你这个清朝的走狗,我们就是要革命,就是要推翻你们的政府。士兵们,我们起义了,不要听他的话,现在马上站队集合。” 程定国举起枪来,朝着前面的黄坤荣就是一枪,没想到来了个穿糖葫芦,子弹击穿了黄坤荣,又射进了张文涛的胸膛,两个人都倒下了。阮荣发一见连伤两人,吓得心胆俱裂,赶紧转身往后跑,早被唐青盈抬手一枪,击中了他的脑袋。他也没说一句话,浑身抽搐了一阵,就趴在地上不动弹了。 此时,再也没有人反对起义,楼下的士兵,除了共进会和文学社的会员,就是同情革命的士兵。熊秉坤看到各棚的士兵都已经全部出来,再次吹响警笛集合,公韧和唐青盈一左一右虎视眈眈地站在他的旁边。金兆荣、郑汉章、蒋士杰分头鼓动着士兵,不一会儿,队伍已集合起四五十人,全都手执步枪,左手臂上扎着白布条。 可是还有更多的士兵,临到集合时又犹豫了,拿着枪站在旁边观望,等待。还有一部分更加小胆的,远远地站着想要回避这次起义。 刚才一阵乱枪,使本来不多的子弹消耗了不少,熊秉坤的心里也空落落的没了底,万一打起仗来,没有子弹如何交战。这时候有人说,库里可能有子弹,熊秉坤立刻大呼一声:“走,到库里找子弹去。” 众人一阵前呼后拥,到了库里,看到库门上挂着一把大铁锁。金兆荣几个人用脚乱踹,门被踹得嘁哩哗啦一阵乱响,可就是踹不开。有人找来了一把斧子,一阵乱劈,只砍得门上木屑乱飞,不一会儿,门已被劈烂。众人闯进屋去,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武器弹药,只有锋利的开口军刀20把。又有一个士兵说:“那天我好像看见,子弹运到楚望台军械库里去了。” 熊秉坤这才知道这一阵子是瞎忙活。又有一个士兵说:“军需房里有子弹。”熊秉坤又带领着这支队伍到了军需房,用斧子砸烂门锁,打开房门一看,里头也没有一粒子弹,全都是些银元、纸币和生活物品。 有一个士兵趁机往腰里掖钱,另外几个士兵也开始往身上藏钱。金兆荣看不下去了,大喊:“不要藏钱,不要藏钱。”可是制止不住,更多的士兵开始动手抢钱了。 公韧一看,这还了得,这不是乱了军心吗?看到了点着的一盏油灯,立刻计上心来,顺手把油灯打翻,油撒了,遇到了明火,立刻燃烧起来。火又烧着了纸币、物品,不一会儿,已燃起了熊熊大火。 熊秉坤马上把士兵们带出了军需房,立刻大喊:“整队集合。”士兵们很快排好了整齐的队伍。熊秉坤对士兵们高呼:“革命的士兵们,我们进攻的目标是楚望台,那里有的是子弹。立即出发――”熊秉坤率领着这支四五十人的队伍向营房门口冲去。 “叭!叭!”这时候营房门口有人朝着起义的队伍连开数枪,尖锐的子弹声从士兵们的耳朵旁呼啸而过。唐青盈只朝他开了一枪,就把他击倒,熊秉坤到了跟前一看,原来是前队队官李占魁,此时他正在地上不断地**扭动。众士兵又朝他补了几枪,李占魁立刻不动弹了。 这支队伍出了营房门,往右拐,路过29标、30标的时候,朝营房上空射了三枪,表示工程营已经起义,请立即响应。到了千家街的时候,看到一队清兵挡在前面,熊秉坤大喊一声:“打!”士兵们一阵乱枪,将那支队伍打散。 这时候,已见城北起了大火,通红的火焰一窜一窜地升上了天空,映照得满天红艳艳亮堂堂的。看那方向,像是21混成协辎重营和工程营,想必是那里也已经起义。熊秉坤高兴地对大家喊:“看哪,那里也起义了,我们的同志有的是,大家赶紧往前冲啊,楚望台正等着我们进攻呢!” 大家的心里更加振奋,互相鼓励着,争先恐后地向楚望台冲去。 第一百九十一回 勇马荣智取楚望台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楚望台既是武昌城里的一块小高地,又是清政府在湖北的重要军事仓库,仓库里装有汉阳兵工厂20余年所制造的枪炮子弹,及历年来所购买的外国枪支弹药,真可谓枪支如山,子弹如海。 自从传说革命党人中秋起事后,湖广总督瑞徵当然不敢对楚望台掉以轻心,想抽调忠于他的旗兵来守护,无奈在军事会议上被黎元洪怕刺激汉兵的一席话说动,他才没有调换旗兵。但他还是放心不下,又派李克果、纪堪颐、成炳荣几个亲信军官前来监督汉兵,坚决保证楚望台万无一失。 当工程营的枪声响起来时,守卫楚望台的左队革命代表马荣、罗炳顺知道起义已经发动,心里十分激动,可是自己只是有枪无弹,心里也实在着急。他俩商量了一下,就领着一部分士兵,找到了过去曾在工程营任营长的李克果,假装为楚望台的安全十分着急的样子,问:“李营长,现在外面很乱,如果有人来进攻楚望台,我们怎么办?” 李克果听到了外面枪声如雷,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万一要是楚望台失守,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可是上面对这些汉兵防备甚严,不让发给他们子弹,防守如同虚设一般,真要是叛军来进攻,那可如何是好? 李克果见了马荣来问,亲热地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咱们以前的关系怎么样啊?”马荣说:“咱们以前的关系当然不错了,你待我们如同子女,我们看你如同父母。”李克果又问:“在这兵荒马乱,生死存亡的关头,不知你们能不能听我的话?”马荣诚恳地说:“你以前是我们的长官,现在也是我们的长官,我们当然听你的命令。” 李克果看到以前的士兵还是这样听他的话,心里是既激动又高兴,感动地说:“我有一句话,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听?”马荣响亮地说:“听,怎么不听啊,坚决地听。”李克果点了点头说:“不管他们空着手来,还是拿着枪来,你们给我狠狠地打就是。只要保住了楚望台,你们就是给朝廷立下了大功,我保证你们升官发财。可是要是失了楚望台,你我只怕有十个脑袋也担待不起,只能被砍头,最起码也得坐大牢。” 马荣对罗炳顺和众士兵使了个眼色,众士兵一齐发牢骚:“我们没有一颗子弹,用什么打人家。”“我们手里的枪也不过是个木头棍子,打到身上都不痛。”“李营长,你干脆发给我们一把刀吧,拿把刀也比这棍子好使。” 李克果听了这话,心中更是高兴,忙摆了摆手说:“子弹好说,军械库里有的是,我这就叫护兵打开门,发给你们就是了。” 护兵们打开了军械库的门,搬出了两箱子弹,马荣、罗炳顺和众士兵一拥而上,起开箱子把子弹抢了个精光。他们把黄澄澄的子弹压到了枪膛里,又把子弹袋里装了个鼓鼓囊囊,心里充实多了。 马荣看了看士兵们,士兵们也都看了看他,一个个脸上露出了喜滋滋的样子。这时候楚望台附近已响起了凌乱的枪声。 马荣大喝一声:“站队!”士兵们很快地站好了整齐的队伍。马荣用他那坚定的目光扫视了大家一圈,然后响亮地说道:“士兵们,我们盼望的这一天终于来到了。现在就按你们以前的位置,占领楚望台,开始吧!” 士兵们迅速地向各自的目标快速运动,不一会儿,各个重要岗位已经全部被革命士兵占领。 这时候,已发现工程8营的队伍向这边快速运动,李克果找不到队官吴兆麟,只得急忙地往这边跑,一边跑一边对马荣喊:“你们怎么还不打啊,快打啊!”马荣严肃地对李克果说:“请你迅速离开楚望台,我们革命党已经起义了。” 李克果知道受了欺骗,大骂道:“好个马荣,你骗了我,等我逮到你,看不把你碎尸万段。”马荣大呼一声:“再不走,我们可要开枪了。”李克果还是赖着不走。马荣大喊一声:“开枪!” 士兵们一阵乱枪,只打得楚望台上砖块乱飞。 李克果和一些反动军官一看大势已去,只得纷纷逃走。 熊秉坤到达了楚望台,马荣、罗炳顺立刻领着这支队伍和熊秉坤的队伍会合在一起。熊秉坤又叫工程营的郑汉章、徐干诚迅速回营去召集还没有来楚望台的同志。 听说楚望台已被占领,一些没敢来楚望台的同志坚定了信心,纷纷前来参加起义,不一会儿,工程营的同志已经增加到了300多人。 金兆荣、郑汉章、蒋士杰、马荣、公韧等紧紧地围拢在熊秉坤的身旁,紧急磋商军务。 公韧说:“虽然我们占领了楚望台,但是我们只有300多人,和敌人一比,兵力太薄弱了,如果敌人来进攻,后果不堪设想。现在我们只有趁热打铁,一方面发展我们的力量,敦促各方快快起义,一方面向敌人进攻,打乱敌人的部署。就是暂时不进攻的话,也最起码是骚扰敌人,不让敌人知道我们的虚实。” 金兆荣晃着枪说:“熊代表,现在我们就听你的了。你说怎么办,咱就怎么办?” 熊秉坤点了点头,和几个人简单地商量了商量,心里逐渐形成了一套作战方案。他对几个人说了说自己的作战计划,几个人都表示同意,熊秉坤点了点头说:“既然大家相信我,那我就宣布命令吧?”众人一齐说:“宣布吧。”“越快越好。” 熊秉坤站到了一个高地方,看到楚望台上秩序混乱,有的士兵在领取子弹,有的士兵背着枪到处转悠,有的士兵坐在一边抽着烟歇着,有的士兵三三两两地开小会。熊秉坤大声喊道:“革命的士兵们,我以工营8营革命代表的身份宣布,现在站队集合,发布命令。” 熊秉坤喊了这些话后,共进会和文学社的士兵纷纷前来集合站队,可是也有一些没有加入革命组织的人,站在一边看热闹。熊秉坤心里着急,但是也是没有办法,还是一口气下达了10条命令: “一、本军应寇以‘革命军’三字,称‘湖北革命军’,其兵种队号,暂袭用旧制。二、本军今夜作战,应以破坏湖北行政机关,完成武昌独立为原则。三、本军作战以肃清督署为最大目标……”。 公韧心想,这些命令说给一般士兵用处不大,一般人也记不住这么多事情,有些命令只需下达给带兵的长官就行了。 熊秉坤发布命令的时候,圈内的士兵一脸茫然,不知所以然,圈外的士兵仍然在三三两两地唧唧喳喳。 公韧叹了一口气,对唐青盈说:“当兵的不听熊秉坤的,这就麻烦了。”唐青盈咬着牙说:“邓玉麟呢?蒋翊武呢?刘公呢?这些人都上哪里去了,怎么关键时刻一个人也找不到了。” 公韧听到几个圈外士兵在小声嘀咕:“这个说话的是干什么的,凭什么命令我们。”另一个士兵说:“这个人叫熊秉坤,不过是后队三棚的一个正目,有什么了不起,瞎咋呼什么,不听他的。” 公韧就问金兆荣:“那几个士兵是不是咱们的人?”金兆荣看了看说:“不是,他们只是一般的士兵,为了响应起义,临时加入到队伍里的。”公韧对金兆荣说:“赶快传达给咱们的骨干,要维护咱们的熊代表。这样乱七八糟地不听命令,太危险了。” 金兆荣马上去告诉共进会和文学社的人,叫他们维护好熊秉坤的威信。 公韧站在了熊秉坤的旁边,朝底下大声喊道:“士兵同志们,大家既然都是革命士兵,就要遵守革命纪律,现在命令已下,大家快去执行吧。” 公韧这么一喊,有一个士兵举着枪喊:“你是干什么的?我们这里为什么没有一个我们信任的军官带领。我们不服!”这个士兵一喊,其他几个人也跟着他起哄。 唐青盈一看急了,拔出了手枪,就要动武。公韧赶紧把她拉到一边,告诉她:“这个时候,千万别添乱。”金兆荣也站到高处喊:“革命的士兵们,士兵就是要坚决服从命令,我们听熊代表的,坚决去执行命令。”金兆荣这么一喊,一些共进会、文学社的士兵纷纷支持金兆荣,可是圈外的那些士兵还是不听,在一边吵吵嚷嚷。 士兵渐渐形成了以共进会、文学社为一派,以其他士兵为一派的阵列,两方面吵吵闹闹,越吵分歧越大。 正在这时候,士兵汪长林把左队队官吴兆麟找了来。那些士兵一看,个个脸上露出了惊喜的样子,纷纷迎上前去,靠拢在他的旁边。 公韧问金兆荣“这个人是干什么的?”金兆荣说:“这个人是左队队官,叫吴兆麟,原来参加过日知会,有革命倾向,丙午之狱(农历1906年11月23日)后,和革命组织失去了联系,现在政治倾向不祥。不过这个人是湖北参谋学校的毕业生,军事知识挺好,还算是个有能力的人。” 这时候,汪长林拉着吴兆麟又来找熊秉坤,原来两个人也认识,只是不怎么熟悉。熊秉坤问吴兆麟:“打清狗子,你愿意不愿意?”吴兆麟说:“日知会就是反清狗子的,还说什么愿意不愿意。”熊秉坤热情地摇着吴兆麟的手,高兴地说:“那好,我们就是革命同志了。” 熊秉坤又转过身来,和金兆荣、公韧几个小声商量说:“吴兆麟既然愿意革命,又有指挥才能,让他担任总指挥如何?”金兆荣急忙把熊秉坤拉到了一边,小声说:“不行!不行!他又不是共进会、文学社的人,怎么能让他当总指挥呢?”公韧也说:“不可!不可!请神容易送神难,到时候怕部队掌握不住了。” 熊秉坤说:“你们不看看那些人,他们听吴兆麟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样两方面一联合,部队就能打仗了。要是这样一盘散沙下去,谁也不听谁的,部队可就十分危险了。” 金兆荣听了熊秉坤的这番话,歪了歪头,不再说话。公韧想了想,一时也无计可施,倒不如两派暂且联合,先能打仗再说,也就不再反对熊秉坤的意见了。 熊秉坤过去对吴兆麟说:“让你担任临时总指挥,干不干?”吴兆麟连忙摆着手说:“不行,不行,我吴兆麟何德何能,你们不杀我,我已经感谢不尽了,哪能再当总指挥呢。不行!不行!”他旁边的一些士兵却怂恿吴兆麟说:“行啊,行啊,吴队官道德学问高,不但本营同志敬仰,全军也素来推崇。”“我们久仰队官是日知会干事,所以推选你为总指挥,希望队官不要推辞。” 吴兆麟说:“我素来向往革命,今日起义,倒是符合我的心意。但你们起义后,队伍混乱,非常喧嚣,这实在是兵家之忌,何况夜战以肃静为主,否则不可指挥。我们既然革命,对于军事,须严守纪律,绝对服从命令,方能稳操胜算。瑞徵之凶残,满清之无道,我是知道的,像今日之起义,只有我工程营起事,各处均无响应,我看实在是危险。我万万不能接受总指挥之任,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那些士兵说:“队官既然说军队要服从命令,我们一定服从,如有不服从的,或有临阵脱逃的,请总指挥以军法从事。”“我们这些人,愿意遵守命令,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熊秉坤也劝吴兆麟说:“既然士兵们拥护你,你就干吧!我们共进会、文学社的人也同意。”吴兆麟还是一股劲地光摇头:“不行,不行,我当个一般的小队长还可以,当总指挥可不行,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金兆荣急了,用枪托推了吴兆麟一下说:“让你干,你就干,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要是清狗子打过来,说什么也晚了,咱们谁也活不了!” 吴兆麟一看,再推辞下去也没有时间了,只得对熊秉坤说:“我可是只当临时总指挥,打完这一仗我就不干了,就是这一仗,你也得在后面撑着啊,你要是不撑着,我也就没法干了。”熊秉坤说:“我还算个副的,有什么事我在后面顶着。”吴兆麟说:“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这杀头的差使,我也就豁上了。” 吴兆麟立即和熊秉坤几个人仔细研究了一下军事情况,研究得差不多了,吴兆麟往高处一站,熊秉坤也紧紧地站在他的旁边。底下的士兵们立刻不说话了,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高处的这两个人,吴兆麟大喊一声:“全营革命士兵们,现在站队集合。” 底下士兵们一阵纷乱,很快地按照旧的编制,成队成排地站好了整齐的队伍,旁边再也没有了一个闲人。 吴兆麟声音洪亮地说道:“士兵们和革命代表推选我为临时总指挥,你们赞成吧?”底下士兵们喊:“赞成。”吴兆麟又问:“服从命令吧?”众人喊:“服从。”吴兆麟又说:“违令者斩,可不可以?”大家说:“可以。”吴兆麟严肃地说:“好!我现在就发布命令。” 底下士兵们一阵振奋。吴兆麟往下威严地扫视了大家一圈,大喊:“前队排长伍正林!”伍正林大喊一声:“到!”立刻雄赳赳,气昂昂地持枪跑了过来。吴兆麟命令他说:“你带领前队第一、二两排,经津水闸向保安门正街搜索前进,在督署前展开攻击。” 伍正林大喊一声:“是!”立刻领着前队第一、二两排执行命令去了。 吴兆麟又喊:“右队排长旷名功!”旷名功大喊一声:“到!”来到了吴兆麟跟前。吴兆麟命令他说:“你立刻带领右队第一、二两排,经紫阳桥向王府口搜索前进,在督署后展开攻击。” 旷名功大喊一声:“是!”立刻带领着右队第一、二两排执行命令去了。 吴兆麟接着命令马荣带兵一排,向宪兵队东南端进攻,金兆荣带兵一排,向宪兵队西南进攻,两排互相联络,即时将宪兵队消灭;周占奎率兵两排,固守楚望台北端阵地;徐少斌带兵一排,先夺取中和门,策应金兆荣然后迎接炮队进城;陈有辉带兵一班,往通湘门附近侦察;唐荣斌带兵一班,往中和门附近侦察;罗炳顺带兵一队,把楚望台附近交通、电线等,彻底破坏;其余为总预备队,由副指挥熊秉坤率领,在楚望台北端待命。今夜的口号为“兴汉”。 命令下达后,各队带着从楚望台军械库里领取的充足弹药,立即去完成自己的任务。不一会儿,各处陆续响起了进攻的枪声。 熊秉坤松了一口气,公韧、唐青盈也松了一口气。公韧对唐青盈小声说:“看来,吴兆麟还有两下子。”唐青盈小声不服气地说:“老熟套子了,没有这两下子,不白穿了这身军装。坏都坏在那些士兵身上,他们为什么非得听吴兆麟的。” 半小时后,马荣来报告说:“我排已同金兆荣将宪兵营内10余名旗兵斩决,并占领了宪兵营。”吴兆麟听了大喜,立刻命令马荣出中和门掩护炮8标进城,又命令金兆荣防守中和门。 不一会儿,伍正林和旷名功也回来了,4个排的人,剩下了不到1个排。吴兆麟见状大怒,立刻吩咐一声:“来人,把伍正林和旷名功给我绑了。”上来4个士兵就把两个人绑了起来,吴兆麟大声命令:“拉出去,枪毙!” 熊秉坤见状大惊,急忙劝吴兆麟说:“他们完不成任务,也不能光怨他们,是敌人太强大了。现在正在激战,先斩军官,对我们不利。”吴兆麟仍然余怒未消,气冲冲地说:“既然战事不利,士兵损失严重,为什么你俩还回来。长官发布命令,就应该想方设法完成才是,都和你们一样,命令如何才能贯彻下去。” 伍正林和旷名功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只等着一死。 公韧想到此事复杂,也怕吴兆麟乱杀无辜,伤了革命军的元气,先把他俩救下来再说。于是对吴兆麟说:“看来他们也知道错了,目前正是用人之际,仗有的是打。待一会儿,让他们戴罪立功不行吗?” 吴兆麟这才对两个人摆了摆手,不愿意再理他俩。士兵们给俩人松了绑,伍正林和旷名功赶紧低着头下去了。 第一百九十二回 蔡济民鼓动29标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大约在晚上9点钟的时候,楚望台北边一阵子纷乱,有士兵来报告说,右旗第29标在蔡济民的带领下,有20多人前来响应起义。 熊秉坤、公韧和吴兆麟听了大喜,赶紧到楚望台北边来迎接义军,虽然29标来的人数不多,但是两支队伍会合在一起,那也是军心大振。 原来晚上7点左右,武胜门外火光冲天,工程营内枪声大作。蔡济民知道起义已经开始,立即带领巡查队集合站队,带着这支队伍在营房内转了好几圈,并且让士兵大呼:“革命党起义了,火速打开军械库取出弹药,到楚望台集合。”“革命的同志们,赶快行动起来,打倒清政府,建立共和。”“全城都起义了,快快行动啊。”并不断地朝天开枪,督促各部起义。 听到巡查队的鼓动,革命同志纷纷出来联系。蔡济民看到鼓动的差不多了,让29标的革命党人继续在后面组织起义,自己先带领着这支巡查队向楚望台冲去。 29标第3营留守队官胡效骞平时即向往革命,这时候看到蔡济民到处鼓动起义,也不禁动了心,就出来观看动静。3营的革命代表杜武库、陈人杰找到了胡效骞,动员他说:“第2营都起义了,咱们都是汉人,为什么不跟着起义。你就是不起义,以后也脱离不了干系,还不如一块儿反了算了。” 胡效骞还是有点儿犹豫,说:“不知道士兵们怎么想的,是否能和我们一块儿起义。” 杜武库拿过哨子一吹,第3营的200多个士兵纷纷往这里跑来集合,一边跑,一边喊:“革命啊!革命啊!”“造反了!造反了!”胡效骞看到这种情景,坚定了信心,答应和杜武库、陈人杰等革命党一块儿起义,于是把队伍也带到了楚望台集合。 楚望台的熊秉坤、吴兆麟、蔡济民和胡效骞还没说上几句话,又听到楚望台北边一阵嘈杂。有士兵来报告说,右旗第30标的革命士兵150人,在吴醒汉、彭纪麟、马明熙的带领下,已经来到了楚望台,参加起义。听到了这个好消息,楚望台的革命士兵又是一阵热烈的欢呼。 10月10日早晨,30标和29标在同一操场操练,忽然张彪派卫兵数人将张廷辅扑去。30标和29标的革命同志看到这种情况怒不可遏,恨不能立即摸起枪起义。收操回营后,都纷纷传说着,武昌小朝街失事,张廷辅全家被捕获,清军大肆搜捕革命党,彭楚藩、刘复基、杨鸿盛三英雄壮烈牺牲,其余机关人员逃散等消息。面对这种严峻形势,清军又严禁各营官兵互相往来,革命党人消息不通,都处在时刻担心被清军捕去的诚惶诚恐之中。 10日上午换班时,正好是29标蔡济民带领巡查队值班,30标第1营吴醒汉也带领巡查队巡查,30标第2营是徐达明在门口值班。3个人均站在营房门口面面相觑,情绪低落,欲言又止。 过了一会儿,吴醒汉快走几步,和蔡济民同行,徐达明也急步赶了过来。蔡济民低声问吴醒汉:“怎么办?”吴醒汉果断地说:“死中求生,非干不可。”蔡济民说:“今天下午3点点名时先干起来,你先率30标1、2、3营同志,占领楚望台军械库,我带领29标第1、2、3营进攻督署,工程营、炮队我派人去通知,同时起义。”说完,各回本营,告知革命同志准备起义。 3点时各标没有出操。晚上7点钟时,忽然听到工程营内枪声大作,29标30标的守卫士兵也纷纷开枪。30标第2营后队代表彭纪麟吹响警笛,大呼站队,革命士兵们各执武器在手,纷纷争着站队集合。第1营吴醒汉也吹响警笛,大呼站队集合,而这时营长郜翔震却拿着手枪,站在士兵旁边大呼:“第1营不许站队,不许外出,谁要违反命令,严惩不贷!” 由于第1营旗兵和汉兵各占一半,而汉兵也不都是革命党,形势霎时紧张了起来。 吴醒汉带领着临时召集起来的汉人队伍,慢慢地靠近了郜翔震,向他声色俱厉地说:“你的命令当然要服从,但是你没听到枪声吗?我们不能不整顿队伍,配上子弹,以防不测。” 郜翔震大声地说:“我问你是不是革命党?”吴醒汉严肃地说:“我首先是个军人,军人首先是要自保,要是别人向我们进攻,我们没有准备被打垮了,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郜翔震听到吴醒汉说得有理有据,低着头不再言语了。 吴醒汉立即命令革命士兵,冲入军械库,并派4个人把守住大门,将库里所有的子弹发给汉人士兵。后面的旗兵也不少,他们一粒子弹也没有得到,但是他们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人敢来要子弹。 吴醒汉在饭厅里整顿队伍,冲出来后,和第2营第3营的革命士兵会合在一起,向营房门口冲去。这时候,营房大门口发现了一队旗兵,他们排着整齐的队伍,一个挨一个地手举步枪,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这边的革命士兵。 这边革命士兵也纷纷拉动枪栓,朝那边瞄准,就等着一声令下,进行攻击。彭纪麟紧张地问吴醒汉:“怎么办?咱们只有一鼓作气冲出去!没有别的办法。”吴醒汉略微一考虑,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没时间和他们纠缠。走!” 吴醒汉在前面带领着这支队伍,迅速向后转,到了营房的侧面。这段墙头比较矮,墙砖早已腐朽不堪,整堵墙显得凸凹不平,松松垮垮。吴醒汉找准了一个点,指着它大喝一声:“就在这里,推倒!” 10多个士兵立刻扑上去,用手附在墙上,更多的士兵拥上去,把手放在他们的肩膀上,身体靠在他们的身上,后面是更多的士兵。这100多个士兵组成了一个坚强的整体,一个接一个地往前传递着力量。 吴醒汉两手往前推着比划着,大喊一声:“一、二!”“嗨――”众士兵一齐用力,墙开始颤抖了。吴醒汉又大喊一声:“一、二!”“嗨――”众士兵开始怒吼了,墙壁开始晃悠了。在一次又一次的齐心合力的推搡中,墙头一次比一次晃荡得厉害,最后终于禁不住这种巨大的凝聚力量,“轰――”地一声倒塌了。还没等弥漫的灰尘散尽,吴醒汉带领着这支队伍,迅速向楚望台奔去…… 楚望台上的工程营、29标、30标的几个革命代表正在研究着军务,徐少斌又派人给楚望台送来更大的好消息,南湖的炮8标已经全标起义。在管带蒋明经和队官张文鼎、蔡德懋、尚安邦、柳柏章等率领下,和邓玉麟一起,已经进了中和门。 当时10月9日晚,邓玉麟从工程营出来后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想从文昌门出门,不料当日戒严,文昌门出门进门搜查得极其严密,根本不能带弹药出城。邓玉麟在附近转了好几圈,一看实在没有办法,不得已把随身携带的炸弹、子弹丢进了水沟里,混出了城门。 出了城门后,邓玉麟急急忙忙赶往南湖炮队,到了南湖炮队一看,营门紧闭,邓玉麟只好翻墙而入。他仗着曾在这里当过兵,比较熟悉,摸到了蔡汉卿的屋里,叫醒了蔡汉卿。蔡汉卿又召集了共进会和文学社的代表孟发承、王鹤年、杜鼎、王广聚、张抚国等,悄悄在马棚里开会。 马棚里拴着一排排拉大炮的马匹,它们在安闲地吃草、咀嚼,看到生人来了,一匹匹马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屁股一股劲地朝旁边扭动着,躲避着生人。邓玉麟几个在满是草料味、马粪味和成群的蚊虫叮咬中蹲下来,紧张地研究着军情。 邓玉麟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事变的经过,严峻地说:“同志们的花名册,各种文件都被清军搜去,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城内各部已经决定在今晚12时起义,我们炮队何去何从,请同志们定夺?” 几个代表商量了商量,由蔡汉卿代表全标士兵说:“没什么说的,我们炮8标将和全城的革命党一块儿起义。”邓玉麟大声地说:“好!”随即拿出总指挥部的命令让大家在马灯下互相传看。 同志们看完了命令,一齐点头表示服从。大家又商量了几条具体意见:一是将炮内撞针及炮弹底火装上,随时准备起义;二是每尊大炮预备马夫4名,听到命令在何处放置大炮,即由马夫将大炮拖到何处。 开完了会,各代表纷纷回去准备,而这时,炮8标的士兵都已经休息,深夜难于集合,而且炮兵必须有步兵的掩护才能行动。炮队的代表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通知部分骨干,在静静地等待着城内起义。 这一夜,炮队的革命骨干在等待着城内的枪声,而城内的士兵则在等待着城外的炮声,双方都在焦躁和惊恐中苦苦熬了一夜。 邓玉麟心烦意乱地在马棚中煎熬了一夜,身上白白地被咬了许多疙瘩,心中也实在纳闷,为什么城里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呢。第二天一早,他就和炮8标总代表徐万年到城里去观看动静,到了中和门,门还关着不让进。他嘱咐徐万年在城外十字街等待城门开门,开门后进城到小朝街85号去问问情况。自己则坐着船到汉口公和里19号,向孙武报告耽误起义的原因。 邓玉麟在孙武那里,正好碰到了李作栋,李作栋拿出了两面旗,交给了邓玉麟说:“自从宝善里失事后,就剩下这两面旗帜了,你拿去吧,到起义的时候好用。”邓玉麟就把旗帜一圈圈地缠在了腰里,准备在起义时使用。 下午邓玉麟和李作栋雇了一条小船,经鹦鹉洲渡江,过了江,两人往武昌中和门徐徐而来。还没到城门口,就看到城门口密密麻麻地围着一些人,好像在看着什么东西。 俩人离城门口越来越近,一些从城门口出来的人不断地朝着俩人打量着,脸上显出犹疑的神色。忽然徐万年迎面走来,一边走一边给俩人使眼色,邓玉麟会意,拉了李作栋一把,跟着徐万年往回走。到了一个僻静处,徐万年悄悄对邓玉麟说:“你俩好自在啊,我等了你一天了,城门口正贴着你和李作栋的照片呢!不要命了。” 邓玉麟大吃一惊,如果冒冒失失地进城,被守城清军抓获,自己牺牲倒是小事,耽误了起义可是大事。 徐万年又说:“小朝街85号昨晚上已遭到破坏,许多机关都毁了,彭楚藩、刘复基、杨鸿盛三人今天早上已在督署门口被杀。”邓玉麟听到如此变故,既吃惊又悲伤,心想,事已至此,只能回去和同志们商量,是进是退,需要速速做出决定。他招呼着二人,急忙由白沙洲回到了南湖炮队。 三人回到了南湖炮队时,已经是下午5点了,这时候几个代表正在焦急地等待着他们回来。孟发承着急地报告说:“工程营、29标的人还在等着你,问你是不是在南湖炮队,城内各部已经决定今晚7时起义,叫南湖炮队响应。” 邓玉麟转身问徐万年:“你是炮队总代表,你说怎么办呢?”徐万年两掌一击说:“我还有什么话说,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坚决响应各部起义,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邓玉麟对孟发承说:“你就对他们说,炮队晚上7时准时起义。”孟发承点了点头,马上和工程营,29标的人联系去了。 邓玉麟和李作栋就坐在马棚里,和吃草的马儿一起,在静静地等待着晚上7点的到来。 晚上7时左右,城内枪声响成一片,武胜门外大火熊熊,邓玉麟知道起义已经开始,马上冲出马棚,朝天开枪,大声呼喊夺炮牵马。 众同志纷纷冲出寝室,有的拖出山炮,在小操场开炮,表示响应起义,有的撬开火药库,夺取炮弹,有的到马棚里拉出马匹,准备套车。邓玉麟从怀里扯出九角十八星旗,叫士兵迅速挂上,有个士兵从屋里找到了两根支蚊帐的竹竿,挂上旗帜,绑在了大炮上,红旗立刻猎猎飘扬起来。 这时候炮8标统带龚光明在北方参观未回,军官卓占标,扬起凤跑到操场上,拿着枪阻止士兵们拉炮。可是士兵们谁也不听他的,该怎样干还是怎样干。卓占标,杨起凤不敢开枪,赶紧回去报告管带姜明经说:“士兵们已经骚乱,请姜管带带兵去弹压。” 姜明经鼻子哼了哼说:“张彪都没有办法,我哪有什么好办法。我奉劝你俩也不要管,免得士兵急了,你俩性命不保。”卓占标着急地说:“士兵们骚乱,长官如果不去干涉,恐怕遭受牵连。”姜明经讥讽他俩说:“你俩以为管了就不受牵连了吗?制止不了,还是要革职查办。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不就加入革命军,要不就赶紧逃命?” 卓占标和杨起凤想了想,根本不敢加入革命军,只好逃命去了。 士兵们经过一阵忙乱,拉出了炮挂在了车上,车上装满了炮弹,马匹也套在了车上,只等着一声令下,就要出发。邓玉麟和徐万发突然发现,管带姜明经和几个队官也站在了队伍里面。 邓玉麟既高兴又吃惊,赶紧上去拉着姜明经的手说:“谢谢姜管带起义。”姜明经笑着说:“你们怎么开会,怎么布置起义,其实我都知道。我们都是汉人,就是我不反的话,也要革职查办,那就只好反了吧!” 邓玉麟听了哈哈一笑,姜明经也笑了。 邓玉麟又命令,连发三炮,以示军威。大炮慢慢地调转炮口,朝着武昌城的上空,“轰――轰――轰――”地连发三炮,三缕火光呼啸着,成弧线越过了武昌城,落到了长江里,激起了冲天的水柱。轰隆隆的炮声震动了武昌城,鼓舞了起义士兵的勇气,打击了防守清兵的士气,震动了方圆几十里地的人们。于是,炮8标保持着全标的建制,在车辚辚马萧萧中向武昌中和门进发。 当时马队第8标和步队第32标就在炮兵第8标的附近,听到了炮队里面炮声隆隆,人声嘈杂,知道发生了变故,马队第8标统制喻化龙和步队第32标统制孙国宾急忙派人骑马飞报铁忠。铁忠听了大吃一惊,急忙下达命令,叫喻化龙和孙国宾火速派兵围剿炮8标。 当时骑兵第8标参加革命活动的已有百分之七十,但是没有一个长官加入。10月9日革命党准备起义的通知,马队革命代表祁国钧辗转得知,立刻积极准备行动。10日晚上7点钟左右,祁国钧看到城外起火,城内枪声大作,炮8标里又炮声隆隆,知道起义已经开始,急忙召集同志,准备跟在炮队后面,入城参加起义。 喻化龙接到了铁忠的命令,还没有组织起部队进攻,已经看到了标里乱腾腾的,也有站队集合的,也有在旁边观看的,也有少数军官来找他请示的,自身尚且不保,哪里还能出兵围剿炮8标,只能是装傻卖呆,不执行铁忠的命令。 32标留在南湖的,仅有第2营左右两队,加上其他各营留守的老兵、新兵共有400多人。32标革命代表孙长福曾和炮队8标孟发承,马队祁国钧商定,要一致行动。这时候听到炮8标响起炮声,革命党人郑文斌、王立鹏立刻在厨房内放火响应,不一会儿,熊熊的火光照亮了32标的整个营房。 这时候炮8标派来联络、发动的金明山,又跑到操场上大呼:“炮8标全标已经起义入城,特来请你们作掩护。” 32标的士兵们听了更是为之振奋,革命党人戴鸿炳在操场内吹哨集合,各营留守人员纷纷冲出来,要跟着革命党人一块儿起义入城。 孙国安虽然接到了铁忠的命令,要他围剿炮8标,但他此时已是无能为力。 铁忠一看,自己的命令已经不起作用了,十分生气,又发电报再次催促32标的孙国安,叫他火速追剿炮8标。电报上说:“贵标统如能将炮8标扑灭,我将禀明大帅重赏。如观望不前,即行问罪。”孙国安迫不得已,只得派队官楚英,领着仓促集合起来的一队士兵,去追击炮8标。 楚英带领队伍走到了中和门外的武泰闸,再也不敢往前走了,只是命令部队在该处朝城里放枪。在此处不远处防卫的正是马荣,听到了这一阵枪声,知道是清兵前来捣乱,立刻带兵一排人朝楚英这边冲杀过来。革命士兵一个个英勇无比,奋勇冲锋,只杀得楚英这队人连连败退。 楚英本来就怯战,再加上队伍里的革命党人趁机鼓动一部分士兵反水,楚英控制不住局势,只好领着残兵败将退回了32标营房内。刚到了营房里,又碰到了32标的士兵们在孙长福的带领下往城里去响应起义,本队的士兵也跟着哗变。楚英一看,要是再阻止士兵起义,恐怕已是性命不保,只得单身逃走。 炮8标在金兆荣、马荣、徐少斌等人的掩护下顺利进城。进了城后,立即按照起义的命令,把六尊大炮安置在中和门城墙上,朝着清督署猛烈轰击。顿时,督署里面火光阵阵,炮声隆隆,炮弹打到了哪里,哪里就墙倒屋塌,密集的清兵躺倒一片。 残缺不全的清兵死尸,受伤士兵的**声,巨大的心里震撼,极大地动摇了清军阵线。炮队又把大炮布置在楚望台高地上,朝着15协41标以及还没有起义的清军一阵猛轰,致使这些清军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第一百九十三回 吴醒汉智取郜翔震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楚望台上,除了工程第8营,第21协工程队、辎重队,右旗第29标、30标,南湖炮8标,南湖第32标,南湖马队第8标参加起义以外,陆军测绘学堂,左旗第31标留守部队,陆军第3中学及其他军事学堂,也纷纷响应起义,来到了楚望台大本营集合。参加起义的士兵和学生已经达到了3000人,使形势迅速朝着有利于革命的方面转化。 革命总指挥部又吸收了蔡济民为副总指挥,这样总指挥部领导已成为三人。 有人找来了一副军事地图,3个人在地图上仔细研究着敌我双方的情况。吴兆麟指着地图说:“武昌城不算大,东西5里,南北6里,西南为清督署所在地。督署后面右侧地形狭窄,民房密集,非用武之地。督府门口的长街,南倚望山门,北至水陆街,再北为大都司巷,巷东口不远为王府口。望山门至王府口约2里半,这是进攻督署的必经之道。清军为了巩固督署的防线,在王府口至望山门一线布置了南北的重要防线,再一线就是望山门至保安门正街,也设置了一条东西的重要防线。敌人的总兵力加起来,不少于5000人。” 熊秉坤对吴兆麟说:“你就说这一仗怎么打吧?”吴兆麟说:“我们的炮兵已经布置在城墙上、楚望台高地上,还要布置在蛇山阵地上。炮兵是军中之魂,我们要充分利用火炮的威力,狠狠地打击敌人,为步兵开辟前进的道路。各路进攻部队注意放火,给炮兵指示目标。进攻上我们可以分成三路。第一路由邝杰率领,由紫阳桥向王府口正街搜索前进,第29标一路附入该路。第三路由30标的马明熙、吴醒汉率领,由津水闸向保安门正街搜索前进,第29标张鹏可并入该路。第二路为一、三路的策应部队,由马荣率领,向水陆街搜索前进。” 熊秉坤大声说:“好!就这样办,我到第三路去,因为这是进攻督署的主攻部队。”吴兆麟说:“还是你在这里坐阵,我到前沿去吧!”熊秉坤说:“你在这里比我的作用大,前头冲冲杀杀的有我就可以了。”蔡济民说:“那我更要到前沿去,第一路29标的弟兄们听我的话。”吴兆麟说:“那样的话,二位就辛苦了,有什么事的话,咱们就用南湖马队第8标联系。” 看到熊秉坤要到前线去,公韧忙对唐青盈使了个眼色,对熊秉坤说:“我和唐青盈不是来看热闹的,是来打仗的,你走到哪,我们就跟着你到哪。”熊秉坤说:“你待在总指挥部里,恐怕更能发挥作用。”唐青盈插嘴说:“还发挥作用呢,我一看到吴兆麟这个小子就烦,一个完全的投机派。真是好马长到腿上,好人长到嘴上。” 公韧急忙上前就要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说:“这种时候,千万不能闹矛盾。大局为重!大局为重!”他俩的话,熊秉坤装作听不见,说:“既然你俩愿意到前沿去也好,那里正需要军事干部,咱们就一块儿去。” 熊秉坤、公韧和唐青盈急忙领着工程营的队伍,向津水闸跑步前进。这时候城里的各个角落不断地响着枪声,不时地有一颗颗的流弹从士兵们的身旁穿过。到了津水闸时,已经是11日凌晨3点了,津水闸原有30标的马明熙、吴醒汉部约150人,再加上这支队伍,总共有600多人。 熊秉坤问了问情况,和几个人商量了商量,然后由29标张鹏带领,组织了第一次进攻。由于马路狭窄,只有五六米宽,士兵们无处藏身,只能是一个挨着一个,往前搜索前进。到了巷子深处,突然从马路两边的房顶上和墙上的枪眼里射出了无数的步枪和机关枪子弹,把进攻的士兵横七竖八地打倒了一大片。后边的一看不好,不敢继续进攻,只好退了回来。这时候城墙上又射下了无数的子弹,打得革命军几乎抬不起头来。 唐青盈脸色一变,袖子一挽,就要带领着队伍再次冲锋。熊秉坤一把拉住了她,说:“先别慌,敌人火力太强,又是在暗处,兵力比我们又多,我们就是全打光了,也打不进去。”公韧说:“是呀,这里到处黑灯瞎火的,炮兵看不清目标,如果炮队向敌人连续发炮,准能把敌人打垮。”熊秉坤说:“蛇山是武昌的制高点,只要我们把炮架在了蛇山上,愿意往哪里打就往哪里打。刚才29标的一个排掩护炮兵上蛇山,不知道这时候上去了没有,如果上去了,我们就通知蛇山阵地发炮,先打他稀哩哗啦,然后再进攻。” 几个人正商量着,突然41标方向传来了激烈的枪声。熊秉坤大吃一惊,说:“不好,想必是往蛇山的炮队遭到了41标的攻击,情况不妙。”果然一会儿,一个骑兵来报告说,往蛇山去的炮队遭到了敌41标的进攻,被阻止在路上,请求支援。 公韧大声地说:“让我带一部分人去支援吧,要不,炮兵损失了,必然影响到全局。”唐青盈反对说:“那里的事情自有楚望台处理,我们这里进攻的部队都不够,哪里能抽出人来支援他们。”公韧说:“楚望台的兵力已经十分薄弱,哪里还能抽出人来,我们要是不去救,炮队可就危险了。” 熊秉坤略微考虑了一下,说:“没有炮兵的支援,我们难以进攻,而现在往蛇山的炮兵又遇到了麻烦。我看这么着吧,公韧和吴醒汉迅速带领两个排去支援炮队,只有打垮了41标,大炮才能拉上蛇山,一旦蛇山的大炮支好了,我们这里就主动了。” 接到了命令,公韧、唐青盈、吴醒汉立刻带着两个排,向那边冲去,当跑到右旗附近时,突然遇到了一营旗兵挡住了去路。唐青盈挥舞着手枪,正要带领队伍向那边冲锋,公韧一把拦住了她,看到吴醒汉正在朝那支队伍仔细瞭望。 吴醒汉观察了一阵,确信那队人正是自己本营的士兵,带兵的正是管带郜翔震。吴醒汉把手枪掖到了枪套里,朝着后边摆了摆手,然后不慌不忙地领着队伍走了过去。 郜翔震一看是吴醒汉,怒气冲天,恶狠狠的训斥道:“谁让你把队伍带出营房的,上面知道了可要杀头的。这个责任你能担待得起吗?”那些士兵也一个个怒目相视,纷纷责难吴醒汉,这个说:“你可别是乱党,连累了本营弟兄。”那个说:“造反可要杀头的,长官对我们不错,我们可要对得起国家。” 这边的革命士兵听了这些话,大为愤慨。有的气得大骂:“你们满人,能和我们汉人一样吗?我们汉人受你们欺负200多年了,今天就是要出出气。”有的骂:“我们就是要造反,打倒你们的政府,建立我们的政府。”说着说着,有的就拉动枪栓,要朝有枪无子弹的旗兵开枪射击。 吴醒汉急忙朝部下摆了摆手,制止住了一部分士兵的鲁莽行为。吴醒汉从手枪套里拔出手枪,用手枪点着郜翔震说:“我警告你,今天我们就是要革命。你要再胡扯,可别怪我枪子无情,不讲情面。” 由于吴醒汉的枪不住地点着郜翔震的脑袋,吓得郜翔震不敢说话,老看着那支手枪,生怕手枪走火。那些旗兵不服气,不住地乱骂,可是枪里没有子弹,底气到底还是不足,也怕革命军乱开枪,白白成了枪下之鬼。 唐青盈看了心里好笑,公韧也佩服吴醒汉有胆有识。 等到吴醒汉发泄完了,郜翔震才说:“你只要回营归队,咱们什么事儿也没有,我绝不上长官那里汇报。”吴醒汉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说:“那我和弟兄们商量商量吧?” 吴醒汉回来,急忙拉着公韧和唐青盈到一边去商量计策,这四五十个革命士兵就端着枪和那一营旗兵对峙着。 这时候楚望台上又响起了大炮的轰鸣声,一颗颗炮弹落在了41标营房内,只打得41标砖石乱飞,人喊马叫,乱成一团。唐青盈提醒吴醒汉说:“我们的任务,是迅速保护炮队进驻蛇山阵地。对付眼前的旗兵,只有迅速消灭或者冲散。”公韧拉了唐青盈一把,说:“你先听听吴同志的意见?” 吴醒汉说:“眼前的旗兵也是心腹大患,这30标除了郜翔震的1个营外,还有谢元凯的1个营,汉兵旗兵也是混在了一起。这个郜翔震和谢元凯又是同学,关系非同一般,如果他们看出我们的破绽,两部联合起来,再从别处找到子弹,进攻我们蛇山的炮兵,我炮兵可是凶多吉少。29标的那一个排,根本对付不了。” 公韧问:“你的意见怎么办呢?”吴醒汉说:“将计就计,跟着郜翔震回营,除去郜翔震,谢元凯两个人,才能死中求生。”公韧说:“你的计策很好,就这样办。” 唐青盈担心地问:“那41标怎么办呢?”吴醒汉果断地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41标先由29标的那一个排顶一会儿,我们解决了30标,再去打41标。”唐青盈见吴醒汉说得这么坚决、果断,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反对。 公韧和唐青盈回到了队伍里,向革命士兵们悄悄布置了一番。 吴醒汉过去对郜翔震说:“回营就回营吧,早晚脱不了回营,士兵们同意了。”郜翔震听了这个消息大喜过望,高兴地对吴醒汉说:“这就对了,下级服从上级,士兵服从长官,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事就到此为止了,我绝对不会对长官提起半个字。” 两支队伍合成一支,渐渐向30标营房走去,路又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到了营房里,操场上站满了人,汉兵和旗兵混杂在一起,革命士兵与反对革命的士兵混在了一起。吴醒汉和郜翔震一进来,士兵们纷纷投来高兴、怀疑、激动、懊丧的各种目光。 吴醒汉对公韧和唐青盈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往一个高台上一站,大声地对底下的士兵们喊:“汉族的士兵们,我们革命党今天起义了。郜翔震带的是旗兵,他们是清政府的走狗,为了你们的安全,请你们把他们赶走。” 革命士兵和一部分汉族士兵都跟着呼喊:“打啊!”“打啊!”“打清狗子啊!”一部分旗兵低下了头,开始悄悄地往后退去。郜翔震一看,连呼上当,悄悄地也往后面躲去。唐青盈拔出了手枪,朝着郜翔震的头顶上连发数枪,以示震慑,吓得郜翔震撒腿就跑。 革命士兵们也打了几排枪,旗兵们立刻狼奔豕突,顷刻溃散。 吴醒汉对留下来的士兵们重新讲话,他大声地呼喊道:“革命的士兵们,我们起义了。我们的目的就是要推翻满清,建立我们自己的政府。现在我们的目标,就是要进攻41标的反动军队,前进——” 吴醒汉带领着这200多人的队伍,重新出营,赶走了41标的旗兵。他又让一部分人留下来,帮着炮队把大炮安置在了蛇山上,然后领着大部分士兵赶回了前线。 熊秉坤听了公韧对这次战斗的描述后,高兴地拍着吴醒汉的膀子说:“你真是我们军中的赵子龙啊,不但赶走了41标,建立了蛇山阵地,还带回了这么些人。好!这仗打得好啊!”吴醒汉急忙把功劳往别人身上推:“说的这是哪里话啊,还不都是士兵们勇敢,革命意志坚决吗!” 第一百九十四回 唐青盈组织敢死队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这时候第一、二路革命军的进攻速度并不快,三路的进攻基本上都停了下来。但就在这时候,又传来好消息,从塘角入城的起义新军已扫清了除督署以外的绝大部分清军残余,使革命军没有了后顾之忧。第41标的一部分士兵起义,布防在大东门、阅马厂一线,大大加固了义军的后防线。革命军士气大为高涨,纷纷请缨杀敌,清军的士气则更为低落。 总指挥部又下达了第二次进攻的命令,并做了部分调正,并特别强调放火助攻,为炮队指引炮击目标。第一路邝杰改为黄楚楠,第29标姚金墉,张鹏并入此路。第二路仍由马荣率领,第29标高尚志部,第31标吴醒汉部随同前进。第三路熊秉坤充实了一部分力量后,仍然担任正面进攻。第41标胡廷佐部进占官钱局、善后局、电报局,开辟新的战线。 熊秉坤看到部队向保安门进攻时,左侧就是高高的城墙。每当革命军攻击时,城墙上居高临下,射下了暴雨般的子弹,给进攻的部队造成了很大的杀伤。看来,进攻督署城墙是兵家必争之地。熊秉坤一边安排伍正林、徐少斌率领部队向崔家院、恤孤巷一带搜索前进,一边命令曹飞龙率兵一部,突袭城墙。 曹飞龙接到命令后,悄悄带着两排士兵,乘着黑夜登上城墙,摸到了一队清兵跟前,突然一阵冲杀,杀退了敌人,占领了保安门侧面的城墙。炮队迅速从城墙的坡地上运上了两尊山炮,安到了曹飞龙的阵地上,压低炮口,装上炮弹,朝着保安门内的敌人阵地上一阵猛轰,只轰得保安门的清军哭爹叫娘,血肉横飞。 伍正林、徐少斌看到炮弹在敌人群中开花,心中大喜,立即命令队伍快速冲击。当队伍冲进狭窄的恤孤巷时,突然从民房的前后左右飞出了无数的枪弹,革命军纷纷中弹倒地,伤亡惨重。清军乘势追击,伍正林、徐少斌只好带着残部仓促后撤。城墙上的清军也展开了猛烈反击,曹飞龙的两排人抵挡不住,只好败下阵来,两尊山炮竟落入敌人手中。 伍正林带着剩下的几个人到了熊秉坤的跟前,精神委顿,恍恍惚惚,有气无力地说道:“都怨我,指挥不当,轻举冒进,遭敌伏击。怨我……怨我……”说着说着,拔出手枪就要自杀。 气得唐青盈一把夺过了他的枪,厉声喝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这么没骨气,要死也得死在敌人枪下,死在自己的枪下算什么本事。你敢和我组织敢死队,和他们拼一拼吗?” 伍正林软绵绵地说:“我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你说怎么干,咱就怎么干?”唐青盈对熊秉坤说:“我和伍正林组织敢死队,先拿下城墙,你们再沿着城墙下进攻,我们掩护你们。” 熊秉坤大声说了一声:“好!”立刻让唐青盈组织敢死队,只等着拿下城墙后重新沿着城墙下进攻。 清军重新占领城墙后,十分猖獗,居高临下不断地朝着革命军射击,并还派人不断喊话。 喇叭里的声音随着一阵风刮进了革命军队伍里:“张彪统制命令你们,迅速放下武器。张彪统制还说,都怨本统制带兵不严,致使你们叛变,你们都是有父母兄弟的人,父母妻子倚门而望,你们宜早早反省,归队回营,则既往不咎。如若冥顽不灵,则水陆大兵一到,立即诛灭九族,玉石俱焚。莫怪本统制不先告诉你们一声……” 唐青盈和公韧到了士兵中间,挑选敢死队员。两个人看到城墙上这阵阵的喊话声比枪弹更为可怕,有一部分士兵在失败面前产生了动摇情绪,唉声叹气,没了斗志,有的甚至还想弃枪逃跑,有的在默默地擦着枪,准备再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 唐青盈朝士兵们喊道:“张彪算什么东西,只不过是个缩头乌龟,等一会儿看我不把他的头给掐下来。共进会,文学社的革命同志们,有不怕死的么,如果有不怕死的,和我一块儿参加敢死队?冲上城墙去杀他个龟儿子。” 众士兵一看这么一个小姑娘,竟然也敢来组织敢死队,有的一声苦笑,有的摇头叹气,有的不禁好奇,就问:“请问这位小姐,你有什么本事,竟敢带领我们去冲锋陷阵?” 唐青盈看到一些士兵不服气,就撅着小嘴说道:“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女的怎么了?古有花木兰,穆桂英,今有秋瑾,唐青盈,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吗?” 公韧听了直摇头,唐青盈在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面前也太不谦虚了,把话说大了,看你还怎么收场?有个士兵说:“古有花木兰,穆桂英,今有秋瑾是听说过,怎么没听说过有唐青盈啊,唐青盈是干什么的?” 唐青盈挑着大拇指说:“唐青盈就是我啊,难道你们真没有听说过?” 一些士兵一阵哄笑。有个士兵说:“原来是个黄毛丫头啊,我以为是谁呢?你一边擦鼻涕去吧,也就是刚能拿动枪,还来充大个的。跟着我们吓不哭就不错啦,还能带领敢死队冲锋陷阵,未免太悬了吧?” 这时候,敌人的喇叭声一阵阵地传来,吵得人心烦意乱,吵得唐青盈的话也大打折扣。唐青盈生气了,一把从一个士兵手里抢过了一支步枪,两步蹿上了一个三人多高的台子,借着一闪一闪的朦胧火光,屏神静气,“叭”地一声,敌人的喇叭不响了。 众士兵皆大惊失色。 唐青盈一个鹞子翻身从高台上翻下来,身不摇,气不喘,把那支步枪推给了那个士兵,说道:“其实我唐青盈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士兵罢了。”话刚说到这里,敌人的喇叭筒又响起来了,唐青盈又嘟哝道:“真烦人,也不叫人说话。”说着,又从另一个士兵手里抢过了一支步枪,两步又蹿上了高台,又一声枪响,敌人的喇叭筒又不响了。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唐青盈从高台上轻轻地跳下来,两腿竟是连弯也不打。她把步枪在手里挥舞着说:“我也没有这么多废话了,共进会文学社里不怕死的,胆敢跟着我参加敢死队的,到这边来报名?” 刚才那个对唐青盈不服气的士兵服服帖帖地说:“我参加,我参加,这是个女孩子么?大男人也不如她呀!简直就是个活阎王啊!”其他人也喊着:“我参加,我参加,这简直是花木兰,穆桂英在世呀!”“这样的女将军真是少有啊!” 唐青盈组织的这支敢死队,由公韧、伍正林和一些共进会、文学社的骨干参加,共50多人。熊秉坤组织好了进攻部队,也参加了敢死队。 此时月亮西斜,照得大地白花花一片,唐青盈带领着敢死队,通过一座座民房的掩护,悄悄地摸到了一段比较僻静的城墙底下。她把手朝下一压,众人都贴在了城墙根下,抬头一望,看到这城墙有三丈多高,墙面往上稍微有点儿往里倾斜,底下的砖总要比上面的砖凸出来一块儿。城墙上有几个清兵正在说话,好像是正在研究大炮怎么个打法。 唐青盈的手朝上一挥,屏住了呼吸,踩着一条一条的砖边,按捺不住急躁的性子,“噌――噌――噌――”地往城墙上爬去,竟如履平地一般。急得公韧想拉住唐青盈的脚,可是唐青盈早已蹿上去了好大一块儿,喊又不能喊,拉又不能拉,也只能拼上命地往城墙上爬去。 还没到墙头,就听到城墙上“嘁哩哗啦”,就如砍瓜切菜一般。等公韧爬上了城墙,看到唐青盈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脚下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六具敌人的尸体。 公韧又拉了她一把,示意她要带好后面的兵,不要只顾一个人杀得痛快。待敢死队员爬上了二三十人,唐青盈又忍不住了,朝着敌人堆里只顾乱冲乱闯,近了的用刀削,远了的用枪打,真是遇到的死,碰到的伤,竟和个清兵的阎王爷一样。再加上敢死队又是个个奋勇,人人争先,武器又好,训练又精,只杀得城墙上的清兵人仰马翻,死的死,逃的逃。不一会儿,敢死队已占领了好大一块儿地方。 不一会儿,过来了几名炮兵,唐青盈就叫他们调转炮口,朝着城墙下的清兵猛轰。城下的革命军在炮火的掩护下,也进展顺利,和城墙上的敢死队遥相呼应。 这时候第一路革命军在紫阳桥与清军激烈交战,清军由于没有炮火支援,又见保安门的城墙上出现了革命军,只得撤出紫阳桥防线,退至王府口西端。革命军军心大振,奋力冲击,只压得敌人的阵地步步缩小。 保安门城墙上又上来了一支革命军,唐青盈把城墙上的阵地交给了这支部队,立刻和敢死队员下了城墙冲到了城墙下队伍的最前沿。 阵地前有一片民房,唐青盈叫几个敢死队员去放火。公韧看到了民房里有几个老百姓,烧了他们的房子心里也实在愧疚,就对他们说:“你们赶快避一下,烧了你们的房子,以后一定按价赔偿。”没想到那几个老百姓说:“烧吧,烧吧,知道烧了房子是为了给大炮照亮,我们愿意烧。”说着,还给敢死队员抱来了一些柴草。 大火熊熊烧起来了,熊秉坤立即命令骑兵队去给炮兵送讯,指示清军在火光前的位置。不一会儿,传来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炮弹在敌人的阵地上纷纷炸响,残肢破枪,碎木烂瓦,纷纷飞上了天空。 大炮不响了,敢死队员又继续前进,前面是清军的机关枪阵地。原来的时候,几十挺机关枪一块儿射击,无数的子弹交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子弹网。这会儿,大多数机关枪都成了哑巴,不是被大炮炸毁了,就是清军弃枪逃跑,只有1挺机关枪还在“哒哒哒……”地叫着,阻挡着革命军的前进道路。 唐青盈大骂一声:“活的不耐烦了,这可恶的机关枪……”只见她连滚带爬,像一只狸猫一样,不一会儿,就钻到了那挺机枪跟前,“叭!叭!”两枪,两个机枪手顿时毙命。唐青盈掉转枪口,朝着清军们一阵猛扫,10多个清军倒在了唐青盈的脚下。 瑞徵躲在了督署里,听到了炮弹一阵比一阵猛烈的爆炸声,感到危险越来越近,心里越来越感到惶恐不安。突然,一颗炮弹落在离瑞徵不远的地方爆炸,士兵死伤一片,吓得瑞徵心胆俱裂,浑身哆嗦成一团。 统领陈得龙在旁边巴结说:“卑职保护大帅,请大帅不要害怕。”瑞徵瞪了他一眼说:“炮弹厉害得很,要是落下一颗来,砸在我头上,你能保护的了吗?”吓得陈得龙低下了头,无话可说了。 不一会儿,又有一颗炮弹落在了瑞徵不远处,士兵又是死伤一片,连瑞徵身上也被溅上了不少的泥土和血污。这下子瑞徵更吓坏了,赶快喊陈得龙说:“赶快躲一躲,了不得了,了不得了!”陈得龙说:“这里没地方躲,只有一个地方可以躲。”瑞徵急忙问:“哪里?”陈得龙说:“城外兵舰,只有那里还算保险。” 瑞徵挥了挥手,陈得龙明白了,带领着一排护兵保卫着瑞徵出逃。瑞徵听到大门口打得激烈,不敢从督署大门出去,只得命令衙役将督署后围墙打穿一洞,逃出了督署衙门,又从文昌门逃出。 他怕文昌门的士兵说出来他逃跑,急忙对守门的军官说:“我从这里出去的事,不许对任何人说。” 尽管瑞徵出逃的事儿做的挺机密,但还是被铁忠和几个幕僚看到了,他们也不说话,悄悄地跟在了瑞徵后面。当瑞徵登上了停泊在长江上的楚豫舰的时候,回头一看,见铁忠几个人也跟在后面,不禁心中大怒。 铁忠也不理他,只是装作看不见。虽然瑞徵心里生气,但是自己擅离职守,临阵脱逃,也不是什么光明的事,幕僚们怕死,跟着自己逃出来,两方面其实都有错误,也就只好把这口气忍了。 瑞徵坐在钢铁的舰舱里,从窗户里俯瞰着武昌城,只见武昌城内炮声隆隆,一片火光。瑞徵心想,侥幸,侥幸,总算逃得了一命。护兵又上来了一杯香茶,再加上周围是一圈官僚和护卫,他胆子立刻大了起来,在默默地思索着怎样对付革命军。 略一沉思,他写好了几个命令,把陈得龙叫到了跟前说:“现在正是朝廷用人之际,你为国立功的时候到了。不知你是否愿意为大清国建立不朽功勋。” 陈得龙施了一个大礼,说:“督署大人,不知您有什么命令,请尽管吩咐,小人一定照办就是。” 瑞徵交给他几个命令说:“你拿着我的命令,立刻调集所有巡防营向革命军开战。如果平了叛匪,你就是为大清国立下一件大功。” 陈得龙往地上一趴,马蹄袖一点说:“小人何德何才,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统带,职位卑下,怎么能调动各处的巡防营呢?如此重要的差使,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瑞徵一听,这小子是嫌官小,要官啊!官帽子不是在自己的口袋里吗,有的是。他捋着一缕山羊胡子,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说:“这也是个问题,这么着吧,我委任你为湖北军事参议,全权代表我处理军事要务。”随即手书委任状一封,盖上了他随身携带的官印,交给了俯首而立的陈得龙。 陈得龙接过了委任状,又往地上一趴,大喊一声:“扎!”高高兴兴地办差去了。 陈得龙领着几个人骑着快马,立即四出活动。然而各处巡防营内也有革命党在运动,军心已是不稳,自身尚且不保,哪里有心拿着鸡蛋再往石头上撞。都推说训练也差,武器也破,无法和正规军队对抗,所以陈得龙调集巡防营与革命军作战和阴谋没有得逞。 10日晚上,新军第8镇统制张彪正在文昌门内公馆里歇息,忽见塘角一带燃起大火,心里一惊,听说是工兵营、辎重营两营兵变,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认为这无关紧要,这两条小鱼翻不起什么大浪。他正要派兵去弹压,忽然又听到枪声大作,听说是工程营发难,不禁忧心如焚,不知所措,急忙打电话命令各营,叫长官维持好各营秩序,不要被叛兵搅乱。过了一会儿,又听到炮8标全体响应,顿时恐慌无比,乱了方寸。这时候护兵和四姨太都来告诉张彪说:“听说各营都有大批革命党,他们要是一齐动手,我们可怎么办?” 不一会儿,又有第8镇的亲信职员说有要事来见张彪。吓得张彪不敢开门,急忙叫护兵把守住大门,不许任何人进来。 一会儿,电话也打不通了,张彪心里更是害怕,束手无策,坐守愁城,也不知道哪一营是真叛变,哪一营没叛变。又一会儿,护兵来报告说,全城的士兵都响应革命了,吓得张彪赶紧叫传令兵去调集部队,加强公馆的戒备。 第21混成协协统黎元洪当时正在宾阳门协署内处理公务,忽然听到了城内枪声大作,知道起义已经暴发,恐慌异常。该协之兵,大部分驻扎在城外,城内仅有步队41标第3营,他怕该营附和起义,急忙到该营去安抚,对军官们封官许愿,又下了控制士兵不许出营的死命令。 刚回到了司令部,忽然外面有一个士兵爬到了营房墙上,高声大呼:“起义成功了,汉族同胞们快快出来,进攻督署去。快快走呀!” 黎元洪大惊失色,这还了的,造反竟然造到我的头上来了。几个护兵立刻把那人扯到了司令部内,这个一刀,那个一刀,一边捅着一边骂:“他妈的,乱党,瞎了眼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活得不耐烦了,找死啊!” 那个人浑身是血,拼命地挣扎着,嘴里仍然高呼:“革命必定成功!革命必定成功!”黎元洪听着生气,从护兵手里夺过短刀,从那人的左胸上狠狠地一刀穿了过去。那个士兵倒吸了一口凉气,睁大了眼睛望着黎元洪,好像是在仔细地打量着他的模样。看了几秒钟,头才往后一仰,栽到在地上。 黎元洪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浑身觉得像瘫了一样,有气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几个护兵把那个死尸抬出去,扔在了外面的水沟里。 不一会儿,听说30标留守兵也已经兵变,而蛇山的大炮又响声如雷,黎元洪的心里更加焦灼万分。护兵们见形势危急,劝他逃走,以免革命军前来报仇。黎元洪想了想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和参谋刘文吉逃出去,逃到了黄土坡刘文吉家,急忙把大门紧紧地关了起来。 这时候门外的枪声一阵比一阵激烈,黎元洪感到此时已是万分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革命军杀死,不禁暗暗伤心。他对刘文吉说:“你是我的亲信参谋,人又诚实,说不定什么时候我的命就完了。想对你说几句知心话,不知行不行?” 刘文吉平时和黎元洪的关系不错,这时候难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说:“我和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交往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一定照办。” 黎元洪伤感地说:“革命军如果失败,我约束部下不严,必将受到处分,革命军如果成功,我是协署,也难逃活命。真是横竖都没有我的活路了!现在我有一些钱和地契,还有一块金表,暂时拜托你给保存一下,如果我有什么不幸,希望你送给我的妻子儿女,照料一下她们的生活。” 刘文吉听了,也有些感动,眼睛潮湿,说:“请黎协统放心,万一有什么不好,我一定不辜负协统的托付之重。不过协统也不要过于悲伤,事情的发展还说不定,有些事情也可能出乎意料……” 刘文吉安慰完了黎元洪,又让黎元洪在屋里休息,然后让护兵穿上便衣,到外面去侦察情况,准备天明时再做打算。 第一百九十五回 老板舍布为炮指引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唐青盈这一路革命军在大火与枪炮声中继续往前猛冲,敢死队冲到了督署门前,遭到了清兵的猛烈射击,附近正好有一个布衣店可以进去躲避子弹。 当时布衣店老板正在店里忙着搬布,公韧急忙制止他说:“活命要紧,请老板赶紧躲一躲。”老板不听公韧的话,仍然在继续搬布,公韧赶紧又喊:“枪弹无情,再不躲一躲的话,我们就打炮了。”那老板已经把布堆在了一起,他从桌子底下摸过了一桶煤油说:“请义士快快点了布,好让大炮狠狠地打击清狗子。” 公韧听了吃了一惊,说道:“你既然这样通晓大义,你店的损失,我们一定如数赔偿。”那老板点了点头说:“赔不赔以后再说,同是汉人,我也只能做这一点点小事。赶快动手吧!” 布匹上泼上了煤油,大火熊熊燃烧起来,不一会儿,火苗窜上了天空,把督署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就连督署门前的旗杆,都照得清清楚楚。蛇山炮队一阵炮弹,只轰得督署里面墙倒屋塌,残垣断壁,鬼哭狼嚎,死伤一片。 这时三路进攻的队伍,都在督署外面会合。熊秉坤、蔡济民、马荣立即组织部队,再次向督署发动进攻。督署里的清兵抵抗不住,全线动摇,有的换上便衣从督署后面的墙洞里逃跑,有的纷纷从侧面墙上跳下来,乱跑乱窜。 有些革命军捕获了一个衙役,把他送到了楚望台,由吴兆麟亲自审问。 吴兆麟问他说:“不知道瑞徵这个老小子怎么样了?你要说实话,不说实话,立即斩首。”那个衙役吓得赶紧说:“瑞徵、铁忠和一些人早从督署后面穿了个洞逃走了,跑到了长江里的楚豫兵舰上。” 吴兆麟还不相信,问:“不要胡说,胡说的话,也要斩首。”那衙役说:“小人有几个脑袋,不敢胡说,我说的句句是真,是我亲眼看见他们逃走的。”吴兆麟这才知道,瑞徵已经逃出了城外,督署内已是群龙无首,不禁心中大喜。他一面将瑞徵逃跑的消息,传知各队,一面命令各队继续猛攻督署。 各队知道瑞徵已经逃走,无不欢欣鼓舞,精神百倍,继续向督署发动更猛烈的进攻。熊秉坤命令部队稍微后退,通知蛇山炮队猛烈炮击。一阵大炮轰击之后,督署围墙塌了一片,只有清军教练队还在拼死抵抗。 炮一停,敢死队和革命军立即冲进了督署,和敌人短兵相接,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敢死队员拿着煤油,燃烧敌人的重要目标,火一起,各处大炮继续轰击,目标一个接一个被击中,不少的敢死队员在放火中壮烈牺牲。 敌教练队退到了大堂内,清军用几十挺机关枪,封锁住了革命军的进攻道路,火炮根本用不上,不少的革命军倒在了空旷的大堂外。敢死队员却毫不畏惧,继续以半环形包围圈前进,他们前仆后继,不断地到大堂内放火,大堂内终于烧起来了,清军无处可退,烧得浑身冒油,非死即伤,还有一口气的被革命军一一击毙。 清朝在湖北的最高权力机关――湖广总督署,终于被革命军攻克了。 守卫督署的骑兵队队长朱明超,带了20名骑兵冲出了督署,急忙逃到了文昌门内的张公馆,要求面见张彪。可是张彪的卫兵守着大门,死活不让进去。朱明超急了,拔出了手枪,领着人就冲了进去。 张彪一见这么些人带着枪进来,不知道来人用意如何,心里发憷,吓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朱明超略微施了一个军礼,说:“张统制,督署已被革命军占领,请统制暂避一下。” 张彪这才知道来人不是来杀自己而是来救自己的,心里才略微松了一口气,眼见大势已去,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进屋去和四姨太商量。 四姨太说:“逃命要紧,赶紧带着咱们的细软及存款,先到汉口躲避一下,你不是和日租界的大仓经理菊三郎挺熟吗。”张彪一听也对,急忙叫人收拾东西,准备逃往汉口。 正在这时,平湖门外辎重第8营督队官安禄华也来了,要求面见张彪,张彪马上叫他进来。他进来报告说:“辎重营内没有一个革命党,极为安稳,请统制先到辎重营去躲避一下。” 张彪一听,十分高兴,命令安禄华、朱明超二人带着马队和全体卫兵护送着自己及其家眷从平湖门出城。出了城后,张彪觉得这些家眷实在不让人放心,先派船将其家眷送往汉口。 张彪到了辎重第8营,该营管带萧国安即来请示说:“现在瑞制台和铁忠大人已经走了,听说到了楚豫兵舰,也不知道楚豫兵舰现在何处。城内已被革命军占领,革命军太盛,辎重营一营人恐怕阻挡不了,况且人心叵测,此营士兵早晚得受到革命军波及,请大帅早早拿定主意?” 张彪不敢做主,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办。萧国安说:“倒不如将辎重营带到汉口或汉阳一个清静地方,再从长计议。” 张彪想了想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于是将辎重第8营一部分带到了汉口刘家庙,另一部分临时驻扎在汉阳兵工厂附近。 革命军乘胜攻击,下一个目标就是湖北藩署。10月11日天明,以41标胡廷佐主攻,蔡济民派部队协助,再加上凤凰山炮兵阵地发炮轰击,布政使连甲率卫兵抵抗不住,拂晓时单身越墙逃走。 卫兵们一看连甲逃跑了,也抢了一些金银元宝纷纷逃走。一些乱民早就瞅准了藩署的财币,也乘机钻进了藩署,想乘机抢劫。 这时革命军正好冲进去,眼看着许多人拿着金元宝往外跑,大声呼喊,根本制止不住,当时就开枪击毙数人,才制止住这场骚乱。 蔡济民又派上士兵严密把守,外人一律不得入内,否则格杀勿论,而守库的士兵却不动藩署里的一文钱。藩库里头满是金砖、银锭、银元、纸币、各种票据,是湖北全省的大金库,在双方激烈的交火中它能比较完整地保存下来实为侥幸,藩署的保存为革命军奠定了丰厚的财政基础。 此时城内的剩余清军已是无头之鸟,又因为电话不通,内外隔绝,只好龟缩营内,勉强维持。到了天明,只见武昌城内各处遍插白旗,街上的士兵一个个臂缠白布,到处都是革命军。 吴兆麟又派革命军到各城门严密把守,不许一般人出入,又派人到各行政机关、学校、兵营催促起义,否则以炮火轰击。各机关、学校、兵营的剩余人员只好臂缠白布,齐集楚望台起义。 10月11日上午,武昌全城为革命军占领,九角十八星旗高高地飘扬在黄鹤楼楼顶上。一江之隔的汉阳、汉口也受到了震荡,宽宽的长江,阻挡不了来自武昌的振聋发聩的巨大冲击波。 第一百九十六回 革命军联合立宪党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10月11日上午,激战了一夜的革命党人,按照起义中指挥部的命令,纷纷来到了蛇山下的咨议局。一个接一个到来的有蔡济民、张振武、李作栋、高尚志、陈宏浩、吴醒汉、公韧等。大家热烈地拥抱,握手,兴高采烈地谈论着起义的种种惊心动魂的场面和以后迫切需要解决的种种问题。 蔡济民一看革命同志到的差不多了,高兴地对大家说:“同志们,经过我们的浴血奋战,起义已经成功。目前最要紧的是赶快组织政府,马上通电全国,呼吁全国响应。安民告示要马上贴出去,清点藩库要进行,治安还得要搞。总之,总之,要干的事情是太多,太多了。我们一定要找一个德高望重的人,为全国所知道的人,才能号召天下,免得别人说我们是兵变闹事。现在大家得马上考虑都督人选。” 大家听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吴醒汉说:“我们不是已经定了总理和总指挥了吗?”蔡济民说:“原来推定的诸人,目前都不在武昌,远水解不了近渴,我们哪能等得及。” 公韧说:“我们还是再抓紧找一找吧?这领导人的问题可不是个小事。”蔡济民说:“刘公现在汉口,孙武受伤来不了,蒋翊武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刘英还在京山,詹大悲、胡瑛在狱中,黄兴、居正、谭人凤、宋教仁远在香港、上海。现在能找的,只能是先想办法找到刘公和蒋翊武。” 蔡济民说到这里,马上派人去寻找二人。 李作栋说:“咨议局的议员和议长是各县选出来的,多少能代表点儿民意,我们是否可以利用他们一下?”公韧听了连忙反对:“不可,议员是什么玩艺?湖北能有选举议员资格的只有十几万人,他们也不过是十几万人里选出来的,这些人是替官僚地主和有钱人说话的,指望他们怎么能替老百姓办事?” 蔡济民考虑了一下说:“虽然是这样,但是他们经过三次请愿,也对清政府烦得够够的,都表示有愿意推倒清政府的意向,从这一点上说,敌人的敌人也成了我们的朋友。不如,暂且让他们也来参加会议吧,听听他们的意见?” 公韧又说:“我可是有一句话,叫做养虎为患,老虎养大了,可是要吃人的。还有一句话,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张振武和吴醒汉也吵吵嚷嚷地支持公韧的意见,说:“对呀,对呀,他们那些人光会动嘴皮子,对清政府一根汗毛也动不了,我们流血牺牲的,不能让他们坐享其成啊!”“他们和咱们恐怕不是一个心眼,别让他们来胡搅合。” 蔡济民停了一会儿,说:“可现在咱们正是用人之际,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人强,他说的不对,咱们可以不听他的吗?”话说到这里,有些人不说话了,不说话也就是表示同意。 蔡济民又派人去请咨议局的议长和主要议员。 咨议局是怎么回事呢?这个事说起来话又长了。 清朝末年的政治舞台上,活跃着两大政治势力,一个是革命党,主张用武力推翻清朝的政权,建立共和体制。另一个是立宪派,主张用渐进的方式改革皇权政治,建立君主立宪体制。作为清廷来说,前者是皇朝体制的颠覆者,坚决镇压,而后者是皇朝体制的修补者,允许其在皇朝体制内活动。 在这种大背景下,清廷对立宪派作出了状态,1905年派5位大臣出洋考察“宪政”,1906年公布了“仿行宪政”谕旨,1907年下诏筹设中央资政院和各省咨议局,1908年规定预备立宪以9年为期,1909年降旨,表示决定立宪。由考察“宪政”到决定“立宪”,前后用了5年时间。最后于1911年5月弄出了一个皇族内阁,立宪派大失所望,群起而攻之。 早在1907年的时候,湖北省和全国其他省一样,积极进行咨议局的筹备工作。它是宪政改革的配套机构。湖北这次选举的选民人数为113233人,仅占当时全省人数25590308人的0.38%。议员也不是由选民直接选举产生,而是“用复选举法任之”,即由选民选出若干“选举议员人”,再由这些人投票选举议员。这离真正的民主选举相距甚远,但作为一次民选,在湖北土地上毕竟是破天荒第一次。选举结果,吴庆焘当选议长,汤化龙、夏寿康选为副议长,刘赓藻等17人当选驻会议员,刘耕余等人为后补驻会议员。 湖北咨议局当选议员,都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和政治诉求。如《汤化龙行状》中所说:汤化龙,在光绪壬寅年,乡试中试……旋成进士,授刑部主事。见世变益亟,朝局至不可问。发愤谓:“政治不革新,亡国不可救,而欲救国,必更博求新知,止旧学不周于用。”他自请送留学日本,入法政大学。在日本与同乡倡导湖北教育会。后来回鄂,筹备立宪的各项事情,为立宪奔走呼号,被人称之为“宪迷”。 其他议员张国溶、刘赓藻、胡瑞霖等人都与汤化龙有类似的经历和思想。他们以较为丰富的经验和多变圆熟的处世之道,在武昌起义前后的湖北政坛上,乘风破浪,际会风云。皇族内阁建立的消息一经传开,立宪派对清廷的希望完全破灭,各省人士相约到京,发起“倒阁”运动,企图夺取政治的主导权。 1911年5月,汤化龙由鄂入京,从汉口出发,送行者达万人之多。汤化龙对送行的人发表演说,我这次进京,不获全胜,决不收兵。在北京举行的各省咨议局联合会第二次会议上,立宪派人士一致认为,必须推倒皇室内阁。 湖北议员胡瑞霖指出:“现在一切政治中心在于内阁,须由此处着手。若不以推倒现内阁为先决问题,则其余皆无讨论之价值。”汤化龙连忙插话说:“此说甚是。”与会者均赞成以此作为议题。胡瑞霖还建议“递呈(指要求撤销皇族内阁)之后,可往劝庆亲王自己辞职,并请诸亲贵劝其辞职。不得,则同到上海开商务、教育、咨议局三联合会,将其罪状布告天下。再不得,则宣布外国,不认新债。” 立宪党人企图仿照欧美的方式,来一次“倒阁”运动。 会议期间,立宪派进行了组党活动,决定成立“宪友会”,湖北代表张国溶是“章程”和“政纲”的起草人之一。1911年****,宪友会在湖广会馆召开成立大会,并决定将总部设在北京,各省成立支部。湖北支部是以咨议局为中心,汤化龙、张国溶、胡瑞霖、郑万瞻为负责人。 6月11日和7月5日,各省咨议局联合会两次上书请都察院代表,并援引各国公例,以“君主不担负责任,皇室不组织内阁”为由,要求撤销皇室内阁,均被拒绝。先后担任过各省咨议局联合会主席的湖北咨议局议长汤化龙和湖南咨议局议长谭延闿在最后的建言被拒斥之后,发布“宣告全国书”,指出立宪的“希望绝矣”。并斥责朝廷所作所为是“名为内阁,实则军机;名为立宪,实则专制。”公开对“上谕”逐条批驳。 湖北的革命党人虽然与立宪派保持着距离,甚至不赞成他们的改良主张,但是到了辛亥武昌起义的前夜,他们在反对清廷虐政的这个大局上渐趋一致,因而在抗议行动上常常彼此响应。如鼓吹革命的《大江报》,发表文章为立宪派推波助澜,革命党人何海鸣,与立宪人士一起向清廷请愿。 “皇族内阁”是怎么回事呢?看官有时也要听个明白。 1908年11月14日,光绪皇帝病死,第二天,慈禧太后病死。三岁的溥仪当了皇帝,年号宣统。朝政由溥仪的父亲载沣举持,称为摄政王。载沣是光绪皇帝的弟弟,溥仪是他与荣禄的女儿所生之子。宣统继位以后,载沣和他的弟弟载洵、载涛等人一起,构成了新的权力核心,他们借预备立宪之机,搞起了亲贵政权,于1911年5月7日仿照德国、日本的宪法建立了一个所谓对皇帝负责的内阁,这个内阁的人员由皇亲国戚组成。人们把它称作“皇族内阁”。 皇族内阁的名公布以后,遭到广泛而激烈的抨击。各省立宪派立即采取行动,先后两次上书,指出皇族内阁与君主立宪政体不能相容,内阁应受议会监督,要求解散皇族内阁。 `皇族内阁总理奕劻,是乾隆皇帝的后裔,他的发迹完全得益于慈禧太后的扶持。慈禧太后的娘家住在方家园,与奕劻是邻居,一来二往,慈禧就知道奕劻通点文墨,颇为赏识。后来,他和慈禧的弟弟结为儿女亲家,因此他的爵位和官职就迅速显赫起来。1884年任总理各国事务大臣,封为庆郡王,1894年封为庆亲王。1901年总理衙门改为外交部,他任总理大臣,1903年入军机,为领衔大臣。入军机后,他立刻详细调查各地官职的肥瘠情况,公开向出任肥缺的官员索贿。他的书案上放着许多箱盒,里面装着银券、钞票、金条等,都是接受的贿赂。由这样的一个贪婪成性的人担任内阁总理,当然会引起强烈的反弹。 清廷的立宪许诺由皇族内阁的成立而彻底揭穿。立宪派跪求哀请立宪不成,不得不与革命党人有限度地携起手来。这时,清廷已成了孤家寡人,处境非常被动。立宪派相约农历8月再聚北京,继续抗争。到了农历8月中旬,全国形势骤变,清王朝和他的皇族内阁在四面楚歌中苦苦挣扎。 不一会儿,咨议局的议长和大部分议员都来了。 议长汤化龙留着短发,穿着西服,人虽不高,却显得分外精神,年轻帅气,再加上他有着一张极其生动的脸,和那些清朝的元老们根本就是两种精神状态。他进了屋,先和各个革命党人一一握手,然后亲热地说:“谢谢各位,谢谢各位,你们打倒了清政府,建立了共和,从此我们汉人就能和那些西方开明国家一样,以法制建国了。” 蔡济民客气地说:“还得指望你们的能力和声望,来给我们的政府出谋划策。”汤化龙谦虚地说:“哪里,哪里,常言说的好,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我一个文人,手无缚鸡之力,能干什么事啊?治国安邦,还得指望你们军人。”众人一阵寒暄,气氛倒显得和谐多了。 由于形势紧张,革命党人和咨议局马上召开了联席会议。会场布置也很简单,也就是一张大桌子,大家随便找了把椅子坐在了桌子周围。 蔡济民首先站起来发言说:“把你们请了来,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下,首先是要选举一位德高望重的都督,来领导我们湖北的军政府。你们都是各县通过民选选出来的,我想,你们一定能代表各届上层人士的意愿,选出一个称职的都督来。” 汤化龙马上站了起来,稍微看了大家一圈,拱了拱手,笑了笑说:“革命军这样器重我们,使我们真是感到非常荣幸。首先我代表咨议局宣布,我们坚决支持革命军,至于选一个什么人来当都督,这主意最好还是你们革命军拿。” 看到汤化龙这么开通,一些革命党人大为感动。 李作栋提议说:“我看,要不要让汤议长来当都督。”汤化龙急忙摆手说:“这个玩笑开不得,开不得,我一个文人,没有尺寸之功,摇唇鼓舌敲敲边鼓还可以,可要是领导千军万马和清军作战,就是外行了,万万不能当都督,万万不能当都督。” 公韧心里就骂,这个李作栋好糊涂呀,怎么能让汤化龙来当都督。 还没等革命党人发言,倒是咨议局里的议员看不下去了。议员胡瑞霖插嘴说:“说实话,革命成功不成功,现在还不能定论。当都督是要领导打仗的,汤议长不便领导,最好在军队中推选一个有声望有能力的人当都督,这样才有利于革命的成功。” 汤化龙马上接茬说:“刚才胡议员说得对,兄弟我一介书生,军事非所长,要让我领兵打仗,岂不是误了大事。再说瑞徵逃走后,一定不会善罢干休,必然会告诉北京实情,北京必然会派重兵来攻打湖北,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别的行政事,兄弟我一定帮忙。” 胡瑞霖又接着说:“革命军真乃仁义之师,连夜作战,秋毫无犯,深得民心。老百姓真是受了感动,纷纷拿着馒头、鸡蛋、酒水慰劳革命军,革命军也不接受。兄弟我真是万分钦佩,以后如果需要什么款项的话,兄弟我一定代为筹办。” 汤化龙和胡瑞霖的一番话,使在场的人都感到非常振奋。蔡济民说:“既然汤议长和胡议员说了,我看推选军队的人也未尝不可,大家就提提吧?” 一提到从革命党人中选都督,大会又有些沉默了。停了一会儿,才进来的熊秉坤说:“刘公是同盟会会员,又是共进会的发起人之一,而且是第三任共进会会长,主持湖北工作。实际上他已经成为同盟会任命下的法定都督,我选刘公。”公韧和一些共进会代表也纷纷表示同意。 文学社的王文锦说:“刘公平时不大出面,与同志的接触不多,从魄力、胆识、资历威望看,刘公担任都督一职,不大理想。蒋翊武是文学社社长,在领导起义中做了大量工作,我推选蒋翊武。”一些文学社社员也纷纷表示支持。 熊秉坤很反感王文锦的这些话,反对说:“虽然蒋翊武是文学社社长,但是在起义的紧要关头,擅离岗位,这恐怕难以服众吧?”熊秉坤的话引起了一些共进会会员的共鸣,很多人反对蒋翊武出任都督。 王文锦也反唇相讥说:“在起义的关键时刻,刘公又到哪里去了呢,不是也不在吗?孙武是受伤了,可是刘英呢,又跑到哪里去了呢?”文学社的人也一齐点头,支持王文锦的意见。 共进会和文学社的意见有些相左,一时会场出现了火药味。 吴兆麟不知道何时来到了会场,他听到了共进会和文学社的人对都督人选问题进行了激烈地争论,闭上眼在默默地思考着。停了一会儿,他看到再也无人发言,就说:“我提一个人如何?”蔡济民说:“你还谦虚什么,有话就说呗。谁都可以提的。” 吴兆麟稳了稳精神,看到大家的眼睛都在注视着他这个临时总指挥,也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说话有一定的份量,于是不慌不忙地说道:“我说的这个人,是天津陆师学堂毕业生,又是湖北人,平常对普通士兵,特别是对有文化的士兵分外爱护。另外他还廉洁为官,不克扣军饷,这在军界中也是少有的。他曾两次赴日本考察军事,多次指挥湖北新军参加朝廷操典,成绩优异。他还比较开通,41标2营士兵李佐清,剪去了发辫,他知道后,不但未加责备,反而赞扬说,去掉了这个猪尾巴,开创了文明之先锋。在保路风潮期间,他以军界代表身份签名参加了铁路协会,并支持入京请愿,赢得了湖北商民的拥护。他更与汤议长等建立了联系,表示支持咨议局的工作,这也说明他对清政府的种种做法表示了强烈的不满。” 吴兆麟说完了这番话,卖了个关子,并没有说破这个人到底是谁?众人都在纷纷猜测着,吴兆麟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说的到底是谁啊?蔡济民最先领悟出来,说:“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黎元洪啊!” 吴光麟说:“不是他又是谁。” 众人一片哗然。 议员刘赓藻马上附和说:“黎统领还在城中,如果大家愿意找他,我可以前往迎接。” 公韧大声喊道:“我反对!我反对!选刘公,选蒋翊武我都没有意见,可是选黎元洪,我反对。黎元洪是什么人?刚才还和我们作对,不但不起义,听说还杀了派去联络的同志周荣棠。他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同志,而是我们的敌人。这会儿又让他来领导我们?简直是不可思议?我们难以接受。反对!反对!”熊秉坤也支持公韧的意见,忿忿地说:“我们牺牲了那么多好同志,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一个天下吗!让黎元洪当都督,怎么可能呢?他根本和我们就不是一条战线上的人。” 一些革命党人也纷纷表示,反对黎元洪当都督。 吴兆麟看到大家发了一阵子火后,都不说话了,才站起来,激动地说:“我们不能只看到鼻子尖,要看得远一点。黎元洪有知识,有能力,正好可以号召天下,要是换上别人,各省不明真相,还以为我们是乱兵造反,致使他们响应困难,革命难以成功。再说,清军说不定哪一会儿就会打过来,在这危急的时刻,多拉一个人,多拉一个团体,多拉一个省,我们就能多一分胜利的希望。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我们革命党人还不是争权夺利的时候,而是要顾全大局,集中一切力量,狠狠地打击清政府……” 蔡济民看到吴兆麟的意见和自己的意见基本一致,也支持吴兆麟说:“如果我们能让黎元洪当都督,就能使相当一部分人站到我们的阵线。我同意黎元洪当都督。” 一些革命党人看到吴兆麟说的坚决果断,铿锵有力,分外动情,再加上蔡济民又坚决支持,料到两个人都不会错,也点头表示同意。尽管公韧、熊秉坤等少数人反对,会议上还是决定咨议局由刘赓藻为代表,党人由蔡济民、熊秉坤为代表,前去迎接黎元洪到咨议局来上任。 吴兆麟对蔡济民说:“黎元洪已叫我接到楚望台了,你们到楚望台去迎接吧!” 第一百九十七回 马荣带气逼来都督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在这之前,马荣已接到吴兆麟的命令,到黄土坡去“请”黎元洪。他带兵一排,列着整齐的队伍,荷枪实弹到了黄土坡刘文吉家,先把其家包围起来,然后带兵冲了进去。 刘文吉的护兵看见这么些人冲进来,不禁大吃一惊,忙问:“你们来,为了什么事?”马荣怒气冲冲地说:“来请黎元洪。”那护兵看到这么些人来头不善,想进屋去汇报,没等他进去,众人就闯到屋里翻箱倒柜地到处搜查。 这时候,黎元洪正在屋里坐立不安,焦灼万分,头上沁出了一层冷汗。他见马荣突然闯进来,想到自己的大限已经不远,也就只好沉下心来,问:“你们找我什么事?”马荣严肃地说:“我们奉总指挥吴兆麟的命令,特请统领到楚望台,和你有要事相商。” 黎元洪摇了摇头,有些悲伤地说:“我带兵十年,凭良心说,待你们也不错,你们为什么要害我。”马荣说:“我们来并无恶意,只是叫你去主持大事。”黎元洪苦笑了一声说:“革命党人才济济,还用我去主持大事?”马荣急了,用枪点着他说:“你还要命吧!要命就跟着我去,否则我们对你可不客气!” 黎元洪哆嗦了一下,又问:“到了楚望台,和谁接洽?”马荣说:“和吴兆麟。”黎元洪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吴兆麟素有声望,又军事知识丰富,一个人足够了。我去干什么,我不去!” 这一句话,把马荣惹火了,大喝一声:“抓”。众士兵一拥而上,拽胳膊的,掐脖子的,用枪捅的,把黎元洪束缚得再也无话可说。 刘文吉的护兵还想阻拦,哪里还有这个能力啊。众人拉拉扯扯地逼着黎元洪往楚望台而来。刚到了楚望台,吴兆麟一声令下,所有的士兵都排着整齐的队伍,有枪的行持枪礼,有号的也“嘟嘟――”地吹起了小号,以示欢迎。 黎元洪此时身穿灰呢长袍,袖子也扯了,扣子也掉了两个,只穿着一只鞋,面带愁容,狼狈不堪。他见了吴兆麟,心里稍微安定了些,以前他在参谋学校学习时,吴兆麟也在该校学习。俩人同窗有四年之久,黎元洪十分佩服吴兆麟的学问,所以私交甚好。 这会儿,黎元洪见了吴兆麟,小心翼翼地对他发牢骚说:“你为什么要革命,这可是要全家诛戮的事。你学问也好,资格也深,万不该与革命党共同革命。你要是不革命,在军队中晋级很容易,以后必然大有前途。你快快叫大家回营去,事情闹大了,对你不好,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给你说好话。” 马荣在旁,听到黎元洪竟说出此等话来,不禁勃然大怒,大声喝斥道:“我们同志抬举你,你反到不受抬举,你叫我们回营,难道说叫瑞徵这个老小子来杀我们不成。你昨天刚杀了周荣棠,我们还没有治你的罪,今天你又说这番话,分明是汉奸,我非杀了你不行。”说着,拔出刀向黎元洪砍来,吴兆麟赶紧挡在黎元洪面前,对马荣说:“不可,不可,不能这样鲁莽。” 跟随黎元洪而来的执行官王安澜在旁边对马荣忿忿不平地说:“太野蛮了,太野蛮了。” 马荣知道这是黎元洪的走狗,也不是什么好人,又举刀向王安澜砍来,又被吴兆麟挡在了前面,制止住。吴兆麟劝马荣说:“黎统领向来很爱我们的,刚才的话是关照我们。我看,你们也太累了,暂且稍微休息一下,我自有处理的办法。” 马荣本想威吓一下这几个反动军官,杀杀他们的威风,没想到吴兆麟光替他们说话,心里有气没处撒,只能躲在一边生气。 吴兆麟又低声对黎元洪说:“请统领暂且容忍,他们因昨晚杀人太多,此时还在气头上,稍不如意,就想动武,统领也要多多理解。”黎元洪听罢此话,也就垂头丧气地不再多说话。吴兆麟又对黎元洪说:“瑞徵自从担任湖广总督以来,暴虐无道,致使激起湖北军队全体革命。听说瑞徵、铁忠、张彪均已出逃,只留下协统一人在武昌城内。统领素来爱我军人,甚得军心,事已至此,实属天意,只好请统领出来维持大计。” 黎元洪听了默默无语,心里只是暗暗叫苦。 吴兆麟安排黎元洪在楚望台休息,自己又马上到咨议局开会。让黎元洪当都督的建议通过以后,他又火速派人叫马荣带兵一排护送黎元洪到咨议局。 这哪里是护送啊,其实就是革命军拿着枪在旁边逼着。 黎元洪此时心里是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有气无力地跟在马荣后边往咨议局慢吞吞地走去,他是多么希望此时突然有一队清兵冲来,把自己解救于囹圄之中啊。忽然看到许多革命党人朝着他这边威风凛凛气势汹汹地来了,心想大事不好,一定是革命党对他的问题又发生了变故,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 熊秉坤冲着黎元洪就过去了,质问他说:“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叫你去吗?” 黎元洪吓得浑身哆嗦着说:“知道,知道。”熊秉坤问:“你知道什么?”黎元洪嘴唇发紫,结结巴巴地说:“我有罪……我有罪……我杀了你们的一个士兵。”马荣拉动枪栓,对着黎元洪说:“我一枪毙了他算了。如此凶残,留之何用?” 蔡济民连忙阻止住马荣,对黎元洪说:“我们是让你去当都督。”马荣说:“反正到哪里也嘟嘟了,在这里嘟嘟算了,费那些口舌干什么!”说着,又拉动了枪栓。 公韧对马荣解释说:“不是到那里嘟嘟了,是让他到那里当都督。”马荣不满地说:“不枪毙他就算便宜了,凭什么让他当都督?”公韧也一脸茫然地说:“谁知道呢,这里头的事,我真理解不了。” 黎元洪听到了两个人说话,小声嘟哝着:“别害我,别害我,我不当都督。” 众人把黎元洪拥到了咨议局,会议继续举行。蔡济民和吴兆麟交换了一下意见后,蔡济民站起来,对大家说:“我们革命军和咨议局商讨研究后,决定由黎统领任都督,汤议长负责民事。两位都是湖北人民的希望,既有声望,又有能力,相信在二位的领导下,革命一定会成功。大家鼓掌通过了。” 蔡济民说完,带头鼓掌,绝大多数人鼓掌赞成。 黎元洪慌忙站起来,摆着手说:“不行!不行!此事重大,务必要慎重。我不能胜任都督,请你们另举贤能吧!”说完,黎元洪又一股劲地直摆手。 听罢黎元洪的话,众皆哗然。蔡济民叫黎元洪暂且退出会场,会议继续讨论。 文学社张振武激烈地说:“黎元洪如此不识抬举,干脆另找别人算了。为什么求他?”公韧愤愤地说:“本来就不该选他,选了他又不当,还不如一枪崩了。”吴兆麟解释说:“这时候不过是用用黎元洪的名声,能用多长时间就用多长时间。等我们形势好转了,再让他下去不迟。” 革命党争论了一番,最后汤化龙说:“先把黎统领安排在楼上议长室。兄弟不才,好好劝劝,不怕他不当都督。” 有人点头后,汤化龙就到楼上去劝黎元洪当都督。听说要推选黎元洪当都督,黎元洪的一些旧军官,老部下,纷纷来到了楼上议长室也来做黎元洪的工作。一个叫杜锡钧的对黎元洪说:“让你当都督,这不是‘黄袍加身’吗?既然他们都这样定了,这是天意啊,何必违抗呢?”汤化龙也说:“清朝大势已去,灭亡是早晚的事。给你都督你不当,难道要为清廷殉节吗?何必呢?当然当都督目前是危险,但是革命成功了,你也是个有功之臣啊!” 这个一句那个一句,把黎元洪的心说动了。 楼下还在继续讨论着黎元洪该不该当都督的事。忽然蒋翊武进了咨议局,不但文学社代表高兴,一些共进会代表也高兴,都纷纷给蒋翊武讲述着推选都督的事。 熊秉坤说:“既然蒋总指挥来了,我看还是让蒋总指挥当都督吧?”公韧也急忙说:“蒋总指挥不当,难道说还要黎元洪当都督吗?” 吴兆麟低头不语,蔡济民则是漠然地看着窗户外的一棵棵大树。 蒋翊武笑了笑,坦然地坐下,不慌不忙地说:“都督一职,我看由湖北人当比较好。如果吴禄贞,蓝天蔚在这里,自然是众望所归,只可惜他们不在。如果刘公、孙武、蔡济民当,也未尝不可,只是能力稍微差点。我看只有一个人比较合适?” 众人一齐把眼睛投向了蒋翊武,希望他能提出一个确实顶天立地的英雄人物来承担此等重任。 众人的胃口都吊得差不多了,蒋翊武却不紧不慢地说:“这个人就是黎元洪。” 一听到这句话,熊秉坤气恼地捶了一下大腿,公韧痛苦地低下了头,吴兆麟的眼睛里显出了兴奋的光彩,蔡济民高兴得一下子扭过头来。 “为什么呢?”蒋翊武说,“革命党不是士兵就是正目,下级军官不多,中级军官更少,级别稍微高点的蓝天蔚,吴禄贞又不在。革命党人的知识不是不如黎元洪,而是声望不够,不能够号召天下,要是清廷加以叛匪和土匪罪名,各省不明真相,必然响应困难……” 公韧越听越生气,这些歪理邪说,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的,不禁质问蒋诩武说:“为什么蔡济民,熊秉坤,邓玉麟就不能当都督?到底为什么?” 蒋翊武说:“革命团体太多了,前有武昌花园山、科学补习所、日知会,现又有共进会和文学社,再加上革命小团体共有好几十个。孙武、刘公、季雨霖都可以推为都督,为什么不推为都督呢?是怕将来发生矛盾。” 公韧强烈地反驳说:“简直是一派胡言,革命党不当都督,难道让非革命党的黎元洪当都督就不发生矛盾吗?” 蒋翊武不理公韧,继续他的演说:“这里的教训太多了,前有秦朝的陈胜、吴广起义,还不是因为内部不团结,敌人未灭,而义军先大乱,致使秦军能从容平定陈胜、吴广起义。近有太平天国起义,还不是因为天国内部出现了动乱,北王韦昌辉杀了东王杨秀清,而天王洪秀全又杀了北王韦昌辉,致使两个月内在混乱中老战士被杀3万多人,逼得翼王石达开出逃,闹得太平天国内部矛盾重重,人人自危,这才使湘军曾国藩和淮军李鸿章乘机两面夹击,破了太平天国……” 公韧听完了蒋翊武的这些话大声地说道:“依你这么说,干脆洪秀全别当这个天王了,这个天王让给曾国藩当,那曾国藩不是杀太平军更容易吗?” 蒋翊武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当革命团体内部人选都不适合当都督时,可以从革命团体外部选一个都督。这也是权宜之计,权利还是我们掌握吗?” 公韧悻悻地说:“恐怕到时候,权利就掌握不住了。” 当大家正在为都督的人选争论不休的时候,汤化龙陪着黎元洪从楼上走下来了,他笑着对大家说:“黎统领已经同意当都督了。”黎元洪笑了笑,向大家招了招手,说:“既然大家都这么信任我,真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我也就勉为其难了。”他笑着和革命党人一一握手,一边握着手一边说着一些客气的话,俨然一副都督的派头。 于是会议又继续开始,参加会议的人员又多了何锡藩、杜锡钧、杨开甲等几个新军旧军官。黎元洪稳定了一下情绪,问众人:“现在督署虽然攻克,武昌虽然占领,但是瑞徵、张彪仍然没有捕获,大家打算怎么办呢?” 蔡济民说:“既然你为大都督,请都督做主。”黎元洪又问:“你们革命党所指望的外援在什么地方?存有多少钱粮?” 李作栋为了给革命军鼓劲,就诈黎元洪说:“京山刘英已集合了10万之众,3日内可到达武昌。现在我们已经占领了藩库各局,藩库所存的银子,不下60万两。” 黎元洪又问:“如果瑞徵、张彪从朝廷借兵,从水陆进攻我们,我们怎么办?我在海军多年,知道海军特别厉害,那些大炮用不了10炮,武昌城就成了一片瓦砾,你们将退往何处?” 蔡济民说:“那我们就退往湖南。”黎元洪又问:“湖南有什么把握?”蔡济民说:“焦达峰已约下月初举事。”黎元洪说:“我看湖南没有什么把握。依我之见,你们不如早早回营,我去说服瑞徵、张彪,使他们免于迫害你们,大家看怎么样?” 公韧越听越生气,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呼道:“我们革命,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为了达到我们驱除鞑虏,建立共和的宗旨,虽然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听都督的一席话,原来就是要投降啊!既然要我们投降,我们要你这个都督又有何用?” 熊秉坤大声地说:“要是听黎元洪的话,我们的起义简直就是大错特错了。”吴醒汉也大声地吼道:“你根本就不了解革命,你根本就不同情我们这些普通士兵。你是哪山的猴啊,我们凭什么听你的话。” 蔡济民朝下摆了摆手,大家慢慢地不说话了,但是很多人还在生着闷气。 黎元洪小声地嘟哝着:“我带兵这么些年,没想到了今天这种境地。老命一条,被你们这些年轻的玩掉了。”吴兆麟对黎元洪说:“黎都督,你看当前应该怎么办?”黎元洪说:“我看当前革命军比较混乱,为了应付突然事变,不如先到15协集合,检点人数?” 此话又招来一部分革命党人的纷纷反对。熊秉坤代表大家说:“我看不行,虽说我们占领了全城,但治安还不算稳定,楚望台仍是全军命脉,不少暗藏的旗兵正在伺机夺取。再说,军人回营,恐生懈怠之心,哪能随便回营呢?” 黎元洪知道自己在革命党中威信不高,说出来的话一点儿也没有份量,也就不再说话了。 第一百九十八回 邱文彬炮击敌军舰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汉阳与武昌隔江相望,有全国最大的钢铁厂、兵工厂和一些附属工厂,全国新军的绝大部分枪炮子弹都是由汉阳兵工厂生产的。 瑞徵逃到了楚豫兵舰后,派遣建威、湖隼两艘鱼雷艇在汉阳附近游曳,以增强保卫汉阳的海军力量。他想,只要兵工厂能保住,清军仍然可以从容地进攻武昌,而武昌没有了军火供应,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战争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汉阳驻军是第42标第1营,该营防守汉阳兵工厂和钢药厂,营部设在两厂之间的龙灯堤。第42标的革命组织是文学社第四支部,胡玉珍为正代表,邱文彬为副代表。10月6日的起义计划,42标也分配了任务,但是10月9日的临时决定,该营却未得到通知。 10月10日早晨,胡玉珍上街买菜,借着这个机会到了汉**通处范明山处,正好碰到王宪章逃到此处。王宪章告诉他,革命机关已被破坏的详细情况,并反复嘱咐胡玉珍,不管形势怎样,应立即准备起义。 胡玉珍回到营房后,因买菜超过时间,被值日官宋锡全抓起来,罚其禁闭1个月。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胡玉珍趁着看守他的人睡着了,悄悄从禁闭室里的窗户里爬了出来。他到了营房里,找到了革命党人营部司书王缵丞,告诉他机关已经被破坏,按照文学社王宪章的指示,革命党人应该迅速举行起义。王缵丞立刻把王宪章的指示通知了革命党人邱文彬。 10月11日,革命党人李金山从营房外回来说,武昌的辎重8营官兵露宿在汉阳。大家议论了一番,都感到奇怪,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露宿街头?下午2时,又听说辎重8营到兵工厂索要枪支,这下子革命党人更奇怪了,也不知道辎重8营要枪支是什么意思。 根据这种种迹象表明,武昌一定有什么重大的变化。邱文彬和一些革命党人商量了商量,决定叫王缵丞利用他是营部司书的便利条件,托从汉口来送公文的革命党人袁金声到武昌去打听一下情况。袁金声下午4点回来时说,武昌汉阳门紧紧关闭,守城的士兵都左臂缠着白布,城墙上到处都插着白旗和九角十八星旗。来来往往的人都说,革命党起义了,清政府垮台了。 众人这才知道,武昌起义已经成功,大家欢喜若狂,纷纷互相庆贺。王缵丞又去找宋锡全,叫他放了胡玉珍。宋锡全也知道了武昌已经起义,汉阳朝不保夕,哪里还有心再这么认真,也就送了个顺水人情,放了胡玉珍。胡玉珍出来后,立即和同志们策划起义,并和武昌、汉口及时取得了联系。 10月11日晚10点,胡玉珍朝天鸣枪三声,右、后两队的革命党人按照预先的约定,迅速召集士兵跑出宿舍到操场集合。营管带汪炳山吓得没敢管,带着自己的细软金银赶紧逃走了。士兵们一看汪炳山逃跑了,逮住了队官宋锡全,非要他当指挥官不可。吓得宋锡全说:“我不行!我不行!造反可是要杀头的,不要逼我,不要逼我。”众士兵说:“你不想当不行,非得让你当指挥,非得拉着你造反不行。” 驻兵工厂的左队,由邱文彬鸣枪集合,并马上在汉阳的战略要地龟山布置哨兵,并把3尊大炮架于山顶上。驻钢药厂的前队由戈承元、张大鹏带领,驱散厂警后,以一小队士兵占领了汉阳西面的制高点黑山,并朝天鸣枪,以示起义。由武昌逃来的清军辎重8营残部见汉阳已经兵变,急忙逃往了汉口。 10月12日清晨,清方的一艘军舰,满载着武装士兵,从汉口刘家庙往龟山徐徐开来。当时,邱文彬正在龟山上,一看到敌船到来,当机立断,立即命令龟山上的3尊大炮开火,隆隆的炮声立即在江面上激起了一串串的冲天水柱。 船上一看龟山发炮,弄不清汉阳已经起义,有的打旗语向龟山询问情况,有的摇炮准备射击。突然,一颗炮弹击中了船尾,船上的士兵死伤一片,敌舰这才知道汉阳已经兵变,急忙避开龟山,往下游逃走。原来,瑞徵不放心汉阳兵工厂的安全,这次想要增加兵力,没想到来晚了一步,白白挨了革命军的一顿炮弹。 革命军当日检查兵工厂,统计兵工厂共有快枪8000余支,半成品11万余支,子弹200余万发,五生七的过山炮56尊,钢炮108尊,装成的炮弹3万发。汉阳兵工厂接过来后,革命党迅速组织生产,它为阳夏战争和江西、湖南、四川革命党提供了巨大的军火支援。 汉阳隔着一条襄河就是汉口,古代称夏口。汉口有各国的租界,商业繁华,工厂众多。清政府在汉口设汉黄德道兼江汉关道,湖北巡警道也设在汉口,汉口地方行政则有夏口厅同知,隶属汉阳府。驻军则有第42标第2营,驻扎在汉口居仁门。 第2营的士兵大部分参加了文学社和共进会,士兵有很多人都剪掉了辫子,标统张永汉虽然表面上不加干涉,但暗地里却在调查革命党,不断地向协统黎元洪汇报。10月11日上午,武昌起义的消息传到了汉口,2营的革命代表赵承武和本营的同志商定,想和汉阳同时起义,凑巧下午5时1营的胡玉珍来了,两人商定,晚上10时举行起义。 傍晚6时,管带陈钟麟查哨,他看到营房里的士兵都荷枪实弹,一身戎装,且又三三两两嘀嘀咕咕,不禁起了疑心。一些士兵都围拢在赵承武的身边,陈钟麟就带着护兵走过去,训斥赵承武说:“赵承武,你想干什么?” 赵承武不软不硬地说:“没干什么,说说话还不行吗。”陈钟麟又问:“说得什么?”赵承武说:“不过是谈谈武昌的事。”陈钟麟吃了一惊,问:“武昌的事,你们也知道了?”赵承武笑了笑说:“这么大的事,还能不知道吗?不但知道了,而且还知道黎协统都当了都督了。” 陈钟麟又紧张地问:“那你们想干什么?”赵承武说:“不是我们想干什么,而是你想干什么?武昌从协统到士兵都参加了革命党,不知你怎么打算?” 陈钟麟十分恼火,认为这不是赵承武在故意挑畔吗,于是拔出了手枪,怒气冲冲地说:“在我们营里,谁也不许闹事,谁也不许革命,要不我就毙了他!” 陈钟麟专横跋扈的态度,立刻引起了一些士兵的忿怒。有的骂:“什么时候了,协统都革命了,难道还不如你官大。”有的举着枪喊:“我们干脆反了,看你怎么办?”越喊声音越大,越喊人越多,不一会儿,已围了几十个士兵,把陈钟麟围在了中间。 赵承武一看机会来了,此时不起义,更待何时。他钻出人群,拉动枪栓,朝天放了三枪,大喊:“敌人来了人――敌人来了――”全营为之震动,都乱乱腾腾,互相传说着,持枪跑出寝室。赵承武又大声喊道:“马上到操场集合!” 各革命党人纷纷召集队伍,不一会儿,左右两队已在操场集合完毕。赵承武站在队前大声喊道:“武昌早已经起义了,汉阳也在今晚上起义,我们呢――现在也宣布起义了。为了保证这次起义成功,我们临时定下三条纪律。一是挟私报告者斩;二是争权夺利者斩;三是扰害商民者斩。好了,现在我们的目标就是占领汉口的各个军事政治要地。出发吧――” 各支队伍按照原先预定好的目标前进。赵承武原先和革命党人商定,要推举张永汉和陈钟麟为指挥,没想到,再找这两个人时,这两个人早已吓跑了,跑得没了踪影。赵承武见状又好气又好笑,叽笑道:“真是狗黑子坐不得轿子,让他当官,还得到处找他。”赵承武又带兵一排,按照他俩逃跑的方向,往北追去,一直追到了大智门,也没追上这两个人。 汉阳、汉口驻军起义后,革命党人立即在汉口四官殿举行会议。会议上都认为不扩军不能保护市面,不扩军不能应付战争,遂决定在两营的基础上,扩编为一镇,公推胡玉珍、王宪章两人负责。胡玉珍当即反对说:“我革命不是为了做官,是为了心中的理想和大众的幸福。如果真做了官的话,能力不行,岂不误了大事。现在我可以推荐,宋锡全为统制,王宪章为第一协统领,林翼支为第二协统领,邱文彬、梁炎昌为正副参谋长,黄振中为标统,赵承武为管带。我可以用42标第四支部的名义往上呈报。” 众人听了一片哗然。赵承武大声说:“你是我们的支部代表,你不负责谁负责,别人我们还不放心呢?”王宪章说:“这42标你都熟,你不能推脱,你要一推脱,人心就拢不起来了。”胡玉珍说:“我该怎么干还是怎么干,官我是坚决不当。不是我有意推脱责任,是怕能力不行,到时候误了大事。” 大家又劝了一阵,胡玉珍还是坚决不做官,没有办法,革命党人只好用第四支部胡玉珍的名义把这次会议内容向上呈报给武昌军政府。 10月14日,武昌方面下达指示,以宋锡全为协统,王宪章、林翼支为标统,营管带为朱振汉、祝雄伟、赵承武、陈建章、戈承元、张大鹏6人。 当时汉口的市面比较混乱,抢劫的事情不断发生,为了维护社会治安,林翼支以标统的名义发出布告,上面写道: “告谕本地商民,切勿徒自虚惊。本军此番举动,专为久虐黎民。同胞各自努力,共灭满清仇人。各商照常贸易,纸币官票通行。保商第一宗旨,日夜派人巡逻。倘有无知匪类,无端滋扰街邻;一经本军查获,就地格杀勿论。” 林翼支又找人和汉口商界首领在四官殿商定,议定保商办法五条: “一、各商家一律开市。二、所有台票、洋钱票仍照常通行。三、各段保安会,派员巡街,以保商务。遇有放火抢劫流氓,送往居仁门营中处决。四、各团体会员,任其领枪巡街,维护治安。五、驻汉歆生路余庆里军160人,驻四官殿60人,驻居仁门新招之300人,驻沈家庙200余人,其伙食俱归商会供给。” 由于革命党人的努力,汉口的治安形势很快稳定了下来。 第一百九十九回 黎元洪击毙施救人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军政府刚刚成立,事务繁多,几乎有干不完的事情,革命党人于是决定分头行动。一是派一部分人迎接原来被捕下狱的同志出狱;二是由向于漠组织军需部,清点藩库存银,接管胡瑞霖11日下午送来的现银;三是暂时委任各部负责人,继续开展工作。 军政府临时决定参谋部由杨开甲主持,交通部由李作栋主持,外交部由杨霆垣主持。黎元洪虽然被革命党人立为都督,其实革命党人谁也不听他的,又怕他逃跑,所以让方定国当警卫司令,专门看守着黎元洪。 10月11日下午,革命党人在咨议局再次举行会议。与会人员除了11日上午参加会议的同志外,才从监狱里出来的张廷辅、牟鸿勋等人也参加了。会上蔡济民提议,由于黎元洪对一些事情并不了解,应该建立一个谋略处,作为军政府的决策机构,大家一致同意。这实际上是把黎元洪架空,政权牢牢地掌握在革命党人手中。于是蔡济民、吴醒汉、邓玉麟、张廷辅、胡瑛、吴兆麟等16人被组成了谋略处,基本上都是起义的革命党人。 在会上革命党人还重点讨论了几个急待解决的问题。初步决定:一是名称:凡在起义成功的地方,立即建立中华民国军政府某省都督府。二是都督府地点:决定在武昌咨议局成立中华民国军政府鄂军都督府,连夜刊刻印信。三是年号:废除清宣统3年年号,本年采用黄帝纪年,即4609年。四是旗帜:采用共进会的旗帜,即九角十八星旗。红地黑星,星间联以虚线,意为联合18省,以铁血主义实行革命。 散会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经过几天的连续苦战和开会,革命党人都感到非常疲乏,有的打着哈欠,有的困得东倒西歪,三三两两地走出了咨议局。 就在这些人刚刚走出了咨议局大门的时候,突然,从迎面飞过来一阵冰雹般的子弹,枪声震耳欲聋,几个革命党人应声倒地,其余的人立刻退回了咨议局内。 枪声惊醒了革命党人,有的掏出枪来就向对面射击,没枪的寻找武器参加战斗。一直跟在公韧身边默不作声的唐青盈顿时来了精神,犀利的眼睛朝着对面略微一扫,立刻发现对面有几十个身穿便衣的黑影,在向咨议局这边冲过来。唐青盈从腰里拔出手枪,堵在咨议局门口,朝着对面连续射击,几乎是弹无虚发,枪枪见血。 守卫咨议局的测绘学堂的学生赶来了,陆军三中的学生也赶来加入了战斗,这些十四五的孩子一个个英勇无比,不一会儿,这一小股敌人已是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 唐青盈几步蹿了过去,抓起了一个负伤的敌人,像拎小鸡一样抓进了咨议局,朝地上一扔。 公韧问他:“你们是什么人?”那小子半边脸淌着血,慢慢地站了起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哼,我们是清军敢死队的,要杀就杀,要砍就砍,不必罗嗦。”公韧又问他:“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那小子歪了歪头不回答。 唐青盈在他的穴位上点了一下,他立刻像杀猪般地嚎叫起来,叫了一会儿,唐青盈又点了他的穴位一下,穴位解开了,他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公韧又问他:“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那小子才说:“我们是来救黎统领的。” 张振武立刻高声大嚷起来:“黎元洪这小子通敌啊,我们留着黎元洪有什么用处,干脆枪毙他算了。” 正说着,黎元洪在几个警卫的保护下,吓得哆哆嗦嗦地从楼上走下来。公韧对那个清军说:“你要救的人来了。”那小子立刻坐起来,伸着两只手,像狼一样地嚎叫起来:“黎统领,都怨我们无能,没能把你从叛军手中救出来。” 黎元洪听了,身子颤了一颤,胡子翘了一翘,立刻拔出手枪,朝着那清军“叭!叭!”就是两枪。 那小子眼睛瞪了一瞪,仰面倒下,腿伸了两下,带着一副到死都不能明白的样子顷刻命归西天。 由于事出突然,众人一时有些愕然。黎元洪对着那具死尸,跺着脚骂道:“可恶的清兵,又要害我。” 唐青盈实在看不下去了,用手枪指着黎元洪说:“这小子为了救你,已经搭上了半条命,好不容易见到你,你却把他那半条命也要去了。你怎么能下得了手,你还算个人吗?” 张振武也用手枪指着黎元洪说:“我看他倒是个英雄,你倒是个狗熊,留着你这个没良心的坏蛋有什么用?” 蔡济民一见同志们激愤异常,害怕出事,赶紧过来,挡在黎元洪面前说:“同志们不可鲁莽,不可鲁莽,他可是我们的都督啊!”唐青盈说:“什么狗都督,我才不认这个都督。” 黎元洪这时候仍然惊魂未定,浑身像筛糠一样,嘴里一股劲地嘟囔:“我也不想当都督,当了都督也没有什么用处,还是让我回家吧。” 蔡济民看到黎元洪在这里,被几个革命党人围攻得实在可怜,就摆了摆手,叫过了几个革命军,把黎元洪弄回家去暂时躲一躲,不过要严加防范,别让他跑了。 他们走后,蔡济民对大家说:“大家不要生气,都督名义上是他的,但是事情我们来做,我们只是利用他的名义。” 让黎元洪回家,蔡济民也有些不放心,12日早晨又把黎元洪强制押回了军政府。唐青盈对蔡济民说:“还让他回来干什么,让他在家里,说不定哪个冤魂就找他索命去了。”张振武也说:“我枪里还留着一颗子弹,就等着留给他呢。” 蔡济民想了想,这黎元洪确实是个“鸡胁”,让他革命吧,他消极对抗,不让他革命吧,这会儿还得用他的名誉糊弄一些不知情的人。思考了一会儿,说:“今天,咱就叫他革命怎么样?”唐青盈一听高兴了,说:“怎么革法,你说?用刀还是用枪。”蔡济民对着唐青盈一声苦笑,摇了摇头。 这时候,王安澜来对蔡济民小声说:“黎都督自从到咨议局后,两天没有吃饭了,也不和别人说话,整天和个大姑娘似的。他要是饿死了,我们怎么办?” 张振武又大声地吼道:“黎元洪如此反对革命,终日忧愁,可见其死心塌地甘心为清廷尽忠。”公韧说:“我想黎元洪准是装模作样,他以为革命难以成功,一旦失败,他好要求清政府原谅,或者再重新做官。如果革命成功,他则享受元勋名义,表面上假装愁苦,其实心里正在算计。不然的话,他既然忠于满清,10号晚上为什么不死?” 张振武听了公韧的一番话,认为说得对,吼道:“黎元洪这个态度,甚是可恨,真让人看不惯。依我愚见,不如用枪崩了完事。” 唐青盈也表示赞同,说:“好,崩了他省得大家都费心,咱们这就去。”两个人拿着枪就要往楼上闯,慌得王安澜急忙阻拦,用眼睛求救似地看着蔡济民。 蔡济民和一些同志劝两人不要这么激烈,以免外人有了反对革命的借口。张振武大声地说道:“我就是不崩了他,也要让他铁了心反满。”蔡济民说:“此话说得好。你劝说不成,我再用我的办法。” 众人气冲冲地拥到了黎元洪的房间,看到黎元洪正一脸愁容,呆呆地坐着。 张振武雄赳赳,气昂昂地说:“黎元洪先生,我们汉人同志,流血不少,以无数头颅,才换得今日成绩,所以抬举你为都督。数日以来,你太对不起我们了,整日愁眉苦脸,不安心做事,我对你说,事不成,你可以做个拿破伦,事若成,你可以做个华盛顿,你很占便宜的。再不下决心,我们就以手枪和你说话了。”说着,把手枪顶上了火,一下子竟摔在了黎元洪的桌子上。 黎元洪吓了一跳,稳定了一下情绪,对张振武说:“你这个年轻人,说话不要这么激烈。我已经在此两日了,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情。” 蔡济民说:“黎都督虽然没做对不起我们的事情,可是也没做什么有益的工作啊!首先看你的辫子吧,你辫子没去,怎么能说对得起我们呢?你既然身为都督,就该做一个模范,先把辫子去了。听说你自从到了咨议局,茶饭不进,不知道你是为革命愁的,还是为清政府愁的?今我有一言奉告,你若是尽忠满清,就应该早早尽节,你要是尽忠革命,你就是开国元勋,二者必选其一。为什么如此装模作样,我们实在不理解?还有一句话问你,你在满清不过是一个协统,现在你在军政府让你做了一个都督,依你的才智,中国之大,汉人之多,能做都督的有的是,不是没了你不行?希望你三思,不然的话,恐怕同志们不能容你?” 黎元洪听了这些话,默默无语。好一会儿才说:“你们既然这样说的话,我决心给你们帮忙就是。你们说是要去辫子,我早就赞成,在前一阶段我在营内还下过通知,愿意剪发者听其自便。你们明天叫个理发匠来将我的辫子剃掉就是。” 唐青盈从腰里摸过了那把锃亮的弯刀,大叫一声:“不用明天,我这就给你拉了。”说着,左手摸过了黎元洪的大辫子,右手用刀轻轻一蹭,只听得“刷――”的一声,黎元洪的大辫子早被割了下来。 只吓得黎元洪倒吸了一口凉气,好久没有反应过来。 公韧笑了,说:“等你再见了瑞徵、张彪的时候,看你怎么交待,光剪辫子这个事,就说明你已经革命了,再反悔也不行了。”黎元洪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头说:“哎呀,哎呀,也罢,也罢,我是非革命不可了。”蔡济民抚摸着黎元洪的头说:“都督的头,像个罗汉。”黎元洪说:“有点像弥勒佛。” 一听说黎元洪剪了发辫,众人都拍手叫好,有的革命党还燃放了鞭炮,表示祝贺。 不一会儿,有个革命党人拿来了一叠写好的文告,让黎元洪签字。黎元洪要仔细阅读一遍,蔡济民催促他说:“时间不早了,都督就不要看了。”唐青盈说:“你看不看没关系,你同意也得签名,不同意也得签名,就别再罗嗦了。” 黎元洪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只得拿起了毛笔,一旁早有革命党人给他研好了墨,他只是一股劲地写上自己的名字就是。旁边还有一些革命党在等待着,待他签完了字,就赶快拿着告示去四处张贴。 下午1点多钟,公韧和唐青盈拿出了几份告示,走到街上,哪里人多就往哪里贴。布告一贴到墙上,立刻就挤满了观众,互相争着看,有些不识字的人急得了不的,就请识字的念给他们听。有的人感到精神振奋,扬眉吐气,有的人则流下了激动的热泪。布告上写着: “中华民国军政府鄂军都督黎布告 今奉军政府命,告我国民知之,凡我义军到处,尔等勿用猜疑。尔等前受虐待,甚于苦海沉迷,只因异族专制,故此弃尔如泥。须知今满政府,并非我汉家儿,纵有冲天义愤,报仇竟无所施。我今难以忍受,赫然首举义旗,第一为民除害,与众戮力杀敌。所有汉奸民贼,不许残喘久待,贼昔食我之肉,我今寝贼之皮。有人急于大义,宜速执鞭来此,共图光复事业,汉家中兴有望。建立中华民国,同胞不要犹豫,士民工商尔众,定必同逐胡儿。军行素有纪律,公平相待不欺,愿我亲爱同胞,一律敬听我词。” 与公告同时,又颁布刑赏条令16条。条令上说:“藏匿满人者斩,藏匿侦探者斩,买卖不公平者斩,伤害外人者斩,扰乱商务者斩,奸掳烧杀者斩,邀约罢市者斩,违抗义师者斩,乐输粮秣者赏,接济军火者赏,保护租界者赏,守卫教堂者赏,率众投降者赏,劝导乡民者赏,报告敌情者赏,维持商务者赏。” 人们看完了布告后,又在议论纷纷。有的说:“想不到黎元洪也是革命党啊,要是黎元洪是革命党,那就没人不是革命党了。”有的说:“看来清朝是完了,天数已尽了。”有的说:“那我们也快快参加革命党吧。” 10月11日,汉阳、汉口光复,吴兆麟向谋略处提出,临时总指挥不必要继续存在,应以都督名义发布命令。10月12日下午6时,谋略处开会决定:继续以黎元洪名义传檄全国,促其全国响应和反正;照会各国驻汉口领事,请守中立;用中华民国军政府大总统孙中山名义,再发布告,扩大影响;设立招纳处,接待各方投效人员;以原有标营为基础,扩编军队;请咨议局通电各省咨议局响应;分别派人赴汉口招降张彪、张永汉、萧安国等;严禁滥杀旗人。 10月14日,刘公从汉口来到了武昌,10月15日,谭人凤、居正也从上海来到了湖北,大批革命党人汇集武汉,武汉一时成了中国革命的中心。谋略处又决定成立参谋、军务、政务、外交四部,各部紧张地展开工作。 第二百回 汤化龙祭天碰了壁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10月13日,汤化龙与其留学日本的朋友黄中恺、胡瑞霖、舒礼鉴一起到了咨议局楼上。汤化龙对看守黎元洪的士兵说:“你们下去吧,我们找黎都督有点儿事。”那几个士兵一见是总参议长汤化龙发话了,只好躲到了一边。 汤化龙看了看屋里没有外人,就对黎元洪轻轻地说:“我们见到都督每天和坐监狱一样,心里很不是滋味。好歹也是个都督呀,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你呢?” 黎元洪不知道汤化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看了汤化龙一眼,默然不语。汤化龙又说:“我们这些人都是文人,常言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但是我们都仰慕都督的威名,你如果需要我们帮助的话,我们一定尽力。” 黎元洪看到汤化龙不像是有什么恶意,于是试探着说:“我是个武人,不懂政治和民间的这些事,这次革命又很仓促,其中有很多事,我也理解不了。你们这些人年轻有为,都是湖北的优秀分子,希望你们能帮助我,一块儿革命。” 汤化龙马上说:“如果都督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我们一定效力。如果咱们同心协力,革命一定成功。我们知道黎都督这时候最需要的是朋友,如果有什么为难的私事,交给我们办就是了。” 几个人越谈越投机,不禁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汤化龙叹着气说:“我看都督只是个傀儡,其实一点儿权力也没有,所有的权力都操在那些人手里。”汤化龙嘴一撇门口,一个暗示。 黎元洪也耷拉着脑袋说:“唉……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我还能不明白吗。可是咱手里,没有……”黎元洪拍了拍枪,意思是不掌握着军队。汤化龙话头一转说:“我有一个办法,能让都督威信大增,掌握实权。” 黎元洪心里一惊,可是表面上仍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说:“那是干什么呢?可别闹出什么乱子来,一旦闹出了乱子,我的罪名可就大了。” 汤化龙说:“我说的这个办法,保准出不了什么乱子,而且他们还挺高兴。”说着悄悄地在黎元洪的耳朵边上嘟哝了几句。黎元洪听了心里非常高兴,连声对汤化龙说:“好!好!不管成也好,不成也好,我黎某人可是一辈子也不会忘了你啊!” 汤化龙利用总参议长的地位和名声,和那些亲信议员在军政府内到处制造舆论,说武昌起义乃是顺应天时,是汤武革命,但是没有举行隆重仪式,无法昭示光复大义,不能号召天下民众。 一时军政府内议论纷纷。 汤化龙又找到了蔡济民,叙说了自己的意见。 蔡济民问:“你的意思,该怎么办呢?”汤化龙神采飞扬地说:“我看应该摆设坛场祭祀天地祭祀祖宗,这样造成一种天意,让一些不明真相的老百姓接受,只要人心都向着军政府,革命就一定成功。这比印几千份报纸的影响要大得多。” 蔡济民问:“那么,让谁去接受天意呢?”汤化龙马上说:“那当然是黎都督呀。”蔡济民苦笑了一声,说:“你认为合适吗?”汤化龙说:“都督是军政府里最高军事长官,他不接受天意,谁又能接受天意呢?” 蔡济民摇了摇头,说:“你呀你,头脑太简单了。我认为不妥!” 公韧听到了汤化龙和蔡济民的这番话,马上气呼呼地说:“黎元洪算什么玩艺,他有什么资格接受天意?”唐青盈也插嘴说:“说不定哪天惹得我不高兴,一枪就把这个混蛋给崩了。” 蔡济民对汤化龙不冷不热地说:“我们让黎元洪当都督是有条件的,是看上了他的名声。他的名声现在已经越来越响,还用我们再给他拔高吗。”蔡济民说完这些话不再理会汤化龙,只顾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汤化龙碰了一鼻子灰,还不死心,这时候看到刚从上海回来的同盟会员居正,想到居正其实对武汉的情况并不熟悉,他年纪轻阅历少,思想单纯,正好可以利用一下。 当时居正一个人正在搬运大批清朝档案,正缺人手,累得满头大汗。汤化龙赶紧叫人帮着他搬运档案,并借机夸奖他说:“真能干,不要搬这么些吗,有活可以慢慢干。都和你这样似的,革命一定成功,我们咨议局的同志都要好好地向你这样的革命党人学习。” 居正对汤化龙并不了解,一见总参议长对自己这么器重,心里十分感动,搬完了档案,立刻热情地拉着汤化龙的手说:“真是太感谢你了!武昌首义,在全国造成了重大影响,而武昌咨议局,又是这么旗帜鲜明地支持军政府,我代表同盟会谢谢你,谢谢你。” 两人寒暄了一阵,汤化龙忧心忡忡地说:“我对老百姓的心还是了解的,自从爱新觉 罗努尔哈赤建国到今天,已经是295年了,在这将近300年的时间里,他们在人们的心理上,精神上造成的影响,是无法用三句话两句话说得清的。武昌起义是成功了,但是要想老百姓从心理上精神上完全搬掉清朝这座大山,那还得利用一种形式。” 居正见汤化龙说得这么入情入理,丝丝入扣,顿时来了精神,问:“你说,怎么能让老百姓从心理上搬掉清朝这座大山呢?” 汤化龙一看把居正吸引住了,有戏,又振作精神地说道:“昔日陈胜、吴广起义的时候,叫部下在土里埋了一些纸符,上面写着陈胜王,人们以为他生来就是王。刘邦起义的时候,有一条大青蛇挡住了军队前进的道路,刘邦手执宝剑怒而杀之,人们以为他是神。这些咱都可以利用。” 居正说:“这些不都是迷信吗,咱革命军可不兴这些牛鬼蛇神的东西。”汤化龙说道:“我也知道这些东西是假的,都是过去聪明人在做戏。可是有些时候这些牛鬼蛇神,可以在老百姓的心理上产生巨大的精神作用。现在清朝有北洋六镇新军,训练有素,装备一流,我们才有多少军队啊?一旦开起仗来,胜算才有几成啊。但是作为民心,我们必须争取,只要争取了民心,打败清军就有希望。” 居正听了十分振奋,就问汤化龙:“你用什么办法争取民心,尽管说?”汤化龙说:“我们可以搞个祭天大典啊,让老天爷授意给黎元洪,让他率领民众推翻清朝啊!”居正高兴地说:“这么好的主意,你给谋略处说了没有?”汤化龙唉声叹气地说:“谋略处的人好像兴趣不大。”居正说:“不要愁,我去做工作。” 居正找到了蔡济民,又把汤化龙要筑坛祭天推崇黎元洪的事说了一遍。 蔡济民对居正说:“你是同盟会的领导,我正好向你汇报一下。祭天的事我不反对,问题是要竖立谁的形象,让谁带好军政府的这些人。我们共进会也好,文学社也好,都是些下级军官,把黎元洪推出来,本来也是迫不得已,不过是利用他的威信和声望,把我们的军队组织起来。现在他光是空架子,实权我们掌握着,一旦黎元洪真正掌握了实权,我们革命党人还能控制住局势吗?” 居正听了蔡济民的话,考虑了一番,说:“你说得不错,可是当前的形势也是非常严峻的,军政府得把整个湖北军队拧成一股绳,得准备打仗。民心我们也要争取,得利用汤化龙这些人搞好各省的起义工作。” 蔡济民思考了一会儿,说:“如果你主张搞筑坛祭天的话,那就搞吧。不过,我们可得掌握好尺度,得警惕黎元洪这样的人,也得防着汤化龙这样的人。” 居正笑了笑说:“我明白……” 10月17日辰时,在湖北军政府前的阅马厂里,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筑坛祭天誓师大会。祭坛事先搭设了一个舞台,坐北朝南而设,白布拉起的巨大背景上,画着轩辕灵位,灵位旁边各置四面护卫旌旗。灵前设香案,香案上放置香炉,香炉上细细的线香烟雾缭绕,徐徐而上。香炉旁边是四大坛陈年老酒,敬祭祖宗。台下有一个巨大的铜制香炉,炉中的棒香熊熊燃烧,直上九霄。再往前是一排排整齐列队的士兵,旁边是无数看热闹的老百姓。 祭天大典由汤化龙主持,汤化龙身穿白色长袍,足蹬麻鞋,手执马尾巴拂尘,犹如一个半仙道士。他看到时候已到,在台上往前一站,大声喝道:“祭天大典,誓师讨清大会现在开始――”汤化龙的手往上一抬,台下立刻鼓乐齐鸣,锣鼓喧天,汤化龙和胡瑞霖下去慢慢引导着黎元洪走向祭坛。 黎元洪手执3根粗大的棒香,脚步沉重面目严肃地走到了大香炉跟前,由于炉内烈火熊熊,温度极高,烤得黎元洪竟不能靠前。他忍着烘烤,把眼一闭,哆嗦的手终于点着了3根棒香,脸竟被熏黑了一块,像一个小丑似的。 黎元洪手执棒香,跪下,朝天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诸神保佑,保佑我湖北军政府兴旺发达,事事如意,一鼓作气,击败满贼。”然后站起来,把3根棒香投入到烈焰烘烤的大香炉中。 黎元洪被汤化龙和胡瑞霖扶上舞台,他又从汤化龙手中接过了3根线香,走到祖宗香案前点燃,捧着跪下,拜了三拜,说道:“祖宗显灵,轩辕圣上保佑我湖北军政府一切如意,平平安安,消灭满清,建立共和。” 黎元洪又走到了早已站在香案前面的谭人凤跟前,跪下,磕了三个头,诚恳地说道:“您是革命老前辈,请您代表孙中山先生授给我权力。我将立志革命,终生不悔,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谭人凤双手无限虔诚地将一把刀鞘华丽的宝剑托着,闭着眼睛念叨了两句,然后又从刀鞘中拔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宝剑,对天挥舞了一番,喻意宝剑至高无上的权力,定能斩妖除魔扭转乾坤。然后他将这口宝剑插入刀鞘,认真地挎在了黎元洪的背上。谭人凤又将旁边递过来的一面大旗迎风一摆,上面写着:“替天行道扫清鞑虏”八个大字。 黎元洪恭恭敬敬地站起来,双手严肃认真地接过了这面大旗。 这时候台下欢声雷动,群情激奋,锣鼓再一次敲得震天价响。 黎元洪慢慢地转过身来,显得春风满面,踌躇满志,格外兴奋。他把这面大旗交给了旁边的王安澜,然后对着台下的民众,谦恭地鞠了三个躬,大声地说道:“元洪决心和清朝决裂,以顺应天时,响应革命。革命以几十年群策群力呼号流血所得不到的权力,今天在武昌起义中实现了,这岂是人的力量所能达到的,这是轩辕帝在保佑着我们啊!从此,我武汉军政府将崛起于中国的心脏――武昌。现在我有幸得到了孙中山先生授给我的权力,我将带领武昌革命军,挥戈北向,直捣北京,统一天下,建立共和……” 这时候,老百姓一片欢腾,锣鼓鞭炮再一次鸣响。台下的士兵突然举起了枪,大声呼喊:“共和――共和――共和――”然后朝天开枪。剧烈的枪声在天空中久久回荡不息,枪声不但震动了湖北,也使整个中国震动了。 第二百零一回 居正糊涂假传圣旨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自从祭天大典以后,黎元洪的政治地位迅速提高,他一改过去的消极态度,工作积极起来。 汤化龙拿着一份经过苦思冥想写好的《中华民国军政府暂行条例》,交到了黎元洪的手里,恭敬地说:“黎都督,你看我写的这份条例,怎么样啊?” 黎元洪仔细地看完了条例,高兴地拍着大腿,连说三声:“好!”“好!”“好!”汤化龙讨好地看着黎元洪说:“好在哪里呢?”黎元洪狡黠地看着汤化龙说:“这个事,还用我直说吗……你真是太聪明了。”说罢,两个人哈哈大笑。 公韧办别的事,正好到了楼上,听到黎元洪这么高兴,不禁心里吃了一惊,对唐青盈说:“从来没见过黎元洪这么高兴过,他要是不高兴,咱们革命准顺利,他要是一高兴,还说不定我们哪个人遭殃哩。” 唐青盈气呼呼地说:“何止是哪个人遭殃,简直要变天了。特别是汤化龙这小子,一肚子坏水,真是鱼找鱼,虾找虾,老鳖找到王八家。走,看看去,他俩又拾到什么便宜柴禾了。” 俩人进了黎元洪的屋里,公韧满脸堆笑地对黎元洪说:“黎都督怎么这么高兴啊!”黎元洪见是公韧和唐青盈来了,高兴的脸上一下子耷拉下来老长。 公韧看到桌子上有一份文件,要拿起来看,黎元洪急忙用手捂着说:“你不能看,得交给谋略处。”唐青盈一把推过了他的手,抢过文件说:“什么了不起的文件,看看又少不了一块。公韧,看看!” 汤化龙脸色一变,说:“你们怎么能这样无礼呢?黎都督的文件怎么能随便看呢?哪一部分的,得以军法从事!”唐青盈凑近汤化龙的脸说:“你是哪山的猴啊,还敢军法从事我。好啊,我就等着你军法从事呢,来啊——来啊——” 汤化龙一看唐青盈,既像个女兵也像个女侠,况且年纪又不大,和她争论起来,难免自己有失身份,也就头一耷拉,不再说话了。 公韧拿起了文件仔细观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唐青盈问:“写得什么?”公韧说:“写得好啊!”黎元洪满脸堆笑地问公韧:“好在哪里?” 公韧笑了笑说:“太精彩了,太精彩了。一是标题是中华民国军政府,那么黎都督不就是中华民国军政府的都督了吗?那样,孙中山先生得听从你的领导了。二是文件说过来,倒过去,军权都属于黎都督,政事都属于汤化龙,您二位真是太伟大了。嗯,汤化龙,原来军政府并未规定政事都由你完全负责啊?没人委任你,自己委任,英明啊,英明。还有一点,我看出来了,这政治上的事情完全独立,这不是军政分治了吗?” 唐青盈听完了公韧的话,勃然大怒,抓过那文件一把把扯得粉碎,丢在汤化龙的脸上说:“你算什么东西,蹬着鼻子上脸,再写这样的狗屁文章,看我不杀了你!”说着就掏枪,公韧急忙拦住她说:“可不行,可不行,大风吹倒梧桐树,自有人来论短长,咱可没有这么大的权力。” 吓得汤化龙面如死灰,往后躲着嘟囔着:“好歹我也是总议长,和黎都督谈论工作,你……你有什么资格撕我的文件,有什么资格!还想拔枪动武,太……太无法无天了。” 公韧急忙陪着笑脸,对汤化龙说:“她是一介武夫,谁都敢杀,连瑞徵都差点儿让她杀了。杀起人来,连眼皮都不眨一眨,别和她一样!”说着话,乐呵呵地拉着唐青盈赶紧走了。 公韧和唐青盈走了后,黎元洪对汤化龙愁眉苦脸地说:“看了吧,我一点儿权力也没有。就连护兵,都是他们的人,说是护卫,其实就是监视我的呀。” 汤化龙也哭丧着脸说:“我也知道你没实权,可是没想到竟是这么窝囊,连两个小小的兵,都敢当面侮辱你。你这个都督是怎么当的啊?不行,我一定要帮着你讨回都督的真实权力。”黎元洪叹着气说:“我是没有什么办法了,只能指望你了。” 汤化龙苦苦想了一宿,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去找居正。再说居正和黄中恺曾在日本相识,还是好朋友,说话就更近了一层。于是汤化龙就摆了一桌酒席,和黄中恺一块儿去请居正。 居正也倒不客气,大方地来到了汤化龙的家里。进了门,看到那一桌子丰盛的酒菜,谦逊地说:“革命正在紧要关头,一切从简,还破费什么?” 汤化龙和黄中恺就一块儿拍居正的马屁。汤化龙说:“居正兄弟虽然年轻,但是目光远大,韬略过人,你这祭天大典一招,就把湖北军政府的工作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黄中恺说:“你这个老朋友,确实非同一般,你这个祭天大典,实在是让我们参议员都深深地钦佩,感到自愧不如啊!” 居正连连摆着手说:“哪里,哪里啊,这祭天大典,争取民心这一招,还不是你汤化龙的主意么?” 几个人喝着酒,吃着菜,越谈越投机。谈着谈着,居正牢骚就来了,说:“我虽然是同盟会的人,但是武汉的革命党主要是共进会和文学社,原来打的交道并不多。所以,他们和我就像隔着一层皮似的。”汤化龙说:“哎――可别忘了,他们是他们,咱们可是老朋友啊。只要有我这个总参议长在,参议员就得听你居正的。” 居正连忙摆着手说:“哪里,哪里,不能说听我的,应该是听革命的,听孙中山的。”汤化龙进一步引导说:“现在军政府的人,政令不一,成分复杂,鱼目混珠,什么人都有。说不定哪一会儿清军就打过来,双方一旦开仗,怎么能团结一致,怎么能打退清军呢?我看悬……”居正也叹气说:“这正是我的忧虑啊!” 汤化龙突然话头一转说:“我有一计,军政府必能团结一致,共同抗敌。”居正大喜说:“你又有什么高招,快快说说你的想法?”汤化龙从身上拿出了《中华民国军政府暂行条例》交给居正说:“你看看这条例,提提意见?” 居正拿过了条例来仔细观看,汤化龙心里“咚咚咚”地跳个不停,眼睛紧紧地盯着居正的神态。 “哎呀!”居正突然把桌子猛然一拍。吓得汤化龙的心里顿时悬了起来。 居正连声大叫:“嗯,嗯,逻辑严密,丝丝入理,文笔通顺,一气呵成。”汤化龙紧张地问:“到底是写得好,还是不好?”居正连声说:“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谁写的。”汤化龙小声地说:“我写的,不知道你是夸奖我呢还是讽刺我呢?”居正拍了拍汤化龙的膀子,说:“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怎么能讽刺你呢?”汤化龙这才把心放下来。 汤化龙小心翼翼地解释说:“军政府只有把权力集中起来,政令统一,军事统一,财务统一才能够和清军开仗。”居正笑着说:“你和我想的正好一致,那你还不赶快把这份文件交给谋略处。”汤化龙微微地摇着头说:“别提了,谋略处并不相信我,要是把这份文件一交,他们又该说我夺权了。只有你交,才能得到他们的认可。” 居正两手一伸说:“可我和谋略处的人也不熟悉啊?”汤化龙眼珠子一转,在旁边点拨说:“这有何难,你就说这是孙中山在海外拟定的,他们谁敢不相信。” 居正面有难色地说:“我怎么能冒充中山先生呢?这是不对的。”汤化龙说:“问题的关键是,这份文件即使是正确的,他们也不信任,只有是孙中山亲自拟定的,他们才信任。为了革命的大业,革命者就要勇于承担一部分责任。只要革命成功了,牺牲个人的利益也是非常值得的。” 居正考虑了一会儿,只要有利于革命,一切事情都放在一边,也就点头同意了。 于是居正把这份文件交给了李作栋,谎称这份文件是孙中山在海外拟定的。革命党信以为真,一致通过了这份文件,并在10月22号《中华民国公报》上刊登。 黎元洪大权在握,立刻在10月23日下达了一道命令,人事安排如下:军令部长:杜锡钧;军务部长:孙武;参谋部长:张景龙;政事部长:汤化龙。政事部下管七局,局长为:外交局长:黄中恺;内务局长:舒礼鉴;财政局长:胡瑞霖;司法局长:陈登山;交通局长:马刚侯;文书局长:阮毓崧;编制局长:张国溶。 命令一下,革命党群情哗然。 公韧找到蔡济民说:“除了不在武昌的孙武一人是共进会员以外,其余的人不是清军的军官就是咨议局的参议,以后也不用和清军开仗了,这些人干脆领着清军来打我们算了。” 唐青盈更是气愤得要蹦高,对着蔡济民嚷道:“惹急了我,真把那些人都杀了。屎克郞要是能酿出蜜来,还要蜜蜂干什么?” 谋略处的熊秉坤、吴醒汉、邓玉麟、张廷辅都表示出强烈的不满。蔡济民对谋略处的同志们说:“黎元洪这是想干什么?要夺权的话,是不是急了点。”吴兆麟也觉得这样的人事安排太离谱。 革命党商量了一番,都把牢骚转移到了孙中山拟定的条例上。蔡济民说:“千不该,万不该,孙中山不熟悉湖北的情况,不该乱拟条例。这下子好了,黎元洪手里有了上方宝剑,愿意怎样搞就怎样搞了。”熊秉坤也气呼呼地说:“这样下去不行,他们那些人本来就不愿意革命,有咱们的人控制着,大概还不敢怎么样。一旦都成了他们的人,武昌那可就大乱了!” 公韧看到他们还蒙在鼓里,气呼呼地说:“条例哪是孙中山拟定的,明明是汤化龙自己写的吗,怎么三传两传就成了孙中山拟定的了?” 蔡济民、熊秉坤、邓玉麟听到了公韧的话,觉得事情更是非同一般,一个个都注视着公韧的眼睛。蔡济民对公韧说:“你把事情说明白点,到底怎么回事?” 公韧就把那天汤化龙写的条例给黎元洪看的事说了一遍,并对大家说:“你们不相信,还有唐青盈作证。”唐青盈连声说:“这还有假,我公韧哥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不能和那些人一样,阳奉阴违,口是心非。” 大家正在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着,孙武进了谋略处。一看孙武进来了,大家立刻热情地围上来问寒问暖,孙武的脸上虽然还裹着纱布,右手上还吊着绷带,但是精神好多了。 孙武立刻朝大家摆了摆手说:“大家的话,我都听到了,首先咱们要弄清这条例到底是不是孙中山先生拟定的?”大家纷纷说:“对呀,对呀。”孙武立刻吩咐人:“先把李作栋叫来?” 不一会儿,李作栋来了,见了孙武自然十分高兴,就要叙叙家常。孙武问李作栋:“你先说说这个事,这个《中华民国军政府暂行条例》是谁让你传达的,谁说这是孙中山在海外拟定的?”李作栋说:“是居正呀,他是同盟会的人,他的话哪能有假?”孙武就叫人赶快去找居正。 不一会儿,居正来了。孙武赶紧迎上去,用左手和他热情地握手,寒暄了几句后,孙武客气地问居正:“这个《中华民国军政府暂行条例》是孙中山先生在海外拟定的吗?” 居正听了这话,心里一惊,怯懦的眼睛看了看周围这么多军官,略微犹豫了一下,赶紧说:“是呀,难道你们还不相信我?”孙武没说话,看了一眼公韧。 公韧对居正说:“这份文件我见过,看到这是汤化龙写的,然后交给了黎元洪。怎么后来成了孙中山写得了?”居正的脸色一沉,赶紧问孙武:“这个人是干什么的?” 邓玉麟赶紧介绍说:“这是公韧同志,老同盟会员,和孙中山、黄兴都很熟。我敢以人格担保,他的话绝对不会有假。” 居正一看再也无法蒙骗下去了,就说:“唉——是这么回事,我看到湖北军政府黎元洪、汤化龙徒有虚名,没有实权,怕一旦和清政府开起仗来,难以领导湖北的军民共同作战,心里着急啊!……所以就把汤化龙写的条例说成了孙中山在海外拟定的。这样我们革命党才好接受,也有利于黎元洪、汤化龙集中权力,更有利于湖北军政府的工作。” 公韧一听就急了,朝着居正嚷嚷道:“你有什么权利假传圣旨?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你了解黎元洪、汤化龙目前的思想吗?”唐青盈就骂:“怎么居正和个傻瓜似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真是一口臭肉坏了一锅汤。”熊秉坤跺着脚说:“你这一刷子,把我们都蒙在鼓里了。坏了大事啦!坏了大事啦!” 众人嘟嘟囔囔,矛头一齐朝着居正来了。 居正面对着人们的七嘴八舌,纷纷指责,还是不断地表白着自己:“同志们,同志们,我这可是好心啊!这里头有这么些道道,我哪里知道啊,我这是好心办了坏事啊!” 孙武朝大家摆了摆手说:“同志们,同志们,居正是我们的同志,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待大家都安静下来后,孙武对居正说:“居正同志,我们都是些军人,说话心直口快,事情弄清了就行了。你还是到一边休息去吧!” 居正歪着头不服气地嘟哝:“好心好意帮着湖北军政府出谋划策,没想到竟招来这般攻击。唉——我这是操的哪门子心啊,真是好心不得好报。”说完,赶紧找个地方歇着去了。 孙武对大家说:“既然这个条例是汤化龙写的,我们不承认,另写一个就是了。我们不是还有谋略处吗?”大家纷纷说:“对!对!另写一个。” 于是在孙武的组织下,谋略处的革命党又写了一份《中华民国鄂军政府改订暂行条例》,该条例除了阐述革命宗旨和革命条例外,另外还把原来的四部改为九部,部长大都分由革命党人承担,都督仍为黎元洪。各部部长如下:军令部长:杜锡钧(原清军管带);军务部长:孙武(共进会);参谋部长:杨开甲(原清军管带);内务部长:杨时杰(同盟会);外交部长:胡瑛(日知会、同盟会);理财部长:李作栋(共进会);交通部长:熊继贞(同盟会);司法部长:张知本(同盟会);编制部长:汤化龙(立宪派)。 新拟定的条例,还有几个特点。第一是各部长兼参议员,当时参议员一职很重要,可参与立法,议政。第二是稽查员由起义人公推,从而特别强调了起义人的重大作用。第三是秘书、顾问、参议、稽查之下,都有一个员字,以示公仆之意。 第二百零二回 乞丐国征兵敢死队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武昌起义以后,湖北军政府面临着清军可能随时来进攻的军事威胁之中,为了应付战争,军政府极需扩编军队。10月14日,军务部以都督府的名义,在《中华民国公报》上和武汉各处的重要街道上刊登和张贴了募兵告示。 公韧和唐青盈在武昌大朝街、小朝街、王府口一带察看,只见各个征兵站前挤满了人。既有工农学商也有退伍军人,既有老秀才、老裁缝也有父子、兄弟同时来的,既有十四五的少年也有沿街乞讨才扔掉打狗棍的乞丐。 唐青盈又问公韧说:“你看这些人要是训练的话,什么时候才能打仗?”公韧笑了一下说:“最快也得两个月才能上战场,这些哪是军人呀,不过就是一些老百姓。武昌城里能打仗的兵,原来不过6000人,现在一下子扩编了好几倍,素质太差,岂不是愁煞人。昨天,我已给广东王达延发了电报,叫他火速来武昌参加大战,不知他们几时才能来到?” 唐青盈看到那些乞丐们放下了要饭的破碗,换上了新军装,这里拽拽,那里拉拉,就和浑身着了虱子一样,实在是不适应。唐青盈一声嗤笑,对公韧说:“热闹啊,热闹,乞丐们也要上阵杀敌……” 公韧对唐青盈说:“不要小看了乞丐,乞丐组织起来,也是一支非常可怕的军事力量。当年的时候,乞丐国的3000兵,也打败了哥老会的10万之众。咱俩也不要忘了那段历史,滴水之恩,应当涌泉以报,是乞丐国救活了咱们,就在跟前了,也到那里看一看,他们到底过得怎么样了?”唐青盈也说:“我也想师傅了,正好到那里看一看,看看师傅到底怎样了?” 两个人渡过了长江,过了汉口不远,就到了乞丐国里。 一进入了乞丐国,公韧感到,这时的情况确实和原来离开时有些不一样了。首先是乞丐国里开垦了许多农田,一些人正在田地里忙活着,此时正是收获季节,打下的稻谷小山似地堆放在打谷场上,正在等待着脱粒。乞丐们穿的衣服也不是过去的百家衣了,而是一些粗布衣裳,一看就是自己织的布。乞丐国里还有许多工厂,这里是服装厂,那里是制造厂,这些都是劳动密集型产业,正好可以安排乞丐国的人到工厂里做工。 公韧和唐青盈正在饶有兴趣地观看着,忽然过来了一个30来岁的年轻人,上下打量着公韧,突然高兴地说:“你是不是我们过去的国王,公韧啊!” 公韧突然认出了,这就是过去追求婚姻幸福的李仙啊,急忙高兴地拉住他的手说:“你是李仙吧,挺好吧,红娘子也挺好吧!” 李仙高兴得蹦了起来,两只手成喇叭状,大喊道:“我们过去的国王,公韧回来了――我们过去的国王公韧回来了――” 这一喊不要紧,周围的人都往这边跑,不一会儿,已经围了几百人。人们兴高采烈地围在公韧和唐青盈的身边,问寒问暖,问这问那。 红娘子也领着两个孩子过来了,一个有10岁左右,一个有5岁左右,那也是小子精神,闺女可爱。她抢着对公韧说:“你的气球皮可管事了,我们女人少生了不少孩子,少受了许多的累。” 李仙害羞地对红娘子说:“国王刚来,说这些干什么?说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红娘子抢白了李仙一句说:“给国王说怕什么,这都是人家国王的功劳啊!要不是气球皮少生了孩子,要不是实行了一夫一妻制,要不是允许了私有制,我们能有今天吗?还有让有钱人在这里开了这么些工厂,我们这些没有地的,也可以到工厂里做工呀,总算有了点儿收入呀。” 公韧借着大家的高兴劲儿,趁机站在高处鼓动大家说:“勤劳善良的国民们,现在还有更大的好事在等着我们哩!” “都有什么好事啊。”“快给我们说说。”“我们也愿意听听外面的稀罕事。”乞丐们七嘴八舌地说。 公韧说:“经济上经过这些年的改革,我们是有了些保障,可是光有这些还不行,我们政治上还要有更大的改革。这不,革命军已经推翻了清政府,建立了我们汉人自己的共和国家,以后的国家不但经济上要让我们过上好日子,还要人人享有更大的政治自由,确切地来说,就是有更大的选举权和被选举权。” “什么是选举权和被选举权啊?”红娘子禁不住问。李仙赶快推了她一把说:“别乱插话,让国王公韧说。” 公韧说:“那就是我们以后可以有权利选举我们的共和国总统,也有被选举为总统的权利。” 底下一时有些混乱了,乞丐们弄不明白,又七嘴八舌地问:“人人都可以当总统,那不乱了套了。”“不让宣统当皇帝了,那宣统愿意吗?”“要是让我当了总统,是不是愿意要几个老婆就有几个老婆呀。” 公韧鼓动大家说:“建立共和是个好事呀,清政府当然不愿意,它就要派出大军和革命军打仗。我们要我们的好事,而清政府却不愿意有我们的好事,所以两方面就开仗了。现在革命军正在召集人马,农民去了,工人去了,商人也去了,学生也去了,不知道我们乞丐能不能上阵啊?” 唐青盈挥舞着双手说:“当了兵管吃,管穿,每个月还有津贴……” 两个人正在给乞丐们宣传着,忽然听到一个人大喊:“谁说乞丐不能上阵啊?” 两个人回头一看,在一大群流动的乞丐中,云中游和田中草领着几千人朝着这边慢慢走来。唐青盈见了师傅,高兴地迎上去,拉着师傅的手说:“师傅,师傅,你好啊!你终于回来了。” 云中游鼻子哼了一声,说:“普天之下是我们乞丐的家,平民百姓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怎么不能到这儿来,乞丐国这是我的家啊!你师傅平生三大志向,游遍天下美景,偷遍天下富豪,吃遍天下美味。这一圈转下来10年多了,也倒长了许多人生经验,归根到底只有一条,那就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哪里也没有穷人的活路。多少乞丐饿死在高楼大厦之下,病死在荒郊野村之外。不过现在看起来,乞丐国里倒是另一番光景,在你的一些改革措施下,这10多年来,乞丐国里真是换了一番天地。这几天到了武汉,没想到武汉换了政府了,军政府给我们开了救命饭,救了我们不少人,另外还叫我们乞丐当兵,不知这又救了多少乞丐的性命。” 田中草也说:“军政府也给了我们一些钱,叫我们买些草药,救济那些得病的乞丐。这真是救命的活菩萨啊!” 公韧和唐青盈看到,这些流亡的乞丐,已有一些人支起了锅灶,锅里下了米,使许多乞丐吃上了饭,也有一些人在支起砂锅熬药,使许多乞丐病人得到了治疗。 云中游又对公韧说:“只要能救活这些乞丐,就是叫我把这条老命献上,我也愿意啊。公韧啊,革命有什么地方用得着我,你尽管说声。” 公韧心想,原来云中游并不赞成革命,这一会儿又支持革命,这也说明了革命在人们心目中的向背。公韧说:“国王啊,此时我正好有一事相求?” 云中游说:“什么事你就说吧?” 公韧说:“为了保卫我们的胜利果实,现在的军政府马上就要和清军开战,开战就需要兵员,除了动员一般的乞丐参加正规军以外,你看看,能不能再挑选一些精干的人参加由我们乞丐国组织的敢死队?” 云中游问:“你需要多少人?”公韧说:“敢死队不需要人多而需要兵精,我看300人也就够了。” 云中游一口答应说:“没问题,想当年,你领着3000乞丐兵打败了哥老会的10万人,从这3000人里,还挑不出300人吗!你什么时候要?” 公韧说:“明天就到武昌的集贤馆里集合,怎么样?”云中游说:“好啊!” “那就一言为定,”公韧高兴地对云中游施了一礼说:“我就代表革命军,谢谢国王了。” 俩人忙完了这件事,急忙向云中游和田中草告别,抓紧回武昌。回去的路上,唐青盈又问道:“兵是有了,可是骨干呢?如果今天清兵就来,我们怎么办?”公韧想了想说:“那也只好到集贤馆走一趟了,看一看那里有没有可用的军事人才。” 武昌起义后,各地来投效的人员很多。军政府于10月12日晚间设立了招纳处,并成立了集贤馆,凡有一技之长的文武人员都可以到集贤馆来报名,听候招用。集贤馆就设在离咨议局不远的一所大院内,两人到了集贤馆,看到这里熙熙攘攘的又是一番热闹的景象。 这些来报名的人员,不但有旧军官、旧文官、举人、进士,还有不少外国留学生,考试时说着叽哩咕噜的洋话。唐青盈听了一阵子感到好笑,说:“就凭这些洋学生,就能打清狗子?”公韧批评她说:“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军政府需要的人才太多了。如果和外国使馆打交道,这些洋学生正好派上用场。”唐青盈想了想说:“也是啊,这也是缺者为贵。” 集贤馆里条件优越,不但管饭,而且还提供住宿。公韧和唐青盈走累了,坐在一条板凳上喝着水,静静地注视着来往的人群,看看是否有看上眼的军事人才。公韧看着看着,突然有两个人映入了他的眼帘。 头一个人黄褂子配上黑坎肩,头戴黑缎子瓜皮小帽,气宇轩昂,两眼深邃,正在这里转那里看。紧跟着他的一个人,中等身材,身穿黑色长袍,一双警惕的眼睛到处搜索着,虽然长袍肥大,但仍然掩饰不住他匀称的身材,矫健的步伐和浑身透着的利索劲儿。公韧的脑子一惊,这不是梁启超和韦金珊吗?他俩来这里干什么? 公韧慢慢走上前去,对梁启超一拱手说:“梁先生,别来无恙啊!”梁启超略为一惊,一看是公韧,也拱手施礼说:“公先生,近来可好啊!”公韧讥讽地说:“梁先生一向厌恶革命,不知今天到这里来,有何指教啊?” 梁启超叹了一口气,说:“实不相瞒啊,原来我是抱着变法图强为国为民的思想,把希望寄托在光绪身上。没想到保过来保过去,光绪英年早逝,3岁宣统上台,拥立皇上变法图强已经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了。如今我也悟出了一个道理,为什么我们呕心沥血,惨淡经营,而总不能成功,而武昌起义,振臂一呼,竟有如此众多的人来响应?看来,这是顺应了天意、国情,符合了老百姓的心愿。我老了,决心脱离政治,著书立说,只可惜跟了我这么多年的韦金珊兄弟,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的大好光阴。我有我的思想,别人无法易辙,但是金珊兄弟,我也希望他顺应历史潮流,有个好的前程。” 公韧点了点头,对韦金珊问道:“金珊大哥,不知你现在有何想法?” 韦金珊颓丧地说:“原来我决心终身跟随梁先生,为国为民,变法图强,没想到这条路走着走着走不通了。现在人人都向往革命,这些我也看到了,革命是救国救民的另一条道路。现在我也想通了,你们驱除鞑虏、建立合众政府,总比皇帝老子一个人说了算好得多。就是不知道,你们现在能不能收留我这个保皇党?” 公韧并没有直接回答收留不收留他的事,而是又问:“原来我给你做了那么些工作,为什么不参加革命呢?” 韦金珊半天没言语,停了一会儿才说:“咱们能一样吗?你出身贫寒,才要革命,为自己寻求一条出路。而我出身于官宦之家,受得是忠君爱国的教育,食得是朝廷俸禄,所以要忠君报国。满以为一生要为国家尽犬马之劳,创丰功伟业,没想到慈禧腐朽昏聩,专制霸道,光绪励精图治,推行新政,可怜竟被慈禧这个老妖婆控制住,终身不得志,老妖婆临死也要找个垫背的把光绪拉了去。凡事总有个慢慢接受的过程,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公韧两手击掌,快乐地说:“想通了就好,现在咱们志同道合,正好可以大干一番事业。多少年来,我一直在想,凭着你的勇气,才气,凭着我的决心,咱俩要是捏在一块儿干,那该多好啊,没想到今天这个目的终于实现了。” 两个人手拉着手,表示从今以后将要志同道合,为革命竭尽全力。 韦金珊笑了笑,眉头一皱,说:“我给你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10月12日,清政府派遣陆军大臣荫昌率领陆军第4镇,混成第3协,第11协编成的第1军大举南下。海军提督萨镇冰率领的巡洋舰队及长江水师也溯流而上,进入了武汉江面。战争即刻爆发。”公韧笑了笑说:“这些我们早知道了,现在不正在加紧备战吗。” 韦金珊又说道:“要想守住武汉,必先扼住武胜关,武胜关是清军南下的唯一一道关口。如果清军占领了武胜关,则可以坐着火车长驱直入,大举南下。听说革命军42标第3营就驻扎在河南信阳地区武胜关一带,不知道黎大都督是否已经谋划好了。” 公韧说:“那是黎大都督的事,我已无能为力。还是考虑考虑我们自己的事情吧!我们每个人都要考虑一下,自己怎样才能为武汉革命军出把力。” 就在两个人亲热谈话的时候,梁启超已悄悄地离开了三个人,往外走去。唐青盈拉了拉韦金珊说:“你的主子走了,你不送一送。”韦金珊说:“这是主子把我送来的啊。我有了归宿,主子也放心了。” 公韧看着梁启超斑白的头发,踉跄的步履,心里默默地想到,对于梁启超的才能,不得不让人心里佩服,但是对于他一辈子所从事的事业,又让人感到十分的惋惜。 停了一会儿,韦金珊又问:“不知道你现在准备做什么事?”公韧说:“说实话吧,民军素质不行,我正想组织一支敢死队,作为民军的突击力量。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参加?” 韦金珊拱了拱手说:“如果不嫌弃的话,我愿做你的马前卒。”公韧听了心中大喜,大腿一拍说:“有你帮我,大事成了。好!那就一言为定,咱们共同组织敢死队。” 两个人既兴奋,又满怀信心,互相举起了手,对视一笑,就在两只大手即将拍响的一霎那,唐青盈大喊:“还有我呢!”于是三只久经战阵的手掌击在了一起,发出了“啪!啪!啪!”一连串清脆的响声。 还有一支队伍也来到了集贤官,带队的正是哥老会的张小改。公韧见了张小改,热情地打着招呼:“欢迎张将军来参加我们的队伍,一块打清兵,不过……杨大龙头怎么没来呢?” 说到杨鸿钧为什么没有来,张小改皱起了眉头,低声地说:“杨大龙头啊,他来不了了。” “为什么?”公韧有些纳闷,杨大龙头是堂堂的哥老会湖南金龙山堂堂主,他不来,怎么能行呢! “是这样,”张小改慢慢地讲起了杨鸿钧的故事。 原来在光绪26年公韧从武汉奔赴三洲田,在轮船上,哥老会四大龙头大吃二喝,奢侈无度,云中游为了乞丐们的生计,偷了杨鸿钧的银票。为了索要银票,四大龙头大战乞丐帮,结果杨鸿钧被云中游打败,当时云中游抓着杨鸿钧的脖领子在河中灌了一阵子河水,杨鸿钧为了活命,说银票不要了,并答应以后不再找公韧的麻烦。 云中游说:“口说无凭,你得发毒誓!”“我要是再要那张银票,再找公韧的麻烦,就……就……我老婆会被毒蛇咬死,儿子被水淹死,自己被活埋,父母在家中被火烧死。” 可是杨鸿钧并没有实现自己的诺言,在三洲田起义的时候,在公韧救史坚如的时候,在萍浏醴大起义的时候,三番两次地找公韧的麻烦。 近几年,杨鸿钧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杨鸿钧有一个美丽贤惠的妻子,并且有了一个孩子,也算是幸福之家。后来,老婆又怀了第二胎,对杨鸿钧讲:“我现在有孕在身,产期快到了,这里又没有婆母料理,我得回娘家去,比较安全些。”杨鸿钧说:“可以。” 于是夫妻二人收拾动身,带上大孩子走在回娘家的路上。半路上,老婆就生了孩子,孩子出生污秽满地,血腥味召来毒蛇,咬死了老婆。 杨鸿钧无奈,只好强忍悲痛,身背大孩子,怀抱婴儿向前行。走着走着,一条大河横在旷无人烟的半道上,河水猛涨,挡住去路。杨鸿钧放大儿在河边,抱婴儿过河。放下婴儿来背大孩子时,大儿子他自己便跳下水来迎接爸爸,这时,一个浪头打过来,大儿子便被河水冲走,淹死了。回头又去看婴儿时,婴儿已被狼吃掉了。 由于江湖争斗,竖敌太多,有一次,杨鸿钧喝醉了酒,被一伙仇敌逮住活埋。奇怪的是,这伙仇敌走后,有野狗豺狼来挖坟吃尸,杨鸿钧得救了。 经过这一系列的变故,杨鸿钧悲痛欲绝,终日以泪洗面,喝酒解闷,无心理家,越是这样,家里越是出事。一次杨鸿钧没有处理好炉子,结果失火了,全家余下的亲人都被烧死,只有自己武功高强,逃得了一命。 公韧想到,现实生活中,一些人明明自己要做坏事,反而发毒誓证明自己不去做这些坏事,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宇宙中真的有神佛存在的,人在发誓的时候,神在听着呢,人发的毒誓也就成了自己以后命运的选择。 “那杨鸿钧现在怎么样了呢?”公韧又问。 张小改说:“他已入了佛门,在静心的修练中反思着自己的一生。” 第二百零三回 王达延率队来参战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唐青盈、韦金珊在集贤馆旁边的一所大院里组织了一支近400多人的广东敢死队,公韧是正队长,韦金珊、唐青盈是副队长。 这支敢死队成员中,有一部分是来自于工程8营的士兵们,他们宁愿参加敢死队,亲临前线杀敌,也不愿意担任队长、排长的官职;还有一部分队员是清政府关押在监狱中的死囚,他们痛恨清政府,愿意以生命和清军相拼;另外还有来自于全国各地的青年学生和海外华侨,他们抱着满腔的热血,要以血肉之躯来和清军作战。 然而更多的是来自于乞丐国的300乞丐们,这些人是云中游挑了又挑,选了又选,年龄在20往上,30往下,脑子又好使,身体又灵活,是乞丐中的精英,他们是奉了云中游的命令为乞丐们打天下的。敢死队的名册上,只有队员的姓名、年龄、籍贯,没有职务,意思是官兵平等。 10月17日,公韧正在大院内训练队员,忽然听到了一声大叫:“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可找到你们了。”公韧听到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啊,急忙抬头搜寻,原来在大门口乱七八糟地拥过来30多人。 这些人打扮的奇奇怪怪,有的像是小商人,有的像是乞丐,有的像是流浪的农民,有的像是码头上扛大包的工人。正中一个人,长得个大,头大,眼大,满脸络腮胡子,将近40多岁。公韧定睛一看,这不正是三合会的头领自己的结拜大哥王达延吗! 公韧大叫一声:“王龙头――我的好大哥――”急忙扑上去,搂着他又捶又打。 王龙头也乐得哈哈大叫:“公韧啊,我的好兄弟,几天没见,真是出息多了,领着这么些兵马,用着这么好的武器。”公韧也大声喊叫着:“没想到,你们来的这么快啊?”王龙头大声叫着:“接到你的命令,能不赶快来吗。这不,化装了化装,就分头坐着船赶来了。” 唐青盈来到了王龙头跟前,撅着嘴扭扭捏捏地撒娇说:“噢,王大眼叔叔,怎么不认识我了?”王龙头瞪着大眼睛仔细打量了唐青盈一番,忽然大叫道:“噢——这不是我的小青盈吗!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原来的话,我见了你,就愿意抱着你玩,你也好拉着我的胡子拽拽伸伸。现在呢,我还哪里敢啊!哈哈——” 唐青盈调皮地上去又拉了一下他的胡子,假装生气地说:“去你的!” 王大眼看着旁边的韦金珊说:“我看这位先生,好面熟啊?”公韧赶紧介绍说:“他是韦金珊,现在是广东敢死队的副队长。”王达延忽然明白了,喊道:“原来不是保皇狗吗,噢——现在也革命了,是不是?明白了,明白了,能和我们一块儿打清狗子就好。” 这时候王龙头的一些老部下,卖过蛇肉的草鞋李斯、天下第一美味张散、红棍邢天贵等也纷纷和公韧、唐青盈热闹了一番。公韧看到他们一个个头上都添了不少的白发,脸上的皱纹也增加了不少,也就是才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没想到已经快到了不惑之年。人生啊,能有多少好时候呢?真是就如白马过隙,转眼就是百年。公韧的心里不禁徒然生出了许多感叹! 众人亲热得也差不多了。王达延突然对公韧说:“我带来了一个人,不知你认识不认识?”公韧说:“你就别卖关子了,现在时间紧张,最好还是长话短说。” 王达延拍了一下巴掌,朝后一招手,众三合会员纷纷闪开,从后面的人群里走出来一个娇小玲珑、十分妖艳又不大合时宜的阔太太。她足蹬红色尖角皮鞋,下身穿一条洋布黄裤,上身穿一件薄如蝉翼的粉红色洋纱短褂,头戴一顶大大的白色女式礼帽。线条清晰的小嘴,笔挺的小鼻子,一双杏眼炯炯有神含情脉脉又略为羞涩地看着公韧。 公韧心中一阵激动,这不是西品又是谁,脸上出现了一阵潮红。本来想拉一拉她的手,可是眼前这么多熟人,实在有些不好意思,特别是唐青盈就在后面看着,真如芒刺在背,哑巴吃黄连,茶壶煮饺子——说不出来倒不出来。可随即心里又一沉,她实在不该这个时候来,这里马上就要变成炮火纷飞的战场,绝不是卿卿我我谈情说爱的地方。 西品看到公韧的样子,猜到了他心里的几分心思,忙对公韧柔声细语地说:“为了路上方便,才临时找了这身衣裳。我是来打仗的,不是来给你添麻烦的。” 公韧听了她的话,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急忙回头看了看唐青盈,怕唐青盈吃醋,守着这么多人就和西品交起火来。 没想到唐青盈却是一副豁然大度的样子,落落大方地走到了西品的跟前,拉着她的手,撒着娇地说:“西品大姐呀,这么长时间没见,可想死我啦!”西品也诚恳地说:“我也想你啊,听说这里就要打仗,心里实在放心不下你们。”唐青盈嘴一撇说:“我命贱,倒没什么,可是公韧我可得保护好。要不,就对不起你啦!”几句话说得西品的心里热呼呼的,眼睛里几乎噙起了泪珠。 公韧心里骂道:“这两个看不懂的女人,不是敌人就是朋友,永远叫人难以理解。特别是唐青盈,既把自己掌握在她的手心里,又对西品大放烟雾弹,实在是叫人难以琢磨。” 两个女人亲热够了。公韧对西品说:“说不定我们什么时候就上前线,我给你在武昌安排个住处吧?”西品眉头一皱说:“我是来打仗的,一切和你们一样,快快发给我枪吧?” 公韧看着她那身华丽的衣服和娇小玲珑的身姿,摇了摇头,淡淡地一笑。西品一看公韧不相信自己,突然神态一变,三下两下扒下了那身衣服,露出了一身素装,口气强硬地说:“好歹我也是参加乙未广州起义的老战士了,难道说打仗还要你来教我?” 王达延也为西品说好话,对公韧说:“就让弟妹留下吧,我们队伍里也缺少个缝缝补补,包包伤口的。再说,我们这么些大男人,能看着她去和敌人肉搏吗?”天下第一美味张和李斯等三合会员也附和着说:“对呀,对呀,就让嫂子留下吧?” 唐青盈对“嫂子”这个词很烦感,眉头一皱,沉下脸来。西品也对“嫂子”一词敏感,脸一红,说:“我们还没结婚呢,别一口一个嫂子地叫。” 王达延一笑,嘴一咧说:“都是一对青梅竹马的老鸳鸯了,卖枣的碰见卖碗的,早晚还不是那么一回事。”几个三合会员就嘻嘻哈哈地笑。唐青盈突然大吼一声说:“别笑了!西品留也好,不留也好,不但公韧当家,我也得当家。” 众三合会员看着唐青盈突然变得这么凶,不知道怎么又得罪她了,立刻都不敢笑了。 公韧看了看唐青盈,对唐青盈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唐青盈劝劝西品。唐青盈心领神会,热情地拉着西品的手说:“西品姐姐,这战场上拼拼杀杀的,子弹可不长眼睛。我看你还是呆在武昌算啦,军政府里也有好多事情要做哩?” 西品脸色一沉,态度坚决地说:“我主意已定,就是跟着敢死队干了。活着算我命大,死了就算烈士,反正这一辈子已经死过好几回了,再死一回又有什么?” 唐青盈又耐着性子劝道:“哪能这样说呢,你又年轻又漂亮,好日子还长着呢,哪能跟着我们学,往敌人的枪口上撞哩。”西品眉头一拧,说:“青盈妹妹,这些话,该我说你哩,怎么你倒说起我来了。你比我小10多岁,正是风华正茂,青春美女的好时候,你都不怕死,我一个半老太婆,性命哪有这么值钱。快快不要劝我了,再说羞死我了。” 唐青盈自嘲地说:“看看我这劝人的,劝着劝着就劝到死胡同里了。”她朝着公韧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 公韧看到唐青盈越劝,西品的意志越坚定,是一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也罢,你既然这么不怕死,也就只有跟着我们敢死队共同闯一闯鬼门关了。咱可丑话说到前头,战场上生死只是一瞬间的事,由不得我,也由不得你。” 听到这句话,西品倒高兴了,点了点头,一副扬眉吐气心情舒畅的样子。 不一会儿,三合会的这些人,和敢死队一样装备起来了。他们一个个头挽英雄结,身穿黑色夜行衣,一排排的黑色钮扣闪闪发亮,小腿上的绑腿绑得特别利索。枪是好枪,崭新的德国毛瑟枪乌黑油亮,刀是好刀,明晃晃的锋利军刀晃人眼目,尤其醒目的是每人斜挎着一个大红布条,上书“敢死队”三个金黄的大字。这些三合会员久经战阵,特别是有些人还在袁世凯的天津小站受过训练,此时正好为雪中送炭。 商量了一下,王达延除了兼任敢死队副队长外,还兼着前队的队长,李斯为后队队长,张散为左队队长,邢天贵为右队队长。其余一些人分别为各队的排长、棚长。 公韧没发给西品步枪和军刀,只发给她一把小手枪。 晚上,韦金珊把公韧、唐青盈和西品叫到了一个屋里,摆上了酒菜,说老朋友相聚,要好好地庆祝庆祝。 几杯酒过后,韦金珊说:“俗话说,两座山碰不到一块儿,两个人早晚能碰到一块儿,没想到风风雨雨这么些年,我们又凑到一起了。乙未之年,我,公韧和西品和集上相遇的时候,还都是十**岁的大姑娘、小伙子,再看看今天的我们,还有那时候的模样吗?” 除了唐青盈以外,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感到和那时候的模样真不一样了。不禁都有些长吁短叹,感叹时间过得太快,怎么一眨眼的功夫,都三十四五岁了。 韦金珊说:“公韧啊,今天咱们四个人都在这里,我就听你一句话,你今天必须对婚姻有个了断才行?” 一提到婚姻,公韧就感到头疼,摆了摆手说:“现在马上就要进行一场大战,谁能活着还说不定呢!等打完了这一仗再说吧。”没想到,韦金珊一听这话就火了,大声地吼着说:“不行!正因为马上就要进行一场大战,所以不能死了落个遗憾。你不能坑了这个又坑那个,今晚上你必须说清楚!” 公韧一听韦金珊真生气了,一时低着头默默不语。唐青盈和西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 韦金珊又缓和了一下语气说:“公韧什么事都好,这是这个事办得不好。脚踏两只船,想着这个又挂着那个,这样不行,这样把两个人的青春都耽误了!” 公韧想想韦金珊说得也对,就对唐青盈说:“你说怎么办? 唐青盈气哼哼地说:“我能说怎么办?反正是秤杆离不开秤砣。咱俩都这种关系了,你怎么还犹豫不决,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她说着,拍了拍她的胸脯。公韧知道她指的是那封保证书的事,但是事已至此,公韧也已无话可说。 公韧又问西品:“你有什么想法吗?” 西品抽答了一下鼻子,几乎掉出了眼泪,说:“我的家乡已经没有亲人了。我十八岁跟着你出来干革命,以后负了伤流落风尘,以后又进入了魔天神教,后来好不容易才逃出火坑,转眼间已经有十五、六年了。人啊,又有几个十五、六年呢?如今我已经撂下三十往四十上爬了。常言说,人过四十天过午,下半辈子还能有什么想法啊,没什么想法了,只想平平安安地和你度过一生。” 公韧听到了这里心里有些酸楚,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革命和爱情,扯不清,理还乱,都是由于自己犹豫不决,难以割舍,才害了两个女人,自己真是可恶之极啊! 韦金珊又尖锐地批评公韧说:“战争上的事儿咱先放到一边,恕我直言,你在感情问题上,也太不像话了。西品把终身寄托在你的身上,如今她已经是三十四、五的人了,还没有个终身寄托。而唐青盈呢,她也把终身交给了你,如今跟着你已有十一、二年了,已经是二十岁出头的大姑娘了。为什么在这个事上,你就这么糊涂呢?” 韦金珊的一席话,触动了两个女人的伤心处。唐青盈攥紧了双拳,瞪着血红的眼睛逼视着公韧,而西品却低下了头,越想越伤心,禁不住抽咽着哭了起来。 公韧面对着一个勇猛,一个柔弱的女人,戳戳哪个心里都痛,涨红着脸,结结巴巴说:“我……我……嗨!”狠狠地跺了跺脚,心里感到千头万绪,澎拜汹涌,可嘴上真是无话可说。 韦金珊不慌不忙,对三个人镇静地说:“我倒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三位能不能听我说说?” 一听说韦金珊有办法,公韧抬起了头,瞪着希望的眼睛。西品停止了哭泣,低着头在倾听着。唐青盈大声地说道:“你有想法就说呗,不必这么藏藏掖掖?” 韦金珊说:“我看不如你三个人结为一家,共同生活算了。” 公韧急忙大声地反驳说:“不行!不行!这样的话,在革命队伍里怎么能站住脚,影响不好。”唐青盈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闹了半天,原来是骚主意啊,亏你想得出来。”西品也轻轻地摇了摇头。 韦金珊见三个人都不同意,憋了半天,轻轻地说:“还有一个办法,只是……只是……”说了半天,没好意思说出来。 唐青盈催促他说:“快说呀,快说呀,你不是一向挺果断的吗!革命军人,不能这么婆婆妈妈的,快说呀——” 韦金珊这才说:“其实,我对西品仰慕已久。多少年来,有不少人向我提亲,都被我婉言谢绝了,至今仍然孑然一身。一是为了维新事业,二是,我对西品仍然抱有一线希望……如果真有可能的话,我……我……守着你们三个人,我愿意当面向西品求婚?”韦金珊说到这里,脸红了一下。 西品听到了这些话,羞得扭过了头,红起了脸。唐青盈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色。公韧一时有些发晕,略微愣怔了一会儿,想,我何必再耽误两个女人一辈子呢?应该是当机立断的时候了。于是对三人委婉地说道:“当初,我们三人在香山县云山镇上相遇的时候,西品对我和韦金珊的看法都挺好,所以才丢下玉坠,也算是一个感情的信物。我和金珊大哥打赌的时候,只是由于一阵风的缘故,才使我和西品,有了一段姻缘。在解救西品的过程中,金珊大哥出了很多好主意,也曾经倾囊而助。金珊大哥聪明、正派、疼爱人,比我这个迷迷糊糊,粗粗拉拉的男人强多了。如果西品真跟了金珊大哥,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幸福的。” 公韧说着话,就把西品的那个尚有体温的玉坠拿出来,悄悄地放到了西品的身边。西品突然把玉坠猛地抓起来,大声地喊道:“你们……你们……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不许你们把我让过来让过去的,我不是你们随便出卖的商品!”说完,一阵风似地跑出了屋去。 唐青盈埋怨韦金珊说:“你这个韦金珊呀,求爱的话也不能在这个公开的场合说啊!太让西品姐难为情了,真是的!” 公韧的心里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矛盾之中,但同时心里又有些痛快,长痛不如短痛,可能这样的结果,对每个人都大有益处。 第二百零四回 张彪拒降顽抗到底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10月18日凌晨3时,民军开始向汉口刘家庙的敌人展开了进攻。 这时候刘家庙的敌人,只有张彪的残部、河南混成协、岳州巡防营共2000人参战。前些时候,张彪派人到日租界去请湖北军事顾问寺西秀武来商议大计。 寺西秀武来了后,给张彪出了两条计策。第一条是,让张彪集合现有两个营的兵力,亲自带领,许以重赏,由刘家庙渡江到青山,绕到洪山,乘夜到武昌宾阳门,诈称响应起义。革命军必然欢迎入城,张彪带领这两营人马则突然袭取咨议局。胜利后则奏请皇上,自请处分,皇上必然将功折罪。这第二条计策是,改名换姓,逃往日本。 正商量着,原清军军官齐宝堂奉黎元洪的命令来给张彪送劝降信。齐宝堂原是辎重8营管带,曾是张彪的亲信,他进了屋,对张彪施了一礼,说:“统制可好,属下实在挂念得慌!这不来看看你。”张彪黑着脸说:“好个屁,你不是我的下属,我的下属决不会投降叛匪。”齐宝堂弄了个没脸,只好话题一转说:“今我捎来黎统领的一封信,请统制过目。” 张彪打开信仔细观看,见上面上写着: 虎臣仁兄您好: 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互为知已,今天忽然成了敌人,心里十分不安。种族的界限,就像过去的君臣一样分明,大义之举,可以灭掉亲友的情分。兄弟为了大义,只能区别种族,万众一心,军民同愤。满奴嚣张,昭然若揭,近日战争,已见一斑。仁兄素明事理,顺逆之道,胜败之数,况且早已心中有数。为何虎口余生,东逃西窜,何必为了满奴,殘害我同胞。何况仁兄是黄帝之子孙,难道不要雪我二百六十余年亡国之耻吗!清夜思虑一下,当即醒悟吧。如果大功告成,你将权位以待,流芳史册,铸铜像于全国,为黄帝之肖子,复汉之伟人,可与拿破伦华盛顿比美。如果以逃窜之军,乌合之众,与大汉百战百胜之雄师刀兵相见,是以卵投石。生为鼠子,死作妖魔,不是很可怜吗。兄弟我将率同胞在江上等待大哥,仁兄当有道理教我。 黎元洪顿首 黄帝元年4609年10月14日 张彪看完了信,气得大骂:“什么狗屁书信,真是气死我了。我们是高级长官,理应尽忠朝廷才是,万万不可造反。不几天北京就有大兵南下,将武昌叛匪统统扑灭。我提拔他到这个地步,他还不知恩,还要造反,真不是个东西。齐宝堂,念你过去跟我一场,不杀你,你回去告诉黎元洪,让他到汉口来帮我,我还可以用他,否则荫昌大军一到,玉石俱焚,株连九族。” 齐宝堂吓得唯唯诺诺,不敢说话,只是点头答应。 待齐宝堂走了后,寺西秀武说:“你怎么不利用这个机会,为朝廷立功?可惜啊!可惜啊!”张彪半闭着眼睛说:“此计行是行,只是太冒险,那些革命党也不是吃干饭的。就是成功了,功劳也是瑞澂的,我看还是等一等再说吧?” 张彪话虽然这样说,其实是心里害怕,要是用诈降这个计策,十有**是回不来了。 黎元洪一看劝降不行,就派民军萧国宝等4人到辎重营去运动该营士兵反正,不巧又被管带萧安国查觉,立刻将4个人抓起来交给了张彪。张彪见状大怒,立即命令枪毙。萧国宝身中三枪,尚未咽气,深夜爬回了我军阵地。 革命军听说了这件事,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凌迟了张彪。 张彪看到荫昌大军正在南下,为了表白自己对朝廷的忠心,又派和荫昌有师生关系的萧安国去向荫昌讨好说,张彪现有可靠的军队数营,正在刘家庙枕戈待命,一旦大军南下,即全力进攻武昌。 这次参加进攻刘家庙的民军,主要有姚金镛部和林翼支两标,他们沿着后城马路朝歆生路进攻。在进攻部队的前面,有三支敢死队担任前锋,第一敢死队队长为徐兆斌,第二敢死队队长为马荣,第三敢死队队长为公韧。他们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奋勇冲锋,前仆后继,英勇杀敌。正在这时,长江萨镇冰的兵舰,突然向民军猛烈开炮,一阵炮弹打得民军队伍里狼烟四起,火光闪闪。民军伤亡惨重,只好暂时停止了进攻。 不一会儿,民军的凤凰山炮兵阵地,青山炮兵阵地发炮轰击兵舰,敌舰也只好还击。岸上舰上激烈对射,只打得长江里一条条水柱冲天而起,条条水柱紧紧地包围了敌人的兵舰,凤凰山,青山炮兵阵地也笼罩在团团的烟雾之中。炮战中,有数千人在长江岸边观战,每当看到敌舰中弹起火时,人们纷纷鼓掌,大声叫好。 岸上民军乘势再次进攻,清军抵挡不住,纷纷溃退。沿着火车道上,正好有一辆空车停在铁道线上,清军争先恐后地爬上火车,火车一声鸣笛,轰隆隆地向北开去。火车一面逃窜,一面从火车上射下来密集的子弹。民军大多数没有战斗经验,也不知道隐蔽自己,不少民军被清军击伤击毙。再加上子弹将尽,相持已有半日,士兵们又饥又乏,有些人不听命令,陆续地回去休息。 公韧的敢死队没有退走,他们隐蔽在火车道一侧的稻田里。公韧看着越跑越远到了天边成了一个黑点的火车,对韦金珊、唐青盈、王达延几个人说:“如果清兵坐着火车反击,民军都退走了,他们岂不是愿意怎样打就怎样打。我们就堵在这里,痛痛快快地打他们一顿。” 王达延大嚷道:“没想到火车这么厉害,跑得这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要是火车又回到了这里,你能挡得住吗,对它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唐青盈大骂:“这可恶的火车,要不是火车,我们早追上清狗子了。” 韦金珊悄悄地蹲到了两条钢轨跟前,仔细地打量着两条钢轨和一根根的枕木发呆。 这时候,稻田里有许多人影在晃动,晃着晃着,有许多人就站起来了。公韧一看,足有几百人,既有农民也有铁路工人,既有商人也有学生。公韧赶紧大声地劝阻他们说:“请你们赶快退走,这里正在打仗,枪子无情,挂了花就麻烦了。” 这些人不但不走,有些人反而纷纷走上前来。有一个铁路工人模样的人走到了公韧跟前说:“打清狗子,人人有份,我们也不能光看热闹啊?”公韧笑了一笑说,说:“师傅贵姓?”那个铁路工人说:“我叫刘仁祥,是刘家庙车站铁厂的工人。”公韧问:“刘师傅你是内行,这清军追过来,坐的是火车,我们难道就没有办法治他们吗?”刘仁祥大声嚷嚷说:“怎么没办法,扒铁路呀。他们要是追上来,翻了车,砸死撞死那些狗日的。” 公韧大喜,说:“扒铁路是个好办法,可我们是军人,不会扒呀?”刘仁祥大叫一声,说:“这事交给我们办好了,我们都是铁路工人,既然会造铁路,就会扒铁路。”公韧大叫一声:“好,那就全指望刘师傅了。” 刘仁祥朝空中一挥手,立刻过来了10多个铁路工人。刘仁祥大声说道:“绝不能让清狗子坐着火车来追我们的民军,给他拆了。”众工友纷纷响应,有的拿出了扳子,有的拿出了洋镐,到了铁路上,见了螺丝就卸,见了道钉就起。 敢死队员和看热闹的人们也冲上了路基,帮着这些铁路工人们,不一会儿,螺丝和道钉已经全部拆卸完毕。 刘仁祥又蹲在了枕木上,朝大家喊着:“快来帮忙啊——”大家也学着他的样子,蹲在了枕木上,用手抓着钢轨。刘仁祥就大喊着:“一、二——”大家一块儿使劲,就把钢轨往外挪动了一点儿,刘仁祥又喊:“一、二——”大家又把钢轨往外挪动了一点儿。 这两下子,钢轨已挪动了有半尺,刘仁祥大喊一声说:“好了,这会儿看看清狗子坐火车还恣吧!” 就在这时候,远处忽然一列火车从北边轰隆隆响着,朝这边开了过来。 公韧急忙招呼众人赶紧下铁路,隐身于铁道一侧无边无际的稻田中。眨眼之间,满载着清军的火车就开到了跟前,火车头开着开着脱了轨,车轮压在了枕木上,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很快向一边歪去,歪着歪着就一头栽到了稻田里,再也开不动了。可后面的车厢还在巨大的速度和惯性下,一个压一个,继续朝着前面撞去,车厢里的那些清兵一阵鬼哭狼嚎,被压死的撞死的挤死的不计其数。没死的赶紧从车厢里往外逃,又遭到了稻田里敢死队员的一顿迎头痛击,侥幸逃过子弹的,豁上命地朝着北面狼狈逃窜。 公韧振臂一呼:“杀呀!”敢死队员纷纷从稻田里冲出来,朝着火车里企图顽抗的和逃跑的清军一阵冲杀。队伍的后边还跟着一些铁路工人,手拿着扳手,洋镐也跟着队伍往前冲,再后面就是一些齐声呐喊、观战的市民和农民。清军们不是被打死,就是举手投降。不一会儿,这场战斗已经结束,清点了一下战场,消灭了清军300多人。 10月19日清晨,民军步、炮、工、骑兵3000多人,再次猛烈进攻刘家庙。当队伍冲到刘家庙主阵地前面的时候,停泊在长江里萨镇冰的6艘兵舰,突然朝着民军猛烈轰击。几十门巨大的舰队炮发挥了巨大的威力,有时候就像礼花一样发出耀眼的光亮,有时候是你发完炮我再发,就像朵朵梅花一样,此起彼伏地在民军阵地周围开放。 所有的民军都被这天上飞来黑压压的炮弹,惊天动地的巨响震慑住了,一齐都趴在了地上动也不敢动。公韧也赶紧命令敢死队停止进攻,以躲避这些炮火的巨大杀伤力。 停了一会儿,公韧听着有点儿不对劲,虽然炮火极其猛烈,但都离这里很远,根本炸不到民军,又抬起头来仔细观看,发现这些炮弹都落在了民军的外围,就像一堵火墙一样,腾起冲天的烟雾,发出一团团骇人的火光,可就是对民军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公韧戳了戳唐青盈说:“我看不对劲啊,兵舰的大炮今天怎么和昨天不一样?没准头了。”唐青盈也在仔细地观察着清军的炮弹落点,高兴地说:“我看这些海军都是笨蛋,都不会打炮了,准是叫咱们吓破了胆了。赶快进攻吧?” 韦金珊鼻子哼了一声说:“我看不是他们没准头,而是极有准头。你没看见吗,炮弹都落在了队伍边上,这就是极有准头。要是他们朝着队伍里开炮,早把民军打哗啦了。” 几个人正在纳闷,凤凰山和青山炮兵阵地朝着敌舰反击了。几十条冲天的水柱穿梭于敌人的舰队中间,突然一发炮弹击中了一艘舰艇,腾起了一团火光,几个清兵被掀到了江里。那些军舰一见慌了神,都纷纷调转船头,向下游驶去,不一会儿,离刘家庙已经越来越远。 把敌舰击退后,凤凰山和青山的大炮又开始炮击刘家庙的清军。刘家庙是平地,而凤凰山和青山的民军大炮都是居高临下,一阵猛轰,只打得清军阵地上鬼哭狼嚎,一团团的碎土烂木头,破枪残肢飞上了天空。 炮声一停,民军即向刘家庙发起了猛攻,三支敢死队冲在了最前面,大部队紧紧地跟进。清军抵挡不住,开始退却,民军则愈战愈勇,杀进了火车站和各个街道。 唐青盈率领着敢死队,只是向前猛冲,看到前面有一条窄长地段,两面是深深的湖水,一直延伸了十二三里地,才到了滠口的大片平地。清军们争先恐后地逃命,在狭窄的铁路线上互相践踏,所带的枪支子弹包裹行李扔的到处都是,而这些东西又堵塞了溃兵逃跑的道路,使得他们只能见缝插针,狼奔豕突。 唐青盈撵着屁股地追,追到了一道铁桥附近,遇到了清军的顽强抵抗,才收住了阵脚。 这一仗完全占领了刘家庙,缴获了清军遗弃的帐篷140余顶,粮食600多石,马100多匹,火车头1辆,货车10辆和许多山炮弹药。民军在缴获的火车头上高悬着九角十八星旗,几辆货车上满载着战利品,修好了铁路后,开回了市区。汉口的老百姓,都手执红旗庆贺胜利,沿着歆生路铁路两旁,全都挤满了狂欢的群众。 公韧高兴地看着窗外,忽然看到了一些和尚,双手合十,闭着眼睛低着头在默默地为革命军祈祷。忽然一个熟悉的面孔一闪而过,公韧拉了拉唐青盈说:“快看,快看,我怎么看到和尚里有一个人像是毕永年呢?”唐青盈赶紧伸过头来再看时,无奈火车已经开过去了老远,再也看不到那个和尚了。 公韧说:“和毕永年一别就是五六年了,还怪想他呢,不知这些年他过得怎么样了?”唐青盈说:“他上这儿来干什么?是不是也来支援革命。”公韧说:“我想是的,武昌起义全国震动,就连一心出家的和尚,也忍不住动了凡心。再加上工人、农民、学生的支援,我想,这次革命一定成功。” 唐青盈讥笑公韧说:“黄花冈起义失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对革命完全丧失了信心?哭着叫着再也不要革命了。”公韧朝她假装生气地举起了手,说:“你这个小妞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看我不打你!”唐青盈也假装缩着脖子说:“我改了,改了,还不行吗。” 两个人嬉闹了一阵,公韧突然想起了战场上的事,对唐青盈说:“你说,在今天的战斗中,清军的舰炮打得那么没准头,是不是里头有什么情况?要是他们和昨天一样的话,恐怕刘家庙的战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唐青盈皱了皱眉头说:“我也觉得萨镇冰今天有点儿反常,只挨了一炮,就慌慌张张地逃跑了。”韦金珊鼻子哼了一声说:“那还用问,准是海军出了问题?要是海军和张彪联起手来,我们还能打得下刘家庙?” 公韧笑了一笑说:“不亏为梁启超的高参,一下子就看出问题来了。” 三个人说着笑着,都觉得格外开心。 第二百零五回 汤芗铭策动众海军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1911年10月12日,清政府下令海军协同陆军进攻汉口民军。当时清军有北洋舰队和南洋舰队,北洋舰队在阳逻驻扎,南洋舰队在镇江、上海驻扎。海军提督兼北洋舰队司令萨镇冰接到命令后,立即紧急备战,10月17日亲乘炮舰楚有号,率领着新式巡洋舰海琛、海筹、海容号,炮舰楚泰、楚同、江贞、江利号,水雷炮舰建威、建安号,鱼雷艇湖鹰、湖隼号,从阳逻出发,浩浩荡荡,杀奔武汉,准备随时进攻民军。 10月18日,清军与民军在汉口刘家庙大战,萨镇冰督率兵舰,朝着进攻刘家庙的民军猛烈射击,使民军伤亡不小,有力地支援了刘家庙的清军。 消息传到了武昌都督府,黎元洪十分忧虑,如果萨镇冰的海军支援刘家庙的清军,刘家庙何时才能拿下。时间长了,荫昌大军一到,再和刘家庙,萨镇冰合兵一处,更是对民军不利。 黎元洪就和蔡济民,吴兆麟商议说:“我和萨镇冰有师生之谊,当时我在北洋水师机械科学习的时候,萨镇冰就教我机械,他看我学习努力,还常常鼓励我,要我学成后为国立功。我看萨镇冰这人倒是有忠义爱国之心,和那些只顾投机钻营的小人还不一样。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写信一封,给他送去,让他反正怎么样?” 蔡济民说:“萨镇冰这人我们不了解,你看这事能有几分把握呢?”黎元洪说:“把握是一点儿也没有,只能试试看?”吴兆麟说:“我看不妨一试,他就是不起义的话,消极作战,保守中立也行。再给其他的舰长每人一封信,下面舰队上的革命同志再一鼓动,我就不信,长江里翻腾不出大鱼来?” 黎元洪急忙关门谢客,绞尽脑汁写了一封信,叫海军投效人员朱孝安和黎玉山二人,直接把信送给了长江兵舰里的萨镇冰,另外还附上了一份厚礼。 萨镇冰见过去的老部下送来了一份礼和一封信,知道必然是有事求他,急忙问是谁送来的。二人也就实话实说,说是武昌黎都督送来的。萨镇冰心想,两军正在交战,对手黎元洪却送来了一份厚礼和一封信,分明是想说服我投降民军。但是既然自己忠心效忠皇上,看看也无伤大雅,就叫朱孝安和黎玉山二人先在别的舱里休息,自己打开黎元洪的信,慢慢观看。信上写着: 夫子大人海涵: 洪所以出任诸军之首,实在是万不得已,胆敢诉于军门之前。洪当武昌事变之时,所部各军,均已出防,空营独守,束手无策,党军驱逐瑞都督出城后,即率队来洪营,合围搜索。洪换便衣,藏匿内室后,当场被执,他们声色俱厉,责以大义。其时枪炮环列,万一不从,立即身首异处,洪只得勉强应允。 我在革军内,虽观察数日,未敢轻动,不知究竟他们同志若何,团体若何,事情若何,如轻易着手,不能为汉族雪耻,反而增加了危害。今已誓师八日,万众一心,同仇敌忾。过去周武王说:商纣王有臣亿万而亿万心,我有臣三千唯一心,今一心之人何止三万。而连日各省投效之士,大半为留学东西各国各种专门学校及世代名流,学有专长,阅历极富。外交方面,各国已确认我为交战团体,他们确守中立;党军亦并无伤害外人及破坏私人财产一事,不但在中国历史上罕见,即各国革命史,亦难有此文明。可知满清气运既衰,不能任用贤俊,致使聪明才智之士,四方毕集我处,此又岂是洪一人之力所能左右的。 即就昨日陆战而论,兵丁各自为战,虽无指挥,亦各自奋力突进。汉族同胞,徒手助战,持刀协助损毁铁轨者,数不胜数,甚至妇孺馈送面包茶水进入阵地者也大有人在。谁无肝胆,谁无热诚,谁非黄帝子孙,谁肯甘为满族作奴隶而残害同胞耶!洪从此醒悟,乃誓师宣言,矢志恢复汉土,改革专制政体,建立中华共和民国,维持世界和平。连日通告各省政府,传檄各省同胞,劝其各自独立,以备联合,择定地点,公举大统领摄政。 洪受业于师,学识浅陋,不能担负重任,已向同志宣告,将以党军之指挥权,让与先生。昔人对谢安说:斯人不出,苍生怎么办?同胞万声一气说:吾师不出,四万万同胞怎么办?如下局势,只要吾师肯出,则义旗所指,山河改观,以四万万同胞与数千人满族竞争,以方兴之民国与运尽之清廷抵抗,哪能不胜。 华盛顿兴美,八年血战,吾师若出,将不出八个月而亚洲地图之上,必有中华民国国旗飘扬。知弟莫若师,知师亦莫若弟,洪虽不肖,不为旗人之奴,难道不为大匠之弟!洪非为私事求老师,实为四万万同胞请命,满汉存亡,系于师台一身,齐王反手,已决胜于千里之外;否则各同胞视为反对革命之人,即以敌人相待,虽洪亦不能禁止其不起战事。倘若不以为妄言,希望来这里训示学生,我即率汉族同胞出城欢迎。 临城不胜迫切之至!敬请钧安。 受业黎元洪上 黄帝纪元4609年10月18日 萨镇冰看罢此信,掩卷沉思,只觉得此信丝丝入扣,合情合理,并没有矫揉造作之感,故弄玄虚之意。他又拿过此信,翻看了两遍,不禁叹了一口气,觉得有些话真是说到自己的心坎里了。 萨镇冰又独自坐了一会儿,叫人把亲信参谋汤芗铭叫来了,把信交给汤芗铭看。这汤芗铭是武昌军政府汤化龙的胞弟,本人向往革命已久,与兄早已通信,已经知道了武昌方面的情况。汤芗铭看完了信后,摸不清萨镇冰心里是怎么想的,就试探着问道:“不知提督大人如何打算?” 萨镇冰满脸愁云,忧虑地说:“我投身海军30余年,屡历战争,可是屡战屡败,从未获得过胜利。现在同室操戈,就是胜利了,也没有什么光荣的。可是如果不对民军动武,长期拖延下去,又对不起朝廷,这可让我好生为难啊!” 汤芗铭又试探着问道:“提督大人既然不愿意对民军动武,可是又不愿意得罪朝廷,以后到底怎么办,请提督大人明示?” 萨镇冰又说:“在这多事之秋,我也是个三尺男儿,别无办法,我看只有把舰队交给你们这些忧国忧民的人,心里才能安心。” 汤芗铭看到萨镇冰已经把意思表达得差不多了,稍一思索,又委婉地劝道:“现在革命已是大势所趋,我舰队的官兵大都是汉族男儿,都是有血性的,起义只是早晚的事。再加上各舰又是缺米又是缺面,对战事都取消极态度,各处补给地都在纷纷闹着革命,一旦都闹起来,再不主动,困也把我们困死了。我看提督大人,不如和舰队官兵一起,竖起义旗。那样的话,提督大人也能在史册上留下千古英名。” 萨镇冰摇了摇头说:“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深受朝廷恩泽多年,哪能做出那等事呢?现在国家正值动乱之秋,汉族满族矛盾已久,朝廷腐败也是事实,人们思变也是现实,这大势所趋我也不是看不出来……我看也就只能这样了。你们还是好自为之吧,我是我,你们是你们。” 汤芗铭得到了萨镇冰的默许后,更加紧锣密鼓地策动军舰上的官兵起义。在10月19日炮击民军时,炮弹打歪,当然是事出有因。 刘家庙大捷后,民军本来应该乘胜进击,但前线总指挥何锡蕃却临阵犹豫不决,他老怕遇到清军劲敌,使自己损兵折将,所以借故民军伤亡不小,不去主动进攻。 第一敢死队队长徐兆斌沉不住气了,主动请缨,要带领敢死队进攻滠口之敌。何锡蕃听了心里琢磨,既然有为自己打前锋的,何乐而不为呢,胜了是自己的功劳,败了自有人在前面顶着。他随即命令徐兆斌在前面冲击,其余各部队跟着前进。 10月20日上午,徐兆斌沿着那条窄窄的铁路线向前进攻。在这十二三里地之间,有3道铁桥,每一道铁桥都是一座坚固的堡垒,而刘家庙到滠口一线又必须经过这条咽喉要道。 民军在刘家庙的古德寺设立了炮兵阵地,在隆隆的炮声中,徐兆斌率领着敢死队跟着炮火前进。 敢死队员个个手执步枪和军刀,远了的用枪打,近了的用刀砍,不少的敢死队员倒在了铁路线上,鲜血染红了黑色的钢轨。徐兆斌看到一个个熟悉的战友倒下去了,心中万分悲痛,这更激起了他炙热的战斗激情,率领着敢死队冲过了敌人的一道桥、二道桥、三道桥。 冲过了三道桥,徐兆斌回头望了望,自己的敢死队200多人,只剩下了稀稀拉拉的30多人了,但是170多条鲜活的生命铺就的道路,终于使进攻滠口之敌的道路打通了,大批的民军已经跟了上来。徐兆斌又往前望了望,前面已是大片的平地和一眼望不到边的稻田,只要稳住了这个桥头堡,滠口之敌,已是囊中之物。 这时候何锡蕃跟了上来,气喘吁吁地催促徐兆斌:“怎么不往前冲了?”徐兆斌说:“你先把部队稳住,建立好桥头堡阵地,我再往前进攻。这铁路两边有大片的稻田,不知有没有敌人的埋伏,一旦敌人反攻,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何锡蕃却挥舞着手枪大声地喝道:“乘胜追击,不可错过战机。你只管在前面猛攻,后面自有我来处理!”徐兆斌严肃地对何锡蕃说:“攻到这里实在不容易,你可千万要守住啊!”何锡蕃大大咧咧地说:“放心吧。快冲!快冲!” 徐兆斌点了点头,把手一挥,又领着敢死队员继续沿着铁路线往前冲去。清兵已经逃远了,一路上丢弃了不少枪支、子弹,破衣服烂袜子之类的东西,似乎滠口的大门已经洞开。 附近静悄悄的,似乎一个清军也没有,两旁一方方的稻田里,金色的稻穗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地摇晃着,稻田边上有几棵小树,墨绿肥大的叶子似乎一动也不动,再远处有几方水潭,平静的水面,波澜不惊,要是在平时,一定有几只健壮的水牛静静地站在水田里,背上有几只安闲的布谷鸟,站在牛的脊背上漠然地望着远方,可是这会儿,什么也没有。 静啊,太静了,安静得有些可怕…… 突然,像是一阵狂飙来临,十几挺机关枪在稻田里清脆地叫响,阵阵枪林弹雨泼向了铁路上冲锋的敢死队员。霎那间几十条鲜活的生命不是牺牲就是重伤,徐兆斌身中三枪,浑身鲜血淋淋,趴在了黑色的钢轨上。他觉得身上很乏很累,一点劲儿也没有了,眼睛几乎睁不开,感觉到从身体里往外热乎乎地流淌着一股液体,有些痒痒,有些舍不得,像是生命的一部分。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特别地响,简直有些震耳欲聋,不一会儿,没那么响了,好像一个遥远的世界已经渐渐地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徐兆斌忽然又觉得自己这时候特别清醒,睁开眼睛看了看,看到何锡蕃正领着民军往回退去。 “不能退,不能退,退回去再……攻上来,可就难了。”徐兆斌大声地喊着,可是话到嘴边却觉得十分微弱,连自己也听不清,他又朝着何锡蕃招了招手,可是右手觉得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他运足了力气在竭尽全力地呼喊:“不能退……不能退……”眼前慢慢地飘来了几团乌云,遮挡住了眼睛,什么也看不到了,天地慢慢地黑了下来,好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了战友们的齐声呼唤:“杀呀――冲呀――” 何锡蕃领着民军往后溃退,根本就没有坚守桥头堡阵地的心思,更忘了对徐兆斌的承诺。跑着跑着,又觉得自己是一协之长,前线总指挥,这样败下阵去,不好向上级交待,就从腰里拔出手枪,趁着别人不注意,朝着左臂上开了一枪。鲜血顿时就涌出来了,疼得他龇牙咧嘴,过来了两个护兵,给他包扎上伤口,架着他沿着到处是敢死队员尸体的窄长铁路线,向刘家庙退去。 黎元洪看到何锡蕃为了革命英勇负伤,好好安慰了一番,安排到一个最好的医院去休息养伤。黎元洪又考虑着缺了汉口总指挥不行,再派谁去好呢?想来想去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张景良原是第29标统带,武昌起义中跟随着黎元洪起义。他看到黎元洪并不那么坚定,暗地里就鼓动黎元洪说:“现在朝廷已经宣布立宪,我们不应该再有种族之见,根本不需要什么革命?我们现在没有办法,他们逼着我们革命,我看还是找个机会再为朝廷立功为好。” 没想到这句话被革命军听到了,他们把张景良绑起来,就要把他杀了。黎元洪为张景良求情说:“他也是一时糊涂,时间长了,就会好的。乱杀人恐怕对一些旧军官会造成心理恐慌,对革命不利。”革命党这才没有杀张景良,只是把他关了起来。 这时候张景良听说何锡蕃因伤离职,心想这正是自己脱离牢狱之苦的好机会,就托人对黎元洪说,要去汉口前线杀敌,为民国立功。黎元洪听了大喜,正因为前线无人指挥而暗自发愁,要论军事才能,张景良当然在何锡蕃之上,何不让张景良去力挽狂澜。 黎元洪就和蔡济民、孙武、蒋翊武等几个人商量这个事。 孙武不同意,说:“张景良虽然干过标统,但是不清楚他的革命态度如何,要是他再帮着清军搞策反,岂不是坏了大事。”蒋翊武也不同意,说:“指挥汉口战事,可不是儿戏,我们对张景良不了解,哪能让不了解的人担任这么重要的职务呢?” 蔡济民原是张景良的老部下,考虑了一番,说:“我观察张景良这个人,虽然有时候不免糊涂,但是还不至于投敌,军事才能也可以。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尤其是缺乏将帅之才,要不,咱就让他试试,实在不行的话,咱们还可以换人吗?”蒋翊武提醒他说:“万一他投敌怎么办?”蔡济民说:“他的周围全是咱们的人,他想投敌,我们能干吗?”黎元洪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这个特殊时期,希望大家以大局为重。”众人一见黎元洪这么说了,也就只好点头同意。 10月21日,军政府颁发了简短作战命令,明文指定张景良为汉口指挥官,率领汉口所有部队,明日进攻滠口之敌。张景良接到命令后,立刻脱下囚装,换上崭新的帅装,神灵活现起来,马上奔赴刘家庙司令部上任。他所指挥的部队除原有的各部外,又增加了熊秉坤部。 22日,23日,民军什么行动也没有。张景良作为指挥官,理应积极筹划军事,整饬部队,侦察敌情,准备物资,而他却全都不理会,好像这么大的一个战争,与他什么关系也没有似的。 10月24日,公韧沉不住气了,和唐青盈一块儿到了刘家庙司令部,找到了张景良请战。 公韧看到张景良正在滋润地喝着茶水,悠闲地抽着香烟,心不在焉地看着军事地图,一副深思熟虑,胸有成竹的样子。公韧心里就有些上火,鼻子哼了一声,戳了唐青盈一下子,唐青盈斜着眼睛看了张景良一下,摸了摸腰中的弯刀。 公韧对张景良说:“张指挥,军政府不是下令22号进攻滠口吗,你怎么还不行动?”张景良本来高兴的脸上一下子拉下了老长,低着头问道:“你是哪个部队的,怎么竟敢这样对长官说话?”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公韧的穿戴,略微一笑,讥讽地说:“原来是敢死队的啊,怨不得这么大的口气呀。”公韧赶紧立正报告说:“张指挥,我是第三敢死队队长公韧,特来请战。如果进攻滠口,我甘愿带领第三敢死队当前锋。” 张景良听到了这些话,笑了,点了点头说:“你们敢死队打得还是挺不错的,尤其是第一敢死队,在20号进攻滠口的战斗中,立下了汗马功劳,全队壮烈牺牲,实在是全军之楷模。可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你没看到吗?从刘家庙到滠口的这个鸡肠子道,既难攻又难守,我们吃了不少的亏。真是难办啊,难办啊!” 公韧大声地说道:“可是你没看到吗?现在也是难得的战机,趁清军还没有大量集结,我们可以猛烈进攻,一旦攻下滠口,我们就主动了,进可以攻,退可以做长期坚守的准备。如果等清军喘过气来,进攻我们的话,我们就完全被动了。刘家庙是一片平地,易攻难守,我们怎么坚持。如果敌人占领了刘家庙,就可以当作进攻汉口的跳板,汉口这么广阔,怎么防守?请指挥官三思?不要耽误了这么好的机会。” 张景良点了点头说:“你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可是我也有我的难处啊,三道桥你们久攻不下,绕又绕不过去,换上谁也是一道不大不小的难题。对付滠口之敌,我自有良策,你也别过于操心了。现在你的任务,就是把自己的队伍带好,等待命令。”说完这些话,他已不再理会公韧,又在低着头看他的军事地图了。 公韧看到他对自己竟然这么怠慢,心里早已是满肚子怒火,再待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急忙招呼一声唐青盈:“咱走!”唐青盈却再也忍不住了,从腰里“噌”地一下抽出了弯刀,朝身边的桌子猛地一刀插去,那桌子早被穿透,弯弯的刀尖从桌子底下露了出来。 张景良被这一举动吓得大惊失色,下意识地缩着脖子,哆哆嗦嗦地问:“你……你……这是干什么?” 唐青盈不慌不忙地拔出了弯刀,用袖子擦了擦弯刀上面的木屑,鼻子哼了一声,说:“没有什么,就是想看看这木头到底结实不结实,看来真是暄得很。”然后大踏步地走出了司令部。 公韧赶紧跟着她走了出来,叹了一口气说:“这样的司令指挥打仗,怎么能叫人心里放心?”唐青盈说:“我看咱们民军早晚得毁到这帮清军军官手里。” 民军在刘家庙阵地上停止不前,清军也在滠口阵地上坚守不出,双方形成了僵持态势。 第二百零六回 袁世凯钓鱼掌兵权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河南省彰德府洹上村和附近贫穷、落后的小乡村大不一样,这里砖瓦院落整齐别致,小学堂里读书朗朗,牛马成群粮食满囤,乡民衣服整洁面色红润,处处呈现出一派繁荣景象。 村外是一片片肥沃的良田,此处的庄稼早已收割,处处裸露着新翻的土地,有的农人唱着小曲儿摇着木耧,播下明年丰收的种子。 这时候从一条土路上走来了一个一只眼鼓,一只眼斜,大龇牙,满脸横肉的刘雅内。他朝着洹上村扫视了一圈,没敢贸然进村,有心找一个村民问问路,无奈人都忙着,没人搭理他,只好三转两转到了村边的一个小池塘边。 池塘里的一些荷叶已经露出了枯萎之态,有的荷叶绿中泛黄,有的荷叶已经完全失去了水分缩成了一团,荷叶梗子更是软绵绵的毫无生气有气无力地支撑着。此时一阵秋风吹来,在阳光的映照下,水波像似缓缓流动,闪现出了难得的几道银光,倒是别有一番秋天的情趣。 池塘边有一棵两搂多粗的大槐树,树阴下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农人正在安闲地垂钓,刘雅内上去不客气地问:“老头儿,这村上的袁大人是不是在家?” 那农人一动也不动,就像没听到一样,仍然在专心致志地钓鱼。刘雅内以为农人耳聋,又加大声音问:“不知袁宫保大人在不在村里?”那农人继续钓鱼,还是不搭理这个刘雅内。 刘雅内碰了个软钉子,心里实在生气,想,这个老傻瓜,想我在广州城里,跺跺脚城里也要晃悠一下,哪里叫人这么怠慢过。有心发作,可又一想,我是做大事的人,何必跟他一个老农一般见识呢!人得学会忍让,在忍让中进取。 这时,有一群小草鱼被钓钩上的小红蚯蚓吸引住了,纷纷摇着尾巴快速游来,而那农人却把钓钩摇摇晃晃地往上拉,不让那些小草鱼上钩。待那些小草鱼恋恋不舍地悄悄离去后,农人才又把钓钩徐徐垂下,不一会儿,一条2斤多重的大鲇鱼又游了过来,而老头儿又在躲避着这条黑鲇鱼,把红蚯蚓躲过来,闪过去。 刘雅内看不下去了,急得大喊:“不要动,不要动,鱼就要上钩了。刚才放过那些小鱼不要紧,这条大鱼可不能放过啊!你这个老傻瓜。” 那农人狠狠地瞪了刘雅内一眼,干脆把钓饵提了上来。 刘雅内对他着急地说:“一条大鱼,可惜啊!可惜啊!” 老头儿又把钓饵垂下来,仍然半闭着眼睛,耐心地等待着。又过了好一会儿,一条5斤多重的大鲤鱼优哉游哉地游来了。刘雅内有心喊老头儿注意,又怕把鱼惊走,急得干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但是终于没有喊出声来。 那鱼咬上了钓,老头儿顿时来了精神,不慌不忙地来回荡着,直到把鱼荡得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才把那条鱼不紧不慢地拽上来。刘雅内看到了这里不禁有些佩服,忍不住夸奖老人说:“真不亏为钓鱼高手,小鱼半大鱼不要,专要大鱼。请问老人家,这袁宫保大人是不是在村里?” 那老头儿一边收拾着鱼具,一边问斜眼:“这还像句人话。你是什么人?找他干什么?” 刘雅内心想,这老头儿身份不高吧,口气倒不小,但既然是有求于人,也只得耐着性子回答道:“我是广州督署的刘雅内,来到洹上村想见见袁宫保大人?” 那老头哈哈一笑,说:“衙内,衙内不是县太爷的儿子么,你一个县太爷的儿子,找一个乡野村夫干什么?想升官找错了门路,你这不是个小傻瓜么!” 刚才说他老傻瓜,这会儿他又找回来了,刘斜眼心里生气,这老头儿好狂野,对自己的这个朝廷命官奚落嘲弄不说,对袁世凯也毫不放在眼里。刘斜眼忍住气,只得对他解释道:“我这个雅,是文雅的雅,我这个内是内外的内。你这个老……” 刘斜眼忽然想到自己好带口头语,没有再说话。没想到那老头儿对刘斜眼还是不客气,又讥讽道:“我看你这个人,外不雅,至于内雅不雅,那就不知道了。在我这里,少提什么官职,在我眼里,就是皇帝身边的大臣也如粪土。好吧,我领你去找那个老村夫。” 刘斜眼心里十分生气,这外不雅,肯定指的是自己身上的残疾,这是平时自己最忌讳的。而这个老头儿最狂的,就是什么官儿也看不上,就是皇帝身边的大臣在他眼里也如粪土……但是既然老头儿这么张狂,可能也有点儿来头,暂且不和他计较这些吧!刘斜眼强忍着气,帮着老头儿用柳条穿上鱼嘴,提上鱼,拿着鱼具,往村里缓缓走去。 一路上碰到的农人不是对这个老头儿恭敬地让路,就是低着头远远地躲避,刘斜眼的心里暗暗称奇。 一会儿进了村子,走不多远有一个牌坊,牌坊上有三个烫金的大字“养寿园”,走不了几步,就到了一个深宅大院门口,一个看门人从刘斜眼手里接过了鱼具和大鱼。 进了院,老头儿不慌不忙地进了堂屋,刘斜眼也跟着进了堂屋,老头儿对刘斜眼说:“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去换件衣裳。”说着,慢悠悠地进了内室。 刘斜眼在堂屋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想,莫非刚才那个人就是袁世凯,可是不像啊,要是袁世凯的话,肯定穿的是绫罗绸缎,身边护卫成群,岂能这样寒酸简朴,简直就是一个种田闲钓的老农。 这时候除了秋蝉有一声无一声地鸣叫以外,屋里倒是十分安静,忽然有一种十分熟悉的声音,“嘀嘀嘀,哒哒哒”地传来……怎么像是电报的声音啊,刘斜眼仔细倾听了一阵子,果然是电报的声音从偏屋里传来。 刘斜眼的心里又是一惊,如今的高官,谁的私宅里能安上电报,想来这袁世凯虽然被贬官为民,可他的心里,未必不装着天下啊! 不一会儿,那老头儿洗了把脸,换上了一身洁净的衣服,进了屋就往太师椅上一坐,不卑不亢地说:“你找的那个村夫,就是我啊!不知道你有什么事?” 刘斜眼大吃一惊,果然自己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识金镶玉,赶紧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说:“在下刘雅内,有眼不识泰山,言语冲撞,多有冒犯,恳请大人恕罪!”说完话趴在了地上,竟然低着头不敢起来。 袁世凯哈哈一笑,说:“一个乡野村夫,你不必这样客气,快快起来,快快起来。”说着,亲自从椅子上下来,扶起了刘斜眼。刘斜眼恭敬地站立在一旁,再也不敢抬头看袁世凯。 袁世凯又问:“你大老远地从广州督署来到了河南偏僻小村,不是光来看我钓鱼的吧?” 刘斜眼这才敢抬起头来,对袁世凯拱手施了一礼,说道:“袁大人,当前的中国,只有两样东西才可以在中国立足?” 袁世凯“噢——”了一声,问道:“不知道是哪两样东西?” 刘斜眼说:“一个是兵,一个是钱。” 袁世凯说:“我一个乡野村夫,手里可是既没有兵也没有钱啊!你说的这两样东西,对我来说,只是嘴上抺石灰——白说。” 刘斜眼加重了一下语气说:“我们南方盛产茶叶,这茶叶一是助消化,二是败火,三是明目,四是壮人胆。这回我来,带了点儿茶叶孝敬您老人家,不知肯不肯笑纳?” 袁世凯一声苦笑:“茶叶也不是什么稀罕玩艺,我天天喝,助消化、败火、明目我是知道,不过壮人胆可没听说过。不知你带来了什么好茶叶?” 刘斜眼说:“杭州龙井、苏州碧螺、黄山毛峰、庐山云雾、云南普洱、信阳毛尖、安溪铁观、君山银针,凡茶叶中的精品,我都带来了一些。” 袁世凯又问:“你带来了多少,有10斤8斤的,也够我喝一辈子的了。”刘斜眼说:“南方山路崎岖,只能担挑,北方平原开阔,可以行车,这回我带来了10辆独轮小车。” 袁世凯一听大为生气,不高兴地说:“我又不卖茶叶,你带来这么些干什么,这不是耍戏老夫么?” 刘斜眼不慌不忙地说:“待一会儿,我运来了茶叶,你自然知道这些茶叶的妙处。稍等片刻,稍等片刻。” 袁世凯不再说话,也不让客人,而是端起仆人送来的一杯清茶,在慢慢地品着。 刘斜眼说完,径自出了门,从褂子上掏出了一支洋笔和一个纸条,用洋笔在纸条上写上了几个字,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只信鸽,把纸条绑在了信鸽的腿上,然后朝天一撒。那信鸽扑棱了几下翅膀,朝天拔高,在天空盘旋了一圈,然后朝着远处飞去,不一会儿,就飞得没有了踪影。 不到一个时辰,就听到了“吱吱嘎嘎”的声音,10辆独轮小车很快地就来到了这所农家大院里。 袁世凯不高兴地朝院内望了一眼,见推小车的个个累得汗流浃背,浑身如水洗一般,那些小推车,一辆辆被压得东倒西歪,恨不能散了架。袁世凯心想,这些茶叶怎么这么重啊?难道说不是茶叶,再看看护送小车的也有10多个人,个个精明强干,利利索索,都像是武林高手。 袁世凯的心里更加疑惑,但表面上仍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叫管家赶快招呼人去卸货。 不一会儿,管家进来,悄悄地对着袁世凯的耳朵说了几句。袁世凯一听大喜,高兴地对刘斜眼说:“这茶叶好!好!不但助消化,败火明目,确实壮人胆。好!好!只是不知道,你给我送来了这么好的茶叶,不知道于我何求啊?” 刘斜眼看了看屋里有外人,没敢说,袁世凯对管家使了一个眼色,管家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了袁世凯和刘斜眼两个人。 刘斜眼对袁世凯跪下,磕了一个响头说:“我来别无所求,只求在袁大人手下当一个跑腿的小卒子,不知道袁大人能不能收留?” 袁世凯笑了一笑说:“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别无所求即是有所求。如今的中国,真像你所说的,一是有兵,二是有钱,才被人看得起,你既然给我送来了这么好的茶叶,我心里已经充实了许多。这么着吧,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高参,随我处理内外的一些小事,不知你是否愿意?” 刘斜眼又磕了一个头,感激涕零地说道:“谢谢袁大人栽培,从今以后我一定跟着袁大人兢兢业业,忠心不二。” 袁世凯又一阵子哈哈大笑,扶起了刘斜眼,说:“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风雨同舟,共度难关。不过,我还是有一事不明,你放着广州督署的差使不干,为何要投靠我一个乡野村夫?” 刘斜眼想了想说:“我还是那句话,在中国一是有兵,二是有钱,才能撑起一方天地,钱我给你送来了。兵吗,虽说你被裁撤在家,可是北洋六镇的官兵,是你一手发展起来的,还得听你的话,将来的中国天下,必有你的一席之地。现在你犹如龙困沙滩,虎落平原,你的低潮,也是我的机会,我此时不投你,更待何时?” 袁世凯听完了刘斜眼的一席话,沉吟了半天说:“如此说来,老夫倒是没有话说了。” 两个人正在谈论着天下与机会,管家拿来了几封电报,看了看刘斜眼,没敢说话。袁世凯对管家说:“没有外人,但说无妨。” 管家这才汇报说:“河南前线的混成第三协,混成第十一协,来电报请示您,陆军大臣第一军军长荫昌,已催促各协火速进击,到底应该怎么办,请您指示?” 袁世凯嘿嘿一阵子冷笑:“这个荫昌,顶着个陆军大臣的帽子满天飞,他懂得军事么?他和北洋军的将士什么关系,一点儿渊源也没有?纨绔子弟,乳臭未干,就想统率我北洋铁军,没那么容易。告诉混成第三协,混成第十一协的弟兄们,该推就推,该拖就拖,按兵不动,叫荫昌那小子瞎折腾吧!我看看是他的腿快,还是我的屁股沉。” 管家答应一声,赶紧发电报去了。 刘斜眼心中大吃一惊,没想到袁世凯虽然被贬在家,却遥控着湖北前线的军事指挥大权。而荫昌白白为陆军大臣,第一军军长,竟被袁世凯架空。不一会儿,又送来了几封电报,全是北洋军的重要头目冯国璋、段祺瑞等来向袁世凯请示、商量军务的重要内容。 袁世凯处理完了这些电报,又对刘斜眼说:“雅内兄弟,不知道你对武汉革命有什么看法?” 刘斜眼说:“此也正是我来投奔你的原因。依我看,革命已成燎原之势,广州新军起义,黄花冈起义,武昌起义,越闹越厉害,并且向全国扩展。而清王朝,政治失败,军事外交失利,经济崩溃,我看已是强弩之末,力不能入鲁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现在的中国,已经处在了乱世,乱世出英雄,没有一个大英雄出世不能救中国。清朝军队与革命军在武昌激战,而前线的北洋军又不听陆军大臣荫昌的调遣。恭喜您,袁大人,臥薪尝胆三年,您出头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袁世凯默默地点了点头,眼睛半闭着,就和在池塘边钓鱼一样,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心静如水。他还略微地摇着头,咏出了一首诗:“百年心事总悠悠,壮志当时苦未酬。野老胸中负兵甲,钓翁眼底小王侯。思量天下无磐石,叹息神州变缺瓯。散发天涯从此去,烟蓑雨笠一渔舟。” 不一会儿,管家突然高兴地拿着一封电报进来,对袁世凯兴奋地说:“摄政王和内阁来电,决定让大人为湖广总督,立即亲赴前线,协助荫昌处理军事事宜,进攻武汉革命军。大人,您出头的日子到了!” 袁世凯听到了这些话,就和没听到一样,一动也不动。 刘斜眼对袁世凯说:“就凭您的见识、气魄,能力,凭什么当荫昌的副手,这不是拿着馒头不当干粮吗!不知摄政王和内阁是怎么想的,又想打败革命军,又想把军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做梦娶媳妇——尽想好事!” 管家请示说:“怎么给摄政王和内阁回电?” 袁世凯就像拉家常一样,说:“你就说足疾未痊,不能担此重任。”管家点了点头,给朝廷回电去了。 袁世凯又静静地坐在了椅子上,不一会儿,竟打起了瞌睡。 过了不长时间,管家又高兴的满脸涨红,拿着一封电报进来,极其兴奋地对袁世凯说:“恭喜!恭喜!内阁来电。”袁世凯半闭着眼睛说:“说吧!” 管家激动地念道:“所有湖北军队和各路援军均归袁大人调遣、节制,就连荫昌、萨镇冰所带的水陆大军也并归袁大人调遣。电报上还说,武昌汉口军事紧迫,希望袁大人胸揣对朝廷忠勇之心,勇于任事,迅速调理病情,赶往前线,力克顽敌,不辜负朝廷倚重之意。” 刘斜眼高兴地对袁世凯说:“朝廷几乎在求您了,我看袁大人可以出山了。” 袁世凯仍然稳如泰山,没有一点儿高兴的样子,对刘斜眼说:“看着我钓鱼,那是白看了。” 刘斜眼心想,这就是袁世凯,城府太深了。 管家又请示说:“怎么给内阁回电?” 袁世凯说:“你拟封电报,意思是革命军势力太大了,凭我的能力和政府的军队,恐怕一时剿灭不了。况且革命军起事,事出有因,我水陆各军又存在着种种弊端,军费又紧缺,解决不了这些问题,我军形势危矣!” 管家匆匆回电去了。袁世凯仍坐在椅子上,像什么事儿也没有一样。刘斜眼安静了一会儿,又沉不住气了,对袁世凯说:“袁大人,你这样给朝廷回电,朝廷会不会震怒啊!也可能失去这次机会,就永远没有出山的机会了。” 袁世凯微微一笑说:“你光看到了小鱼、半大鱼,没有看到更大的鱼,既有兵又有钱,还怕什么,什么也不用怕!” 没有过了多长时间,管家又拿来了一封电报,扬着手说道:“朝廷又来电报,说袁大人的一切条件皆可以答应,并派内阁协理大臣徐世昌亲赴河南彰德,敦促袁大人走马上任。” 袁世凯猛一下子离开椅子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出山的时候到了,你给朝廷内阁提出六个条件:一是明年即开国会,二是组织责任内阁,三是宽容参与此次事变诸人,四是解除党禁,五是授予我指挥水陆各军及关于军队编制的全权,六是须予以十分充足的军费。” 管家去发电报后,袁世凯看了看刘斜眼,微微一笑说:“你既为我的高参,我所提出的六个出山的条件,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刘斜眼想了想说:“我想,这一、二、三、四条,主要是从政治上分化瓦解革命党人,这五、六两条呢,主要是掌握军权、财权,便于打击革命党人。袁大人,从今以后,您就是中国屈指可数的实权人物了!” 袁世凯听了哈哈大笑,说:“这都得益于钓鱼的体会啊!”袁世凯高兴了一阵子,又问起刘雅内:“我听着刘贤弟像是广东一带的人,请问,兄弟到底是哪里人?” “我是广东香山人。”刘斜眼答道。 袁世凯听了心里一喜,又问:“听没听说香山三宝的事儿。” 刘斜眼说:“听说点,就是一堆财宝,一本兵书和一个人物的传说。” 袁世凯更高兴了,说道:“看来这香山三宝的传说并不是没有根据,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送来的财宝,就是香山的财宝啊!” 刘斜眼点了点头说:“可以这样理解。” 袁世凯微微笑了笑说:“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一个人物孙中山就不用解释了,他如今已经成为了中国的灵魂人物,真可以说振臂一挥,就能唤醒一个民族。那么,香山三宝的事,只是兵书的事还没有解……” 刘斜眼说:“我也在寻找这本兵书,只要找到了这本兵书,我一定献给袁大人。” 袁世凯看着刘斜眼的眼睛说:“我是个带兵的人,在我的心里,只有这本兵书最让我挂在心上。” 第二百零七回 勇马荣血洒刘家庙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就在汉口前线革命军贻误战机的时候,清军却加快了强化阵容的步伐。清内阁奉上谕,一方面授袁世凯为钦差大臣,统领湖北前线陆海军,另一方面拨出宫中帑银100万两,由内务府拨给度支部,专供前线兵饷之用。 10月27日拂晓,清军分兵三路,向民军进攻。一路由滠口三道桥,向刘家庙进攻。一路由代家山向造纸厂,即向刘家庙的左翼进攻。另一路由长江舰队,进攻刘家庙的民军右翼。这左右两翼正是民军的“软肋”,看来敌人对民军的长处短处十分了解,军事部署也十分老道。 民军也急忙分路迎击,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战斗。民军大多数为新兵,不善于利用地形,不善于瞄准射击,在清军的炮火轰击和机关枪的射击下,不断地有人倒下。民军到军需处领取子弹,而军需官却说,张景良有命令,不许多给,每人只发给10发子弹,打着打着,民军的枪支大部分打不响了。民军的大炮也不如清军的管退炮威力大,渐渐地被敌人的炮火所压制。 激战到下午,民军伤亡惨重,尤其是第四协统领张廷辅受伤,所部大部分伤亡,只好被迫后退。左翼一动摇,整个民军阵地出现了慌乱,清军从突破口往里突进。第二敢死队虽然英勇作战,大部分队员牺牲,马荣受伤昏倒被俘,但仍然坚守阵地,最后队员伤亡殆尽,阵地失守。 炮队因无步兵的掩护,许多火炮被敌人夺去了,阵地上又守去了炮火的有力支援。尤其在这紧要关头,张景良又下令烧毁刘家庙的子弹及其辎重,在这连续的爆炸和冲天大火中,使前线的民军更加惶恐混乱,敌人的冲锋更加凶狠猖獗,在一拨又一拨清军的猖狂进攻中,民军终于全线溃退了。 敌人占领了刘家庙后,在火车站的一根根竖起的枕木上,绑着十几个还没咽气的敢死队员。他们一个个血迹斑斑,伤痕累累,有的还在昏迷状态,无力地耷拉着脑袋,有的还清醒着,昂着高贵的头。 他们的前面是一排排荷枪实弹穷凶极恶的清军士兵,士兵的前面是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张彪。张彪瞪着几乎冒火的眼睛,恶狠狠地扫视着一个个被俘的敢死队员们,然后扬起手来对清军士兵们张牙舞爪地喊道:“新军士兵们,这十几个就是工程8营的叛匪们,想我张彪,待他们不薄,他们为什么这样对待我,实在是让人想不通。他们心狠手辣,不知杀了我们多少个弟兄,现在有仇的报仇,有冤的伸冤。弟兄们,杀呀!” 张彪护住了马荣。清军们一阵呼喊,霎时间,这些敢死队员们被这些清军们一阵乱刀,全都惨死在立柱上。 张彪回过头来,冷笑着问马荣:“你打算怎么个死法?”马荣奋力地抬起了头,睁着血肉模糊的眼睛毫无惧色,大声喝道:“落在你们这些满人奴才手里,随你们的便,要杀就杀,要砍就砍,来痛快点!”张彪嘿嘿一笑说:“你想来痛快点,没那么容易。弟兄们――别给他来痛快的,一人一刀,活剥了他。” 马荣大声地喊道:“新军士兵们,我们都是汉人,为什么要给满人效力,快快起来革命吧――”他的一个手指头被削去了,一股热血向外射去。“新军士兵们,我们士兵起来革命,就是要推翻专制政府,不能让皇帝一个人说了算,我们就是要建立共和,实现民主社会,人人有民主权利……”他的另一个手指头又被削去了。“我们不能互相残杀,我们的敌人是他们,是张彪,是荫昌,是袁世凯,是满清皇帝――”他的一只手被砍去了,血流如注,肉皮翻了出来,露出了白白的骨头。一个新军士兵开始剥他的皮…… 马荣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胸脯在剧烈地一起一伏,顽强的生命力在和死神做着最后的搏斗。他的脸色惨白,眼睛无力地看了看天,天上是一片片乌云,残杀民军的枪炮还在此起彼伏地响着,无数处的硝烟一团一团地飘上了空中,很快和灰蒙蒙的天空融合在了一起。一只小鸟凄惨地叫着,惊恐地在天上逃窜,没飞了多远,吓得肝胆俱裂,从天上掉了下来。一群麻雀惊得到处飞窜,哪里都没有它们落脚的地方,他们只能豁上命地往高空飞去,寻找可以躲避残酷杀戮的空间。 又轮到一个新军士兵,他吓坏了,哆哆嗦嗦的手拿起了刀子,却怎么也不敢向前。张彪从腰里掏出了枪,用枪逼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声嘶力竭地喊道:“快动手,快动手,要不就毙了你。”说着顶上了火。这个士兵看着那条血淋淋的胳膊,一大块人皮只挂在了胳膊上一点儿,一条鲜红的白骨红肉模模糊糊的有一个胳膊的轮廓…… “共和万岁……”马荣在咽气前,鼓足了最后的力气,从心里发出了最后的呼喊,这句话只冲到了嗓子眼,“咕噜”了两声,就再也没有喊出来――这句话只有他心里明白。 …… 从前线败退下来的民军,又在大智门一带组织了防守,而这时却再也找不到前线司令张景良的影子了。民军各队指挥官当晚在汉口华洋宾馆举行紧急会议,商量应急措施,一个个不禁对张景良痛恨万分。 熊秉坤骂道:“这个张景良,扣发我们的子弹,逼得我们只能和清军拼刺刀,我们300多弟兄啊,正因为没了子弹,才被清军的机关枪打死。”伍正林骂道:“这个张景良真是瞎指挥,看着左翼阵地薄弱,也不去增援,致使炮队第二标统带蔡德懋都战死了,第二敢死队几乎全部牺牲。怎么搞的,怎么搞的吗?”胡效骞也骂道:“还有更可恶的呢,关键时刻,烧了子弹和辎重,乱了我们军心,长了敌人的志气。可恶啊,可恶啊!”众人越骂越恨,越恨越骂。 这时候有人来报告说,张景良正藏匿在一所民宅内。众人正好一肚子火无处发泄,立刻派人把张景良抓了起来,捆送到汉口军政分府,由詹大悲主任亲自审问。 詹大悲看到汉口形势这么危急,也是焦急万分,心中有很多解不开的谜团,也正要找张景良问个清楚。于是立即审问张景良,詹大悲问:“你身为汉口总司令,为什么让军需官扣发民军子弹,这是不是你下的命令?” 张景良说:“是我下的命令。”詹大悲又问:“在战斗激烈的关头,烧毁了我们的子弹和辎重,是不是你下的命令?”张景良说:“是我下的命令。”詹大悲又问道:“你不在司令部指挥战斗,而是跑到各处去喊,我军败了,我军败了,并且临阵逃脱,擅离职守,是不是?”张景良不慌不忙地说:“你说的还有一条罪状,就是清军对我们的部署为什么这么了解,为什么他们总能打击到我们的要害?”詹大悲说:“对,对啊,这些是不是你干的。”张景良笑了笑说:“你说的这些,都是我干的。”詹大悲又问他:“你干了这么些坏事,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张景良鼻子哼了哼说:“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今天总算可以报答大清朝对我的知遇之恩了。” 詹大悲大骂道:“闹了半天,你还是清朝的一条狗啊。黎元洪真是瞎了眼,怎么让你当总指挥。”詹大悲想了想又问道:“我们那么些同志监视着你,你是怎么把情报送出去的?”张景良摇了摇头说:“这个事不能告诉你。”说完,闭上了眼睛,一句话也不说了。詹大悲一看软的不行,就动了重刑,没想到张景良这小子硬的也不吃,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劲头。 詹大悲一看再也问不出什么口供来,怕解到武昌,又被黎元洪宽恕,就在汉口江汉关将他枪毙,然后枭首示众。 10月28号夜间,各部指挥官又集合在华洋宾馆商议,总得有人指挥全局啊,一致推举胡瑛为总司令。胡瑛说自己不懂军事坚决不接受,众人又推选罗洪升为总指挥,罗洪升也不肯接受,说自己能力不行。众人没有办法,只好在汉口防御阵地里分区防守,各负其责。 实际上汉口前线已处于没有主将的严重关头,民军形势岌岌可危。 就在这个危急的关头,以领导诸次武装起义而著称的黄兴于10月28日下午5时来到了武昌,这无疑给湖北军政府吃了一颗定心丸,也使民军方面精神为之一振。 黄兴在香港获悉武昌起义的消息后,立即离开香港,于10月24日到达上海。当天晚上,他与在上海的革命党人举行了会议,决定他本人和宋教仁立刻奔赴武昌。由于此时上海、南京及长江下游都在清军的掌握之中,黄兴又是被清军通缉的要犯,所以只好由同情革命的女医师张竹君出面组织红十字救护队,乘坐英国轮船开往武汉实施战地服务。黄兴、宋教仁化装成医师混于其间,女同盟会员徐宗汉扮作护士一块儿前往。 他们一行到达武昌后,立即受到了黎元洪及军政府人员和革命群众的热烈欢迎。早已在军政府门口等候多时的黎元洪一看到黄兴过来了,急忙迎上前去,亲热地握着黄兴的手,说道:“此时正值存亡之秋,我湖北军民企盼先生,如久旱之禾苗盼望甘霖,波涛汹涌之航船盼望好舵手,真是望眼欲穿哪。” 黄兴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摇着头说:“说到哪里去了,我一介武夫,只能是摇旗呐喊的一个小卒,哪能受得了你这样的夸奖。”黎元洪说:“你太谦虚了,依先生的才能和威望,武汉有救了。”黄兴说:“一切还得指望湖北军政府的支持,我初来乍到,一切愿听都督安排。”黎元洪说:“汉口前线正缺前线总指挥,如先生不嫌,请立即赶往汉口前线指挥战事如何?”黄兴果断地说:“承蒙黎都督信任,我愿意为汉口革命军洒尽满腔热血。” 军政府的主要官员排好了队,黎元洪为黄兴一一介绍,黄兴也热情地和他们一一握手,询问情况。到了最后的时候,黄兴突然发现了头挽英雄结,一身黑衣的公韧和唐青盈。 还没等黎元洪介绍,公韧就激动地摇着黄兴的手说:“黄先生,第三敢死队公韧和唐青盈向您报到。”黄兴亲热地看着公韧和唐青盈的一身黑衣,又看了看他们身上斜挎着的一个大红布条,又摸了摸他俩身上的步枪和军刀,连声说:“好啊!好啊!好啊!有你们在,我更有了主心骨了。” 公韧高兴地对黄兴说:“战事紧急,你可来了,你来了我们革命党就放心了。”黄兴谦逊地拍着公韧的膀子说:“以后还得指望你们啊,你们对这里的情况比我熟啊。”黎元洪微微一笑说:“原来你们早就认识啊,我就不用介绍了。敢死队可是我军的灵魂啊,他们冲锋在前,为民军扫清道路,撤退在后,掩护民军退却,实为我军之楷模!” 黄兴微微一笑说:“黎都督,能不能向你借一样东西?”黎元洪一笑说:“哪用这么客气啊,有什么话尽管说?”黄兴说:“这敢死队借我一用如何?”黎元洪略为一愣,随即一声大笑,大大方方地说:“这可是400名勇士啊,他们可是我身上的肉啊!好了,我就忍痛割爱了,这支敢死队就归你指挥了。”黄兴连声说:“谢谢!谢谢!” 这时候唐青盈和西品发现了徐宗汉,他俩不愿意听黎元洪唠叨,就绕过去拉起了徐宗汉的手,唐青盈大喊大叫地问这问那,西品则看着徐宗汉微微地笑着,默然不语。 唐青盈看了一眼黄兴,毫不隐讳地问徐宗汉:“黄先生真帅啊,你和黄先生什么时候办喜事啊,可别忘了给我们喜糖啊?”徐宗汉脸一红,不回答这事,却对西品说:“你和公韧什么时候办喜事啊?可别忘了我,我好给你们热闹热闹!” 听到了这句话,西品低下了头,咬紧嘴唇不再说话,而唐青盈却沉下了脸,眉头紧皱,醋意大发。徐宗汉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掩饰说:“都是革命老同志了,我看有些问题应该摆在桌面上,光逃避不行。人的精神上必须有个寄托,你说是不是?” 西品一看徐宗汉是客人,也不好再说什么,赶紧扭转话题说:“这么老远来了,真是辛苦得很,赶快找个地方歇歇吧?”徐宗汉也想换个话题,找找快乐,拉着西品的衣服说:“让我也参加你们敢死队吧?这身衣裳真是威风得很。” 唐青盈撇着嘴说:“哪能呢,你这小姐身子,哪能拿枪杀人呢?”徐宗汉却指着西品说:“她这么娇弱,都参加了敢死队,我这身体更能参加敢死队了。”说着,形象地做了一个劈杀的动作,惹得几个女人一阵子哈哈大笑。 当晚,黄兴不顾旅途劳顿,即赴汉口视察阵地。军政府特地为黄兴做了两面大旗,旗长一丈二尺,上书斗大的“黄”字,由广东敢死队的王大眼和美味张各执一面大旗。军政府又特派吴兆麟、杨玺章、蔡济民、徐达明四人随行,一路介绍前线的情况。 黄兴每到一防守区域,王大眼和美味张就把一面大旗使足了劲地在阵地上来回摇摆,大红旗在劲风下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响声。民军战士一看大红旗上的“黄”字,知道闻名遐迩的黄兴已经到了汉口前线,不禁相互转告,欢呼雀跃。 黄兴也和每一个防守区域的长官熊秉坤、胡效骞、甘绩熙、杨传建、伍正林见了面,不断地鼓励着他们,他们也详细地介绍了各自防区的情况。黄兴看到了几个防御区域还算稳定,心里稍微安心了一些。 清军继续增兵,抵达汉口的第二、四两镇,已达到了15000人。另外,第五、第二十镇正在南下途中。 10月29日拂晓,清军又以重炮向民军防区不断轰击,惊天动地的隆隆炮声不断地在阵地上炸响,整个民军阵地都笼罩在团团的烟雾之中。有的工事被炸塌了,有的民军被炸上了天空,黑色的烟柱不断地腾空升起…… 炮击足足进行了1个小时,两个标的清军才开始进攻。先上来,他们试量地向前行进,没有遇到民军的任何抵抗,慢慢地,他们的胆子大了起来,乱喊乱叫地向前猛冲。 当冲到了民军阵地前有100多米远的时候,民军突然吹响了冲锋号,两面写有“黄”字的大红旗竖了起来,无数的民军从战壕里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冲了出来。特别是一身黑衣的敢死队,他们有的执枪,有的挥刀,杀到了清军堆里,只管一阵乱杀乱砍,绝不顾惜自己的生命。这时候清军的管退炮和机关枪都使不上了,他们丢下了七零八落的一片死尸,纷纷退回了自己的阵地。 黄兴了解到,5个防区的民军总计不到6000人,和清军一比,明显处于劣势,所以决定缩短防线,集中兵力于张美三巷、土坊、六渡桥、满春茶园一带,并在满春茶园设立了临时总司令部。为了鼓舞士气,黄兴决定局部反击,以攻为守,以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民军听说要反攻了,个个都磨刀擦枪,精神振奋,准备和清军大战一场。 10月30日清晨,黄兴下令进攻,以广东敢死队为前锋,打通了一条血路,各部跟着前进。唐青盈冲在最前面,她两眼血红,左手执枪,右手舞刀,冲到了清兵跟前,才突然发力。清兵遇到了她,就像遇到了阎王爷一样,真是不死即伤,纷纷倒下。唐青盈的后面,是两面一丈二尺的“黄”字大旗,旗到哪里,民军即杀到哪里,清军见到大旗则心惊胆战,争先逃命。 黄兴紧紧地跟在敢死队的后面,时而奋勇杀敌,时而督促冲杀,身旁弹片纷飞,喊杀阵阵,他却镇静自若,英勇前进。由于进攻突然,清军慌忙往后撤退,遗弃了山炮数尊,子弹数百箱,都被民军缴获。 黄兴看到,敌人的防守越来越顽强,兵力越来越多,敢死队虽然勇猛冲杀,但对于全线的战局来说,仍然作用不大。既然已经达到了打击敌人气焰,鼓舞民军士气的作用,黄兴命令民军停止进攻,撤回原阵地。 10月31日,清军继续以大炮扫荡前进,民军有的爬到房顶上射击,有的藏到屋里开枪,清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在巷战中,民军拼死抵抗,转战于一街一巷,一室一屋,两三日内,不食不眠,面目被硝烟熏得黧黑,以至于兄弟父子之间都不能辨认。 在民军的救护队中,有一支和尚救护队特别显眼,小和尚一个个奋不顾身,穿梭在战场上,为伤员包扎伤口,用担架抬下伤员。有一个身穿袈裟的主持,双手合十,静静地在阵亡的将士身旁打坐,默默地为他们祈祷,祝愿他们早早地脱离苦海,升入到西天极乐世界之中。这位主持不是别人,就是毕永年,他率领着他的和尚救护队,活跃在炮火连天的最前线。 公韧忽然听到了有一名日知会的老会员唱起了日知会军歌,那歌声极其雄壮,嘹亮,振奋军心。公韧急忙让一些懂歌谱的人四处教唱,一时汉口前线到处唱起了日知会军歌: 愿同胞,团结起,英勇气,唱军歌。 一腔热血儿,按剑啸。 怎能够,坐视国步蹉跎! 准备指日挥戈, 收拾旧山河。 从军乐,乐如何? 从军乐,乐如何? 怎能够,坐视国步蹉跎! 准备指日挥戈, 收拾旧山河。 对天演,北风烈,争优胜,武士道。 搏斗,精神昂,斗志高。 为民国,重新铸个头脑。 争得神州天下, 纪念碑,立云端。 操操操!休草草! 操操操!休草草! 为国民,重新铸个头脑。 争得神州天下, 纪念碑,立云端。 齐昂昂,整顿了,好身手,讲韬略。 救国,千钧担,一肩挑。 新中国,能够建的坚牢, 便是绝代人豪, 浩然气,冲云霄。 志气儿,比天高, 志气儿,比天高, 新中国,能够建的坚牢, 便是绝代人豪, 浩然气,冲云霄。 哪里有军歌响起,哪里的民军就奋勇作战,英勇杀敌,轻伤员纷纷摸起武器,对敌人反击,重伤员也挣扎着起来,鼓励着同志们,呼喊着要向敌人冲击。 清军见民军顽强抵抗,难于长驱直入,于是决定纵火焚烧街市房屋,使民军无法存身。 熊熊的大火烧起来了,越烧越旺,市中心满春茶园附近,已经化为一片焦土。汉口的老百姓争先恐后扶老携幼,仓皇逃生,不少的人在烈火的炙烤中倒毙,顷刻之间化为灰烬。不少的老百姓为了保护家人的生命,为了自己的财产,提水救火,被清军用马克沁重机枪扫倒。有一些和尚纷纷阻止清军们的暴行,也被清军们枪杀。汉口的各国领事馆看到清军的纵火,已经严重危及到了领事馆的安全,纷纷上街对着清军抗议谴责,也向清政府致电严重抗议。就连清军中的一些新军将领,也感到放火残无人道,玉石俱焚,纷纷上书清政府状告冯国璋。 在汉口争夺战进入尾声的时候,和汉口仅一河之隔的汉阳突然发生了变故。汉阳本来由民军第一协驻守,汉口失守前夕,胡瑛唆使宋锡全向湖南撤退。宋锡全竟于11月1日晚,伪称奉黄兴之命,携带本协士兵和大批饷械撤离汉阳,逃往湖南,使汉阳几乎成为一座空城。湖北军政府闻报,即电令湖南都督逮捕宋锡全,就地正法。 这时,汉口军政府也发生了混乱。主持汉口军政分府工作的詹大悲,与湖北军政府孙武素有矛盾。后来詹大悲在汉口处决张景良,武昌方面认为詹大悲过于专权,十分不满。詹大悲看到汉口不保,如果回到武昌,必被黎元洪、孙武所杀,所以同温楚珩、何海鸣、李文辅、马少卿一些人,于10月29日乘日轮东去,争取到安徽去取得革命党人吴春阳的支援,他们这一去,又使汉阳失去了军政府的领导,只剩下了民军在苦苦支撑。 11月2日,民军在清军的冲天大火中,不得不全部退出了汉口,撤到了汉阳、武昌。 第二百零八回 黄兴职务再起波澜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汉口失守后,黄兴回到了武昌,和黎元洪商量后,决定在武昌军政府内召开紧急扩大会议。 军政府的临时会议室内坐满了人,军政府的各级领导,部队营以上的军官,各革命团体的负责人都来了。大家阴沉着脸,面目严肃,有的是一肚子气,生气的是这一仗打得窝囊,有的露出了懊恼之色,流露出一种灰心丧气的情绪,有的则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们是一些清政府的旧官吏旧军官,恨不得清军早点儿打过来才好呢。 会议由黎元洪主持。他站起来,臃肿的脸上毫无光彩,浑浊的小眼睛扫视了大家一圈,有气无力地说:“湖北军政府各位官员,军队的各位军官和革命团体的代表,汉口虽然暂时放弃,但是这没有什么,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汉阳、武昌还在,我们的军队还在,各位英雄还在,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打胜的。现在就由同盟会的代表黄兴讲话,大家欢迎啦!” 黎元洪带头鼓掌,底下响起了一阵各种各样的掌声。有的掌声是嘲讽看不起,有的掌声是敷衍了事,有的鼓掌则是真心拥护。 黄兴站起来,朝大家摆了摆手,大家不鼓掌了。黄兴声音虽然不大,但是用他那湖南话清楚响亮地说道:“同志们,2号,我军撤出汉口,军事上暂时失利。汉口失守的原因,我想,不外乎这么几个原因。一是新兵多,缺乏战斗经验,秩序不整,号令不一,难以指挥,有的士兵夜里偷偷跑回家睡觉,以致战斗人员减少。二是有的军官指挥不当,甚至不上前线,且指挥多有错误。三是部队连续作战,伤亡过多,官兵太疲劳。四是我军的主要武器是步枪加刺刀,没有机关枪,没有管退炮,而清军的火力比我们强了不少。五是清军是久练之兵,战斗素养比较好,战斗力比较强。” 居正不懂军事,悄悄地问公韧:“这机关枪和管退炮怎么这么厉害,给我说说?”公韧说:“这机关枪又叫马克沁重机枪,它的射击速度为每分钟500到600发子弹,比我们的步枪单发射击快多了。管退炮是相对我们的架退炮而言的,我们的山炮有很大的后坐力,每发射1发炮弹整个架子都要产生很大的震动,所以极不方便。而管退炮是通过了活塞和别的方法消除了一部分后坐力,可以使炮弹威力更大,火炮射击速度更快。”居正听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黄兴又说到:“我们在战斗中,也充分显示出了我们的优势,那就是士气旺盛。我们是为了自己的共和而战,而清军呢,士气低落,矛盾重重,你吹我不打,没有自己的政治目的。我们的胜利是什么呢?就是拖住了清军的主力,为全国起义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在这一段时间内,湖南、陕西在10月22日,九江在10月24日,南昌在10月31日,山西在10月29日,云南在10月30日已经起义成功,并宣布独立和清政府决裂。我们湖北再打上它1个月,说不定全国都起义了!所以说,我们在军事上虽然是暂时失利,但是我们在政治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黎元洪带头鼓掌。革命党人也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他们被黄兴的讲话鼓舞了,感染了,满怀着胜利的希望。而有些立宪党人的掌声也很热烈,各省的纷纷起义,对他们来说也是个好事,他们正好可以从胜利的果实中分到一杯羹。而有的旧军官不愿意看到革命的迅速胜利,他们只是敷衍了事迫不得已地鼓鼓掌。 黎元洪除了鼓了几下掌外,再也无话可说,没有别的补充意见。 第五协统领熊秉坤突然站起来说:“我提一条意见。黄兴同志是同盟会的领导人,曾经领导指挥过多次起义,具有丰富的领导经验和军事才能。我们在今天这次会议上就要确定一下,黄兴同志在我们军政府内到底担任什么领导职务。” 蒋翊武站起来说:“由于黄兴同志在历次武装起义中的贡献,我提议让黄兴同志担任两湖大都督,直接掌握两湖军政事宜。”公韧也站起来说:“我同意蒋翊武同志的意见。”一些革命党人也纷纷在底下喊:“我同意。”“我同意。” 一时底下议论纷纷。由于提议让黄兴担任两湖大都督,直接站在了湖北都督黎元洪和湖南都督谭延凯(湖南都督原为革命党人焦达峰,不久焦达峰因兵变被杀,立宪派谭延凯继任了湖南都督)的对立面上,使底下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一些旧军官,立宪党人在底下叽叽喳喳,表示出了强烈的不满。吴兆麟站起来说:“我认为蒋翊武的意见不妥,现在大敌当前,我们应该一致对敌才是,不能为了都督人选的事情再起风波,动摇了军政府的根本。” 公韧站起来大声地说:“武昌起义刚成功的时候,我们革命党人的领导都不在,所心才推选了黎都督。现在革命领袖黄兴已到,为什么不可以任两湖大都督。自从28号黄兴到达武昌以后,事实上已经成了革命战争的总司令,把一个实际上的名分重新给他,为什么不可以?” 一些革命党人纷纷在底下呼应:“行啊!”“行啊!”“支持。”“支持。” 可是一些旧军官,立宪党人不断地在底下议论纷纷,乱乱腾腾,结成一派,和一些革命党人辩论、争吵起来,会场秩序一时有些混乱。 吴兆麟面带微笑,一副洋洋得意的神态,熊秉坤,邓玉麟、蒋翊武、公韧则横眉冷对着吴兆麟那些人。 黄兴一看这样争吵下去不好,要是双方矛盾继续扩大,只能对继续进行的战争不利,于是站起来摆了摆手,大家不再争吵了。黄兴说:“革命的目的,是以服务为主,不在乎权利的大小。目前大敌当前,我们必须团结一致,方能战胜敌人。尤其我们共进会,文学社,同盟会革命党人,一定要高姿态,以大局为重。” 黄兴一席话,双方不再争吵了。吴兆麟站起来说:“我提议让黄兴同志出任战时总司令。”公韧马上站起来说:“废话,黄兴同志早已经是战时总司令了。” 黄兴马上向公韧按了一下手,公韧只好坐下,不再说话了。 吴兆麟说:“黄兴同志的战时总司令,应以黎都督高筑将坛,正式委任,以振民心……” 邓玉麟忽然打断了吴兆麟的话说:“我认为这样做不妥,总司令不应该由黎都督委任,而应该由同盟会孙中山委任。总司令应该是革命军总司令,全中国的总司令,而不应该只是湖北军政府的总司令。” 熊秉坤、蒋翊武、公韧等革命党人齐声喊着:“对呀,”“是呀,”“支持。”而黎元洪的一些旧军官,汤化龙的一些立宪党人又在底下唧唧喳喳议论开了。“不行,这样岂不乱了套。”“那样黎都督往哪里摆。”“黄兴是外省人,不熟悉湖北的情况,他怎么能指挥鄂军。”两派各自坚持着自己的意见,互不相让,会场秩序一时又有些混乱。 熊秉坤、公韧、蒋翊武等把眼光瞄向了孙武。孙武是都督府军务部长,又是共进会的领导人,如果他说句话,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代表共进会说话,如果共进会和文学社口径一致了,也就是整个湖北革命党的口径一致了,如果湖北革命党的口径一致了,那么谁还敢反对呢? 孙武这时候却在皱着眉头想着自己的心事:在武昌起义中,共进会虽然功不可没,但是文学社也起了巨大的作用,共进会并没有在军政府中独占鳌头。在以后的形势发展中,黎元洪的那些旧军官和汤化龙的那些立宪党人,在军政府中已经越来越占主导地位了。现在黄兴又来到了武汉,自己在革命党人中的威望,远远不如黄兴,如果自己影响下的共进会再推崇黄兴的名位,那么自己现在的地位恐怕再也难以保证……想到了这里,孙武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 革命党人都在注视着孙武的眼睛。 孙武说:“我想,黄总司令还是由黎都督亲自委任为好。一是湖北必须统一号令。二是由黎都督亲自委任,湖北全军才能信服。三是湖北军政府,湖北军队,还是要以团结为重……” 孙武的一席话,使革命党人群情哗然,愤愤不平,而那些旧军官,立宪党人却纷纷叫好,点头赞许。在吴兆麟的倡导下,孙武的力争下,会议决定由都督黎元洪向黄兴授予总司令的称号。 11月3日,在武昌阅马厂事先筑了一座高大的拜将坛。上午9时,军政府以黎元洪为首,大小官员一律在主席台上就坐。台下的驻武昌部分民军早已在列队等候,各革命团体也已经来到,再外边就是围着无数的前来庆贺的老百姓。 9点30分,会议由军令部长杜锡钧主持,一声令下,鼓乐齐鸣,台下民军和各革命团体一齐鼓掌欢迎。黎元洪从主席台上慢慢地站起来,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走到了主席台中央,就像是一个救世主要拯救整个世界似的。这时候黄兴慢慢地走上了主席台,对着黎元洪不卑不亢地施了一个军礼。黎元洪还了个礼,微微地一笑,先从杜锡钧手里拿过了总司令的委任状交到了黄兴手里,又从杜锡钧手里拿过了印信和令箭,也交到了黄兴手里。 这时候台上台下又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黄兴恭敬地站在黎元洪身边,黎元洪朝下摆了摆手,底下不鼓掌了。黎元洪说:“汉朝有刘邦筑坛拜将,今天有我黎元洪筑坛拜将,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那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现在大战在即,我们湖北军政府相信,凭着黄总司令丰富的战争经验,杰出的组织才能和崇高的革命威信,一定能带领湖北军民打败清军!” 底下的民军,革命团体和老百姓又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那掌声就如山呼海啸一样,在武昌城的上空徐徐向远处飘去。 人群里唐青盈从腰里抽出了手枪,在向主席台上瞄准。 公韧大吃一惊,问:“你要干什么?”唐青盈说:“我要打死黎元洪这个小子,他有什么资格向黄兴总司令授委任状?授印信令箭?他凭什么……”公韧赶紧夺下唐青盈的枪说:“可别胡来,可别胡来,这可不是时候,到时候,准有人要黎元洪的命……” 黄兴手举委任状和印信令箭朝下摆了摆,台底下立刻掌声停止了。整个会场鸦雀无声,几千双眼睛紧紧地注视着黄兴,似乎只听到了人们的喘息声和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黄兴声音洪亮,铿锵有力地说道:“湖北民军的革命士兵们,各革命团体的革命义土们,湖北的革命民众们,自从1644年爱新觉罗皇太极入关以来,我大汉子民饱受屠杀、**和欺压,为此我大汉子民进行了无数次的反抗和起义,但是都失败了。自从革命党成立后,从广州乙未起义一直到武昌起义,我们革命党逐渐壮大,我们的革命思想越来越得到了人民的支持和拥护,武昌一役,终于获得成功。我们革命成功以后,要建立一个什么政府呢?我们就是要实现孙中山的三民主义,要建立一个人民当家作主的合众政府。 什么是三民主义呢?也就是孙中山所说的民族、民权、民生三大主义。所谓民族主义,就是指‘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即以革命的手段推翻满洲贵族的统治,变满人的中国为民族独立的中国。清政府已成为帝国主义统治中国的工具,‘故欲免瓜分,非先倒满清政府,则无挽救之法也’。我们并不是恨满洲人,而是恨害汉人的满洲人。假如我们实行革命的时候,那满洲人不来阻害我们,决无寻仇之理。 民权主义,是指‘创立民国’,即推翻封建专制制度,建立资产阶级共和国。凡为国民皆平等以有参政权。大总统由国民公举。议会以国民公举之议员构成,制定中华民国宪法,人人共守。敢有帝制自为者,天下共击之! 民生主义,是指‘平均地权’,即通过解决土地问题达到两个目的:其一,消除国民经济生活中贫富悬殊和贫富尖锐对立的社会现象;其二,为消灭封建土地制度,发展资本主义开辟道路。 现在清政府不甘心灭亡,他们派来重兵,正在进攻武汉。我们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我们绝不能让清政府再重新骑到我们头上。兄弟我得到湖北军政府的信任,实在是感动之极,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愿意和黎都督与诸同志一起,打败汉口之敌,直捣北京,恢复神州。” 台下再一次响起了激烈的掌声,那掌声就像一阵狂飙一样,从阅马厂向武昌城,从武昌城向整个湖北扩散。唐青盈在激烈的掌声中大呼:“孙中山万岁!黄兴万岁!孙中山万岁!黄兴万岁!” 公韧想,孙中山的三民主义太好了。如果早那样,再也没有刘斜眼,再也没有刘扒皮,自己和西品早已结婚生子,男耕女织,绝没有这些年的坎坷与磨难。越高兴越拍手,不禁把手掌都拍红了。 拜将仪式后,黄兴随即组织了司令部。司令部以武昌起义人员,留日归国人员和各方投效人员分任参谋、副官、督战员等职,总司令部设于汉阳伯牙台。 11月4日,湖南民军王隆中一个标抵达武昌,11月8日,湖南民军甘兴典一个营抵达汉阳,虽然两队人马都不多,但是作为起义各省在军事上直接支援阳夏战争来说,起到了鼓舞人心的巨大作用。 接着没几天,湖南洪江会的龚春台又率领着一些洪江会骨干人员300人来到了武昌,支援阳夏战争。这些黄兴和革命军自然都非常高兴,给予了龚春台及洪江会员热心细致的安排,发枪发饷,授予了他们第四湖南敢死队的正式番号,还安排龚春台和第三敢死队的公韧见了面。两人见了面,高兴激动之情更是难于用文字表达。 黄兴积极调整军事部署,到了11月10日止,防守汉阳的部队有,鄂军第一协蒋肇鉴两标,第四协张廷辅两标,第五协熊秉坤两标,第二协第四标,工程、辎重各一营,炮队一标,湘军第一协王隆中部,第二协甘兴典部,总兵力约20000余人。 这时候袁世凯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于11月3日由彰德原籍迅速赶往孝感前线,荫昌只好回了北京。清军在武汉及其外围的兵力有第四镇,第二镇和第三镇各一混成协,共有30000多人,清军集中在汉口刘家庙至桥口一线的兵力有10000多人。上关、花楼、黑山对岸,均设有地堡,沿江设有炮位,冯国璋的司令部就设在汉口大智门。 11月11日,民军总司令黄兴发出了防守命令,并率领参谋和副官巡视前沿阵地,不断地鼓励士兵,讲述为革命而战的重大意义。士兵们看到总司令亲临前线阵地,无不士气大增,摩拳擦掌,决心要和清军大干一场。这时候清军和民军隔着长江和襄河(汉水)不时有炮战发生,在炮声隆隆中,双方都在紧急备战。 第二百零九回 前线上抓住刘斜眼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在不断的炮声中,公韧率领着敢死队在前线负责维持治安,捉拿奸细。他们穿着整齐的服装,排着整齐的队伍,穿梭在各战区,各条战壕之间,显得特别扎眼。 天空中出现了暂时安祥的蓝天白云,空气也似乎显得特别清新,吹在脸上暖洋洋的,并不觉得寒冷,不时地有一两只麻雀大胆地从黑洞洞的炮口上飞过。战壕里有的民军抱着枪在闲聊,有的在注视着敌人阵地上的动静,有的在给亲人书写家信。穿着白衣服的救护人员,对轻伤员进行包扎,对重伤员进行临时救治。运输队全是由附近的农民和市民组成,他们把一箱箱的弹药和大饼、米饭运入了阵地,又把伤员一个个地抬走。 整个阵地笼罩在激战前的既紧张又平淡的气氛之中。 突然,有一个担架队员过来对公韧悄悄说,前面有两个可疑人员,到处打听军政府的情况,可能是敌人的奸细。公韧听到这个消息,立即命令几个敢死队员前去捉拿。 不一会儿,敢死队员就把两个人抓到了公韧的跟前。公韧看到了其中一个人一愣,随即又是一喜,虽然那两个人都穿着一身淡蓝的长袍,戴着黑色的礼帽,但公韧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人,正是刘斜眼。 公韧上前一步,奚落地看了看满脸尘土的刘斜眼一眼,说:“这不是广州督署的刘高参吗!不在广州城里享福,跑到这个地方来,这不是屎克郎专往茅坑里钻——找死(屎)吗?” 西品从后面挤上来,一看奸细正是过去的杀父仇人刘斜眼,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怒不可遏地扑上来,一把抓住了刘斜眼的脖领子晃着说:“刘斜眼啊,刘斜眼,你也有今天,我爸爸的仇今天可以报了。公队长,就让我亲手毙了这个奸细吧?” 唐青盈也嘲讽地对刘斜眼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西品姐,你用我这把刀一刀一刀零剐了他。”说着,把自己那把明晃晃的弯刀抽出来,在袖子上蹭了蹭,递给了西品。 吓得和刘斜眼一块儿来的那个家伙腿都软了,拱着手哆哆嗦嗦地对敢死队员们说:“各位英雄,各位好汉,我们不是奸细,我是北京‘争取铁路民有代表’的张伯烈,我们到这里来是有重要任务的?” 公韧听他说有重要任务,对张伯烈嘲讽地说:“你既是争取铁路民有代表,跟清狗子瞎搀和什么,这下子好,把命也搀和进去了。你们有什么重要任务啊!不就是刺探革命军的情报吗?”唐青盈厌烦地说:“公队长,不用跟他们啰嗦,一块儿拉出去宰了。”说着和几个敢死队员把二人拉拉扯扯,就要零剐了他们。 刘斜眼刚才一直耷拉着头,他也没想到冤家路窄,竟能在这里碰到了这些老冤家,自己要是再不说话,恐怕性命已是不保,只好佯装镇静,对公韧不卑不亢地说道:“我们是袁宫保派来的联络官。朝廷已经起用了袁宫保,但袁宫保不愿意和革命军作战,有和革命军联合的意向。不知革命军有什么想法,特派我二人前来联络。” 公韧一听事关重大,急忙阻止了对两个人行刑。他对刘斜眼说:“既然你是袁世凯的联络官,有什么信函和证件?”刘斜眼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说:“天机不可泄露,一切面见了黎都督再说。” 公韧心想,既然这样,先把他押解到黄总司令那里再说,于是对唐青盈说:“咱俩先把他们押到黄司令那里,黄司令自然会对他们处理的?” 西品一听说要放过刘斜眼,着急地对公韧说:“我的大仇还没报呢,千万不能放过了刘斜眼!”公韧安慰西品说:“你先别慌,待一会儿,等问完了口供,再来宰他不迟。” 公韧带领着几个敢死队员把这两个人押到了司令部。公韧先把情况向黄兴汇报了一下,黄兴感觉到事发突然,如果袁世凯一旦投降了革命军或者消极作战,那对革命军来说,形势立刻会变得极为有利起来,于是急忙召见了刘斜眼和张伯烈。 公韧知道黄兴对这两个人挺感兴趣,也不敢对他们太无礼,把他二人领进门,介绍说:“这二位是刘雅内、张伯烈,这就是我们的总司令黄兴先生。”三个人寒暄了一番,黄兴让勤务兵给他们搬座,上茶。 待两人落下座后,黄兴客气地问道:“现在是战时,一切从简,恕我照顾不周。请问二位,袁宫保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刘斜眼喝了一口茶,抿了抿嘴,把袁世凯的情况介绍了一番,又说道:“袁宫保提出了六大条件,朝廷都答应了,并立即下旨,一是下罪已之诏,二是实行立宪,三是赦开党禁,四是皇族不问政治。” 黄兴又问:“不知道袁宫保大人对武昌战事有什么看法?” 刘斜眼说:“此正是我们来的目的。袁宫保大人不愿意看到同是汉人,自相残杀,特来看看革命军的动向。如有接纳之意,袁宫保好早做准备。” 黄兴听到这里,高兴得大腿一拍,说:“好!依袁公之才能,实在高出黄兴等许多。如果袁公能以拿破仑,华盛顿之资格,而建立拿破仑、华盛顿之功业,直捣黄龙,消灭清朝,不但湘鄂人民拥戴袁公为拿破仑,华盛顿,我南北各省也没有不拱手听命的。” 三个人越谈越高兴,越谈越兴奋,黄兴设酒款待二人,酒足饭饱之后,黄兴叫公韧保护二人到军政府,面见黎元洪再谈。 临走时,公韧悄悄对黄兴说:“袁世凯这个人出卖戊戌变法,镇压义和团,两面三刀,出尔反尔,我是太了解了。黄司令,咱们应该小心防范才是。”黄兴笑了笑,然后严肃地对公韧说:“如果袁世凯亲自领兵和我们作战,我们并非是他的对手。如果他能反正或者消极作战,则天助我湖北军民。一切应以大局为重!” 公韧把二人“保护”到了军政府。公韧先向黎元洪把情况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黎元洪知道自己的权利不稳,不敢和袁世凯的谈判代表私自交谈,只好先和几个部里的人打招呼。 孙武说:“现在汉口失守,军事形势对我们极其不利,如果袁世凯真有反正的想法,我们何不借此机会谈一下?”张振武则反对说:“我看袁世凯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汉口刚丢,汉阳又要开始大战,袁世凯这一招,不是乱我军心吗!我看不如杀了来使,以坚定我防守汉阳的决心。” 黎元洪想了想,决定还是采用了孙武的意见。他想自己先和袁世凯的代表谈一下,摸一下底,也好使自己的心里有数,再说也可以私下和袁世凯进行交易,就对众人说:“我先和他们的代表谈一下,怎么样?” 张振武心想:你要是自己和他们谈的话,就是把我们卖了我们也不知道啊!急忙反对说:“这样的和谈大事,用不着藏藏掖掖,需要由我们共同商议才是。”孙武也说:“振武说的对,在议事厅,由黎都督和有关人员出面比较稳妥。” 两人一阻挠,黎元洪要和他们私自交谈的事情落了空。 于是在都督府议事厅,黎元洪公开召见了刘斜眼,张伯烈二人。按照会议程序,黎元洪及各部长均出席,大家各行宾主礼仪后,在椭圆形的会议桌上,分别就座。刘斜眼,张伯烈二人原以为到了军政府,只是和黎元洪私自交谈就可以了,没想到在议事厅和各部长公开举行会议,所以他二人神情极为尴尬。 黎元洪主持会议,他首先站起来说:“首先我代表武昌军政府对袁宫保派来的谈判代表表示热烈的欢迎,大家欢迎啦!”会议桌旁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黎元洪又说:“现在就请北军代表发言!” 军政府的部长们都看着刘斜眼和张伯烈。刘斜眼把皮球推给张伯烈说:“还是张先生说吧?”张伯烈又把皮球推给刘斜眼说:“还是刘先生说吧?”两个人推过来推过去,最后张伯烈才不得不出面说话。他结结巴巴地说:“现在阳夏战争正在激烈进行,我北洋军统帅袁宫保大人实在不愿意以武力解决政治问题,而政治问题的解决呢,又要根据中国的特殊国情而定,不能一概而论。而袁宫保大人的意见呢?第一步只能实现君主立宪,如果贵政府赞成君主立宪,下面的事情都好说。” 刘斜眼又接过话题说:“我俩只不过是随营办事的小卒子,现在奉袁宫保大人的命令和黎都督接洽和议。袁宫保说,如果大家赞成君主立宪,两方即可息战,以免生灵涂炭。” 两人的意见表达完了,汤化龙就发表意见说:“武昌起义爆发后,革命军有一个宗旨,那就是同盟会的‘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这个君主立宪和同盟会的宗旨不符,别说军政府,恐怕武昌的士兵和民众都不能同意君主立宪。这是原则问题,根本不能商量。”胡瑞霖等人也讲了一些共和的道理。 张振武突然骂起来了,大声地吼道:“万万不能和朱温同类的袁世凯妥协,他算什么东西!暗杀了我们的革命党人吴禄贞,还没找他算账哩!他怎么又派代表跑到这里卖嘴来了,我们万万不能上他的当!” 不知谁走露了消息,告诉了武昌的一些老百姓,一些市民纷纷站在都督府门口游行示威,阵阵的呼喊声不断地传到了议事厅:“打倒袁世凯!”“要为吴禄贞报仇雪恨!”“消灭清政府,支持革命军!” 吴禄贞原是湖北革命党老前辈。1911年武昌起义爆发后,吴禄贞在石家庄积极响应,联络驻兵滦州的二十镇统制张绍曾和山西民军,组成“燕晋联军”,吴禄贞被推为大都督。 起义定于11月7日凌晨晋军与六镇在石家庄会师,然后与二十镇南北夹击,直取京师。不幸的是,11月7日凌晨1时,吴禄贞在石家庄车站被袁世凯所派的杀手暗杀,起义宣告失败。 全国的革命党因此对袁世凯恨之入骨,这会儿听到袁世凯又派代表来到了湖北军政府,附近的革命党人纷纷云集到了军政府的周围,齐声声讨袁世凯。 军政府议事厅内情况几乎一边倒,没有人向着袁世凯。大家都演说完了,最后轮到黎元洪表态了。他态度温和,对刘斜眼,张伯烈客气地说:“我们希望袁宫保率领大军,返回北征,一举收复京城和河北。那样的话,以项城之威望,将来大功告成,选举总统,不选项城又选谁呢!希望二位回去,把我的意见转达一下。” 刘斜眼和张伯烈二人唯唯诺诺,只是点头称是。开完会后,黎元洪叫人对他俩好好招待,休息好了,再回汉口前线。 第二百一十回 韦金珊诈降刘雅内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刘斜眼和张伯烈被安排在武昌城内最好的旅馆内歇息,张伯烈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和谈任务,心里卸下了包袱,所以倒下头便睡,不一会儿便打起了高低不平的呼噜。 刘斜眼可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来武昌还有着另外一个重要任务,那就是刺探汉阳、武昌的军事、政治情报。这个任务可是有些棘手,要是自己出去瞎转悠,那只是走马观花,又能知道多少内在秘密呢?要是自己不多少弄点儿情报,又怎么给袁世凯交待呢?想来想去,最好能找个间谍,为自己搜集情报,可是这个间谍又上哪里去找呢?想着想着,不禁愁上眉梢,辗转反侧,这个觉哪里能睡得着。 正在这时,门口突然有人敲门。刘斜眼急忙穿上睡衣,来到了门口,悄声问:“谁呀?”那人回答说:“我是韦金珊。”刘斜眼听了心中一愣,暗暗想到,这个时候,他来干什么?是不是帮着西品和公韧前来报仇啊!心里胆怯,赶紧小声说:“今天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韦金珊小声说:“我找你,自然有事,打开门再说。” 刘斜眼心里实在有些害怕,可是又一想,黎元洪都要热情招待我,韦金珊又敢把我怎么样?他要是真想杀我,这个小小的门坎也挡不住他呀。刘斜眼犹豫了一下,慢慢打开了门,他看到韦金珊满面笑容,不像行凶的样子,心里才稍微安定了些。 韦金珊见了刘斜眼,对他拱了拱手说:“刘先生,别来无恙啊!”刘斜眼也马上对他拱了拱手说:“马马糊糊,混得还算可以。”韦金珊在屋里转了一圈,看到寝室中熟睡中的张伯烈,在客厅里慢慢地坐下了。 刘斜眼也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他的一只眼睛不用倾斜,自然而然地就能打量到韦金珊,看看他究竟要干什么? 韦金珊声音不大,笑了笑说:“刘先生到武昌来,除了谈判的事,一定还有别的事情吧?” 刘斜眼掩饰道:“哪里,哪里,除了谈判,没有别的事,没有别的事。”韦金珊指着自己的脑袋,口齿清楚地说:“我这脑子里可是装着整个汉阳和武昌的军事情报,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刘斜眼的心中一阵狂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真是想什么有什么,有情报送上门来了。但是刘斜眼表面上仍是无动于衷,镇定自若地说:“金珊大哥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我俩只是和谈代表。咱不谈别的事,不谈别的事。” 韦金珊不慌不忙地微笑着说:“要不要在你?对你们北洋军来说,可是大有用处哟!” 刘斜眼心想,我拐个弯,试探一下他的思想,为什么要出卖民军的情报,先弄清他的虚实再说。于是刘斜眼笑了笑说:“我看金珊大哥的穿戴,是民军敢死队的服装。我想,敢死队员都是革命意志坚决的人,怎么会出卖民军的情报呢?这个事情我实在弄不明白。” 韦金珊好半天才慢吞吞地说:“我出身于官宦之家,从小受的是忠君爱国的教育,立志为中国的富强,为人民的幸福贡献出一生的力量。先上来我倾向于维新,认为只有维新变法才是挽救中国的唯一道路,以后光绪死去,我认为变法已经没有什么希望,才渐渐灰心,参加了革命党。现在朝廷又是实行立宪,又是开赦党禁,又是皇族不问国政,实际上我们维新的目的已经达到。作为我来说,一辈子对朝廷忠心耿耿,现在既然朝廷已经出现了这样大的变化,我不愿意晚节不保,愿意继续为清朝尽忠出力。” 刘斜眼心想,这真是个傻瓜,我都不愿意抱着清朝的大腿不放了,他还忠心耿耿地心里想着大清朝。不过听着韦金珊的话里也倒合情合理,刘斜眼又点拨道:“我看金珊大哥,是国家的栋梁之材,如果再对朝廷做些贡献的话,朝廷一定会既往不咎,重用大哥的。特别是袁宫保大人,更是惜才如命,大哥何不弃暗投明,投奔袁大人,一是好建功立业,实现自己的抱负,二是自己一生也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这个傻瓜哟!” 韦金珊点了点头。 刘斜眼心里十分高兴,带回了这个活情报,自己必然为袁世凯立下了一大奇功。 韦金珊又说:“不过据我所知,虽然袁宫保指挥才能卓著,但是清军士气不高,兵力又少,战线又长,未必能成大事。而革命军士气高涨,有老百姓的支持,最近各省又纷纷独立,声援湖北的有,出兵支援的也有,湖北很可能成就大业。我要投效北洋军,心里不能没有顾虑。” 刘斜眼听了心里一惊,原来韦金珊并不傻,两军的大概情况,他也知道的差不多。于是假装知已地说:“这也正是宫保大人忧虑的事,清军虽然占领了汉口,但是兵力不足难以进攻汉阳、武昌。我们虽说有3万多人,但是战线太长,又苦战了七八日,以不到万人的队伍分守江岸20余里,也确有捉襟见肘之状……” 韦金珊一声苦笑,点破说:“面对这种境况,袁世凯一面备战,一面和谈,这也是迷惑对方的一种缓兵之计吧?” 刘斜眼听了心里一惊,一时无话可说。 韦金珊说道:“不过我的心里是忠于朝廷的。如果我见了袁宫保,将有一份厚礼要呈上?” 刘斜眼听了心中一愣,禁不住问道:“不知金珊大哥有什么厚礼将要呈上,能否点破,也让我心里高兴高兴?” 韦金珊站起身来,到了寝室里看了一眼,看到张伯烈还在呼呼地大睡。他回到客厅里,悄悄地坐在了刘斜眼的身边,对他小声地说道:“此是一笔巨大财宝,如果袁大人得到了,一定能帮助他扩军备战,成就一番大事业。” 刘斜眼一听说是财宝的事,心里不禁痒痒起来,催促着韦金珊说:“你就别卖关子了,透露点风声,也叫我心里痛快痛快。” 韦金珊说道:“是这么回事,在乙未之年,广东附近的香山县西家庄路口,公韧去看望他的有情人西品,发现了一桩血案,11个人被杀死在西家庄路口……” 刘斜眼惊奇地问道:“公韧发现了血案,你怎么知道?” 韦金珊说:“我不是他的好朋友吗,他什么话都告诉我。公韧紧紧地跟着这11个作案的人,悄悄上了山,路过了一条小河,走过了一座木桥,又顺着一条荒凉的古道,看到这些人上了一个崖顶,进去的时候是11个人,出来的时候只剩下了1个人。这个人走到了木桥上,不巧又被一些盗贼截住,把他杀死扔进了河里。” 刘斜眼又问:“以后怎么样了呢?” 韦金珊说:“以后的事,不用说你也知道。公韧到了西家庄,看到了1个人正要拨开西品的房间,调戏西品。公韧上前相救,西老太爷也出来帮助,不料那个人却开枪打死了西老太爷,使公韧蒙冤进狱。” 刘斜眼明知故问:“那个人是谁呢?” 韦金珊说:“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你。奇怪的是,这个普通的命案,却又惊动了当时的两广总督李瀚章。这个事,公韧和我分析过来分析过去,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这笔财宝是两广总督李瀚章的不义之财。我想把这个财宝献给袁宫保,当做见面礼,也好成就了他的一番霸业。” 刘斜眼一只眼睛瞪着韦金珊,另一只眼睛却向旁边倾斜着,问:“那个山洞里的财宝,你们挖掘出来没有?” 韦金珊说:“还没有,但是我知道它在什么地方。你说说,这个见面礼珍贵不珍贵啊?” 刘斜眼听了哈哈大笑,说:“好!好!好得很!难得你对袁宫保一片忠心。只是这笔财宝恐怕只是竹篮打水一声空!你这个傻瓜哟。” 韦金珊觉得他话里有话,不禁心中一惊,问道:“为什么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心中不明白?” 刘斜眼说道:“有一句话叫做,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你们好可怜哟,都被迷惑住了,不知道真正的布局人是谁?” 韦金珊问:“依你说,真正的布局人是谁呢?” 刘斜眼说:“那就是我呀!” 韦金珊听罢大怒,说道:“不要胡说!你怎么会是布局人,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事。待这笔财宝献给了袁宫保,自然事情会有个了结。” 刘斜眼说:“你还不信啊,听我慢慢给你说来。西家庄路口那笔劫案,原来是我巧妙布置,山洞里只出来一个人,也是我精心策划。不过我真没有想到,从山洞里唯一走出来的人,竟被强盗所杀。不巧,我在西家庄的好事,又被公韧打乱,让我在西家庄出了命案。我想,干脆一不作,二不休,把此案嫁祸于公韧算了,于是我又设了圈套,就把这个事套在了公韧和三合会的头上,把公韧打入了死牢。谁想到,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公韧竟被你劫走,以后的事不用再说了,你都知道了。” 韦金珊说道:“只要那笔财宝还在洞里,我见了袁宫保大人自然就有了一份厚礼。” 刘斜眼哈哈大笑说:“你是真可笑啊,可笑得有些可爱。我也怕公韧知道了这个秘密,时间不长,就把这些财宝挪了个地方?” “现在呢?这些财宝是不是还在你手里?”韦金珊又问。 刘斜眼说:“你以为这些财宝藏在自己手里是个好事啊?实在是饭吃不下,觉睡不着,日夜提心吊胆,唯恐消息一旦泄露,性命不保。现在,我早已把它伪装成茶叶,送给了袁大人。韦金珊呀,韦金珊,你这步棋不止晚了一步,而是晚了好几步。不过,你也是有用之才,把知道的情报献给北洋军,袁大人自然高兴,哪能不重用你。” 韦金珊听了此话默默无语。 停了一会儿,刘斜眼又像拉家常似地说:“你听没听说过,香山三宝的事儿?” 韦金珊说:“略微听说过。” “财宝与孙中山的事儿就不用说了,这两宝已成定局,只是有一本叫《太平韬略》的兵书,我还蒙在鼓里,不知在何人手里?”刘斜眼说。 韦金珊笑了一笑说:“你算问对人了,这个事我知道。” “那你就说出来吧,到底在谁手里?” 韦金珊淡淡一笑:“事关机密,哪能随便说出来呢!咱俩做个买卖怎么样?” “不知这买卖怎么个做法?” 韦金珊说:“我说出《太平韬略》在谁手里,你也随便说出一些清军的事,互相交换一下。其实,清军不清军的,和咱们什么关系呀,也不过就是看看你的诚心,这也叫物有所值。” 刘斜眼想了想,袁世凯说过,这部兵书比那一笔财宝都要值钱,可是自己连兵书在谁手里都不知道,以后还怎么下手。清军的一些秘密,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于是,刘斜眼就说:“好吧!”就把清军的一些简单调动说了一下,然后又对韦金珊说:“该你了。” 韦金珊说:“其实,这部兵书就在我的老朋友公韧手里。你再说!” 刘斜眼又把近期清军的详细布置说了一下,又对韦金珊说:“你再说。” 韦金珊说:“这部书原为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所作,被公韧的父亲保存在身边。该你了……” 刘斜眼又把袁世凯和清朝内部的矛盾说了一遍,又看着韦金珊的眼睛,意思是该韦金珊说了。 第二百一十一回 刘斜眼夜劫持西品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韦金珊觉得刘斜眼的秘密也说得差不多了,站起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咱俩的游戏到此结束了。”随即脸色一变,左手一把抓住了刘斜眼的脖领子,右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雪亮的匕首,在刘斜眼的斜眼前摇晃着说:“原来财宝的秘密是你做的局啊!今天,我就要为公韧,西品讨回公道,你的末日到了――” 刘斜眼一愣,原来和韦金珊说了这么些秘密,韦金珊不过是在使诈,虽然自己心里既后悔又害怕,但还是煮熟的鸭子――嘴硬,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杀了我倒不要紧,可是耽误了北洋军和民军的和谈可是大事。杀吧!杀吧!” 韦金珊想了想,又把刘斜眼松开了,恨恨地说:“今天就饶了你,不过以后见了面,你就没这么幸运了。”说完,转身把门一摔,扬长而去。 原来这是公韧和韦金珊商量好的计策,目的只是探探袁世凯此次和谈的真实目的。韦金珊又顺手牵羊,套出了这笔财宝的最后归宿,当然也说出了一些公韧有些过时的秘密。 公韧把袁世凯的和谈目的和军事部署写了一份详细的报告,交给了黄兴和军政府,好让革命军加紧备战。 韦金珊是走了,刘斜眼更是睡不着了,袁世凯交给他的任务,除了假谈判以外,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打听《太平韬略》到底在谁的手里。这下好了,韦金珊终于说出了这本兵书的实际持有人,其实就在宿敌公韧的手里。 对于韦金珊话里的真伪,刘斜眼在脑子里也过了一遍,怨不得公韧打仗有一套,原来他是在采用这本兵书里的计策呀!韦金珊可能觉得这会儿公韧手里已经握有兵权,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所以才道出了这个天大的秘密,来和我换一些清军的情报。可这个傻瓜偏偏忘了,我是干什么的,这下子终于有的放矢了。 刘斜眼在屋里想道,要是今天晚上再不闹出点儿动静来,明天一早,遗送回清军,就什么事儿也办不成了。于是,就偷偷到了门口,看看能不能出门捡点儿什么便宜。 门口有两个看守旅馆的民军,刘斜眼武功高强,自然不把这两个人放在眼里,随便扔了块石头,采用声东击西之计,趁着他俩寻找响声的机会,很快就溜出了旅馆。 刘斜眼心情烦躁地走出旅馆,到街上散散心,被冷风一吹,心里更加亮堂了。他这儿看看,那里瞅瞅,就和一个贼一样,看看能碰到什么好事儿。可事情也有凑巧,这时候西品刚好从卫生学校里受训回来,和几个姑娘嘻嘻哈哈地从旅馆门口路过,他没有看到刘斜眼,刘斜眼却看到她了。 刘斜眼是干什么的,不亏为坏蛆,他当时眼珠子一转,就想出了一条奸计:西品是公韧的眼珠子、命根子、心肝子、肺叶子,我何不抓个这个机会,逼迫公韧就范呢! 所以他就悄悄地跟随在这些姑娘后面寻找机会,不一会儿,姑娘们到了分手的时候,互相道别,然后各人走各人的道儿。西品丝毫没有觉察到后边还有一条狼跟着,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刘斜眼就斜眼一瞪,狗牙一龇,猛然出手,一下子就点了西品的穴位。 西品只觉得脑子一晕,身子一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刘斜眼施展开武功,一只手扶着她,另一只好眼寻找着脱身的机会。他看到旁边有辆运输物资的地排子车,上面还有人在打着瞌睡,想必这是往武昌运输物资的,卸完了货,这个人没有地方睡觉,临时在这里打了个盹儿。 刘斜眼放下西品,上去一下子就掐住了那个运货人的嗓门,直憋得那个人呜呜乱吼,就是说不出话来。刘斜眼威胁他说:“你是要死要活?”吓得那个人连忙说:“要活,要活,我上有七十的老母,下在三岁的孩童,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刘斜眼又压低声音对他说:“你只管把这个人拉出城外,保你活命,你要是有半点儿不老实,我手指头一动,你的小命就玩完。” 那小子也是个怂包,吓得哆哆嗦嗦,哪里还敢提别的要求。 刘斜眼就把昏了的西品堵上嘴,装进了车上卸完货的麻包,两人拉着车子出了城门。半夜三更,守门的民军一看是往城里运送货物的地排子车,看了看车子也没有别的东西,一挥手,就让刘斜眼混出了城外。 至于张伯烈呢,刘斜眼也不管他了,知道民军也不会杀他。 当晚西品没有回敢死队,第二天早晨才有人报上信来,气得公韧了不得,可是再生气也晚了,只得派人四处寻找西品。看守旅馆的民军又来报告说,那个叫刘雅内的斜眼,不知道哪里去了。公韧一听就明白了,西品不是被刘斜眼劫持了又是什么,赶紧把韦金珊、唐青盈、王达延叫来商量对策。 这三人到齐后,韦金珊听说了这件事,急得一拍脑瓜子说:“都怨我,都怨我,昨晚上光顾了交换情报了,把兵书的事情给刘斜眼说了,当时想到也不会出什么事情。没想到,晚上西品就被劫持了,莫非是这个刘斜眼打起了兵书的主意。” 王达延还是没有听明白,问:“这个兵书和西品又有什么关系?” 韦金珊说:“这还不清楚吗,西品和公韧的关系,刘斜眼不是不知道,以人换书呗!” 唐青盈这下子明白了,骂道:“这个刘斜眼,还怪贼哩,看我不到清营里,也把清营的刘斜眼他爹或者袁世凯劫了来,叫他来换西品。” 公韧摇了摇头说:“刘斜眼他爹早死了,袁世凯又武功高强,戒备森严,岂是你一个小兵子能劫得了的。真要是他想以西品换兵书,谅他也不会对西品怎么样。” 韦金珊还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怨我呀,怨我呀,要是我不说出这个秘密,恐怕西品也不会被劫持,真是一着不慎,全盘皆输啊。” 公韧劝他说:“大哥也不必伤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真要是刘斜眼打起兵书的主意,恐怕今天就会有动静。” 果然,就在几个人还在商量这件事的时候,一个敢死队员领着一个穿着破烂的送信人到了公韧屋子里,这个敢死队员说:“公队长,这个人说有一封信要亲手交给你。” 公韧点了点头。 那个人对公韧说:“我只是汉口的一个普通老百姓,有一个斜眼交给我一封信,说要我亲手交给广东敢死队的公队长。”说着,呈上了信件。 公韧打开了信观看,只见上面写着寥寥几语:“公韧吾弟:如要西品的命,请用《太平韬略》来换,袁世凯。”公韧看完了信后,又交给了韦金珊,然后对那个敢死队员说:“给他几个钱,叫他走吧,没有他的事。” 韦金珊看完了信,眉头一皱,又交给了王达延。 王达延不识得字,着急地对韦金珊说:“我又不认得字,你快说说,信上写得什么,急死我了。” 韦金珊把信上的事儿一说,王达延就骂了起来:“真是的,欺负我民军里没人是不是,兵书和西品,哪一个也不能让。什么玩艺,这不是下三滥吗,要是玩这些下三滥,他们真是比哥老会还阴,看我们怎么收拾他。我们这就攻进清军大营,救出西品,让他们的阴谋诡计不能得逞。” 公韧摇了摇头说:“敌人情况不明,盲目进攻,西品只能死得更快。” 唐青盈这时候也没了办法,只好说:“那你说怎么办呢,救又救不得,打又打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西品姐在那里遭罪吗?” 公韧叹了一口气说:“只能以兵书换西品了,没有别的办法。” 韦金珊说:“那你就中了袁世凯的奸计了,这本兵书如果真到了老袁的手里,一旦他熟练掌握,用心领会,那以后就更成了我们的劲敌了。” 公韧伤心地反驳说:“西品这一辈子真是太不容易了,在火坑里将近呆了16年,人又有几个16年,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了,再入袁世凯那个地方,真是才出狼穴,又入虎口,你说说,我的心里怎么能装得下。我这一辈子,真是对不起西品的事情太多了,今天,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就一定不能让她再受这个罪了。” 唐青盈听了这句话,醋心又起,骂道,还是你们近哪,我白白跟了你这么多年。 韦金珊说道:“公韧兄弟的侠肝义胆我真是深深佩服,可是这部兵书的代价也太大了。也可能,真如人们说得那样,一部兵书可能决定整个战争的胜败,你可要想清楚啊!如果真是因为这部书我们打了败仗,这个责任是任何人也承担不起的。” 王达延狠狠地拍了拍桌子,骂道:“这个事儿真是个扎嘴的刺猬,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 第二百一十二回 勇公韧入虎穴救人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不听众人的劝告,坚决地说:“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用兵书换回西品了。”唐青盈看到公韧此时决心已定,自己这时候已是无能为力,只好对公韧说:“既然你非得要去,那么,我也跟着你去,你就死的话,也有个伴儿,省得到了那边寂寞得慌。” 公韧摇了摇头说:“他要是不要我们活,就是再去10个唐青盈,也保不了我的命。我看,你就帮着金珊兄和达延兄好好在家练兵吧!把兵练好了,比什么都强。” 韦金珊和王达延也坚决不让唐青盈跟着去,可是唐青盈却非常倔强,大喊着说:“不要我去行,那公韧哥也不要去了。” 公韧一看,她那个脾气啊,真是九头牛也拉不回,只好说:“去就去吧,不过话说在前头,万一被砍了头,在那个地方,我可真没有地方给你说理去了。” 唐青盈大叫道:“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被砍头我乐意,我就是愿意跟着你进天堂。就凭你的本事,想撇下我,过去不到,现在也做不到。” 公韧又摇了摇头,这个唐青盈呀,我真是没法了她呀! 公韧和唐青盈二人二马过了汉水,来到了清营,威风凛凛地先围着清营转了两圈。早有民军的小兵前去清营通报:“民军广东敢死队队长公韧前来有要事相商!” 袁世凯当时正在大缸里洗澡,听说公韧来到,又喜又惊,急忙匆匆换上衣服,军装的扣子都扣反了,帽子都戴歪了,趿拉着鞋,急忙领着一帮高官来见公韧,一边跑着一边喊着:“军乐队――仪仗队――” 他跑到了公韧的跟前,累得也是上气不接下气。公韧正要下马,袁世凯急忙亲自手执缰绳把马定住。 公韧下了马,对袁世凯一拱手说:“袁大人,13年未见了,久仰!久仰!” 早有北洋小兵接过了马缰绳,袁世凯也对公韧一拱手说:“公将军,13年虽然没见,可是时时听到你的名声威震四方。自立军闹事,惠州三洲田闹事,萍浏醴闹事,潮州闹事,镇南关兵变,河口兵变,广州新军兵变,广州黄花冈闹事,哪一件事少得了兄弟呀,就连这次武昌兵变,我想,也少不了你吧!” 公韧冷冷一笑说:“袁大人是不是来问罪的呀?” 袁世凯冷嘲热讽地说:“我哪敢啊,请还请不来呢!双方各为其主,这都是不得已而为之。成功也好,失败也好,那都是天命而已,不过,兄弟的才华,我可是领教了。就说上一次小站练兵吧,你领着新军一个营大败日军一个大队,大长了北洋新军的志气,灭了东洋兵的威风,要不是你帮忙,我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扪心自问,我常常后悔得睡不着觉,这么好的一个将军,我怎么就留不住人呢,我老袁怎么就这么不受人待见呢?” 公韧也赶紧恭维了他几句:“袁大人说得这是哪里话,小站练兵要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放小弟一马,小弟早就变成黄土一捧了。你的情分,我也是时刻想着呢!” 这时候,军乐队、仪仗队早已列队完成,指挥官一个立正,对袁世凯行了一个标准的持刀礼。袁世凯点了点头,那个指挥官挥舞着军刀,大吼着说:“检阅开始――” 于是鼓乐齐鸣,那些大号小号半大号,大鼓小鼓半大鼓弄得震天价响,几乎把人的耳朵都震聋了。公韧想到都这时候了,还怕什么,死也要死得有骨气,于是头一昂,胸一挺,和袁世凯一道儿,耀武扬威地走了过去。唐青盈紧紧地跟在公韧的后边,更是巾帼不让须眉,显得威风八面,英气逼人。 那些仪仗队也真是训练有素,技艺超群,每个士兵都和一个模子刻的一样,手持武器,一动也不动,只有当袁世凯和公韧走过的时候,才转过头,行注目礼。 二人就这样走进了大营,进了帐篷,看到帐中间一把大椅,旁边两排小椅子。公韧正不知道应该坐着还是站着,袁世凯却对卫兵吼道:“中间只留两把椅子,分宾主而坐,我和公韧本来就是兄弟,没有上下。” 卫兵只好留下了两把椅子,其余的都搬走了。袁世凯谦恭地让公韧坐在上首。公韧说:“我哪敢和您平起平坐,我还是你的兵,应该站着才是。” 袁世凯却一下子把公韧拉到了左边上首坐下,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说:“这样坐着才好说话,你我本来都是兄弟,这么些年没见了,也好叙叙家常。” 公韧心想:这哪是叙什么家常啊,如果我手里没有兵书,你会这样对待我吗,恐怕早就把我砍了。 唐青盈就在公韧后面站着,而袁世凯的后面,也站着两位虎视眈眈的保镖,下边站了两大排军人,一个个横眉竖眼地看着公韧。想必他们一个个也是心怀不平,气得鼻子都歪了,我们跟着袁世凯出生入死,叱咤风云,也没有受到这样的待遇啊!再说,我们的军阶不是镇一级就是协一级,不是协一级就是标一级,你公韧算个什么角色啊,我们还要站有你的面前,看你的脸色,真是,奶奶的,这也太没有真事了吧! 叙了一阵子家常,袁世凯把公韧吹捧了一阵子,才说:“兄弟此次前来,不知有何公干呀?” 公韧心想,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但也只能是稳住性子,随便地说:“是这样,我的未婚妻西品被你们绑架了,来信说,要我以兵书换将。没有办法,我只好来了。” 唐青盈听到了未婚妻这几个字,心里一阵子翻腾,有些烦感,但此时此地,也只能忍耐着了。 袁世凯听到了这个事,却勃然大怒,吼道:“怎么,竟然有这种事,这还了得,怎么能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这是谁办的事,看我逮住他,非砍了他的头不可。来人,速速察明此事,告诉我个究竟。不,如果真有此事,立刻把那个西品夫人领到这儿来,让他们夫妻团圆。” 一个副官上来,敬了个礼,立刻去查办这个事去了。 其实,刘斜眼就在帐篷外面躲着,偷听着里面的谈话,这时候偷偷一乐。不过,这时候也不敢露面,只能在一边窝着。 公韧心里一阵恶心,这个袁世凯真是个奸雄,越是这样佯装,自己心里越是看不起他。不过,这时候,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吃这个大亏了。公韧说道:“至于这部兵书呢,确实在我手上,我也带来了,你既然这样喜欢它,我就献给你吧!” 袁世凯却故作谦虚地说:“我何德何能,竟然受如此大礼,真是惭愧呀,惭愧呀!” 公韧最烦他这种虚伪劲,明明想尽一切办法来索得此宝,却偏偏装得不愿意接受似的。公韧说道:“既然袁大人不愿意接受我的心意,那我也不能强勉了,就带回去吧!” 袁世凯却叹了一口气说:“难得兄弟一片真心,这么大老远地来送这部稀世之宝,我要是不收,怎能对得起兄弟的一片真心实意。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收下了――”说着,向公韧伸出了两只短而粗的胖手。 公韧冷冷一笑,从怀里掏出了那部兵书,递给了袁世凯。袁世凯急不可奈地抢过了兵书,看着上面写着《公氏家谱》,眉头略微一皱,然后一页一页地翻阅起来。虽然前面是家谱,可是后面就是兵书了,袁世凯越看越愿意看,越看越喜欢,竟然把满帐篷的这些人冷落在一边。 当袁世凯看到了第二课《大峙》时,突然瞪大了眼睛,看了一会儿,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对公韧说:“公老弟,大哥我这会儿正好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不知老弟能不能回答。” 公韧笑了笑说:“你是老师,我是徒弟,怎么谈得上请教。我只要能回答得上来的,当然得给老师说说。不过,我的未婚妻还在你的营房里,哪里有心情谈论别的事情啊!” 袁世凯尴尬地“啊,啊,”了两声,对着底下人喊:“你看这个办事的,怎么这么慢啊,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把这个事情办好!?” 这时候,那个副官领着西品进来,公韧想到,咋怎么这么巧,这边兵书拿出来了,那边西品也领来了。奸雄就是奸雄啊! 西品见了公韧,急忙扑了上来,紧紧依偎在公韧的身边。这叫唐青盈醋罐子又翻腾了一会儿。 公韧急忙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西品的身体,还好,没有怎样的受伤,只是连惊带吓,有一点儿小小的挫伤。这也就不错了,虎穴狼窝里能有这样的结果,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公韧也只好假装着唱戏道:“那就谢谢袁大人了!” 袁世凯这时候还假仁假意地对西品说:“委屈西品小姐了!知道不知道是哪个人下的如此黑手?” 西品当时晕了,根本就不知道是谁绑架的自己,哪里还能说出三二五来。公韧对袁世凯点明说:“绑架西品的时候,来民军谈判的刘雅内就不见了,这个事情似乎和他有关系。” 袁世凯对那个副官说:“调查得怎么样了,到底是谁做的案,是不是刘雅内啊,随便绑架良家妇女。” 副官却说:“属下调查了一番,不过,目前还前有结果。” 袁世凯对副官大吼道:“继续调查,这点儿事情都办不好,怎么当的副官。再调查不清楚,小心我撤了你的职。” 那副官故意吓得唯唯诺诺,小心谨慎地说:“属下一定尽力调查,一定尽力调查。” 公韧心里明白,要是治刘斜眼的罪,那不是从袁世凯手里与虎谋皮吗,事情也只能到此为止了,所以眼一闭,也就不再追问绑架西品的事了。 袁世凯也就赶紧借着这个台阶下台,站起来,拉着公韧的手说,“那好,咱们就到那边随便谈谈吧!” 袁世凯拉着公韧到了旁边,旁边正好有一个做好的战场沙盘。那沙盘有四米见方,做得比例恰到好处,沙盘上所有的山脉、树木、城市、河流,做得极其形象,一条长江,东为武昌,西为汉口、汉阳,又一条汉水,隔开为北为汉口,南为汉阳。 公韧点了点头,这沙盘确实做得十分精致,站在这沙盘面前指挥作战,确实能感觉到高屋建瓴,一览无余,就连那沟沟坎坎都显示得十分清晰,比那二维地图方便多了。要是汉阳前线也有这么一个沙盘多好啊,可惜呀,还没有这样的人才能做了这样的沙盘。 旁边围了一圈穿着崭新军装的高官们,都在竖起耳朵听着二人的谈论。 袁世凯指着汉阳前线,说:“这汉阳的防守,主要指望着汉水,沿着汉水的这十几里地,你怎么守。天国韬略上有这么一条叫做中间突破:选择敌人薄弱的一部,集中优势兵力,猛烈进攻,其它方面则策应之。” 公韧微微一笑:“守有何难,汉水宽几百米,又水流湍急,正好是天堑一道,你们进攻汉阳,要么用船,要么搭桥,我们早已沿江巡逻,布下天罗地网,你只要敢进,我们就敢打,一门门大炮早就布置好了。” 袁世凯摇了摇头说:“非也,非也,如果你们有十成兵力,沿江一分散,每处没有多少,而我们的十成兵力,却集中在一个点上,在舰船的掩护下,以十而打一,哪有不克之理。” 公韧强硬地说:“那就等着瞧吧。就算你们能过得汉水,等待你们的将是一道道坚固的工事。兵书也在你手里,那里头怎么说的,守必障之,主动防守,双环守阵,破袭战,哪一条也够你们喝一壶的。” 袁世凯对天国韬略里的第六课防守,还没怎么研究,所以这会儿也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袁世凯又问:“如果你们进攻,将要怎么渡过这汉水?” 公韧笑了,说:“你们有军舰,我们也有军舰(这时候,已有海军投诚民军),渡江我们不怕。这么长的防线,相信你们也不会把主要的兵力全部放在第一线,如果一旦被我们突破江防一点,回头再一击,江防就会被全部突破。只要我们突破江防,这么大的面积,第五课进攻里将有各种各样的打法,我们愿意怎样打就怎样打。” 这时候,袁世凯又不说话了,为了掩饰着尴尬,只是嘿嘿地笑着。笑了一会儿,说:“可是公韧老弟呀,你不忘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精兵,北洋兵的战斗力,我也不用说了,恐怕,你也早领教过了。你说,民军的几个士兵才能抵着上我的一个士兵?” 公韧也一笑说:“要说一个对一个,可能民军不如北洋兵,可是我们有士气,还有老百姓的支持,还有全国民众的支持,这是你们清军所没有的。” 袁世凯叹了一口气说:“公韧老弟呀,这么些年了,怎么还是脾气不改呢。你就不怕当兵的不服气,不让你走吗?” 公韧想道,这是袁世凯的杀手锏拿出来了,他认为,兵书到手了,就可以大开杀戒了。这一手,公韧早就准备好了,所以不慌不忙地说:“天国韬略这本书,其实还有一本,在总司令黄兴手里。袁大人这样做,恐怕更能激起民军的士气,特别是对袁大人,造成更不好的影响。” 袁世凯一听,心里拔凉拔凉的,原来还有一本呀,自己要想独占这本兵书的目的看来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怨不得公韧这么胆大,敢到清营里来闯荡呀,想来是早有准备呀! 袁世凯是什么人呀,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了,那就没法收场了,只好说:“那就战场上见!” 第二百一十三回 为反攻众将起争议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至于公韧说黄兴手里还有一本,这是唬袁世凯呢,这是给袁世凯一个警告,此书并不是只有他才有,也是给自己留一条退路。至于袁世凯的这本《天国韬略》是不是原本,公韧可没有这么傻,那不过是一本掐头去尾,少了许多内容的半截子兵书,为了救西品,也就只能把这个半拉子兵书忍痛割爱了。 这时候,汉阳、汉口的两军还是在僵持着,暂时谁也不敢先进攻。 蔡济民看到前线民军士气极盛,认为反攻的时机已经来到,就来找到黄兴,鼓动着他说:“据侦察报告,北京方面已经惊惶失措,乱了阵脚。他们对袁世凯其实并不相信,是既恨他掌了兵权,又怕他不为朝廷卖力。清军士兵也毫无斗志,人心惶惶。我看不如现在乘机反攻汉口,一举消灭清军。” 黄兴听了这些话,认为正合自己的心意,此时也正想打一个大胜仗,来振奋一下民军的士气。于是十分高兴地说:“你的想法很好,现在独立的省份越来越多,湖北又是中国的腹地,影响巨大,如果能收复汉口,一定能振奋全国的军心,民心。你认为我们反攻汉口,胜利有几成把握。” 蔡济民说:“我看有七成把握。清军虽然有3万多人,但前线也就只有1万多人,而且他们又是分散防守。如果我们集中兵力,突然出击,歼其一路,再打垮其他的敌人,仍然有胜利的可能。” 黄兴点了点头,认为反攻汉口的时机已经成熟,如果此役一举成功,必将打乱袁世凯的假和谈真备战的嚣张气焰。 王隆中带领的湘军来到了汉阳后,还没碰到比较大的战事,也正想打一个胜仗来振振湘军的威风,这时候也来找黄兴请战。他对黄兴说:“我湖南民风剽悍,好勇斗狠,个个都是打仗的好手,来到这里五六天了,弟兄们还没有过过瘾。什么时候打汉口,我们湘军愿打前锋,你看怎么样?” 黄兴笑了笑说:“我看你们湖南民军,确实一个个英勇善战,但是我还要提醒一句,还得注意你标的军纪。我听说,你那里有个别的士兵不守纪律,有出去赌博的,有上老百姓家要东西的,有出去搞女人的。咱一码说一码,对待犯纪律的士兵,你可得严加管教。” 王隆中大笑了两声说:“不就是这么点儿小事吗!士兵出生入死,冲锋陷阵,成天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也不容易。再说清水养不住鱼,该紧的时候紧点,该松的时候也得松点儿,要不,那些兵们还能维护咱吗!” 黄兴听了此话沉下了脸,看了王隆中一眼,说:“要是这样的思想,早晚得吃大亏。”王隆中又笑了两声说:“知道了,知道了,我回去以后,一定严加管教。不过,打汉口,你得想着我点,让我打前锋。”黄兴拍着他的膀子说:“好!王标统勇气可嘉,实在是湘军的典范,我一定想着你点。” 自从湖北革命党创始人吴禄贞11月7日在石家庄被袁世凯刺杀的消息传来以后,革命党人也万分愤慨,纷纷来找黄兴要求和汉口的敌人决战,这也更增加了黄兴反攻汉口的决心。 11月14日上午9时,黄兴在总司令部召开了军事会议,各部队长官与司令部重要成员都出席了会议。会议由黄兴主持,主要内容是商讨反攻汉口的计划,先由参谋长李书诚简单地介绍了反攻计划和反攻前的各项准备工作。 听完了李书诚的介绍,刚刚派到总司令部任副参谋长的吴兆麟首先发言说:“我认为就以现在敌我力量的对比来说,反攻汉口的时机还不成熟。一是从兵力上来说,我民军也就2万人,而清军有3万人,反攻的兵力明显不足。二是从士兵素质来说,我民军的新兵多,缺乏训练,而清军是久练之兵,训练精良,一旦开起仗来,很难占到上风。三是我们的部队主要是88式步枪,而清军既有马克沁重机枪,又有管退炮的优势,比我们的火力强得多。所以我认为我军不宜进攻,只宜固守。” 吴兆麟的发言,立刻得到了孙武等一部分军人的赞许。 湘军将领王隆中激动地说:“虽然清军占着种种优势,但是他们士气低落,没有老百姓的支持。再说,他们又是分散防守在汉口的各个地方。我们集中优势兵力,突然渡过汉水,打进汉口,就一定能打乱他们的部署。不趁着现在清军立足未稳,打败他们,更待何时?如果清军部署完备,再从容不迫地进攻我们,我们再想反攻也晚了。” 王隆中的意见,得到了蔡济民、熊秉坤、邓玉麟等人的支持。 湘军的甘兴典急忙反对王隆中说:“你反攻汉口有几分把握啊?没有把握的事情还不如不干。” 王隆中一看同是湘军中来支援鄂军的甘兴典首先反对自己,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对甘兴典嚷嚷道:“你是害怕了吧!我看你们巡防军是只能防守,不能进攻。”甘兴典却不服气地说:“就你们能打仗,我们不能打仗?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在打仗的时候我们再见个高低。” 会议上明显地形成了反攻与固守的两种意见,大家各执已见,争论不休。黄兴仔细地听着众位将领的各种理由,在默默地思考着。 大家争吵了一会儿,公韧突然站起来对大家说:“我说两句好不好?”大家正吵得一锅粥没个豆,听到了公韧的话,就一齐回过头来,朝会议的角落上看。大家这才看到了墙角上一个穿着敢死队服装的公韧,有几个人的脸上不由得显出了鄙夷的神色。 公韧说:“我同意反攻,但是要看怎么个打法,现在清军孤军深入,兵力集中在汉口一带,它的后方运输线十分空虚。如果我们派出一支偏师,北上骚扰京汉铁路,再联络刘英等人所领导的江汉平原一带的革命武装,切断清军的运输线,就有可能动摇武汉前线的整个清军。我们再加固新沟、蔡甸、汉阳一线的阵地,严密防守,只要前线敌人一旦有变,我们就大举进攻,一定能打败清军。” 对公韧的这番话,有的人不以为然,有的人在默默地思考。邓玉麟突然说:“我赞成公韧同志的打法,如果这样打,我们就主动了。”熊秉坤也点头称赞:“好!好!” 吴兆麟反对说:“公韧同志的话从理论上是对的,但是我们派出一支偏师,派多少是好呢?派少了不管用,派多了就会影响到汉阳防御的兵力,而动摇了我们防守汉阳的根基。一旦汉阳失守,我们就更被动了。我认为现在最好的办法是集中兵力,固守汉阳。” 公韧主动请缨说:“如果,没有合适的部队,我广东敢死队愿意承担此重任。” 此话一出,众皆愕然。吴兆麟嘴一撇,显然是不屑一顾,心想:就凭你敢死队这400来人,你想干什么呀?你想你是韩信出世呀,想横扫敌人的大后方。邓玉麟、熊秉坤是为公韧的敢死队担忧,就凭这点儿人马,岂不是到了敌人千军万马里头就被淹没了,哪里还能活着出来。就连久经战阵的唐青盈也拉了拉公韧的手,示意公韧不要出这样的风头,毕竟风险太大了。 黄兴也感到这个提议太冒险,说道:“公韧同志的决心是好的,但是在敌人的窝里,一个敢死队的兵力还是太单薄了点,就是派上一个协,也恐怕很快就被敌人吃掉。我们还是讨论一下反攻汉口的事吧?” 黄兴一发话,公韧的这个提议实际上被否决了,会议又开始了对汉口反攻无休止的争论之中。 黄兴看到再讨论下去也讨论不出个结果来,就朝大家摆了摆手。大家不再议论了,一齐注视着黄兴,等待着总司令发话。 黄兴用炯炯有神的眼光扫视了大家一圈,然后坚决果断地说道:“总司令部决心已下,咱们就要坚决执行总司令部的命令。古今中外,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例子数不胜数,我这里也就不再多说了。这次战役,对振兴民军的士气,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扭转我军的被动局面,都有十分重大的意义。我再强调一遍,对不执行命令,消极对抗命令的,一定要坚决执行战场纪律,决不手软。” 大部分军官点头表示服从,也有不少的军官不服气。吴兆麟的心里很是窝火,认为黄兴不听从自己这个副参谋长的建议,使自己下不了台,开完会后就立即回到武昌军政府那里,向黎元洪火气十足地状告黄兴。 老奸巨滑精通世故的黎元洪,听了吴兆麟的话,抖了抖两撇漂亮的唇髭,捋着自己光秃秃的下巴,不动声色地说:“这话叫我怎么说呢?他是总司令,你是副参谋长,参谋长能当总司令的家吗?”而黎元洪的心里却在琢磨着,如果反攻汉口一战而胜,自己都督的威望更加提高,如果反攻汉口失败,错误在黄兴,正好可以挫败一下激进派的气势。 11月15日晚上9时,汉阳总司令部发出16日下午5时半进攻的命令。进攻的部队以白布条斜挂背上作为标记,凡民军所占之地举大火为号,同时通知武昌凤凰山炮台,在民军进攻时,即向汉**击,起义的海军也采取相同的行动。 11月16日下午3时,黄兴率领总部人员亲临汉水前线,观察士兵搭建浮桥。工程营的一个连,刚向岸边集中,敌人的马克沁重机枪、步枪,就集中火力向这边射击,这边集中所有步枪向敌人还击,以掩护架桥的部队。 工兵把事先藏匿的一条条民船赶在了一块儿,冒着对岸清军的枪林弹雨,迅速把一条条的民船连在了一起,上面搭上了木板。工作中,不时地有人中弹倒在了船上或河中,河水中飘起了一朵朵的红色水团。随着浮桥的铺设,公韧率领着广东敢死队一阵风似地冲上了对岸,占领了清军阵地。 下午5时半,黑暗已经开始笼罩起汉水,湘军第一协渡过了河,成为了右翼进攻部队,展开于博学书院南端至汉水左岸之间。湘军第一协渡过了汉水后,湘军第二协甘兴典部马上渡河,成为了中央进攻部队,展开于博学书院北端至堤防之线。湘军第二协渡过河后,第五协熊秉坤部也渡过了汉水,即向北展开。这时候,民军的大炮也向汉口之敌射击,一时炮声隆隆中,火光闪闪。 晚10时,渡过了汉水的湘军一协、二协、鄂军第五协陆续进入了汉口的开扩地带。此时风雨交加,道路泥泞难走,又是伸手不见五指,民军士兵不断有人滑倒,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看不到,又撞在了一起,一倒一大片。有的人抹得满脸是泥,有的人连子弹带也丢掉了。士兵们有了牢骚,不断地吆喝着,叫骂着,不断地骂着鬼天气。突然有的士兵点亮了火把,虽然蘸着油的火把在风雨中忽明忽暗地忽闪着,但是毕竟亮堂多了,能照着前进的道路。火把渐渐多了起来,不一会儿,大部分民军都已手执一束火把。 敢死队正在前面猛打猛冲,公韧一见后面的民军都举起了火把,大吃一惊,赶紧把队伍交给了唐青盈,自己找到了中央进攻部队的甘兴典询问情况。公韧见他十分狼狈,帽子也掉了,浑身衣裳湿透,还抹了满身的粘泥,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公韧对甘兴典说:“快叫士兵把火把灭掉,这样不把部队全暴露了吗?”甘兴典咋呼道:“这么黑,没有火把,怎么能看见道。”公韧着急地说:“咱看不见,敌人也看不见,正好趁着夜黑领着部队赶紧往前进攻。” 这时,前面有一片民房,冻坏了的民军纷纷跑进了这些屋子,去暖和一下身子。进了屋里见到地上有一堆堆的灰烬,旁边还有木柴,都十分高兴,立刻燃起火来,一个个扒下了衣裳,在大火旁边烤着湿透的衣服。原来清军也是在这些民房里取暖,刚刚落荒而逃。 公韧又着急地对甘兴典说:“机不可失,趁着敌人摸不清我军的情况,没有组织起防守,还不赶快进攻。” 甘兴典一想也对,就赶紧命令民军禁止烤火,赶快进攻敌人。可是战士们冻坏了,叫起了这帮人,那一帮人又蹲下去了,叫起了那一帮人,这一帮人又蹲下去了。最后好不容易组织起了队伍进攻敌人,可是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晚上11时,在南岸嘴向敌人猛攻渡河的民军第四协,在清军机关枪的扫射下,伤亡惨重,没有渡过汉水。 黄兴随着第五协渡过了汉水。他看到大部分民军已经渡过了河,十分高兴,即命令部队勇敢进攻,继续前进。他又想到了这些民军,穿上军装也没有多长时间,不一定懂得执行命令,韩信的破釜沉舟之计为什么不可以采用呢。于是命令,拆掉一段浮桥,部队是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清军抵挡不住民军的进攻,退到了玉带门一带,在清军督战队的威逼之下,清军拼死防守。公韧带领着广东敢死队奋力冲杀,王隆中,熊秉坤、甘兴典也催促着部队拼力进攻,清军终于抵挡不住,从玉带门向东北方向退却。 黄兴又以电话通知第四协,第六协奋勇渡河。第四、第六两协虽然拼命冲杀,伤亡惨重,但是在敌人机枪的扫射下,还是没能渡过汉水。 17日上午9时,甘兴典所率湘军已逼近了居仁门,熊秉坤已占领了王家墩,清军继续后退,并且准备好了火车,要乘着火车退却。公韧看到了战斗马上就要胜利,催促着敢死队更加奋勇地向盘据在各个角落的敌人拼命冲锋。战斗已进入到白热化的程度,到处是硝烟、枪炮声、喊杀声,我军、敌军、伤员、尸体、你死我活的肉搏、双方抱在一起的撕咬……已经搅在了一起。 激战到下午2点,突然传来了一阵清军的喊杀声,清军的援军突然开到,这对鏖战中的任何一方都是致命的。清军的阵脚稳定下来后,即在大炮的轰击下,展开了反击。 清军的管退炮发挥了巨大的威力,不断地在民军的队伍中炸响,清军的机关枪不停地向民军的队伍里扫射。吃得饱,穿得暖的清军生力军向民军们疯狂杀来。民军们经过了一宿的苦战,又冷又饿又乏,在炮火与机关枪的轰炸射击下,伤亡越来越重。部队开始动摇了,一小部分士兵的逃跑,引起了大部队的溃退。 甘兴典部首先败退了,他一退,王隆中部完全暴露了侧翼。王隆中一看不好,大叫一声,带领着部队和清军展开了肉搏,一颗子弹打来,王隆中头部受伤,被人扶下了战场,部队也开始了退却。甘、王两部互相影响,争着后撤,民军顿时转为逆境,清军乘势大举进攻。 黄兴正在后面督战,一看民军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向后败退,大为愤怒,立刻下命令,后退者斩,可是兵败如山倒,什么命令也不起作用了。黄兴当场处决了两个逃兵,可是仍然制止不了溃退的民军。 民军很快退到了汉水,可是汉水的浮桥已经拆去了一段。溃退的士兵见渡桥已断,只得争先恐后地跳下河去,无数的人在混乱中淹死了,携带的装备在渡河中已成了累赘,火炮、枪支、弹药丢的到处都是。 公韧率领着敢死队拼命抵抗着清军,好掩护着大部队的后退,不少敢死队员在激战中壮烈牺牲。敢死队好不容易退到了汉水边,一看河里,好一片凄惨景象,在波涛汹涌水流湍急的汉水里,漂着无数的民军,会水的奋力地向对岸游去,有的游着游着就被大水冲跑了,不会水的跳下水去不一会儿就没有了踪影。 岸上的形势更是险恶,不会水的急得手足无措,站在岸边团团打转,一些伤员正在等待着救援,还有一些辎重扔在岸边没人管。而清军已经追着屁股杀过来了,如果清军占领了河堤,朝河里猛烈射击,那更是一场残忍的大屠杀。 公韧指挥着敢死队迅速占领了一块河边的小高地,利用这块优越的地形,好掩护民军继续撤退。 激战了一阵子,公韧看到大批的民军已经渡过了汉水,就命令唐青盈说:“我带一部分人掩护,你迅速带着西品和那些人撤退。”唐青盈一撅嘴说:“你先撤,我断后。”公韧对她大吼道:“再不撤就来不及了,我命令你撤退!”唐青盈也来了犟劲:“我让你先撤!” 两人正在争执着,又有一股清军冲了上来,公韧大吼一声,率领着敢死队员冲了下去和他们进行了肉搏战。唐青盈左手执枪,右手持刀,杀入敌群,钻入了七八个清兵中间。尽管她英勇过人,连杀数人,但是怎么也杀不散那些敌人,体力渐渐地感到有些不支。 韦金珊大叫一声冲了过去,连劈杀带开枪,一眨眼的功夫,那几个清军已纷纷倒地。 敌人又退了下去,敢死队也没剩下多少人了,阵地上清军和敢死队员的尸体枕藉,一滩滩的鲜血染红了这片小高地。公韧又命令活着的人:“撤退,快撤退。”赶紧扶着王达延,美味张和一些重伤号往汉水里退去。 王达延浑身是伤,也说不清中了几枪,他挣脱开公韧的手说:“公韧兄弟,你们赶紧撤吧,我掩护你们。”公韧说:“咱们同生死共患难,哪能不管你。”王达延拼尽全力说:“我恐怕活不成了,拖着你们,你们也撤不下去了。” 公韧哪能听他的,还是扶着王达延往汉水里撤去。 王达延突然从怀里掏出了匕首,朝着自己的喉咙就是一刀,鲜血顿时就像喷泉一样喷了出来。等公韧夺过了他的匕首,王达延早已身子软绵绵地倒在公韧身上气绝身亡。这时候,负了伤的美味张也怕拖累大家,用手枪指着自己的头就要自杀,多亏了李斯一把夺过了他的枪,才救了张散一命。 公韧悲痛欲绝,唐青盈满眼含泪,西品早已泣不成声,韦金珊一股劲地光摇头。 敢死队的残部跳下了汉水,开始往汉水对岸奋力游去。冲上来的清军不断地朝着河中射击,子弹不断地在敢死队员周围激起一串串的水柱。在游动中,不少人中弹沉入水底牺牲,有的人体力不支被大水冲跑,人是越来越少。游到对面时,只剩下了公韧、唐青盈、西品、韦金珊等不到百人,西品的胳膊还中了一枪。 第二百一十四回 攻汉口又出奇兵计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唐青盈、韦金珊扶着西品到了汉阳昭忠祠司令部的时候,黄兴正在屋里焦急地踱着步子,等待着各路败军前来汇报消息。黄兴见到公韧4个人疲惫不堪衣容不整的样子,急忙惊喜地拉住公韧的胳膊说:“你们退下来就好,广东敢死队还有多少人?” 公韧欲哭无泪,低着头,哽咽着说:“还剩下不到百人,三百多个弟兄啊,全完了。” 黄兴听到了这个消息时,就像遭到了雷击一样,颓然地坐到了椅子上,拍着自己的头,痛苦地说:“全怨我,全怨我,用兵不慎,指挥不当,反攻汉口一战,牺牲了八百多个弟兄,光广东敢死队就牺牲了三百。我还有什么面目再见武汉三镇的民众,我还有什么面目再见孙中山先生。我呀我……”他使劲地拍着自己的头。 几个人不由自主地透过窗口看着门外的败兵,真是惨不忍睹,不少的伤兵这儿躺着一个,那儿趴着一个,没有负伤的也精神委顿,唉声叹气。民军有的是父子当兵,兄弟执枪,这会儿父亲哭儿子,弟弟哭哥哥,哭泣声,抽咽声,悲声一片…… 唐青盈愤愤地嘟囔着:“这仗是怎么指挥的!怎么打成了这样!为什么拆了浮桥?为什么给养供应不上?为什么后续部队老上不去?” 黄兴面对着这幅凄惨的景象,听到了唐青盈的牢骚话再也忍不住了,从腰里拔出了手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就要开枪。 公韧一把夺过了黄兴的手枪说:“司令啊,你可不能犯糊涂啊!”黄兴一边从公韧手里夺枪,一边悔恨地自责道:“我是民军总司令,要不是我下令反攻汉口,要不是我下令拆掉浮桥,哪能败得这么惨。我不去死,谁去死!” 公韧大声地呼喊道:“总司令,你死了,你利索了,可是我们2万民军,我们的汉阳、武昌还能指望谁呀?” 吴兆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司令部,他在黄兴身后连讽带刺:“我说固守,你偏反攻,既不知已,又不知彼,此战之败,早在我预料之中。” 黄兴听了浑身一颤,无力地低下了头。 公韧早就烦透了这个号称小诸葛的旧军人吴兆麟,对他愤愤地吼道:“你住口,失败之责,能光怨总司令一人么?如果进攻的民军不在进攻中打着火把,暴露了我军的目标;如果进攻的民军再神速点,不在民房中烤火;如果第四、六两协渡过了汉水;汉口反攻能失败么?” 唐青盈也对吴兆麟瞪起了眼睛,愤愤地说:“黄总司令能勇于承担失败的责任,黄总司令能冒着枪林弹雨指挥杀敌,比你强多了。你算什么人?投靠黎元洪和立宪党人,和他们穿一条裤子,说风凉话,制造革命军内部矛盾,还不都是你办的好事!” 吴兆麟从心里害怕唐青盈这个能征惯战,英勇过人的女中豪杰,急忙对她摆着手说:“我不和你说这些,我不和你说这些,好男不和女斗。” 唐青盈听到这些话更火了,逼上前去,瞪着一双快要冒火的眼睛,就要上去抓吴兆麟。吴兆麟早就听说了唐青盈的武功绝技,深怕叫她抓了一下,伤了自己,急忙后退着摆着手:“我不惹你,我不惹你……”赶紧溜出了司令部。 公韧提醒黄兴说:“我军新败,清军必然大举进攻,汉阳保卫战必然是一场恶战。司令可要早早做好准备啊?” 黄兴开始振作精神,努力摒弃失败的情绪,梳理着眼前混乱的局面,他在思考着怎样才能防守好汉阳,怎样才能抵挡住清军豺狼般的进攻。公韧又说:“我军士气低落,人数、武器又不如清军,是绝对的劣势。要想扭转战局,非出奇兵不可!” 黄兴精神一振,看着公韧的眼睛,说:“你说的奇兵指的是什么?” 公韧说:“汉阳民军应取守势,武昌民军应该和反正的海军一道,对汉口的敌人取攻势。汉口的敌人要是不动,我们就打烂它的坛坛罐罐,要是汉口敌人抵挡不住的话,必然从汉阳前线调兵增援,这样正好可以解了汉阳之围。那样的话,我们就主动了。”随即又说了一套具体的计划。 黄兴听了公韧的话,大腿一拍,说:“好,这个方略很好!”黄兴想了想,又说:“只是从武昌调兵进攻汉口,得和黎都督商议。这样吧,我和黎都督先打个招呼,具体从武昌进攻汉口的计划,由你监督执行,你看怎么样?” 公韧急忙推辞说:“我一个小小的敢死队长,怎么能承担起如此的重任?不行!不行!”黄兴拍了拍公韧的膀子说:“我看你行,公韧兄弟,现在大敌当前,还没有像你这样的人才,你就辛苦一趟吧!”公韧想了想说:“你既然这样说,我也就勉为其难了。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谋事在人,成不成就看天意了。” 黄兴连说:“好!好!好!我相信你。” 公韧的敢死队马上渡过了长江,来到了武昌城内休整。因西品有伤,公韧安排好西品在一家医院内养伤,让韦金珊好好照顾她,也好借着短暂的战斗空隙,培养一下两人的感情,然后和唐青盈一块儿来找黎元洪。 黎元洪和公韧、唐青盈是老相识了,今天的黎元洪已不能和昔日的黎元洪相比。 昔日的黎元洪不过是革命党软禁起来的一个俘虏,愿意怎样敲打就怎样敲打,可今日的黎元洪已在军政府内扎实了根基,大权在握。 唐青盈对公韧说:“我见了黎元洪就想杀了他,怎么看他怎么让人讨厌。”公韧就劝唐青盈说:“可别乱来,可别乱来,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如今有重要任务,可不能为了杀一个黎元洪,而坏了我们的大事。” 两人到了军政府门口,向警卫说明了情况,警卫先进去汇报,等了好一会儿,一个副官才领着公韧和唐青盈去见黎元洪。这时候的军政府内已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荷枪实弹,如临大敌一般。 两人进了办公室,看到黎元洪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边的椅子上悠闲地看着文件,一副带搭不理,饱食终日,养尊处优的样子,俩人也就只好恭敬地站在一边耐心等候。 等了好一会儿,黎元洪看完了这份文件又看那份文件,一副没完没了的样子。又等了一会儿,黎元洪又是抽烟,又是喝茶,还是一副有始没终的样子。 唐青盈看到黎元洪这样怠慢自己,眼睛里不禁冒出了一股杀气,对公韧使了个眼色。公韧急忙对唐青盈用眼睛制止,意思是让她再耐心等待。又等了一会儿,公韧实在是等不及了,只好对黎元洪说:“黎都督,黄司令派我们来,是为了实施袭击汉口的计划,请都督指示?” 好半天,黎元洪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慢吞吞地说:“哦――这个事啊,我知道了。你二位贵姓啊?什么职务啊?” 唐青盈终于再也忍不住了,脱口大叫:“你又不是不认识我们,装什么洋蒜!现在战事紧急,一旦汉阳不保,武昌也危急,你这张椅子还能坐稳吗?”公韧再想堵唐青盈的嘴已经来不及了,急得头上冷汗直冒,只得打圆场说:“她是个粗人,你可别和她一般见识。” 唐青盈却不理会公韧的话,继续怒气冲冲地吼道:“原先我们是冒犯过你,现在要枪毙要零剐,随你的便?” 公韧急得心里直哎哟,嫌唐青盈的嘴上没有把门的,越说越没了分寸,一股劲地对唐青盈使眼色。 唐青盈也不看公韧,扬着头挺着胸,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三个人一时谁也不说话了,屋里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一样。 越不说话,气氛越紧张,黎元洪的脸涨得像个猪肝一样,一会儿红一会儿紫,一会儿灰一会儿白,看那样子,此时此刻他就要对公韧和唐青盈老帐新帐一块儿算了。 突然,黎元洪对公韧和唐青盈发出了一阵意味深长的笑声,笑得公韧的心里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二十五个小老鼠百爪挠心。唐青盈则左手摸枪,右手触刀,实在不行,就要拼死一搏。 黎元洪笑了一阵,慢慢地说:“二位勇士啊,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火气啊,我没做错什么事吧。袭击汉口清军的事,我已命令第三协成炳荣执行,就由你二位一块儿帮着他筹划执行吧。海军协助的事,我也已经下了命令。二位看看,还有别的事情吗?” 公韧看到一场冲突似乎已经烟消云散,也就放下心来,唐青盈也松了一口气,把双手脱离了武器。 公韧赶紧说:“谢谢黎都督,我俩这就遵照您的命令去执行。”唐青盈则一声不吭,扭头就走,把公韧一个人晾在了那里。公韧又赶紧对黎元洪说:“黎都督您保重,我们告辞了。” 黎元洪又继续看起了文件,头都没抬,略微点了点头说:“不送。”公韧说了声:“谢谢,”就赶紧出了门。 出了军政府门口,公韧见唐青盈仍然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就批评她说:“你怎么这样啊,办事要讲究个策略。”唐青盈攥着拳头说:“我早晚得杀了这个混蛋,他当都督,民军哪能不败。” 第二百一十五回 对醉汉三人起争执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公韧和唐青盈随即赶往第三协驻地。成炳荣原在清湖北督练公所任职,武昌起义中,被清政府派往楚望台监视工程8营的汉族士兵,差一点儿被义军枪毙,为了求生,他被迫参加了革命军。黎元洪和他是旧相识,为了拉拢自己的力量,把他提拔为第三协统领。 两人进了统领办公室,成炳荣正独自一人开杯畅饮,只喝得醉眼朦胧,桃核不认杏核。 唐青盈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味,赶紧用手驱赶着酒气,对成炳荣厌恶地直瞪眼睛。 成炳荣对唐青盈举起了酒杯,说:“公韧兄弟,喝……来喝一杯。”唐青盈眉头一皱说:“你怎么知道我是公韧。”成炳荣说:“黎……都督早打电话来了。我知道您二位要来,特设酒接风……一等不来……二等不来……我就先喝了几杯。” 唐青盈气哼哼地说:“真是个酒鬼,公母不分。”公韧对成炳荣说:“我们不喝酒,你最好也不要喝酒。现在大敌当前,汉阳危如累卵,你我重任在肩,这酒怎么能喝得下去。你接到黎都督命令三协偷袭汉口的命令了吗?” 成炳荣醉醺醺地说:“什么……你才能喝三两……三两不行,三两太少了。” 公韧十分生气,又问:“你的部队准备得怎么样了?”成炳荣又说:“……什么……准备……早准备好了,猪耳朵,猪心,发好的……竹笋……还有托人搞到的……上等的好酒。”唐青盈气坏了,对他大声地吼道:“你这个混蛋!”成炳荣嬉笑着说:“蛋……我也有,鸡蛋,鸭蛋……还有上等的皮蛋。” 公韧,唐青盈面面相觑,真是对成炳荣急又急不得,躁又躁不得,只能悻悻地走出了他的办公室,出去查看部队的备战情况。 底下的情况更糟糕,士兵们三三两两赌博的,喝酒闹事的,没事闲逛的,就像个自由市场一样。更为严重的是,有的士兵离家近,干脆回家休息去了。唐青盈对公韧说:“这哪里是营房,分明就是集市。”公韧也忿忿地说:“凭这样的部队,根本就不能打仗。” 两个人只得又回到了成炳荣的办公室,在慢慢地等待着成炳荣醒酒。这时候成炳荣却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足足睡了有四五个小时。他睡够了,才睁开了眼睛,看到屋里有两个人,立刻爬起来,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问:“二位是谁?” 公韧赶紧自我介绍说:“我是公韧,这是唐青盈,是来协助成统领反攻汉口的事儿。”成炳荣拍着自己的头,想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黎都督是下过命令,让二位前来督战。不知二位有什么高见?”公韧赶紧问:“不知成统领准备得怎么样了?”成炳荣面有难色,支吾了一阵,小声说:“你还真打啊?” 唐青盈一听这句话,立刻火冒三丈,对着成炳荣吼道:“两军开仗,军令如山,怎么还有真打假打之说?” 成炳荣用手挠着自己的头皮笑着说:“我是说,咱们不是拿着鸡蛋碰石头吗。黄兴这么厉害,都没打过清军,难道我成炳荣比黄兴还强。上头让打,咱就比着葫芦画瓢,招呼几下子不就行了吗,还真不自量力啊?” 这句话把公韧也惹恼了,对成炳荣嚷道:“成统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黄司令黎都督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们,我们应该尽职尽责完成才是,哪能这样玩忽职守,糊弄司令都督呢?这样做,对得起在前线拼死作战,牺牲了的民军弟兄吗?” 成炳荣哭丧着脸,说:“我也不是不想打,可是你看看我那些兵,是打仗的材料吗?”公韧大吼道:“纪律松懈,训练不良,这都是长官的责任。从这一刻起,你得以身作则,严格约束部下,时刻准备袭击汉口的清军。” 公韧又问成炳荣:“你打算从哪里进攻清军?”成炳荣看来根本就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反问公韧:“你说从哪里进攻好?” 公韧说:“据我们侦察,自凡地形好,有利于进攻的地方,都有清军严密防守。而清军防守比较薄弱的,只有三道桥一带。那里不是深深的湖水,就是一片烂泥,所以清军在那里防守也比较薄弱。如果从那里进攻,不知道成统领打算用什么策略?” 成炳荣说:“监军,监军,你监督着我们打仗就行了。你只要指了地方,具体进攻,由我们执行。” 公韧冷冷一笑,紧紧追问:“如此重大的行动,你不说清楚,我们不放心。”成炳荣听到公韧紧追不放,笑了笑,说:“其实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长途奔袭,要用船我们扛不进去,粘泥道路我们又不能修。唯一的是我们只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从好路上打进去。这就全看幸运了。” 公韧严肃地说:“打仗怎么能靠幸运呢,事先得有严密而科学的计划才行,那里哪有什么好路,如果我们陷进烂泥里,攻,攻不过去,退,退不回来,那可怎么办?我看,就得多多准备一些小船、木板和稻草。如果是在深水里,非得用小船进攻不可,如果是在烂泥里,非得铺上木板和稻草不行。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好办法了。” 成炳荣说:“这么远的道,用小船的话,怎么往那里运?”公韧说:“没有马车用牛车,没有牛车用人扛也得扛过去,要不到了敌人的机关枪跟前,什么也没有,怎么向前进攻呀!” 成炳荣低着头挨着公韧的训,不再说话了。 公韧和他没少费了口舌,真是乘兴而来,扫兴而归。 两个人出得了成炳荣的营房,公韧对唐青盈说:“反攻汉口,事关重大,黎元洪怎么能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一个醉鬼呢,实在叫人放心不下。”唐青盈气哼哼地说:“都怨黎元洪这个老小子任人唯亲,真是鱼找鱼,虾找虾,老鳖找到王八家。” 公韧说:“要是成炳荣和张景良一样,投降了清军,我们可如何是好?”唐青盈说:“那也说不定呢,他就是不投降清军,消极作战,我们也拿他没有办法。”公韧叹了一口气说:“监军,监军,只能监督着成炳荣的军队。要不,我真想把军队的指挥权抓过来,重新训练士卒,约束部队,反攻汉口。”唐青盈说:“早就该这个样了。我看连黎元洪的权也该夺了,要是不把这个权夺过来,早晚是个祸害。” 11月22日晚,成炳荣率领着部队出发,听了公韧的话,带了3条小船,由士兵们轮流扛着,木板和稻草都没有带。公韧对唐青盈气呼呼地说道:“这个成炳荣啊,真是叫人生气,没有谋略不说,别人的话还不听。部队要是陷在了烂泥里,这可如何是好?” 唐青盈气呼呼地说:“一等人不教就会,二等人教了才会,三等人教也不会。” 公韧和唐青盈生气归生气,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紧紧地跟在成炳荣的身边。 这天是月黑头,伸手不见五指,部队也没有向导,沿着一条土路向青山江边前进。成炳荣随身带着一个水壶,走不了几步,就喝一口,走不了几步就喝一口。唐青盈对公韧小声说:“这成炳荣不但是个酒囊饭袋,还是个水葫芦,怎么这么能喝水呀?”公韧也说:“怪了,这么凉的夜,喝一肚子凉水干什么?” 走不了多远,成炳荣的这一壶水喝下去了多半壶。公韧好奇地问成炳荣:“你不嫌肚子疼?”成炳荣大咧咧地说:“不疼,越喝越暖和。”公韧笑了一下:“那只能是酒。”成炳荣说:“当然是酒呀,你以为我喝的是水。” 公韧听了大吃一惊,赶紧夺过成炳荣的水壶嗅了一下,叫了一声:“不好,真是酒。”随即对着成炳荣发火道:“成统领,这大战在即,你就不怕喝酒误事,你就不怕执行战场纪律。” 成炳荣笑嘻嘻地说:“酒是什么,酒是男人的胆,打仗不喝酒,怎么打仗啊?” 这句话气得公韧把成炳荣的酒“咕噜咕噜”地全倒在了地上,疼得成炳荣“哎哟——哎哟——”直叫唤,抢过酒壶一看,一滴酒也没有了。 又走了一段路,成炳荣的酒劲开始发作起来,走起路来就像踩起了秧歌步,走一步来晃三晃,过来了两个护兵,扶着成炳荣继续前进。 气得唐青盈就对公韧嘟囔:“这样的人还领兵打仗,给我提鞋我都不要。这就是黎元洪的好统领。”成炳荣也听不清唐青盈说的什么,回过头来,嘴不利索地吹嘘道:“我过去领兵打仗的时候,喝了2斤都不醉,这才喝了多少,也就是才1斤多,早咧!” 唐青盈对他说:“你说你不醉,我问你,咱这是干什么去?”成炳荣说:“你问我干什么去,我还能不知道吗,别以为我醉了,其实……我没醉,咱这不是找黎都督喝酒去吗。” 一听这话,唐青盈从腰里拔出了弯刀,就想削了他。吓得公韧赶紧挡住了唐青盈的弯刀,让她快快把刀收起来。 前面出现了一个三岔路口,前卫排来报告说,不知道走哪条道。成炳荣晃晃悠悠地大骂着:“真是混蛋,你……前卫排怎么不知道往哪里走?往前走啊。”公韧和唐青盈也到了前面仔细观看,前面确实有两条微微发白的土路,一条往左,一条往右,但是公韧和唐青盈也弄不清哪条路通往青山。 成炳荣指着一条路说:“走这条路。”公韧问:“这条路往哪啊?”成炳荣反问:“你想上……哪啊?”公韧说:“我们要上青山江边。”成炳荣说:“我就是说这条路通……青山江边。”公韧问:“确实吗?”成炳荣说:“那还能有……假,我闭着眼睛不知走了……多少回了。” 公韧又嘱咐:“你可想好,别走错了路,贻误了战机。”成炳荣满嘴喷着酒气说:“要不你问问……我的副官?”副官赶紧摇着头说:“别问我,别问我,我在这里掉向,白天东西南北都分不清。” 顺着成炳荣指的道大约走了有3个小时,前面微微发亮,像是一座城池。前卫排找到了一个人家,砸开门一问,才知道走错了路,已经到了武昌城下。前卫排再来找成炳荣时,成炳荣已经两腿僵硬,头都抬不起来了。唐青盈晃着成炳荣的脖领质问道:“你指的好道,咱们怎么到了武昌城了?” 成炳荣迷迷糊糊地听说到了武昌城,心里高兴,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武昌,武昌,好啊,赶快……进城吧。” 气得唐青盈狠狠地掐了成炳荣一下,疼得成炳荣吱呀怪叫,酒一下子醒了一半。唐青盈对他吼道:“咱们走错了道,到了武昌城?”成炳荣这会儿明白了,说:“走错了道,那就赶快回去啊。”于是成炳荣又指挥着部队返了回去,从那个三岔路口向着青山江边前进。 部队到了青山江边,时间已经不早了,此时供民军渡江的民船早已在江边等候多时了。部队迅速登船,在起义军舰海琛、海筹两舰的掩护下,乘着茫茫黑夜,悄悄向对岸进发。 此时清军军舰大部分集中在汉阳前线,这边是大后方,并没有多少敌船,所以舰队很快在汉口郊区登岸。部队登岸后,稍作休息,即向湛家矶进军,行抵三道桥时,天已经大亮。 三道桥两侧是深深的湖水,湖水再往外,是大片的泥泞沼泽地。民军要进攻三道桥必须先经过这片沼泽地,队伍成长蛇形马上冲了进去。看上去挺平整的草地,腿一迈进去,立刻就陷了进去,这条腿刚拔出来,那条腿又陷进去了,一陷就是膝盖以上。 几千人的队伍在这满是泥水的沼泽地里缓慢地往前挪动着。 唐青盈对公韧摇了摇头说:“这是一块死地,现在天又亮了,只能是被动挨打。”公韧着急地说:“要是早早地多准备一些木板和稻草,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啊。”唐青盈点了点头说:“是啊,多垫上几条道,这样才可以避免受到敌人机枪的交叉扫射。晚了,晚了,这会儿干什么都晚了。” 俩人再看成炳荣,他已被护兵抬到了一块干地上,闭着眼睛呼呼大睡,还不时地响起了鼾声。 冲在最前面的部队离三道桥只有200多米时,清军的机关枪突然猛烈开火,民军一片片地倒下了。开阔的沼泽地里,民军有的只能趴在泥泞中躲避着敌人的子弹,有的举枪向三道桥射击,可是三道桥的工事修得很好,民军的乱枪对他们几乎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威胁。 相持了一会儿,民军开始后退,后退变成了溃退,沿着原路退到了江边,又乘船回到了青山。到了青山时,成炳荣仍然躺在护兵的担架上睡着大觉。 公韧摇着头说:“这样的统帅闻所未闻,真是瞎子害眼――没治了。”唐青盈跺着脚说:“我是一分钟也不愿意和这个酒鬼待在一起了,打道回府。”于是两个人给黎元洪和黄兴汇报了事情的经过后,又回到了武昌集贤馆内,再去组织敢死队。 11月24日,成炳荣正在办公室里喝茶解酒,突然一个副官来报告说,军政府李作栋拿着令箭来了,吓得成炳荣到处躲藏,一看屋里实在无处藏身,门口有一个水坑,就一头扎进了水坑里。 众人赶快把他从水坑里捞出来时,他已和个落汤鸡一样,连吓带冻哆嗦成一团。 第二百一十六回 湖南军退出汉阳城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李作栋问成炳荣:“你这是干什么?”喝了不少坑水的成炳荣吓得面如土色,嘟哝着说:“与其军前行刑,不如水中自尽。”李作栋说:“谁说行刑你了?”成炳荣看着李作栋手里的令箭说:“你不是来杀我的啊。”李作栋说:“军政府是让我来督战的,杀你干什么?”成炳荣这才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看来我的胃口福分不浅,以后还能喝二盅。” 李作栋看到成炳荣确实不能再指挥部队,就让成炳荣的部下标统刘廷璧,胡廷佐指挥。第三协仓促登舟渡江,行抵五通口,遭到了早有准备的清军堵截,民军后退到了三道桥附近的芦苇丛中,与清军相持了3个小时,牺牲了300多人,难以立足,仍然渡江返回青山。 成炳荣仅被黎元洪撤职了事。 汉阳保卫战11月25日发生了重大变化,汉阳城外的制高点仙女山、扁担山、磨山均失守,民军只得在仙女山和汉阳城中间的十里铺一带和清军展开了激战。正在这关键时刻,驻守汉阳的湘军第一协王隆中擅自率领部队撤离前线,渡江撤至武昌两湖书院集合。湘军第二协甘兴典看到王隆中败走,也擅自率领部队向汉阳鹦鹉洲方面撤退。 两军的撤走,使本来危如累卵的民军阵地出现了大的漏洞,形势变得更加险恶。正在十里铺指挥战斗的黄兴听到报告后,立即用电话通知了武昌方面。 黎元洪得到消息后,立刻派蒋翊武和李作栋携带现金和酒肉前往两湖书院犒劳王隆中。 李作栋见了王隆中满脸堆笑:“辛苦了,辛苦了,王协统,黎都督忙,实在是抽不出空来,特地让我们来看看劳苦功高的弟兄们。”蒋翊武见王隆中还在气呼呼地生气,劝慰他说:“王统领一向英勇善战,实在是我军之楷模,不知道为什么在战斗的关键时刻,撤离前线,我实在是不明白?” 王隆中气愤地说:“我湘军一向冲锋在前,实为民军中坚,在这两天的激战中,我军将士奋勇杀敌,却一再遭到了鄂军的指责,湘军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而湖北兵多临阵怯懦,消极作战,他们哪配得上指责我们。再说湖南兵月饷是7块,而湖北兵月饷是10块,就让那些10块钱月饷的湖北兵打仗去吧!” 蒋翊武听了微微一笑说:“原来是这么点儿小事啊,这不,我奉了黎都督的命令,把湖南兵的月饷也补成了10块,钱我已经带来了。湖南兵英勇善战,人人皆知,黄司令定会向那些讲歪话的人作出批评的,他一定会好好地协调两省军队关系的。希望王统领以大举为重,早早返回前线,战场上没有你王统领不行啊!” 王隆中还是执拗地说:“自凡我湘军出来了,就不打算回去了,谁说我也不回去了。湖北的仗就让你们湖北人打去吧!”蒋翊武严肃地说:“如果王统领这样说就不对了,汉阳之战,是全中国革命党人和清军主力的战争,它关系到中国是走向共和还是皇权专制的大是大非的问题。再说,如果汉阳之战胜利,对湖南也是个支持,如果汉阳战争失败,湖南还能独立存在吗!” 王隆中不说话了,小声嘟囔着:“不管你怎么说,让我回前线,没门!”他是抱定了老主意,说什么也不带领部队回前线了。 黎元洪见蒋翊武、李作栋劝不住王隆中,又派谭人凤,李国镛前往劝说。二人到了两湖书院,见了王隆中正在大吃二喝。 谭人凤说:“前方十万火急,老夫前来恳求王协统上前线,我给你跪下了。”谭人凤拉了李国镛一把,两个人一下子给王隆中跪下了。 王隆中还是在吃着唱着,好半天,才不紧不慢地说:“老先生,这么大年纪了,脸面要紧,还是起来吧!”谭人凤恳求说:“王协统不出兵,老夫就不起来了。” 王隆中还是在吃着喝着。 副官看不下去了,低声劝王隆中:“王协统,前方正是用人之计,我们不能见死不救,还是出兵吧?”王隆中大骂副官:“你懂什么!你看着该出兵,你自己去,反正别人是不能去。” 二人劝说不行,黎元洪在李作栋的陪同下,又亲自前往劝说,许以特别酬劳。王隆中还是不答应,并于第二日晚间,率部潜回了湖南。 公韧一看战场形势危急,于25日晚上,带领着从集贤馆内组织起来的200多人的敢死队过江去见黄兴,要求上阵杀敌。这200多人都是从集贤馆内挑选的革命精英,既革命意志坚决,军事素质又高。 黄兴见到这支生龙活虎的敢死队十分高兴,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和战无斗志、松松垮垮的民军相比,这确实是一支堪当重任的突击力量。公韧指着军事地图说:“汉阳的制高点是磨子山、扁担山、仙女山,只要这三个山头拿下了,汉阳就能守住。我愿意带领敢死队偷袭磨子山、扁担山、仙女山。” 黄兴拍着公韧的膀子激动地说:“是不是再派一支民军和你一道去。”公韧说:“不用,兵不在多,而在精,偷袭不用太多的兵力。战斗打响以后,你再派民军配合就是。”并商定如果占领山头后,就以点火为号。 敢死队悄悄行走的一路上,看到民军三三两两,七零八落,伤兵这里一堆,那里一伙,士兵情绪低落,精神不振。老百姓则扶老携幼,抱着包袱,担着财物,往江边惊慌奔走。在隆隆的炮火中,不断地有民军和老百姓炸死或受伤。 敢死队员看到这种惨状,人人义愤填膺,个个痛骂清军,决心要和清军以死相拼,更加紧了行进的步伐。唐青盈不时地摸摸她那把弯刀,摸摸她那把压满子弹的手枪,韦金珊左臂上扎着一条白布,身上斜挎着“敢死队”的大红布条,眼睛血红,只盼望着快快到达磨子山,好为牺牲了的广东敢死队员报仇。 夜里11点多,敢死队到了磨子山下。磨子山位于东湖南岸,是沿湖群山中最主要的山脉,因其东头山峰,高百米以上,形圆如磨而得名。 山上松林苍翠,郁郁葱葱,曲径环绕,奇石峥嵘,有“抱鸡石”、“牯牛石”等奇岩怪石,色彩不一,栩栩如生,泉流其上,淙淙作响。 公韧悄悄布置了偷袭计划,告诫大家,上山时动作要轻,充分利用小树和杂草作掩护,冲锋时动作要快,要猛,如果占领了磨子山后,立即向和磨子山相联的扁担山发起冲击,绝不能给清军以喘息的机会。大家都点头答应。 公韧一挥手,敢死队立刻呈扇形往山上摸去。黑黑的夜空和茂盛的杂草帮了敢死队的忙,再加上敢死队员大都受过军事训练,无不行动敏捷,身手矫健,悄悄摸到了山顶时,除了战壕里有几个清军在放哨外,其余的清军都在睡觉。 有一个清军哨兵突然发现了敢死队,放了一枪,大喊着:“有人摸上――”一句话没说完,早被唐青盈一枪放倒。大批敢死队员一声不吭,只管冲进了战壕,朝着睡大觉的清军们乱砍乱杀。乒乒乓乓的刀枪撞击声,剧烈的喘息声,人在死亡时的绝望惨叫声,混合在一起。不一会儿,清军丢下了四五十具尸体,活着的往山后和扁担山逃去。 公韧安排了几个人放火外,又率领着其余人跟在清军的屁股后面往扁担山追去。清军跑得快,敢死队员追得更快,有的敢死队员抱着缴获的机关枪,朝着逃跑的清军们猛扫。扁担山的清军被惊醒了,机关枪,步枪朝着这个方向猛烈射击,茫茫黑夜中,分不清是敌是友,不少的清军被射倒了。有的清军在咒骂声中死去,有的清军则怨恨地朝山上还击。 敢死队也出现了不小的伤亡,公韧指挥着部队,往上猛冲。唐青盈又是最先冲进了战壕,异常灵活的弯刀挥到了哪里,哪里的清兵不是被削掉了脑袋,就是被刺中了心脏,她出现在哪里,哪里敌人的枪就哑巴了。 韦金珊跟在她的后边,把还喘气的敌人又是乱杀一阵。敢死队员们从唐青盈杀开的一条血路中冲进来,和敌人对射着,拼杀着,搅和在一起,用牙咬,用头撞,用脚踹,似乎大脑都失去了思维,只有杀!杀!杀! 扁担山的敌人也顶不住了,一部分人开始往山下溃退,山上的敌人显得更加混乱,被杀红了眼的敢死队员追杀着。不一会儿,枪声渐渐稀疏下来,山顶上到处躺满了清军士兵和敢死队员的尸体。 公韧叫人清点了一下队伍,发现敢死队员只剩下五六十人,而且大部分挂彩。公韧这才觉得腿和腰都不得劲,一摸黏糊糊的,放到手上一嗅,满是血腥味,原来腿上是枪伤,腰上是刀伤。唐青盈也一瘸一拐的,左腿上也挂了花。 公韧立刻命令放火,通知山下黄兴,又赶紧命令敢死队员包扎伤口,修补一下工事,以防敌人的反扑。没有多少时间,黄兴派来的民军已来到了磨子山和扁担山换防,并带来黄兴的命令,叫敢死队先撤下去,休整休整。 公韧带领着敢死队回到了十里铺,面见黄兴。 黄兴紧紧地拉着公韧的手,又拍了一下唐青盈的肩膀,仔细地询问了两个人的伤势和敢死队的伤亡情况,感慨地说:“要是民军都和敢死队这样英勇善战,汉口不会丢,反攻汉口也不会失败,汉阳保卫战也不会打得如此糟糕。很多事情都出乎我的意料,等打完了这一仗,我们得好好总结总结。” 公韧说:“指望民军这样的部队打阵地战,确实对他们期望太高了。如果有时间,我们一定得组织一支由革命党人为骨干的革命军队。” 两个人正谈着话,忽然有人来报告说,清军在炮火的掩护下,大举进攻扁担山和磨子山,两座山又失守了,守山的民军大部分牺牲。形势一下子变得又严峻起来。 11月26日7时,清军由花园进攻十里铺,他们先用大炮密集轰击,然后是清军的猛烈进攻。由于民军失去了磨子山和扁担山制高点,十里铺受到了清军的强烈压迫。清军又使奸细贿赂离十里铺不远的黑山炮队,炮队叛变,黑山因此失守。没有炮兵的支援,十里铺的形势更加紧张,许多民军在清军的猛烈炮击下牺牲了,下午4时,十里铺终于失守。 黄兴知道大局已经无法挽回,只好命令一部分民军抓紧拆卸、赶运汉阳兵工厂的机件,一部分民军火速抢运汉阳的重要辎重,来不及运走的,统统焚毁,以免为敌人所用。汉阳各部做好了撤出汉阳的准备。 11月27日早晨,民军继续向后撤退。清军由黑山向汉阳城挺进,在隆隆的炮声中清军越来越疯狂地攻击撤退的民军。负责掩护撤退的民军依据城墙,边射击边退却,在激战中不断地有人倒下。黄兴、公韧、唐青盈随着掩护部队一起,撤退在最后。 黄兴、公韧、唐青盈随着撤退的民军登上了最后一批民船。此时烟雾弥漫的天空涌来了大片大片的乌云,乌云越积越厚,越压越低,在逐渐地压迫着江面。江面上波涛汹涌,惊涛拍岸,无数只新旧不一,大小各异的民船组成了一船船逃难的队伍,在竭尽全力地向对面划着。有的民军、伤员,面目呆滞,表情凝重,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岸边一队队的清军在占领着原属于民军的阵地,有的老百姓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被摧毁的家园,有的人注视着对面满怀新生希望的武昌,有的人在轻轻地哭泣着…… 突然,清军从龟山阵地向江中开炮了,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团团的火光,浓浓的黑烟像一头头怪兽一样,顷刻之间撕裂了一艘艘排列密集的木船。在冲天的水柱中,碎木板,人的残破的肢体,破碎的武器飞上了天空,几乎每一发炮弹,都引起了重大的伤亡。死尸漂满了江面,鲜血染红了江水,在一阵阵的咒骂,哀号,哭喊声中,炮火夺去了无数人的生命…… 武昌城外的江面上,排满了一具具被捞起的尸体,纵横交错相互枕藉不计其数。死尸之中还有活人,有的人在痛苦中咽气,有的人在悲痛地**,有的才从江里挣扎着爬到岸上,一动也不动地不知死活,有的母亲已经死了,婴儿却已苏醒过来,在啜泣中寻找母乳。被鲜血染红的江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江岸,随水漂上来一层又一层的死尸…… 第二百一十七回 黄兴主张撤出武昌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11月27日上午,清军从汉阳龟山炮兵阵地上不断发炮打到了武昌城里,在剧烈的爆炸声中,房屋一座座倒塌,民军和市民在不断地遭受着巨大的伤亡,武昌军民的心在震颤着。从汉阳撤回部队的主要军官和武昌留守部队的重要军官,以及军政府的机关人员和重要革命党人,齐集军政府内商量对策。 会议笼罩在失败的情绪和极度的悲愤之中,从前线回来的军官,一个个衣服上沾满了尘土和血迹,脸上被炮火熏得黢黑,他们纷纷靠拢在黄兴的身边。留守武昌的军官,有的低着头惊惶不安,有的怀着希望的心情看着黄兴,都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种寄托和依靠。黎元洪则神情木然,两眼呆滞,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会上先由总司令黄兴简单地报告了汉阳失守的经过和我军人员的损失,汉阳保卫战,我军共伤亡3300余人,再加上汉口之战,我军和助战的市民伤亡已经达到了**千人。 黄兴又分析了汉阳失守的原因,他说:“汉阳之役,不是军队不多,不是防御阵地不坚固,也不是粮秣不充实,而是有三个致命的原因。这原因主要是,一是官长不用命,汉口之战是张景良叛变投敌,在紧要关头烧我粮草、弹药,使军心震动,刘家庙失守。而汉阳之役,首先是宋锡全率部擅离汉阳,致使汉阳空虚,再有成炳荣喝酒误事,竟拿着军令为儿戏,致使偷袭汉口不成功,还有湘军王隆中和甘兴典部擅自撤离前线,使汉阳前线一时出现了个大缺口,为敌人造成了可乘之机。第二个原因是军队士兵训练不精,不能服从命令,特别是在反攻汉口的战斗中,违犯军令打着火把前进,暴露了我军进攻的目标,在行进中到屋中烤火,延误了进攻的时间。第三个主要原因是缺乏机关枪和新式管退炮,使我们在战斗中吃了不少亏。” 对于黄兴的分析,一些军官点头称是,在总结着自己部队的成败得失,一些军官却在埋怨黄兴指挥不当,对黄兴嗤之以鼻。公韧的心里更是怒火燃烧,由于在起义队伍中良莠不齐,使用了大量旧军官,而这些旧军官每每在关键时刻,不是投敌就是逃跑,给革命造成了重大损失,真是让人痛恨万分,是可忍,孰不可忍! 众人都在集中精力注视着黄兴,希望总司令在武昌城处于万分危急千钧一发的时候,能英明决策,力挽狂澜。 这时候,一发炮弹打到了会议室外,一些玻璃嘁哩哗啦瞬间粉碎,会议室顶上的尘土纷纷落下,门口的几个民军在爆炸声中倒下去了。 会议没有停止,继续召开。 黄兴用疲惫的眼睛扫视了大家一圈,说:“清军已集中主要兵力于汉口、汉阳沿江一线, 他们武器精良,士兵训练有素,如果乘胜进攻武昌,则武昌难保。因此我建议,撤离武昌,汇合江南义师,攻取南京,取下南京后,再图光复武昌。” 听了黄兴的讲话后,有的更加惊慌,恨不能立即逃出武昌城,有的不服气,不甘心就这样失败,有的则对黄兴的讲话感到痛心,不断地摇着头。很多人又把眼光投向了黎元洪,看看黎元洪怎样表态。 黎元洪声音低沉,情绪悲观地说:“我基本同意黄总司令的意见,武昌已是一座孤城,防守无益,我看不如撤出吧!撤到东边去,联合江南义师,再打回来。” 听完了这两位领导人的意见后,会场上一时有些沉默。有的人懒得再和别人议论,对胜利已经不抱什么希望,有的人在默默地想着自己的退路,考虑着自己怎样才能尽快地逃离出这座危城,有的人则在为武昌城的安危、前途,焦躁地思考着,难道经过浴血鏖战牺牲无数先烈夺得的武昌城就这样拱手让给敌人么! 突然,唐青盈猛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拔出了弯刀,在空中一挥,大声地喝道:“你们都撤吧!都走吧!我要和武昌共存亡!!” 众人见一个小姑娘竟然有这么大的勇气,不禁都吃了一惊。有的人在悄悄地打听,这个小姑娘是干什么的,知道的就说,这是第三敢死队的副队长,第三敢死队作战勇敢,伤亡惨重,没剩下几个人了。有的就伸出了大拇指,夸奖这个小姑娘有胆量。 熊秉坤早就忍耐不住了,忽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声地吼道:“在这里我问一下黎都督,你说撤退怎么个撤法?” 黎元洪一时语塞,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能安全地撤退出武昌城。 熊秉坤大声地说道:“我看我们这几万人不外乎从水路撤退或者从旱路撤退。要是从长江水路撤退的话,沿途有清军的陆地大炮和长江水上舰艇的拦截,你怎么撤?要是从旱路撤退的话,一路上全是水网地带,我们的大炮、辎重怎么办?我们一旦撤退,清军跨过长江,一路追杀,我们陷在水网里,跑又跑不动,战又没有好地形,那不是死路一条吗?如果我们不撤退,前有长江天险,近有坚固城墙,还有青山、蛇山、凤凰山的炮兵掩护,清军未必能赢得了我们。” 熊秉坤的一席话,引起了一些军官的纷纷议论,很多人对熊秉坤的意见表示了赞同。熊秉坤虽然是质问黎元洪,但是同时也是对黄兴撤出武昌的决策提出了否定。 这时候,公韧又站起来大声地说:“我说两句,我说两句。” 一些人知道公韧革命意志坚决,是出了名的革命党,都想听听公韧到底发表什么意见。一些人知道公韧是黄兴的亲信,也希望公韧发表言论支持黄兴。一些人看到公韧一身敢死队员的衣裳,身上溅满了点点血污,又听说是战功卓著,想必这是刚从敌人群中冲杀出来的,也愿意听听前线将士的想法。 公韧挥舞着手臂,大声地喊道:“武昌绝不可以放弃,为什么不可以放弃呢?从武昌起义到今天,我们已经拖住了清军主力48天,在这48天中,清朝内部惊惶失措,它虽然做出了下罪已诏,实行立宪,赦开党禁,皇族不问政治等紧急措施,但仍然阻止不了各省相继‘易帜独立’。现在湖南、陕西、九江、南昌、山西、云南、贵州、上海、苏州、镇江、浙江、广西、安徽、福建、广东、重庆已相继起义,它们宣布和清政府断绝关系,把清政府彻底抛弃了。我们汉口、汉阳虽然军事上是暂时失利,但是我们在政治上是大胜特胜了。” 公韧的讲话,赢得了与会者一阵喝彩声。 善意的鼓噪声停止了,公韧又说道:“我认为武昌可以守。为什么可以守呢?我认为现在我们仍然有天时、地利、人和三个有利条件。所谓天时,就是整个起义的省份都在支持着武昌,而清军呢,后方动乱不堪,处处酝酿着革命,我们再坚持1个月,说不定全国都起义了。就是现在双方兵力相比,我们在数量上,仍然不比清军少多少人。所谓地利,就是熊协统说的,前有长江天险,近有武昌坚城,粮食弹药充足,我们为何要弃城逃跑呢?所谓人和,就是老百姓都支持我们,我们的军队是受了些损失,可以再从老百姓中补充吗。而清军则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无人愿意当兵。根据这些因素,所以我认为武昌可守。” 公韧的话又得到了大家的热烈鼓掌,就连黄兴和黎元洪也鼓起掌来了。尤其是一些革命党人,在鼓掌中大声地为公韧叫好助威。 好一阵子,掌声才渐渐息落。张振武突然从腰中拔出了明晃晃的军刀,跳上了桌子,在空中挥舞着,咬牙切齿地说:“有谁再言放弃武昌者,斩――”说着,腰一弯,把军刀奋力一挥,一个桌子角立刻被齐刷刷地劈斩了下来。 众人稍微安静了一下,忽然又抱以热烈的掌声,掌声久久不息。 黎元洪见形势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剑拔弩张的程度,再坚持放弃武昌,必然要遭到大家的唾弃,只得改口说:“既然大家要坚守武昌,那我也和武昌共存亡。”黄兴在这时候,已不好再表态,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坚守武昌的事情是定下来了,但是由于总司令黄兴不表态,所以也没有研究出个具体方案,会议在乱纷纷的嘈杂声中草草结束。 当天晚上,黄兴和一些人悄悄坐日本兵舰离开武昌前往上海。 公韧听到黄兴悄悄离开武昌的消息后,痛心万分,急忙和唐青盈追到了武昌城外,但除了浊浪滚滚,波涛汹涌的江水以外,哪里还有黄兴的半点儿影子。 公韧对着凶险万分的江水,悲痛地哭喊道:“总司令啊,总司令,你这一走,我们这些革命党人可怎么办啊?难道你就不要我们了吗!敌人大兵压境,城内混乱不堪,有谁再给我们做主啊!你怎么能一走了之呢?” 唐青盈默默地说:“黄总司令不该走!”公韧又朝着黑黑的江水喊道:“总司令啊,虽然咱们有些看法不一致,但是你对革命的贡献,你在我们心目中的位置没有变。人无完人,金无完赤,现在谁是谁非,能说得清吗?你这一走,又有谁能压得住阵脚呢?” 唐青盈安慰着公韧说:“公韧哥,我看自己的经还得自己念,谁也指望不上。我们回去组织敢死队,再和清狗子干!”公韧抹了抹眼泪说:“事到如今,也只好这样办了。黄兴走了,可是还有蒋翊武、刘公、张振武、蔡济民、熊秉坤、吴醒汉,我就不信我们守不住武昌。” 武昌城里没有了总司令,使众部队失去了主心骨,再加上乱兵、强盗、敌人奸细乘机作乱,武昌城里真是处处枪响,一夕数惊,士兵、市民无不在惶恐不安中度过了一宿。第二天天一亮,清军的大炮又在龟山上朝着武昌城内猛烈轰击,直打得砖石乱飞,处处火起。机关人员,居民和投效人员纷纷躲避着敌人的炮弹,使城内的秩序更加混乱。 黎元洪嘴上说坚守,其实心虚得很,眼看着乱糟糟的形势控制不住,心里早就琢磨着如何携带一部分细软金银逃跑了。孙武表面上镇定,内心也畏怯,眼看形势已是万分紧急,如果清军乘乱进攻,这可如何是好?他找到了黎元洪,和黎元洪商量道:“现在的战事一触即发,军中不可一日没有主帅。我看不如让万廷献担任全军首脑,先不要叫战时总司令,可以让万廷献为护理总司令。他对武昌军队还不是太熟悉,可以让蒋翊武为监军。” 黎元洪到了这时候根本没有了主意,只得点头同意。这万廷献原是南京陆军第四中学总办,阳夏战争中到武昌投奔了革命军。 万廷献当上了护理总司令,在清军的隆隆炮声和城内的一片混乱中,也感到军事形势不容乐观,只当了一天的护理总司令,知道自己实在是没有能力领导武昌全军,就留下了一纸辞职书,匆匆离开武昌赴上海去了。 第二百一十八回 黎元洪出逃武昌城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这时候的武昌城又成了众军无人指挥的状态,军政府只好临时授命蒋翊武以监军兼护理总司令。这时候的司令部,参谋长杨开甲辞职,副参谋长杨玺章在汉阳阵亡,蒋翊武只得命令吴兆麟为参谋长,姚金镛为副参谋长。 革命党人蔡济民、刘公、张振武、熊秉坤、邓玉麟、吴醒汉、公韧等紧紧地靠拢在蒋翊武周围,这使蒋翊武信心大增。11月28日晚上,蒋翊武在武昌都督府召开了军事会议,有关军事人员全部参加。会议上决定:设立总司令部于洪山宝通寺,划分防守区域、严明责任,派出小部队向武昌下游重镇黄州、鄂城居守,设兵站于各防御区域后方,海军在阳逻附近游弋,掩护武昌。 军事会议开完了后,各部队连夜按照命令,进入自己的防御阵地,构筑工事,执行任务。武昌城内本来极其混乱,但在刘公、蔡济民、张振武的指挥下,武昌城内开始有部队巡逻,处置乱民,安定民心,逮捕奸细,城内秩序渐渐趋于稳定。 11月29日上午8时,清军龟山炮队又向武昌城开炮射击,只打得武昌城内狼烟四起,火光闪闪,房屋一片片地倒塌。没有一会儿,民军的凤凰山炮台,蛇山、黄鹤楼炮队开始向龟山反击,只打得龟山顶上笼罩在一片浓浓的烟雾火光之中,不一会儿,龟山便成了缩头乌龟,再也没有了声响。 当时一些老百姓在观看炮战,无不欢欣鼓舞,热烈庆贺,大大地助长了民军的士气,灭了清狗子的威风。 蒋翊武派公韧和唐青盈重新组织敢死队,时刻注意“保护”都督府,以防备意外情况发生。28日晚上,公韧和唐青盈在都督府外巡查时,突然听到都督府内人声嘈杂,还有一些车马的声音。两个人感到情况异常,忙到都督府内观看,原来是黎元洪和他的一些亲信正在收拾行李,装着马车,有要逃离都督府的迹象。 公韧上前问黎元洪:“黎都督,这是上哪里去啊?”黎元洪对公韧摆了摆手说:“我的事情你不要管。”公韧说:“黎都督是不是要逃跑啊?”黎元洪不再理会公韧,只是指挥着他的亲信赶快往马车上装东西。 公韧知道自己猜的不错,又说道:“黎都督不是答应要和武昌共存亡吗?哪能这样不守信用呢!”黎元洪不再说话,只是慌慌张张地一心想逃命。 公韧知道自己劝不住黎元洪,赶紧派人向张振武、邓玉麟等人送讯,敢死队则守住都督府门口,不让他们出去。 不一会儿,张振武首先怒气冲冲地来到了,他从腰中拔出了锋利的军刀,敲打着马车,对黎元洪喊:“你想逃跑,没那么容易,我们就是全战死了,也要拉上你这个垫被的。” 黎元洪知道张振武威猛,说得到做得到,把他惹急了,他真敢拿着军刀劈人,也就不再说话了。 不一会儿,邓玉麟,蔡济民等纷纷来到。邓玉麟恨恨地说:“作为军政府都督,擅离职守,置武昌城于不顾,你知道这是什么罪过吗?”蔡济民不软不硬地说:“要是别人,早就该枪毙啦!” 在众人的训斥下,黎元洪干脆耷拉着脑袋,就和学生挨老师的批评一样,一句话也不说了。大家临走时,张振武又用手掌拍打着腰中的军刀对公韧说:“看好黎都督,如果跑了,就拿你是问!” 公韧点了点头,知道张振武的这些话,是冲着黎元洪来的,震慑黎元洪不要逃跑。 11月30日晚,都督府突然中弹起火,火是越烧越旺,不一会儿,有10多间屋一块儿烧起来了,火光映红了都督府的上空。黎元洪不但不组织救火,反而又在套马车,准备乘乱逃跑。 唐青盈对公韧说:“如此无用的都督,留着什么用处?不如跑了的好。我就不信,没有这个臭鸡蛋还做不成鸡蛋糕来,他跑了,我们革命党人可以再选吗!” 唐青盈的一番气话倒是提醒了公韧。公韧想了想,对唐青盈说:“你说得对,有了这个黎元洪,我们得操多少心啊!他要是真走了,这对我们倒是个机会,正好可以把权利抓过来。” 两人有了默契,公韧命令敢死队的门卫撤离,不要再管黎元洪的事儿。黎元洪乘机领着他的那些亲信,坐着马车,逃之夭夭。他们走了后,公韧和唐青盈马上组织敢死队和市民救火,保卫好都督府的安全。 不一会儿,蒋翊武和吴兆麟巡城回来,进了都督府找黎元洪议事却再也找不到了。蒋翊武问公韧:“黎都督上哪里去了?”公韧装迷糊地说:“我们光顾了救火,他上哪里去,我们不知道啊?” 蒋翊武生气地说:“不但黎元洪不见了,一些机关人员和保险柜的钱都不见了,你们怎么保护的都督府?”公韧突然像醒悟过来,说:“刚才我看见黎元洪和一些人坐着马车出去了,我们还以为他们是执行公务呢!没想到他和他的一些狐朋狗友逃跑了。” 蒋翊武听了大为不满,说:“他们逃跑了,怎么不报告?”公韧轻描淡写地说:“跑了到好了,省得为他操心了。都督又不是非他当不行,何必苦苦求他呢?我们革命党人才有的是,何不推选一个人当都督呢?” 蒋翊武听了公韧的话,摇了摇头,说道:“这里头的道道,一时半会儿也给你说不清楚。这么着吧,你火速拿上我的一封信,追上黎元洪,叫他火速回都督府主持大计。”说完,匆匆手书一封,递给了公韧。 公韧和唐青盈只得骑着快马,一路上打听着,紧追黎元洪。当跑到王家店的时候,打听到黎元洪的这些人正在这里驻扎。俩人找到了黎元洪,公韧把蒋翊武的信拿出来,递给黎元洪说:“蒋司令叫你回去,这是让我俩带给你的信。” 黎元洪这时候的心情,就像刚从牢笼里逃跑出来的小鸟儿一样,特别轻松,高兴,比在武昌城里日夜提心吊胆好多了。他见了公韧和唐青盈倒是十分客气,忙着叫人为两人沏茶倒水,他把信略微看了一遍,对公韧说:“这位兄弟,这位小妹妹,我要说执行军务,你俩肯定不信,实不相瞒,清军可能在今晚上进攻武昌城。与其当清军的俘虏,白白丢了一条性命,倒不如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呀!你俩说是不是啊?” 公韧心想,黎元洪这个人说话倒是实在,把自己怯懦软弱,贪生怕死的心灵暴露无遗,自己干脆也别劝他回去,他永远不回去才好呢!公韧想到这里,干脆来了个三尺长的梯子――搭(答)不上檐(言)。 公韧越是不说话,黎元洪的心里越是没底,他和颜悦色地对公韧说:“这位兄弟,咱俩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我看你心直口快,作战勇敢,心有韬略,是位难得的将才。干脆以后跟着我干算了,保你飞黄腾达,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公韧心想,又来收买我,真是瞎了你的狗眼,可是表面上仍然挺高兴,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哪有这样的福分啊。我只是一介武夫,一辈子冲冲杀杀,干不成什么大事。” 黎元洪笑了,拍了拍公韧的膀子说:“好!好!我就喜欢你这样心胸坦荡的战将,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这个人,是个忠厚人,是个好人,咱俩算是投缘。”黎元洪的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公韧,停了一会儿,又说:“这一阵子,大家对我有没有什么看法?” 公韧想到,这才是黎元洪的真实目的,原来是要我透露革命党的一些秘密,充当奸细呀!公韧根本不愿意让黎元洪回去,就吓唬他说:“一些革命党人对你的看法不好,他们说,你要是回去,就杀了你呢。” 黎元洪听了这些话,吓了一大跳,神情一下子又紧张起来,问:“是哪些人主张这样做呢?”公韧摇了摇头说:“这个不能告诉你。” 黎元洪不说话了,在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处境、前途和应该采取的策略。想了一会儿,他突然微微一笑,拍着公韧的膀子说:“好!好!小兄弟,以后有什么知心话,咱俩可要好好拉拉哟!” 公韧也赶紧借坡下驴说:“我对黎都督也是越来越熟悉了,感觉到,黎都督对我们还真是不错。”公韧又吓唬他说:“黎都督可千万不要回去了,回去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遭到杀害呀!那些当兵的,六亲不认,可是说得出来就做得出来啊!” 黎元洪点了点头。 公韧和唐青盈告别了黎元洪后,连夜赶回了武昌城。公韧向蒋翊武报告情况说:“黎元洪根本就不愿意回来,他既然不回来,我们还求他干什么,干脆另选一个都督算了。” 蒋翊武听了公韧的话,点了点头说:“在这危急的时刻,武昌城真是不可一日无主,他既然不愿意回来,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另选一个都督了。” 公韧听了,心里暗暗高兴。 第二百一十九回 重选都督党人相左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这时候的武昌城内已经没有政治首脑了,权力一时成了真空,都督府陷入了一片混乱。孙武召集了各军代表,机关留守人员和革命党人紧急开会,研究对策。 会议由孙武主持,他先介绍了一下当前的严峻形势,说:“都督府黎元洪昨夜一夜未归,都督府顾问兼编制部长汤化龙于27日已经离开武昌,理财部长胡瑞霖说是募集公债,也携带着一部分钱去了上海。都督和几个部长的离去,使都督府的工作没法开展,大家说怎么办吧?” 张振武气呼呼地说:“我已经多次警告黎元洪,叫他不要离开,他还是离开了。他既然不愿意当这个都督,倒也罢了,我们另选一人算了?”熊秉坤说:“振武说得对,我们可以重选一个德高望重的人来当都督,不是非他不行。”一些革命党人也纷纷赞同另选都督。 军务部要员何锡蕃原是黎元洪的亲信,这时候不赞同革命党人的意见。他大声反对说:“这一段时间都督府的工作,不是挺好嘛,我看黎都督有能力有威信,哪能随便替换啊!虽然他一时糊涂,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回来的。”黎元洪的一些人,也纷纷帮腔:“哪能随便撤换黎都督啊!”“再等一等,黎都督会回来的。” 公韧大声地吼道:“什么一时糊涂啊,我看他根本就不敢回来了。说白了吧,这样一个临阵逃脱,擅离职守的人怎么能当都督呀!这样的都督必须撤换。” 孙武对大家摆了摆手说:“大家不要吵了,现在武昌城内不可一日无主,大家还是推选一人,临时主持为好。” 公韧大声地说道:“我看刘公能担此重任。” 听到了公韧的这句话,很多革命党人都竖起了耳朵,他们希望公韧能说出充足的理由。有许多黎元洪的亲信也抬起了头注视着公韧,他们对现任总监察的刘公还不是很了解,也想听听公韧对他的介绍。 公韧对大家说道:“刘公原是共进会的会长,为人谦虚、谨慎、工作认真,在同志们当中,威信极高,武昌起义的作用,大家也是有目共睹。只因为汉口机关遭到破坏,他才不得不流亡在外,回来后武昌起义已经成功,不得不屈就总监察一职。就任总监察工作期间,他秉公执法,工作极有成效。像这样有能力,有威信,资格又老,素质又高的同志为什么不可以当都督呢?” 张振武首先扬起胳膊说:“我支持公韧同志的意见。”熊秉坤、邓玉麟、吴醒汉等革命党人纷纷表示支持:“我同意!”“对呀!对呀!”“同意!” 何锡蕃还是不同意,反对说:“黎元洪当都督,这是历史原因造成的,这是武昌起义的根本,怎么能随便动摇根本呢!特别在这武昌城风雨飘摇,时刻面临敌人进攻的危急时刻,更是不可以动摇根本。” 张振武立刻反唇相讥说:“这根本也好,那根本也好,他黎元洪为什么擅离职守,私自逃跑呢?我们革命党让他当都督实在是抬举他,没想到他是狗黑子坐轿子——不识抬举。比他有能力的有的是,武昌城不是离了他不行。” 何锡蕃立刻驳斥说:“话不能这样说,当初你们革命党为什么没人当都督呢,还不是看着当都督危险,所以没人敢干,就把黎都督推了上去。这段时间看着黎都督干得不错了,你们又说这说那了,这不是前面一套,背后一套,尽放马后炮吗!?” 吴醒汉忍不住了,大声地喊道:“我们革命党人死都不怕,还怕当都督,你这不是放狗屁吗!当初让黎元洪当都督,也不过就是用用他的威信,如果没有我们革命党人前仆后继地牺牲,为他撑腰,他这个都督能当到今天吗?” 革命党和黎元洪的一派人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双方各执已见,互不相让,矛盾越来越激烈。 孙武却默默不语,悄悄地观察着双方的争论,思虑着当前的形势。作为都督的黎元洪已经逃走,军政府现在已经是四分五裂,他实际上成了足可以一锤子定音的人物。 公韧站起来说:“大家不要吵了,争论的焦点不就是让黎元洪当不当都督的问题吗,大家看看这样行不行?”大家看到公韧又提出了新的办法,渐渐地都不说话了,都在听着公韧到底提的是什么新办法。 公韧看到大家都安静下来了,说道:“大家不是对重选都督有意见吗,咱暂且不选,可是军政府内总得有人当家啊!大家看看这样行不行,现在的一切政令暂时先由总监察管着,只有总监察认可了方可实行。” 公韧拐了一个弯,有些人还没有明白过来,孙武却一针见血地说:“你是不是说,一切政令须由总监察刘公认可,只有他认可了方可执行政令是不是?” 公韧点了点头说:“正是。” 一石激起了千层浪,此话又引起了革命党人和黎元洪一派人的激烈争论。 何锡蕃说:“我以为什么高见呢,这不是换汤不换药么。不行!不行!”张振武说:“你们不是非要黎元洪当都督么,这又不是不让他当,他不来,又有什么办法,军政府内总得有人当家啊。再说,监察,监察,监察一切事务,这也是名正言顺啊。” 众人争论了一番,仍然没有结果,一些人的眼睛悄悄地注视着孙武,希望军政府内的第二把手能够站出来说句话,可是孙武却是牛嘴上篾篓子――开不得口。众人又都看了看刘公,因为大家激烈争论的焦点正是刘公当不当都督的事儿,这会儿的刘公,已经显得微微地有些激愤了。 待大家争论得都没有了力气,不再说话时,刘公却突然站起来说:“武昌起义,首先是革命的起义,革命起义首先我们得有一个坚定的革命党人掌权。原来要我当都督,我一定会推辞,那时候我会想,革命不是为了做官,不是为了争得个人的权利。可是现在我要说,要我当都督也好,以总监察一职批准一切政令也好,我想,也未必不可。因为现在,我越来越深切地感受到了,政权对于革命的重要。革命是一项艰苦的事业,是一项需要付出一切牺牲的事业,如果政权掌握在那些革命意志不坚定的人手里,如果革命掌握在那些投机派的手里,革命会成功吗……” 刘公的话博得了一些革命党人的热烈掌声。 孙武却越听越不入耳,反驳说:“刘公同志,你说谁意志不坚定?你说谁是投机派?这不是制造矛盾吗!现在的革命,不是哪一党哪一派的事,而是要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党派,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革命才能成功。像你这样说话不负责任的人,我认为不宜当政治首脑。” 刘公感到孙武作为共进会的领导,竟然说出这番话来,大为失望,对孙武气愤地说道:“孙武同志,不要忘了,你不但是都督府的军务部长,还是一个共进会员,个人利益要服从于革命利益。” 孙武也脸红脖子粗地喊道:“你不要以共进会会长的架子压人,我孙武不吃这一套。” 两个人这一闹,革命党人感到痛心,而黎元洪的那些人却感到幸灾乐祸。张振武看不下去了,只得劝架说:“你俩闹的什么呀,一个是陈平,一个是周勃,应该联起手来,共扶汉室才对,不应该同室操戈。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刘公痛心地对孙武说:“孙武啊,孙武,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不要错过了这次机会,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可能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孙武瞪着眼睛质问刘公说:“请你说明白点,这个机会指的是什么?” 刘公说:“这么明白的事,还用我直接点出来吗?” 公韧看到自己应该站出来说话了,大声地说道:“我认为这个机会,就是谁掌握政权的问题。革命的同志们,武昌起义是由我们革命党兴起,可是我们却把这个都督的位置让给了黎元洪当,我们已经错过了一次机会,难道还要错过第二次机会吗?要想革命成功,这个权利非得我们革命党掌握才对!” 众革命党齐声说:“对呀!对呀!”“说得太对了。”“让刘公当都督。” 而作为大会主持人的孙武,此时却不再说话,根本不表态支持刘公当都督。他想,如果刘公当了都督,或者以总监察的身份管理一切政令,那些革命党人纷纷靠拢在他的周围,自己的所作所为,肯定他们难以接受,军务部长的位子肯定不稳。如果黎元洪当都督,黎元洪要掌稳权利必须依靠革命党,而自己正代表着革命党,那他就必须听自己的,自己的一切私欲正好可以实施,这是自己所希望的结局。 黎元洪的那些人看到正是孙武的模棱两可,暗中纵容,才使得黎元洪的一些人有了发言表现的机会。他们在悄悄议论着,暗暗集结着力量,商量了一阵子,由何锡蕃出面说:“诸位革命党人,革命虽然由你们发起,但是我们这些人也没有少下了力气,也可以说内心无愧。黎都督说,革命不分先后,我想,我们既然已经革命了,你们就应该一视同仁,不应该排除异己。我们商量着,这就把黎都督请回来,让他回来主持大局,一切事情,等黎都督回来后再做决定。” 孙武首先鼓掌表示支持何锡蕃的这些话,而革命的同志们却对孙武横眉冷对,恨得牙根痒痒。在孙武的干扰下,革命党人失去了重新掌握湖北军政府大权的最好机会。 黎元洪见到清军并没有进攻武昌,在何锡蕃等人的劝说下,于12月2日从葛店返回了武昌,重新掌握了军政府大权。 第二百二十回 谭人凤挤掉蒋翊武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12月6日,谭人凤以中部同盟会负责人的身份来到了武昌,他考虑到武汉战争是关系到全国革命是否胜利的关键,而同盟会的力量在这里又不是很大,因此想把军权抓过来。他召集原共进会员杨玉如、孙武、高尚志、李作栋、邓玉麟、公韧等召开会议,商讨军事指挥权的问题。 谭人凤说:“清军攻下汉口后,但海军大部分却转向了革命,清军攻下了汉阳后,在12月2日,南京又被革命军占领。在这种局面下,袁世凯担心,一味用兵,很可能会被切断退路,丢失老本。所以袁世凯下令,让冯国璋停止进攻武昌,交战双方于12月2日早8点到12月5日早8点停战3日。现在又继续停战。我想,这是战争的宝贵间歇时间,是千金难买的机会,我们得处理处理一些大是大非的问题了。军权问题非同小可,共进会和同盟会本属于一个系统,我看还是共进会的人掌握军事大权为好?” 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弄不清谭人凤到底是什么意思。谭人凤又提醒大家说:“武昌城内,除了都督一职,主管军政大权以外,就是护理总司令一职了。大家看看蒋翊武担任护理总司令是不是合适呢?” 孙武当即心领神会,就说:“黄兴已经离开武汉,战时总司令一职暂时空缺,蒋翊武不过是暂时护理,我看现在双方已经和谈,已经不需要护理总司令了。谭人凤同志素有威信,应该由其继任总司令一职,我们才放心。” 公韧觉得事发突然,蒋翊武的护理总司令并无过错,被两人这样轻易地抺掉,实在是难以服众。邓玉麟也不同意,皱着眉头说道:“我看这样不大合适,黄兴走后,万廷献只干了一天护理总司令就走了,多亏了蒋翊武,虽然没干了几天,但是部队状况大为改观,城内治安也好多了。这样撤了他,未免显得过于草率。” 公韧接着说:“蒋翊武是文学社的社长,文学社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坚定的革命军人骨干,在武昌起义中,他们起了巨大的作用。虽然撤掉的是一个蒋翊武,但是他代表了一个革命党派,蒋翊武不能撤。不但蒋翊武不能撤,而且应该撤的是黎元洪。要是谭老先生早来几天就好了,那几天黎元洪逃跑了,城中正无政治首脑,要是谭老先生当了都督,那革命形势一定会大大地有利于我们革命派的。况且,现在虽然是暂时停战,但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战争,没有蒋翊武指挥战争可以,那就得找一个比蒋翊武还要懂兵的人来。” 谭人凤听到了公韧的话里有些讥讽之意,不禁脸色微微有些发红。 孙武反驳公韧说:“谭人凤是同盟会的老同志,革命意志坚定,斗争经验丰富,而蒋翊武年轻,对一些事情的处理未必有谭人凤同志严密周到。现在谭先生任总司令一职最好。” 谭人凤当即表示:“如果同志们推举我,我也未便推辞。武汉之战是革命派和清朝的最后决战,这样重大的战事还是由我们掌握指挥大权为好。不过现在武昌着重于防御,将来还要进行北伐,我看不如把总司令名义取消,改作武昌防御使兼北面招讨使为好。” 由于谭人凤这么慷慨地应允当这个官,又有孙武的坚决支持,大家不好再说什么,有的人只好表示同意。公韧弃权,所谓弃权,也就是表示不支持。 军务部长孙武根据会议的决定,报请黎元洪下达委任状,命谭人凤为武昌防御使兼北面招讨使,调蒋翊武为都督府顾问。蒋翊武事先毫无所知,命令发下,他感到突然,找到黎元洪当面质问说:“黎都督,这是怎么回事,请你给解释一下?” 黎元洪张口结舌,难以回答,只得搪塞道:“孙武把公文写好了,叫我盖章,说是你们都商量好了的,所以我才盖了章。” 蒋翊武大怒,对他吼道:“你身为都督,不问青红皂白,不问工作成绩优劣,随便地撤人换人。真是!真是!我看这样,武昌早晚要出大乱子。” 黎元洪俯首帖耳,被蒋翊武训斥着,没有一句话说。蒋翊武想到,事情已经这样了,再训斥他也没有用,一切还是孙武从中作梗,胳膊扭不过大腿,也只得把权力移交给谭人凤。 12月9日,谭人凤正式接任了武昌防御使兼北面招讨使,他想,军权表面上是接过来了,但是许多工作还要受到军政府的掣肘,就想把这些军权全部揽过来。他马上召集所有军事干部开会,并在会上做出了决定,说:“我决定,一是原有的所有协统、标统一律空缺,由防御使重新委用。二是武昌现存的枪械、服装须报防御使备查。三是防御使经费和各部队饷项,每月应由财政部事先划拨。” 由于谭人凤的这些决定,直接牵扯到各协统、标统的高级军官,他们感觉到,实际上自己已被撤了职,不禁人人感到心里惶惶。 孙武听了也大为不满,心想,武器装备和财务大权你独自掌握,还会把军政府放在眼里?人事大权你独自掌握,还要军务部干什么?这三项决定提高了你谭人凤的军事地位是不错,可是也把军政府、军务部的权力统统给削了。 于是孙武首先反对说:“我看原有的协统、标统一律空缺,由防御使重新任用,这个事情不妥。这些协统、标统在战争中战功卓著,何罪之有?况且这个事儿也没有给军务部打招呼,军务部不能批准。另外两条,须上报军政府和军务部批准,上面批准了方可施行。” 军务部长孙武的首先反对,谭人凤实在感到有些意外。各个军官也感觉到,谭人凤和孙武的意见并非一致,有许多人又对撤消蒋翊武护理总司令的事情感到不满,这时候纷纷把矛头指向了谭人凤。 有的说:“谭防御使既非军人又大权独揽,一旦开仗,必误大事。”有的说:“谭防御使对湖北军队并不了解,士兵们实在难以服气。”有的说:“这么大把年纪了,年轻的时候没上过战场,头发白了却要上战场,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一旦到战场上有块石头绊倒,一下子把头摔破了,岂不是给我们大家又添了许多麻烦。我看,不如在家里哄孙子罢了!”此话惹得大家一阵哄笑。 这时候的谭人凤成了孤家寡人,没有一个人帮着他说话,显得十分尴尬。 会议在嘈杂声中不欢而散,孙武又鼓动底下军官到都督府找黎元洪陈述意见。 一些军官到了都督府找到了黎元洪,纷纷说谭人凤这也不是那也不对,闹得黎元洪也没了办法。在孙武的催促下,黎元洪找到了谭人凤,恭维了几句话后,说:“我看谭先生再当防御使和北面招讨使不大合适,这些军官天天来找我麻烦。他们不服,我也不好说话呀!现在上海正要议和,谭先生如果能代表我湖北民众到上海参加议和,这对谭先生来说,倒是一件好事。躲过了这阵风,回来的时候,我们再作打算。” 谭人凤这时候也感觉到,这个武昌防御使兼北面招讨使的差使,实在没法干了,只好顺水推舟,辞去了防御使兼北面招讨使的职务,以湖北议和代表的身份乘舟东下,去了上海,其任职不过三天。 孙武用谭人凤排挤掉蒋翊武,而谭人凤又被孙武排挤掉。 在这政治、军事形势捉摸不定的时候,韦金珊和西品的恋情倒是出现了重大突破。韦金珊找到了公韧高兴地说:“西品已经答应了我的求婚要求了。” 公韧热情地祝贺他说:“太好了!太好了!祝贺你啊!”唐青盈也说:“太好了,你和西品姐成了,我和公韧哥也终于可以结婚了。”公韧马上打断她的话说:“这是哪里的话,说不定哪一会儿就要打仗,还有时间结婚?” 韦金珊说:“我看唐青盈说的话没错,这场战争可能十天八天就能打完,也可能长期地拖延下去。我们既要革命,也要家庭,西品年纪已经不小了,不能再等下去了。” 公韧想想也对,只得点了点头。 洞房是在临时找的两间小屋里布置的,因陋就简,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喜筵也很简单,来祝贺的都是一些熟悉的革命战友,就连鞭炮也没敢放,为的是保持谈判期间少有的宁静,不要再惊扰市民。 按照习俗,新郎和新娘拜天拜父母和夫妻对拜后新娘回洞房等待。新郎官招待各位客人,席上,公韧和韦金珊又说了一番意味深长的一段话。 公韧举起酒杯对韦金珊说:“你我在香山县云山镇上相遇,都为西品姑娘的人品,相貌所倾倒,为此扔纸箭打赌,谁赢了谁娶西品姑娘为妻,结果我赢了。我曾经发誓过,只有海可枯,石可烂,然而和西品的情缘不能断,不管世道变幻,人生多难,一辈子只能和西品一个人喜结良缘。可是如今,我违背了我的誓言。我还曾说过,如果我变了心,就如那块红石头一样,化做齑粉,粉身碎骨。金珊大哥,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化做齑粉了?” 韦金珊端着酒杯说:“你并没有违背自己的誓言。当时,西品为革命负了重伤,入了那个窝,但你始终没有忘记她,时刻想着她。当知道西品的所在魔窟时,你想尽千方百计搭救她,虽然没有成功,但是你的心到了。只要心到了,佛祖也会原谅的!” 公韧摇了摇头说:“我总觉得这辈子,我对不起西品?” 韦金珊劝公韧说:“你我都是兄弟,你欠西品的情,由我补偿吧!” 公韧把那杯酒一饮而尽说:“谢谢大哥了,你永远是我的好大哥。” 二人手拉着手,各人入了各人的洞房。 公韧入了自己的洞房,看到唐青盈头上盖着红盖头,像模像样地坐在床上。公韧悄悄地坐了过去,唐青盈猛一下子自己揭开了红盖头,依偎在公韧的身上。 公韧指着她的鼻子说:“我的小冤家哟,没有了你,我可能……” 唐青盈鼻子一哼,嘴一撅说:“没有了我,你可能早和西品姐结婚了是不是?” 公韧摇了摇头说:“没有了你,我早就不在人世了。我几次能活过来,都是你救了我的命啊!小冤家、醋罐子、救命恩人、亲闺女、小妹妹,你说,我该叫你什么好啊?” “那你就叫我小夫人吧!”唐青盈又钻在公韧的怀里撒了一阵子娇。 在两对新人的心里,都保持着火一样的激情,都有着不少的感叹,多少年的追求梦想,虽然没的按照原来的轨道行驶,但也总算每个人心里满意。 就在此时,忽然窗外有一阵极其轻微的响声。唐青盈练武的人耳朵尖,小声地喊了一声:“暗器——”急忙把丈夫扑倒在床上。 一支带毒的袖箭“嗖——”地一声,钉在墙上。 公韧大吃一惊,大喜之日,谁还敢行刺新郎、新娘,稍微冷静了一下,急忙和唐青盈又翻倒在床下。双方互相担心地看了看对方,还好,两个人都没有受伤。 随即,两人又像弹簧一样,蹦了起来,扑到了门外,寻找杀人的凶手。 到了门外,什么人也没有看到,只有远远地看到像是一个老妇人,跌跌撞撞地走着,哪里还像是一个武功高强的凶手。 公韧自言自语地说:“这就怪了,我没有得罪什么人呀,怎么今天刺客来了。”唐青盈一双锐利的眼睛继续关注着那个老妇人,突然,唐青盈说:“不对,那个老妇人就是刺客。” 说完,箭一般向那个老妇人追去。 那个老妇人也不装了,箭一般撒开丫子跑去。唐青盈跑得快,那个老妇人跑得更快,眨眼之间已没有了踪影…… 1912年1月1日,中华民国创立,从外国回来的孙中山就任临时大总统后,孙武又和黎元洪相勾结,公然宣称要拥护袁世凯,并且组织了“民社”,拥戴黎元洪为领袖,纵容一些反动分子大肆攻击孙中山与南京临时政府,处处和同盟会作对。 孙武的错误做法,引起了一些革命党人的强烈不满,黎元洪表面上对孙武的命令惟命是从,暗地里却对孙武包藏祸心。有人对黎元洪说:“现在外面只知道有孙部长孙武,不知道有黎元洪。”黎元洪说:“我这个都督本来就是盖章签字的嘛。”有的人对人事安排不满意,找黎元洪发牢骚时,黎元洪说:“这是孙武的意思,和我没关系。”有的人对孙武的作法,提出种种质疑时,黎元洪又说:“孙武做得本来就不对吗。” 由于孙武自身的原因和黎元洪的挑拨,湖北革命党人对黎元洪和孙武的不满,渐渐集中到了孙武的身上,终于演成了一场以“倒孙”为目标的兵变。 1912年2月27日夜,由新军士兵组成的群英会,文学社员王文锦、王国栋领导的伤兵团体毕血会,起义老兵组成的将校团,集众数千人起事。他们佩戴着群英会的徽章,以革命党人黄申芗为总司令,一齐冲到了孙武的家里。没想到孙武不在,士兵们控制不住愤怒的情绪,乘机捣毁军政机关,抢劫商店,实行报复。 张廷辅出来制止,在街上大声地呼喊:“我是文学社成员,第二镇统制张廷辅,你们不能这样,不能这样,都回到自己的兵营去,有什么事,派代表来说。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一个士兵朝他开了一枪。 张廷辅慢慢地倒下了。 公韧和唐青盈迅速地跑来,公韧扶起了他,悲痛地呼喊着:“张统制,张统制——”张廷辅说了一声:“大局为重……”说完,已闭上了眼睛。 公韧痛苦地:“嗨——”了一声。唐青盈再找那个凶手时,那个士兵已隐藏于乱兵之中。 黎元洪亲自带着一队巡逻士兵过来,他亲切地看了看张廷辅,然后说:“一定要惩办凶手,恢复秩序。”然后命令巡逻士兵端着枪朝乱兵们走去。 乱兵们也朝着黎元洪的巡逻队走来。两方形成了对峙,都在拉动着枪栓,大有一触即发,水火难容之势。 黎元洪大声地呼喊:“士兵们,士兵们,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提出来。” 对方乱呼道:“惩办孙武。”“撤孙武的职。”“仗着是共进会的人,孙武太欺负文学社了。” 黎元洪说:“好!好!我回去就办这个事。” 对方仍然不退。 对方军官大喊:“不行!你现在就宣布。”对方士兵也跟着喊:“你现在不撤孙武的职,我们就不走。” 士兵乱呼呼地喊:“打倒孙武!”“打倒孙武!” 黎元洪说:“好!好!现在我就以军政府的名义宣布,撤销孙武军政部长的职务。” 很快,武昌都督府外,孙武和10多个脱了军装穿着便衣的人被赶了出来。有的垂头丧气,有的义愤填膺。 孙武懊丧地说:“这下好了,我们都成了老百姓了。”跟着孙武的人不服气,有的说:“孙部长,不能就这样完事吧。”有的说:“都是文学社搞的鬼。”有的说:“我们有的是人,不能受他们的气。” 孙武鼓动他们说:“你们还愿意跟着我干吗?” 这些人大呼小叫地喊:“干,坚决地干。”“联合起共进会的人,干!”“我们完了,也不能让他们安生。”“干。”“干。”“干、干、干!” 孙武果断地:“那好。” 都督府外,几百个共进会的士兵,在孙武的带领下,点着火把,拿着枪,围在了门口。 警戒都督府的士兵拉动了枪栓,不让共进会的士兵进去。 共进会的士兵在门外呼喊:“惩办文学社的凶手。”“惩办群英会的凶手。”“为我们共进会讨回公道。” 共进会的士兵继续往里冲,门口警卫就持枪堵截,眼看着共进会的士兵就要冲进了都督府。 这时候黎元洪出来了,对士兵们喊:“请大家安静一下,请大家安静一下。”黎元洪对领头的对孙武客气地说:“孙部长,你还有什么要求?” 孙武:“上回文学社闹事,不能就这样完了,要严肃处理。” 黎元洪:“好,好,我一定严肃处理。” 孙武:“你打算怎么处理?” 黎元洪:“这得军政府研究决定。” 孙武朝后面看了看,一些军官领会,大声地呼喊:“一定要严加制裁,决不能手软。”“枪毙他们。” 接着,士兵们朝天开了一阵乱枪。 黎元洪:“好,好,我一定按照你们的要求,严加制裁。” 武昌城内外,黎元洪的巡逻队大肆逮捕文学社的骨干。一些骨干被抓进了监狱,一些骨干被枪决,就连远在广西的蒋翊武也没有幸免于难。 一时血风腥雨,笼罩着武昌。 在公韧的家里,公韧摆了一桌,请韦金珊、西品和广东敢死队的骨干们前来喝酒。面对着满桌子的酒菜,大家实在高兴不起来,一个个眉头紧皱,唉声叹气,似乎有无限的惆怅。 公韧先提议,为仙逝的王达延龙头敬酒,大家呼地一下,跪倒了一片。 公韧也跪下,拿着满满的一杯酒,撒在了地上,伤痛地说:“王大哥,想当年,我俩在香山县云山镇相遇,那时候你威武勇猛,壮怀激烈,誓与满清决一雌雄。十数年来,你率领着三合会东征西战,南攻北伐,为革命立下了汗马功劳,实为我辈之楷模。每当想起与你朝夕相处之时,言语话谈之间,端碗举杯之福,并肩厮杀之凶,就像今天一样重现,怎不让我肝胆寸裂,实在无心再苟活于世,但是想到你的事业未完,革命未就,我辈就暂且多活几日,待大业完成,我们一定追随大哥,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公韧说到伤心处,竟流下了一串眼泪。 三合会的敢死队员们想起了昔日的龙头大哥,也个个唏嘘不已,伤心流涕。 发泄完了,公韧才站了起来,大家也跟着站了起来。 公韧指了指,请大家落座。喝了一阵子闷酒后,公韧对李斯、张散、邢天贵说:“武汉的形势已经这样了,再呆下去,我们已经没有了用武之地,早晚得被他们斩尽杀绝。为了给革命保留下一点儿火种,也为了你们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牺牲,你们要尽快地撤出武汉,保护好咱们的这些弟兄们,回广东老家休整。说不定什么时候,猛虎下山,又能整出一番动静来,又能打出一个新的世界。” 李斯、张散、邢天贵互相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李斯又对公韧说:“我们在老家等着你,还需要你回来重振三合会,执掌我们的大印。” 公韧点了点头说:“我在这里再观察一阵子,如果实在呆不下去了,我自然回去。” 孙武被撤职后,被黎元洪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只有军务副部长张振武了。湖北残留的革命党人,也只好把希望都寄托在深得鄂军信任的张振武身上。这时候的袁世凯利用革命军大肆向清朝施加压力,又利用北洋军向孙中山施展软硬兼使的手段。 2月12日,清宣统皇帝溥仪颁布退位诏书,宣告退位,2月13日,孙中山向南京临时参议院提出辞职咨文,推荐袁世凯继任临时大总统。2月15日,南京临时参议院选举袁世凯为临时大总统,3月10日,袁世凯在北京就任临时大总统。8月份,袁世凯又摆出“礼贤下士”的姿态,表示要招纳天下英雄,黎元洪乘机将张振武等13人推荐给袁世凯。 第二百二十一回 同兴酒楼英雄聚会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在昔日革命骨干秘密集会的同兴酒楼里,刘公、蔡济民、邓玉麟、熊秉坤、吴醒汉、公韧、唐青盈等人,置办酒席一桌,为张振武送行,和张振武同行的还有熊秉坤。 大家默默落座,人人心情忧郁,谁也不愿意多说话。也就是才一年多的时间里,那时候酒楼里人来人往满怀激情壮志凌云,看现在酒楼里人丁稀少精神委靡一片愁云惨雾,那么多熟悉的战友,不是牺牲,就是被关在监狱里或者逃亡在外。 此景此人,大家怎么能高兴得起来…… 刘公首先打破了大家的沉闷,说:“大家都抬起头来,我看怎么像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回还的劲头啊!咱们不是赵王送孟轲,振武兄弟也不是去刺秦王,他是到京城去做官,大家应该高兴才是啊!” 别人也互相鼓励着说:“对啊,对啊,应该高兴才是啊!” 张振武鼻子哼了一声,随即破口大骂道:“狗屁!难道我湖北军人只会做袁世凯的顾问官?你们以为我愿意去啊,黎元洪实在是拿我没办法,才把我这根刺丢给袁世凯的。这黎元洪安得什么心,你们不会不知道?我要是走了,他就高枕无忧了,再也没有人敢当面和他顶撞了。” 公韧说:“我看振武大哥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啊!袁世凯这个人,大家不会不知道,出卖戊戌变法,镇压义和团,组成北洋军队死党。在这次武昌起义中,一方面以军事实力做后盾,压迫湖北军政府和谈,另一方面,又借各省易帜独立,提倡共和,声言北伐的威势,逼迫清政府向他拱手交权。共和成立后,他又以逼迫清朝退位为筹码,强迫孙中山下野。这个袁世凯比黎元洪还要可恶、可恨、狡猾十倍,我看振武大哥此去北京是凶多吉少,依我说,还是不去的好。” 张振武端起一杯酒说:“公韧兄弟的话,我岂能不知道。真可能和公韧兄弟说的一样,喝了这回酒,就再也没有下回了。现在真是感到前途迷惘,一头雾水啊,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好!诸位大哥、兄弟我端起这杯酒来,也算是我对大家赔个不是,以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请大家多多担待。” 大家附和着说:“哪里,哪里。” 时任军务司正司长的蔡济民和大家一块儿端起了酒杯站起来,说:“不但振武大哥喝了这回没下回了,我们这些人也是喝了这回没下回了。待到明年,还不知道有几人能在这里相会?我们生前是好朋友,到了阴间也是好朋友。大家喝,干――”说着一仰脖子,把一杯酒喝个干净。 大家也把这杯酒喝了个底朝天。 吴醒汉大骂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武昌起义还未举行,彭楚藩、刘复基、杨洪胜就已慷慨就义,在起义中,我们多少个弟兄血洒疆场。阳夏战争中,徐兆宾、马荣又壮烈牺牲,我革命军骨干牺牲了几千人。现在战争不打了,我革命军反倒被黎元洪杀了一二千人,连蒋翊武、张廷辅也被牵连进去。你们说说,这是什么世道啊?我看再不反抗,我们真没有几天的活头了。” 邓玉麟也气愤地说:“趁着我们现在还有点儿军权,还能掌握住一部分军队,赶快反了吧!要是晚了,听说袁世凯要对黎元洪进行大裁军了,一旦实施,恐怕我们手里一点儿军队也没有了,只能是束手被缚。” 众人又是一阵乱骂,大骂黎元洪从黎菩萨变成了黎屠户,大骂孙武为虎作伥,害了革命。 刘公沉重地说:“夜里我睡不着,常常在想,革命为什么会搞成这样?现在终于悟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革命的首要问题是权力问题,革命政权是否掌握在真正的革命者手里。当初我们武昌革命成功,就不应该把政权拱手让给黎元洪,自从他当了都督后,任用了大批旧军官,一步一步完全偏离了革命方向。汉阳失守后,黎元洪逃跑,我们应该立即把权力接过来,而我们却软弱、犹豫,失去了最好的机会。蒋翊武担任了护理总司令,我们大家应该拥护他才对,而不应该有党派之争,排斥他、反对他。现在好了,我们已经成了黎元洪的鱼肉了,而他竟为刀俎,我们真是太被动了。” 公韧说:“就像故事里讲的,狼和熊各为了一段甘蔗的长短争论不休,而这时候狐狸过来说,我给你们分分吧,它就把狼长一点儿的甘蔗一口咬去了一大截,而狼不干了,说我吃亏了,狐狸又把熊多出来的一块甘蔗一口咬去了一大截,而熊又不干了,说我太吃亏了。分来分去,分到最后,狼和熊都分到了一点儿小小的甘蔗头,这才认为是分得比较成功了。” 张振武痛恨地说道:“我痛恨党同伐异,互如水火,尔虞我诈,飞短流长,共进会、文学社同是革命党人,为什么互相攻击,搞得你死我活,致使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也不要以为我们革命成功了,就可以万事大吉了,我看我们革命还早咧,非革命数次不行,流血非万万不止。当初恨我们为什么没把黎元洪斩首示众,下一个我们革命的目标,就是黎元洪和他的那些官僚们。” 公韧说:“我看我们大家也不要过于悲观了,只要孙中山在,只要三民主义在,只要我们这些革命党人在,我们就可以重扎台子另唱戏!是我们的人多还是黎元洪的人多?我就不信治不了他!” 唐青盈拔出了弯刀在空中挥舞着说:“大家只要点个头,我今天晚上就把他削了,然后把他的人头挂在城头上,给我们牺牲了的革命烈士祭旗。” 众人听了,都觉得解气,都大口大口地喝着酒,大口大口地吃着菜,酒入愁肠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不一会儿,一个个皆喝得酩酊大醉。 1912年8月9日,张振武和湖北将校团团长方维首先到了北京。8月15日晚上,张振武和方维在北京东交民巷六国饭店出席了晚宴。宴会上,袁世凯对张振武大大夸奖了一番,临走时,又拉着张振武的手,继续抬高张振武说:“湖北军界,谁不知道湖北三武啊!蒋翊武因叛乱伏法,孙武有病辞职,目前只剩下你张振武了。你来到北京,我民国幸甚!北洋军幸甚!国民幸甚!希望施展出你的聪明才华,为我民国做出贡献!” 张振武看到袁世凯对自己竟是这样器重,不禁感慨万千,说:“为了民国,为了革命,为了百姓,我自当全力报效国家。”袁世凯钦佩地拍着张振武的肩膀,连连点头。 袁世凯小声对张振武说:“不知公韧为什么没来,听说他也为武昌起义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张振武听了心里有些吃惊,问:“不知袁总统为什么还认识公韧啊?他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广东敢死队队长啊。” 袁世凯听了微微一笑说:“何止是认识啊,我们是老朋友了。不但是武昌起义,而且中山先生领导的哪次起义没有他啊,他可是很会打仗的。当年天津小站上,没有他的一营人为我新军长了脸,添了光彩,我北洋六镇还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呢!他不来,真是个遗憾,遗憾哪……” 在旁边的刘斜眼听了袁世凯的话,狡黠地小声说:“总统哪是想念公韧啊,是惦记着他的那条命啊……” 袁世凯让他的干儿子段芝贵保护着张振武驱车回公寓,张振武紧紧地握着袁世凯的手舍不得松开,真有相见恨晚之意,两人依依不舍挥手而别。 张振武上了车,这才发现,马车上只有自己和方维二人,两人默默地坐在车上,相对无言。马车寂寞地向前行驶着,耳朵里听到的只有马蹄踏地的“哒哒”声和骏马不时地打着响鼻的声音,周围还有几十名威武的军人,把马车围得水泄不通。 到了前门的时候,已经有10点多了,段芝贵叫马车停下,他打开车门,从怀中掏出了军令,对张振武说:“对不起,张振武,我奉上头的命令逮捕你!” 张振武虽然多喝了几杯,但头脑还算清醒,对段芝贵喝道:“段芝贵,开什么玩笑,我是张振武呀,是你干爹请来的!” 段芝贵回过头来,朝手下人大呼一声:“执行命令!”顿时几十个北洋兵黑压压地围了上来,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嘁哩哗啦把子弹推上膛。几个士兵冲进车内,把张振武和方维从马车上拖下来,北洋兵七手八脚就把二人绑了。 张振武大呼道:“国都之地,你们竟敢劫人,我是张振武,你们不能无法无天!” 他们把张振武押解到西单牌楼军政总执法处审问。张振武一路大呼:“我是张振武,犯了什么法,你们奉了谁的命令逮捕我,看看袁大总统能饶了你们?” 执法处长陆建章对张振武说:“你不是要知道逮捕你是谁下的命令吗?我这就告诉你,这是民国副总统黎元洪下的命令。”随即拿出黎元洪的命令宣读:“查叛逆张振武,专权结党,桀骜不驯,吞蚀公款,妄自挥霍,赴沪购枪,意欲不轨,煽动将校团,意图暴动,破坏共和,罪行昭著,立予正法,以儆效尤。” 张振武大声地喊道:“这恐怕是捏造,难道袁大总统就不知道此事吗?”陆建章又拿出了袁大总统的手令说:“袁大总统指示,黎总统所言属实,执行!” 到了这时候,张振武才知道,这一切阴谋,表面上是黎元洪恶人行凶,暗地里却是袁世凯操纵一切,不禁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说:“怨不得公韧说,这袁世凯比黎元洪还要可恶、可恨、狡猾十倍,今天算是领教到了。可怜我,刚才还认为他是个好人!可怜啊!可怜啊!事已至此,大丈夫死就死吧,没什么可说的。” 讯问之间,总统府三次来电话,催促其快快行刑。 深夜1点,刽子手就要动手了,张振武不肯被绑,要面对着刽子手从容就义。陆建章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张振武的要求。 张振武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微微一声冷笑,悻悻地说:“我张振武就是到了阴间,也要革命,也要和你们这些反对革命的人斗争到底。”他扬起手来,振臂高呼:“共和万岁!”“革命万岁!”“同盟会、共进会、文学社万岁!”和方维一块儿饮弹身亡。 第二百二十二回 革命党人二次革命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张振武和方维被害后,全国震动,纷纷来电质询袁世凯和黎元洪,由于孙中山和黄兴对袁世凯还抱有一絲幻想,所以表现出了容忍和退让的态度,致使袁世凯和黎元洪对革命党人更加有恃无恐地举起了屠刀。 1912年9月,革命党人顾斌、罗子达等人来到了湖北发动军队,以反对黎元洪的血腥统治,他们的鼓动,很快引起了驻扎在城外的南湖马队官兵的支持。不料,消息泄露,24日,黎元洪派宪警包围了城内准备起事的革命机关,捕获了顾斌、顾开文、罗子常、罗子达等10余人,连夜处决。 深夜1点钟,南湖马队中的革命党人知道城内机关被破坏的消息后,决定立即起义。1个标的起义官兵冲到了中和门时,遭到了预先埋伏的敌人前后夹击,激战3小时,义军阵亡200多人,余众溃散。第二日,黎元洪大肆屠杀南湖炮队的革命党人,死者在千人以上。 1913年3月,上海发生了震惊全国的宋教仁谋杀案。孙中山从这个事件中猛然醒悟过来,积极准备用武力讨伐袁世凯。孙中山、黄兴派人游说黎元洪,希望他至少保持中立。而这时的黎元洪却十分坚决地拥护袁世凯,以“破坏共和”的罪名讨伐孙中山和黄兴。 黎袁的进一步勾结,使湖北的革命党人更加明确地把反袁和反黎结合起来。他们组织改进团,推选季雨霖、蔡济民、詹大悲、吴醒汉负责,准备举行起义。6月25日,改进团举行了起义,但是很快被黎元洪派兵镇压了下去,季雨霖、詹大悲、蔡济民、吴醒汉等领导人逃往上海和湖南。 这一次军政府各界革命党、知名人士被屠杀了300多,军法处的监狱囚犯增加到了1000多人。同年9月,由孙中山发动的二次革命也已经失败。 虽然黎元洪为袁世凯立下了汗马功劳,但袁世凯对握有兵权的黎元洪仍然不放心。1913年11月,袁世凯派出了自己的心腹大将段祺瑞到汉口“劝驾”,胁迫黎元洪离开湖北到北京“做官”。 黎元洪实在不愿意去,他知道没有了兵权就没有了一切。12月8日,段祺瑞突然光临黎元洪的“寒舍”,要和他一块儿北上。黎元洪没有办法,只好邀集左右举行了一次秘密会议,决定让都督府参谋长金永炎代理都督,并表示尽可能早回湖北。 9日黎元洪坐在火车上,车行驶到了半路上,总统就发布了命令,令陆军总长段祺瑞代理湖北都督。黎元洪到了北京后,虽然袁世凯给了他1万元的月薪和2万元的车马费,但此时的黎元洪早已成了袁世凯的政治俘虏,饱尝了螳螂扑蝉,黄雀在后的恶果。 武昌城里使大家高兴的是,这时候的唐青盈和西品,已经每人抱着一个又白又胖的男婴,一个5个多月,一个8个多月。公韧的孩子起名叫民权,韦金珊的孩子起名叫民生。 可是接下来,公韧的家里似乎有些不大太平,首先是失了一次无名大火,烧坏了家里的东西倒是小事,可是差点儿烧着了民权,孩子是两口子的未来和希望,这叫公韧和唐青盈确实吓得不轻。 等事情平息下来,公韧对唐青盈说:“你说怪不怪,我平常挺注意的,怎么会失火呢!是不是我以前发的誓应验了,就是没有化作齑粉,老天爷也要烧死我呀!” 唐青盈抱着民权,摇晃着,撇了撇嘴说:“看你说的,亏着你参加了革命这么些年了,是一个老革命党,怎么还信这个。” 公韧皱着眉头说:“虽说是不信,但是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失火呢,这叫心里确实是不大踏实,所以老和个事也似的。” 这个事刚过去不久,公韧的家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唐青盈做了邻居送来的野菜,没想到中毒了,两口子上吐下泻,还殃及到吃奶的民权,到小医院里抢救了十多天三口子才过来,差点儿就要了一家人的性命。 公韧对唐青盈说:“上一次躲过去了,这一次差点儿一家人都完了。青盈啊,你说,是不是我发的誓真的应验了,就是没有化作齑粉的话,也叫你烧死,毒死……” 唐青盈也有点儿迷糊了,半信半疑地说:“我说这个事怎么这么怪呢,虽说是邻居家挖的野菜,可是他们吃了没事儿,怎么咱吃了就全家中毒了呢?这事我也琢磨不出是怎么回事,要不,咱让毕永年大师来给咱做做法事,兴许能消灾避难。” 公韧就给毕永年大师写信联系,可是毕永年这段时间非常忙,又是忙着收徒弟,又是忙着整理佛经,湖南又离这里不近,所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来得了的。 这时候的公韧接到了三合会李斯等人的一封电报,电报上说: 公韧大龙头: 三合会在近一段时间整理后,势力已大有发展,然王大龙头早已仙逝,急需有人执掌中枢。近一段时间,魔天教又大施淫威,在广州城内制造了多起血案,不外乎是世界未日,全家早上天堂等学说,我三合会的一些会员竟也被他蒙蔽,加入邪教,然后变得胡说八道,匪夷所思,竟和以前判若二人。 我三合会和魔天教早有世仇,三洲田起义之时,他们迫害我们三合会的大仇还没有伸冤,此刻,它又制造歪理邪说蒙骗我幼稚、无辜之市民和会员。是可忍,熟不可忍!然要想和魔天教对抗,非得有大智大勇之人不可,非你,谁能胜任。我们盼望公韧大龙头,如久旱禾苗之望甘霖。 李斯、张散、邢天贵等三合会兄弟 民国三年 元月五日 紧接着,公韧又接到了孙中山的一封电报,公韧拆开急看。上面写着: 公韧吾弟: 多日不见,甚是想念!知弟在武昌起义中做出了重大贡献,甚是欣慰,联想到在推翻清朝的若干起义中,每每军号吹响,战鼓齐鸣时,弟亲冒枪林弹雨,奋勇冲锋,指挥若定,运筹帷幄,实为我革命之先锋,党人之股肱。 无数革命之先烈得到的今日共和之局面,实属不易,然而,袁世凯专制之心不死,大肆排挤我革命党人,把共和全民之天下,欲变成了袁家之天下,先是刺杀了宋渔父,使我革命党人组阁失败,继尔又残酷镇压了讨袁革命中诸路起义的革命军。更甚者,还想恢复帝制,变灭亡之满清皇帝,而成袁家之皇帝,阻挡历史车轮,变更民国乾坤,使昭昭民国之天日,再回到昏暗皇帝之专制。 呜呼!吾民何不幸,而委此国家生命于袁氏哉!自袁为总统,野有饿殍,而都下之笙歌不彻,国多忧患,而郊祀之典礼未忘。万户涕泪,一人冠冕,其心尚有 “共和”二字存耶? 既忘共和,即称民贼。吾侪昔以大仁大义铸此巨错,又焉敢不犯难, 誓死戮此民贼,以拯吾民…… 我广东之地,富有革命之传统,虽然胡汉民已不任都督,但是革命势力仍盛,汝何不虎归深山,龙潜大海,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重振我革命雄威,举起我革命大旗。 望革命前程,任重而道远!革命仍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孙中山 民国三年 元月 这时候公韧感到再也不能在武昌待下去了,他把唐青盈、西品、韦金珊叫到了一块儿商量对策? 几个人看完电报后,心如潮涌,情绪难平。 公韧对大家说:“现在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了,黎元洪被‘押’到了北京,段祺瑞已当了湖北都督,再不走,我们恐怕死无葬身之地了。大家说说,各人都有什么打算?” 唐青盈、西品、韦金珊都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有两个孩子,一会儿呜呜地哭,一会儿又嘻嘻地笑,倒是十分活泼喜人。 公韧又问唐青盈:“小青盈,你说怎么办呢?武汉是你的老家,你有什么好的去处,也可以说说吗?” 唐青盈气哼哼地说:“我能有什么好的去处,民权没有姥娘、姥爷你又不是不知道。反正是秤杆离不开秤砣,老头离不开老婆,你走到哪,我跟到哪就是。”她说着,民权又啼哭了,唐青盈嘟囔着:“这孩子,刚喂了又饿了。”说着,解开怀,把一只肥大的**塞到了民权的嘴里,民权立刻不哭了,拼着命地吮吸起甘甜的乳汁。 公韧又问西品:“你有什么想法吗?” 西品抱着民生,一边逗着他玩一边说:“我没什么想法,韦金珊走到哪里,我跟他到哪里就是,只想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公韧又问韦金珊:“金珊大哥,不知你有什么高见?” 韦金珊慷慨激昂地说:“我一辈子追求国家的独立富强,人民的安定幸福,虽说好像找到了道路,但是没有想到,搞来搞去,革命竟成了这个样子,比那清朝统治还要黑暗。公韧兄弟,你是老革命了,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韧哑口无言,回答不上来。 韦金珊说:“我也感到前途迷惘,找不着一条光明道路啊!你说怎么办吧?我听你的。” 公韧对韦金珊说:“我看广东还有不少的革命党人,还有革命的基础,中山先生又叫我回广东,三合会的弟兄们也要我回广东。你要是愿意跟着我回广东呢,我欢迎。你要是还有别的好去处,我也不拦着你。” 韦金珊想了想说:“我现在也没有别的好去处,还是跟着你走吧!我相信,跟着你走错不了的。” 临走的时候,没有一个革命同志来送行或者远远地道一声平安,因为这些熟悉的同志,不是和清军作战牺牲在沙场上,就是被黎元洪捕杀或者被迫逃匿。 6个人,悄悄关闭了住所的大门,脚步轻轻地来到了街道上。唐青盈把民权拾掇利索,绑在后背上,好腾出两只手来,应付随时发生的不测事件。西品抱着民生,一路上心情紧张地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心里默默地念叨着,可别出什么意外啊! 公韧和韦金珊一个人一个简单的小包袱,全是随身的穿戴,和普通的饥民并没有什么两样。 这时候的武昌街道上,满是乞丐、毁于战争无家可归的城市贫民和被裁撤的士兵,再加上银行倒闭,工厂关门,到处是战争留下来的残垣断壁,破屋断梁,一派乌烟瘴气,衰败不堪的景象。 就在武昌起义前,武汉是湖北洋务建设的中心,民族资本比较集中的区域,近代城市经济已具备相当规模,工商业水准仅次于上海,繁华在战火的摧残中和黎元洪无能的经济管理中,已经不复存在了。 武昌的武胜门城墙上,挂着十几个血淋淋的人头,那是北洋军进驻武汉三镇后捕杀的革命党人。守城的北洋军按照城墙上的照片在一一地检查着出城的人们,不时有的人被北洋军抓起来,押赴到兵营里去审问。 公韧的心里感到阵阵的恐怖,不禁长叹一声:难道没死在无数次的战火中,倒在这里被北洋军扑了去,不明不白地死掉。 第二百二十三回 水落石出报仇雪恨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正在这时候,后面狂呼乱叫,一片混乱。几个人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些北洋兵驱赶着一些乞丐,要把他们扫地出城,为首的那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头儿正是云中游,旁边披头散发的是田中草。 云中游朝着唐青盈挤眼睛,手指着乞丐的队伍做着手势,公韧6人赶紧混在乞丐堆里,被北洋军连打带骂地赶出了城门。 出得了城门,公韧才略微感到松了一口气。唐青盈见了师傅,自然是高兴,而云中游却训斥着公韧说:“你看你们怎么革的命,乞丐比革命前还要艰难。那时候清政府还拨给了我们一块儿地方,叫我们建立了乞丐国,好歹我们也有个落脚的去处。现在倒好,乞丐国屯了北洋兵,把我们赶了出来,我们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找不到了。老的老,小的小只能四海为家,就连我们的衣食父母也没比以前好多少,我看倒是比以前还要穷。” 这边云中游正在絮叨着,那边朝着武胜门来了一乘四抬暖轿,旁边跟着6个荷枪实弹的北洋兵。公韧一看,此地离城门不远,刚出虎穴,又撞见狼兵,还是小心为好,急忙招呼大家一声:“都低下头,不要说话了。” 那乘暖轿颤悠悠地到了西品的跟前,突然轿里头喊了一声:“停轿”,轿子立刻就停下了。 一个北洋兵把轿帘一掀,从轿里头走下来一个一只眼鼓一只眼斜,满脸横肉一个大龇牙的官员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袁世凯的高参刘雅内。这阵子刘雅内到湖北都督段祺瑞处办理公务,闲着无事,就到处闲逛,恰好城外有一家野妓院,妓院里的小姐有几分姿色。刘雅内一是此时有了闲心,兽心放荡,二是也要尝尝郊外的野花,就大大地发泄了一下**,此时正心荡神摇地出来,要进武胜门。 轿外的人看轿里看不见,轿里头的人看外面可看得真真切切,刘雅内看到乞丐里有一个人像似西品,就叫轿夫把轿子停了下来。 按照迷信的说法这就是,人间有道他不走,地狱无门偏进来,他的阳寿也就到此为止了。 刘斜眼到了西品的跟前,看到西品低着头,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刘斜眼就笑嘻嘻地说:“你是不是西品啊,怀里的孩子抱的是谁?是不是公韧的小崽子啊!怎么混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哈哈哈……” 西品倒是没有说话,旁边一个大耳瓜子一下子就扇过来了。 刘斜眼捂着通红的脸一愣,睁大眼睛仔细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过去的维新要犯,以后失去了踪影,屡次为难自己的韦金珊。还没琢磨过味来,又一个大耳瓜子扇过来了,刘斜眼再一看,正是自己的老对手,追捕多日的革命党人公韧。 那些北洋兵也是狗仗人势,看到主人吃了亏,知道遇到了劲敌,一个个拉开了架子,拉动了枪栓,就要开枪射击。刘斜眼捂着通红的脸大吼一声:“拿……拿人……” 唐青盈、公韧、韦金珊,哪个不是身经百战的猛将,还能容得下这些北洋兵开枪,立刻就扑上去和他们搅在了一起。这6个北洋兵也是刘斜眼亲自挑选的,个个武功高强,那4个轿夫也是刘斜眼的亲信,当然也不含糊,再加上刘斜眼也是有过两下子的,这正是针尖对麦芒,哪一个也不是弱手,而唐青盈背上还背着一个孩子,打起仗来更是大打折扣。 这就为刘斜眼一伙提供了相当多的机会,两方面打得势均力敌,一时谁也占不了多大的便宜。 云中游一看,这还了的,时间一长,武胜门的北洋兵冲出来,还不把这些人全灭了,此时不帮着自己的徒弟和曾经的乞丐国国王,更待何时,于是脏手一挥,大吼一声:“乞丐国的臣民们,还不上啊,等什么?” 这些乞丐们早就受够了北洋兵的欺负,看着北洋兵就不顺眼,这会儿正恨得咬着牙吱吱的,一见国王下了命令,立时大叫一阵:“冲呀!”“上呀!”一窝蜂似地扑了上去,几十个人围住一个,抱腿的抱腿,拽胳膊的拽胳膊,有的什么也抢不着,就伸出头来,钻进人堆里,朝着那些北洋兵的身上乱咬一气。 好虎难架一群狼,北洋兵们立刻就处在了下风。 刘斜眼知道此时已到了危急时刻,眼睛已经变得血红,仗着会点儿武功,掏出刀子来朝着来抓他的人只是一股劲地乱捅,有几个乞丐被捅得浑身是血。 田中草身上也挨了两刀子,但还是紧紧地抱着刘斜眼不松手,刘斜眼又是一刀一刀地朝着他身上捅去。田中草拼尽最后的一点儿力气,一下子抓住了刘斜眼的那只手,再也不肯松开。 众乞丐扑上去一片,死死地把刘斜眼压在地上,眼看着压也要把刘斜眼压死。 就在这个关头,突然听到一阵乱腾,一伙裹着头的教徒从那边冲了过来,个个都是不要命的主儿,一下子又把乞丐帮们冲乱了,很快地就把刘斜眼从地上救了出来。 公韧大吃一惊,从纷乱的教徒群里一看,为首的一个,不是别人,正是魔天神教的教主地接天。公韧对地接天大吼道:“地接天啊地接天,你管你魔天神教的事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管我们人间的事儿?” 那个地接天也对公韧大吼道:“我们是上帝的子民,我们是上帝的教徒,你们都是一些妖魔,我们魔天神教就要执行上帝的旨意,要除去你们这些妖魔,使天下清静太平……” 刘斜眼听了这句话后大吃一惊,倒不是他的装束使自己惊奇,而是口音太奇怪了,竟然像是自己早已经不在人世的老爹。然而又一想,天下之大,口音差不多的有的是,这有什么奇怪的,于是他对地接天又气哼哼地说:“你们魔天神教,是天下第一邪教,袁大人早就要捉拿你们,只是找不到你们的踪影。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公韧听了地接天的话,也在暗暗地琢磨着,上次救西品的时候,真假两个地接天打得难分难解,真地接天有瘦杆杆帮着,假地接天有胖团团护着,看来这是个假地接天。 那个假地接天对刘斜眼喊着:“我们救了你,你为什么还不快跑,跑晚了,命就完了,傻孩子哟!” 刘斜眼却不买账:“跑什么哟,这是北洋军的天下,再等一会儿,北洋军上来了,他们跑不了,连你也跑不了,我要为袁大人再立大功!” 公韧想着,这儿离武胜门不远,这边打起来,武胜门的人不会看不见,再纠缠下去的话,自己这些人恐怕性命难保,此时只能速战速决。 于是,公韧从身上拿出了那本天书,蝌蚪甲骨文,对着胖团团,而不是对着地接天念道:“天下大党大教,争夺天下,魔天神教,天下大教,然而要想夺得天下,还得贵人相助。积德行善,顺应民意,此教必将兴旺,违背天理道德,违背人伦纲常,此教必将衰败。天必降大任于公韧也,希望你能辅佐明主。妈吱吱那,依吱吱那……” 胖团团本是非常迷信的一个人,见到公韧又拿出了天书来念,吓得赶紧跪倒在地。那些信徒们更是迷信,见胖团团跪下了,也赶紧跟着跪下了。 公韧把书一合,对着胖团团大声喊道:“胖团团,你本是地接天12护法之一,怎么能向着这个假教主,做出背叛魔天神教的事情来。你想干什么?” 胖团团看到公韧手里拿着天书,又义正辞严的一番话,早吓得浑身哆嗦了,对公韧战战兢兢地说:“副教主,都是我的不对,都是我的不对,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胖团团的突然反水,也使魔天神教的人产生了分化,大部分人在天书的威吓中,拜倒在天书之下,只有几个假地接天的死党,簇拥在假地接天的周围。 刘斜眼却是十二分的不明白,嘟囔着:“公韧一个革命党,怎么成了魔天神教的副教主,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假地接天也更是不明白,对公韧大吼道:“你怎么成了魔天神教的副教主,什么时候加入的,怎么加入的,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公韧看到了这个假教主已经不打自招,不理他,只是对胖团团威逼道:“胖团团,我问你,教主呢,教主哪里去了?” 胖团团慑于公韧的天威,害怕地说:“教主和瘦杆杆一些人,已被我们,已被我们……打死了……” 公韧心里已经明白,两帮火并,真地接天和他的死党已死于非命,那也是罪有应得。于是威严地对假地接天说:“篡权夺教,这可是犯下了死罪,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刘斜眼?” 假地接天看到,在公韧面前已经再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只好对他的死党说:“上帝的子民们,上帝的信徒们,上啊,狠狠地打死这些异教徒们,狠狠地打死这些不信上帝的恶魔们。” 公韧也对这些教徒们大声吼道:“我是魔天神教的副教主,而这个假地接天却是打死魔天神教的假教主,违背上天旨意的邪教徒。你们痛改前非,还有药可救,要是执迷不悟,继续跟着这个假地接天作恶,真是天不能容你们了,地接天教主可在天上看着你们哩!是对是错,是进天堂还是进地狱,你们可要想清楚啊!” 这些话犹如晴天霹雳,在这些教徒的心里引起了惊天的震动,也在假地接天的这些死党中间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假地接天想到,此时已经没有退路了,还要做最后的挣扎,于是大喊一声:“杀啊!杀死这些恶魔们,杀死这些不信上帝的异教徒们。” 于是双方又打在了一起,不过很快,没有了胖团团和一部分教徒的帮助,假地接天就被打败了,被一些教徒们七八双手摁在了地上,刘斜眼也被乞丐们抓住了。 韦金珊把假地接天按到了公韧的面前,公韧上去一把撕开了他的头套。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这人正是刘斜眼的父亲,香山县县长刘扒皮。 不但公韧吓了一跳,活死人吓活人,也把刘斜眼吓了一跳。刘斜眼哭咧咧地说:“爹啊,你……你……你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刘扒皮哼哼冷笑,说道:“我早就是个活死人了。是公韧这个小子,在攻进香山县城后,把我的老底都揭了出来,使我在政府里,在民间里,都没有了活路,只能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苟活在人间。” 公韧大吼道:“你做的这些事,易容易身,强奸民女,搜刮民财,帮着李瀚章收藏脏物,就是清政府也不能容你,别说是我们革命党了,这就叫自作自受,咎由自取,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刘斜眼悲鸣地一声长吼:“爹呀,你为什么要救我呀,你要是不救我,可能还有活路。” 刘扒皮悲哀地说了一声:“虎毒尚且爱子,何况人耶!你是吾儿,我哪能不救。” 公韧问道:“我有一事不明,在自立军起义中害我的那个人,在前两天家里失的火,中的毒,还有很多时候,在我身边出现的阴影,是不是你做的局。”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刘扒皮也知道自己活到头了,慢慢地说道:“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你,是你,叫我没办法活在人间,所以,我在香山县用一个替身活了下来,我这辈子,就是要寻找一切机会除掉你。可惜啊,老天爷并没使我如愿。” 西品却再也听不下去了,大骂道:“这就叫老天爷睁着眼睛,老天爷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她把孩子塞给一个乞丐,夺过了一把刀子,一刀子一刀子朝着刘斜眼的身上捅去,一边捅着一边骂着:“这一刀是为我爹报的仇,这一刀是为我报的仇,这一刀是为那些冤死鬼们报的仇……” 刘斜眼在一刀一刀的反复穿刺下,白眼珠露出来了,嘴里往外冒着血泡,气是只往处出,不往里进,不一会儿,就一命呜呼,到地狱里再叫小鬼们折磨去了。 韦金珊仰天长叹,大声叫道:“光绪圣上,我知道你这一生,最敢贪官污吏,贪官栽到你手里的,不计其数。你让臣下调查李瀚章一案,臣下殚精竭虑,不敢懈怠,19年了,终于水落石出,替李瀚章窝脏的刘扒皮终于落到了我的手里。我这就执行大清律法,送他到应该去的地方,圣上在九泉之下,也好安心——” 说完,一把刀子从刘扒皮前胸进,后胸出,刀子一出,一股污血窜出,刘扒皮立刻毙命在脚下。 再看战场,又是满目凄凉,北洋兵、乞丐,魔天教徒,死尸枕藉。田中草,这位乞丐国的国师,也早已躺在了这些尸体之中。 云中游颤颤巍巍地走过去,抱着田中草的尸体哭道:“田中草啊,田中草,我的老伙计啊!多少次你死里逃生,没想到今天你竟死在了这个狗官的手里。你这一走,不知又有多少个乞丐得不到救治要死了!我那可怜的国师哟,我那老伙计哟……你不该走啊,你走了,倒是早早地享福去了,可我呢,我就惨了……” 唐青盈劝师傅道:“师傅呀,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赶紧走吧,等一会儿,要是城里的北洋兵杀来了,又麻烦了。活着的还要活命啊!” 听了徒弟的劝告,云中游知道此时也不是伤心的时候,赶紧领着那些活着的乞丐们,向远处走去。 这时候,天已经渐渐地黑了下来,周围就如一张巨大的黑色帷幕一样,黑暗得叫人窒息。四个大人在黑暗中紧紧地依偎着,摸索着向前行走,……路还很远很远,但是他们决心勇敢地坚强地一直走下去! 民权和民生,这两个小子,却在母亲的背上怀里深深地睡熟了。 (全书完) 主要情节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十次武装起义,革命志士前仆后继,然而结果却是这样 经过十次武装起义,无数革命志士抛头颅洒热血,武昌起义终于成功,然而领导权不得已让给了并不是起义人的黎元洪,在阳夏战争中,黄兴并不是袁世凯的对手,在当时严重的政治、军事、经济的严重压迫下,孙中山不得已把权利让给了袁世凯。 有情人难成眷属,义女却偏要结连理,一生追求终不悔,是是非非的爱恨纠葛乱世情怀 因为刘斜眼调戏西品,公韧和韦金珊把她相救,公韧又通过扔纸箭赢了而和西品相爱,然而在一次战斗中,西品却英勇牺牲。多年后西品死而复生,而这时公韧却早和义女唐青盈割舍不开,为了救西品历经磨难,然而刘斜眼又处处作梗,一次次营救节外生枝,最后西品理想破灭加入邪教,更使事情扑朔迷离。在一次次的救援中,韦金珊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为以后埋下了爱情伏笔。 革命与保皇是敌是友,为救中国各自倾尽全力,亦联合亦斗争,各自朝着各自的方向发展 为求腐朽透顶的清王朝有一个改变,保皇派倾尽了心血与生命追求改革。以孙中山为首的革命派早就看透了清王朝的不可救药,最终目标是要推翻清王朝,建立共和。为了共同对付凶恶强大的敌人,有时不得不和保皇派联合起来,为了各自的发展和目标,有时不得不以死相拼。 派系斗争,江湖矛盾,争权夺利,尔虞我诈,吃喝玩乐与廉洁奉公,永远道不完的故事 革命派内部有尖锐的矛盾,保皇派里也有激烈的冲突,乞丐帮虽然公韧表面上为乞丐帮的帮主,但要想掌握政权,实行改革,谈何容易,在唐青盈和韦金珊的帮助下,一步一步掌握了政权,也一步一步推行改革。乞丐帮和哥老会貌合神离,就连清廷内部帝党和后党也是拼命死磕,以光绪为首的帝党和以袁世凯为首的北洋系之间也有既联合又斗争。洪门内的三合会和哥老会虽然都是同门兄弟,宗旨虽然都是反清复明,但是两者之间也不是那么和谐,洪门在对待丐帮的问题上,意见也是不一致的,在对待邪教组织魔法神教上,基督教、佛教、保皇党又是联手对敌。 香山三宝,最后宝落谁处 一笔财富可以打赢一场战争,一部兵书可以打赢所有的战争,而一个伟人可以改变一个世界。 两广总督李瀚章把一笔搜刮来的财宝,本想埋藏到香山县,设计让爪牙杀死运货人,然后把这个消息封锁起来。没想到这个爪牙干完活后,又被劫道人所杀,这一切被公韧看到蛛丝马迹,从此处在刘斜眼与官府的双重追捕之中。以后公韧终于突破了重重机关,挖掘山洞,但财宝已不知去向,成了难解之谜。还有一本兵书,叫作《太平韬略》,袁世凯喜爱兵书,一直在寻找这本兵书。公韧不小心获得了兵书《太平韬略》,这就成了袁世凯的追求目标。以后这本书又被改成了《公氏家谱》。哥老会,三合会、魔法帮、丐帮渐渐知道了公韧几乎是百战百胜,所以也都在寻找着这部书。袁世凯为了获得这部兵书,使用了连环计、苦肉计、美人计,公韧也不得不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把经过改动的兵书被迫给了袁世凯。还有香山县出了一个名人,那就是孙文,在他的领导下,推翻了一个强大的清王朝。 穷人的生存方式,无奈的选择,一幅清末的民间风俗画 乞丐帮规既相当松散又非常严格,对违犯帮规的人决不客气,为了生存,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既非常现实,又不免残酷。这是在当时残酷的环境下,穷人为了生存的社会乌托邦。而疍民在船上设妓,这也是求得生存的无奈之举。四大龙头贪得无厌,为了吃喝玩乐和乞丐帮发生了严重的冲突,争地盘、争夺会众,争夺财宝。 刘雅内风流成性,在云山镇上本来刘沙老婆对王达延有好感,刘雅内却李代桃僵,半夜装着王达延的声形,将刘沙老婆诱奸。他又骗取了刘沙的信认,不但将他放跑,还又一次捡了刘沙老婆的便宜。 是英雄,坚守终生的信仰,为爱情,坚持一生的追求 为了信仰,一个战士选择了克勤克俭,终生奋斗。为了爱情,一个战士选择了一辈子就爱她一个人。虽然事情变化无常,多有曲折,但是信仰是不可变的。虽然英雄决定不了历史,但有时候,英雄也干预了战争,加速了历史的进程。 清朝新军的编制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清军新军的编制每镇兵员为12500―12600人。每镇辖步兵两协(每协4038人)、马标(1117人)、炮标(1836人)、工兵营(667人)、辎重营(764人)军乐队(51人)。每协辖两标,每标2005人。每标辖3营,每营659人。营分4队、每队三排、每排三棚、每棚14人。但实际编制中与此有出入,如河南编练新军时为节省经费擅将棚目兵从14人减至12人。 第一百八十三回 迫形势两派大联合 - 清王朝的覆灭 - 沃土456 1911年9月14日,共进会和文学社在武昌雄楚楼10号刘公住宅举行了第三次会议。 参加会议的各个代表,按照秘密集会的严格要求,一个一个悄悄进入了刘公家里。公韧和一些保卫人员,严密地注视着外面的动静,瞭望哨也放出去了很远。好在刘公家是武昌巨富,来的又都是军人,所以没有引起清军密探的太大注意。 这次会议除了文学社的蒋翊武因为在湖南岳州驻防未到以外,两个组织的主要领导人几乎全都参加了。会议由刘公主持,他穿着西服,除去了发辫,留着大被头,一副白面书生的样子。 刘公慢条斯理地说:“各位同志们,共进会、文学社的朋友们,今年8月份,由于四川保路风潮的进一步扩大,我们一部分湖北新军即将调入四川,如果他们一旦调走的话,就分散了我们革命党在新军中的力量。在这种形势下,我们湖北革命党人必须加紧起义前的各种准备工作,一旦时机成熟,立即起义。要想起义,我们还有许多迫切的工作要做,如共进会、文学社还没有进一步联合,指挥机构还没有进一步确立,起义计划还需要制定,还需要争取全国革命党的支持,等等,等等。今天把各位请了来,就是商量这些事情的。好了,我就不多说了,现在就请孙武同志代表共进会发言。” 大家要鼓掌,刘公看了看外面,赶紧摆了摆手制止。文学社的蔡大辅铺好了纸笔,准备做纪录。 孙武站了起来,他的两眼炯炯有神,如闪电一样,迅速地扫视了大家一圈,然后兴致勃勃地说:“各位革命同志们,共进会、文学社的朋友们,现在革命热情持续高涨,湖北立宪派原来是死皮赖脸地哀求着清政府实行立宪,经过一次次的请愿活动,一次次的失败,他们对清政府已经彻底丧失了信心,最后确立了‘推倒政府’的目标。这实际上和我们的革命目标已经一致了,他们从中间派变成了我们的朋友,壮大了我们的队伍。湖北也和四川一样,爆发了铁路风潮运动,使湖北广大人民对清政府的卖国行径更加痛恨,这种仇恨对我们的起义是一种巨大的动力,也可以说是我们的一种重要辅助力量。苛捐杂税,天灾**,已经将老百姓逼到了无法生存的境地。为了生存,湖北各地的饥民,抗粮、抢米,聚众求赈济的事件层出不穷。这段时期,各地会党起义也有较大动作,去年12月7日,温朝钟击败清军,进入黔江县城,使川、湘、黔、鄂四省为之震动。我想,我们湖北四通八达,既是一条生路,也是一条死路,如果我们指挥得当,就能迅速得到全国的支持和向全国发展,如果计划不当,也可能招来全国清军的围攻。我们必须计策周全,不能轻率盲动。目前准备工作已大致完成,尤其是刘公同志,慷慨捐输重金,还有邓玉麟、公韧同志想方设法筹措资金。今天这个会,是在革命的紧急关头召开的,希望大家好好地讨论一下联合的诸多事项,我们只有进一步联合,才能同仇敌忾,才能把分散的各种力量拧成一股绳,才能最有力地打击清政府。” 大家纷纷点头称是,个个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但是大家最关心的就是联合的实质问题,孙武对实质问题还没有表态。孙武讲了一阵大好的形势,终于触及到了实际问题,他说:“今天,共进会的刘会长也在,文学社的代表都在,就由他们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吧?” 他又把皮球推给了刘公和文学社的代表。 刘复基站起来,干脆利落地说道:“革命的同志们,过去我们文学社和共进会是消极合作,争名啊,争利啊,争人员啊,现在已经到了起义的紧要关头,应该积极合作了。我建议,什么文学社啊,共进会啊,暂时搁置一边,我们一律以革命党人的身份,与清王朝拼个你死我活。” 刘复基的建议,同志们忍不住轻轻地拍起了热烈的掌声,表示最大的支持。刘公赶紧对大家摇手,又指了指外面。 大家不鼓掌了,刘公站起来笑了笑,算是对大家表示感谢。刘公稍微清了清嗓子,众人见共进会的会长要发言了,都在静静地注视着他,看他怎样说。刘公语气平稳地说:“我坚决支持刘复基的建议,不但原来团体名义要取消,就是原来个人的名义,也要作废。像我吧,我被推为湖北大都督,刘英为副都督,我不知道刘英什么意思,但是我现在宣布,我的大都督名义,现在放弃。” 刘公说到这里,不往下说了,然后看了大家一眼,像是在看着大家的反映。 众人心里蓦然一惊,特别是共进会的代表,心里的震动更大,不知道刘公这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公略微喘了一口气,然后平静地说:“我的目的就是一个,个人的名义服从于起义的大局,我们一切的利益都要服从于起义的大局。” 众人忽然报以轻轻的掌声,对刘公的这种高姿态,以掌声来表示对他的钦佩之情。刘公又赶紧指了指外面,制止住了大家。 王宪章是文学社的副社长,这时也站起来表示:“我现在也宣布,我,文学社的副社长现在放弃,目的呢,也就是要服从于起义的大局。” 众人也对王宪章的表态纷纷投来赞美的目光。 孙武闭了闭眼睛,显得很不高兴。 大家对刘公和王宪章的发言兴奋地议论了一会儿。杨玉如站起来说:“刚才刘会长和王会长已表现出了为了革命可以牺牲个人利益的意见,有了这种思想,有了这种高姿态,我们共进会和文学社还有什么隔阂呢!什么隔阂也没有了。人心齐,泰山移,只要我们共进会和文学社联起手来,革命必定成功。可是话又说回来了,鸟无头不飞,人无头不走,谭人凤同志说过:‘责任可以分担,事权必须统一。’我建议,咱们还要选一个主帅,以便在起义的时候指挥一切。” 杨玉如的话,也引起了大家的高度重视,大家议论纷纷,各人说着各人意见。商量了一会儿,孙武站起来说:“杨玉如的话很对,当家千口,主事一人,没有一个有能力有权威的人指挥一切,那还是无法保证起义的成功。我建议,不如让刘公任总指挥。” 孙武的话刚说完,刘公首先表示反对。他摆着手说:“不行!不行!以我个人的能力,难以承当起义领袖的责任。再说,共进会和文学社需要精诚团结,为了避嫌,我还是坚决不能担任起义领袖为好。” 刘公这一表态,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再说什么,谁也没有再提出新的人选。 沉默了一会儿,居正站起来说:“你们看这样行不行,这次起义事关重大,必须请一个强有力的杰出人物来领导这次起义。我建议,是否可以让上海中部同盟会的黄兴、宋教仁或者谭人凤来主持大计?他们既是同盟会的老同志,又有丰富的斗争经验。再说,他既不是共进会的人又不是文学社的人,省得别人说闲话。至于名称如何定,他们来了再说。” 话刚说完,孙武首先大声说:“这样做对革命极其有利,我同意!”一些人也纷纷表示:“同意。”“我也同意。” 刘公说:“我也同意。要说具体怎么请法,我看光去封电报请,或者去封信请不行,这样说不清,是否可以派两个代表到上海,请他们火速前来武汉主持大事,大家看怎么样?” 众人纷纷表示同意。刘复基站起来说:“依我看,当前形势十万火急,如果派人到上海去请同盟会的人来当领导,只怕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一听到有反对意见,人们又议论开了。 邓玉麟悄悄对孙武说:“还到上海请什么人,公韧就是同盟会派来的,他是同盟会的老同志了,又有丰富的军事斗争经验,让他当领导多好。” 孙武的鼻子哼了一下说:“我看这小子不行,好多说话,说话有时候不看场合和门道。他不过就是个小小联络员吗,哪能让他挑那么重的担子。”邓玉麟说:“我没觉得他说话有什么不妥呀!特别是这次搞经费,他没少下了力,而且他的妹妹唐青盈还负了伤。” 孙武摇了摇头小声说:“你呀你,头脑太简单了,人心隔肚皮,你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就拿他搞的那些珠宝来说吧,他得了多少好处,你知道吗?” 邓玉麟急忙对孙武说:“我敢保证,公韧不是这样的人。”孙武又批评邓玉麟说:“有些话还用我直说吗,得动动脑子,如果让公韧掌了权,对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不要总向着外人说话……” 邓玉麟一时没理解孙武的话,不明白地问:“如果上海的同盟会来了人,不是一样也是外人吗?”孙武小声地对邓玉麟说:“上海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人,就是来了人,一时半会儿也不了解咱这里的情况,还不是听我们的。公韧就不一样了,他了解咱这里的情况……明白了吗?” 这下邓玉麟明白孙武的意思了,微微地摇了摇头说:“为人不能心胸那么狭隘,那样对革命不利。不过我觉得,公韧是个好同志。” 孙武有点嘲笑地对邓玉麟说:“你呀你,还早哩!” 会议上还是决定推选杨玉如,居正二人赴上海请同盟会的人,并决定拨款1000元,购置手枪,还派李擎甫迅速到湖南岳州告诉蒋翊武此次开会的内容,并请他急速前来参加起义。 对湖北革命党人这些频繁的活动,作为湖广总督的瑞徵,湖北军事参议官铁忠,第八镇兼鄂军提督张彪已有所耳闻。他们商量后,决定用釜底抽薪的办法,除了调部分新军入川外,又把武昌的新军纷纷派往外地,以分散革命党的力量。 共进会和文学社联合后,针对这种情况,迅速调正了必要的部署:驻扎在湖北郧阳地区的第29标第3营,由革命代表樊精纯联络本营同志,注意就地响应起义;第31标进入四川后,注意和武昌联络,一旦时机成熟,可在本地起义;第32标入川的第1营,与在四川的31标注意联络;驻湖北宜昌的第32标第2营以及驻湖北施南的第32标第3营注意与驻在宜昌的第41标第1营及当地的革命同志联络;驻在宜昌的第41标第1营应与第32标第2营以及第3营取得一致行动;马8标由黄维汉、刘斌负责,到时候注意响应武昌起义;派向炳琨赶回施南,加强军队、会党的联系。蒋翊武未回武昌以前,其职务暂由王宪章、刘复基共同承担。 这些部署,在武昌起义前大都被执行了,为武昌起义做好了一般的组织准备。 武昌起义,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武装起义的领导人、武装起义的具体计划还迟迟定不下来,这已经严重影响了这次行动。在居正、杨玉如二人赴上海之后,武昌同志于9月23日在雄楚楼10号刘公住宅又召开了一次小型会议,主要研究领导人的问题。会议经过充分讨论,决定以蒋翊武为军事总指挥,管军令;孙武为军备部长,管军政;刘公为总理,管民事。重大事务,由三人会同大家共同处理。 会上还决定第二天,召开大会讨论政府人选和起义计划。 9月24日,湖北革命党人在武昌胭脂巷11号胡祖舜家召开大会,出席人员除了前几次的主要人员外,各标营代表也参加了,由宪兵彭楚藩担任警卫长,瞭望哨也放出去了很远。 这天的会议是在上午10点开会,公韧和一些革命党人在11时,就到了同兴酒楼。公韧和唐青盈要了两个小菜,一壶酒,一边以喝酒为掩护一边在等待着邓玉麟尽快回来,好早一点听到起义的具体计划。就在这个时候,这条街上已出现了几个清军密探,巡逻的警察也比平时多了不少。 唐青盈上回受了两处枪伤,万幸的是没有伤着骨头,经过这一段时间在书店里静养,已经基本痊愈了,这会儿她又和春天刚发芽的小草一样,活跃起来。公韧喝着酒,而唐青盈因为伤刚好不能喝酒,只是吃着菜。公韧心里高兴,问她:“我从广州走了以后,你没有刁难西品吧?” 唐青盈小嘴一撇,说:“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们是革命同志,我刁难她干什么?亲热还亲热不过来呢。现在我们都是这种关系了,你还说这个?”说着,她拍了拍胸脯。 公韧知道她所指的是那封保证书的事,心想,怨都怨当时经费太匮乏,也怨自己意志不坚定,才让唐青盈抓着了把柄。她有了那份保证书,就好像有了尚方宝剑,自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公韧又对唐青盈说:“既然这样了,你把那封保证书交给我保管吧?”唐青盈立刻警觉起来,问:“为什么?” 公韧说:“你冒冒失失的,说不定什么时候掉了,我比你细心,比你保存的好。”唐青盈瞪了一眼公韧说:“你不要小瞧了我们女人,在保存这个的时候,比我们的生命还重要,哪能随便地丢了。我看你是不是不怀好意,是不是想毁掉罪证啊?” 公韧轻轻地笑了,心想,这小妞子太精,和她动心眼子赚不了便宜。 唐青盈看到了公韧不再说话,知道自己猜对了,又对公韧说:“你的身上又是揣着西品姐的玉坠,又是揣着你的保证书,你不觉得这两样东西犯克吗?干脆,你把那玉坠交给我保管算了,我比你细心,保准丢不了?” 公韧心想,这不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赶紧说:“哪能麻烦你啊!这些年习惯了,要是不把西品的玉坠揣在身上,就觉得浑身不得劲!” 唐青盈急忙:“呸呸呸——看了吧,看了吧,这叫藕断丝连,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怨不得你这么好心,要帮着我保存这个保存那个,原来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唐青盈说着说着,又撅起小嘴生起气来。 公韧忙对唐青盈解释说:“你是知道的,我和西品的愛情是真挚的,她又救过我的命,和我定过婚的,怎么能一下子忘掉她呢?” 唐青盈质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写这封保证书?”公韧说:“我实在是不愿意写,都是你逼我写的。”气得唐青盈大骂道:“闹了半天,原来你是虚心假意啊,真是用着人靠前,用不着人靠后,真是的,我……我……”说着,就从怀里拿出那封保证书来,看了看,就想撕掉,想了想,眼睛里含着眼泪,说:“我先留着,看我不找你领导去……” 两个人正在为感情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这时候对面的书店里忽然进去了一个模样可疑的人,那人一边心不在焉地挑着书,一边东瞧瞧,西望望,腰里还鼓鼓囊囊。 公韧一眼就看出来,那是武器,急忙对唐青盈使了个眼色。唐青盈小声对公韧说:“上咱家里捣乱去了,看我不掐着脖子,把他掐出来。”公韧小声说:“沉住气,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书店里的坛坛罐罐,由得他们愿意怎样砸就怎样砸去吧!” 不一会儿,同兴酒楼里也进来了两个穿着便衣的人。他们要了四个菜一壶酒,嘴里吃着喝着,眼睛却不时地东张西望,在仔细地打量着这些喝酒的新军士兵们。跑堂的给每个桌子上了汤,每个汤的勺子把都对准了这两个形迹可疑的人。 唐青盈看着这两个人就别扭,端起酒杯来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地走过去,舌头根子发硬地说:“这是在哪里啊,怎么看见了两条狗,两条赖皮狗……”说着说着,身子就向其中的一个人身上歪去,把酒一下子全泼在了那个人身上。 慌得那个人一边擦着身上的酒,一边怒气冲冲地朝着唐青盈吼:“往哪里洒,喝醉了是不是?”公韧赶紧上去陪着笑脸说:“你看看我这个妹妹,不会喝酒还强喝,喝着喝着就醉了。对不起!对不起!”赶紧用袖子给那个人擦着身上的酒。 那个人穷凶极恶地喊:“也不看看我是谁,这下子惹着了!能这样完事了吗,没那么便宜。看我不把你弄到警察局里去!” 公韧这边擦着,唐青盈又晃晃悠悠地端着酒杯上来了,还要往那两个密探身上倒,两个人躲到了哪里,唐青盈就歪到了哪里,嘴里喊着:“醉了,醉了……”,简直撵得两个人无处躲藏。 急得公韧赶紧过来拉唐青盈,拉过来刚松了手,唐青盈歪歪斜斜地又要往那两个密探身上撞。那个被洒一身酒的密探急了,过来就朝着唐青盈几下子,可是奇怪得很,明明是该打到她身上的,可就是打不着她。 另一个密探劝那个密探说:“真是晦气,碰到了一个女醉汉,和一个醉汉讲什么理,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走!真是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啊。”说着,赶紧拉着那个密探走了。 几个新军士兵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唐青盈撵到门口,对那两个密探的背后啐了一口说:“呸!两条恶狗。” 直到下午4点多钟,邓玉麟才穿着长袍大褂,急急忙忙地回来了。几个同志都当作谁也不认识他的样子,等了一会儿,才一个个溜进了邓玉麟的屋子。公韧和唐青盈也到了邓玉麟的屋里时,已看到有几个新军的同志正在向邓玉麟问这问那。 公韧迫不急待地插嘴问:“邓老板,情况怎么样了?” 邓玉麟端起一个水杯,喝了一阵子白开水说:“正好你们都在这里,我把情况简单地说说吧,起义日期基本定下了,也就是阴历的8月15,阳历的10月6日这一天。这次会上还定下了起义计划,到时候咱们再开会通知和具体分工。下午1点才开完了会,有的同志还没走,南湖炮队又出了大事。” 公韧心里一惊,忙问:“南湖炮队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邓玉麟说:“南湖炮队的第3营士兵梅青福,江锡玖请假准备回家,同棚的好兄弟为他俩摆酒送行,他们一高兴,都喝的多了点。正在这时候,排长刘步云突然来到了棚里,斥责他们不该喝酒,要严加惩处,还想动手打人。这引起了士兵的愤怒,有几个人就和刘步云骂起来,骂着骂着,就打了起来。刘步云急了,拔出枪来鸣枪威胁,这下子引起了士兵们的更大愤怒。士兵霍殿臣、赵楚屏等人一时头脑发热,竟然冲到了军火库,拖出了大炮,装上了炮弹,就要准备暴动。由于事先没有通气,附和的人不多,霍殿臣、赵楚屏等人只好逃走。第8镇统制张彪得到报告后,立刻命令马标统带喻化龙派兵弹压,并追捕逃走的发难士兵。” 公韧又问:“以后又怎么样了呢?” 邓玉麟说:“南湖炮队的士兵孟发承向孙武报告了事情的经过,说事态严重,只有立刻起义,才能挽救南湖炮队的同志们。可是当时已经散会,大部分同志都走了,没走的又不能做出决定。正好这时候,刘复基因为有事回来了,听说这件事后,考虑了一会儿说,起义事关重大,应该一致行动,不应该因一发而动全身,还是暂时忍耐一下为好。” 公韧叹了一口气说:“不但南湖炮队出了事,我看这里也要出事?” 邓玉麟问:“怎么回事?” 公韧就把同兴酒楼和对面书店里出现清军密探的事说了一遍。邓玉麟说:“你知道怎么回事吧?”公韧说:“不知道。” 邓玉麟生气地说:“要不怎么说报纸这个宣传媒体厉害呢,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们光注重新闻效应,把我们的秘密全给抖搂出来了。”公韧赶紧问:“报纸上说得什么?”邓玉麟说:“上海的一家报纸说,汉口的一个照相馆,武昌的同兴酒楼是革命党的秘密机关,专门发展会员,秘密集会,私藏武器等等,等等,说得有鼻子有眼,清军能不派密探来侦察?” 公韧大吃一惊,说:“这样我们不全暴露了吗?”邓玉麟说:“谁说不是啊。”公韧问:“那怎么办?”邓玉麟果断地说:“既然这样,立刻撤退,撤退到别的机关里去。在这种时期,一切事情都要多加小心。” 邓玉麟、公韧、唐青盈等,当晚就从同兴酒楼、书店里撤了出去。 第二天,清军密探和警察以及宪兵来到同兴酒楼和书店搜查,没想到屋里早已是人去楼空。他们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遍,什么也没搜查出来。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