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我的夫君是乾隆?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秋高云倦,庭深花繁,听风阁中,一名梳着双髻的丫鬟掀开雾蓝色的团花棉帘,进得里屋,低声请示着, “格格,该用膳了。” 镂空雕花窗棂边坐着一位身着湖绿色大襟氅衣的女子,以手支额的她星眸半阖,黛眉隐忧。 犹记得三日之前,最初听到格格这个称呼时,苏玉珊还以为自己穿越成了清朝的公主,皇帝的掌上明珠,后来她才明白,格格是对皇室贵族家中女眷的称谓,而她,所谓的苏格格,便是四爷的使女。 现下是雍正四年,那么丫鬟常月口中的四爷肯定不是指的胤禛,而是胤禛之子,四阿哥弘历。 也就是说,她穿越成了弘历的潜邸侍妾? 出于好奇,她很想看看这位未来的乾隆帝究竟是何等的龙章凤姿,然而她已穿越到此三日,至今仍未见过弘历。 在这三日里,她逐渐摸清了自己的境况。 弘历尚未娶福晋,府中共有六位使女,她们要么是满洲贵族之女,要么隶属汉军旗包衣,即便是那位汉女陈格格,亦是出身官宦之家,唯独苏玉珊,竟是来自苏州的普通民女,父亲既不经商,也不做官,所以她到底怎么进的四阿哥的府邸? 难不成是靠脸?江南女子的灵动柔婉在一众京城女子中的确是特殊的存在,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到原主成为皇子使女的缘由是什么。 苏玉珊并无原主的记忆,常月也是才被派来伺候她的,对她的过往并不熟知,她若多问,非但得不到答案,反而会引起旁人的怀疑。是以她决定多听少说,尽量从旁人的话中提取有用的讯息。 净罢手后,苏玉珊来到桌畔坐下,手持白瓷荷花汤匙,轻轻搅动着碗中的白粥,而后舀了一小勺送入口中。 入口的一瞬间,苏玉珊秀眉顿蹙,“这粥怎的又是温的?你没跟后厨的人说吗?” 已然入秋,天逐渐转凉,昨儿个她吃的便是温粥,害得她腹痛了一整日,她以为后厨只是一时失误,今日又是这般,当真让人恼火。 她不要求什么山珍海味,但最起码得保证是热粥热菜,不闹肚子吧? 常月面露难色,不敢把后厨那些人的难听话讲与她听,拐弯抹角地提醒道: “格格,恕奴婢多嘴,后厨的那些人也是看菜下碟,前几日四爷来您这儿,您却没把握机会,惹恼了四爷,四爷没与您圆房就走了,这事儿已在院中传开,后厨的人看您不得四爷欢心,自然不会尽心伺候。” 原来原主跟四爷吵架了啊?据常月所言,当时下人们皆被打发出去,无人知晓两人为何而争执,苏玉珊才穿越过来,她更不可能知晓内情,不知因由,这矛盾又该如何解决? 正思量间,但听常月又道:“格格,奴婢说话直,您别介意,您初入京城,不比其他的使女,没有家世做倚仗,您唯一能依靠的便是四爷的宠爱,只要四爷常来这儿,旁人便不敢怠慢。” 争宠似乎有些费神,她懒得去筹划,但常月的话不无道理,眼下这情形,她怕是回不去现代了,原主这身子骨儿本就有些娇弱,她若日日喝温粥,吃凉菜,身子极易垮掉。 对苏玉珊而言,穿戴可以将就,但吃食绝不能将就,为了能喝上一口热粥,她决定努力一把,向四爷靠近,为自己的小日子谋取福利。 可四爷不来她这儿,她一个不得宠的使女,没资格去找他,最棘手的是,她根本不了解两人的矛盾根源,该从何下手,这是个问题。 原主的人生她不了解,与其瞎猜伪装,被人拆穿,倒不如就此抹去,在一张白纸上续写。 星眸微转,苏玉珊灵光一闪,已然想到应对之策…… 当天晚上,沐浴之际,苏玉珊故意滑了一跤,脑袋磕到木桶,顺势装晕。 待她醒来之后便声称什么也不记得,就连身边的下人她也认不得,常月忧心忡忡,生怕格格出什么事儿,忙让人去请大夫,而她则去请四爷过来。 偏巧四爷不在府上,常月将此事告知伺候四爷的小盛子,小盛子不屑嗤道:“晕倒了那就请大夫,四爷又不会看诊。” 这人不受宠,他们个个都不上心,就连传句话都不乐意,生怕小盛子不肯通报,常月只好将自己耳坠上的银环取下来塞到他手中,软硬兼施地道: “苏格格现下尚未承宠,可她年轻貌美,有的是机会,将来之事谁说得准呢?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接过银环的小盛子转念一想,倒也是这个理儿,毕竟苏格格有名分在,且她晕倒亦是大事,四爷早晚会知情,与其瞒报被人告状,倒不如送个顺水人情。 思及此,他的面上终于有了笑颜,答应等四爷回来之后便禀报此事。 得了应承的常月道谢连连,而后转身回往听风阁。 躺在帐中的苏玉珊暗自猜测着弘历会不会过来,他若不来,那她这一跤岂不是白摔了?虽说她有防备,但额头擦破了皮,还鼓了个包,疼得厉害,她只能自个儿捱着。 大夫过来为她清理伤口时,不管他问什么,她都摇头,故作懵然。 包扎好伤口之后,大夫给她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嘱咐她先休息,明日再来看诊。 折腾这么久,她是真的困了,得知弘历不在家,她便不再等候,翻了个身,闭眸睡去。 半梦半醒间,恍惚听到脚步声,这脚步略沉稳,不太像是姑娘家,苏玉珊心下一惊,惶恐睁眸,惊觉紫檀山水屏风前立着一道高挺的身影。 但见那人身着玄青袍褂,嵌玉腰带上用金线绣着几道流畅的云纹,立领间的盘扣系的严丝合缝。修挺的鼻梁下,明朗的曲线勾勒出薄润双唇。 如此俊逸的一张脸,却如夜幕中的一轮清月,周身泛着冷辉,尤其是那双墨瞳,令人望而生畏。 外头还有下人在看守,能径直走进她寝房里的,八成是四爷弘历吧?尽管已然猜到,但苏玉珊还是佯装紧张的坐起身来,仓惶质问, “你是谁?怎会出现在我房中?” 他的视线落在她面上,打量了许久,朦胧夜色下,他的眸光晦暗不明,默了许久才道: “我是府中的侍卫。” 苏玉珊只觉可笑,“你撒谎,你怎么可能是侍卫?” 紧盯着她,弘历眸闪疑色,“你不是失忆了吗?” 才睡醒的她有些迷糊,经他一提,她才想起自己正在伪装失忆,按理来说,她应该不认得他,没理由去拆穿他的身份。 然而话已出口,她又该如何解释? 第二回 为弘历宽衣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心念百转间,她已然想到说辞,“你这衣裳上有金丝银线,还挂着蜜蜡十八子,侍卫哪有资格穿这样的袍褂?我是失忆,却不是呆傻,你蒙我作甚?” 苏玉珊下巴微扬,傲然轻哼,机灵中透着一丝娇憨的神态,与他先前所见完全不同,难不成她真的失忆了? 弘历若有所思的望着她,此时的苏玉珊已彻底清醒,浑将自己当成失忆之人,淋漓尽致的发挥自己的演技,与他周旋着, “老实交代,你究竟是什么人?” 弘历也不答话,撩袍在帐边坐下,声慢神闲,“你且猜一猜,猜对有赏。” 实则她心中早有答案,却故作懵然的打量着他,若有所思地沉吟道:“你能自由出入我的房间,莫非你就是常月所说的四爷,我的夫婿?” 弘历但笑不语,苏玉珊越发确定自己的猜测,弯眸欣笑道:“我猜对了,你方才的话可作数?” 她这般迫不及待的讨赏,却不知求的是什么。手撑膝盖,弘历微侧眉,淡看她一眼,“你想要什么赏赐?绫罗还是珠宝?” 摇了摇首,苏玉珊趁势道出心中的愿望,“我想要一碗热粥。” “热粥?”弘历眸闪诧色,“你没用晚膳?” 说起这事儿她便心塞,“我这儿的饭菜都是凉的,我听人说,好像是因为我得罪了你。那我跟你道歉认错,你就别生气了,别再让人给我送冷饭了成吗?” 后厨居然给她送冷饭?弘历并不知情,此事容后再议,现下他最在乎的是她的态度。那晚的她那么倔强,说尽了狠话,今日却为了一口吃的跟他低头,弘历忽觉好笑,顺口闲问, “你错在哪儿?” 苏玉珊十分实诚的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我对那晚之事毫无印象,劳四爷您复述一遍。” 她想借此探听两人的矛盾所在,怎料弘历不肯明言,对那晚之事讳莫如深, “既然想不起来,那道歉便不算诚心。” 她自认态度良好,十分有诚意,“那要怎样你才能不生气,不给我送凉粥?” “想喝热粥?倒也不难。”微倾身,弘历凑近她身畔,幽深的墨瞳凝着她的水眸,好心提议,“只要圆了房,正式成为我的女人,他们便不敢再怠慢你。” 这才刚见面就直接圆房,她有些难以接受,却又不敢明着拒绝,生怕又惹恼他,遂拿伤势做说辞, “可大夫说我伤到了额头,当需静养,切不可乱动,以免加重伤势。” 听她这话音,似乎对这事儿并不排斥,“你的意思是,待伤好之后便可圆房?” 说得好似她有别的选择似的,微低眉,苏玉珊掰着手指轻声道:“她们说我是你的侍妾,我没理由拒绝。” 这话从她口中说出,着实令人意外,明明是同一个人,但弘历却觉这两次见她的感觉完全不同, “我发现你失忆之后变了,变得乖巧又温顺。” 苏玉珊心道:还不是因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看他似乎心情不错,她趁机与他商议, “看在我这么乖的份儿上,你跟后厨交代一声,不要再给我送冷饭了吧?” 眸眼微弯的她笑容甜美,眸光流转间尽显江南女子的娇韵,弘历恍了一瞬的神,而后才回过神来,抬指轻敲她的额, “你这脑瓜子里只想着吃食,就没想着讨些旁的好处?” 失忆是假,但脑袋疼却是真的,她的额前还缠着纱布呢!苏玉珊轻嘶一声,娇呼道:“哎呀!我头部有伤,本就失忆了,你这一个脑瓜崩,再把我给弹傻了可怎么办?” 笑嗤了声,弘历望了望窗外,意味深长地道:“天色不早,该歇了。” 她还以为他要离开,孰料他竟吩咐常月备热水,所以他这是打算歇在她屋里?苏玉珊顿感不妙,下意识拉了拉锦被, “不是说好了不着急圆房吗?” 目睹她那惶恐且防备的模样,弘历反噎道:“我就不能单纯的躺这儿睡个觉?” 这孤男寡女躺在一起,他真会那么老实吗?苏玉珊狐疑的盯着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此时常月已将热水备好,伺候四爷洗漱之后,她准备给四爷宽衣,他却摆了摆手,让她退下,而后望向苏玉珊,示意她来解。 解扣子这么简单的事居然还要让人伺候?这皇室子弟果然是矜贵呢! 苏玉珊暗自腹诽着,不敢明着拒绝,为了一口热饭,她只好唯命是从,慢吞吞的挪至帐边,给他解盘扣。 事实证明,她眼高手低,对于指甲略长的她来说,这盘扣还真不好解,加之这扣子是白玉打磨而成,如此贵重的扣子,她更得小心翼翼,拽坏她可赔不起啊! 弘历一低眉,便见她小山眉紧蹙,密长的扇睫半垂着,左眼眼尾处那颗小小的泪痣平添一丝妩媚,樱红薄润的唇微微努起,仔细而谨慎的为他解着扣子,她的脸容似鹅蛋般莹润娇巧,一颦一笑,格外惹人怜爱。 他看着倒是养眼,可怜苏玉珊费了好一会儿工夫才终于解开全部的扣子。 “解好了。”苏玉珊长舒一口气,而后殷勤的从床尾搬来新的锦被,在帐边铺开,“四爷可以安歇了。” 见状,弘历峰眉缓骤,“为何分被而眠?” “若盖一张被,难免会挨着,你若心猿意马,我又受伤不能服侍你,岂不遭罪?” 苏玉珊自认十分体贴的为他着想,一双水眸写满了诚恳,弘历年轻气盛,他自然晓得那滋味是怎样的煎熬。 权衡之下,他没再坚持,顺势拉开新的鸳鸯被,在她身畔躺下。 说好的只单纯的睡个觉,可是佳人在侧,他怎么可能心如止水?纷乱的意念不停的上涌,搅得他久久不得安宁。 实则府中使女众多,他完全没必要待在她这儿压抑自己,但下人们怠慢她,此事必须得解决。 只要他在听风阁待一夜,到了次日,府中人皆会知晓,不仅后厨,就连其他下人们亦会一改懒散,对听风阁的事格外上心。 苏玉珊并不晓得他的心思,躺下没多会子便睡着了,待次日醒来时,已不见弘历的人影,常月说他入宫上朝去了。 收拾床铺之际,常月没瞧见落红,也就是说,昨夜两人并未圆房,四爷居然规规矩矩的在这儿躺了一夜,着实稀奇,不过这也算是一个好的开端 今日的早膳令她颇为惊喜,后厨不仅给她送了热粥,还放了虾仁,原本只有四个小菜,今日却送了六道:栗子炖豆腐、糟笋片、炒鸡蛋、卤猪肝等等,面食则送了澄沙饽饽和葱油饼,比之以往精致许多。 只要饭菜合口味,苏玉珊便心情大好,她想要的就是这种安安稳稳的小日子,并不奢求其他。 此事很快就在府中传开,不仅下人知晓,就连那几位使女亦得了消息。 府中的这些个使女中,弘历常去的便是高格格和金格格那儿。 高格格出身内务府包衣,其父高斌现任内务府郎中,管苏州织造一应事务。她知书达理,性子温婉,弘历日常去了哪个院子,她从不多管。 在她看来,府中使女众多,大家都平起平坐,谁能得宠,各凭本事罢了! 金格格却不这么认为,她对弘历十分上心,不是侍妾对主子的那种关怀,而是女人对男人的爱慕,一旦动了感情,只要弘历去了旁处,她这心里就不舒坦。 前几日她听说弘历去了苏格格那儿,却并未留宿,还与之起了争执。她还以为自个儿少了个对手,孰料这才过了三四日,竟有了转机,金格格不由起疑, “人怎么可能失忆呢?如此玄乎的借口,八成是编的,我还以为那苏格格来自苏州民间,上不得台面,孰料也不是省油的灯。” 丫鬟芯儿跟着附和道:“她既不是满汉八旗,也不是官家之女,毫无家世可言,除了脸蛋儿漂亮些,一无是处,格格无需将她放在心上。” 柳眉微拧,金格格瞥了芯儿一眼,“她有多漂亮?比我还好看?” 自知失言,芯儿忙改口道:“一个乡野村姑,岂能跟格格您相提并论?四爷就是一时新鲜,待相处之后,发现她腹中无诗书,聊得不投机,便会将她抛诸脑后。” 芯儿这般一说,金格格这心里才好受了些,抿了口花茶,她眸光一凛,低声交代道:“给我盯紧听风阁,一有动静,立马上报!” 芯儿脆声称是,私下里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听风阁的动静。 苏玉珊并不晓得自己已成为旁人的眼中钉,她只觉这府中的日子有些无趣,合该做些什么打发光阴才是。 今儿个天暖,她正准备去后花园转悠一圈,忽闻下人来报,说是她的家人来看望她。 大夫说失忆这症状无药可治,只能让家人多陪伴,给她讲述过往之事,帮助她恢复记忆。 可她根本就没有过往的记忆,旁人便是讲再多她也不可能想起什么,不过大夫都这么说了,她自当配合。 她一直以为原主是孤身一人来到苏州,今日方知,原来她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弟弟。 今日过来看望她的便是大哥苏鸣凤。左右她从未见过苏鸣凤,在他面前装失忆游刃有余。 苏鸣凤说了几个人名,她都说没印象,急得苏鸣凤直叹气,“那郑临呢?他可是你的未婚夫婿,你也不记得吗?” 乍闻此言,苏玉珊愣怔当场,她不是弘历的侍妾吗?怎的还有个未婚夫? 第三回 被他打横抱起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郑临?那是谁?”苏玉珊借着失忆的由头向她大哥打探一些消息。 眼看妹妹不记前尘,苏鸣凤只好耐心的为她讲述来龙去脉。 原来苏玉珊一早便与郑家定下婚约,后来郑家到京城来做生意,生意越做越好,随即在此定居。 而今两家的孩子已到成婚的年纪,苏鸣凤便带着妹妹来此商议婚事。恰逢郑家老太太寿辰将至,苏家兄妹几人在郑家暂住。孰料这一住,竟会惹出祸端来! 苏玉珊花容玉姿,到哪儿都会惹人注目,赵匀乃是郑家的亲戚,他提前几日到郑家来帮忙筹备寿宴,一瞧见苏玉珊,竟心生歹念,想将其霸占,郑临哪能容忍未婚之妻被人调戏,一气之下便与赵匀动了手。 那赵匀被打伤脑袋,昏迷不醒,气极的赵家不肯收赔偿,直接将郑临告到官府。 眼瞅着儿子被抓进牢中,郑老爷急得到处托关系,给当官的送银子,却无人能帮他,只因赵老爷的妹夫在工部当差,有这层关系在,郑家即便有理也无处诉,只能吃这哑巴亏。 苏鸣凤是个文人,他坚信只要不放弃,便能为郑临讨回公道,于是他写了一张状纸,打算去拦顺天府尹的轿子。苏玉珊担心哥哥出事,坚持要求一同前去。 兄妹二人在烈烈秋阳下等了大半日,才终于等到府尹归来。 原本府尹不愿管这桩闲事,但当下人掀开轿帘,他透过帘角看到跪在地上的那位女子的容貌时,府尹眸光一转,瞬时改了主意。 他决定帮郑临伸冤,但有一个条件,苏玉珊得入宫一趟。 众所周知,清宫选秀大都是满汉八旗女子才能参选,普通汉女不必选秀,但八旗贵族女子大都看出身和品行,对容貌的要求并不严格,以致于秀女们的相貌都很一般。 虽说皇帝们皆标榜自己不好女色,但官员们还是会在私下里搜罗貌美的民间汉女,送入宫中。 一旦哪位官员送去的女子被选中,不仅有赏赐,还有可能攀上皇室,获得高升的机会。 原本顺天府尹已选中一名扬州女子,可那女子福薄,一到京城竟水土不服,身上开始起红疹,找了两三位大夫来调理,皆治不好。 眼瞅着要错失良机,顺天府尹忧心不已,一见苏玉珊,他眼前一亮,暗自盘算着,若是将她送入宫中,必然会被选中。 于是顺天府尹开出条件,让她和另外三十几位民间女子一同入宫参选,据府尹所言,每省选出两名,经过层层选拔,有幸入选者,至多一两名而已。 府尹的意思是让她走个过场即可。 郑临是为救她才遭这牢狱之灾,苏玉珊只觉对不住他,一心想救他出来,眼下没有旁的法子,她不顾兄长的拦阻,决定答应府尹的条件,冒险一试。 然而谁也没料到,她居然从那么多民间美人中脱颖而出,被雍正帝选中,赐予四阿哥弘历做使女。 说到此,苏鸣凤后悔不已,“都怪我心存侥幸,以为你不会中选,没有强制拦阻,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默默听罢原主的这些遭遇,苏玉珊已然明了,顺势劝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大哥你无需自责。” 深叹一声,苏鸣凤又紧张询问,“你把这件事告诉四阿哥了吗?” 大哥的问题令苏玉珊茅塞顿开,下人们说她曾与四阿哥起了争执,导致四阿哥动怒,两人未圆房。苏玉珊一直不晓得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如今看来,很可能是原主不甘心做四阿哥的使女,将真相告知于他,说自己其实有婚约,四阿哥面子挂不住,才会冷落她吧? 但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测,真相如何,弘历并未讲明,苏玉珊顿感头疼,“我不确定是否说过,自我失忆之后,四爷便没提过此事。” 妹妹不记前尘,有些话,苏鸣凤本不想说,但又担心万一妹妹恢复记忆之后再埋怨他有所隐瞒,可如何是好? 思量再三,他还是决定道出实情,“郑临出来后,得知你被迫成了四爷的使女,他很是自责,你们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他放不下你,打算来找四阿哥,禀明此事,希望四阿哥能放你离开。” 若是原主听到这样的话,想必十分感动,还会奢望着摆脱使女的身份,与郑临团聚,但苏玉珊初来异世,对郑临并无感情,站在局外人的立场,她不愿去冒险, “我是由皇上选定的使女,即便四阿哥不喜欢我,他也不可能放我走,郑公子的想法未免太简单了些。” 立在水榭边的苏鸣凤手搭栏杆,眺望着远处涟漪丛生的碧绿水面,轻叹道: “我和郑伯父皆劝他放弃这桩婚事,毕竟谁也无法违抗皇权,可他固执己见,定要将此事闹大,还要状告顺天府尹,说你是被府尹威逼才入宫。” 即便苏玉珊来自现代,也晓得权势压死人的道理,“此事牵连甚广,顺天府尹位高权重,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任由他胡来?郑公子好不容易才摆脱牢狱之灾,若是再得罪四爷和府尹,他的前程便会毁于一旦,郑家也会遭殃!” 这道理谁都明白,怎奈郑临性子执拗,不愿放弃玉珊,苏鸣凤劝他不住,担心郑临出事,不得已之下才将此事告知妹妹,希望妹妹能出面阻止,别让郑临掉入火坑之中, “他手中有定婚书,我和郑伯伯管他要,他都不肯给,怕我们撕毁婚书,我寻思着得你去要才成。” “我?”苏玉珊顿感为难,她倒是想帮忙,但她如今身份特殊,已然失去自由,“我无法随意出入府邸,若要出门,需得四爷同意才成。” “那你找个借口,说想出府一趟。” 说着容易,做起来却是难,她正在病中,理当在家休养,怎能出去走动?除非有特殊原因。 苦思半晌,苏玉珊才想到一个法子,她不确定这办法是否行得通,但她深知此事若不解决,将会后患无穷,为了郑、苏两家和她自己的安危着想,她决定冒险一试…… 按理说,兄长过来看望,她应该留他用午膳的,但四爷不在府中,她不能与兄长单独待太久,苏鸣凤也晓得这规矩,道罢此事便直接告辞,约定好后日再见。 她本想等着弘历过来再与他商议,可他下午没来,晚上也没过来,只差人送了些补品和新鲜蜜橘,说是有政务要处理,得空再来看望她。 她若主动去找他,似乎显得太过刻意,再者说,他那么忙,不一定会见她,尽管心中焦虑,苏玉珊还是强忍着没去,继续候着。 等待的过程异常煎熬,他若不来,那她与大哥的约定便无法兑现,此处没有值得她信任的人,她很难再给苏鸣凤送信儿约其他的日子。 她就这般坐立不安,从早上等到了晌午,用罢午膳后,苏玉珊搬了凳子坐在窗畔,遥望着院门口,期盼着他的到来。 秋日午后的暖阳柔柔的洒在她身上,照得她眼皮打架直犯困。人没等来,她竟是撑不住,倚在窗边睡着了。 迷糊间,她感觉身子一轻,苏玉珊仓惶睁眼,映入她眼帘的是紧抿的薄唇和流畅的下颌线。 愣了一瞬的神,她才惊觉自己被人抱起,而那人正是弘历! 生怕摔倒的她下意识抬手圈住他脖颈,弘历低眉,视线正好落在她面上,目光暧昧,声音低哑, “抱我抱得那么紧,你有什么想法?” 她能有什么想法?无非就是想出去一趟,但话不能说得太直白,苏玉珊灵眸一转,柔声道: “我怕你抱不动,把我摔下去。” 不甘被小觑,弘历当即澄清道:“我们皇室子弟不仅要读书习字,还得精通骑射武艺,我若像你说得那般柔弱,连个姑娘都抱不动,哪配做什么皇子?” 说话间,他已行至帐边,将怀中人放于帐中,顺势在她身侧躺下,以手支额,凝眸望着她,修长的指节挑起她的一缕青丝,随口闲问, “困了便该到帐中睡,为何倚在窗边?” “看风景啊!院里有花木,可比锦帐好看的多。”苏玉珊睁着一双美眸说瞎话,弘历“唔”了一声,失望轻叹,“还以为你在等我呢!” 的确是在等他,但她不能承认,顾左右而言他,“小厮说你最近挺忙的,我以为你不会过来。” 点了点头,弘历道:“是挺忙,不过你失去了记忆,大脑一片空白,估摸着会很难捱,我便想着来陪陪你。” 他那关切的神态和温柔的声音令她有一瞬的感动,但这波澜稍纵即逝,只因她突然想到他还有那么多的使女,也许他对每个女人都这么体贴。 思及此,苏玉珊很快恢复平静,淡声道了句,“多谢四爷关怀。” 回身躺平的他枕着胳膊沉吟道:“听说你哥今日来看望你,他应该跟你讲了一些你的往事吧?” 弘历的语态稀松平常,但她总觉得他是在试探什么。 第四回 私会未婚夫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跟苏鸣凤说话那会子,她特地将下人们支开,还避开假山和拐角处,选了个不可能藏人的水榭,以免旁人偷听,她自认为很谨慎,但四爷问这话,明显有目的。 那可是她的大哥啊!若说什么都没提,似乎不太正常,为博取弘历的信任,苏玉珊决定跟他坦白, “大哥跟我说,我曾经有一个未婚夫,我是为了救他才阴差阳错的入了宫,可我对此人毫无印象。” 说话间,苏玉珊暗暗观察着弘历的神色,发觉他很平静,那就代表他事先是知道内情的,此刻的弘历视线虚落在帐顶的流苏上,若有所思,她不确定他会不会乱想,事先申明, “大哥还跟我说,既然跟了四爷,便是我与四爷的缘分,让我忘却前尘,跟四爷您好好过日子。” 弘历心道:这苏鸣凤倒是个识时务的人,不过他的观点不重要,弘历在意的是苏玉珊的想法。定睛凝视着她,弘历再次试探, “那你是怎么想的?” 摇了摇头,苏玉珊甚感苦恼,一张玉容已被愁云惨雾笼罩,“我以为见到大哥之后能恢复一些记忆,然而我什么都没想起来,还变得更加凌乱,四爷,你说我该怎么办?” 实则弘历并不希望她恢复记忆,他反倒觉得失去记忆的她更讨人喜欢,“想不起来那就别想了,顺其自然。” “可我脑海中总有些零碎的画面在闪现,我会忍不住想把那些画面拼接在一起,却又毫无头绪,那种感觉真的很折磨人。”苏玉珊佯装痛苦的表达着自己的焦虑,而后顺水推舟地道: “我这流年不利,总遭劫难,却不知该如何化解,我想去上香祈福,请求菩萨保佑。” 道出这句时,苏玉珊心下忐忑,不确定弘历是否会同意,万一他拒绝,那她的计划就泡汤了。 看了她一眼,弘历若有所思的沉吟道:“也好,也许菩萨可以为你指点迷津。” 得他应允,苏玉珊暗自欢喜,面上镇定依旧,并未表现出任何波动,为免除他的戒心,她还故意询问他是否有空,邀他同行。 弘历只道明儿个有事,不得空陪她,但会派侍卫保护她。 不去最好,他若真的答应同去,她反倒该哭了。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次日一早,苏玉珊早早起身用膳,乘坐马车去往智化寺祈福。 到得寺中,侍卫和丫鬟一路跟随,未免旁人起疑,苏玉珊先去上香求签。 解签人接过签子一看,说这是特殊的签,每日只有三根,抽到此签者可找了悟禅师去解。 真有这么凑巧的事吗?苏玉珊只觉怪异,猜测这可能是大哥他们刻意安排的。 既如此,她便顺水推舟,跟着一个小沙弥,去往后院。 听禅师讲话需安静,苏玉珊独自进去即可,侍卫则在院中等候。 待她进得禅房,却不见禅师的人影,苏玉珊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遂在此坐等郑临的出现。 坐了会子,没见陌生人进来,只有一个年轻的和尚过来给她倒了杯竹叶茶, “施主请用茶。” 她来此本就是冒险,见不着人,苏玉珊难免焦急,却又不确定小和尚是否知情,她不敢多言,只向他打探禅师何在。 孰料他竟凝视着她,眸光有些复杂,“玉珊,你真的不认得我了吗?” 见此状,苏玉珊已然猜出个大概,眼前这位穿着僧袍,戴着僧帽的俊秀小和尚,想必就是郑临吧? 尽管已然猜出,她还是装作不知情的模样,站起身来,面露疑色,“敢问这位小师傅,我们有何渊源?” “我是郑临,是你的未婚夫婿啊!”两情相悦的那个人,突然不认得他,还用那种陌生的眼神看着他,这样的变故令郑临难以接受, “我为了方便见你,这才借了身僧袍。” 说话间,郑临将帽子取了下来,苏玉珊这才发现他原来是有头发的,并非和尚。 清俊的少年眉皱如峰峦,隐着浓郁忧色。 念及此行的目的,苏玉珊一脸懵然的眨了眨眼,“我不记得我定过亲事,你莫不是蒙我吧?” “我怎么可能骗你?我真的是你的未婚夫婿!”为了能让她尽快恢复记忆,郑临耐心的与她讲述着两人的一些过往。 苏玉珊这才晓得,原来郑临与原主是一个镇上的,两人自小相识,九岁便定下亲事,十三岁那年,郑临被父母接至京城,两人就此分开,最后一次见面是两年之前,郑临老家有事,回了一趟苏州,之后两人便没再见过。 后来的两人甚少见面,只能通过书信保持联络。两人常年分住两地,郑临还待她如此真挚,实属难能可贵。 如若没有这变故,兴许他们也会是一对眷侣,怎奈世事无常,两人为救彼此,生生错过。苏玉珊穿越而来,对郑临并无爱意,但她不忍见郑临自毁前程,遂打算做一次狠心人,望向他的眼神异常淡漠, “抱歉,你说的这些我毫无印象。” 他说了那么多,她竟没有一丝触动,尽管情绪失落,但郑临并未气馁,仍旧怀揣着一丝希望,“记不起无妨,我可以慢慢替你回忆。” 郑临如常般向她走去,她却往左侧后退几步,与他保持距离,戒备甚重, “我现在是四阿哥的侍妾,你说的是真是假并不重要。” 她的防备与冷漠深深刺痛了他,郑临肃声申明,眸光无比坚毅,“这对我来说很重要!玉珊,我们有婚约在先,即便他是皇子,也不该破坏我们的婚约。” “你不要看我失忆就胡言乱语,你说有婚约便有吗?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 她居然不信他?他怎么可能骗她呢?郑临焦虑不已,一心想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遂将婚书拿了出来, “我有证据!” 他担心父亲偷拿婚书,是以每日随身携带,这会子竟是派上了用场,有婚书在手,玉珊应该会信他了吧? 郑临不假思索的将婚书递给她,苏玉珊接过,看着上头的红纸黑字,不由感慨丛生。 多么美好的誓言啊!只可惜,如今这誓言成了枷锁,孤注一掷的婚约只会给两家人带去灾难,既然无法兑现,那就毁了吧! 打定主意后,苏玉珊不再犹豫,双指交错,用力撕扯婚书,将两人的名字撕裂,一分为二! 突如其来的举动震得郑临双目圆睁,难以置信,“玉珊!你这是做什么?为何撕毁我们的婚书?” 冷冷的回望着他,苏玉珊佯装平静,眸中没有一丝波动,“因为我是四爷的人,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牵扯!” 郑临俯身蹲下,颤抖着指节拾起地上碎裂的纸片,久久难回神,那可是他一心护着的婚书啊!他还指望着拿婚书去状告四阿哥,将玉珊带回来,而她居然毫不犹豫的将其撕掉! 他的心也似那婚书一般,碎落一地,被痛楚撕扯的他依旧不忍责怪她,还在为她找借口, “我知道,你失去了记忆,暂时将我忘却,所以才会对我如此狠心,等你恢复记忆便会想起我们的约定。” 面对他的执着,苏玉珊愧疚丛生,怎奈她不是原主,无法共情,且她太过理智,不愿为了所谓的爱情置两家人的安危于不顾,与其伤害两家人,倒不如只伤他一人,至少能保住郑临的前程。 思及此,苏玉珊再撂狠话,将他最后一丝希望也掐灭, “你还不明白吗?所谓的失忆只是幌子,我只是想哄你交出婚书,斩断我们之间的关系而已,我根本没有失忆,我什么都记得,只是不愿再跟你在一起。” 这番话对郑临而言无疑是最大的打击,心窒了一瞬,郑临紧盯着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当中一定有蹊跷, “玉珊,我们相识十几年,你怎么可能对我如此绝情?这肯定不是你真实的想法,你是有苦衷的对吗?是不是四阿哥逼你跟我了断,你才违心的跟我说这些狠话?” 迎上他那绝望中卑微的寻找希望的眼神,苏玉珊只恨自己太残忍,可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到其他的好办法,唯有绝情到底,方能令他真正死心, “没有人逼我做什么,这是我自己的意愿,四爷待我很好,我也慢慢的喜欢上了他,我愿意留在他身边,做他的女人。” 即使她态度冷硬,异常严肃,郑临仍旧生疑,只因他太了解她的性子,这不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可你明明对我情深义重,你若不喜欢我,又怎会为了救我而答应顺天府尹的要求?我们情深似海,这才半个月而已,你怎么可能轻易变心?” 他还在努力的寻找着她爱他的蛛丝马迹,而她早已换了灵魂,变成了另一个人, “人都是会变的,我也不例外。变心往往只在一瞬间,从前的我没见过什么世面,认为你就是最好的归宿,自从入了宫,见识过皇室的奢华,我便不愿再做平民。你认为我虚荣也好,势利也罢,总之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郑临,放过我吧!别再纠缠我了!” 说出这话时,连她都感觉自己很可恶,郑临大概也会对她很失望吧?一旦失望,他就会选择放弃,不会再坚持。 诚如苏玉珊所料,她的话的确令他很难堪,彻底撕碎了他的颜面。她想要柔情或是财富,他都可以给她,独独权势,是他给不了的,她的话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他还能如何? 婚书被她撕了,就连他奉之为宝的她的真心也变了,再纠缠下去,只会给她带去苦恼,心如刀割的他苦笑连连,眼眶逐渐泛红, “老天这是在故意耍弄我吗?我们那么辛苦的营救彼此,到了竟是有缘无分,生生错过。” 听出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苏玉珊也跟着伤感起来,心虚的她不敢再与他对视,侧过眸子轻声道: “天意如此,我们回不去了,只能向前走。” 道罢,她不再多言,转身欲离。 即便她毅然决然的抛下了他,郑临依旧忍不住为她考量,“玉珊,四阿哥他侍妾众多,他可能宠你一时,却不可能宠你一世,这真的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脚步微顿,苏玉珊心梗至极,郑临说的很对,那不是她想要的,可她没有别的选择。身在异世,若想保命,就只能依靠原主的身份,今后会如何,她不愿多想, “人生哪有回头路?既然踏出这一步,我就没资格说后悔。” 话音落,苏玉珊毅然向前,打开了房门,强迫自己不要回头去看郑临的反应。 也许他这会子会痛苦,过段时日大约也就想通了吧!尽管她不了解郑临,却能感觉到他是个好人,她只盼着他能看开些,能有一个好前程。 前尘已了,从此以后,她也要开始新的人生。 苏玉珊自认这是最好的解决之法,殊不知,她的一言一行都在旁人的监视之中。 书房之内,弘历正在写奏折,侍卫进来禀道:“四爷,苏格格在寺中见了一个人,名唤郑临。” 闻言,弘历眸光一凛,握笔的指节逐渐绷紧。 第五回 撕毁婚书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实则在苏玉珊说要去寺庙时,弘历就起了疑心,但他以为是自己想太多,孰料她竟如此大胆,背着他约见郑临! 但当侍卫道罢接下来的话,弘历越发觉着怪异。强压下心中的疑惑,待写罢奏折之后,他才去往听风阁。 上午还是秋阳高照,午后便凉风四起,飘起了雨,这会子雨势渐小,李玉跟在后头为主子撑着伞,行至廊下,弘历摆了摆手,示意李玉不必再跟着。 弘历缓步近前,只见廊前的美人靠边倚坐着一个人,瞧那侧颜,应是苏玉珊无疑。 下巴微扬的她出神的望着廊下连绵不断的雨帘发呆,一双美眸失了神采,却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是在看那流幻的乌云,还是在听雨打芭蕉的天音,抑或是在惦念着某个人? 其实苏玉珊并未思念谁,她只是在自我怀疑,她替原主做了决定,生生了断了他们的姻缘,这究竟是正确的选择,还是太过自私的表现? 她从未做过伤害旁人的事,可是这一回,她却伤害了郑临,尽管她没有恶意,可良心还是会受到谴责,是以回来后她就闷闷不乐,唉声叹气的看着雨幕发呆。 此情此景被弘历看到,难免会胡思乱想,“去了一趟寺庙,还未释然?” 骤闻此声,苏玉珊心下微惊,下意识回首望去,瞄见一道挺阔昂然的堇衣身影,她这才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微微颔首, “四爷。” 弘历并未坐下,只在她身侧立定,垂目打量着她,“可是还在为失忆之事烦扰?” 他的眸光看似平静,实则闪着锐利的光芒,仿似一眼能看穿人心。 心虚的苏玉珊樱唇紧抿,不知该如何作答,她这人藏不住事儿,且她不愿费心去隐瞒,以免往后还得说更多的谎言去圆。 迟疑片刻,她摇了摇头,捏着自个儿的手指轻声道:“有件事,我想跟你说,却又担心你会生气。” 微眯眼,弘历正色道:“我不怕听真话,只要你别隐瞒。” 话头已起,她无可回避,只能继续说下去,“今日我在寺中遇见了郑临……” 有侍卫禀报,弘历早已知情,但他万万没想到,苏玉珊竟未隐瞒此事,而是与他坦白了! 苏玉珊的话真假掺半,只道自己是偶遇郑临,事先并不知情。 弘历面露疑色,“他怎的知晓你今日会去寺庙?该不会是巧合吧?” 决定坦白时,苏玉珊已然想好说辞,佯装疑惑的猜测道:“这事儿我跟大哥说过,兴许是他无意中透露给了郑临,我也不太确定,得等再见大哥时问问才知。” 除却这一点之外,其他的她都讲了实话。 听着她的复述,弘历眸光渐沉,面上难掩愠色,“所以你是假装失忆?你一直在骗我?” “失忆是真的,但我若说自己失忆,郑临他不会死心,他认为只要我恢复记忆,就还会选择他,所以我才跟他撒了谎,说自己贪图富贵,不愿跟他在一起。” “你倒是挺会为他着想。” 迎上他那探究的目光,苏玉珊镇定自若,“这不是为他,是为郑、苏两家。尽管我想不起前尘,但局势我已明了,该怎么做,我很清楚。” 当她道罢这些之后,弘历未接话,只是紧盯着她,似在思量着什么。 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苏玉珊懒得再去重复, “四爷,这些都是我的真实想法,倘若你觉得我谎话连篇,不值得相信,那我也不想再去申辩什么,任你惩戒便是。” 负手转身踱着步子,弘历仰望着半空中被风吹斜的蒙蒙雨雾,默然片刻才道:“我信你。” 他之所以信任她,无非是因为两点:第一,她若没有失忆,肯定不会轻易妥协,还会抱有和郑临在一起的念头,第二便是因为她的主动交代。一旦她隐瞒,等他去质问,那他也就不可能再信任她。 苏玉珊不确定弘历是否真的愿意信她,她只知道,能成为帝王者,大都多疑,若想博取他的信任,十句话,必须有九句得是真的,否则很容易被他看穿。 在没有想好后路之前,他是她唯一的依靠,她不必刻意去讨好他,但也绝不能惹怒他。 弘历没再质疑她的话,但有些事,他必须事先讲明白, “念在你失忆的份儿上,那晚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你已做出选择,就没有后悔的余地,即便将来恢复记忆,你跟郑临也没有可能,只能是陌生人。” 她当然懂得这个道理,但她更好奇的是,“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跟你说了什么话,竟让你如此生气?” 不满的觑她一眼,弘历傲然扬首,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想知道?等你与我圆房那日,我再告诉你。” 他越是卖关子,她越想知道内情,下意识问了句,“那得等到何时?” 指节微抬,弘历近前一步,凝向她的目光逐渐变得温柔起来,轻撩她鬓边的发丝,压低了声道: “你若愿意,现在也可以。” 这话她没法儿接啊!若说愿意,似乎有违姑娘家该有的矜持,若说不愿,她又担心他想太多,以为她对他仍怀芥蒂。 紧咬榴齿的她犹疑片刻,终是没敢拒绝,垂眸扯着粉锦手绢细声道:“青天白日的,不太妥当吧?” “唔---”弘历一派了然的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晚上可以?” 他这分明就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嘛!苏玉珊双颊绯红,窘迫地嗔他一眼,“我可没说,是你说的。” 先前他还念着她有伤在身,没有迫她圆房,如今看来,她只是失忆,并无其他大碍,且她不再像以往那般排斥他,既如此,那他也就不再客气, “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晚吧!” 第六回 弘历起疑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啊?这么快的吗?”实则苏玉珊只是随口一说,她还没做好准备呢! 她的小心思尽落在弘历眼底,他也不拆穿,故意道:“难道这不是你所期待的?” 樱唇微抿,苏玉珊摇了摇头,眼看着弘历面色渐沉,她又小声补充道:“我听嬷嬷说,圆房很痛的,事后还得擦药,很难受,所以不是特别期待,我怕疼。” 她那黛眉轻蹙,一脸惧怕的模样着实逗笑了弘历,“男人若是太心急,蛮横冲撞,女人自是遭罪,但若温柔些,便没那么痛苦。” “是吗?” 迎上她那狐疑的目光,弘历的身子微微后仰,双肘闲散的搭在栏杆上,饶有兴致的偏头凑近她,附耳低声道: “纸上谈兵无用,今晚一试便知。” 他那低哑的声音明显夹杂着一丝暧昧,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廓,似一支轻羽,挠得她无端的生出一种酥麻之感。 男人想要一个女人时,便会说尽甜言蜜语,苏玉珊深知这一点,是以弘历的话,她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放在心上,只随口敷衍道: “晚上再说吧!” 只这一句,便令他对今夜生出无限遐思,弘历还有其他的事需要处理,也就没在此停留太久,先回书房去忙。 得知四爷晚上要过来,常月十分重视,毕竟上回圆房出了岔子,这回可得顺顺利利的,常月一再提醒主子,千万不要顶撞四爷,定要顺着他的意。 苏玉珊懒懒应承着,只觉常月有些小题大做,不仅给她沐浴沐发,换上熏了香的新衣,就连屋里的被褥皆换了新的,寝房收拾的十分整洁,就等着四爷过来。 然而到了晚膳时分,四爷的身影迟迟未出现。 不是说好了今晚要圆房吗?按理说四爷应该来此用膳的呀!常月生怕出什么变故,心生忧虑,却又担心主子不高兴,遂好言劝道: “兴许四爷还在忙,等晚膳后就会过来。” 彼时苏玉珊正忙着品尝后厨送来的小菜,对她而言,只要饭菜合口味即可,她才不在乎弘历是否会来陪她用膳。 这古代没什么娱乐项目,大多数人皆早早的入睡,苏玉珊开始还很不习惯,渐渐的她也入乡随俗,用罢晚膳,没坐一会儿便开始犯困。 前几日她都是想睡便睡,可今日常月却说四爷会过来,她若先睡不太妥当,请她稍候片刻,等四爷来了之后再一同就寝。 不就是来个人嘛!至于这么折腾她吗?掩唇打了个哈欠,苏玉珊不悦努唇,“那他若不来呢?难不成我还得等他一夜?” “辛苦格格稍坐会子,若是半个时辰之后四爷还不来,那您再睡便是。” 苏玉珊默默的换算了一下,半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啊!这么久的时间,该如何打发? 百无聊赖的她让常月给她找本书来看,常月即刻去办,找了好一会儿才找来一本。 苏玉珊接过一看,登时傻了眼!这丫头拿什么不好,居然拿了副避火图给她,里面皆是不可描述的东西,让她怎么看?干咳了一声,她窘声道: “非礼勿视,还有别的书吗?” 她刚把书放下,常月却又将书塞进她手中,“格格,今晚你得伺候四爷,先瞧瞧这个,也好做些准备不是?” 心知她可能是太过尴尬才不敢看,常月借口先出去,好让她一个人静静观赏。 实则人都有几分好奇之心,反正现下无事可做,苏玉珊便随手翻阅着。 细看之下她才发觉这古代的避火图绘制的十分精良,图中的男女主身处的环境幽美静雅,那些个罗汉床,雕花窗,各式屏风,花木鱼鸟,皆被绘制其中,尽显闲情逸致。 且古人很懂含蓄之美,图中的人物皆是体态丰腴,衣裳半褪,半挂于身,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之美,引人无限遐思。 苏玉珊看得津津有味,就连后来常月进来她也没察觉,依旧继续翻看着。 常月见状,十分欣慰,试探着问了句,“格格,这书有用吧?” 点了点头,苏玉珊大加赞赏,“却不知这是哪位画家的大作,没有一定的画功,怕是画不出如此精美的作品。” “……”常月一脸懵然,忍不住提醒道:“格格,奴婢是想让您看图中的那些技巧,不是欣赏画作的。” 苏玉珊不以为然,“技巧是男人该掌握的,女人只管享受即可。” 格格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常月无可反驳,红着脸道:“奴婢也不太懂,还是等四爷来了再说吧!” 这书也翻得差不多了,仍未见到弘历的身影,苏玉珊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懒得再等, “他若要来早该来了,此时还不来,便是去了旁处。你们都洗洗睡吧!不必再等。” 将近亥时,人未至,大约是真的没希望了,常月很想去打探消息,怎奈府中有规定,下人们不许打听四爷留宿于何处,一旦被人告密,是会重罚的。 常月无可奈何,只能告退,行至门口,她又停步回首劝道: “兴许四爷是有要事耽搁了,并未去其他使女那儿,格格莫伤心,四爷肯定还会再来的。” 苏玉珊非但没伤心,反而在窃喜,她与弘历才见过几次面,对他并无感情,圆房这种事,能拖一日是一日,她可一点儿都不期待。 弘历不来正好,如此她才能睡个安稳觉。 星闪风凉,一夜无话,苏玉珊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她根本就没去琢磨弘历的去向,反正现在的伙食她很满意,无需再去刻意讨好他。 用罢朝食后,闲来无事,苏玉珊去往后花园闲转。 园中摆放着各种名品菊花,瞧着很是独特,但她都叫不出名字,常月在此侍奉许久,见多识广,一一为她介绍,说那种深紫如墨,花瓣反卷的叫墨菊。 亭边摆着一盆红棕色的细管瓣菊花,这种色泽十分少见,贵气十足,苏玉珊驻足停留,好奇询问,“这盆叫什么?” “回格格,这叫凤凰振羽,它的花瓣由短到长,依次递增,向四周伸展,远远望去犹如凤凰展翅一般,故起此名。” 苏玉珊仔细一看,这盆菊花还真如常月所说的那般,华丽夺目,一如腾飞的凤凰。 主仆二人正赏着花,苏玉珊瞄见前方不远处出现一道倩影。 走在最前方的女子内着月色衬衣,外罩绯缎打籽绣花坎肩儿,踩着高底鞋的她走起路来婀娜窈窕,十分养眼。 心知格格失忆不认人,常月压低了声,主动介绍道:“那位便是金格格---金敏靖,目前她和高格格最得四爷宠爱,按规矩,您得唤她一声姐姐。” 苏玉珊定睛一看,此女姿容美艳,柳眉上挑,行走间下巴微扬,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主儿。 她只想安稳过日子,可不想与谁结仇,但嬷嬷说过,平级无需福身,于是苏玉珊朝她颔首致意,温笑着唤了声金姐姐。 她本想着打声招呼之后便各走各的,岂料金格格竟挡住了她的去路,一双凤目放肆的打量着她, “你便是苏州来的那位使女?你不是失忆了吗?怎知我的身份?” 那高傲的语气和不屑的神态让人感觉很不舒服,苏玉珊淡应道:“失忆的是我,又不是常月,她自当为我介绍。” “这可真是稀罕的病症,没想到竟被你赶上了。”凤目轻瞥,金格格揶揄道: “你应当遵从医嘱,多吃药,少出来走动,以免又磕着碰着,再出什么幺蛾子。咱们四爷性子直,他喜欢真性情的实在人,但凡有耍手段使小聪明的,一眼就能被他看破,妹妹可要切记,以免做戏过了头,得不偿失。” 苏玉珊的确是在做戏,但她只是为了能吃上一口热饭而已,并无其他念想,亦无害人之心,金格格这般防着她,实在太瞧得起她了, “姐姐说得极是,我也想尽快恢复记忆,以免四爷担忧。” 她不过随口一说,然而这话在金格格听来十分刺耳,柳眉轻拧,金格格不屑嗤道:“四爷忙着呢!他可没空管你的这些琐事。” 恰在此时,李玉往这边走来,金格格一见他,面上立时有了笑颜,“李公公,四爷回来了?” 李玉点头笑应道:“是呢!才回来。” “我特地让人给四爷煲了汤,还在炉上煨着呢!我这就给他送去。”金格格正待转身,李玉却将她唤住, “格格稍候片刻,四爷差奴才来请苏格格过去一趟。” 金格格闻言,笑意顿僵,缓缓侧首,瞥向苏玉珊的凤目燃着一簇妒火。 第七回 羞人的书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不仅金格格诧异,就连苏玉珊亦觉惊讶,弘历突然找她作甚?该不是她又犯了什么事儿吧? 苏玉珊有些心虚,但又不能不去。无奈之下,她只好无视金格格那嫉恨的目光,硬着头皮跟李玉一起去书房。 到得书房门口,李玉示意常月止步,将苏格格领至书房后,李玉跟主子交代了一声,而后便掩门退了出去。 见她进来,弘历招呼道:“你先坐,我还得查阅一些条例。” 密睫半垂的他正认真的提笔记录着什么,今日这身绛色福纹袍褂衬得他丰神俊逸,一派清贵。 平心而论,弘历的相貌的确很出众,加之良好的教养和腹中的诗书造就了他异于常人的独特气质。站在普通人的立场上,她很欣赏这样的男人,但若站在使女的立场上,她认为自己还是得理智些,不能对他抱有任何的希望和幻想。 收回飘飞的思绪,环视四周的书架,苏玉珊羡慕不已,“你这儿有好多书啊!我房中才只有一本。” 翻阅着书页的弘历随口闲问,“哦?什么书?” “呃……”迟疑了一瞬,苏玉珊干笑道:“那什么……避火图。” 闻言,弘历将手中的笔放于双峰黄玉骆驼笔搁上,而后抬眸笑看向她,饶有兴致地问了句,“你看过?” 苏玉珊暗叹自个儿一时糊涂,居然搬起石头砸了脚,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多嘴,面色发烫的她支支吾吾地道: “昨晚她们把那本书塞给我,嘱咐我一定要看,我随手翻了两页,并未细看。” 她的耳尖明显烧红,弘历唇角微弯,笑意格外明显,“好看吗?” 本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苏玉珊不再羞涩,如实道:“画功不错,至于内容嘛!大概翻了一下,没细看,反正你没来,倒也用不上。” 她这话似乎在暗示些什么,“可是在怪我昨晚失约?” 摇了摇头,苏玉珊心平气和地道:“没来无妨,但您合该差人知会一声,昨夜我困得厉害,她们都以为你要来,不许我睡,让我等着。她们也不敢睡,就等着您来,伺候您洗漱呢!” 并非他刻意吊着她,实在是有特殊情况,“昨儿下午皇阿玛召我入宫,又留我在宫中用宴,宴罢宫门已关,任何人不得出入,我只好留宿于宫中,没法儿差人送信儿。” 听罢因由,苏玉珊不由啧叹,“皇宫的规矩这么严格的啊!就连皇子也不能例外吗?” 但见弘历正色道:“既是宫规,皇子们更该以身作则。唯有严格执行宫禁,方能保障皇宫的安全。” 默默听着他的话,苏玉珊不由自主的歪着小脑袋,杵着下巴,望向他的眼中写满了好奇,“那这些年就没什么特殊情况,会在晚上开宫门吗?” “若有紧急军情,可以破例开门,毕竟军情重如山。” 原本他想查阅一些律例,可苏玉珊那小小的脑袋装着大大的疑惑,她的问题一个连一个,问的角度都很清奇,弘历听来只觉好笑,十分有耐心的一一为她解答,浑忘了正事儿。 闲聊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是李玉叫她过来的,遂问弘历找她有何事。 自书桌前站起身来,弘历行至她跟前,在圆桌前坐下,“昨晚我失约,未免你胡思乱想,我得跟你解释清楚。” 原来就为这事儿啊!“那你大可让李玉传话即可。” 传话是简单,但弘历总觉得不太妥当,“我没能履行承诺,得亲自跟你讲明方显诚意。” 他的态度十分诚恳,苏玉珊哪好意思责怪他,“罢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特殊原因,可以理解。” 她的神情一派无谓,似乎对此事并不是很在意,弘历却觉得有些事必须得趁早,“今晚我一定去陪你。” 啊?又来?苏玉珊真是怕了他这句话,“四爷您还是别许诺了吧?万一皇上又召你入宫呢?” “哪有那么巧的事?”拍了拍她的手,弘历安慰她放宽心。 骤然被人触碰,苏玉珊浑身一颤,下意识坐直了身子,想将手抽回,却被他攥得更紧。 她那葱白的指节纤长匀称,触之细腻柔滑,弘历拉着她的手指轻抚着,静静的感受着那柔弱无骨的触感, “放心,今晚我不会再让你失望。” 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她心里直发毛,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今晚可能会发生些什么。她可从来没报什么希望啊!苏玉珊心里苦,却又不敢明言,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四爷您应该挺忙的吧?我就不在这儿打搅您了,先行告辞。” 不过是拉了一下手,瞧她吓的,弘历笑应道:“好,你先回,我忙完再去。” 福了福身,苏玉珊往外走去,行至门口,她又停步回头,“四爷,我想在这儿借本书,打发光阴。” 弘历无谓摊手,“随喜。” 于是苏玉珊去往书架边挑选,对于古书她不甚了解,于是她选了本宋词和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而后回往听风阁中。 回去的路上正巧偶遇两名女子,瞧那一身锦衣的打扮,她猜测这两位应该也是府中的使女。 常月在旁提醒道:“红衣那位是岚格格,绿衣是富察格格。” 苏玉珊记得乾隆将来的原配皇后也姓富察,但那位可是嫡福晋,眼下这位是使女,使女为妾,顶多抬为侧福晋,断然不可能成为嫡福晋,那也就是说,她们只是同姓而已,并非同一人。 她也不晓得弘历是否与她们圆房,近前后客气的唤了声姐姐,并未多言,只打了声招呼便走了。 看着苏格格离去的背影,岚格格低笑道:“我听说,今儿个四爷一回来便请了苏玉珊去书房,可把金敏靖给气坏了呢!” 富察格格掩唇笑道:“又不是找你,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月眸微瞥,西岚娇哼道:“四爷找谁都成,只要别找金敏靖即可。整个府里,我最看不惯的就是她,巴不得有人能分走四爷对她的宠爱,看她还怎么得意!” 回头瞄了一眼苏玉珊那远去的背影,富察格格甚为纳罕,“你说人真的会失忆吗?” 这种事,西岚也是头一回听闻,“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吧!” 苏玉珊并不在乎旁人的议论,她没有原主的记忆,就相当于失忆,不论旁人如何猜疑,她都把自己当成失忆之人,也就不会有什么破绽。 有书在手,这日子才没那么难熬,只是她没想到,有朝一日,看书竟然成了一大难题! 这古代书上的字皆是竖着排列,对于看惯了横向文字的苏玉珊来说,读起来十分吃力,加之书中皆是繁体字,大部分她都认得,有些复杂的她也不确定是何意。 常月没读过书,不怎么识字,苏玉珊想找个人请教都找不来,只能一遍遍的抱着书册,咀嚼字词去盲猜。 眼见格格看个书如此费神,常月提议道:“格格勿忧,咱们四爷学问好,待今晚四爷过来,您向他请教便是。” “指不定他今晚又有事不来了呢?” 无奈摇头,常月轻叹道:“旁的使女都期盼着四爷过去,格格您竟是一点儿都不在乎。” 行至门口的弘历正巧听到这一句,他倒想听听,苏玉珊会如何回答。 苏玉珊本想说他爱来不来,她没什么所谓,恍然间听到门外似有脚步声传来,那步伐沉稳持重,不似姑娘家那般轻柔,那就不会是其他的丫鬟,很有可能是弘历来了! 心念百转间,苏玉珊及时改口,故作伤感地哀叹道: “我不是不在乎,只是担心怀揣希望,结果四爷又没来,我又会失望。”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守信用?” 清朗的声音骤然自门外响起,苏玉珊不禁为自己捏了一把汗,还好她及时察觉,没有说错话。 已然猜到的她佯装惊讶的回眸望去,但见团花棉帘已被掀开,弘历那昂扬的身姿就此映入她眼帘,“四爷?您怎的来的这么早?” 负手而行的他缓步近前,在她身侧的桌边坐下,“我若再耽搁,指不定你会胡思乱想些什么。” 瞄见四爷的身影,常月这才松了口气,心道今晚四爷跟格格肯定会圆房的吧?欣喜的她备好热水,伺候四爷洗漱,而后识趣告退,关上房门。 常月期盼着苏格格能受宠,苏玉珊却是心不甘情不愿,毕竟弘历已经有很多女人,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这样的男人,不值得她付出真心,她总在想着如何避开,然而今晚弘历如约到她房中,她已然没了退路。 既要在异世中生存,那弘历便是她目前唯一的依靠,心知这是必经之路,苏玉珊告诫自己不要紧张害怕,如常面对即可。 然而屋内一片寂静,弘历并未吭声,苏玉珊好奇抬眸,便见他气定神闲的倚坐在帐边,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 苏玉珊猜不透他的心思,依照上回的经验,她试探着问了句,“四爷这是在等我给你宽衣?” 唇角微勾,弘历身子微倾,近前凝着她的水眸低笑,“不劳你费事,今晚我来为你为你解扣子。” 说话间,弘历长指微抬,修长的指节自她瓷白的美人面上缓缓掠过,柔软的指腹惹得她心微栗,脊背僵直。 当他的指尖滑至她颈间的盘扣处时,苏玉珊的心不由自主的跳得越来越快,甚至没勇气与他对视! 第八回 失约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目睹她因紧张而泛红的芙蓉面,弘历忽然就想逗一逗她,“你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苏玉珊虽没经历过,可她到底是从现代而来,对那些事还是有所了解的,“无非就是避火图上的那些事儿呗!” 只解了一颗扣子,弘历便停了手,饶有兴致地问她,“那你是害怕还是期待?” 怕吗?其实她对这种事还算看得开,并不是特别惶恐,只是没有尝试过,难免有些紧张, “我若说实话,你不会笑我吧?” 背靠着帐里墙面,弘历换了个姿势,手肘撑在膝盖上,笑应道:“但说无妨。” 此乃人之常情,苏玉珊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遂与他说了心里话, “有人说,洞房花烛夜是很美好的一件事,人嘛!都有好奇心,我也不例外,我也曾想象过我的第一次会在怎样的境况下发生,是欢愉还是痛苦。” 一般的女子遇到这种问题都会羞涩不肯答,或是不敢说实话,可她却大大方方的与他讨论,并无扭捏之态。弘历赞赏之余,仔细一品,又觉不对劲, “你与郑临自小便有婚约,你所幻想的人,一直都是他?” 乍闻郑临的名字,苏玉珊愣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好端端的,你怎的又提旧事?关于他的事,我毫无印象,又怎会幻想他呢?再说我已然与他了断,那些事你都知道的,这会子又来挖苦我……” 看她变了脸色,似是不大高兴,弘历当即改口,“我不过随口一提,并无他意。” “有婚约的事我一早就跟你讲明,从未隐瞒过,你若介意,大可将我送出府去,我不想过这种整日被人猜疑的日子。” 苏玉珊之所以敢这么说,自有她的考量,若是弘历真的同意,那再好不过,若他不同意,那就当她是在赌气,谁让他先提郑临,这可怪不得她。 弘历诧异的同时又觉头疼,他是真的没想到,姑娘家的心思竟是这么细腻,一句话竟能联想那么多, “我若真介意,当初你忤逆我时我就该将你送走。” 苏玉珊不明其意,“我何时忤逆过你?” “我初来你房中那日,你说的那些话,怕是没几个男人受得了。”一想起那晚的情形,弘历便觉不舒坦,苏玉珊却是一脸懵然, “我不记得那晚的事,我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那些事,弘历本不愿提,可若一直藏掖着,终归是一道心结,既然今日提及此事,索性把话讲明, “你说你心中只有郑临,他才是你的未婚夫,是你要嫁的人,你是为救他才迫不得已入了宫,你认为是我破坏了你们的姻缘,让我放你离开,成全你和郑临。 入宫是你自己决定的,我从未逼迫过你,使女也是皇阿玛所赐,我没得选择,皇阿玛金口玉言,将你赐给我,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女人,你觉得我可能让你走吗?” 原主居然为了郑临而与弘历提出那样的要求!怪不得弘历会如此生气,高傲如他,哪能允许自己的女人心里藏着旁人? 看来原主真的很爱郑临,这样的感情难能可贵,这样的勇气亦令苏玉珊佩服,但也仅仅只是佩服,她并不赞同原主这种孤注一掷的做法。 身在皇权为尊的社会中,像弘历这样的皇子,他不会在意一个女子的感受,只会在意自己的颜面,苏玉珊深知这一点,也就不会报什么幻想。 至于原主和弘历的矛盾,她一句失忆便可带过,佯装懵然,“是吗?我真的这么跟你说的呀?” 何止如此,还有更过分的,“你还以死相逼不肯圆房。” 至此,她才算真正明白原主与弘历的矛盾根源所在,“所以你就走了?” “不然呢?难不成我还能对你用强?”弘历自有他的骄傲,“我又不是没女人,可做不出那样的事来。” 没经历过的事儿,苏玉珊才不承认,“那些事我都不记得,就连郑临也给忘了,自然不会再生离开的念头,你若还为那事儿跟我置气,那我就太冤枉了。” “你冤枉?那话不是你说的?” 明眸轻眨,她的眼中写满了无辜,“我失忆了,毫无印象,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反正没个对证。” 她这话意有所指,弘历又岂会听不出来?“难道我会胡编瞎扯?” 眼看情形不对,她又开始往回找补,“即便是真的,但那都过去了,我愿意重新开始,单看你愿不愿意翻篇儿。” 初初起争执那晚,弘历的确震怒,但当得知她失忆之后,看着她那茫然又无辜的眼神,他终是不忍再责怪她, “我若真与你计较,便不会再来见你。” 今晚的气氛原本很和睦,愣是被他的一句话给冷了场,苏玉珊心里窝火,侧过螓首,不满娇哼,“说得倒是好听,指不定哪日你又冷不丁的拿旧事来暗讽于我。” 被数落的弘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明明该生气的人是我,你反倒与我发脾气。” “是谁先起的话头?” 香腮微鼓的她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奶凶奶凶的。她这般与他较真儿,弘历非但没生气,反倒觉得她娇憨可爱。 仔细回想了一番,这纠纷似乎的确因他而起,男子汉大丈夫,敢说敢当,他也不逃避,直接揽下责任, “好,我向你保证,往后绝不会再提郑临,你莫再与我置气,咱们扯平了。” 未免他再犯,苏玉珊将丑话说在前头,“你若再提,我可是要罚你的。” 这丫头当真是无法无天,连他都敢罚?弘历讶然轻笑,闲问了句,“哦?怎么罚?” 他这态度很危险啊!“你这是在掂量后果,打算再犯?” “我说到做到,绝不再提。如若犯规,那就……”想了想,弘历一本正经地道:“罚我一夜三回。” 想得美!“那是惩罚吗?于你而言分明就是享受。” 这话他可不赞同,“享受的该是你才对,我劳心劳力,辛苦得很呐!” “唔---”苏玉珊顺着他的话音道:“既然你怕苦,那今晚就别圆房了吧?” “羊在虎口,你以为我会放过?天真!”说话间,弘历已然欺近她,长指轻抚她面颊,拇指指腹摩挲着她那红润柔软的唇瓣。 苏玉珊心微颤,卷翘浓密的羽睫半垂着,下意识的偏过脸去,躲开了他的指腹。 弘历见状,眸光一紧,“怎的?你不愿意?” 她那如玉般的面容逐渐染上飞霞,默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嘀咕道:“可不可以别用指节触碰我的唇,苏苏痒痒的,那种感觉好奇怪。” 原是为这个,他还以为她仍旧对他有所排斥呢!得知真相后,弘历忽然就笑了,揽着她柳腰的手臂顺势收紧,苏玉珊没个防备,顷刻间便跌入他怀中。 惊慌失措的她仓惶抬眸,便见他的长睫近在眼前,低笑声随之入耳,“我也想体会那种奇怪的感觉……” “啊?”苏玉珊尚未反应过来,他的唇已然覆住她樱唇,倾尽温柔,辗转绵吻。 第九回  今晚一定陪你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两人的唇瓣骤然相贴,奇异的感觉直冲天灵盖!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苏玉珊美眸圆睁,小手抵着他的肩膀惊慌推拒,弘历却不动如山,一手紧揽她后腰,另一只手则准确无误的扣住她后颈,不许她逃离乱动。 她想发声求饶,却被他趁势撬开贝齿,勾住柔舌,缠绵深吻。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那种奇异而陌生的感觉令她紧张又新奇,起初他的吻很强势,似激流勇进,澎湃而热情,直至感受到她的手渐渐松缓,不是那么排斥之后,他才逐渐温柔,给她细水长流的绵吻。 不知不觉间,她竟被他压覆在身下,方才他只解了一颗扣子,此刻她的衣襟间剩余很多扣子,他已没有耐心去一颗颗的开解,干脆一把将她的氅衣扯开。 苏玉珊见状,惊呼出声,“哎---你慢些,扣子都被你扯坏了。” 弘历却是不以为意,咬着她的耳垂低笑道:“坏便坏了,再做新的便是。” 他那修挺的鼻梁在她耳廓间轻轻摩挲着,苏玉珊心潮翻涌,缓缓的闭上了眸子,企图逃避那种令人羞耻的欢愉之感。 侧着脸的她尽显修长而优雅的天鹅颈,那迷醉的情态格外惑人。 感觉到她的耳珠和脖颈似乎格外敏感,弘历的唇舌故意在她颈间多停留了一会儿,唇瓣细细的描摹着她的香颈,苏玉珊只觉他的唇所到之处异常火热,惹得她紧咬榴齿,不自觉的轻嘤着。 这种难耐却又刻意压制的声音尤为醉人,似一只无形的手,连二连三的撩拨着他的心弦,弘历再也忍耐不住,轻叩花门,不请自入,探访仙林幽境。 感受到热烫的那一瞬间,苏玉珊黛眉紧蹙,轻嘶出声,那种疼痛远超于她的想象,疼得她冷汗直冒,双眸不自觉的泛出泪光。 她的指节紧扣着他的肩,圆润修长的指甲已经陷进他那结实的肌理之中,弘历能感觉到她似乎很痛楚,遂缓进慢出,极尽温柔与怜爱, “疼就告诉我,莫强忍。” 她却觉着没那个必要,翻涌着晶莹泪花的眸子盛满了委屈,哽咽呢喃,“说出来有何用,你又不可能停下来。” 已然到了这一刻,他哪里刹得住车?“箭在弦上,停不得,但我可以想法子让你适应。” 抬起泪眸,苏玉珊眨着湿漉漉的眸子低泣道:“什么法子?” 弘历并未答话,而是俯首封住她的唇,大手扣住她那绵软的雪团,只因他很清楚,初回的疼痛无法避免,最好的办法便是分散她的注意力,寻找她的敏点,激发她的浴念,使得她动了情,痛苦自然就会削减。 事实证明,这个法子还是有些效用的,被弘历拥吻的她逐渐放松下来,不再像先前那般紧绷着,疼痛并未消失,而是有所减缓,她才不至于那般难捱。 昏黄的烛火映照在帐间,勾勒出旖旎的光影,引人无限遐思…… 怜她是初回,弘历十分克制,只要了她一回,便没再折腾她。 激烈过后,一切归于平静,筋疲力尽的苏玉珊闭眸小憩,小手放于枕侧,螓首沁香汗,琼鼻溢娇喘。 柔弱无力的模样惹得弘历低笑出声,“又没让你动,有那么累吗?” 他想得未免太简单了些,他的确是主导者,但她也得配合啊!“你的力道那么强劲,我一直在发喘,口干舌燥的,能不累吗?” 会意的弘历起身掀开帐帘,下了帐,为她斟了杯热茶,端至床畔。 她想起身,却察觉自个儿赤着肩,未着寸缕,当即又将锦被往上拉了拉,正好裹住酥匈,而后半坐起身,倚在帐边,自他手中接过茶盏,红唇微启,小口轻呷着。 那会子有帐帘做挡,帐中一片昏暗,看不真切,现下帐帘大敞,十分明亮,目睹她那香肩半露,沟壑尽显,面泛红晕的妩媚姿态,弘历喉结微动,声音明显沙哑, “你这是在故意勾人魂儿吗?” “啊?”放下茶盏的苏玉珊诧异抬眸,但见他的目光自她面上缓缓下移,移至她颈下,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妥之处,当即往下缩了缩,将锦被蒙过肩,努唇嗔怪, “我不过喝口茶而已,是你胡思乱想,没想到堂堂四阿哥,竟也如此的不正经。” “唔”了一声,弘历顺势啧叹道:“我本怜你疲累,打算放你一马,既然你认为我不正经,那我合该多做些坏事,省得白背了这罪名。” 一听这话,苏玉珊顿感懊悔,立马求饶,“我开玩笑呢!四爷您其实特别正经,这已经开过荤了,没必要再用宵夜吧?” 然而他却道:“没吃饱。” 未免自个儿再遭罪,苏玉珊苦口婆心地劝道:“实则五分饱就成,若是一次吃得太多,下回就没念想了不是?” 她在费神的找借口开脱,哪料弘历咬文嚼字,关注点十分奇特,“你还期待着下回?倒不如我现在就给你。” 话音落,他俯身凑近,苏玉珊惊慌闪躲,慌乱间锦被滑落,春景尽现,吓得她赶忙抬臂遮挡,背过身去,窘迫的侧着眸子,软声求饶, “可是我现在还觉着有点疼,你就莫再折腾我了,容我缓一缓吧!” 她此刻的姿态使得流畅的肩颈线一览无余,垂散于身后的柔亮青丝遮住优雅的蝴蝶骨,弘历也没想为难她,可他毕竟是个正常男子,目睹如此惑人的场景,他难免心潮翻涌,浮想联翩。 年轻气盛的他一向随心由己,不愿为了一个女人而委屈自己,他本可以遵循内心的意念,肆无忌惮的再次要了她,但一迎上苏玉珊那双水汪汪湿漉漉的星眸,他便不忍拒绝,以免她生出阴影,排斥与他亲近。 最终他没再强求,起身到摆着水盆的橡木架旁洗了把脸,用凉水让自己冷静下来。 见状,苏玉珊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感激颔首,“多谢四爷体谅。” 她倒是轻松了,可怜他浴火翻腾,十分煎熬,只能尽力压制,“念在初次圆房的份儿上,姑且饶了你,下回我可不会再由着你。” 下回指不定是什么时候呢!在苏玉珊看来,男人最在乎的便是如何得到一个女人,得不到时心心念念,一旦得到,他便会失去原有的浓厚兴致。 今晚她已经与他圆房,她于弘历而言,大约没什么吸引力了,如此甚好,她并不在乎他的宠爱,只要下人们不再苛待她,她能吃饱穿暖即可。 打从弘历与苏玉珊圆房之后,府中很多人都坐不住了,高格格府中的丫鬟翠凝主动提议, “格格,奴婢今儿个煲了老鸭汤,要不奴婢去请四爷过来用膳吧?” 花窗边正坐着一位身着莲红氅衣的女子,正是高斌之女高琇雯,此女生得端庄秀丽,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闲来无事的她正在做绣品,闻听此言,遂放下手中的针线,温声提醒道: “四爷没说要来,若无要事,不能去打搅他,你忘了规矩吗?” 翠凝想当然地道:“偶尔一回,四爷应该不会计较吧?再说金格格她也经常差人去请四爷啊!” 提及金敏靖,高琇雯不屑一顾,“她不顾规矩,我不能跟她一样任性。四爷才宠了苏格格,现下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他这新鲜劲儿还没过呢!想必今晚还会去她那儿,你这时候去请四爷,四爷会高兴吗?” “是奴婢疏忽了。” 这丫头的情绪有些低落,大约还没琢磨透吧!于是高绣雯耐着性子与她解释道: “翠凝,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看四爷许久没过来,担心我会失宠。但你应该明白,四爷身边不止我一个女人,终究会又其他人,先前他不是常去金敏靖那儿吗?如今又来一个苏格格,早晚还会有旁人的,不必太放在心上。 怨怼记恨最易招人厌,唯有宽容大度,让四爷觉得舒坦自在,他才会愿意过来。” 翠凝仔细一想,似乎真是这么个理儿,当即展颜笑道:“奴婢明白了,她们只是一时得宠,待过段时日,四爷就会发现还是格格您最好。” 高绣雯没有旁的本事,她最擅长的便是揣摩人心,“遇事莫慌,得自个儿先稳住,观察情势。那些个一惊一乍,嫉妒心强的,只会早早的断送自己的前程。” 翠凝了悟点头,心道格格所谓的善妒者,大约就是说金格格吧? 此刻的金敏靖的确很恼火,只因芯儿跟她说了,今早听风阁那边将褥子送去浣衣间,上头有落红。那就证明四爷真的要了苏玉珊! 一想到昨夜他们缠绵悱恻,而她独守空房,金敏靖便心头窝火,“四爷已有好几日没来我房中,他现在是被苏玉珊那个小狐狸精给迷住了!” 芯儿生怕主子不高兴,好言劝慰道:“格格勿恼,且等一等。四爷可能只是一时新鲜,过几日也就淡了。” “再等下去,只怕四爷会把我给忘了。”为博得弘历的关注,金敏靖心生一计,命芯儿去找四爷。 芯儿顿感为难,“那得找什么理由啊?” “就说我病了,身子不舒坦,在帐中躺了一整日。”她倒要看看,在弘历心里,究竟谁更重要! 第十回 我又不是没女人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芯儿遵从主子的意思,去往四爷的书房,向他禀报,说是金格格病了。 弘历并未停笔,边写边道:“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格格可能是沐发之后没干透就睡了,着了凉,才导致头疼不适。已然吃了药,但还是没什么好转,格格她很难受,一直念着您,奴婢斗胆请四爷抽空去看看。” 道出这番话后,芯儿忐忑不已,小心翼翼地抬眸瞄了一眼,却见四爷面色如常,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等了半晌,不听四爷吭声,芯儿又偷瞄一眼,发现四爷正在翻着书册,时不时的记录着什么,浑将她的话放在了脑后,芯儿等得着急,忍不住道: “四爷,您看……?” 今日朝中出了事,弘历正为此而头疼,实在没工夫去管后院,“手头有事儿,忙完再说。” 弘历抬指摆了摆手,芯儿见状,不敢再打搅,只得福身告退。 且说金敏靖躺在帐中,满心期待的等了好半晌,却只见芯儿一个人回来,当即抬起身子询问, “四爷呢?没在府中吗?” 迟疑片刻,芯儿勉笑道:“四爷在书房呢!他正在办公务,说是等忙完后就过来。” 实则四爷并未答应过来,但芯儿担心主子会发火,这才自作主张的改了最后一句,好给主子留一丝希望。 金敏靖登时沉下脸,不悦地撅起红唇,“到底是什么政事,比我还重要,他竟连一刻钟的空闲都抽不出来。” “奴婢不敢多问,不过四爷还是很关心您的,特地嘱咐奴婢,按时喂你服药呢!”芯儿是想着,善意的谎言并不妨碍什么,是以胡编乱造了几句,只要主子高兴就好。 然而金敏靖根本高兴不起来,“喝什么药啊!我就想见见他而已,怎就这么难?” “谁让您嫁给了当朝四皇子呢?四阿哥他深受皇上器重,皇上要培养他,自然会给他指派许多政务,指不定将来这皇位也会传给四爷,到时格格您的身份可就更尊贵了。” 眼下这情形,老大老二皆早殇,三阿哥弘时偏向八王爷胤禩,不得雍正之心,五阿哥弘昼纨绔桀骜,难当大任,若无意外,肯定是四阿哥继承大统,金敏靖也觉着自个儿运气好,居然能成为四阿哥的使女,真可谓前途无量! 一想到将来的好日子,她便有了笑容,但还是得提醒芯儿,“这话藏心里即可,可不能乱说,以免给四爷招致祸端。” 她信了芯儿的话,从上午等到下午,都没等到弘历的身影。焦虑的金敏靖再也等不及,又命芯儿再去一趟。 芯儿甚感头疼,上午她已去过一回,若是这会子再去,只怕会惹恼四爷。但主子这边她也不敢得罪,这可如何是好? 为难的她慢吞吞的向外走去,路上她一直在琢磨着如何跟四爷说,才不会挨训。 赶巧行至半路,她瞧见了四爷的身影,看他要往西边走去,芯儿赶忙上前给他请安, “四爷,您忙完了?是准备来看望我家格格吧?” 跟在身后的李玉心道:金格格住在东边,四爷朝南边拐,明显不是去那儿,这丫头是瞎吗? 半路被人撞见,若是不去一趟似乎说不过去,犹豫片刻,弘历这才顺势应了声,而后去往金敏靖所居的院落。 苦盼了许久,终于等到弘历,金敏靖心下暗喜,面上却装作极为不适的模样,艰难的抬起身子, “妾身给四爷请安。” 芯儿将圆凳摆至帐边,弘历顺势坐下,温声嘱咐道:“身子不舒坦躺着休息便是,无需多礼。” “多谢四爷关心,只是寻常的头疼而已,没什么大碍,四爷您那么忙,其实不必亲自过来。”说着金敏靖还又嗔了芯儿一眼,有气无力地怪责道: “芯儿,我都说了,这点小事无需打搅四爷,你怎的还把四爷给请来了?” 弘历心道:你若没让她去找我,她至于跑两趟吗?大家都心知肚明,又何必刻意否认,将责任推给丫鬟? 芯儿心里苦,但只要主子高兴,她还是愿意担责的,“奴婢担心格格的病况,这才斗胆去请四爷,还请四爷和格格见谅。” 懒听这些虚辞,弘历抬起手臂,用手背触了触她的额,问她感觉如何,“只头疼?可有发热?吃了药是否好转?” 点了点头,金敏靖柳眉紧蹙,嘤声轻哼道:“没发热,头还有些疼呢!喝了两回药也不管用。” “头疼就该睡会子,我也曾头疼过,睡一觉醒来便会好些。” “可是我睡不着,心里又堵又慌,不安生。不过瞧见四爷之后就好多了,只要一看见您,我便莫名心安。”说到后来,金敏靖鼓起勇气,试探着握住了他的手,目光极尽温柔。 然而弘历并未回握,而是将手抽回,顺道儿拍了拍她的手背, “真是不凑巧,我还有要事需处理,只能抽空过来瞧瞧,无法久留。你若实在睡不着,就闭上眼睛,让芯儿给你讲个故事,打发光阴,待我得空再来看你。” 道罢不等金敏靖回应,他便收了手,起身离开。 “哎---四爷!” 这才说了几句话,连一刻钟都不到,便要走了吗?昨晚他有空陪苏玉珊,今日竟没空陪她吗? 金敏靖越想越委屈,一把抓起帐中的枕头,狠狠的甩至地面,一张小脸儿被妒火涨得通红,既恼又慌,“你说四爷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四爷这态度的确让人很失望,但芯儿不敢说实话,只劝她往好处去想, “格格多虑了,四爷走得那么匆忙,想必是宫中有要务得处理,男人当以事业为重,不能拘泥于儿女私情,格格实该体谅四爷才是,如此方能得四爷欢心不是?” 有芯儿安慰,金敏靖才稍稍好受些,“好吧!那我就大度些,男人可不喜欢斤斤计较的女人。” 弘历一直忙到晚上才回来,回府后,行至分岔口时,一想到金敏靖还在装病中,若去她屋里,她定然又会装腔作势的说自个儿不舒坦,他忙了一整日,心烦意乱,实在没精力再去费心安慰她。 迟疑片刻,弘历终是转了方向,去往听风阁中。 彼时苏玉珊已然洗漱入帐,正趴在帐中,翘着小脚丫,优哉游哉的看着《东京梦华录》。 有人进来她没太在意,只当是常月。 人进来后却没吭声,苏玉珊抬眸一看,这才发现来人竟是弘历! 面色微怔的她当即将脚丫放下,缩进了被窝中,“四爷?您怎的来了?” 近前后,弘历撩袍坐下,“听你这语气,似乎不太欢迎?” 她还真不想让他过来,一来她就得伺候他,难睡安稳觉啊!弯唇勉笑,苏玉珊违心地道:“那倒不是,只是天色已晚,我以为你早已就寝。” “今儿个诸事繁忙,才回府。”捏了捏眉心,弘历轻叹了一声,神色晦暗不明。 杵着小下巴,苏玉珊眨着羽睫玩笑道:“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有她这么安慰人的吗?以手支额的弘历诧异抬眸,哑然失笑,“跟谁学的,这么皮?” 说到底还是她心态好,此时的她并未将弘历当成自己的男人,而是当成朋友来相处, “生而为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烦恼,能解决最好,暂时解决不了的,那就得乐观些,不能让心弦一直紧绷着。” 迎上她那温柔清浅的笑容,弘历那颗焦躁的心逐渐平和下来,朝中的那些个政事,他本不该跟后院的女人们讲,怎奈心底的苦闷堆积在一处,搅得他不得安宁。 他也是人,也渴望倾诉,但事关朝中机密,他的枕边人那么多,却不能随意说出来,以免被人泄露出去,又惹祸端。 然而苏玉珊不同,她来自苏州,朝中并无做官的亲人,且她失了忆,整个人像是一张白纸,不牵扯任何利益纠纷,是以弘历在她面前愿意放下戒心,向她讲述自己真实的内心想法, “去年有一件案子,举人汪景祺在《历代年号论》中说:正这个字有一止之象,如金哀宗年号正大、元顺帝年号至正、明武宗年号正德,凡是年号中带有正字的这几位皇帝,皆未延续社稷,到此便止,是以汪景祺认为此字非吉兆。” 苏玉珊听罢,不由替这人捏了一把汗,“这位举人是不是有点儿虎?江山是否长久,关键在于帝王是否有作为,与年号有什么关系?这不迷信吗?再者说,当今圣上的年号亦有正字,他这么说,岂不是要招致杀身之祸?” 点了点头,弘历应道:“汉世·祖以建武纪元,明太·祖以洪武纪元,武字亦有‘止’字,江山照样稳固,汪景祺的说法实属谬论,皇阿玛认为他在诅咒清廷,是以下旨将汪景祺斩首示众。 此乃前车之鉴,后人当需警醒。偏偏还有人不以为意,今年六月间,礼部侍郎查嗣庭主考江西,试题中有这几句: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见矣,百室盈止,妇子宁止。 好巧不巧,既有正字,亦有止字,便被有心人告发。皇阿玛本就对这两个字十分忌讳,一听说此事,大发雷霆,随即下令将查嗣庭押入牢中。” 既然弘历将这些都告诉了她,那苏玉珊也愿意发表自己的观点,“汪景祺的说法的确是胡言乱语,他被惩治是活该,但查嗣庭的试题没什么问题啊!恕我直言,皇上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苏玉珊的看法正是弘历的心思,“我也明白查嗣庭是无心的,但谁让他犯了皇阿玛的忌讳呢?” “就因为这几个不相干的字,便要给人安上莫须有的罪名,皇上就不怕天下悠悠众口吗?” 深叹一声,弘历只道此事没那么简单,“若他只是个普通官员,兴许皇阿玛不会如此兴师动众,偏偏他是隆科多的人,牵扯到了朋党之争。” 以往苏玉珊也曾看过一些清朝的影视剧,大概了解过皇帝和臣子之间的恩怨,年羹尧和隆科多皆深受雍正帝重用,但随着权势的增长,后来的两人拉帮结派,野心勃勃,以致于雍正对他们生了猜忌。 年羹尧已在去年被处死,下一个便是隆科多了吧?偏偏查嗣庭是隆科多的人,那这件事也就明朗了, “皇上这是打算杀鸡儆猴,趁机铲除隆科多的党羽,而查嗣庭就成了那个倒霉之人。” 一想到那些纷乱的关系,弘历便觉头疼,“即便明知他是冤枉的,我也无能为力,今日我曾尝试为他说情,却被皇阿玛给训责了,他说身为帝王,不该有妇人之仁,当断则断,得为大局考量。” 听他这惋惜的语态,苏玉珊已然明白弘历的想法。此时的他尚未登基,还是一个心怀仁慈的皇子, “站在你的立场,你认为查嗣庭没罪,但站在皇室的立场,你不能否定你皇阿玛的看法,两种观点在你内心挣扎,这样的矛盾令你很痛苦吧?” “我对皇阿玛一向很敬仰,但自皇阿玛登基之后,他就变得格外严苛,”书中所学的,与现实中的情形完全不同,弘历不禁心生茫然, “难道为君之道就只在乎利益,不论是非吗?我明知查嗣庭是无辜的,却不能为他伸冤,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很让人挫败。” 他的为难她能理解,遂好言劝道:“你已尽力,问心无愧。皇上执意如此,你还是不要忤逆圣意,但可以此为戒,将来你若登基为帝,定要以民为本,不可因为所谓的大局而牺牲无辜之人。” 提及皇位,弘历终是有所顾忌,未敢多言,“皇阿玛正值壮年,皇位之事尚未做打算,讨论这些为时尚早。” 道罢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很久,似乎没有顾虑她的感受,“跟你说朝政你一定觉得很枯燥吧?” “不会啊!”苏玉珊清浅一笑,“我的日子本就没什么波澜,听你讲一些时事,增长见闻,挺好的。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大可与我倾诉,我只进不出,放心吧!” 弘历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也相信她会守口如瓶,否则他就不会将这些心里话告知于她。 心知肚明的他却故意曲解,压低了声打趣道:“有时候,进进出出才有乐趣……” 愣怔了一瞬,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回想起昨晚的那些羞人的画面,她面泛潮红,声如蚊蝇,难为情的趴在枕边,嗡声道: “你在说什么?我可听不懂。” 她若不懂,又岂会脸红似霞?看破不说破,弘历行至帐边,捏了捏她的耳珠,顺着她的话音哑声道: “不懂无妨,我可以身体力行的教你。” 第十一章 怜爱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大可不必说风就是雨吧?苏玉珊吓得直往被中缩,只露出一双眼,“昨儿个才圆房,今晚还需要吗?” 弘历不答反问,“昨晚用了膳,今晚你吃了吗?” “……”苏玉珊无言以对,憋了半晌才回了句,“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你这分明就是强词夺理!” “你说是就是吧!”弘历也不反驳,直白坦言,“明人不说暗话,我就是想要你。昨晚怜惜你,没放肆,今晚我可不会再轻饶了你。” 说话间,他掀开锦被,将可人儿拥入怀中,大掌来回抚动,感受着她那如缎般丝滑的雪肌。 当他的指腹缓缓的自她脊背掠过时,苏玉珊不由自主的发颤,身子往前倾,他正好能感受到她柔软起伏的峰峦。 窘迫的她刚想后退,身后却是他的大掌,此时的她是进退两难,只得埋在他肩头嘤声求饶, “好痒,莫使坏。” 弘历闭着眸子,高挺的鼻梁轻蹭着她的玉容,哑声低语,“可我一看到你,就满腹的坏心思,这可如何是好?” “那就默念《心经》,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苏玉珊十分诚恳地为他出主意,他却不愿照做,只想遵从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意念,哑声呢喃, “菩萨救不了我,唯有你才是我的救赎。” 他的大掌仍旧肆意的在她前后游走,她根本制止不了他,又羞又恼的她佯装凶悍的威胁道: “你若再欺负我,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小奶猫又开始凶了,弘历毫不畏惧,反倒有一丝期待,“唔?你待如何?” 稍稍仰颈,苏玉珊轻咬他耳珠,意在告诫他,她也是会反击的。 唇瓣开合的一瞬间,她的舌尖无意中碰到他耳珠,那种奇异的感觉瞬时自他心间蔓延开来,他从来不晓得,被人触碰耳朵的感觉竟是如此奇妙,怪不得昨夜他描摹她的耳廓时她竟会低吟出声。 倘若这便是她所谓的不客气,那他甘之如饴,“求之不得,你且继续。” “……”苏玉珊暗叹失策,他非但不怕,反倒还期待,这就尴尬了。窘迫的她再不敢乱来,樱唇微努,娇哼抱怨, “除了欺负我,你还会什么?” “还会疼爱你,让你体会做女人的快乐。” 可她已经体验过了,“骗人,一点儿都不快乐,很痛的。” “那是昨晚,今夜大约就不会痛了,不信你试试。”弘历好言哄劝着,苏玉珊灵机一动,顺水推舟, “我信,那咱们能不试了吗?” 她这小脑瓜子,总在琢磨好事,弘历毅然摇头,“既是信了,那就该无所畏惧。” 所以她这是又一次后知后觉的跳进了他挖的坑里吗?苏玉珊懊悔不已,“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四爷,太坏了。” 既然她认为他坏,那他干脆坏到底,再也不给她抱怨的机会,直接俯首吻住她那张巧嘴,好让她知道,他究竟可以坏到什么程度。 “唔……”她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他的吻给淹没。今晚的他有足够的耐心,担心给她留下阴影,他并未擅闯,而是在花圃前徘徊逡巡,极尽温柔的挑撩着她。 原本心存抗拒的她被他这么一惑,竟然不自觉的生出一丝渴望来。 今夜的感觉确实与昨晚不同,在他扣开门扉的那一刻,仍有一丝酸痛之感,好在他没有蛮横闯入,温柔的在门口采撷,直至香蜜四溢,他才入内拜访,直探闺门。 羞涩在所难免,但苏玉珊毕竟是从现代来的,不至于像古代女子那般保守,在她的认知里,男人可以沉醉情念,女人也有资格享受愉悦。 既然注定不能避免与他亲热,倒不如放下矜持,专心致志的感受他带给她的不可言说的欢愉。 接下来,屋内只剩呜咽声在弥漫,到后来渐渐变成了婉转的娇嘤和低沉的嘶呵。 这动静惊动了天上月,好奇的明月轻洒薄辉,眯眼偷瞄,也想一探室内的春景…… 这一夜,弘历不知倦怠,连要了两回,甚至还想要第三回,苏玉珊被他折腾得困乏无力,柔声求饶,他才勉强放了她。 此时的她已无力去思考,羽睫半阖,困顿得厉害。他尝试着搂她入怀,特准她枕在他的胳膊上,她却不怎么情愿,十分好心的提醒道: “这样不妥吧?你的胳膊会酸麻的。” 弘历却道无妨,“你把我想得太脆弱了些,只管枕着便是。” 他愿意让她依偎在他身边,哪怕累些也无所谓,怎奈苏玉珊并不喜欢这种腻在一起的感觉, “可我还是觉着枕头更舒坦,枕胳膊我总觉得别扭。折腾那么久,你也累了吧?早些休息,我先睡了。” 道罢她翻了个身便睡,弘历与她说话,她也只是迷糊哼咛,答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弘历目光所及,乃是一袭稍显凌乱的柔亮青丝,和窄瘦的后肩。 一般人亲热过后便会相拥而眠,腻在一起,然而欢愉过后她便转过身去不再搭理他,连个温存都没有,这样冷漠的态度难免令他有种被忽视的感觉。 他不禁暗自琢磨,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丫头看似乖巧温顺,但似乎并未真正把他放在心上。 尽管眼下的情形令他很挫败,但他相信,只要他有耐心,终有一日可以赢得她的心。 且说昨夜四爷没来,芯儿一早便在打探四爷歇在何处,最终从小厮那儿得知他去了听风阁, “怎的又是苏格格?” 若是旁人她好回话,但若是苏格格,只怕主子又会动怒,芯儿不愿听主子抱怨,遂压低了声交代小厮, “这事儿可千万别告诉咱们格格,她若问起来,你就说昨晚四爷在书房,哪儿都没去。” “何事不能告诉我?” 弘历并未因为她生病而留在她这儿,金敏靖心下委屈,也就没再继续装病,一早便起了身,刚出门口就听到这么一句,她越发窝火,质问芯儿究竟瞒了什么事。 主子一再追问,芯儿无可回避,无奈之下只得道出实情。 金格格一听这话,妒火瞬燃,“我卧病在床,他都不来陪我,说什么忙政务,却有空去陪苏玉珊?她当真是好本事啊!居然一直霸着四爷!” 为安抚主子,芯儿瞎猜道:“兴许四爷是看您病了,不舍得打扰您休养,这才没来。” 一说起这事儿,金敏靖越发委屈,“我病了他更该陪着我才是,转身就去找别的女人,可有想过我的感受?” 芯儿心道:这男人嘛!当然是只顾自己,他又怎会在乎每一个女人的感受?女人太多,他顾不过来啊! 这是所有使女都该明白的道理,然而金格格不懂,实则她也不是不懂,只是因为她对弘历生了情意,她允许弘历有其他的女人,但她无法接受还有比她更受宠的。 先前的那几个,她都不曾放在心上,只因她认为自己是这些使女中最貌美,家世最好的。 打从苏玉珊一来,弘历的目光便被这个江南女子吸引,而她也成了下人们口中容颜最为秀美的女子。 被忽略的金敏靖忍不下这口气,她想亲自去一趟听风阁,会一会苏玉珊,然而芯儿却道此法不妥, “格格,现下四爷正宠她,您若去了,万一哪句话没说对,再被她诬告给四爷,岂不是给自个儿惹麻烦?” 听丫鬟这么一说,金敏靖有所顾忌,但还是不甘心就此罢休,“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见不得她这么得意。” “想给她添堵很容易,无需您亲自去,让别人去即可。”芯儿的意思是,岚格格心直口快,只要将四爷留宿听风阁一事告知岚格格,她应该会坐不住,去找苏玉珊,说道几句。 金敏靖仔细一琢磨,认为此法可行,遂命芯儿即刻去办。 芯儿故意将此事传开,丫鬟茉儿亦有耳闻,遂将此事告知了自家主子岚格格。 西岚闻言,抿了口花茶才问她是打哪儿听说的。 茉儿如实道:“是芯儿姐跟别人说的,奴婢正好路过,听了几句。” “哦?这么巧的吗?”西岚心下生疑,“下人们禁止打听四爷的去处,芯儿故意散播这些却是何意?” 在此品茗的富察格格一眼就能看穿金格格的把戏,“芯儿八成是故意说给茉儿听,想让你知情,心生妒忌,继而去听风阁闹腾吧?这个金敏靖,打的一手好算盘,想拿你当枪使呢!” 西岚嗤笑道:“有人抢她的风头,我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嫉妒呢?” 沉吟片刻,富察格格月眸轻转,柔声提议,“既然你不讨厌苏格格,不若去走动一番,摸一摸她的性子。” 迎上富察格格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西岚略一思量,已然明了,点头应道:“好,那我就去会一会她。” 且说听风阁一向清净,无人过来,骤然有人拜访,苏玉珊还真有些不习惯。但人已到门前,她不能拒之门外,遂命常月将岚格格请进来。 西岚一进门便笑吟吟道:“听闻妹妹身子抱恙,我特来看望,没打搅你休息吧?” 说话间,西岚示意丫鬟将补品送上,常月一一接过,放置在一旁的桌上。苏玉珊请她入座,寒暄道: “多谢姐姐关怀,我在家无趣得很,你能过来陪陪我,我求之不得。” 入座后,西岚拈着手中绣着芍药的巾帕,月眸弯弯,笑得十分甜美,“我听说妹妹你是苏州人,初到京城大约很不习惯,时常想念家乡吧?我托人买了些桂花糕,你且尝尝,以慰思乡之苦。” 原主是苏州人,但苏玉珊不是,她对桂花并无执念,但既然岚格格这么说,她便顺势收下,“多谢姐姐,姐姐有心了。” “哎---咱们往后便是一家人,无需客气。”闲聊了几句,西岚突然转了话头,“你近来颇得四爷宠爱,那是你的福分,偏偏有些人心生嫉妒,四处说你的坏话,我听着都来火。” 闻言,苏玉珊奇道:“姐姐这话是何意?可是听谁说了些什么?” 第十二回 金敏靖的小伎俩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西岚看了常月一眼,常月会意,提起茶壶,说是去换壶茶。 待丫鬟走后,西岚才压低了声道:“金格格的婢女芯儿到处跟人说四爷这几日都在你屋里,还说你出身低微,却不安分,像个狐狸精一样勾引四爷,哎呀!那些话太难听,我就不一一复述了。” 犹记得上回偶遇金敏靖时,她说话的确带刺儿,当面都敢摆脸子,背地里说些难听的再正常不过。 对此苏玉珊并不惊讶,她只在猜测岚格格今日来此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单纯的传句闲话,还是想挑起她与金敏靖之间的矛盾? 想要探知岚格格的目的,唯有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于是苏玉珊接口道:“四爷的使女那么多,他想去谁那儿是他的自由,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让四爷日日过来,他便会过来吗?金格格当真是太瞧得起我了。” “可不是嘛!”西岚掩唇讥笑道:“她倒是想让四爷过去,为此还声称自个儿病了,只可惜四爷还是来了妹妹屋里,她自是恨你恨得牙痒痒。” 原是为这事儿,苏玉珊暗叹金格格太在乎弘历,“即便不是我,也会是旁人,若四爷一去旁人那儿,她便生气,岂不是日日给自个儿添堵?何苦来哉?” 来之前西岚尚未确定苏玉珊是个怎样的人,而今听她这一席话,西岚已然明了,更加坚定了拉拢她的决心, “我就喜欢妹妹这样的明白人,咱们来自不同的地儿,能聚在一起成为姐妹便是缘分,合该好好侍奉四爷便是,她却妄想独霸四爷,把其他使女都视为仇敌,处处针对,时时揶揄,实在可悲又可恼。” 听岚格格这话音,似乎她也曾被金格格针对过,对金格格心怀不满,所以才会过来说这些吧? 然而这只是表象,事实如何,苏玉珊并不清楚,毕竟她对岚格格的为人并不了解,闲聊几句即可,不该说太多,以免惹下祸端, “陷入爱河里的女子,难免会失去理智,付出便会不由自主的渴求回报,说到底,她还是太爱四爷了。” 道罢这些,苏玉珊又打岔说起了旁的,没再提及金敏靖。 即便听说金敏靖在背后讲她的坏话,苏玉珊也没有咒骂怨恨,不管她是真的大度,还是在说场面话,西岚都心生佩服,暗赞苏玉珊一个普通民女,竟是如此沉得住气。 看来此女并非空有美貌,既有气度,又能言善道,连她一个女人都很欣赏,难怪四爷会宠她。 又坐了会子,西岚起身告辞,只道得空再来看望她。 苏玉珊亲自送她出去,目送她远走后,这才拐了回去。 常月将补品一一清点,记录在册,而后又将桂花糕打开,请主子享用。 苏玉珊瞬时想到宫斗文里的那些用食物害人的桥段,虽说她与岚格格并无仇怨,岚格格应该不至于害她,但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决定不去品尝, “最近有些牙疼,不敢用甜食,你们拿去分了吧!” 再次回到屋内的苏玉珊缓缓坐下,脑海中涌起太多复杂的情绪,前些天她在静养,只见了弘历,并无太大的感觉,今日见过岚格格之后,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早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弘历的后院有太多的女人,她要在此生存,不仅要面对弘历,大多时候还得和后院里的这些女人相处。 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院子里有六位使女,还有丫鬟无数,这台戏,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弘历不过在她这儿待了两晚而已,就被旁人过分解读。被冷落的时候他吃不好,穿不暖,如今倒是不被下人苛待,却又遭人妒忌,这日子当真是如履薄冰。 人活在世,她不可能不跟任何人来往,究竟该与谁交往,如何把握相处的那个度,这是门深奥的学问,苏玉珊不敢轻易下结论,还得将周围之人观察一段时日。 那金敏靖故意将消息放出去,为的就是借岚格格之手对付苏玉珊,岂料岚格格非但没去找苏玉珊的麻烦,反倒与之走得很近,这样的结果着实出乎金敏靖的预料, “这个西岚是什么意思?我讨厌之人,她偏要与其走得那么近,这是摆明了要与我作对吗?” “她可能是想拉帮结派呢!格格,奴婢私以为,您也不能孤军奋战,合该找个同伴才是。” “我能找谁?”放眼这府中,没几个人能入得了金敏靖的眼,“富察格格跟西岚是一伙儿的,陈格格尚未承宠,且她父亲的官职并不高,我找她毫无用处。” 略一思量,芯儿开始为主子出主意,“眼下家世最好的便是高格格,您可以跟她打好关系。” 先前两人皆得弘历宠爱,金敏靖视高格格为敌,也曾闹过一些小矛盾,“你忘了,我跟她不对付呀!” “格格需知,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如今这位汉女苏格格抢了四爷的宠爱,又跟岚格格她们走得那么近,您若不找个信得过的人,很容易吃亏,万一她们再把高格格给拉拢过去,那您岂不是会被她们几个联合排挤?” 芯儿所言似乎有些道理,若搁以往,金敏靖不会在乎这些,但如今弘历对她态度有变,她不得不为自己谋后路,却又有所顾忌, “但我实在不想主动去讨好别人,我放不下这脸面啊!” “过几日便是高格格的生辰,您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给她送一份大礼,借此向她示好,高格格那么聪明的人,料想她应该会明白。” 眼下的情形不容乐观,金敏靖担心错失良机,遂决定按照芯儿的提议,向高格格示好。 高格格过生辰也算是一件大事,府中的使女们都得准备贺礼,常月也在提醒自家主子,问她打算送些什么。 苏玉珊对于这些古代的人际交往规则不甚明了,“依你之见,应该送什么?” “一般都是些珠宝首饰之类的。” 自圆房之后,弘历便让人送了些绫罗珠宝过来,首饰她倒是不缺,“那就从我的妆匣中挑一样送给高格格。” 常月却觉不妥,“可那些都是四爷送给您的,您若转送给高格格,万一她戴上,被四爷瞧见,岂不尴尬?” “那就用银子去买,我还有多少银子?”先前苏玉珊一直没在意,今日听说得送礼,她才想起来清点自己的家当,岂料常月竟道: “格格,您就剩一两银子了。” “不是吧?我这么穷的吗?”好歹也是皇子使女啊!居然只剩一两银子?苏玉珊难以置信,但听常月道: “格格您的月俸是六两。” 六两?折合人民币才一千二!苏玉珊心顿塞,暗叹这伺候皇子的工资也太低了吧?“才这么点?够用吗?” 常月笑叹她多虑了,“平日里是花不完的,因为您还有其他的份例,膳食、衣物以及日常所需的用品皆有定例,所以这些银子,除却打赏之外,一般不必动它,但月初的时候,您把您的月俸都给了家人,您手里只剩一两,再发月俸得等下个月。” 至此,苏玉珊才算明白,这些个使女们的日子还算正常,最基本的吃穿用度都能得到保障,只是没有太多的闲钱。 如若不得宠,下人不上心,给你上凉的饭菜,那你也没辙。若是有幸得宠,便可得到更多额外的赏赐,譬如弘历赏给她的那些珠宝,然而那些东西在苏玉珊看来中看不中用,既不能拿去当掉,又不能转送,摆在屋里有何用? 其他的使女都有娘家补贴,但原主家境贫寒,还得补贴家人,眼下苏玉珊只剩一两银子,想给高格格买份礼都不够,这日子当真是难熬啊! 好在苏玉珊不是悲观之人,她始终相信,办法总比困难多,没银子她打算去账房预支,然而常月去账房问了,先生不同意,说是没有这样的先例,得四爷同意才成。 无奈之下,苏玉珊只好去借。 常月问她打算管谁借,苏玉珊神秘一笑,“自然是最有钱的那位主儿。” 弘历一连两晚都在她这儿,今晚是否过来,苏玉珊未能确定,只盼着他今晚一定要来,她的计划才能顺利进行。 许是老天听到了她的祈愿,当天晚上,弘历又来了听风阁。 今晚的苏玉珊与以往大不相同,主动为他添茶倒水,笑语盈盈。弘历见状,不免好奇, “今儿这是怎么了?如此殷勤,莫不是有什么事儿?” “四爷英明,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法眼。”既已被他看穿,她也就不再拐弯抹角,直言不讳,“实不相瞒,其实我想跟您借点儿银子。” 在弘历的印象中,苏玉珊不爱钱财,只对吃食有兴致,今日骤然听她提及银子,他难免生疑,望向她的眼中满是探究。 第十三回 弘历的苦恼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尽管心下生疑,但弘历并未拒绝,直接问她,“要多少?” 苏玉珊缓缓竖起两根手指,他以为是两百两,孰料她竟道:“二两银子。” “二两?你跟我开口只要二两?”弘历忽觉好笑,“跟你男人不必如此客气。” 太多她也用不着,苏玉珊如实道:“我想给高格格准备贺礼,还差二两银子,所以才想提前预支下个月的月俸,但是账房不同意,我实在没办法,这才硬着头皮向你求助。” 他的女人,还得张口管他要银子,她没有娘家人做依仗,日子过得如此拮据,弘历心下生愧,歉声道: “怪我疏忽了,只给了金银珠宝,却没给你赏银,使女们的开支一向由账房来管,我未曾参与过,不晓得具体数额,今日方知你的月俸竟是那么少,月俸是朝廷定下的规矩,不能轻易更改,但我可以单独给你。” 说话间,弘历拿出一张银票递与她,“身上没带太多,你先用着,得空我再给你。” 苏玉珊接过一看,才发现这居然是一百两的银票,那就相当于两万块啊!“我用不了那么多,二两即可。” 平日里他打发下人都是一两二两的,怎么可能只给她二两?“又不让你还,怕什么?拿着吧!就当是私房钱,日后总有用处。” 她是真的只想预支二两而已,“可这也太多了,你有没有碎银啊?” 碎银他可拿不出手,“我是你男人,给你银子天经地义,你若觉着受之有愧,那便是把我当外人。” 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苏玉珊不便再推辞,“那好吧!多谢四爷的好意,我先保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她小心翼翼的将银票叠好,而后放在一个小盒子内,还特地上了一把锁。 于弘历而言,这一百两无关紧要,但于苏玉珊而言却是十分宝贵的。 弘历见状,闲问了句,“下个月是你的生辰,你想要什么贺礼?” “啊?是吗?”苏玉珊一脸懵然,她还不晓得原主的生辰,弘历是在八字上看到的,当时随意瞄了一眼,略有些印象,好像是十月上旬, “你呀你,竟连自个儿的生辰都不记得,到底得等何时才能恢复记忆?” 苏玉珊心道:记忆是不可能恢复的,原主的前半生已被抹去,她只能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开始新的人生, “其实我觉得失去记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脑海一片空白,少了很多烦恼。” 那倒也是,至少现在的她不记得郑临,一旦她恢复记忆,想起与郑临的那些过往,只怕她不会再甘心留在他身边。 郑临就是一颗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点燃她的怒火,摧毁两人之间的关系。弘历心知肚明,并未多提,又将话头拐了回去, “不管是否恢复记忆,我都会护你周全。你且想想,要什么贺礼,我提前给你准备。” 既然弘历让她说,那她可就不客气了,“等生辰那日我想出去游玩,却不知京城有什么好玩儿的地儿,四爷您常出门,应该比较了解吧?” 他打算送她一份珍宝,未料她竟只想游玩,这样的要求太过特殊,弘历不禁陷入了沉思。 见他神色凝重,并未应声,苏玉珊笑容渐消,已然明了,“若是不方便那就罢了。” 规矩摆在那儿,的确不便,迟疑片刻,弘历才道:“后院女眷,若非特殊情况,不可出门,但我已经允诺过你,便该如你所愿。” 得他应承,苏玉珊的唇角逐渐上扬,星眸微弯,不吝赞美,“多谢四爷,四爷你真是个大好人!” 瞧她这态度转变得未免太快了些,“我若不应,便是坏人?” 羽睫半垂,苏玉珊努了努唇,小声嘀咕道:“你使坏的时候还少吗?” 她这话意有所指,弘历瞬时会意,附耳悄语,“那你喜欢我好一点,还是坏一点?” 已然会意的苏玉珊假装不懂,“这个问题很深奥啊!不好答。” 弘历笑得意味深长,“无妨,咱们可以慢慢探究。”说话间,他的指腹再一次覆住她的唇瓣,惹的她心微颤,暗叹他又要使坏,忙提醒道: “日日纵浴怕是会伤身,你得固本培元呐!” 此时的弘历才十六七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精力十分充沛,根本不存在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情况, “你这是在怀疑我的能力?看来今晚我更该好好表现才是。”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苏玉珊深感后悔,暗恨自个儿就不该多嘴提这句,她的提醒非但没能令他有所顾忌,反倒激发了他的表现浴,适得其反,这可如何是好? 甭管她有没有说,他就是这么理解的,弘历长指微抬,挑起她的下巴,四目相对之际,她的星眸间流转着点点波光,眼尾那颗清浅的泪痣尽显妩媚之态,尤其是那张娇艳浴滴的红唇,看得弘历喉结微动,只想一品芬芳。 萌动的意念难以压制,弘历不再克制,长臂一揽,搂着她顺势倒入帐中,相拥而吻。 苏玉珊的小手无助的拍打着,以示抗拒,却始终抵不过他的激烈攻势,到后来,她的声音逐渐变得婉转,弘历满意一笑,趁势潜入溪涧,游龙摆尾,带她遨游云端,体会极致乐趣。 食髓知味的弘历几乎每晚都会来听风阁,苏玉珊也不说那些雨露均沾的客套话,他爱来便来,不来便罢,都是他的自由。 日升又落天渐凉,转眼间就到了高格格的生辰之期,一众使女们皆去送礼祝贺,今日常月特地为她挑了身喜庆的绯裳,苏玉珊却道不妥, “绯色太艳,咱们不能喧宾夺主,穿那件藕色氅衣即可。” 主子细心是好事,常月便按照她的意思将衣裳拿来为她更换,而后又将首饰盒打开,请她挑选首饰, “今日那些格格们都会前去,想必都在暗中较劲儿,争奇斗妍呢!格格您这衣裳可以素净些,首饰可不能马虎,以免被人小瞧了去。” 大多数女子都对珠宝没有抵抗力,苏玉珊也不例外,她打眼一扫,发现盒中有一支五彩缤纷的花枝珠钗,上嵌五色宝石,色泽明丽却不俗气,瞧着很是独特, “就这支吧!” “格格您真有眼光,奴婢也觉着这支珠钗漂亮。您天生丽质,再稍加打扮,用珠宝做点缀,定能艳冠群芳。” 苏玉珊只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打扮,倒也没想着争什么名次,“女人的美各有千秋,无谓高低。” 主子看得十分通透,她从不会因为旁人的夸赞而沾沾自喜,也不会因为诋毁而愤怒怨憎,她似乎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在又逍遥。 常月很羡慕她的豁达,困于后宅中的女子,唯有看清局势,方能将这枯燥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闲思之际,常月不忘干活,她这巧手上下左右一挽,很快便为主子挽了个小两把,又为她戴上珍珠塔坠。 看着镜中美佳人的娇颜,常月只觉赏心悦目。 梳妆过后,她跟随主子一起去往揽月阁。一众使女陆续到场,皆送上贺礼,她们送的皆是从娘家带来的珍宝,苏玉珊进门时并未带什么嫁妆,只能托常月去铺子里买。 常月挑的是一对翡翠双环耳坠,耳坠虽小,却不失精致,尤其是镂空双环,极其考验雕工。 苏玉珊相信常月的眼光,便拿此作为贺礼,送给高格格。 高格格欣然相受,请她坐下品茶,金敏靖装作没瞧见,懒得吭声,端坐于红木椅上的她凤目淡瞥,戴着金护甲的小拇指微翘,兀自拨弄着茶盏。 算来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到高格格,坐在一旁的苏玉珊暗中观察着,这高格格并非清瘦的鹅蛋脸,而是面若银盘,稍显圆润,眉目一派温和,面上有着淡淡的笑意,这样的面相,一看就好相与。 西岚一到场便拉着富察格格去往苏玉珊身边坐下,瞄见她鬓边的珠钗,不由眼前一亮,笑赞道:“妹妹这珠钗好生亮眼,在哪个铺子里买的?真好看。” 苏玉珊尚未来得及答话,坐在一旁的金敏靖见状,坐正了身子嗤道:“苏格格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居然敢戴碧玺?这可是侧福晋才能佩戴的珠宝,使女并无佩戴的资格,你公然佩戴,野心昭然若揭!” 居然还有这样的规矩?苏玉珊只晓得东珠的佩戴有严格的标准,至于金敏靖所说的碧玺,她根本就不认得,纯粹是觉得这钗好看, “多谢金姐姐提醒,不过姐姐可能多虑了,我并无野心,只是不懂这规矩而已,你的提点我铭记于心,下回不会再佩戴。” 自觉理亏,苏玉珊并未争执,十分诚恳的与之解释,然而金敏靖却是得理不饶人, “还等什么下回?现在就取下!”说话间,金敏靖示意芯儿去取,芯儿径直上前,迅速自苏格格的发髻间拔下碧玺珠钗。 她动作极快,力道极大,拔出之际那嵌着珠宝的花枝扯断了苏玉珊的几根青丝,扯得她头皮生疼,轻嘶出声。 芯儿不问自取,害得她一缕青丝垂落肩侧,整齐的鬓发瞬时变得凌乱,苏玉珊顿感被冒犯,原本温和的目光登时凌厉如刀, “放肆!你一个丫鬟,有什么资格对我动手?” “即便要取,也是我们自个儿来取,轮不到你!”见不得主子受欺负,常月当即去夺那碧玺珠钗,芯儿故意拿针尖扎她的手腕,趁着常月吃痛之际,她顺势一松手,珠钗就此掉落在地。 清脆的声响在屋内听得格外真切,碧玺美艳却易碎,就这般掉落在地,登时碎了好几颗珠子! 金敏靖见状,十分解气,甭提有多畅快。 好不容易有一件看对眼的首饰,竟就这么被损坏了!苏玉珊悲愤交加,恨瞪芯儿, “这可是四爷所赠之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将其摔碎,又置四爷于何地?” 第十四回 总是欺负我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芯儿心下惶恐,却不肯认错,找借口推卸责任,“哎呀!这可不怪我,我已递给常月,是她没接好。” 紧捂着手腕的常月不愿被诬陷,径直反驳,“明明是你拿针尖扎我!” 翻了翻白眼,芯儿撇嘴否认,“谁扎你了?此乃你的过错,你不要诬陷我!” 西岚瞧不惯金格格主仆的嘴脸,替苏玉珊抱不平,“今日可是高姐姐的生辰,金格格你这般故意捣乱,给苏格格难堪,可有顾忌高姐姐的感受?” 金敏靖之所以敢这么做,自有她的理由,“若非苏玉珊不知规矩,越级佩戴碧玺,又怎会生出这些事端来?我好意提醒,她非但不感激,反倒成了我的错?” 恶人先告状,不外如是,西岚毫不顾忌,扬声反嗤,“我们又不是聋子,玉珊妹妹可是道了谢的,你却咄咄逼人,指使丫鬟夺人簪子,着实过分!” 目睹这场闹剧,高琇雯不由皱起了眉头,却又不能明着指责金敏靖,只能好言劝和,“咱们都是姐妹,平起平坐,有话好好说,万不可起争执。” 西岚肯为她说话,苏玉珊感激不尽,金敏靖看不惯她,她早已知情,未料此人竟是鸡蛋里头挑骨头,借着此事当众闹腾,苏玉珊愤怒之余,又觉对不住高格格,随即起身向她致歉, “叨扰了高姐姐的生辰宴,实属不该,我这仪容不整,有失体面,得先行回去梳妆。” 女人最在乎的便是仪容,高琇雯表示理解,并未相拦,还特地嘱咐她梳妆过后再过来。 好好的宴会却因为金敏靖的捣乱而闹得不欢而散,苏玉珊心情不佳,回去的路上一言不发,暗叹金敏靖就是待在后院太闲了,才会没事找事。 她本以为只要自己规规矩矩,不去惹是非,日子便能安稳,哪料防不胜防,一支碧玺珠钗竟会惹出祸端来。 苏玉珊拉起常月的手仔细一瞧,才发现她那白皙的手腕上有道长长的红痕,正是被那尖锐的钗尖所划,顿生疼惜, “这个芯儿,当真是心狠!” “那都是她主子纵容的,寻常的丫鬟绝不敢做这样的事。” 是啊!芯儿的行为,金敏靖是默许的,否则芯儿不会如此大胆。轻拍着她的手背,苏玉珊柔声安慰道: “放心,我不会白白让你受委屈的。” 回房后,常月为她重新梳妆,换上新的发簪,请她再去赴宴,苏玉珊却不愿再折腾, “金格格摆明了针对我,若是我再去用宴,她又会想方设法的挑事。” “可咱不能因为这个就一直躲着她,不然她还以为您好欺负呢!” 苏玉珊的脾气的确很好,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与人起挣扎,但这并不代表她好欺负,她深知一个道理,容忍换不来任何尊重,只会令对方变本加厉! 常月的伤不会白受,她的珠钗不会白碎,这个仇,她一定会报!但如何报仇,还得从长计议,“硬碰硬并非明智之举,得请四爷帮忙才是。” “等今晚四爷过来,格格您就把此事告知四爷,请他为您做主。”最近四爷常来苏格格这儿,常月便想当然的认为今晚四爷也会过来,然而苏玉珊却觉得不太可能, “今儿个是高格格的生辰,晌午四爷不得空,晚上肯定会陪她,又怎会来听风阁呢?” “这可说不准,”欣赏着镜中佳人,常月嬉笑道:“兴许四爷只陪高格格用晚膳,而后还会过来陪您。” 旁人不知情,苏玉珊却是了解后事的,弘历可是将来的乾隆帝啊!他的身份和他所处的时代都注定了他不可能专情于某一个女人。 正因为清楚这一点,是以苏玉珊始终保持理智,不会天真的去奢望弘历专宠于她, “专宠只会遭人嫉恨,还会迷失自己,这并非什么好事。宠与不宠,皆是无常,不必太在意。” 诚如苏玉珊所料,当天晚上,弘历的确没来,他陪高琇雯庆贺生辰之后便顺势歇在了揽月阁中。 高琇雯知书达理,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最近他的目光被苏玉珊所吸引,已有许久没来揽月阁,今日高琇雯生辰,于情于理,他都得留下来陪陪她。 男人的身和心是可以分离的,在弘历看来,这种事无可厚非,好在苏玉珊游离于使女身份之外,并不会傻傻的计较这些,不至于为此而难过,她反倒觉得很轻松,终于可以一个人睡大床,可以随心所欲的翻滚咯! 旭日东升,鸟雀脆鸣,这一夜,苏玉珊睡得很安稳,待醒来后,用罢朝食,她正准备看会子书,却听下人来报,说是岚格格来了。 西岚一到场便开始数落金敏靖的罪状,与她倾倒苦水, “那个金敏靖一向嚣张跋扈,先前四爷去她那儿,她来了月事,却不上报。府中有规定,使女来月事,主子不能留宿,此乃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是以当晚四爷又拐了弯,来了我这儿。 就为这事儿,金敏靖便嫉恨于我,总爱找我的茬儿。四爷赏我一匹绸缎,我用来做了新衣,她便故意放她养的那条狮子狗来抓我的新衣裳,那锋利的爪子一勾,便扯破了我的新裳,偏她还把责任推给小狗,那小狗是四爷送给她的,我无可奈何,只能吃个哑巴亏。” 提及往事,西岚仍觉气愤,苏玉珊恍然大悟,怪不得西岚这般厌恶金敏靖,原来两人一早就有过节,“你可曾将此事告知四爷?” 摇了摇头,西岚轻叹道:“先前就数她最得四爷宠爱,我说出来有何用?她肯定会狡辩,四爷定会偏向于她,我岂不是自找没趣?” 提及此事,西岚顺水推舟地道:“现下四爷很宠你,你大可将昨日被金敏靖欺负一事告知四爷,四爷定会帮你出气。” 乍闻此言,苏玉珊不禁心生警惕,毕竟她与西岚尚不相熟,却不知西岚这主意是真的为她着想,还是想借她的手,为自个儿报仇? 人心隔肚皮,在未能确定对方目的的情况下,苏玉珊并未应允什么,故作愁苦的怅然而叹, “我家中无权无势,无人可倚仗,我哪敢跟金格格斗?到了吃亏的还是我。” 西岚不屑哼笑,一双月牙似的眸子难掩讥诮,“娘家算什么?到了这儿,四爷的宠爱才是真。” 然而这世上最不长久的便是弘历的宠爱,“四爷对我只是一时的兴致罢了!昨晚就没过来了。” “昨晚是特殊情况,但看今晚。只要今晚他来你这儿,你就跟他诉苦,梨花带雨的那么一哭,四爷定会心软。” 西岚一再为她出主意,苏玉珊哭笑不得,怎的所有人都认为今晚弘历会来呢?她们也太高看她了吧? 无奈的苏玉珊苦笑道:“到时再说吧!” 西岚只盼着四爷今晚一定要去听风阁,金敏靖却在想着,昨晚四爷终于没去找苏玉珊,而是去了高琇雯那儿,那么今晚四爷应该会来她这儿了吧? 为此她还特地沐浴熏香,就等着四爷过来,可惜直等到戌时将过,也没等到弘历的人影。 金敏靖百思不解,到底她哪里得罪了四爷,为何四爷迟迟不愿来见她? 焦灼的她命芯儿出去打探,四爷究竟在何处。 芯儿踏着凉凉月色而去,没多会子便回来了。金敏靖忙问她,“找到了吗?四爷可是在书房?” 眼看她面露难色,迟迟不吭声,金敏靖顿生不祥预感,“他不会又去了听风阁吧?” “呃……”芯儿正在犹疑着该如何作答,金敏靖柳眉深蹙,花容变色,怒拍桌案,扬声恼嗤,“支支吾吾的作甚?你是聋了还是哑了?我要听实话,不许扯谎!” 芯儿被主子这阵仗震得心肝儿直颤,再不敢拖延,惶恐点头,“四爷他……他去了苏格格房中。” 果如她所料,又是苏玉珊!可怜她精心装扮,等了那么久,到了就是一场空。四散的恨意呛得金敏靖呼吸不畅,心口起伏不定,咬牙低嗤道: “这个苏玉珊,必定是狐狸精转世,居然霸着四爷那么久,四爷也不腻歪,这不正常!” 芯儿不在乎苏玉珊是不是狐狸精,她在乎的是自个儿的境况,“格格,您说她会不会跟四爷告状啊?” 一旦苏格格主仆告状,芯儿担心自己会遭殃,金敏靖却是一派无谓, “她敢!即便说出来又如何?她有错在先,我按规矩办事,四爷肯定不会责备我,天大的事由本格格顶着,你只管把心揣肚子里。” 主子已然发话,芯儿暂时安心,金敏靖却是窝了满腹的火,辗转难眠,恨透了苏玉珊。 此时的苏玉珊尚不确定今晚弘历是否会过来,但她的内心是有一丝期许的,倒不是想他,而是另有打算。 常月的手腕划破了皮,又红又肿,苏玉珊亲自为她上药,药膏难免有些气味,使得屋子里沾染了一丝药味,常月便打算拿熏香来掩盖这不太好闻的气息,然而苏玉珊却道不必, “留着正好,不必费事。” 常月不明其意,直至四爷披着月色过来,察觉到怪味,特地问起时,她才终于明白主子的用意。 “你这屋子里的怎的有药味?你哪里不舒服?可有请大夫?” 苏玉珊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但她并未明言,“我没事,四爷多虑了。” “没事怎会有药味?到底是怎么了?”弘历不信,随即质问丫鬟,常月看了主子一眼,收到主子那暗示的眼神,她立时会意,跪下道: “回四爷的话,格格她无碍,是奴婢受了伤,格格好心帮奴婢上药,这才会有药味,都怪奴婢大意,我这就去换香。” 弘历洒了一眼,但见常月的手腕处有道长长的红痕,似是被尖锐之物所划伤,不由纳罕,问她何故受伤。 第十五回 枕他胳膊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常月正待回答,苏玉珊却命她下去,“没什么大碍,敷了药养两日也就好了。” 她的刻意隐瞒使得弘历越发好奇,在他的印象中,苏玉珊温柔善良,总不至于在背地里苛待下人吧? 但若不是她,为何她不愿讲明常月受伤的原因?她究竟想隐瞒什么?弘历疑惑深甚,随即叫住常月,命她务必讲明因由。 四爷再三要求,常月只好顺势而为,道明真相,“回四爷的话,奴婢这手是被芯儿划伤的……” 关于昨日之事,常月讲的很细致,把金格格如何欺负她家主子,以及芯儿扯断苏格格青丝的细节统统说了出来。 明白事情原委后,弘历面色不愈,沉声道:“她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难以想象,苏玉珊在那样被人嘲讽的境况下会是怎样的窘迫,轻拍着苏玉珊的手背,弘历柔声安慰道: “此事交由我来处理,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亲耳听到弘历的承诺,苏玉珊心暂安,但她不能一口应下,而是继续做戏,怯怯垂眸,自责不已, “多谢四爷的好意,但戴错了首饰,的确是我的错,我没资格去追究什么。” 佳人柔弱无助,面对欺凌却不敢讨回公道,只在找自己的问题,弘历心生怜惜,“错不在你,是我疏忽了,没与你讲清楚关于珠宝的一些禁忌。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该咄咄逼人,你别自责,我自会找她算账!” 有些戏,若是做过了头,难免会显得太过刻意,苏玉珊懂得适可而止,抬眸感激的望向他,目光一片诚挚, “这府中对我最好的,除了常月便是四爷您了。” 居然将他和旁人摆在同样的位置,弘历不服气,特地问了句,“我与常月,谁待你更好?” 这话问得她无言以对,忍笑道:“你还吃姑娘家的醋啊?” “那自然是四爷待格格更好咯!”常月掩唇轻笑,而后借故退下,不在此打搅。 尽管常月已然离开,弘历仍旧不依,继续追问,誓要问出一个结果来。 起了身的苏玉珊慢步行至屏风前,小山眉微微蹙起,甚感为难,“这是不同的两种感情,常月待我乃是姐妹之情,至于四爷嘛……” 他正等着听下文,她却卡在那儿,半晌说不出话来,似在斟酌着什么。弘历的好奇心被勾起,率先发话,打消她的顾虑, “无需顾忌,直说便是。” “嗯……”迟疑半晌,苏玉珊才道:“四爷待我,应是朋友之谊。” 这种定义着实令人费解,“你明明是我的女人,怎能说是朋友?” 回望向他,她的眸中一派坦诚,“单就目前来说,我能感受到的只是友谊,并无爱意。” 当她道罢,弘历的眸光缓缓移向窗外,久久不言语,苏玉珊暗叹自个儿就不该信他, “是你让说实话的,我说了实话你又不高兴。” 不是不高兴,他只是在想,“我们已经圆了房,亲密无间,这还不算爱吗?” 摇了摇头,苏玉珊正色道:“那只是身体上的亲密,并非心灵上的。四爷您一向走肾不走心,从未对谁动过情念,真正的爱是独一无二,可有可无的,那不叫爱。” 苏玉珊的这番剖析不禁令弘历陷入沉思之中。 他对后院的这些女人,先是看眼缘,再就是看性格,大都是睡一觉就走,并未细思其他,他对每个女人都不差,但会有厚薄之分,譬如对苏玉珊,他的兴趣似乎更多一些,但目前也仅仅只是有兴趣,独一无二的爱意,似乎还谈不上,以致于他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意识到这个话题似乎不太适合跟他讨论,于是苏玉珊又改口道:“儿女私情是小爱,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才是大爱,四爷您身为皇子,自然是心怀大爱,至于这些儿女私情,无需放在心上。” 她这张巧嘴啊!总是能言善辩,令人无话可说。弘历忽生好奇,“那你希望我对你是朋友之谊,还是男女之爱?” 在苏玉珊看来,对一个帝王心存奢念,并非明智之举,“你的身边有太多的女人,男女之爱不可能,与其奢望一份无法兑现的情感,倒不如老老实实的守着这份友谊,不多想,便是善待自己。” 她的话的确在理,但弘历这心里却不怎么舒坦。即使他没有付出太多的感情,却总觉得只要是他的女人,就该全心全意的待他,然而苏玉珊竟说只将他当做朋友,这样的态度让他无所适从,却又没理由去质疑。 她看待世事的观念总是那么独特,打破他固有的想法,不禁令他开始琢磨,“爱,究竟是什么?” 如此深奥的问题,苏玉珊也说不清道不明,“我只听说过,尚未感受过。爱是一种很珍贵的感情,需要被光阴锤炼,很多人倾其一生都无法得到。” 对此弘历表示质疑,“这世上还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单单只是仰慕,很容易得到,“四爷您是天潢贵胄,才貌双全,自是有女人对您倾心,但这份爱您是否会回应?两情相悦,双向奔赴的爱最是难得。” 弘历扪心自问,他心悦于谁?他对后院里的这些女人究竟是怎样的感情?似乎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只知道自己很喜欢这种跟苏玉珊待在一起的感觉,喜欢听她说话的声音,每一次来听风阁,都令他感到无比新奇,是以他一得空便会来此,至于他对苏玉珊是一时的兴趣,还是掺杂了其他?他并未细思过。 再想便觉头疼,于是弘历不再瞎琢磨,起身将她打横抱起,抱至帐中,凝望着她那如玉容颜,他的墨瞳内隐隐闪着意念的火焰, “想太多只会徒添烦恼,及时行乐,莫要辜负这良宵。” 若非他主动提及,她才不会主动与他讨论感情之事,毕竟感情太过虚无,随时都有变化的可能,好在此刻的弘历愿意为她撑腰,这实实在在的利益是看得见抓得住的,只要他对她有利,那她陪他行乐又何妨?反正她也能从当中感受到愉悦,那就不算吃亏。 如此安慰着自己,苏玉珊再不多想,闭眸细细感受着他火热掌心的魔力…… 欢爱过后,念及苏玉珊所受的那些委屈,弘历决定严查此事,为她讨一个公道。 弘历的冷落使得金敏靖惶恐又焦躁,总在想着他何时能过来,只要他肯来,哪怕不留宿,只见她一面,她便能安心些,不至于这般提心吊胆。 千盼万盼,这日傍晚,夕阳落山之际,弘历那朗逸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她的视野中,每每一看到他的英姿,她便心生欢喜,如愿的她赶忙起身相迎, “四爷,您今日得闲了?” 然而她的笑颜并未换来他的回应,弘历冷着一张脸,紧盯着她的眸光再无昔日的温柔,只余肃严, “芯儿何在?” 来她屋里居然先问芯儿?这是什么道理?金敏靖顿生不祥预感,勉笑应道:“芯儿去库房里拿香料,估摸着快回来了,四爷您找她何事?” 第十六回  拉拢苏玉珊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撩袍坐下,也不吭声。金敏靖亲自近前为他斟茶,“四爷请用茶。” 他却不接话,周遭一片沉默,压抑的气氛令金敏靖有些喘不过气,她不禁在想,昨晚四爷去了听风阁,难不成是苏玉珊真的跟四爷告了状?否则他怎会沉着一张脸? 惴惴不安的她试探着问了句,“芯儿一向乖巧,却不知她犯了什么事,惹四爷您动怒?” 目睹金敏靖那忐忑的神态,弘历并未明言,“等她回来当面质问,自有论断。” 他越是这般模棱两可,金敏靖越是心惶惶,暗自祈祷着芯儿快些回来,把事情说个清楚,莫再折磨她。 且说芯儿拿罢香料归来,欢欢喜喜的进门,瞄见四爷的身影,她立即福身行礼,暗叹主子终于如愿了。 她正准备去清理香炉内的香灰,却听四爷厉声呵斥,令她跪下。 芯儿心下一震,不明所以,只得提裙跪下听训。 常月已然讲过此事的经过,但为了公正起见,弘历还是决定再审问一次,“前日琇雯生辰那日,可是你上前拔下玉珊的碧玺发钗?” 四爷亲自质问,芯儿无可否认,怯声回道:“是奴婢。” 弘历怒拍桌案,厉声肃斥,“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冒犯爷的女人?” “这……奴婢……”芯儿为难的望向自家主子,不知该如何作答。主子曾说过,出了事由她顶着,现下四爷在追责,芯儿可不愿一人揽下。 四爷为了苏玉珊,当着她的面儿训责她的丫鬟,金敏靖只觉没脸,干脆主动承认,“是我让她这么做的,苏玉珊违规佩戴碧玺,本就不该,我让芯儿帮她取下发钗,那是为四爷您着想,怕她给您惹祸。” 她这措辞未免太不严谨,弘历刻意纠正道:“扯玉珊的青丝,拿发钗扎常月的手腕,摔碎碧玺,这便是你所谓的帮忙?” “我只让她取下苏格格的发钗,可没让她伤人,”金敏靖否认得干脆,扭头质问芯儿, “四爷在上,你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键时刻,主子并未保她,反倒又把责任推给她,芯儿心慌意乱,下意识否认道: “四爷明鉴,奴婢并未伤到苏格格,只是不小心扯断了她的一根青丝而已,也不曾扎过常月,是她没接住发钗,怕担责,才会诬陷于我。” 在此之前,弘历已然派人去盘问过其他使女,西岚痛恨苏格格,自是加油添醋的将那日的情形复述一遍。李玉遂将此事转告给主子,弘历听罢证词之后,对金敏靖主仆的恶行越发厌恶, “当时在场者不止一人,所有人都看到玉珊的青丝被你扯乱,垂落肩侧,亦瞧见常月手腕的伤痕,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嘴硬?” 事已至此,芯儿无可狡辩,但她不敢指证自家主子,只因她很清楚,一旦得罪了金格格,便无人保她,走投无路之下,她只好认罪,怯声回道: “奴婢是无心之失,并非有意伤人,还请四爷见谅。” 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亲耳听到她承认,弘历怒火中烧,斜向身畔之人的眸光凌厉如刀,“金敏靖,瞧你教的好丫头!公然欺侮府中使女,该当何罪?” 红唇微撇,金敏靖心下不服,不满的嘀咕道:“芯儿做的错事,与我何干?” “奴不教,主之过,她做错事之时你为何不制止训斥,只坐在一旁看戏?正因为你一再纵容,她才会一再猖狂,胆大包天!” 被心爱的男人怨怪,金敏靖越发委屈,一双凤目已被晶莹的泪花染红,“此事皆由苏玉珊佩戴碧玺而起,是她有错在先,四爷您为何不追究她的过错,只怨怪于我?” 事到如今,她仍未有任何悔过之心,还在推卸责任,弘历对她越发失望,再不留任何情面, “即便玉珊违规,也不该由你来审判。爷可从未说过要将家事交给你打理,金敏靖,你当自己是什么,府中的女主人吗?你不过只是一名使女,苏玉珊与你平级,你有什么资格教训她?” 弘历严词厉色,连番呵责,金敏靖整个人都吓蒙了,她一直以为自己在他心中是特殊的存在,以为他会对她很宽容,没想到他为了苏玉珊,竟然毫不留情的向她撂出这样的狠话!悲愤交加的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嘤声哭了起来, “四爷说什么便是什么,怪我多管闲事成了吧!” 她说得倒是轻巧,即便她们主仆认了罪,弘历也不可能轻易罢休,“这可不是管闲事这么简单,芯儿以下犯上,理当严加惩戒,逐出府邸,以儆效尤!” 芯儿还以为这事儿并不严重,顶多被训斥几句,罚个月俸,孰料四爷竟要将她赶走!惊吓的她赶忙磕头求饶, “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乱来,求四爷不要赶我走。” 在此之前,金敏靖尚未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直至此刻,听到弘历发话,她才慌了神, “四爷,芯儿可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丫鬟,她已伺候我多年,与我感情弥深,我不能失去她啊!您若赶她离开,我可怎么办?” “府中多的是丫鬟,不缺她这一个!” 弘历对她的丫鬟这般严厉,分明就是在打她的脸。但凡他对她有一丝情意,都不该如此赶尽杀绝,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芯儿她肯定会改过自新的,往后我也会严加管束,绝不会任她伤害旁人,四爷,求您看在咱们的情分上,大发慈悲,饶她一回吧!” 金敏靖拽着弘历的手一再哭求,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非但没能令他疼惜,反倒令他烦躁。 不耐的瞥了芯儿一眼,弘历决定给她最后一个机会,“想留下?那就罚你去浣洗院三个月,看表现再行论定。” “浣洗院?”金敏靖柳眉紧蹙,忧虑顿生,“那里的活儿又重又累,芯儿一直待在我身边,干的都是轻活儿,她可从未做过那样的苦差事啊!” 一个丫鬟还想挑三拣四?弘历才不惯她,直接撂狠话,“嫌苦?那就逐出府去!” 难得四爷肯开条件,芯儿可不敢讨价还价,慌忙表态,“多谢格格为奴婢着想,但奴婢不怕苦,愿意去浣洗院,只要四爷肯留下奴婢,奴婢感激不尽。” 除却芯儿被罚去浣洗院之外,弘历还下令将金敏靖禁足一个月,不许她出这个小院子。 生怕弘历反悔,金敏靖不敢再惹他,只得顺从他的意思,红着眼眶低声啜泣,“妾身知错,愿意领罚。” 道罢此事,弘历再不多做停留,毅然转身离开。 目睹他那绝情的背影,金敏靖抬起手背抹了把泪痕,满涨的恨意自牙缝中迸出,“苏玉珊!我与你势不两立!” 昨儿个她还意气风发,笑容满面,庆幸自个儿是四爷宠妾的婢女,今日便落得这样的下场,芯儿至今恍惚,却又不得不认命,哭着向主子道别, “格格,今后奴婢不能陪在您身边,您千万要保重。” 心腹被调走,金敏靖似失去了臂膀,很不适应,却又无法扭转乾坤,“眼下四爷正在气头上,我不便多言,先委屈你一阵子,待过些日子,四爷消了怒气,我再找个时机替你求情,将你调回我身边。” 现下芯儿唯一能指望的便是主子,她哪敢有一句埋怨,“多谢格格,奴婢懂得。您也要好好的,暂时不要招惹苏格格。” 提及苏玉珊,金敏靖怒火难消,暗暗起誓,“这个仇,我早晚会报,风水轮流转,我就不信她能一直得宠!” 远在听风阁的苏玉珊正在学着修剪盆景,窗外一阵凉风起,她不禁打了个喷嚏,此时的她并不知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直至常月来报信儿,她才知金敏靖主仆皆被弘历惩处。 常月扬眉吐气,欢喜不已,“看来四爷还是很疼格格的,一听说您被欺负,他立马就为您报仇呢!” 弘历究竟是为她,还是想借着这件事整顿内宅?他的心思,谁也猜不准。实则他的目的不重要,只要金敏靖为此付出代价,苏玉珊便能消了这口恶气。 经此一事,弘历意识到他的内宅的确该管管了,但他忙于政务,不得空管这些闲事,此时的他尚未成亲,府中没有女主人,那就得从一众使女中挑选一位出来,暂时代管后院事务。 然而府中共有六位使女,该选谁主事,这是个问题。 第十七回 今晚得好好表现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闲问起李玉的意见,李玉可不敢乱说话,“此乃府中的大事,当由爷您决定才是,奴才不敢妄言。” “无妨,你只管说,恕你无罪。” 得主子保证,李玉这才沉吟道:“金格格家世尚可,但似乎任性了些,苏格格倒是通透,却是汉家女,若让她管家,只怕难以服众,陈格格尚未承宠,暂且不提,剩下那三位都可以,但看主子您的意思。” 岚格格与富察格格皆是满洲人,家世比高琇雯更胜一筹,高琇雯虽是汉军旗包衣出身,但她爹高斌的官职却是高于另外两位,权衡再三,弘历最终决定将主事权交给高琇雯。 众使女皆知高格格是第一个承宠的,且她性子温和,在府中颇得人心,四爷让她主事,众人并无异议。 在西岚看来,管后宅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劳心劳力的,还有可能得罪人,只要不是金敏靖,是谁她都支持。 金敏靖心下不服,在她看来,她才应该管后宅才对,然而她得罪了四爷,被剥夺了这个权利,眼下她只能服从安排,待到合适的机会,重夺四爷的欢心,她才有翻身的可能。 苏玉珊很有自知之明,她晓得自己的境况,不会为此而不平气。 发钗风波过后,弘历知她喜欢碧玺,又特地送了她一套碧玺首饰。 看着盒中那五彩斑斓的宝石,苏玉珊的心情极为复杂,既喜欢又生畏惧, “我一瞧见碧玺便会想起那日之事,心里终归有些不舒坦。我戴不了,放着也是浪费,四爷还是拿回去吧!” “那就先收起来,兴许哪日就能戴了呢?” 弘历的话意味深长,苏玉珊深知自己是汉家民女,根本就没有做侧福晋的资格,也就不可能佩戴碧玺,除非等到弘历登基,她成为后妃之后才有机会。 现下是雍正四年,弘历登基是九年后的事,这九年间会发生什么,谁也料不到。 清朝的后妃只记载姓氏,并未记录名字,历史上的纯妃究竟叫什么,谁也不敢断定,也许往后这府中还会再来一个苏姓女子,也许她并不是真正的纯妃呢? 越想越头痛,本着得过且过的原则,苏玉珊劝自己莫想太多,他既送了,那她就收下,先锁起来,眼不见为净。 四爷将这样的重任交给高琇雯,翠凝欢喜不已,道贺连连,“恭喜格格得了主理后院的职权。” 一轮圆镜映照出一张圆润精致的脸盘,正对着镜子换耳坠的高琇雯轻叹道:“主理后宅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啊!” “正因为不轻松,四爷才会将此重任交给您,能者多劳嘛!” 对于弘历的安排,高琇雯并不畏惧,她未出阁之际,母亲便教过她治家之道。这对她而言并非什么难事。既然她不可能绑住弘历的心,那么拥有了权势,便等于多了一些和他相处的机会, “四爷的好意,我自然不会拒绝,他平日里那么忙,我替他分担一些也是应该的。” “四爷爱重您,奴婢也替格格高兴,只要您治家有方,得四爷欢心,指不定将来还有升位分的机会呢!” 使女之上是侧福晋,汉军旗包衣若想做侧福晋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除非她的父亲有功绩,又或者四爷格外偏疼她,她才有高升的机会,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将来之事,将来再说吧!即便四爷给了我这份权利,你也得叮嘱咱们院里的下人,本分老实些,万不可仗势欺人,平白给我惹麻烦,若是他们犯了事,我一视同仁,绝不姑息。” 高琇雯的言行举止极其谨慎,她可不想落下什么把柄,让人说道。 翠凝应声称是,“奴婢谨记格格教诲。” 打从金敏靖被禁足之后,这后宅的日子就太平了,西岚可以随时出门,不必担心碰见金敏靖,得闲时她还会带着富察格格一起去找苏玉珊,或品茗,或逛后花园,或是跟着富察格格一起学制香,忙得不亦乐乎,有人给她打岔,这日子也不至于太无趣。 弘历隔三差五的也会去其他使女那儿留宿,但有一大半的时日都是歇在苏玉珊这儿,至于金敏靖那儿,他一次也没去过,像是遗忘了这个人一般。 金敏靖也曾试过装病,让人知会于他,但他只让大夫来给她看诊,命人送了些补品,并未亲自过去。 眼看着弘历不为所动,金敏靖也就消停了,没再闹腾,只盼着禁足期限快些结束。 转眼就到了十月间,苏玉珊生辰将至,弘历一早许诺过,要带她出去游玩,在府中闷了一个月,她早就想出去透透气,是以十分期待。 生辰前一日,弘历还特地交代她,让她明日一早做好准备,待他下朝归来再去西郊游玩。 初九这日,鸡鸣时分,天尚未亮堂,弘历已然醒来,起身更衣上朝去了,苏玉珊被这动静惊醒,一想到今日要去西郊,她便激动的睡不着,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待窗外有亮光时,她亦起了身,让常月为她梳妆。 用罢朝食之后,她哪儿也没去,就待在屋里,不住的往外张望,等着弘历归来。 这大约是她最想见到他的一日,只有他回来,她才有出门的机会。然而她等了一个时辰,都没能等到他的身影。 弘历事先交代过,说是今日带苏玉珊出门,不在府中过生辰宴,是以后厨并未为她准备宴席,其他的使女们都以为她今日不在府中,只差丫鬟送了贺礼,皆未亲自过来,只有西岚来了一趟,一直陪着她。 西岚本打算等四爷回来她就走,然而直等到晌午,四爷仍未归来。 白等了一晌午,苏玉珊那原本明亮的眸光渐渐变得黯沉,望了望窗外暖阳洒于地面的辉光,她失望哀叹, “看来今儿个是没戏了!” “四爷一向守约,今日没回,大约是临时有什么要事吧?玉珊你别着急,兴许四爷午后就会回来陪你。” 单是坐马车出去就得耽搁许久,一整日都不一定够用,现在只剩下半日,还能去哪儿玩儿?再说弘历也不一定会回来。 满心期待的游玩泡了汤,苏玉珊的情绪很低落,怎奈西岚一直在安慰她,她不便摆脸子,只能强颜欢笑,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他不回也无妨,只要有你陪我过生辰,我便知足了。” 到得晌午,后厨来不及备大宴,只备了六道菜,为她煮了一碗长寿面,苏玉珊在西岚的陪伴下勉强用了些饭菜,而后借口要午歇,独自躲在帐中生闷气。 她从不在乎弘历是否过来,但是这一次,她是真的生气了,无故失约,也不让人传句话讲明因由,害得她白白等了那么久,当真可恼! 他不回便罢,她若能出门也可以,但她差常月去问了,府门口的侍卫说,四爷不陪同,她不能单独出府。 唯一的心愿就这般落空,她怎能不窝火? 整个下午,弘历都没回来,苏玉珊苦闷至极,懒得起身,连晚饭都没用,常月劝她莫恼, “四爷应该被皇上留下了吧?否则他不可能失约,应是特殊情况,还请格格见谅,等四爷回来,先听他怎么解释。” 实则午歇过后,她心里的怒火有所消减,不似上午那般怨愤,她也明白宫中随时都有要事发生,弘历可能是真的脱不开身,只要他晚上回来跟她解释清楚,确定是不可避免的原因导致失约,那她可以谅解。 出乎意料的是,直至入夜后,弘历仍未归来,苏玉珊记得他曾说过,只要过了戌时两刻,宫门便会关闭,任何人不得出入。 难不成他今晚不回来了? 眼瞧着主子心神不宁,常月主动提出去找人打探一番。 一刻钟后,常月才归来,此时苏玉珊正坐在帐中闲翻着书页,但她心烦意乱,并未真正看进去,听到脚步声,她顺手放下书页,迫不及待的询问, “如何?打听到了吗?四爷可是留宿宫中?” 常月并未立即作答,面上明显有所迟疑,“四爷他……他已经回府了。” 什么?人回来了?那他怎的不过来跟她说一声?苏玉珊颇觉诧异,“他人呢?” 为难的常月声音越来越低,苏玉珊仔细聆听,才惊觉她说的是---四爷去了高格格那儿。 高格格生辰那晚,他在陪着,实属人之常情,如今她过生辰,他白日失约,晚上也不来给她一个交代,又去了旁人那儿,纵使苏玉珊再怎么大度,此刻她这心里也难以平静,翻滚的涩意不断的侵蚀着她的心肺,搅得她不得安宁。 第十八回 金敏靖惩戒苏玉珊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所以她的生辰算什么?一个笑话吗? 先前的和睦相处令她生出一种错觉,她总觉得弘历待她还算可以,两人聊得很投机,即便不是唯一,好歹也算是朋友吧? 直至今日,她才惊觉她在弘历心中不过如此,苦笑了一声,苏玉珊再不多言,只觉任何抱怨都是多余,默默滑进被中, “天色已晚,我要睡了,你不必再守着,早些安置吧!” 主子的面色看起来很平和,但常月能从她那黯然的眼神中感觉到她心中的落寞。 这回连常月都不知该如何为四爷开脱了,她也觉得四爷今日的行为着实过分,主子心里肯定不好受,常月也就没再加油添醋,帮她掖好被角,放下帐帘,而后出得屋子,关上房门。 蜷缩在被中的苏玉珊听着窗外阵阵风声,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再也不要相信弘历的话,他的许诺根本不值得相信,他的态度亦令她失望至极! 一夜无话,再次醒来,看到天边金灿灿的旭日,感受这秋阳洒向大地的辉光时,苏玉珊又觉这人生还是很美好的。 她已经不再琢磨昨晚之事,逐渐控制好情绪,孰料弘历竟又来了! 彼时她正在拿常月练手,练习画眉,主仆二人有说有笑,当他的身影赫然映入她眼帘的那一刻,苏玉珊笑容渐消。 察觉到主子神情有变,常月回头望去,这才惊觉四爷来了,外头居然无人禀报,四爷来得悄无声息。他一到场,常月再不敢坐着,立时站起身来,向他行礼。 苏玉珊却不吭声,连声招呼都懒得打,将手中的眉石放下,兀自转身去往帐边坐下。 纵使隔着绢纱屏风,弘历也能瞧得出来,她神色不对。心知肚明的弘历摆了摆手,常月会意,福身退下。 屋内只剩他二人,弘历缓步近前,将一方盒子放在她面前的桌上,“这是送给你的生辰贺礼。” 说话间,弘历将盒子打开,里头放着的是一锭金子,这金子上头还嵌着一枚金如意,小巧且精致, “此物寓意一定如意,希望你能事事如意。” 今日的她一点儿都不如意,她想要的贺礼,他没能兑现,送其他珍贵之物,苏玉珊并不稀罕。回想起昨日受的那些委屈,怒火再次升腾,搅乱她好不容易才平复的心湖。 半垂的羽睫遮挡住眸底的怨忿,苏玉珊别过脸去冷声道:“我的生辰已过,四爷无需送礼。” 此事他确实办得不妥,理亏的弘历温声解释道:“昨儿个入宫后皇阿玛给我指派了一些政务,我忙着处理,不得空回来陪你,这礼早已备好,却没能及时送给你。” 苏玉珊心下冷笑,揶揄道:“是,四爷白日里忙,回府后也忙。” 她这话里有话,弘历又岂会不懂?未免她误会,他不顾规矩,决定将真相告知于她, “昨晚回府后我本打算来你这儿,孰料刚进门,揽月阁里就有人来禀报,说是琇雯有了身孕,吃不下饭,很不舒坦,此乃大事,我不能不去。她的状态很不好,我总不能丢下她就走,只能留下陪着。” “那你就不能派人来知会一声吗?”但凡他昨晚给个解释,她也不至于对他如此失望! “我也想过让人传话,可琇雯的身孕才两个月,不到三个月不可公开,这事儿原本是不能说的,我是看你心情不好,担心你误会我,以为我不重视你,所以才破了规矩,将事实道明。” 在弘历看来,道出不该说的真相,这已是他最大的诚意,然而苏玉珊却不这么认为,他足足让她等了一日一夜,这个坎儿在她心里是迈不过去的, “所以呢?四爷您的意思是我应该感激涕零,感激你昨日失约,不给任何理由,让我煎熬了十二个时辰,今日竟然亲自来跟我解释?” 她说话一向温和,今日却是句句带刺,惹得弘历心下不快,深吸一口气,他告诫自己要克制情绪,尽量心平气和的与她好好说话, “失约的确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明儿个我再抽空陪你出去游玩,你就别跟我置气了,成吗?” “你别再跟我许诺了,你已经消磨了我对你的信任。”实则这不算什么大事,谁都有突发情况,都有失约的可能,但弘历事后的态度令她失望至极,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我不愿吃任何人的醋,也从未奢求过你的爱,但我以为我们最起码应该算是朋友吧?如今看来,竟连朋友也不是!” 他才没把她当朋友,“我把你当成我的女人!” 这样的话并未令她感动,反倒让她觉得他很虚伪,“你的女人过生辰你为何不陪?生辰当日你失约,为何不立马给个解释?你是不是觉得我没脾气,不管你如何待我我都不会生气,所以你就无所谓,连个交代都不给。” “我这不是来跟你解释了吗?这是特殊情况!” 特殊情况可以理解,但他又是怎么处理的呢?“你若昨晚解释,我无话可说,但是过了昨晚,一切都没意义了。” 事实就是这般,他并未撒谎,弘历实在不明白,迟几个时辰又能如何?“琇雯有了身孕,还身子不适,你说我应该怎么做,我总不能丢下她就走吧?” 男人大都理性,只讲事实,女人的心思却极其敏感,更在乎态度, “你若不许诺,我就不会抱希望,不会在无望的等待和煎熬的猜测中度过生辰,是你一早就应允我,我满心期待,却是这样的结果,你只在乎别人,可曾想过我会是什么感受?” 已然说了这么多,她还在生气,弘历顿感头疼,“我若真不在乎你,直接让下人过来吱一声即可,何必亲自过来?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也跟你道歉了,你还想让我怎样?” 所有人都认为弘历偏疼她,苏玉珊心里很明白,这份偏心不会太长久,但她却没想到,不过短短一个月,他便腻了,对她再无耐心,她不过说句心里话,他就开始不耐烦了。 一旦男人开始有这种情绪,那么不管女人说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意识到这一点,苏玉珊懒得再去争辩,疲声道: “四爷您没错,是我无理取闹,不识抬举,您不必再浪费唇舌了。” 说什么知错,还不是在给他摆脸子?弘历自认十分诚心的与她解释,她却揪住那一点不放,令他下不来台,以致于他再无耐心,扬声嗤道: “我在宫里忙了一整日,回到家你们还要争风吃醋,我已经尽量照顾你的情绪,你就不能理解我的难处吗?” 他需要旁人的理解,那她呢?面对他的指责,苏玉珊并未畏惧忍让,而是回望向他,直言不讳,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都只会在乎自己的感受,四爷您是这般,我也不例外。” 她居然说他自私?震惊的弘历怒气填胸,摇指恨嗤,“苏玉珊,你好大的胆子!仗着我宠你就无法无天,说话丝毫不顾忌。” 他这是自以为是的宠爱,她可不认! “无缘无故就晾我一整天,这样的宠爱我不稀罕!你所谓的道歉不过是随口一说,实则你心里根本不认为自己有错,你认为我就该无条件的包容你,你做什么都有你的理由,我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一旦我提出我的观点就是在忤逆你,你觉得你的权威受到了质疑, 可是四爷,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个人,我也有喜怒哀乐,你总说你很宠我,可宠爱不是只送礼即可,真正在乎一个人,就该给她最起码的尊重,让她表达自己的情绪,而不是一味的制止怨怪旁人,却始终不肯反思自己。” 弘历自认为对她很特别,然而他所做的那些她根本不当回事,既如此,那他也不愿再去费神哄她, “你这是得寸进尺!既然你不稀罕,那我不来便是,好让你一个人清净清净!” 忿然道罢,弘历再不多言,冷然拂袖转身离去。 屋内一片寂静,再无争执,看着香炉内缓缓升起的青烟,苏玉珊不禁在想,她真的错了吗? 若说有错,大约就是她错在太把自己当回事,以为弘历会把她当朋友,公正平等的对待她,尊重她的意见,可她却忘了,他是古代的皇子啊! 皇权为尊,妾室根本没有什么地位,在他的认知里,他能来跟她解释,便是最大的仁慈,她应该感激涕零,不该再斤斤计较。 两人的观念天差地别,都认为自己有理,才会闹到这般地步。 目睹他离去的背影,苏玉珊非但没有痛苦,反倒觉得很轻松,还好老天让她早早的看清了现实,还好她没有陷进去,若是爱上了弘历,再被他这样冷落,她一定会很痛苦吧? 此时的苏玉珊忽然有些理解金敏靖的感受了,据常月所言,在她没来之前,金敏靖是最受宠的那一个,她一来,弘历便不怎么搭理金敏靖。 骤然失宠,落差太大,金敏靖肯定不好受,但再怎么痛苦,她也不该把怨恨强加在其他使女身上,说到底这都是弘历的选择,谁也无法左右他的意志。 譬如这次的事,尽管他昨晚去了高格格那儿,苏玉珊也不会因此而怨恨高格格,她恼的是弘历的态度,而不是某一个使女。 事实证明,理智还是有好处的,守好自己的心,才能免受伤害。 常月生怕她难过,还安慰她四爷只是在气头上,等四爷消了气便还会过来,苏玉珊却不在乎他是否还会再来。 他本就是多情之人,有兴致的时候就日日来,等新鲜劲儿过了,也就不愿再将就她,此乃人之常情,苏玉珊看得通透,只要不把他当回事,那就没什么能影响她的心情。 她本人是不在意的,但这种事很容易在府中传开,当金敏靖得知苏玉珊生辰当日,弘历并未陪她,过后几日都没去听风阁时,金敏靖甭提有多畅快,一双凤目难掩笑意, “老天终于开眼了,这个小狐狸精,终于得到报应了!” 那么接下来,便该是她翻身的好时机了吧? 第十九回 苏玉珊的反击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金敏靖满心欢喜的等着弘历念及旧情,再到她这儿,然而弘历却是去了揽月阁。 自从得知高琇雯有了身孕后,弘历便时常宿在她这儿,高琇雯很感激他对她的照拂,但还是得主动说一句, “四爷,妾身也希望时常能见到您,只可惜我有了身孕,不便侍奉,要不您去其他妹妹那儿也成,我不会介意的。” 道罢半晌,却不听他回话,高琇雯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四爷,四爷?”她连唤两声,弘历这才回过神来,“嗯?你说什么?” 看出他有些心不在焉,高琇雯奇道:“四爷在想什么呢?怎的走了神?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他已经连着在这儿住了三晚,这几日他都没去见苏玉珊,听风阁那边似乎没什么动静,苏玉珊也不曾着丫鬟来说什么,此时的弘历不禁在想,夜里没有他的陪伴,苏玉珊会不会不习惯?她会不会想他,又或者怨他恨他? 他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以致于高琇雯跟他说话他都没听清,只模棱两可的敷衍道:“都是一些琐事,不要紧。” 弘历问她方才说了什么,她只好又重复一遍。 闻言,弘历望着她,温声笑嗤,“旁人都希望我过去,你倒好,将我往外赶。” 她也不愿让他走,但母亲告诫过她,在四爷的后院里一定要大度,她不能只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做事,不能总是霸占着他,所以她才会主动说这些,“我这不是为您考虑,怕您煎熬嘛!” 自从跟苏玉珊吵架之后,他就没什么兴致,倒也没想着要找女人,只想清净清净,高琇雯性子温婉,说话慢条斯理的,他才愿意待在这儿, “你身子不适,我待在你身边,也好有个照应。再者说,即便再年轻,我也不能日日找女人,总得固本培元不是?” 话毕,他不禁想起苏玉珊似乎曾跟他说过这个词儿,却不知他最近怎么回事,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跟她相处的一些细节。 这样的状态令他很懊恼,弘历不愿再想起她,继而与高琇雯说起了旁的,“我在你这儿很自在,你不必有什么压力,也别怕别人说什么。” 既如此说,高琇雯也就不再多言,省得他嫌烦。 高琇雯有孕一事尚未公开,其他使女皆不知晓,金敏靖便以为弘历留宿在揽月阁,日日宠着高琇雯,说不嫉妒是假的,但她深知此刻的她处境尴尬,不该再计较这些,当务之急是得想法子解除禁足,既然弘历那么爱重高琇雯,那她就从高琇雯那边下手…… 于是乎,一连几日,揽月阁都能收到金敏靖送来的字画珠宝,小丫鬟红蔷不觉纳闷儿, “这又不是节庆日,金格格总送东西是何意?” 翠凝了悟一笑,“八成是想巴结咱们格格,想让格格在四爷面前为她说情,解了她的禁足呗!” 说话间,翠凝小心翼翼的将字画展开,高琇雯打眼一看,发现这副书法乃是蔡襄所作,蔡襄的字浑厚端庄,淳淡婉美,自成一体,极具收藏价值,金敏靖舍得将这幅书法送给她,足见其诚意。 翠凝低声询问自家主子的意思,“格格,您打算帮她吗?” 先前弘历明显偏向苏格格,冷落金敏靖,高琇雯也就不愿跟金敏靖有什么牵扯,如今弘历又与苏格格生了嫌隙,那么金敏靖极有可能重获宠爱。 既然这是迟早的事,倒不如卖个顺水人情给金敏靖,得她感激,总比被她怨恨要好。 思及此,高琇雯道:“我且试试,四爷是否同意还两说呢!” 当天晚上,待弘历又来揽月阁时,高琇雯状似无意的提及此事,“今儿个我路过披霞阁,顺道儿去看望金格格,瞧见她正在练字呢!” “哦?”弘历颇为诧异,“她那急性子,居然也会练字?” “自您教诲过她以后,她受益匪浅,这才决心练字,借此修身养性,磨一磨脾气。” 摩挲着拇指间的白玉扳指,弘历诮笑道:“但愿她是真的悔改,而不是做戏给人看。” 四爷这态度还算正常,似乎已消怒火,于是高绣雯顺势为其求情,“金格格也就是任性一些,倒也不是十恶不赦之人,禁足已有半月,想必她已经知道错了,四爷,惩罚不是目的,还请您给她一个悔过的机会。” 弘历不由起了疑,“无端端的怎的总提她?可是她央你帮她说情?” “那倒不是,她没有让我帮她说情,只让我帮芯儿说情,将芯儿调回来,她对自家丫鬟还是有情有义的。”高绣雯这么半真半假的一说,既消除了弘历的疑心,又令弘历觉得金敏靖还是有良心的。 思量片刻,弘历沉吟道:“后院之事交由你打理,我无暇去管,你看着办吧!若她能真心悔改,那解了禁足便是,至于芯儿,必须受罚。” 这种被他信任的感觉真好,高琇雯温笑道:“四爷您宽宏大量,金格格定然感激不尽。” “我不需要她的感激,只希望她经此一事能吸取教训,莫再惹事。我最讨厌的便是那些勾心斗角,暗害旁人,不安分的女人。她若悔改便罢,如若再犯,你只管惩戒,万不可姑息!” 交代过罢,弘历不再提金敏靖,嘱咐高琇雯莫要忧思太多,早些歇息。 高琇雯三两句话便解了金敏靖的困境,金敏靖感激不尽,次日一早便来揽月阁,亲自向高琇雯致谢,顺道提及芯儿, “我听说芯儿在浣洗院吃尽了苦头,那里的嬷嬷总是欺负她,她跟着我那么久,还没做过那样的苦力,当真是为难她了。姐姐可否将她调回我身边?” 轻叹一声,高琇雯甚感为难,“昨日我跟四爷提过芯儿,四爷只道这丫头无法无天,合该受些惩戒。我好说歹说,才求四爷解了你的禁足,至于芯儿,你暂时莫与四爷提起,以免又惹恼他,引火烧身。 你若舍不得她受委屈,那就着人给浣洗院里的嬷嬷们打点一番,她们看在银子的份儿上,应该不会再欺负她。” 金敏靖一心想救芯儿,可眼下她的处境也很艰难,四爷虽是解了她的禁足,却仍旧没来看望她,只要他一日不来留宿,她便一日不得安宁。 在这样的境况下,她不敢冒险,为了芯儿再得罪弘历,得不偿失,还是得等着重得他的宠爱之后再救芯儿。 道罢这些,金敏靖又状似无意的向她打探,“我听说最近四爷没去听风阁,却不知是何缘故?苏玉珊犯了什么事儿?” 此事高琇雯也不太清楚,她让人去打探过,但却什么也没问出来,听风阁那边的人嘴挺严的,她也曾问过弘历,但弘历讳莫如深,不愿多提,高琇雯只得作罢, “四爷不愿细说,咱也不能多问,以免四爷不悦。” 微偏头,金敏靖低声提醒道:“这个苏玉珊可不是省油的灯,看似柔弱,实则心眼儿多着呢!姐姐你可得防着她。” 后院那么多女人,她防得过来吗?高琇雯从来不愿做这种无用功,“四爷的心思难测,他喜欢谁,我们无法掌控,但若你怀个一男半女,有了四爷的骨血,那四爷自会格外看重你。” 听罢高琇雯这一席话,金敏靖惊觉自个儿好生糊涂,原先她只想着如何博得弘历的心,从未细思过孩子之事,今日她才回过神来, “原是我想得太肤浅,多谢姐姐提点,只是四爷一直不来,我想怀孩子也难啊!” “这种事不能太着急,得自个儿把握机会,还得看天意。” 自打有孕之后,高琇雯格外容易犯困,这还没用午膳,她就打起了哈欠。 金敏靖见状,识趣告辞,并未留下用午膳。 回房的路上,远远瞄见弘历的书房,她很想去见见他,却又念及使女不得主动去书房的规矩,终是放弃了,转身回往自个儿的房中。 此时的弘历身在书房,心却早已飘远。闲翻着书页,他有些心神不宁,随口问道:“那边有什么动静?” 李玉愣了片刻的神,这才反应过来,主子所谓的那边,指的应该是听风阁。会意的他当即回话, “那边目前没什么动静,听说苏格格最近的伙食不大好,但她并未抱怨,而是差人买了些食材,在自个儿的小院子里做菜呢!” 后厨送的不好,她居然自个儿动手?在吃食方面,她可真是从来都不愿委屈自个儿啊! 合上书页,弘历轻嗤道:“她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主子嘴上说的狠话,面上却无愠色,李玉已然猜出他的心思,顺势提议,“要不四爷您去瞧瞧,看格格把听风阁改造成什么样式。” 实则弘历正有此意,却苦无借口,李玉给了个台阶,他便顺势而下,“我还真得去瞧瞧,若不管管,她能把房顶给掀了!” 第二十回 弘历为她做主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自从弘历冷落她之后,后厨的人见风使舵,给她准备的伙食越来越差,苏玉珊暗叹这帮人太势利,却又无可奈何。 好在先前弘历给了她一百两,这会子正好派上用场,她命人将茶水间收拾了一番,常月提醒过她,说是后院未经允许,不得私自设小灶,不得开火,是以苏玉珊没有砌灶台,只让人买了些菜刀,碗碟以及简单的调料。 上回逛后花园时,她无意中发现园中种着几棵番茄,那番茄的个头极小,约有三个圣女果那么大,她想摘来吃,却被常月制止,说那是用来观赏的,并非食物。 这么好吃的东西,只让人看着,未免太可惜了些。 嘴馋的苏玉珊让常月帮她守着,而她亲自过去偷摘了五六个,放了两日,等到它变红后,今儿个她才拿来洗干净切盘,再放些白砂糖这么一拌,无需用火,一道凉菜便做好了。 苏玉珊亲自端着盘子,让常月尝一尝,常月却是面露惧色,不敢尝试,“这东西没人吃的,会不会有毒啊!格格咱还是别冒险了吧?” “怎么可能有毒呢?这本来就是蔬果,只观赏实属暴殄天物!真的很好吃的,你一尝便知。”她想与人分享美食,哪料常月根本没胆子尝试,总觉得这红红的果子一定有毒,无论她如何解释澄清,常月始终有所顾忌。 “你这茶水间倒是热闹!” 门外骤然响起的一道清朗的声音,这声音如此熟悉,苏玉珊回首望去,但见门口赫然出现一道挺朗的堇色身影,斜铺于门前的日光柔柔的洒在他身上,越发衬得他面部线条朗逸如画,光芒万丈! 苏玉珊不得不客观的评价一句,弘历的颜是真的养眼,但性子也是真的很狗! 做错事也不愧疚,反倒怪她不理解他,她才不会傻傻的因此而自责,转头就将他抛诸脑后。 常月还以为四爷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不会再来听风阁,孰料他今儿个竟会突然来此,这是不是代表着四爷已然消气? 替主子高兴的常月赶忙福身行礼,弘历并未应声,只因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苏玉珊身上。 回想起先前的那些不愉快,苏玉珊实在笑不出来,却又深知他是这府中的主子,按规矩来说,她不能不理他,于是她将盛着番茄的盘子放下,懒懒福身,淡应道: “四爷稀客。” 她这态度极为敷衍,弘历懒得同她计较,环顾四周,他发现这茶水间还真的被她改造成了小厨房,案板和碗碟一应俱全,负手而立的他故作冷漠的斜了她一眼, “苏玉珊,你好大的胆子,不晓得后院不得私自起小灶吗?” 她当然知晓,指了指四周,苏玉珊一派无畏,“我只摆了张菜板,买了把刀而已,无灶台,无明火,算不得小灶。” 她这理直气壮的模样看得弘历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是在违规的边缘试探,惯会狡辩!” 她还不是被逼无奈,“后厨上菜敷衍,不合我口味,那我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之前不是挺丰盛的吗?” 说起这事儿她就想吐槽,“那是因为你在这儿,你不来,这伙食的档次自然也就降下来了。” 原来她也晓得,没有他的庇护,她这日子有多难过,闷叹一声,弘历沉声道:“那你可知我这段时日为何不过来?” “还能为什么?”眨了眨眼,苏玉珊小声嘀咕道:“另寻新欢了呗!” 这想当然的猜测气得弘历墨瞳圆睁,恼声反嗤,“近来我一直歇在琇雯房中,她有了身孕,不便行房,我寻什么新欢?” 他歇在何处,是否与人行房,她才懒得打探,这些个无关紧要的琐事还不如美食对她的吸引力更大, “你想去哪儿便去哪儿,这是你的自由,我可管不着。” 他本是想着治一治苏玉珊的倔脾气,才跟她撂了狠话,想着晾她一阵子,兴许她就能软一些,如今看来,似乎并无任何效用,她依旧这么犟,连个笑脸都不肯给他,无可奈何的弘历摇头轻叹, “还在生我的气?你的气性可真大!” 没瞧见他时无所谓,一瞧见他,她便再也笑不出来,冷脸如实道:“我这人心眼儿小,记仇得很,还请四爷见谅。” 她这是连掩饰都懒得啊!弘历实在想不通,她到底在恼什么, “那日说话那么冲,我都没追究你的责任,你倒好,一直记恨于我,那你倒是说说,我究竟错在哪儿?若换成是你,面对当时的情况,你会怎么处理?” 直视于他,苏玉珊毫不犹豫地道:“如若是我失约,我会尽快想办法通知你,省得你白等那么久,即便实在无法知会,等回家后也会即刻去找你解释因由。 纵有特殊原因,当晚不能亲自去解释,次日也会诚恳道歉,耐心哄劝,而不是摆出一副‘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的高傲姿态!” 默默听着她的话,弘历的眸中写满了诧异,“我那是诚心发问,怎么就高傲了?” “你还想怎样?---这句话给人的感觉就是十分的不耐烦,一般说出这句话的人就是摆明了要吵架。” 他明明想息事宁人,何来吵架之意?“我没这个意思。” “我觉得你有!这句话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你失约,害我不能出去游玩,过了那么久才解释,还说让我体谅你,很抱歉,我很生气,无法体谅!” 跟他论理,本就是件浪费唇舌之事,但他非得拉着她讨论,那她也没什么可忌讳的,直白的道出她的想法, “在旁人面前,我可以伪装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在你面前,我不想戴面具。我觉得与人相处,最舒适的状态便是做自己,开心的时候就笑,生气的时候便直接说出来,把最真实的想法告诉对方,无需藏掖隐瞒什么,唯有把话说清楚,两人之间才不会有隔阂。 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倘若你认为男女并不平等,妾室就该逆来顺受,不该有自己的观点,那我无话可说。” 平等?这个世上,人与人之间有平等可言吗?弘历认为是没有的,但她看待每件事都有她独特的见解,她的倔强令弘历头疼的同时又莫名的生出一种欣赏, “从前我以为女人就该依附男人而生存,以夫为天,其他的女人都是这样,没有人敢在我面前犟嘴,只有你,毫不顾忌的表达你的想法,你就不怕我冷落你,再也不来你这儿吗?” “不来便不来呗!”她才不在乎,再差的日子她也能想法子熬过去,“顶多就是伙食差点儿,反正我还有一百两,加餐也能加好久呢!” 她这幅满不在乎的态度使得弘历越发心塞,忿然慨叹,“你可真是薄情寡义!” “我薄情?”这话从他口中道出着实可笑,觑他一眼,苏玉珊美眸轻瞥,揶揄道:“总比你多情好吧!我若对你痴心一片,你却这般冷落我,我岂不是得伤心失望,终日以泪洗面?” 他这几日一直在为此事生闷气,她却满不在乎,弘历这心里头自是不痛快,“纵然只是朋友,你跟朋友吵架就不会难过吗?” “真正的朋友才不会失约之后不给任何解释,转身就去陪别人。” 说了那么多又绕回至原来的矛盾,弘历不由扶额,峰眉紧皱,“你又提那件事,这茬儿过不去了是吧?” 并非她斤斤计较,是他没能理解她的意思,“这是我心里的一道坎儿,能不能迈过去,端看你的态度。你到现在都不明白,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先前他的确不理解,认为她在无理取闹,但是后来这几日,纵使没见她,她的那些话却一直在他耳边萦绕,琢磨了几日,他终于恍然大悟, “我知道,你要尊重,要平等,要的不是口头上的宠爱,而是真正的在乎。我承认,那件事我的确办得不妥,忽略了你的感受,我郑重的向你道歉,并且向你保证,往后尽量不失约,如若意外失约,定会尽快与你解释,说话时我会注意态度,不嚣张,不狂傲,不会有任何的不耐烦。” 这一次不同以往,她能真切的感受到他的诚意,迎上他那真挚的眸光,苏玉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甚至不知该不该信他, “你怎的突然变得这么通情达理?这不像你。” 不只她这么认为,就连弘历都觉得自己不太正常,若换成旁人这么忤逆他,他绝不会再来哄劝,偏偏那个人是苏玉珊,纵使他心里恼火,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惦念着她。 既然她有勇气跟他道出心里话,那他也不想再隐瞒什么。凝视着她的眸子,弘历轻叹道: “因为我不想再跟你冷战,可你又不愿低头,那总得有个人先低头。” 第二十一回  质问金敏靖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这话她可不认同,“不是我不愿低头,我若错了,自会向你道歉,但这次不是我的错啊!” “是我的错,希望你能原谅我。” 他的态度如此诚恳,苏玉珊也就不好意思再去揪扯什么,毕竟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不犯错,端看他以后的表现吧! “那好吧!每个人都该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我不生你的气了,希望你能说到做到。若有下次,我再不会信你。” 抬指轻刮她的唇,弘历笑应道:“同样的错误,我可不会犯第二回。” 说话间,弘历瞄见了她身后的那盘红彤彤的菜,是他从未见过的,不由好奇询问,“这是什么名堂?” “凉拌番茄,很好吃的,你尝尝。”当她把菜端过来时,他却皱起了眉头,目露诧色, “番茄?此乃观赏之物,怎能用来果腹?” “只有你们看它,我们那边都是直接吃的,难道你也怕有毒啊?”为了让他安心,苏玉珊率先夹了一块番茄吃下去。 看她眸眼微眯,十分享受的模样,弘历禁不住诱惑,接过筷子尝了一口。 这番茄入口酸中带甜,水嫩多汁,别有一番滋味,弘历忍不住又尝了一口,看他连尝三口,苏玉珊忙将盘子拉了过来, “还没开饭呢!你别给吃完了。” 难得有他喜欢吃的菜,她居然还限制,“瞧你小气的,没了再做便是。” 若搁现代,番茄遍地都是,随他怎么吃都无妨,可这是古代啊!番茄的种植技术尚未成熟,未曾引起人们的重视, “你家统共也就种了三棵番茄,每一个都不大,吃不了几回的。” 这么少的番茄,吃一颗少一颗,她自是珍惜得很。 实则弘历不晓得此物能食,如若晓得番茄如此美味,他实该多种些才是。 这四爷一来,后厨又加紧添了几道菜给送来,然而晌午用膳时,弘历夹的最多的还是苏玉珊做的番茄,开胃解腻,十分爽口, 当他问起这道菜的名字时,苏玉珊笑道:“就叫糖拌番茄,没什么复杂的。” 白糖和红番茄,色泽对比十分明显,沉吟半晌,弘历才道:“不如叫雪中傲梅?” 古人就是麻烦,吃道菜还要起个文雅的名字,苏玉珊心下嘀咕着,面上微微一笑,“你开心就好,叫什么无所谓,只要好吃就成。” 摇了摇头,弘历道:“这个还不算最好吃的。” “哦?”苏玉珊甚感好奇,“那你最喜欢吃的是什么?” 放下筷子,弘历抬起挑起她的下巴轻笑道:“自然是你。” 就不能安静的吃个饭吗?非得扯到羞羞的事,苏玉珊防不胜防,当即红了脸,窘得埋下了头, “天还没黑呢!你又开始胡思乱想。” 算来他已有几日没品尝过她的滋味,这会子佳人在前,秀色可餐,他怎么可能不动任何念想? “白日不准乱来,还不准乱想?” 行吧!他乐意想,那就随他,她无甚所谓,“你也就是想想。” 这话成功激起了弘历的斗志,“你以为爷不敢吗?” 担心他真的乱来,苏玉珊义正言辞的提醒道:“哎---青天白日的,有伤风化。” “那些个礼教可以暂抛一旁,正所谓酒足思什么?”弘历一再暗示,她却装傻充楞, “我读书少,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不是有现成的师傅在这儿吗?我可以教你。”弘历笑得意味深长,于是乎,当天午后,他便身体力行的教她,那句话的后半句究竟是什么…… 把话说开后,两人之间再无隔阂,不只身相嵌,就连心的距离似乎也拉近了一些。 感受过攀云的美妙滋味之后,苏玉珊再不排斥,任他予取予求。 情到深处,她忍不住轻咛出声,弘历立时捂住了她的唇,附耳低笑,“叫这么大声,我看你根本不怕人知晓。” 她是怕的,但方才的确太过忘情,才没克制自个儿,经他一提醒,她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羞得埋在他肩头,娇声抱怨, “谁让你那么坏,让你慢一些,你偏是不听。” 事实证明,女人在帐中的话不能信啊!“我一慢,你又让我快一些。” “我的意思是让你快些结束,不是让你那么用力。” “你的话有歧义,这能怪我?”说话间,他又狠狠的撞了她一下,惹得苏玉珊不满嗔怪, “你明明懂得,却假装不懂,总是欺负我。” “我就是喜欢欺负你,谁让你那么娇嫩美味,尝过一次后便浴罢不能。”他的声音低哑惑人,像是有魔力一般,令她心神俱颤,缓缓闭眸,细细感受那如临仙境的奇妙滋味,再无力抱怨。 事后歇息时,苏玉珊疲惫的趴在帐中,红唇微撅,活像一只娇憨的小猫儿,弘历心生怜惜,抬指将那缕贴在她面颊的凌乱青丝捋至她耳后,那种感觉酥酥的,她不自觉的缩了缩脖颈,握住了他的手,不许他闹腾。 于是他就这般与她十指紧扣,心满意足的入了梦。 当天夜里,弘历没再去揽月阁,高琇雯只当他去了金敏靖那儿,当她得知弘历去了听风阁时,高琇雯百思不解。 她还以为弘历对苏玉珊只是一时新鲜,如今新鲜劲儿过了,他就将其抛诸脑后,未料这才没几日,他竟又往回拐。 目睹眼下的情状,翠凝不免忧心,“一个苏州来的小户人家的民女,真有这么大的魅力吗?看来高格格说得很对,这位苏格格果然不简单啊!” 弘历的心思,高琇雯琢磨不透,也懒得去琢磨,“接下来这一年我都不能伺候四爷,四爷势必会去旁处,这无可厚非,我们不必为此而怨恨于谁,只要我能顺利为四爷诞下一子,便不怕失宠。” 那倒也是,翠凝暗叹自个儿糊涂了,还是主子想得更长远,“格格说得极是,以色侍人,不如有儿傍身。” 眼瞧着主子晃了晃肩,似是有些不舒坦,翠凝赶紧行至她身后为她揉捏着。 旁人对此议论纷纷,重得弘历的欢心本是件好事,但苏玉珊并不开心,在她看来,凡事有一就有二,指不定他哪天恼了又会冷落她,所以她得时刻保持清醒,失宠时不失意,得宠时不骄傲,始终游离之外,方得自在。 平日里都是西岚来找她,今儿个她打算主动去找西岚,才用罢朝食,她正准备出发,却见弘历回来了, “四爷今儿个不忙?” “忙,可是再忙也要兑现对你的承诺。”着急赶回来的他走得很快,额前有些细汗,苏玉珊将手中的巾帕递给他,弘历接过,擦了擦额头,巾帕上那似有若无的香气瞬时传来,轻轻一嗅,便觉心旷神怡。 打量着她身上的月色便服,弘历撩袍坐下,让她去换身常服,说是要带她出去。 苏玉珊不由纳罕,“去哪儿?” “去西郊,上回答应过你,拖到今日才兑现。” 原来他还记得这事儿啊!自从他失约之后,她就没敢再奢望,未料他今日竟会突然提及,这令她颇为惊喜, “你为何不早告诉我?我也好早些更衣准备。” “我若提前承诺,万一又有事耽搁,你岂不是得恨透了我?” 他若昨日告知她,她肯定一整夜都在盼着,那种时刻惦念着一件事的滋味并不好受,“那倒也是,惊喜总比失望好。” 难为他想那么周到,苏玉珊心生感激,小山眉下的水眸盈满了浅笑的波光,“你好像越来越了解我了。” 上回吵架,他记忆犹新,“我可不想得罪你,省得你又给我摆脸子。” 努了努唇,苏玉珊轻哼道:“说的好似我多凶悍,胡搅蛮缠似的。” 干咳一声,弘历义正言辞的改口道:“你一点儿都不凶,娇娇软软的,不会大声说话,也不会发脾气。” 今日的他格外会哄人,她听着都觉得好虚假,“睁眼说瞎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所言皆是事实,像你这么乖巧的人,若是冲我发火,那肯定是我做错了事。” 咦?他这是怎么了?苏玉珊狐疑的盯着他,“今儿个嘴怎么那么甜?尽说些好听话。” “是很甜,你要不要尝一尝?”说话间,弘历倾身俯首凑近她唇畔,吓得她扭头闪躲,羞怯推拒, “莫闹,常月还在这儿呢!” 常月本打算留在这儿给主子更衣,四爷突然闹这么一出,她竟不知是该走该是该留,尴尬的转过身去,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先出去了。” 她正待离开,却被主子给叫住,“无需避嫌,快快更衣吧!我等着出去玩儿呢!” 苏玉珊迫不及待的想出府,弘历知她游玩心切,也就没再逗她,在外间等着她更衣,而后带着她一同出府。 行至府门口,她发现外头停着两辆马车,后面那辆红盖朱轮车的棉帘被人掀开,露出一张雅痞俊美的容颜,那少年约摸十六七岁的模样,一见他们出来便扬声唤道: “四哥!” 瞄见苏玉珊时,他眸光微亮,随即颔首致意,客气的唤了声“小嫂嫂”。 在此之前,他一直在想,板正如四哥,怎会带着女人出去游玩?这位江南来的使女究竟有着怎样的风采,竟能令四哥不务正业?直至见到苏玉珊本人,亲眼见识过她的玉姿花容,他才终于明白,老四为何会对她如此上心。 能将七分清雅和三分娇媚糅合在一起的女子,确实少见,但若只是外貌出众,只怕难以抓住老四的心,许是性子特别,得他欢心,才被他格外重视吧? 苏玉珊并不晓得那人的心思百转,她只在想着:她又不是弘历的妻子,算哪门子的嫂嫂?这少年肯定知情,所以才会多加一个“小”字,既给足了她颜面,又不失规矩。 她不由好奇,偏头问弘历,“这位是……?” 第二十二回 后院主事人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但听弘历介绍道:“我五弟,我说要带你游玩,他偏要同行。” 原是五阿哥弘昼啊!传闻皆道弘昼是个纨绔皇子,今日一见,果然浑身透着桀骜之气。 “多个人热闹些不是?小嫂嫂,你不会介意的吧?”弘昼特地问她的意思,苏玉珊倒是没什么意见,她是想出去游玩赏风景,可不是要跟弘历花前月下,几个人对她而言都无甚所谓, “五爷客气了,既是一家人,便无需见外。” 打过招呼后,弘历带着她上了前面的那辆马车。 方才打眼一瞧,她瞄见弘昼的马车里还坐着一位姑娘,遂好奇问了句,“随行的那位是五爷的使女?” 摇了摇头,弘历道:“那是留香楼里的姑娘,据说是个淸倌儿,只卖艺。” “他府中应该也有使女吧?怎的还去外头消遣?” 还能为什么?弘历兀自猜测着,“家花不比野花香呗!” 啧!原来男人都是这么想的啊?苏玉珊了悟点头,“好吧!我明白了。”说出这话时,她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弘历仔细一回味,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你明白什么?我说的是老五,我可没有野花,只有你这朵娇花。日日忙着喂饱你,我哪有工夫想旁人?” 这意味深长的话语害得她涨红了脸,忙伸手捂住他的唇,紧张提醒,“车夫还在前头呢!不许乱说话,被人听到多难为情。” 淡淡的茉莉香自她指尖传来,不由令人神思飘忽,弘历眼角微弯,笑赞道:“好香!” 他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掌心,惹得她手心微痒,意识到不妥,她想抽回手,却被他一把拽住,捞入怀中, “是你自个儿送上门儿的,你以为我会饶了你?” 苏玉珊不满抱怨道:“就捂了一下你的唇而已,我又没做什么过分之事。” “你的唇很敏感,我也一样……”弘历话里有话,眼中分明藏着一簇火焰,苏玉珊暗叹不妙,好言求饶, “可这是在外头,万不可胡来。” 弘历自有分寸,却故意吓她,趁势与她讲条件,“那你亲我一下,我便饶了你。” 他怎的时时刻刻不忘讨便宜?“昨晚亲的还少吗?” 亲的次数是不少,但意义不同,“那都是我主动亲你,你从未主动过。” 想象着那样的场景,苏玉珊羞得直埋头,“多难为情啊!我不好意思。” “无妨,有车帘做挡,他们不敢随意掀帘,无人瞧得见。” “那也不成,”不论他如何哄劝,她都不肯照做,只道晚上再说。 得她保证,弘历心下颇慰,“这可是你说的,今晚你得主动。” 晚上还会发生什么事,谁料得准呢?这会子她先应承着,暂时将他安抚住,她才能安生。 弘历一松手,她便挪至车窗畔。随着团花棉帘被掀开,一阵秋风旋了进来,风间夹杂着草木的清香,苏玉珊闭眸轻嗅,只觉心旷神怡, “风的味道,真好闻。” 小风吹乱了她的鬓发,柔柔的日光洒在她白皙的面上,趴在窗口的她与窗外的景致融合在一起,美如画卷,不由令他看得出了神。 这一路的风景不断变幻,从屋舍小桥,到田野林木,大自然的画笔出神入化,在湛蓝的天幕上晕染出层次分明的流云,绘构成一幅幅引人入胜的画卷。 府邸之外的美景令她目不暇接,苏玉珊一直趴在窗口,开心的与他分享着, “你瞧那池残荷,真如水墨画一般,天边的流云也很美,还有路边的那片紫花,好漂亮啊!也不晓得叫什么。” 此时的弘历已然挪至他身边,仔细认真的陪着她一起看了半晌,“恕我直言,今日的云很普通,又不是什么火烧云,似乎没什么特别的。” 时常拥有的,往往容易被忽略,“你整日奔波,随时都能看蓝天白云,自然不觉得它稀罕。” “你在府中也能看到天啊!”他认为天幕都是一样的,苏玉珊却摇了摇头,“那是坐井观天,只能看到很小的一片,户外的视野更开阔,这才是真正的蓝天,辽远壮观!” 道罢半晌,却未听他吭声,苏玉珊好奇回眸,但见弘历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 “今日你的话似乎特别的多。” 苏玉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不禁在想,他应该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难不成是在暗示什么? “怎的?你嫌我烦?” 摇了摇头,弘历拉起她的手,温声道:“我喜欢听你说话,但先前都是我在找话头,你甚少主动与我说什么,今日你却愿意与我分享你的心情,这让我很意外。” 原是为这个啊!苏玉珊抿唇笑道:“因为我开心呀!我开心的时候就想与人分享。” 她愿意与他分享,是他的荣幸,但他更在意的是隐藏在她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之前的日子不开心?” 望着窗外蔚蓝的天空,苏玉珊轻叹道:“在老家自由惯了,想去哪儿便去哪儿,从来不会被限制,如今身在府邸,不得随意外出,这种日子只能说是衣食无忧,却算不上开心。” 背井离乡来到京城,突然改变了生活习惯,她肯定很不适应,这一点他能理解, “往后我尽量多抽空陪你出来散心。” 许诺虽好,但实现却难,苏玉珊试探着提议道:“我晓得你很忙,不能时常陪我,要不你给我一张令牌,那我便可随时出府。” 放眼当下,似乎没有这样的先例,“哪有皇子使女时常往外跑的?这不合规矩。” “我不会日日出府,偶尔出去一回。” 迎上她那央求的眼神,弘历有一瞬的心软,但他念及规矩,终是没应承,“你想出去时与我说便是。” 心知规矩难破,苏玉珊也就没再强求,暗暗提醒自己不要逃贪心,难得今日能出来,她实该尽情享受游玩的乐趣才是。 一路看风景的她笑容满面,另一辆马车中,弘昼掀开帘子往前望去,但见前方的马车中有一截手臂伸了出来,有马车做挡,他瞧不见车内的人,只瞧见窄袖之下,那葱白的手指指向远方。 见此状,弘昼已然猜到,许是那位苏格格正在跟他四哥说着什么。 他们有说有笑,他这马车里却是冷冷清清,身边坐着的这位美人一声不吭,一双水湾眉紧蹙着,弘昼往软垫上一靠,手肘撑在扶手上,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她,闲问道: “梦儿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迟疑片刻,云梦红唇微启,轻叹道:“再过几日便是我十六岁的生辰,彩姨说到时我便得开始接客,她还说,会在我生辰那日办一场唱卖会,价高者得。”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她便焦虑不安,她打算一直就这样只在留香楼卖艺,然而彩姨不肯,定要将她推至大染缸之中。 此事弘昼早有耳闻,却明知故问,“所以你的意思呢?” 有些话,她不知该不该说,但若不说出来,她可能就会失去这个难得的机会。犹疑再三,最终云梦鼓起勇气对他道: “五爷您会来吗?” 迎上她那布满忧色的眼神,弘昼以手支额,不答反问,“你希望我来吗?” 希望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而弘昼是她唯一能攀的大树,“如若注定非得把自己交付于某个人,那我希望那个人会是你。” 弘昼一向风流不羁,但自从第一次见到云梦,他就晓得这位姑娘只是误落风尘,这样高洁的好姑娘,他只享受跟她在一起的乐趣,并不想招惹, “你可知,我给不了你名分。” 他是当朝皇子,即便要做他的使女,也得是家世清白的女子,如云梦这样的女子,纵然是淸倌儿,没侍奉过其他男人,也是没资格做皇子使女的,这一点她很清楚, “奴家不求名分。” “不要钱财,不求名分,那你所图的究竟是什么?总不至于爱上了我吧?” 其他女人对他或仰慕,或贪图,他都能感受得到,但是云梦看向他的眼中并无贪念,亦无眷恋,是以他实在想不明白,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她确实有所图,但现下还不是讲明的时候,除非他真的愿意买下她,否则她不敢轻易冒险。 有些话不便明言,于是云梦借口道:“奴家与五爷相识的日子并不长,说爱的确谈不上,但好感还是有的,既避不开这条路,那我当然想选一个自己不讨厌的人。” 这么说似乎也合情合理,弘昼没再多问,但也没向她承诺什么,“到时再说吧!若有空我就去捧场。” 该说的她都说了,如若再啰嗦,只怕弘昼会起疑,云梦适可而止,没再多提,转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马车行了大约两刻钟才到西郊,停好马车后,车夫将马凳放置后,恭请主子们下车。 弘历先行下车,而后抬手扶了苏玉珊一把。 后方的弘昼见状,不觉纳罕,这本是下人该做之事,他竟然亲力亲为,足见他对苏玉珊极其上心。 苏玉珊倒没在意这些细节,只因她的目光皆被远处的枫叶给吸引了,一片的红叶晕染在秋日黄绿相间的山林中,任是再厉害的丹青手也难以绘出这令人啧啧称奇的色彩变化吧? 目光所及的每一处都令她大开眼界,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只出了笼子的鸟儿,欢喜雀跃,她那发自内心的微笑惬意又自在,是弘历从未见过的,仿佛只有在这里,她的心才会生出一双翅膀,腾空翱翔! 此时的弘历终于明白,为何那日他失约,她会那么生气,她太向外野外,而他打乱了她期待已久的计划,她怎能不恼火? 目睹她的笑颜,他忽然觉得,今日带她出来是个十分正确的决定,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礼物! 商议过后,众人打算先去游湖,临上船之前,弘历特地嘱咐常月将斗篷给她披上, “湖边风大,当心着凉。” 常月遂将手中的湖蓝色斗篷展开,为主子系好。这色泽清浅的芍药银纹斗篷越发衬得她脸若鹅蛋,莹润白皙,气色极好。 弘昼见状,不由啧叹,“四哥你只担心小嫂嫂着凉,怎的不怕我着凉?” 觑他一眼,弘历峰眉缓皱,“你一个大男人,时常习武,身强体健,怎么可能轻易着凉?” 弘昼失望哀叹,“唉!人呐!果然是会变的,如今有了佳人在侧,你再也不似儿时那般关心我。” 说得苏玉珊无言以对,面颊渐红,佯装没听见,移开了视线望向旁处。 这小子故意的吧?弘历顺手将才摘的紫色牵牛花扔至他身上,低嗤道:“少在这儿矫情,就你小子话多。” 弘昼顺势接住花朵,将其簪在了云梦的鬂间,“这么美的花,唯有佳人才得配。” 闲话间,已到得湖畔,众人依次上船,弘历与弘昼进得船舱内品茗,苏玉珊想看风景,是以单独立在船头,感受湖风袭面的清凉。 就在她环顾美景时,猛然发现岸边立着几个人,其中一人像极了郑临! 苏玉珊心下一咯噔,心道总不至于这么巧合,一出门就遇见他吧? 第二十三回 失约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仓惶的苏玉珊根本不敢多做停留,径直转身,猫腰掀帘,进了船舱。 进去之后,她捋了捋衣裙,顺势坐下,抿了口花茶,强自镇定。 方才她还满脸笑容,怎的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就变了脸色?看出她心神不宁,弘历偏头问她怎么了, “出了什么事?可是不舒坦?” 怔了一瞬的神,苏玉珊眼睫轻眨,干笑道:“你说得对,湖上的确风大,披着斗篷也不行,直吹得脑门儿疼。” 她的眼神明显闪烁,弘历察觉到不对劲,碍于现下人多,他不便细问,遂让她坐着歇一歇,多喝些茶,暖暖身子。 端着瓷白茶盏的她心慌意乱,此时的她尚不能确定方才瞧见的究竟是不是郑临,兴许是她看错了呢?毕竟她与郑临只见过一次,对他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刻。 在此期间,她一直没吭声,只默默的听着弘历两兄弟闲聊。 云梦十分有眼色的在旁为众人添茶,苏玉珊客气道谢,暗叹这么好的姑娘沦落风尘,着实可惜,也不晓得弘昼对她是否真心,将来的她能否有一个好归宿。 把盏闲话的光阴似乎过得格外的快,看过湖上的风景后,众人又相约去后山看枫树,下船之际,苏玉珊环顾四周,并未看见方才的身影,这才稍稍安心。 这一幕尽落在弘历眼底,他总觉得她有什么事瞒着他,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太多。 他正待询问,云梦说要去如厕,苏玉珊主动提出陪她一起,弘历也就没机会去问,与弘昼到一旁的六角亭边等候。 去如厕的路上,两人不太熟,走在一起难免有些尴尬,为打破这窘境,苏玉珊主动开口,问及她的姓名。 想起自己的姓氏,云梦有所迟疑,没敢明言,“彩姨说,一进留香楼,便要与前尘割断,再无牵连,如今的我没有姓氏,格格请叫我云梦即可。” 听她这语气,八成也是个身世坎坷的,苏玉珊柔声笑慰道:“无妨,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并不重要,但人生是自己的,得好好把握。” 旁人或许还有改变命运的机会,但她似乎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身陷风尘,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连苏玉珊都不能改变自己的身份,更何况云梦身在留香楼,怕是更加身不由己,可即便身陷黑暗,心也得向阳而生, “人生处处都是选择,我认为不论身在何处,都要尽最大的可能讨好自己,别让自己活得太痛苦。” 讨好自己?这样的说法,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云梦所在之地只能讨好客人,根本不能依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就拿今日陪五爷出行来说,她也是有目的而为之,并非她真实的意愿。 如今的她即使身在明亮的日光之下,却也觉着浑身潮湿,内心一片昏暗,苏格格的话虽然很缥缈,但却给了她一丝鼓舞, “格格所言也是我的梦想,但愿有朝一日我可以挣开束缚,重见天日。” 说话间,两人到得茅房处,此处只有一间茅房,苏玉珊先去,而后到一旁的大树下候着云梦。 刚行至树下,忽闻背后传来一声甜脆的呼唤,“姐姐----” 此处无旁人,这声姐姐唤的是谁?苏玉珊好奇回首,但见一名约摸十四五岁的小女孩正惊喜的笑看着她, “姐姐,真的是你啊!郑大哥说是你,我还以为他看错了呢!” 郑大哥?苏玉珊的视线缓缓上移,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郁郁寡欢的俊容。看来她那会儿在船头没看错,那个人真的是郑临! 方才郑临也瞄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然而当时船离岸太远,又是逆光,看不真切,他还以为是思念太盛产生的错觉。 此刻她就在他眼前,那么真切,他多想像从前一样上前拉住她的手,亲昵的呼唤着她的芳名,可他深知,自己已经没有靠近她的资格,汹涌的心潮汇聚在嗓喉处,他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道不出来,梗得他喉间隐隐作痛。 每每一瞧见他,苏玉珊便觉对不住他,心虚的移开了视线,不敢与他对视,转而看向眼前的小姑娘, “你是……我的妹妹?” 小丫头闻言,欢喜不已,“姐姐,大哥说你失去了记忆,原来你还记得我啊?” 这事儿闹得很是尴尬,她对所有人都说她失忆了,独独对郑临说没失忆,现下被追问,她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犹疑片刻,苏玉珊终是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你,但我听大哥说过,说我有个妹妹,十二三岁,名唤玉蝉。我瞧你与我有几分相似,想来你就是玉蝉吧?” 乖巧的点了点头,玉蝉主动拉住她的手,可怜巴巴地道:“正是我,姐姐,我好想你啊!一直都想见你,可他们都说你嫁了人,不能回来,还说那是高门大户,我不能找你,今日能在此相遇,实属老天怜见。” 看这情状,原主和她妹妹的感情应该很好,苏玉珊虽是第一回见她,却觉这小姑娘眸眼灵动,很是可爱。遂回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道: “我的确不能时常出府,你和大哥还有二弟他们过得如何?银子还够用吗?若有困难,定要告知于我。” 玉蝉微微一笑,“姐姐放心,我们都很好,今儿个是我生辰,大哥忙着读书,二哥找了份活计,走不开,郑大哥便带我出来玩儿。” 提及郑临,苏玉珊无言以对,看了他一眼,干笑道谢,“有劳郑公子带我妹妹游玩。” 在此期间,郑临的视线一直落在苏玉珊面上。时隔一个多月后,再次遇见她,她的气色似乎比上回好多了,本就姿容出众的她有了珠翠绫罗的装扮,平添一丝清贵之气。 她还是她,却已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她,如今她看他的眼神冷如陌生人,再无从前的柔情。 郑临明知自己不该再有任何奢望,却仍是止不住心底的那一阵波澜,轻声道:“我们之间何须如此客气?” 如今两人已是陌路,自然得客套些,苏玉珊无言以对,仿佛说什么都是错,也就没吭声。 周遭的气氛一片冷凝,玉蝉忍不住道了句,“姐姐,你还是没想起你和郑大哥的过往吗?其实郑大哥他……” 未等她说完,苏玉珊当即打断,“往事已矣,无需再提。如今我是四阿哥的使女,此乃不争的事实。” 玉蝉年纪尚小,不懂这些,她只知道郑临与姐姐本是两情两悦,却阴差阳错的错过彼此,而今姐姐又失忆,忘了郑临,郑临却始终放不下那段情,着实可惜。 生怕姐姐不高兴,玉蝉赶忙住嘴,“好吧!我明白了,姐姐你别生气,我再不会乱说话。” 拍了拍她的手背,苏玉珊宽慰道:“傻姑娘,我没生你的气,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人生没有回头路,我们只能向前走,一味拘泥于过往,只会束缚自己。” 立在一旁的郑临又岂会不懂,苏玉珊这话分明就是说给他听的,她的祈愿是好的,他也曾想过放下,只可惜事与愿违,那些记忆早已刻骨铭心,怎么可能轻易抹除? 念及弘历还在附近,苏玉珊不敢多做停留,将戴在鬂间的红纹石珠钗取了下来,递给玉蝉, “原谅姐姐忘了你的生辰,没有提前准备,我把这支钗送给你,当做贺礼,希望你不要嫌弃。” 看着那粉润剔透的珠钗,玉蝉眼前一亮,“好漂亮的粉珠啊!我很喜欢,多谢姐姐,我定会好好保存的。” 送罢贺礼,苏玉珊正打算告辞,忽闻身后传来一声怒呵,“玉珊!你让我好找!” 乍闻熟悉的声音,苏玉珊暗叹不妙,回首便见弘历两兄弟的身影就在不远处。 身着绛色袍褂的弘历负手而立,峰眉紧皱,面色肃沉,睨向她的眼神格外凝重,仿似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般。 尽管她什么都没做,但她还是莫名的心虚,只因郑临就在眼前,她担心弘历会误解。 强自镇定的她福身向其行礼,“四爷,这是我妹妹玉蝉,今日在此偶遇,实属巧合,得知今儿个是她的生辰,我便将您送我的红纹石珠钗转赠于她,四爷您不会介意的吧?” 这种小事,弘历自然不会介意,但她这番话分明就是避重就轻,弘历在意的不是她妹妹,而是郑临---他为何会在这儿? 心下生疑的弘历闷声道:“送给你便是你的,你想送谁那是你的自由,我不干预。” 一旁的弘昼见状,啧叹道:“小嫂嫂,你妹妹跟你长得可真像啊!” 瞄见玉蝉旁边还立着一个英俊的少年,弘昼奇道:“这位是……” 苏玉珊心下一咯噔,暗叹五阿哥哪壶不开提哪壶,他问的是郑临,这让她怎么介绍? 第二十四章 冷战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他是谁?他是玉珊的未婚夫啊!他才是那个应该娶她的人,郑临很想道出实情,可眼下那么多人在场,若是说了实话,玉珊岂不是很难堪?万一四阿哥觉着颜面有失,因此而怪罪玉珊,那他岂不是连累了她? 正在他犹疑着该如何回应时,苏玉珊率先开口,“这是我表哥。” 一句表哥,彻底拉开了二人的距离,郑临心神恍惚,弘历亦不高兴,他希望苏玉珊与郑临彻底了断,如今她却说郑临是她表哥,这又是何意? 正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这二人目光交汇的一刹那,火光四溅! 郑临嫉妒弘历拥有和玉珊相伴的机会,弘历在意的却是他二人青梅竹马,心系彼此,这一点他始终介怀。 一看到他二人见面,弘历这心里难免不痛快。原本作为姐夫,小姨子过生辰,他理该请客给玉蝉庆贺才是,然而郑临在场,弘历不希望玉珊和郑临相处太久,也就没开口说请客。 他正准备找个借口离开,孰料弘昼竟道:“既是一家人,那就一起用午宴吧!就当给玉蝉姑娘庆贺生辰。” 此言一出,苏玉珊暗叹糟糕,五爷这是好心办坏事啊!弘历和郑临本就两厢看不惯,让他们坐一起用膳,这不瞎搅合吗? 怎奈弘昼不知内情,苏玉珊不便解释,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弘历面色不愈,觑了老五一眼,弘昼根本就瞧见,还在琢磨着晌午去哪儿摆宴。 老五都发话了,弘历还能说什么?总不能拒绝吧?只好违心地道:“那就一起吧!” 事实上郑临也不愿留下,夺妻之恨至今难以磨灭,他怎么可能心平气和的与弘历同桌共宴? 心有芥蒂的他随口扯了个理由,“多谢公子好意,只是家中早已备下宴席,为玉蝉庆贺,我们还得回去,不能让家人等候。” 玉蝉诧异的望向郑临,心道早上出来的时候他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他明明说晌午带她在外用饭,她想吃什么皆可,由她来决定,怎的转眼就变了个说法? 难得见到姐姐,玉蝉不愿与之分离,遂好言央求道:“可是我想跟姐姐多待一会儿。” 郑临又何尝不想多看一眼苏玉珊,可他深知两人已无可能,多看一眼都是痛,尤其是弘历还跟在她身侧,他便成了多余的那一个,这样的场景令他太难堪,他只想尽快逃离,但他不能把玉蝉丢在这儿,只能将她也带上, “你那两位兄长皆在家中等着为你庆生,你若不回去,他们会担心的。” 郑临的这番话正合苏玉珊的心意,她并未挽留,顺势道:“既如此,那就改日再聚,咱们姐妹有的是机会见面,不急于一时。”而后她又询问弘历的意见, “四爷以为呢?” 凝着她的眸子看了半晌,弘历才道:“玉珊说得是,改日得空,我再派人将玉蝉接来,与你姐姐团聚。” “那就太好了!”得四阿哥应承,玉蝉欢喜不已,布满愁云的一张脸总算有了笑意,她没再强求,与姐姐告别之后便跟着郑临一起往回走。 临走之前,郑临又看了苏玉珊一眼,苏玉珊立即移开视线,根本不敢与他对视,生怕弘历又起疑。 轻叹一声,郑临终是没多言,带着玉蝉转身先行。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苏玉珊愧疚的同时又暗松一口气。还好他们走了,若然让郑临和弘历同桌而坐,她怕是要遭殃! 被迫离去,玉蝉终归心有不甘,“郑大哥,你不是一直很想念我姐吗?今儿个难得见到她,为何你不愿与她一起用膳?” “想念是我一个人的事,她不需要这份眷恋,我也不想给她添麻烦,省得四阿哥怨怪于她。” “我看那位四爷对我姐挺好的。”玉蝉兀自说道着,话音刚落,就见走在前面的郑临停步回首,皱眉望向她。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玉蝉赶忙改口,“当然你对我姐是最好的,怎奈老天捉弄,你们有缘无分,如今她已嫁人,郑大哥,你合该放下过往,莫再折磨自己。” 他也想好好过日子,可是他的人生轨迹已经彻底被打乱,若玉珊还在他身边陪着,也许他还有奋斗的动力,可如今,连玉珊都离他而去,他还剩下什么? 似乎只剩那段回忆了,那是他唯一拥有的,他不想失去。茫然的向前走着,郑临黯然苦笑,“于我而言,忘记她才是一种折磨。” “可姐姐已经忘了你,独你一人记得,你不觉得那种被心爱之人遗忘的感觉很痛苦吗?” 所有人都这么劝他,郑临已然听腻了,不愿再听这些废话,冷声噎道:“这是我的事,你无需多管。” 每每瞧见他固执己见,迷失在过往中的痛苦情状,玉蝉便忍不住替他难过,“我不是想管你,只是希望你能重新振作起来,变成以前那个意气风发,自信爱笑的你。” 无人懂他的心情,他不想再去多做解释,“等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有些事,不是你想放下便能放的。” 他的执念太深,玉蝉苦劝无用,唯有放弃,以免他嫌烦。 郑临已走,虽说眼不见为净,但弘历的好心情已被毁了,面上再无一丝笑容,就连弘昼跟他说话他也不吭声,弘昼莫名其妙, “四哥你这是怎么了?又在沉思什么?” 白他一眼,弘历沉着一张脸,低嗤道:“话多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道罢他又继续向前走着,被训责的弘昼莫名其妙,“哎?我说错什么了?没有吧?” 弘昼甚为不解,立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云梦已然看出了端倪,玉蝉是苏格格的妹妹,四爷肯定不会嫌弃她,那么他嫌恶的应该是旁边的那个男人---苏格格的表哥。 方才云梦暗自观察过,那位表哥看苏格格的眼神明显不一般,似藏着柔情,又隐忍克制,纵使不了解他们之间的纠葛,云梦也能猜到,苏格格与她表哥应是有故事的,四爷应该也知情,是以才会如此排斥,不愿与之共宴。 偏偏五爷不知情,硬要让众人一起用宴,四爷自是不高兴。然而有些事,心知肚明即可,没必要讲出来,万一说错岂不尴尬?即便对了,也有可能惹祸上身,是以云梦并未多言。 走在一侧的苏玉珊见状,便知弘历又在生气,可她又没做什么过分之事,他凭什么恼她? 苏玉珊懒得去哄他,也就没吭声,以致于晌午用宴时,气氛十分冷凝,弘历一个劲儿的喝闷酒,弘昼与他说话他都爱搭不理,以致于弘昼百思不解,愣是不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午宴过后,他们本打算继续游玩,出了此事后,弘历再无心情,借口有事,说要回府。 弘昼只觉扫兴,但又不好违背老四的意思,只能随他一起踏上回程的马车。 晌午那会子,弘昼亲自给苏玉珊斟酒,苏玉珊不能拂了五阿哥的面子,便饮了几杯,她不常饮酒,但酒量不算差,连喝几杯倒也没觉得头疼,就是稍稍晕乎了点儿,是以她上了马车后便倚在窗边没说话,闭眸小憩。 弘历等了半晌,也没等到一句澄清,越发恼火,“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秋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晒得她直犯困,将将睡着之际,突然听到质问,苏玉珊不明所以,懒懒睁眸,满目疑惑, “解释什么?” 她明知故问,弘历的面色愈沉,幽深的墨瞳难掩冰冷,耐着性子提醒道:“你与郑临之事。” 苏玉珊不以为意,倚在窗畔懒声道:“我跟他的事你不是一清二楚吗?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们怎会遇见?别说是巧合!” 他那质问怀疑的神情令她很不舒坦,坐正身子后,苏玉珊直视于他,如实讲述当时的经过,“还真就是巧合!我陪云梦姑娘去登东,在外等候之际就遇见了我妹妹和郑临,仅此而已,你以为是怎样?” 若只是如此,弘历倒也不会怀疑什么,可一联想到之前的那些细节,他总觉得有蹊跷, “方才你在船头立了一会儿,进船舱后神情明显有变,下船你就撞见郑临,这便是你所谓的巧合?” 第二十五回  为金敏靖求情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原来弘历也注意到了她的变化,苏玉珊并未立即答话,她的犹豫尽落在弘历眼底,惹得弘历疑心更甚, “怎的?答不出来了?你究竟隐瞒了什么?” 事已至此,苏玉珊只好交代内情,“什么都没有,当时我正在船头看风景,隐约瞧见岸上有一个人很像郑临,我不想再与他碰面,便转身进去了。” 果如他所料,她一早就知道郑临在这儿,她的反应太过明显,弘历难免会往深处去想,“你不是已经忘了他吗?为何看到他会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只是担心他若真在附近,我就不能尽情游玩,万一待会儿撞见他,你又会胡思乱想,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一上岸竟又撞见了。” 她所言皆是事实,然而弘历仍觉怪异,“那你为何说他是你表哥?” “不说表哥,难道说是未婚夫吗?如若是陌生人,我妹妹怎会跟他在一起?若要合逻辑,不让人起疑,只能扯个亲谊关系。” 她的解释似乎说的通,可他还是不痛快,“你若真的心中无鬼,为何不敢跟他一起用宴,急着让他走?” 他的疑点可真多,苏玉珊有问必答,可被质疑的次数太多,她也会厌烦, “只是偶遇你就这般起疑,我若与他共宴,指不定你又会如何猜疑。我算是看出来了,我跟他一起用膳,你怀疑我对他旧情难忘,我不跟他一起,你又认定我心里有鬼,怎么做都是错,对的永远是你,既然你认定我有问题,那又何必问我?你认为怎样便是怎样!” 现在有问题的是她,他压着火气与她讲道理,她居然敢闹脾气?“你这是什么态度?” 苏玉珊的态度原本很温和,然而再怎么好脾气的人,面对这样接二连三的质疑都无法镇定, “当初说好的要信任,现下你又疑神疑鬼,对于不信任我的人,你还指望我有多好的态度?” “我也想信你,可这太多的巧合聚集在一起,着实怪异。” “那你认为是怎样?”她实在想不通,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你该不会以为我提前与他串通好,在此见面吧?你别忘了,今日是你临时起意带我出府,我事先毫不知情,如何与郑临串通?” 紧盯着她的眸子,弘历像是看穿了什么,眼神异常凝重, “我不是怀疑你跟他串通,我是觉得你已经恢复了记忆,想起了你们的过往,因为你一见到他,就表现得很不自然,可能你自己感觉不到,但我看得一清二楚。” 她永远不可能拥有原主的记忆,是以苏玉珊否认得十分干脆,“我若真的恢复记忆,大可直白告诉你,何须隐瞒?”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弘历转过身去,望向窗外,眼中尽是忿然。 “无理取闹,不外如是!”讲了大半晌,依旧未能消解他的疑心,苏玉珊懒得再啰嗦,继续倚在窗畔休憩。 他却不肯罢休,一把揽住她腰身,“我再问你一次,你究竟有没有恢复记忆?” 直视于他,苏玉珊毅然答道:“没有!” 她回答的那么干脆,他却不知该不该信她,看着她那一脸无谓的神态,弘历总有种不被重视的感觉,愤慨的他微偏头,俯首噙住了她的唇,狠狠的吮吻着,似要将内心的不满统统发泄出来。 骤然被吻,他还那么用力,吆疼了她,苏玉珊下意识推拒逃离,别过头去,不愿与他亲热。 此举越发惹恼弘历,“既然没有恢复记忆,你躲什么?以往你不会这般排斥。” “你正在跟我吵架,我心下窝火,哪有兴致与你亲热?”这是很正常的反应,可他对她起了疑心,便捕风捉影的认为她有问题。 从未被人如此怠慢的弘历甚感挫败,撒手松开了她的腰,回身坐正,冷笑一声,再不言语。 好好的游玩闹成了这般,两人皆不高兴,谁也不肯低头。 下得马车,回府后,苏玉珊回往听风阁,弘历并未跟随,径直转弯去了书房。 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也不回头,不挽留,实不愿与他待在一起,又起争端。 起先常月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后来看到四爷反应激烈,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四爷应是在吃醋。 这两人若是闹别扭,主子的日子又该难熬了,为着主子着想,常月忍不住劝了几句。 她不劝还好,一提此事,苏玉珊又开始心烦,“你来评评理,这事儿能怪我吗?我又不晓得今日郑临会在西郊,他凭什么怀疑我?” “格格您自然是没错的,四爷他是太在乎您,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那叫不信任,疑神疑鬼,莫拿在乎做借口。” 常月暗叹主子还是不懂男人的小心思,“格格您清者自清,但奴婢说句公道话,您就是脾气太硬,说话太直,这男人都耳根子软,摆明了四爷想听您说句软话,只要您主动去找他,告诉他您已经忘了郑公子,心里只有四爷一人,四爷肯定会消气,再不会怀疑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我已经是他的使女,怎么可能心里藏着旁人?” 按理来说是不会,可主子这情况特殊啊!她曾有一位未婚夫,这是四爷心里的一道结,“那是因为您失忆之前曾因郑公子而跟四爷起过冲突,四爷这心里难免不踏实,单您自个儿确定还不够,您得告诉他才成。” 先前她已经向他保证过,如今他还不是又起疑,“说了他也不会相信。” “您说的方式不对嘛!”常月十分耐心的教她,“软声细语的去说,四爷肯定不忍再责怪您。” 是他先发脾气的,凭什么要她去哄他?苏玉珊自认没做错什么,不愿低三下四的去讨好弘历, “我不去,他爱怎么想便怎么想,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书房之内,弘历心烦意乱,他也在想,自个儿是不是太过敏感,可今日玉珊的反应着实怪异,且她从未明确的表达过对他的感情,只说拿他当朋友,这让弘历很挫败。 这个女人总是在挑战他的耐心,这一次,他不愿再去哄她,当晚便歇在了书房,没去听风阁。 心情郁郁的他一个人喝了些闷酒,头有些犯晕,便没再看书,早早的入帐歇息。 半梦半醒之际,恍惚听到开门声,那脚步很轻盈,不像是男人的脚步,弘历诧异睁眸,透过昏黄的烛火,依稀瞄见一道女子的身影。 眼神迷蒙的他看不真切,直至她走近,他才看清来人的模样,“玉珊?你怎么来了?” 瞧见她的那一刻,弘历不由纳罕,晌午那会子两人还在吵架,依照她的脾气,是不会低头的,她怎会突然来找他? 但见她摆弄着自己的衣摆,红唇微努,低眉轻声道:“你不在我身边陪着,我睡不着。” 许是他酒劲儿未醒,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缥缈空灵,弘历心下颇慰,面上却是一派无谓之态,冷声道:“我为何不去,你心里没数吗?” “不就是因为郑临的事嘛!我已与你解释过,你为何就是不肯信我?” 回想起她初进门那日与他说过的那些狠话,弘历醋意大发,“你与他青梅竹马,却只拿我当朋友,你让我如何信你?” 轻饶着自个儿的食指,苏玉珊偷瞄他一眼,红着脸轻声道:“以前我的确拿你当朋友,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相处的久了,我发现我对你的感觉慢慢有所改变。” 意识到她接下来可能会说些什么,弘历满心期待,“哦?变成怎样?” 难为情的她声如蚊蝇,嗔怪道:“你明明懂得,又何必明知故问?” 知道是一回事,但某些话必须得她亲自来说才有意义,“你不说清楚,我怎会懂你的心思?” 紧咬榴齿,她迟疑半晌才羞答答地道:“我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喜欢你了。” 骤然听到她的表态,弘历有一瞬的恍惚,还以为自个儿出现了幻听,“此话当真?” “我说过不会对你撒谎,”说话间,苏玉珊拉了拉他放在锦被外的手,勾起他的小拇指,软声道:“你才是我的夫君,除你之外,我的心里不会有旁人,你就不要再与我置气了,好吗?” “你说喜欢便喜欢?我可感觉不到。”弘历得寸进尺,一再暗示她,苏玉珊顿感为难, “那要怎样你才能感觉得到?” 反握住她的手,他笑得意味深长,“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犹豫片刻,苏玉珊缓缓俯身,鼓起勇气,将柔软的唇瓣覆在他唇间,倾尽柔情,力求让他感受到她的心意。 她居然会主动吻他?这梦寐以求的场景突然实现,弘历喜出望外,甚至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梦?但被她亲吻的苏麻感如此真实,想来不会是假的吧? 心念微动的他打算反客为主,将她覆于身下,好好疼爱她,然而就在他翻身的一瞬间,身子没了支撑,骤然悬空,弘历立时惊醒,再睁眼时才惊觉枕边空无一人,苏玉珊根本就不在! 所以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美梦? 苦笑一声,弘历暗嗤自己想太多,如苏玉珊那样傲然的脾性,怎么可能主动过来跟他说那番柔情蜜意的话语? 他以为的小奶猫只是他以为,苏玉珊的骨子里硬气着呢!她可一点儿都不软。 回趟在帐中的弘历内心空落落的,他本想故意冷落她,让她感受没他陪伴是怎样的滋味,可如今,难捱的似乎变成了他…… 可即便再难捱,他也要忍住,不去找她。然而次日将近晌午时,李玉突然来报, “爷,苏格格出事了!” 第二十六回 弘历的新欢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且说苏玉珊今日没什么胃口,想吃些酸的,便又派人去后花园摘番茄,只可惜已然入秋,番茄的果子寥寥无几,只剩五六个,小厮顺手都给采摘了。 偏巧这一幕被金敏靖给撞见,金敏靖一看他是听风阁的人,当即揪住他,前往听风阁质问。 正在茶水间忙活的苏玉珊闻听动静,还以为是小厮回来了,随即出门询问,“如何?摘了几个?” 但见小厮瑟瑟发抖,而他身后则立着一个女人,正是金格格! 今日的金敏靖身着湖蓝色对襟氅衣,颈间佩戴着一条洁白的龙华,下巴微扬的她一派傲然之态。 刚进听风阁,她一眼就瞄见苏玉珊手中拿着一把细刀,震惊的她进屋一看,才惊觉这茶水间竟被改造过。 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金敏靖瞪大了双眼,肃然嗤道:“苏玉珊,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后院私设小灶!” 苏玉珊镇定自若地辩解道:“我并未生火,何来小灶一说?” 指着那些炊具,金敏靖凤目微瞥,“锅碗瓢盆,还有菜刀和案板,这不是小灶是什么?” “家规说不可带明火,格格并未触犯。”常月为主子抱不平,却被金格格揶揄道:“主子间说话,你一个婢女插什么嘴?” 好不容易才抓到苏玉珊的把柄,金敏靖自是不能错过,定要带她去高格格那儿定她的罪! 要去便去,苏玉珊没什么可畏惧,当即放下小刀,随金敏靖一起去往揽月阁。 近来高琇雯极易犯困,这还没到晌午,她又觉着困乏,此刻她正倚在榻上打盹儿,忽闻翠凝来报,说是金格格和苏格格起了争执,到这儿来评理。 这主理后院就这点儿不好,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来找她,偏偏这差事是四爷给的,大好的机会,她不能推拒,只能受点儿累。 哀叹一声,高琇雯缓缓坐起身来,由翠凝整理了一番仪容,而后才到前厅去。 两位使女早已候在外屋,金敏靖一瞧见她便立即近前告状,“苏玉珊私自在她院里增设小灶,还将后花园的番茄给摘没了,姐姐你身为后院之主,合该严加惩戒她!” 默默听罢缘由,高琇雯遂问苏玉珊,可有此事。 苏玉珊也不回避,如实道:“那番茄并非观赏之物,本就可以食用,我摘来做菜,并不妨碍什么。” “那番茄可是名贵之物,后花园的名品花木,未经允许,不可私自采摘,此乃家规!” 金敏靖拿家规来压人,苏玉珊也不慌,慢条斯理地道:“摘番茄和茶水间改造一事,四爷皆知情,他并未说什么。” 此话一出,金敏靖越发恼火,认定她仗着四爷的势,嚣张放肆,“四爷那么忙,他哪有工夫管你的闲事?咱们后院的事是由高姐姐打理的,四爷说了,一切单凭她做主,你少拿四爷做挡箭牌。” 权威被挑衅,高琇雯难免不悦,但她并未发火,说话的态度依旧温和, “玉珊妹妹,我从不想针对任何人,但后院有后院的规矩,不论是谁都得遵守。后院不可私设小灶,此乃家规,今日你触犯,我若不管,那往后每位使女都会效仿,纷纷设灶,万一出现什么问题,有人趁机投毒或是下药,这责任谁担待得起?玉珊,你可知错?” 不过就是设个小灶自己做些凉菜,又没什么复杂的,她们却这般小题大做,苏玉珊还能如何?只能放弃辩解, “我不觉得自己有错,但若姐姐认定我有罪,那我无话可说,受罚便是。” 事实摆在眼前,她居然还不认罪?金敏靖恨得牙痒痒,生怕高琇雯心软,不了了之,是以一直在旁加油添醋, “姐姐,你可瞧见了,她有多嚣张!你才是后院之主,她居然敢这么跟你说话,简直放肆至极!如若不惩戒,只怕难以服众。” 眼下金敏靖在场盯着,高琇雯不能轻易罢休,省得落个处事不公的名声,无奈之下,高琇雯只好依照家规办事,罚苏玉珊两个月的月俸,令她闭门思过。 一个月的月俸才六两,居然也要被扣除,这让她本就艰难的日子雪上加霜。心知金敏靖与高格格是同一战线,不可能轻饶她,苏玉珊也就没求情。 饶是如此,金敏靖依旧不满,“姐姐,她都不肯认错,你这惩戒也太轻了吧?合该罚跪才是。” 高琇雯顿感头疼,心道这个金敏靖怎的如此多事?尽管嫌烦,她还是得象征性的问一句,“玉珊,你若知错,撤去小灶,我可以从轻发落。” 岂料苏玉珊竟是个犟脾气,依旧不肯改口,“我没错,是规矩不合理。” 她越是犟嘴,金敏靖越是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 这丫头怎就这么不识时务呢?高琇雯闷叹一声,只好下令,命她罚跪思过,直至认错为止。 念及芯儿所受的苦楚,金敏靖又补充道:“常月明知规矩,却不制止,她亦有失职之过,理当一起罚跪。” 事是苏玉珊做的,她愿意受罚,但常月是无辜的,金敏靖这随口的一句话,却害得常月也得跟着受罚,苏玉珊心下窝火,冷噎道: “这个家,究竟是高姐姐做主,还是金格格?” 生怕高琇雯多想,金敏靖赶忙软了语气澄清道:“我只是好心提醒而已,并无冒犯之意,姐姐大度,她才不会见怪,你少在这儿挑拨离间!” 实则高琇雯也嫌金格格话多,却碍于颜面,不便训责,遂温声劝解道:“妹妹稍安勿躁,我自有分寸。” 在高琇雯看来,是谁的错便罚谁,下人也是身不由己,没必要迁怒于她们,是以她并未惩处常月。 只要不连累常月就好,苏玉珊毅然转身出了房门,提裙到院中跪着。 立在门口打量的金敏靖打量着苏玉珊受罚的模样,掩唇讥笑,甭提有多畅快。先前此女嚣张得很,害得她被四爷禁足,如今苏玉珊惹了事端,这报应便来了! 金敏靖暗自感慨,看来老天还是开眼的,如此大快人心的场面,她可不能错过,定要在此守着,欣赏苏玉珊受罚的模样。 秋日天渐凉,但晌午的日头却依旧炙热,晒得地砖滚烫,苏玉珊就这般跪在上头,又硬又烫,硌得膝盖生疼。 但她始终不愿求饶认错,一直就这么跪着,跪了大约半刻钟,她觉着后腰酸疼,便顺势跪坐在后脚跟上,暂缓片刻。 这一幕正好被金敏靖瞧见,金敏靖当即提醒嬷嬷,“瞧她跪没跪相,又想偷懒呢!” 于是嬷嬷去到院中,冷声道:“格格既然不肯认错,那就遵从规矩,好生跪着!” 除却儿时给长辈磕头拜年之外,苏玉珊还从未给谁下过跪,如今来到古代,却处处讲规矩,动不动就下跪,就连自己动手做菜都是错,她很讨厌这样的繁文缛节,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好忍着痛直起身子,按照嬷嬷的要求继续跪着。 眼看着主子受欺负,常月本想陪主子同甘共苦一起跪,可她转念一想,又觉着这样做毫无意义,当务之急是得为主子解除困境。 思及此,常月趁着众人不注意,悄然退下,去找李玉。 李玉成日的跟在主子身边,自是晓得主子的心思,得知此事后,他并未耽搁,即刻将此事上报。 弘历一听说苏玉珊正被罚跪,浑忘了两人正在闹矛盾,当即放下书册,站起身来! 思量片刻,他又觉不妥,随即招了招手。 李玉会意,近前听吩咐,听罢主子的交代后,李玉点头应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第二十七回  冰释前嫌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得令的李玉即刻赶往揽月阁,一路疾走的他片刻都不敢耽搁。 此刻的金敏靖让人搬了张椅子过来,小腿一翘,悠哉悠哉的坐在门口,乐得看苏玉珊受罚。 瞄见李玉的身影,金敏靖眼前一亮,每每一瞧见这小太监,她便会联想到弘历,是以对李玉十分客气,当即站起身来, “可是四爷差你来的?” 李玉弯腰笑应道:“正是。” 具体何事,他却不说,直等着高格格出来,他才低眉禀道:“格格安好,四爷说想吃雪中傲梅,让苏格格为他做一份,听闻苏格格来了您这儿,奴才便过来寻她,却不知苏格格犯了什么事儿,怎会跪在院中?” 又是为这事儿,高琇雯没什么精力,懒得多言,示意翠凝来说,翠凝遂将来龙去脉告知李玉。 李玉早已知情,便照着四爷的吩咐道:“雪中傲梅便是糖拌番茄,此乃苏格格自个儿研制的新品菜肴,四爷尝过一回,很是喜欢,苏格格摘番茄其实是为了四爷。” 金敏靖一听这话,登时傻了眼,急忙看向高琇雯。 李玉来得这么巧,想必是得了弘历的令,那高琇雯自然不能驳弘历的颜面,于是她顺水推舟,笑应道: “原是为四爷准备的,苏妹妹也不早说,这才生了误会。既是四爷的意思,那就无需再罚,快请苏格格起来。” 苏玉珊一直跪在外头,她尚且不晓得屋里的人究竟说了些什么,当嬷嬷过来扶她起身时,她还在想着,怎的李玉一来,她就被赦免了? 跪了许久的她腿部发麻,已然无甚知觉,像是踩在了棉花上,连挪动都困难,整个小腿和脚掌就像是被无数的针眼扎刺一般难受。 常月在旁紧紧的扶着她,她缓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好受些。 得知弘历要吃番茄,苏玉珊颇觉怪异,他不是在恼她吗?现下又是唱哪出? 两人还在闹矛盾呢!她本不想搭理弘历,但看在他这个要求好巧不巧的解了她的困境的份儿上,她合该大方些,将仅剩的几个番茄给他送去。 于是苏玉珊回往听风阁,请李玉稍候片刻,她则进茶水间给弘历准备几样小菜。 人才罚跪了两刻钟,就被带走,金敏靖自是不甘心,“姐姐,苏玉珊犯了戒,就这么轻易放了她,未免太便宜她。” 虽说高琇雯主理后院之事,但她不能随心所欲,还是得看眼色行事, “四爷都说了,要吃她做的菜,显然他早就知道小灶的存在,既然四爷发了话,差李玉过来,明显是想保苏玉珊,我若再不放人,岂不是让四爷难堪?” “可是……”金敏靖还想再说,高琇雯黛眉紧皱,委婉的下了逐客令,“今儿个身子不适,我想回屋歇着,就不留妹妹用膳了,妹妹请回吧!” 金敏靖很不甘心,临走之前又特地回首,压低了声道: “恕我直言,这个苏玉珊并不似表面看起来这般无害,四爷今日可以纵容她开设小灶,指不定往后她还会更过分,姐姐合该早些防备,以免有朝一日,她爬到你头上!” 目送金格格离去,翠凝扶着主子进里屋,小声数落道:“金格格自个儿与苏格格有矛盾,却想借着主子您的手来替她报仇,这报仇不成,她又想挑拨离间,当真是阴险!” 这是金敏靖惯用的伎俩,以往她说类似的话时,高琇雯都不曾当回事,今日却是放在了心上,只因此次的事让高琇雯真切的意识到,弘历对苏玉珊的偏宠,远超于她的想象! 她们都对苏玉珊生出戒备之心,苏玉珊却在想着,要把仅剩的番茄送给弘历,她好心疼啊! 这么好吃的蔬果,吃完就再也没有了,得等明年才能尝鲜,她自是舍不得给旁人。 然而弘历是一家之主,在外人面前,她不能忤逆他的意思,只能顺毛捋,按他的要求来做。 做好之后,她趁人不注意,率先尝了两口,一饱口福,而后才依依不舍的将盘子装进食盒中,交给李玉,李玉却笑吟吟道: “劳格格您给送过去。” “谁送不都一样吗?”她可不想过去,两人一见面,少不了又会吵架。 “四爷交代了,让格格亲自送过去。”实则弘历并未说这样的话,是李玉自个儿瞎编的,主子为着此事心情很不好,他便想借着这个机会撮合二人。 弘历的话便是命令,苏玉珊不能拒绝,唯有遵从,撇了撇小嘴儿,提着红漆描金食盒,慢吞吞的去往他的书房。 瞄见熟悉的身影,弘历心下暗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继续垂目看着手中的书,浑当她不存在。 李玉只将她带至门口便识趣离开,苏玉珊硬着头皮进去,极不情愿地道了句,“四爷,你要的番茄来了。” 这举动虽暖,但弘历不是瞎子,他看得出来,她的面上没有一丝笑意,明显不大情愿。八成不是她主动要来,而是李玉说了些什么。 放下书册,弘历起身绕过桌案,行至桌前,望向她的眼神意味深长,“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只是为了一口番茄吧?” “那不然呢?”她不晓得内情,直至听他说起,她才晓得,原是常月来报信儿,弘历找了个借口寻她,她才免遭一罪。 得知真相后,苏玉珊感动不已,“常月这丫头挺机灵的,她对我可真好。” 只不过是报个信儿就得她夸赞,这让弘历情何以堪?“难道我对你不好吗?” 星眸淡瞥他一眼,苏玉珊红唇微努,欲言又止,“我可不敢说实话。” 明知是不好听的话,却还是成功的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为免除她的顾虑,弘历大方发话,“尽管说便是,恕你无罪。” 既是他的要求,那她可就大胆的道出心底的不满,“你对我时好时坏,高兴的时候温柔体贴,不高兴的时候就捕风捉影,我很不喜欢你这样反复无常的态度,总觉得你随时都有可能翻脸,跟你相处我很不踏实。” 她不开心,他又何尝好受?“你与郑临曾经两情相悦,你还曾求我放了你,成全你们,如今看到你们见面,你觉得我会踏实吗?” 这话好生耳熟,苏玉珊记得他曾质疑过她一回,当时她已经解释清楚,怎的如今他又翻旧账? “你总拿旧情说事儿,那我能如何?我又不可能改变过往,人是向前走的,总提以往的恩怨情仇毫无意义,你若介怀,若是不相信我,大可将我赶走!” “我也想信你,可你看看你对我是什么态度!你们相处的时日更久,感情更深,我在你心里只是朋友,他却是你心仪之人,差别如此之大,我如何得安?” 她自认问心无愧,弘历却有他的心结,此题已然到了无解的地步,苏玉珊无奈扶额,长吁短叹,“那你说,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消除你的疑心?” 凝视着她的眸子,弘历轻叹道:“我想要什么,你还不明白吗?” 秀眉微蹙,苏玉珊的一双大眼写满了疑惑,“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 却不知她是明知故问,还是真的不懂。有些话,他本不想明言,可若不说,心结始终梗在那儿。 那一刻,他突然想起玉珊曾与他说过,两人相处最舒适的状态就是不隐瞒,有一说一。与其两厢生怨,互相置气,倒不如把话说开。 思及此,弘历的眸光紧锁着她的双目,直言不讳,“我想要你的心。” “这是我第二次跟你解释,也是最后一次,我不记得前尘,你不必杞人忧天,即便有朝一日我想起来那些过往,我也懂得分寸,不可能再对郑临抱有什么想法,这就是我的态度,你爱信不信!” 第二十八回  咳……有伤风化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他想的可真多,苏玉珊忽然就笑了,“四爷,你可知,想要得到一个人的心,必得先付出自己的心。” “我日日陪着你,你忤逆我,私设小灶,我都纵容你,你被罚跪我立即替你解围,如此这般,还不够真心诚意吗?”弘历自认对她足够上心,她却还在质疑他的感情,这令他震惊又失望。 他对她的确不错,可这与她的期待并不相符,“也许你现在是真心,但并非专心,你的心分成了很多份儿,而我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你可以对我好,也可以对其他的使女好,我若把心交付于你,你宠其他使女的时候我会是什么感受? 明确的告诉你,我肯定会吃醋,到那个时候你就会嫌我小心眼,嫌我嫉妒心太重,两相生厌。” “可我是你的夫君,你本就应该全心全意的待我!”他的女人不将心交给他,留着给谁呢?这是弘历最在意的一点。 那是古代女人的想法,苏玉珊的骨子里却是现代女子的处世之道, “你身份尊贵,我可以尊你敬你,但我不会把你当成我的全部,因为我很贪心,我想要对等的爱。除非你身边只有我一个,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不要求你专情,你也别要求我把心付给你。” 诚如她所言,她想要的那些,他的确满足不了,他的身边有太多的女人,且他已然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错。 两人各有各的立场,谁也不愿妥协,此事便陷入了僵局。捏了捏眉心,弘历轻叹道:“你怎的总是这么犟,就不肯为我低一次头?” “我若错了,自会低头,但我没有做错什么。”有些话,说了太多次,连她自个儿都嫌烦, “关于郑临之事,这是我第二次跟你解释,也是最后一次。我没有恢复记忆,你不必杞人忧天,即便有朝一日我想起那些过往,我也懂得分寸,不可能再对郑临抱有什么想法,这就是我的态度,你爱信不信!” 明明是他在生气,她却不肯好言哄劝,态度依旧这般强势,一副无谓的模样,使得弘历无可奈何,“你总是这般任性固执,就不怕我一气之下真的冷落你?” “你冷落我的次数还少吗?”苏玉珊掰着指头小声嘀咕道:“已经两回了。” 笑嗤了声,弘历顺手捏了捏她秀挺的鼻梁,“你还挺记仇的,就不能想想我对你的好?” 平日里的柔情蜜语不算什么,遇到问题时,他的态度才是最真实的,“你莫再怀疑我,才是真的对我好,每回闹矛盾都是你先起的头,我何时找过你的麻烦?” 弘历仔细一想,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被揭短的他哑口无言,“除了皇阿玛和我师傅之外,你是头一个敢教导我的。” 她可没想教导他,只是与他讲道理而已,“这便是所谓的亦师亦友,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也可以指出来啊!” “我敢说吗?”他可不想自找麻烦,“你巧舌如簧,有理不让人,无理也能辩三分。” 这话她可不认同,“瞧你说的,好似我多霸道一般,其实我这人很通情达理的。” 弘历算是看出来的,她所谓的理与众人的理完全不同,她的观念很是新奇,甚是与他相悖,偏他还不忍责怪她,长叹一声,弘历终是没再执拗,主动退了一步, “也罢,算我无理取闹,成了吧!”回回闹到最后都是他低头,何苦来哉?弘历摇头苦笑,再不与她计较。 他已认错,她也没必要揪着不放,毕竟她还要继续在这儿过日子,得罪弘历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只要他不找她的麻烦,她便不会闹脾气, 点了点头,她十分欣慰的赞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说话间,苏玉珊取下食盒盖子,将那盘番茄端了出来。一瞧见番茄,她眼睛都亮了,食欲大增, “这一盘你肯定吃不完吧?不如咱们一起分享呀!” 她顺手夹了块番茄,亲自喂给他。 弘历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怔住了,忘了张口,苏玉珊还以为他又生防备,“已然吃过一回,你还怕有毒啊!要不要我先吃一口给你看?” 他不怕有毒,只因这是她头一回给他夹菜,他太过震惊而已。回过神来的他微微一笑,顺势张了口。 番茄入口酸酸甜甜,弘历那颗苦涩的心总算感觉到一丝甜意,看向她的眼神格外温柔。 苏玉珊顺势给自个儿也夹了一块,直叹可惜,“没有番茄咯!往后就吃不着咯!” 方才她还凶巴巴的,一说起美食她便像个孩子一般,弘历无奈摇首,温笑道:“你既喜欢,明年我让人多种些。” “是该多种点儿,番茄能做的菜太多了,番茄炒蛋,番茄鱼,可美味了。” 一说起那些美食,她便忍不住砸了下嘴,一脸向往的模样惹得弘历也生出几分期待来,“原来你对做菜颇有研究,我还以为你只会做凉菜。” 卷翘的羽睫轻轻眨动着,她的明眸间尽是笑意,模样甚是乖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得有我爱的食材,我才乐意大展身手。” 只要两人不吵架,相处还是很和睦的,弘历很喜欢这种平淡温馨的感觉,他暗暗告诫自己,往后定得信任她,莫要再对她起疑心,惹她不快,自个儿也不好过,得不偿失。 尝罢小菜,两人又闲聊了会子,苏玉珊哈欠连连,困意上涌,弘历让她歇在他的书房,她却摇了摇头,说是认床,换床便会睡不着,还是回屋睡比较好。 既如此说,弘历也就没留她,任她去了。 当天晚上,弘历并未去听风阁,常月打听之后才晓得四爷歇在了揽月阁。生怕主子不高兴,常月还特地宽慰道: “今儿个四爷为了给您解围,驳了高格格的颜面,他今晚过去,想必是要安抚她吧!” 彼时苏玉珊正歪在帐中闲翻着书页,听罢这话,头也不抬,面不改色地提醒道:“他去哪儿皆可,往后不必与我汇报。” “格格可是吃醋了?高格格她有了身孕,四爷不会与她亲热的,您放心便是。” 常月的猜测惹得苏玉珊哭笑不得,轻嗤道:“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呢!我才不会吃他的醋,以免酸着自个儿。正所谓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宁。” “格格您想得开是好事,奴婢再不提那些琐事。” 诚如常月所料,弘历去揽月阁正是这样的意图。 陪高琇雯用罢晚膳后,弘历随她一道儿宽衣就寝,但听高琇雯道:“爷,妾身最近极易乏累,精神不佳,恐难管后院之事,要不将主事之权转交给旁人吧?” 闻言,弘历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似在思索着什么。默了半晌,他才轻启薄唇,“可是在为玉珊之事置气?” 第二十九回 五阿哥弘昼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怔了一瞬,高琇雯摇头轻笑,“四爷多虑了,我才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置气,只是近来精力不佳,我担心处理不好后院之事,这才请辞。” 沉吟片刻,弘历才道:“无妨,其实后院没多少大事,你若处理不了,尽管与我说便是,既让你主理,便是最好的打算,无人比你更合适。” “可是这差事容易得罪人啊!实则今日我没打算严惩苏格格,但金格格一直在旁提意见,我若轻易揭过,金格格便会认为我偏心。”话毕,高琇雯看向弘历,但见他唇角轻扯,冷哼道: “她这是跟玉珊有仇,借机报复!” 仅凭这一句,高琇雯便能断定,弘历依旧是偏向苏玉珊的。灵眸微转,高琇雯试探着道: “玉珊妹妹确实是个好女子,但就是太犟了些,当时我特地问她是否知错,正是想给她一个台阶,但凡她道个错,说句软话,那我只罚俸便可,不会罚跪。怎奈她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我实在不知该如何饶她。” “她那脾性的确让人头疼。” 话虽如此,但高琇雯分明瞧见弘历说起苏玉珊时,唇角明显噙着一丝笑意,看来他已经习以为常,并不介意。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弘历当即改口,“此事她确有不妥之处,我会告诫于她,不再让你为难。” 弘历肯来安慰她,高琇雯已然知足,至少证明她在弘历心中还是有一丝地位的。说太多只怕他会反感,高琇雯也不想在两人独处时总提旁人,是以她适可而止,笑应道: “那就有劳四爷了,后院安宁,四爷您才能清净。” 闲聊过罢,弘历只觉困意来袭,渐入梦乡。 下人们闲来无事最爱传闲话,此事一出,众人便知四爷对苏格格异常疼宠,后厨自是不敢怠慢,送去听风阁的饭菜越发丰盛。 看着这些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苏玉珊再清楚不过,这些都是弘历带给她的,她的命运完全捏在他手中,哪日他厌弃了她,那她也就不会再有这样的待遇。 这种依仗旁人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相比之下,还是新时代的女性更自由,凭自己的本事吃饭更有底气,不怕被冷落,更不怕被抛弃。 担心自个儿往后又会惹到弘历,苏玉珊不禁开始为自己将来的日子做打算,悄悄与常月商议, “咱们能不能做点儿什么,挣些私房钱?” 常月不明所以,“格格您有月俸,日常用品皆有份例,无需挣银子啊!” 说起月俸她便头疼,“你忘了,高格格扣了我两个月的月俸呢!我这两个月都领不到月钱。” “四爷不是给了您一百两的私房钱吗?” “他是给过,但最近开小灶已经花了三两银子,再者说,府中这么多使女,每位过生辰时我都得送礼,一年算下来,得花费不少银子呢!我又没娘家人可以补贴,只能靠自个儿,我不能坐吃山空,还是自己攒银子更踏实,往后若是失宠,也不至于太拮据,这就叫未雨绸缪!” 主子说了一堆,目的就是想挣钱,常月思来想去,似乎只有刺绣能挣银子,“格格您来自苏州,应该会苏绣吧?” 刺绣?原主可能会,但她是真不会啊!尴尬一笑,苏玉珊只能拿失忆做借口,说是连绣花的技艺也给丢了。 这古代女子最常做的便是纺织刺绣,她若不会做这个,那还真没什么门路可走。 略一思量,苏玉珊灵机一动,“哎---我会作画,要不卖画吧?” 绘画的确是门手艺,但却不是谁的画都能卖出去,“恕奴婢直言,这文坛里头,书画大家多的是,若非有些名气的,字画很难卖出好价钱。” 若是拼画功,苏玉珊肯定不如旁人,但她还有别的路子,“咱不比画功,比创意!” 创意?常月柳眉紧蹙,完全不明白主子在说什么,且她有些胆小,不敢冒险,“可府中没有这样的先例啊!皇子使女应该不能与人交易吧?若然被人发现,只怕又要挨罚。” 灵眸微转,苏玉珊笑眯眯道:“使女不可交易,但没规定丫鬟不能吧?我来画,你拿去卖,不就没人晓得咯!到时候我给你分成,不会亏待你的,放心吧!” 实则常月并不要求什么回报,“奴婢不是要分成,只是害怕格格您被罚,毕竟府中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咱们做悄密点儿,不试试怎知行不通呢?”苏玉珊一再央求,常月实在拗不过她,只得答应试一试。 府中库房有纸笔和绘画所用的颜料,常月依照主子的意思去库房拿画具。 算来苏玉珊已有许久没作过画,难免手生,加之古代绘画所用的笔与现代不同,她必须先行练习,适应新的画笔。 此乃大计,该画些什么,她可得好好规划,争取卖个好价钱。 弘历过来时,瞧见她在作画,倒也没多想,只当她这是闲来无事,陶冶情操。 苏玉珊本想将这幅凌霄花做完,怎料弘历让人带了水果。瞄见那颗大大的黄果子,她不由眼前一亮,惊呼出声, “呀!柚子!” 见状,弘历颇为纳罕,“此乃上贡之物,一般只有皇室宗亲才有机会品尝,你竟然认得?” 原来柚子在古代这么稀奇的吗?意识到说错了话,苏玉珊后悔不已,只能将错就错,瞎编道: “虽说是进贡之物,但你也知道,有些达官贵人有的是手段,花重金亦可买到,我没吃过,倒是有幸见过此物,依稀记得好像是叫柚子。” 她的解释合情合理,弘历并未再怀疑什么,遂让人将柚子剥开,“此乃琯溪蜜柚,个头大,运送不易,送到宫中的并不多,我只得了这一个。” 太监小心翼翼的将其打开,得了十二瓣果肉,弘历将其中一半留在了听风阁,而后命人将另外一半分给其他的使女们。 能在古代吃到柚子当真是难得,品味着那多汁的果肉,苏玉珊开心到眯起了美眸,“嗯---真好吃!” 弘历只用了一瓣,便去净手,苏玉珊不明所以,“很好吃的,你怎的不多吃些?” “我每年都能吃到,你没尝过,合该一饱口福。” 他将剩余的四瓣全留给了她,苏玉珊见状,心下微动,若搁现代,此物十分普遍,没什么稀罕的,但这是古代,便连皇子都只能得一个,他却给她分了这么多,感念的她甜甜一笑, “多谢四爷,你对我真好!” 接过丫鬟递来的巾帕擦了擦手,弘历故作失望的仰天长叹,“我算是瞧出来了,我来你这儿你不稀罕,得给你带好吃的你才欢迎,看来美食比我更重要,小馋猫!” 她有那么势利吗?苏玉珊窘笑否认,“哪有?你过来我也随时欢迎啊!” 看她心情颇佳,弘历趁机讨要好处,“既然你说我好,那你是不是也该对我好一些?” 边吃着柚子,苏玉珊星眸轻眨,“我一直都对你挺好的呀!” “在马车中那日你答应过的,甭想抵赖。”弘历压低了声提醒,笑得意味深长,苏玉珊苦思冥想, “那日说了好些话,我记不得是哪句。”说话间,她已吃完两瓣柚子,转身去漱口净手,剩下的几瓣她不舍得一次吃完,打算等着晚上再吃。 心知她是在装傻,弘历哀声叹道:“我真是白疼你了,还指望你遵守承诺呢!原来只是在耍我。说话不作数,往后我可不会再信你。” 这么严重的吗?苏玉珊红唇微努,只觉他有些小题大做,“这么小的一件事,不至于斤斤计较吧?” “事无大小,是你说的,做人要讲诚信,答应之事便得做到,我答应带你去游玩,没能兑现你便与我置气,如今你答应我的事却不肯兑现,这又该怎么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弘历拿此说事儿,苏玉珊无言可辩,只因她的确理亏,无路可退的她径直近前,行至他身畔,再不装傻,大方回应, “不就一个吻嘛!给你便是。”但她有一个要求,让他把眼睛闭上。 佳人香吻,着实难得,于是弘历乖乖照做,阖上长睫,对即将到来的缠绵一吻充满了期待。 第三十回  苏玉珊心虚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待他闭眸后,苏玉珊细细的望着他的容颜,看着他那流畅的下颌线,不由暗赞,弘历真是老天的一副杰作。 平日里她未曾细看,今日才发现他的眼尾微微上扬,像是自带眼线,深邃而惑人,唇薄而润,盯的久了,便让人生出一品滋味的念头。 弘历并不晓得她的心思百转,等了好一会儿,忽觉唇间一暖,他当即抬手,抓住的却是她的手腕。 原来她只是用手指轻点他的唇,并非真正的亲吻。 “我就猜你不会这么老实,这种小把戏,你以为骗得过我?” 被抓现行的苏玉珊窘迫一笑,吐了吐小舌,嘤声狡辩,“没骗你,我是看你唇间有东西,帮你清理一下嘛!” “也就是说,还没开始?”弘历顺着她的话音道:“那你继续,这次我不闭眼睛。” “那不成,还是得闭上的,不然多羞人呢!”她坚持让他闭眼,他不从,她便伸开皙白的手掌挡住了他的眼睛,而后掂起脚尖,缓缓凑近他的唇,柔柔轻覆。 被吻的一刹那,弘历心微颤,他还没来得及感知她的甜美,她却准备结束,不甘心的他当即抬手揽住她腰身,不许她退却,俯首再次吻住她的唇! 这情形出乎她的意料,苏玉珊呜咽着以示抗拒,却始终挣脱不开他结实的臂膀。 唇舌缠连的滋味太过美妙,他只想多感知一会儿,柔吻渐渐变得热烈,以致于两人的气息逐渐紊乱,而她被他拥得越来越紧,她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意念在悄然萌发! 再这样下去,只怕他会乱来,这大白天的,随时可能会有人进屋,苏玉珊顾虑深重,不敢再任由他胡来,却又挣脱不开,只好大胆的轻吆了一下他的唇。 吃痛的弘历这才将她松开,他的视线缓缓下移,自她眸眼移至她唇畔,她的樱唇被他这么一吻,越显红润娇嫩,惹得弘历心火难消, “你这胆子越发大了,居然敢吆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就在他俯首之际,苏玉珊率先搂住了他,个头小巧的她将脸埋在他匈膛处,根本不给他机会, “说好的只亲一下,谁让你使坏的。” 他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但她一入怀,尝到她的甜美滋味,他便浴罢不能,浑忘了此刻是什么时辰,他很想将她就地正法,怎奈她这小脑袋一直埋着,他根本就碰不到。无奈的弘历轻抚着她的后背,低笑道: “抱我抱得那么紧,你有什么想法?” 她只是不想让他亲到她而已,“我能对你有什么想法?女人与男人不同,一般不会有什么浴念。” “是吗?那每晚在我怀中婉转娇啼之人又是谁?” 被他这么一说,苏玉珊窘得红透了脸颊,越发不敢抬眸,“那还是因为你太坏。” 女人心啊!果然难以琢磨,“方才还说我好来着,现在又嫌我坏?” “时好时坏,白日好,晚上坏。” 轻捏着她的耳珠,弘历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你喜欢怎样的我?” 沉吟片刻,苏玉珊才道:“喜欢真实的你,我想在你面前做自己,也希望你能在我面前很放松,无虑无忧。” 一声轻叹自上而下,传至她耳畔,“生而为人,怎么可能无忧虑?” 站直了身子,苏玉珊将他松开,抬眼望向他,温声道:“你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大可将我当做树洞,说与我听。” 行至桌畔坐下,呷了口茶,弘历眉宇紧锁,轻叹道:“三哥又为了八皇叔而得罪皇阿玛,皇阿玛一气之下罚他禁足,我为三哥求情,却也被皇阿玛训责。” 他口中的八皇叔指的应是胤禩吧?苏玉珊对清朝历史的了解并不深刻,但四爷和八爷当年争夺皇位的那些事她还是知道的。 如今登基的是胤禛,他会打压胤禩再正常不过。不论谁对谁错,弘时身为胤禛的儿子,却偏帮胤禩,多疑的帝王自是不悦。苏玉珊不便多做评判,但有一点,她必须提醒弘历, “三阿哥的心里是偏向八王爷的,连皇上都说服不了他,那你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即便你为他求情,他也不可能感动,若因此而惹怒皇上,得不偿失。” “我不需要他的感动,我只是不希望皇阿玛和老三父子反目成仇。先帝那时候,膝下皇子众多,勾心斗角,乃至亲情薄凉,如今皇阿玛身边只有我们三兄弟,实该和睦相处,珍惜彼此才对。” “旁的事都好说,但关乎八王爷,此事太复杂,四爷你还是不要掺和,虽说你们是兄弟,但皇家最不稀罕的便是兄弟情,我这么说可能有些冷血,但我还是觉得你应该避讳,毕竟皇上的信任才是最重要的。” 诚如苏玉珊所言,皇帝的信任才是生存的根本,一旦皇帝起了疑心,不管是否有意,都将被彻底放弃。 思虑再三,弘历终是点了点头,再看向苏玉珊时,他的目光多了一丝欣赏,“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莽撞的女子,没想到你也有如此理智的一面。” 轻饶着手指,苏玉珊歪头一笑,“小事可以任性,但关乎原则之事,万不可胡来,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说起原则,弘历倒是有句话想交代她,“你可以在我面前任性,因为我宠你疼你,不会与你计较。但在外人面前,你还是得学着隐忍。 譬如那日,琇雯问你是否知错,你合该道一句知错,哪怕是违心,琇雯便没理由罚你下跪,只消一句服软的话,便可免于遭罪,你却固执的不肯认错,赶巧我在府中,我若不在,你岂不是得一直跪着?” 那日的确多亏了弘历,否则她怕是会一直跪着,膝盖大约会废,她很感激弘历的帮助,但还是忍不住嘀咕道: “可你不觉得很多规矩都不合理吗?” 她的话不禁令他想起了自己,年少的他也曾觉得很多宫规有问题,也曾对宫规提出质疑,后来他皇阿玛的一席话终是解了他的困惑,而今日,他得将这番话转述于苏玉珊, “既是家规,便不是针对你一个人,而是约束所有人。不让设私灶是有原因的,你是单纯为了美食,但若有心之人想谋害旁人,私灶难以查证,出了问题又当如何? 需知家规不是随意能更改的,我睁只眼闭只眼,可以无视,但你也得学会变通,否则自己遭罪,我也落得个处事不公,偏心的名声。” 仔细思量他的话,似乎颇有道理,苏玉珊再不狡辩,“好吧!我知错了,下回定然机灵点儿,不会再在人前犟嘴。” 看她红唇微抿,似是有些不高兴,弘历轻拍着她的手背,温声解释道:“我说这些并非是想指责你,只是不希望你再被人抓住把柄,不希望你受罚。” 点了点头,苏玉珊乖巧应道:“你的苦心我明白,我会反省自己的。” 这明明是他的女人,他却觉得两人像是同窗一般,两个人都很真诚,但都有缺点,那就一起成长,共同进步,携手并肩向前走。 听风阁中的气氛十分融洽,披霞阁内却燃起了火焰。 小太监送来柚子时,金敏靖心下欢喜,想着弘历还是惦记着她的,随口问了句,“其他使女都有吗?” 小太监如实回道:“高格格得了两瓣,其他使女各一瓣。” 高琇雯毕竟是后院的主事人,多得一些倒也正常,但金敏靖仔细一想,又觉不对劲,一颗柚子能剥出十几瓣,如此分下来,应该还剩一半,那么其他的柚子呢? 好奇的她继续追问,小太监不敢撒谎,只得道出实情,说另一半在听风阁。 所以她只分了一瓣,而苏玉珊得了五六瓣? 得知真相的金敏靖忽然觉得手中的柚子不甜了,入口皆是酸!即便再宠一个人,也不至于如此偏心吧?金敏靖越想越窝火,转头去找高琇雯抱怨。 一听说她过来,高琇雯便觉头疼,扶额哀叹道: “柚子是四爷带回来的,他想分谁多少是他的自由,咱们有幸得一瓣,便是四爷的恩典。再者说,昨日四爷人就在听风阁,那些柚子也不一定是苏玉珊一个人吃的,四爷也有份,你又何必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吃醋?” 不论金敏靖如此挑拨,高琇雯都毫无反应。眼瞧着指望不上她,金敏靖只能依靠自己,夺回弘历的心! 回去的路上,金敏靖苦思冥想,灵光一闪,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第三十一回 偶遇郑临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这日天朗风轻,下朝之际,弘历约着老五今晚到他府上喝一杯。弘昼却道不得空,悠声道着, “今晚是云梦的唱卖会,我得去捧个场。” 他对这姑娘倒是上心,“怎的?难道你还打算买下她?” 墨眉微挑,弘昼啧叹道:“这么漂亮的姑娘,落在旁人手中可惜了,素日里我最是怜香惜玉,自当救她一回。” 微摇首,弘历面色肃严,低嗤道:“平日里你怎么逍遥无所谓,但云梦在留香楼里也算是有些名气的,想必今晚会有许多公子哥儿前去捧场,你若掺和其中,让有心人瞧见,必会到皇阿玛跟前参你一本。” “没那么严重吧?”弘昼不以为意,负手而行的弘历正色提醒道:“三哥任性忤逆,皇阿玛正在气头上,你切记规行矩步,万莫在此时惹恼皇阿玛,今晚这局,你不能去。” 弘昼倒是答应得很干脆,弘历却是不放心,为防他今晚偷溜出去,惹出祸端来,弘历特地让他今晚务必去他家用晚膳,避开云梦的唱卖会。 无奈的弘昼哀叹一声,却又不敢逆兄长之意,只得答应去赴约。 到得晚间,弘昼依约去陪他四哥用晚宴,单单吃酒,弘昼只觉少了点儿什么,遂让老四家的乐姬上场奏曲儿。 轻晃着白玉杯中的洌洌清酒,弘历淡声道:“府上不养乐姬。” 上回他就提过此事,让老四养几个准备着,孰料老四根本没当回事,弘昼顿感失望,“得,下回过来,除了带酒之外,我还得带个乐姬过来。” “有听曲儿那工夫,你倒不如多看几本书。”弘历只盼着老五将心收一收,弘昼却是摆手连连, “我这性子你还不了解吗?一看美人就来劲,一读书就犯困,听到政务就头疼,四哥你可别为难我。” 两兄弟闲话着家常,留香楼中,端坐于二楼的云梦是今晚的焦点,她本不爱绯裳,但彩姨说今儿个是她的大日子,当需穿的喜庆些,硬是给她挑了这件绯色绣牡丹氅衣。艳丽的色泽越显她妆容精致,姿仪出众。 打量着场内那些看热闹的人们,她的心底越来越忐忑。 那日她曾与五阿哥提过此事,当时他并未承诺什么,但她仍旧抱有一丝希望,盼着他的到来。只可惜事与愿违,她等了许久都没能等到弘昼的身影。 也是,人家是身份尊贵的皇子,而她不过是流落青楼的风尘女子罢了!他对她,兴许只是一时的兴致,真让他花银子来买她,他不一定会来。 想通这一点之后,云梦失望垂眸,再不去多看楼下的混乱情形,耳边尽是欢呼声与加价声,她的人生,竟是用银子来衡量的,云梦只觉十分耻辱,却又无可奈何。 今晚是谁买到她,似乎已经不重要了,她的计划全部泡汤,她的心愿怕是没机会实现了。 失落的云梦不发一言,周围的嘈杂声似乎已与她无关,她只知道,最后出价最高者是一位姓徐的公子。 这位公子她略有印象,似乎只见过一回,好像是位富商之子。至于名字,她已无印象。 唱卖会结束后,云梦被丫鬟扶进闺房之中,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未知命运。 屋外那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落在她心上,一如鼓声,震得她心腔直颤。明知躲不过去,但她仍旧希望自己的第一夜是有意义的,如今看来,却是毫无意义。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那人已进得房内。出乎她意料的是,他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跟我走。” 云梦诧异抬眸,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位福纹蓝褂的少年,那少年眉目周正,面色冷清,看向她的眼中并无一丝浴念,似乎对她没什么兴致。云梦不明所以, “公子只买我一夜,今夜只能待在留香楼,彩姨不允许出去。” “她管不着。”说话间,徐公子将一张纸搁于桌面,云梦起身接过一看,杏眸圆睁,愣怔当场,“我的卖·身契?公子您……帮我赎身了?” 买一夜是六百两,而他出了两千两,为她赎了身! 她与这位徐公子仅有一面之缘,徐公子并未对她表达过什么,却不知他此举是何意,“敢问公子,为何愿意替奴家赎身?” 徐公子却不解释,依旧是那句话,“跟我走便是。” 云梦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因如今的她已被徐公子买下,她只好起身行至他身畔。 一旁的丫鬟见状,赶忙跪下请求,“姑娘,求姑娘带我一起走吧?” 这丫鬟名唤翎儿,伺候她有一段时日了,云梦很感激她的照顾,也想救她脱离苦海,只可惜云梦没这个能力。 为难的云梦望向徐公子,徐公子面无表情,冷声道:“我只要你,其他的闲事我不管。” 道罢徐公子先行离去,让她尽快收拾包袱。 眼看着她要离开,翎儿伤感又惶恐,落泪连连,“原先的主子总是打我骂我,姑娘您待我最好,您若走了,奴婢可怎么办呀?” 云梦有心无力,扶翎儿起身,拿手绢替她擦着眼泪,“翎儿,我亦不舍与你分开,但我没有法子,毕竟我与徐公子并不相熟,不敢要求他做什么。你且等一等,等我安顿下来,若有机会,我定会带你离开这儿。” 翎儿也晓得这样的请求很难实现,便没再强求,哽咽道:“多谢姑娘,奴婢懂得您的难处,只要姑娘您平安康健,奴婢便放心了。您快走吧!远离这是非之地,重新开始新生活。” 依依不舍的与翎儿道别之后,云梦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物,而后在小厮的带领下出得留香楼,彩姨早已候在门口,不住的抹着泪,还说她有福气,能被徐公子看中赎身,今后定能过上富贵日子。 福气?她的福气早已用光,今日赎身也并非什么喜事,不过是从这个人的手中卖到另一个人的手中罢了,终究不是什么自由身。 苦笑一声,云梦与彩姨寒暄了几句,而后上得马车,就此离开留香楼。 马车缓缓前行,带着她奔向新的人生,徐公子闭目养神,一言不发,云梦也懒得开口,倚在车窗边不吭声。 直至马车停下,徐公子先行下车,云梦紧随而下,环顾四周,漆黑的夜幕下,一道小门的顶上悬挂着两盏灯笼,这应该是后门吧? 也是,她的身份本就特殊,徐公子肯定不会让她走前门。 她很有自知之明,也就没计较,随他一起进去。 走在前面的他步伐较快,自始至终都没看她一眼。领她进屋后,徐公子这才开口,沉声道: “我还有事,先行一步。姑娘且在此暂歇,稍后会有丫鬟来侍奉。” 道罢他看了她一眼,终是没再多言,毅然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云梦越发疑惑,他花了两千两为她赎身,却对她十分冷淡,并没有要她的意思,留她一人在此,这样的举动未免令人生疑。 不图情,不图色,他图的到底是什么? 此刻她的心境如这夜色一般茫然,然而屋内一片静寂,无人为她解答疑惑。 坐了大约一刻钟,才有个丫鬟过来给她送茶点。 小丫头容貌清秀,性格大方,并不扭捏,闲聊了几句之后,云梦才问她,“小妍,此处是何地?” 小妍只道此处是座别院,叫锦棠苑。 当她又问起其他事时,小妍不肯再细说,委婉地道:“您还是等五爷过来时直接问他吧!” 五爷?闻听这称呼,云梦大吃一惊,她口中的五爷指的是谁?总不会是五阿哥弘昼吧?可弘昼今晚并未来留香楼,应该不是他,难不成,徐公子在家也排行第五? 小妍也不确定主子何时过来,便先伺候她洗漱。 待一切收拾妥当,小妍就此离去,刚关上房门,她便瞧见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夜色中,随即朝他福身行礼, “五爷。” 里屋的云梦才躺下,尚未睡着,隐约听到小妍的说话声,便知这苑子的主人来了。 云梦心下一激灵,她倒要瞧瞧,这位五爷究竟是何许人物! 第三十二回 弘昼搅局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吱呀一声,房门就此被打开,此时的云梦已然宽衣,只着了中衣躺在被中。闻听动静,她立时坐起身来,预备拿氅衣。 随着宝莲花纹棉帘被掀开,那人已然进得屋内,隔着花鸟屏风轻笑道:“何须再穿?待会儿还得脱。” 不同于方才的清冷,这道声音明显多了一丝戏谑,听到熟悉的声音,云梦已然断定,这真是弘昼! “五爷?怎会是你?” 绕过屏风,弘昼缓步行至她身边,撩袍坐下,唇角微勾,“不然你以为是谁?” “不是徐公子为我赎身的吗?”云梦疑惑深甚,但听弘昼朗笑道:“我的身份不便出席今晚的唱卖会,这才请徐瑞岩出面,带你回来。” 原本他是打算亲自去的,但弘历一直拦着,他不能明着忤逆他四哥,只好改变主意,想出这么个法子。 至此,云梦才算了解内情,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早已忘了这件事。” “你亲自邀请我,我怎舍得让你失望?”说话间,弘昼缓缓凑近她,抬指挑起她莹润的下巴,盈满笑意的眸子凝视着她,缓缓俯首欺近她的唇。 意识到他的意图,云梦当即抬指挡住了他的唇。 弘昼顺势握住她的手,感受她纤细指节的细腻和柔滑,“你现在已是我的人,怎的,你不愿意?” 螓首微摇,云梦面窘声怯,“我只会唱曲儿,从未侍奉过客人,有些害怕。” 轻捏着她的掌心,弘昼凝视着她,特地纠正道:“爷可不是你的恩客,我是你男人。从今往后你只跟着我便可,无需再去侍奉旁人。” 他的声音逐渐低哑,四目对望之际,他再次俯首,唇瓣相贴的一刹那,云梦紧张到浑身僵硬,细长的手指紧抓着他的肩,不知所措。 她明知弘昼风流多情,并非真心待她,但她没有旁的选择,唯有接近他,方能实现自己的心愿,那么讨好他,便是她唯一的出路。 思及此,她告诫自己不要惊慌,尽量顺着他,争取摸清他的喜好,暂时赢得他的心。 渐烈的拥吻使得她那丝滑的中衣悄然褪落,映入他眼帘的是雪缎般的白皙的肌肤,弘昼爱不释手,一刻也不愿与她分离,只想带着她一起感受攀上云端的乐趣…… 欢愉过后,她有很多话想说,却总觉得不大合适,毕竟这是头一回,现下说这些,似乎显得太过刻意,还是得多相处一段时日,得时机成熟之后再提出。 自此后,云梦便在锦棠苑安置下来,弘昼并未带他回府,她现下的身份,也就是个外室而已。 弘昼一早就说过,不可能给她名分,她晓得自个儿的斤两,并不在乎这些虚名,只要他肯过来,她便不怕。 弘昼刻意将人藏了起来,以致于弘历并不晓得老五买下了云梦,所有人都以为云梦成了徐瑞岩的外室,徐瑞岩也不辩解,替五阿哥担了这荒唐的罪名。 此后的一段时日,弘昼时常去别苑,弘历依旧忙着在宫中忙碌,所去之处无非就是听风阁和揽月阁,他对风月之事似乎不是很热衷,他更在乎的是心灵的契合,唯有让他感觉舒坦自在,他才愿意与之相伴。 弘历忙碌之际,苏玉珊也在忙着自己的事,经过几日的练习,她适应了古代的画笔之后,终于绘出了两幅画,信心满满的她将画交给常月,让她帮忙去卖掉。 怎奈常月连去了三个铺子,都被拒绝了。 苏玉珊是想着,只要一幅画能卖一两银子就好,可她却忘了,古代的一两相当于两百块,能买好些东西,愿意花一两银子去买画的人是少数,尤其是她这种不出名的,并非画师之人,画得再好又如何?谁会稀罕她的画作呢? 碰了壁之后,苏玉珊才晓得此事实现起来有多难。可纵使受了打击,她也不气馁,这条路行不通,那她就换一条。 于是她又重新绘了一幅画,而后交代常月将这幅画送至绣坊之中。 绣坊掌柜一见这图案,登时是傻了眼。 想她做刺绣多年,各种花草图样皆识得,可眼前的这幅画她却叫不出名字来,大片的淡紫色花朵,清新雅致,有点儿像紫藤花,然而紫藤是倒挂于架子上的,这片花却是自地面长出来的,好生奇怪。 “这花叫什么?长于何处?” “此乃薰衣草,是山上的一种野花。”实则常月也不认得,这些话皆是主子教她说的, “这种花十分罕见,许多人未曾见过,若是能绣在锦衣之上,肯定能得那些贵女们的欢心,毕竟贵女们不缺银子,她们要的就是与众不同。 您可以先用这图案做几件衣裳出来,但不能做太多,需知物以稀为贵,您先做三件出来,摆在铺子里,定能吸引许多客人。” 掌柜的时常给贵妇千金们做衣裳,晓得她们十分难伺候,之前还有人说她家衣裳的花纹没什么新意,骤然瞧见新的图样,掌柜的自是心动,遂问她这图样怎么卖。 常月伸了伸手指,只道三两银子。 掌柜一听这数,双目圆睁,嗤笑道:“不过一幅画,居然要三两,这也太贵了吧?布料和绣娘都是我家的,你什么都没做,便得三两,凭什么?” “凭这图样独特,你家有,旁人没有,那你家的生意自是比别家好,口碑有多重要,不消我说,掌柜的你肯定更清楚。” 常月只把该说的讲清楚,并未表现出很急切的模样。 迟疑片刻,掌柜才道:“这图样倒是凑活,但客人们是否喜欢,我还未能断定,万一买了赔本,岂不遭殃?” 她还想再细看图样,常月已然将其收回,“既然掌柜的相不中,那就告辞了。” 她作势要走,掌柜的忙将她拉住,说是再议价,打算出一两银子。 常月哼笑道:“方才有人出二两我都没卖,一两就不必商量了。” 心知机会难得,掌柜的又道:“那这样,我出二两,但你只能卖给我,可不能再把这图样卖给旁人,如若转手两家,你可得赔我银子。” “那是自然。”这个规矩,常月还是懂的。于是两人签了一份契约,常月便把这薰衣草的图样卖给了她。 动动嘴皮子就得了二两银子,常月甚感惊喜,急忙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知主子。 苏玉珊原本想着能卖一两就成,至少证明她的画还是有价值的,未料常月竟然卖了二两!惊喜的她笑赞不已, “看来你很有做生意的天赋啊!” 常月为她跑腿,很是辛苦,为感谢她的相助,苏玉珊给她分了一两银子,常月只觉受之有愧,“奴婢并未做什么,格格您收着便是,无需给我银子。” “我困在府中出不去,你四处奔波,与人讲价,功劳甚大,这是你应得的,拿着吧!往后若是有机会,还要再麻烦你呢!”苏玉珊坚持将银子塞给她,常月只好收下,道谢连连, “奴婢不敢报您的身份,只说那图样是我自个儿画的,李掌柜说她先拿这图样做几件衣裳试试看,若是卖得好,回头再找我买新图样,让我多绘些,提前准备着。” 绘图她最拿手,毕竟她来自现代,脑海中有太多新奇的花型。如此一来,苏玉珊可就有得忙咯! 这种能自己挣钱的感觉真好,有事可做,能实现自个儿的价值,这样的人生才是她想要的。 惬意安稳的日子令她很知足,然而意外总会在不经意间发生…… 这日晌午,用罢晚膳,苏玉珊在院外的躺椅上晒了会子日头,暖阳照得她懒洋洋的,整个人直犯困。 常月瞧她似是要睡着,便请她进屋去睡,以免在外头着凉。 平日里她能睡一个时辰,今日只睡了半个时辰就醒了,只因脸上有些刺挠之感,她以为是被蚊虫叮咬,遂下帐到镜子面前瞧了瞧,打算涂些止痒的膏药,这一照镜子,她登时傻了眼,惊呼出声---- “啊!怎么会这样?” 听到动静的常月即刻小跑进屋,“格格,出了什么事?” “我的脸!我脸上怎会有红疹?”当她转过身来时,常月也吃了一惊,只因主子那白皙的面上居然起了几颗小红疹! 眼看着主子惊慌失措,常月劝她莫紧张,“兴许是敏症,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现下这情况,苏玉珊也不敢乱涂药膏,只能等大夫先来诊断。 恰在此时,弘历来了听风阁,苏玉珊一想到自个儿这张脸,哪敢见他,即刻躲进帐中,将帐帘拉得严丝合缝。 今儿个朝堂之中发生了一些趣事,他正打算回来说与她听,孰料才进里屋,便被喝止,“不许进来,你别过来!” 弘历不明其意,轻笑道:“怎的?没穿中衣?又不是没瞧过,何必躲着?” 他正准备继续向前走,却被帐中人再次阻止,“我脸上起了红疹,很丑的,我不想让你看到,你先出去!” “红疹?怎么回事?”弘历问及因由,苏玉珊也说不清楚,此刻她就一个态度,不愿见他。 吩咐罢小厮,常月又拐了回来,瞧见四爷来此,遂将此事略略概述了一遍,“奴婢已让人去请大夫,等大夫来后,才知格格何故起疹。” 弘历担心她的状况,不顾她的拦阻迅速拉开帐帘,孰料苏玉珊竟蒙着被子躲在被中,坚持不许他瞧。 她脸上有疹子,肯定不舒坦,若再这般捂着,只怕会更难受,无奈之下,弘历只好放下帐帘, “罢了!我不瞧便是,你掀开锦被,透透气,莫再捂着。你莫怕,我在这儿陪着你等大夫。” 道罢弘历顺势在桌畔坐下,苏玉珊没听到动静,这才小心翼翼的揭开了锦被,坐于帐中。 将近两刻钟,大夫才过来,他要诊断病情,必须得亲观苏格格的症状,那么帘子就得掀开。 苏玉珊不愿让弘历瞧见,遂请他到屋外暂避,弘历却不愿出去,定要守在此处。 未免她不安心,弘历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说是立在屏风后。 先前的绢纱屏风已然撤去,入秋后摆的是一架红木的木雕山水屏风,底部镂空,上头皆是木材,并不透光, “你且放心,我不偷瞧,你让大夫为你诊治便是。” 即便弘历这么说,苏玉珊还是不放心,命常月立在她身前挡着。 紧跟着大夫开始观察她的红疹,询问她今日所用的膳食。常月一一交代主子早膳和午膳所用的饭菜。 得知她中午食用过小龙虾,大夫问道:“格格对鱼虾之类的食物是否有敏症?” 摇了摇头,苏玉珊只道没有,“以往我曾吃过小龙虾,并无任何反应。” “被褥呢?可有检查过?” 常月只道被褥是三日一晒,七日一换,房中已点驱蚊虫的香盘,屋内她每日都会收拾,不可能有蚊虫。 苏玉珊亦觉不可能,“若是锦被有问题,那我应该身上也有红疹才对,但我身上并没有,红疹只在面上。” 只在面上?轻捋着胡须,大夫心下生疑,“格格今晨可有擦胭脂水粉?” 点了点头,苏玉珊只道擦过。 大夫遂将苏格格妆台上的妆品一一查验,意外的发现其中一盒胭脂有问题,银针探进去居然是黑的! “这盒胭脂买自何处?” 妆品太多,苏玉珊并不记得,常月却是记得一清二楚,“这盒是岚格格送给我家格格的。” 西岚所赠?难不成是西岚在胭脂中动了手脚?弘历面色凝重,疑惑丛生,当即命李玉去将西岚带来对质! 第三十三回 醋坛子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方才云梦暗自观察过,那位表哥看苏格格的眼神明显不一般,似藏着柔情,又隐忍克制,纵使不了解他们之间的纠葛,云梦也能猜到,苏格格与她表哥应是有故事的,四爷应该也知情,是以才会如此排斥,不愿与之共宴。 偏偏五爷不知情,硬要让众人一起用宴,四爷自是不高兴。然而有些事,心知肚明即可,没必要讲出来,万一说错岂不尴尬?即便对了,也有可能惹祸上身,是以云梦并未多言。 走在一侧的苏玉珊见状,便知弘历又在生气,可她又没做什么过分之事,他凭什么恼她? 苏玉珊懒得去哄他,也就没吭声,以致于晌午用宴时,气氛十分冷凝,弘历一个劲儿的喝闷酒,弘昼与他说话他都爱搭不理,以致于弘昼百思不解,愣是不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午宴过后,他们本打算继续游玩,出了此事后,弘历再无心情,借口有事,说要回府。 弘昼只觉扫兴,但又不好违背老四的意思,只能随他一起踏上回程的马车。 晌午那会子,弘昼亲自给苏玉珊斟酒,苏玉珊不能拂了五阿哥的面子,便饮了几杯,她不常饮酒,但酒量不算差,连喝几杯倒也没觉得头疼,就是稍稍晕乎了点儿,是以她上了马车后便倚在窗边没说话,闭眸小憩。 弘历等了半晌,也没等到一句澄清,越发恼火,“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秋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晒得她直犯困,将将睡着之际,突然听到质问,苏玉珊不明所以,懒懒睁眸,满目疑惑, “解释什么?” 她明知故问,弘历的面色愈沉,幽深的墨瞳难掩冰冷,耐着性子提醒道:“你与郑临之事。” 苏玉珊不以为意,倚在窗畔懒声道:“我跟他的事你不是一清二楚吗?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们怎会遇见?别说是巧合!” 他那质问怀疑的神情令她很不舒坦,坐正身子后,苏玉珊直视于他,如实讲述当时的经过,“还真就是巧合!我陪云梦姑娘去登东,在外等候之际就遇见了我妹妹和郑临,仅此而已,你以为是怎样?” 若只是如此,弘历倒也不会怀疑什么,可一联想到之前的那些细节,他总觉得有蹊跷, “方才你在船头立了一会儿,进船舱后神情明显有变,下船你就撞见郑临,这便是你所谓的巧合?” 原来弘历也注意到了她的变化,苏玉珊并未立即答话,她的犹豫尽落在弘历眼底,惹得弘历疑心更甚, “怎的?答不出来了?你究竟隐瞒了什么?” 事已至此,苏玉珊只好交代内情,“什么都没有,当时我正在船头看风景,隐约瞧见岸上有一个人很像郑临,我不想再与他碰面,便转身进去了。” 果如他所料,她一早就知道郑临在这儿,她的反应太过明显,弘历难免会往深处去想,“你不是已经忘了他吗?为何看到他会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只是担心他若真在附近,我就不能尽情游玩,万一待会儿撞见他,你又会胡思乱想,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一上岸竟又撞见了。” 她所言皆是事实,然而弘历仍觉怪异,“那你为何说他是你表哥?” “不说表哥,难道说是未婚夫吗?如若是陌生人,我妹妹怎会跟他在一起?若要合逻辑,不让人起疑,只能扯个亲谊关系。” 她的解释似乎说的通,可他还是不痛快,“你若真的心中无鬼,为何不敢跟他一起用宴,急着让他走?” 他的疑点可真多,苏玉珊有问必答,可被质疑的次数太多,她也会厌烦, “只是偶遇你就这般起疑,我若与他共宴,指不定你又会如何猜疑。我算是看出来了,我跟他一起用膳,你怀疑我对他旧情难忘,我不跟他一起,你又认定我心里有鬼,怎么做都是错,对的永远是你,既然你认定我有问题,那又何必问我?你认为怎样便是怎样!” 现在有问题的是她,他压着火气与她讲道理,她居然敢闹脾气?“你这是什么态度?” 苏玉珊的态度原本很温和,然而再怎么好脾气的人,面对这样接二连三的质疑都无法镇定, “当初说好的要信任,现下你又疑神疑鬼,对于不信任我的人,你还指望我有多好的态度?” “我也想信你,可这太多的巧合聚集在一起,着实怪异。” “那你认为是怎样?”她实在想不通,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你该不会以为我提前与他串通好,在此见面吧?你别忘了,今日是你临时起意带我出府,我事先毫不知情,如何与郑临串通?” 紧盯着她的眸子,弘历像是看穿了什么,眼神异常凝重, “我不是怀疑你跟他串通,我是觉得你已经恢复了记忆,想起了你们的过往,因为你一见到他,就表现得很不自然,可能你自己感觉不到,但我看得一清二楚。” 她永远不可能拥有原主的记忆,是以苏玉珊否认得十分干脆,“我若真的恢复记忆,大可直白告诉你,何须隐瞒?”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弘历转过身去,望向窗外,眼中尽是忿然。 “无理取闹,不外如是!”讲了大半晌,依旧未能消解他的疑心,苏玉珊懒得再啰嗦,继续倚在窗畔休憩。 他却不肯罢休,一把揽住她腰身,“我再问你一次,你究竟有没有恢复记忆?” 直视于他,苏玉珊毅然答道:“没有!” 她回答的那么干脆,他却不知该不该信她,看着她那一脸无谓的神态,弘历总有种不被重视的感觉,愤慨的他微偏头,俯首噙住了她的唇,狠狠的吮吻着,似要将内心的不满统统发泄出来。 骤然被吻,他还那么用力,吆疼了她,苏玉珊下意识推拒逃离,别过头去,不愿与他亲热。 此举越发惹恼弘历,“既然没有恢复记忆,你躲什么?以往你不会这般排斥。” “你正在跟我吵架,我心下窝火,哪有兴致与你亲热?”这是很正常的反应,可他对她起了疑心,便捕风捉影的认为她有问题。 从未被人如此怠慢的弘历甚感挫败,撒手松开了她的腰,回身坐正,冷笑一声,再不言语。 好好的游玩闹成了这般,两人皆不高兴,谁也不肯低头。 下得马车,回府后,苏玉珊回往听风阁,弘历并未跟随,径直转弯去了书房。 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也不回头,不挽留,实不愿与他待在一起,又起争端。 起先常月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后来看到四爷反应激烈,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四爷应是在吃醋。 第三十四回 被抓把柄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这两人若是闹别扭,主子的日子又该难熬了,为着主子着想,常月忍不住劝了几句。 她不劝还好,一提此事,苏玉珊又开始心烦,“你来评评理,这事儿能怪我吗?我又不晓得今日郑临会在西郊,他凭什么怀疑我?” “格格您自然是没错的,四爷他是太在乎您,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那叫不信任,疑神疑鬼,莫拿在乎做借口。” 常月暗叹主子还是不懂男人的小心思,“格格您清者自清,但奴婢说句公道话,您就是脾气太硬,说话太直,这男人都耳根子软,摆明了四爷想听您说句软话,只要您主动去找他,告诉他您已经忘了郑公子,心里只有四爷一人,四爷肯定会消气,再不会怀疑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我已经是他的使女,怎么可能心里藏着旁人?” 按理来说是不会,可主子这情况特殊啊!她曾有一位未婚夫,这是四爷心里的一道结,“那是因为您失忆之前曾因郑公子而跟四爷起过冲突,四爷这心里难免不踏实,单您自个儿确定还不够,您得告诉他才成。” 先前她已经向他保证过,如今他还不是又起疑,“说了他也不会相信。” “您说的方式不对嘛!”常月十分耐心的教她,“软声细语的去说,四爷肯定不忍再责怪您。” 是他先发脾气的,凭什么要她去哄他?苏玉珊自认没做错什么,不愿低三下四的去讨好弘历, “我不去,他爱怎么想便怎么想,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书房之内,弘历心烦意乱,他也在想,自个儿是不是太过敏感,可今日玉珊的反应着实怪异,且她从未明确的表达过对他的感情,只说拿他当朋友,这让弘历很挫败。 这个女人总是在挑战他的耐心,这一次,他不愿再去哄她,当晚便歇在了书房,没去听风阁。 心情郁郁的他一个人喝了些闷酒,头有些犯晕,便没再看书,早早的入帐歇息。 半梦半醒之际,恍惚听到开门声,那脚步很轻盈,不像是男人的脚步,弘历诧异睁眸,透过昏黄的烛火,依稀瞄见一道女子的身影。 眼神迷蒙的他看不真切,直至她走近,他才看清来人的模样,“玉珊?你怎么来了?” 瞧见她的那一刻,弘历不由纳罕,晌午那会子两人还在吵架,依照她的脾气,是不会低头的,她怎会突然来找他? 但见她摆弄着自己的衣摆,红唇微努,低眉轻声道:“你不在我身边陪着,我睡不着。” 许是他酒劲儿未醒,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缥缈空灵,弘历心下颇慰,面上却是一派无谓之态,冷声道:“我为何不去,你心里没数吗?” “不就是因为郑临的事嘛!我已与你解释过,你为何就是不肯信我?” 回想起她初进门那日与他说过的那些狠话,弘历醋意大发,“你与他青梅竹马,却只拿我当朋友,你让我如何信你?” 轻饶着自个儿的食指,苏玉珊偷瞄他一眼,红着脸轻声道:“以前我的确拿你当朋友,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相处的久了,我发现我对你的感觉慢慢有所改变。” 意识到她接下来可能会说些什么,弘历满心期待,“哦?变成怎样?” 难为情的她声如蚊蝇,嗔怪道:“你明明懂得,又何必明知故问?” 知道是一回事,但某些话必须得她亲自来说才有意义,“你不说清楚,我怎会懂你的心思?” 紧咬榴齿,她迟疑半晌才羞答答地道:“我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喜欢你了。” 骤然听到她的表态,弘历有一瞬的恍惚,还以为自个儿出现了幻听,“此话当真?” “我说过不会对你撒谎,”说话间,苏玉珊拉了拉他放在锦被外的手,勾起他的小拇指,软声道:“你才是我的夫君,除你之外,我的心里不会有旁人,你就不要再与我置气了,好吗?” “你说喜欢便喜欢?我可感觉不到。”弘历得寸进尺,一再暗示她,苏玉珊顿感为难, “那要怎样你才能感觉得到?” 反握住她的手,他笑得意味深长,“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犹豫片刻,苏玉珊缓缓俯身,鼓起勇气,将柔软的唇瓣覆在他唇间,倾尽柔情,力求让他感受到她的心意。 她居然会主动吻他?这梦寐以求的场景突然实现,弘历喜出望外,甚至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梦?但被她亲吻的苏麻感如此真实,想来不会是假的吧? 心念微动的他打算反客为主,将她覆于身下,好好疼爱她,然而就在他翻身的一瞬间,身子没了支撑,骤然悬空,弘历立时惊醒,再睁眼时才惊觉枕边空无一人,苏玉珊根本就不在! 所以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美梦? 苦笑一声,弘历暗嗤自己想太多,如苏玉珊那样傲然的脾性,怎么可能主动过来跟他说那番柔情蜜意的话语? 他以为的小奶猫只是他以为,苏玉珊的骨子里硬气着呢!她可一点儿都不软。 回趟在帐中的弘历内心空落落的,他本想故意冷落她,让她感受没他陪伴是怎样的滋味,可如今,难捱的似乎变成了他…… 可即便再难捱,他也要忍住,不去找她。然而次日将近晌午时,李玉突然来报, “爷,苏格格出事了!” 且说苏玉珊今日没什么胃口,想吃些酸的,便又派人去后花园摘番茄,只可惜已然入秋,番茄的果子寥寥无几,只剩五六个,小厮顺手都给采摘了。 偏巧这一幕被金敏靖给撞见,金敏靖一看他是听风阁的人,当即揪住他,前往听风阁质问。 正在茶水间忙活的苏玉珊闻听动静,还以为是小厮回来了,随即出门询问,“如何?摘了几个?” 但见小厮瑟瑟发抖,而他身后则立着一个女人,正是金格格! 今日的金敏靖身着湖蓝色对襟氅衣,颈间佩戴着一条洁白的龙华,下巴微扬的她一派傲然之态。 刚进听风阁,她一眼就瞄见苏玉珊手中拿着一把细刀,震惊的她进屋一看,才惊觉这茶水间竟被改造过。 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金敏靖瞪大了双眼,肃然嗤道:“苏玉珊,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后院私设小灶!” 第三十五回 受罚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镇定自若地辩解道:“我并未生火,何来小灶一说?” 指着那些炊具,金敏靖凤目微瞥,“锅碗瓢盆,还有菜刀和案板,这不是小灶是什么?” “家规说不可带明火,格格并未触犯。”常月为主子抱不平,却被金格格揶揄道:“主子间说话,你一个婢女插什么嘴?” 好不容易才抓到苏玉珊的把柄,金敏靖自是不能错过,定要带她去高格格那儿定她的罪! 要去便去,苏玉珊没什么可畏惧,当即放下小刀,随金敏靖一起去往揽月阁。 近来高琇雯极易犯困,这还没到晌午,她又觉着困乏,此刻她正倚在榻上打盹儿,忽闻翠凝来报,说是金格格和苏格格起了争执,到这儿来评理。 这主理后院就这点儿不好,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来找她,偏偏这差事是四爷给的,大好的机会,她不能推拒,只能受点儿累。 哀叹一声,高琇雯缓缓坐起身来,由翠凝整理了一番仪容,而后才到前厅去。 两位使女早已候在外屋,金敏靖一瞧见她便立即近前告状,“苏玉珊私自在她院里增设小灶,还将后花园的番茄给摘没了,姐姐你身为后院之主,合该严加惩戒她!” 默默听罢缘由,高琇雯遂问苏玉珊,可有此事。 苏玉珊也不回避,如实道:“那番茄并非观赏之物,本就可以食用,我摘来做菜,并不妨碍什么。” “那番茄可是名贵之物,后花园的名品花木,未经允许,不可私自采摘,此乃家规!” 金敏靖拿家规来压人,苏玉珊也不慌,慢条斯理地道:“摘番茄和茶水间改造一事,四爷皆知情,他并未说什么。” 此话一出,金敏靖越发恼火,认定她仗着四爷的势,嚣张放肆,“四爷那么忙,他哪有工夫管你的闲事?咱们后院的事是由高姐姐打理的,四爷说了,一切单凭她做主,你少拿四爷做挡箭牌。” 权威被挑衅,高琇雯难免不悦,但她并未发火,说话的态度依旧温和, “玉珊妹妹,我从不想针对任何人,但后院有后院的规矩,不论是谁都得遵守。后院不可私设小灶,此乃家规,今日你触犯,我若不管,那往后每位使女都会效仿,纷纷设灶,万一出现什么问题,有人趁机投毒或是下药,这责任谁担待得起?玉珊,你可知错?” 不过就是设个小灶自己做些凉菜,又没什么复杂的,她们却这般小题大做,苏玉珊还能如何?只能放弃辩解, “我不觉得自己有错,但若姐姐认定我有罪,那我无话可说,受罚便是。” 事实摆在眼前,她居然还不认罪?金敏靖恨得牙痒痒,生怕高琇雯心软,不了了之,是以一直在旁加油添醋, “姐姐,你可瞧见了,她有多嚣张!你才是后院之主,她居然敢这么跟你说话,简直放肆至极!如若不惩戒,只怕难以服众。” 眼下金敏靖在场盯着,高琇雯不能轻易罢休,省得落个处事不公的名声,无奈之下,高琇雯只好依照家规办事,罚苏玉珊两个月的月俸,令她闭门思过。 一个月的月俸才六两,居然也要被扣除,这让她本就艰难的日子雪上加霜。心知金敏靖与高格格是同一战线,不可能轻饶她,苏玉珊也就没求情。 饶是如此,金敏靖依旧不满,“姐姐,她都不肯认错,你这惩戒也太轻了吧?合该罚跪才是。” 高琇雯顿感头疼,心道这个金敏靖怎的如此多事?尽管嫌烦,她还是得象征性的问一句,“玉珊,你若知错,撤去小灶,我可以从轻发落。” 岂料苏玉珊竟是个犟脾气,依旧不肯改口,“我没错,是规矩不合理。” 她越是犟嘴,金敏靖越是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 这丫头怎就这么不识时务呢?高琇雯闷叹一声,只好下令,命她罚跪思过,直至认错为止。 念及芯儿所受的苦楚,金敏靖又补充道:“常月明知规矩,却不制止,她亦有失职之过,理当一起罚跪。” 事是苏玉珊做的,她愿意受罚,但常月是无辜的,金敏靖这随口的一句话,却害得常月也得跟着受罚,苏玉珊心下窝火,冷噎道: “这个家,究竟是高姐姐做主,还是金格格?” 生怕高琇雯多想,金敏靖赶忙软了语气澄清道:“我只是好心提醒而已,并无冒犯之意,姐姐大度,她才不会见怪,你少在这儿挑拨离间!” 实则高琇雯也嫌金格格话多,却碍于颜面,不便训责,遂温声劝解道:“妹妹稍安勿躁,我自有分寸。” 在高琇雯看来,是谁的错便罚谁,下人也是身不由己,没必要迁怒于她们,是以她并未惩处常月。 只要不连累常月就好,苏玉珊毅然转身出了房门,提裙到院中跪着。 立在门口打量的金敏靖打量着苏玉珊受罚的模样,掩唇讥笑,甭提有多畅快。先前此女嚣张得很,害得她被四爷禁足,如今苏玉珊惹了事端,这报应便来了! 金敏靖暗自感慨,看来老天还是开眼的,如此大快人心的场面,她可不能错过,定要在此守着,欣赏苏玉珊受罚的模样。 秋日天渐凉,但晌午的日头却依旧炙热,晒得地砖滚烫,苏玉珊就这般跪在上头,又硬又烫,硌得膝盖生疼。 但她始终不愿求饶认错,一直就这么跪着,跪了大约半刻钟,她觉着后腰酸疼,便顺势跪坐在后脚跟上,暂缓片刻。 这一幕正好被金敏靖瞧见,金敏靖当即提醒嬷嬷,“瞧她跪没跪相,又想偷懒呢!” 于是嬷嬷去到院中,冷声道:“格格既然不肯认错,那就遵从规矩,好生跪着!” 除却儿时给长辈磕头拜年之外,苏玉珊还从未给谁下过跪,如今来到古代,却处处讲规矩,动不动就下跪,就连自己动手做菜都是错,她很讨厌这样的繁文缛节,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好忍着痛直起身子,按照嬷嬷的要求继续跪着。 眼看着主子受欺负,常月本想陪主子同甘共苦一起跪,可她转念一想,又觉着这样做毫无意义,当务之急是得为主子解除困境。 思及此,常月趁着众人不注意,悄然退下,去找李玉。 李玉成日的跟在主子身边,自是晓得主子的心思,得知此事后,他并未耽搁,即刻将此事上报。 弘历一听说苏玉珊正被罚跪,浑忘了两人正在闹矛盾,当即放下书册,站起身来! 思量片刻,他又觉不妥,随即招了招手。 李玉会意,近前听吩咐,听罢主子的交代后,李玉点头应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得令的李玉即刻赶往揽月阁,一路疾走的他片刻都不敢耽搁。 此刻的金敏靖让人搬了张椅子过来,小腿一翘,悠哉悠哉的坐在门口,乐得看苏玉珊受罚。 瞄见李玉的身影,金敏靖眼前一亮,每每一瞧见这小太监,她便会联想到弘历,是以对李玉十分客气,当即站起身来, “可是四爷差你来的?” 第三十六回 要他的心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李玉弯腰笑应道:“正是。” 具体何事,他却不说,直等着高格格出来,他才低眉禀道:“格格安好,四爷说想吃雪中傲梅,让苏格格为他做一份,听闻苏格格来了您这儿,奴才便过来寻她,却不知苏格格犯了什么事儿,怎会跪在院中?” 又是为这事儿,高琇雯没什么精力,懒得多言,示意翠凝来说,翠凝遂将来龙去脉告知李玉。 李玉早已知情,便照着四爷的吩咐道:“雪中傲梅便是糖拌番茄,此乃苏格格自个儿研制的新品菜肴,四爷尝过一回,很是喜欢,苏格格摘番茄其实是为了四爷。” 金敏靖一听这话,登时傻了眼,急忙看向高琇雯。 李玉来得这么巧,想必是得了弘历的令,那高琇雯自然不能驳弘历的颜面,于是她顺水推舟,笑应道: “原是为四爷准备的,苏妹妹也不早说,这才生了误会。既是四爷的意思,那就无需再罚,快请苏格格起来。” 苏玉珊一直跪在外头,她尚且不晓得屋里的人究竟说了些什么,当嬷嬷过来扶她起身时,她还在想着,怎的李玉一来,她就被赦免了? 跪了许久的她腿部发麻,已然无甚知觉,像是踩在了棉花上,连挪动都困难,整个小腿和脚掌就像是被无数的针眼扎刺一般难受。 常月在旁紧紧的扶着她,她缓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好受些。 得知弘历要吃番茄,苏玉珊颇觉怪异,他不是在恼她吗?现下又是唱哪出? 两人还在闹矛盾呢!她本不想搭理弘历,但看在他这个要求好巧不巧的解了她的困境的份儿上,她合该大方些,将仅剩的几个番茄给他送去。 于是苏玉珊回往听风阁,请李玉稍候片刻,她则进茶水间给弘历准备几样小菜。 人才罚跪了两刻钟,就被带走,金敏靖自是不甘心,“姐姐,苏玉珊犯了戒,就这么轻易放了她,未免太便宜她。” 虽说高琇雯主理后院之事,但她不能随心所欲,还是得看眼色行事, “四爷都说了,要吃她做的菜,显然他早就知道小灶的存在,既然四爷发了话,差李玉过来,明显是想保苏玉珊,我若再不放人,岂不是让四爷难堪?” “可是……”金敏靖还想再说,高琇雯黛眉紧皱,委婉的下了逐客令,“今儿个身子不适,我想回屋歇着,就不留妹妹用膳了,妹妹请回吧!” 金敏靖很不甘心,临走之前又特地回首,压低了声道: “恕我直言,这个苏玉珊并不似表面看起来这般无害,四爷今日可以纵容她开设小灶,指不定往后她还会更过分,姐姐合该早些防备,以免有朝一日,她爬到你头上!” 目送金格格离去,翠凝扶着主子进里屋,小声数落道:“金格格自个儿与苏格格有矛盾,却想借着主子您的手来替她报仇,这报仇不成,她又想挑拨离间,当真是阴险!” 这是金敏靖惯用的伎俩,以往她说类似的话时,高琇雯都不曾当回事,今日却是放在了心上,只因此次的事让高琇雯真切的意识到,弘历对苏玉珊的偏宠,远超于她的想象! 她们都对苏玉珊生出戒备之心,苏玉珊却在想着,要把仅剩的番茄送给弘历,她好心疼啊! 这么好吃的蔬果,吃完就再也没有了,得等明年才能尝鲜,她自是舍不得给旁人。 然而弘历是一家之主,在外人面前,她不能忤逆他的意思,只能顺毛捋,按他的要求来做。 做好之后,她趁人不注意,率先尝了两口,一饱口福,而后才依依不舍的将盘子装进食盒中,交给李玉,李玉却笑吟吟道: “劳格格您给送过去。” “谁送不都一样吗?”她可不想过去,两人一见面,少不了又会吵架。 “四爷交代了,让格格亲自送过去。”实则弘历并未说这样的话,是李玉自个儿瞎编的,主子为着此事心情很不好,他便想借着这个机会撮合二人。 弘历的话便是命令,苏玉珊不能拒绝,唯有遵从,撇了撇小嘴儿,提着红漆描金食盒,慢吞吞的去往他的书房。 瞄见熟悉的身影,弘历心下暗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继续垂目看着手中的书,浑当她不存在。 李玉只将她带至门口便识趣离开,苏玉珊硬着头皮进去,极不情愿地道了句,“四爷,你要的番茄来了。” 这举动虽暖,但弘历不是瞎子,他看得出来,她的面上没有一丝笑意,明显不大情愿。八成不是她主动要来,而是李玉说了些什么。 放下书册,弘历起身绕过桌案,行至桌前,望向她的眼神意味深长,“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只是为了一口番茄吧?” “那不然呢?”她不晓得内情,直至听他说起,她才晓得,原是常月来报信儿,弘历找了个借口寻她,她才免遭一罪。 得知真相后,苏玉珊感动不已,“常月这丫头挺机灵的,她对我可真好。” 只不过是报个信儿就得她夸赞,这让弘历情何以堪?“难道我对你不好吗?” 星眸淡瞥他一眼,苏玉珊红唇微努,欲言又止,“我可不敢说实话。” 明知是不好听的话,却还是成功的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为免除她的顾虑,弘历大方发话,“尽管说便是,恕你无罪。” 既是他的要求,那她可就大胆的道出心底的不满,“你对我时好时坏,高兴的时候温柔体贴,不高兴的时候就捕风捉影,我很不喜欢你这样反复无常的态度,总觉得你随时都有可能翻脸,跟你相处我很不踏实。” 她不开心,他又何尝好受?“你与郑临曾经两情相悦,你还曾求我放了你,成全你们,如今看到你们见面,你觉得我会踏实吗?” 这话好生耳熟,苏玉珊记得他曾质疑过她一回,当时她已经解释清楚,怎的如今他又翻旧账? “你总拿旧情说事儿,那我能如何?我又不可能改变过往,人是向前走的,总提以往的恩怨情仇毫无意义,你若介怀,若是不相信我,大可将我赶走!” “我也想信你,可你看看你对我是什么态度!你们相处的时日更久,感情更深,我在你心里只是朋友,他却是你心仪之人,差别如此之大,我如何得安?” 她自认问心无愧,弘历却有他的心结,此题已然到了无解的地步,苏玉珊无奈扶额,长吁短叹,“那你说,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消除你的疑心?” 凝视着她的眸子,弘历轻叹道:“我想要什么,你还不明白吗?” 秀眉微蹙,苏玉珊的一双大眼写满了疑惑,“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 却不知她是明知故问,还是真的不懂。有些话,他本不想明言,可若不说,心结始终梗在那儿。 那一刻,他突然想起玉珊曾与他说过,两人相处最舒适的状态就是不隐瞒,有一说一。与其两厢生怨,互相置气,倒不如把话说开。 思及此,弘历的眸光紧锁着她的双目,直言不讳,“我想要你的心。” 第三十七回 记仇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他想的可真多,苏玉珊忽然就笑了,“四爷,你可知,想要得到一个人的心,必得先付出自己的心。” “我日日陪着你,你忤逆我,私设小灶,我都纵容你,你被罚跪我立即替你解围,如此这般,还不够真心诚意吗?”弘历自认对她足够上心,她却还在质疑他的感情,这令他震惊又失望。 他对她的确不错,可这与她的期待并不相符,“也许你现在是真心,但并非专心,你的心分成了很多份儿,而我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你可以对我好,也可以对其他的使女好,我若把心交付于你,你宠其他使女的时候我会是什么感受? 明确的告诉你,我肯定会吃醋,到那个时候你就会嫌我小心眼,嫌我嫉妒心太重,两相生厌。” “可我是你的夫君,你本就应该全心全意的待我!”他的女人不将心交给他,留着给谁呢?这是弘历最在意的一点。 那是古代女人的想法,苏玉珊的骨子里却是现代女子的处世之道, “你身份尊贵,我可以尊你敬你,但我不会把你当成我的全部,因为我很贪心,我想要对等的爱。除非你身边只有我一个,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不要求你专情,你也别要求我把心付给你。” 诚如她所言,她想要的那些,他的确满足不了,他的身边有太多的女人,且他已然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错。 两人各有各的立场,谁也不愿妥协,此事便陷入了僵局。捏了捏眉心,弘历轻叹道:“你怎的总是这么犟,就不肯为我低一次头?” “我若错了,自会低头,但我没有做错什么。”有些话,说了太多次,连她自个儿都嫌烦, “关于郑临之事,这是我第二次跟你解释,也是最后一次。我没有恢复记忆,你不必杞人忧天,即便有朝一日我想起那些过往,我也懂得分寸,不可能再对郑临抱有什么想法,这就是我的态度,你爱信不信!” 明明是他在生气,她却不肯好言哄劝,态度依旧这般强势,一副无谓的模样,使得弘历无可奈何,“你总是这般任性固执,就不怕我一气之下真的冷落你?” “你冷落我的次数还少吗?”苏玉珊掰着指头小声嘀咕道:“已经两回了。” 笑嗤了声,弘历顺手捏了捏她秀挺的鼻梁,“你还挺记仇的,就不能想想我对你的好?” 平日里的柔情蜜语不算什么,遇到问题时,他的态度才是最真实的,“你莫再怀疑我,才是真的对我好,每回闹矛盾都是你先起的头,我何时找过你的麻烦?” 弘历仔细一想,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被揭短的他哑口无言,“除了皇阿玛和我师傅之外,你是头一个敢教导我的。” 她可没想教导他,只是与他讲道理而已,“这便是所谓的亦师亦友,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也可以指出来啊!” “我敢说吗?”他可不想自找麻烦,“你巧舌如簧,有理不让人,无理也能辩三分。” 这话她可不认同,“瞧你说的,好似我多霸道一般,其实我这人很通情达理的。” 弘历算是看出来的,她所谓的理与众人的理完全不同,她的观念很是新奇,甚是与他相悖,偏他还不忍责怪她,长叹一声,弘历终是没再执拗,主动退了一步, “也罢,算我无理取闹,成了吧!”回回闹到最后都是他低头,何苦来哉?弘历摇头苦笑,再不与她计较。 他已认错,她也没必要揪着不放,毕竟她还要继续在这儿过日子,得罪弘历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只要他不找她的麻烦,她便不会闹脾气, 点了点头,她十分欣慰的赞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说话间,苏玉珊取下食盒盖子,将那盘番茄端了出来。一瞧见番茄,她眼睛都亮了,食欲大增, “这一盘你肯定吃不完吧?不如咱们一起分享呀!” 她顺手夹了块番茄,亲自喂给他。 弘历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怔住了,忘了张口,苏玉珊还以为他又生防备,“已然吃过一回,你还怕有毒啊!要不要我先吃一口给你看?” 他不怕有毒,只因这是她头一回给他夹菜,他太过震惊而已。回过神来的他微微一笑,顺势张了口。 番茄入口酸酸甜甜,弘历那颗苦涩的心总算感觉到一丝甜意,看向她的眼神格外温柔。 苏玉珊顺势给自个儿也夹了一块,直叹可惜,“没有番茄咯!往后就吃不着咯!” 方才她还凶巴巴的,一说起美食她便像个孩子一般,弘历无奈摇首,温笑道:“你既喜欢,明年我让人多种些。” “是该多种点儿,番茄能做的菜太多了,番茄炒蛋,番茄鱼,可美味了。” 一说起那些美食,她便忍不住砸了下嘴,一脸向往的模样惹得弘历也生出几分期待来,“原来你对做菜颇有研究,我还以为你只会做凉菜。” 卷翘的羽睫轻轻眨动着,她的明眸间尽是笑意,模样甚是乖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得有我爱的食材,我才乐意大展身手。” 只要两人不吵架,相处还是很和睦的,弘历很喜欢这种平淡温馨的感觉,他暗暗告诫自己,往后定得信任她,莫要再对她起疑心,惹她不快,自个儿也不好过,得不偿失。 尝罢小菜,两人又闲聊了会子,苏玉珊哈欠连连,困意上涌,弘历让她歇在他的书房,她却摇了摇头,说是认床,换床便会睡不着,还是回屋睡比较好。 既如此说,弘历也就没留她,任她去了。 当天晚上,弘历并未去听风阁,常月打听之后才晓得四爷歇在了揽月阁。生怕主子不高兴,常月还特地宽慰道: “今儿个四爷为了给您解围,驳了高格格的颜面,他今晚过去,想必是要安抚她吧!” 彼时苏玉珊正歪在帐中闲翻着书页,听罢这话,头也不抬,面不改色地提醒道:“他去哪儿皆可,往后不必与我汇报。” “格格可是吃醋了?高格格她有了身孕,四爷不会与她亲热的,您放心便是。” 第三十八回 你对我真好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常月的猜测惹得苏玉珊哭笑不得,轻嗤道:“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呢!我才不会吃他的醋,以免酸着自个儿。正所谓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宁。” “格格您想得开是好事,奴婢再不提那些琐事。” 诚如常月所料,弘历去揽月阁正是这样的意图。 陪高琇雯用罢晚膳后,弘历随她一道儿宽衣就寝,但听高琇雯道:“爷,妾身最近极易乏累,精神不佳,恐难管后院之事,要不将主事之权转交给旁人吧?” 闻言,弘历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似在思索着什么。默了半晌,他才轻启薄唇,“可是在为玉珊之事置气?” 怔了一瞬,高琇雯摇头轻笑,“四爷多虑了,我才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置气,只是近来精力不佳,我担心处理不好后院之事,这才请辞。” 沉吟片刻,弘历才道:“无妨,其实后院没多少大事,你若处理不了,尽管与我说便是,既让你主理,便是最好的打算,无人比你更合适。” “可是这差事容易得罪人啊!实则今日我没打算严惩苏格格,但金格格一直在旁提意见,我若轻易揭过,金格格便会认为我偏心。”话毕,高琇雯看向弘历,但见他唇角轻扯,冷哼道: “她这是跟玉珊有仇,借机报复!” 仅凭这一句,高琇雯便能断定,弘历依旧是偏向苏玉珊的。灵眸微转,高琇雯试探着道: “玉珊妹妹确实是个好女子,但就是太犟了些,当时我特地问她是否知错,正是想给她一个台阶,但凡她道个错,说句软话,那我只罚俸便可,不会罚跪。怎奈她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我实在不知该如何饶她。” “她那脾性的确让人头疼。” 话虽如此,但高琇雯分明瞧见弘历说起苏玉珊时,唇角明显噙着一丝笑意,看来他已经习以为常,并不介意。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弘历当即改口,“此事她确有不妥之处,我会告诫于她,不再让你为难。” 弘历肯来安慰她,高琇雯已然知足,至少证明她在弘历心中还是有一丝地位的。说太多只怕他会反感,高琇雯也不想在两人独处时总提旁人,是以她适可而止,笑应道: “那就有劳四爷了,后院安宁,四爷您才能清净。” 闲聊过罢,弘历只觉困意来袭,渐入梦乡。 下人们闲来无事最爱传闲话,此事一出,众人便知四爷对苏格格异常疼宠,后厨自是不敢怠慢,送去听风阁的饭菜越发丰盛。 看着这些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苏玉珊再清楚不过,这些都是弘历带给她的,她的命运完全捏在他手中,哪日他厌弃了她,那她也就不会再有这样的待遇。 这种依仗旁人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相比之下,还是新时代的女性更自由,凭自己的本事吃饭更有底气,不怕被冷落,更不怕被抛弃。 担心自个儿往后又会惹到弘历,苏玉珊不禁开始为自己将来的日子做打算,悄悄与常月商议, “咱们能不能做点儿什么,挣些私房钱?” 常月不明所以,“格格您有月俸,日常用品皆有份例,无需挣银子啊!” 说起月俸她便头疼,“你忘了,高格格扣了我两个月的月俸呢!我这两个月都领不到月钱。” “四爷不是给了您一百两的私房钱吗?” “他是给过,但最近开小灶已经花了三两银子,再者说,府中这么多使女,每位过生辰时我都得送礼,一年算下来,得花费不少银子呢!我又没娘家人可以补贴,只能靠自个儿,我不能坐吃山空,还是自己攒银子更踏实,往后若是失宠,也不至于太拮据,这就叫未雨绸缪!” 主子说了一堆,目的就是想挣钱,常月思来想去,似乎只有刺绣能挣银子,“格格您来自苏州,应该会苏绣吧?” 刺绣?原主可能会,但她是真不会啊!尴尬一笑,苏玉珊只能拿失忆做借口,说是连绣花的技艺也给丢了。 这古代女子最常做的便是纺织刺绣,她若不会做这个,那还真没什么门路可走。 略一思量,苏玉珊灵机一动,“哎---我会作画,要不卖画吧?” 绘画的确是门手艺,但却不是谁的画都能卖出去,“恕奴婢直言,这文坛里头,书画大家多的是,若非有些名气的,字画很难卖出好价钱。” 若是拼画功,苏玉珊肯定不如旁人,但她还有别的路子,“咱不比画功,比创意!” 创意?常月柳眉紧蹙,完全不明白主子在说什么,且她有些胆小,不敢冒险,“可府中没有这样的先例啊!皇子使女应该不能与人交易吧?若然被人发现,只怕又要挨罚。” 灵眸微转,苏玉珊笑眯眯道:“使女不可交易,但没规定丫鬟不能吧?我来画,你拿去卖,不就没人晓得咯!到时候我给你分成,不会亏待你的,放心吧!” 实则常月并不要求什么回报,“奴婢不是要分成,只是害怕格格您被罚,毕竟府中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咱们做悄密点儿,不试试怎知行不通呢?”苏玉珊一再央求,常月实在拗不过她,只得答应试一试。 府中库房有纸笔和绘画所用的颜料,常月依照主子的意思去库房拿画具。 算来苏玉珊已有许久没作过画,难免手生,加之古代绘画所用的笔与现代不同,她必须先行练习,适应新的画笔。 此乃大计,该画些什么,她可得好好规划,争取卖个好价钱。 弘历过来时,瞧见她在作画,倒也没多想,只当她这是闲来无事,陶冶情操。 苏玉珊本想将这幅凌霄花做完,怎料弘历让人带了水果。瞄见那颗大大的黄果子,她不由眼前一亮,惊呼出声, “呀!柚子!” 见状,弘历颇为纳罕,“此乃上贡之物,一般只有皇室宗亲才有机会品尝,你竟然认得?” 原来柚子在古代这么稀奇的吗?意识到说错了话,苏玉珊后悔不已,只能将错就错,瞎编道: “虽说是进贡之物,但你也知道,有些达官贵人有的是手段,花重金亦可买到,我没吃过,倒是有幸见过此物,依稀记得好像是叫柚子。” 她的解释合情合理,弘历并未再怀疑什么,遂让人将柚子剥开,“此乃琯溪蜜柚,个头大,运送不易,送到宫中的并不多,我只得了这一个。” 太监小心翼翼的将其打开,得了十二瓣果肉,弘历将其中一半留在了听风阁,而后命人将另外一半分给其他的使女们。 能在古代吃到柚子当真是难得,品味着那多汁的果肉,苏玉珊开心到眯起了美眸,“嗯---真好吃!” 弘历只用了一瓣,便去净手,苏玉珊不明所以,“很好吃的,你怎的不多吃些?” “我每年都能吃到,你没尝过,合该一饱口福。” 他将剩余的四瓣全留给了她,苏玉珊见状,心下微动,若搁现代,此物十分普遍,没什么稀罕的,但这是古代,便连皇子都只能得一个,他却给她分了这么多,感念的她甜甜一笑, “多谢四爷,你对我真好!” 第三十九回 索吻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接过丫鬟递来的巾帕擦了擦手,弘历故作失望的仰天长叹,“我算是瞧出来了,我来你这儿你不稀罕,得给你带好吃的你才欢迎,看来美食比我更重要,小馋猫!” 她有那么势利吗?苏玉珊窘笑否认,“哪有?你过来我也随时欢迎啊!” 看她心情颇佳,弘历趁机讨要好处,“既然你说我好,那你是不是也该对我好一些?” 边吃着柚子,苏玉珊星眸轻眨,“我一直都对你挺好的呀!” “在马车中那日你答应过的,甭想抵赖。”弘历压低了声提醒,笑得意味深长,苏玉珊苦思冥想, “那日说了好些话,我记不得是哪句。”说话间,她已吃完两瓣柚子,转身去漱口净手,剩下的几瓣她不舍得一次吃完,打算等着晚上再吃。 心知她是在装傻,弘历哀声叹道:“我真是白疼你了,还指望你遵守承诺呢!原来只是在耍我。说话不作数,往后我可不会再信你。” 这么严重的吗?苏玉珊红唇微努,只觉他有些小题大做,“这么小的一件事,不至于斤斤计较吧?” “事无大小,是你说的,做人要讲诚信,答应之事便得做到,我答应带你去游玩,没能兑现你便与我置气,如今你答应我的事却不肯兑现,这又该怎么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弘历拿此说事儿,苏玉珊无言可辩,只因她的确理亏,无路可退的她径直近前,行至他身畔,再不装傻,大方回应, “不就一个吻嘛!给你便是。”但她有一个要求,让他把眼睛闭上。 佳人香吻,着实难得,于是弘历乖乖照做,阖上长睫,对即将到来的缠绵一吻充满了期待。 待他闭眸后,苏玉珊细细的望着他的容颜,看着他那流畅的下颌线,不由暗赞,弘历真是老天的一副杰作。 平日里她未曾细看,今日才发现他的眼尾微微上扬,像是自带眼线,深邃而惑人,唇薄而润,盯的久了,便让人生出一品滋味的念头。 弘历并不晓得她的心思百转,等了好一会儿,忽觉唇间一暖,他当即抬手,抓住的却是她的手腕。 原来她只是用手指轻点他的唇,并非真正的亲吻。 “我就猜你不会这么老实,这种小把戏,你以为骗得过我?” 被抓现行的苏玉珊窘迫一笑,吐了吐小舌,嘤声狡辩,“没骗你,我是看你唇间有东西,帮你清理一下嘛!” “也就是说,还没开始?”弘历顺着她的话音道:“那你继续,这次我不闭眼睛。” “那不成,还是得闭上的,不然多羞人呢!”她坚持让他闭眼,他不从,她便伸开皙白的手掌挡住了他的眼睛,而后掂起脚尖,缓缓凑近他的唇,柔柔轻覆。 被吻的一刹那,弘历心微颤,他还没来得及感知她的甜美,她却准备结束,不甘心的他当即抬手揽住她腰身,不许她退却,俯首再次吻住她的唇! 这情形出乎她的意料,苏玉珊呜咽着以示抗拒,却始终挣脱不开他结实的臂膀。 唇舌缠连的滋味太过美妙,他只想多感知一会儿,柔吻渐渐变得热烈,以致于两人的气息逐渐紊乱,而她被他拥得越来越紧,她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意念在悄然萌发! 再这样下去,只怕他会乱来,这大白天的,随时可能会有人进屋,苏玉珊顾虑深重,不敢再任由他胡来,却又挣脱不开,只好大胆的轻吆了一下他的唇。 吃痛的弘历这才将她松开,他的视线缓缓下移,自她眸眼移至她唇畔,她的樱唇被他这么一吻,越显红润娇嫩,惹得弘历心火难消, “你这胆子越发大了,居然敢吆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就在他俯首之际,苏玉珊率先搂住了他,个头小巧的她将脸埋在他匈膛处,根本不给他机会, “说好的只亲一下,谁让你使坏的。” 他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但她一入怀,尝到她的甜美滋味,他便浴罢不能,浑忘了此刻是什么时辰,他很想将她就地正法,怎奈她这小脑袋一直埋着,他根本就碰不到。无奈的弘历轻抚着她的后背,低笑道: “抱我抱得那么紧,你有什么想法?” 她只是不想让他亲到她而已,“我能对你有什么想法?女人与男人不同,一般不会有什么浴念。” “是吗?那每晚在我怀中婉转娇啼之人又是谁?” 被他这么一说,苏玉珊窘得红透了脸颊,越发不敢抬眸,“那还是因为你太坏。” 女人心啊!果然难以琢磨,“方才还说我好来着,现在又嫌我坏?” “时好时坏,白日好,晚上坏。” 轻捏着她的耳珠,弘历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你喜欢怎样的我?” 沉吟片刻,苏玉珊才道:“喜欢真实的你,我想在你面前做自己,也希望你能在我面前很放松,无虑无忧。” 一声轻叹自上而下,传至她耳畔,“生而为人,怎么可能无忧虑?” 站直了身子,苏玉珊将他松开,抬眼望向他,温声道:“你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大可将我当做树洞,说与我听。” 行至桌畔坐下,呷了口茶,弘历眉宇紧锁,轻叹道:“三哥又为了八皇叔而得罪皇阿玛,皇阿玛一气之下罚他禁足,我为三哥求情,却也被皇阿玛训责。” 他口中的八皇叔指的应是胤禩吧?苏玉珊对清朝历史的了解并不深刻,但四爷和八爷当年争夺皇位的那些事她还是知道的。 如今登基的是胤禛,他会打压胤禩再正常不过。不论谁对谁错,弘时身为胤禛的儿子,却偏帮胤禩,多疑的帝王自是不悦。苏玉珊不便多做评判,但有一点,她必须提醒弘历, “三阿哥的心里是偏向八王爷的,连皇上都说服不了他,那你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即便你为他求情,他也不可能感动,若因此而惹怒皇上,得不偿失。” “我不需要他的感动,我只是不希望皇阿玛和老三父子反目成仇。先帝那时候,膝下皇子众多,勾心斗角,乃至亲情薄凉,如今皇阿玛身边只有我们三兄弟,实该和睦相处,珍惜彼此才对。” “旁的事都好说,但关乎八王爷,此事太复杂,四爷你还是不要掺和,虽说你们是兄弟,但皇家最不稀罕的便是兄弟情,我这么说可能有些冷血,但我还是觉得你应该避讳,毕竟皇上的信任才是最重要的。” 诚如苏玉珊所言,皇帝的信任才是生存的根本,一旦皇帝起了疑心,不管是否有意,都将被彻底放弃。 思虑再三,弘历终是点了点头,再看向苏玉珊时,他的目光多了一丝欣赏,“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莽撞的女子,没想到你也有如此理智的一面。” 第四十回 云梦的命运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轻饶着手指,苏玉珊歪头一笑,“小事可以任性,但关乎原则之事,万不可胡来,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说起原则,弘历倒是有句话想交代她,“你可以在我面前任性,因为我宠你疼你,不会与你计较。但在外人面前,你还是得学着隐忍。 譬如那日,琇雯问你是否知错,你合该道一句知错,哪怕是违心,琇雯便没理由罚你下跪,只消一句服软的话,便可免于遭罪,你却固执的不肯认错,赶巧我在府中,我若不在,你岂不是得一直跪着?” 那日的确多亏了弘历,否则她怕是会一直跪着,膝盖大约会废,她很感激弘历的帮助,但还是忍不住嘀咕道: “可你不觉得很多规矩都不合理吗?” 她的话不禁令他想起了自己,年少的他也曾觉得很多宫规有问题,也曾对宫规提出质疑,后来他皇阿玛的一席话终是解了他的困惑,而今日,他得将这番话转述于苏玉珊, “既是家规,便不是针对你一个人,而是约束所有人。不让设私灶是有原因的,你是单纯为了美食,但若有心之人想谋害旁人,私灶难以查证,出了问题又当如何? 需知家规不是随意能更改的,我睁只眼闭只眼,可以无视,但你也得学会变通,否则自己遭罪,我也落得个处事不公,偏心的名声。” 仔细思量他的话,似乎颇有道理,苏玉珊再不狡辩,“好吧!我知错了,下回定然机灵点儿,不会再在人前犟嘴。” 看她红唇微抿,似是有些不高兴,弘历轻拍着她的手背,温声解释道:“我说这些并非是想指责你,只是不希望你再被人抓住把柄,不希望你受罚。” 点了点头,苏玉珊乖巧应道:“你的苦心我明白,我会反省自己的。” 这明明是他的女人,他却觉得两人像是同窗一般,两个人都很真诚,但都有缺点,那就一起成长,共同进步,携手并肩向前走。 听风阁中的气氛十分融洽,披霞阁内却燃起了火焰。 小太监送来柚子时,金敏靖心下欢喜,想着弘历还是惦记着她的,随口问了句,“其他使女都有吗?” 小太监如实回道:“高格格得了两瓣,其他使女各一瓣。” 高琇雯毕竟是后院的主事人,多得一些倒也正常,但金敏靖仔细一想,又觉不对劲,一颗柚子能剥出十几瓣,如此分下来,应该还剩一半,那么其他的柚子呢? 好奇的她继续追问,小太监不敢撒谎,只得道出实情,说另一半在听风阁。 所以她只分了一瓣,而苏玉珊得了五六瓣? 得知真相的金敏靖忽然觉得手中的柚子不甜了,入口皆是酸!即便再宠一个人,也不至于如此偏心吧?金敏靖越想越窝火,转头去找高琇雯抱怨。 一听说她过来,高琇雯便觉头疼,扶额哀叹道: “柚子是四爷带回来的,他想分谁多少是他的自由,咱们有幸得一瓣,便是四爷的恩典。再者说,昨日四爷人就在听风阁,那些柚子也不一定是苏玉珊一个人吃的,四爷也有份,你又何必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吃醋?” 不论金敏靖如此挑拨,高琇雯都毫无反应。眼瞧着指望不上她,金敏靖只能依靠自己,夺回弘历的心! 回去的路上,金敏靖苦思冥想,灵光一闪,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这日天朗风轻,下朝之际,弘历约着老五今晚到他府上喝一杯。弘昼却道不得空,悠声道着, “今晚是云梦的唱卖会,我得去捧个场。” 他对这姑娘倒是上心,“怎的?难道你还打算买下她?” 墨眉微挑,弘昼啧叹道:“这么漂亮的姑娘,落在旁人手中可惜了,素日里我最是怜香惜玉,自当救她一回。” 微摇首,弘历面色肃严,低嗤道:“平日里你怎么逍遥无所谓,但云梦在留香楼里也算是有些名气的,想必今晚会有许多公子哥儿前去捧场,你若掺和其中,让有心人瞧见,必会到皇阿玛跟前参你一本。” “没那么严重吧?”弘昼不以为意,负手而行的弘历正色提醒道:“三哥任性忤逆,皇阿玛正在气头上,你切记规行矩步,万莫在此时惹恼皇阿玛,今晚这局,你不能去。” 弘昼倒是答应得很干脆,弘历却是不放心,为防他今晚偷溜出去,惹出祸端来,弘历特地让他今晚务必去他家用晚膳,避开云梦的唱卖会。 无奈的弘昼哀叹一声,却又不敢逆兄长之意,只得答应去赴约。 到得晚间,弘昼依约去陪他四哥用晚宴,单单吃酒,弘昼只觉少了点儿什么,遂让老四家的乐姬上场奏曲儿。 轻晃着白玉杯中的洌洌清酒,弘历淡声道:“府上不养乐姬。” 上回他就提过此事,让老四养几个准备着,孰料老四根本没当回事,弘昼顿感失望,“得,下回过来,除了带酒之外,我还得带个乐姬过来。” “有听曲儿那工夫,你倒不如多看几本书。”弘历只盼着老五将心收一收,弘昼却是摆手连连, “我这性子你还不了解吗?一看美人就来劲,一读书就犯困,听到政务就头疼,四哥你可别为难我。” 两兄弟闲话着家常,留香楼中,端坐于二楼的云梦是今晚的焦点,她本不爱绯裳,但彩姨说今儿个是她的大日子,当需穿的喜庆些,硬是给她挑了这件绯色绣牡丹氅衣。艳丽的色泽越显她妆容精致,姿仪出众。 打量着场内那些看热闹的人们,她的心底越来越忐忑。 那日她曾与五阿哥提过此事,当时他并未承诺什么,但她仍旧抱有一丝希望,盼着他的到来。只可惜事与愿违,她等了许久都没能等到弘昼的身影。 也是,人家是身份尊贵的皇子,而她不过是流落青楼的风尘女子罢了!他对她,兴许只是一时的兴致,真让他花银子来买她,他不一定会来。 想通这一点之后,云梦失望垂眸,再不去多看楼下的混乱情形,耳边尽是欢呼声与加价声,她的人生,竟是用银子来衡量的,云梦只觉十分耻辱,却又无可奈何。 今晚是谁买到她,似乎已经不重要了,她的计划全部泡汤,她的心愿怕是没机会实现了。 失落的云梦不发一言,周围的嘈杂声似乎已与她无关,她只知道,最后出价最高者是一位姓徐的公子。 这位公子她略有印象,似乎只见过一回,好像是位富商之子。至于名字,她已无印象。 唱卖会结束后,云梦被丫鬟扶进闺房之中,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未知命运。 屋外那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落在她心上,一如鼓声,震得她心腔直颤。明知躲不过去,但她仍旧希望自己的第一夜是有意义的,如今看来,却是毫无意义。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那人已进得房内。出乎她意料的是,他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跟我走。” 第四十一回 赎身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云梦诧异抬眸,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位福纹蓝褂的少年,那少年眉目周正,面色冷清,看向她的眼中并无一丝浴念,似乎对她没什么兴致。云梦不明所以, “公子只买我一夜,今夜只能待在留香楼,彩姨不允许出去。” “她管不着。”说话间,徐公子将一张纸搁于桌面,云梦起身接过一看,杏眸圆睁,愣怔当场,“我的卖·身契?公子您……帮我赎身了?” 买一夜是六百两,而他出了两千两,为她赎了身! 她与这位徐公子仅有一面之缘,徐公子并未对她表达过什么,却不知他此举是何意,“敢问公子,为何愿意替奴家赎身?” 徐公子却不解释,依旧是那句话,“跟我走便是。” 云梦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因如今的她已被徐公子买下,她只好起身行至他身畔。 一旁的丫鬟见状,赶忙跪下请求,“姑娘,求姑娘带我一起走吧?” 这丫鬟名唤翎儿,伺候她有一段时日了,云梦很感激她的照顾,也想救她脱离苦海,只可惜云梦没这个能力。 为难的云梦望向徐公子,徐公子面无表情,冷声道:“我只要你,其他的闲事我不管。” 道罢徐公子先行离去,让她尽快收拾包袱。 眼看着她要离开,翎儿伤感又惶恐,落泪连连,“原先的主子总是打我骂我,姑娘您待我最好,您若走了,奴婢可怎么办呀?” 云梦有心无力,扶翎儿起身,拿手绢替她擦着眼泪,“翎儿,我亦不舍与你分开,但我没有法子,毕竟我与徐公子并不相熟,不敢要求他做什么。你且等一等,等我安顿下来,若有机会,我定会带你离开这儿。” 翎儿也晓得这样的请求很难实现,便没再强求,哽咽道:“多谢姑娘,奴婢懂得您的难处,只要姑娘您平安康健,奴婢便放心了。您快走吧!远离这是非之地,重新开始新生活。” 依依不舍的与翎儿道别之后,云梦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物,而后在小厮的带领下出得留香楼,彩姨早已候在门口,不住的抹着泪,还说她有福气,能被徐公子看中赎身,今后定能过上富贵日子。 福气?她的福气早已用光,今日赎身也并非什么喜事,不过是从这个人的手中卖到另一个人的手中罢了,终究不是什么自由身。 苦笑一声,云梦与彩姨寒暄了几句,而后上得马车,就此离开留香楼。 马车缓缓前行,带着她奔向新的人生,徐公子闭目养神,一言不发,云梦也懒得开口,倚在车窗边不吭声。 直至马车停下,徐公子先行下车,云梦紧随而下,环顾四周,漆黑的夜幕下,一道小门的顶上悬挂着两盏灯笼,这应该是后门吧? 也是,她的身份本就特殊,徐公子肯定不会让她走前门。 她很有自知之明,也就没计较,随他一起进去。 走在前面的他步伐较快,自始至终都没看她一眼。领她进屋后,徐公子这才开口,沉声道: “我还有事,先行一步。姑娘且在此暂歇,稍后会有丫鬟来侍奉。” 道罢他看了她一眼,终是没再多言,毅然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云梦越发疑惑,他花了两千两为她赎身,却对她十分冷淡,并没有要她的意思,留她一人在此,这样的举动未免令人生疑。 不图情,不图色,他图的到底是什么? 此刻她的心境如这夜色一般茫然,然而屋内一片静寂,无人为她解答疑惑。 坐了大约一刻钟,才有个丫鬟过来给她送茶点。 小丫头容貌清秀,性格大方,并不扭捏,闲聊了几句之后,云梦才问她,“小妍,此处是何地?” 小妍只道此处是座别院,叫锦棠苑。 当她又问起其他事时,小妍不肯再细说,委婉地道:“您还是等五爷过来时直接问他吧!” 五爷?闻听这称呼,云梦大吃一惊,她口中的五爷指的是谁?总不会是五阿哥弘昼吧?可弘昼今晚并未来留香楼,应该不是他,难不成,徐公子在家也排行第五? 小妍也不确定主子何时过来,便先伺候她洗漱。 待一切收拾妥当,小妍就此离去,刚关上房门,她便瞧见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夜色中,随即朝他福身行礼, “五爷。” 里屋的云梦才躺下,尚未睡着,隐约听到小妍的说话声,便知这苑子的主人来了。 云梦心下一激灵,她倒要瞧瞧,这位五爷究竟是何许人物! 吱呀一声,房门就此被打开,此时的云梦已然宽衣,只着了中衣躺在被中。闻听动静,她立时坐起身来,预备拿氅衣。 随着宝莲花纹棉帘被掀开,那人已然进得屋内,隔着花鸟屏风轻笑道:“何须再穿?待会儿还得脱。” 不同于方才的清冷,这道声音明显多了一丝戏谑,听到熟悉的声音,云梦已然断定,这真是弘昼! “五爷?怎会是你?” 绕过屏风,弘昼缓步行至她身边,撩袍坐下,唇角微勾,“不然你以为是谁?” “不是徐公子为我赎身的吗?”云梦疑惑深甚,但听弘昼朗笑道:“我的身份不便出席今晚的唱卖会,这才请徐瑞岩出面,带你回来。” 原本他是打算亲自去的,但弘历一直拦着,他不能明着忤逆他四哥,只好改变主意,想出这么个法子。 至此,云梦才算了解内情,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早已忘了这件事。” “你亲自邀请我,我怎舍得让你失望?”说话间,弘昼缓缓凑近她,抬指挑起她莹润的下巴,盈满笑意的眸子凝视着她,缓缓俯首欺近她的唇。 意识到他的意图,云梦当即抬指挡住了他的唇。 弘昼顺势握住她的手,感受她纤细指节的细腻和柔滑,“你现在已是我的人,怎的,你不愿意?” 螓首微摇,云梦面窘声怯,“我只会唱曲儿,从未侍奉过客人,有些害怕。” 轻捏着她的掌心,弘昼凝视着她,特地纠正道:“爷可不是你的恩客,我是你男人。从今往后你只跟着我便可,无需再去侍奉旁人。” 他的声音逐渐低哑,四目对望之际,他再次俯首,唇瓣相贴的一刹那,云梦紧张到浑身僵硬,细长的手指紧抓着他的肩,不知所措。 第四十二回  多情人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她明知弘昼风流多情,并非真心待她,但她没有旁的选择,唯有接近他,方能实现自己的心愿,那么讨好他,便是她唯一的出路。 思及此,她告诫自己不要惊慌,尽量顺着他,争取摸清他的喜好,暂时赢得他的心。 渐烈的拥吻使得她那丝滑的中衣悄然褪落,映入他眼帘的是雪缎般的白皙的肌肤,弘昼爱不释手,一刻也不愿与她分离,只想带着她一起感受攀上云端的乐趣…… 欢愉过后,她有很多话想说,却总觉得不大合适,毕竟这是头一回,现下说这些,似乎显得太过刻意,还是得多相处一段时日,得时机成熟之后再提出。 自此后,云梦便在锦棠苑安置下来,弘昼并未带他回府,她现下的身份,也就是个外室而已。 弘昼一早就说过,不可能给她名分,她晓得自个儿的斤两,并不在乎这些虚名,只要他肯过来,她便不怕。 弘昼刻意将人藏了起来,以致于弘历并不晓得老五买下了云梦,所有人都以为云梦成了徐瑞岩的外室,徐瑞岩也不辩解,替五阿哥担了这荒唐的罪名。 此后的一段时日,弘昼时常去别苑,弘历依旧忙着在宫中忙碌,所去之处无非就是听风阁和揽月阁,他对风月之事似乎不是很热衷,他更在乎的是心灵的契合,唯有让他感觉舒坦自在,他才愿意与之相伴。 弘历忙碌之际,苏玉珊也在忙着自己的事,经过几日的练习,她适应了古代的画笔之后,终于绘出了两幅画,信心满满的她将画交给常月,让她帮忙去卖掉。 怎奈常月连去了三个铺子,都被拒绝了。 苏玉珊是想着,只要一幅画能卖一两银子就好,可她却忘了,古代的一两相当于两百块,能买好些东西,愿意花一两银子去买画的人是少数,尤其是她这种不出名的,并非画师之人,画得再好又如何?谁会稀罕她的画作呢? 碰了壁之后,苏玉珊才晓得此事实现起来有多难。可纵使受了打击,她也不气馁,这条路行不通,那她就换一条。 于是她又重新绘了一幅画,而后交代常月将这幅画送至绣坊之中。 绣坊掌柜一见这图案,登时是傻了眼。 想她做刺绣多年,各种花草图样皆识得,可眼前的这幅画她却叫不出名字来,大片的淡紫色花朵,清新雅致,有点儿像紫藤花,然而紫藤是倒挂于架子上的,这片花却是自地面长出来的,好生奇怪。 “这花叫什么?长于何处?” “此乃薰衣草,是山上的一种野花。”实则常月也不认得,这些话皆是主子教她说的, “这种花十分罕见,许多人未曾见过,若是能绣在锦衣之上,肯定能得那些贵女们的欢心,毕竟贵女们不缺银子,她们要的就是与众不同。 您可以先用这图案做几件衣裳出来,但不能做太多,需知物以稀为贵,您先做三件出来,摆在铺子里,定能吸引许多客人。” 掌柜的时常给贵妇千金们做衣裳,晓得她们十分难伺候,之前还有人说她家衣裳的花纹没什么新意,骤然瞧见新的图样,掌柜的自是心动,遂问她这图样怎么卖。 常月伸了伸手指,只道三两银子。 掌柜一听这数,双目圆睁,嗤笑道:“不过一幅画,居然要三两,这也太贵了吧?布料和绣娘都是我家的,你什么都没做,便得三两,凭什么?” “凭这图样独特,你家有,旁人没有,那你家的生意自是比别家好,口碑有多重要,不消我说,掌柜的你肯定更清楚。” 常月只把该说的讲清楚,并未表现出很急切的模样。 迟疑片刻,掌柜才道:“这图样倒是凑活,但客人们是否喜欢,我还未能断定,万一买了赔本,岂不遭殃?” 她还想再细看图样,常月已然将其收回,“既然掌柜的相不中,那就告辞了。” 她作势要走,掌柜的忙将她拉住,说是再议价,打算出一两银子。 常月哼笑道:“方才有人出二两我都没卖,一两就不必商量了。” 心知机会难得,掌柜的又道:“那这样,我出二两,但你只能卖给我,可不能再把这图样卖给旁人,如若转手两家,你可得赔我银子。” “那是自然。”这个规矩,常月还是懂的。于是两人签了一份契约,常月便把这薰衣草的图样卖给了她。 动动嘴皮子就得了二两银子,常月甚感惊喜,急忙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知主子。 苏玉珊原本想着能卖一两就成,至少证明她的画还是有价值的,未料常月竟然卖了二两!惊喜的她笑赞不已, “看来你很有做生意的天赋啊!” 常月为她跑腿,很是辛苦,为感谢她的相助,苏玉珊给她分了一两银子,常月只觉受之有愧,“奴婢并未做什么,格格您收着便是,无需给我银子。” “我困在府中出不去,你四处奔波,与人讲价,功劳甚大,这是你应得的,拿着吧!往后若是有机会,还要再麻烦你呢!”苏玉珊坚持将银子塞给她,常月只好收下,道谢连连, “奴婢不敢报您的身份,只说那图样是我自个儿画的,李掌柜说她先拿这图样做几件衣裳试试看,若是卖得好,回头再找我买新图样,让我多绘些,提前准备着。” 绘图她最拿手,毕竟她来自现代,脑海中有太多新奇的花型。如此一来,苏玉珊可就有得忙咯! 这种能自己挣钱的感觉真好,有事可做,能实现自个儿的价值,这样的人生才是她想要的。 惬意安稳的日子令她很知足,然而意外总会在不经意间发生…… 这日晌午,用罢晚膳,苏玉珊在院外的躺椅上晒了会子日头,暖阳照得她懒洋洋的,整个人直犯困。 常月瞧她似是要睡着,便请她进屋去睡,以免在外头着凉。 平日里她能睡一个时辰,今日只睡了半个时辰就醒了,只因脸上有些刺挠之感,她以为是被蚊虫叮咬,遂下帐到镜子面前瞧了瞧,打算涂些止痒的膏药,这一照镜子,她登时傻了眼,惊呼出声---- “啊!怎么会这样?” 听到动静的常月即刻小跑进屋,“格格,出了什么事?” 第四十三回 被谋害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我的脸!我脸上怎会有红疹?”当她转过身来时,常月也吃了一惊,只因主子那白皙的面上居然起了几颗小红疹! 眼看着主子惊慌失措,常月劝她莫紧张,“兴许是敏症,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现下这情况,苏玉珊也不敢乱涂药膏,只能等大夫先来诊断。 恰在此时,弘历来了听风阁,苏玉珊一想到自个儿这张脸,哪敢见他,即刻躲进帐中,将帐帘拉得严丝合缝。 今儿个朝堂之中发生了一些趣事,他正打算回来说与她听,孰料才进里屋,便被喝止,“不许进来,你别过来!” 弘历不明其意,轻笑道:“怎的?没穿中衣?又不是没瞧过,何必躲着?” 他正准备继续向前走,却被帐中人再次阻止,“我脸上起了红疹,很丑的,我不想让你看到,你先出去!” “红疹?怎么回事?”弘历问及因由,苏玉珊也说不清楚,此刻她就一个态度,不愿见他。 吩咐罢小厮,常月又拐了回来,瞧见四爷来此,遂将此事略略概述了一遍,“奴婢已让人去请大夫,等大夫来后,才知格格何故起疹。” 弘历担心她的状况,不顾她的拦阻迅速拉开帐帘,孰料苏玉珊竟蒙着被子躲在被中,坚持不许他瞧。 她脸上有疹子,肯定不舒坦,若再这般捂着,只怕会更难受,无奈之下,弘历只好放下帐帘, “罢了!我不瞧便是,你掀开锦被,透透气,莫再捂着。你莫怕,我在这儿陪着你等大夫。” 道罢弘历顺势在桌畔坐下,苏玉珊没听到动静,这才小心翼翼的揭开了锦被,坐于帐中。 将近两刻钟,大夫才过来,他要诊断病情,必须得亲观苏格格的症状,那么帘子就得掀开。 苏玉珊不愿让弘历瞧见,遂请他到屋外暂避,弘历却不愿出去,定要守在此处。 未免她不安心,弘历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说是立在屏风后。 先前的绢纱屏风已然撤去,入秋后摆的是一架红木的木雕山水屏风,底部镂空,上头皆是木材,并不透光, “你且放心,我不偷瞧,你让大夫为你诊治便是。” 即便弘历这么说,苏玉珊还是不放心,命常月立在她身前挡着。 紧跟着大夫开始观察她的红疹,询问她今日所用的膳食。常月一一交代主子早膳和午膳所用的饭菜。 得知她中午食用过小龙虾,大夫问道:“格格对鱼虾之类的食物是否有敏症?” 摇了摇头,苏玉珊只道没有,“以往我曾吃过小龙虾,并无任何反应。” “被褥呢?可有检查过?” 常月只道被褥是三日一晒,七日一换,房中已点驱蚊虫的香盘,屋内她每日都会收拾,不可能有蚊虫。 苏玉珊亦觉不可能,“若是锦被有问题,那我应该身上也有红疹才对,但我身上并没有,红疹只在面上。” 只在面上?轻捋着胡须,大夫心下生疑,“格格今晨可有擦胭脂水粉?” 点了点头,苏玉珊只道擦过。 大夫遂将苏格格妆台上的妆品一一查验,意外的发现其中一盒胭脂有问题,银针探进去居然是黑的! “这盒胭脂买自何处?” 妆品太多,苏玉珊并不记得,常月却是记得一清二楚,“这盒是岚格格送给我家格格的。” 西岚所赠?难不成是西岚在胭脂中动了手脚?弘历面色凝重,疑惑丛生,当即命李玉去将西岚带来对质! 李玉骤然到访,西岚很是惊喜,她还以为四爷终于想起了她,一问才知,并非四爷今晚过来,而是要她去一趟听风阁, “四爷有话询问,岚格格,请随奴才走一遭。” 难得四爷找他,却是在听风阁,西岚甚感怪异,试探着问了句,四爷找她所为何事。 李玉却不明言,只道一去便知。 毕竟是去见四爷,西岚可不敢马虎,此刻的她穿着一身便服,待在自个儿屋里还好,若是出门,难免有些不妥,她想换一套常服,遂对李玉道: “李公公请稍候片刻,我先梳妆更衣,整理仪容。” 李玉却道不必,“仪容不重要,四爷等着问话,格格尽快出发吧!” 到底是什么事,如此紧急?眼看着李玉面色凝重,西岚有种不祥的预感,怎奈李玉不肯明言,她只好走一步是一步。 匆匆赶至听风阁,西岚打眼一瞧,但见弘历正坐在铺着红绸流苏的桌畔,面沉神黯,薄唇紧抿。这样的场面令她心底很没底,依照礼节,福身向四爷行礼。 弘历淡瞥她一眼,并未搭理她。西岚心中越发忐忑,瞄见大夫也在,她忍不住问了句, “妹妹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坦?” 见不得她这装腔作势的模样,弘历怒拍桌案,恼嗤道:“玉珊怎么了,你应该最清楚才对!” 四爷的厉斥吓得西岚的心都提到了嗓喉处,惶惶低问,“妾身不知四爷此话何意,还请四爷明示。” 事到如今,她竟然还敢装傻,强忍着怒火,弘历声洪神肃,“玉珊所用的胭脂内被人下了药,此刻她的面上起了红疹,而那盒胭脂正是你所赠,你还有何话可说?” 她所赠的胭脂有问题?西岚满目疑惑,“怎会这样?那胭脂我曾用过,并无不妥啊!” 弘历却认为她在狡辩,“这胭脂便是最有力的证据,老实交代,你究竟下了什么药?” “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下药,四爷,请你相信我!”眼看着四爷不动摇,西岚又转向帐边,焦急的对苏玉珊道: “妹妹,我没有下药害你,咱们两人相处得那么和睦,我怎会害你呢?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我真有那个心思,也不可能在胭脂里下药啊!东西是我送的,一查便能查出来,我怎会办这种愚蠢之事?” 背于帐后的苏玉珊听罢他们的话,心中已有论断,“这胭脂是我生辰之际,岚姐姐赠于我的,我时常在用,若真有问题,应该很早就会起红疹,为何今日才有异常?” 沉吟片刻,大夫琢磨道:“有些药发作较慢,需长期使用才会中毒,有些药则是立时发作,这胭脂中究竟加了些什么,我尚且不能断定,得等回去之后查验才能给出一个结论,而后再为格格对症下药。” 现下他还不敢乱开药,只能先给她开一些止痒的清凉药膏,暂缓痛楚。 临走之前,大夫还特地嘱咐她,千万不要用指甲去挠,万一挠破,容易留疤。 此事尚未有定论,西岚便成了最大的嫌疑者,弘历对她起来疑心,态度十分冷淡,苏玉珊并未为难她,请她先回去,说是等结果出来再论。 无奈的西岚只得告辞离去,心中忐忑不安。 待她走后,弘历当即吩咐李玉,差人严密监视西岚的一举一动。 吩咐过罢,弘历转身欲往帐中去,却见丹紫红的帐帘已被拉下,苏玉珊依旧躲在帐中,慌声警告, “你别过来,别看我!” 第四十四回 查找真凶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玉珊,你多虑了,我不在乎你的外貌,我只是担心你的状况,想看看你的伤势。” 不管他是否在意,她都很在乎自己的形象,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对她打击很大,她实在无心去应对他, “除了丑点,我没什么大碍。你还是别看了,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不想见任何人,你先回去吧!” 她的声音明显带着一丝祈求的意味,姑娘家大都很在乎自己的仪容,她的心情他很理解,弘历心疼之余义愤填膺, “有人暗中给你下药,此事非同小可,我定会严加追查,找出真凶,还你一个公道。你且先休息,得空我再来陪你。” 又安慰了几句,弘历轻叹一声,这才转身离开。 大夫留下了一瓶药膏,常月在旁为她涂抹,这药涂在面上冰冰凉凉的,暂缓了她的痛楚,却无法消解她的症状。 苏玉珊神色哀戚,面色再无一丝神采。涂罢药之后,她便回趟在帐中,假装歇息,实则心如刀割,迟迟难以入眠。 她不求自个儿貌如天仙,只希望自己能拥有一张正常的脸,可现下她满脸红疹,连照镜子的勇气都没了,一想到方才在镜中看到的那个画面,她便心如猫抓,不得安宁。 也不晓得这红疹是否能治好,若然往后都得顶着这样的一张脸,那她又该如何生存?怕是再也不敢出门见人。 当天夜里,弘历照常过来,打算陪伴她,却发现门被拴住了,他根本推不开。 常月听到动静,从隔壁屋子过来回话,“那会子奴婢伺候格格洗漱之后,刚走出来,她便将门关上,说是要就寝,今晚不许任何人进。” 看来她这是早有准备,玉珊迟迟不肯见他,弘历这心里头也不好受,“我又不是外人,她何必这般防着我?” “四爷请息怒,格格并未把您当外人,只是她心情低落,容易胡思乱想。现下她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若是四爷您再强行进去,只怕她情绪激动,血液上涌,一旦热燥,那红疹又会折磨她。” 常月在旁劝解,弘历顾及苏玉珊的状况,终是没去打搅她,“也罢!我不去扰她,你且好好照看她,劝她想开些,我定会想办法为她医治。” 苏玉珊身子抱恙,揽月阁那边也听说了,正为主子梳妆的翠凝边拿牛角梳理着青丝,边琢磨道: “难道真的是岚格格下的药?奴婢瞧她和苏格格走得挺近,还以为她们关系很好呢!没想到她居然会暗中加害!” 关系好坏,可不是轻易就能断定的,“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说到底,不过是审时度势,见风使舵罢了!” 正因为清楚这一点,是以高琇雯来府中这么久,从未真正与谁交心,除了自己的心腹之外,她不信任任何人。 仔细回想先前之事,翠凝点头应道:“那倒也是,金格格便是最好的例子,原先她见着您都不怎么搭理,眼睛长在了脑门上,自从她失宠,而您掌管后院之后,她便换了副嘴脸,对您言听计从,很是恭敬。” “她的恭敬无非是因为她认为我对她有利用价值罢了!金敏靖的心眼儿多着呢!她行事张扬,在府中树敌最多,我可不愿与她走得太近,以免招惹是非。但也不能与她明着起争端,万一被她记恨,指不定她会想什么歹毒的招式报复我。” 远离是非的确是明智之举,然而她家主子的身份摆在那儿,“那苏格格的事该怎么办?这也算是后院之事,您也得为她做主不是?” 沉吟片刻,高琇雯才道:“送补品关怀自是少不了的,听说四爷正在查证,此事怕是没那么简单,我就不插手了,让四爷去查吧!” 反正她有了身孕,弘历心里最清楚,想来不会让她为此等繁琐之事操心。 如此想着,高琇雯并未过问太多,只让翠凝送些补品过去。 然而翠凝只见到了常月,苏玉珊并未让她进里屋,她想瞧瞧苏格格的病症是否严重,却没这个机会,只得就此告辞。 现下不管旁人送什么,常月都心有余悸,进得里屋,汇报过后,常月低声道:“奴婢还是把这些东西收起来吧!将来找机会转赠旁人,以免她们又像岚格格那样,暗中坑害于您。” 今日她面上的红疹并无好转的迹象,她很想去抓挠,却又谨记大夫的嘱托,强忍着不敢冒险,这样煎熬的滋味令她痛苦至极,此刻的她唯一的心愿便是找到害她之人,让对方也遭受同样的苦楚! 关于此事,苏玉珊想了许久,她始终认为此事没有明面上看着的那么简单, “从一开始,西岚接近我的目的就是拉拢我,她想借着我共同对抗金敏靖,我跟她并无冤仇,她没理由害我。害我对她有什么好处呢?她从未得宠过,即便我失宠,她也没有得宠的机会。” 提及得宠,常月瞬时了悟,“先前最得宠的便是金格格,高格格虽也得宠,但她如今有了身孕,不便伺候四爷,所以谁承宠对她而言并无区别。那么最盼着您失宠的,应该就是金格格!” 实则这也是苏玉珊的想法,“除她之外,我想不出旁人,等着看大夫查验之后怎么说吧!” 此事关乎苏格格的脸容,大夫可不敢马虎,他慌着连夜查验,却查不出所下之药究竟是什么,只能确定是近日所下,涂一次便会起红疹,并非慢性发作。 找不着病源,无法对症下药,玉珊还得继续受折磨,弘历大发雷霆,将大夫狠狠斥责一顿,而后又命李玉去请贺太医过来。 紧跟着弘历又去往听风阁,看望苏玉珊,却又被拒之门外。 接连被挡,弘历这心里难免不舒坦,立在门外耐心劝慰,表明自己的态度, “玉珊,我是你男人,出了事就该陪在你身边,你这样一直躲着我算怎么回事?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那般肤浅之人,只在乎容貌,只要你变丑了,我就不理你了吗?” 屋内的苏玉珊依旧坐在帐中,唯有躲在这一方小天地里,她才觉得安全,屈膝抱臂的她将脸埋在膝盖间,喃喃低语, “我没有觉着你肤浅,是我自个儿的问题,我不想以这样的丑态面对你,我会很自卑。” “是你说的,要信任彼此,你出了事却不许我陪着,那就证明你对我没有信任!你设身处地的去想,如若我身子不适,却躲着不肯见你,你会是什么感受?难道你就不会忧心吗?” 如若弘历不肯见她,她心里肯定也不好受,他说的那些她都理解,但她就是不愿面对,始终没勇气把自己最丑陋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 不听她回应,弘历的耐心一点点消失,他再也不想尊重她的意见,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你若再不开门,我就把门撞开!” 门后有木栓,那木栓很粗实,他应该是撞不开的,苏玉珊只当他是在吓唬她,也就没当回事。 孰料下一刻,忽闻窗畔传来动静,苏玉珊掀开一条缝隙,透过屏风镂空的底部,惊讶的发现居然有人推开窗子,自窗口处纵身一跃,翻进屋内! 第四十五回 面纱之吻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想他堂堂皇子,合该注意自个儿的仪态,竟然会干这种爬窗的事,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受惊的苏玉珊赶忙放好帐帘,心跳加速,不知该如何面对,颤声提醒他,“皇子爬窗,有失仪表,传出去会叫人笑话的。” 弘历无所畏惧,“你比颜面更重要。” “既然我重要,那你就该尊重我的意思,不要强行进来,我说过不想见人。”她一再拒见,惹得弘历醋意大发, “为何常月能见,我就不能见,难道在你心里,我还不如常月有安全感?” “那不一样,她是姑娘家,不管我是什么模样,她都不会嫌弃我。”情急之下,苏玉珊道出了心里话,弘历恍然大悟, “原来你是怕我嫌弃你?” 说话间,他已然大步近前,未经她同意,径直掀开了帐帘! 出乎他意料的是,帐中的苏玉珊居然趁着与他说话的时机,悄然戴上了一方浅紫色面纱,只露出一双墨亮的水眸,面纱不仅掩盖了她的病容,还为她平添一份神秘之感,此刻的她看起来如常般貌美,唯有眉骨处露出一颗红疹,面上的红疹全部被遮盖,倒也不影响什么。 弘历无奈摇头,笑也不是,恼也不是,“你这是变着法子的躲我,就是不想让我看你。” 浓密的羽睫轻轻颤动着,苏玉珊黯然垂眸,哑声道:“你已经瞧见了,我挺好的。” 弘历又岂会听不出来,她的声音明显沙哑,八成是哭过,“若真的无碍,为何你一直躲在帐中?” 她一向乐观豁达,但是这一次,他瞧得出来,她是真的被打击了。她心里在意的是什么,他又岂会猜不到? 将帐帘撩至银钩处,弘历顺势在旁坐下,凝望着她,柔声道着内心的想法, “我承认,以往我的确是被你的美貌所吸引,但相处之后,我更喜欢的是跟你在一起的感觉。需知貌美的女人多的是,但有趣且契合的灵魂却寥寥无几。我若真的只在乎外表,早该去找其他女人,不会一直留在你这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自始至终,她都不敢与他对视,指腹轻抚着锦被,摇了摇头,喃喃道:“不明白。” “你是真傻还是装糊涂?”弘历拿她没法子,不敢凶她,只得继续解释,“我的意思是,喜欢一个人到了某种程度,就会忽略对方的相貌,不管美丑,都不影响我对你的感情。” 这番话听起来很感人,但苏玉珊却无法说服自己相信他,毕竟他身边的使女姿容皆不差,他有很多的选择,若她的红疹一直消不下去,他瞧着肯定不舒坦, “大夫找不到医治之法,我的脸怕是难以恢复,你就别再安慰我了。” “那是他无能,我已经请了太医过来,定能治好你的病。” 他说得轻巧,她却不敢抱有任何希望,下药之人特地在胭脂中做手脚,分明就是想毁了她这张脸,“若是太医也束手无策呢?” “宫中太医皆是妙手回春的圣手,他们经验丰富,许多疑难杂症都能诊治,又怎会治不好区区红疹?” 弘历认为这不算大病,苏玉珊却怕失望,做的都是最坏的打算,“那可说不准,很多时候,小病反而难以医治,万一真的治不好,你就让我走吧!我不想待在这儿,被人议论。” 此话一出,弘历峰眉顿皱,当即将她拥入怀中,“说什么傻话?我怎么可能赶你走?你这病若能治,那自然是最好的,即便不能治好,我也不可能嫌弃你,不会让你离开,你是我的女人,我自当照顾你一辈子。” 誓言总是那么动听,可苏玉珊却无法自欺欺人,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能真正安心,不愿再讨论此事,只敷衍地回了句, “多谢你安慰我。” “这不是安慰,而是真心话,玉珊,别把我想得那么薄情寡义。我相信,若我面上有恙,你肯定不会嫌弃我,同样的道理,我也不会嫌弃你。” “你就没想过,万一我嫌弃你呢?” 她这话不合常理,他没法儿接啊!松开她的那一瞬,弘历分明瞄见她的面上有笑意,意识到她是在开玩笑,他反倒松了口气,佯装不悦的吓唬道:“你敢!” 话毕,弘历就此俯首,隔着薄薄的面纱吻住了她的唇,借此表达他对她的情意。 这深情一吻震得她浑身微颤,心田像是有什么在缓缓流淌着,苏玉珊对他的防备渐渐削弱,连推拒都忘了。 当唇瓣分开,弘历坐直身子,抬指伸至她耳畔,欲取下她的面纱时,苏玉珊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 “抱歉……我还是不想把不美好的一面展现给你。” 凝着她的星眸,弘历柔声道:“在我眼里,只有恶毒的蛇蝎心肠才是丑陋,只要是心地善良之人,皆是美好。” 他的态度如此真挚,她若再拒绝,似乎有些伤人。迟疑片刻,苏玉珊终是松开了手,任由他将她的面纱取下。 面纱掉落的一瞬间,弘历清楚的看到她原本白皙的面上起了十几颗小红点,那红疹出在面上,一定很痛苦吧?他忍不住抬手轻抚她的面颊,心疼不已, “还痛吗?” “涂一次药膏能管两个时辰,过后又会痛痒。”被他这样注视着,苏玉珊很不习惯,面上火辣辣的烫,自信全无, “是不是很难看?” 摇了摇首,弘历温声安慰道:“不丑,我觉得很可爱,有道是:风吹纱落显玉颜,一枝梅花散雪间。” 怔了一瞬,苏玉珊才反应过来,嗔他一眼,轻嗤道:“我都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情作诗调侃我?” 紧握着她的手,他的眼中尽是温暖的笑意,“并非调侃,只是希望你别太压抑,放轻松一些,我定会想办法为你医治。” 轻叹一声,苏玉珊倚在床畔,看着窗外洒进来的秋阳,一颗心犹如打翻了的粳米,只剩一地凌乱, “我当然希望能治好,但我更希望能找到下药之人,这次是在胭脂里下药,下回指不定会在饭菜中下毒,那我这日子将永远不得安宁。” 提及凶手,弘历顺口道:“你觉得会是谁?” 昨儿个她已思量过此事,今日大夫的答案更加验证了她的猜测,“大夫说这药是立时发作的,那就证明不是西岚。” “那也不一定,能自由出入你房中的人都有谁?” 如此算来,人不算少,苏玉珊掰着手指一一排除,“常月是贴身伺候我的,她待在我身边的时日最久,但绝不可能是她。听风阁里还有两个小丫鬟和一个嬷嬷,但我对她们不是很信任,所以她们很少能进里屋,岚姐姐和富察姐姐闲暇时会来找我,她们也曾进过里屋,其他的似乎没有了。” 仔细琢磨着她的话,弘历沉吟道:“也就是说,西岚还是有下药的机会。” 话虽如此,然而她的直觉告诉她,西岚不像是凶手, “我觉得她没有动机,一个人做事总会有她的目的,或为仇怨,或为利益。我与西岚并无结怨,我出事她也得不到什么好处,那她何必冒着风险给我下药?尤其是在这盒胭脂里,她的嫌疑最大,难逃干系,这不合常理。” 如若不是西岚,又会是谁?看她分析得头头是道,弘历倒想听听她的想法,“你可有怀疑的对象?” 第四十六回 弘历的偏爱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主动问起,苏玉珊也就没隐瞒,直接道出她的真实想法,“我在这府中一直规行矩步,甚少得罪人,唯一得罪的便是金格格。” 墨瞳微眯,弘历顺着她的话音道:“你的意思是,金敏靖在胭脂中下药,陷害西岚?”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可能。” 站起身来的弘历负手踱着步子,思量道:“披霞阁的人可曾来过你的寝房?” “金格格来过一次,但她只到过茶水房,并未去过我的寝房,她的下人并未来过,但我屋里有没有被她收买之人,我就不清楚了。” 苏玉珊实事求是,并未撒谎,弘历沉思许久才道:“也就是说,这只是你的猜测,你没有实质证据证明这是金敏靖所为。” “除了她还能有谁害我?旁人皆无动机。”苏玉珊认为这是最合理的推测,弘历却道:“凡事得讲证据,不能只凭直觉就武断的说是金敏靖动的手脚。” 此言一出,苏玉珊面色顿僵,小山眉缓缓蹙起,红唇微努,声带不悦,“看来你很信任金格格。” “我不是信任她,若真查出是她,我定然不会姑息,但现下没有证据指向她,我是一家之主,不能随意冤枉任何人,这是我的原则。” 弘历义正言辞,按章办事,苏玉珊却觉得没什么希望,寻不到突破口的她苦笑连连,“估摸着证据都被销毁了,查到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眼下这情形,看似没有头绪,但弘历始终坚信,“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此事我定会追查到底,不会让你白白受罪。” 苏玉珊却不接话,神色明显黯然,又将帐帘给放了下来。 一道帘,隔开了两个人。此事一日不查明,她便一日不得安宁,弘历心知承诺无用,唯有做实事,揪出真正的凶手,她才会真的信任他。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重,弘历正想着该说些什么打打岔,门外有下人来报,说是贺太医来了。 贺太医来后,亦是同样的结论,除非真凶交代,否则无法确定药源。 真凶固然要找,但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找到的,弘历认为当务之急是得为玉珊诊治,“以你多年的诊断经验来看,就没有一丝头绪?” 捋着花白的胡须,贺太医兀自琢磨道:“以苏格格目前的症状来说,大约有三种可能:一是胭脂中被人下了流珠,二则可能是加了天竺葵的花粉或者毒藤的汁液。当需确定之后,才能对症下药,如若开错药,苏格格的红疹可能会更严重。” “那就安排三个人来试药。”弘历打算找三个人过来做测试,将那盒胭脂一一擦在每个人的面上,而后由贺太医调制出三种药,让她们各涂一种,对比效果。 常月率先跪下表态,“奴婢愿为格格试药。” 苏玉珊也很希望她的脸能治好,但弘历所说的法子似乎有些不大妥当,她怎么舍得让常月为她冒险, “这样做太残忍了,万一治不好,那三个人的脸岂不是都毁了?我不能为了自个儿就牺牲旁人。” “给你治病要紧,其他的事我来安排,你无需忧虑。既让她们测试,自然不会亏待她们。” 为让苏玉珊安心,弘历下令,参与测试者,每人发放十两银子作为奖赏。 小厮们皆不在乎自己的容貌,他们大都愿意配合大夫,然而大夫却道男女肌肤不同,为求更加精准的结果,只能找二十五岁以下的女子来试。 常月本打算为主子做点事,然而苏玉珊拦得极紧,始终不愿让她冒险。 弘历已然提出报酬,那这事儿就好办得多,无需常月来牺牲。 十两银子对下人们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诱惑,毕竟她们每个月的月钱只有一二两,十两相当于她们所挣,这样的机会很难得。 有些年纪小的丫头会担忧毁脸,有些已然嫁过人的倒是不怕,是以三个人很快便找齐了。 贺太医依照他的推测调制出三种药膏,给涂抹胭脂的三个人分别试用,而后静待成效。 对此苏玉珊既担忧又期待,只盼着贺太医的药有效,千万得治好那几个女子,不能让她们也跟她一般,毁了这张脸。 听闻此事,富察格格感慨道:“请太医,找试药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看来四爷真的很在乎苏格格,居然想出这种法子为她治病。” 提及此事,西岚便觉头疼,“我也盼着玉珊能尽快好起来,否则四爷便会一直怀疑我。” 正在研制新香料的富察格格放下手中的石杵,忍不住提醒道:“玉珊是否复原,你都已经成了四爷怀疑的对象。” 西岚有口难辩,都快急哭了,“我真的没有害她啊!我的性子你是了解的,我只想多个朋友,从不想主动树敌。” 轻捏着手中的蔷薇花瓣,富察格格眸光微转,琢磨道:“对方刻意将药下在胭脂中,分明就是想栽赃嫁祸于你,她打的就是一石二鸟的算盘,精明得很呢!” “跟我有仇,又和玉珊有仇的,可不就是金敏靖嘛!”西岚越想越恼火, “我也怀疑她,只可惜我没证据,若是就这般贸然跟四爷说,四爷肯定认为我血口喷人。原本四爷偶尔还会来看望我,若是因为此事而生了嫌隙,那我岂不是要被四爷彻底冷落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如何才能洗清自己的嫌疑?” 四爷的态度固然重要,但富察格格认为,苏玉珊的态度才是最紧要的,“玉珊不是蠢笨之人,她应该明白你不是凶手,只要她继续追查下去,找到真凶,自然能证明你的清白。” 若真是如此,那她就阿弥陀佛咯!现下西岚没有旁的法子,只能寄希望于苏玉珊。 贺太医还在试药,弘历这边也没闲着,他再次找常月问话,问她有关胭脂之事。 常月只道妆台上的胭脂共有四盒,她时常更换,并非每日都用同一种,“上次用那盒胭脂,好像是在三五日之前,具体的日子,奴婢记不清楚,只记得那次给格格用的时候还很正常,并无不妥。” “也就是说,药是在后来的五日中下的。”弘历遂又问她,近五日进过寝房的都有谁。 “奴婢每日都会进去,万嬷嬷也来过两次,还有冬竹和小夏,每日会来送水,但她们来的时候奴婢几乎都在,再不然就是格格在场,按理来说,她们应该没机会单独进去下药。” “你们在场的时候她们自是不敢动手,但玉珊时常去后花园闲逛,你们主仆离开听风阁时,才是凶手下药的最佳时机!” 作案的时日锁定在五日之内,那便好查些,弘历遂又命李玉将听风阁的下人们皆单独带过去,逐一审问,找寻蛛丝马迹。 第四十七回 找到害苏玉珊的证据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李玉晓得主子重视此事,是以亲自带人审问,想尽快找到线索,怎奈审问过后,并未发现这几人有任何不妥之处。 此事陷入了僵局,无法继续追查下去,唯一庆幸的是,贺太医那边有好消息传来---其中一名试药女子用了药之后,红疹明显有所消退,而她所试用的,正是针对流珠所制的药膏。 也就是说,那胭脂里头很有可能被掺入了流珠! 弘历闻讯,异常震怒,“流珠乃剧毒之物,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暗害爷的女人?简直胆大包天!” 苏玉珊不懂流珠是何物,但听他们的描述,似乎是类似水银的东西,若果真如此,那这下药者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心狠手辣! 确认病源之后,贺太医便放心的将药膏交给苏格格,常月赶紧为主子涂抹,期待着她尽快复原。 以往的药膏涂过一两个时辰之后脸又开始痛痒,贺太医的药膏涂抹之后,已然过去三个时辰,苏玉珊并无痛痒之感,看来的确是有效用的。 欣慰的她继续用药,除了外敷药膏之外,贺太医还给她开了食疗的方子,两者配合使用,三日过后,她面上的红疹逐渐变淡,愁苦了许久的苏玉珊终于有了照镜子的勇气。 常月亦替主子高兴,“恭喜格格觅得良药,看这情形,再过三四日应该就能彻底复原。” 苏玉珊只看了一眼,确认自己的症状有所消减之后,她便没有再去细瞧,转身离开了妆台,望着窗外轻声道:“但愿吧!” 因着身子抱恙,她已有许久不曾出过门,成日的待在屋子里,闷得她整个人都觉得呼吸困难,无比压抑,就连书也看不进去,每日都心神不宁。 贺太医交代过,近来她得注意些,不能照日头,但她实在闷得慌,便戴了一方面纱,到屋外的廊下坐了会子,看一看院中的花木,感受那裹着花香的清风,让那颗黯然的心被缤纷的色彩慢慢治愈。 听到主子的轻叹声,常月已然猜出她的心思,“格格可是在为下药之事忧虑?四爷已在派人追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明知凶手是谁,却找不到证据,这样的情形令她很懊恼,可是弘历的身份摆在那儿,他也有他的难处,苏玉珊不想再给他施加压力,也就没再追问, “我相信这世上有因果报应,但很多时候,报应来得总是太迟,能不能找到凶手,只能看天意了。” 弘历查询凶手一事,府中人皆知晓,就连陈格格亦有耳闻。 这位陈格格与一众使女比起来,相貌并不出众,但也算是姿容清秀。只可惜她运气不大好,初来府中时,弘历也曾去过她屋里,只可惜那晚她正好来了月事,不便侍奉,错失了良机。 后来弘历最常去的便是金敏靖和高琇雯那儿,浑忘了陈格格的存在。 这陈格格性子恬静,不争不抢,从未刻意打点下人,无人帮衬,她也就没有接近弘历的机会。 府中之事,她一概不过问,只安静的过自己的小日子,然而丫鬟们闲来无事,难免会说起府中近来所发生之事。 得知苏格格的胭脂中被人下了流珠,至今找不到凶手时,陈格格恍然想起那日路过假山时,她依稀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流珠毒性极烈,你只用一滴即可,千万不可多用,否则容易出人命!” 紧跟着便听到一个妇人的声音,应承了一声,那妇人便急匆匆离开了。 当时陈格格不晓得这两人在说什么,并未当回事,今日又听她们说起流珠,她才想起这件事。 诧异的她与李嬷嬷说起此事,李嬷嬷仔细一思量,总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牵连, “难不成此人便是暗害苏格格的凶手?格格,您合该将此事告知四爷啊!” 陈格格面露难色,轻咬贝齿,默了半晌才道:“此事好像很复杂,一旦说出来,我很可能会被牵连其中,嬷嬷,我不想蹚这趟浑水。” 李嬷嬷却觉得这是大好的机遇,“苏格格莫名被害,四爷正在全力追查凶手,您若在此时提供证据,四爷肯定很高兴,您可以借着此事博得四爷的关注,指不定往后您就有侍奉四爷的机会了。” “是否得宠都无所谓,眼下这日子平平淡淡的,也挺好。” “格格您不在意,老爷他在意啊!您的处境关系到陈家的荣辱,只要您得宠,那老爷便有升官的可能,格格,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您可得好好把握才是。即便不提利益,单为正义,您也该帮苏格格一把,为她指认凶手。” 李嬷嬷再三劝说,陈格格犹豫许久,最终改变了念头,决定将此事上报。 李玉听说陈格格有线索,立即将她带去书房,让她亲自与四爷讲明。 连查几日,却寻不到有用的证据,弘历心绪不佳,懊恼不已,就在他毫无头绪之际,陈格格突然来此。 默默听罢她的话,弘历眸光顿亮,立即追问,“你可识得那人,他在何处当值?” 螓首轻摇,陈格格如实道:“那人我不认得,当时离得远,且他背对着我,我怕被发现,没敢细看,只记得他的耳朵后方有颗瘊子。” 耳后有瘊子?有了这个线索,弘历终于有了方向,当即命李玉探查府中人。 府中共有一百二十名下人,男子共有七十人,李玉差人将所有下人皆召集起来,排成六列,由他逐一查验,最终找到左耳后有瘊子者两人,右耳后有瘊子者一人。 因着陈格格并未瞧见那人的脸容,无法断定究竟是谁,于是李玉又请陈格格立在屏风内,让他们三人每个人各说一句话,凭声音断定。 三人莫名其妙,但不敢不从,依次按照顺序发声。到得第三人时,那人一开口,一种熟悉之感瞬时传至陈格格的脑海! “就是他,就是这道声音!” 确认之后,李玉请陈格格暂时待在此处,他则带着褐衣男子去见四爷。 到得屋内,李玉低嗤道:“还不跪下?” 褐衣男子眸眼微转,顺势下跪,疑惑深甚,“却不知奴才犯了何事?还请四爷明示。” 负手而立的弘历缓缓转过身来,墨瞳已被盛怒染红,抬腿便是一脚,直踢他下巴处,“狗奴才!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下药谋害爷的女人!” 下巴骤然被踢,褐衣男子的下颌与牙齿酸痛难耐,腥味瞬时蔓延,唇角有血迹流出,他却不敢直起身子,忍痛趴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 “四爷息怒,奴才从未谋害过苏格格啊!” 此话一出,弘历已然发现端倪,“我说是苏格格了吗?不打自招!” 褐衣男子额头直冒汗,颤声回道:“最近府中被害的只有苏格格,奴才亦有耳闻,想来是四爷误会奴才了。” 起先弘历也想过,陈格格是否认错了人,但看此人如此紧张,弘历再无疑虑,已然断定是他, “胭脂之中有流珠,而你曾将流珠交给旁人,你还敢狡辩?” “什么流珠?奴才不懂四爷您的意思。” 懒见他装傻充愣,居高临下的弘历睨他一眼,直接撂狠话,“十八那日,你在假山处将流珠交与一妇人,那人是谁?谁指使你给苏格格下药?坦白从宽,若再狡辩,爷便踩断你的脖子!” 第四十八回 此事与金敏靖有关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事已至此,褐衣男子再不敢隐瞒,为保性命,他只得老实交代,说是后厨的宋大娘让他找的流珠,他只管收银子办事,至于做何用途,他并不清楚。 于是李玉又将宋氏带来对质。 起初宋氏还不承认,直至褐衣男子说是她的侄子,她才承认那流珠的确是她让侄子姚志买的。 亲耳听到她承认,弘历怒不可遏,径直上前,三指并拢,狠甩她一耳光,“你跟玉珊有何冤仇?为何要加害于她?” 那一巴掌力道极大,宋氏被打倒在地,半张脸都是麻的,却不敢吭声,忍痛回身跪好,惶恐回道: “没……没什么冤仇。” “无冤无仇你怎会给她下药?究竟是谁指使你用这种卑劣的招数?” 无论弘历如何询问,宋氏皆一口咬定无人指使,就是看苏格格不顺眼,仅此而已。 这个理由不成立,弘历认定她有所隐瞒,遂给李玉使了个眼色,李玉当即让侍卫将两人带至一间密室之中。 姚志就在跟前,亲眼看着他们给宋氏的脸上覆上一张浸了水的桑皮纸,湿润的桑皮纸紧覆于人的面颊,堵住嘴巴和鼻孔,使得人难以呼吸,十分痛苦。 贴一张不招,那便继续贴,李玉想用这种法子逼她交代真相,孰料她竟是嘴硬的很,已然贴了三张,仍是不肯招认。 再这么下去,只怕她真的会没命,她可是重要的人证,李玉不能将她弄死,只得让人停手,而后转过身去,威胁一旁的姚志, “瞧见了吗?这便是贴加官,你若老实交代,那便免受此罪,如若不招,那就尝尝窒息而亡的滋味!” 亲眼目睹此状,姚志吓得浑身发抖,摆手连连,直言自个儿什么都不知道,李玉随即让人将他按住用刑,只贴到第二张时,他便承受不住,却又无法说话,一个劲儿的蹬腿,意在表示自个儿有话要说。 李玉暗松一口气,摆了摆手,侍卫将其松开,憋气许久的姚志得以喘息,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宋氏上了岁数,她不怕死,姚志还年轻,他可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为保小命,他再不顾忌,赶忙交代, “我曾听大娘说过,芯儿其实是她的女儿!” 芯儿?那不是金格格的婢女吗?这里头居然还有她的事?李玉追问之下才晓得,原来当年的宋氏家里太穷,养不起那么多孩子,便把芯儿给卖了。 后来芯儿几经辗转,被人买做丫鬟,从此开始侍奉金敏靖,金敏靖成为皇子使女后,芯儿也跟着来到府中。 宋氏一直在后厨当值,骤见芯儿,发现她是自己当年卖掉的女儿,既欣喜又愧疚,她想与芯儿相认,怎奈芯儿对她心怀怨恨,不肯认她这个母亲。 此事宋氏与姚志的母亲说过,姚志正好听到,但他只知道这么多,至于她为何要害苏格格,他就不清楚了,惶恐的姚志哭求道: “我知道的已经全都交代了,还请李公公饶我一命!” 查了这么久,终于寻到一丝端倪,李玉急忙将此事上报。 此事既与芯儿有关,那金敏靖也脱不了干系,为保公正,弘历命李玉将所有嫌疑者皆带至听风阁,当着苏玉珊的面审问,好让玉珊知道,他从不会偏袒于谁。 彼时芯儿正在浣洗院中清洗衣物,突然有人找她,她一脸懵然,却不知自己究竟犯了什么事。 当她跟随小厮来到听风阁时,才发现金格格,还有宋氏等人都在这儿。芯儿不明所以,茫然福身,“给四爷请安。” 端于上座的弘历沉声质问,“我且问你,你与宋氏是什么关系?” 瞄了宋氏一眼,芯儿心中五味杂陈,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没什么关系,我跟她不熟。” 现下是特殊时期,弘历只想查明真相,可没工夫看她们母女俩置气,“让你说实话,不是让你说气话。此事关系重大,你最好老实交代,若敢隐瞒,严惩不贷!” 弘历怒拍桌案,震得芯儿心直颤,她不知发生了何事,但看这气氛如此凝重,她再不敢赌气,垂眸如实道: “她是我的生母,但她对我没有养育之恩,所以我并未与她相认。” 那会子弘历把人带过来,瞧见宋氏的那一刻,苏玉珊万万没想到,暗中做手脚的居然会是此人! 她的小灶里时常会用到一些蔬果青菜豆腐之类的,常月不便每日出去买菜,便拜托宋大娘出去采买时顺带帮忙捎带一些。 宋大娘每隔一两日都会过来送菜,但她只进茶水间,并未进过苏玉珊的寝房,是以苏玉珊从未怀疑过她,万未料到,这个妇人居然会是凶手,偏巧还与芯儿有关,这令苏玉珊不得不怀疑芯儿, “宋氏在我的胭脂中下药,可是你的主意?” “下药?下什么药?”自从被调至浣洗院之后,芯儿整日忙得不可开交,苏格格被人下药一事她曾听人提过,但具体的来龙去脉她并不清楚,以致于她此刻越听越糊涂, “宋氏怎会给您下药?奴婢不懂格格的意思。” 眼看女儿被怀疑,宋氏主动道:“流珠的确是我下的,但这是我自己的主意,芯儿对我有怨恨,见面几乎都不说话,我的事情她并不晓得,还请四爷不要为难她。” “原来是你?”芯儿震惊的望向她,满目诧异,“你为何要给苏格格下药?” 难得女儿肯跟她说话,宋氏很珍惜这个机会,目光一直落在她面上,不舍得移开,“你原本跟着金格格,日子无忧,如今却因为苏格格而被赶到浣洗院去,我为你抱不平,便想给苏格格一些教训,这才暗中下药报复。” “宋大娘,芯儿犯了错,受罚是应该的,你怎可如此糊涂,怨怪到苏格格头上?”金敏靖跟着斥责宋氏,苏玉珊却觉得金敏靖是在惺惺作态,刻意撇清关系,此事肯定不似宋氏所说的那么简单, “你若真想为芯儿做些什么,合该帮她向四爷求情才对,给我下药有何用处?芯儿的处境得不到改变,她也不会感激你,你图什么?” “就是图一时痛苦,芯儿的日子不好过,我也不想让你好过。”宋氏瞪向她的眼中满怀恨意,仿佛对她满怀怨忿,这理由听起来很正常,但却经不起推敲, “流珠极其昂贵,普通人若无门路,根本买不着,你一个府中下人,怎会有那么多银子买流珠?这不合常理,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说话间,苏玉珊的目光状似无意的移至金敏靖面上,金敏靖登时气恼,“苏玉珊,你说便说,看我作甚?难不成你还怀疑是我指使她?” 冷哼一声,苏玉珊樱唇微扬,揶揄道:“我可没这么说,金姐姐你慌什么?该不是心虚吧?” 第四十九回 “真相”大白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金敏靖只觉可笑,“谁心虚了?芯儿的确是我的丫鬟,但我一直以为她是孤儿,她有生母一事我并不知情,也不晓得宋氏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从未与我说过,我怎么可能让宋氏害人?” 说着金敏靖便嘤嘤哭了起来,对着弘历告起了状,“四爷您可瞧见了,苏格格分明是在诬陷我,明明是宋氏为她女儿报仇,她却硬往我身上扯,妾身冤枉啊!” 弘历本就为此而头疼,一听到金敏靖的哭声,越发烦躁,他并未理会她,只沉声问芯儿, “芯儿,你与宋氏的纠葛,可曾告知你的主子?” “我……”芯儿明显迟疑,目光悄悄移向金格格,但见金格格凤目微眯,明显带着一丝警示的意味。 芯儿心有余悸,终是没敢乱说话,摇了摇头,“奴婢不曾提过,格格并不知情。” 这一幕尽落在苏玉珊眼底,她越发觉得金敏靖在撒谎,然而弘历所在的方向瞧不见金敏靖的神情,他并未注意到这一点,只转头质问宋氏,买流珠的银子是打哪儿来的。 “在这府中做活,少不得会有主子们赏赐,那些都是我攒的私房钱,”宋氏不愿再多提,也不为自己辩解,径直揽责, “药的确是我下的,芯儿和金格格皆不知情,我只是想为女儿出口恶气,想拉近与她的距离,想让她唤我一声娘亲而已。是我鬼迷心窍犯糊涂,我有罪,我愿意拿命去抵,只求四爷不要怪罪芯儿,她是无辜的!” 道罢,宋氏再不啰嗦,将心一横,站起身来,快速冲向一旁的柱子,径直撞了上去! 剧烈的撞击使得鲜血横流,宋氏顺着柱子滑落在地,额前的血自眉骨处缓缓滴落。 突如其来的一幕震得苏玉珊惊呼出声,弘历见状,立时近前,伸出手掌捂住她的双眼,替她遮挡这骇人的场面。 金敏靖也吓得花容失色,刚想寻求庇护,却发现弘历已将苏玉珊揽入怀中,留她孤零零一人。 目睹这一幕,金敏靖心酸至极,却又不好意思再往弘历跟前凑,只能一个人默默的往后退,尽量离宋氏远一些。 最为震惊的当属芯儿,她的心结尚未解开,一直不愿与生母相认,就连方才宋氏说是为她而给苏格格下药时,她还觉得宋氏多此一举,招惹是非。 可如今,亲眼看着宋氏撞柱自尽,自尽前还在念着她,这样的场景震得她无以言表,下意识冲过去将人扶起, “四爷尚未下令,您为何要做这种傻事?” 傻吗?宋氏也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很傻,可是她没有旁的法子啊!为了能改变女儿的处境,她只好冒险帮人办事,如今女儿还在,有些话,只能烂在腹中, “我知道自己罪无可恕,可我不想连累你,芯儿,是娘对不住你,娘当初就不该把你卖了,你恨我也是应该的。” 到了这一刻,所有的恩怨似乎都变淡了,芯儿那颗冷硬的心逐渐融化,声音也变得哽咽,“其实我明白,您也是生活所迫,逼不得已,我已经不恨您了,只要您好好的,我一定陪在您身边,好好孝顺您。您千万坚持住,我这就去请大夫!” 芯儿想去喊人来,宋氏却紧抓住她的手,不舍得让她离开,“真的吗?你真的肯原谅我了?” 重重的点了点头,芯儿含泪哭道:“真的,我不骗您,娘,我不恨您了……” 亲耳听到她唤的这一声娘亲,宋氏无比欣慰,唇角渐渐上扬,缓缓闭上了双目,紧握着女儿的手无力滑落在地。 芯儿见状,只觉一颗心揪扯在一起,疼得她无法承受,“娘,娘……” 那一声声的呼唤是那么的绝望,苏玉珊明明应该痛恨宋氏才对,可目睹此景此景,她却再也恨不起来。 宋氏已自尽,此事就此了结,姚志身为帮凶,难逃惩处,弘历下令罚他二十大板,逐出府去。 至于芯儿,也得出府。 金敏靖忍不住为她求情,“芯儿她并未参与,一切都是宋氏的主意,她是无辜的啊!” 事到如今,她居然还好意思说情?“当初我就要赶她离开,你却偏要让她留下,若非为她,何至于惹出这么多的祸端?若留她在这儿,指不定她又想为她娘亲报仇,暗害玉珊,冤冤相报何时了?” 弘历厉声呵责,吓得金敏靖怯怯低眉,立时住嘴,再不敢吭声。 随后有人将宋氏抬了出去,大夫来后摇头直叹息,只因人已断了气。 苏玉珊惊魂未定,那一幕对她的冲击太大,一踏进那屋子,她便会不由自主的盯着那柱子瞧。 听风阁死了人,不吉利,弘历不愿再让苏玉珊住在这儿,打算将她的住所挪至旁处,可新住所需要重新布置,至少得两三日才能收拾妥当。 在这几日里,他特准苏玉珊住在他的寝房之中。 李玉闻言,心下大震,按规矩来讲,皇子的寝房只有福晋才能居住,使女们并无资格,如今四爷尚未大婚,府中无福晋,是以四爷不去使女们的居所时,便是独居,而今四爷居然让苏格格住在这儿,这不合规矩啊! “爷……”李玉刚想提醒,却被主子睖了一眼。看来主子没忘了这个规矩,只是为苏格格破例而已。 苏玉珊并不晓得住在弘历的寝房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在搬入新的住处之前,她是绝不敢再住听风阁的。 原本那院子的格局她很喜欢,如今这么一闹腾,她哪有胆子继续住在那儿?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搬家。 不过这两三日她得将就一下,跟弘历住在一起。 这是旁人羡慕不来的福分,可对刚经历过变故的苏玉珊而言,并不算什么喜事,只因她还有心事,宋氏虽然死了,可她并不安心,她总觉得宋氏的背后还有人, “她下药虽然可恨,但罪不至死,寻常人是会为自己求情的,但她并未求情,好似一心求死,只想尽快了结此事,明显是想隐瞒什么。” 苏玉珊意有所指,弘历又岂会不懂?“你是想说,金敏靖指使宋氏给你下药?” 起初她只是用排除法去推测,但今日见过金敏靖本人,观察过她的反应之后,苏玉珊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金敏靖的神色很不正常,她说她不晓得芯儿有生母一事,但芯儿分明犹豫了,看了金敏靖一眼她才改口,她们主仆二人肯定没说实话。” 这些弘历亦有感觉,但却没有实质证据,“玉珊,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宋氏已自尽,且她已经招供,现在没有线索指向金敏靖,我不能无缘无故的治金敏靖的罪。” 听他这话音,苏玉珊已然猜出他的意思,“所以你打算就这么不了了之吗?” 她这话说的,好似他对此事很不上心,“我一直都想找出凶手,为你报仇,这几日我不仅得忙朝政之事,还得为你的事操心,能做的我都为你做了,你还不满意,还觉得我在敷衍你吗?” 第五十回 在他怀中入眠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实则苏玉珊并非没心没肺的冷情人,“你为我做的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可现在有疑点,为什么不能继续追查下去?” 她想得倒是简单,可又该如何实施呢?“怎么查?宋氏已然断气,姚志和芯儿不知内情,你告诉我该怎么查?直接把金敏靖抓起来吗?理由是什么?” 道理她都懂,可她心里就是不踏实,“所以金敏靖就这么逍遥法外了?这回轻易饶了她,下回她还敢故技重施,再想法子谋害我。” “不会有下回了,”经此一事后,弘历对苏玉珊的安危愈加重视,“等再搬家时,我会派两个侍卫保护你的安全,绝不让你再被人谋害。” 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苏玉珊还能如何?再讲下去似乎也没什么意义,怅叹一声,她不再坚持,最终选择了放弃,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才是一家之主。” 道罢她便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默不作声。弘历又岂会不懂,她这是在与他置气。他亦翻身侧躺,自她背后拥住她,轻叹道: “玉珊,我知道你有后顾之忧,但我希望你能站在我的立场考虑我的处境,我更希望你能明白,不是我偏袒她,只是凡事得拿事实说话,不能凭空臆测。很多事我们都身不由己,所谓人生,其实就是一个不断妥协的过程。” 眼下的情形摆在这儿,再查下去大约也没什么结果,只会浪费人力,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包裹着她,以致于她身心倦怠,不愿再论, “我乏了,先睡了,四爷请自便。” 有些大道理,旁人讲得再通透皆是废话,非得自个儿想明白才成,弘历心知她正在气头上,什么都听不进去,适时住了口,不再打搅她。 两人皆没再吭声,此时的屋内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光,屋内一片寂静,偶有悠远的虫鸣声传来,辗转了许久,他才渐渐入眠。 夜半睡得正熟时,耳畔的惊呼声将他惊醒,弘历迷糊睁眸,却见枕边人满头大汗,闭着眸子一脸惊慌的呢喃着, “别过来,放开我!走开!” 看她这情形,大约是做了什么噩梦,弘历立时握住她窄瘦的肩,不住的摇晃着,试图将她唤醒, “玉珊,玉珊?你醒醒!” 惊醒的玉珊神情惶恐,紧抓着弘历的胳膊,一双水眸布满了惧意,许久未能回过神来。 看她额头尽是汗珠,弘历拿巾帕为她擦拭着,问她到底梦见了什么。 回想起梦中的画面,她心有余悸,颤声道:“我梦见宋氏了,她的额头有个大窟窿,可以看到骨头的那种,她半边脸上尽是血,说是我害死了她,要来找我报仇,冲进帐中过来掐我脖子,那种感觉好真实,我感觉自己都快窒息了……” 看她如此惧怕,弘历心生怜惜,伸手的将她拥入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抚道: “都是梦,是假的,有我在你身边,没人敢欺负你。” 梦里那种恐怖阴森的场景太过真实,那种无助又绝望的感觉无孔不入的裹挟着她,以致于她的脊背尽是冷汗,整个人止不住的发颤, “即便她害我,我顶多以牙还牙,惩戒一番即可,我没想要她的命,她何必闹得自尽,现在又来缠着我。” 宋氏因她而亡,还在她面前自尽,此事带给她的冲击太大,弘历自是明白她的仓惶无措,“你没错,是她自己要走这条不归路,她的死与你无关,你无需自责。” 以往苏玉珊很不习惯睡觉时躺在他怀中,总觉得腻在一起不舒坦,可今晚她是真的吓到了,他的臂膀那么宽广,柔柔的将她圈住,给她以足够的安全感,她就这般窝在他怀里,小手紧抓着他的中衣,闭眸安歇。 弘历始终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生怕惊醒她,直至听到她的呼吸逐渐平稳,他才稍稍翻了个身,回身躺平,为她掖好被角,轻捋着她那汗湿的鬓发,只盼着她能尽快走出阴影。 接下来的几日,苏玉珊一直住在这儿,每日弘历忙完政事都会回来陪她,开导她,给她打岔,为的就是能平复她的情绪。 不得不说,弘历的安慰还是很有效用的,有了他的安抚,苏玉珊的心态逐渐好转,不再钻牛角尖,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日子逐渐步入正轨。 三日过后,新居所终于安置妥当,苏玉珊该搬家了。 弘历征求她的意见,打算让她亲自给住所取名,苏玉珊最不擅长这个,摆手连连,“还是你来取吧!你取的名字都很有意境。” 观望着栽于院中的几棵粉海棠,思量片刻,弘历沉吟道:“清风为毫蘸秋色,画枝绘棠待莺歌,不如就叫画棠阁,你觉得如何?” 点了点头,苏玉珊并无异议,柔柔一笑,“可以啊!很好听。” 于是弘历命人备纸笔,亲自书下“画棠阁”三字,而后让人照着去刻。 院中除了几株花木之外,还有一片空地,尚未开垦,苏玉珊忽然觉得这是个好地方,得利用起来,“今年的番茄太少了,往后可得多种些,就在这儿种二十颗,还有这边,种点儿黄瓜。” 听着她的规划,弘历哑然失笑,“旁人皆是种些花花草草,你倒好,只种蔬果。” “花草只能瞧,又不能吃。”于她而言,实用才是硬道理,弘历抬指点了点她的鼻尖,笑嗤道: “花木是用来陶冶情操的,你这小脑瓜子,只想着美食。” “食色性也,此乃人的本能啊!”被他这么一提醒,苏玉珊思量再三,终是改了主意,“罢了!既然你都开口了,那我也附庸风雅一回,留一小片空地,种些花吧!” 可是种些什么呢?这是个问题。 看她苦思冥想,似乎很为难,弘历便问她喜欢什么花,苏玉珊努了努唇,为难地道:“我喜欢一种紫色的花,在我的家乡很常见,可惜我不晓得它的名字。” “只要你能画出来,我便能帮你找到。” 绘画对她而言可是小菜一碟,“那好,得空我把它画出来,先种菜,而后再种花。” 规划好之后,她便正式搬进新家。 按照惯例,弘历会陪她一起用膳,然而他却说今晚有事,“上回之事,未能查清之前,我冤枉了西岚,今晚我去陪陪她,权当补偿。” 苏玉珊一直没怀疑过西岚,直觉告诉她,西岚不会害她,所以弘历要去安慰西岚也是应该的,她没理由拦着,便由他去了。 转眼间,夕阳落山,暮色四合,屋内的烛火已然点亮,搬了新家的苏玉珊却无一丝欣喜,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若搁以往,弘历不来她这儿,她会很轻松,想着自个儿终于不必再侍奉他,但今晚却不知是怎么了,许是才换了新床,她有些不习惯,竟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她从来不会管弘历宿在何处,奇怪的是,今夜她竟在想着,此时的弘历在做什么?估摸着两人已然用罢晚膳,这会子他大约陪佳人入了帐吧?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她竟莫名生出一丝涩意,呛得她心微酸。 第五十一回 你开始在乎我了?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这悄无声息的变化令苏玉珊很惶恐,从一开始她就很清楚,自己只是弘历众多使女中的一个,他的身边有很多女人,将来还会有更多的新人,他不可能专情于某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那就只能接受。 这样的心态很危险,苏玉珊暗暗告诫自己,他的关怀她可以感激,但绝不能动心,一旦开始对他上心,那她的日子便难熬了。唯有看开些,不去在意他,方得自在。 不知何时,外头开始飘起了雨,风急雨骤声渐响,落在她耳中,密密匝匝,如鼓点一般敲击着她的心墙,使得她越发忧躁。 心烦意乱的她将锦被捂住脑袋,催眠自己,快些入睡,不要将心思过多的放在弘历身上。 然而午后她歇了一个时辰,这会子太早,她根本就睡不着,苏玉珊颇觉懊恼,干脆翻出书册来看,怎奈那些字过眼不入心,她很难沉静下来,直至后来眼皮酸涩得厉害,她才缓缓闭眼,渐入梦乡。 半梦半醒之际,恍惚听到脚步声,那脚步轻盈且缓慢,会是谁呢? 恍惚间想起梦中那些诡异的场面,苏玉珊心下一激灵,该不会是宋氏又来缠她吧? 曾经的苏玉珊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自从经历过奇异的穿越之后,她才真正意识到这世上无奇不有,那么鬼魂也是有可能存在的。 越是往那方面去想,她就越害怕,呼吸急促的低嗤道:“谁?是谁?” 紧张的她即刻坐起身来,拿锦被裹住自己,下意识往帐里的墙边靠去,仿佛只有挨着墙,她才会有安全感。 昏暗之中,她的眸子又大又亮,苏玉珊惊恐的盯着门口,她甚至连掀开帐帘的勇气都没有,生怕一掀开,便会闪现出一张可怖的鬼脸。 紧跟着棉帘被掀开,一双黑靴自屏风后缓缓移出,但听那人笑道:“还能是谁?除了我,谁还敢在夜里进你的屋子?”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玉珊那颗悬在嗓喉处的心这才落地,抚着心口长舒气,“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我又在做噩梦,又是宋氏来找我。” 说话间,弘历已然近前,抬手掀开了半边帘,看她惊魂未定,他转身行至桌边给她倒了杯茶。 接过茶盏,苏玉珊连饮下半盏,温热的茶润泽她干燥的嗓喉,缓缓流至腹中,她这才稍稍定了定神。 仔细一想,她又觉得不对劲,“你不是在岚姐姐那儿吗?怎的会来这儿?” 说起此事,他自个儿也觉不可思议,撩袍在帐边坐下,弘历兀自轻笑道:“原本我是打算留下的,可陪她用晚膳的时候我却心不在焉,总在想着今晚你会吃什么,没有我陪着你会不会睡不着,会不会又做噩梦?越想越不踏实,所以我就找了个借口,说还有事要忙,说好的要回书房,却鬼使神差的来了你这儿。” 原来他这么在意她的感受吗?被戳中的苏玉珊心下动容,鼻翼微酸,忍不住松开锦被,倾身凑近他,主动拥住他腰身,将脸埋在他匈膛处。 她就这般紧紧的拥着他,一言不发,弘历从未见过这样主动的她,难免有些受宠若惊。怔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抬臂回拥着她, “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摇了摇头,苏玉珊有太多的话想说,思量许久,却又一句也说不出来,哽咽道着, “我没事。” 弘历心生疑惑,抬手将她扶正,她却低垂着眼睫,于是他顺势抬指挑起她的下巴,借着昏黄的烛火,弘历清楚的看到她的双眼红彤彤的, “没事怎会眼眶红红的?你肯定有事瞒着我!” 他再三追问,苏玉珊却不知该怎么讲述她凌乱的内心,默了许久她才低声道:“以后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她的声音低低哑哑,他还以为自个儿听错了,仔细琢磨了半晌,弘历哑然失笑,“这是什么道理?不让我对你好,难不成你喜欢我对你凶一些?” 自她面上起红疹的这段日子里,他几乎每日都会陪着她,从生病到痊愈,他的陪伴和鼓励带给她莫大的动力,苏玉珊感激的同时又生惶恐,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我怕自己习惯了你对我的关怀,若有朝一日你有了新欢,我很怕自己会变成下一个金敏靖。” 所以她是在说他移情别恋,薄情寡义吗? 弘历心下不悦,但还是觉得有必要跟她讲清楚,“在不了解一个人的时候,我们最先被对方吸引的便是容貌,不可否认,最开始我的确被金敏靖的外貌所吸引,但相处之后我才发现,她的性子太过娇纵,连最基本的是非善恶都不分,所以她对我的吸引力也就逐渐失去了。 而你不同,跟你相处之后,我才发现我们之间有很多共同点,你总是带给我惊喜,你的很多观念和论点都能令我深思,心灵的契合最是难得,并不会轻易改变。 毕竟金敏靖也是我的女人,我无意在你面前诋毁她,只是想让你明白,我对你的感情,并非你想的那般肤浅。” 弘历的这番话令苏玉珊极为动容,但内心的理智告诉她,感情本就是这世上最易变的,说情话时皆是真心,等到以后出了变故,谁还会记得当初的承诺呢? 其实不单是弘历,便连她自个儿,怕也无法保证自己一辈子只爱一个人,永不变心。 将来的事谁都说不准,既如此,她又何必杞人忧天,给自己找不痛快? 想通之后,苏玉珊再不懊丧,努力的扬起了唇角,黯淡的眸子也有了一丝光彩,“是我想多了,珍惜当下,认真的对待每一件事,每一个人,便已足够。” 认真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弘历总觉得今日的她有些不一样,“你今儿个是怎么了?感慨良多,你在担心我们的将来,这是不是代表着,你已经开始在乎我,不再只把我当朋友,是吗?” 有吗?苏玉珊黛眉轻蹙,一脸无辜,“我什么都没说,是你想太多。” “可我感觉得到,”弘历失望哀叹,“想听你亲口承认怎么就这么难?” 樱唇微努,她那墨亮的眸间写满了狡黠,“没有的事,我不能撒谎啊!” “还否认?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口是心非,合该惩罚!”语毕,弘历倾身凑近,一把揽住她,惩罚似的噙住她的唇,捉住她的小舌,吻得热情而炽烈。 苏玉珊想闪躲来着,可她一不留神便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倒在帐中,弘历随她一起倒下,覆在她上方,凝望着她的眸子,笑得意味深长, “这是在邀请我?” 第五十二回 身孕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若搁以往,她可能会害羞的否认,但是今晚,苏玉珊不想再压抑自己,鼓起勇气,顺着他的话音勇敢的表达。 她的指腹轻柔的描摹着他的薄唇,就这样毫不避忌的与他对视着,柔声嗔怪,“是否邀请有什么区别?你不请自来的次数还少吗?” 的确不少,弘历无可否认,笑应道:“谁让你那么矜持,那我只好主动些。” 她这媚眼如丝的情态看得他气血不断翻涌,他本想与她说说话,这会子已然没耐心,他再也把控不住,俯首轻啄她的唇瓣。 香润的气息在两人的唇齿间弥漫,今夜的苏玉珊似乎格外放松,她再不似从前那般克制自己,而是遵循本心,用婉转的吟嗯来表达内心的真实感受。 这样动听的声音于弘历而言无疑是最大的鼓舞,情到浓处,他与她十指相握,顺势将她的手摆放在枕侧,给予她最大的欢悦。 她觉着自己像是漂浮在虚空之中,似麦浪一般,被人推动着,那种奇怪的感觉令她羞涩又期待,就在她细细感受之际,弘历戛然而止,趁势询问, “玉珊,你喜欢我吗?” 她正闭着眸子沉浸其中,突如其来的问题把她给问懵了,苏玉珊茫然的睁开迷离的眸子,一脸不解,“啊?” 她的眼神告诉他,她心里是清楚的,只是在刻意逃避而已,“告诉我,我想听实话。” 她的理智和情感在不断的揪扯,什么是实话,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我……我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那现在想,你不说,我可没动力。”弘历故意停下来,拿此做威胁,想让她妥协。 “是吗?你该不会是气力不支吧?”苏玉珊狡黠一笑,微抬首,主动凑近他耳畔,伸出丁香小舌,描摹着他的耳廓。 她的质疑惹得他心下忿忿,然而她的主动又令他颇为惊喜,一双墨瞳难掩升腾的意念。弘历一心想证明自己,再也按捺不住,高挺的鼻梁自她颈间掠过,哑声笑嗤, “好啊你,居然也学坏了。” 苏玉珊美眸微嗔,娇笑道:“你不喜欢我使坏吗?那我乖一些。” “不,我喜欢,喜欢极了!”今晚的她带给弘历极大的惊喜,乖兔突然化作狐狸,他自是觉着新奇,浴罢不能。 实则苏玉珊很清楚,男人大都喜欢懵懂单纯的女人,但若一直单纯,会令他感觉太平淡,偶尔还是得使个坏,给他一些新鲜感,不过这个度一定得把握好,既不能太闷,也不能太坏,娇媚而不轻浮,方能增加一些情致。 此时的弘历已被她燃起烈烈火焰,浑忘了自个儿的目的,管她是否承认,他都迫不及待的要给这只小狐狸一些惩罚,好让她晓得,使坏的下场是什么。 他的力道越来越强劲,苏玉珊咿咿呀呀,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帐外的烛火幽幽晃晃,而他不知倦怠,浑不顾时辰,连要了两回,直至后来,她筋疲力尽,一再求饶,他才鸣金收兵,暂且饶了她, “知错了吗?往后还敢不敢说我不行?” 此时的她疲惫至极,唯一的感受就是后悔,十分后悔自个儿为何一时兴起,居然有胆子挑引他,这不是自讨苦吃嘛! 眨着困顿的眼睛,苏玉珊委屈巴巴地抬眸望着他,“我错了,下回还敢。” 她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弘历一把握住她手腕,正打算一振夫纲,她却立马认怂求饶, “开玩笑的,莫当真,天已晚,你该安歇了,明儿个还要上早朝呢!若是熬得太晚,有了黑眼圈,让皇上瞧见,定要问你昨晚是不是做贼去了。” 她不过是随口闲扯,弘历抬指点了点她的鼻尖,顺着她的话音道:“是啊!的确做贼去了,想偷你的心,可惜你不给我。” 如此珍贵之物,她自是不敢轻易交付,“我的心是我自个儿的,我高兴的时候就分你一点儿,不高兴的时候便会收回来。” 她说得可真轻巧啊!弘历笑叹道:“感情若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可以收放自如,那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了。” 她这会子说得很轻松,只因她尚未陷进去,一旦付出了真心,只怕是自诩人间清醒的她也难逃情网的束缚吧? 轻叹一声,苏玉珊借口困了,没再继续讨论这些烦心事。 女人大都多愁善感,男人更注重当下的感受,不会深思太多,弘历并不晓得她的心思百转,只在默默回味着方才的甜蜜,枕着欢悦过后的余韵进入了梦乡。 经过一段时日的调养,苏玉珊的脸终于恢复如初,太医开的皆是珍稀花露,她的面上并未留下任何印记,此事虽然坎坷,却没有影响两个人的感情,反倒使得两人患难见真情,苏玉珊对弘历的信任逐渐加深,不再像从前那般总是质疑他。 日子似水静流,经此一事,常月对主子的吃穿用度格外注意,生怕再出什么意外。弘历特地安排侍卫轮番守在她院外,苏玉珊虽然很不习惯,到底还是多了几分安全感。 这日秋阳暖照,午歇过后,苏玉珊去往花园闲逛,好巧不巧,一众使女们皆在后园闲聊晒暖。 瞄见金格格也在场,苏玉珊心下不悦,她本想转个向,然而西岚已然瞧见了她,主动喊她,她不能装作视而不见,只得近前去。 那日弘历说去陪西岚,用罢晚膳又来了她这儿,她担心西岚因此而不高兴,殊不知西岚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在西岚看来,只要弘历肯来陪她用膳,给她些送东西,便证明他的心里有她的一席之地,对她而言,这就足够了。 至于他更宠谁一些,这都不重要,她很容易知足,也不会斤斤计较。更何况苏玉珊与她关系好,玉珊得宠,她高兴都来得及,又怎会嫉妒呢? 西岚大方的邀请她坐在她身侧,赶巧此处与金敏靖离得远,苏玉珊并未与金敏靖打招呼,只唤了高琇雯一声。 被无视的金敏靖佯装不在意,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彼时高琇雯正在吃糕点,那糕点有些甜腻,她才尝了两口就觉得反胃,开始干呕,翠凝赶忙端了杯清水过来。 高琇雯接过杯盏,饮下几口,润了润嗓,这才觉得好受些。 金敏靖见状,忍不住问了句,“姐姐怎会突然呕吐?该不会是有喜了吧?” 她提议找大夫来诊脉,高琇雯却道不必,笑着摆了摆手,“无需诊脉,的确是有了。先前没什么反应,近几日吃点儿东西就不舒坦。” “哎呀!那可真是恭喜姐姐了!”金敏靖面上道着喜,心下却是酸得厉害,她与高琇雯同时进门,先前皆得弘历宠爱,如今高琇雯已有身孕,她竟是毫无动静,当真可恼。 众人闻言,皆吃了一惊,纷纷向高琇雯道贺,苏玉珊一早就知情,是以并未惊讶,随着众人一起恭贺。 得知高琇雯的身孕已有三个月时,金敏靖这才意识到一件事。近来弘历只去苏玉珊和高琇雯那儿,高琇雯有了身孕,不便侍奉,也就是说,这一个多月里,弘历专宠苏玉珊一人! 若弘历同时有很多女人,金敏靖倒也没那么难受,可若他只宠苏玉珊,她这心里就不平衡了。 心下忿然的金敏靖故意斜了苏玉珊一眼,揶揄道:“高姐姐安心养胎,无力顾及四爷,苏妹妹可真是辛苦了,日日都得侍奉四爷。” 第五十三回 难过美人关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金敏靖这话分明就是在挑事,想挑起其他使女对苏玉珊的不满,高琇雯心知肚明,并未接话,垂眸又呷一口茶,金敏靖下巴微扬,等着看苏玉珊的笑话,出乎意料的是,苏玉珊并未羞怯,反倒大大方方地应道: “我不辛苦,辛苦的该是四爷才对。” 只这一句话,噎得金敏靖香腮微鼓,涨红了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苏玉珊从不屑于跟人炫耀什么,偏偏金敏靖总是挑事,那她也不介意反击一回。 一旁的西岚闻言,掩唇轻笑,暗赞玉珊真是生了张巧嘴,她若羞窘不敢回嘴,金敏靖倒是乐得看她的笑话,她这么一说,直噎得金敏靖又酸又气,却又无言以对,这样的情形当真是解气! 沉默许久的富察格格眸光微转,笑赞道:“妹妹生得花容月貌,又性情温和,我一个女人都喜欢跟你相处,四爷自然也难过美人关呐!” 被当众称赞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当着一众使女的面儿,极易招人记恨。富察格格这话,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苏玉珊心下警惕,立时坐直了身子。 她与金敏靖有过节,只噎金敏靖几句也就罢了,她可不愿树敌太多,成为众矢之的,随即找了个借口笑应道: “姐姐过誉了,实则四爷是对江南感兴致,这才时常到我这儿闲聊几句,了解苏州的人文风土。” 她找了个极为正当的理由,既消除了旁人对她的敌意,也抬高了弘历。高琇雯在旁默默听着她们说话,暗赞这个苏玉珊反应够机敏,很会说话,难怪弘历那么欣赏她。 道罢这些,苏玉珊趁机转了话头,望向高琇雯,问她有孕之后用膳的口味是否有变化。 毕竟今日高琇雯才将自己有孕一事公诸于众,她才是该被人关注的那一个,苏玉珊可不想抢旁人的风头。 高琇雯淡笑道:“以往我不怎么挑食,可自从有了身孕之后,稍慰油腻一些的食物我都吃不下,旁人有孕胃口大增,我还和平日里的食量一样,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说话间,高琇雯又拿了个桔子递给翠凝,让翠凝来剥,眼尖的西岚笑起哄,“才出的桔子有些酸,我尝了几瓣吃不惯,姐姐你竟不怕酸,都吃第二个了,人皆道酸儿辣女,估摸着姐姐怀的是男孩呢!” 实则高琇雯也希望自己能为弘历诞下长子,但这身孕一事,谁也说不准,也许将来生的是女儿,她就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这些个老话当不得真,男孩女孩无所谓,我只希望孩子能平安顺利的降生就好。” 这话苏玉珊十分赞同,不论男女,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众人皆在讨论高琇雯的孩子,金敏靖独自坐在一旁,面色悻悻,懒得多言,只在想着何时弘历能想起她来,到她这儿过夜,她若能怀上,定能重得弘历的宠爱,扬眉吐气! 原本她还盘算着,苏玉珊面容被毁,定会渐渐被弘历厌弃,孰料她的脸竟然治好了! 事态的发展远远超出金敏靖的预想,热闹没看成,她还折了最信任的丫鬟。芯儿被赶出府去,她的身边再无可心人,做什么都不顺。 虽说弘历并未说她什么,但他却以她身边缺人手为由,又调了一个嬷嬷和丫鬟过去,明着说是侍奉,实则应是监视吧? 如此看来,弘历还是对她起了疑心。有外人在她院里,金敏靖行事越发小心谨慎,不敢放肆,闲暇之际,望着蓝天白云,她不禁在想,芯儿离府之后去了何处?她的日子过得好吗? 实则芯儿离开府邸之后便被姚志带着去了生父家,怎奈生父不喜女孩,对她毫无感情,还一个劲儿的埋怨她,说她是丧门星,克死了她母亲。 芯儿心中委屈,却又无可辩解,遂将自己这些年攒下的银钱拿出来,为母亲办了丧礼,又给了她父亲五两银子,父亲这才有了笑颜,给她收拾了一间屋子,让她在此住下。 现下她没有旁的去处,只能暂时在这儿住着,芯儿深知父亲和其他的兄弟们都不怎么待见她,她便想着先找个活计,等安定下来再搬出去住。 她打小就给人做丫鬟,是以她还想去找个大户人家给人做婢女,怎奈连找了两家,男主人倒是愿意,女主人一瞧她那张娇柔的脸,便对她心生芥蒂,不愿让她进门,生怕她惹出是非来。 接连碰壁,芯儿不知该做些什么,茫然的她拖着疲惫的步伐继续在街上走着,不经意瞄见一家酒楼招人,她顺势拐进去询问。 柜台里头立着一位约摸十六七岁的少女,那姑娘梳着两条乌黑的细辫子,一双眼睛澄亮动人,得知她想找活干,小姑娘如实道: “我们招的是刷碗择菜的,这活儿都是年纪大些的妇人做的,你这么年纪能行吗?我们酒楼很忙的,每日都得刷很多碗呢!” 芯儿脆声应道:“我可以,我干活很麻利的,要不你让我试试吧?” 难得有个机会,芯儿不想放弃,一再说好话,小姑娘看她如此恳切,便答应让她试工几日。 这一整日下来,可累坏了芯儿,饭前择菜,饭后刷碗,几乎不停歇。 她伺候金格格时,每个月有二两银钱,还时不时的能得一些赏赐,日子过得很惬意,如今给人刷碗,活很重,一直在忙,每个月的月钱还不到二两,更别提什么额外的赏赐了,根本就不可能。 这日子天差地别,若搁以往,她肯定不会干,但如今她走投无路,加之在浣洗院磨砺了一个月,她的脾气比之以往温和了许多,是以芯儿想着再干个三五日,若能坚持就留下,实在坚持不了就另寻出路。 次日她又过来继续干活,一大早就得先把菜给准备好,洗罢青菜之后她又去拎土豆,那袋土豆三四十斤,她拎着有些费力,垮门槛时她掂不了那么高,愣是弄不出去。 就在她着急之际,有个少年过来搭了把手,帮她把土豆抬至水池边。打量着眼前个头小巧的姑娘,少年奇道: “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 点了点头,芯儿应道:“昨儿个才来的。” 以往做这活儿的都是四五十岁的妇人,她们不嫌脏,不怕苦,他还是头一回瞧见有年轻女子来后厨,“这活儿太重了,你一个姑娘,怎生受得?” 生怕被人嫌弃排挤,芯儿忙道:“谁说干不了?昨儿个的菜都是我洗的,我能干的,你别瞧不起人。” 打量着她,少年抱臂轻笑,“我不是瞧不起你,只是看你又瘦又小,刷碗洗菜还得打水,太累了,我怕你吃不消。” “别人能做的,我也可以。”芯儿不理会他,兀自到井边去打水,转至井边时,她正要去提,少年主动伸臂,帮她把那桶水拎了过来,拎至水池边上。 看她似乎有些不高兴,少年软了语气道:“我这人就是爱说话,没什么恶意,你别放在心上。我是这儿的跑堂,我叫苏嘉凤。” 这少年朗然一笑,眉清目俊,浑身充满活力,瞧着十分面善,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芯儿没再与他计较,淡声回道: “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你是打南方来的?” 苏嘉凤笑应道:“对,我是苏州人。” 苏州人,也姓苏?不晓得是不是芯儿的错觉,她总觉得眼前的少年跟苏格格竟有几分带相,好奇的她状似无意地道: “听说四阿哥府中有位苏格格,也是苏州人呢!难得苏州出了位皇子使女,却不知你是否有耳闻。” 骤然从旁人口中听到苏玉珊的事,苏嘉凤颇觉巧合,讪笑道:“那是我姐。” 芯儿闻言,心下大震,面色顿僵! 第五十四回 勾他的魂儿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居然是他的姐姐!这也太巧了吧?她不过就是瞎琢磨,没想到还真被她给猜对了!诧异的芯儿尴尬一笑, “是吗?你有这样的姐姐,当真是好福气!” 算来苏嘉凤已有许久没见过家姐,骤然听人提及,他难免好奇,“你认识我姐?” 若说认识,估摸着他还会继续追问,芯儿不愿将自己的来历告知旁人,当即摇了摇头, “不认得,只是听邻里们说起,说是四皇子府中有位苏州来的使女,貌似天仙,没想到她竟是你的家人。” 说起姐姐,苏嘉凤十分自豪的扬脸道:“我姐不仅貌美,还性子温婉,全家最疼我的便是她。” 芯儿奇道:“如此说来,你也算是皇亲国戚,合该托你姐姐给你安排个好差事,怎的还在此做工?” 旁人不晓得,苏嘉凤却是清楚得很,他姐姐入四爷府本乃是阴差阳错,“我们本是苏州的普通百姓,姐姐赫然踏入皇室,她肯定很不习惯,只怕她的日子也很难捱,我不想再给她添麻烦。” 看他如此担心,芯儿忍不住安慰道:“你的担忧是多虑的,我听人说苏格格在府中很受宠,四阿哥出去踏秋都只带着苏格格,没带旁人。” 踏秋?估摸着就是上回郑临去郊游时遇见他姐那回吧?姐姐出去玩儿她都知道,苏嘉凤不由纳罕,疑惑的望向眼前的姑娘, “你对四爷府中之事好像很了解。” 未免他生疑,芯儿借口道:“我有个亲戚在四爷府当差,闲暇时他会说些府中之事与我听,这些事原本不能外传,但我看你是苏格格的亲戚,这才告诉你的。” 她的解释很合理,苏嘉凤了悟点头,不疑有他。 因着苏玉珊的关系,两人聊得很投机,这会子他还不忙,便帮着她打井水,择菜洗菜。 有他相助,上午的活儿很快就做完了,芯儿这才得空歇一歇。 她这活儿做的是不错,但何掌柜的女儿还是不大放心,担心她干不了多久就会撂挑子,不愿让她留下。 原本芯儿也嫌这活儿有些辛苦,萌生退意,但当她得知苏嘉凤是苏玉珊的弟弟之后,她决定留下来,再三恳求何姑娘不要赶她离开。 思量许久,何姑娘才道:“再有几个月就要过年了,我可没工夫再招人,我得押你一个月的工钱,你得保证在明年二月之前不能离开,若是提前走了,那押的工钱就不给了,等你干够半年才能给你。” 何姑娘把丑话说在前头,芯儿点头连连,保证自己肯定能长久的干下去。 自此后,她便安心的在此做活儿,再趁机接近苏嘉凤,向他打听一些关于苏玉珊的事。 苏玉珊是穿越者,她对原主的亲人并无印象,只知原主有兄弟和妹妹,她曾见过苏鸣凤和苏玉蝉,尚未见过苏嘉凤,对这个弟弟并不了解。 但那毕竟是原主的亲人,她有义务帮原主照顾她的家人,是以每个月发月银时,她都会悄悄的托人带些银钱给苏鸣凤送去。 苏鸣凤本不愿收,他也晓得妹妹在四爷府中的日子如履薄冰,合该多备些银钱打点。但妹妹坚持要给,他没法子,只好暂且收下,帮她保管,等将来她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给她。 兄妹几人皆为对方考量,即使不常见面,却始终心系彼此。 自从搬进画棠阁之后,苏玉珊便忙着种菜,至于空出来的那片地该种什么花,她还没想好。 在她的印象中,田野间盛放着一种紫色的小花,但她叫不出名字,弘历让她画出来,她得空时还真就画了。 只可惜弘历最常见的皆是名贵珍稀的花木,骤见这种小花,他还真叫不出名字来, “瞧你这幅画,有点儿像金光菊。” 一旁的李玉瞄了一眼,细声道:“金光菊的花瓣宽一些,格格画的花瓣很细,奴才瞧着似乎像是紫苑。” 弘历未能确定,遂让人将两种花都找来。 府中有金光菊,却没有紫苑,李玉又让人到外头去采摘。 半个时辰之后,当小厮将两种花皆送来时,苏玉珊眸光顿亮,一眼便认了出来,“就是这种花!原来它就叫紫苑呀!” 她见过这种花,也曾听过紫苑的名字,却不知原来这就是紫苑花,直至今日才对号入座。 小巧的紫色花瓣清新淡雅,它不需要花盆,直接在地面上栽种一片即可。 弘历安排下人来栽种,苏玉珊觉着他们种的没有美感,于是亲自动手,用木栅栏围出一个不规则的形状来,让人将紫苑种在栅栏之内。 除此之外,弘历还给她送了许多名品菊花和山茶花过来,苏玉珊对种花一窍不通,好在常月懂得如何料理,苏玉珊闲来无事,便跟着常月一起学着侍弄花草,将新院子装扮得幽静雅致。 有这些琐事打岔,她的日子才不至于那么无趣。 这天入夜后,繁星漫天,弘历照旧来了画棠阁,还带了一方盒子给她。 接过细长的檀木盒,苏玉珊奇道:“这是什么?” 弘历神秘一笑,在旁坐下,“你猜,猜对了有赏。” 这么神秘的吗?打量着这方盒子,苏玉珊兀自猜测着,“应该是钗簪吧?” 弘历眸闪讶色,“你怎么知道?”他本想卖个关子,未料她一次就猜中。 小山眉微挑,苏玉珊眸间带笑,“这个形状的盒子,肯定不是镯子,不是钗簪就是项链呗!” “就属你机灵,想给你个惊喜都难。”弘历摇头笑叹,苏玉珊得意一笑,而后打开了木盒,但见里头盛放着一支金簪,簪花是用小颗的紫晶珠子串联起来,围作一个圈,向外延伸,花蕊则是用黄玉雕刻而成,灵巧精致,栩栩如生,她越瞧越觉得眼熟, “这簪子……好像紫苑花啊!” 一旁的弘历一直在观察着她的反应,直至她发现独特之处,他才解释道:“我瞧你很喜欢紫苑,便让人用紫晶打造了这支簪子,往后你可以簪于鬓间,时常戴着。” 弘历之言温而缓,一字一句的敲击着她的心房。 实则她对花木并没有特殊的喜好,那日他问她喜欢什么花时,她的脑海里最先想起的便是这种长于田野路边的小紫花,因为这种花会勾起她儿时的一些回忆。 她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弘历竟会放在心上,还特地打造了紫苑花簪,如此细心的举动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不听她吭声,弘历还以为这簪子做的不好,“怎的?你不喜欢?” 摇了摇头,苏玉珊强掩下心底波动的情绪,轻声道:“喜欢,很喜欢,这簪子很漂亮。” 此刻她已洗漱完毕,散下青丝,只在两侧挽了低矮的髻,弘历便将簪子斜横于发髻之间。 打量着佳人面,弘历不由看得入了神,“紫珠落芙蓉,秋波泛眸中,一眼牵心魂,入我相思梦。” 这话在苏玉珊听来有些虚假,“日日得见,何来相思一说?” “是啊!我也纳闷儿,每日都见,怎就不厌烦,一回府便鬼使神差的往你这儿走。”说话间,弘历长臂一伸,揽住了她的柳腰,与她四目相对,哑声低问, “你是不是会什么妖术?勾了我的魂儿?” 他的脑洞可真大,苏玉珊也不否认,美眸轻瞥,顺着他的话音娇笑道:“是啊!我会妖法,很厉害的那种,你可得离我远一些,当心被我吸干元气。” 只那一个字,便令他不自觉的回想起夜里两人欢悦的场景,此刻她这般娇媚的情态更是惹得弘历心生遐思,喉结微动,勾唇坏笑, “被你榨干,我心甘情愿!” 第五十五回 小妖精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凝视着她的目光火辣而滚烫,毫不掩饰他内心的意念。 在这段时日里,苏玉珊能清晰的感知到他对她的喜爱和在乎,他好似热恋中的少年,对她极其上心,人心都是软的,若说苏玉珊一点儿都不感动,那是假的,但有时她又不由自主的会去想,弘历的这份热情能持续多久? 喜欢她时,她便是小妖精,勾了他的魂儿,不喜欢时,她便是女鬼,时时缠着他吧? 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时,苏玉珊暗嗤自个儿总是不合时宜的胡思乱想,能过一日是一日,若有朝一日他变了心,那她也该继续守好自己的心,像从前那般安稳的过着小日子即可,想太多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除了徒添烦恼之外,毫无用处。 思及此,她闭上眸子,紧搂着弘历,专心的感受着他的勇猛和强劲,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之事。 当烈焰迸发,逐渐归于平静时,弘历并未直接将她放开,而是怜惜的亲吻着她的唇,缓慢而温柔,带着她一起感受美妙的余韵。 此时的两人皆未说话,她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缓了好半晌,她才逐渐平静下来,忆起他方才说过的话,苏玉珊闲问道: “你不是说猜对有赏吗?赏什么呀?” 轻捏着她柔滑细嫩的手指,弘历眼尾稍弯,低笑道:“赏你一夜三回。” 苏玉珊倒吸一口凉气,眼中尽是惶恐,“那不是赏赐,分明就是欺负我。” 他的胳膊在给她做枕头,但手还能动,手腕微弯的他用指腹轻抚着她的黛眉, “你想要什么?” 难得有机会,她自是得勇敢的表达自己的意愿,“我想出去散散心。” 说话间,她抬眸望向弘历,却见他笑意渐敛,眸光悠远,似是想到了什么。 看这情状,她立时会意,弘历定是想起上回去西郊时碰见郑临一事,估摸着他心底仍有芥蒂。 察觉到他可能有些不高兴,苏玉珊也不强求,主动改口,“你最近比较忙吧?若是不得空那便罢了,我就是随口一说,去不去皆可。” 念及之前的情形,弘历思量道:“是有点儿忙,我尽量抽空。” 这话一听就是敷衍的虚辞,看来是真没戏了啊! 虽说有些许失望,但她心里很清楚,身为皇子使女,本就不该四处走动,她没资格去埋怨弘历,毕竟他也有他的难处,她不能总是按照自己的意愿,不顾他的处境。 苏玉珊最擅长的便是自我安慰,唯有这般,她才能时常保持乐观的心态,不被琐事烦扰。 当晚弘历并未应承什么,是以苏玉珊以为出府散心的事是不可能的,也就没放在心上,孰料次日午后,弘历回来时竟让她更衣,说是要带她出府。 苏玉珊惊喜之余又觉好奇,“昨儿个你不是说很忙吗?今日竟然有空?怎的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昨晚我想说来着,但又想着万一今儿个临时有事耽搁,不能陪你,让你白白期待一整日,你肯定又会生我的气。所以我就没提,打算直接给你个惊喜。” 那倒也是,对苏玉珊而言,惊喜远比期待要好过。 今儿个天阴有风,苏玉珊换了件淡翠绿罩坎肩儿的竹纹常服,常月为她系上霞光红的斗篷,收拾妥当之后,她才出得里屋。 刚出屋子,便见门口立着一位身披长石灰斗篷的男子,正是弘历无疑。及脚踝的斗篷尽显他颀长的身形,听到脚步声,弘历回首望向她,眼底尽是温柔, “好了?我们走。” 如此清贵出尘的气度看得苏玉珊愣了半晌的神,弘历见状,往回走了两步,牵起她的手,奇道: “怎的如此打量我?有何不妥?” 苏玉珊这才收回放肆的目光,跟着他的脚步一起跨出门槛,“没什么不妥,觉得你好看就多看两眼。我的男人,我还不能看吗?” 这般宣誓主权的言辞着实令人震惊,怔了一瞬,弘历心下暗喜,调笑道:“何止能看?还能吃呢!” 又说荤话,苏玉珊嗔他一眼,再不敢多言,省得又被他打趣。 上得马车,她对接下来的行程充满了好奇,“咱们今儿个去哪儿?” 弘历神秘一笑,并未明言,说是一到便知。 苏玉珊十分不满地撅起了小嘴儿,“又卖关子,你就不能提前告诉我?” “想知道?”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弘历唇角微勾,趁机要挟,“你懂的。” 又来这招?苏玉珊不满娇哼,装傻充愣,“我不懂,我很笨的。” 峰眉微挑,弘历无谓摊手,“随便你,反正我不着急。” 气得她直接挪至他身侧,凑近他耳畔,香腮微鼓,凶巴巴地警告,“你再不说,我可就咬你了哦!” 于他而言,这可不算威胁,他反倒很期待。 眼看他不妥协,苏玉珊将心一横,真就抬首去咬他的耳垂,在此期间,她的柔舌不可避免的碰到了他的耳垂,惹得弘历轻嘶一声,气血瞬时上涌,一把拥住她,将她拦腰抱起。 苏玉珊尚未过来,整个人就旋了个转儿,被调转方向,坐在了他的褪上!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得她惊呼出声,赶忙澄清, “我没使劲儿,咬得很轻的。” 若真咬得重还好,疼一下也就过去了,正因为她的力道太轻,他才会生出想法来,凝视着她的眸子,弘历只觉口干舌燥, “你以为在马车中我就不敢动你?” 直觉告诉她,他应该只是在吓唬她,但她还是不敢冒险,直接认怂求饶,“我错了,我再也不招惹你。” 为防他乱来,她乖乖的在他面上印下一个香吻,而后软声询问,“看在我这么乖的份儿上,你就告诉我,咱们要去哪儿吧!” 如愿的弘历满意一笑,再不卖关子,如实告知,“去找老五。” 又是五阿哥,他每回出行都要带着弘昼,苏玉珊不由感慨,“你们两兄弟之间的感情很好嘛!” 说起老五,弘历的眼神一派温和,“三哥与我们离心,也就弘昼与我年纪相仿,感情较深。” 苏玉珊默默的掰着指头算着,现下弘历只有三兄弟,这雍正爷与康熙爷比起来,子嗣甚少啊!“兄弟少了也挺好,正好免了九龙夺嫡,父子猜疑的窘境。” 身在皇室,争权夺利似乎已经成了常态,“将来我还会有其他的兄弟,谁料得准呢?” 苏玉珊心道:不管雍正爷再有几个皇子,那些都不是你的对手,皇位只可能是你的。不过她也就是想想,不敢说出来,一旦弘历追问,她没法儿解释啊! 既已晓得目的地,她便不再多问,坐在马车里悠哉悠哉的尝着弘历特地为她准备的松仁瓤山楂,入口酸酸甜甜,口感极佳。 一刻钟后,马车到得弘昼府邸门口。 弘历先行下车,行至府门口,总管立即前来相迎,笑呵呵招呼道:“四爷,您来了。” “老五呢?可在府中?” 总管赔笑道:“真不凑巧,五爷他不在家。” “去哪儿了?” “这……”总管神色迟疑,似乎有难言之隐,弘历墨瞳微眯,再次质问,“弘昼去了何处?安总管有话直说,无需隐瞒。” 轻叹一声,安总管甚感无奈,“有些闲事,老奴本不该管,可是五爷最近夜夜不回府,时常宿在外头,老奴担心此事传开,被有心人告知皇上,万一皇上训责五爷,这可如何是好?” 第五十六回 金屋藏娇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昼居然夜不归宿?弘历顿感不妙,得知老五人在锦棠苑,他当即回到马车上,命车夫调转方向。 苏玉珊不明所以,但看弘历神色凝重,她没敢多问,默默坐着,偶尔掀帘看看窗外的风景。 马车又行了一刻钟,才再次停下。这回弘历没让她待在马车上,而是带着她一道入内。 进门时苏玉珊抬眸瞄了一眼,但见上头写着锦棠苑三个字,想来此处应是五阿哥的别院吧? 苑内的小右子一见四爷到场,心惊肉跳,暗叹不妙,强压下惶恐,三步并作两步,近前笑迎,“四爷稀客,您请到前厅用茶。” 弘历却不按他所指的方向走,“不必,我有要事找老五,他人呢?” 眼珠轻转,小右子赔笑道:“五爷不在家,四爷您稍候片刻,奴才这就去请五爷回来。” 紧盯着他,弘历眸闪疑色,当即甩了他一耳光,“狗奴才,居然敢跟爷扯谎?” 突如其来的举动震得身后的苏玉珊心肝直颤,在她的印象中,弘历一向温润,如今日这般只为一句话便直接动手的情形,她还是头一回见到。 骤然被打,小右子的脸颊火辣辣的烫,但他顾不得疼痛,捂着脸颊立即跪下,“四爷息怒,奴才没有撒谎啊!” 弘历之所以敢断定,自有他的理由,“你是他的长随,理应如影随形,他出门怎么可能不带你?老五肯定在家,你究竟在隐瞒什么?” 被戳中的小右子无可辩解,一个劲儿的认错,但就是不肯明言。 小右子人在东侧,整个人挡住了东侧的去路,弘历见状,已然会意,当即踹了他一脚,而后往东行去。 怔然片刻,苏玉珊这才跟了过去。 这锦棠苑,弘历曾来过两回,晓得寝房在何处,无需人带领,他也能找到弘昼的住处。 尚未近前,清脆的琵琶声随风入耳,弘历眉心微皱,越发窝火,不自觉的加快了步伐。 彼时弘昼正斜倚在罗汉床上,边尝着桔子,边听着云梦的曲子,悠哉悠哉,十分惬意。 他正享受着佳人奏乐的好时光,忽闻一声高呵自门口响起,“我说最近怎的不见你人影,原是在这儿金屋藏娇!” 乍闻熟悉的声音,弘昼一抬眼,立时坐起身来,干笑道:“四哥?你怎么来了?” 收起琵琶的云梦站起身来,怯怯福身行礼。 来的路上,弘历还在想着,究竟是谁勾了老五的魂儿,直至此刻瞧见云梦的身影,弘历这才了悟,觑了弘昼一眼,冷哼道: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搅了你的雅兴。” 眼看兄长面色不善,弘昼遂请他到前厅去。 他们两兄弟似是有话要说,苏玉珊也就没跟去打搅,瞄见熟悉的身影,她进得屋内,主动与之打招呼, “云梦姑娘,别来无恙。” 云梦颔首笑应,“苏格格安好。” 闲聊之际,苏玉珊才晓得,原来云梦已被五阿哥赎身,安置在此处。 赎身是好事,至少云梦有了归宿,不至于流落风尘。但苏玉珊不理解的是,弘昼应该带云梦回府才是,好歹给她一个名分,将人置于别院算怎么回事?这不等于是外室嘛!于云梦的名誉有损啊! 苏玉珊替她抱不平,云梦却是十分自卑,认为自己没资格计较这些,“我的清誉早在进留香楼时就没了,五爷肯为我赎身我已感激不尽,我的出身太过低微,他不带我回家也是人之常情,我都明白,不会怨怪。” 她的善解人意令苏玉珊十分心疼,“你的出身你无法选择,但你不能妄自菲薄,在我看来,只要心灵纯净便是好姑娘,出身不能确定一切。” 苏格格的温言软语如和煦的春风,吹散云梦心底的阴霾,“格格能这样想,我很欣慰,只可惜世人大都会用世俗的眼光来看我,五爷身份尊贵,他自是有所顾虑,这无可厚非。我担心的是四爷,他好像对我很有意见。” 弘历的心思,苏玉珊也不明白,未免云梦担忧,她决定去一趟前厅,打探一番,看是何情形。 且说弘历两兄弟一到前厅便起了争执,“上回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答应过我什么?” 心虚的弘昼清了清嗓子,狡辩道:“我答应你不去留香楼参加唱卖会,我的确没去啊!今日只是请云梦过来弹个曲儿而已。” 安总管用心良苦,弘历自然不会出卖他,随口扯了个幌子,“我已命人去留香楼打探过,云梦早已在半个月前就已离开,那晚你人在我这儿喝酒,却暗中让人为云梦赎身,而后接至别院,老五,你好大的胆子!” 面对兄长的呵责,弘昼只觉他小题大做,不满嘀咕道:“不就是一个女人嘛!这算什么事儿啊!” “若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你若喜欢,尽管接回府便是,可云梦是风尘女子,你将这样的女子养在外头,夜不归宿,若是传到皇阿玛耳中,后果不堪设想!” 弘昼不以为意,“只要四哥你帮我保密,此事就不会传出去。” 他说得倒是轻巧,“你当旁人都是瞎子聋子?你以为你府中就没有皇阿玛的眼线吗?非得等到皇阿玛发火,你才知此事有多严重?” “皇阿玛那么忙,他不会管这些闲事的。” 老五浑不当回事,气得弘历怒火攀升,扬声肃斥,“这种侥幸心态不可取,立即将云梦送走,送离京城,不许再与她联络!” 兄长如此蛮横,根本不顾他的意愿,直接就给他下命令,弘昼心下窝火,并不似从前那般顺从,据理力争, “四哥,她已是我的女人,我若将她送走,她往后该怎么办?” “那不是我该考虑之事,话我已经撂这儿了,你最好照做,若再耍花招,一旦被皇阿玛知晓,惩戒于你,别说我不帮你!”冷然道罢,弘历毅然转身离去。 候在外头的苏玉珊听了个大概,她想劝几句来着,然而弘历出得前厅便径直往外走去,根本没打算留下。 随之而出的弘昼行至苏玉珊身边,无奈轻叹,低声对她道:“小嫂嫂,你行行好,帮我劝劝四哥,我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他不该总是帮我拿主意。” 苏玉珊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应一句“尽量”。 第五十七回 吃我会腻吗?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随后苏玉珊加快步伐,跟上弘历,出得锦棠苑。 说好的要找五阿哥用晚膳,结果他们两兄弟吵了一架,不欢而散,苏玉珊都不知该从何劝起,只因弘历上得马车后一直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若搁现代,苏玉珊不认为这算什么大事,她甚至还会劝云梦离开弘昼,但这是古代,女人的清誉大过天,云梦很在乎,那么苏玉珊只能站在她的立场为她考量,尝试着去劝解, “云梦姑娘已是五阿哥的人,若是现在赶她离开,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这些事原本可以避免,“当初我就警告过他,注意分寸,不得胡来,他面上应得干脆,背地里却又把人接走。他这性子向来自我,只顾眼前的欢愉,丝毫不顾忌后果。” “五爷的确是胆大了些,但龙生九子各有所好,你不能要求你的兄弟都如你这般沉稳,事情已经发生,一味的指责并不能挽回什么,当务之急是得想法子解决问题。” 苏玉珊好言劝慰着,弘历的火气有所消减,渐渐冷静下来,怎奈此事十分棘手, “云梦出自留香楼,即便是清倌,也曾见过一些客人,给人奏乐唱曲儿,老五若带她回府,定会被人诟病。” 思量片刻,苏玉珊提议道:“要不给她安排一个新身份,认一个清白的人家做亲戚,而后再将她接入府中,好歹也算有个名分,五爷就不会日日留宿在外。” 毕竟两人是兄弟,即便弘历再生气,还是会帮老五解决麻烦,“你说的法子倒是可行,但太过冒险,且容我想想再说。”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眼瞧着他心情不好,苏玉珊不便再提出去游玩之事,“好,那咱们回府吧!” 弘历这才恍然意识到自个儿只顾与老五掰扯,浑忘了出行的目的,牵起她的手,弘历歉声道: “说好了带你出来散心,却闹了这么一出,扫了你的雅兴。” 她偶尔会使些小性子,但关键时刻还是很深明大义的,“无妨,我就是想出府走动一番,今儿个也算是出府了,不枉此行。” 就这么回府,弘历总觉得过意不去,于是他嘱咐李玉找一家做苏菜的酒楼,让她感受家乡的味道。 原主是苏州人,她可不是,她对苏菜几乎没什么了解,也就不会有念想,但弘历的这番心意她还是很感动的。 李玉晓得宝珍楼做的苏菜很地道,便让车夫拐去宝珍楼。 到地儿后,李玉先行跳下马车,立在一侧请示道:“爷,需要清场吗?” 弘历打算清场,苏玉珊却觉得没那个必要,“咱们就如同寻常人一般用宴即可,无需清场,如此兴师动众,我反倒觉着不自在。” 既然她不喜欢,弘历也就没强求,李玉先行进去,待安排妥当之后,这才引着四爷和苏格格由东门入内。 这道门是为贵客所设,寻常人不能自此进出,是以十分安静,不至于吵闹。 上回去西郊时,弘历本打算带她去一次酒楼,只可惜因为郑临一事闹得不欢而散,酒楼没去成,算来今日还是苏玉珊来到清朝之后第一回在外头用膳,这感觉对她而言十分新奇。 点菜之际,弘历让她来点,苏玉珊一看那菜单,登时傻了眼,她以为古代的菜单都很简陋,只有几个字,未料这菜单竟如此华丽,每道菜旁边都有一副图画,估摸着是掌柜的特地找画师所绘,专给贵客所备。 每道菜的图样看起来都很有食欲,只可惜她没怎么尝过苏菜,完全不晓得哪个好吃,无从点起。 看她眸光怔然,弘历还以为她想起了什么,“可有觉着哪道菜眼熟?” 若说一道都不熟,似乎有些不合常理,于是苏玉珊胡乱指了一个,“这个,酒酿圆子,名字好熟悉,我应该尝过吧!” 于是弘历点了个酒酿圆子,又点了金陵烤鸭、碧螺虾仁、黄焖栗子鸡、鱼丸、水晶肴蹄、清炖蟹粉狮子头…… 他越点越多,听得苏玉珊目瞪口呆,赶忙相拦,“够了够了,就咱们两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每样都尝尝,你才能感受家乡的风味。” 苏玉珊想着四道菜便绰绰有余,弘历却点了八道菜,每尝一道菜,对她的味蕾而言都是极致的享受,苏玉珊星眸圆睁,眼中尽是欣喜的光芒,盛赞连连, “太好吃了!这家师傅的手艺很绝哎!” 瞄见弘历没怎么动筷,苏玉珊主动给他夹菜,“你尝尝这鱼丸,又鲜又嫩,很好吃的。” 弘历就这般以手支额,打量着她,轻笑道:“看你吃饭好香的样子,很有食欲啊!你在家可不是这样,看来还是苏菜更合你的口味。” “府中的菜也挺好,但每日都吃,难免腻歪,骤然尝新菜,当然更有食欲。”她不过随口一说,弘历却不自觉的往深处去想,啧了一声,他一本正经地问道: “你时常吃我,会不会腻?” 好端端的,怎的又提羞羞之事?幸好他将下人皆打发了,屋内只有他二人,并无外人,不然她该羞死了! 紧咬榴齿的她羽睫半垂,面露羞窘之态,默了好一会儿,她才悄声道:“你每晚那么多花样,我想腻都难。” 她声如蚊蝇,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凝视着她那粉面含春的娇模样,弘历仰头饮下一杯,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不曾离开她,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此刻的他对桌上的菜肴再无兴致,一心只想尽快结束这晚宴,带她回房去,再教她些新鲜的招式…… 有苏玉珊开导,弘历不再烦恼,弘昼那边却是十分犯愁。 他行事的确任性张扬,但兄长之言他不可能完全不顾忌,毕竟老四是除皇阿玛之外,他最尊重的一个人,现下兄长要求他送走云梦,他甚感苦恼,既不愿违背兄长之意,又不愿负了云梦,着实为难。 回房后的他闷闷不乐,晚膳时独自喝着闷酒,云梦见状,已然猜出个大概,“四爷跟您说了些什么?他不希望我留下,对吗?” 兄长之言太伤人自尊,弘昼不愿复述,只模棱两可地道:“这些事我会处理,你不必担忧。” 他没否认,想来她是猜对了。 有些话,她一直都想说,却没能找到合适的时机,事到如今,她觉得自己应该把心里话说出来,万一哪日被送走,她就没机会了啊! 犹豫再三,云梦鼓起勇气对他道:“五爷您的处境我明白,我出身低微,的确配不上您,我实在不想看到您这般为难,明日我就收拾包袱离开,但在走之前,我有件事想求您。” 说话间,云梦就此离凳,屈膝向他跪下。 这般郑重的举动,使得弘昼不明所以,“有事尽管开口便是,无需行此大礼。” 第五十八回 她的真实身份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有些事,一旦戳破,便再无回转的余地,云梦已然做好最坏的打算,毅然道出自己的目的,“妾身恳请五爷救救我的父兄!” “你的父兄?”弘昼闻言,狐疑的紧盯着她,“你不是孤儿吗?” 自他认识她那日起,她便说自己是孤儿,如今怎的平白多出个父兄来? 犹疑再三,云梦终是道出实情,“那是彩姨给我编造的,其实我有父兄,我父亲名唤查慎行。” 姓查,云梦又有浙江口音,思及此,弘昼不禁联想到某个人,“查嗣庭是你什么人?” 抬眸与他对视,云梦再不隐瞒,如实道:“那是我的叔父。” 亲耳听到她承认后,弘昼倒吸一口凉气,眼中满是震惊,“你是查嗣庭的族人?” 点了点头,云梦垂目说着自己的遭遇。 她的叔父查嗣庭因文字·狱被朝廷抓走之后,整个族人皆被牵连,就连她的父兄亦被带走关押起来。 那段时日她正好去看望居于乡下的祖母,不在家中,才侥幸免于一劫,当她得知家人出事,便去找她父亲的一位好友秦大人求助,怎奈世态炎凉,查家一出事,无人敢沾他们。 各人自扫门前雪,实乃人之常情,云梦没资格怨怪人家,她失望离开之际,遇见了秦大人家的二公子。 二公子与她的兄长是挚友,她曾见过,便依礼向其福身。 秦二少说是有法子帮她,她当时救人心切,没想太多,便跟他去了,孰料此人人面兽心,将她带至屋内后就变了嘴脸,想要轻薄于她。 云梦奋力挣扎,拿茶盏砸伤秦二少,这才得以逃脱,慌不择路的她逃到一家院子里,她本以为自个儿找到了避难所,哪料才出虎穴,又进狼窝,此处竟是留香楼! 一步踏错,她便再无后退的余地,留香楼的彩姨一见到她,直言捡到了宝,此时的云梦茫然无助,出去便会被秦二少报复,留在这儿又失了声名,她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下查家就剩她一个女眷还在外头,其余全被朝廷控制,痛定思痛,她决定留在这儿,伺机而动,待遇到贵人,再帮族人求情。 听到此处,弘昼这才恍然大悟,看向她的眼神逐渐凉了下来, “所以我就是你眼中的贵人?你接近我,特地让我参加你的唱卖会,并不是因为你喜欢我,你只是看中我的身份,想利用我,对不对!” 此时的弘昼看向她的眼中再无火热,只余失望。 被戳中的云梦无可反驳,低声应道:“妾身不是利用您,只是想请您帮忙,救救我的父兄。” 若是寻常事,他能帮则帮,可此事非同小可,“你可知你叔父犯的是什么罪?” 提及此事,云梦实在难以理解,“朝廷说我叔父所出的试题有问题,又说他的笔札诗钞语多悖逆,讽刺时事,心怀怨望,以此定罪,实属冤枉啊!” “冤枉?”墨眉紧锁,弘昼冷哼道:“汪景祺一事天下臣民皆知,他身为朝廷二品命官,理当小心避讳才是,为何会在科考如此重要的场合出这样的题目?” 云梦忍不住辩解道:“那是因为叔父心正,并未多想,是皇上疑心想歪了。” “放肆!”弘昼怒而拍桌,恼嗤道:“皇阿玛英明神武,岂容你来诋毁!” 心知不该在他面前说皇上的错处,云梦只得改口, “妾身知错,但叔父他真的没有逆反之心,如今他承受不住压力,已在狱中病逝,即便他真有错处,已得到惩戒,可查家的族人是无辜的啊!我的父兄对此事毫不知情,他们不该被牵连。” 该与不该,可不是百姓说了算,而是由当政者来定夺,“讽刺君王,藐视朝廷本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若只治一人之罪,世人便觉得自己烂命一条,无所顾忌,必得累及族人,他们才会有所忌惮。” 皇室之人只顾律法,丝毫不顾为民者的难处,云梦实在不懂,他们为何如此残忍,“那我的父兄又做错了什么?他们就该死吗?” 她的质问,恕弘昼回答不了。闷叹一声,弘昼凉声道:“这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言?律法无情,怪只怪他们姓查。” “这是天意,不是我父兄能左右的,五爷,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您行行好,帮我救救我父兄吧!” 云梦拽着他的衣袖一再哀求,哽咽声声,目睹她那泪花涟涟的无助模样,弘昼心生怜惜,却又无法应承,只因他深知此案意味着什么。弘昼有自知之明,他不愿趟这浑水,毅然甩开了她的手,冷声拒绝, “此案是由皇阿玛所定,非我能力所及。” “您是皇上的儿子,您在旁求个情,指不定他就会从宽发落呢?” 四哥的话皇阿玛都听不进去,又怎么可能听他的话呢? “你想得太过简单了些,即便我是皇子,也不可能左右皇阿玛的意志,此事关系重大,皇阿玛决定以儆效尤,不可能轻饶查氏一族,我只能保证他们免于死罪,但是活罪难逃,他们此生不可能再得自由,你莫再浪费口舌。” “五爷!”云梦还想再说,却被弘昼冷然打断, “我本打算想法子留下你,未料你从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接近我,爷生平最讨厌的便是被人算计,念在你我有过肌肤之亲的份儿上,我不追究你的身份,趁早离开京城,莫再异想天开!” 弘昼是她唯一的希望,她以为遇到弘昼便是老天在为她指明路,起初她不敢说,是因为她觉得弘昼对她的感情还不深,不一定会帮她。 如今她已成为他的女人,他也时常来陪她,她便以为他看在这份情意的份儿上有可能出手相助,孰料他竟如此绝情,连丝希望都不给她,绝望的云梦湿了眼睫,泣不成声, “可是我的父兄该怎么办?我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身陷囹圄而无动于衷。” 她有这份心是人之常情,但她也得掂量自己的能力, “他们的命运已成定局,没有翻盘的机会,你找谁都没用,皇阿玛不可能改变主意,你唯一能做的便是隐藏自己的身份,安稳过活。你若不信,偏要逆天改命,那就去找官府,去送死,我不拦你。” 前路和利弊,他已给她指明,该怎么走,那是她的事,“我要了你,而你骗了我,便算两清了。从此以后,你我缘尽于此,再无任何牵连!” 撂罢狠话,弘昼毅然拂袖离去,再未回首! 他的背影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中,那一刻,云梦才真正意识到,自个儿竹篮打水一场空,谋算了这么久,却始终无法改变家人的命运,接下来该怎么办,她茫然不知所措。 这锦棠苑她是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次日一早,她便起身开始收拾包袱,小右子亲自过来给她送了五百两银票, “这是五爷差奴才给您的盘缠,他交代您尽快离开京城,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 五百两,她受之有愧,最终云梦只拿了一百两做盘缠,就此离开锦棠苑。 靠旁人是靠不住的,那么往后她就只能靠自己。 当小右子将剩余的四百两还给主子时,弘昼正立在窗前,心烦意乱。静不下心来的他干脆去找兄长,借酒浇愁。 彼时弘历人在画棠阁,他正打算陪苏玉珊用午膳,听闻老五来了,他这才起身。 生怕他们兄弟二人又起争执,苏玉珊忙劝道:“有什么话心平气和的说,可别总是给五阿哥下命令,好商好量才不伤兄弟情。” 第五十九回 消消火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抬指轻抚着苏玉珊的面颊,弘历温笑道:“好,听你的。” 而后他又嘱咐她先行用午膳,不必等他。交代过罢,弘历这才出门。 到得前厅,但见老五斜倚在下首的红木圈椅上,面色似乎有些沉郁。 弘昼生性乐观,唇角时常噙着笑意,这般凝重的神情甚少会在他面上闪现,却不知今日是怎么了。 这会子是午膳的时辰,丫鬟们依次入内上菜,又为两位主子斟酒。待菜上齐后,弘历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现下已无外人,弘昼仍旧不吭声,菜也不吃,上来就端起酒盅,仰头苦饮。 “你这借酒浇愁却是为哪般?该不会是为了云梦吧?”想起临行前苏玉珊的交代,弘历终是没再撂狠话,干咳一声才道: “那日我跟你说的……” 他原本想说,自己那日说话的语气重了些,然而还没说完,弘昼已然开口,“四哥的话我记着呢!我已经把云梦送走了。” 弘历还以为老五今日过来是想为云梦求情,未料他竟照做了。但看他如此苦闷,弘历忽生懊悔,试探着问了句, “你对那位云梦姑娘,是认真的吗?” 自斟一杯,弘昼轻晃着白瓷盅内的清酒,无谓笑嗤,“风尘女子,逢场作戏而已,哪来的什么真心?” “昨日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到底哪句才是他的真心话,弘历都有些糊涂了。 回想起她那张恬静而无害的容颜,再联想到她所说的那番话,弘昼悔不当初,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游戏的主宰者,主导着一切,未料他才是那个被算计的人,这种被人摆弄的滋味很不好受。 紧捏着手中的酒盅,弘昼咬牙恨斥,“那是因为昨儿个我还不晓得她的真实身份。” 云梦不是一名孤女,被人蒙骗才流落至留香楼的吗?难不成这当中还有什么蹊跷? “哦?她是什么身份?” 若是旁人,弘昼根本不会透露,但坐在他对面的是他的兄长,是他最信任之人,弘昼无意对他隐瞒什么,如实道出云梦的来历, “她是查嗣庭的侄女,她接近我的目的就是想让我救她的父兄。” 乍闻此言,弘历心下大震,登时坐直了身子。 云梦居然是查家之人?他只见过她两回,但看她的言行举止,知书达理,气度非凡,便知她应该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他还以为她是家道中落的富家女,未料竟是查嗣庭的族人! “你答应她了?” 仰头又满饮一杯,弘昼摇了摇头,“做不到之事,我不会随意承诺。” 亲耳听到他否认,弘历暗松一口气,“那就好,我就怕你被美色所惑。” 因着喝得太急,他感觉有些头晕,但心里还是很清醒的,弘昼的眼中难掩失落,却又无比澄澈, “美人的确重要,但我不能拿我的前程做赌。皇阿玛正在严查与查嗣庭一案有关之人,我若在这个时候跟查家的女儿在一起,又将皇阿玛的颜面置于何地?他若知情,必会对我很失望。” 老五的这番话令弘历甚感欣慰,“男人可以爱美色,但绝不能失去原则。幸得你懂分寸,不必我再费神劝说。” 回想起他与云梦相识的经过,弘昼终究意难平,“想我纵横情场,游离花丛,一向潇洒,如今竟会被一个女人给骗了,着实可笑!”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还是收收心吧!少招惹那些风月场中的女子。” 话虽如此,可许多人都抱有侥幸心态,总觉得自己是最特殊的那一个,不会翻船。弘昼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栽在一个女人身上, “看来这世上不只有薄情寡义的男人,还有虚情假意的女人,她们看似乖巧温顺,实则心根本不在你这儿,我算是领教了,四哥你也得提防着点儿,当心被女人蒙骗。” 老五这番话不禁令弘历联想道自己,苏玉珊总说把他当朋友,对他尚无爱意,那么她的心究竟在那儿?她的记忆里,究竟还有没有郑临的存在? 此事一直是他的心结,他可以忍着不提,却始终难以开解。 意识到自己想太多,弘历收回思绪,又问道:“你将云梦安置在何处?” 兄长忽然问及她的下落,弘昼顿感不妙,忙道:“四哥,她是个女流之辈,不会威胁江山社稷,还请你不要赶尽杀绝。” 目睹老五紧张的神色,弘历颇觉怪异,“她骗了你,你还为她求情?” 弘昼的确恨她假心假意,但又实在做不到心狠手辣,“毕竟她曾是我的女人,我总不能亲手将她送官。” 果然老五还是念旧情的,弘历摇头轻笑,而后才道:“我没想抓她,只是担心她花言巧语的扮可怜,你又心软,与她旧情复燃。” 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这于弘昼而言简直就是耻辱,“欺骗过我的女人,我不可能再对她心软,我已经派人将她送出京城,此生不复相见。” 但愿他说到做到,查嗣庭一事,弘历心中有论断,却又无可奈何,至于云梦,说到底就是个苦命人罢了,他不意再去追究, “希望云梦姑娘能看清事实,别再执迷不悟。” 男人看待问题大都能保持理智,只可惜女人太过感性,云梦虽已被送出京城,但她并未真正放弃,也没走远,依旧留在附近,等待着朝廷最后的宣判。 这哥俩用罢酒宴,弘昼有些喝高了,弘历命人将他带至厢房歇着,他自个儿则又回往画棠阁。 彼时苏玉珊才用罢午膳,正在午歇。得知云梦已被送走,苏玉珊不禁替她担忧,“也不晓得云梦会去哪儿,她一个女子,独自上路是否安全。” 云梦之事,端看她自己如何抉择,旁人说什么皆无用,弘历陪着老五喝了几杯酒,这会子也有些晕乎,翻身将她搂住,酸声道: “你有空担心旁人,倒不如多关心关心我。” 他这飞醋吃的莫名其妙,“你好好的,有什么可关心的?” “我不好,很不好。”弘历拉长了腔调,似孩童一般博取关注。 心知他又在故意捣乱,于是苏玉珊抓起他的手腕,装模作样的为他把脉,还学着大夫那般皱眉沉思着。 弘历抬眉瞄了一眼,目睹她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忽然就笑了,“苏大夫,我这是什么症状?” 苏玉珊故作高深的随口扯道:“脉象洪大,心气不开,肝火过旺。” 紧搂着她的柳腰,弘历哑声道:“那你给我消消火?” 第六十回 避子汤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察觉到他的意图,苏玉珊故意岔开话头,“你该喝些凉茶。”说着她便准备下帐为他斟茶。 “不想喝茶,我想要你。”弘历紧拉着她不放,偏头吻向她的唇,缠绵而热烈,苏玉珊生怕他又生遐思,推搡着挣开,嘤声道着, “今日不方便,我来了月事。” “又来月事了?”弘历顿感失望,唉声长叹,“我日日耕耘,怎的也不见你有身孕?我想要个孩子,怎就那么难?” 对于身孕一事,苏玉珊从来不渴望。反正弘历有那么多女人,有的是使女愿意为他生孩子, “高姐姐不是有身孕吗?再过几个月便可诞下子嗣,你就会有孩子了。” 高琇雯有身孕,他当然高兴,但那是顺其自然之事,并非他所期待的,只有面对苏玉珊时,他才会有所希冀,“可我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他想要,但苏玉珊不想要孩子,每回事后她都会服药,是以她不可能怀上身孕。 此事常月不知情,弘历亦不知情,苏玉珊担心他怪责,是以并未告诉他,只模棱两可地干笑道:“这种事谁说得准呢?但看天意吧!” 她来了月事,不便侍奉,便让他去其他的使女那儿,弘历却没这个打算,“你以为我来画棠阁,就只是为了男欢女爱那点儿事?” “那不然呢?”他几乎夜夜折腾她,精力充沛得很,除此之外,她很难想到其他的因由。 她这反问着实伤了他的心,“若只单纯为情爱,我大可随便找个女人,为何偏来你这儿?” 这个问题略深奥,眸光微转,苏玉珊无奈摊手,“你的心思,我怎么猜得透?” 她这小脑瓜子,就不能往深处去想吗?“你明明知道,却故意装傻。” 实则她晓得他在暗示什么,但她始终不愿把自己看得太重要,眨着星眸摇了摇头,“我很笨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有些话,他没有刻意去说,以为她能感受得到,然而她却顾左右而言他,始终不愿正面回应。 无奈之下,弘历只好明确的道出自己的心意,“因为我喜欢你,非得让我亲口说出来你才懂?” 说话间,他狠狠的吻住她的唇,以示惩戒。 “呜……”他的吻总是那么炽烈热切,猝不及防,苏玉珊呜咽着推拒,好不容易才挣脱开来,呼吸急促的她面泛红晕,定了定神,羞声提醒道: “不是跟你说了嘛!来月事不方便。” 她的发间散发着淡淡的茉莉香,他贪恋的在她颈间轻嗅着,舍不得松开,好言商议道:“我只亲一下,又不乱来。” 说得好听,到时候只怕他刹不住车,“万一你有感觉了呢?忍着不难受吗?何苦给自个儿找罪受?” 再这般下去,他怕是真的会动了情念,强忍的滋味的确很难捱,思及此,弘历终是松了手,不再闹腾, “来月事肯定不好受吧?我就不欺负你了,快躺下歇着吧!” 说着他又在她身边躺下,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苏玉珊顿感不妥,“哎---嬷嬷交代过,若是来了月事,你就不能在这儿留宿。” 什么叫不能?面色不愈的弘历扬声反驳,“这个家到底是谁做主?我想睡哪儿便睡哪儿,用得着一个下人来指挥?” “可嬷嬷说这是规矩,我担心她又会来啰嗦。” 是有这个规矩,但弘历从不曾放在心上,“她也就是说说,你也就是听听,她若找你的麻烦,你直接推给我便是,无需顾忌。”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她无需再顾忌什么,“好吧!听你的,你最大,嬷嬷肯定不敢训你。” 耳朵尖的他自动忽略其他的话,只听清了某一个字,“我的什么大?” 怔了一瞬,迎上他那不怀好意的笑容,苏玉珊这才意识到他在想些什么,登时涨红了脸,忙澄清道: “我说你在府中的地位最大,你想什么呐!” 两人打趣悄语,帐中不时传来欢笑声,又闹腾了好一阵儿,看她是真的困了,弘历这才饶了她,不再说笑,就此安眠。 午后的日头斜洒了一地,花圃中的紫苑迎风轻摆,花香顺着缝隙飘进屋里,悄然入卿梦。 因着苏玉珊一直没身孕,弘历便想着请大夫过来为她诊脉,调理一番。 苏玉珊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她根本就没什么毛病,但为了让弘历安心,她只好象征性的配合一下。 大夫把脉后说了一些她听不懂的话,跟着就开了张药方,那药方写得龙飞凤舞,她看不懂,也就没多问。 两刻钟后,一名药童来到画棠阁送药,“药开好了,苏格格呢?” “格格去后园赏菊了,这会子不在屋里,”丫鬟黛儿奇道:“这是什么药?” 药童如实道:“此乃大夫所开的坐胎药,四爷特地嘱咐,每回事后要让苏格格喝一碗,有助于怀上身孕。” 黛儿闻言,难免疑惑,“我家格格一直在喝坐胎药啊!屋里还有好多呢!你们怎的又开?” “是吗?苏格格没说过啊!”药童顿感诧异,遂让她将原先的坐胎药拿出来,看是否开得是一样的。 平日里都是常月随侍在苏格格左右,黛儿只做些杂活儿,但她曾见过常月拿药,晓得那药放在何处,便没有请示主子,直接进屋去拿了。 那药童一直跟着师傅学,对药物有所了解,接过黛儿递来的药之后,他仔细一看,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但他并未明言,而是将此事告知李公公。 得知这药有问题,李玉不敢大意,忙带着他去见主子。 彼时弘历才处理完政事,正在提笔练字。闻听药童之言,他峰眉缓皱,满目疑惑, “你说那是避子汤?” “回四爷,小的跟着师傅学医术已有三年,可以肯定那的确是避子汤。这坐胎药与避子汤明显不同。”说着药童将两种药皆摆在桌上,弘历打眼一扫,心渐沉。 黛儿说那是坐胎药,药童却说那是避子汤,按理来说,药童没必要撒谎,那么究竟是谁在说谎?玉珊又是否知情? 弘历越想越觉得蹊跷,人一旦生了疑心,便想去验证自己的猜测。 将药童打发走以后,弘历当即命李玉将苏玉珊请过来,一探究竟! 第六十一回 愿不愿为我生孩子?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且说上回苏玉珊让常月给绣坊的掌柜送过薰衣草的纹样,掌柜的做了两件衣裳,很是抢手,许多富家千金皆来预定,于是掌柜的决定多做几件,顺道儿又给常月捎话,让她再绘制一些新鲜图样备用,还说价钱不是问题,好商量。 此刻苏玉珊正在后园之中赏花,在缤纷的色彩与掺杂着花香的风间寻找灵感。掌柜的这么信任她,她自当用心做图样,争取给掌柜的带来更多的利益,才能长期合作,互惠互利。 找到灵感的她正打算动笔,忽闻小厮来报,说是四爷请她到书房一趟。 有什么事不能到画棠阁再说,非得到他的书房说?问及小厮,小厮也不晓得内情,苏玉珊顿生不祥预感,心道自个儿最近没犯什么事儿吧?却不知弘历突然找她所为何事。 常月猜测着四爷可能是要给她什么惊喜,但她的心莫名躁乱,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强压下内心的不安,苏玉珊不再作画,起身去往弘历的书房。 到得书房内,苏玉珊提裙跨过门槛,抬眸一看,但见弘历正端坐于书案的圈椅上,眼眸半阖。瞧见她的身影,他的面上并不似从前那般浮现笑意,神情十分严肃。 苏玉珊越发断定自己的猜测,小心翼翼的福身行礼,“四爷,找我何事?” 就在等待她过来的这一刻钟里,他想过无数种跟她开口的方式,但当真正见到她的这一刻,他却迟迟没开口,只定定的望着她,幽黯的墨瞳间满是探究。 苏玉珊还以为他是有什么要事,不愿当着常月的面儿说,遂示意常月退下,然而弘历却命她站住。 指了指桌上的红布,弘历沉声询问,“这是什么?” 常月疑惑近前,打开红绸一看,但见红绸上摆的是药材,这药材她瞧着十分眼熟,只因四爷一来,她就得为主子熬药,于是常月恭敬答道: “这是坐胎药。” 立在一旁的苏玉珊瞄见那药材,心下一窒,暗叹不妙! 弘历虽是在问常月,但他的目光却是落在苏玉珊面上,为的就是想看她瞧见这药时的反应。 那一瞬间,她黛眉紧蹙,似在思量着什么,弘历见状,眉心愈紧,再次质问常月,“这药从何而来?哪个大夫开的?” “这……”说起这药的来历,常月还真不清楚,药是苏格格拿给她的,她从未怀疑过什么,只依照吩咐熬药,如今四爷突然问起,她有些不知所措,生怕说错了什么,为难的看向主子。 弘历既然问了,那就证明他已经起了疑心,撒谎解决不了问题,苏玉珊只能如实回答, “这药是我自己找大夫开的。” “大夫跟你说这是坐胎药?”问出这句话时,弘历身心皆颤,只因他不确定苏玉珊会如何回答,一旦她继续蒙骗,那他又当如何? 迎上他那蓄满了怒火的眼神,苏玉珊深知此事很棘手,若推给大夫,那么依照弘历的性子,他肯定会继续追问,是哪家的大夫。 胡编乱造肯定是不行的,不找到大夫本人,他不会罢休,一个谎言需要很多的谎言来圆,苏玉珊不敢冒险,最终她决定坦白一切, “这不是坐胎药,是避子汤,是我骗了常月,常月并不知情。” 骤闻此言,常月大吃一惊,“什么?这……这是避子汤?”难怪主子一直没有身孕,原来她每日都在给苏格格喝避子汤! 常月是无辜的,苏玉珊不愿连累她,遂示意她先出去。 心知两位主子有话要说,常月也就没在此碍事,就此退出房门。 此时的屋内就剩他二人,苏玉珊正在犹豫着该如何解释,弘历恨瞪着她,怒火难消。 在此之前,他还在想着,兴许是大夫开错了药,兴许玉珊并不知情,一切都只是个误会,此刻亲耳听到她承认,弘历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紧攥着扶手的他咬牙怒斥, “为什么要喝避子汤?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她的观念,旁人怕是无法理解,但他既然问了,那她就该给一个说法。犹豫片刻,苏玉珊才道:“我……我还年轻,暂时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你可知,对于后院的女人来说,孩子意味着什么?” 她当然知道,“意味着荣宠和地位,但那是她们想要的,不是我想要的。” 她这般无甚所谓的态度太扎人心,“别人想要孩子,我都没给,我想给你一个孩子,你却喝避子汤,苏玉珊,你就这么不情愿为我生孩子吗?” 弘历的内心太过愤慨,说话的声调不自觉的上扬,那严肃的神态吓到了苏玉珊,以致于她有些惧怕,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只是暂时不想生孩子。” “为什么不想?喜欢一个人自然而然的就想拥有一个属于两人的孩子,你不愿要孩子,也就是说,你到现在为止都还不喜欢我?” “这跟感情无关,我就是觉得还早,”为防他继续追究,苏玉珊只好找个借口, “我们才在一起,两个人的世界挺好的,若是我有了身孕,那就不能再与你亲热。” 这话自她口中说出着实出乎弘历的意料,只因他们两人之间一直都是他主动,苏玉珊一直表现的很被动,从未对他表明过什么,他便以为她并不是很喜欢跟他在一起,骤然听到她这番话,弘历难免惊诧,狐疑的盯着她, “只是为这个?” 他将信将疑,苏玉珊不敢再多言,模棱两可地道:“我就是这么想的,你若不信,我也没办法。” 这个理由听起来似乎说得通,但却经不起推敲,“若单纯为这个,你大可与我明言,为何要背着我偷喝避子汤?” “我若跟你说,你肯定会胡思乱想,就像现在这样。” 弘历对她一向有耐心,但这次的事他是真的生气了,“你骗我在先,你觉得我会怎么想?若我对你撒谎,你不会生气吗?” 理亏的苏玉珊耷拉着小脑袋,努了努唇,小声嘀咕道:“我是骗了常月,但我没有骗你啊!你问我我就跟你说实话了啊!这叫瞒,不叫骗。” 跟他咬文嚼字?弘历愤然恼嗤,“好一个伶牙俐齿,惯会狡辩!” “我说的都是事实,没有狡辩。” 再这么论下去,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他就想要一个结果,“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我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你若不再喝避子汤,我就信你。” 在古代人的认知里,女人生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但苏玉珊来自现代,她有自己的想法, “孩子是属于两个人的,不能你一个人说了算,我还小,暂时不想要孩子,我不想这么年轻就把精力都花费在孩子身上。” 弘历却觉得这些都不算事儿,“府中有嬷嬷下人,无需你照看。” 他说得倒是轻巧,殊不知养一个孩子有多难,“就算有人照顾,那也是我的孩子,一旦生出来我就得对孩子负责,为孩子操心不是?” 她在阐述她的观念,弘历却认为她在找理由,“你说这些都是借口,苏玉珊,我就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为我生孩子?” 第六十二回 我不想再见你!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她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他却还要这样给她出难题,苏玉珊为难至极,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你非得这样逼我吗?” “是你在逼我!”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她只需要应承一句,怎么就那么难?弘历的耐心一点点的被她磨灭,只剩躁怒, “仗着我喜欢你,你就为所欲为,从来都不在乎我的感受!我且问你最后一次,愿不愿为我生孩子?” 她已经为了生活妥协了很多,一个拥有现代灵魂的女子,却给人做妾,与几个女人共侍一夫,她在不断的尝试去改变自己的观念,接受这样的身份,可是孩子并非小事,她还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实不愿草率的备孕。 犹豫再三,最终苏玉珊没有顺他之意,垂眸低声道:“暂时不愿。” 一句暂时,令他愤怒之余又燃起一丝希望,“何时愿意?” 反正近两年她没这方面的打算,“待两三年之后再考虑。” 这遥遥无期的许诺,分明就是在敷衍,弘历彻底失望,苦笑了一声,红着眼低呵道: “出去!立即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 以往弘历也曾与她置气,但从未撂过这样的狠话,看来今儿个他是真的动怒了。 两人意见不同,多论无益,苏玉珊转身即离,不在这儿碍他的眼。 没了争执,屋内只剩静寂,弘历不似从前那般愤怒,一颗心已被黯然充斥。 从前他总想着,只要自己对她足够好,足够有耐心,定然能感化她,让她明白他的真心,今日他才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没有心!不管他做什么,对她再好,她都不会感动,也不会有任何回应。 她的心里只有她自己,根本没有他的位置,她从来不愿意为他做什么,在苏玉珊身上,他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爱意。 这样的认知令他无比懊丧,前方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希望,让他如何继续坚持下去? 回房后的苏玉珊心烦意乱,说好的要给绣坊做图样,现下她根本没心情,什么也画不了,只能让人将纸笔先收起来。 在旁侍奉的常月犹豫了许久才鼓起勇气道: “奴婢一直都站在格格这边,您做什么奴婢都尽全力配合,但是这一次……恕奴婢斗胆问一句,格格您为何不愿给四爷生孩子?” 看吧!就连常月都不明白,苏玉珊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异类,“我只是想过自由的日子,晚两年再生孩子,你不理解很正常,是我太过在乎自己,与大家的想法格格不入。” 主子一向有主见,四爷时常顺着她,但这一回,两人意见相左,闹了矛盾,常月可是操碎了心, “四爷认为您不给他生孩子就是不喜欢他,要不您再跟他解释解释?” 该说的她都说了,“我已经解释过了,他不相信,我有什么办法?” “那会子四爷正在气头上,什么都听不进去,等晚上您借口给他送汤,顺带再解释一遍。” 回想起临走前他的最后一句话,苏玉珊终是不愿勉强,“他都说了不想见我,我何必去讨人嫌?” “那都是气话,四爷怎会不见您呢?您生气的时候四爷都会来哄您,其实男人也一样,他们不高兴的时候也需要旁人来哄的。您跟他说几句软话,好言商议,料想四爷应该会理解的。” 常月是局外人,她认为这不算什么大事,只要主子愿意,很容易挽回四爷的心,只有苏玉珊最清楚,这次不同于以往,弘历的态度很坚决, “说什么都没用,除非我答应生孩子。” “那就先答应嘛!孩子这种事谁也说不准,您若怀不上,他也没办法啊!四爷只是想要您的一个态度而已。再者说,总喝避子汤对身体也不好啊!四爷这也是关心您嘛!” 轻揉着太阳穴,苏玉珊苦笑道:“以后不必再喝了,他不会再来找我了。” 窗外的秋阳一片刺白,让人生出一丝恍然之感,前一日还如胶似漆,今儿个便闹僵了,苏玉珊不由感慨,所谓情爱,竟是这般善变。 但她并未怨怪弘历,只因她很清楚,两人皆无错,只是立场不同,谁都不愿妥协,那就只能这样僵持着。 当天夜里,用罢晚膳后,弘历出去散步,不自觉的又往西边走去。等他看到画棠阁那边亮起的灯火时,他的脚步逐渐停了下来。 这件事对他来说很重要,若是就这般轻易的揭过去,往后她还会变本加厉,思及此,弘历终是转了方向,去往揽月阁。 高琇雯已有几日没见到弘历,骤见他过来,自是欢喜,放下勺子起身相迎,“四爷,您来了。” 缓步行至桌边,弘历瞄见桌上放着碗勺,问她在喝什么汤。 “莲子鸭汤,翠凝非说我晚上吃的少,让我再喝些汤,实则我并不饿,再这么吃下去,我该发福了呢!” “你现在可不比从前,一人吃养活两个人,自是得多用些。” 现下她的身孕已有将近四个月,腹部稍稍隆起,但并不明显,轻抚着自己的小腹,高琇雯轻笑道: “话虽如此,可也得控制些,万一胖了,很难再瘦下来。” 弘历却道无妨,“女人并不是瘦了才好看,正所谓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不必太在意外貌,心善才是最美的。” 他的话温和柔缓,如细雨润心田,高琇雯听着他的话,心里颇觉安慰,“四爷说的是,是妾身肤浅了。” 待她喝罢汤,洗漱过后,两人这才就寝。 弘历心事重重,并未主动去揽她。高琇雯极有眼色,一眼便看出他心情不好,遂问他有什么烦心事。 他却不愿多提,“没什么,朝政琐事,无关紧要。” 默了片刻,他忽生好奇,忍不住问了句,“你怕生孩子吗?” 他这话锋转得可真快,高琇雯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回答,“当然怕,长辈们都说,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不过能为四爷诞育子嗣是我的荣幸,这点苦不算什么。” “那你害怕养孩子吗?看到孩子会不会很头疼?” “不会啊!小孩子多可爱啊!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咱们的孩子出生,我想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模样,像你还是像我。” 说起孩子时,高琇雯的眼中尽是慈爱的光芒,她看向他的眼中也是有光的,他能感觉得到她的爱意,但是苏玉珊看向他的眼神就很平静,从来不会有爱意闪现。 弘历忽生悲凉,唇间溢出一丝苦笑。 诚如苏玉珊所言,这回她是真的不用吃药了,弘历一连三日都没过来,苏玉珊已然料到,是以并不惊讶,她已接受这个事实,逐渐静下心来,继续绘制图样。 常月却是焦急不已,生怕主子真的会失宠。 西岚得空时闲逛至此,忍不住问了句,“你和四爷是不是闹矛盾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苏玉珊心生疑窦,讶然反问,“姐姐何出此言,你听谁说什么了?” 第六十三回 苏玉珊主动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西岚听的闲话可多了,她懒得一一复述,便只捡重点说, “以往四爷时常待在你这儿,偶尔才去揽月阁一回,这次竟然连着三日都去揽月阁,这不正常啊!府中下人们皆在议论,我也觉得纳闷儿,就来问问你。” 原是为这个,既然大伙儿都只是猜测,苏玉珊也就没必要讲太细,干脆说起了场面话,“咱们府中有那么多位使女,她们皆是四爷的女人,谁规定四爷非得来我这儿?想去哪儿是他的自由。” “话虽如此,但这几个月里,你一直是最得宠的那一个,我是担心你心直口快,又惹恼了四爷。” 还真让西岚给猜对了,她的确是惹恼了弘历,但两人吵架的因由太过特殊,即使西岚与她关系甚密,苏玉珊也不便公开,只借口道: “再新鲜的菜,吃的次数多了也会腻歪,这很正常,多谢姐姐关心,我跟四爷没什么事儿。” 她的面上虽有笑意,但西岚总觉得她的眼底藏有心事,她不愿明言,西岚也不好再继续追问,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瞄见桌上放着一幅画,西岚甚感好奇,拿起细细端详,“哎?这是什么画?好生奇怪,这人的脑袋怎么这么大,身子却这么小。” 仔细瞅了半晌,西岚只觉好生眼熟,“这画中人的装扮好像常月哎!” 不提弘历,苏玉珊的心情就好多了,笑应道:“我画的就是常月,把大人画成小小的模样,又叫袖珍小像。” “袖珍小像?画中人的 眼睛好大啊!脸盘儿圆嘟嘟的,看起来真可爱。妹妹你画得真好看,可否帮我也画一幅?” 既然西岚喜欢,苏玉珊自是乐意为她作画,“好,你且等着,一两日就能画好。” 她倒是找到了乐趣,没事儿看看书,作作画,日子还似从前那般自在逍遥,可苦了常月,为主子忧虑不已。 这天上午,常月急匆匆的打后厨过来,拎了个食盒,说是让人炖的人参鸡汤。 今晨她只吃了一个小包子,这会子还真有些饿了,这道鸡汤她曾尝过,清爽不油腻,苏玉珊很喜欢喝,于是乖乖坐下,等着常月给她盛鸡汤,岂料常月竟道: “哎——格格误会了,这汤是给四爷准备的。” 这丫头还真是细心,只可惜这份关怀用错了地儿,“他又不来这儿,你做给他岂不浪费?” “四爷不来,您可以过去找他呀!”常月好言央求道:“我的好格格,您就听奴婢一回,带着鸡汤去跟四爷说句软话,您给个台阶,四爷才好顺势而下。” “说什么呀?他肯定会给我摆脸子,我才不想看他的脸色。”苏玉珊最怕的就是刻意讨好旁人,常月却道此事很简单, “只有您人到场,四爷铁定高兴,无所谓说什么,随机应变即可。” 她不应承,这丫头便软磨硬泡,一直说道,后来苏玉珊听得烦了,只好站起身来,听从常月之意,带着食盒去往弘历的书房。 这一路上,苏玉珊走得慢吞吞的,时不时看看周围的林木,听鸟雀脆鸣。常月忍不住催促着,请她走快些。 她却悠哉悠哉的,丝毫不慌张,“谁晓得他在不在府中,若是不在,我岂不是白跑一趟?” “奴婢事先打听过了,四爷就在书房中,格格,咱们得走快些,鸡汤若是凉了就不好喝了呢!” “凉热都一样,我猜他会连人带食盒直接把我赶出来,根本就不会去尝。” 说话间,主仆二人到得书房。 李玉一见苏格格,眼前一亮,暗赞这位主儿终于开了窍,只可惜她来得不是时候啊! 苏玉珊不情不愿地近前,勉笑道:“我让人给四爷炖了些鸡汤,四爷可在屋里?” “在,不过……”李玉欲言又止,苏玉珊瞄见不远处的银杏树下立着的小丫鬟,心下已然明了。 芯儿走后,这个丫头一直跟在金格格身边,苏玉珊略有些印象,她似乎是叫梨枝,现下她在外头候着,那么金格格肯定是在弘历的书房内。 梨枝见状,当即走了过来,下巴微扬,故意惊呼道:“哎呀!苏格格您来晚了,我家格格已经给四爷送了羹汤呢!” 一旁的李玉斜了她一眼,心道金格格身边的丫头没一个有教养的,走了一个芯儿,又来一个梨枝,个个都是眼高于顶的。 不满的腹诽了几句,李玉赔笑道:“格格可是有要事找四爷?您且稍候片刻,奴才这就去请示四爷。” 苏玉珊也不是那没眼色的人,现下金敏靖先到场,她无意打搅,本想说不必请示,怎奈李玉走得极快,直接就进屋去了。 无奈的苏玉珊只得在此暂候。 若换成旁人,李玉断然不敢进来叨扰主子,偏偏来人是苏格格,他自得跟主子说一声,以免事后被埋怨。 进屋后,李玉躬身道:“爷,苏格格前来求见。” 已然过去四日,她那边一直没什么动静,弘历始终坚持着没主动去找她,他以为苏玉珊真没把他放在心上,未料她竟会突然来此! 李玉还以为在主子心中,苏格格更为重要,只要苏格格一到,金格格肯定靠边站,孰料主子竟道: “没看到爷正忙着吗?让她在外头候着。” 实则弘历是想着,若直接赶走金敏靖,让苏玉珊进来,她肯定以为他很在乎她,自尊心驱使着他道了违心之言,拒绝面见。 李玉深感诧异,却又不敢多嘴,就此告退,出得屋子便与苏格格说四爷正在忙公务,请她稍候。 这话听着太假,苏玉珊又不是傻子,金格格明明在里头,弘历还能忙什么公务?忙着与佳人打情骂俏吧? 事实上弘历还真就在忙他自己的事,虽说金敏靖人在书房,但他喝完汤便继续到书案前坐着看书,并未与金敏靖说话。 金敏靖颇觉尴尬,费尽心思找话说,他却十分敷衍,连头也不抬,只淡应了一声便不再吭声。 这情形令她十分懊丧,但她又不愿离开,只因苏玉珊就在外头,一旦她走出去,苏玉珊肯定会进来。难得有这样和弘历相处的机会,她哪舍得错过? 犹豫许久,她终是没开口告辞,左右弘历没让她走,那她就这般陪他坐在这儿,能近距离的看看他也是好的。看他清朗刚毅的眉骨,看他曲线流畅的下颌线。 她越看越喜欢,暗叹弘历真是上天的宠儿,哪哪都优秀,若是能再对她上心一些,那便更好了。 她也不着急,就这般等着他,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弘历终是有些坐不住,借口说有事要出去,让她先行回房。 依依不舍的起了身,金敏靖终是有些不甘心,临走前她又转身回首,轻咬贝齿,细声邀请, “四爷,晚上若是得空,您来披霞阁坐坐吧!” 道罢她凤目轻转,娇媚一笑,暗示意味十分明显。 第六十四回 装病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这个金敏靖,当真是得寸进尺!弘历本想拒绝,念及苏玉珊还在外头,他眸光一转,改口道: “晚上再说,看情况。” 他没应承,但也没拒绝,金敏靖还有一丝希望,对她而言,有个念想便是好的。 欢喜的她十分识趣的转身离开。 待她走后,李玉进来添茶,按理说,他应该汇报请示的,但他却一声不吭的立在那儿,以致于弘历完全不晓得外头是个什么情况,他为何不提苏玉珊求见一事? 这个李玉,平日里很机敏,今儿个却不主动讲明,弘历碍于颜面,不愿去问,心下难免焦躁。 眼瞧着李玉准备出去换茶,弘历终是忍不住问了句,“她人呢?” “啊?”李玉停步回首,愣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随即回禀道:“爷,苏格格已经回画棠阁了。” 居然走了?他是故意拖着不见,但她也不该走啊!“我不是让她候着吗?她凭何离开?” 李玉心道:苏格格那犟脾气,您还不清楚嘛!明知金格格在里头,她怎会愿意在外等候?那会子李玉才回完话,苏玉珊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犹豫。 但若直接说出当时的情形,主子肯定又会生气,权衡再三,李玉没说实话,借口道: “那会子苏格格面色苍白,说是不太舒坦,等了会子实在等不着您,她才回房去了。” 不舒坦?弘历面色顿凝,“她怎么了?” “呃……奴才问了,苏格格不肯细说。”李玉微抬眼,趁势提议,“要不爷您去瞧瞧?” 若就这么去了,岂不是等于又向她低头了?犹豫再三,弘历终是没应承,佯装无谓地道:“我又不是大夫,不会看病,给她请个大夫便是。” 有这么一句,足以证明四爷还是关心苏格格的,李玉脆声应着,而后立即出去找小厮请大夫。 彼时苏玉珊正在屋里喝汤呢!鸡汤没送出去,她干脆和常月一起分喝了,这么好的汤,可不能浪费。 常月越想越气,“这个金格格,去的可真不是时候,若不是她在,咱们就能见到四爷了。” 苏玉珊却认为此事怪不得金敏靖,关键还是在弘历,“那可不一定,就算金格格不在,也许他也不会见我。” “还有那个梨枝,嘚瑟得很呢!说话阴阳怪气的,真讨人嫌。”常月精心准备了那么久,却被人给坏了计划,她自是憋屈得紧,苏玉珊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不懂事之人,早晚吃亏,只要你懂事,我便安心了。” 对家在跟她争宠呢!主子却不当回事,常月越发焦虑,“格格,您的心也太大了,也不想着怎么讨好四爷,就不怕真的失宠吗?万一四爷不再过来,那您的伙食便会越来越差,您可是最在意伙食的啊!” 苏玉珊之所以如此淡然,是因为她一早就知道,弘历是善变之人, “这便是我为何要挣银子的原因,宠爱来得快,去得也快,若他不再宠我,我还有能力挣银子,打点后厨,那往后的日子便不会难捱,放心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喝罢鸡汤,苏玉珊心满意足,漱了漱口,她便来了榻边闲躺着,逍遥自在。 常月打算将汤碗送还,刚出院子,便见有位提着药箱的大夫朝这边走了。常月顿感好奇,近前询问,大夫只道他是来给苏格格请脉的。 这就怪了,她没请大夫啊!“敢问姚大夫,是谁让您来的?” “李公公着人传的话,听说是四爷的意思,说四格格身子不适,让我来看诊。” 李玉的意思?常月不明其意,但她隐约能猜到,应是李玉在四爷面前说了什么,看这情形,李玉八成是在撮合两位主子呢! 会意的常月立时反应过来,她也不去送汤碗了,忙请大夫在门外稍候,而后她立即转身进屋去传话。 “格格,格格,姚大夫来了,李公公在帮咱们呢!您可得佯装病恹恹的模样,做戏给大夫瞧。” 苏玉珊正闲躺着打盹儿呢!骤闻这么一句,她一脸懵然的坐起身来,“你在说什么呀?我为何要装病?” 常月以指挡唇,示意她小声些,“奴婢来不及跟您解释,总之您先装病,否则李玉会挨罚的。” 苏玉珊仍旧不懂,整个人被常月拉着去往帐中,而后常月将帐帘放下,只露出一截手腕来。 安排好之后,常月才出去请大夫。 大夫来后先是询问症状,问她有何不适,苏玉珊完全不知该如何应答,常月生怕露馅儿,抢先道: “格格近日食不下咽,夜里时常做噩梦,惊悸而醒,状态很差,面色也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呢!” 刚喝完两碗鸡汤的苏玉珊无言以对,心道自个儿气色好着呢!真不明白常月为何要撒谎。 方才常月说了,她若不配合,李玉就会遭殃,素日里李玉对她挺好的,她可不想连累李玉,思来想去,她决定违心的配合一下,佯装不适的在帐中唉声叹气。 姚大夫坐在一旁把脉,感觉苏格格的脉象十分平稳,并无不妥之处。但他时常给后院里的女眷们看病,晓得她们时常装病,以博取自家男人的关心。 深谙此道的姚大夫并未拆穿,顺势而为,给她开了个药方,而后便去给四爷回话。 来到书房后,姚大夫将常月之言复述了一遍,弘历听罢,半信半疑,在他的印象中,苏玉珊一向康健,不至于这么脆弱吧? “这到底是什么病?可有查出病因?” “依老朽看来,苏格格应是有心事,心思郁结难舒,才会有此症状。”姚大夫答得模棱两可,既不轻也不重,料想四爷自有定夺。 汇报过后,姚大夫就此告辞,李玉暗赞苏格格配合得极好,否则他便该挨训了。 姚大夫的这番话,主子肯定放在了心上,李玉顺势道:“苏格格八成是为了您而郁郁寡欢,您这么久不去见她,她这心里定然很失落。” 是吗?弘历冷哼道:“她那人没心没肺,又怎会失落?她巴不得我不去打搅她。” “有些人看似满不在乎,实则心细得很。她若真不在乎,又怎会特地来给您送鸡汤呢?” 弘历眸闪讶色,“今儿个她是来送汤的?” “可不是嘛!”李玉添油加醋地道:“听说金格格在里头,苏格格眸光顿黯,眼眶红彤彤的,委屈得很呢!估摸着她以为爷您不愿见她,这才失望离去。” 苏玉珊居然会给他送鸡汤?原来她心里还是有他的吗? 他只是赌气才会说不见,听李玉讲述那会子的情形,弘历顿感懊悔,难以想象,当时的她满怀期待,鼓起勇气来见他,却被拒之门外,会有多么难受。 第六十五回 抓到苏玉珊的把柄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察觉到自己又一次心软,弘历暗暗告诫自己,他已经主动低头过很多次,不该再这样惯着她。这一回,无论如何都得让苏玉珊先认错才是。 思及此,他只淡淡的应了一声“知道了”,之后便没了下文。 这和李玉预想的不一样啊!主子不是应该很担忧,直奔画棠阁吗?这般淡然却是为何?难不成他对苏格格真的腻歪了? 主子的心思变幻莫测,李玉猜不透彻,唯有罢休,只盼着苏格格自个儿争点气,主动讨好四爷,指不定还有翻身的机会。 常月不晓得内情,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说是四爷很快就会过来看望苏格格。 此时的苏玉珊已然了解来龙去脉,但她看得通透,并未抱什么希望,“他若真在乎,直接就过来了,还用得着请什么大夫?李玉有心了,怎奈四爷的心已经飞走咯!” “那您就把他抓回来嘛!一次不行,咱再去一次,只要四爷看到您的诚意,他肯定会心软的。” 她说得倒是轻巧,苏玉珊轻笑道:“你错了,男人与女人不同,女人最易心软,但男人不会,一旦他变了心,不论你如何挽留,他都不会再回心转意,我可不愿厚着脸皮去求他,没有意义。” 她已经尝试过一次,弘历却不领情,足以证明他选择了放弃,那她也不愿再在他身上费神,就这般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即可。 她以为这个世上不会有什么真情在,殊不知,她的家人正在挂念着她。 今日是苏嘉凤的生辰,事实上连他自个儿都给忙忘了,若非何姑娘提醒,他都不记得此事。 今儿个天阴有雨,酒楼里的客人不算多,大约亥时左右,客人便都离开了。 何芸宁特地为苏嘉凤留了几个菜,收拾妥当之后,众人便坐在一起给他庆贺生辰。 这样的氛围令他觉得很温暖,苏嘉凤终于意识到,原来孤身一人在外,也能体会到家的感觉。 心情大好的他多饮了几杯,有些喝高了,何芸宁担心他出事,让人送他回去,苏嘉凤只道不必, “我跟兰欣顺路,一起走便是。” 兰欣是芯儿给自己新取的名字,两人的确顺路,是以每晚都会同行回家。 众人皆在那儿起哄吆喝,拿他二人打趣,唯有何芸宁面色不愈,始终不发一言。 同为女人,芯儿又怎会看不出何芸宁的心思?只可惜她是酒楼里的千金,说话一向大嗓门儿,从未对苏嘉凤温柔过,也不曾主动表明过什么,苏嘉凤性子直,根本就不懂这些,是以他与何芸宁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反倒与芯儿走得很近。 毕竟两人身份相仿,都经历过苦日子,更容易有共鸣。 芯儿看透不说透,宴罢便如往常那般,跟随苏嘉凤一起回家。 回去的路上,苏嘉凤走路有些踉跄,芯儿一再提醒他小心一些,苏嘉凤无谓笑笑,“我没醉,你放心便是。” 念及宴上的情形,芯儿问道:“吃长寿面之前,你许了什么愿望?” 此时雨已停,天气阴沉,暗无星光,惟余路边寥寥几盏灯笼散发的微光为他们照亮前路,一阵秋风吹来,苏嘉凤只觉头重脚轻,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一般虚浮, “我的愿望就是能有机会见一见我姐,我已经有好几个月都没见她了。” 芯儿若是还在四爷府中,指不定还能帮他达成这个愿望,但如今她已被赶出府,没机会再进去,也就帮不了苏嘉凤,只能为他出主意, “你若想她,大可去四爷府试试,就说你有事找苏格格,苏格格正得四爷宠爱,他们应该会让你进去。” 实则他也想过,但思量再三终是没好意思去,“我听说其他的使女们皆是出自名门贵族,娘家人有权有势,我这一穷二白的,只会给我姐丢人,还是不去为妙。” “你多虑了,你们姐弟感情这么好,苏格格肯定不会嫌弃你。” “姐姐的确不会嫌弃我,但我不想连累她被人笑话。况且我也没什么大事,就不去折腾了,只要她过得好即可。” 他这般懂事,芯儿十分钦佩,好言宽慰道:“你别这么妄自菲薄,其实你挺好的,乐于助人,聪明又善良,只是差一个好的机遇,等将来你遇到贵人,定能飞黄腾达。” 甚少被人夸赞的苏嘉凤乍闻此言,竟有些难为情,自嘲笑笑,“我既没学问,也没有一技之长,很难有什么出息。” 两人相处的这段时日,芯儿仔细观察过,他还是很有经商天赋的,“我看你算账很厉害的啊!是块做生意的料。” “做生意需要大本钱,我是没什么机会了,就指望我哥考个功名,他今年本该参加乡试的,只可惜因为我姐和赵家的事给耽搁了。”说起此事,苏嘉凤颇觉可惜,摇头连连。 芯儿闻言,忽觉这当中或许有什么蹊跷,遂继续追问,“你姐和赵家有什么关系吗?” 若搁以往,苏嘉凤可能有所顾忌,不会多提,但今晚他喝醉了,他的潜意识里对她十分信任,也就没瞒着,顺口讲了出来, “我姐在苏州的时候原本是有婚约的,我哥本打算护送我姐来京城找她的未婚夫赵临赵公子,而后再赶回苏州参加乡试,谁料赵大哥为救我姐惹上官司。 我哥为着此事耽搁的不能回苏州,生生错过了今年的乡试,这一错便得再等三年,而我姐又为了救赵公子而阴差阳错的入了宫,被选做四爷的使女,唉!天意弄人呐!” 苏格格居然有婚约在身!芯儿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震惊之余,她还在想着,若将此事告知金格格,金格格一定会很高兴! 苏嘉凤并不晓得她的心思百转,还在嘱咐她,千万不要将此事外传。芯儿嘴上应承着,心里却在琢磨着如何去见金格格一面。 她是被逐出府的,光明正大肯定进不去的,好在她晓得梨枝出府的时日,便蹲守在门口,等着梨枝出来,求梨枝帮忙传话,说是有要事求见金格格,请她务必出来面见。 梨枝不禁好奇,“芯儿姐,究竟是什么要事,你直接跟我说,我再告诉格格呗!何苦再约着她出来,她很难出府的。” 此事关系重大,芯儿不放心让人传话,一再要求必须面见金格格。 梨枝倒是十分乖巧的应承了,但一转身她就变了脸色。 芯儿在的时候,她时常被芯儿压制,如今芯儿离开府邸,她才有机会待在金格格身边,这个芯儿肯定是不甘心待在外头,想方设法的要回到格格身边,一旦让她得逞,那梨枝又会被主子抛诸脑后。 担心自己的后路,梨枝装作什么也没听到,根本就没跟金格格提及见过芯儿一事。 两日后的下午,芯儿又来此等她,却见梨枝一人出来,并未见金格格的身影。芯儿奇道: “格格呢?她怎么不出来?” “格格惧怕四爷,不敢见你,芯儿姐,你还是回去吧!”梨枝的态度明显很敷衍,眼看着她转身要走,芯儿没有其他的法子,只能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封信交给她,还特地嘱咐她, “好妹妹,一定要将这封信交给格格,格格看了肯定高兴,你便立了大功了!” 一听说能立功,梨枝将信将疑的收下,答应将其送到。 诚如芯儿所料,当金敏靖看到那封信的内容后,登时眼前一亮,愁容展笑颜,暗叹老天有眼,终于让她抓住了苏玉珊的把柄! 第六十六回 陷阱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怪不得芯儿说把信交给金格格就能立功,原来这是关于苏格格的秘密啊! 梨枝庆幸自己把信交给了主子,终于让主子高兴了一回,“格格,那您现在就把这件事告诉四爷,四爷知道后肯定会疏远苏格格。”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金敏靖暗暗告诫自己,可得好好利用此事,争取让弘历厌弃苏玉珊,不让她再有翻身的机会, “单单只说出这层关系,效用不大,得另想法子,将此事闹大才成。” “依格格之见,咱们该怎么办?” 金敏靖招手示意她走近些,附耳低声交代着。梨枝默默记下,笑应道:“遵格格之令,奴婢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可得留心些,别被人抓住把柄,惹祸上身。” 难得主子将这样的重任交给她,梨枝当然会全力以赴,让主子明白,她的能耐不比芯儿差, “格格放心,奴婢自当谨慎行事。” 身在画棠阁的苏玉珊尚且不知危机正在降临,耽搁了好几日,她的图样才画好,这次画的是鸡蛋花,也是清朝没有的花卉,黄白相间,清新简洁。 这是她和常月的秘密,是以此事只能交给常月来办。 常月离府后,苏玉珊看今日天蓝风畅,云白花繁,甚有兴致的她去往后园闲逛,打发时辰。 好巧不巧,在此遇见了陈格格。 上回有人给她下药,还是陈格格提供了线索,弘历才找到凶手,此事只有苏玉珊知情,弘历并未公开,不意给陈格格招惹祸端。 苏玉珊心下感激,她曾想亲自去给陈格格送些礼,聊表感谢,怎奈弘历不让她去,说她素日里与陈格格并无交情,现下突然过去,旁人自然而然的会联想到陈格格帮了她,这样做只会害了她。 弘历言之有理,苏玉珊也就没给陈格格送礼,但她心里一直铭记着这份恩情。 陈格格似乎很少出门,苏玉珊时常逛花园,几乎没怎么遇见过,难得今日相见,她自得近前打声招呼。 在一众使女中,陈格格的容貌略显普通,苏玉珊看人不在乎容貌,她更在乎的是对方的性格。 两人虽不相熟,但苏玉珊能看得出来,陈格格的眼中根本就没有那些世俗的欲望,她的性子恬静且淡然,苏玉珊最喜欢和这样的人相处,无需可以逢迎避忌,自在随心。 “上次的事多亏得你相助,才能找到凶手,我本想当面道谢,怎奈四爷不让我去打搅你。” 陈格格莞尔笑应,“姐姐客气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实则陈格格比苏玉珊年长,但因苏玉珊先行承宠,陈格格至今尚未侍奉过弘历,是以按照惯例,她得尊称苏玉珊一声姐姐。 李嬷嬷特地交代她,如今她有恩于苏格格,合该趁机与苏格格打好关系,多多走动,指不定很快便有承宠的机会,陈格格却不愿这般。 在她看来,聊得来才愿意交朋友,若是利用旁人去达到自己的目的,便不是真心,这样的事她可做不来。是以最近她一直安居家中,并未刻意去画棠阁走动。 正因为如此,苏玉珊才十分钦佩她的性子,两人一同在后园长廊中游赏,而后来到水榭边闲坐,给池中欢游的鱼儿喂食。 今日天暖却有风,水榭边的风格外的大,才坐了没多会子,陈格格连咳了好几声。苏玉珊一问才知,她近日有些咳嗽,吃了几日的药,将将才好些,大夫嘱咐她不要吹风,她浑给忘了, “姐姐再坐会子,我先回去喝药,等身子好些再来陪你游园。” 苏玉珊起身笑应,“好,姐姐保重身子,咱们改日再约。” 打过招呼后,陈格格先行离去。苏玉珊则继续坐在水榭的美人靠边,看着风过水面留下的痕迹,感受着水边的风独有的清甜气息。 坐了会子,忽闻丫鬟小茹道:“哎?这不是陈格格的手绢吗?她的手绢拉下了。” 苏玉珊遂嘱咐小茹去将手绢归还,而她则先行回房去。 行至半路,一小厮近前道:“苏格格,有位名唤玉蝉的姑娘,自称是您的妹妹,说是有急事找您,现下人就在后院门口等着。” 玉蝉?小妹怎会突然来此?难不成是苏家人出了什么事?苏玉珊一听这话,登时紧张起来,立即去往后门处一探究竟。 快步到得后门处,苏玉珊打开两扇门,却并未在后巷见到姑娘的身影,反倒是有位男子立在巷口。 那高大瘦挺的身影略有些眼熟,苏玉珊仔细一看,这才恍然大悟,“郑公子?怎的是你?” 郑临闻声回首,眼中满是紧张之色,近前焦急询问,“玉珊!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是不是待你不好?”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听得苏玉珊一脸懵然,“我没事啊!挺好的,玉蝉呢?她不是找我吗?她人在哪儿?” 郑临越听越糊涂,“不是你找我来的吗?” 此话一出,苏玉珊顿感不妙,“我没找你。” 方才她太过着急,没顾得细思,此时两人对不上话,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忙问郑临,“是谁跟你说我找你?” “是一个小男孩过来给我送信,有你所写的信,还有你的耳坠做信物,我便不疑有他。”说着郑临将信拿出来递给她。 苏玉珊接过一看,但见上头以她的名义写着几行字,大意是说弘历冷落她,待她不好,她始终忘不掉郑临,想与他再续前缘,甚至还想与他私奔,约他到后巷见面详谈。 看着上面的那些字,苏玉珊一头雾水,立马否认,“这不是我写的,定是有人冒充我的名义约你过来。” 这就奇怪了,“那你怎会来此?” “方才有人跟我说我妹妹找我有急事……”当苏玉珊再回首时,却发现那小厮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迹! 苏玉珊暗叹不妙,“这是个陷阱,有人故意约你我来此,你快走,快离开这儿!” 看她神情严肃,郑临越发忧心,不愿离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谁要害你?你在府中的日子是不是如履薄冰?若是过不下去,便不要再硬撑,我带你离开!” “你要带她去哪儿?” 一声沉呵从天而降,苏玉珊尚未回首,便能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对方的雷霆之怒! 此时的她脊背僵直,心跳不自觉的加快,暗恨自个儿太过大意,居然着了旁人的道儿,被弘历撞个正着! 弘历定会误会,这可如何是好? 第六十七回 弘历的嫉妒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郑临却不怕弘历,他的心思一向明确,不怕让人知晓,他正待开口,苏玉珊近前一步,挡在他身前,抢先对弘历道: “我哪儿也不去,就待在府中,四爷,这是个误会。”说着苏玉珊给郑临使眼色, “你先回去,我会跟四爷解释的。” 上回在西郊可以说是巧合,今日两人竟然敢在后巷见面,弘历的眼中哪里容得下沙子?斜了郑临一眼,弘历眸闪寒光, “郑临贼心不死,觊觎我的女人,你觉得我还会放他离开?” 事实上郑临也没打算独自离开,他望向苏玉珊的眼中难掩深情,“要走一起走,我不会再让你呆在这儿受苦。” 苏玉珊顿感头疼,“郑公子,求你别说了,你越说越乱,我根本解释不清!” 她正想着该怎么把这件事讲与弘历,弘历已然看到她手中的信纸,一把夺了过去。 当他看到信上的那些字后,弘历墨瞳微紧,指节不自觉的发颤,愤而将其撕毁,怒视于她的眼中尽是失望, “苏玉珊!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想跟人私奔?” 果不其然,他又误会了! 苏玉珊心累至极,耐着性子解释道:“这信不是我写的,有人冒充我的名义陷害我,方才有人跟我说我妹妹找我,我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才慌忙赶来,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郑临,这明显是有人在设局。” 她自认为解释的很清楚,岂料弘历竟是冷眼相待,根本不把她的话当回事,“编,继续编!” “我没有瞎编,我说的都是事实!”她极力澄清,弘历却已不敢再轻信她, “谁能给你证明?” “我……”此时的苏玉珊才想起来,常月不在府中,小茹那会子去送手绢了,当时她的身边根本没有人,情急之下,她猛然想起一个人, “那个小厮,给我传话的小厮,他肯定有问题!” 李玉忙道:“敢问格格,那个小厮叫什么名字,奴才这就去找人。” 当时她太着急,并未询问他的名字,“我不晓得他叫什么,但我记得他的模样,瘦瘦的,皮肤有点儿黑,比我高半头,约摸二三十岁的模样。” 她只看了两眼,并未仔细打量,记得不是很清楚。 没有特殊的容貌特征,很难寻找,毕竟府中下人太多,但此事关系重大,四爷坚持要查,李玉只能去召集下人们,由苏格格来指认。 府中共有男丁四十二人,四十岁往上的有十人,剩余这三十多位,李玉统统召集过来,苏玉珊一一辨认,却并未看到方才传话的那个人,苏玉珊颇觉诧异, “人都在这儿吗?” 李玉如实答道:“有一位在五日前就回家守丧去了,还有两个出去采买,那是阿丰和阿贵,格格您应该认得他们,其余的四十岁以下的全在这儿了。” 认了一圈,居然找不到她所见的那个人,这可怎么办?她总不能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就随便冤枉旁人吧? 思量再三,她终是没撒谎,失落的摇了摇头,“都不是。” 无奈之下,李玉只好打发众人离开。 在此期间,弘历的心一直悬在半空,他倒是希望这真的是个误会,然而府中人她已全都过目,却没有找到所谓的传话人,这让他的心一点点的沉下去,对她越发失望,咬牙恨斥, “苏玉珊!你还有何话可说?” 眼看着苏玉珊陷入危机之中,郑临不愿见她被人斥责,主动揽责,“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是我想见她,才会让人编谎话找她出来,她事先并不知情。” 他虽是一番好意,但这份情,苏玉珊不会领,直白的为他摆明当下的境况,“郑公子,你没做过的事,为何要揽责?这件事你也是受害者,我们应该想办法找到凶手,而不是背这口黑锅!” 一听到“我们”二字,弘历心火顿旺,冷笑揶揄,“好一个情深似海,患难见真情啊!苏玉珊,你究竟把爷当什么?你们爱情的见证者吗?” 话音未落,弘历怒摔手中的茶盏,破碎的茶盏溅落在地,发出的清脆响声震得人心直颤。 苏玉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郑临下意识转身挡在她身前,生怕那碎片伤到她。 目睹此状,弘历越发恼火,暗恨自己竟成了一个笑话! 饶是心惊胆战,苏玉珊依旧得把话讲明,“四爷,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郑临的信是旁人伪造的,给我传话的人也在撒谎,对方就是故意把我跟他凑在一起,而后让你看到,好让你对我生出疑心,离间你我。” 弘历多希望她所说的都是真的,只可惜她连个证人都没有,“凡事得讲证据,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你所说的话,那你就是在撒谎!” 一再被诬陷,苏玉珊又急又恼,气得眼眶通红,声音明显发颤,“我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为何不肯信我?” 因为他们曾有婚约,因为苏玉珊曾为了郑临跟他闹过,那些旧事如一条毒蛇,始终缠绕着弘历,勒得他无法喘息。忍着心痛,弘历厉声嘶吼, “因为这是第二次了,我已经信过你一次,你却辜负我的信任,与他纠缠不清,你觉得我会怎么想?” 怒锤扶手,弘历再不多言,当即下令,“来人!将郑临关押起来,另行审讯!” 出于男人的自尊心,弘历痛恨郑临,一旦郑临落入他手中,定会遭殃,苏玉珊不愿连累郑临,忍不住为他求情, “郑公子是无辜的,你放他走吧!你若要罚,尽管罚我便是。” 弘历本就恼火,一听到她求情,醋意大发,怒视于她,忿然质问,“怎么?心疼了?你不是已经忘了他吗?我如何待他,与你何干?” 这并非心疼,而是她的本能,“就算只是普通人,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冤枉。” 现下不论她说什么,弘历都觉得她在演戏,看向她的眼神赤红而淡漠,“你的一面之词,我不会再信!” 郑临见状,越发觉得苏玉珊对他情深义重,更加不愿放手,心生感念的他温声劝道:“玉珊,你顾好自个儿,别再为我求情,我既敢来,便无惧后果。” 他的确是为她着想,但他这番话一出,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第六十八回 休了我!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最终,郑临被关押起来,而苏玉珊则被禁足在画棠阁中,失了自由。 证据确凿,还被弘历当场抓个正着,苏玉珊百口莫辩,弘历怒而生哀,对她失望至极。 当天晌午,烈日当空,而弘历的心就像是被炙烤一般,疼到抽搐,几近窒息。 他在房中独自喝着闷酒,一杯又一杯,他本想找老五倾诉内心的苦闷,可这种事关乎男人的尊严,他实在说不出口,是以他哪儿都没去,只在自个儿房中,借酒浇愁。 李玉见状,心疼不已,忍不住劝了句,“爷,依奴才愚见,苏格格应该不是那样的人,会不会真有什么蹊跷?” 弘历本就为此事烦扰,乍闻这么一句,火气更盛,怒搁酒盅,斜向李玉的眼神冷厉如刀, “你到底是谁的人?连你也被苏玉珊收买了吗?尽为她说话!” 主子反应如此之大,出乎李玉的预料,吓得他急忙跪下认错,“爷息怒,奴才自始至终都是您的人,任何人都收买不了,只是觉得这件事实在太过巧合,这才多嘴提了一句。” 道罢这话,李玉连头也不敢抬,心惊胆战的等着主子训诫。 仰头又满饮一盅,弘历只觉烈酒入愁肠,烫心灼肝。关于苏玉珊之事,他不想与任何人讨论,遂摆了摆手,示意李玉退下。 细思今日之事,弘历甚至在想,他若不去找她,也许就不会撞见那一幕,不会晓得苏玉珊竟对他有二心。 但若他不到场,兴许今日她就真敢跟郑临私奔了! 她说她是被冤枉的,却又无法证明,信是她的字迹,还有耳坠做信物,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指向她,让他怎么相信她是无辜的? 酒入喉,却未能消愁,只会令他更堵,弘历越想越窝火,这口气怎么也顺不下去,酒劲儿上头的他头脑一热便起了身,径直去往画棠阁。 彼时苏玉珊正歪坐在帐边,羽睫半垂,眼神哀戚,昔日灵动的眸子再无一丝神采。 前几日两人还甜甜蜜蜜,如胶似漆,转眼间就变成了这样,苏玉珊忽觉心好累。 回想这几个月所发生之事,她突然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真是一个奇迹。 才穿越过来时,她只想着自己一定要本本分分的,不谋害旁人,不耍小心思,只过自己的安稳日子,后来她才晓得,你不害人,却有人琢磨着怎么害你,根本防不胜防! 若是弘历信她,她还没什么可畏惧的,偏偏他对她起了疑心,那她往后的日子便不会好过。 心灰意冷的她不愿吭声,常月已然归来,得知此事心疼不已,好言在旁开导着, “四爷他就是太在乎你,才会疑神疑鬼。” 不是所有事都可以拿在乎作幌子,“会怀疑很正常,但是我解释过之后他还不信,足以证明他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我。” 常月不在场,并不晓得当时的情形,但看主子现下的情状,她能够想象得出来,四爷定是说了许多难听的气话,可她一个丫鬟,不能数落四爷,只能在旁劝和, “要不等四爷气消了,您再跟他解释一遍?” 前几日两人只是闹别扭,然而这一回,性质更严重,“我已经被禁足了,连院子都出不去,根本就无从解释,我也懒得再费口舌。” 恰在此时,外头传来小丫鬟的请安声。 常月仔细一听,小茹喊的是四爷,登时展颜,小声对主子道:“格格,四爷来了,看来他还是在乎您的,您可不能发脾气,好好跟他解释,指不定这误会就开解了呢?” 说话间,弘历已然掀开织锦棉帘,进得屋内。 常月一眼就看出他的步伐有些踉跄,不似平日里那般沉稳,瞧那模样,应是喝高了。 她想去扶一把,却被弘历摆手制止,示意她退下。 常月识趣告退,临走前她一再给主子使眼色,意在提醒她,近前扶一把四爷。 苏玉珊却不愿动弹,侧眸望向旁处,浑当他不存在。 头重脚轻的他缓步行至桌前坐下,下巴微扬,睨她一眼。 看着眼前这个冷漠的女人,弘历心中波澜丛生,满怀愤慨无处诉,“苏玉珊,是我家世低微,相貌丑陋,还是不够宠爱你?我到底哪里不如郑临?你为何对他念念不忘,背叛于我?” 冷笑一声,苏玉珊反噎道:“四爷您很好,身份尊贵,相貌俊逸,是我配不上你。我曾有过婚约,就因为这一点,你一直耿耿于怀,挑我的刺!” 弘历怒拍桌面,愤然起身,直奔她而去,俯视着坐于床畔的她,眼中燃着两簇怒火, “我从未介意你有婚约一事,我在意的是你的心!你的心从不属于我,说什么把我当朋友,还扯什么失忆,其实你就是忘不掉郑临,对不对?” 被误解的苏玉珊登时站起身来,怎奈她的个头不高,在他面前还是输了气势,饶是如此,她依旧据理力争, “这一切都是你的臆想!你只在意你看到的一切,根本就不曾深思背后的疑点。你忘了上次我的胭脂被人下毒一事吗?那人最初是想毁我容貌,这次又诬陷我与人私奔,她的目的就是要离间你我,她不想让我待在这儿,想让你赶我走。 现在她成功了,你开始怀疑我,认为我有二心,不论我说什么你都不听,既然如此,你就休了我,赶我出府,如了那人的愿,我便不会再被人谋害!” 他以为她还会继续解释,未料她竟会撂出这样的话来!弘历震惊不已,浑身都在发颤, “休了你?然后你再跟你的郑公子双宿双飞?苏玉珊,你的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好!” 她这个人喜欢安逸的日子,一旦接受了某种生活,便不想轻易去改变,日子嘛!哪有十全十美,只要能将就过下去,她愿意受些委屈,但是这次不同,这是她头一次生出离开的念头, “这个地方太可怕了,我一直都活在别人的陷阱之中,随时都有可能被陷害,你也很可怕,说什么喜欢我,信任我,转眼就变脸。假的,都是假的,你根本就没有真心,又何必装什么深情?” 被指责的弘历只觉心被揪扯,疼得难以自已,“所有的使女之中,我待你最为特殊,几乎日日陪在你身边,专宠于你,你竟然说我不是真心?苏玉珊,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 第六十九回 你是我的女人!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正因为她有良心,才会感念弘历对她的好,然而这份好却如镜花水月,转眼即散,并不长久,她把控不住,甚至不敢抬手去触碰这颗裹了砒霜的糖, “我被人陷害的时候你却不站在我这边,这便是所谓的宠爱吗?” 她怎么好意思指责他?也不想想他的处境有多难,“当初你的脸被人损伤,我日夜查找凶手,我没站在你这边吗?现在你跟郑临情深义重,你让我往哪儿站?我才是你的男人,今日却成了多余的那一个,你让我的脸面往哪儿搁?” 接连被质疑,苏玉珊只觉自己活得很悲哀,“我说过多少次,我跟郑临早已恩断义绝,你每次都说信我,每回出了事却又怀疑我,你这样不累吗?倒不如直接休了我,一了百了!” 闹到这一步,弘历都不曾提出要休她,她居然主动提议?这让弘历越发痛心,甚至开始怀疑她的目的, “你休想!纵使我不再喜欢你,我也不可能放你离开,爷的女人,只能留在这儿,哪儿也别想去!” 他红着眼,声嘶力竭的表达着他的态度,那一刻,苏玉珊只觉他好陌生,“不信我,却又不让我走,你到底想怎样?非得困住我折磨我,你才高兴?” 她的话,总是能轻而易举的狠扎他的心。她说她和郑临没什么,可她的字里行间却已流露出她的真实态度, “跟我在一起,于你而言就是折磨?” 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直接道出心里话, “以前不是,但现在是了!你的疑心让人窒息,待在这里的每一刻我都觉得不安全,真凶还逍遥法外,藏在暗处,你让我走,她便心满意足,你若还留着我,指不定下一瞬我就会被人毒杀。” 她对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任何留恋,只想尽快逃离。如此绝情的态度使得弘历越发不满, “若非你与郑临藕断丝连,又怎会出现今日这一幕?遇事不找自己的问题,总在推卸责任,怨怪旁人。你总说有人在害你,你倒是说说究竟是谁?你若能找出人证物证来,我绝不姑息。” 他居然说她推卸责任?这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着实伤人。那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弘历已有论断,不论她说什么都没用,与其费神辩解,倒不如选择放弃。 黯然垂眸,苏玉珊苦笑道:“我没有证据,一切都是我的错,四爷明察秋毫,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她居然不反驳了?嫉妒心驱使他再一次质问,“所以你从来就没有忘记过郑临,你一直都想离开我,回到他身边,对不对?” 身心疲惫的苏玉珊就这般回望着他,红唇溢出一丝冷笑,一言不发。 被无视的弘历扬声恼斥,“我在问你话,你回答我!” 她的答案有意义吗?“你想听什么?对,是,就是你想的那样,你满意了吗?” 亲耳听到她的回答,弘历的脑海一片空白,仿佛有什么轰然而炸,嗓喉处堵得生疼,“这是承认了?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亏我还惦念你身子抱恙,特地拉下脸面来看望你,没想到你竟怀有异心,苏玉珊,你怎可如此薄情寡义!” 不论他如何控诉,如何指责,她都装聋作哑不回应,仿佛这些都与她无关。 反正说什么他都不信,她又何必再啰嗦? 这般无谓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弘历,气极的弘历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径直将她推至帐中,开始撕扯她的氅衣。 她料到他会愤怒,但她以为他会转身就走,再也不理她,未料他竟会做出这样过激的举动, “你干什么?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被你逼疯了!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是我弘历的女人,身是我的,心也只能是我的,你若再敢念着郑临,我就杀了他!” 这种匪气的言辞赫然自他口中说出,惊得苏玉珊瞪大了双眼,“你可是堂堂皇子,怎可草菅人命?” 他从不想用身份压人,可是这一回,苏玉珊把他逼得无路可退,他只能出言威胁, “你也知道爷是皇子?杀一个人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所以别再忤逆我,否则我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定是平日里的他太过温柔,以致于她以为他会永远保持儒雅,此刻她才意识到,以他的身份,想杀一个人易如反掌。 生怕他真的对付郑临,苏玉珊慌神祈求,“郑临只是执念太深,但我不会跟他走,我跟他没有任何可能,你没必要那么仇视他,求你放他离开!” 她方才还说不愿解释,整个人冷若冰霜,此刻一提郑临,她又开始紧张起来,她眼中的慌乱如一桶热油,生生浇在他身上,以致于怒火瞬燃,难以抑制, “我最见不得你们情深似海,互相求情的模样!记清楚,你的男人是我,别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的名字!” 紧攥着她的手腕,弘历俯身去吻她的唇,她却一直闪躲,不似从前那般顺从, “呜——你放开我!” 她一再挣扎,惹得弘历越发恼火,抬指捏住她下巴,不许她乱动,再次噙住她的唇,发了狠的啃吆着。她越是反抗,他越是不放手,禁锢着她的力道极大,苏玉珊奋力推拒着,他却如山般巍峨,岿然不动! 他的强制举措令她十分抗拒,却又推搡不开,情急之下,苏玉珊干脆反吆他一口,吃痛的弘历这才将其松开。 得以呼吸的苏玉珊眼眶通红,羞愤交加,“你走开,别碰我!” 她想将他推下去,他却依旧钳制着她,不肯下帐,撂狠话胁迫,“我是你男人,我想要你就得给!” 苏玉珊实在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的一举一动都令她匪夷所思,“你不是讨厌我吗?干嘛还要碰我?” 只这一句,弘历哑口无言,愣怔当场。 是啊!他明明应该恨她,厌弃她,远离她,为何又一次接近她,不顾一切的想要占有她?他的内心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内心的不满,无言以对的弘历借口道: “这是给你的惩戒,我要让你知道,忤逆我是什么下场!” 他根本不顾她的意愿,强行扯开她的中衣,本该是你情我愿之事,如今却变成了蛮横的钳制,衣衫彻底滑落的那一刻,苏玉珊只觉被冒犯,毫无尊严可言,泪眼迷蒙的她恨瞪着他,哑声哭道: “弘历!别逼我恨你!” 第七十回 弘历最在乎的是什么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若然不爱,那就恨吧!总之她这辈子都别想逃离他的掌心! 弘历别过脸去,不再与她视线相对,更不愿做什么君子,不似从前那般顾忌她的感受,肆意的在她身上索取。仿佛只有紧紧相拥,真切的感受她的存在,他才不至于那么空寂。 她不愿与他亲吻,左躲右闪,他便顺着她柔嫩的面颊一路下滑,亲吻她的耳珠与细长的天鹅颈,唇舌所到之处一片火热,恍惚间,他感觉到她的耳珠有些冰凉,当他抬身时,才发现两道清泪自她眼角缓缓滑落。 此时的她并未再反抗,但她那被泪水弥漫的双眼满是哀戚,仿佛已对他失望,连挣扎都懒得。 弘历的心顿凉半截,酒意似乎逐渐清醒,丹田内升腾的火焰黯然熄灭,“你就这么讨厌我的触碰?当初是谁跟我说,不想生孩子是因为有了身孕就不能与我亲热,这理由可真是动听啊!如今你这般抗拒又是为哪般?” 苦笑一声,弘历暗恨自己怎会那么天真,信了她的鬼话,“果然啊!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冷嗤一声,弘历一把甩开她的手腕,径直翻身下帐,一撂袍褂,漠然起身向外走去。 最终,他还是没碰她,当失望积攒到一定程度,他便不敢再抱什么希望。 看着他忿然离去的身影,苏玉珊并未安心,反倒忧虑更甚,久久难以平静。 两人一见面便起争端,这样的局面,究竟该如何破解? 若郑临没在这儿,她无需顾忌什么,大可继续与弘历抗争,偏偏他还被关押着,她若继续与弘历闹矛盾,倒霉的便是郑临啊! 她必须想办法营救郑临才是,可她一提郑临,弘历就发脾气,这可如何是好? 眼看主子愁容满面,常月也跟着忧心,她很想替主子分担烦恼,破开困境, “格格,需知男人是石头,女人是水,以柔克刚才是最好的法子。” “我不是没祈求过他,我已经把姿态放得很低,卑微至极,可他固执己见,根本不信我。”该做的她都尝试过了,弘历无动于衷,不肯改变观念,苏玉珊已然陷入绝望的境地,前进无门,后退无路,迷茫又无助。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常月置身事外,最是清醒,“您为郑公子而祈求四爷,四爷肯定不高兴啊!他会认为您很在乎郑公子,依奴婢之见,所谓的柔不应该用在此处,而应该用在四爷那儿。” 这话说得太过笼统,苏玉珊一时间没能明白她的意思,常月又道:“格格可知,四爷最在乎的是什么。” 这题她还真会答,“他最在乎自己的尊严。” 微摇首,常月道:“恕奴婢直言,他若真在乎尊严,早就把您赶走了,又怎会继续留您在此?奴婢私以为,四爷最在乎的是您的心,他最怕的是您心属旁人。” “我已经跟他解释过很多次,我对郑临并无爱意,可他认定那信是我写的,认定我想跟人私奔,我有口难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那就不提这件事,越是提郑公子,四爷越恼,您最好淡化此事,只讲你们二人之间的事,只要您肯说几句甜言蜜语,四爷八成会心软。 在背后使坏之人巴不得您跟四爷闹翻,那人如此心狠手辣,格格您可不能就此放弃,如了她的意,合该奋起反抗,与她斗争到底,让她晓得您不是好欺负的。” 常月之言给了苏玉珊一些启发,她的脾气的确太硬,可现在不能硬碰硬,她得罪弘历,遭殃的便是郑临。 这是她和另一个女人的矛盾,实不该将郑临牵扯进来,真凶是谁,容后再查,当务之急是得救出郑临。 认清现实后,苏玉珊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得想法子扭转局面才是。 苏玉珊被禁足后,消息很快传到了披霞阁,金敏靖心情大好,不自觉的哼着小曲儿,一双凤目难掩笑意, “哼!没想到她也有今天。风水轮流转,当初她害我被禁足,如今她也该尝尝被四爷冷落的滋味。” 梨枝幸灾乐祸,“苏格格出了这样的丑闻,四爷肯定会厌弃于她。” “那是自然,毕竟男人都好面子,谁愿意头顶绿帽啊!”若非芯儿报信儿,金敏靖还不晓得苏玉珊还有婚约呢!这芯儿离开府邸之后还能为她做事,当真是有心了,不愧是跟了她多年的丫鬟,对她忠心耿耿,着实令她感动。 为感谢芯儿,金敏靖特地给了她一些赏银,当然也少不了梨枝的好处,毕竟梨枝才是她现在的心腹,必得好好笼络才是。 眼下的局面正朝着她们所期待的方向发展,然而梨枝仍有疑惑,“可是四爷为何不把她赶出府呢?” 这一点,金敏靖也曾思量过,略一琢磨,她便想通了,“不论如何,苏玉珊也是皇上亲赐给四爷的,若然骤然将人赶走,皇上定会问及因由,这种事说出来多没面子啊!四爷定是嫌丢人,不愿闹大,所以才没赶她离开。 此事一出,没有男人能受得了,放心吧!如今他二人之间已有心结,就算她人还在府中,四爷也不可能再宠她。” 听主子这么一说,梨枝恍然大悟,“四爷终于看清了苏格格的真面目,这是好事啊!格格您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金敏靖掩唇欣笑,“借你吉言。” 主仆二人正说笑着,外头有下人来报,说是四爷来了。 金敏靖一听这话,雀跃不已,要知道弘历已有许久没来看望过她,今日主动过来,着实难得。 梨枝福身笑道:“恭喜主子如愿!” 激动的金敏靖忙让梨枝为她整理仪容,而后才出得里屋去拜见。 彼时弘历已然入座,面色铁青,金敏靖见状,便知他心情不好,也是,哪个男人受得了这样的窝囊气呢? 心下有数的她佯装不知情,莲步微挪,款款行至他身侧,柔声请安,“四爷,妾身日盼夜盼,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说话间,金敏靖并未坐于罗汉床的另一侧,而是紧挨着他,在他身畔坐下,顺手挽住他的胳膊,亲昵的贴着他。 从前他会顺手揽住她的细腰,与她温言软语,今日他却无动于衷,一双墨瞳深如寒潭,她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 梨枝要给他上茶,他却摆了摆手,说是要饮酒。 现下离晚膳还有半个时辰呢!四爷居然要喝酒?后厨的菜尚未准备好,干喝对身体不好,现炒还得等,于是金敏靖让人吩咐后厨,先做几样凉菜送来,给四爷下酒。 菜品如何,弘历根本不在意,他只想喝酒,唯有醉了,方能暂时忘却烦恼。 现下高琇雯有身孕,不能沾酒,其他使女皆可,但他偏偏选了金敏靖,只因他很清楚,苏玉珊与金敏靖不对付,他来这儿,就是想让苏玉珊知道,没了她,他照样有很多选择。 当他不再宠她,与她的死对头亲近时,她又会是什么感受?会吃醋,嫉妒?还是无动于衷? 第七十一回 苏玉珊的小伎俩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的反应,他预料不到,但他却赌气来此,让金敏靖陪他饮酒。 金敏靖知他心情郁郁,但她却不多提,假装自己不晓内情,只一个劲儿的给他斟酒。 他要喝,她便陪着,也不相拦,尽如他意。 眼看他喝得差不多时,金敏靖适可而止,凤目轻转,娇声劝道:“四爷,您醉了,妾身扶您入帐安歇吧!” 说话间,她走过来扶着他往帐边走去。 素日里弘历酒量尚可,但今日他一杯接一杯,喝得太急,难免有些头晕。不舒坦的他歪倒在帐中,闭着眼不愿应声。 金敏靖倚坐在帐边,伸出纤细的手指,替他解着颈间的盘扣。虽说这不是头一回,但她已有许久未接近弘历,再与他亲近时,她难免会有些紧张。 凝望着他那俊美的容颜和滚动的喉结,轻嗅着他身上独有的男子气息,金敏靖不禁心生涟漪。 算来她已有几个月没有感受过他的温存,此刻弘历就在她身边,离她那么近,她不禁开始期待着今晚的甜蜜。 弘历已然醉酒,不能为她解衣,她便自个儿动手,缓缓解开了外裳,而后在他身边躺下,主动侧过身子,拥住他,献上香吻。 感觉到身侧有细腻柔软在不停的触碰,他心念微动,抬臂回拥着她,轻声呢喃。 起初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仔细听了许久,她才意识到,他喊的是“玉珊”! 已然出了这样的事,他居然还没有厌弃那个女人,还在念着她! 金敏靖妒火丛生,却又舍不得将他推开,只能选择无视,安慰自己不要介意,只要他在她身边,她便心满意足。 当她预备继续为他解盘扣时,外头忽然传来李玉的声音,“四爷,四爷?您歇了吗?” 他不住的呼唤着,金敏靖恼羞成怒,披衣起身下帐,立在窗前低嗤道:“四爷已然安歇,李公公莫再唤了,打扰四爷休息,你吃罪得起吗?” 李玉却不罢休,说是有要事回禀。 金敏靖恼道:“四爷醉了,无法处理任何事,天大的事也等明日再说。” 此时的弘历已被惊醒,扶额缓坐起身,眯眼啧叹了一声。 李玉一向有分寸,若非要事,他断不会随意打搅。弘历还以为是宫中出了什么事,便忍着不适下了帐,出得里屋,到门外去。 此时的金敏靖已然褪去氅衣,她不便跟出去,只能待在里屋候着,暗自祈祷着千万别是宫里出事,否则四爷又要走了,她又会被冷落。 夜里风凉,弘历才出门,便有一阵风吹来,吹得他头痛欲裂。捏了捏眉心,他疲惫的倚在廊前的褚褐色柱子上,哑声道:“何事?” 为防金格格听见,李玉压低了声道:“爷,苏格格她独自在房中饮酒,喝醉了。” 苏玉珊居然会饮酒?是为他?还是为郑临?弘历虽有疑惑,却不愿多问,不屑皱眉,“醉了便让下人照看,此等小事何须通报?” “爷您息怒,常月说苏格格醉酒之后,她扶格格入帐歇息,格格却说自个儿身上有酒气,不肯歇着,定要去沐浴,哪晓得才洗一半儿便睡着了。 常月和小茹皆去相扶,怎奈水桶太滑,她们力道不够,根本扶不动,人也喊不醒,格格她一直睡在木桶中,常月担心格格会受寒,实在没法子,这才来找奴才,说想请四爷去一趟,将格格抱回帐中。” 李玉是想着,丫鬟抱不动苏格格,总不能让小厮去抱,那就只能由四爷出马,是以他才会大着胆子来此通传。 画棠阁之事,他能帮则帮,但四爷是否愿意过去,他就不敢保证了,端看苏格格在四爷心底究竟是什么地位。 两人才吵过架,他暗自发誓再也不要去见苏玉珊,这才没多久,她又给他出难题。 迟疑片刻,最终弘历又进了里屋,李玉暗叹不妙,看来四爷是不愿过去了啊! 进得里屋,弘历只道有要事需处理,让她先歇着,不必等他。 坐在帐中忐忑等候的金敏靖一听这话,肺都快气炸了!心生不满的她红唇微撅,忍不住抱怨道:“究竟是有什么要事?这天儿都黑了!” 当她询问时,弘历已然转身,并未给她任何交代。 这人都已经入帐了,她以为今晚势在必得,没想到到了嘴边还是飞了!心下窝火的金敏靖赶忙嘱咐梨枝,跟着四爷,瞧瞧他到底去往何处。 梨枝悄然跟随,很快便回来了。 目睹她垂头丧气的模样,金敏靖顿生不祥预感,“他不会又去画棠阁了吧?” 默默点了点头,梨枝小心翼翼的抬眸,暗自观察主子的反应。 若真的是为公事也就罢了,偏偏又是画棠阁!得知真相的金敏靖怒摔枕头,忿然尖叫,“啊---这个苏玉珊,到底哪里好?四爷怎就着了她的道?” 梨枝也觉得这不合常理,“苏格格都要跟人私奔了,四爷不可能不介意吧?定是她又耍了什么手段,故意将四爷叫走。” 这是金敏靖能想到的最好的离间二人的法子,她以为这次万无一失,哪料人算不如天算。 弘历的举动已经超乎她的理解,她甚至觉得此事很诡异,咬牙恨斥道:“妖精!她简直就是个妖精!定是会妖术,勾了四爷的魂儿,否则四爷怎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连是非都不分?” 眼下再怎么抱怨也于事无补,梨枝只能往好处去想,“格格勿忧,四爷精明着呢!他若是发现这是苏格格耍的把戏,定会更加嫌恶她,您稍安勿躁,暂且等一等,看是个什么情况,兴许还会有转机呢?” 真会有转机吗?人都走了,他还会再回来吗?弘历让她安歇,她怎么睡得着呢? 她只想让他陪她一晚,怎就那么难? 且说弘历匆匆赶至画棠阁,直奔净室而去,隔着绢纱屏风,他一眼便瞧见苏玉珊正斜倚在木桶边,如瀑青丝散于木桶外沿,露出窄瘦的香肩。 守在一旁的常月见状,暗舒一口气,“四爷,您终于来了,格格醉得厉害,已然昏睡许久。” 这个女人,从来不让他省心,弘历眉头渐渐皱起,“好端端的,她喝那么多酒作甚?” 四爷既然肯来,常月便心里有底了,小声嘀咕道:“那还不是因为四爷您跟格格吵架,格格心里难受,这才借酒浇愁。” “她真的是为我吗?”弘历的眼中写满了质疑,苏玉珊对他如此无情,他才不信她会为他而醉酒。 “那肯定是为四爷,”常月十分笃定,“格格喝醉那会子,一直在念叨着您的名字,还说……” 弘历正等着听下文,她却不再吭声,他忍不住问了句,“说什么?” 轻咬唇,常月顿感为难,“奴婢不敢说。” 她越是这般胆怯,弘历越是好奇,苏玉珊究竟在背后怎么编排他,“说!恕你无罪。” 第七十二回 苏玉珊表白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四爷一再要求,常月才鼓起勇气小声复述道:“格格说,四爷是大坏蛋,欺骗她的感情。” 这话居然会是苏玉珊所说?弘历讶然挑眉,“我欺骗她的感情?我怎么就欺骗她了?她何曾对我有过感情?” 常月趁势道:“肯定是有感情的,格格就是嘴硬不肯说而已。” “那是你不了解她。”苏玉珊有多冷血,弘历深有体会。 常月却是摇了摇头,“奴婢日日陪在格格身边,说句大不敬的话,奴婢应该比四爷更了解格格。她看似心大,什么都不在乎,实则感情很细腻,缺乏安全感,不敢轻易将心交付。” 真正的苏玉珊究竟是怎样的,他到现在都无法确定。实则他也想了解她,可她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她的心一直上着一把锁,从来不曾真正向他敞开过。 罢了!现在再追究这个又有什么意义呢?往后他再也不会为这个无情的女人动任何情念。 收回飘飞的思绪后,弘历行至木桶边将苏玉珊扶了起来,没了花瓣与水作挡,她那姣好玲珑的身姿瞬时展现在他眼前,一览无余! 只消那一眼,他便喉结微动,心猿意马。 弘历暗嗤自己不该再对她生什么遐思,随即移开了目光。一旁的常月迅速拿薄毯将主子包裹住,而后弘历将裹了薄毯的苏玉珊打横抱起,往里屋走去。 计划终于成功了!常月悄然退下,暗自祈祷着格格一定要好好跟四爷说话,争取平和的解决矛盾。 将人抱回帐中后,那薄毯已被她身上的水珠浸湿,弘历遂将薄毯揭开拿走。担心她着凉,他又将帐中的藕色抹腹拿来,为她遮裹雪团。 饶是已经瞧过许多次,目睹这样的画面,他仍旧止不住遐思蔓延,忍不住想要感知她的美好,却又念及那些不愉快,终是生生抑制心底的涟漪。 那抹腹的带子得系在颈后,她这般躺着,他没法儿系,只能将她抱起,长臂伸至她颈后,才能勉强去系。 迷糊间,苏玉珊生怕摔倒,下意识紧搂他后颈,轻声哼咛着,温热的气息在他耳畔缭绕,轻易就拨动他的心弦。 隔着薄薄的抹腹,他能清晰的感知到她那起伏的曲线,他明知自己应该将她松开,可手却不听使唤,舍不得自她肩后抽走。 正当弘历下定决心准备推开她时,她却在他耳侧娇声抱怨着,“难受,头好疼……” 现在她才晓得不舒服?饮酒之时怎的也不想想后果?“好端端的,你喝那么多酒作甚?” 自始至终,她都在眯着眸子,红唇开合,喃喃应道:“我被人骗了,心情不好,不喝酒更难受。” 回想起常月之言,弘历顺势侧躺着,佯装成听众,随口闲问,“谁骗你了?” 苏玉珊枕在他的胳膊上,幽声怨怪道:“弘历!他是个大骗子,说什么喜欢我都是在哄人,等得到了,腻歪了,就找个借口把我丢开,还诬陷我要跟人私奔,我讨厌他!” 默默听着她的话,弘历越发觉得离谱,紧皱的峰眉写满了疑惑,“怎么成了他诬陷你?哪个男人会给自己戴绿帽?” 苏玉珊反嗤道:“哪个女人会放着安稳正经的日子不过,非得与人私奔呢?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是旁人设的局,偏偏弘历不深思这当中的蹊跷,直接给我定罪,要不就是他笨,要不就是他故意诬陷我!” 她居然敢说他笨?弘历心下不服,很想反驳,但又想套话,随即忍着不满,揶揄道:“你与那郑公子青梅竹马,又曾有过婚约,而你对弘历并无感情,换成旁人,也会认为你想与郑临再续前缘。” 又是老生常谈,苏玉珊懒得听这些,嘟嘴反驳,“你又不是我,怎知我对弘历没感情?” 听这话音,似乎有戏,明明他已然失望,可听她这么说,他又忍不住生出一丝希冀来,但又担心是自己想太多, “什么感情?朋友之谊?” “起初的确是朋友之谊,但是后来……”话说一半,她却顿住了,弘历的心像是被猫抓挠了一下,急不可待的想知道下文, “后来怎么?” 她却没再说下去,只觉不舒坦,“我好渴啊!想喝水。” “……”弘历还能如何?为哄她说出心里话,他只能下帐去给她倒茶。等茶端过来时,她却醉得厉害,想坐起身都难。 弘历无奈摇头,又扶她坐起来,亲自将茶盏端至她唇边,喂她喝水。 温水入喉,她才稍稍好受些,没那么干燥。弘历轻声道:“不渴了吧?继续说。” 苏玉珊面露懵然之色,“说什么?才刚说到哪儿了?” 她是故意吊他胃口的吗?弘历捏了捏眉心,无奈轻叹,尽量将自己置身事外,以旁观者的身份与她沟通,“说你对弘历究竟是什么态度。” 提及弘历,苏玉珊的眼眸渐渐蒙上了一层忧郁, “起初我的确只把他当朋友,因为他后院里的女人太多了,他有很多的选择,而我只是其中之一,我不希望自己被醋意和嫉妒所折磨,所以我想与他保持距离,只把人交付给他,心还是自个儿守着。 直到后来,我的脸起了红疹,变得很丑,我以为他会嫌弃我,不愿再来见我,没想到他竟会一直陪着我,帮我查找凶手,陪我一起治疗。人心都是肉长的,目睹他的不离不弃,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原来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对他改了态度?弘历颇觉震惊,“这些话,你为何从未与他说过?” “我想找个机会跟他说的,可是他突然发现我在喝避子汤,紧跟着我被人陷害要与郑临私奔,他便认定我有异心,你不晓得,他说那些难听话的时候我心有多痛。 倘若我对他没感情,他说什么我都无所谓,可是我已经喜欢上他了,他却说那些扎人心的话,你说他是不是很讨厌?” 他一直在默默的聆听着她的心事,听到后来,他墨瞳圆睁,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苏玉珊不满的努了努唇,“我说了那么多,你都没仔细听吗?” “在听着,没听清,最后一句是什么?”他怀疑是自个儿出现了幻觉,所以才又问了一遍,苏玉珊眼睫半阖,委屈应道: “我说我喜欢他,可是现在我后悔了,他善变又多疑,喜欢他太过痛苦,我不要再喜欢他了!” 第七十三回 玉珊,你愿意为我生孩子吗?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居然说喜欢他?连听两回皆是如此,弘历既惊且喜,看来他没有听错,这话真的出自她口! “你莫不是哄我吧?你真的喜欢我?” 她在说弘历,他怎的往他自个儿身上扯?“你谁呀?怎么这么多问题?” 说了这么半晌,她还在犯迷糊,“你且瞧清楚我是谁。” 弘历抬指挑起她的下巴,窝在他怀中的苏玉珊睁大眼睛,定睛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说了些什么?我不记得了。” 弘历不满的捏了捏她的鼻梁,“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你甭想抵赖!” 苏玉珊顿感懊恼,仓惶找借口,“我喝醉了,我在说胡话,酒后之言当不得真。” 关键时刻她又装傻,若他不知情也就罢了,偏偏弘历已然晓得她的真实想法,他整颗心都被她的那句话冲击着,浑忘了那些不愉快, “我偏要当真!苏玉珊,做人得言而有信,你说喜欢我,那就得一直喜欢下去,不能变心。” 回想起他的那些狠话,苏玉珊满心委屈,轻声抽泣道:“你嫌弃我,诋毁我,还不信任我,你不值得我喜欢。” 任何的误解都不敌一句我喜欢你,只这一句,瞬时击溃了他所有的防备, “我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信,哪怕你喜欢我这句是假的,我也愿意相信。可你既然说了就不能反悔,要骗就得骗一辈子,别让我发现破绽。” 难道他已经察觉到什么了?苏玉珊心中微滞,不太敢与他对视,又怕此刻移开视线显得心虚,于是她鼓起勇气回望着他。 迎上她那秋水盈盈的眸子,弘历心念大动,俯首吻住她的唇,吻得炙热而激烈,苏玉珊星眸圆睁,轻声呜咽着。 那一刻,她不禁在想,此事应该算是翻篇了吧? 原本她想借着醉酒将弘历叫过来,但若一滴都不喝,很容易露馅儿,为确保真实,她便让常月拿了一壶酒来。 连喝几杯她都没什么反应,她还以为这酒的酒劲儿不大,孰料没多会子,她就开始头晕,装醉变成了真醉,她难受得紧,但心里仍有一丝澄明,记得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她不确定表白是否有用,也许弘历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但这是她唯一的法子了,她只能赌一把,看弘历会不会心软。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弘历信了她的话,苏玉珊莫名心虚,但她清楚的知道,这句话既然说了,就得继续伪装下去,推拒只是象征性的,她若真的喜欢他的,就不该抗拒他的亲近。 思及此,她的小手终是蜷了起来,无力的抓扯着他的衣衫,甚至借着那一丝酒意,大胆的回应他,这样主动的她令他很惊喜,他再也不想忍耐,只想将她拆吃入腹…… 此刻的她是真的有些醉了,她什么也不想思索,任由他带动着,在情海中飘摇泛舟,感受那极致的逍遥。 情到烈时,他喃喃询问,“玉珊,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苏玉珊星眸迷离,面色绯红,无力的应承着,“嗯……” 这模棱两可的答案,弘历很不满意,继续追问,“嗯是何意?你愿不愿为我生孩子?” 她还敢说不愿吗?一旦这么说,他又会生闷气,她还有求于他,不敢忤逆他的意思,顺势应道: “那得看你的本事咯!” “好啊你,居然敢怀疑我的能力?”是可忍孰不可忍,弘历再不疼惜她,加大了攻城掠池的力道,以致于苏玉珊懊悔不已,暗恨自个儿不该说这样的话,这不是给自个儿找不痛快嘛! 这天夜里,月明星稀,而他不知倦怠,连欺负她三回。到后半夜时,苏玉珊筋疲力尽,完全没有一丝力道,翻个身便直接睡着了。 次日一早,她是被弘历的起床声给惊醒的,饶是歇了几个时辰,她依旧觉得头蒙蒙的,看了看正在穿衣的弘历,又看了看自个儿,而后敲了敲自个儿的小脑袋,似在努力的回忆着昨晚发生之事。 弘历见状,顿生不祥预感,“昨晚你答应过我什么,可还记得?” 实则她记得大部分的事,但却不知他指的哪一件,苏玉珊茫然的摇了摇头,让他给个提示。 穿好靴子的弘历无奈轻叹,回身坐于帐边,特地提醒道:“你说愿意为我生孩子,做人要讲诚信,答应之事不可反悔。” 原来他指的是这个啊!昨晚她不敢反驳,这才违心的应承,未料他竟还在记着,“这种事得顺其自然吧?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怀得上。” 这一点,弘历亦有考量,“能否怀上另当别论,我不强求,但从今往后,你不能再喝避子汤。” 她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拿以后说事儿,“若我有了身孕,你肯定会嫌我不方便陪你,要去找别的女人。我知道这是人之常情,可我心眼儿小,做不到不在乎……”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纤密的长睫半垂着,似一把打开的小扇子,遮挡了眼睑。 她的心事尽落在弘历眼底,他非但没有怪她,反倒觉得被她在乎的感觉很受用。轻抚着她的鬓发,弘历温笑道: “我若真想找旁人,早就去了,与你是否有身孕并无关系。我这后院里的确使女众多,入我眼的也曾有过,但能入我心的,只有你。” 果然情话最是悦耳,苏玉珊相信此刻的弘历说出这番话时是真心的,但以后又会出什么变故,谁又猜得准呢? 实则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能免除他的疑心,那她便愿意配合。 点了点头,苏玉珊欣慰一笑,“说实话,我不是很喜欢孩子,但既然你喜欢,那我愿意为你尝试。” 亲耳听到她应承,弘历心石落地,俯身在她额前印下一吻,看了看窗外,已近拂晓,他轻捏着她的手指,柔声哄道: “我该入宫去了,天还早,你再睡会子。” 苏玉珊欲言又止,心想两人已经冰释前嫌,那弘历应该不会再为难郑临了吧? 可若在这个时候提及郑临,弘历肯定会怀疑她的目的,最终她什么也没提,只目送他离去。 弘历走后,苏玉珊翻了个身继续入梦,又歇了一个时辰她才醒来,洗漱梳妆,而后用朝食。 今儿个后厨送来的是三鲜粥,此粥是用香菇,鸡肉和虾仁熬制而成,黏香软糯,再配上鸡油白菜和各种酱菜,开胃可口,她原本很喜欢吃,但却念及郑临仍在被关押,心有顾虑,食不知味,只喝了半碗粥便让人撤了下去。 丫鬟们正在收拾桌面,外头有人来报,说是玉蝉姑娘求见。 苏玉珊心有余悸,还以为又是谁在捣鬼,一问才知,这回来的真的是她的妹妹,人就在院外候着。 玉蝉突然到访,八成是为了郑临之事吧?苏玉珊忙道:“快快有请!” 第七十四回 她已经喜欢上了弘历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自上回西郊一别,两姐妹再未见过,今日再相逢,玉蝉难免激动,一见面便疾步走向她,急切的呼唤着, “姐姐,我好想你啊!” 上回相见时,玉蝉眸光明澈,一张俏脸上尽是烂漫的笑容,今日的她却是愁容满面,明显有心事。 常月见状,给小茹使了个眼色,而后两人一起退出房门。 待人走后,玉蝉这才小声问道:“姐姐,郑大哥是不是出事了?他现在人在哪儿?我能不能见见他?” 常月在外头守着,应该很安全,于是苏玉珊将这两日发生之事尽数告知妹妹。玉蝉闻言,又惊又恼, “竟然有人以我的名义来陷害姐姐!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猖狂!” 谁害她,苏玉珊心中有数,却苦无证据,“幕后指使之人就在这府中,我会想办法搜集证据,不过当务之急是得救出郑公子。” 提及郑临,玉蝉忧心忡忡,“出了这样的事,四阿哥他会放人吗?郑大哥会不会被用私刑啊?” 这个问题,恕她无法回答,“四爷正在气头上,我不能询问关于郑公子之事,这样非但救不了他,反而会害了他。” “那咱们该怎么办?四爷到底想怎样?总不能一直关着郑大哥吧?” “他应该已经消气了。”才刚苏玉珊还在琢磨着,该如何提醒弘历放了郑临的同时又不惹他动怒,现下瞧见妹妹,她忽然觉得,玉蝉来得真是时候。 “妹妹勿忧,且再等等,等四爷回来再说。” 随后苏玉珊命人上了糕点和茶果,两姐妹坐在一起闲聊着家常,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弘历才从宫中归来。 一身官服的他面色肃严,英武不凡,玉蝉一见他便心生畏怯,不敢直视,福身行礼,“民女参见四阿哥。” 既是苏玉珊的家人,弘历自当好生招待,随即温笑道:“一家人无需客气,唤姐夫即可。” 玉蝉看了姐姐一眼,而后才顺从改口,“姐夫。” 念及以往应承过的话,弘历客气道:“上回说接你过来陪你姐姐,怎奈一直不得空,今儿个你来得正好,可以多住几日,以慰玉珊思亲之情。” 苏玉蝉顺势哀叹道:“我倒是相陪姐姐,只不过姨母寿辰将至,家里还有诸多琐事,我实在抽不开身呐!郑大哥说来找四爷喝酒,却一去不归,家里忙得团团转,他可真会忙里偷闲。” 这些都是苏玉珊教她说的,直白的向弘历请求放人,双方皆尴尬,倒不如用这种方式,假装玉蝉不知内情,提上一嘴,看弘历是何反应。 闻言,弘历面色稍僵,下一瞬他就反应过来,顺势道:“我与郑公子相谈甚欢,他喝高了,便留宿于此。既然家中还有要事,那你带他回去吧!等你得空,想见你姐,随时可以过来。” 弘历居然应承了! 苏玉珊欣喜不已,面上不动声色,又嘱咐了妹妹几句,而后送她出去。 接下来要见郑临,为避嫌,苏玉珊并未跟去,只让李玉带着玉蝉过去。 却不知郑临是个什么状况,心情急切的玉蝉跟着李玉拐了好几个弯,到得一间屋子的门口,但见房门还上着锁,玉蝉焦急呼唤着, “郑大哥,郑大哥!” 里头的郑临闻听熟悉的声音,忍着腿伤艰难的站起身来,李玉一声令下,侍卫这才肯开锁。 玉蝉急忙跑进去,映入她眼帘的是,并非昔日容光焕发的一张俊颜,他的面色十分憔悴,唇角和颧骨处还有淤青,明显是被打伤了。 “郑大哥,你怎么样?”玉蝉心疼得直落泪,见他腿脚不便,忙近前相扶。 郑临并不在意自己的伤势,只问她,“玉珊呢?她怎么样?弘历可有为难她?” 他直呼四阿哥的大名,吓得玉蝉以指挡唇,示意他小声些,“姐姐她很好,其他的事等出去再说。” 玉蝉怎会进得府邸?弘历又怎会愿意放他出去?难道是玉珊委屈自己,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郑临疑惑深甚,他想问清楚,玉蝉却道此处人多,说话不方便,定要等出去再说。 无奈之下,郑临只好随她一起自后门出府。 巷口的马车中,苏鸣凤正焦急的等候着,他和玉蝉一起过来,怎奈侍卫说只能进一个亲属,苏鸣凤就算进去也不便去后院见玉珊,是以他只能让玉蝉进去。 在外候了许久的他不晓得里头是个什么情况,至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等到玉蝉和郑临的身影。 眼看郑临受了伤,苏鸣凤忙问他发生了何事。 郑临唇角伤得很重,多说几个字便扯得生疼,玉蝉便将从她姐姐那儿听来的大致复述了一遍,苏鸣凤听罢,百思不解, “此事知晓之人并不多,怎会有人拿来做文章?” “姐姐亦觉蹊跷,她让我问问大哥,咱们这边是否有人将她有婚约一事透露给旁人。” 苏鸣凤一向嘴紧,“此事关系重大,我从未与任何人提过,等我回去再问问嘉凤。” 郑临却不在意这些,他只在乎苏玉珊的处境,“玉蝉,你跟我说实话,弘历为何会改变主意让我走?玉珊到底跟他做了什么交易?” “因为四阿哥相信姐姐,他们感情弥深,他相信此次的事是有人从中谋划,所以才没再为难你。” 玉蝉如实为他讲解着,郑临却是不信,一想到当时的情形,他便恨透了弘历,“他们之间哪有什么感情?你是没瞧见,弘历对她有多凶,说那些话有多难听!” “任何男人看到那一幕都会误会,但姐姐与他解释清楚原委之后他便谅解了,方才姐姐跟我说了很多话,她一提及四阿哥,面上难掩幸福,足见她对四阿哥已经有了感情。 姐姐说她已经忘了你,现在她过得很好,希望你别再惦念过去,向前走,过好自己的日子即可。” 临走之前,苏玉珊交代了她很多话,希望她能劝一劝郑临,玉蝉尽数转达,郑临仍旧不信, “不可能!玉珊怎么会忘了我?她明明很关心我,那会子她还在为我求情呢!” “她为你求情是出于愧疚,并非感情。”玉蝉一直不想说太狠的话刺激他,但他总是钻牛角尖,她既心疼又无奈,忿然提醒, “郑大哥,姐姐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你别再执迷不悟了!” 在旁沉默许久的苏鸣凤终是开了口,“郑兄,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原本你们青梅竹马,很快便要成亲,却突然遭此变故,若换成是我,我大抵也不能接受。偏偏老天这般安排,玉珊失去了记忆,彻底将你遗忘。 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新生活,你若真为她着想,就将旧情藏在心里,不要再去管她,他们之间的事,他们自己能解决,你若掺和其中,只会令玉珊的处境更艰难。事已至此,放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深情难能可贵,但若太过深情,甚至变成了负担,那就害人害己了,玉蝉不忍打击他,可若不说狠话,只怕他会一直活在自己的梦里。 犹豫片刻,她决定按照姐姐教她的话,再尝试一次, “姐姐跟我说,四阿哥待她很好,她已经喜欢上他了,希望你别再打搅她,别再让她为难。该说的我都说了,应该怎么做,你自个儿琢磨。” 郑临闻言,如遭雷劈!玉珊居然说她已经爱上了弘历,这怎么可能? 第七十五回 得知她的真实身份!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郑临不愿相信,但这番话对他打击太大,他不得不顾忌啊!毕竟他的初衷从来都只是保护苏玉珊,而不是去害她。 原本他已经决定放弃,突如其来的一封信又令他生出一丝希望来,他当了真,着急忙慌的去找她,却又被告知那是有心人设的局。 接二连三的变故使得郑临心力交瘁,他已经分不清孰真孰假,苦笑一声,郑临再不言语,倚坐在马车内,眼神哀戚,再无神采。 苏鸣凤知他难受,未再多言,这种事,旁人劝说皆是徒劳,唯有自个儿想开,方得澄明。 回到郑家后,苏鸣凤先是询问郑老爷与郑夫人,问他们是否将此事透露给旁人。 郑氏夫妇皆道不曾说过,毕竟苏玉珊已是四阿哥的使女,他们对外只说苏玉珊是他们的外甥女,只字不敢提婚约一事,生怕惹祸上身。 既然郑氏夫妇也没说,那就剩老二嘉凤了。 夜间亥时两刻,苏嘉凤才忙完归来,哼着小曲儿的他一进门竟见有人坐在他屋中,不由吃了一惊,“大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等弟弟之际,他也没闲着,带了本书来看,待弟弟归来,苏鸣凤才合上手中的书页,揉了揉太阳穴,轻叹道:“家里发生那么多事,我怎么睡得着?” “可是为了郑大哥一事?怎么样?人找着了吗?” “人是找到了,就是不晓得心有没有收回来。”苏鸣凤将来龙去脉概述了一遍,而后又问他是否将此事告知过旁人。 他本是照例询问,并未怀疑弟弟,出乎他意料的是,苏嘉凤的眼神明显有些闪烁,迟疑了片刻才仓惶否认, “没有,我没跟任何人提过。” 见状,苏鸣凤心下生疑,但并未当面拆穿,委婉提醒,“有时你无心透露,但无意中的一句话也会令人联想到很多事。你且仔细想想,若想到什么,定要告诉我。此事关系到玉珊的清誉,马虎不得。” “嗯,我明白。”苏嘉凤应承了一声,而后送他大哥出去。 目送兄长离去的身影,苏嘉凤不禁想起了他生辰那晚陪兰欣一起回家的场景。 他虽有些醉意,却还记得自己似乎曾与兰欣提过他姐有婚约一事。除此之外,他不曾与其他人讲过,难不成是兰欣告的状? 不应该啊!她怎么可能认识他姐姐,怎会害她呢? 苏嘉凤百思不解,却又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知情者,这事儿该怎么问?若是直白询问,万一兰欣没做过,她肯定会生气的,那么两人的关系必定会闹僵。 苏嘉凤犹豫不决,枕着心事入眠。 一夜无话,次日他照常去宝珍楼做活,却没见到兰欣的身影。 当他向何芸宁打探时,何芸宁正在生闷气呢!“兰欣今日没来,也没事先与我告假,我这边忙得团团转,都抽不开身,只好把我婶子叫来帮个忙。” 兰欣干活一向积极,却不知今日是怎么回事,现下酒楼正忙,他走不开,直至晚上忙完,回家的路上,他越想越不对劲,随即拐至兰欣家。 以往两人时常一同回家,兰欣给他指过她家所住的巷子,但具体是哪一家,苏嘉凤不能确定,随即决定翻墙一家一家的找。 在找到第三家时,他突然听到那院子的堂屋里传来熟悉的声音,“爹,你是不是进过我的房间拿了我的香囊?” 饶是隔着一道墙,他也能听出来,这是兰欣的声音!紧跟着又响起另一道粗犷的男人声音, “什么香囊?我不知道,什么都没拿过。” 屋内的芯儿一看到她爹那闪躲的眼神,便知此事有蹊跷,“那我放在香囊里的银子去哪儿了?” 姚昆不悦嗤道:“你不是说没银子了吗?怎会突然多出十两来?” 一听这话,芯儿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反噎道:“你不是没见过吗?怎知那里头有十两?就是你拿的,对不对?” 被戳穿的姚昆恼羞成怒,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承认,“我是你爹,拿你几两银子怎么了?你这个丫头,果然跟我们不一心,明明说没银子,却还藏着十两!你若早将这十两拿出来,你弟弟的婚事早就成了。” 她已经给过他们银子,至于能否娶妻,那是她弟弟该操心之事,怎的还得要求她来出资? 芯儿只觉心累,耐心解释着,“之前的确是没有了,这是才得的银子,我也到了嫁人的年纪,总得攒点儿嫁妆吧?” “你蒙谁呢!”姚昆嗤之以鼻,“酒楼给人洗菜,还没干到一个月,怎么可能挣十两?” 她本不想理会,然而她爹一再追问,无奈的芯儿只得道出实情,“这些银子是金格格赏我的。” “金格格?就是四阿哥府中的那位使女,你以前的主子?你不是已经被赶出来了吗?金格格为何会给你银钱?” 具体因由是秘密,芯儿可不敢明言,干脆岔开了话头,“这您就甭管了,把银子还给我,我得攒着。” “不能给,我准备给找媒人择日子,给你弟弟娶媳妇儿呢!”姚昆坚决不还,芯儿怒火丛生,只觉这两人根本不是她的亲人,而是仇人,除了要她的银子之外,什么都不会! 早知如此,当初她就不该认祖归宗!气极的她很想报官说有人偷她的银子,只可惜这银钱的来历,她也不敢将此事闹大,走投无路的芯儿只好吃了这哑巴亏,只盼着再多挣些银子,尽快搬出去住,眼不见为净! 她还在为自己的将来惆怅,殊不知,墙头上的苏嘉凤已然听到了一切。 她爹说,金格格是她的主子,也就是说,她是四爷府中的婢女,曾伺候过金格格? 那她应该见过他姐才对,为何她不承认呢? 他姐说,出损招害她之人就是金格格,而兰欣又得了金格格的赏赐,那么兰欣很有可能就是告密者! 意识到这一点,苏嘉凤久久难以平静,他很想冲进去质问兰欣,却又没那个勇气,且她爹还在家中,当着众人的面儿说这事儿似乎不太妥当,万一是个误会,岂不尴尬? 犹豫再三,苏嘉凤终是没进去,闷声跳下墙,默默离了此地。 归家后,他并未把此事告知兄长,他是想着若有机会再见兰欣,一定要问个清楚,等确定真相之后再说其他。 次日他又去宝珍楼时,兰欣终于来了!只可惜这一整日他都没机会与她单独相处,直到晚上,两人一起回家的途中,星繁无月,点点幽光照亮前行的小路。 以往他很爱说笑,总是一路说个不停,今日他却沉默寡言,始终皱着眉头。 芯儿见状,轻声问道:“你怎么好像不高兴?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寂静的夜里听到她的声音,苏嘉凤这才回过神来,缓缓侧首望向她,眼中蕴藏着复杂的情绪。 有些事,不说出来,便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这事儿非同小可,事关他亲姐姐的名誉啊!他若装傻,良心如何得安? 迟疑许久,他才将心一横,直白询问,“你和金格格是什么关系?” 第七十六回 告密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骤然从他口中听到这几个字,芯儿心下一滞,暗叹不妙,生怕露出破绽,她不敢轻易答话,只疑惑反问,“你这没头没尾的一句是什么意思?” 她不敢正面回答,眼神看起来很不自然,苏嘉凤顿生不祥预感,再次质问,“我问你认不认识四阿哥府中的使女金格格。” 他都已经这么问了,足以证明他已经知道了一些内情,但她不确定他究竟知道多少,是以她答得很简短“认得,我曾做过她的婢女。” 亲耳听到她承认,苏嘉凤的墨瞳中难掩失望,“金格格与我姐一向不对付,你身为她的婢女,却来接近我,为的就是打探我姐的消息,借机谋害于她,对不对?” 被戳中的芯儿仓惶否认,“我早已离开四爷府,我跟金格格已不再是主仆关系,我没有暗害苏格格!” 他也不想怀疑她,只可惜接连发生之事太过巧合,令他不得不起疑,“最近有人借着我姐有婚约之事陷害她,赶巧前几日我才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不是你泄露,又会是谁?”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许是旁人捅出去的呢?你凭什么认定是我?” 看来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冷笑一声,苏嘉凤揶揄道:“你那十两银子不就是金格格给你的吗?无缘无故她怎会给你好处?定是你帮了她什么大忙!” 他怎会知晓银子之事?芯儿震惊不已,实在想不通哪里出了纰漏,“你听谁说这些胡话?” 她答非所问,苏嘉凤已然看出她的破绽,“听你自己亲口所说!怎么,心虚了?你不是惯爱撒谎吗?继续编借口啊!” 银子的事儿,她只在昨晚跟她爹提过,难不成苏嘉凤当时就在附近?芯儿故作镇定地道:“我侍奉金格格多年,她担心我出府后无依无靠,这才会出手救济。” 她的理由看似合理,实则根本经不起推敲,再说下去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他懒得再啰嗦,“既然你不愿承认,那咱们也没什么可说的。” 他的眼神异常冰冷,再不似平日里那般温和,芯儿心如鼓锤,快走两步挡在他身前,“哎----你要去哪儿?” 目视前方,苏嘉凤毅然道:“去将此事告知四阿哥,让他来做主。” 只这一句,芯儿已是心惊肉跳,“你别去,不能说!” 斜她一眼,苏嘉凤越发觉得她有鬼,“身正不怕影子歪,既然你没做过,又何惧调查?” “我……”苏嘉凤已然对她起疑,若是不说点儿什么,只怕他不会罢休,掂量许久,芯儿才哀声道: “其实我娘跟苏格格有过恩怨,她曾害过苏格格,最后畏罪自尽,四爷就将我赶出了府。” 原本她不仅认识他姐,还曾有过深仇大恨,苏嘉凤暗恨自个儿没个防备,居然引狼入室,“所以呢?你想为你娘报仇,就反过来谋害她?” “不!”芯儿摇头否认,眼中并无恨意,“我娘的确是做错了,我没资格为她报仇,我也没想要害苏格格,可四爷不这么认为,一旦他听了你的话,肯定会怀疑我的,所以你不能去。” “你若问心无愧,何须如此紧张?” “就算是清白也怕被诬陷啊!你是不晓得深宅大院里有多可怕,有时他们找不到凶手,便会随便拉个替死鬼垫背,苏大哥,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儿上,你就当不知情吧!” 芯儿苦苦哀求着,拽住他的手腕不让他走,苏嘉凤见不得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难免有所动摇,但一想到他姐所受的屈辱,他又觉得自己不该心软, “我姐的冤屈不能白受,我得为她伸冤!”道罢苏嘉凤甩手想要挣开,她的手自他手腕处滑落,最后落至他掌心。 明知自己是个姑娘家,不该主动拉男人的手,但她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用这种法子。 紧握住他的手掌,芯儿眸闪泪光,再三恳求,“苏大哥,求你了,千万别去!” 眼看着她毫无悔改之心,只在避重就轻,苏嘉凤愤然甩手,眼中怒火汹汹,“我只想听实话,你却一直在骗我!兰欣,你太让我失望了!” 此事已成僵局,若任由他去四爷府,那她死定了!但若道出实情,再去央求,兴许还有回转的余地。 走投无路的芯儿决定赌一把,“好,我跟你说实话,其实我叫芯儿,兰欣是我的新名字,因为我想从新开始。来宝珍楼是个意外,事先我并不晓得你在此处,得知你是苏格格的弟弟后,我才刻意接近你,为的就是打探关于苏格格的往事。 婚约一事的确是我告知金格格的,但我只是顺道儿与她提了一嘴,至于她是否利用此事谋害苏格格,我并不知情。这便是事实的真相,句句属实,没有一句假话。” 她终于承认了!罪魁祸首真的是她!得知真相的苏嘉凤自嘲笑笑,心里苦涩至极,“亏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今日方知,你只是在利用我而已!” 他看起来似乎很生气,芯儿反倒不怕了,因为她很清楚,生气就证明他是在乎她的,于是她趁热打铁,继续道: “苏大哥,我承认,最初接近你的确别有目的,但自从与你相处之后,我发现你为人乐观正直,对酒楼里的人都很好,对我也很照顾,我知道你把那件事告诉我是出于对我的信任,可我却没能守住这个秘密,害得苏格格遭人陷害。 此事我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我希望你能明白,现在我已经把你当成了朋友,我很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改过自新,再也不与金格格联络。” 她再三保证,软声央求,苏嘉凤那颗刚直的心终是被动摇了,是是非非,他已不知该如何判定,甚至不晓得自己该如何抉择,仰头望向点点星幕,苏嘉凤茫然无措,低声长叹, “我现在心里很乱,我想一个人静静。” 道罢,苏嘉凤没再与她同路,转身拐向另一条路。 芯儿不确定他会怎么做,但他犹豫了,那便是好事,至少她还有一丝希望。此时的她已没有旁的选择,只能寄希望于苏嘉凤。 但愿她在他心里能有一丝地位,但愿他别把此事说出去。 往家走的苏嘉凤到得巷口,猛然瞥见一道纤细的身影! 这漆黑的夜里突见黑影,他不禁惊了一跳,待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熟人,“何姑娘?你怎会在这儿?” 她家不在这个方向,她来这儿的确不正常。默了片刻,何芸宁才道:“呃……我有点儿不舒坦,过来找大夫开点儿药。” 平日里何芸宁待他不错,他自然也得为她着想,“这大半夜的,大夫可能关门了,你一个人走不安全,我陪你去敲门吧!” 未免被拆穿,何芸宁只好随他一起去找大夫。 路上,苏嘉凤忍不住问了句,“你都听到了?” 她当然晓得他在说什么,这么明显之事,她若否认,似乎没什么意义。点了点头,何芸宁主动道: “听见了,不过你放心,这是你的私事,我不会多管。” 才被欺骗的苏嘉凤已然不晓得谁值得他信任,但他还是想说一句,“此事非同小可,我还未做决定,还请你帮我保守秘密。” 何芸宁这人最不爱管的便是闲事,是以她答应得很爽快,再三保证自己不会说出去。 苏嘉凤陪她找大夫开了药,又亲自送她回家,而后才回往自个儿的家。 这一夜,他辗转难眠,梦里都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将此事告知姐姐。 他尚未做好决定,次日午后,他正在酒楼忙着收碗筷时,四爷府里突然来了人,说是四爷有事找他,请他过去一趟。 算来苏嘉凤尚未见过四阿哥,却不知四阿哥找他作甚?“敢问这位小哥,四爷找我所为何事?” 小厮并未明言,只道是为了苏格格。 为他姐?难不成那件事四爷已经知道了?可他并未去揭发芯儿啊! 苏嘉凤百思不解,猛然想起一个人,他灵光忽闪,难不成是何姑娘去告密了? 第七十七回 证明苏玉珊的清白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嘉凤想一探究竟,便借口说腹痛,想先去趟茅房。 小厮念在他是苏格格之弟的份儿上,对他十分客气,“那好,请苏公子尽快,奴才到门口候着去。” 待小厮走后,苏嘉凤立即转身去找何芸宁,开口便是质问,“你答应过我不会说出去,为何转头就去四爷府告状?” “你在说什么?”正在拨弄算盘珠子的何芸宁不明所以,她正忙着核算账目,不想停手,一停下来又得重新算,麻烦得很,是以她说话时头也没抬,还在继续拨算盘。 不悦的苏嘉凤当即将桌上的算盘夺了过来,“我在问你话,你认真回答,别装算。” 他又重复了一遍,何芸宁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不由黛眉轻皱,“你也太瞧得起我了吧?我是什么身份,四阿哥又是什么身份,你认为四爷府邸是我等平民随随便便就能进去的吗?” “知晓此事之人只有我和你,不是你还能是谁?”苏嘉凤理所当然的怀疑何芸宁,何芸宁顿感头疼, “你就没想过还有旁人吗?” “再有就是芯儿了,难道她还能自首?”她若真愿意自首,昨晚也不至于苦苦哀求他。 有些事,何芸宁本不想提,但苏嘉凤这般怀疑她,为证清白,她只能道出实情, “实则昨晚你大哥来了,他在外头等着你,看到你出来却并未与你同行,而是一路跟着你。我觉着奇怪,就跟了过去。” “大哥?我竟不知他来过。”苏嘉凤越听越糊涂,“所以你说什么不舒坦都是假的,你也在骗我?” “不舒坦是真的,但我打算忍一忍,看能不能扛过去。当时你问我为何会在那儿,我不想把你哥跟踪你一事说出来,所以才随便找了个借口。”解释过罢,何芸宁白了他一眼,懒得再理他。 苏嘉凤仔细捋了半晌,已然明了,“不是你说的,那就很可能是我哥说的。” 他大哥性子耿直,眼里容不得沙子,他若知晓芯儿是罪魁祸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苏嘉凤暗叹不妙,放下算盘转身就往外走。 瞧他这着急的模样,八成是担心芯儿出事吧?何芸宁越想越恼火,她懒得再去管他的闲事,拿起算盘又重新开始算账。 且说苏嘉凤跟着小厮一起去往四爷府,为着赶路,两人骑马而行,很快便到得府中。 一进门便见屋里坐了两个人,端于上座的陌生男子器宇轩昂,想来就是四阿哥弘历。 苏嘉凤拱手行礼,弘历淡应了一声。 瞧见兄长也在这儿,苏嘉凤心下了然,看来何芸宁没说错,真的是他大哥来报的信儿, “大哥……” 瞥了他一眼,苏鸣凤冷嗤道:“别叫我大哥,你这胳膊肘往外拐,不配做苏家人!” 候在里屋的苏玉珊闻声行至棉帘处,悄悄掀开棉帘瞄了一眼,算来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到原主的弟弟。 眼前的少年个头高挺,眉清目俊,走路十分利拔,体格瞧着也很精健,想来应是习武之人。 眼瞧着弟弟被训斥,苏玉珊赶忙打圆场,“大哥勿恼,先问问嘉凤是怎么回事,兴许是有什么误会呢?” 闻听悦耳的声音,苏嘉凤这才发现帘子被掀开,里屋走出一位秀丽的女子,正是苏玉珊无疑, “姐姐!” 时隔几月再相见,苏嘉凤激动不已,赶忙上前几步,却又碍于规矩,不敢太靠近,遂又退后两步,面上却是难掩激动, “姐,我终于见到你了!你过得可好?” 瞄了一旁的弘历一眼,苏玉珊掩唇笑道:“你瞧我这脸都圆润了一圈,能不好吗?” 没来此之前,苏嘉凤还在担心姐姐的日子,此刻一见,他才发现,如今的她已盘发为人妇,褪去青涩,举手投足间平添一丝雍容之态,看来四阿哥待她真的不错, “姐你以前太瘦了,我瞧着都心疼,就得多吃些,养富态些才好。” 两姐弟闲聊了几句,弘历便问起芯儿之事,“那件事你大哥已经跟我说过,你既知情,为何瞒报?” “我……”被质问的苏嘉凤难免心虚,借口道:“我没来过这儿,我怕他们不让我进。” 苏鸣凤回怼道:“你尚未尝试,怎知他们不让你进?我看你是被那个芯儿迷晕了头,连是非对错都不分!” 原本苏嘉凤还在犹豫,此刻事情已被抖了出来,他没得选择,只能找理由,“我还要去酒楼做工,不能随意旷工,我是想着抽空再过来的。” 如今再追究这些已经没有意义,弘历并不在乎苏嘉凤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只想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 “你确定是芯儿将玉珊有婚约一事告知了金敏靖?” 四阿哥口中的金敏靖,应是指的金格格吧?苏嘉凤并不晓得府中的使女的名字,只能凭感觉猜测, “她是这么跟我说的,但她说金格格如何指使旁人谋害我姐,她并不清楚。” 果然是跟金敏靖有关! 亲耳听到的那一刻,弘历望向苏玉珊的眼中满是愧疚,苏玉珊的确委屈,好在终于有人找到证据,证明她的清白,她无心与弘历闹别扭,只想揪出幕后主使者! 弘历遂问李玉,“芯儿何在?人带来了吗?” 李玉低声回道:“派出去的人没找到芯儿,酒楼没有,她家里也没有,问她爹姚昆,姚昆说以往芯儿每日都会去酒楼做工,但酒楼开张晚,每日她都是巳时才出门,今日辰时便出门去了,问她去哪儿,她没说。” 苏嘉凤也没在酒楼里看到芯儿,这两日她时常旷工,何芸宁气得直发脾气,说是不让她干了,当时他还在想着芯儿是不是受昨晚之事的影响,心情不好,才没去做活儿,又或者说,她怕他告密,所以提前离开了? 思及此,苏嘉凤忙问,“她走的时候拿包袱了吗?” 但听李玉道:“小厮问过了,姚昆说她什么也没带,空手出去的。” 若没带包袱,应该不是逃跑,那她到底去哪儿了? 众人皆不解,弘历思量片刻,又问李玉,“金敏靖呢?还没过来?” “爷,奴才去请了,但披霞阁的人说金格格一早便去寺庙上香了。” 这事儿弘历是知道的,上回他半夜从金敏靖屋里离开,多少有些对不住她,是以当金敏靖说她想出府上香祈福时,他便应承了,但她说的是过几日再去,未料今日竟提前去了! 芯儿不知去向,金敏靖亦不在府中,不禁令人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暗中通了气儿,聚在了一起! 弘历心下生疑,当即命人去寺庙寻人,一探究竟! 第七十八回 杀了他!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且说金敏靖本打算过几日再去寺庙,孰料今日一早,芯儿让梨枝传话,说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见她,事关她的安危,请她务必出来一趟。 金敏靖心里发毛,掂量再三,终是决定借着去上香顺便见一见芯儿。 到得寺庙后,金敏靖借口要去见大师,避开了下人,在后院里单独与芯儿见面。 芯儿一见她,焦虑不已,慌忙禀报,“格格,出事了!苏嘉凤他知道真相了……” 得知事情原委后,金敏靖既惊且恼,一双凤目满是忧怖,“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为此芯儿自责不已,暗叹天意难料,“我只说了那一句,没跟我爹说太多,我实在没想到那晚苏嘉凤竟会在场。” 轻瞥她一眼,梨枝阴阳怪气地道:“不是我说你啊!芯儿姐,你就不该在任何人面前提格格,那么多银子不收好,居然让人瞧见,这不是给格格惹麻烦嘛!格格好心犒劳你,你却给你招惹事端,当真是辜负了格格的一番好意。” 金敏靖心口起伏不定,很想斥责她,却又念及芯儿知道所有的秘密,若在此时训她,万一她一气之下把所有事都交代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思及此,金敏靖没有责备她,缓了语气道:“罢了!这也不是你能预料到的,当务之急是得想法子解决此事,而不是追究责任。” 主子一向苛刻,怎的今日如此通情达理?梨枝心里不平气,忍不住提醒道:“格格,苏嘉凤昨日没提,不代表往后不提,万一他去找四爷……” 此时的金敏靖尚不知晓府中的情况,她还以为弘历并不知情,一心只想斩草除根。 紧扯着手中的绢帕,金敏靖眸眼微眯,恨声道:“那就把苏嘉凤给解决了!” 芯儿闻言,心下大骇,“格格,不能杀他啊!” 目睹她那紧张的模样,金敏靖眸闪疑色,“怎的?你心疼?” “不……”芯儿仓惶否认,心思百转间已然想到理由,“其实我是顾忌他的身份,毕竟他是苏格格的弟弟,若然他出事,苏格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若继续调查,查出什么来,岂不更糟糕?” 睇她一眼,金敏靖反噎道:“不然你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我……”芯儿支支吾吾,半晌答不出来,垂头丧气地道:“我也不晓得该怎么办。” 她没有旁的选择了,为求自保,金敏靖决定从苏嘉凤下手,但她懒得再与芯儿多言,只简单交代了几句, “此事你不必再管,我会处理,你暂时不要回家,我会给你找个住处。” 事实上芯儿的确不敢再回自己的家,她怕苏嘉凤会把这件事说出去,那她的处境可就危险了。金格格肯为她安排退路,她感激不尽, “多谢格格。” 随后金敏靖让芯儿从侧门出去,先行候着,她会派人送她到安全之地。 芯儿依命照做,拜别金格格之后便去往侧门。 目睹芯儿离去的身影,梨枝略一深思,忍不住提醒道:“格格,奴婢认为解决苏嘉凤没用,得让芯儿闭嘴才是最妥帖的法子。 毕竟苏嘉凤只是听说,他并没有任何证据,芯儿却知晓一切,只有让她永远的消失,四爷没有人证和物证,您才能高枕无忧。” 梨枝之言不无道理,金敏靖也担心会出事,但她始终有所顾忌,“芯儿跟了我许多年,对我忠心耿耿,我怎能害她性命?” “她的确忠心,却也太不小心,给您捅了这么大的娄子。她自个儿惹的祸端,她就该付出代价! 再者说,您看他那般维护苏嘉凤,指不定她已经对苏嘉凤动了情念,一旦她喜欢上苏嘉凤,被他一说服,再反过来把您卖了,那就后悔莫及啊!” 梨枝一再数落芯儿的不是,金敏靖也对芯儿有所怨怼,却还是念及旧情,为难不已,“可我只想对付苏玉珊,我不想牺牲芯儿。” “格格您心软,奴婢能理解,可眼下的情形摆在这儿,若不趁早解决,一旦四爷知晓此事,便难收场了啊!” 金敏靖迟疑不决,不知该如何是好,梨枝再三催促,“格格,您不能再犹豫了,人得为自个儿着想,不能总是考虑旁人,您对她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梨枝一再怂恿,金敏靖将心一横,终是下了决心,委派自己的心腹陈丰去办此事。 陈丰是金敏靖自娘家带来的家奴,名义上是小厮,实则他会武功,只是深藏不露而已。 格格交代他所办之事,他不问因由,不问对错,只负责执行。 得令后,陈丰立即去找芯儿,金敏靖轻叹一声,一再安慰自己,她也是身不由己才这么做,希望芯儿不要怪她。 且说芯儿在侧门等了好一会儿,正焦急之际,她看到一名男子走了出来。 打量着此人,芯儿疑窦丛生,心道青天白日的,这人为何会戴着黑色面巾?“你是格格安排送我离开的人吗?” 她问话,他却不答,只是定定的望向她,眼神异常冷漠。 芯儿顿生不祥预感,却又觉得自个儿杞人忧天,格格对她那么好,怎么可能害她呢?大抵是担心有人瞧见怀疑什么,所以才让这人戴着面巾吧? 如此想着,芯儿又问,“格格可有说要带我去哪儿?” 却听那人沉声道:“奈何桥!” 乍闻此言,芯儿惊了一跳,还以为是自个儿听错了,“你说什么?” 那人却不多言,径直朝她走去,直直掐住她脖颈!力道之大,芯儿根本无法承受,她想掰开他的手,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掰不动。 呼吸困难的她面色逐渐涨红,勉强发声,“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对我动手?” 那人不吭声,一双锐利的鹰眸紧紧的盯着她,芯儿总觉得他的眼睛很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 猛然想到一个人,芯儿恍然大悟!陈丰!眼前的男子应该是陈丰! 他可是金格格的人啊!怎会对她动手呢?金格格不是说要送她去安全之地吗?为何此人却要杀她?难不成金格格真的会对她下杀手? 她明明是在帮金格格,为何格格竟如此狠心? 芯儿很想问个究竟,怎奈此人一直掐着她,她已无法呼吸,意识也越来越薄弱。 此时的芯儿暗恨自个儿怎就犯糊涂,把那件事告知金格格,若非她多事,也就不会惹出这么多的祸端来。苏格格不会被陷害,苏嘉凤也不会那么恨她,她还在宝珍楼做活,过得疲累却平静的日子。 她很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只可惜啊!人生没有回头路,她再也回不去了。 就在她以为今日要惨遭毒手之际,一道褐色身影迅速闪现,猛击陈丰一掌! 骤然被袭击,陈丰没个防备,不自觉的后退好几步。 他只恨自个儿太过大意,本以为对付一个弱女子,无需用利器,直接动手即可,孰料半路竟会突然杀出另一个人。 陈丰眸光一紧,没工夫再与之周旋,快速自袖中拔出匕首,直直刺向芯儿! 第七十九回 弘历质问金敏靖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芯儿想闪躲,却已躲避不及,心口处一阵刺痛,疼得她直冒冷汗。 想不到她年纪轻轻就这般死于非命,她好恨,却又怨怪不了任何人,只能怪自己太糊涂,错信了金敏靖! 她始终把金敏靖当主子,当成最信任的人,她以为两人相处那么多年,即便金敏靖再怎么刁蛮,对她应该还是有一丝感情的,未料这个女人竟如此心狠手辣,赶尽杀绝! 耳畔依稀传来侍卫德敏的低呵声,德敏再动手时,陈丰已然逃走,他想去追踪,又担心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无奈之下,他只好去扶住芯儿, “那人是谁?是不是金格格派人来刺杀你?” 德敏急忙询问,想从她口中套话,她很想说出来,怎奈她的大脑大片炫白,就这般晕了过去! 若是芯儿就这么没了,四爷肯定会斥责他办事不利,为救芯儿性命,他只能尽快将她带回去,至于金格格那边,他交代同伴去处理,务必要直接带金格格回府,不可拐至旁处,也不能让她与旁人接触。 交代过罢,德敏迅速抱起芯儿,将她带至马车中,而后赶回四爷府。 在此期间,苏嘉凤心神不定,四爷府中的珍宝他无心去赏,下人上的茶他无心去品,只在想着芯儿是个什么情况。 当时她跟他保证过,不会再与金格格联络,怎的转身就跟又和金格格走在了一起? 他很希望芯儿只是出去散散心,并非与金格格见面,若真是如此,那她真的谎话连篇,不可原谅! 就在众人焦急等待之际,李玉慌忙进屋来报,说是德敏已经在寺庙那边找到了芯儿。 果然是在寺庙!苏嘉凤闻言,大失所望,对她的最后一丝怜悯也消磨殆尽。 弘历扬声道:“将人带进来!” 李玉却道不甚方便。 说话间,德敏已经进门回话,“回禀四爷,芯儿是找到了,可她被人刺杀,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你说什么?芯儿被谁刺杀?”苏嘉凤最是紧张,赶忙询问细节。 德敏看他一眼,并不认得他,心道这人是谁啊!居然敢抢在四爷前头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苏鸣凤干咳一声,提醒弟弟,“嘉凤,此乃四爷府邸,休得放肆!” 弘历只道无妨,而后又示意德敏讲明来龙去脉。 听罢他的讲述,弘历与苏玉珊对视一眼,由此可见,这背后定有主使者,否则芯儿不至于遇刺,弘历当即吩咐道: “找大夫来给她诊治,务必要将人救活!” 李玉得令,立即出去差人请大夫,苏嘉凤也跟了出去,瞧见芯儿被搁在门外的地面上,整个人毫无意识,他心头一软,想去抱她起来,却被兄长制止, “她是谋害玉珊的帮凶,你管她作甚?” 被噎的苏嘉凤支支吾吾地道:“我……我这不是怕她死了,无人作证嘛!” 尽管他这么说,兄长依旧不许他去,“有人管她,不必你动手。” 紧跟着德敏走了过来,将芯儿抱走,去房间安置。 兄长和姐姐都在旁边看着,苏嘉凤不敢太放肆,只能就此却步,没再跟过去。 一刻钟后,乘坐马车归来的金敏靖刚回到府中,就被人带到了弘历那儿。 那会子陈丰失了手,他正准备回去禀于金格格,离老远便发现府中的侍卫在金格格身边。那侍卫似乎在盘问着什么,未免给金格格惹麻烦,陈丰未再近前,悄悄藏了起来。 金敏靖不知内情,还以为陈丰肯定能得手,她认定芯儿已死,也就无所畏惧。 再见金敏靖时,弘历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十分陌生,峰眉怒挑,弘历沉声呵斥,“跪下!” 金敏靖不敢违逆,倒是如实跪下了,但她心里不服,“敢问四爷,妾身何错之有?为何要跪?” 微眯眼,弘历神冷声肃,反噎道:“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没数?还敢装算?” 金敏靖依旧嘴硬,“妾身不知四爷这话是何意。” 目睹她那佯装无辜的模样,苏玉珊火气渐盛,“金格格,你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听不得揶揄之词,金敏靖委屈撇嘴,向弘历告状,“戏子最是低贱,四爷,她说这话分明就是在诋毁我。” 斜她一眼,弘历冷笑道:“她是在夸你会做戏,人前人后两副面孔,连我都给骗了!” “妾身不懂四爷之意,还请四爷明言。” 弘历连跟她说话都懒得,给苏嘉凤使了个眼色,示意由他来说。 苏嘉凤遂将芯儿之言一一转述,金敏靖已然知情,也就没有任何慌张的神态,镇定反驳, “你在胡扯些什么?芯儿早已离开府邸,我与她许久不曾见过,并无任何联络,你怎敢把此事诬陷给我?” 苏嘉凤所言句句属实,“此乃芯儿亲口所说,岂能有假?” 金敏靖不以为意,“芯儿人呢?你把她叫来,当面与我对质。” 苏玉珊不禁在想,金敏靖肯定晓得芯儿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无人可对质,才敢如此猖狂! 苏嘉凤无言以对,只能撂狠话,“芯儿被人刺杀,昏迷不醒,暂时无法对质,等她醒来,一切自有论断。” 什么?芯儿还没死吗?他为何说芯儿只是昏迷?金敏靖神色一紧,顿感不妙,但又暗自庆幸,还好芯儿处于昏迷状态,无法过来对质。既如此,她便无需忧心,依旧坚持自己的说法, “四爷,此人的指证未免太过可笑,定是苏格格想陷害我,才指使她的弟弟来做假证。” 这番话直接把苏玉珊给气笑了,“我陷害你?金敏靖!做人要讲良心,你背地里做了那么多坏事,就不怕遭报应吗?” 金敏靖义正言辞地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少在四爷跟前冤枉我,无凭无据就说我谋害你,手段未免太过低劣。” 她要证据,苏玉珊的确拿不出来,本以为此事有了转机,就等着真凶伏法,孰料竟又出岔子,苏玉珊越想越窝火,恼嗤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待芯儿醒来,你的罪行便昭然若揭!” 面对苏玉珊的指控,金敏靖不做理会,转向弘历,一双蓄了泪花的眸子满含委屈,娇声辩解,“四爷,我真的没有谋害苏格格,您可不能听信外人的胡言乱语,定要为我做主啊!” 第八十回 弘历的许诺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那么多的巧合堆聚在一起,弘历怎么可能不怀疑金敏靖?然而此刻的确没有任何证据,即便他是一家之主,也没理由随便惩处金敏靖。 最终弘历并未罚她,只让她待在披霞阁,未出结果之前,不准出门。 所以这事儿就这般轻描淡写的揭过去了吗?苏玉珊大失所望,又不能当中忤逆弘历的安排。 眼下没有其他的法子,只能干等着,苏鸣凤安慰妹妹勿忧,“老天是公道的,且再等等,相信芯儿很快就能醒来,为你作证。” 芯儿能否醒来还两说,醒来之后她会否愿意指认金敏靖也不确定,苏玉珊很想鼓舞自己别丧气,却又实在不敢抱什么希望。 未免兄长担忧,她勉笑应承着,弘历留他们在此用膳,苏嘉凤很想留下来,他想看看芯儿是个什么状况,会否醒来,然而苏鸣凤看得出来,四阿哥和玉珊皆情绪低落,怕是没心情招待客人。 客套话,当不得真,是以苏鸣凤借口有事,婉拒了弘历的邀请,而后带着弟弟一起出府。 出得大门,苏嘉凤忍不住抱怨道:“四爷留咱们用膳,大哥你为何要拒绝?” 苏鸣凤不耐抬眉,“此事尚未解决,哪有心情用膳?” 哎?这是什么道理?“这事儿一时半会难有结果,咱总不能一直不吃不喝吧?” 苏鸣凤一直在思索着如何帮助妹妹,老二却总提些有的没的,气得苏鸣凤摇头恨斥,“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惹出来的祸端!” 苏嘉凤无辜摊手,“关我何事?又不是我害的姐姐。” “你若昨晚就直接将芯儿带到四爷跟前,指认金格格,也就不会有今日的这些麻烦,因为你一己之私,害得玉珊不能抓住害她之人,你就不会觉得愧疚吗?” 被训责的苏嘉凤无言以对,憋了半晌才狡辩道:“我是想着芯儿只是一时嘴快,真正害姐姐的人是金格格,芯儿有错,但她晓得悔改,我才想着要不要给她一次机会。” 身为旁观者,苏鸣凤看得十分透彻,不屑冷笑, “你真的以为她只是无心说漏嘴吗?你莫忘了,她一直侍奉金格格,与金格格一条心,且她母亲因为谋害玉珊而自尽,她跟玉珊矛盾丛生,怎么可能不恨玉珊呢? 她蓄意接近你就是最好的证据,素日里瞧你挺机灵的,怎的偏在此时上犯糊涂?你且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喜欢她?” 苏嘉凤墨瞳一紧,干咳一声,神情明显有些不自在,“我没有,只是把她当朋友而已。” “没有最好,”苏鸣凤趁机提醒道:“若有什么念头,趁早死心!你跟她仇怨深重,没有任何可能,少去关心她的事,四爷自有论断。” 理亏的苏嘉凤不敢违逆兄长之意,星星点头应道:“哦!知道了。” 兄长和弟弟皆已离开,苏玉珊望着门前的廊柱,心里空落落的,眼看着希望就在眼前,线索突然断了,她如何甘心? 心力交瘁的她缓缓坐于朱漆圆凳上,以手支额,闭眸深叹。 恍惚间感觉到有指节在她太阳穴附近轻柔的揉捏着,力道不重不轻,刚刚好。 苏玉珊睁眼便见弘历正立在她侧后方,他的按捏来得很及时,可以使她的头部稍稍好受些,但她的心结却始终难以开解。 弘历晓得她的心思,轻声问道:“可是在怪我没有惩处金敏靖?” 她是有不满,可即使说出来又能如何?他肯定会拿规矩说事儿,这样的话她听得太多,都快会背了,干脆也就不再废话,哀哀苦笑, “你有你的苦衷,我不该怨怪什么,也许这就是天意吧!连老天爷都护着她,谁能有什么法子呢?” 弘历的手自她额前缓缓下落,滑至颈后,揽住她的肩,轻拍着安慰道:“别太担心,等芯儿醒来,一切自有论断。” 他说的是最好的结果,可她忍不住去设想最坏的结果,“她若醒不来呢?德敏说她的伤在心口处,医术再高超的大夫怕也是无力回天。” “即便芯儿真的死了,我也会继续查证,为你洗刷冤屈。” 他的承诺很动听,然而变故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在你查证的这段时日,也许她还会继续想法子给我使绊子。” 苏玉珊的情绪很悲观,无论他如何劝说,她都没有一丝笑颜,使得弘历颇觉为难, “那你说我该如何?她也是皇阿玛赐给我的使女,我总不能无缘无故的休了她。玉珊,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也请你理解一下我的处境。并不是说这事儿到此为止了,我还会继续追查,金敏靖会被禁足,她的一举一动我都会派人严密监视,你这边我也会增派侍卫守护,不会再将你置身危险之中。” 弘历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她若再继续说下去,便又成了无理取闹。 紧捏着自己的手指,苏玉珊闭了闭眼,强压住内心的悲愤,终是未再讨论此事,“罢了!就这么着吧!我先回房去了。” 她与他争执之时,他会认为她不理解他,她不与他争吵,他反倒有些不习惯,心里很不踏实。 真凶就在眼前,却苦无证据,不能抓人,弘历只觉自己很可悲,他有太多的规矩需要去守,以致于苏玉珊这边他无法交代。 此时的弘历只希望芯儿能够尽快醒来,只要她肯指认金敏靖,这死结便可开解。 回房后的金敏靖气得直摔茶盏,梨枝吓得默立在一旁,不敢吭声,心道这屋里的瓷器就不该用太好的,主子隔三差五的摔,她生气的时候才不管这茶盏有多贵,看着碎裂一地的瓷片,梨枝心疼得紧,却又不敢说出来,只能劝主子想开些。 金敏靖也想保持好仪态,怎奈这火气实在难以控制,“四爷又为了苏玉珊将我禁足,你说我怎么能平静?打从她入府后就处处与我作对,我跟她真是八字相克!” “这些都是其次,当下最要紧的是芯儿,只要她咽气,格格您就高枕无忧了!” “四爷发了话,大夫正在抢救,我如何让她咽气?这个陈丰一向办事利落,怎的这回连个女人都搞不定?陈丰人呢?你去取问问他。” 梨枝却道不妥,“奴婢认为此时不能找他,四爷疑心甚重,想必此刻已经派了人来监视披霞阁,一旦咱们这边有什么动静,四爷肯定会知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金敏靖苦着一张脸,恼哼道:“那你说怎么办?就这么不管不顾,万一芯儿醒了呢?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苦思许久,梨枝眸光微亮,心生一计,“奴婢有法子了!” 第八十一回 柳暗花明又一村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一听说有破解的法子,金敏靖眸光顿亮,忙问她有什么好主意。但听梨枝低声道:“咱们现在见不到芯儿,但是有一个人可以啊!” “哦?何人?” “姚昆。” 梨枝笑得意味深长,金敏靖未解其意,她记得这人是芯儿的生父,但不明白他有何用处,“他能做什么?” 梨枝附耳低语,金敏靖默默听罢,这才恍然大悟,直夸梨枝机敏。眼下没有旁的法子,为保自身,她只能冒险一试,着梨枝去安排。 次日上午,李玉来请示,说是芯儿之父姚昆在门口闹着要见女儿。 弘历微挑眉,墨亮的瞳孔闪过一丝诧色,“他怎会知晓芯儿在此?” “奴才本想扯个理由将他给打发了,可他非说昨儿个瞧见芯儿被人带回府中,是以坚持来此要人。” 略一思量,弘历已然发现疑点,“昨儿个瞧见,为何不闹,今日才来闹腾?” 李玉为难地揣着手,“这个……奴才就不清楚了。” 若是阻止,姚昆进不来,这好戏也就没得看了。弘历正愁着没线索,偏巧有人来闹事,于是弘历将计就计, “那就让他进来,终究是自己的女儿,见一面也是应该的。” 李玉得令,即刻去传话。姚昆闹了半晌,终于进得四爷府去见女儿。 一看女儿昏迷在帐中,姚昆登时哀嚎起来,“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到底是谁将你伤成这般?人是在四爷府出的事,你们得对我女儿负责!” 一旁的丫鬟穗儿劝慰道:“伯父您别慌,四爷已经请了大夫,在尽力抢救呢!大夫说芯儿姑娘还没断气,还有一丝希望,您且稍后片刻,我该给芯儿喂药了。” 紧跟着姚昆帮忙扶起昏迷的芯儿,穗儿则坐在一旁给她喂汤药。 此时的芯儿面色苍白,毫无意识,不会张嘴,姚昆只好捏起她的嘴,好好让穗儿将勺子喂至她口中。 尽管两人配合,她却不会吞咽,喂了一勺,却有大半自唇角流出来,姚昆见状,啧叹道: “这样不行啊!你得找个巾帕来垫一下。” 穗儿自个儿倒是有巾帕,可那是她新绣的,她才不舍得给芯儿用,于是她放下汤碗,说去找条巾帕来。 找了一圈,她才终于找到一条巾帕,将巾帕垫在芯儿的下巴那儿,而后准备继续喂药。 当陶瓷勺子触及她唇瓣时,屋外骤然传来一声高呵,“且慢---” 骤然传来的声音吓了穗儿一跳,以致于她手一抖,直接将那勺汤药给洒了! 穗儿回首望去,发现进门之人是德敏,但见他气势汹汹的大踏步进来,锐利的目光直视于姚昆。 姚昆被盯得很不自在,问他这是何意。德敏却不明言,只让穗儿停止喂药,稍候片刻。 大夫交代的要按时喂药,德敏这般制止却是为何?穗儿不明其意,但她晓得四爷十分器重此人,不敢与他犟嘴,只得听从他的安排。 一旁的姚昆将芯儿放平,而后默立在一旁,焦虑的等待着。 闻听此讯,弘历并不惊讶,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随后他起身前往芯儿养伤的屋子。 姚昆一介平民,乍见四阿哥,难免激动,立马屈膝跪下,“草民见过四爷。” 弘历觑他一眼,并未理会,沉声问德敏,“有何蹊跷?” 德敏只道那汤药有问题。 穗儿一脸懵然,“有什么问题?这药是奴婢端来的,是芯儿的救命药啊!” 负手而立的弘历瞄了穗儿一眼,目光自她面上掠过,而后飘至姚昆身上,闲声吩咐道: “你----把那碗药喝了。” 姚昆眉头顿皱,不知所措,“这是大夫开给芯儿的药,我怎么能喝呢?” 懒与他啰嗦,弘历再次下令,“让你喝便喝,死不了!” “这……我……”姚昆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行动,神情明显惶恐,弘历睨向他,意有所指, “你在怕什么?难不成你在这药里下了毒?” 被质问的姚昆心跳加速,整个人都在发颤,惶惶不安,“四爷明鉴,药是这个丫鬟端来的,我并未碰过,怎么可能下毒呢?” “既然没毒,那就喝下去。”弘历轻描淡写,顺着他的话音说下去,姚昆却是迟迟不动。 耐心已然耗尽,弘历不愿再等,给德敏使了个眼色,会意的德敏即可上前按住姚昆,端起汤碗强行给他灌药。 走投无路的姚昆只好承认,说这药里的确有毒。 德敏这才将其松开,弘历行至桌畔坐下,紧盯着跪于地面的姚昆,“芯儿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为何要给她下药?” 缓了口气,姚昆忿忿然道:“说是亲生,但我们父女多年不见,并无感情,她对我也不孝顺,自个儿藏着私房钱,都不给我用,十分见外。” “这不是你杀她的理由,她已深受重伤,你没必要再去动手,除非你是受人指使!” “没人指使,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姚昆坚称是他想杀芯儿,然而他根本就没有杀人的动机,弘历遂命人将他待下去,严加审问,务必撬开他的嘴! 恭送四爷离开后,穗儿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诧异的问德敏, “你怎会知晓他在芯儿的药里下了毒?” 原来德敏并未在门外守着,而是守在房顶上,揭开瓦片,暗自观察着屋内的情形。那会子姚昆让穗儿去拿巾帕,就是故意支开她,而后趁着她离开之际在碗中下药。 他是打算等着穗儿回来再给芯儿喂药,一旦穗儿喂完,芯儿出了事,查出这药有问题,那穗儿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听罢来龙去脉,穗儿至今后怕,一张小脸煞白无血色,喃喃道着,“谢天谢地,还好你瞧见了,及时制止,否则我就得替姚昆背这口黑锅了!” 伺候芯儿可真不是个好差事啊!她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而穗儿极易被问责,是以穗儿整日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出什么变故。 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芯儿险些被人杀害,午膳时分,苏玉珊听闻弘历讲述此事后越发忧虑,放下手中的筷子轻叹道: “芯儿待在府中本就不安全,极有可能被人谋害,你不是有很多别院吗?可否将她转移到其他地方,找一个没人知道的地儿给她治疗,那些人也就没有下手的机会。” 她所说的法子,弘历不是没想过,然而很多事想着容易,执行起来却有诸多顾虑,“现下芯儿伤得极重,大夫说她不宜挪动,一旦换地儿,很有可能加重她的伤势,所以只能原地治疗。” 如今芯儿是唯一的线索,是以弘历不能冒险,苏玉珊暗暗自个儿思虑不周,竟是忘了这一点。芯儿不能动,那她的处境也就更加危险。回想这两日所发生之事,苏玉珊只觉疑点重重, “姚昆的行为也很怪异,他定是受人指使,可金敏靖已被禁足,她的丫鬟和嬷嬷皆不能出府,如若是她指使,她又是如何操控的呢?难不成这府中还有她的人躲在暗处?” 弘历亦觉不对劲,他已经派人严加防范,却不知金敏靖是如何联络上姚昆的,这个金敏靖,似乎比他想象的更狡黠。 就在他深思之际,外头有人来传话,说是芯儿醒过来了! 第八十二回 揭开陷阱的真相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且说那会子苏嘉凤来求见,说是想看望芯儿,苏玉珊本不愿让弟弟再见此女,但她想着人在病危之际若是有熟悉之人在旁陪伴说话,兴许会有好转的可能。 不论芯儿人品如何,两人相处了那么久,终归也算是熟人,于是苏玉珊决定让弟弟去陪她。 苏玉珊也就是这么一想,并未抱太大的希望,未料芯儿竟然真的醒了!无论是巧合还是苏嘉凤的功劳,这都是好事一桩。 得知芯儿已然苏醒,弘历与苏玉珊皆没心思再用膳,两人起身漱口净手,而后直奔芯儿房中。 两人到场后,便见芯儿正躺在帐中,眸睫半阖,目光虚落在帐顶,整个人十分虚弱,毫无精神。 以往她最注重礼节,可是这一回,她却没有动身行礼的打算,心里不愿,身子也确实不方便,也就没动弹。 苏嘉凤提醒她说四爷来了,她却无动于衷,疲声道:“将死之人,在乎这些虚礼作甚?” 她在惧怕什么,弘历便许诺什么,“只要你将实情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便可将功赎罪。” 苏嘉凤欣喜不已,忙对她道:“听到了吗?四爷发话了,你快告诉四爷,你是怎么跟金格格联络的,只要你交代清楚,便可免罪。” 他听到这话,似乎比芯儿都开心,苏玉珊见状,越发忧心,只因她发现弟弟对芯儿的在乎远超出她的想象。 苏嘉凤信以为真,芯儿最是了解四爷,他那么在乎苏格格,她犯了这样的大错,伤害了苏格格,四爷怎么可能饶了她? “真的吗?” “四爷他一言九鼎,肯定不会骗你的。”苏嘉凤总往好的方面去想,芯儿却觉四爷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她。 苏嘉凤说的不算,她要听四爷亲口承诺。 目睹芯儿那质疑的眼神,弘历强压住内心的怒火,佯装平静地道:“想要求得宽恕的前提是,你说的都是实话,没有一句谎言。” 弘历之言算是给芯儿吃了一颗定心丸。 她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就连呼吸都觉心口疼痛,说话更是费力。但一回想起当时陈丰杀她的眼神,她便恨透了金敏靖,这个女人,不配做她的主子,更不配让她效忠! 思及此,芯儿再不犹豫,终于下定决心,将自己所知道的统统讲出来。 她所说的这些,弘历已然听苏嘉凤讲过一部分,他关心的是后来的事,“金敏靖知情后,如何伪造信件和信物,陷害玉珊?她找谁经手此事?” “我只负责传消息,至于金格格后来如何规划,我并不清楚。” 听了半晌,还没到重点,弘历干脆直接询问,“只有口供,用处不大,我要实质的证据,那日你去寺庙是何目的?” 这也是苏嘉凤一直想问的,“对啊!你说过不会再见金敏靖,为何又去寺庙跟她碰面?” 她若说自个儿是给金敏靖报消息,苏嘉凤肯定会对她更加失望,眼下苏嘉凤是唯一肯帮她说话的人,芯儿不愿得罪他,只好借口道: “我……我担心你会把这件事告知四爷,那么四爷肯定不会放过我,所以我想离开京城,但我攒的银子被我爹给拿走了,我身上没积蓄,便想找金格格借点儿盘缠上路,哪料她竟会对我起杀心。” 实则她当时是好意提醒金敏靖,没成想,这一去竟将自己逼上了绝路! 苏玉珊一直在旁暗暗观察芯儿的神色,直觉告诉她,芯儿方才没说实话,但她去寺庙的原因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后来发生之事, “刺杀你的人呢?你可知他的身份?” “那人戴着黑面巾,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我认得他的眼睛,他肯定是陈丰!” 陈丰是谁?弘历与苏玉珊对视一眼,皆对此人毫无印象,经芯儿提醒,他们才晓得此人是金敏靖院里的人,平日里很不起眼,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厮,未料他竟会武功! 这么看来,陈丰应该在暗中帮金敏靖做过许多事。 弘历当即将金敏靖主仆几人叫来当面对质。 起初梨枝并不承认私下见过芯儿,偏巧芯儿与梨枝见面那日,正好被府中的一位厨娘碰见,梨枝并不知情,芯儿却瞧见了那位厨娘的身影,于是芯儿提议将厨娘叫来作证。 那厨娘不知是何状况,一看周围的气氛那么严肃,她生怕招惹是非,不敢撒谎,只道那日确实瞧见二个小丫鬟立在一处,但她只是路过,离得很远,是以不晓得二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眼瞅着无可狡辩,梨枝只好说实话, “奴婢的确见过芯儿,也听芯儿说了一些关于苏格格的往事,但奴婢想着苏格格已是四爷的使女,那些旧事不该多提,奴婢不愿怂恿自家主子与旁人勾心斗角,是以并未将此事告知格格,格格她并不知情啊!” 来的路上金敏靖还在担忧,生怕梨枝说错话连累她,现下她总算放了心,暗赞梨枝果然比芯儿更机敏,直接一句话将她撇得干净,她很是满意。 紧跟着金敏靖委屈哽咽道:“四爷您时常教导妾身,后院当需以和为贵,不该争风吃醋,互相算计,妾身谨记四爷的教诲,不敢再与苏格格闹矛盾,梨枝她也很懂事,不会惹是生非的。” 见不得她们主仆那装腔作势的模样,苏玉珊只觉反胃,星眸一凛,直至疑点所在, “梨枝才刚还说没见过芯儿,转眼又改口,如此反复无常,定是有所隐瞒!” 梨枝撇了撇嘴,一脸无辜,“奴婢只是担心四爷会误会格格,这才没说实话,现下已尽数交代,并无半句谎言。” 眼睁睁的看着她们颠倒是非黑白,芯儿恼嗤道:“你胡说,你明明告诉了金格格,金格格还去寺庙与我见面,这些都是事实,你们别想否认!” 金敏靖顺势自辩,“妾身去寺庙只是祈福上香求签而已,并无其他,随行的下人们皆可作证,四爷您千万不要听信芯儿的胡言乱语。” 这些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刺耳,弘历听得头疼,睨了金敏靖一眼,揶揄道:“芯儿为何不说旁人,偏要说你?” “四爷,您可还记得,芯儿之母因苏格格而死,芯儿定是心怀怨恨,想为她母亲报仇,才会谋害苏格格,事情败露之后,她为了洗脱罪名,便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我,就因为我曾与苏格格起过争执,可那都是以往啊!我知错便改,不会再犯糊涂,还请四爷明鉴,不要上她的当。” 金敏靖倒打一耙,芯儿气得心窝疼,皱眉紧捂着心口,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去反驳她。 苏玉珊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要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与金敏靖这种人讲道理无用,得拿事实说话才成。 沉思片刻,苏玉珊对弘历道:“刺杀芯儿之人是陈丰,陈丰也得来对质。” 李玉早已将陈丰叫来,人就候在外头,弘历一声令下,陈丰随即入内,恭敬行礼。 镇定自若的他并未有任何惧色,自始至终他都低垂着眼睫,未曾与金敏靖有过任何眼神交流。 瞄见陈丰的身影,金敏靖心下慌乱,却不敢表露,她黛眉紧蹙,故作诧异,“陈丰怎么会刺杀芯儿,越说越玄乎了,芯儿,你挨个儿诬陷,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再次见到陈丰,芯儿恨意升腾,呼吸急促地指着他,低声嘶吼,“我认得陈丰的眼睛,就是他,就是他要杀我!” “凭眼睛认出?”金敏靖冷哼道:“真是可笑,那是你的直觉,根本无法作为证据指证。” 此刻芯儿的情绪十分激动,才有了一丝血色的面颊又开始泛白,苏玉珊生怕她出事,不敢催促,只能耐心引导着, “你且再仔细想想,可还有其他的证据?” 陈丰的五官似乎没有特别的标志,芯儿想了半晌也没想到该如何证明。 焦急的她闭眸思量了半晌,猛然想起某一幕画面,她灵光顿闪,“我想起来了,我有办法证明是他!” 第八十三回 夫妻之实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此言一出,众人或紧张,或惊喜,皆想看看芯儿到底如何证明。 但听芯儿道:“当时那人掐着我的脖颈,想把我掐死,我使劲儿的扣拽他的手,他的手腕上肯定有伤痕,一看陈丰的手腕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 金敏靖暗叹不妙,这要是留下痕迹,一两日之内很难消除,万一真被查出来,可如何是好? 就在她紧张之际,弘历命陈丰将手腕亮出来,一探究竟。 苏玉珊屏住呼吸,紧盯着陈丰的手,暗自祈祷着老天保佑,希望芯儿说的是实话,一定要找出新的线索来,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岔子。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当陈丰挽起衣袖时,众人惊诧的发现他的左手手背及手腕处皆无任何痕迹,只有右手手腕处有一片烫伤的红痕,皱皱巴巴,触目惊心,但并无芯儿所说的划痕。 略一思量,苏玉珊已然明了,“他的手上肯定有划痕,为了掩盖划痕他才烫伤自己的手。” “苏妹妹,烫伤有多痛你不会不晓得吧?谁会故意让自己遭这样的罪?” 弘历大失所望,质问陈丰,“这是怎么回事?” 陈丰答道:“前日里不小心打翻茶壶,被开水烫伤,伤痕丑陋,污了四爷的眼,还请四爷见谅。” 他居然敢用这种虐待自己的方式去掩盖划痕,为了洗脱嫌疑,他当真是煞费苦心! 难得的一条线索竟又这么断了,气极的弘历薄唇紧抿,反手狠甩他一耳光。 金敏靖吓得花容失色,喃喃问了句,“四爷这是何意?为何突然打他?” 为何动手?想必金敏靖和陈丰都心知肚明,然而有些话不能明言,弘历咬牙恨道:“看他不顺眼,想打便打,你有意见?” 她哪敢有意见?四爷肯定是气急了才会拿陈丰撒火,左右陈丰已然躲过这一劫,弘历就是再怎么怀疑也没有实质的证据,芯儿无法证明刺杀她之人是陈丰,那么金敏靖也就不会受到波及。 暗松一口气的金敏靖未再多言,默立在一旁没敢吭声。 审问半晌,又没了结果,空欢喜一场,苏玉珊头疼欲裂,她实在不明白,坏人的运气怎么可以好到这种离谱的地步? 想制裁凶手,怎就那么难? 没有证据,弘历再怎么抓人心切,也只能放了金敏靖等人。 姚昆那边还是没结果,他一口咬定自己就是看不惯芯儿,认为她是扫把星,才想将她害死。 每当有希望时,又陷入绝境,接连几次都是这般,弘历真的被折腾累了! 暴躁的他怒视芯儿,愤然下令,“芯儿搅惹是非,心术不正,责打二十大板!” 芯儿闻言,心下大震,暗叹四爷果然是在骗她,这分明就是过河拆桥! 苏嘉凤头一个不依,“四爷,芯儿重伤才醒,若再挨板子,岂不是要她的命?” 在此之前,芯儿的命尚算重要,可是此刻过后,她的命已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无用的恶人,何须再留?负手而立的弘历下巴微扬,眼神薄凉, “爷没判她死罪,已是仁至义尽!” 那样的场景,苏嘉凤难以想象,“二十板子,一个男人怕都顶不住,更何况一个姑娘家?这跟死罪有什么区别?四爷,您说过会可以将功补过,怎的又反悔了呢?” 那会子弘历并未把话说得太绝对,就是给自己留有余地,“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眼看着四爷铁石心肠,不肯动摇,苏嘉凤只好又去央求他姐,“姐,芯儿她已经知错了,她会悔改的,姐你帮她跟四爷求个情,让四爷饶她一回吧!” 然而芯儿与她的恩怨并非一朝一夕, “当初芯儿就曾当众拔我首饰,扯我青丝,那时四爷要赶她出府,金格格一再求情,才暂时将她留下,如今她又搬弄是非,向金格格告密,才惹出这诸多祸端来,她口中的悔改只是权宜之计,并非真心,我也不是菩萨心肠,无法谅解一个几次三番谋害我之人。” “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金格格,并非芯儿,她固然有错,却罪不至死啊!姐姐,就当我求你了,你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她吧!” 果然啊!没有人会对谁感同身受,即便是亲人也不例外,苏嘉凤的这番话彻底惹恼了苏玉珊,她再不客气,冷嗤道: “你没有受过我所承受的苦难,凭什么要求我原谅?你可曾想过我被人误解之时有多痛苦,我是你的姐姐,你的亲人,你不向着我,反而帮着外人,着实令我心寒!” 不论苏嘉凤如何央求,苏玉珊皆不肯动摇,不肯帮芯儿。 芯儿做过什么,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明白她的罪行不配被谅解,也就不愿再眼睁睁的看着苏嘉凤为她而说好话, “苏大哥,多谢你帮我,但我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戒,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当初就因为他的一念之仁,轻饶了芯儿,才又闹出后来的祸事,今时今日,弘历绝不会再心软,反正苏玉珊也没为她求情,那他更不必手软,眸光一凛,弘历厉声高呵, “来人!拖芯儿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他就是想要她的命!抓不到旁人,那就只能拿她来抵罪。 芯儿已然放弃抵抗,决定认命,苏嘉凤却不愿看着她遭罪,情急之下,他竟道:“我与芯儿已有肌肤之亲,她已是我的女人,我得对她负责,要打便打我好了,我愿意替她受罚!” 乍闻此言,芯儿难以置信,她怎么也没想到,苏嘉凤为了救她居然能撒出这样的谎言! 最为震惊的当属苏玉珊,“你说什么?” 他居然和芯儿在一起了?这两人尚未成亲,就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吗?苏玉珊顿感不妙,为难的望向弘历。 弘历质问芯儿,“可有此事?” 芯儿还是个黄花大闺女,突然被人这样问,她难免羞窘,但她心知苏嘉凤是好意,忍了半晌终是没反驳,窘迫的点了点头。 苏嘉凤趁势道:“我得对芯儿负责,我要娶她为妻,恳请姐姐应允。” 一旦芯儿嫁给嘉凤,成了她的弟媳,那苏玉珊就没理由再去惩罚芯儿,苏玉珊越想越不平气,冷脸道: “我不同意!” 第八十四回 将计就计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越想越觉得蹊跷,“你早不说,晚不说,偏在此时才说,你是不是在撒谎?为了救她才找这样的借口,对不对?” 被质疑的苏嘉凤眸光一转,借口道:“女子的清誉大过天,若非逼不得已,我也不想说出来,以免芯儿难堪。事已至此,我必须跟你说实话,姐,你就发发慈悲,成全我和芯儿吧!” 慈悲之心,也该用对人,对恶人慈悲,便是放虎归山,“我不准你娶她,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不配做你的妻子!” “可是我喜欢她,她已是我的人,我若不娶她,今后她又该如何?” 他未免想太多,斜了芯儿一眼,弘历冷噎道:“她哪还有什么今后?先撑过二十板子再说其他。” “四爷,姐姐,我愿替芯儿受罚!” 苏嘉凤再三阻挠,苏玉珊又怎么忍心让人打他板子?气极的苏玉珊捂着心口缓不过气儿来,怒指于他,颤声嗤道: “你这是要气死我!” 他也不想这般为难家姐,可为了救芯儿,他实在没有旁的法子,只能硬杠,希望姐姐能看在亲情的份儿上网开一面。 弘历走过去轻拍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儿,若是旁人,他根本不会给其放肆的机会,偏偏此人是苏玉珊的亲弟弟,为了玉珊,他也得给苏嘉凤一丝颜面。 思量片刻,弘历只道:“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正所谓长兄如父,如此大事,得跟你大哥商议之后再做决定。你先回去,明儿个让你大哥过来一趟,芯儿先留在府中。” 四爷这是想故意把他支走,再解决芯儿吗?苏嘉凤有所顾虑,主动表态,“我得带着芯儿一起离开。” 苏玉珊算是看出来了,他分明就是得寸进尺,越来越过分,“你们尚未成亲,无名无分的,你要带她去哪儿?回郑家吗?旁人问起你又当如何解释?” “我自有法子,反正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儿,我不放心。” 弘历已然退让一步,他居然还敢讨价还价?苏玉珊杏眸圆瞪,恼嗤道:“你带走她我还不放心呢!” 看不过眼的弘历皱眉训责,“苏嘉凤,休得放肆!若再顶撞你姐姐,莫怪我对你不客气!” 面对弘历那严肃的面容,苏嘉凤再不敢放肆,软了语气再次请求,“四爷息怒,我没想顶撞姐姐,只是希望姐姐能成全我和芯儿,不要再为难她。” 这话怎么说得好似苏玉珊才是恶人一般,“我为难她?她这是咎由自取!” 羞愧的芯儿轻声啜泣着,艰难的抬起身子劝说道:“苏大哥,算了吧!你别再为我而如此卑微,四爷如何惩罚皆是我的报应,我没有任何怨言。” 说了太多的话,她有些喘不过气,忍不住干咳了几声。 苏嘉凤见状,越发心疼,再次朝着苏玉珊恳求,“请姐姐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那个幕后主使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还会再想办法刺杀芯儿,她待在这儿很不安全,请你让我带她回去!” 弘历心道,苏嘉凤想得太过简单,实则芯儿待在这儿才是最安全的,有德敏守着,她才能保住性命,一旦她离开,谁也不敢保证她的安全。 思及此,弘历心念微转,未再拦阻,反倒应承了,答应让苏嘉凤带芯儿去郑家。 苏玉珊不明所以,疑惑的看向弘历,弘历给她递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 得四爷应承,芯儿这才放了心,由苏嘉凤搀扶着下帐穿鞋。 她想自个儿走,却被苏嘉凤一把抱了起来,芯儿羞窘不已,挣扎着要挟下来,他却不松手,坚持抱她走, “到府门口还有一段距离,你还有伤在身,不能走那么远的路,当心加重伤势。” 感受着他的关怀,芯儿眼角湿润,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目睹这一幕,苏玉珊的心情十分复杂,既为弟弟的痴心所感动,又觉得芯儿不值得嘉凤为她付出。 待两人走后,苏玉珊才问出心中的疑惑,“你为何要让嘉凤带走芯儿?她明显是在利用嘉凤啊!” 弘历的面上并无忧色,笑得意味深长,“她可以利用你弟弟,我们也可以利用她。” 苏玉珊一时间没转过来弯,问他打算如何,但听弘历道: “她若继续待在府中,金敏靖晓得咱们有人把守,不敢再轻举妄动,但若芯儿去了郑家,那金敏靖肯定还会再想法子灭口,我就等着她找人动手!” 灵眸一转,苏玉珊这才会意,“你的意思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点了点她的鼻尖,弘历轻笑道:“你总算是想明白了。” 今日她的确是反应迟钝,果然怒火容易让人变笨,“我被嘉凤给气晕了,根本没往深处去想。” 弘历的主意虽好,但她还是忍不住为苏嘉凤鸣不平, “芯儿不怀好意的接近他,接二连三的欺骗他,利用他,他怎么就不恨她,还那么喜欢,一再维护她?这孩子怎就那么偏执呢?” 弘历却觉得没什么不能理解的,“喜欢一个人哪有什么道理可言?当初你心中无我,我还不是照样对你好?” “可我三观正啊!我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你对我好并不违背常理,嘉凤对芯儿的好让我觉得莫名其妙。” 听到稀奇的词汇,弘历不觉纳罕,“三观,是何意?” “就是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若要仔细去讲,似乎太过复杂,她也记不住那些,只能通俗的与他解释, “其实指的就是三点:首先,你眼中的尘世是什么样的,其次,你这一辈子要怎么活才算有意义,再者,你认为最珍贵的是什么。” 默默听罢她的阐述,弘历不由陷入了沉思,他不禁在想,自己这辈子要活成什么样子才算是有意义? 做个王爷,抑或继承皇位,励精图治,让百姓安居乐业,让江山稳固长久? 至于最珍贵的,又是什么呢?亲情,爱情,友情?还是江山权势? 不听他吭声,苏玉珊奇道:“你在想什么呢?” 回过神来的弘历眸光温和,笑叹道:“我在想,你这小脑瓜子里怎会琢磨如何深奥的问题。” “这是旁人琢磨的,不是我自个儿想的,我只是复述而已。”仔细一想,她又觉哪里不对劲,“我在说嘉凤的事,你怎的又岔开话头?” 因为在弘历眼里,此事很好理解,“你见识过芯儿恶劣的一面,但她在你弟弟面前表现的都是极好的一面,加之她极擅撒谎,是以嘉凤便认为她是有苦衷的,认为她只是无心之失,他并不了解真实的芯儿,才会被她迷惑。” “他真的是魔怔了!”苏玉珊已经不敢相信弟弟的话,“我觉得他说两人有夫妻之实也是假的。” 眼看她这般介意,弘历提议道:“要不找人验证一番?” 第八十五回 弘历的谋算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这种事怎么验证?除非……”一想到那样的场景,苏玉珊便觉浑身不适,秀眉顿蹙,“唉!不行,那样太缺德了!” 怔了一瞬,弘历才明白她的意思,摇头笑嗤,“我说的是找嬷嬷验证,不是找男人,你想哪儿去了?” 啊?原是误会了啊!苏玉珊尴尬一笑,仔细一思量,仍觉不妥,即便找个嬷嬷,对姑娘家做那样的事也很过分,她虽讨厌芯儿,却也不愿这般羞辱她,此事是真是假,也只有他二人心知肚明了。 掂量再三,苏玉珊终是摇了摇头,“验证了又如何?即便证明芯儿与他没有夫妻之实,嘉凤还会想法子找其他的借口,他铁了心要保她,我再怎拦阻也是多余。除了被他怨恨,并无任何益处。” “那就甭管他了,咱们只管放长线钓大鱼,兴许哪日他突然就想通了呢?”心知她不痛快,弘历不再讨论这些烦心事,带着她到后园的水榭边散心。 不得不承认,这天光水色总是有种神奇的魔力,每每置身其中,望着秋波盈盈的碧绿水面,感受着被日光照耀的微风,那颗烦乱的心便会渐渐归于宁静。 不听她吭声,弘历偏头望向她,但见她樱唇紧抿,目光悠远,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想整件事,弘历再无自信,低声问道:“可是觉着我很没用,连个凶手都抓不到。” 苏玉珊闻声侧眸,迎上他那自责的眼神,她心中一软,再不忍责备他, “我忽然觉得,也许自己不该计较那么多,毕竟尘世间没有绝对的公平,不是每个人的冤屈都能被洗刷,不是每个恶人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我努力争取了,你也尽心追查了,那我又该怪谁呢?怪老天爷吗?天意这种东西,你去问个为什么,不过是徒劳罢了!” 假如她说他几句,兴许他心里还会好受些,她越是这般假装释然的安慰他,他越是内疚,弘历忍不住抬手将她拥入怀中,轻叹道: “我不舍得让你受一丝委屈,却偏偏总在出事,让你受伤。金敏靖固然可恶,我也有错,居然没能相信你,伤透了你的心。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无条件的信任你。” 这话听着好生耳熟,她似乎已经听过很多次,“我就怕你现在说的好听,等真出事的时候,你一生气,就又忘了自己的承诺。” 缓缓放下手臂,弘历将其松开,凝视着她的眼睛,拇指轻抚着她的面颊,柔声道:“事不过三,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这段时日的确辛苦他了,每日他忙完朝政之事,还要帮她处理这些琐事,苏玉珊心下感激,不愿再与他计较,点头应道: “但愿你我之间不会再生误会。” 祈愿总是美好,然而变故总是猝不及防,将来之事,谁也料不准,走一步是一步,若是思虑太多,只会徒添烦恼。 苏嘉凤并不晓得弘历是在放长线,他还以为四爷看在他姐的面上才会答应放了芯儿。 当他把人带回府时,郑老爷和郑夫人一脸懵然,皆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苏嘉凤也不回避,当着众人的面儿说这位是他的未婚妻,郑老爷一脸懵然,心道嘉凤从未订过亲,哪里来的未婚妻? 诧异的他将苏鸣凤叫来,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得知弟弟带了个姑娘回来,苏鸣凤急忙赶过去,这才发现所谓的未婚妻居然是芯儿! 苏鸣凤大发雷霆,将弟弟叫出来,斥他不知轻重,将他好一顿训责,苏嘉凤也不反驳,只撂出一句, “四爷和姐姐已经同意了。” “怎么可能?”苏鸣凤不相信玉珊会同意让芯儿跟嘉凤在一起。苏嘉凤便又将那个借口说与他哥听。 苏鸣凤虽讨厌芯儿,但他毕竟是个保守的男人,得知弟弟已与芯儿有夫妻之实,他不便再拦阻,却也不愿再理弟弟,只摇头叹息,直嗤他糊涂,而后愤然甩手离去,再不多管。 待兄长走后,苏嘉凤这才回到屋内,给芯儿端了杯水过来,让她喝点水,润润嗓。 默然片刻,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跟她解释一番, “今日之事,是我唐突了,我当时没有别的法子,情急之下才会说出那样的借口,损了你的清誉,还请见谅。” 芯儿的确是渴了,直接把一杯水给喝完了,而后将瓷杯放置在一旁的小桌上,抬眸望向他,轻声道: “你是为我好,我又怎会怪你呢?你千万别自责。” 她没怪他就好,苏嘉凤稍稍放心,对她温然一笑,“你安心待在这儿养伤,我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被人伤害。” 打从记事起,她便一直过着苦日子,后来被卖做丫头,得金敏靖赏识,日子才稍稍好过些,但她毕竟只是个丫鬟,主子高兴了赏她,不高兴时也会打骂她,无人真心待她,苏嘉凤却对她那么诚挚,即使明知她利用过他,他也不计较,依旧全力以赴的帮她,这样深重的情意,她怎么可能不感动? 然而感动之余,她的心绪异常复杂,“你真的不会恨我吗?” 望了望窗外,苏嘉凤闷叹道:“当我知道自个儿被骗时,我的确生你的气,但你被金格格派人刺杀,身受重伤,我又觉得你很可怜,实不忍心再怪你。” 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就连芯儿都觉得自己太过分,“你姐姐说得很对,都是我咎由自取,做尽了坏事,才会遭此报应。” “你固然有错,可真正卑劣的是金格格。她才是不择手段,陷害我姐的主使者,该得到报应的是她才对。” 他好言安慰着,芯儿却是心情低落,始终没有一丝笑容。 苏嘉凤以为她是在为那件事担忧,遂主动打消她的顾虑,“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我那么说也只是想救你而已,你若不愿嫁,我不会强求,你别担心。” 平心而论,他的确是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只可惜她的母亲因苏格格而死,即便明知苏格格无错,芯儿还是觉得若是跟苏嘉凤在一起就对不起她母亲,是以她并不愿意嫁给苏嘉凤。 然而苏嘉凤才救她出来,她总不能过河拆桥,一旦她拒绝,那四爷肯定不会放过她。 为保性命,芯儿终是没明言,只模棱两可地道:“我困了,想休息会子,你也辛苦了那么久,该去歇着了,这事儿改日再说吧!” 既如此说,苏嘉凤也就没再多提,扶她躺下,而后拿着带回来的药,去给她熬药。 芯儿暂时安定下来,弘历此举着实出乎众人的意料,金敏靖还以为弘历不会轻饶芯儿,定会杀了她为苏玉珊报仇,哪料他竟然放她走了! “这个芯儿,居然敢指认我,这丫头是绝对不能留了,得想法子尽快除掉才是!”未免后患,金敏靖决定斩草除根,眸闪厉色的她兀自琢磨着, “陈丰已然被四爷怀疑,我不能再用他,该找谁好呢?” 第八十六回 变故丛生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金敏靖还在想着如何解决芯儿,梨枝却在琢磨四爷的心思,“芯儿的罪行已然敲定,四爷即便不杀她,也该重罚才是,这般轻易放人,格格您不觉得有蹊跷吗?” “那还不是因为苏嘉凤在护着她,”金敏靖冷哼一声,暗叹自个儿低估了芯儿,“这个小妖精,勾男人的手段倒是一绝,她若没有苏嘉凤庇佑,怎么可能活着走出府邸?” 梨枝那乌溜溜的眼珠轻转着,兀自沉吟道:“不论苏嘉凤再怎么求情,最终做决定的还是四爷,奴婢总觉得四爷此举别有深意,很可能是故意将人放出去,就是想看看格格您会不会对芯儿动手。” 才放松下来的金敏靖听她这么一说,不免又紧张起来,“我已经洗清嫌弃,他凭什么怀疑我?” “眼下的确没证据证明是咱们所做,但苏格格嫉恨于您,她肯定会继续吹枕边风,让四爷追查此事。奴婢认为,这会子是特殊时期,您千万不能有任何行动,否则极易被四爷查出来。” 梨枝之言令金敏靖不得不顾忌,“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任由芯儿逍遥自在吗?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今日芯儿已经指认您了,四爷没定您的罪,可见她的话没什么用处,因为她没证据啊!所以格格不必把她放在心上,奴婢最担心的其实是姚昆。” 金敏靖却是不以为意,“姚昆的儿子还在咱们手中,他不敢乱说话。” “话虽如此,可他晓得内情啊!这人留不得!”梨枝再三提醒,金敏靖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最终决定先不动芯儿,先将姚昆给解决了。 但她仍有顾虑,“姚昆人还在府中关着,咱们怎么动手?万一又被德敏给发现了呢?” “关着才好,他不是被用刑了吗?那死起来更容易啊!”梨枝笑得意味深长,附耳低语着。 金敏靖没有旁的法子,只能依照梨枝的提议去办,陈丰那边她不必担忧,他绝对效忠于她,只要解决了姚昆,那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姚昆一直嘴硬,没说实话,只因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还在他们手中,为了姚家的香火,他坚持不松口。 李玉极有分寸,每次用刑皆未将他弄死,都还留有一口气,为的就是让他改口,只是谁也没想到,两日后的傍晚,侍卫开门进去送饭时,发现姚昆已经断气了! 找人过来查验,饭菜中并无毒,大夫说他应是内伤过重晕了过去,没有及时医治才会这般。 然而弘历却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定是有人在暗中做了什么手脚,姚昆才会暴毙。 他头一个想到的便是金敏靖,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着实出乎弘历的意料,“金敏靖不动芯儿,反倒动了姚昆,她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苏玉珊也觉怪异,苦笑叹道:“看来你这黄雀是做不成了。” “姚昆谋害亲生女儿,的确该死,只可惜他死前什么也没吐出来,死得毫无价值。”说起此事,弘历至今没想明白, “金敏靖那边我命人看得很紧,没见她有什么动静,她到底是如何指使姚昆,又如何毒杀他的?” 这有何难?“府中的人动不了手,府外的人可以啊!” 此言一出,弘历灵光顿闪,“你是说……她的娘家人?” 苏玉珊点到为止,并不多言,让他自个儿去思量,“我瞎说而已,没什么证据,你别当真。” 如若是她的娘家人在背后做手脚,那就能解释得通了,金敏靖仗着娘家人是做官的,便为所欲为,弘历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提防,未料竟是防错了人! 长叹一声,弘历疲惫扶额,闭眸哀叹,默不作声。 苏玉珊知他心情不好,缓步行至他身后,细长的指节搭在他肩侧,缓而重的为他捏揉双肩, “事已至此,还是算了吧!我不想再查了,只要你明白她是个怎样的人呢,只要你信我即可。” 明知凶手是谁,却苦无证据,这样的情形的确很令人懊丧,好在苏玉珊没有责怪他,还温言软语的安慰他,他才稍稍好受些,反手握住她的手掌,愧声道: “让你受委屈了!” 委屈的太久,慢慢的也就释然了,此事已经困扰她很多天,前方就是个死胡同,除了拐弯,她别无选择,总不能一直傻傻的立在这儿,止步不前,折磨自己,是以苏玉珊决定向命运妥协, “我已经想开了,不想再被不相干的人影响我的心情。这次算她运气好,侥幸逃脱,倘若有朝一日她再生事端,谋害旁人,希望你能果断处理。” “那是自然,”弘历定定的望向她,眼神异常坚定,“我定会加强守卫,保护好你,她若再敢胡来,我绝不轻饶!” 经此一事,金敏靖会有所收敛吗?不!苏玉珊觉得她会抱有侥幸心态,还会继续肆意妄为。 她二人之间的矛盾越积越深,这辈子都无法和解,这次未能扳倒金敏靖,苏玉珊的确很失望,但她始终相信,善恶终有报,金敏靖也不会例外! 得知姚昆的死讯时,芯儿没有任何悲伤的情绪,只因她与这个父亲没有一丝感情,且姚昆还曾想毒害她,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但她毕竟是姚家的女儿,她弟弟年纪尚小,尚未成亲,根本不懂人情世故,这丧事得办,可她还有伤在身,不宜出面,于是苏嘉凤主动开口,说要帮她打理她爹的丧事。 芯儿感激不尽,接连向他道谢。 苏嘉凤接连忙了七日,这丧事才算结束。 丧事过后,苏鸣凤找到他二人,说是芯儿的父亲亡故,她得为父守孝,婚事暂且搁置。 芯儿没什么异议,反倒松了一口气,她本就觉得为难,现在有了这件事做借口,她就不必再费心思去回应。 事出突然,苏嘉凤表示理解,并未强求。 芯儿打算搬回家住,他却担心她出事,不许她走,坚持要她继续留在这儿。 芯儿面上没反驳,答应他留在郑家暂住,心里却已有了别的盘算…… 转眼间已是冬月间,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有些早,弘历起身入宫那会子开始飘雪花,凛冽的北风肆意呼啸着,吹得雪片乱舞,漫天飞白。 等他上罢早朝,出得殿门,地面已湿,那殿顶的琉璃瓦上已覆了薄薄的一层雪。 弘历身着貂裘,由太监撑着伞,漫步在风雪中,面容清俊的他浑身透着清贵之气。 下朝之后,雍正帝召了军机大臣到养心殿继续讨论政事,弘历并未出宫,而是去往后宫,先是给抚养过他的皇考贵妃佟佳氏请安,而后又去给他的生母熹妃娘娘请安。 身为他的母亲,熹妃却甚少能见到他,每月也就一两回,他来请安时才能说几句话。 弘历也想每日都给母亲请安,怎奈宫规不允许,他只能按照规矩行事。 闲来无事,熹妃问起他最近过得如何,府中可有知心人。 弘历头一个想起的便是苏玉珊,但他却没在母亲面前提及,只违心地道:“使女高氏,聪慧温婉,深得儿臣之心。” 原是高斌之女啊!熹妃笑应道:“此女选秀之际我曾见过,的确是个美人,眉目温和不张扬,我瞧着也很喜欢。” 提及选秀,熹妃温笑道:“来年开春又该选秀了,你也到了成婚的年纪,明年你皇阿玛便会给你挑选一位秀女做福晋呢!” 第八十七回 帐中蜜语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这段时日他与苏玉珊虽有小矛盾,却都一一化解,相处得十分融洽,他很喜欢跟她在一起的感觉,白日里他觉得很自在,夜里又为她而疯狂,他已经习惯了身边只有她的日子,不想再多出一个人。 然而这是规矩,他会有一个福晋,那是迟早的事,怔然一瞬,弘历笑应道:“一切皆由皇阿玛和额娘做主。” 儿子的婚事,熹妃一直惦念着,只因传闻皆道雍正爷早在登基那年就把皇位传给了弘历,但熹妃并不确定,毕竟皇帝还有两个儿子呢! 是以她很想瞧瞧,看雍正爷究竟会将哪家的千金指给弘历,借此判断圣意,“我倒是想为你做主,只可惜你的婚事关系重大,但看你皇阿玛如何安排。” 皇阿玛会将谁指给他,弘历并不在意,左右不过是个名分,给她便是,只要苏玉珊还在他身边,他便知足了。 然而她说过,她其实很小心眼儿,待明年他娶福晋之时,也不晓得苏玉珊会是何反应。 但愿她能理解他,不要与他置气。 又与母亲闲聊了几句,弘历这才出宫回府,路上偶遇弘昼,弘历闲问道:“听说最近你府里又纳了位新人?” “可不是嘛!”说起他的新宠,弘昼春光满面,眉眼间难掩笑意,“娇娇软软的,深得我心呐!” 道罢他又问,“四哥你府里一直没添人?” “添什么人?”弘历可从来没想过,“我还嫌人多呢!” 居然还有人嫌女人多?弘昼实在无法理解老四的心思,“这么久了,你还在宠着那位苏格格?我说四哥,你就不会腻吗?” 以往弘历也认为男人的后院就该有不同的女人,时常更换才有新鲜感,可是不知不觉间,他与苏玉珊在一起已有三个月,至今仍未觉得腻, “真正喜欢一个人时,怎会觉得腻呢?你若会腻,大抵不是真心。” 弘昼十分认真地道:“我对每个女人都是真心啊!” 弘历无言以对,笑嗤道:“你那叫多情。” “男人本多情,这世上哪有专情人?我就不信你不睡旁人,其他使女你可以不放在心上,待明年选秀,皇阿玛给你指个福晋,你还能冷落福晋吗?” 那的确是不能的,提及此事,弘历忽觉头疼,不愿再论,想着船到桥头自然直,明日愁来明日愁。 闲扯了几句,兄弟二人各自回府去了。 当天晌午,闲来无事的苏玉珊亲自下厨。 她原来的那个小私灶已然作废,自从那回出事之后,弘历便不让她再自个儿做菜,以免又被有心人做手脚。 但她实在闲不住,总想自个儿做些美食,便跟弘历撒娇说好话。 耐不住她的一再央求,弘历只好答应在画棠阁给她再设一个小灶,这次有专门的厨娘和嬷嬷做帮手,负责帮她备食材,其余人等不得随意进出,苏玉珊才能放心的烹制美食。 一进画棠阁,便有一股香味自小厨房飘来,他猜测定是苏玉珊又闲不住了。 好奇的弘历拐向小厨房,“好香!在做什么?” 行至她身侧,弘历偏头一看,发现她正手持菜刀,切着葱姜蒜,“这种小事交给厨娘做即可,你不必亲自上手。” 苏玉珊却道无妨,“做菜的乐趣就在于亲自动手,若总让人帮忙,那我设小灶作甚?还不如洗洗手坐在那儿等吃呢!” 每回弘历走后,她用罢朝食便无所事事,寂寥得很,做菜正好可以打发光阴,是以她从来不觉得这些小事繁琐,反倒乐在其中。 锅里还冒着白腾腾的热气,弘历问她在煮什么,她却不明言,说是等做好就知道了。 “那我给你搭把手,需要我做些什么?还有什么要切的?” 正在切姜蒜末的苏玉珊眸眼微弯,摇头笑叹,“你那双手是读书写字处理政务的,我可不敢用你。” 偏头凑近她耳畔,弘历低语道:“我这手白日里自是读书写字,晚上能做些什么,你应该更清楚……” 他那双手的确有魔力,总能带她攀上云霄,一想到那些不可言说的画面,苏玉珊登时羞红了脸,嗔他一眼, “屋里还有人呢!瞎说什么,多羞人呐!” 勾唇一笑,弘历抬指捏了捏她的耳珠,眼中尽是宠溺,“不让我说,那就让我帮你干点儿活儿。” 看来不给他安排点儿事做,他是不会罢休的,于是苏玉珊指派他帮忙洗几个辣椒,说是要做青椒肉丝。 这活儿简单,弘历立马去办,拿了两个辣椒去盆中清洗,很快便洗好递给她。 苏玉珊接过一看,登时傻了眼,“这就是你洗的辣椒?” “洗得很干净啊!有什么问题?”弘历自认洗得很认真,苏玉珊却是哭笑不得,“辣椒不是只冲水就行,得把这个小尾巴给揪掉。” 何须这般麻烦?“直接剁掉岂不更方便?” “这里头还连着一根芯儿,直接剁完会浪费很多辣椒,可以先往里推,然后再往外一拉,这个小尾巴就出来咯!喏,你看,是不是很简单?” 苏玉珊边说边给他做示范,弘历见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洗个辣椒还有窍门,“看来做什么都有学问。” 接下来他按照她说的法子试了一下,果然很轻松就能取出根部。弘历不由笑赞,“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这夸赞她可受不起,“此乃生活常识,会做菜的人都懂,也就你从不进后厨,才不晓得这些小细节。” “这不是进来了吗?”弘历笑看向她,柔声道:“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一旁的常月默默听了半晌,忍俊不禁,“厨房里的糖罐打翻了吗?好甜啊!奴婢是不是该出去暂避一下?” 被她这么一打趣,苏玉珊越发羞窘,都不好意思抬头了,只垂眸做着手中的活儿,弘历朗笑道: “你去忙你的,我在这儿给玉珊打下手即可。” 常月依命退出房门,这两人边聊边备菜,弘历倒是了解了许多以往都不曾注意的常识,这令他觉得很新奇,十分乐意陪她在后厨待着。 忙了半个时辰,菜终于上桌,今日她做的是猪肚鸡。 吃猪肚鸡,首先要喝汤,此汤色白底清,鲜香浓郁,十分诱人。 常月为两位主子各盛一碗,弘历拿起调羹轻吹着,而后品了一口,只觉舌尖得到了极致的享受,不由点头赞道: “汤中的胡椒淡化了猪肚的腥气,将鲜味与鸡肉的香完美融合,喝起来十分爽口。” 做菜之人最期待的便是旁人的赞许,一直没动勺子的她就等着听他的品评,亲耳听到他夸赞,苏玉珊欢喜不已,满满的成就感, “你喜欢就成,不枉我费了那么久的工夫去熬制。这猪肚好吃,清理起来却是十分复杂,好在入口美味,倒也值得。” 每每与她坐在一起用膳,他便觉心中宁静,自在轻松,只因她说话很有趣味,他从未有过烦腻之感,每一日都觉得十分新鲜,他的快乐,弘昼不懂,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 以往他若是繁忙,用罢午膳便会回书房,今儿个没什么要事,他便留在画棠阁陪她午歇。 许是在厨房里待的太久,切菜时一直低着头,苏玉珊只觉脖颈有些酸疼,弘历自告奋勇,说是要为她揉捏。 她便乖乖背对着他侧躺着,让他为她按捏颈项和肩膀。 起初他的确规规矩矩的为她按捏着肩颈,但到后来,他的手沿着脊椎一路下滑,顺势按捏她的腰,以致于苏玉珊下意识闪躲, “莫乱捏,好痒。” 与此同时,弘历顺势贴近她,自她身后轻搂住她,哑声询问,“哪里痒?我可以帮你……” 第八十八回 如胶似漆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让他帮忙,只会越帮越乱,苏玉珊最是了解他的心思,忙道不必,“你莫乱来便是帮我了。” 弘历颇觉委屈,“我在为你按捏舒压,你还不领情?” 他还好意思说?“让你按肩膀,你按到哪儿去了?” “既是要放松,自然得全身按捏,我侍奉得如此周到,你是不是该有所奖赏?” 他这歪理一向很多,苏玉珊拿他没法子,明知故问,“赏什么?” “这还用我说?你应该懂得。” 两人相处那么久,只一个眼神,她便明白他的意思。念在他辛苦为她按捏的份儿上,苏玉珊不再装傻,如他所愿, “那好吧,我也为你按会子。” 侧身去按有些累胳膊,于是苏玉珊让他趴在帐中,而她则翻坐于他身上,将双手搭于他肩侧,由轻至重的打转按压。 许是时常练武的缘故,他的胳膊与肩膀肌理明显,既不柔弱,也不至于太过壮实,正是她所喜欢的状态,苏玉珊的指节不自觉的向他的肩膀滑去,用手指摁了摁,笑赞道: “孔武有力,十分结实,练得不错。” 这一点,弘历引以为豪,不管再怎么繁忙,他每日都会抽空锻炼,“男人最重要的便是胳膊和月要,如若无力,便不能带给女人快乐。” “我觉着吧!尺寸应该也很重要。”苏玉珊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弘历却是听在了心上,枕着胳膊的他侧首低低一笑, “我的尺寸如何?够不够大?”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乍闻此言,苏玉珊花容染霞,羞得不敢抬眸,默了半晌才道:“大小这种事,得有比较才晓得。” 弘历闻言,登时皱起了眉头,醋意四散,“嗯?你还想拿我跟谁比较?” 自知失言,苏玉珊立马改口,“没有,我的意思是,我只感受过你一个,所以不晓得该如何评价。” 听她这么一解释,弘历这才松了心弦,转过身子面向于她。这样的姿态更方便他欣赏她娇美的姿容。 她觉得这样面对面的坐在他身上似乎不太妥当,刚想下来,他却紧拉着她的双手,不许她动弹,望向她笑问道: “那你满意吗?被我疼爱时,可有愉悦之感?” 饶是屋内只有她二人,苏玉珊依旧觉得难为情,面色愈红,声如蚊蝇,“这种事就别问了吧!我怎么好意思细说呢?” “不愿说?那就是不满意,看来我得继续努力才是。”说话间,弘历坐起身来,顺势拥住她,吓得她连连求饶, “满意,很满意,你不需要再努力,这就挺好的。” “现在改口已经来不及了。” 语毕,弘历倾身吻住她的唇瓣,在她的檀口中肆意探索着,她的后背被他紧搂着,根本就无可闪躲,她的挣扎毫无用处,反倒还使得两人贴合得更亲密,以致于她能清晰的感知到他内心深处那不断跳动的渴望。 热切的深吻了许久,他才终于将她松开,两人四目相对,目光异常灼热,似有火焰在燃烧,呼吸皆不平稳。 为着芯儿之事,她已有好几天没能安眠,更无心配合弘历,弘历也明白她心情不好,并未折腾她。 现下此事已告一段落,两人不再有心事,格外放松,自然会生出其他的念头,弘历不愿忍耐,再次吻住她的唇。 才刚是春风细雨,此刻一如狂风暴雨般热烈。 心知他想要,她便躲不过,于是苏玉珊不再矜持闪躲,闭上眸子遵从心的意愿,螓首微侧,十分配合的与他拥吻着。 这一回,他不似从前那般将她放在帐中,而是大胆的尝试新的姿态,就这般让她坐于他上方,引导着她,好让她顺利的将他容纳。 神秘的花园如同无尽的旋涡,他很快便陷了进去,事实上他也不想闪躲,只想仔细的感受她的温暖与柔情。 今儿个他似乎格外的强悍,苏玉珊几经颠簸,似孤舟飘于海上,紧紧的抓住他不放,生怕一松手便没了着落…… 开了荤的弘历不知倦怠,她本想午歇的,这下好了,哪里还有歇息的机会? “说好的陪我午歇,又闹到这个时辰,下回可不敢让你歇在这儿。” 此时的苏玉珊香腮染红晕,眸眼半阖,困得睁不开,红唇微努,疲声抱怨着,弘历见状,心生怜惜,柔声安慰道: “好吧!算是我的错,今晚我只要一回,绝不折腾你。” “还要?”苏玉珊吓得花容失色,嗔他一眼,立时警告道:“今晚你想都别想,我都快散架了,不许再欺负我。” 这能怪他吗?“谁让你的声音那么媚,总是勾我的魂儿。” 说话间,他还掐了一把她的柳幺,感受她的美好曲线,惹得苏玉珊娇声数落道: “坏透了,你真的坏透了,平日里一本正经,十分正派的模样,仿佛不近女色,一到帐中你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是啊!平日里他对谁都很严肃,就连老五都有些怕他,可一到苏玉珊面前,他的心便不自觉的软了下来, “只想对你使坏,在你跟前,我可不想做什么正人君子。” 说归说,他却再一次噙住她耳垂,吓得苏玉珊赶忙翻身背对着他,“我真的困了,你就饶了我吧!” 实则他就是吓吓她,看她这般困顿,他哪忍心再让她受累? 将鹅绒锦被搭于她身上,弘历笑哄道:“好,我不扰你,你歇着吧!” 屋外还在飘着细雪,风啸枝摇,屋内却是暖意融融,连空气都是甜的…… 这场雪连下了三日,直至第四日才停。 暖阳当空,玉雪渐融,今儿个难得好天气,西岚来到画棠阁,约着苏玉珊一起到后园闲逛。 后园中有一梅花林,那几株梅花红艳艳的绽放着,与草地间的碎雪互相映衬,红与白,格外惹眼。 常月近前折了枝梅花,说是回头放在花瓶中。茉儿见状,亦来折了几枝。 主仆几人边赏花边闲聊,自在又惬意。聊得正高兴之际,忽见南边走来两个人,正是金敏靖主仆。 今日的金敏靖身着绯色坎肩,坎肩上那雪白的狐领越发衬得她唇瓣红润,逛着园子的她怀中抱着一只波斯猫,她那染着蔻丹的指甲覆在波斯猫的毛发上,红得有些刺目。 那只猫很漂亮,神态有些冷漠,与它的主人颇有些神似。 金敏靖院里既养猫,又养狗,她似乎很喜欢这些雪白的小宠物,苏玉珊也很喜欢,但仅仅只是喜欢,她不会去养,只因她看多了宫斗剧,见惯了猫狗伤人的事件,未免给自己惹麻烦,她坚决不会去饲养。 西岚一见她便没了笑意,低嗤道:“她怎的也来了?真是扫兴!” 新仇旧恨积攒在一起,苏玉珊连敷衍都懒得,“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咱们还是走吧!” 苏玉珊率先起身,从亭中走了下来,西岚也不愿跟金敏靖搭腔,是以紧随苏玉珊的脚步而行,哪料金敏靖瞧见她们并未回避,而是刻意拐向这边,瞪向苏玉珊,红唇微勾,冷笑道: “看来这府邸还是不够大啊!冤家路窄,咱们又碰面了。” 打量着她,西岚啧叹道:“金姐姐最近气色不太好啊!面色蜡黄,毫无生机,你该补一补咯!” 金敏靖最在意的便是自个儿的这张脸,精致的脸容是她引以为傲的资本,西岚竟说她气色不好,她登时不悦,反嗤道: “说旁人之前先自个儿照照镜子,你以为你有多美?” 看不下去的苏玉珊在旁帮腔,“人之美在乎心,心恶之人才会面目可憎!” 被奚落的金敏靖挑眉恼嗤,“苏玉珊,你说谁可憎?” 苏玉珊无辜摊手,“我又没提你的名字,你何必急眼?” 她这分明就是指桑骂槐!金敏靖气得浑身发颤,不满冷哼,“你少在我面前得意,男人心易变,待四爷腻了你,你便什么也不是。” 那样的情形,苏玉珊不是没想过,但她绝不会再金敏靖面前落下风,随即无谓笑笑, “即便腻了我,他也只会去找新人,不会回头找你,梦这种东西,还是少做为妙,以免醒来失望怅然。” 第八十九回 飞来横祸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说不过苏玉珊,金敏靖只好转向西岚,凤目轻撇,阴阳怪气地道:“你瞧瞧四爷整日的去往画棠阁,苏格格也没说让四爷去你那儿坐坐,这算什么好姐妹?” 心知她想挑拨,西岚才不上当,一派无谓的笑应道:“四爷想去哪儿那是他的事,玉珊可管不着,好姐妹受宠,我只会替她高兴,才不会像某些人嫉恨生闷气,心眼儿那么小,当心长皱纹吆!” 西岚的想法正是苏玉珊的观念,弘历若想去旁处,她拦不住,若不想去,她劝也无用,是以尽管她与西岚关系好,也不曾主动说过让弘历去找西岚,他爱去不去,她才懒得费口舌。 两姐妹观念一致,也就不会生什么嫌隙。 离间不成反被揶揄,金敏靖越发恼火,狠狠的掐了一把怀中的猫,那波斯猫受了惊,喵呜一声就往一旁跳去,西岚吓一跳,连忙往后退去,生怕又被尖锐的猫爪勾坏了衣裳。 接连后退的西岚没瞧见身后有人,猛然撞上一个人,但听得身后一声尖叫,紧跟着便有人摔倒在地。 西岚亦摔了一跤,吃痛的她紧攥着自己的手腕,苏玉珊忙俯身去扶她,待西岚站起身来,侧眸一看,登时傻了眼,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只因她撞倒的人竟是高琇雯! 高格格可是有孕在身的啊!哪里经得起旁人撞击? 惊吓的西岚不顾自个儿手上的伤势,赶忙过去相扶,“姐姐你没事吧?” 摔坐在地的高琇雯痛得直冒冷汗,根本说不出话来,摆手不让人动她,她得缓一缓。 翠凝又慌又急,瞪向西岚恼嗤道:“格格摔得这么狠,能没事吗?岚格格你怎的如此冒失?” “我……我不是故意的。”西岚慌着解释,高琇雯只觉腹痛难忍,根本没心思听她说话,紧紧的抓住翠凝的手,强忍着吩咐道: “快……快去请大夫!” 眼下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她只想保住自己腹中的骨肉。 苏玉珊暗叹不妙,高格格的身孕已有五个月,这一跤摔得极重,一旦孩子出什么事,西岚怕是难逃责任。 西岚也是极其害怕,暗自祈祷着高琇雯的孩子千万别出岔子,否则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金敏靖却是幸灾乐祸,很希望高琇雯出事。毕竟当初她与高琇雯一起承宠,如今高琇雯有了身孕,她却没有,她本就嫉妒,却又碍于自己的处境,才会违心的巴结高琇雯。 如若高琇雯没了孩子,她这心里就平衡了,更何况撞人的是西岚,西岚肯定会被问责,那她也就少了一个眼中钉。 高格格是府中唯一有孕的使女,她一出事,吓坏了府中人,大夫很快便过来为高格格诊断,现下弘历不在府中,下人赶忙出府去找。 担忧的西岚也跟了过来,大夫不让其他人入内,她和苏玉珊只能在屋外候着。 西岚紧扯着手中的巾帕,不停的走动着,面上难掩焦虑,“玉珊,高姐姐的骨肉应该不会有事吧?她若出事,那四爷肯定会拿我问责,我该怎么办呀?” 高琇雯的这个孩子能不能保住,苏玉珊并不能确定,只因那些宫斗剧看过即忘,乾隆的后妃太多,她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也不记得他长子长女的生母究竟是谁。 西岚的问题她无法回答,只能好言安慰,“高格格的身孕已有五个月,胎儿已然稳固,应该能避过此难,你莫慌,先看大夫怎么说。” “到底怎么回事?”院外骤然传来一声高呵,苏玉珊回首一看,原是弘历回来了,但见他神情严肃,看了苏玉珊一眼,而后又将目光落在西岚身上,厉声质问, “是你撞倒了琇雯?” 西岚很怕他这样的神态,惶恐回道:“四爷您听我解释,是金格格的猫要抓我,我闪躲之时不小心撞倒了高姐姐,并非故意。” 她说得倒是轻巧,弘历眸闪寒光,声冷神漠,“一句不小心,便想推卸责任?” “伤了高姐姐,我也很自责,但我真的不是推卸责任啊!若非那只猫突然跳过来,我也不至于后退。” 她一再提及猫,弘历只觉荒唐,“你的意思是,都是猫的错,我该问罪于一只猫?” 西岚百口莫辩,无措的望向苏玉珊,苏玉珊正待帮腔,屋内人跌跌撞撞的跑出来,慌声回禀, “四爷,不好了!大夫说格格的孩子保不住了!” 弘历闻言,心头一沉,再顾不得与西岚算账,径直朝屋里走去。 西岚整个人都吓蒙了,浑身无力,险些晕过去,苏玉珊迅速将她扶住,带她到一旁的廊前坐下。 可她心惊胆颤,根本就坐不住,生怕弘历会惩罚她, “怎么办?高格格的孩子没了,四爷肯定会怪罪于我,玉珊,我完了!我真的完了!” “莫怕,主责不在你,我会帮你澄清的。” 苏玉珊全程在场,她看得最是清楚,她认为西岚是无辜的,但西岚却明白,这事儿她已然撇不清,弘历并不宠爱她,他不会站在公正的角度去判定,他在乎的只有高琇雯的身孕。 屋内的高琇雯一直强忍着疼痛,一再请求大夫,定要帮她保住孩子。 大夫不敢保证,只能尽力而为,怎奈她这次摔得太重,加之她的身子本就不是很硬朗,这一摔导致大出血,现下出血过多,胎儿已经保不住,为保高格格的安危,大夫只能给她服药,帮她引产,但这得询问四爷的意见,大夫不敢擅作主张。 弘历还能说什么?胎儿不保,他必然痛心,但是高琇雯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最终他同意了大夫的提议,让其为高琇雯引产。 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高琇雯难以接受,哭求道:“大夫,我不想引产,求您想想法子,帮我保住孩子,再痛我也可以忍耐的。” “格格,孩子已经保不住了,您不能硬撑,必须尽快引产,否则极易伤身啊!” 翠凝心疼的直落泪,但她还年轻,并不懂这些事,嬷嬷有经验,亦近前劝说, “格格,大夫说得对,当务之急是得保重身子,不能拿自个儿做赌,还是听大夫的安排吧!” 轻叹一声,弘历温声道:“琇雯,我知道你舍不得孩子,我也希望你们母子平安,但我更在乎你的安危,眼下情况危急,不能再拖了,听话,把药喝了。” 众人皆劝说,高琇雯实在没有旁的法子,只能含泪喝下大夫为她准备的药。 没多会子,她便清楚的感知到有什么在流逝,那种无措之感不断的撕扯着她,身子的痛楚已然被她忽略,心里的痛惜才是最煎熬的。 大夫看了一眼,直叹可惜,说是个男婴,已然成形。 高琇雯一听这话,顿时泪流满面,哭得喘不过气,两眼一翻,赫然晕倒在弘历的怀中。 弘历紧扶着她,焦急的在旁呼唤着,大夫为她掐人中,几番折腾,她才渐渐苏醒。 醒过来的高琇雯面上挂着泪珠,眸中夹杂着满腔的恨意,情绪异常激动,紧抓着弘历的臂膀哭道: “西岚,都怪西岚,是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四爷,你要为我做主啊!” 轻拍着她的手,弘历劝她放宽心,“此事我会追究到底,必定不会让你白白受罪。” 道罢弘历眸光一凛,即刻吩咐李玉,“将西岚带进来问话!” 屋外的西岚听到传唤,瑟瑟发抖,脚底像是绑了重石,根本抬不起来。 该来的总是要来,心知躲不过去,苏玉珊劝她莫怕,陪她一起进去面对。 第九十回 醋意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两人一起进得屋内,进门的一瞬间,苏玉珊一眼便看到高琇雯正依在弘历怀中,泪流满面,伤心欲绝。 算来这还是她头一回看到弘历与其他女人如此亲密,心里莫名生出一丝酸涩。这样陌生的感觉令她很惶恐,她暗暗告诫自己,当初说爱弘历只是权宜之计,其实她并不爱他,那就不该吃旁人的醋。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弘历莫名心虚,只因他能感受到,苏玉珊的眼中有一丝刺痛闪现。 这几个月以来,他一直独宠她一人,今日骤然当着她的面拥着别的女人,玉珊心里肯定不舒坦,但她并未表现得太明显,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收回纷杂的思绪,苏玉珊与西岚一同福身见礼,弘历并未接腔,西岚吓得不敢抬眸,但听高琇雯痛哭失声, “我的孩子命怎么这么苦?他已经五个月了啊!已然成形,很快就能看到这个世界,却这般死于非命,老天爷为何要这么残忍,剥夺我做母亲的机会。” 高琇雯涕泗横流,肝肠寸断,弘历身为一家之主,自是得替她主持公道,当即扬声呵令, “跪下!” 西岚不敢犹豫,立马提裙跪于地面,苏玉珊不忍见西岚受罚,毅然陪着她跪了下来。 弘历见状,望向苏玉珊,开口提醒,“不是让你跪,你且起来。” 然而苏玉珊却道: “其实我也有责任,那会子我与西岚在逛花园,金敏靖路过此地,冷嘲热讽,警告我不要得意,还说你很快就会腻了我,不会再理我。我听见这话心里自是不痛快,便与她斗了几句嘴,她气不过,就掐了那猫一把,猫儿受了惊,这才会乱窜,来抓西岚。” 西岚的话他不信,但是苏玉珊的话他还是信的,听罢来龙去脉,弘历不由皱起了眉头,“又有金敏靖的事儿?她人呢?把她带过来!” 李玉很快就将金敏靖给带了过来,然而金敏靖丝毫不惧,一脸无辜的撇起了小嘴儿,为自己申辩, “四爷,我冤枉啊!我的猫只是从我怀中跳下去而已,它很温顺的,不会抓人,是西岚自个儿大惊小怪,走路不长眼睛,冲撞而来高姐姐,她却怪到我和猫头上,这是什么道理?” 见不得她推卸责任,苏玉珊直接挑明,“我亲眼所见,是你掐了猫,猫应激才会逃窜伤人!” 偏头恨瞪了苏玉珊一眼,金敏靖再望向弘历时,又是一脸娇弱的委屈之态,“四爷,苏玉珊跟西岚是好朋友,又曾与我有过节,她定是向着西岚,故意诬陷我,您可不能听信她的一面之词。” 弘历沉吟道:“此事可还有旁人佐证?” 当时高琇雯刚行至拐弯处就被人给撞到了,是以她根本就没看清前方到底是什么状况, “我不晓得猫是否抓人,为何抓人,我只知道,当时撞倒我的人是西岚,是她撞倒了我,那她就得担责!” 此时的西岚百口莫辩,都快急哭了,“高姐姐,我是无心的啊!你失去孩子我也很难过,可我真的不是故意伤害你。” 一句无心,怎么可能化解她的悲楚?“每个做错事之人都会说自己是无心,若是旁的事,我可以不计较,偏偏你害死了我的骨肉,丧子之痛撕心裂肺,你让我如何原谅你?” 西岚满心委屈,却又无言以对,只因她很清楚,后院里的女人有多么重视孩子,尤其是四爷的第一个孩子,生下来便是长子,高琇雯可以凭借孩子大大提升自己的地位,只要有孩子做倚仗,她极有可能从使女升为侧福晋,高众人一等,可今日孩子没了,她的骨肉离她而去,她的希望破灭了,她怎么可能不憎恨呢? 苏玉珊理解高琇雯的丧子之痛,但她不明白为何这责任全在西岚身上,“西岚纵有失误,但问题的根源不在她,高姐姐,你该追究罪魁祸首的责任才是。” 她们只在讲道理,都只为自己的利益着想,没有人会真正在乎她的感受,高琇雯心下悲愤,越发头疼,一向温善的她面色苍白,勉力怒斥, “别说了!我不想再听这些无谓的争论了,你们再怎么推卸责任,我的孩子也不会回来了。” 道罢她又悲泣不已,弘历不忍再看高琇雯为此而难过,随即下令罚西岚回去面壁,跪着抄写《往生经》一百遍。 为孩子超度是应该的,可跪着写一百遍,谁受得了啊? “四爷……”苏玉珊想为西岚求情,却被弘历给打断,“回画棠阁去,少管闲事!” 弘历的态度有些冰冷,不似平日里那般温润,苏玉珊心道她又没做错什么,弘历何至于迁怒于她,给她摆脸子? 心里不是滋味的她终究没再多言,扶西岚起身,准备带她回去。 行至拐角处,苏玉珊本该回去,她却并未拐弯,打算跟随西岚一起去她的院子。 西岚忙道不妥,“四爷让你回去,不想让你牵扯其中,你还是回房吧!我也不愿连累你。” 弘历的话,苏玉珊才不放在心上,现下她只想帮西岚,“千万别说这些见外话,咱们姐妹自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让你抄写经文,我陪你便是。” 旁人遇到这种事,唯恐避之不及,苏玉珊却始终坚定的站在她这边,这令西岚很是感动,紧握着她的手含泪哽咽道: “玉珊,你的心意我领了,可我这次闯了祸端,害得高格格遭此苦难,你实该避嫌,暂时离我远一些,我不希望她连你也记恨。” “我不怕,”不论她怎么劝说,苏玉珊都不肯离开,坚持要跟她一起回去,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这两姐妹情深义重,那边厢,揽月阁内,高琇雯哭得太过伤心,险些又晕过去,弘历在旁安抚了许久,将她哄睡之后这才离开。 出得揽月阁,弘历直奔画棠阁的方向而去,李玉见这架势,猜测主子应是要去见苏格格,忙提醒道: “爷,苏格格她没回自个儿院儿里,人在岚格格那儿。” 闻言,弘历脚步微顿,“我不是让她回去吗?她怎的又跟西岚黏在一处?” 李玉不敢乱说话,佯装懵然,“这……奴才也不懂啊!” 无奈的弘历只好拐了方向,待到得西岚所居的院落,他惊讶的发现苏玉珊竟然也陪着西岚跪在小桌前抄写经文! 弘历登时气结,厉声呵责,“苏玉珊!你这是做什么?” 第九十一回 啧!好酸!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她还能干什么?“受罚呗!” 她是听不懂,还是故意捣乱?“我罚的是西岚,你凑什么热闹?” 停下手中的笔,苏玉珊也不看他,闷声赌气道:“你要是觉得西岚有错,那我也有错,此事因我而起,若非我争强好胜,与金敏靖斗嘴,也就不会生出这些祸端,所以我也得一起受罚,跪着抄写经文。” 哪有人自个儿上赶着揽责的?尤其是当着众人的面儿这般大胆的忤逆他,这让弘历很没面子,负手立在门口的他沉着一张脸,额前青筋直跳,冷声令道: “是谁的责任,爷自有论断,无需你来判定,立刻回去!” 西岚很感念苏玉珊的陪同,但她不希望玉珊因为她而跟四爷闹矛盾,遂在旁劝道: “玉珊,你快跟四爷回去吧!我一个人慢慢写即可。” “一百遍啊!这得写到何时?还得跪着写,跪到天亮,怕是腿会废了,我不回去,我在这儿帮你写完。” 她不肯走,坚持要跪着,弘历又怎么舍得让她跪一夜? 心知苏玉珊的目的是什么,弘历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咬牙道: “一百遍,无需再跪。” 此时的西岚才真正明白,为何苏玉珊定要过来陪她,只有玉珊在这儿,四爷才有改变主意的可能。虽说还是一百遍,但坐着总比跪着轻松些,西岚感激不尽,连连道谢, “多谢四爷体谅!” 弘历并未回应,目光直落在苏玉珊身上,峰眉紧皱,神色肃严,“即刻回房,别再得寸进尺!” 难得弘历肯改口,苏玉珊替西岚松了一口气,她晓得分寸,是以没再继续闹腾,适可而止,扶着小桌缓缓站起身来。 门口的弘历并未等她,率先转过身去,他的步伐极快,苏玉珊跪了许久,腿有些麻,几乎失去了知觉,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左右摇摆,找不到重心,不仅小腿不适,她的膝盖也疼得厉害,是以她挪动得很慢,待行至门口时,她想抬脚都费力,忍不住轻嘶出声。 弘历脚步微顿,回眸便见她正扶着门框,小心翼翼的往外跨去。 微挑眉,弘历冷哼揶揄,“腿很疼?” 瞄见他那好似看戏的眼神,苏玉珊不甘示弱,紧咬榴齿,故作轻松地道:“还好,不是很严重。” 他陪了高琇雯半个时辰,她便在这儿跪了半个时辰,一想到那样的场景,弘历的心情极为复杂,既疼惜,又恼火,低嗤了句, “自讨苦吃!” 她都已经这样狼狈了,他非但没有安慰她,还这般刻薄的奚落嘲讽,苏玉珊心下委屈,不悦地撅起了红唇,强忍着膝盖的疼痛,慢吞吞地向前挪着,还不忘逞强娇哼, “我乐意!” 她总是这么嘴硬,弘历本不愿理会她,想让她长个记性,然而她走得那么艰难,每走一步似乎都很痛苦,他只好停下步子,等着她行至他身边,而后长臂一揽,直接将她拦腰打横抱起。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苏玉珊惊呼出声,“哎---你这是做什么?放我下来,我能走。” 弘历也不安慰她,出口便是奚落,“走这么慢,踩蚂蚁呢!” 平日里在画棠阁,随他怎么闹腾皆可,但这会子在外头,这般被他抱着,她难免有些不习惯,涨红了小脸低声提醒, “这可是在路上,人来人往的,你就不怕下人们瞧见,在背后议论?” 弘历一派无谓,径直向前走着,“我抱自己的女人,还犯律法不成?” “话虽如此,可你身份尊贵,这般当众抱女人,不会觉得有失颜面吗?” 这话从她口中说出着实有些可笑,淡瞥她一眼,弘历的眼底尽是讥诮,“你公然违抗我的命令之时,可曾顾及过我的颜面?” “我……”心虚的苏玉珊无言以对,她生怕摔倒,下意识用双手圈住他的脖颈,低声辩解着,“我只是说出我看到的事实而已。” 念及她今日的所作所为,弘历愤然数落道:“我让你回去,你为何偏要随西岚一起受罚?你这分明是在与我作对,挑战我的耐心!” “可是西岚的确很冤枉啊!”一想起他的处罚结果,便令她愤愤不平,“明明罪魁祸首是金敏靖,你却不追究她的责任,只问罪西岚,这不公平!” “我知道你跟金敏靖有过节,可咱们得就事论事,不能因为私人恩怨随便定罪。”弘历边说边向前走着,他试图跟她讲道理,她却听不进去, “这跟过节无关,今日之事本来就是金敏靖闹出来的。” “可是琇雯不这么认为,她认定凶手是西岚,并未打算追究金敏靖的责任。再者说,金敏靖之父在宫中当差,颇得皇阿玛信任,即便我要定她的罪,也得有理有据,总不能为了一只猫而开罪于她。” 弘历讲的是规矩,是现状,然而这话在苏玉珊听来却是十分刺耳, “就因为她爹官职高,西岚的父亲官职低微,所以你就让西岚来顶罪吗?那我这种娘家无权无势的,若是遇到这种情况,是不是也会成为被你牺牲的那一个?” 她这番想当然的说辞深深刺痛了弘历,他没再前行,而是将她放了下来,直视于眼前这个小女人,神情肃严,眸蕴怒火,正色道: “玉珊,说话要讲良心,我对你怎样你应该很清楚,我何时因你的家世而低看于你?你与金敏靖闹矛盾时,我哪回不是站在你这边?” 扪心自问,他的确帮过她很多次,苏玉珊十分感念,她以为他一直都是这么正直,可他今日的决策却令她很意外, “那你为何不愿帮西岚?你明知她是无辜的。” 遥望着远处覆着一层薄雪的苍翠竹林,弘历轻叹一声,如实道:“我与她无甚感情,不想麻烦。” 闻听此言,苏玉珊不禁想到了他的言外之意,“你与金敏靖有感情,所以才不舍得罚她?” 毕竟金敏靖跟了他那么久,即便他现在不再宠她,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吧?否则他怎会只罚西岚一个人呢? 一想到这种可能,苏玉珊这心底酸意上涌,呛得她眸眼涩涩,难受得紧! 第九十二回 我不是对每个女人都有耐心!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眼看她的唇角逐渐下拉,神情明显不愈,弘历忽然就笑了,“好酸呐!你家小灶里的醋打翻了吧?” 他不正面回应,却说这些有的没的,苏玉珊越发觉得他是在刻意回避,心底涩意更盛,干脆不去追问,不顾腿部的痛楚,转身先行,再不理他。 她这腿脚不便,走得不是很快,是以弘历慢悠悠的跟了上去,一声轻叹自唇缝间溢出,“你又在瞎想些什么?” “又”这个字,极易点燃女人的怒火,他不明言,还怪她瞎想?苏玉珊本就心里发堵,说话自然不似平日里那般客气, “你想什么,我不知道,我想什么,你也别多管。” 她正待继续前行,却被他一把给拽住,“我是你男人,这辈子管定了你!” 她与金敏靖矛盾丛生,弘历却几次三番对金敏靖手下留情,这让苏玉珊情何以堪?窝火的她气得眼睫轻眨,愤然嗤道: “四爷若是闲来无事,大可去管管你的金格格,少来管我的闲事。” 得!她又恼了,回回一恼便是这般生分的称呼他,心知她在意的是什么,弘历再不回避,主动解释道: “在你没来之前,我是曾宠过她,可是后来我已经看清她的真面目,不可能再对她有任何感情。我对西岚和金敏靖皆无爱意,是以我会理智些,看家世处理。 现下琇雯恨透了西岚,她的情绪很不稳定,满心的哀怨与悲愤无处发泄,必须得有一个人承受她的恨,她认定是西岚,我又何必再去找麻烦?” 大约是他平日里对她太过关切,以致于她认为他真的很得闲,今日他必须把话说清楚, “玉珊,我不是对每个女人都有足够的耐心,除你之外,我不想为别人的事费神。” 看来真的是她误解了,她以为弘历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有正义感,如今方知,那些所谓的正义,不过是出自对她的偏心而已。 这样的认知令她感到温暖的同时又有一丝惶恐,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荣华与安逸皆得益于弘历的宠爱,倘若有朝一日他腻了,不再宠她,那么正义也就形同虚设,而她的日子也就不会好过。 她就好似一只攀援的凌霄花,只能依附于他而存活,着实可悲! 轻叹一声,苏玉珊忍不住问了句,“那西岚就得无辜顶罪吗?能不能别罚得那么重?” 迎上她那恳求的眼神,弘历无法应承,只能移开视线,“看在你的面上,我没再让她跪着写,这已是最大的宽恕。 玉珊,这世上的事并不是非黑即白,很多时候我们都身不由己,你别再为难我,否则琇雯那边我没法儿交代。” 她只想着公正,可是弘历却要顾念一些不成文的规矩,他的确有他的难处,她实在不该再逼他。 路边盛放的菊花明明香气很淡,她闻着却觉得有些浓烈,甚至有些头疼。 最终苏玉珊选择妥协,没再怨怪他,默默向前走着。 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画棠阁,弘历只送她到门口,却并未进去,说是还有事得办。 临走之前,他又转身交代道:“今晚我不能来陪你了,琇雯失去孩子,无法接受,我得去陪陪她。” 闻言,苏玉珊心头一滞,面上却没说什么,毕竟高琇雯也是他的女人,他去陪伴她也是应该的。 她很想微笑以对,佯装不在意的模样,然而心底太过苦涩,她怎么也笑不出来,最终只是垂目轻哦了一声,转身进屋去了。 那一瞬间,他分明看到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他能感受到,苏玉珊不高兴了,可他不能只顾自己的心意。 先前高琇雯有孕,他可以不去留宿,如今她出了事,于情于理,他都该陪在她身边,给她一些慰藉,好让她尽快走出阴影。 入夜后又起了风,呼啸的狂风急促的拍打着未眠人的心,府内之人大都已经梦周公去了,揽月阁的灯火依旧通亮。 白日里高琇雯睡了会子,这会子实在睡不着,她很害怕黑暗,一闭上眼就会胡思乱想,是以她让翠凝将所有的蜡烛全部点亮。 这几个月,弘历鲜少过来,偶尔来,也只是用顿膳的工夫就走了。 她也不恼,只安慰自己,是因为她身子不便,弘历才没有留下,毕竟他血气方刚,会有欲望再正常不过,她不能侍奉他时,那他只能找其他的使女。 高琇雯从来不计较这些,她最在乎的是她的孩子,可如今孩子没了,她再无倚仗,心痛难耐之际,便格外的渴求弘历的陪伴。 她以为他会来陪她的,可现下已近亥时,仍未见到弘历的身影,高琇雯难免失落,越发难受。 翠凝见状,忍不住劝道:“四爷应该是在忙公务,等他忙完就会过来的。” 高琇雯何尝不盼着他来,但往往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兴许他这会子正在陪苏格格呢!这阵子他哪儿也不去,只去画棠阁,对苏格格极尽宠爱,又怎会顾忌我的感受?” “格格放宽心,才刚奴婢去打听过了,今晚四爷没去画棠阁,一直待在书房呢!” “是吗?”闻听此言,高琇雯面色稍霁。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外头传来一阵动静,翠凝仔细一听,欣喜禀道:“格格,好像是四爷来了!”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高琇雯那黯淡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光彩,但她并未表现出来,只歪在枕边轻轻啜泣着。 弘历一进门,便见佳人面上泪痕湿,高琇雯的面色苍白如纸,毫无气色,使得他越发自责,近前劝道: “琇雯,事已至此,节哀顺变,千万保重自己,别伤了自个儿的身子。” 抚着自个儿突然扁平的腹部,高琇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倘若只怀了一两个月便没了,兴许我还不至于那么难受,可如今都五个月了啊!我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感受过他的动静,一直都在期待着他的降临,他却突然没了,让我如何平静得下来?” “你的心情我很理解,舍不得实属人之常情,但你终究还年轻,以后还会有的,当务之急是得养好身子,大夫交代过,这段时日得纾解愁绪,一旦心思郁结,伤肝伤脾,往后很难再调理。” 弘历好言劝说着,高琇雯那哀戚的眸中终于有了一丝波动,紧握着他的手,低泣道:“四爷,我们真的还会再有孩子吗?” 那一刻,弘历不禁想到了苏玉珊,他最期盼的,便是他和苏玉珊的孩子,至于旁人,他并无期待,可眼下高琇雯情凄意切,他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打击她。犹豫再三,弘历终是勉笑着应了句, “会有的。” 得他应承,高琇雯这才稍稍安心,但一想到今日之事,她仍旧不平气,“西岚呢?只是罚她抄写经文吗?她害死了我的孩子,这惩罚未免有些太轻了。” 弘历也知道这样的惩戒不足以平息高琇雯的悲愤,是以他又背着苏玉珊加了两项,“我罚了西岚半年的月俸,份例减半,往后三个月,每日她都要到佛堂祈福诵经,忏悔罪过。” 西岚毕竟是弘历的使女,而这次的事不算是谋害,只能说是意外,高琇雯再怎么痛恨西岚也不能拿她怎样。 弘历已然做出惩戒,高琇雯适可而止,没再继续揪着不放,落泪连连,“多谢四爷为我做主,但愿我们的孩子在天有灵,可以原谅我没能护好他。” “一切都是意外,你别自责,天色已晚,赶紧休息吧!我会在这儿陪着你。”弘历温言软语,轻拍着她柔声哄着,高琇雯那颗凌乱的心总算有所慰藉,得以入眠。 躺在高琇雯身边的弘历心里却在念着旁人,望着帐外跳动的烛火,他不禁在想,今晚没有他的陪伴,苏玉珊会如何?是辗转难眠,还是心下窃喜,呼呼大睡? 第九十三回 你需要我的陪伴吗?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此时的画棠阁已然熄了烛火,弘历睡觉时习惯留一盏昏黄的灯,苏玉珊不喜欢夜里有光,那样她会睡不着,但他却说喜欢借着烛火看她在他怀里沉沦的娇媚模样,是以只要他在这儿,屋里都会留灯。 今晚他明确的表示不会过来,苏玉珊也就没再留灯,依照自己的习惯,让常月把烛火都给灭了。 屋内漆黑且寂静,苏玉珊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弘历一连陪了她几个月,今夜突然枕边空空,说实在的,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但她又何尝不明白,此刻是高琇雯最脆弱的时候,她需要有人陪伴,丫鬟和嬷嬷无用,弘历才是真正能安抚她悲痛情绪的那个人。 道理她都懂,是以苏玉珊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太当回事,可她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脑海中不自觉的设想着,此刻的弘历应是在搂着高琇雯,并肩侧着,柔声轻语吧? 他的温柔,从来不是专属于她一人,面对高琇雯时,他应该也是很体贴,柔情缱绻的吧? 一想到那样的画面,苏玉珊的心竟莫名发堵,难受得紧。 这样的反应令她很惶恐,她明明不是很在意弘历的,当初她可是很希望自己能有独处的时光,如今弘历说他不过来了,她应该庆幸才对,何必管他留宿在何处呢? 将锦被蒙住头,苏玉珊强迫自己不要再去琢磨关于他的事,老实睡觉才能忘却烦扰。 以往的清晨,弘历走后她还能睡会子,今早她却睡不踏实,天刚擦亮她就起身洗漱,用罢朝食后,看外头阳光明暖,苏玉珊便打算出去晒晒暖。 单就这么闲逛,她仍旧觉得心在空悬着,没个着落,很想找些事来做。 先前心情不好时她都会选择画画,这次也不例外,但只画些花草似乎没什么乐趣,于是她主动提议要给常月画副画像。 “呀!格格您还会画人像啊?”常月只见过主子画花木,尚不曾见过她画人物,倘若主子肯为她作画,那她当然是求之不得。 欣喜的常月赶忙去准备纸笔,她本想站着的,可主子却让她坐在美人靠边,就这般为她作画。 算来这还是常月头一次画像,激动的她一动不动,就这般僵硬的坐着,苏玉珊见状,轻笑提醒道: “不必这般僵直,放轻松些,偶尔动一下也无妨。” 闻听主子之言,常月暗松一口气,笑呵呵应道:“好嘞!” 主子的画功她是晓得的,估摸画出来的会比她本人更好看吧?常月无比期待看到最终的成品画作,苏玉珊则十分认真的提笔作画。 有事可做的她专心致志,不再去想那些琐碎之事,约摸两刻钟后,线条已然勾勒成型,接下来就该上色了。 苏玉珊樱唇紧抿,羽睫低垂,忙于着色,忽闻常月慌声道:“给四爷请安!” 苏玉珊诧异抬眸,只见常月已然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朝着她身后的方向福身行礼。 再回眸时,映入她眼帘的是一道石青色身影。 此时的弘历才刚下朝,一身官府尚未褪去,头戴一顶黑狐皮冬冠,冠体为圆顶斜坡状,冠周围有一道上仰的檐边,领间的貂绒密实柔软,墨亮细短的毛尖随风轻摆,衬得他轮廓深隽,白皙矜贵。 瞧清来人时,苏玉珊不似从前那般笑面以对,搁下手中的画笔,容色淡淡的朝他福了福身。 片刻间,弘历已然近前,低眉往桌面上一看,不觉纳罕,“这是你画的?这画好生奇特,怎的头大身小?” 满心期待的常月一听这话,不由心惊胆战,主子的画功不算顶尖,但也过得去啊!不至于把她画得太丑吧?为何四爷皱着眉头呢? 好奇心驱使她近前一观,这才发现主子给她作的画像的确与寻常的人像不同,画中人与她有七分像,但眼睛又大又圆,头与身子的比例并不符合常理,但却令人眼前一亮, “奴婢不是自夸啊!感觉格格把奴婢画得好生可爱,奴婢很喜欢,多谢格格!” 她这画本就是为常月而作,只要常月喜欢,她就心满意足了,美眸轻瞥,苏玉珊轻哼道:“某些人觉得我画得很难看呐!” 弘历心道冤枉,“我也没说难看,只是觉得不寻常而已。” 常月连忙附和道:“格格画的的确不寻常,这种画像我还是头一回见,有什么名堂吗?” 实则苏玉珊所画的就是现代的Q版人像,但这种名词不便与人解释,思量片刻,她才瞎编了个名字, “此乃袖珍小像。” 她二人聊得倒是开心,浑把弘历晾在了一旁,弘历干咳了一声,常月这才意识到自个儿有些多余,主动请辞,苏玉珊却将她给叫住, “哎---别走,我还没画完呢!” 她若再不走,只怕要成为四爷的眼中钉了,常月极有眼色,断然不会赖在这儿,“奴婢不着急,格格您改日再画也是一样的,茶有些凉了,奴婢再去沏一壶。” 道罢常月即刻溜走,再不留在此地碍眼。 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画像,弘历越瞧越顺眼,笑赞道:“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技艺,书画派别体系繁多,素日里我涉猎也算广泛,如你这般的袖珍小像还是头一回见到,可以说是自成一派。” 苏玉珊可担不起这夸赞,如实道:“这是我家乡的特色人像画法,并非我独创,闲来无事,打发光阴罢了。” “那你给我也画一幅。” 弘历趁机讨要,苏玉珊却是不怎么情愿,借口道:“我只会画女子,不会画男子。” “画作不分男女,只要会这个技艺,便都能画,你大可试试。” 怎奈苏玉珊没那个心情,为常月画像就是不想琢磨弘历之事,若要让她对着弘历作画,只怕她会更难捱。 犹豫片刻,最终苏玉珊还是摇了摇头,“手冷,不想动。” 她的话音刚落,弘历已然近前,握住了她的手,替她哈着热气,给她传递暖意。 一股热流自他的掌纹间缓缓流淌着她指尖,如此温柔的举动,使得苏玉珊心中微暖,但一想到昨夜的情形,她又觉堵得慌,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转过身去往回走。 被拒绝的弘历心下微酸,“你愿意给常月画像,却不肯给我画?这是什么道理?” “画像要耽搁很久,四爷那么繁忙,哪有空在这儿闲坐?” 他喜欢听她唤他的名字,亦娇亦嗔,每每听着都令他心头一软,最不喜的便是她唤他四爷,这样的称谓明显拉远了两人的距离。 跟上她的步伐,弘历温声道:“我今日不忙。” “不忙就去陪高格格,她心绪不佳,需要你的陪伴。” 他还以为昨晚没来,今日再见,她会跟他发脾气的,然而她并没有。 苏玉珊说这话时十分平静,语气里没有一丝赌气的意味。她虽无任何埋怨,但弘历看得出来,她的眼神黯淡无光,像是蔫儿了花儿,没有一丝生机和神采。 这样的情形反倒令他无所适从,弘历忍不住问了句,“你不需要我的陪伴?” 苦笑一声,苏玉珊道:“府中的使女大都需要你的陪伴,可你只有一个,分身乏术。” 她这模棱两可的答案,弘历并不满意,直白追问,“我问的是你,别人我不在乎,我只想知道你的想法。” ps:大家的评论我都看到了,感谢大家的留评支持,女主会慢慢成长的,我会努力码字,多多更新哒!打星的时候请手下留情,尽量多打几颗,非常感谢! 第九十四回 玉珊,你哭了?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她的想法?重要吗?真实的想法太过矫情,若是说出来,估摸着他会找各种理由来解释,左右不过是那几句话,他有苦衷,他身不由己,她不能怪罪,应该理解才是。 与其听这些所谓的大道理,倒不如什么也不说,反正她也不想让他知道,“四爷愿意过来,我便需要,您若不得空,我便不需要。” 这敷衍的态度惹得弘历峰眉缓缓皱起,“我只想听你一句真心话,你却在这儿跟我打官腔?” 抬眸望向他,苏玉珊无奈反问,“那你说我该怎么回答?我说不需要,你会说我不在乎你。我说需要,你肯定会说,高格格小产,你必须得陪着,让我别吃醋,对不对?” 她竟是什么都想好了,理智得让他无言以对,来的路上他还一直在担心她的状况,此刻方知,自个儿的担忧是多么的可笑, “我以为你会吃醋,还想着该如何哄你开心,如今看来,倒是我自作多情了,你的平静,出乎我的意料。看来我是否过来并不重要,你根本不会在意。” 她若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昨晚就不至于辗转反侧,但是那些话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他照样会去陪高琇雯,难道要让她跟弘历撒娇,求他别去揽月阁,留下来陪她吗? 不!那样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在她看来,留与不留皆看他的心情,并非她三言两语能改变的,让她说好话央求一个男人,她真的做不到那么卑微。 忍了半晌,苏玉珊终是什么也没解释,继续向前走着,弘历越想越不是滋味,一把拽住她的手,直视于她,忿然质问,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为何我去别人那儿你无动于衷?苏玉珊,你该不是又在骗我吧?” 许是因为怒火在燃烧,他攥住她手腕的力道有些大,硌得她骨头生疼,手腕的疼痛与心底的委屈交织再一起,呛得她鼻翼微酸,悲声控诉, “弘历,你究竟想怎样?既希望我大度,又想看我吃醋,是不是只有我吃醋难过你才会开心,你才会觉得自己很厉害,又征服了一个女人? 你这样的心态根本就不是在乎我,只是想满足你的虚荣心而已。你若真的了解我,就该知道,我并非大度之人,可我的身份不允许我计较,所以我不想提,你却偏要一遍遍的追问,在我的伤口上撒盐,你怎么可以这般仗势欺人,这般蹉磨我?” 目睹她眼眶通红,悲不自胜的模样,弘历顿感懊悔,暗恨自个儿怎就一时糊涂,说出这些混账话来惹她伤心, “我不是虚荣,只是看你如此平静,以为你不在乎我。抱歉,我只考虑自己,忽略了你的感受。” 说话间,弘历情不自禁的将她拥入怀中。 他的肩膀宽阔如山,然而被他紧拥的苏玉珊却没有一丝安全感,心下一片空茫,她甚至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难受,为何要发火,凭什么呢? 她又不是正妻,又不是他的唯一,只是凭借着一张脸,暂时得他宠爱而已,有什么资格指责他? 苦笑一声,苏玉珊收敛绪,努力找回理智,淡声道:“抱歉,是我逾越了,我不该对四爷发脾气,还请四爷见谅。” 她的声音变得沙哑,还有一丝哽咽,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弘历想将怀中人扶正,看看她到底怎么了,她却一直将脑袋埋在他肩窝里,不愿与他对视。 无奈之下,弘历只好退后一步,顺势抬指挑起她的下巴,低眉一瞧,这才发现她的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在他的认知里,苏玉珊倔强又坚强,几乎不会哭泣,偶尔会跟他吵架,但绝不会为他而伤心,今日这样的情形,他还是头一回见到, “玉珊,你哭了?是为我而伤心吗?” 吸了吸鼻子,苏玉珊仓惶否认,“才不是,你想多了。” “你该不会要说是风沙迷了眼吧?” 抢人话头真的好吗?苏玉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越发窘迫,支支吾吾地找起了借口,“也可以是小飞虫飞进去了啊!” 她刚想挣开,他的指节已然自她面上抚过,轻柔的为她擦拭着泪痕。 指腹触及到温热之感,弘历既心疼又欣慰,忽然就笑了。 正难受的苏玉珊听到他的笑声,大为不解,越发委屈,“我明明在哭,你却在那儿看笑话,你礼貌吗?” 他的确不该在这个时候笑,但此景此景又令他心生暖流,“因为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你对我的在乎,以往你说什么喜欢我,都很敷衍,我根本感觉不到你的爱意。” 她真的开始在乎他了吗?弘历为此而高兴,苏玉珊却极为惶恐,她最怕的便是对弘历动心,一旦对将来的帝王动心,那她便连最后一丝屏障都没了! 可她为何会那么难受?大约只是因为他一直陪伴她,突然不在她身边,她有些不习惯,才会胡思乱想睡不着吧? 往后这样的情形不会少,弘历不仅会去揽月阁,兴许还会去其他使女那儿,抑或府中再添新人,等到慢慢习惯之后,也许她就不会再有任何波动了。 如此想着,她才稍稍平静下来,没那么害怕。 至于弘历怎么想,她还真的管不着,他这个人啊!向来只以他的感观为准,他若认为她在乎他,那她也不否认,至少这不是什么坏事, “这个答案你满意了?以后别再问我会不会吃醋,我没你想的那么大度。” “你若真的大度,我反倒该难受了。不过看你这样,我也高兴不起来,我很想陪着你,只是……” 翻来覆去的几句话,她都快会背了,“我懂,就别再提这件事了成吗?你该怎样便怎样,按规矩来吧!我不会说什么的。” “但你会想啊!你会在心底怨我,对也不对?” 想都不许她?那他未免也太霸道了吧?“我若说不怨你信吗?” 那自然是不信的,弘历忽然觉得自个儿问这话有些傻气,哼笑一声,再不计较,“行吧!当我没问。等过段时日,琇雯缓过来之后,我再去陪你。” 过段时日是多久?苏玉珊没有追问,随他吧!决定不了之事,就不该多管。 弘历也想跟她多待会子,但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之所以出了宫就来这儿,就是担心她昨晚胡思乱想,给她一个解释, “琇雯还在休养中,我并没有碰她,只是躺了一夜,仅此而已。” 弘历居然会跟她说这些?苏玉珊诧异的同时又羞红了脸,当即转过身去,轻声嘀咕道:“我又没说什么,你提那些作甚?” “你面上没说,心里会想。我得跟你讲清楚,以免你又在心里骂我。” 被戳中的苏玉珊眨了眨眼睫,美眸轻转,心虚否认,“谁骂你了?我只顾呼呼大睡,根本没工夫琢磨你的私事。” “是吗?方才眼里噙着泪,哭鼻子的人是谁?” “都说了不许提,你还说,偏爱看我笑话。”苏玉珊粉拳轻砸,朝他胸膛锤去,弘历一把握住她的小拳头,再不逗她,朗笑道: “我是真得走了,一堆公务等着我处理,你先回去歇着,外头虽有暖阳,到底风凉,别待太久,当心吹得头疼。” 嘱咐过罢,弘历抬指轻抚她粉颊,凝视着她的眼底溢满了宠溺,而后才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苏玉珊忽然觉得,也许自己不该计较太多。现下弘历对她尚算专情,在她还得宠的这段时日里,她也该对弘历稍慰好一些,对他多一份理解和宽容,毕竟每个人付出的时候都渴望着得到回报。 倘若有朝一日,弘历真的变了心,那她再将那份好收回来便是。 然而她却忽略了一点,有些东西,一旦给了,便再难收回。 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走远些之后,弘历沉声问李玉,“交代你的事,办妥了吗?” 李玉低眉应道:“奴才已然按照您的吩咐,给金格格送了一份大礼。” 墨瞳微紧,弘历眸色深重,唇角扯出一抹冷笑,而后阔步前行,去往书房。 且说方才李玉去了一趟披霞阁,细声禀道:“给金格格请安,四爷差奴才过来给金格格送一份礼。” 彼时金敏靖正在让丫鬟梨枝给她修磨指甲,最近她的心情极好,只因高琇雯的孩子没了,听说还是个儿子呢!还好没生下来,要不然高琇雯必然更加得意! 说来她那只波斯猫可真是立了大功啊!既打破了高琇雯的美梦,又教训了西岚,还让弘历连苏玉珊也给斥责一顿,当真是解气! 金敏靖心下舒坦,笑容满面,梨枝已有许久没见主子笑得这么开心了,但听主子吩咐道: “去后厨要几条小鱼来,让猫儿多吃些。” 梨枝放下锉刀,应声称是,正待出去,却见李玉来了。 闻听是弘历送的礼,金敏靖既惊且喜,当即站起身来,笑应道:“今儿个并非节庆之日,四爷为何会给我送东西?” 李玉始终温笑,并未提点,“格格一看便知。” 那盒子又大又长,约有一尺来长,这么大件,却不知是什么,难不成是古董花瓶之类的? 欣喜的金敏靖近前打开盒子一看,惊喜立马变成了惊悚,尖叫出声,“啊-----” ---------------- ps:猜猜盒子里是什么。 第九十五回 惊悚的礼物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主子的反应太过怪异,梨枝忍不住近前瞄了一眼,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因那长盒之中竟然放着一只白猫! 那猫儿已然断了气,颈间雪白的绒毛沾染着鲜红的血迹,柔弱的身子以一种极其奇怪的姿势蜷缩着,只一眼,便让人头皮发麻! 那可是金敏靖最喜欢的宠物啊!犹记得才入府时,她说想养一只猫,弘历便从宫中寻了一只送与她。 她十分珍视,便一直养在身边,才刚她还想犒赏它呢!转眼就变成了这样,金敏靖实在无法接受,又急又恼,恨斥道: “我的团子怎会这样?是谁?谁害死了它?我要找她算账!” 李玉不疾不徐地回道:“是四爷下令宰杀,格格您要找四爷算账吗?” “四爷?”闻听弘历的名号,金敏靖登时怂了,再也不敢嚣张,但她实在想不明白,“四爷为何要对我的猫儿下手?这可是他送给我的啊!它到底做错了什么?” 李玉心道:这猫是没错,只可惜它的主人心术不正,“四爷说了,有些事,可以侥幸让猫来顶罪,下回若再犯,可就没人顶罪了。” 金敏靖闻言,心中一咯噔,佯装懵然地道:“四爷究竟想说什么?他不会在怀疑我吧?撞倒高姐姐的是西岚,又不是我,我的猫也是无辜的。” 做下人的,不该过多评判,是以李玉并未再与金格格多言,歉笑道:“奴才愚钝,并不清楚主子的意思,格格您还是自个儿琢磨吧!” 道罢李玉就此退却,徒留金敏靖一人,看着那盒子,心惊肉跳,坐立难安,“怎么办?四爷他又在怀疑我了!” 略一思忖,梨枝琢磨道:“四爷只让李公公送了只死猫过来,这事儿大抵便是翻篇了吧?料想四爷无意再追究。” “可他杀了我的爱宠,这分明就是敲山震虎,他在吓唬我!”猫颈上的鲜血触目惊心,金敏靖一想到便觉害怕,瑟瑟发抖。 梨枝却没当回事,好言劝道:“格格不必忧心,您也没让猫儿抓岚格格,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高格格她福薄,无法为四爷诞育长子,此乃天意,怪不得您。” 丫鬟之言又令金敏靖有所安慰,“对啊!这是天意,我可没害她,要怪就怪西岚莽撞,此事与我无关,四爷他不该怪我的,我的猫当真是死得冤枉。” 如此想着,她心中再无愧疚,只命梨枝将猫儿抱出去,找个地儿给埋了。 揽月阁内的高琇雯听闻此事,无动于衷。 一只猫的死活,在她看来并不重要,金敏靖与谁有恩怨也不重要,但是西岚撞掉了她的孩子,那就是她的错了! 翠凝将那一百遍《往生经》递交给主子,高琇雯接过一看,不由皱眉,“怎会有两种字迹?” “是苏格格帮她写的。” 这阵子苏玉珊独获弘历的宠爱,成了金敏靖的眼中钉,但高琇雯却没将苏玉珊放在眼中,在她看来,这个苏州来的,无权无势的民女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 四爷再怎么宠她又如何?她终究是个汉女,顶天也只是个宠妾,连侧福晋都没资格够到,高琇雯方方面面都胜过她,又怎会在意苏玉珊呢? 可是这一回,苏玉珊居然帮着西岚,高琇雯难免不悦,当即将那沓《往生经》扔至桌面上, “去拿给四爷瞧瞧,让他看看苏玉珊干的好事!” 翠凝却不敢接,犹豫半晌才道:“这事儿四爷是知道的,他并未说什么。” 闻言,高琇雯忍痛坐直了身子,默默听着翠凝复述昨儿个岚格格那边发生之事,她的指节紧揪着锦被,扯得锦缎上的牡丹花扭曲在一起,听到后来,她突然就笑了, “苏玉珊跪着,所以四爷就免了西岚的跪?这便是四爷所谓的惩戒吗?到底是我们的孩子重要,还是苏玉珊更重要?” 主子面笑心苦,翠凝也替主子鸣不平,“四爷对这位苏格格未免宠得太过了些,连是非都不分了。” 昨日弘历那般愤怒,高琇雯还以为他真的很在乎她和孩子,今日听翠凝说起这些,她心头一凉,忽然觉得自己好可悲,她那么辛苦的为他怀孩子,如今孩子被人害死了,他竟为着他的宠妾而对凶手从轻发落? 所以她的孩子就这般无关紧要吗? 高琇雯越想越难过,翠凝并未察觉主子面色有变,还在继续说道, “奴婢总觉得此事有蹊跷,那金格格再怎么使坏,她也不可能神通广大,对一只猫下指令吧?按照岚格格所言,她们先前已经吵了那么久,怎就那么巧,偏偏格格您走近时,岚格格才突然摔倒?这会不会是她们的阴谋,借着一只猫谋害您的骨肉?” 高琇雯虽然痛恨西岚,却也只当这是巧合,并未往深处去想,“西岚何故害我?四爷并不宠她,害我对她有什么好处?” “对她是没好处,但对苏格格有好处啊!苏格格虽然受宠,但至今没有身孕,她肯定会着急,看您有身孕,她必然眼红,指不定她早就在岚格格面前抱怨过,岚格格为了巴结讨好她,便趁机谋害您的骨肉。 旁人遇到这种事都退避三舍,苏格格却不避嫌,一再为岚格格求情,看似姐妹情深,实则是因为岚格格对她有利用价值,她才想保住岚格格吧!” 翠凝的猜测犹如一根针,缓缓刺入她心底,腹部又是一阵绞痛,疼得高琇雯冷汗直冒,紧捂着腹部,半晌直不起腰来。 高琇雯不禁在想,撞她的人是西岚,弘历才会罚其抄经文,如若是苏玉珊所撞,只怕他连抄经都不舍得罚,还会为苏玉珊辩解吧? 翠凝见状,心疼不已,立马住口,“格格您怎么了?可是又腹痛了?都怪奴婢口无遮拦,奴婢就不该跟您说这些的,您快躺下歇着,千万不要为了那些人伤了自个儿的身子啊!” 躺下缓了好一会儿,高琇雯心中五味杂陈,默默回想着翠凝之言,高琇雯越发觉得自个儿的孩子去的太冤枉,她们的矛盾,为何要让她的孩子来承担? 汤药端过来时,她却不愿去喝,弘历都不在乎她,她又何必喝药。 尤嬷嬷得知内情后,将翠凝叫出去给训了一顿,“格格正在养病,你跟她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作甚?没个实证,平白惹格格不痛快,你这是为她好,还是在害她?” 翠凝小声辩解道:“奴婢只是看不惯苏格格那般维护岚格格。” “她再怎么维护岚格格,最终做主的还是四爷,难不成你连四爷也看不惯?” 尤嬷嬷几句话噎得翠凝无言以对,怯声道:“奴婢不敢。” 摇头轻叹一声,尤嬷嬷继续道: “我知道你是为了格格抱不平,可咱们做下人的,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伺候好主子即可,少在那儿勾心斗角,想东想西。与其跟旁人斗,倒不如劝格格抓住四爷的心!” 训罢翠凝,尤嬷嬷才又进屋去,劝主子把药喝下, “格格,恕老奴多嘴,孩子已经没了,现在再追究是天意还是人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需知这男人啊!都是善变的,您这几个月身子不便,四爷会与画棠阁那位亲近再正常不过,毕竟见面少了,这感情自然也就淡了。 此乃人之常情,您不必为此而难过。当务之急是得好好将养身子,待月余后,您出了小月子,身子安康,便可继续侍奉四爷,到时还怕没子嗣吗?” 嬷嬷之言虽不中听,却也是事实,为着前路能走得更远,她不能赌气,必须按照医嘱,喝药调理。 尽管这药是喝下了,但整整一日,高琇雯都闷闷不乐。 当天夜里,弘历照旧过来陪她,她一向知礼,即便身子不适也会主动与他说话,可是这一回,她心里实在难受,一想到弘历对苏玉珊的偏爱,高琇雯便觉难受,冷着脸一言不发。 弘历还以为她病情加重,遂问她感觉如何,“若是没有好转,明儿我请个太医过来为你诊治。” 第九十六回 弘历?你怎么来了?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高琇雯却道不必,“小产并不吉利,这种事还是不要惊动宫里,以免熹妃娘娘知道后心里不舒坦。” “那你怎的面色这么差?可是还在为孩子之事而郁结?”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为西岚和苏玉珊! 可是这种话她能说吗?弘历已然做出决定,就证明他心里是偏向苏玉珊的,高琇雯再次提及又有什么用? 他已然做了决断,她再去反驳质疑,岂不是驳了弘历的颜面? 再者说,现下苏玉珊仍是他的心尖好,她若说是苏玉珊与西岚合谋害了她的孩子,却又拿不出证据来,那么弘历肯定会认为她在无理取闹,诬陷苏玉珊。 这样做,非但不能帮她逝去的孩子报仇,反而会使得弘历对她生出嫌隙来。她可不想成为金敏靖那样浅薄的妒妇,被弘历所厌弃。 念及嬷嬷之言,高琇雯终是强压着内心的忿然,没去提那件事,“失去孩子,我的确很难受,可我也不希望四爷为我担忧,我会尽量调整自己的心态。只是小产后,每隔两刻钟左右就会腹痛难忍,十分折磨。 嬷嬷问过大夫,大夫说是正常的,大约四五日之后方可恢复正常,多谢四爷关怀,我没什么大碍,四爷您不必担心。” 明明她才是遭罪的那个,她却并未喊苦,还反过来安慰他,这般通情达理,使得弘历越发自责,“是我没能护你周全,让你受苦了。” 她不怕为他受苦,也不怕他宠别人,就怕当她与别人起了冲突时,他为了别的女人而忽视她。 不过她很清楚,自己是弘历的第一个女人,男人对于第一个女人大都有着特别的情愫,她相信,只要等她出了小月子,重新侍奉弘历,那么这份淡去的感情就能逐渐升温。 如此想着,高琇雯不再自怨自艾,勉笑道:“是我自个儿不小心,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四爷不必自责,我会按时喝药,调理好身子,将来再为四爷诞育子嗣。” 他当然希望她能恢复康健,但是孩子的事他并不着急,是以弘历并未明确回应,只模棱两可地道: “你能想通最好,你先睡,我去沐浴,待会儿过来陪你。” 安抚好高琇雯之后,弘历这才去往净室,宽衣泡于木桶之中,用热水洗去一整日的疲惫。 斜倚在木桶中的他不禁回想起那日苏玉珊醉酒,歪在木桶中睡着了,常月请他过去,他将人从木桶中给抱了出来,那般芙蓉沾水,娇嫩可人的模样令他至今难忘,一旦回忆便会生出念想来。 不断翻涌的意念混着热气腾腾的水,搅得他不得安宁,浑身滚烫,那一刻,他很想去见苏玉珊,想不顾一切的将她拥入怀中,狠狠的揉碎在骨血里,极尽怜爱。 然而此刻他身在揽月阁,已经来了这儿,若是再拐去画棠阁,只怕高琇雯再怎么善解人意,也会对苏玉珊生出怨念来。 思来想去,弘历终是将意念强行压制住,最终还是回了高琇雯的寝房中。 彼时高琇雯并未睡着,而是在等着弘历,难得他肯过来,她很珍惜与他相处的机会,只要能与他说说话,她这心里便能好受些。 奇怪的是,以往不管弘历白日里有多么繁忙,只要一到画棠阁,他便生龙活虎,总想与苏玉珊说笑逗趣,顺便探讨阴阳调和的奥秘,可如今到了揽月阁,他竟是直犯困。 起初高琇雯与他说话时,他还应承几句,后来实在忍不住,打起了哈欠,高琇雯见状,立时住口, “四爷这是困了吧?那您赶紧睡,明儿个还要早起呢!” “眼睛是有些酸涩,那我先睡了,你先早些休息,别胡思乱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温声嘱咐了几句,弘历便翻身朝外,阖上眼眸,就此入眠。 望着他那宽阔的肩背,高琇雯心里竟是很不踏实,他明明近在眼前,她竟然有种他很遥远的感觉。 以往两人也曾谈天说地,有许多话可以聊,而今他才躺下就开始犯困,到底是真的累了,还是跟她无话可说? 高琇雯越想越难受,只能安慰自己,他能来就好,至少证明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揽月阁中一片寂静,心事重重,画棠阁内却还热闹着,主仆二人皆没睡。 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常月轻叹道:“四爷今晚又不来了吗?” 翻看着手中的书册,苏玉珊半趴在帐中,闲声道:“他都说过了,得过段时日,最近肯定是不会来的,甭管他。” 常月顿感惆怅,“那得陪高格格几日?总不至于陪她坐完小月子吧?” 瞧她愁眉苦脸的,苏玉珊打趣笑道:“怎的?你想他了?” 一句玩笑话,说得常月登时红了脸,赶忙澄清道:“四爷是格格的男人,奴婢对他可没什么想法,奴婢就是替格格着急。” 昨夜苏玉珊的确有些不习惯,但今日她已想通,也就不会再为此事而纠结,“平日里他在画棠阁时,旁的使女也是这般熬过来的,他不可能每日都来这儿,咱们也该学着习惯才是。” “话虽如此,可奴婢私心里还是希望四爷能对格格您更特殊些,多宠您一些,您若再为四爷生个大胖小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苏玉珊本就不乐意这么早生孩子,亲眼目睹高琇雯失去孩子之后,她越发惧怕,“怀胎十月太过漫长,一不留神就会出岔子,伤心还伤身,唉!做女人可太难了!” 怀孕是辛苦,但这是必经之路,“这后院里的女人,争的不就是个位分吗?想要上位,就得靠孩子,男人易变心,孩子才是倚仗,您地位高,往后旁人就不敢随意欺负您。” 是啊!古代的女人都是这么想的,可苏玉珊她的骨子里还保留着现代女性的自我意识,她总觉得,一个男人若是喜欢一个女人,没有孩子也照样喜欢,若是不喜,即便她生了孩子,他也不一定会多看一眼。 但这只是她的想法,常月的认知才是真正的现状,古时的女人无法自力更生,丈夫是天,孩子就是她们的保障,所以她们对身孕格外在意。 弘历也想让她为他诞育子嗣,最近她都没再喝避子汤,省得他又发脾气,至于能否怀上,谁也说不准。 苏玉珊已然做好了独睡一个月的准备,孰料第三日夜里,她正熟睡之际,迷迷糊糊翻了身,忽觉手心碰到了一个东西,摸起来似乎硬邦邦的,还会跳动…… 哎?这是什么?诧异的她尚未清醒,下意识顺手一捏,忽闻耳边传来一声轻嘶。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苏玉珊一个激灵,瞬时清醒,睁眸一看,不由傻了眼! 她明明睡前把灯给灭了的啊!怎的这会子屋内还有烛光?揉了揉眼睛,苏玉珊仰头扫视一圈,再次确定,这的确是她的寝房啊! 此刻的她小脑袋蒙蒙的,下意识问了句,“我不是在做梦吧?你不应该在揽月阁吗?怎会在我这儿?” 目睹她那睡眼惺忪的懵懂反应,弘历忽然就笑了,“此话的言外之意,是说你经常梦见我?” ----------------- ps:所以她到底捏到了什么呢?嘿嘿嘿!顶锅盖遁走! 第九十七回 想我吗?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他的声调愉悦且轻松,看向她的眼中难掩笑意,苏玉珊不禁开始反思,她的话真的有那个意思吗?细想了想,她还是觉得很有必要跟他解释清楚, “做梦这个词儿只是一种夸张的表述,代表着震惊之意,并非事实的陈述。” 她那一本正经否认连连的模样看得弘历轻笑出声,不自觉的抬指轻点她秀挺的鼻梁,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梦见我?” 他一直追问不罢休,苏玉珊灵眸一转,眼角微弯,笑眯眯地将问题抛还给他,“你猜。” “不猜,我要听你说,亲口告诉我。”说话间,弘历的手十分熟稔的自她后颈穿过,揽住她瘦削的肩,往怀中带去的同时,他倾身凑近她柔嫩的唇瓣。 苏玉珊抬指一挡,修长纤细的指节将他那快要贴近的唇生生隔开,“哎---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何会出现在这儿?你不是说要过段时日吗?” 提及此事,弘历回身躺平,轻叹道:“原本是打算多陪她几日,但我人在揽月阁,心却总是飘至画棠阁,躺在她身边,心里却想着你,未免有些对不住她,也对不住你。我便想着,与其对不住两个人,倒不如只辜负一个。” 昨夜他担心高琇雯记恨苏玉珊,是以今晚他根本没去揽月阁,忙完便直奔画棠阁,至于高琇雯会怎么想,他已然管不了那么许多。 话毕,弘历凝望着苏玉珊,眼中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隐忧,“我发现自个儿……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我该怎么办?”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令苏玉珊心头一软,那种被人在乎的感觉无比温暖,他的呼吸低而沉,在她耳畔放肆的喷洒着,以致于她的面颊越来越烫,连说话声都不自觉的带着颤音, “我……我不知道,我又不懂这些。”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你没体会过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就没有想过我?”他的鼻梁轻蹭着她那微微泛红的娇小耳廓,略带不满的低声抱怨着。 原谅她总是无法抵抗这种苏苏痒痒的感觉,甚至生出一丝贪恋来,陷进他温柔怀抱的苏玉珊星眸半阖,暗叹不妙,弘历这话分明是将她的后路给堵死了。 她的确曾说过喜欢他,现下又说不懂,分明就是自相矛盾嘛!走投无路的她只好点了点头,闲扯道: “依稀记得似乎是梦见过你,我也不晓得这算不算想念。” “梦见我在做什么?”他刻意加重某个字的音,似是在暗指某些场景,苏玉珊耳尖红透,羞声道:“梦见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儿。” 她越是羞窘,弘历越对她的梦境好奇,声音明显沙哑,“可我偏想听你细细的描述,你到底梦见了什么。” 然而她却推说不记得,“梦都是朦朦胧胧的碎片,哪里记得清嘛!” “是吗?”弘历才不信她的鬼话,“若真记不得,为何脸红?” 他的唇瓣在她面颊上来回摩挲着,似蜻蜓点水,温温热热的,烫心撩情,内心的那蹙火焰越来越旺,烧得他浑身不自在,仿佛只有拥住她,感受她的娇软,方能稍稍缓解。 感觉到他的变化,苏玉珊窘得不敢睁眸,怯声怨怪道:“这才几句话的工夫,你就开始神思飘飞了?” “还不是怪你,原本看你睡得那么香,不忍扰你,只在你身边躺着,哪料你竟一把握住那条紫,龙,你说我还能静得下心来?” 方才她还有些发懵,完全忘了这回事,此刻听罢他的复述,苏玉珊才惊觉自个儿好似碰了不该碰的,顿感懊悔,眼睫低垂的她不敢抬眸,无措的绕着手指,轻声辩解着, “怪我咯?我又不晓得你在枕边。”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故意的,不偏不倚的正好握住了那儿。”弘历故意曲解,惹的她双颊酡红,似染云霞, “我真不是故意的,谁稀罕占你便宜啊!” 她极力澄清,看得弘历心情大好,低低一笑,“我稀罕,你再握一次试试。” “我才不要!”娇哼一声,苏玉珊转身背对着他,努起了红唇,孰料他竟顺势覆了过来,长臂一揽,十分自然的拥着她,温润的唇在她耳垂边悄语,声音异常低哑,向她诉说着内心最真实的念头, “玉珊,告诉我,有没有想我,想不想让我疼你?” 起初她是真的不想,因为会有些痛苦,所以她心生畏惧,但自从他不那么蛮横,温柔以待之后,她才逐渐体会到当中的乐趣。 此刻没有外人,只有他二人,苏玉珊也就没再否认,鼓起勇气轻“嗯”了一声,“可是……” 他只听到了前半句,就满意一笑,再不愿忍着,迫不及待的吻住了她的唇。 苏玉珊无措的抓着他的中衣轻声抗议着,唇齿间有细碎的声音缓溢而出,仿佛有什么话想要告诉他。 弘历却没在意,只当她这是将拒还迎,他闭上了眸子,逐渐迷失在连绵起伏的山峦中,不断的向前拨着林叶探路,寻至溪谷间,他正待放肆,忽然感受到什么,蓦地一滞,瞬时停手,将怀中人松开, “你来月事了?” 得以松会子气儿的苏玉珊点了点头,弘历深吸一口气,埋在她肩窝轻叹,“你怎的不告诉我?我这箭都上弦了……” “我想说来着,话还没说完就被你给堵住了。” “你可知我有多想你,忍了那么久,终于来到你身边,你却不方便。”弘历无奈轻叹,连呼吸都是压抑的。 听他的语气,似乎很失望,“你是不是觉得白跑一趟?”苏玉珊喉间微堵,缓缓松开了攥着他衣衫的手,默了半晌才淡声道: “你要是实在忍不住,大可去别的使女那儿。” 他的小女人,何时变得这般大方?弘历还是头一回听苏玉珊赶他去旁人那儿,不由纳罕,“这是你的真心话?” 真不真心的,重要吗?苏玉珊眼睫轻颤,也不瞧他,闷声道:“那你想要,我又给不了,还能怎么办?” 尽管她低垂着眼睫,弘历也能看出来,她的眼眶已然泛红,便知这小机灵鬼又在胡思乱想了。 揉了揉她的墨发,弘历轻笑出声,“我不是想要女人,我只是想要你!” 第九十八回 弘历的煎熬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女人的心大都很敏锐,尽管男欢女爱是人之常情,但苏玉珊还是不希望弘历来找她仅仅只是为了那档子事儿,那样她会觉得自己于他而言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工具。 好在弘历没有因她来月事就离开,依旧选择留下来。 他的态度令她稍稍安慰,但她此刻的确有些难捱,只因内心深藏的意念已然被他挑起,却这般戛然而止,不只他憋屈,就连苏玉珊也觉少了点儿什么,怎奈她来了月事,不便再亲热,只能强压下凌乱的念头,将葱白的手臂搭在他颈间,微微轻喘着。 两人这般挨在一起似乎很难平复,于是苏玉珊先行松手,“还是别搂着了,你就不觉得难受吗?” 看她面泛红晕,弘历已然猜出她的小心思,“你是不是也很难受,你也想要我,很煎熬,对不对?” “才没有,”苏玉珊十分庆幸自个儿是女子,没有这方面的烦恼,“女人和男人不同,不会胀痛,很快便可恢复正常。” 她不过随口一提,弘历又忍不住往那方面去想,越发难捱,“你这是幸灾乐祸啊!明知我难受,还故意提及。” 苏玉珊美眸圆睁,大呼冤枉,“明明是你先问我的,还好意思怪我?” 眸光微转,弘历趁势讲起了条件,“那你帮我缓解一番,我便不怪你。” 怔了一瞬,苏玉珊才明白他的意思,登时红了脸,小声提醒道:“都说了不方便,过几日才可以。” “不妨碍,”说话间,弘历牵起了她的玉手,指引着她往下探去。 那会子她尚在睡梦中,无意碰到,倒也不觉得尴尬,此刻她异常清醒,再次感知,难免羞窘,下意识往后缩去, “怎的还是这样坚应?” 这便是弘历的烦恼,“你若不帮我,它就一直这样,今晚我该怎么休息?” 苏玉珊不是男人,她感受不到那种滋味,但看他这情态,似乎很难捱,于是她十分体贴的提议道:“要不你自个儿动手解决?” 佳人在前,他可不想自个儿受累,“我想感受你那双巧手的滋味。” 让她动手?苏玉珊又怯又窘,不知该如何是好,“可我……我不会啊!” “不会便学,我可以教你。”弘历紧拉着她的手不放,再次牵着她覆过来,期待着她那温柔的手语能抚平怒,龙的暴躁。 既烫且大,是她最真切的感受,怪不得平日里他总能送她上云霄,原来这便是他的资本。 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苏玉珊的心跳越来越快,面颊烧红,她心生退意,怎奈他不肯放手,一直在教她如何平息腾龙的火焰,好让它尽快收敛,消停下来。 与此同时,弘历将脸埋在她发间,贪婪的闻着她鬓间的茉莉香,气息变得越来越沉重,此刻的他已濒临飞升的边缘,峰眉皱起,长睫半阖,细细的感受她那手语的魔力…… 随着一声低呵传来,她的手也停止了动作,苏玉珊长舒着气,暗道自个儿终于完成了这艰难的任务。 压制了许久的念想得到了施放,弘历心满意足,爱怜的凝望着她,在她额前印下轻柔的一个吻, “辛苦你了。” 的确辛苦,她没想到的是,这种事居然也这么累。樱唇微抿,苏玉珊忍不住小声抱怨道:“手好酸呐!太大了,不好握。” 然而这抱怨在弘历听来无疑于一种委婉的赞美,心情极好的他眼泛柔光,低笑道:“若是不够大,如何带给你愉悦之感,嗯?” “你倒是舒坦了,可我……”犹豫再三,她终是没好意思说出来,然而弘历已然从她紊乱的气息中判断出她的意思, “你怎么?你也想要,想要我,对不对?” 被戳中的苏玉珊羞得无地自容,惶声否认,“才没有,我无所谓的,没有乱想,你别瞎说。” 口是心非,不外如是,弘历摇头轻笑,只觉她这娇模样格外动人,他倒是想帮忙,怎奈她不方便,当真是可惜了这良宵啊! “你且忍一忍,等你方便之时,我必定加倍给你,把缺失的都补回来。” 羞赧的她一把捂住他的唇,不许他再提,“你已满足,合该老老实实的歇着,不许再生歪念。” “这只能缓解少许,根本无法尽兴。”弘历还想再说,却被她嗔了一眼,“那便忍着,我手酸得很,没力气帮你了。” 她肯动手,已是难得,弘历自然不会再为难她,“好,不欺负你了,过几日咱们再好好算账。” 又笑语了几句,弘历看她真的乏了,便没再扰她,拥着她一起安歇。 前两日弘历都去了揽月阁,高琇雯便下意识的以为今晚他还会过来,孰料亥时已过,仍不见他的身影。 她一向淡然,几乎不会去询问弘历的去向,可是最近她的情绪很脆弱,忍了半晌,终是忍不住问翠凝, “四爷他……又去画棠阁了?” 翠凝一早就知道四爷人在画棠阁,她本想告诉主子的,但是尤嬷嬷特地交代她,不许将此事告知主子,以免她又胡思乱想。 无奈之下,翠凝只好撒了个谎,笑应道:“四爷没去画棠阁,今晚歇在自个儿的寝房呢!估摸着是太忙了,懒得走动。” 得知人没在那儿,高琇雯心暂安,暗叹自个儿怎的也开始斤斤计较起来,即便弘历真的去了画棠阁,她又能如何呢? 问这些,不过是徒添烦恼罢了! 兀自叹息着,高琇雯掩被就寝,再不多问。 苏玉珊还以为弘历昨晚没吃着,今晚可能不会过来,孰料到了傍晚,他又来此陪她用晚膳。 用罢晚膳,入帐之际,苏玉珊瑟瑟发抖,生怕他又像昨晚那般,提出那样的要求,是以她率先讲明, “我的手到现在还是酸的,要不今晚歇一歇吧?” 弘历故作恍然地“唔”了一声,“你若不提,我都没往那方面去想,你一提,我倒是开始有想念了。” 不是吧?苏玉珊暗恨自个儿怎的那么嘴欠,就不该多嘴啊!“那你当我没说。” “可我已听到,已经开始想了,怎么办?” 苏玉珊懊悔不已,苦着一张小脸可怜兮兮的向他求饶,“我错了还不成吗?我再也不乱说话了。” 她的惊恐尽落在他眼底,惹得弘历眼尾稍弯,眸绽笑意,“逗你玩儿呢!固本培元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这几日得养神蓄锐,待你方便之时,我再好好疼你。” 原是她想多了啊!他根本就没有那个打算,她却白担心一场。 长舒一口气,苏玉珊不再担忧,欣笑着问他最近可有什么趣事。 弘历便将朝中的一些无关机密的人或事讲与她听,苏玉珊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的发表一些自个儿的见解。 屋内不时有欢笑声传来,北风似是听到了动静,轻叩着窗扉,发出呼啸声,也想听一听帐中悄语。 两人闲聊了半个时辰,直至苏玉珊打起了哈欠,弘历这才停下话头,轻拍着她的肩,拥着她入梦乡。 以往她对于那些事并不热衷,但是这一回,许是被他挑撩的太久,她竟然也开始有些期待,期待着月事快些结束,这样她就可以与他共享欢愉。 三日过后,月事已了,午后天暖无风,常月特地命人备热水,为主子沐浴更衣。 古时沐浴不便,特别是冬季,便连皇子府中之人也无法做到天天沐浴,她们大都是六七日才洗一回,苏玉珊实在忍不了,三日便想沐浴。 旁人若是提出这样的要求,灶房之人肯定不乐意,幸得苏玉珊是弘历最宠的使女,对于她的要求,灶房向来是有求必应。 不过近日来了月事,常月不许她沐浴,说是怕受寒伤身,她忍了五日,今儿个终于可以尽情清洗,泡在飘满花瓣的热水中,她只觉格外的舒坦惬意。 沐浴过后,浑身放松,人也容易困乏。更换新衣后,苏玉珊正打算回里屋午歇,忽闻外头有人来报,说是玉蝉姑娘求见。 使女的娘家人本不能随意进出皇子府邸,只因弘历还在关注芯儿之事,是以他特准苏家之人可以进府。 此刻弘历不在府中,苏玉珊便做主让妹妹进后院来。 玉蝉一进门便眉开眼笑,“姐姐,大喜啊!” 喜从何来?苏玉珊不由好奇,“难不成是嘉凤定下了成亲的日子?可芯儿之父才去世,她得守孝,暂时不能成亲。再者说,即便要成亲,也算不得什么喜事。” 姐姐不希望苏嘉凤迎娶芯儿,玉蝉是晓得的,她神秘一笑,只道此事有转机。 第九十九回 接苏玉珊出府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听妹妹说起,苏玉珊才晓得这段时日发生在郑家之事。 且说苏嘉凤将芯儿接至郑家后,便一直守护着她,白日里他去酒楼干活,便让玉蝉陪着她。 玉蝉虽不喜芯儿,却也不至于去害她。她就这般敷衍的陪了芯儿一段时日。 待她身子好些,苏嘉凤带她出去采买一些衣物,路上芯儿心惊胆战,不时的往回看,总说有人在跟踪她。 苏嘉凤左看右看,观察了许久也没看到什么可疑之人,便劝她莫怕,“如今你我已有婚约,金格格她不敢再害你,你且放宽心便是。” “话虽如此,可她心狠手辣,难保她不会杀人灭口。”芯儿虽是逃过一劫,却始终不安心,总觉得那个陈丰不会轻易放过她,很可能还会再刺杀她。 待在京城,她始终不安心,加之她与苏格格恩怨深重,哪怕的确是她母亲的错,可母亲终究是因苏格格而死,芯儿始终解不开这个心结,不愿与苏嘉凤成亲。 思来想去,最终芯儿留下了一封信,趁着苏嘉凤不在家时,悄悄离开了京城。 “信中说,她会去外地,一个亲戚家,再也不会回京城,还说她很感念嘉凤对她的恩情,但她觉得自个儿配不上嘉凤,希望他不要被她的事影响,也不要被这虚假的婚事牵绊,希望他能遇到一个好姑娘,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默默听罢玉蝉的复述,苏玉珊如释重负,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芯儿离开,大约是对大伙儿最好的选择。” 芯儿终于不再纠缠苏嘉凤,对玉蝉而言,这便是大喜事,但看姐姐并未再追问芯儿的下落,玉蝉奇道:“姐姐不打算再追究了吗?” 先前苏玉珊的确痛恨芯儿,但这段时日,她已然看开,“我真正的仇人是金敏靖,可我现在还没资格报仇。只要嘉凤不娶芯儿,我也就不必担忧。至于金敏靖会不会放过她,她离开京城后会发生些什么,那就看她的命了,我就不掺和了。” 两姐妹又说了会子话,玉蝉起身请辞,苏玉珊留她在此用晚膳,玉蝉也很想在这儿多陪姐姐待一会儿,但她终究有所顾忌,毕竟这是四爷府,临行前,大哥再三叮嘱,千万不要待太久,以免给玉珊惹麻烦,是以玉蝉婉言谢绝,执意离开。 苏玉珊又给妹妹赠了几样礼,这才依依不舍的送她出府。 与姐姐道别后,玉蝉出府归家,到得郑家,她将东西放在屋内,并未歇息,而是拐至郑临的房中。 先前郑临在四爷府受了伤,将养了许久才逐渐恢复,偏偏最近天寒,下了场雪,身子本就虚弱的郑临再一次病倒了。 他情绪低落,不愿喝药,丫鬟劝不住,每回都得玉蝉亲自去监督。 这会子她才进屋坐下,便有一阵香气袭来,郑临闻到香气,只觉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当即坐直了身子问她, “你去见过玉珊了?” 哎?这事儿她根本就没提啊!玉蝉一脸惊诧的望向他,“你怎么知道?” 只因他曾见过玉珊几次,每回她身上都是这种香气,今儿个玉蝉的衣襟上也散发着同样的香味,是以郑临猜测她应是去过玉珊的房中。 实则玉蝉的确去了,她姐姐还给她送了一盒香料,她觉得很好闻,便收下了,未料郑临竟是那么敏锐的察觉到了气味的变化。 她本不想跟他提太多关于姐姐的事,以免他又生伤感,但他已然猜到,她也就没再隐瞒,如实道: “我是去将芯儿离开一事告知姐姐,省得她一直忧心。” 是了,此事关乎苏嘉凤的终身,的确是该跟玉珊说一声,郑临很想问一句,玉珊她……还好吗?然而话到嘴边,他终是觉得不妥,没再多言。 他说好的会放下过往,可一提到姐姐,他的眼神立时变得哀戚,未免他一直惦念着,玉蝉主动道: “姐姐她很好,郑大哥你不用担心。” “她好就好。”闭了闭眼,郑临终是没敢多问,刻意岔开了话头,“嘉凤呢?芯儿突然失踪,对我们而言是好事,但嘉凤可能会很伤心,我没什么大碍,你去看看他吧!” 玉蝉却道无妨,“他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事儿,方才我回来的时候还瞧见了他,他说要去宝珍楼干活呢!” 事实上昨晚苏嘉凤是请休了的,上午他并未去宝珍楼,酒楼里生意红火,忙得不可开交,那几个跑堂的根本忙不过来,何芸宁只能上前帮把手。 这会子客人们陆续离开,何芸宁正在二楼厢房内收拾碗筷,忽闻门口有动静,回首一瞧,竟是苏嘉凤的身影,不由纳罕, “你不是说今儿不来吗?” 昨儿他心情不好,的确想休息一日,但后来又改了主意,“我若不来,酒楼里忙不过来,你岂不是又得多做活?” 怔了一瞬,何芸宁无谓撇嘴,“我家的店,我多做点儿是应该的。” 迟疑片刻,苏嘉凤才道:“呃……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清楚。” “我很忙,不得空。”道罢她便要抱着碗盘离开,苏嘉凤顺手接过,“你歇着,我来干。” 即使帮她抱碗盘,她依旧不停步,继续向前走,还走得特别快,苏嘉凤只好加快步子跟上去,“不会耽误你太久的工夫,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句抱歉。” 沉着一张脸,何芸宁冷声道:“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有什么对不住我的?” 干咳一声,苏嘉凤抓住机会,再不犹豫,“上回的事,是我误会了你,原来不是你告的密,的确是我哥去说的,我误会了你,是我的错。” 原是为这个,轻瞥他一眼,何芸宁冷哼道:“上个月的事,你现在提那些作甚?” 苏嘉凤顿感冤枉,“我一直都想跟你说来着,可先前我找你,你每次都说没空。我错了,我不该随意猜忌你,你别生我的气了,好吗?” 冷哼一声,何芸宁杏眸微瞪,反噎道:“谁跟你生气?你未免太瞧得起自个儿了。” 说得倒是轻巧,可他总觉得何芸宁最近不太对劲,“不生气你干嘛不理我?每次瞧见我都沉着一张脸,或是绕道走,先前你不是这样的,我记得你很爱笑。” 默了好一会儿,何芸宁才闷声道:“以前是以前,现在你有了未婚之妻,未免芯儿吃醋,我自然得与你保持距离。” 提及芯儿,苏嘉凤有一瞬的怔神,而后轻声道:“芯儿她……已经离开了京城,她并不想嫁给我,所以这桩婚事已然作废。” 看出他的眼中有一丝苦涩,何芸宁再也不忍发脾气,软了语气道:“抱歉,我不是故意提那些扫兴之事,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没关系,”不愿让人担忧,苏嘉凤勉笑道:“本来也就是权宜之计,我知道她并不喜欢我,我也不想强迫她嫁给我,既然她想离开,那我就祝她能找到属于她的幸福。” 她本不想管他的闲事,想了想还是得交代一句,“你要是心情不好就在家歇着,可别心不在焉的,给客人上错了菜,回头还得我来给你收拾残局。” 这样的错误,他坚决不会犯,“你放心,我既来了,自是得认真干活。” 手中的碗盘有些重,已然道出心里话,苏嘉凤没再多言,准备去往后厨,“你去歇着吧!其他的由我来收拾。” 道罢他便转身走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何芸宁的心情很复杂,她明明还在生气,可今日见他这样失落,她又不忍再雪上加霜,冲他发火。 正胡思乱想着,身后传来一声轻叹,“我说宁儿啊!嘉凤可是四爷的小舅子,你合该对他客套些。” 客套?凭什么?“他在外是什么身份,那是他的事。到了咱们宝珍楼,他就是个跑趟的,必须做好份内事,我可不会因为他有个厉害的姐夫就惯着他,我那月钱可不是白出的。” “可你好歹温柔些,别总是对人凶巴巴的。”何掌柜好言劝道:“我看嘉凤对你挺好的,这不亲自来跟你道歉嘛!” 迟来的道歉,她可不稀罕,一想到那日他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她,冲她发火的情形,何芸宁便觉心里堵得慌, “哎呀爹,你根本就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别乱掺和。” “你是我闺女,你的心思我还能不懂?”捋着胡须,何掌柜摇头轻笑,一副早已看透的神色, “打他来这儿,你就对他格外关注,先前我还担心他配不上你,如今才晓得原来他姐姐是四阿哥的宠妾,如此算来,你若嫁给他,倒也不算吃亏。” 乍闻此言,何芸宁还以为自个儿听错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竟然会从她爹口中说出来, “爹你胡说些什么呢?谁要嫁给他了?你怎的这么势利啊!看人亲戚厉害就瞎琢磨。” 何掌柜不以为意,“我是经商的,我若不势利,咱这酒楼能开几十年?总之一句话,你对嘉凤好一些,指不定还真能成其好事。” 父亲想的长远,何芸宁却不愿委屈自己,“我若喜欢一个人,即便他是穷小子我也不嫌弃。我若不喜欢,哪怕他是皇亲国戚,我也不会看在眼里。您没瞧出来吗?他喜欢的人是芯儿,我才不稀罕心有所属的男人!” 无奈摇首,何掌柜直叹女儿看待问题太过肤浅,“需知男人对一个女人有好感再正常不过,好感是一回事,喜欢是一回事,是否嫁娶,能不能成为一家人又是一回事,根本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他不是说了吗?芯儿已经走了,那他们也就没有任何可能。也就是说,你和他的缘分到了,虽说我的确看中他是四阿哥亲戚这一点,但你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傻丫头,喜欢就要努力争取,别总是跟颜面较劲。” 提点了几句,何掌柜没再啰嗦,但愿女儿能自个儿想明白。 何芸宁却不愿去深思,她根本不愿想那么长远之事,姻缘之事她并不着急,她始终相信,自个儿肯定能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即便真的没有合适之人,她也不怕,大可守着这间酒楼过一辈子,她才不愿去刻意讨好苏嘉凤。 芯儿这一走,命运的轮盘也就悄无声息的发生了转变。 得知芯儿离开的消息,苏玉珊的心情格外的放松,至于苏嘉凤是何感想,她管不了那么许多了,料想过段时日他便能慢慢放下。 午后妹妹来这一趟,耽误了会子,眼下已近申时,她若再睡,醒来天该黑了,于是苏玉珊不打算午歇,直接去往小灶房内,准备为弘历做些饭菜。 才择了两棵葱,但闻李玉的声音自门口传来,“给格格请安,还请格格净手更衣,四爷命奴才接格格出府呢!” 闻言,苏玉珊欣喜不已,一双明眸难掩笑意,“哦?他要带我去哪儿?” 第一百回 捏她的手心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李玉神秘一笑,“四爷不让奴才说,说是给您个惊喜,一去便知。” 何谓惊喜?她实在猜不到弘历会带她去哪儿玩,对她而言,只要嫩出府便是好的。对于接下来的时光,她无比的期待。 “好,我知道了,李公公且稍候。”道罢苏玉珊到盆架旁净了净手,而后拐至里屋,由常月为她更换常服。 那花盆鞋穿着有些累脚,素日她在自个儿院儿里时只穿平底绣花鞋,今儿个要出门,当需更换旗装,是以常月帮主子换了双珠绣兰花高底鞋。 女人一穿上这样的鞋子,走起路来便小心翼翼,在外人看来,十分婀娜。 踩着花盆鞋的苏玉珊缓步行至府门口,府外停着一辆马车,行至马车前,车夫早已摆好马凳,李玉极有眼色的伸出手背,苏玉珊隔着长长的窄袖搭着他的手腕,借力上得马车。 入内后才发现里头空无一人,弘历并不在车内,李玉只道五爷央着四爷先去了,他们在那儿候着呢! 又有弘昼啊!忆起上回的不愉快,苏玉珊心道,这回他兄弟二人应该不会再吵架了吧? 兀自思量间,马车已然缓缓前行。 弘历这马车宽敞又稳当,一旁的博山炉里燃着沉香,软靠是茶褐色的蜀绣花鸟图样,榻间摆着一方紫檀木的小茶桌,茶桌上倒放着四只青花缠枝莲纹瓷杯,造型清雅古朴,墨势浑然庄重,苏玉珊定睛一看,但见上头的款识写的是----宣德年制。 这可是明青花啊!苏玉珊不由感慨,这青花瓷杯若搁在现代必定十分珍稀,只可惜她在古代待了那么久,怕是没有回去的可能了。 胡思乱想间,马车已然停下,李玉请她下车,车内的苏玉珊隐约听到外头似是十分热闹,待下得马车一看,才发现眼前是一座戏楼。 李玉摊手道:“格格,四爷和五爷就在二楼的雅间里,您里边儿请。” 苏玉珊不由纳罕,“五爷怎会来戏楼听戏?想听哪一出,直接请人去府邸,不是更方便?” 但听李玉道:“戏楼人多,的确不便,原本包场也很容易,但五爷说了,听戏就得人多才热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非得拉着咱们四爷一起过来。四爷想着您还没来过戏楼,便让奴才将您给请来。” 难得弘历出去玩儿还惦记着她,苏玉珊很是欣慰,她倒不是喜欢听戏,就是想出来透透气。 说话间,苏玉珊已上得二楼,雅间前方无门,用半卷珠帘隔开,闻听珠子碰撞的清脆声音,弘历抬眼望去,眸间光芒暗绽。 今日的苏玉珊一身槿紫色莲纹氅衣,外罩月白狐冒坎肩,将她的修长身形完美勾勒,尽显窈窕身姿。 屋内的弘昼见状,立马笑迎:“吆!小嫂嫂来了,快请坐!” 弘历温然一笑,微偏头,示意她过来。 苏玉珊望了弘昼一眼,颔首笑应,而后才行至弘历身边坐下。 甫一落座,弘历顺势握住了她的手,不轻不重的捏着她的掌心,好似在把玩一件珍品。 素日里他在房中如何腻歪皆可,但现下是在外头,还是当着弘昼的面儿,这般亲密似乎不太好吧? 苏玉珊颇觉尴尬,想抽回手,他却握得更紧,不许她抽离。 紧张的她瞄了一眼弘昼,发觉弘昼正忙着听戏,并未在意这边的情形,她才稍稍安心。 李玉过来看茶,而后退至一旁默立。 好奇的苏玉珊左看右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她凑近弘历,小声嘀咕道: “哎?今日五爷身边怎的没有佳人相伴?” “身边没有,眼里有。”弘历一挑眉,下巴微扬,示意她往台上看,苏玉珊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台上有扮演小青的花旦,也有扮演白蛇的青衣,一个温婉端庄,一个灵动俏丽,苏玉珊不由纳罕, “他看中哪个了?” 弘历并未明言,只反问她,“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会是哪个?” 苏玉珊心道我只见过弘昼两回而已,还真不怎么了解他的性子,他喜欢怎样的女子,她可吃不准,但看云梦那般温柔,料想弘昼应是喜欢性子婉约的吧? “我猜是白蛇。” 弘历但笑不语,并未答话。 苏玉珊兀自腹诽着,这五爷还真是风流多情啊!先前他为云梦赎身,不惜背着弘历将人接至别院,金屋藏娇。如今云梦才走没多久,弘昼已然有了新的目标,当真是……咳,拿得起放得下啊! 好奇的苏玉珊侧首越过弘历,往向弘昼,暗自观察着他的神色,想看看他的目光究竟落于何处。 弘历峰眉缓皱,抬指挑起她的小下巴,将她的小脸儿转了过来,低低的提醒声同时响起, “只准看我,不许看别的男人。” 他这是吃的哪门子飞醋啊!“他可是你的弟弟,你的亲人,你也吃醋?” “那也不准!”弘历一本正经的坐直了身子,刻意挡住她的视线。 弘昼虽是在看美人,但他二人之间的对话他依稀听到一些,靠在圈椅上的他当即坐直身子澄清道: “四哥你的心尖宠,我哪敢动什么歪心思?我对小嫂嫂十分敬重,你放宽心便是。” 被人这般调侃,苏玉珊面露窘色,又不知该如何回应,干脆装作没听到,转头望向台上,认真听戏,欣赏她们的身段和唱功。 一曲唱罢,已是两刻钟后,弘昼掏出一方盒子,让人送至后台,赠与唱青蛇的珍姑娘。 苏玉珊望向弘历,黛眉紧皱,言外之意是在说自个儿居然猜错了,弘历不可置否,朗然一笑,而后带着她往楼下走去。 交代过罢,弘昼紧随而来,“四哥,今晚打算去哪儿用膳?” 弘历未答话,询问苏玉珊的意见,“你想吃什么菜?” “啊?”苏玉珊怔了一瞬才道:“不回府,要在外面吃吗?我还打算给你做菜呢!” 原来她早有准备啊!弘历心头一暖,笑问道:“唔?你准备给我做什么?” “炖皮蛋瘦肉粥,你喜欢吃吗?” “好,不过今儿个有些晚了,这粥得炖很久,明晚再做吧!” 一旁的弘昼忍不住插了句嘴,“四哥,你不是不吃皮蛋吗?” 洒他一眼,弘历轻嗤道:“属你话多!” 他没否认,看来弘昼说的是真的,苏玉珊倒也不介意,柔柔一笑,“你若不喜,不必勉强,我可以换别的粥做。” “无妨,你做的,我都愿意尝试。” 弘昼不由打了个冷颤,“咦---好酸呐!”他突然感觉自个儿像是多余的,但他对美食一向没有抵抗力, “小嫂嫂,我喜欢喝皮蛋瘦肉粥,要不咱们今晚去我府上,你展现一下厨艺,好让我一饱口福?” 苏玉珊尚未发话,弘历已然替她拒绝,“不可,她只能为我做饭。” 弘昼一脸震惊的望向兄长,“我不就是想尝尝小嫂嫂的手艺嘛!四哥你要不要这么小气?” 小气吗?弘历可不觉得,他只是心疼苏玉珊而已,“做菜是个辛苦活儿,你不值得她受累。” “……”弘昼无言以对,干脆放弃,“成,回头我就找一个愿意为我做饭的。” 已然陪了老五几个时辰,此刻的弘历只想跟苏玉珊单独待一会儿,遂对他暗示道:“找你的青蛇去。” 弘昼却没领悟兄长的意思,笑得意味深长,“这不得慢慢来嘛!操之过急会吓到人家小姑娘,单单只想得到,太过容易,需知狩猎的过程才是最大的乐趣。” 苏玉珊心道:这五爷根本不是喜欢哪位姑娘,他只是喜欢征服他的猎物而已,却不知如他这般心野之人,有朝一日,会不会成为旁人的猎物,被人驯服? 第一百零一回 泡温泉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闲聊了半晌,几人尚未确定要吃什么菜,看来“吃什么”是从古至今的日常困惑之一啊! 弘昼主意最多,他提议去吃兔肉,弘历却没应腔,只转头问苏玉珊,“想好了吗?你想吃什么?” 态度差异如此之大,弘昼失望哀叹,“为何从不见四哥你对我这般体贴过?” “你又不是我的女人。”弘历才懒得将就他。 “可我是你弟弟啊!正所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弘昼的话尚未说完,就遭到兄长一记瞪眼。 意识到苏玉珊还在旁,弘昼顿感不妥,立马改口,“咳……如心肝儿!相较之下,还是心肝儿更重要些。” 实则苏玉珊并不在意这些,左右不过是些玩笑话,再说她有自知之明,从来不会奢望自己在弘历心中有多高的地位。 在她看来,弘历对她好,大约只是一时的兴致,至于这份新鲜能维持多久,那就很难说了。 这会子她没什么想法,弘昼又在一旁不住的给她使眼色,她便顺了他的意,“那就去吃兔肉吧!” 既然她不排斥,那弘历也就无甚意见,遂带着她和弘昼去了一家做野味的饭庄,点了爆炒兔肉、黄焖山鸡、酱烧鹅翅以及一些解腻的素菜。 弘历有些挑食,自小山珍海味吃多了,什么菜对他而言似乎都失去了吸引力。以往在旁的使女那儿用膳,她们都有些怕他,吃饭皆小心翼翼,还不住的给他添菜,询问他的意见,以致于他也有些端着,浑身不自在。 在宫里更是规矩繁多,但与苏玉珊同桌时,她从来不计较吃相,也不会繁琐的为他布菜。在苏玉珊看来,喜欢吃他就会自己去夹,一家人没必要那么客套,弘历也很喜欢这样的状态,是以每次与她坐在一起便觉十分轻松,没有任何压力。 且她吃什么都很香的样子,令人食欲大增,他也忍不住想去尝尝,那道菜究竟有多好吃。 弘昼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情形,不由笑赞,“看来小嫂嫂胃口不错啊!” 正在品尝鹅翅的苏玉珊一听这话,当即停下动作,抿了抿唇,暗自思量自个儿的仪态是不是有些不雅。 担忧的她偏头小声问弘历,“他是不是嫌我吃得多?” 弘历无谓一笑,“我请客,又不让他出银子,他有什么资格嫌弃我的人?” “哎---难得与小嫂嫂共膳,今日必须得我请!”弘昼坚持要请客,弘历也就没与他争,他们兄弟之间何曾在乎这点银子? 几人有说有笑,这顿饭吃得倒是热闹。 饭毕,苏玉珊还以为该回去了,弘历却说要带她去逛夜市。 今日当真是惊喜连连啊!苏玉珊欣然笑应,一副乖巧的模样不禁令人心生怜爱。 算来这还是她来到清朝之后头一回见识夜市的场景,京城的夜灯火如昼,人潮如海,比之白日毫不逊色,繁华且热闹。 穿过熙攘的人群,听着周围的叫卖声,苏玉珊的心情格外的雀跃,一双灵眸一眨不眨,欣喜的四处张望着,看什么都觉新鲜。 跟在身后的弘历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仿佛一眨眼,她就会飞走一般。 弘昼则忙着欣赏周遭的美人,瞧着哪个摊铺的姑娘长得俏丽,便停下来买几样东西,还唤着苏玉珊也来瞧瞧是否需要。 她屋里不缺什么,但出来游玩,不买点儿东西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于是苏玉珊也凑了过来,挑了一个藏蓝香囊,准备送给弘历,“喜欢吗?” 对于她的好意,弘历向来照单全收,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一次,弘历竟是摇了摇头, “旁人绣的我不喜欢,我想要你绣的。” 这可真是难为她了,“可你知道的,我不会绣花。” 她对这些针线活儿并无兴致,也就不愿尝试,弘历温然一笑,只道无妨,“不会便罢,你不喜欢的,我不强求。” 在弘昼惯有的印象中,老四刚直冷情,一向严厉,笑的次数很少,哪料他在苏玉珊面前竟会有如此柔情的一面,震惊的他目瞪口呆,暗叹自个儿还是不够了解四哥啊! 众人一道逛了半个时辰,弘历这才与老五道别,各自归家。 玩儿了许久的苏玉珊有些困乏,回程的路上不自觉的歪在弘历肩头睡着了。 夜间冷气弥漫,马车内烧着银炭,饶是如此,弘历仍旧不放心,顺手展开车内放置的狐裘,为她盖好。 待马车停下时,她依旧在睡梦中,弘历打算将她抱下马车,稍一动弹,她便惊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眸子, “嗯?到家了?” 揉了揉惺忪睡眼,苏玉珊不想折腾他,决定自个儿下马车。 掀帘下车后,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抬眸一看,才惊觉这不是弘历的府邸,透过门前红灯笼透出的光,依稀可见上头写着两个字----琼苑。 “哎?走错地儿了?” 弘历紧随而下,笑着揉了揉她的发,“没错,就是这儿,今晚咱们不回家,住别苑。” 羽睫轻眨,苏玉珊的眸中写满了疑惑,“好端端的,为何要住别苑?” “因为我要带你泡温泉。”这座琼苑里头有温泉水,他算准了苏玉珊月事已了,是以今日特地带她过来。 “两个人一起泡温泉啊?那岂不是……”岂不是会发生点儿什么?然而后半句她只是想想,并未道出来。 弘历故作恍然地道:“我本打算分开泡的,既然你想一起,那我也不介意。” 被调侃的苏玉珊登时面颊发烫,娇嗔道:“你……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我才不想呐!” 屈指轻刮她的鼻梁,弘历再不逗她,笑哄道:“好,你不想,我想,成吗?” 这话听起来顺耳多了,苏玉珊调皮一笑,掂起小脚倾身凑近他,在他耳畔低声悄语, “其实……我也想……” 只这一句,轻易就勾起了弘历心底那簇蓄势待发的火苗! 再看向她时,他的眼中闪着热烈的光,弘历再也不愿等待,牵起她的手,迈着步子往别苑内走去。 因着是夜间,只有灯笼点亮微弱的光,苏玉珊看不清周遭的景致,紧随着弘历的步子向前走去。 行至一座小院前,弘历就此停下,李玉推开了门,里头早已被人收拾妥当,借着莹亮的烛火,苏玉珊进去一看,但见屏风后方竟有一汪温泉。现下虽是冬季,温泉里的水却是热气腾腾。 苏玉珊暗自思量着,这温泉设在室内,倒是方便许多。 下人们各自为两位主子宽衣,只留下中衣未褪,而后将换洗衣物准备好,摆放在一旁。 安置好之后,弘历摆了摆手,下人们依次退下,屋内只剩他二人。 头一回泡温泉,苏玉珊难免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不该褪去中衣,正犹豫间,弘历打趣道: “自个儿不动手,是打算让我为你宽衣?” 微嗔他一眼,苏玉珊紧捂着中衣,好言商议道:“穿着也可以吧?” 佳人面绯若芙蓉,弘历不由看得入了神,眼底笑意更浓,“我又不是没瞧过,你怕什么?” 先前的确瞧过,但那都是在帐中,烛火朦胧,根本瞧不真切,此刻没有任何遮挡,让她就这般在他面前除去最后的衣衫,她终归有些不习惯。 最终她还是没有宽衣,纤足微抬,缓缓没入泉水中。 被水浸润的衣襟就这般明晃晃的贴覆在她匈前,尽显玲珑曲线,看得弘历一阵躁热,喉结上下滚动,眼底已被情念沾染。 第一百零二回 四爷,我可以侍奉你了!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再未犹豫,下至氤氲的温泉水之中,自她身后环住她的腰肢,在她耳畔轻声呢喃, “原来你不肯宽衣,就是想着犹抱琵琶半遮面,故意魅惑我。” 苏玉珊只顾感受温泉水涌向周身的惬意,根本没多想,被他这么一提醒,她低首一看,这才意识到,那薄薄的中衣被温泉水那么一润,已近乎透明。 羞赧的她当即往水下沉了沉,企图遮掩春景,“我才没那个意思,明明是你胡思乱想,还好意思怪我?” “我又不是柳下惠,你还指望我坐怀不乱?” 瞄了瞄宽敞的水池,苏玉珊十分好心的提醒道:“温泉池子那么大,你可以离我远一些啊!” 若是离得远了,那这温泉泡着还有什么意义呢?“我想离你再近些,嵌连在一起。”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哑,像是什么神奇的法术,轻易就能霍乱人心。苏玉珊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成功的被他勾了魂灵,螓首不自觉的向后仰,顺势依偎在他肩侧,任由他的掌心向她的心口传递炙热的温度。 温泉水柔柔的在周身晃荡着,苏玉珊心驰神飞,忘了反抗,配合着他的意图,转过来面向他。 心连身嵌,是难以形容的愉悦。情动之际,苏玉珊下意识启唇,在他肩侧留下一抹齿痕。 弘历倒也不觉得疼,但也没收敛,反倒越发放肆…… 后来又耗了多久,苏玉珊已然记不清,他的汹猛和温泉的暖意令她格外困乏,依稀记得是他将她抱了出来,擦干水,换了干净衣衫,而后又将她放至锦被中。 她无力再说话,翻了个身便沉沉睡去。 看着她那小手蜷缩在枕边,红唇微抿的睡颜,弘历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很想再一次欺负她,然而他刚靠近,她便撑着小手下意识的推拒, “不要了,我好困呐!” 她的小嘴儿微微撅起,小巧红润,饶是才刚品尝过她的滋味,弘历还是忍不住亲了她一下,而后回身躺好,捋了捋她鬓边的发,没再扰她。 唇角微勾,弘历就这般笑看着她,此时此刻,他不禁在想,向来都是她先就寝,而他看着她的睡颜,却不知他熟睡时,她可有偷看过他,而她心里又会想些什么? 脑海中出现这样的念头时,弘历心下微怔,想他一个大男人,如今竟也会琢磨此等儿女情长的小事,当真是可笑! 神思飘飞间,疲惫来袭,弘历渐渐闭上了眼眸…… 一夜无话,次日天未亮,晨起入宫时,两兄弟碰巧遇见,在弘昼的印象中,兄长一向自律,十分注重仪容,今日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弘昼难免胡思乱想,啧叹连连, “四哥你好像很困乏,看来昨晚战况激烈啊!” “胡扯!”负手而行的弘历当即否认的干脆,“昨晚在看书,一时没留神,这才耽搁了。” “是吗?”弘昼也想信他,可他颈间有明显的红痕,很难不令人浮想联翩,“四哥,你这红痕是怎么回事?你该不会要说是蚊虫叮的吧?” 经他一提醒,弘历这才想起昨夜的她似乎格外放肆,情难自禁时还在他肩头和颈间留下了印记。 当时他没在意,这会子被老五调侃,他才恍然。弘历不可置否,兀自笑笑,没再辩解。 弘昼最爱听打听的便是闲事,笑眯眯的跟在老四身旁追问,“不消猜,肯定是小嫂嫂给你留下的,对也不对?” 提及苏玉珊,弘历眼底的笑意更浓,“除了她,还有谁敢如此放肆?” 老四这语气难掩宠溺,听得弘昼牙都酸了,“那还不是你惯的?” “我乐意,你有意见?” 被噎的弘昼立马赔笑,“岂敢岂敢?你的女人,你想怎么宠便怎么宠。” 虽说这不是什么大事,但弘历还是得注意些,抬手理了理貂绒立领,毕竟待会儿要入朝面圣,可不能让皇阿玛瞧见颈间的红痕,以免皇阿玛以为他沉迷美色。 整理罢仪容,兄弟二人继续前行,去往乾清宫听政。 忙完政事,弘历照旧回府,此时的苏玉珊已然更衣梳妆,自琼苑乘坐马车回了府。 白日里看得最是真切,此时的她才发现这琼苑中风景甚好,还种着几株腊梅,尚未开花,大约得到临近年关之时才能盛放。 此地虽好,却终究是别苑,她不能久留,得尽快回府。 她才到家没多会子,弘历也从宫中回来了。 昨儿个带她游玩,弘历不愿扫她的兴致,也就没提芯儿之事,今日他才与她说起, “芯儿离开了京城,我的人仍在跟踪,反正苏嘉凤不晓得她的去处,你想如何处置她都可以。” 幸得苏玉珊早有耳闻,此刻再听说此事也就没什么波动,面色十分平静,“我最想处置之人,一直都是金敏靖,不是芯儿。” 一提及此事,弘历便觉对不住她,“金敏靖侥幸的避开了所有的罪证,我暂时还不能动她,毕竟那件事关系到你的清誉,一旦闹大,便连皇阿玛和额娘都会晓得你曾经定亲一事。尽管你是受害者,却也对你很不利。未能如你所愿,我很抱歉,我向你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先前她还会心里不平衡,还会与他闹腾,但是亲眼见过金敏靖的狡诈之后,苏玉珊实在没理由再去怪罪弘历,毕竟他努力争取过,但是碍于复杂的规矩,又碍于对她的保护,他只能不了了之。 心头有太多复杂的情绪堆积在一起,最终她没有宣之于口,而是选择默默咽下去, “我明白,你无需自责,我相信公道只会迟来,不会缺席。” 苏玉珊的体谅缓解了弘历的不安,这终归是件扫兴之事,他也就没再多提。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又温馨,弘历大多时候都在陪着苏玉珊,偶尔才会去陪高琇雯用顿膳,但却没再歇于揽月阁。 高琇雯一直默默隐忍着,直等到月余后,她坐完了小月子,这才让人备热水,沐浴更衣,描眉点胭脂,细细梳妆打扮了一番,而后差人去请弘历过来。 算来他已有六七日没去过揽月阁,今儿个高琇雯出小月子,也算是好日子,是以弘历没去画棠阁用膳,而是去了揽月阁。 待他去时,酒菜已然备好,高琇雯已然恢复,没再忌嘴,陪他喝了两杯。 她以为今晚弘历一定会留下,孰料用罢晚膳之后,他竟说还有事得处理,要回书房去。 这样的情形着实出乎她的预料!难道他不懂她的意思吗?诧异的高琇雯不知所措,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今晚他不能走,否则明日她便会成为府中的笑柄! 心乱神慌的高琇雯借着酒意,鼓起勇气对他道:“四爷,我……我已然出了小月子,可以侍奉您了。” 第一百零三回 四爷,我想要一个孩子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高琇雯一向腼腆,从来不会太主动,这话从她口中道出,着实出乎弘历的预料。怔了一瞬,弘历才道: “再说吧!我不着急。” “可我……我想要一个孩子。”高琇雯的声音越来越低,心弦紧绷着,她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她也不晓得自个儿是怎么了,许是酒意的怂恿,又或者是自尊心在作祟,她就是希望他今晚能留下来。 道出这句话后,她的脸颊火辣辣的烫,感觉自个儿好丢人,身为一个女人,她怎么可以如此主动的暗示男人? 偏偏弘历没吭声,他的沉默如一把锋利的白刃,直刺她心脏,她多么希望弘历能够答应留下来,哪怕只是违心应承,她也愿意。 然而弘历默了半晌,竟只回了句,“虽说出了小月子,身子有所好转,但大夫交代过,你本就体弱,合该好生休养,至少半年之内不能再孕育子嗣。为着你的身子着想,我还是回去吧!” 听听这话,多么的冠冕堂皇啊!好似他真的很关心她一般,高琇雯无可反驳,眼底一片黯然,紧咬着贝齿默了好一会儿才哀声道: “多谢四爷关怀。” 他不是没察觉到她的神情变化,他也不想伤害高琇雯,可当她提出让他留下时,他竟没有一丝兴致,心里只在想着,苏玉珊若是知道他留在这儿,她会是什么反应,大约会对他很失望吧? 一想到苏玉珊,最终弘历没有逗留,只嘱咐了几句,而后毅然转身离开。 此刻他的关心在高琇雯看来格外的敷衍,从前她还想着,只是因为她身子不便,弘历才会常去画棠阁,等她方便之后,弘历还会回到她身边。 可是今日的情形彻底打碎了她的美梦,尽管她不愿承认,可她还是清楚的感知到,弘历的心已经插翅远飞,不在她这儿了。 翠凝心疼不已,在旁劝解,“格格勿忧,四爷他是担心您的身子,才会这般安排。” 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但这个理由其实根本经不起推敲,“即便不要孩子,他也可以留下的,如今他竟是连碰都不愿碰我吗?” 道出这句话时,高琇雯的心一阵苦涩,今日丫鬟嬷嬷们皆在忙着张罗,她也满心欢喜的准备了许久,到了竟是一场空,让她如何甘心? 期许过后的失望,格外刺骨。 翠凝也能感觉到,四爷用膳时就有些心不在焉,但尤嬷嬷交代过,不能说那些丧气话,是以翠凝只能拣好听话来说, “一旦亲热,便有怀上孩子的可能,四爷应是不愿让您冒险吧!” 尽管翠凝一再安慰她,高琇雯还是神色黯然,她的心底甚至生出一个念头,想让翠凝去看看四爷到底去了哪儿。 可是这种话她怎么说得出口呢?她最不愿做的事,便是嫉妒一个人,就连嫉妒她都觉得丢人! 这事儿应该很快就会传开,指不定明日府中人会怎么议论她,她这颜面,怕是要丢尽了! 压抑许久,最终高琇雯什么也没说,只摆了摆手,让人将饭菜撤了,而后慢步行至妆台前,亲自取下鬓边的钗簪。 这些珠宝大都是弘历曾经送给她的,她今日特地戴上,为的就是想不动声色的勾起他的一些回忆,然而他几乎没看她几眼。 精心的装扮皆是为他,可他却无心欣赏,那她又何必再去费心? 紧握着簪子的她被珠花硌得生疼,可她依旧不肯松开,仿佛只有这疼痛才能提醒她牢记今日的耻辱! 高琇雯怎么想,弘历已然管不着,毕竟心只有一颗,若是每个女人他都要顾及,到了只能是每一个都伤透了心。是以他暗暗告诫自己,不要想太多,遵从自己的心意即可。 苏玉珊并不晓得弘历的心思百转,那会子李玉来了一趟,说是四爷今晚不来用膳。 多余的话,李玉没提,但苏玉珊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因白日里常月就提过,说今日高格格出小月子,估摸着四爷可能回去揽月阁,还真被这丫头给说中了。 据常月所言,在她没来之前,府中最受宠的便是高格格,高格格颇识大体,深得弘历赞赏,如今高格格已然方便,弘历去揽月阁与之叙旧情,实乃人之常情。 他所做之事皆是合乎规矩的,苏玉珊没资格发表意见,只淡淡一笑,并未说什么,也不愿去多想。 素日里被弘历闹腾惯了,此刻时辰尚早,她翻来覆去,久不能寐。 有些事,明明不该去想,她却偏要去想,以致于整个人浑浑噩噩,脑袋都快炸开了! 就在她恍惚之际,忽闻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那步伐,好像他啊!苏玉珊惊坐起身,果见门口出现一道挺阔轩昂的身影。 惦念之人突然出现,那种心有灵犀的感觉奇妙得难以言喻,以致于苏玉珊愣了半晌才喃喃道: “弘历?你怎么来了?” 她的面上并无惊喜,只有诧异,与弘历设想的并不一样,“你好像……并不期待看到我。” “李玉跟我说你不会过来,让我别等,我以为你今晚会歇在揽月阁。按理说,你也应该留下的啊!”她只是在奇怪,本该留在高琇雯身边的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关于这个问题,来的路上,弘历已然琢磨过,“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若搁以往,我也的确会去那么做,但是现在,我竟然不愿违背自己的意愿,你可知为何?” 在此期间,弘历一直在凝望着她,那眼神温柔似水,明显是在暗示着什么,然而苏玉珊并非自恋之人,万一说错了,岂不尴尬?于是她故佯装懵然的瞎猜道: “有些人认床,换张床就睡不着了呗!” 弘历生来便有太多的条条框框,他习惯了把自己框于其中,他甚至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这么活下去,可是苏玉珊的出现一再打破他的规矩和观念,让他也忍不住想要破牢而出, “我不认床,我认人。我跟她说要回书房,却鬼使神差的跑到了你这儿。” 对于这样的举动,就连弘历也觉得自己很矛盾,“我若过来,我担心她会因此记恨你,我若不来,又怕你胡思乱想睡不着。你这人这么小气,肯定又要与我置气,我还得想方设法的哄你,倒不如就此离开,省得你恼我。” 不满的撇撇嘴,苏玉珊小声嘀咕道:“我有你说的那么小心眼吗?她们都是你的使女,你真要宠她们,我也不会说什么啊!” 这大方话说得可真好听,然而弘历对她再了解不过,她这个人啊!在某些事上心很大,唯独在感情方面,心小得很,“是不会,还是不敢?” 他在这儿咬文嚼字,苏玉珊假装听不懂,“有什么差别?” “不敢就说明你心里还是有微辞,只是碍于规矩不说而已。” 说什么他要管,想什么他就管不着了吧?她的那些小心思说出来恐被人笑话,是以苏玉珊不愿明言,只拿场面话来应付, “我没有意见,你想怎样都可以。” “原来你不在乎啊!看来我是瞎担心,白跑一趟,那我走?”弘历作势要转身,苏玉珊心下微慌,下意识拉住了他,“哎---” 竹子说:突然的加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一百零四回 说好话哄我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手腕被拉的一瞬间,弘历微勾唇,然而转身之际,他又摆出一副淡然的容色,“夜里风大,来回走动极易患风寒,既然来了,那不如就……” 话说一半,她却戛然而止,弘历不禁好奇,“就怎样?” “就留下来吧!”这还是她头一回央他留下,说出这话时,苏玉珊羞得不敢抬眸看他,不住的捏着自己的手指,耳畔依稀传来他的轻哼声, “你让我留下我便留下,岂不是很没面子?” 给了台阶他不下,她可不会去求他,苏玉珊无谓摊手,“既然你觉得面子更重要,那就随便你咯!反正受冻的又不是我,我的被窝可暖和了!” 她所谓的软话只有一句,弘历顿感失落,“你就不能再说几句好话哄哄我?” 再哄他的尾巴就要翘上天了,“我怕你得寸进尺。” “那我有几寸?” “啊?”起初她没领会他的意思,迎上他那玩味的目光,她才意识到他话里有话,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苏玉珊羞赧低语, “它随时会变化啊!哪有固定的尺寸?” “上回你已握过,应该心里有底吧?” 又说浑话呢!她脸皮薄,断然说不过他,只能打哈哈,“我不记得了,我又没看。” 笑凝着她,弘历低声哄道:“你想看也不是不可以。” “不!我不想!”苏玉珊否认得十分干脆,坚决避开他的套路,“一看你就会让我负责,我才不要看。” “你好像对我很了解。” “号不准你的脉我还怎么当兽医?” 察觉到她在拐弯抹角的损人,弘历的峰眉缓缓拧起,“你说谁是兽?” 意识到口误,苏玉珊还以为他生气了,立马改口,“我瞎说的,没有特指,也没有骂人的意思,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这话若是出自旁人之口,弘历当即就翻脸了,但若是她,他只会一笑置之,“那我合该让你感受一番,野兽是怎么品尝他的猎物。” 说话间,弘历缓步靠近她,似极有耐心的豹子,紧盯着他的猎物,随时准备发起攻势! 苏玉珊懊悔不已,暗叹自个儿怎就嘴快说了那句话,以致于被他抓到话茬儿,借机撩拨, “我错了,我再也不乱说话了。” 现在才后悔,晚了!她越是可怜兮兮的求饶,越会激发他的占有浴,在旁的事上,弘历可以依她,但这种事上,他可不会心软,心软还怎么开荤呢? 行至帐边,弘历顺势在她身边躺下,顺手放下帐帘,俯身倾覆,细细品味她的甘甜与美好…… 他一靠近,苏玉珊只觉被窝更暖和,伸出手臂主动圈住他的脖颈,眯着眼感受他传递而来的温度,“你好热乎,比汤婆子管用得多。” 他最喜欢看的,便是她依赖他的模样,这令弘历很有满足感,“那我以后天天给你暖被窝。” 点了点头,犹豫片刻,她又摇了摇头,十分认真的地道:“冬天可以暖,夏天还是别了吧?挨在一起太热。” “……”弘历忽然觉得自个儿对她而言就是个不会凉的汤婆子,“所以呢?需要的时候就搂得紧紧的,没有利用价值就直接抛弃?” 不满的他掐了一把她的柳腰,惹得苏玉珊娇哼道:“只有你抛弃我的份儿,我哪儿敢抛弃你啊!” 她真的不会吗?为何他总觉得她的心像是一只风筝,总是抓不住,琢磨不透,“玉珊,说话可得算数,你说的每一句,我都会当真。” 她不信承诺,也不愿去承诺什么,“说的时候皆是真心,但谁晓得以后会有什么变故呢?万一是你腻了我,我又该找谁说理去?” “入眼之人,或许会腻,但入心之人,永远不会。”弘历的眸光柔柔的凝向她,拇指细细的描摹着她的眉骨,轻声在她耳畔许诺着。 美好的誓言总是那么动人,苏玉珊没再去追究真假,只想安静的感受这片刻的宁静。 冬寒帐暖,满室生香…… 果如高琇雯所料,这件事还真就在府里传开了,府中人议论纷纷,梨枝最爱打听闲事,自然有所耳闻, “格格,奴婢听人说,昨日四爷去了揽月阁,用罢膳却没留宿呢!这高格格已然能伺候四爷,四爷却还是走人了,竟是一点儿都不给她留颜面,高格格肯定气坏了吧!” 说起此事,梨枝开心不已,然而这一回,金敏靖却没心思看笑话, “四爷若是留在揽月阁,才是真正的他,他若不留,那才麻烦呢!证明苏玉珊已经独得他的宠爱。” 梨枝心道:不管四爷去哪儿,都一直没来披霞阁,有什么区别呢? 金敏靖却宁愿看弘历宠旁人,也不愿看见他一再为苏玉珊破例,“我最见不得苏玉珊得势,四爷到底何时才会腻了她?” 梨枝好言安慰道:“格格勿忧,现下已将近年关,待开了春,秀女大选,皇上肯定会为四爷选一位福晋,四爷可以不在乎高格格,但若福晋进门,世家贵族之后,四爷能冷落吗?肯定是不能的。 只要等到四爷迎娶福晋,那苏玉珊的运势也就到头了!她若不识抬举,再去抢福晋的风头,自有福晋收拾她,您就等着看好戏吧!” 听她这么一说,金敏靖这口气才稍稍舒缓,只盼着新福晋快快进门,她倒要看看,到时弘历还如何独宠苏玉珊! 有一场大雪之后,已是腊月底,年关将至,府中人格外忙碌,忙着清扫收拾,弘历额外赏赐每位使女一些珠宝布匹,古玩摆件,其中当属苏玉珊的最为丰厚。 古人的年似乎格外有年味,只因他们极为注重仪式感。 画棠阁门前的对联是弘历亲自所书,苏玉珊亲手所贴,两人互相配合,十分默契。 这是苏玉珊来到异世后过的第一个年,有弘历的陪伴,她的身心皆觉温暖。 光阴流转,岁雪渐融,迎春花开,年后二月间,又一界秀女大选拉开了帷幕。 历经将近二十日的筛选,几百名秀女只有二十余人中选,这当中会有几人会充入雍正的后宫,其余十几人则会被赐婚于皇室宗亲。 其中有位吴扎库氏,被雍正赐婚与五阿哥弘昼,而李荣保之女富察氏则被赐于四阿哥弘历做福晋,婚期就定在七月十八。 有些日子啊!当时只道是寻常,待过后再回想,苏玉珊才惊觉,这个冬季和春季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无忧无虑,简单又宁静,待到入夏后,弘历大婚,便是一路坎坷途。 竹子说:在读的小可爱请帮忙点亮五颗小星星,大家的支持就是我的动力鸭!我会努力码字,争取加更哒! 第一百零五回 弘历大婚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的婚事在二月间就定下了,当他跟苏玉珊说起时,她眼睫轻眨,只淡淡的哦了一声,并未多言。 这是历史的必然,苏玉珊无可更改,也就不想多说什么。 在此期间,两人心照不宣,皆未再提此事,仿佛一提及,便会不愉快,直至七月十七,大婚的前一夜,弘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跟她讲清楚, “明日我就要成婚了,迎娶福晋进门。” 即便再怎么避讳,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苏玉珊羽睫半垂,眼底的笑意渐渐敛去,轻声道:“嗯,我知道。” 只这一句,再无其他,尽管很简单,他却如芒在背,试探着问了句,“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她有太多的话埂在喉间,到了竟是一句也说不出来,总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恭贺四爷大婚之喜。” 众人皆在恭贺,就连苏玉珊也说这样的场面话来扎他的心,苦笑一声,弘历轻叹道: “于我而言,这并非喜事。这大半年以来,我对你如何,你应该很清楚,我喜欢你,这毋庸置疑,倘若你是满洲女子,或许我还能破例请求皇阿玛封你为福晋。尽管还没有格格抬福晋的先例,但至少我可以努力去争取,只可惜你是汉人,我便连争取的资格都没有。 需知皇子福晋的家世要求极其严格,必须是可以往上追溯三代的世家贵族之后,我可以在其他事上为你破例,唯独此事,我不得不听从皇阿玛的安排。” 这些大道理,苏玉珊都懂,她也明白,弘历就是想听他说一句:我理解你,不会怪你。 她的确理解古时的规矩,她的身份没资格去怨怪什么,她也不会闹腾,但心里就是裂开了一道口子,再难缝补。 违心之言她说不出口,此刻她愿说的,皆是她的真心话,鼓起勇气望向弘历,苏玉珊喉间发堵,轻声道: “多谢四爷为我织了一场美梦,这半年,我过得很幸福。” 这话听起来似乎很柔和,但她的语态和神情竟像是道别一般,不禁令弘历生出不祥的预感, “你这话是何意?难道以后就不开心了吗?玉珊,你我之间不是梦!我对你的好皆发自肺腑,从前会对你好,以后也同样对你好。我跟你说这些,就是希望你能明白: 这次的情况不同,其他的使女我可以忽视,不去她们房中,可若娶了福晋,我给不了她感情,也得给她正室的尊严,所以明晚花烛夜,我只能待在喜房中陪她,但这并不代表我不喜欢你了,能入我心的,始终只有你一个。” 弘历提前跟她说这些,大约就是在暗示她,明晚他肯定会跟福晋圆房,让她不要介意。 苏玉珊一早就知道,弘历的福晋,以及将来的皇后皆是富察氏。她心里清楚,却一直在回避,然而该来的终究会来,历史的车轮不会因为个人的意志而改变方向,既如此,苏玉珊也就不愿再说什么,努力的弯起了唇角, “好,我知道了,明晚我会早些歇息,不会等你。” 她的面上明明有笑意,可他却能看得出来,她的笑有多么的勉强,“你还是在怪我,对吗?” 有些事,大家心里明白就好,说一遍就不要再提了,他这般打破砂锅问到底,分明就是在故意扎她的心! 鼻翼微酸,苏玉珊望向他的眼中满是悲愤,“我闹,你不高兴,我笑,你还不满意,你到底想让我怎样?” 是啊!他到底想怎样?要她欢欢喜喜的接受吗?可她若真的毫无反应,没有一丝难过,那他又会想着,她是不是不在乎他。 弘历忽然觉得自己很矛盾,他明知道苏玉珊想要的是什么,介意的是什么,可他却自私的奢求她的谅解,可不就是在为难她吗? 深叹一声,弘历再不多问,直接抬手将她拥入怀中, “我只是担心你怪我,误会我,跟你解释是怕你不开心,到了还是惹你伤了心,这并非我本意。罢了!你不想听,我便不提,待到大婚过后,我还是会像从前那般疼你宠你。” 还能回到从前吗?怎么可能呢?被迫倚在他肩头的苏玉珊苦涩一笑,终是没再反驳。 七月十八,是四皇子弘历与嫡福晋富察氏的大婚之喜。 今日的富察氏身着石青色的吉服褂,吉服上饰有四团五爪正龙,两肩前后各一,头冠顶上嵌着的红宝石,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颈间的镂金领约饰有七颗东珠,间以珊瑚,两端垂有两条金黄绦,精致华贵,尽显雍容之态。 眼前的女子便是他的福晋,她的姿容仪态无可挑剔,端的是一副世家闺秀落落大方的气派。 众人皆道此乃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如若没有苏玉珊的存在,兴许弘历也会对他的这位福晋生出一丝兴致来,只可惜先入为主,苏玉珊已然走进他心里,那么其他女子再怎么美好,都与他无关。 然而皇命在上,他不得反抗,甚至不能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必须笑面相待,做足表面功夫。 吉时将至,嬷嬷为福晋盖上盖头,一身绛红吉服的弘历携着富察氏,一路行三跪九叩之礼,前去给雍正帝以及熹妃娘娘等人行礼。 而后众人又一道去往保和殿,雍正帝在此摆宫宴,招待福晋族人,以及三品以上的王公大臣。 宴罢,弘历这才偕同福晋一起出宫,由銮仪卫备彩舆,内府大臣护送,命妇随行,队伍浩浩荡荡地前往四皇子府邸。 府中的使女们一早便候在府门处,恭迎福晋入府。 苏玉珊也在其列,归来的弘历一眼便看到了她,可她立在最边上,始终低垂着眼眸,不与他对视。 彩舆停下后,众使女齐齐福身,“恭迎福晋,给福晋请安。” 一旁的嬷嬷掀开轿帘,一双绣着鸳鸯牡丹的绣花鞋顺势跨出轿门,柔声道:“免礼,诸位不必客气。” 因着盖头的遮挡,众人瞧不见福晋的容貌,但听这声音如此温柔,大约应是位好相与的主儿吧? 金敏靖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福晋给盼来了,她倒要看看,这个家有了女主人之后,苏玉珊还如何嚣张,难不成,她还敢与福晋争宠吗? 实则此时的苏玉珊心中一片空白,只茫然的随着众人一起行礼,弘历是何神情,欢喜还是忧愁,她都不愿去看,多看一眼,心就会抽痛。 她只能不停的告诫自己,她只是个局外人,她的戏份已然落幕,而接下来,将会是弘历与嫡妻伉俪情深的戏份,她应该做的,便是摆正自己的位置,收回自己的心! 第一百零六回 洞房花烛夜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回想这一路走来的心路历程,苏玉珊只觉自己十分可笑。 那时她只是为了让弘历放了郑临,才会骗他说喜欢他,后来她又觉得弘历对她那么好,她理该有所回应,对他也好一些,等到他往后成了亲,那她就收回这份好。 然而她却忘了,覆水难收,同样的道理,付出的心意,也很难再收回。 她自诩清醒,却还是不知不觉的陷入了弘历的温柔陷阱之中。 这半年来,他只留宿于画棠阁,其他的使女都成了摆设,仿佛她是他的唯一,而苏玉珊也不再将他当朋友,而是将他当成了恋人一般对待,两人好似一对先婚后爱的小夫妻,对彼此的感情愈加深刻。 她以为自己足够理智,在察觉到他变心之后可以随时抽身而退,她以为自己不会太在乎弘历,可当他大婚,与旁人洞房之际,她的心竟是一阵抽痛,痛得难以呼吸,紧捂着被子痛哭失声,难以自持。 泪水打湿了眼睫,滚烫的热泪自眼尾滑落,落至颈间已是冰凉,一如她的心,寒意彻骨。 那一刻,她才清楚的意识到,原来她已在不知不觉间对弘历动了真情。 旁人不知将来之事,或许还会对弘历抱有一丝希望,可她明知他是将来的乾隆帝,明知他会有很多女人,怎么会傻到对他生出感情呢? 明知不可为之事,她却自个儿入了坑,如今落得个伤情的下场,也是活该! 苏玉珊只恨自己为何要心软,为何不设防,为何要为感情之事斤斤计较? 这分明就是在折磨自己! 那一夜,她哭了许久,哭到呼吸不畅直咳嗽,哭到头脑胀痛,几近晕厥。整整一夜,她都没能安眠,好不容易睡着,又被惊醒。梦醒间皆是弘历,时而理智,时而糊涂,梦醒间皆在想着自个儿应该如何处理这尴尬的处境。 次日醒来时,常月一眼便看出主子的眼眶红肿得厉害,顿生怜惜,“格格,昨夜您一定很难捱吧?眼睛都哭肿了……” 煎熬了一夜,再次苏醒时,苏玉珊像是去了一趟鬼门关,又侥幸的绕了回来。 窗外的旭光漫洒在花木间,万物还在生长,人生还要继续,她已然决定,不再自怨自艾, “是很难熬,不过还好,已经熬过去了,哭完之后就放下了,我没事,你别担心。” 主子的心思与旁人不同,常月虽不能全部理解,但她仍旧希望主子能开心些,“格格说的是,其他的都不重要,日子过得安稳才是最重要的。” 苏玉珊点了点头,勉力一笑,面色苍白,但眼中还有一丝倔强的微光。 常月不确定主子是真的看开了,还是在说违心话安慰她,但有一点,她得提醒,“今日众使女皆得去给福晋请安,格格您也不例外。” “我知道。” 这些规矩,嬷嬷与她提过,尽管她情绪低落,也不能不去,以免旁人议论,福晋误会。 深舒一口气,苏玉珊行至妆台边,让常月为她梳妆,“眼圈肿得厉害,你帮我多施些脂粉遮一下,我不想让人瞧见笑话。” “是,奴婢明白,一定把格格您画得漂漂亮亮的。” 想了想,苏玉珊又嘱咐道:“妆容不可太艳,毕竟今日是福晋的主场,我们不该抢风头,面上淡一些,口脂选浅色,只把眼睛画细致些即可。” “好,奴婢省得。”常月依照主子的意思为她装扮,选了对红纹石浅粉色耳坠,鬓边斜簪一支鹅黄的腊梅绢花,轻盈灵动且淡雅,并不招摇。 苏玉珊相信她的眼光,每回常月为她选的衣裳饰品她都很满意,无需她再费心搭配。 梳妆过罢,苏玉珊起身去往岚昭院,此乃福晋的居所,她还是头一回去,对这条路并不熟悉。 她以为今日只需面对福晋即可,孰料到得岚昭院后,竟意外的在堂中见到了弘历的身影。 她只当弘历还得入宫听政,并不晓得他大婚之喜,有三日的假,无需入宫。 两相对望也只是一瞬,弘历刚想跟她说话,她已然移开了目光,屈膝福身,顺从且恭敬,“给四爷和福晋请安。” 富察氏目光温然,含笑应了声。 眼前之人便是历史上的孝贤皇后,苏玉珊忍不住抬眸瞧了一眼,暗赞果然是世家勋贵之后,温婉端庄,气质高雅,极有福相。 未免失礼,苏玉珊并未盯太久,很快便收回视线,行至西岚身边坐下,与西岚说着话。 西岚离她最近,轻易就看出她的眼眶红红的,想必是因为四爷与福晋洞房,玉珊才会伤心吧! 她很想劝慰玉珊,然而这堂中还有旁人在场,现下提及此事似乎不太妥当,是以西岚并未多提,只与她说起了旁的事,逗她开心。 端于上座的弘历心里不是滋味,暗自猜测着她是不是在与他置气。 一旁的高琇雯见状,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想着,风水轮流转,苏玉珊终于感受到了,四爷与旁人欢好,而她独守空房是什么滋味! 今儿个来得最晚的当属金敏靖,旁人皆晓得在福晋面前收敛,她却依旧红唇绯衣,打扮得十分艳丽,大有想艳压群芳的架势。 西岚见状,掩唇嗤笑,暗叹金敏靖还真是爱出风头,不分场合,也不晓得福晋瞧见她会作何感想。 实则富察氏出身大家族,最会察言观色,今儿个虽是与众使女头一回见面,但看众人的衣着举止,她已然将她们的性子猜了个大概。 心中有数的她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对待每位使女都是笑面以待。 人到齐之后,接下来便该由每位使女轮流向四阿哥和福晋敬茶。 苏玉珊是倒数第二个,轮到她时,她缓步近前,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盏,垂目恭敬的递向弘历, “四爷请用茶。” 她容色淡淡,鼻音略重,弘历伸手去接时,触到她的指节,一片冰凉,他很想问一句,却又碍于富察氏在场,终是没多言,接过茶盏,象征性的饮了一口,只觉她递来的这盏茶格外苦涩。 先前其他使女敬茶时,弘历没有任何波动,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态度极为敷衍,可轮到苏格格时,弘历的峰眉缓缓皱起,神情很不自在,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眼神略复杂,欲言又止。 富察氏看在眼里,而后顺手接过苏格格递给她的茶盏,轻抿了一口,状似无意的问了句, “妹妹眼睛怎的这么红?可是不舒坦?” 金敏靖乐得看笑话,顺口笑道:“苏格格可能是因为四爷迎娶福晋,替四爷高兴,喜极而泣吧!” 这阴阳怪气的话听着很是刺耳,苏玉珊心下不悦,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她并未搭理金敏靖,只对富察氏道: “近来患了砂眼,这才泛红,大夫已然看过,开了药,无甚大碍,多谢福晋关怀。” “你居然患了沙眼病?哎呀!这可是会传染的呀!福晋您可别瞧她,当心被染上。” 富察氏又怎会看不出来,苏格格这根本就不是沙眼病的症状,分明就是夜里哭过,才会这般。 这个金格格一惊一乍的,嗓门又高,十分聒噪,富察氏正待提醒,身边的弘历已然开了口。 第一百零七回 躲吻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扬声吩咐李玉,“给金格格倒杯茶润润嗓。” 李玉得令,即刻过去给金格格斟茶,众人见状,掩唇轻笑,暗笑金格格又惹恼了四爷,金敏靖自觉没趣,乖乖闭嘴,接过李玉端来的茶,尴尬一笑, “多谢四爷。” 被弘历这么一警示,金敏靖再不敢乱说话,富察氏看在眼里,心下已了然。 敬茶过后,朝食已备好,福晋进门头一日,使女们应该陪着福晋一起用朝食。 原本苏玉珊也躲不过,正巧金敏靖嘴快说了一句,她顺势撒谎,说自个儿眼睛不舒坦,担心传染给旁人,就此告辞,没留在此地用朝食。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弘历心乱如麻,他很想跟过去,然而福晋还在这儿,这才成婚头一日,他若当众撂下福晋不管,岂不是给苏玉珊招惹仇恨? 思前想后,最终弘历并未起身,继续陪着福晋用朝食。 饭毕,众人陆续告辞,弘历吩咐总管带着福晋在府中转一转,熟悉新家。 道罢他便先行一步,步伐异常匆急。富察氏看透不说透,由总管带领着,在府中闲逛游赏。 且说弘历离开岚昭院后,便直奔画棠阁而去。 彼时苏玉珊正在房中作画,试图用画笔来压制凌乱的心绪。听到常月的请安声,苏玉珊从容起身,绕过桌案,对着门口福身行礼, “给四爷请安。” 在他的印象中,苏玉珊几乎未曾给他请过安。每回他过来,她都不曾客套,或是主动与他笑言,或是忙自个儿的事儿,懒得招呼他,不论怎样,他都觉得很自在。 骤然这般拘谨,他自是不习惯,“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 长而卷翘的睫毛半垂着,覆住眼中的情绪,苏玉珊淡声回道:“礼多人不怪。” “我不需要你多礼,如常般即可。” “是,谨遵四爷之令。” 她的面上没有任何愤怒与怨怪之态,一如初见时那般陌生而疏离,这样冷静的她令弘历很不舒坦, “你这分明就是在故意气我!玉珊,你非得与我这般生分吗?尽管我娶了福晋,可我心里喜欢的始终只有你一个,只因是新婚,我才宿在岚昭院,往后我还会一直陪着你,我对你的心意没有任何改变,玉珊,我希望我们还能像从前那般亲近。” 说话间,弘历已然走近她,抬指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望向他,然而即使被迫抬首,她依旧倔强的移开视线,不与他正面对视。 饶是如此,他也能清楚的看到,她的眼尾早已泛红,似藏着满腹的委屈。 紧握住她的手,弘历情不自禁的俯首去吻她的唇,想要让她感知他的情意。 唇瓣将将贴近之时,苏玉珊下意识的侧过脸去。 弘历怔了一瞬,心中刺痛,但还是忍不住解释道:“我没有吻她。” 言外之意,昨晚只是例行公事,仅此而已。 他认为这不算什么,可以轻易揭过去,但在苏玉珊心中,感情是十分神圣的,他可以身心分离,但她做不到。 昨夜她总在梦见他,梦见他如同前几回那般,突然回到她身边,说他没与福晋圆房,然而当她睁眼后,枕边空空无也,根本没有他的身影。 也就是说:他的的确确是宿在了岚昭院,与福晋圆房了,这本是天经地义之事,可一想到那样的场景,苏玉珊便如鲠在喉。 这件事已经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她也想像从前那般,毫无芥蒂的与弘历撒娇玩笑,缠绵恩爱。她一直在告诫自己,谨记身份,不要使性子,不论弘历做什么,都要笑着面对。 可一见到他,她便不争气的心酸眼涩,难以压制内心不断翻涌的痛楚,声颤心悲, “你没什么不妥,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身为使女,我不该介意,不该拒绝,我会守规矩,努力改变自己,努力去适应,求你给我一些时日。” 她那努力克制,却泣不成声的哀恸情状如一把刀子狠狠的剜着弘历的心,疼惜的拥住她,弘历柔声劝慰道: “玉珊,我不需要你多么懂事,你不高兴可以跟我控诉,跟我发脾气,我愿意听你倾诉,但你能不能别这么折磨自己,我希望你能自在快乐,做最真实的自己,而不是压抑痛苦!” 泪水如决了堤一般,一发不可收拾,苏玉珊恨透了这样不争气的自己,她想挣开他的钳制,怎奈他抱得太紧,她根本推不开,哭得声嘶力竭的她只觉呼吸困难,浑身乏力,一口气缓不上来,突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感觉到她整个人瘫软在他怀中,弘历这才察觉到不对劲,紧揽着她急切的呼唤着, “玉珊?玉珊!” 不听回应,焦急的弘历赶忙将她打横抱起,抱至帐中,她却始终没有醒转。 弘历忙命人去请大夫,贺大夫到场诊脉之后,只道苏格格是忧思过甚,肝郁脾虚,气血失调,加之今晨未用朝食,情绪波动之下才会晕厥。 原本这种情况很快就会醒来,可弘历守了一个时辰,仍不见苏玉珊清醒,且他发现她整个人缩在被中,似乎在发颤,黛眉紧蹙的模样好像很痛苦。 当他抬手去触她额头时,手背感觉微烫,弘历暗叹不妙,遂又将大夫给叫来。 人没醒,弘历不让大夫走,贺大夫便一直候在外头,方便随时过来观察。 贺大夫再次诊脉,才知苏格格又患了温热之症。 此时的她唇瓣翕合,似在说着什么,弘历俯首偏头,凑近去听,怎奈她的声音太小,他听了好一会儿才依稀辨别出来,她说的似乎是“冷”。 贺大夫已然重开了药方,下人熬药去了。弘历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宽衣,在她身侧躺下。 感觉到有人靠近,苏玉珊虽未睁眸,却下意识的推拒,对他很是抵触,弘历轻声哄着,“莫怕,我不欺负你,只是帮你取暖。” 她的额头虽然很烫,手脚却是冰凉,此刻正好有人紧挨着她,为她传递温暖,苏玉珊也就没再抗拒,小手逐渐放了下来,像只柔弱的猫儿蜷缩在他怀中。 她一直没醒来,弘历就一直陪着她,直至傍晚。 李玉从来不多管主子之事,但此事关系重大,他不敢大意,只能大着胆子立在门外提醒了一句, “爷,按照规矩,成婚头三日得歇在福晋房中。” 规矩!又是规矩!弘历恨透了这恼人的规矩,眼下苏玉珊尚未清醒,他哪有兴致去岚昭院?哪怕只是敷衍他也没心情。 不耐的弘历恼嗤道:“滚!” 吓得李玉立即噤声,再不敢多言。 乍闻震怒的声音,仍在昏睡中的苏玉珊吓得一哆嗦,惧怕的她颤声道着,“我错了,我不生气,不发脾气,你别说我了……” 弘历见状,心脏蓦地揪起,揉着她细软的发轻哄道:“不是说你,你莫怕。” 竹子说:今天提前更新了,继续码字去! 第一百零八回 我不想爱你了!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也不晓得她有没有听进去,好在弘历说了这句之后,她总算稍稍平静下来,没再说胡话,然而人还是没有清醒,继续沉睡着。 弘历担心她这样一直睡下去会加重病情,大夫却道无妨,说是熬的药汤有安眠之效,病人睡得安稳,才能养精蓄锐,更快恢复。 如此说来,他才稍稍安心,继续陪她躺着,等着她清醒。 看着她的睡颜,弘历心中百感交集: 明明她跟他相处得那么融洽,如今她竟这样怕他,开始对他有所防备,开始在他面前伪装自己,偏她演技不好,不擅伪装,却还要努力的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 他总觉得自己无辜,认为自己做什么都有理由,有苦衷,希望得到她的谅解,怎奈她骨子里无法接受,却又不愿与他争吵,才会不断的给自己施加压力。 说好的要宠着她,护着她,如今他竟把她逼成了这样!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怅叹一声,弘历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恍惚间听到身侧有动静,一低眸便见怀中人缓缓睁开了眼眸。 将将清醒的苏玉珊有些犯糊涂,盯着他疑惑的看了好一会儿,甚至还抬指轻戳他的手背。 原本伤感的弘历见状,忽然有些想笑,“不是梦,是我,我在这儿。” 屋内已经亮了烛火,外头一片漆黑,唯有被窝里暖意四散,她一时间没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薄唇轻启,喃喃地问了句,“你怎会在这儿?” 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亦听嬷嬷说过那个规矩,皇子大婚的前三日,得歇在福晋房中。现下已入夜,弘历却还在这儿,这不合规矩。 她的眼里没有一丝期待,似乎对他的存在并不惊喜,“你温热不退,一直昏迷未醒,我如何能走?” 方才她的确很难受,时冷时热,煎熬得厉害,但这会子已有所好转,忆起白日里发生之事,她目光渐黯,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与他保持距离, “已经醒了,没什么大碍,多谢四爷关怀。” “你又开始客套了。” 她却避而不应,只提醒道:“四爷该去岚昭院了。” 又来了!才刚是李玉,现在又是玉珊,接连被提醒,弘历心下微恼,“你们所有人都在提醒我该去何处,可有人考虑过我的感受?” 他这指责着实可笑,“这是你们皇室的规矩,是你跟我说要守规矩,现在却又冲我发脾气,你觉得我应该如何?拦着不许你走吗?拦了又怎样?你照样会去,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弘历缓了语气闷叹道:“我没有冲你发火,我只是恨我自己,为何不能随心所欲,为何要为了规矩而违心的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遥望着帐外桌上铜香瑞兽炉内的缈缈烟雾,苏玉珊的眼神一片虚茫,“因为你是皇子,享受了权势,便该担起责任。” 原来她懂得这些道理,“所以你明知我是被迫,为何就不肯谅解我?”两人之间似乎陷入了死结,弘历很想打破这僵局,却又无从下手, “玉珊,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到底要怎样,我们才能回到从前。” 有些芥蒂,一旦生根,便再难拔除,涩意上涌,苏玉珊紧捂着心口,闭眼哀声道:“回不去了!在你对我一心一意之时,我也可以真心待你,一旦你有了其他女人,那你便不值得我喜欢,我太累了,不想再爱你了……” 乍闻此言,弘历心下大震,当即反驳,“你说过喜欢我,便要喜欢一辈子,怎可说放弃便放弃?我不允许! 我已经尽我所能,给你最极致的宠爱,今晚我本该待在岚昭院,却因你病着,违背规矩留下陪你,玉珊,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对你如何,你竟毫无知觉吗?” 是啊!站在他的立场,这已经是最好的待遇,可耐不住她贪心啊!“你可知什么叫做得寸进尺,贪得无厌?我就是这样,在我看来,身心皆属彼此才是唯一,缺一不可。 你一定觉得我很可笑,我在无理取闹吧?事实上我也认为我跟一个皇子讲这些很过分,所以我不想再论了,这是你的地盘,我不占理,请你让我静一静,我会尝试着去说服自己的。” 眼看着她扶着额头,紧皱着眉,似乎有些头痛,弘历再不深究,柔声道:“罢了!我不逼你,你要恨我便恨吧!但你不能把心收回去,你人是我的,心也必须在我这儿!” 不收回去,难道要留给他,继续承受煎熬吗?不!她不想再为这个男人哭了,他真的不值得! “我只是说我不再喜欢你,但我还会谨记自己是你的使女,我会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不会忤逆,四爷放心便是。” 说出这番话时,她的眼神异常空茫,像是离了水的鱼儿,失去了自己的意志,任人宰割,这样的情形,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你认为我只是想要一个听话的人吗?我要真实的你,完整的你!而不是一个提线木偶! 诚如你所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你有你的观念,我也有我的规矩,可我喜欢你,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认真考量,我愿意尝试着为你做出改变,那么你呢?是否愿意为我改变你对感情的态度?” 她还愿意把身子给他,就已经是她妥协的极限了,至于那颗心,是她的底线,她不会允许自己去爱一个随时会睡其他女人的男人,不想把自己的真心奉出去被人糟践。 可是说这些他根本不能理解,苏玉珊懒得再争辩,借口说是累了,要休息,绝口不提此事。 心知改变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弘历也就没再逼她,嘱咐她好好休息,他会等着,等着她回心转意。 这一夜,弘历没去岚昭院,留在了画棠阁。 苏玉珊尚在病中,他并未欺负她,只规矩的躺在她身边,哪怕只是听着她的呼吸声,他便觉安稳。 崔嬷嬷将此事禀于福晋,忍不住数落道:“这位苏格格是怎么回事?四爷才成婚,她竟缠着四爷不放,当真是没眼色。” 崔嬷嬷愤愤不平,富察氏却是容色淡淡,未有太大的反应,“你不是说她病了吗?四爷担心她的病况,留在她身边陪伴,倒也正常,至少证明四爷是个长情之人。” 冷哼一声,崔嬷嬷嘀咕道:“她这病来的可真巧,指不定是装的呢!” “真病还是假病不重要,只要四爷愿意相信,那便是她的福分。既然四爷在乎苏格格,那就由着他吧!毕竟我与他才成亲,无甚感情,难免被忽视。我一个福晋去跟使女争宠,岂不失了身份?” 富察氏看得很开,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弘历不来,那她就不等了,先行入帐安歇,来日方长,她不着急。 接下来的日子里,苏玉珊对弘历的态度始终淡淡的,不吵不闹,似一朵蔫儿的花儿,毫无生机。 他倒宁愿她像从前那般,与他争执,与他闹腾,也不愿看她这般颓然的模样。 这日晌午,他从府外归来,径直去了画棠阁。 彼时苏玉珊已用罢午膳,正在午歇,他若进去,八成会吵醒她,她瞧见他心情不好,估摸着又该睡不着了。 这两日她没再发热,但风寒尚未好转,大夫嘱咐她多休息,为着她的病体着想,弘历也就没进门,岚昭院那边他不想去,便直接回往书房。 岂料金敏靖竟然候在此处,手中还拎着食盒,瞧见他的身影,她那愁苦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四爷,您回来了!我给你煲了参汤,还热乎着呢!” 懒得应酬,弘历直接回了句,“没胃口!” 金敏靖却没走,顺势跟了进去,“听说我阿玛升了官职,升为武备院卿,”那可是三品官啊!父亲升官,金敏靖自是倍感荣光,越发得意,特意借着此事来找弘历, “多亏了四爷提拔,他才有晋升的机会。” “此乃他自个儿的才能,我并未做什么。”弘历可不是任人唯亲之人,金三保升官并非他的谋划。 说起来金三保的确很会事,不仅有能力,亦懂官场之道,才会一路晋升,偏他这个女儿骄傲自负,总在惹是生非,以致于弘历对金敏靖越来越不耐烦, “没事便回去吧!我还有公务要处理。” 眼瞧着弘历下了逐客令,金敏靖心下焦急,想起梨枝的嘱托,她将心一横,决定冒险一试,遂将手中的一方月色巾帕展开,里头还叠放着一方绯色帕子。 金敏靖小心翼翼地将绯色巾帕递向弘历,说是送给他的。 未等他回应,她直接将巾帕塞至他手中,红着脸羞声解释道:“这是妾身初次侍奉您时,您在帐中赞我之言,妾身一直记在心上,还特地将其绣于巾帕间,四爷可还记得?” 他赞过她什么?弘历毫无印象,展开一看,但见巾帕上绣着两句诗: 玉容妆媚骨,冰肌凝香魂。 这话真是他所说的吗?如若的确出自他口,那也是被她的外表给欺骗了。 懒得多言,他只轻嗯了一声,便将手帕还给了她,敷衍回道:“绣工不错,不过这颜色不适合我,你还是自个儿留着吧!” 她并未伸手去接,而是拿月色帕子将其包裹住,仔细合拢,才又收了起来。 弘历再次下了逐客令,金敏靖无可奈何,只得福身告退。 临走之前,她回首望去,但见弘历抬指捏了捏眉心,指尖离鼻翼极近,金敏靖的心跳得厉害,缓步走出屋子后,她并未离去,而是在外候着。 屋内的弘历只觉口干舌燥,遂端起茶盏满饮一杯,却仍旧不解渴,甚至开始有些头晕。 他的脑海中开始出现苏玉珊的身影,此时此刻,他竟莫名燥热,很想立刻见到苏玉珊。 可是见到了又如何呢?玉珊尚在病中,他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欺负她。 他的心火越来越旺,很想寻找突破口,恰在此时,门被推开了! 但见门口走来一个人,形容有些模糊,他看不真切,只觉那面容好生眼熟,好似正是他念想之人, “玉珊?是你吗?” 对面之人怔了好一会儿,眼神异常复杂,失落中夹杂着一丝欣慰,勉笑应道:“弘历,是我,我来看你了。” 闻言,弘历心下讶异,只因玉珊还在与他冷战,这段时日一直唤他四爷,今日怎会突然唤他的名字? 第一百零九回 梦里欢愉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总觉得今日的苏玉珊温柔得不像她,这根本就不是她能说出来的话,“不对!你不是玉珊!滚!滚出去!” 那人一听这话,泫然欲泣,“四爷,真的是我啊!才刚我做了个噩梦,很害怕,就想来见见你,你怎的连我也要赶走?你若不想见我,那我往后不来便是。” 他怎么可能不想见她呢?弘历仔细盯着她瞧了又瞧,眼前之人的确是苏玉珊,晌午他虽饮了酒,却也不至于看花眼吧?且她身上还有他熟悉的茉莉香,弘历也就没再怀疑,好言宽慰着,任由她将他扶至帐中…… 一枕黄粱虚作实,待他醒来后,弘历只觉头疼得厉害,此时枕边空无一人,而他的衣衫依旧完好,并无褪下的迹象,难不成,方才的欢愉只是他的一场梦境? 他一定是太想苏玉珊了,才会在梦里与她柔情缱绻吧? 一觉醒来,暮色四合,盛夏的夜幕幽蓝深邃,周围一片静寂,只余虫鸣,弘历这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最尘世遗弃了一般,疯长的思念需要慰藉,他再不犹豫,踏着凉风去往画棠阁的方向。 彼时苏玉珊正倚在院中的躺椅上,看着夜幕中一颗颗冒窜而出,逐渐闪亮的星。 犹记得才入夏的时候,弘历带她看星空,扑流萤,两人如胶似漆,仿佛天地间只有彼此。 然而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他终是成了婚,有了妻子,而她的存在就变得异常可笑。 过往的那些甜蜜,如今再回想起来,似乎格外的讽刺,那些记忆合该被尘封起来,覆上一把锁,从此再不见天日,往事的尘埃不再漂浮,也就不会呛得她心涩难舒。 实则她也曾想过离开此地,但她毕竟不是一个人,还有兄弟和妹妹皆在这儿,她能逃到哪儿去?依照弘历的性子,她若是逃了,指不定他会迁怒于她的亲人。 说到底,她还是顾虑太多,没有反抗的勇气。那么想要保命,就只能委屈自己。 思虑太甚,心便始终静不下来,许是吹了风的缘故,她只觉嗓子很难受,忍不住咳了几声,忽闻身后有人提醒, “大夫交代过不要吹风,当心再着凉。” 不是常月,而是弘历,却不知他何时来的,她竟没察觉。苏玉珊不愿多问,淡声道:“睡了几日,闷得慌,出来透透气。” 他问话,她也会答,并没有给他摆脸子,只是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犹记得去年两人初相识之际,她说把他当朋友,那时她的喜怒哀乐全都写在面上,高兴时笑面如花,生气时便冲他发火,丝毫不顾忌身份和规矩。 他虽然拿她无可奈何,但却很喜欢那样的相处方式,可是如今,她学会了收敛脾气,掩藏情绪,不在他面前表露真实的想法,他甚至觉得,她对他,好似连朋友都不算,剩下的只有寒暄。 他无法改变这样的现状,却又忍不住想去关心她,“起风了,还是回屋去吧!” 果如她先前所言,他说什么便是什么。苏玉珊没有反驳,默默起身往里走去。他多想听她娇嗔的辩驳几句,多想看她那纯真无忧的笑容,然而她始终面无表情,平静的像是无风的湖面,毫无波澜。 七月二十六,是福晋的九日回门之期,苏玉珊一直以为应是三朝回门,然而现下的规矩竟是九日。 不过这是弘历的事,与她无关,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已经逐渐接受弘历娶了福晋的事实。 日子还是得照过,她只是个普通女子,只想安稳,只想保命,不想闹出什么轰轰烈烈的举动来。 尽管娶了福晋,但弘历只在花烛夜那晚宿在岚昭院,其余的日子还是陪在苏玉珊身边。 最近她一直在养病,弘历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难免会有念想,可他却不愿去找旁人,依旧强忍着,直至苏玉珊痊愈。 当他尝试着与她亲热,试图唤醒她对他的情意时,她却无动于衷,不闪躲,也不回应,似木头般,没有一丝动,情,如此情态,令他格外难堪。 抬首凝着她幽黯的眸子,弘历像是跌进了万丈深渊之中,得不到救赎,“玉珊,你就这么厌恶我吗?” 苏玉珊眼睑微阖,淡声回道:“四爷多虑了,你想怎样便怎样,我不会拒绝。” 可她这样的反应比直接拒绝更令他煎熬,“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要我怎么做你才能不生气?” 她没有折磨他,她只是在说服自己努力的去适应,但若让她笑着逢迎,她实在笑不出来,“四爷您随心所欲即可,不必考虑我的感受。” 可他怎么可能不顾忌她的态度?他想要的是两情相悦的恩爱缠绵,而不是强行占有。 她是个人,是他心底最重视的那个人,不是玩物,他不可能忽略她的意志。 无奈的怅叹了一声,弘历终是没心情再继续,眼底的浴念渐渐熄灭,撑起身子下了帐,用冷水洗了把脸,缓了片刻,他径直起身,离了画棠阁。 他与苏玉珊之间,已然打了个死结,到底如何开解,他至今想不到法子。 眼看着她的情绪越来越压抑,弘历只好将她的妹妹玉蝉接过来小住,兴许有家妹的陪伴,她的心情能好一些。 这事儿很快便传到了岚昭院,崔嬷嬷越想越气,“历来皇子府中尚未有使女亲人过来小住的先例,唯有福晋与侧福晋生子坐小月子时,娘家母亲才有来探视的机会。 四爷怎能让苏格格的妹妹住在这儿?也不曾与福晋您商议,他可有考虑过您的颜面?福晋,您可不能坐视不理,否则那苏格格会越来越猖狂!” 弘历若是真的顾及她的颜面,也就不会成婚第二日就去陪苏格格了,早在敬茶之时,富察氏就看得出来,弘历对苏格格的态度不寻常。 他偏爱之人,她若故意为难,岂不是等于在跟弘历叫板?他不一定会听,甚至还会觉得她小题大做,徒添矛盾。 思来想去,富察氏并未插手此事,“四爷这般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大夫说了,苏格格体虚,得好生将养着,有亲人的陪伴,或许更益于调养。” 金敏靖与高琇雯皆等着看福晋教训苏玉珊恃宠生娇,岂料福晋非但没管,反倒还特地差人送了些补品过去,聊表关怀。 翠凝不明其意,高琇雯暗叹这位福晋果然不一般。 弘历这般冷落她,她非但不生气,还能关心他的宠妾,要么真有气度,不把其他使女放在眼里,要么就是城府极深,故意这样做,博取弘历的好感。 不管是哪一种,高琇雯都自愧不如,暗恨自个儿沉不住气,合该跟福晋好好学一学才是。 旁人如何议论,苏玉珊并未多管,反正这是弘历的安排,并非她的意思。常月也是个懂分寸的,并未把那些个流言蜚语转告主子,不愿让她为此而烦扰。 玉蝉这个小姑娘就是个开心果,尤其见到家姐,她格外开心,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姐姐,咱家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我正愁着该怎么跟你说呢!赶巧四爷就把我接来了。” 玉蝉双眼弯弯,眼底尽是笑意,每每瞧见她,苏玉珊的心情也能好一些,顺口问道:“哦?什么大事?说来听听。” “是跟二哥有关,”玉蝉神秘一笑,“他呀!走了桃花运咯!” 第一百一十回 叫姐夫!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且说前几日,苏嘉凤在宝珍楼跑堂时,那日客人太多,何芸宁也跟着帮忙,哪料踩到油水,脚下打滑,不小心自楼梯上摔了下来! 苏嘉凤见状,担心她摔出什么毛病来,立即冲过去抱起她往附近的医馆里跑。 幸得大夫及时诊治,才没什么大碍,只是何芸宁伤了左腿,得休养半个月。 苏嘉凤认为这是举手之劳,并未当回事,可何掌柜却觉得此事关系重大,只因那是青天白日,他当着众人的面儿抱着何芸宁走了一路,何掌柜认为女儿的清誉没了,便与他商议,要他娶芸宁为妻。 苏嘉凤当时救人心切,根本没考虑那么多,何掌柜突然让他娶何姑娘,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说到此处,玉蝉掩唇笑道:“我还生怕二哥娶不来媳妇儿呢!如今竟有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当真是他的福分。” 这家酒楼,苏玉珊亦有耳闻,“听说这宝珍楼生意挺红火的,何掌柜做了那么多年生意,想必十分精明,又怎会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外地人?且咱们家世普通,嘉凤并非富家少爷,何掌柜不介意吗?” “我猜那何掌柜应是晓得您是四爷的宠妾,所以才想借机促成这门亲事。” 宠妾?这便是世人对她的定义,苏玉珊却觉得自个儿担不起这个词儿。 在她的认知里,宠妾应是娇娇软软,妩媚且乖巧,懂得讨人欢心的,偏她没有自知之明,明明是皇子之妾,却还固执的想要保留一丝骨气,倔强又可笑。 起先弘历还会哄她,但没几个男人受得了这样长期的冷落,苏玉珊觉着,过不了多久,弘历就会对她不耐烦,大抵就不会再整日的往这儿转悠。 这样也好,他主动离开,也就怪罪不了她,她只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即可。无非就是下人们不怎么上心,送来的粥不热而已,倒也饿不住。 回想初来时的场景,她为了吃上一口热饭而去努力的讨好弘历,后来却泥足深陷,把自己的心都奉了出去,落得个伤情锥心的下场。 经历过这一番折腾之后,她又突然觉得,只喝个温粥也挺好,至少不会为情所困,折磨自己。 走神的她忘了回话,直至再次听到玉蝉的声音,她才想起,她们在说嘉凤之事。 何掌柜若真是因为她是四阿哥之人而高看苏嘉凤一眼,倒也算是人之常情,实则苏玉珊更在乎的是何姑娘的态度, “那位何姑娘对嘉凤是个什么看法?她愿意嫁给嘉凤吗?” “我对何姑娘不大了解,但是见过几回,何姑娘做事雷厉风行,落落大方,一点儿都不扭捏,我很喜欢她。起初她对二哥好像挺照顾的,后来不晓得为何,何姑娘不怎么搭理他了。 我问过二哥,二哥说是因为芯儿一事,他误会过何姑娘,她还在生他的气,也就不愿理他。” “既是会生气,大约是有一丝在乎的吧?”苏玉珊不敢肯定,瞎猜而已,“那嘉凤呢?芯儿已经走了那么久,他总不至于还惦记着吧?他对何姑娘,可有一丝情意?” “这话我也问了,但他只说自个儿是个穷小子,配不上何姑娘,不愿高攀,其余的再不肯多说。” 苏玉珊兀自思量着,嘉凤没说不喜欢,只说不敢高攀,兴许他与何姑娘相处这半年,日久生情也说不定, “不管何掌柜和嘉凤怎么想,最重要的还是何姑娘的想法,倘若她愿嫁,那也算是好事一桩,若然她不愿,那咱们苏家也不能拿此事要挟她。” 玉蝉无奈摇首,纠正道:“二哥没要挟啊!他也不想趁人之危,现在是何掌柜在要挟呢!” 如此说来,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当真是两难啊!想了想,苏玉珊又问,“大哥他怎么说?” 樱唇轻瞥,玉蝉小声道:“大哥他那人十分注重礼教,他跟何掌柜的想法差不离,认为二哥应该负责。姐姐,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这话不该问她,应该问何姑娘才是,斟酌片刻,苏玉珊道:“我想见一见何姑娘。” “啊?”姐姐的想法是不错,但似乎很难实施,“可这是四爷府,我能进来,多亏了四爷特许,估摸着何姑娘难进。” 苏玉珊亦觉惆怅,“她与我非亲非故,我的确不便请她,以免她被人非议,可我整日的困在这儿,不能出去,这可如何是好?” 玉蝉奇道:“上回姐夫不是带你去西郊了吗?” 此言一出,苏玉珊顿感不对劲,立马纠正,“唤四爷,莫唤姐夫,我不是他的妻子,这称谓不能乱。” 玉蝉不懂这些,她只晓得此乃四爷亲自允准的,“可是四爷让我唤姐夫的啊!” 弘历是不介意,只因府中没人敢说他什么,但玉蝉来做客,本就惹人非议,苏玉珊自当小心谨慎,“那也不能乱唤,以免被人抓住把柄,告你一状。” 玉蝉是来给姐姐解闷儿的,可不能给她惹麻烦,既然这称谓如此重要,玉蝉也就不再嬉笑,正色道:“好,我记住了。” 思来想去,苏玉珊提议让玉蝉得空去一趟宝珍楼,找何姑娘聊一聊。 玉蝉却是连连摆手,“我不行的,姐姐你也晓得,我跟自家人能说会道,一到外人面前就怂了,尤其是场面话,我更不会说,万一说错话,惹的何姑娘不高兴,岂不是给二哥添麻烦?还是姐姐你去说吧!” 转念一想,苏玉珊也觉得她应该亲自见一见何姑娘,毕竟女儿家容易羞怯,兴许有些话并非真心。得当面说,看到她的神情,才能判断她的真实想法, “可若要出去见何姑娘,必须得征求四爷的意见。” “姐姐你跟四爷说一声,就说你想去宝珍楼,料想四爷应该会允准。” 若搁以往,苏玉珊可以肯定,只要她开口,弘历肯定会带她去,只是早晚的问题,但如今两人有了嫌隙,若非万不得已,她实在不愿去麻烦他, “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实则玉蝉来的时候就听四爷说过,他和玉珊之间有些小矛盾,具体因由他并未细说,只说让她帮忙劝解玉珊。 赶巧遇见这么个事儿,玉蝉灵眸一转,顺势怂恿道:“也就一句话的事儿,为了二哥的终身大事,你就跟四爷说句好话嘛!” 妹妹再三劝说,苏玉珊仍在犹豫之中,还在想着有没有旁的法子。 恰在此时,弘历归来。 玉蝉见状,立即起身,“给四爷请安。” 常月近前斟茶,弘历点头笑应,“不是交代过,让你唤姐夫吗?” 瞄了姐姐一眼,玉蝉小声嘀咕道:“可是姐姐不让我唤,说是不合规矩。” 因着偏爱苏玉珊,弘历才给了她妹妹这特权,“爷的话便是规矩!” 他们一人一说法,玉蝉都被绕糊涂了,“所以我到底应该听谁的啊?” 他二人还在论着理,苏玉珊一直静坐着,修长的指节轻抚着裙间所绣的芍药花,并未接腔,仿佛事不关己。 干咳一声,弘历道:“在外听我的,在家听你姐的。” 看来四爷还是很在乎姐姐的啊!玉蝉掩唇轻笑,表示了解。 眼瞧着姐姐一直不吭声,玉蝉主动起了话头,“四爷,姐姐她有话跟您说呢!我先出去咯!” “哎?”苏玉珊黛眉紧蹙,心道这丫头怎么回事?她还没确定呢!玉蝉就把话给撂了出来,她又该如何收场? 她想唤住妹妹,怎奈玉蝉跑得飞快,一眨眼就出了屋子。屋内只剩她和弘历两人,极为尴尬。 弘历暗赞玉蝉颇有眼色,轻笑了声,而后撩袍在旁坐下,对面的苏玉珊却没吭声,她的目光深远,似在沉思着什么。 他已然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只要他不吭声,她绝不开口,是以每回都是他主动,“玉蝉说你有事跟我说?” 迟疑片刻,苏玉珊才道:“其实算不得什么大事。” 这段时日她都不怎么与他讲话,难得有事可聊,弘历自是欢喜,“你的事便是大事,尽管直说。” “是为了嘉凤之事,”妹妹已溜走,苏玉珊只好将来龙去脉复述于弘历。 弘历听罢,未等她开口,已然了悟,“你想见那位何姑娘?” 点了点头,苏玉珊轻“嗯”了一声,“我想去一趟宝珍楼。” 道罢半晌,不听他吭声,看他似乎有些为难,苏玉珊没再强求,主动道:“如若不方便,那便罢了!” 沉吟片刻,弘历抬眸望向她,温声道:“是不方便,不过……只要是你的心愿,我都会尽全力帮你实现。” 四目相对,便似灼灼烈日映照着皑皑白雪,他想将其融化,怎奈她心如冰棱,不为所动。 思量片刻,弘历又道:“但我有一个条件。” “……”她就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易的答应。 竹子说:猜猜弘历的条件是什么? 第一百一十一回 弘历不正经!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眼下是苏玉珊求着弘历办事,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但听四爷吩咐。” “并非吩咐,而是商议。” 难得她有求于他,他自是得抓住这个好机会,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凝视着她那莹亮的水眸,弘历的声音异常低哑,打量着她的眼神也异常放肆,“我想吃你……” 果如她所料,不会是什么好话。然而她想出府,就该付出点代价,苏玉珊正待应承,却听他又补充道:“想吃你做的番茄鱼。” “……”原来他的话还没说完,这样的要求未免太简单了些,苏玉珊不免怀疑这当中是否有诈,“仅此而已?” “不然你以为呢?我想吃你?”弘历朗笑出声,一副看好戏的神情,苏玉珊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分明就是故意停顿,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惹她误解,而后再看笑话。 窝火的苏玉珊本想反驳,却又不愿与他说废话,终是没接腔,哪料他竟又来调侃,“你若想让我吃你,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这青天白日的,你妹妹还在这儿,不大方便,且等晚上,我再细细品尝。” 说话间,弘历抬指挑起她的下巴,故作轻佻模样,但见苏玉珊直视于他,面上一派坦然,并无他想象中的羞赧之态, “四爷若是想要,我自当侍奉。” 她若是嗔怪几句,抑或拒绝,他都会觉得舒坦些,偏她淡然接受,反倒令他无言以对, “我不需要你侍奉,我想要你发自真心的与我亲近。” 真心?她哪还敢把真心奉给他? 每每说起两人之间的感情,回应他的,永远只有沉默。 她不再反驳争吵,只是保持沉默,如此安静的她,使得弘历无可奈何。 长叹一声,弘历识趣的转了话头,“你为我做一份番茄鱼,我便带你去宝珍楼。” 去年她做过凉拌番茄,弘历念念不忘,加之苏玉珊很喜欢吃番茄,他便特地花了大价钱自京城各地搜罗了几十株番茄,皆种于后院,供她享用。 为此他还下了令,除却画棠阁之外,其余人等不得采摘。 苏玉珊并不晓得这个规矩,她只知道,今年的番茄似乎格外的多,她不必担心没得吃。 弘历的这个条件对她来说易如反掌,不就是番茄鱼嘛!她晌午就能做。 鲤鱼的肉更嫩一些,但是刺太多,苏玉珊不大喜欢,便让人备了一条草鱼。 玉蝉也会做菜,她本想到姐姐身边帮工,但四爷那眼神,分明是在暗示她不要在小厨房碍事儿,于是玉蝉特有眼色的找了借口溜走了。 为与她拉近距离,弘历主动提出要帮忙,苏玉珊却说这道菜很简单,无需准备什么,让他歇着即可。 瞄见那条草鱼,弘历将心一横,决定尝试一回,“我帮你刮鱼。” 堂堂四皇子,居然要刮鱼鳞?苏玉珊疑惑的望向他,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问了句,“你……会吗?” 不甘被质疑,弘历不屑轻嗤,“刮鱼如此简单之事,我岂能不会?” 为证明自己,弘历毅然拿起棍子敲晕了鱼头,远处抱剑而立,身形笔直的德敏见状,眉头紧皱,提醒李玉, “鱼很腥,你怎能让四爷做这种活儿?还不快去帮忙?” 李玉却是悠哉悠哉的倚在树边,不慌不忙,根本没有要近前的意思,“你懂什么?这是四爷跟格格缓和关系的绝佳时机,我若去掺和,四爷非但不会感激我,还会觉得我碍事儿。” “可是四爷没刮过鱼。” 李玉却对自家主子很有信心,“凡事总有头一回,四爷曾经看过旁人刮鱼,照葫芦画瓢也该会的。” 事实证明,他还是高估了主子的实力,刮鱼鳞看似简单,但那鱼很滑,没有一定的技巧,还真不好刮。 这不,弘历还没刮几下,手中的刀就偏了方向。 眼瞧着四爷的手指受了伤,德敏再也待不住,正待上前,却被李玉给拦住,“不想被主子扣月俸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儿!” “你没瞧见四爷受伤了吗?”德敏身为四爷的侍卫,自当保护他,是以对他的安危极其上心,李玉暗叹他只有忠诚,根本不晓得主子的小心思, “苏格格不瞎,她也瞧得见。”李玉扬首示意,德敏顺势望过去,果见主子哀呼出声,里屋的苏格格听到动静,即刻放下手中的活,往外走去, “怎么了?划到手了?” 苏玉珊近前一看,但见弘历的食指处赫然划出一道血口子,正在淌着血! 十指连心,伤口还不浅,想来很痛吧?苏玉珊暗叹自个儿就不该放任他去刮鱼。掩下忧色,苏玉珊不悦嗤道: “都说了不让你做,你偏要逞强!” 他都受伤了,她也不关心几句,反倒责备他,弘历越发委屈,“我这不是想帮你嘛!” “谁让你帮了?你这分明就是在捣乱!”她虽是在数落,手却已经拉住他的胳膊,往水桶边走去,拿瓢舀水,为他的手指浇水冲洗伤口。 冲了会子,血还在往外冒,她只好将他的手指送至唇边,为他吮血。 柔软的小舌覆及指腹的那一瞬,弘历心尖微栗,仿佛天地无声,只想沉溺在这一刻。 目睹她羽睫半垂,紧张的用樱唇嘬着他指尖的情态,他那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甚至神思飘飞,又联想到一些不可说的场景…… 忙着为他止血的苏玉珊并未察觉到他的心思百转,她只在想着,这法子虽土了些,却是十分管用的,血果然就止住了,而后她又吩咐常月去拿纱布来。 抬眸之际,映入她眼帘的竟是弘历唇角的笑意,苏玉珊黛眉微蹙,“你的手指不疼吗?怎还笑得出来?” “手疼,心暖。”才流血的时候的确很疼,但他一个大男人,自小习武,小伤不断,根本不会在意这点儿伤势,不过此刻他忽然觉得,今日这伤受的很值当,至少让他明白了一件事, “玉珊,其实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也不对?” “谁关心你了?只是因为你帮我刮鱼受伤,我才帮你止血而已。”苏玉珊美眸轻睇,冷然放下他的手,低嗤道: “没有那金刚钻,就甭揽瓷器活,耽误我做菜。” 眸色一沉,弘历偏头凑近她,附耳低语,“今晚我就让你瞧瞧,我到底有没有金刚钻……” 迎上他眼底那翻涌的浴念,苏玉珊这才意识到,他可能想歪了! 她说的是锯瓷所用的金刚钻,他又在瞎想些什么呢?不正经! 第一百一十二回 你还喜欢弘历?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还在期待着她的嗔怪,苏玉珊却又不吭声了,“你的手已受伤,就甭掺和了,去屋里等着,菜很快就能做好。” 在屋里等着固然悠闲,可他偏不去,“不能帮忙我就在旁看着。” 切着菜的苏玉珊没工夫看他,头也不抬地道:“四爷没必要偷师,做菜是门闲工夫,您最缺的便是空闲。” 他的确很忙,雍正爷有意锻炼他,是以他每日都有政务得处理,来画棠阁皆是抽空,回头还得用午歇的时辰来补上,尽管不能午歇,但他甘之如饴。 凝着她的侧颜,弘历笑吟吟道:“我不偷师,偷人。” 苏玉珊缓缓转首,圆亮的眸子盯了他一眼,弘历会意,立马改口,“偷看人。” 前几日他还十分严肃,唉声叹气,今儿个不知是怎么了,净说浑话,苏玉珊忙着做菜,懒得理会,干脆不应腔。 远处的德敏见状,眉头皱得更深了,一脸的不可思议,他忽然觉得,李玉得宠是有原因的,这小子不仅嘴皮子厉害,还极有眼色,惯会体察主子的心意,难怪主子那般赏识。 两人为着主子之事操碎了心,弘历倚在门边,悠闲的看着苏玉珊忙忙碌碌,暗叹做菜果然是个细致活儿,看似简单,实则工序极多。 此刻她正在去鱼骨,片鱼。片鱼很考验刀工,还得有耐心,苏玉珊认真的注视着砧板上的鱼和刀,完全忽视了弘历的目光。 弘历发现她做菜或绘画时都会不自觉的紧抿着下巴,全神贯注,仿佛牙齿也在用力。 这样的情形,无端散发出温馨的美感,看着看着,他的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心里甜丝丝的。 忙活了一个时辰,四菜一汤便做好了。 时隔一年左右,玉蝉再次尝到姐姐的手艺,异常满足,直夸她的厨艺越来越精进。 苏玉珊不晓得原主的手艺如何,她的手艺确实一般,无非是因为清朝没有番茄鱼,他们吃着新鲜,才会盛赞连连。 弘历的那张嘴十分刁钻,一般的菜很难让他记住,但苏玉珊所做的菜总能成功的降服他的味蕾,令他念念不忘。 鱼肉浸染了番茄的酸味,格外嫩滑爽口,番茄汤更是解腻开胃,不知不觉间,他已喝下三碗汤。 玉蝉玩笑道:“姐姐,下回不必给四爷做太多的菜,只做番茄鱼即可,我看四爷很爱吃呢!” 弘历之所以钟爱,一是因为的确美味,二则是因为做菜之人,“世上独一无二的番茄鱼,也就你姐姐会做。” 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她面上,难掩宠溺和欣赏,弘历期待着她能有所回应,然而苏玉珊无甚反应,只敷衍地应承道:“四爷谬赞。” 身为旁观者,玉蝉算是看出来了,四爷看向姐姐的眼神里分明是有光的,温柔而坚毅,然而姐姐对四爷却是十分客气,客气的不像是一家人。 她不敢多问,弘历也不多言。在他看来,苏玉珊肯给他做菜已是难得,他不奢求太多,慢慢来吧! 用罢午膳后,弘历去忙他的事,屋内只剩她们姐妹二人,玉蝉试探着问了句, “姐,先前你不是说四爷对你挺好的,而你也很喜欢他吗?最近这是怎么了?你们为何会变成这样?” 为何?此事说来话长,说了或许玉蝉也不能理解她的心情,苏玉珊也就没多言,勉笑道:“挺好的啊!我对他不好吗?” 摇了摇头,玉蝉如实道:“不冷不热的,这不正常。你们肯定是闹什么矛盾了,可是因为四爷娶福晋一事?” 被戳中的苏玉珊眸光微紧,不答反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四爷什么都没说,只说你最近心情不好,是我自个儿瞎猜的,”抿了口花茶,玉蝉轻叹道: “我晓得姐姐你一直很重情,渴望情有独钟,只可惜阴差阳错,你入了四阿哥的府邸做使女,他本就有很多女人,又怎么可能专情呢? 或许他会独宠你,但时日一久,他终究会有其他女人,或是迫不得已,或是图新鲜,总而言之,他不可能只有你一个,所以姐姐你才会格外难受,对吗?” 苏玉珊虽不是原主,但玉蝉所猜测的正是她心里所想的,她不禁感慨,还是女人了解女人呐! 苦笑了声,苏玉珊不可置否,“我一个使女,却因为四阿哥娶福晋而难过,是不是很矫情?” 玉蝉也是个心思细腻之人,所以她能站在姐姐的立场为她考量,“那是因为你真的爱上了四爷,你若不在乎他,又怎会管他是否跟旁人圆房呢?” 是啊!苏玉珊初来此地时,弘历也曾宿在其他使女那儿,那时她根本不会介怀,只会认为他不来的日子很清静,待后来心墙失守后,她才开始胡思乱想,彻夜难眠。 说到底,还是因为那颗不该动的心,它不争气的动了! 这段时日,她一直在强迫自己去接受,去和弘历和平相处,然而刻意的平静却变成了不冷不热,她再难回到当初和他相处的那种惬意轻松的状态。 她也不想一直这样熬下去,可她内心一片迷茫,仿佛陷入了绝境,寻不到出口,难得有人能听她倾诉,她倒是想问一句, “如若你身在这样的处境,你会怎么办?” 玉蝉尚未嫁人,她对感情之事一知半解,只能凭感觉去想象,杵着小下巴沉吟道: “如若嫁给一个普通男子,我当然希望对方能够一心一意的待我,但若对方是皇子的话,他的身份摆在那儿,专情似乎不可能,他所能做的,大约就是多宠我一些。 我若已经喜欢上了他,我想我应该会尝试着去接受吧!毕竟离开也是不可能的事,我没有其他的选择余地,那就只能接受上天的安排,倘若有一日他有了新欢,不再宠我,那我也就彻底放下了,拥有过,便不遗憾,酸甜苦辣,都是人生的一种体验嘛!” 妹妹之言,是苏玉珊从未想过的,现在弘历时常来找她,她面对他时笑不出来,可若有朝一日,弘历不再来了,她又会如何?会释然,还是失落? 苏玉珊无从想象,只觉得心在紧揪着,很不舒坦,“可是爱过之后,真的能彻底放下吗?你可能想得太简单了些。” “那么姐姐呢?你真能放下四爷吗?姐姐既然在乎,就证明你对四爷还是有感情的,你若真的不再喜欢他,便连生气都不会,也不会不高兴。” 玉蝉之言,像是一根针扎在了苏玉珊的心坎儿上,她不断的提醒自己,早在弘历大婚那一日,她就放下了,不可能再喜欢他, “我没有不高兴啊!” “可你也没有高兴啊!你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死气沉沉,毫无生机,这分明就是为情所困的症状,你以为你走出来了,实则还是禁锢其中,没有真正的开怀。姐,你这是自欺欺人!” 苏玉珊总是自诩淡然,可她从未真正看开过,她总在催眠自己,说她已经不喜欢弘历了,然而真正的放下只会释然,不会痛苦,玉蝉一语中的,苏玉珊努力伪装的坚强被狠狠的击溃,满心的苦楚化作热泪,瞬时夺眶而出,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也不想这样,折磨自己,折磨他,可我又无法忽略他有了别的女人的事实。玉蝉,我真的好难受!” 苏玉珊泪流满面,哽咽声声,看得玉蝉心疼不已,她无法替姐姐做决定,她只知道,有些事若注定无法改变,就只能强行改变自己的心境, “那就为自己织一场梦,只要他人在画棠阁,你就当他只是你一个人的。至于他有几个女人,出了画棠阁之后会与谁同房,那都是他的事,你得学着无视。想太多只会更痛苦,倒不如简单些,往好处去想。” 第一百一十三回 调戏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当他只是她一个人的?这样的想法苏玉珊难以理解,“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点了点头,玉蝉道:“自欺欺人至少还能快乐些,若是一直跟自己较劲儿,放不下,又不愿触碰,岂不是要蹉磨一生,郁郁寡欢?那样的人生便是好的吗?姐,我觉着吧!人生苦短,谁晓得还有没有下辈子,实该及时行乐。哪怕是梦,能梦一辈子也挺好的。” 余生的路该怎么走,这是件大事,苏玉珊不敢轻易做决定,“你说的话我会放在心上,且容我好好想一想。” “嗯,感情之事最不由人控制,旁人的劝说只是旁人的见解,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感受,所谓心结,还是得由自己来解,不管姐姐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希望你能开心些。” 千金难买人开心,苏玉珊很欣慰有这样一个真心实意为她着想的妹妹,至于她的路,她会认真思量,而后再迈步。 整整一下午,苏玉珊都在琢磨妹妹的话,她甚至在想,今晚是不是应该跟弘历坦诚布公的谈一谈。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跟他说出她的真实想法,然而入夜后,弘历竟然没来。 常月特地去打听了,说是四爷人在宫里,这个时辰还没出来,今晚八成是要宿在皇宫。 大多时候,人的勇气就在一瞬间,过了这个时段,也就不想再去尝试。 既然他今晚不回府,苏玉珊也就不再纠结,早早入寝。 次日日禺时分,弘历一回府便说要带苏玉珊去宝珍楼。 她还以为得等几日,未料他今日就兑现了承诺,“啊?这么快的吗?” 微侧身,弘历偏头低语,“除了帐中不快,其余的事我都很快。” “……”玉蝉还在这儿呢!他居然又说浑话! 苏玉珊恼瞪他一眼,暗嗤他不分场合,幸得他声音很低,而玉蝉则在忙着绣花,没仔细听,她才不至于太尴尬。 只这一个眼神,便令弘历心情大好,只因苏玉珊已经很久没在他面前表现过喜怒哀乐,现下她的眼神明显有嗔怪之意,这般久违的小女人情态令他颇为受用。 朗然一笑,弘历再不逗她,入里屋更衣去了。 更换常服之后,两人一同出府,乘坐马车去往宝珍楼。 路上苏玉珊好言与他商议,“待会儿到地儿后我一个人进去即可,事关姑娘家的清誉,你若在场,何姑娘可能会不自在,不敢道出心里话。” 实则弘历也是这么想的,这种闲事他本不想管,无非是因为她想来,他才陪她走一遭。 既然她认为不方便,那他就不去了,只让德敏跟随守护。 时辰尚早,酒楼里还没开始上客,何芸宁虽是受了伤,可她在家坐不住,定要来这儿守着。 她正在核对这几日的账目,忽有人近前询问,“敢问这位便是何姑娘吧?” 何芸宁闻声抬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秀丽的容颜,似水如玉,一眼宁心,且她的容貌与苏嘉凤有几分相似,加之她的长发盘做燕尾髻,应是嫁了人的,于是何芸宁试探着猜测道: “您是……苏格格?” 点了点头,苏玉珊莞尔一笑,“嗯,我是嘉凤的姐姐。” “格格到访,有失远迎!”何芸宁慌着起身招呼,浑忘了自个儿的腿伤,痛得轻嘶出声,苏玉珊忙提醒她小心些, “何姑娘你有伤在身,无需多礼。” 何芸宁甚感奇怪,她与苏格格素未谋面,苏格格怎会晓得她的姓氏?尽管疑惑,但她并未多问,只含笑招呼道: “您是来找苏嘉凤的吧?他应该在后厨,我让人去叫他过来。” 苏玉珊却道不必,“我不找他,我找你。” “找我?”何芸宁不明其意,苏玉珊只道借一步说话。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苏格格态度很好,面上笑意清浅,何芸宁不忍拒绝,遂带着她去往后方的茶室。 这里虽是她的家,但她坐在苏格格面前,竟是浑身不自在,只因苏格格一直在打量着她,却不知是何意。 眼瞧着她有些局促,苏玉珊歉声道:“冒昧前来,确实唐突,听闻何姑娘受了伤,略备了些补品,请姑娘笑纳。” 说话间,苏玉珊示意德敏将补品奉上,德敏将东西放在桌上,而后便识趣的出去,到外头候着。 “格格您太客气了!”实则何芸宁更在意的是,“敢问格格如何知晓我受伤之事?” “你和嘉凤之间的事,我略有耳闻,今日前来,是想问姑娘一句,你觉得嘉凤这个人怎么样?” 这么点小事,怎会惊动苏格格呢?总不至于是苏嘉凤去说的吧?何芸宁不晓内情,然而苏格格问话,她总不能在人面前诋毁人家的弟弟吧? 犹豫再三,何芸宁斟酌道:“他挺勤快的,干活麻利,不用催。” “长相呢?” “啊?”何芸宁不明白苏格格为何会有此问,“我雇人不看长相,只要不是歪瓜裂枣就成。关键是得有力气,别耍滑。至于苏嘉凤嘛,旁人都夸他长得英俊,我觉得也就那样,凑合看吧!” 闻听此言,苏玉珊颇觉欣慰,“也就是说,你对他挺满意的?” 何芸宁越听越糊涂,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什么满不满意的?我没明白格格您的意思。” 绕了那么远,苏玉珊这才回到正题,“你爹说要让嘉凤对你负责,娶你为妻,你可愿嫁给他?” 原是为这事儿啊!何芸宁不悦拧眉,再次强调,“我不需要他负责!” 闲聊了几句,待何芸宁逐渐放松下来,没那么警惕之后,苏玉珊这才问出心中的疑惑, “你对他的印象似乎不错,偏巧出了这样的事,为何不愿与他在一起?” 默了半晌,何芸宁才小声道:“他心里有人,并不喜欢我,我不想拿这种小事去威胁他娶我。” 听到此处,苏玉珊已然可以断定何姑娘的心思,“那你呢?你讨厌他吗?” 若问是否喜欢,出于姑娘家的颜面,何芸宁肯定会否认,是以苏玉珊才会换一种方式询问。 果不其然,何芸宁没有防备,答得格外认真,“以前不讨厌,但自从他为芯儿而误会我之后,我便有些讨厌他。” 提及旧事,何芸宁红唇微努,似乎还是很介意,苏玉珊笑问道:“是真的讨厌,还是生气吃醋?” 何芸宁是个直性子,她有什么便说什么,“格格您别多想,我才不会吃他的醋,我只是讨厌别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我。”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若换成是我,我肯定也会生气。但若我喜欢那个人,除却生气之外,我还会伤心难过,却不知何姑娘是否有同样的感受?” 何芸宁心大,从未细思过此事,苏格格的话不禁令她开始琢磨,那时的她,究竟是在生气,还是伤心? 她无法辨别,只模棱两可地回道:“那是去年之事,我不大记得了。” 何芸宁的眼神明显闪烁,她肯定有答案,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而已,确认过之后,苏玉珊心下了然,温声道: “我今日过来,就是想跟姑娘说一句。嘉凤对芯儿,或是出于同情,又或是自责,抑或是有几分好感,才会尽力相护。 不论如何,那件事都已经过去了,芯儿已离开京城,嘉凤也该有自己的生活。倘若你讨厌嘉凤,不愿嫁给他,那我绝不会让你爹逼你下嫁,但若你不讨厌他,那我倒是希望你们能成为一家人。毕竟姑娘家的清誉大如天,他当众抱了你,被那么多人看到,的确对你影响很大。” 如若何芸宁不喜欢苏嘉凤,那么苏玉珊绝不会拿清誉这种陈词滥调说事儿,正是因为她看得出,何芸宁对嘉凤有几分情意,这才会故意拿清誉做由头,为的就是给何芸宁一个台阶。 然而何芸宁也是有脾气的人,她才不愿将就,“可他都说了,不想娶我,我又不愁嫁,并不是非他不可。” 苏玉珊掩唇轻笑,“你以为他不想娶,他以为你不想嫁,这误会便是这么来的,我觉得你们合该见一面,把话说清楚才是。” 何芸宁还在犹豫,苏玉珊已然发话,“今晚亥时,桥东第三棵柳树下,嘉凤会在那儿等着你。” “哎---格格,我还没想好呢!” “你有一整日的工夫,可以慢慢想。你若不去,嘉凤便会一直等着。”道罢苏玉珊便走了,根本不给她商议的机会。 紧跟着苏玉珊又去往后厨找苏嘉凤。 当是时,苏嘉凤正帮人搬土豆,乍见家姐,他立马放下布袋,擦了擦额头的汗,喘着气招呼道:“姐?你怎么来了?” “没事儿就不能来看望你吗?” 再见姐姐,苏嘉凤心中生愧,低眉歉声道:“我还以为你在为那件事生我的气,不会再来见我了呢!” 提及旧事,苏玉珊闷叹道:“我的确很生气,若非为何姑娘之事,我才懒得过来。” “你怎会知晓此事?”略一思量,苏嘉凤已然明了,“是玉蝉跟你说的?这丫头嘴可真快。” “她若不说,你便打算一直瞒着我吗?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与我见外了。” “姐你误会了,我不是见外,只是不晓得该怎么跟你说,毕竟这事儿挺尴尬的。” 他支支吾吾的,说话都不利索,苏玉珊干脆开门见山,“你就别再拐弯抹角,跟我说实话,你喜欢何姑娘吗?” 一说起此事,苏嘉凤便觉头疼,迟疑片刻才道:“人家是酒楼千金,我一个穷小子,岂能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别拿高攀说事儿,我就想知道你是否对她有好感?” 苏玉珊紧追不舍,苏嘉凤默了半晌才道:“不敢喜欢。” 一句“不敢”已然出卖了他的心思,苏玉珊晓得他的顾忌,遂正色道: “真正的男子汉,若是喜欢一个人,就会努力鞭笞自己,使自己变得更优秀,站得更高,与她并肩,给她幸福,而不是自怨自艾,认为自己配不上她,默默放弃。” 眼瞧着苏嘉凤愣怔当场,似是在沉思着什么,苏玉珊趁热打铁,“今晚亥时,桥东头第三棵柳树下,何姑娘在那儿等着你,你自个儿看着办。” 苏嘉凤还没想明白呢!姐姐就把人给约好了,以致于他一脸懵然,完全不知所措,“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等我做什么?我该跟她说什么?” 该说什么那是他该思索之事,她点到为止,不过多掺和。 撂下这句话后,苏玉珊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剩下的但看天意,但看嘉凤这小子是否有上进心,是否上道。 办完事后,苏玉珊正待出去,赶巧此时有客人往里进,瞄见她的那一刻,那人眼前一亮,惊为天人! “哎呀!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居然生得如此娇美,如此仙姿,难得一见呐!” 那人打量她的目光十分放肆,苏玉珊不予理会,转向绕道,他却伸臂拦住她的去路,“小娘子,相逢即是有缘,不如坐下陪爷喝一杯?” 睖他一眼,苏玉珊冷声嗤道:“你眼瞎瞧不出来吗?我可是有主儿的,等我男人来了,你喝的便是断头酒!” “你男人来了他也只能看着,不敢怎样。”挑起腰间所系的带子,那人得意洋洋,“爷可是黄带子,当朝贝勒,谁敢忤逆爷的意思?” 贝勒?苏玉珊心道:雍正帝的儿子还没有封贝勒的,他若是贝勒,想必是哪位王爷之子。 再怎么尊贵的王爷之子,还能大过皇帝之子? 不过苏玉珊懒得与他废话,只一个德敏便能轻易将其制服,她丝毫不惧怕,然而当她回首时,却发现德敏并不在身旁。 他明明一路跟随的,方才她的余光还瞄见了他,怎的眨眼就不见人了呢? 实则德敏已然目睹了这一幕,甚至摩拳擦掌,准备收拾对方,但他一想到李玉之言,遂又改了主意,飞快离开去找主子, “爷,苏格格被人调戏了!” 马车内的弘历一听这话,立时掀开车帘,下得马车,肃声质问,“那你呢?你在忙什么?” 顿了顿,德敏直言不讳,“卑职以为,英雄救美这种事合该由四爷出场。” “……”弘历抿唇拧眉,怒而伸指指向他,想训责,却终是什么也没说,大步向酒楼走去。 竹子说:我没有偷懒,每天都很努力的在写哦!今日份的双更合一大肥章奉上! 第一百一十四回 她好香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主子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走了,德敏根本看不出他的情绪,不免忧心,“我说错什么了吗?” 李玉笑赞道:“没错,你做得太对了,等着领赏吧!” 德敏越发疑惑,“这么简单的吗?我都没出力,就有赏?” “不然你以为我平日里的赏钱都是打哪儿来的?需知脑力比体力更重要。”拍了拍他的肩,李玉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挺上道儿啊兄弟,一点就通。” 德敏不禁开始反思,“那我这个侍卫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唔---这是个深奥的问题,慢慢思考吧!”李玉笑得意味深长,德敏却没工夫思考,他还得跟过去保护四爷呢! 这边厢,原本苏玉珊是不怕的,只因她见识过德敏的身手,偏偏这个时候德敏突然失踪,她难免有些慌乱。 情急之下,她不禁想到了弘历,然而弘历人在外头的马车中,根本不晓得里头发生了什么,那无赖命手下将她拦住,她根本无路可走。 周围有人围观,也有人想上前相助,却又碍于那位贝勒的身份,怕招惹祸端,终是不敢近前,气极的苏玉珊星眸圆睁,怒视于他,恨斥道: “你这般仗势欺人,却将清廷律法置于何地? “律法?”目睹佳人恼羞成怒的模样,贝勒爷不屑扬首,笑哼道:“我爱新觉罗氏便是律法!” 话音才落,忽闻身后一声厉斥,“爱新觉罗氏族有你这样的登徒浪子,简直就是耻辱!” 什么人?胆敢训斥他?贝勒爷怒回首,尚未来得及痛骂,忽被疾甩一耳光,疼得他耳朵嗡鸣,视线模糊,整个脸颊都是麻的! “他娘……”脏话说了一半,待看清来人模样时,贝勒爷立马住口,把剩下的话生生咽了下去,讶然失色, “四……四弟?” 弘历的突然出现不仅令贝勒爷诧异,就连苏玉珊也十分震惊,他不是在马车上等着吗?怎会突然来此? 虽有疑惑,但看到他身影的那一刻,一种安全感悄然而生,苏玉珊那紧绷的心弦逐渐松弛下来,不再惧怕,仿佛天大的事都由他顶着。 揉了揉疼痛的面颊,贝勒爷气不过,恼声揶揄道:“四弟你不忙政务,管什么闲事?” 睨他一眼,弘历负手而立,声冷神漠,“此乃家事,并非闲事。弘昌,你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我的女人,你也敢觊觎?” 素日里,苏玉珊所见到的弘历皆是温润谦和的,她很少看到弘历冷厉的一面,浑身透着寒意,令人望而生畏。 他毅然宣示主权的模样就这般悄无声息的在苏玉珊的心湖中激起层层涟漪。那一刻,天地之间只余他的声音,她再也听不到其他。 “你的女人?她是你的……使女?”难得碰见个姿容出众的美人,弘昌还想一亲芳泽呢!未料她竟名花有主,若是寻常人也就罢了,他想方设法也要弄到手,偏偏是弘历的,这就尴尬了! 饶是理亏,弘昌仍觉得弘历的举止有些过分,“我不晓得她的身份,开个玩笑而已,四弟你何必动手,为个女人伤了咱们兄弟之间的和气。” 弘历的堂兄多的是,如弘昌这般的败类,根本不配与他称兄道弟,“我从来都不喜欢开玩笑!我的女人,谁都碰不得,连肖想都不准!” 弘昌有意缓和气氛,弘历却不给他颜面,始终沉着一张脸,言辞异常冷漠,弘昌顿感没脸,不再说好话,逞强反嗤, “怎么说我也是皇上亲封的贝勒,你这般对我动手,可有顾忌皇家颜面?” 苏玉珊心道,他一个贝勒,居然还敢在皇子面前摆谱儿,他到底是哪位王爷的儿子,竟如此嚣张? “你若记得自己的身份,就少在外头惹是生非,丢尽皇室颜面!如你这般的狂蜂浪蝶,打你都是轻的,如若再犯,我就送你去净房!” 警示过罢,弘历行至苏玉珊身畔,揽住她的肩,目光柔怜,歉声道:“我来晚了,让你受惊了。” 说来两人已有许久没这么亲密过,然而弘历是来帮她的,苏玉珊虽与他有芥蒂,但她晓得分寸,当着众人的面儿,她并未闪躲。 摇了摇头,苏玉珊轻声道:“我没事,多谢四爷替我解围。” 手掌覆住她窄肩的那一刻,弘历有一瞬的迟疑,他不确定她是否会躲开,如若她闪躲,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好在她没有当众给他难堪,表现得很温顺,这令弘历十分欣慰。 紧揽着她,弘历径直离去,再不理会弘昌。 下人们摒气敛声,皆不敢吭声,直至四阿哥走后,其中一个小厮才道:“爷,您唇边有血迹。” 舔了舔后槽牙,弘昌只觉口中一片腥气,反手一抹,果有一片红痕! 弘昌越发觉得没脸,啐了一口,怒骂道:“他娘的,弘历下手够狠的啊!他敢打我,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且说弘历带着苏玉珊回到马车上,事已办完,苏玉珊也该回府了。 回程的路上,她忍不住问了句,“四爷怎会突然来此?” 说来这还要归功于德敏,一向直性子的德敏居然也会拐弯抹角,这不正常!然而这话不能跟她说,弘历借口道: “才刚右眼皮一直跳,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便来瞧瞧。” 真有这么巧合吗?德敏一向尽职尽责,突然失踪却是为何?苏玉珊心下生疑,然而弘历不肯明言,她也就没再深究,轻“喔”了一声,她又问道: “弘昌是谁的儿子?” “怡亲王。” 怡亲王?那不就是传闻中的十三阿哥胤祥吗?“原是十三爷啊!怪不得。” 她这感慨颇有深意,弘历侧首望向她,眼中写满了好奇,“此话何意?” 实则苏玉珊也不是很懂那些个皇室宗亲的关系,只是凭借仅知的一部分历史去猜测,“皇上的这些个兄弟里,他只与十三爷走得近,十三爷的儿子仗着这层关系欺压百姓,倒也算是人之常情。” 说起弘昌,弘历的眼中难掩鄙夷,“弘昌与十三叔的性子千差万别,皇叔他谦逊知礼,规行矩步,弘昌却是仗势欺人,狂妄自大,皇叔为此操碎了心,生怕他惹出祸端来,一直严加管教,怎奈他面上乖顺,私下里仍是嚣张得很。” 方才的苏玉珊大受震撼,没来得及细思,现下仔细一想,她才察觉不妥。,“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堂兄,你打了他,会不会惹麻烦啊?” 在弘历看来,该担心之人应是弘昌才对,“是他有错在先,我教训他何错之有?” “理是这么个理,但他毕竟是怡亲王的儿子,我怕皇上知晓此事,念在怡亲王的面上会训责于你。” 弘历可不在乎这些,眼下他最在意的是苏玉珊的态度。 手肘撑在膝盖上,弘历侧身笑凝着她,饶有兴致地道:“你这是在担心我?” “……”有吗?仓惶的收回视线,苏玉珊兀自辩解道:“我只是在跟你分析可能会发生之事。” 她的眼神明显闪烁,分明有所隐瞒,弘历心情大好,继续追问,“皇阿玛若是训我,你可会心疼?” 苏玉珊无言以对,不动声色的转了话头,“他是你的父亲,训你也只是做做样子,应该不会太严重吧?” “你是不晓得皇阿玛的性子,严肃冷漠,刚正不阿,对自己的儿子尤为严苛,”眼看着苏玉珊黛眉紧蹙,似是越来越担忧,弘历加油添醋,故意哀叹, “你以为的一点小事,在他眼中就是大事,指不定皇阿玛还会因此而惩戒于我。” 他越说越严重,苏玉珊顿感不妙,焦虑不已,“啊?那可怎么办啊?” 她似乎当了真,弘历再不逗她,笑哄道:“无妨,你还知道关心我,便是我今日最大的收获。” “谁关心你了?”苏玉珊当即反驳,“我只是不想因为我的事连累你而已。” “我们之间还分什么彼此?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他的目光温柔而坚定,苏玉珊不敢与之对视,仿佛再多看一眼就会沦陷其中。 懒听这些甜言蜜语,苏玉珊正色道:“我在跟你说正事,你却总是闲扯。” 依照弘昌的性子,估摸着他不会不了了之,但弘历从未把此人放在心上,是以并不担忧,“船到桥头自然直,放心吧!我会处理。” 晚膳时分,弘历得闲,便留在画棠阁陪玉珊和玉蝉用膳。 素日里苏玉珊不爱饮酒,弘历一个人也不想喝,今儿个有客人在,他才命人上了壶玉露酒。 玉盏盛清酒,别有一番情致。 玉蝉只给四阿哥敬了一杯酒便没再找他,反倒找各种理由缠着她姐姐饮酒。 难得妹妹过来一趟,苏玉珊不想扫兴,陪着她喝了一杯又一杯。 酒过三巡,还没上主食,她就已经晕得厉害,扶额轻叹道:“这酒后劲儿极大,我不行了,喝不了。” 这会子她没什么食欲,什么也不想吃,只想躺下歇着。 玉蝉见状,识趣告辞,“四爷,我也吃好了,姐姐她头晕,我没什么力气,扶不动,劳烦四爷扶她回里屋歇着吧!” 弘历暗赞这丫头当真会事儿,不消他开口,总能与他想到一处去。 待玉蝉走后,弘历站起身来,行至苏玉珊身畔,将她打横抱起。 正歪在椅边晕晕乎乎的苏玉珊骤然被人横抱,吓得她惊呼出声,生怕摔倒的她下意识圈住他脖颈, “哎?你这是做什么?放我下来!” 女儿香缭绕周身,弘历不自觉的被她身上的香气所诱,薄唇贴覆于她耳畔,沙哑的声音毫不掩饰内心的浴望,“做我肖想已久之事……” 第一百一十五回 玉珊,相信我!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此时的苏玉珊有些迷糊,紧紧的圈住他脖颈,下意识问了句,“你想要什么?” “想让你看看我到底有没有金刚钻。”弘历意有所指,苏玉珊立时会意,芙蓉面瞬染红霞。 原来他还记得那句话啊!她只是随口一说,并无那个意思,窘迫的苏玉珊摇头连连,“好吧!就当是我说错了,我承认你有,可我现在不想看,你且放我下来。” 她还在好言商议,弘历已然进得里屋,绕过屏风,将她放至帐中。 闭着眸子的苏玉珊没个防备,整个人像是跌落在柔软的棉花上,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有高大的身躯如巍峨的大山倾覆而来。 强而有力的臂膀顺势揽她入怀,绵长的柔吻如细雨点点,滋润她的唇瓣。 若搁以往,她肯定会推拒,然而这会子她朦朦胧胧,脑海一片空茫,浑忘了那些恩怨,只余最真实的感觉。 曾经体会过欢愉,她的身子便格外的诚实,轻易就被他拿捏住软肋,细碎婉转的声音自鼻吸间悄然散出,灌至弘历耳中,似一片拨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他的心弦。 动了情念的弘历不自觉的轻唤着她的名,“玉珊,玉珊……” 低哑的声音暗示着他内心的念想,盘扣在不知不觉间被他解开,最开始似乎很难,后来愈加熟练,不必细瞧,他便能轻松将其扭转开来。 直至他的手攀至雪团之上,她才勉强拉回一丝理智,撑起小手想将他推开,原本顺从的唇也开始闪躲,轻呜着以示抗拒。 察觉到她的不情愿,弘历手指顿住,眸光渐黯,“玉珊,你还是不愿意?我说过,我的吻只给你,除你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 于弘历而言,亲吻才是爱意的表现,可在苏玉珊看来,最重要的那些都已经发生了,是否亲吻无甚差别。 每每想起那些事,她终是意难平,尽管表现得淡然,但她的心情难免会有波动。 然而她清楚的知道,弘历帮了她,带她出府,又替她解围,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事,于情于理,她都该报答他,不该再拒绝。 思及此,苏玉珊缓缓松开攥着他衣襟的手指,“四爷想怎样便怎样,我……没意见。” 她嘴上说着没意见,神情并无一丝娇羞之态,淡漠依旧,弘历又岂会看不出来,她对他还是怀有芥蒂,从不曾真正的释怀。 若在寻常,他可能会因为她这一句话而停手,只因他不想强迫她。 用蛮力迫使一个柔弱的女子很容易,但他想得更多,他想让她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给他。 怎奈今晚两人都饮了酒,在酒意的催发下,某些意念变得格外强烈,加之苏玉珊星眸半阖,媚态毕现,忍了半个月的他终是不愿再忍耐,只想拥着她,体味云巅之趣。 自他大婚之后,两人再未亲热过,苏玉珊心中有根刺,拔不出来,一按就疼,她以为自己对弘历不会有任何念想,可当他嵌合其中时,她竟不自觉的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之感。 究竟是如同玉蝉所说,她对他余情未了,又或者只是情念在作祟? 苏玉珊无法判断,只因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的勇劲一波又一波的席卷着她,以致于她无力思考,渐趋混沌。 这一晚的弘历异常贪食,接连折腾了她好几回,好似要把这半个月欠的都给补回来。 满足的他拥着怀中人沉沉睡去,微凉的夜风吹梦到帐中。 夜半他感觉有动静,睁眸便见苏玉珊已然坐起身来。 她那原本红润的唇有些干裂,黛眉轻蹙着,似乎很不舒服。 弘历见状,已然明了,“可是想喝水?” 却不知为何,他总能轻易的猜中她的心思。苏玉珊诧异的望了他一眼,而后点了点头,她正准备掀被起身,弘历已然起身下帐, “你且坐着,当心着凉。” 从前都是他等着旁人来侍奉,一到苏玉珊身畔,他总是不自觉的为她做些什么,且越做越顺手,有了头一回便有第二回。 胡思乱想间,他的唇角微微上扬。 见状,苏玉珊不免好奇,“你在笑什么?” 放下茶壶,他将茶盏端过来递给她,“我在想……饮了酒的你总是如此热情,上回这般,这回亦是如此。” 弘历凝望着她的墨瞳异常明亮,笑得意味深长,苏玉珊不禁开始回忆着夜里发生之事,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我做了些什么,还是说了些什么?” 低低一笑,弘历眼尾稍弯,顺势在她身侧躺下,以手支额,笑容慵懒,“你抱我抱得很紧,还吆我耳朵,让我快一些……” 震惊的苏玉珊当即否认,“不可能!你在胡说!” “骗你作甚?你且瞧瞧,我的耳边和颈间是否有红痕?” 质疑的苏玉珊偏头一瞧,果见他的颈间有几抹红印,登时红了脸,但她不愿承认,强自狡辩道:“那也不能证明是我吆的,兴许是旁人呢?” “我这些日子皆宿在画棠阁,除了你,还能有谁?” 认真回想了一番,苏玉珊纠正道:“昨儿个你不在。” 弘历笑嗤道:“昨夜宿在宫中,我总不可能随便找个宫女吧?” 苏玉珊沉吟道:“若是碰见个有貌美的,倒也不是不可能。” 打量着枕畔佳人,弘历抬起手来,拇指轻抚着她柔嫩的面颊,“论姿容,谁能比得上你?” 然而她从不觉得相貌是最大的优势,“再好的容颜也有看够的时候,男人需要的是新鲜感。” 她想当然的猜测着,弘历不以为然,“我若是个只在乎容貌的肤浅之人,早就该腻了你,另寻新欢。玉珊,咱们相处了那么久,我是怎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她清楚吗?即使两人已经相处了大半载,苏玉珊仍觉他身近心远,“四爷心思深远,岂是我能猜得透的?” 真正心思深远的是她才对,他可以轻易的看透别的女人,却从来猜不到苏玉珊的想法, “玉珊,我知道,你渴望一心一意的爱情,只可惜我的身份必须娶福晋,还得给她应有的尊重,所以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唯一,但我可以跟你保证,我这颗心,只专属于你,不会给任何人。 其实我能感觉得到,你对我还是有感情的,倘若你还喜欢我,就不要再折磨我,就当是为了我,些微改变一丝你的观念,我会一如既往的对你好,绝不会辜负你!” 弘历近乎誓言的承诺不断的敲击着她的心扉,当骨子里的爱情观与古时的规矩碰撞时,苏玉珊又当何去何从? 是固执己见,继续守住自己的心,免受伤害,还是委曲求全,勇敢的选择相信他,不问结果,轰轰烈烈的爱一场? 第一百一十六回 苏玉珊的抉择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昨夜的她的确是有些头晕,但还不至于醉得不省人事,若说是烈酒作祟,可她此刻还清楚的记得那些个细节,他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她隐约都有印象。 所以昨晚应该不算他强迫,她半推半就,到底还是不忍真的拒绝。 轻叹一声,苏玉珊的目光虚落在软帐垂落的流苏上,声音低软,“这段时日,我想了很多。你的话,玉蝉的话,还有从前的那些事。你对我的好,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其实是感动的,但又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要太当回事。 我总在想着,若是付出全部的感情,有朝一日你变了心,我又该怎么熬?可感情本就是虚幻多变的,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控制感情,你我皆不例外。既如此,我又何必顾虑那么多? 诚如你所言,感情需要磨合,需要妥协。我仔细想了想,在一起那么久,我似乎从未为你做过什么,那么这一次,我选择为你妥协,改变原有的观念,不再去计较你人在何处,但你在我身边时,我希望你是完全属于我的,因为我也有占有欲。 倘若有朝一日你变了心,我不会纠缠,不会怨怪,只希望你能明确的告诉我,那么我就不会再天真的对你抱有任何期望,这是对这份感情最起码的尊重。” 弘历大约不会知道,苏玉珊说出这番话时鼓足了多大的勇气。一个拥有现代灵魂的女子,让她接受男人不完整的感情,对她而言,无疑是种折磨。 僵持了那么久,最后妥协的那个人还是她,至于今后会发生什么,她不想去过多思量,心思太重的人,往往活得很累。 弘历还以为玉珊仍未想通,未料她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每一句,都直击他内心深处。 从前他总认为她对他的感情很淡薄,才会说放弃便放弃,今日方知,原来她不是没知觉,这段时日她也很煎熬。 心念大动的弘历抬臂拥她入怀,声音微颤,“你的委屈我都懂,我答应你,仅此一桩,往后再不会让你受屈。” 犹豫片刻,苏玉珊终是抬手回拥住他,指腹的暖意透过薄衫渗透至他肌理之间。 一向被动的她终于主动一回,弘历心下稍慰,侧首轻嗅着她的发香,将她拥得更紧。 画棠阁内的两人冰释前嫌,桥东头的苏嘉凤却是愁容满面。 那会子姐姐撂下一句话就走人,徒留他一脸懵然,不知所措。 他是想着姐姐已经约了何芸宁,万一他不来,那何芸宁岂不是又要生气?左思右想,他还是来赴约了。 然而到得桥东头,却只有柳枝在夜风中翻飞,并无何芸宁的影子,他只好在这儿候着。 八月的天暑气已消,白日里还很炎热,到了夜间便凉意四散,尤其是在桥边,阵阵河风吹来,苏嘉凤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距离约定的时辰已过去一刻钟,何芸宁仍未来赴约,也不晓得姐姐到底是怎么跟她说的,兴许何芸宁根本就没有赴约的打算? 如此想着,苏嘉凤越发懊丧,他决定再等一刻钟,若她还不来,那他就回家去。 实则何芸宁早已到了附近,但她并未去往约定的地点,是因为她不确定苏嘉凤会不会来,若是他没来,她在这儿干等着,岂不尴尬? 是以她才会停留在附近,暗中观察着。 瞄见苏嘉凤已然到场,她仍在犹豫,不确定要不要跟他单独见面,见了面又该说些什么。 这一迟疑便是许久,直至她瞄见苏嘉凤站起身来,似是要走,她才将心一横,迈步上前。 失望的苏嘉凤已然起身,恍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他回头望去,映入他眼帘的,除却远处模糊的灯火,还有被夜色笼罩的一道清丽身影。 苏嘉凤眉头舒展,转身走向她,“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见他往这边走来,何芸宁便停下了步子,闷声道:“腿疼,走得慢。” 苏嘉凤这才想起她的腿伤还没好,“抱歉,是我疏忽了。”他打算扶她坐下,她却挣脱开来,不许他触碰。 何芸宁退后两步,与他保持距离,面色一派冷清,“找我何事?有话快说,我还赶着回家呢!” 尴尬的收回手,苏嘉凤愣怔当场,“呃……不是你找我吗?” 果然啊!苏格格没说实话,她只是在牵线而已,“苏格格说你有话跟我讲,既然你没什么事,那我回家了!” 何芸宁不再追问,转身欲离,苏嘉凤心想着,难得两人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实该把话说清楚才对,若是错过今晚,只怕她再不愿见他,情急之下,苏嘉凤一把拽住她手腕, “哎---我姐说的没错,的确是我找你。” 许是在河边吹了太久的风,他的手有些冰凉,何芸宁还没被男子拉过手,她很不习惯,当即挣脱开来,但没有再抬步,不耐地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回想起姐姐交代的话,苏嘉凤再不犹豫,大着胆子对她道:“我想说,你可能对我有所误解,不是我不愿娶你,只是我觉得用这样的方式威胁你嫁给我似乎不太君子。” 他在等着她的回应,她却没吭声,只反问了句,“所以呢?” “所以我……”干咳一声,苏嘉凤佯装平静的望向远处的水面,张口结舌,“我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瞄他一眼,何芸宁踱步思量着,“嫁给你有什么好处?” 苏嘉凤眸光顿黯,自嘲笑笑,“我不是什么富家少爷,没什么银钱,的确无法让你过上享福的好日子,是我唐突了,我就不该多想。” 看他这失落的情态,似是误会了什么,何芸宁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我说的好处指的不是银子,我不缺银子,从不稀罕这些。” 苏嘉凤疑惑抬眼,“那你指的是什么?” “你怎么这么笨?”白他一眼,何芸宁气呼呼地道:“女儿家在乎的是什么?自然是感情,是安全感,往我家提亲的媒人多的是,我一直不肯相看,就是想找一个我喜欢的,且对我专情之人。 我不希望我将来的夫君心里有旁人,可你心里却还藏着一个人,我若因为此事勉强嫁给你,根本就没有安全感。” “我没藏人啊!”苏嘉凤一脸懵然,略一思量,瞬时恍然大悟,“你是说芯儿吗?她已经离开了京城。” 轻捏着自个儿的指节,何芸宁低眉闷声道:“她人是没在你身边,却在你心里。” 旧事他本不想提,怎奈何芸宁有所误解,苏嘉凤便想与她说个清楚,“我承认,我对芯儿的确有过好感,当初为保她的性命,我伤透了姐姐的心,可她还是离开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尊重她的选择,我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所以你尽管放心,我不会一味的留恋过去,让你不安。” 他真的不会留恋过去吗?轻“喔”了一声,何芸宁终是没再追问。 只这一个字,苏嘉凤还是没能确定她的态度,“那你……愿意嫁给我吗?你要是实在不愿意的话,我可以去跟何掌柜说,不让你为难。” 她还没吭声呢!他就着急替她做决定吗?就不知道说句好话哄一哄! 何芸宁越想越窝火,恼嗤道:“当初抱我的时候你也不想一想到底妥不妥当,都被那么多人瞧见了,往后谁还敢娶我?” “我当时救人心切,哪顾得想那么多?你那么重,我咬牙抱着坚持了那么久,你非但不感激,反倒还数落我?” 何芸宁越听越不对味,扭头质问他,“你说谁重?” “……”收到她那警示的眼神,苏嘉凤不动声色的换了种表达方式,“你不重,是我没力气成吧?” 娇哼一声,何芸宁扭头就要走,苏嘉凤暗叹不妙,立马跟上去,“你还没跟我回话呢!你到底愿不愿意嫁给我?” 杏眸微转,何芸宁面颊烧红,支支吾吾地道:“婚姻大事,当由我爹做主。” 一听这话,苏嘉凤顿感有谱儿,“何掌柜自然是同意这门亲事的,也就是说你没意见咯?” 窘迫的何芸宁不愿明言,打起了哈哈,“我不知道,懒得理你!” 她没拒绝,便算是默许了吧?会意的苏嘉凤心下欢喜,再无压力,但看她走得那么慢,他忍不住问了句,“你的腿还疼吗?要不我抱你走吧?” 忍着不适,她坚持向前走着,自嘲一笑,“我那么重,可不敢劳烦你。” 苏嘉凤特耿直地道:“那要不就背着,可能会轻省点儿。” 迎上她那愤怒的目光,他才意识到口误,立马改口,“开玩笑,其实你很轻,我抱得动。” 恼哼一声,何芸宁红唇微撇,“男女授受不亲,我才不让你抱。” “都要议亲了,你怕什么?谁敢乱嚼舌根,我定不饶他!” 方才一路走来,她的腿的确有些受不住,然而抱着终归太过亲密,何芸宁有些不习惯,最终她选择让他背一程。 幽凉的月光斜铺于长桥之上,映在河水中央,苏嘉凤就这般背着她,踩着晃动的月影,慢悠悠的向前走着。 两人边走边说,说不上两句她就回怼他,苏嘉凤直叹自个儿明明不是个嘴笨的,怎的愣是说不过她? 何芸宁没了意见,这亲事议起来便容易许多,苏鸣凤请郑老爷做主找了媒人,商议弟弟与何姑娘的亲事,苏玉珊闻听此事亦觉欣慰,暗赞这个糊涂弟弟终于伶俐一回,晓得把握住眼前的幸福。 他们的事倒是解决了,弘历这边却又生事端。 这一日,弘历忙完政事,照例去给他额娘请安。 母子二人甚少见面,每回熹妃娘娘见到他都是笑面以对,然而今日她却沉着一张脸, “弘昌被人打了,你可有耳闻?” 母亲突有此问,大抵是听说了什么。弘历也不隐瞒,如实道:“是儿臣动的手。” 熹妃还想着此事是不是有什么蹊跷,特地问上一问,未料儿子竟承认的这般干脆, “他可是你的堂兄,你怎能对他动手?” 弘历义正言辞地回道:“他调戏儿臣的女人,儿臣岂能容他?” 在熹妃的印象中,弘历一向持重,做事极有分寸,如今却为一个女人跟自家兄弟动手,熹妃实在难以理解, “他并不晓得那女子的身份,你说几句便是,何至于动手?怎么说他也是怡亲王的长子,你扇他耳光,可有考虑过你皇叔的颜面,你皇阿玛又会作何感想?” 第一百一十七回 哄他的方式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被斥责的弘历心下不服,向来敬重母亲的他这一次没有顺从,而是据理力争, “弘昌肆意妄为,可曾顾忌过皇室颜面?若我连自己的女人被欺负都不能为她做主,又算什么男人?” 熹妃怒拍桌面,反噎道:“你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控制,还算什么皇子?” 他也是个人,难道他就不该有自己的情绪?“做错事之人明明是弘昌,额娘为何训责儿臣?” “因为你是皇子!普通百姓可以随心所欲,但你不可!我且问你,苏氏一个使女,为何会出现在酒楼附近?她若不出府,规规矩矩的待在府中,又怎会惹出这些个祸端来?” 玉珊才是受害者,母亲这样的言论着实令弘历心寒!担心母亲怪罪苏玉珊,弘历主动揽责,“不关她的事,是儿臣带她出去散心。” 他的心思,熹妃又岂会不懂?他后院里的那些事端,熹妃早有耳闻,她本不想多管,可是儿子越来越过分,她不得不提点几句, “你对这位使女异常偏宠,别的使女都成了摆设。大婚之后,你也就花烛夜当晚歇在富察氏房中,后来仍旧独宠苏氏,你这般冷落富察氏,让她的家族情何以堪?” 果不其然,他的府中亦有母亲的眼线,弘历眸光微凛,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该给的,我会给她。儿臣有分寸,还请额娘不要过多干涉儿臣的私事。” 儿大不由娘啊!轻叹一声,熹妃扶额揉了揉太阳穴,再次提醒, “你皇阿玛有心栽培你,你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他在暗中观察考验你,你做任何事之前都得考虑后果,顾全大局。 你认为自己没错,但你皇阿玛可不这么认为。在皇上没有质问之前,你最好主动去找他认个错。” 弘历算是看出来了,他额娘最在乎的是皇阿玛对他的看法,而不是他的感受,在她眼里,他根本不是她的儿子,只是一个皇位竞选者,为博取皇阿玛的欢心,他必须收敛自己的情绪,错对不重要,大局才最重要。 纵然不情愿,但最终弘历还是听从了他额娘的意思,主动去找皇帝认错。 雍正已然听闻此事,他一直没问,正是想看看弘历会如何善后。 此刻弘历已然认了错,雍正淡看他一眼,而后继续看着手中的奏折,“你这面上认错,眼神却无忏悔之意,实则心里还是不服气吧?” 被戳穿的弘历未再辩解,“皇阿玛明察秋毫,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慧眼。” 用朱批写下“知道了”三个字之后,雍正这才合上奏折,搁置一旁,而后站起身来,行至窗畔,思绪飘飞,似是想起了某位故人, “朕也曾年轻气盛过,你的心情,朕能理解,谁都想保护自己心仪之人,但如何保护,却是一门学问。 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后院是最不安宁之地,有时宠爱过了头,只会给她招惹祸端,如何平衡,才是你应修之道。” 弘历还以为会挨训,未料皇上并未斥责他,却不知皇阿玛口中的她指的是谁,是敦肃皇贵妃吗? 皇贵妃早逝,确实可惜,这当中是否有什么蹊跷,弘历不得而知,皇帝的温言善语倒是给他敲了个警钟,弘历正色拱手道: “儿臣谨记皇阿玛的教诲,必当深刻自省。” 道罢此事,父子二人又聊了几句政事,而后弘历才告退出宫。 回府后的弘历眸色凝重,更衣之后便负手立于窗前,轻抚着拇指间的白玉扳指,遥望着窗外,沉默不语。 以往他一回来便有说不完的话,今日不发一言,苏玉珊总觉得不正常,“你的情绪好像不太对劲,可有什么烦心事?” 弘历从不想隐瞒她什么,但他今日被训的那些话皆是关于苏玉珊的,若是复述于她,心细如她,必定会难过自责,是以他并未明言,只借口道: “政务扰神,无甚大碍。” 若真无大碍,他又怎会眉头紧锁呢?想必是遇到了棘手之事吧?然而有些政务关乎机密,他不便说与她听,她也能理解。 闷叹一声,苏玉珊并未再问,只默立在他身侧,倚在窗边,随他一起发呆。 弘历见状,屈指轻抚她面颊,“怎的?你也不高兴?可是在家受了委屈?” 摇了摇头,苏玉珊轻声道:“你不开心,我如何高兴的起来?” 这话在弘历听来颇为受用,他转向面对着她,趁势教道:“那你可以哄哄我啊!” 这可真是难为她了,她最不擅长的便是哄人,“要怎么哄啊?” 他也不明言,只提醒道:“平日里我都是怎么哄你的?” “嗯……”杵着小下巴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苏玉珊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主意,主动抬起手臂抱住他。 骤然被抱,弘历眸光微怔,“这是何意?” “先前我生气伤心的时候你都是这样抱我的啊!” 那是他的本能反应,但他没想过,她会将这个举动放在心上,“抱你你便不会难过了吗?” 点了点头,苏玉珊眨着星眸,一派认真,“你不觉得拥抱有一种很神奇的力量吗?可以抚慰心灵的创伤。” 他的确感觉到了,但贪心如他,怎么可能轻易满足?“只这一个拥抱,怕是不够。” “那你还想要什么?” 指腹轻轻掠过她那卷翘的羽睫,弘历轻唔了一声,卖起了关子,“这得自个儿想,安慰旁人是要发自内心的去关心,而不是问人想要怎样。” 哄人真的好难啊!苏玉珊一脸愁苦的哀叹着,想了想,她干脆踮起脚尖,柔软的唇缓缓凑近他唇边,小心翼翼的贴覆其间。 佳人香唇软且甜,难得见她如此主动,弘历的唇角终于微微上扬,然而他尚未来得及感受,她已回身站好,乖甜一笑, “这下好些了吧?” 弘历摇了摇头,还想再哄她继续,苏玉珊再不上当,“你骗人,方才我分明瞧见你笑了,还蒙我!” 因为他喜欢看她笨拙的尝试着哄他的娇憨模样,“你就不能装糊涂?” 娇哼一声,苏玉珊小脸一别,“我才不糊涂呢!我可是个小机灵鬼。” “那小机灵鬼,你且猜猜,我现在想做什么?” 咳---这是个深奥的问题,但她得把它简单化,苏玉珊佯装不懂的瞎猜道:“嗯……你想读书。” “不,我不想,看不进去。” “你想吃美食。” 弘历依旧摇头,苏玉珊努了努红唇,对着小手指,低眉娇羞一笑,“那你想……吃我?” 深凝着她羞赧的眉眼,弘历笑赞道:“果然是个小机灵鬼!”说话间,他搂住她的柳腰,略一使力,便将她带入怀中。 没防备的苏玉珊站立不稳,轻呼出声,整个人跌趴在他肩侧,柔挺的雪团随之倾覆,使得他心飞神飘,不自觉的抬手攀附,细细的感受那一抹不断变化的美好。 惹得苏玉珊俏脸微红,羞声提醒着,“大白天的,不可乱来。” “可我现在只想要你……”他那高挺的鼻梁埋在她发间,淡雅的香气似有宁神之效,令他沉醉不愿醒。 他说话时那沉哑的气息不止有情念,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低落情绪。 苏玉珊能感觉得到,他此刻的心情很不好,方才的笑意只是佯装,为了让她安心而已。 回回都是他来哄她,她也该依着他一回才是。 思及此,苏玉珊再不拒绝,主动伸出手,葱白的手腕圈住他后颈,附耳悄声道:“那还是去帐中吧!你且缓一些,我怕我忍不住会出声,若是让人听见,多难为情呀!” 只这一句,弘历已然想象出她在帐中的娇媚模样,当下气血瞬涌,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往帐中走去,低笑声随之传来, “话别说得太早,待会儿某人可能会让我快一些……” 被打趣的苏玉珊嗔他一眼,粉拳轻砸,窘嗤道:“你坏透了!我才不会说呢!不许取笑我!” 有些苦闷,他自己尝,笑才与她分享,弘历不肯细说宫中之事,只把那些情绪转化为疼爱她的动力,沉溺其中,方能暂时忘却那些烦扰。 和好之后的两人比之以往更加恩爱,苏玉珊对他多了一丝体谅,而弘历则更加珍惜当下。 除却初一十五必须去福晋那儿之外,其余时候他都陪着苏玉珊。 富察氏是个大度有远见的,她并未因此而为难苏玉珊,旁人想看热闹都没机会。 转眼已过月余,近来常月掰着手指数日子,面上难掩期待,“格格,您的月事已迟了五日,会不会是有喜了?要不奴婢请大夫来瞧瞧吧?” 苏玉珊倒是没在意,反正她的月事一向不准,“兴许只是延迟呢?这才五日而已,大夫诊断不出什么来,还是别请了,再等等看吧!万一不是,岂不让人笑话咱们大惊小怪。” 第一百一十八回 有喜了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主子承宠那么久,一直没怀上孩子,常月难免忧心。 有一回她连着两个月没来月事,就连苏玉珊都以为自己有了身孕,然而大夫来诊断,却说不是喜脉,而是月事不调。 弘历以为她身子虚弱,请大夫给她开了调理身子的药方,但她不喜药味,一喝便吐,以致于饭都吃不下,难受得紧。 弘历不忍看她遭罪,也就没再让她喝药,孩子的事,只能随缘。 虽说现下四爷的确宠着格格,但常月看多了后宅里的人情冷暖,她总担心四爷会变心,是以她常盼着主子能怀上身孕,即便将来真的失了宠爱,至少还有孩子做慰藉。 只可惜她盼来盼去都没盼到主子的喜讯,府中却有了旁人的喜讯。 自从福晋进门后,其他使女为了巴结福晋,三天两头的往岚昭院跑,与福晋闲聊,打好关系。 西岚与苏玉珊交好,自然不愿特地去讨好福晋,富察格格去的越来越勤,高格格与金格格隔三差五也会去坐坐,只有陈格格与苏玉珊,除了初一十五之外,几乎不去走动。 九月十五这天,苏玉珊依照规矩去给福晋请安。 这一日,所有使女们都会齐聚在岚昭院。苏玉珊和西岚进门之时,已有几位格格到了场。 陈格格自觉的坐在最侧边的红木圈椅上,默不作声,其他几位说说笑笑,浑当她不存在。苏玉珊一进门便听到金敏靖在与福晋说话, “那可真是恭喜福晋了!哎呀!咱们这府里总算要添人了,那您最近胃口如何?可还吃得下饭?” 富察氏笑应道:“胃口尚可,只是吃不得油腻。” 听这话音,苏玉珊已然明了,福晋应是有了身孕。 算算日子,福晋成婚至今将将两个月,估摸着是洞房花烛那晚就怀上了。 金敏靖正是瞄见苏玉珊的身影,才故意说的很大声。 大伙儿皆以为福晋有孕,她会难堪,会嫉妒,实则苏玉珊并不想要孩子,一直都是弘历对孩子的事上心些,从她决定接受弘历不完全属于她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福晋会有身孕的准备。 只惊了一瞬,她便恢复如常,进门后随着众人一道恭贺,笑容得体,并无幽怨之色。 “福晋真是好运气,这分明就是进门喜啊!不像某些人,一年半载都怀不上呢!”说这话时,金敏靖的目光状似无意的落在苏玉珊身上,苏玉珊听得见她的冷嘲热讽,但并未接话,只默默的端起茶盏轻呷一口。 坐在一旁的高琇雯望向苏玉珊,温声道:“妹妹可是身子不适?我认识一位大夫,专治妇人的疑难杂症,不若请他入府瞧瞧?” 高琇雯言辞和善,似是对她很关心,苏玉珊又岂会看不出来,金敏靖这戏没唱起来,高琇雯这才故意添把火,将矛头指向她。 苏玉珊也不恼,只微微一笑,“多谢高姐姐关怀,四爷已经请了大夫,我正在调养中。” 富察氏宽慰道:“苏格格还年轻,调养好身子,终归会有的。咱们姐妹之间定要和睦相处,切不可争宠吃醋,需知为四爷诞育子嗣,开枝散叶,才是咱们的本分。” 难道生不出孩子就丢人了吗?打从答应过弘历之后,苏玉珊便没再喝过避子汤,但她一直怀不上,她也不晓得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原本她并不介意,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看似安慰,实则都在往她身上扎刀子,暗讽她最承宠,却始终没动静。 见不得好姐妹受屈,西岚拍了拍她的手背,笑慰道:“可不是嘛!四爷时常去画棠阁,妹妹有的是机会,总好过连四爷的面儿都见不着,连个机会都没有!” 被戳中的金敏靖恼羞成怒,凤眼一眯,恨斥道:“西岚!你在那儿指桑骂槐说谁呢!” 西岚就等着她生气呢!眸光一转,西岚笑改口,“我说我自个儿,见不着四爷不开心成了吧?” 轻咳一声,苏玉珊掩唇轻笑,心道西岚这幅模样,哪里像是不开心,分明就是很得意嘛! 西岚简单的几句话便将局面给扭转过来,众人再顾不得嘲笑苏玉珊,纷纷在想着,自个儿已有多久没见过四爷。 请安过罢,众使女各自散去,西岚随着苏玉珊到画棠阁坐了会子,而后才回房。 前些日子有玉蝉陪她,她还觉得挺热闹的,如今妹妹已回郑家,苏玉珊又过起了寂寥的日子。 弘历今日格外繁忙,将近晌午才归来,一回府便听人报信儿,说是福晋有喜了。 闻讯,弘历眉头紧皱,并未去岚昭院,而是去往画棠阁。 到得画棠阁外,常月正好往外走,只因主子说想喝米酒,她便去后厨借点儿。 瞧见四爷,常月停步福身行礼。 弘历脚步微顿,沉声问道:“今儿个玉珊可有出院子?” 常月如实道:“今日是十五,格格去给福晋请安了。” 弘历暗叹不妙,“她都知道了?” 即使四爷没明言,常月也明白他在问什么,点头应道:“是,格格听说了。” 摆了摆手,弘历示意她退下,而后迈着长腿疾步向里走去。 盛开的蔷薇簇拥着半开的窗扉,透过窗子,弘历一眼便看到苏玉珊正坐在屋内,一手持狼毫,一手撑着下巴,愁眉紧锁,唉声叹气。 缓步走近屋内,弘历行至她身畔。 听到脚步声,苏玉珊即刻拿手帕将那副画给遮住,弘历不禁好奇,“在画什么?” 他预备去瞧,她却倾身挡住,不许他揭,“哎---不能看,画未完成之前不可以看,看了就没有新鲜感了。” 她对她的画一向很在意,弘历也就没强求。 收好画,苏玉珊行至桌边,拈了颗蜜饯红樱桃,尝了一口,满足笑赞,“嗯……酸酸甜甜的,这个好吃,你且尝尝。”说着她又将瓷罐递给弘历。 弘历接过罐子,却无心品尝,只因她方才的神色始终烙印在他脑海里,他总觉得她不高兴,但他进门后她又一副无谓的神态,使得他越发不安。 迟疑片刻,弘历试探着问了句,“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正在品着樱桃的苏玉珊说话有些含糊,澄亮的星眸里满是疑惑,“说什么?” 第一百一十九回 想要孩子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她是真不懂,还是在装糊涂?“今日你去岚昭院,可有听说些什么?” 经他提示,苏玉珊这才了悟,“你是说福晋有孕一事?我听说了,恭喜四爷。” 这句恭喜说得如此顺口,打量着她那状似平静的神情,弘历反倒不是滋味,“你……不会怪我?” 有些事,她知道就好,不想深究,缓缓垂下羽睫,苏玉珊顿了片刻,无谓笑笑,“早晚的事,我们不说这些了。” 尽管她没有埋怨,他还是想跟她解释,紧握住她的手,弘历温柔摩挲着, 似是想透过掌纹传递心意, “皇阿玛让我成婚,正是想让我有个嫡子,你应该明白,皇子的嫡子有多重要。 我给富察氏一个孩子,她也就安心了。这是我的责任,我必须担负,你明白吗?” 大道理她都懂,不能接受也必须接受,忍着心梗,苏玉珊点了点头,努力的做到善解人意,“我懂。” 她是真的理解吗?弘历总在担心她把哀怨的心绪掩藏起来,折磨自己, “那你能不能,笑一笑?我看到你不开心,我也很难受。” 苏玉珊不明其意,她觉得自己表现得很正常,并无吃醋的迹象,“我没有不开心啊!我很好。” “是吗?方才我分明瞧见你神情黯淡的坐在桌前,分明就是有心事。” “那是因为……”话说一半,她却不说了,弘历好奇追问,“因为什么?” 因为她在画东西,却苦无灵感,琢磨了一个时辰尚未画出满意的,所以才会苦着一张脸,并非是为福晋有孕而难过。 然而那副画很紧要,她不想说出来,便卖了个关子,“秘密,不能说。” “跟我还藏着秘密?” 说话间,弘历伸手挠她的腰,惹得苏玉珊惊呼出声,扭身闪躲求饶,“啊——好痒,莫挠。” 弘历趁机威胁,“你说实话我便饶了你。” 拗不过他,她只好透露几分,“好嘛!我说,其实是关于你的秘密,但不能提前告诉你,等完成之后才能说。” 难得她肯为他花心思,弘历自是欣慰,心知她脾气犟,决定好的事不会松口,他适可而止,没再追问,屈指刮了刮她的鼻梁,满意一笑, “好,我等着你的惊喜。” 因着今儿个是十五,按规矩,弘历得去岚昭院,两人心照不宣,皆未提此事,但苏玉珊心里明白,入夜后并未等他,早早熄烛就寝安歇。 岚昭院那边却是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弘历给了富察氏诸多赏赐,人参鹿茸等整体药材,应有尽有,珠宝古玩字画,多不胜举,弘历所藏的书画皆是名门大家之作,饶是出身勋贵世家,见惯了珍宝名作的富察氏也觉开眼。 然而赏赐再丰厚又如何?富察氏又岂会瞧不出来,弘历面上的笑容很敷衍,并非真心,也许这个孩子并非他所期待的,只因这是她这个正妻所怀,是将来的嫡子,所以他才会给她应有的荣宠吧? 思及此,富察氏忽觉自己很悲哀,但这种低落的情绪只有一瞬,很快她便恢复如初。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嫁过来的使命是什么。感情之事,这辈子怕是与她无缘了,她该做的,就是充当皇子福晋的门面,为四阿哥诞育子嗣,为富察家族带来利益和荣光,这便是她存在的意义,奢望感情,是最不明智的举措。 这样的错误,她不会去犯,更不会去跟他计较他的笑是否真心。 揣着明白装糊涂,才能把日子过得更顺遂。纵然可悲,到底不枉来这人世走一遭。 用罢晚膳,弘历并未说要走,似乎仍打算歇在这儿,富察氏主动道:“四爷,我这身子不便,不能侍奉您,着实遗憾。府中还有其他使女,四爷可以去陪陪她们。” 她知道,弘历的心不在这儿,与其困住他,看他煎熬,倒不如松开手,让他去见他想见的人,兴许他还能念她一分好。 不管她是伪装试探,还是真的大度,弘历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责任是什么。 每月初一十五歇在这儿,这是老规矩,本就只有这两日,他若是再走,那她这个正妻颜面何存?旁人定会议论纷纷,富察氏没面子,心里能不怨怪玉珊吗? 考虑到这一点,弘历终是没走,“无妨,陪你说说话也是好的。你二哥呢?还没消息吗?” 提及兄长傅清,富察氏忧心忡忡,“人还没找到,却不知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额娘整日拜神祈福,只盼着他能早日归家。” 傅清与弘历年纪相仿,乃富察世家的二公子,在宫中担任御前侍卫,“皇阿玛很看中他,有心栽培,不料竟是出了这样的岔子。你且放心,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平安归来。” “多谢四爷宽慰,我也希望二哥他能早日归家,免额娘忧心。” 夫妻二人闲聊了几句,便早早就寝了。 以往他还得违心的与之行周公之礼,每回他都觉得对不住苏玉珊,很是煎熬,今夜不必再这般,弘历这才松口气,睡得安稳。 十五过后,他便能自在半个月,继续去画棠阁陪着苏玉珊。 是夜,两人入帐歇息,弘历时常搂着她,让她枕在他的胳膊上,起初苏玉珊有些不习惯,不敢枕得太用力,生怕压到他,然而弘历不在乎,他就喜欢看她依偎在他怀里的娇柔模样。 久而久之,苏玉珊也就习惯了。 此刻的她照旧依在他怀中,弘历尚无困意,左手揽着她,右手拿了本书闲看着。因他不便翻书,看完一页,他的左指便会轻敲她的香肩,会意的苏玉珊则抬指帮他翻页,如此配合,十分默契。 以往她也会跟着他一起看书,即便看不大懂,也能看个大概,但今晚她有些心不在焉,只因晚膳时分,他又一次说起孩子的事,他眼底那期待的眼神使得她压力很大, “弘历,你真的很喜欢孩子吗?” “当然,怎的?你不喜欢?” 她突发此问,弘历眸光微紧,以为她心底还是不想要孩子。 默了片刻,苏玉珊才轻声道:“我对孩子无感,但你想要,那我愿意为你要一个孩子,只可惜这么久都没动静,若是我一直都怀不上,你会不会……” 她欲言又止,弘历接口追问,“会怎样?” 轻咬榴齿,苏玉珊密睫轻颤,低声道:“会不会嫌弃我?觉得我很没用?” 她的想法令弘历颇为诧异,“谁跟你说了这样的话?” “没人说,是我自个儿瞎琢磨的。” 略一思量,弘历已然明了。她才去过岚昭院,众人皆在,加之福晋有孕,估摸着有人暗讽于她,否则她不会无缘无故想这些事。 抬指轻抚着她的面颊,弘历的墨瞳直视于她,郑重道: “玉珊,我待在你身边是因为喜欢和你在一起,而不是为了子嗣。你是个人,不是物品,我不需要利用你去做什么,你的用处从来都不是生孩子。 我的确喜欢孩子,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但这是一份希冀,不是要求。有了更好,没有也无妨,因为我更期待的,是疼爱你的过程……” 第一百二十回 风雨前的宁静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初秋的夜,凉意四散,弘历之言却温温热热的流淌在她心田,抚慰她内心的忐忑。 苏玉珊紧紧的环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匈膛,闭眸静静的感受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启唇柔语, “多谢你对我如此宽容。” 轻笑声自他喉结内滑出,弘历抬指勾起她的一缕发丝,闲闲的把玩着,“你我之间,言谢岂不见外?” 青丝柔柔的牵动头皮,引发微栗感,她很喜欢这种奇妙的感觉,窝在他怀中软声撒娇,“可我就是想谢你呀!人合该时常感恩,知足常乐嘛!” 说得对,知足方能常乐,弘历不由慨叹,“那我倒是想感谢上苍,让我遇见你,否则我这余生该有多枯燥。” 苏玉珊心道:弘历的日子若是枯燥,那天下人还怎么活?“我觉得你的日子挺滋润的呀!” “山珍海味,锦衣玉食,确实滋润,但心若没有栖息之地,便会异常孤寂。现下有你在我身边,每一日我都觉得有意义。”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听着便是一种享受,苏玉珊弯唇笑道:“怎的今儿个嘴这么甜,总在说情话。” “一直都很甜,不信你尝尝。”说话间,弘历俯首凑近她,苏玉珊嘤咛一声,躲在他怀里不肯抬脸,“我信,信你成了吧?” “既然相信,那就更该尝一尝,到底有多甜。” “……”所以她这是躲不过了吗?苏玉珊哼咛着说不要,她的鼻梁在他匈膛无意识的轻蹭着,殊不知这样的举动惹得弘历越发情念升腾,再也按捺不住,将怀中人搂得更紧, 呼吸开始变得紊乱,无奈啧叹, “白日里是小仙女,到了晚上便是小妖精,惯会勾人魂儿。” 努了努樱唇,她不满喊冤,“我怎么了嘛?我什么都没做,哪有勾你?” 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弘历哑声道:“正因为有些举止无意识,才格外的惑人。” 苏玉珊还想辩解,他的吻已落至唇间,细腻柔绵,将她的话尽数堵住,只剩无助的轻唔声自帐缝间溢出。 既然弘历不在乎,那苏玉珊也就无甚压力,该吃吃,该喝喝,至于孩子何时降临,但看天意。 话分两头,苏嘉凤的婚事已然商议完毕,婚期就定在十月间。 按照规矩,应是兄长苏鸣凤成亲之后,弟弟才能成亲,但苏鸣凤的婚事尚无着落,他不想耽误弟弟的终身幸福,便与郑老爷、何掌柜以及媒人商议,先让弟弟成婚。 心知苏家无甚家业,苏嘉凤在酒楼干了一年也攒不了多少银子,弘历特地赏了五百两,让他筹办婚事。 先前一直都是高琇雯在管府中事,福晋进门后,高琇雯便主动卸任,不敢逾越,然而富察氏还要打理府中其他事务,这家大业大,她终究有些力不从心,便让高琇雯帮忙经手府中的账目。 看过账房送来的账本,高琇雯心生不满,又不便去与四爷说,只能来找福晋, “若是福晋您的弟弟还好说,偏是使女之弟,给个百八十两已是仁至义尽,四爷一出手便是五百两,未免有些不合常理。” 瞄了眼账本,富察氏微微蹙眉,略一思量,她淡声道:“这种人情世故本就是看四爷的心情,他既愿给,那就随他。” “可是……”望了望门外,高琇雯压低了声道:“咱们府中应是有宫里的眼线,这若是让熹妃娘娘知道了,估摸着又要训责四爷,要不……福晋您去跟四爷说说?” 弘历虽不在揽月阁留宿,但每隔一段时日便会去陪高琇雯用顿膳,高琇雯并不是见不着他,她若有想法,大可与弘历直说,又何必拐弯抹角的让旁人去说? 估摸着是怕挨训,才故意推诿吧?她倒是会盘算,难道富察氏就乐意得罪弘历吗? 富察氏不想唱黑脸,但身为正妻,有些事她必须得提醒,思来想去,富察氏还是应承了。 然而弘历才来过岚昭院,短时间内不会再来,富察氏只能破例去找他。 彼时弘历正在写奏折,需专心致志,不可分神,富察氏便坐在一旁默默等待着。 等了将近一刻钟,弘历才忙完,富察氏将提前准备好的参汤送上,弘历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很给面子的喝了半碗。 看她欲言又止,弘历朗声道:“有事直说便是。” 迟疑片刻,富察氏试探着道了句,“最近琇雯看账目时,发现四爷您支了五百两给苏格格的家人。” 他还以为福晋是有什么要事,未料她竟是为银子的事而来, “怎的?爷用银子还要跟你汇报?” 他的面上仍有浅浅的笑意,声音却陡然冷了几分,富察氏屏气凝神,解释道: “四爷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担心有心人将此事上报至宫里,会对四爷和苏格格不利。” 府中有眼线一事,弘历早已知情,但他并未放在心上, “你已怀上子嗣,额娘她很是欣慰,此等小事她不会多管,即便问了,也有我担着,不牢你费心,你安心养胎即可。” 冷然道罢,弘历再不多言,继续低眉看书,富察氏无可奈何,只得住嘴,再不多提, 福身请辞。 回去的路上,崔嬷嬷替主子抱不平,“四爷当真是越来越过分!对一个使女的家人如此大方,又将福晋您置于何地?” 弘历这么做,摆平了没有考虑她的感受,富察氏懒得去计较,若真细论,她还怎么活? “银子事小,规矩事大,该说的我已提醒,我尽了做妻子的本分,四爷他不当回事,那我也没办法,万一熹妃娘娘怪罪,那便怪不到我头上。” 诚如弘历所料,熹妃娘娘已然闻讯,但她并未过问。 左右苏玉珊没有孩子,弘历再怎么宠她又如何?没有子嗣的女人掀不起什么风浪,是以熹妃没放在心上,省得说多了儿子厌烦。 眼瞅着还有十日便要成亲,苏嘉凤仍在宝珍楼帮忙跑堂,旁人皆在起哄,说他身为准女婿,合该歇着享福才是,苏嘉凤却道: “正是一家人才要更卖力做活,不可偷懒。” 这日晌午,客人陆续散去,他正在收拾残羹碗筷,忽有一小孩跑了进来,塞给他一张纸条。 苏嘉凤好奇打开一看,但见上头只有一行字:有要事相告,西巷口,务必面见,芯儿。 瞧见最后两个字,苏嘉凤心下大震! 芯儿不是已经离开京城了吗?怎会托人给他送信儿?难道她还没走?又或者说,是旁人在冒充他? 事实上写纸条的的确是芯儿,她的归来将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包括苏玉珊! 第一百二十一回 死人的证据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这张字条的出现令苏嘉凤坐立不安,匆匆收拾罢碗筷之后,他决定出去一探究竟。 他甚至还备了一把切水果的刀,只因他担心这是有人在设局。 然而到得西巷口,他愣怔当场! 巷内之人闻声回首,眸光顿亮,当即转身朝他跑去,欣喜呼唤着,“嘉凤!” 熟悉的身影令苏嘉凤一脸懵然,真的是芯儿!她怎会回来了呢? 苏嘉凤尚未反应过来,芯儿已然激动的抱住了他,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嘉凤,你终于来了!我好怕你不愿来见我。” 骤然被抱,苏嘉凤有一瞬的恍然,很快他便恢复神智,抬手缓缓拉开她的手臂,歉声道: “芯儿,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清楚。” 眼看着他似乎有些不高兴,芯儿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话,抢先道:“我先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先前不辞而别,的确是我的错,可我并非不喜欢你,只是因为母亲之死,我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儿,才会选择逃避。 我一直以为我娘是为了我才会加害苏格格,直至后来有一日,我娘留给我的香囊脏了,我清洗之后,担心它晾晒时褪色,特地翻了个面,这才发现香囊里头的布条上是有字的! 看过那些字,我才晓得,原来我娘给苏格格的胭脂下药并非她本意,而是有人指使胁迫!” 听到此处,苏嘉凤已然猜到,“你是说金格格?” 点了点头,芯儿十分肯定地道:“正是她!香囊里头写的清清楚楚,当时我被罚至浣洗院里做工,金格格却对我娘说,四爷要赶我出府,我娘为了保住我,一再请求金格格帮我跟四爷求情。 金格格便指使她加害苏格格,说是事成之后,苏格格失宠,而她再次得宠,保住我便易如反掌。 我娘为了救我,一时糊涂便答应了她的要求,犯下大错!后来事情败露,她怕连累我,这才以死谢罪……” 说到此处,芯儿已是泪流满面,“我娘的确有错,可她对我的情意我无以为报。嘉凤,如今我才晓得,我娘是被金格格害死的,跟苏格格没有关系。我们两家之间不存在仇恨,那么我就可以跟你在一起了!” 面对她那满含期待的泪眸,苏嘉凤的心情十分复杂,他不忍伤害她,可有些话,必须得说, “芯儿,其实才刚我就想跟你说,我……已经定亲了。” 苏嘉凤是她唯一的惦念,她之所以冒险跑回京城,正是想着要和他在一起,孰料他竟然已经定亲了! “是谁?何姑娘吗?”她在宝珍楼的时候就觉得何芸宁对苏嘉凤很特别,如今她走了那么久,估摸着何芸宁会趁虚而入吧? 眼瞧着苏嘉凤点了点头,芯儿心下大震,难以接受,“怎么可能?你不是说要娶我为妻吗?嘉凤,你是不是在怪我没跟你告别就离开?我已经跟你解释原因了啊!你原谅我一回好不好?我答应你,以后绝不会再离开你!” 轻叹一声,苏嘉凤移开视线,沉声道:“你有你的苦衷,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既然不怪我,为何你还要跟何姑娘定亲?” “因为……”他不想骗她什么,便将那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了芯儿,芯儿听罢,忽觉自己还有希望, “所以你只是为了负责任才与何姑娘定亲,其实你并不喜欢她,对不对?” 远处的何芸宁听到这里,心潮翻涌,喉间发堵。 方才她拿了几个桔子准备去给苏嘉凤,却瞧见他饭还没吃,就慌慌张张的出了宝珍楼。 好奇的何芸宁跟了过去,竟意外的发现了芯儿的身影! 她暗叹老天真是会开玩笑,回回都要让她见证他们的情深义重! 忍着心梗听了半晌,听到此处,何芸宁悲愤交加,虽说苏嘉凤跟芯儿坦白了,但他只说自己是因为抱过她,才要定亲,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何芸宁再不愿继续听下去,转身就走! 苏嘉凤尚不知身后的情形,被追问的他认真思索了片刻,正色道:“我跟芸宁之间的事有些复杂,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总之我已经决定跟她在一起,我们之间没可能了,抱歉。” 满怀期待的赶至此处,到了竟是这样的结果,芯儿至今都是懵的。 此时的她懊悔不已,只恨自己当初为何要离开,但凡她留下来,苏嘉凤肯定会娶她,她也就不必看着他和旁人成亲。 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破灭只在顷刻间,芯儿含悲饮泪,心痛得无法自已,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老天为何要如此耍弄于她?难道这就是她的报应吗? 眼看着芯儿泪流满面,苏嘉凤越发歉疚,但还是得说一句,“才刚你不是说那个香囊便是证据吗?可否请你帮我姐姐指认金格格?” 此时的芯儿伤心欲绝,根本无心去管那些闲事,“我回来就是为了你,可你已经变了心,那我又何必再去多管那些纷争?” “难道你打算一辈子就这样藏起来吗?金格格一日不伏法,你便一辈子提心吊胆,怕被人刺杀。唯有惩治她,你才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对此芯儿已不敢再抱希望,“先前我说了那么多条她的罪过,她还不是安然无恙?金格格家世不一般,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再得罪她。” “当初四爷就想将她绳之於法,却苦无证据,如今你手里有证据,只要你到四爷跟前指证,四爷那么宠爱我姐姐,他为了我姐,肯定会法办金格格!” 去年苏嘉凤为了保住芯儿,伤透了他姐姐的心,如今他已醒悟,只想为他姐姐做点事,是以他才会竭力劝说芯儿, “真正害死你娘的其实是金格格,难道你不想为你娘报仇吗?你娘留下这个香囊肯定是有她的用意,你若不揭发金格格,如何慰藉你娘的在天之灵?” 苏嘉凤拿她母亲说事儿,芯儿愧对母亲,一想起母亲自尽时的惨烈情状,她整颗心都在颤抖! 犹豫再三,她抹了把泪,啜泣道:“罢了!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如今我也该为你做些什么,权当报答你的恩情。” 下定决心后,芯儿跟随苏嘉凤一起去往四爷府邸。 芯儿的出现着实出乎众人的意料,苏玉珊惊诧且疑惑,金敏靖恨意丛生,却又隐约生出不祥的预感,弘历还以为苏嘉凤这小子又要变卦悔婚,正待训责,却见芯儿主动跪下, “四爷,奴婢罪无可恕,甘愿受罚,但奴婢突然发现,当初苏格格面上起红疹一事另有隐情,凶手并非我娘,我娘只是受人胁迫,真凶另有其人。” 那时苏玉珊就觉得此事有蹊跷,怎奈宋氏直接自尽,断了线索,无法继续查下去,如今芯儿突然回来,重提此事,苏玉珊不由坐直了身子,急切询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直说,无需顾忌。” 芯儿遂将方才说与苏嘉凤的那些话复述一遍,随后又将香囊呈上。 弘历接过一看,英眉缓缓皱起,而后递给苏玉珊。 苏玉珊正在细看,却听弘历厉声呵责,“金敏靖!你还有何话可说?” 被质问的金敏靖当即站起身来,撇嘴叫屈,“四爷,芯儿她冤枉我,我从来没有指使她母亲谋害苏格格,您不能仅凭她的一面之词就定我的罪啊!” 芯儿这次敢来,便是有其他更有力的证据,“苏格格,您看完了吗?” 折起香囊,苏玉珊点了点头,“这香囊里头说,府邸后院的第三棵枣树下埋着一方盒子,盒子里头有证物。” 芯儿低眉道:“奴婢离开京城已久,四爷后院是否埋着东西,奴婢并不知情,还请四爷和格格前去一观,如若真有盒子,便可证明我娘没有撒谎。” 第一百二十二回 揭穿金敏靖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既然香囊中提到了枣树下的盒子,弘历自当带着众人一探究竟。 金敏靖一路忐忑,腿发软,她实在想不出来,她到底有什么把柄捏在宋氏手中? 她心底慌张,却又不能表现出来,佯装平静的默默跟在弘历身后向前走着。 同样心弦紧绷的还有苏玉珊,她一直都想将金敏靖绳之於法,怎奈金敏靖得老天眷顾,总能侥幸的躲过去,弘历顾忌太多,始终未能真正惩戒金敏靖。 而这一回,真的是个转机吗?盒子里头的证据到底是什么?是否能证明金敏靖就是真凶? 她已经失望过太多次,就怕这回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是有一丝希望,她便忍不住奢望,奢望着老天开眼,揭开迟来的真相! 众人到得后园,找到第三棵枣树,下人们抡起铁锹便开挖,每一铲子,看似落在泥土间,实则都重重的挖在了金敏靖的心田。 她的凤眸一眨不眨的紧盯着铁锹,暗自祈祷着千万不要挖出什么来,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很快便有人惊呼, “爷,挖到了!有东西!” 下人即刻蹲下身子去扒土,扒出一方盒子来,而后拿袖子将上头的尘土擦干净,再呈向主子。 李玉接过,打开一看,不由纳罕,“爷,是一支簪子。” 金敏靖定睛一看,暗叹不妙! 瞄见那支紫晶簪,芯儿暗谢母亲留了件绝佳的证物,“金格格,若说香囊有假,那这支簪子呢?是您的吧?” 弘历对这簪子略有些印象,略一思量,心下已然明了,斜向金敏靖的目光透着阴寒之气, “你才入府时戴过这支簪子,此刻簪子却在宋氏的盒中,这是宋氏替你办事的报酬吧?” 眸光微转,金敏靖佯装懵然,“我的首饰那么多,我哪会记得那么清楚?指不定是宋氏偷来的呢?” 每回听到她狡辩,苏玉珊都觉反胃,她到底是怎么做到撒谎不眨眼的?“披霞阁是谁都能进得去的吗?金敏靖,你的借口未免太过拙劣,物证在此,休要再狡辩!” 恨瞪她一眼,金敏靖并不理会,只转头望向弘历,声音带着一丝委屈的哭腔,“四爷,我真的不晓得这支簪子为何为出现在此处,肯定是苏格格跟芯儿合谋陷害我!” 苏玉珊怎么可能会有害人的心思?懒听她啰嗦,弘历反噎道:“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这般蛇蝎心肠?你不认便罢,来啊!带金敏靖去密室上刑!” 金敏靖一听这话,登时吓破了胆,哭着向福晋哭诉,说自个儿是冤枉的。 此乃府中大事,富察氏亦在场,她不知内情,一直没吭声,此刻却是忍不住提醒道:“四爷,怎么说她也是您的使女,岂能用私刑?” 先前弘历也曾有所顾忌,如今证据确凿,就差招供,弘历再不会心慈手软,“你是不晓得她曾经做过多少恶毒之事,不用刑她根本不会老实交代。” 眼瞧着福晋求情无用,金敏靖生怕弘历真的对她用刑,立马改口,“四爷,我想起来了,那支簪子我赏给了梨枝,后来怎会到宋氏手中,我并不知情啊!” 焦急的金敏靖怒视梨枝,“梨枝,你快老实交代,这簪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提及的梨枝赶忙跪下,慌声道:“这簪子的确是金格格赏与奴婢的,但很早之前就丢了,奴婢也不晓得是谁捡到的。” 又来这套!怒极的弘历朝着梨枝的胳膊抬脚狠踹,“死鸭子嘴硬!来人!把金敏靖与梨枝带下去,分开审问!” 眼看着弘历动了怒,似是要追究到底,富察氏也就没再劝阻,毕竟这两位使女的矛盾她并不清楚,不好轻易下判定,且此事关乎苏玉珊,弘历肯定格外上心,富察氏干脆不去插手,由着弘历去处理。 金敏靖主仆已被带走,芯儿也被留了下来,在此事没出结果之前,弘历不会放她离开。 人是苏嘉凤带来的,为了保障芯儿的安全,苏嘉凤也得留在此处,等待结果。 饶是如此,苏玉珊依旧未能安心,黛眉紧皱,难以舒展,弘历晓得她的忧虑,揽住她肩的手微微收紧,温声劝道: “放心吧!这次证据确凿,我绝不会轻饶了金敏靖,新仇旧账一并为你清算。” 芯儿是有物证,但梨枝才是最关键的人证,“倘若梨枝不肯交代呢?你是不是就不能惩戒她们?” 有些事,拖了太久,弘历始终欠苏玉珊一个交代,难得芯儿带来证据,他也想尽快解决此事,为苏玉珊报仇。 眸光微寒,弘历凝神肃声道:“你且放心,我有的是法子让她开口!” 罢了!眼下担心似乎也没什么用处,于是苏玉珊先回了房,静待结果。 金敏靖毕竟是皇子的使女,侍卫们不敢动刑,只能审问,梨枝可就不同了,她一个婢女,他们有的是手段对付她,掌掴抽鞭子,夹手指,所有的刑罚全都使一遭,就不信撬不开她的嘴! 当然用刑也有讲究,不能让人断气儿,万一四爷怪罪下来,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偏这丫头嘴还挺硬的,挨了那么多的打,嘴角脸颊尽是血迹,她仍不肯松口,只道那簪子是被人偷了。 就在侍卫一筹莫展之际,门被推开了。 李玉慢悠悠进来,摆了摆手,“不必审了,金格格那边已经交代,都是梨枝这个贱婢为了讨好主子,才会在背后使这些腌臜手段,谋害苏格格。四爷已然晓得内情,不会严惩金格格,咱们只将梨枝交出去顶罪即可。” “你说什么?金格格说是我做的?”梨枝还在忍痛保主子,死咬着不承认,孰料主子竟为了自保而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卸给她! 梨枝大失所望,只觉这份忠心用错了地儿。身上的疼痛让她觉得自己很可悲,凭什么金格格在背后耍了那么多的手段却可以全身而退?她若出事,那金格格也别想好过! 不平衡的梨枝忍痛朝着李玉喊冤, “事情根本不是金格格所说的那般,其实一切都是她指使我去做的。那时她给了我十两银子,当做宋氏的封口费,让我转交给宋氏,怎奈我太贪心,想独得银子,便将她曾经赏我的簪子给了宋氏,自个儿留下了那十两。” 她一时的贪念竟然成了日后的证据,梨枝懊悔不已,但此刻的她已顾不了那么许多,只想将金敏靖的罪状尽数道出, “还有郑临与苏格格见面那次,也是金格格谋划的……” 梨枝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一股脑儿将所有的事全都给交代了。 李玉默默听着,暗叹四爷这主意不错,居然真的挑拨了她们主仆二人,把所有的真相都给炸了出来。 有了梨枝这条缝隙,再加上芯儿所提供的证据,人证物证俱在,金敏靖似蔫儿的花朵,再无可否认。 事已至此,弘历没有任何犹豫,决定上报皇帝,将其赶出府去,苏玉珊总算松了口气,暗叹善恶到头终有报,即便迟了些,到底还是为她雪了前耻。 成为皇子使女可是家族的荣耀,若她被赶出府去,那她余生该怎么活?定会被人耻笑,再难立足。 那样的情形,金敏靖不敢想象,惊慌失措的她哭求道:“四爷,您不能赶我走!我怀了您的骨肉啊!”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苏玉珊诧异的望向弘历,弘历只觉可笑,“身孕?爷已有大半年没去过披霞阁,你的身孕哪儿来的?金敏靖,我看你是撒谎成性,为求自保,什么谎话都说得出口!” “我没有撒谎,”事已至此,金敏靖已没有退路,只能放手一搏,“您是没去过披霞阁,可我去过您的书房啊!四爷,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的确有喜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富察氏一个局外人都觉得头疼,但她身为福晋,必须得保持理智, “四爷,子嗣一事非同小可,不若找个大夫来把脉,便知真假。” 此刻的苏玉珊大脑一片空白,浑然不觉他们在说什么,她只在琢磨着金敏靖的那句话----“我去过您的书房啊!” 这是何事的事?为何弘历从未提过?金敏靖去书房做什么,难道他们之间真的发生过什么? 第一百二十三回 梦的真相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缓了好一会儿,苏玉珊才鼓起勇气望向弘历,声颤心悲,“她真的……去过你的书房?” 问出这句话时,她多想听到一个否认的答复,然而弘历竟是点了点头,只因他不想瞒她什么, “去过,但我没碰过她。” 果然是去过的,那也就是说,有可能? 苏玉珊心渐沉,眸光瞬时黯淡,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唇,默不作声。 弘历见状,便知她起了疑心,“玉珊,你不信我?” 此时的情形不由令她联想到曾经的自己被金敏靖诬陷的时刻,她百口莫辩,异常无助。复杂的情绪翻涌了许久,最终苏玉珊不再犹豫,坚定了态度。 “我信你,因为我也曾被人诬陷过。” 她之所以选择相信,是因为她觉得弘历并非饥不择食之人,他已经见识过金敏靖的歹毒,只差证据而已,是以她认为弘历不太可能再对金敏靖有什么念想。 再者说,她已选择付出真心,与他在一起,那就该在他面对质疑之时信任他。 苏玉珊的信任令弘历欣慰的同时又有一丝莫名的紧张,只因他突然想起那个不可言说的梦,但愿那只是个梦,但愿金敏靖是在撒谎。 等待大夫的过程似乎格外的漫长,苏玉珊的心像是被人架在油锅上,下方便是滚烫的热油,还时不时的冒着泡,溅得人心异常焦灼,而她悬在上方,随时都有掉落的可能。 一刻钟后,大夫到场,为金格格诊脉。 一向镇定的弘历此刻挺直脊背,等一个结果。 把脉过后,大夫拱手道:“恭喜四爷,金格格这是喜脉!” 金敏靖闻言,长松一口气,喜上眉梢,“四爷,我就说吧!我没有骗您,我真的有了!” 此事关系重大,不能让外人知晓内情,李玉即刻挥退大夫。 按理来说这可是喜事啊!可四爷神色凝重,似乎并不高兴,大夫不知内情,为防惹麻烦,他不敢多做逗留,匆匆告辞离去。 饶是听到了结果,弘历仍旧难以置信,“不可能!那日你只是来送汤,我一口没喝,也没碰过你一指头,平白无故哪来的身孕?孩子肯定不是我的!” 被质疑的金敏靖委屈落泪,梨花带雨的啼哭着,“四爷您忘了吗?那日我送罢参汤,您让我先走,我出门之后才想起食盒忘拿,便又拐回去拎食盒。 当时您喝醉了,说是头疼,让我扶您到帐中歇息,我照您的吩咐去做,可一到帐边,您就……就把妾身给按下了。妾身是您的女人,您有想法,妾身自然不敢反抗……” 她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弘历给打断,“简直一派胡言!” 那日的情形,他隐约还记得一些片段,“我醒来之时衣衫完整,并无褪去的迹象,且帐中空无一人,怎么可能同你欢好?” 那时的弘历没什么意识,似乎很不舒服,口中一直念着苏玉珊的名字,她没办法,只能佯装成苏玉珊,一再的迷惑他,抛下脸面,主动去勾…… 然而金敏靖不敢说出当时的真实情形,红着脸半真半假地道:“不褪衣裳照样可以啊!当时您很急切,根本顾不得宽衣,后来您睡得很沉,妾身不敢打搅您,便自个儿起身先走了……” 苏玉珊以为今日该是金敏靖伏法,未料最后竟是她的心被凌迟,一颗心像是被热油滚过,疼至抽搐,可她还是不愿相信,总想着这当中或许有什么蹊跷。 抬起湿润的眼睫,苏玉珊努力的告诫自己,不要偏听偏信,一定要问清楚原委,“她所说的都是真的吗?弘历,我不信她的话,我只信你。” 迎上苏玉珊那泛红的眼眶,弘历突然说不出话来,顿了半晌才道:“送汤是真的,但之后的事我毫无印象。” 他说这话时,没有一丝底气,苏玉珊可以轻易的从他闪烁的眼神中看出些端倪,所谓的没有印象,大抵便是默认吧! 结果显而易见,没有任何蹊跷,他就是碰过金敏靖。 这样的认知轰然砸至她脑海,犹如天塌地陷,她无从闪躲,整个人向下沉去,顷刻间跌入无边的深渊! 她突然不想再问了,那些细节,单是想象便如刀刮骨,刮得人生疼。 绝望垂眸,苏玉珊转过身去,抬起如缚石头的步子,沉沉的向外走去。 金敏靖的身孕如晴天霹雳,劈裂了两人之间薄如蝉翼的几分信任,弘历再无心去管金敏靖,只命人将她看管起来,而后紧跟上苏玉珊的步伐。 弘历没再说要赶她走,这是不是代表着她躲过了一劫? 金敏靖心下没谱儿,再次央着福晋帮她在弘历面前求情。 富察氏亦觉头疼,“你怀着四爷的子嗣,我自当尽力保全你,但最终如何,还得看四爷的意思。” 富察氏没把话说得太绝对,留有一丝余地,金敏靖暗自祈祷着弘历能看在孩子的份儿上放她一马。 殊不知此刻的弘历焦头烂额,恨极了她! 路上有下人跟随,他不便说太多,直等进得画棠阁,关上门之后,弘历才与她解释, “那日晌午我喝醉了,金敏靖的确来过,但我让她走了,后来我头晕目眩,昏昏沉沉,好像梦见了你,梦见你把我扶至帐中……我一直以为那是一场梦,可金敏靖却说那是真的,说那个人其实是她。 玉珊,我现在也很乱,我根本不记得她说的那些情形,但我可以跟你保证,我绝不会主动去碰她。” “所以你想说什么?这只是酒后乱性,而她恰巧有了孩子?”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别的解释,“当日我是饮过酒,但并未喝太多,原本我还算清醒,可她去了之后我便意识昏沉,这当中肯定蹊跷,我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又是熟悉的言辞,苏玉珊已经听腻了,“不必再查,你已查了一年,哪怕人证物证俱全,她依旧可以安然无恙。” 被揶揄的弘历心中生愧,却又无可奈何,“我决心要赶她走,可她突然有了身孕,我能如何?她怀着皇室血脉,我若在这个时候将她赶出家门,皇阿玛和额娘肯定不会同意。” 正因为清楚结果是什么,所以弘历才不想空口向她许诺,省得她又一次失望。 先前他说证据不足,如今证据确凿,却因为她有了孩子又放她一马,每一次,他都有不同的理由,苏玉珊算是看透了, “弘历,想撵一个人,只需要一个理由就足够。想保一个人,便会有千千万万的理由,总之一句话,你就是不忍动她。” 她眼中的悲愤和失望似一把利刃刺进他的心脏,弘历百口莫辩,只因那是事实,但他还是竖指向她表态, “我可以对天起誓,我对金敏靖绝无一丝恻隐之心,玉珊,你相信我,这真的是个意外!” 就在刚刚,她还无条件的相信他,以为他绝不会碰金敏靖,然而现实却狠狠的给了她一耳光,金敏靖的确怀孕了,孩子就是弘历的,当时有多坚信,如今就有多讽刺, “亏我还那么信任你,一再的告诫自己不要听信金敏靖的一面之词,可结果呢?你居然真的跟她……” 那些话,她实在说不出口,单是想象都觉浑身发抖,无比膈应! “是你说你很为难,我才选择放下仇恨,不再与她计较。为了你,我摒弃固有的观念,选择留在你身边去适应,你明知我与她仇深似海,你找谁不好,为何偏偏是她?哪怕是旁人,我都无话可说,唯独金敏靖,我无法接受!” 悲愤控诉的苏玉珊眼眶通红,情绪异常激动,看向他的眼神已被无边的恨意充斥,弘历只恨自己醉酒糊涂没防备,竟让金敏靖钻了空子,苏玉珊的心情他能理解,但他是被算计的啊! “玉珊,我对你如何你应该看在眼里,我怎么可能主动去碰她?必定是她使了什么手段,才会发生哪些事。即便她怀了孩子,我也不可能对她有一丝感情。等她生下孩子,我就将她赶出府去。” 苏玉珊浑身淌着血,忍痛拔掉所有的刺,磨去所有的棱角,只为了这段所谓的爱情,到头来却要面对这样尴尬的情形,金敏靖居然有了身孕!这让她情何以堪? 她忽然觉得好累,仿佛失去了坚持下去的理由,绝望的她不愿再费神理论,只觉头疼欲裂,脑仁一松一紧,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箍着,难以承受的她疲声道: “别再对我承诺了,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再信!” 苏玉珊转身欲离,弘历抓住她的手腕,还想再与她解释,“玉珊,你听我说!” 他还在极力澄清,她的意识却是越来越薄弱,只觉他的声音很缥缈,到后来,她什么也听不清楚,两眼一黑,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弘历心下一紧,当即将她扶住,“玉珊,玉珊?” 唤了几声不听回应,弘历即刻将她抱至帐间,扬声呵令,“来人,去请大夫!” 第一百二十四回 死心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彼时大夫才走,尚未到家就又被叫了回来。虽是来回折腾,走得腿疼,但他不敢有怨言。 大夫进屋时,苏玉珊已然悠悠醒转,大夫照例让她伸出手腕,她却将手藏在被中,拒不配合, “我没病,无需诊治。” “格格您突然晕倒,定是身子太过虚弱,把脉过后方能对症下药。” 大夫一再劝说,怎奈苏格格始终不肯把手伸出来。无奈的他望向弘历,“四爷,您看这……” 弘历迈步近前,温声劝道:“即便没病,让大夫为你请个平安脉也不多余,玉珊,听话,把手给我。” 他掀开被子去拉她手腕,她却翻身背对着他,把手蜷起来,不予理会。 曾经的她因为弘历娶妻而痛苦难过,她面上说着不想再爱他,实则心里仍旧对他存有情意,归根究底还是舍不得他,所以才会委曲求全,选择改变自己去适应他所谓的规矩。 然而妥协换来的不是平静和幸福,而是无休止的烦恼。 都到了这个地步,仍旧扳不倒金敏靖,足见弘历根本就不是真心要赶她走。 此时的苏玉珊才真正看清楚,弘历所谓的爱,不过如此。 他纵容金敏靖,一次又一次,就等于在她头顶悬了一把刀,她随时有可能再次被金敏靖陷害,也许下一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弘历的态度出乎她的意料,她的满腔热情瞬时凉透,她对他,再也不会抱一丝希望。 失望积攒得太久,死心只在一瞬间。大梦初醒,爱恨皆空。 弘历与常月轮番劝说,她都不肯配合,也不说话。无奈之下,弘历只好挥退大夫。 屋内只剩她二人,弘历坐在帐边,回想今日所发生之事,忿然长叹, “玉珊,发生这样的事,并非我所愿。若是我主动去招惹她,你恨我怨我我无话可说,可这次的事我毫无知觉,你这样怨怪我,不理我,我真的觉得很冤枉。你能不能不要跟我赌气,咱们就事论事,讲讲道理好不好?” 有什么道理可讲呢?他弘历就是道理,他做什么事都有他的理由,他的话永远都是对的,苏玉珊懒得同他掰扯,闭上眼不应声。 先前她还会跟他争吵,至少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可自从晕倒醒来之后,她便不再与他说话,不怒不吵,冷漠得像是陌生人。 这样的情形,不禁令他回想起初见她那日,她也是这样冷冰冰的,弘历下意识的联想到某种可能, “你是不是恢复记忆,想起了什么?” 回应他的,依旧是无声的沉默,弘历实在拿她没法子,只能嘱咐她好生休息,说是得空再来看她。 待主子走后,常月好言在旁劝说着,“奴婢觉着吧!这件事不能全怪四爷,其实四爷他也挺委屈的,肯定是金格格耍了什么手段才会得逞。格格您心里难受,奴婢可以理解,但奴婢还是希望您能原谅四爷一回。” 金敏靖是弘历的使女,即便他要睡她,苏玉珊也没资格拦阻,可她就是讨厌金敏靖,且她希望弘历与她同心,哪怕不赶走金敏靖,至少也别再与之亲近,偏偏金敏靖有了他的孩子,他二人之间的羁绊愈加深刻。 这样的行径踩到了苏玉珊的底线,他是主动还是被动,他对金敏靖是否还存有一丝怜惜,苏玉珊已不想再去追究,有些事,发生了便无可挽回,她对弘历的热情已然熄灭,再难点燃。 不论常月如何劝慰,苏玉珊皆不动摇,“我没事,睡一觉也就好了,你先下去吧!” 她语气如常,没哭也没闹,常月便以为主子应该能自个儿调整心态,于是她不再多言,福身告退。 事实上,苏玉珊的确在调整自己的心态。从前她痛苦煎熬,是因为不舍放下,可当真正死心之后,她竟生出了离开的念头。 这个想法似乎太过大胆,能否实践,该如何实践,这是个问题,她必须从长计议。 书房内的弘历尚不知晓苏玉珊的想法,他只在想着如何破解这僵局。 无心看书的他后靠在圈椅上,以手支额,沉声问道:“李玉,那日之事你可有印象?她到底在书房待了多久?” 李玉不敢隐瞒,如实道:“金格格她……待了大约有半个时辰,至于发生了什么,奴才并不清楚。” 半个时辰?那也就是说,真的有可能…… 一想到那种情形,弘历便觉反胃,他怎就稀里糊涂的碰了这个狡诈阴狠的女人呢? 金敏靖有了身孕,他若继续留她在此,只怕玉珊会一直膈应,心怀芥蒂,可现下这情况,他也不能赶人走,皇阿玛和额娘都不会同意,除非……他能抓到更严重的把柄。 仔细回想那日之事,弘历依稀记得,饮酒回房之后他便喝了杯浓茶,当时酒意已散了些许,后来为何突然觉得头疼?好像是从金敏靖过来之后才出现异常。 他没有喝过她的汤,唯一的接触似乎只有她塞给他的那条手帕,难不成,帕子有什么问题? 然而已过去一两个月,纵使真有问题,金敏靖应该早就将其销毁了吧? 眼下问金敏靖肯定问不出什么来,略一思量,弘历打算从梨枝那边下手。 梨枝所犯的罪过,死多少次都不为过,但弘历为了套她的话,特准李玉向她许诺,只要她道出真相,便免她死罪。 梨枝不确定李玉是不是在哄她,但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试一试好歹还有一丝生机,于是梨枝将心一横,道明实情,说是金格格一直想要一个孩子,只可惜四爷许久不去披霞阁,焦急的她才会想到极端的法子,在手帕中下药,企图用那种药迷惑四爷。 金敏靖自是不承认,只因她早就把那药给扔了,她以为没有后患,孰料梨枝竟觉得那药很贵,扔掉可惜,将那瓷瓶偷偷藏了起来,现下正好成了证据! 金敏靖暗恨自个儿千算万算,竟然算漏了梨枝,这丫头平日里瞧着乖巧伶俐,时常为她出主意,反咬她的时候竟是如此干脆利落,防不胜防! 那种药极其伤身,给主子下药可是大忌,有了这个把柄,弘历再不犹豫,当即入宫将此事禀明于熹妃娘娘, “额娘,金敏靖胆大妄为,给儿臣下药,这样的女人留不得,必须赶出府去!” 熹妃一听说金敏靖有了身孕,自然也就忽略了她的那些过错,“可她还怀着你的骨肉,你不能赶她走,至少等她生下孩子。” 金敏靖的孩子,弘历并不期盼,“她的行径如此卑劣,不配为儿臣诞育子嗣。” 身在深宫的熹妃哪里会在乎什么爱恨,她在乎的是孩子对弘历的益处,“不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你的子嗣有多重要,你应当清楚。即便你厌恶她,看在孩子的面儿上,你也得多留她几个月。” 第一百二十五回 哄女人的招数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儿臣对她无比厌憎,多看一眼都烦躁,若留她在府中,指不定她又生什么歪门邪道,再给儿臣下药。如她这般歹毒的女人,绝不能留在身边。” 如若金敏靖没有孩子,她敢给弘历下药,熹妃自当严惩不贷,偏她有了身孕,富察氏那边还不晓得是男是女,多一个总归是个保障,是以熹妃坚持留下金敏靖,然而儿子态度坚决,无奈之下,熹妃只能想个折中的法子, “那就找个理由把她送至别院去安胎,眼不见为净,省得你心烦。待她生下孩子,再处置也不迟。” “额娘……”弘历还想再说,熹妃摆了摆手,尖而细长的护甲上嵌着的宝石泛着冷幽的辉光,“昨儿没歇好,有些头疼,你且先回,改日再说。” 这已是熹妃最大的让步,孩子必须保住。 弘历自认为抓到了严重的把柄,却被母亲给无视,纵使他再怎么愤愤不平,也不能违逆母亲之意,只得恭敬告辞。 待出得宫门,他的手指缓缓攥起,手背上的青筋隐隐暴起,彰示着他内心的不满。 金敏靖明明是他后院里的人,他却没权利处置,还得征求母亲的意思,究竟要到何时,他才能真正做主? 满怀希望而来,到了却是失望而归。回府后,弘历直奔画棠阁。 今日天暖,常月和几个丫鬟将那些花盆都摆放出来,苏玉珊则坐在院中的石桌边侍弄山茶花的花枝。 没打算出门的她未在面上施脂粉,只画了眉,擦了淡淡的口脂。她的气色似乎不太好,一身湖蓝色的氅衣越发衬得她面容苍白,弘历稍顿片刻,缓步近前,常月上罢茶,悄然退下。 余光瞄见他落座,苏玉珊并未打招呼,手持剪刀,继续修剪枝叶,浑当他不存在。 弘历遂将真相讲明,只道是金敏靖给他下了药, “据梨枝所言,那种药会让人产生幻念。不管出现之人是谁,中药之人皆会将对方看成自己心底最渴望见到的那个人。当时我昏昏沉沉之际,好似看到你进了书房,我以为那个人是你,才会任她搀扶我入帐,是那药乱了我的心智,并非我想碰她,玉珊,我从来都没有背叛我们的感情。” 她不吭声,他便继续往下说,“方才我入宫去找额娘,禀明我的态度,要赶金敏靖出府,可额娘却让我将她送至别院去,你也知道,子嗣一事关系重大,并非我一个人能做的了主。 玉珊,你心里的委屈与怨忿我都懂,七个月,再等七个月,等她在别院生下孩子之后,我便彻底与她断绝关系,赶她离开。” 有了孩子做牵绊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彻底断绝呢?所谓的等一等,不过是托辞罢了! 若金敏靖生下一个女婴,兴许熹妃娘娘不会在意,但若她生下一个男婴,母凭子贵,看在皇孙的份儿上,熹妃应该也不会赶尽杀绝吧?指不定还会赏赐金敏靖。 半年的光阴,足以发生太多的变故,苏玉珊不想等,也不会再信任弘历,不管他说什么,苏玉珊都不接腔。 她的面色异常平静,仿佛他的那些话对她而言无关痛痒,仿佛那些矛盾从不曾发生过一般,然而他心里清楚,两人之间芥蒂弥深。 弘历快步上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剪刀,重重的搁置石桌上,双手扳过她的肩膀,迫使她面向他, “玉珊,我在跟你说话,你有在认真听吗?” 苏玉珊淡看他一眼,眼中无悲无喜,很快便移开了视线,她伸手想去拿剪刀,他却紧攥着她的手臂,不许她动弹, “你这是什么意思?就这么讨厌我,连跟我吵架都不愿吗?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不理我? 玉珊,我才是受害的那个人,你就不能站在我的立场为我考量一次吗?” 她为他考量过太多次,正是念及他皇子的身份,念及她进门时他已有许多使女的份儿上,她才迫使自己融入他的生活里,不去计较他是否完全属于她。 妥协这种事,有了第一次,他就会理所当然的要求第二次,直至她完全改变。 苏玉珊只想及时止损,她不想再继续陷下去,为一个男人失去魂灵,再无自我。 然而她只是想想,一个字都不愿与他说,她的想法,他不需要知道,反正他也不会理解,又何必多言? 她的漠视令弘历无奈又焦躁,若换作旁人这般给他摆脸子,他根本不会再去将就她,偏偏是苏玉珊,哪怕她冷脸相待,他依旧舍不得对她撂狠话。 她不推拒,却也始终不应腔,两人就这般僵持着,气氛越发尴尬。无奈之下,弘历只好松开手,怅叹一声,黯然转身离去。 心情苦闷的他不愿待在府中,遂乘坐马车去往老五府上。 皇兄一直借酒浇愁,也不怎么说话,弘昼见状,心下已然明了,“我掐指一算,四哥你这应是为情所困,说说呗!有什么烦恼,说不定我能为你指点迷津。” 那些个儿女情长,弘历本不愿在人前多提,但人在极度郁结之时,倾诉的意念便会格外的强烈。 左右老五不是外人,弘历也就没瞒着,将近日发生之事略略概述了一遍。 弘昼听罢,疑惑深甚,“府中的使女都是你的女人,你想睡哪个皆是你的自由,怎的小嫂嫂管这么宽?” 此事说来话长,弘历简而言之,“你不晓得,金敏靖谋害她好几次,她们之间有仇怨,是以玉珊才不希望我与金敏靖亲近。” “可你是被人算计,并非主动亲近,小嫂嫂若为此而计较,岂不是蛮不讲理?” 这话弘历可就不爱听了,他的女人,还轮不到旁人来指点,“我是让你帮我想法子哄她,不是让你数落她。” 他数落了吗?不过就是随口抱怨几句嘛!四哥至于这样噎他吗? “身为好兄弟,我必须得提醒你一句,这女人呐!万不能对她太好,否则她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你得学着冷落她,她才能感受到没有你的日子是多么的寂寞无趣。” “……”冷落苏玉珊?那她绝不会不习惯,只会觉得很自在,又或者认为他不在乎她,对他越发失望, “净出些馊主意,不会说话就少说点儿。” 信心满满的弘昼拍着匈膛保证道:“我这主意可是在女人身上经过多次实践而得来的,屡试不爽!” “玉珊她不是一般的女人。” “……”弘昼无言以对,牙都快酸掉了,最后只总结了一句话,“四哥你没救了。” 微掀眉,弘历揶揄道:“想不出好主意就甭夸海口,亏你还自诩情中圣手,连个生气的女人都摆不平。” 被质疑的弘昼不服反驳,“她又不是我的女人,我又不了解她的脾性,很难对症下药,这不在慢慢摸索嘛!” 虎口撑着下巴苦思冥想了许久,弘昼灵机一动,“哎……有了!装病!” 眼看着皇兄皱起了眉头,似乎对他的主意不甚满意,弘昼赶忙解释道:“需知这女人大都是嘴硬心软,只要你装病示弱,她一来看望你,肯定会心疼,一心疼就不会再与你计较。” 苏玉珊正在与他置气,未必愿意来关心他,“万一她不来呢?” 皇兄这般小心谨慎的模样弘昼还是头一回见识,他不禁怀疑,眼前这个为情所困,一再为女人着想的男人还是他那个冷厉决绝的四哥吗? “四哥啊!你怕不是忘了,你可是她的男人,是府里的主人,当朝皇子!不要把自己的姿态摆的太卑微,说话硬气点儿,把平日里你训我的架势拿出来,直接以皇子的身份下令让她侍疾,你的命令她岂敢不从?” 第一百二十六回 脚踩两条船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午后天阴,起了风,李玉将墨色斗篷抖开,为主子披好,弘历出得老五府邸,上得马车,一路上都在回想弘昼与他说的那番话---装病。 这种手段未免太过低劣,大都是后宅女人为了博取男人的关注才会使的小把戏,他一个大男人,用这种招数似乎不大妥当。 弘历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试一试。 他尚未拿定主意,才回府便听下人来报,说是苏二公子前来求见,还带着宝珍楼的何姑娘,两人好似是闹了别扭,请他做主。 弘历有些不耐,心道他与苏玉珊的矛盾尚未解决,哪有心思替别人主持公道? 但他转念一想,来人是玉珊的弟弟,玉珊不理他,不可能连自家弟弟都不理会。 如此看来,苏嘉凤来的正是时候,他正好有借口将苏玉珊给请过来。 得知弟弟前来,苏玉珊略一思量,已然猜到,这两人八成是因为芯儿归来一事闹了矛盾。 这种琐事,弘历哪有空闲去管,可他却让人找她过去,目的显而易见。 她本不愿去见弘历,怎奈事关苏嘉凤,她身为姐姐,不能不管,没奈何的她只得起身更衣,而后去往前厅。 待她到场时,但见苏嘉凤与何芸宁已然入内,听那话音,似乎是何芸宁想退亲。 苏嘉凤焦急澄清,“我没有与她单独相处,那日我的确是带着芯儿来了四爷府,因着要等一个结果,便在这儿留了两个时辰,不信你问四爷,四爷可以为我作证。” 弘历淡应一声,“确有此事。” 睇他一眼,何芸宁恼嗤道:“苏嘉凤,别在这儿避重就轻,先前的事你怎么不提?你俩人抱在一起,我看得一清二楚!” 弘历闻言,皱眉望向苏嘉凤,心道这小子该不会是想脚踏两只船吧? 生出这个念头之后,他又突然想起自个儿后院里的那些个使女们,突然没了质问的底气。 外头的苏玉珊听到此处,已然按捺不住,抬步进了屋,“嘉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马上就要成亲了,怎的还与芯儿纠缠不清?” 苏玉珊已有两三日不曾与他说话,骤然听到久违的声音,弘历颇觉惊喜,只可惜她这话是同她弟弟说的,并不是跟他。 思量间,但听苏嘉凤道:“姐,我冤枉啊!那日是芯儿主动抱的我,我很快就把人给推开,还跟她说了我要成亲一事,并无任何纠葛。” 回想起那日的情形,何芸宁冷笑一声,直白戳穿,“她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只是为了责任才娶我,你根本没有否认!既然你心底不情愿,那我绝不会逼你娶我,这婚事作废便是。” “嘉凤,男子汉大丈夫,你倒是利索点儿,到底选哪个,你得有个决断。”话音才落,弘历无意中瞄见苏玉珊那审视的眼神,当即心虚的移开视线。 他这后院里的女人一大堆,还真没资格数落苏嘉凤。 干咳了一声,弘历端起茶盏,以掩尴尬。 何芸宁晓得他本就心仪芯儿,如今芯儿回来了,那他自是会选择芯儿。毋庸置疑之事,又何须多问?被人选择是最是悲哀,男人一旦犹豫了,就证明他的感情并不坚定。 微扬首,何芸宁冷声道:“我才不稀罕等他做什么选择,我不要他了!” 撂出狠话后,何芸宁转身欲离,苏嘉凤一把拽住她手腕,声音难掩焦急,“你都没听我把话说完,怎就对我判了死刑?” 苏玉珊一个旁观者都着急了,“芯儿问你之时,你到底是怎么回应的?” 仔细回想了一番,苏嘉凤如实道:“当时我跟她说的是,我和芸宁之间的事比较复杂,一两句难说清楚。” 这话还真是欠揍,“谩说是芸宁,便是我听着也来火。你所谓的复杂究竟是怎样?嘉凤,男人必须得有担当,你得明确自己的心意,不能模棱两可。”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苏嘉凤再无可隐瞒,将心一横,直接道出心里话,“其实吧!最开始来宝珍楼之时,我的确被芸宁吸引过,她貌美心善,做事又有魄力,这样的姑娘,谁不欣赏呢? 但她毕竟是宝珍楼的千金,身份贵重,我只是一个初入京城的穷小子,只止步于欣赏,根本不敢生出非分之想。 后来有一回,我瞧见有个书生给她送了封信,她却当着那人的面儿把信给撕了,还嗤他一没银子,二没功名,凭什么对她生妄念? 我以为她瞧不起穷人,打那儿之后就刻意疏远,不敢再靠近她。” 那件事居然被苏嘉凤撞见过?何芸宁无言以对,没忍住白他一眼, “书生?你别看人穿得斯文就当他是书生,你根本不晓得他是个怎样的人。他时常给我写信,起初出于尊重,我也曾拆开看过,可他写的什么巫山神女,言辞卑劣下流,哪算什么读书人?这样的人我还得尊重他吗?骂他都是轻的!” 得知真相的苏嘉凤震惊不已,“原是个斯文败类啊!那……那是我误会你了?” 同为男人,苏嘉凤的心思,弘历再了解不过,“你误以为何姑娘是看中钱财的势利女子,便掐灭了那丝好感,赶巧芯儿到了宝珍楼,你觉得你与她皆是苦命的普通人,有话可说,便渐渐与她走得近些?” 点了点头,苏嘉凤道:“后来芯儿所做之事败露,四爷您要惩戒她,我目睹她的遭遇,像是看到了自己。 年少之时,我爹病重,没银子看病,大夫不肯给我爹开药,我希望爹能活下去,便生了歪念,夜间翻墙去偷药,被人抓个正着,大夫说我是个贼,要把我送官去,当时我很懊悔,无助且彷徨,很希望有个人能拉我一把。 正因为我曾经历过那样的窘境,所以我很清楚,有些人做错事只是一时糊涂,实则并非十恶不赦之人,我想芯儿应该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真心想悔改,是以我才竭尽全力想救她。” 原来苏嘉凤还有这样一段经历,苏玉珊没有原主的记忆,并不晓得弟弟的过往,现下听罢因由,她总算是明白了,为何那时的他如此执着于救芯儿, “如此说来,你对芯儿只是有一丝好感,更多的是同情,其实你并没有多么爱她?” 对于感情之事,苏嘉凤也很迷惘,“以前我没有琢磨过这个问题,但当芯儿回来之时,我才惊觉自己对她似乎并没有太多的眷恋。但我曾经承诺过要娶她,后来却又与芸宁定了亲,我总觉得我像是个负心汉,很对不起她。至于芸宁……” 说话间,苏嘉凤抬眼望向她,鼓起勇气道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我一直认为她只是被我抱过,又拗不过何叔的意思,才会勉为其难与我定亲。我以为她并不喜欢我,可我又没勇气去证实这个问题,所以才说我们之间很复杂,这么说并不代表我不喜欢她。” 默默听了半晌,何芸宁总算稍稍消气,淡应了一声,“喔---” 这也太简洁了吧?苏嘉凤完全看不出她的情绪,难免心里没底,“我说了那么多,你就回这么一个字?” 眸光微转,何芸宁佯装懵然,“那我应该说什么?” 苏玉珊轻笑着提醒道:“说你到底喜不喜欢嘉凤。” 弘历并未细听这两人的纠纷,他在意的是,玉珊她居然笑了,看来她只有面对她家人的时候才最轻松自在,何时她才能像从前那般,对他嫣然一笑? 竹子说:是不是以为看完了?其实还有吆!今天连更两回! 第一百二十七回 苏玉珊的谋算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仔细一想,何芸宁总觉得不公平,“他都没说过,凭什么要我说。” 那倒也是,于是苏玉珊又给弟弟使眼色,“男人合该主动些,难不成你还等着姑娘家主动?” 苏嘉凤自认为表达得很清楚,然而姑娘家要的是明确的一句话,而不是暗示,既如此,那他就再说得直白些, “我姐说了,喜欢一个人,不该自卑,应该努力的往上走,争取配得上她。虽然我们苏家并不富有,但我以后会努力挣银子,给你买衣裳买首饰,让你过好日子享清福,绝不会让你受苦,芸宁,你别跟我置气,别退婚成吗?” 这啰啰嗦嗦的一大堆,等于没说,苏玉珊无奈摇头,提醒道:“说重点!” 头一回这般郑重的表白,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苏嘉凤难免紧张,耳根烧红的他结结巴巴地道: “重点就是……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何芸宁唇角微弯,面上却佯装平静地道:“只能说不讨厌吧!” “那就是喜欢咯!”苏玉珊掩唇轻笑,总算松了口气,“好了,这下总算把话说清楚了,你们俩甭再闹别扭了,安心回去准备婚事吧!” 把话说开后,两人再不闹腾,一同向四爷请辞。 弘历打算留他们在此用膳,唯有这般,他才能与苏玉珊多相处会子,然而这两人才冰释前嫌,只想单独相处,不愿留在这儿。 苏嘉凤只当四爷是客套话,毅然请辞,而后带着何芸宁一起离开。 弟弟前脚刚走,苏玉珊也准备离开,弘历见状,快走两步挡在她身前, “你肯跟别人说话,就是不肯与我说话,玉珊,你这分明就是在针对我!” 明知故问,有意思吗?苏玉珊定定的回望着他,没有否认,也没有要解释的打算。 她的沉默如同棉被蒙身,不痛不痒,看似没有杀伤力,却令人感到窒息,弘历训不得,怒不得,无奈的将她拥入怀中。 发间的茉莉香还是那么熟悉,可她却浑身透着一股冰寒之气,哪怕此刻她就在他怀中,他仍觉得惶恐不安,总觉得她的心已经不再属于他,好似下一瞬她就要飞走。 那种无力掌控的感觉令他很不安,弘历哀声怅叹,“玉珊,告诉我,你到底想怎样?要我怎样做,才能原谅我?” 她要怎样,他很清楚,可他做不到,又凭什么指望她还像从前那般真心实意的爱他? 从前她还会歇斯底里的说出心底的委屈,渴望着他能理解,如今,她再也不会浪费唇舌了。 她就像一只木偶,任他摆弄,不会反抗,却也失了灵魂。 这样的情景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没奈何的弘历只好放手,松开了她,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两人就这般僵持着,他始终寻不到一个转机,再这么下去,他怕是会发疯! 到底要不要用弘昼的法子试一试呢?示弱这种事,于他而言似乎有些困难,想他堂堂皇子,却要装病博取女人的同情,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那会子李玉也在场,将五爷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眼瞧着主子似是拿不定主意,李玉笑笑地道: “奴才私以为,小两口之间的一些善意的谎言不叫手段,情致是也!” 李玉这句话给弘历吃了颗定心丸,左右现下没有旁的法子,试一试也无妨。 于是乎,大夫又被请来了。 又一次开假药方的大夫良心过不去啊!不过在银子面前,良心又算什么呢?只要主子开心就好。 这边安排妥当后,李玉便去往画棠阁,面露忧色,哀叹连连,“格格,四爷他患了风寒,药已煎好,他却不肯喝,说是定要格格去喂药,奴才苦劝无用,劳烦格格您走一遭。” 常月亦在旁劝道:“格格,您生病时,四爷忙前忙后的照顾您,现下他不舒坦,您也该多加关怀才对。” 这分明就是弘历的把戏,苏玉珊一眼便能看穿。 苏格格沉默许久不应声,李玉不禁捏了把汗,别看四爷平日里宠他,但若四爷交代之事他做不好,他也没好日子过。 “格格……您就心疼心疼奴才吧?要不奴才不好交差啊!” 李玉曾经明里暗里帮过她不少忙,苏玉珊懂得感恩,也就没有为难他,答应前去。 方才弘历一直在猜测,她会不会过来,若他生病她都不肯来,那他岂不是更失望? 就在他心神不宁之际,终于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响起。 轻柔而缓慢,分明就是苏玉珊的步子! 透过屏风看到她身影的那一刻,弘历心下大慰,她肯过来,是不是代表着她还是关心他的? 暗喜的弘历佯装咳了几声,有气无力地道:“玉珊,你来了!” 一进门,苏玉珊便瞄见那碗药就放在床头的小桌上,而他躺在那儿,明明气色很好,却偏要假装生病。 苏玉珊也不拆穿,默默行至帐边坐下,端起药碗舀了一勺,喂至他唇畔,他却不肯喝, “我想听你跟我说话,你说句话我便喝口药。” 实则他很清楚,一口一口的喝药很苦,还不如拿碗直接喝掉,但为了能听她多说几句话,他情愿受苦。 然而她却始终不吭声,只保持着举着勺子的姿势,等着他来喝。 他不动,她亦不开口,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愿低头。 后来弘历终是忍不住问了句,“你的手不酸吗?” 一直这样举着,自然会酸痛,可他要求她喂药,她必须照做。 他都病了,也没见她心软说句话,弘历暗嗤弘昼出的馊主意,毫无用处,气煞人也! 大失所望的他别过脸去,摆了摆手,“罢了!你既不情愿,我也不为难你。我这病死不了人,你走吧!” 他以为她会如临大赦,起身离开,哪料她竟依旧坐在那儿,默了半晌才道:“四爷,请喝药。” 乍闻此声,弘历喜出望外,震惊转眸望向她,“你说什么?” 苏玉珊定定的回望着他,眼中没有波澜,再次重复,“四爷请喝药。” 欣喜的弘历紧握住她的手腕,“玉珊,你说话了!你终于肯与我说话了!”只尝了一丝甜头,他便不忍心与再她讲条件,欣慰的接住药碗,兀自喝下。 待他喝罢药,她才又开口,“我想去寺庙烧香。” 若说方才是被他威胁,她才勉强开口。那么此刻她应该是主动与他说话吧? 难得她有想法,他自当满足!惊喜的弘历并未多想,朗声应道:“好,明儿个我有政务要处理,后日我带你去寺庙。” 弘历还以为老五那馊主意终于起了效,殊不知,苏玉珊只是另有打算。 竹子说:二更奉上,周末愉快! 第一百二十八回 求子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做出这个打算时,苏玉珊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实则她还在想着该怎么跟他开口才能不让他起疑,毕竟她几日没跟他说话,突然说要出府,指不定弘历会起疑心。 赶巧弘历拿不喝药来威胁她,她顺势而为,开口与他讲话,那么后面再提要出府,便顺其自然了。 京城里的寺庙有很多,她去过的只有一个灵光寺,只对那里的路熟悉,未防弘历将她带至别的寺庙,苏玉珊率先道: “听闻灵光寺里求子很灵验,我想去那儿拜一拜。” 原来她是想要一个孩子?弘历一听这话,越发欣喜,只当她是想开了,不再与他置气,难为她有这份心,他当然得满足她, “求子这种事,你应当找我才对,我比神佛灵验得多。” 他说话时的嗓音低沉沙哑,弘历顺势揽她入怀,缓缓凑近她的唇,墨瞳中的暗流难掩渴望。 将将挨住之际,却被她伸指挡住,“哎---你患了风寒,不可太亲近,以免传给我。” “……”不是吧!好不容易才有这个亲热的机会,居然因为伪装的风寒而止步,弘历心里苦啊!暗嗤老五想什么借口不好,偏偏想了风寒这条,这不是坑他嘛! 那边厢,府中的弘昼一直打喷嚏,心道是谁在骂他,也不晓得老四有没有把他的话放进心里,会不会用他的法子,能不能把小嫂嫂给哄好? 这人倒是哄好了,但玉珊借着这一点不许他亲近,弘历有苦难言,他总不能跟她说风寒是假的吧?苏玉珊正是心疼他才会开口说话,若是晓得他耍手段,估摸着又要与他置气。 思及后果,弘历终是没敢冒险,想着再等等也可,有些事,操之过急也不好,左右玉珊已经愿意与他说话,大抵便是原谅了他,往后两人有的是机会甜蜜,不急于一时。 不亲近也罢,待在一起单单说话也是好的,弘历便提议让她今晚留在这儿。 去年宋氏自尽时,苏玉珊得搬新住处,倒是在弘历的寝房住过几日,现下她却不愿再住,只因福晋已经进门,只有福晋才有资格住在他的寝房,她不敢逾越,以免再遭人非议。 既不合规矩,弘历便打算跟她一起去画棠阁,她也不许,说是外头风大,而他患病在身,不宜吹风。 总之一句话,今晚两人不能同眠。 不能碰,也不能躺在一起说话,苏玉珊所言句句在理,偏偏弘历还不能反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外如是。 怅叹一声,弘历抬指轻抚她的面颊,无奈一笑,“好,听你的,我好好养病,明晚再去找你。” 轻“嗯”了一声,苏玉珊又坐了会子才起身离开。 从这一刻开始,她的心弦开始紧绷着,只因她很清楚,皇室规矩不容挑衅,万一失败,只怕她的命都得搭进去,成败在此一举,她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就只能冒险一试。 回房后的苏玉珊并未表现出任何异常,也没怎么收拾东西,反正这屋子里的衣裳和首饰皆是弘历所赏,按照规矩,皇子赏赐的东西随时都有收回的可能,所以她从来没把那些珠宝当成是自己的,也没打算带走。 常月尚不知晓主子的心思,她正在收拾屋子,瞄见那条腰带,特地提醒道:“格格,您给四爷绣的腰带还没完工,您要继续绣吗?” 犹记得那日出去游玩,她打算买个香囊送给他,他却说想要她亲手所绣之物。怎奈苏玉珊不会刺绣,但她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回头得空时便跟着常月学习刺绣。 香囊那种复杂的对她而言有些困难,她便打算给弘历绣条腰带,初初学习,她绣得极慢,这腰带尚未绣好,就出了那样的事。 苏玉珊对弘历彻底失望,也就不愿再为他做什么,“搁着吧!得空再绣。” “是,”常月将腰带收了起来,看着她忙忙碌碌的身影,苏玉珊这心里百感交集。 她对弘历再无留恋,但对常月,还真有些舍不得。 算来她与常月相处的时日比弘历都多,常月对她关怀备至,细心又体贴,还会开导她,两人明面上是主仆,实则她心里早已将常月当成了姐妹。 眼下要走了,她总想着给常月留点儿什么,最有用的便是银子,怎奈最近并无节庆之日,若直接给她,常月那么心细,很可能会生疑。 想起宋氏曾在香囊里头留字,苏玉珊便想着在香囊里头缝一个夹层,将银票塞在里头,送给常月。 常月不疑有他,只当这是主子才学会刺绣,送给她的纪念品,欣然收下,“多谢格格赏赐,奴婢定会好好保存。” “你别嫌我绣工差就好。” “怎么会呢?格格您才学刺绣,能绣成这样很有天赋呢!您是不晓得,奴婢当年才学刺绣的时候,连只蝴蝶都绣得歪歪扭扭,比蜜蜂都丑。” 苏玉珊掩唇轻笑,“你这话蜜蜂可不爱听,心道我哪里丑了?” 主仆二人说说笑笑,常月并无察觉到异样,苏玉珊心间却萦绕着一丝离别愁绪。 她向来喜欢安逸的日子,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做出改变,可是金敏靖的存在令她耿耿于怀,再这么困于府中,她要么被金敏靖害死,要么会抑郁而亡。 为保性命,她只能选择离开,给自己寻一条生路。 次日弘历有事要办,一直在忙,直至傍晚才回府,一到家,他便直奔画棠阁, “玉珊,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走起路来昂首阔步,没有一丝病态,苏玉珊故意问道, “你的病这么快就痊愈了?” 干咳一声,弘历借口道:“我身强体健,这点儿小病不在话下,极易复原,今晚我可以陪在你身边,好好疼你。”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抬指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唇边印上久违的香吻。 她的唇那么柔软,每每一触碰,都会令他心驰神往,只想细品她檀口的芬芳。 一想到金敏靖有孕一事,苏玉珊便心生排斥,但她并未表现出来,柔声婉拒, “哎---你还穿着官服呢!先去更衣吧!” 这官服很厚重,确实不如便服那么舒坦,于是弘历进得里屋,更衣过后,他随口道着, “许久没尝你的手艺,还真有些想念,今晚可得空做菜?” 她还指望着他明日带她出府,是以不敢违逆他的意思,乖巧应承着,“最近没有特地备菜,我去瞧瞧小厨房里有什么可做的。” 厨房里只有豆腐,香菇和白菜,于是苏玉珊让人宰了一只鸡,打算做个小鸡炖蘑菇,麻婆豆腐和酸辣白菜。 半个时辰后,饭菜已齐备,净罢手,弘历瞄见桌上只有三道菜,眸闪诧色,“要么两道,要么四道,怎能做三道菜?这不吉利。” “有客人时才讲究,自家人吃饭无需在意这些细节。”方才她做菜时并未想那么多,担心他起疑,苏玉珊又改口道: “四爷若是觉得不妥,我再去做道菜。” 已然准备开饭,弘历又怎会舍得让她再去张罗,“罢了,你忙活半晌也累了,就这么着吧!三道也无妨,左右没外人,咱不讲究那么多。” 他未再计较这些细节,心满意足的开始品尝着她的手艺,欣悦笑赞,“这个白菜炒得不错,你的厨艺越发精进了。” 苏玉珊闲应道:“豆腐不好吃吗?” 弘历夹了一块豆腐,默默品尝着,抬眼轻笑,意味深长,“挺嫩的,不过还是没你的好吃。” 怔了半晌,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说得是---吃她的豆腐。 爱着的时候,几句玩笑话便能令她红透脸颊,不爱的时候,无论他再怎么撩拨,她的心都不会再动。 苏玉珊佯装听不懂,默默的拿起了筷子,“快吃吧!饭菜该凉了。” 弘历只当这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晚膳,他哪里晓得,今晚的这几道菜,会成为他味蕾里最后的记忆。 晚膳过罢,宽衣就寝。 红罗软帐透烛影,强烈的暗涌在他心田无声的翻滚着。 明明两人只有短短几日没有在一起,于他而言却像是熬过了漫长的凛冬,此刻她就在他怀中,弘历如获至宝,紧搂着舍不得留有一丝缝隙。 在岚昭院时,他总是匆匆了事,表现得很淡漠,只为完成任务,可一到画棠阁,哪怕苏玉珊并未说什么,只一个眼神,一声娇哼,便能轻易的在他心间纵起一场大火。 他凝视着她的目光毫不掩饰,直白的彰示着他内心的意念,俯首而就的瞬间,他洒在她颈间的气息异常灼热, “你不是想要孩子吗?身为你的男人,我有义务帮你实现愿望。” 第一百二十九回 苏玉珊出逃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他想要什么,她懂,如若拒绝,一旦他不高兴,指不定明日就不会带她出府,那么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是以她必须妥协,必须迁就他。 思及此,苏玉珊没有推拒,偏过脸容,佯装娇羞的轻“嗯”了一声,拉长的尾音软糯空灵,惑得他骨头都酥了! 她身上散发的香味比任何的名贵香料都让人沉醉,弘历情不自禁的埋在她颈间轻嗅着,哑声慨叹,“玉珊,你究竟是仙还是妖?惑人不偿命!” 欢爱之词,向来都只是那一瞬间的感知,再动人也当不得真,苏玉珊自动忽略,将自己放空抽离,他一再深陷,而她始终清醒,不似从前那般,被情念所牵动。 这一夜,弘历不知疲倦的要了她三回,到后来,苏玉珊实在承受不住,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明儿个她还有大事要办,他这般折腾她,她还怎么走远路?惧怕的她无力抱怨着, “你就不能歇一歇?明儿个还要上早朝呢!再乱来天该亮了。” 弘历无所畏惧,“早朝也就一个时辰,若无要事,我还可回来补觉。” 一听这话,她当即紧张起来,“不是说好了明日陪我去灵光寺吗?” “后日再去也是一样的。”在他看来,早晚皆可,然而苏玉珊已经计划妥当,她不想多等,怕夜长梦多出变故。 偏她还不敢表现出来太焦急的模样,小手轻拽着他的内衫,违心的向他撒娇, “那不成,拜神佛必须诚心,说好何时便得何时,如若变卦,那神佛必定认为我不诚心,不会再保佑我。” 他的指节柔柔的自她鬓边掠过,轻捋着她的碎发,好奇询问,“你就这么想要孩子?我记得你说过,不是很喜欢孩子。” 心虚的她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默然片刻,苏玉珊灵光一闪,借口道:“你喜欢孩子,我当然想满足你的心愿。” 原来她也会为他着想,她这突如其来的善解人意令弘历莫名不安,只因两人和好之后,她一直没提过金敏靖那件事,他很想问一句,她是不是真的不再生他的气,却又担心一旦提及,又揭开她的伤疤,刺痛了她。 顾忌后果,弘历终是没再提,继续贪恋这难得的融洽。 这一夜似乎格外的短暂,仿佛将将闭眼没多久,一睁眼,天便亮了。 弘历还得入宫听政,苏玉珊早早的起身梳妆,她得在屋里等着,等他忙完回来,才能一起出府。 一切准备妥当后,她暗自祈祷着,今日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定要事事顺利,逃出京城。 归来时的弘历顺手折了一枝花,“院中的紫苑开得正盛,繁花配佳人,赏心悦目。”说话间,他将手中的紫色小花簪于她鬓间,温柔的眼神中透着几分期许, “算来我们相识已有一载,但愿年年都能与你共赏紫苑。” 那片紫苑是他为她种下的,花落还会再盛放,可是心若死了,还能再活过来吗? 面对他的祈愿,苏玉珊无言以对,移开视线淡笑以应,“我已梳妆完毕,你快去更衣。” 每回要出府时她都格外雀跃,弘历理解她的心情,朗声应道:“好,稍候片刻,我很快就来。” 男人更衣可比女人快得多,不到一刻钟,弘历便换了件堇色袍褂,点缀着玉板和猫眼石的腰带这么一束,愈显得他身材颀长修劲。 如若只是旁观者,看到这般金尊玉贵的男人,估摸着苏玉珊也会生出几分倾慕和遐想,可到了他身边之后,她才切实体会到,做她的女人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 唯有像福晋那般宽宏大量,不去计较之人,方能活得轻松自在,像她这般心细如尘的,极易画地为牢。 说到底,这不是弘历的错,是她自己的心态有问题,她看不开,那就只能离开。 心思百转间,两人已行至府门口。 按照以往的经验,回回出府,弘历都会带上弘昼,弘昼虽无坏心,但多一个人极易出现意外,为防出岔子,才上马车,苏玉珊便交代道: “今日就别捎带五爷了吧?” 弘历抬眉望向她,眼底笑意深深,“怎的?他得罪你了?” “不是,其实是因为……”若说旁的理由,弘历不一定会信,但若与他有关的,他心头一软,自会卸下防备。 眸光微转,苏玉珊佯装羞怯,垂眸低语,“因为我想跟你单独相处,不希望有人打搅。” 果如她所料,此话一出,弘历心情大好,原本他还真打算带上弘昼,上回是弘昼请客,这回合该由他回请才是,既然玉珊不愿意被扰,那改日也是一样的。 一路无话,再明媚的风景也难以改变她郁结的心情,马车驰得缓且稳,一个时辰之后才到得目的地。 灵光寺香火鼎盛,苏玉珊说是要求子,便得去殿中烧香拜佛。 双手合十,闭上眸子的她并未祈求神佛赐子,她已经决心离开弘历,与他断绝关系,那么孩子也就不是她所期待的。 随后弘历提议让她抽支签,原本苏玉珊是不信这些的,但既然他开口了,那她照做便是。 只可惜抽到的是一个下签,但见上写:凤去秦楼,云敛巫山。 解签的老先生瞧见这签文,面色不大好,捋着胡须直叹息:“凤去秦楼,是说伊人去矣。巫山之云收敛,代表着意中之人如烟云易散,消失不见。这签文是说两人姻缘线断,无法长久,合该另择佳偶。” 被戳中的苏玉珊心下大惊,生怕弘历为此而起疑心,孰料他竟不当回事,直斥这老先生胡说八道, “我与夫人两情相悦,情比金坚,绝不可能了断!” “老朽是看签解文,并未胡言,天意如此,由不得你不信。”那老者为自己辩驳,弘历只觉晦气,再也听不进去,揽过苏玉珊的肩,冷然转过身去。 李玉给那老者撂了一两银子,直嗤他不会说话,“谁让你惹我家主子不高兴,赏银只有这么点儿,拿着吧!” 那老者解了半辈子的签,并非趋炎附势之人,“我只说实话,他爱信不信,等出了事他便晓得我并未撒谎。” 弘历已然走远,老者的声音随风传入苏玉珊的耳中,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如弦紧绷,暗叹这签文怎的这么准,此刻的弘历神色凝重,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紧,他总不会是怀疑什么了吧? 第一百三十回 逃离京城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还在琢磨着该怎么劝解他,让他别多想,弘历已然主动开口,反过来劝她, “签文不一定准,那老头故弄玄虚,当不得真,你别放在心上。我们一定会好好的,恩爱长久的走下去,这红线断不了,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他不会,可她会离开啊!好在他没有生疑,苏玉珊暂时宽心,点了点头, “嗯,我信你。” 她一句相信,轻易便将他安抚,弘历温然一笑,带着她到寺庙后院去闲逛。 后院中有棵百年榕树,已有参天之势,上头挂满了许愿条,弘历来过多次,从未许过。在他眼里,这种在布条上写下心愿的行为略有些幼稚,但这回同她一起,他忽然生出试一试的兴致。 李玉即刻为主子准备许愿条,弘历提笔沾墨,笑凝着苏玉珊,略一思量,缓缓写下两行字。 苏玉珊低眉一看,但见红布条上写着: 朝饮细雨绕指柔,暮浴岁雪共白头。 写罢之后,他又在下方写上弘历二字,而后将笔递给她,示意她写上自己的名。 苏玉珊心下苦笑,白头说的是夫妻二人,她只是弘历的妾室,并不算夫妻,连与他白头的资格都没有。 见她迟迟不接笔,弘历屈指轻刮她秀挺的鼻梁,“在想什么?” 回过神来的苏玉珊顿了片刻才道:“我在想,你的字那么好看,我的字那么丑,放在一起着实不搭,要不你来帮我写?” 她的请求,他一向不会拒绝,但这件事,恕他无法代劳,“你说的,拜佛许愿要诚心,当然得你亲自写方能彰显诚意。” 拗不过他,苏玉珊只好接笔在旁边写下自己的名字。 实则她的字并不丑,只是她不习惯拿毛笔,写出来的字一笔一划,方方正正,像初入学的孩童,缺少书法的洒脱和飘逸之感。 弘历见状,笑慰道:“根基不错,只是缺少练习,得空我可以教你练字。” 不会再得空,今日便该是永别了。苏玉珊心里如是想着,面上却是笑容莞尔, “好。” 写罢心愿,弘历用力一抛,将那许愿条抛至密密匝匝的树枝上,红红的布条随风飘摇,承载着众人的心愿。 弘历满意一笑,侧首望向她,他在规划着有她的将来,她却在思量着出逃的计划能否顺利进行。 苏玉珊心不在焉的随他游玩了会子,而后只道要去登东。 弘历并未疑心,着常月陪她前去。 去的路上,苏玉珊特地说自个儿腹痛,常月便晓得主子可能会待久一些,她没多想,如常般在外守着,顺道儿欣赏着周遭风吹竹林的景致。 约摸一刻钟过后,不见主子出来,常月随口唤道:“格格,您好些了吗?还腹痛吗?” 不听应腔,常月又扬声唤了两遍,仍不见回应,常月心下一窒,总觉得不对劲。诧异的她慌忙跑进去一看,里头竟然空无一人! 怎么会这样?格格人呢?那一瞬间,常月冷汗直冒,焦急的在附近找了一圈,却没见主子的踪迹,难不成主子趁着她发呆的档口,已经回去了? 那也不应该啊!格格不可能一个人走,不叫她吧? 常月越想越惧怕,赶忙跑回去向四爷汇报,“四爷,格格她回来了吗?” 候在亭边的弘历正在品茶,一听这话,颇为纳罕,“她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吗?” “是啊!”常月急得直落泪,“奴婢一直在外头候着,等了半晌仍不见格格出来,奴婢进去一瞧,竟然没有格格的人影!” 没人影?弘历眸光微紧,担心苏玉珊出了意外,当即站起身来朝常月所说的方向前行,一探究竟。 到地儿后,他才发现这茅房前头只有一条路,常月守在此处,未见人出,那么唯一的出口就是后方的寺院院墙,难道有人翻墙进来行凶?那玉珊应该喊叫,常月至少应该听到什么动静才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无缘无故失踪,太过离奇! 那边厢,德敏已然迅速翻墙出去探查,“爷,有发现!” 弘历闻言,纵身一跃,脚蹬墙面借力,三两下就翻了出去。 德敏指了指地面上的脚印,“爷,您看。” 弘历定睛一看,但见附近的脚印只有一双,那就证明没有第二个人,且这脚印是向外的,也就是说,有人翻墙出去,往外跑了! 方才他还在担心玉珊出意外,现下这脚印已经证明了一切,她根本没出意外,而是自己走的。 所以这算什么?逃跑?他的女人,居然逃离他身边? 察觉到真相的弘历指节紧攥,额头青筋凸起,立即吩咐德敏去城门严防! 德敏拱手领命,正待转身,弘历又摆手道:“且慢!此事不可声张,你差几个见过玉珊的心腹,到四城门严守,其他侍卫若是问起,一律不得泄露。” “得令!”德敏晓得事情的严重性,他自当妥善安排人手。 弘历之所以这般安排,是因为他很清楚,一旦苏玉珊逃走的消息公诸于众,那么皇阿玛和额娘绝不会饶了她!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时,弘历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她人都逃了,他又何必再去顾忌她的处境? 这个女人,好大的胆子!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了! 此事发生得太过突然,这样的境况着实出乎弘历的预料,他到现在还是懵的,总觉得这像是一场梦,周遭嗡嗡作响,很不真实。 她没有与他争吵,甚至还会与他说话,对他笑,在他身下婉转娇嘤,如常般与他相处,转脸就这么毫不留情的离他而去。 他难以置信,但若细细回想,其实有迹可循。 近几日里,她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是有目的而为之,偏他醉心于重归于好的喜悦里,被她的温柔小意所迷惑,根本没有去细思这当中的蹊跷。 直至此刻,他才惊觉自己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她一直在精心谋划着,可他竟然毫无知觉! 想他堂堂皇子,居然被一个女人给耍了!如若他薄情寡义,她骗他,只能说他活该,可他那么诚挚的宠着她,护着她,一颗心毫无保留的全都奉给了她。 皇帝赏几匹锦缎,他都想着让她先挑。按规矩,理该让福晋先挑,但他总想把最好的留给苏玉珊,他清楚福晋不会计较,是以每回都让苏玉珊先挑她喜欢的花色,而后再将剩余的送至岚昭院。 他对她的偏爱那么明显,难道她就感觉不到,没有一丝动容吗?他到底哪里做得不够好,她竟想方设法的要离开他?仅仅只是因为他没赶走金敏靖吗? 她所谓的喜欢究竟有几分?如若真心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舍得说走就走? 又或者说,其实她根本就不曾喜欢过他,所谓的喜欢和爱都是假的,都是在哄他,所以她才能走得义无反顾? 第一百三十一回 今晚跟谁睡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不论苏玉珊如何冷落他,不理他,甚至与他吵闹,弘历都能包容,也愿意无条件的哄着她,迁就她。他从未对一个女人这般上心过,他不要求她回应同等的感情,但至少,她不该生出逃离的念头。 如此狠心绝情的女人,他定得把她给抓回来,好让她知道,背叛他是什么下场! 弘历以为只要守住城门,她必定逃不出去,殊不知,苏玉珊已然换了装扮。 清朝女子的氅衣皆宽大,她在腹部绑了一件男装,再套上氅衣这么一遮,根本没人瞧得出来。 待到得茅房后,她迅速更衣,换上男装,而后翻墙而逃。 德敏顺着脚印去追,可那脚印只有很短的距离,随后她便将鞋子脱掉提在手中,向前奔逃。 没了脚印,德敏无法断定她到底去往哪个方向,只能带人分头搜查。 在他们尚未到达城门之前,苏玉珊已然离城。 踏出城门的那一刻,她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紧绷了几日的心弦总算稍稍松了些。 回想前尘,宛若幻梦一场。这一年来,她真情实意的笑过,撕心裂肺的哭过,开心是真的,伤心绝望也是真的。有些感情,体会过,便是人生的一段经历,她没什么后悔可言,也不愿再去回想,只想就此揭过。 苏嘉凤与何芸宁已和好,两人马上就要成亲了,至于大哥和妹妹的婚事,她无法再去做见证,只能默默的祝福他们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她和弘历的缘分到此为止,恩怨两清,再无纠葛。 或许弘历会怨她恨她,但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忘却她这个人,他的身边还会出现新的红颜知己,而她则会被他记忆里的尘埃封藏,慢慢遗忘,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思及此,苏玉珊有一瞬的伤感,更多的是对新生活的期待! 她努力微笑,仰起头来,看天高云阔,澈蓝如洗。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如是想着,苏玉珊再无负担,一身男装的她大踏步向前走去。 步行虽辛苦,但一路上的风景和获得自由的欣喜令她忽略了疲惫的感觉。 赶了两天的路,她的干粮已经用完,傍晚时分,她饿得肚子咕咕叫,放眼望去,田野间的花生似乎已经被拔起,但田地中还散落了一些花生,它们藏在泥土之中,得用手去扒拉。 饥饿难耐的她也不顾忌脏不脏,直接下地,顺着田沟沟捡花生,她将这些花生都放在自己的布袋之内,想着够今晚吃就成,等明儿个找到客栈,她再准备干粮。 才捡了一小会儿,忽有人高呵,“何方小贼?胆敢在此偷花生?” 苏玉珊闻声回首,但见身后走来一位手持弓箭的男子,那人一身藏蓝袍褂,朴素的穿着难掩其挺拔威武的气势,他就这般打量着她,目光锐利,神色冷然。 苏玉珊有些发怵,忙解释道:“我不是贼,只是看这些花生落在地里,没人要挺可惜的,就顺手拿了些。” “散在地里的也是有主儿的,旁人来捡便是偷!” “这是你家的地?抱歉,那我还给你。”理亏的苏玉珊不好意思再辩驳,立即将手中的布袋递给他。 恰在此时,远处有一姑娘扬声道:“清和哥,饭做好了,娘让我来喊你回家吃饭!” 瞄见有陌生人,那姑娘小跑过来,询问情况,得知眼前这少年是要远行,姑娘主动道: “不就一点儿花生嘛!我们不缺,清和哥,咱不要了,把花生送给他,路上可以果腹。” 那可真是太好了!苏玉珊欣然接受,道谢连连,“多谢姑娘慷慨相赠,有缘再会,告辞!” 苏玉珊拱了拱手,正待离开,那姑娘却将她叫住,“哎——前头渺无人烟,至少得走一个时辰才能到下一个村落,这太阳都要下山了,你一个人走夜路多有不便,不如到我家借宿一晚,明日再上路。” 到陌生人家借宿?这……不太妥当吧?“多谢姑娘好意,只是无故叨扰,多有不便。” 清和并未客套,只对妹妹道:“他不想住,那就由他去吧!野林间的猛兽最喜欢他这般细皮嫩肉的,正好可以饱餐一顿。” 这话成功的唬住了苏玉珊,她转念一想,借宿总比眠风枕月好受些,万一冻病了,或是真的遇上猛兽,那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啊! 思及此,苏玉珊顺势改口,“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于是乎,苏玉珊跟着他们兄妹二人一起前行,路上出于好奇,那姑娘问了她一些问题,苏玉珊一一答复,殊不知,一旁沉默不语的清和正在默默打量着她。 只因他眼尖的发现,这个少年有耳洞,历来身子羸弱的少年也会打耳洞,但往往只有一个,可眼前这人一只耳朵上竟有三个耳洞,这分明就是满洲女子的习俗! 清和看透不说透,并未多问,继续向前走去。 得知有客到访,刘氏赶紧让女儿云芳帮忙备菜,又多炒了两道:清炒绿豆芽,白菜炖豆腐,青椒炒腊肉和炒鸡蛋。 虽不是什么珍贵的菜肴,但胜在家常菜,接地气,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农家人不讲究,用的都是大碗,一个抵她在府中用的三个,苏玉珊也不介意,学着他们的样子抱着大碗喝粥,越喝越觉得美味,忍不住赞叹连连, “大娘,您煮的这红薯玉米粥也太香了吧?真好喝!” 刘氏笑呵呵道:“一看你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我们常年喝这个,都喝够了,只有你们才觉得稀奇,喜欢就多喝点,锅里还有呢!” 云芳抿唇笑道:“这位小哥跟清和哥才来的时候一样,都觉得咱们这粥香呢!” 什么叫才来的时候?苏玉珊有些懵然,看了看清和,又看了看刘氏,奇道:“啊?你们不是一家人吗?” 方才她明明听到清和唤刘氏为娘啊! 经此一问,刘氏笑意渐敛,眼神瞬时变得黯淡,望向清和,红了眼眶,“清和不是我的孩子,不过他对我们一家人很照顾,胜似半个儿。” 眼看着母亲眼中噙着泪,估摸着又想起她大哥了,云芳忙拍着她的背劝道:“娘您别伤心,有客人在呢!咱不哭啊!”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清和终于开了口,温声劝道:“娘您不必担忧,我已经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家,往后肯定会照顾您的。” 意识到失态,刘氏赶忙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苏玉珊暗恨自个儿不该多嘴,惹人伤心, “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刘大娘您别难过。” 稍缓片刻,刘氏勉笑道:“无妨,都熬过来了,我没事。老天爷能安排清和到我家,也是我这个老婆子的福气。” 其实苏玉珊很好奇,清和他到底是什么来历,但她不敢多问,生怕又勾起刘大娘的伤心事,便强压住好奇心,默默吃着菜。 用罢饭后,刘大娘特地抱了床新被出来,“这是今年才缝的被子,没人盖过,今晚你跟清和挤一挤,将就一下。” 眼瞅着刘大娘把被子往清和的屋里抱,苏玉珊登时傻了眼,愣怔当场! 如若对方是男子,肯定会觉得这样的安排很正常,可她却一副惊诧的模样,星眸圆睁,分明很惶恐。 清和见状,越发笃定自己先前的猜测,但他并未向刘大娘解释,颀长的身子往墙边一靠,抱臂立在门口,但看她如何应对。 受惊的她赶忙相拦,“哎---使不得啊!我不能睡这儿!” 刘氏尴尬笑笑,“我们这儿屋子少,无法单独为你腾出一间来,还请小公子见谅,委屈一下。” 苏玉珊忙澄清道:“大娘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您愿意让我借宿我已经很感激了,只是我不能跟他住在一个屋子,要不我在堂屋里打地铺吧!” “你是客人,怎能让你打地铺?我这床很大,足够两个人睡。” 苏玉珊侧首便见外头的烛火将清和的影子拉得极长,正好落在她身上,而他正歪头审视着她,如鹰般锐利的眼神像是看穿了什么。 竹子说:这个人物曾在之前提过一次,猜猜他是谁。 第一百三十二回 喜脉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若再继续假扮男子,只怕难以收场,苏玉珊没有旁的选择,只能将心一横,道出实情, “刘大娘,我跟您说实话吧!其实我不是男子。” 说着她顺手将头顶的圆帽给摘了下来,刘大娘这才惊觉她的头顶居然是有头发的,只是她把所有的头发都向后梳,编了个大辫子放在身后而已! 得知真相的刘大娘哭笑不得,“你这孩子,怎的女扮男装啊?你要早说你是姑娘家,我也不至于让你跟清和睡在一起,大可直接跟云芳住一个屋,嘛!” 刷罢碗的云芳一进屋便见那少年已然摘下帽子,登时傻了眼,“你……你是个姑娘?” 尴尬一笑,苏玉珊点了点头,“我为了赶路方便才男扮女装的,并未故意隐瞒,还请见谅。” 云芳眼前一亮,轻笑道:“我就说嘛!哪有小伙子长这么俊俏的,敢情是个姑娘。” “这不算什么大事,说清楚就好,省得我这老婆子闹笑话。”说着刘氏便又将被子给抱走了,往云芳屋里放。 云芳亲切的挽着她的胳膊,请她到自个儿房中去,边走边附和道:“就是嘛!你应该早说的,险些让清和哥占了你的便宜。” 斜了她一眼,清和不屑反嗤,“谁稀罕占她的便宜?” 苏玉珊也不恼,懒得与他斗嘴,反正从一开始这人就不待见她,还好云芳和刘大娘都对她很好,今晚她能有个安身之处便心满意足。 两个姑娘到一处,总有说不完的话,苏玉珊无意欺骗云芳,但也不敢将自己的真实来历告诉她,只道家里遭了难,从京城逃了出来,至于具体因由,她没多说,云芳也不多问,还安慰她看开些,说是车到山前必有路。 两人聊着聊着便忘了时辰,直至半夜还在被窝里悄语,还时不时的传来轻笑声,吵得清和一直睡不着,干咳一声,意在提醒她们收敛些。 云芳吐了吐舌头,再不敢多说,“他还没睡着啊!” 苏玉珊也有些困了,不由打起了哈欠,“咱们也睡吧!明儿个我还要赶路呢!” 说好的要继续赶路,可夜里却起风下起了大雨,清晨雨势才变小,但淅淅沥沥,一直下个不停。 刘氏劝她继续住在这儿,“我们住在这山脚下,一到雨天,山路泥泞多湿滑,很容易摔跤,再等等吧!等雨停了再走也不迟。” 无奈的苏玉珊只得在此候着,等待雨歇。 京城的四阿哥府邸中,风吹秋雨凉意袭,弘历正倚坐在圈椅上,闭眸扶额,神情憔悴,已然过去三日,仍旧没找到苏玉珊,她到底去哪儿了,是否已经出城? 眼下德敏才从外头回来,弘历捏了捏眉心,疲声问道:“还是没消息?” “有……不过……” 这个时候他还卖什么关子?弘历不耐嗤道:“说!” 德敏不敢再犹豫,如实上报,“卑职在寺庙附近的草丛中找到了格格的衣物。” 德敏将衣物呈上,弘历抬眸一看,惊觉这衣物正是当日苏玉珊去寺庙时所穿的那件。 也就是说,她逃走之时还特地换了衣裳?衣裳哪来的?她又是如何随身携带的? 看来她并非临时起意,应是一早就在谋算了吧? 他就说嘛!她怎么可能因为他病了就轻易原谅他,依照她的性子,不把先前的矛盾捋清楚,她是不会罢休的,可是这一回,她绝口不提金敏靖之事,当时他还抱有侥幸的心态,现下想想,当真是愚蠢! 她之所以肯跟他说话,就是想去灵光寺,借机离京。 她不愿在许愿条上写她的名字,是因为她很清楚,她不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亏他还在期许着与她共白首,而她却在琢磨着如何逃走! 老先生的解签已经表明了一切,可他却没当回事,但凡他留心一些,也就不至于让她跑掉。 此时的弘历悔不当初,他只想尽快把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给抓回来,偏他还不能大张旗鼓的派人马搜寻,不能将此事闹大,只能在暗中搜查,怎奈他有这么多的暗卫,却始终找不到一个苏玉珊! 忿然的弘历吩咐德敏继续搜寻,不可懈怠,德敏领命而去。 雨打台阶的声音格外清脆,扰得弘历心神不宁,饶是外头还在下雨,他还是跨出了房门。 李玉在后方为主子撑着伞,弘历踏着被雨水浸润的青石板,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鬼使神差般的又走到了画棠阁。 主子失踪,常月自责不已,只恨自己大意疏忽,没有看好主子,然而弘历并未惩罚常月,只因他很清楚,苏玉珊这是有预谋而为之,连他都不曾察觉,又怎能怪到常月头上? 彼时常月正在整理主子的衣物首饰和家当,瞧见四爷过来,她立马放下手中的盒子,福身行礼。 打量着满屋子的珍宝,弘历冷笑道:“我给她这么多宝物,她一样都没带走,连银票都没拿,她是打算风餐露宿吗?” 常月心道:格格的确没拿四爷给的银票,但她这一年来陆陆续续的给绣坊画图样,也挣了百十两银子,格格把自个儿的银子拿走了,应该够她花销一段时日,但这事儿四爷一直不晓得,常月也就没明言。 瞄见一旁的篮子中有个腰带,弘历长指一勾,将其挑起,墨瞳中闪过一丝疑色,“这是……” “这是格格绣给您的,说是要给您一个惊喜。” 弘历忽然想起,那日来找她,当时她正愁眉苦脸的提笔画着什么,他要看,她还拦着不许,说是要给他一个惊喜,原来就是在画腰带的图样? “她不是不会女红吗?” “先前四爷您说想要格格亲手所绣之物,格格便跟奴婢学刺绣。先绣了一个香囊,但那香囊的颜色图样不适合男子佩戴,于是格格将香囊送给了奴婢,又给四爷您绣了条腰带。” 说话间,常月将那香囊拿了出来。 弘历顺手接过,绯色的确太过柔美,不适合男人,上头好似绣的是兰草,歪歪扭扭,走线也不大整齐,倒的确像是出自苏玉珊之手,啧叹一声,他轻哼道: “确实很丑。” 常月忍不住辩解道:“格格第一次绣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奴婢很喜欢。” 回想起苏玉珊,他捏着香囊的力道略紧,不经意间感觉到里头似乎有东西,弘历遂将香囊打开,仔细端详,才发现里头有夹层,掏出一看,是一张二十两的银票。 弘历心下生疑,抬眸斜向常月。 常月也是一愣,“咦?这里头怎会有银票?”怔神的她察觉到主子的眼神,当即会意,吓得立马跪下, “四爷明鉴,奴婢并不晓得香囊里头有夹层,奴婢没有偷银子啊!” 她若真偷了,也就不会把香囊拿出来给他看。估摸着是玉珊特地留给常月的,担心她不收,才会想到这个法子。 思及此,弘历没再追究,唇边溢出一丝苦笑,“她走之前还记得给你留东西,却不曾给我留一样。” 主子心情不好,常月说话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哪句说错,惹他不快,迟疑片刻,她试探着道:“腰带……算不算?” 手中那绣了一半的腰带在他看来格外扎眼,弘历的心异常苦涩,默了半晌才喃喃道:“你觉得她还会回来把它绣完吗?” “应该……会吧!也许等格格想通了,自然也就回来了。”常月还以为这样说,四爷就会高兴些,孰料弘历的面上并无欣慰之色,眸光逐渐变得冷厉, “她想走就走,想回就回,当我这府邸是什么?” 就在常月琢磨着该如何劝说时,惊见四爷居然手持剪刀,一剪子下去,腰带赫然断做两截!常月顿感可惜,慌声提醒道: “四爷,这可是格格给您绣的啊!您怎么剪坏了?” 弘历淡然垂眸,斜了那飘落地面的残缺腰带一眼,漠声道:“她送的,我就该珍惜吗?我送她那么多东西,她何曾珍惜过?就连出走都不曾带一样!” 生怕四爷怪罪格格,常月忙道:“有的,方才奴婢整理首饰,发现少了一样,应是格格带走了,就是您送给她的那支紫苑珠钗。” 那支紫苑的用材不算最珍稀,却是他特地命人为她而打造的,原来能入她眼的,只有那一支。 心苦神悲的弘历再不愿待在这儿,一想起她,满心都是愤恨,压得他喘不过气。 闭了闭眼,弘历撂下剪刀和腰带,冷然拂袖离去。 目睹四爷离去的背影,常月只觉四爷有些可怜,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难得将一个人放在心尖上,那人却骤然离他而去,他心里必定难受,却还要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她瞧着都觉得煎熬。 常月暗自祈祷着,格格一定要尽快回来,别让四爷一个人饱受相思之苦。 然而苏玉珊好不容易才逃离京城,根本没有回去的打算。 只是天公不作美,她等了三日,都没等到雨停。 这一年里,她一直被娇养着,何曾捱过一丝冻?如今到了这儿,秋雨突至,天气转凉,她走得匆忙,没有带棉衣,刘氏正在为她缝制,可也得几日才能做好,她耐不住寒,一不小心就病倒了。 刘氏忙让清和去请大夫过来,村里就这一个大夫,其他人家也有病人,大夫忙不过来,只等到晌午才得空过来为其诊治。 彼时苏玉珊正躺在帐中,紧捂着棉被,仍觉暖不热,鼻子不透气,时不时还咳几声,难受得紧。 大夫坐在一旁为她把脉,静坐片刻,不由面露诧色,“这……好似是喜脉……” 竹子说:今天的第二回奉上! 第一百三十三回 孩子留不留?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大夫一句喜脉,震得苏玉珊半晌说不出话来,一双水眸已被惶恐搅乱,两人在一起一年,她都不曾有孕,如今她走了,居然有了身孕? 这可如何是好?她余生的计划里根本没有这个孩子啊! 看她这般惊诧,似乎也不晓得自己有身孕一事,刘氏虽然诧异,但当着大夫的面儿并未多问,只对大夫道: “既是有了身孕,那您给开点儿不伤胎儿的药。” 点了点头,大夫应道:“孕者所用风寒药自是与常人不同,你们合该提前告知才是。” 刘氏赔笑道:“这不是月份小,才知道嘛!” 打量着此女,大夫奇道:“刘大姐,你家不就一个闺女吗?这位是……” 苏玉珊正在怔神中,未顾得回话,刘氏担心旁人议论,随口扯道:“这是我家的远方亲戚,常年疏于走动,最近才得空来看望我。” 大夫只是随口一问,并未深究,而后便开了药方,让清和过去抓药。 送走大夫后,清和并未即刻去抓药,而是转身紧盯着她,眸中布满疑惑, “你先说自己出来游山玩水,紧跟着又说自己家里遭了难,现下又有了身孕,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说你叫小玉,只怕名字都是假的吧?老实交代,你家里出了何事?你的丈夫究竟是谁?为何你有了身孕却独自一人上路?” 苏玉珊正沉浸在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之中,尚未回过神来,忽闻一番质问,她心虚又紧张,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刘氏见状,低嗤道:“清和,别那么凶,有话好好说。” 清和之所以如此提防,自有他的因由,“娘,她来历不明,万一她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家眷,我们收留她,极有可能惹上麻烦!” “莫瞎说,她一个女人流落在外不容易,肯定是有什么苦衷,对不对?”刘氏心善,凡事总往好处去想,好言宽慰着她。 云芳亦劝道:“玉儿姐姐,我们只是关心你,才多嘴问一句,你别害怕,若是愿意就跟我们说说,如若实在不方便,那便罢了。” 倚在桌边的清和冷哼道:“她一直在撒谎,何曾对你说过一句实话?” 被他这么一揶揄,苏玉珊越发难受,只觉自己谎话连篇,很讨人厌,眼眶越发酸涩,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佳人落泪,便似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清和未曾见过这样的情形,难免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坚持认为自己没错, “你哭什么?哭就有理了?我说的皆是事实,没有诬陷你,我娘和云芳对你那么好,你却一直有所隐瞒,你可曾想过她们的感受?” 云芳正忙着劝人,他却一再放冷箭,气得云芳瞪他一眼,“平日里不见你吭声,今儿个怎的话那么多?茶快凉了,你多喝点儿。” “喝什么茶?快去抓药!”刘氏推着他往后走,清和不能违背刘大娘的意思,只得拿着药方去抓药。 待他走后,苏玉珊哭了许久,刘氏母女轮番安慰,她才稍稍好受些,待情绪平复后,苏玉珊决定给她们一个交代。 不得不承认,她们的确待她很好,但毕竟才认识三四日,她不可能对人掏心掏肺,把事实全都讲出来,毕竟人心隔肚皮,谁也不能确定,她们会不会因为害怕就把她给供出去。 但若什么都不说,似乎对不住她们,于是苏玉珊答的模棱两可,“其实……我没有丈夫,只是某个少爷的妾室,他家里还有其他的妻妾,她们勾心斗角,总想谋害我,我已被害过几次,为保性命,我只能逃出来。” 云芳闻言,义愤填膺,“太可恶了!你男人呢?他可知情?他没为你做主吗?” 苏玉珊从来不想诋毁弘历,她只拿事实说话,“他知道,他也曾想帮我,可那妾室有了身孕,他不能动她,只能让我忍气吞声。我实在忍不下去,怕会再次被人谋害,这才决心离开。” 刘氏听罢,心生怜惜,长叹道:“唉!大户人家的男子皆多情,他对你好,也对旁人好,你这日子过得着实憋屈。罢了!既然你已出来,就不提那些伤心事了。如今你有了身孕,可不能再远行,在此住下,好好安胎。” “我……我不想要这个孩子。”她已决心与弘历断绝一切关系,如今却又怀了他的孩子,若是将孩子生下来,那她一看到孩子就会想起他,岂不是要糟心一辈子? 刘氏年纪大了,最听不得这样的话,“傻丫头,千万别说胡话,这孩子能到你腹中,那可是老天赐的福气,是你们的缘分,你得珍惜,好好保护孩子。” “我已经离开了他,我一个女人,怎么养活一个孩子?”她还想继续走,离京城更远些,一旦孕育子嗣,只怕会耽搁很久。 刘氏劝她别怕,“你不会养无妨,我有经验啊!我只有一个儿子,却战死沙场,我们刘家就要绝后了,往后云芳嫁了人,我这老婆子更是孤苦无依。” 云芳一听这话,登时不乐意,“娘您别这么想,就算女儿嫁了人,也会孝顺您的。” 刘氏哀叹道:“你再孝顺,也是别人家的儿媳,总不可能每日陪在我身边。若是有个小娃娃陪着我,那我就不怕孤独了。 玉儿啊!你就把孩子生下来吧!我定会把你当女儿,把孩子当亲孙子一样看待。” 刘氏再三劝说,苏玉珊也明白对方是好意,但在她看来,孩子不是玩偶,生之前就必须考虑许多事,不能只生不教养,那样是对孩子的不负责。 到底是打掉,还是继续孕育,她得慎重考虑,“且容我再想想吧!” 云芳是姑娘家,自然会站在同龄人的角度为她考量,“娘,这孩子是玉儿姐姐的,是留是去,得让她自个儿做决定,咱们不能强求。” 眼看着她状态不大好,刘氏也就没再多言,劝她安心休息,仔细考虑之后再说。 没多会子,清和将药给拿了回来,云芳去煎药,苏玉珊喝罢就沉沉睡去,午后睡得太久,以致于到了夜里她竟然睡不着。 夜间母亲不在身边,云芳低声道:“我觉着吧!这孩子不要也罢,没有孩子这个负担,将来你也好再嫁不是?” 若搁现代,苏玉珊肯定觉得再嫁很正常,可这是古代,有几个男人愿意娶她这样的女人呢?她深知以后的路会很难走,但她不怕,对她而言,男人并不重要,可有可无,她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自在。 不过云芳的态度倒是令她颇觉欣慰,忍不住轻笑道:“你想得可真长远。” “本来就是嘛!你还年轻,还有许多可能,得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富家少爷大都多情且薄幸,不可能专心待一个人,也许他根本就不是你的良人,往后你还会遇见只疼你一个人的好男人。” 苏玉珊也没打算为弘历守一辈子,但这份感情令她太过受伤,她已经不敢再去奢望这世间有什么真挚的爱情, “好男人肯定是有,但我怕是没这个福分,倒是你,可得擦亮双眼,争取挑个好夫婿。” “哎呀咱们在说你的事,你扯我作甚,我还早着呢!不着急。”窘迫的云芳小脸儿通红,又把话头扯回她身上, “我娘的话你听听便罢,不必放在心上。当然了,我只是瞎说,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你就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不必有什么负担。” 是啊!每个人立场不同,看法自然也就不同,苏玉珊不会被旁人的观念所左右,她只会按照自己的心意做决定,“嗯,我会认真考虑的。”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她思前想后,一直在琢磨孩子的去留。 弘历尚不知晓孩子的事,他还在继续等待苏玉珊的消息。 每一日对他而言都很漫长,已经四日了,仍旧没有任何关于苏玉珊的讯息传回。 弘历越想越不是滋味,随即命人备马车,去别院找那罪魁祸首! 且说金敏靖被扔至别院已有七八日,她心有不甘,怎奈弘历从不来看望她,她有委屈也没地儿诉。 无措的她整日期盼着弘历能来一趟,许是老天听到了她的期许,这日午后,弘历居然真的出现了! 瞄见朝思暮想的身影,金敏靖喜极落泪,赶忙上前相迎,“四爷!您终于来看我了!我这几日过得很不好,一直没胃口,我想回府中去,回到您身边,四爷,求您带我回去吧!我保证绝不会再惹是生非,定会与苏格格和平相处。” 她要与苏玉珊和平相处?然而苏玉珊又在哪里呢? 一想到玉珊,弘历强压怒火,觑她一眼,沉声道:“过来!” 金敏靖心下暗喜,迈着小碎步,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嗲声嗲气地唤道:“四爷---” 她才近前,弘历眸光瞬冷,一把掐住她的脖颈,紧盯着她的目光猩红一片,咬牙嘶声道:“你可知自己错在哪里?” 他掌间的力道越来越紧,金敏靖快要喘不过气,喘着气艰难地道:“我错在……不该给您下药,四爷,我真的知错了,往后再也不敢了!” 一句错了,便想将她的恶行一笔勾销吗?“若非你耍手段,怀上爷的孩子,也就不会生出这许多事端,罪魁祸首就是你!金敏靖,你可知我有多恨你!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 第一百三十四回 动了杀念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的眼神阴骘且偏激,即便有熹妃娘娘保着她,也难保他不会一怒之下真的对她下杀手! 惶恐的金敏靖涕泗横流,哭着求饶,“爷!我真的知错了,求您饶我一命吧!纵然您不在乎我的命,也该爱惜咱们的孩子,我若死了,孩子可就无法出世了啊!” 又拿孩子威胁他?弘历最烦这点,额前青筋毕现,无谓冷嗤,“区区一个妾室的孩子,你以为爷会在乎?” “就算他是庶子,身上也流淌着您的血脉啊!您总不能杀死自己的孩子吧?那是会遭天谴的!”金敏靖企图恐吓他,弘历倒希望她说的是真的,只可惜,老天爷大多时候都是闭着眼的,忽略了人世间的是非善恶, “若真有天谴,你为何没遭报应?” 他的指节紧绷着,虎口将她的脖颈卡得越来越紧,似乎没有放过她的打算,金敏靖生怕自己折在他手里,泪如泉涌的她艰难的呼吸着,黛眉紧皱,佯装不适, “我的腹部好痛,四爷,孩子……孩子难受……” 那一瞬,他是真的动了杀机,然而苏玉珊已经不在这儿,即便他杀了金敏靖,她也不可能回来,那么他又何必去冒险跟皇阿玛和额娘对抗? 逐渐失控的他艰难的将理智拉回,缓缓松开了她。 得以喘息的金敏靖难受的干咳着,这个男人差点儿杀了她!她明明怕极了,却还得感恩戴德的道谢, “多谢四爷手下留情,往后我定会规行矩步,守着孩子安生过日子,绝不会再生事端。” 以往他不曾对金敏靖动过杀念,他总想着她毕竟是他的女人,跟过他一场,即便他不再喜欢她,到底还有名分在,是以他只打算将她赶出府即可,可是如今,苏玉珊因她而离开京城,失态严重到超乎他的想象,弘历恨透了金敏靖,便连最后一丝仁慈也消磨殆尽, “好好珍惜当下的日子,你以为的保命符,其实是张催命符!” 冷然撂出这句话后,弘历漠然转身离去,徒留金敏靖一个人瑟瑟发抖,弘历这话是何意?什么叫催命符?难不成,孩子出生,便是她的死期吗? 不可能!熹妃娘娘肯定不会允许弘历杀她的,她的哥哥深受皇帝赏识,弘历怎么能轻易动她呢? 金敏靖一边惧怕,一边按我安慰着,整个人陷入焦虑之中,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异常煎熬。 出得别院,弘历的心绪异常复杂,他只恨自己空有地位,却无实权,连处置一个女人的资格都没有,如若不是母亲拦阻,他一早将金敏靖给处置了,也许玉珊她就不会生出逃离的念头。 很多时候,他都在不断的琢磨一个问题,苏玉珊到底有没有爱过他? 如若没有,为何她会与他说那些动人的情话,会在他怀中撒娇嘤咛,会在他面前哭得那么伤心,会把他无意的一句话放在心上,悄悄的为他绣腰带? 可她若是真的爱他,又怎会说走就走,没有一丝留恋和犹豫? 当初他发现她和郑临在后巷见面,即使是被人算计,可那样的一幕,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他再怎么生气误解,却始终没有生出抛弃她的念头,为何她却因为金敏靖一事,说走就走。 明明不是他的错,她却义无反顾的离开了他,真爱一个人,怎会如此决绝? 然而现下人已消失,他再琢磨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越想越头疼,弘历上得马车,本想着能静一静,然而马车中也弥漫着关于她的记忆,她的一颦一笑,皆深深的印刻在他脑海,稍一触碰,便浮起尘埃,迷得他双眼酸涩。 起初他以为她是不是恢复记忆,跟郑临私奔了,但暗卫一直守在郑家附近,发现郑临依旧在家,照常出入,他似乎并不晓得玉珊出走一事,也就是说,她是一个人走的。 他本不想惊动苏家人,眼下实在没有旁的法子,弘历只得命人将马车停在郑家附近,又着人去请苏鸣凤和玉蝉到马车内问话,问他们是否收到过玉珊的信件,又或者是曾听她说过想去哪个地方。 苏玉珊正是担心弘历会追查到苏家人身上,是以她临走之前并未与家人联络,左右弘历已经给过嘉凤五百两,她也就不需要再给他们留银子,走得干脆利落。 得知玉珊突然失踪,苏鸣凤和玉蝉难以置信,尤其是玉蝉,都快急哭了,“姐姐她一个人出走,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啊?四爷,求求您赶紧派人把她给找回来吧!” 近来弘历的面色很差,双眼已被纷杂的世事所蹉磨,不似先前那般炯炯有神,沉叹一声,弘历哑声道:“已经搜查了四日,没有任何线索。” 苏鸣凤不禁猜测,“玉珊她会不会回了苏州?” 他能想到的,弘历皆考虑过,“苏州那边我已派了人一路找寻,有消息会飞鸽传书。” 玉蝉忧虑深甚,她实在想不明白,“四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姐姐她为何突然离开?” 那些纠葛太过复杂,弘历不想提及,让他们过来只是为了找线索,既然他们不知情,那他也就没必要再多言,随即下了逐客令,让人送他们回去,还嘱咐他们,绝不可将此事告知其他人。 苏鸣凤晓得后果,一旦外人知道玉珊失踪一事,那她性命堪忧,他自当守口如瓶,祈祷着妹妹定要平安无事,希望四爷能尽快找到玉珊。 此时的玉珊正在为孩子一事而烦恼,深思熟虑了一整夜,次日她下定决心,不打算留下这孩子,要把孩子给打掉。 刘氏再三劝说,她依旧不动摇,无奈之下,刘氏只好去找大夫拿药。 这可不是小事,大夫必须亲自确认本人的态度,于是大夫又过来了一趟,亲自对她道: “昨日把脉之际,老夫发觉你的身子气血两虚,需知果熟蒂落与强行摘除差别极大,如若你执意打掉孩子,十分伤身,往后恐难再怀上,你可得想清楚。” 往后之事,往后再说吧!眼下苏玉珊顾不了那么多,她只想把这件事给解决好。若要断绝,就该断得干脆,不能拖泥带水,以免后患无穷。 思及此,苏玉珊坚定地道:“我想好了,请大夫为我开药。” 既如此,大夫也就没再多劝,将带来的药交给了她。 刘氏心生不忍,不愿去熬药,云芳自告奋勇,帮她煎药。 上午还秋高气爽,午后这天便阴沉得厉害,乌云密布,似是将有大雨倾盆。 熬药的档口,苏玉珊趴在窗边,望着外头天幕上灰蒙蒙压得极低的云层,只觉十分压抑。 明明方才她已经下定决心,可此刻云芳正在熬药,她却心乱如麻,心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小手抓扯着,难受得紧。 两刻钟之后,云芳将熬好的药端了过来,苏玉珊强压下心头躁动不安的情绪,端起药碗,准备一饮而尽。 她才将药碗送至唇边,天空轰隆一声,炸雷滚滚,响彻天际,惊得人心直颤! 竹子说:今日的第二回又来咯!最近的竹子是不是很勤奋? 第一百三十五回 心软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这雷来得蹊跷,刘氏吓得心惊肉跳,“秋季甚少打雷,突然打雷是不祥之兆,老天爷都在拦着不让你把孩子打掉啊!玉儿,还是别打了吧!” 清和心道:刘大娘说得也太夸张了些,这孩子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居然能惊动老天爷?总不至于是什么将星或是龙子吧? 古人迷信,总认为秋季打雷不好,但苏玉珊是现代人,她不信这些,纵然心里有些毛毛的,她还是认为自己不应该再拖下去。 既然已经决定,就不能再犹豫,越是深思,越是矛盾,她干脆不再多想,将眼一闭,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她以为,喝下这药便是解脱。从此她和弘历,便连最后一丝牵连也彻底断掉了。可她为何丝毫不觉得轻松,反倒异常失落,控制不住情绪,痛哭失声,像是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紧捂着心口,苏玉珊心痛得难以呼吸。 目睹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刘氏如同身受,轻拍着她的后背一同哭道:“孩子是娘身上的一块肉,若非万不得已,谁愿意打掉呢?你是不是也很不舍,也想留住这个孩子?” 现下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没了,已经没了!” 苏玉珊哽咽不已,泪眼迷蒙的她哭得险些喘不过气,“是我对不住这孩子,我太自私,太狠心,不配做母亲。” 察觉到她也有些不舍,刘氏试探着道:“倘若还能选择,你会留下孩子吗?” 平白无故的,刘大娘问这个作甚?迎上她那颇为认真的目光,苏玉珊总觉得不对劲,“大娘,您这是何意?” 轻叹一声,刘氏才道:“实话跟你说了吧!其实我让云芳熬了两副药,一副打胎药,一副安胎药,你方才喝的是安胎药,因为我怕你是一时冲动,怕你会后悔,才私自帮你做决定。倘若你没有一丝后悔,依旧执意要打掉,那打胎药还在,你还可以做选择。” 原来她喝的不是打胎药?得知真相的苏玉珊百感交集,竟不知是该生气还是感激。 诚如刘氏所言,药还有一碗,她还可以服下,但勇气往往只有一瞬间,过后就再也没有了。 她一直认为自己对她和弘历的孩子没有任何眷恋,直至喝罢药后,她才惊觉自己其实心有不舍。方才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她再也不想感受。 经过这一番折腾之后,苏玉珊心力交瘁,没再提要打掉孩子一事,恹恹的躺在被窝里,默默啜泣着,不愿吭声。 刘氏暗松一口气,心道她应该是想通了,云芳打岔道:“玉儿姐姐累了吧!你好好休息,我们先出去,有事你只管叫我。” 道罢众人出了屋子,没再打搅她,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大雨将至,清和准备去将院中的柴木收进灶房内,刚行至院中就被刘大娘给唤住, “清和啊!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刘大娘面色严肃,似是有什么要紧事,清和即刻止步,往后拐去,“娘您说。” 但听她压低了声道:“你得去给玉儿道个歉。” 清和闻言,俊容微凝,抬起的眉峰满布疑色,“我为何要向她道歉?” “昨日你说的那番话不中听,玉儿心细,肯定有所顾虑,认为你对她有意思,不敢安心住下,所以你得去跟她道个歉,以防她胡思乱想。” “我并未说错什么,只是为你和云芳的安危考虑,担心她的身份有问题。” 玉儿如此柔弱,刘氏怎么看她都不像坏人,“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妾室,渴望保住自己的命罢了!我晓得你没有恶意,但你说话太直了些,在她听来难免有些刺耳,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去道个错,跟她说句好话,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清和长眉微皱,神情明显不愈,“她想留便留,想走便走,我不会多管,是我的错,我自当去道歉,如若不是,我断然不会低头。” 道罢他转身就走,刘氏劝他不住,无奈闷叹,“唉---你这孩子,怎的这么犟呢?” 平日里刘氏说什么他都很顺从,偏生这回,他愣是不肯低头,刘氏无可奈何,只能让女儿去劝。 母亲有令,云芳不敢不从,趁着帮他抱木柴的档口,状似无意的说起此事,“请合格,我没明白,你对玉儿姐的敌意从何而来?” 敌意?这话着实严重了,“我对事不对人,需知妾室不可随意出走,一旦被她夫家抓到,你我也得落个拐卖的罪名。” “她也是走投无路才会选择逃离,咱们合该帮帮她,给她个容身之所才是。” “我没说不让她住这儿,怎的你们都来跟我说这些?”略一思量,清和已然了悟,“是娘让你来的?” 云芳还想再说,却被他给打断,“别再说了,我不会去的。” 清和决定之事,旁人很难改变,心知他性子如此,云芳也就没再啰嗦。 苏玉珊倒是没太在意清和的话,她只在考虑自己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既然已经决定留下这孩子,那她就该担负起做母亲的责任,她不能一直住在这儿打扰刘大娘一家人。 如此想着,当天晚上用晚饭时,苏玉珊便与刘大娘母女说起她的打算,说是再叨扰两三日,等病好些,天晴之后就离开。 她的孩子保住了,最为欣喜的当属刘氏,今晚她还特地宰了只鸡,给她炖了鸡汤,好让她补补身子。 乍闻此言,刘氏登时慌了神,“我不是说了嘛!让你安心住下,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我们没有山珍海味,好在能自个儿种地种菜,好歹顾得住温饱,偶尔还能去镇上赶集,不会苦着你和孩子的。” 刘大娘越是对她好,她越觉得受之有愧,“我不是怕受苦,只是不想总麻烦你们。” “不麻烦,”云芳亦舍不得她离开,着急劝道:“你在这儿跟我作伴,将来等孩子出生,我和我娘都能帮你哄孩子,你也没那么辛苦不是?” “是啊!往后坐月子总得有人帮衬伺候,我带孩子很有经验,照顾月子也有经验,只管交给我便是。”刘氏太想有个孙子了,正好她没有家,刘氏便想让她留下来。 苏玉珊晓得刘氏真心待她好,但她还有其他的顾虑。此处离京城较近,只有两日的路程,待在这儿并不安全,她应该再继续往前多走一段距离,而后再找个地儿安定下来。 “可我怕他们找到我,再把我抓回去就麻烦了。” 刘氏却道无妨,“我们这山野乡村的,没几个人知道此地,再者说,有清和在呢!他武艺高强,坏人动不了你,是吧清和?” 刘氏递了话给他,他却皱眉不语,急得刘氏小声提醒,“清和,你倒是说句话啊!” 清和不明所以,“说什么?” “让玉儿留下来啊!” 这种软话他可说不出口,清和没应腔,此时的气氛异常窘迫,苏玉珊不想让他为难,主动替他解围, “大娘,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还是得离开这儿,我只是先跟您提一句,也不是说明日便走,咱们不讨论这些了,先吃饭吧!菜要凉了。” 没能如愿的刘氏直叹息,心道清和这孩子怎就这么不开窍呢? 用罢饭,苏玉珊想帮忙刷碗,云芳却是不许,说她还在病中,不能碰凉水,嘱咐她歇着。 无事可做的苏玉珊只好到院外去散散步,权当消食。 没有月光倾洒的院外一片漆黑,周遭隐约能看到远处朦胧的树影,野外偶有虫鸣,听起来悠远空灵。 苏玉珊闲步慢晃着,恍惚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回首一看,发现是清和走了出来。 她还以为他有事要出门,孰料他竟行至她身边停了下来,干咳一声,状似无意地道: “今晚没有月亮。” “……”午后那会子在打雷,但却没有下雨,入夜后,天还是阴沉得厉害,自然无星无月,他说的不是废话嘛! 苏玉珊默默腹诽着,并未拆穿,轻“嗯”了一声。 接下来便是尴尬的沉默,两人皆未吭声,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就这么立在她身边,墨亮的瞳孔隐着复杂的情绪,似是在琢磨着什么。 苏玉珊不明所以,“我站在这儿是不是妨碍你了?” 说话间,她特地往后退了退,离他远一些。 看她这般小心翼翼,清和越发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强势,“没有,其实……我有话跟你说。” “公子但说无妨。” 她容色淡淡,十分坦然,清和却有些不自在,一直在迟疑着该如何开口。 默了半晌,他才艰难开口,“要不你留下来吧?” 突如其来的一句,使得苏玉珊莫名其妙,轻“啊”了一声,诧异抬眸望向他。 她的水眸在夜色下显得格外的澄亮,迎上她那惊疑的目光,清和怔了一瞬的神,浑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 收回视线的他望着阴沉的夜空,顿了片刻才道:“昨日我说那些话不是要赶你走,只是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别放在心上。” 方才他默不作声,现下却跟她说这些,估摸着是刘大娘又跟他说了些什么吧? 思及此,苏玉珊柔声道:“当时我因为有孕一事而震惊,骤闻你的话,的确很难受,过后细想想,你也没错,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是对的。” 清和顺势道:“既然你没生气,那就留在这儿。你若是走了,她们皆会认为是我逼走了你。” 第一百三十六回 他的真实身份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果如苏玉珊所料,如清和这样冷漠之人,肯跟她说软话,纯粹是被刘大娘给逼迫的,他一个晚辈,不能忤逆刘大娘之意,这才违心的过来找她,让她留下。 猜出缘由后,苏玉珊宽慰道:“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她们顶多说几句,不会真的怨怪于你,我会跟她们说清楚的,你不必有压力。” “可你有了身孕,大夫说你身子虚弱,得将养着,不能受累,你这般长途跋涉肯定会影响胎气。万一出了什么事,身边无人照看,岂不遭罪?” 他一个大男人,怎会考虑得那么细致?苏玉珊明眸微转,掩唇笑道:“这话是刘大娘教你的吧?” 夜色寒凉,她的笑容清浅温然,和煦拂来。清和有一瞬的失神,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干咳道: “总之你别走就是了,一般人不晓得这个地儿,即便真有人找来,我们也会护你周全,你安心住下便是。” 道罢这些,他像是完成了任务一般,长舒一口气,而后又对她道: “今夜虽无风,到底有寒气,别再外头立太久,早些回屋休息。” 而后他转身先行,不再打搅她。 清和之言令苏玉珊有些动摇,原主的身子她是晓得的,大约是小时候亏着了,尽管她在府中将养了一年,仍旧中气不足。 她的体质比之常人要差些,坐胎艰难,安胎估摸着也不容易,这个时候远行,的确不是明智的选择。 既然她已决定留下这孩子,那就该好好保护着,不能乱来,以免出岔子。 掂量许久之后,苏玉珊终于决定留下来,但她不能让刘大娘白白照顾她,便给了刘大娘十两银子,权当酬谢。 刘大娘常年种地为生,靠天养活,一年都不定能攒十两,骤见这么多银子,她总觉得有些烫手,不肯收下, “我照顾你是心甘情愿的,不是为了什么报酬,你快收起来,我不要!” “我知道您不图财,可我也帮不了你们什么,只能拿点银子,聊表心意,你若不收,我住着不安心,还不如走了呢!” 苏玉珊拿此作威胁,刘氏舍不得让她离开,无奈之下只好收下,“那成,我先帮你保管着,等明年生了孩子,再用在孩子身上。” 待她收了银子,苏玉珊这才稍稍安心,就此住下。 天晴后,地里又有农活儿要忙,散落的花生需要捡,地也得犁,为种麦子做准备。 清和与刘氏母女下地干活,苏玉珊也想帮忙,她们却不许她去,毕竟干农活需要来回弯腰,她还怀着身孕,怎生受得住? 眼看着她们都在干活,苏玉珊闲着总觉得不合适,便在家择菜做饭,好让她们忙完回来就能吃上热饭。 头一回尝到苏玉珊的手艺,云芳惊喜笑赞,“想不到姐姐你的厨艺居然这么好,这肥肉都能被你做得这么好吃!” 她们家甚少吃肉,因着苏玉珊有孕,刘氏才舍得割了块猪肉。 苏玉珊便把那块肥瘦相间的肉给轻微炸了会子,又切了把新鲜的蒜苗,做了道回锅肉。 刘氏亦点头道:“炒得确实不错,下回别炒了,你在屋里歇着就好,做饭很简单的,等我回来再做。” “您干活那么辛苦,回来还得炒菜,那我不成了废人吗?既然住在这儿,我也想为这个家做点儿什么。” 苏玉珊坚持要做饭,不然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刘氏无奈,只得依她,准她做些简单的饭菜,又嘱咐她千万不要洗衣服, “湿衣服太重,孕者最好别碰,很多身子不好的女人因为洗衣受累而小产,你可得注意些。” 她们边吃边聊,清和一直默默吃着饭,并未吭声,云芳忍不住问了句,“清和哥,你觉得玉儿姐做的菜好吃吗?” 点了点头,清和“嗯 ”了一声。 他总是这般,不肯多说一句话,云芳不满撇嘴,“嗯是何意?好还是不好?你就不舍得夸人一回?” 看了对面的女子一眼,清和又望向妹妹,“玉姑娘都没计较,就你话多。” 苏玉珊已经怀了孩子,他却习惯叫她姑娘,对此她曾说过一次,说这个称谓不适合她,他却道: “如今你已是自由身,重新过活,过去的身份合该抛下。你没有夫家,那就是个姑娘。” 他既这般认为,苏玉珊也就没反驳,任由他这般称呼。 刘氏附和道:“云芳说得对,你是个热心肠,就是话太少,整日肃着一张脸,这往后要是娶了媳妇儿,你也不跟人说话吗?” 云芳打趣笑道:“清和哥应该是没遇见心仪之人,若是遇见了,估摸着话就多了。” 提及婚事,清和的目光逐渐变得空茫,“我连自己的来历都弄不清楚,哪有心思娶妻?” 连他都不晓得自己的来历?苏玉珊不禁在想,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怎奈她与他不太熟,也就不好意思多问,但听刘氏道: “不清楚便罢,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总不能一直耽搁下去,媒人时常往咱家跑,介绍那么多姑娘,你合该去见见才是。” “娘,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暂时没这个想法,您直接拒绝便是。”道罢,清和垂下眼眸,默默扒着碗中的饭菜,再不应腔。 刘氏无奈摇头,往苏玉珊碗里夹了两块肉,“瞧你瘦的,多吃点啊!” 接下来,饭桌上无人再提此事,皆是闲话家常。 用罢午饭,刘氏有些犯困,便回屋小憩片刻。 今日天暖,清和一个人躺着院中的大石板上晒暖。 苏玉珊则在帮忙喂鸡,云芳刷罢碗自灶房出来,瞄见那一幕,唉叹道:“清和哥又在发呆了。” “他时常这样吗?”苏玉珊奇道:“他为何说不晓得自己的来历?到底发生了何事?” 院子里暖和,云芳也不想进屋,便拉着她在门口的小石墩上坐下,小声道着关于清和之事。 “据他所说,他是在战场上醒来的,额头受了重伤,他不记得前尘,想不起自己究竟是谁,怀中只有一封信,他便照着信上所写的户籍找到我们家。 他以为我娘是他的母亲,两厢一对,他才发现弄错了。家书上有血迹,我们猜测,应是我哥临出事之前交给他,让他帮忙转交而已。 他不晓得自己的身份,不知该往何处去,我娘便让他住在这儿,把他当成了儿子看待。” 苏玉珊也曾假装失忆,没想到这世上真会有失忆之人,怪不得清和总是喜欢独处,一个人发呆,估摸着是因为脑海里太空荡,他才会觉得茫然吧? 两人正说着话,一道高大的暗影不期然的压了过来,云芳缓缓抬首,映入她眼帘的,是清和那挺俊的身影,云芳心头一慌,吐了吐舌头,暗叹不妙。 她只顾说话,竟未察觉他是何时过来的。她跟人讲述关于他的事,他会不会生气啊? 心虚的云芳立马站起身来,借口说要洗衣裳,迅速开溜。 苏玉珊倒是大大方方的坐在这儿,并未回避,联想到自己的经历,她轻声慨叹着, “其实失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很多时候我都希望自己可以失忆,忘却那些不堪的过去。” 清和不以为然,“人的回忆不止有悲伤苦楚,也有甜蜜和快乐,若是连快乐都被忘却,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回想起她和弘历的那些爱恨情仇,苏玉珊的心仍会抽痛,苦涩一笑,“混着玻璃渣的糖,不记得也罢。” 道罢她又觉得这话不合适。现下是雍正年间,玻璃还是稀罕物,不是所有人都见过, 于是她试探着问了句, “你见过玻璃吗?” 玻璃?清和的脑海中瞬时闪现出某个画面,好似是比琉璃还晶莹剔透之物, “我有印象,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当他试图继续搜寻此物的来历时,他却再也想不起来。 苏玉珊也只在弘历的书房见过玻璃水丞,是皇帝赏给他的,清和居然也见过,那他的身份应该很特殊, “听说玻璃乃宫中御用之物,你是不是在宫里待过?” 竹子说:第二回虽迟但到! 第一百三十七回 他还有很多女人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皇宫?”这个词汇对清和而言十分陌生,“我怎么会去过皇宫?” “这也不稀奇啊!你不是在战场醒来的吗?参军打仗的,要么是主动投军,要么就是朝廷委派,你若见过玻璃,我觉得你很有可能是第二种。” 原本清和没往那方面去想过,她这般一说,他越发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纵然刘氏对他很好,把他当成儿子看待,他还是想知道,自己家住何处,亲生父母在那儿,他们一直等不到他回家,会不会失望难过,以为他已经战死沙场? 越想越头疼,清和痛苦的闭上眼睛,靠墙而立的他轻揉着太阳穴,只觉脑仁一松一紧,快要炸掉! 苏玉珊见状,站起身来好言劝道:“都怪我,不该胡乱猜测,惹你费神。” 晓得她是好意,清和自然不会怪罪,“无妨,你只是想帮我恢复记忆而已。” “想不起来就暂时放下,不要折磨自己,指不定某个瞬间就突然想起来了。” 他太懂这种感觉了,越是绞尽脑汁的去思考,越是什么碎片也抓不住,无奈之下,清和只得强迫自己收回飘飞的思绪,说是要去下地干活,实则他只是想找点事做,才不至于闲得胡思乱想。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苏玉珊不禁在想,真正失忆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呢? 失忆之人大约都很渴望恢复记忆吧?但若有朝一日真的忆起了前尘,他还能过上平静快乐的日子吗? 这个问题,谁也无法回答,只有光阴才能明证。 不知不觉间,苏玉珊到此已将近一个月,初来此地时,她总是失眠,醒梦间皆会想起她和弘历的那些过往,毕竟是相处了一年的人,骤然分开,不可能习惯。 时日一久,她想起他的次数在慢慢的减少,很少会再梦见他,弘历大抵也是如此吧?尘世间的感情大都如此,会被光阴蹉磨,逐渐遗忘,再深刻的感情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蚀。 思及此,她忽觉释然,又隐隐生出一丝怅然,在她心湖间泛起涟漪,转瞬即逝,很快便归于平静。 十月十五这日,是苏玉珊的生辰,她记得,但没与刘大娘她们说,省得她们又要张罗,忙着为她庆贺。 这个日子,弘历自然也记得。犹记得去岁的这一日,他承诺过要带她出去游玩,却失约了,当时苏玉珊很不开心,与他发了脾气。 那时他无法理解,这个女人怎的如此大胆,居然敢跟他讲公平,他合该晾一晾她,她便不会如此嚣张,可是后来啊!竟还是他主动去找的她。 在这份感情里,一直都是他在不断的低头妥协,他才是爱得最深的那一个,可到头来,她还是走得那么决绝,不留一丝余地。 他以为过段时日,等她想通之后,或是遇到什么难处,她就会回来找他,然而已近一个月,她始终不曾出现过。 她对他,当真是绝情啊! 常言道:痴情女子负心汉,而如今,他竟成了被辜负的那一个。 弘历只觉心很累,他不想再爱一个人,也不想再等她,她不回来便罢,他的日子照样可以过得很好,还有很多女人等着他去宠,他又何必只惦念着那个负心的女人? 不知不觉间,他又来到了画棠阁,却踟蹰不前,只立在外头,始终没往里进。 院中的紫苑花依旧盛放,神秘而梦幻的紫色,曾是他最心动的一抹色彩,如今竟是那么的刺眼,多看一眼都是痛。 弘历当即命人将其拔除,李玉闻言,愣怔了好一会儿,他还以为是自个儿听错了, “爷,这可是苏格格最爱的花啊!是您特地为她种下的。” 弘历不悦掀眉,“爷没失忆,用不着你来提醒!” 李玉怯怯低头,小心翼翼地道:“奴才是担心,若现在拔除,等苏格格回来之后看不到紫苑,问起因由,又当如何解释?” “她走了这么久,你居然还以为她会回来?”冷笑一声,弘历满不在乎地道:“即使回来又如何?谁规定我必须得欢迎她?这是我的家,我想种便种,想拔便拔,凭什么要被一个女人左右?她以为她是谁,离了她我就活不吗?” 主子发了火,坚持要拔除紫苑,李玉不敢违抗,只得差人来将那片花给拔掉。 犹记得苏玉珊很喜欢这些花,时不时的浇水侍弄,很是上心,很多回他从外头回来,都能瞧见她立在花圃边,回眸一笑,嫣然宁心。 那是属于他们两人的回忆,可这些回忆总是折磨着他,他不想再被触动,只能眼不见为净,将其毁去! 眼看着生机勃勃的花儿被连根带起,随手丢落至泥土间,一如他奉出的真心,被她狠狠的摔落,弘历眼涩心悲,喉间梗得生疼,再不愿去看,毅然拂袖转身。 李玉还得守在这儿,看着他们把活干完,主子看似无情,对这些花不屑一顾,可李玉总觉得他离去的背影很落寞,心道主子若是真不在乎,又何必费事让人拔除这些紫苑? 实则苏格格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他拔不出来,才会拿这些花儿撒气吧? 近来主子的情绪很不稳定,总是无端发火,比之以往严苛许多,就连李玉都得小心翼翼的侍奉着。 李玉哀叹一声,心道苏格格何时才能回来?唯有她回到府中,四爷才能真正的展颜,他的日子才能好过啊! 当天夜里,心绪不畅的弘历去找弘昼饮酒。 弘昼颇为诧异,“今儿个不是小嫂嫂的生辰吗?” 弘历疑惑抬眉,“你怎知晓?” “去年你跟我说过啊!我记性好,特殊的日子听一回便记得。”弘昼奇怪的是,“你不在家陪她贺生辰,怎的到我这儿来讨酒?” 苏玉珊失踪一事,弘历并未告诉过旁人,就连弘昼也不例外,即便弘昼不会故意把此事说出去,难保他喝醉酒之后不会口无遮拦,以防万一,弘历坚决保守这个秘密,是以弘昼一直以为苏玉珊还在府中。 弘历来这儿就是想借酒浇愁,逃避这件事,偏偏老五又提及,弘历面色不愈,兀自掂起酒杯,垂眸看着杯中晃动的佳酿,凉声道: “别跟我提她,喝酒!” 这态度着实怪异,先前他说苏玉珊一句,弘历都护得那么紧,今儿个这般冷淡又是为何? “你们不是和好了吗?怎的?又吵架了?” 竹子说:突然出现的第三回!请大家多多发评,为我点亮小星星吆!大家的支持就是我的动力! 第一百三十八回 弘历迷醉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若是还在京城,肯与他吵架,弘历又何须如此? 苦笑一声,弘历不接腔,仰头饮尽杯中酒。烛火映照之下,他的眼尾有一丝的泛红,却不知是被烈酒所熏,还是满心的苦楚无处排解,硬生生的自眼角逼出。 在弘昼的印象中,老四一向有分寸,喝酒从来不贪杯,有烦心事也会同他讲,今儿个却是怎么了?一杯接一杯,什么也不肯说,他总觉得老四不对劲,除了那位苏格格之外,谁还能令他如此烦扰? 苦思冥想的他不禁想到另一种可能,“四哥?你是不是有了新欢?” 新欢?他倒是想找一个,如若有个人能分散他的精力,让他忘却烦恼,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然而后院里的那些个女人,他竟生不出一丝兴致来,当真可恼! 弘昼之言总能轻易的让他想到某个人,弘历突然有些后悔来找他,“让你陪我喝酒,你怎的话这么多?” 对此弘昼不可置否,摊手道:“我一向话多,你又不是头一天认识我。我是你兄弟,有什么烦恼你跟我直说,兴许我能帮到你呢?” 旁的事,弘历不会瞒他,唯独这件事,他必须死守,“你帮不了。” “你不说怎知我帮不了?” 不论弘昼如何旁敲侧击的询问,他都不肯说实话,眼看着问不出来,弘昼也就不再啰嗦,但却不准他再继续喝下去, “四哥,你醉了!别再喝了,若是喝出什么毛病来,四嫂该训我了。” 今晚弘历没怎么吃菜,一直在喝酒,这会子他的确有些头晕,胃里直泛酸,难受得紧,便在李玉的搀扶下出府上得马车。 回府之后,他原本要回自个儿的寝房,李玉小声提醒了一句,“爷,今晚是十五。” 十五?每回听到这个日子,他便觉头疼。以往他担心苏玉珊难过,每回去岚昭院时他都心里有愧,总觉得对不住玉珊。 如今再也没有人管他,可他仍旧不想去,然而规矩摆在那儿,他不能破。 谁让他是皇子呢?每日都得做着违心之事,被繁琐的规矩所束缚。这是他的责任,亦是他的宿命! 苦笑一声,弘历终是转了步伐,去往岚昭院。 在富察氏的印象中,弘历一向清贵端方,注重仪容,每回过来皆是一派朗逸潇然之姿,今晚的他却是踉踉跄跄,毫无仪态可言。 富察氏见状,赶忙上前相扶,“四爷怎的喝得这么醉?” 李玉可不敢说主子是有心事,只笑笑回道:“主子今晚跟五爷在一起用膳,心情极好,便多喝了几杯。” 富察氏帮忙将他扶至帐中,弘历醉得厉害,很想躺下,却还强撑着,闭眸倚坐在帐边。 丫鬟过来伺候他洗漱宽衣,好一番折腾之后,他才躺于帐中,只觉天旋地转,头蒙蒙作响,眼皮困得直打架,根本就睁不开。 他晓得十五来这儿应当做什么,但他实在困乏,若对身边人有兴致,还能勉强撑一撑,但若没兴致,便连撑也不愿撑。 神思恍惚之际,忽闻福晋问道:“玉珊妹妹的病将养的如何了?” 骤闻她的名字,弘历立马清醒过来,大脑快速的运转着。 对外人他可以隐瞒,但是府中人瞧不见苏玉珊的身影,肯定会怀疑,是以弘历一早就对福晋说,苏玉珊身子虚弱,到别院养病去了。 福晋一直没细问,今儿个突然问起,弘历这才恍然,想起这一茬儿,佯装平静的随口应道: “无甚大碍,还在休养之中。” “要不把她接回来吧?她一个人住在别院,想来十分无趣,回到府中还有姐妹们陪着她,给她打岔不是?” 这话来的蹊跷,弘历缓缓侧眸,疑惑的盯着富察氏,心道她为何会突然这么说,是真心想让苏玉珊回来,还是起了疑心,在试探他? 然而富察氏面色如常,他瞧不出什么怪异之处,又不能表现出真实的情绪,只能继续圆谎,“得空我会去陪她,此事你无需再管,我自有安排。” “可是底下的人都在议论猜测……”富察氏没明言,料想弘历应该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富察氏也是为他的名声着想,才会提醒一句,弘历不悦皱眉,“谁敢议论,你就拿出做主母的气势去震慑惩戒,你手段强硬些,她们自会掂量后果,不敢再嚼舌根。” 富察氏生性温良,只想与后院的女人们和平相处,若非万不得已,不想重罚于谁,弘历却认为她处事的方式太过柔和,富察氏两头不讨好,心绪难免低落,闷声应道: “谨记四爷教诲。” 听出她的声音微颤,夹杂着几分委屈,弘历缓了语气道:“我没有训责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人大都是欺软怕硬的,身在高位者,必须得有手段,方能立威。” 他语态稍软,富察氏这才好受些,她不禁开始反思自己对待那些使女的态度,是否有些不合时宜,太过温和的后果就是谁也不怕她,长此以往,她的威严便会逐渐消失,对于她这个福晋来说,并非好事。 轻“嗯”一声,富察氏点头应道:“四爷说得极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弘历只觉自己很可悲,明明苏玉珊已不在这儿,他却还得假装她还在身边,为了她一再的撒谎,他究竟在图什么? 怅然闷叹着,他翻身闭眸,背对着富察氏,懒声道:“今儿个喝高了,不大舒坦,就不陪你说话了。” 难得来一趟,却又喝高了,早不喝,晚不喝,偏偏赶在今日,富察氏难免生疑,猜测弘历是不是为了躲避与她亲热,所以才会把自己灌醉? 明知他心中无她,现下猜测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苦笑一声,富察氏不再瞎琢磨,为他掖了掖被角,而后亦转身面向帐里。正可谓是: 鸳鸯帐中两相背,郎心插翅已远飞, 赢得荣华富贵名,含泪忍屈不言累。 京城后院里的那些流言蜚语,苏玉珊听不到,也不会再去多管,她只想过着平静自由的日子。 这天越来越冷,她的被窝总是暖不热,原本她和云芳一人盖一床被子,现下实在捱不住,两人便把被子叠放在一起,挤在一个被窝里取暖。 麦子已然种上,地里的农活忙完了,一大清早,清和拿着弓箭上山打猎去了。 将近傍晚他才回来,今儿个收获颇丰,他打了两只野兔,一只野鸡,还抓了两条鱼。 云芳激动不已,拍手欢呼着,“今晚终于可以吃野味咯!姐姐你想吃什么?要不咱们先把兔子宰了吧?” 苏玉珊没什么想法,她没做过兔肉,只能让云芳来做。 这鱼暂时不吃,清和便将其放进水缸之中,先养起来。苏玉珊搓着凉冰冰的小手,正待去灶房帮忙,清和却将她唤住,拿出一样东西递给她, “找村头铜匠打的,样式可能不太美观,你将就着用。” 苏玉珊接过一看,瞧这形状和镂空的盖子,似乎是个手炉。 去年在府中过冬时,手炉和汤婆子是必备之物,个个样式精美,多的她用不过来,但到了此地,铜制品变得格外贵重,寻常人家买不起,有一个便算是稀罕物,再者说,她们时常要做活儿,根本没那时常揣着手炉的闲工夫,是以云芳家里只有一个汤婆子,夜里两人共用。 苏玉珊也不是娇气之人,想着手炉可有可无,将就一下也就过去了,孰料清和竟会找人打了个铜炉给她。 她不能白白收受旁人之物,遂对他道:“样式不重要,能取暖就好。这铜炉花了多少银钱?我还给你。” 清和却道不必,“我拿猎物跟人换的,无需银钱,你收着便是。” 恰在此时,云芳从灶房出来,瞧见这一幕,笑着上前起哄,“清和哥你好偏心呐!只给玉儿姐姐打手炉,怎的没想着给我也打一个?” 第一百三十九回 去京城探查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面对云芳的质问,清和那一向清冷的面上难得的浮现出一丝窘态,顿了片刻,他才道:“娘说玉姑娘体寒,让我给置办个手炉,猎物只够换一个,你若想要,等我再多打些猎物。” 云芳眨眼一笑,“不必了,我开玩笑呢!我的手暖烘烘的,不怕冷,你的猎物还是攒着卖银钱吧!” 她既不要,清和也就没再客套,转身进屋去了。 苏玉珊总觉得这样不妥,遂将香炉递给云芳,让她用,云芳却不肯收,“我逗他玩儿呢!姐姐别当真,我真的不冷。”说着她将自个儿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 “你看,我还冒汗呢!” 两厢对比,苏玉珊才发现自己的手格外冰凉,看来她的身子真的有问题。 将手炉放回里屋后,苏玉珊又去灶房帮忙洗菜。她对银钱的购买力没什么概念,特地向云芳打探铜炉之价。 云芳沉吟道:“铜炉比铁的贵些,至少得一两银子,一只野兔肯定是不够的,估摸着他打了很多野兔,或是猎到貉子狐狸之类的,这些猎物皮毛值钱,铜匠才肯收。” 她突然打听这些,应是有原因的。想到某种可能,云芳事先提醒道:“你可千万别给清和银子,他那性子执拗,肯定不会收。” “可我不能白收他的东西,总得为他做点儿什么。” 想了半晌,云芳提议道:“嗯……要不你给他做身衣裳?” 这可真是难为她了,苏玉珊尴尬一笑,“我只会做饭,不会缝衣,连条腰带都绣不好,更别提大件的衣裳。” 说起腰带,她忽然想起自己曾给弘历绣了条腰带,那腰带尚未绣完,她就走了。也不晓得常月会不会把腰带拿给弘历,依照弘历的性子,估摸着会直接扔掉吧? 她正胡思乱想着,云芳清脆的声音传至她耳中,“那就甭管他了,他既给了你,便没想着要什么回报。平日里你时常给他炒菜做饭,也没让他回报不是?左右是一家人,无需分得这么细。” 苏玉珊实在想不到什么好法子,只能暂时将此事搁置,等想到再说。 冬月中旬的一天,枯枝上的最后一片黄叶被风吹落,天气干冷,云芳正在睡懒觉,却被她娘给薅了起来,只因今日有位亲戚家的儿子成亲,她们得去送贺礼。 亲戚住在隔壁村,路有些远,她们得早起。 刘氏事先跟清和说过,清和不喜热闹,不愿同去,玉儿她身子不便,刘氏也不敢折腾她,便在前一晚就将菜给炒好,嘱咐他们晌午热一热就能吃。 交代过罢,刘氏裹了厚厚的头巾,带着女儿出门去了。 用罢早饭,清和照常上山打猎,苏玉珊一个人待在屋里,翻看着清和从邻居家帮她借的一本《列女传》。 将近晌午,估摸着清和应该快回来了,苏玉珊去往灶房,准备先烧一锅热水。 一出门,她才发现外头竟然飘起了雪花,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她一上午都没出房门,却不知这雪是何时开始下的,此时的路面已经覆上一层薄薄的雪。 她小心翼翼的踏着雪往灶房走去,哪料脚下一滑,整个人失了平衡,瞬时往后倒去,危急时刻,她一把抓住旁边的一棵树,然而那棵树不大,支撑不住,她最终还是倒坐在地面上。 那一瞬间,苏玉珊吓得冷汗直冒,浑忘了身上的疼痛,紧捂着腹部,生怕孩子出什么问题。 恰在此时,清和迎着风雪归来,进门便见苏玉珊正仰躺在地面上,似乎很痛苦。 他立即扔掉手中的猎物,疾步向她跑去,“玉姑娘!你怎么样?摔到哪儿了?” 他准备扶她起身,她只觉脊椎尾骨疼得厉害,根本不敢动弹,连忙朝他摆摆手,“先别动,容我缓一缓。” 眼看她起身都艰难,清和担心她伤得太重,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的苏玉珊惊呼出声,“哎---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他却不理会,抱着她径直往里屋走去,行至帐边,这才将她放下。 清和要去请大夫,外头还在下雪,苏玉珊不想麻烦他,“才刚我抓住了那棵树,有所缓冲,摔得不是很重,歇会子再看情况吧!” “你都疼得直不起腰,怎么可能没事?”摔跤不能大意,可大可小,清和还是认为应该让大夫检查一番。 他坚持要去,苏玉珊拦不住,只能在家等着。 大夫来后,为其把脉,苏玉珊也怕孩子出事,忙问大夫,“怎么样?可有伤到孩子?” 大夫没应声,又让她侧过身去,道了声得罪,而后用指腹由轻到重,缓缓按压她的脊背,询问她是否疼痛。 其他的地儿都没什么大碍,唯独脊椎尾部,稍一按压就疼得厉害。 诊断过后,大夫只道胎儿暂时无碍,不过她得留心观察,若感觉腹部不适,定要及时告知。 当时她蹲坐在地,脊椎承受不住,有所损伤,大夫为她开了几幅膏药,嘱咐她卧床休养,尽量少走动。 送走大夫后,清和犯了难,她的伤在腰部,贴膏药必须掀起衣裳,他一个大男人,不便帮忙。 苏玉珊是想着不着急,等云芳回来再贴。清和却认为早贴早好,耽误不得。 思来想去,他去邻居家请来一位婶子,让人帮忙给她贴膏药。 在此期间,他一直在外候着,等那位婶子出来后,他才又进屋去,把她的手炉装满热水,而后递给她,让她放在被窝里,暖暖身子。 在他伸出手臂的一瞬间,苏玉珊瞄见他手腕有伤口,还在往外渗血,登时吓一跳,“你的手流血了!可是打猎的时候受的伤?” “一点儿小伤,不碍事。” “那也得包扎,不能让它一直流血。”他不当回事,苏玉珊遂请他帮忙把床尾的木盒子拿出来。 清和还以为是她的东西,便照做了。 接过盒子后,苏玉珊艰难的半坐起身,自盒中拿出一瓷瓶。 云芳说他时常会受伤,家里特地备了一瓶药粉,止血用的,苏玉珊顺手将瓷瓶塞子拔开,让他伸出手来,给他上药。 药粉敷在伤口上,灼热的刺痛感瞬时传来,清和眉头微皱,紧咬牙关不吭声。 屋里没有纱布,她便将自己的手帕叠起来,放在他手腕处,轻轻缠绕,小心翼翼的打着结,生怕弄疼了他。 目睹她那羽睫半垂,认真细心为他包扎的模样,清和不自觉的屏气凝神,仿佛呼吸稍重一些就会打搅到她。 做罢这些,她长舒一口气,唇角微弯,莞尔一笑,“这样应该就能止血了。” 察觉到她将要抬眸,清和立马移开视线,不与之对视。 她早已习惯了他的冷清态度,也就没放在心上,淡笑道:“头一回包扎,包得不好,你别嫌弃。” 清和无谓笑笑,“无妨,能止血就成。你先躺着歇会儿,我去灶房把菜热一热。” 他把药瓶放进盒中,苏玉珊则拿起枕边的书本准备继续看。明明是晌午,但因着外头在飘雪,屋里头阴沉得厉害。 清和担心她这般看书伤眼,便自怀中掏出火镰,将桌边的蜡烛点燃。 苏玉珊无意中瞄了一眼,不由纳罕,“你这火镰上头还嵌着蜜蜡、珊瑚和绿松石,十分精致,堪称珍品,也是你拿猎物换的吗?” 摇了摇头,清和道:“这是我随身携带之物。”说话间,他将火镰递给她,“你若喜欢,就留着用吧!” 苏玉珊当即澄清道:“我不是想要,只是觉得奇怪。”清和身上怎会有如此贵重之物? 她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火镰,惊讶的发现火镰的底部似乎还刻着几个字。 她看不大清楚,便让他将蜡烛挪过来,对着火镰底部仔细辨认了半晌,才勉强认出来,不由惊呼出声, “宝韵斋?这是宝韵斋的东西!我知道这间铺子,就在京城的西街上。宝韵斋的东西大都只有一件,不会重样,深受达官贵人追捧,你可以去那儿问一问,或许……能查到你的身世!” 竹子说:第二回来咯!预告一下,明天应该会有转折哦! 第一百四十回 进京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京城?宝韵斋?在灶房热饭的清和一直在琢磨着玉儿的话。 这个火镰的确是他一直携带着的,上头的字他也看到过,他曾问过附近的人,宝韵斋在何处,他们皆不知情。 即便真的找到这个地儿,估摸着那掌柜的也不太可能知晓他的来历,久而久之,他也就忘了此事。 却不曾想,玉儿会知晓宝韵斋。 她的话给他指明了方向,但他却有所顾忌。 饭热好后,清和将饭菜端进了里屋,送至她床畔的小桌上。 苏玉珊撑着手肘,缓缓坐起身来,清和抱了床被子垫在她身后,好让她有个依靠。 苏玉珊默默吃着他端来的鸡蛋面,清和则坐在一旁的桌边,以往他吃饭很快,今日却是一筷一筷的挑着,吃得很慢,明显是有心事。 苏玉珊忍不住问了句,“可是在犹豫要不要去京城一趟?” 被戳中的清和点了点头,放下筷子道:“其实我一直都想弄清楚自己的来历,又怕希望而去,失望而归。” 他的顾虑她能理解,但她还是认为人生就该勇于面对,“不尝试怎会知道结果呢?终归是条线索,试一试也不妨碍什么。” “可刘大娘已经把我当成了亲生儿子一样对待,她怕我离开,我若说去京城探查身世,估摸着她会忧心。” 他失去记忆,不记前尘,对刘大娘似乎更在乎一些,苏玉珊身为旁观者,她看待问题更加公正, “那你的亲生父母呢?也许他们正在家中期盼着你归来,你不能因为顾及刘大娘的感受就忽视自己的父母吧?” 不听他吭声,苏玉珊又觉得自个儿管得似乎太宽,想了想,她改口道:“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观点,到底要不要追查下去,还是得由你来决定。” 犹豫片刻,清和才道:“在没有查出结果之前,我不想让刘大娘知情。怎奈京城离此较远,若无马匹,步行得两日,来回得四日,我没有理由离开那么久。” “骑马应该很快吧?一匹马得多少银子?”苏玉珊想的是,若是十两银子,她可以帮他买,哪料他竟道: “得七八十两。” 这价位着实超乎她的想象,“啊?怎的那么贵?买一个丫鬟也才十多两而已,马居然比人都贵?” “物以稀为贵,马可以上战场,为国效力,朝廷自然重视,而丫鬟小厮多不胜数,身份低微,谁又会在乎他们的命呢?” 两厢对比,清和也觉得做下人的很可悲,然而世态如此,他无法改变,唯余慨叹。 苏玉珊本想帮他,现在看来是帮不了,毕竟她只有百十两银子,不可能花那么多给他买马,她还得为往后打算呢! 该怎么跟刘大娘说,才能不让她忧心,这是个问题,清和得好好琢磨一番。 因着今日下了雪,路格外难走,直至傍晚时分,刘氏母女才归来。云芳冻得直打哆嗦,十分后悔今日出远门,“早知道会下雪就不去了,冻死个人呐!” 苏玉珊忙将手炉递给她,云芳喝了碗热茶,又把手炉揣怀里,这才稍稍好受些。 玉珊本不打算将她受伤一事告知刘大娘,然而刘氏一进里屋就闻到了膏药味,忙问她哪里不舒服。 得知她摔了一跤,刘氏心惊肉跳,紧张的问她可有大碍,孩子如何。 “大夫说孩子没事,我也没伤太重,贴几副膏药就能好。” 既是大夫所言,刘氏这才稍稍安心,嘱咐她好生休养,而后便去灶房做饭。 用晚饭时,苏玉珊起身不方便, 刘氏将饭盛好,端至她床畔,而后才到堂屋里去吃饭。 坐在里屋的苏玉珊依稀听到堂屋里传来清和的声音,“娘,明儿个我想去一趟京城。” 刘氏一听这话,面色微紧,“去京城做甚?” “我听人说,到京城里去卖猎物皮毛,能多卖些银钱,比在镇上售卖划算,至少能多赚一两银子。” 这是清和想了一下午才想到的说辞,他状似平静的说着,刘氏却不太想让他去, “京城路太远,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还是别冒险了吧!” “我会武功,可以保护自己,若是多卖一两,还能买匹布,给全家都做身新棉袄。” 一听说能做新衣裳,云芳心下欢喜,跟在在旁附和,请求母亲同意此事。 刘大娘也想着要给玉儿的孩子缝制棉衣,一两银子对她们一家的确很重要,犹豫许久,最终她还是答应了。但她有一个条件,必须等雪化了才能去,不能冒雪赶路。 得刘氏应承,清和这才放了心。 煎熬的等了三日,雪终于化了大半,这日天才蒙蒙亮,清和按捺不住,早早的起了身,背着刘大娘给他准备的干粮和一捆猎物皮毛,离家进京去了。 还在被窝里的苏玉珊隐约听到动静,晓得清和已然动身,她暗自祈祷着,希望清和能够如愿查出自己的身世。 殊不知,清和这一走,她的命运线也将被牵动。 接连赶了两天的路,清和终于到得京城,苏玉珊对京城的路线不是很熟悉,毕竟她出门的机会很少,她只能把大致的方位告诉他,清和再一路找人询问,折腾许久,终于找到了位于西街的宝韵斋! 深吸一口气,他进得铺子内,将火镰拿了出来,“请问这火镰可是出自你家铺子?” 伙计打量他一眼,漫不经心的接过一看,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敢问小哥,你们铺子卖货可有记录?你可知买火镰之人是谁?” 他们的账本上的确有标注,但那都是自家人才能看的,断不会轻易给外人看。再者说,账本太多,需要翻查许久,他才懒得为一个穿着简朴的乡村人费功夫,回绝得十分干脆, “没有!我们这铺子生意极好,每日卖那么多宝贝,我哪记得都卖给了谁?” 这人眼睛长在脑门上,似是懒得搭理他,清和亦不愿与他废话,“你们掌柜的呢?我想见见他。” “掌柜的跟人看货去了,不在铺子里。” “他何时回来?” “那我就不知道了。”眼瞧着门口来了客人,伙计赶忙笑脸相迎,不再搭理他。 清和便想着在这儿等着掌柜回来,他在铺子里闲转着,博物架上头摆着的书画古董,名家大作,他似乎都能认出来,好似曾经见过一般。 他正诧异之际,那伙计行至他面前,不悦嗤道:“你怎的还在这儿啊?等人劳烦你去外头,别再这儿碍事,耽误我家客人品鉴。” 被轻视的清和并未恼怒,只因他很清楚,世态就是如此,没身份没地位,谁会看得起你? 他也不多言,转身到铺子外头候着。 化雪的天儿,风刮在脸上似锋利的刀子,饶是再冷,他也没有像行色匆匆的路人那般缩着脖子耸着肩,依旧站得笔直,挺拔如松。 不知不觉间,他已在此候了一个时辰,整个人都快冻僵了,浑身冰凉,嘴唇发乌,快要失去知觉。 他也曾想过就此离开,但难得来京城一趟,若是就这么走了,岂不白跑一趟?即使回去了,他依旧会惦念此事,不得安宁。 思及此,他终是没有离开,依旧在此苦候。 恰在此时,在隔壁买罢茶叶的李玉揣着手从铺子里出来,恍然瞄见旁边立在一个人。 凛冽寒风中的他穿得十分单薄,却挺直如竹,坚韧不屈,那非凡的气势惹得李玉多看了两眼,越看越觉得眼熟。 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一个身影瞬时闪现,李玉喜出望外,惊呼出声, “傅二爷!您终于回来了!” 呼啸的北风吹得清和脑仁疼,眼睛极其干涩,是以他一直半垂着眼帘。 骤闻惊呼声,他疑惑抬眸,但见眼前之人面容秀气,个头不高,正乐呵呵的打量着他,清和迟疑开口, “你……认得我?” 李玉笑道:“您是我家主子的大舅子,奴才当然识得!” “你家主子是……” “四阿哥啊!”李玉奇怪他怎会这么问,“您上战场之前,皇上已经将您的妹妹许给四爷做福晋,这事儿您是知道的呀!” 清和越发疑惑,“我妹妹是四阿哥的福晋?” 眼看着他目露疑色,神情懵然,李玉忽然想起苏格格也曾出现过这样的状况,不由恍然,“您该不会是……失忆了吧?” 茫然的点了点头,清和对他所说的这些毫无印象,“你认得我?我到底是谁?” 看来他是真的失忆了,李玉赶忙对他道:“您是三品御前侍卫,富察世家的二公子,傅清!” 第一百四十一回 玉姑娘,跟我进京!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什么侍卫?什么富察家族?清和一直认为自己是汉人,未料竟是满洲人!这般颠覆他认知的言辞他难以置信,总觉得不太可能, “你莫不是认错了人了?” 傅清曾给五阿哥做过伴读,李玉则是伺候四阿哥的小太监,是以李玉时常能见到傅清。 后来他任职侍卫之后便见的少了,如今他的脸容比之以往更加清瘦,但骨相还在,五官错不了,李玉坚称自己没有认错, “您肯定是傅二爷,您若不信,大可随奴才去富察家,一问便知。” 眼看着他有所犹豫,似乎在怀疑什么,李玉笑道:“恕奴才直言,你是男子,不是姑娘家,奴才能图您什么?图财?您似乎没有,图色,咱们都是大男人……” 道罢他又看了看自己,觉得这话不大准确,干笑着改口道:“虽然我只算半个男人,但我绝不会坑害您的,您的阿玛和额娘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是真是假,很快便见分晓。” 清和忽然想起此人方才说他上过战场,想来应是真的认识他,既然等不到宝韵斋的掌柜,那就另寻他路吧! 思及此,清和再不迟疑,跟着这个自称李玉的人去往富察家。 李荣保与其夫人觉罗氏苦盼了儿子半年,一直没能等到他的消息,他们甚至都以为儿子已经牺牲了! 好不容易才把儿子养大,初次上战场就出了这样的意外,觉罗氏难以承受,思念儿子的她食不下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精神也不怎么好,最近还在喝药调理。 乍闻下人来报,说是二少爷回来了,正在午歇的觉罗氏还以为自己又在做梦,起身更衣之际,她仍旧不敢相信, “真的是清儿回来了吗?” “是二少爷,奴婢方才瞧见了,的确是他!夫人,少爷真的回来了!” 觉罗氏如置梦中,直至到得前厅,亲眼看到她朝思暮想的孩儿,她再也绷不住,喜极而泣,不顾众人在场,上前将其紧紧拥住, “我的儿啊!你终于回来了!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荣保没有表现得太过激动,只别过头去,默默的抹了一把眼角,清和却是反应迟钝,双臂垂落,始终没有回拥。 觉罗氏奇怪儿子怎会这般冷漠,李玉在旁解释道:“大人,夫人,二爷他好像失忆了,具体为何,奴才也不清楚,要不你们坐下来慢慢聊,奴才先回府去,给福晋报喜。” “那就有劳李公公了。”人是李玉带回来的,李荣保自是对他十分感激,命人给了李玉赏银,又让管家送他出去。 面对二老的关切询问,清和很不适应,只因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对他们毫无印象,但人心都是肉长的,目睹他们激动落泪,眼眶通红,对他嘘寒问暖的场景,清和到底还是有所感应,此时的他终于可以确定,眼前的二老就是他的生身父母! 后知后觉的清和屈膝跪下,郑重叩拜,“爹娘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傻孩子,咱们是满洲人,你得改口称阿玛、额娘。”失而复得的感觉难以言喻,觉罗氏激动的拉着儿子,不停的向他讲述关于他的过往,清和虽是不记得,到底对自己的过去有了一丝了解。 李荣保忍不住提醒道:“你少说点儿,儿子才回来,估摸着还没吃饭吧!你让他先歇歇,沐浴更衣,而后再说不迟。” 经夫君提醒,觉罗氏这才恍然,“哦对!清儿肯定累了,瞧我老糊涂了,居然都忘了这一点。” 随后觉罗氏吩咐下人带他回房,为他备水,沐浴更衣。 反正儿子已经平安到家,往后她有的是工夫帮他恢复记忆。 同样欢喜的还有李玉,府中已经很久没什么喜事,难得有好事,他自当尽快禀报主子。 一回府,他便扬声禀道:“爷!好消息啊!人终于找到了!” 彼时弘历正在看书,忽闻此言,心跳漏了半拍,指节紧捏着书册,平静的心湖瞬时翻滚出浪潮,但他不愿表现出来,面冷声淡, “她还知道回来?爷没空,不见!” 讶然怔了好一会儿,李玉才反应过来,主子似乎是误会了,“爷,奴才说的不是苏格格。” “……”弘历愤而抬眉,甩手便将手中书砸向他,“那你大呼小叫什么?” 李玉不敢躲,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而后弯腰捡起书册,恭敬的放置桌面上,尴尬赔笑, “奴才这不是没说完嘛!回来的是傅二爷,这应当也算好消息吧?” “傅清?他回京了?” “正是,”李玉将今日的奇遇略略概述了一遍,弘历听罢,没理由再训他,“他能归来,的确是好事一桩。” 福晋一直都在担心她的兄长,弘历遂又嘱咐李玉,到岚昭院去说一声,免福晋忧心。 李玉走后,屋内又恢复了寂静。 方才那一瞬,弘历真的以为是她回来了,末了竟是误会一场。明明说好了不再惦念,为何一听到那样的话,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她走得那么干脆,这辈子怕是都不会再回来了吧?余生还那么漫长,而他的心,却一早就枯萎,再无生机和乐趣…… 且说清和在富察家住了一夜,这一夜他都难以安眠,父母是找到了,身世也揭开了,可是刘大娘那边,他又当如何交代? 思来想去,他决定回去一趟,毕竟刘大娘还在等着他回家,他不能让她们一直苦等下去。 觉罗氏却不希望儿子再跑一趟,“冬月天寒,长途跋涉太遭罪,你若想给她们报信儿,直接差下人去就成,无需亲自过去。” “下人不成,刘大娘肯定不会相信,认为他们是骗子,这事儿必须由我亲自去说。”清和之所以坚持前往,更重要的是,他还有其他的打算。 儿子坚持要去,觉罗氏无可奈何,只能差遣几名护院,驾马车陪他同往。 住在山脚下的刘氏在家数着日子,说好的四日归来,这都第五日了,怎的还不见人影? “清和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云芳劝她莫忧虑,“娘,清和哥有武功,寻常土匪奈何不得他。” “但若对方人多呢?毕竟他只有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啊!”刘氏越想越担忧,十分后悔为何要答应让他入京,且她这几日眼皮直跳,心中隐隐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 焦灼的刘氏心下不安,到堂屋去给菩萨烧香,祈求菩萨保佑清和平安归来。 云芳才洗罢衣裳,正在院中晾晒,忽闻外头有脚步声,回首便见一人身着绛色竹纹缎地袍褂,腰束嵌白玉带,脚踩银线黑靴,便如临风玉树,潇逸轩昂,斑斓了枯寂萧条的冬日。 那一刹那,云芳险些认不出来,试探着问了句,“清和哥?是你吗?” 清和点头应道:“四五日不见,你连我都不认得了?” “谁让你穿得那么矜贵,八成是那些皮毛卖了个好价钱吧?”云芳越瞧越顺眼,不吝赞美,“你这身行头可真俊!得多少银子啊?” 清和正待回话,却见堂屋里走出一女子,莲步轻挪,姿容娇柔,正是玉儿无疑。 将养了七八日,苏玉珊的腰伤已轻了许多,可以下床走路,但得慢一些,若是扭身还会疼痛,她得格外注意。 听见动静,她缓步从里屋出来,映入她眼帘的,是身着锦衣华服的清和。他的气质本就卓然不群,有了锦衣的陪衬,愈显英俊。 见此状,苏玉珊已然猜到,他应是如愿以偿,找到了他的父母。 苏玉珊尚未来得及说话,刘氏已然走了出来,一见清和,立时舒展皱了好几日的眉头, “清和!你终于回来了!” 当她走近时,才发现他换了身衣裳,那料子一看就是锦缎,十分贵重。刘氏心底的那抹不祥预感越发强烈,但她不愿承认,刻意忽略此事,拉着他往屋里进, “外头冷,咱们进屋说,芳儿啊!赶紧去给你哥倒杯热茶。” 清和却道:“娘,我不渴,茶就别倒了,我有要事跟你们说。” 云芳原本要去灶房的,一听这话又拐了回来,笑问道:“什么事啊?神秘兮兮的。” 看了玉儿一眼,清和心知,若是道出所有实情,那么刘大娘很可能会怨怪玉儿为他指路。 他不愿连累玉儿,便扯了个借口,没说自个儿进京去往宝韵斋一事,只道是在街边卖皮毛时,恰巧有人认出了他…… 听罢他的讲述,刘氏的心登时凉了半截,怪不得最近她总是心神不宁,原来她的预感是准的,清和真的找到了他的家! 那么接下来呢?他肯定会搬回京城去住,而她,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思及此,刘氏痛哭不已,她本想道一句恭喜,却哭得喘不过气,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云芳和玉珊皆在旁劝说,“娘,清和哥找到亲生父母这是好事啊!您应该替他高兴才对。” “是啊!刘大娘,哪个做父母都想和孩子团聚,他能回家,那这世上便又多了一个团圆的家庭,此乃幸事一桩。” 道理刘氏都明白,“我知道,可我就是舍不得清和,我怕以后离得远,再难相见。”道罢她又呜咽着哭了起来,反手用袖子抹着眼泪,却怎么也抹不干净。 刘氏的心情,清和很理解,他今日过来,正是为了此事, “娘,我知道您舍不得我,我也曾答应过你,要赡养您。从前的话不会作废,即使我已经找到亲生父母,我也不会抛下您不管,我打算接您和云芳进京去住。” 稍顿片刻,他又转头望向玉儿,轻声道:“还有玉姑娘,我们一起进京。” 京城是苏玉珊一心想逃离之地,她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地儿,“我不要去京城,你带刘大娘和云芳去就好。” “你若不去,她们如何安心跟我走?” “无妨,我一个人可以照顾自己,你们无需担心。”道罢苏玉珊便进屋去了,这事儿没得商量,她坚决不回京城! 然而她才进门,清和就跟了进来,只因方才云芳小声告诉他,他说错话了。 意识到自己的表述可能不太准确,清和特地进来澄清, “玉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不是为了带她们才顺带捎上你,我是真心想带你走,往后我还会像从前那般……照顾你。” 云芳在外头听得着急,忍不住蹿了进来,“清和哥,你有话能不能直说,这般拐弯抹角的,我听着都焦躁。” “我……”清和还没有做好准备,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说,云芳等不及,决定帮他一把,“还是我替你说了吧!玉儿姐,他喜欢你!” 骤闻此言,苏玉珊心下大惊,面色顿窘,尴尬的她小声嗤道:“云芳!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没有乱说,你还记得那个手炉吗?他说是我娘让他置办的,其实我娘并未说过,那是他自个儿的主意,他怕你不收,才拿我娘做借口。” 这事儿她居然知道?被戳穿的清和顿感无措,耳根稍红,低嗤道:“云芳!别说了!” 以往云芳很听他的话,但是这一次,她不能再顺着他,“可你就是这么想的,清和哥,喜欢一个人不是什么羞耻之事,你到底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竹子说:今天的第二回比较长,本来应该分两回发,又不想麻烦,就直接二合一发了。 第一百四十二回 得知玉儿的真实身份!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我……”清和不擅长表达,有些话,藏在心里太久,根本不知如何开口,就在他犹豫之际,苏玉珊已然承受不住这尴尬的气氛,转身出得房门。 清和还在怔神,云芳推了他一把,焦急提醒,“快去追啊!我说的不做数,得你亲口道明心意才算有诚意。” 如若云芳不起这个头儿,或许清和还是没勇气去提,既然她已经说了出来,那么他也该把话说清楚,否则他和玉儿怕是无法再相处。 被鼓舞的他再不犹豫,立即跟了出去,“玉姑娘,留步!我有话跟你说!” 苏玉珊已然行至院外,瞄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还立着几个人,她不敢再往前,只得停下步子,往院子后方拐去。 清和快走几步挡住她的去路,“玉姑娘!你听我说。” 苏玉珊顿感不自在,无措的她抢先道:“云芳惯爱开玩笑,我不会当真的,你放心。” 迟疑片刻,清和凝视着她的眸子道:“云芳没有开玩笑,她所言不假,手炉一事,我的确撒了谎。娘她没有嘱咐,是我看你时常搓手,担心你受冻,才找人打的手炉。” 听罢这些,苏玉珊那颗柔软的心难免会有所触动,她将那一丝波澜称之为感动,默了好半晌,她才佯装平静地道:“多谢你的关心。” 这样的定义,清和不认同,“我对你不只是寻常的关心,其实我……” 意识到他可能会说些什么,苏玉珊立即打断,“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玉姑娘!你听我把话说完!”清和快步挡在她身前,誓要把那些深藏许久的心里话统统道出, “起初我的确怀疑过你的来历,担心你会连累我们,对你有所排斥。自从我知晓你的遭遇之后,我便对你不再有敌意,不再那么冷淡,但也没有太关心。 开始注意到你,是因为那日你说:裹了玻璃渣的糖,不记得也罢。那时的你,眼神凄凉得让人心生怜惜。” 苏玉珊即刻纠正道:“怜悯不是感情,只是同情而已,你别被自己的错觉骗了。” 清和一向谨慎,他并非冲动之人,“起初我也以为那只是同情,所以我一直没有明确的跟你表达过什么。 直至找到父母之后,他们让我留在京城,当时我脑海中闪现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我若走了,谁来照顾你?那一刻,我才惊觉,原来你早就走进了我心里。” 面对他的真情流露,苏玉珊唯一的反应就是不可思议,她总觉得这有违常理,“你明知道我……” 她的顾虑,他都明白,“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你有过男人,你还怀着孩子,这些我一清二楚,但那又怎样呢?那都是过往,你遇人不淑,但你敢于反抗,重新开始,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也很欣赏你的洒脱。 玉儿,我是真的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你跟我回京吧!我定会护你周全。” 那个地方,于她而言就是牢笼,“我是从京城逃出来的,怎么可能再回去?” “你是不是担心他会抓你回去?你放心,我虽然没有恢复全部的记忆,但我知道,我们家族在京城颇有威望,即便是勋贵世家,也不敢轻易欺负你。” 连勋贵世家他都不怕,他到底是什么身份?苏玉珊下意识问了句,“你……是哪个氏族的?” 但听清和朗声道:“我乃富察氏族的后人。” 富察氏!苏玉珊闻言,顿时心惊胆战,但又安慰自己莫怕,毕竟这个姓氏的分支有很多,譬如富察格格和福晋,姓氏相同,却不是一个家族之人。 于是苏玉珊又问,“那你的阿玛是谁?” “家父名唤李荣保。” 李荣保!闻听此名,苏玉珊倒吸一口凉气!只因她听过这个名字,福晋富察氏的阿玛正是李荣保! 清和居然也是李荣保的孩子,那也就是说,他和福晋是一家人! 所以她到底做了些什么?她让清和去认亲,可他的亲戚居然是福晋? 那也就是说,他是弘历的大舅子! 这莫名的巧合令她惴惴不安,惊愕失措! 眼看着她面色煞白,情绪似乎有很大的波动,清和奇道:“你听过我阿玛的名讳?” 她怎么可能没听过呢?“京城四大家族之一的富察世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所以你尽管放心,有我护着你,没人敢动你。” 如若她的前任是寻常的富家子弟,清和这话,她还是信的,可偏偏,那位是皇子啊!富察家族之人再怎么厉害,也不敢与皇族抗衡。 清和护不了她,而她,也不想去冒险,长叹一声,苏玉珊柔声劝道: “你是世家子弟,而我是一个怀着身孕的女人,你我根本就不合适。” 她的心思很敏感,清和明白,事先也认真考虑过, “你是不是担心别人议论你的身份?我说过我不介意,你若是介意那些流言蜚语,我可以对外说你怀的是我的孩子,我愿意做你孩子的父亲,我会照顾你,也会照顾好孩子。” 男人有几个能做到这般大度的?清和之言,令她很感动,但也仅仅只是感动,只因她明白,他对她,仅仅只是一时的好感,两人的身份太过特殊,根本就不适合,理智如她,断然不会去考虑。 话说得太狠,恐伤人自尊,说得太软,又会令他怀揣希望。 苏玉珊不愿再耽误他,只能冷脸撂狠话,“我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吗? 其实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我若喜欢,便愿意为你冒险回京,但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自然也就不愿去折腾。 多谢你的厚爱,但我们没有任何可能!你值得更好的女人。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你回去吧!别再胡思乱想。” 冷然道罢,苏玉珊再不管他,率先转身离去。 清和多想追不去,可她明确的表达了不喜欢他,他又怎能死缠烂打,惹她厌烦? 苏玉珊不愿进京,刘氏母女也不愿离开老家,清和无奈,只能放弃这个念头,给她们留了两百两银子,又送来诸多绸缎、首饰和日常用具,权当答谢刘氏母女的收留之恩。 苏玉珊一直待在里屋不肯再出来,清和已然行至院门口,她仍旧没来相送。 眼看着他依依不舍的望着那间屋子,刘氏心疼不已,“你这孩子,有那份心思怎的不早说?现在突然说起,她一时间难以接受也正常,你也别逼得太紧,得空我会再帮你劝劝她,争取让你如愿。” 她到底是难以接受,还是真的不喜欢他?清和无法断定,却又不能一直待在此地,明日他还得入宫面圣,是以他必须离开, 耽误不得。 “那就有劳娘您费心了!” 拜别刘氏后,清和毅然转身离开。 刘氏虽然不舍,却也不能强留他,毕竟他有更好的前程,方才云芳也跟她说了,既是雄鹰,就该到更广袤的天空中翱翔,哪能困在这小山村呢? 想通之后,刘氏也就不再为此而纠结,只盼着清和能越来越好,平步青云! 回了京的清和十分繁忙,从此以后,他得改回本名傅清,不能再用“清和”二字。 他先是入宫面圣,紧跟着四阿哥又请他入府。 富察氏一直惦念着兄长的安危,如今兄长归来,她很想见一面,怎奈规矩摆在那儿,她不便回娘家。 弘历晓得她的心情,他给不了她爱情,一直觉得亏欠于她,便想在其他事上成全她的心愿。 于是弘历特地找了个借口,将傅清给请了过来,好让他们兄妹见上一面。 傅清如约前往四阿哥府邸,彼时弘历正在书房作画,听闻傅清到访,遂拿巾帕将画作遮盖。 傅清进门行礼,这男人到一起,自然是讨论书画和兵法。 看着墙边书架上摆着的众多书册,傅清感觉自己似乎都看过。 弘历朗笑道:“想当初,你是老五的伴读,咱们还曾一起在书房读《史记》,当时谁也没想到,如今咱们两家竟会成为亲家。” 四阿哥随口的几句话,如同画笔,快速的在傅清脑海中绘出一副场景。 傅清皱眉不语,似是在努力的回想着什么,弘历不免好奇,“莫不是想起了什么?” “上书房……四爷您说的那些我好像有印象!” “有印象就好,看来你很快就能恢复记忆。”提及失忆,弘历不免又想起了苏玉珊,傅清都能恢复记忆,那么她呢?是否也恢复了记忆,想起了前尘,才不愿再待在他身边? 正在走神的弘历并未察觉,遮挡画卷的巾帕被窗外旋来的风吹落。 巾帕落在傅清脚下,傅清顺手拾起,打算放回桌面,无意中瞄了一眼,不由瞠目结舌! 只因桌上那副画中的女子好生眼熟,跟玉儿似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第一百四十三回 玉珊,你必须回京!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骤见那副画,傅清眸光惊愕,神情很不自然。 弘历见状,墨瞳微紧,眸闪疑色,“怎的?这幅画有什么问题?又或者说,你见过画中之人?” 方才那一瞬,傅清因为太过震惊,的确有些失态,他若不说出个合理的理由,只怕四阿哥真会对他起疑心。危急时刻,傅清灵光一闪,面向弘历,垂目拱手请罪, “四爷恕罪,这画像发丝间的墨汁好似被微臣沾染到面容之上了。” 弘历走近一看,果见画中人那白净的面上出现一丝墨痕。方才他正在描摹青丝,许是因为墨迹未干,他直接覆上巾帕,恰巧巾帕滑落,才会这般。 傅清正好自此经过,便以为是自个儿毁了画作,才会这般紧张吧? 他的解释合乎常理,弘历也就没再怀疑,“是风的错,与你无关,你无需自责。” 此乃苏玉珊的画像,他断然舍不得让其损毁。略一思忖,弘历提笔,未沾墨,顺着那墨痕,轻而缓的自她鬂间勾勒出一缕细而弯的青丝,似被风吹拂,掠过面颊。 至于另一点墨痕,落在眼尾,弘历将其描圆,便似一颗泪痣。 这般一修,墨痕不显,反倒为画中人平添一丝妩媚之态。 目睹整个过程,傅清再次拱手称赞道:“四爷奇思妙想,微臣深感钦佩。” 钦佩不过是虚辞,此时的傅清如芒在背,画中人和玉儿太过肖似,他不信这是巧合。为何四阿哥会画玉儿的画像?难不成,她是四阿哥的妾室! 倘若这是真的,那他岂不是喜欢上了自家妹夫的女人? 接下来的傅清神思飘飞,再也无心应对,福晋富察氏过来给弘历送参汤,顺道儿见了自家兄长。 亲眼瞧见兄长安好,富察氏这才安心,关切的询问他在外打仗可有受伤。 傅清对这位妹妹尚未有记忆,客气而疏离地回道:“多谢福晋关怀,受了些小伤,休养几个月已然痊愈,并无大碍。” 听闻兄长失忆,不记得她倒也正常,富察氏噙着泪笑道:“那就好,能回来就好,额娘她老人家总算可以放心了。” 寒暄过后,弘历留他在此用午宴,傅清本该留下的,但他因为那副画的事静不下心,生怕再次失态,便借口说族中有人过寿辰,他才回来,理应去拜见,顺道贺寿。 既如此说,弘历也就没强留,准他回去了。 回家的路上,傅清的心揪扯在一起,久久难舒。他多希望这只是个巧合,希望自己猜错了,但他突然回想起那日的场景,仿佛明白了什么。 当他说自己是富察家族之人时,玉儿的神色明显很慌张,她若是旁人的妾室,没必要怕富察家的人,除非……她真的是弘历的妾,而弘历是他的妹夫,所以她才会如此紧张吧? 怪不得她那日那么坚定的说两人之间没有可能,大舅子和妹夫的妾室,这样的身份太过尴尬。 哪怕她是其他皇子的女人,他也有胆量去争取,偏偏是弘历,他怎么能抢自己妹夫的女人呢? 特殊的身份令他背负上沉重的道德枷锁,原本坚定的他突然就失去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可他还是抱有一丝侥幸的心态,想去亲口问一问玉儿,兴许,兴许这只是个误会…… 但若是真的呢?一旦他戳穿了她的身份,她会不会对他失去信任,连夜逃离? 到底该怎么做,傅清的内心凌乱且茫然,如大雾弥漫,看不清前路。 心情郁结的他待在房中不愿出门,然而傍晚时分,五阿哥弘昼差人来请,邀他到宝珍楼一叙。 宝珍楼里的烤鸭深得弘昼之心,再者说,这是小嫂嫂弟弟的老丈人开的,因着这一层拐弯抹角的关系,他时常会过来捧场。 傅清曾是弘昼的伴读,纵然傅清不记得前尘,但这层关系摆在这儿,他不能拒绝,只能前去赴约。 席间弘昼问起当时在战场上究竟发生了何事,他为何会失踪,傅清只道不记得具体因由,后来误打误撞到了一个山村里,便在那儿住了几个月,至于遇到玉儿一事,他直接略过,并未提及。 弘昼安慰他别担心,“改日我带你去沙场、西郊、古玩店,那些咱们以往常去的地儿转一转,兴许你就能找回记忆。” “那就有劳五爷了。” “哎---你我之间,无需客气。”抿了口酒,弘昼挑眉坏笑,“听说山里的水养人,那里的姑娘漂亮吗?可有咱们京城的女子貌美?” 五爷突然问起这些,恕傅清无法回答,“我没注意看那些姑娘。” 不是吧?姑娘都不看?弘昼不禁在想,他的日子该有多无趣,“那你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 “种地,打猎,借书看。” “就这些?没找个小姑娘花前月下?那村子里就没有一个让你心动的姑娘?” 弘昼之言不禁令他想起了那张娇柔又隐着愁绪的脸容,然而这份心动不能言说,只能藏在心底。 定了定神,傅清干笑道:“当时我尚未查明自己的身世,没心思多想其他。” 弘昼朗笑道:“你还和从前一样,只专注自己的事,从不多看女人一眼。不过你已到了成婚的年纪,如今你的妹妹成了我四哥的福晋,想与你们做亲家的人只怕要排到城门外了,你大可慢慢挑选,不着急。” 那些个世家贵女,傅清没兴致去挑选,可他想要的那个人,心不属于他,这僵局到底该怎么破,他到现在都没个头绪。是再一次尝试,还是放手,他始终未能下决断。 两人边喝边聊,弘昼向来话多,倒也不至于冷场,听着弘昼讲述年少时的趣事,傅清对自己的过往又多了几分认知。 用罢晚宴,弘昼准备带他去夜市逛一逛,才出得厢房,便见走廊那边吵嚷起来,引得众人围观。 弘昼眼尖,隐约自人群中瞄见熟悉的身影,“好像是弘昌!他惯爱惹是生非,走!咱们去瞧瞧!” 傅清不记得此人,单听这名字,猜测应是弘昼自家的兄弟,便随之同行。 到地儿后立在一旁听了会子,弘昼已然了解,原是弘昌指认苏嘉凤偷了他的玉佩。 见不得他在此喧闹,弘昼上前打招呼,“吆!原是堂兄啊!” 瞥眼一看是弘昼,弘昌敷衍一笑,“老五?好久不见!” 弘昼笑吟吟道:“这位苏小兄弟是我四哥的爱妾之弟,算来他还是四哥的小舅子呢!堂兄何必闹大?咱们私下解决便是。” 弘昼当然晓得苏嘉凤是苏格格的弟弟,正因为知晓这一点,他才会闹,“老四的小舅子又如何?敢偷我的东西,谁的亲戚都不好使!” 苏嘉凤当即澄清,“我只是在收拾碗筷,并未偷东西!” 早在十月间,苏嘉凤便与何芸宁成了亲,如今的他成了宝珍楼掌柜的女婿,自然无需再做这些杂活儿,但这两日,有个跑堂的母亲突发重病,在家照顾,无法前来,他找的临时帮忙的手脚不利索,干活太慢,苏嘉凤看不过眼,又不愿让媳妇儿受累,只得亲自帮忙去收拾。 哪晓得这一收拾竟还惹出是非来,弘昌坚称自己丢了玉佩,刚下楼的他还没出宝珍楼就又拐了回来,到厢房中寻找,彼时苏嘉凤正在收拾碗筷,弘昌便认定是他捡到,私藏了起来。 苏嘉凤百口莫辩,弘昌定要抓他送官去,弘昼恰巧经过,上前调解,怎料弘昌一意孤行,根本不给他这个皇子颜面。 事关苏家,弘昼心知四哥在乎苏玉珊,肯定也在乎她的弟弟,于是弘昼即刻与傅清拜别,说是改日再聚,而后立即乘坐马车赶往老四府邸。 傅清不晓得弘历与弘昌的那些纠葛,他只觉这个苏嘉凤跟玉儿似乎有些挂相,心生疑窦的他命人去查探苏嘉凤的来历,下人即刻去办,一刻钟后过来回话, “二爷,奴才查到了,那位苏公子是何掌柜的女婿,他是四阿哥的使女----苏格格的弟弟。” “苏格格?可知她的名讳?” 这下人极其会事,他就怕主子继续追问,他又得跑腿,事先已打听得十分仔细,“奴才问过了,听说是叫苏玉珊,她的妹妹叫玉蝉,还有个兄长叫苏鸣凤。” 玉珊!玉儿!若说上午在四阿哥书房看到那副画是巧合,那这名同字,应该不是巧合了吧! 满心的疑惑压得傅清喘不过气来,他不愿再这般无休止的猜测下去,只想尽快找到玉儿,当面问清楚。 然而夜里飘了雪,长路难行,他说要出门,觉罗氏不许,说等雪停了再去,可他等不及,只因玉儿知晓他的身份,指不定她已经有所防备,打算离开。 若等雪停,只怕玉儿已离开村子,他再难找寻她的下落! 诚如傅清所料,苏玉珊真的动了离开的念头。 她相信清和不会刻意出卖她,但他尚不知晓她的身份,难保他不会无意中说漏嘴,一旦被人察觉异常,那她便会被抓回去! 是以她决定离开此地,但她很清楚,这事儿不能跟刘大娘直说,刘大娘担心她和孩子的安危,肯定不会同意让她走,她得选个合适的时机,悄悄的离开。 将近年关,村子里成亲办喜宴的一家接一家,这日晌午,刘大娘又带着女儿去吃喜酒,苏玉珊寻思着这是个好时机,待她们走后,她立即开始收拾包袱。 正在忙着叠衣裳的她忽闻门口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你这是要去哪儿?” 先前她并未察觉到脚步声,这声音太过突然,吓得苏玉珊心悸不已,慌张回首, “清和?怎的是你?你怎会来此?” 傅清没吭声,看向她的眼神异常复杂,苏玉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这欲言又止的模样令她生出不好的预感,她不禁怀疑,清和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的来历? 果不其然,下一瞬,就听他开口唤道:“玉珊,这才是你的本名,对吗?” 果然啊!他终究还是知道了!她千防万防,到底还是走晚了一步,紧张的苏玉珊不自觉的往后退去,颤声道:“你……是来抓我回去的?” 她没有否认,看来是默认了,那一刻,傅清的心沉至湖底,几近溺亡,看向她的眼神异常酸涩,“你真的是四阿哥的使女?” 事到如今,再否认似乎没什么用处,除了承认,苏玉珊没有别的选择。 点了点头,她再次表态,“我是不会回去的,清和,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儿上,请你放我走吧!别抓我,我不想回京!” “我怎么可能抓你走呢?”苦笑一声,傅清望了望门外漫天飞舞的雪花,无奈长叹,“但是有些事,由不得自己控制,这一次,你恐怕必须得回去一趟。” 苏玉珊不明所以,“你这话是何意?我不回去!我为何要回去?” 他明知她不想回京,他也不想将她推至弘历身边,然而事关她的亲人,他明知实情,若是不讲明,只怕日后玉珊会怨怪于他。 迟疑许久,傅清才道:“因为弘昌抓了你弟弟苏嘉凤,说他偷了那块价值连城的玉佩。” “胡说!”苏玉珊相信她弟弟的为人,“嘉凤不可能偷他的东西,先前也曾有许多客人将贵重物品遗落,嘉凤从来不会拿,皆会等着客人来寻。” 身为旁观者,傅清再清楚不过,“他是否有拿,谁会在乎呢?弘昌是要四阿哥向他低头,五阿哥去找了四阿哥,可惜他不肯出手,现在苏嘉凤人在牢中,只能由你出面去劝四阿哥,否则你弟弟便要遭殃了!” 第一百四十四回 重逢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经傅清一提醒,苏玉珊恍然大悟。 当初弘昌对她出言不逊,弘历打了他一耳光,估摸着弘昌一直怀恨在心,又拿弘历无可奈何,才会故意找机会陷害嘉凤,继而逼迫弘历向他低头。 可是弘昌万万没料到,她与弘历已然了断,弘历不肯帮她弟弟,实属人之常情。 明知苏嘉凤身陷牢狱之灾,苏玉珊又岂能袖手旁观?她若就这么走了,不管苏嘉凤的死活,只怕余生都会活在愧疚之中,但若回京求弘历,那就等于自投罗网。 好不容易逃脱牢笼,再飞回去,那她的余生怕是都要折在那儿。 思及此,苏玉珊只觉心力交瘁,浑身无力,缓缓倚着床畔滑至地面,坐在地上无助的抱膝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何要让我知道这些事?” 闻言,傅清心顿沉,暗恨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可是在怪我多管闲事?” 摇了摇头,苏玉珊悲声低泣,“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好心想帮我弟弟,我只是不明白,老天爷为何要如此耍弄于我?我只想离开京城而已,怎就那么难?” 那种无能为力,忿然又无措的感觉,傅清再清楚不过,“譬如你和我,明明身份尴尬,却偏偏遇见了,我也想问老天一句为什么,可谁又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命运二字,没有道理可言。芸芸众生,皆逃不脱宿命齿轮的碾压。” 说到底,还是她的心不够狠,始终做不到无视原主的家人。 犹豫许久,最终苏玉珊还是选择向命运妥协。 先前她想悄悄离开,不打算告知刘大娘,这会子情况有变,她觉得还是得跟刘氏母女说一声。 办喜事那家就在不远处,傅清差人去将刘氏母女请回来。 清和才走没几日,玉儿也说要走,刘氏难以接受,两眼一翻,竟是晕了过去。 云芳和玉珊忙将她扶住,扶至椅子上,傅清端来茶碗,给她喂了些水,她才缓缓醒转。 苏玉珊愧疚不已,急忙呼唤着,“刘大娘,您没事吧?您别吓我啊!” 云芳忍泪劝道:“娘,玉儿姐说了,她弟弟突遭变故,她得回去救弟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等她办完事肯定还会回来的。” 刘大娘不是傻子,她很清楚,玉儿回京意味着什么,“她这一走,怎么可能再回来呢?” 不忍见刘大娘如此悲痛,傅清再次提议,“娘,您若放心不下玉姑娘,就跟我一起进京吧!我会安置好一切,你只管安心住下即可。” 先前玉儿不愿进京,刘氏想留下来照顾她,也就没随他一起走,如今玉儿也要回去了,刘氏也就没什么可牵挂的,遂答应一起进京。 决定之后,云芳开始收拾包袱,傅清只道别院里什么都有,那些不重要的物什就不必带了。 约摸两刻钟后,她们终于收拾完毕,一家人乘坐马车,冒着风雪,怀着沉重的心情踏上了回京的道路。 好在这次雪小,道路不算太滑,饶是如此,傅清依旧嘱咐车夫慢些行驶,毕竟马车中还有她们几个,为了她们的安危,他必须小心谨慎。 刚开始苏玉珊还在担心嘉凤的安危,希望能快些到京城,可临近京城时,她反倒有些害怕,怕出什么变故, “也许他恼我恨我,根本不愿见我,那该怎么办?” “他肯定会见你。”傅清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那副画像,四阿哥若真的恨她,也就不会为她作画,但这些细节,他始终不愿说出来。 想了想,傅清又道:“万一他真的不肯帮你,你再来找我。” 如若弘历将她推开,不愿再接受她,那傅清定会不顾一切,努力争取! 然而苏玉珊再清楚不过,弘昌就是个刺儿头,仗着他阿玛是怡亲王,为所欲为。弘昼都劝他不住,傅清就更难了。即便傅清不怕,有心帮她,她也不能连累傅清。 即将到达城门时,苏玉珊决定下马车,“到这儿停下吧!我不能跟你一起进城门。” 城里头人多嘴杂,一旦有人发现她从傅清的马车中下来,必会给傅清惹麻烦。是以她选择提前分别,独自进城。 傅清理解她的心思,他也不愿给她招惹流言蜚语,也就没拦着。 临下马车前,苏玉珊依依不舍的与她们道别,“大娘,云芳,你们且随傅大人一起走,我先行一步,待我安置好弟弟之事,得空再去看望你们。” 说这话时,她没有一丝底气,只因她不确定,等待她的将会是怎样的情形。 他二人说的那些话,刘大娘根本听不懂,也帮不上什么忙,唯有叮嘱她万事小心, “若是遇上困难,千万不要硬撑,一定要来找我们啊!” 默了片刻,傅清才道:“你的事,我没有告诉他,他什么都不知道,你尽管放心。” 点了点头,苏玉珊表示明了,“好,我走了,你们保重!”她含泪应承着,而后不再犹豫,独自一人下得马车。 掀帘目睹她毅然离去,逐渐消失在苍茫风雪中的背影,傅清的心如同火烧,他明明是想守护她的,如今却亲手将她推向弘历的身边,命运同他开的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甚至还有些可悲。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不断的折磨着他,搅得他的心揪扯在一起,几近炸裂! 她这一走,从此他和她,便只能是陌生人了! 狠将情丝挥刀斩,饮悲含恨断红线。 此后敛心葬痴妄,不问爱恨只问剑。 且说苏玉珊戴着帷帽往城门走,刚行至城门口就被侍卫给拦下。 这侍卫已经查验过太多的人,根本没报什么希望,然而当她依照命令掀开帷帽时,侍卫目瞪口呆,险些惊呼出声,“苏……” 察觉到失态,侍卫立马压低了声道:“格格,您终于回来了,卑职这就带您去见四爷。” 见到苏格格的感觉简直比捡了一百两银子都令人振奋,只因他们哥儿几个已经轮番守了两个多月,每日面对进出城门的那么多人,都快看吐了。 如今苏格格终于回来了,那他们也就不必在此守城门。 诚如她所料,城门真的有人把守,还好她没跟傅清一起进来,否则傅清肯定会被连累。 敛下思绪,苏玉珊跟着那侍卫一起上得马车,踏上了去见弘历的路。 彼时弘历刚出府,只因皇帝召见,他得入宫一趟。 他已然上得马车,可车夫还未行驶,弘历正待训责,忽闻外头的李玉惊呼道:“爷!回来了!人回来了!” 上过一次当的弘历不稀得搭理他,以手支额的他不耐抬眉,“这回又是谁?” 李玉激动得语无伦次,“格格!苏格格她回来了!”说话间,李玉即刻掀开棉帘。 弘历懒懒抬眸,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柔婉昳丽,眉目如画的如玉容颜。 那一刹那,弘历墨瞳微紧,呼吸一滞,像是跌落梦境深渊,美好却又太过虚妄,不禁令人怀疑眼前的境况究竟是真是幻? 第一百四十五回 苏玉珊,求人要付出代价!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曾设想过无数种重逢的场景,他甚至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当她突然出现在他眼前时,千言万语瞬涌而来,却尽数埂在喉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弘历涩着眸眼偏过头不去看她,喉结艰涩的滚动着,终究还是不肯开口。 这一个在车内,一个在外头,说话终归有些不方便,于是李玉赶忙给苏格格使眼色,示意她先进马车再说话。 苏玉珊今日是来求人的,她自然不会端架子,会意的她提裙入内,主动对他道:“给四爷请安。” 身子微微后仰,弘历斜倚在软靠边,声慵神懒,“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的确安乐逍遥,想睡谁便睡谁,无需在乎谁的感受。” 立在马车外候着的李玉心道主子怎么回事?好容易见着人了,开口便是瞎扯,这不存心膈应苏格格嘛! 此乃人之常情,苏玉珊的心再不会因此而波动,随口道着,“恭喜四爷脱离苦海。” 揶揄不成,弘历冷眉嗤道:“你既敢走,又何必回来?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面对他的奚落,苏玉珊无心顾忌什么颜面,如实答道:“嘉凤被弘昌诬陷偷玉佩,他无法自证清白,而弘昌不要银子,不肯私了,只要求四爷您出面。” 这事儿弘历已然知晓,是弘昼亲自来告诉他的,弘昼的意思是,让他去见弘昌一面,道个歉,说句软话,这事也就了结了。 在弘昼看来,这只是一句话的事,很容易办到,然而弘历却认为事关颜面,并不容易。 如若苏玉珊还在,她弟弟出事,弘历自当舍弃颜面,帮苏嘉凤一把,可她人都走了,他又凭什么顾念她的家人,为她弟弟牺牲脸面? 弘历不肯出面,为此弘昼还斥责他无情无义,他哪里晓得,弘历赌气的因由是什么。 苏嘉凤才出事,紧跟着苏玉珊便回来了,她的目的显而易见,“所以呢?你回来,就是为了让我帮苏嘉凤?” 苏玉珊不可置否,垂眸轻声道:“恳求四爷出手相助。” 他就说嘛!她怎么可能轻易回来?得知她的真实目的,弘历的怒火不减反增,冲她大发雷霆, “苏玉珊!你一声招呼都不打,说走便走,如今你弟弟出事,你又回来找我,我对你而言就只有这点儿利用价值了,是吗?” 面对她的指责,苏玉珊无可辩驳,怯声道:“四爷言重了,我不敢利用四爷。” “不敢?逃跑的事你都敢做,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她从未见过弘历发这么大的火,她也不晓得该怎么哄他,只能低头认错,“错在我,还请四爷不要迁怒于嘉凤,求您救救他。” 睇她一眼,弘历薄唇微勾,溢出一声冷哼,“你以什么身份求我?” “以您使女的身份,求您相助。”说话间,苏玉珊缓缓朝他跪下,将自己的姿态放到了最低,卑微至尘埃。 一向清高,藐视皇权,始终不愿跟他妥协的苏玉珊,居然为了她的弟弟给他下跪?由此可见,她的亲人才是最重要的,而他,不值一提! 目睹此状的弘历非但没有心软,反倒火气更盛,怒拍茶几,“你还知道你是我的使女?你可知,皇子使女擅自逃离的下场是什么?” 她当然知道,此次回来,也做好了挨罚的准备,“妾身有罪,甘愿受罚,只求四爷救出嘉凤,免他牢狱之苦。” 深吸一口气,弘历居高临下,眸眼半垂,睨向跪于马车中苦苦哀求的女人,“苏玉珊,求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在讲条件,也就是说,还有希望?抓到救命稻草的苏玉珊赶忙抬首询问,“您想要什么?” 打量着她,弘历面露不屑,“你觉得你有什么?财,你没有,好似就只剩下美色了。” 说话间,他微倾身,手肘撑在膝盖上,抬指挑起她窄润的下巴。眼中再无温柔,只余轻浮。 这话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是极大的羞辱,但苏玉珊没有反驳的余地,只因她的确没什么可以拿来讲条件的。 眼下她是来救人的,即便弘历说再难听的话,她也得默默承受着,“只要四爷肯救嘉凤,妾身感激不尽。” 长臂一动,弘历直接钳住她手腕,将她整个人拉起来,带至怀中。苏玉珊尚未反应过来,人已然在他腿边悬坐着。 两厢对望,呼吸绵缠,交错的长睫难掩两人的心绪波动。 就是这张扰得他不得安眠的容颜,如今近在他眼前,她黛眉轻蹙,看起来可怜又无助,然而谁能想象得到,这个女人狠起心来,有多么伤人! 他的那些伤痛,怎么能够白受?如此绝情的女人,必须得给点儿教训,好让她知道,背叛他是什么下场! 怒极的弘历俯首凑近她唇畔,却不是温柔怜惜的亲吻,而是近乎泄愤的吮吆,吆得她唇瓣生疼,渗出血丝来。 偏她不敢反抗,只能忍痛承受着他的怒火。 许是被怒意冲垮了理智,弘历居然忘了身在马车之中,鼻息渐沉的他不自觉的抬手往她衣襟内探去,此刻的她清楚的感觉到他似是有了意念。若是任由他这般放肆下去,只怕他刹不住车。 可她还怀着身孕,不可胡来啊!惊慌的苏玉珊下意识抬手推拒,含糊道:“不可以……” 听到她柔腻的声音,弘历这才回过神来,暗叹自个儿明明该恨她的,竟然又对她起了心思,而她竟然还有胆子拒绝他的亲近? 弘历恼羞成怒,斜她一眼,讥诮一笑, “你凭什么拒绝?莫忘了,现在是你求我!你的弟弟有什么了不得?爷宠着你的时候,可以抬举你的家人,待爷腻歪了,你便什么也不是!你还指望爷为你这样一个势利自私的女人去跟弘昌低头?你不配!” “既然你不愿意,方才为何说要讲条件?你存心在耍我?”后知后觉的苏玉珊震惊的望向他,满目委屈。 迎上她那泛红的双眼,弘历并未心软,墨瞳一凛,蔑然冷笑, “耍你又如何?怎的?你不高兴?你不会以为爷还会像从前那般在乎你的感受吧?” 恼羞成怒的弘历当即松开揽着她腰的手,不愿再碰她。 他松开得猝不及防,苏玉珊失了支撑,身子后倾,瞬时跌落在木板上,擦得手掌生疼。 她知道弘历恨她,也愿意放低姿态,可是这般被人轻贱,她的自尊心到底还是溃不成军。 既然他打心底不情愿帮忙,那她再怎么央求都是多余,意识到这一点,苏玉珊忽然觉得自己好没脸,到底是谁给她的勇气,她居然天真的以为,弘历会帮她? 她逃离他身边,令他丢尽颜面,他厌恶她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帮她的家人? 认清现实后,苏玉珊再不敢抱什么希望,闭了闭眼,哀声道:“是民女自不量力,多有打搅,四爷请见谅,我这就走,再不碍您的眼。” 心知哭是一种懦弱的表现,她不愿再在他面前落泪,以免又被他出言讥讽。 努力的噙着泪花,苏玉珊下得马车。候在外头的李玉见状,赶忙伸手相拦,“哎---格格您别走啊!格格留步!” 他正在极力劝说,孰料马车内的主子竟扬声道:“让她走!” 主子八成又在说赌气话,格格难得回来,若是再消失,只怕主子又要后悔。 一向听话的李玉这次没有顺从主子的吩咐,径直跟了上去,“格格,您不能走,有话好说!” 当初是她要走的,如今又是她自己拐回来的,这般来回折腾,弘历自是瞧不起她,她不怕被他轻视,就怕他羞辱她之后还是不肯帮忙。 如今她该怎么办?怎样才能救回嘉凤?去找弘昌吗?如若去了,再被弘昌欺侮,那她真的是活不下去了! 要不去找怡亲王?听闻怡亲王通情达理,他应该不会徇私,会秉公处理吧?但弘昌有心设局,她没有证据证明弟弟的清白啊!更何况她一介民女,想见怡亲王,谈何容易? 茫然的踏在青石板上,明明天地那么广阔,苏玉珊竟觉无路可走,无助且彷徨,头疼欲裂的她一阵眩晕,身子一软,瞬时跌倒在地。 李玉见状吓一跳,急忙回头高呼,“来人!来人呐!格格晕倒了!” 他这一喊,立马有两个侍卫小跑过来,但他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去抱苏格格,毕竟那是四爷的女人,谁敢抱一下,只怕手该剁了! 就在他们犹豫之际,身后骤然传来一声沉呵,“起开!” 第一百四十六回 她居然怀了他的孩子!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格格赫然晕倒,可吓坏了李玉,然而侍卫们碍于身份,不敢去扶,主子又不管,李玉不禁在想,他不算真男人,抱苏格格回去,主子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去抱时,身后骤然传来主子的声音。李玉暗舒一口气,心道主子总算来了! 既然他还惦念着她,方才又何必撂出那么多狠话,伤透苏格格的心? 然而李玉只敢腹诽,不敢明言,只默立在一旁。 才刚还好好的一个人,转眼就晕倒在地,弘历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又在耍手段,故意博取他的同情, “苏玉珊!少在我面前耍把戏,你以为佯装晕倒,爷就会心软吗?” 李玉焦急不已,忍不住提醒道:“爷,苏格格面色苍白,方才奴才探过她的鼻息,十分微弱,应是真的晕倒了!” 一听这话,弘历眸光微紧,“怎的不早说?” 李玉暗呼冤枉,心道我的爷啊!您爱胡思乱想,奴才也没辙啊! 眼看着她双目紧闭,面如白纸,毫无血色,弘历再也顾不得与她计较那些恩怨,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往府内走去。 谁也没有在意,不远处的墙角边立着一道高大的身影。 傅清答应让她独自去找弘历,却还是放心不下,悄悄跟了过来,在暗中观察着。 他以为弘历肯定会帮她,哪料她竟一个人下了马车,伤心欲绝。 看这情形,弘历并未应承。难道他猜错了?其实弘历并没有那么在乎玉珊? 眼看着她晕倒在地,傅清忧心难安,他多想冲上前去,然而李玉一直守在那儿,他若过去,又当如何解释? 可是弘历已经抛弃了她,他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晕厥而不管不顾? 挣扎了许久,傅清再不犹豫,正待抬步,却见弘历下得马车,阔步往这边走来,抱走了苏玉珊。 到了她还是被他带走了,而傅清,彻底失去了最后一次机会。 天地无声,风如利刀,直刺他心间。 府邸之内,被弘历抱于怀中的苏玉珊如风间弱柳,没有一丝力道,就这般歪靠在他肩侧。 步伐匆急的弘历额前青筋毕现,紧咬着牙关将她抱至画棠阁。 大夫过来还需要等候,因为她的突然出现,他已经耽搁太久,实在没工夫再耽误,这会子他必须离开。 临走前,弘历沉声交代李玉,“看紧她!” 李玉应承得十分干脆,心里却是没谱儿,主子的神色晦暗不明,却不知他是打算留下苏格格,还是说等他回来再算账? 一刻钟后,大夫到场,为其把脉,常月等在屋内,李玉候在外间,他还在猜测苏格格是不是气虚体弱,忽闻大夫道了句, “格格这是有喜了啊!” 有喜了?苏格格居然有喜了!李玉一听这话,暗叹老天保佑,看来这回四爷是不会再赶她走了,有了孩子做牵绊,两人就算有再深的仇怨,也该为孩子而迁让。 诊断之后,大夫只道格格无甚大碍,只是身子虚弱,得服用安胎药,细心调理。 开罢药方,大夫告辞离去,李玉差人去抓药,常月则一直守在帐边。 昏迷了一个时辰,苏玉珊才悠悠醒转,缓缓睁开眸子的那一瞬,白光刺眸,她下意识眯起了眼,有些发懵, “这是哪里?” “格格!您醒了!这是画棠阁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玉珊惊诧抬眼,“常月?是你吗?” 待适应光线之后,她才看清眼前人,但见常月破涕为笑,激动不已, “是奴婢,格格,您终于回来了,奴婢很怕再也见不到您!” “我也很想你,时常会梦见你。”再见常月,苏玉珊百感交集,紧握着她的手,眸眼瞬时酸涩。 回想起方才的情形,她不免有些诧异,“我记得我好像晕倒在外头,又怎会在画棠阁呢?是谁带我进来的?” “是四爷抱您回来的,”说起此事,常月都觉不可思议, “您虽然不重,但府门口到画棠阁的距离可不近,四爷抱您一路,估摸累得够呛,那会子奴婢瞧他额头尽是汗珠,想必是在咬牙坚持着。由此可见,四爷对您还是很关怀的。” 以往的弘历很关心她,她是知道的,但是经此一事,弘历恨她都来不及,又怎会对她心生怜惜? 大抵是占有浴作祟,不希望别人碰他的女人,他才勉强抱她回来吧? 思及此,苏玉珊没再多言,咳了一声,轻问道:“他人呢?” “皇上召见,四爷进宫去了。” 怪不得她来的时候弘历会在马车中,原是要入宫,偏她还进马车说了那么多话,想必他嫌她碍事,烦透了吧? 她来的可真不是时候,轻叹一声,苏玉珊躺得腰疼,撑着手肘缓缓坐起身来。 常月赶忙去相扶,“格格您小心些,大夫说您怀了身孕,这可真是大喜事啊!” 提及孩子,苏玉珊慨然长叹,“此时有孕,并非什么好事。” 当初要不是这个孩子突然降临,她早该离开村子,继续上路,远离京城。那么京城的一切是是非非她都不会再知情,也就不会再回来。 回想前尘,她不禁在想,或许很多事都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的,命运的罗网早已布下,任她插翅也难飞。 就在她走神之际,门外赫然传来一道厉呵,“怎的?怀着爷的孩子就令你如此怨怼?” 乍闻弘历的声音,苏玉珊心下一惊,却不知他何时回来的,听到了多少? 实则弘历刚回来,李玉就迫不及待的把这个消息告知主子。弘历闻言,脚步微顿,始料未及, “她有了身孕?几个月了?” 李玉忙道:“大夫说,至少有四个月了。” 她才走了两个多月,居然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也就是说,早在府中时,她就已经怀上了? 弘历猛然想起,那会子在马车中,他赌气松手,她摔倒在地,却不知有没有受伤。 他本想问苏玉珊情况如何,话到嘴边,他又改了口,“孩子如何?可有大碍?” 李玉忙将大夫之言复述了一遍,弘历这才稍稍安心,往院中走去。 甫一进门,就听到了苏玉珊的感慨,她似是对这个孩子的到来心生排斥,弘历登时火冒三丈,才有了那声呵斥。 心知自己处于劣势,有求于人,不能再惹怒弘历,苏玉珊灵机一动,垂下眼睫,哀声哽咽道: “四爷误会了,我只是在想,如今你已经腻了我,往后我们孤儿寡母,又该如何生存?” 苏玉珊怎么可能在乎他对她的态度?弘历只觉她这话十分虚假。 缓步行至帐边,弘历抬指轻抚她唇间被他吆出的红痕,勾唇揶揄,“为了救你弟弟,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居然学着撒谎媚哄我?你以为你装可怜,我就会心软吗?” 指腹摩挲唇瓣的微栗感,陌生又熟悉,苏玉珊下意识想闪躲,却又怕他不悦,只能忍着苏麻之感,轻声道: “撒谎实在太累了,我可以向您保证,从今往后,我对您说的每一句都是真心话,绝无任何欺瞒。” 她反抗时,他恼怒,她顺从时,他又觉得有诈。 紧盯着她的眸子,弘历的眼中难掩嘲讽, “一只刺猬,居然拔去自己的刺,变得温顺乖巧,你不觉得很稀奇吗?莫非……这又是你的权宜之计?” 第一百四十七回 弘历的警示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她的转变确实有些突兀,或许,她应该说些什么来消除他的疑心, “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从前我太过任性,总在考虑自己的感受,擅自离开的确是我的错,我已知错,往后不会再犯,还请四爷原谅我一回。” 她就这般凝望着他,一双星眸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得弘历心念微动。 依照他对苏玉珊的了解,她方才的那几句话并非真心,无非是为了苏嘉凤,才会向他示弱。 明知她是虚情假意,他仍是道不出拒绝之辞。默了半晌,弘历长舒一口气,起身负手而立,冷声道: “看在孩子的份儿上,我姑且不提以前的恩怨,让你留在这儿安胎。但是---” 话锋一转,弘历偏过头,锐利的目光直直的锁向她,“苏玉珊,我警告你,最好本分些,别再耍什么花招。若再让我发现你生二心,便连孩子的情分我也不会再顾!” 他没再与她置气,苏玉珊心下稍慰,忍不住问了句,“那么嘉凤之事……” 一提苏嘉凤,弘历峰眉顿皱,似是很不悦,苏玉珊当即改口道:“方才大夫说我身子虚弱,合该静心调养,嘉凤的事我顾不上,只能劳烦四爷您多费心。” 她知道弘历已经不在乎她,之所以让她留下,仅仅只是为了她腹中的子嗣,是以苏玉珊刻意拿孩子说事儿,如此一来,弘历也就无可推脱。 毕竟她还怀着身孕,如若心情不好,对胎儿肯定有影响。为着他的孩子着想,弘历应该也会帮忙的吧? 实则她无需拿孩子做借口,从他抱她回府的那一刻,就预示着他已经选择了妥协,不过苏玉珊的这番话倒是给了他一个台阶,弘历顺势而下,“你该做的就是安胎护子,其余之事,我自会处理。” 得他应允,苏玉珊心底的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多谢四爷宽宏大量。” 客套话,他懒得听,弘历也不应腔,漠然转身离去。 外头的雪小了些,还在缓缓飘洒于天地之间,屋内烧着碳,被中有汤婆子,枕边有手炉,一夜之间,苏玉珊的日子又回到从前,有人侍奉,锦衣玉食,身上很暖和,可她的心湖却已结了一层寒冰,没有一丝温度。 此刻的她无比想念在村庄里的那段日子,想念刘大娘和云芳,却不知她们被傅清安置在哪里,而她,是否还有机会见到她们? 现下想想,那段时光虽然清苦,到底自在。然而她最终还是回头啊!这是她的选择,那她就该承受应有的代价,从此以后,她会亲手折断自己的翅膀,规规矩矩的待在这牢笼之中,做一名合格的使女,不言伤,不觉痛,只为了生存而努力的活下去。 苏玉珊的归来打破了那些流言蜚语,府中又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众人纷纷猜测,苏玉珊这是患了什么重病,还是有了身孕? 西岚许久未见玉珊,她担心玉珊的安危,想去见见她,富察格格亦遂她一道,然而两人到得画棠阁,却被侍卫给拦下。 外头有吵嚷声,惊醒了正在睡梦中的苏玉珊。 近来她格外的嗜睡,夜里明明睡得很早,晨间还能睡到巳时,听到动静,她迷糊唤道: “常月,外头出了什么事?” “是岚格格和富察格格前来看望您,被侍卫拦住了,四爷吩咐过,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弘历在此安排了人手,看得这么紧,是防止她再逃跑吗?这回借她十个胆儿,她也不敢了啊! 西岚是她的好姐妹,她很想见一见,却又不知该如何应对。毕竟她走了这么久,突然归来,西岚肯定会问及因由。 思及此,苏玉珊又问,“我不在的这段时日,四爷是怎么跟人说的?” “他说您身子不适,在别院休养。” 是什么病,在哪座别院,弘历尚未与她通过气,苏玉珊不敢乱说话,生怕会露馅儿,干脆没理会,暂时先不见西岚,等问过弘历,确定如何跟人回话时再见。 算来她回到画棠阁已有三日,自那日走后,弘历再未过来,浑当她不存在一般,也不晓得嘉凤到底怎么样了,弘昌是否会放人? 许是老天听到了她的心声,当天上午,李玉便来回话了, “格格,好消息,苏二公子已经被放了出来,现下平安无虞,格格大可放心。” “是吗?”闻听此言,苏玉珊终于展颜,但一想到弘历,她又莫名不安,毕竟弘历那么高傲之人,让他跟人低头,着实困难,却不知他见到弘昌会是怎样的情形,两人是否发生冲突? 当她询问细节时,李玉神秘一笑,“咱们四爷才不会向那种人认错,他另有高招!” 常月也很好奇,凑近道:“李公公,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四爷用的什么法子?” 但听李玉道:“四爷派人调查了当日与弘昌一道用宴之人,一一盘问,威逼利诱,有人扛不住,交代了实话,原来那玉佩是被弘昌的人给藏了起来。 于是四爷又差人将那玉佩给偷了出来,继而再拿至弘昌面前,说他诬陷二公子,还将人关押了那么久,勒令他必须向二公子道歉,否则就将此事告知皇上。 眼看事情败露,弘昌没得选择,只能照做,当众跟二公子道了歉。” 弘昌还指望着弘历给他低头,闹了这么一出,到了竟是他丢人,当真是报应! 若非弘昌惹出这些个是非,她也不至于再回头。事已至此,现下再论这些已无意义,不论如何,弘历到底还是有恩于她,苏玉珊示意常月给李玉拿了赏银,而后又对他道: “有劳李公公,替我向四爷道声谢。” 传话不算什么难事,但李玉还是想提醒一句,“奴才私以为,道谢这种事,还是格格您亲自说更合适。” 若无弘历出手,嘉凤难逃牢狱之灾,道谢是必须的,然而现下的情况颇为尴尬, “四爷他一直没来画棠阁,我想道谢却没机会。” 李玉笑道:“四爷没来,您可以去书房找他啊!” 念及府中规矩,苏玉珊始终有所迟疑,“这……不合规矩吧?我只是个使女,他若不来,我不能主动去找。” “规矩是分人的,您没去,怎知四爷不肯见您呢?这会子四爷不在书房,午后应该会在,苏格格您早做准备。” 他点到为止,料想苏格格应该明白该怎么做。 临走前,李玉又道:“恕奴才再多嘴说一句,这后院女人的一生啊!全仰仗着四爷的恩宠和孩子。经此一事,您也应该清楚,有孩子做倚仗,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很快您就要做母亲了,合该为自己和孩子的将来做打算才是。” 李玉之言,苏玉珊深有体会。 从她决定回京的那一刻起,她就清楚的知道,这个牢笼,她一辈子都越不过去了。 弘历可以大意一次,绝不会给她第二次逃离的机会。再者说,即便有机会逃走又如何?她的家人还在这儿,那是她的牵挂,她的羁绊,折腾到最后,家人出事,她还是得找弘历相助,这个世道,没有权势,寸步难行。 诚如李玉所言,从前她可以无所顾忌,但如今,有了孩子,身后还有家人,她就不能再任性妄为,必须得学会筹谋。 有恩宠,有孩子,她才能保全她想护之人。可她与弘历积怨太深,指望他再像从前那般宠她,大约是不可能的了,但至少不能让他厌恶她,如何与他维持好明面上的和睦关系,是她最该考虑的。 午膳过后,苏玉珊没有午歇,而是去往小灶内,打算给弘历炖鸡汤。 常月只道她身子不适,无需亲自动手,让下人熬汤,她只管送去便是,然而苏玉珊却觉得既是道谢就该有诚意,弘历那张嘴,刁得很,若假手于人,再谎称是她所做,那他喝一勺便能尝出来不对味。 “身子虚才该适当走动,成日的躺着,骨头越发软了。”苏玉珊坚持要自己熬汤,常月拦她不住,只能由着她,随主子一起到小灶内打下手。 张罗了一个时辰,汤终于熬好,常月将鲜香的鸡汤盛至碗内,放在食盒中。 苏玉珊担心衣服上沾染了油烟,特地换了身青狐对襟大氅,而后主仆二人一起去往书房。 如李玉所言,这会子弘历的确在里头,然而听说苏玉珊求见,他却没松口,“她来作甚?没瞧见爷正忙着?” 主子居然不见苏格格?李玉可是万万没想到啊!无奈的他只得到外头歉声回道:“格格,现下主子正在忙政务,要不您先稍候片刻?” 左右她是来谢恩的,等一等也无妨,于是苏玉珊就这般立在门外静候着。 常月拎着沉重的食盒,难免有些勒手,但这是给四爷送的吃食,她可不敢放在地上,只能一直拎着。 她一个丫头,受些累倒无妨,但她担心格格被拦,心里可能会难受。 实则苏玉珊并无任何波动,只因她很清楚,弘历对她已无爱意,自然也就不愿再顾及她的感受,而今她和弘历,只是皇子和使女的关系,皇子让她等着,她就该等着,不该有任何怨言。 想通之后,她也就没什么可难受的,立就立着呗!反正她怀着身孕,无需踩高底鞋,穿着平底绣花鞋并不累,就是偶尔旋来一阵北风,刮得人面凉手冰,刺痛难忍。 苏玉珊不着急,李玉他着急啊!人是他请来的,现下四爷不让进,这可如何是好? 主子说什么在忙,实则也没写奏折,无非是在看书而已,瞧这情形,分明就是故意给苏格格一个下马威。 第一百四十八回 沐浴更衣,等着我!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已然过去两刻钟,四爷还不让人进来,李玉担心出事,小声提醒道:“爷,苏格格她有了身孕,身子本就不适,这天寒地冻的,立在外头许久,只怕捱不住啊!” 经他一提醒,弘历暗叹自个儿糊涂了,只顾与她置气,竟忘了她有孕一事。 纵有懊悔,但他并未表现出来,故作不耐地吩咐道:“让她进来。” 得令的李玉松了口气,即刻到外头去请人。 此时的苏玉珊冻得直发颤,鼻尖和耳朵皆冰凉,弘历本不想搭理她,但看她进门后紧捂着手,指节泛红,他才将手中的铜炉搁置桌面上。 主子没吭声,李玉见状,已然会意,近前两步抱起手炉递于苏玉珊,“格格,您先暖暖。” 苏玉珊不敢接,心道弘历并未发话,她就这般直接用他的东西,不大好吧?万一他再训她,岂不更尴尬? 四爷不明言,格格不敢接,李玉夹在中间,为难得很,心道爷您倒是说句话啊! 弘历见状,仍旧不愿说软话,默了半晌才道:“拿着吧!别冻着孩子。” 她就说嘛!弘历才将她晾了两刻钟,怎么可能关心她?说到底还是为了孩子。 他发话,她不敢不从,顺手接过,客套感激,“多谢四爷关怀,您忙于政务,也该注意休息,妾身给您炖了鸡汤,请您品尝。” 她会这么好心?联想到她回来那日的场景,弘历不禁想到了某种可能,“无事献殷勤,你家里又有什么事儿?” “……”怪不得他不愿见她,敢情他以为她来此是有求于他,苏玉珊顿感窘迫,很快又收敛情绪,温声道着, “家中无事,听闻四爷救出嘉凤,妾身感激不尽,特地做了鸡汤,聊表心意。” 打量那食盒一眼,弘历的面上并无一丝触动,不屑哼笑,“你所谓的感激,就只是炖一碗汤?” 感觉到气氛有些冷凝,常月打岔道:“这鸡汤是格格亲手所熬制,足足炖了两个时辰呢!又鲜又香,四爷您一尝便知。” 常月将食盒放于桌面,正打算给主子盛一碗,却听他厉声呵责,“苏玉珊,你这丫鬟忒不懂规矩,主子说话,她也敢打岔?” 苏玉珊心道:以往常月惯爱在两人跟前说笑,弘历从不训她,现下这般计较,分明是故意找常月的麻烦,给她难堪。 眼看着情形不对,李玉即刻给常月使眼色,示意她跟他一起出去,莫在此碍主子的眼。 行至门口,李玉顺手带上了房门,屋内只剩他二人。 若搁以往,弘历这般奚落她,苏玉珊肯定会难受,转身就走,但现在她不会赌气了,她会继续留在这儿,恭恭敬敬地道: “敢问四爷想要什么,妾身一定尽力去办,报答您的恩德。” 手握着书册的弘历闲敲着桌沿,“那话本子里的女子都是如何报答恩人的?” 他瞟向她的目光懒散,幽深的墨瞳似是意有所指,苏玉珊又岂会不懂他的意思,顺势接口, “大都是以身相许。” 还算上道儿,弘历顺势提点,“那么你是不是也该学一学?” 她本来就是他的人,没资格不让他碰,然而现下情况特殊,她始终有所顾忌,“我怀着身孕,怕是无法侍奉四爷。” “你的身孕已有四个月,大夫说过,适当的亲热并无妨碍。” “……”他知道的还挺多,苏玉珊无言以对,不知该如何作答。 不听她应声,弘历声带不悦,“怎的?你不愿意?” 察觉到他似是不高兴,苏玉珊立马回道:“怎会?能伺候四爷是妾身的荣幸。” 荣幸?他可没从她的面上看出一丝欣喜之态。冷笑一声,弘历吩咐道:“那就回去沐浴更衣,等着我!” “是,妾身遵令。”温声应承着,苏玉珊福身告退,缓缓转身,轻挪莲步,出得书房。 从前的她不擅长遮掩自己,嘴上说着不在乎,面上却依旧冰冷,藏不住心事,如今的她似乎学聪明了,笑容莞尔得体,恭敬又温顺,言行举止之间挑不出一丝错处。 可她越是这般,弘历这心里头越不是滋味,随手撂下书册,再懒得费神。 实则不消弘历吩咐,今日苏玉珊也打算沐浴的,她才回来那几日还在下雪,不宜沐浴,今日天暖,正好可以浴身沐发。 先前在云芳家,想要沐浴十分费事,单是烧水就得烧两大锅,若是再从灶房把热水拎到寝房,很不方便,是以她们只能将就着在灶房内沐浴,如此一来,添热水才方便些。 烧水、添水、放水皆需自个儿动手,云芳心疼她怀着身孕,不让她拎水,沐浴一次前前后后得一个时辰,待洗罢之后,整个人都累瘫了。 相较之下,有人伺候的确舒坦许多,但享受是要付出代价的,她得看弘历的脸色,哪怕弘历再怎么刁难她,她也得承受着,人在屋檐下,焉能不低头呢? 沐浴过后,常月特地为她挑了件绯色抹腹,苏玉珊不大喜欢,说是太艳了,换一件,常月笑眯眯道: “男人就喜欢这样的颜色,格格您今晚要侍奉四爷,自当细心挑选,让他眼前一亮,重获他的心,往后他就不会再为难您。” 一条抹腹就能抓住弘历的心吗?他的心游离不定,变幻莫测,哪是那么容易抓的。 兀自笑笑,苏玉珊没反驳,依照常月的意思,系上绯色抹腹,穿上月白中衣,再套上夹棉小袄和兔毛坎肩儿。 现下已近傍晚,她本不想再梳繁复的发髻,但常月说了,四爷要来,不能马虎,遂请她坐下,精心为她梳妆打扮。 被折腾的苏玉珊懒声道:“这般精细作甚?他也就是提了一嘴,指不定只是说笑,并未打算真的过来。” “那您也得提前准备好,最近四爷喜怒无常,奴婢平白挨了好些训,咱事事做足,四爷他才挑不出错处嘛!” 沐浴梳妆耗时许久,苏玉珊困得厉害,现在就想入帐,常月却劝她等一等,兴许四爷很快就来了。 这会子弘历才忙完,出得书房,他突然问李玉,“今儿初几?” “回爷的话,二十三。” 弘历这才想起,“今日好似是富察格格的生辰,去泽云阁。” 主子突然转向,把李玉给整懵了,“爷,您不是要去画棠阁吗?” 弘历不悦恼嗤,“爷想去哪儿便去哪儿,用得着你来管?” “……”好嘛!主子想怎样便怎样,李玉的确管不着,就是可怜苏格格,估摸着又白忙活一场。 画棠阁内,饭菜已备好,天已漆黑,仍不见人来,坐在桌畔的苏玉珊以手支额,困得直点头, “还要等多久啊?” 按理说四爷早该来了啊!眼看着主子撑不住了,常月随即出去打探情况。 不问还好,出去一问,常月登时气结,“格格,奴婢去问了,四爷去了富察格格那儿,说是给她庆贺生辰。那他为何不早说,还让您准备,这不是故意折腾人嘛!” 常月为主子抱不平,苏玉珊倒没觉得难受,反觉轻松,“不来挺好,不必看他脸色,心惊胆战的。” 沐浴那会子她就困了,一直勉强撑到现在,确定弘历不会过来,苏玉珊不愿继续等,让常月帮她去簪梳发。 常月提醒道:“格格您还没用晚膳呢!” 苏玉珊抬指掩唇,打了个哈欠,“我不饿,不想吃,那桌菜你们分了吧!我先歇了。” 理罢青丝,她直接入帐歇息,不再多管弘历之事,常月却是忧心忡忡,只在想着四爷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存心耍苏格格,还是临时改的主意? 他陪富察格格用罢晚膳之后呢?还会来画棠阁吗?又或是直接歇在泽云阁? 第一百四十九回 软糯的苏玉珊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泽云阁中,富察格格眼神哀戚,始终苦着一张脸,只因苏玉珊又回来了。 苏玉珊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弘历隔三差五的会来她这儿坐坐,虽然他没什么话,只喝闷酒,但能时常看到他也是好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总在想着,也许时日一久,弘历便会对她生出情愫来,然而这才没多久,苏玉珊竟又回来了! 听说还是弘历亲自抱她回府的,却不知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本想跟着西岚一起去探听情况,不料却被人拦在外头。 弘历派了侍卫守在画棠阁,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就连福晋差人送礼探视,都没能入内。 守得如此森严,富察格格越发觉得有鬼。更令她忧心的是,苏玉珊一到家,只怕弘历又会将她抛诸脑后吧? 今日是她的生辰,原本弘历答应过会来陪她,可这都傍晚了,仍不见人影,想必他又被画棠阁那位给勾走了。 富察格格正苦闷哀叹之际,忽闻下人来报,说是四爷来了。 惊喜的她转悲为笑,急忙起身相迎,“四爷,您可算来了,妾身还以为您在忙政务,不会过来了呢!” 弘历唇角微扯,淡笑道:“答应你之事,岂会食言?” 跟在后头的李玉心道:您还答应苏格格要去画棠阁呢!还不是食言了,看来这红颜太多也烦恼,分身乏术啊!相较之下还是他自在,没那个能力,也就不必为情啊爱啊而惆怅。 弘历命李玉将贺礼送上,富察格格打开一看,不由眼前一亮,只因紫檀盒中放着的是一条翡翠珠串成的塔链。 这些个翡翠珠子乃冰地蓝水绿,个个圆润饱满,水头极好。富察格格爱不释手,不只是因为翡翠珍贵,更重要的是因为他的这份心意。 “前些日子妾身无意中跟您提过,原先的那条项链断了,有几颗珠子摔坏了,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您竟然放在了心上,还送我一条水头更好的翡翠珠链,四爷您真是有心了,妾身很喜欢,多谢四爷!” 捧着翡翠的富察格格欢喜不已,她看向他的眸中难掩爱慕,这样的光彩,他在苏玉珊眼中是看不到的。 别的女人顺从于他,是发自真心的依附,期盼他的到来,但苏玉珊的顺从却是被迫,有目的的降服,并非真心实意。 她们眼中心底只有他,而苏玉珊的眼中,有着太多他看不懂的东西。 察觉到弘历似是走了神,富察格格打岔道:“四爷,酒菜已备齐,妾身伺候您用膳。” 回过神来的弘历接过她递来的琉璃盏,抿了一口,只觉甜中带香,醇香浓郁,“这葡萄酒不错。” 富察格格低眉柔柔一笑,“此乃妾身夏日里收集紫葡萄所酿,冬日里正好饮用。” 又品了一口,弘历打量着盏中紫红色的酒汁,点头笑赞,“入口甘而不饴,不似白酒那般烈,唇齿间却又沾染着一丝果酒香,手艺不错。” 得他赞许,富察格格心下欢喜,“四爷谬赞,妾身愧不敢当,您若喜欢,这儿还有一壶,妾身赠与四爷品赏。” 摆了摆手,弘历只道不必,“美酒在佳人指尖才会格外香醇,独饮,甚是无趣。” 他朗然一笑,俊逸非凡,看得富察格格心念微动,面色绯红,立在他身边为他斟满葡萄酒,而后大着胆子,顺势在他身边的圆凳上坐下。 察觉到她离得极近,弘历侧目,容色淡淡,“你身上的脂粉太香了,遮掩了葡萄酒的香气。” 闻言,富察格格顿觉尴尬,立时起身,异常忐忑。 府中只有她会制香,她所调制的香丸香料,就连福晋都称赞过,其他使女们也很喜欢,时常来她这儿挑选。 今日她所用的是新制的清梨香,香气清雅,并不刺鼻,为何弘历说她的香不好闻呢? 难不成是她调的香有问题?又或者说,他只是纯粹不想让她坐在他身侧? 弘历的确不喜让人坐在他身侧,就连福晋也得与他保持距离,至少隔一凳,唯一的特例便是苏玉珊,只有她坐在他身边时,他才不会排斥。 富察格格一直晓得这个规矩,但她以为时日久了,她跟弘历熟悉之后,他应该会对她特别一些,今日才大着胆子往他身侧坐,孰料还是被他嫌弃了。 纵有失落,她也不敢表现出来,依旧笑脸侍奉着。 这葡萄酒初时甘甜,喝上三杯便有些头晕,还是有些后劲儿的,弘历随即起了身, “天色已晚,你早些休息。” 见他要走,富察格格心下微紧,她从不敢要求弘历什么,但今日特殊,她难免会有所希冀,一双明眸间难掩期待, “哎---四爷!今晚是我的生辰,您不打算留在这儿陪我吗?” 他虽有醉意,但看向她的目光异常冷清,“我只说过陪你用晚膳,没说过要留宿。”话音落,弘历的目光垂至她手间。 意识到他神情淡漠,并无留下的打算,富察格格不敢强求,缓缓松开他的手,敛下哀绪,勉笑道: “四爷公务繁忙,妾身明白。” 弘历并未解释,掉头便走,没有一丝犹豫。 目睹他那毅然离去的背影,富察格格眸光黯然,紧咬贝齿,手指不断的搅着巾帕,只觉匈闷难舒,暗自猜测着,四爷又要去画棠阁了吧? 大好的机会,她又错过了,这个苏玉珊,回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她在想些什么,弘历没工夫多管,在他看来,送条翡翠珠链已足够彰显他的诚意,女人若是奢望太多,便是自寻烦恼。 离开的路上,李玉慢悠悠的跟在主子身后,大气儿都不敢喘,生怕又被主子训斥,孰料主子竟然停在了三岔口,兀自琢磨着, “你说……今晚歇在哪儿?” 这回李玉可是学聪明了,再不胡乱发表意见,“这得看爷您的心情,奴才不敢乱说。” 这话好生耳熟,弘历挑眉瞥他一眼,“怎的,你小子还记仇?” “岂敢啊!”李玉哈腰赔笑道:“奴才只是担心,奴才说的不是四爷您所想的。” 他想去哪儿?答案显而易见,但弘历始终不愿明言,模棱两可地道:“你猜她现在是在等着,还是已经歇下?” 按照惯例,不提名字的,一般都是指苏格格。李玉生怕主子不高兴,自然是要猜第一种的,孰料主子竟道:“赌二两银子。” 一听说要打赌,李玉顿觉肉疼,立马改口,“呃……奴才又仔细想了想,这怀着身孕的女人极易犯困,苏格格也有可能等不到您,早早的睡下了。” “……”实则弘历也是这么猜测的,但他还是想嗤一句,“瞧你那怂样儿,二两银子都不敢赌。” 要知道李玉对银钱可是极其珍惜的,所得的赏赐皆攒了起来,不舍得乱花,“奴才得攒银子啊!” “你又不娶媳妇儿,该花便花,攒那么多银子作甚?” 李玉窘笑道:“正因为娶不了媳妇儿,将来没有儿子养老送终,奴才才想着多攒些养老钱。” 此时的李玉哪里想的到,将来会有多少人争着给他当儿子。 弘历闻言,莫名觉着心酸,也就没再拿他打趣。 画棠阁内烧着炭,室内暖烘烘的,苏玉珊睡得正香,丝毫没察觉有人掀开了帐帘。 算来她已归来好几日,弘历却没有仔细的看过她。仅有的两回相见,他的视线在她面上停留得极短,不愿多看一眼。 这会子她侧躺着闭眸安睡,红润的唇瓣微张着,娇憨的模样似一只软软糯糯的猫儿,可是猫儿也是有爪子的啊!平日里瞧着乖巧,指不定哪会子突然向你伸出利爪,一不留神就会被她挠伤! 他已然被挠过那么多次,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总是忍不住想伸手去触碰。 睡梦中的她黛眉轻蹙,似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他缓缓抬指,轻抚她那悠远细长的弯眉。 感觉到面上一阵冰冷,苏玉珊轻嘤一声,迷糊睁开眼来,努嘴嗔怪,“好凉----” 第一百五十回 帮他暖手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轻嘶一声,苏玉珊下意识往后躲去,待她迷糊睁眸,映入她眼帘的是那张覆着寒霜的俊颜。 明明帐中暖意融融,她却莫名觉得背后一凉,总感觉他又是来找茬儿的, “四爷?这都半夜了,你怎的来了?” 才睡醒的她声音有些慵懒,不大清晰,听在人耳中竟有种类似撒娇的感觉。 这是半夜?“才过亥时,你睡糊涂了吧?” “唔?是吗?”苏玉珊揉了揉眼,瞄了瞄旁边的漏刻,这才发现的确是亥时,困顿的她眯着眼嘀咕道:“那也不早了啊!” 此时的弘历已然收回手,正襟端坐于帐边,凉声道:“是怪我来晚了,还是不欢迎?” 若说是第一种,估摸着他会斥责她不自量力,太把自己当回事,若说第二种,他又会认为她对他有意见。 似乎怎么选都不对,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苏玉珊朝他温然一笑,“不晚,不管您何时过来,妾身都十分欢迎。” 这话听起来很甜,可他却觉得她的笑意不达眼底,很虚飘。 “是吗?既然如此欢迎,那就帮我暖暖手。”说话间,弘历倾身歪在她身侧,将手伸进了被窝中,往她怀中探去。 苏玉珊下意识捂紧中衣领口,“哎---莫乱碰,你的手好凉!”为防他不高兴,她立马将被窝里的汤婆子拿出来递给他, “用这个暖,还热乎着呢!” 洒了一眼,弘历不屑一顾,“不要汤婆子,我要你亲自来暖。” 他坚持如此,苏玉珊不敢拒绝,只能任由他将手放进她中衣之内。 大掌倾覆的那一刻,苏玉珊被冰得心肝儿颤,却也不敢有怨言,唯有强忍着。 他的手开始不老实的丈量着,纵然几个月没碰过,他依旧能够清晰的感知到变化。许是因为身孕的关系,那一团柔软变得更加润圆。 那手感,细滑又温暖,反观怀中人,紧闭着眸子,似是很不舒坦的瑟缩着,弘历知她难捱,却并未松手,漠声问了句, “凉吗?” 这不废话吗?强忍着那股被寒意侵袭的不适,苏玉珊小声嘀咕道:“要不你搁自个儿那儿试试?” 他之所以这么做,只是想让她真切的感知他的感受,“你从灵光寺逃走那日,我的心比现在的手更凉。” “……”自她回来后,他一直没再提及那件事,她以为已经揭过去了,却不曾想,今晚他会突然说起。 那件事就是她的噩梦,她刻意将其尘封,才能说服自己留在这儿,是以苏玉珊不愿提起,打岔道: “以后不会了,我会乖乖听你的话。” 这话听着好生耳熟,犹记得她离开之前那几日,也是这般顺从他,这熟悉的场景不禁令他疑心又生, “又在哄我?你弟弟已经安然无恙,如今我对你而言已无利用价值,你是不是又在琢磨着该怎么逃出去?” 勇气只有一回,已被她耗尽,不可能再有,“从我回来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再逃走。” “是吗?你不是想尽千方百计要离开这儿吗?为何突然改变心意?这不正常。” 他的疑心那么重,她若随便扯一个借口,说什么对他还有情意,他肯定是不会信的,更何况她已经跟他承诺过,不会再骗他,苏玉珊懒得撒谎,干脆说出真实的原因, “因为孩子,我不希望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这样的理由明显有漏洞,“若我没记错的话,你走之前几日,曾经晕倒过,当时大夫要给你把脉,你犟着不许,其实那个时候你就已经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可你竟然没告诉我,怀着身孕离开京城,当时你怎么不想着,孩子出生后没有父亲!” 苏玉珊都快忘了那件事,未料他竟能将两者串联在一起,“我那时候不知道自个儿怀了孩子。” “那你为何不许大夫把脉?” 为何?还不是因为金敏靖!可苏玉珊不愿再提她的名字,反正弘历永远都会对那个女人宽容,她又何必自取其辱? 敛下悲愤,苏玉珊容淡声轻,“那时情绪崩溃,想着病便病了,不愿诊治,并非刻意隐瞒什么。” 紧盯着她的眉目,弘历在努力的辨别着真假,“你的话,值得我信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四爷大可放宽心,一直猜忌,岂不是给自个儿找不痛快?” 她望向他时的眼神一派坦然,弘历挑不出错,却仍旧安不下心,“不怪我疑心重,只怪你太狡猾。” 说话间,他狠狠的揉了她一把,“不是说要我报答我的恩德吗?打算如何报答?” 轻微的疼痛惹得苏玉珊眉心微蹙,她的确想要报答,索性将心一横,按照以往的方式,闭眸抬首,将唇贴在他的面颊上。 这样的情形,不由令他回想起两人曾经恩爱甜蜜的那段时光。 如今还是同样的人,同样的轻吻,可两人的心境皆变得异常苦涩,再无柔情蜜意。 失神的他才感觉到唇瓣的柔软,尚未来得及细品,她已然回身躺好。 弘历不由拧眉,“就这?苏玉珊,要饭的都没这么好打发。” “不能再继续了!”苏玉珊面露难色,“我仔细想过了,若我身康体健,试一试倒也无妨,可是大夫说我胎象不稳,若是乱来,万一伤到孩子,后悔晚矣!就当是我欠你的,等生罢孩子之后再报答吧?” 她言辞诚恳,似乎真的很担忧腹中的骨肉,弘历也晓得她的状况,也就没强求,但还是不甘心就这么饶了她。 他的手慢慢下移,寻到她的小手,捏了捏她的掌心,意有所指, “你就没有旁的法子?” “什么法子?”苏玉珊懵然望向他,感觉到他一直在捻她的手指,想起曾经的某个场景,她顿时了悟,窘得低眉,不敢再与他对视,支支吾吾地道: “啊?那样……不太好吧?” “既是不愿,那便罢了。”弘历松开了她,作势要起身,苏玉珊顿感不妙,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腕, “哎——” 她之所以拉住他,是因为她很清楚,如今她和弘历之间已经没有感情,她于他而言,只有那点儿用处。依照她的性子,他要走便走,她不会再介意他究竟会去哪儿。 但这一刻,她突然想起李玉对她说的那番话——为自己筹谋。 弘历今晚来此预示着什么,她心如明镜。不论如何,她不能让他离开,毕竟外头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一旦他半夜走了,旁人皆会议论嘲讽,下人们也会怠慢她,她的日子不会好过,而她和弘历的关系也会变得更僵,再难回转。 为了她和孩子,她必须与他和睦相处,那么今晚,她合该妥协,他想要什么,她就得配合。 思及此,苏玉珊才会紧握着他的手,娇声嗔怪,“我也没说不愿,但女人家脸皮薄,总不能你一说一句我就欣然应允吧?这不是在等你给个台阶嘛!” 方才他的确很不高兴,他已经为了照顾她而妥协,她居然还是不乐意,既如此,他也不愿再迁就。 孰料她竟主动拉他的手,话锋一转,柔声软语,只一个娇嗔的眼神,便定住了他的魂儿。 弘历再舍不得起身,眸中暗涌倾袭,顺势在旁躺下,附耳哑声道:“浴拒还迎?打哪儿学来的惑人手段?” 第一百五十一回 只怕孩子保不住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她真没有刻意用什么手段,无非是想找个借口留住他而已,“羞怯是女人的普遍心思,无需打哪儿学。” 既然她不排斥,他也就没再说要走,等着看她表现,她却迟迟没动静,弘历心下微躁, “怎的?还没准备好?” “我……”苏玉珊眼睫轻眨,窘得不敢抬眸,“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又不是没试过。”犹记得以往她来月事时,他曾经教过她,但只有一回,过后她便不肯再试。 隐约回想起那时的场景,苏玉珊越发窘迫,“时隔太久,不大记得了,手生。” “熟能生巧,多试几回便会了。”说话间,弘历牵起她的手,再一次教她如何用灵巧的指节来取悦他。 她的动作异常青涩,很不熟练,起初他还能保持平静,可她近在跟前,熟悉的茉莉香再次飘来,轻易就惑了他的心神。 弘历终是忍不住,鬼使神差的缓缓靠近她耳侧,噙住她的耳垂轻吮着,不断的描摹着她小巧的耳廓,惹得苏玉珊轻咛出声。 察觉到自己有些不对劲,她心中微慌,她对弘历明明已经没了爱意,为何面对他的挑撩时,还会有奇怪的感觉? 紧张的苏玉珊不断的开导自己,不要一惊一乍,女人也是人,也会有需求。 纵使她已锁住自己的心,可身,不由己,被他教条过的苏玉珊越发敏感,且他很清楚她的弱点在哪里,但凡他一碰她的耳朵,她便承受不住,这是正常的自然反应,无关爱情,不必在意。 不只她惊诧,就连弘历也发觉自己变得奇怪。他应该恨她才对,可一听到她的娇呼声,他的心还是忍不住会颤动,柔软得一塌糊涂。 见她似是十分难捱,弘历哼笑出声,声音难得的夹杂着一丝愉悦,“想要便直说,我有法子让你如愿。” 不!她不想!苏玉珊才不会承认,更不想愿让他帮忙,红着脸婉拒道:“我……我没事,只要你别再碰我耳朵就好,忍忍也就过去了。” 他倒是如她所愿,不碰耳朵,但他又故意使坏,用高挺的鼻梁在她颈间温柔的摩挲着,温热的气息匀洒在她修长白皙的鹅颈间,害得苏玉珊越发难耐,手间的力道不自觉的加重些许,弘历轻嘶一声,惩罚似的在她颈前种下一朵小红花, “苏玉珊,你想要我的命……” “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唔……”后来的她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所有的语句皆被他搅得支离破碎。 他耐心的亲吻她的耳朵,眼睛和芙蓉面,移至她唇畔时,他顿了片刻,强行压制住心底的意念,终究还是掠过去了。 在弘历看来,爱一个人才会碰唇,如今的他已经不再爱她,那就不该再吻她的唇。 细心如苏玉珊,自然能够察觉到细节的变化,但她不会在意,缓缓闭上了眼,坚持着继续帮他缓解,只盼着他能快一些结束。 当烈焰盛放,归于平静时,弘历眸中的情念逐渐熄灭,又恢复了冷漠,两人之间没有甜言蜜语,气氛异常冷凝。 苏玉珊困得厉害,她没工夫计较这些小事,披袄下帐净了净手,回来之后便歪头梦周公去了。 看着她侧躺的背影,他下意识抬手,似从前那般,想揉一揉她的发,抬至半空时,他却又僵住了,犹疑片刻,他终是收回了手。 这样的情形是他想要的吗?并不,可他心累神倦,不想再主动哄着她。 她是一个没有心的女人,即使对她再好,她也不可能感动,她的温顺皆是表象,至于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琢磨不透。 在看清她的心之前,他不会再倾心相待。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苏玉珊仍觉得手酸,拿筷子都有些发抖,常月干脆给她换了勺子,不必太费力。 用罢朝食,她想出去走走,到得院门口又被侍卫给拦住,不许她出去。 常月奇道:“四爷只说不让外人随意进出,没说不许格格出去,格格只是到后园赏花而已,你们若是不放心,大可跟着。” 饶是如此,侍卫仍是不肯放行,“四爷没有交代,卑职不能放人,格格若是想出院子,先跟四爷请示再说。” 昨日她还去了趟书房,今日竟就出不去了,是弘历才又交代的规矩吗?他对她就这么不放心? 苏玉珊还以为府邸是她的牢笼,未料这笼子变得越来越小,她竟被困在了画棠阁,她想到后园赏花都没机会,那就只能在院中赏。 前几日她没在意,今日拐回去准备赏紫苑时,才发现墙角的那片紫苑竟然消失了! “哎?那些花呢?” “这……”常月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似是很为难,苏玉珊略一深思,已然猜出答案,“是四爷下令拔的?” 眼看着常月点了点头,苏玉珊淡笑以应,没再多问。 毕竟是她要走的,她走之后,画棠阁便不再是她的居所,弘历要拔掉紫苑也很正常。她都那么狠心了,还不允许人家撒气吗? 由此可见,弘历已经决心将她从记忆中拔除,偏偏她又自己跑了回来,当真是惹人厌呐! 生怕主子难过,常月好言劝道:“四爷他只是一时赌气而已,实则奴婢能感觉到,他还是很在乎您的。” 她还想继续再说,却被主子给打断,“无所谓了,拔便拔了,得空你再找些花种,咱们种别的花也是一样的。” 苏玉珊在努力的学着跟自己和解,将心态放平,唯有不跟自己较劲儿,她才能少一些烦恼,多一丝愉悦。 算来苏玉珊回来已有四五日,府中人皆未见过她,福晋富察氏想问一问她的病况,但看弘历讳莫如深,不愿多讲,富察氏犹豫再三,终是没多问,以免弘历不悦。 这日晌午,弘历正在书房看《资治通鉴》,李玉前来禀报,说是福晋求见。 富察氏并不常来,隔个五六日才会过来给他送一次参汤,前两日她才来过一回,今儿个又来,弘历还以为她有什么重要的家事要禀报,孰料她竟道: “别院那边差人来传话,说是金格格最近情况很不好,用不下饭,睡不好觉,气色很差,大夫去诊脉,说她的胎象不大稳固。” 一听到她的名字,弘历便觉头疼,“那就多送些补品过去。” “只送补品怕是无济于事,大夫所说的情况很糟糕,是以我想着,要不把人给接回府吧?”富察氏忧心忡忡,弘历却没当回事,只因他深有体会, “只要给银子,你想让大夫怎么说,他便能随口胡扯。这大夫之言信不得,再找其他大夫,保管又是另一套说辞。” 富察氏是个心细的,她来之前已然探查过,“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特地另请大夫去给金格格诊脉,那位大夫也说她心思郁结,再这么下去,只怕……只怕孩子保不住……” 第一百五十二回 弘历的抉择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金敏靖的那些恶行,富察氏略有耳闻,但她是福晋,她的责任就是保住弘历的血脉,不论金敏靖做错过什么事,富察氏都得让她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然而她在乎的这些,弘历皆未当回事,“保不住孩子那是她福薄,她做出那些个阴狠歹毒之事,我没要她的命,让她待在别院安胎,已是仁至义尽。她却不安分,还想方设法的要回府?休想!” “万一孩子真出什么事儿,额娘若是问起……” 说到底,她还是怕担责,弘历懒听她啰嗦,当即发话,“额娘询问自有我担着,你无需多管,这里已不是她的家,我不可能再让她回来!” 他坚持不肯让人回府,富察氏无可奈何,只能照他的意思,回绝了别院那边的请求。 金敏靖以为拿孩子的安危做借口,弘历便会心软让她回去,孰料他竟丝毫不动摇,但她始终不甘心,又托人给她兄长传话,让兄长想法子将此事透露给熹妃娘娘。 熹妃本就很关心金敏靖腹中的骨肉,得知她胎象不稳,顿感焦虑,恰逢弘历来给她请安,她便吩咐弘历将金敏靖接回去。 这才过去两三日,母亲居然也知晓了此事,到底是金敏靖在搞鬼,抑或是母亲对他的监视太过严密? 不论是哪种情况,不管谁提出这样的要求,弘历都不可能答应,依旧是那句话,不许金敏靖回府。 熹妃娘娘苦口婆心的劝道:“上回我就跟你说过,子嗣有多重要。你身为皇子,切忌任性,当以血脉为重。金敏靖的孩子必须保住,现下她的身孕已有四个多月,顶多再过五个月,孩子就该出生了。这五个月,你就当可怜她,让她住在府中便是。” 五个月,说起来容易,可谁晓得这五个月会发生什么, “儿臣已经给过金敏靖两次机会,但她从不知悔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儿臣不认为她会真心改过,更不会给她继续做坏事的机会!” “可你把她一个人晾在别院,她惶惶不可终日,如何安胎?万一孩子出事,那你便是罪魁祸首啊!你再怎么厌恶她,也该为你的孩子着想才是。” “正是要为孩子着想,所以儿臣才更不能让她回府。”弘历义正言辞,熹妃听得越发糊涂, “你这话是何意?” “使女苏玉珊已有四个月身孕,她二人积怨已久,儿臣担心金敏靖谋害苏玉珊的骨肉,是以不能让她回府。” 纵使他说过不再爱她,但在正事上,他还是会为她考量。 金敏靖几次三番的谋害她,她对金敏靖的痛恨已深入骨髓,倘若他让金敏靖回府,金敏靖倒是如愿了,只怕玉珊会因此而动胎气。 熹妃不以为意,“金氏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谋害皇室子嗣,不要命了吗?” 旁人也许没胆子,金敏靖可难说,“她都敢给儿臣下药,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儿子坚持不松口,熹妃总觉得有蹊跷,他身为父亲,怎会不重视自己的骨肉呢?难道是有人在他身边嚼舌根? “可是苏氏不许金氏回来?你为了哄她高兴,才对金氏如此狠心?” 眼看着母亲怀疑苏玉珊,弘历当即替她澄清,“苏氏没说过这样的话,她左右不了儿臣的意志,此乃儿臣自己的意思。” 现下两位使女都有了身孕,但熹妃心里还是偏向一边,“你莫忘了,苏氏是汉人,她生下的孩子不如金氏的孩子贵重。” 偏偏弘历心中的那杆称偏向另一边,“苏氏的孩子流淌着儿臣的血液,孩子一出生,便是满人血统。额娘若定要论血脉,那金氏的祖上是朝鲜人,算不得多尊贵。” “……”熹妃被自家孩子驳得无言以对,强辩道:“金氏好歹出自官宦之家,苏氏是民女,出身差一大截,无法相提并论。” “儿臣以为,品行远比家世重要,金氏家世再好又如何?她虚伪又歹毒,这样的女人,不配做儿臣的使女!” 熹妃说一句,他辩一句,驳得熹妃心火越来越旺,“我只是让你把金氏接回府而已,一点儿小事,你却偏要忤逆!金氏的孩子若有个什么意外,你的良心何安?” 弘历不答反问,“苏氏的孩子若是没了,谁又能担责?” 月棱眉紧拧,熹妃怒不可遏,扬声道:“本宫来担!” 即使母亲担责又如何,一旦苏玉珊的孩子出意外,那两人连最后一丝羁绊都要断了! 弘历心知她是为了家人,为了孩子才勉强留下,如若孩子没了,那她很可能又想逃离,所以玉珊的孩子必须保住,这个险他不能冒! 一直恭顺垂目的弘历抬眼直视于熹妃,肃声正色,再次表态,“儿臣不需要额娘您担责,因为儿臣不会允许苏氏的孩子有任何闪失!” “你……”熹妃还想再劝,弘历却不愿再听,毅然请辞,退离宫内。 这样的情形,出乎熹妃的预料,区区一个使女苏氏,怎会如此得儿子青睐?熹妃放心不下,随即命人暗中探查此女。 从前的弘历总在母亲面前妥协,才会惹出后来的那些是非,如今他不愿再被人钳制,为了他和苏玉珊的孩子,他必须做这个主! 回府后他一直在忙,直至入夜后才去往画棠阁。 之所以等到亥时才去,是因为他算准了苏玉珊睡得早,唯有这个时候过去,他才能安静的放肆的,仔细瞧她会子。 然而今夜亥时已过,他去往她的寝房,却发现她仍披着小袄,半坐在帐中看书。 缓步绕过屏风,弘历奇道:“这个时辰,你不是应该睡了吗?” 瞧见他进来,苏玉珊杵着小下巴轻叹道:“都怪我午后睡得太久,醒来天都快黑了,这会子睡不着,只好看书打发光阴。” 行至帐边坐下,弘历沉吟半晌,方开口,“今日入宫请安,额娘说金敏靖胎气不稳,让我把她接回府中安胎。” 打从她回来,两人皆未提过金敏靖,今日骤闻他说起,苏玉珊的心立时紧揪在一起,过往的那些仇怨迅速堆积在一起,涨得她心肺彻痛,快要炸裂! 说这话时,弘历一直在紧盯着她,他分明看到她的瞳中闪过一丝浓烈的恨意,但很快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派无谓。 轻“哦”了一声,她没再多说一个字,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继续看着手中的书页,可她的指节分明绷得笔直,紧捏着书册,抿唇不语。 她不想过多谈论那个女人,弘历却偏要问一句,“你可愿让她回来?” 这个问题于她而言,着实可笑,但凡他对她有几分了解,都不会问出这样多余的话。 默然片刻,苏玉珊淡声道:“我的想法不重要。” “是不重要,但我问了,你就得答。”他之所以追根究底,是因为苏玉珊对他说过,不会再对他撒谎。是以他想瞧一瞧,她到底是会对他说出心里话,还是又打官腔。 第一百五十三回 弘历的条件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他就这般盯着她,定要她给个说法,苏玉珊懒得费神与他周旋,直言不讳,“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金敏靖,包括她的孩子!但她是否回来,不是我该管之事,四爷您开心就好。” 开心?“你以为我想让她回来?” “毕竟她怀着您的骨肉,子嗣为重。” 所谓子嗣为重,只是旁人扣予他的枷锁,“我从来都没有看重过她的孩子,之所以留下她,只是不希望别人说我丧德杀子!” 弘历讲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说,这并非他本意,苏玉珊已然领会,顺着他的话音说下去,“所以她动了胎气,您就该接她回来,熹妃娘娘的命令,您得遵从,您也是迫不得已,我懂。” 从前他渴望苏玉珊的理解,不希望她跟他闹脾气,可当她真的善解人意,不吵不闹时,他又觉得缺了点儿什么,悲愤嗤道: “你不懂!你从来都不懂我!” 这话恕她无可反驳,“四爷的心思变化莫测,妾身当然猜不透。” “真正让人猜不透的是你!”弘历红着眼扬声反噎,“自从你回来之后,你就一直在我面前戴着面具,从未真正表露过你的心意。” 因为她要生存,她要在府中活下去,就必须磨去棱角,改变性子,但至少,她不会欺骗他, “我说的都是实话,没有对你撒谎。” “可你对自己撒谎了!”弘历无名火起,勃然大怒,一双鹰眸紧锁于她,直白戳穿,“你连自己都敢骗,你这是在自欺欺人!” 他的话如利刃,直刺她心脏,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三叔书里的那句话:有些面具戴得太久,就摘不下来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好累,那么小心翼翼的回答他的问题,到了还是不如他的意, “我说什么都是错,四爷,请您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回答,您到底想听什么?” 紧盯着她,弘历一字一句的纠正道:“不是我想听什么,而是你心里在想什么。” 她的想法,再明显不过,“方才我就说了,我讨厌金敏靖,不想再见她。可你说这是熹妃娘娘的意思,那我还能怎么说?” 苏玉珊不知道的是,弘历跟她说起此事,不是让她了解过程,而是想让她知道结果,“这的确是额娘的意思,可这是我的家事,决定权在我。” 他有决定权吗?他在金敏靖的事上,一向优柔寡断,仁慈得很,“上回熹妃娘娘让你把她送别院,你不就照做了吗?” 是啊!当时他碍于规矩,居然照做了,回想前尘,弘历的心异常苦涩,“然后你就走了,这次我再把她接回来,你……还会走吗?” 苏玉珊想也不想,直接回答,“不会了,我说过我不会再逃,四爷尽管放心便是。” “你不会逃,但你会跟我生闷气。” 他还会在乎她的感受吗?苏玉珊诧异的望向他。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对劲,弘历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改口道:“生气伤身,万一动了胎气,伤到孩子可如何是好?所以我没有答应额娘的要求,不会接金敏靖回府。” 原来他不是不敢反抗皇室规矩,只是要看那个人是否值得他反抗,只为她,当然没必要,但是为了孩子,他敢于冒险, “看来四爷真的很看重这个孩子,为了孩子,可以违逆熹妃娘娘之意。” 方才他的情绪似乎过于激动,为防她误解,弘历特地重申,“当然是为了孩子,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为了你吧?” 苦笑一声,苏玉珊眸澈心明,“人这一辈子,天真一次就足以长记性,若再生奢念,岂不是傻得可怜?” 是啊!一次就足够,弘历再不愿对她犯傻,敛下波动的情绪,面无表情地道:“你明白就好。” 漠然道罢,他唤丫鬟进来为他洗漱宽衣,接下来的两人没再说一句话,相向而眠,各自枕着心事出神。 默了许久,苏玉珊回身平躺,主动开口,“我在画棠阁待得太闷,想去西岚那儿坐坐。” 府中使女那么多,她只对西岚上心,弘历无法理解,“西岚到底哪儿好?你这般在意她?” “她心思单纯,对我好,我当然也会对她好。” “人心隔肚皮,看似单纯之人,指不定城府颇深。” 旁人有心机,苏玉珊相信,但是西岚不同,她想要的,再简单不过,“四爷您不了解她,不要随意诋毁她。” 弘历不屑冷哼,“爷没兴趣之人,懒得费心思去了解。” 他对西岚似乎有偏见,苏玉珊也就不再多提,只讲重点,“我想去见她,可您的侍卫不许我出画棠阁,让我找您。” 他的确跟侍卫交代过,苏玉珊去哪儿都得事先报备,但侍卫们似乎理解错了,她要去其他使女那儿,他是不会拦的,现下苏玉珊特地为了此事来求他,他本打算一口应下,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想出去?可以,不过---” 他一转折,她便觉不妙,“又有条件?” 点了点头,弘历道:“你让我出来一次,我便让你出去一次。” “啊?”苏玉珊一脸懵然,一时间没能明白他的意思,直至弘历捏了捏她的手心,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会意的她当即红了脸,“这也能拿来讲条件?” 只要他想,没什么不可以,“条件我开出来了,是否交换,那是你的事。” 反正她是逃不过的,帮他一次能得些好处也未尝不可。权衡利弊之后,苏玉珊没再犹豫, “那好吧!就如你所说。” 道罢她却没动静,弘历挑眉望向她,“这才几日,你又忘了?还要让我手把手教你?” 为难的苏玉珊苦思冥想,“呃……蜡烛没熄。” 弘历懒得下去,直接抬手将帐子拉下,遮得严实,她却又找借口,说是透光,弘历直白提醒, “手在锦被中,烛火照不到。” 苏玉珊没了借口,只得乖乖的主动抬手去探。 柔指覆握的那一刻,弘历气息渐沉,缓缓闭上眸子,细细的感受灵巧指节奏出的美妙乐章。 初时如春雷滚滚,辛苦的苏玉珊一直在盼着下雨,他却只打旱雷,始终没动静,直至一刻钟后,疾雨倾流,滋养山林,她才终于松开手,得以歇息。 弘历知她辛苦,但却什么也没说,苏玉珊照例下帐净手,他以为她回来之后便会安歇,孰料她竟道: “你……还想要吗?” 弘历缓缓侧首,望向她的墨瞳中难掩震惊,在他的印象中,她总是嫌累,从不会主动,每回都是他要求再来,如今日这般她主动提及的,还是头一回。 看出他的疑惑,苏玉珊解释道:“我帮你一次,你让我出去一次,那我帮你两次,是不是就能出去两回?” “……”得知她的真实意图后,弘历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手不酸?” 第一百五十四回 定情信物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说起这个,她忍不住抱怨道:“你的……那么大,能不酸吗?” 只这一句,便令他歪念又生,才平复下去的火焰竟有复燃的迹象,弘历凑近她,附耳低语, “那你喜欢吗?” 反正她是看透了,藏掖着他会生气,那她干脆直来直去,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喜不喜欢的,有什么所谓?反正我又用不着。” 她今晚的这些话,句句都出乎弘历的意料,他怔了一瞬,忽然就笑了,“你想用,也不是不可以。” 摇了摇头,苏玉珊义正言辞地道:“我不能冒险。” “不能?”弘历惯爱咬文嚼字,“那你可有想过?” 默然片刻,苏玉珊颊染飞霞,悄悄的点了点头。 目睹她那羞赧的模样,弘历登时心头一软,她居然想过?这是不是代表着,她对他其实还有一丝念想? 他正在深思她这句话的含义,却听她又道:“人皆有七情六浴,此乃正常现象,没什么可惊讶的。” 呵!原来……不过如此。 强敛下起伏的心绪,弘历看向她的眸光不再那么热烈,笑嗤道:“你倒是什么都敢说。” “这又不是什么丢人之事。”道罢她才意识到话头跑偏了,“说了半晌,你到底还要不要?” 她这般主动,到底是为何?弘历疑道:“除了西岚那儿,你还想去哪儿?” 沉吟片刻,苏玉珊才道:“还没想好,先争取个机会。” 未防她又生杂念,弘历事先警告,“丑话说在前头,我只允许你在府中串门,想出府邸,没得商量!” “你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 忆起旧事,弘历眸光瞬冷,“灵光寺那日我没跟着你?你那歪门邪道多得很,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逃走的机会!” 实则她还真没想着要出府,只因她很清楚,经过那件事之后,弘历对她肯定提防得更紧,但他先提了一句,她才顺势与他商议,眼看他如此执拗,她也就没再啰嗦,闭嘴不再谈论。 得了弘历的允准,次日苏玉珊便可出画棠阁,去看望西岚。 西岚念叨了她好几日,怎奈四爷一直不许她进画棠阁,今日骤然得见玉珊过来,西岚惊喜欢呼,忙起身相迎, “玉珊!你终于肯出来了,我好担心你出了什么事。” 甫一进门,苏玉珊便发现富察格格也在这儿,朝她点头致意,苏玉珊淡笑以应,而后才对西岚道: “前些日子身子不舒坦,到有温泉的别院里休养去了,走得着急,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让你担忧了。” 这是弘历教她说的话,她照着讲出来即可。 西岚不疑有他,拉着她的手关切询问,“那现下如何?可好些了?为何你回府后四爷不让我们见你啊?” “旧疾已好,只是前些日子飘雪,我又患了风寒,病恹恹的,四爷为了让我安心在家养病,就不许人出入,这两日风寒已痊愈,无甚大碍。” 知她已病愈,西岚这才安心,遂请她入座,命人上花茶。 在此期间,富察格格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瞄见她走路极慢,还穿了双平底绣珠花的平底鞋,富察格格奇道: “妹妹莫不是有喜了?” 苏玉珊也曾问过弘历,要不要将孕事公开,弘历只道她的身孕已满三个月,可以公布。于是苏玉珊点了点头, “是呢!” 西岚只顾与她说话,并未察觉到异常,直至她们说起,她才恍然大悟,喜上眉梢,“哎呀!玉珊你有喜了?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一直都在盼着你和四爷能有个孩子,我猜你们的孩子一定很好看,等到孩子出生,我一定天天去你那儿,帮你哄孩子。” 一旁的富察格格悠悠地道了句,“咱们这些个使女所生的孩子,可不一定能自个儿养,极有可能会交予福晋抚养。” 此言一出,苏玉珊笑容顿僵,西岚亦觉尴尬,打岔道:“管他什么规矩呢!四爷为玉珊破的规矩还少吗?这个家是四爷说了算,只要四爷同意,玉珊还是可以自个儿养孩子的。” 这事儿苏玉珊并未细思过,暂时不愿去讨论,淡笑道:“我这身孕才四个多月,论这些还早,到时再说吧!” 这话头略沉重,西岚干脆换了个高兴的事儿来讲,“哎---你们可有听闻,金格格在别院里不安分,说自个儿胎象不稳,想借此回府呢!你们猜怎么着,四爷居然没答应!” 说起这事儿西岚就乐呵,“她坏事做尽,害苦了玉珊,居然还想回来,想得美!” 抿了口茶,富察格格轻叹道:“她的确可恶,但孩子是无辜的啊!倘若孩子真出了什么事儿,四爷后悔晚矣!” 西岚不以为意,“怕什么?反正玉珊也有喜了,比起金格格,四爷自然更看中玉珊的孩子。” 这事儿的细枝末节,苏玉珊比任何人都清楚,眼下弘历的确没让金敏靖回府,难保她不会继续找借口,但愿弘历能够坚持拒绝,一旦她回府,只怕这日子又不得安宁。 几人又坐着闲聊了半个时辰,苏玉珊这才起身回府。 能出来走动,与人说说话,她的心情才稍稍好些,不至于那么压抑。 日子就这般不紧不慢的过着,腊月初一这晚,弘历照旧去往岚昭院,如今的他无甚压力,毕竟福晋有了身孕,他只需关心她即可,无需再亲热。 晚间就寝时,富察氏说起家事,惆怅哀叹,“昨日额娘来探望我,说是自二哥回来之后,她便忙着给二哥寻一门好亲事,怎奈挑选了几家好姑娘,二哥皆不钟意,不肯应允。 额娘寻思着二哥是有了心上人还是有其他的原因,问他他也不肯说,可愁坏了她。” 略一思量,弘历已然明了,顺势道:“老五跟傅清关系更近些,要不我让老五想法子去探话?” 富察氏正有此意,还在苦恼该怎么开口,赶巧弘历主动提出,富察氏欣然道谢, “那就有劳四爷了,劳您给五爷说一声,让他帮个忙,劝一劝我二哥。” 弘昼一向得闲,最爱管闲事,加之傅清是他的伴读,两人情谊深厚,他自然愿意帮这个忙。 于是乎,弘昼抽空去了一趟富察家,找傅清闲聊吃酒。 用罢午膳,弘昼匆匆离开富察家,赶往老四府中,摇头直叹,“这小子嘴紧得很,什么都不肯说,不过我这火眼金睛,还是能看出些端倪的。” 弘历奇道:“哦?你看出什么了?” 神秘一笑,弘昼压低了声,偏指挡唇,低声道:“那会子他出去了一趟,我在他书房内发现了一方巾帕。男人的巾帕大都清素,可他的那方巾帕上头居然还绣着花样,估摸着是哪位姑娘送他的信物吧?” 弘历不以为意,“若是兰草松竹,男人用倒也不奇怪。” “真是兰竹之类的我也不会怀疑,可那帕子上绣的是紫花,就是那个什么----”弘昼一时想不起来,想了半晌才灵光一闪, “哦对!紫苑花!这分明就是姑娘家的手帕嘛!今儿个他说风寒不适,不肯饮酒,得空我再去找他,把他给灌醉,再继续追问。” 弘历闻言,心下微震,“你说什么?” “我说得空将他给灌醉,酒后吐真言。” 弘历神色凝重,沉声纠正,“上一句!” 上一句是什么?弘昼仔细回想着,又重复了一遍,“我说那帕子上绣的紫苑花啊!怎么了?” 第一百五十五回 他为何藏着你的手帕?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玉珊喜欢紫苑,她的首饰有紫苑,手帕上亦有此花的图案,这种花比较常见,按理来说,旁人会有很正常,可偏偏,这一刻,某一个场景不期然的在他脑海闪现。 那日傅清到他书房中,无意中看到玉珊的画像,当时的他神情讶然,明显不对劲,后来他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当时弘历并未深思,现下联想起来,越发感到蹊跷。 再者说,傅清才回来没几日,玉珊也跟着回来了,加之这紫苑手帕一事,各种巧合堆积在一起,弘历很难不多想。 纵有千般情绪,他也不愿在自家弟弟面前表露。深呼一口气,弘历闷声道:“这件事无需再查。” “是有些难办,不过四哥你交代我的事,我必定想法设想帮你办妥。”弘昼好胜心强,他应承之事,势必要办好,弘历知他一番好意,却又不能明言,遂借口道: “既已知晓他有想法,那就不必再管,他的婚事容后再议。” “那不成,那方手帕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现在很想知道,如他这般清冷之人,究竟会对怎样的姑娘动心。” 弘昼若真给傅清灌酒,万一傅清酒后胡言,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弘历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再次申明, “你辛苦了,但此事无需再查,我自有主张。” 让查的人是他,不让查的也是他,眼看着兄长神情郑重,弘昼越发糊涂,“到底怎么了?我费神费力查一半你却制止,你这不是耍我嘛!” 弘历也晓得这么做对不住老五,但他现下情绪混乱,根本没工夫去应对,“事出有因,得空我再告诉你,你先回吧!” 忙活半晌,这一杯茶还没喝完,就被下了逐客令,弘昼心里苦啊!“四哥,你这分明是过河拆桥,下回有事甭找我!” 越想越窝火,弘昼横眉站起身来,傲然扬首,拂袖离去。 老五走后,弘历行至窗畔,看着院中的垂丝海棠,神思凌乱。 他很想直奔画棠阁,质问苏玉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然而他的脑海中清晰的浮现出她曾对他所说的那些话----信任彼此。 可他二人之间已无感情,他凭什么信任她? 但若不分青红皂白,骤然质问,万一是个误会,又该如何收场? 各种念头不断的在他脑海中反复涌现,弘历强压下要去找她的念头,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至少先稳住情绪,再做打算。 以往弘历一得空就会去画棠阁陪她,但是现在不同,白日里他再得闲也不会过去,入夜后才去,仿佛他只在夜间才需要她一般。 苏玉珊已然习惯了他这样只谈浴念,不论情爱的相处方式,两人各取所需,没有过多的交流,如此这般,似乎也挺好,至少免去了许多烦恼。 冷静了一下午,这会子弘历的情绪波动没有晌午那么严重,最终他还是去了画棠阁,决定换一种方式来探话。 苏玉珊正揣着手炉翻看着《西游记》,弘历缓步行至帐边坐下,掌心落在膝盖上,修长的指节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敲着,状似无意地道: “睡不着那就跟我说说话。” “好,”顺从的合上书页,苏玉珊星眸轻眨,十分诚恳的发问,“说什么呢?” “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晚膳用了皮蛋瘦肉粥,红糖糍粑……”道罢不听他应声,苏玉珊颇觉尴尬,食指相对,无措的轻绕着,“我说的这些是不是很无趣?” 弘历侧眸望向她,如实道出心底的感受,“是。” “……”这也太实诚了吧?苏玉珊越发觉得窘迫,“那你想听些什么话题?其实我不太会说话,得有人引导着,我才聊得下去,单让我自个儿说,很容易冷场。” 指节顿住,弘历侧首,尽量不表露心绪,温声对她道:“那就说说你是怎么知道苏嘉凤被抓一事,打哪儿得来的消息。” 他一直没询问过,她还以为这事儿已经过去了的,他今日突然问起却是为何?难道他已经听说了什么? 犹记得她临进城门之前,傅清与她说过,他并未告诉弘历关于她的事,但他是怎么知晓她的身份的呢?当时事出突然,她根本来不及追问这个细节。 她只知道傅清见过弘历,却不知他二人见面时究竟说过什么。 这几日她也曾思考过这个问题,弘历若是问起,她该如何作答? 若说自个儿出了城,那么远在城外的她怎会听说嘉凤之事?是听谁所说,那人为何要特地告诉她?若说住在城内,那么她到底住在哪里,弘历肯定会追问到底,甚至会派人去探查真假。 撒谎是一件很麻烦的事,需要无数的谎言去圆,一旦有一句说漏嘴,弘历对她的疑心会更重。 更重要的是,她不确定此时的弘历是否已经知晓真相,在故意试探她。 与其冒险撒谎,心惊胆战,惹他起疑,倒不如直接说实话省心。 思及此,苏玉珊没再犹疑,将自个儿离城之后所发生之事大致复述了一遍,当然,她没提自个儿准备喝打胎药一事,直接略过了这一段, “后来清和进京卖猎物,无意中找到了自己的父母,还得知了我的身份,恰巧那时嘉凤出事,他便告诉了我。” 清和失忆?傅清也失忆,那么她口中的清和,应该就是傅清! 眸眼微眯,弘历调整呼吸,顿了片刻才问,“你可知,清和是什么人?” 点了点头,苏玉珊道:“临走前听他说过,他好似是富察家的人。” 果然是傅清!所有的疑问尽数解开,傅清一早就认识玉珊,那日见到画像时他为何只字不提?弘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紧盯着苏玉珊,呼吸渐沉,一双墨瞳满是探究, “如此巧合之事,为何从未听你提过?” 他的面上并无一丝惊诧,异常平静,苏玉珊越发肯定,弘历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如若事先不知情,他不可能如此镇定。 此时的她无比庆幸自己没有撒谎,否则等待她的怕会是另一种命运。 既已道出实话,她便没什么可担忧的,坦然答道:“您又没问过,我离京本就不是什么好事,何苦提那些惹你不快。” 她答得从容,滴水不漏,弘历也想信她,将这当成是一场巧合,可那方巾帕,又当如何解释? “你们孤男寡女相处那么久,傅清对你……不会有什么旖念吧?” 他的语气很轻松,像是随口的一句玩笑话,可苏玉珊分明看出他的眸中精光毕现,夹杂着几分试探。 苏玉珊心神俱乱,其他的事都能交代,唯独此事不能,她不能害傅清! 努力的克制着内心的惶恐,她强自镇定,佯装窘怯,羞声嗔怪,“什么孤男寡女,四爷没有仔细听我说话吗?那院子里还住着刘大娘和云芳姑娘呢!” 抬指轻抚她因窘迫而泛红的面颊,弘历阴声怪气地轻叹道:“可你姿容出众,男人见了,难保不会生妄念。” “打从我到那儿起,她们都知道我怀着孩子,是有主儿的,他又岂会对我有想法?四爷您也太抬举我了。” “是吗?”弘历散漫抬眼,面上并无怒意,目光却似掠过荒寂原野的凌厉寒风,如锋刀似的刮过她面颊,凉意彻骨, “那他为何藏着你的巾帕?” 第一百五十六回 小产?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手帕?什么手帕?苏玉珊愣怔了好一会儿,恍然想起她摔倒那日,傅清的手受了伤,她好像用手帕给他包扎过。 后来傅清没提过手帕一事,她浑给忘了,未料今日弘历竟会突然提起,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傅清还留着那方手帕? 一旦她承认,弘历会怎么想?即使她问心无愧,只怕弘历也会认定傅清私藏手帕,对她有意。依照弘历那斤斤计较的性子,势必不会轻易放过傅清! 傅清是在不知她身份的前提下才会对她生出遐思,少年人一时的好感不算什么,等他知道真相后,他就会慢慢的忘记这份年少的悸动,若是因此就遭当朝皇子嫉恨,毁掉大号去前程,岂不可惜? 如此深重的罪责她担不起啊!她不能毁了傅清,那就只能装傻,“什么帕子?四爷此话何意?妾身没明白。” 不明白?他倒希望她真的不明白!情绪压抑了许久,弘历再难平静。 来之前,他还在想着,也许这是个误会,也许傅清跟玉珊并不相识,那条手帕应是别家姑娘的。可当她讲出真相之后,弘历再确定不过,她和傅清,必有瓜葛! 指节缓缓攥紧,弘历再不委婉,沉声质问,“你的那条绣着紫苑的手帕呢?为何会出现在傅清手中?” 心思百转间,苏玉珊已然想到说辞,“你是说那条手帕啊!云芳对我十分照顾,我们二人义结金兰,我便将那条巾帕送给了她。至于为何会在傅清那儿,我就不晓得了。” “你不晓得?”她的眼神异常无辜,好似什么都不懂,弘历早已怒气丛生,紧攥住她的手腕,与她算账, “苏玉珊!女人的巾帕不得随意赠与外男,你不清楚吗?你居然把自己的巾帕送给他,你好大的胆子!” 她就知道他会介意,是以她绝不能说实话,唯有把此事推给云芳,“我说过不是我送给傅清的,帕子在云芳那儿,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知情。” “你不知情?好!我现在就去找傅清对质!”弘历眸光一凛,当即松开她的手,起身往外走去。 苏玉珊生怕他真的去找傅清,情急之下未穿鞋就下了帐,一把拽住他的手腕, “你不能去!” “为何不能?”她越是这般紧张,弘历越发生疑,“苏玉珊,你在怕什么?怕我问他?怕我揭穿你们二人的不轨之事吗?” “我不怕你问他,我只是嫌丢人!大半夜的你去找人质问,闹起来旁人会怎么想?我的脸面往哪儿搁?” “你把帕子送给别的男人,爷的脸面又往哪儿搁?”弘历扬声反嗤,眸眼猩红的他理智已被怒火焚烧,只剩狂躁, “两个多月!你们朝夕相处,难保不会日久生情,你这腹中的孩子是谁的还说不准呢!” 她知道弘历占有浴很强,不允许她与别人太亲近,但她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怀疑这个孩子的来历! 只这一句,便似一根针,刻薄而尖锐,直刺她眼睛,痛得她眸眼酸涩,满心的委屈瞬涌成泉,直逼眼角, “大夫都说了,孩子已经四个多月,我才走了两个月而已,孩子还能是谁的?” “大夫的说辞我没听到,只是李玉传话而已,兴许是你贿赂他们,让他们帮你瞒天过海!” 他可真是太瞧得起她了,月份之事,岂能作假?她也不屑作假!“李玉是你的人,我能贿赂他帮我撒谎?弘历,你知道你这话有多伤人吗?” “你伤我的次数还少吗?”气极的弘历一把推开她,苏玉珊一个踉跄,身子后仰,倒退几步,腰部直磕床沿,痛得她冷汗直冒,哀呼一声,倒在帐中,半晌直不起腰来。 弘历见状,这才想起她还怀着身孕,再顾不得置气,疾步跑去扶她,“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痛?我让人去请大夫!” 腹部的疼痛远不及心脏裂了道口子的剧烈痛楚,苏玉珊怒极反笑,连喉咙里都是苦的, “四爷何必惺惺作态,猫哭耗子假慈悲,反正你怀疑这孩子的来历,出了事不正合你意吗?” 悲愤的嘶吼出这句话时,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凉意浸彻心扉,她知道弘历恨她,却不曾想到,他会这般诋毁她,将她狠狠的踩在脚下,猜忌羞辱她!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这个孩子的存在就是一个笑话!当初她为何要心软将其留下?如若没有孩子,她与他,早就两清了,她也不至于回到这儿,被他三番五次的折辱! “我不是怀疑孩子,我只是怀疑傅清他对你有非分之想……”弘历也不晓得自个儿是怎么了,方才他被妒火冲昏了头脑,居然会撂出那句不合时宜的话来。 两人相处一年多,有过多次争执,但那都是观念不同所致,唯有今日,弘历之言,如冰寒心, “我若真跟他有什么,真的怀了他的孩子,又为何要回到你身边?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女人吗?”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眼看着她紧捂着腹部,趴在帐中痛苦不堪,死死的紧咬着唇,面色煞白,却始终不肯在他面前喊一句疼,弘历悔恨不已,即刻唤人去请大夫,而后将她扶躺于帐中,盖好锦被,轻声安慰道: “你莫怕,大夫很快就来,孩子不会有事的。” “我倒希望孩子没了,反正他在你心里就是个野种!”明明是自己的骨血,却要用这样的言辞来羞辱,说出这句狠话时,苏玉珊的心一阵阵的抽搐,疼得无法忍受,险些晕过去。 弘历的心亦被凌迟,悔不当初,“他不是,我不许你说气话,他是我们的孩子,我相信你,不会再怀疑什么。” “你只信你自己,你说什么都是对的。”那一刻,苏玉珊又冷又疲惫,缓缓闭上了眼,实不愿再与他多说一句话。 大夫来后为其诊脉,神色忧虑。而后大夫出得里屋,到外头候着,让丫鬟帮忙查看,常月掀被,小心翼翼的帮主子宽衣,见状不由吓一跳, “大夫!格格她……她见红了!” 这本属隐私之事,然而大夫得判断她的症状,就必须亲自查看血量。 经四爷允准后,大夫交代丫鬟将格格的衣物拿来,亲眼一观,直叹不妙,“四爷,格格这情况,明显是有小产的迹象……” 大夫的话尚未说完,弘历已然慌了神,声音发颤,“小产?不会的,她不能有事,孩子必须保住!” 四阿哥一发火,大夫心惊胆战,赶忙拱手应承,“四爷息怒,现下还有一丝希望,我定会尽全力帮格格保住孩子!” 第一百五十七回 弘历的愧疚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在场之人皆心弦紧绷,力求保住这个孩子,自始至终,苏玉珊都没有多说一句话,没问大夫一句,关于孩子之事。 在她看来,这个孩子能否保住已经不重要了,即使勉强保住又如何?怀疑的种子已然落进弘历的心田,生根发芽,再难铲除。 他怀疑这个孩子的来历,将来孩子出生,他又怎么可能对孩子好呢? 与其尚未出生就被父亲质疑,倒不如就此诀别,省得孩子一辈子都活在被父亲嫌弃的阴影里。 大夫忙着给苏格格开药,弘历不放心,又命李玉去请太医,一起为她诊治,争取保住这个孩子。 一直沉默的苏玉珊忽然开了口,“太医若是来此,四爷大可当着太医的面儿,亲自问一问,我这孩子到底几个月了。” 弘历被噎得说不出话,梗了半晌才道:“不必问了,我信你。” “必须得问,不然您还以为我有本事贿赂李玉和大夫。”即便孩子保不住,她也不能白白担这污名! 现下夜已深,宫门已关,李玉进不去,无法去请宫中当值的太医,得请在家休息的,但他不确定今日哪位太医休班,得一个个去找,耽搁了一个时辰,李玉才将太医请来。 夜半被扰,太医虽是不乐意,但一看是四阿哥的人,太医不敢怠慢,当即匆匆更衣,踏着寒凉夜色跟着李玉一道上了马车。 到得四阿哥府邸,太医惯见这样的场面,并未惊慌,默默的为苏格格把脉。 现下弘历就立在屏风外头,苏玉珊特地当着他的面儿问了句,“太医,我这孕肚一直不显,到底是有几个月了?先前月事不大准,我自个儿算不出来。” “回格格的话,依方才把脉的情形来看,您的身孕大约在四个月到五个月之间,之所以不显怀,是因为您太过瘦弱,有了孩子之后合该适当的增加饭量,如此才能保证您和胎儿的日常所需。” 太医道罢,苏玉珊缓缓抬眸,望向弘历的眼神异常凉漠。 屏风后的弘历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愧疚更盛,只恨自己犯糊涂,口不择言,说了那些个扎人心的浑话。 他正懊悔自责,但听太医又道:“现下格格的胎象很不稳,饮食方面必须格外注意,这几日不宜滋补,以免胎儿承受不住。下官开罢药方之后还会将近七日的食疗单子也给列出来,后厨只管照着做便是。” 嘱咐过罢,太医这才请辞,弘历没工夫招呼,给李玉使了眼色,让他去给人打发赏银。 待人走后,屋内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平静又慌乱。 折腾许久,现下已是子夜时分,弘历行至帐边,看着帐中毫无气色,满目枯寂的人儿,一颗心早已被懊悔的情绪撕扯吞噬, “玉珊,我知你恼我恨我,现在我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但我还是想跟你说声抱歉,我当时脑子犯浑,忘了你有身孕才会失手,我不是故意想伤你。” 恨?身为一个使女,她有什么资格恨当朝皇子? 忍着腹痛,苏玉珊有气无力,声音极轻,“四爷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您没错,是我自作自受。我不该逃离京城,不该自作主张留下这个孩子,没有这个孩子,你就不会管我,不会让我留在府中,也就不会怀疑我。”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我……”面对她这般妄自菲薄,明明脆弱难过却还要假装无谓的倔强模样,弘历异常自责,那颗冷硬的心终于绷不住,他再也不想伪装冷漠,只想把一切真相都告诉她。 然而她的腹部再一次绞痛,像是有一双手在使劲儿的扯拽她的肠子,痛得她躬着身子紧捂着腹部,咬牙强忍着,她不哭也不喊,但人在承受剧烈痛楚时,眼泪根本止不住,一个劲儿的从眼角往下落。 弘历见状担忧不已,忙去扶她,“玉珊,你怎么了?又开始腹痛了?” 担心苏玉珊出事,弘历又要请大夫,她却艰难的摇了摇头,懒得再折腾,“方才大夫说了,眼下这情况,今晚还会腹痛,让我不要惧怕,尽量放平心态,不乱动即可。” 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他却无能为力,弘历坐立难安,很想替她分担一些,“那我能做些什么,你才能好受些?口渴吗?我给你倒杯水?” 方才常月已经给她喂过水,她不想再喝, “我只求您别再跟我说话,您一开口问话,我就心弦紧绷,得想着该如何回答,你想听什么,怎么说你才能不生气,不挑我的刺儿,我真的好累!” 原来这些日子里,他的冷落和揶揄竟令她如此煎熬,他一直以为她从容无谓不在乎,却不知她竟只是在默默承受着,不敢有怨言而已。 “玉珊……”他很想解释,但现下似乎不是时候,她神色疲惫的闭上了眸子,一句话都不愿听他多讲,若再提那些恩怨,只怕她心绪波动太大,又会痛楚难忍。 犹豫再三,他终是将心底的千言万语给生生堵住,没再继续说下去,“好,我不打搅你,你好好休息,等你身子好些再说。” 曾经的她极易为他伤心,他的几句话都能令她的情绪大受波动,许久都缓不过神来,但是如今,苏玉珊惊觉自己竟然只难过了一会子,此时的她已然敛去悲绪,不再因为弘历的恶语相向而悲愤难过。 大抵是因为她已经知道弘历不爱她,没再对他报什么期望,当两人争执之际,她才不会那么痛苦,连为他伤心都觉得多余,不值得! 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对苏玉珊而言是一件好事,但她深知,此事没那么容易了结。 弘历面上说着不怀疑,实则他心里还是有疑虑,依照他的性子,肯定还会去找傅清对质,那么傅清会如何回答?万一他犹豫,或者说了实话,那她的谎言便会被戳穿。 反正她和弘历已经闹到如此不堪的地步,弘历不信任她便罢,要赶她走,她也无话可说,但她只希望傅清能够保持理智,清醒的看待整件事,千万不要一时冲动,不要因为一条手帕就毁了自己的前程,甚至连累整个富察家! 第一百五十八回 对质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本想留在这儿陪着玉珊,但她明确表示不想看到他,不想与他说话,为了能让她尽快平复情绪,他只好暂时离开,让常月在此守着。 下人还在熬药,待她喝罢保胎药,已近丑时。好不容易才睡着,腹部又开始疼痛,单是后半夜便疼了三回,搅得她不得安宁。 回往寝房的弘历亦是彻夜难眠,只勉强睡了一个时辰便又得起身入宫上朝。 路上他一直在琢磨着这件事。诚如玉珊所言,他疑心太重,倘若不查个彻底,只怕此事会成为他心底的一根刺,这对玉珊不公平,对傅清也不公平,弘历自个儿也不愿一直疑神疑鬼。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问个清楚。 可是他该怎么问傅清?你的帕子是谁送的?那他又是如何知晓帕子一事?这不等于把老五给卖了? 冷静下来的弘历不似昨晚那般冲动,毕竟傅清是福晋的兄长,必要的颜面还是得给的,即便他是皇子,也不能平白无故随意质问。 此事关系到许多人的颜面,他必须慎重! 思来想去,他想到了一个人——玉珊口中的那位云芳姑娘。 然而云芳住在哪里,据玉珊所言,她也不清楚,是傅清安置的住处,他要找到云芳,只能通过傅清。 深思熟虑之后,弘历吩咐李玉不必在宫外等他…… 听罢主子的吩咐,李玉不敢耽搁,即刻按照主子的吩咐去办。 且说傅清进宫面圣之后,雍正念他受过重伤,担心他年纪轻轻落下什么病根儿,特地派太医给他诊治,又嘱咐他在家休养一个月,确定无碍之后再进宫当差,是以最近傅清都闲在家中。 这会子天才擦亮,他正在院中练剑,忽闻下人来报,说是四阿哥身边的李公公来了。 傅清闻言,利落的挽了个剑花,将剑背于身后,心道该来的终究会来。 他已然做好准备,去面见四阿哥,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李玉竟道: “苏格格念及刘氏母女的恩德,想见她们一面,却不知她们的住处,说是只有二爷您知晓,四爷特派奴才过来,打听刘氏母女的住所。” 四阿哥居然不找他问话,直接找云芳? 傅清深感诧异,但他并未表现出来,佯装从容地如实告知。 李玉问罢便走,并未过多停留。 目睹他离去的背影,傅清英眉紧皱,只盼着云芳那边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此时的云芳才起身,为报恩情,傅清特地指了几名奴仆去侍奉她们母女。这会子下人已然备好朝食,云芳正在洗漱,忽然听到敲门声,她还以为是傅清来看望她们。 然而丫鬟开门后,进来的却是陌生人。 李玉笑吟吟的自报家门,云芳这才恍然,灵眸一转,“唔”了一声,“原是玉姐姐让你来的啊!” “正是。格格很是想念你,让我来接你入府一聚。” 云芳狐疑的盯着他,“你说认识玉儿姐,我便信你吗?万一你是坏人怎么办?” 李玉摸了摸自个儿的脸,暗自寻思着,他长得像坏人吗?明明瞧着正直善良,一脸无害好吧? “姑娘您可真逗,坏人能跟你如此客气?早该打晕把你扛走了。我的确是四爷府中之人,当初傅二爷找到亲生父母,还是我带的路呢!” 云芳仔细回想,依稀记得傅清的确说过,带他回家的是个姓李的小哥儿,估摸着就是眼前这位吧?否则他不可能知道得那么详尽。 既如此说,她也就没再怀疑,进屋换了身衣裳,跟母亲交代了一声,便跟着李玉一起走了。 到得府邸,李玉却没有直接带她去画棠阁,“姑娘见谅,我家格格身子不适,后半夜才睡着,这会子正在补觉呢!劳您在此稍候片刻,待格格醒来,我便带您过去。” 云芳不疑有他,她走得匆急,还没来得及用朝食呢!好在下人给她端来许多精致的茶点,总算能暂时垫垫肚子。 瞄见李玉在旁立着,云芳随即上前,端了碟糕点给他,“李小哥儿辛苦了,你也尝尝呗!” 李玉摆手连连,笑着婉拒,“多谢姑娘,只是客人的茶点,我们不能随意享用,姑娘您慢用。” 云芳顿感为难,“可是这么多,我都没尝过,不晓得哪个好吃哎!” 李玉顺手给她指了指,“喏---这个如意糕,还有凤梨酥,都不错。” 云芳恍然大悟,灵眸圆睁,嘻笑道:“看来你也悄悄尝过吆!” 被戳穿的李玉笑而不语,以指挡唇,示意她明白就好,不要声张。 云芳边吃边等,已然过了半个时辰,她不禁有些坐不住了,“玉儿姐醒了吗?这茶我都快喝饱了!” “我已经交代了画棠阁那边,格格若是醒来,会有人知会的,姑娘莫慌,且再等一等。” 云芳等得焦急,正待起身到外头转一转,迎门便见一道高大的身影自廊下走来,长腿阔步,格外惹人注目。 他那轩挺昂扬的身姿被旭日镀了一层金色的辉光,愈显丰神俊朗。 待人近前后,云芳看愣了神,不由慨叹,“我一直在想着,玉姐姐天仙一样的姿容,什么样的人物才能配得上她,今日一见,终于有答案了!非得是您这般矜贵倜傥的人物才配得上玉姐姐!” 弘历还以为这村子里来的丫头见人会羞怯不敢言语,未料竟是如此能言善道, “怪道玉珊喜欢你,原是个嘴甜会哄人的。” “我是嘴甜,但我只说实话啊!一般人我才懒得夸。”云芳无所顾忌,李玉不由心惊胆颤,生怕她话多惹恼了四爷,在旁干咳了一声,一个劲儿的给她使眼色,意在告诫她不要乱说话。 会意的云芳只好闭嘴,乖乖立在一旁。 弘历才自宫中归来,官府还没来得及换下,听闻云芳已到,他便直接过来了。 打量着她,弘历状似无意地道:“玉珊有一方绣着紫苑花的巾帕,你可见过?” 问出这句话时,他面上镇定,实则心跳异常,脊背绷直,生怕听到一些他不想面对之词。 第一百五十九回 弘历的坦白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点了点头,云芳笑应道:“见过啊!那帕子绣得可好看了,玉姐姐看我很喜欢,便送给了我。” 闻言,弘历心稍安,继续道:“那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当时我们二人闹了别扭,她才会将其送人,现下我想把巾帕要回来,姑娘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不过,”云芳抿了抿唇,顿感为难。 她一迟疑,弘历眸光一凛,顿生不祥预感,“怎的?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云芳心如鼓锤,定了定神才道:“那日清和,啊不,是二公子他受了伤,必须包扎,当时手边没有能用之物,我只好拿帕子暂时替他包了一下,后来他就回京了,我还没来得及管他要帕子,也不晓得那帕子他是否还保管着。” 云芳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昨儿个傅清来找过她。 且说昨日弘昼离开富察家之后,傅清便发觉他的那方手帕虽然还在,但摆放的方式有变化,当时他就怀疑弘昼是不是看过手帕。 弘昼若是知情,估摸着很快就会传到四阿哥那儿,傅清越想越不安。 他不怕被人知晓他的心意,但玉珊已经回到四阿哥身边,她已经做出决定,他便不能害她,一旦让四阿哥知道此事,四阿哥肯定会起疑,那么玉珊的日子不会好过。 当然也可能是他想太多,兴许五阿哥根本就认得那手帕,但以防万一,傅清还是决定去找云芳,特地嘱咐她,万一有人问起手帕的事,她该如何作答。 那会子云芳还觉得傅清小题大做,直至李玉来找她,四阿哥亲自问话,她才惊觉此事果如傅清所料,四阿哥真的起疑了! 实则她心底无比紧张,面上还得刻意说笑,表现出从容无谓的模样。 好在四阿哥听罢她的话,凌厉的眸光逐渐变得温和。云芳顺势道:“我不晓得那是您和玉姐姐的定情信物,若是知晓,必定不会随便给旁人,还请四爷见谅。” 玉珊和云芳并未见面,没有通气儿的可能,两人的说法出奇的一致,弘历也就安了心,不再怀疑, “不知者无罪,不过那终归是我和玉珊的信物,得空你把手帕要回来即可。” “是,谨遵四爷之令。” 问罢话,弘历心间的疑云就此消散,起身去往书房,李玉则带着云芳去画棠阁探望苏格格。 彼时苏玉珊已然醒来,正在喝药。 弘历的话虽然伤人,但身子是自个儿的,她必须得爱惜,是以她会遵从医嘱,乖乖喝药,才不会因为一个男人而糟践自己的身子。 一口气喝罢苦药,苏玉珊接过茶盏漱了漱口,忽闻外头有人来报,说是云芳姑娘来了。 苏玉珊闻言,登时心惊肉跳!云芳怎会来此?是弘历将她叫来问话吗?那么傅清呢?弘历也找他来对质了吗? 也不晓得他们会如何作答,苏玉珊紧张的盯着门口,却见云芳欢欢喜喜的进门,一见她便眉开眼笑,“玉姐姐,我终于见到你了!” “云芳!”此时的苏玉珊心绪复杂,千言万语埂在喉间,一时间竟不知该问些什么,毕竟屋里还有人,她不敢乱说话。 云芳知她忧心,冲她眨了眨眼,而后才道:“玉姐姐,你下回置气可不能把你和四爷的定情信物送给我了,我没想到那帕子如此贵重,直接给人包扎用了,四爷还生气来着,得空你得哄哄他。” 闻听此言,苏玉珊愣怔当场,她并未和云芳通气,怎的云芳和她的说辞居然能对得上? 云芳到底是怎么反应过来的?是傅清提醒过她?还是她察觉出了什么? 苏玉珊百思不解,却又不便多问,罢了!只要没露馅儿就好,苏玉珊勉笑应道: “好,我知道了。刘大娘她人呢?到了京城可还住得惯?” “起初的确是住不惯的,毕竟她喜欢串门,新邻居都不认得,她难免焦躁。不过她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没几日便认识了两家邻居,得空便去人家里坐坐,与人闲聊呢!” 云芳一到,沉闷了许久的画棠阁总算有了笑声。 常月暗赞云芳姑娘真会说话,总能逗得主子笑出声来,她倒是想哄主子开心,只可惜她嘴笨,只会做,不擅言辞。现下有云芳起话头,讲一些趣事,好歹能逗主子笑一笑,主子的心情也能舒畅些。 这一整日,两人皆待在一处,有着说不完的话,只可惜暮色终究还是染黯了天幕。 眼瞧着常月正在掌灯,苏玉珊莫名失落,却又无可奈何。 她打算留云芳在此用晚膳,说是用罢晚膳再走也不迟,云芳掩唇笑道:“我不但在此用晚膳,今晚还要住这儿呢!” 这便是苏玉珊的无奈之处,“我也很想留你住下,只是这个家不是我说了算的,我不能私自做主。” 云芳不由慨叹,玉儿的日子虽是锦衣玉食,到底还是没自由,真真可怜。 轻拍着她的手,云芳柔声安慰道:“你且放心,四爷已然发话,留我在此陪你住几日。” 弘历居然会让云芳住在府中?苏玉珊颇觉惊讶,仔细一想,又觉得这的确是他能办出来的事儿。 犹记得上回两人冷战时,他便将玉蝉给接了过来,这回又把云芳找来,估摸着是怕她胡思乱想,对胎儿不利吧? 这回他可真是想错了,她的心态再平和不过,原来对一个人不报希望的时候竟是如此的轻松,就连失望也会降到最低,低到几乎不影响情绪。 当然了,云芳能留下来陪她,她还是很高兴的。 只是弘历所谓的留下,是让云芳住在厢房,并非和玉珊同住,他和玉珊的锦帐,自不会让旁人来躺,更何况今晚他还有很重要的话要跟玉珊说,是以他掐准了时辰,待云芳和玉珊用罢晚膳,他便过来了。 云芳极有眼色,打了个哈欠道:“一吃饱就想躺着,玉姐姐,我先回房歇息了,明儿个再来陪你。” 常月亦福身告退,说笑声随风散去,屋内又恢复寂静。 方才他进来时,分明瞧见玉珊的面上是噙带着笑意的,然而云芳一走,她笑容敛去,渐凝成冰。 弘历也不计较,柔声问道:“今儿个感觉如何?腹部可还疼痛?比之昨夜可有缓解?” “疼,有缓解。” 他问什么,她便答什么,面色如常,倒也不会不理他,就好似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矛盾,只是答案太过简洁,连多说一个字都不愿。 “那就证明太医的药起了效用,你不能大意,还是得小心些,继续喝药保胎。” “嗯。” 又是一个字,她好似将他当做了陌路人,连愤怒和怨恨都没有,只余客套疏离。 她将靠枕移开,准备躺下,弘历过来相扶,扶她躺于帐中,而后定定的望着她的侧颜,心盛千言,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总觉得,此刻再说什么似乎都显得多余,可是有些事,如若不说清楚,只怕两人之间的裂痕会更深。 犹疑许久,他才鼓足启唇的勇气,“手帕之事,已经问清楚了,与你无关,亦与傅清无关。” 云芳太过聪颖,弘历不确定她是否有撒谎,但他不想再追究了,不论事实如何,他宁愿相信,云芳的话就是答案,他宁愿向她低头, “是我错怪了你,没问清楚就心生猜忌,抱歉。” 眨了眨微涩的眼睫,苏玉珊不愿再平躺,缓缓翻了个身,深呼一口气,默了片刻才低声道:“猜忌是人之常情,四爷您没错,无需道歉。” 她云淡风轻,连跟他吵架都懒得,弘历心知自己的言辞太过分,刺痛了她,强烈的懊悔蚀骨锥心,令他忽视了以往的恩怨,他只在想着,不论如何,今日一定要把话摊开来说! 默默凝视着她的背影,弘历的声音异常沉哑, “你曾与我说的那些话我都记得,你说,你不求别的,只求一份信任。事实上我也很想信任你,玉珊,其实那番话并非我本意,我只是被嫉妒怂恿,才会撂出混账话,因为我怕……怕你离京一趟,移情别恋,心不再属于我。” 第一百六十回 玉珊,我们重新开始!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移情别恋?如今的她,只会为旁人的爱情所动容,却不会相信自己还会被爱情眷顾,更不会轻易心动。 只因她深知自己身在皇室,就连谈论爱都是一种奢侈。 她没应声,他不介意,只要她在听着就好,于是弘历又继续道:“其实昨晚我就想跟你说,很多事并非你所看到的那般。我留你在府中,不是因为孩子,即使你没有身孕,我也不可能让你离开。 那日你下马车,我没有拦阻,是因为外头有李玉,有侍卫,他们不可能让你走远。 后来额娘让我接金敏靖回来,我之所以拒绝,也是因为你,因为我不想再让你失望!可我却不愿承认,为了所谓的颜面,我没有说出真心话,只拿孩子做借口。 我之所以对你那般冷漠,是因为你不辞而别,伤透了我的心。我认为我不应该再爱你,不应该再对你好,我刻意冷落你,是想让你知道,倘若一直不添油,灯芯是会熄灭的。” 他的言辞深情而动人,却无法再打动她,只入耳,难入她心,唯有最后一句,苏玉珊感同身受, “你说得对,灯芯是会熄灭的。” 她的心,也曾摒弃原则,摒弃自有的观念,为他热烈跳动过,只是后来,失望的雪水兜头浇下,彻底熄灭了她最后一丝热情,灯芯已灭,再难点燃。 “我也以为是这样,可后来我才发现,感情的线一旦放得太长,它就生了翅膀,再难掌控。譬如相思,明明想隐藏,它却疯狂生长。哪怕你毫不留情的离我远去,我依旧惦念着你,哪怕我拔除了那片紫苑,也拔不掉你在我心里种下的情花。 如今我终于明白,我的灯芯是不会熄灭的,它如同我的心脏一样,永远为你跳动,为你燃烧,经久不息,直至我与世长辞!” 只可惜,他的誓言再怎么郑重其事,苏玉珊也无法再回应,“从我回来那日,我就与你说过,我是为了孩子才回来的,我已经没有心了!” 直到这一刻,弘历还是认为她只是在与他赌气,认为两人之间的裂缝还有修补的可能, “玉珊,我承认,我的确伤过你的心,但你不辞而别,离开我的那几个月,你可有想过我的感受?我身为皇子,后院有那么多的女人,我明明可以放纵,可我一个都没碰,就因为你想要唯一。 哪怕你已经离我远去,我愤怒,我不解,我恨你无情,却还是忘不掉你。你的每一句话都深深的刻在我的脑海里,就连你说那句话时是怎样的语气,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我对你的感情从未被光阴淡化,反而历久弥深!” 她一直背对着他,他看不到她的神情,仿佛在唱独角戏,可他还是抱有一丝奢望,轻声问出心底的渴念, “玉珊,你我皆在无意中伤害过彼此,却仍旧放不下,仍旧深爱着,那就别再计较谁对谁错,就当扯平了。我们能不能,放下过往的恩怨,不去计较谁对谁错,重新开始?” 扯平?伤痕只会越划越深,哪有扯平的可能? 她应该怎么回答,她已经不想费神去思索,直白问道:“四爷想听实话,还是场面话?” “当然是实话,我只想听你说实话!”他不怕实话戳心,就怕她对他隐瞒真实的心思。 既然他这般选择,那她也就不再顾忌,“实话就是,我们回不去了!我不可能像从前那般,毫无保留的爱着你。” 她明明已经不再在意这个男人,可当她亲口说出这番话时,她的鼻翼还是止不住的酸涩。 过往的甜蜜尽数涌来,夹杂着你一刀我一刀的伤口,显得格外讽刺。 人皆道:光阴是一剂良药,可以润泽伤口,可没人会提,留下的伤疤,即使掉痂抚平,却仍旧与其他的肌肤有差异。 不同的色泽始终提醒着她,不要重蹈覆辙! 尽管苏玉珊的这番话如利刃直刺脏腑,痛得他几近窒息,可他还是缓了过来,一再的告诫自己,她就在眼前,就在不远处,只要一伸手,就有触及的可能,千万不要就此止步,不要断了两人唯一的可能。 她只是被他伤怕了,没有勇气再付出全部真心,并不是真的对他毫无感情。 如此安慰着自己,弘历放能忍下酸涩,直面她手中的刀尖,勇敢的向她迈步, “我明白,明白你的顾虑,无妨,我不介意你有所保留,只要你肯跟我好好过日子即可,我不求你全心全意的爱我,哪怕只有一分,我便知足,绝无怨言。” 一分?可她连半分真心都不愿交付,他总是这般,对人好的时候蜜里流油,温言软语,既疼又宠,一旦哪句话不合他的心意,他便毫不留情的朝人放箭,不顾念任何情分,过后又说是一时冲动,并非本意。 如此反反复复,谁的真心经得起他这般糟蹋? 她已经经历过太多次,一颗心早已被他磋磨得鲜血淋漓,仅剩的勇气亦消磨殆尽,不敢再去信他。 闭了闭眼,苏玉珊倦声道:“我很困,想歇息。” 尽管没有得到想要的答复,但弘历还是很欣慰,至少,她没有直接拒绝,是不是代表着,他还是有希望的,此事还有商量的余地? 想到这种可能,他那颗悬着的心暂时安定,柔声哄道:“好,困了你先睡,不必着急给我答案,你可以慢慢考虑,我等着便是。” 洗漱过后,弘历朝着帐中走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仿佛走动的风都能惊扰到她。 轻手轻脚的入了帐,他缓缓掀开被角,贴在她身后侧躺着,抬首轻拥着她,她以为他又像从前那般,不老实的往雪团上覆握,然而并没有,他的手掌缓缓向下,覆于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轻柔的抚动,细细的感受着, “玉珊,这……便是我们的孩子,属于我们的骨血。” 他一直都想像此刻这样拥着她,感受她和孩子的存在,然而先前的他总是故作冷淡,从不愿对她说一句温柔话。 此刻再回想起来,他越发痛恨自个儿,为何没有从她回来那日就向她坦白心意,明明爱得那么深刻,为何偏要违心的说些狠言厉语去伤害她,以致于他现在剖心挖肺,她却不敢再信他。 所谓自作孽,大抵便是如此吧! 第一百六十一回 心中微甜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一直都很喜欢孩子,为了圆他的心愿,曾经有段时日,她也很希望自己能够怀上一男半女,然而孩子却在那样尴尬的时刻到来,她也曾狠心想要将其打掉,到了还是没舍得。 究竟是舍不得这个孩子,还是舍不得彻底断掉她和弘历最后一丝的牵扯,连她自个儿都说不清。 这个孩子经历了太多挫折,现下能不能保住还两说,他的掌心温温热热,十分轻柔,如捧至宝般的抚着她的腹部,想要感受孩子的存在。 大夫说,四五个月的时候会有胎动的反应,现下她还没有感受到,他的动作虽轻柔,可她还是有些担心, “你这样会不会压到孩子?” “啊?会吗?”他并未用力压住她的腹部,手臂一直刻意举抬着,但听她这么一说,他也有些后怕, “咱们的孩子的确是娇贵了些,让你受苦了,太医说,只要能熬过七日,那孩子便能保住。” 七日,现下才两日,她的腹部还会有痛感,苏玉珊难免忧心,“倘若……我是说,假如……孩子保不住的话……”接下来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弘历单是想象就难以接受,鼻翼微酸的他小心翼翼的掠过她的腹部,自身后轻拥着她, “不会的,我们的孩子福大命大,肯定能保住,定会平安渡过这一劫。” 女人的心思大都很敏感,玉珊说这番话,估摸着是有旁的忧虑,为防她胡思乱想,弘历又补充道: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真的失了机缘,那你也无需惧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在我心里,孩子只能排第二,你永远都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好好的,但在她模糊的印象中,历史上乾隆的第一个孩子好像不是纯妃所生,那么她腹中的这个胎儿究竟会如何? 是改变历史,顺利降生?还是遵从历史的轨迹,无法出世? 这些问题她不敢细思,越想越惶恐。深吸一口气,苏玉珊暗暗告诫自己,不要杞人忧天,想太多只会自寻烦恼。 她会按时喝药,努力保胎,至于能否保住,但看天意。 这个话题略沉重,弘历不愿惹她忧心,没再继续说下去。 侧躺了太久,腰有些酸疼,苏玉珊缓缓回身平躺,他还想似从前那般拥着她入眠,但一不小心就会压到她的腹部,无奈的弘历只得放弃这个念头,与她并肩平躺着。 即使她不说话,能静静的看着她安睡,于他而言也是一种平淡的幸福。 她似乎是真的困了,没多会子,呼吸已然变得平稳,应是进入了梦乡。 抬指轻捋着她鬓边的碎发,弘历的心头莫名一甜,唇角不自觉的缓缓上扬。 他庆幸自己及时醒悟,没再犟下去,勇于把话说开。他很清楚,想让两人回到从前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是以他不会去强求回到过去,毕竟人是要往前走的,他最大的心愿,便是和玉珊重新开始,并肩共走余生路。 神思飘飞间,弘历渐渐阖眼入梦,今晚的他睡得格外踏实,这大抵是这几个月以来,他睡得最熟的一次。 一夜无话,次日下朝之后,两兄弟不期而遇,若搁以往,弘昼肯定会主动上前与他打招呼,但是今日,他明明瞧见了他,却视而不见,继续向前走着,最后还是弘历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怎的?还在与我置气?你怎么跟个姑娘家似的,气性那么大?” 弘昼那双桃花眼一向噙着一丝笑意,今日却是漫不经心的一瞥,拉长腔调,阴阳怪气, “皇兄言重了,我算哪颗葱?哪敢跟您置气?” 他不敢才怪,“你这浑身上下,就连眉毛都写着‘爷不开心,弘历勿近’四个大字!” 他有吗?好吧!既然被老四看出来,他也就不再伪装,直言不讳,“你扪心自问,哪回你吩咐之事我没有尽心尽力去办?我把你当兄弟,你当我是什么? 说不让查便不许查,是人都有好奇心的好吧?你好歹给我个理由,我也不至于胡猜乱想,睡不着觉。你是不晓得,我这些日子一直都在琢磨这件事,总觉得不对劲,我甚至以为……” 话说一半,他却住了嘴,神情晦暗不明,弘历奇道:“以为什么?” 弘昼趁势道:“你想知道啊!我偏不说,那日你就是这般卖关子的。” “……”忍住想打他的冲动,弘历低嗤道:“你这分明就是故意。” “是又如何?现在你知道卖关子的人有多可恨了吧?”弘昼将心比心,定要让他感同身受, “你若还当我是兄弟,就把真相告诉我,否则……” “否则怎样?兄弟都不做了?” “那倒不至于,”兄弟之间血浓于水,那样的狠话他可撂不出,“但你往后甭指望我再帮你。” 弘历摇头苦笑,暗叹老五还真是爱耍小脾气,依照他这性子,不给个答案他是不会罢休的,无奈之下,弘历只好给他一个交代, “我不让你查,是因为我对那方手帕有印象。” “哦?那是哪位姑娘的手帕?我可曾见过?” 摇了摇头,弘历只道他不认得。 弘昼越发好奇,“到底是哪家姑娘,竟能得傅清的青睐?”他打破砂锅问到底,弘历不能说实话,只能扯个善意的谎言, “是玉珊家的远房表妹。” “什么?”弘昼微挑眉,满目疑惑,只觉不可思议,“傅清怎会认识小嫂嫂家的远房表妹?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是如何相识的?” 弘历不答反问,“玉珊本是苏州人,其父无官职,又怎会成为我的使女?” 这么一类比,弘昼忽然就不觉得惊讶了,“唔---我明白了,肯定是傅清失忆的那段时日在城外结识了那位姑娘,这大抵便是所谓的缘分吧!” 得了个答复后,弘昼也就不再为此事而纠结,想着得空见傅清时一问便知。 临出宫前,猛然想起一事,弘昼压低了声,偏头对他道:“对了,这几日熹妃娘娘似是在打探关于小嫂嫂的事,还旁敲侧击的问过我几句,却不知是为何。” 弘历自是晓得因由,暗叹母亲竟还在为这等小事计较,“前些日子额娘想让我接金敏靖回府,我拒绝了,额娘以为是玉珊吹的枕边风,对她很有意见。” 弘昼不由慨叹,“这家世低微的女子啊!过盛的宠爱,对她而言反而是种祸端,你太宠她,旁人便会嫉妒,或是看不惯,将其视为眼中钉。四哥你若真在乎她,就得想法子升一升她的位分。” 弘历不是没考虑过此事,“那也得等她生下孩子之后再说。” 毕竟规矩摆在那儿,上有父母钳制,他不能私自做主,必须等到玉珊生子,他才有底气与皇阿玛提条件。 第一百六十二回 妻妾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换言之,弘历在乎苏玉珊腹中的骨肉,归根究底,还是希望能通过孩子给她带来一些好处。 这些皆是他的私心,他从未与苏玉珊提过,尚未办到之事,他不想提前向她承诺,唯有真正做到,才算有诚意。 想提她的位份不是件容易之事,但他会竭尽全力,将这世上最好的都奉予她。 弘昼是个闲不住的,得空还真就去找傅清了,他就想知道,傅清与苏格格的远房表妹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傅清闻言,峰眉紧皱,默默思量着这番话的弦外之音, “四爷是这么跟您说的?” 倘若四阿哥这般认为,那是不是代表着,云芳那边没出乱子,手帕之事便算是揭过去了?那么玉珊她……应该不会再被四阿哥怀疑了吧? 他正暗自琢磨着,但听五阿哥道:“对啊!四哥都知道了,你就老实承认了吧!你藏着那位姑娘的手帕,是不是对人家有意?” 若想抹去四阿哥对玉珊的疑心,傅清不能否认,只能顺着弘昼的话音说下去,“我的确有那份心,只可惜云芳是汉人,满汉不能通婚。” 弘昼却认为那都不是事儿,“虽说你不能娶她为妻,但你可以纳她为妾啊!照样可以在一起。” 然而傅清只是想免去旁人对玉珊的猜疑,并未打算真的和云芳在一起,轻叹一声,傅清佯装无奈, “可是云芳她不愿做妾。” “凡事都是商量着来的,你既喜欢她,就想方设法的哄哄她,这方面我可是最在行了!” 一说起哄女人,弘昼兴致勃勃,主动向他传授招式,傅清听得直皱眉,心道五阿哥这研究女人心思的劲头若是用在朝政之上,皇上必定很欣慰。 难为五阿哥对他的事如此上心,傅清不好意思拒绝,面上还得表现出十分感激的模样, “多谢五爷为我支招,我尽量尝试,争取说服云芳。” 弘昼还是头一回做红娘,劝罢了傅清,他转头又去找他皇兄,想让苏格格劝一劝云芳,争取促成这一对儿。 弘历去画棠阁时,赶巧云芳也在,他顺势提了一嘴,问起她和傅清的纠葛, “我听说,你不愿给傅清做妾?” 突如其来的一问,把云芳给问懵了, 好在她机敏,略一思量已经明白,这八成又是傅清找的说辞,于是她顺水推舟,柳眉倒蹙,长吁短叹,故作伤怀状, “我只是一介民女,晓得自个儿身份低微,配不上二公子,不敢有什么奢念。” “老祖宗的规矩摆在那儿,傅清无法娶你为妻,并不代表他不在乎你。实则做妾也没什么不好,你该知道,傅清可是富察世家的公子哥儿,身份相貌皆是出类拔萃,你跟了他,将来可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只要他心属于你,疼你护你,位份其实没那么重要。” 说这话时,弘历的目光状似无意的落在玉珊身上,这话不仅是对云芳说的,也是讲给玉珊听的。 苏玉珊已然接受这皇室规矩,毕竟她穿越过来时已经是这样了,她没得选择,但是云芳不一样,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啊! 只是这会子苏玉珊也不晓得云芳的想法,便对弘历道:“女儿家的心思你不了解,得空我会劝她的。” 那倒也是,他一个大男人,跟姑娘家讨论感情之事终归不太妥当,于是弘历没再追问,打算将此事交给玉珊来办。 用罢午膳后,弘历不得空陪她午歇,还得回书房去。 待他走后,苏玉珊特地支开常月,悄声问云芳,“现下无外人,妹妹与我说句实话,你可愿意跟傅清在一起?” 环顾四周,瞧着挺安全的,云芳这才放心大胆地道:“我明知他心属于你,又怎会跟他在一起呢?” 提及此事,苏玉珊心中一片澄明,“他那是一时冲动,不晓得我的身份,四爷可是他的妹夫啊!他已知情,不可能再对我有什么念头,你放心便是。” 低眉掰着自个儿的手指,云芳努唇轻声道:“即便如此,我跟他也是不可能的。” “为何?”苏玉珊打趣笑道:“依照那话本子里的桥段,如傅清这般文武双全,仪表堂堂的少年,失忆之后流落乡村,应该与照顾她的姑娘日久生情才对。你们认识几个月,你对他,就没有一丝好感吗?” “话本子都是胡编乱造的,”回想起傅清来她们村子之后的那段日子,云芳如实评价道: “自打他来了以后,就成了我们村里最高大英俊的小伙子。只要他一下地,村里的姑娘们都抢着下地干活,为的就是在地头一睹他的风采,有的甚至借着来找我的由头,就为见他一面。” 她讲得绘声绘色,苏玉珊听得忍俊不禁,打岔提醒道:“没问旁人,我问你呢!你对他是什么想法?” “至于我吧!”云芳低眉窘笑,“我也很欣赏他,但并非男女之情。因为他太冰冷,不爱说话,我喜欢能说会道,幽默风趣之人。” 她这般一解释,苏玉珊恍然大悟,暗叹自个儿竟是糊涂了。这世上优秀之人那么多,并非所有人都喜欢同一种类型。 有人喜欢沉稳寡言的,有人钟意开朗外放的,云芳未对傅清动心,倒也是人之常情,她不该觉得奇怪。 原本她还在想着,云芳若是真的跟了傅清,做个妾室,将来会不会受委屈,现下看来,是她多虑了,既然云芳对傅清无意,那这事儿就好办了, “你既不愿意,我便与四爷说一声,莫再乱点鸳鸯谱。” 云芳还想自个儿挑夫婿呢!她可不愿被人干涉,只是有一点,她不得不顾忌。 偏头凑近玉珊,她悄声耳语,“可在四爷看来,傅清藏了我的手帕,便是对我有意,我若拒绝,四爷会不会又生疑心?” 当初苏玉珊为了不让弘历生疑,把手帕之事推给了云芳,虽说云芳并不介意,但她私自做主,终归心里有愧。 倘若云芳愿意跟着傅清,苏玉珊自当撮合,但若不愿,那她就该想办法帮云芳躲过此劫, “婚姻大事自当慎重,我不能让你牺牲自己的幸福。你且放心,我会尽力去劝,争取不让他起疑。” 当天夜里,弘历过来时,又闲问起此事,“你们两姐妹聊得如何?云芳她可有改变主意?” 摇了摇头,苏玉珊轻叹道:“她还是那句话,不愿意做妾。” 弘历心道:这丫头瞧着挺机灵,怎的关键时刻犯糊涂, “皇阿玛如此器重傅清,侍卫只是起步而已,将来他定能步步高升,成为朝中重臣,如此条件优渥的男人,云芳不把握住,着实可惜。” “家世好的男人,的确能吸引众多女子青睐,然而云芳不是那种势利之人,她不在乎身份权势。” 眸眼微眯,弘历面露疑色,“他们二人不是两情相悦吗?既然喜欢,为何不愿在一起?这不合常理!” 果如云芳所料,弘历又生疑了,好在苏玉珊已然想好说辞,慢悠悠回道: “姑娘家的心思并非您想得那么简单,真心喜欢一个人,便渴望着明媒正娶,结为夫妻,与之长相厮守,成为彼此的唯一,又怎会愿意给他做妾呢?” 闻言,弘历心下微震,不由联想到他和苏玉珊的状况,偏头凝向她,沉声问道: “那你呢?可想做我的妻子,与我白头偕老?” 第一百六十三回 侍奉四爷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做您的妻子,得温婉贤淑,心胸宽广,眼睁睁的看着您与其他女人恩爱缠绵,却不能吃醋,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还得管家管账,处理后院女人之间的纠纷,如此重担,我难以胜任。” 那样的情形,单是想象她都觉得窒息,妾有妾的卑微,妻也有妻的苦楚,这个时代对女人而言太不友好,苏玉珊身在此间,纵心比天高,到底无能为力。 弘历眼尾稍弯,揽住她的肩,附耳柔语,“你若是我的妻,我只要你一人便足矣,哪还有什么后院?” 如若她是妻,难道弘历就不会因为各种原因而纳妾吗?他的身份摆在那儿,也就注定了他这辈子不可能专情于一人, “人生没有假如,我有自知之明,不会觊觎正妻的位置。” “我倒希望你觊觎,你不是说,真心喜欢一个人,便想嫁他为妻吗?”正是因为这一句,他才生出了问她的念头。 然而苏玉珊说这番话指的是云芳,并未考虑自己,“可您是皇子,而我是普通民女,所有的假设皆不成立,不可能发生之事,又何必去思量,除非……” “除非什么?” 话说一半,她却不愿再说下去,“没什么。” 苏玉珊的欲言又止似小猫爪,挠得他心痒痒,“故意卖关子,是不想让我安眠吗?” 他不肯罢休,定要追根究底,她不说,他便吆她耳朵,用舌尖描摹她的耳廓,闹得她偏头轻颤,无奈之下,她只好继续说下去, “除非人有下辈子,不过是否有来世,谁也不晓得。” 起初他不过是想逗逗她,然而她身上的女儿香轻易就催化了那股被他刻意压制的意念,再这么下去,只怕他控制不住,会弄伤她。 无奈的弘历只得勉强自己松开她小巧的耳朵,尽量调整呼吸,贴着她的芙蓉面,哑声询问,“若有下辈子,你还愿跟我在一起吗?” 这辈子两个人互相伤害,已经伤痕累累,下辈子不应该放过彼此吗?但他的眼神那般期待,她若说不愿意,估摸着他又要置气。 念及后果,苏玉珊模棱两可地道:“你若不再是皇子,我才会考虑。” 此刻她就在怀中,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存在,于弘历而言,便是老天对他最大的眷顾, “下辈子太久远,万一我饮下忘川水,忘了对你的承诺,可如何是好?所以还是得把握住这辈子,我虽不能许你正妻之位,但会尽我所能,把最好的都给你。” 苏玉珊只当他是随口一说,并未将他的这番话放在心上,她不晓得的是,弘历将会用余生去兑现对她的承诺。 察觉到话头绕得太远,苏玉珊又给绕了回来,“我没得选择,但是云芳的人生,我希望她能自己做主,她不愿做妾,还请四爷不要逼她。” 她都发话了,他还能如何?轻抚着她顺滑的长发,弘历无奈一笑,声音难掩宠溺,“好,你说怎样便怎样,都听你的。” 说话间,弘历在她额间印下一吻,那一瞬间,他担心她会闪躲,然而她没动,没有羞涩,也没有推拒,容色淡淡,只道有些困了。 回回她不想说话时,便会以这句搪塞,弘历已然习惯,随即松开了她,扶她躺下。 原本她没这么娇弱,为着这个孩子,她时刻都得小心谨慎,弘历对她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浑似对待瓷娃娃一般,不敢有半点大意。 近几日画棠阁中又增派了几个丫鬟婆子,这远远超出了使女的份例,私下里已有其他使女到福晋跟前说道, “苏格格不过是位使女,居然有六名丫鬟婆子侍奉,这分明就是侧福晋才能享有的待遇嘛!” 依照规矩,福晋身边有八名家下女子伺候,使女只有两三人而已,弘历给苏玉珊增派几名下人,的确不合常规。 高格格与富察格格故意在福晋面前闲聊此事,富察氏又能如何? 上回高格格告状,说弘历给了苏嘉凤五百两,让富察氏出面询问,弘历十分不悦,还回怼了她,这回事关苏玉珊,富察氏才不愿再去碰钉子。 面对她们的挑拨,富察氏面色如常,温笑道:“苏格格身子骨柔弱,动了胎气,四爷关心她腹中的骨肉,才会增派下人侍奉,说到底还是为了子嗣血脉着想,你们合该体谅些,无需大惊小怪。” 高格格与富察格格对视一眼,颇觉惊诧。如此重大之事,分明就是挑战福晋的权威,她们还以为福晋会拿此事质问四爷,未料福晋居然不当回事。 眸光微转,富察格格酸声道:“四爷偏爱苏格格,大家都看在眼里,可他不能太过分吧?一再为她破例,又将福晋您的颜面置于何地?” 富察氏尚未说什么,她们动不动就拿她的颜面说事儿,惹得富察氏大为不快,却又不好发作,只得耐着性子道: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有孕的使女自当格外被重视,待你们有了身孕,四爷肯定也会偏爱你们。” 说起此事,高格格便心绪低落,想当初她也是受过宠的,她已然感受过做女人的美妙滋味,如今弘历已有许久不来陪她,长夜漫漫,她自是觉着寂寥难耐, “四爷都不来看望我们,我们没那个机会啊!” 红唇微撇,富察格格悄声嘀咕道:“现下苏格格有了身孕,不便侍奉,我们本以为有了机会,可是四爷还是待在画棠阁,他就不觉得煎熬吗?” 实则不止她们疑惑,就连富察氏也想不通,她一直以为弘历喜欢苏玉珊是因为她姿容秀婉,贪恋她的美色。 苏玉珊来自苏州,水一样灵动的佳人,能得弘历欢心倒也是人之常情,可如今她怀着孩子,不能再与他亲近,按理来说,弘历应该另寻佳人才是,可他居然没有去找其他使女,实在匪夷所思。 尽管无法理解,但富察氏作为当家主母,还是得表个态,“四爷是咱们的主子,他想去哪儿那是他的事,咱们不得私下议论。” 眼瞧着福晋面色肃严,高格格与富察格格皆不敢再妄言,纷纷低眉,“是妾身逾越了。” 同为女人,富察氏自然懂得她们的心酸,遂又软了语气道:“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得空我会劝劝四爷。” 四爷会不会听劝还不一定,不过福晋这话终究给了她们一丝希望,她们只盼着福晋能够说服四爷,好让她们得一个侍奉四爷的机会。 说来弘历最近的日子的确不大好过,原本他就熬了两个多月,苏玉珊归来后又有了身孕,不便行房。虽说她用其他的方式帮过他几回,但那终究是望梅止渴,不顶用。 最近她在养胎,他更是不敢劳烦她,只能就这样忍着,强忍的后果就是,他的额前和下巴那儿冒了两颗痘。 富察氏看在眼里,却又不便明着去劝他,一旦说起,弘历肯定又要噎人,她可不想因为此事而被训责。 思来想去,富察氏决定去一趟画棠阁,探望苏玉珊。 得知福晋前来,苏玉珊赶忙起身,要常月为她更衣,此时的富察氏已然进门,笑劝道: “妹妹不必惊慌,咱们是自家人,无需客套,你身子不适,躺着即可,不必在意这些个虚礼。” 福晋说是不在乎,可苏玉珊仍旧觉得躺着不合适,现下穿衣也来不及了,无奈之下,她只能披着小袄,半倚在帐中回话, “多谢福晋关怀,将养了几日,有所好转,偶尔还会腹痛,不过没那么严重了。” “那就好,”富察氏温笑道:“现下你怀着子嗣,一举一动都得小心谨慎。四爷疼爱你,可你这特殊时期,当需避忌,四爷血气方刚,我就怕他情难自禁,伤到你和孩子。” 算来她与福晋见面次数不多,不是很熟,福晋骤然与她说起这个,苏玉珊登时红透了脸,很是难为情, “福晋您多虑了,四爷他……他晓得轻重,没……没有碰我,他只是在这儿歇息而已。” “没有就好,毕竟子嗣为重,其他的事先缓一缓,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 福晋话里有话,一直在暗示,苏玉珊颇觉尴尬,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点头应承着。 这话赶话的,富察氏顺势又道:“你也晓得四爷他年轻气盛,若是一直忍着,极易伤身。他最听你的话,你合该劝劝他,让他去其他使女那儿走动走动,千万别忍出什么病来。” 第一百六十四回 苏玉珊,你介意吗?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至此,苏玉珊才恍然大悟,原来福晋今日过来不是为了探病,而是认为她不该怀着身孕还霸占弘历。 苏玉珊面色顿僵,念及眼前人是福晋,纵使心下不愈,她依旧勉笑着, “福晋说得极是,得空我会劝他的。” 富察氏这般一提醒,料想苏玉珊心中有数,实则她也不愿刻意为难苏玉珊,以免惹弘历动怒,但她是福晋,得为四爷着想,不能让他亏着自个儿的身子,是以只能试试这个法子。 苏玉珊从来不喜欢在弘历面前提及别的女人,更不会说什么让他去别人那儿过夜的话。 她始终认为,他爱去哪儿都是他的自由,谁也管不着,是以不愿说废话。然而福晋发了话,她若不管不顾,兴许福晋还会来找她。 这一整日,苏玉珊都被福晋之言所困扰, 午后弘历过来看望她,以往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午歇才对,此刻她却倚在塌边,愁眉紧锁,就连他进门,她也没抬眼。 近前后,弘历抬指轻抚她的小山眉,目光异常温柔,“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说与我听听。” 她还在愁着该怎么开口,赶巧他主动问了, 她便没再犹豫,顺势问道: “你……最近可觉煎熬?” 原本弘历还有些疑惑,但看她红着脸,说话声那么小,神情明显不自在,略一思量,他已然明了,却又明知故问, “你是指哪方面?政事,私事,还是……床·事?” “……”苏玉珊无言以对,默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道:“就是……夜里那些事儿。” “可不止夜间,白日里也会有,”说话间,弘历笑望着她,眼神似是燃了一团火焰,想将她点着,一起焚烧, “这一点你应该最清楚。” 这话轻易就勾起了她的记忆,那时的两人如胶似漆,白日里得空时,他也时常会胡闹,当时两情相悦,她倾心相待,没有烦扰,他的甜言蜜语总能令她心头一暖,情不自禁的与他恩爱绵缠。 而今两人生了隔阂,她再也无法像从前那般安心的享受着他的宠爱,以致于他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时,她做不到羞赧回应,只剩尴尬和窘迫。 不听她吭声,却不知她那小脑瓜子又在瞎琢磨些什么,弘历奇道: “你问这些做甚?莫非……你想帮我?” 话音落,他拉起她指间巾帕的另一端,慢慢缠绕着,绕至她指尖,弘历顺势握住她的手, 轻捏着她的小拇指,揉来揉去,暗示意味十分明显。 苏玉珊佯装哀叹道:“我倒是有心想帮您,只可惜我身子不便,实在无法侍奉您,四爷若觉煎熬,大可去其他使女那儿坐坐。” 她居然会主动跟他说这些,着实令他惊讶。 在他的印象中,她的心很小,对这种事很在意,先前他与福晋大婚时,她便伤心难过了许久,他已然习惯了她的“小心眼儿”,未料今日她竟会说出这般大方的话来,弘历忽觉好笑, “这是在试探我?” 这种无聊之事,她可做不出来,“没有试探,我说的是真心话。我至少还有半年不能侍奉您,总不能让您一直煎熬着。” 看她神情郑重,不像是开玩笑,弘历面色瞬僵,再也笑不出来,“你……真的不介意?不介意我碰别的女人?” 这样的问题,她该怎么回答?明知眼前的男人是皇子,是将来的乾隆帝,有很多的女人要宠,有很多的孩子要生,他迟早会睡别的女人,此乃历史的必然,她又该如何阻止? 再者说,从她留在这儿的那天起,她就决心摆正自己的位置,摒弃爱情,只以使女的身份侍奉他,一个合格的使女,怎能干涉皇子的自由? 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说介意。 抿唇默了许久,她才轻声道:“这不是我该管的,您舒心就好。” 他最无法容忍的,便是她这副无所谓的神态。紧握住她的手臂,弘历正色道:“别说那些场面话,我就问你一句,我要听真心话,苏玉珊,你介不介意我睡别人?” 苏玉珊的骨子里还是渴求忠贞,可理智却在嘲讽她,她怎么能要求乾隆对她忠贞呢? 福晋的话一遍遍的在她脑海回响,她若不照做,便会被人认定为霸占四爷,不懂规矩,一旦被福晋针对,往后她的日子不会好过。 她若想在府中安稳的生存下去,就必须按规矩行事。 她一直在沉默,连个眼神都不给他,弘历心下窝火,眼底的柔情已被寒冰封印,他紧凝着她的眸子,再次强调, “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到底介不介意我睡别的女人?” 努力的平复罢混乱的思绪,苏玉珊这才平静抬眸,一字一顿, “不介意。”她的声音清晰且淡漠,像一片片冰冷的雪花,落在他心底,寒了他的心。 纵使两人观念不同,可他还是尽他所能,努力的向她靠拢,以博取她的欢心,让她感受到,他对她的在意, “我是个正常男人,长期没有女人,的确很难捱。但我以为你介意,所以我才甘愿一直忍着。” 苦笑一声,弘历的心异常酸涩,“看来我还是高估了自己在你心里的位置,既然你不介意,今晚我就去找别的女人消消火!” 愤然道罢,弘历再不多言,松开她的胳膊,蓦地站起身来,拂袖往外走去。 正在院外的云芳吓得赶紧躲在花丛后,直至弘历走远,她才站起身来,往屋里走去。 一进门她便直接摊牌,“抱歉啊玉姐姐,我来找你玩儿呢!没想到四爷在这儿,不小心听到了几句。” 倒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听到也无妨,苏玉珊勉笑道:“无碍,别往外传就好,四爷不喜欢旁人议论他的私事。” 云芳晓得轻重,她只会关起门跟玉珊讨论,“那位福晋有点过分了吧!她想说什么,直接去跟四爷说呗!干嘛还要拐弯抹角逼你跟四爷说,让你们闹得不愉快。” 福晋的心思,苏玉珊又岂会不懂?“谁愿意唱黑脸呢?得罪人的话,都不愿说。” “那你也别说,让她自个儿解决。” 苏玉珊也不想多管,可她没有跟福晋对抗的资格,“莫忘了,她是福晋,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我不照她的意思去做,往后四爷不在家时,她有的是机会刁难我。” 那倒也是,云芳浑忘了这一点,惆怅哀叹,“唉!福晋真讨厌,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虽说福晋确实给她出了难题,但苏玉珊并未恨她, “我没觉得她讨厌,只是觉得她可悲。她也是四爷的女人,却要想方设法去劝他去别的使女那儿,眼看着其他使女有孕,得四爷宠爱,她却不能有任何怨言,还得关心使女,关心孩子,为四爷的身子着想,这样活着实在太累了!” 云芳听着便觉头疼,这便是她不愿给傅清做妾的原因,后院女人多,勾心斗角太复杂,她这直性子,肯定会吃亏,是以她干脆放弃,不做考虑。 不过每个人的想法不同,福晋出自名门世家,她自小受的礼教不同,云芳兀自猜测道: “也许她对四爷没有爱意,她的观念里根本没有吃醋二字,也许她不介意这些,只在乎福晋的地位呢?” 都说难得糊涂,可苏玉珊却觉得,真正的糊涂,其实是人间清醒,“倘若真是如此,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一旦动了情,便是给自个儿添堵。” 话虽如此,但情之一字,难由人控制啊!“可是玉姐姐,你明明在乎四爷的,他若真去找别人,你不会难过吗?” 坐了许久有些腰疼,苏玉珊掀开狐毯,缓缓站起身来,行至窗畔,看着院中的枯枝,目光黯凉,轻声慨叹, “冬月飘雪,和腊月飘雪,有区别吗?终归是要下雪的,拦不住雪花,就随他吧!” 苏玉珊的无奈,云芳不能深刻体会,但她能看得出来,玉珊并不开心,她并不是真正的不在意,说到底,只是对命运的妥协而已。 云芳不禁在想,四爷是不是在说气话,他那么在乎玉姐姐,应该不会随便碰别的女人吧? 然而当天晚上,弘历并未似从前那般来陪苏玉珊,这一整夜,他都没有过来。 第一百六十五回 寻欢作乐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常月还以为四爷去了哪位使女那儿,实则弘历并不在府中,而是去了弘昼府上。 一到地儿,他便说要听曲儿观舞,让老五给安排。 弘昼倒是养了一批歌姬舞姬,但以往弘历来此,仅仅只是两兄弟饮酒,谈天说地而已,心知皇兄不喜那些个脂粉气,是以弘昼不会自讨没趣。 孰料今日老四竟指明要找乐子,弘昼瞠目结舌,再三确认,确定自个儿没听岔,这才给安排上了。 把酒看佳人,此乃人生一大幸事,弘昼悠然自得的端起酒盅,示意皇兄多看看场中的窈窕佳人,“四哥,这些姑娘的身段脸蛋儿都不错吧?我可一个没碰过,干干净净的,你看中哪个,随便挑!” 弘历洒了一眼,眼尾尽是不屑,“庸脂俗粉!” 这话弘昼可就不爱听了,“你尚未仔细看,怎就庸俗了?个个都是我亲自挑选的好吧?” 弘历不答反问,“那你自个儿怎的不享用?莫非弟妹管得严?” 干咳一声,弘昼当即坐直了身子,一派无谓的挑眉冷笑,“就凭她?管得住我?怎么可能?” “既是管不住,有美人你合该品尝才是,这般规矩,可不符合你的性子。” 眸光一转,弘昼讪笑道:“这不皇阿玛嘱咐我修身养性,不可胡来嘛!” 蒙谁呢?“皇阿玛的话,你何曾听过?少拿皇阿玛说事儿,我看你是娶了个厉害福晋,从良了吧?” 圆不过去的弘昼只好打哈哈,“在说你呢!扯我作甚?正所谓人不风流枉少年,四哥你有合眼的直说便是,放宽心,我不会告诉小嫂嫂的。” 弘历微勾的唇角溢出一丝苦涩,“说了又如何?你以为她在乎?” “谁不晓得你独宠小嫂嫂一人,那肯定是她管得严啊!现下在外头,不必拘束,既是出来玩儿,合该放松些,你且仔细看看,可有钟意的?” 仔细一看,弘历还是没兴致,很快移开视线,“不及玉珊的十分之一。” “……”弘昼无言以对,“四哥你要这么说的话,那咱们聊不下去了,小嫂嫂那么好,那你回家找她去啊!何必来这儿寻欢作乐?” 他这酒喝得急,此刻已然有些头晕,歪在塌边的弘历眼神有些迷离,手拈酒盅的他偏过头去,长睫轻颤,声音低闷,“不想见她。” 说她好,又不想见她,得,八成是又闹矛盾了。此情此景,弘昼已然习惯,“你们俩真是冤家啊!动不动就闹矛盾,偏你还不腻歪,过后还是宠着她,啧啧!四哥你真是没救了!” 瞧瞧,旁人都晓得他的心思,偏偏苏玉珊她不懂,又或者说,她懂得,只是懒得回应而已。 明明说好的,他不求她像他这般,付出全部真心,哪怕只有一分也成,可当她面无表情的说不介意时,他的心还是会痛,说到底,他还是渴望她能多在乎他一些。 从前她很介意,那是因为喜欢他,如今她不介意,开始把他往外推,这是不是代表着,她对他已经死心,再无一丝爱意? 苦闷的弘历再次掂起酒盅,唯有温热的酒汁方能暂时抚慰他内心的冰冷。 这一整夜,四爷都没过来,苏玉珊倒是没说什么,云芳可是愁坏了,次日天才亮,她便早早起身,请常月去打探一番,四爷昨夜到底宿在何处,常月已被四爷给训怕了,她没胆子再问。 于是云芳自个儿跑出了画棠阁,这府里头,她只认得李玉,于是她向下人们打听,终于在假山附近找到了李玉。 云芳赶忙小跑过去,压低了声道:“李小哥,昨晚四爷去哪儿了啊?” “啊?这个嘛!”李玉顿感为难,“四爷的行程,我们做奴才的不能随便透露。” “你就悄悄的告诉我,我不会出卖你的,你放心吧!”云芳一再央求,李玉仍旧不肯道明,他的神色极其不自然,眉毛一直往上挑,似在暗示些什么。 云芳忽觉不妙,下一瞬就听到身后传来冷厉的呵斥声,“私自打听爷的去处,云芳,你好大的胆子!” 熟悉的声音吓得云芳心惊胆战,暗叹自个儿怎的这么倒霉,偏就碰见了四爷,才刚她过来时,附近明明没人的啊!却不知四爷是从哪儿出来的。 实则弘历只是去登东,李玉候在此地而已,他晓得主子很快就会出来,是以不敢乱说话,还一直挤眉弄眼的提醒她,怎奈云芳没明白,一直追问,这才被四爷撞个正着。 尴尬的她赶忙回身认错,“四爷息怒,我只是随口一问,没有恶意。” 云芳是玉珊的好姐妹,一看到她,弘历自然而然的会想到苏玉珊,“可是她让你来打听这些?” “啊?这……”这话不好答啊!若说是,她在撒谎,若说不是,指不定四爷又会认为玉姐姐不在乎他,云芳为难至极,不知该怎么答话。 思前想后,她小心翼翼地道:“玉姐姐没吭声,但我觉得她心里肯定在意,便自作主张来打听,还请四爷见谅。” 一提起此事,弘历便觉心涩,负手冷哼,“她哪会在意我的去处?巴不得我留宿旁处。” “四爷您误会了,那不是玉姐姐的本意,其实她……”云芳很想道出真相,但念及玉珊的嘱咐,她终是没敢再继续说下去。 弘历却觉得这丫头话里有话,当即追问,“不是本意?你到底想说什么?从实招来,不得隐瞒!” 眼瞅着云芳一直不接话,一旁的李玉焦急提醒,“四爷问话,云芳姑娘,你得赶紧回答啊!” 撇了撇嘴,云芳怯生生地道:“我……我怕得罪人。” 弘历当即发话,“恕你无罪,说!” “这可是您说的啊!我若说出来,您可不能降罪于我。” 不就是问句话,至于降罪吗?她越是这般顾忌,弘历越发生疑,再次强调,“君子无戏言!” 得他保证,云芳这才放心大胆的直言不讳,“实则玉姐姐不是爱管闲事之人,她之所以会跟您说那番话,是因为……因为福晋来找过她……” 默默听着她的讲述,弘历的眉头越皱越深,昨儿个他就在纳罕,玉珊从不爱主动与他说话,更不会提其他女人,怎会突然转了性子? 当时他只顾生气,并未往深处去想,此刻从云芳口中得知真相,他才恍然大悟,原是福晋在背后说道! 第一百六十六回 吻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接下来的话,弘历没再细听,直奔画棠阁而去,李玉忍不住提醒道:“爷,您不是要出府吗?” 主子才从宫里出来,说好的要去六部一趟,正准备出府呢!又临时往画棠阁拐,万一耽误正事可如何是好? 李玉紧跟而上,弘历却不理会,此刻他只想找苏玉珊问个清楚! 彼时苏玉珊才起身,正等着云芳一起用朝食,却不知她跑哪儿去了。一问常月,方知她去找人打听弘历的去处。 苏玉珊顿感惆怅,“都说了莫问莫管,你们打听这些做什么?知道他宿在哪位格格那儿又能如何?往后还会有赵格格,李格格,咱们管得过来吗?” “单你们六个女人已经够令我头疼的了,你还打算给我添新人?” 一道夹杂着薄怒的声音骤然自门口响起,骇得苏玉珊惊回眸,一见来人,心下微滞, “四爷?您……怎的过来了?” 进门后的弘历负手而立,下巴微扬,“你不是在让人打听我的去处吗?我人就在这儿,你想问什么?” 苏玉珊的视线往后移去,果见云芳正躲在门口,怯怯的吐了吐小舌,没敢进来。 府中的规矩,苏玉珊是晓得的,虽说很多人都会在私下打探,但是被弘历撞见便不是小事。 担心云芳会被处罚,苏玉珊没否认,主动替她揽责,“的确是我让她去的,还请四爷不要怪罪于她,要罚罚我便是。” 缓步近前,弘历抬指挑起她的下巴,哼笑道:“你倒是个仗义的,居然为了云芳扯瞎话!” 门外的云芳朝里头的常月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快点儿出来,甭在里头碍事儿。 常月这才会意,借口说是要添碗筷,即刻溜了出去。 临走时,她还不忘将房门给带上。 冷然松开钳着她下巴的手,弘历在桌畔坐下,板着脸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 苏玉珊不明所以,“什么实话?” 她居然还在装傻,如鹰般锐利的眸光紧盯着她,弘历直白询问,“昨儿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突然让我去别的使女那儿?” 她已经解释过,他也相信了的,怎的突然又追问?苏玉珊不晓内情,只能耐着性子复述一遍,“看您忍得挺辛苦的,我又不能为您缓解,只能让其他人侍奉您。” 又是这些冠冕堂皇之词,弘历都听倦了,冷笑揶揄,“是吗?没想到我的爱妾竟是如此善解人意,那你怎的不早些说这番话,偏赶在福晋来找你之后?” 骤闻他提及福晋,苏玉珊心下大惊,想起云芳方才的神情,她这才了悟,“云芳跟您说了什么?” “她说---这不是你的本意,只是因为福晋吩咐,所以你才被迫跟我说那些违心话,其实你很介意我去别的使女那儿,对吗?” 被戳穿的苏玉珊无言以对,弘历已然确定,但他并不欣慰,反倒觉得喉咙发堵, “为什么不说话?福晋来找过你,你为何不告诉我?为何要按照她的意思说那番扎人心的话?你就没想过我听到那番话的时候,心里会有多难受?” 被质问的苏玉珊红着眼反问,“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说?直接告诉你福晋来找我了,然后你再去跟福晋理论,那么福晋会怎么想,肯定认为是我在背后告状。” “我才是你的男人,是你可以倚仗之人,你管别人怎么想,你只牢牢的抓住我即可。” 说得轻巧,他可有想过她的处境,“可她是福晋,是后院之主,你不可能一直在家,日后我还得给福晋请安,跟她见面。我本就身份低微,惹人记恨,除了西岚之外,没有一个人看得惯我,我不想总是给自己树敌,你明不明白?” “你只管跟我说实话,该怎么解决是我的事。可你说都不说一声,若非云芳透露真相,你还打算继续瞒着,你从来都不考虑我的感受,你可知昨日你的那番话有多伤人,我真的打算去找别的女人了你知不知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曾经她也很信任他,事无巨细,她的快乐和愤怒,皆会告诉他,然而结果呢?“说出来又怎样?金敏靖的事你解决了吗?” 只这一句,噎得弘历无言以对,半晌说不出话来。 轻叹一声,苏玉珊又道:“我很清楚,你的身份摆在那儿,你也有你的无奈,我不是怨恨你,只是不想总是给你添麻烦而已。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怎么那么多事儿,总在惹事端,与这个结仇,与那个生怨,让你不清净。” 他还以为,玉珊还在为那件事记恨他,却原来,她也有她的顾虑,那么卑微的努力的用自己的方式在府中生存下去。 心生怜惜的弘历再也不忍责怪她,轻拥住她,软了语气柔声对她道: “你的事,我从来不觉得麻烦,因为我知道,你不是惹是生非之人,那些祸端,皆因她们的妒火而点燃,你只是受害者,你没有错! 玉珊,我想要的是你的信任,你的依仗,你不需要多懂事,不需要委曲求全,我希望你能做你自己,其他的事,交给我来办,我不会再让你失望。” 他的怀抱如此熟悉,她却无法像从前那般安心的倚着,身子明显有些僵直,“那要是福晋再来找我,我该怎么说?” “这种情形不可能再发生,相信我,我能处理好一切。” 他不让她管,那她就暂时撒手,但看他如何处理。 怀着身孕的她被人抱着很不舒坦,腰背酸疼得厉害,看她似是不适应,弘历随即松开了她,迟疑半晌,他才鼓起勇气问了句, “那件事,你考虑的如何?” 突如其来的一问,苏玉珊有些懵然,“什么事?” 最近他和苏玉珊相处得尚算融洽,以致于他不敢再提那件事,生怕一提及,两人又闹得不愉快,但他总觉得这种融洽其实是一种假象,所以他一直还在惦念着,想问个清楚, “前几日我与你提的那件事,你……可愿与我重新开始?” 原是这事儿啊!他让她考虑,她的确有认真的考虑,没有赌气,是真的很认真的在思索这件事。 她一直在想,要不要抛下一切尝试着与他重新开始,可是心里头有个死结,她怎么也解不开。 倘若她再像从前那般全心全意的爱他,等金敏靖生下孩子之后,又会是什么情形?他还会不会迫于各种压力再把她们母子接回来? 又或者,他又不小心睡了旁人,她是该介意,还是佯装无所谓? 不动心,便不会痛苦,一旦用了心,享受甜蜜的同时,亦得承担真心再一次被碾碎的风险。 与其这般纠葛,倒不如平平淡淡的相处着,不作任何承诺,随时都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不跟他吵架,也不对他报太大的希望,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不至于太过失望, “你不想听假话,我也不想骗你,我现在还做不到毫无芥蒂的与你重新开始,毕竟我还有记忆,除非你能让我失忆。” 失忆?抹去一切?恕弘历无法接受,“过往的记忆虽有痛苦,却也有甜蜜,有着我们相识相知的经过,我怎么舍得让你忘掉那些美好?” 是啊!这本身就是悖论,“美好和伤疤会同时存在,不可能只割舍一方,那些旧事,现在想起来还会痛,所以我不想自欺欺人。” 她肯敞开心扉与他说这些,对弘历而言,已是最大的安慰, “你回来还不到一个月,我们之间还生出了一些误会,虽说已然开解,但让你在这么短的时日内彻底抛下过往的不愉快,不是件容易的事。无妨,我可以等,三个月,甚至半年,我都能等。但有一条,诸如此类的事,不能再发生。 往后不管是谁来找你的麻烦,你都要及时的告诉我。除了金氏意外怀孕,我没能如你所愿赶她走之外,其他的事,我都可以帮你摆平。 你可以不那么爱我,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是你男人,这些都是我该做的,你只管甩手交给我便是,不要自己一个人承担,苦了自个儿,还伤了我。” 一个人承担,的确太累,还惹得他不悦,何苦来哉? 有了此次的教训,苏玉珊不再钻牛角尖,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好,我记住了。” 想起他之前的那句话,说得模棱两可,她没明白,下意识问了句,“那你昨晚到底是去了还是……没去?” 她的声音很轻,落在他耳中却是那么的清晰,弘历心如饮蜜,唇角不自觉的上扬,“你不是不介意吗?还关心我有没有睡旁人?” 察觉到这话似是不妥,苏玉珊面色微窘,当即澄清道:“我只是……想知道福晋交代我的任务有没有完成而已。” “你这张小嘴怎就那么硬?就不肯说出心里话?”弘历拿她无可奈何,干脆俯首凑近,噙住她的唇瓣,狠狠的惩戒! 第一百六十七回 玉珊,帮我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只在她回来那天的马车中强吻过她,过后的两人一直在冷战,他始终没再对她这般亲密。久违的亲吻令苏玉珊有些眩晕,她甚至忘了自个儿应该如何,两只小手无助的搭在他肩侧,呜咽着以示抗拒。 怎奈他做不到浅尝辄止,唇瓣始终相黏,不舍分离,直至她粉拳轻砸,不断的推搡,他才勉强克制,松开了她。 美眸微嗔,苏玉珊慌声提醒道:“你就不怕伤到孩子?” 他自有分寸,哪敢胡来,“只是一个吻,我又没做什么更过分之事。” “可你方才抱我抱得太紧,挤到腹部了。” “是我疏忽了,抱歉,很久没有吻过你,我失态了。”尽管面上在道歉,但一看到她此刻樱唇微张,急促轻喘的模样,弘历不禁气息紊乱,再次俯首,却被她以指挡唇, “哎---莫乱来。” 他以为她还在介意昨晚之事,随即向她解释道:“我没有去找其他使女,昨晚宿在弘昼府上。” 听罢半晌,她才后知后觉,他是在回答先前的那个问题,然则她并非是为此事,只是不愿在白天胡闹而已。 此时的她心绪波动很大,不知该如何回应,而他也没打算听她回应什么,只要她心里明白便足够。 再次轻拥着她,弘历那高挺的鼻梁在她耳侧柔缓的摩挲着,刻意压制的声音异常暗哑,“我尽力了,可就是灭不了那簇火焰,玉珊,帮我。” 她看得出来,他已然动了情念,眼底尽是渴望,她也晓得他难捱,但这可是白天啊! “丫鬟们已然上了朝食,都在院外候着呢!那么多人离得那么近,不方便。要不你再忍一忍,等晚上再?” 按理来说,他是该等一等,然而他等不及了,“今晚我有重要的事需要处理,不能来陪你,所以,只能是现在。” 他眼中的火焰熊熊燃烧着,看他忍得那么辛苦的份儿上,苏玉珊终是没好意思再拒绝,只得任他抱着进得里屋。 白天的寝房太过亮堂,她很不习惯,尽管他贴心的将帐帘放下,她依旧觉得光线太刺目,又特地掀开锦被将他遮挡。 弘历知她羞涩,却故意道:“我不冷。” 苏玉珊支支吾吾地道:“我不想看。” 对此弘历可是十分自信,毕竟他时常锻炼,“我身形又不差,你看一眼不吃亏。” 她才不稀得占他的便宜,苏玉珊面颊酡红,羞声道:“可我不想看你的那个……” “哪个?你不说清楚,我可不明白。” 他一再引逗,惹得苏玉珊不满娇嗤,“你不是着急吗?我看你挺悠闲的。” “那是你没瞧见,它有多凶猛。”说话间,弘历拉住她的手,往里探去。 骤然碰到的那一刻,苏玉珊手指微颤,有种被烙红的铁烫伤的错觉,她下意识想收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牢, “你答应了要帮我,不许反悔。” 此时的她真的有些后悔了,轻声狡辩道:“我说的是晚上。” 为了让她安心,弘历扯掉她手中的巾帕,覆于她双眼,绕至她后脑勺绑了起来,低低一笑, “如此,便是深夜了。” 冬日里的帕子比夏季的厚实些,饶是如此,她依旧能隐约看到一丝朦朦胧胧的光线。 她尚未反应过来,唇瓣再次被他贴覆,模糊的视觉令人格外紧张,她下意识的抬手圈住他,不满的轻唔着,他却不管不顾,拉住她的手,往深渊的幽林间探险。 莺语娇啼,苍鹰低嚎,弘历渐渐闭上眸子,只觉流霞漫天,一阵眩晕。 室内盈暖,候在室外的李玉却是焦急不已,主子一向以政事为重,怎的一遇到苏格格就把规矩和底线抛诸脑后? 去一会子也就罢了,这都快半个时辰了,主子还不出来,那几位尚书可都在等着他呢!他一向准时,这回迟到那么久,又该如何跟那几位老臣交代?真真急煞人也! 李玉急得直跺脚,云芳笑道:“估摸着四爷和玉姐姐已然解开误会,正如胶似漆,甜蜜恩爱呢!皇子不急太监急。” 她只是随口说了句俗语,道罢又觉得不妥,尴尬一笑,“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 李玉无谓笑笑,“没事儿,反正也没说错。” 虽说他的确是个太监,但这种话当面说终归有些难为情,云芳生怕他心里不高兴,十分自责,再次跟他道歉。 李玉还真顾不得计较这些,只因他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主子的身影! 不同于以往的阴骘,再从画棠阁出来时,主子神清气朗,面色似乎很好,李玉悄声对云芳道: “看来你猜得没错。” 云芳笑嘻嘻道:“那是,我一出马,保管让他们冰释前嫌!” 实则弘历需要足够的定力才能勉强从暖帐中出来,难得两人有些进展,若非事先定好的今日要去六部,他真想一直腻在苏玉珊身边。 怎奈政务缠身,不得已的他只好暂别温柔乡,先去办正事。 虽然他很想多陪陪苏玉珊,然而有些事必须得尽快解决,是以当天晚上,弘历没去画棠阁,他所谓的正事,便是去岚昭院。 彼时富察氏才卸去首饰钗簪,丫鬟正在为她梳理青丝,下人来报,说是四爷来了。 他的突然到来令富察氏甚感诧异,她即刻站起身来,朝着来人福身, “四爷,您来此,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 弘历撩袍坐下,丫鬟赶忙近前,准备为他斟茶,他却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丫鬟走后,弘历缓缓抬眸,望向富察氏,“无事便不能来看看你?” 他的面上虽有笑意,可眼神却没有一丝温度,富察氏隐隐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但她不敢多问,亲自近前给他斟茶, “当然可以,只不过还没到十五,四爷提前过来,我难免会觉得意外。” “福晋这意思,是在抱怨我来得次数太少?” “四爷误会了,我绝无抱怨之心,只是觉得惊喜而已。”富察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弘历待她一向宽容,今日鸡蛋里头挑骨头却是为何?难不成,苏玉珊跟弘历说了些什么? 她正诧异之际,弘历已然开门见山,“昨儿个你去了画棠阁?” 果然啊!苏玉珊还是说了出来,富察氏还以为此女应该晓得分寸,不会乱说话,孰料也是个爱吹枕边风的,仗着受宠便连她的状也告,当真不懂人情世故啊! 算错了的富察氏只得赔笑,“听闻苏格格身子不适,她怀着身孕如此辛苦,我理当替四爷多加关怀。” “你所谓的关怀,便是教她与你一样大度?她来自民间,不懂所谓的世家规矩,我也不需要她懂得,更不需要旁人来帮我教条!” 弘历缓缓望向富察氏,眼底透着寒芒,“福晋入府许久,应当看得出来,苏玉珊在这府中,的确是个特殊的存在,除我之外,任何人都没资格管制她,包括你! 还有,玉珊她胎象不稳,当需静养,往后请安就免了,福晋你也怀着身孕,无事莫去画棠阁走动,在家安胎才是正事!” 第一百六十八回 熹妃的质疑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在富察氏的印象中,弘历一向温润,说话得体,即便他不怎么宠爱她,对她也是极其尊重的。 自她入府以来,他从未对她说过如此严厉的话,今日却为了一个苏玉珊,与她撕破脸面,冷声厉语的警示她,浑忘了她才是他的福晋,而苏玉珊,只是一个小小的使女而已! 那一瞬间,她的心中并无记恨,有的只是羡慕。 富察氏出身高门大户,她的祖上是康熙朝的首辅,自小受过良好的教养,她一出生便站在极高的起点,是以她眼界开阔,从来不会轻易羡慕任何人。 然而这一刻,她居然无比羡慕苏玉珊。 弘历总是毫不避讳的唤苏玉珊的闺名,那么温柔缱绻,可他一直唤她福晋,从未唤过她的名字,或许他压根儿就不记得,她也是有名字的,她叫妤瑛啊! 出身再高贵又有什么用?所嫁的夫君心里没有她的位置,她也想嫁一个不顾规矩,永远坚定的站在她这边的男人,可惜她的夫君早已心有所属,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如此维护她之人。 思及此,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然而命运早已注定,她拥有了体面,那么宠爱便归苏玉珊所有。 看清局势后,妤瑛的心态逐渐放平,敛下波动的情绪,轻声解释道:“实则我只是担忧四爷的身子,并非有意为难苏格格。” 他若真想找旁人消火,又何须她来促成?“我的身子,我自有分寸,你只顾好你和腹中的孩子即可。” 弘历这般在乎苏玉珊,甘愿为了一个女人而自我煎熬着,她再怎么为他着想也是多余,他不可能感激,只会厌憎。 既如此,她又何必多此一举?苦笑一声,妤瑛垂眸道:“四爷说得极是,是我僭越了,往后我会摆正自己的位置,不会再多管闲事。” 她以为,弘历警告之后便会离开,然而并没有,今夜他竟然选择歇在她这儿。 起初她尚未明白他的意图,直至半夜她才想通。 高格格与富察格格皆来诉苦,为的就是想见弘历,她答应过她们,会劝弘历去她们房中,他倒好,没再去画棠阁,却直接来了她这儿。 这事儿若是传出去,高格格和富察格格又该对她心生怨怼了。 妤瑛暗叹自个儿搬起石头砸了脚,她就不该多管闲事啊!一点儿忙没帮上,反倒给自己惹了麻烦,失策啊失策! 解决了此事,弘历这才安心,次日又照常去往画棠阁。 彼时苏玉珊正在给云芳画小像,弘历见状,心下微酸,“你给她们都画过,独独不肯为我画。” 云芳奇道:“哎?玉姐姐没给四爷画过像吗?” 苏玉珊不慌不忙地回道:“四爷天颜,我这拙笔难描您的龙章凤姿。” 她嘴上在夸人,眼中却并无一丝爱慕之意,弘历想信她都难,“少说恭维之词,我也要一副小像。” 云芳掩唇笑道:“我不着急的,玉姐姐你大可先把我的画像搁置,先给四爷画吧!” 苏玉珊却道:“我没画过男子,且我是画着玩儿的,难登大雅之堂。” 弘历无谓挑眉,“无妨,我愿当你的练笔之作。” “……”心念微转,苏玉珊搁下毛笔,只道今儿个有些累了,画不动。 云芳十分识趣的站起身来,锤着后腰,“姐姐为我画像辛苦了,若是累了就歇一歇,我也坐得腰疼,咱们改日再画吧!” 她走得倒是及时,弘历却是不乐意了,“想让你为我画副小像,怎就那么难?我就那么丑,不值得你动笔?” 苏玉珊之所以没敢应承,实则是有自个儿的顾虑,“当初你在院中种下紫苑,我悉心照料,亲自浇花,最后还是被你说拔就拔。为你绣的腰带,才绣一半,你也给剪了,若是给你画小像,指不定哪日你不高兴,又给撕了。” 她言辞温和,沉重冷静的叙述着那些残忍的事实,一字一句如漫漫秋雨,缓缓落在他心阶之上,明明那么轻柔,却震得他心弦大动, “我以为你不在乎,你从未与我提过那些事,却原来,你也会在意?” 她这算是在意吗?只是类比而已,“我没有怨怪你,毕竟是我先走的,你心下窝火,迁怒于那些花草腰带,也是人之常情,然而经此一事,我不想再付出那么多的心血。” 若论付出,弘历自认不比她少,“以往我那么爱你,你还不是离我而去?可你回来以后,我却好了伤疤忘了疼,依旧控制不住的继续爱着你。 真心喜欢一个人,不会计较对错得失,不怕重蹈覆辙,哪怕明知可能会再次被伤害,也照样义无反顾,勇往直前!” 他就这般凝着她的眸子,柔声软语的陈述他的心路历程。 苏玉珊眼眶微涩,只觉喉间发堵,难道她不爱他吗? 早在他大婚之时,她就想过放弃这段感情,可最后还是被他的执着打动,决定放弃自己骨子里的观念,接受他有了她的同时还得去陪福晋的事实。 若非深爱,她早该将心锁死,不至于卸下堡垒,把心交付给他。 然而金敏靖的事发生之后,弘历优柔寡断,心慈手软的态度彻底伤透了她的心,自此以后,她才将心封锁,不敢再轻易交付, “为你画小像,看似是件小事,可在我看来却是件大事,我从未给任何男子画过,而这第一个,就显得格外郑重,若非因为爱,我不想动笔。 可我现在仍然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敞开心扉,再一次勇敢的接受你,全心全意的爱你。在没有下定决心之前,我……不想轻易动笔,抱歉。” 只要她说的是实话,哪怕不中听,他也觉欣慰。抬指握住她的手,弘历柔柔轻抚着,似是想抚慰她内心的不安与歉疚, “我理解你的顾虑,无妨,我会慢慢等下去,等你结开心结。倘若有朝一日,你愿意接受我,却又不好意思说出来,那就为我画副小像,我便能明白你的心意。” 他没有逼迫,也没有责怪,他不想给她任何压力,只默默的守候着,这让苏玉珊心生感念,感念他的体谅, “好,我记下了。” 最近的她,与他说话时越来越柔和,但她还是不怎么主动与他闲聊,回回都得他来挑话头, “你对我就这么放心,也不问问我昨夜去哪儿了。” 苏玉珊依稀记得他昨日上午好似提过一嘴,“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要办吗?若是公事,我问怕是不合适。” “大晚上的办公事,你觉得合理吗?” “这年关将至,政务繁忙,倒也不是不可能,”想了想,她又道:“不过听你这语气,我似乎猜错了。” 摇了摇头,弘历微微一笑,让她再猜。 “嗯……又去五爷府上了?” “哪能啊!”如今弘昼可是有妻室的人,不比往常,“我若日日过去,老五福晋该瞧我不顺眼了。” 苏玉珊越发疑惑,“那是什么重要之事?你好歹给个提示啊!” 眼角微弯,弘历笑得意味深长,“与你有关之事。” 一听说是与她有关,苏玉珊立马想到某种可能,“你该不会是去找福晋了吧?” 眼瞧着他点了点头,苏玉珊那两弯小山眉瞬时被忧色浸染,“你跟福晋说什么了?” “直说,警告她以后不许再来找你,而你也不必再去给她请安。” 这便是他所有的法子?苏玉珊惶惶不安,声音难掩焦急,“你说你有解决的办法,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主意,这般直白的去讲,岂不是让福晋更加厌恶我?” 弘历之所以这般直截了当的与福晋摊牌,是因为他了解富察氏的性子, “世家出身的闺秀不同于眼界狭隘的阴狠女人,她不屑于用什么卑劣手段,只要让她明白我的态度,她便会自觉放弃,不会给你穿小鞋,你放心便是。” 这般说来,似乎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算来福晋进门已有将近五个月,弘历去岚昭院的次数少之又少,大多时候都在她这儿,福晋若真是小心眼,想治她,其实有的是机会,除了这回来提醒她之外,福晋并未刻意挑她的刺儿,对她尚算宽容, “好吧!但愿是我想多了。” 揉了揉她的发,弘历笑慰道:“我办事你放心,往后不会再有人来找你的麻烦,你只管安心养胎。” 弘历的祈愿是美好的,他自认为府中的障碍已被他扫除,却不曾想,宫中还有人在盯着苏玉珊。 自上回他拒绝接金敏靖回府之后,熹妃娘娘便在暗中打探关于苏玉珊之事,她差人暗访了许久,还真被她查出了些许端倪。 腊月中旬的一日,又飘起了雪花,北风呼啸,天地彻寒,已近年关,朝中上下异常繁忙,内务府和六部等处,各种账目需要审查汇总,雍正给弘历委派了许多任务,最近他一直在忙着处理各种政事,白日里都不得空陪苏玉珊。 将近傍晚,他才忙完,正准备早早出宫,陪苏玉珊用顿晚膳,却又被他母亲给请了过去。 母亲邀请,他再怎么不情愿,也得服从。 然而到得殿中,却见熹妃沉着一张脸,弘历顿生不祥预感,拱手请安,“额娘面色不佳,可是身子不适?” 熹妃本打算平静的解决此事,可一看到儿子,她便压不住火气,语气极冲,“还不是因为你做的那些个荒唐事!” 弘历眉心微皱,依旧恭敬低眉,“儿臣一向循规蹈矩,除却对金氏之外,并无不妥的举止,却不知额娘何故恼怒。” 熹妃一改往日的温良,拧眉肃声质问,“今日暂且不提金氏,单说苏氏。苏氏两个月不在府中,你对外宣称她是去琼苑养病,可琼苑那边她根本不曾入住过,你且老实交代,这几个月,她到底去了何处?” 第一百六十九回 孩子是谁的?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闻言,略低的峰眉下眸光一凛,他晓得母亲在查此事,但没想到她竟能查得如此细致,琼苑那边的下人他一早就警示过,却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 敛下疑惑,弘历沉声道:“敢问额娘从哪儿听来的流言蜚语?” “少在这儿避重就轻!我只问你,九月至冬月间,苏氏人在何处?她是不是私自逃离京城?” 弘历镇定答道: “额娘,苏氏的确不在琼苑,那是因为她最初有喜之时,儿臣曾带她去寺庙烧香,有位高人说她今岁流年不利,孩子恐怕保不住,为保孩子,儿臣只能按照高人指点,将苏氏送至庵堂,直至孩子满四个月,避开此劫之后,才又将她接回来。额娘若是不信,大可差人去庵堂查问。” 前几日弘昼说熹妃正在询问有关苏玉珊之事,弘历就留了个心眼儿,着手开始安排,庵堂那边他已打点妥当,不会出错,是以他对答如流,并无慌乱。 然而熹妃已然看穿一切,“你既敢让我去,必是做好了安排。弘历,你是我的儿子,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儿臣所言句句属实,苏氏并未逃离,她的行踪我了如指掌,还请额娘不要听信旁人的挑拨之词。” 熹妃冷笑连连,鬓边的点翠步摇微微晃动着,被尘霜沾染的眸子泛着凌厉的冷光, “你了如指掌,又怎会遣派侍卫四处查询她的下落?” 弘历只当是琼苑之人捅出此事,未料母亲居然撬开了他身边暗卫的嘴! 苏玉珊离京一事,知者甚少,那几个暗卫皆是他的心腹,一向对他忠诚,竟也会背叛! 眼下情况危急,弘历顾不得去追究暗卫之责,先解决玉珊的困境才是当务之急, “绝无此事,定是有心人记恨苏氏,才会血口喷人,诬陷于她!” “金氏已被你逐至别院,福晋是个仁善的,她出身名门,根本不屑与那些个使女争风吃醋,还有谁敢诬陷她?莫非你认为是为娘无中生有?” 弘历终究心虚,却还是佯装镇定,顾左右而言他,“话是谁传出去的,儿臣自会去查。总而言之,苏氏已然回府,她还怀着儿臣的孩子,之前的事,额娘没必要再去追究。” 如此大事,熹妃自当追究到底,“区区一介民女,能做皇子使女已是皇恩浩荡,她不心生感念,反倒逃跑,当真是胆大包天,传出去辱我皇室名誉!她失踪两个月,回来便有了身孕,这孩子来历不明,留不得!” “额娘!玉珊的身孕已有五个月,我送她出府之前,她已然怀上儿臣的骨肉。”弘历坚称是他送走了苏玉珊,熹妃抬指恼嗤, “我看你是被那个小狐狸精迷了心志!人失踪两个月,回来揣个孩子,你就没怀疑过吗?指不定那根本就不是你的血脉!” 那时他也曾犯糊涂,说出过类似质疑苏玉珊的话,如今亲耳听到母亲质疑玉珊,质疑孩子,他才切身体会到,这话究竟有多伤人! 弘历怒火瞬旺,郑重表态,“额娘,儿臣说过,她很早就有了身孕,只是没有对外公开而已,太医亦曾为她把过脉,他再清楚不过,玉珊怀的就是我的孩子,没有任何疑问!我的女人,我的孩子,我自有论断,无需额娘操心,请您不要再针对玉珊,更不要打孩子的主意,倘若您对玉珊下手……” 他这儿子一向孝顺恭敬,却因为一个使女三番两次的忤逆她的意思,如今还敢大逆不道的朝她撂狠话,熹妃当即坐直身子,眼风疾扫, “我便是对她下手你又待如何?我可是你的母亲,难不成你还想报复我不成?” 是啊!那是他的生身母亲,哪怕她无理取闹,偏向金氏,针对苏玉珊,他也拿她无可奈何。 眼看母亲态度强硬,弘历只好换一种方式,尽量平和的与她商议,“额娘您生我养我,对我恩重如山,儿臣只想着如何孝敬您,从不愿惹您生气,但这次的事,额娘您合该静下心来想一想。 您常与儿臣说,子嗣是最重要的,苏氏好不容易才有了身孕,必须得保住孩子,额娘您若实在不放心,大可等孩子生下来之后,滴血验亲,一验便知真假。” “等孩子生下来,万一不是爱新觉罗的血脉,你岂不是要成为全京城的笑柄?”这样的丑事,她决不允许发生在她儿子身上,必得趁早解决! “可您若强行让她打掉,就不怕打的是自己的亲孙子,那孩子夜半来找您喊冤吗?额娘,您是信佛之人,也不想造业障吧?”弘历刻意拿因果说事儿,熹妃果然冷静了下来。 她仔细一想,儿子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再有四个月,苏氏就该临盆了,为了孩子,她再等等也无妨。 犹豫许久,熹妃这才发话,“好,暂且依你之言,不过丑话说在前头,等到孩子出生,无异样则罢,一旦有异常,那我绝不会心慈手软,苏氏与那孩子,我都不会再留!” 那样的情形,绝不可能发生,是以弘历并不担忧,敷衍回道:“是,谨遵额娘之意。” 待出得景仁宫时,日头已然落山,暮色渐合。 弘历那一直紧绷的脊背稍有和缓,他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跟母亲犟下去,她毕竟是长辈,容不得自己的威严被质疑,是以他只能妥协,用滴血验亲这一招暂时将其安抚。 因为他很清楚,那是他的母亲,一旦她狠心对付苏玉珊,他即便再恨,也不能拿母亲如何,他不能拿苏玉珊的安危冒险,是以必须谨慎行事,讨好母亲。 然而此事不可能不了了之,他的身边已经出现叛徒,这是弘历绝不允许发生之事。 出宫后,弘历当即交代德敏,“两日之内,查清楚内鬼是谁,查不出来由你担责!” 德敏当即拱手,“是,卑职领命!” 他手下出了内鬼,连他自个儿都不知晓,还是四阿哥说起,他才晓得内情。对此德敏极其重视,只因他很清楚,他的主子从来都是四爷,而不是熹妃,这样的错误,决不允许发生第二回,那个内鬼必须尽快揪出来,否则他便要遭殃了! 到底谁才是那个内鬼呢?德敏缓缓转首望向李玉,李玉当即澄清,“甭看我,谁都可能出卖四爷,我是绝对不会出卖四爷的!” 德敏当即表态,“我也不可能出卖四爷。” 李玉哼笑道:“那你就去查啊!不然你就等着当替罪羊吧!” 主子只给了两日的期限,这事儿有点棘手,但德敏会尽力去办,争取不让四阿哥对他失望。 一路无话,回府之后,弘历照例去往画棠阁,屋内燃着淡淡的雅意香。 苏玉珊不喜改变,常年都用同一种香,弘历闻惯了,每回进她屋里,闻到这淡香便觉宁神静气。 今日的他不同于以往,进门后没怎么说话,苏玉珊能看得出来,他的神色明显疲惫,遂问了句, “可是遇到了什么棘手之事?” 弘历讶然望向她,捏了捏她的手心,“看来你心情不错,居然会主动关心我。” 她就是随口一问,这算是关心吗?苏玉珊没想太多,继续道:“有烦心事可以说出来,或许我不能帮你解决,但倾诉也是一种解压的方式。” 旁的事,他愿意与她坦白,但这件事不同,与她有关,还是些恶意的猜忌之词,他不想让她知晓,以免她心底难受。 勉力勾唇,弘历终是没有明言,“户部的账目有些出入,牵扯到一些官员,皇阿玛发了脾气,我也跟着挨了几句训,倒不算是什么大事。” “皇上可能不是诚心训你,应是做做样子,显得他大公无私而已。” “这个我晓得,所以我不会心生怨怼,吃一堑长一智,下回争取避免出岔子。” 弘历三言两语就把此事给揭了过去,苏玉珊只当他真的是为朝政忧心,并未多想其他。 他回来得太晚,苏玉珊已然用过晚膳,丫鬟们又将饭菜给热了热,待他用罢,这才洗漱入帐。 因着她的腹部已然明显隆起,面对面抱着她不舒坦,是以他只能自身后拥着她。 这样的姿态,苏玉珊更容易感受到他的变化,窘声提醒道:“那条龙,好像……苏醒了,你能不能让它安分点儿?” 弘历哑然失笑,刻意压制的声音低沉惑人,“这得问你,只有你才能让它安分下来。” 第一百七十回 乱芳心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他的一呼一吸,灌入她耳中,似撩人的药,夺魂摄魄,苏玉珊最怕他贴着她的耳朵说话,偏他好似故意的一般,总喜欢凑近她耳畔,将热意传递,绵连缠绕,缠得她心微颤,可怜巴巴的与他商议, “你跟我说话的时候能不能稍微离远些,不要靠在我耳边,我听得到。” 两人在一起那么久,弘历最了解她的敏点,是以每回都刻意惑她,“莫非你也很难捱?要不要我帮你?” “我才不需要,”轻抚着自个儿的腹部,苏玉珊时刻谨记大夫的话,不敢大意,“要护着孩子,不能乱来。” 握住她的手,弘历一点点的将她蜷着的指节摊开,与她十指相握,“前日大夫为你请平安脉,说是胎象已稳。” “那也不可冒险。”她这身子,连她自个儿都怕,虽说的确会被他扰得乱了心神,但她宁愿忍着,也不愿拿孩子的安危做赌。 要知道帐中的弘历就似一头勇猛的猎豹,指望他温柔和缓,那是不可能的,是以她只能自个儿受累,“还是我帮你吧!” 轻捋着她葱白的指节,弘历回想起那些暧魅的画面,意念升腾,垂眸笑问,“手不会酸?” 那是自然,每回帮他,她这手都酸得厉害,“你这是明知故问,不信你自个儿试试看。” “怎么试?在你这儿试?”弘历恍然一笑,“我懂了,你想让我帮你。” 愣了好一会儿,她才明白他的意思,登时羞红了脸,恼嗤道:“我才没有那个意思,你莫要瞎想。” 她那娇嗔的模样已然出卖了她的心思,屈指轻刮她的鼻梁,弘历笑哄道:“我是你男人,又不是外人,不必对我隐瞒你的真实想法,想要不是什么可耻之事,我可以帮你。” 说话间,弘历的手掌缓缓移动,寻到幽林,灵巧而修长的指节慢慢前进,踏溪劈谷,探寻宝藏。 苏玉珊很不适应这样新奇的方式,紧张的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敢再继续,“别,我……我害怕。” 这是最缓慢柔和的方式,弘历自有分寸,“放心,不会伤到孩子。” 见她似是还想抗议,弘历干脆堵住了她的唇,苏玉珊猝不及防! 上一刻他还在跟她说话,紧跟着就覆了过来,她眼睁睁的看着他的俊容靠近,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只能感觉到鼻息慢慢的被他身上的迦南香所侵袭。 这般上下联攻,她根本招架不住,起先她还无助的轻拍着他的肩,以示抗拒,到后来,她的指节不自觉的揪扯着他的中衣,唇角散出的声音越来越婉转,媚得他真想抽回手,真切的去体会怀中人的美好滋味。 但一想到孩子,他又瞬间冷静过来,提醒自己保持理智,不可乱来,只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帮她即可。 到后来,她竟是累得筋疲力尽,光洁的额前覆了一层薄薄的香汗,星眸半阖,尽显疲态。 弘历将手自被中抽出,勾唇啧叹,“你可知,何谓水漫金山?” 窘得苏玉珊将锦被蒙住头,不敢去看,“不许笑我,你……你快去洗干净。” 弘历朗笑起身,下帐净手,自个儿饮下半盏茶,又为她倒了一杯,“你瞧这水……” 被中的苏玉珊一听这话,羞怯嗔怪,“你又胡说,不想理你了。” 抬指捏了捏她那红石榴似的柔嫩面颊,弘历笑澄清,“我是说茶水,满口茶,正好能喝,你那小脑瓜子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明明是你故意说些有歧义的话,还怪我乱想?”樱唇微努,苏玉珊娇声轻嗤,“你太坏了!” 她那娇羞的模样,他向来没有抵抗力,轻抵着她的额,弘历勾唇低笑,“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也不是头一次对你使坏。” “你还有理了?”苏玉珊粉拳一攥,作势要打他,却被他准确无误的攥住了手腕,两人打闹之际,羞眸迎墨瞳,对视之际,弘历不禁生出一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这松弛的气氛使得苏玉珊有一瞬的恍神,心跳加速的她笑容渐敛,缓缓自他掌中抽回了手,默默回身躺好, “我困了,不跟你闹了。” 弘历在意的是,她对他笑了,平日里她也会笑,但那笑容浮于表象,今日的笑明显不一样,那是发自内心的欢悦。 尽管没有持续太久,她很快便敛去,但他还是很欣慰,只要她能真正的快乐就好,他希望这个府邸对她而言是个家,而不是牢笼。 知她是真的乏了,弘历没再扰她,为她掖好被角,两人共枕而眠,一梦到天明。 年底的弘历越来越忙,府中的下人们也忙着收拾洒扫。云芳在此陪了她许久,眼看就要过年,她不能再继续住在这儿,就此请辞。 苏玉珊虽不舍得,到底不能再留她,“那你先回,陪刘大娘一起准备年货,待闲暇时再过来。” 看在苏玉珊的面儿上,弘历着李玉亲自送她回去,临行前还给她赐了许多物件。 虽说有几个小厮跟着,但李玉还是亲自帮忙搬东西,忙上忙下的,一点儿都不端着。 加之他嘴甜,格外会说话,夸得刘大娘笑得合不拢嘴,待他走后,刘大娘不禁慨叹, “这个叫李玉的小伙子很不错嘛!他多大了?可有娶亲?” 云芳随口应道:“他好像与我同岁,还没娶亲。” “是吗?那家中可有定亲?” “定亲?”云芳掩唇笑道:“他不会娶亲的。” “为何?”刘大娘奇道:“你不是说他是四阿哥身边的人吗?应该不至于穷得娶不起媳妇儿吧?” 在府中住了那么久,云芳可是瞧得清清楚楚,李玉很会事,三天两头都在得四爷赏赐,玉姐姐也会赏他,其他的格格就更不必提了,他的赏银可比月俸要可观,怎么可能穷呢? “他是不穷,但他是个太监啊!” 刘大娘一听这话,直叹可惜,“好好的一个孩子,居然有缺憾,唉!真是可怜咯!” 起初云芳也是这么想的,但后来她发现,李玉压根儿不会因为此事而自怨自艾,他心态好着呢! “可怜什么呀?个人自有个人的活法儿,人家活得自在又乐观,四爷待他很好,不需要旁人来可怜。” “我就是觉得可惜嘛!若不是太监,做我女婿也挺好的。” “……”云芳正在喝茶呢!险些被母亲这句给呛到,“娘您瞎说什么呢!才见两面你就想着让人做你女婿,你女儿是有多恨嫁啊!” “我说的可是正事儿,你瞧瞧,清和已然回家,玉儿也有自己的归宿,现下娘身边就剩下你了,你的终身大事,我可时刻惦记着呢!你也老大不小,是时候找个婆家了,我跟你说啊!隔壁邻居家有个外甥,跟你年纪相当,我觉得你可以考虑考虑……” 刘大娘的话尚未说完就给云芳给打断,“哎呀娘,您才来月余,对邻居都不了解,更何况是她们的亲戚,不要随便给我说那些不靠谱的亲事,我不着急。” “你不着急我着急啊!”刘大娘还想再说,孰料女儿竟直接将房门给关上,不许她进去, “我好困,昨晚没睡好,得补个觉。” “你这丫头,真是不让我省心。”刘大娘无奈哀叹,心里想的却是,得空得见一见隔壁的外甥,替女儿把把关。 眼下要忙着办年货,她顾不得这些琐事,便想着等年后再安排。 寻常百姓过年这几日,是一年当中最安乐的日子,但对弘历而言,这几日是最煎熬的,只因宫中会有许多宫宴,宴请蒙古王亲,以及自家宗亲,每日都有不同的名目,他都得参与,连在家吃顿饭的工夫都没有,进宫也得带着福晋,苏玉珊一个使女,她没资格同行。 一连忙了五六日,过个年都不得安生,弘历自觉对不住苏玉珊,初八这日下午,他终于得闲,便来到画棠阁,说是让她更衣,带她出去散散心。 苏玉珊还以为自个儿听岔了,只因他先前说过,往后都不准她出府,今儿个怎会突然改了主意? “你……就不怕我跑了?” 先前他的确害怕她有二心,但是现在,他不怕了,“我相信你,相信你不会再辜负我。” 是啊!他若不负她,她又怎会无缘无故与他闹腾呢? 兀自笑笑,苏玉珊没再多问,进里屋换了身狐裘坎肩,又裹上兔毛斗篷,这才随他一起上得马车。 冬季天寒,西郊没什么好玩儿的,加之她还怀着身孕,弘历不敢让她坐太久的马车,便打算带她去附近的戏楼里坐坐。 虽说府中也能请戏班,但每回都是众多使女和福晋坐在一起听戏,人多,规矩也多,弘历得给福晋颜面,只能坐在福晋身边,不能挨着苏玉珊,不便与她说话,着实没劲儿,是以他才打算带她出来散散心。 好巧不巧,两人才上二楼就撞见了老五,弘昼摆手招呼,“四哥,你们也来听戏啊!怎的不叫我一声?” 弘历负手近前,不答反问,“你还好意思问我?谁先来的?” 弘昼尴尬一笑,“我以为你很忙,不得空,便只叫了傅清。” 上楼时的苏玉珊一直戴着宽大的兜帽,被遮挡了视线,直至弘昼说起傅清的名字,她才抬眸瞄去,只见斜对面那人身着袍褂,仪容清俊,身姿轩昂,一派勋贵公子的潇然之态。 纵然时隔近两月未见,她还是能认出来,那人正是傅清无疑。偏偏此刻弘历就在身畔,苏玉珊暗叹不妙,却不知弘历会否又生误解? 第一百七十一回 情敌见面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实则弘历已然看到傅清,傅清的余光瞄见四阿哥的身后立着一位戴着兜帽的女子,饶是只有侧颜,他也能精准的认出那是苏玉珊的身影。 没有一丝波动那是不可能的,好在他反应及时,只用余光,并未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敛回飘飞的思绪,傅清依照规矩向四阿哥拱手行礼,“给四爷请安。” 弘历淡应一声,虚扶了一把,“大舅子无需多礼。” 这样的称谓本是戏言,如四阿哥这般正经之人,甚少会当面这样称呼,今日他却刻意当众点明他的身份,明显是在刻意提点些什么。 傅清不禁在想,云芳已然揽了手帕之责,那件事有了合理的解释,难不成四阿哥仍有疑心? 可若他真的怀疑玉珊,不信任她,又怎会愿意带她出府? 三人之间暗潮涌动,弘昼一无所知,热情招呼着,“四哥,既是来了,那就坐一块儿吧!人多热闹,看戏才更有意思不是?” 苏玉珊不由慨叹,今日到底是来看戏的,还是成了戏中人?虽说她心中无鬼,可那些误会实实在在的发生过,当时她和弘历闹得很不愉快,眼下再见傅清,弘历又怎么可能做到毫无芥蒂呢? “我已定下雅间。” 果如她所料,弘历在婉拒,弘昼却一再招呼他坐下,“那就退了呗!咱们两兄弟,在同一戏楼,哪有分开坐的道理?” 弘昼一再相邀,弘历并未应承,转头低眉,看向身侧的女子,“你想坐哪儿?” 这个问题不好答,若说坐这儿,这儿有傅清。若说去定好的雅间,又驳了五阿哥的颜面,再者说,弘历一向心细,她担心弘历认为她是刻意避开傅清,心里有鬼。 似乎怎么答都不对,于是苏玉珊温婉一笑,“你来决定,我听你的。” 既将问题抛还给他,又给足了他颜面,想来他应该挑不出错吧? 弘昼当即接口,“喏---小嫂嫂都没意见,四哥你就留下来呗!” 闻言,弘历眉心一紧,干咳了一声,目光状似无意的自傅清身上掠过。 弘昼这才会意,想起傅清还在场,四嫂可是他的妹妹啊!他当着傅清的面儿称呼四哥的妾室为小嫂嫂,估摸着傅清心里会不舒服吧? 弘历在家时对苏玉珊极尽宠爱,但到了外头,尤其是有外人在场时,他必须给足福晋颜面,眼下富察家的人就在这儿,他当然不能默许弘昼对苏玉珊的称谓,这是对富察家族的尊重,更是他作为皇子应有的觉悟。 实则傅清也听到了“小嫂嫂”三个字,弘昼喊的那么顺口,想来是经常这般称呼苏玉珊。 那一瞬间,他并没有为妹妹感到悲哀,只因他一早就知道,富察家的女儿,只会嫁给权势,不会嫁给爱情。 相反的,他甚至有一丝庆幸,庆幸苏玉珊还能重得弘历的宠爱,弘历还肯带她出来,大约已经摒弃前嫌了吧? 傅清以为弘历会因为手帕之事而避嫌,未料弘历居然应承了,直接在此间坐下。 苏玉珊亦觉惊诧,却不知弘历这是何意,真的不介意?还是在故意考验她? 她猜不透弘历的心思,干脆不猜,随着弘历一起坐下。 下人们过来上茶点,苏玉珊默默坐在一旁,但听他们几人在那儿说话。 弘昼想着都是自己人,也就没刻意隐瞒什么,直言不讳,“傅清,我听说最近皇阿玛在给你安排婚事?” 话音才落,苏玉珊那边惊呼出声,“啊---” “怎么了?”弘历立时转身,却见苏玉珊的手背和衣裙上洒了茶水,即刻拿巾帕为苏玉珊轻轻擦拭着,心疼询问,“是不是很疼?” 苏玉珊忍痛摇了摇头,“还好,这茶并不滚烫,是温热的,不严重,我没事。” “那她也不该大意,万一是滚水,后果不堪设想!”斜了那丫鬟一眼,弘历厉声呵责,“你怎么回事?怎么伺候格格的?” 端茶的丫鬟吓得赶忙跪于地面,“是奴婢愚钝,还请四爷和格格责罚。” 这丫鬟是弘历拨给她的,今日常月家中有事,请休一日,是以苏玉珊才会让这个小丫鬟跟在身边伺候,未料她竟如此大意。 弘历打算严惩,苏玉珊瞧这丫鬟瑟瑟发抖,吓得小脸儿煞白,心生不忍,主动替她揽责, “实则不怪她,是我一时走神,没接好。” 方才弘昼正在说傅清的婚事,她正好就走神了,这么巧合的吗? 弘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默了半晌,终是没再追究,继续拿巾帕将她手指上的茶渍擦干净。 尽管他没吭声,可苏玉珊总觉得他的神情不太对劲,默默回想着自己的话,前后一联想,她才恍然大悟,他该不会以为她是因为傅清而走神吧? 她很想告诉他,事情并非他想的那样,可是话已出口,她若再改口,岂不是又把这小丫鬟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顾忌后果,苏玉珊终是没当着众人的面儿解释,省得越描越黑。 自打有孕之后,她很爱吃酸食,瞄见桌上有杏脯,她便拈了一个,细细品尝,这杏脯酸甜适中,正合她的口味,她一边细嚼慢咽,一边看着台上的青衣,没太注意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傅清的目光始终未敢移向她,但他心底终究难以平静。 他明知自己与苏玉珊之间隔了千山万水,明知自己不该惦念妹夫的女人,可当午夜梦回时,他还是会被美梦所惑。 梦见她立在田间,秋风吹乱她的鬓发,而她缓缓回眸,笑容莞尔,“傅清,你回来了……”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光阴能够停留在那一段岁月。 他没有进京,没有找到家人,没有见过四爷,没有看到那副画,也就不会知晓她的身份,不会将她带回京来。 两人依旧留在乡下,她不会再见到弘历,也许时日一久,她能慢慢接受他也说不定。 然而人生没有假如,他终是回了家,而她也恢复了原来的身份,两人相向而行,越走越远,他以为此生都不会再有交集,却不曾想,今日竟会在此遇见她。说好的要放下,学会接受现实,可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他还是阵脚大乱,涟漪丛生,到底意难平。 弘昼一向爱说话,整个雅间只有他一人说个不停,瓜子都占不住他那张嘴,此刻他又忍不住好奇,继续闲聊, “我听说皇上有意将我皇叔怡亲王的女儿许给你,但你拒绝了,却是为何?难不成你是因为你的心上人才拒绝的?” 原本弘历也在听戏,一听说傅清拒婚,当即转头望向傅清,但看他如何解释。 第一百七十二回 拒婚的理由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五阿哥这话问得无意,却极其犀利。 若是没有这一段意外,也许傅清会听从长辈们的安排,娶妻生子。 但他的人生却出了意外,先是失忆,而后遇见了一个女子,一个明明没可能,却偏偏令他心动的女子。 心一旦动过,他便不愿再做一只木偶,更不愿随意将就。然而他们所有人都认为皇帝赐婚是一种无尚荣耀,他应该接受,没理由拒绝。 可偏偏,傅清拒绝了。 苏玉珊本不想听他们闲扯,可五阿哥的声音那么大,她想听不见都难。 傅清的心思,她晓得,但那只是村子里的他,等回到京城,慢慢恢复记忆之后,他应该就会改变他的观念,依照世家规矩,听从父母或是皇帝的安排,与门当户对的女子联姻。 从傅清把她弟弟出事的消息告诉她,劝她回京的那一刻起,她就晓得,傅清是一个理智的人,会权衡利弊,不会被情绪主导一切,毕竟他的身后是整个家族,是以她不担心他会乱说话,也没侧首去瞧他,装作没听见,继续听着台上的戏曲。 眼看着傅清一直没吭声,弘昼不免有些着急,“你该不是为了苏格格的表妹,那位云芳姑娘而拒婚吧?” 弘历对外宣称云芳是她的表妹,这事儿苏玉珊是知道的,是以她并未反驳五阿哥的话。 然而傅清很清楚,眼下的局面与上回不同,若说是为云芳,似乎说不过去,毕竟云芳是汉女,即使两人在一起,他也不可能娶她为妻,只能纳为妾室,是以云芳不是他拒婚的理由。 眼下四阿哥和五阿哥皆在等着他的答案,他必须给一个合理的解释,以免四阿哥又生疑心。 思量再三,傅清终于开口,“不是为云芳,是因为贝勒弘昌。众所周知,怡亲王忠于皇上,为了朝政殚精竭虑,他的其他儿子都还好,唯独长子弘昌,目中无人,狂妄自大,若真的只是个纨绔子弟也就罢了,偏他心术不正,与理郡王弘皙走得极近。” 闻听此名,苏玉珊略觉耳熟,依稀记得,好似弘历曾与她提过,这弘皙是废太子胤礽的儿子,废太子逝后,胤礽被封为理郡王,原本他的王府在京城之内,但雍正帝登基后,命弘皙举家搬迁至京城之外二十里地的郑家庄居住。 这样的安排,看似有些不近人情,但对比雍正对待老八胤禩的绝情态度,弘皙已是极其幸运。 苏玉珊所知晓的,仅仅只有这些,至于弘皙人品如何,她并不了解,但听傅清这话音,说弘昌与弘皙走得极近,却不知是什么意思。 好奇的苏玉珊侧眸细观,但看弘历的面色似是不太好,“皇阿玛只准弘皙一个月进京一回,弘昌居然还能与弘皙保持联络,看来感情颇深呐!” 点了点头,傅清道:“婚姻大事,不能只看眼前,得往长远考虑。弘昌若继续这般放肆,早晚会连累怡亲王府,我若是娶了怡亲王的女儿,难保不会被牵连。” 实则以怡亲王和雍正帝的亲密关系,哪怕弘昌真的犯事,雍正也绝不可能亏待胤祥的其他孩子,傅清根本不必担忧,但他必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那就只能拿这事儿做说辞。 弘历与弘昌素有恩怨,弘昼站在老四这边,自然也看不惯弘昌的所作所为, “你的顾虑不无道理,防患于未然终归是好的,能避则避,谁晓得往后会不会变天。” 修长的指节闲敲着桌面,弘历冷笑道:“弘皙若是安分守己,皇阿玛自不会亏待他,但他若是心比天高,仍抱有奢念,就别怪这天地容不下他!” 关于弘皙的命运,苏玉珊并不了解,此时的她只恨自己没有熟读清朝的历史,对于很多人她都一无所知,以致于她听得云里雾里,还得默默捋着,才能勉强捋清人物关系。 虽说傅清找到了合理的理由,但弘昼还是没有放过他,继续劝道:“也罢,这个不合适,你就另外再选,皇阿玛一心想为你配一个宗室女为妻,这可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福分,你得把握好机会才是。” 只可惜他根本不稀罕这所谓的福分,然而这话不能说,唯有默默藏在心底。 抿了口碧螺春,弘历闲声道着,“福晋时常与我说起你的婚事,你的额娘和妹妹都希望你能尽快成亲,男人自得先成家,方能安居立业。” 四阿哥当着苏玉珊的面儿催着他成亲,傅清还能说什么?未免四阿哥再起疑心,傅清只得颔首应承, “四爷五爷说得极是,婚事我会上心,若有合适的,自当尽快定亲,不再让家人为我担忧。” 此时的傅清异常煎熬,他很想一走了之,却又担心四阿哥生疑,继而与苏玉珊闹矛盾,无奈之下,他只能强忍着继续作陪。 戏台上唱的曲目他一句都没听进去,却不知苏玉珊这会子在想些什么,她又是否能静下心来听戏。 实则苏玉珊也有些坐不住,倒不是因为傅清,是因为她怀着身孕,家里的坐垫皆是为她特制的,戏楼的坐垫虽柔软,腰部还是会有悬空,她坐不惯,只觉腰疼。 眼看着她扶腰蹙眉,似是不大舒坦,弘历侧过眸子,柔声询问,“可是坐累了?” 点了点头,苏玉珊细声回道:“腰有些疼,坐着难受,我想出去转转。” 她不舒坦,他当然不会勉强,随即向老五请辞。 心知皇兄对苏格格格外体贴,弘昼也就没留他,“成吧!你俩去转悠,我们就不打搅了,继续听戏。” 这两刻钟里,傅清一直没敢抬眸,直至苏玉珊跟着四阿哥转身离去,他才敢看一眼她的背影。 他一直都在惦念着,不知她过得如何。逃走之后再回去,却不知四阿哥会否嫌弃她,今日一见,但看四阿哥对她如此照顾,傅清也就放心了。 他别无所求,只祈愿她平安康健,被呵护,被宠爱,余生安逸自在即可。至于他的婚事,已经不重要了,除了联姻,他别无选择。 出得戏楼,弘历带着苏玉珊去逛茶铺,古玩铺,以及那些个卖胭脂水粉和珠宝首饰的铺子。 女人只要一逛街,便不会觉得累,难得出府一趟,苏玉珊逛得不亦乐乎,采买了许多物什,还给西岚、云芳和常月皆备了礼,弘历默默的跟在她身后,负责掏银票。 不知不觉间,他们竟逛了一个时辰,眼看着已近酉时,再逛下去天都要黑了,苏玉珊这才决定打道回府。 方才逛街时,两人还有说有笑,这会子上得马车,弘历倚坐在塌边,以手支额,默不作声。 与来时的气氛相比,现下明显有些不对劲。 犹豫半晌,苏玉珊主动开口,“你好像,不怎么高兴?” 闭目沉思的弘历缓缓抬眼,“有吗?” “你这一路都不吭声,莫不是有什么心事?” 弘历看她一眼,幽亮的墨瞳中闪着异样的情绪,默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最近日日往返宫中,有些乏累。” 轻“唔”了一声,苏玉珊十分诚恳地道:“若是太累,得空就在家休息,无需特地带我出来。” 薄唇微抿,弘历勉笑道:“这不是想让你散散心吗?” 低眉闲捏着自个儿的手指,苏玉珊紧咬榴齿,支支吾吾了半晌,才轻声道了句,“其实我今天,不是太开心。” 不开心?是因为谁?弘历眉心一紧,原本斜倚着的他缓缓坐直了身子,状似无谓地闲问道:“哦?为何?” 第一百七十三回 生孩子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眨了眨眼,苏玉珊悄声道:“因为五爷话太多了,打从咱们落座,他就没停过,他的声音都快盖过唱戏的了。” 弘历想了许多种可能,他甚至以为她是因为傅清在场才心情不好,但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因为弘昼! 诧异的同时,弘历唇角微扬,“老五的确是话多了些,我们这些个兄弟里,属他最擅言辞,能说会道,不然你以为那些个姑娘们为何对他如此倾心?” 苏玉珊忍不住反问,“难道不是因为他有钱有权?” “……”默默思考了一下,弘历深以为然,“好像这个可能性更大些。” 掩唇轻笑了声,苏玉珊又道:“我说着玩儿的,其实五爷人挺好,待人热情,对你极其上心,这样的好兄弟何其可贵,我很羡慕你们的这份兄弟情,没有嫌弃他。” “老五的确待我很好,有他做兄弟,我很知足,不过他的确是话密了点儿。”弘历笑附和,而后定睛望向她, “既不是为弘昼,那你为何不开心?” 有些事,她一直在犹豫着该不该提,提了怕他不高兴,不提又怕他乱想,眼下话已赶到这儿,苏玉珊无可回避,干脆明言, “其实吧!那会子茶盏洒水并非我走神,而是丫鬟失手了,但我不希望你罚她,才会替她揽责。” 她对下人一向心软,这一点弘历是知道的,不过他奇怪的是,“那你现在为何愿意告诉我?” “当时我只想着免了丫鬟的责任,没想那么多,后来看你面色不太对劲儿,我才意识到,洒水那会子,五爷正好在说傅清拒婚一事,你该不是误会我为此而分神吧?” 她所说的这些,的确是他脑海中曾经闪现过的念头,但只闪现了一瞬,他便强行将其掐灭,不允许自己再想下去,“我说过,不会再怀疑你。” 他的心思,其实她能想象得到,“也许你思量过后选择藏在心里不追究,但我还是不希望你误会,所以选择解释清楚,我没有因他分神,我对他真的没……” 苏玉珊的话尚未说完,冷不防被他揽住腰身,剩余的话皆被他那柔软的唇给堵了回去。 他的双唇噙住她娇嫩红润的唇瓣,热烈的亲吻着,像是要将满腔的情意全部传递。 苏玉珊不明所以,睁大星眸放空了好一会儿,直至她呼吸困难,呜咽着以示抗拒,他才将她松开,拥她入怀,在她耳畔低语, “原来……你这么在意我的感受?” 有吗?苏玉珊也不确定这算不算在意,“我不喜欢被人误解,有话直说,可能会少去很多烦扰。” 尽管弘历已经决定不追究,但正如苏玉珊所言,他心里的确会不舒服,会不自觉的想起那件事,好在她及时解释了,他那沉闷了许久的心情终于有所舒缓, “你的话,我都相信。希望从今往后,我们都能这般坦诚布公。” 这话挺有道理的,但她不明白的是,“说话归说话,你……亲我作甚?” 苏玉珊对他如此坦然,他在戏楼那会子却有一丝疑虑闪现,尽管他没有当面质问,但弘历仍觉愧疚,是以他才会突然吻住她,不希望她再费神去解释。 这些事儿已然过去,弘历不想再提,借口道:“我的女人,我想亲便亲,还要什么理由?” 好吧!这的确是他的自由,努了努唇,苏玉珊不可置否,没再多问。 弘历往她身侧挪了挪,捞她入怀,只觉怀中的女人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实则心很细,他的情绪稍有变化,她都能感觉得到。 这是不是代表着,玉珊对他的感情慢慢有了变化,开始像从前那般关注着他? 他很想问一问,又怕这只是自己的错觉。万一说错了,或者她不承认,岂不尴尬? 犹豫许久,他终是没有问出口,等着她自个儿想开,重新接纳他。 元宵节过后,云芳过来看望她,整个人苦着一张脸,很不开心。 苏玉珊一问才知,原是刘大娘总催着她去与人相看,她不愿去,这才想着到她这儿来避一避。 她当然很希望云芳能一直陪在她身边,但年前云芳能在这儿住一个多月已是弘历的恩典,若还想让她继续住下去,得先请示弘历才成。 府中的确没有这样的先例,就连福晋有孕,她的母亲过来探望,也只能吃顿饭而已,连留宿都没机会。 早前苏玉珊的妹妹玉蝉过来住过几日,其他使女已有不满,后来玉珊动了胎气,弘历又将云芳给接了过来,一住便是一个半月。 明知这是弘历的主意,福晋也就没多管,其他使女们敢怒不敢言,没人敢出头,只能私下议论几句。 年前弘历还能借口说是苏玉珊胎象不稳,才请人来陪伴,现下她的身子已然恢复康健,这个理由似乎不成立,云芳若想留下来,便只有一种可能——以苏格格婢女的身份留下。 苏玉珊把她当姐妹,又怎会舍得让她做那些个伺候人的活儿? 对此云芳倒是不介意,只要能避开母亲的啰嗦,她愿意在这儿做婢女。 弘历的意思是,这只是对外的说法,在外人面前,她做做样子,端茶递水即可,私下里就由着苏玉珊的意。 云芳无甚异议,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女儿有心逃避,刘大娘拿她没办法,只能安慰自己,女儿人在皇子府中也算是好事一桩,将来玉珊要是能为云芳说个好婆家就更好了。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苏玉珊与弘历之间无甚特别的进展,但也没有再起争端,两人之间相处得尚算和睦,她怀着孩子异常辛苦,月份越大,睡觉时便越难受,弘历看她如此难捱,心疼都来不及,自然不会再去提什么情情爱爱,眼下最重要的是她能平安生下孩子,其他的容后再议,不着急。 光阴似水,悠然静流,雍正六年四月间,四阿哥的福晋妤瑛诞下一女,是为弘历的长女。 得知儿媳诞下的是女婴,熹妃略觉失望,但还是依照规矩给儿媳赏赐了诸多补品,又差人带话,嘱咐她好好将养身子,争取继续开枝散叶。 妤瑛也想为弘历诞下嫡长子,只可惜老天爷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只能安慰自己,来日方长,还有希望。 半个月后,别院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金格格临盆了,现下情况很不妙,稳婆说金格格难产,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 金格格担心自个儿再也见不到四爷,便央着下人来请四爷去一趟别院,见她最后一面。 彼时弘历正在陪苏玉珊用晚膳,一听这话,眉心顿皱。 第一百七十四回 拿孩子威胁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同为女人,苏玉珊自是晓得生孩子就是到鬼门关走一遭,拿命做赌,异常危险。若是别的使女遭遇这样的境况,她肯定会催弘历赶紧过去陪着,然而金敏靖不同。 金敏靖的所作所为极其歹毒,招招都能将她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若非弘历偏向于她,只怕她早就死两三回了,两人之间仇深似海,苏玉珊怎么可能为自己的仇人求情? 她没说话,垂眸默默的舀了一勺虾仁粥送入口中,弘历紧握着筷子,下颌线紧绷,没有起身的意思,棋嬷嬷在旁苦口婆心地劝道: “四爷,金格格的情况很不妙,不论她做错了什么,终归是皇上赐予您的使女,就算不看她的面子,看在孩子的份儿上,您也该去一趟,以免留下遗憾。” 棋嬷嬷话音才落,忽闻筷子拍于桌面的清脆声响,吓得她不敢抬眸,赶紧提裙跪下,“四爷息怒,老奴也是为着皇室血脉着想,只盼着您的孩子平安降生啊!” 怒视于脚下的棋嬷嬷,弘历眸闪愠色,满腔愤慨,终是没说什么,只偏头对苏玉珊温声道:“你先用膳,我出去一趟。” 苏玉珊连抬眸都懒得,更未接腔,继续搅动着碗里的粥。 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嬷嬷也跟了出去,屋内只剩她们主仆二人。 常月生怕主子不高兴,赶忙在旁劝道:“四爷只是为孩子而已,并非真的在意金格格,您别放在心上。” 弘历是为谁,重要吗?苏玉珊一早就料得到,等金敏靖生孩子之时,局面便会有反转。她一直没敢再一次对弘历敞开心扉,就是想看看,金敏靖生下孩子后,弘历会如何待她。 好在这一次苏玉珊没有抱什么期望,她已然做好最坏的打算,即使弘历真的接金敏靖回府,她也不会再生气难过,无非是继续将心门锁死,仅此而已。 别院之内,稳婆们焦头烂额,一直在教金格格如何使力,她却始终不配合,总在分神往外望, “四爷呢?四爷来了吗?我要见四爷!” 已然到场的弘历懒得进门,只立在外屋,闷声应道:“我在这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金敏靖喜出望外,惨白疲惫的脸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四爷,您终于来了!妾身好害怕,妾身想见见您,我怕我以后再也没机会见到您了啊!” 稳婆在旁劝道:“格格,生孩子这场面太血腥,男子不可入内,四爷就在外头,一墙之隔,您只管安心便是。” 此乃规矩,弘历不可能为她而破,金敏靖是知道的,无妨,只有他肯来就好,至少能证明,他心底对她还是有一丝丝在乎的。 金敏靖心下稍慰,忍着痛楚扬声唤道:“四爷,您可千万别走!一直陪着我,好吗?” 弘历肯来已是极为勉强,金敏靖这般啰嗦,他越发不耐,沉声嗤道:“你少说些话,有力气不如攒着生孩子。” 未免惹恼四爷,棋嬷嬷亦小声劝道:“格格勿忧,四爷就在外屋,您放宽心,尽快把孩子生下来,若是闷得太久,对孩子和您都不利啊!” 金敏靖一听这话吓破了胆儿,再不敢说废话,乖乖的遵照稳婆的吩咐,等到阵痛时再用力,可她毕竟没经验,使力有误,孩子一直卡在那儿,疼得她直哭。 她这辈子没遭过这样的罪,只觉自个儿快要撑不下去,惧怕的金敏靖哀嚎连连,忍不住又生奢念, “四爷,倘若……若我这次能侥幸活下去,您能不能,带我和孩子回府?” 这就开始跟他讲条件了?她真的以为自个儿揣个孩子便是祖宗了吗?弘历不为所动,冷声揶揄,“濒临鬼门关之人,还有力气说这么多话?” 他没应承,还说那样的狠话噎她,金敏靖心顿凉,哭得更厉害,浑忘了要继续使力,棋嬷嬷焦急不已,怎么劝她都听不进去,无奈之下,棋嬷嬷只好出去劝四爷, “四爷,人在极度危险之时总想抓一根稻草,您就暂且应下吧!好歹给金格格一丝希望,她才能专心生子啊!” 这两人一唱一和,弘历眸光一凛,越发觉得她们早有预谋,“拿命威胁我应承,到时再说我答应过,不得反悔,迫我接她回府?棋嬷嬷,你们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啊!” 棋嬷嬷心下一窒,眸光闪烁,讪笑道:“四爷说笑了,老奴哪敢威胁您呐!” 她们倒是会谋算,偏偏弘历软硬不吃,“生死有命,她现在才知道害怕?晚了!当初她耍那些个阴狠手段之时,可曾想过自个儿会遭报应?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跟爷耍心机?爷可不吃这一套!她是否活着,孩子能否生得下来,爷都不在乎,她爱生不生,少在这儿装可怜!” 弘历的这番话,说得金敏靖心底拔凉,他已经这么说了,她还能如何?只能自己争点儿气,努力生下孩子,保住性命。 金敏靖暗自祈祷着,这回一定得生个男婴,唯有如此,才能得熹妃娘娘庇佑,改变自己一直被冷落的命运。 再一次阵痛来临之时,金敏靖紧攥住嬷嬷的手,咬着牙拼尽全力的使劲儿,她的鬓发已然汗湿,力气越来越弱,很想睡一会儿,可一想到自个儿还没有见着弘历,愿望还未能实现,她一遍遍的告诫自己,千万不能放弃,煎熬了这大半年,等的就是这一天啊! 她的命运即将改变,她决不能出事,定要顺利的生下这个孩子,方能博得弘历的关注…… 折腾了许久,夜已深,亥时已过,弘历才回府,初夏的夜依旧透着凉意,弘历的心却是躁动难安。 彼时苏玉珊已然入帐,将要睡着时,却被脚步声吵醒。 苏玉珊迷糊睁眼,心知可能是他,遂又闭上假寐,浑当不知情。然而弘历时常与她待在一起,单凭呼吸声便能判定她是否睡着。 她虽背对着他,但他可以肯定,此刻的苏玉珊是清醒的。即便她不追究,他还是觉得有必要解释清楚。 轻叹一声,弘历兀自道着,“方才过来的那位嬷嬷不是一般人,寻常的嬷嬷没胆子那样跟我说话,更不敢拿皇阿玛来压我,她是我额娘派至别院的人。 偏偏我在你这儿用膳,我若不去,回头棋嬷嬷很可能会禀于我额娘,将责任推在你身上,说你拦着不许我去,那么额娘定会怪罪于你。我不希望你再被额娘记恨,只能违心的去一趟别院。” 道罢,弘历缓缓抬首,轻抚着她的肩,声音难掩愧疚,“玉珊,那不是我本意,你别因为此事而难过。” 弘历没提金敏靖的情况,只在与她解释那件事,直觉告诉苏玉珊,金敏靖的孩子应是顺利生下来了。 第一百七十五回 圣旨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关于那个女人,苏玉珊一个字都不想多提,她不想干预弘历的决策,他爱怎样都随他,身心疲惫的苏玉珊没应声,假装自个儿已然熟睡。 她明明听到了,却不肯回应,弘历见状已然明了,她心中仍有芥蒂,再多说只会惹她厌烦,弘历干脆住口,命丫鬟备水洗漱。 这段时日,他能明显感觉到,苏玉珊对他的态度有所变化,开始慢慢的在乎他,偶尔也会与他说笑几句,估摸着过不了多久,她就能卸下防备,诚心以待,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金敏靖生了孩子! 两人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若是因为金敏靖,而让苏玉珊那扇即将打开的心门再次上锁,那他这辈子怕是再难拥有她的真心。 苏玉珊介意的是什么,弘历很清楚,他应该怎么做,却是个难题,可即便再棘手,他也得尽快解决,不能拖泥带水。 在没有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之前,他不愿跟苏玉珊说空话,是以弘历没再扰她,枕着胳膊默默思量着应对之策…… 大夫给苏玉珊算的临盆期是五月上旬,再有半个月,苏玉珊的孩子也该降生了。 尽管此时她行动不便,但她还是坚持每日都出去走走,活动筋骨,以免临盆时难产。 这日天蓝无风,她与云芳、常月一道儿去花园闲逛。 园中百花盛放,香气四溢,挺着孕肚的苏玉珊慢悠悠的走着,欣赏着周遭的林木亭台在天地间绘构出的如画美景,烦闷的心绪稍有缓解。 孰料行至拐角处,隐约听到有人在议论,“哎——你听说了吗?住在别院的那位已经生了!” 这声音有些耳熟,似乎是富察格格,紧跟着便有人接口,“是吗?男婴还是女婴?” 苏玉珊听得出来,问话的是高格格,随即止了步子,没再往前,但听富察格格道: “听说是个男婴,昨儿个四爷还亲自过去了呢!” 闻言,高琇雯黛眉微蹙,不由想起自个儿那个小产的孩子,心里越发不平衡,酸声道了句, “福晋只生了个女儿,金格格居然生了个儿子,她的运气可真好啊!” “可不是嘛!虽说是庶出,到底是长子,也是可喜可贺之事,熹妃娘娘肯定乐得合不拢嘴。” 长子这个字眼,是高琇雯心底难以磨灭的伤疤,她的孩子也是个男婴啊!若能平安降生,那才是弘历的长子才对! 强压住心底的悲愤,高琇雯兀自琢磨道:“可是咱们四爷恨透了金格格,即使她生下儿子,四爷也不见得会抬举她吧?” 富察格格不以为然,细细与她摆明当前的局势,“要知道母凭子贵,四爷再怎么讨厌她,她也是四爷长子的生母啊!我猜熹妃娘娘肯定会让四爷把她们母子接回来的。” “金格格若是回府,那画棠阁那位能依?肯定又要与四爷闹腾。” “随她闹呗!”富察格格乐得看笑话,“子嗣大过天,我就不信四爷把她看得比儿子还重。咱们福晋性子太温善,不爱管事儿,眼下画棠阁那位一人得独宠,甭提有多威风,就该有人来治治她,杀杀她的锐气!” 实则高琇雯也希望金敏靖能回来,她的日子过得不痛快,凭什么苏玉珊就能这般顺畅?可她不想遭四爷厌弃,是以她从来不敢明着跟苏玉珊作对,金敏靖若是能回来,苏玉珊势必膈应,她才能坐观好戏,渔翁得利! 被议论的苏玉珊始终默不作声,云芳听不下去,想近前反驳,却被苏玉珊给拉住了手腕。 苏玉珊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吭声。 几人没再继续前行,绕道往旁处走去。待走远后,云芳忍不住抱怨道:“姐姐为何不许我出面?她们肆意诋毁你,你也无需跟她们客气,好让她们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 云芳心有不甘,苏玉珊却不愿再追究,只因她想起了一些往事,“初来府邸时,我也像你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犹记得那时我不愿忍气吞声,与金敏靖发生冲突,西岚为了帮我,一不小心撞到了高格格,当时高格格已有五个多月的身孕,却因此而小产。 我时常在想,若我那日忍一忍,不与金敏靖吵架,也许高格格的孩子就不会出意外。” 云芳却觉得玉姐姐没必要自责,“这不能怪你啊!谁也料不到会出事嘛!” 话虽如此,但苏玉珊总觉得自个儿也有一部分责任,“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这心里终归有些愧疚,高格格看不惯我倒也正常,口舌之争无所谓,只要她不害我,我便不会与她计较。” “那么富察格格呢?我时常见她陪着岚格格一起来看望你,素日里她待你和善,表现得很是关怀,却在背后说你坏话,你们有什么矛盾?” 苏玉珊仔细回想了许久,她似乎并未招惹过富察格格,但她对富察格格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感,她还以为是自个儿的问题,如今看来,她的直觉果然很准,这位富察格格也是个两面三刀的。 苏玉珊很庆幸自个儿不曾与之交过心,否则听到对方这般议论她,心里该有多难受。 “我跟她没有过节,我也不晓得她为何记恨我。不论如何,能有机会看清此人的真面目,便是幸事一桩。日后还得见面,若非万不得已,我不想撕破脸,免得西岚夹在中间为难。” 她们在讨论着高格格和富察格格,常月在意的却是金格格,“金格格居然生了个男婴,如此丧尽天良之人,老天爷为何要让她生个男婴呢?熹妃娘娘本就偏向她,现下她为四爷诞下庶长子,想必熹妃娘娘又要让四爷接她回府了。” 昨晚弘历没再继续说下去,苏玉珊已然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是以今日听她们说起时,苏玉珊并无半分惊讶, “这个府邸本就不是只属于咱们,谁来谁往,那是四爷说了算的。” 金敏靖此人惯爱惹是生非,常月忧心忡忡,“奴婢担心她一回来又要暗害格格。” 她已经被金敏靖害过那么多次,弘历皆看在眼里,“倘若四爷愿意给她这个机会,那我无话可说。” 该做选择的人是弘历,而不是她,苏玉珊早已看清局势,也就不会为此而浪费心神。 如今的苏格格变得成熟且稳重,不似以往那般意气用事,看似是好事,可常月亲眼目睹她的变化,越发心疼,只因她很清楚,格格之所以会改变,无非是因为受了太多的伤害,她得保护自己,就必须懂得人情世故,磨去棱角,唯有学会无视,方能少受伤害。 弘历还以为母亲会为金敏靖生子一事而找他说道,他已然做出决定,不论母亲说什么,他都不会答应。但他万万没想到,母亲并未请他过去,提及此事的,是他的皇阿玛! 雍正帝对弘历寄予厚望,弘历的头一个儿子,雍正自然上心。 养心殿的西暖阁内,掐丝珐琅天象如意香炉内燃着的奇楠香静谧宁神,父子二人谈罢政事后,雍正与儿子闲聊起家事, “朕听你额娘说,金氏犯糊涂,做了错事,被你送至别院思过。如今她为你诞下子嗣,也算功劳一桩,大丈夫不该斤斤计较,你既往不咎,接她回府去吧!” 弘历闻言,心下大震,暗叹母亲竟是棋高一着,她肯定料得到,由她来说,他不会听从,是以她干脆不提,直接让皇帝出面。 熹妃的话,弘历还能反驳,但这话从皇帝口中说出来,便是圣旨了啊! 第一百七十六回 转机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当弘历回到画棠阁时,但见苏玉珊与云芳姐妹二人正坐在院中,石桌上摆着纸笔,她二人正在专心致志的作画。 原是云芳很喜欢她画的小像,便想学着画。 苏玉珊不算专业,自学成才,没有太多的理论可以教她,只能先从简单的学起,先画花草。 先前冬日里,苏玉珊说他拔了紫苑,弘历心中有愧,只觉对不住她,又命人重新种下紫苑。 李玉特地在旁招呼着,还笑问苏格格是否满意,哪料苏格格竟回了句——不喜欢。 李玉登时傻了眼,心道这不是二人的定情之花吗?怎的苏格格又不喜欢了? 为难的李玉只好向云芳求教,苏格格那话究竟是何意,是在赌气,还是真的不喜欢。 云芳嗤他糊涂,“那紫苑已被四爷拔了,现下再种上,岂不是时刻提醒着玉姐姐,她和四爷的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李玉一听,恍然大悟,暗叹四爷只顾哄人,竟是忽略了这一点。于是他又追问,苏格格还喜欢什么花。 云芳略一思量,想起玉珊在乡下时曾夸过那株绣球花好看,便提议让李玉种绣球花。 请示过四爷后,李玉立马照做,差人在此种下一片绣球花。 经过一春的孕育,初夏时节,绣球花开,粉紫蓝三色绣球花簇拥在一起,色彩斑斓,赏心悦目,正适合作画。 两人画得太过专注,以致于有人过来她们都没察觉。 辛辛苦苦画了许久,云芳特地请常月来评价,“你觉得我画得怎样?比之玉姐姐的如何?可有三分像?” 常月尚未来得及品评,忽闻身后有人道:“一分都不及,玉珊所绘的画作线条柔和,色泽过渡自然,完美的诠释出绣球花的色彩变幻之美,而你的花朵线条太生硬,色泽没有变化之感。” 云芳回首一看,瞧见是四爷,不由气结,“四爷您说这话也太狠了吧?您想夸玉姐姐我能理解,但是别这么贬低我啊!我不要面子的吗?您就不能稍微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弘历笑嗤道:“你又不是我的女人,我为何要考虑你的感受?” 云芳不禁打了个寒颤,“糟糕,又被甜到了!啊!玉姐姐,我每天都要被迫吃糖,牙疼哎!” 学技能之人,最怕被打击,苏玉珊没理会弘历之言,柔声安慰云芳,“莫听他瞎说,你才学而已,能画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比我初学画画时强太多。” “还是玉姐姐的话悦耳啊!”有了苏玉珊的鼓舞,云芳顿时信心倍增,不再垂头丧气,自我怀疑。 云芳虽爱开玩笑,但她极其有眼色,每回四爷一过来,她便借口溜走,绝不在这儿碍眼。 弘历倒是起了兴致,提笔在她的画作上继续描摹,常月去沏茶,苏玉珊只好立在一旁为他磨墨。 路上弘历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跟她说,若是什么都不提,她会不会胡思乱想?慎重考虑了许久,他决定跟她坦白, “今日皇阿玛亲自跟我说,让我接金敏靖回府。” 一听这话音,苏玉珊便猜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所以呢?你……答应了?” “嗯,”弘历无奈轻叹,“皇阿玛的话便是圣旨,任何人不得违逆。” 听到答案的那一刻,苏玉珊没有愤怒,没有质问,被巾帕掩盖着的指节紧掐着自个儿的指腹,待到极其疼痛时,她才缓缓松手,努力的扯动唇角, “我知道了。” 明明只有简单的四个字,从她口中道出却是异常艰涩。 尽管她没有多言,但弘历仍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来,她有多么失望,心疼的拥住她,弘历继续道: “你知道什么了?我还没说完呢!我答应皇阿玛只是权宜之计,事实上,我不可能让金敏靖回府。” 实则苏玉珊很清楚,熹妃开口,还有回转的余地,一旦皇帝开口,那便是板上钉钉之事,“你也说了,这是圣旨,不得违逆。” “出于父子君臣之情,我的确不得违逆,但出于男女之情,我不能遵守。”放下手中的毛笔,弘历侧眸凝向她,郑重地道出心中所想, “玉珊,你的心思我都明白,金敏靖作恶多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我不可能让她回府,给她再一次伤害你的机会。” 那一瞬间,苏玉珊不禁在想,弘历该不是在花园里听到她说的话了吧?她才说过那句话,他便有所回应,当真只是巧合吗? 他的这番话的确很动听,但她并不认为,他真的能够反抗皇命。 不听她接腔,弘历又接着道:“我跟皇阿玛说,她正在坐月子,月子里不能搬家,是以我还有一个月,足够用来耍手段。” 看来他不打算走寻常路,他所谓的手段究竟是什么?是针对金敏靖,还是那个孩子?苏玉珊心下一紧,终是忍不住问了句, “你打算怎么做?” 弘历不喜欢瞒她什么,但这件事不同,“手段略卑劣,就不跟你提了,省得你对我印象不好。 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不管皇阿玛和额娘如何对我施压,我都不会辜负你,不会让你失望。也许你还是不相信,怕我做不到,怕出变故,无妨,我不求你回应什么,我会尽快处理此事,不让你再有后顾之忧。” 苏玉珊不禁感慨,弘历对她似乎越来越了解,她心里想什么,不消她说出口,他都能精准的猜到。 在没有出结果之前,她的确不敢信他,关于金敏靖之事,他以前也做过很多保证,但是能做到的又有几次呢? 失望过太多次,是以她不敢完全信任,但看他到底如何处理。 随后弘历进屋更衣,苏玉珊正准备收起画作,却见上头多了几行字: 花柔易折不堪风,我遮雪雨作晴空, 龙啸凤戾皆不惧,惟愿芳华四季红。 方才弘历提笔,她还以为他是准备作画,并未细看,这会子才晓得,他竟是在写诗明心志。 刹那间,苏玉珊眼眶微涩,抬眸望了望蔚蓝的天际,却不知她的天空,是会一直晴下去,还是被乌云覆盖,从此阴雨连绵? 晚膳时分,弘历一早就说过今晚会过来,然而饭菜已备齐,仍未见他的人影。 苏玉珊吩咐常月去问问,若是他有事耽搁,她便不等了。 常月正要出门,刚行至门口便见李玉匆匆赶来,气喘吁吁地道:“格格,四爷临时有事,得去别院一趟,不能陪您,让您先用膳,不必等他。” 云芳一听这话,忍不住撇嘴道:“又是那个金格格,她怎么那么多事?” “不是金格格,是那孩子……”李玉近前两步,压低了声道:“出事儿了!” 竹子说:宝贝们答应我,不要再轻易说弃文了好嘛!剧情是有反转的,不是大家所想的那样,男女主都有改变,都在成长,相信竹子,前期女主的确受了一些委屈,真正的躺赢人生已经开启了啊!放心的看下去吧! 第一百七十七回 孩子出事了!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金敏靖的孩子出事了?苏玉珊与云芳面面相觑。心道这孩子才出生两天,能有什么事?是病了,还是有其他的情况? 李玉不敢多言,点到为止,而后便匆匆离开,去追四爷。 别院之种,下人们噤若寒蝉,纷纷默立在一侧,不敢吭声。 里屋内,尚在坐月子的金敏靖听闻四爷前来,激动不已,眉眼间尽是掩不住的笑意, “四爷,您来了!恕妾身身子不便,不能给您行礼。” 弘历洒她一眼,面色阴沉,看上去似乎不太高兴。 金敏靖不禁猜测,应是熹妃让四爷来接他,他不大情愿,但还是遵从了熹妃之意吧? 无妨,她不怕弘历对她甩脸子,只要他肯接她回去就好,唯有回府,才有希望不是? 欣喜的金敏靖忍不住问了句,“四爷您是来接我回府的吗?我跟您保证,往后绝不再惹是生非,只一心养育咱们的孩子。” 她的眼中有光,满含期待,浑忘了当初他赶她走时说过什么,“你的梦还没醒吗?金敏靖,谁说我要接你回府?” “可我……我为您生了个儿子啊!”毕竟熹妃娘娘就想要个孙子,福晋生的是女儿,那她的这个儿子就显得格外重要。她以为有了儿子便有了保障,孰料弘历却是不屑一顾, “你自个儿瞧瞧,你生了个什么!” 弘历示意嬷嬷将孩子抱过去,嬷嬷忐忑近前,将孩子送至金格格身边,金敏靖诧异接过,顿生不祥预感,可仔细去看,那孩子睡得正熟,小小的嘴巴紧抿着,小手指蜷缩在一起,十分讨人喜欢,却不知四爷为何目露嫌弃, “的确是个男婴啊!手指脚趾皆健全,四爷,这可是您的长子啊!他生得那么可爱,您就算讨厌我,也不该讨厌自己的儿子吧?” 嬷嬷大着胆子提醒道:“格格,手指的确正常,可您看孩子的耳朵。” 说话间,嬷嬷将包裹孩子的小被子往一旁拉扯,一只奇形怪状的耳朵赫然映入她眼帘! 说那是耳朵,但又不完全是,那模样就像是一只正常的耳朵被卷在了一起,粘连起来,根本看不到耳廓! 金敏靖吓一大跳,手一松,险些扔掉孩子,幸得嬷嬷及时揽住,这才没出意外。 乍见这一幕,金敏靖一脸惶恐的摇着头,“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我的孩子明明好好的,怎么可能长这样?” “这就要问你了,”弘历怒视于她,沉声厉斥,“金敏靖,坏事做多了,终会有报应,只可惜老天没报应在你身上,却报应在孩子身上。” “这不是我的孩子,肯定不是我的,”金敏靖花容失色,一双凤目满是惊恐,总觉得这不正常,“定是有人故意捣乱,换走了我的孩子!” “格格,这的确是您的孩子,你瞧他长得跟您多像啊!”撇开耳朵不提,嬷嬷认为这孩子的五官的确很秀气,小小的鹅蛋脸就似金格格那般,只可惜耳朵怪异,当真是可惜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得金敏靖心神大乱,她一再否认,只想尽快撇清与这个孩子的关系, “不像我,他不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生个怪物?这孩子都出生两日了,你们没人跟我说过,今儿个突然抱个怪物来诬陷我,究竟是何居心?是谁派你们来的?” 嬷嬷吓破了胆,跪在一旁解释道:“格格息怒,这孩子才出生便被包了起来,小被子包得太紧,没人注意到他这只耳朵有问题啊!是昨儿个才有人发现,但那位嬷嬷胆小,没敢吭声,这才耽搁了……” 金敏靖紧张否认,摇头连连,“你们在撒谎!我的孩子那么可爱,他的耳朵不会有问题的!” “金敏靖,你闹够了没有!”弘历一声厉喝,吓得那正在熟睡的婴孩双手直发颤,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弘历顿感不耐,斜了嬷嬷一眼,嬷嬷立即将孩子抱走,不敢在此扰乱四爷。 满面泪痕的金敏靖不顾才生产的痛楚,艰难的自帐中爬了下来,紧拽住弘历的衣摆,“四爷,我们的孩子怎会是怪物呢?这当中肯定有蹊跷,孩子肯定被调包了,求您帮妾身查明真相,找到咱们真正的骨肉!” 弘历不为所动,并未俯身相扶,居高临下的睨了脚下满面泪痕的女人一眼,薄唇轻启,声凉神漠, “那是你的孩子,是你用卑劣手段得来的,不是我的!” 在弘历心中,他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个孩子,唯一在意她腹中婴孩的,只有他的父母而已。 弘历一再与她撇清关系,金敏靖慌声提醒道:“可他的身上流着您的血啊!他是爱新觉罗家的孩子,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啊!” 泪眼婆娑中,她看到弘历缓缓俯身,金敏靖哭着抬手,想要借力,他却没将手递给她,虎口狠狠的钳住她的下颌,鹰眸似是覆了一层霜雪,冻得她直发颤, “你做一次坏事,当时没有物证,你侥幸逃脱,你便更加猖狂,变本加厉,殊不知,善恶到头终有报,如今你生了个这样的孩子出来,便是男婴又如何?额娘避嫌都来不及,更不会再偏帮于你,这辈子你都别想再回府!” “四爷,咱们的孩子绝不可能是怪物,定是有人偷梁换柱,做了手脚,会不会是苏玉珊?她记恨于我,便借机报复,换走了我的孩子?” 她怎么好意思把责任推给苏玉珊?她真的以为世间之人都如她这般卑鄙吗? “玉珊若真如你这般狠心,你早就下地狱了,哪还有机会活到现在?” “再不然就是福晋,福晋生的是女儿,她嫉妒我生了儿子,便暗中做了手脚……” 此时的金敏靖神智有些恍惚,她紧抓住弘历的手腕,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活像个疯子!弘历目露嫌恶,一把将其甩开,直直站起身来, “没有人要害你,因为没人把你当回事儿,醒醒吧金敏靖,一直活在梦里的人,和死人有什么区别?” 冷声道罢,弘历毅然转身离去。 他来时是光,他走时好似一阵风,熄灭了屋里的烛火,她以为生下孩子之后,好日子便要来了,哪料这个孩子竟然成了她的噩梦! 金敏靖整个人陷入黑暗之中,从未像此刻这般绝望过…… 画棠阁内,当苏玉珊得知此事后,她满目惊诧的望向弘历,“这便是你先前所说的卑劣手段吗?耳朵是怎么作假的?” 第一百七十八回 玉珊生孩子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这个问题还真把弘历给问住了,“耳朵作假?你也太抬举我了,我可没那个本事。” “嗯?”苏玉珊越发好奇,“那不是你的安排吗?” 摇了摇头,弘历如实道:“我是打算做手脚,但只是在他的生辰八字上做文章,我准备请一位得道高人,让他指出金敏靖的孩子跟我八字相冲,以此为借口,不让她们母子进门。那位高人曾给我额娘批过命,只要他开口,额娘肯定深信不疑。 原本我已遣派德敏上山去请人,德敏正要出发,别院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说孩子出事了。” “所以此事与你无关,她那个孩子的耳朵真的不正常?” 点了点头,弘历慨叹道:“这大概……便是她的报应,可惜了那孩子,好不容易投胎做人,竟得为她还孽债。” 闻听此讯,苏玉珊并无大仇得报的痛快之感,只因她马上就要做母亲了。 缓步行至窗前,看着院中盛放的绣球花,苏玉珊轻抚着自己的腹部,眉间布满忧色,“我这孩子很快就要降生,你说孩子不会也有缺陷吧?” 自身后拥住她,弘历的下巴轻蹭着她滑嫩的芙蓉面,柔声安慰道:“不会的,莫要自己吓自己,你又没做过什么坏事,咱们的孩子定会平安康健的出生。” 自打听罢这个消息之后,苏玉珊便心神不宁,在她看来,孩子是男是女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得平平安安的,她便知足了。 虽说是长子,但弘历对这个孩子一点儿都不上心,只因他的母亲是金敏靖,那便注定了,从一开始,他就不可能得到父亲的眷顾。 单是八字相冲,兴许能阻止孩子回府,但也只是缓兵之计,熹妃肯定还会再请高人破解,那孩子终究还是得回去,可如今孩子的耳朵生得怪异,那意义就大不相同了! 弘历只道那孩子生来带煞气,才会不正常,熹妃听着便觉后怕,她实在想不明白,她的孙子怎会生成那般?难不成真的是因为金敏靖做了太多坏事,才会遭此报应? 这几位皇子中,雍正帝对弘历格外重视,如若让人知晓,弘历的第一个儿子耳朵异常,是个怪胎,乃不祥之兆,岂不是要被天下人议论耻笑? 这样的情况对弘历很不利,甚至会影响他将来的运势。金氏造的孽,绝不能让弘历来承担,是以雍正也不打算让这个孩子回府,但那毕竟是皇室血脉,雍正也不忍对孩子痛下杀手,遂暗示弘历将孩子养在外头即可,至于这孩子能否长成,但看天意。 得皇帝允准后,弘历即刻回府,迫不及待的将这个好消息告知苏玉珊,“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苏玉珊怔了一瞬,觉得还是先听好消息比较好。 饮了两口茶,定了定神,弘历才道:“好消息便是,皇阿玛也认为那孩子是不祥之兆,不准孩子回府。坏消息则是,金氏因为孩子出事,神智有些疯癫,不太正常,一直在说胡话,皇阿玛担心她若离开,会胡说八道,影响皇室声誉,是以不许我赶她离开,让我将她软禁在别院之中。” 默默听罢,苏玉珊百感交集,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声轻叹,“既然皇上这么说,那就依照皇上的意思去办吧!” 虽然她没有出言怪罪,但弘历这心里头终归有些愧疚,“可我曾经答应过你,等她的孩子一出生,就赶她离开,我却没能兑现对你的承诺,你……不会怪我吗?” 大约是因为同样怀着孩子,所以金敏靖的心情她能想象得到,“期盼了许久的孩子生出来却有异样,这对一个母亲而言无疑是最大的打击,金敏靖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惩戒。 你为了阻止她回府,想尽各种办法,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又怎会怪你呢?” 弘历还以为这事儿很棘手,肯定得不断的解释,方能平息苏玉珊的怒火,未料她竟会谅解他,并未怨怪,弘历难免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你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场面话?” “你不是不喜欢听场面话吗?我说的当然是真心话。”她的眼神很真挚,并无刻意隐瞒之态,弘历这才稍稍放心, “你不怨我就好,我还生怕你因为此事而与我置气。” 如今她的气性没有先前那么大,且她晓得轻重,不会随意发火,“孩子马上就要临盆,我可不想生气,影响自己的身子,影响孩子。” 提及孩子,弘历温然一笑,“你说得对,咱们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人或事皆不值一提。” 金敏靖的闹剧总算是收了场,接下来,弘历最期待的便是他和苏玉珊的孩子的到来。 五月初八这日,丑时将过,苏玉珊便觉腹部有些阵痛,虽不剧烈,但恨规律。 她忍了会子,实在忍不住,只好唤醒弘历。 稳婆早已安排好,三个稳婆皆在附近的廊芜下住着,随时候命。 常月唤来一名稳婆,稳婆过来查看,说是苏格格已有见红的迹象,但羊水还未破,瞧这模样,应是临产了。 弘历一听这话,心情难免激动,明明时辰尚早,他却再也睡不着,一直陪着苏玉珊,眼睁睁的看着她阵痛,他却不能替她,弘历焦急不已, “她好像很痛苦,你们就这么看着吗?没有什么法子可缓解?” 候在外屋的嬷嬷应道:“回四爷的话,女人生孩子之前皆是这般,阵痛是必然的,没有缓解之法。” 苏玉珊勉笑道:“无妨,阵痛是好事,间隔越短越好,证明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 说话间,她的腹部又是一阵绞痛,她皱眉强忍着,只轻“嗯”一声,并未哭喊。 弘历见状越发疼惜,紧握着她的手,只要她用力回握,他便能感受到她的痛楚。 原本他很期待能和玉珊有个孩子,可此刻看她如此痛苦,他突然有些后悔, “玉珊,你是不是很难受?都怪我,定要让你生孩子,才害得你遭受这样的折磨。” “已经熬了大半年,孩子马上就要出生,倒也不在乎这一会儿。”现下苏玉珊顾不得思考太多,她只想快一些,快些生下孩子,方得解脱。 阵痛是个缓慢的过程,直至卯时,苏玉珊还在忍着,稳婆看了,说是没到时候,还得继续等。 眼下又到了上朝的时辰,雍正帝对此管得极其严苛,不论是皇子还是朝臣,都不得无故缺席,即便是家中有人临盆,也不例外。 苏玉珊晓得这规矩,劝他先去上朝,“我这一时半会儿也生不了,方才稳婆说了,大约要到晌午才能生,你先入宫去吧!” 无奈之下,弘历只得先行入宫,他想着听政结束后便尽快赶回去,应该还能赶上,孰料皇帝下朝后又将他和几位臣子唤至养心殿,继续商议关于云贵总督鄂尔泰所上报的,土目刀正彦打家劫舍,企图嫁祸土司刀金宝一事。 这一耽搁便是一个时辰,立在养心殿中的弘历面上镇定,实则内心焦躁不安,却不知玉珊现下情况如何,她初次生孩子,没有他陪在身边,她会不会很惶恐? 人皆道女人生孩子极其危险,随时都有意外发生,玉珊总不至于出什么事吧? 第一百七十九回 生了!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急不可待,偏偏雍正帝一直在谈政事,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种不祥的预感,生怕会有预想不到之事发生,他实在等不及,干脆直白明言, “皇阿玛容禀,使女苏氏今日临盆,儿臣进宫之时,稳婆已然到场,她的身子一向虚弱,儿臣担心她出意外,特请回府相伴。” 弘昼一听这话,英眉顿皱,暗叹不妙,要知道皇阿玛最忌讳在讨论政事时提家事,四哥突然当众说起他的使女,就不怕皇阿玛发火吗? 果如弘昼所料,雍正面色顿沉,龙颜大怒,“弘历,朕在与众人讨论云南之变,你不关心家国大事,只惦记着儿女私情!究竟是国事重要,还是家事重要?” 弘历也晓得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提家事,但一想到苏玉珊一个人在家中承受着巨大的痛楚,他便心如刀绞,静不下心来,与其在这儿犹豫煎熬,倒不如直白请辞。 “儿臣以为,家事与国事同样重要,但事分缓急轻重,现下人命关天,苏氏与孩子的安危尚未可知,儿臣无法安心论政,勉强待在此地并无意义,还请皇阿玛见谅!” 担心皇兄挨训,弘昼亦在旁劝道:“皇阿玛,您就破例一次,让四哥先回府吧?儿臣在这儿认真听着,回头定会将最终决策转达四哥。” 忆起当年皇贵妃年氏生子之时所遭的罪,一向刚直无私的雍正终是没再出言训责,摆了摆手,示意他先退下。 得皇阿玛允准,弘历叩谢隆恩,而后即刻转身离宫,匆匆回府。 下得马车,弘历神情凝重,未等李玉摆出马凳,便直接跳下马车,一路疾走直奔画棠阁,瞄见云芳立在门外来回的踱步,弘历敛眸询问, “玉珊她怎么样?” 云芳急得直跺脚,“孩子还没生下来,她们不许我进,我听着玉姐姐似乎很痛苦,一直在嘶喊。” 弘历即刻上前推门,却发现门竟被反锁着,不由心下起疑。 此时苏玉珊正在痛苦的哀呼着,屋内的稳婆满头大汗,慌声询问,“怎么办?孩子一直卡在那儿,格格难产,保大还是保小?” 另一位短眉细目,长相富态的稳婆眸光一紧,低声道:“当然是保小!” 说着她自袖中掏出一粒褐色的药丸,准备往苏玉珊被中塞,一旁的稳婆见状,心惊胆战,却又不敢吭声,生怕会惹祸端。 恰在此时,忽闻身后一声巨响,似是外屋的门被踹开了! 隔着屏风,胖稳婆看不清楚,隐约可见一道人影冲至她身前,她尚未看清来人,只觉肩膀骤痛,下一瞬就被踹到在地, “混账奴才!好大的胆子!爷再三交代过,无论发生什么事,必须保大,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擅自做主?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听到声音,吃痛的胖稳婆这才反应过来,忍痛爬将起来,颤声回道:“四爷,老奴只是为了您的血脉着想啊!” “狗奴才!休得狡辩!”弘历咬牙怒斥,瞳间闪着狠厉的光,扬声令道:“来人!把她押出去,听候发落!” 帐中的苏玉珊痛呼出声,弘历闻声,再顾不得追究那稳婆的责任,赶忙行至苏玉珊身畔, “玉珊,我回来了!莫怕!” 目睹她那面如白纸的憔悴模样,弘历心如刀割,握住她的手,又怕力道太大弄疼了她。 此时的苏玉珊鬓发已被汗湿,浑身失力,唇瓣干裂,勉强开口,“她们说的话是何意?孩子要保不住了吗?这孩子一直好好的啊!” 她的声音异常沙哑,明显是疼痛难忍,哭喊了许久,弘历可以想象得到,他不在家的这几个时辰,她有多难捱。 此刻的他无比痛恨自己为何要按规矩去上朝,他应该一开始就留在家里陪着她的,为防她胡思乱想,弘历温声安慰道:“孩子没事,能保住,你和孩子都能保住,我只是说以防万一,一定要先保住你。” “孩子也不能放弃,我怀得那么辛苦,一定要生下来……”紧抓住他的手,苏玉珊的眼神异常坚定,再次向他强调, “我还能忍,别放弃孩子,让我再试试。” 弘历被她的决心打动,不忍拒绝,“莫怕,我不会放弃孩子,也不会放弃你,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此刻弘历就在她身边,与她十指紧扣,苏玉珊莫名觉得安心,即使力气异常微弱,她仍旧咬牙坚持着,反握住他的手,仿佛能从他指间汲取力量。 现在只剩下两个稳婆,弘历已然发了话,她们不敢不尽心,一直在旁耐心的教苏格格使力, “格格莫慌神,镇定些,未觉疼痛时不要用力,先攒着力气,等到阵痛来临时再使力。” 再一次阵痛时,苏玉珊用尽全身力气,修长的脖颈不自觉的往后仰,拼命使力! 刹那间,她只觉底下一滑,紧跟着便听到了响亮的啼哭声! 终于听到期待已久的声音,众人皆松了一口气,稳婆的额间淌着豆大的汗珠,她却顾不得去擦,“生了!格格的孩子生下来了!” 弘历见状,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他顾不得看孩子,只轻捋着苏玉珊鬓边被汗湿的发丝,柔声安慰着, “痛楚结束了,不会再疼了,玉珊,没事了,你和孩子皆平安无虞,别怕。” 稳婆忙将孩子放进准备好的小喜被中,唇角止不住的笑意,“恭喜四爷,贺喜四爷,格格给您添了一位小阿哥呢!” 弘历闻言,喜上眉梢,“阿哥好,阿哥好啊!” 苏玉珊樱唇紧抿,佯装不悦,“女儿就不好了吗?” “女儿当然好,儿子更好。” 苏玉珊还以为弘历重男轻女,默默腹诽着,他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吗? 不过转念一想,他家似乎的确有皇位要继承,但也不可能是她的儿子做皇帝,是以男女都无所谓。 见她沉默不语,似是在思量着什么,担心她有所误解,弘历凑近她耳畔,低声道:“你辛苦为我孕育的,男女我都喜欢,但若是儿子,对你更有利。” 此时的苏玉珊太过疲惫,来不及细思弘历这话的含义,她让嬷嬷把孩子抱过来,亲自查看了一遍,确认孩子完整无缺,她才安心回趟着,任由常月为她擦汗,更换干净的中衣。 其他的事她顾不得,唯一的念头便是别被打搅,安静的睡一会儿。 弘历知她疲惫至极,也就没扰她,柔声安抚了几句,这才起身离开。接下来他该处置的,是那个举止异常的稳婆! 第一百八十回 她的儿子到底是哪个阿哥?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且说那胖稳婆已经被抓了起来,德敏在她身上搜出褐色药丸,质问她这是何物,稳婆坚称那是给苏格格催产用的,难产的妇人皆会用这个,并无不妥。 弘历当即命人把那药丸给她喂下去,稳婆吓得直摆手,拼命咬牙不肯张嘴,弘历冷嗤道: “又不是毒药,你怕什么?” 稳婆颤声回道:“回四爷的话,那是给临盆的妇人用的,若非难产不会去用,多少有些伤身,老奴年纪大了,吃不消啊!” 懒得再废话,弘历直接下令,“爷给了你坦白的机会,你不珍惜,既然你死鸭子嘴硬,那便不审了,直接拉出去,剁了脑袋喂狗!” 人皆怕死,眼看着四阿哥不按规矩办事,没审明白就要杀人,稳婆为保命,只得老实交代, “四爷饶命啊!那药丸是熹妃娘娘给的,她说是催产用的,其他的老奴一概不知啊!” 方才弘历一直在暗中琢磨,这稳婆到底听命于谁,福晋?他母亲?抑或府中其他使女? 问到最后,终于有了结果,却是他最不愿听到的答案。 若是旁人,他可以发落,但若是他的母亲,他又当如何? 弘历多么希望是他误解了,希望那药丸只是催产所用,但当他将药丸交给大夫查验后,大夫十分肯定的告诉他,那是颗毒药,但凡那药塞进去,孩子兴许能生下来,但苏格格便会毙命,旁人不知情,只会当她是难产而亡,不会深究。 得知真相的那一瞬间,弘历终于明白,他在皇宫时心底的那一丝不安究竟从何而来。 幸得他当机立断,顶着被皇帝斥责的风险及时赶回府中,但凡他再晚一步,任那稳婆得逞,那玉珊岂不是要…… 那样的场景,他不敢去想,单是想象便难以承受,整颗心痛到抽搐。 此事在弘历看来异常严重,必须想法子解决,但对方是他的母亲,他不可能去报复,争吵只会让母亲对苏玉珊的敌意更深,该如何去解决,这是个难题,但他不会畏惧,定会迎难而上,找到破解之法。 苏玉珊生子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府邸,岚昭院那边亦得到了消息。 崔嬷嬷惆怅不已,极不情愿地与自家主子复述着,“福晋,画棠阁那位……添了位小阿哥。” 彼时妤瑛正在逗弄躺在摇篮中的女儿,这孩子每日都能睡很久,难得睁眼玩一会儿,她便在旁陪着。 小小的人儿,越瞧越可爱,只可惜四爷很少过来,她月子里,他统共只来了五次而已。 骤闻此讯,妤瑛怔了一瞬,而后温然一笑,“能为四爷诞下一子,是苏格格的福气,四爷一定很开心。” “往后四爷肯定会更宠她,唉!她那家世不怎么样,命倒是不错。”崔嬷嬷心里不平衡,妤瑛早已看开, “即使她生个女儿,四爷照样会宠她,无甚差别。” “可那意义不同啊!四爷没把金格格的儿子接回来,甚至没有公开此事,现下苏格格又生了儿子,保不齐四爷想让苏格格的儿子做长子呢!” 崔嬷嬷兀自抱怨着,正在轻摇着拨浪鼓的妤瑛缓缓停止转动,笑容渐敛,闷声道:“长子又如何?左右不过是个庶出,值得咱们放在心上吗?” 眼看着主子变了脸色,崔嬷嬷赶忙改口,“那倒是,庶出的孩子,即便四爷再喜欢,终归比不了嫡出的。再过几日,福晋您就可以出月子了,往后便能继续侍奉四爷,再为四爷添个嫡子,那便是儿女双全了呢!” 闻言,妤瑛面色稍缓,继续逗弄摇篮中的女儿,“这就对了,凡事要往好的一面去想,别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外头的议论声,苏玉珊一概不理,对她来说,现下最重要的就是将养好自己的身子。 毕竟她还年轻,身子是唯一的本钱,原主的身子本就虚弱,可不能因为生个孩子就垮了,她得遵照医嘱,用心调养才是。 好在底下有嬷嬷丫鬟们照看孩子,无需她来费神,她只管安心休养即可。 昨日她太疲惫,没来得及细思,今日仔细一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苏玉珊对历史上乾隆所有的孩子了解的并不具体,但未来的皇后生下二阿哥,她是知道的,现下金敏靖生了第一个儿子,那她应该生个女儿才对,第二个儿子该是福晋所出,为何她会生男婴呢? 她的儿子到底是历史上的哪位阿哥?若是二阿哥永琏,那就糟了!那个孩子福薄,好像没能长大成人,但若是大阿哥的话,那金敏靖的儿子又怎么算呢? 苏玉珊百思不解,越想越头疼。 她本以为历史无法改变,可如今看来,某些事似乎在悄无声息的发生变化,这到底是好兆头,还是坏兆头,她尚不能确定,只因皇孙的名字得由雍正帝来定,在未命名之前,她无法确认自家孩子的排序。 睡了一整日,她睡得头昏脑涨,便想瞧一瞧孩子,遂让常月去找嬷嬷,把孩子抱过来。 这会子孩子睡得正熟,尚未醒来,嬷嬷遂将包着锦被的孩子放在苏格格的枕边。 此时的苏玉珊有了精神,这才仔细打量起自己的孩子。 孩子未睁眼,她瞧不出来到底像谁,原本她对小娃娃没有太多的好感,然而此刻这奶呼呼的婴孩近在她眼前,看着他的小鼻子,小嘴巴,还有蜷起来的小手指,苏玉珊心头一软,只觉有什么在慢慢的融化。 她不自觉的抬指触摸他的小手,柔柔滑滑,软软糯糯的,使得她爱不释手,唇角不自觉的弯起。 常月在旁笑道:“小阿哥长得真好看,可真是遗了格格和四爷所有的优点啊!” 云芳十分好奇,“我好想瞧瞧他睁开眼时到底是什么模样,眼睛到底长得像谁。” 然而孩子睡得很熟,她不能将其吵醒,只能等着他睡饱自然醒。 苏玉珊倒是不着急,但她私心里还是希望孩子的眼睛能像她,毕竟她的眼睛比弘历大啊! 胡思乱想之际,苏玉珊轻轻拉起孩子的小手指,惊讶的发现他的指甲居然又长又软,软到打起了卷,卷在一起。 “这么长的指甲不太好吧?万一抓伤自己怎么办?是不是得剪一剪?” 嬷嬷却道不可,说是月子里的孩子不能剪指甲,容易吓掉魂,“小阿哥的指甲很软的,不会伤到自己,老奴会仔细看着,格格您放心。” 古人迷信,她没法子,只能暂且搁置,等弘历回来再说。 软软的小手很好摸,苏玉珊摆弄孩子的小手之际,无意中发现他的指腹间似乎有伤痕,她心下一惊,当即忍痛坐起了身子,质问嬷嬷, “孩子的手指怎会有伤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嬷嬷赶忙跪下回话,“格格息怒,老奴伺候小阿哥尽心尽力,绝不敢伤害小阿哥啊!” 她只当是嬷嬷有问题,私下虐待她的孩子,再三逼问之下,那嬷嬷才说实话, “那伤痕,其实是滴血验亲留下的。” 乍闻此言,苏玉珊难以置信,“滴血验亲?这是谁的主意?” 苏格格一再追问,嬷嬷犹豫再三,最终才答话,“是……是四爷的意思。” 那一瞬间,苏玉珊心下大震,如置冰窟!弘历说他喜欢孩子,她拼了命的为他生下这个孩子,而他,居然还在怀疑这孩子的来历! 第一百八十一回 弘历的疑惑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说什么绝对信任,不再追究,原来都是假的,都是在哄她,等到她生下孩子,他再背着她悄悄的滴血认亲,看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这个她险些再一次将心交付的男人,居然一直在做戏,还演得那般深情,她差点儿都要信他了啊! 紧捂着心口,苏玉珊只觉异常绞痛,云芳赶忙近前相扶,常月则去把小阿哥抱了起来,跪在地上的嬷嬷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 “格格,老奴只是个带孩子的,四爷要这么做,老奴哪敢拦阻?好在孩子和四爷的血是相融的,四爷对这结果很满意,但他不许人透露,他若知晓老奴说了实话,定会严加惩戒,格格您菩萨心肠,这事儿您心里明白就好,千万不要追问四爷,否则老奴命不久矣啊!” 下人们皆是身不由己,苏玉珊再清楚不过,她并未为难这位嬷嬷,只摆了摆手让她出去, “我有些累了,你把孩子抱走吧!” 瞧苏格格这模样,似是伤透了心,没打算再追究,嬷嬷暗松一口气,自常月手中接过孩子,赶忙给抱了出去。 待人走后,苏玉珊心凉半截,回想起先前所发生的一切,她又觉得,这似乎的确是弘历能办出来的事。 皇室之人,怎么可能不多疑? 紧掐着自己的手指,苏玉珊苦笑一声,暗暗告诫自己,看清他的为人就好,没必要为他浪费不必要的情绪。 他不配让她为他伤心! 傍晚弘历归来时,听到孩子的啼哭声,遂拐了过去,嬷嬷说孩子才醒,正要喂他。 弘历不便近前,吩咐嬷嬷等喂好之后将孩子抱过来。 随后他才去往玉珊的寝房,彼时玉珊正斜倚在帐中看书,他近前后直接将她手中的书抽走, “大夫说了,坐月子不能看书,伤眼睛。” 手中瞬时一空,苏玉珊闷声道:“不看书,看什么?” 将书放在一侧,弘历顺势坐于帐畔,身子微微前倾,双臂撑在她两侧,就这么近距离的凝着她,声柔且哑,“看我。” 他的墨瞳闪着明亮的光,仿佛黑暗中的一抹星火,蕴藏着缱绻柔情。 如若没有那件事,也许她会因为他这句话而不自觉的红了脸颊,可她已经知晓,心里横亘着一根刺,这心态自然也就变了。 看书伤眼,看他……伤心。 她没有说话,看似十分平静的打量着他,实则眼神中不断的变幻着复杂的情绪,看得弘历心生诧异, “怎么这样看着我?看得人不自在。” “是吗?”苏玉珊顺势道:“难不成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否则怎会这般心虚?” 她在很明显的暗示,倘若他能主动讲出来,兴许她也不至于这么难受。然而弘历很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十分肯定地道: “我没有做任何亏心事,对你,我始终坦诚。” 她给了他机会,想让他主动道出真相,她甚至还在想着,也许这不是他的本意,也许这当中有什么误会。 然而他不肯承认,始终不提那件事,苏玉珊垂下眸子,自嘲一笑,终是没再多言。 没多会子,嬷嬷抱着孩子过来,说是小阿哥吃饱了,这会子已经睁开眼了。 弘历顺手接过,将孩子竖了起来,嬷嬷赶忙提醒他,“四爷小心,襁褓中的婴孩不能这样抱,他的脖颈承受不住,得横斜着抱。” 嬷嬷手把手的教着,弘历认真的学着,每个动作都十分小心,还有点僵硬,生怕伤到孩子。 琢磨了半晌,终于调整好姿势后,弘历这才将孩子抱至她身边,“玉珊你瞧,儿子的眉毛鼻子都像我,眼睛很像你,又大又圆。” 苏玉珊瞄了一眼,这是她头一次看到孩子睁眼,本是一家人温馨甜蜜的时刻,可一想到孩子手上的伤痕,她心间一梗,再也笑不出来,默默的收回视线。 她很想敷衍的回应一句,可她说不出口,只因委屈上涌,鼻翼太过酸涩,一旦开口,声音就会出卖她,是以她干脆侧过脸去,只轻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一个字。 弘历见状,已然感觉得到她的情绪似乎不太对,遂将孩子交给嬷嬷,摆了摆手。 会意的嬷嬷抱着孩子先行出去,弘历抬手触了触她的额头,并未发烫,随即屈指轻掠她脸颊,“谁惹你生气了?告诉我,我帮你做主。” 苏玉珊眸光黯淡,声音微凉,“没人惹我。” “那你对孩子怎的这般冷淡?莫不是你想要女孩,却生了个男孩?”此时的弘历尚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打趣笑道: “下回咱们再接再厉,争取如你所愿,生个女孩。” “再怀一个,再去鬼门关走一遭吗?”那一刻,苏玉珊实在不明白,她为何那么傻,要冒着生命危险给这个男人生孩子,生下来便被他抱去割指滴血,这个孩子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她的语气并非撒娇,也不是惧怕,分明就是在赌气,弘历只当她是心情不好,说话才会冲人,遂好言哄道: “你若是不愿意,那就不生了,我尊重你的意思。” 尊重?他看似很尊重她,待她极尽温柔,专宠于她,可他也会冷不防的在背后捅刀子,每次都在她心软之时狠狠的扎进去,刀刀致命,刺得她生疼。 若搁平时,也许她还能忍住,逼着自己咽下一切酸楚,可女人在刚刚生过孩子,经历过巨大痛楚的这段时日,心灵格外的脆弱,一点小事都能被放大,再遇见这样的大事,她根本承受不住,满心的愤慨无处发泄,呛得她眸眼酸涩,喉咙生疼。 尽管她一直侧着脸,他依旧能清楚的看到,此刻的她下巴微颤,眼眶闪着晶莹,似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弘历见状,不由慌了神,去握她的手,“玉珊,你到底怎么了?” 她却一把甩开,不愿让他触碰,明显是在置气。 弘历苦思半晌,也没想明白到底哪里得罪了她,焦虑的他耐着性子温声询问, “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有心事?嬷嬷跟我说,女人生完孩子之后心思格外敏感,若是我做错了什么,有什么不如你意的,你尽管告诉我,别藏掖着,折磨自己。” 她不想跟他说话,可若这般无缘无故的冷落他,他反倒觉得委屈,好似她成了无理取闹之人。 嬷嬷所说的那件事,她也想就此揭过去,可她的段位终究不够高,她无法独自咽下所有的闷气,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勉笑逢迎他。更不想将闷气一直憋在心里,再落下个月子病,害苦了自己。 犹豫许久,苏玉珊突然开口,扬声唤李玉。 李玉就候在屋外,闻声立马进屋,却没敢进里屋,只立在帘外,“奴才在,格格请吩咐。” “劳烦李公公倒杯清水过来,你亲自去,莫要假手于人,要凉水,不要热的。” 李玉毕竟是弘历的人,苏玉珊从来不会特地指挥他去做什么,但是今日这事儿,必须让李玉来做。 李玉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办,“是,奴才这就去,格格请稍候。” 弘历眸闪诧色,却不知她意欲何为。 第一百八十二回 吻泪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你这是要做什么?”弘历问话,她却不答,“四爷请稍后。” 苏格格吩咐,李玉不敢耽搁,很快就将一碗清水端了过来。 随后苏玉珊忍痛下帐,弘历赶忙上前相扶,“要找什么,我帮你拿。” 她却不理会,缓步前行,找到针线筐,拿出一把锋利的剪刀,而后再拐回小桌边,直接将剪刀口搁在自个儿的食指指腹上,对准那碗清水,划了一刀。 十指连心,异常疼痛,她强忍着,而后又对弘历道:“把手伸出来。” 弘历见状,已然察觉到什么,但他不理解苏玉珊此举是何意,“玉珊,你是想怎样?” 他不肯伸,她便直接去拉他的手,毫不犹豫,迅速割下一刀,弘历的鲜血瞬时滴落碗中。 此举在他看来甚是怪异,“咱们是夫妻,为何要滴血?” “四爷请看。” 弘历低眉看去,只见清水中的两滴血保持距离,并未融合在一起,实属正常,“你我没有血缘,这血当然不会相融。” 她没反驳,只让他耐心等候,继续看。 没多会子,神奇的一幕发生了!他二人的血居然渐渐的融合在了一起! 那一瞬间,弘历墨瞳圆睁,脸都绿了!“你……你不会是皇阿玛的私生女吧?” “……”苏玉珊满腹怒火,忽闻此言,竟是气笑不得, “你在瞎想些什么?你我毫无血缘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世上任何两个人的血滴在水中皆能融合在一起,滴血认亲就是个谬论,根本不能证明两者是一家人。” “怎么可能呢?”这样的结论,简直颠覆弘历的认知,“宋慈的《洗冤录》里明明有记载。” “《洗冤录》里记载的滴骨法也不可信,死者逝去的年岁较短时,骨骼光滑,便是亲生儿子的血都无法滴进去,但若离世年岁较长,骨质已然疏松,那么谁的血都能滴进去。所谓的滴血法和滴骨法,皆不能准确的验证两人是否有血缘。” 水是李玉端来的,李玉不可能做手脚,而他和玉珊的血的确融合在了一起,弘历亲眼所见,不可能有假,这样的结果令人吃惊,但更令他奇怪的是,玉珊让他看这些是何意? 收回视线,弘历干咳一声,佯装平静地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论起医道?” 缓缓抬眸,苏玉珊直视于他,肃声道:“妾身只是想告诉您,四爷用这些法子验证自己是不是孩子的父亲,实属荒谬!” 她果然是知道了啊!弘历一直想隐瞒,如今看来,竟是瞒不住了! 他眼神闪烁,明显是心虚,苏玉珊像是吃了黄莲一般,苦涩至极,反倒冷笑出声,“四爷是不是又开始起疑了?他到底是谁的孩子呢?” 被讥讽的弘历回过神来,坦白道:“我没有怀疑,我知道那是我的孩子!” “没怀疑?那你为何要割破孩子的手指,让他滴血认亲?你一直都说相信我,相信的结果就是验血吗?”一想到那一幕,她便觉尊严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心痛得难以呼吸, “我明确的告诉你,验血的法子不成立,这世上还没有能准确验证两人是否有血缘的法子,你若还有疑心,大可将我们母子赶走,省得混淆了你皇室血脉!” 弘历对这话异常敏感,当即黑了脸,“苏玉珊,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又想离开我?” “我没有想过离开,是你在疑神疑鬼!”她就是这般刚直的性子,假的就是假的,不可能因为要博取他的信任就撒谎, “滴血是假的,不能让你安心,往后你还会怀疑,一辈子怀疑我跟别人苟且,怀疑这个孩子的来历!” “我没有怀疑你和孩子,我说过,那只是气话,实则我心里很清楚,你是我的,你没有二心,孩子也是我的。”弘历态度坚决,苏玉珊不愿看他装模作样,直白质问, “我只问你,是不是你让人割破孩子的手指?” “是我下的令,但那不是我本意。”眼看着玉珊对他的误会越来越深,他若是再不说清楚,只怕一发不可收拾。 无奈之下,弘历只好道出实情,“其实是因为我额娘……五个月之前,她撬开我身边暗卫的嘴,查出你曾离家出走两个月,便怀疑你腹中的孩子不是我的,要打掉这个孩子。 我当时为了保住你们母子,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跟额娘说,让她再等等,等孩子生下来,滴血认亲,便知真假。我那是无奈之举,只是想保住你和孩子的缓兵之计,并非是我在怀疑你。” 得知来龙去脉后,苏玉珊心下大震,原来在她不知晓的情况下,竟然发生过那么多事,“为何你从未与我提过此事?” 拿起桌边的巾帕,弘历仔细的为她擦拭着指腹间仍在滴落的血渍,边擦边道: “你的胎象一直不稳,额娘的猜忌太伤人,我若告诉你,你必定难受,再伤了身子怎么办?所以我一直没提,就连滴血认亲也是瞒着你悄悄进行,我只想尽快把此事揭过去,抹去额娘的疑心而已。” “可那不准。” 长睫微抬,弘历望向她的眼神异常坚定,“准不准无所谓,我信你,这是你和我的孩子,我再清楚不过。至于滴血认亲的真相,你知我知即可,这事儿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立在帘外的李玉瑟瑟发抖,颤巍巍的举起了手,“爷,奴才……奴才好像也知道了……” 他二人正在明心志呢!这小子插什么嘴?忒没眼力界儿,弘历不耐侧首,拧眉怒斥,“滚!” 吓得李玉赶忙应承,“是,奴才滚远点儿。” 脚步声渐远,弘历这才继续道:“额娘以为是真的,她便不会再起疑。这对你和孩子来说,皆是好事。” 熹妃对她的态度固然重要,但她更在乎的是弘历的看法,“那你呢?心中不会有疑虑吗?” 摇了摇头,弘历凝视着她的眸子,十分肯定的道:“我相信你的为人,也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毋庸置疑,这就是我们的孩子。” 他的声音如泉水,静静的流淌在她心田,愈合着心间的裂缝。默默回想着整件事,她越想越难受,忍了许久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瞬时自眼眶滑落,止也止不住。 弘历见状,登时慌了神,抬指帮她擦拭,温热的泪珠传至指腹,他似是能感觉到她的疼痛,越发心疼, “我已经跟你解释清楚了,你怎么还在生我的气?你还有什么疑惑尽管问我,我一定说实话。” 啜泣着摇了摇头,苏玉珊颤声道:“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气我自己。” 这话把弘历都给弄懵了,“哪有人气自个儿的?” “因为我讨厌被人误解,但我却误会了你,我没有问清楚就跟你置气,所以我生自己的气,我不该这样的。” 原是为这个啊!弘历温声安慰道:“这事儿不能怪你,怪我事先没有跟你说清楚,才害你误会。” 吸了吸鼻子,苏玉珊泣不成声,“可你……你也是为我的身子着想,这不能怪你。” 弘历赶忙附和道:“对,你说得对,不能怪我。” “那还是应该怪我嘛!” “对……”弘历才刚点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立马摇头否认,“不对,这也不怪你,你我皆无错,就是个误会而已,解释清楚就好了。” 又哭了好一会儿,她才稍稍缓过神来,与他商议,“往后有什么事,你一定要提前告诉我,我不想再一次误会你,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她这会子想起来,心里还是很自责。 认真思量了片刻,弘历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可有时候逼不得已,必须说句善意的谎言呢?” 这种情况,苏玉珊倒是可以理解,“那就……小事可以,大事不行,你自个儿掂量,总之,尽量不要瞒我。” 看着她鼻头红红,羽睫尽湿,面上挂满泪痕的模样,弘历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再不忍拂她的意,“好,我答应你,尽量不瞒你。” 他之所以没敢答应得太绝对,正是因为接下来有件事,他必须得瞒着她。 不过眼下这情形,他不想在她面前提那件扫兴之事,只因她的泪容娇弱惹人怜,他忍不住缓缓俯首凑近,用柔软的唇瓣细细的为她拭去泪珠。 第一把八十三回 位分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怒火与怨愤皆已消弭,此刻苏玉珊心中只剩愧疚。 她以为弘历还在怀疑她,殊不知,他一直在为她考量,还在暗中为她做了那么多事。 蔓延的愧意使得她没有躲闪,在他的唇移至她唇边,试图用柔舌撬开她的贝齿时,她终于没再抗拒,缓缓启唇,默许他侵占她的领地,甚至开始与他唇舌勾缠,呼吸交错。 到后来,她气息不畅,无助的轻咽着,那声音听在弘历耳中,却好勾魂曲,他本想浅尝辄止,却又情不自禁的加深这个吻。 他拥得太紧,浑忘了她才生罢孩子,尚在恢复期,直至痛呼声自她的唇缝间流散而出,弘历一个激灵,立时松开她, “可是扯到了伤口?” 苏玉珊黛眉紧蹙,微躬着身,艰难的点了点头,弘历暗嗤自个儿糊涂了,忙将她打横抱起,抱回帐中。 他要请大夫来瞧,却被她握住了手腕,“哎---不必兴师动众,我没什么大碍,躺下歇歇即可。” 那一瞬间,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脉搏的跳动,而他的腕间则能感知到她掌心的温暖。 就在他低眉的瞬间,苏玉珊似是察觉到不妥,仓惶收回手。那娇羞的模样像极了女儿家情窦初开时的紧张和窘怯。 弘历冁然一笑,“那好,你先歇着,不舒服就告诉我,莫强忍。” 他就这般坐在她床畔,而她躺下的这个角度,能够清晰的看到他袍褂下方的异样,窘得她当即移开视线, “你怎的又生歪念?你还是忍忍吧!我还在坐月子呢!” 他当然晓得,否则又怎会舍得这么快的将她松开?默默细算着,弘历忍不住哀叹道: “我已经忍了八个月,想不到我年纪轻轻就这般清心寡欲,过上了和尚一般的日子。” 苏玉珊面颊绯红,小声嘀咕道:“我不是帮过你嘛!” 可真是辛苦她这双手了,弘历轻捏着她的手心,哑声低语,“不解馋,我想感知真实的你。” “那只能辛苦你再忍一忍,再等一个月,你要是实在忍不了的话……” 弘历还以为她有什么好法子,满怀期待的望向她,“怎样?” 她的耳根渐渐红透,声音细如蚊蝇,“我就再帮你一次咯!” 他倒是想,但看她气色这么差,他实在不舍得欺负她,“罢了!你还要休养,我就不劳烦你了,等你出月子,我再好好疼你。” 闻听此言,苏玉珊面颊更红,羞得缩进了被中,不敢接腔。 实则弘历能感觉得到,她的心锁已然开启,只是她可能还有所顾忌,那把锁还悬挂在上头,他不会擅闯,会继续等下去,等着她彻底放下防备,亲自取下那把锁。 把话说开后,两人皆释然,想起那件事,苏玉珊随口问道:“稳婆之事,查出结果了吗?” 弘历才刚放松些,一听这话,心弦再次紧绷,而后点了点头,“查出来了,是我额娘的意思,那药丸……是催产所用,极其伤身,若非万不得已,不会使用,额娘只在乎子嗣,忽略了你,才会指使稳婆使用那药丸。” 这便是他不敢保证永远跟她说实话的原因,只因那是他的母亲,他不敢跟苏玉珊说,那是毒药,不敢让她知道,母亲其实想借机要她的命。 他怕玉珊伤心,更怕她二人矛盾弥深,难以开解,万一将来两人碰面,又该如何相处? 苏玉珊听罢,垂目不语,尽管弘历没再继续说下去,她也明白,此事很棘手,他不可能像对待金敏靖那般对待熹妃娘娘。 这件事,似乎只能不了了之。 她没有控诉,没有指责,只是长叹了一声,而后便没再吭声,大约是不想让他为难吧? 弘历见状,越发自责,“额娘此举着实过分,此事非同小可,我定会找到解决之法,绝不会让额娘再伤害你。” 她一个使女,没有入宫的资格,根本见不到熹妃,这件事只能交给弘历处理。 如若他能劝得熹妃放下对她的成见,未尝不是好事一桩。即便不能,她也不会怪他,毕竟他已经尽力,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受制于人的皇子,宫规需遵守,父母需孝顺,天下人都在看着呢!她总不能让他为了她而跟母亲反目成仇吧? 结果如何,她已经不在乎了,只要他肯站在她这边,那么她和孩子的日子就能好过些。 弘历对此极其重视,这回母亲敢下毒药,指不定下回还敢用其他手段,是以他得尽快解决,以免玉珊再受伤害。 两日后的一个上午,弘历听政过后,时辰尚早,他顺势拐往景仁宫给母亲请安,再将那药丸呈上。 嬷嬷接过,摊开手掌,熹妃洒了一眼,心头一紧,面上依旧镇定,她不询问,也不否认,一派无谓的斜倚在软塌边,摩挲着小拇指间的金镶玉护甲,懒声道: “你想说什么?” 他想说的太多,却碍于对方是他的母亲,不得不有所顾忌。 深吸一口气,弘历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说话得注意分寸,得考虑母亲的颜面。 调整好情绪后,他才道: “额娘,在儿臣心中,您一直都是通情达理,慧眼如炬的一个人,金敏靖的下场是她咎由自取,若非她多次暗害玉珊,儿臣又岂会将她送至别院?这是她应得的报应,与人无尤。 苏玉珊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民女,她没有娘家人可以依仗,也从无害人之心,您为何对她如此残忍,竟想要她的命!” 区区民女,却能牢牢锁住她儿子的心,在熹妃看来,这样的女人绝对不简单,“有些女人惯会装可怜,在你面前伪装成柔弱无助的模样,实则心机深沉,最爱吹枕边风。” 母亲想当然猜测的模样太过自以为是,弘历忍不住反嗤道: “额娘,您见过苏氏吗?您真的了解她的为人吗?就因为我没有听从您的安排,所以你便认定是苏氏在教唆我,难道在您眼中,儿臣就是一个是非不分,只会被女人牵着鼻子走的糊涂虫吗? 谁有心机,谁是纯善,儿臣心如明镜。金敏靖害她那么多次,次次都致命,苏氏却从未想过要金氏的命,唯一的心愿就是金氏能离她远一些,别再害她,仅此而已。” “别跟我说你的女人有多好,我不在乎,我只在乎自己的孙儿,危急时刻当然要保小!”在熹妃看来,她的做法无可厚非,然而弘历却觉得母亲是在避重就轻,混淆视听, “您在乎子嗣,儿臣可以理解,但您让嬷嬷给苏氏下毒药,又是什么心态?借着生子给她下毒,伪装成难产而亡的迹象,您以为这样,儿臣就不会怨恨您了是吗? 额娘,苏氏是唯一与我心意相通之人,只有与她相伴,儿臣才能真正的感受到快乐。倘若她真的没了,那么咱们母子之间便会永远隔着一道嫌隙,那样的情形,真的是您所期盼的吗?” 熹妃闻言,当即变了脸色,拧眉怒斥,“怎么?难道你还能因为一个女人而跟自己的母亲生分了不成?” 弘历算是看出来了,母亲就是仗着这份割舍不断的亲情,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心知讲道理无用,他干脆换一种方式,以母亲的立场出发, “儿臣永远都记得,皇祖母还在世时,有一回,我与弘时闹了矛盾,明明是他先动手,但因为他打不过我,受了伤,他便恶人先告状,说是我欺负他。 就因为此事,连带着您也被皇祖母训责,当时皇阿玛亦在场,可他却没有帮您说一句话,眼睁睁的看着您被皇祖母训斥。那时我很不理解,皇阿玛为何如此冷漠?将来我若有了心爱的女人,必不会让她受一分委屈。” 乍闻往事,熹妃眉心微动,波澜丛生,那件事她当然记得,但她一直都晓得,雍正并不爱她,哪怕她受了屈辱,他也不可能在德妃面前偏帮于她。 可是作为一个女人,谁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偏向自己呢? 那一瞬间,熹妃忽然觉得苏氏是幸运的,至少,弘历的心在她身上,为了她,他不惜一再忤逆自己的母亲,这份情意十分难得,她做儿媳时是羡慕的,而今她成了婆婆,怎就变成了那个蛮不讲理之人呢? 眼看着母亲若有所思,弘历趁热打铁,继续道: “我是您唯一的儿子,儿臣晓得您很疼爱我,那么能否请您爱屋及乌,对苏氏多一丝宽容。滴血认亲的结果您已知晓,孩子的确是我的,没有任何疑问,希望您别再针对苏氏。家和方能万事兴,倘若儿臣一直被后院琐事困扰,又如何能够专心政事,博得皇阿玛的认可?” 弘历刻意拿他皇阿玛说事儿,果不其然,熹妃终究有所顾忌,不希望因为这点事儿扰乱儿子的心境,最终熹妃没再反驳,但也没有认错,只是吩咐宫人备礼,赏赐苏格格,只当是对她生下小阿哥的奖赏。 指望母亲道错,那是不可能的,但母亲此举,明摆着算是妥协了。 见此状,弘历心下大慰,拱手道:“多谢额娘对苏氏的关怀,儿臣先替苏氏谢过额娘。” 解决罢母亲和苏玉珊的矛盾,接下来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办---关于玉珊的位分问题。 此事熹妃做不了主,他得去请示雍正帝。 第一百八十四回 心上人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雍正对于儿子后院里的那些个使女无甚印象,经弘历提醒,他才忆起自个儿好似曾给弘历指过一个江南女子,依稀记得是个江南美人,至于模样,他早已忘却。 在雍正看来,儿子的请求多少有些荒谬, “使女苏氏,乃民间汉女,她能做你的侍妾,已是天大的福分,你还想给她升什么位分?” 弘历正色拱手道:“苏氏为儿臣诞下男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以儿臣恳求皇阿玛晋封她为侧福晋。” 雍正闻言,长目微凛,“皇室的规矩,你不可能不懂,若要晋封侧福晋,除却生子之外,良好的家世必不可少,祖上还得追溯三代,苏氏一介民女,如何当得皇子侧福晋?” 怎么就当不得了?弘历之所以敢提这个请求,是因为有例在先,“三哥的生母齐妃娘娘亦是汉人,她不也是皇阿玛的潜邸侧福晋吗?” “齐妃之父乃从四品知府,她出身官宦之家,苏氏的父亲只是普通百姓,无官无职,焉能与齐妃相提并论?再者说,齐妃当年生了三个儿子才晋为侧福晋,苏氏就这一个孩子,不算多大的功劳。” 弘历据理力争,“她的兄长是读书人,即将参加科举,若无意外,日后定能考取功名。” “那就等他有了功名再论,现在不可能,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雍正拒绝得十分干脆,根本不给他商量的余地。 讲道理不成,弘历只好尝试说软话,“皇阿玛,儿臣已在苏氏面前夸下海口,说要给她奖赏,如若不能为她升位分,她肯定不计较,但儿臣面子上过不去啊!” “金银珠宝,只要在规制之内,你如何嘉奖皆可,但册封一事非同小可,不是你偏爱谁,便能给她高位,若人人皆如你这般任性妄为,不顾祖宗礼法,岂不是要乱套?” 弘历几番争取,雍正帝皆不退让,无奈之下,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即使不能封侧福晋,好歹给个庶福晋吧?” 眼看着儿子如此偏爱苏氏,一再请求,雍正不忍再拂他的颜面,勉强应承,“庶福晋无需通过礼部,你自个儿看着办。” 话已至此,弘历多说无用,只能叩谢圣恩。 欢喜而来,失望而归,纵使为她争取到了一丝名分,到底不是弘历所期望的那般,待见到苏玉珊时,他满面愁容,自责不已, “我本想越级给你侧福晋的位分,怎奈皇阿玛不同意,说是苏家没有当官之人,给不了高位分,只给了个庶福晋,似是有些委屈你了。” 苏玉珊对这些位分不是很了解,只偶尔听常月提过,说的比较复杂,她记不太清,大致意思就是,庶福晋只是一种荣誉称号,无需朝廷册封,而侧福晋是有实质福利的,需通过朝廷册封,还有机会入宫。 虽说两者有悬殊,但弘历肯为她争取,她已知足,不会挑剔,“我有自知之明,如我这般的民女,能做皇子使女已是老天眷顾,我没有娘家人撑腰,原本无法往上晋位,庶福晋便算是恩典了。” 他又何尝不懂,她说这些无非就是想安慰他而已,“规矩是规矩,可我只想给你更好的,我不会就此放弃,还会为你努力争取。你大哥不是要参加科举吗?只要他能考取功名,我便有法子让他在官场立足,等到他有了官职,我再请求皇阿玛为你晋封侧福晋,那便有矩可循了。” 说起兄长,苏玉珊才想起此事,“是了,前年大哥错过科举,今年倒是可以参加,不过他是苏州人,得回乡参加考试,算算日子,他也该启程了。” 弘历沉吟道:“山高路远的,回去一趟岂不麻烦?倒不如直接在京参加秋闱。” “啊?这样不合规矩吧?只有监生和贡生才能离开本省来京城参加科举,大哥他似乎不可以。” 屈指轻刮她挺翘的鼻梁骨,弘历笑提醒,“规矩的确如此,可他妹夫不是皇子吗?你就不准他妹夫帮他走个捷径?” 苏玉珊从来不敢指望攀着这层关系,为家人谋什么好处,如今弘历主动开口,她心下感激,却也有所顾忌,“这样合适吗?皇上若是知晓会不会不高兴?我不想因为这些事连累你。” 弘历只道无妨,“我可以引荐他到国子监读书,如此一来,他便有资格在京参加秋闱,当然前提是他自个儿有真才实学,即便有我引荐,他也得参加国子监的考试,过了关方能入学。” 苏玉珊不禁在想,以兄长的才学,应该能过关的吧?倘若真能进入国子监,那兄长就不必再大老远的跑回苏州,如此一来,倒是省下时日,可以专心读书。 两人商定好之后,得空时,弘历派人将苏鸣凤兄妹二人给请了过来。 苏鸣凤在前厅陪四爷说话,商议进国子监一事,苏玉蝉则被李玉带至画棠阁,与姐姐相见。 得知姐姐诞下一子,玉蝉开心不已,“我这是做小姨了呀!来,让我抱抱小外甥。” 玉蝉尚未抱过孩子,她很喜欢,却是手忙脚乱,不知该怎么抱才好,嬷嬷在旁耐心的教着,玉蝉虚心学习,看着怀中软糯的婴孩,她越瞧越喜欢,心都快化了,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的变得柔软, “小鼻子,小嘴巴,小手手,就连小脚脚都这么可爱,呀!姐姐,他怎么这么好看,我好喜欢他啊!” 云芳打趣笑道:“喜欢你就赶紧成亲,也生一个可爱的小娃娃。” 玉蝉登时红了小脸儿,羞声道:“我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提及玉蝉的婚事,苏玉珊顺口道:“前几日四爷还在问我你的年岁,说是打算给你指门亲事,朝中有不少汉臣之子与你年岁相当,我没有一口应承,只说先问问你的意见。” 闻听此讯,玉蝉并不觉得欣喜,反倒忧心忡忡,“官家之子,我可高攀不起。” 抿了口花茶,云芳立马纠正道:“妹妹这话就不对了,如今你姐姐可是四爷的庶福晋,多少官家之子盼着跟苏家结亲呢!是他们高攀你才对。” “那也是看在姐夫和姐姐的份儿上,并非真心待我。” 玉蝉出身民间,心思格外敏感,不想被人瞧不起,她的心情,苏玉珊能理解,遂好言问她, “那你可有钟意之人?若是有心上人,大可说出来,我帮你参谋一番,倘若合适,可以先定亲。” “我……” 眼瞧着她支支吾吾,云芳越发肯定,“妹妹肯定是有心上人了,甭把我当外人,我不会往外传的,你就跟玉姐姐直说了吧!” 家姐和云芳姑娘一再追问,犹豫半晌,玉蝉才小声道了句,“我若说了,姐姐你可别生气。” “姑娘家大了有心事再正常不过,我怎会生气呢?你尽管说便是。”此时的苏玉珊尚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至玉蝉开口,她骇了一跳,心下大震,星眸圆睁,只因玉蝉说的是, “我……我喜欢郑大哥。” 第一百八十五回 弘历吃醋……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怎么也没想到,妹妹的心上人居然会是郑临! 虽说那是原主的未婚夫,她对郑临并无感情,但这些恩怨纠葛她是知道的,现下玉蝉说喜欢郑临,苏玉珊难免有些讶异。 关于郑临之事,苏玉珊并未跟云芳提过,是以云芳不晓得内情,但看玉珊面色不太好,想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她也就没再起哄,借口说要去看孩子,就此离开,留她们姐妹二人单独说话。 云芳走后,苏玉珊一直没吭声,她有太多的话想问,一时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姐姐蹙眉不语,玉蝉越发心慌,捏着手指忐忑询问,“姐,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摇了摇头,苏玉珊侧眸望向她,眼神一派诚挚,“咱们是一家人,你不需要怕我。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是从何时开始喜欢郑临的?是在苏州的时候,还是来京城之后?” 樱唇紧抿,玉蝉认真的回想着前尘,默了好半晌才道: “在苏州那时候,我知道他是我的姐夫,是你要嫁的良人,你们分开的时候,他会给你写信,他家虽是经商的,但他却会写诗作词,字里行间十分温柔,我对他的才情是有一丝崇拜的,但仅仅只是崇拜而已,没有其他不该有的念头。 直到后来,咱们一家人入了京,出了变故,阴差阳错,你进了四爷府,与他断了姻缘线,可他却始终不肯放弃。我看他那般执着,对你那样痴心,便不知不觉的开始心疼他……” 听到此处,苏玉珊已然明了,“所以你对郑临的感情其实是出自一份同情,这并不一定就是你以为的男女之情。” 然而玉蝉却道:“起初的确是同情,但后来慢慢演变成其他的情愫,我现在很确定,我是喜欢他的。” 那种细微的情感变化,大约只有当事人自己最清楚,苏玉珊不便评判,只问了她一句, “那么郑临呢?他是什么态度?” “他……”玉蝉欲言又止,“他到现在还没有走出来,说是放下了,实则还是惦念着你,保留着你曾写给他的所有信笺。” 原主写给郑临的信,苏玉珊并不清楚,她只是惊讶于郑临的执念。 已经过去一年半了,他还没有放下吗?郑临的想法,苏玉珊管不着,但是妹妹的态度,她必须过问,“那你就不介意吗?” 微摇首,玉蝉轻声道:“他是深情,不是滥情,再者说,这件事我一早就知道,所以我不介意,我只想陪在他身边。” 小姑娘只看眼前,不考虑将来,极易被感情冲昏头脑,有些话虽伤人,但苏玉珊还是觉得应该提前讲出来, “傻姑娘,你现在不介意,等到真的嫁给他之后,大约便会介意了。他若能忘掉前尘,好好待你,我也替你感到欣慰。但若不能,你又当如何自处?你真的能容忍他的心不纯粹吗? 若是旁人,我管不着,但你是我的妹妹,我希望你能嫁一个与你情投意合之人,不希望你一时冲动,过后再后悔,你明白吗?” “姐,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小姑娘了,我考虑得很清楚,我愿意嫁给他,绝不后悔。” 妹妹坚持己见,若再拦阻,只怕玉蝉会误会,无奈之下,苏玉珊只好暂时打住, “那成吧!既然你心意已决,我跟四爷说一声,不让他张罗你的婚事。” 思量半晌,玉蝉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姐,你不会怪我吧?我也不是故意跟你抢,但感情这种事,实在身不由己……” 玉蝉越说越自责,生怕因此伤了姐妹情。 她的紧张和小心翼翼尽落在苏玉珊眼底,苏玉珊温然一笑,握住她的手,柔声细语, “早在前年,我入四爷府时,便已与他一刀两断,我跟郑临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牵连,这算不得抢,这是你的自由,即便我是你的姐姐,也不该干涉。你且记住,不论何时,我唯一的心愿都是希望你能幸福。” 姐姐没与她置气,玉蝉这才稍稍安心,但这只是她的心思,至于郑临是否愿意娶她,还两说呢!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前厅那边,弘历把他的打算告知苏鸣凤,苏鸣凤感激不尽,他很清楚,这条捷径得益于妹妹,四爷肯给他这个机会,他自当好好表现。 苏鸣凤道谢连连,只道回去便好好准备,等着十日之后参加国子监的考试。 商议罢老大之事,弘历又提及苏嘉凤,“我没记错的话,嘉凤不爱读书,但他会武功,如果他愿意,我可以找个门路让他入宫当侍卫。” 苏鸣凤奇道:“侍卫不都是满人才能担任吗?嘉凤是汉人,有做侍卫的资格吗?” “实则宫中有汉侍卫,大都是由武举出身,嘉凤未能参加武举倒也无妨,只要他肯去,我便有法子。” 四阿哥先后为他们兄弟二人做安排,苏鸣凤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再次拱手相谢,“那真是有劳四爷了,不过嘉凤他现在成了婚,凡事都要与妻子商议,待我回去问问他们夫妻二人的想法,再给四爷回话。” “也好,你们商议之后再说,他若愿意,你直接带他来见我。” 弘历此举,看似是在帮助苏氏两兄弟,实则也是在帮玉珊,他二人一文一武,唯有皆踏入官场,有个好前程,将来弘历才能借机给玉珊更高的封赏。 当天晌午,弘历在前厅宴请苏鸣凤,苏玉珊则在画棠阁中与妹妹用膳。 午宴过后,苏鸣凤饮了两盏茶,而后起身请辞,到画棠阁外等着玉蝉。 得知兄长要走,苏玉珊更衣起身,跟着妹妹一同出去。 临别前,苏玉珊将苏鸣凤叫至一旁,单独说了几句话,远处的弘历分明瞧见苏鸣凤脸色铁青,似是很震惊,却不知苏珊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 当着众人的面儿,弘历不便多问,待送走客人后,回屋的路上,弘历好奇询问,“你跟你大哥说了什么?” 苏玉珊神秘一笑,只道是秘密。 “到底有什么秘密,还得瞒着我?不是说不能互相隐瞒吗?” 目睹他焦急的模样,苏玉珊故意卖起了关子,“可你也说了,小事可以瞒啊!” “我瞧着不像小事,我若不知情便罢,这都看见了,你却不告诉我,分明是故意吊我胃口,快说!”弘历作势要挠她,吓得她扭身闪躲,求饶连连, “好嘛!我说我说,但是你要保证,听罢之后不准生气。” 弘历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苏玉珊这才放心的道出实情,“其实是跟郑临有关。” 乍闻此名,弘历当即黑了脸,苏玉珊轻哼道:“你看你又生气了,罢了!我不说了。” 话说一半,真真急煞人也,弘历峰眉紧皱,一把搂住她腰身,不许她走,“不说清楚更生气,必须说!” 第一百八十六回 弘历的小心思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其实苏玉珊并未打算瞒着弘历,不过是逗他一逗罢了。 在院外说话多有不便,直至进屋后,关上门,她才如实交代, “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先前你不是让我问问玉蝉的心思,打算为她做媒吗?今日我问了,她还真有心上人。” 前后一联想,弘历似是明白了什么,“你该不是要说,玉蝉喜欢的人是郑临吧?” 他猜得也太准了吧?直接打消了苏玉珊卖关子的念头,“正是他,玉蝉跟我说,她心属郑临,不会嫁给别人,让我不要再为她做媒。” “她居然会喜欢她的姐夫?”话一出口,弘历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赶忙改口, “不对,她的姐夫只有我一个,她居然会喜欢那个差点儿成为她姐夫的男人!女儿家的心思真是奇怪,她明知郑临……” 话说一半,弘历担心苏玉珊尴尬,没再继续说下去,啧叹连连, “郑临真有那么好吗?”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状似无意的瞟向她,苏玉珊又岂会不懂,他分明就是在等她的评价,给她挖坑呢! 察觉到他的用意,苏玉珊灵眸一转,沉吟道:“过往的记忆已然缺失,我无法评判他的为人,不过……” 听到转折,弘历登时紧张起来,紧盯着她追问,“不过什么?” 是他先给她挖坑的,那就别怪她往里跳,顺带把他也扯下来。打定主意后,苏玉珊佯装十分认真地评价道: “不过单论相貌的话,他倒算得上玉树临风。” “……”等等!这和弘历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玉珊不应该略过郑临,直接夸他吗? 她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儿夸别的男人?那个男人还曾与她有过婚约!弘历越想越不平衡,心火顿旺,烧得他肝儿疼, “他玉树临风?那我呢?我算什么?” 一向从容自信的弘历居然会拿自己和别的男人作比较,这种无聊的事他怎会做得出来? 弘历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但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心底无比期待着苏玉珊对他的评价。 “至于四爷你嘛……”苏玉珊认真的打量着他,黛眉紧蹙,欲言又止,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那眼神看得弘历越发焦虑, “夸我就这么难?夸不出口是吧?难不成我堂堂皇子,还比不上一个郑临?” 目睹他那焦躁的模样,苏玉珊反倒十分平静,“你是比身份还是比相貌?” “比身份他自然比不过我,比相貌!” 再说下去,只怕他真会生气,苏玉珊适可而止,清了清嗓子,顺口赞道:“四爷您龙章凤姿,常人自是比不得。” 算来这好像是弘历头一回听到她夸赞他,莫名令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虚伪?” 得!怎么回答都是错,“不夸你,你生气,夸你你又觉得我虚伪,你可真是难伺候。” 实则弘历也觉得自个儿有些无理取闹,但一遇到与郑临有关之事,他就会不自觉的心虚,轻声嘀咕道: “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觉得他比我好看。” 她已经夸赞了,他怎的还在追问呐!苏玉珊忽觉好笑,“你对自己就这么不自信吗?” “我足够自信,可你们不是曾经有婚约吗?有这层渊源在,我怕你心中那杆称偏向他。” 弘历的声音越来越低,明明心里不舒坦,却不敢像从前那般大声质问,只能小声的诉说着心底的担忧。 以往两人一提郑临便会争吵,而今弘历没与她吵架,说话小心翼翼的,谨慎中透着一丝卑微的模样看得苏玉珊心头一软,干脆明言, “才刚跟你说笑呢!谁让你先套我话来着。实则郑临如何,轮不到我来评价,他是个好人,但我与他缘分已尽,如今咱们的孩子都出生了,你对我还不放心吗?你该不会以为我对他仍有旧情吧?” 闻言,弘历墨瞳瞬亮,抿唇笑道:“那不会,我相信你。我若怀疑你,也就不会平心静气的与你讨论与他有关之事。” “既是相信,又何须做比?” 干咳一声,弘历的神情明显不自在,“因为……你从来没有夸过我。” 原是为这个啊!苏玉珊低眉羞声道:“其实心里有过。” “是吗?”这句话于弘历而言无疑是最大的惊喜,“那你是如何称赞我的?” 被追问的苏玉珊面颊酡红,仓惶的转过身去,“说不出口,太羞人了。” 弘历岂会依她?“你又开始卖关子了,不成,今儿个我必须听到答案。” “就是夸你相貌英俊,身形高挺,办事细心,宽肩窄腰,既长且大……” 难得听到她的心声,弘历的唇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扬,尤其是最后那句,简直令他心潮澎湃, “最后一句是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苏玉珊面颊发烫,她也不晓得自个儿怎会顺口把那句给说了出来,窘得她无言以对,只能装傻,“什么?我不记得了。” 这话听起来可真受用,弘历笑哄道:“我想听,你再说一遍呗!” “不说!好话不说二回,听不清便罢。”两人嬉闹了一阵,苏玉珊站得久了有些不舒坦,便在旁坐下,弘历倒了杯茶给她,自个儿也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而后又问, “那你打算怎么办?” 轻捏着茶盖,苏玉珊无奈哀叹,“还能怎么办?玉蝉心意已决,我若一味拦着,只怕她误会。” 弘历却不同意这门亲事,“玉蝉与你三分像,若是嫁给郑临,郑临一瞧见她便会想起你,我可不希望有人一直惦记我的女人。” “瞎说什么呢!实则我们姐妹长得并不是很像,性格也不一样。郑临肯定能区分开来,不可能混淆。” “那是自然,”笑凝着眼前人,弘历不吝赞美,“你是独一无二的,最好的你,玉蝉无法替代。” 夸她可以,但不能贬低她妹妹啊!“在玉蝉的良人眼中,她也是最好的。” 仔细一琢磨,弘历突然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你的意思是……我也是你的良人?” 有吗?苏玉珊一脸懵然,“我哪有这个意思?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那就当他多想了吧!被夸赞的弘历心情大好,并不介意,兀自琢磨道: “可郑临真是她的良人吗?她喜欢郑临,那么郑临又是什么态度?愿不愿娶她?” 摇了摇头,苏玉珊无奈轻叹,“不晓得,所以我才让大哥去问一问。” 第一百八十七回 弘历的过往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被她夸赞的感觉真好,但弘历还是忍不住想问一句,“不管怎么说,郑临都曾与你有过婚约,你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是什么感受?” 迎上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苏玉珊也不着急澄清,慢悠悠开口,“你觉得我会是什么感受?” 察觉到她下巴微收,眸含嗔怪之意,弘历哪敢乱说话,小心翼翼地道: “应该……没有吃醋或是生气吧?” 最初听到这个消息时,苏玉珊百感交集,震惊,担忧且无奈,毕竟那是原主的妹妹,她也该为玉蝉着想, “我已有了自己的生活,那么郑临也该拥有属于他的幸福,我怎么可能吃醋呢?他若和玉蝉情投意合,我自当祝福,我就怕玉蝉是一厢情愿,到时受委屈,又不敢说出来,岂不是蹉跎一生?” 事已至此,弘历不便多管,“还是等你大哥问清楚吧!倘若郑临愿意,那就让他们成亲,如若不愿,玉蝉也该死心了。” 妹妹之事,她只能提议,不能为其做主,现下苏玉珊只能祈祷着一切都能往好的一面发展。 且说苏鸣凤听闻此事之后满目惊讶,其实他能感觉得到,平日里玉蝉对郑临似乎很关心,但他以为那是他的错觉,可能玉蝉只是把郑临当成了兄长来对待,未料她竟会对郑临生出情意来。 回去的路上,他再三跟妹妹确认,玉蝉还是那句话,心中只有郑临。 无奈之下,苏鸣凤只好去找郑临,询问他的意思。 郑临亦觉惊诧,“我跟玉蝉?她是玉珊的妹妹啊!我怎么可能对她有想法?” 那些个顾虑都不是问题,苏鸣凤直切重点,“甭管她的身份是谁,我只想问你一句,你们相处这么久,你对她,是否有别样的情愫?” 平心而论,玉蝉的确待他很好,郑临对玉蝉也很有耐心,但这一切都源于玉珊,玉珊不在这儿,他当然得帮她照顾好她的家人, “我只当她是玉珊的妹妹,并无男女之情!” 得了句准话后,苏鸣凤也不纠缠,“好,我知道了,我会劝玉蝉放下。” 他和郑临的确是好兄弟,但事关妹妹的终身幸福,苏鸣凤必须保持理智。 当他把郑临的答案告诉玉蝉时,玉蝉的眸光异常平静,并无羞愤与失望。 但当他劝说她收敛心思时,她却不肯答应,“这是我自己的事,大哥你别管那么多。” “你是我妹妹,我能不管你吗?玉蝉,你还不明白吗?郑临的确是个好男人,但他的痴心仅限于对玉珊,对你,不过是兄长般的呵护而已。” “我知道,不消你提醒,我什么都知道,可我就是喜欢他,我不想放弃。”正因为清楚郑临的心思,所以在听到答案后,她才没有太过伤心。 “玉蝉……”苏鸣凤还想再劝,她却不愿再听,径直跑出屋子,亲自去找郑临。 郑临不愿多言,垂眸继续看着手中的账本,“该说的,我已经跟苏大哥说得很清楚。” “我知道,但我想告诉你,我不介意的。” 她才说了一句,便被郑临给打断,“你不介意我也不能跟你在一起,玉蝉,你是玉珊的妹妹,我不能做任何伤害你的事,你懂不懂?” “你已经伤害了!你要是不娶我,我还能嫁给谁?” 这突如其来的控诉使得郑临顿生不祥预感,“你这话是何意?我何时伤害过你?” 那些事,她本不想提,可眼下郑临对她态度冰冷,似是要与她划清界限,她实在没有法子,只能将那件事讲出来, “前几日你喝醉了酒,当时我摘了几朵蔷薇花去看望你……” 经她提醒,郑临这才回想起来,那日他醉酒时似乎出现幻觉,梦见了玉珊,犹记得玉珊很喜欢蔷薇花,梦里的女子拿着几支蔷薇花,缓缓转身,星眸流光,朝他低眉浅笑。 他当时心念大动,以为回到了过去,以为玉珊就在他身边,情不自禁的吻了她…… 待醒来之后,他还在回味那个梦,想着若是没有那场变故,他跟玉珊大约已然成亲,过着平淡却温馨的日子,或许,也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吧? 他一直以为那是一场梦,一个再也不可能实现的奢念,未料今日玉蝉竟然把他的梦给描述了出来,还告诉他,梦里的女子,其实是她! 也就是说,那人他意乱情迷之下亲吻的人,其实是玉蝉! 他居然吻了玉珊的妹妹!这让郑临难以接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你?” 他的面上难掩震惊,甚至还有一丝排斥,尽管玉蝉很清楚他的心思,到底还是被那样的神情给划了一刀! 强忍住心底的酸涩,玉蝉窘迫解释道:“我当时也很懵,完全愣住了,我还以为……以为你对我日久生情,才会吻我。后来你迷糊间唤出姐姐的名字,我才晓得,原来你把我当成了她,我当时很害怕,就把你推开了。” 那一瞬间,郑临想的竟是,还好,还好他没有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举动。可即便只是一个吻,对于女儿家来说,也是有损名誉之举,郑临深感对不住她, “抱歉,我不是故意欺负你,我只是……” “你只是喝醉了而已,”为了免除尴尬,玉蝉替他说出接下来的话,而后又道: “郑大哥,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我也知道你心里一直藏着姐姐,没关系,我可以接受你心里还有别人,我不会怪你的。” 事已至此,郑临还能如何?如若没有醉后的糊涂之举,他是断然不会娶玉蝉的,但他吻了她,女儿家的清誉大过天,她不愿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不愿嫁给别人,那他只能对她负责,娶她为妻。 苏鸣凤也不晓得郑临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但看妹妹这般欢喜,郑老爷和郑夫人也都赞同这桩婚事,并无异议,他这个当兄长的也不好拦阻,一切都交给郑家人来安排。 妹妹的婚事需要慢慢筹备,当务之急,是得劝说嘉凤。 苏鸣凤与弟弟提及四阿哥的打算,苏嘉凤自是心动,却又有所顾忌,“我若走了,宝珍楼那边怎么办?岳父和芸宁招呼酒楼肯定很辛苦。” 他的顾虑应该转换成前行的动力, “你既知晓他们辛苦,就没想着换条路,踏上仕途,等你有了前程,可以养活他们时,便将酒楼转让,让你岳父和妻子在家享清福?经商再赚钱也比不过做官好,对你和后世子孙的将来都有帮助。” 带刀侍卫,是苏嘉凤最向往的身份,儿时他自学武艺,正是因为听说书人讲起皇帝出入宫廷,身边跟着身着黄马褂的带刀侍卫,是何等的威风凛凛! 未料有朝一日,这个梦居然会有实现的可能!苏嘉凤惊喜之余又生忐忑, “可我不识字,只会算账,我能担任侍卫一职吗?” “原本是不能的,但有四爷为你铺路,你可以直接走捷径,至于读书识字,闲暇时我可以慢慢教你。” 兄长之言使得苏嘉凤茅塞顿开,原本他是想着,一直跟芸宁在一起,帮着岳父打理酒楼生意,过着不愁温饱的日子就挺好,可如今他面前摆着一条康庄大道,那是旁人肖想不来的好机遇,入宫做侍卫,既能让他一展身手,又能改变苏家跟何家的命运,何乐而不为呢? 有了兄长的鼓舞,苏嘉凤决定尝试一番,但他担心酒楼那边没有他帮手,芸宁会很辛苦,然而何芸宁并非眼皮子浅薄之人,她自然晓得,酒楼生意事小,嘉凤的前程事大。 “放心吧!我会想办法再招人手,也可以让我爹先找亲戚来帮忙,总之肯定有解决的法子,难得四爷愿意帮衬你,给你这样的好机会,你可得好好把握!” 兄长和妻子皆在鼓励他,苏嘉凤再无后顾之忧,次日便跟着兄长一起去往四爷府,看望小外甥,顺便表明态度。 入宫做侍卫并非简单之事,苏嘉凤虽会武功,却是自学成才,并没有经过正统的训练,此次他要入宫,需得参与两个月的严格强训,提高武艺,学习宫规。 弘历只道过程有些艰辛,苏嘉凤无惧无畏,“我大哥常说什么……天降大任于斯人……” 他本想在四阿哥面前卖弄一下临时补来的学问,怎奈一激动就给忘了,后面的一个词儿都想不起来,尴尬的打起了哈哈, “总之就是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姐夫你放心,我不怕苦,只要别丢你的脸面就好。” 拍了拍他的肩膀,弘历朗笑道:“你有这股冲劲儿就好,路是我给你铺的,但能走多远,走多宽,还得看你的本事,我跟你姐都很看好你,既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能轻言放弃,咬牙坚持走到底,老天肯定不会亏待于你。” 前路虽有崎岖,但苏嘉凤的眼中只有远处的那座高山,为了何芸宁,为了不辜负四爷和姐姐对他的期望,他定会不畏艰辛,踩着荆棘勇往直前! 两兄弟的前程有弘历做安排,玉蝉的婚事虽不尽如人意,但她愿意,旁人也不能多做干涉,现下郑临和玉蝉已然定亲,就等着择日成亲。 苏鸣凤并不着急,月底的那场考试他顺利通过,正式进入国子监读书,他一心忙着准备科举,暂时将儿女私情搁置一旁。 一家人过得越来越好,苏玉珊自当感念弘历对苏家的照拂。她还在坐月子,哪儿也不能去,难免有些焦躁,闲暇时刻,弘历便会陪着她和孩子,每每抱着儿子时,他都忍不住感慨, “月子里的孩子果然是一天一个样,起初他不是吃就是睡,现在睁眼的时候越来越多了,你瞧这眼睛,圆溜溜的,又黑又亮,将来肯定是多少深闺千金的梦中人。” 苏玉珊打趣笑道:“四爷您也是无数姑娘的深闺梦里人吧?” 弘历侧眸望向她,笑容朗逸,“旁人的梦,我管不着,我的梦里只有你。” 如弘历这般的天潢贵胄,大抵有很多姑娘都想嫁给他吧?以往苏玉珊没在意过,今日骤然说起,她忽然对弘历的过往有一丝好奇, “那在我之前呢?你可曾有心仪之人?” 实则苏玉珊就是随口一问,出乎她意料的是,弘历在听到这句话后,笑意渐敛,目光变得幽深,似是回想起了什么。 第一百八十八回 开荤破戒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他只有一瞬间的失神,偏巧就被苏玉珊捕捉到了,她忽然觉得这话问得很扫兴,在他启唇之前,苏玉珊低眉道: “孩子在挣扎呢!他不喜欢抱他的人一直坐着,喜欢被人抱着走动。” 说话间,苏玉珊自他手中接过孩子,抱起来往外屋走去。接下来她一直与丫鬟嬷嬷们待在一起,没再与他单独相处。 尽管她仍有笑脸,但弘历能感觉得到,她似是有些介怀,八成是因为他方才走了神。 然而她一直跟云芳她们闲聊,他不便细说,直至夜间入帐时,他才得空提及, “我瞧你今日情绪不太好,有心事?” 他不许她看书,她只能干躺着看帐顶,指腹轻抚着枕间所绣海棠花的纹路,轻声细气地道:“没有啊!” “是吗?那你怎么只对别人笑,一面对我就没了笑脸?” 她有吗?苏玉珊并未注意到这些细节,“傻子才会一直笑,无缘无故的,我干嘛要笑?” “可我总觉得你问罢那句话之后就不高兴,我没想瞒着你,你想问什么尽管问,我可以告诉你。” 眼睫轻眨,苏玉珊思量许久,终是没有勇气去听,“我不想知道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那只是句玩笑话,她并非真的想要探究他的过往。 毕竟原主也曾有过婚约,有过青梅竹马,虽说不是苏玉珊所经历的,但在弘历看来,那些就是她的过往,与她密不可分。 弘历吃了许久的醋,最终还是无奈接受了。 按理来说,苏玉珊也不该计较他的过去,但人就是这么奇怪,不知道的时候,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不会胡思乱想,一旦知道了,万一生出心结,岂不是给自个儿找不痛快? 思来想去,她终是不愿再追问。 半垂的眼睫遮掩住她内心复杂的情绪,与她相处那么久,弘历又岂会不了解,她的心看似很大,实则很小,只是为了他,才会慢慢妥协。 当她佯装不在乎时,可能心里是很介意的,否则她不可能突然抱着孩子离开。 他的小姑娘啊!总是这么倔强,无奈的轻叹一声,弘历揽她入怀,长指捋着她的青丝,轻声道: “喜欢我的人的确有很多,但我只有你,一直都是。” 苏玉珊无法确定,这是真话,还是他所谓的“善意的谎言”。姑且就当是真的吧!反正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把握好现在和将来才是真。 画棠阁内一片祥和,画棠阁外却是炸开了锅,只因弘历将苏玉珊晋为庶福晋的消息告知了福晋。 彼时妤瑛已出月子,众使女前来给她请来,她顺道将此事公诸于众。 即使庶福晋的位分比不上侧福晋,但苏玉珊是最晚入府的那一个,又是所有使女中家世最低微的,她却后来者居上,最先被晋为侧福晋,对于其他使女而言,无疑是最大的打击。 尤其是高琇雯,弘历此举简直就是在打她的脸,毕竟她的父亲高斌已由苏州织造升任广东布政使,乃当朝从二品的高官,可弘历居然没有给她升位分,反倒给苏格格升为庶福晋,这让她情何以堪? 翠凝好言劝道:“大抵是因为苏格格有孩子吧!皇上看在孩子的份儿上才会给苏格格晋位,庶福晋没什么了不得,格格勿忧,等将来您有了孩子,那必定是直接晋封侧福晋的。” 高琇雯又何尝不晓得,有了孩子便能拥有地位,然而现实的境况却给她当头一棒,“四爷都不来揽月阁,我上哪儿要个孩子?” 原本她还想着等苏玉珊有了身孕,她便有机会再侍奉弘历,可弘历竟然为了苏玉珊而忍了那么久,她简直无法理解! 翠凝也替主子着急,“这么一直被动的等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咱们想想法子,让四爷来一趟?” “想什么法子?”高琇雯当即坐直了身子,“当初金敏靖自以为是,给四爷下药,惹得四爷厌弃于她,若非她自作聪明,至少还能留在府中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用卑劣的手段得了孩子又有何用?还不是遭了报应,生出个怪胎,四爷都不认,岂不可悲?” 那样不入流的行径,高琇雯嗤之以鼻, “我才不屑用那种卑劣的手段争宠,你也不许算计苏格格,我虽然讨厌她,但我只想光明正大的得到四爷的宠爱,而不是耍阴招,残害旁人。你若敢胡来,到时四爷追究起来,可别怪我不保你。” 实则翠凝就是为主子抱不平,格格不愿想法子,她一个丫鬟哪敢自作主张啊!吃力不讨好的事,她可不会做。 虽说格格谨慎是好事,但若一直不作为,只怕时日一久,四爷更不可能过来,格格便一直怀不上,如何进位分呢? 翠凝替主子焦急,却又不敢乱来,真真愁煞人也! 陈格格在府中好似不存在一般,入府至今,弘历从未去过她房中,不过逢年过节发放份例时倒也不至于落下她,她不喜与人来往,但府中发生的大事,她还是有所耳闻的。 李嬷嬷与她说起苏格格成了庶福晋,陈格格恍然想起那年苏格格才进门没多久,被金格格谋害一事。 她常年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怎么出去,也没怎么见过苏格格,唯一的交集就是那回帮苏格格作证,一转眼,已然过去一年半,陈格格不由心生感慨, “善恶到头终有报,苏格格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啊!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哩!” 纵使心有祝福,她也不愿特地去画棠阁,锦上添花这种事,似乎没必要。 除却陈格格之外,最为高兴的当属西岚,听罢这个好消息,她便迫不及待的与富察格格讨论起来, “真是老天开眼呐!玉珊被晋为庶福晋了呢!” 对比西岚的雀跃,富察格格的反应异常平淡,十分认真的与西岚解释道: “庶福晋没什么了不得,不过就是名头好听而已,侧福晋才是由朝廷正式册封,有册文,有冠服,被皇室所承认的,庶福晋压根儿没有这些排面。” “话虽如此,可也要看起点的嘛!以玉珊的起点,本该一辈子做使女的,但她能封庶福晋,明摆着是四爷垂怜,的确算是喜事一桩!” 西岚惯爱为苏玉珊说好话,富察格格听不惯,笑哼了一声,揶揄道:“得宠的是苏格格,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好姐妹有喜事,我当然替她高兴啦!”西岚并未察觉到富察格格神色有变,还在兀自说道着, “她的儿子真是太可爱了,我又想去抱一抱,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去了又得违心的称赞夸奖,富察格格懒得再做戏,借口说有事,并未随行。 西岚没放在心上,独自带着丫鬟去往画棠阁。 有西岚和云芳她们作伴,苏玉珊坐月子也不至于太无趣,这一个月很快便熬了过来。 对于弘历而言,亦是煎熬,艰苦的日子数着数着,终于熬到了头,当天夜里,沐浴更衣后,弘历入了帐,指腹自她眉间掠过,缓缓滑至她唇瓣,凝眸笑问, “你可知,今儿个是什么日子?” 唇间传来微栗感,惹得苏玉珊心头一麻,恍神应道:“孩子满月的日子呗!” “还有呢?” 他问得认真,苏玉珊不明所以,“还有什么?嗯……你的生辰还没到,我的生辰也没到。” 抑制不住的笑意自他滚动的喉结中滑出,“是我破戒的日子。” 说话间,弘历闭眸埋在她颈间,感慨自个儿终于可以放肆的与她亲昵,不必担心火燃得太烈时还得辛苦灭火的问题。无所顾忌的他加重了在她修长白皙的颈侧绵吻的力道,哑声警示, “今晚别求饶,我不可能心软饶了你,定得狠狠的疼爱你!” 第一百八十九回 弘历的温柔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常说自个儿是个和尚,一直在吃素,她又何尝不是呢? 细算算,从去年九月到今年六月,两人再未真正的拥有过彼此。不仅弘历渴念,苏玉珊心底也有一份不便言说的小小期待。 毕竟她是个正常女人,他又那么会撩人,好多次都被他挑起了星火,却又碍于怀着孩子,不得不被迫熄灭。 他的手掌似一把火镰,轻易就能点燃她心底的火苗,他狂乱而温热的气息则似一阵风,推波助澜,使得心火燃得更旺,使她与他一起烈烈燃烧! 虽说不是头一回,但时隔那么久,骤然开启,她难免有些不适应,秀眉缓蹙轻呼痛。 终于真切的感知到她的存在,弘历如临九霄,魂轻神飘,他很想肆无忌惮的感受她的美好,却又无法忽视她的痛苦,只能忍耐着,放缓攻城的脚步,直至她的声音逐渐变得婉转,他才提着长剑上阵,一展英姿! 先前因为怀着身孕,她顾虑重重,没敢放纵,即使偶尔有他帮忙,她也始终绷着心弦,不敢放松的去享受。 今日出了月子,苏玉珊无需顾忌,跟随他的指引,闭眸细细的感受他的温柔与狂野。 拥揽着苏玉珊的弘历,时而像猎豹,身手迅捷,健勇刚劲,时而像苍鹰,叼着他心仪的猎物翱翔天际,而她宛若惊弓之鸟,不敢睁眼,生怕会被摔落尘间,藕段似的手臂慌乱的圈住他的脖颈。 起初她还能承受,驾着紫龙畅游九天,到后来,她筋疲力尽,薄汗频出,眨着迷蒙的眼睫,可怜巴巴的询问, “这都第几回了?我真的好累呀!今晚到此为止吧?” 她的声音软糯中透着一丝微哑,非但没止住他的意念,反倒如同火上浇油,使得他将怀中人拥得更近,“你忘了?我说过,今儿个求饶无用。” “可明儿个是孩子的满月宴啊!你再这般闹下去,我如何下帐出去见宾客?” “那就不下帐,就说你尚未复原,仍在休养。”他有的是招数,可苦了苏玉珊,惆怅不已, “可是西岚一清二楚,我若不出门,她肯定会笑话我的。” “笑便笑呗!反正你占了大便宜。” 仔细一琢磨,她总觉得这话好像哪里不对劲,“怎的说的好似是你吃亏了一般?明明吃亏的人是我好吧?” “难道你不舒坦?” 弘历气定神闲的一句反问,噎得她无言以对,绯面蕴羞意,支支吾吾了半晌才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这都快子时了,明日你还得上早朝呢!” 雍正帝就是这般严苛,饶是明日弘历的孩子满月宴,这早朝也是少不了的,然而弘历根本不担心, “我就没打算今晚梦周公,只想跟你一起探讨避火图上的真谛,少歇几个时辰,将先前欠你的都给补回来。” 此言一出,吓得苏玉珊直打颤,“我不着急讨债的,你可以慢慢补。” “可我着急……” 这一夜,弘历根本不听她的劝阻,她说一句,他就辩一句,断断续续的欺了她四回,以致于苏玉珊力道全失,埋在他肩侧,眼中盈着泪,哭着控诉他是个坏人, “从前竟是不晓得,你……你居然可以坏到这种地步!” “今儿个就让你见识一番。” 不论她说什么,他皆不肯放过她,气得苏玉珊狠狠心,反过来啃他,权当为自个儿报仇了。 此时的她迷迷糊糊,浑忘了后果,直至次日,丫鬟过来为主子更衣系扣子时,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道: “四爷,您颈间有好几点红痕,旗装的立领也遮不住,这可如何是好?” 弘历神情平静,只因他昨晚就料到了这一点,懒声道了句,“这话该问帐中那只小懒猫才是。” 彼时苏玉珊还在锦被中,弘历需要早起,她不需要,还能再歇会子,困顿的她恍惚间听到有人提她,迷糊应了声,素手倦抬,遮得严实的帐帘敞开一条缝隙,只露出一颗小脑袋,她就这般歪趴在帐边,羽睫未展,嗓音慵懒, “嗯?我又怎么了嘛?” 那惑人而不自知的情状,看得弘历喉结滑动,突然就不想进宫了。 转身行至帐畔,他指了指自个儿的领口,“瞧你做的好事。” 苏玉珊缓缓抬眼,蹙眉瞄了半晌,待看清那红痕后,心虚的她默默缩回被中,“别问我,不是我,我没有。” “不是你还能是谁?难不成是女鬼?” 转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苏玉珊睁眼说瞎话,“兴许是蚊子叮的?” “是吗?那今晚你再让蚊子叮一个我瞧瞧。” “它蚊子做的坏事跟我苏玉珊有什么关系?甭懒我,我好困,还要再歇会儿。”她嚷嚷着要休息,转过身去拉起锦被蒙住自个儿,弘历无奈一笑,微倾身,附耳低语, “你且等着,今晚我再向你讨债。” 苏玉珊不由打了个哆嗦,昨夜四回他还不知足吗?就不能歇一歇? 她虽心有不满,却不敢吭声,只能佯装没听到,他才会专心更衣,不再扰她。 更衣过后,弘历出府进宫,嘱咐她再歇会子。 她倒是想多睡会儿,然而今日是孩子的满月宴,她得面见宾客,不能再赖在帐中,弘历走后,她只睡了半个时辰便起了身,由丫鬟们为她梳妆更衣。 待梳妆完毕,用罢朝食后,已是辰时三刻。 今日出月子,按照规矩,苏玉珊得带着孩子去给福晋见礼。云芳陪着她一道,姐妹二人说说笑笑,往前厅走去。 路上云芳无意中瞄见前方不远处有道熟悉的身影,不由眼前一亮,“哎---那个人好像清和哥啊!” 苏玉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见有个身形挺拔如松竹的男子往这边走来,抬眉的一瞬间,她看得一清二楚,那人正是傅清无疑。 上个月,福晋的女儿满月宴待客时,傅清亦来参宴,只是那时苏玉珊仍在坐月子,她并未出席,两人也就没撞见。 这回苏玉珊的儿子满月宴,按规矩,傅清还得出席,他若是无故缺席,又担心四阿哥会起疑。 思来想去,傅清还是决定前来送贺礼,他本打算用罢酒宴就走,却不曾想,竟会在此地遇见苏玉珊。 两人相向而行,他无可回避,只能继续向前走。 许久未见,今日突然相遇,云芳心下欢喜,下意识唤道:“清……” 话才出口,她意识到不对劲,立马改口,规规矩矩地福身道:“傅二爷。” 苏玉珊面色如常,福身颔首,“见过傅二爷。” 一声傅二爷,生生的将两人的距离给拉开了,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傅清不得不接受,强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他淡声回道:“格格安好。” 想当初,他也曾见证过苏玉珊有孕的过程,那时这个孩子险些被打掉,好在最后还是留了下来,他甚至想过,想做这个孩子的父亲,给她们母子一个家,然而她终是有了自己的归宿,他的梦彻底幻灭。 如今孩子终于出生,回想前尘,傅清心生感慨,忍不住问了句,“我……能抱抱他吗?” “当然可以。”苏玉珊笑看向嬷嬷,嬷嬷遂将孩子递给傅二爷。 傅清小心翼翼的接过,看着怀中熟睡的孩子,胖嘟嘟的小脸蛋儿,白里透红,十分可爱,他的目光异常温柔,唇角不自觉的弯起, “小阿哥很可爱,跟四爷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傅清只顾看孩子,并未注意到,弘历已然出宫回府,他正打算去画棠阁提醒他的小懒猫别睡过头了,孰料她已然收拾妥当,带着孩子出来了。 此刻她正面带笑容的与人说着话,而那个人,竟是傅清! 竹子说:看到好几个小可爱说最近几天找不到留言的按钮,大家可以看下右上角,开启“评”字,就能恢复了。烦请小可爱们多多留言呐!不然我都没有更第二回的动力了,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百九十回 秀恩爱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眼尖的云芳一眼就瞥见了远处弘历的身影,但她并未慌乱,镇定的行至傅清身侧,“二爷,借一步说话。” 看她神色凝重,傅清以为她有什么要事,遂将孩子还给嬷嬷,随她往一旁走去。 待走远些之后,他才问,“何事?” 云芳小声道:“你别回头,四爷回府了,他瞧见你抱孩子了。” 会意的傅清没有回首,继续与她说着话,“小阿哥与他长得那么像,他总不至于怀疑什么。” “应该不会怀疑,但以防万一嘛!咱们做戏做到底,不留把柄给他,省得玉姐姐遭殃。” 那倒也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想起一事,傅清又道:“前日里我去看望刘大娘,她跟我哭诉,说给你挑了许多相看的对象,你却一个也不见,让我劝劝你。” 她正是不愿听母亲唠叨,才会躲到四爷府,哪料母亲竟又央旁人来劝,云芳顿感头大, “哎呀!我娘真是的,变着法儿的催我成亲,你就说你劝过了,不顶用。” 傅清不愿成亲是因为心里有人,那么云芳排斥与人相看又是为何?“那你为何不愿成亲?可是有什么想法?” 抄着小手,云芳看着路边盛放的一串红,眸光闪烁,明显是有心事,但她并未明言,迟疑片刻才道: “没什么想法,我觉得就这样陪着玉姐姐也挺好的。” “话虽如此,可你年岁也不小了……”傅清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云芳给打断, “你怎么跟我娘说的一样?你再啰嗦,我可不理你了!” 不满的娇哼一声,云芳转身就走,此时的弘历已然近前,顺口问了句,“你说了什么?又惹云芳生气?” 四阿哥突然询问,傅清的大脑快速的转动着,反应异常迅敏,从容答道:“四爷,我只是问她,为何迟迟没成亲,可还愿意跟我回府,她说没可能,让我不要再打搅她。” 打量着他,弘历负手而立,笑得意味深长,“你都定亲了,还对她念念不忘?” 他的确定亲了,家里一直在催,他又担心自己一直不成亲,会惹四阿哥起疑,再者说,他与苏玉珊已无可能,他必须给家人一个交代,只能顺着父母的意思,就此定亲。 没想到四阿哥对他的事倒是了如指掌。诚如云芳所言,演戏就得演到底,傅清佯装可惜的怅叹道: “毕竟云芳是我的恩人,我们相处了那么久,终归有些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放下的。” 看他那神情,似是情真意切,弘历就这般盯着他,没吭声。 傅清莫名觉得气氛异常压抑,却不知四阿哥又在琢磨些什么,他应该没有说错话吧!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时,弘历终于开了口,“云芳是个性子刚烈的女子,她决定之事,便是玉珊也劝不住,我爱莫能助。” 心弦紧绷的傅清暗舒一口气,淡应道:“我明白,四爷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尊重她的意愿,不会强求。” 寒暄了几句,弘历回首招呼苏玉珊一起去往前厅。 苏玉珊不确定他二人究竟说了些什么,但看弘历神色如常,应该不至于起什么争执吧? 这种事有些敏感,她不能多问,只能佯装平静的跟着他前行。 自打有孕到现在,苏玉珊已有大半年没穿过花盆鞋,今日骤然穿上,她难免有些不习惯,男人的步伐较快,她跟不上,走得急了些,一不留神险些摔跤。 傅清下意识想扶,手指才动,又察觉不妥,终是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好在云芳扶得及时,苏玉珊才没摔倒。 闻听动静,弘历放慢了脚步,柔声道:“穿不惯花盆鞋,还穿平底鞋便是。” “我也想啊!可今日面见宾客,不能失了礼数。” 为防她再出意外,弘历牵起她的手,继续向前走去,她只觉不妥,小声提醒道:“这大庭广众之下,不太好吧?” 然而弘历就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宣誓主权,他不肯松开,苏玉珊没法子,只能任由他牵着。 即便四阿哥没再追究手帕之事,但傅清总觉得,其实四阿哥一直没有真正的消除疑心,譬如当下的举动,八成是故意做给他看,好让他知道,他们两人是多么的恩爱,让他嫉妒,让他知难而退。 实则傅清从无嫉妒之心,相反的,看到四阿哥对苏玉珊这般大方,不遮不掩的宠爱,他反而为她感到欣慰。 不见时记挂,一见面又心生波澜,傅清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波动,却又深知自己已然定亲,不该再生妄念,矛盾的情绪不断的翻搅着,以致于他心神不宁,只默默的跟在后方,不发一言。 到得前厅,已陆续有宾客进场,眼看着就要进门,苏玉珊想要挣开他,弘历却紧握住她的手腕,吓得苏玉珊心砰砰直跳,莫名心虚,只因她很清楚,福晋就在里头。 惊慌的苏玉珊美眸微嗔,低声提醒着,“人多的场合,你且注意些规矩,莫要给我拉仇恨。” “瞧你那胆小的模样,爷的女人,实该硬气些才是。” 弘历身份尊贵不在乎,可她还要在府中混日子呢!她可不想公然挑衅福晋的权威。 她一再坚持抽回手,弘历只好松开手掌。得了自由的她这才安心往屋里迈步。 弘历与苏玉珊一前一后进门,端于上座的妤瑛骤然看到这一幕,忽生郎才女貌的感慨。 那一瞬间,她竟有种她们才是真夫妻的错觉。只因弘历看她的眼神柔和却疏离,而他看向苏玉珊时,眼底尽是止不住的宠溺。 正所谓眼不见为净,没瞧见时,妤瑛倒也不在意,可当她亲眼目睹两人珠联璧合的情形时,任她再怎么大度,这心里终归会生出一丝波澜。 但也只是一瞬,很快她就恢复平静,起身恭迎四阿哥。 弘历还得去招待其他的男宾,是以他只将苏玉珊送进来,而后便去应酬了。 苏玉珊自嬷嬷怀中接过孩子,抱着孩子近前,给福晋行礼。 崔嬷嬷呈上一只红香囊,妤瑛接手打开,亲自将一条小金锁戴于小阿哥的颈间。 那金锁的正面刻着福寿安康,反面刻着麒麟送子图,下方缀着三排金铃铛,小巧精致,金光灿灿, “此乃我差人打造的长命锁,赠予小阿哥,寓意平安健康,长命百岁。” 苏玉珊恭敬福身,低眉道:“多谢福晋赏赐。” 富察格格缓步近前,“妹妹坐月子时,四爷不让我们打搅,我一直没机会看看小阿哥,今儿个还是头一回见呢!来,让我抱抱小阿哥。” 这会子富察格格满面笑容的与她说着话,苏玉珊却忘不了那日富察格格在背后是如何讥讽她的,如此心思深沉的女人,她不得不提防,嬷嬷正待递手,苏玉珊开了口, “孩子最近患了风热,呼吸不畅,好不容易才睡着,若是转来转去,万一惊醒再哭闹,岂不麻烦?” 被当众拒绝,富察格格笑容顿僵,“可我方才明明瞧见傅二爷抱过孩子,怎的他能抱得,我就抱不得?” 竹子说:很抱歉,更得晚了,下午发生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绪有点儿崩,需要调整一下,所以今天没有第二回了,明天见。 第一百九十一回 我哪敢惹她生气?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富察格格自认为这错挑得极妙,她倒要看看,苏玉珊该作何解释。 事实上苏玉珊还真的愣怔了片刻,方才遇见傅清时,她并未瞧见富察格格的身影,却不知富察格格是在哪儿瞧见的那一幕。 她肯让傅清抱孩子,是因为她很清楚,傅清不会伤害她的孩子,但富察格格心思深沉,又擅长制香,这样的女人,她不得不提防,指不定哪会子不留神,孩子就会着了这个女人的道儿。 防患于未然,是她做母亲的职责,但富察格格只是在背后嚼舌根,并未真正的谋害过她,是以她不打算撕破脸,面上的和善还是要尽量保持的。 略一思量,苏玉珊不疾不徐地道:“傅二爷是客,我总不能拒绝客人的好意,姐姐咱们是一家人,我自然得说实话,才不算见外。” 这话既没有拉傅清下水,又抬举了富察格格,富察格格无言以对,眼皮微翻,以帕掩唇,阴阳怪气地轻哼道: “小阿哥果然金贵,比福晋的小格格还金贵,那成吧!我就不抱了,省得出了什么事又要赖我。” 她本想借此挑拨,让福晋心生不满,然而福晋尚未回应,云芳已然听不下去,毫无犹豫地反呛道: “今日是小阿哥的满月宴,你却说什么孩子要出事,你是何居心?莫不是在诅咒小阿哥?” “谁诅咒他了?”富察格格恼羞成怒,避重就轻,“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我出言不逊!” 苏玉珊近前一步,将云芳挡在身后,正色道:“云芳虽然在我跟前侍奉,却是我的表妹,她年纪小,不懂规矩,还请姐姐见谅。” 近来高琇雯一直与富察格格交好,这会子富察格格惹上是非,她若不站出来说一句,只怕日后富察格格会对她生出嫌隙,但她又不敢明着挤兑苏玉珊,只能装模作样,不痛不痒的评判了一句, “初来府邸尚能说不懂规矩,她在这儿待了半年,还拿不懂规矩说事儿,未免有些难以服众。” 西岚可是初入府就与她交好的,现下她与苏玉珊起了争执,西岚竟然没吭声,看来在西岚心里,还是苏玉珊更为重要。 难得高琇雯肯为她说话,富察格格心下感念,转向福晋,哀着一张脸,委屈巴巴地道: “福晋,我虽不如苏妹妹得宠,可好歹也是四爷的使女,她的丫鬟胆敢如此侮辱我,还请福晋为我做主。” 妤瑛对苏玉珊的态度很复杂,既不喜欢,也不讨厌,可富察格格错就错在不该拿傅清说事儿,那可是妤瑛的兄长啊!不论富察格格是有心还是无意,妤瑛都不会允许兄长被人说道。 单凭这一点,妤瑛不可能偏帮富察格格。默然片刻,妤瑛正色道: “孩子是苏格格的,她有权决定让谁抱。小阿哥不舒坦,她做母亲的着急,实属人之常情,你不该有所怨怼。至于云芳,你虽是为苏格格抱不平,可你出言顶撞富察格格,的确有违规矩,这个月的月钱免了,权当处罚吧!” 富察格格还指望着福晋为她出气呢!未料福晋居然只是罚云芳月俸而已,她心里不服气,却又不敢违逆福晋之意,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对云芳而言,所谓的罚没月钱不过是挠痒痒而已,反正她是不在乎的。她这性子能屈能伸,福晋没有罚太重,她自当感激,乖巧福身, “多谢福晋教诲,奴婢一时失言,甘愿领罚。” 挑拨不起效,还砸了自个儿的脚,富察格格越想越觉没面子,恨瞪了苏玉珊一眼,苏玉珊的视线压根儿没落在她身上,好似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妤瑛不愿落个有失偏颇的罪名,想了想,她对苏玉珊道:“云芳既是你的人,你合该多加教导,以免她失了规矩,惹出事端来。” 福晋没有为难云芳,苏玉珊自然不能驳福晋的颜面,恭顺应道:“是,妾身谨记,得空定会好好教条云芳。” 欣慰的点了点头,妤瑛又道:“既然小阿哥不舒坦,那就先让人抱他回房歇着吧!省得外头吵闹,惊扰到他。” 前几日这孩子的确患了风热,但这两日已然康复,苏玉珊不愿让富察格格来抱,这才以此为借口。好在福晋没有训责她,苏玉珊顺势让嬷嬷将孩子抱至后堂,倒省得旁人抱来摸去的。 苏玉珊虽不喜应酬,但今日是孩子的满月宴,她必须留在这儿,陪着众人用宴。 云芳名义上是她的丫鬟,不能坐桌,便出去溜达了一圈。 路上碰见李玉,她顺道将方才之事复述了一遍,李玉听罢,惊呼连连, “我的小姑奶奶啊!这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之事,福晋能饶你一回,还能饶你第二回吗?往后可不许再顶撞那些个使女了。” 云芳之所以恼那位富察格格,无非是因为新仇旧怨堆叠在一起,“我就是看不惯她阴阳怪气,她总在背后说玉姐姐的坏话,这种人合该给些教训才是。” “我明白你是维护苏格格,可你也得考虑后果啊!虽说苏格格拿你当妹妹看待,可四爷对外说你是婢女,你的一言一行,都与苏格格密不可分,你倒是逞了口舌之快,苏格格却得为你善后,替你兜着。” 李玉苦口婆心的劝说着,云芳越听越不高兴,努嘴闷声道:“合着你觉得我做错了,富察格格才是对的。” 被误解的李玉赶忙解释道:“你误会了,我没说你错,需知在这府中,规矩大于对错。苏格格如今的身份高于其他使女,富察格格奚落她,她自有回怼的资格,纵使她不能解决,也还有四爷为她撑腰。 我晓得你是好意,我只是不希望你惹上事端,被人抓到把柄,受罚受苦,到时即便我想替你,主子也不允许啊!” 眼瞧着李玉焦急的与她解释着,生怕她误会的模样,云芳唇角微弯,心里不再难受, “好啦!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不与你置气了。” 见她展颜,李玉这才松了口气,“你明白就好,总之在府中生存不易,万事小心,切记不可任性胡来。” 嫌弃的瞥他一眼,云芳啧叹道:“你年纪轻轻的,却跟我娘一样啰嗦!” 李玉笑应道:“刘大娘再啰嗦也是为你好,我倒是希望有人啰嗦我,怎奈没这个机会啊!” 说起母亲她便头大,“唉!明儿个是我娘的生辰,我得回去一趟,可我很怕她又给我找什么相看之人,太尴尬了。” 打量着眼前之人,云芳灵机一动,“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啊?”李玉吃了一惊,顿感不妥,“刘大娘过生辰,我这个外人过去不合适吧?” “无妨,我跟她说你在府中很照顾我,她很喜欢你的,总说让我请你吃顿便饭,明儿个正是好时机,你就去一趟嘛!” 既如此说,李玉也就没再客气,“那好,我先跟四爷告个假,四爷若是同意,我就陪你去。” 后来待宴席散去,瞄见主子得空,李玉才说有事需请休一日,弘历没多问便应允了。 次日他便带着两样贺礼,跟着云芳一道儿去看望刘大娘。 李玉突然到访,刘大娘很是欢喜,忙让下人添了几道菜,买了两壶好酒招待他。 席间刘大娘又说起女儿的婚事,云芳心肝儿直颤,头皮发麻,“娘,您又来了,客人还在呢!就别提这些事儿了吧?” “怕什么,我可没把李玉当外人,”几杯酒下肚,刘大娘一想起往事,便止不住的流眼泪, “我儿子没了,只剩这么一个女儿,你却迟迟不肯成亲,我连个孙子都没有,将来我老了,谁给我养老送终啊!” 母亲时常说这样的话,云芳安慰的次数多了,也就不愿再啰嗦,李玉见状,心头一软,忙劝道:“刘大娘您别担心,云芳肯定会孝顺您的,您要是实在不放心,要不我给您当干儿子吧?我来侍奉您,您可愿意?” 刘大娘一听这话激动不已,“真的吗?你真的愿意给我当干儿子?” 点了点头,李玉郑重道:“我父母早亡,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若能认个干娘,我有了家人,便不算孤寡之人了。” 傅清虽然对她很好,可他毕竟是世家公子,平日里十分繁忙,不得空来陪她,且傅清不是话多之人,刘大娘就想有个爱说话的体己人,眼下李玉自请当她的干儿子,刘大娘自是乐意,她正待应承,却听女儿道: “怎么好端端的认起干儿子了?我……我不同意!” 女儿赫然放下筷子,板着脸制止,刘大娘与李玉皆愣怔当场,“这可是大喜事啊!你不肯成亲,娘认个干儿子怎么了?你不说常跟娘说,李玉挺好的吗?让他跟你做兄妹,岂不正好?” “不好!我不想跟他做兄妹,您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就够了,我不需要他来做我的兄长!”现下的境况出乎云芳的意料,她心里堵得慌,再也吃不下饭,干脆起身往外走去。 刘大娘不明所以,“哎?这孩子莫不是病了吧?怎的好端端的发脾气?我说错什么了?” 李玉一看情势不对,赶忙起了身,“刘大娘您别担心,我会跟上她,问个清楚。” 云芳走得极快,李玉小跑跟上去,追问她为何不悦,云芳这才停下步子,正色询问, “我且问你,你方才说要给我娘做干儿子,是认真的还是在哄她?” “当然是认真的,我觉得我跟刘大娘挺投缘的……”李玉的话尚未说完,云芳气呼呼的瞪他一眼,扭头便走,不论他说什么,她都不肯再搭理他。 李玉莫名其妙,一路跟着她回府,跟到了画棠阁。她进了屋子,他却碍于规矩没敢进去,只得立在外头。 里头的苏玉珊听到动静,但看云芳高高兴兴的回家,却这么快就回来了,还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却不知发生了何事。 依稀间听到常月在跟人说话,好似是李玉的声音,苏玉珊随即起身出去,询问李玉,“她这是怎么了?可是你惹恼了她?” 李玉苦着一张脸,委屈道:“天地良心啊!我哪敢惹那位姑奶奶,我也不晓得她为何生气。” 竹子说:二合一肥章奉上! 第一百九十二回 弘历的歪念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不知内情,遂让李玉先回去,等她问清楚再说。 待回房后,苏玉珊拉云芳坐下,好言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这般气鼓鼓的,“你且告诉我,是谁惹恼了你,我帮你出气。” 云芳情绪低落,她也很想找人诉诉苦,便将今日发生之事一股脑儿的全都讲了出来,末了还恼哼道:“你们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苏玉珊与常月面面相觑,常月小心翼翼地回了句,“单听你的复述,李玉好像不算过分。” 不服气的云芳又问,“玉姐姐你觉得呢?李玉是不是很过分?” 苏玉珊十分肯定的摇了摇头,“不过分,他也是一片好心,想帮你照顾你母亲,替你分忧,这是好事啊!” “……”她们居然都不与她站在一处,云芳大失所望,“你们都不觉得他过分,看来是我无理取闹咯?” “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何不愿让他做你的干哥哥?”苏玉珊想探听她的真实想法,她却不肯明言,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道: “没什么,就是不想让我娘随便认亲。” 道罢她便以要去沏茶为由,默默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黯然离去的背影,苏玉珊猛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但又赶紧否认了这个离奇的想法,总觉得不太可能,大约是她想多了吧?也许云芳是有别的原因呢? 接下来的两日,李玉跟着主子去往画棠阁时,云芳瞧见他浑当没看到,不似先前那般热情。 他尝试着找她说话,她爱答不理,面若寒霜。偏她面对常月时还会有笑容,这就摆明了她不是心情不好,而是故意针对他! 李玉自认为礼数周到,说话十分恭顺,并未做错什么,但他就是想不明白,他到底哪里得罪了云芳。 他不禁在想,是不是有什么小细节被他给忽略了?不得已之下,他才找到德敏,请他以局外人的身份来看待此事,看他到底错在何处。 可怜德敏被李玉强拽着,被迫听他诉苦。默默听罢这些家长里短,德敏思考了半晌,终于出声, “会不会因为你的特殊身份?毕竟太监没有后代,断子绝孙,云芳觉得不吉利,所以不愿让你认亲?” 这个理由他是万万没想到啊!李玉没忍住睇了他一眼,“你这嘴怎么这么毒?虽然这是明摆着的事,但你也没必要刻意提起吧?” “是你让我探讨,你既不想听实话,那我走?”德敏刚要抬步,就被李玉给拉住了, “哎---我说你就不能委婉一点儿?” 抱臂而立的德敏板着脸道:“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李玉思来想去都没能想到合理的解释,如此看来,很可能就是德敏猜的这种情形, “成吧!我明白了,怪我不自量力,谁愿意认个太监当干亲呢?” 看他如此丧气,德敏忽然觉得自己的那番话似乎有些残忍,遂又改口道:“我只是瞎猜,不一定准,你要是实在想知道,直接去找云芳问清楚。” 李玉悻悻低眉,闷声道:“说得好似我问了她就会说一般,她根本就不理我。” “那就去求一求苏格格,让她帮你。” 德敏这根木头,脑子一向不如他转得快,这回反倒出了个绝佳的主意!李玉略一思索,眸光顿亮,忽然觉得自己可以尝试一番。 于是他找了个四爷和云芳都不在场的机会,向苏格格打探,“格格,云芳她最近好些了吗?可还在生气?” “倒也没与我置气,就是情绪略低落,平日里还好,一瞧见你,她似乎格外恼火。”苏玉珊顺口问他, “你们俩到底起了什么争执?她一向心大,不像是记仇这么久的人。” 不仅苏格格疑惑,李玉也百思不解,“奴才也糊涂啊!压根儿不晓得哪里得罪了她,她可有跟您抱怨过我?” “只说不想让你认干亲,别的没说什么。” “我都跟她说了,她不同意,我不认刘大娘便是,可她还是不理我,说什么桥归桥路归路,往后谁也别搭理谁,唉!您说她生气好歹给我个理由吧!这莫名其妙的就与我划清界限,算怎么回事?”诉罢苦,李玉趁势请求, “劳烦格格帮奴才再问一问,她到底为何恼我,我若做错了什么,大可向她道歉赔不是,她实没必要像仇人那般晾着我。” 李玉言辞恳切,一再央求,苏玉珊不忍拒绝,便答应帮他这个忙, “不过你也晓得,云芳那性子犟得很,我问也不一定有用,她不肯说的,谁也拿她没法子,但我会尽量探知她的心思,若有消息再知会你。” 得了格格允准,李玉这才松了口气,“那就有劳格格,奴才先在此谢过了。” “李公公客气了!”苏玉珊之所以会应承,一则是因为李玉曾经帮过她不少忙,二则是因为,李玉虽然圆滑,对谁都嘴甜,但苏玉珊能看出来,他对云芳算得上是实心实意,没有虚假的那一套。 但看他对云芳如此上心,苏玉珊也该帮他一把,解开二人的矛盾。 当天夜里,就寝之际,她与弘历论起此事,“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你觉得云芳为何会生气?” 对于弘历而言,女人太过复杂,他没那个闲心去琢磨,他仅有的耐心都给了苏玉珊,其他人,不值得他费神, “她又不是我的女人,我为何要猜测她的心思?” “这不是跟你讨论嘛!毕竟事关李玉,李玉是你身边最得力的长随,即便你不为云芳,单为李玉,猜测一下不妨事吧?” 说话间,苏玉珊挽住他的手臂,一抹柔软不住的在他胳膊边摇来晃去的,此刻的她只着中衣,衣领半敞,弘历一低眉便能瞧见一片惑人的春景。 看得他心发烫,一把将这只不老实的小猫儿揽入怀中,欺身而就,“不如咱们先办正事,再说其他?” 长睫半垂,弘历的目光难掩贪恋,凝着眼前的可人儿,缓缓俯首,将将凑近,却被她以指挡唇,嘤声埋怨, “哎---解决他们的矛盾才是正事,你这是歪念邪思。” “我这歪念,由你而兴,自当由你来止……”弘历喃喃低语,一只手已然不老实的去感知那雪域山峰的傲然形态。 第一百九十三回 等我亲你?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赶忙制止,抓住他的手不许他乱动,“我还不晓得你嘛!一旦开始使坏,根本停不下来,你还美其名曰要讨债,哪天不是折腾一个时辰?到时我筋疲力尽,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如何与你讨论云芳之事?” 被戳中的弘历被迫停手,眼角微弯,屈指轻刮她鼻梁,轻笑出声,“你好像很了解我。” 道罢他又补充道:“你若再敢说自个儿是兽医,我就禽兽一个给你瞧瞧。” “……”抢了她的台词还敢威胁她,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苏玉珊不满的撇了撇红唇,刚想开口,忽然被他亲了一下! 毫无防备的她反手捂住了自个儿的唇,一双星眸惊讶的盯着他,“你……你这是做什么?” “你红唇微撅,可不就是等我亲你?” 被误解的苏玉珊努唇恼嗤道:“才没有!我只是表达内心的不满而已,才不是要你吻我。” “喔?是吗?”弘历墨眉微挑,最擅拆台,“那是谁,只要一吻她,她便格外的动心,嘤声细语,娇吁连连?” 星眸微转,苏玉珊往里挪了挪,羞得不敢看他,一再否认,“我不知道,肯定不是我!” 不满的弘历捏了捏她的鼻翼以示惩戒,“除了你,我还能亲谁?” “肯定有亲过别人,你别不承认。” 她那笃定的语气惹得弘历十分不快,狠揉了她一把,“我对你一往情深,你居然怀疑我?” 他坚持要求她把话说清楚,指名道姓的说,岂料苏玉珊灵眸一转,娇哼质问,“你敢说你没有亲过孩子?” 好吧!他的儿子那么可爱,他自然是亲过的,但他还是不服气,作势要惩戒她,“好啊你!居然敢给我挖坑!” 苏玉珊求饶闪躲,再次与他商议,“云芳的事不解决我心不静,你也不希望我与你亲昵时分心吧?” 他当然不希望她在他怀中的时候分心。拗不过她,他只好暂时松开她,回身平躺,兀自琢磨道: “这种情况其实很简单,无非是有两种可能,第一,云芳嫌弃李玉的太监身份,认为一个太监给她母亲做儿子不吉利。” 苏玉珊当即否认,“不会的,云芳不是那种人,她若是嫌弃李玉,平日里又怎会与他相处得那么融洽?” “那就是第二种,”说到此,弘历故意停顿,惹得她焦急不已,“哎呀你快说嘛!” 眼看着她如此急切的想知道答案,他趁机讲起了条件,“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趁火打劫,他怎么好意思呢?“才刚说了先讲正事,你怎的又生歪念?” “央人办事不得先给些好处?”他一本正经的讲着歪理,苏玉珊无可奈何,只能先给他画个饼, “待会儿一并给,成了吧?继续说,别打岔。” 得了准话,弘历才又继续说下去,“第二种可能就是----云芳喜欢李玉,若他做了她的哥哥,就不能和她在一起,是以她才坚决反对。” 苏玉珊闻言,倒是没有太震惊,只余惶恐与不解,“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认为,你也觉得云芳喜欢李玉啊!” 听她这话音,似乎早已料到,“你已猜到,又何须问我?” “我只是觉得自个儿的想法太离奇,不敢相信而已。”可如今弘历也这么说,苏玉珊是彻底的懵了, “李玉是个太监啊!云芳怎么会……?” “怎么就不会呢?你不是说了吗?云芳并不嫌弃李玉。” “我所谓的不嫌弃是单指的做朋友,”她这话似乎有歧义,想了想,苏玉珊又补充道: “我也没有诋毁太监的意思,李玉的确挺好的,可云芳毕竟是我的好姐妹,我得为她的终身幸福考虑啊!她总不能嫁给一个太监吧?” “为何不能?”弘历身在皇室,比这更稀奇的事他都见过,“太监娶妻的大有人在,不算稀罕事。” “那成亲之后呢?如何行周公之礼?他不能给云芳做女人的快乐,云芳这辈子岂不是很遗憾?” 目睹她认真思索,忧心忡忡的模样,弘历忽然就笑了,“你且回忆一番,先前你怀着孩子的那段时日,我是怎么帮你的?” 回想起那些不可细说的画面,苏玉珊登时红了脸,羞声反驳,“那是迫不得已,临时的法子而已。” “当时你不方便,我有所顾忌,没敢太过分,实则太监娶了妻子,也有很多法子取悦她。”弘历滔滔不绝的与她讲述着一些羞于外人道的奇怪法子,听得苏玉珊耳根子红透,无地自容,赶忙制止, “你这话头是不是走偏了?” 弘历大呼冤枉,“你担心云芳的幸福,我才会说起这些,打消你的顾虑呗!” 好吧!的确是她先挑起话头的,但仔细一想,她仍有顾虑,“即使这方面可以解决,那孩子呢?一旦他们在一起,就注定不能要孩子,刘大娘会同意吗?肯定强烈反对!” “那是他们该担心之事,不是你我能管得着的。如若他们能排除万能,不顾家人反对在一起,那我这边肯定没意见,如若不能,那便没有后话。” 弘历认为此事还有很多变故,无需考虑得太长远,“明日愁来明日愁,珍惜眼前人才是真,”说话间,他再不顾她的挣扎,堵住了她那张打算继续讨论的小嘴儿, “专心点儿,帐中的真谛便是少说多做。” 苏玉珊轻呜着以示反抗,怎奈反抗无用,只会激得他变本加厉的欺负她。 心知说什么也无用,她干脆放弃挣扎,任由他牵着她的魂灵飘云过海…… 果如苏玉珊所料,后来的她根本没有说话的力气,直接翻了个身便梦周公去了。 待一觉醒来,弘历已然进宫,不在帐中,她仔细回想着昨晚弘历所说的那番话,忽然觉得自个儿的确有些杞人忧天,当务之急,是得先确认他二人的心思。 打定主意后,苏玉珊起身洗漱,用罢朝食,她给常月使了个眼色,常月先行出去,屋内只剩她与云芳二人。 “现下无外人,你不必有所顾虑,且跟我说说,你不愿让李玉认亲,是不是因为,你喜欢他?” “才没有呢!姐姐万莫取笑我。” 云芳否认得倒是干脆,可苏玉珊又岂会瞧不出来,她的脸蛋儿唰的一下就红透了,面上并无恼怒,有的只是女儿家的羞怯。 如此小女儿情态的云芳,苏玉珊还是头一回见,昨儿个只是猜测,今日见状,苏玉珊已然肯定,笑哄道: “我又不是外人,你还不愿与我说实话吗?喜欢一个人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之事,你无需藏掖着。” 被戳中的云芳无可否认,难为情的点了点头,惆怅哀叹,“的确是为这个,但他一心想认亲,可见他只想与我做兄妹,并无男女之情。” “那可不一定,毕竟李玉跟常人不同,兴许他在男女之情方面迟钝了些,没有考虑得那么长远,要不我帮你探一探他的意思?” 苏玉珊好心帮忙,骇得云芳心砰砰直跳,赶忙制止,“好姐姐,你可千万别跟他说,他若没有那个意思,我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我自然不会直言,此事交给我来办,你放心便是。”苏玉珊再三保证,云芳这才宽心,答应让她试探李玉的心思。 午后弘历归来,苏玉珊与他说起此事,弘历皱眉啧叹道: “我只是随口一猜,没想到还真的猜中了!啧!女人的心思果然复杂啊!傅清对她情真意切,堂堂富察世家的二公子她瞧不上,居然会喜欢上李玉,当真是怪异!” 第一百九十四回 赐婚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无法理解,苏玉珊却很理解云芳的想法, “傅二爷的家世的确比李玉好,可他寡言少语,性子冷清,且他还得娶妻,云芳跟着他只能做妾,而李玉不同,他诙谐幽默,能逗笑云芳,如若他真的喜欢云芳,想来能对云芳一心一意吧?两厢比较之下,云芳会对李玉动心也是人之常情。” 回味着她的前两句话,弘历轻声道了句,“你对傅清好像很了解?” 他这话又是何意?苏玉珊疑惑抬眸,发现他的眼神并无怒意,似笑非笑,一派平静。 若搁以往,她肯定会生气,质问他为何不信任她,但是现在的她已然懂得了男女相处之道,不似从前那般任性。她不想追究他是不是仍有疑心,权当他只是在吃味,镇定回道: “了解?你怕不是有什么误解,我在那儿待了两个多月,与他说的话不超过十句,如何了解他?” 她答得自然,弘历也就不会再多想。想起以往在上书房读书的场景,弘历忽然就笑了, “傅清的确是个闷葫芦,人冷心热,老五倒是很喜欢跟他相处。” “因为五爷话多,就想找个不爱说话的倾听者吗?” 两人说笑了几句,轻易就把这茬儿给揭过了。接下来便该试探李玉的心思,该怎么试,这是个问题。 毕竟李玉是他的人,她若直接将人叫来问话,又怕弘历不高兴,于是她先提议让弘历探李玉的话,弘历一挑眉,满脸写着拒绝, “我只想跟你谈情说爱,不想跟李玉谈儿女私情,还是你跟他说吧!” 弘历发了话,苏玉珊也就不再顾忌,得空时将李玉叫了过来。 李玉闻讯,立马赶来,一双眼满含期待,“格格,可是有结果了?云芳她是怎么说的?” 思及云芳交代的话,苏玉珊拐弯抹角地道:“云芳没说什么,但我有些疑惑,想问一问你。” “格格请讲,奴才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觉得云芳怎么样?”苏玉珊想先谈一谈他的口风,李玉也没多想,如实道: “聪明伶俐,落落大方,秀外慧中,是个好姑娘。” “那你可曾想过,若是你认刘大娘为亲,你成了云芳的哥哥,就不能跟她在一起了。” “在一起?”李玉愣怔当场,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恕奴才愚钝,格格这话是何意?” “就像我和四爷那般,在一起。”苏玉珊解释得很清楚,料想他应该明白。 此话一出,李玉面色顿僵,怔了片刻才窘笑道:“格格说笑了,奴才是个太监,不算正常男人,哪敢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假如云芳并不介意呢?你可愿与她相守一生?” 苏玉珊借着假设的由头来试探,李玉只觉格格在拿他打趣,“怎么可能呢?她一早就晓得我是个太监,不可能的。” 方才李玉过来时,云芳正好瞧见他的身影,看他步伐匆急,她心生好奇,便跟了过来,立在门外的她听了会子,实在等不及,干脆直接进门去, “我的确一早就知道你的身份,正如玉姐姐所言,我不介意,李玉,喜不喜欢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你就直说吧!” 云芳的突然出现把李玉给整懵了!只因她这话没头没尾的,方才苏格格说的是假设,怎的云芳还当真了呢? 李玉越听越糊涂,“什么意思?我没明白。” “玉姐姐说得那么清楚,你怎会不明白?我看你就是故意装傻。”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跟他直言,他居然还在装傻充愣,气得云芳香腮微鼓,干脆转身,往外走去。 “哎---云芳!”李玉焦急的望向苏格格,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苏玉珊笑提醒道: “愣什么,还不赶紧去追?” 李玉再不犹豫,赶忙追了出去,疾步跟上,拦住她的去路,“云芳!你慢些,听我说!” 娇哼一声,云芳板着脸转过身,怒嗔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实则他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迟疑片刻,李玉才道:“我没有装傻,我是真不明白,苏格格说的那些,不会是真的吧?” 他的面上只有惊诧,并无惊喜,云芳见状越发失望,“是不是觉得很可笑?我喜欢你很可笑吗?” 亲耳听到她说出这句话,李玉的大脑一片空白,紧盯着她愣了好一会儿才道:“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此刻的李玉只恨自个儿读书少,居然不会形容那种感觉,苦思了半晌才勉强总结了一句, “我只是觉得……很惊讶,出乎意料。” “惊讶之后呢?你的答案呢?你喜欢我吗?”反正已经说出来了,她索性不再藏掖,当着他的面儿直白质问,想要一个明确的答复,然而李玉支支吾吾半晌,终是没给个准话。 她都把话说得这么清楚了,他还是不肯明言,云芳羞愤交加,不愿再等他,“不想说便罢。” 李玉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从何说起,“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喜欢他,一早就在考虑,他说没考虑过,明摆着就是不喜欢她。 会意的云芳大失所望,黯然低眉,“好,我明白了。” 哎?他自个儿都还糊涂着呢!她明白什么了?李玉尚未来得及询问,她已然转身离开。 他本想追上去,可追过去又能说些什么呢?现下他一片混乱,根本不晓得该怎么跟她说。 迟疑了好一会儿,他终是没再跟过去,揣着凌乱的心绪离了画棠阁。 后来苏玉珊问起此事,云芳闷声道了句,“是我自作多情,他并不喜欢我。有劳玉姐姐费心帮我,这事儿还是不要再提了。” 李玉居然不喜欢云芳?这是苏玉珊万万没想到的,她郁闷了一整日,瞧见弘历回来便拉着他抱怨道: “你说李玉是不是瞎?云芳这么好的姑娘,他居然不喜欢?我瞧着他素日里对云芳挺照顾的啊!” 弘历不答反问,“福晋好不好?高琇雯好不好?我个个都得喜欢吗?” “……”苏玉珊无可反驳,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眼看着她愁眉苦脸,弘历心生不满,搂着她的柳腰,轻声埋怨,“我发现你最近很偏心,我一回来,你就跟我提李玉,左一句李玉,右一句李玉,你只关心他,怎就不关心关心我?” 这飞醋吃得莫名其妙,“你不是挺好的吗?让我关心什么?” “关心我在朝中遇见了什么事儿,有什么开心或是不开心的,你从来都没问过。” 她从来不想过多干涉弘历之事,“你若想说,自然会告诉我,何须我问?” “我主动说,跟你主动问,意义不同。” 他今晚的这幅情态令苏玉珊很是不解,“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还为这点小事斤斤计较。” 说起此事他就心塞,“本来有了孩子之后,你在我身上投注的精力就少了许多,现在又为李玉之事而困扰,把我抛诸脑后,我怎能不生气?” 原来他还会在意这些吗?苏玉珊既惊讶,又觉好笑,她是真没想到,弘历的心思竟会如此细腻。 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正色纠正道:“我是为云芳,不是为李玉。” 看来不把此事解决,她是不会收心了,弘历当机立断,“此事不难,你且告诉我,你想怎样?你若希望他们在一起,我直接给他们赐婚便是。” 第一百九十五回 强扭的瓜,很甜!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实则苏玉珊自个儿也有些糊涂,起初得知云芳对李玉有意时,她的确很担心云芳的将来,但如今得知李玉不喜欢云芳,她又担心云芳会难过。 她的立场太过矛盾,以致于她也不晓得自个儿想怎样,但她可以很肯定,云芳的态度, “你还不明白吗?云芳希望李玉喜欢她,自愿与她在一起,而不是强求。” 弘历最不喜听的便是强求二字,在他的认知里,能强求得来,亦是一种缘分, “想当初你我没有感情,你被迫跟我在一起之后不也爱上我了吗?事实证明,强扭的瓜,很甜!” 察觉到他话里有话,似是在试探,苏玉珊当即否认,“谁爱上你了?你不要自以为是。” 弘历还以为她会默认呢!哪料她还是把这句话给单独揪了出来,特地澄清。虽有失望,但他还是满怀期待, “应该是爱过,但又被伤过,死心了,也不晓得她现在有没有再一次爱上。” 说这话时,弘历一直盯着苏玉珊,等一个答复,只可惜她并没有正面回应,“我在说云芳的事,你不要扯远。” 若是迫得太紧,只怕适得其反,弘历适可而止,没再追问,又拐回来继续说李玉的事儿, “就按我说的办,我让李玉娶云芳,他敢不娶?” “我不想用权势压制,云芳肯定也不会同意的。” 她不认可这个法子,弘历是彻底没招了,不由摇头哀叹,“你们女人的心思真是复杂,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每日为此伤透脑筋。” 娇哼一声,苏玉珊美眸轻瞥,皓腕微微使力,脱离了他的怀抱,“怎的?嫌我烦?那我往后不跟你说便是。”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不要曲解。”她转过身去,弘历紧跟着又自她身后揽住她,身子微微前倾,下巴搁在她肩侧,在她柔嫩的面颊轻蹭着,柔声哄道: “你主动跟我说话我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厌烦?” “可我说的你好似不感兴趣呢!” 为防她生气,弘历改口比翻书都快,“你说什么我都感兴趣,当然你若是能多关注我一些,我会更高兴。” 看在他求生欲那么强的份儿上,苏玉珊也就没再与他计较,唇角微弯,轻笑出声, “说了那么多的违心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沉吟片刻,弘历顺着她的话音道:“是有点儿痛,需要你揉揉才能好。” 苏玉珊暗叹他可真是无孔不入啊!“你又来了,我真是怕了你了。” 两人说笑逗趣,十分恩爱,云芳与李玉却是异常煎熬。 当天夜里,李玉翻来覆去,一整晚都没睡好觉的,脑海中不断的回响着云芳的话。平日里她很喜欢与他开玩笑,但今日她说那番话时似乎很认真,难道她真的对他有意? 可她明知他是个太监啊!明知他不是真正的男人,又怎会喜欢他呢? 他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是以从未想过要成家,从未考虑过感情方面的问题,如今云芳突然跟他说这些,毫无经验的他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应对。 次日当差时,李玉无精打采的,眼看着他愁眉苦脸,德敏顺口问了句,“那件事有结果了?” “有。” “她为何不让你认亲?” 缓缓侧眸,李玉诧异的盯着他,“你不是不爱管闲事吗?” 德敏也不瞧他,木然提刀而立,“因为我想不通,所以有些好奇。” 闷叹一声,李玉耷拉着脑袋,懒得多言,“不想说,心情不好。” “……”德敏眉心微皱,“下回别找我诉苦,烦!” 他这是……生气了?木头还会生气吗?李玉震惊的望向他,突然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点儿不地道。 左右德敏不是嘴快之人,值得信任,犹豫半晌,李玉便将此事告知于他。 本以为他听罢之后会很震惊,问东问西,哪料他竟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再无下文,李玉奇道: “你怎的这么镇定?就不觉得惊讶吗?” “日久生情,没什么可惊讶的。” “是吗?”李玉哼笑道:“那她怎么不对你日久生情?” “是啊!为什么呢?” 实则李玉只是随口一说,察觉德敏很认真的在思索这个问题,李玉登时紧张起来,“你该不是喜欢云芳吧?” 德敏皱眉,摇了摇头,“我的心里只有四爷,四爷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好吧!木头怎么可能开窍呢?他还真是高估了德敏,李玉懒得再废话,继续守在外头,候着主子。 最近李玉有些心不在焉,不论办什么事都恍恍惚惚的,这会子他正陪着主子在书房的桌边杵着,弘历已然喊了他一声,他居然没应! 弘历不耐抬眉,“你小子愣什么神呢?” 李玉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近前两步,“爷,您有什么吩咐?” “茶凉了,喊你两声都不应,魂儿被谁勾走了?”以往他可机灵着呢!从来不会等弘历开口,茶早晚都是满口,这两日他心神恍惚,做什么事都不顺弘历的心意。 李玉歉声道:“奴才昨夜没睡好,脑袋有些发懵,还望爷您见谅。” 弘历明知故问,“为何没睡好?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李玉心道,苏格格已然知情,那么四爷也应该知晓才对,可主子却在问他,难不成苏格格并未将此事告知四爷? 大约是因为事关云芳的清誉,苏格格才没有明言吧?既如此,李玉也没敢说实话, “多谢主子关怀,不算什么大事,就不惹爷您费神了。” 他既不愿说,弘历自不会多问,在弘历看来,主仆之间还是需要保持一丝距离感,不该走得太近,遂沉着脸警示道: “不管有什么事,都不能影响当差,莫仗着爷信任你,就玩忽职守。事不过三,再有一次,这个月的月钱免了!” 李玉自知理亏,不敢辩驳,低眉顺目,“奴才谨记,绝不会再犯。” 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弘历又吩咐道:“你去一趟画棠阁,就说我明日得空,带苏格格出府游玩,问她想去西郊还是南郊。” 李玉应承称是,即刻去办。 正在逗弄孩子的苏玉珊闻言,不由纳罕,这种事儿,弘历大可晚上过来时当面问她便是,何必让李玉走一遭? 难不成,弘历是故意的,想给李玉一个与云芳碰面的机会? 现下云芳就在屋里,这两人倒是碰见了,但云芳浑当他不存在,默默的纳着手中的鞋底。 李玉传罢话就该回去了,临走前他看了云芳一眼,云芳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他没奈何,只能转身离开。 苏玉珊眸光微转,随即吩咐云芳,让她去浣洗院里拿洗好的衣裳。 云芳又岂会不懂玉姐姐的意思,不就是想让她跟李玉同路嘛!已然看透的她借口说是崴了脚,走路会痛,请常月代劳。 她不愿去,苏玉珊也不能逼着她,只能等着明日出去游玩时,看能否有机会撮合这两人。 实则弘历是看苏玉珊心情苦闷,这才想着带她出去散散心,苏玉珊只当这是一次寻常的游玩,哪料竟会出现令人魂飞魄散的意外! 第一百九十六回 变故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六月中旬的天逐渐变得炎热,好在南郊多林木,溪水绕绿地,倒是十分凉爽。 去的路上,苏玉珊的右眼皮没来由的一直跳动,常言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这心里莫名有些紧张,总觉得今日会发生什么事,但又想着只是游玩而已,应该不会出事儿吧? 俗语只是顺口而已,她不该迷信。 如此安慰着自己,苏玉珊没再多想,主动与弘历说话,“你请五爷了吗?” 捏了捏她的手心,弘历略显不满,“怎的?你想见他?” 她只是为了打岔,随口一问罢了!“闲问而已,这你也能多想?” 轻抚着她的指节,弘历笑道:“你不是嫌他话多吗?我就没唤他,省得他聒噪,吵到你。” 原来他还记得那件事啊!苏玉珊颇觉难为情,“当时我就跟你解释过,那是句玩笑,你可别把那番话告知五爷。” 无需她叮嘱,弘历自是晓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笨的人吗?” 她哪敢嫌弃将来的乾隆帝啊!“你若算笨,那天下没有聪明人咯!” 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间,马车已然到达目的地。 西郊有枫林,适合秋日观赏,春夏之际,还是南郊更适合游玩,瀑布湖泊和原野,风景甚佳,是以苏玉珊选了南郊。 下得马车后,眺望着一望无际的原野,开阔的视野令苏玉珊的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 指着不远处的那匹棕色的骏马,弘历笑问道:“想不想骑马?” 惊喜的点了点头,而后苏玉珊又摇了摇头,“可是我不会啊!” “我可以教你,不过……” 他话音一转,苏玉珊已然嗅到了陷阱的气息,“你又要趁机讲条件?” “其实我是想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勇气。没想过要讲条件,但既然你已经提了出来,那我就如你所愿,随便讲个条件吧!”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苏玉珊无言以对,干脆装傻,“当我没说。” “说了就得兑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苏玉珊狡黠一笑,“我才不是什么君子,我是女人。” 弘历无奈摇首,打了个响指,下人很快便将那匹骏马牵了过来。 心知她没有经验,上马有些困难,弘历随即将她抱起,高举着往马上送去。 苏玉珊尚未反应过来,人已稀里糊涂的到了马背上。 她只坐过马车,这是人生中头一回骑马,难免有些惶恐,“哎---” 她正待开口,弘历已然翻身上马,坐于她身后,自她双臂之间穿过去,替她抓住缰绳。 他的臂弯如此宽广,只要一贴近,便莫名让她有种安全感。想起方才未说完的话,苏玉珊担心询问,“你还没说你的条件是什么。” 弘历神秘一笑,“等会儿再说。” 她却不依,让他现在就说,“若是太过分,我就不学了。” “我像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 “不像吗?” 事实上他还真就有趁人之危的打算,弘历朗笑出声,不再辩驳,让她专心学, “骑马时要像我这般,手握缰绳,力道适中,不紧不松。若想让马儿出发,就用双腿夹贴着马腹,双脚的前半脚掌紧踩双蹬。这点要牢记,是前半掌,万莫将脚后根套在马蹬里,一旦出现意外,你的脚会被套进去,根本无法开解,极易被马匹拖行。” 他说得仔细,苏玉珊听得认真,默默的将他的话牢记于心,“那要让它转弯该怎么办?” “右手放松马缰,但不要丢开,左手紧拽马缰,马儿便会往左拐,反之同理。” “不需要给它发号施令吗?” “不需要,马儿其实非常灵敏,只用动作它便能感知。” 在弘历的悉心指导下,苏玉珊终于了解了骑马的一些基本技巧。 于是弘历松开缰绳,让她尝试着去掌握方向。苏玉珊既向往,又有些胆怯,“我怕我握不好。” “无妨,我就在你身边,可以及时纠正,你且放宽心尝试。”弘历再三鼓舞,她才鼓起勇气自他手中接过缰绳。 起初马儿跑得尚算平稳,后来她想尝试着让马儿转弯,左手用力拽缰绳,孰料那马儿嘶鸣一声,脑袋一个劲儿的挣扎,似是很暴躁,吓得苏玉珊慌了神, “它这是怎么了?怎的不听我指示?” 弘历顺势握住她的手,教她感知力道,“你拽得太猛烈,马儿受惊了,力道稍缓一些。” 他极有耐心的教着,没有一丝的不耐烦,苏玉珊心生感激,低声道了句多谢。 虽然他不喜欢她太客气,但今日的这份谢,他必须收下,趁机与她讲起了条件,“口头上的道谢毫无诚意。” 就猜他没安好心,“那你想怎样?” 指了指自个儿的脸颊,弘历暗示的意味十分明显,苏玉珊当即扭过脸去,“这在郊外呢!德敏还跟在后头,不合适。” 为保护主子的安危,德敏亦骑了一匹马,远远随行,并未跟得太紧,以免打搅到主子。 弘历了解德敏的为人,一点儿都不担忧,“放心,他绝对不会多说一句。” “你放心,我可不放心。” “不亲是吧?那我可松缰绳了!”话毕,弘历直接松掉缰绳,苏玉珊顿感惶恐,“哎,我还掌控不了呢!你得抓着才成。” 弘历也不多言,再一次指了指自个儿的面颊,苏玉珊心惶惶,生怕马儿脱离掌控,无奈之下,她只得扬首,飞快的在他面上亲了一下。 得了香吻,弘历心满意足,嘴角微扬,苏玉珊娇哼抱怨道:“你太坏了,居然在这种时候威胁我,早知道我就不学了。” 这便是他没有提前讲条件的原因,“上了贼船还想下?晚咯!” 两人就这般共乘一匹马,在草地上驰骋。风吹乱了她的鬓发,吹弯了她的唇角,自回京之后,她已有许久未曾像今日这般自在开怀过。 在深宅之中待得久了,整个人乃至魂灵都被规则束缚着,令人生出莫名的压抑感,唯有置身辽阔天地间,迎风奔驰时,她才能体会到无拘束的轻松愉悦之感。 看着怀中人的如花笑靥,弘历只觉为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只要她开心,他便舒心。 连学了半个时辰的骑马,苏玉珊有些累了,弘历顺势在湖畔停下,抱她下马,往湖边走去。 远处的湖面上有一条船,弘历问她想不想坐船,她猛然想起那年随他坐船游湖,在船头看到了郑临的身影,两人还为此吵了一架。 忆起不愉快的旧事,苏玉珊摇了摇头,“我有点儿晕船,不想坐,在这儿欣赏湖光山色就挺好。” 她既不愿,弘历也就没强求,牵着她的手在湖边漫步,感受湖风的清凉。 两人边走边说着话,苏玉珊很享受此刻的宁静时光,不自觉的哼起了小曲儿。 弘历刚想问她唱的是什么,忽闻远处湖面上传来动静,弘历眉心一紧,循声望去,惊见那条船的下方水花四溅,与此同时,几名黑衣人跃出水面,持剑直奔岸上而来! 乍见此状,苏玉珊愣怔当场,心道自个儿莫不是眼花了吧?这种影视剧中才有的场面居然会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他们的目标是谁?她在这儿只有金敏靖一个仇人,金敏靖已然疯癫,大约请不起这么多杀手,那么他们的目标便是---弘历! 堂堂皇子,居然有人敢刺杀!他们不要命了吗? 第一百九十七回 重伤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惶恐后退,颤声道:“他们是什么人?” 弘历眸光一凛,紧攥住她的手,咬牙道:“送命之人!” 此刻的弘历之所以能镇定的立在原地,是因为他很清楚,德敏就在身后不远处,已朝这边赶来,而船上的船夫和伙计亦是他的暗卫所伪装,他们正火速赶上岸。 变故忽生,德敏驾马飞快赶来,纵身一跃,跃至主子身侧停下。 船夫手持双剑,将其中一把扔给主子,弘历他们三人对抗六个黑衣人,原本还有一丝胜算,可他身边还有一个苏玉珊,她不会武功,那便必须有一个人来保护她。 弘历当即吩咐德敏,“护好玉珊!” 德敏的任务是保护主子,主子却让他保护苏格格,他虽有迟疑,但主子的命令他不能违背,无奈之下,德敏只能护在苏格格身前,以凌厉的剑光阻挡试图近前的黑衣人! 以往她总觉得弘历练剑的模样很潇洒,可当她真的见到这样刀剑相向的打斗场面时,她再也顾不得欣赏他的英姿,只余惶恐和担忧。 利刃碰撞的声音清脆刺耳,听得她心肝儿直颤,腿不自觉的有些发软。 弘历身侧有两名暗卫护着,黑衣人始终近不了他的身。 混斗之际,有一黑衣人逐渐退后,等德敏察觉时,那人已然手持弓箭,瞄准弘历! 德敏见状,暗叹不妙,飞快的往主子身侧跑去,可他始终比不上箭的速度,只能持剑尽力击打,在羽箭飞旋而来的一瞬间将其击落! 下一瞬,便有黑衣人与他缠斗,他顾此失彼,苏玉珊身侧无人相护,那黑衣人又将弓箭瞄准她! 瞥见那一幕,弘历心弦紧绷,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苏玉珊绝不能出事! 紧张的弘历顾不得多想,直奔苏玉珊而去,将惊慌失措的人儿挡在怀中,飞驰如风的羽箭直直击中他,一股钻心的疼痛瞬时传来,弘历闷哼一声,英眉紧皱。 目睹整个过程的苏玉珊震惊得瞪大了双眼,吓得紧扶住他,哭喊出声,“弘历!” 方才德敏冲过来时已发出信号,远处的二十名侍卫迅速赶来,眼看着援手已到,黑衣人已然失了先机,再不恋战,迅速撤退,跳入湖中,侍卫们继续追踪,德敏即刻近前, “四爷,您受伤了……” 德敏的话尚未说完,弘历忍痛抬手,反手就是一耳光!睖向他的眼神寒光毕现! 德敏一向尽忠职守,从未被主子打过,这还是头一回,骤然被打,他有些发懵,目露讶色,不明白主子为何发火。 弘历怒指于他,咬牙恨斥,“爷让你保护玉珊,你分什么神?玉珊若是出事,你必当以死谢罪!” 紧攥着拳,德敏挺直脊背,不卑不亢,垂目道:“卑职不怕死,只要四爷安然无恙即可。” “你还敢犟嘴?”弘历正待抬手,只觉手臂一阵剧痛,苏玉珊赶忙扶住他,“哎---你身上有伤,别乱动,德敏他并非有意忤逆,只是在乎你的安危而已。” 中箭一事非同小可,当务之急是得尽快疗伤,如若乘坐马车回府之后再处理,至少还得一个时辰,未免出差池,弘历决定就近处理伤口。 苏玉珊一直以为出行的就这么几个人而已,直至出事之后,她才晓得,原来弘历私下里还安排了那么多人手,就连大夫都有随行,大约就是防着在外出什么变故吧? 侍卫就近找了一家医馆,大夫借用一间房,为四阿哥查看伤情。 万幸他是手臂中箭,如若是腹部等要害之处,大夫不敢轻易拔箭,手臂上方可以尝试。 于是大夫为他剪去半截衣袖,备好清水纱布,以及烧酒,而后准备拔箭。 箭刃上有倒钩,拔出时会扯动血肉,格外疼痛。然而弘历却没有呼喊,只是紧握着苏玉珊的手,紧咬牙关强忍着,他的额前青筋毕现,尽是冷汗。 苏玉珊见状,仿佛感同身受,回握着他的手,眼泪汹涌落下,“是不是很痛?” 的确很难捱,可他不愿在她面前示弱,苍白的唇勾出一丝勉笑,温声安慰道:“没事了,已经熬过去了。” 想起话本子上的那些故事,苏玉珊心惊胆战,询问大夫,“这箭头上可淬有剧毒?” 大夫仔细检查过,“箭头无毒,只不过箭头有锈,穿透肌肤之后,若只是简单包扎,极易使伤口恶化,严重的会有性命之忧。” “那该怎么办?”古代的医疗技术没有那么发达,很难像现代那般消毒杀菌,她很担心弘历的伤势加重,大夫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选择用烧红的烙铁烫伤口,用这种笨拙的法子防止伤口恶化。 “啊?他才拔箭,还在流血呢!那……那岂不是会很痛?” “疼痛可忍,一旦伤口恶化,回天乏术啊!”大夫也是无奈之举,弘历晓得中箭的后果有多严重,他没有犹豫,下令让大夫去拿烙铁。 为防她担忧,弘历好言哄道:“你先出去,很快就能处理好。” “不!我不走,我要陪着你!”眼下这情形,苏玉珊如何放心得下?她必须守在他身边,陪他一起度过最煎熬的时刻。 她坚持留下,弘历无奈,只得由她。 一刻钟后,大夫准备就绪,红彤彤的烙铁冒着热烟,弘历别过脸去,只道已然准备好,大夫似乎很有经验,面色如常,直接举起烙铁朝他的伤口上按去,滋滋声瞬时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烧焦的味道。 亲眼目睹这残忍的一幕,苏玉珊吓得哭出声来,弘历直接将她揽入怀中,捂住她的眼睛,“别看。” 那一刻,苏玉珊情绪崩溃,再也坚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抱歉,都是我连累了你,害你受这么重的伤,吃这样的苦头,都是我不好。” 她很清楚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急,如若不是弘历及时出现,挡在她身前,那么这伤口应该在她身上才对,此刻承受烙铁之痛的就该是她了。 第一百九十八回 传苏玉珊进宫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伤口的确很痛,可弘历已然真切的感受到苏玉珊对他的在乎,他没有一丝后悔,只觉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只会在帐中欺负你,关键时刻还会保护你,这是我自愿的,没有人逼我,你别自责,别怕!已经结束了,我不会有事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揽住她肩膀的力道也越来越轻,苏玉珊晓得他肯定很难捱,遂起身抹去满面泪痕,不再打搅,让大夫尽快为他上药,处理伤口。 待伤口处理妥当,弘历褪去沾了血污的旧裳,李玉自马车中拿来干净的袍褂,常月在旁为其更衣。 他的手臂才包扎过,苏玉珊生怕他抬臂时会扯到伤口,遂在旁帮忙,先为他套上右臂的衣袖。 在此期间,她一直低垂着眼睫,听到她压抑的啜泣声,弘历抬起左手手指,接住那颗悬挂在她湿润长睫上的泪滴,温温热热的,直烫他心,弘历欣慰只余又觉心疼,勉笑哄道: “瞧你吓的,受伤的是我,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因为她害怕啊!从前看书时,里头的人物中箭就像被针扎一样,看着好似小事一桩,很快就能复原,可当她真正见识到古代人中箭,目睹医治的艰苦过程,她才惊觉古人能好好活着实在是太难了! 箭头根本无需淬毒,因为箭头带锈,本身就是致命的毒药。方才包扎之际,大夫跟她说,行军打仗之时,有时士兵们会将箭头粘上动物的脏东西,如此一来,便似瘟疫一般,中箭的敌兵即使及时医治,也会传染整个军营,后果不堪设想! 知道的越多,她越是惶恐,生怕弘历的伤情恶化,“我……我替你疼,看着都疼。” “已经不疼了,你别怕。” 此刻的他面无血色,浑无才刚的精神,苏玉珊才不信他,“骗人,怎么可能不疼?你在哄我。” 他的小姑娘不好糊弄啊!弘历轻叹一声,如实道:“好,不骗你,的确还有些疼痛,你若是不想让我分心哄你,就莫再哭了,你一哭,我就心疼,如何安心休养?你只管陪着我,只要有你在身边,再痛我也能忍。” 吸了吸鼻子,为着他的病情着想,苏玉珊忍泪点了点头,“好,我不哭,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此时的弘历浑身无力,他本该躺下歇息,然而此处是南郊,终归不安全,是以他得先打道回府。 回程的路上,即使车夫刻意放缓速度,马车仍会有轻微的颠簸。平日里不觉着,现下他有伤在身,稍稍颠簸伤口便有疼痛,但为了不让她担心,他强忍着,一直没吭声。 即使他不说话,苏玉珊也能从他的手握住她手的力道感知到他的变化。她越发心疼,只恨自个儿无用,不能帮到他, “我能做些什么,才能让你不那么痛苦?” 后倚在软靠上,弘历唇角微勾,勉笑道:“要不你亲我一下?” 她在说正事呢!苏玉珊又窘又着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弘历没忍住干咳了一声,这一咳,牵动肌理,又是一阵痛楚。 苏玉珊赶忙倒了杯温茶递给他,他接过喝下两口,这才稍稍好受些。待平复些之后,弘历才道: “这不是想转移注意力吗?” 她也不晓得他说的法子管不管用,眼下没有其他的办法,她很想缓解他的痛苦,只能尽力一试。 实则弘历只是随口一说,未料她当真了,还真的凑近他身侧。 这一次,她不似从前那般,小气的只亲脸颊,而是小心翼翼的在他唇边印下一个吻,认真又虔诚,好似真的在期待这个吻能化解他的痛楚。 熟悉的香气袭来,弘历有些控制不住,不自觉的揽住她后腰,不满足于蜻蜓点水般的吻,他探出柔软的舌尖,刻意加深这个吻。 她本想推拒,想起他有伤在身,她又缓缓的收回了手,罢了!只要他能好受些,那就如他所愿吧! 难得她肯如此主动,他很想继续品尝她的美好滋味,只可惜伤口骤痛,弘历难以忍受,不由松开了她,轻嘶出声。 苏玉珊见状,紧张的缩回手,满目忧色,“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强忍着刺痛感,弘历摇了摇头,“不怪你,这伤口总是一阵一阵的疼,无妨,忍忍也就过去了。” 此时的他再也无暇分心做别的事,继续靠在软垫上,攥拳强撑着。 苏玉珊心如鼓锤,越发自责,“你不该冒险救我的,你莫忘了,你可是皇子,是将来的……”她刚想说他是乾隆帝,话到嘴边,又立马改口, “皇位继承者的最佳人选,皇上对你寄予厚望,你身负重任,实不该拿自己的命冒险。万一……我是说万一当时的箭直击要害,你若真出什么意外,皇上定会悲痛万分。” “那你呢?”他没有理会她的那番话,只问了这么一句,苏玉珊有些发懵,怔怔的望向他,但见他侧眸对她对视,虚声问道: “如果我死了,你……” 假如……弘历死了?那样的情形她根本不敢想象,当即否认他的假设,“不会的,你会好好的,身康体健,将来能活到八十八岁呢!” 弘历摇头轻笑,“还有零有整的,你会算命啊?” “是啊!我会算命,你是真龙天子,有老天庇佑,不会出事的,你别瞎说。” 话虽如此,可苏玉珊还是心有余悸,只因她穿越过来之后,历史已然悄无声息的发生了改变,譬如她生的这个儿子,就与历史不符,是以她很害怕,弘历会出意外,但她不敢说出来,只能不断的安慰自己,虽然历史会出小岔子,但大方向应该不会变动,弘历肯定吉人天相,伤口肯定不会恶化的。 她一直拦着,不许他说那些个不吉利的话,弘历看她如此紧张,心下颇慰, “借你吉言,我一定努力活到八十八岁,希望你能一直陪我走下去。” 说起此事,苏玉珊忽生伤感,在她的印象中,历史上的纯妃并不是长寿之人,却不知她的命运是沿袭历史,还是会有所改变。 不听她吭声,弘历捏了捏她的手心,“在想什么?不愿与我白头偕老?” “我哪敢想那么多,我只希望你能平安渡过这一关。”苏玉珊之所以如此忧心,是因为那会子大夫说了,处理好伤口之后还不能大意,往往重伤之人极易发高烧,若能挺过去,万事大吉,如若熬不过去…… 接下来的话,大夫没敢继续说下去,苏玉珊也不敢去想象,只能暗自祈求老天保佑。 弘历一回府便躺下了,苏玉珊倒了杯热茶来喂他,却发现他的额头很烫,看来大夫所料不差,他真的开始发热了! 四阿哥被行刺,此事非同小可,德敏不敢有所隐瞒,直接将此事上报雍正帝。 雍正担忧不已,即刻派遣三名太医出宫去为弘历诊治。 此时的弘历正躺在寝房之内,昏迷不醒,妤瑛闻讯立即赶来,自苏玉珊手中接过浸了热水的巾帕,守在他身边照料着。 此处是弘历的寝房,只有福晋才有停留的资格,福晋已然到场,苏玉珊不便久留,只能默默的到外屋候着。 没多会子,几名太医到场,为四阿哥把脉诊断,苏玉珊想等一个结果,却被太监传话,说是主子让她入宫一趟。 苏玉珊并不认得这位太监,却不知他口中的主子指的是谁,熹妃娘娘,还是雍正帝? 第一百九十九回 休了她!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敢问是宫里哪位主子要见我?”苏玉珊主动询问,那太监却不明言,沉着脸阴声道:“格格一去便知。” 里屋听到动静的妤瑛走了出来,瞧见那位公公,便知他是景仁宫的人。 得知他要带走苏玉珊,妤瑛大致能猜到熹妃的心思,她不禁在想,如若弘历醒着,必不会同意让苏玉珊进宫,遂好言与徐公公商量道: “苏氏只是个庶福晋,从未进过宫,不懂宫规礼节,恐叨扰了熹妃娘娘,要不我去回话吧?” 徐公公面露难色,慢声细语地回道:“福晋您没去南郊,对当时的情况不甚了解,娘娘要知情之人去回话,所以只能是苏格格,此乃娘娘的意思,还请福晋见谅。” 徐公公坚持要带走苏玉珊,妤瑛无可奈何,只能答应放人。 心知躲不过去,苏玉珊唯有硬着头皮进宫一趟。 临走之前,妤瑛特地嘱咐道:“娘娘只是关心四爷的伤情,想了解当时的情形而已,你只管如实回答便是,不要怯场,不要惧怕。” 点了点头,苏玉珊福身道:“多谢福晋教导,妾身记住了。” 而后她便跟着徐公公一道儿出了府邸。 约摸一个时辰后,弘历悠悠醒转,疲惫无力,脑袋嗡嗡作响,感觉浑身滚烫,很不舒坦,眼皮像是黏在一起,睁开都费劲。 好不容易才缓缓睁眸,映入他眼帘的,不是苏玉珊的身影,而是福晋。 守了许久的妤瑛听到动静,赶忙自桌前起身,行至帐边,眉间难掩忧色, “四爷,您终于醒了!现下感觉如何?可觉着哪里不舒服?” 妤瑛说要将太医唤来,弘历顿感不妙,“太医来了?宫里已经知道了?那玉珊呢?她人在哪儿?” “皇上已然知晓,特地派了三位太医为您诊治,他们皆候在外头,还没走呢!” 她只答了前半句,后半句却没答,弘历只觉她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似是在刻意隐瞒什么,再次询问,“我问你玉珊在哪儿!” 他一再追问,无奈之下,妤瑛只得如实告知,“苏妹妹她……被宫里人带走了。” 乍闻此言,弘历登时紧张起来,“是额娘派来的人?” 眼看着妤瑛点了点头,弘历再也无法安心躺着,头脑昏沉的他强撑着坐起身来,妤瑛赶忙相扶,“四爷,您这是做什么?” “额娘对玉珊有意见,这回出事,额娘定又会怪罪于她,我得进宫一趟!” “万万不可啊四爷!”妤瑛紧拉住他的手臂,好言劝说着,“太医说您还在发高烧,合该安心在家休养,这个时候最容易出事,千万不能大意。” 他才勉强坐起身便觉头晕的厉害,四肢乏力,可他顾不了那么许多,“玉珊人在宫里,吉凶未卜,我如何安得下心?” “要不我进宫一趟吧!四爷您放心,我定会把苏妹妹带回府。” 为了让他安心,妤瑛决定自个儿进宫,可弘历却不放心,“额娘脾气倔强,你性子太温和,根本劝不住她,必得我亲自走一遭。” “可您重伤在身,入宫还得乘马车,少不了会颠簸,进得宫门到景仁宫还有一段距离,当需步行,如此折腾,怎生受得?怕是会加重病情啊!” 妤瑛不敢想象那后果,生怕他出什么意外,弘历却没心思在意这些,此刻他心里念的只有苏玉珊的安危。 上回熹妃趁着苏玉珊临盆,准备给她下毒药的事,弘历还记得一清二楚,虽说当时他严词表态,熹妃已经打消了谋害苏玉珊的念头,可熹妃一直看不惯苏玉珊,此次出了这样的事,难保她不会借题发挥,将责任都推给玉珊。 是以哪怕此刻他头重脚轻,每迈一步都十分困难,一如绑着石块一般沉重,他还是决定亲自入宫一趟, “我自有主张,你无需多管。” 他坚持要出去,平日里妤瑛不敢违逆他,可是这回情况严重,她不能不管,紧拉着他不肯松开, “恳求四爷听我一回吧!万一您病情加重,我该如何跟皇上和熹妃娘娘交代?” “万一玉珊出事,我又该怎么跟自己的良心交代!” 玉珊从未进过皇宫,这是头一回,她肯定害怕,再者说,她没有家世,没有倚仗,他的母亲无所顾忌,真要对她下手,她只能受着,一旦她出意外,他不可能追究母亲的责任,除了懊悔,他别无他法。 他太清楚后果了,是以今日不论如何他都得进宫!弘历之意已决,福晋仍在拉扯,情急之下,弘历狠甩手,推了她一把,妤瑛一个没站稳,踉跄后退,歪坐在地,惊呼出声。 弘历见状,并未去扶,以免她又缠着不许他走,随即下令,“来人,送福晋回岚昭院!李玉,备马车,进宫!” 李玉晓得主子的性子,自然不会啰嗦,即刻去办,弘历并未多管福晋,径直往门外走去! 看着他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妤瑛百感交集,她再怎么担心他又有何用?他的一颗心皆扑在苏玉珊身上,甚至为了她不顾自己的安危,他这么在乎苏玉珊,会不会有朝一日,想方设法的把正室的位置也奉给她呢? 不!不可能的!皇室还没有汉女做福晋的先例,弘历怎么可能违背祖宗家法呢?如此安慰着自己,妤瑛这才稍稍好受些,告诫自己不要杞人忧天。 景仁宫中,跪在地上的苏玉珊一直垂着眸子,只因嬷嬷曾经教导过,进宫时不能直视皇妃。现下出了这样的事,她根本不敢去细看传闻中的熹妃究竟是何模样。 熹妃命令苏玉珊将前因后果统统交代一遍,她的声音压迫感极强,苏玉珊不敢有所隐瞒,如实道出。 熹妃听罢,眉心直跳,“如此说来,我儿是为了救你才会受重伤?” 此乃事实,苏玉珊没有否认,点了点头,“是。” 话音刚落,便有一物直接朝她砸来,砸至她小臂上,一阵骤痛,与此同时,热水四溅,她的衣裳瞬时被茶水浸湿,手背也溅上热茶,瞬时红了一片,刺痛感隐隐而生。 那碗茶是宫人才倒没多久的,熹妃恼火至极,顺手就将茶盏砸至她身上,以泄心头之火。 苏玉珊忍痛不敢辩驳,只因弘历的确是为她而受伤,是她连累了弘历,熹妃娘娘会生气也是人之常情,她只能默默承受着熹妃的怒火。 即便她的手被热茶所烫,熹妃仍不解气,怒指于她,恨斥道: “你这个女人就是个扫把星,总在惹祸端。那年我儿带你出府,遇见弘昌,因你而生矛盾,这回又是因为带你出府,惹来杀身之祸,你就是个祸害,只会给我儿带来灾难! 我儿还想升你为侧福晋,庶福晋你都不配!留着你就是个祸端,休了!必须休了!你不配做弘历的女人!” 第二百回 弘历冒险进宫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若搁以往,苏玉珊听到这句话,或许还会暗自庆幸。先前她是为了孩子和家人才被迫留在这儿,其实她内心深处并不想待在京城。若能被休,于她而言倒是幸事一桩。 可今时今日,当熹妃提出要休了她时,苏玉珊竟无一丝放松,一想到弘历为救她而受箭伤,还被烙铁所烫,她便愧疚难当,甚至不愿意离开,只想陪在他身边照顾他。 一向性子傲然的她并没有顺势应承,反倒低眉恭敬的向熹妃认错,“错在我,妾身甘愿受罚,但四爷还在发高烧,尚未脱离险境,妾身恳请娘娘允准妾身回府,照料四爷。” “弘历自有福晋照料,你算什么东西?来人!立即将这个扫把星逐出宫门,撵出京城!” 熹妃之令一下,便有侍卫进殿,欲带苏玉珊离宫,苏玉珊挣扎着不愿服从,“孩子!我的孩子还在府中,娘娘,我不能走!” 熹妃下巴微扬,冷然将其打断,“你的孩子自有福晋照看,无需你来操持!” 危急关头,殿外传来一声高呵,“且慢——” 闻听熟悉的声音,熹妃心下微慌,苏玉珊震惊回首,但见一道高大的身影赫然出现在殿门口! 受了重伤的弘历不似平日里那般意气风发,英眉紧皱的他面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眸光也有一丝涣散,并不精神,但他神情冷厉,不容置疑,一字一句地表态, “额娘,苏氏是儿臣的女人,您要休她,可曾问过儿臣的意见?” 骤见他的那一幕,苏玉珊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难以置信的她浑忘了熹妃让她跪下一事,不自觉的站起身来,疾步朝他走去,紧扶着他。 她下意识想唤他的名,话到嘴边,想起这是景仁宫,她又改口道:“四爷,你怎会来宫里?你还在发高烧,当需在家休养才是。” 来的路上他就在忐忑,担心母亲会为难苏玉珊,如今看来,他的担忧并不多余,母亲果然又动了歪念, “我若不来,只怕你已被人遣送出城,此后再难相见。” 他很庆幸自己没有听从福晋的劝阻,坚持入宫,否则今日怕是会失去苏玉珊! 目睹儿子如此虚弱,却还固执进宫的场景,熹妃又心疼又气愤, “弘历!你当真是糊涂啊!为了一个女人,竟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你为她挡箭之时,可曾想过本宫?本宫含辛茹苦将你养大,是让你习文学武,为你皇阿玛分忧,而不是让你为一个女人送命!” “当时情况危急,儿臣顾不得那么许多,倘若额娘您遇到危险,儿臣也会奋不顾身的救您!” 弘历故意将话头引到母亲身上,熹妃却不吃他这一套,“我是你的母亲,你救我是出于孝道。她只是一个侍妾,不值得你拿命去赌,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你若有什么闪失,我这个母亲的该是怎样的肝肠寸断?” “在您眼里,苏氏只是一个侍妾,但在儿臣眼中,她是我的家人,是我此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说话间,弘历望向苏玉珊,眼神异常坚定。 那一刻,苏玉珊真切的感受到了那种始终被人坚定的选择着的幸福感,悬在心门上的那把锁就此碎裂,赫然掉落。 一直困惑着她的那道题,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熹妃虽恼他太过意气用事,但看他如此虚弱,终究还是不忍心,遂命人扶他坐下,再行理论, “苏氏与你八字不合,屡次害你出意外,本宫不能让她再待在你身边,你若不希望本宫追究她的责任,那就立即休了她!” “苏氏若真与儿臣八字不合,当初皇阿玛又怎会将她指给儿臣?”弘历直接拿皇上说事儿,熹妃气得心肝俱颤,火冒三丈, “她入府之后连累过你多少次,可见她就是个克人的命,你还不引以为戒?” “他们的目标是儿臣,不论儿臣带不带苏氏,都是一样的结果,苏氏才是被儿臣连累的那一个,难道在额娘眼中,受害者才是有罪的吗?” “若不是她缠着你带她出府,贼人又怎会有机可乘?”在熹妃的认知中,此事归根究底皆是苏氏惹出来的祸端,弘历明明很难捱,却还得忍着浑身不适的痛楚,继续驳斥母亲的荒谬言论, “苏氏从未说过要出府,此乃儿臣的决定,与她无关。再者说,那帮人提前埋伏在船下,想必一早就在筹谋,就等着儿臣出府。不是今日也会是明日,额娘您应当追究的是贼子的责任,而不是质疑一个受害者!” 眼看着弘历强撑着意识,一再为她说话,苏玉珊心痛不已,哭劝道:“四爷,你赶紧回去歇着吧!别再硬撑了,再这么熬下去,我怕你受不住,你别再管我了!” 紧握住她的手,弘历不肯松开,“要走一起走,我不会留你一人在此。” 熹妃当即制止,“她不能走!你别再想带她回府!你为了她不惜以身犯险,身受重伤,还要勉强入宫,这是一个皇子该有的行径吗?能让人迷失心智的,不是狐狸精又是什么?这个女人留不得!” 他为何入宫,母亲应该最清楚吧?“若非额娘您不辨是非,为难苏氏,儿臣何至于不顾安危,跑到景仁宫来?” 他的眼中难掩怨忿,熹妃自知理亏,却又不愿承认,扬声反嗤,“你这是在怪本宫?” 说到底,她终究是他的母亲,一味硬碰硬,怕是难以解决此事,无奈之下,弘历只好软了语气,放低姿态, “儿臣不敢,恳请额娘别再为难苏氏,让她随我回去。” “休想!这一回,本宫绝不会再由着你胡来!”熹妃正待下令,忽闻殿外传来一声高唱,“皇上驾到!” 听到苏公公的声音,弘历暗舒一口气。才刚他过来时,担心自个儿说服不了母亲,于是他特地派遣一名小太监,去把他入宫一事传至养心殿。 依照他的推测,皇阿玛知晓他入宫,定会过来一趟,他等了半晌,一直没等到皇帝的身影,弘历不禁猜测,难不成皇阿玛他在忙政务,小太监没能够把消息递过去? 就在他焦虑之际,终于听到了苏培盛的唱报声,弘历不确定皇阿玛会如何看待此事,现下没有旁的法子,他只能赌一把,赌父子同心! 第二零一回 雍正的态度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皇上来了?他怎会突然到此?是碰巧?还是听说了弘历带病入宫一事? 熹妃顿时紧张起来,生怕皇上会因为弘历的冲动之举而对这个儿子失望。 穿越至此两年,苏玉珊还是头一回见到传说中的雍正帝,一身明黄色龙袍的他不怒自威,他的眉目并不凶厉,气场却是震慑人心。她只看了一眼,便立即低眉,不敢直视龙颜。 熹妃起身下座朝皇帝福身请安,苏玉珊扶着弘历站起身来,而后才又跪下行礼。 忍住想咳的念头,弘历沉声道:“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瞄了老四一眼,雍正负手而行,慢悠悠行至髹金长椅上,撩袍落座,目光落在下方的弘历身上, “朕着太医为你诊治,你却拖着病体入宫,朕如何得安?” 弘历忍痛拱手道:“儿臣知错,还望皇阿玛恕罪。” “哦?”宫人呈上茶盏,雍正帝手持天青釉茶盖,轻拨着沥沥茶汤,反问了句,“你倒是说说,你错在哪儿? 实则弘历根本没觉得自己有错,但皇阿玛坚持追问,他只能按照规矩给个标准答案,“错在不该枉顾自己的病体,擅自入宫。” 他这神情,敷衍的意味太过明显,哪有半分悔过之意?“但你偏偏来了,就是为了这个女人?” 打量着跪于地面,面容秀丽,眼睫低垂的苏氏,雍正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奇道: “她到底哪儿点好,值得你如此珍视,竟连自个儿的性命也不顾?”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却又十分深奥,“在旁人眼中,或许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江南女子,没有家世,只有美貌。但在儿臣眼中,皮相只能诱人一时,有趣的魂灵才能长久的吸引对方。 儿臣说不清她到底哪里好,大约就是两人的魂灵恰巧契合吧!偏偏是她,也只能是她。” 熹妃的心都跳至嗓喉处了,生怕皇帝发火,她正想开口提醒,却听皇上又问,“你在为她挡箭的那一刻,可有想过自己的父母?” 弘历据理力争,“士兵们浴血奋战之时,又何曾考虑过家人?他们只想着保家卫国,鞠躬尽瘁,舍小义而取大义。” 雍正面色渐沉,声调微扬,“你拿一个女人和家国大义做比,二者焉能相提并论?” 先是顶撞熹妃,紧跟着又顶撞皇帝,亲眼目睹弘历为了她而一再忤逆自己的父母,苏玉珊感动之余又恨自己惹了太多是非。 他得罪熹妃,熹妃念在母子之情,不会真的与他计较,但若他得罪皇帝,依照雍正的冷情性子,估摸着很可能会厌弃弘历。 不忍看他们父子反目,苏玉珊主动告罪, “错在妾身,妾身甘愿受罚,四爷只是一时冲动,他会诚心悔改,还望皇上不要怪罪他。” 她只希望自己别再连累他,即便真的被休弃,她也认了,然而弘历却不肯顺着台阶而下,依旧坚持辩解, “皇阿玛,倘若一个男人亲眼目睹自己的女人身处险境,却还要考量后果,担心自己受伤而冷眼旁观,如此理智到近乎绝情之人,还能指望他爱国爱民,为家国百姓而殚精竭虑吗?” 熹妃惶恐又愤怒,忍不住呵斥道:“弘历!现在是皇上在问话,你怎可以下犯上,出言反驳?” 雍正不悦抬眉,“朕问话怎么了?朕既问了,便是要听他说实话。难不成在你眼里,朕就是个刚愎自用,一意孤行的昏君?” 被反嗤的熹妃即刻低眉,再无先前的嚣张,只余恭敬,“臣妾不敢,臣妾只是不希望弘历顶撞皇上。” “此乃父子之间的探讨,并非君臣之间的命令。” 不论如何,只要皇上没动怒就好,熹妃暗自庆幸,轻声应道:“是,臣妾愚钝,还望皇上见谅。” 长叹一声,雍正没再问弘历,而是转向熹妃,“熹妃,你找人问话,可问出了什么结果?” 斜了苏玉珊一眼,熹妃如实道:“皇上,臣妾已然知晓前因后果,一切都是苏氏惹的祸端,倘若不是她要出府游玩,兴风作浪,弘历就不会出意外,她才是罪魁祸首,克夫之人,合该休弃,方得安宁。” 弘历正待开口解释,却听皇帝道:“老四若是不同意,她一个使女能出得了府邸?” 雍正一句反问噎得熹妃无言以对,殿内一片寂静,没人敢吭声,所有人都在等着皇帝表态。 雍正的眼神有些飘忽,似是又忆起了旧事,默然许久,他才启唇, “一个男人,若把所有的罪责皆归咎于女人,那该是何等的无用和可悲!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那些刺杀之人,老四不是头一回遇刺,有人一直在背后谋划着如何害他性命,当务之急是得揪出幕后主使者。” 苏玉珊还以为雍正会怪罪于她,未料他竟然没有追究她的责任,还反嗤了熹妃娘娘的观点,如此说来,雍正应该也不会再责罚弘历了吧? 她才松一口气,忽闻雍正又道: “弘历,人生有得必有失,你按照自己的意愿,救了你认为重要之人,便该承受此事所酿成的后果!” 苏玉珊没明白皇帝这话是何意,但弘历似乎很清楚,他眉心一紧,看了苏玉珊一眼,眼神还是那么坚定,没有一丝动摇, “儿臣无怨无悔!定会处理好此事,还请皇阿玛放心。” 有皇帝插手此事,熹妃再不敢胡来,只能暂时饶了苏玉珊。 天色已晚,宫门即将关闭,且弘历带病前来,身子异常虚弱,雍正帝不许他再出宫,留在他宫内养病。 弘历不放心让苏玉珊一个人回去,恳求让她也留下。 看在儿子病重的份儿上,雍正破例如他所愿,准他坐辇,去往西五所静养。 苏玉珊因祸得福,有幸陪着弘历一起,重游他以往在宫内的住所。 算起来雍正的子嗣有些单薄,除了弘时,弘历,弘昼平安长成之外,竟再无其他的阿哥。 弘历搬走后,西五所便不再热闹。偶尔进宫太晚,回不去时,他还会住在此处。 宫内的一切对苏玉珊而言皆是新奇的,但她此刻无心欣赏,只因她担忧弘历的伤势。 宫人们正在熬药,弘历得等着喝罢药才能歇息,此刻他正倚坐在床边,为苏玉珊擦着面上的泪痕, “别怕,皇阿玛已经发话,额娘她不敢再为难你,谁也不敢再说要休你的话。” “我不是怕这个,我是担心你的病情加重。你不该冒险入宫的,万一出事,我……我可怎么办?” 思及后果,苏玉珊至今后怕,不敢去细想。 沉吟片刻,弘历故意道:“你还年轻,还能改嫁,反正你也不是很喜欢我,不怎么情愿留在京城,到时我也管不着你,你便真正自由了。” 第二零二回 玉珊的真心话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怎么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她便好似那负心女一般,苏玉珊忍不住反问道:“谁说我不喜欢你了?” “以前好似喜欢过,可是后来……你不是对我死心了吗?”说这话时,弘历的目光紧锁于她,一眨不眨,眼神中满是探究。 苏玉珊低垂着眼睫,绕着自个儿的手指轻声道:“我若不喜欢你,又怎会留在这儿给你生孩子?” “那不是为了救你弟弟,你才回来的吗?” 好吧!当初她回来的确是为了苏嘉凤,可后来相处的时日久了,那些仇怨似乎慢慢淡化了,尤其在今日,亲眼目睹弘历对她的在乎和维护,苏玉珊触动良多,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重新审视她和弘历的这段关系。 “其实我……” 察觉到她想说什么,弘历既期待,又生惶恐,“罢了!还是别在这个时候说吧!” “怎么?你不想听我说话?你累了?还是伤口又痛了?”苏玉珊担心他的病情,面色异常焦急,但听弘历道: “的确有些困,不过听你说话的工夫还是有的。” 他之所以不敢听下去,实则另有顾虑, “当初你是被迫入府,心不甘情不愿的做了我的女人。后来你又为了苏嘉凤而回来。每一次,都不是你自己的选择,虽然你在我身边,但我并没有真正的放心,总想着你的心是不是不在我这儿。 所以我希望,这一次,你是在认真考虑之后,遵从自己的心意,给我答复,而不是因为我救了你,你为了报答我,才说出违心的话来。我要的是感情,不是感动。” 他就这么凝视着她,明明没什么力气,却还是坚持道出心底的想法,密长的眼睫下,他的墨瞳流动着静默而深刻的情愫,苏玉珊心念大动,鼻翼微酸,她忽然不想再等下去了,只想把所有的心事皆倾倒而出, “不是一时冲动,有些感觉,早就在心底酝酿了许久,但我一直不敢确认,迟迟没有讲出来,今日之事,让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勇气往往只在一瞬间,她怕自己一拖再拖,又会生出顾虑,是以苏玉珊不再迟疑,鼓起勇气抬眸与他对视, “弘历,我……我……” 她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能讲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弘历忽然就笑了,“还在犹豫?你再不说,我可就睡着了。” 这句话之所以那么难以出口,是因为她知道,一旦选择再一次接受他,拥抱幸福的同时,也要做好真心再一次被碾得稀碎的下场。 她怕这甜蜜繁华背后又是万丈深渊,所以迟迟不敢做决定。 但是今日,她不怕了,他为了她甘愿把命豁出去,她又有什么可畏惧的?即使将来,他真的负了她,那也只当是,还了他这个恩情。 下定决心后,苏玉珊再不犹豫,坚定地对他道:“我愿意跟你重新开始。” 才刚看她的神情,他已然猜到她想说什么,但他还是不敢确定,怕自己有所误解。 他明知她很难为情,明知自己不该让一个姑娘家主动,可他还是选择等待,等着她亲口说出来,只因这句话的意义很重大,必须由她来说,他才能真正确认她的心意。 等了大半载,终于听到梦寐以求的答案,弘历欣喜之余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玉珊,你没有哄我吧?会不会等我伤好之后,你又后悔了?” 下定决心之事,怎会轻易后悔呢?不过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满,以免他得意忘形,苏玉珊佯装犹豫,沉吟道: “这就要看你的表现咯!万一你对我不好,我很可能会将心收回来。” 难得玉珊与他表白,如此感人的气氛之下,他实该将人按在帐中,狠狠的疼爱才是,怎奈时机不对啊! “我倒是想表现,可惜最近受了伤,无法疼爱你,待我伤好之后,再加倍补偿你。” 一听到“补”字,苏玉珊便瑟瑟发抖,“还是别补了吧?你这前补后补的,越算越多,我哪里吃得消?” “反正受累的是我,你怕什么?” 弘历无所顾忌的开着玩笑,可怜苏玉珊窘得面红心跳,担忧的瞄了瞄窗外,小声提醒道: “这里可是皇宫,不许在这儿瞎说,省得叫人笑话。” 每每瞧见她那含羞带怯的娇模样,他便心头一软,笑哄道:“胆小鬼,那你入帐来,躺我身边,我悄悄与你说。” 那她更不敢了,“很快宫人们就会给你送药来,你且规矩些。” 她有所顾虑,弘历也就没再逗她。 因着他有伤在身,今晚送来的御膳以清淡为主,弘历的手臂有伤,行动不便,苏玉珊在旁亲自喂他用膳。 她亲自舀的粥,吃在他口中似乎格外的香,这样温馨的场景,令弘历如置梦中,“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我有些不习惯。” 这话仔细琢磨似乎有些别扭,“平日里我也没有虐待你啊!” “但像今日这般体贴,还是头一回,今儿个你对我格外温柔,”弘历不由心生感慨,“看来我这伤受得很值啊!” 这话听来很不吉利,苏玉珊嗔他一眼,“瞎说什么呢!我宁愿你好好的。” “若非出这意外,你还会跟我表明心意吗?” 这个问题还真把她给问住了,“我也不晓得,也许,大概,可能,会吧?早晚而已。” “晚到何时?明年?那还不如今儿个,让我早些心安,不必每日猜测你的心思。” “女人的心思本来就是多变的。”她不过随口这么一说,弘历登时紧张起来, “你的意思是,我并不能真正的放心,还得防着你突然的变心?” 是他先认真的,那她就顺着他的话音继续说下去,“对啊!你时刻要有危机感。” 两人说说笑笑,弘历心情大好,朗笑时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痛得他轻嘶出声。 苏玉珊吓一跳,忙提醒他别大意,他却不当回事,疼便疼吧!只要能看到她的笑容,疼也是值得。 一刻钟后,宫人送药来,苏玉珊喂他喝下,又端了杯清水让他漱口,而后为他更衣。 宫人特地提醒,“四爷,依照宫规,今晚庶福晋不能与您同住,她应该住在西暖阁。” 弘历重伤在身,得有小太监在此轮流守夜,苏玉珊在这儿的确有些不方便,为着他的病情着想,苏玉珊答应去往对面的西暖阁。 由宫人伺候着洗漱过后,换了张床,躺在帐中的她难免有些不习惯,翻来覆去,许久都没能入眠。 以往她睡前都会去看一眼孩子,今日没瞧见,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也不知道孩子怎么样了,会不会想她?他才一个多月,大约还不懂得认人吧? 还有弘历的伤势,今日他进宫走了那么远的路,会不会加重伤情?他那么困乏,喝了药应已睡下了吧? 她很想去瞧瞧,又怕打搅到他。犹豫再三,她终是没去。 她本不是迷信之人,但是这一回,她由衷的希望世间有菩萨的存在,期盼着菩萨能听到她的祈愿,保佑弘历渡过难关。 弘历的确是睡着了,许是那药有安眠之效,这一觉他睡得很沉,半夜却被一阵动静吵醒,他依稀听到对面传来呜咽声和脚步声,听那声音,似乎不止一个人。 迷糊的弘历彻底被惊醒,顿感不妙,玉珊就睡在对面,她的屋里还有旁人吗?糟了!她该不是出事了吧? 第二零三回 偷她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紧张的弘历即刻下帐,跑至西暖阁,惊见两名宫人正按住苏玉珊的双手,另有一名嬷嬷紧捏着她的下颌,强行将一瓶药往她口中灌去。 弘历厉呵制止,一脚踹开那嬷嬷,赶忙扶起苏玉珊,“玉珊,玉珊!快把药吐出来!” 怎奈他来晚一步,那药已被灌了下去,苏玉珊的唇角瞬时有血迹逼出,乍见此状,弘历惊慌失措,不断的为她擦拭着唇角的血迹, “莫怕,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带你去找太医!” 她似乎很痛苦,黛眉紧蹙着,唇瓣艰难的开合着,努力的抬起手,想要触碰到他,“弘历……我……我好冷……” 她的话尚未说完,手指还没触碰到他,手臂再无力气,瞬时跌落在地! 那一刹那,弘历的心一阵抽搐,难以承受那近乎绝望的痛楚,“玉珊!” 撕心裂肺的呼喊声惊得小太监立马进来查看,“四爷,四爷您哪里不舒坦?奴才这就去请太医进来。” 此时的弘历才惊觉自己仍躺在帐中,却原来,那是一场梦! 梦里那种肝肠寸断的感觉,他这会子还能真切的体会到,察觉是虚惊一场,他暗自庆幸, “没什么,噩梦而已。” 眼瞧着四阿哥的额前尽是汗珠,小太监随即近前,拿出巾帕为他擦拭着,弘历顺手接过,摆了摆手,让他退后。 虽是梦,但那梦境太过真实,弘历至今后怕,于是起身下了帐,往外走去。 小太监赶忙相拦,“四爷您去哪儿啊?这大半夜的,您该安心休养才是,否则奴才会挨罚的。” 这小太监不是他的人,弘历要堵他的嘴,必须得用银子收买,可他昨日走得匆急,没带银子,于是弘历顺手将发尾系带的一颗珊瑚珠子拽下来撂给他, “嘴巴闭紧些!” 小太监紧捏着那珠子,犹豫不决,这么大一颗珊瑚珠子,必定值钱,可若被人发现四阿哥去了对面,那他也得被处罚啊!但若不配合,四阿哥肯定不会饶了他,左右都是罚,还不如冒险赌一把。 如此想着,小太监默默的将珠子收下,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守夜。 正在睡梦中的苏玉珊感觉床畔有动静,吓得一激灵,睁眸惊见帐边坐着一个人,不由瞪大了双眼, “弘历?你……你怎会在这儿?你不是在东暖阁那边吗?” 瞧见她安稳的躺在这儿,弘历这才暂时安心,“才刚做了噩梦,我担心你,担心他们在耍诡计,刻意将你支离我身边,我怕额娘又要害你。” 迎上他那焦虑的神情,苏玉珊心中微动,坐起身来,主动圈住他的腰,环抱着他,将脸埋在他肩侧,柔声安慰道: “我没事,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别担心我,应该担心自己的病情才对。” 切实拥住她的那一刻,弘历这才感到踏实,“皇宫不是我的地盘,我不能保障你的安全,无法安心。他们不会害我,但会不会害你就不一定了。” 苏玉珊兀自琢磨道:“皇上没打算追究我的责任,想来熹妃娘娘应该不会忤逆圣意吧?” “话虽如此,我还是不放心,得睡在你身边才成。” 苏玉珊不禁好奇,“你到底梦见了什么?为何如此忧虑?” 回想起梦中的情形,弘历的心仍会抽痛,“那个梦不吉利,还是不说为好。” 看他如此忌讳,苏玉珊已然猜出个大概,“梦见我死了?” 她话音才落,便被他捂住了唇,“不许说这种触霉头的话,总之我得睡你身边,以防出意外。” 弘历坚持如此,苏玉珊无奈,只得答应,不过她得把丑话说在前头,“先说好,你有伤在身,可不许胡来。” 他倒是有那个念头,怎奈体力不支,有心无力啊!不过男人皆好面子,他不愿露怯,遂顺着她的话音道:“好,都听你的。” 得他保证,苏玉珊这才往里挪了挪,让他钻进被窝来。唯有离她近一些,闻到她身上的茉莉香,弘历才能睡得安稳。 一夜无话,次日天还未亮,苏玉珊猛然惊醒,忙提醒他,“醒醒,该上朝了。” 弘历迷糊应道:“我都伤成这样了,还上什么朝?皇阿玛说了,免了我的早朝,让我养病。” 苏玉珊暗叹自个儿糊涂了,竟然忘了这一茬儿,“不上朝就好,你且好好歇着。” 想了想,她又道:“那个小太监还在帮你瞒着的吧?你是不是得回东暖阁,以免被人发现。” 右臂受伤的他翻身往左躺着,与她贴得更近些,闭眸轻哼,“好不容易不上早朝,我想抱着你多躺会儿。” “可他们不许我和你睡在一起,若是露馅儿,小太监也会遭殃的。”苏玉珊顾忌后果,一再的催他,弘历顿感不悦, “一个小太监,你关心他作甚?” 这飞醋吃得莫名其妙,苏玉珊只能耐着性子与他解释,“我不是关心他,只是不希望此事闹大。熹妃娘娘本来就不喜欢我,我可不想再被她抓到把柄,又要说我是狐狸精,整日的迷惑你。” 目睹她一脸担忧,小心翼翼的模样,弘历心疼不已,轻抚着她的长发,柔声宽慰道: “她不喜欢你便罢,我喜欢你就足够了。需知偏见是最难改变的,不论你做得有多好,对你有偏见之人还是会鸡蛋里挑骨头,所以你不必为了我额娘而刻意约束自己,你没有做错什么,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 这番话,平淡却又温馨,令苏玉珊那颗纷乱的心暂时得以安慰,一如饮蜜般甘甜,羞声谦虚道:“其实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好,我也有很多缺点的。” “人无完人,我也有缺点,最重要的是两个人能互相包容,愿意为了对方去磨合,去改变。” 弘历此言她深有感触,细算来,最初她和弘历的确很难相处,两人皆有太多的棱角,有过无数次的争执,却又始终放不下彼此,在互相伤害中慢慢的改变自己。 他们能走到今日,实属不易,苏玉珊心中感慨良多,却又说不出口,只默默的倚在他怀中,感受这难得的宁静和温馨。 默了会子,苏玉珊突然笑出声来,弘历奇道:“你笑什么?” 长指轻轻的在他心口处划着圈圈,苏玉珊悄声对他道:“我怎么感觉咱们像是做贼似的。” 男人对这样的字眼格外敏感,原本他心无杂念,一听到她这么形容,他忽生歪念,低笑道:“偷的感觉是不是很奇妙?” 他这一脸享受的模样是怎么回事?“你喜欢啊?我才不喜欢呢!心惊胆战的,生怕被人撞破。” 明明她是他的女人,可碍于宫规,她还是得避讳,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好在那小太监是个机灵的,直接把门给反锁了,直至宫人过来准备给主子洗漱,他才赶紧来西暖阁这边,小声提醒四阿哥。 弘历这才依依不舍的起身下帐,回到东暖阁去,洗漱过后,又让太医给他把脉。 太医说他的脉象不稳定,还需观察,雍正帝不放心让他回府,便让他继续住在宫里。 左右有苏玉珊陪伴,弘历也不觉得无趣,孰料当天午后,福晋居然进宫来看望他! 据福晋所说,这是熹妃娘娘的意思,熹妃认为皇子养病,必得有福晋来照料起居,庶福晋没那个资格,是以熹妃将福晋请进宫来,又下令要将苏玉珊送出宫去。 弘历闻讯,想起那个梦境,心下一凛,当即拒绝,“玉珊不能出宫!” 第二零四回 羞羞的事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昨夜弘历并未再发热,他还以为自个儿已经好了,孰料用罢朝食后,他又觉浑身滚烫不舒服。 此刻他正躺在帐中休息,明明头很痛,却怎么也睡不着,遂闭着眼睛让苏玉珊陪他说说话,打发寂寥的光阴。 原本这日子尚算安稳,熹妃非得拿所谓的规矩来搅乱他平静的日子,弘历不禁感慨,还好他一直住在宫外,没与母亲同住宫中,否则日日都被管制,这日子还怎么过? 倘若母亲是个通情达理的,弘历也不至于起疑,偏偏她总在找苏玉珊的麻烦,他不得不提防。 四阿哥不同意熹妃的安排,最为尴尬的当属妤瑛,“四爷,此乃熹妃娘娘的意思,并非我自作主张,娘娘下令,我又岂敢违背?” 目睹福晋无措的模样,苏玉珊不禁想起她被徐公公带走时,福晋还曾为她说过话,虽说没能成功阻止,到底还是帮过她的,念在那份恩德上,苏玉珊也不愿看她为难,遂主动对弘历道: “四爷,有福晋照顾您也好,孩子还在家中,我放心不下,要不我先回府吧?” 弘历不悦拧眉,“孩子重要还是我重要?” 这个问题她可不敢随便回答,省得弘历又要与她算账,“自然都重要,孩子的醋你也吃啊?” 即使她拿孩子做借口,弘历依旧不许她离开,“你不能走,我不在你身边,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妤瑛又岂会瞧不出来,四爷这是嫌她来得多余,连正眼看她一眼都不愿。 平日在府中冷落她也就罢了,现下是在宫中,弘历还是这般,不顾她的感受,若教这些宫人传出去,她这个福晋岂不是成了笑柄? 此时的妤瑛只有一个念头,为着家族的颜面着想,她绝不能被弘历赶走! 略一思量,妤瑛主动提议道:“四爷若是舍不得苏妹妹,不如让她也留下,我与妹妹一同照料四爷。” 这下轮到苏玉珊不情愿了,她在府中与福晋几乎不打照面,现下若是两人皆在此,日日相见,岂不尴尬? 尽管妤瑛愿意委屈自己,弘历依旧不松口,只因他很清楚苏玉珊的想法。即使她没开口,他也能猜得到。 眼看着几人僵持不下,同行的棋嬷嬷笑劝道:“四爷,娘娘也是担心您的病情,这才请福晋来照料,您合该理解娘娘的良苦用心才是。” 弘历窝了满腹的火,懒听她啰嗦,“你去跟我额娘回话,问她到底是要留我在宫中养伤,还是故意给我添堵?她这般闹腾,我如何静心休养?还不如出宫回府休养,方得清净!” 弘历越想越不平气,直接命人去上报皇帝,请求离宫。 雍正询问太医,四阿哥的病况如何。 太医只道四阿哥今日再一次发热,病情反复,尚未稳定,不宜再来回颠簸。 闻言,雍正心下了然,着苏培盛过去一趟。 苏培盛到了乾西五所,说是皇上有口谕。 妤瑛和苏玉珊自觉到外头候着,待人走后,苏培盛才道:“四爷,皇上已然知晓此事,皇上说了,有些私事不该在宫里头表现出来,毕竟宫里人多嘴杂,福晋又是富察家族之人,您得顾忌富察家的颜面才是。 皇上还说了,他没有追究苏氏的责任便是看在父子之情的份儿上,您也不能太任性,一味的偏宠,对苏氏而言并非好事,适可而止,皇室规矩还是得遵从的。” 苏培盛复述过罢,弘历已然清楚他皇阿玛的意思,看来此事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轻叹一声,弘历面露忧色,“我只是担心,我不在苏氏身边,额娘她又生其他的心思。” 苏培盛接着道:“您的忧虑,皇上已然猜到,皇上特命奴才送庶福晋出宫,料想熹妃娘娘应该明白皇上的意思,四爷您尽管放心便是。” 为了让弘历放心,雍正给足了苏氏颜面,他皇阿玛已然做到了这个地步,弘历不便再犟,只能顺应雍正的意思,让福晋留下来,而苏玉珊,先行回府。 虽说有皇帝表态,熹妃应该不至于再去谋害苏玉珊,但为了以防万一,弘历又指派德敏随行,保护苏玉珊的安全。 这些年来,德敏一直都跟在四阿哥身边,如今四阿哥却让他去保护一个女人,德敏不禁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难道是因为四爷在南郊受了伤,认为我保护不力,所以才不许我再做他的贴身侍卫?” 李玉闻言,直笑他榆木脑袋,“你的剑挺锋利的,脑瓜子怎的那么钝?你也不想想,主子都为苏格格挡箭了,那自然是将苏格格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他怎么不派旁人保护苏格格,偏偏派你呢?肯定是因为格外器重你,才会委以重任,这是对你的信任,你就偷着乐吧!” “真是这样的吗?” “那当然!”指了指候在远处的苏培盛,李玉提醒道:“那位苏公公,瞧见了没,副总管太监,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呐!皇上派他护送咱们格格出宫,那就等于给格格撑腰呢!四爷派你的意图,这就显而易见了吧?” 听李玉这么一说,德敏这心里总算好受了些,“那成吧!我先护送苏格格回府,你在宫里照顾好四爷。” “这还用得着你说?此乃我的份内之事。”眼瞧着旁人对苏培盛毕恭毕敬的模样,李玉不由感慨, “有朝一日,我若能能像苏公公这般体面,该有多好啊!” 德敏不以为意,“再体面不还是个太监吗?” “……”德敏之言狠狠的扎了李玉的心,“太监怎么了?挖你家祖坟了?不会说话就少说点儿!” 德敏心直口快,并无诋毁他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换一个梦想,换个切合实际,对你有好处的。” 李玉沉着脸反问,“比如呢?” “比如娶个媳妇儿,给你暖被窝。” 他就不该指望德敏能说什么好话,果然又在扎他的心,不服气的李玉反噎道:“你倒是先娶个我瞧瞧,你娶了我立马就娶!” “我大娘已经在给我相看姑娘了,指不定我很快就能娶到媳妇儿,倒是你,除了云芳,也不晓得有没有人愿意嫁给你。” 不甘被打击,李玉逞强道:“谁说没人愿嫁?府里的小丫头们对我好的多着呢!” 德敏“唔”了一声,故作恍然状,“看来你是挑花了眼,怪不得瞧不上云芳。” 李玉无言以对,咬牙眯眼白了德敏一眼,“我发现你最近变了性子,怎的话这么多?我警告你,不许在云芳面前乱说话!” “因为无聊,看你恼羞成怒,解闷儿。” 屋外的两人斗起了嘴,屋内的气氛却是很压抑,最终苏玉珊还是得回府,她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意见,只要不让弘历为难就好,然而弘历不舍让她离开,忍着头痛拥着她不肯撒手, “实属无奈之举,昨儿个皇阿玛已经帮过我,今日我不能再驳他的颜面。我答应过要留你在身边,却没能兑现承诺,抱歉。” 他的处境苏玉珊能理解,“我明白,你有你的苦衷,宫规还是得遵守的,我不会怪你,你别自责。” “回去后首先要照顾好你自己,然后再照顾好儿子,我会尽快想法子回府陪你。” 他若能早日回府自然更好,但苏玉珊还是得嘱咐一句,“也别太着急,前提是得养好身子。” 薄唇微撇,弘历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你就不想我,不想尽快见到我?” 这腻腻歪歪的,甜得齁人,苏玉珊娇哼道:“我还没走呢?哪有空想你?” 昨日她才与他表明心迹,是以弘历总觉得两人才算真正的开始,今日便要分离,他自是舍不得,一再叮嘱着, “那回府之后要记得想我,每晚都得梦见我。” 他的要求可真多,“梦这种事无法控制,万一梦不到呢?” 怎么可能?不满的弘历轻咬着她的耳朵,以示惩罚,“梦不到就说明不够想念,睡前如果一直想着某个人,或者某件事,做梦时便可梦到。” “唔---是吗?”苏玉珊故意逗他,“那我要是梦见了羞羞的事,而你又不在我身边,那我岂不是很难受?” 只这一句,便令他气血瞬时上涌,深吸一口气,“你这么一说我又不舍得让你走了。” 弘历将她抱得更紧,苏玉珊生怕他又反悔,赶忙求饶,“别闹,苏公公还在外头等着呢!你我这话别未免有些太久了。” 道罢她直起了身子,依依不舍的自他掌心抽回了手,“我走了,你要按时吃药,照顾好自己。” 目睹她缓缓转身离去的身影,弘历这心里异常难受,总觉得不踏实,却又没有旁的选择。 宫规在上,他不得不妥协。 苏玉珊走后,屋内就剩弘历和妤瑛,此时的弘历再无笑颜,始终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昨晚他们不许苏玉珊与他同住,今儿个福晋一来,他们又搬出所谓的规矩,说是福晋得住在东暖阁,照料四阿哥。 当宫人说出这句话时,妤瑛心中忐忑不安,生怕弘历又出言拒绝,当着宫人的面儿驳她的颜面。 第二零五回 起争端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默然之际,妤瑛的心已跳至嗓喉处,她甚至做好了会被弘历赶走的准备。出乎她意料的是,弘历居然没拒绝,但他也没应承,只是没有出声反驳而已。 所以这算是默认了让她留下吗? 在府中时,弘历一个月只会去岚昭院两回,而她无事不会去找他,偶尔有事,才会借着送汤的由头去一趟他的书房。 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除却家事之外,没有什么话可说。 先前弘历对她还算尊重,可是这次出事后,她先是拦他入宫,而后又听从熹妃之命来看望他,使得弘历对她异常厌烦,以致于宫人不在时,他连个好脸色都不给她。 妤瑛越想越觉得委屈,“四爷,我知道你不愿瞧见我,我也是被迫过来的,若能选择,我也不愿待在这儿碍您的眼。” 然而在弘历看来,她若真不想进宫,有的是法子推诿,“你大可扯个幌子说你病了,无法侍奉我。” 妤瑛一直规行矩步,在她的认知中,皇室之令是不可违背的,“我是您的妻子,您重伤在身,即使我病着,也得来侍奉您,我若拒绝,熹妃娘娘肯定认为我不懂规矩。” 她有她的顾虑,弘历与她话不投机,懒得多说,“你既知道我的心思,那就少说话,最近我心情很不好,连做戏都懒得,面子我已给了你,你最好别烦我。” 隐忍并没有换来他的理解,他还是把气撒在了她身上,妤瑛心里难受,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低眉应承着,“是,我明白。” 白日里两人没怎么说话,尚算相安无事,当天夜里,两人被迫躺在了一起。 弘历有伤在身,不必违心的与她亲近,直接翻身背对着她。 念及熹妃的嘱托,妤瑛忍了又忍,终是决定主动找他说话,“今日我去拜见熹妃娘娘时,她跟我说了一些话。” 话说一半,就此停顿,他晓得她是想让他接茬儿,可他竟连问一句都懒得, “有话直说,无需拐弯抹角卖关子。” 他的语气仍不友善,妤瑛没敢计较,继续道:“我听额娘那意思,似乎是因为你时常维护苏妹妹,为她几次三番驳斥额娘的颜面,所以她才会迁怒苏妹妹。” 弘历暗嗤母亲可真会颠倒黑白,“若非额娘故意找玉珊的麻烦,谋害她,休弃她,想方设法拆散我们,我又怎会与她起冲突?” “额娘的举止的确有些偏激,但其实可以理解,四爷您试想一下,倘若您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而忤逆,您会是什么感受?” 妤瑛试图解开他们母子之间的心结,想让他设身处地的站在父母的立场去看待此事,弘历却冷哼道: “我的儿子将来有几个女人,喜欢妻子还是妾室,那是他的自由,我绝不会多管闲事!” “但若他为了那个女人而不顾自己的性命呢?” 妤瑛话里有话,明显是觉得他为苏玉珊挡箭寒了父母的心,这样的陈词滥调他实不愿费神去听, “苏玉珊是我的女人,我救她天经地义,难道我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受伤而无动于衷?” “假如当时随行之人是我,四爷您会不顾一切救我吗?”问出这句时,妤瑛自己都觉得很可笑,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弘历本就心烦,听她问这些有的没的,越发烦躁,“假设的问题毫无意义。” 的确没有意义,可他连说句谎话哄她都不愿。苦笑一声,妤瑛没再等他的答案,继续道: “四爷不愿答,我替您答,若是我,四爷大概会提醒一句,让我小心,但不会直接冲过去,唯有苏妹妹,才值得您冒着生命危险去保护。 正因为您偏爱她到了无视自己安危的地步,所以熹妃娘娘才会视她为眼中钉,认为她的存在威胁到了您的性命和前程。” 尚未退烧的他头部隐隐作痛,似戴了紧箍咒,一松一紧,难受得很,她却在那儿讲什么大道理,不断的点燃他的心火, 不耐的弘历扬声反嗤, “你到底想说什么?额娘派来的说客?倘若你是来说教的,大可不必,额娘她都管不住我,你觉得我会听你的话?” 被揶揄的妤瑛面色涨红,强压下心底的委屈,佯装平静地道: “四爷您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想跟您说,天下做母亲的人,对自己的孩子皆是无私奉献,可她们也容易吃醋,您对苏妹妹太过关注,熹妃娘娘难免会吃味,四爷您别硬碰硬,可以想办法哄哄她,兴许她一高兴,就不会为难苏妹妹了。” “你能想到的,你以为我想不到?额娘她到底做过多少过分之举,你根本就不清楚,单凭她的一面之词,你便以为她真的很委屈?” 弘历也曾向他母亲服过软,当初母亲给苏玉珊下毒,他强按下此事,没有公开,好言好语的与母亲推心置腹,他以为母亲会放下那些恩怨,不再仇视玉珊,哪料这回母亲还是不依不饶, “硬的软的我都试过,她心怀偏见,看什么都不顺眼,我再去讨好,她只会变本加厉!” 他们母子之间的矛盾,妤瑛皆是听闻,的确没有深入了解,只因弘历从来不会把那些事说与她知晓,她本想做个和事佬,但看弘历这态度,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 妤瑛顿感惆怅,“那四爷打算如何?就这么一直跟熹妃娘娘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世间的许多事皆在意料之外,弘历已然看清母亲的心思,不愿再去哄她,只能随机应变, “皇阿玛已然表态,她还敢跟皇阿玛对抗不成?” 妤瑛还想再劝,却被弘历给打断,“你是来照料我的,还是来打搅我的?能不能让病人安静的歇一会儿?” 他说话的语气总是那么冲人,妤瑛被噎得无言以对,暗恨自个儿为何要答应熹妃进宫,落得个讨人嫌的下场,何苦来哉? 她不禁在想,若是苏玉珊在这儿,弘历肯定不会嫌她话多,还会很温柔的与她讨论吧?一换成她,他便没了耐心。 两两相背,明明两人之间只隔了三寸而已,却像是隔了一片海,共枕不同心,何其可悲! 话分两头,且说苏玉珊回府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先去看望孩子。 据嬷嬷所说,昨夜傍晚那会子,孩子哭闹了一阵,明明吃饱了,睡好了,就是一直哭,后来嬷嬷将孩子抱至她的屋内,将其放在摇篮里,神奇的是,小阿哥一到这屋就不哭闹了,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儿,乖得不得了。 嬷嬷只道孩子是想母亲了,苏玉珊当然明白,这么小的孩子还不懂思念大人,只能靠嗅觉去分辨,他大约是熟悉了她屋里的气息,一到这儿才会安静下来。 孩子一切安好,苏玉珊也就放心了,抱了孩子一会儿,她才将其给了嬷嬷。 常月为主子备水,准备伺候她沐浴,云芳左瞧右望的,似是很不安。 苏玉珊见状,掩唇笑道:“莫瞧了,李玉他没回来,在宫里伺候四爷呢!” 云芳眸光闪烁,当即反驳,“谁瞧他了?我只是奇怪德敏怎会跟回来,他不是四爷的侍卫吗?” “四爷怕出意外,就让他回府守在画棠阁。” 得知真相的云芳了悟一笑,“四爷对你可真是关怀备至啊!人不在这儿,也要把贴身侍卫拨给你。” 弘历待她的确很好,如今再想起他时,苏玉珊的心间淌着蜜,感到幸福的同时,她又忧心忡忡,担心弘历的病情,她只盼着他尽快退烧,千万别再复发,定要熬过这一劫。 现下她不在他身边,她很想为他做些什么,却又不知怎样做才能让他开心些,他似乎什么都不缺呢!唉!真是惆怅呐! 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苏玉珊想起某个场景,灵机一动,已然有了主意。 第二零六回 生个嫡子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煎熬了一夜,次日晨起下起了雨,燥了几日的天终于有了一丝凉意,弘历的烧还没退,好在休息了一夜,终归有些精神。 这两日他几乎都在躺着,躺的头昏脑涨,他想去外头赏雨,小太监却说太医交代了,他尚在病中,不能吹风。 无奈之下,他只能待在屋里,立在半开的窗前听雨。 雨打芭蕉,声惬意,心归宁,如此安逸的场景中却少了一个人。 却不知这会子玉珊她是否醒来,这只小懒猫向来爱睡懒觉,有时他都进宫一趟又回了府,她还赖在帐中没起,睡得香甜。 昨晚没有他陪伴,却不知她睡得是否安稳,是一觉睡到日晒三竿,还是想他想得辗转难眠? 妤瑛自外头进来时,恰巧瞧见窗边长身玉立的男子唇角噙着一丝薄笑,这样的笑容她甚少见到,八成是想到了苏玉珊,他才会心一笑吧? 听到脚步声,弘历笑容渐敛,回过神来,又如常般冰冷。 宫人陆续进来上朝食,熹妃为了撮合他与福晋,特地交代宫人上罢饭菜就离开,不要在跟前碍事。 昨日苏玉珊还在这儿时,他用膳都让苏玉珊喂他,在苏玉珊面前,他表现得温柔且脆弱,仿佛就是为了博取苏玉珊的同情。 妤瑛也打算伺候他用膳的,可他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根本不让她喂,直接用左手拿筷子和勺子,纵使不习惯,夹菜不易,他也坚决不让妤瑛喂他。 妤瑛无可奈何,只能随他。 用过朝食,喝过药之后,她请他入帐继续歇着,他却不愿再躺,命宫人准备笔墨。 妤瑛忙提醒道:“您手臂的伤尚未痊愈,太夫交代过不可执笔写字。” 弘历英眉紧皱,“我又不止一只手。” 宫人不敢违逆,立刻去准备纸笔,而后默默退下,屋内又剩他二人。 妤瑛不擅媚哄,况且她了解弘历的性子,不论她如何讨好,弘历也不可能爱上她,若是做得太过分,甚至还会惹他厌烦,是以她并未多言,只默立在一旁,戴着白玉镯的纤纤素手轻撩衣袖,右手持墨锭,在端砚之中细细研磨着。 弘历左手持笔,端正姿势,尝试着用左手写字。 以往在尚书房时,几个兄弟们在一处,他们倒是一起练过,当时为磨性子,弘历日日都会练习左手写一百个字,后来离开尚书房,没再练习,而今再用左手持笔,难免有些生疏。 好在他有功底,练了两刻钟左右,已然找回感觉。 字写顺之后,他才开始沉思,望着窗外的斜风细雨出神。 发了许久的呆,他灵光顿闪,提笔书意。 写了两张他都不甚满意,将其揉做团,搁置一旁,而后又觉不妥,遂起身将纸团放进香炉之中。 写到第三张时,他才满意搁笔,待墨迹干透后,弘历特地找了个木盒,将纸张存放其中。 此后的每一日,妤瑛都能看到他往盒中放一张纸。 她不晓得他究竟写了些什么,但能猜得到,大约是写给苏玉珊的信吧?见不着人,便用这种方式来倾诉思恋之情。 高高在上的皇子竟能对一名女子用情到这种地步,着实稀罕。 她在旁为他磨墨,而这墨汁却被他描摹成对另一个人的相思,这样的场景,着实讽刺。 那一刻,妤瑛不禁在想,却不知弘历对苏玉珊的这份专情能持续多久?几年?十几年?还是一辈子? 倘若有朝一日,弘历变了心,苏玉珊又会是什么感受呢? 完全拥有,再彻底失去,倒不如从未得到过,一如她这般,不报希望,便不会失望。 如此安慰着自己,妤瑛才稍稍好受些,忽略了弘历对她的冷漠,冷眼旁观他们的爱恨纠葛。 人在宫中,便不似府中那么自在。妤瑛不仅每日要侍奉弘历,还得去给熹妃请安。 对于这般聪慧温婉的儿媳,熹妃很是满意,担心儿媳为苏玉珊一事而吃醋,熹妃还特地劝她想开些, “少年人心性未定,苏氏有几分姿色,弘历才会被她吸引,等过段时日腻了之后,他自然能看到你的好。你们是夫妻,往后的路还很长,苏氏只是一个妾室,她再怎么得宠,也不可能越过你,你只管把心放宽些,好日子在后头呢!别因为这些小事而失落。” 熹妃温言软语的劝说着,妤瑛心下感激,恭顺应道:“多谢娘娘关怀,后院的使女皆是四爷的女人,他宠着她们实属人之常情,实则四爷对我也挺好的,时常过来坐坐,并未太过冷落。” 妤瑛并未向熹妃诉苦,反倒说了几句弘历的好。只因她很清楚,府中有熹妃娘娘的眼线,弘历待她如何,熹妃肯定一清二楚。 她若抱怨弘历,熹妃并不能帮什么忙,还会心里不舒坦,毕竟当母亲的都不希望听到旁人说自己儿子的不是,但若她违心的说弘历的好,熹妃定会觉得她深明大义,顾全大局。 果不其然,熹妃一听这话,欣慰一笑, “还是你懂事啊!那个苏氏出身低微,不懂规矩,焉能与你相提并论?即使她生个儿子也只是庶出而已,现下我那小孙女已然两个多月,不需要你照顾,你合该好好将养身子,争取再为弘历添个嫡子。有嫡子做维系,想来他对你会更加用心。” 妤瑛面上笑应,心里却没底,她出月子到现在,弘历尚未碰过她,美其名曰她身子虚弱,当需调养,照这么下去,她何时才能生个儿子呢? 然而这些事她不便明言,熹妃帮不了她,她只能靠自己,努力争取机会。 不过她得等一等,等弘历的伤好之后再说。 宫内的弘历度日如年,宫外的苏玉珊亦觉煎熬,先前弘历日日都在她身边,她无甚感觉,这一回分别六七日,听不到他的声音,夜里没有他的陪伴,她难免有些不习惯,却不知他的伤势如何,是否还发热,何时才能回来呢? 惆怅的苏玉珊趴在木桶边,唉声叹气。她感觉肩膀有些酸疼,便唤常月来为她揉捏。 常月下手的力道似是有些重,苏玉珊想着力道重些解乏,便没吭声,闭眸倚坐在浮着花瓣的木桶中,任由她继续按捏。 按了会子,常月的手慢慢向下滑去,苏玉珊心下一惊,心道常月不似云芳那般活泼,一般不会与她疯闹,难不成按捏之人是云芳? 诧异的她回首一瞧,星眸圆睁,不由娇呼出声,“怎的是你?你又使坏!” 第二零七回 弘历回府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他的手尚未如愿,就被她给握住了,没得逞的弘历不悦啧叹,“听你这语气,好似不怎么欢迎我,嫌我坏?那我走?” 他作势收手,苏玉珊立马将他拉住,不舍松开,“哎——我只是好奇你怎会这个时辰回来,这天都黑了呢!我还以为应是在某个清晨看到你回来。” 他也就是装装样子,哪里舍得真的离开?回身立好,弘历点了点她的鼻尖,笑解释道: “原本是该等明日再回,但我实在不愿再煎熬一夜,就跟皇阿玛说我想孩子了,这才在傍晚赶了回来。” 不满的轻“喔”了一声,苏玉珊松开他的手,不悦转过去,娇哼道:“原来是想孩子了,不是想我呀!那你去看孩子呗!来此做甚?” 水中的花瓣很不识趣,飘浮在水面,遮挡了他的视线,弘历只能凭借记忆去想象水下的窈窕,“听闻有人在沐浴,便想窃玉偷香。” 说话间,弘历俯身凑近她,鼻梁轻柔的掠过她耳廓,苏玉珊偏头闪躲,樱唇微努, “孩子更香,你去抱一抱,别打搅我沐浴。” “生气了?”眼瞧着她那张小嘴儿都能挂油瓶了,弘历再不逗她,如实道: “我那是说给皇阿玛听的场面话,我若跟他说我想你了,皇阿玛又得说我几句,这不是权宜之计嘛!孩子固然是想,可我最想见到的,只有一个人,你猜是谁?” 水眸流光,苏玉珊沉吟猜测道:“嗯……德敏?” “他一个大男人,我想他做甚?”心知她故意瞎扯,弘历提前警示,“若再猜错可是要受罚的。” 紧抓住他使坏的手,苏玉珊面露忧色,紧张的打量着他,“哎——先莫闹,你的伤势如何了?让我瞧瞧你的伤口。” 弘历勾唇,笑得意味深长,“一别数日,果然是馋了,想看我宽衣?待会儿入帐让你瞧个够。” 正在沐浴的她面颊本就红润,被他这么一说,恰似红透了的石榴,羞嗤道:“我才没有坏心思,你别瞎说,我只是担心你的病情而已。” 玩笑了几句,弘历这才道:“伤口已然结痂,烧也退了,太医说我已然脱离危险,无甚大碍。” 他说得好似很轻松,苏玉珊仍有疑虑,“真的好了吗?你可不许蒙我!” “我若没复原,皇阿玛怎会同意让我出宫?” 那倒也是,如此想着,苏玉珊这才有了笑颜,但一想到自个儿此刻还在木桶之中,她低眉羞声提醒道: “你先出去,唤常月进来,我要更衣。” “我也可以为你更衣,这一点我最擅长。”说话间,弘历随手在水面一推,推开花瓣,想要一探玲珑姿态,苏玉珊慌忙抬手将自个儿捂得严实,嗔怪道: “你擅长宽衣才对。” “这么了解我,合该奖赏才是。” 弘历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在芙蓉面上落下一个轻吻。 他的惩罚和奖赏皆是同一种,苏玉珊当真是怕了他,慌声求饶, “哎——别挨得那么近,我……很热。” “人热,还是心热?” 这话她没法儿答,似乎怎么回答都不对劲,苏玉珊窘得说不出话来,弘历没等她想好答案,已然将她从水中捞了起来。 受到惊吓的苏玉珊落地时没站稳,下意识搂住他,仿佛这样就不会被他瞧见一般。 此举正中弘历下怀,他得逞一笑,就在她惊呼之际,他顺手拿起橡木架上的浴巾,将她裹得严实,免了她的忧虑。 他打算将人抱回房,却被她严词制止,“你的伤才恢复些,哪能抱人?我可不想加重你的伤势。” “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我的伤已经愈合。”不论他怎么保证,她都不信,怎奈他一直赖在这儿不肯出去,无奈之下,她只好一个人行至屏风后,自个儿更衣。 娟纱屏风透着微光,将佳人的绰约身姿悄然描绘,那若隐若现的春景比屏风上的山水景致更加令人赏心悦目。 弘历就这般立在这儿,仔细的欣赏着,并未近前,以免损了这幅绝世佳作。 待她更换好衣裳,这才随他一起回了房。 弘历又绕回才刚的话,不依不饶的问她,“最近可有想我?” 苏玉珊乖巧点头,“有的。” 单这一句,他可不满意,“想念可不是说说而已,得有实质表现。” 苏玉珊才不上当,不答反问,“那你想我了吗?可有什么证明?” 她只是随口一问,想反驳他而已,孰料他竟拿出了一方盒子,示意她打开瞧瞧。 苏玉珊奇道:“这是什么?首饰吗?我的首饰已经很多了,戴都戴不过来,你不必再送。” 弘历但笑不语,等着她亲自开启盒子。 打开的那一刹那,苏玉珊方知自个儿猜错了。盒中并非珠宝,而是一沓纸,每一张都绘着一幅画,画的是她的日常。 譬如第一张画的便是她在修剪绣球花的场景,旁边有诗一首: 雨落阶前诉幽念,风叩窗扉拟诗篇。 千词万句难写意,忽见烛火剪娇颜。 他走了七日,盒中共有七张画和七首诗,每一笔都镌刻着他对她的思念。 看着看着,苏玉珊不禁红了眼眶,忍不住主动拥住他,将小脸儿埋在他怀中,低泣声声, “你伤得那么重,怎的还要提笔呢?这若是手费了,我可怎么办?” “右手废了,我还有左手,还能继续疼爱你。” 她才不是说这个呢!苏玉珊哭笑不得,嗔怪道:“我在说正事,很严肃的,不许开玩笑!” “好,不逗你,我用左手执笔,不妨碍。” 得知真相的苏玉珊难以置信,“这些字画居然都是你用左手所作?你也太厉害了吧?” 弘历峰眉一挑,面上难掩得意,“我厉害这件事,你不是一早就知道吗?” 怔了一瞬,苏玉珊这才会意,红着脸斥他没羞,“没救了,三句不离浑话。” 环住怀中人,弘历望向她的眉眼间尽是笑意,“那是因为太想你了,你呢?有没有想我的证明?” 迎上他那期待的眼神,苏玉珊点了点头,随即起身去拿。 她拿来的也是一方盒子,弘历见状,越发好奇,却不知玉珊准备送什么给他。 第二零八回 要个女儿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满怀期待的打开盒子,入目的是一副卷轴,比寻常的卷轴要窄一些,难道玉珊也给他写了情诗?算来他还从未见过玉珊写诗,那他岂不是头一个? 弘历迫不及待的将卷轴展开,但见上头画着两个袖珍小人,一个梳着两把头的女子,撅着小嘴儿杵着小下巴,似乎在生气,旁边那男子负手而立,傲然扬首背对着她,似乎也在置气,大头小身的袖珍小像看起来可爱又灵动。 往下展开,他才发现这卷轴似连环画一般,底下还绘着其他的场景,记录了两人从相厌,相知,相瞒,相恨,相互折磨到后来,误会开解,弘历受伤,苏玉珊解开心结,两人再次相爱,一共八幅画。 弘历惊叹于两人虽然分别两地,心思竟是出奇的一致,都为对方作画,只不过他画的是正常的人像,而她画的则是奇特的袖珍小像。 他一直都盼着她能为他画一幅小像,可她始终不肯动笔,十分慎重,未料这次一作便是八副,八幅画记载了两人在情路上的坎坷途,可谓用心良苦。 待她看罢,苏玉珊才道:“我没什么太珍贵的东西送给你,不会写诗,只会画画,你将就着看吧!也不晓得你能不能看懂,会不会喜欢。” 这些皆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事,他当然看得懂,“能得你亲手所绘的小像,于我而言便是最珍贵之物,我很喜欢。” 当他翻到后面,往下继续延展,却发现下方还有很长的一段空白,弘历奇道:“这是何意?你还没画完?” 苏玉珊莞尔一笑,“我们的人生路还那么长,谁晓得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呢?往后再慢慢画呗!” 看来她是打算把两人的一生都给画进去啊!看着画卷,听着她的话,弘历不禁回想起那些前尘,眼眶微润,情不自禁的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额,慨叹道: “从前的我们蹉跎了太多的岁月,往后定要珍惜彼此,信任彼此,过着甜蜜又温馨的日子,你不愿意便罢,如果你愿意的话,咱们就多生几个孩子,每生一个就往这画卷中添一副画,你觉得如何?” 她很喜欢这种被他拥着的感觉,踏实又安稳,稍顿片刻,苏玉珊才道:“其实……我还想要个女儿,给她梳头发,让她穿漂亮的小裙子,把她打扮得可可爱爱。” 她生孩子时遭了那么大的罪,他还以为她会留下阴影,不敢再生,如今看来,她对孩子似乎没那么排斥。 “你想要啊?那咱们今晚开始努力。”想了想,弘历又道:“不成,大夫说女人生完孩子之后当需调养,最好半年之后再要孩子。” 苏玉珊一脸无谓,“我不介意的啊!等半年之后再亲热亦可。” 弘历当即表态,“孩子可以先不要,但亲热少不了,两者不冲突。” 怎么可能不冲突?“万一不小心怀上了呢?” “我自有法子。”弘历神秘一笑,没等她问仔细,他便将她打横抱起,往帐中走去。 好奇的苏玉珊追问他到底是什么法子,他却不肯明言,故作高深地道:“这种事儿讲不清楚,得实践之后你才能明白,咱们入帐细细说。” “你不说清楚,我才不信你呢!” 被质疑的弘历深感委屈,“说好的互相信任呢?” 美眸轻瞥,苏玉珊娇哼道:“你在帐中说的话从来不可信。” “怎就不可信?你倒是说说,我骗过你什么?” 那可太多了,苏玉珊掰着指头都数不清,“譬如你说只抱着,不胡来,可是抱着抱着,我这衣裳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再比如,你明明说只要两次,结果却闹了三回,你自个儿说说,哪次作数过?言而无信,还指望我信你?哼!” 她数落的头头是道,偏偏每句都是真事儿,弘历无可反驳,干咳一声,笑哄道:“还不是因为你惑了我的心神,我也想克制来着,怎奈一接近你便失了所有的理智。” 他一再的奉承,苏玉珊哪好意思再训他,抿唇笑嗤道:“就属你嘴甜,抹了蜜似的。” “你来尝尝,到底有多甜。”弘历俯身而就,将唇送至她唇畔,请她品赏。 柔唇相覆,两人的呼吸逐渐变得紊乱,苏玉珊掩藏在心底的念想被他一点点的勾了出来,她开始有所希冀,同时又心生忧虑, “哎?你这手臂才好,方便吗?我怕会对你有所损伤。若是不方便,而你又实在难捱的话,要不……我来帮你?” 她说这话他可就不乐意了,“姿态千变万化,总有不需要手臂费力的,别小看你男人!” “可是我担心……”她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他给打断,“可是我想你!七日没见你了,你可知我有多难捱?” 他的声音低沉且压抑,迎上他那满是渴望的眼神,苏玉珊再不忍拒绝,顺从了他的意思, “那好吧!但你切记,定得小心些,别伤着手臂。” 得她允准,弘历欣慰一笑,埋在她发间,轻嗅着茉莉香,心驰神飞…… 因着他重伤初愈,这一晚,苏玉珊坚持不许他放肆,只给了一回,便不许他再乱来, “解解馋即可,太放纵会伤元气的。” 弘历无奈笑笑,“成,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有苏玉珊在身边陪着,即便只是说说话,他心里也是高兴的,总好过在宫里那几天,压抑难舒。相比之下,还是自家府邸自在,他想去哪儿便去哪儿,熹妃再也管不着他。 因着他还在养伤,雍正特准他暂时不必参与早朝,弘历无需早起,终于可以陪着苏玉珊睡个懒觉。 次日一早,弘历正在陪苏玉珊用朝食,忽闻德敏来报,说是那六名黑衣人死了两个,逃走两个,抓到两个重伤的,其中一个太过倔强,受刑而亡,还剩一个,审了许多天,终于熬不过,吐出了实情,交代了幕后主使者。 弘历眸光一凛,放下筷子追问,“主使者是谁?” 第二零九回 弘昼是主使者?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德敏不敢隐瞒,如实交代,“他说他是天地会之人。” 一旁的苏玉珊闻言,只觉这帮会好生耳熟,那不是反清复明的江湖组织吗?他们居然盯上了弘历? “难不成……是因为他们认为你会继承皇位,所以才对你下手?” 弘历眸光收紧,兀自琢磨道:“皇阿玛有三个儿子,那匾额后藏的圣旨中究竟写的什么,谁也不敢断定,他们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冒险,一旦动手,便会引起朝廷的注意。” “也许他们权衡之后觉得你的可能性最大?” 世人皆道他很可能是雍正帝所选的皇位继承人,弘历自个儿也明白,他皇阿玛对他寄予厚望,但是这一回的意外,弘历总觉得有蹊跷, “天地会是民间组织,多的是草莽之辈,他们的首要任务便是掩藏自己的身份,若非万不得已,他们不敢接近皇室中人。 此次出府游玩乃临时决定,我只在出行前两天跟老五提过此事,除此之外,再未与外人提过,那么天地会之人又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又以最快的速度提前埋伏呢?这不正常!” 只有弘昼知情?苏玉珊不禁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你是在怀疑五爷透露了你的行踪?” “当时老五说有事要办,并未与我同行。”弘昼是弘历唯一信任的兄弟,他的潜意识里不愿去怀疑弘昼, “老五是我的亲兄弟,自小我们两兄弟感情最深厚,我不信他会在背地谋害我。” 苏玉珊对弘昼不甚了解,只能以她的直觉来判断,“倘若真是五爷泄露你的行踪,我觉得他应该与你同行,如此一来,他在现场,也被连累刺杀,才能撇清自己的嫌疑,若是刻意不去,不是明摆着要被人怀疑吗?” 深叹一声,弘历没接话,虎口撑着下巴,眸色深幽,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默然片刻,他起身净手更衣,说是要出去一趟。 看这情形,估摸着是要去找五阿哥吧?但看他神色凝重,心情很不好,玉珊也就没多问,等他处理好再说。 且说弘昼今日入宫上朝去了,一回府便听下人说四阿哥正在前厅等着他。 听闻皇兄在此,弘昼加快脚步,赶往前厅,一见面便朗笑道: “四哥,我正打算去看望你呢!你倒是直接来了,你的伤势如何?可好些了?我听说你在宫里养病,本想去乾西五所看望你,可他们拦着不许,说是你得静养,不可打搅。” 弘历笑应道:“已然恢复,无甚大碍。” “那就好,”担忧的弘昼又问,“查出结果了吗?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刺杀?把那贼子揪出来,爷定要拿箭将他射成刺猬,替四哥你出气!” 在此期间,弘历一直在盯着老五,但看他义愤填膺,弘历不动声色,缓声道:“口供说是天地会,但我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定是有人与天地会联手,谋划了那场刺杀,否则天地会又怎会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 默默听罢,弘昼亦觉蹊跷,“事先知晓你要去南郊的都有谁?” “德敏,李玉,玉珊,还有你。” 弘昼一个个的掰扯着,“德敏是你的侍卫,李玉是你的长随,他们都对你忠心耿耿,小嫂嫂那么喜欢你,肯定不会害你,我就更不可能了!” 道罢不听皇兄应声,弘昼总觉得这气氛似乎有些微妙,当即皱眉,“四哥你该不是怀疑我吧?” “我若怀疑你,大可直接把此事告知皇阿玛,又怎会与你讨论?”弘历此行的目的是想问清楚, “那日你回来之后,可有将此事告知旁人?” 弘昼仔细一想,点了点头,“我问过我媳妇儿,问她要不要去南郊游玩,她说身子不舒坦,不想走动。” “你跟她说起此事时,身畔可有下人?” “有,两名丫鬟,一个我院里的,一个她带来的,皆是心腹,应该不会乱说话,毕竟她们人在后院,连出府的机会都没有。” 弘昼一五一十的都交代了,并无任何隐瞒,弘历越发诧异,消息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虽说皇兄没有质疑他,但弘昼为了自证清白,还是决定将此事追查到底,命人将福晋主仆请来,当面对质。 五福晋乃大家闺秀,姿容姝丽,仪态端方,面对四阿哥时,她不卑不亢,如实回话,只道自个儿不曾将他要去南郊一事说与外人知晓,仅有身边的两名丫鬟听到过。 丫鬟们皆跪地发誓,保证自己并未告知旁人。 如此一来,这线索便打了个死结,就此断掉。 念在她是老五福晋的份儿上,弘历并未为难她,请她先行回后院,而后弘历又对弘昼道:“此事就此作罢,你知晓我行踪一事,我不会对外提及,权当你不知情。” 弘昼却道没必要隐瞒,“我行端坐正,问心无愧,谁来调查都一样!” “我信你,可是皇阿玛多疑,他若知晓此事,必会将你叫去审问。” 弘昼一脸无畏,“问便问呗!反正我没做过,随便他审。” “即便审不出什么,可若一旦被皇阿玛怀疑,你往后的日子便不会好过。再者说,你不怕审问,你的福晋呢?皇阿玛或许会信你,但他会相信你的福晋吗?” 弘历将后果摆了出来,弘昼略一深思,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听从老四的建议, “成吧!我晓得分寸,此事不会拿到明面儿上去说,私下里我还会继续帮你追查,看能否查到蛛丝马迹。” 弘历私心里是相信弘昼的,但身在皇室,他不可能天真的完全信任任何一个人,今日走这一遭,八分是商讨,二分是试探。 试探过后,弘历才算真正安心,弘昼的反应坦荡无愧,那就证明,的确不是他做的手脚。 如此,甚好! 接下来,弘历瞒了一部分,将其他的事上报给皇帝,雍正即刻派人去追踪那两名逃犯,以及天地会的老巢。 至于弘历,则在暗中继续追查皇室宗亲的动静。 苏玉珊问他可有怀疑的对象,弘历说是有两个,“弘时虽与我不睦,但他只是偏向八皇叔,被皇阿玛厌弃,与我并无仇怨,唯一与我有仇的便是弘昌!” “你怀疑是弘昌将你的行踪卖给了天地会?” 深思许久,弘历依旧未能捋清头绪,墨瞳幽深,沉吟道:“他的嫌疑很大,但我觉得,他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者。” 第二百一十回 小野猫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越听越糊涂,“为何这么说?除他之外,似乎没人与你有矛盾。” 抿了口温茶,弘历起身行至窗畔,望着枝叶间漏下的日光,听着鸟雀脆鸣,心中一片澄明, “我与弘昼的矛盾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单为一个耳光,他去勾结天地会,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毕竟天地会的宗旨是反清复明,一旦天地会把弘昌供出来,那他便会落得个谋逆之罪,不仅他一人,整个怡亲王府都将被连累。弘昌再怎么混账,应该也晓得此事的轻重,不至于断了一家人的后路。” 如此说来,倒也有些道理,苏玉珊起身来到他身后,好奇询问,“不是弘昌?那会是谁?” 弘历眸光微凝,提醒道:“你可还记得,那日咱们去戏楼,遇见老五和傅清,当时傅清说过什么?” 傅清说过的话?苏玉珊略一回想,灵光顿闪,“当时他好像是说,不愿意与怡亲王府联姻,因为弘昌跟弘皙走得很近!” 弘历但笑不语,苏玉珊前后一联想,这才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真正的主使者是弘皙?” 弘历不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然而弘皙的心思再明显不过, “胤礽早已被废太子之位,但弘皙始终认为他阿玛才是真正的中宫,若是胤礽登基,那弘皙便顺理成章的成了皇太子,是以他对我们兄弟几人颇为记恨,他表面对我皇阿玛十分恭顺,实则心底从未真正臣服过。” 听到此处,苏玉珊已然明了,“弘昌没必要因为一己私怨去冒险,但弘皙怀有谋逆之心,他对如今的局面并不服气,所以才会借天地会之手,伺机行刺。 如若你真的出事,那皇上后继无人,这朝局也就乱了,他便有机可乘。即便失败,他早已被赶出皇城,倒也没什么可惧怕的,是以他才会孤注一掷,选择跟天地会合作?” 侧眸望向她,弘历苦笑道:“你倒是一点就透。” 她倒宁愿她猜的是假的,如若为真,未免寒透了弘历的心,“那你有证据吗?” 摇了摇头,弘历的面上难掩悲愤和无奈,“没有证据,只是猜测,我已派人去郑家庄监视弘皙的一举一动,能否查出还两说。且他人在城外,消息可能没那么灵通,所以我怀疑城内有他的内应。” “弘昌很可能是他的内应,但跟天地会联络之人,应该是弘皙?” 从前苏玉珊只觉得后宅的勾心斗角很可怕,如今再看他们皇室宗亲的这些明争暗斗,她只觉头皮发麻,脊背发凉。 后宅里头,统共也就这么几个人,她至少知道坏人是谁,但弘历面对的却是更复杂的局面。 江湖与朝堂混斗,他的处境更加危险,思及此,苏玉珊忧思难安,“做皇子也太不容易了,尤其是被皇上重视的皇子,时刻都得防着被人行刺。如此看来,五爷那般不务正业的纨绔皇子反倒更安全些。” 这话还真是说对了,弘历不由慨叹,“老五的确活得比我自在,有时候我也很羡慕他。” 方才的气氛太过压抑,苏玉珊故意玩笑道:“羡慕他花天酒地,身边美女如云,想换便换?” 明知她是在说笑,但弘历还是转过身来,面向她,正色道: “我身边的女人也不少,我若想风流潇洒,也不是不可以。从前我认为,男人随心所欲的拥有很多女人是天经地义之事,但遇见你之后,我才逐渐明白,原来一个人的心若是被另一个占据,就装不下旁人,不愿与旁人亲近。 我羡慕老五活得自在无拘束,但我从不羡慕他的女人缘,因为能感知到爱,学会爱一个人,才是世间最珍贵的情感,这是多情之人体会不到的快乐。” 道罢他又突然笑了,“不过我觉得老五应该很快就能体会到。” 他这话里有话,苏玉珊不免好奇,“哦?何以见得?” “因为之前他总跟我说,‘我那位福晋如何如何’,但今日他说的却是‘我媳妇儿’,称呼有变,所以我觉得老五已经不是从前的老五了。” “是吗?看来这位福晋不一般啊!”苏玉珊不禁心生好奇,“你可曾见过她?” “见过几回,”未等她开口,弘历已然学会了抢答,“别问,问就是没有你好看。” 这话听来甚是顺耳,但苏玉珊很清楚这并非事实,“你这是偏爱,实则比我漂亮的女子多了去。” 事实如何并不重要,他在乎的是自己的感受,“我不管旁人如何,反正你在我眼里就是最美的。”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苏玉珊没有要对比的意思,“我只是想问你,五福晋是哪种性子?温婉贤淑,还是英姿飒爽?” 略一回想,弘历沉吟道:“只说过几句话,并不是很了解,单看表象倒是挺温婉,不过这人嘛!看表象并不准,譬如你在人前也挺温柔的。” 听出他弦外有音,苏玉珊当即眯眼质问,“那人后呢?我是怎样的?” 打量着她,弘历小心翼翼的形容道:“人后就是一只小野猫,凶巴巴的,一不高兴就喵呜喵呜的数落我。” 她有吗?“我何时凶过你?” “你敢说没有?先前你凶得次数还少?” 仔细一回想,好像还真有,心虚的苏玉珊转着灵动莹亮的眼珠辩解道:“可是最近几个月都没有凶过啊!” “可你挠过我,我后背那些红痕皆是你的杰作,你敢不承认?” 此话一出,苏玉珊不禁想起了夜里情不自禁时的举动,面颊瞬时染上一片绯红,羞得无地自容,“我在说正事呢!你扯这些个闺房之事做什么?好没羞!” “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羞?”弘历无所畏惧,与她开起了玩笑,苏玉珊忧虑深甚,惆怅满怀, “那以后该怎么办?一出门就会有危险,我怕你又会受伤,可又不能不出门。” 是啊!他不可能因噎废食,日子还是要过,路还是要走的,“自然是加强守卫,不过你放心,逃走的两人还在继续追踪,他们也怕被查到,肯定想方设法的躲避,自保都来不及,天地会那边暂时应该不会动手。” “要不你出门时穿件金丝软甲之类的防御衣吧?”她一脸认真的提议,逗笑了弘历,轻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弘历笑嗤道: “话本子看多了吧?黄金太软,根本无法抵御强劲的外力,铜铁之类的穿在身上十分笨重,行动艰难,除非行军打仗,一般不会去穿。” 抬指回握住他的手背,苏玉珊无奈轻叹,“那好吧!总之你凡事都要小心谨慎,千万别再出什么意外。” 她的担忧和关怀令弘历心间微暖,温声应道:“好,为了你,我也会保护好自己。” 亲耳听到他的承诺,苏玉珊这才稍稍安心,只盼着弘历平安顺遂,别让贼人得逞。 接下来的日子尚算安宁,弘历在家休养了五六日,确认无碍,便又继续入宫上朝。 这日上午,李玉奉主子之令过来给苏格格传话,说是晌午有事,不过来用膳,让她不要等。 传罢话之后,李玉出得屋子,瞄见常月立在门外,随口笑问,“云芳人呢?怎的没见她?” 常月应道:“刘大娘给她挑了个好人家,云芳去与人相看了。” 李玉闻言,笑容渐敛,“她不是不愿与人相看吗?怎的又去了?” 这话谁都能问,独独李玉没资格问,“她喜欢的人不喜欢她,还不准她去选旁人吗?难道要她吊死在一棵树上?” 被奚落的李玉无言以对,干笑道:“月姐姐说的是,是我管得太宽了。” 道罢他轻叹一声,黯然离去,常月无奈摇头,她也不想打击李玉,可李玉已然拒绝了云芳,那云芳就该拥有自己的新生活啊!互不打搅,才是最好的相处方式,不是吗? 且说云芳今日去相看,苏玉珊便让她休息一日,孰料她午后便跑了回来,一脸惊恐的跟她们讲述自己的遭遇, “我是万万没想到啊!我娘给我找这个相看之人,当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时,我就傻眼了!” 苏玉珊奇道:“怎的?是太丑,还是太英俊?” 惊慌失措的云芳咕咚咕咚的喝了杯茶,这才继续道:“我不便评价,应该由你们来评价。” 苏玉珊与常月面面相觑,为何要让她们来评价?“我们又没见过,如何评价?” 环视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云芳才小声道:“见过,你们都见过的!” 第二百一十一回 求弘历的条件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她们都见过?这府中之人,与云芳年纪相仿,能叫得上名字的似乎并不多,常月兀自念叨着,“该不会是李玉吧?” 想了想她又觉得不对劲,“不对,上午我还瞧见李玉在府中呢!肯定不是他。” 苏玉珊头一个排除的便是李玉,“李玉身份特殊,不可能去相亲。” 略一联想,她猛然想到一个人,“我知道了!是德敏?” 云芳闻言,惊诧的望向她,“姐姐你不会一早就知情吧?” 看来她还真的猜中了!苏玉珊笑否认,“我若知情,怎会不告诉你呢?我只是曾听四爷说过德敏最近在相亲,但我没想到你们俩人居然会被撮合到一起,当真是巧合啊!” 常月闻言,面色顿黯,难以置信,“你……你和德敏相亲?怎会这样?谁给你介绍的?” 云芳无辜摊手,至今懵然,只因媒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她听罢就忘,压根儿捋不清,“我也不清楚,反正是七大姑八大姨之类的乱牵线,不知怎的,就牵到我跟他。” 苏玉珊奇道:“刘大娘跟你说起时没提他的名字?” “媒人说的是他的字,我娘跟人说我叫云儿,我这名字很寻常,德敏也没多想。这一见面,我俩都蒙了,你是不晓得,当时他那眉头皱得吆!脸都绿了!” 那场面,单是想象,苏玉珊便觉好笑,“那你是假装不认识你,还是跟你打招呼了?” “他那人不擅撒谎,媒人看他面色不对,问他是何缘故,他直接说了实话,说我们都在四爷府中当差。媒人也觉惊讶,说我们有缘呐!笑死人了!”云芳越想越觉有趣,话说得太多,她嗓子有点儿干,便又倒了杯茶。 苏玉珊掩唇笑道:“那后来呢?刘大娘肯定要问你对他印象如何,你如何作答?” 扁了扁小嘴儿,云芳无奈轻叹,“我还能如何?只能说我考虑一下,省得我娘还要继续安排我跟人相看。” 苏玉珊了然一笑,“你说考虑,刘大娘肯定以为有谱儿,暂时不再张罗。” “对啊!”云芳惆怅闷叹,“也只能这样了,我娘装病,总催着我跟人相看,我就先拿德敏挡一阵儿,能挡一日是一日。” 苏玉珊不禁在想,“万一德敏也看中了你,媒人真的开始张罗亲事,可如何是好?” “应该不会吧?”云芳兀自琢磨道:“我来这么久,德敏没怎么跟我说过话,在此之前,五句都不到,他不可能喜欢我的。” 虽说不太可能,但苏玉珊的话倒是提醒了她,云芳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去见一见德敏。 傍晚时分,得了闲的云芳去找德敏,德敏一瞧见她的身影,立马转身,却被她给叫住, “哎——你站住!我都瞧见你了,你跑什么?” 无奈的德敏只好停步回身,佯装平静地道:“可是苏格格有事交代?” “苏格格没事,我找你有事,昨儿个相亲那事儿……” 她还没来得及表态,德敏抢先开口,“我事先并不知道是你,我若知道就……” 听他这语气,云芳不悦拧眉,“就怎样?不会出现?” 德敏十分实诚的点了点头,“嗯。” 虽说她对德敏没意思,可他这话颇伤人自尊,“我有那么差劲吗?跟我相看委屈你了?” 德敏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说实话,“你喜欢李玉,我跟你相看不合适。” 云芳闻言,惊诧抬眸,“谁跟你说的?四爷吗?” 德敏摇了摇头。 云芳又问,“难道是李玉?” 这回德敏没吭声,云芳已然确定,“那就是他了!” 德敏无言以对,借口说有事,趁机开溜,却被云芳给拦住,“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不能!”德敏毅然摇头,“我只听四爷的差遣。” 话毕,德敏转身就走,根本不给她商议的机会。 云芳拿他没办法,思来想去,只能去找苏玉珊帮忙。 她言辞恳切,玉珊不忍拒绝,便应下了。 夏夜凉如水,帐中悄语时,苏玉珊与弘历说起此事,“这个德敏,谁的面子都不给,肯定也不会听我的话,我只能求你帮个忙,你且吩咐他,让他把相亲一事透露给李玉。” 枕着胳膊的弘历略一思量,已然觉察出云芳的用意,“她是想看看李玉会否吃醋?她不是说已经死心了吗?又何必试探?” 他不懂个中缘由,同为女人,苏玉珊很能理解云芳的心态, “姑娘家的心思本就复杂,李玉时不时的还会找她说话,她虽没理会,心里终归会乱想,便想借机试他一试。可德敏太刚直,不愿配合,你就行行好,帮个忙呗!” 她就这般拽着他的胳膊撒着娇,眉眼间尽是柔媚之态,只看一眼,弘历这心便乱了,但他还是强装镇定,岿然不动,放起了长线, “你这是在求我?” 苏玉珊娇嗔一笑,也不反驳,“你说是便是吧!” 干咳一声,弘历强忍着翻涌的意念,故作无谓地道:“那总得许些好处,我才会考虑要不要帮忙。” 苏玉珊心道:他每晚都在放肆,居然还不知足?“你得的好处还不够多吗?还想要什么?” 低眉凝着她的水眸,弘历笑得意味深长,“我想看你骑马。” 一想起南郊的黑衣人,苏玉珊便心神不宁,慌乱拒绝,“我可不敢去南郊,我都有阴影了。” 摇了摇头,弘历纠正道:“我说的是在帐中,我可以充当你的骏马。” 被他这么一提醒,苏玉珊再想象那个场景,登时面颊绯红,粉拳轻砸, “果然没有最坏,只有更坏,你总在琢磨着如何欺负我!” 弘历一本正经的辩解道:“我这是给你机会,让你欺负我,你还不乐意?” 信他才怪,“我欺负你?到了还不是你得了便宜?” 她早已看透他的坏心思,不肯应承,弘历倒也不着急,悠哉悠哉的枕着胳膊,哼着小曲儿, “反正求人办事的不是我,条件我撂那儿了,你且随意,云芳和李玉还有没有机会,就看你的抉择了。” 第二百一十二回 甜醋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讲条件?她也会,“那你先帮我,等德敏照做之后,我再履行条件。” 他的小猫儿居然变成小狐狸,开始防着他了,“怎的?你还怕我蒙你不成?” “我当然不怕,难道你不信我,担心我骗你?”苏玉珊照葫芦画瓢的反问他,弘历说不过她,只好认栽, “成,就依你之见,事成之后我再讨赏。” 道罢他又捏了她柳腰一把,“别想着抵赖,否则我变本加厉,尽数讨要。” 被威胁的苏玉珊心肝儿直颤,暗暗告诫自己别害怕,这事儿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万一办不成,她也就不必兑现承诺。 当然了,她私心里还是希望这个法子有用的,她也很想借机看看,李玉对云芳,究竟是否在乎。 有弘历发话,德敏自不敢拒绝,将其当做任务来执行。 在一个晚霞漫天,气氛悲凉的傍晚,他特地找到李玉,跟他闲聊,“前日里我又相亲了。” 先前李玉也曾问过,可关于他相亲的细节,他只字不提,今日主动提及却是为何?李玉一脸震惊的望向他, “稀罕呐!你居然会跟我说这些私事?莫非你遇到了心仪的姑娘?” 德敏本不愿提,偏偏四爷亲自吩咐他这么说,他不得不主动交代,“我所见的那位姑娘,你也认得,是咱们府里的。” “咱们府里的丫头?谁啊?”李玉本想看乐子,可他转念一想,前日里云芳好像也在相亲,思及此,他顿感不妙,再不敢深思下去,干笑道: “总不至于是云芳吧?”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想先排除这种可能,孰料德敏竟然点了点头, “是她。” 李玉笑容顿僵,眉头紧皱,登时紧张起来,“怎会是她?你跟云芳相亲?然后呢?你怎么跟她说的?拒绝了?” 摇了摇头,干咳一声,德敏道:“正在考虑。” 李玉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考虑什么?你不会打算跟云芳在一起吧?” “怎的?不可以?” 德敏一句话噎得李玉无言以对,“也不是不可以,就是觉得吧!”犹豫了半晌,他才小声嘀咕了一句,“你俩不般配。” 本着要套话的目标,德敏明知故问,“何以见得?” 李玉也不怕得罪他,直言不讳,“云芳爱说话,你是个闷葫芦,单性格这点就不合适。” 孰料德敏竟道:“我可以听她说。” 平日里李玉多说几句,德敏就会嫌他烦,难道他就不会嫌云芳话多吗?李玉讶异的盯了德敏好半晌,幽幽开口,“看来你是真有那个打算。” 德敏掀眉,“你有意见?” “没……没意见。”他哪有资格提什么意见,他又不是云芳的什么人,李玉讪讪低眉,闷不吭声,心里只觉憋屈得紧,却又没理由宣泄,越发难受。 偏偏德敏还兀自说道着,“不知道云芳怎么想的,你帮我问问她。” 一向笑脸迎人的李玉终是发了火,板着脸道:“凭什么?我才不问!要问你自个儿问。” 他不过就说了一句,他至于这么怒气冲冲吗? 德敏也不确定这算不算完成了任务,回头就将李玉的反应一五一十的禀报主子,又问主子下一步该怎么办。 弘历了然一笑,“什么都不必做,但看李玉那小子开不开窍。” 这李玉嘴上说着不肯去问,实则心如猫抓,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犹豫了一夜,次日上午,李玉决定去一趟画棠阁。巧合的是,他尚未到地儿,就瞧见云芳从对面走来。 云芳也瞄见了他,但并未与他打招呼,浑当做没瞧见,提着衣篓继续向前走着。 眼看着人到了跟前儿,李玉不动声色的往她身前拐去,挡住了她的去路,主动与她打招呼, “你去送衣裳?” 云芳没回答,秀眸半敛,扇睫掩下心底的情绪,冷着脸道:“你若有事大可直接去画棠阁,格格和常月都在那儿。” “我不找格格,我找你。” 瞧这情形,估摸着是四爷的话已然起效,德敏已经把那件事告知李玉了吧?心下了然的她故作不耐,“有事快说,本姑娘忙着呢!” 担心她随时会走,李玉遂将她手中的衣篓接了过来,自个儿提着,而后才道:“听说……你跟德敏相亲了?” 果然是为此事,心下暗喜的云芳红唇一撇,傲然扬首,“是又怎样?” “那你觉得德敏怎么样?”问出这话时,李玉心下忐忑,却还是鼓起勇气望向云芳,但见云芳眸间带笑,兀自品评道: “德敏虽是个闷葫芦,好在没有心机,是个热心肠,对四爷很忠诚,也不爱饮酒,没什么臭毛病,挺好的。” 李玉忍不住解释道:“那是因为他得保护四爷,不能饮酒,并不是他不爱饮酒。” 云芳轻“哦”一声,一脸无谓,“与你何干?与我何干?你跟我说这些作甚?” 她的眼中明显有期待,期待着他能说出一些话来,然而李玉跟她对视了片刻就仓惶的移开了视线,干笑道: “的确跟我没什么关系,我这不是好奇嘛!随口一问,看来你对他印象挺好的。” 云芳顺口道:“我娘看他顺眼,那我就考虑一下咯!” 原来刘大娘也很喜欢德敏啊!云芳好似并不讨厌德敏,看来这事儿是八九不离十了,李玉眸光顿黯,勉笑道: “德敏的确挺好的,改日你们要是成亲,记得请我喝喜酒,我定然给你们上份大礼。” 等了半晌只等来了这一句,他丝毫没有吃醋之意,居然还如此大方的祝福她!云芳大失所望,一把自他手中夺过衣篓,冷哼道: “那可真是要让你破费了!” 道罢她恨瞪他一眼,转身就走,原本坚强的她不争气的红了眼眶,暗恨自个儿好没意思。 他早已表过态,她却天真的以为李玉只是不敢说出心里话而已,亏她还大张旗鼓的请玉珊和四爷帮忙,到了李玉还是这幅无所谓的态度,那她闹这么一出意义何在? 简直把脸都丢尽了!云芳暗暗告诫自己,别再自欺欺人了,单方面的付出,除了感动自己,没有任何意义,事实摆在眼前,她真的应该死心了! 看着云芳毅然离去的身影,李玉的唇瓣溢出一丝苦笑,这似乎是最好的结果了,算来德敏的确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除了祝福,他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 他大约不会晓得,此时的云芳对他有多么的失望,但她明知李玉从未对她承诺过什么,一切都是她的错觉罢了,她连怨他的资格都没有啊! 绝望的云芳再不闹腾,主动去找德敏,先向他道谢,而后又向他道歉,还告诉他,不必再陪她演戏,她已经有了答案。 “我只是执行四爷交代的任务而已,你不必谢我。”德敏不懂这两人之间的纠葛,只觉得他们都不实诚,心思太深。李玉这小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实在看不透。 对于这样的结果,苏玉珊深感遗憾,然而感情之事,李玉不肯主动,她始终不便插手。 苏玉珊本以为此事就此了结,孰料两日后的下午,忽有人来报,说是李玉和德敏打起来了! 彼时云芳和常月正在绣鞋垫,一听这话,两人立时站起身来,正抱着孩子哼着歌谣的苏玉珊闻言,亦觉怪异, “李玉不会武功,他怎会跟德敏动起手来?” 第二百一十三回 挑拨离间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小厮挠了挠脑袋,只道不晓得内情,他只瞧见两人扭打在一起,旁人要拉架,却被李玉呵斥。 李玉是四爷跟前的红人,他一发话,旁人皆不敢乱动,只得立得远远的瞧着。小厮也不敢拦,四爷这会子不在府中,他只能来此汇报。 苏玉珊忙将孩子交给嬷嬷,即刻赶了过去。云芳虽已决定放弃,但她担心是自个儿连累了德敏,便也跟了过去。 匆匆赶过去后,苏玉珊并未见到人影,“他们人呢?” 小厮询问周遭的下人,这才得知,原来他俩闹的动静太大,被人报到岚昭院去,福晋闻讯,将二人给叫过去问话了。 本是件小事,这一惊动福晋,便成了大事,苏玉珊顿生不祥预感,她不敢耽搁,立即又赶往岚昭院。 一进门,她才发现里头好生热闹,高格格与富察格格皆在场,李玉和德敏因为惹了是非,齐齐跪在地上,二人的面上都挂了彩。 云芳很想知道他二人究竟为何起冲突,却又碍于身份,不敢多问,只能默立在一侧。 瞄见苏玉珊的身影,富察格格故意惊呼出声,“吆!苏妹妹贵人事忙,只顾着哄小阿哥,一向少来岚昭院给福晋请安,今儿个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苏玉珊如实道:“我听说李玉和德敏起了冲突,这才来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得有个揶揄她的好机会,富察格格自然不会放过,“他们是四爷院儿里的人,又不是你画棠阁的人,出事也该由福晋来审问,与你何干?” 按理来说,苏玉珊的确管不着,但眼下这情形,十有八九与云芳有关,是以她必须得管,以免闹大了影响云芳的声誉。 情急之下,苏玉珊借口道:“先前我出宫时,四爷曾将德敏指给我做护卫,现下四爷尚未收回指令,那么德敏仍是我画棠阁之人,我有资格管教他。” “画棠阁的人又如何?”端坐一旁的高琇雯长眉一拧,厉声道:“公然打斗,便是犯了家规!这个家,到底是福晋做主,还是苏妹妹做主?” 心知她又想挑拨离间,苏玉珊不卑不亢,温声回道:“高姐姐言重了,此乃他们的私事,不该当众议论,是以我才不想公诸于众。” 高琇雯一直协助福晋管理家业,平日里苏玉珊不犯事便罢,如今她定要掺和其中,那高琇雯又怎会给她好脸色?秉着大公无私的原则,高琇雯扬声呵责, “放肆!福晋面前,谁敢隐瞒?必须老实交代!” 沉默许久的妤瑛终是开了口,“既是私事,就该私下解决,当众在府中斗殴,又视家规为何物?不管是哪个使女的下人,都该遵守家规,你们且老实交代,究竟为何打斗?” 福晋执意追究到底,苏玉珊心惶惶,生怕德敏当众扯出云芳,府中人必会议论纷纷,依照云芳那性子,估摸着往后都不愿待在这儿了吧? 她焦急不已,却又不能当众提点德敏,只盼着德敏机灵点儿,千万别说漏嘴。 然而德敏是个直性子,他不愿撒谎,正待开口道出实情,却被李玉给抢了话头, “回福晋的话,是因为德敏取笑奴才是个太监,娶不来媳妇儿,断子绝孙,无人送终,奴才恼羞成怒,这才动了手,与他厮打起来。” “我没有……”德敏正要辩解,却被李玉攥住了手腕,“我是什么情况我最了解,不需要你来提醒,你又何必揭人伤疤,往人伤口上撒盐?苏格格说过什么你都忘了吗?你是想惹苏格格动怒吗?” 说这话时,李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意在提醒德敏,云芳是苏格格的好姐妹,千万不能乱说话,以免得罪苏格格。 高琇雯见状,总觉得李玉的眼神不对劲,转头质问苏玉珊,“苏妹妹到底说过些什么,我倒是十分好奇呢!” 被点名的苏玉珊心头一滞,心思百转间,她已然想到说辞,顺着李玉的话音说下去,“我说太监也是人,在主子面前是奴仆,可在常人面前,他也有自己的尊严,当众嘲笑有缺陷之人,是极其失礼的一种行径。” 眼看着李玉一直胡说八道,而苏格格也在配合,如若扯出云芳,只怕回头四爷会训责他,思前想后,德敏终是没有反驳, “我只是开玩笑,没有嘲讽他的意思,没想到他会当真。” 默默观察了许久,妤瑛又怎会瞧不出来,他俩打架绝不会是因为这点小事,但两人的口供对得上,妤瑛也就没再深究,顺势道: “正所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你认为是玩笑,却戳中旁人的痛处,实非君子之举。” 无故被打,德敏心中忿忿,怎奈眼下这情形,他不得不低头,“卑职知错,谨记福晋教诲。” 单单警醒无用,妤瑛又道:“德敏虽出言不逊,但李玉你也不该打人,你和德敏皆是常年跟着四爷的人,更应该以身作则,而不是寻衅挑事,肆意动手。如若我不严惩,阖府上下百十名奴仆,岂不都要翻了天!” 随后妤瑛下令,命他二人到院中跪两个时辰。 苏玉珊心生不忍,开口求情,“福晋,他二人身上有伤,嘴角还有血,要不先请个大夫为他们处理一下伤口吧?” 富察格格掩帕哼笑道:“架是他们自个儿打的,受伤也是活该!一点儿小伤,死不了人!” 妤瑛亦不肯改变主意,只因弘历曾与她说过,对待下人不可心软,唯有严厉方能服众。 为防苏玉珊去报信儿,富察格格特地留她在此,说是要打牌九,三缺一。 苏玉珊只道自个儿不会打,富察格格却道:“不会我可以教你啊!福晋也是才学的呢!妹妹总不能驳了福晋的颜面吧?” 她拿福晋来压人,苏玉珊无奈,只能勉强留下应酬。 此时烈日当空,院中的石板被晒得滚烫,枝叶纹丝不动,热浪一阵又一阵,晒得人头皮发烫,如芒在背。李玉和德敏带伤罚跪,更是难捱。两人将头一别,谁也不理谁。 德敏常年习武,身板硬朗,虽是难受,却还能挺得住,李玉整日跟着四爷,说是个奴才,实则也跟着享了不少的福。 冬日炭火,夏日冰块,他都能跟着享受,算来他没怎么吃过苦,也不曾挨过什么重罚,骤然跪在这毒辣的日头下暴晒,他怎生受得? 云芳见状,心生不忍,想溜出去给四爷报信儿,却被眼尖的高琇雯给瞄见了, “你这是要去哪儿?” 心虚的云芳颤声回道:“奴婢……想去茅房。” “这院里有,不必跑出去,大热天儿的,这么白净的丫头,再晒黑了可如何是好?”高琇雯遂命自个儿的丫鬟带她过去,云芳没得推脱,唯有跟上前去。 为留住苏玉珊,富察格格还真在旁教她打牌九的规则,苏玉珊无心去听,敷衍应承着,心里想的却是,常月方才没跟过来,却不知她是否探听到消息,会不会去做些什么。 诚如苏玉珊所料,常月还真的探知到李玉和德敏罚跪一事。眼看着主子一直没出来,常月猜测主子可能是被困在了那儿,她将心一横,直接回房拿了些银钱,拜托小厮出府去找四爷,务必请四爷赶紧回府! 明明只跪了半个时辰,李玉却觉得有半年之久。此时的他嘴唇干裂,唇角的血已然凝结,脸颊淤青,疼得厉害。那双腿早已麻木,似肿胀了一般,膝盖更是疼如针扎,只因旁边的树荫下有人看着,不许他们跪坐在自个儿的腿上,必须挺直脊背,跪得笔直。 长时间的暴晒使得他汗流浃背,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像是被架在了火炉上,浑身刺痛,热燥难忍。 就在他晒得快要脱层皮,几近晕厥之际,忽闻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福晋,四爷来了!” 第二百一十四回 弘历的小心机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坐在桌边推牌九的苏玉珊心神不宁,隐约听到下人来报,说是弘历归来,她才终于安心,料想应是常月找人送的信儿。 进得院子,弘历一眼便看见李玉和德敏挂着彩跪在太阳底下。 见到四爷的那一刻,李玉鼻头微酸,既觉委屈,又惭愧不已,低唤了声,“四爷……” 弘历眉心微动,终是没说什么,毅然迈步进了屋。 弘历一进门,众人即刻起身,立在一旁福身行礼。 瞄见一旁的桌上摆着牌九,负手而立的弘历闲问道:“你们好兴致,打牌呢!还没打完?继续啊!” 妤瑛笑应道:“不过是消遣而已,并不重要,四爷您请上座。” 弘历并未上前,只转头问苏玉珊,“我记得你不会打牌九。” 苏玉珊点头道:“的确不会,富察姐姐好心教我,我自当虚心学习。” “是吗?”弘历的目光缓缓移向富察格格,只因他很清楚,玉珊不喜牌九,更不喜跟她们在一处,今日留下,大抵是被迫。 起初弘历的目光落向这边时,富察格格还紧张的捋了捋鬓边的碎发,低眉含笑。但看弘历一直盯着她,神色晦暗不明,她难免心里发毛,心道自个儿只是教苏玉珊推牌九而已,应该没犯事儿吧? 在她紧张之际,弘历已然收回目光,笑问苏玉珊,“学会了吗?” 苏玉珊顿感头大,“勉强听懂了规矩,运用却是难,一出牌就容易忘。” “那一定交了不少学费吧?” 说起这事儿她便心塞,“输了二两银子。”虽说只有二两,但是输给了富察格格,她不甘心呐! 二两的确不算什么,但这口气他得帮她出了!于是弘历拉着她近前坐下,说是要亲自教她。 然而他却不坐正座,只让人搬了张圆凳,顺势坐于苏玉珊身侧。 弘历坚持让她们继续,她们不敢推辞,只能当着四阿哥的面儿,硬着头皮继续出牌。 弘历甚少会在白日里来岚昭院,今日来此明显是为了李玉。然而他过来之后却不问李玉罚跪一事,而是让她们继续推牌九,这不合常理啊! 妤瑛心中纳罕,暗自猜测着弘历的心思,苏玉珊也不懂弘历此举是为何意,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弘历定有他的安排,她不必担忧,只管陪他唱戏便是。 弘历不怎么推牌九,主要是太忙,没那个工夫,偶有空闲,便想陪陪玉珊和孩子,顾不得消遣,但他在宫里时曾见过那些个娘娘们推牌九,这当中的路数,他还是清楚的。 玉珊自打坐下就在努力的记规则,接连输给她们,根本没赢过,弘历一坐下,有他支招,她很快就扳回一局,终于感受到了赢的滋味! 眼看着她耷拉的唇角终于上扬,弘历这心情也舒畅了许多,他抬了抬手,丫鬟将茶盏奉上,就在此时,茶盏一歪,茶汤瞬时洒落在他手背上! 瓷器碎落的声音格外清脆,众人见状皆吓一跳,苏玉珊离他最近,惊呼一声,赶忙握住他的手,担忧不已, “手都红了!肯定很疼吧?” 丫鬟吓得面色发白,赶忙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奴婢知错,是奴婢疏忽,还请四爷恕罪!” 妤瑛立即吩咐大丫鬟冬凌进屋去拿烫伤膏,为弘历涂抹手背。 冬凌把膏药打开,小心翼翼的为他涂抹着,弘历却是皱起了眉头,“疼!” 他一把甩开,不许她再涂抹,苏玉珊本该为他涂药,思前想后,她已猜到弘历的意图,终是没吭声,安坐在一侧。 眼瞧着苏玉珊不动弹,高琇雯便知这当中有蹊跷,并未出头。 富察格格自告奋勇,“四爷,妾身来帮您吧!” 她欢喜近前,以为终于得了个和弘历相处的机会,孰料弘历竟是一脸嫌恶,“这药膏本就难闻,再加上你身上的香气,越发令人头晕!” 至此,妤瑛算是瞧出来了,弘历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为的就是罚她的下人,挑刺发火,他不主动开口为李玉免罚,就是在等她主动开口,她若不放人,只怕他会一直闹下去。 看清他的心思后,妤瑛终是开了口,“李玉常年伺候四爷,最是贴心,还是让李玉过来为四爷上药吧!” 跪在外头的李玉心惶惶,心道主子一直不管他,是不是认为他闯了祸端,在与他置气?没成想,很快他就被传唤进去。 这一唤,他便免于罚跪,他想站起身来,怎奈双腿酸麻,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云芳上前扶了一把,将他搀扶起来,李玉见状,心下暗喜, “有劳你了。” 然而云芳扭脸冷声道:“我本不愿来,是格格吩咐我来的。” 被扶起的他想迈步都难,只觉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不听使唤,麻得好似踩在棉花上,软得站不稳当,根本不着力。 勉强迈了几步,缓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有了一丝知觉,借着云芳的力慢慢向屋里走去。 进屋后,李玉亲自给主子上药,弘历终于没再挑剔。 上罢药,弘历又对苏玉珊道:“今晚想吃番茄鱼,你可得空下厨?” 会意的苏玉珊点了点头,“那得先找人去摘番茄,李玉最在行,他晓得我需要几成熟的。” “那就让他去。”道罢弘历又作恍然大悟状,“哎?李玉好像还在罚跪吧?那你继续跪着吧!” 四阿哥的话已然说到这个份儿上,妤瑛还能如何?只能顺水推舟,“惩戒不是目的,只要他诚心改正,往后不再冲动,给下人们做个好榜样,也就没必要再罚。” 洒了李玉一眼,弘历提醒道:“还不多谢福晋宽容仁慈?” 愣怔的李玉赶忙谢恩,而后随着四爷和苏格格一道离开。 行至院外,德敏还直挺挺的跪在那儿,弘历已然走了过去,他还没有起身的意思,李玉干咳了一声,给他使眼色,示意他顺势跟着离开,他却依旧没动。 在德敏看来,主子没发话就不能起。 弘历停步转身,斜了德敏一眼,“身为侍卫就该寸步不离的护主,若再有刺客,皇阿玛定会拿你问罪!” 弘历都把皇帝给搬了出来,妤瑛自是不敢拦,连他的罚也给免了。 德敏这才起了身,紧跟上主子的步伐。 一路上弘历都没吭声,直至到得画棠阁,弘历往椅子上一坐,睇了他二人一眼,正色道:“老实交代,究竟为何打架?” 李玉不敢再隐瞒,如实道:“前几日德敏说是被家人安排跟云芳相亲,他说云芳挺好的,正在考虑中,可今日他竟又要去跟别的姑娘相亲,这不是脚踩几条船嘛!我看不惯他的行径,就动了手……” 原来李玉竟是为这事儿跟德敏打架?得知真相的云芳既震惊又心疼,还有一丝无名火直往上窜。 苏玉珊自是清楚云芳的心情,不消她开口,玉珊直截了当的帮她质问, “即便要生气,也该是云芳动怒,她都没说什么,你管云芳之事作甚?你是她的什么人?” 第二百一十五回 弘历赐婚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我……”被追问的李玉无言以对,想了半晌才道:“刘大娘对我很好,将我视作干儿子,那么云芳就是我的妹妹,她的婚事,我自然得管,谁若骗她,我头一个不依!” 这可真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啊!只可惜云芳根本不领情,“谁认你做干亲了?我娘没认,我也没认,你这门亲戚,我高攀不起!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轮不到你来多管闲事!” 被揶揄的李玉面色涨红,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觉自己一番好意竟是被当作了驴肝肺。 弘历的指节闲敲着桌面,乐得看戏, “我还以为你对云芳有意,才会吃德敏的醋,原是干哥哥啊!看来是我误会了,既然你不喜欢云芳,那我就做主为德敏和云芳赐婚,如此一来,德敏便不必再相亲,往后一心一意对云芳,你觉得如何?” 骤然听到赐婚二字,云芳难以接受,她刚想表态,却被苏玉珊不动声色的拉住了手腕。 苏玉珊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云芳心下不安,却也只能暂时暂时忍着,先不吭声。 常月闻言,黛眉紧蹙,却不知四爷这是何意,是真的要赐婚,还是试探? 李玉心下一紧,下意识道了句,“我不同意!他俩不合适,德敏并不喜欢云芳,他还想着继续相亲呢!” 眼瞧着德敏不吭声,李玉焦急提醒,“德敏,你倒是说句话啊!” 德敏面色如常,“卑职的确不喜欢云芳姑娘,不过四爷赐婚,是卑职的荣幸,卑职自当遵从。” 他居然答应了?李玉惊诧又无措,一再追问,“你娶了她会对她好吗?以后会不会欺负她?” 德敏被他问得有些不耐烦,忍不住揶揄道:“还没成亲,你问这么长远之事,我如何作答?你要是不放心,怕她被欺负,那你自己娶!” 苏玉珊掩唇失笑,弘历差点儿绷不住笑场,只能用干咳来掩饰,心道德敏怼得极妙,李玉这小子就是欠怼! 被奚落的李玉无言以对,抬眸望向云芳,想知道她的态度,“你呢?你愿意嫁给德敏吗?” 倘若她说不愿,他定然想法子帮她向四爷求情,然而云芳还在恼李玉,他没胆子表态,她也不愿说实话,赌气道: “如若不能两情相悦,那嫁给谁都一样,随便吧!” 戏没唱成,弘历也不焦虑,顺势道:“既然你们皆无异议,那就这么定了。” 随后弘历摆了摆手,让他们都散了,德敏最先离开,他似乎并无异议,看来他是打算听从四爷的安排了。 常月看着他淡定离去的背影,心中莫名失落。 李玉走得极慢,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云芳身上,然而云芳根本不看他,黯然转身去了小厨房。 每回失望之后她都会不自觉的燃起一丝希望,然而这一回,四爷都发话要将她赐婚给旁人了,李玉依旧无动于衷,什么也不肯说。 如若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舍得让她嫁给别人呢?由此可见,李玉对她,当真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云芳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她甚至不知道,待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屋内的苏玉珊失望哀叹,“我还以为李玉逼急了会说出点儿什么,没想到他还是这般。现下怎么办?你不会真的要给他们两人赐婚吧?云芳肯定不会嫁给德敏的。” 弘历既敢说,便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人若不逼至绝境,怎会正视自己?如若我没猜错,此事应当还有转圜的余地,即便猜错了,也还有退路,你且放心,我不会让你的好姐妹受委屈。” 他既有主意,苏玉珊也就没再管,方才人多,她不便多问,这会子她才问出心中的疑惑, “今日茶盏倾洒,是你故意为之?” “你瞧见了?” 摇了摇头,苏玉珊道:“我没瞧见细节,但你这戏做得略明显,一猜便知。” 弘历从容一笑,“是故意,不过她们即使看穿也不会戳穿。” 果如她所料,苏玉珊轻哼一声,忍不住提醒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李玉,可你也不该拿自己冒险啊!万一烫伤严重,遭罪的可是自个儿。” 点了点她微微撅起的红唇,弘历无谓笑笑,“夏日的茶能有多烫?丫鬟能递来,便是温茶,放心吧!我有分寸。” 回想今日之事,苏玉珊仍有不解,“我还是不太懂,你想赦免李玉,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福晋不可能不给你面子,为何你要绕这么一大圈子?” 弘历之所以这么做,自有他的考量,“她毕竟是我的福晋,李玉有错在先,罚跪之人是她,我若直接将人领走,那她颜面何存?旁人定会议论纷纷,往后她如何服众?” 这么说似乎有几分道理,但对比他先前的行径,苏玉珊只觉怪异,“你在宫里那会子怎的没有考虑她的颜面?公然让她离开?” 凝视着她,弘历正色解释道: “那不一样,但凡与你有关之事,我都会及时下决断,不可能顾忌什么后果。哪怕驳了福晋的颜面,得罪了我额娘,我也在所不惜。但李玉不同,我虽偏向他,可他毕竟只是个下人,我不可能因他而失去理智,驳斥福晋。 唯有绕个弯儿,让福晋亲自开口赦免,才显得她宽宏大量,如此一来,李玉不再遭罪,福晋也不至于在其他使女面前失了威信。” 得知他的真实想法后,苏玉珊不由感慨,“当个家可真累,还得思前想后,考虑那么多,太辛苦了!” 弘历顺水推舟,与她商议,“知道我辛苦?那今晚我教你骑马,你且让我享受一回。” 又想歪了!苏玉珊美眸微嗔,娇哼道:“嫌累你就老实歇着呗!我又没要求你每晚交功课。” 一听这话,弘历眸光一紧,“咱们可是事先说好的,我帮你的忙,你就如我所愿,你还想抵赖不成?” 灵眸一转,苏玉珊狡辩道:“你是帮了,可你没成功啊!李玉尚未表明心意,不能作数。” “我只答应帮忙,至于李玉是何态度,与我何干?”长臂一伸,弘历将狡猾的人儿揽入怀中,眯眼警示, “苏玉珊,你可知过河拆桥是什么下场?” “怎样?”苏玉珊才不怕他,一脸无畏的扬起小下巴,“你还能打我不成?” 任她再怎么狡猾,却终究逃不出他的手心,“打是舍不得打的,但我有能耐让你哭,哭着向我求饶认错!” 说话间,弘历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往帐中走去,誓要惩戒这只不温顺的猫儿。 第二百一十六回 撩而不负责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这架势成功吓到了苏玉珊,生怕他乱来,她赶忙提醒,“哎?你不是要吃番茄鱼吗?我得提前给你准备。” 笑凝着花容失色的人儿,弘历哑声道:“鱼儿已上钩,就在我网中。” 被他压制着的苏玉珊动弹不得,不住的向外望去,生怕有人进来,“李玉去摘番茄,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弘历毫不担忧,在她颈间汲取香气的同时还要抽空答话,“回来他也不敢敲门,你且放心。” 眼看着他真有将她就地法办的打算,苏玉珊赶忙与他商议,“白天我放不开,无法配合,不能令你尽兴。” 弘历十分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的弦外之音,以手支额,错开身子,好整以暇的点了点她的琼鼻, “晚上放得开?” 羽睫半垂,苏玉珊粉面含羞,瓮声瓮气地道:“嗯……晚上熄了烛火,拉上帐帘,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不至于那么窘迫。” 仔细一想,倒也是这么理儿,她一害怕,便会催他,他的确无法尽兴。权衡利弊之后,弘历这才放弃这个念头,将柔舌探至她檀口,紧拥着深吻,大掌不老实的乱游,闹了她好一会儿,待她缓不过来气时,这才依依不舍的将其松开,不满抱怨着, “撩了我却不负责,你比我更坏。” 这便是所谓的恶人先告状吧!“明明是你先乱来,你居然好意思怪我?” 她红唇微努,轻声抱怨的模样使得他忍不住又俯首亲了她一下,“怪你太会迷惑人,勾魂摄魄!” 苏玉珊顿感冤枉,“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天可怜见,她只是说一句他辛苦而已,就莫名其妙的被他拐至帐中,她好冤呐! 比起那些矫揉造作的挑引,无意识的娇媚才最惑人心,弘历笑附和道:“的确,每晚你什么都不做,辛苦的皆是我。” “……”苏玉珊真的很好奇他这脑瓜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不论她说什么,他都能浮想联翩,着实令人佩服他的想象力! 未免他再说那些模棱两可的话,她干脆闭嘴,不再说话。 起身理了理衣衫,苏玉珊来到妆台前,照了照镜子,轻声抱怨道:“发簪都斜了呢!都怪你!” 弘历也不否认,跟了过来,拿起象牙梳为她重新整理微乱的鬓发,“嗯,怪我,我帮你戴好。” 待她整理好仪容,这时李玉也摘好番茄回来了,弘历说时辰尚早,天热,不让她太早去小厨房,遂命嬷嬷将孩子抱过来,两人一起哄孩子。 整整一下午,李玉都守在画棠阁,然而云芳一直待在她的房间里,没再出来过。 她就这般抱膝坐在帐中,满面泪痕,哭了许久,一直在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她觉得自己委屈,可是李玉从未要求她付出啊! 自始至终,都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一次次的失望积攒在一起,她终是没勇气再继续自欺欺人。 德敏不会拒绝四爷的命令,可他并不喜欢她,她不想连累德敏,眼下的她似乎只有一条路可走…… 当晚弘历留宿在此,云芳始终没出门,一直到第二天,四爷出了府,她才去找苏玉珊,说是想回家,不想待在这儿了。 她的心情,苏玉珊能理解,如若她遇见类似之事,大约也不愿再继续待下去吧? 虽说玉珊很舍不得云芳离开,但若强行让她留下,对她而言无疑是一种折磨。 商议再三,但看她去意已决,苏玉珊终是点了点头,“好,我尊重你的意愿,不过你当初进府是四爷点头的,现下要离开,我得知会四爷一声,婚事我会帮你拒绝,等他同意,你再离开,不会耽误太久,明早给你答复。” 府里有规矩,云芳自然晓得,只要玉姐姐出面,此事肯定能成,四爷不可能拦阻,是以云芳便先回房收拾包袱去了。 待云芳走后,苏玉珊暗自琢磨了许久,随后她将常月叫来,低语了几句,常月点头称是,默默记下。 原本弘历进宫,李玉应该候在宫门外,念在他受了伤的份儿上,弘历特准他在家休息,不必跟随。 此刻的李玉正躺在帐中,无精打采,眼神空茫。 四爷已然做主赐婚,德敏和云芳皆无异议,他一个外人,还能说什么呢?先前只是相亲,不一定能成,这回有四爷出面,两人的婚事八九不离十,看来这喜酒,他是逃不过了。 就在他心如乱麻,唉声叹气之际,忽闻有人敲门,不断的呼唤着他。 李玉坐起身来,忍着膝盖的疼痛下了帐,“谁啊?” “是我,常月。” 常月?她来找他作甚?李玉过去开门,问她何事,“可是苏格格有什么吩咐?” 常月走得极快,缓不过气来,调整气息之后才对他道:“云芳要走了,她要离开府邸,说是要跟她娘一起回老家。” 乍闻此言,李玉难以置信,“怎的突然要走?四爷不是为她赐婚了吗?她怎敢违抗四爷之令?” 这有什么稀奇的?“格格与她情同姐妹,她不愿嫁,格格自然不会让四爷逼她。” 李玉一时间没能缓过神来,“可她昨日没说不嫁,她默许了的。” “她说的是随便,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她并不愿意嫁给德敏,怎的就你一个人看不出来她的心思?” “我……” 眼看着他浴言又止,常月都替他着急,她再不顾忌,直言不讳,“李玉,在我的印象中,你可是雷厉风行的一个人,四爷交代你的事你都办得妥妥当当,极有眼色,你这么聪颖的一个人,怎的偏在感情之事上犯糊涂?” 是啊!从前做任何事他都很果断,可一遇到云芳,他便踟蹰不前,始终没有迈步的勇气。 黯然低眉,李玉自嘲一笑,“我这种人,哪配谈什么感情?” 他想说什么,常月已然猜到,直接抢了他的话头,“你又要妄自菲薄说自己是太监?云芳若不知情便罢,可她一直都知晓你的身份,她都不介意,你还在犹豫什么? 我从未见过像她这般勇敢的姑娘,她能正视自己的感情,我打心底佩服她,可是你呢?你若真不喜欢她,就别再关心她,既然放不下,又为何迟迟不敢承认? 现下她就要走了,这次她是真的对你失望了!一旦她离开这儿,离开京城,往后你就再也见不到她。从此以后,山高水远,那便真的成了陌路人。她或许会听从刘大娘的安排,随随便便的嫁出去,往后她的丈夫不疼她,欺负她,你瞧不见,也帮不了她,这便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常月目睹了整个过程,她实在不愿这两人就此错过,这才会一股脑儿的说了这么多,她不晓得这番话能否触动李玉,但她就是想说出来,不吐不快, “倘若你是这样一个毫无担当,瞻前顾后之人,那你真的不值得她如此执着的喜欢!” 常月之言犹如当头棒喝,虽是不中听,到底激醒了他。 李玉指节紧攥,眸闪微光,心潮涌动,再也无法安心的待在屋里,浑不顾腿痛,径直往外跑去! 第二百一十七回 坦白心意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彼时云芳正在屋里收拾包袱,她在这儿住了大半年,每到换季时,玉珊都会给她添置许多新衣,这些都是玉珊送给她的,她要走了,也要收拾好带走,往后见不到玉珊,瞧着衣服也算是留个念想。 至于这屋子,她也得收拾干净,省得常月还得拾掇。 恰在此时,有人敲门,她以为是常月,便应了声,“门没锁,进来吧!” 然而门被推开时,映入她眼帘的居然是李玉的身影! 云芳当即皱眉,“怎的是你?这是我的闺房,你快出去!” 她起身欲赶人,他却直接溜了进来,还顺手把门给拴住了。 瞧见桌上放着包袱,李玉忍不住道:“你要离开这儿?为什么要走?你舍得离开苏格格吗?” 她当然不舍得,可若再留下,尴尬的便是三个人,然而这些她懒得多言,拧眉冲道: “这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无关,请你马上离开,我不想跟你说话。” “云芳,你没必要因为跟我赌气而离开,格格她需要你的陪伴。” 一听这话,云芳登时火冒三丈,“我才不是为你,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被揶揄的李玉强敛下窘迫,继续说出自己的想法,“不管是为什么,我都希望你能慎重做决定,刘大娘才习惯京城的日子,你突然带她回老家,她肯定不适应。不如你留下吧!别走了成吗?” 他总是这般,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做些让人胡思乱想的事,从前她还会感动,还会抱希望,可是如今,云芳已然看透他,再也不会犯傻。 冷眼瞥向他,明明是酷夏时节,她的眼底却浸了层薄霜, “李玉,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你凭什么挽留我?当初的确是我先招惹的你,但你说过不喜欢我,我选择放弃,选择离开,现在你又来东拉西扯,这般纠缠意义何在?让我觉得你不舍得我,然后继续对你抱有幻想,继续煎熬痛苦?” 被误解的李玉赶忙否认道:“我从不曾说过不喜欢你,我只是说,没有考虑过。” “没考虑过不就是委婉的拒绝吗?你的态度那么明显,我还要自欺欺人到何时?” 一说起这事儿,她便没骨气的红了眼,声音也不自觉的开始发颤,满心的委屈呛得她双眼酸涩,难受至极。 听出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李玉心生不忍,终于鼓足勇气道出心底的真实想法, “倘若我是正常男人,我自然会考虑儿女私情,可我是个太监,在我的认知里,我与别的男人不同,无法娶妻生子,是以我只能靠自己。 勤勤恳恳的侍奉四爷,多赚些银子,给自己养老,准备棺材本,这便是我唯一的目标,除此之外,我根本不敢肖想其他。 以致于你跟我表明心意那日,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因为感情之事在我人生计划之外,我没有设想过,一时慌乱,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回了你那句话。” 云芳有太多的话想问,可又担心是一厢情愿。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她终于生生压住,告诫自己不要对他抱任何希望,他来此,不过就是告别而已,没必要再去追究谁对谁错, “既然你的人生计划里没有我,我也不会强求,你继续攒你的棺材本,我回我的老家,互不干扰。” 她的眼神异常淡漠,不似从前那般火热,甚至连愤怒都没了。那一刻,李玉忽然意识到,常月说的没错,她是真的死心了,他若再不说实话,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紧张的李玉下意识道出心中所想,“我不想让你走,云芳,从前的计划里的确没有你,可是往后的人生若是没有你,我无法想象那样枯燥的日子该怎么过。” 这句话震撼了云芳,但他依旧没明言,只是在暗示,或许,这又是她的错觉呢?云芳不愿再自作多情,冷然噎道: “跟四爷过,他才是你最在乎之人。” 闷叹一声,李玉轻声道:“四爷他有苏格格,其实我也想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可是我配吗? 她人美心善,又是苏格格的好姐妹,将来必能许个好人家,若是跟了我,会不会委屈了她,她会不会被人嘲笑,说她嫁了个太监? 万一她只是一时冲动,过后发现我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她会不会后悔?太多的顾虑困扰着我,我总觉得自己不是她的良配,我怕耽误她,所以在得知她跟我的好兄弟相亲时,我才会违心的祝福,始终没有勇气去争取,不敢说出心里话。” 却原来,这才是李玉的真实想法吗?云芳一直以为他不在乎她,才会让她嫁给德敏,未料他心底竟有那么多的情绪在翻涌。 他的眼神很诚挚,只是少了一丝坚定。特殊的身份令他的骨子里嵌着一份自卑,尽管平日里他不会表现出来,可他终究还是在意自己不是真男人的事实,是以在面对感情时,他才会瞻前顾后,不敢下决断。 云芳不愿强求什么,可若他心里有她,那她又有什么可惧怕的呢? “你认为你不是个健全的男人,可在我眼里,你只是你,你叫李玉,偶尔也会油嘴滑舌,但对待你在乎的人,你满腔赤诚,并无杂念。 我也不晓得自己是从何时在意你,开始期盼着四爷过来,因为他一来,你就会跟来,每每听你说话,看到你的笑容,我都会心中一甜。 你时常把你所见到的新奇之物拿给我,遇到的美食也会带给我,或许你只是无意之举,但你善意的分享却默默的温暖着我。 你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所谓呢?只要我喜欢,我才不在乎旁人怎么说!人生是自己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们不该活在别人的指点里。” 一个姑娘家,面对流言蜚语,态度竟然如此坚定,那他李玉还有什么可惧怕的? 他很想抛开一切跟她在一起,可一想到刘大娘曾经对他所说的那番话,他又没了底气, “即便你我不在乎世俗的眼光,那么刘大娘呢?她一心想让你嫁人,说是想抱孙子,你若嫁给了我,她便连外孙也抱不到,她肯定不会同意。刘大娘对我那么好,想认我做干儿子,我却拐了她的女儿,要做她的女婿,估摸着她想杀我的心都有了!” 第二百一十八回 弘历挖坑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母亲那边的确不好交代,但云芳认为那都不算事儿,关键还是看两人是否能够坚定在一起的信念, “我不是只听家人命令的人,不管我娘怎么说,我都不会轻易屈服。” 一想到刘大娘那张真挚的笑脸,李玉便觉心虚,“可是刘大娘对我挺好的,我却违逆她的心意,总觉得对不住她老人家。”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动摇,云芳轻哼一声,转过身去, “那你到底是要对得住我,还是对得住我娘?你要是拿不定主意就别再拦我,我这就回家去,听从我娘的话找个男人嫁了,她高兴了,你也清净,不必面对旁人的非议。” 不忍见她那失望的眼神,李玉郑重表态,“当然是以你为重,我从不怕非议,我只是不希望你因我而遭受旁人的议论。” 回望向他,云芳义无反顾,“我也不怕被人谈论,我只怕你不够坚定。” 有她这句话,李玉信心满满,再也无所畏惧,“我要是不坚定心意,就不会过来找你。云芳,你如此看重我,我又岂能让你失望?你娘那边,我会跟你一起面对,争取让她同意咱们的婚事。” “那还有四爷这边呢?他已赐婚,这可怎么办?我已经跟玉姐姐说了要放弃你,我可不想再去麻烦她。” 实则云芳晓得玉珊肯定会帮她,但她就是想看看李玉的态度,这才故意把难题推给他,但看他会如何应对。 李玉脆声应道:“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我定会让四爷收回成命。” 把话说开后,云芳这才有了笑颜,李玉随即帮她把包袱解开,将衣裳放回去, “那你别走了,我整日的跟着四爷,一个月只能休两日,你要是离开府邸,我想见你一面都难。” 云芳见状,面色顿窘,手忙脚乱的将衣裳揽起,“姑娘家的衣裳不能随便碰的!” 李玉只顾说话,并未太在意,经她一提醒,这才发现那堆衣裳里露出一截绯色的系带,好似是她的……抹腹! 意识到不对劲儿,李玉当即收回视线转过身去,干咳道:“那什么……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希望你离开。” 云芳并未应承,却也没拒绝,“等你先把赐婚之事摆平再说。” 她没再继续收拾包袱,李玉这才稍稍安心,“好,我这就去找四爷,你等我好消息!” 他终于勇敢的说出了心里话,云芳很是欣慰,却又奇怪他怎会知晓她要离开,怎会突然改变主意? 她要走一事,只有玉珊知晓,于是云芳去找玉珊打听,方知这当中还有常月的功劳。 对于她们的帮助,云芳感激不尽,同时又生忧虑,试探着问了句,“却不知四爷会不会改变主意?” 苏玉珊兀自琢磨着,“我猜四爷不会轻易放过他。” 诚如苏玉珊所料,当李玉满心欢喜的去找主子,表明心意时,弘历并无笑颜,还把他给训斥了一顿, “当时我问你意下如何,你一声不吭,爷已下令赐婚,你又说自个儿喜欢云芳,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不珍惜,这会子你才后悔,你当爷的话是什么?耳旁风?” 心知自个儿有错在先,李玉不敢反驳,只能跟主子说好话, “爷,奴才知错了,起先只是没勇气,现下奴才已然确定心意,不想失去云芳,还请爷您成全!” 实则这是小事一桩,但弘历身为主子,不能任由他肆意妄为,是以弘历板着脸不肯应承,“当众赐婚,若再更改,爷的脸面往哪儿搁?” 李玉却觉得此事很好解决,“德敏他不喜欢云芳,他不会计较的,只要您说一声,他肯定当作没发生。” “是吗?只要德敏不介意,那此事还有一丝回转的余地。”弘历遂将德敏唤来,问他是否愿意相让。 李玉自信满满,就等着德敏应承,孰料德敏竟道: “卑职对这婚事并无异议,愿娶云芳姑娘,不希望婚事作罢。” 李玉闻言,愣怔当场,小声提醒他,“你明知她喜欢的人是我,你怎么能跟我抢?” 德敏目不斜视,冷声道:“此乃四爷的意思,四爷把云芳许给我,你别跟我抢才对。” 这样的情形出乎李玉的预料,他是万万没想到,德敏居然也会耍无赖! 无奈的李玉望向主子,“四爷,您倒是说句话啊!” 弘历一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神色,连劝德敏一句都懒得,“这是你们的事,你们自个儿出去解决,别妨碍爷看书!” 德敏先行告辞,李玉紧跟着追出去,笑呵呵的与他商议,“德敏兄?咱们商量个事儿呗?” “没得商量,不同意!” “那你开个条件,到底怎样才能放弃这桩婚事?” 不论李玉如何说好话,德敏都不肯改口,李玉实在拿他没法子,只能将此事告知苏格格,请求苏格格相助。 常月闻言,隐隐生忧,“大伙儿都瞧得出来,四爷赐婚无非是在给李玉施加压力,德敏不可能不知情,现下李玉已然表态,德敏也该顺势答应才对,为何他坚持要娶云芳?难道……他真的已经喜欢上云芳了?” 李玉闻言,忽觉自个儿莫名其妙多了个劲敌,云芳摆手连连, “肯定不会的,德敏这人冷冰冰的,他哪懂什么感情?他看我的眼神很冷漠,绝对没有一丝波澜,我敢肯定他不是喜欢我!” 如若不喜欢云芳,那他为何不配合?苏玉珊总觉得德敏的反应不合常理,她倒是愿意帮忙,只可惜她做不了德敏的主,还是得找弘历。 待弘历归来时,苏玉珊好奇询问,“德敏又不喜欢云芳,为何定要娶她?” 弘历哼笑道:“你忘了李玉跟他动手那事儿?李玉根本不会武功,却还要逞强,德敏不愿打伤他,一直未出招,忍让闪躲,李玉却是下了狠手,直接往德敏脸上挥了一拳。 须知德敏手底还有下属,他这个老大挂了彩,面子挂不住,被人笑话,他怎能不记恨李玉?难得李玉央求他,他自是得趁机报仇,为难一番。” “原是为这事儿啊!我还以为德敏真的喜欢云芳了呢!”虚惊一场,得知真相的苏玉珊才没那么紧张,转头来劝他, “你既知晓前因后果,又是他们的主子,只消你一句话,德敏肯定会遵从,你为何不发话?” 端起瓷盏抿了口茶,弘历喉结微动,热茶润喉,这才启唇,“我给了李玉两次机会,他都不珍惜,现下才后悔,晚了!” “他已经跟云芳表明心迹,终于勇敢了一回,难得他二人两情相悦,你就别再为难他了吧?” 微挑眉,弘历已然了悟,“这小子又求到你头上了?” “这不重要,我只希望云芳能够如愿,你就答应了嘛!” 眼瞧着她又挽着他的胳膊软声细语的开始撒娇,弘历无奈摇头,点了点她的鼻尖, “你又来这招,平日里不见你撒娇,总是为了旁人跟我说好话,李玉一示弱,你就心软了?需知男人对于能轻易得到的,往往都不怎么珍惜,就该给他使绊子,让他刻骨铭心,他才不会随便放手。” 这话虽是事实,但苏玉珊听着不大舒坦,不禁开始打量着眼前人,只因弘历也是男人,还是个拥有很多选择,面临很多诱惑的优秀男人,这样的人往往最不安全, “那你呢?你很轻易就得到了我,你也不会珍惜咯?” 被拷问的弘历眉头紧锁,他忽然意识到,他好像一不小心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第二百一十九回 偶遇傅二爷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他只默了一瞬,苏玉珊的樱唇已然缓缓嘟起,鼻溢娇哼,似乎很不悦。弘历见状,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环抱着她,在她唇边蜻蜓点水似的印下一个吻,低笑声随之传来, “我是轻易得到了你的人,可你的心,我可是经历了千难万阻才得到,我视你为珍宝,又怎会不珍惜?倒是你,我一早就把心付给了你,你会珍惜我吗?” 这个问题似乎没有绝对的答案,苏玉珊仔细考虑之后,认真回道: “你心中只有我时,我自会珍惜你,但人生路太过漫长,轰轰烈烈的感情终究会归于平淡,如若有朝一日,我对你失去了吸引力,你厌倦了这份感情,或是你的心另有所属,那我便会放手,不再眷恋。” 说这话时,她的目光一派淡然,没有赌气,也没有开玩笑,心态似乎放得很平。即便只是假设,弘历单是想象便觉得难以接受,长臂一揽,将她圈住,让她依偎在他肩侧,紧紧的拥着,像是拥着世间至宝, “不会有那么一日的,我的心只属于你,谁也夺不走,你也不准放手,要牢牢的抓住我。” 誓言之所以动人,正是因为太过美好,让人心生憧憬,明知前方不会是坦途,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跟随着他向前走,紧紧的回拥着他,轻“嗯”一声,以示回应。 然而弘历却对她这回应不甚满意,“就一个‘嗯’字?你这态度未免有些敷衍了吧?” “那要说什么才算有诚意?” 略一思量,弘历笑得意味深长,“不说也成,多做。” “又来?”苏玉珊面露惧色,起身欲逃,却被他按在怀里,讲起了条件,“你还想不想帮李玉了?” 苏玉珊摇头如拨浪鼓,“不想,他还是自求多福吧!” 居然威胁不了她?啧!失策!不甘心的他再次哄道:“那你不想帮云芳?” “这正好是个考验李玉的机会,云芳袖手旁观即可。” 她是铁了心不想被胁迫,弘历无可奈何,只得松手,“实则我也想瞧瞧,李玉为云芳,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两人商议好暂不插手,次日苏玉珊便对李玉说,四爷不肯松口,她也没法子。李玉只能继续想办法, “要不我给德敏介绍一个媳妇儿吧?” 但是德敏这人不好糊弄,一般的女子他肯定瞧不上,思来想去,李玉的目光不禁落在了常月身上, “常月姐,你还没定亲呢!你觉得德敏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正在倒茶的常月闻言,登时红了脸,恼嗤道:“瞎说什么呢!别在那儿乱点鸳鸯谱!” 李玉本是病急乱投医,随口一说,苏玉珊也只当他是开玩笑,可常月面上那一丝羞赧之态却让苏玉珊意识到,李玉怕是无意间戳中了什么。 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解决李玉的事,其他的事容后再说。 商议不出个结果,李玉只好又去找德敏,“我说大哥啊!我已经跟你道歉了,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弃云芳? 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媳妇儿吧?你喜欢哪位姑娘尽管跟我说,我保管帮你办成。” 德敏不理会,他只好使出下下策,“再不然我给你银子,三十两,足够你娶媳妇儿用。” 德敏停步,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向前走,李玉觉得有谱儿,再次加价,“五十两,你看成不?够你再纳个小妾了。” 德敏轻哼一声,表示不屑,李玉一咬牙,“八十两!不能再多了,我还得留点儿银子娶媳妇儿呢!” 不听他应腔,李玉将心一横,“一百两!这是我的极限了,正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李玉的话尚未说完,却听德敏道:“成交!” “……”敢情他的目标就是银子啊!这一点李玉万万没想到,看向他的眼神难掩震惊, “我一直以为像你这样正直的人不会被银钱所诱惑,是以我从未跟你提及银子,今日实在逼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未料你竟会应承,德敏,我真是看错你了!” 德敏停步,义正言辞地道:“再正直的人也是要吃饭的。” 李玉暗叹失策,才刚他以为德敏不会答应,才会说出一百两的数目,现下他突然觉得肉疼,“一百两是不是有点儿太狠了?要不咱再商议一下?” 德敏掀眉斜他一眼,“云芳还不值一百两?” 李玉当即澄清,“她是无价之宝,可你也不该趁机勒索我吧?” 德敏之所以会这般,是因为昨日他问过四爷,李玉最在乎的究竟是什么。四爷说,那小子只在乎银子,是以德敏才会让他忍痛割爱,看他舍不舍得拿银子来换。 没想到一向视财如命的李玉居然肯拿一百两来换这桩婚事! 四爷给他的赏赐,李玉从来不舍得挥霍,皆悄悄的攒着,不与人吃酒,也不乱买东西,这应该是他这些年攒下来的积蓄吧? 由此可见,他对云芳是真的很在乎。 至此,德敏没再为难他,答应用一百两放弃婚事。 李玉虽然不舍那一百两银票,但一想到云芳,他还是狠狠心将银票甩给了德敏,“银子没了还能再挣,媳妇儿若是没了就抢不回来了,拿去!我才不在乎!” 德敏顺手接过银票,哼笑了一声,而后转身离开,将银票交给四爷。 弘历瞄了一眼,哑然失笑,“从铁公鸡身上拔毛?当真是稀罕呐!”而后弘历摆了摆手,并未去接,“你收着吧!自行处置。” 德敏略一深思,倒也没拒绝,暂时先收了起来。 解决了这件事,接下来最令李玉头疼的便是如何让刘大娘接受他。 这事儿迟早要讲明,瞒不住的,于是李玉决定请休一日,带着八样大礼,和云芳一起去她家吃顿饭。 起先刘大娘瞧见李玉过来,还如此客套的给她带了这么多东西,自是笑得合不拢嘴,但一听说女儿居然看上了李玉,还打算嫁给他时,刘大娘登时气结,直接抄起扫帚赶人,云芳挡在李玉身前相拦,坚称自个儿非李玉不嫁,刘大娘气得两眼一翻,竟是晕了过去! 无奈之下,云芳只好留在家中照顾母亲。 得知此事后,苏玉珊担心云芳在家的日子不好过,便打算亲自去一趟。 但她毕竟曾逃走过一回,估摸着弘历不会放心让她一个人出门,是以苏玉珊主动对弘历道:“近日你可得空,陪我去看望刘大娘?” 弘历只道明日有事处理,后日得空,可陪她同去。 于是苏玉珊便等着他,等他得空后,两人才乘坐马车去往云芳家。 自刘大娘搬进京城后,苏玉珊一直没机会过来探望,今日还是头一回过来,一进屋,苏玉珊这才发现里头居然有客人! 那人正守在刘大娘的帐前,听到动静,回首一看,当即起身拱手,“给四爷请安。” 弘历见状,唇角微勾,“原是大舅子啊!当真是巧了!” 瞄见傅清身影的那一刻,苏玉珊不禁在想,还好她带弘历一起来了,若是独自前来,偶遇傅清,难保弘历知情后不会胡思乱想。 第二百二十回 嫡子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现下弘历也在场,他应该不至于怀疑她吧? 苏玉珊依礼唤了声傅二爷,而后行至刘大娘帐边,询问她的病况。 许久未见,刘大娘再见玉珊,不禁红了眼眶,“玉儿啊!我终于见到你了,孩子呢?孩子快有两个月大了吧?一切可安好?” “孩子挺好的,爱吃也爱睡,嬷嬷们照顾得很周全,大娘您尽管放心。” 刘大娘很想看一看孩子,可她晓得,那是四阿哥的儿子,自然不会轻易抱出来,也罢,只要能见玉儿一面便是好的。 她们在里头说话,傅清则跟着四爷一起去了堂屋。 弘历一问才知,原是傅清婚期将至,他打算邀请刘大娘出席他的婚仪,这才提前过来说一声,未料刘大娘竟是病了。 得知事情原委,傅清留在这儿好言劝慰,才坐了两刻钟,四阿哥他们便过来了。 弘历对他虽有猜忌,面上还算和善,傅清问及他在南郊遇刺一事,弘历并未往深处讲,只道这是天地会的阴谋。 屋外的两人客套的寒暄着,屋内的刘大娘心酸不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着苦,苏玉珊温言劝道: “大娘,您的心事我都懂,您一直希望云芳能嫁个可靠的男人,将来能为您养老,李玉就很可靠,他家里没了父母,往后肯定专心孝顺您。” “我知道李玉是个好孩子,可他毕竟是个太监啊!邻里们若是晓得云芳嫁给一个太监,指不定会怎么笑话我,我这老脸往哪儿搁啊?” 老人家活了半辈子,最在乎的就是脸面,苏玉珊明白刘大娘的顾虑,遂劝她往好处去想, “乡邻的看法终究不如云芳的幸福重要,您也晓得,李玉是四爷身边的人,四爷一向出手大方,李玉这些年攒了不少银钱,他不会亏待云芳的,云芳跟着他,绝不会吃苦。” “可是我还想抱孙子啊!他是个太监,云芳若是跟了他,以后都不可能有孩子,日子过得再舒坦又如何?没有孩子的家终归是不完整的。” “我不在乎孩子!”云芳才说了一句,就被母亲给训斥, “你闭嘴,年纪轻轻的你懂什么?现在你是无所谓,只顾着自己的心意,等将来上了年纪,没有个孩子在身边作伴,该是怎样的孤苦伶仃!” 刘大娘的话没错,但云芳已然选择了这条路,玉珊只能尽量帮她说服刘大娘,“恕我直言,云芳是个姑娘,即便她嫁个正常男人,生了孩子,那也是外孙,不是里孙,无法传宗接代,延续香火。” “就算不是里孙,外孙我也一样会疼,我可以帮她哄孩子,打发光阴啊!不然你让我这老婆子做什么呢?” 撇了撇嘴,云芳许诺道:“您想哄孩子,将来我给您抱养一个便是。” “那终究不是你生的,不是咱们家的,能一样吗?” 房门未关,堂屋和里屋只有一墙之隔,傅清听得一清二楚,玉珊苦口婆心的劝了许久,仍未能改变刘大娘的主意,未免玉珊再忧心,傅清起身进了屋,立在门边道: “干娘,我很快便要成亲,等往后我有了孩子,您可以帮我哄孩子,不就有事可做了吗?” “真的吗?”想了想,刘大娘又觉得不太可能,“富察家的孩子,必定是个宝,又怎会抱来让我养?” “我可以接您去我家,您住在那儿,便能每日见到孩子,得空时我也可以陪您,有女儿,有女婿,还有干儿子,您就不会再孤单。” 傅清对她一直很孝顺,他这般一说,刘大娘这心里总算有了些安慰,加之玉珊说四爷已经为云芳和李玉赐了婚,皇子赐婚,既是荣耀,亦是命令,无可更改。 今日四阿哥亲自到此,和玉珊一起为李玉说情,于情于威,刘大娘终是没好意思再闹,最终点了点头,勉强答应了这桩婚事。 晌午将至,刘大娘留众人在此用午饭,苏玉珊来的时候已然做好了晌午留下的打算,傅清原本也是这么计划的,但看四阿哥和玉珊在此,他又改了主意,借口说是有事得回去。 刘大娘不舍得让他走,一再相留。弘历见状,随即开了口,“老人家最喜热闹,你既来了,留下用顿便饭,再走不迟。” 四阿哥已然发话,傅清无可推拒,只得应下。 下人们在灶房备菜,刘大娘也更衣起了身,她只是被女儿气得脑瓜子疼,实则无甚大病,现下众人皆劝说,她已然看开,也就不再装病,出了里屋到外头陪客。 席间苏玉珊主动给刘大娘夹菜,弘历则一直给她夹菜,嘱咐她多吃一些, “旁人坐个月子胖一圈,你还跟原来一样,无甚变化,得多吃些才是。” 看中碗中那么多的肉,苏玉珊无奈摇头,“我又不喂孩子,还是一个人的饭量,吃不了那么多。” 四爷他俩倒是恩爱,这桌上就剩傅清没人夹菜,云芳怕他难受,便主动给他夹了块鸡肉, “二爷你快吃啊!甭客气。” 这个称呼傅清一直觉得别扭,笑提醒道:“无外人时还叫我清和便是。” 这两人相处得倒是十分和睦,并无一丝尴尬之态,弘历打量着傅清,闲问了句, “如今云芳要嫁人了,错过这么好的姑娘,你不觉得可惜?” 假话并非发自真心,以致于傅清险些要忘了,他扮演的是爱慕云芳的角色,偏他今日还帮着云芳说话,这表现着实有些不正常。 略一思量,傅清从容答道:“错过难免会有遗憾,但若她能遇到两情相悦之人,我自当祝福。毕竟我也将要成亲,我给不了她幸福,那她就该由旁人来守护。” 他没有点名字,看似是在说云芳,只有云芳清楚,傅清这话其实是说给玉珊听的。 玉珊是否能听懂,是否会在意,并不重要。她好,便好。 为了让四阿哥相信,傅清还特地嘱咐云芳,“往后李玉若是欺负你,你尽管告诉我,作为你的娘家人,我定会帮你出气。” 今日他们是来劝说刘大娘的,李玉在场难免有些尴尬,是以弘历并未带他。 一想起李玉,云芳的面上难掩甜蜜,故意当着四爷的面儿道:“李玉可是四爷的人,谁敢动他?” 弘历当下表态,义正言辞,“你还是玉珊的姐妹呢!他若敢惹你,我定不饶他,绝不会袒护。” 眼瞧着四阿哥和玉珊都那么支持云芳嫁给李玉,刘大娘虽不怎么如意,到底没再多管。 诚如玉珊所言,云芳脾气太犟,如若强行阻拦,万一云芳想不开,再做出什么傻事来,她后悔都来不及。 女大不由娘,罢了!随她去吧! 刘大娘无甚异议,接下来就该找媒人择选婚期。李玉没了父母,倒是还有一些亲戚,最亲的就是舅舅,是以他打算让舅舅来为他办这场婚仪。 但他舅舅不在京城,他便写信给舅舅,讲明此事。 媒人拿着二人的生辰八字,挑了三个日子,供他们选择。八月,十月和腊月。 为了等他舅舅进京,李玉和云芳以及刘大娘商议之下,将婚期定在了十月间。 陪着云芳经历了这一切的苏玉珊不由感慨,再艰难之事,只要有恒心,终有如愿的可能。 李玉和云芳守得云开见月明,八月初,苏嘉凤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历经两个月的艰苦训练,他终于被选拔为汉侍卫,可以正式进宫当差。 正所谓好事成双,九月初,秋闱放榜,破例在京城参加科考的苏鸣凤中了举人,这就意味着明年春他可以继续参加会试。 弘历为他们铺路,那也得他们两兄弟争气才成,如今他二人皆没有辜负弘历的期望,苏玉珊也替兄长和弟弟感到自豪。 苏嘉凤的性子不够沉稳,她希望弟弟入宫之后能够谨言慎行,万莫强行出头惹祸端。至于兄长,她很放心,只盼着来年春闱时,兄长能够如愿,金榜题名。 叶落草黄,夏去秋来,转眼便到了十月间,这是李玉最期待的日子,再过几日便是他的婚期了,然而弘历却有些头疼。 因着十月十五是苏玉珊的生辰,他打算在那日陪伴玉珊,但按照惯例,每月十五他都得去岚昭院。 为避免冲突,他决定提前一日,在十四这晚去一趟岚昭院。 自妤瑛生下女儿之后,弘历再未碰过她,美其名曰让她好好将养身子。妤瑛一直没说什么,但是今日,她必须得说了, “熹妃娘娘一直在催我,说是让我再给四爷添个嫡子。” “不着急,你先将身子养好。”弘历依旧拿此做借口搪塞,孰料妤瑛竟道:“我已休养了半年,昨日大夫来请平安脉,我问过大夫,他说现下可以备孕。” 半年之期这么快就到了吗?当初弘历以半年为期限而推脱,如今时日已至,福晋搬出他母亲,再次提及孩子一事,他身为皇子,必须得有一个嫡子,这是他肩负的责任,可是玉珊那边,他又不忍辜负。 该当如何抉择,弘历心乱如麻。 第二百二十一回 坦白还是隐瞒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原本弘历的神情尚算轻松,手持书册坐于桌畔的他一听到嫡子二字,峰眉渐拧,眸光顿黯,他不发一言,似在沉思着什么。 看那模样,他似乎很排斥与她同房。 被嫌弃的妤瑛心中一阵刺痛,但理智告诉她,她不该计较。很快她便恢复如常,试图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 “我明白,四爷心中只有苏格格,不愿与别的女人太过亲近。我身为您的妻子,本不该多管,可妻子也有妻子的责任,我的责任便是为您添个嫡子。 如若熹妃娘娘不催,我倒也不着急,可娘娘她每月都会差人来询问,我能怎么办呢?我也不想逼您,可您也晓得,娘娘最在乎的便是嫡子,如若我迟迟不能怀上,指不定娘娘她又会把怨气撒在苏格格身上,又要想法子为难她。” 她的话说到一半时,弘历怒火升腾,以为福晋又在拿他母亲压制他,但默默听罢之后,他仔细一想,忽觉这话虽不中听,却不无道理。 母亲对玉珊本就有偏见,难保她不会把福晋怀不上孩子一事怪罪到玉珊头上。 弘历没应声,却也没反驳,估摸着是将她的话听进了心里去,妤瑛趁热打铁,继续道: “即便不为我的处境,为着苏格格着想,四爷您也该如娘娘所愿。只要我一有身孕,四爷您就不必再违心的与我同房,可以专宠苏格格。” 眼下的局势,弘历比任何人都清楚,怪只怪玉珊不是满人,他必须娶福晋,而这嫡子,只能由福晋所出。即便他再怎么偏宠苏玉珊,老祖宗的规矩也不能破。 上回为着玉珊,他带病入宫,已然惹怒了熹妃和皇上。当时皇上就警示过他,男人年少时将私情看得重一些,无可厚非,但若因私情而枉顾大局,甚至遗忘了自己肩负的使命和责任,那便不是专情,而是真糊涂! 当时皇上并未特指,他只当皇上是随口一说,如今再回想起来,弘历忽然意识到,兴许皇上指的便是子嗣一事。 沉思许久,最终弘历放下了手中的书册,站起身来,朝帐边走去,垂目淡声吩咐道: “宽衣。” 这……便算是答应了吧? 忐忑的妤瑛暗松一口气,应声称是,行至他身侧,伸手为他解盘扣…… 秋夜寒凉,纵室内盈春景,一片热燥,可他的眼底却始终凉漠,没有一丝温度。 次日一早,弘历照例去上朝。 今儿个是苏玉珊的生辰,她本想亲自下厨,可弘历说了,生辰这天不能让她辛苦,只让她好好歇着,命灶房备宴即可。 既如此说,苏玉珊也就没再张罗,睡罢懒觉醒来后,常月为她梳洗更衣。 今儿是个喜庆的日子,常月为她挑了身绯色的夹棉氅衣,锦缎上绣着粉色芍药和几只蝴蝶,色泽鲜亮,十分明艳。 如此艳丽的氅衣,佩戴的十八子不能太扎眼,玉珊挑了串砗磲十八子,洁白莹润,与这衣裳相得益彰。 云芳一边为她系在盘扣上,一边琢磨道:“昨儿个我悄悄的问过李玉,问他四爷到底给玉姐姐准备了什么,他竟然连我也瞒着,说是四爷不许透露,他不能告诉我,太过分了!” 常月打趣笑道:“怪道四爷信任李玉,他这嘴紧的,连自家媳妇儿都不松口呢!” 云芳红着脸小声反驳,“还没成亲,才不是媳妇儿。” “快了快了!再过几日便是你们的婚期,我这贺礼都备好了,就等着送出去呢!”常月又在拿她说笑,云芳窘得不敢应声,赶忙换了话头,继续说起四爷的生辰贺礼。 对于礼物,苏玉珊倒不是特别期待,“平日里逢年过节的,他送的已经够多了,我那两个箱子都快装不下了。” “正因为他平时送了很多珍宝,所以我才更想知道你生辰这日他会送什么特别的。”云芳那双乌亮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说是要打了个赌, “我猜四爷会送珠宝,常月你呢?” 常月猜测道:“也许是古玩摆件。” 她们都在猜,苏玉珊也忍不住想赌一把,“我猜是诗词画作。” 常月掩唇笑道:“那也是极有可能的,毕竟四爷爱作诗嘛!” 苏玉珊没太当回事,云芳一直好奇的等待着,一个时辰之后,弘历终于归来,身后跟着的李玉手持一方盒子,规矩的立在一侧。 弘历含笑近前,“这贺礼我准备了许久,今日终于能送给你了。” 说话间,弘历食指微抬,示意李玉将贺礼呈上。 苏玉珊接过打开一看,才发现檀木盒内放着的是一枚翡翠镯子。 这只镯子居然通体满绿,色泽十分浓郁,如这般满绿的戒面、项坠或是小物件居多,镯子却是很少见。 只因翡翠中的翠色越多越珍贵,但原石内的翠色往往分布得并不均匀,开出来的镯子若能有一半的绿便属上品。如这般通体满绿的,苏玉珊只是听说,今日才算是头一回见识到, “满绿的镯子,你打哪儿寻的?” 自然是他用心去寻的,“初夏时节,宝韵斋里得了块翡翠原石,开出来的绿色十分纯正,水头极好。当时我便给了定钱,让他打造一只满绿的镯子,老师傅足足打磨了五个月,终于在你生辰之前赶制出来,希望你能喜欢。” 听他说这过程好费事啊!摩挲着那晶莹透绿的镯子,苏玉珊琢磨道:“肯定很贵吧?花了多少银子?” 弘历却道不贵,只伸出了五根手指,苏玉珊瞎猜道:“五百两?” 弘历摇了摇头,“五千两。” “……”苏玉珊闻言,倒吸一口凉气,星眸圆睁,简直难以置信,五千两?那不就是一百万?一个镯子就要一百万? 她每个月的月钱也才六两银子而已,升了庶福晋后添到了十两,虽说弘历时常会额外给她银票,但若按照月银来算,那得几十年才能攒够五千两啊! 这么一算,她突然觉得好心疼,“这也太贵了吧?五千两能买好多首饰了呢!我不喜欢,你赶紧退回去。” 这话他才不信,“方才你瞧见这镯子时,眼里分明有光彩,你应是喜欢的。” “我一想到它的价钱,就喜欢不起来了,真的太贵了,我不要。”苏玉珊忙将镯子放回盒中,合上盖子,收回视线,不再瞧它。 弘历行至桌边,在她身侧坐下,将她左手的镯子取下来,苏玉珊轻呼道: “莫取,我这镯子好好的,我戴惯了,挺喜欢的。” 然而他却道:“已然戴了两年,再好也该换一换。这果绿色的翡翠色泽倒是清新,但不够贵重。” 说着他又将盒子打开,将那祖母绿的翡翠拿出来,往她指尖套去。 “我说了不要,不是很喜欢,你退回去吧!”她挣扎着想抽回手,弘历提醒道: “莫乱动,若是摔碎,五千两可就没了。” 此言一出,吓得她再不敢挣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为她戴上。 欲滴的一抹翠色环在她腕间,越发衬得她肤白腕细纤指修长。 弘历打量着,满意一笑,“不大不小,刚刚好,这镯子是为你而生,没有任何人戴过,只专属于你一个人,喜欢吗?” 这一回,她没有再否认,点了点头,轻声道:“喜欢是喜欢,可就是太贵重,我戴着有压力。” 拇指轻抚她的唇瓣,弘历柔声道:“我的银子,当然要花在心爱的女人身上,难道要我把它送给旁人,你才开心?” 一听这话,苏玉珊忽觉不舍得,小声嘀咕道:“你不是说这是为我打造的吗?旁人可能戴不进去呢!” 朗笑一声,弘历点了点头,“我悄悄量了你的手腕,尺寸正好适合你,它只能是你的,谁也没资格肖想。” 弘历温言软语的劝了许久,这才哄得她收下了镯子。 将近晌午,下人们开始上菜,然而午宴期间,他时常走神,面上虽有笑意,但眉头一直未能真正舒展,欲言又止,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苏玉珊奇道: “你这是怎么了?有心事?跟我说说,兴许能好受一些。” 昨夜在岚昭院之事,弘历本想告诉她,可今日是她的生辰,她心情很好,他若将那些事说出来,岂不扫了她的兴致? 但若不说,往后她再知晓,怕是会更难受。 第二百二十二回 露馅儿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迟迟不开口,似是有所顾忌,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事儿应是与她有关,然而苏玉珊还没来得及再问,弘历已然开口, “我只是在想,午后应该带你去哪儿游玩。昨日让你考虑,你可有想去的地儿?” 最终弘历还是没说出口,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他希望这能成为她美好的回忆,而不是夹杂着一口刀子的糖。 当然了,隐瞒不是好法子,过了今日,他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她,但愿她能够理解他的难处,不会怨怪于他。 他不肯细说,苏玉珊也就没再追问,顺着他的话音继续说下去,“我仔细想了想,还是不出门了吧!万一你又遇刺就麻烦了。” 原来她是顾虑这些啊!弘历摇头轻笑,“上回我陪你去刘大娘家,并未出事。” “那是为了云芳,迫不得已才要出门,再说刘大娘家人少,相对安全。今日出门并非必要,街市上鱼龙混杂,很不安全,还是免了吧!” 从前她只想着何时才能出去游玩,对她而言,能出去一趟比收到珍宝还开心,可是如今,她却敛下自己的心意,开始为他的安危着想,为了不让他身陷险境,她甚至放弃了出门的机会。 如此隐忍懂事的她,反倒令弘历越发心疼,“没你想得那么危险,我可以多带些侍卫。” 饶是如此,她还是有所顾虑,不出事皆大欢喜,万一出什么事,熹妃若是知晓弘历是为了给她庆贺生辰才出府,定会迁怒于她。 她可不想再一次被带进宫审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以玉珊宁愿不出去,就在家待着。 看她顾虑深甚,弘历越发自责,“都怪我不好,凡事不能自己做主,还得看额娘和皇阿玛的脸色,害得你都不敢出去游玩。” “无妨,我已经习惯了。”鸟儿被关得太久,渐渐也就习惯了笼养,对天空的向往没那么强烈。 她坚持不肯出府,弘历也就没再强求,轻声对她许诺道:“你且等着,等将来我能掌权时,不必受制于人,我便带着你踏遍大好河山,带你下江南,回你的娘家苏州瞧一瞧。” 待他掌权,那便是他登基为帝之时,到时他将会被无数的朝政军情环绕,日理万机,哪有空陪她呢? 虽说很难实现,但他能有这份心,苏玉珊便已知足,“好,那我等着。” 她这般体谅,弘历才不至于那么自责,笑应道:“不过那是后话了,先说眼前,今日天暖,用罢午膳我带你去后园转转,权当对你的补偿。” 两人已然商议好,偏巧午膳过后,弘历正在品茶,李玉来报,说是苏鸣凤求见。 苏玉珊闻言,喜出望外,“大哥来了?那玉蝉呢?可有同行?” 李玉回道:“苏公子今日是来送喜帖的,他说玉蝉姑娘婚期将至,她留在家中做准备,暂时不便出门。” 早在五月间,郑临已然决定要娶玉蝉,但那时苏鸣凤正忙着要进国子监读书,后来又忙着准备乡试,郑家不希望这婚事影响苏鸣凤参加科考,便将婚期定在了十月,此时的苏鸣凤已然忙完,便可专心筹备妹妹的婚事。 家人来访,苏玉珊也很想见一见兄长,然而这于理不合,心知自己不能去往前厅,她也就没开口,只对弘历道: “那你去见我大哥吧!我先去后园游赏,你忙完再过来。” “好。”弘历应声而去,苏玉珊则漱了漱口,而后来到妆台前,让常月重新为她擦口脂。 猜中了的云芳欢喜不已,“还是我猜得最准,四爷送的正是珠宝,你们都输了,一人二十文钱!” 对于这样的结果,常月可是不服气的呢!“格格,云芳定是事先从李玉那儿打探到了消息,这才故意跟咱们打赌,坑咱们呢!” 苏玉珊也怀疑云芳一早就知道那盒子里究竟是什么,云芳大呼冤枉,“我真的不知情,他那人很有原则的,四爷不让他说的事儿,他绝不会透露一个字。愿赌服输,你们不能抵赖啊!” 云芳再三保证,还竖指立誓,苏玉珊无奈一笑,遂让常月帮她拿了二十文,加上常月给的,一共四十文。云芳喜滋滋的接过,笑得合不拢嘴,直夸自个儿机灵。 整理好仪容,苏玉珊带着她们去往后园。 园中的名品菊花依次盛放,将这深秋妆点出别样的韵味。 主仆几人闲逛着,行至亭子附近,发现亭内坐着两个人,正是富察格格与岚格格。 苏玉珊本不想理会富察格格,然而西岚也在那儿,正招手与她打招呼,她不能不理会。 稍顿片刻,苏玉珊没再犹豫,往亭中走去,顺道儿向西岚道谢,“你让人送的贺礼我收到了,我很喜欢,岚姐姐费心了。” 西岚拉她坐下,欢喜笑道:“你喜欢就好,我本想亲自给你送过去,又担心打扰了你和四爷的雅兴,这才差人送去的。” 富察格格惊呼出声,“呀!今儿个是你的生辰啊!我竟不晓得,早知道就该给你准备贺礼,是我疏忽了,妹妹可别见怪。” 苏玉珊并不稀罕富察格格所赠之物,即便她真送了,玉珊也不敢用,只会将其锁起来。是以她并不在乎,无谓淡笑, “无妨,贺礼不重要,姐姐有这份心意就好。” 西岚闻言,颇觉讶然。才刚苏玉珊没来之前,她还跟富察格格说起,说今日是玉珊的生辰,问她可有备礼,富察格格却道没准备,说是每个月的月钱并不多,她没有多余的银钱给苏玉珊备礼。 现下到了玉珊面前,竟又是另一种说辞,给高格格和福晋送礼时,她出手十分大方,一到苏玉珊这儿,她便哭穷,西岚越发觉得她这位小姐妹总是在处处针对苏玉珊。 玉珊得宠,西岚只会羡慕祝福,可富察格格却心生嫉妒,有意无意的在她面前数落玉珊的不是。 偏偏西岚和富察格格最早相识,且富察格格一直对她挺好的,时常来找她,她不忍轻易放弃这个朋友,才会与之来往。 眼下这种情形,她夹在中间甚是为难,与谁亲近似乎都对不住另一个,但若让她放弃某一人,她又很难抉择。 苏玉珊晓得西岚的难处,这世间之人,能否成为朋友,还是要看缘分的,她不愿强求什么,但看西岚自个儿如何决断吧! 在西岚没有完全与富察格格划清界限之前,玉珊还会与她和善相处,但会有所保留,不会全心全意。 当然这些个心思百转她们皆不会明言,依旧坐在一起品茗闲聊。 暖阳斜洒于亭边的花木间,秋风卷着花香吹拂美人面,玉珊抬手撩鬓发之际,西岚瞄见她的镯子,眼前一亮,不由惊呼出声, “哎?这是新镯子吗?我从未见你戴过呢!” 一旁的云芳笑应道:“这是四爷今日送给格格的贺礼。” 好奇的西岚抬起她的手腕,仔细的观赏着,啧啧称奇,“满绿翡翠,还是冰种的,这可当真是少见呐!我只在铺子里见过一回,太贵了,买不起。四爷果然还是最疼你,送你的皆是最珍贵之物。” 富察格格见状,妒火丛生,去年她生辰时,弘历送了她一串翡翠珠链,她无比珍视,时常戴着,可那毕竟只是正阳绿的珠子,跟苏玉珊这祖母绿的镯子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四爷这心偏得太过明显,富察格格越想越不是滋味,眸眼一转,她故意道: “我说呢!四爷怎会昨日去岚昭院,原来今日是妹妹的生辰,四爷打算陪苏妹妹,这才提前了一日去陪福晋。 说来四爷可真是辛苦,昨夜岚昭院那边叫了水,今日他还得陪妹妹,妹妹可得劝劝四爷,固本培元呐!” “叫水”二字似一阵劲风,不期然的刮至她耳畔,刮得她耳朵嗡鸣。 先前她和弘历亲密过后都会叫水清洗。近一年来,弘历去岚昭院,一直没有叫过水,一旦叫水,意味着什么,苏玉珊再清楚不过。 第二百二十三回 弘历坦白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说没有一丝波动是假的,但如今玉珊的心境已与往日大不相同,富察格格故意说起这些,目的是什么,她再清楚不过,她若动怒,富察格格便会乐得看笑话。 略一思量,苏玉珊依旧端坐,眉不蹙,眼不怒,淡笑以应,“姐姐怕是对四爷不怎么了解,四爷常年习武,身强体健,在帐中十分英武,每晚不把人折腾个两三回不会罢休,我都怕了他呢!” 眼瞧着富察格格变了脸色,苏玉珊这才忙不迭的捂唇,“哎呀!瞧我糊涂,就不该跟姐姐说这些闺房之事,姐姐怕是没机会感知四爷的威猛,着实可惜。” 云芳还担心玉珊会因为那句话而伤心生气,正想替她揶揄富察格格,尚未来得及开口,玉珊已然出言反击,激得富察格格面色瞬变,一阵红一阵白,竟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眼下这局面已然闹得不愉快,苏玉珊也就没再继续坐下去,与西岚打了声招呼,起身离去。 在富察格格看来,她的神态十分傲慢,富察格格闷哼一声,怒拍大理石桌面,却被震得掌心生疼,越发窝火, “这个苏玉珊,到底在嘚瑟什么呀?” 西岚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道了句,“你就不该在她面前提及四爷与福晋之事。” “怎的?”富察格格翻了个白眼,面露不屑,“四爷又不是她一个人的,福晋才是正妻,她只是个妾室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你说那些不就是想看她的笑话吗?咱们都是女人,何必为难彼此?” 富察格格忍不住反驳道:“你没见她说话多难听吗?她在讽刺我见不着四爷哎!你怎么不数落她?” “你若不提那些,玉珊不可能先嘲讽,她不是那种人。” 富察格格被苏玉珊奚落,本就不是滋味,西岚却不安慰她,反倒指责她的不是,她难免心寒, “你的意思是怪我多嘴咯?你总是偏向玉珊,我说事实是错,她在我面前炫耀却是对的,就因为她得四爷宠爱,所以连我的朋友也偏向她,你若是看我不顺眼,那就别再理我!” “我没有偏向玉珊,是你先招惹她,还不准她反击吗?”有些话,西岚本不想说,可富察格格总是那么偏激,她实在看不下去,今日必须把话说清楚, “雅棠,你和玉珊都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们能友好相处,四爷的心只有一颗,他给了玉珊,就注定会忽视旁人。别说你见不着四爷,我也见不着啊!这是四爷的态度,咱们没必要怨恨玉珊。” 冷笑一声,雅棠直白戳穿,“你错了,男人的心不可能永远只属于一个人,他早晚会变心的,苏玉珊不可能永远得宠。” “她得宠我不会嫉妒,只会祝福。她失宠我不会嘲笑,只会怜悯。四爷的心不是咱们能左右的,咱们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即可。 你这样嫉恨她对你有什么好处?难道你就没发现,每回都是你冲在前头得罪玉珊,高格格却躲在后头吗?她才是真正的聪明人,自个儿不出头,拿你当枪使呢!” 冒着会得罪雅棠的风险,西岚一鼓作气,道出心中所想。该说的她已经说了,至于雅棠会怎么看待她,那就不是她能管得着的。 深叹一声,西岚转身先行,不再多言,徒留雅棠一个人,愣怔的坐在原地,不禁开始反思自己的处境。 西岚和玉珊走得近,她看不惯苏玉珊,才去投靠福晋,顺带与高琇雯交好,高琇雯面上对她倒算和善,与她同仇敌忾,数落苏玉珊的不是,可当面对苏玉珊时,高琇雯却甚少开口,皆是她先开口,高琇雯才会不痛不痒的跟着附和几句而已。 她只当高琇雯性子淡漠,不爱说话,并未多想,今日听西岚这么一说,她才惊觉,真相可能不是那么简单。 西岚虽耿直,到底是拿她当朋友的,可是高琇雯呢?又拿她当什么呢? 且说苏玉珊走远后,常月担心主子不高兴,小心翼翼地劝道:“格格,四爷对福晋没什么感情,与她同房,大约只是给她应有的尊重,想要个嫡子而已,您别放在心上。” 轻嗯一声,苏玉珊面色如常,继续向前走着,“我没事。” 常月认为这是很正常的事,然而云芳却无法理解,四爷那么喜欢玉珊,又是如何做到与别的女人亲热呢?人的身和心,真的可以分离吗? 不过她猜测玉珊的心里可能很不好受,也就没敢说出来,只默默腹诽。 她们不敢提,苏玉珊也没提,就此回了画棠阁。 那边厢,弘历见罢苏鸣凤,感觉天有些热燥,便打算先回画棠阁更衣,而后再去后园找苏玉珊。 孰料刚进院子,便见云芳立在院中,正在给花浇水。弘历奇道:“你们怎的还在屋里?玉珊呢?没去后园?” 以往见到弘历时,云芳都会欢喜相迎,今日见面她却沉着一张脸,闷声道:“格格去了,但却被人扫了兴,就又回来了,现下格格正在屋里午歇。” “被谁扫兴?”弘历问及因由,云芳懒得隐瞒,便说了实话,“还能有谁?富察格格呗!” 听罢因由,弘历峰眉紧皱,暗恨富察格格居然敢多嘴,生生坏了他的计划! 眼下玉珊已然知情,却不知她是什么态度,弘历莫名紧张起来,打算从云芳这儿探探口风,“玉珊听后是什么反应,可有跟你说什么?” “格格什么也没说,反应平平,但她怎么想的,我就不晓得了。” 富察格格的帐,容后再算,现下最重要的是得先解决他和玉珊的矛盾。 迟疑片刻,弘历终是抬步朝屋里走去。 四爷进屋后,云芳心刺难拔,小声问李玉,“昨夜四爷是不是跟福晋行周公之礼了?” 李玉面色顿窘,“这种事我怎会知晓?我又没有听墙角的习惯。” “那岚昭院有没有叫水?你肯定知道的对不对?” 这可真是难为李玉了,李玉哭丧着脸,低声道:“主子的私事,我不能多管,更不能多言,小祖宗你就饶了我吧!别问了成吗?” 屋外的李玉为难至极,屋内的弘历亦生忐忑,脚步微顿的他犹疑片刻,这才抬指掀开棉帘,缓步入内。 彼时苏玉珊正躺在帐中午歇,弘历近前,将一盒子放在旁边的凳子上,而后在帐边坐下,闲问道: “不是说要去后园游玩吗?” 苏玉珊已生困意,闭着眸子迷糊应道:“天太暖,晒得人犯困,就想睡会儿。” “果真是个小懒猫,”笑叹了一声,弘历一时语塞,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照云芳所言,玉珊已知情,可他进门之后,她却什么也不问,说是太困,可他总觉得她这是刻意逃避。 他明知自己应该坦白,可真到了这一刻,他又顾虑重重,迟迟开不了口,因为他怕看到玉珊那失望的眼神。 可她已经知道了,他若再继续隐瞒,不主动交代,只怕玉珊会更加难受。 思及此,弘历将心一横,主动开了口,“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清楚。” 第二百二十四回 孩子的名字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红唇微努,似是很不乐意被打搅,“倘若不是跟孩子有关,那就等我睡醒再说吧!我好困呐!” 所以现在她的眼里就只有孩子吗?他的事就不算事吗?弘历顿感挫败,但还是坚持己见, “很重要,必须现在说,等不及。” 苏玉珊轻“喔”了一声,又往被窝里缩了缩,弘历也不管她是真困还是假寐,兀自说道:“昨夜我去了岚昭院,本打算做做样子,陪她躺一宿,可她却说额娘催着要嫡子,所以我就……” 说到此处,弘历顿住,仔细观察她的反应,却见她面色如常,依旧闭着眸子,浓密卷翘的长睫似小扇子一般铺展开来,就连秀眉都不曾皱一下。 心虚的弘历继续道:“我就与她同房了。” 道罢,他开始等待着苏玉珊睁开眼,等着她的控诉和指责,然而她迷糊睁眸,看了他一眼,又懒懒的阖上,轻声应道: “嗯,好。” “……” 在此期间,弘历想了无数种可能,她或许会哭,会假笑,或者红着眼不理会,但他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说好! 这个字是什么意思?他百思不解,“玉珊,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说我和福晋……” “听到了,要嫡子,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就睡了哦!” 他从来不舍得打搅她,但是这一回,弘历心里没谱儿,直接将人拽了起来,让她坐着,又用被子将她裹好, “不许睡,苏玉珊,你睁开眼看着我,我在很认真的跟你说这件事,你得认真听着。” 苏玉珊脾气再好,也是有起床气的,尤其是在睡得正香时被人打搅,真的很窝火! 宽大的被子将她整个人包裹得十分严实,只露出一颗脑袋,她勉强支撑住快要倒下的身子,不耐的睁开眸子,抱怨道: “你好烦呐!下回你睡着的时候我也把你拽起来,看你是什么感受。” “我这是逼不得已,有些事若一直藏掖着,我怕你往后会难受,所以才想提前告知。” 弘历一脸认真的凝视着她,苏玉珊努了努唇,嗔他一眼,“那你晌午怎的不说,偏赶在我睡着的时候说?” “我不想在你生辰这日扫你的雅兴,打算明日再说,哪料雅棠竟会多嘴,我怕你胡思乱想,以为我故意瞒你,这才想解释清楚。” 原是为这个啊!苏玉珊轻笑道:“那个雅棠故意在我面前嚼舌根,就是想看我气急败坏,我才不上她的当,反将她一军,把她的脸都气绿了!” “哦?”弘历奇道:“你跟她说了什么?” “夸你在帐中如何勇猛呗!她没机会感受,自是恼火。”苏玉珊轻笑出声,似乎只把这件事当成了一场对垒,并未在意雅棠究竟说了些什么。 弘历见状,越发不安,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不管我有什么样的苦衷,终究没能做到身心只属于你一个人,玉珊,是我对不住你,辜负了你的满腔情意。” 默默听罢,苏玉珊垂目轻叹,而后努力的弯起了唇角,抬眸望向他,“自从我回到京城,决定留在府中的那天起,我就已经做好了你不会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准备。” “可那时你对我仍有芥蒂,还没有完全把心交付给我,如今你我冰释前嫌,你愿意重新接受我,我却没能给你唯一,你……真的不会怨我吗?” 怨吗?苏玉珊没有答话,目光逐渐变得幽深,“我曾渴望身心皆净的专一,为此而跟自己较劲,自我约束,自我怀疑,然而我有我的原则,你有你的苦衷,互相折磨了那么久,到头来仍旧分不出对错。 经历过那么多雪雨风霜之后,我选择跟自己和解,不为难自己,也不为难你。毕竟人生在世,皆有不如意,要在这世间生存,就必须找到那个平衡的点。” 至此,弘历算是真正明白了,她不哭不闹,不是不在乎,只是向这纷杂的规矩妥协了,心有棱角,人已圆滑。 她不想多说,故意表现得很轻松,正是不想去揭开伤疤,以免骨子里那倔强的血液再一次如注流泻。 迎上她那故作无谓的神色,弘历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揉碎了,情不自禁的将她拥进怀中,他很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说什么似乎都是多余, “规矩是做给旁人看的,嫡子也是皇阿玛和额娘想要的,我最看重的,永远只有你,和我们的孩子。” 道罢,他将其松开,凝视着她,缓缓俯首凑近。将将贴近时,她樱唇微抿,似有偏移的迹象。 只这细微的变化,便令弘历心弦紧绷,只因他与福晋大婚之后的第二日,他来见玉珊,她却躲开了他的吻,那时他便告诉她,除她之外,他不会亲吻其他的女人。 今日玉珊说她不会再为此事而纠结,但弘历心底还是有些担忧,才会用亲吻来试探。倘若她再次躲开,那就证明她心底仍有芥蒂。 心绪紊乱的他屏住呼吸,继续靠近。 苏玉珊又岂会不懂,他这个吻的意义什么。弘历心细如尘,对她十分了解,她若在此时躲开,那他仍会自责,两人之间又会裂出一道缝隙来。 既已说好了跟自己和解,苏玉珊便不愿再矫情,垂下眼帘,没有躲闪,任由他的唇覆住她唇瓣。 四唇相印的那一刻,弘历百感交集,他感念她的理解,心疼她的隐忍,同时又深感自责,他的私心里希望福晋能够尽快怀上一个男婴,只要有了嫡子,便可打破这三个人皆为难的局面。 这一次,弘历没有欺负她,虔诚了吻了一会儿便将她松开,只因此刻的他满心皆是对她的疼惜,没有任何歪念。 随后两人就这般拥在一起,没有言语,静静的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想起他最后所说的那句话,苏玉珊忍不住问了句,“你说你很在乎咱们的孩子,可是孩子已有五个月大,却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只能宝儿宝儿的叫着,起个名字真有这么难吗?” 闻言,弘历眸光微闪,笑得有些不自然,“皇阿玛还没决定,且再等一等。” “为何迟迟不定?”苏玉珊不禁想到了某种可能,“可是因为孩子是庶出,皇上不喜欢,才不愿给起名?” 第二百二十五回 不起名的因由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摇了摇头,弘历松开了她,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道:“不是,这与嫡庶无关。” 既不是因为身份,苏玉珊实在想不通,“那是为什么?” 有些话,他本不想说,但玉珊执意追问,那他只能给一个答案, “皇室宗亲的孩子,不论嫡庶,皆取名很晚,大都是两三岁才定名。并非皇上对咱们的孩子不满,而是因为孩子需要种痘。种痘的最佳年龄在两至三岁之间。种痘成功,则一辈子不会得天花,如若失败……孩子便保不住了。” 至此,苏玉珊才算明白这不成文的规矩,“所以孩子们在未种痘之前不会取名字,因为谁也不敢保证,他们能否种痘成功。唯有躲过种痘之劫,才有资格定名?” 轻叹了声,弘历点头默认,“这话不太吉利,我担心说出来你会担忧,是以一直没跟你提。” 清朝的天花很难防控,只能用种痘的法子来预防,就连弘历的孩子也不例外,但即便是皇室子孙,太医也不能保证每一个孩子都能安全脱险,体质稍差些的孩子,很难挺过去。 得知真相后,苏玉珊突然有些害怕,也不晓得她的孩子能否躲过种痘一劫。 轻拍着她的手背,弘历柔声安慰道:“到时我会请最有经验的太医为孩子种痘,你且放宽心,他肯定能平安无事。”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种痘是最好的选择,提前种痘,总好过将来感染天花。 想通之后,玉珊也就不再纠结,毕竟还有一年半,孩子才能种痘,她现在担忧也无用啊! 大名暂时取不了,弘历便想着给孩子取个小名,他取了几个,玉珊皆不喜欢,说是太正式,于是她自个儿想了一个, “不如叫糖豆儿吧?我希望他每天都能甜蜜快乐。” 弘历仔细一琢磨,“这不是姑娘家的名字吗?等你再生个女儿,再用这个小名,男孩子合该起的阳刚一些。” 苏玉珊小声嘀咕道:“小名还分什么男女?顺口即可。” 她认为无所谓,可弘历对于文字格外敏感,他选了半晌,才定下来,说是叫“彦彦”,寓意德才兼备。 小名而已,有必要这么郑重吗?苏玉珊无奈轻叹,但又觉得彦彦也挺好听的,便如他所愿, “那好吧!这个小名由你定,下一个可得我来定。” 两人这么一合计,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她本想把这个新名字告诉孩子,可差人去问,方知孩子才吃饱,刚刚睡下,玉珊只能再等等,等孩子醒来再说。 被弘历这么一搅合,她再无困意,干脆起身穿衣,下帐之际,她无意中瞄见旁边的桌上放着一方盒子,不由好奇,“那是什么?” 弘历这才想起苏鸣凤的交代,暗叹自个儿忙糊涂了,“午后那会子你大哥过来,除了送请帖,还给你准备了生辰贺礼,嘉凤和玉蝉都有准备,一共三份,皆放在盒子里。” 惊喜的苏玉珊将盒子抱至桌前,跟他一起分享家人们送给她的礼物,“这个竹雕的山水笔筒肯定是大哥送的。” 弘历点头笑应,“猜的真准,鸣凤说这是他忙里偷闲为你所刻。” “这对海蓝宝的耳环不用猜,肯定是玉蝉所赠。”浅蓝色的珠子,如海水一半澄澈,她很是喜欢,瞄见旁边还有一把匕首,苏玉珊奇道: “这是嘉凤准备的吗?他怎会送一把匕首?” “他听说咱们上回出行遇刺,担心你受伤,便赠了匕首,让你出游时随身携带。” “看不出来,这个臭小子还挺细心的嘛!”摩挲着家人们送给她的礼物,苏玉珊感动又欢喜,面上笑意尽现。 弘历兀自琢磨道:“月底玉蝉出嫁,我作为姐夫,合该有所表示,还和上回一样,给五百两吧!你意下如何?” “不好!”苏玉珊当即制止,“上次嘉凤成亲,你给了五百两,府中的使女们皆有怨言。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可我不希望她们又在背后议论,我攒的也有银子,我来给玉蝉便是,你别再出银子了。” 这话弘历可不赞同,“宫里有人管制便罢,如今在我府中,花我自个儿的银子,她们凭何嚼舌根?谁若敢议论,我便免了她的月银!” 不论玉珊如何规劝,弘历坚持要给,说是她的三兄妹得一视同仁,不能厚此薄彼,“你给的是你的心意,此乃我的心意,这事儿我自有分寸,你不必再劝,不然我可生气了。” 他态度坚决,玉珊劝说不住,无奈轻叹,“那成吧!我不啰嗦,听你安排。” 玉蝉的婚期在月底,而三日后则是李玉的婚期,为此弘历特地放了他几日的假,让他在家准备亲事。 十月十八这天,是李玉和云芳成亲的日子,云芳得在自家出嫁,苏玉珊很想陪在她身边,做个见证,但若要去,就得提前一日住在刘大娘家。 再者说,傅清是云芳的义兄,云芳出嫁,傅清肯定会在场,未免惹出不必要的误会,苏玉珊终是没去,只在心里默默的祝福着,祝她和李玉能够白头偕老。 李玉的舅舅已然来到京城,为他主婚,德敏特地在晌午赶来给他送份子钱。 他没有上礼单,直接交给了新郎官儿李玉,李玉接过一看,不由傻了眼,“一百一十两?这……这也太多了吧?” 转念一想,他已然明了,“一百两是我给你的,十两才是你的?” 德敏点了点头,表示默认。李玉就没想过要回那一百两,骤然拿到手,他难免有些惊喜,但却越想越不对劲, “不对啊!你拿这么多礼金,等你成亲的时候我岂不是也得回这么多?” 干咳一声,德敏摸了摸鼻子,“那就要看你的心意了。” “……”李玉忽觉这银票有些烫手,且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个儿似乎低估了德敏,这小子比他还贼啊! 怎奈他还有宾客要招待,也就没再与他计较,“回头咱们再算账!” 吉时已至,一对新人拜过天地后,新娘子被送入洞房,李玉则忙着招待亲朋宾客,直到晚上,送走宾客们之后,他才得空回房,一赌新娘子的风采。 两人能走到今日,着实不易,对于洞房花烛夜,李玉期待的同时又有几分惶恐,不晓得自个儿能否给她做女人的快乐。 在此之前,他特地翻阅了好多书,可真到了这一刻,李玉难免有些紧张,不知头一句该说些什么才不算冒犯。 迟疑半晌,他才道:“夜深了,该安歇了。” 云芳低眉轻笑,将嬷嬷教她的话学了一遍,“要不……我来帮你宽衣吧?” 这待遇太高,李玉很不适应,“我时常伺候四爷,不习惯被人侍奉,自个儿解扣子即可。” 说着他便站起身来解了夹棉坎肩儿。 而后他又坐在帐边,两手放在膝盖上,脊背挺直,规规矩矩的坐着,眼睛却不自觉的往她这边瞄,似在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云芳见状,轻笑出声,主动开口,“我这盘扣不好解,劳烦你帮把手。” 媳妇儿都开口了,他岂能无动于衷?李玉眸光一亮,脆声应承着,而后转向她,抬手去帮她解盘扣。 褪去婚服后,此刻的云芳只着了朱红中衣,柳眉秀鼻红樱唇,今日的她妆容格外精致,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四目相对之际,李玉不由看愣了神, “云芳,你今天真美!” 嗔他一眼,云芳娇哼道:“以前不美吗?” 察觉到失言,李玉立马改口,“美!每天都比前一天更美!” 现下已是十月间,夜里天寒,云芳不禁抱起了臂膀,暗示道:“只着中衣挺冷的呢!” 哪料李玉竟道:“瞧我,忙糊涂了,忘了给你准备汤婆子。” 他正待起身,却被云芳给叫住,“哎——今晚花烛夜,你不会暖被窝吗?要什么汤婆子?” 李玉这才恍然大悟,暗嗤自个儿一紧张就犯傻,随即将她抱进被窝里,随着她一起躺下,凝视着她的眸子,柔声许诺, “往后我就是你的汤婆子,每晚都替你暖被窝。” 这一进被窝,两人说着悄悄话,不知不觉间就搂抱在了一起。 为着不让李玉尴尬,云芳事先也在府中嬷嬷那儿了解过一些关于太监如何同房的事。 即便不能正常的行周公之礼,太监也是可以用手的,然而两人拥吻之际,云芳突然感觉到他有些异常,起先她以为是他的手在作乱,可他的双手明明在搂着她的后背啊! 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很想询问,却又羞于启齿,与此同时,李玉也察觉到不对劲,眸闪诧异,“云芳,我好像……有感应了!” 第二百二十六回 弘历不留情面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啊?怎么会这样?你不是已经……”话到嘴边儿,云芳实在说不出口,料想他应该明白她的意思。 不仅云芳惊讶,李玉自个儿也很纳闷儿,“我是十二岁那年净的身,入宫之前找人动的刀子,当时还不严格,只在两边开刀即可。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什么感应,我便以为自己没那个能力,可是刚才抱着你的时候,它……它居然动了!糟了!这可怎么办?” 云芳听得云里雾里,不甚明白,但有一件事她是清楚的,“这应该算是好事吧?你何故惆怅?” “虽然像我这种情况很少发生,但还是会有个别没阉干净的,以及托关系蒙混过关的,是以朝廷有规定,每五年还会再统一检查一回,如若有特例,就得再重新阉割,年底就是五年之期,我也得接受查验。” 正因为如此,李玉才笑不出来,从前他不在乎这些,但如今他娶了妻子,自然希望能让云芳更幸福一些,一旦被人检验出异常,那他就彻底完了! 居然还有这样的规矩,云芳还没来得及替他高兴,就又陷入惆怅之中,“那该怎么办?要不找四爷说个情?” 李玉却是摇了摇头,只因他很了解主子的性格,“你别看四爷平日里对你我宽容,就以为他是个好说话的人。小事他不计较,一旦涉及到原则规矩,他绝不会心慈手软。 需知他是当朝皇子,皇子身边的长随只能是太监,我若有异常,四爷岂能容我?即便他再怎么信任我,也不可能为我而坏了规矩。” 云芳劝他莫担忧,“大不了被赶出府嘛!就算离开四爷府,也不是不能生存啊!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苦笑一声,李玉怅叹道:“你想得太简单了,那些个宫女们尚有出宫之日,可太监是奴仆,一日为奴,终身皆是,如若发现我不正常,他们只会重新动刀,不可能放我离开。” 对于宫规,云芳一知半解,听他这么一说,她不禁提心吊胆,“再动刀?那岂不是很疼,还得遭罪?要不我跟玉姐姐求个情吧?” 李玉却道不妥,“苏格格心善,估摸着愿意帮忙,可有些事她也做不了主,先别声张,容我好好想想,等我确认之后再说。” 他之所以犹豫,是因为方才一紧张,他又软了下去。此时的他满心焦虑,也不晓得自个儿还能不能再生感应。 知他心不净,云芳也就没再让他尝试,“其实我无所谓的,但看天意吧!你别有太大的压力,早些歇息,明儿个再做打算。” 李玉也担心适得其反,便没再与她亲近,帮她掖好被角,而后才躺下,暗自思量着这事儿该怎么解决。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苏玉珊起身更衣时,不禁念起云芳,也不晓得云芳和李玉昨夜是怎么熬过来的,这两人皆无经验,会不会尴尬呢? 没有云芳陪伴,苏玉珊难免不习惯,如今云芳已嫁作人妇,她是会在家做个贤妻良母,还是继续留在她身边? 她的私心里希望云芳能够留在府中,但该怎么抉择,是云芳的自由,她不该干涉,还是等云芳回门之后再商议吧! 今日天暖,用罢朝食后,苏玉珊让嬷嬷把孩子抱到院中来晒晒暖,孩子越大越爱笑,一瞧见母亲便咯咯笑个不停,浅浅的眉毛下,黑亮的眼睛明亮又清澈。 弘历回府时正好瞧见这温馨的一幕,顺手自玉珊怀中接过孩子,抱在怀中, “彦彦,这是阿玛给你取的名字,你最好能喜欢,不喜欢也没用,已经决定了,无可更改。来,让阿玛抱抱,给阿玛笑一个。” 然而小彦彦只顾好奇的捏着他的盘扣,根本不得空给他笑脸。 弘历顿感挫败,“为何他看到你就笑,看到我却不肯笑?” 苏玉珊兀自猜测道:“大概是因为你凶他了吧?” 有吗?“我哪有凶他?只是在跟他讲道理而已。” “你别看他小,你的语气他听得懂,你得温柔一些,他才会喜欢你。”苏玉珊教他放低声调,柔声轻哄,弘历倒是照做了,可彦彦却挣扎着不让他抱,撇嘴开始哭,一张小脸写满了委屈。 无奈之下,弘历只好将儿子递给玉珊,令他惊诧的是,玉珊接手哄了两声,彦彦居然就不哭了。他那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但唇角已然弯起,笑得很开心。 弘历见状不免有些气馁,“我这个当爹的就这么讨人厌吗?” “你与他相处得少,他还没能习惯你的气息,再不然就是你抱的姿势令他不舒服。” 苏玉珊也说不准,只能瞎猜,弘历不禁开始反思自己,他与孩子相处的时日的确不多,每回都是抱一下,一哭便又丢给了嬷嬷,等他想抱的时候,孩子却不要他了。 看来他得多多练习才是,以免孩子与他生分了。 苏玉珊拿巾帕为孩子拭去泪珠,赖在母亲怀中的彦彦笑得十分开怀,弘历随手拿起摇篮中的小老虎逗弄儿子,尝试着用温柔的语气与孩子说着话。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弘历回首望去,不觉纳罕,“我不是放你几日的假吗?怎的又来了?” 李玉讪笑道:“奴才寻思着没什么事可做,就过来侍奉主子。” “没事你可以陪你的新娘子。”弘历暗叹这小子怎就这般不解风情,这点小事还用教? 然而李玉欲言又止,面色似乎不太对劲儿,弘历猜测他可能是有什么事儿,遂将小老虎给了玉珊,而后一抬眉,示意李玉进屋说话。 瞧李玉那神情,似是有私事,苏玉珊也就没跟进去,继续待在院中陪孩子玩耍。 原本李玉还在犹豫,可今晨醒来时,云芳就在他怀中,他看着云芳的睡颜,感受着怀中人的娇软,竟然又有了感应! 由此可见,他是真的不正常! 他本想隐瞒来着,可他至多只能瞒两个月,到时再说出来,只怕四爷会治他个欺瞒之罪,他对主子一向忠诚,这么大一件事压在心底,他自个儿也很难受,如若每日心神恍惚,指不定还会影响办差。 思来想去,李玉决定向主子坦白,遂将昨晚的情形略略概述了一遍。 弘历闻言,眸闪诧色,“你小子到底是不是太监?动过刀子吗?” 李玉如实答道:“奴才挨过刀子,的确是个太监,这种事奴才万不敢欺瞒主子。” 略一思量,弘历又问,“昨晚你们可曾圆房?” 这本是私事,他不该多说,但事关他的身份,李玉只能明言,“这五年来,奴才从未有过任何感应,就跟其他的太监一样,唯有昨晚和云芳亲近时才出现了异常。 不过那特殊的感应只有一小会儿,后来我一紧张,就蔫儿了,奴才不确定是怎么回事,就没敢再尝试。” 此等奇事,弘历倒是有所耳闻,但真正见识,只在李玉这儿,“照你所言,你这是没阉干净,年底大清查,还得再阉一次。” 李玉一听这话,登时慌了神,“爷,奴才这时好时坏的,其实跟真太监没什么区别。您是不晓得,当年奴才挨刀子时,那七八日是如何熬过来的。 切完之后我只能躺在那儿,疼得不敢乱动,为了减少排污的次数,每日只能吃一顿,馒头和稀米汤。我又饿又冷又疼,却也没人管,只能听天由命,熬过去就活下来,熬不过去就见阎王,”回想起那年的情形,李玉不禁头皮发麻,那样的噩梦,他实不愿再经历一回, “若非奴才命大,就没机会侍奉四爷了!四爷,奴才实在不想再挨一刀!” 察觉到他的目的,弘历拧眉怒斥,“太监必须阉干净,此乃朝廷的规矩,即便你是我的长随,也不能例外!若人人都像你这般,抱有侥幸心态,企图蒙混过关,那宫闱皇室岂不是要大乱?” 第二百二十七回 躲着玉珊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道理和规矩李玉都懂,“如若没有云芳的出现,死与活,原本是无所谓的,可如今,奴才娶了她,心底便有了牵绊,奴才想陪着她,想给她幸福,这才斗胆恳请四爷高抬贵手!” 说话间,李玉顺势跪下,祈求四爷能够放他一马,弘历眉心微动,毅然转身负手,冷声道: “不是我要动你,此乃历朝历代的宫规,宫规不可破,任何人都不能例外,你也曾在宫中待过那么多年,自当清楚,坏了宫规是什么后果。” 弘历没有任何犹豫,拒绝得十分干脆,看主子这态度,似乎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李玉怀揣的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他再不敢多言,黯然低眉, “爷您教训得极是,是奴才太过自私,异想天开,奴才知错。” 尽管他已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可他还是不自觉的抱有一丝希望,如今亲耳听到四爷严词拒绝,李玉心如死灰,只能告退。 院中的苏玉珊目睹李玉离开的身影,颇为纳罕。 李玉这人一向重礼节,若搁以往,他从屋里出来,路过院中,瞧见她和小阿哥,肯定会停下请安,但今日他竟什么也没说,浑当周遭的人不存在,失魂落魄的离了画棠阁。 如这般情状的李玉,苏玉珊还是头一回瞧见,直觉告诉她,他应是出了什么事。可他才与云芳成亲,应该很高兴才对,为何会这般绝望? 苏玉珊越想越不安,遂将孩子交给嬷嬷。 当她进屋后,发现弘历正坐在桌前,沉着一张脸,面色不愈。瞧这情形,主仆二人应是闹了不愉快, “这是怎么了?李玉跟你说了什么?” 迟疑片刻,弘历勉笑道:“小事一桩,不重要。” “怎么可能是小事?你们两人的脸色都不对,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莫非是跟云芳有关?” 她担心是云芳出意外,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弘历之所以不愿说出来,是因为他太过了解玉珊的性子,假如她知情,肯定会帮李玉说情,是以他干脆不提, “跟云芳无关,此乃李玉的私事,不打紧,我会处理,你无需担忧。” 弘历坚称没事,可苏玉珊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不说实话是吧?那我现在就去找云芳问个清楚。” 他本以为玉珊不会再追究,哪料她竟打破砂锅问到底,弘历忙提醒道:“云芳已然嫁人,李玉家在府外,你不能出府找她。” “为何不能?难道还有人刺杀我不成?我把嘉凤送我的匕首带上。”说着她还真就去找匕首了,弘历见状,起身一把拉住了她, “玉珊,莫闹。” 弘历神情凝重,始终不肯明言,苏玉珊越发觉得蹊跷,“如若真是小事,你为何不许我去?你怕我知道什么?你不是说要互相坦诚,不会瞒我吗?为何不肯与我说实话?” “这件事与你无关,我不可能把所有人的事都告诉你,”不论玉珊如何激将,弘历皆是那句话, “我不会让你出府,你别再生这样的念头,我还有事,先去书房。” 道罢他便转身离开,不愿与她多言。 以往他从不会这样,不论大小事,皆会与她分享,如今日这样的情形,她还是头一次遇见。 苏玉珊越发好奇,李玉究竟是有什么事? 偏偏云芳才成亲,不便出门,只能等到三日回门之后,她才能自由走动,眼下见不到云芳,玉珊无法探知真相,愈加焦虑。 她本打算等弘历晚上过来时再跟他撒个娇,问清楚因由,孰料当天夜里,弘历居然没来画棠阁! 这可是她回府之后头一回遇见这样的状况,除了初一、十五他要去岚昭院,以及他在宫里养伤那几日之外,弘历几乎夜夜都歇在画棠阁,今晚他居然不过来! 他这是在故意躲着她?难道她的追问于弘历而言已经成了一种负担? 弘历讳莫如深,苏玉珊越发起疑,他还说这是小事,可他竟然为了避开追问而不来画棠阁,让她如何相信这是小事? 这一夜,苏玉珊辗转反侧,久不能寐,她想了许多法子,却又被她一一否定。 弘历不仅禁止她出府,就连她院里的其他人也出不去,她想找人探话都没机会。 整整一天,弘历都在外头,直至傍晚才回府。 回到书房后,未听下人禀报什么,弘历不免好奇,遂问王进宝,“画棠阁那边什么情况?” 王进宝如实道:“回四爷,那边没动静,苏格格一整日都没出门。” 他还以为玉珊会来这儿找他,是以他迟迟没回府,未料她竟没过来。 她这只小猫一向爱炸毛,这回怎的这么沉得住气?不应该啊!弘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苏玉珊之所以没去,是因为今日是云芳的回门之期,按照先前的约定,待回门宴过后,云芳就会过来一趟。 只要云芳一到,她就可以向云芳询问,无需再问弘历,然而玉珊在家等了一下午,也没等到云芳的身影。 玉珊坐立不安,遂命常月去府门口瞧瞧。 常月一问才知,原来一个时辰之前云芳已然来过,但却被侍卫挡在了门外,不许她进,云芳无奈,这才离去。 弘历居然不许云芳进府?这事儿似乎比苏玉珊想象得还要严重,常月亦担忧云芳夫妻二人,低声禀道: “方才奴婢去打听了,四爷才回书房,格格您要去找四爷吗?” 深思许久,苏玉珊终是摇了摇头,“我不能去,他明摆着在躲我,足以证明他不愿说,我去了也不会有结果,只会惹他厌烦。” 常月劝慰道:“格格说笑了,四爷烦谁都不会烦您啊!兴许他是有别的苦衷呢?” 如今的苏玉珊不似从前那般天真,仗着弘历宠她便任性的表达自己的喜怒,最初他可能会纵容,时日一久,他可能就懒得再去哄她了吧?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永远,他的承诺再诚挚,她也得保持理智,唯有理智,方能维系长久的关系, “再亲密的两个人,也不能肆无忌惮的去探触对方的底线,否则相恋便会慢慢的变成相厌。我得等着,等他坐不住。” 第二百二十八回 弘历认怂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尽管苏玉珊很担心云芳和李玉,她也不能乱了方寸,着急追问只会适得其反,根本帮不了他们,是以玉珊没有去书房找弘历,而是继续在画棠阁等着,顺便吩咐常月, “你去请个大夫,就说我身子不适。” 会意的常月即刻去办,大夫把脉之后,发现苏格格脉象正常,无甚大碍,心如明镜的他照例开了些补药,对外却说苏格格是感染了风寒。 画棠阁外一直都有侍卫守着,这边的任何情形都会传到弘历耳中,是以苏玉珊并不着急,喝罢药之后便躺在帐中默默的等待着。 半个时辰后,门外果然传来脚步声,弘历一进门便嗅到了异常,尽管他事先已收到消息,但他不愿说是侍卫传的话,佯装不知情,顺势询问, “屋里怎的有药味?玉珊她不舒服?” 常月福身回道:“格格患了风寒,才喝过药。” “怎的没人去禀报?” 常月心道:若无人私下传话,您又怎会来此?好在四爷还是来了,那就证明他还是关心格格的。不过主子想伪装,那她只能配合,不能拆穿,随即回了句场面话, “格格说您公务繁忙,不许奴婢去打搅。” 说话间,弘历已然进得里屋,行至帐边,轻唤着帐中人,“玉珊,玉珊?睡着了吗?” 苏玉珊迷糊应声,勉强睁眸看了他一眼,复又阖上,哑声道:“大夫说我患了风寒,四爷还是别歇在这儿,以免我把病传染给你。” “你不舒服,我自当陪伴,我身强体健,不怕传染。”弘历遂命常月备热水,在此洗漱。 更衣之际,弘历特地交代常月,“下回格格不舒服,你直接去禀报,不许再隐瞒,再忙我也会抽空过来。” 常月应声称是,随后默默告退,关上了房门。 待人走后,弘历在她身侧躺下,询问她的病况。 苏玉珊恹恹地道:“鼻子不透气,头有些晕,其他没什么大碍,已然喝了药,估摸着睡一觉能轻生些。” 道罢她没再多言,就这么睁着眼躺在那儿,默不作声,兀自发呆。 翻了个身,弘历侧躺着面向她,抬指轻捋她鬓边的发,“怎的不睡?不困吗?” 拢了拢肩头的被角,苏玉珊拖着鼻音道:“午后睡了几个时辰,这会子不困。你乏了先睡便是,不必管我。” 她面色如常,没再提及昨日之事,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这样的情形有些出乎弘历的预料, “你也不问问我昨夜为何没来?” 闻听此言,苏玉珊的面上并无愠色,淡笑以应,“你不来,自有你的因由,我若事事都过问,岂不是压得你喘不过气?我可不想成为旁人的包袱。” 她这话,看似是在回答他,实则意有所指,敏感如弘历,又岂会感应不到,她是在暗指昨日那件事。 轻叹一声,弘历主动向她解释,“我没把你当包袱,还有,我不是旁人,是你的男人。” 苏玉珊轻“嗯”一声,眼神未与他对视,虚落在锦被的刺绣上,没应腔。 她追问之时,他不愿说,现下她不问了,弘历又莫名心虚,总觉得玉珊跟他生分了,又或者她误会了什么。 即便他再怎么拦阻,她终归会再见云芳的,这也就意味着,她早晚会知道这件事,等她知晓后,发现他瞒了她这么重要的事,难保不会与他闹别扭。 两人好不容易才互相信任彼此,若因为此事而闹得不愉快,岂不得不偿失? 思及后果,弘历改了主意,没再隐瞒,如实道出真相,“李玉那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在此之前,苏玉珊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奇特的情形!太监居然还有没阉干净的?苏玉珊默默听罢,震惊的同时又觉诧异, “就为这事儿?你至于瞒着我吗?” “他是云芳的丈夫,你若知情,肯定会念在云芳的面儿上为他求情。” 听到此处,苏玉珊已然明了,“你不愿听我啰嗦,这才瞒着?” 这词用得不精准,弘历及时纠正,“我不是嫌你啰嗦,只是怕你心软跟我撒娇,你一撒娇,我若不应,你肯定心里不舒服,到时我还得想法子哄你。” 若搁以往,苏玉珊肯定会质问,质问他为何不肯放李玉一马,但这样质问的语气会令人很不舒坦,仿佛有种指责弘历冷血无情的意味。 一味的埋怨不会令他心软,只会让他心生抵触。 是以苏玉珊没有直白质问,而是选择换一种方式,设身处地的站在弘历的立场去看待此事, “李玉是你的人,你们主仆之间相处那么多年,现下出了这样的事,估摸着你心里也很为难吧?其实你也有心软,想放过他,但若放任不管,年底清查之时又当如何?” 来画棠阁之时,弘历已然做好了被埋怨的准备,然而预想中的责备并没有如期而至,玉珊之言,温而轻,字字句句都戳中他心扉,弘历忽觉心间一轻,再不必悬着, “你猜得很对,我是拒绝了他,可我心里又何尝好受?他的命已经够苦的了,我又何尝想让他再挨一刀?但是规矩摆在那儿,尤其他还是我身边的人,年底清查,我若不让他去,旁人肯定会生疑。 多少人在暗中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就等着抓我的把柄,他们若知晓我的长随并非真正的太监,必会到皇阿玛面前参我一本,指责我知法犯法,身为皇子却不以身作则,包庇纵容身边人,无视宫规。 一旦皇阿玛知情,李玉可就不是挨刀子那么简单的了,命都得赔进去,而我也会被皇阿玛严厉申饬!这样的代价,他负得起吗?” “照你所说,他时好时坏,还不算正常男人,只在特殊的情况下才会有感应,即使他去接受清查,应该也不容易被发现吧?” 玉珊不懂审查的流程,弘历却是有所耳闻, “你以为清查只是解衣看一眼便完事儿吗?为了防止特殊情况发生,他们会动用各种方法,甚至还会找青楼女子过来试探,那种反应是控制不住的,一旦李玉有了感应,照样会挨刀子。” 星眸微转,苏玉珊试探着问了句,“倘若他能在清查之际蒙混过关呢?你还会追究他的责任吗?” “只要他能躲过去,我自然不会再迫他净身。”表态过后,弘历诧异的望向她, “此话何意?难道你有法子?” 第二百二十九回 苏玉珊的歪招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压低了声道:“我听说有一种药,服之即萎,能让男人三日之内无法行房,如同废了一般。” 弘历闻言,不由皱眉,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居然有这种药?我从不曾耳闻,你打哪儿听说的?” 实则她是现代的时候从小说中看到的,当时她也觉得怪异,但小说大都胡编乱造,不足为奇,是以玉珊并未放在心上。 今日听闻李玉之事,她猛然想起书中所言,这才提了一嘴,瞎扯道:“自话本子里瞧见的,我也不确定是真是假。” “你看的都是些什么奇怪的话本子,居然描述此等隐秘之事?让我也瞧瞧。”弘历也想开开眼界,苏玉珊却道看得太多,记不清是哪本。 弘历不禁啧叹连连,“看来你没少背着我偷看歪风邪气的话本子。” 最没资格说她之人便是弘历,苏玉珊樱唇微抿,颇为不满,“说得好似你有多正派似的,每晚使坏招,花样层出不穷,你又是打哪儿学来的?” “自然是从不可描述的书里学来的,”弘历趁机诱哄,“你想不想看?我可以陪你一起赏析。” “我才不想看呢!”生怕他又扯远,苏玉珊赶忙提醒道:“我在与你说正事,你少打岔。” 敛去嬉笑之色,弘历枕着胳膊正色道:“你所说的法子,真伪尚不能确定,且等我打听一番,再做定夺。” “向谁打听?”苏玉珊提醒道:“你可得小心些,别让人猜出些什么来。” 这倒也是,大夫虽多,可弘历不能轻易询问他们,他本想让德敏去办,但事关李玉的安危,万一德敏说漏了嘴,将会有更多的麻烦。 权衡再三,弘历决定亲自去办,“旁人我信不过,只能向老五打探,他最懂这些旁门左道。” “那五爷肯定会问你打听这些作甚。” 略一思量,弘历已有主意,“放心,我自有应对之策。” 苏玉珊之言为他指引了方向,为着李玉的将来着想,弘历决定试一试。 次日瞧见弘昼时,弘历顺势向他打听,可有那种药物。 果如玉珊所料,弘昼颇为诧异,好奇的向他追问因由。 弘历压低了声道:“府中有个侍卫,他的父亲去世了,家中的那位姨娘颇有手段,想霸占家产。他得知姨娘与账房之人有私,便想揭发此事,然而那账房先生居然说自己不是真男人,不可能与人苟且,为证明自个儿的话,他居然敢当众验证。 那侍卫分明亲眼见过他二人干柴烈火的场景,是以他怀疑账房先生服用过某种药物,他心中不忿,想请我为他做主,我从未听说过这种药,这才想着问问你。” 这事儿八分为真,两分为虚,弘历真假掺半,言之凿凿,弘昼也就当了真,小声与他讨论起来, “四哥你还真是问对人了,这种药我有所耳闻,听说服用之后确实能让人像花儿一样枯萎。” 弘历佯装不信,“真有这么奇特的药?” “有,不过很少见,我只知道一家有售,一则太贵,二则太伤身,我听说啊!这药因人而异,有的人几日之后还能复原,但有的人一旦服用,便彻底萎了,再也做不成男人,所以一般不会有人去买。” 弘昼顺口说了个铺名,弘历默默的记在心里,故作诧异的慨叹道:“这世间之大,还真是无奇不有啊!” 打听清楚后,弘历便将李玉夫妇给叫至画棠阁,当着玉珊的面儿将那药的事给讲了出来。 李玉一直以为四爷不可能帮他,未料四爷竟然会亲自为他的事而奔波,四爷一向严苛,怎会突然改变主意?难道是苏格格帮他说话了? 个中因由,李玉不便追问,但听四爷道: “老五说了,这药有弊端,寻常男人服用后,可能还会恢复,也有可能一辈子都废了。你本就情况特殊,一旦服用,很有可能连仅有的一丝感应都没了。这条路该怎么走,这药是否服用,你自个儿看着办。” 如若没了感应,那岂不是又空欢喜一场?李玉为难的望向云芳,云芳并无一丝犹豫,很快便做出了抉择, “我不在乎这些,我只是不希望李玉再挨刀子,万一他撑不住,那便连命都得搭上,倒不如服用那种药,蒙混过关,还有一丝生机。” 从始至终,云芳在乎的都只是他的安危,李玉心下感念,愿意冒险一试,随即郑重跪下,拉着云芳向主子磕头道谢,“奴才叩谢四爷宽仁之恩! 看了身边人一眼,弘历笑提醒道:“你该谢的是玉珊,这法子是她想出来的。” 苏玉珊可不敢邀功,“我只是随口一说,那也得四爷你愿意配合才成啊!” 云芳就知道,玉姐姐肯定帮李玉说了不少好话,由衷感激的她亦俯身磕头,“四爷和格格的大恩大德,我们夫妻二人感激不尽!” 道罢他二人再次叩首,玉珊忙道使不得,亲自上前相扶,“自家人莫说见外话,你跟李玉好好的,我也就安心了。” 眼下主意是有了,但这药不能由弘历出面去买,李玉也不能去,好在李玉的舅舅还在京城,商议之后,他决定让舅舅出面帮他买药,反正舅舅住几日便要回老家,不会留在京城,不会有人认出来。 舅舅十分疼爱李玉,自然愿意帮忙。未免给外甥惹麻烦,他买了药之后,第二天就辞别了。 李玉收下这药,默默的等待着年底的清查。 云芳不禁有些担忧,暗自琢磨这药是否真的起效。怎奈这药太特殊,李玉不敢声张,不能找人尝试,且这药危害极大,药力只有三日,他自个儿也不能提前尝试,一旦现在试了,两个月后他便不能再用,用得太频繁,会有性命之忧。 是否有效,服用之后会是怎样的后果,谁也无法确定,只要有一丝希望,李玉都要试一试,最坏的结果便是失去感应,继续做太监,总好过再挨刀子,生死未卜吧! 眼下着急也没用,云芳只能陪他一起等着,但看天意。 这段时日,有云芳的安慰和鼓舞,李玉的情况越来越好,有一晚氛围极佳,不知不觉间,两人竟然过了一次正常的夫妻生活,但大多时候他都没感应,云芳并不催他,说是顺其自然就好,劝他别有太大的压力。 成亲之后,李玉想让云芳在家享福,打算给她请个丫鬟伺候她,但云芳不愿一个人待在家里,说是太无趣,她还是想过原来的日子。 李玉不会违逆她的意思,苏玉珊自是欢迎之至,于是云芳又回到了画棠阁,继续陪伴在玉珊身边。 解决了李玉的麻烦,弘历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得知彦彦每日午后都会在院中晒太阳,弘历忙完公务便赶了过来,正是想着与儿子多多相处,打好关系。 奇怪的是,玉珊若是在场,彦彦必定会伸着小胳膊要找她,她若不在跟前,彦彦还肯让他阿玛抱一会儿,但也只是一小会儿,便又开始东张西望,撇着小嘴儿想哭。 弘历就不信自个儿哄不住他,他绞尽脑汁想了各种法子给孩子打岔,彦彦似乎都不感兴趣,直至后来,弘历命一个小太监在院中挥着鞭子打陀螺时,瞧见地面上那快速旋转的陀螺,彦彦才终于有了笑颜,一双大眼睛直盯着陀螺转,浑忘了要找娘。 几番尝试终于成功的弘历颇为自豪,转头对着屋里扬声道: “玉珊你瞧,彦彦他肯让我抱,再也不哭了!” 特地在屋里回避的玉珊透过窗子瞧见这父子和平相处的一幕,颇觉欣慰。 就在此时,有个丫鬟急匆匆入院,苏玉珊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福晋身边的大丫鬟冬凌。 冬凌这丫头一向稳重,今日却是神色凝重,柳眉紧皱,入院后向弘历福身道: “启禀四爷,小格格她病得越来越严重,先前只是风寒,服了三日的药不见好转,昨儿后半夜到现在一直高烧不退,福晋忧心不已,还请四爷您过去瞧瞧。” 第二百三十回 病重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小格格患风寒一事,弘历是知道的,前日他还去看过孩子,当时福晋说孩子没怎么咳了,只是还在流鼻涕,他只当孩子有所好转,未料竟又严重了。 终究是他的孩子,弘历不能不管,遂将彦彦交给嬷嬷,又进屋跟玉珊说了一声,而后才前往岚昭院。 到地儿后,弘历直接去往女儿的房中,但见嬷嬷正抱着孩子柔声轻哄着,他近前抬手触了孩子的额头,只觉异常滚烫。 据嬷嬷所说,孩子哭闹了半晌,这会子许是哭累了,将将睡着,但是放不下,一放帐中就醒,是以嬷嬷们只能轮流抱着。 此时的她似是呼吸困难,只能小嘴儿微张着,用嘴巴来呼吸。 目睹此状,弘历心生怜惜,遂问大夫是个什么情况,大夫只道换了两副药,依旧未退烧,这样的情况甚少出现,他也瞧不出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妤瑛心疼女儿遭罪,忍不住红了眼眶,“大人患病时尚且难捱,这么小的孩子发高烧肯定很难受,四爷,孩子再不退烧,我怕她捱不住啊!” 眼下大夫道不出个所以然来,弘历只能命人进宫去请太医过来为孩子诊治。 半个时辰后,两名太医匆匆入府,为小格格把脉。 太医查看了先前的药方,说是小格格的身子骨比寻常孩子弱一些,这药的剂量,寻常孩子受得,小格格承受不住,这才不见好转。 于是太医又更换了药方,重新为小格格开了药,说是药效可能会缓慢些,请四爷和福晋耐心等候。 女儿病重,这个时候弘历不便再去画棠阁,当晚他破例留在了岚昭院,陪福晋一起等候着。 直至夜里亥时,小格格才终于退了烧,然而弘历已在福晋房中歇下,若再起身离开,似乎显得太过刻意,于是他没再折腾,留在此过夜。 福晋正为着女儿的病情忧心,不可能再念叨同房一事,弘历不需要违心的与她亲近,温声安慰了几句,劝她早些休息。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弘历早起去上朝,待他归来时,他本想去画棠阁看望玉珊和孩子,可女儿尚在病中,他若不去,未免会落人话柄。 最终弘历还是去了岚昭院,这会子小格格还算正常,额头不烫,嬷嬷给喂了些奶水,她勉强吃了些,先前身子不适时,她根本不肯张口。 孩子病情稍缓,妤瑛的心弦稍稍放松些,弘历在此陪她用了朝食,而后才离开。 在书房忙了一个时辰,将近晌午,弘历去了画棠阁,陪苏玉珊用午膳,怎料这饭菜刚上,他才用了几口,岚昭院那边便有人来报,说是小格格又发热了,吃的奶全都又吐了出来,精神很不好,不吃不睡,一直哭,嗓子都哭哑了! 弘历眉头紧锁,当即放下筷子,“夜里不是退烧了吗?早上还好好的,怎又严重了?” 对此丫鬟也是稀里糊涂的,“奴婢也不晓得,小格格一直在屋里,并未吹风,不知怎的就又发热了。” “太医呢?太医怎么说的?” “太医说发热的确会反复,说是继续喝药观察情况,然而小格格才吃便吐,等于一天一夜没进食,又高烧那么久,福晋担心小格格承受不住,她愁得不肯进食,奴婢实在劝不住啊!” 那边情况不容乐观,可他才来画棠阁,又要被叫走,弘历担心玉珊会不高兴,然而玉珊并未生气。 同为母亲,苏玉珊自是能想象得到,孩子生病,做母亲的会是怎样的揪心,眼下这情形,她当然不会拦着, “四爷还是去看看小格格吧!有您陪着福晋,福晋也不至于惊慌失措。” 点了点头,弘历嘱咐道:“你先用膳,不必等我。” 道罢弘历又去往岚昭院询问情况,太医的意思是再等等,小格格不吃奶水便罢,先喂些水即可,不必着急换药。 弘历遂劝妤瑛别太紧张,“宋太医诊治婴孩很有经验,咱们还是听从医嘱,耐心等着。” 大夫已经换了三个,眼下没有其他的好办法,妤瑛只能继续等待,她心焦气躁,不愿用膳,弘历耐着性子在旁规劝, “孩子的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的,我知道你很担心她,可若想陪着她,你就得先照顾好自己的身子,你若不吃不喝,病倒了,哪还有精力照顾女儿?” 妤瑛的黛眉化作一团浓雾,始终舒展不开,“您说的我都懂,可我心慌难安,实在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勉强用些膳食,即便不是为自己,为了孩子你也得保持体力。” 弘历劝了许久,妤瑛这才勉强随他出去,用了小半碗米饭,喝了几口汤,而后又继续回去守着女儿身边,仿佛只有亲眼看着孩子,她才能稍稍好受些。 府中设有佛堂,妤瑛特地去往佛堂跪了一个时辰,祈求菩萨保佑女儿能尽快好起来,然而又拖了两日,这孩子的病却迟迟未能痊愈,常常是夜里退烧了,清晨又发热,如此反反复复,连太医都开始焦灼,始终查不出病因。 眼瞧着福晋忧心如焚,崔嬷嬷忍不住提议,“这种状况着实怪异,指不定小格格是染上了什么脏东西,要不请个萨满巫师来瞧瞧吧?” 太医束手无策,妤瑛走投无路,只能与弘历商议,试试这个法子。 弘历对那些个巫师没什么好感,但念在她救女心切的份儿上,也就没拦阻,准她去请巫师。 妤瑛没敢耽搁,当天晚上就差人请了巫师过来给小格格做法。 巫师在小格格的房中摆了很大的阵仗,只见他手持文王鼓和打神鞭,半阖着眼眸,摇头晃脑,振振有词的念叨着什么。 弘历听着只觉头疼,却又不能离开,只能强忍着不适继续坐在这儿。 两刻钟后,巫师才停歇下来,用满语对四阿哥和福晋说,他已与神明沟通,神明说是府中有人八字与小格格相冲,是以小格格才会魂不附体。 当巫师写下对冲的八字,让人去寻找时,崔嬷嬷接过八字一看,眼珠一转,轻咦出声, “这……这不就是小阿哥的八字吗?原来是他克了小格格啊!” 乍闻此言,弘历眼风一扫,凌厉如刀锋般刮在崔嬷嬷面上! 第二百三十一回 女儿和儿子谁更重要?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迎上四阿哥那杀气腾腾的眼神,崔嬷嬷当即澄清道:“是巫师这么说的,老奴只是转述而已,绝无冒犯小阿哥的意思。” 随后崔嬷嬷又问及破解之法,巫师拿出一枚写满了咒语的黄符,说是得将这个神符烧掉,把神符水给小阿哥灌下去,再将小阿哥送出府,度化七七四十九日,方能化解两个孩子对冲的煞气。 众所周知,巫师在萨满教中地位颇高,弘历再不满,也不能当众训斥巫师,只沉着脸吩咐李玉, “给些赏银,送巫师出府。” 李玉得令,恭敬的将巫师请了出去。 待人走后,弘历后靠在椅子上,刻意舒展紧皱的眉头,指节敲着椅子扶手,默了半晌才道: “福晋有何打算?” 不到万不得已,妤瑛也不愿跟画棠阁那位起冲突,可眼下女儿病重,她求神拜佛也无用,如今巫师指点迷津,她不得不照做啊! 迟疑片刻,妤瑛轻声道:“小阿哥聪明伶俐,的确是个好孩子,可眼下咱们的女儿迟迟未能痊愈,我担心再这么下去,女儿熬不过去啊!要不就试试巫师的法子,喂小阿哥喝些符水,再将小阿哥送至别院住一段时日,而后再……” 妤瑛的话尚未说完,弘历再也听不下去,怒拍桌案,扬声嗤道:“神棍之言,听听即可,当不得真!” 崔嬷嬷忙提醒道:“四爷,这萨满巫师可是天神派下来的,能与天神沟通,他耳朵灵着呢!您可不能在背后说他的坏话。” 此言一出,妤瑛心下一咯噔,生怕弘历动怒,出乎她意料的是,弘历并未发火,而是冷笑了一声,睨了崔嬷嬷一眼, “既然崔嬷嬷如此敬重萨满巫师,那就跪送巫师一个时辰,以示诚意。” 崔嬷嬷是福晋的人,她在府中一向受人敬重,弘历待她尚算客气,哪料今日竟会如此严厉,只为一句话便让她下跪。 崔嬷嬷难以置信,却又不敢当众忤逆四阿哥,只能就此跪下,料想福晋应该会替她求情。 妤瑛暗叹不妙,忙替嬷嬷说好话,“四爷,崔嬷嬷她年纪大了,跪得太久怎生受得?” 纵使福晋求情,弘历也不肯改口,冷冷的斜了福晋一眼,“李玉受得,她亦受得!” 已然过去那么久,四爷居然还在为她罚李玉一事而耿耿于怀? 妤瑛心疼崔嬷嬷,怎奈四爷不肯松口,她无可奈何,只能暂时让嬷嬷跪着,先解决女儿之事, “那先让人把神符烧了,喂小阿哥喝了吧?” 弘历却道不可,“不准喂!巫师信口雌黄,爷才不信他的鬼话!我会另请太医来诊治。” 这两位皆是太医,却束手无策,再请太医又有何用呢?焦急的妤瑛再不顾规矩,忿然直言, “四爷,小格格也是您的亲生骨肉,她病得那么重,您就只顾儿子,不心疼女儿吗?” 并非弘历重男轻女,他只是不愿用这种歪门邪道,“女儿和儿子我同样心疼,绝不会为了其中一个而伤害另一个!” “神符水不会伤身子,小阿哥不会有事的。”妤瑛一再强调没事,弘历不耐反嗤, “不伤身?那你怎么不喝?” “如若是我克了女儿,我自当为她喝下,可巫师说克女儿的人是小阿哥啊!”眼瞧着弘历不为所动,悲愤的妤瑛忍不住问了句, “倘若此次生病的是小阿哥,巫师说小格格克了他,您肯定会让女儿喝符水吧?” 福晋那一脸笃定的神情令弘历感觉很可笑,“孩子若是病了,玉珊不会请巫师,不会相信什么克人和符水的谬论,更不会为了自己的孩子就自私的去伤害旁人的孩子!” 忿然道罢,弘历当即起身离开,再不听她啰嗦。 原本妤瑛只当弘历不爱她,但对女儿应该还是有几分情意的,可如今女儿病得那么严重,明明有路可走,他却亲手将女儿的路给堵死了! 此情此景,令妤瑛大失所望,他对苏玉珊母子的偏心已然超出常理,为了苏玉珊的孩子,他甚至不顾她女儿的安危,天下哪有他这般狠心的父亲? 绝望的妤瑛一口气缓不上来,两眼一黑,竟是晕了过去,吓得丫鬟赶忙上前相扶, “福晋,福晋,你怎么了?来人!快请大夫!” 岚昭院一片混乱,弘历已然离开,去了画棠阁。 彼时苏玉珊正坐在妆台前,由常月为她取下首饰,梳理青丝,自镜中瞧见弘历怒气冲冲的进来,玉珊随即转过身来,问他这是怎么了。 弘历越想越气,懒得复述,李玉立在屏风外,代替主子将方才的情形复述了一遍。 得知她们在打彦彦的主意,苏玉珊当即火冒三丈,好在弘历已然替她拒绝,再者说,弘历已经很生气了,她没必要火上浇油,遂在旁劝解, “福晋这是忧心小格格的病情,才会病急乱投医,你也别恼她,合该理解她焦急的心情,料想她冷静下来之后应该就不会再怪你。” 弘历才懒得为福晋费神,“她怪不怪我又如何?随她怎么想,我会在乎她的心思?” “是,你不在乎,没有人能左右你的心情。”老虎炸了毛,苏玉珊就得顺毛捋,好言劝慰着,还十分体贴的来到他身边,为他按捏肩膀,想让他放松一下。 弘历抬手覆住了她的手背,放缓了语气柔声道:“这话不对,你还是能左右我的心情的,因为我很在乎你的感受。” 苏玉珊盈盈一笑,“多谢四爷偏爱。”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又有人来报,说是福晋晕倒了,弘历捏了捏眉心,只当是福晋又在耍花招,懒得理会, “晕倒了就请大夫!” 只这一句,便给打发了,他再不肯去岚昭院,省得福晋又要啰嗦。 待人走后,弘历郑重的对苏玉珊道:“我不会让彦彦喝神符水,更不会把他送走,你放心便是。” “我当然放心,四爷英明神武,我知道你不会犯糊涂的。”说话间,苏玉珊缓缓俯身,自他身后圈住他,小脸贴在他耳侧,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唇瓣微偏,送上一个轻吻, “奖赏你的,别不开心了,笑一个嘛!” 弘历无奈摇头轻笑,心情稍稍舒缓,拉她入怀,再不提那件扫兴之事。 当天晚上,弘历心情低落,也就没欺负她,苏玉珊很温顺的躺在他怀中。此时的她忽然想起她才回府时,李玉对她所说的那番话,说她如今有了孩子,就得争取四爷的宠爱。 如今这情形,正好印证了那句话,倘若她不得宠,兴许福晋一句话,彦彦就得被送走了,有弘历的庇佑,彦彦才能躲过一劫。 弘历的态度十分坚决,苏玉珊以为此事便算是过去了,孰料第二天,待弘历去上朝后,她正在更衣,尚未梳妆,忽闻院外传来一阵动静。 好奇的玉珊让人去瞧瞧,丫鬟出去一看,慌忙跑回来禀报,“格格,崔嬷嬷来了,她直奔小阿哥房中去了!” 大清早的,崔嬷嬷这是想做什么?难不成她是想趁着弘历不在,给彦彦灌符水? 第二百三十二回 灌药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担心她们对彦彦不利,苏玉珊再顾不得梳理青丝,提裙直奔门外,疾步跑至儿子的房中。 一进门,她便瞧见岚昭院的小厮自嬷嬷手中夺走了彦彦,彦彦正在熟睡中,忽被人扯拽,受了惊吓,哇哇哭了起来。 崔嬷嬷无动于衷,命人打开食盒,倒出一碗褐色汤汁。 眼看着孩子被他们拉拽着,苏玉珊气得浑身发抖,扬声怒呵,“住手!” 说话间,她冲上前去,抬手欲夺回孩子,却被人拽住胳膊,一向斯文的苏玉珊星眸含恨,反手便是一耳光,直甩得那小厮嘴角生疼。 云芳亦冲上前去,她自小在乡村长大,惯干农活,力道极大,先是狠踩那小厮的脚,而后使劲儿拧他的胳膊,趁着小厮吃痛之际,她一把夺回小阿哥,紧紧的护在怀中,柔声安抚着, “彦彦不哭,没事了,没事了!” 孩子暂时脱离危险,苏玉珊这才稍稍安心,转头怒视崔嬷嬷,“崔嬷嬷,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擅闯画棠阁,谋害小阿哥!” 崔嬷嬷低眉顺眉,温言解释道:“格格息怒,老奴绝无谋害小阿哥之意,不过是遵照萨满巫师的意思,喂小阿哥喝下神水而已。” 果如她所料,这个崔嬷嬷又在打坏主意,苏玉珊下巴微扬,星眸一改温润,满布厉色,冷声警示, “四爷已然明确表态,不让小阿哥喝符水,你居然还敢拿巫师说事儿?这个家到底是谁做主?” “自然是四爷做主,可四爷他是担心神水伤身才不舍得让小阿哥喝下,巫师给的神符怎会有问题呢?这可是强身健体的,格格若是不信,老奴可以先喝一口。” 听着崔嬷嬷的诡辩,一旁的云芳没忍住回呛道:“真是笑话!你都几十岁的人了,你的命焉能与小阿哥相提并论?” “你认为强身健体,那你大可全部喝下去,总之彦彦不能喝!”事关孩子的安危,苏玉珊绝不会妥协, “你们想让我做什么,或许我还会出于规矩委曲求全,但若要打我儿子的主意,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什么神符水,乱七八糟的东西,没病也得喝出毛病来,还送出去四十九日?一日我都不许!” 崔嬷嬷满目忧色,掩面哭道: “格格,平日里福晋待您十分宽容,许多事她都睁只眼闭只眼,不与您计较,您有孕之时不去请安,她何曾说过您一句?即便四爷再怎么宠您,她也没有故意为难过您,你合该感念福晋的宽仁才是,就当老奴求您了,您救救小格格吧!” 崔嬷嬷开始示弱,苏玉珊却十分清醒,没被她给绕进去,“不去请安是因为我胎象不稳,此乃四爷的意思,福晋不为难我是做人的本分,并非仁慈,你少在这儿道德绑架,此事没得商量!” 软的不行,崔嬷嬷敛去悲色,神情骤变,冷哼道:“福晋之女是嫡出,小阿哥只是庶出,如今小阿哥克了小格格,理该为小格格喝下神水!” 瞧瞧,老狐狸露出真面目了,苏玉珊丝毫不惧,懒声应道:“这话你去跟四爷说,四爷若是同意,我无话可说。” 崔嬷嬷板着脸道:“四爷是否同意并不重要,此乃熹妃娘娘的意思!” 苏玉珊心下一紧,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哦?是吗?昨夜巫师才来,夜里宫门未开,你又是如何请示的熹妃娘娘?” “自是有人守在宫门口,只等着宫门一开就进去禀报熹妃娘娘。”崔嬷嬷只道这是熹妃娘娘的口谕,苏玉珊却是不信。 崔嬷嬷若真有熹妃的口谕,应当一开始就说出来,直接拿熹妃压人,又何必说好话求她? 到了这个时候崔嬷嬷才搬出熹妃,分明就是欺诈!“你说口谕便口谕?有何凭证?” 眼看着崔嬷嬷支支吾吾答不上来,苏玉珊懒得再与她掰扯,命侍卫将她们带出去,侍卫领命近前,将岚昭院的人皆拽了出去。 将人撵出画棠阁后,苏玉珊质问侍卫,“你们是怎么守卫的?居然放崔嬷嬷进来残害小阿哥?” 侍卫当即抱拳,“崔嬷嬷说她是奉了福晋之令,有要事跟您说,卑职并不晓得她要谋害小阿哥,卑职知错,还请格格恕罪!” 虽说彦彦躲过了一劫,但苏玉珊仍旧心有余悸,肃声吩咐道:“往后除了四爷,谁也不能擅自进来,必须先行禀报!” 侍卫领命称是,而后继续到外头守着。 回房后的苏玉珊开始细思此事,府中上下百十口人,偏就小阿哥克了小格格,真有那么巧的吗?所谓的鬼神之说,大都是坑蒙拐骗的手段, “必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彦彦,到底是谁在从中作梗?” 常月兀自猜测道:“会不会是福晋的意思?借着小格格之手谋害咱们小阿哥?” 不论是历史记载,还是在苏玉珊亲眼所见,在她的印象中,福晋都不是那种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择手段之人, “小格格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应该不至于拿孩子的安危来做赌吧?” 云芳兀自琢磨道:“难道是熹妃娘娘?” 苏玉珊亦有此猜想,但又觉得可能性不大,“熹妃的确不喜欢我,可彦彦却是她的亲孙子,纵然不是嫡出,到底是个男孩,熹妃没理由坑害彦彦。” “那还能是谁呢?”常月掰着指头一个个的数着,“陈格格足不出户,与您无冤无仇,岚格格与您交好,她不会害您,剩下的便是高格格、金格格和富察格格。” 云芳奇道:“金格格就是别院那位吧?她不是已经疯了吗?” “谁晓得她是真疯还是假装,她的孩子生来怪异,不被四爷所喜,至今都没能进门,指不定她心中生恨,便装疯卖傻,再借机暗害小阿哥。” 常月之言似乎很有道理,云芳亦有自个儿的猜想,“那位富察格格总是挤兑玉姐姐,我觉得她最可疑。” “高格格也有可能,她俩是一伙儿的。” 她们主仆几人猜了半晌,仍旧没个定论,云芳不禁开始念叨着, “四爷怎的还不回来?等他回来,合该好好教训崔嬷嬷才是,一个下人,居然如此胆大妄为,谋害皇孙!活得不耐烦了!” 常月却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如若没有福晋撑腰,崔嬷嬷怎敢擅作主张?依奴婢看来,这应该是福晋的意思,只不过福晋不便出面,才指使崔嬷嬷强行灌药。” 福晋是否知情,苏玉珊尚不能断定,她的私心里希望这事儿与福晋无关,倘若真是福晋的意思,那往后她和孩子的日子便不会好过…… 且说那崔嬷嬷没成事,回去后哭着向福晋磕头,说是对不住主子和小格格,而后又加油添醋的数落着苏玉珊的罪状,说她如何对福晋不敬, “福晋您是没瞧见,那位苏格格有多嚣张,所谓的庶福晋只是个称谓,她哪算什么正经福晋啊!可她却惯爱摆谱儿,说什么四爷最宠她,最看重的便是她的儿子,儿子比女儿金贵,小格格是否生病与她无关,不是她的孩子,她才不在乎呢! 您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同为母亲,她怎就如此狠心,一点儿都不体谅您的心情呢?” 默默听罢,妤瑛眸眼微眯,藏在被中的指节紧紧的攥在一起,修长的指甲扎得皮肉生疼! 最终她又缓缓松开,哑着嗓子吩咐冬凌,“你去一趟画棠阁,请苏格格过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第二百三十三回 福晋的威胁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画棠阁内,得了空闲的苏玉珊正坐在妆台前梳妆,顺带默默的捋着此事的来龙去脉。 常月挑了一支芙蕖粉花簪,别于左侧,她正待选耳坠,忽闻有人来报,说是岚昭院里的丫鬟冬凌奉福晋之令,前来求见。 苏玉珊立时挺直脊背,紧张抬眼,“几个人?可有带什么东西?” 下人回道:“一个人,双手空空。” 只有一个人,大约不是给彦彦灌药的,毕竟是福晋院里的人,苏玉珊总得见一见,遂让人带她进来。 进门后,冬凌福身请安,“格格,福晋想见您一面,烦请您移步岚昭院。” 福晋见她,估摸着又是为了那符水一事,苏玉珊懒得应酬,手持巾帕捂嘴咳了几声,佯装有气无力地道: “近来染了风寒,咳得厉害,身子不适,不便出门,以免传染给福晋,待我痊愈之后再去给福晋请安。” 这样的情形,福晋早已料到,还特地嘱咐过冬凌,冬凌自有应对之策,“福晋有要事与您商议,您若身子不便,外头备了辇,可送您过去。” “我才起身,尚未用朝食,待我用罢朝食之后再去。” 苏格格故意找理由,分明就是在拖延时辰,想等四爷回来,福晋又怎会给她这个机会呢?冬凌不紧不慢地道: “岚昭院备有朝食,不会饿着格格,还请格格随奴婢走一遭。” 苏玉珊正待找借口,却听冬凌又道:“福晋说了,您若不去,那往后云芳便不能留在府中。” 妤瑛晓得自个儿不能随意找苏玉珊的麻烦,但云芳只是个丫鬟,她身为福晋,想动一个丫鬟还是易如反掌的,是以她才会拿云芳来威胁苏玉珊。 苏玉珊又岂会不懂,福晋这是在暗示她,今日她若犟着不去,往后福晋便会想方设法的为难她身边的人。以福晋的尊贵身份,想治画棠阁的下人,有的是法子! 未免云芳受牵连,最终苏玉珊决定去一趟,临走之前,她特地跟云芳交代了几句,云芳默默记下,点头应承着。 而后苏玉珊随意挑了对珊瑚耳坠戴上,披上狐毛斗篷,接过云芳递来的手捂子,这才起身去往岚昭院。 今日天阴有风,呼呼的刮着,似钝刀子一般。她身上裹着斗篷倒还好,唯独这面颊冻得冰凉,鼻间酸涩不已。 清晨那会子,她慌着去护孩子,连斗篷都没披就出了门,这会子再一吹凉风,苏玉珊只觉脑门儿生疼,暗叹自个儿乌鸦嘴,这一折腾,怕是真的要患风寒了。 进得里屋,但见福晋正倚坐在帐中,面色苍白,憔悴了许多,苏玉珊依礼福身请安,妤瑛勉笑应了声, “坐吧!自家人无需客套。” 丫鬟搬来圆凳,放在帐边,苏玉珊顺势坐下,果如她所料,福晋一开口,又提及彦彦, “别院那位,四爷一直不肯认,彦彦便算是四爷的庶长子,四爷看重他,而我是四爷的嫡妻,府中所有的孩子都得管我叫一声嫡母,你们谁能生育,那是你们的福分,我从未禁止妾室生子。 你的孩子,我照样会疼爱,因为我很清楚,四爷是皇子,自然是子嗣越多越好。你要知道,我从没有谋害彦彦的心思,只是希望我女儿恢复康健而已。” 懒听那些个场面话,苏玉珊淡声开口,“小格格身子不适,只能由大夫来医治,所谓的巫师符水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福晋您不该听信那些鬼神之说。” 妤瑛不悦拧眉,纠正道:“巫师救过很多人的命,他们若是没有真本事,皇室又怎会信奉?你不懂这些,实不该随意诋毁。” “信仰本是自由,我的确不该干涉,但我不信这些,就不会让我的孩子喝符水!” “眼下巫师已指了明路,能救我女儿的只有彦彦,苏妹妹,我知道你有所顾虑,担心我害彦彦,可你想想,神水是我让彦彦喝的,彦彦若是出事,四爷肯定不会饶了我,我又怎么可能如此明目张胆的害彦彦呢?” 妤瑛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只盼着苏玉珊能改变主意,然而玉珊的态度一直很坚决, “福晋您或许无心害人,但彦彦才五个月,那乱七八糟的符水喝下去会是什么后果?万一小格格没好,彦彦却又病了,这罪责谁又能担当?” “我来担!”未免除她的后顾之忧,妤瑛主动揽责,“彦彦若是出事,我自当向四爷请罪!” 她请罪又如何?到时受苦的还是彦彦,苏玉珊才不会听信福晋的保证, “我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冒险,这事儿没得商量,还请福晋见谅!” 话不投机,苏玉珊起身欲离,妤瑛见状,当即掀开被子下了帐,鞋都来不及穿,就这般跪于地面, “苏妹妹,留步!” 苏玉珊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赶忙俯身相扶,“福晋,您这是做什么?您快起来!” 走投无路的妤瑛只能出此下策,红着眼向她祈求,“我不是以福晋的身份命令你,只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来求你,求你救救我的女儿,那么小的孩子,她已经反复发烧四五天了,若再耽搁,我怕她出事啊! 苏妹妹,你也是母亲,自当晓得孩子生病,母亲该有多痛心,你就发发慈悲,让彦彦喝下神水吧?” 妤瑛之所以这般,是因为她很清楚,弘历最在乎的便是苏玉珊,倘若她强行命人灌药,那么弘历归来肯定会找她算账,但若是苏玉珊自个儿答应了,那弘历便怪不到她头上,是以她才会选择向苏玉珊下跪,只盼着苏玉珊能够心软应下。 这样的场景,着实出乎苏玉珊的预料! 算来福晋出身名门世家,可谓是见过世面的大家闺秀,如今居然为了孩子,听信巫师之言,就连自个儿的颜面都不顾,屈尊给一个使女下跪。 此情此景,苏玉珊既觉震惊,又觉可悲,但凡福晋不这么迷信,她也不至于做出这等糊涂事来! 纵有疼惜,但苏玉珊依旧不肯屈服,“福晋您爱女心切,可我也得守护我的孩子,我不信巫师之言,不愿让彦彦喝符水,这是我做母亲的底线,小格格的事我很抱歉,我帮不了您。” 福晋不肯起,苏玉珊也就不再管她,就此收了手。 苏玉珊正待告辞,崔嬷嬷着急忙慌的闯了起来,“福晋!熹妃娘娘已然得知此事,派徐公公来了!” 宫里终于有消息了!熹妃娘娘那么疼她,肯定会帮她的!妤瑛暗松一口气,急忙催人替她更衣。 一旁的崔嬷嬷得意的斜了苏玉珊一眼,“这次徐公公亲自过来,通传熹妃娘娘的口谕,苏格格还敢说不信吗?” 熹妃娘娘一向偏帮福晋,可彦彦是皇孙啊!却不知熹妃到底在乎小格格还是小阿哥? 弘历尚未归来,一旦熹妃下令,又当如何拦阻? 苏玉珊心乱如麻,暗叹不妙,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随福晋一起出去,听徐公公传谕。 第二百三十四回 弘历回府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手持拂尘的徐公公眸眼半眯,细声道: “府中之事,熹妃娘娘已有耳闻,熹妃娘娘说了,既是巫师之意,那就听从巫师的安排,由奴才做个见证,当众喂小阿哥喝神水,苏格格大可放心,这神水很多孩子都喝过,不会伤身。” 亏着苏玉珊还抱有一丝期待,期待着熹妃能看在彦彦是皇孙的份儿上,护他一回,如今看来,熹妃还是更在乎福晋嫡出的孩子。 希望就此破灭,苏玉珊不再指望什么,但她也不可能就此屈服,仍是那句话,“我不同意!谁也别想给我的孩子灌符水!” “苏格格,这可是熹妃娘娘的意思,娘娘的口谕,你还敢违抗不成?” 身为使女,她的确不该违背熹妃娘娘的意思,但弘历是站在她这边的,是以她无需顾忌,“四爷说了,孩子不喝符水,我只听四爷的。” 徐公公不悦皱眉,尖声提醒道:“娘娘是四爷的母亲,就连四爷也得听娘娘的安排。” “那就让四爷亲自过来,四爷若是同意让彦彦喝符水,那我无话可说。”苏玉珊之所以敢说这样的话,是因为她很肯定,弘历绝不会松口! 反正弘历说过,天塌下来有他顶着,苏玉珊顾不得考虑后果,她只护住孩子即可。 徐公公传了那么多年的话,还没有人敢像苏格格这般违逆。好话她不听,那就只能来硬的,徐公公再不管她的意愿,直接下令去往画棠阁。 苏玉珊早有交代,侍卫拔刀不放行,徐公公不紧不慢的自腰间取下令牌,“老奴是奉熹妃娘娘之令前来,令牌在此,你们谁敢拦阻?” 侍卫定睛一看,的确是熹妃的令牌,宫里的主子他们得罪不起,权衡利弊之下,侍卫只好收刀退开。 苏玉珊还以为这侍卫能抵挡住徐公公,未料他们竟退开了! 眼看着徐公公带人径直往彦彦房中走去,苏玉珊紧跟着相拦,“这可是四爷的府邸,你们若敢擅闯,四爷绝不会轻饶你们!” 然而徐公公无所畏惧,“老奴是奉令而来,怎能说是擅闯呢?” 他一挥拂尘,两名小太监上前推门,却怎么也推不开,原是苏玉珊临走之前交代过云芳,让嬷嬷在里头将门窗反锁,若非必要,不要打开。 小太监无奈停下,“徐公公,您看这……” 狭长的双目微眯,徐公公冷声下令,“给我撞开!” 苏玉珊见状,眸光一紧,当即从袖中拔出一把匕首,对准他们,整个人挡在门前, “谁敢再近前,休怪我不客气!” 小太监好言劝道:“苏格格,奴才们也是奉命行事,您别为难我们啊!” “是你们在为难我!谁要动我的孩子,我就不会客气!”苏玉珊眸光凌厉,手持匕首,毫无退让之意,小太监为难的望向徐公公,徐公公不耐皱眉, “苏格格胆敢违抗熹妃之令,直接拿下!” 小太监领命称是,直接上前,可怜苏玉珊不会武功,只能挥着匕首胡乱戳刺,锋利的刀刃划过小太监的手臂,划开了他的棉衣,鲜血顿冒! 小太监不顾疼痛,拧住苏格格的手臂,将她反手一剪,不许她再动弹。 立在后方的云芳趁其不备,拎起地上的花盆便往小太监的后脑勺砸去! 吃痛的小太监登时晕了过去,徐公公颤着手指恼嗤道:“反了反了!你们反了!来人!给我制住她们!” 紧跟着便有两名太监冲上前去,一个制住云芳,一个拉拽苏玉珊,攥得她手腕生疼。 另有人继续撞门,屋内跟着嬷嬷一起守护小阿哥的常月闻听动静,心如鼓锤,她担心主子的安危,想出去瞧瞧,可主子交代过,不许开门,否则小阿哥便会有危险。 主子最大的心愿就是保护好小阿哥,常月断然不能违背主子的心意,可若主子被他们所伤,又当如何? 就在常月犹豫不决之际,哐当一声,门居然被撞开了! 常月心惊胆战,抱着小阿哥的嬷嬷也吓破了胆,紧紧的护着怀中的孩子! 苏玉珊心惊肉跳,嘶声厉呵,“不许动彦彦,你们若敢动他,我要你们的狗命!” 她奋力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开两名太监的钳制,焦急的她满面泪痕,哭着撂狠话。 徐公公不顾苏格格的拦阻,示意手下上前抢人,小太监伸手去夺小阿哥,苏玉珊生怕那符水被下了药,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彦彦不能喝符水!放开我的孩子!” 就在她濒临绝望之时,忽闻门口传来一声沉呵,“狗奴才!活得不耐烦了!爷的女人和孩子,凭你也敢动?” 这熟悉的声音如一颗定心丸,苏玉珊惊回眸,噙泪望向他,欲言又止,只余无声的低泣。 此时的弘历眸泛寒光,煞气萦身,慑得小太监们心慌手抖,当即松开了苏格格。 徐公公暗叹不妙,含笑近前,“四爷,您回来了!奴才这是奉了……”徐公公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弘历狠甩了一耳光, “我管你奉谁的命,在爷府中放肆,爷便有权处置!来人!将徐诚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徐公公闻言,惊慌失措,难以置信,需知这板子打下去极其伤身,便是个年轻人也难以承受二十大板,他这四五十岁的人,哪里经受得住? “四爷,您这是要奴才的老命啊!” 身披黑貂裘的弘历携来满身寒霜,神色阴骘,漠声启唇,“玉珊和彦彦便是我的命,你敢欺凌她们母子,还指望爷对你仁慈?” 眼看着四阿哥动了真格,徐公公气焰顿消,软了语气,“可这是熹妃娘娘的意思,奴才只是传话而已,奴才冤枉啊!四爷!” 这个狗腿子,惯爱出馊主意,弘历早就看他不惯,但念在他是熹妃身边之人,一直没动他,如今他竟敢冒犯玉珊母子,弘历绝不会再留情面,定要让他受到应有的惩戒, “你若能留着一口气回宫去见我额娘,再去找她说理。” 弘历一声令下,德敏即刻将人给拖了出去,另外两个小太监吓得扑通跪地求饶,弘历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们一眼,淡声道: “你们只是奉命行事,爷一向宽仁,不会要你们的命。” 小太监如临大赦,一个劲儿的磕头叩谢,“多谢四爷开恩!” 他们正暗自庆幸,却听四阿哥吩咐道:“来啊!拉下去,把手砍了!” 他们拉扯过苏玉珊,那这手,便该废了! 小太监吓得脸都白了,慌忙转向苏格格,向她赔罪,“奴才该死,奴才不该冒犯苏格格,可奴才们都得听徐公公的啊!还请格格宽宏大量,饶了奴才的狗命吧!” 若搁以往,苏玉珊可能会觉得这样的惩戒太过残忍,但是这一回,他们几个险些害了彦彦,如此恶行,她无法容忍,更不可能去为他们求情,弘历要怎么处置,都随他。 她冷然转过身去,不予理会,弘历一抬手,侍卫即刻将这几个小太监给拖了出去。 待风波平息之后,弘历疾步行至苏玉珊身畔,凝视着她的泪眸,疼惜的将她拥入怀中, “玉珊,怪我回来晚了,吓着你和孩子了!没事了,我不会再让旁人欺负你们母子。” 真的没事了吗?苏玉珊心有余悸,浑身止不住的发颤,紧抓着他的袍褂,哽咽道: “可是小格格的病一直没好,我担心她们还会打彦彦的主意,认为是彦彦克了小格格。” 轻拍着她的后背,弘历温声道:“今日回来得晚些,正是在处理这件事,你放心,我有破解之法。” 第二百三十五回 真正的病因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彦彦被这阵仗吓得不轻,苏玉珊抱过来哄了好一会儿,待他稍稍平复些,嬷嬷接过孩子,抱至屏风后给孩子喂奶。 弘历有太多的事要办,暂时顾不得哄孩子,他嘱咐嬷嬷照看好彦彦,而后牵着玉珊的手,带她往外走去。 到得门外,苏玉珊这才发现外头立着一位僧人,她心下生疑,“这位是……” “此乃宏一法师,福晋不信太医,我便请来得道法师为小格格诊治。” 福晋请萨满巫师,弘历便请来一位高僧,所以他这是打算用魔法打败魔法? 苏玉珊猜不透他的用意,弘历也不明言,说是要带她去岚昭院。 苏玉珊心生抵触,“才从岚昭院里出来,我没应承福晋,福晋心里肯定不舒坦,我就不去给她添堵了。” 一听这话,弘历神色顿凝,“福晋找你作甚?她又趁我不在府中为难你?你可有受伤受罚?” 摇了摇头,苏玉珊如实道明,“福晋没罚我,她只是求我救小格格。不过那个崔嬷嬷是个黑心肠的……” 回想起清晨发生之事,苏玉珊越想越后怕,情绪激动的她哽咽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云芳便在一旁替她复述着崔嬷嬷的恶劣行径。 弘历听罢,青筋暴起,握着苏玉珊的手逐渐收紧, “你和彦彦的罪不会白受,我会为你们讨回公道!”弘历坚持带苏玉珊去往岚昭院,他定要让她看到那些人的报应! 商议好之后,弘历请宏一法师一起去往岚昭院。 方才妤瑛已然听说徐诚被打板子一事,听闻弘历前来,她还以为弘历是来兴师问罪的,孰料他竟没提那件事,而是带了一位僧人过来。 那僧人约摸四十出头,精神烁烁,眸光温蔼,神色从容,他先为小格格把了脉,而后看了看大夫和太医们所开的方子,又在小格格所住的房间四处打量。 自始至终,他都没吭声,妤瑛心下焦急,忍不住问道:“敢问法师,可有瞧出什么问题?我女儿到底是怎么了?可是被恶鬼缠身?” 轻捋着胡须,宏一法师摇了摇首,“并非恶鬼,而是恶龙。” 妤瑛闻言,登时心悸,“哪来的恶龙?怎会缠上我的女儿?” 指了指地面,法师道:“便是这条地龙。” 妤瑛听得稀里糊涂,一时间没能明白,“天寒之时,屋内皆烧着地龙取暖,这与孩子的病情有何关联?” 但听法师道:“小格格发烧,本就缺水,你们看她患风寒,怕她着凉,一天到晚烧着地龙,殊不知屋内热气腾腾,她鼻腔干燥,呼吸困难,体内火气甚旺,这才反反复复,难以痊愈。若想根治,只需灭掉地龙即可。” 苏玉珊还以为这位法师只是弘历请来忽悠人的,听他讲罢这些,玉珊方知这是位真法师,且很懂医理。 “真的吗?只灭地龙即可?”妤瑛目露疑色,宏一法师点头应道: “佛家有云,万物有因果,所谓相生相克,指的是物与物相克,并非人与人之间。患病便该找到病源,及时医治,而非迷信八字相克一说。” 眼瞧着福晋仍有疑虑,弘历冷然斥道: “巫师的话你信,法师之言你却不信,在你心底,已经认定是彦彦克了你的女儿,缠上你女儿的,并非恶鬼,而是你的心魔!” 弘历此言,入耳轻飘,落在妤瑛心底却似石头一般沉重,她怎会可能有心魔,怎么可能针对彦彦呢?她可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合格的嫡母,从不会有害人之心啊! “四爷误会了,我绝无此意,只是没想到会如此简单。” 宏一法师镇定自若,“福晋若是不信,一试便知,现下灭去火龙,观察一日一夜,但看小格格是否还会再发烧。” “有劳法师了!”弘历随即吩咐李玉带法师到厢房休息,待小格格病情稳定之后,再送法师离开。 宏一法师揖手行礼,就此告辞,待人走后,弘历斜了崔嬷嬷一眼,“小格格的病因已找到,接下来,该算算总账了!” 未免打搅女儿养病,弘历牵着苏玉珊的手,离了小格格的屋子,去往岚昭院的堂屋。 瞧这阵仗,似乎是要审问给小阿哥灌药一事,崔嬷嬷心惊胆战,却也不敢逃离,只能默默跟随其后。 到得堂内,弘历与福晋去往上座,苏玉珊则在右边的椅子上落座。 坐定后,弘历掀眉睨向崔嬷嬷, “昨日我说过,不许给彦彦喝符水,今日你竟趁着爷不在府中,强行给彦彦灌药!一个奴才,居然敢冒犯庶福晋和小阿哥,崔嬷嬷,你这熊心豹胆是谁给的?” 崔嬷嬷当即跪下,哀声澄清,“老奴绝无恶意,只盼着小格格的病能好起来,这才私自做主给小阿哥喂神水。” 这冠冕堂皇的说辞当真是感人呐!弘历敛目冷哼,“如此说来,爷还得感激你对福晋和小格格的一片忠心?” 妤瑛见状,心生不忍,主动开口,“四爷,崔嬷嬷此举的确不妥,我已严厉训责过她,往后她绝不会再冒犯苏格格。” 当初李玉跟人打架,被罚跪两个时辰,崔嬷嬷欺凌小阿哥,福晋居然只是训责?苏玉珊忽觉福晋这规矩立得真可谓是随心所欲啊! 弘历亦觉可笑,勾唇揶揄,“如此恶劣的行径,居然被你这般轻描淡写的揭了过去?福晋这心,未免偏得太过明显!” 毕竟有多年的情分在,妤瑛不可能对崔嬷嬷那么冷硬,“崔嬷嬷在我身边侍奉那么多年,一直勤恳本分,从未有过任何不轨之心,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还请四爷饶她一回吧!” “她的罪过,岂止冒犯玉珊母子这一条?”紧盯着崔嬷嬷,弘历直言不讳, “巫师是她所请,巫师到场后,将矛头直指小阿哥,这分明就是她联合巫师做的一场局,目的就是谋害彦彦!” 被指控的崔嬷嬷瞪大了双眼,大呼冤枉,“四爷,巫师与天人相通,那可是天人的指示啊!老奴一个下人,怎么可能指使巫师呢?” “是啊!寻常人是不可能说动巫师,但崔嬷嬷你的本事可大着呢!”眸光一凛,弘历指节微抬,会意的王进保近前一步,将一盒子呈上。 苏玉珊不觉好奇,这盒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第二百三十六回 质问福晋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四爷此言究竟是何意?就在妤瑛纳罕之际,王进保已然打开盒子,盒内放置着一串金刚菩提,但听弘历道: “七瓣以上的金刚菩提已是少见,这串十瓣的菩提手珠更是稀有之物,我记得福晋你有一串类似的,且拿出来,凑作一对。” 弘历不是要指证崔嬷嬷吗?怎的又问起那菩提了? 妤瑛不明所以,但还是吩咐冬凌去将那串菩提拿来。 冬凌依命入内,苏玉珊在旁观察着崔嬷嬷的神色,但见她的手指不自觉的抖动着,为防旁人瞧见,她赶忙蜷起来,紧握在一起。 苏玉珊见状,已然猜出个大概,她也不多言,兀自看戏。 冬凌那丫头记性好,哪件饰品放在何处,她记得一清二楚,按理来说,她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可妤瑛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她出来。 眼看着弘历的眉头越皱越深,担心弘历等不及,妤瑛遂又派人进去催一催。 冬凌出来时,神色明显不对,小声对主子道:“福晋,那串菩提……找不到了。” “怎么可能找不到?”妤瑛没有盘玩菩提的习惯,是以那串菩提一直都被锁着,作为收藏,但每个月都会让人盘点一回,冬凌亦觉怪异, “上个月盘点时,奴婢还瞧见过,不知怎的突然失踪了。” 一旁的弘历等得不耐,眸闪嘲讽,“福晋这出戏打算演到何时?手串就在你眼前,你却不敢承认,还假装丢了,有意思吗?” “这手串是我的?那怎会在王进保手中?”妤瑛百思不解,遂问王进保,手串从何而来。 王进保答道:“是从巫师那儿搜来的。” “巫师?”妤瑛闻言,愣怔当场,下意识否认道:“不可能!那巫师我并不认得,这当中定有蹊跷!” 正巧,弘历也是这么认为的, “的确有蹊跷,你利用小格格的病,借机请来巫师,再让崔嬷嬷贿赂巫师。巫师惯见金银珠宝,寻常的银子他瞧不上,是以你才会拿出罕见的十瓣金刚菩提,赠与巫师。菩提有助于修行,巫师这才收下,听从你们的意思,编造出小阿哥克小格格的荒谬说辞!” 听到后来,妤瑛诚惶诚恐,坚决否认,“没有!四爷!我绝没有指使巫师说假话,这一切都是误会!” 弘历怒拍桌案,扬声质问,“那你房中的菩提怎会出现在巫师手中?你倒是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支支吾吾半晌,妤瑛答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也不晓得为何会这样。” 目睹她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弘历冷笑出声,“你该不是想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皆是崔嬷嬷的意思?” 眼看着主子被质疑,崔嬷嬷将心一横,主动道:“菩提是我偷拿的,是我交代巫师说的那番话,这皆是老奴的主意,福晋她并不知情,还请四爷不要迁怒于福晋。” 乍闻此言,妤瑛难以置信,“崔嬷嬷,你在说些什么?你怎么会串通巫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眼看着瞒不过去,崔嬷嬷尽数交代,“老奴是看四爷太过宠爱小阿哥,忽略了小格格,心中忿忿,这才想借着小格格生病一事,将小阿哥给送出府去。” 饶是已然猜到这种可能,亲耳听到崔嬷嬷说出来时,苏玉珊仍旧满腹怒火, “你何止是要将彦彦送出府?孩子在画棠阁时你便敢当着我的面给孩子灌药,如若送出府,岂不是要被你们这群蛇蝎之人暗中残害?他哪还有命回府?” 这样的理由简直令人发指!弘历怒不可遏,扬声呵斥,“爷宠爱哪个孩子,轮得到你这个奴才来管?” “老奴是不该管,老奴只是替小格格抱不平,此事与福晋无关,四爷您要罚,尽管罚老奴便是。” 事到如今,弘历又岂会相信此事与福晋无关? “你一个下人,居然敢偷拿主子的珍宝,贿赂巫师,谋害小阿哥,就没想过后果吗?若无人指使,你又怎会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就不怕爷要了你的命?” 跪在地上的崔嬷嬷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老奴年纪大了,贱命一条,不足为惜,是以才会冒险赌一把。福晋她心地善良,不可能指使老奴做这种事,四爷您尽管处罚老奴,错在老奴,老奴甘愿受罚,莫再怀疑福晋。” “崔嬷嬷,你怎的如此糊涂啊!四爷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我一视同仁,没想过针对谁,你实不该借着小格格生病而算计小阿哥。”妤瑛既愤慨,又觉悲哀。 说到底,崔嬷嬷是为了她才会做错事,妤瑛做不到袖手旁观,忍不住为其求情, “四爷,崔嬷嬷只是救人心切才会犯糊涂,她并非十恶不赦之人,还请四爷宽宏大量,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机会?她不配!弘历的仁慈绝不会施舍给这种心狠手辣之人,“有些人可能是一念之差走错路,但某些人却是倚老卖老,满腹坏水,她都说了,贱命一条不足惜,若是留着她,她还会继续谋害彦彦!” “不会的!”妤瑛仓惶提醒,“崔嬷嬷,你赶紧起誓,跟四爷保证,绝对不会再谋害小阿哥!” “老奴……”崔嬷嬷正待开口,却被弘历给打断,“无需起誓,爷不信你的鬼话!” 下巴微扬,弘历话锋一转,“嬷嬷信奉巫师是吧?神水可是圣药,能延年益寿,来人,把神水给嬷嬷,务必请她喝下去!” 这神水的色泽似乎不太对劲,和她先前所见的并不一样,崔嬷嬷见状,心下已然了悟,四爷这是想借神水要她的命啊! 妤瑛亦瞧出不对劲儿,依照弘历那眦睚必报的性子,不可能只给崔嬷嬷灌下神水便了事,这水肯定有问题! 无计可施的妤瑛只得拿太后说事儿,“四爷,崔嬷嬷年轻时曾在宫里待过,念在她曾侍奉过您的祖母,孝恭仁皇后的份儿上,您就饶她一回吧!您若实在想替苏妹妹报仇,那就把她赶出府去,往后她不在府中,也就不会再生事端。” 第二百三十七回 杀念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侍奉过孝恭仁皇后的奴才多了去,弘历个个都要给面子吗?“伺候过祖母之人,更该懂规矩才是,她却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理当严惩!” 眼看着弘历不肯松口,妤瑛只好转向苏玉珊,“苏妹妹,我晓得你今日受了委屈,我向你保证,往后这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你消消气,劝劝四爷从轻发落,只将崔嬷嬷撵出去即可。” 赶出府,难保崔嬷嬷不会怀恨在心,心生报复,苏玉珊才不会傻得放虎归山, “试问哪个母亲愿意为伤害自己孩子的人求情?福晋此举,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她是有不轨之心,可彦彦有惊无险,并未受到伤害。再者说,彦彦还这么小,若因他而大开杀戒,岂不是为他造业?倒不如网开一面,至少能为他积些福报。” 福晋此言,着实出乎苏玉珊的意料!她甚至有些想不通,福晋是如何说服自己说出这番奇言谬论的? “崔嬷嬷暗中做手脚,谋害彦彦,她都不怕下地狱,我为我的孩子报仇,怎就造业了?” 从前弘历只当福晋善良,可如今,他忽然觉得,善到极致便是愚!偏心的善,说到底只是一种自私的表现, “亏你还是世家养出来的闺秀,居然能说出此等颠倒黑白的伪善之词!照你所言,那些刺杀我的人没能杀死我,我还得感谢他们手下留情?” 妤瑛心里明白自己不该再管,但那份情谊始终缠绕着她,她若无动于衷,如何对得起这多年的主仆之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崔嬷嬷毕竟跟了我那么多年,我实在不忍看她不得善终啊!我没说不让四爷罚她,只希望四爷能开恩,留她一条命!” 弘历一改冷漠,忽然笑了笑,锁着福晋的眸子温声道:“谁说我要她的命?是她自个儿说神水是圣物,小阿哥喝得,她自然也能喝,是吧?崔嬷嬷?” 四阿哥是笑着说出这番话的,可崔嬷嬷分明瞧见了他深藏眼中的刀锋! 他铁了心要她的命,不肯给福晋留情面,崔嬷嬷根本无处可逃,看清局势后,崔嬷嬷再不抱任何希望,朝着福晋跪下,郑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福晋,是老奴糊涂,老奴对不住您,连累了您,这事儿因老奴而起,也该由老奴结束。” 而后崔嬷嬷又转向四阿哥,再次磕头,“所有的罪责,老奴甘愿承担,可是福晋她真的不知情,老奴只有一个心愿,希望四爷莫要因为此事而与福晋生分,福晋宽仁,一心为您,她是无辜的啊!” 妤瑛的心都悬到了嗓喉处,抱着最后一丝希冀再次向苏玉珊说好话,“苏妹妹,你倒是说句话啊!只要你开口,四爷肯定会听你的。” 可是苏玉珊不愿开口啊!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福晋凭什么要求她去原谅她的仇人? 弘历不愿看她为难玉珊,冷然表态,“今日不论谁来说情,爷都不可能改口!” 墨瞳微眯,弘历睇向崔嬷嬷,“自个儿喝,还是等人灌?” 已无退路的崔嬷嬷再不犹豫,接过那神水,闭着眼仰头饮尽。一碗入腹,她只觉腹内如火焚烧,很不舒服,却又不敢抱怨,只能忍痛叩谢。 “多谢四爷恩赐。” 亲眼见她将药喝下去,弘历这才起了身,带着苏玉珊离开此地。 妤瑛慌忙去扶崔嬷嬷,又命人去请大夫,然而大夫来看过之后直摇头,说是崔嬷嬷熬不过今晚,准备后事吧! 妤瑛心痛难耐,却又无可奈何,当晚她一直没睡,先去看看小格格,而后又来陪伴崔嬷嬷,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弥留之际多陪崔嬷嬷一会儿。 她睡不安稳,苏玉珊又何尝睡得着?这一夜她一直做噩梦,梦见有人要给彦彦灌药,而她去晚了一步,药已被灌了下去,彦彦的唇角瞬时有鲜血流出! 梦里的她肝肠寸断,哭得不能自已,弘历听到枕边有动静,看她神情不对,似是很痛苦,立即伸手去晃她的肩膀, “玉珊,玉珊!醒醒!” 被唤醒的苏玉珊睁开眼,长睫已然湿润,原来梦里太过伤心时,现实中也会哭出来。 看她满面泪痕,悲痛欲绝的模样,弘历拿起枕边的巾帕为她擦拭着,疼惜的将她拥入怀中, “又做噩梦了?莫怕,已经结束了,彦彦不会出事的。” 窝在他怀中低泣了许久,苏玉珊才逐渐缓过来,辗转了许久,她才在他的柔声轻哄中再次入了梦。 次日一早,有消息传来,说是崔嬷嬷夜里没了。 彼时苏玉珊正抱着彦彦逗弄着,乍闻此言,她神情微滞,百感交集。 想当初,金敏靖害她那么多次,苏玉珊都不曾动过要杀人的念头,可这崔嬷嬷要害她的孩子,那就莫怪她狠心,不肯求情! 轻“嗯”了一声,苏玉珊没有多余的言辞,继续哄着孩子,心中没有一丝愧疚。 所谓因果报应,大抵如是,这是崔嬷嬷自找的,与她何干? 三日后便是玉蝉的婚期,她要办的事还有很多,无暇管旁人的闲事。 宏一法师不愧是高僧,他这一指点,小格格没再发烧,病症逐渐减轻,妤瑛总算稍稍安心,然而崔嬷嬷这一走,妤瑛很不习惯,心情郁结难舒,女儿倒是好些了,妤瑛又病倒了。 岚昭院那边来报过几回,弘历无动于衷,不愿过去,然而她们接连来了两三回,皆在玉珊面前晃悠,扰得玉珊不安宁,只得道了句场面话, “福晋身子不适,四爷还是去瞧瞧吧!” 弘历烦不胜烦,他本不愿去,可有些话,很有必要说出来,最终他决定去一趟岚昭院。 进得里屋,弘历撩袍坐下,眼前的女人是他的妻子,她病得躺在帐中,面容憔悴,他本该心疼才是,可他的内心却没有一丝波动。 只因崔嬷嬷的事抖出来后,福晋胡搅蛮缠,丝毫不明事理,她的糊涂之举磨灭了弘历对她仅有的一丝耐心。 第二百三十八回 对福晋的惩戒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半坐在帐中的妤瑛干咳了几声,忍着头痛哑声道:“大夫说了,我这病无甚大碍,养几日也就好了,四爷您有事尽管去忙,不必过来陪着。” 从前弘历还会陪她演戏,说些场面话,但是如今,他已不愿再费神去伪装和睦, “若非你派人三番两次的去请,你以为我会过来?” 实话到底扎人心,妤瑛只觉尴尬,涨红了脸解释道:“我没有派人去请您,估摸着是下人们怕担责,这才自作主张。” 这熟悉的说辞,弘历已然听够了,“又是你不知情,看来你屋里的下人皆爱擅作主张,个个不懂规矩!” 这明显的揶揄,妤瑛还是听得出来的,轻叹一声,她黯然低眉,紧捏着自个儿的手指道: “我知道四爷还在为崔嬷嬷的事而怨怪我,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再信。” 她的心情,弘历能理解,但是她的做法,他无法苟同,“每个人身边都会有情分不一般的下人,平日里偏心纵容也就罢了!但若他犯了大错,你仍旧不顾对错,一味偏袒,其他人会怎么想? 打着善良的旗号去包庇恶人,那便是为虎作伥!身为我的福晋,你连最基本的是非都不分,还如何治家?” 如今崔嬷嬷没了,妤瑛心里难受至极,他再说这些,她怎么可能听得进去?但反驳只会令他更生气,是以妤瑛只能顺着他的话音说下去, “四爷教训得极是,我会深刻自省。” 她的态度十分敷衍,事实上弘历也没指望她会真的悔改,他今日肯过来,无非是为了一件事, “福晋身子不适,府中事务无需你来操持,以免打搅你养病,往后家事皆交由高琇雯打理。” 弘历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昨晚他问过苏玉珊,可愿参与家事的打理,她若愿意,他就顺势将这权利交给苏玉珊,然而玉珊并没有那个想法。 一是因为身份问题,二来则是因为她不喜与人应酬,一旦接手家事,每日皆会有不同的事务上报,或大或小,她都得经手,甚是烦扰。 有这个工夫,她还不如多陪一陪彦彦。 苏玉珊明确表态,不愿接手,弘历尊重她的意思,这才将管家之权转交给高琇雯,算作是对福晋的惩戒。 实则妤瑛并不爱管这些家事,但治家是身为福晋的权利象征,如今弘历不许她再管家事,其他的使女定会在背地里看笑话。 然而弘历这人记仇,不会轻易罢休,她若再去争取,只会惹他动怒,权衡利弊后,她选择顺从,反正熹妃娘娘早晚会知晓,到时还会替她做主的,是以妤瑛并不着急,恭顺应道: “谨遵四爷之令。” 起身之际,弘历负手,冷声警示, “身为你的丈夫,我的确没有给你应有的宠爱,但你我的婚事本就是联姻,不存在感情,你应当一早就知道。安分守己些,我还能给你留三分体面,倘若你再敢拿女儿的病情谋害玉珊母子,我绝不会再姑息!” 妤瑛不愿担这罪名,急忙澄清,“四爷,我从不奢求你对我有什么感情,但贿赂巫师一事我是真的不知情!” 她不知情,崔嬷嬷又怎会无缘无故冒那么大的风险?这不合常理,“我现在甚至怀疑女儿的病也是有人刻意为之!” 弘历一句猜测震得妤瑛肝胆俱裂,当即坐直了身子,“天地良心啊四爷!咱们的女儿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骨肉,她哭一声我都揪心不已,我怎么可能故意让她生病?四爷这话简直太诛心!” 人心隔肚皮,谁晓得她善良的面具下究竟是怎样的一张脸,“从前,我信你,但是如今……” 接下来的话,弘历没有明言,转了话锋道:“此事到此为止,我不会再追究,你好自为之!” 此时的弘历神色漠然,且夹杂着一丝鄙夷,妤瑛的心一阵刺痛,看来弘历已对她起了疑心,偏偏这种疑心是刻在骨子里的,她连消除的机会都没有! 目睹他绝然离去的身影,妤瑛如坐针毡,虽说她不可能得到弘历的宠爱,但至少得得到他的信任和尊重吧? 倘若连这两样都没了,那她这个福晋做得还有什么意义? 然而这僵局究竟该如何打破?大约只能等到她诞下嫡子,方有冰释前嫌的机会…… 弘历跟福晋说了些什么,苏玉珊并不在意,现下她最在意的便是妹妹的婚事。 十月底,是苏玉蝉与郑临成亲的日子,弘历给了五百两,苏玉珊给了两百两,作为她的嫁妆。 妹妹出嫁郑家,苏玉珊因为身份特殊,未能亲自相送,只能遥送祝福。 当天夜里,龙凤喜烛灼灼燃烧着,一对新人坐于帐前,新娘子玉蝉既紧张又期待,只因她盼这一日盼了许久,然而郑临却是眉头深锁,始终不发一言,端坐于她身侧,一动不动,似乎对这花烛夜没有一丝期盼。 想当初,他与苏家长女苏玉珊定下亲事,两人情投意合,山盟海誓,怎奈造化弄人,到了竟让他娶了苏家次女苏玉蝉为妻。 时至今日,郑临从未放下过,如今又怎会愿意与玉蝉圆房? 眼看着郑临目光淡漠,似是没有行周公之礼的打算,玉蝉也不生气,只因她一早就猜到了这一幕。 她想嫁给郑临,正是希望他能过得自在,别的女人或许不能容忍他心里藏有一人,但是玉蝉能理解,亦能容忍,反正那个人是她的姐姐,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了,即使郑临偶尔还会念想也无妨,只要玉蝉能陪在他身边,这便足够了! 她始终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日,郑临能看到她的好,敞开心扉接受她。 她不着急,她可以等,慢慢的等着那一日的到来。 冬深雪落,北风呼啸,转眼间,已是腊月中旬,又到了五年一次的太监大清查,宫里头已基本清查完毕,现下轮到宫外的个个王府清查。 李玉提前一日喝了药,而后忐忑的去接受清查。 云芳今日无心侍奉玉珊,在家里焦急的等待着,可她从清晨等到下午,足足等了四个时辰都没见他回来。 糟了!李玉该不会是被查了出来,又拉去挨刀子了吧? 担忧的云芳实在坐不住,急忙跑至府中,想问问四爷,有没有李玉的消息,孰料到得府中,居然瞧见了让她无比震惊的一幕! 第二百三十九回 生二心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且说李玉才从清查的场地回到府中,府中的侍卫好奇询问,问他们是如何查验的,李玉小声与之讲解着, “先是问你几个问题,而后给你一本书。” 侍卫瞪大了双眼,“什么书?” 这小子明知故问,李玉低嗤道:“还能是什么?就是那种你和你媳妇儿钻被窝里偷看的书呗! “然后呢?” 他们迫不及待的等着听下文,李玉悄声道:“然后他们会给你安排一个女子,那女子媚眼如丝,衣裳也不好好穿,啧啧,露得太多了!” “哦?是吗?到底露了多少?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可有瞧见肚兜儿?大不大?” 他们皆在起哄,李玉嘿嘿一笑,“那自然是瞧见了的。” “是吗?肚兜儿是什么颜色啊?” 忽闻背后有人询问,李玉下意识回头,尚未来得及回答,就见一双美眸紧盯着他,眼中杀气腾腾! 李玉倒吸一口凉气,暗叹要完,“媳妇儿,你听我解释!” 他正待开口,却被云芳一把揪住耳朵,往一旁走去,“你给我解释清楚,那女子的肚兜儿上绣的什么花!” 那些个侍卫面面相觑,“哎呀!李玉今晚怕是睡不了床了吧?” 可怜李玉被揪得耳朵生疼,一再求饶,“疼!媳妇儿你先松手,这大庭广众的,影响不好。” 云芳恨瞪他一眼,“你还知道这是大庭广众啊?居然跟人讨论女人的肚兜儿?你知不知羞?” 李玉大呼冤枉,“是他们问的,我没主动提及。” 方才云芳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你承认你瞧见了!我在家里为你担忧,生怕你出事,你倒好,居然在那儿看女人!李玉,你太过分了!” 云芳越想越生气,嫌弃的白他一眼,甩开了手,不愿再理他,兀自往画棠阁走去。 李玉赶忙跟了过去,焦急的解释道:“我不想瞧的,可这是规矩,那女子到我身边时我便往房梁上瞧,根本就没有刻意去瞧她。那种庸脂俗粉,怎能比得上我家媳妇儿呢?” 云芳才不信他,“清查结束后为何不回家?就为了来这儿炫耀是吧?” “我们好些个太监一起去的,我总得将他们都带回来吧?我本打算清点完人数就回去的,没想到你竟会来找我。”感受到媳妇儿的关怀,李玉心甜如蜜,云芳当即否认,娇哼道: “谁来找你?我是来找玉姐姐的。” “苏格格不是让你休假吗?你不在家休息,又来作甚?” “要你管?”他说一句,她便怼一句,根本不给他好脸色。 说话间,两人已到得画棠阁,彼时弘历正在这儿喝苏玉珊炖的鸡汤,瞄见李玉回来,遂问他情况如何。 李玉笑应道:“托四爷的洪福,奴才已通过清查。” 看来那药是真的起效了,就是不晓得过后他是否还能恢复,弘历得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无法复原,可别怪到我头上!” 这一点,李玉自然明白,“哪儿能啊!四爷您为奴才做了那么多,奴才感激都来不及,又岂会怪您?不论结果如何,奴才都接受,但看天意吧!” 无意中瞄见他左耳通红,弘历奇道:“你的耳朵怎的这么红?” 李玉窘迫一笑,看了云芳一眼,发现云芳正在瞪他,他不敢说实话,借口道:“那什么……被蚊子咬了。” “大冬天的还有蚊子?”弘历只觉他在鬼扯,李玉但笑不语,云芳却是沉着一张脸,一直没吭声,苏玉珊见状,不觉好奇, “李玉躲过一劫是大喜事,你合该高兴才对,怎的满脸不悦?” 云芳恼哼道:“他的确该高兴,看了一整日的美人,偷着乐呢!” 李玉忍不住辩解道:“谁看一整日了?我在排队好吧?进去连一刻钟都不到就出来了。” 听听他这语气,分明就是在惋惜,“你是不是觉得待得时辰太短,还想再多待会子?” 这两人直接吵了起来,弘历干咳了一声,李玉赶忙住嘴,“奴才失礼了,还请四爷恕罪。” 念在玉珊的面儿上,弘历才没动怒,耐着性子询问因由。 云芳心下有气,不愿复述,李玉只好主动交代,“也不算什么大事,就因为我去清查之时,被迫瞧了一名女子几眼,云芳就跟我置气呢!” 这一点弘历最清楚,“的确是规矩,倒也不是李玉好色,云芳你无需多想。” 单只是看了也没什么,云芳最气的是他的态度,“瞧便瞧了,还要与人谈论,嘚瑟什么呀?” 李玉直呼冤枉,“我没嘚瑟,这男人到一处就爱说些浑话,可我断然不会办混账事,你对我还不放心吗?” 说对了,她就是不放心,“知人知面不知心,男人有几个不好色的?” 弘历当即坐直了身子,“你说这话爷就不爱听了!” 苏玉珊掩唇偷笑,云芳可不敢得罪四爷,立马改口,“四爷就是那几个特例。” 李玉心里苦啊!忍不住辩解道:“可我也不算男人啊!” 打量着他,云芳意有所指,“现在的你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谁晓得往后你会不会生二心。” 虽说苏玉珊认为李玉应该不至于生二心,但她还是得提前敲打一番, “李玉,云芳可是我的好姐妹,她的心思我最了解,她想要的,是一心一意待她之人,当初她之所以选择你,便是认为你会一辈子只待她一个人好。 我把她交给你,也是认为你值得她托付终身,但愿你能不负初心,珍惜云芳,如若你敢有异心,我绝不会轻饶你!” “他若敢做对不住云芳之事,那我就让人再切他一刀!”弘历此言一出,吓得李玉直冒冷汗, “四爷,奴才好歹侍奉您多么年,您怎的就不维护奴才呢?” 弘历无谓摊手,“玉珊开心最重要,你另当别论。” “……”好的吧!李玉委屈的撇了撇嘴,而后郑重道:“四爷格格请放心,奴才定会全心全意待云芳,绝不会辜负她的一片真心。” 他好言哄劝了许久,云芳这才消火,不再与他置气,跟他回家去了。 看着他们小两口一同离去的温馨背影,苏玉珊不由心生感慨,人这一生如此短暂,若能嫁与心仪之人,何其有幸! 瞄见一旁在收汤碗的常月,想起一事,玉珊随口问道:“常月啊!你可有心仪之人?” 骤然被问及,常月登时红了脸,“奴婢没有考虑过这些,奴婢只想一直侍奉格格。” “我知道你一心为我,可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我寻思着该为你指个婆家,你若有心仪之人,我可以让四爷为你指婚。” 常月窘得不敢抬眼,一直否认,说是没有心上人。 “真的没有?那我可就做主帮你选了啊!”思量片刻,苏玉珊状似无意的道: “你觉得德敏如何?” “我……”常月尚未来得及答话,一旁的弘历赫然打断,“把她指给德敏?不妥!” 第二百四十回 红线断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常月闻言,心弦顿时紧绷,紧张又疑惑,出于女儿家的羞涩,她不敢多问,苏玉珊奇道: “为何不妥?他二人年纪相仿,又都是汉人,我瞧着挺般配的,难道德敏有什么不良嗜好?不值得托付?” 但听弘历道:“德敏没什么问题,但他家人一直在给他安排相亲,前几日我听李玉说,他家里相中了一位姑娘,德敏没什么异议,好似已经准备定亲。” 啊?居然这么不凑巧!德敏要定亲了?苏玉珊当即望向常月,但见她神色黯然,似乎很失望,苏玉珊便想替她再争取一下, “德敏那性子你最了解,他不解风情,成亲对他而言只是一种形式,你给他指谁,他都不会拒绝。兴许那姑娘只是他家人看中了,他未必看得中,碍于家人的威严才勉强答应呢?要不你再问问他,看他是什么想法。” 常月却不愿勉强,总觉得这样做不合适,“他们将要定亲,还是别拆散人家的姻缘了吧!奴婢无所谓的。” “我没说要拆散,只是让四爷问一问。若德敏也喜欢那位姑娘,那便罢了,如若他不喜欢,四爷再给他指婚,料想他不会拒绝。” 在苏玉珊看来,既然心里喜欢,那就该争取一番,即便最后没成,到底努力过,不至于后悔。 常月的心底的确抱有一丝期待,犹豫片刻还是默许了,“一切但凭格格和四爷做主。” 弘历懒得管闲事,不过既是玉珊的心愿,那他自当帮这个忙。 得空时,他将德敏叫进书房,闲问道:“亲事可曾定下?若未定亲,我帮你介绍个好姑娘。” 德敏拱手应道:“多谢四爷,不过我的亲事已然定下。” “哦?那姑娘如何?你喜欢吗?” “只见过一面,谈不上喜不喜欢,就觉着是我见过的里头比较顺眼的。” 仅仅只是顺眼?他可真是随便呐!弘历摇头笑叹,“既然你要定亲,那我就不操这份心了。” 一早便得了主子吩咐的李玉故意开口,“奴才冒昧问一句,四爷您原本打算把哪位姑娘指给德敏?” 弘历顺势道:“玉珊身边的丫鬟常月。” 李玉遂又问德敏,“你相看的那位姑娘,比之常月,哪个更顺眼?” 对于女人,德敏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都挺好,四爷厚爱,卑职感激不尽,不过我娘已找了媒人,说是三日后正式去提亲。我若再反悔,似乎不太妥当。” 德敏的态度并不明确,弘历本可强行赐婚,但是玉珊交代过,只要德敏不点头,那就不能强求,毕竟她也不愿刻意拆散旁人的姻缘。 眼下德敏并无选择常月的意思,弘历也就不再多管,随他与人定亲。 得知结果的苏玉珊颇觉可惜,歉声叹道: “先前我本打算撮合你们,但你娘摔了一跤,伤了腰,一直卧病在床,我瞧你忧心你母亲的病情,也就没提。如今你娘的病情有所好转,可以下床走动,我才寻思着帮你张罗,未料德敏竟要定亲了。” 尚未正式定亲,德敏却没有选她,那就证明他心中无她,常月虽有遗憾,却又觉得这可能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 “格格的一番好意,奴婢很是感激,怎奈我与他无缘,此乃天意,不怪任何人。奴婢没事,格格您别担心。” 云芳在旁劝道:“不就一个男人嘛!错过了不可惜,这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我听李玉说,咱们府中对常月姐有意的侍卫大有人在!” 苏玉珊特地强调道:“喜欢常月的人的确不少,可也得靠谱才成。” 云芳笑眯眯道:“我问过李玉,哪个侍卫最靠谱,他说那个云松算是最可靠的,没什么花花肠子,也不逛花楼。” “云松?你是说新来的那个侍卫?” 先前守卫画棠阁的侍卫擅自放徐公公进来,弘历为此大发雷霆,将其撤去,又重调了几名侍卫过来,常月之所以认得云松,是因为他最爱说话,每回她进出,他都会唤她一声姐姐,嘴特甜, “他好像比我小一岁,算是弟弟了,不合适!” 听云芳提及,苏玉珊这才想起她院外的那个侍卫,不似德敏那般高大,相貌倒是挺英俊的。 以往她只想着常月喜欢德敏,便没在意其他人,如今这根红线断了,那玉珊便该考虑府中是否还有其他适合常月的人, “小一岁不妨事,关键是看人品,看你是否钟意。” 常月的一颗心扑在德敏身上,怎奈她太过羞涩,从来不敢表达,德敏也是根木头,是以两人一直没什么进展。 如今梦已碎,常月面上没说什么,心里难免有些失落,无暇顾及其他, “格格见谅,奴婢暂时不想考虑感情之事。” 她的心情,苏玉珊能理解,也就没有强求,“也罢,缓缓再说,不着急。” 三日之后,德敏正式定了亲,常月郁郁寡欢,李玉私下里提醒云松, “咱们苏格格打算给常月指婚,原本看中了德敏,偏巧德敏定下亲事,现下常月的婚事又搁置了,这可是个好机会,你自个儿好好把握。” “真的啊?”云松那俊朗的面上难掩喜色,但仔细一想,他又轻叹道: “可是常月姐姐好似不太喜欢我,回回我跟她打招呼,她都不爱搭理我。” “常月的性子本就冷清,对谁都淡淡的,她跟我媳妇儿不一样。你得让她看到你的诚心,方有日久生情的可能,难不成你还指望着姑娘家主动?” 实则云松有他自个儿的顾虑,“我不是不愿主动,我是担心太过主动,惹她厌烦。” 点了点头,李玉啧叹道:“那倒也是,太淡了,她感觉不出来,太烈了,她会嫌恶,如何把握好这个度,是门学问。” 云松没什么经验,只能向李玉求教,“李大哥,你为人处世的方式我最是钦佩,不如你传授我几招吧?晚上我请你吃酒!” 李玉摆了摆手,“吃酒就不必了,我常年跟着四爷,四爷最不喜身边人粘酒,若非休假,我断然不会饮酒。” “那就等你休假我再请你,李大哥,你就帮帮我吧!”云松一再央求,李玉心一软,略一思量,附耳低语了几句。 云松会意点头,当晚便按照他说的去办,次日再见常月出来时,云松立马近前一步,笑唤道: “常月姐姐,我听说伯母她摔伤了腰,现下病情可有好转?” 骤然被人询问家事,常月莫名其妙,但还是客气答道:“休养了两个月,已有好转。” 云松顺势道:“摔伤不能大意,前期贴膏药,后期得涂抹药膏。 前两年我祖母也曾摔伤过,明明已经养了几个月,瞧着恢复了,可一到阴雨天她又会疼痛难忍,看过几位大夫都不见好转,后来有位大夫开了这瓶药,祖母她坚持用了三个月,往后下雨时再未觉疼痛。” 说话间,云松拿出一瓶药递给她,“就是这个,你拿回去给伯母试试,以免她落下病根儿。” 常月的母亲已然能下帐,但前几日下雨时她也说过腰有些疼痛,倒是符合云松所说的症状,于是常月便打算拿回去试试,顺便问他多少银子。 云松无谓一笑,“不值几个银钱,你只管拿回去用便是。咱们都是侍奉苏格格的,不必客气。” 他坚持不肯收钱,常月只好收下,再次向他道谢。 得空回家时,常月将药膏拿给母亲,替母亲涂抹。姚氏问起这药膏的来历,常月没好意思说是侍卫给的,只道是府中的一位姑娘给的。 姚氏没多想,只道不能平白受人恩惠,遂让常月将家里才蒸的饺子给人送去,权当答谢。 母亲一番心意,常月不便拒绝,陪母亲坐了会子,而后提着食盒回了府。 回屋路过云松身边时,她还不好意思给他,直至进屋后,她才央求云芳帮她送去。 这本是小事一桩,但云芳灵眸一转,婉拒道: “我的好姐姐,谢礼得由本人去送才算有诚意,这忙恕我帮不了呢!” 她不肯帮忙,苏玉珊亦不肯代劳,无奈的常月只能自个儿拐回去,将食盒递给云松,说是她母亲给的谢礼。 云松心下暗喜,赶忙接过,“伯母太客气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常月姐姐!” 云松还想再跟她说几句话,常月却说还有事,转身先行。 虽说她对他的态度还是淡淡的,但李玉教他的这个法子终归还是有效的,至少常月给他送了吃食,这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喜出望外的云松暗自鼓舞自个儿,定要坚持下去,方能博得佳人心! 腊月二十三这天,按规矩是要喝腊八粥的,只可惜弘历还得入宫,上罢朝之后,雍正留他在宫里喝粥,他没能回去陪伴玉珊。 待他归来时,玉珊已然用罢朝食,正陪着彦彦一起玩耍。 现在彦彦已有七个月,可以坐在塌上,弘历一进门,才唤了声彦彦,手持拨浪鼓的他便抬起头来,冲着阿玛笑了起来。 每每瞧见孩子的笑容,弘历便觉心头一暖,朝他伸手道:“来,让阿玛抱抱,看看有没有长胖。” 当他抱起孩子时,父子俩离得很近,弘历这才惊觉他的牙花上有个白点,不觉皱起了眉头, “彦彦这牙花是怎么了?白白的,可是上火了?” 苏玉珊掩唇笑道:“那是他的小牙齿,彦彦开始发牙了!” 虚惊一场,弘历笑叹道:“原是小白牙啊!我儿子发牙咯!赶紧把牙长齐,就可以享用美食了!” 彦彦也不懂阿玛在笑什么,但看他们都在笑,他也跟着呵呵笑。 一家人正高兴之际,云松行至门外,扬声道:“启禀四爷,岚昭院的丫鬟宁霜请四爷过去一趟,说是福晋有事跟您说。” 弘历笑容顿僵,只道不得空。 云松如实去回,岂料宁霜不肯走,“福晋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找四爷,云松哥,你就行行好,再帮我通传一声吧!” 宁霜可怜巴巴的蹙眉去拽他的胳膊,那腔调,竟似撒娇一般,听得云松头皮发麻,当即甩开, “四爷说了没空,莫再啰嗦!” 第二百四十一回 有喜事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被拦在外头的宁霜焦急不已,“这可是福晋的意思,我若请不来四爷,回头肯定得挨训,很可能会被扣月银呢!” 云松不耐掀眉,“你扣不扣月银,与我何干?” 宁霜娇声道:“你姐姐嫁到了我邻居家,我跟她很熟,她时常来我家串门,你就看在你姐姐的份儿上帮我一回吧!好不好嘛!” 听不得这种磨人的腔调,云松立即让她打住,“我姐跟你熟,我跟你不熟,福晋有什么事就直说,四爷最不喜旁人卖关子。” 原本福晋是打算等四爷去了再说的,可四爷居然不肯去,无奈之下,宁霜只得说实话,“那成吧!我说,你再帮我通传一次。” 为保耳根子清净,云松遂又进去一趟,“四爷,宁霜说,福晋请您,是有大喜事。” 喜事?福晋能有什么喜事?莫非……她有孕了? 自从上回神水风波过后,弘历心生芥蒂,虽说每月还会去岚昭院,但他没再与她行房,福晋可能是心虚,也没再提过要求。 算来他已有两个多月没碰过福晋,她不会真的有了吧? 想到这种可能,弘历下意识望向苏玉珊,然而玉珊并未看他,面色平静地自他手中接过彦彦。 只因苏玉珊看得出来,方才他的确不想去,但是这会子,他改主意了。 一句喜事,搅得弘历再难平静,他决定去岚昭院一探究竟,遂交代苏玉珊,“我去去就来,不会耽搁太久。” 事实证明,怕什么来什么,他一进岚昭院,便有人恭贺,说是福晋有喜了。 据大夫推测,福晋这身孕约摸有两个半月,还不到三个月,是以那会子福晋不许宁霜明言。 福晋面带喜色,弘历却是神色凝重,但看有外人在场,这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待打发了赏银,送走大夫后,妤瑛笑容渐敛,轻声道: “我晓得这孩子不是四爷所期待的,但却是必须存在的,皇上和熹妃娘娘都盼着你的嫡子出世,如此一来,你便能和他们交差了。” 若是男孩,熹妃自然满意,但若是女孩,依照熹妃的性子,还会继续催生。 是以弘历高兴不起来,态度如常般淡漠,“福晋这话未免说得太早了些,等你诞下男婴,再说这话。” 而后弘历嘱咐她好生休养安胎,连椅子都不曾沾一下,转身便走。 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开,瞒不住的,弘历回了画棠阁便主动将此事告知玉珊。 玉珊已然猜到,并未说什么,但弘历总觉得对不住她,拉着她的手歉声道着, “玉珊,嫡子一事,我与你说过,那是无奈之举。可即便她将来诞下男婴,高兴的只会是皇阿玛和额娘,我最在乎的,还是咱们的彦彦。 在旁人眼中,他是庶出,可在我眼里,你的孩子才是我最珍视的。” 他对府中这两个孩子的态度差异很明显,小格格那儿,他一个月只去看望三四回,但是彦彦,只要他不忙,他几乎每日都会抱着哄着,搜罗各种玩具,时不时的给赏赐,满心的偏爱都写在脸上。 苏玉珊当然相信他是在乎彦彦的,事实上她早就看开了,不会因为福晋有孕就与他赌气,只嗔他一眼,娇哼道: “先前还说最在乎的是我,现在又变成了彦彦?” 她没有与他置气,而是开起了玩笑,弘历心下稍慰,柔声解释道: “我是说孩子当中我最在乎的是彦彦,第一位那肯定还是你啊!你第一,彦彦第二。” 想了想,他又忍不住问了句,“我在你心里排第几?” 苏玉珊想也不想便答了,“那自然是第二,将来若再有孩子,你便是第三。” “这不公平!我在你心里的地位就这么低?”弘历愤愤然的同时又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的另一层意思,遂扶着她的肩膀,郑重道: “玉珊,已然过去大半年,你的身子也养好了,你……想不想再要个孩子?” 已然生过一个,感受到带孩子的乐趣之后,苏玉珊对于孩子不似从前那般排斥, “嗯……我想再要个女儿,可能不能怀上还不好说,大夫说我的身子已然大好,但月事还不太准,不宜有孕。” “那就看天意,我不强求,只要你愿意,往后我便不必再忍。” 他的最后一句,听得苏玉珊红了脸颊。 早前那半年,她还在休养,弘历想与她亲近,却又担心她太早有孕会伤身,便用了大夫所教的法子,每每到最后关头,及时退出,一瓣瓣的石楠花皆散落在林间,羞得她不敢睁眸去看。 虽说这样的法子能避免让她怀上孩子,但对弘历而言,始终无法真正尽兴。 且大夫说了,这种法子有些伤身,不宜长期使用。 他大可去找别的女人排解,但为了玉珊,他愿意忍受。 如今半年过去了,玉珊愿意再要一个孩子,弘历便无需再顾忌。 当天夜里,帐暖盈香,弘历的吻自唇边缓缓移至她耳垂。羽睫半阖的苏玉珊俏脸通红,只觉落在她耳畔的呼吸格外灼心。 苏玉珊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想太多只会折磨自己,她该专心的感知弘历带给她的欢悦才是。 风暴来临的那一刻,弘历没有再退出,而是勇往直前,洒下希望的花种,期盼着来年能开出一朵花来! 热闹的年很快便过去了,开了春便是雍正七年。 苏鸣凤在二月间参加春闱,有幸中了进士,排在第三十六名。 虽未进前三甲,但能在全国排名三十六,已是十分难得,这样的成绩足够令他踏上仕途。 如今他进入翰林院做了个七品的庶吉士,按规矩要等三年后才能通过考试继续升迁,但有弘历扶持,他无需等三年。 只不过他才进翰林院,直接升迁似乎有些说不过去,未免落人口实,弘历决定再等等,让大舅子在翰林院熟悉一番,半年后再寻个机会给他升官。 如今苏鸣凤已有官途,那就该张罗婚事了。弘历寻思着给他指一门亲事,未料他竟婉拒了。 略一思量,弘历已然猜到某种可能,“可是有了心上人?是哪家的姑娘?” 迟疑片刻,苏鸣凤才说了实话,只道自个儿在国子监认识了一位师傅的女儿,与她情投意合。 “哦?哪位师傅?” “翰林学士额图浑。” 闻听此人,弘历眉心一紧,沉声提醒,“额图浑是满人,满女不得嫁与汉人为妻,你应当晓得这个规矩!” 第二百四十二回 没有孩子,你会回来吗?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清廷入关之后,规定满洲男子可纳汉女为妾,不可娶之为妻,但是满洲女子绝不能嫁于汉人为妻,这个规矩,苏鸣凤一直都晓得。 从前他不认为有什么,但如今,他结识了满洲女子之后,不禁开始质疑这条规矩, “皇上不是说满汉一家亲吗?为何不能通婚?” 以往弘历深以为然,认为满汉终究是有差别的,自从遇到苏玉珊,他的内心开始动摇,开始怀疑这无情的规矩是否合理。 倘若没有这规矩,那他便能将玉珊晋为福晋,无需再娶富察氏,然而现在的他只是个皇子,不可能去推翻老祖宗的规矩。 “朝廷立下的规矩,你去问个为什么,谁会给你答案?我一个皇子都不能违背,你又怎能违抗?我若没记错的话,额图浑是翰林侍读学士,从四品,他的女儿应当参加选秀,尚未参选之前,不得私自婚配。” 苏鸣凤眸光黯然,但还是不愿放弃,“下官晓得这个规矩,是以暂时不愿定亲。” 听这话音,他似乎还有念想,“怎的?你还想等着她?万一她入选,那你岂不是白等一年?” 每年参选的秀女那么多,且入选的条件极其严苛,并非每一个都能入选,是以苏鸣凤还在盼着另一种可能, “兴许她会落选呢?” 他想得可真简单,实话不中听,但弘历必须得让他明白现状, “即使她落选,她阿玛也只会将她许给满人,不可能同意你们在一起!鸣凤,我一直都很欣赏你的能力,从未歧视过你的汉人身份,我晓得你有真才实干,将来前途无量,其他的事我可以帮你,唯独此事,我帮不了,你还是趁早死心吧!莫为一段没有结果的姻缘而蹉跎。” 苏鸣凤面上应承着,心下终究还是不愿放弃。 晌午弘历宴请大舅子,两人坐在一起谈论政事,没再提及感情一事,聊得尚算愉快。 宴罢饮了两盏茶,苏鸣凤就此告辞,回往郑家。 苏嘉凤成亲之后便搬了出去,苏鸣凤还一直寄居在郑家,虽说也有给些银子,但他心里终究觉得叨扰太久不妥当,如今他已有了功名,暂时安定下来,便想着搬出去住。 可郑临却不舍得让他搬走,郑老爷和郑夫人也不放心他一个人住在外头,说是没个照应,不方便,皆劝他继续住在这儿,等将来定下亲事,再在外头买座宅子。 玉蝉也劝兄长留下,苏鸣凤不忍拒绝郑家的好意,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至于他的婚事,怕是一时半会儿难定啊! 得空时,弘历与苏玉珊说起此事,苏玉珊不禁好奇,兄长和那位姑娘是怎么认识的,弘历只道他没多问,并不晓得两人相识的细节, “问那些作甚?终究没结果,再怎么情深义重也是徒劳。” “晓得内情才好劝他啊!”玉珊想问个清楚,可她不便见兄长,便差人将玉蝉给请了过来。 问过妹妹,她才知晓,原来大哥喜欢的姑娘名唤颂莹,那姑娘聪明伶俐,且胆子极大,她的兄长与苏鸣凤是同窗,而她时常女扮男装,跟着她兄长,这一来二去的,她便结识了苏鸣凤。 起初苏鸣凤看不惯她,说她一个姑娘居然没规矩,着男装,两人互瞧不顺眼,时常起争执,哪料这嘴斗着斗着便成了冤家,最终两人互生情意。 在话本子里,这可是天赐良缘,苏鸣凤虽出身贫寒,好在他有才学,还中了进士做了官,两人还算登对,怎奈他生在清朝,满汉有别,颂莹是满洲女子,只这一条便生生阻了两人的姻缘。 颂莹不愿放弃,想让苏鸣凤等着她,等她明年开春选秀结束再谈论婚事。 苏鸣凤明知没什么希望,却还是愿意等着,仿佛只要等下去,便有一丝可能。 得知两人相识相知的经过,苏玉珊心下动容,再不忍劝他放弃,很想帮大哥达成心愿, “回头我再问问四爷,看能否有法子成全他二人。能不能成还说不准,但我会努力帮他争取。” “那就有劳姐姐了,我也希望大哥能娶心仪之人为妻,才不至于遗憾终身。” 难得见到妹妹,苏玉珊又问起她的状况,“你呢?成亲之后过得如何?郑临对你好吗?” 玉蝉没好意思说,两人成亲已有四个月,至今仍未圆房,若是说了,只怕姐姐会担忧她,认为郑临冷落她,是以玉蝉没提这茬儿,勉笑道: “他对我不是很热情,但最基本的关怀还是有的,我生病之时他也会照顾我,公婆都待我挺好的,姐姐你放心便是。” “那就好,若是受了委屈,千万要告诉我,可别一个人承受。” 姐妹二人一聊起来便有说不完的话,待彦彦睡醒后,玉蝉又陪彦彦玩了好一会儿。 晌午玉蝉在这儿用了午膳,而后又坐了一个时辰,这才起身告辞。 回头苏玉珊与弘历说起此事,弘历直叹息, “你大哥一向理智,怎的偏在此事上犯糊涂?以他的才学,加上他是我大舅子的身份,多少朝中汉官等着把闺女嫁给他,他大可随意挑选,怎就偏偏看中了满洲女子?” 对此苏玉珊深有感触,“感情不都是这样的吗?道理谁都懂,一旦喜欢上一个人,便会不自觉的生出一丝奢望来,再多的规矩和原则,皆会因那个人而土崩瓦解。想当初,我也是很有原则的一个人,到头来,还不是妥协了?” 听到她的慨叹,弘历墨瞳微抬,望向她的眼神满是探究,“妥协之后呢?你会后悔吗?” 苏玉珊美眸洒星光,莞尔轻笑,“孩子都生了,论这些作甚?” 她回来的原因,他很清楚,但弘历突然想知道一件事,“假如……当初你没有身孕,嘉凤没有出事,你……还会回来吗?” 这个问题有些尖锐,苏玉珊不知该如何回答,顾左右而言他,“说我大哥呢!提那些旧事作甚?其实我想问问你,我大哥和那位姑娘有没有在一起的可能?哪怕一分也好。” 弘历明知追究过去没有意义,但他此刻就是忍不住想知道答案,“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告诉你。” 第二百四十三回 玉珊,你很残忍!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因着弘历的追问,气氛逐渐变得冷凝起来,答案显而易见,可若说出来,难保他不会刺痛,苏玉珊一直都在逃避,不想正视那桩事,但若不答,弘历不肯罢休,这样的境况,令她着实为难。 她在询问苏鸣凤的事,偏巧弘历顺势追问旧事,苏玉珊不禁想到了某种可能,“你是不是觉得,我留在你身边只是为了我的家人,为嘉凤,为玉蝉,为我大哥谋好处?” 其实弘历内心很清楚,苏玉珊不是那样的人,倘若她真的有所图谋,当初就不会离开, “你从未要求过什么,这一切都是我自愿为他们安排。但偶尔,我会忍不住设想,若非孩子和嘉凤的事牵绊,你是不是会义无反顾的离开我,从此在我的世界里消失,而我再也找不到你…… 每每想到那样的情形,我的心都会止不住的痛,只觉得你对我很残忍!” 说到后来,他的指节紧紧的蜷在一起,原本明亮的眸子染上了一层薄雾,紧绷的下颌线明显彰示着他内心的愤慨与不甘。 扪心自问,倘若换作是弘历一声不吭,离她而去,也许……也许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吧? 思及此,苏玉珊也就能理解他的心情了。 虽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两人的关系已然和缓,可那件事始终是两人心头的一根刺,从前苏玉珊不想面对,不想提及,今日他定要追问,那她就跟他坦白所有。 “你可知,那时我为何执意要离开?” “因为她怀了我的孩子。”时至今日,弘历都认为两人的矛盾是因为那个孩子,然而苏玉珊却是螓首轻摇,珍珠耳坠随之晃动, “不是因为孩子,而是因为之前你一次次的对她心软,纵容她,她才会变本加厉,格外嚣张!她害我那么多次,证据确凿,你却没有赶走她,而是听从熹妃的安排,打算将她送至别院。 那时的你顾虑太多,优柔寡断,才令我对你彻底失望。既然她不离开京城,那我就离开,我不想留下来,给她谋害我的机会。” 苏玉珊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无法释怀,可是今天,她竟然能坐在这儿平心静气的与弘历探讨旧怨。她惊讶的发现,心底的恨意似乎已然消散殆尽。 原来,玉珊最介怀的,是他那时对金敏靖不够决绝,而不是因为他被金敏靖下药,莫名有了孩子。 真正的因由,他居然迟了一两年才明白! “你说得对,我的宽容没能让金敏靖悔改,反倒使得她得寸进尺,多次谋害你。所以去年崔嬷嬷使坏时,我没有轻饶她,而是直接将其了结,因为我不希望类似的事情再发生。” 崔嬷嬷之事,弘历的处理方式是玉珊所赞同的, “所以啊!人的性子是会改变的,情绪也会变化。当初若不是怀了孩子,我不会留在云芳家,顶多借宿一晚便走,那么后来嘉凤出事,我便不会知情,也就不会回来。 你说过,不希望我骗你,所以我不想对你撒谎,这便是真实的答案。 然而天意安排我怀了孩子,才有了后来的回头路。我承认,那时我回来,的确是为了嘉凤,甚至后来的很长一段时日,我都是为了孩子,为了生存才留下。当熹妃娘娘说要休了我时,你猜我那时在想什么?” 其实从景仁宫出来之后,弘历也有想过这个问题,但他担心苏玉珊的答案他承受不起,一直没勇气问出来,未料今日玉珊竟然会主动提及! 弘历眉心微动,迟疑片刻才道:“你在想:终于可以摆脱我了?” 猜测过后,他忽然有些后悔,后悔今日一时冲动提及旧事,他甚至不敢再继续听下去,正当他想找个由头结束这个话题时,苏玉珊突然开了口, “当时我唯一的反应是,我不想离开。” 这样的答案,出乎弘历的意料,他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你舍不得孩子?” 微微一笑,苏玉珊望向他的眼神澄澈而柔暖,“孩子固然重要,可是你,我也舍不得。” 迎上她那诚挚的眼神,弘历有一瞬的恍然,“玉珊……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怎的她的态度还不够真诚吗?苏玉珊无奈笑叹,“那日在宫里,我不是已经跟你表过态吗?” 她是说过,愿意与他重新开始,但那时情况特殊,“当时我受了伤,你一时感动才会说出那番话,我总觉得,那不是你的真实想法。” 心思细腻如她,并非冲动之人,“我心里的确有道坎儿,但是那日过后,我迈过去了。所以从前要走,是真的失望。如今留下,也不是因为我的家人和孩子,而是因为……我心里有你。” 亲耳听到这句话,弘历心潮澎湃,伸手拉住她,待她走近后,他用力一带,将她带入怀中,苏玉珊猝不及防,整个人跌坐在他褪上,不由惊呼出声。 弘历顺势噙住她的唇瓣,吻得热切而凌乱,一双大手紧紧的箍着她,瞧这架势,大有将她就地正法的意图,惶恐的苏玉珊不断的推拒着,想提醒他这可是白天啊! 察觉到她的慌乱,弘历这才将其松开,一双幽深的墨瞳紧锁于她, “这可是你说的,你心里有我。玉珊,有些话,说了便不能反悔。你心中之人只能是我,不可更改。” 回望着他,苏玉珊郑重应道:“除非你负我,否则我不会变心。” 弘历却认为那种情况不可能发生,“你我已然认定彼此,又何来相负一说?” 如今的两人已然学会为彼此考量,少了许多的矛盾,相处得愈加和睦,至于这条路能走多远,是白头偕老,还是突生变故,含恨离场?终究难料! 意识到话头太过偏离,苏玉珊赶忙给拉了回来,“我已回答了你的问题,你该告诉我答案了吧?他俩到底还有没有可能?” 思量片刻,弘历沉吟道:“有,但希望很渺茫。” 只要有一丝希望,她便愿意争取,苏玉珊追问他到底是什么法子,但见弘历神色凝重, “汉人其实有抬旗的机会,但能下令抬旗的,只有皇帝,而皇帝只会为自己的妃子抬旗。也就是说,若我将来能继承皇位,封你为妃,便可为你苏家抬旗。你大哥成了八旗子弟,才有娶满洲女子的可能。” 第二百四十四回 变故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默默的算着,现下是雍正七年,历史上的乾隆是在雍正十三年登基的,也就是说,还有六年!可是明年开春,颂莹姑娘就要参加选秀了啊! 即使落选,她回家之后,家人肯定也会为她张罗婚事,只怕不到一年,颂莹就要嫁人,怎么可能等得了六年呢? 这个答案,说了等于没说,苏玉珊不由苦笑,“皇帝年富力盛,你暂时不可能继位,还真的是希望渺茫。” 倘若弘历登基,自当为苏氏一家抬旗,然而时机不对,弘历爱莫能助, “所以鸣凤就该趁早放弃,不是所有的缘分都能修成正果,他们二人,那是孽缘!” 说着容易,做着却是难呐!“现在劝大哥,估摸着他不会听从,罢了!让他等着吧!等来年选秀结果出来之后再说。一旦颂莹中选,他也就该死心了。” 说起此事,弘历不由慨叹,“你们这兄妹几人皆似你这般,都是倔强的性子,我想给他们指一门好亲事,可他们个个都不领情,嘉凤要娶酒楼老板之女,玉蝉所嫁的郑家又是商户,真是白瞎了这姻亲关系。” 苏玉珊也想为家人做些什么,怎奈没这个机会,“他们心甘情愿,我这个做姐姐的又能如何?总不能斩了他们的红线。” 弘历无谓朗笑,“终归是你的家人,那自然是你说了算的,你不强求,我又何必唱黑脸?” 苏玉珊有心帮忙,却无力改变规矩,此事只能作罢,但看苏鸣凤何时才能想开。 且说今日常月请休,回家看望母亲,姚氏提及那药膏,赞叹连连, “那瓶药膏还真是神奇啊!我用了几个月,再到阴雨天时,腰还真就不疼了,你的那位朋友可真是帮了大忙咯!得空你将她请来咱们家用顿饭,权当感谢。” 母亲一直以为对方是位姑娘,才会让她将人请来,常月总不能告诉母亲,那药膏其实是个男子送的吧?那母亲必会追问因由,问她为何没说实话。 未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常月干脆拒绝,“不必了,这点小事,他不会放在心上。” “这怎么能叫小事呢?人家没收你的银子,咱合该有所报答才是,这叫礼尚往来。再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每年生辰,苏格格都会让你休假,到时我做几道菜,你将你的朋友带回来,好好款待。” “娘……”常月还想再劝,却被母亲给打断,要求她必须将人带回来用饭,否则便是失了礼数。 常月迟疑半晌,终是不敢说实话,待她回到府中后,她不敢将此事告知云松,而是找到了云芳,请云芳帮忙。 云芳只道不妥,“药不是我送的,我怎能贪了这份功劳?” “那我总不能请云松去我家吧?请一个男子去家里,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云芳,你就帮帮我吧!你若不去,我没法儿跟我娘交差啊!” 常月一再央求,云芳晓得她的性子,知道她不会单独带云松去家里,灵光一闪的云芳没再拒绝,暂且应下。 得她应承,常月暗舒一口气,想着总算能跟母亲交代了。 五日后,是常月的生辰,今日天蓝风轻,院中的枣树枝间有青嫩的新芽发出,生机盎然。 常月一早就在家收拾屋子,帮母亲备菜。 将近巳时,有人敲门,估摸着是云芳来赴约了,于是常月净了净手,赶紧去开门。 打开门便见云芳拎着两个黄皮纸果包冲她笑,“在做什么好吃的?这么香啊!” “我娘在炸鱼呢!”常月迎她进门,正待关门,惊见门口又闪出一人,一张俊容写满了笑意, “常月,我也来做客了!” 骤然瞄见这道高大的身影,常月吓一跳,“云松?你怎么来了?” 云松趁其不备,立时闪进门,“伯母不是要请送她药膏的人吃饭吗?我怎能辜负伯母的一番好意?” 可她明明请了云芳充当这个角色啊!常月正想问云芳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见云芳已然朝里走去,进灶房跟她母亲打起了招呼。 有客人到访,姚氏自然欢迎,瞄见门口还立着一名男子时,姚氏不觉好奇,“这位是……” 云芳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起了谎,“他是我的表弟,那药膏是我表弟给我的。常月姐说要请人吃饭,我就把他也带来了。” 常月心道云松何时成了云芳的表弟?这哪里是帮她?分明就是在坑她嘛! 就在她暗自焦虑之际,云松放下手中的礼包,郑重的拿出一方包裹精致的盒子递给她, “听表姐说今日是你的生辰,小小心意,希望你能喜欢。” 当着她母亲的面儿送她礼,她哪敢接啊! 看出常月难为情,云芳顺势拿出她的贺礼,递给常月,“我也给你备了礼,一起收下吧!” 心知女儿胆怯,姚氏随即开了口,“既是你朋友们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月儿啊!你带客人先去堂屋,倒杯茶,坐着聊会儿,我忙完就过去。” 云松却没去堂屋,主动道:“伯母,我帮你烧柴吧?” 姚氏忙道不必,“你是客人,进屋喝茶就好,千万别客气,我这鱼马上就能炸好。” “那我帮你切菜,我刀工不差的,伯母可别小看我!”云松撸起袖子拿起菜刀,说干就干,姚氏一瞧他拿刀的架势,不由笑赞, “小伙子你还真会做菜啊!会下厨的男人少见啊!” 云松倒不觉得男人做菜有什么丢人的,“我小时候贪吃,时常自个儿偷着做,做着做着,一不小心,这厨艺就精进了。” 云松与她母亲聊得很愉快,常月却是心惊胆战,尴尬又窘迫,她拉着云芳出了灶房,小声质问,云芳却觉得理所应当, “他不是送了你一瓶药嘛!吃你一顿饭而已,别这么小气嘛!” 常月眉头紧皱,小声反驳,“这不是饭的事儿,关键我娘瞧见云松了,万一她误会了怎么办?” “那就解释呗!要不我帮你解释?” 母亲尚未说什么,她若主动澄清,岂不是更惹人怀疑?常月越想越头疼,干脆放弃,“罢了!越描越黑,还是不说了。” 云松毕竟是客人,常月不好意思让他在厨房张罗,便也进去洗菜。 厨房就这么大的地儿,两人离得很近,云松忽觉这样的情形很像一家人,不由感激云芳的提点,得亏云芳肯带他过来,否则他哪有跟常月相处的机会? 晌午的这顿饭,常月吃得很不自在,姚氏什么也没问,对云芳和云松皆很热情的招待着。 饭后云松帮着收拾碗筷,瞧见屋里的柴不多了,云松特地找了把斧头,帮忙劈了几捆柴,勤快的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家。 姚氏见状,忙劝他坐下歇一歇,“我是请你们来做客的,你却帮我干了那么多活儿,这多不好意思啊!” 春日的暖阳照在云松的身上,越发显得他墨瞳明亮,笑容清朗,“伯母不必客气,我们都是侍奉苏格格的,自家人万莫见外。” 云松今日表现良好,云芳猜测伯母应该很喜欢他吧? 果不其然,当客人走后,姚氏特地问起女儿,和云松到底是怎么回事,常月一口否认, “没什么事啊!他是画棠阁的侍卫,我是那儿的丫鬟,仅此而已。” “是吗?”姚氏可是过来人,她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可我怎么觉得他对你很关心,今日在咱家还那么勤快,这不正常。” “他心善,性子外向,对谁都很好,娘您别多想。”道罢常月便去洗衣服了,没敢再继续讨论。 后来云芳悄悄问常月,云松到底送了什么给她,常月却道没拆盒子,尚不知晓,还将那盒子拿了过来,想让云芳帮她还给云松。 云芳却道不妥,“怎么说这也是他的一番心意,你不喜欢可以先放着,若是送回去,岂不伤人自尊?他肯定不会收的。” 这几个月间,云松明里暗里向她示好,但常月总觉得自个儿大他一岁,心里难以接受,始终不愿考虑他,更没勇气去拆他送的东西。云芳不愿帮忙,现下外头还有其他人跟云松待在一起,常月不便过去,便想着抽空再还给他。 云松已然习惯了常月的冷淡,他并不着急,愿意继续等下去,他总觉得,时日久了,常月总能看到他的真心。 然而这世间常有意外发生,原本德敏下个月就要成亲,这日子都定好了,却突然出了变故。 这日早起出府,天还未亮,弘历眼尖,一眼瞧见德敏的颧骨处青了一块,遂问他怎么回事。 起初德敏不肯说,似是有难言之隐,弘历问了两回,神色明显不悦,他才说实话。 昨日德敏撞见与他定亲的那位姑娘与别的男人在巷子中搂抱,德敏以为自个儿眼花,上前一探究竟,才发现真的是他的未婚之妻赵姑娘。 原来这赵姑娘早有心上人,与那吴公子情投意合,但吴公子家里是经商的,想找个官家千金做儿媳,瞧不上赵姑娘。 吴公子打算让她做妾,赵家不同意,这才赶紧让女儿相亲,想趁早将女儿嫁出去,断了她的心思。 如今亲事已定,吴公子仍不甘心,私会赵姑娘,偏巧就被德敏给撞见了,德敏一气之下出手教训了吴公子。 听到此处,李玉忍不住问了句,“恕我直言,你武功高强,不至于打不过一个公子哥吧?怎的还受了伤?” 那吴公子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但德敏殴打吴公子时,赵姑娘上前相护,德敏再生气,也不可能对一个人女人出手,他忍着怒气收了拳头,孰料那吴公子竟趁机砸他一拳,德敏这才挂了彩。 第二百四十五回 醉酒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默默听罢,弘历不由皱起了眉头,“这吴公子没本事娶她,又何必纠缠不清?他与旁人的未婚之妻私会,本就理亏,居然还敢动手打人?打的还是爷的人!” 弘历随即吩咐李玉,报官将吴公子给抓起来,德敏却出声制止, “多谢四爷关怀,昨日我本想报官,可赵姑娘一再求我不要将此事闹到府衙,我已答应过她,不再追究。” 李玉听罢,恨得牙根儿直痒痒,忍不住为兄弟抱不平,“她做出此等对不住你的事,你又何必顾忌她的感受?” 德敏也恼火,然而赵姑娘跪下求他,他总不能赶尽杀绝,“她终究是个女人,我若报官,闹大了她也会被带至府衙审问,岂不没脸再见人?” “她敢与人私会搂抱,还怕什么脸面?” 昨日德敏已经探知此事的来龙去脉,“这亲事她本不情愿,是被家人所逼迫,说来她也是受害者。” 弘历最不喜听便是这样的论调,“不情愿就力争到底,吴公子若真喜欢她,自然会想方设法和她在一起,而不是眼睁睁的看着她与人定亲,过后再私会,算什么男人?” “四爷说得极是!”李玉附和道:“他们是真爱,就该伤害你吗?德敏,你别怪我说话难听,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留着她迟早会被戴绿帽。” 原本相亲的两人没有感情是正常的,大可等着婚后再培养,然而赵姑娘心有所属,还念念不忘,德敏自然不愿强求, “我的确打算退亲,昨日已然告知媒人,让她们去处理此事。” “及时止损,此乃幸事。”弘历慨叹了一句,而后便上了马车,入宫去了。 和煦的春风吹醒了院中的几株海棠,每到三月间,海棠盛放,苏玉珊喜欢坐在海棠树下看书,今年她却没这个闲工夫,只因彦彦已有十个月,正是调皮的时候。 小家伙不似先前睡得那么久,半晌间不爱坐屋里,就喜欢出来玩儿,苏玉珊闲来无事,抱着孩子一起赏海棠。 风吹花落,海棠花瓣飘落在苏玉珊的肩侧,彦彦瞧见母亲肩头的花瓣,开心的直拍手。 他想去抓那花瓣,然而小孩子的捏握能力尚需锻炼,他捏得并不精准,花瓣瞬时被他的小手给拂了下去。 彦彦低头想找花,却发现地上有好多花瓣,一双大眼睛写满了懵然,指着地上呜呜的说着,像是在表达着什么。 “彦彦是不是想说,好多花花?”苏玉珊指着那些花瓣教他念,“这是花花,树上有花花,地上也有花花……” “他才十个月,不会说话。” 骤闻弘历的声音,苏玉珊回过头来,笑应道:“不会才要教啊!他虽然不会说,但他听得懂。” 为向弘历展示儿子的理解能力,苏玉珊特意问彦彦,“花花在哪儿?” 彦彦立马抬指,小手一指,指向旁边的花树。 弘历见状,惊讶笑叹,“彦彦真聪明,认得海棠花了!” 抱着儿子玩了一会儿,弘历才将孩子交给嬷嬷,与苏玉珊进得里屋,说起德敏准备退亲一事。 苏玉珊的头一个反应便是,“德敏要退亲?那他和常月岂不是有可能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再问问常月的意思,她若还有此念,等德敏正式退亲之后,我便为他们指婚。” 时隔几个月,苏玉珊还真得问问常月的意思,毕竟人心都是会变的。 午膳过后,弘历去往书房,苏玉珊特地将常月叫至身边,将此事告知于她,问她是何想法。 常月一直以为她和德敏已经不可能了,乍闻此讯,她有些懵然,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我……我也不晓得。依格格所说,他尚未正式退亲,兴许他喜欢那位赵姑娘,不舍得退亲呢?” 苏玉珊兀自猜测道:“已然出了这样的事,料想他应该不会原谅吧?” “这可难说,赵姑娘求他放了吴公子,他便没有报官,他似乎很在乎她的感受。” 常月这么一说,苏玉珊也有些犹豫了,她决定让常月跟德敏见一面,遂将一瓶药膏交给常月,让她给德敏送去。 常月有些难为情,但主子指名让她去,她不能违背主子的意思,遂拿着药膏出去了。 四爷在书房,德敏本该在此守卫,但弘历念在他面上有伤,遂让他去歇着,换旁的侍卫来守门。 德敏才离开书房,便撞见了迎面而来的常月。 “听说你受了点儿伤,苏格格差我给你送药膏。”说着常月将瓷瓶递给他,德敏顺手接过,感激道谢, “替我多谢苏格格。” 现下无外人,常月忍不住问了句,“你的婚事,你打算怎么办?” 左右常月是苏格格的人,四爷知晓,苏格格肯定会知晓,德敏也就没瞒着, “我决定退亲,昨日让媒人去赵家提此事,她父母不同意,还想让女儿嫁过来。前几日他们已然收了礼金,现下媒人去要,他们却不肯归还。” 常月只觉稀奇,“若是男方的错,礼金的确不能再要,但若是女方的错,合该归还才是,这赵家怎的蛮不讲理呢?” 赵家的用意,德敏再清楚不过,“他们不想让女儿去吴家做妾,想借着这桩亲事让她嫁给我。” “那你是什么态度?就这么将就的娶了?” 德敏的心可没有那么大,“她心有所属,我自然不会再娶。但礼金必须要回来,那是我辛辛苦苦攒的,不能便宜了赵家。这事儿有些棘手,先让媒人去商议,实在讲不通,那就只能报官。” 看来他是下定了决心要退亲,常月一时无言,默默向前走着。 德敏看了身边人一眼,想起去年四爷曾说过打算把常月指给他,但当时家人准备给他定亲,他便拒绝了。 此时的德敏不禁在想,如若当时听从四爷的意思,与常月定亲,兴许就不会出这样的变故。 然而世事难料,谁又能算得准往后之事呢? 现下婚事尚未退掉,德敏无暇顾及其他,是以并未对她多说什么。 两人一同向前走着,殊不知,远处有人正遥望着他们。 云松才得知德敏要退亲一事,他正担忧之际,偏巧就看到了常月和德敏走在一起。 如此看来,常月心里始终放不下德敏吧? 云松本以为自己有希望,可如今,德敏要退亲了,一旦他退掉亲事,那常月岂不是就要跟德敏在一起? 一想到这种可能,云松便心神难安,眸光幽暗,默默攥紧了指节。 常月送罢药便回去了,并未与德敏待太久,待她到得画棠阁时,守在门口的云松并未吭声。 以往不论她进出,云松都会与她打招呼,她习以为常,并未放在心上,但是今日,云松居然没吭声,常月颇觉怪异,但也没看他,直接往里走去。 那一刻,云松心凉至极,只要他不出声,常月就不会搭理他,她甚至连看他一眼都懒得,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看来常月对他真的没有一丝情意,不管他做什么,都比不上德敏在她心里的位置。 意识到这一点,云松心如火煎,他忽然有些不确定,自己的坚持到底有没有意义…… 常月并未察觉到云松的心思百转,一个时辰后,她得出去一趟,到后厨交代主子的伙食,可当她又路过门口时,竟闻到了一股酒气! 常月疑惑的望向云松,“你饮酒了?当差怎能饮酒?” 云松别过脸去,闷声道:“心情不好。” “四爷不允许侍卫当值时饮酒,你应当晓得这规矩,怎能破戒?傍晚四爷便会过来,若被四爷闻到你身上的酒气,肯定会训你,指不定还会罚月钱。” 然而云松竟是一脸无畏,“罚便罚呗!” 无奈的常月只好将另一名侍卫叫来,顶替他一阵儿。 那侍卫愿意替他,可云松却犟着不肯去休息,坚持要在这儿守卫,“我的事与你无关,少管闲事!” 他一句话噎得常月无话可说,她气得再不搭理他,“该说的我已经提醒你了,你爱去不去!” 常月怒哼一声,转身就走,对面的侍卫小声提醒他,“云松,你还是去歇着吧!我替你站岗便是,否则常月姑娘该生气了,往后再不理你,我看你怎么办。” 云松不屑轻嗤,“我会怕她?她爱理不理!” 侍卫皱了皱眉,无奈摇头。 然而云松立了一会儿,终究是立不住了,干咳一声道:“有些渴了,我去喝点茶,你先替我顶会儿。”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侍卫不由啧叹,这小子在乎常月的态度就直说,何必装腔作势? 饮了酒的云松一吹风便开始头晕得厉害,站都站不稳当,只得到附近的屋子去歇息。恰巧宁霜行至此处,瞄见云松走路踉踉跄跄,随即上前相扶,娇呼出声, “哎呀!云松哥,你这是怎么了?喝醉了呀?” 第二百四十六回 非礼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听到这嗲里嗲气的声音,云松嫌恶的将她甩开,“别碰我,我自个儿能走!” 尽管被拒绝,宁霜还是跟了上去,“瞧你摇摇晃晃,一不小心就会摔跤的。” 云松懒得搭理她,继续向前走,不远处有间屋子,专供侍卫换班所用,里头有茶水,还摆着一张小床,以供小憩。 他一进屋就去倒茶,却连茶壶都提不稳,宁霜顺势接过茶壶,“你倒洒了,我来帮你倒。” 她将手中的温茶递给他,云松接过喝了半杯,而后催她快走。 宁霜应承着往外走去,然而到得门口,她停下步子,回头瞧了云松一眼,一双水眸滴溜溜的转着,而后悄悄拴上房门,又轻手轻脚的拐了回去,行至床边柔声道: “云松哥,你冷不冷?要不要我帮你暖被窝?” “不冷!一个姑娘家要给人暖被窝,你知不知羞?我要睡觉,你滚蛋!”闭着眼的云松迷糊的嗤了一句,便翻了个身,不再理她。 他也太凶了吧?不过很有男人味呢!宁霜也不恼,掩唇轻笑出声。 瞧他这模样,似是醉得厉害,于是宁霜顺势在他身畔躺下,一双小手自他身后搂了上去,将两抹柔软紧挨着他…… 午歇过后,苏玉珊起身更衣,丫鬟端来一碗米酒蛋花小汤圆,她正在品尝着,外头有人来报,说是岚昭院的宁霜求见。 苏玉珊还以为福晋有什么事,遂让人进来,哪料宁霜一进门竟是衣衫不整,盘扣解了两颗,发丝异常凌乱,扑通朝她跪下哭诉, “苏格格,请您为奴婢做主啊!”岚昭院的丫鬟,怎会跑来让她做主?苏玉珊不明所以,遂问她到底发生何事。 宁霜哭得梨花带雨,一张鹅蛋脸上尽是泪痕,楚楚可怜, “方才我路过,瞧见云松似是喝醉了,他拉着我,让我扶他回去休息,我看他走路不稳,便好心帮忙,扶他回屋,孰料他一进门就……就把我摁倒在帐中……” 说到后来,宁霜泣不成声,嘤嘤哭了起来,云芳当即站起身来,“不可能!云松他不是那种人!” 拿手绢抹了把眼泪,宁霜啜泣道:“云芳姐,你怎知他是哪种人?你又不了解他!” 云芳不敢说自个儿十分了解云松,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李玉说过,云松酒品很好,即使喝多了也不会耍酒疯,不会胡来,只会躺下睡觉,总之他不会碰你!” “你的意思是我在撒谎咯?”宁霜小脸儿涨红,羞愤交加,随即望向苏玉珊, “苏格格,云松他这般欺负我,云芳反倒污蔑我在撒谎,还请苏格格为我做主啊!” 苏玉珊瞄了云芳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而后才道:“此事关系重大,我不能听信你的一面之词,当然了,若是云松真敢欺负你,那我绝不会轻饶了他,我让云松过来与你对质。” 然而宁霜却道:“我逃走之时,云松他……他还醉着,怕是醉糊涂了,没醒呢!” “那就让人泼盆冷水,让人将他泼醒!” “啊?那样会不会伤身呀?” 宁霜的顾虑着实令人纳罕,“他这般欺负你,你还管他是否伤身?” 被反问的宁霜怔了一瞬,轻咬贝齿,面露窘态,“话虽如此,可他终究是喝醉了才会做出糊涂事,奴婢虽难过,可此事关乎到女子的清白,奴婢实不愿闹大,还请格格体谅。” 起初玉珊还真有几分信了,但现在看宁霜这奇怪的态度,苏玉珊心下起疑,身子微侧,靠在软垫上,一副看好戏的神色, “唔---那你打算怎么办?” 迟疑片刻,宁霜哽咽道:“只要云松肯对我负责,我可以不追究他的责任。” 听罢这句,玉珊与云芳面面相觑,玉珊轻笑道:“你可真是个善良的姑娘呐!不过我还是得找云松问个清楚。” 话音才落,门口有人应道:“无需叫云松,我可以与宁霜对质。” 这不是常月的声音吗?玉珊抬眸便见常月掀开团花锦帘,走了进来,福身道: “启禀格格,方才奴婢从后厨回来,正好目睹了一切经过。” 宁霜闻言,心下暗嗤这个常月怎的那么讨厌,偏在此时过来,却不知她到底瞧见了什么。 瞥了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女人一眼,常月如实讲明她所看到的情形, “云松的确是喝醉了,但他没有拉拽宁霜,是宁霜主动去扶,且进屋之后,云松也不曾欺负宁霜,倒头便睡,是云霜自个儿解开扣子,伪造被人欺负的假象,诬陷云松!” 果然是有猫腻,玉珊黛眉紧蹙,看向宁霜的眼神难掩嫌恶,云芳啧啧斥道:“一个姑娘家,居然自个儿宽衣解带,诬陷旁人,真真没羞!”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来?”恼羞成怒的宁霜瞪向常月,恨嗤道:“明明是云松欺负我,你怎可帮他做假证?” 假话,恕常月不屑去说,常月看也不看她一眼,正色对主子道: “格格,奴婢也是女人,倘若云松真有不轨之举,奴婢自当帮宁霜指认云松,但若他没有,是被人陷害,奴婢理当为他澄清。” 苏玉珊随即吩咐下人去将云松叫来,到外屋审问。 那边厢,云松睡得正沉,却被人吵醒,他烦不胜烦,不愿起身,那小厮提醒道:“云松,你摊上大事了!有人告你非礼,快快起来!” 云松心道我就睡了一觉,我非礼谁了? 起初他还在发懵,得知常月也晓得此事,他顿时一个激灵,立马坐起身来! 生怕常月误会,他立马起身洗了把脸,驱散醉意,而后即刻去往画棠阁。 到得苏格格跟前,云松一五一十的将方才之事复述了一遍,他的口供和常月一致,但后来他便睡着了,至于宁霜的扣子是如何开的,他是真不知晓。 云松有常月做人证,但宁霜却无法证明自己所说的话,事已至此,真相再明显不过。 撒谎是宁霜,但宁霜毕竟是福晋的人,苏玉珊若是私自处置她,未免落得个不敬福晋的名头。 思及此,苏玉珊并未发落,而是让人带她回岚昭院,将她交给福晋。 得知自家丫鬟做出此等丢人之事,妤瑛都替她羞愧, “姑娘家最在乎清誉,你若真想嫁人,大可直说,我可以为你指个好人家,你又何必做这种自甘堕落之事?传出去岂不让人耻笑?” 跪在地上的宁霜痛哭流涕,“奴婢……奴婢喜欢云松,可他不爱搭理我,奴婢一时糊涂,才会做错事,还请福晋责罚!” 一旁的冬凌早已看透这丫头的心思,直白戳穿, “你哪里是喜欢云松?我看你是生了二心,认为苏格格更得宠,一心想去画棠阁,这才故意勾搭云松,只要你嫁给他,那你就会被调至画棠阁去。宁霜,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啊!” 第二百四十七回 福晋指婚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宁霜慌声澄清,“奴婢断然没有这样的念头,冬凌姐,您可不能把这罪名扣在我身上!” 妤瑛忽然觉得自己很悲哀,想她堂堂福晋,居然会被底下的丫鬟嫌弃,丫鬟都知道苏格格得宠,想另攀高枝呢! 苦笑一声,妤瑛道:“既然你想去画棠阁,那我就成全你,将你指给云松,往后你去画棠阁侍奉苏格格吧!” 乍闻此言,宁霜心下暗喜,还以为是自个儿听错了,福晋居然要让她嫁给云松?这虽是喜事,可她不能表现出来,以免福晋认为她有二心,于是宁霜哭啼啼的表态, “福晋,奴婢绝无此意啊!奴婢是喜欢云松,可奴婢只想待在福晋身边,不想离开。” “你的心已经不在岚昭院了,我留你何用?既然你说云松欺负了你,那你就嫁给他吧!” 妤瑛不在乎真相,她只想尽快将这丫头给送走。 福晋执意如此,宁霜也就不再推辞,含泪起身,依依不舍的告退。 待人走后,冬凌忍不住道了句,“福晋,这样安排,苏格格可能不会依从。” 妤瑛晓得自个儿应该怎么做,直接赶走宁霜,这便是苏玉珊所期待的,可她为何要让苏玉珊如愿呢?想她一家主母,还得顾忌一个妾室的感受吗? “苏玉珊相信常月的说辞,我相信宁霜的说辞,何错之有?再者说,常月是画棠阁的人,她的证词不足为信,除非有第三人证实这件事,否则谁也不能证明云松是清白。 总之这事儿不能认,宁霜不认,有些人可能会说闲话,但大部分人都会认为云松有问题。一旦她认了,旁人便会认定她不知羞耻,她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丫头,到时不止她丢脸,连咱们岚昭院,甚至富察家都会跟着被耻笑。” 福晋的考量是没错,但冬凌还是有所顾虑,“可奴婢担心苏格格又会吹枕边风,四爷为哄她,很可能会管此事。” 对此妤瑛已然麻木,“我再怎么迎合他又有何用?他终究不可能在乎我,既如此,我也不想再去管他怎么看我。我给自己院里的丫鬟指婚,他没理由拦阻。你且提点宁霜,定要一口咬定自己的说辞,万不可改口。” 当消息传至画棠阁时,苏玉珊面露诧色。 此事证据确凿,按理来说,福晋即使不将人赶走,也该严惩才是,可福晋的处理方式却令苏玉珊颇为诧异, “宁霜使手段诬陷云松,福晋居然不罚她,还将宁霜指给云松?这是什么道理?” 云芳猜测道:“莫非福晋是打算把宁霜安插到您身边,监视您的一举一动?” “如若宁霜谋划成功,无人替云松作证,那福晋可以顺势为他二人指婚。可宁霜已然败露,错在她,云松并未碰她,福晋凭什么指婚?” 苏玉珊明知此事的来龙去脉,又怎会让云松受委屈? 她坚决不同意这婚事,云芳灵眸一转,忽然想到了某件事,“其实同意也无妨……” 云芳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苏玉珊瞬时会意,震惊的同时,她忍俊不禁,“这样会不会太缺德了呀?” “这是最好的法子,咱们顺水推舟试一试嘛!指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呢?” 思来想去,苏玉珊决定依照云芳的提议,尝试一番。 夕阳落山,晚星映空,就寝之际,苏玉珊与弘历说起此事,弘历大为震惊,“陷害旁人之人还能如愿?福晋这处事方式未免太过敷衍!” “福晋的意思是,常月也可能是在替云松撒谎,现在没有其他人能证明这件事,而云松饮酒是真,大多男人都会酒后胡来,所以她要求云松对宁霜负责。” “我本以为崔嬷嬷之事过后她能自我反省,未料她还是这般糊涂,一味的维护自己的下人,她真是没救了!”弘历打算明日去质问福晋,却被苏玉珊给制止, “哎---这事儿你莫插手,福晋要指婚那便由着她,我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能配合,撒手不管。” 弘历疑惑抬眉,“此话何意?难道你打算让云松娶宁霜?你害怕福晋,不敢与她对抗?此等小事,你无需顾虑,我可以帮你解决。” 摇了摇头,苏玉珊神秘一笑,“其实我是有别的打算。” “什么打算?告诉我,你到底在谋划些什么?”弘历追问缘由,她却不肯说,只道等成功之后再告诉他。 弘历哪能依她?顺势探至锦被中,覆上那朵雪域白莲,轻揉了一把,惹得苏玉珊娇呼出声, “说话归说话,你怎的又使坏?” “你若不说,我还能更坏!”说话间,弘历的另一只手又继续滑动着,苏玉珊赶忙拽住他的手,撒起了娇, “还没成功,万一失败了呢?你且等一天,明儿个就有结果了。” “一刻都等不了,看来你很期待我欺负你。”弘历的气息在她耳侧漫洒,不仅言语暗示,那双手更是闲不住,拂花探林,肆无忌惮, “昨夜回来的晚了些,瞧你睡得熟,不忍打搅你,便饶了你,今晚合该补回来才是。” 只要他想,总有说辞。嗔他一眼,苏玉珊面颊酡红,娇声澄清道:“我才没期待,你这分明是威胁。” 弘历也不否认,大大方方的承认,“便是威胁,你又奈我何?” 他连哄带吓的让她说实话,苏玉珊却不信他,“即便我说了你也不会放过我,那我又何必坦白?” 被戳中的弘历唇角微勾,“你倒是很了解我。” 想了想,他又换了个条件,“说了一回,不说两回,你自个儿看着办。” 起初苏玉珊还想着,两回就两回,坚持一下也就熬过去了,然而被他折腾一回过后,她便累得瘫在帐中,一动也不想动。 后来当他恢复过来,说要第二回时,苏玉珊困乏不已,已然睁不开眼,软声求饶, “好嘛好嘛!我说便是。” 最终苏玉珊扛不住,老实交代了她和云芳的计划。 弘历听罢笑嗤了声,“你们可真会使坏,也罢,既然你有此意,我就不管了,随你折腾便是。” 几人串通好之后,苏玉珊这才放了心,决定按计划行事。 次日一早,常月出门去往浣洗院,云松瞧她拎了一篮子衣物,也就没打搅她,待她归来时,他才将她唤住,凝向她的眸子温声道: “昨日之事,多谢你帮我澄清。” 常月无谓笑笑,“小事一桩,不必客气。” 看她要走,云松又道:“其实我是想知道,你怎会知晓屋内发生之事?你……去找我了?” 她说是宁霜自个儿解的扣子,那她当时应该就在门外,可她那时分明去后厨了啊!且她临走之前还赌气说不再管他,后来又怎会出现在他门外? 实则常月是担心云松的状况,这才拐了弯,但她不便明言,眸光微闪的她顿了片刻才道: “我没去找你,回来之时瞧见了她,只因她是岚昭院的人,我担心她有坏心思,这才跟了过去。” 好吧!他还以为她是在关心他呢!纵有失望,云松还是笑面以待,满怀期待的问了句,“对了,那个礼物,你喜欢吗?” 常月如实道:“我没拆,礼物我不能收,我已经把盒子拿至府中,就放在我屋里,等没人的时候我会还给你的。” 担心她归还,云松立马表态,“那是以朋友的名义送的,你不必有压力,难道我连做你的朋友的资格都没有?” 常月正待答话,却见云芳从屋里出来,说是苏格格唤云松进去,有事跟他说。 云松随即进了院子,苏玉珊将福晋的打算告知于他,云松闻言,登时傻了眼, “让卑职娶宁霜?凭什么?我并未碰过她,是她自个儿耍的手段,这事儿格格您是知道的。” 苏玉珊无奈轻叹,“我信你,可是福晋不信。她听信宁霜之言,认定你欺负了宁霜,让你对宁霜负责,我也没法子啊!” 彼时常月也在场,一听这话,心头微紧,忍不住道了句,“福晋颠倒黑白,咱们四爷可是明事理的,要不格格请四爷做主吧?” 就在她会提弘历,是以苏玉珊才会提前与弘历串通,“昨夜我已与四爷提过,但四爷说了,宁霜是福晋带来的丫鬟,他不便做主,毕竟她是福晋,他总该给她留些颜面。 我也晓得云松是被冤枉的,但却无能为力啊!要不云松你就受些委屈,娶了宁霜?” 云松峰眉紧皱,正色拱手道:“卑职对宁霜并无一丝情意,不愿娶宁霜为妻,还请苏格格见谅。” 苏玉珊刻意提醒道:“此乃福晋指婚,你若违背福晋之意,怕是连侍卫都做不了,你得为自个儿的前程着想啊!” 云芳适时道了句,“你为何坚持不肯娶宁霜?难不成你有心上人?” “我……”云松看了一眼身边人,欲言又止。 常月的余光感受到他的目光,紧张的不敢看他,紧捏着自个儿的手指装糊涂。 苏玉珊轻声哀叹道:“我地位不高,不敢跟福晋抗衡,明着拒绝肯定是行不通的,除非……” 这一声转折,使得云松眸光顿亮,“除非怎样?” “除非你已有婚约,便可借此搪塞福晋,但是你还没定亲呢!这短时间内,如何找到愿意与你缔结婚约之人?” 说话间,苏玉珊的目光落在了常月身上,常月心虚,当即移开了视线,不敢与主子对视。 云芳顺水推舟,好心提议,“这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吗?常月就很合适啊!要不你帮帮云松,与他定亲吧?” 第二百四十八回 见红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骤然被点名,常月杏目圆睁,吓得摆手连连,“啊?这怎么成呢?我不适合!” 苏玉珊趁势道:“你若不帮他,那他就得娶宁霜。” 看了身侧的云松一眼,他虽高她一个头,可年纪摆在那儿,常月总觉得心里别扭,“可他比我小一岁,我们真的不合适,不能定亲!” 云松立马澄清,“没有一岁,我只比你小八个月!” 苏玉珊轻笑道:“你倒是算得仔细,看来你对我们家常月很上心啊!” 到了这一刻,云松自然感受得到,苏格格明显是在撮合他们,如此绝佳的时机,他合该表态才是。 于是云松再不犹豫,鼓起勇气道出心中所想,“启禀格格,其实卑职的确有心仪的姑娘,那位姑娘便是---” 说话间,他偏头望向身边的女子,勇敢的念出她的名字,“常月!” 常月万未料到,云松居然会当众说出这样的话!窘迫的她面颊发烫,低嗤道:“你在胡说些什么?莫在格格面前放肆!” 云芳笑劝道:“比女人大的男人不一定会心疼人,云松虽小,可他很有担当,不失男子气概,且他武功高强,可以保护你,还会下厨做菜,可以照顾你,这样的好男人难遇啊!” 不知所措的常月反问道:“既然他这么好,那你怎的没选他?” “我……”云芳被问的哑口无言,但转瞬间她已想好说辞,“那时候云松还不是画棠阁的侍卫,我不认得他啊!若是先认识云松,那也就没李玉什么事儿了。” 虽说是玩笑话,但云松还是冷汗直冒,赶忙提醒道:“云芳姐,这话可不能让李玉听见,否则他该削了我!” 云芳嘿嘿一笑,“就该让他听到,有压力他才能时刻警醒。” 常月唉声叹气,很是为难,“就没有旁的法子了吗?” 苏玉珊和云芳异口同声地道:“没有!” 眼看着常月有所犹豫,似是顾虑重重,云松生怕她拒绝,干脆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要不这样,你先应下亲事,好歹帮我断了福晋的念头,往后咱们可以试着相处一下,你若是愿意,那亲事作数,你若实在不喜欢我,那亲事便作罢。” “哪有人假定亲啊?”常月没拒绝,也没应承,迟迟拿不定主意。 昨儿个云芳提出这个法子时,苏玉珊还担心常月念着德敏,不会同意,今日暗中观察她的反应,苏玉珊可以确定,云松已然走近常月的心门处,只是她还没有下定决心而已。 打铁需趁热,于是苏玉珊主动开口,消除她的顾忌, “这倒是好法子,常月你不用担心他反悔,我在这儿做见证呢!到时你若真不愿嫁,我绝不会勉强你。” 主子这话算是给她吃了颗定心丸,最终常月决定帮云松一次。 主仆几人商议好之后,苏玉珊去了一趟岚昭院。 平日里她甚少过来,只在初一十五随众人一起去请个安。云松本是弘历的人,但因着此事牵扯到常月,是以苏玉珊得亲自过来。 妤瑛本以为苏玉珊会跟弘历告状,会让弘历过来,未料她竟自个儿来了。 如这般两人单独相处的场面甚是少见,端于上座的妤瑛淡笑着招呼道:“妹妹可真是稀客啊!” 苏玉珊懒得寒暄,开门见山, “听闻福晋一番好意,想给云松指婚。真是不凑巧,前几日我已为云松和常月指婚,这事儿四爷是知道的,他无甚意见。云松已然有了婚约,不能娶宁霜,还请福晋见谅。” 瞧瞧,她又拿四爷来说事儿,妤瑛心下不愈,却不能表现出来,更不愿就此罢休, “云松欺负宁霜是事实,如今宁霜的清白都被他给毁了,他总该负责才是,做不了妻子,做个妾室也成。” 苏玉珊婉拒道:“我问过了,云松不愿纳妾,此乃他的私事,我不能强求。” 怀着身孕的妤瑛无法像平日那般坐得笔直,身子微斜的她靠在软垫上,双手交叠,轻抚着自个儿隆起的腹部,小拇指上的镂空银镶宝石护甲碰撞在一起,发出轻微的声响。 默了片刻,妤瑛沉声道:“昨儿个宁霜哭着说没脸活了,难不成,苏格格要逼死她吗?” 宁霜还有脸哭?苏玉珊只觉可笑,冷哼道:“她做的事儿,她心里清楚得很!” 饶是妤瑛已然知晓真相,却也不愿在苏玉珊面前低头认输,坚称自己相信宁霜, “常月是你画棠阁的人,你说他二人已有婚约,那她的话难免有包庇云松之嫌,不足为证!” 苏玉珊浑然不惧,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四爷也觉得这当中有疑点,他正打算严查此事,严加审问云松和宁霜。我是想着此事若是不了了之,很快也就过去了,福晋您若是觉得宁霜冤枉,那咱们就请四爷做主,彻查此事!” 如今的妤瑛已然听不得苏玉珊提弘历,每每听着,心里不自觉的会泛酸,眸眼轻瞥,妤瑛自嘲笑笑, “还有什么可查的?四爷自然是偏向苏妹妹的。” “此乃云松之事,关乎家规,与我关系不大,四爷没必要偏向我,他只在乎真相!” 一旦弘历严查,宁霜若是能扛得住还好,可若她扛不住审问,或是她为了讨好苏玉珊而道出实情,再反过来污蔑她,说是她指使的,那妤瑛岂不是惹一身麻烦? 为了一个丫鬟,冒这么大的风险似乎不太值当,思前想后,妤瑛改口道:“云松不肯负责,足以证明他是个靠不住的,宁霜跟了他也不会有好日子过,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最终妤瑛没再坚持彻查,选择放弃。苏玉珊也没有追究宁霜的责任,算是给福晋一些颜面。 宁霜美梦破碎,被罚了半年的月银,福晋没赶她走,却也不待见她。 原本她的日子还算滋润,除却月银之外,福晋时不时的还会给她一些赏赐,出了此事后,月银和赏赐皆没了,还得忍受旁人的冷眼和指点,她的日子越发难熬。 这画棠阁没去成,岚昭院也容不下她,宁霜懊悔不已,只恨自个儿为何一时糊涂,做出此等不可挽回的事来,败坏了名声不说,还堵死了自己的路,何苦来哉? 宁霜悔不当初,云松却没恨她,只因他因祸得福,被苏格格指了婚,与常月有了婚约。 这可是他梦寐以求之事,但他仍旧不敢放松,他曾说过,常月若是不愿意,还可反悔。 眼下最紧要的,便是如何让常月真心实意的接受他,不再悔婚。 此事说来容易,做着却难,不过云松有足够的耐心,他会一如既往的对她好,但愿有朝一日,她能看到他的真心,抛开顾虑,与他成亲。 春暮夏始,日渐长,七月盛夏间的一个傍晚,晚霞漫天之际,福晋见了红,稳婆已然住在府中,随时准备着为福晋接生,冬凌赶忙去往画棠阁,禀报四爷,说是福晋临盆了! 第二百四十九回 诞生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彼时下人才摆好饭菜,弘历只喝了一口粥,便听到了冬凌的禀报。 冬凌还以为四爷会立即动身,孰料他竟面色如常,连勺子都没放下,“知道了,用罢晚膳过去。” “……”冬凌难以置信的望向四爷,“可是福晋她现在很难受。” 已然见证过几个孩子的出生,弘历晓得这规律,这孩子是妤瑛要的,他并不期待,也就不会放在心上, “你不是说了,羊水还没破吗?一时半会儿生不了,我赶着去有何用?又不能替她疼。” 冬凌闻言,越发替主子感到心寒,主子冒险为他生孩子,孩子又不是主子一个人的,四爷怎可如此冷血? 她心里虽有怨气,却也不敢明言,为了主子,她再次请求,“可是福晋瞧见您,心里终归好受些。” 猛地将勺子撂进碗中,弘历睇她一眼,“你如今的话是越来越多了!” 眼看着气氛有些冷凝,苏玉珊开口道:“晌午四爷喝高了,没怎么吃东西,胃不舒坦,就等着晚上喝些粥,暖暖胃。你且先回去跟福晋说,四爷喝完粥就过去,让她放宽心。” 冬凌听罢,这才福身,“是奴婢多嘴了,奴婢告退。” 原本还在跟玉珊说笑的弘历被冬凌这么一闹,兴致顿失,面色不虞,“一个丫头,有什么资格让你解释?” 同为女人,苏玉珊晓得女人生孩子时的紧张心态,尽管她跟福晋的关系不是很好,她也希望福晋能平安度过这一关, “解释清楚终归是好事,省得冬凌胡思乱想,万一说了不中听的,福晋多想,心气儿不顺,再影响身子就麻烦了。” 弘历才懒得顾虑那些,“身为下人,就该听从主子的意思,不该质疑违抗,否则她还以为你脾气好,变本加厉!” 苏玉珊好言劝道:“今日不是特殊情况嘛!你就别生气了,赶紧喝粥,那边还等着你呢!” 这么一闹,他哪里还有心思用膳?只喝了一碗粥,没怎么吃菜,约摸两刻钟后,弘历这才起身前往岚昭院。 彼时妤瑛正半坐在里屋,只因她的阵痛间隔得有些久,还没到时候,直接躺下并不合适,稳婆建议她趁着这个间隙尽量站起来走动,走累了再坐下歇一歇。 这会子她难受得紧,坐立不安。小腹时而胀痛,时而绞痛,弘历进屋后脸色不太好,只是象征性的问了几句,问她可有进食。 妤瑛只道太难受,吃不下,弘历耐着性子劝道: “稳婆说了,生孩子是个力气活儿,不吃饱怎会有劲儿?看样子还得熬几个时辰,多少吃一些,打打岔,兴许不会那么难受。” 弘历命人呈上饭菜,妤瑛实在没什么胃口,勉强喝了半碗瘦肉粥,吃了半个糖饼,而后继续焦虑的等待着。 弘历也在岚昭院等着,直等到将近子时,仍未有动静,稳婆检查了一番,说是还没到时辰。 眼瞧着弘历坐在一旁的榻上,双目半阖,以手支额,似是有些困了,妤瑛忍着不适主动开口, “四爷,我这羊水一直没破,稳婆那意思,说是今晚不一定能生,您明日还要上早朝,不能陪我一起熬,要不您先回去歇着吧!” 捏了捏眉心,弘历抬起眼来,他确实困得厉害,稳婆算着应该得到明晨才能生,于是他站起身来, “那好吧!我先回去,有动静差人知会一声。” 她只说了一句,他便应承了,连一句客套话都懒得说,看来他心里是有这个想法,就等着她说出口呢!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妤瑛心下失望,却又无可奈何,只盼着这一胎是个男婴,如若是男孩,兴许弘历就会对这个孩子多一些关注。 画棠阁内,苏玉珊已然入眠,隐约听到动静,她眯了条眼缝,才发现是弘历回来了,揉了揉眼,她迷糊问道: “福晋生了?还挺快的。” 打了个哈欠,弘历摇了摇头,“还没,稳婆说得等到明天,我就先回来了。” 苏玉珊惊讶的轻“嗯”了一声,才睁开的惺忪睡眼闪过一丝讶异,默了片刻,她终是没说什么, “喔---好吧!子时了,你快睡吧!” 她方才的反应不禁令弘历开始猜测她的心思,“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她为我生孩子,我却无动于衷,居然不陪着她?” 黛眉轻蹙,苏玉珊侧眸望向他的眼中写满了好奇,却不知他这话从何说起,“我没有这么说啊!” “你是没说,可你面露诧色,八成是认为我的行为不合乎常理。”旁人的态度,弘历不在乎,但是苏玉珊的看法,他还是很在乎的。未免她生出误解,他得跟她解释清楚, “喜欢一个人,才会发自内心的关心,如若是你,我肯定第一时间放下碗筷去陪你,即便今晚生不出来,我也不会走,哪怕不能替你疼,我也想陪着你。但若换作福晋,恕我做不到真心关怀。你觉得我自私也好,薄情也罢,总之我不愿为不在乎的人浪费精力。” 原来他是在介意她方才的反应啊!得知真相的苏玉珊轻笑出声,弘历不明所以,“我在认真的跟你说心里话,你怎的还笑我?” “没笑你,我是觉得有时候你的心思比我还细腻。”翻了个身,苏玉珊侧躺着面对他,散落着星光的明眸凝视着他的墨瞳,如实道出心底的感受, “其实你想多了,我没有那么看待你。我喜欢你,当然希望你只对我好,虽然你不可能专属于我一个人,但我还是希望我在你心里是最特殊的一个。 所以我不会违心的去要求你对福晋好,当然也不会怂恿你冷落她,不论你对她是什么态度,我都尊重你的意思。” 得她谅解,弘历安了心,不再为此事而纠结,“如你所愿,你的确是我这一生当中所遇见的,最特殊,也是最重要的一个人!” 回想起历史,苏玉珊美眸半垂,轻叹道:“一生还有很长呢!往后你还会遇见更多更好的人。” 弘历不以为意,“旁人好坏,与我何干?我的心很小,已被你占据。人世间百媚千红,我却独爱你颜容。” 情话大都俗套,可听的人却极易动心,苏玉珊的唇角不自觉的弯起,蜷在他怀中笑嗔道: “大半夜的又在哄人呢!很晚了,快睡吧!否则明晨你起不来了。” 的确太晚,弘历也就没再欺负她,搂着她一起入了梦。 次日一早,弘历入宫上朝,待他归来,将近巳时,岚昭院那边早有人候在大门口,请他过去,说是稳婆已然开始接生。 弘历才到岚昭院,便听到里头传来凄厉的哭喊声。 门关得严实,丫鬟说嬷嬷交代过不让进,他也没打算进去,只立在窗畔说了句话。 弘历他终于回来了!听到他的声音,屋里的妤瑛总算有了一丝着落,满头大汗的她咬牙忍痛坚持着,听从稳婆的话,等着阵痛时使劲儿…… 两刻钟后,屋内终于传来了啼哭声! 第二百五十回 嫡出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没多会子,房门被打开,稳婆怀中抱着一个裹着小被子的婴孩,笑着福身,“恭喜四爷,福晋生了,母子平安,是个小阿哥呢!” 方才孩子一出生,妤瑛就问了稳婆。得知是个男孩,她长舒一口气,暗谢老天保佑,终于让她生了个儿子! 冬凌亦欢喜福身,“恭贺四爷喜添嫡长子!” 喜吗?弘历怔了一瞬,略一深思,好似也算是桩喜事。毕竟嫡子是他皇阿玛和额娘最期待的,有了嫡子,他的任务便算完成,这回额娘应该不会再来多管他的家事了吧? 自稳婆手中接过孩子,弘历瞄了一眼,只觉这孩子的眉眼很像福晋,并不像他。 而后他便将孩子给了稳婆,又转身对福晋道:“你辛苦了,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搅你了,得空再过来。” 她何曾嫌他打搅过?这一切不过都是他的搪塞之词罢了! 她为他遭了这样的罪,他居然只有一句辛苦?即便没有爱情,难道连一丝亲情也没有吗? 弘历的冷漠反应令妤瑛越发失望,那一刻,她不禁在想,倘若今日她难产,没能平安生下孩子,也许弘历也不会有一丝难过,甚至还会觉得庆幸吧? 可即使她没了,皇上也会给弘历重新指一个福晋,苏玉珊一个汉女,永远不可能成为皇子福晋!她没机会的! 藏在被中的手指缓缓攥成拳,妤瑛暗暗告诫自己不要为这个薄情的男人而动怒,她还要坐月子,月子里最忌讳生气,他不怜惜她,她得心疼自个儿。 为了富察家族,她得好好的活下去,稳坐福晋的位置,等到弘历将来登基,方能为她的家族带来利益! 福晋生子的消息很快就在府中传开,高格格与富察格格皆来道贺,看望小阿哥。 苏玉珊并未露面,明知福晋并不待见她,她又何必去添堵?只差人送了补品过去。 云芳来送礼时,富察格格笑嗤道:“苏妹妹可真是贵人事忙,居然不得空亲自来看望福晋,差一个丫鬟过来。” 心知四爷并不喜欢富察格格,面对她的挑拨,云芳并不愿忍气吞声,从容笑应, “格格的确有些忙,四爷说嗓子不舒坦,格格正在小厨房给四爷炖梨呢!待她得闲再来探望福晋,还请福晋见谅。” 每一回,苏玉珊都爱拿弘历说事儿,她可真爱炫耀啊!就连她家的丫鬟也傲气得紧,妤瑛心下忿然,然而现下有外人在场,她不能失了礼数,只能佯装大度, “无妨,苏妹妹有这份心意即可,还是四爷的身体更重要,告诉你家格格,好生照顾四爷。” 云芳应声称是,而后福身告退。 待她走后,富察格格为福晋抱不平,“福晋,那苏玉珊是越来越嚣张,浑不把您放在眼里,你得找个机会警醒她才是。” 故意找茬儿?这种低劣的手段,妤瑛不屑去使,“四爷宠她,我若教训她,四爷又会心生怜惜,认为我在针对她,我又何必惹四爷不痛快?反正都是他的女人,他爱宠谁由他去吧!” 挑拨不成,富察格格转而哀叹道:“福晋您的脾气可真好,四爷早晚会厌烦那个小狐狸精,看到您的好。” 高格格在旁笑劝道:“如今福晋诞下嫡子,往后四爷肯定会对福晋和小阿哥上心的,福晋您的福气来了!” 妤瑛淡笑以应,她的身份已经足够尊贵,怎奈弘历并未将她放在心上,却不知这个嫡子能否争气些,博取弘历的关注,给她带来一些好运。 岚昭院内的几个人面和心不和,心思各异,画棠阁内却是一片祥和。 现下彦彦已经一岁零两个月,闲来无事的苏玉珊与云芳一起学着给彦彦做小衣裳。 画画她在行,可唯独刺绣,她学了许久也没开窍,对她而言,这针线可比画笔难掌握。 譬如这只小老虎,云芳绣得那么可爱,精细且对称,她绣的却是歪瓜裂枣,怎么瞧都不对称,以致于她浑没了耐心, “我绣得怎的那么丑呢?做衣服也太难了吧?” 云芳笑道:“给孩子做衣服看的是心意,美丑不重要。先前你没学过,如今才学自是不容易,慢慢练,不着急。每个人都有自个儿擅长之事,我倒是会做衣服,可你让我持笔作画,我是断然学不来的。” 虽说孩子的衣裳有专人负责,可玉珊也想看到彦彦能穿上她亲手所做的小衣衫,是以她才努力的想学,想来彦彦还小,不至于嫌弃她的手艺差吧? 将近晌午,弘历在户部忙完回府时,瞧见玉珊在做小衣裳,不由啧叹,“你的心里果然只有彦彦,我不配拥有你亲手做的衣裳。” 云芳咦了一声,“好酸呐!四爷莫不是吃小阿哥的醋了?”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嗔他一眼,苏玉珊将手中的衣裳摊开给他看,“你瞧瞧我这绣工,都拿不出手,彦彦不懂审美,不会嫌弃,你却是个挑剔的,我若给你做衣裳,你穿得出去?” 弘历低眉瞄了一眼,暗叹他家珊珊哪儿都好,就是这绣工不忍直视啊!不过她想学这个,他坚决不能打击,违心奉承道: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我知道你不会嫌弃,可你的身份摆在那儿,穿衣当需讲究,不能让人指点,我可不想让人知道我的绣工不好。” 苏玉珊坚持不肯给他做衣裳,无论他如何哄都无用,于是弘历退而求其次,“那你给我做条腰带,这个简单些,没人会盯着腰带瞧。” 是简单,可她想起以往她曾做过的那条腰带的下场,不由努起了唇,“再做一条让你剪?” 弘历尴尬一笑,“那都几年前的事了,你还记仇?这回我坚决不会再剪,定会时常佩戴。” 云芳笑劝道:“玉姐姐,腰带不难做,就当练练手吧!” 有云芳劝说,苏玉珊这才顺着台阶而下,“那好吧!我试试。” 得她应承,弘历笑得心满意足,不由开始期待着腰带的成品,却不知玉珊会给他绣什么图案。 一个月后,是弘历嫡子的满月宴,宴请宾客这日,苏玉珊不能缺席。 夏季炎热,旗装可以做成无领的款式,为了能凉快些,苏玉珊特地挑了身梅子色纳纱大襟菊蝶纹氅衣换上。 梳妆过后,她离了画棠阁,去往岚昭院。 路上瞧见府中一小太监带着一名小少年往这边走来,苏玉珊不觉好奇,谁家的孩子,居然能进皇子府的后院? 纳罕的苏玉珊近前询问,小太监哈腰答道:“回格格的话,此乃福晋的弟弟,富察家的九少爷。” 原是富察家的小公子,这小少年眉清目俊,连苏玉珊也忍不住多瞧了两眼,笑问道: “你叫什么名儿?” 但见那少年依礼拱手,“我叫傅恒,给格格请安。” 竹子说:小傅恒登场啦!上一本  瑜真传  讲的就是傅恒的故事,有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去看看。 第二百五十一回 取消婚约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傅恒?可不就是乾隆朝的名臣,军机首辅嘛! 在此之前,南书房是行政权力中心,今年因着对西北用兵之事,雍正正式成立军机处,由怡亲王胤祥和汉臣张廷玉密为办理。 自此以后,军机处便成了皇帝最为信任的机构,能入军机处者,实属无尚荣耀。 傅恒能得将来的乾隆帝信任,想来也是个德才兼备之人,苏玉珊晓得他的威名,不由对眼前的小少年刮目相看,又问他今年几岁了。 傅恒如实答道:“九岁。” 他现下九岁,八旗子弟十三四岁便可入宫当侍卫,表现良好便可直接做官,苏玉珊点头笑赞, “我看你天庭饱满,田宅宫丰隆,根正苗红,好好学功课,将来定能有一番大作为!” 怎的这位格格还会算命吗?傅恒面露诧色,而后拱手笑应,“多谢格格教诲,我自当努力读书习武,将来报效家国!” 方才傅恒已去看过小外甥,闲聊了几句,他拜别苏格格,去往前厅,苏玉珊则去往岚昭院。 出了月子的妤瑛气色尚可,一向着装素雅的她今日换了身正红氅衣,不由令人眼前一亮。 富察格格和高格格皆在夸赞,苏玉珊也觉得福晋今日的装扮明艳动人,跟以往大不相同,但她不擅表达,只在心里称赞,没有勇气特地跑过去夸赞。 赶巧小阿哥睡醒了,嬷嬷便将小阿哥抱了出来,众人皆去围观,西岚也想看热闹,看看福晋的孩子到底是什么模样,苏玉珊偏头小声提醒道: “可以看,离远些,千万别抱。” 西岚好奇询问,“为何?” “人太多,万一出什么乱子,伤到小阿哥,你岂不是得背锅?”苏玉珊看过太多的暗中做手脚的例子,是以她防备心很强,从来不会去抱别人的孩子。 西岚点了点头,只到跟前瞄了两眼,而后回来与她道:“孩子长得挺可爱,像福晋,不像四爷。” 不论像谁,都是嫡出,福晋的这个孩子意义重大,雍正帝和熹妃娘娘皆很欣慰,给福晋和孩子赏了诸多珍宝。 只是雍正帝一直没给苏玉珊的孩子命名,她至今不确定彦彦的大名到底叫什么,算弘历的第几个孩子,历史上福晋所生的是二阿哥,那彦彦应是大阿哥,那么金敏靖的孩子呢?一直在外头,不认祖归宗吗? 苏玉珊无法断定,只能等着,等彦彦满两周岁,种痘之后,由皇帝赐名,再根据他的名字来推断。 中秋将至,八月十二这天,常月路过门口时,云松给她递上礼盒,说是他娘亲自做的月饼,送给她的。 常月顿感无措,“不是说好了,假定亲的吗?伯母没必要这么客气。” “我娘不知真相,她以为是真的,此乃她的一番心意,收下吧!”云松坚持要送,常月只得收下,向他道谢。 云松顺势道:“按规矩,有了婚约之后,中秋那日,我得接你去我家吃顿饭,我娘已经在准备,到时我会去你家接你。” 去他家?这多难为情啊!常月眸闪惧色,十分拘谨的捏着手中的帕子,“啊?不必了吧?你就跟你娘说,咱们是婚事是假的,无需按照规矩来。” “我娘不懂这些弯弯绕绕,我若这么说,万一她又逼我跟别人相亲呢?我只喜欢你,我不想跟别的姑娘相亲,不想听我娘啰嗦。常月,你就当帮帮我,去我家吃顿饭,好让我娘安心。” 云松一再央求,常月不知如何是好,便对他说考虑考虑,明日再给他答复。 已然过去五个月,常月还是没能真正的接受他,有时云松不禁在想,她是不是还没忘记德敏? 但若她真的还喜欢德敏,当初应该不会答应苏格格的指婚吧? 很多事,他想不通,也不敢直白询问,生怕那答案不是他能承受的,只能默默的藏在心里,静待云开。 八月十三这日,是弘历的生辰,晌午他得在宫里陪父母,下午得空才回府。 妤瑛的意思是,府中的使女皆盼着见他一面,他常年不宠幸她们,难得过生辰,合该摆桌宴,让众人聚在一起为他庆贺。 晌午弘历才在宫里喝了酒,自是不愿再应酬,“那就等过年再聚,生辰是我自个儿的节日,我自个儿安排即可。” 他不愿摆宴,看了小阿哥一眼便直接回往画棠阁,去陪苏玉珊。 常月有事出门,在石榴树附近碰见了德敏,想起李玉之言,她顺势走向德敏。 偏巧这一幕被前来换班的云松撞见,他立在拐角处,默默瞧着,想等他们说完话再过去,怎奈常月一直在与德敏说话,似乎不是只打招呼那么简单。 云松越等越焦躁,却不知他二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尤其是看到常月对德敏微笑时,他心底那簇嫉妒的火苗瞬时升腾! 她不肯去他家用饭,大抵还是因为德敏吧? 他明知常月喜欢的人是德敏,却还要利用婚约去绑住她,这样的强求,到底是对还是错? 云松心生迷惘,转身后靠在墙上,已无勇气再去看她。 且说常月说完话便继续向前走去,行至拐角处,突然瞄见一道身影,吓她一跳! 定睛一看,常月惊呼出声,“云松?你怎会在这儿?” 缓缓抬眼,云松那一向明亮的墨瞳变得幽黯,自嘲苦笑,“是啊!我就不该出现在这儿,也就不会看到不该看的。” “什么是不该看的?”常月一时间没能明白他的意思,仔细一回想,才意识到某种可能, “你指的是我跟德敏?我大大方方的与他说话,并未背着谁,怎就不该看了?你至于这样指桑骂槐吗?” “他在跟你说什么,说了那么久?” 迎上云松那质疑的目光,想起方才之事,常月不便多言,移开了视线,“没什么。” “说了一刻钟,还说没什么?” “那是他的私事,我不方便说。” 这话在云松听来却像极了借口,“他的私事为何要告诉你?你是我的未婚妻,又不是他的,他凭什么跟你讲私事?当初他没有选择你,现在又后悔了,想找你再续前缘吗?” 几句话问得常月涨红了脸,面露窘色,“云松,你说话注意点,莫要胡乱猜测!” “我从来不想猜忌你,可是你对他笑了!你从来没有对我笑过,只会对他笑!”有些事,云松一直不愿面对,但今日他实在忍不了,钝刀子割肉的感觉太难受,他只想求一个痛快, “常月,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还喜欢德敏?你若真的放不下他,那我大可跟苏格格说,请她取消我们的婚约。” 竹子说:还有一回,今天两回一起发。 第二百五十二回 侧福晋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这指责有些莫名其妙,“我何时说过我还喜欢德敏?你无缘无故找茬儿发脾气,我哪里得罪你了?” “你对我有所隐瞒,不肯与我说实话,你让我怎么想?” 云松误会深甚,未免他再胡思乱想,常月只得道出实情,“那是因为李玉跟云芳说,德敏被请去衙门,出了事,方才我碰见他回府,这才顺道儿问了一句。” 且说德敏跟赵家提出退亲,赵家却不肯归还那六十两的彩礼。 道理讲不通,德敏直接报官,府衙判赵家归还礼金,赵家却道女儿没有私会旁人,是德敏反悔,污蔑赵家,礼金不该归还。 两家的媒人沾亲带故,德敏不便用强,这事儿一直拖着,媒人只好跟德敏商议,再撮合此事,德敏却态度坚决,不肯再娶赵姑娘。 这事儿搁置了几个月,德敏本想着银子不要也罢,不与赵家结亲便是,孰料最近又出了事。 自从他表明不愿娶赵姑娘之后,吴公子便又与赵姑娘私会,吴公子是想着,待赵姑娘有了身孕之后,赵家就会同意让她做妾室,于是两人珠胎暗结。 赵家得知女儿有了身孕,认为女儿败坏了门风,一旦这事儿传出去,便坐实了女儿私会旁人一事,他们不仅得归还六十两,还会被邻里耻笑,是以赵家坚持让她打胎。 孰料这一碗药下肚,赵姑娘竟是没能撑过去,一命呜呼了! 眼看着女儿没了,赵家一口咬定是因为德敏要退亲,才逼得他们的女儿羞愤自尽,誓要德敏赔偿。 德敏指认吴公子,吴公子一看出了人命,根本不敢承认,坚称自个儿与赵姑娘毫无瓜葛,德敏这才惹上了官司。 弘历得知此事,差人去府衙交代了一声,府衙看在四阿哥的面上,没再为难他,而后弘历又命人去赵家,警告他们交出六十两银子,归还德敏。 道罢这些,常月望向云松,神情一派坦然,“他摊上这些糟心事,心情不好,我总该安慰两句,劝他看开些。 这本是德敏的私事,我不该多说,可你偏要胡思乱想,随意猜忌。如今我与你有婚约在身,又怎么可能再去惦记其他男人?你若认为我对不住你,不愿再继续这婚约,只管去找格格退亲!” 原是为这事儿啊!得知真相的云松忽觉自己有些无理取闹,惹得常月动了怒。 她这话说得极其严肃,云松自责的同时又敏锐的领悟到了弦外之音,“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放下德敏,不再喜欢他?” 红唇微抿,常月恨瞪他一眼,忿然反嗤,“不然呢?你以为我一脚踏两船吗?既然你这么不信任我,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道罢常月转身欲离,云松一把拉住她,长臂一伸,将她堵在墙角,凝视着她的眸子,声沉情切, “常月,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不是怀疑你,只是看你对我如此冷淡,我以为……以为你只是被迫答应那婚约,不愿跟我在一起。” 默了片刻,常月低眉,小声嘀咕道:“当初的确是被迫。” 听出她话里有话,云松不禁心怀期待,“那现在呢?常月,我想与你成亲,你可愿将这婚约变成真的,嫁我为妻?” 突然说起这事儿,常月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我……我不知道。” 云松已然等了那么久,原本他并不着急,可今日他突然很想得知她的答案, “已经过去五个月了,你还没有考虑好吗?你对我,真的没有一丝好感?” 紧咬贝齿,犹豫了半晌,常月才道:“如若没有,我根本不会答应与你假定亲,你娶不娶宁霜,与我何干?” 乍闻此言,云松难以置信,甚至以为自个儿出现了幻觉,忍不住问了句,“如此说来,你是喜欢我的?” 不愿承认的常月模棱两可地道:“也没有很喜欢,不讨厌而已。” 想听她说一句喜欢太难了,不过今日她肯说出心里话,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开始,云松不着急,愿意循序渐进, “不讨厌就好,只要你肯嫁给我,我定会让你喜欢上我。” 仔细一想,这话似乎不对劲儿,她当即反驳,“谁说要嫁给你了?” 云松无谓摊手,“我不管,反正有婚约在身,你只能嫁给我!” 柳眉紧拧,常月嗔他一眼,轻哼道:“当初你明明说过我可以做主的,现在怎又耍赖?” 被质问的云松干脆装傻,“我有说过吗?我怎的不记得了?” 居然好意思装失忆?太过分了!常月抬手欲打他,却被云松握住了手腕。感知到他掌心的温热,她想挣开,他却握得更紧。 身形高大的他眸蕴深情,缓缓俯首靠近她,可怜常月人在墙角,根本无从闪躲。 就在她紧张的不知所措之际,忽有人唤了声,“云松!云松!该你当值了!” 侍卫嚷嚷着近前,骤然看到这一幕,愣怔当场。 常月登时红了脸,低下头去,云松一把将她护在怀中,回首拧眉怒斥,“滚远点儿!” 侍卫尴尬一笑,立马捂住眼,“我什么都没看到,云松?你在哪儿啊云松?” 被人一打岔,云松未能如愿吻到心仪之人,常月羞得立马跑开,再不理他。 八月十五这日,常月还是跟云松去了他家。 云松的母亲说起两人的婚事,说是想让他二人趁早成亲,云松担心常月难为情,替她答话, “娘,这事儿不着急。” “你不着急我着急,我这媒人都请好了,就等着跟亲家母商议呢!” 坐在一旁的常月面颊红若石榴,默了半晌才小声道了句,“这些礼节我不懂,要不伯母您还是跟我娘商议吧?” 所以她这算是答应了吗?云松震惊的望向常月,这对他而言可是意外之喜啊! 云松之母一听这话,登时乐开了花,说是明日就找媒人上门。 常月没有异议,姚氏也对云松印象极佳,这婚事便商议得格外顺利,婚期就定在十月间。 德敏的亲事已然处理妥当,只可惜常月要嫁人了。怪只怪他当初没有选择常月,如今后悔已晚。 德敏虽有一丝遗憾,但他晓得云松是个靠得住的男人,两人喜结连理,他自当祝福。 十月初,云松与常月拜堂成亲,苏玉珊颇觉欣慰,身边的两个姑娘都有了好归宿,她再也不必为她们担忧。 洞房花烛夜之后,常月腰酸背痛,此后她再也不敢说云松比她小,只要她说一句,云松便会用实力向她证明,他到底有多大! 冬去春来,一岁又逝,转眼就到了雍正八年。 开了春,又是三年一度的秀女大选。 颂莹得入宫参选,苏鸣凤一直在关注着此事,他只盼着选秀快些结束,可弘历却对这场选秀很抵触,只因雍正帝发了话,说是要在今年的秀女当中给他择选一位侧福晋。 竹子说:今天的第二回已发。 第二百五十三回 两位侧福晋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当他与苏玉珊说起侧福晋一事时,苏玉珊轻“喔”了一声,“知道了。” “你大约不知道,我最怕听到的就是你说‘哦’。”每当这个时候,弘历都心如针扎,浑身不自在,不自觉的开始猜测她的真实想法。 放下手中的书册,苏玉珊抬眸望向他,眸间噙着一丝笑意,“那你想听我说什么呢?‘你不要娶侧福晋,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明知不可能的事,我还那般要求你,岂不是给你压力?” 怅叹一声,弘历坐于帐边,面色沉郁,心梗难舒,“皇阿玛说,这是祖制,皇子必须有一位福晋,两位侧福晋。” “两位?”苏玉珊讶然失笑,“皇上要给你指两个侧福晋啊?也不怕累着你。” 弘历不悦拧眉,将手伸进被中,捏她的小脚,“瞎想什么?我只会为你受累,其他人还是免了吧!” 玉足微痒的苏玉珊赶忙将腿蜷起,收了脚,不许他胡闹,“来几个皆可,反正是你发放月银,又不是我养她们,我是无所谓的。” 尽管她不在乎,但弘历还是想跟她解释清楚,“皇阿玛的意思是,从秀女中选一个侧福晋,再从府中选一位,晋为侧福晋。” 拉起她的小手,弘历笑凝着她,他的心思再明显不过,“我想选的人是你。” 他的想法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外一回事,“那年你已经跟皇上说过,皇上不是拒绝了吗?我的身份……不允许。” 苏玉珊晓得这一点,是以不会去抱希望,然而弘历不愿就此放弃, “庶福晋只是个名头,只给你这个位分,我可不满意,我要让你做我的侧福晋,今时不同往日,我定会为你争取。” 他的心思,她懂,但苏玉珊总觉得,他的心愿不太可能实现。 府中使女们听闻皇帝打算从四阿哥后院之中选侧福晋,皆激动不已。 西岚晓得自家阿玛的官职低微,且她不得四爷宠爱,肯定是没戏的,眼下最有可能的便是玉珊,高格格以及富察格格。 放眼当下,西岚认为玉珊是最有希望晋位之人,“四爷那么宠你,他肯定会为你争取的。” 后园之中,迎春花盛放,林木绽新绿,鸟鸣声声,清脆悦耳,于暖阳之中散步,格外惬意。 轻捋着手中的巾帕,苏玉珊边走边笑叹道:“话虽如此,但做主的终究是皇上,你也晓得我是民家女出身,皇上并不看好我。” “可你生了儿子啊!高格格并无子嗣,你们各有优势,势均力敌。”总之西岚还是很看好玉珊的,苏玉珊不禁想到了另一个人, “指不定是富察格格呢?她可是满洲女子,优势更大。” “可她阿玛的官职不如高格格,再者说,我也不希望是她。” “哦?为何?”苏玉珊奇道:“你们不是关系挺好的吗?” 说起此事,西岚便觉可惜,再好的关系也是会变的啊!“以往是很好,但后来她总是针对你,与我想法不同,便渐行渐远了,现下只是遇见打声招呼而已,私下已不再来往,她只与福晋和高格格走得近。 我倒不是嫉妒她,只是担心她晋了侧福晋之后会针对你,所以不希望是她。” 那两位都不是省油的灯,行至一株白山茶花前,苏玉珊停步赏花,无谓轻笑,“这些不是咱们说了算的,但看皇上的意思吧!” 二月上旬,秀女初选结束,颂莹过了初选,回家等待,十日之后是复选,她只盼着复选之时能被撂牌子。 待复选之际,皇帝会顺道儿为皇室宗亲们指婚,现下还没到时候,弘历并不关心谁会成为他的新任侧福晋,是谁都一样,他皆不会放在心上,但是另一位侧福晋,他很重视。 为此弘历特地入宫跟他皇阿玛商讨此事,“皇阿玛,儿臣欲将苏氏升为侧福晋。” 盘玩着桌边的锁甲纹镇纸,雍正未抬眉,面肃声沉,“先前朕曾说过,庶福晋已是能给她的最高位分,放眼你府中,配做侧福晋的,唯有高氏。” “高氏也是汉人,她有资格,苏氏亦有资格。那时您说苏家没有当官之人,如今苏氏的兄长在翰林院当差,弟弟在宫中做侍卫,两人皆年轻有为,苏家已踏入仕途,那么苏氏也该晋一晋位分。” 然而雍正却是不以为意,“论官职,高氏之父高斌官居二品,理该将高氏升为侧福晋。” “可苏氏为儿臣诞下长子,功劳甚大,高氏并无子嗣。诞育子嗣者才有晋升的资格,单从这点来说,高氏并不占优势。” 弘历据理力争,他不提还好,一提及此事,雍正倒是想跟他说道说道, “高氏为何没有子嗣,还不是因为你冷落她?你不愿给她宠爱,总该给她个位分。 高斌现任江苏布政使,一心为朝廷,尽心尽力,唯有升他女儿的位分,方能慰藉他的辛劳,使得他对朝廷更加忠诚。皇室的后宅与朝局密切相关,不能单凭你的好恶来决定!” “儿臣自当谨遵皇阿玛教诲,给予福晋应有的尊荣,但是其他人,恕儿臣做不到雨露均沾。儿臣一心想为皇阿玛分忧解难,没那么多精力放在后宅的那些女人身上。” 这借口冠冕堂皇,雍正竟是没理由训他了,闷叹一声,雍正还是那句话, “你宠不宠高氏,朕不管,但面上功夫必须做到位,侧福晋的位分,只能给高氏!” 弘历不愿就此屈服,再次拱手表态,“皇阿玛,您要给儿臣指侧福晋,儿臣愿意遵从,并无异议,但另一位侧福晋,儿臣只愿留给苏氏,还望皇阿玛成全!” 身为皇帝,只管下旨即可,从不屑与人解释,也没人敢质疑圣意。 正因为弘历是他的儿子,雍正才耐着性子与他讲道理,孰料他竟冥顽不灵,丝毫不顾忌雍正的一番苦心,气极的雍正拳头紧攥,墨眉倒竖,愤而将手中的镇尺砸于地面! 玉石碎裂的声音刺耳揪心,雍正的怒火一再升腾,难以压制, “身为皇室子弟,尤其是朕的儿子,理当为大局着想,后宅女眷的作用就是平衡朝局,安抚臣心。如你这般肆意妄为,只顾自己的喜好,不顾朝臣感受,不顾江山社稷,朕如何放心将江山交至你手中?” 尽管所有人都猜测乾清宫匾额后方的传位诏书上写的是弘历的名字,但雍正从未明确表态过,今日算是头一回,雍正明白的将话撂了出来。 不同于以往的宽容,这一回,雍正的态度异常坚决,大有他若不按规矩行事,那就更改传位诏书之意! 竹子说:这是今天的第三回,明天有事,只发一回。 第二百五十四回 皇位与儿女私情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当初弘历为了苏氏而忤逆熹妃,雍正并未斥责,反倒帮了他,因为那时的确是熹妃在找茬儿。 雍正默许弘历宠自己心爱的女人,但在涉及到朝局的大是大非上,他还是希望儿子能够理智一些,莫要因为儿女私情而影响决策,此乃为君者最忌讳之事。 弘历万万没想到,皇阿玛居然会拿皇位来威胁他!就这么点小事,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吗? 在弘历眼中,这只是他的私事,但在雍正看来,这并非一件小事,弘历的抉择对雍正而言异常重要! 当朝局与个人意志相左之际,弘历如何选择,是他能否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者的评判标准。 那年皇帝说苏玉珊不够资格,弘历拼尽全力去提拔她的家人,如今所有的要求皆达到,皇帝还是不许,一心偏向高家。 皇阿玛若不愿给玉珊升位分,又何必说那番话?给他一丝希望,让他费神费力去筹谋,满怀期待,到了竟是一场空! “皇阿玛您只顾大局,只告诉儿臣,一个皇子应该做什么,从未在乎过您的儿子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弘历的质问不禁令雍正回想起自己年轻之时的心态,那时的他,何尝没有怨怪质疑过康熙帝的不公? 但当他做了皇帝之后,他的眼中便只剩大局,所谓的亲情都得排在第二位。 “当初朕还是皇子时,先帝又何曾顾忌过朕的感受?没有人能够随心所欲,尤其是帝王家,再怎么不甘,也得担负起肩上的责任!” 弘历的不满他能理解,但他不可能遂了弘历的心愿,纵使被怨怪,雍正也认了,只因他相信,有朝一日,弘历定会明白他这般安排的用意。 倘若弘历无法明白他的苦心,始终执迷不悟,那雍正真得考虑重新拟召一事。 此事已然闹成僵局,弘历并未应承,只拱手告退,忿然离了养心殿。 目睹儿子离去的场景,雍正闭上了眼,捏了捏眉心,他扪心自问,自己到底做错了吗? 并没有,往后比这还困难的选择还有很多,弘历皆需面对,倘若连儿女私情这等小事他都无法妥协,那还能指望他接手江山吗? 这一次,弘历必须做决断,雍正不可能再心软成全他! 回府后的弘历一言不发,苏玉珊瞧见他的情状,便已猜到结果,她并未多问,而是去小厨房做了份虎皮凤爪,晌午又命人拿了壶酒,亲自为他斟上。 弘历的应酬较多,是以两人单独用膳时甚少喝酒,今日知他心情不好,玉珊才会主动说想喝酒。 这凤爪卤了一个半时辰,十分入味,入口又辣又软糯,容易脱骨。吃着辣凤爪,喝着烈酒,弘历感觉整个胃都火辣辣的。 玉珊与他闲话家常,说起彦彦的一些事,弘历面上笑应着,心底终究不是滋味。 他的笑容很勉强,苏玉珊也就没再多言,默默的夹着菜。 关于今日之事,他不知该怎么开口,但他已经信心满满的向玉珊承诺过,若不给个交代,似乎说不过去。 犹豫许久,弘历终是开了口,“玉珊,今日我跟皇阿玛说了……” 知他为难,苏玉珊没等他说下去,主动应道:“我知道,没关系。” 弘历讶然抬眼,“我尚未复述,你怎知我会说什么?” “如若是另一个结果,你肯定一进门就会宣告。”所以答案显而易见。 原来她早就猜出来了,却一直没问,弘历越发自责,觉得对不住她,“抱歉,我没能兑现承诺,让你失望了。” 莞尔一笑,苏玉珊的神情轻松且平静,“我若失望,又怎会有闲情逸致给你做虎皮凤爪呢?实则我根本就不曾期待过。” 这样的态度反倒令弘历越发怀疑自己在她心里的执行力,“你不相信我能办到?” 微摇首,苏玉珊星眸盈柔光,轻笑道:“我不是不信你,只因我有自知之明,不会奢望太多。” 今日之事如藤蔓缠身,勒得弘历难以喘息,“皇阿玛威胁我,若我不听从他的安排,晋高琇雯为侧福晋,就不配做皇位继承人。他不愿妥协,我也不会退让!” 雍正帝居然会撂这么狠的话?怪不得弘历如此愤慨,苏玉珊心下一紧,忍不住提醒道: “他是皇上,亦是你的父亲,难道你还要跟皇上对抗?万一皇上真改了圣旨呢?” “三哥已然病逝,如今皇阿玛就剩我和老五两个儿子,不是我便是老五,老五无心政事,你觉得皇阿玛会立他做储君?” 想当年,康熙朝九龙夺嫡,如今雍正朝居然只剩两个皇子,子嗣异常凋零,苏玉珊当即会意,“所以你觉得皇上只是在吓唬你?” 回来的路上,弘历琢磨了许久,总觉得皇阿玛的威胁很难成立,“他没有其他选择。” 虽然苏玉珊很确定,雍正并不长寿,往后登基之人会是弘历,但她来之后,历史更改了太多,她不敢确定,此事会不会影响弘历,影响他们的父子感情。 万一因为这件事而改变了雍正对弘历的看法,继而改变历史,那她岂不是成了罪人? “话虽如此,可若皇上再有其他的皇子呢?他若一气之下真的改变主意,你便再也无法继承皇位!” “当不了皇帝便罢,整日的被人限制,什么都要听父皇和额娘的,连家事也要被他们指点,毫无自我可言!我只是想晋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侧福晋而已,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皇阿玛他都不允许,这样的傀儡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弘历一再忍让,尊重他皇阿玛的权威,严格按照宫规行事,这么多年来,不论雨雪风霜,他每日按时入宫上朝,除却那次被刺杀受重伤,他几乎没有缺席过。 皇阿玛交代的政事,他用心去办,皇阿玛所有的命令,他皆会遵从,他认为自己足够自律,足够顺从,可那又如何呢? 他的乖顺赢不来皇帝的认可和理解,只会让皇帝认为他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泥人,随皇帝塑造,不可有自己的想法。 这样的日子,他真的受够了! 弘历的反应异常激动,双目赤红的他紧捏着手中的酒盅,仰头尽数饮下,苏玉珊见状,不由心生怜惜。 皇子的日子虽锦衣玉食,却也背负着太多的责任,终日被条框所束缚。人若压抑得太久,有朝一日终会爆发! 这一刻的弘历太过疲惫和厌倦,紧绷的心弦顷刻断裂,他的抵触情绪满涨到极致,不愿再循规蹈矩,不愿再顾忌任何人,任何事! 第二百五十五回 侧福晋入府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的复杂心境,苏玉珊感同身受,但她不能任由他放纵,必须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整件事。 也许他只是一时愤慨,才会说出这样的气话,等过后冷静下来,他又会后悔自己的冲动之举呢? 默然许久,苏玉珊行至他身边,自他手中拿走酒盅,握住他的手,凝着他的眉眼,柔声道: “弘历,你的委屈和愤慨我都理解。你若是个纨绔皇子也就罢了,偏偏你心怀远志,深受皇上器重,皇上自然会对你更加严格。皇室之中的亲情是淡薄了些,可我始终相信,皇上他对你是有感情的,只是不擅表达而已。 他只是在用一种偏激的方式来教导你如何成为一个帝王,帝王可以有儿女私情,但不该被此左右,误了朝局。你若执意晋我为侧福晋,不惜与皇上翻脸,即使我勉强得了这个位分,我也不会开心。 因为我不希望这位分是以你们父子反目为代价而得来的,于我而言,这并非喜事,反倒成了祸端,会令我内疚自责,心神不安。” 许是他的情绪太过激躁,吓到了她,意识到不妥,弘历眉目稍缓,站起身来,轻扶着她的肩膀,软了语气道: “这是我的意思,身为男人就该为自己的女人谋取位份,你不必有压力。” “弘历,这不是场面话,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比起位分,我更在乎的是与你心意相通。” 玉珊的心思很简单,她从未要求过什么,但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想把最好的都给她, “我知道你不在乎位份,可我在乎!我承诺你的事却做不到,我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再者说,这回若是妥协,往后皇阿玛还会变本加厉,束缚更多!” 抬眸回望了他好一会儿,苏玉珊主动伸手圈住他的窄腰,将脸埋在他胸膛,闭眸细细的感受着他的怀抱带来的安全感, “你的心意我都明白,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来日方长,不必计较一时的得失,若想找回自我,不能单凭赌气,唯有登上至尊之位,才有话语权。在此之前,你只能蛰伏,只能委曲求全。大丈夫能屈能伸,方能成就大业!” 苏玉珊的一番劝慰如水静流,温润暖心,弘历心下动容,不自觉的环抱着她,将她拥得更紧, “来日方长……好,我听你的。有朝一日,等我有了话语权,就不必再受制于人。” 有了苏玉珊的谅解和劝慰,弘历才稍稍好受些。 次日一早,该起床入宫时,他却没起身,依旧躺在帐中。 苏玉珊懒懒睁眼,望了望窗外,推了推他,“该起了,我好像听到了李玉的声音。” 翻了个身,尚未睁眼的弘历拥住她,将脸埋在她肩窝,轻嗅着她身上的香气,不愿动弹, “不想起,不想上朝。” 他声音慵懒,似是还没睡醒,苏玉珊笑劝道:“昨儿个你才跟皇上闹别扭,今日便不去上朝,那皇上肯定认为你是故意跟他置气。” “就是生气,不想去。”虽然他答应了玉珊,不再为侧福晋一事而计较,但他心里终归还是有气的。 “不去皇上又该疑心了。”苏玉珊抬起小脸,在他颈间轻蹭着,像小猫儿一样,温顺又黏人,撒娇哼咛着, “起来嘛!” 轻柔的抚着她散在背后的长发,弘历趁机哄道:“那你亲我一下。” 无奈的苏玉珊只好轻咬他的耳垂,柔软的舌尖有意无意的在他耳垂掠过,惹得弘历气息瞬乱,一把将她环住, “我忽然不想起了,想多陪你一会儿……” “等你上完朝回来再说,李玉已然在催,再胡闹该迟到了。”苏玉珊好说歹说,这才将他给劝走。 此后弘历没再提这件事,雍正也没再提,父子二人异常默契,就好那桩不愉快的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十日之后,秀女复选,雍正特指佐领讷尔布之女那拉氏为皇四子弘历的侧福晋,同时下旨晋高斌之女,使女高氏为侧福晋。 颂莹被撂了牌子,苏鸣凤亲自登门,拜访他的师傅---翰林学士额图浑,表明自己的心意。 额图浑对此早有耳闻,不由叹息声声,“你是我教出来的徒弟,你的品行我很了解,你也应当知晓,我并非嫌贫爱富之人。 倘若你是满洲人,那我自当成全你和小女,只可惜你是汉人,祖宗律法不允许满汉联姻,一旦我违背祖制,皇上会立即罢免我的官职,就连我这几个儿子,都将受到牵连,包括你,你的官途亦会毁于一旦! 所以这不仅仅是你和颂莹两个人的事,此事关系到太多人的前程,你们不能只顾着儿女私情,而不顾家人的死活啊!” 额图浑拿他全家人的前程说事儿,一再劝他放弃这个念头,事到如今,苏鸣凤还能说什么?只能托人将颂莹约出来,与她做个了断。 颂莹坚称自己不会嫁给旁人,只想嫁给苏鸣凤,规矩不允许,那她就与他私奔! 苏鸣凤又何尝不想跟她在一起?可现实太过残忍,他根本没有娶她的资格,如若私奔,被人告发,他的师傅会丢官职,而他的妹妹玉珊也会被人抓住把柄,私奔的代价太大,苏鸣凤根本没有勇气尝试。 最终,他还是拒绝了颂莹的提议,但他知晓颂莹很执着,不会轻易放弃,无奈之下,他只能对颂莹撂狠话, “私奔实属下下策,我好不容易才当了官,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而毁了自己的前程。” 她抛下姑娘家的尊严,主动说出要私奔的话,他竟然拒绝了? 怀揣着希望的颂莹骤闻此言,大失所望,“原来你最在意的只是你的前程,我对你而言,可有可无。苏鸣凤,我真是错看你了!” 目睹她悲愤离去的背影,苏鸣凤心痛如刀绞,可除此之外,他又有什么法子呢? 明知两人不可能,与其让她念念不忘,倒不如让她恨他,继而忘了他,听从家人的安排,嫁给更适合她的人。 苏鸣凤忍痛割爱,放弃了这段姻缘,弘历这边自顾不暇,实在忙不了大舅子的忙,只因侧福晋马上就要进府了。 五月初六,是侧福晋那拉氏入四皇子府的日子,按照规矩,当天晚上花烛夜,弘历应该歇在新房之中。 这一整日,弘历都没什么笑颜,到得晚间,他被迫去往新房,懒懒抬手,用喜称挑起红盖头。 盖头掀开的那一刻,那拉氏的容颜映入他眼帘。 弘历不耐一瞥,不由怔了神,借着烛火看清她的容貌后,弘历双目圆睁,眉头深锁,难以置信! 怎会是她? 第二百五十六回 四爷,今晚是花烛夜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紧盯着眼前的女子,弘历下意识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轻转桃花眸,望向他的眸中似是蕴着无限深情,欣喜的同时夹杂着一丝失落,“四爷,您不记得我的名儿了吗?” 听她这话音,两人应是相识,但弘历仍觉不可思议,“你是……小蓝?” 点了点头,她欣慰一笑,“是我,原来四爷您还记得我呀!” 小蓝是那位曾在圆明园里侍奉过他的宫女,有回弘历游湖之际,突遇刺客,小蓝奋不顾身的挡在他身前,受了伤的她掉入湖中,弘历命人搜救,后来人是救上来了,可太医说她伤势过重,性命不保。 弘历一直以为小蓝已经不在人世,未料今日她竟会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他面前,还成了他的侧福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太医说你已然断气,你怎的还活着?这当中究竟有什么蹊跷?” 忆起旧事,她的思绪不觉飘飞至几年前,“当时我的确伤得很重,高烧不退,但正因为我受伤,才因祸得福,遇见了我的生父。 母亲与我阿玛情投意合,怎奈她是包衣出身,祖母不许阿玛娶她为妻,他二人商议私奔,却在坐船之际被人抓了,混乱之际,我娘掉入河中,阿玛被人抓回家去,两人就此断了联络。 我娘心气儿傲,不愿再去找他,只因她很清楚,阿玛他已然成亲,即便她回去,也只是做妾的份儿,所以她没再与我生父联系,独自将我拉扯大,后来我入宫做了宫女,遇见了您,这些您都是晓得的。 我受伤被救之时,阿玛正好在圆明园中,她看到我手腕上的戴的那只玛瑙镯子,正是当年他送给我娘的信物,由此而认出了我。” 弘历曾听她说过,不晓得自己的生父是谁,孰料她的身世竟如此坎坷, “你阴差阳错找到生父,这本是好事,此事怎的无人与我提及?他们只说你病重无医,没了气息,将你拉出去葬了。” “那是因为阿玛有私心,他想将我带走,可我当时的身份是宫女,他担心你不肯放我出去,便买通太医,趁我病重之时撒了个谎,说我死了,而后才将我带出圆明园,认祖归宗,还给我起了个新名字,我现在叫蓝容。” “原来如此。”得知真相的弘历不由慨叹,世事无常,总是这般出人意料, “我一直以为你因我而受伤丧命,心中十分愧疚,如今晓得你还活着,我也就放心了。” 蓝容笑容满面,抑制不住的欢喜,只因这样的场景是她期待了许久的,自她被皇上指婚后,她便开始想象着当弘历见到她时,会是怎样的惊诧反应。 等了两个多月,终于等到这一日,时别几年,再次见到弘历,再回述起这些年所发生的事,蓝容不由红了眼眶,喜极而泣, “四爷,我一直以为我这辈子再也没机会见到您,没想到我竟然被选中秀女,还被皇上指为您的侧福晋,这真是老天对我最大的眷顾!” 激动的她情不自禁的起身奔向他,一把拥住了他。 弘历登时僵在原地,峰眉微皱,心中五味杂陈。 蓝容以为弘历会回拥住她,然而他并没有,只是抬手将她扶起,笑慰道:“你能活下来,找到你的生父,的确是幸事一桩,老天没有亏待你。” 两人闲话了几句,蓝容说是时辰不早,该就寝了。 以往她曾是他的宫女,侍奉过他的起居,是以蓝容并未羞怯,主动抬手帮他解扣子宽衣。 边解着扣子,蓝容边笑道:“这场景好似回到了几年前,不过我感觉四爷您变化好多。” “哦?”弘历随口应道:“哪里变了?” 桃花眸微抬,蓝容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与记忆中的那个他做着对比, “个子更高了,原先您高我半个头,现下都高我一个头了呢!相貌不似先前那般稚嫩,变得越发英武,性子更加成熟稳重。” 弘历唇角微动,眼神复杂,轻声慨叹,“是啊!人都是会变的。” 宽衣之后,就该入帐了,接下来便是最令人期待而又羞赧的时刻,蓝容先行躺入锦被,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忐忑的等待着。 出乎她意料的是,弘历居然在床尾又展开了一床锦被摊开,而后在她身侧躺下。两人各盖一被,谁也不挨着谁。 咦?这是什么情况?蓝容一时间没能明白弘历的意图,但看他躺下之后就闭上了眼,没再吭声,蓝容猜不透他的心思,犹豫再三,她终是忍不住提醒了句, “四爷,今晚……是我们的花烛之夜。” 弘历未睁眼,疲声应道:“今儿个喝高了,困乏得紧。” 蓝容十分体贴地道:“无妨,困了您就早些歇息,来日方长,改天也是一样的。” 弘历就此睡去,没再理会,蓝容则翻了个身,就这般看着睡在她身边的男人。他的侧颜线条流畅,极具美感,尽显高挺的鼻梁和下巴曲线。 长而密的睫毛倒影在卧蚕之上,怎么看怎么让人欢喜。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在她做宫女时,弘历就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却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能与他同床共枕,成为他的侧福晋。 蓝容总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前半生过得太苦,所以老天才会如此厚待她,许给她这么一个好男人,往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心满意足的她看了他许久,直至眼睛酸涩,她才依依不舍的阖上眸子,进入梦乡。 次日一早,弘历起了身,蓝容也跟着起来,亲自为他更衣。 弘历提醒道:“如今你身份不同,这些事让下人来做即可。” 蓝容柔柔一笑,“不必劳烦她们,我做得很顺手,即便我不是你的宫女,也是你的女人,合该为你更衣才是。” 她执意如此,弘历也就没再吭声。 按照礼仪,侧福晋入府的第二日,需跟随四阿哥一同入宫叩拜皇帝和熹妃,蓝容为弘历更衣之后,这才唤来丫鬟为她更衣梳妆。 戴上金约,领约,挂上一串珊瑚朝珠,穿戴好侧福晋冠服之后,蓝容跟随弘历一起出门,高琇雯亦在其列,只因她也被皇帝晋为皇子侧福晋,今日一道入宫谢恩。 画棠阁内,苏玉珊一直睡到辰时才醒,此时旭日初升,天边泛着柔暖的金光。 梳妆之际,常月忍不住嘀咕道:“也不晓得这位新来的侧福晋是何模样,漂不漂亮,性子如何,好不好相与。” 云芳撇嘴道:“我就想知道昨夜四爷有没有与她圆房。” 看着镜中的自己,苏玉珊抬起纤指,抚了抚簪子下方垂着的红纹石流苏珠串,随口应道: “冬凌说了,侧福晋入宫谢恩之后就会回来,晌午福晋会在岚昭院设宴,请咱们也过去。侧福晋相貌如何,到时一看便知,至于有没有圆房,这得问四爷了。” 第二百五十七回 玉珊初见侧福晋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常月相信四爷的为人,“四爷心里只有咱们格格,他不会与侧福晋圆房的。” “我相信他只喜欢玉姐姐,可他还有责任啊!之前不就为了规矩跟福晋行房了嘛!” 常月却道两者不一样,“福晋是正妻,侧福晋焉能与之相提并论?四爷只给福晋面子即可,无需顾忌侧福晋的感受。” “话虽如此,可昨日四爷饮酒了,我就怕他没能控制住自己,酒后胡来啊!要知道男人和女人不一样,身边躺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他真会毫无反应吗?” 虽说四爷不是她的男人,但却是玉珊心爱之人,云芳为此操碎了心,生怕四爷做出什么事来,伤了玉珊的心。 常月杵了杵她的胳膊,一再给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提此事,云芳这才发现镜中的玉珊眼神悠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察觉到失言,云芳赶忙住嘴,“抱歉啊玉姐姐,我纯属瞎猜,想来四爷心里念着你,应该会有足够的定力,不会乱来的。” 苏玉珊唇角微弯,勉笑道:“无妨,你们不必避讳什么,我早就看开了,毕竟他是皇子,怎么可能身心只属于一个人?我若事事计较,岂不是要郁郁而终?” 她的神情很平静,似乎并未当回事,可云芳又岂会不懂,玉珊说不计较,大抵只是迫于形势,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在乎呢? 唉!身在后宅的女人,日子难熬啊!毫无安全感可言,随时都有失去的可能。轻叹一声,云芳没再多言,转而说起了旁的。 梳妆过后,用罢朝食,西岚过来找她,两人先去彦彦屋里,陪孩子玩了半个时辰,而后一同去往岚昭院,等待着侧福晋回府。 对妤瑛而言,新人进门那是喜事,她并不会烦恼,该惆怅的应该是苏玉珊吧? 富察格格暗自琢磨着,这后宅里头,向来是只闻新人笑,不听旧人哭,想当年,苏玉珊进府之后,原先得宠的高琇雯和金敏靖皆纷纷失宠,如若新来的那拉氏能抓住弘历的心,使得弘历冷落苏玉珊,那她可就乐得看好戏咯! 富察格格心思百转,玉珊却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此时弘历和侧福晋尚未回府,二人给福晋请了安,而后在西边落座,品茶闲聊。 今日这场合特殊些,陈格格也得过来,待她进门时,发现富察格格一个人坐在东边,她若坐西边,难免有些不对称,会让富察格格难堪,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对人有意见,思来想去,她转向东边,在富察格格身边坐下。 富察格格独自坐在这边,本就尴尬,瞧见陈格格过来,两人虽不相熟,到底能有个说话的人,也是好的。 她们拉帮结派,谁好谁坏,陈格格心如明镜,却从来不参与,今日不过是恰巧只有这个位置合适,她才顺道坐下,与富察格格闲聊了几句。 两刻钟后,弘历等人回了府,众人各自回屋,褪下吉服,换上常服,而后才去往岚昭院。 最先进来的是高琇雯,富察格格赶忙指了指东边第一个位置,示意她来这儿坐,高琇雯欣然笑应,只因对面坐的是苏玉珊,她自然不愿与苏玉珊挨着。 待那拉氏进门给福晋行礼的那一刻,众人的目光皆落在她身上,妤瑛打量着下方盈盈福身的女子一眼,笑赞道: “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四爷有福了呢!” 蓝容低眉,羞赧一笑,“福晋谬赞,我出身小门小户,还有很多规矩和礼仪需要跟福晋您学习呢!” 苏玉珊也跟着瞄了一眼,只见那拉氏生得一双桃花眸,含情脉脉,整张脸似桃花一般,明丽多姿,瞧着的确美艳动人。 行礼过后,放眼这屋里,只剩西侧第一位空着,那拉氏随即行至西侧坐下。 于是乎,弘历进门的那一刻,映入他眼帘的便是玉珊与蓝容相邻而坐的场景。 弘历眉心微蹙,跟在主子身后的李玉不由替主子捏了把汗。 今早他陪主子出府时就发现这位侧福晋竟然与当年的小蓝长得一模一样,但他不敢吭声,只能佯装不认识她,蓝容也没有跟李玉打招呼,浑当他是陌生人一般。 李玉虽不晓得这当中的曲折,但他猜测侧福晋应该就是小蓝,若果真是她,那主子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进屋后的弘历行至福晋身边,他才撩袍坐下,忽闻蓝容道:“四爷,您的玉佩穗子缠住了。” 说话间,蓝容已然起身,到他跟前屈膝俯身,耐心的帮他整理着玉佩下方缠绕在一起的流苏。 她离他太近,弘历下意识抬眼望向苏玉珊,却不知苏玉珊会否误会什么。 苏玉珊的确瞧见了那一幕,但当弘历望过来时,她已然收回视线,转头与身侧的西岚说着话。 目睹这场景的西岚心下不悦,心道这位侧福晋是想故意让人瞧瞧,她和四爷相处得很友好,很亲密吗? 在西岚的印象中,四爷可是只钟情于玉珊的,即便四爷不喜欢她,西岚也很欣赏这样专情的弘历,若有朝一日,他变了心,冷落玉珊,那西岚再也不会欣赏他! 昨晚妤瑛还在想着,弘历对苏玉珊情有独钟,即使来了侧福晋,或许他也不会放在眼里,依旧独宠玉珊,可照今日这情形看来,弘历对这位侧福晋似乎并不排斥。 也是,那样的桃花眸轻轻一勾,哪个男人能不心动呢? 心情大好的妤瑛顺势笑赞道:“妹妹倒是个细心的,我竟没瞧见呢!” 蓝容莞尔一笑,“福晋您在另一侧,挡住了视线,妾身在这边,瞧得清楚些。” 整理过罢,蓝容抬眸望向弘历,柔柔一笑,而后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对面的高琇雯与富察格格面面相觑,心道苏玉珊这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呢! 将近晌午,下人们摆上宴席,今日设了两桌宴,弘历与福晋以及两位侧福晋坐一桌,其余几位则坐在另一桌。 人多的地方,坐桌也是有讲究的,此桌一共摆了八张椅子,弘历与福晋挨着坐于上座,其余两位侧福晋不便挨着四爷,两边特地各空了一个位置,相对而坐。 眼看着苏玉珊人在另一桌,离他有些远,弘历偏头交代了李玉几句。 李玉随即去往隔壁桌,行至苏格格身侧,笑禀道:“格格,四爷请您过去坐。” 那桌皆是有身份的,苏玉珊心知自己不该过去,也就没应承,“无妨,菜都是一样的,坐这儿挺好的。” 李玉却没走,再次请示,“此乃四爷的意思,四爷想让您坐他身边,您就如了他的愿吧!否则四爷不让开席。” 第二百五十八回 弘历的偏爱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回眸望向那边的弘历,但见弘历正看向她,一脸的毋庸置疑。 他给不了她侧福晋的位置,无法带她入宫,但在这个家里,他断然不会让她受委屈。 弘历坚持这般安排,西岚心下暗喜,暗赞四爷还是很在乎玉珊的嘛!西岚笑劝道:“你是庶福晋,不该坐这里的,快去四爷那桌吧!” 李玉一脸祈求的望向她,苏玉珊不愿让他为难,只得起身过去。 她本打算去他对面,坐在最远的位置,孰料行至他跟前时,他竟拉住她手腕,让她挨着他,坐在他身侧。 要知道他的另一边坐的可是福晋啊!那两位侧福晋都没敢离他那么近,她坐这儿不合适。 苏玉珊想挣开,他却攥得更紧,“坐!” 眼看着弘历执意如此,妤瑛干脆大度的开了口,“一家人不必见外,坐吧!” 担心四爷会发火,妤瑛主动开口问责,“苏妹妹是庶福晋,不该坐使女那桌,琇雯你再忙,排位如此重要之事,也该亲自过目才是,省得排错了位置,委屈了苏妹妹。” 言外之意便是,这排位是高琇雯所管之事,与她无关。 弘历眸光渐沉,睇了高琇雯一眼,“看来你一个人管家力不从心,如今福晋诞下孩子,身子已然养好,家事仍交给福晋处理,你只管账务即可。” 今儿个本是好日子,她却被弘历当众卸了职权,高琇雯这面子终归是挂不住的,她晓得自个儿只是暂代福晋管家,终有一日是要交还的,可早一些晚一些皆可,偏赶在今日,这不是故意打她的脸嘛! 平日里福晋待她尚算亲厚,如今牵扯到苏玉珊,福晋居然也怕了,直接将责任往她身上推,生怕自个儿受牵连。高琇雯不禁暗叹,福晋也是个靠不住的! 从一开始,高琇雯就知道,弘历不是真心将侧福晋的位置给她,她得不到他的宠爱,只能在位分上争一争。 如今她倒是得到了位分,可弘历待她始终还是那么冷淡,她一个皇室承认的侧福晋都没资格坐在弘历身边,偏偏苏玉珊一个庶福晋居然能享此尊荣,那她这个侧福晋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仅仅只是得到了朝廷的册封和冠服,在外风光,一回了家,还是会被冷落,毫无颜面! 高琇雯心窝了满腹的委屈,却还是得依从弘历之意,违心的道了句,“多谢四爷体谅。” 一旁的蓝容则细细的打量着苏格格。才刚人多,她皆不认得,只大致的看了一圈,一一打招呼,默默的将所有人的称谓记了下来。 这会子发现苏格格的待遇如此特殊,蓝容定睛细看,不由惊叹苏格格的鹅蛋脸精致小巧,一双星眸又圆又亮,眼尾微微上扬,恰到好处,那脸容竟似乖巧的猫儿一般,天生自带魅惑感,让人心生怜爱,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如此姝丽的佳人,得四爷青睐,实属人之常情。 待她安坐之后,弘历这才让开席。 期间妤瑛为他布菜,他没尝,亲自给苏玉珊夹了一块锅包肉。 等她咬了一口,细细品嚼之后,弘历才问她,“味道如何?” 苏玉珊满意的点了点头的,“不错,很正宗。” 弘历亦尝了一块,而后侧眉评价了一句,“没你做得好吃。” 后厨用的是老式锅包肉的做法,调的糖醋汁,苏玉珊用的则是新式的做法,是用番茄调的汁,口感略不一样, “这个也很好吃啊!做法不同而已,你这是贪新鲜。” 他二人正说着话,妤瑛听到后,意味深长地道了句,“这也怪不得四爷,老式的做法已然尝腻,新鲜的自然令人偏爱,此乃人之常情。” 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弘历峰眉缓蹙,直接自盘中夹了一只酱鸭头,放在她的骨碟之中。 目睹碟中那紧闭着的鸭嘴,妤瑛笑容顿僵,她从不吃这些的东西,弘历明明知道,却故意给她夹这个,分明是在讽刺她! 可这话头是苏玉珊先挑起的,凭什么她说没事,妤瑛一说弘历就动怒? 果然不被喜爱的人,不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被针对! 妤瑛心下悲愤,可今日众人皆在场,她不便表现出来,只能讪讪的住了嘴。 蓝容见状,桃花眸一转,柔声笑道:“四爷这般盛赞,我也想尝尝苏格格的手艺了呢!得空我得跟姐姐学一学厨艺才是。” 乍闻此言,苏玉珊面闪讶色,而后轻笑提醒,“您是侧福晋,这声姐姐我断不敢当。” 蓝容笑应道:“你先进的门,我尊你一声姐姐是应该的,咱们都是侍奉四爷的人,不必在意那些位分。” 陌生人突然向她示好,苏玉珊心里是有防备的,但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侧福晋和和气气的与她说话,她总不能太冷淡,遂勉笑应道: “侧福晋说得极是。” 弘历最不喜欢的便是他与玉珊说话时被旁人打断,这样的场合,玉珊应该也不喜欢,是以他并未久坐,只饮了两杯酒,坐了一刻钟,连主食都没吃便起了身, “我还有要事处理,你们慢用。” 弘历已然站起身来,苏玉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颇觉尴尬,就在她为难之际,弘历开口道: “方才在宫里遇见了你弟弟,他有事托我转告,你且随我过来。” 苏玉珊如临大赦,随即起身跟着弘历一起离开岚昭院。 路上,苏玉珊好奇询问,“嘉凤怎么了?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弘历却道无事,“找个借口而已,你还当真了?” 才刚她想过这个可能,但弘历扯谁不好,偏偏提嘉凤,以致于苏玉珊心惊胆战,“好吧!你吓到我了,我还以为嘉凤出了什么事呢!” “今日只入了宫,我只能拿他说事儿。” 苏玉珊感激的望向他,“还好你把我带了出来,不然我在那儿多尴尬啊!” 捏了捏她的手心,弘历轻笑道:“我怎么可能留下你一个人?” 道罢他吩咐李玉,“让后厨再做碗酸辣肚丝汤,送至书房。” 苏玉珊奇道:“你没吃饱呀?” “我吃好了,怕你拘束,没吃饱。”弘历晓得她最爱喝这个咸汤,是以特地吩咐下去。 苏玉珊的确没吃饱,她本想着等回去后再用些点心的,未料弘历已然想到这一茬,替她安排下去了。 两人到得他的书房后,弘历坐在书桌前忙碌着,苏玉珊则坐在一旁的圆桌畔,闲来无事的她替他修剪着红豆杉盆栽。 没多时,肚丝汤就送来了,酸汤和白胡椒的辛辣碰撞在一起,加之肚丝的软嫩滑弹,对于味蕾而言是极致的享受。 喝着汤的苏玉珊心满意足,对面的弘历分明瞧见她高兴得翘着小脚脚。 吃着美食的她如此开心,以致于弘历想跟她说话都有些犹豫,生怕扰了她的雅兴。 他虽没吭声,但苏玉珊看得出来,他根本没有用心在看书,心不在焉的,明显是有心事,于是她装模作样的闭了闭眼,一只手放在桌上胡乱掐捏着, “我掐指一算,施主这是有烦心事啊!不如说出来,我帮你指点迷津?” 苦笑一声,弘历十分配合地道:“既然会算,那你倒是算一算,我为何事烦扰?” “施主应是为情所困,对也不对?”实则苏玉珊什么也不知道,纯属瞎蒙而已,此乃算命的常用之词,涵盖很多层意思,一般都能蒙得对。 然而弘历却不上当,“太笼统,仔细些。” 这下轮到苏玉珊不乐意了,下巴微扬,娇哼道:“给你个台阶你就顺着下,主动交代,还等我猜?我才懒得猜呢!你说不说?不说我可走了喔!” 若是别的事,弘历不会瞒她,但这件事不同,以往他想跟她坦白,她却说,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是以弘历并不确定,玉珊到底想不想知道真相。 知道之后,她会否心生芥蒂?但若不说,她是否会误会? 第两百五十九回 弘历坦白旧事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到底该不该主动道出,弘历始终难以抉择。 就在他迟疑之际,门外传来李玉的声音,“爷,五爷来了。” “请他进来。” 弘历发了话,李玉这才将门推开,弘昼一进门便瞧见了苏玉珊,笑着打招呼,“吆!小嫂嫂也在啊!” 苏玉珊颔首以应,给他请了个安,而后又对弘历道:“你们聊,我先回去。” 老五一来,弘历不便多言,“好,你先回,晚上再说。” 听这话音,弘昼忽觉不对劲,“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要不我先回避一下?” 苏玉珊只道无妨,“没什么要紧事,五爷不必介怀,您请坐,我先回了。” 道罢苏玉珊福身告辞,回往画棠阁。 回去的路上,云芳越想越觉得不合常理,“哎---你们觉不觉得,四爷对那位侧福晋好似很不一般。” 常月奇道:“没觉着啊!我感觉四爷没怎么搭理她。” 云芳摇了摇头,只因她今日观察的很仔细,“四爷不喜欢别的女人和他太亲密,若换成富察格格帮他整理玉佩穗子,他肯定会呵斥令其退下,今日他竟然没有拒绝! 还有宴席上,侧福晋说要跟玉姐姐学做菜,四爷一向不希望别的女人来画棠阁打搅玉姐姐,按理来说,他应该及时阻止,打消她的念头才对,为何没吭声呢?” 她这么一说,常月心里有些不安,但又想到了某种可能,“兴许因为她是侧福晋,所以四爷才给她留了几分颜面?” 云芳也想过这种可能,但这种假设并不成立,“这可是四爷的地盘,不是皇宫,四爷连福晋都敢噎,还能怕她一个侧福晋不成?” 实则云芳所说的,正是玉珊心中所疑惑的,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弘历对那拉氏,似乎的确很特殊。 尽管弘历没怎么理会那拉氏,但那拉氏的表现却不像新进门的女人那般羞涩拘谨,反倒落落大方,与弘历很亲密,那种感觉,就好似相处了很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 方才在书房里,弘历走神,欲言又止,八成就是为了那拉氏吧? 不过她只是瞎猜而已,到底是为何事,还得等今晚,但看他是否愿意说出来。 且说弘历走后,岚昭院里的那些个女人便觉没意思了。 她们今日精心梳妆打扮,皆是为了见四爷,可四爷坐了一小会儿便走了,留下她们几个,还有什么意义? 高琇雯心下憋屈,坐不住,找了个借口起身告辞,西岚跟她们处不来,亦告辞离去。 陈格格默默吃着菜,对她而来,那些争端都不重要,她本就是来充数的。 富察格格没动,她得留下陪着福晋,不能让福晋难堪。这桌就剩蓝容和福晋,蓝容倒是没有要走的意思,继续与福晋说着话,品鉴着桌上的美食。 直至宴散后,蓝容又在此喝了盏茶,这才请辞。 回屋后,她困乏得厉害,打算午歇,丫鬟秋茶为她卸去鬂边的首饰。 回想起今日的见闻,蓝容默默的在心里捋着。 放眼整个后院的女人们,福晋温婉端庄,但输在太过端庄,高氏的脸盘儿富态些,但五官很大气,颇有雍容华贵之感,却不知四爷待她如何。 岚格格的嬉嬉笑笑的,一看就没什么心机,那位陈格格毫无存在感,似乎就是个点缀。 富察格格清瘦,眼睛小了些,不太有神,一张樱桃嘴倒是薄巧可人,但她颧骨略高,这样的面相有些不好相与,蓝容还得再观察,不敢太早下定论,只嘱咐秋茶, “这女人一多啊!是非便多,进了皇子府,可不比在娘家,行事说话定得小心谨慎,万莫大意,以免惹上祸端。” 秋茶笑道:“您可是四爷的救命恩人,四爷待您的情分肯定不一般,有四爷的护佑,您的日子肯定顺遂无忧。” 这丫头想得未免太过简单了些。看着镜中的自己,蓝容慨叹丛生,原本她以为自己的容颜已算出类拔萃,可一看到苏氏,她才惊觉一山还比一山高。 在满洲女子之中,她的确很出众,但苏氏来自江南,江南女子天生柔美雅致,那种气质,是旁人羡慕不来的, “恩人又如何呢?你是不晓得,咱们四爷是重情之人,我救过他的命,他才会记我那么久,但我不在的这些年,他身边陆陆续续的出现过那么多的女人,尤其是苏格格,四爷为了她,甚至不惜训责高氏,内涵福晋,由此可见,她在四爷心里的地位非同一般呐!” 秋茶了悟的点了点头,“所以她便是您最大的敌人吗?” 摇了摇头,蓝容纠正道:“四爷喜欢的人,我怎么能把她当敌人呢?我得跟她成为好姐妹才是,你也得跟画棠阁的下人多走动,友好相处。” 秋茶点了点头,一一记下,“奴婢谨遵主子教诲,绝不给您惹是生非。” 且说苏玉珊回房之后便一直在陪着彦彦,当天傍晚,弘历没有过来,差李玉来回话,说是老五还在这儿,让她自个儿用膳,不必等他。 彦彦马上就要过两周岁了,如今的他已经可以喝粥,吃些容易消化的菜。 今晚弘历不在,苏玉珊便让嬷嬷将彦彦抱过来,在她屋里一起吃粥。 她不让嬷嬷喂他,特地给他准备了小碗和小勺子,锻炼他自个儿吃饭。 小彦彦手持小勺,认认真真的舀着碗中的粥,再缓缓送入口中,他只觉这粥好香,开心的眯起了眼睛, “香香!娘娘吃。” 苏玉珊教他唤额娘,他却只会喊娘娘,每回她都无奈一笑,帮他纠正,“是额娘……” 用罢晚膳,彦彦玩了一会儿便打起了哈欠,被嬷嬷抱了回去,苏玉珊开始洗漱宽衣,入了帐,看了会子书,她也有些疲乏,弘历尚未归来,她不再等他,躺下先睡。 半梦半醒时,依稀听到动静,应是弘历回来了,但她太困,也就没理会,继续睡着。 入了帐的弘历不确定她是否醒着,在她肩侧低唤了声,“玉珊,玉珊?睡着了吗?” 苏玉珊迷糊应了声,“嗯?” 她尚未睁眸,似乎没有仔细听,弘历抬指自她的芙蓉面上轻轻掠过,“很困?要不明日再说?” 苏玉珊轻哼一声,懒懒睁眸,“你都把我吵醒了,还让我等明日?” 如若不说清楚,只怕他今晚难以入眠,思来想去,弘历还是决定坦白, “那会子你问我,可是有心事,其实的确有事想跟你说。你可还记得,我曾经与你提过,南郊遇险,并非我第一次遇刺。五年前,我也曾遭遇过刺客……” 听着他讲述过去所发生之事,苏玉珊的心弦绷得越来越紧,怪不得她总觉得他二人像是旧相识,原来他们已经认识那么多年,而那拉氏竟然还救过他的命! 如若只是救命,那弘历应该很轻松的说出这件事才对,为何他愁容满面,心事重重? 他在顾虑些什么? 想到某种可能,苏玉珊心顿沉,“你想说什么?难道……她是你的白月光?” 第二百六十回 你喜欢她?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词,弘历面露诧异,“何为白月光?” 那一刻,苏玉珊忽然想起她曾问过他,可有喜欢之人,当是弘历的神情很不自然,似在思考着什么,大抵便是想到了蓝容吧?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苦笑了声,苏玉珊故作平静地解释道:“就是你心底最纯净美好的存在,你第一个喜欢,且令你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他喜欢蓝容吗?弘历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当时她是我的宫女,每日在我身边侍奉,我看她身世可怜,逢年过节时,会多给她一些赏赐。 后来突然遇刺,她奋不顾身的挡在我跟前,一个鲜活的生命赫然在我眼前消逝,那是我第一次目睹人的死亡,偏偏这个人是因我而死,我内疚又自责,痛苦不堪。 当年若非她相救,我可能避不开那一劫,也活不到现在,是以在她去后的很长一段时日里,我都会时不时的梦见她,时而梦见她在笑,时而梦见她满身鲜血……” 苏玉珊一直以为弘历寡情,也许他曾有过其他女人,但没有人能走进他心底,直至今日,她才知晓,原来在她之前,早就有人刻进了他心底,而她毫不知情,还以为自己是唯一一个让他动心的人。 果然啊!有些事还是不知情的好,一旦知晓,便会翻江倒海,搅得魂灵不得安宁。 忍着心梗,苏玉珊移开了视线,望着帐里墙,眼睫微眨,轻声道: “她对你有救命之恩,的确是刻骨铭心,难以忘记,所谓白月光,大抵便是如此。” 察觉到她似乎误会了什么,弘历当即澄清,“是这件事对我的震撼太大,才令我刻骨铭心,并非是她这个人!你不是说,第一个喜欢的人才算白月光吗?我只是觉得她身世可怜,并未喜欢过她。” 然而有些喜欢是不自知的,“男人一旦觉得一个女人楚楚可怜,那便是情动之始。” “没你想得那么复杂,玉珊……”弘历还想再说,她却心塞难舒,不愿再继续听下去, “也许真的是我想太多,罢了,这是你的私事,我不该多管。”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弘历即刻解释道:“我在你面前从无私事可言,我对你一直都很坦白。” 苏玉珊之所以难释怀,是因为他方才说了,他会梦见她,他说那是因为自责和对死亡的恐惧,可谁晓得他的梦里究竟还有什么。 在话本子里头,年少相伴的宫女和皇子极易生出感情来,蓝容曾奋不顾身的救过他,这样飞蛾扑火的女子,格外令人感动吧? 偏偏老天爷还安排蓝容成为他的侧福晋,这样的巧合,大约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苏玉珊忽然觉得自个儿成了旁观者,那是属于他们的故事,深刻的印在他脑海里,而她,只是个过客,曾慰藉过他一段时日,如今蓝容回到他身边,她就该默默的退远些。 不论他再说什么,她都不肯应声,闭眸不语,似是睡着了一般,弘历无奈,只得放弃, “既是困了,那你先睡,改日再说。” 她睡不着,却什么也不想说。 她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弘历,然而此时此刻,她才惊觉自己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 尽管这样的认知令人很痛苦,但经历过太多撕心裂肺的爱恨之后,苏玉珊已经变得坚强,不会再轻易的伤春悲秋。 该计较吗?似乎不该,可心里终究会有一丝揪扯的疼痛,她能清晰的感知到,但她不会去哭,不会放任自己沉浸在悲痛的情绪之中,因为路是自己选的,她不允许自己再为情字而伤感,只会强行将其压按在心底的角落,任光阴将其碾碎,逐渐散作尘埃。 弘历辗转难眠,玉珊没什么动静,但他能从她的呼吸中判断出来,她并未真正睡着。 不说怕她往后会误会,说了她还是误会了,弘历竟不知自己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深叹一声,他枕着心事入眠,只盼着玉珊能尽快想通,莫再胡思乱想。 次日清晨,弘历一早就醒了,但他并未起身,李玉在外头唤了两声,他没应承,正是想看看苏玉珊是何反应。 以往这个时候,她都会醒来,顺道儿唤他,但今晨她却没吭声,依旧背对着他。 苏玉珊觉浅,他是知道的,这个时候她肯定是听到了的,但她不愿唤他,八成还在为昨夜之事恼他。 怎奈他这会子赶着入宫,只能等回来之后再哄她。 待他更衣梳洗,离开之后,苏玉珊这才转过身来,睁开了眸子。 桌上的烛火还在亮着,当初的她爱得轰轰烈烈,内心有着对爱情的向往,爱火燃得那么热烈,后来却受了重创,伤筋动骨。 如今她已被他的执着抚慰,选择重新相信爱情,但她心底只剩一簇火苗,需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一旦被意外的狂风吹灭,便彻底熄灭,再难点燃。 苏玉珊也不晓得,她能否抵御住这阵风,那簇火苗,是经久不息,还是就此湮灭? 她不愿为旁人之事而烦扰,是以干脆翻了个身,闭上眸子继续睡,睡着之后就不会再乱想。 又睡了一个时辰,她才悠悠醒转。 用罢早膳,她打算给自个儿找点儿事儿做,遂命下人去准备一只鸡和一块猪肚。 吩咐过罢,苏玉珊正待去看儿子,却闻云松来报,说是侧福晋来了。 无缘无故的,侧福晋来作甚? 苏玉珊不愿应酬,可也没理由拒绝,只因她已走出了门,而院门口的蓝容正好瞧见了她。 无路可退的苏玉珊只能请她进来。 常月奉上热茶,蓝容寒暄了几句,而后讲明来意,“昨儿个听四爷说他喜欢吃姐姐做的锅包肉,我想跟姐姐学这道菜,不知姐姐是否愿意传授?” 苏玉珊只当她说的是客套话,未料她竟说风就是雨,真的来学做菜。 回想起昨晚弘历所讲的那些事,苏玉珊心有芥蒂,实不愿与她强颜欢笑,婉拒道:“那道菜需要用到番茄,现下番茄尚未成熟,还得等一等。” 然而蓝容并未放弃,“那四爷还喜欢吃什么?姐姐教我做其他的菜也好啊!” 云芳看她不惯,直接替玉珊回绝,“四爷的口味时常变化,我家格格也不晓得四爷爱吃什么,要不你还是去问四爷吧!” “若是直白询问,就无法给四爷惊喜了。” 她想给四爷惊喜,就自个儿想法子,凭什么找玉珊帮忙啊?窝火的云芳毫不客气的反噎道:“那您大可去问福晋啊!” 明知云芳不待见她,蓝容也不恼,仍旧笑面以对,“昨日那情形,任谁都瞧得出来,姐姐才是四爷的心头宝,想来只有你最了解四爷的喜好,是以我才专程来向姐姐请教。” 昨儿个蓝容对福晋那般逢迎,今日又来她跟前奉承,看来也是颗墙头草,两边倒呢! 今日若应承了,教蓝容做一道菜,指不定往后她会三天两头的往这儿跑,到时再想推辞可就难了。 苏玉珊正想说自个儿伤了手,不便做菜,偏巧外头有下人来报,说是鸡已拔毛,猪肚也清洗干净了。 苏玉珊暗叹还好自个儿没开口,否则就尴尬了!虽说她不想教蓝容,可也不能明着让人下不来台。 闻听下人之言,蓝容满面笑容,“看来我来得很是时候,姐姐正准备做美食呢!” 苏玉珊勉笑应着,说是要做猪肚鸡。 “猪肚鸡我尝过,鸡汤很鲜美,听说那个很难做,姐姐居然会做,当真是厨艺了得啊!” 蓝容不吝赞美,苏玉珊对这种场面话向来是入耳不入心,不可能因为旁人几句吹捧就放下戒心,她有些不耐烦,却又不能赶人走,笑得十分勉强,敷衍应道: “也不是很难,主要是得有耐心。” 实则苏玉珊心里想的却是该找个什么借口将人请走呢? 就在她头疼之际,外头传来了脚步声,苏玉珊抬眸便瞧见了弘历的身影,她这个画棠阁的主人反应平平,反倒是蓝容欢喜起身相迎, “四爷,您回来了!” 第二百六十一回 只有你!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刚进门的弘历赫然瞧见蓝容的身影,眉心微紧,“你怎会在此?” 蓝容嫣然一笑,“妾身才进府,对府中并不熟识,便想着来姐姐这儿走动走动。” 她可不是纯粹的走动,云芳当着四爷的面儿直言不讳,“侧福晋说是想知道四爷爱吃什么菜,特地来让格格教她做菜,侧福晋可真是有心了,我们格格自愧不如!” 云芳笑里藏刀,话里带刺,揶揄得十分明显,蓝容心道:这画棠阁里的丫鬟也忒大胆了些!她还以为弘历会训责云芳,孰料弘历竟未动怒,冷然转向她道: “我的喜好是后厨该考虑之事,你身为侧福晋,只管享福即可,无需钻研菜肴,琢磨我的心思。” 她可是一番好意啊!蓝容万未料到,弘历竟会是这样的反应! 心下讶然的她不敢反驳,恭敬福身,“是,谨遵四爷教诲。” 紧跟着弘历便下了逐客令,让她回去,蓝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却也不敢反驳,唯有黯着桃花眸,告辞离开。 自始至终,苏玉珊都没吭声,待人走后,她径直起身进了里屋,浑当弘历不存在。 弘历随即自李玉手中接过盒子,而后跟进里屋,将盒子放在桌上,亲自打开,“这是徐记的蜂蜜麻花,我记得你爱吃这个。” 苏玉珊看也不看一眼,兀自转过身去,“今日突然不喜欢了。” 这也太突然了吧!分明就是针对他!心知玉珊是在与他置气,弘历也不介意,笑容依旧, “无妨,不喜欢吃的,还有别的。” 说话间,他又打开了另一个盒子,“这是宝韵斋的蜜蜡手串,你戴上试试,看是否合适,若是太大,可以取几颗珠子。” 苏玉珊懒得抬眸,淡声道:“我不喜欢蜜蜡,侧福晋今日戴了一对蜜蜡耳坠,料想她应该喜欢,四爷还是送给她吧!” 这话说的,他像是能办出那种事儿的人?“这是我为你挑选的,岂能转送旁人?” 苏玉珊不作理会,弘历兀自笑笑,“不喜欢你也先留着,指不定哪天就喜欢了呢?” 不论他说什么,她都态度淡淡的,没恼也不笑。 回想起方才云芳所说的那些话,弘历已然想象出他没回来之前的场景,“可是不喜欢应酬蓝容?那你对她直说便是,无需勉强自己。” 直说?那也得有底气才成,“她可是侧福晋,我若直白赶人走,岂不是对侧福晋不敬?” 这句话不轻不重,却直直的扎进他心底,使得弘历愧疚丛生,“倘若我能晋你为侧福晋,你就能与她平起平坐,无需看她的脸色,怪我没能兑现承诺。” 无端端的,他提那些作甚?“我从未拿那件事怪过你,你不要混淆视听。” “我知道你不怪我,我是在怪我自己,总想保护你,却给不了你高位分,以致于你处境尴尬,还得违心的与人应酬。” 苏玉珊本该劝他别自责,但今日她心情不好,懒得去安慰旁人,只哼笑道:“侧福晋对四爷关怀备至,这可是您的福分!” 闻出周遭弥漫着一丝酸意,弘历行至帐边,在她身侧坐下,主动认错, “今日之事怪我疏忽了,我只当她昨日是在说客套话,没想到她真会来找你学菜,你且放心,往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我会处理妥当。” 轻“嗯”了一声,苏玉珊眸色淡淡,再不多说一个字,弘历不禁有些心慌,拉住她的手柔声道: “玉珊,你还在与我置气吗?你真的误会了,五年前,我那时候才多大啊!十四五岁而已,哪懂什么情情爱爱的?” 不懂才怪,“十四五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弘历颇觉冤枉,“对旁人而言是情窦初开,可我是皇子,一心只想着读书练武,博取皇阿玛的关注,哪有工夫琢磨什么儿女私情?” “那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只有你们自个儿清楚,我不认识你,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起年少,弘历倒想问一句了,“你十四五岁的时候呢?早已与郑临定亲,你只当他是你将来的夫君,与他情投意合,你跟郑临的事我都没计较,你却因为这点小事与我置气,这对我不公平!” 这话说的,好似他多么大度一般,“你没计较,没生气?当初是谁跟我发脾气,闹别扭?” 呃……好像的确是他,理亏的弘历干咳了一声,“我是生气过,但再吵再闹,最后还不是我先妥协?谁让我喜欢你呢! 玉珊,你不是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吗?既已过去,就不该再计较,更何况我并未喜欢过蓝容,只是感念她的救命之恩而已,你却是真心喜欢过郑临,我都谅解你了,你也谅解我一回吧?别生气了,好不好?” 喜欢郑临的是原主,她从未对别的男人动过心,她的身心皆纯粹,完完全全的给了弘历一个人,他的身不纯粹,她说服自己不去计较,只希望他的心独属于她,可是如今,苏玉珊已经无法确定,他的心底是否藏着另一个女人,只因他对蓝容太过温柔, “你们一起经历过生死,时隔五年再次相遇,如今她就在你身边,离你那么近,面对这样一个对你有救命之恩的人,你对她,终究和对旁人不一样。” 这便是苏玉珊心底最在意的,他和福晋有孩子,她可以无视,哪怕他遵从皇命,迫不得已与侧福晋圆房,她也可以逼自己忽略,只要他不动心,她都可以谅解。 但这个侧福晋居然于他有恩情,且弘历待她明显很宽容,以致于苏玉珊再难像从前那般平静。 眨了眨酸涩的眼睫,苏玉珊长舒一口气,轻声道: “我心里不舒服,所以笑不出来。我不是故意给你摆脸子,我也不会逃走,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尽快说服自己,接受所有的变化,然后继续对你笑。” 紧扣着她的双肩,弘历迫使她转过来面向他,郑重表态, “没有任何变化,玉珊,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让我刻骨铭心的也只有你!蓝容只是皇阿玛指给我的侧福晋而已,在此之前,我一直认为她已经不在人世,并不晓得她还活着,我跟她没有任何联络,这纯粹是巧合,我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你相信我!” 第二百六十二回 圆房喜帕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迎上他那双诚挚的眸子,苏玉珊也想如他所愿,应承一声,就此揭过,可嗓喉处却梗得难受,实在道不出假话,抬手挡开他的手臂,苏玉珊哽咽道: “以前我信你,可是现在……” 现在她不信,可是信不信又有什么所谓呢?她一个后宅的女人,凭什么跟皇子计较这些?就算弘历喜欢蓝容,她又能如何呢? 似乎什么都做不了,也没资格去管。如今的她变得异常理智,她太清楚自己的处境,他要听实话,她就讲实话,但她不会再傻傻的去闹了。 侧过脸去,苏玉珊苦笑道:“罢了!不重要了!” 道罢她起身出去,看望彦彦。 行至窗畔的弘历目睹院中的苏玉珊陪伴孩子玩耍时的笑颜,心中莫名一阵刺痛。 她没有哭闹,没有追问,轻易就将这件事揭了过去,甚至还能若无其事的去陪孩子玩儿,看似没放在心上,可他却能想象得到,她的心底一定像针扎一般,痛苦不堪。 可他对蓝容真的不是她所想象的那般,为何她不肯信他呢?难道是蓝容跟她说了些什么,才会令她有所误解? 那一刻,弘历忽然觉得很有必要跟蓝容说清楚! 打定主意后,他即刻离了画棠阁,去往倚云阁。 弘历撩袍入内,还没来得及开口,惊见蓝容居然朝他跪了下来,一双眸子闪着晶莹,泫然欲泣,“四爷息怒,我知错了。” 弘历低眉,眸闪疑惑,“你做错了什么?” 桃花眸轻轻一转,蓝容怯怯地道:“我也不晓得做错了什么,但我好像惹您不高兴了,自当罚跪。”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那么谨小慎微,弘历轻叹一声,提醒道:“你如今是侧福晋,不再是宫女,无需动不动就下跪,你且起来。” “四爷不消气,我不敢起。” 弘历眉心微皱,沉声道:“我没有生气,起来说话!” 他再次下令,蓝容这才站起身来,默默的立在一侧。 见状,弘历提醒道:“我说了,你不是丫鬟,无需这般谨慎,坐吧!” 点了点头,蓝容这才缓缓坐下,偷瞄了他一眼,但看他面色不愈,她越发惧怕, “却不知四爷为何不悦,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话,惹苏姐姐不高兴了?” “玉珊没说什么,只是她性子慢热,不喜与人结交,往后你别再去画棠阁。”这正是他今日来此的目的,告诫她不要去打搅玉珊。 蓝容顿感委屈,“我只是想跟姐姐学厨艺,并无恶意。” 这个念头,不管是不是善意,他都必须打断,“如果你是为我才学做菜,大可不必。我没有特别喜欢的菜,玉珊做什么,我便喜欢吃什么,我只喜欢她做的菜,所以你没必要用厨艺来讨好我。” 这样的场景,和蓝容所预想的大不相同,她还以为,弘历会一直记着她,重逢之后,他应该会很珍惜她,宠爱她,孰料他的身边早有令他动心之人,哪怕面对她时,他也无动于衷。 蓝容心下失望,勉笑道:“四爷对苏姐姐真好,苏姐姐能得四爷如此偏爱,当真是幸运。” 这不是什么秘密,弘历也没打算瞒着她,“全府上下皆知我偏爱苏玉珊,你初入府,不知者无罪,我不怪你,但是从今往后,莫再去画棠阁。 你曾救过我一事,旁人不知情,我只跟玉珊说过,娶你为侧福晋,只是遵从皇阿玛的意思,我对你只有感激,并无男女之情,我不希望玉珊误会,不希望她难过,所以我不会跟你圆房,只能给你侧福晋的尊位,仅此而已。” 昨日蓝容已然看出来,弘历对苏玉珊很特别,但她以为他只是在众多女人中对苏玉珊多了一分感情而已,未料他竟然可以为了苏玉珊,不与别的女人亲近! 她可是皇上指给他的人啊!难不成他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吗?“不圆房,那喜帕怎么交代?” “此事你不必管,宫里若是问起,由我来担。” 话已至此,蓝容还能说什么?只能听从他的意思,乖巧一笑,“我明白了,我会安分守己的,四爷您放心便是。” 她没有任何怨言,弘历只觉对不住她,娶了她,却给不了她幸福,她的余生,注定是要蹉跎了。 可这都是皇阿玛的意思,皇命如此,他没有选择,他已认定玉珊,那么别的女人是悲伤还是快乐,皆与他无关,他只在乎玉珊的感受,至于蓝容,他只能辜负。 但愿她能想明白,本分些,他自当给她荣华富贵,如若她心生嫉恨,伤害玉珊,那就莫怪他不顾恩情! 道罢这些,弘历毅然离开,目睹他绝然转身的背影,蓝容忽觉自己失去了最大的优势,不过没关系,只要有条缝,她便能将其撬开…… 离开后的弘历本想去画棠阁,可玉珊这会子应该还在生气,即使去了,她应该也不会搭理他。 是以他没过去,直接去了书房,想着等到了晚上,玉珊消了气,他再过去陪她。 虽说玉珊心情不好,但下人已将食材备齐,若是不做,便浪费了,最终玉珊还是亲自下厨,做了猪肚鸡。 汤熬好后,仍未见四爷过来,常月提议去请四爷,玉珊却是不许,“我是给自个儿做的,又不是给他做的,唤他作甚?咱们一起分着喝了。” 玉珊坚持不让去请,也不让人用食盒去送,常月生怕惹主子动怒,没敢违逆她的意思。 用罢午膳后,玉珊有些困乏,说是要入帐歇息,云芳出去转悠了一圈,回来后气得直跺脚,“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常月忙问她这是怎么了,云芳撇嘴恼道:“你不是说四爷不会与侧福晋圆房吗?可我刚刚瞧见嬷嬷拿着喜帕,说是要送至宫里呢!” 圆房的喜帕要上交,常月晓得这个规矩,不由惊呼出声,“如此说来,四爷已经跟侧福晋圆了房?” “可不是嘛!要不然喜帕落红哪来的?”云芳越想越气,替玉珊感到不值。 常月也很失望,但她始终保持理智,小声提醒云芳,“这事儿可不能跟格格说,格格若是知晓,肯定会难过的。” 两人正悄密商议着,忽闻背后传来一道声音,“何事不能让我知晓?” 云芳惊回首,吓了一跳,“玉姐姐,你不是午歇了吗?怎的起来了?” 她是准备歇下,可方才不小心杵到指甲,指甲断了,她想唤常月来修剪,这才起了身,行至门口便听到院中有说话声。 好奇的玉珊询问因由,常月支支吾吾,云芳也不敢说实话,只借口道:“没什么要事,其实是我跟李玉吵架了,我不想告诉你,怕你为我担心而已。” “是吗?”苏玉珊心下生疑,总觉得这不是事实,“我现在就找李玉来对质。” 云芳一听这话,当即认怂。 苏玉珊越发觉得有蹊跷,再次追问,云芳不忍骗她,干脆说了实话,“倚云阁那边交喜帕了……” 果然啊!到底还是圆房了! 此事已在玉珊的意料之中,她眸光如常,并未太惊讶,只淡应了声,“知道了。” 道罢她便转身进了屋,没再多问一句。 主子没说什么,常月眸闪疑色,总觉得不太可能,“真的圆房了吗?我觉得四爷不像是那种人啊!” 云芳也不愿相信,可这是她亲眼所见,“喜帕都交了,岂能有假?” 第二百六十三回 喜帕的真相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她二人在那儿瞎琢磨,苏玉珊兀自回府午歇。 待主子醒来后,常月生怕主子伤心,忍不住安慰道:“四爷可能只是为了给宫里交差,迫不得已才会圆房,他心里只有您,格格您别难过。” 苏玉珊弯唇笑道:“习惯了,就不会难过了。”而后她又嘱咐常月,“你去瞧瞧彦彦睡醒了没,若是醒了,让嬷嬷将孩子抱过来。” 有那个闲工夫,她宁愿多陪陪孩子,也不愿为弘历和别的女人而伤感。 傍晚的时候,下起了雨,疾来的雨拍打着葱绿的枝叶,却也拦不住有心人的步伐。 弘历撑着伞过来陪她用膳,席间苏玉珊什么都没提,并未问他喜帕一事。 弘历跟她说话,她也会回应,但神色淡淡的,眼中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待晚间入帐时,他伸手揽住她,肆意抚揉亲吻,想让她感受到他的爱意,她没有反抗,却也没有任何回应,眼中没有一丝意念。 目睹她那淡漠的神态,弘历终是没再继续,收了手的他轻叹一声,柔声道: “玉珊,我晓得你心里介意我与她相识一事,可她是皇阿玛指婚的侧福晋,我没理由将其赶出府,只能留她在此。 但你放心,我有分寸,昨晚花烛夜,我必须留下,但我并未碰她,往后我也不会再去她房中留宿,我已经跟蓝容说了,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对她并无感情,所以不会与她圆房。” 苏玉珊本不打算再去追究,得过且过即可,可听到最后一句时,她实在难以忍受,冷嗤道: “弘历,你总说你有苦衷,我时常告诫自己不要任性,应该站在你的立场,体谅你的难处,我甚至强迫自己去接受你与旁人欢好,但心属于我的事实。 如今你与蓝容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你却坚称自己不喜欢她,让我相信你,你说你们没圆房,结果上交的喜帕上落红点点,喜欢就喜欢,圆房便圆房,你直说便是,我又不能将你怎样,除了接受我没有其他选择,你何至于这般欺瞒撒谎?” “什么喜帕?”弘历一脸懵然,“我并未与她圆房,何来的喜帕?” 懒得看他演戏,苏玉珊直言不讳,“倚云阁那边的嬷嬷已经将喜帕送至宫里,你还在这儿跟我装傻?” “怎么可能?”没有圆房,没有落红,嬷嬷怎会交喜帕?“这事儿你是听谁说的?这当中肯定有误会!” 玉珊不愿出卖云芳,没肯说实话,“你不必追究这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可以发誓我没有跟蓝容圆房!”弘历有理说不清,他越想越憋屈,干脆坐起身,唤来李玉,扬声吩咐, “去倚云阁把蓝容叫来!” 立在门外的李玉望了望檐下的雨帘,心生诧异,“爷,现在就去吗?” “立刻!马上!把人给爷带来!”弘历声带不耐,吓得李玉赶忙应承,“是,奴才这就去办。” 道罢他便拿起靠在墙边的伞,消失在雨幕之中。 苏玉珊被他这举动给弄糊涂了,“大半夜的,外头还下着雨,你这会子找她过来作甚?” 弘历满目愤慨,誓要将此事调查个水落石出,“这事儿若不说清楚,还怎么睡得着?若是等明日再问,你又会认为我跟她串通撒谎,就得现在问,当面对质,省得你又怀疑我!” 五月初夏,白日炎热,夜里到底还是有些寒凉,尤其下了雨,寒意四散,李玉迎着风雨,匆匆赶至倚云阁,彼时蓝容已然就寝,忽闻丫鬟来报,说是李玉来了。 李玉立在外头,没进去,只请她去一趟画棠阁。 蓝容好奇询问因由,李玉干笑道:“这个奴才也不清楚,您一去便知。” 灵眸一转,蓝容已然猜出因由,随即让他稍候,她得起身更衣。 未免让四爷久等,她没敢梳太复杂的发髻,只让秋茶随意帮她将长发盘起,戴了支簪子,便准备出门。 秋茶提醒她将袍子披上,说是外头在下雨,她看了一眼,略一思量,终是摆了摆手,没披袍子。 饶是有伞,夜风依旧能将雨幕吹斜,落在她衣裙之上,蓝容鼻头一酸,打了个喷嚏,不由抱紧了臂膀,继续前行。 待她到得画棠阁时,只见弘历穿戴整齐,正端坐在外屋的椅子上,面色阴沉。 她并未瞧见苏玉珊的身影,想来人还在里屋吧? 蓝容依礼福身,弘历也不客套,开门见山,“我且问你,喜帕何在?” 果然是为这事儿,蓝容早就猜到弘历会质问,从容应道: “那会儿宫里来了人,询问喜帕一事,如若我交不出帕子,那么宫里就会知道您没与我圆房一事,我担心熹妃娘娘为此事怪罪于您,便拿剪刀划破自己的手指,将指间血滴在喜帕上,借此充数。” 原来玉珊得到的消息是真的,喜帕的确是交了,但那血却是假的!得知真相的弘历恼斥道: “我跟你说过,喜帕之事不用你管,我来交代,你为何不上报,擅自做主?” 弘历那微扬的声调夹杂着怒火,蓝容惧怕低眉,颤声解释道: “人已经来了,我若再去找你,让人等着,岂不露馅儿?当时情况紧急,是以我只能当机立断,想着等下回见您时再禀报。 我只是不希望您被熹妃娘娘训责而已,想着只要交了喜帕,娘娘就不会再管此事,若是做错了,那妾身甘愿受罚。” 说到后来,她竟嘤嘤哭了起来。 这哭声对男人而言,或许还会生出几分疼惜来,怎奈苏玉珊是个女人,里屋的她一听到这矫揉造作的声音便觉头皮发麻,但她实不愿见蓝容,是以一直躺在帐中,并未出去。 蓝容一脸委屈,弘历也没理由再怪她,降了声调,沉声道:“只此一回,下不为例!往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必须提前讲明,若再擅作主张,决不轻饶!” 含泪点了点头,蓝容低泣道:“妾身谨记四爷教诲,夜已深,妾身先行告退,不打扰您和姐姐休息。” 待她走后,弘历负手进得里屋,望向帐中人,满目愤慨, “听到了吗?这就是真相,我没有跟她圆房,没有骗你!无论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信我,玉珊,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吗?” 真相已然摆在眼前,苏玉珊却没有任何表示,弘历气不过,并未入帐,而是在桌边坐下,恼哼道: “你这般污蔑我,是不是该跟我道个歉?” 所以,是她错了吗?是她误会了弘历? 事情怎么就闹到了这一步呢?这两年她和弘历相互信任,感情越来越好,如今居然有了裂痕? 这一切的根源究竟是什么? 皇上为他指侧福晋,其实算不得什么大事,苏玉珊根本没放在心上,用弘历的话来说,无非就是多养一个人而已。 可偏偏来的侧福晋是他的救命恩人,这样的巧合巧到令人起疑! 喜帕的事一出,她怎么可能自信的认定弘历没有碰过蓝容?她肯定会对他起疑,两人为此发生争吵,这裂痕便悄然而生。 而蓝容,她却是一片好心,并无恶意,她是在帮弘历,她是无辜的,轻轻松松便置身事外。 此事过后,弘历可能会认为她胡搅蛮缠,不通情理,反倒认为蓝容是个善解人意的可心人,大抵便会对她心生怜惜,越来越好,而她和弘历,很可能渐行渐远…… 默默捋着前因后果,沉思了许久的苏玉珊灵光顿闪,登时坐起身来,“我知道了!” 被误解的弘历心中忿忿,一直在等着她开口认错,等了许久她都没吭声,乍闻此言,弘历下巴微扬,冷哼道: “你终于知道错了?”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苏玉珊琢磨了许久才将此事捋顺,找出破绽所在, “你不是说,你遇刺时她挡在你身前吗?她是被什么利器所伤?” 这话锋转得略突兀,不过她既问了,弘历自会如实告知,“受的剑伤,伤口离心脏很近。” 那就更奇怪了,“既是剑伤,肯定会留下疤痕,选秀那么严格,她身上若是有疤,第一关就该落选,她又是如何入选的?” 第二百六十四回 蓝容的来历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玉珊的疑惑倒是提醒了弘历,“选秀的确严格,所以能入选者少之又少。当时她的伤势很重,必定会留下疤痕,按理来说,她不可能通过初选!” 弘历只顾为蓝容活着一事而震惊,浑忘了思量那些细节,经玉珊一提醒,他才觉察到不对劲, “你是在怀疑,她不是小蓝?” 苏玉珊并未见过当年的小蓝,是以不能确认,“你觉得她的容貌有变化吗?” “时隔五年,每个人多少都会有一丝变化,但变化不大,看她的相貌,她应该是小蓝本人,至少声音是一样的,这一点应该不易作假。” 苏玉珊兀自猜测道:“现在有两种可能,要么蓝容不是小蓝,只是跟她容貌肖似,蓝容的身上没有疤痕,所以能顺利入选。要么蓝容的确是小蓝,但有人在背后护着她,所以她能蒙混过关。” 行贿宫人之事,弘历曾有耳闻,“宫规森严,虽然偶尔也会有嬷嬷们收受贿赂的情形,但往往都是无伤大雅的小问题才会睁只眼闭只眼,疤痕太过明显,万一查出来,嬷嬷便会受牵连,这样的风险太大,料想嬷嬷不敢担。” “可蓝容不一样,她是你的恩人,即便你发现她有伤痕,也不可能揭穿她。” 话虽如此,但这假设似乎并不能成立,“初选之时,谁能保证她一定是指给我的?万一指给旁人,怕是无人会容忍她心口有疤。”说到此处,弘历灵光一闪,猛然想到某种可能, “除非有人从一开始就打算将蓝容指给我,而能操纵此事的,大约只有我额娘……” 他的猜测正是苏玉珊所琢磨的,“你时常为了我而忤逆皇上和熹妃娘娘,熹妃对我一直很不满。如若随便为你选个侧福晋,即使再怎么貌美,你依旧不会上心,所以她才选了蓝容,一个对你有恩的女人。 蓝容身份特殊,你对她肯定不像对旁人那么冷淡,我势必会吃醋,那么不需要熹妃再插手,你我便会因为此事而闹矛盾,蓝容趁虚而入,对你嘘寒问暖,你我之间的裂痕便会越来越深……” 苏玉珊之所以会起疑,是因为喜帕乃私事,一般不会对外人道,可云芳一出门就撞见了倚云阁的人交喜帕,她们也没瞒着,大大方方的告诉了云芳,明显是故意想让云芳知情。 但这只是推测,玉珊没有证据,所以这事儿不能告知弘历,否则弘历可能会以为她是在刻意诋毁蓝容,她没必要说蓝容的坏话,只需要让弘历知道,蓝容有可能是熹妃娘娘安插在他身边之人即可。 只这一点,弘历便会对蓝容有所防备! 听着玉珊的解析,弘历再回想这几日所发生之事,越发觉得蹊跷。 实则最初见到蓝容时,他也曾有过疑惑,怎就那么巧呢?但世间奇特之事本就很多,是以他并未太在意,如今再联想到疤痕,弘历难免生疑, “若真是额娘的安排,那她可真是煞费苦心呐!” 一旦有疑点,弘历便不会轻易罢休,“此事交由我来处理,我会查清楚真相。” 两人探讨此事时格外专注,浑忘了方才的矛盾,察觉到这可能是母亲布的局时,他再也不忍怪玉珊。 行至帐边,弘历顺势坐下,凝视着她, “额娘一心想离间我们,我们险些中了她的计,你既已晓得此事有蹊跷,就不该再怀疑我对你的心意,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可不能上了额娘的当。” 这样的夸赞,她实不敢当,“我一点儿都不聪明,我的确中计了。” 弘历无谓一笑,“吃醋吃醋是好事,我不怪你,这证明你是在乎我的,但吃醋之后,我希望你还能信任我,不要质疑我的真心。” 然而她不但吃醋,还以为弘历对蓝容念念不忘,生了几日的闷气,回想自个儿的态度,苏玉珊难免自责,绞着手指默了好一会儿才道: “可我怀疑你了,你不生我的气吗?” 目睹她一脸愧疚的模样,弘历无奈轻叹,“方才的确很生气,不过现在消气了。” 是吗?可她明明记得,才刚他可是要求她道歉呢!“我还没跟你道歉,你就消气了?” 弘历挺直身板,当即改口,“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让心爱的女人道歉?即便你怀疑我,也是因为太喜欢我,所以我应该庆幸,不该与你置气。” 他那义正言辞的模样看得苏玉珊轻笑出声,“你可真会安慰自己。” “不然呢?”微侧首,弘历望向她的眼神满是宠溺,“我若实打实的置气,怎么可能与你走到现在?用情至深时,便会习惯妥协。”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敲击到她心底柔软的角落,令她十分动容。直起上半身,苏玉珊缓缓靠近,自他身后搂住他,将脸贴在他宽阔紧实的肩背上,柔声道: “我不应该想当然的下结论,我应该先问你的,是我太冲动,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每回她一说软话,他心都要化了,所有的怨忿全都烟消云散,再也不忍心说一句狠话,轻覆住她柔弱无骨的手,弘历轻声哄道: “不怪你,怪我思虑不周,我应该提前告诉你,你就不会胡思乱想。” 说话间,他转过身来,反手揽住她腰身,就这么凝望着她,眼中满含深情,情不自禁的侧首靠近。 两人的唇近在咫尺,弘历一垂眸,视线便落在她红润的唇间,以致于他呼吸逐渐变得急促,毫不犹豫的贴覆住她那柔软的唇瓣。 不同于方才的冷漠,此刻的苏玉珊心结已解,再无顾虑,热切的回应着他灼烈的吻。 动了情念的弘历再也忍不住,直接将她推倒,按在帐中,攥住她的手腕,用行动来证明自己对她的渴望! 窗外还在下着雨,雨势渐小,滴答滴答的自屋檐落下,落至阶梯前,雨声与帐中娇嗔相和,奏出绝妙佳音…… 把话说开后,两人终于冰释前嫌,弘历将玉珊的话放在了心上,次日便给德敏下令,命他去探查关于蓝容选秀一事。 德敏立即去办,派遣下属秘密查访此事。 今日天已晴,午后的阳光落在被雨浸过的土地上,散发出特殊的芬香,弘历正在书房看书,李玉在门外唤了声,说是倚云阁的丫鬟秋茶求见。 得了四爷允准,秋茶这才进去,一脸担忧地道:“四爷,侧福晋她卧病在帐,烦请四爷去瞧瞧吧!” 弘历搁笔抬眉,“好端端的,怎会突然病了?” 但听秋茶道:“昨夜四爷有请,侧福晋她着急去见您,忘了系袍子,被夜风一吹着了凉,今晨侧福晋就发烧了,奴婢请了大夫来瞧,药已喝了两回,并未见好转,奴婢实在没法子,只好来请四爷。” 第二百六十五回 戳穿病的真相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昨夜才说了蓝容几句,今日她便病了,却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 赶巧弘历有话问她,遂决定过去一趟,“知道了,忙完我就过去。” 秋茶先行告退,弘历继续提笔写折子。待写罢之后,他才起身去往倚云阁。 进去便见蓝容正躺在帐中,面容憔悴,不似昨日那般神采奕奕。 行至她跟前,弘历却没在坐帐中,而是坐在了一旁的圆凳上,虽说不远,到底多了一分距离感。 此举便像是一根刺,扎进了蓝容心底,她不禁感慨,弘历对苏玉珊当真是在乎啊!苏玉珊这么一闹,他便立马与她保持距离,就连她的床都不肯坐。 蓝容看透不说透,缓缓抬眸望向他,“四爷,您来了!” 轻“嗯”了声,弘历随口问道:“还没退烧?” 艰难的摇了摇头,蓝容哑声道:“还没有,不过比晨时轻生了,那会子嗓子肿痛,浑身滚烫,难受得紧,现下身上没那么烫,只有额头发热,再喝两回药应该就能好些,四爷不必为我担忧。” 弘历转身质问秋茶,“昨夜下着雨,为何不给蓝容披袍子,你这丫鬟是怎么侍奉的?” 骤然被质问,秋茶委屈至极,却又不敢说是主子不肯披,为了主子,她只能担了这罪名,就此跪下, “是奴婢疏忽了,害得主子生病,还请四爷责罚。” 蓝容忙替她求情,“昨晚我担心您等得太久,一直催她,她一时慌张才会疏忽,并非故意,我没什么大碍,还请四爷不要怪她。” 话说得太急,蓝容忍不住咳了两声,喘得厉害,弘历遂命秋茶端杯清水过来,秋茶喂主子喝了几口,蓝容这才缓过来,平复了情绪,但却一直用手捂着心口,黛眉紧蹙,似是很痛苦。 弘历见状,问她这是怎么了,“除却发烧,还有哪里不舒服?” 蓝容艰难开口,有气无力地勉笑道:“没什么,缓一会子就好了。” 秋茶忙去翻药箱,自药箱里拿出一瓶药丸,给主子喂了一颗。 弘历奇道:“这药是治什么的?” 蓝容无谓笑笑,“不是药,糖丸而已,才刚喝了药,我怕苦,含颗糖丸。” 秋茶忍不住道:“四爷,这根本不是糖丸。主子她这是老毛病了,当年她身受重伤,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命,但却留下了病根儿,只要情绪稍一激动,心口就会隐隐作痛,必须常年服用这种药。” 弘历闻言,默了会子,哀叹道:“原来那伤的影响那么大,这些年你受苦了。若非为我挡剑,你也不至于如此遭罪。” 蓝容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我是您的人,为您挡剑是应该的,只要您好好的,我即使赔了这条命也无怨无悔。” 原本弘历的确很感念蓝容的恩情,但昨日之事过后,他开始怀疑蓝容是他母亲安排过来的人,再见蓝容时,他的心境便有了微妙的变化。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即使她再怎么情真意切的表达自己的忠心,他也会感觉到一丝刻意。 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再面对她虚弱憔悴的模样时,弘历的怜惜与愧疚之情便开始逐渐消退。 默然片刻,弘历直视于她,“当年你伤得那么重,应是留下了疤痕,太医那儿有祛疤的凝露,得空我取一瓶过来,你涂抹试试,看能否淡化。” “多谢四爷,”蓝容感激道谢,而后又黯了目光,“奈何我这疤痕已有四五年,用了许多种药,皆不见效,我已经不敢抱什么希望了。” 照她所说,她的身上仍旧有疤痕,弘历故作讶然的问了句,“那你是怎么通过选秀的?” 骤然被询问,蓝容心下微怔,恍了一瞬的神,而后才道:“阿玛他希望我能中选,便拿银子打点了宫人,我这才侥幸过了第一关,四爷您千万别怪我阿玛,他只是希望我能嫁个好人家而已。” 选秀时屋里的嬷嬷可不止一个,纳尔布只是个四品佐领,单凭他的能力,很难保证将几个嬷嬷皆收买,是以弘历认为,玉珊的猜测才是最准的,只有他额娘才会有这样的手段! 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蓝容不是真正的小蓝! 若想验证这个结论的真假,必须得知道她身上是否有伤疤,她说了不算,得想法子查验,但她现在正病着,弘历不便去查,只能先等着,等她病好之后再行动。 就在他恍神之际,蓝容柔声问道:“昨晚是怎么了?四爷怎会半夜问起此事?可是姐姐听说了什么,以为四爷跟我圆了房,所以才会吃醋,与你置气?” “她是误会了,不过已经解释清楚,没事了。” 蓝容自责不已,愧声道:“都怪我没有处理妥当,才会害得你们生了误会,这都是我的错,你可千万别怪姐姐!” 他有说过他怪玉珊吗?她的担忧未免太过多余!“我没怪她啊!她是太在乎我才会吃醋,胡思乱想,我只会庆幸,不会怨怪。” 弘历无谓一笑,面上难掩欣悦,蓝容无言以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讪笑, “四爷对姐姐可真宽容,你们的感情真好!” 提及玉珊时,弘历的眸光多了几分温柔,又嘱咐了几句,他起身离开,没再继续陪着她。 蓝容还以为喜帕之事会使他们闹矛盾,寻常男人哪受得住女人那般质疑和闹腾?然而弘历并未因此嫌恶苏玉珊,这是什么道理? 蓝容猜不透他,不过他已经知晓她有旧伤一事,料想他心里终归会有所触动,只是不擅表达吧? 来日方长,她不着急,她始终相信,时日一久,两相对比之下,弘历就会晓得,哪个女人才更适合他。 回去的路上,李玉试探着道:“奴才有句话……” 弘历不耐掀眉,“讲!” 得了主子应允,李玉这才放心地道:“昨夜奴才去请侧福晋,在门外等候时,依稀听到秋茶说要给侧福晋披袍子,可她出来后却没有袍子……” 也就是说,秋茶提了,蓝容却没披,然而今日蓝容并未说实话,只道是秋茶疏忽了。 她明知外头下着雨,却不肯披袍子,那么今日的这场病就不是意外,尤其是秋茶当着他的面儿给她喂药丸的举动,越发显得刻意! 原本那些猜疑只是他和玉珊的设想,李玉的话成了最好的佐证,弘历忽然觉得,这个蓝容,似乎已经变了,变得不像是从前的她。 她到底是不是小蓝本人,他必须查清楚! 第二百六十六回 看伤疤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岚昭院中,冬凌禀报福晋,说是那拉氏病了。 小阿哥这会子正睡着,由嬷嬷照看,妤瑛怀中抱着两岁的女儿,正在陪她玩耍,闻听此言,遂将女儿交给嬷嬷,让嬷嬷带孩子出去玩儿。 待人走后,妤瑛才问道:“四爷呢?可知晓此事?” “秋茶去书房禀于四爷,四爷已经去看望了,在倚云阁待了两刻钟才走。” “两刻钟?”妤瑛颇觉讶异,自嘲笑笑,“以往我病时,四爷连一刻钟都待不到,茶还没凉就走了。” 虽说这待遇有差别,但妤瑛并不生气,反倒很高兴,“若是换作其他女人,四爷可能根本不会去看望,他肯去见那拉氏,足见他已经将那拉氏放在了心上。画棠阁那位若是知晓,该吃醋了。” 冬凌暗赞福晋料事如神,“四爷已经跟侧福晋圆了房,苏格格也得了消息,听说昨晚还跟四爷闹了一场,还把侧福晋给请了过去。” 这正是妤瑛所期待的,“她就可劲儿闹吧!仗着四爷宠爱,胡作非为,起初四爷可能还觉得她真性情,时日一久,性子再好的男人也会厌烦。” 冬凌笑附和,“福晋说得极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回苏格格算是碰到对手了。” 弘历常年被苏玉珊霸占着,府中太过平静,许久没什么大事发生,一有个风吹草动,很快就会在府中传开。 富察格格听闻之后,立即去往揽月阁,将这个好消息告知高琇雯。 高琇雯已有耳闻,却装作不知情的模样,惊讶慨叹,“是吗?看来咱们四爷对她很上心呢!” “那苏玉珊嚣张跋扈惯了,如今总算有人能治她咯!”富察格格幸灾乐祸,等着看她们起争端,高琇雯心底想的却是,她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原本福晋待她尚算和善,自从弘历将管家之权交予她之后,福晋面上不说,心底对她开始生出芥蒂。 那日宴席之上,福晋公然将责任推给她,高琇雯心下恼火,已然对福晋彻底失望,如今又来了一位新侧福晋,且那拉氏还幸运的入了四爷的眼,是以高琇雯打算重新为自己谋路子…… 这些个女人们皆在看戏,殊不知苏玉珊的日子自在且逍遥,蓝容的把戏她已然看透,不会与弘历置气,弘历已对蓝容有所防备,她不必担心什么,眼下她最在乎的就是彦彦。 闲暇之时,苏玉珊与他商议道:“彦彦的生辰就快到了,如今他已两岁,是不是该种痘了?” 此事弘历一直放在心上,“的确到时候了,这个年纪种痘最合适,我已禀报皇阿玛,皇阿玛已命太医院安排此事,这个月底或是下个月初就会有太医过来,为彦彦和福晋的女儿一起种痘。” 这个日子,苏玉珊既期待又担忧,“希望彦彦能平安渡过此劫。” 轻拍着她的肩膀,弘历温声安慰道:“咱们的儿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化险为夷,成功种痘。” 但愿如此吧!这是皇室孩子必须经历的,虽危险,却也是为了孩子的健康着想,是以苏玉珊不会逃避,平日里彦彦的身子尚算结实,料想应该能够能顺利种痘。 这几日德敏一直在探查那拉氏的来历,尚未有进展,毕竟是五年前的事,要想查清楚,还不能大张旗鼓,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弘历没催他,只告诫他,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五六天之后,蓝容的病已然痊愈,前些天她在病中,无法沐浴,今日天暖,她便命人去备热水。 秋茶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丫鬟,另一名侍奉的丫鬟恬儿却是府里的,弘历特地交代恬儿,让她去侍奉蓝容沐浴更衣,想借此机会瞧一瞧,蓝容身上到底有没有伤痕。 然而事与愿违,蓝容只肯让秋茶近身侍奉,其他的丫鬟放好水之后便被打发了出去。 怡儿没能完成四爷交代的任务,弘历无可奈何,只能亲自去一趟。 但他曾说过,不会与蓝容圆房,若是突然过去提要求,似乎显得太突兀,于是弘历让人备了酒,说是心情不好,让蓝容陪着喝一杯。 蓝容欣然相陪,旁敲侧击的问他,是为政事烦扰,还是为私事,弘历随便扯了个理由,说是为政事心烦,不愿再提,让她讲一讲这几年所发生之事。 蓝容以为弘历对她的过往有兴趣,便讲了一些她在娘家所发生的事。 饮了几杯酒后,弘历捏了捏眉心,只道有些头晕,蓝容顺势起身,“四爷您醉了,妾身扶您入帐歇息吧!” 她体贴的扶他到帐中躺下,而后去解他的盘扣,刚解了一颗,却被他抬手挡住了手臂。 蓝容心下一窒,还以为弘历不愿与她亲近,孰料下一瞬,弘历眸眼迷醉的望向她,抬指挑起她的下巴,目光轻佻, “你自个儿不脱,却解我的扣子?这不公平。” 她还以为弘历十分正经,难以攻克呢!这几杯酒灌下去,还不是被她惑了心神? 心下欢喜的蓝容乖巧的依从他的意思,站起身来,向后退了几步,颤着手主动解了自个儿的外裳。 氅衣缓缓落地,只着素白中衣的她桃花眸一瞥,媚笑道: “妾身已解,四爷您满意了吗?该您解扣子了吧?否则这样穿着袍褂睡觉不舒坦。” 以手支额,斜躺在帐中的弘历摇了摇头,不甚满意,让她继续。 原来四爷喜欢这样的把戏啊!会意的蓝容长指一挑,缓缓解开了中衣的带子,里头的绯色抹腹逐渐显露,衬得她肌肤白皙莹润,娇若盛放的花朵,紧张的她面颊发烫,低眉羞语, “这样很公平了吧?” 然而弘历还是摇了摇头,“不够,继续。” 这还怎么解啊?蓝容羞声嗔怪道:“再解就没了呢!这件合该由四爷您来解才是。” 他才懒得动手,更不想离她太近,哑声吩咐道:“爷想看你亲自解开。” 蓝容顿感为难,小声道:“可是……可是我心口有伤疤,很丑的。” 他今日正是为这伤疤而来,必须亲眼见证,她身上到底有没有疤痕。 敛下复杂的心绪,弘历柔声哄道:“无妨,这伤是为我而受,我不会介意。” 头一回在男人面前宽衣,蓝容难免羞窘,但他想看,那她自当如他所愿,让他见识一番与苏玉珊不同的美景,指不定见识过后,他便再也无法忘怀。 想通之后,蓝容再不犹豫,将手伸至颈后,轻轻一拉,亲自解开抹腹的系带。 弘历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她身上,神情看似轻浮,眸光却并未被情浴沾染,依旧澄明,他就等着看那道伤疤是否真的存在! 第二百六十七回 弘历的把戏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随着带子开解,抹腹缓缓下落,一片莹白映入他眼帘,弘历未在意其他的风景,一眼就看见那道不同于其他细腻肌肤的疤痕,美玉微瑕,到底是一丝缺憾。 所以她身上真的有疤,她真的是小蓝! 这伤痕是为他而受,弘历本该愧疚,然而此刻的他心里想的却是——第一种推测验证失败,那就只剩第二种可能了。 思量间,弘历低眉咳了几声,似乎很难受,蓝容没敢再继续,赶忙用手捂住抹腹,关切询问,“四爷您怎么了?” “许是没用膳就喝了太多的酒,胃有些疼。”弘历装模作样,假装很痛苦,让她倒杯水来。 蓝容当了真,赶忙系上抹腹带子,转身去给他倒热茶。 待她端来时,他却失手给打翻了,吓得蓝容赶紧拿巾帕为他擦拭手背,“四爷您没事吧?手背可有烫伤?” 摇了摇头,弘历只道没事,蓝容还是不放心,去药箱内翻找烫伤膏,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了李玉的声音, “爷,今日是十五,按规矩,您该去福晋那儿,岚昭院那边已经差人来问了,爷您看……?” 弘历闻言,故作恍然,“是了,今日是十五,我竟给忘了。” 蓝容闻言,心下微恼,却又不敢表现出来,满脸写着委屈,却又佯装大度地道:“要不四爷您还是去陪福晋吧?省得福晋不高兴了呢!” 她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她笃定弘历已被她所吸引,再者说,弘历对福晋似乎并不上心,所以她认为弘历肯定会留下,毕竟方才那架势,一如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弘历不耐恼嗤,“当真是扫兴!”而后便起了身,无奈叹道:“可她毕竟是福晋,我若不去,她若晓得我在你这儿,势必会记恨于你。” 话已至此,蓝容不便相拦,只能由他,“多谢四爷为我着想,无妨,我不介意的,改日再圆房也是一样的,四爷您还是去岚昭院陪福晋吧!我理解您,不会怨怪。” 理了理衣衫,弘历转身离去。蓝容心中忿然,却又无可奈何,暗叹福晋可真会挑时候,扫了她和四爷的雅兴! 实则外头根本就没有岚昭院的人过来,这一切都是弘历和李玉事先谋划好的,李玉就守在外头,只要听到杯子碎裂的声音,他便会近前禀报,将四爷自温柔乡中解救出来。 弘历之所以选今日,正是因为今儿个是十五,自倚云阁出来后,他并未回画棠阁,而是去了岚昭院,如此一来,蓝容只会怨怪福晋,并不会怨玉珊。 主仆二人配合得极好,弘历才得以及时脱身,他虽去了岚昭院,却也没与福晋行房,只因福晋已有嫡子,她再没理由要求什么。 弘历不肯碰她,妤瑛不会去要求,更不会刻意用美色去勾引,在她看来,她是正妻,正妻是绝不会用这种低劣的手段去魅惑男人的。 两人各盖一被,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忙完正事,弘历这才去往画棠阁,将他的发现告知玉珊,“她身上的确有伤疤,蓝容的确是小蓝本人。” 苏玉珊不由好奇,“你不是说怡儿没能近身侍奉吗?她没看到,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干咳一声,弘历没敢撒谎,如实道:“昨晚我去倚云阁,让她陪我喝杯酒,顺道儿看了一眼。” 苏玉珊闻言,不由瞪大了双眼,“你说她的伤口在心口处,不宽衣怎么看?除非……你解了她的衣衫。” 一想到那种可能,苏玉珊的心火立马上涌,恨瞪他一眼,扭脸不愿再继续说下去。 弘历当即澄清,“我可没动手,是她自个儿解的,只解了一半,并未全脱,我就喊胃疼了,我制止得很及时,绝对没有多看一眼,真的!” 只一眼就够了,他还想看几眼?苏玉珊轻哼一声,揶揄道:“抹腹已解,自然是什么都看到了,你还好意思狡辩?” 弘历顿感冤枉,“怡儿不被她信任,无法近她的身,我只能牺牲色相,自己去探查。你不会以为我是为了占她便宜才故意用这招吧?府中那么多的女人,我若真好色,找谁皆可,何必非得找她?玉珊,我对你一片真心,你可不能因为这事儿怀疑我!” 红唇微努,苏玉珊反嗤道:“我有说过我怀疑你吗?” 没说,但他瞧得出来,“可你脸色很不好,明显是在生气。” 美眸一瞥,苏玉珊娇哼道:“你去看别的别人解衣裳,我当然不会高兴了,但也不至于怀疑你。” “你信我就好,这点儿定力我还是有的。”解释清楚过后,弘历这才说起正事,“如今已然确定她就是小蓝,她的身份没有问题,那就肯定是额娘在背后推波助澜,帮她入选,但额娘又是如何知晓她的存在呢?” 眼下还有很多事没有查清楚,弘历得继续等着,看德敏那边会否有消息传来。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传来了彦彦的声音,原是他睡醒了,吵着要找母亲,嬷嬷便带他过来了。 这会子弘历正好得空,遂带着玉珊母子二人去往后园闲逛。 园中花繁蝶舞,苏玉珊坐在秋千上,在风间晃荡着,惬意又自在,弘历在她身后轻推着,正在追蝴蝶的彦彦见状,颇觉有趣,迈着小腿欢欢喜喜的跑至阿玛跟前,跟着阿玛一起推母亲。 母亲好像飞起来呢!彦彦开心的直拍手,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心动的彦彦也想荡秋千,但苏玉珊担心他太小,抓不牢绳子,不敢让他坐。 彦彦不乐意的撇着小嘴儿,向阿玛告状,“娘娘坏,娘娘坏!” 弘历抱起儿子,纠正道:“额娘不坏,她是怕你摔跤,等你长大些再坐。” 彦彦直摇头,委屈的小下巴直发颤,一双眼睛瞬时蓄满了晶莹,可怜巴巴的望着秋千,“要飞飞,飞飞!” 见不得儿子哭,弘历心头一软,随即答应了他。 苏玉珊一把拉住弘历,“哎---他还小,不能任由他胡来,你得制止他,让他明白这是危险的行为,不能他一哭就心软。” 弘历劝她勿忧,“不让他一个人坐,我来抱着他。” 随后弘历抱着彦彦坐在了秋千上,一手握住绳子,一手紧揽住儿子,在秋千上荡悠着,李玉在后方帮忙推着。 如愿的彦彦咯咯笑着,笑成了一朵花,灿烂又有朝气,云芳则立在苏玉珊身边笑赞, “瞧咱们四爷多疼小阿哥呀!” 她们都觉得弘历宠爱彦彦,苏玉珊却觉得对孩子太过宠爱并非好事,但看弘历此刻兴致颇佳,她也就没扫他们父子的兴,抽空得跟他细细说一说才是。 弘历陪儿子在秋千上坐了好一会儿,直至德敏过来,他才停了下来。 看德敏那情态,似是有事回禀,弘历也没问,带着玉珊等人一起回画棠阁。 嬷嬷带小阿哥回屋吃些点心,弘历和玉珊回了房,没让其他人侍奉,只让德敏一人进来。 进屋后,德敏这才如实回禀,说是查到了消息,侧福晋入选,的确与熹妃娘娘有关。 第二百六十八回 种痘变故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原是有位叫雪莲的宫女,曾在熹妃娘娘身边侍奉过,到二十五岁时,她被放出了宫。 这出了宫的宫女也是香饽饽,她们熟知宫中礼仪,许多八旗世家会特地请这些宫女入宅,教自家女儿学规矩,以便将来入选秀女。 雪莲出宫后就被纳尔布请入家中,在他女儿蓝容身边侍奉。 好巧不巧,雪莲曾在圆明园见过小蓝,是以一见蓝容时她便有种熟悉之感,但她并未明言,而是找了个机会,让一个出宫办差的太监将此事转告给熹妃。 熹妃得知后便上了心,选秀之际,她给那些个嬷嬷们通了气儿,务必要让蓝容入选。 后来蓝容果然通过了初选,复选之际,雍正念在熹妃是弘历母亲的份儿上,询问她的意见,熹妃指了两名秀女,言辞之间明显偏向蓝容。 蓝容的阿玛虽然官职不高,但选秀不仅看官职,还要往上追溯三代,看家世,那拉氏毕竟是名门望族,家世并不逊色,最终雍正依照熹妃之意,指蓝容为弘历的侧福晋。 事实证明,苏玉珊的猜测还是很准的,果然是熹妃在背后谋划,目的显而易见! 尽管已然猜到,但亲耳听到真相时,弘历依旧愤怒,他打算去倚云阁质问蓝容,却被苏玉珊给拦住, “问她无用,她肯定会说她不知情,这一切都是熹妃的安排,她也是被人设计的。” 被人算计的感觉很不好!弘历越想越窝火,他实在不明白,为何母亲总喜欢给他添堵, “指个侧福晋而已,额娘至于这般耍手段吗?她以为蓝容对我有恩,我便会宠爱蓝容而厌弃于你吗?她当真是低估了我们的感情!” 真相已然查明,蓝容就是熹妃的棋子,此后弘历便会对她防备深甚,苏玉珊无需再顾忌,她可以理智的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此事, “既已晓得来龙去脉,便没必要再去追究,即使质问蓝容和熹妃也没用,她已入府,成为你的侧福晋,现下她并无过错,皇上不可能惩罚蓝容,大约还是不了了之。 一旦熹妃晓得此计失败,估摸着又会想其他法子,与其让她再生事端,倒不如顺着她的意,假装不知情,留蓝容在此,她的棋子安稳的落在这儿,她安心,你才能安生。” 弘历仔细一想,玉珊之言不无道理,他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但是他对蓝容的感恩已然被她们的处心积虑消弭殆尽,他不追究蓝容的责任已是仁慈,再指望他对蓝容多么疼宠,那是不可能的! 弘历暗叹母亲的如意算盘终究是打错了,那就让她一直错下去吧!错而不自知,她才会消停一段时日。 蓝容还在期盼着弘历对她念念不忘,再次来找她,殊不知这一切只是一场计谋,他根本不曾动过心,又何来惦念一说? 此后他一直没去倚云阁,蓝容难免有些焦急,秋茶劝她勿忧, “听说小阿哥和小格格马上就要种痘,四爷正在为此事而跟太医商定日子,许是太过繁忙,才不得空陪您。” 那倒也是,弘历可是皇子,国事家事他都得管,自然比常人要忙,蓝容得做一朵解语花,体谅包容他,可不能像苏玉珊那样,总是与他置气。 如此想着,她不再焦虑,耐心的等待着时机。 弘历说过不让她再去画棠阁,蓝容也就没再去过,除却给福晋请安之外,她哪儿也不去,就待在自个儿屋里。 自她入府后,陆续有人送礼过来,富察格格与高侧福晋皆有送礼,一个比一个珍贵。 秋茶整理着这些东西,顺口提醒,“主子,她们都在讨好您呐!您看需不需要回礼?” 蓝容看也不看,摇了摇头, “回了礼便代表着要与之结交,不能回。” 秋茶不解其意,“恕奴婢愚钝,咱们初来府中,人生地不熟,合该多与人结交,这路才好走吧?” 眼珠轻转,蓝容的桃花眸中闪出狡黠的光芒,“那几个皆是不得宠的,入府这么多年,连个孩子都没有,四爷并不喜欢她们,我与她们结交,非但不能带来好处,还会让苏格格对我更加防备。一旦她给四爷吹枕边风,那就麻烦了!” 正因为看清了局势,是以蓝容不愿与旁人结交,在她看来,只有跟苏玉珊走得近,才能给自己带来好处。 但弘历说了,苏玉珊是个慢热的,寻常人很难打动她,蓝容不着急,她可以慢慢等,瞅准时机,再尝试着与苏玉珊亲近,为自个儿谋取福利。 蓝容还在打着如意算盘,殊不知,苏玉珊早将她看得透彻,根本不会把她放在心上。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种痘的日期也越来越近。 苏玉珊还以为是有太医到府中统一给孩子种痘,孰料种痘必须到宫内进行,她这个母亲无法同行,不能陪伴孩子,连孩子是个什么情况都不能及时得知。 弘历安慰她勿忧,“我请了最有经验的太医,彦彦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苏玉珊懂得这个规矩,再担忧也不能逃避,这是孩子的必经之路! 五月底,福晋之女与苏玉珊之子被接入宫中喜花处种痘。 目睹孩子被接走的场景,苏玉珊的一颗心也跟着悬了起来,生怕出什么意外,暗自祈祷着彦彦一定要渡过难关。 妤瑛也在为女儿祈福,为表诚意,她这几日都在吃斋,只盼着佛祖能够保佑她的女儿。 宫中喜花处内,太医已在此等候,每位皇孙派遣两名太医,分开种痘。 因着太监宫女们还要侍奉其他主子,若是由太监在旁伺候,过后再去别的宫殿,难免会有传染的可能,是以朝廷规定,种痘时不能用太监宫女侍奉,由内务府的低等杂役苏拉来侍奉。 每日两名苏拉轮班值守,只侍奉一日,次日便得换人,尽可能的保证孩子们的安全。 这几位太医皆是有经验之人,尤其是给皇室子嗣种痘,他们格外的小心谨慎,然而种痘这种事,医术是一方面,孩子的体质尤为关键。能不能扛过去,全看天意。 这两位皆是四阿哥的孩子,太医们当然希望两个都能成功种痘,怎奈天意难违,终究还是出了岔子! 第二百六十九回 夭折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六月初八这天,是孩子们回府的日子,苦熬了十二天,种痘终于结束了! 妤瑛和苏玉珊一大早就到府门口等候着宫里的马车,当马车驶向府门口,缓缓停下时,两人迫不及待的近前。 第一辆马车中走下来的是弘历,他的面色似乎很沉重,妤瑛和苏玉珊见状,心不由自主的紧揪在一起,如若孩子安然无恙,他不应该是这样的神情啊! 总不至于出了什么意外吧? 后方马车的太监依次向福晋和庶福晋行礼,而后掀开了帐帘。紧跟着便见一位嬷嬷自马车中探头而出,她怀中抱的正是小阿哥。 瞧见儿子的那一瞬间,苏玉珊的心石总算落了地,赶忙上前相迎,“彦彦!” 此时的彦彦有些虚弱,不似平日里那般精神,但一瞧见母亲,他耷拉着的眼皮总算抬了起来,奶声奶气的唤着“娘娘”。 苏玉珊自嬷嬷手中接过孩子,抱入怀中,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只因这个时期尚未有牛痘,只能种人痘。人痘的存活率不是很高,一旦痘出的不好,容易在脸上留下疤痕,好在彦彦的脸上没有痘印,皆出在身上。 苏玉珊抬指轻抚他的小脸蛋儿,怜惜哄道:“彦彦受苦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彦彦垂着小脑袋,将小脸埋在母亲怀中,只有母亲的气息才能令他安宁。 妤瑛慌了神,一再往马车中张望,掀帘却见马车里是空的,不由纳罕,“宝儿呢?怎的没回来?还在宫里吗?” 福晋问话,太监们却不敢吭声,妤瑛越发紧张,回首望向弘历,“四爷,咱们的女儿呢?怎的没跟您一起回府?” 问出这句话时,妤瑛整个人都在发颤,“她是不是还没恢复,还在继续治疗?” 回来的路上,弘历一直在想,该怎么面对福晋,怎么告诉她女儿的状况。 他想了许多种方式,可当他见到她时,迎上她那满怀期待的眼神,弘历终是于心不忍,开不了口, “她……” 眼看着弘历迟迟不答,妤瑛越发焦急,声音已然带了一丝哭腔,“宝儿到底怎么了?四爷您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何事?” 再怎么隐瞒,终究还是得说出来,弘历实不忍折磨她,将心一横,道出实情, “宝儿她……没能挺过去,种痘失败,已然没了气息。” 此言一如晴天霹雳,震得妤瑛双目圆睁,心肝俱颤,腿发软,甚至连站立都不稳,幸得冬凌相扶,她才没摔倒,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彦彦不是没事吗?他安然无恙,为何我的女儿没能挺过去?” “每个孩子的体质不同,种痘的结果本就难以预料……” 虽说弘历平日里对女儿的关怀不如对彦彦那么多,但那毕竟是他的骨血,相处两年,他终究是有些感情的,现下宝儿出了意外,他心里也不好受。 突生变故,妤瑛到现在都是懵的,总觉得这不是事实,“走得时候还好好的,她还叫我额娘呢!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孩子在哪儿?我要去见她!” 妤瑛想进宫,却被弘历一把拦住,“宝儿种痘失败,她的身上依旧有天花之毒,是以皇阿玛不许宝儿回府,直接由宫里送出去安葬。” 居然要直接葬了?这样残忍的处理方式令妤瑛难以接受,“那可是我的女儿啊!她出了这样的意外,都不许我见她最后一面吗?” 弘历耐着性子劝道:“天花不同于其他的病,传染力极强,即使你是她的母亲,也不能近前!万一出了意外,谁担当得起?” 妤瑛却是不怕,“我种过痘,不会再患天花,我不怕!” “虽说种过痘的人不会再患天花,但也有个别特例,会重复患病,或者你没事,但你的衣襟上沾染了天花,回府后很可能会传给旁人。”府中人众多,弘历不能冒险, “总之这很危险,你不能入宫!” “让我去见见女儿吧!见她最后一面,四爷,就当我求你了!”妤瑛伤心欲绝,一再央求,弘历始终不肯改变主意, “此乃皇阿玛的意思,皇命不得违背,府中还有小阿哥,就算你不为旁人着想,也得为你儿子的安危着想。我知道你难过,可你身为福晋,理当以身作则,体谅皇上的苦心!” 弘历拿她的儿子做说辞,妤瑛这才没再执拗,心痛不已的她趴在弘历肩头,哭得不能自已。 弘历下意识转头望向苏玉珊,福晋正在悲痛之中,他似乎没理由将其推开,却又担心玉珊看到这一幕心里不好受。 得知福晋痛失女儿,苏玉珊这个做母亲的感同身受。假如……假如今日彦彦没能回来,她肯定也会崩溃,无法接受。 不管她曾与福晋有过怎样的矛盾,此时此刻的福晋只是一个失去女儿的可怜母亲罢了,她需要人来安慰,需要弘历陪伴,是以苏玉珊不会为这点小事而去计较,她先抱着彦彦回了府,弘历则送妤瑛回岚昭院。 妤瑛的情绪很不稳定,一度哭晕了过去。 弘历请了太夫为她诊治,待她醒来后,弘历又在旁劝说她想开些,妤瑛仍旧无法接受这意外, “众所周知,张太医颇有种痘经验,世代为婴孩种痘,可您却把张太医指给了彦彦,让其他太医为宝儿种痘,如若换成张太医,兴许宝儿的命就能保住。” “你这是什么话?”弘历承认他的确有私心,把最好的太医给了彦彦,但其他的太医也不差, “他们皆是经验十足,医术不相上下,太医说了,孩子的身体状况至关重要,先前宝儿患病时,太医就说过她身子骨弱,能不能扛过去,得看运气,即使换成张太医,也不一定能保住她的命。” “那至少多一丝希望啊!”妤瑛越想越委屈,总觉得女儿出事是弘历的偏心所导致的, “女儿进宫前我曾求您把张太医指给宝儿,你却没应承,如今出了事,你让我如何接受?” 他已经解释得很清楚,此事与太医无关,她却固执的将责任推给太医,推给他,弘历颇觉心累,懒得再劝, “所以你这是在怪我?是我故意害了宝儿,我不想让她活着?” “我没说是四爷害的,我只是在想,宝儿和彦彦一起种痘,彦彦没事,宝儿却出了事,这不正应了巫师之言,是彦彦克了宝儿,假如当初能将彦彦送走……” 弘历本想喝口茶消消火气,她却阴阳怪气的怨怪彦彦,以致于弘历勃然大怒,愤而摔落茶盏,扬声怒斥, “崔嬷嬷买通巫师撒谎,谋害彦彦,你还敢在爷面前提巫师?身为福晋,合该通情明理,你怎的如此糊涂!” 念在她失去女儿,悲痛欲绝的份儿上,弘历尽量克制,不愿与她发脾气,说狠话,可她却得寸进尺,接二连三的说些近乎疯癫的偏激之词,弘历忍无可忍,实不愿再管她,冷嗤一声,站起身来,即刻离了岚昭院。 养到两岁的女儿突然没了,弘历待她也毫无耐心,妤瑛痛心疾首,几近崩溃,那也是他的骨肉啊!为何他只偏向彦彦,却对女儿的死无动于衷?他这个父亲,未免太过冷血! 妤瑛心有不甘,总觉得女儿的死有蹊跷,于是她又暗中请了道士,将她的孩子与彦彦的生辰八字皆送去。 道士只道彦彦的命格特殊,他本不属于这个世界,阴差阳错的来到人世,靠着吸食旁人的气运而活下去。 此次出事的本该是彦彦,但他命硬,小格格太弱,才会被他夺了气运。 如若继续这般下去,他很可能连福晋之子的气运也夺走! 妤瑛一听这话,登时慌了神!彦彦已经害了宝儿,她可不能让这个小魔鬼再害了她的儿子啊! 未免儿子出事,妤瑛立即派人进宫,将此事禀报给熹妃娘娘,求熹妃娘娘做主。 第二百七十回 福晋的报复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回房后的苏玉珊一直抱着彦彦,彦彦太困乏,玩了会子就在榻上睡着了,嬷嬷说要抱孩子回屋睡,她却不舍孩子离开,为他盖上毯子,坐在一旁守护着他。 看着孩子的睡颜,她不禁陷入沉思之中。今日的变故,换做哪个母亲都接受不了,苏玉珊实难想象,倘若彦彦出了意外,她又该如何应对…… 胡思乱想之际,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传来,苏玉珊敛神抬眸望去,眸闪讶异,“你怎的回来了?福晋她怎么样了?” 进来的弘历行至塌边坐下,拉住彦彦的小手指,怜惜的轻轻摩挲着,轻声回道:“她晕倒了,这会子已经醒来。” 轻叹一声,苏玉珊柔声劝道:“福晋心绪不佳,你多陪陪她。” 弘历抬眉望向她,“你不吃醋?” 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都这个时候了,我哪有心情吃醋?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孩子没了,就等于割了自个儿的心,自是很痛苦。我理解她的感受,不会随便吃醋。” 两厢对比之下,弘历慨然长叹,“你还晓得为她着想,她却只会怨怪我,怨怪彦彦,认为是彦彦克了宝儿。” 这样的境况着实出乎苏玉珊的预料,“巫师的话已经证实是假的,福晋怎的还在怪彦彦?” 是啊!大家都懂得的道理,妤瑛不可能不懂,可她却一直针对彦彦,大约又是心魔在作祟, “因为她心里的妒火已经将彦彦妖魔化,尤其是当两个孩子一起种痘,彦彦幸运的活了下来,宝儿却走了,她越发不平衡。 她怪我偏宠彦彦,可她又不能把我怎样,她想将心底的仇恨转嫁到某一个人身上,而彦彦,便成了她的目标。” 那年福晋认为彦彦害得宝儿得病,想给彦彦灌符水,将他送出府,幸得她拦得紧,才没有让那些人得逞。 如今宝儿没了,苏玉珊不禁有些担忧,“福晋该不会又打彦彦的主意吧?她恨我无所谓,但她不能祸害我的孩子!” 实则弘历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我已命人加强守卫,不会有人随便闯进来,便是宫里的人也不例外。” 但愿福晋只是一时难以接受才会说那样的气话,但愿她不要再打彦彦的主意,否则苏玉珊绝不会善罢甘休! 宫里的熹妃得知此事后,亦找人给彦彦算命,那人也说彦彦的命格不同于常人。 熹妃娘娘当了真,担心这孩子克了福晋所生的嫡子,遂与皇帝商议,说是想将彦彦接至宫中居住,交由几位皇考贵妃抚养。 雍正膝下已无幼子,后宫的确冷清,若能有个孩子给那几位贵太妃打打岔,也是极好的。 次日一早,弘历入宫上朝,待散朝之后,雍正将弘历叫至养心殿,让他择日将彦彦送至宫中。 皇孙送入宫中抚养,离皇帝更近,即使孩子在太妃宫中,皇帝也会时常去探望,这本是无尚荣耀,弘历没理由反驳,可他深知玉珊的想法与旁人不同,估摸着不会答应,且他也不舍得与彦彦分离,是以弘历并未答应,只说回去与玉珊商议。 雍正只觉可笑,“朕的话便是命令,有什么可商议的?你一个皇子还做不了侍妾的主?难不成,你还担心朕害自己的孙儿?” 弘历当即拱手表态,“儿臣断无此念,只是苏氏一直养育彦彦,突然分离,她必然舍不得。” 舍不得?这个借口于雍正而言毫无说服力,“皇室子嗣不得与生母太过亲近,这个规矩你是知道的,让彦彦入宫,朕不会亏待他,有朕相护,任何人都伤害不了他!” 皇帝坚持如此,弘历无可奈何,只能暂且应下。 出得养心殿,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无端端的,皇阿玛怎会让彦彦进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令皇阿玛突生此念? 恍然想起福晋那日所说的话,弘历不禁开始怀疑这是福晋在暗中捣鬼! 起了疑心的他没有出宫,径直转向去往景仁宫,给他母亲请安,顺道儿询问此事。 熹妃太了解自家儿子的性格,此事若由她来说,弘历肯定不会同意,还会跟她大吵一架,但若由皇帝来说,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皇帝的话可是圣旨,他没理由抗旨。 未免儿子又跟她置气,熹妃什么也不肯说,“许是后妃们没能为皇上诞育子嗣,皇上觉得宫里冷清,便想将孙儿接过来,这可是咱们彦彦的福气啊!” 这冠冕堂皇之词说得可真动听!弘历不屑冷哼,“你们所谓的福气,就是让玉珊承受母子分离之苦吗?” 说起此事,熹妃才是最有发言权的那个人, “当年皇上还不是执意将年幼的你交给佟佳贵太妃抚养!有谁考虑过我这个生母的感受?我明明舍不得与你分离,却还得噙着泪含笑谢恩。 身为皇家女眷,就该做好与孩子分离的准备!连我都躲不过,苏氏她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成为特例?” 如若换个时机让彦彦进宫,兴许弘历还不会这么抵触,偏偏是近几日,他难免会怀疑这是妤瑛的把戏, “早不提,晚不提,偏偏这个时候提出,莫非额娘您也信了妤瑛的话,认为是彦彦克了宝儿?” “宝儿已去,再追究并无意义,但福晋的嫡子还在府中,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两个孩子必须隔开,将彦彦送至别院你肯定不放心,送到宫中来,才是最好的选择。宫中无人会害他,只会疼他宠他,你放心便是。” 熹妃没有正面回应,但她所说的,两个孩子必须隔开,已经默认了弘历的猜测。 果然是妤瑛的主意! 眼看着儿子一脸愤慨,熹妃义正言辞,讲了无数的大道理,和雍正一样,拿宫规来压人。 曾经弘历会以生在皇室而感到自豪,可是如今的他,恨透了皇室这些不讲人情的规矩,然而身在网中,谁又能摆脱这宫规的牢笼? 离宫回府的弘历胸腔内燃着熊熊怒火,踏进府门后,他步伐加快,直奔岚昭院而去。 李玉疾步跟在后方,但看主子这架势,他莫名生出一丝忐忑,总担心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彼时妤瑛沉浸在失去女儿的悲痛之中无法自拔,嬷嬷为了宽慰她,便将小阿哥带了过来,给她打打岔。 弘历一进门,面色铁青,下人们纷纷行礼,弘历负手怒斥,“滚出去!” 下人们不明其意,却也不敢多问,嬷嬷赶忙抱起小阿哥,退了出去,丫鬟们也不敢停留,就此退出,顺带关上房门。 此时的弘历怒不可遏,双目猩红,一脸阴骘的紧盯着妤瑛,满面哀容的妤瑛见状,站起身来,哑声道: “四爷这是怎么了?无端端的,跟下人置什么气?” 弘历一步步走向她,他的一双眼已被怒火燃得赤红,负于身后的指节缓缓攥成拳,筋骨分明,难掩滔天怒浪, “我且问你,是不是你向额娘告状,说彦彦克了你的孩子,让人将彦彦接走?” 第二百七十一回 撕破脸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瞧这情状,妤瑛猜测熹妃已然有所行动。 如若有证据,依照弘历的脾气,应该不会询问,会直接追责,他既问了,想来只是怀疑,熹妃是向着她的,应该没跟他说实话吧? 思及此,妤瑛装起了糊涂,“四爷这话是何意,我不明白。” 弘历懒得与她废话,扬手一甩,一耳光直接刮在她脸颊上,“现在明白了?”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妤瑛整个人都是懵的,她的面颊火辣辣的疼,难以置信的望向弘历, “我可是你的福晋!你居然打我?” 真是可笑,她居然还好意思申明自己的身份? “你还晓得你是爷的福晋?身为嫡母,你却处心积虑的谋害爷的儿子,说什么仁善宽容,皆是假象!你这种行径,跟金敏靖有什么区别?她是明着坏,你是暗中耍阴招,更加卑劣,令人不齿!” 他居然拿她和金敏靖做比较?这对妤瑛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我到底做了什么,四爷您要这般羞辱我?” “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有数,少跟我装糊涂!”她的罪行,弘历已经懒得去复述,现如今的他,对这个女人越来越失望, “上回你谋害彦彦,我只当你是被崔嬷嬷所蒙骗,而今你居然又耍手段要将彦彦送进宫,这回再无人做你的替罪羊,心狠手辣之人便是你自己! 原本我还以为,你是世家闺秀,知书达理,如今看来,你不过是个迷信愚昧、偏执阴狠的伪善之人!我以有你这样的福晋为耻!” 既然他已知晓,那妤瑛也没必要再隐瞒,直白的道出她的真实想法, “我只是想让他离我儿子远一些,他已经克死了我的女儿,非得让他连我儿子也克死,您才相信他是个命硬的吗?我又不曾害他性命,只是送他入宫而已,宫里有那么多的人疼爱他,这对他这个庶子而言可是天大的福分!” “既是福分,你怎的不将你的儿子送进宫?” 只这一句称谓,明显生分,“四爷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他不是您的儿子吗?” 但凡她有一丝自知之明,就不该计较这些,“少跟我避重就轻,你想让两个孩子分开,那就将你的儿子送进宫去享福!” 弘历的偏心太过明显,以致于妤瑛对他越发失望,“您舍不得彦彦,就舍得安儿吗?安儿可是您的嫡子啊!难道在您眼中,嫡子还不如庶出的孩子重要?” 冷笑一声,弘历顺着她的话音道:“嫡子当然重要,皇阿玛和额娘最在乎的便是嫡子,所以安儿更应该入宫,由皇阿玛亲自教养。” 妤瑛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她之所以敢这般安排,是因为她熟知规矩,“安儿才一岁,尚未种痘,不能入宫。” “所以你就逼着彦彦入宫?”弘历一步步走近她,虎口一把钳住她的下颌,发狠的紧捏着,目光冷凝, “从前我还能看在额娘的面儿上,给你一丝尊重,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打彦彦的主意,你连面具都不愿戴了,那我也不会再给你留任何颜面。从今往后,初一十五,我不会再来岚昭院!” 撂罢狠话的弘历嫌弃甩手,再不愿碰她分毫! 所以他是打算与她撕破脸了吗?妤瑛自嘲苦笑,“来不来有什么区别?反正您的心也不在我这儿。” “你知道就好,若非因为你姓富察,我早该休了你,断不会容忍你至今!” 冷然道罢,弘历拂袖转身离去,徒留妤瑛一个人,紧握着一旁的花架,强忍着眼底的酸涩,不敢眨眼,生怕眼睫一动,委屈的泪便会汹涌而出。 此时的她不禁回想起初入府的场景,那时她便晓得自己不可能拥有爱情,她也不奢望拥有弘历的心,可至少,她得赢得弘历的尊重,方能为家族带来利益。 不论苏玉珊如何得宠,她都不在乎,后来她有了嫡女,有了嫡子,可是嫡出的孩子竟然比不过苏玉珊所生的庶子,弘历为了彦彦,枉顾宝儿的安危,她可以忍受弘历不爱她,却无法忍受他不重视她的孩子! 宝儿的死对弘历而言似乎无关痛痒,安儿对他而言亦比不上彦彦,他不在乎,妤瑛只能自己为儿子筹谋。 反正两人已经闹到这个地步,她已经不可能让弘历对她改观,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护好安儿,只要彦彦一走,安儿就安全了。 有这个嫡子在身边,弘历即便再讨厌她,也不会拿她如何,将来弘历若是继承皇位,那她的儿子便该是太子! 没有感情无所谓,只要安儿能平安长大,她们母子终归会有出头之日! 如此安慰着自己,妤瑛抬指抹去面上冰凉的泪痕,下巴微扬的她告诫自己不要哭,该哭的人应该是苏玉珊才对! 当苏玉珊从弘历那儿得知皇帝要将彦彦接进宫的消息时,她笑容顿敛,放下了手中的针线, “彦彦若是进宫,那我岂不是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他?不成!我不同意!” 弘历无奈怅叹,“我知道你舍不得孩子,我又何尝舍得让彦彦离开?可皇阿玛已然下了旨意。” 这句话,她已经听了无数次,“回回都是圣旨无可更改,别的事都好商量,我能体谅你的难处,唯独此事不成,彦彦不能入宫,我不会让他离开我!” 皇命难违,玉珊却又不肯松口,夹在中间的弘历越发为难, “我反驳过,然而皇阿玛不肯改主意。在长辈眼中,将孩子接进宫抚养便是极大的荣宠,代表着他们重视这个孩子,我还能说什么?但凡我有其他的法子,我早就阻止了,而不是在这儿跟你商议。” 当初福晋搬来熹妃,没能成功给彦彦灌下符水,如今她竟然直接让皇上来下旨,她可真是煞费苦心呐!苏玉珊实在不理解福晋到底在想些什么, “宝儿的变故那是天意,与彦彦无关,她为何非得怪到彦彦头上?为何非得拆散我们母子?” 提及妤瑛,弘历扶额恨叹,“她已经魔怔了,根本不讲道理,一心只想将彦彦送走。” “她若认为彦彦命格不好,认为孩子进宫是享福,那就把她的儿子送进宫去,我才不稀罕这样的福气!” “我也想过这个法子,可是安儿年岁不够,尚未种痘,不能养在宫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看弘历这态度,他似乎已经打算妥协,苏玉珊忽觉心梗难舒,“所以呢?你打算把彦彦送进宫去?” “不是我打算这么做,这是皇阿玛的要求,我不能抗旨,”此时此刻,弘历的心绪异常复杂,他痛恨皇帝的决策,却又碍于人子的身份,无法拒绝, “玉珊,我也很为难,如果可以,我也想把彦彦留在身边,你明白吗?” 迎上他那渴望体谅的眼神,苏玉珊的心不似从前那般柔软,她定定的回望着他,神色异常郑重, “我明白,但你也应该明白,当初我就是为了给彦彦一个完整的家,为了能够更好的养育他,才会回京。彦彦对我来说很重要,我生了他,就要亲自教导他,我无法接受他被别人带走抚养! 所以这一次,我没办法再体谅你,更不可能配合。如果皇上执意要将彦彦接进宫,那我就带着孩子离开这儿,不让他做什么皇孙!” 玉珊的反应太过剧烈,已然超出他的预想,弘历的心弦瞬时紧绷,一把握住她的手,忿然提醒, “玉珊,你说过不会再离开我,怎的又生出这样的念头?” 第二百七十二回 转机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她是说过,可若弘历连她和孩子都保护不了,那她又何必留下?冷冷抽回被他握着的手,苏玉珊恨嗤道: “是你们逼我的!孩子是我生的,凭什么他们要把孩子带走?我的身份连进宫的资格都没有,往后我想见孩子一面都不可能,你让我怎么忍受?” 说到后来,苏玉珊已是红了双眼,豆大的泪珠滚落眼眶,自面颊滑下,下巴微颤的她委屈至极,弘历见状,心都碎了,怜惜的将她拥入怀中, “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们母子,我让你失望了。” 缓缓推开他的臂膀,苏玉珊直视于他,噙着泪再次申明她的态度, “我知道你为难,宫规如此,你没法子,可我有我的原则,孩子就是我的底线,我不允许任何人从我身边带走他!如果这条路行不通,那我就换条路走。我不怪你,希望你也别怪我。” 他以为,跟玉珊商议过后,她可能会理解他的难处,可能会妥协,可如今看来,她是不可能同意的。 她的态度如此坚决,弘历看得出来,她不是在赌气,依照她的性子,她真敢为了孩子毫不犹豫的离开京城! 如若玉珊真的带着孩子离开,他无法想象,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失去她的感觉太过煎熬,他不想再感受第二次! 当两人的观念产生分歧时,最先妥协的,终究还是弘历, “玉珊,我们一起想法子解决这件事,总之我不准你离开,不准你再生这样的念头!” 然而此刻的玉珊已然无法相信他,“你也说了,皇命难违,你打算怎么解决?做不到的事,就不要哄我。” “孩子不是明日就送走,还有几日的时间,我会尽快想好应对之策。” 弘历虽应承了,可她总觉得这只是他的权宜之计,皇帝决定之事,怕是难以更改,眼下的情形不容乐观,她始终难以安心。 实则苏玉珊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走不掉的,第一次能逃,那是因为弘历没有防备,她只身一人,相对容易。 如今带着彦彦,谩说弘历不许她走,即使弘历允许,皇帝也不会同意她带着皇孙离开,她的兄长和弟弟都在官场,她这一走,他们的前程便会毁于一旦! 明知不可能的事,她还是要说出来,无非就是想向弘历表态,让他明白,彦彦对她而言有多重要! 毕竟弘历也是古代人,在他的认知里,入宫的确不是坏事,只是有些舍不得孩子而已,一旦她妥协,他便不会再去想办法争取,唯有她坚持拒绝,他才有可能再想其他的应对之策。 然而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向足智多谋的弘历,想了一天还是没能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他本打算让人给彦彦开些特殊的药,让他患上红疹,说这红疹可能会传染给旁人,不能入宫。 苏玉珊只道不妥,红疹很难作假,皇帝闻讯必然会派太医过来,若是假的,便会露馅儿,若是真的,太医也能治好,治好之后,彦彦还是得入宫,那他岂不是白白遭罪? 装病行不通,彦彦还小,他也不会撒谎,弘历越想越头疼,这件事似乎成了一个死结,难以开解。 四爷为难,格格不肯妥协,两人说话都少了,各自沉着一张脸,满怀心事。 虽说这两日玉珊没再提要走一事,但弘历已生防备之心,暗中交代侍卫严加防范,生怕玉珊一气之下真的带着孩子离家出走。 可他深知,一直这样防着也不是办法,一旦期限到了,彦彦被强行带进宫,那玉珊即使不走,也会对他失望至极,大约不会再理他了吧? 解决两人矛盾最好的办法就是留住彦彦,然而该怎么留,十分棘手。 常月不忍见两位主子闹矛盾,一再劝慰,西岚得知此事也来劝说。 她们皆劝玉珊想开些,在她们看来,皇上肯接皇孙入宫便是荣耀,玉珊不舍得是人之常情,但她不应该抗旨啊! 苏玉珊强迫自己改变了许多观念,可她终究不是一个真正的古代人,在她眼里,这并非荣幸,而是一种残忍的行径! “正所谓三岁看终身,彦彦这个年纪,正是塑造性格的最佳时机,我在彦彦身边,能够教导他,若是送进宫,交给太妃们照看,她们肯定会溺爱他,放纵他。 长辈和父母的教育方式终归不一样,我不希望彦彦在溺爱中成长,不希望他变得任性跋扈,与我生疏,所以留他在身边教养是最好的方式。” 她的观念太过特殊,西岚尚不能理解,其实她也希望玉珊能够如愿,可是四爷那边似乎很为难。 两人一直很恩爱,她可不希望他们因为孩子而有分歧。 这困局究竟该怎么破?西岚哀叹连连,操碎了心呐! 倚云阁那边,听闻彦彦会被带进宫去,蓝容不由慨叹, “福晋瞧着闷不吭声,倒也是个狠人,竟然直接搬出了皇帝来压制咱们四爷!果然呐!哑巴蚊子咬死人!” 正在给主子修整指甲的秋茶兀自猜测道:“苏格格就靠着小阿哥来得宠呢!若是小阿哥走了,四爷去她那儿的次数可能就少了,她自是不同意。” “她不同意又如何?抗旨的下场是什么,她应当很清楚。”蓝容坐山观虎斗,乐得看戏, “小阿哥这一走,福晋会被四爷记恨,苏玉珊没了倚仗,渐渐的也会被四爷冷落,那四爷还能去哪儿呢?” 秋茶笑接口,“那自然是来倚云阁。” 斜倚在塌边的蓝容满意一笑,“借你吉言!” 她对将来的好日子充满了期待,只盼着苏玉珊快些失宠。 苏玉珊已无心去思量其他事,只希望彦彦能够留在她身边,可明日便是最后的期限,弘历尚未找到合适的法子,再这么下去,彦彦真得被送进宫去! 苏玉珊越想越焦虑,这几日她忧心难安,一直没能好好进膳,每顿只吃几口,形容日渐憔悴。 这天上午,她陪着彦彦蹲在花圃边,教彦彦学浇水,两人玩了会子,苏玉珊感觉腿有些麻,她站起身来,打算缓一缓,忽然两眼一抹黑,竟是晕了过去! 守在一旁的常月和云芳吓一跳,赶忙唤人来将主子扶进屋里,又差人去请大夫…… 弘历忙完政事才回府,便听下人回禀,说是苏格格晕倒了! 紧张的弘历疾步赶往画棠阁,才一进门,他便急切的呼唤着, “玉珊!玉珊呢?她怎么样了?” 瞄见四爷掀帘而入,常月笑福身,“四爷勿忧,格格没什么大碍,大夫说她有喜了!” 弘历闻言,怔了好一会儿,这才笑出声来。 只因他的盼这个孩子盼了许久,可玉珊这两年都没什么动静,他已然不报希望时,孩子突然就来了! 灵光一闪,弘历顿时有了主意,欣喜的走向帐边,握住玉珊的手, “这可真是大喜事!玉珊,咱们的孩子来得很是时候!” 第二百七十三回 再孕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原本苏玉珊也很期待再有一个孩子,最好能是个女儿,左盼右盼,终于有了,她却变了心境,不认为这是什么喜事, “要孩子有何用?辛苦孕育,生下来却要给别人养,那我又何必去怀?” 她的眼神黯淡无光,没有一丝怀孕之人该有的喜悦,这个孩子对她而言,来得很不是时候。 屏退下人后,弘历温声对她道:“这几日我一直在想办法,始终找不到一个合理的借口去拒绝,如今你怀了身孕,那我便可跟皇阿玛说,你因为彦彦要入宫之事忧思难舒,胎象不稳,为了你腹中的孩子着想,先不让彦彦入宫,让他留在你身边陪着你。” “暂时不入宫?”咀嚼着这几句话,苏玉珊那颗才稍稍放下的心再一次被拎起,“那意思就是,等我怀的这个孩子一出生,彦彦还是会被送走?” “等你诞下孩子,安儿便该种痘了,福晋不是说这是福气吗?到时把安儿送进宫即可,咱们彦彦不必再去。” 弘历已然算好日子,正好能够错开,苏玉珊还是不敢松懈,“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出什么变故?” “没变故最好,有变故我也会想办法解决。”经此一事,弘历是真的怕了她, “我知道彦彦对你很重要,我可不希望你带着彦彦离开。往后生气归生气,你打我几下都成,可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打有何用?“就我这力道,拳头砸在你身上也只是挠痒痒,我还能将你打伤不成?” “那你骂几句,出出气也成。” 彦彦的事有了解决之法,苏玉珊的心弦稍稍放松,不似先前那般紧张,红唇微努,她开始奚落自个儿, “我吃你的,用你的,哪敢骂你?万一后厨再给我送凉粥可如何是好?” 她还会顾忌这些小事?“我看你是天不怕地不怕,那日是谁吵着说要带孩子走的?你就不怕出去受苦?” 苏玉珊想当然地盘算着,“我攒了许多银票,应该饿不着我们母子吧?” 弘历忽然觉得自己是在挖坑给自己跳,“合着我给你那么多赏赐,就是让你有底气离家出走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她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你若不把彦彦送进宫,我怎会出走?” 弘历失望长叹,“我是看出来了,反正在你心里彦彦才是最重要的,为了彦彦,你连我都能抛弃,我永远都只能排第二。” “怎么能是第二呢?”苏玉珊义正言辞的纠正他的说法,弘历正等着玉珊说好话哄他,却听她道: “等腹中这个出生之后,你就排第三了。” “……”他在家中的地位日趋下降,弘历心里苦啊! 不论如何,只要玉珊开心就好。 后来弘历真就拿玉珊有孕一事做借口,不让彦彦入宫。 熹妃颇觉怪异,早没有,晚没有,偏偏这个时候有了,莫不是儿子在帮着苏氏一起作假蒙人吧? 不放心的她以关怀苏氏为由,特派太医去给苏氏请平安脉。 太医把脉过后回禀熹妃,只道苏氏的确有了身孕。 身孕是真,熹妃也担心她动了胎气,只能暂时放弃这个念头,等她生下孩子之后再说。 妤瑛还以为这是板上钉钉之事,孰料临近跟前竟又出了变故,苏玉珊她居然有了身孕! 起初她也曾怀疑苏玉珊的身孕是假的,可后来太医也把了脉,那就证明是真的。 彦彦不入宫,那安儿该怎么办?妤瑛担心彦彦克安儿,又差人向熹妃请示。 眼下熹妃得照顾苏氏的情绪,安儿又岁数太小,尚不能入宫,无奈之下,熹妃只能请高人指点迷津,寻求破解之法。 法师请来一道符,说是给皇孙戴上,可暂保一岁平安,但前提时,两位皇孙不能见面,否则易生血光之灾。 熹妃命人将开了光的平安符送至儿子府中,交给福晋,又将法师的忠告转述于她。 熹妃已然妥协,妤瑛没了靠山,只能放弃这个念头。好在府邸够大,两位小阿哥各自养在自家院里,倒也相安无事。 打从苏玉珊有孕之后,弘历欢喜之余又开始惆怅,只因这意味着他又要开始当和尚了。 “接下来的日子难熬啊!” 苏玉珊的身孕已有两个月,她默默算了算,“还有七个月,的确很难熬。不过煎熬的是你,我是无所谓的。” 她想得未免太简单了些,微偏头,弘历凑近她耳朵,在她耳畔吹着热气,“你觉得我煎熬的时候会放过你?” 回想起怀着彦彦那时候的场景,苏玉珊不由打了个冷颤,忽然有些心疼自个儿的手,怕是又得受累。 瞧她瞄着自个儿的手指,一脸担忧的模样,弘历笑打趣,“怕手会酸?其实无需顾虑,大夫给你请脉的时候说了,这回胎象稳固,不似上回那般,那么三个月之后就可以……” 苏玉珊美眸微嗔,“可以什么?你又在想羞羞的事?没羞!” “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羞?”弘历好言与她商议着,苏玉珊没反驳,但也没应承,只道等三个月之后再说。 苏玉珊有身孕的消息传开后,旁人都心生嫉妒,蓝容却很高兴,她在默默盘算着,这几个月里,苏玉珊不能侍奉四爷,那她不就有机会了吗? 然而她去花园转悠一圈,遇见富察格格,闲聊了几句之后,不由泄了气,只因富察格格跟她说,两年前,苏玉珊有孕的那九个月间,四爷仍旧没有碰过其他女人。 九个月啊!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弘历对苏玉珊,就那么专情吗? 蓝容顿感焦虑,闷闷不乐。回房之后,秋茶好言劝慰道:“主子您跟别的女人不一样,您可是救过四爷的命啊!四爷心里肯定有您的位置,您千万别气馁,只要等到合适的契机,您定能抓住四爷的心。” 她也是这么想的,可她已经嫁进来一两个月了,每日的等啊等,却总是落空,蓝容难免有些失望, “可是四爷他都不来我这儿,我得等到何时呀?” 秋茶也在为主子筹谋,“奴婢打听过了,虽说四爷不与其他女人同房,但有一个规矩,就是每年她们过生辰之际,四爷都会陪她们用顿饭,主子您的生辰就要到了,您也可以请四爷来用宴,这不就有机会了吗?” 犹记得上回弘历饮酒之后就对她格外温柔,若非福晋打搅,那晚很可能已然成其好事,只要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肯定能拿下弘历! 秋茶的提议不失为一个好法子,蓝容决定去一趟弘历的书房,提前相邀。 第二百七十四回 弘历屋里的女人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七月流火,枝叶纹丝不动,炎热的天最适合饮用酸凉之物,蓝容特地准备了冰镇的甜瓜块和酸梅汤,送至弘历的书房。 李玉正守在书房外,秋茶一见他,笑盈盈道:“我家主子有事求见四爷,麻烦李小哥通传一声。” 每回秋茶见他都笑得格外的甜,李玉即刻移开视线,不愿与她对视,淡应道:“侧福晋稍候片刻,奴才这就去通传。” 随后李玉开门进屋,向四爷禀报,说是侧福晋求见。 彼时弘历正在参看户部的账目,没工夫应酬,李玉只好出去回禀,“四爷正在忙政事,要不您先回?” 蓝容却道无妨,“我等着便是,等四爷忙完再说。” 这大热的天,李玉站这儿都出汗,她若候在这儿,怕是不会好受,于是李玉提议道: “侧福晋您有什么事,可以跟奴才说,奴才会如实转告四爷。” 这李玉的妻子可是苏玉珊院里的丫鬟,他心里肯定是向着苏玉珊的,又怎会诚心帮她呢? 蓝容对他不放心,坚持要在这儿候着。 劝说不通,李玉也就没再管,蓝容就这般立在廊下,默默等待着。 先前她一直待在房中,有冰块消暑,倒也没觉得难受,此刻立在这儿,周围热浪滚滚,饶是秋茶在旁为她扇风,扇的也是热风。 蓝容渐渐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心口闷得慌,口干舌燥还浑身无力。 秋茶一直在给她扇风,冷不防的,主子突然倒在了地上,吓得秋茶扔掉扇子,赶忙蹲下身子相扶,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 李玉听到动静,亦俯下身来唤了几声,怎奈侧福晋一直闭着眸子,毫无反应!生怕她出什么意外,李玉不敢耽搁,赶忙进屋禀报, “爷!侧福晋她晕倒了!” 弘历掀眉奇道:“我不是让她回去了吗?” 李玉一脸为难地道:“她说要等着您,奴才也不敢赶侧福晋走啊!外头天那么热,八成是中暑了。” 他这边还没忙完,却出了这样的事,弘历不耐闷叹,顿了片刻才搁笔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出得房门,便见蓝容正躺在地上,一旁的秋茶想扶她起来,奈何她身板瘦小,力道不够,根本扶不动。 弘历看了李玉一眼,李玉察觉到主子的意图,当即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若搁以往,他一个太监,不分男女,抱一下倒也无所谓,但如今不同,李玉已然恢复反应,便也算是个男人了,他才不敢去碰侧福晋,以免给自个儿惹麻烦。 虽说弘历对蓝容无甚感情,但若让李玉来抱,似乎不太合乎常理,无奈之下,弘历只得亲自俯身将她抱起。 若是送回倚云阁,这路太长,他懒得受这份罪,于是弘历就近将她抱至书房的榻上。 大夫来后给把了脉,说侧福晋这是中了暑气,秋茶将大夫给的药在温水中搅拌开来,而后给主子喂了下去,那药味道怪异至极,蓝容勉强喝下,这才悠悠睁开了眸子。 弘历问她感觉如何,若有哪里不舒坦,可直接告知大夫。 实则她这会子已经好些了,但若说没事,兴许弘历会让她离开,于是蓝容扶额哼咛着,说是头疼乏力,难受得紧。 大夫只道中暑之人当需休息,嘱咐了几句,大夫又给她开了药,李玉拿着药方到外头差小厮去抓药。 蓝容一直说没劲儿,说心口闷得慌,念及她的旧伤,弘历不便赶她走,只能让她在这儿躺会儿, “你且先歇着,我还有事要处理。” 桃花眸轻眨,蓝容乖巧点头应承着,“四爷不必管我,您去忙吧!” 弘历转身回往书桌前,提笔写折子,蓝容则翻了个身,趴在枕边,枕着胳膊仰头打量着他。 饶是坐在桌前,他的仪态依旧端方,垂目提笔认真书写着。望着弘历不凡的俊颜,蓝容暗谢上苍眷顾,将她许给如此优秀的男人。 目睹他一本正经,冷漠疏离的模样,她越发期待着看到他在帐中深陷情浴而失控的情状,单是想象便令人心潮澎湃…… 胡思乱想间,蓝容羞红了脸,赶忙将脸埋至枕间,缓了好一会儿才抬起眸子,继续凝望着他。 弘历并未察觉到她那放肆的目光,只因写折子必须专注谨慎,一旦写错字,便得重写,格外费神。 恰在此时,有人敲门,“四爷。” 是道女声,弘历随口应道:“进。” 紧跟着便见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云芳,“四爷,格格让奴婢给您送一份您最爱吃的雪中红梅。” 门骤然被推开,蓝容吓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画棠阁的丫鬟。 蓝容心下不平衡,心道她来见四爷还需要李玉通报,怎的这丫头就能直接进来呢? 她不知道的是,这是弘历对画棠阁下人特许的,无需通报,直接敲门即可。 折子写了一半,弘历不能断笔,遂对云芳道:“先搁着,等我写完再品尝。” 云芳放下食盒,将那碟糖拌番茄端出来,她正准备告辞,恍然瞄见塌上有人! 那人用薄毯将自个儿裹得紧紧的,只露出一颗脑袋,一双桃花眸满含羞窘之态。 云芳见状,倒吸一口凉气——这……这不就是侧福晋嘛! 她怎会在四爷的房中?为何将自个儿裹那么紧?难不成,她没穿衣裳? 联想到某种可能,云芳登时火冒三丈,当她望向四爷时,四爷仍在低眉写字,并未吭声。 她一个丫鬟,总不能质问四爷这是怎么回事吧? 云芳越想越气,干脆提着食盒转身离开。 回房后的她香腮微鼓,一脸气呼呼的模样,看得苏玉珊与常月面面相觑。 想起她才刚去了弘历的书房,玉珊不禁猜测,“这是怎么了?可是李玉惹你生气了?” 云芳摇了摇头,“没见着李玉,也不晓得他在忙些什么。” “那你为何恼火?”常月不明所以,追问因由,云芳实在憋不住,干脆老实交代, “才刚我在四爷书房中看到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躺在塌上,薄毯裹得紧紧的。” 常月闻言大吃一惊,“不会吧?四爷对别的女人没兴致,你莫不是眼花了吧?” 云芳可以发誓自己没看错,“我看得一清二楚,那个女人就是侧福晋!” 第二百七十五回 苏姐姐不介意吧?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担心主子胡思乱想,常月不敢瞎猜,往好处去劝,“兴许这当中是有什么误会,格格您别生气,等四爷回来一问便知。” 苏玉珊倒是没说什么,她正在绣帕子,正所谓熟能生巧,如今她的绣工比之以往进步很多,就连心也比以往大些。 听罢云芳之言,她神色平静,淡应了声,而后继续低眉绣着帕子,看不出情绪,仿佛云芳说的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云芳猜不出玉珊的心思,忍了又忍,终是没再多言,但愿是她想太多,但愿四爷没做什么对不住玉珊之事。 画棠阁内因着此事泛起些许涟漪,书房之内,弘历终于忙完,待墨迹干透,这才合上折子。 瞄见一旁葵花碟中的糖拌番茄,弘历不禁想起最初吃番茄时,味蕾的惊艳之感,他之所以如此钟爱番茄,是因为此物和玉珊的滋味相似,酸中带甜,令他欲罢不能。 一旁的蓝容见状,撑着手肘坐起身来,娇声唤道:“四爷您忙完了?” 弘历淡应一声,夹了一块酸甜多汁的番茄送入口中,入喉一片冰凉,惬意又自在。 蓝容不觉好奇,“这便是苏姐姐所说的番茄吧?我也想尝尝呢!” 按理来说,弘历应该请她品尝才是,然而他笑容渐敛,正色道:“这是玉珊为我做的。” 蓝容想当然地道:“美食不就是用来分享的吗?我想苏姐姐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我介意,她给的东西,我不会与人分享。”哪怕只是番茄,只要是玉珊的心意,他都不会辜负,更不舍得让旁人品尝。 被拒绝的蓝容颇觉尴尬,为缓解窘境,她佯装无谓的笑笑,“好吧!既然四爷如此爱惜,那我不尝便是。” 待他用罢,弘历站起身来,“你好些了吧?我该走了,书房不能留人。” 会意的蓝容下了帐,跟随弘历一起往外走去。 路上她才说起此行的目的,“后日是我的生辰,不知四爷是否得空陪我用顿饭?” “不确定,到时再说。” 弘历回的模棱两可,蓝容没得个准话,心里没谱儿。他的步伐极大,并无等着她的意思,她得走快些,才能勉强跟上,一不小心她便崴了脚。 眼看着侧福晋就要倒下,跟在后方的李玉疾步上前将其扶住,“侧福晋小心。” 李玉心道她可不能再摔倒在地,否则她又要嚷嚷着腿疼或是脚疼,又得缠着四爷,让四爷抱她回房。 没能如愿摔跤的蓝容面上对李玉道着谢,心中忿然恨斥,这个李玉当真多事,生生坏了她的计划! 行至分岔口,弘历转往画棠阁的方向,连声道别都没有。蓝容只能就此停步,暗自祈祷着弘历一定要来赴约。 当他回到画棠阁时,苏玉珊并未质问什么,神色如常。 常月倒了茶便退下了,弘历跟玉珊说着话,他并未察觉到异常,直至口渴准备喝茶时,才意识到不对劲。 方才她们倒茶时,他没在意,这会子揭开盖子才发现这茶盏中不是碧螺春,而是枸杞。 弘历不由皱起了眉头,“无端端的,给我泡枸杞作甚?” 扇睫轻眨,苏玉珊悠悠开口,“让你补一补身子,固本培元呗!” “我这精力过旺,还需要进补?补了你帮我纾解?”说话间,弘历拉住了她的手,在她手心轻挠着,苏玉珊抽回了手,嗔他一眼, “别把自个儿说得那么可怜,莫以为我不晓得你在外头金屋藏娇,逍遥快活。” 弘历纳罕挑眉,“我藏谁了?” “小红小绿啊之类的。” 会意的弘历顿感好笑,“你是想说小蓝吧?”略一思量,他已然了悟,“云芳那丫头又跟你说什么了?” 轻哼一声,苏玉珊扭过身去,尽量离他远一些,“说你帐中藏佳人。” 啧啧!这话说得很有歧义啊!难免令人想入非非,弘历无奈笑嗤,“我若有心藏人,还能让她瞧见,来跟你告状?” 苏玉珊不悦纠正,“这叫陈述事实,不叫告状,她可没有诬陷冤枉你。” “眼见不一定为实,”未免她起疑,弘历遂将李玉叫进来为他作证。 李玉一进来便瞄见桌上的那杯枸杞泡的茶,险些笑出声来,只能用干咳来化解。 收到主子那警示的眼神,李玉再不敢放肆,正色立好,将书房所发生之事略略概述了一遍,而后又强调道: “自始至终奴才都在场,瞧得一清二楚,格格您尽管放心,四爷他一直在忙着办公务,并未多看侧福晋一眼。” “听到了吗?我只会被你所惑,别的女人再怎么献殷勤也是徒劳。” “是吗?”苏玉珊望向李玉的眼神满是质疑,“可云芳说她去书房的时候没见着你,当时书房里只有四爷和侧福晋。” “……”被戳穿的李玉当即澄清道:“当时小厮抓药回来,我将药拿给丫鬟,就离开了一会儿的工夫,连一刻钟都没有,我回来之时,四爷说云芳才走。” “你说这一刻钟不到,我能做什么?”弘历心下不服,忍不住反驳,“我不至于那么快,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说话归说话,怎的无缘无故就往那方面扯?苏玉珊登时红了脸,不愿搭理他,李玉忽觉这话头歪了,不适宜再听下去,赶紧告退,省得又说错话,惹恼主子。 待李玉走后,弘历又起身转至苏玉珊身前,好言哄道:“我跟蓝容真没什么,当时她中了暑,需要缓一缓,我总不能直接将人赶走。再说我忙着写折子,真没工夫搭理她。” 弘历都让蓝容回去了,她还要候在外头,这不就是故意等着中暑吗?女人的这些小心思再明显不过,苏玉珊一眼就能看穿,然而弘历并未察觉,只当蓝容是身子太虚弱。 “你把她抱进书房的帐中,可有想过,那帐子是我睡过的?”以往苏玉珊曾去书房找弘历,两人悄言密语,情到深处,他曾将她抱至帐中,共赴云霄,如今蓝容也睡在那帐中,苏玉珊心里自是不舒坦。 原是为这个啊!弘历当即解释道:“我没抱她入帐,只将她放在榻上。那暖帐是属于你和我的,除了你,我不会让人坐。你若是介意,我便将榻给换了,换张新的。” 方才云芳说的时候她没听清,只当蓝容躺在帐内,心中吃味,得知真相后,苏玉珊面色稍缓,站起身来往窗边走去,轻哼道: “随便你,反正那是你的屋子,我管你作甚?岂不是给自个儿添堵?” 弘历起身紧跟而来,自她身后环住她的柳腰,倚在她耳侧,贴着她的耳朵柔声道: “我就喜欢让你管着我,喜欢看你为我吃醋,这样才证明你很在乎我。” 美眸微嗔,苏玉珊反噎道:“你少在这儿自作多情,我才没吃醋,我一早就猜到你们不可能有什么。” “哦?”弘历讶然低笑,“原来你这么信任我?” “不是信你,是推断出来的。云芳去你的书房,虽说不需通报,却也是要敲门的,若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不会应声让她进去。” 此时的弘历无比庆幸,慨然啧叹,“得亏你明察秋毫,没有被云芳所误导,否则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担心他记仇,苏玉珊事先提醒道:“云芳心直口快,并未夸大其词,她只是讲出她所看到的情形而已,你可不许怪罪她。” 云芳的性子他是清楚的,若搁旁人,弘历肯定介意,但玉珊偏疼她,且他也晓得云芳并无恶意,没打算追究, “我问心无愧,怪她作甚?诚如你所言,我根本就没做亏心事,自然不会刻意避讳她。” 此事说开后,苏玉珊终于有了笑颜。 想起一事,弘历故意对她道:“后日是蓝容的生辰,她请我过去用宴,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 第二百七十六回 等弘历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为了她,不与其他女人同房,对于她们来说,的确有几分残忍,她们一年到头也就过一回生辰,他去吃顿饭而已,苏玉珊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计较, “府中女眷过生辰,你都会去用膳,此乃不成文的规矩,我何时阻止过?” “话虽如此,但蓝容身份特殊,我不是怕你吃醋嘛!这才事先征求你的意见。” 苏玉珊还能怎么说?这事儿她可不能替他做主,得看他自个儿的意思,“这是你的私事,你爱去不去,甭问我。” 风筝的线不能拉得太紧,否则这风筝迟早会断,是以苏玉珊不会强行要求弘历如何做,去与不去,皆有他的道理,料想他自个儿会有分寸。 他二人没因为此事而起争执,但李玉越想越后怕,晚间就寝时,思来想去,李玉还是决定提醒一声, “芳儿,往后四爷的事,你最好不要跟苏格格提及太多。譬如今日之事就是个误会,还好两位主子没吵架,否则四爷很可能会责备你。” 那样的情形,谁能不多想?“侧福晋本就心眼儿多,四爷还让她躺在书房的榻上,即使没发生什么,也让人窝火。四爷对她太心软了,再这么下去,他迟早着了那个女人的道儿。” 李玉侍奉四阿哥多年,他从来不会去思考主子是对是错,在他看来,不论主子做什么,都有他自己的因由,“主子的事,咱们不该过多评判。” “我说的都是事实,没有添油加醋,难不成他做了对不住玉珊之事,我还得帮他瞒着?那玉珊岂不是很悲哀?” “四爷不是那种人,他对侧福晋没兴致,即便真的发生什么,侧福晋本就是他的女人,这也不算对不住苏格格。” 李玉这番言论听得云芳火大,“你们男人当然向着男人,我自然得向着玉姐姐,不能让她被蒙在鼓里,欺瞒她的事,我可做不来。” 媳妇儿白他一眼,怒哼一声,转身背对着他,明显是生气了,李玉赶忙软了语气,好言哄道: “我知道你是为了苏格格着想,我也没说你做错,只是担心你会因此而被四爷记恨,往后的路不好走。” “你处事圆滑,懂得如何讨好主子,我不是不懂,只是不想跟玉珊说谎。四爷若是真的看不惯我,大可将我赶出府去,只要我在这儿一日,我的心都会向着玉姐姐。” 云芳坚持认为自个儿没做错,李玉暗叹媳妇儿心善,却不考虑后果, “可是格格现在怀了身孕,得亏她今日没计较,若是因此事而置气,动了胎气,四爷怪罪下来,咱们吃罪不起啊!” 李玉苦口婆心的劝说着,提及孩子,云芳才有一丝后怕,但她不愿认错,是以干脆不再理他。 李玉以为她仍在生气,侧身自后方搂着她哄道:“不管我说什么都是为你好,绝对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可别因为此事而记恨我。” 实则这是四爷和玉珊的事儿,但云芳看不惯那位侧福晋,总是忍不住瞎想,“四爷若是与侧福晋保持距离,我也就不必担忧。” 李玉却觉得四爷做得已经够好的了,“侧福晋入府至今已有两个月,四爷都没跟她圆房,他对苏格格已经够专情的了,毕竟侧福晋曾经救过他的命,她来求见,四爷总不能不理她,那样岂不是忘恩负义?” 这事儿没几个人知晓,李玉似乎也晓得内情,好奇的云芳转过头来追问, “你也认识那位侧福晋?那她和四爷的过往你应该很清楚吧?四爷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她?” 生怕自个儿说错话,李玉摇头如拨浪鼓,“我不知道,五年前我只是个小太监,跟四爷还不是很熟,没资格近身伺候,他的事我哪能晓得那么仔细?” “那你肯定见过她,她为人如何?是不是很有心机?”云芳还想再问,冷不防的被李玉给封了唇,她瞪大了双眼,呜咽着以示抗拒,李玉噙着她的唇瓣深吻了好一会儿,这才将她松开, “咱们能不能不说旁人,说说自个儿的事儿。” “什么事啊?” 此刻的云芳一脸疑惑,红唇被他亲得格外润泽,这幅情状惹得李玉心火簌簌而生,再次拥住她,眼神热烫, “私事,不可告人之事……” 才刚还在说正事呢!转眼就被他给打断了,云芳攥起小拳头,轻锤着他的匈膛,却被他一把攥住,按于枕侧。 帐帘尚未拉下,羞窘的云芳想起身去拉,他却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急切的解着她的衣衫,轻唤着她的闺名, “芳儿乖,莫乱动……” 这低哑的声音听得她魂儿都酥了,她再也顾不得反抗,缓缓闭上了眸子,抬手回拥着他…… 七月初五这天,是蓝容的生辰,后厨一早就来请示过,询问侧福晋打算如何安排。 蓝容是想着,晌午宴请府内女眷,晚上则与四爷单独用膳。 府内的其他人皆被邀请,苏玉珊也不例外,但她不愿过去应酬,弘历也曾说过,她不愿做的事,不必勉强,是以苏玉珊只差人准备了贺礼,并未亲自过去祝贺。 蓝容并不介意这些细节,她在乎的是弘历的心意。 夕阳落山时,暮色微笼,暑气渐消,蓝容的目光不自觉的望向门外,开始期待着弘历的身影。 前日他没拒绝,想必应该会来的吧? 听秋茶说,其他的使女们过生辰时,弘历都会陪她们用顿饭,她可是侧福晋,地位高于使女,又有救命之恩摆在这儿,弘历总不至于怠慢她。 依照她的猜测,弘历八成会赴约,但也难保苏玉珊不会在背后嚼舌根儿。 那天她裹着薄毯躺在榻上,赶巧被云芳瞧见,云芳回去后肯定会告知她的主子,也不晓得苏玉珊得知那样的情形,会不会与弘历起争执呢? 闹吧!使劲儿闹吧!闹得越大越好,弘历什么都没做,肯定觉得很冤枉,苏玉珊越闹,他越反感,如此一来,他便会不自觉的向她这边靠拢。 蓝容兀自盘算着,不知不觉间,夕阳已沉山,晚霞的余晖渐淡,门外依旧没有脚步声响起。 怡儿询问是否需要上晚膳,满怀期待的蓝容越等越失望,秀眉微蹙,恼嗤道:“四爷还没来,上什么晚膳?等四爷来了再说。” 第二百七十七回 小阿哥的名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也不晓得四爷在忙些什么,天都黑了,他还没来,若他真不过来陪她,那她岂不是要成为府中的笑柄? 眼看着主子情绪低落,秋茶兀自猜测道:“兴许是苏格格跟四爷闹别扭,威胁他,四爷才没过来。” “肯定是她在捣鬼,否则四爷不会这般冷落我。”蓝容笃定的认为苏玉珊拦住了弘历的脚步,越发气恼。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了怡儿的请安声,蓝容竖耳细听,她唤的似乎是四爷。 惊喜的蓝容疾步行至门口,果然瞧见弘历正往这边走来,身后的李玉带着几样东西,估摸着是四爷给她准备的贺礼。 喜极的蓝容红了眼眶,“四爷,您终于来了!我还以为……还以为您被政事缠身,不得空过来呢!” 实则弘历真不想赴约,但蓝容毕竟是他额娘安排的人。平日里他不来也就罢了,生辰这样特殊的日子,若还不来,熹妃肯定会起疑,万一她又生歪心思,再给他塞其他女人,岂不是自找麻烦? 权衡利弊之后,弘历这才决定过来一趟,敷衍笑道:“确实忙,忙里偷闲。” 一瞧见他,蓝容便心情大好,欢喜的迎他进屋,命人上菜。 待下人将酒菜备好,秋茶正准备斟酒,弘历却道:“前日里老五送来两壶好酒,琼华汁,我特地带来,与你品享。” 原来四爷还是惦记着她的呀!蓝容欣然相受,“四爷真是有心了!” 而后弘历又说得了一套胭脂红的酒盅,色泽极为特殊,这样美艳的瓷器甚是少见,遂让李玉打开,说是送给她的。 蓝容低眉一瞧,一眼便被礼盒内那几只酒盅的娇艳色泽给吸引,“果然特别,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颜色的瓷器,多谢四爷,我很喜欢!” 李玉顺手将那壶琼华汁倒入胭脂红酒盅中,放在二位主子面前。 见此状,蓝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前后一联想,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弘历莫不是怕她在酒中做手脚,这才自备酒和酒盅? 实则蓝容还真没有给他下药的打算,在她的认知里,她自个儿便是最好的药,弘历平日里瞧着很冷漠,只要一饮酒,他便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譬如上回,他饮酒之后看向她的目光便格外放肆。 蓝容只当是自己的魅力吸引了他,这一回,应该也不例外吧? 席间她时不时的说起五年前的旧事,试图用那些往事来唤醒两人之间的回忆。 有些弘历记得,有些事他则毫无印象。他若对她有感情,一点小事也会觉得有趣,没有感情加持,这些琐事在他听来则是废话,如风一般,过耳即散。 弘历的回应越来越敷衍,只轻嗯一声,或是但笑不语,蓝容察觉到他对那些事没兴致,也就没再多提,扶额蹙眉, “四爷见谅,我酒量甚浅,有些头晕,还请四爷扶一把。” 瞄了她一眼,弘历眸光幽深,随即起身将她扶起,而她就像是没了骨头一般,顺势靠在他怀中,轻声哼咛着, “晌午陪福晋她们饮了些酒,晚上又陪您喝了几杯,四爷,我感觉头好晕啊!” “头晕需休息,睡一觉就好了。” 弘历将她扶至帐边,让她躺下,他正待起身,她却一把搂住他的后颈,紧紧圈住,红唇微启,柔声呢喃着, “四爷,别走,今晚是我的生辰,陪陪我,好吗?我还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说……” 女儿香近在鼻息间,然而弘历只对玉珊的茉莉香敏感,其他的香味并不能乱他的心神。 弘历定定的望着她,平心而论,蓝容的确生得美,大多数男人见了都会走神,然而他内心的那根弦已为苏玉珊而动,爱恨皆刻骨铭心,历过沧海之人,又怎会因一条瀑布而驻足呢? 即便眼前的女子再怎么媚态横生,弘历的眼中依旧一片澄明,反手去掰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将她拉扯开来,声音渐冷, “你越界了。” 眼看着他直起身来,情急之下,蓝容一把抓住他的手,紧紧的握着,桃花眸间闪烁着晶莹, “四爷,我知道你心里只有苏姐姐,我不介意,我也不奢求你有多宠我,我只希望自己能成为你的女人,哪怕……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人的贪念是无止境的,有了第一次,便想要第二次,得了身,还想得到心。 即使她再怎么楚楚可怜的央求,弘历也不可能再心软,径直抽回手,正色表态, “陪你用膳已是我的底线,你救过我,我感激你,然而感激不是感情,该给的体面我会给你,但圆房,免谈。 额娘那边该怎么答复,你应当有分寸,你是个聪明人,想必不会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 警示过罢,弘历再不多言,毅然起身离开。 这情形和蓝容所预想的完全不同,犹记得那日弘历醉酒后对她可是很有兴趣的,为何今日的他如此冷淡? 方才他突然提及熹妃,难道他已经知道她入选是跟熹妃有关,所以才会对她心生排斥? 这事儿很隐秘,几乎无人知晓,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蓝容百思不解,却又无可奈何。 大好的时机就这么错失了,往后她哪还有跟弘历单独相处的机会呢? 蓝容大失所望,却也不敢跟熹妃告状。 只因她很清楚,弘历跟熹妃的关系很僵,福晋时常找熹妃做主,弘历才会对福晋越来越排斥,她若也跟熹妃走得近,只会惹得弘历更加反感,她必须得站在弘历这边,为他着想,不给他惹麻烦,他才不至于厌憎于她。 思及后果,蓝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忍得一时之气,再寻佳机。 蓝容最擅长的便是安慰自己,她总觉得来日方长,一切皆有可能,苏玉珊从来不想那么多,在她看来,过好当下的每一日才是真。 怀着彦彦时,她胎象不稳,也没什么胃口,总是容易孕吐,现下这胎倒是好多了,虽说吃的也不多,饭量和平日差不离,好在不怎么吐了,胃里不至于那么难受。 闲来无事,常月和云芳开始瞎琢磨,两人甚至还打起了赌,赌格格这一胎是男还是女。 常月猜测是男婴,云芳却有不同的看法,“按清宫表来推算,玉姐姐这胎应该是女婴才对。” 苏玉珊笑应道:“已经有个儿子,所以我也希望这一胎是女儿。” 赶巧彦彦也在这儿,云芳顺道儿哄问,“你希望有个妹妹还是弟弟啊?” 此时的彦彦两岁零三个月,年纪尚小的他不懂这些,眨着一双乌亮的大眼睛随口应道:“要妹妹,要弟弟!” 常月掩唇笑道:“小阿哥都想要啊!那格格您得生个龙凤胎才成。” 几人正说笑着,弘历自外头归来,满面春风,说是有好消息,“今儿个皇阿玛正式给彦彦定了名,已然知会了宗人府。” 第二百七十八回 第二个孩子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给彦彦起名,这是苏玉珊最期待的一件事,亦是最紧张的,只因名字决定了彦彦的命运, “是吗?皇上给彦彦定的哪个字?” 但听弘历道:“定的是永璜,璜乃弧形玉器,用来祭祀北方玄武神,寓意甚佳,你可喜欢?” 永璜?也就是说,她的儿子是大阿哥?闻听此名,苏玉珊不禁陷入了沉思,在她模糊的印象中,大阿哥似乎并不得乾隆喜爱,还曾被乾隆严厉训责过,此后大阿哥不得志,年纪轻轻便郁郁而终。 难道她的儿子也是这样的下场吗? 实则历史上大阿哥的生母并非苏氏,苏玉珊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那么永璜的命运呢?会顺着历史的轨迹而发展,还是因为她的出现而改变? 眼下弘历对这个孩子很重视,却不知往后会是怎样的光景。 走了神的苏玉珊忘了回话,直至弘历连唤两声,她才回过神来,“啊?你说什么?” “我问你喜不喜欢这个名字。” 名字已定,命数便算是定了,苏玉珊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她不敢道出心中所想,勉笑以应,“皇上定的,自然是很好的。” 她虽是笑着的,但弘历总觉得她有心事,“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可是不舒坦?” 若不说出个因由来,只怕弘历不会罢休,于是苏玉珊借口道:“我只是在想,别院那位比彦彦早半个月出生,皇上给那个孩子定名了吗?” 这两年,弘历甚少去看望那个孩子,只在每年过年时才会去看一眼,今日皇帝倒是提起了, “皇阿玛说,金氏之子不入玉牒,这个孩子不能公诸于众,是以无法带他入宫种痘,着太医到别院为他种痘,如若种痘成功,就由我为他起名。” 皇孙之名向来都是由皇帝亲自来取,如今雍正竟然不打算给金敏靖之子定名,由此可见,雍正并未将那个孩子放在心上。 苏玉珊虽与金敏靖有仇怨,但却不至于恨那个孩子,即便他生而有残缺,她还是希望他能挺过种痘这一关。 不过很多事不是她能决定的,但看天意吧! 至于彦彦,如今他已经正式定名为永璜,不管历史上的大阿哥是怎样的一个人,苏玉珊都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儿子的命运,但愿他长大之后不会被弘历所厌弃。 不知不觉间,秀女大选已过去了半年,苏鸣凤与颂莹早已一刀两断,颂莹一直认为苏鸣凤贪图功名,对他彻底死心,再未有过任何联络。 她的阿玛额图浑已为她定下亲事,选的女婿乃是云贵总督鄂尔泰的长子---鄂容安。 满洲八旗子弟大都喜欢骑射习武,到了一定年岁,不必参加科举,直接进宫做侍卫即可,鄂容安却偏爱读书,尤其对汉文化着迷,是以他不顾阿玛鄂尔泰的反对,坚持要到国子监念书,准备参加科举。 在国子监读书的鄂容安自然认得颂莹,对她和苏鸣凤之事亦有耳闻。 两人成亲当晚,鄂容安挑开了她的红盖头。 他曾见过颂莹扮男装时英姿飒爽的模样,未料身着红装的她竟也可以如此柔美娇艳,龙凤烛火的映照下,她的一双月眸格外黑亮。 然而大喜之日,她的面上却无笑颜,只看他一眼,便漠然收回视线。 平心而论,鄂容安的确俊逸儒雅,只可惜颂莹的一颗心早就给了旁人,这桩婚事只是父母之命,非她所愿,是以她对今晚的花烛之夜没有一丝期待。 当鄂容安偏头亲吻他的新娘子时,颂莹下意识闪躲,偏过头去。 鄂容安不悦抬指,攫住她的下巴,紧盯着她的眸子,直言不讳, “我晓得你不情愿嫁给我,但你跟他没有任何可能,如今你嫁进我西林觉罗氏族,往后你的人和心,都得是我的!” 颂莹在家被父亲和兄长娇宠惯了,从来不服谁管教,“我的人可以是你的,但是我的心,你管不着!” 此番言辞好生大胆!鄂容安眉心微紧,冷嗤道:“你觉得哪个男人会允许自己的女人同床异梦?” 他晓得内情,颂莹也懒得隐瞒,“你既知我心不属于你,为何还要娶我?” 端坐在一侧的鄂容安哼笑道:“父母之命而已,你以为是我想娶?” “我也只是遵从媒妁之言,大家都是迫不得已,表面夫妻,谁也甭管谁。” 闻言,鄂容安墨眉微挑,“这可是你说的,往后我若纳妾,你可不许管。” 他又不是她心仪之人,颂莹根本不会在乎,“爱纳几个纳几个,我才懒得管你。” “往后之事往后再说,今晚先圆房。”鄂容安正待吻她,她却依旧别过脸去,不愿与他亲吻。 他也不计较,顺势揽她入帐,抬指去解她的盘扣。 说到底她已然嫁给了鄂容安,圆房是躲不过的,既然苏鸣凤对她并非真心,那她也没必要再继续为他苦守。 想通之后,颂莹也就没再挣扎,任由他的指节解开外裳,绕至她颈后,去解细带…… 春宵短,情丝斩,此后鸳鸯不成双,红线绕两行,是缘是怨,却道来日方长。 且说颂莹成亲之后,弘历想着苏鸣凤应该没什么念想了,遂决定为他指一门亲事。 既是大舅子,弘历自然不会马虎,挑的乃是军机大臣张廷玉之女。 张廷玉乃两朝元老,可谓是汉人第一臣。张家是汉人,不能与皇室通婚,世代与书香世家---桐城姚氏联姻。 不出意外,张廷玉的小女儿亦会嫁入姚家,偏巧四阿哥有心指婚,想让张家女儿嫁于庶福晋苏氏的兄长为妻。 张廷玉一早就知道雍正帝会将皇位传于四阿哥,四阿哥可是将来的皇位继承人,张家若能与四阿哥的大舅子结为亲家,百利而无一害。 是以张廷玉没有拒绝,欣然应允。 苏鸣凤今年已有二十一岁,早已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他却因为各种事蹉跎至今,颂莹已然嫁人,他也没什么盼头,终归还是得成亲,否则便是辜负了四阿哥的一番好意。 为了不让家人为他担忧,苏鸣凤终是应了这桩婚事,答应娶张廷玉之女为妻。 兄长的婚事终于有了着落,苏玉珊总算少了一份牵挂,她在府中专心养胎,日子过得幸福又惬意。 草木一岁一枯荣,冬雪渐消,莺飞草长,雍正九年二月上旬,苏玉珊见了红,稳婆过来查验后,说是苏格格即将临盆! 第二百七十九回 坐月子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有动静的时候是半夜,两个时辰后,弘历就该入宫上朝了。 已然生过一次,有了经验的她不像头一回那般紧张,想着瓜熟蒂落,没什么可怕的,便让弘历先进宫。 怀头一胎时,她伤心欲绝,情绪波动太大,又来回奔波,以致于胎象不稳,生的时候难产遭罪,又被熹妃安排的人谋害,险些丧命。 弘历一直记在心里,生怕重蹈覆辙,是以他坚持不入宫。 苏玉珊当然希望弘历能够留在家里,可她又担心他会因此而挨训,“若不进宫上朝,只怕皇上会训责于你。” “训便训吧!你和孩子比什么都重要。”因着前车之鉴,弘历再不敢冒险,不敢离她半步,以免再出差池。 稳婆请他出去等候,他却不肯,坚持要留在屋内。 他不能替她受苦,唯有离她近一些,时刻知晓她的状况,他才能稍稍安心。 苏玉珊临盆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岚昭院,妤瑛闻讯颇为惊诧, “四爷居然没去上朝?他留在画棠阁有何用?他又不会接生,若无报备,无辜缺朝,皇上必会动怒。” “下人们劝了,但四爷不听,谁也没法子啊!要不福晋您去劝劝?”嬷嬷提议让福晋去劝说,妤瑛却没胆子蹚浑水, “我不能去,如若苏玉珊真的出什么岔子,到时四爷又要怪罪到我头上,认为是我在害她。” 妤瑛不愿担这罪责,是以没去掺和,左右四爷宠苏玉珊,那就由他宠着吧!她倒要看看,苏玉珊是不是还那么命好,再生一个儿子出来! 她们都在等着看画棠阁这位生的是小阿哥还是小格格,苏玉珊却没工夫想那么多,只因阵痛之时太过难捱,她只希望孩子能快些降生,她才能少受些罪。 好在二胎比头胎相对容易些,这回生产还算顺利,将近午时,屋内便传来了孩子的啼哭声。 立在檀木屏风外来回踱步,焦急等待着的弘历即刻近前,“生了!终于生了!是女孩儿吗?” 稳婆赶忙抱起孩子,将孩子裹进小喜被中,福身笑道:“恭喜四爷如愿以偿,是个小格格,这回四爷可算是儿女双全咯!” 欣喜的弘历接过孩子,将孩子抱至玉珊跟前,“你瞧,还真是个女儿,咱们的愿望实现了!” 疲惫的苏玉珊瞄了一眼,看到襁褓中的小小婴孩正闭着眼张着小嘴儿啊啊哭着,她颇觉欣慰。 想起一事,她又让嬷嬷仔细检查,看孩子是否健全。 嬷嬷仔细瞧了瞧孩子的四肢和五官,只道小格格十分康健,没有任何问题。 只要孩子能平安出生,所有的苦难都是值得的。苏玉珊很想多陪陪孩子,只可惜她这会子实在没力气起身抱女儿。 孩子哇哇哭着,弘历哄不住,嬷嬷遂将孩子抱走,让人给孩子喂奶。 此时的苏玉珊满头大汗,内衫皆汗湿了,常月得给格格擦洗更衣,请四爷暂避,弘历这才暂离房间。 待她更衣过后,躺回帐中,弘历又进屋陪在她身边,给她倒了杯热水。 才生罢孩子的玉珊十分虚弱,她躺在帐中懒得动弹,弘历便拿来调羹,又用巾帕垫在她唇边,小心翼翼的给她喂着水。 苏玉珊困乏至极,没说几句话便撑不住,睡着了。弘历并未离开,就这般坐在帐边,静静的陪着她。 次日再入宫时,雍正质问他为何缺朝,弘历只道昨日苏玉珊临盆,情况危急,随时会有危险,是以他才会留在府中陪伴。 福晋的女儿已然病逝,眼下这个孩子便是弘历唯一的女儿。得知自个儿又喜添孙女,雍正这才没再计较,还给了苏氏母女许多赏赐。 弘历欣然相受,叩谢隆恩。 自打有了女儿之后,弘历每日得闲时都会来抱孩子。有了经验的他抱孩子的动作格外娴熟,然而孩子一多,难免顾此失彼,他时常抱女儿,一旁的永璜眼巴巴的望着阿玛,不满的撅起了小嘴儿, “阿玛抱,不要妹妹,抱哥哥。” 彼时苏玉珊正在坐月子,躺得太久有些头疼,常月抱来靠垫垫在她身后,扶她半坐起身,倚坐在帐中。 听到儿子在撒娇,苏玉珊笑道:“你儿子吃醋了呢!还不快哄哄?” 弘历遂将女儿放至玉珊的身边,又转身去抱老大,“身为哥哥要懂得疼爱妹妹,你怎能与妹妹争宠呢?” 眼瞅着阿玛板着脸跟他说话,永璜越发委屈,眼中瞬时涌出晶莹,“阿玛凶凶,不要阿玛!” 弘历正待哄儿子,苏玉珊却不惯着他,招招手让他过来。 弘历将永璜放下,永璜迈着小腿慢悠悠的行至母亲帐边,乌黑的眼睫已被泪珠打湿,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苏玉珊温声对他道: “阿玛是在跟你讲道理,怎就凶你了?身为男子汉,要说什么就直说,不要动不动就带着一丝哭腔,爱掉眼泪的男孩子不够勇敢,会被人笑话的。” 被冷落的永璜啜泣道:“阿玛爱妹妹,不爱哥哥。” 弘历顿感冤枉,“我怎么就不爱你了?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个个都疼爱。” 苏玉珊将小被子揭开,喊永璜来看,“你且来瞧瞧,妹妹的手大,还是你的手大?” 永璜好奇的瞄了一眼那小婴孩蜷在一起的小白手,又低眉看了看自个儿的,如实道:“我的手手大。” “你比妹妹手大,腿也比她长,你会走路,妹妹还不会,她是不是得由人抱着?” 认真的思索了好一会儿,永璜点了点头,“是。” “那你觉得妹妹可爱吗?” 小鼻子,小嘴巴,还有小手手,永璜越瞧越顺眼,由衷夸赞着,“可爱。” “这么可爱的妹妹,将来等她会说话的时候,她还会叫你哥哥,你喜不喜欢妹妹?” 还会叫哥哥啊!这是永璜最期待的,这么乖的妹妹,他自然不会讨厌,随即吸了吸鼻子,轻嗯了一声,“喜欢。” “既然你喜欢,阿玛也喜欢她,额娘也喜欢她,我们都要多抱抱她,她才能快些长大,到时候你就教她说话,喊哥哥,好不好?” 抬起小手擦了擦眼泪,永璜郑重的点了点头,“好。” 随后永璜主动拉来阿玛,指着妹妹对阿玛道:“阿玛抱妹妹,妹妹长高高。” 这小子一直都对妹妹有意见,今日玉珊这般一哄,他居然不与妹妹争风吃醋了! 弘历不由暗赞,还是玉珊懂得孩子的心啊!三两句就把永璜治得服服帖帖。 永璜不再闹腾,一家人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坐月子不能出屋子,着实有些无趣,好在弘历忙完就会过来陪她,虽说月子里的膳食有很多忌口,但他十分细心的请大夫为她配制了食谱,保证几日不重样,让她有胃口。 在弘历的悉心照料和陪伴下,苏玉珊这月子终于熬了过去。 弘历一早就与她商议,说是等她出了月子就带她出去游玩。 算来她已有许久没出过门,犹记得上回出府还是在两三年前,为着李玉和云芳的婚事,她去了刘大娘家里,过后便再也没有出过府,总担心会给弘历招来祸端。 弘历只道无妨,他定会加强戒备,不会再让贼人有机可乘, “老五的别院里种了一片桃花林,现下正是盛放的季节,我带你去赏桃花。” 去五阿哥的别院,不去南郊,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于是苏玉珊答应出府,随他一道赏花。 这天上午,待弘历从宫中下朝归来,褪去官服,换上常服,两人正准备出发时,李玉匆匆进来,神色明显有异, “爷!别院那边出事了!” 以往不管有什么事,李玉都会大大方方的当着她的面儿说,只因弘历交代过,无需瞒着。 可今日李玉却是看了她一眼,似是有所顾忌,而后行至弘历身侧,附耳低声回禀。 弘历闻言,面色煞变,眉头顿皱,“怎么可能?” 苏玉珊暗自猜测着,如若是别院的那个孩子有事,李玉应该不至于刻意瞒着她,既是瞒了,八成是跟金敏靖有关! 金敏靖不是已经疯了吗?她还能有什么事儿? 第二百八十回 怪异的身孕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心下好奇,但并未多问。好在弘历没打算瞒她,坦然转述,“金敏靖她……居然有了身孕!” 闻言,苏玉珊讶异的望向他。察觉到她那质疑的目光,弘历当即澄清,“我没碰她,你也知道我几乎不去那边。” 弘历的确不怎么去,但也有特例,“过年的时候你去了一趟。” “那是去看望那个孩子,一年只去一次。”这事儿玉珊是知道的,他去之前还跟她说过。 苏玉珊没应腔,转而问李玉,“金敏靖的身孕几个月了?” 李玉回道:“来报信儿的人说是三个月了。” 小山眉微蹙,苏玉珊兀自琢磨着,“过年到现在,正好三个月。” 这话音越听越不对劲,弘历不悦皱眉,“你该不是在怀疑我吧?她已经疯癫了,不算正常人,再说我只是去看孩子,并非看她,怎么可能与她发生什么?” 是啊!府中的美人那么多,弘历都没动过,没必要去找一个疯女人,那么金敏靖的身孕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玉珊越想越觉得蹊跷,“她有了身孕,你却没碰过她,难不成她……” 接下来的话有失男人的尊严,苏玉珊没好意思再继续说下去,实则弘历也想到了那种可能, “金敏靖她红杏出墙了!” 思及此,弘历怒拍桌案!此事一出,他再无心情去游玩,打算去一趟别院,他不希望玉珊有所误会,是以决定带玉珊一同前去,一探究竟。 玉珊也很好奇个中缘由,便随他一起去了。 两人到得别院,一下马车,才进去便见嬷嬷正带着小阿哥在扑蝶。 乍见四爷过来,嬷嬷有些惊诧,随即拉住小阿哥,往四爷这边走来,提醒他, “四爷来了,小阿哥,快唤阿玛。” 苏玉珊还是头一回见这孩子,小男孩面容俊秀,哪哪都好,唯独耳朵生得特殊,做母亲的看到这样的情形,难免会有些心酸。 那孩子对弘历似乎很陌生,一直躲在嬷嬷的身后,顿了好一会儿,才怯怯的唤了声, “阿玛。” 轻嗯了一声,弘历并未去抱他,径直往后院走去。 现下的他一心只想解开谜团,根本无心应对其他人。 后院之中,金敏靖正坐在妆台前,拿着木梳为自个儿梳理青丝,“我将青丝梳顺了呢!若儿,你来为我盘发吧?要给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吆!” 丫鬟若儿闲坐在一旁,为自个儿修着指甲,漫不经心地道:“盘发有何用?谁会来看你?” 打量着镜中的自己,金敏靖微微一笑,“四爷会来看我的,我要让他看到我最美的一面。” 若儿闻言,笑嗤道:“四爷一年只来一回,年前他刚来过,这才三月间,他不可能再来的,格格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金敏靖不悦蹙眉,凤眸轻瞥,恼声反驳,“你懂什么?四爷他心里是有我的。” 若儿只觉可笑,懒得与她争辩,“是,奴婢不懂,所有人都不懂,只有格格你懂四爷。” “所以别偷懒了,赶紧为我梳妆,兴许四爷很快就会来看望我了呢!”金敏靖满怀期待,若儿却推说腹痛,借口想溜走,懒得给她梳发。 才行至门口,忽见有人朝这边走来,若儿满目诧色,难以置信,还以为是自个儿眼花。待她揉了揉眼睛,看清来人之后,若儿紧张不已,张口结舌, “四……四爷!奴婢参见四爷!” 金敏靖闻言,喜上眉梢,当即站起身来,将梳子放下,往外走去,“四爷他真的来了吗?” 疾步行至门口,金敏靖一眼便看到她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英姿盎然的立在檐下。 “四爷!你终于来了!”激动的金敏靖上前拥住他,弘历峰眉紧皱,伸手将她拉开,面色铁青的紧盯着她。 李玉示意若儿退下,若儿不明其意,但看四爷这神情,估摸着不会有什么好事,随即告辞退了出去。 金敏靖不顾他的冰冷态度,欢喜的将他迎进屋内,她的眼里只有弘历,忽略了跟在后方的苏玉珊。 苏玉珊与金敏靖,已有三年多未再见过面。再次回想起金敏靖的那些卑劣行径时,苏玉珊的心还是止不住的发颤! 她对金敏靖的恨意不可能被光阴磨灭,可她当看到金敏靖这幅不正常的情状时,她却高兴不起来,她的内心并没有看到仇人得到报应的快慰之感,只是在感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那时的金敏靖珠光宝气,妆容与衣衫皆精致华丽,如今的她却是素面素衣,连侍奉她的丫鬟都敢怠慢她。 这天差地别的转变,又能怪得了谁呢?但凡金敏靖有一丝善心,别去处心积虑的耍手段,弘历也不可能把她赶出府吧?苏玉珊百感交集,默默跟随弘历进得屋内。金敏靖亲自给弘历斟茶,却被他挥手打翻,碎了一地! 金敏靖吓一跳,怯懦跪下,“却不知妾身做错了什么,惹得四爷如此动怒?” 弘历嫌恶的斜她一眼,直言不讳,“你有了身孕?” 提及身孕,金敏靖羞涩低眉,点了点头。 果然是有了!才刚李玉说起时,弘历还有些不信,只当是谣传,这才亲自来证实,未料金敏靖居然承认了! 气极的弘历咬牙质问,“孩子是谁的?” 金敏靖羞赧一笑,“当然是您的呀!” 这话她怎么说得出口?弘历怒拍椅子扶手,忿然揭穿,“胡说八道!爷根本没有碰过你!孩子怎么可能是我的?” 金敏靖似是有所顾忌,小声对他道:“您有的,您说这是咱们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的!” 弘历根本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她却信誓旦旦,强压下怒火,弘历诱哄她说出实话, “什么秘密不能告诉旁人?” 旁人问话,她肯定不会说的,但是弘历问话,她得老实交代。于是金敏靖跪着挪至他身侧,压低了声道: “夜深人静之时,你会悄悄来到我房中找我,你说你很想我,却担心苏格格吃醋,这才在她睡着时出府来见我。你不让我告诉别人,怕她们告诉苏格格,这便是我们的秘密呀!” 弘历常年待在画棠阁,夜半不曾出去过,这一点,苏玉珊再清楚不过。 金敏靖却说弘历时常半夜来找她,很明显,她是被人骗了!有人冒充弘历,哄骗了她,而她太过思念弘历,又神志不清,才会当了真吧? 第二百八十一回 如果我不是四爷……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疯子一般不会撒谎,金敏靖说的应该是事实,但只是别人灌输给她的假象。 眸眼微眯,弘历耐着性子继续问,“这是我跟你说过的话?” 金敏靖噙着泪珠笑应道:“是呢!四爷之言,每一句都刻在我心间,我记得一清二楚。” “那你可记得,我上回过来是何时?” 歪着脑袋掰着自个儿的指头,金敏靖认认真真的数着,“好像是九天前?还是十天前?我记不清楚了。” “这事儿还有谁知晓?你可曾告诉其他人?” 金敏靖郑重摇首,“没有任何人知晓,四爷不许我说出来,我绝对不会的,你放心便是。” 此时弘历已然确定,有人在冒充他,但金敏靖再怎么糊涂,不至于连他的模样都认不出吧? 诧异的弘历又问起两人见面的一些细节,金敏靖不疑有他,如实交代, “你大约十天左右来一回,每回都在晚上,还不许我点灯,说是怕外人瞧见,让我熄了烛火等你。我以为你今晚会来的,没想到你大白天的就过来看我了,四爷,难为你如此惦记我,我好开心呀!” 金敏靖欢喜的笑着,心甜如蜜的她痴痴的望着他,眸间饱含深情,“以往黑灯瞎火的,我瞧不清你的模样,今日总算能清楚的看到你了。” 专挑夜里过来,看来那人就是吃定了金敏靖神志不清,这才用夜色来遮掩,弘历只觉可笑,“你既瞧不清楚脸容,如何断定那是我?” “声音很像啊!而且我能闻出你身上的迦南香,一猜便能猜出是你,你也没瞒着我呀!”金敏靖一脸笃定,没有丝毫的怀疑。 听到此处,苏玉珊越发好奇,到底是谁在伪装弘历,竟连声音都能模仿,想必那人对弘历有所了解。 金敏靖已然疯癫,她认定夜里来找她的人就是弘历,甚至以为自己怀了 他的孩子,弘历若要直接杀了她,很容易,但他必须先揪出那个诱骗她的人! 严刑逼供对她无用,弘历只能顺势而为,“好,我知道了。我还有事,得空再来看你。” 眼看着他要走,金敏靖忙将他唤住,“哎---四爷!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能不能接我回府啊?” 这是金敏靖的执念,她心底最期盼的便是弘历能接她回去。 迎上她那满怀期待的眼神,弘历眸闪厉光,而后又缓了面色,假意哄道:“等你生下孩子,我就接你回府。” “那……那今晚你还会过来陪我吗?”白日里的弘历似乎有些冷漠,她最想念的便是夜间的弘历,对她柔情缱绻,百依百顺,令她欲罢不能,忘乎所以。 “不确定,看情况。”道罢弘历转身便走,徒留金敏靖立在门口,依依不舍的遥望着他的背影。 弘历的话给了金敏靖一丝期待,她轻抚着自己的腹部,笑得格外开心,“宝宝乖,你要快快长大,赶紧出生,这样阿玛就会接咱们回府了吆!” 跟在弘历身侧的苏玉珊依稀听到风间传来的这番话,心间微颤。 金敏靖还在天真的做着梦,她大约还不晓得,这事儿有多严重! 自后院出来的弘历并未离开别院,而是将若儿叫来问话。 当他质问若儿时,若儿一脸懵然,“奴婢没有瞧见任何人出入格格房中啊!” “那人来了不止一回,你身为丫鬟,怎么可能毫不知情?定是你收了那人的贿赂,他才能畅行无阻,与金氏行那苟且之事!” 四阿哥认定是她与人串通,吓得若儿跪地澄清,再不敢隐瞒, “四爷明鉴,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都怪奴婢偷懒,没将格格放在心上,每回一入夜,伺候格格洗漱之后,奴婢便没再守夜,回自个儿屋里休息去了。是否有人进格格房中,奴婢确不知情啊!” 下人怠慢,未能尽心侍奉,那人又哄骗金敏靖,不让她说出去,以致于这事儿神不知鬼不觉,竟让金敏靖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有了身孕! 弘历越想越觉得丢尽颜面,他懒得再审问,遂让李玉继续严审若儿。 李玉将人带下去,还用了私刑,仍是问不出个结果来,若儿坚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李玉询问主子要不要继续审,苏玉珊提议莫在别院审讯其他人,以免这些下人将此事泄露出去, “金敏靖说那人每隔十日便会来一次,我们可以装作不知情,且等着那人再来时,趁机将其抓获。” 此事关系到弘历的颜面,的确不宜声张,眼下没有其他的办法,他只能依照玉珊的建议,先行离开,留人在暗中把守,以免打草惊蛇。 回去的路上,弘历始终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在他固有的认知里,金敏靖仍旧是他的使女,即使他不喜欢她,不愿再碰她,将她赶出了府,他也不会允许金敏靖背叛他! 可她居然怀上了别人的孩子,这对弘历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横生的枝节扰乱了他的好心情,苏玉珊晓得他无心再去游玩,遂主动道:“这马车晃得人头晕,我想回去休息,要不改日再去看桃花吧?” 她既这么说了,弘历也就没再强求,顺势应下,命车夫回府。 此时的弘历只想尽快抓住那贼人,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竟如此大胆,敢染指皇子使女?待他抓到那贼人,绝不会轻饶! 金敏靖尚不知内情,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梦里,期盼着弘历的到来。 这一晚,她盼了许久,未能等到弘历的身影,难道他白天来过之后,晚上就不来了吗? 可他明明说过,忙完就会过来找她的呀! 失望的金敏靖仍怀揣着希望,直等了两日,终于在夜深人静时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没有烛火映照的屋子异常昏暗,借着月光,金敏靖隐约能看到那人高大的身形,欣喜的她低唤了声, “四爷,是你吗?” 那人轻“嗯”了一声,缓步行至她身侧。 金敏靖激动的下了帐,上前拥住他,将脸埋在他怀中,委屈哽咽道:“四爷,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那人身子微僵,顿了片刻,这才抬臂回拥住她,“近日忙着办一件很重要的事,这才耽搁了时日。抱歉,让你久等了。” “何事如此重要?可以跟我说说吗?”金敏靖之所以敢这么问,是因为她能感觉到,夜间的弘历对她格外温柔,总是宠着她,一如她初入府时的情形。 诚如她所料,弘历并未瞒她,如实道:“我打算带你离开这儿。” 乍闻此言,金敏靖喜不自禁,激动的抬眸望向他,朦胧的夜色掩藏了他的容颜,她只能瞧见黑暗中有双墨亮的眸子,正在凝视着她,那眼神,深情又真挚,令人迷醉, “你是要接我回府吗?好哎好哎!我做梦都想跟你回府!” 迎上她那期许欢喜的神情,那人怔然片刻,沉声纠正道:“不是回皇子府,是带你离开京城。” 金敏靖笑容渐消,眸闪疑惑,“为何要离京?你可是当朝皇子啊!皇上怎么可能允许你离京?” 闻言,那人眸光瞬黯,“你……只在乎皇子的身份吗?假如……我不是皇子,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抬指轻捂住他的唇,金敏靖凝视着他,柔声表态,“我爱的是四爷你这个人,即便你不是皇子,我也愿意跟你在一起。” 这样的言辞颇为感人,他欲言又止,犹豫许久才鼓起勇气问了句,“那如果……我不是四爷呢?” 第二百八十二回 假四爷的真身份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他是认为她只在乎他的身份吗?金敏靖凝望着他,眉目柔婉,再次澄清,“我说过,不管你是四皇子还是其他身份,我都不会介意,你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真心。” 他信她是真心,可她的真心只给了弘历,而他,只能活在黑暗之中,伪装成弘历,才能与她亲近。 起初他还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好,可是渐渐的,他开始不再满足于只在夜里见她,尤其当他得知她有了身孕之后,他突然意识到,也许自己应该另谋他路。 身孕瞒不了多久,唯有带她离开,才能保住她和孩子。 然而要带她走,就意味着往后他不能再隐匿于夜色之中,白日里也得与她相处。是以他才会事先问出这个问题,可她似乎没能理解他的暗示。 深叹一声,他只好再说的仔细些,“我的意思是,假如我不是弘历……” 金敏靖闻言,哑然失笑,“你在跟我逗趣吗?你不是弘历,还能是谁?你就是我的夫君呀!” 她活在梦里,已然醒不过来,无奈之下,他只好行至桌边,点燃了蜡烛。 火苗逐渐燃起,一束光亮缓缓散开,照亮了整个房间。 借着晃动的烛火,金敏靖的视野逐渐变得清晰。待她瞧清楚眼前之人的模样,吓得愣怔当场,不自觉的后退几步, “陈……陈丰?怎么是你?你怎会在这儿?” 陈丰直视于她,刻意拉沉腔调,学着四爷的声音对她道:“一直都是我,靖儿。” 这个人明明是陈丰的脸,可他的声音却很像四爷,若非亲眼所见,金敏靖实不愿相信, “怎会这样?陈丰!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假扮四爷,潜入我房中!” 是啊!他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变得如此大胆! 他本是金敏靖娘家的护卫,在她未出阁时,他就一直守护着她,待姑娘入四爷府,老爷交代他扮作小厮,继续守在姑娘身边,供她差遣,保护她的安全。 陈丰入府之后便假装自己是个不会武功的小厮,直至芯儿闹出事来,金敏靖担心芯儿背叛她,遂命陈丰去追杀芯儿,他才露了自己会武功的马脚。 当时他蒙着面,虽说芯儿只是猜测,并无证据指认他,但四爷还是对他起了疑心,找了个借口将他逐出府去。 再后来,金敏靖之事被人揭发,连她也被逐出府,赶至别院之中,陈丰对她念念不忘,时常会悄悄来此探视。 回想起过往种种,陈丰感慨丛生,“即便四爷对你那么残忍,你始终难以忘怀,总让我打听四爷之事。看你如此执着,我替你难过,却又不忍拒绝,时不时的带着关于四爷的消息过来,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见到你,跟你说几句话。 我以为,等你生下孩子,四爷便会看在孩子的份儿,接你回府,可谁曾想,那孩子生下来竟会有残缺,四爷居然不认他!” 一想到这个,陈丰便替金敏靖觉得不值,“自打孩子出生后,你接受不了这沉重的打击,神智开始变得混乱,甚至连我都不认得了。 那日你过生辰,我特地来看望你,却见你一个人在屋里喝闷酒,喝醉酒的你醉倒在桌边,也没人管你。我心生不忍,便上前去扶你,你却将我当成了四爷,紧拥着我不撒手。 我对你本就有意,眼看着你在我怀中哭得那么悲痛,我实不忍打碎你的梦,便假装自己就是四爷,用他的身份来哄你,这一哄,便情不自禁的入了帐……” 亲耳听到他说出真相,金敏靖震惊得瞪大了双眼,始终难以接受,“不可能!那晚跟我在一起的人是四爷!不可能是你,你在撒谎!” 真相太过刺耳,他不忍戳破,却又不得不道出实情,试图让她回到现实之中, “你莫不是忘了,四爷只在乎苏格格,他心中没有你的位置,又怎么可能来找你?难道你真的以为他只是害怕苏格格吃醋,才只在晚上见你吗?” 乍闻此言,金敏靖越发惶恐,“这是四爷跟我说的悄悄话,你怎会知晓?” “因为四爷是我假扮的,那些话都是我跟你说的,每晚拥着你,疼爱你的人其实是我,你的孩子也是我的。” 事到如今,陈丰已经没有退路,只能残忍的把血淋淋的事实剖开给她看。 帐中的那些欢愉她记得一清二楚,她感到享受且愿意主动的前提是,她以为疼爱她的人是弘历,如今陈丰居然告诉她,那一切都是假象,金敏靖不愿接受他所谓的真相,恼羞成怒, “一派胡言!我的孩子只会是四爷的,不可能是你的,你不要血口喷人,毁我清白!” “靖儿,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我本不该撒谎欺骗你,可我是真的喜欢你,情难自禁,这才瞒了你那么久,你别怕,我愿意对你负责,不会丢下你。”紧扣着她的肩膀,陈丰的幽眸紧锁着她,试图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却被她一把推开, “我不要你负责,我也不稀罕你的喜欢,我是四爷的女人,我只爱他一个人!” 陈丰实在不明白,弘历除了身份尊贵之外,还有什么值得她惦念的?“可他不喜欢你,他把你扔在别院三四年,不管你和孩子,你还惦记他做什么?” 即便他说的是事实,金敏靖也不肯认,“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你腹中怀着我的骨肉,四爷迟早会知道,到时他肯定不会放过你,靖儿,别再为这样的男人执迷不悟,跟我走,我带你离开京城,我定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 陈丰已然下定决心,要带她离开这旋涡,开始新的生活,他之所以迟来了两日,就是在规划逃走的路线,然而金敏靖并无此念,只觉他在异想天开, “你疯了!我都说了我是四爷的女人,怎么可能跟别的男人离开?” “你若继续留下,只怕四爷会要了你的命!” 微微一笑,金敏靖并不畏惧,想当然地道:“他不会杀我的,当日我害了苏玉珊,他都没舍得杀我,他心里是有我的,只是他没说出来而已。” “你觉得他会容忍你怀着其他男人的骨肉吗?”谋害苏玉珊一事暂且不提,单就这一条,弘历便不可能放过她,陈丰清楚这一点,是以他必须带走金敏靖,才能保住她。 摇了摇头,金敏靖兀自盘算着,笑得天真,“我把这个孩子打掉,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吗?你也不许说出来,我还会留在这儿继续等他,等有朝一日,四爷登基为帝,皇帝肯定不会把自己的女人留在宫外吧?到时候他就会接我入宫啦!” “金敏靖,你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呐!” 沉厉的声音在门外炸响,紧跟着房门被踹开。 金敏靖心中一滞,紧张的望向门口,陈丰只顾劝说金敏靖,失去了练武之人该有的警觉,直至听到声音,他才暗叹不妙! 常年不来别院的四爷,今日怎会突然出现? 第二百八十三回 死罪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陈丰下意识挡在金敏靖身前,她却扒开他的胳膊,径直走向弘历,“四爷,四爷您听我解释……” 金敏靖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弘历反手一耳光,打得她面颊骤痛,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捂着脸嘤嘤哭着,弘历嫌恶恨嗤,“金敏靖!你不知羞耻,与人有私,还有脸在爷面前掉泪?” 陈丰即刻近前,替她澄清,“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骗了她,靖儿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她没想背叛您,四爷只管拿我问罪便是。” 这两日弘历猜测了许多种可能,万万没想到,那贼人居然会是陈丰! 果然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小子胆大妄为,居然敢睡他的使女?弘历怎么可能轻饶了他? 气极的弘历反手自德敏手中抽出一把利剑,快准狠的横在陈丰的颈间,扬声厉斥, “爷当然要问你的罪,你们谁也躲不掉!” 苏玉珊还以为那个人会是弘昌,是弘昌在报复弘历,才会欺侮金敏靖,孰料冒充弘历之人竟然是陈丰! 此人为金敏靖卖命,不惜追杀芯儿,他对金敏靖可谓是言听计从,苏玉珊只当他是忠心耿耿,今日方知,原来他早对金敏靖生了妄念。 这样的情形,简直令人匪夷所思!站在现代人的立场,弘历已然抛弃金敏靖,她可以寻找属于她的幸福,若换成其他人,或许苏玉珊也会帮忙劝说,可玉珊与金敏靖本就有仇怨,当年金敏靖几次三番耍阴招,险些害死她,她怎么可能放下过往,毫无芥蒂的去为金敏靖求情呢? 再者说,即便她求了,弘历便会放过他们吗? 不!不可能的!在弘历的认知中,这本就是个男尊女卑的世道,他不可能为金敏靖着想,她幸福与否不重要,他的颜面才是他该顾忌的。 此事已被揭发,陈丰无可否认,但他还是想为金敏靖抱不平,“我诱骗金格格,的确有罪,可我对她是真心实意的,四爷您已经不喜欢她了,与其将她禁锢在别院,倒不如给她一条生路,放她离开。” 弘历从来没想禁锢金敏靖,只是熹妃不允许他休了她,定要将她安置在别院之中,人是他养着的,他自然有资格立规矩, “爷一日没休她,她便还是爷名义上的使女,即便我不喜欢她,她也不该与人苟且!” 弘历这般动怒,八成是在乎她的吧?生怕弘历误会她有二心,金敏靖赶忙解释道: “四爷,我没有背叛你,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我只是一时糊涂,将他错认成你,才会闹出这场误会。您千万别休我,我现在立马喝药,我把孩子打掉,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她居然为了讨好弘历而置这个孩子于不顾?陈丰闻言,心痛难耐,忍不住提醒道:“靖儿,这是我们的骨肉,你怎么忍心打掉?” 慌乱的金敏靖一再否认,“这不是我的孩子,他是野种!” 野种二字着实刺耳,无数个夜里,她在他怀中娇声缠绵,陈丰便以为她会对他日久生情,真的爱上他,然而事实证明,她的温柔只对弘历,即使他能给她快乐,她也不屑一顾。 哪怕两人已经有了孩子,金敏靖仍旧没有一丝动容,她不顾他的感受,一再向弘历明心志, “四爷,我不喜欢陈丰,我只喜欢你,我求你不要休了我,不要赶我走!” 陈丰一心为她着想,想让她换一种生活,她的眼里却只有弘历,只想跟弘历在一起,陈丰大失所望,又懊悔不已,只恨自己没能把持住,害苦了金敏靖。 悔不当初的陈丰就此跪下,向弘历求情,“我死有余辜,但金格格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卑职愿以死谢罪,恳请四爷不要为难金格格。” 一个诱骗使女的护卫,有什么资格跟他讲条件?傲视于跪在地上的陈丰,弘历居高临下,眼神蔑然, “你本就该死!就算你死了,也赎不了金敏靖的罪过!” 一切皆因这个孩子而起,可金敏靖她并非故意犯错,她只是被蒙骗了呀!直到这一刻,她仍旧抱有一丝希望,期盼着弘历能念在旧情的份儿上,对她网开一面。 情急之下,她拉住弘历的手,好言与他商议,“四爷,若是我打掉这个孩子,您会原谅我吗?” 睇她一眼,弘历冷然甩手,负于身后,瞥向她的眸中难掩嫌恶, “痴心妄想!当初你谋害玉珊,我就该杀了你替玉珊报仇,若非额娘一再拦阻,拿你的孩子说事儿,你根本活不到今日。如今你做出此等丧德败行之事,爷岂能容你?你和这个孽种,都没资格存活!” 陈丰只想保住金敏靖,哪怕他死也无妨,但若弘历不肯放她一条生路,那他又何必再祈求? 眼看着情势不对,陈丰腾地站起身来,自腰间抽出软剑,一把拽住金敏靖的手腕, “靖儿,快!跟我走!” 他打算带她逃离此处,德敏眸光一凛,自四爷手中接过剑,挥剑朝陈丰刺去。 陈丰左躲右闪,灵巧的避开剑刃,以他的身手,原本可以跟德敏抗衡,怎奈此刻他还带着金敏靖,再与德敏对抗时,难免有些吃力。 更让他为难的是,金敏靖并不配合,她不愿意跟他走,一再挣扎,甚至还朝他的手背咬了一口, “要走你自己走,我不走!我不要离开京城!” “今日你们谁都别想离开!来人!统统拿下,格杀勿论!”弘历一声令下,门外又有两名侍卫冲了进来。 屋内混乱厮杀,陈丰还得护着金敏靖,终是力不从心,腹部中了一剑,鲜血瞬冒,染红了衣襟。 弘历牵着玉珊的手,立在一旁冷眼旁观。玉珊见状,不自觉的紧张起来,整个人都在发颤,忍不住道了句, “四爷,要不……” 她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弘历毅然打断,“她是你的仇人,亦是背叛我的人,不配得到宽恕!” 女儿家终是心软,弘历猜出玉珊想替这两人求情,是以率先打消她的念头。 陈丰本可趁此机会杀出去,可金敏靖还在这儿,他若走了,弘历肯定不会饶过她! 思及此,陈丰又拐了回去。 四爷说了,格杀勿论,侍卫无所顾忌,持剑朝着摔倒的金格格刺去,陈丰见状,飞身扑去,毫不犹豫的挡在她身前。 那一剑直刺陈丰,利剑刺破衣衫和皮肉,剧痛感随之传来,他咬牙强忍着,就这般倒在金敏靖身侧! 金敏靖见状,心脏一阵抽搐,疾声呼喊,“陈丰!” 从前啊!金敏靖也时常唤他的名字,但大多时候都没什么感情,或冷漠,或烦躁,她一唤他,便是给他下命令,而他情愿被她差遣,甘之如饴。 不晓得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觉得此刻她唤他时的声音夹杂着一丝错愕和紧张,所以……她这是在为他担忧吗? 这样的错觉令他忽略了伤口的疼痛,回想过往种种,陈丰懊悔不已,他的痴迷酿出了大祸,他不怕报应,却担心她该怎么办, “是我害了你,你一定很恨我吧?” 第二百八十四回 弘历残忍?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恨吗?初闻真相时,金敏靖的确很震惊,可她明白,陈丰是个极其谨慎且不擅表达的人,若非她将他错认成弘历,若非她迷醉之时投怀送抱,陈丰绝对不敢冒犯她。 说到底,她也有错,是她诱惑在先,又怎能只怪他呢? 回想起这段时日的相处,纵然是假的,她的心里终究还是有一丝甜蜜的,“你为我编了一场梦,让我枯燥的人生有了一丝期待,我知道你是想救我,我不恨你。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居然不恨他?这是在安慰他吗?陈丰难以置信,剧烈的疼痛使得他难以忍受,忍不住捂着腹部咳了几声。 金敏靖还以为他只有背上有伤,此刻才发现他捂着腹部的手上居然也沾满了鲜血! “你流了很多血,我帮你包扎……” 她想帮他止血,他却虚弱的摇了摇头,他的伤势他自个儿最清楚,眼下已经没有营救的必要了。 陈丰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但他还是强撑着,定睛望向她,想等一个答案, “你的心里,可曾有过,哪怕一丝我的位置?” 有他的位置吗?金敏靖从未细思过这个问题,只因从前的她满心满眼都是弘历,根本没有在意过陈丰。 而今回想起来,她才惊觉陈丰已在不知不觉间陪伴了她许多年。 他不爱说话,永远沉着一张脸,不论她交代什么,他都会默默的将事情办好,哪怕她让他刺杀芯儿,他也不问因由,照办不误。 那日德敏与他交手,他手上受了伤,金敏靖担心弘历追查到陈丰这儿,会连累她,陈丰二话不说,直接将自己的手烫伤,试图遮掩伤口。 伤上加伤,痛苦难忍,他却紧咬牙关,没有一丝抱怨。 后来她被赶至别院,情绪低落,变得更加暴躁,偶尔陈丰来看她时,她便会冲他发脾气,他默默听着,从不会反驳。 那时她以为陈丰只是碍于主仆关系才会如此纵容她,可后来的他已经被赶出府邸,不再是她的护卫,他却依旧对她唯命是从。 弘历总说她变了,变得不可理喻,任性跋扈,心狠手辣,弘历不肯包容,归根结底只是因为不爱她。 而陈丰亲眼目睹她所有的恶行,她的刁蛮和诡计,他统统知晓,他却没有嫌弃过她,说到底还是因为他爱着她。 直至此刻,金敏靖才终于领悟,陈丰对她的感情,深到超乎她的想象,她自认不是一个善良的好女人,她何德何能,值得陈丰如此待她?他本可以逃走的,可为了她,他竟连命都不要了! 陈丰一直在等一个答案,可她始终没有回应。 他的视线越来越昏暗,恍惚间,他似乎看到金敏靖的眼中有泪花涌出,她哭了,是在为他落泪吗? 若是他死了,她会为他难过吗? 陈丰已然无力去思考,他用尽全力看了她最后一眼,而后缓缓闭上了双目,沉重的身躯赫然倒在她怀中。 他什么都听不到了,徒留金敏靖一个人,拥着他哭得撕心裂肺,不断的呼唤着, “陈丰!陈丰!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吗?你醒醒,快醒醒,我告诉你答案……” 她痴缠半生,一直在犯糊涂,如今梦终于醒了,却是如此沉重的代价,老天为何这般残忍,总让她经历这些悲欢离合? 绝望的金敏靖紧抓住陈丰的手,哭得肝肠寸断,她有太多的话想要告诉他,只可惜,他再也听不到了…… 亲眼目睹这生死离别的惨烈一幕,苏玉珊心痛难耐,埋首在弘历肩侧,痛哭失声。 弘历本就打算要置陈丰于死地,做了错事,就该付出代价,可当他看到陈丰死在他面前时,他的心底竟无一丝畅快之感,喉间莫名发堵。 他以为陈丰只是看中金敏靖的美色,想占她便宜,待丑事揭发,陈丰肯定逃得比谁都快,却不料,陈丰为了护住金敏靖,居然连命都搭上了! 这世上,竟然还会有人真心爱慕金敏靖吗? 接二连三的沉重打击使得金敏靖几近崩溃,她浑然不顾周围人的目光,一直紧拥着他没撒手,还在跟陈丰说着话,仿佛他还能听见一般。 弘历忍了又忍,终是没有拦阻,只吩咐德敏,待会儿给她灌下堕胎药,而后又交代德敏,今晚之事,谁都不许对外透露一个字。 交代过罢,弘历带着苏玉珊离开别院。 初春的夜寒意彻骨,苏玉珊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弘历一直牵着她,他的大手很温暖,她的小手却凉一片,怎么也暖不热。 出得别院,弘历扶她上了马车,车内还燃着碳,尚算暖和,苏玉珊却是浑身彻冷,不自觉的打了个颤。 她黯然的倚在角落里,一言不发,明显在走神,却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以往两人乘车时坐得很近,今日她却挒那么远,难不成是对他有意见?弘历见状,终是忍不住问了句,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认为我不该杀陈丰?” 苏玉珊心间梗得难受,却又无从怨怪。此时的她已然分不清,到底谁才是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 当初熹妃若是肯答应弘历,休了金敏靖,赶她出城,兴许陈丰还会一直守护在她身边,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照顾她,也许金敏靖会对他日久生情,两人便可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即使弘历知晓,应该也不会多管。 只可惜熹妃不肯让她走,定要将其困在别院,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弘历觉得颜面有失,赶尽杀绝,似乎也无可厚非。 而陈丰怜惜金敏靖,想给她一丝温暖,却酿成了大祸!他有错吗?似乎错了,却又好似情有可原…… 金敏靖固然可恶,却也是个被道德枷锁禁锢的可怜人。 苏玉珊越想越糊涂,她已然判断不出对错的界限,末了只余声声叹息,“我没有怪你,命运偏要捉弄,谁又能躲得过呢?” 玉珊嘴硬,心却是软的,弘历知她目睹那一幕有些难以接受,随即往她身边挪了挪,将她拥入怀中, “所谓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只会出现在话本子里。一个皇子,怎会允许别的男人带走他的使女?即使我对金敏靖没有感情,也不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丢尽皇室颜面。” 弘历的心境,她能理解,“我知道你的处境不允许你心软,我没有怪你,只是心里有点儿难受,没什么大碍,缓缓也就好了。” 当天夜里,苏玉珊辗转难眠,噩梦不断,次日一早,她才醒来,便听到消息,说是金格格已然没了气息。 昨夜弘历要求金敏靖堕胎,苏玉珊是知道的,但她无法确定,那药是否被动过手脚。 究竟是弘历要她的命,还是金敏靖自个儿想不开,了结了性命? 第二百八十五回 下药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归来后的弘历听闻此事,眉头紧皱,却没有回应什么,他并未提及金敏靖的死因,苏玉珊想问,思来想去,终是没问出口。 人是怎么没的,自杀还是他杀,谁会在乎呢? 曾经维护过金敏靖的熹妃不会在乎,就连她的娘家也不会在乎,只会认为女儿丢尽了颜面,没人会去深思,金敏靖到底过着怎样的日子。 她活在梦里,疯疯癫癫的那几年,是那么的空虚寂寥,如今她醒了,却又得承受陈丰因她而死的打击,还得承受背叛四爷的指点,她的日子太难熬,死亡对她而言,不是恐惧,反倒是一种解脱。 既如此,苏玉珊也就没再深究,只希望若有来生,金敏靖能怀有一丝善念,陈丰能够如愿以偿。 这事儿弘历压得紧,知晓内情的没几人,对外只说金格格是疯癫病重,失足落水淹死的。 妤瑛只道金格格已去,恩怨已了,只留那孩子一个人在别院有些可怜,不如将孩子接回府中。 弘历却是不准,虽说苏玉珊看到陈丰与金敏靖的纠葛会难受到痛哭,但这不代表玉珊就能彻底的放下过往的恩怨。 若将金敏靖的孩子接入府中,往后只要一看到那孩子就会想到金敏靖,这对玉珊和弘历而言皆是折磨,他不希望玉珊再回想起那些不愉快的旧事,是以坚决不让那孩子回府。 妤瑛再提及时,弘历便拿他皇阿玛说事儿,说是皇帝不许那孩子上玉牒。 弘历态度坚决,妤瑛说服不了他,只能放弃这个念头。 虽说弘历没让那孩子回府,但还是给孩子请了太医为他种痘。 原本年前就该办的事,弘历一直没放在心上,一拖再拖,直至这孩子将近三岁,他才跟太医敲定种痘的时日。 至于能否成功,十日之后,但看这孩子的造化。 女儿满月之后,苏玉珊便一直在家陪伴两个孩子。 原本永璜不太喜欢妹妹,自从母亲教育过他之后,他便觉得妹妹很可爱,期盼着妹妹快些长大,可以陪他一起玩儿。 这日午后,女儿睡着了,苏玉珊正在院中陪永璜画风筝,忽闻下人来报,说是她妹妹来了。 苏玉珊赶忙起身相迎,玉蝉进院后抱了小外甥一会儿,还帮他一起画金鱼,她看似很平静,但苏玉珊能瞧得出来,她的脸色不太好,眼睛明显红肿,似是大哭过一场。 于是苏玉珊唤来云松,让云松帮永璜一起做风筝,而她则带着玉蝉进屋说话。 在外人面前,玉蝉还表现得很自然,一到屋里,姐姐问起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受了什么委屈时,她便再也绷不住,豆大的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 她也不想来打搅姐姐,可是这一回,她实在承受不住,又不知该找谁诉说,只能来四爷府找姐姐。 玉珊见状,赶忙将手中的巾帕递给她,温声哄道:“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欺负你了?” 玉蝉哭了好一会儿,这才稍稍平复情绪,哽咽着道出藏了好几年的心事。 她和郑临成亲已有两年半,郑临始终没有碰过她,玉蝉担心婆婆训责他,没敢说出两人未曾圆房一事。 儿媳妇嫁进来两年都没身孕,婆婆便以为是玉蝉的身子有问题,请了大夫为她调理,整日的让她喝药,郑临不许她喝,说是没病喝药会伤身。 他打算去跟母亲说清楚,玉蝉却是不许,以免婆婆又要唠叨他。 两人商议之后,她背着丫鬟将汤药给倒掉,原本相安无事,可后来被丫鬟发现异常,丫鬟将此事禀报给老夫人。 郑夫人问她为何不肯喝药,郑临这才道出实情。 气极的郑夫人将儿子好一顿训斥,然而郑临不听劝,始终没打算跟玉蝉圆房。 为了能尽快抱上孙子,郑夫人病急乱投医,竟然生些歪门邪道,从大夫那儿求来一些助兴的药物,命人在儿子房间的香炉中点燃。 郑临闻着那香气,便会不自觉的生出一丝幻觉来,于是两夫妻就这般的圆了房。 醒后的郑临看到身边衣衫不整的玉蝉,再看看自个儿,一脸震惊! 联想到昨晚玉蝉给他端的参汤,他心生怀疑,“你在汤中做了手脚?你给我下了药?” 才醒来的玉蝉有些懵然,下意识摇头否认,“什么药?你在说什么?” 她尚未弄明白,郑临便冲她大发雷霆, “当初你嫁给我的时候我就说过,我对你没有感情,你明明知道,却还是要成亲,你若恪守本分也就罢了,这日子还能勉强过下去,可你却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迫我圆房,玉蝉,你身为姑娘家,怎可如此卑劣?” 郑临疾言厉色,句句剜心,字字伤人,丝毫没有顾忌她的感受,玉蝉不明所以,只觉他这番话太扎人心, “自打与你成亲之后,我为了维护你,不惜撒谎骗婆婆,每回家人问我过得好不好时,我都强颜欢笑,说你待我很好。我总在为你着想,可你呢?你不肯圆房也就罢了,却还要诬陷我给你下药,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不知廉耻的女人吗?” “不是你还能是谁?汤是你给我送的,我喝了汤之后便开始觉得不舒坦,后来就稀里糊涂的与你圆了房,这当中必然有蹊跷!” 郑临认定是她下的药,且那碗汤还在房中,他打算找大夫来查验,郑夫人得知两夫妻在闹别扭,只得说了实话,说是她在房中点燃了特殊的香丸,目的就是想让他们夫妻二人圆房。 至此,真相大白,郑临方知自己误会了玉蝉。 玉蝉羞愤交加,这多年的委屈她都忍了,可是这一回,郑临对她大发雷霆,不分青红皂白便训她,她实在忍不了,却又无处可去,一气之下,她才会来此,找姐姐诉苦。 “当初你们都不希望我嫁给他,怕我有朝一日会后悔。这两年,即使我受了再多的委屈,我也没有后悔过,虽然他给不了我爱情,至少会给我一些类似亲情的关怀。 可是这回的事发生之后,他问都不问便认定是我下药,还说出那么刺耳的话来,好似跟我圆房是奇耻大辱一般,真的令我很难堪。 或许在我眼里,这桩婚事是如愿以偿,但在他眼里,却是勉强将就,痛不欲生吧!” 说到此,玉蝉哭红了眼,终是承认自己后悔了,“若非我一意孤行要嫁给他,也不至于遭受这样的冷落。” 眼看着妹妹如此痛苦,苏玉珊心疼不已, “傻姑娘,你受了委屈就该告诉我,家人永远是家人,不会因为你一意孤行就不管你,更不可能笑话你。姻缘之事本就难遂人愿,你尝试过,努力过,便没有遗憾了,如若实在不合适,不如就此了断,再寻良人。” 玉蝉的确很难过,却没勇气重新来过,“可我已经嫁给了他,现在还能怎么办?总不可能和离吧?那样会被人指点,往后也没人会娶我的。” “没你想得那么难,这京城之中,和离的女人还是可以再嫁的,再者说,有四爷帮忙,你再嫁易如反掌。” “话虽如此,可和离者毕竟是少数,即使有人愿意娶我,那也是看在四爷的面上,并非真心待我。” 苏玉珊很想帮她走出困境,然而玉蝉终究是古代人,她认为女人一旦和离便无路可走,是以没有勇气尝试,然而郑临始终不愿接受她,她的日子越发煎熬,似乎陷入了死胡同,寻不到出口。 眼看着妹妹痛苦不堪,玉珊劝她别想太多,先在此住几日,权当散心,等过几日情绪平复之后再作打算。 玉蝉也很想跟姐姐多待些时日,可她始终有所顾忌,“我不能住这儿,若是四爷回来,晓得我住这儿,肯定会问及因由。 我已经嫁了人,没理由再住姐姐家,若让四爷知道我跟郑临闹矛盾,他肯定会猜测郑临还没放下过去,到时岂不是给姐姐你添麻烦?” 玉蝉不愿连累姐姐,可是大哥才成亲,她跟大嫂不熟,不好意思过去打搅,眼下她所熟悉的只有二嫂,于是玉蝉打算去宝珍楼找二嫂,去那儿暂避。 妹妹执意要走,玉珊拦不住她,只能让云松将她送至宝珍楼。 玉珊是想着,让妹妹先在嘉凤家里住几日,待她冷静下来之后,看她是何打算。孰料半个时辰后,又有人来报,说是郑家公子在府门外,来寻玉蝉。 郑临的身份毕竟有些特殊,是以他没进府,只在外头让人通传。 好巧不巧,就在这时,弘历从宫中归来,一下马车便见到了候在府门口的郑临。 李玉暗叹不妙,却不知这郑公子来府邸作甚,这不是存心给四爷添堵嘛! 眸光微紧,身着团龙圆补服的弘历下巴微扬,迈着挺阔的步伐向前走去。 第二百八十六回 弘历生疑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且说玉珊听闻郑临到访,心下稍慰,郑临能找到这儿来,想必对玉蝉还是有一丝在乎的吧?这样冷战似乎也不是办法,他二人合该当面把话说清楚,只不过玉珊不便见他,遂命常月去回话,告诉他玉蝉在宝珍楼。 然而没多会子,常月又回来了,面上满是忧色,“郑公子说他才从宝珍楼过来,二小姐并不在那儿,苏大公子家他也去过,也没有她的身影。” “怎么可能?我不是让云松将玉蝉送至宝珍楼吗?”惊诧的玉珊立即唤云松进来回话。 云松如实道:“卑职将二小姐送至宝珍楼附近,还差一个路口时,卑职瞧见路旁有卖凤梨酥的,我想着常月爱吃,想给她带一些。 可是货不多了,只剩几盒,还有人在等着,卑职便请二小姐等我一会儿,等我买完东西再送她,可她说宝珍楼就在下个路口,离得很近,无需我相送,便一个人先走了。” 也就是说,云松并未亲自将人送至宝珍楼,玉蝉在京城并不认识其他人,除了两位兄长家之外,她还能去哪儿? 玉珊越想越心慌,心道妹妹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她正焦虑之际,弘历回来了,玉珊忙将此事略略复述了一遍,央着弘历帮忙找玉蝉。 才刚弘历回府时,便在府门口瞧见了郑临。 每每瞧见此人,弘历回想起前尘,心里难免有些不舒坦,郑临不希望弘历误会什么,便主动告知,说是来找玉蝉。 弘历淡应了一声,并未与他多说话,也没请他进来,径直入了府。 这会子听玉珊说起,他才晓得,原是玉蝉失踪了! 得知缘由后,弘历怒视云松,“玉珊交代你办差,你竟敢敷衍了事?人比凤梨酥还重要?” 玉珊只想让弘历帮忙找人,可不是让他来训云松的,未免云松受罚,玉珊没说实话,只道是她想吃凤梨酥,才吩咐云松顺道儿去买, “谁也没料到玉蝉会出事,当务之急是找到玉蝉,而不是追究责任。” 玉珊好言劝解,弘历这才没再追究云松之责。 云松暗舒一口气,暗谢苏格格帮腔,否则四爷肯定不会轻饶他。 随后弘历吩咐云松等人出去找寻,玉珊有些担忧,也想去找,弘历只道她去街市不方便,侍卫们还得保护她的安全,无法专心找人,玉珊也就没去添麻烦,在府中等消息。 今儿个苏嘉凤正好休班在家,得知妹妹失踪,他跟郑临和四爷府的侍卫分头在附近找人。 云松说他离开的地方离宝珍楼只有一个路口,于是众人便在附近挨着铺子询问找人。 接连找了一圈,皆无收获,郑临越发焦虑,担心玉蝉会出意外。 苏嘉凤不禁猜测,“玉蝉会不会已经回家了?” 郑临摇了摇头,“她应该没回去,我交代过小厮,让他回家等着,如若瞧见玉蝉回去,立刻过来回话。” 说话间,两人行至戏楼旁,郑临止步于此处,“戏楼找过了吗?” 才刚苏嘉凤路过此地,但并未进去查看,“这里头男客多,女客极少,玉蝉胆子小,她肯定不会单独去戏楼的。” 依照玉蝉的性子,她的确不敢独自进去,但郑临突然想起一件事,“先前玉蝉曾跟我说过,说是想来听戏,我答应得闲时带她过来,但一直没得空。” 每个铺子几乎都找了,就这戏楼没进去找过,郑临不禁猜测玉蝉会不会去了戏楼。 两人一合计,决定进去碰碰运气 戏楼内宾客众多,台上的伶人正在唱着《白蛇传》,台下的客人或是品茶果,或是在闲聊,声音十分嘈杂。 郑临仔细的张望着,在人群中寻找玉蝉的身影。 苏嘉凤总觉得妹妹不太可能在这儿,出乎他意料的是,前方的人群里好像有道熟悉的身影! 震惊的苏嘉凤赶忙拽了拽郑临,“哎---你瞧那个背影,好像玉蝉哎!” 诚如苏嘉凤所料,那人的确是玉蝉。 她正在这儿听戏,原本挺安稳,但自从身边坐了个男人之后,那人便一直盯着她瞧,眼神十分放肆,还跟她搭讪,玉蝉烦不胜烦,便起身准备离开,岂料那人竟拦她去路,不许她走, “小娘子家住何处?不如坐我的马车,本少爷送你一程?” “不必,借过!”玉蝉懒得理会,他竟连戏也不听了,径直跟了过来,甚至还伸手拉扯她,玉蝉当即挣脱,转头恼嗤, “离我远些,你再敢放肆,我便报官了!” “我瞧小娘子一个人听戏,没人陪伴,怕你孤单不是?”说话间,那人又笑嘻嘻的凑了过来, “小娘子若是觉得无趣,可到我的别院去赏花。” 他正说笑着,忽被侧方直奔而来的人猛砸一拳! 这拳头来得太突然,紧捂着骤痛的脸颊,那人恼羞成怒,“你他娘的是谁?竟敢对本少爷动手?” 郑临怒视于他,昂首宣示主权,“我是她男人!” 那人还以为这小娘子的丈夫不在家,才会一个人来听戏,未料人居然就在附近!可这小娘子冷着一张脸,似乎并无瞧见夫君的亲近之意,那人起了疑,低声询问, “他真的是你丈夫?” 乍见郑临的那一刻,玉蝉颇为惊讶,她没想到郑临居然会来找她,还带着她二哥一起! 然而心底的怨忿终究盖过了惊讶,玉蝉洒了他一眼,一改往日的温柔,声音异常淡漠,“我不认得他!” 道罢玉蝉转身便走。 被打的公子不服气,“小娘子说不认得你,那你就不是她的丈夫,你凭何打我?”那人正待理论,郑临却不理他,已然跟上玉蝉的步伐。 “打了本少爷还想开溜?”那公子不肯善罢甘休,想讨个说法,苏嘉凤一个箭步迈过去,瞬时挡在他身前。 身形高大的苏嘉凤一把揪住他的领口,“敢动小爷的妹妹?活腻歪了是吧?” 被揪扯的公子顿感没面子,他想扯开,却怎么也拽不动,不由恼羞成怒,“你是哪家的?居然敢这么跟本少爷说话?来人呐!给我揍他!” 公子一声令下,两名小厮正待上前,却见对方一撩袍褂,一方腰牌赫然闪现! 小厮面面相觑,登时止住了步子,不敢轻举妄动,那公子瞄见大内侍卫的腰牌,倒吸一口凉气,当即笑面以待,拱手道: “原是宫里人,失敬失敬!我只是跟小娘子开个玩笑,绝无冒犯之意,大人万莫动怒。” 苏嘉凤担心妹妹跟妹夫,也就没跟他计较,甩手松开了他。 苏嘉凤疾步跟上去,对妹妹道:“你跟大姐说你来了宝珍楼,我们却没见着你,以为你出了意外,我和妹夫还有四爷府的人皆出来找你,没想到你竟然跑来听戏了!” 那会子云松将她送至此处,玉蝉本打算去宝珍楼的,但她忽然瞧见这戏楼,想起郑临总说带她来听戏,却从未兑现承诺,她心里闷得慌,便打算自个儿进去听场戏,打发光阴。 她没想到郑临会找来,没想到此事会闹那么大,闹得全家人都出动来找她,玉蝉心中有愧,却还对郑临有怨气,不愿多做解释,干脆没吭声。 人终于找到,郑临总算安了心,温声对她道:“下回想听戏我带你来,戏楼里鱼龙混杂,你一个女人过来不安全。” “你带我?你有空?你整日忙着铺子里的生意,即使得闲也是看书下棋,哪有空陪我?做不到的事就不要许诺!” 被噎的郑临无言以对,苏嘉凤轻嗤道:“我说妹夫啊!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抽空多陪陪玉蝉,不然她一个人在家多无聊。” 理亏的郑临点头应道:“好,往后我会多陪她。” “不必了,我不需要!”玉蝉毅然拒绝,只因她很清楚,郑临又在说场面话,他的话根本不可信。 郑临颇为尴尬,想带她回家再细说,然而玉蝉不愿回,说是要去二哥家住。 她径直去往宝珍楼,何芸宁虽不晓得他夫妻二人在闹什么矛盾,但看玉蝉这模样,似乎是真的生气了,于是何芸宁主动留她在此, “那就让玉蝉在这儿住段时日,我定会好好照顾妹妹,郑公子放心便是。” 玉蝉态度坚决,郑临劝不住她,只能暂时答应,改日再来接她。 找了半条街,终于找到了二小姐的踪迹,云松这才缓了口气,赶紧回去复命。 得知妹妹已安全到得宝珍楼,苏玉珊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然而弘历却是生了疑, “无端端的,郑临为何跟她闹别捏?他们是为何事吵架?” 苏玉珊闻言,暗叹不妙,她该怎么跟弘历解释妹妹置气的因由? 第二百八十七回 和离书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若是实话实说,即使弘历相信她已然放下郑临,估摸着也会怀疑郑临还没放下过往,一旦弘历再起疑心,指不定他一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弘历的狠绝,她可是见识过的。毕竟郑临是玉蝉喜欢的人,她可不能害了他们夫妻俩。 不能照实说,但也不能什么都不说,避重就轻是唯一的法子。 思量间,苏玉珊已然想好说辞,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实则是因为他二人成亲两年半,至今没有孩子。郑夫人认为玉蝉身子有毛病,总让她喝一些调理身体的药,她喝了许久仍未见效,闻到药味儿就想吐,便偷偷把药给倒掉,却被婆婆发现,说了她几句,她觉得委屈,便来找我诉苦。” 深思片刻,弘历兀自琢磨道:“或许是郑临有问题呢?他就没让大夫检查一番?” 呃……他这关注点太过奇特,玉珊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话,干笑道:“倒也有这种可能。” 想了想,她又觉得不对劲,“早前我进门许久都没身孕,不也是我在喝药调理嘛!可没见你去找大夫看诊。” “我能有什么问题?”弘历对自个儿可是很自信的,“她们不都有身孕了吗?足以证明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话出口之后他才意识到不妥,担心玉珊不高兴,他立即改口, “当然了,这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之事,特殊情况,我也是被迫的,你理解一下。总而言之,嫡子已有,往后我再也不会与福晋行房。” 提及这个话头,弘历终究有些心虚,便没再多问,打岔说起了旁的事,苏玉珊如释重负,事实上她也不想多提郑临。 眼下玉蝉还在宝珍楼,没回郑家,却不知经此一事,玉蝉会否对郑临彻底失望?又或者说,郑临会因为短暂的失去而学会珍惜? 且说玉蝉不愿在二嫂家住闲,想去酒楼帮忙,苏嘉凤跟何芸宁都不许她去,说是客栈现在人手充足,忙得过来,再者说,她已嫁人,不宜在酒楼这种地方抛头露面。 酒楼她去不了,只能住在二嫂家里。白日里何芸宁在酒楼,苏嘉凤入宫当值,玉蝉便在家和嬷嬷丫鬟们一起照顾二哥的儿子。 一岁的孩子才学会走路,小腿儿闲不住,大人得一直跟着,最是折腾人的时候。 但玉蝉不嫌烦,她最喜欢小孩子,每每看到永璜,她都抱着舍不得松开,二哥的儿子也这般可爱,她越瞧越心动,越发想要一个孩子,只可惜郑临连与她亲近都不愿,更别提要孩子了。 她正伤感之际,却瞧见门口出现一道人影。 那人一身墨蓝袍褂,腰束锦带,正往这边走来,不是旁人,正是郑临。 以往他的神情总是淡淡的,今日一见她,他的面上竟浮现出一丝笑容。 她多希望郑临能对她笑一笑,如今他终于有了笑颜,可她回想起那日之事,心如刀割,终难平静。玉蝉仓惶的移开视线,将小侄子交给嬷嬷,而后她匆匆转身进了屋子,将房门拴住,不肯见他。 郑临跟了过去,立在门口跟她说话,请她回家,她却不同意,再说她便不应声了。 隔着一道门,又有外人在场,有些话不方便细说,郑临只能在这儿继续候着。 傍晚酉时,苏嘉凤自宫中归来,瞧见妹夫在这儿,忙让人备酒菜。 他猜出郑临是为玉蝉而来,然而玉蝉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愿回婆家。 苏嘉凤是个粗人,不会讲什么大道理,他灵机一动,私下差人去将大哥请过来。 苏鸣凤来时,酒菜已备好,苏嘉凤亲自去请妹妹出来,她却说不饿,始终不愿出房门见郑临。 无奈之下,苏嘉凤只好让丫鬟给她端些饭菜送进屋里,他们几个则在堂屋的酒桌上说着话。 得知事情原委后,苏鸣凤默了片刻才道:“玉蝉心里有你,大家有目共睹,你心里没有玉蝉,我们也都明白,既然这桩婚事令你如此痛苦,那就别再坚持。你写封和离书,我将玉蝉领回家去,往后你也就不必再煎熬。” 苏嘉凤闻言,惊得双目圆睁,心道大哥这是怎么回事?他请大哥来做和事佬的,大哥怎能劝人和离呢? 苏嘉凤正想提醒,苏鸣凤微眯眼,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没明白大哥在打什么主意,但看大哥气定神闲,他也就没再多嘴。 郑临闻言,眉头紧锁,“我与玉蝉成亲两三载,如今已有夫妻之实,怎能和离?” “那又如何?你不喜欢她,勉强与她在一起,岂不是很痛苦?与其互相折磨,倒不如放手让她离开。 至于玉蝉今后的路,你不必担忧, 现如今和离者大有人在,女人并非一和离就没有出路。再者说,她的姐姐是庶福晋,我们兄弟二人也在官场,她还有再嫁的底气,离了你,或许她可以过得更好。” 苏鸣凤的这番言论着实出乎郑临的意料,郑临猝不及防,心下一紧,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下意识道了句, “我没打算跟她和离。” “既不和离,也不珍惜她,你这是要蹉跎她一辈子吗?” 此时的郑临满心自责,只觉对不住玉蝉,不禁开始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 “这次的事的确是我的错,是我糊涂,误会了玉蝉,伤了她的心,往后我会好好待她,不会再这般冷落她。” 苏嘉凤生怕大哥一提和离,郑临便答应了,未料郑临竟然不同意! 看来大哥已经料到了这一点,才会故意说和离吧?收到大哥暗示的眼神,苏嘉凤顺势劝道: “大哥,妹夫已经在反省了,你就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吧?” 苏鸣凤也不应腔,冷哼道:“我说了不算,得看玉蝉愿不愿跟他回去。” 说到底这是他夫妻二人的事,还得他们自个儿解决,然而玉蝉拴住了门,苏嘉凤劝不动她,苏鸣凤亲自过去劝说。 文人说话条理清晰,又温声软语,终是将玉蝉劝动,打开了房门。 郑临随即进得屋内,两兄弟则先暂避,没在此打搅。 屋内的玉蝉坐在帐边,扭过身背对着他,不发一言。 难得两人有相处的机会,郑临没再犹豫,决定把话说清楚,“那件事,是我误会了你,我不该没有查证就冤枉你,我向你道歉。” 回想过往种种,玉蝉虽觉委屈,却又深知自己没资格怨怪他。如今这样的局面,不过是她咎由自取罢了, “你会怀疑我很正常,当初你并不同意这桩婚事,是我一厢情愿定要嫁给你,我太过主动,你自然觉得我是个随便的女人,随便到为了圆房不惜给你下药!” 第二百八十八回 皇孙进宫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听着她的自嘲,郑临心中越发愧疚,相处这几年,他对玉蝉的性子还是了解的, “你若真想用这种手段,也不至于帮我瞒着我娘瞒了那么久,我知道你一直都在为我着想,是我对不住你,让你为难了。” 是啊!她一直在为他着想,不希望他为难,可是他呢?不爱她也就罢了,竟还疾言厉色,说出那种难听的狠话冤枉她,这才是玉蝉心酸失望的原因所在。 然而他不喜欢她,也就不会为她考虑,她再诉苦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初她年少不知事,一意孤行,不懂姐姐的担忧,以为只要两人时常在一起,总能日久生情,她不奢求取代姐姐在他心底的位置,只要他肯给她几分柔情就好。 直至真正尝试过,她才悲哀的发现,这世上的许多事,并非努力就会得到回应的,即使郑临和姐姐已无可能,他也不肯将心门打开,一分柔情都不愿给她。 看清局势后,玉蝉没有难过,反而笑了,笑自己太过痴傻, “我不为难,你才是最为难的那一个。让你违心的娶我,与我同床共枕,对你而言,其实是一种折磨。” 从前玉蝉总想着,即使郑临不喜欢她,应该也不至于讨厌她,可当他发现两人圆房时,那种震惊和嫌弃的神情溢于言表,他突然对她大发雷霆,那一刻,玉蝉才真正意识到,郑临对她竟是那样的讨厌。 郑临深知自己那日一时冲动撂了许多狠话,他的反应太过激烈,伤透了她的心,她才会绝望到离家出走。 现下冷静下来之后,郑临只恨自己太自私,不曾替她着想过,“你我成了亲,本就该圆房,我却一拖再拖,而你从未抱怨过什么。你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即使没说,我心里也是明白的。 我那样的态度,对你的确很不公平,大哥的教诲,我已铭记于心,往后我会反思自己,引以为戒,绝不会再冤枉你,不再伤害你。“ 凝望着她,郑临诚挚表态,好言与她商议着,”玉蝉,你别再生我的气,跟我回家吧?” 她不是生他的气,只是对他太过失望。 郑临对她一向冷淡,这话不像是他能说得出来的,估摸着是大哥训他了,他当着她家人的面儿,才会违心的向她示好吧? 这样的虚情假意,玉蝉无法接受,她不愿跟他回去,毅然拒绝了。 妹妹不同意,苏鸣凤也没勉强她,嘱咐郑临先回去,让玉蝉暂住于此,权当散心。 当天晚上,郑临一个人回去了,第二天他又来了,她不肯回家,郑临便连铺子里的生意也不顾了,每日都过来陪着她。 到得第四天,郑临说母亲犯了旧疾,卧病在床,一直在念叨她。 苏嘉凤劝妹妹回去看看婆母,郑临总是来这儿打搅二哥二嫂,玉蝉心里过意不去,加之婆母又病了,无奈之下,玉蝉只得随他回去。 然而她此番回去并非原谅了郑临,纯粹是给婆母面子而已。 即使回了家,她的心结仍未开解,不肯再与郑临同帐而眠,而是自个儿睡在榻上,离他远一些。 和离的勇气她没有,但她已然对郑临彻底失望,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全心全意的待他。 郑临晓得她对他仍有芥蒂,也就没勉强,顺着她的心意来,比之以往多了几分关怀体贴。 苏玉珊只晓得妹妹回了婆家,至于两人是否和好,她不太清楚,也不方便去问,只盼着此回的变故能够警醒郑临,愿他珍惜眼前人。 毕竟世事无常,有些人,可能一眨眼的工夫就不在了。 苏玉珊无比珍惜当下所拥有的一切,她吃过苦,受过伤,但老天对她终究还是眷顾的,两个孩子皆平安康健,便是她最欣慰之事。 平淡的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十几日后,别院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金格格的孩子种痘成功。 弘历给那孩子起了名,叫永慎,希望他能够谨言慎行,别再重蹈他母亲的覆辙。 苏玉珊暗自思量着,历史上乾隆的儿子中,好像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他的儿子多用王字旁的字来命名,但永慎的名字并未按这个规矩来起,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并非历史上的人,苏玉珊的出现,终究还是在无形之中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至于永慎长大之后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弘历还会不会认他,皆是未知之数。 永慎的事得看天意,苏玉珊顾不了,眼下她最担忧的是,她已出了月子,按照原来的说法,皇帝很有可能会将永璜接进宫去。 当她与弘历说起此事时,弘历劝她勿忧,只道他有应对之策。 四月初,弘历安排福晋之子进宫种痘。 原本得到七月,安儿才满两岁,一般都是两岁之后才开始着手安排,可弘历居然提前三个月给孩子种痘。 他说这是太医的意思,四五月份,不冷不热,待到盛夏,不适宜种痘,秋冬又太冷,再拖便得到明年了,是以提前三个月正好。 冬凌闻讯笑叹道:“四爷会为小阿哥的事思前想后,这才定下个好日子,看来他还是很在乎小阿哥的。” 对此妤瑛深以为然,面上难掩自豪,“安儿毕竟是他的嫡子,他再怎么宠苏玉珊,也不会冷落嫡子的。” 事实上初秋之际也可以种痘,真等到明年也没什么妨碍,弘历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玉珊已然生下孩子,他担心皇上又要提及让永璜进宫一事,这才刻意将安儿种痘的时日往前提。 那年女儿种痘出了意外,没能保住,以致于妤瑛对种痘一事有了阴影,但皇孙必须种痘,她不能逃避,唯有听从弘历的安排,将安儿送进宫去。 好在安儿的身子比他姐姐结实,种痘一劫终是挺了过来。 不出弘历所料,雍正帝得闲时还真又提及要将永璜接进宫一事。弘历不疾不徐地拱手道: “皇阿玛您爱孙心切,儿臣很是理解,不过儿臣以为,应当将安儿送进宫来。” “哦?”雍正微掀眉,“此话怎讲?” 第二百八十九回 王位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皇阿玛看中永璜,此乃永璜的福分,可安儿毕竟是嫡出,如若将永璜接进宫抚养,福晋心里可能不会好受,是以儿臣认为,让安儿入宫最合时宜。” 弘历不紧不慢地道出他的观点,雍正审视着他,笑得意味深长,“你竟会在乎你这位福晋的感受?着实难得啊!” “皇阿玛时常教导儿臣以大局为重,儿臣铭记于心,自当顾及福晋的心情。”弘历答得义正言辞,雍正竟是挑不出毛病来,摩挲着拇指上翡翠扳指,垂目低嗤, “朕看你是想让永璜留在府中陪伴苏氏,这才打算把安儿送进宫吧?” 弘历不希望他皇阿玛怪罪苏氏,委婉解释道:“苏氏固然舍不得永璜,但儿臣已然劝解过她,她早已明白皇阿玛的一番苦心,不会再拦阻永璜入宫。儿臣之所以这般决定,纯粹是因为安儿是嫡子,既是嫡出,儿臣自当重视。” 儿子的性格,雍正再清楚不过,有些事,略微一点即可,戳破就没意思了。 左右都是皇孙,让嫡孙入宫更合常理,是以雍正没再追究儿子的真正目的,顺势而为,命人将安儿接进宫来。 安儿才种完痘,送回府中,这才过了两三天,皇帝居然要把安儿接走! 前后一联想,妤瑛这才恍然大悟! 该入宫的本应是永璜,弘历为了不让永璜入宫,这才刻意将安儿种痘的日子提前,亏她还以为弘历重视安儿,如今方知,安儿不过是永璜的挡箭牌罢了! 察觉到弘历的真实目的后,妤瑛心下不愈,暗叹自个儿又被弘历摆了一道儿。 弘历此举令她越发失望,好在雍正还是很在乎这个嫡孙的,他亲自给安儿定了名,定的是“永琏”二字。 妤瑛翻阅康熙字典,惊觉“琏”字指的是祭祀时盛食粮所用的器皿,有承宗器之意,这不就在暗示,这个孩子将来会继承大统吗? 也就是说,皇帝是将她的儿子当成了皇太孙来培养。 领悟到这层意思,妤瑛心下颇慰,她再怎么舍不得孩子,也不会像苏玉珊那般拦阻,毕竟永琏是嫡出,且肩负重任,可不是永璜这个庶子比得了的。 能自小进宫,由皇帝来教养,耳濡目染,熟悉帝王之道,对永琏而言,是最好的选择,再者说,永璜命硬,克永琏,那么永琏入宫,远离永璜,她这个做母亲的才能安心。 就因为这个名字,妤瑛的心情好了许多,没再计较弘历算计她们母子一事。 永琏的名字定好之后,弘历也察觉到皇阿玛的用意,他担心玉珊不高兴,特地劝她, “一个名字而已,兴许皇阿玛只是觉得这个字好听,并没有其他的深意。不管皇阿玛怎么想,总之我最看重的还是咱们永璜。” 实则苏玉珊并未在意这些,只因她深知自己是汉女,她的儿子是不可能继承皇位的,而且她也不希望永璜争什么皇位。 只要他平安康健,别被弘历嫌恶,能安逸自在的度过此生,她就阿弥陀佛咯! 近来的日子尚算安稳,然而五月间的一日,弘历从宫中归来后面色很差,似是情绪很低落,苏玉珊不免忧心,忙问他出了何事。 一问才知,原是怡亲王胤祥病重薨逝。 怡亲王对弘历十分疼爱,他溘然长逝,弘历自是难以接受,最为痛惜的当属雍正。 这些个兄弟里头,雍正最信任,最亲近的便是老十三。 其他人都工于心计,唯有老十三,对他一片赤诚,如今弟弟先他而去,雍正犹如失去左膀右臂一般,肝肠寸断! 犹记得上回这般心痛,还是年贵妃薨逝之际,最爱的女人与他阴阳相隔,雍正许久都缓不过来,现下最好的兄弟也离他而去,此后雍正连个知心人都没了,如今的他才算真正体会到,高处不胜寒的孤寂之感。 每日围绕他的,只有政务,家国百姓才是他存在的意义,除此之外,他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欢愉。 兄弟已然不在,胤祥的孩子们,雍正必当格外疼宠。 第三子弘暾乃是王府世子,本该继承王位,只可惜弘暾已于三年前病逝,胤祥一共有九个儿子,活到现在的仅剩三人。 老大弘昌品行不端,且是庶出,没资格继承王位,剩下的老四弘皎年方二十,老七弘晓年仅九岁。 这两兄弟皆是嫡福晋兆佳氏所出,按理来说,皆有资格继承王位。 老四年纪大些,最有希望,然而雍正居然下旨命老七弘晓继承怡亲王的爵位! 年长的不选,却偏选了九岁的孩子为王,苏玉珊颇为纳罕, “弘皎与弘晓皆是嫡出,身份皆尊贵,为何皇上不选弘皎?” 雍正的择选方式的确不合常理,这当中的内情,他不便过问,只能猜测, “你可还记得,当年我遇刺一事?” 苏玉珊点了点头,“记得,你认为是弘晳联合天地会的阴谋,但弘晳远在皇城之外,很难掌握你的行踪,所以你怀疑弘昌与弘晳有联络,是他将消息送出去的。” 提及那件事,弘历至今忿然,“当初我的确怀疑这二人,只可惜并无实证,弘昌又是十三叔的儿子,我不想将此事闹大,没有上报皇阿玛。 然而我能查到的一些线索,想必皇阿玛也能查得到,但他信任十三叔,不愿相信十三叔的儿子会如此胆大妄为,这才不了了之。 只可惜弘昌并未收敛,依旧我行我素,十三叔生怕他做出无可挽回之事,一气之下自请皇阿玛将弘昌禁足在家。 这弘昌的确混账了些,在家无法无天,却独对他四弟弘皎十分客气。他被禁足之际,弘皎曾为他求过情,所以我怀疑皇阿玛可能因为此事而对弘皎生了芥蒂,这才没让他继承王位。” 弘皎为弘昌求情,究竟是单纯的出于手足之情,还是另有他因,苏玉珊不得而知,站在外人的立场,他本该是王位继承人,却被弟弟抢了去,却不知他是何反应, “年长的输给了年少的,弘皎会不会心生不满啊?” 轻呷了口茶,润了润嗓,弘历哼笑道:“他再怎么不满又能如何?这可是皇阿玛下的旨意,谁又敢违抗皇命呢?不过皇阿玛也没亏待弘皎。 按照惯例,即使王爷的儿子再多,王位也只能由一个人继承,其余的儿子只封个镇国公之类的公爵即可。可皇阿玛让弘晓继承了亲王爵位,又给弘皎封了郡王,就连那混账弘昌都有贝勒爵位!” 说起这事儿弘历便觉心塞,“皇阿玛对十三叔一家可谓是优待至极,我可是他的亲儿子,却连个贝勒爵位都没有。” 苏玉珊掩唇笑道:“你一个密定的皇太子,还稀罕什么爵位?皇上已然把最好的都留给了你。” 现下无外人,弘历直言不讳,“爵位我当然稀罕,不过我不稀罕当贝勒,我想当个亲王。” “哦?为何要做亲王?”在苏玉珊看来,亲王也比不上太子呀! 弘历凝着她的眸子,笑得意味深长,“自然是因为你。” 为她?苏玉珊不明所以,亲王爵位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第二百九十回 嫡女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忆起旧事,弘历至今忿然,“当初我想晋你为侧福晋,可皇阿玛却从秀女中挑选了一位,另一位他定的是高琇雯,皇子只能有两位侧福晋,我拗不过皇阿玛的意思,让你受了委屈。 如若我能封王爵,按照规矩,亲王可有三个侧福晋,我便能给你晋位。” 实则苏玉珊有自知之明,她明白自己身份低微,不被皇帝所喜,并未报希望,未料弘历还一直惦记着此事。 苏玉珊无谓一笑,劝他别想太多,“我不在乎那些虚位,庶福晋还是侧福晋,对我来说都一样。只要你对我和孩子们好,这就足够了。” 轻捋着她鬓边的碎发,弘历凝望着她,温声道:“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我想给你高位分,喜欢一个人,就想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 在苏玉珊的模糊印象中,弘历登基之前是封了王爵的,至于具体是哪一年封的,她记不大清楚,顺口应道: “应该快了吧!皇上那么看重你,你定会如愿以偿。” 此话的确不假,弘历慨然而叹,“他是看重我,却也给我上了不少的枷锁。我这日子终究难捱啊!” 如今的弘历既是皇子,亦是臣子,雍正对他的管束格外严格,苏玉珊只能劝他往好处去想,“等你将来登基,便不必再受制于人。” 一想到先帝在位六十年,弘历便觉他继位的日子遥遥无期,“皇阿玛正值壮年,继位一事尚早,我不期待登基,只希望皇阿玛尽早给我个王爵。” 不早了!苏玉珊心道:雍正这皇位坐不了几年了,不过这话她可不敢乱说,只装作不知情,打趣笑应,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弘历一手揽着她,一手刮着她高挺的鼻梁,笑哄道:“所以你也应该做一做侧福晋的梦,万一实现了呢?” 这个梦,她还真不想做。 人一旦对权势有了欲望,就会不自觉的生出贪念,想要更多。苏玉珊已然知晓周围人的大致命运,在她看来,身在高位又如何?命不长,一切皆是空,是以她不会贪图权势地位,更在乎身心的康健, “不就是每月多几十两月俸嘛!也没什么了不得。” “可不止这些好处,”弘历耐心的为她讲解着,“你若能成为侧福晋,朝廷便会为你分发冠服,我便可带着你一起入宫,向皇阿玛请安谢恩。” 先前苏玉珊被熹妃为难时,曾进过一次宫,马车到得宫门口就得停下,她穿着花盆鞋走了将近两刻钟才到景仁宫,来回两趟,脚板疼得厉害,回府后小腿肚疼了十日左右才缓过来。 那样的情形,单是想象她便觉恐慌,“那往后宫里若有宫宴之类的,我也得去吗?” “那倒不必,按照宫规,宫宴只需嫡福晋参加即可。” 苏玉珊听罢,暗舒一口气,“那还好,若是成为侧福晋,还得时不时的入宫,那我宁愿不当。” 弘历无奈笑叹,“这可是旁人肖想不来的荣誉,我一门心思想为你争取,你倒好,压根儿不稀罕。” 弘历的一番苦心她很感激,实则苏玉珊并非不识好歹,而是有所顾虑, “我在家被你宠惯了,没人管我,我想怎样便怎样,一旦入宫,宫规甚多,我担心说错话做错事,会惹来祸端,是以我害怕,有些抵触入宫。” 原来她也晓得他有多宠她啊!这番话令他心情大好,轻拍着她的后背,弘历笑慰道: “早晚要进宫的,不过到那个时候我会护着你,没人敢挑你的错处,放心吧!” 点了点头,苏玉珊安心的依偎在他肩头,透过窗子,她瞧见院中的海棠树旁,永璜正在跟小太监们一起玩耍,玩得不亦乐乎。 苏玉珊只觉自个儿很幸运,有儿有女,孩子和夫君皆在身边,无需分离,这对她而言便是满满的小幸福。 春去夏至,苏玉珊每日都能与孩子待在一起,妤瑛却得忍受思子之痛。却不知永琏在宫中过得如何,是否习惯宫中的日子。 七月初九这天,是永琏的两岁生辰,妤瑛想念孩子,便央着弘历带她入宫一趟,陪孩子过生辰。 弘历没理由拒绝,便带着她先去了寿康宫给太妃们请安,看望孩子。 一别三个月,妤瑛生怕永琏不认得她,好在永琏瞧见她之后笑得十分欢喜,张着手臂跑至她跟前让她抱。妤瑛一见到儿子便激动得喜极而泣,紧紧的抱着,舍不得松开。 现下分别的时日短,他还能记得,往后若是分别太久,只怕儿子就认不得她了,看来她得多找借口到宫中看望儿子才是。 给太妃们见过礼之后,妤瑛和弘历带着永琏一起去景仁宫给熹妃请安。 今日天阴有风,外头不热,永琏不愿待在屋里,想到殿外看那只狮子狗,妤瑛便陪着儿子到殿外玩耍。 先前弘历总是请罢安便走,根本不会多做停留,今日妤瑛和永琏在这儿,弘历这才陪着多待了会子。 难得儿子在这儿,熹妃顺势与弘历说起子嗣一事,“你成家这么久,才只有三个孩子,子嗣太少,合该多生几个才是。” 弘历只道此事不急,待玉珊养好了身子再说。 熹妃不悦恼嗤,“府中又不止她一个女人,别的女人也能生孩子。” 弘历忽然有些后悔,今日就不该来此,“额娘……”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母亲给打断,“我知道你又要说你只喜欢苏氏,你喜欢你的,额娘没说不准你喜欢她。 别的女人,你没感情便罢,但至少得给她们一个孩子吧?皇室最重视的便是子嗣,你身为皇子,更该承担起开枝散叶的责任。” 这番话,弘历听得烦不胜烦,耳朵都起茧子了,“嫡子已经有了,额娘您怎的还再提要求?” “单一个嫡子怎么成?”远的不提,熹妃就拿近的说事儿,“你瞧瞧你十三皇叔的孩子,那嫡子弘暾长到十九岁竟没了,不怕旁的,就怕出意外啊!所以你得跟福晋多生几个孩子才是,嫡子嫡女都得有!” 第二百九十一回 生女儿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有了嫡子还想要嫡女,母亲永远都在逼他要孩子。弘历峰眉紧皱,面露不耐,“您说嫡子延续香火,儿臣已经遵从您的意思,现在又来要嫡女,嫡女有何用?” “嫡女可与蒙古贵族联姻,这可是安抚蒙古最好的法子。” 弘历心道我又没登基,联姻之事与我何干?“这是皇阿玛该操心之事,额娘您没必要给我施压。” “那你身为人子,不该为你皇阿玛分忧吗?”心知讲这些大道理无用,于是熹妃便从他的立场来考量, “即使你尚未登基,皇子之女将来也有可能被嫁至蒙古,眼下你只有一个女儿,乃苏氏所生,你若不舍得让这个女儿去和亲,那就听我的意思,多生几个女儿。” 弘历从未思量过这个问题,今日母亲说起,他才惊觉他的女儿长大后极有可能会被送去和亲! 玉珊不舍得让儿子入宫,那么将来女儿若是嫁得太远,她肯定也舍不得,这个问题太过沉重,他竟无言以对! 眼看着儿子似是有所动摇,熹妃又道:“你若真不喜欢福晋,我也不勉强,新来的侧福晋也是个美人,你合该多与她相处,有个一男半女也是极好的。” 得!福晋这边劝不成,母亲又拿蓝容说事儿,弘历不耐敷衍道:“儿臣已然与她圆房,她生不出孩子,我也没法子。” 他府中的那些事,熹妃知道得一清二楚,“你才去了一晚,她自是难以受孕,你得多去几回才成。” “大夫说了,蓝容身子骨儿不好,很难受孕,正在喝药调理。” 弘历自认找了个好借口,却被母亲无情揭穿,“胡说!我找太医给她瞧过,她身子好着呢!你少诳人!总而言之,不管是福晋也好,侧福晋也好,你得多要几个孩子,为将来做打算。 你不愿让永璜入宫,便拿永琏来顶替,将来苏氏的女儿得去和亲,你却没有其他的女儿,我看你拿谁顶替!” 这话成功戳到了弘历的痛处,弘历无可反驳,敷衍应承道:“儿臣晓得了,会慎重考虑。” 懒听母亲啰嗦,弘历径直走出殿门,到外头去跟永琏一起逗弄那雪白的狮子狗。 熹妃的一番话败坏了弘历的兴致,他很想一走了之,怎奈今日是永琏的生辰,福晋还在这儿,他若独自离开,难免引人猜疑,指不定皇阿玛得知后又要教导他。 未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他勉强留在这儿,陪她们用了顿宫宴。 用罢宫宴,妤瑛还想陪孩子多待会子,弘历却道有事要忙,跟熹妃请辞,准备离宫。 妤瑛不能违背他的意思,只能依依不舍的与孩子拥别,随他一起出宫。 回府的路上,坐在马车中的妤瑛忍不住抱怨道:“难得进宫一趟,合该多陪孩子一会儿。” 她所珍惜的时光于弘历而言却是一种折磨,“下回你想进宫自个儿去,我是懒得再陪你,省得额娘她又啰嗦。” 弘历的神情明显不虞,妤瑛不禁好奇,“熹妃娘娘又跟您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老生常谈呗!”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弘历都快会背了。 略一思量,妤瑛已然了悟,“是为子嗣一事?” 为防弘历误会她,妤瑛率先解释道:“我有永琏便已知足,我可没跟熹妃娘娘说过什么,还请四爷不要误解。” “我也没说是你说的,况且这回额娘没让我跟你行房,她让我多去倚云阁走动。”弘历故意这么说,为的就是想让妤瑛将注意力放在倚云阁那边。 果不其然,妤瑛一听这话,心下颇为酸楚。 当初熹妃可是很维护她的,总想让她给弘历多生些孩子,只可惜弘历对她很冷淡,熹妃大约是觉得她没能力博取弘历的宠爱,这才转而将希望放在那拉氏身上。 无用之人,终将成为弃子! 妤瑛心下不好受,暗暗劝诫自己不要在意这些琐事,即使熹妃如今偏爱那拉氏又如何?那拉氏能不能博得弘历的欢心还两说,就算弘历愿意给她一个孩子,她的孩子也是庶出。 谁都比不上永琏的身份尊贵,皇帝最在乎的还是永琏这个孙儿,是以妤瑛无所畏惧,大方地道: “蓝容妹妹聪颖貌美,入府已有一年,尚无所出,四爷的确应该多宠她。” 眉心微皱,弘历冷哼道:“福晋倒是个心宽的,竟为别的女人说好话。” 妤瑛温然一笑,“我身为正室,理当大度些,不该小肚鸡肠,争风吃醋。” 这话听来甚是虚伪,她的心思,弘历一眼便能看穿,“只要不是玉珊得宠,是谁你都无所谓吧?” 面色微僵,妤瑛干笑道:“四爷说笑了,苏妹妹得宠,那是她的福分,我不会嫉妒,但您是皇子,子嗣尤为重要,总不能只让苏妹妹一个人生孩子?她身子骨不大好,不易受孕,几年才怀一个,岂不是子嗣凋零? 即使您不喜欢其他女人,也可以给她们一个孩子,如此一来,她们有个念想,您也好跟宫里交代。” 才刚在宫里他就烦躁,这会子她又来重复同样的说辞,弘历只觉耳边嗡嗡响,毫不留情的将其打断, “你和我额娘真是越来越像,一样的喋喋不休!” 她好心劝说,他居然这般不耐烦!妤瑛被噎得心梗,满心的怨愤和委屈, “我只是为四爷的子嗣着想,您若嫌烦,那我再不说便是。” “顾好你自个儿,打理好家事即可,少管爷的闲事!” 如今的弘历只会在熹妃面前才勉强给她几分薄面,只要到了自己家,他连伪装都懒得,说话毫不客气。 妤瑛暗叹好人难做,她再怎么为他考量,他也不可能感激,只会厌烦。苏玉珊自私跋扈,根本不会考虑他的处境,一心只想霸占着他,他却认为那是爱他的表现。 男人呐!总是喜欢追逐阴晴不定的天上月,对于身边的夜明珠他从来不会珍惜,因为明珠不会跑,且唾手可得。 妤瑛慨叹丛生,却又不敢明着抱怨,默默的坐在马车中,再不吭声。 她还以为弘历是有什么要紧的政务要办,才会着急回来,孰料一下马车,他并未去书房,而是去了画棠阁。 他所谓的要事便是见苏玉珊吗?为了见这个女人,他竟不许她在宫里和儿子多相处一会儿? 妤瑛越想越气愤,暗恨弘历太过绝情,从来都不体谅她的思子之心。 然而在弘历看来,今日带福晋入宫见永琏,陪她在景仁宫用宴已是仁至义尽,母亲太过啰嗦,他耳根子不清净,这才找借口出宫回府。 当他归来时,苏玉珊正坐在塌边,永璜玩累了,歪在塌边睡着了,玉珊不愿惊扰他,又想着弘历入宫可能很晚才会回来,便让儿子睡在了她的房中,孰料午饭过后他竟回来了,苏玉珊奇道: “你不是去陪永琏过生辰吗?怎的回来这么早?” 接过玉珊递来的茶盏,弘历抿了一口,轻叹道:“我再不回来,只怕会被额娘唠叨成聋子。” 眼瞧着弘历一脸忿然,玉珊已然猜出他在宫里的煎熬场景,“又是为子嗣?嫡子不是有了吗?娘娘还不安心?” “她得寸进尺,还让想我再多生几个……”弘历将母亲的那番生女儿的言论略略复述了一遍,而后定睛望向玉珊, “假如……我是说假如,让你选择:送女儿去和亲,或是让我跟别人再生女儿,你会怎么选?” 第二百九十二回 他在帐中的表现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默默听罢,苏玉珊眉心微紧,心潮翻涌了许久,终是归于平静,轻声道:“你的身份特殊些,很多事你也是身不由己,若要与人行房,那便去吧!” “所以为了不让女儿去和亲,你宁愿让我跟别的女人生孩子?”亲耳听到她的答案后,弘历颇觉失望,眸光瞬黯, “果然在你心里,还是孩子更为重要。” 他的关注点和她完全不同,苏玉珊正色解释道: “没有谁更重要,你和孩子皆重要,可你跟我说这些,不就是希望我能理解你吗?我若拦阻,不许你与她们行房,你岂不是很为难?” 眼下的情形,苏玉珊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真正能做选择的人是弘历。 但他并非在向她诉苦,只是想借此试探她的心意,“我不是让你理解,只想知道,你更在乎女儿还是更在乎我。” 面对如此郑重的问题,他居然还能吃醋?着实令人费解,苏玉珊气笑不得,竟不知该说他什么, “我在乎你,也不想让女儿远嫁,可我还有第三条路可走吗?” 得她一句在乎,弘历这才心安,有了笑颜,“暂时没有,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会想办法护住女儿。” 没有其他的法子,那他到底是何打算?“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还听熹妃娘娘的安排吗?” 在此之前,弘历的确犹豫过,假如玉珊选择了女儿,让他去跟别人生孩子,那他该如何抉择? 好在玉珊将他和孩子放在了同等重要的位置,弘历心下稍慰,坚定地做出了选择, “额娘她得寸进尺,总在要求我,我已经妥协过太多次,这一回,我不会再听她的话。”轻抚着她的指节,弘历的目光落在她面上,蕴着温柔缱绻, “我只想跟你生孩子,不想跟别的女人亲近,你是不晓得,勉强睡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有多痛苦。” 这种感觉她可没机会体验,红唇微抿,苏玉珊垂眸小声嘀咕道:“我哪会晓得?我又没跟别人睡过。” 弘历见状,不悦皱眉,“怎么听你这语气,好像很可惜似的,难不成你还有别的想法?” 她有吗?苏玉珊向天发誓,她只是随口感慨一下而已,弘历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这个男人一旦吃醋起疑,那可是没完没了。 为防他误解,她起身行至他身畔,主动倚坐在他怀中,抬手圈住他的脖颈,一双星眸含情脉脉的凝视着他,声柔语细, “我只对你有想法,如你这般高大俊朗,温柔多金,既能看又能干的男人,世间少有,我自是得珍惜。” 她奉承了那么多句,弘历唯一听清的便是那两个字,“能干?是何意?我不太懂,你展开来详细说说。” 她清楚他想听什么,却佯装不懂,东拉西扯,“我是说你勤于政事,管理户部,帮皇上分忧解难,很有才干。” 弘历薄唇紧抿,摇了摇头,很明显,这个答案他不满意,“你说的是白天的政事,晚上的私事呢?我想听听你的评价。” 香腮瞬红,似花架上的那盆红山茶,苏玉珊美眸微嗔,小声提醒,“孩子还在这儿呢!莫说浑话。” 瞄了一眼睡在屏风那边榻上的孩子,弘历并未当回事,“他睡着了,听不到,也听不懂。你附耳说,小声些,我听得到。” 眨了眨扇睫,苏玉珊故意装傻,“说什么呀?” “说我在帐中的表现啊!”弘历一脸期待,等着被夸赞。 说起这事儿她就忍不住想抱怨,“你在帐中什么样儿,你不清楚吗?回回都那么骁勇善战,你不累吗?” 男人怎么能说累呢?“为你受累,我心甘情愿,只要你舒坦就好。” 苏玉珊立马摇头,“我不舒坦,我很累的。” 她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句话的?弘历直白拆穿,“你只躺在那儿,卖力的可是我,你还嫌累?” “那我会忍不住咿咿呀呀,这样也很费嗓子,发声太久当然会累咯!”她义正言辞的解释着,弘历忽然觉得她说得好似很有道理,顺势提议, “那要不今晚换一换,你在上头?” 一想到孩子还在附近,饶是他睡得很熟,苏玉珊也觉窘迫,抬起小手捂住了弘历的唇, “羞死人了,不许再说这些。” 弘历趁机哄道:“那你先答应,应了我便不再提。” 苏玉珊不愿随便应承,哄他说晚上再商议。弘历却不上当,等到了晚上想再讲条件可就难了, “不成,就现在,必须说清楚,今晚你来主导,让你感受一番,到底谁更辛苦。” “你辛苦成了吧?”苏玉珊直接认怂,不想再探讨此事,他却不依,“面服心不服,这样的恭维我不接受,我这人一向靠实力说话。” “……”他不就是变着法儿的想证明自己有多厉害嘛!看穿一切的苏玉珊干脆放弃抵抗,省得他说些胡话,扰了儿子的清梦。 娇哼一声,苏玉珊佯装无所畏惧,“不就是骑马嘛!谁还不会了!” 此言一出,某些不可言说的场景立时在弘历的脑海中幻化而出,此时的他突然有些期待这夕阳快些落山, “我倒想瞧瞧,你的骑术是否有进步。” 苏玉珊羞赧一笑,“我已应下,你不许再说了。” 弘历宠溺一笑,双手紧懒住她纤细的后腰,“好,如你所愿,先不说,晚上入帐之后再与你细细的说。” 他还有些事需要处理,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她,起身去往书房。 近来天太热,苏玉珊已有许久没下厨,今儿个天阴,弘历走后没多久便下起了雨。 趁着凉快,她决定今晚去小厨房内,亲自准备晚膳。 她先用砂锅熬煮皮蛋瘦肉,而后拌了个黄瓜皮蛋小米辣的凉菜,又炒了个干煸豆角肉沫。 孩子的膳食有专人准备,细致且费工夫。其他的季节还好说,一到夏季,苏玉珊不愿在小厨房里待太久,也就没给孩子做菜,只准备了两个人的,两道菜,一荤一素,足矣! 后厨备菜时,即便只有两个人,最少也是六道菜,弘历不习惯桌上只有两道菜,总觉得太过寒酸,明明有的是银子,没必要如此节俭,但玉珊坚称菜太多浪费,只要是她下厨,每回只做两道,他不希望她太辛苦,便也没再计较。 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了,只要一看桌上菜品的数目,他便知是谁下厨。 后厨的菜注重卖相,她从来不刻意摆盘,但她所做的菜有种家的味道,总能成功抓住他的味蕾。 今晚的菜很合他的口味,用罢晚膳,洗漱过后,弘历望向她,眸光灼灼,笑得意味深长,“饭菜不错,我已经吃好了,现在该我喂饱你了……” 竹子说:小可爱们稳住!不要慌!按照我的套路,每次都会峰回路转,四爷会想办法解决的。另外说一下,明天年前大扫除,比较忙,所以只有一更,在明天上午10点左右。 第二百九十三回 玉珊认怂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我也吃好了,无需你再喂。”苏玉珊佯装听不懂,弘历期待了几个时辰,岂会放过她?他也不多言,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往帐中走去。 如今弘历的指节越来越灵巧,亲吻她的同时还能解开她的盘扣,一颗又一颗,很快那月白衬衣就被尽数解落。 苏玉珊暗嗤他这是熟能生巧,又拿他无可奈何。 他的吻技也越来越娴熟,吻得她天旋地转,不自觉的闭上眸子躺了下来。然而她尚未躺平,就被他紧紧扶住,整个人瞬时旋至上方。 苏玉珊惊呼出声,待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居高临下。 心知他不会轻饶了她,苏玉珊再不求饶,干脆顺着他的意,主动尝试一番。 事实上这不是头一回,曾经也有过,但次数很少,只因她在这种事上习惯了被动,不爱掌握主动权,始终有些放不开。 弘历倒是无所谓的,但他偶尔起了坏心,便想刻意为难她,想见识她那独一无二的醉人风情,这才故意讲条件。 原本苏玉珊觉得此事并不难,事实证明,她的马术不但没进步,还退步了,没一会儿工夫,她便坚持不住,累得额前盈香汗,趴在他怀里哼咛着, “好累呀!我不行了!” 弘历笑嗤道:“这才一小会儿,你就喊累?那我每晚持续那么久,是怎么做到的?” 这种时候苏玉珊哪敢犟嘴?只能乖乖认怂,“你厉害成了吧?我跟你比不了。” “所以说,你得勤加练习,需知勤能补拙,明晚继续尝试,你的马术才能更上一层楼。” “我才不要练习。”苏玉珊拒绝得十分干脆,娇声抱怨道:“太累人了,还是躺下哼唧比较轻松。” 她不肯再主动,弘历拿她没法子,只能顺应她的心意,让她躺下歇息,换他来主导。 此时的苏玉珊不由感慨,男人力道悍劲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她还是乖乖的躺着安享欢悦吧! 每回放肆过后,弘历最喜欢欣赏的,便是她粉颊微侧,星眸半阖,小手疲惫无力的顺在枕边的场景。 这样的情形令他格外满足,清洗过后,他回躺在牛皮软席上,因着是夏季,拥在一起她会觉着热,是以他没再抱她,只侧躺在她身侧,以手支额,闲闲的打量着她, “明明没受累,你还这么疲惫?” “我也动了一会儿好吧!”苏玉珊红唇微努,不服气的狡辩着,弘历捏了捏她的鼻尖,“一会儿是多久?六十次?” 只有六十次吗?她却觉得很久哎!被拆穿的苏玉珊窘嗤道:“你怎的还悄悄数数啊?太坏了!不理你了,我好困。”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弘历紧跟过来搂住她,“想让我抱你就直说,无需暗示。” “我才没有暗示,是你胡思乱想。”苏玉珊推搡着不许他抱,“还是别抱了吧?很热的。” 孰料弘历竟道:“热吗?那我帮你消消火?”说话间,他又开始不老实了。 “……”没得聊了!回回一到帐中她就词穷,根本说不过他。气恼的苏玉珊一把按住他手腕, “我真的很累,你让我歇一歇。” “我都没说累,你好意思?” 弘历有心闹腾,她哪里抵挡得住?最后还不是又被他给吃了。 这一夜,苏玉珊被他闹得筋疲力尽,次日一直睡到将近晌午才起来。 晌午弘历有应酬,没回府,苏玉珊和儿子一起用的午膳。 膳后丫鬟上了冰镇的酸梅汤,永璜见状,心生好奇,眼睛不住的往他额娘的碗中瞄,也想尝一尝。 今年他已有三岁,可以喝些汤品,但苏玉珊担心孩子小,胃可能受不了,便让人准备了一小碗没有冰镇过的酸梅汤,让他少喝一些。 头一回喝酸梅汤的永璜只尝了一口,便惊喜的瞪大了双眼,一双墨亮的眸子难掩欢喜雀跃,高兴得直拍手, “好好喝!” 小孩子就是这般,尝什么都觉新鲜,苏玉珊笑提醒,让他慢慢喝,“就这一碗哦!喝完便没有了。” 瞄了瞄母亲碗中的,永璜嘻嘻笑道:“还有。” “大人用大碗,小孩儿用小碗,按个头来分,各喝各的,不要总是肖想别人的东西,不是所有人都该让着你的。” 永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在他看来,额娘说什么都是对的。 归来的弘历正好瞧见这一幕,温声笑叹,“你跟他讲这些大道理,他听得懂吗?” “他懂的,即使不懂,有些习惯也需要耳濡目染,不自觉的就养成了。” “永璜还小,没必要对他那么严格。咱们的儿子可是天之骄子,合该宠着才是。”弘历认为无可厚非,苏玉珊却觉得这是大事,必须重视, “小时娇纵,长大后养成坏习惯很难改掉,得从小培养,不能让他养成唯我独尊的性格。” 两人在如何教育孩子的事儿上稍有分歧,不过弘历平时较忙,孩子还是苏玉珊带的多一些,自然得由她做主,他也就是说说,她不听便罢。 两夫妻正说着话,外头有人来报,说是苏二公子的妻子何氏求见。 弟妹何芸宁甚少来此,今日求见,估摸着是有要事,苏玉珊遂命人请她进来。 晌午弘历在外吃了酒,这会子有些头晕,他不愿应酬,便进里屋歇息去了,苏玉珊则在屋外接待何芸宁。 何芸宁来时带了许多礼品,将礼放下后,她面露愁容,苏玉珊笑问了句, “弟妹何事烦扰?可是嘉凤欺负你了?受了委屈尽管告诉我,我定会为你做主。” 深叹一声,何芸宁才道:“他倒没欺负我,只是有些事,我们意见不和,闹了矛盾。昨日他回家时突然跟我说,说是准噶尔那边一直战乱,他想去前线打仗。” 苏玉珊奇道:“这宫中侍卫做的好好的,怎的要去打仗呢?” “他说朝廷最近在征兵,他想参报,我不让他去,他却说心意已决,我实在劝不住他,只能来找姐姐,请姐姐劝劝嘉凤,别让他去前线。” 何芸宁虽是个女人,但她长期在酒楼中,时不时的能听到客人议论外头之事,对准噶尔之战亦有耳闻, “当年康熙爷时期,准噶尔之战断断续续的持续了数十年,此回又打了四年,仍未能平息,却不知何时才是个头,嘉凤只做过侍卫,并未当过兵,我担心他会有危险,恳请姐姐跟四爷说一声,让他劝嘉凤留在京城吧!” 苏玉珊尚未来得及应承,忽闻里屋有动静,紧跟着便见弘历掀帘出来,负手朗声道: “这事儿我知道,让嘉凤参军打仗,是我的主意。” 第二百九十四回 晕倒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还打算让弘历帮忙劝说弟弟呢!没想到这居然是他的意思,“你何时跟嘉凤说的这桩事?我怎的不知晓?” “昨日提的,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原本弘历打算昨晚跟玉珊说,然而昨晚只顾着亲热,浑忘了此事,待他想起来时,玉珊已困得合上了眼,他打算今晚再说,未料何芸宁居然会找上门来。 苏嘉凤只跟何芸宁说这是他自己的想法,没说这是四爷的主意,得知真相的何芸宁百思不解, “却不知四爷为何要让嘉凤上战场?” 弘历这般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嘉凤入宫做侍卫已有三年,这三年里升了三阶,如今已是二等侍卫,可他毕竟是汉侍卫,出身比不得满侍卫,若想升头等侍卫不是件容易的事,除非他能立功,否则即使再熬几年也不一定能出头。 所以我才想着让他行军打仗,这才有立功的机会,到时我才有理由帮他加官进爵。” 弘历的初衷是好的,苏玉珊很感激他为嘉凤的前程着想,但她还是有所顾虑, “嘉凤能有个一官半职即可,我和芸宁都不指望他飞黄腾达,平平安安才是真,我不希望他上战场冒险。” 女人在乎的是安稳,可男人大都想拼搏,“这只是你们的想法,嘉凤身为男子汉,他愿意上战场,保家卫国,建功立业。” 准噶尔之战持续了那么久,这一仗必定很艰辛,不可能那么容易攻破,苏玉珊越想越忐忑, “但是刀剑无情,嘉凤从未上过战场,我担心他会出事,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我不希望他去冒险。” 这一点弘历也曾考量过,“我会嘱咐那些领队大臣,保护他的安危,他是我的小舅子,那些人有分寸,不可能一开始就让他上前线,肯定会等他熟悉战场,有了经验之后才会上阵杀敌。” 何芸宁还指望着四爷能劝说嘉凤,可他竟也支持嘉凤去打仗,何芸宁越发心慌,再次向弘历表态, “四爷,我从不指望嘉凤谋什么荣华富贵,我只希望我们小夫妻能安稳过活,别出什么岔子。我们成亲这么久,从未分开过,我实在接受不了他远赴准噶尔,还请四爷体谅。” “你们担忧嘉凤的安危我明白,但这毕竟是嘉凤的事,你们也得顾及他的感受。他一心上战场,你们合该支持他,别让他有后顾之忧。” 弘历认为此事该由嘉凤来决定,眼看着四爷不肯改变主意,何芸宁无可奈何,只能告辞。 送她出门时,苏玉珊劝她别太担心,她会想办法继续劝说四爷。 待弟妹走后,苏玉珊回了里屋,越想越来火,“这么大的事,你怎的也不提前与我说一声,就擅作主张?” 这回情况特殊,弘历并非有意瞒她,“当时宫里征兵,要求报名,我来不及与你商议,再说嘉凤他也同意,我便替他做主了。我寻思着回府再告诉你,昨晚忙着喂饱你,这才给耽搁了。” “他同意,我和芸宁都不同意,安安稳稳的做个侍卫不好吗?何必非得到战场冒险?”在苏玉珊看来,当侍卫可是铁饭碗,不必担心会出意外。 弘历摇头轻叹,耐着性子向她解释道:“需知侍卫做久了,他也会觉得无趣。与其一直做守卫,整日的立在那儿,像雕塑一般,他宁愿到战场上拼搏厮杀。 在一个会武功的男人眼里,唯有发挥自己的用武之地,才不枉此生!倘若人人都向往安逸,贪生怕死,不愿保家卫国,那这江山又该由谁来守?” 大义她懂,可苏嘉凤毕竟是原主的亲人,玉珊有义务保护他的安危,更何况何芸宁也不同意嘉凤参军,她这个做姐姐的自当替弟妹考虑, “别人的事我管不着,但这是我弟弟,我自然存有一份私心。他不出事还好,万一出什么意外,我该怎么跟芸宁交代?” 抬指轻抚她紧皱的小山眉,弘历温声劝慰, “玉珊,你的顾虑我了解,但我还是觉得你们应该尊重嘉凤的意思。即便你们是他的亲人,也不该替他做决定。 倘若你们一味拦阻,不许他尝试,估计他这辈子都会遗憾,郁郁寡欢。若他尝试之后觉得沙场太苦,不愿再待下去,那我再调他回京便是。” 弘历此言似乎很有道理,她认为这是为嘉凤着想,可这是嘉凤自己的人生,纵然是姐姐,也只能引导提议,不能替他做主。 思来想去,她决定见一见嘉凤,听一听他的想法。 弘历知她心不安,开始着手安排,次日便将苏鸣凤和苏嘉凤夫妻二人请至府中,共同商议此事。 苏鸣凤乃读书人,通晓大义,他支持弟弟的决定,在他看来,男子汉大丈夫,要么在朝堂为民请命,要么就在沙场保家卫国,此乃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眼下弟弟就在跟前,苏玉珊询问他的意思,他还是那句话,这三年的侍卫做够了,不想再继续蹉跎岁月,想出去闯一闯。 “姐姐,芸宁,我知道你们担心我的安危,我还有这么多的家人在京城,我也放不下你们,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定会照顾好自己,量力而行,争取平安归来,绝不会鲁莽行事,不会丢下你们不管。” 尽管他再三申明,何芸宁还是无法安心,红着眼低泣道: “你说的倒是好听,一旦到了战场,会有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事发生,到时你只能进,不能退,命交至老天爷手中,根本不由自个儿把控。” “这几年我一直在练武,武功进步很大,也学会了看兵书,再说四爷还安排了人照应我,我不会有事的,你应该相信我!”苏嘉凤好言劝说着,又给兄长使眼色,示意他来劝。 苏鸣凤与弘历皆劝她往好处去想,苏玉珊夹在中间十分为难,竟不知该劝谁。 眼看着苏嘉凤去意已决,她若再拦阻,似乎有些不通情理,无奈之下,何芸宁只得退让一步, “既然你决意要走,那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假如你没能兑现承诺,没能保护好自己,我……我就带着孩子改嫁!” 所以她这算是妥协了吗?苏嘉凤欣慰之余又有几分紧张,“这么好的媳妇儿,我怎么能便宜旁人呢?放心吧!我肯定会回来,不会让你有改嫁的机会。” 事已至此,何芸宁没有其他法子,只能如他所愿,答应让他去准噶尔。 何芸宁没有异议,苏玉珊这个做姐姐的也就没再说什么,只盼着上苍保佑,保佑嘉凤一路顺风,平安归来。 十日之后,苏嘉凤随军出征,那日何芸宁没去送他,一个人躲在家里偷偷的抹眼泪,此去山高水长,她不能伴随左右,只能指望从寺庙求来的那道平安符保佑他。 弟弟这一走,苏玉珊的心弦始终紧绷着,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担心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弘历安慰她别多想,“吉人自有天相,嘉凤只是出去历练而已,他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点了点头,苏玉珊勉笑以应,只因她深知,总这么担心也不是法子,日子终归还是要过下去的,她得往好处去想,毕竟谁的人生都不是一帆风顺,总会有起起落落,充满了未知之数,这才是人生的意义。 七月底的一个傍晚,夕阳渐落,晚霞漫天,苏玉珊备好了饭菜,等着弘历过来。 此时的弘历才忙完,他离了书房,正准备去画棠阁,却见秋茶着急忙慌的过来禀报, “不好了四爷,侧福晋她晕倒了!” 无端端的,蓝容怎会晕倒?弘历询问因由,秋茶只道不甚清楚,“好似是旧疾复发。” “大夫来了吗?” 弘历以为大夫已经在路上,孰料秋茶竟道:“主子这病特殊,没敢让外人知晓,再说她这伤在心口,是以奴婢不敢请寻常的大夫,只能请四爷定夺。” 第二百九十五回 泡温泉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伤在心口,男大夫的确不便查验,弘历不由纳罕,“当年她受伤之际,又是如何治疗的?” 秋茶如实答道:“那时老爷请来一位女医为主子诊治,待主子病好之后,女医给了一瓶药丸,说是心梗之时可服用,而后每隔一年会过来复诊。 今年五月已到复诊之期,但女医并未过来,主子想着她最近状况良好,没什么毛病,便没在意,孰料今日去花园走了一遭,却被下人给为难,主子一时气不过,就晕倒了。” 虽说弘历不太在意蓝容,但她毕竟是府中的侧福晋,依照规矩,下人不该怠慢她,于是弘历随口问了句,“哪个下人敢为难侧福晋?” 秋茶顺势回道:“主子在后花园闲逛时瞄见园中还有许多番茄,便让奴婢去摘几个,可小厮却说那些番茄只有画棠阁才能摘,旁人动不得,谩说是侧福晋,就是福晋来了也不能碰。 不过摘一个番茄而已,那小厮竟敢这般阻挠,主子心细,气不过,没走几步就晕了过去。” 最初府中只有两株番茄,做观赏之用,玉珊进门后说番茄可食用,后来弘历便让人搜罗了许多番茄,如今府中共有十八株,其中九株供府中其他人食用,另外这九株则只供予画棠阁的小灶。 此事弘历再清楚不过,掀眉揶揄,“小厮说的没错,那几株番茄只有画棠阁能动,旁人没资格享用,没人告诉你这个规矩是爷定的?” “啊?没人知会啊!”秋茶一脸惊诧, “先前主子跟富察格格说起那番茄美味,富察格格只道园中还有,让我们去园内采摘,可这边的红番茄都被人摘完了,只剩青的,还没熟,那边还有许多红的,主子才想摘几个。若早知有这个规矩,主子也不会自讨没趣。” 略一思量,弘历已然明了,“富察氏入府多年,她一早就知道这个规矩,却没明言,估摸着就是乐得看你们闹矛盾。” 眼下蓝容正在昏迷之中,弘历不意追究因由,只吩咐德敏带着秋茶去请那位女医过来。 而他则先去往倚云阁,半路他又想起玉珊可能还在等她,遂又吩咐李玉去画棠阁说一声,说有事耽搁了,不去用膳,勿等。 李玉去时只说主子有事,苏玉珊也没多问,就让他走了。 云芳好奇,跟了出去,随口问李玉,“四爷有什么事?昨晚没回来用膳,今晚又不来,又有应酬啊?” 李玉从不愿对云芳隐瞒什么,她既问了,他便会答,“也不是什么应酬,就是侧福晋突然晕倒,似是心疾复发,人还在昏迷中,秋茶去请女医了,四爷先过去瞧瞧。” 道罢他又提醒云芳,“这话先别跟苏格格说,四爷愿意说,那就由四爷来说,四爷没提之前,咱们不能提,以免苏格格不高兴。” 先前李玉已经跟她讲过利弊,云芳也就不再固执己见,点了点头,“我晓得了。” 苏玉珊并未多想,只当弘历又有应酬,用罢晚膳他应该就会回来,然而直到亥时仍未见他的身影,她实在撑不住,便没再等他,先行睡下。 且说弘历去往倚云阁后,蓝容一直昏迷未醒,她这旧疾是因他而受,弘历不能坐视不理,唯有在此陪着她。 直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女医才过来,为她把脉。 确认侧福晋的脉象后,她先是拿了一瓶气味刺鼻的药放至侧福晋鼻前,侧福晋无甚反应,依旧闭着眸子,于是女医又拿出针灸所用的器物,让丫鬟为侧福晋解开衣衫,而后为其施针。 弘历自觉到屏风的另一边,转过身去。 秋茶见状,心道四爷这也太见外了吧?让外人瞧见,肯定会想他是侧福晋的夫君,为何要避嫌呢? 实则女医正在专注针灸,并未多想。她的心中只有病人的安危,从来不会多管患者家中的闲事。 施针之后大约一刻钟,蓝容这才悠悠醒转。 眼前的光有些刺目,恍惚间,蓝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心下微惊,“我好像看到了四爷,我是不是眼花了?四爷怎么可能在我房中呢?” 秋茶忙解释道:“主子您没眼花,那就是四爷,四爷听说您晕倒了,特地来看望您呢!” 她这般恍神,以为弘历就会感动或是自责吗?不!弘历只会觉得她这是在变着法儿的在抱怨他不常过来。 然而女医在场,弘历不愿让外人看笑话,随即淡应了声,“是我,你感觉如何?若有哪里不舒坦,可跟女医直说。” 蓝容扶了扶额,黛眉紧蹙,声音很是虚弱,“头晕得厉害,心跳得很快,其他没什么不适。” “侧福晋您这病难以根治,只能尽量保持良好的心态,戒悲戒怒,否则极易复发。”随后女医又道:“一次针灸收效甚微,还需再针灸几回。若有温泉配合针灸,更有利于调养。” 女医提及温泉,弘历应了声,说是别院有温泉。 女医只道夏季炎热,白日不宜泡温泉,最佳时机是在晚间。 既是养病,弘历自当配合,决定明日送蓝容去别院。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弘历本打算回去跟玉珊说一声,待他回到画棠阁时,玉珊已然睡着,他也就没再打搅她。 次日一早,弘历入宫上朝,顺带嘱咐李玉,安排人手将蓝容送至别院。 李玉问了句,“若是福晋问起,奴才该怎么答?” “就说侧福晋气虚体弱,需要到别院静养一段时日。” 李玉得令,脆声应承着,“好嘞!奴才明白了!” 弘历已然安排妥当,他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孰料当天傍晚,他正在陪苏玉珊用晚膳时,秋茶突然来求见。 弘历心道秋茶不是陪着蓝容去了别院吗?怎的这会子又回府了?难不成蓝容出了什么事? 诧异的弘历准她进来,但见秋茶一脸为难地道: “四爷,女医请侧福晋到温泉之中施针,但侧福晋不敢下去,说是晚上泡温泉害怕,想请四爷您过去陪着。” 第二百九十六回 四爷可会想我?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什么温泉?侧福晋怎会在温泉?苏玉珊听得一头雾水,下意识望向弘历,但见弘历峰眉缓皱,“温泉水浅,有什么可怕的?” 弘历跟玉珊用膳时,身边并无下人侍奉,眼下只有李玉在跟前儿,秋茶无需顾忌,瞄了苏格格一眼,迟疑片刻,她才低声道: “当年主子受重伤落水,险些溺亡,是以她对大片的水域有种莫名的恐惧,还请四爷体谅。” 重伤落水,说的就是蓝容为救弘历而受伤的那件事吧? 苏玉珊心下明了,不动声色的坐在那儿,弘历薄唇微抿,面色似乎不太好,秋茶瞧不出来四爷这是在担忧还是生气。 默了半晌,弘历才道:“知道了,下去吧!” 秋茶不明所以,四爷这算是应承还是拒绝?“四爷……” 她还想再说,却被弘历给打断,“出去!” 眼瞧着四爷动了怒,秋茶再不敢啰嗦,福身先行告退,但她并未离开,而是一直候在外头,只因她看得出来,四爷没明言,八成是要跟苏格格商议。 他去陪伴自己的侧福晋,还需要苏格格准许吗? 秋茶气不过,却又不敢走,只盼着四爷能去别院,否则主子肯定会失望的。 待人走后,弘历才对玉珊说起昨晚发生之事,末了又解释道:“方才正准备跟你说此事,人就来了。” 秋茶来之前,弘历的确说起有事要跟她讲,话说一半却被打断。 至此,苏玉珊才算明白蓝容需要泡温泉的原因,“嗯,我知道了。” 道罢她又掂起筷子,继续夹着盘中的鸡蛋丝。 打量着她的反应,弘历闲问道:“你说我应该过去吗?” 心知弘历又在故意试探她,苏玉珊才不上当,兀自品着菜,压根儿不愿管他的闲事,“这是你们二人之间的事,甭问我,我不掺和。” “那我去了?” 弘历作势起身,想看看玉珊会不会挽留他,然而她却一动不动,并无拦阻之意。 这就尴尬了,话已撂出口,弘历不便收回,只得继续向前走去。 行至门口,忽闻苏玉珊唤了声,“且慢。” 看来她还是舍不得让他走嘛!弘历心下暗喜,停步转身,等着她挽留,她却道: “四爷稍候片刻,让常月给你准备一件换洗衣裳。” 弘历愣怔当场,心道玉珊给他准备衣裳作甚?想到某种可能,弘历忽然笑了,“你是担心我会留宿别院?” 她可不是担心这个,玉珊给他准备衣裳是另有用处,但她没明言,只模棱两可地道:“等你一去便知。”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去。” 苏玉珊才不想讨人嫌,“你到底是想救人,还是想气人?我若到场,只怕侧福晋的病情会加重。” 她懂得还挺多,弘历笑叹了声,而后温声对她道:“我去去就回,不必拿衣裳。” 弘历之所以答应过去,自有他的目的,有些事,他自己解决就好,没必要让玉珊忧虑。 他面色坦然,苏玉珊倒是没计较,但她还是觉得,他应该带身衣裳过去。 出得府邸,弘历乘坐马车出发,待他到得别院时,只见蓝容蜷缩在帐中,似是很惊恐,女医无奈叹息, “才刚我带侧福晋去温泉,她一到那儿便情绪波动很大,似是忆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蓝容一见弘历进来便下帐扑进他怀中,紧拥着他,颤声哭道: “四爷,我不想泡温泉,我看见那么多水就会想起那年跌入水中的情形,我不断的往下沉,离你越来越远,我好害怕,我怕一下去就再也上不来,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习惯了往他怀中钻,可弘历的双臂却不习惯抱除了玉珊之外的女人,他正色将她扶起,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两步, “温泉水浅,不会溺水,你该听从医嘱,到温泉之中施针,方能尽快康复。如若一味胆怯,讳疾忌医,一旦病情加重,便回天乏术,到时针灸也无用。” 被他这么一劝说,蓝容有所动摇,迟疑片刻,她抬眸望向他,怯声央求道:“那四爷您能不能陪着我,有你在身边,我才能安心。” 那一刻,弘历不禁在想,何时玉珊在他面前能这么矫情就好了。 为了能让蓝容顺利针灸,弘历答应陪她到温泉。 温泉之中水汽氤氲,蓝容宽衣解衫,柔柔的月光朦胧的映照在佳人姣好的身段上,越发衬得她莹白如玉。 她背对着弘历,玉足缓缓没入水中,紧张的她悄悄回眸望了一眼,却见屏风那边的弘历正倚在躺椅上,赏月品茗,并未瞧她。 旁人都说她生得貌美,身形傲人,她也觉得自个儿并不输给苏玉珊,怎的四爷对她就是没兴致呢? 大好的机会,他竟连一眼也不看,蓝容实在想不通,她究竟哪里不够好? 待她入水后,女医开始为她施针,而后嘱咐她在温泉之中泡两刻钟再起身。 蓝容遵从女医的意思,待在温泉之中,抱着臂膀瑟瑟发抖,秋茶劝慰道:“主子您别怕,四爷就在这儿,定会护佑您,您安心疗养便是。” 弘历抿了口茶,淡应了一声,随口敷衍道:“温泉养身,不会有事,放心吧!” 炎炎夏日,在月辉下乘凉倒是十分惬意,只可惜玉珊没在身边,否则他肯定会带她下温泉,鸳鸯戏水。 眼下被迫陪在蓝容身边,他毫无兴致,闭着眸子在这儿晒月光。 蓝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着以前的事,“四爷,您可还记得,那年您在圆明园泡温泉,当时我在您跟前侍奉,如今我泡温泉,而您就在我身边,这样的场景好生熟悉。 她所说的那些事,弘历略有印象,但那些画面只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具体的事他再也回忆不起来,也懒得与之讨论,便直接回了句, “不记得。” “……”这话她没法儿接啊!蓝容颇觉尴尬,又闲聊道:“我跟阿玛回家之后,时常还会想起四爷,会梦见您,却不知我离开之后,四爷是否想起过我?” 眉心微动,弘历睁开了双眼,望着夜幕之中清冷的月华,凉声道:“你救过我,我自然会想起你,感念你的恩情,不过时日一久,也就淡忘了。” 只因弘历并非念旧之人,除却苏玉珊失踪的那两个多月,他还真没有对哪个女人念念不忘。 她问一句,他才会答一句,饶是如此,蓝容也不会放弃,继续跟他说着话。 难得能与他相处,她才不会扭捏置气,只要能听到他的声音,便是好的。 她说得倒是开心,弘历却有些不耐烦,“泡了那么久,渴了吧?秋茶,给你主子端杯水润润嗓。” 秋茶依命倒了杯茶,蓝容笑应道:“多谢四爷关怀,您对我真好。” 她笑吟吟的接过茶盏喝了两口,弘历心道这算是关心吗?我是嫌你话太多! 不耐烦的弘历站起身来,借口说要去登东,打算去附近溜达一圈。 然而他才走没多会子,秋茶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四爷,主子她好像很难受,呼吸不畅,趴在岸边很痛苦,奴婢想扶她起来,可她浑身无力,奴婢扶不动啊!” 才刚还好好的,蓝容一直在说话,瞧着精神颇佳,他才走她就出问题,弘历很难不怀疑蓝容是故意伪装。 不耐的啧叹了一声,弘历不情愿的拐了回去,隔着屏风,但见蓝容正无力的歪在岸边,女医正在为她拔针。 拔完针之后,女医扶不动她,遂请四爷抱侧福晋出浴。 此时的蓝容未着衣衫,泡在温泉之中,他若是去抱她,衣衫尽湿不说,还得与她肌肤相亲。 那一瞬间,弘历忽然想起临走之前玉珊交代他带件衣裳,当时他没明白,现下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大约玉珊早就料到了蓝容会在温泉之中晕倒,而他很可能会下水营救,弄湿衣裳,所以她才会有此提醒。 竹子说:祝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感恩有大家的陪伴!我会继续努力码字哒!祝愿大家万事顺意! 第二百九十七回 识破计谋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却不知玉珊是如何算到的,但这一回,他似乎要让她失望了! 所有人都认为他应该抱侧福晋出水,按理来说,的确如此,但他却没近前,而是唤了附近的怡儿一声。 怡儿是弘历派去侍奉蓝容的,她的身形比之其他的丫鬟高大些,平日里蓝容不让她近身侍奉,她便默默的候在一旁。 四爷一声令下,怡儿当即会意,应声去往温泉边,直接跳了下去,长臂一揽,便将侧福晋打横抱上了岸。 秋茶见状目瞪口呆,心道这个怡儿平日里不吭不响的,怎的力道这么大! 她直接将侧福晋给抱了起来,那主子岂不是失去了跟四爷亲近的大好机会? 上了岸的蓝容呼吸稍缓,秋茶赶忙拿来干净的衣衫为主子更衣,蓝容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慢步行至摇椅边,坐下暂歇。 弘历遂问女医这是怎么回事,“蓝容的身子不适宜泡温泉吗?” 女医摇了摇头,依照自己的所见以及行医多年的经验猜测道: “侧福晋的病况适宜温泉疗养,但她对水有阴影,四爷陪伴着,她可能会逐渐放松,暂时忘却那些噩梦,一旦您离开,她失去了支撑,心底的恐惧便会蔓延开来,继而呼吸不畅,难以承受。此乃心病,当需慢慢缓解。” 说来说去,还是要他陪着,弘历淡应了声,没有表态。 女医就此告辞,说是明晚再来为侧福晋针灸。 夏夜凉爽,可蓝容才从温泉中出来,这一吹风,不禁打了个喷嚏,弘历遂命秋茶扶她回去,他也跟了过去。 进屋后,秋茶扶主子入帐,而后又转身请示四爷,“奴婢去给四爷备热水吧?” 弘历没应声,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秋茶福身告退,弘历坐于桌畔,指节闲敲着桌面,烛火映照下,他的神色晦暗不明。 蓝容见状,猜不透他的心思,自责低泣,“都怪我身子骨不好,还怕水,折腾四爷陪我这么久,让您受累了。” 她以为弘历会安慰她说无妨,然而弘历缓缓抬眼,视线落在她面上,目光不是她想象中的温柔包容,而是夹杂着一丝不耐, “我之所以会来此,只因你的伤是为我而受,你要泡温泉,要针灸,或是要什么名贵药材,爷都可以满足你,但要我时刻陪伴左右,抱歉,我没那个工夫。爷白日里忙政务,晚上合该好好休息,你若真的为我着想,就莫再折腾我!” “可我是真的怕水,我不是故意为难您的。” 睇她一眼,弘历直白戳穿,“昨儿个女医说要泡温泉,你怎的不说你怕水?” “我也想尽快将身子养好,这才想着配合女医的提议,我以为我可以克服的,没想到到了水边还是会恐慌。”说着蓝容便哭了起来, “是我没用,耽搁了四爷这么久,秋茶已经去备热水,四爷洗漱之后就可以休息了。” “你以为你病了,我就会歇在你这儿?”她又在打如意算盘了,弘历直视于她,眸间尽是不耐,“蓝容,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跟我耍心机的人!你救过我,我对你的确很感激,你可以利用这份感激为你的家人谋好处,为你自己谋富贵,但若你想谋取我的感情,那就错得离谱了。 命是你自个儿的,病了就配合大夫去医治,你若泡不了温泉,那就回府继续针灸,别再想方设法的找借口让我陪着你,爷没空!你爱治不治,爷最厌烦的便是被人威胁!” 眼下的情形和蓝容预想的完全不同,她突然意识到弘历的心思与常人有异,她总是琢磨不透,挫败的她泪如雨下,哭着表态, “四爷明鉴,我没有威胁您,我是真的怕水,当年的那些事你都是知道的啊!” 威胁是硬的,她这是来软的,“你是在用恩情来绑架我!你不会以为你的这点小聪明没人瞧得出来吧? 爷看过的戏多不胜数,你的演技确实不差,只可惜,爷心里没你,便不吃这一套。安分守己方得富贵荣华,若再生奢念,拿恩情来消磨,就莫怪我将救命之恩一笔勾销!” 弘历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偶尔一次,他可以不计较,但若接二连三的做戏,恕他懒得奉陪。 直白戳穿后,弘历径直转身离开,再不去管蓝容是何状况。 那边厢,秋茶才备好热水,正准备服侍四爷洗漱,却见四爷怒气汹汹的出了屋子。 提着热水进屋的秋茶不明所以,忍不住问了句,“四爷怎的走了?他不是要留宿吗?莫不是画棠阁来人找四爷了吧?” 没能如愿留住弘历,蓝容大失所望,紧揪着被子哽咽不已,“四爷以为我是装病,可我是真病,我真的怕水啊!” 主子还在病中,四爷就这么走了,着实伤人心,秋茶好言劝道: “先前四爷还很关心您呢!可他去了一趟画棠阁之后就变了态度,估摸着是苏格格在四爷面前嚼了舌根儿,否则四爷不会如此无情。” 蓝容只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去争取,不想与苏玉珊起争端,她并无害人之心,只是纯粹喜欢四爷而已, “苏玉珊的气量怎就那么小,怎就容不下旁人呢?四爷不可能只是她一个人的,早晚会有新人的。” “谁说不是呢?”秋茶替自家主子抱不平,忿然数落道: “苏格格这么霸着四爷,不允许其他女人分一杯羹,连福晋的面子她也不给,熹妃娘娘必然厌烦这种妄想独宠的女人。” 想了想,秋茶提议道:“要不咱们请熹妃娘娘做主?” 深思片刻,蓝容螓首微摇,只道不妥,“你没听府中人说吗?先前熹妃插手府中事,四爷为了苏玉珊不惜与熹妃闹翻,我可不能再找熹妃,以免四爷对我芥蒂更深。” “那该怎么办?这要忍到何时才是个头啊?” 弘历与寻常男子不同,他慧眼如炬,蓝容的这些女儿家的小心思皆被他识破了,她只能另想法子, “且容我再好好想想,再做打算。” 她主仆二人还在商议,弘历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一心想回画棠阁。 待他回府时,苏玉珊已然宽衣就寝,听到他的脚步声,她回身打量着他,却见他的袍褂如常,心下颇觉诧异。 弘历见状,笑打趣,“可是在想,为何我没湿衣裳?” 嗔他一眼,苏玉珊红唇轻瞥,啧叹道:“居然失算了!” 行至帐边的弘历不满的捏了捏她的手心,“瞧你这神情,似乎很失望,难不成,你希望我跟她温泉戏水?” 苏玉珊星眸微转,笑得意味深长,“是否戏水,取决于你有没有火眼金睛。” “我虽不是齐天大圣,可我心中也有一方照妖镜。”实则弘历好奇的是,“话说回来,你是怎么料到会有状况发生?” 第二百九十八回 女儿的名字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道着,“很简单啊!佳人相邀,温泉在侧,依照那话本子里的桥段,往往都会发生点儿什么。佳人晕厥,你不得英雄救美?这一下水不就湿了衣裳嘛?” 她猜得倒是很准,但只猜对了一半,“可我只想做你的英雄,不愿做旁人的英雄。” 他的目光柔柔的落在她的芙蓉面上,主动向玉珊交代他此行的目的, “我之所以会过去,正是想告诉蓝容,别再跟我耍花招。那会子她在泡温泉里,我在屏风外,并未瞧她,当时我的脑海中闪现的是我们曾经一起在温泉戏水的场景。” 单是回忆,他便心潮涌动,抬手将她拥入怀中,“算来咱们有好多年没去泡温泉了,得空我带你去戏水?” 说到后来,他的呼吸越来越重,搂着她的力道逐渐收紧。 那温泉别院,苏玉珊只去过一回,现下蓝容在那儿疗养,玉珊一想象那画面,便觉不自在,“你跟别人待过的温泉,我才不要去。” 担心她误会,弘历再次澄清,“我没下水,你看我衣裳都没湿。那会子她的确浑身无力,但我没上当,让怡儿去抱她上来的。” 苏玉珊奇道:“怡儿那么大的力气?居然能抱得动侧福晋?” 轻笑了声,弘历解释道:“怡儿会武功,只是从未显露过身手。” 即使他没有下过水,苏玉珊还是不愿再去那座别院。 心知她介意,弘历也就没再勉强,“我名下有温泉的别院只有那一座,你既不喜欢,我再为你寻一座。” 苏玉珊转过身来,迎上弘历那认真的眸子,唇角微扬,轻笑出声。 实则她并非真的为这件事而与他置气,只是假意吃醋罢了,“我只是说说而已,有温泉我也没工夫去享用,无需费神再寻。” “好,听你的。”弘历没犟嘴,但他却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道罢此事,他又不老实的去掀她的中衣,苏玉珊娇呼一声,赶忙按住他的手,嗔怪道:“天色已晚,你合该早些休息,否则明晨困顿起不来。” “原本是有些困了,不过一听到你的声音,闻到你的香气,那条神龙就又开始摇首摆尾,想冲云破霄。” 不消他说,她也能感受到,他不对劲!玉珊悄悄往里挪了挪,本想离他远一些,他却凑了过来,挨着她,不留一丝缝隙。 苏玉珊轻推他一把,“你就不能控制一下?” 平时可以,但今儿个特殊情况,“今晚可不能控制,我若不做功课,只怕你真会以为我跟蓝容有什么,没劲儿伺候你。” 她压根儿就没这么想过,“我何曾说过怀疑你?” 弘历兀自猜测道:“面上没说,心里肯定是这样想的。” “我心里想什么你怎会知晓?你分明就是瞎猜!”苏玉珊算是看出来了,他就是在找借口而已,回回都有他说的,她无言以对,最后又稀里糊涂的被他给得了手,又累又困,浑忘了时辰。 画棠阁的两人心意相通,其乐融融。别院之中的蓝容折腾许久,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自从被弘历训诫过后,蓝容倒是消停了,她没再继续泡温泉,只让女医帮她针灸。 七日之后,她从别院回了府,弘历只去倚云阁看了一眼,坐下喝了盏茶便走了。 蓝容心下失望,却也不敢再放肆,她得继续等待时机。 离开倚云阁的弘历挥着折扇去往画棠阁,一进院子便见玉珊和孩子们正在院中的树荫下乘凉。 小女儿的小名是玉珊定的,唤作糖豆儿,如今糖豆儿已有五个月大,还不会坐,只能躺在摇椅中,永璜玩累了便坐在摇椅边,跟妹妹说着话, “我是哥哥,你是妹妹,叫哥哥。” 他耐心的教着,却始终不听妹妹吭声,她只会咿咿呀呀的含糊不清的应一声,永璜一脸失望地对母亲道:“额娘,妹妹不理我。” 揉了揉儿子的小脑瓜,苏玉珊笑着解释道:“她还不会说话呢!并非不理你。” “我教她喊哥哥,她不会,”教了好多次,妹妹都没学会,永璜难免有些焦急,跺着小脚抱怨道:“笨笨妹妹。” 云芳掩唇笑道:“小阿哥,你像这么大的时候也不会说话哦!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小格格才不笨呐!” “啊?那她什么时候才会说话呀?” 近前的弘历微俯身,长臂一揽,抱起了儿子,“等明年过年的时候,妹妹就会说话,会喊哥哥了。” “是吗?那太好了!”永璜欢喜的拍着小手,弘历哄罢儿子,又将儿子放下,去抱女儿。 女儿的眉眼跟玉珊很像,眸眼澄亮,璀璨如星。儿子随父亲,女儿随母亲,这两个都是他的小宝贝,他都很喜欢。 眼瞧着玉珊立在他身侧,打量着怀抱女儿的他,弘历偏头低语,“莫吃醋,晚上再抱你。” 谁吃醋了?她才不会吃孩子的醋呢! 苏玉珊笑嗔他一眼,提醒他进屋更衣。 弘历这才将孩子交给嬷嬷,而后随玉珊一起进了屋。 更衣之际,弘历想起一事,随口道了句,“对了,今日我去翰林院,遇见你大哥,他跟我说,玉蝉已经有了身孕。” “哦?是吗?”乍闻此言,苏玉珊十分惊喜,“几个月了?” “好像四个多月了吧!” 默默算着日子,苏玉珊不禁在想,四个月前,正是玉蝉跟郑临闹矛盾的时候。 却不知这孩子是何时怀上的,若是玉蝉回家之后的事还好,如若是之前那回,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呢? 事实上玉蝉回婆家之后并未跟郑临冰释前嫌,两人一个在帐,一个在榻,没再亲近过,那孩子正是圆房那回怀上的。 玉蝉也担心影响孩子,但郑夫人却说没事,当时她只在儿子房中燃了香,并未给儿子下药。助兴的香,只对大人有效,不会伤及胎儿。 大夫来请脉时只道母子皆安,胎象稳固,玉蝉这才稍稍放心。 自打她有孕之后,郑临对她越发关怀,玉蝉只当他是为了孩子才会对她转变态度,待孩子出生之后,他就不会再搭理她了吧? 思及此,玉蝉对他依旧淡淡的,再不似从前那般痴恋,不再将他当做唯一。 玉珊很想看望妹妹,却又不便亲自去郑家,只能托人送些礼过去,期盼妹妹这一胎能够平安顺遂。 风吹叶落留残荷,夏去秋深,又是一年生辰至,今年的苏玉珊二十有一,算来她入府已有五年。 在她看来,二十一岁还很年轻,可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每年弘历都会送些奇珍异宝,而今年的礼物有些特殊,当她打开盒子时,发现里头盛放着一把钥匙。 玉珊不由好奇,这钥匙代表着什么呢? 第二百九十九回 特殊的生辰贺礼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但笑不语,让她继续往下看。 苏玉珊这才发现钥匙底下还有一张纸,她展开一看,才惊觉这是一张地契! 生辰贺礼居然是一张地契?苏玉珊不明所以,弘历也不明言,说今儿个要带她出府,马车已然备好,就在门外。 路上玉珊忍不住询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地契上头写着地点,但她看不明白,并不晓得那是何处。 弘历神秘一笑,不肯透露,说是要给她个惊喜。 马车行了将近两刻钟,缓缓停下,弘历先行下马车,而后立在一侧,抬指给玉珊搭了把手。 苏玉珊纤指微翘,提裙踩着马凳下了车,立定后,她才发现眼前不是一座普通的宅子,而是一座别院。 一般别院都会起名,但这座别院门前却没有匾额,苏玉珊奇道:“怎的没定名?” 侧眸望向她,弘历笑得宠溺,“送给你的,名字该由你来定。” 她跟了弘历那么多年,吟诗作对之类的文学造诣她是一点儿都没学到,“这些风雅之事我不擅长,还是你来帮我定吧!” 这事儿不着急,弘历提议先进去瞧瞧,说不定就有灵感了呢? 于是两人一同向前走去,钥匙就在她手中,弘历让她亲自去打开。 她对院中的一切充满了好奇,满怀期待的转动钥匙,取下那把锁。 待她推门一看,这才发现里头是有人的,下人们皆在门口恭候,齐齐行礼。 苏玉珊怔然失笑,点头致意。待走远些,她才问了句,“里头有人,你怎的还把大门给锁上了?” “这不是想让你亲自开锁,体验一回做女主人的感觉嘛!” 苏玉珊抿唇一笑,将钥匙放回盒中,交给云芳保管,“好吧!这种感觉的确很不错。” 说来弘历时常送她银票和金银珠宝,又给她大哥和弟弟一人送了一座宅子,给她送别院还是头一回。 她还在纳闷儿,他怎会突然想起来给她送宅院,直至绕过假山,瞧见竹林后方的那片温泉,她才猛然记起三个月之前她曾随口一提,说是蓝容去过的温泉她不去,当时弘历说要重新为她寻温泉,被她给拒绝了。 苏玉珊只当那是他哄她的玩笑话,未料他竟然真的在寻,“你是为了这片温泉?” 点了点头,弘历笑应道:“有温泉,风水又好的地儿难找。此处原本是片林子,只有温泉,没有院子,我便买下了这块地,命人赶工,在三个月之内建起这座别院,当做你的生辰贺礼,希望你能喜欢。” “此事你竟从未与我提过!”当时她说不要费神找温泉,他便应下了,说听她的话,谁曾想,这三个月他竟一直在为这件事而忙碌! “若提前说了,今日何来惊喜之感?”实则弘历很喜欢与她分享,不论大小事皆会说与她听,但这回为了给她惊喜,他才一直忍着没提,瞒了三个月。 环视四周,苏玉珊赞叹不已,“这别院的景致与房屋错落有致,浑然天成,极具美感。” 得她赞叹,便不枉弘历辛苦那么久,“你来自江南,许多年不曾回乡,料想一定很想念自己的家乡,我便请了擅长建造江南园林的匠人来规划这座别苑,希望你身临其间,会有种回家的感觉。” 她并非原主,不是真正的江南人,但弘历的这份心意,苏玉珊感知得到,心下颇为感动, “你有心了,谢谢你为我建这座别苑,我很喜欢。” 他等了那么久,正是为了等她一句喜欢,只要她满意,他便安心,但她无需那么客套,“你我之间还需要道谢?这么见外?” “道谢并非见外,而是真的很感激你为我所做的这些事。”四目相对之际,苏玉珊眼眶微红,主动拥住他,倚在他怀中,内心有太多的情绪在翻涌。 她一向脸皮薄,有外人在场时,她从来不会这般与他亲昵,今日她竟然不顾这些规矩,在人前与他相拥! 喜出望外的弘历回拥住她,低声应道:“你喜欢就好,你若真想感谢,不若晚间与我共沐温泉?” 她的泪珠即将滑落眼眶,却被这一句给逗得哭笑不得,苏玉珊粉拳轻砸,娇嗔道:“原来你找温泉就是为了这事儿啊?” “温泉就是用来沐浴的,否则岂不浪费?” 他义正言辞,苏玉珊无言以对,打岔说起了旁的,“此处风景甚好,我想四处走走。” 弘历才不会轻饶了她,“才刚的事还没说完,不许转话头。” 虽说她并未明着应承,但当天晚上,两人并未回府,而是留在了别苑之中。 饶是在一起多年,苏玉珊还是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宽衣,褪去氅衣后,她身着中衣下了温泉。 如今已是深秋,水温却不凉, 正合适。 事实证明,她穿着衣衫也没用,弘历一近前,便会一件件的帮她解开。 素白的薄衫浸了水,飘浮于温泉之中,闭眸倚在他肩侧的苏玉珊颊染飞霞,月华静谧流照,而她宛若一朵姣美的牡丹,只在他指尖绽放。 攀云的那一刻,她忽生灵感,“我想到了!不若给这院子定名为观沧海?” 彼时弘历心跳加速,尚未平静下来,长指揽着她的青丝缓慢而轻柔的捋动着,轻嗯了一声, “有何说法?” 她就这般倚在他肩头,听着他清晰的心跳声,喃喃道着,“曾经沧海难为水,而你就是我的沧海。” 得知她的想法后,弘历心下动容,沉声应道:“好,好名字!我喜欢。” 月光柔柔的洒在水面,笼罩在两人的周身,弘历就这般拥着她,与她一起晒着月光,闲话当年。 今晚的两人十分惬意,不谈家常,只谈风月。这一整晚,都是属于他们的美好时光。 后来弘历得闲时亲书“观沧海”三个字,交与旁人制作匾额,悬挂于别苑的大门之上。 这个生辰对于苏玉珊来说异常难忘,她和弘历的日子,似乎越来越平淡,却不失幸福。 实则苏玉珊不奢望什么轰轰烈烈,平稳安逸才是她所希冀的人生。 转眼又到了年下,一到过年,周围之人都开始忙碌起来,苏玉珊倒是没什么可忙的,孩子们的新衣已然做好,就连玉蝉孩子的衣裳她都准备好了。 年底二十六那天,大哥苏鸣凤来送信儿,说是玉蝉顺利诞下一女,母女皆平安。 苏玉珊欣喜不已,感谢上苍保佑,然而她不便去探视,想着等小外甥女满月之时,她再命人将新衣和金镯子送去。 她一直都很有分寸,从未提过要去看望妹妹,出乎她意料的是,弘历居然主动提议,说等满月时,带着她一起去郑家吃喜酒。 乍闻此言,苏玉珊还以为自个儿听岔了,她甚至有些迷糊,没明白弘历这话是何意。 他是真打算带她看望妹妹和外甥女,还是在故意试探她? 第三百回 弘历再会郑临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没敢应承,忐忑的问了句,“无缘无故的,你怎的要去吃酒席?” “你不是想见小外甥女吗?再说你跟玉蝉将近一年没见面,正好可以去看望她们母女。”弘历的眸光好似很坦诚, 但苏玉珊无法确定他的真实意图,忍不住提醒道: “我是想见玉蝉,可那是郑家哎!你……不会介意吗?”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沧海吗?那么郑临只是你人生途中的一条溪流,我堂堂沧海,怕什么溪流?” 弘历无谓一笑,面上一派自信。 他既这么说了,想来已经不再介意过去之事,她若是拒绝见面,反倒显得有些心虚,于是便应下了。 雍正十年,正月二十六这天,是郑临和玉蝉之女的满月宴。 原本弘历今日还有个应酬,但他已经答应了玉珊,要去郑家,若临时改主意会令她失望,是以弘历干脆推掉了应酬,依照原先的约定,带她去往郑家参宴。 原主曾经在郑家住过,玉珊穿越之后人已经在四爷府,她至今没去过郑家,今日还是头一遭。 彼时郑临正在院中招待宾客,余光瞄见大门口有人过来,他正准备去相迎,定睛一看,才惊觉来人竟是玉珊! 自那年被金氏算计之后,至今已有四年之久,他再也没见过玉珊。 这么多年来,不论是苏家谁成亲,或是谁添孩子,弘历都只是让人送礼,从不肯带玉珊出席,按理说,今日应该也一样,郑临万万没想到,弘历竟会带着玉珊来参加他女儿的满月宴! 多年未见,玉珊早已褪去当年的青涩,愈显妩媚,往事在一瞬间侵袭而来,郑临笑容渐僵,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不妥,勉笑近前,招呼道: “四爷稀客。” 弘历懒得应声,他今日是陪玉珊过来探望亲人的,至于郑临,他才懒得多管! 旁人打招呼,他不应承,未免有些说不过去,苏玉珊轻碰了碰他的胳膊肘,弘历这才不情不愿的轻“嗯”了一声。 一旁的郑老爷骤然瞄见四阿哥的身影,再顾不得管其他的宾客,赶忙过来拱手笑迎, “四爷大驾光临,敝宅真是蓬荜生辉啊!” 弘历颔首以应,“玉珊想看看小外甥女,今日正好得闲,我陪她过来。” 儿子跟苏玉珊的那些纠葛,郑老爷是知道的,他也没料到四阿哥居然会过来,但他顾不得思索个中因由,直接将四阿哥请进厢房之中,而后又命人将苏玉珊带至后院。 坐月子不能沐发,玉蝉将长发梳做大辫子,整整坚持了一个月,今日已出月子,她终于可以沐浴更衣,梳妆打扮了。 苏嘉凤不在家,何芸宁带着儿子苏知明过来送贺礼。姑嫂二人正在房中说着话,忽闻下人来报,说是苏格格来了。 玉蝉愣怔当场,还以为自个儿出现了幻听,待她瞧见姐姐的身影时,她才惊觉这是真的,姐姐她真的来了! 惊喜的玉蝉赶忙起身去迎,亲热的挽住她的手臂,“才刚我还跟二嫂说起姐姐呢!你这就来了。” 苏玉珊回挽着妹妹,好奇笑问,“哦?说我什么?” “说你儿女双全,日子过得甚是和美。” 如今的苏玉珊的确很知足,只是难为了弟妹何芸宁,被迫与夫君分离,她既得经营酒楼,还得带孩子,一个女人张罗这么多事,着实辛苦。 苏玉珊遂问何芸宁,可有收到嘉凤的家书。何芸宁轻叹道:“只收过一封家书,过后便再未收到过。” “四爷一直在关注着军情,每个月会有人跟他汇报那边的情形,眼下并无坏消息传来,就证明嘉凤一切安好,你放心吧!” 有小姑子安慰,何芸宁这心里才稍稍好受些。姑嫂几人说说笑笑,苏玉珊环视四周,不由纳罕, “我听郑老爷说大哥已经过来了,怎的没见大嫂?” 苏鸣凤成亲这么久,玉珊一直没见过嫂嫂张氏,本想着今日能见上一面,然而玉蝉却道: “听说大嫂有了身孕,还不到三个月,她担心胎象不稳,便没出门。” “原是有孕了啊!那可真是大喜事,年底又要添人了呢!”玉珊问起小外甥女,玉蝉只道孩子才睡下,被嬷嬷抱走了,待会儿醒来再抱来。 众人正说着话,苏知明跑了进来,说是想嘘嘘,何芸宁起身带他出去,玉蝉嘱咐丫鬟跟过去带路。 才刚人多,玉蝉不便询问。这会子屋里没外人,她才压低了声问了句, “姐姐,四爷怎会同意让你来这儿?他不介意吗?” 实则这也是玉珊所奇怪的,不过那件事已然过去那么多年,如今她和弘历感情稳定,料想弘历应该不至于再怀疑她, “我没提,是他主动提的,他大约已经放下过往的恩怨了吧?” 姐姐放下了,就连一向爱吃醋的四爷都不介意了,偏就郑临还未能真正放下过去,玉蝉轻叹一声,笑得有些勉强。 苏玉珊看出妹妹情绪低落,握着她的手笑劝道:“如今有了孩子,往后你们之间的牵绊越来越深,他肩上的责任感也会加重,他应该会有分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玉蝉和郑临的那些矛盾,说深不深,说浅也不浅,正所谓冷暖自知,她也不想在这大喜的日子给姐姐添堵,便没提那些,一笑而过, “借姐姐吉言。” 两姐妹说了几句体己话,何芸宁带着儿子回来了。 来之前玉珊便已有所准备,遂让云芳将红封给她的小侄子。 没多会子,玉蝉的女儿也醒了,嬷嬷将小姑娘抱来见客。 玉珊接过小外甥女,抱在怀中逗弄着,喜欢的不得了。 才刚满两岁的苏知明也过来凑热闹,直呼妹妹可爱,“娘,妹妹的手手小小的。” 何芸宁笑道:“你的手也不大啊!” 苏知明低眉瞧了瞧自个儿的手,又将手放在妹妹手边做对比,欢喜笑道:“我的手手大!我是哥哥!” 苏玉珊忍俊不禁,“怎的孩子们都喜欢做哥哥?永璜也是这般,整日的教妹妹喊哥哥,如今糖豆儿也开始学说话,喊的居然不是娘娘,而是哥哥。” 何芸宁默默算着,“糖豆儿还不到一岁,才十一个月吧?这就会说话了,真是个伶俐的孩子。怪道人家都说姑娘嘴巧,知明一岁多才会说话呢!” 众人正闲话家常,郑夫人带着一位妇人走了进来,那妇人瞧见抱着婴孩的苏玉珊,笑得合不拢嘴, “玉珊这丫头出落得越发标致了,真是个大美人呐!犹记得上回见你,你才十一二岁,那时你跟临儿才定亲,当时我就觉得你俩很般配,如今一眨眼,你俩已然成亲,孩子都有了!” 玉珊一脸懵然,心道这是哪位啊!怎的进门儿就说胡话? 第三百零一回 我的夫君也很好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玉珊并不认得此人,但这妇人居然晓得她和郑临定过亲,难不成也是苏州人?可这妇人不晓得最后嫁给郑临的不是她,而是玉蝉吗? 苏玉珊正待解释,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妇人已然凑近,望着她怀中的孩子笑赞连连, “你女儿跟你长得真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旁的玉蝉闻言,脸都白了! 郑夫人也变了脸色,却也不好发作,堆笑道:“你记错了,跟临儿定亲的是玉蝉,嫁给临儿的也是玉蝉,玉珊是我孙女的姨母。” 那妇人这才发现立在一旁的玉蝉,总觉得不对劲,“不会吧?我不可能记错啊!当年你们两家定亲,我也在场吃酒呢!” 恰在此时,郑临进了屋,他亲自扶着一位老太太进门,说是他的外祖母,想看看孩子。 那妇人一见郑临便拉住他质问,“临儿,当年与你定亲的是玉珊吧?如今你怎会娶了玉蝉呢?” 郑临眉峰顿皱,心道这个亲戚怎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居然当众问这样的话?玉珊肯定很尴尬,玉蝉心里也不好受吧? 他下意识看向玉蝉,又望了玉珊一眼,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那一刻,玉蝉面色涨红,异常窘迫,若是郑临说了实话,那她岂不是连头都抬不起来? 为缓解尴尬的气氛,郑夫人抢先接口,“当初跟临儿定亲之人的确是玉蝉,小两口已然成亲,错不了。” 听母亲这话音,郑临已然明了,十分配合地道:“是玉蝉,舅奶奶您记错了。” 众人皆这么说,舅奶奶越发混乱,郑夫人生怕她又乱说话,直接请她出去,说是带她去厢房,其他的亲戚都在等着呢! 待人走后,屋里这才清净了些,郑临的外祖母担心她姐妹二人不高兴,好言劝慰, “外人不晓得内情,他们只知道临儿娶了苏家的女儿,却不知临儿娶的是谁,这才闹了笑话。日子是自个儿过的,旁人说的不算,你们也别再放在心上,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此事的确蹊跷,玉珊不会怨怪。 郑临会撒谎,在玉蝉的意料之外,她猜测郑临可能是怕姐姐尴尬,才会选择说假话吧? 原本开心的时刻,被人这么一闹,她心中五味杂陈,很不舒坦。 外祖母看完孩子便由郑临搀扶着出去,去往厢房。 宾客们陆续开始就座,玉珊来得太突然,今日宾客众多,郑家没能提前为她单独准备厢房,只能让她与其他的宾客同坐一桌。 这一屋里共摆了两桌,坐的都是近亲。为防舅奶奶说些有的没的,郑夫人特地安排她坐在另一桌,跟玉珊分开坐。可她居然和旁人换了位置,故意坐在苏玉珊旁边, 啧叹道: “我一直以为你俩是一对儿呢!你没嫁给临儿真是可惜了,你瞧瞧郑家现在的生意做得多红火,嫁进来便是衣食无忧的富家太太呐!” 方才郑临唤她舅奶奶,证明这妇人的确是苏州人,但玉珊跟她并不熟,实不愿与她闲唠,却又不能不搭理,只轻嗯了一声, “我现在嫁的夫君也挺好。” “再好能好过郑家啊?郑家可是做金器生意的,穿金戴宝,一辈子不用愁。”舅奶奶颇为自豪的炫耀着, “我那大孙子争气,考中了进士,小孙女跟临儿的弟弟定了亲,听说定亲那日,单金首饰就有二斤重呢!郑家可真是阔气啊!” 苏玉珊不意攀比,笑赞道:“那您的孙女可真是好福气。” 云芳听不得这妇人炫耀,反嗤道:“金子算什么?我们家主子屋里的瓷器摆件可都是珐琅的呢!” 舅奶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摇头笑嗤,“我虽年纪大了,懂的却也不少。那珐琅可是宫中御用之物,寻常人家怎么可能会有?” “寻常人家的确不会有,但我家主子嫁的夫君可不是一般人。” “怎的?难不成她还嫁进宫里去了?” 苏玉珊干咳一声,示意云芳莫与此人置气,云芳可不愿让玉珊受委屈,定得为她争一口气, “那倒没有,只不过宫里有她的亲戚。” 舅奶奶不屑一顾,“她一个汉家女,宫里能有什么亲戚?” 下巴微扬,云芳哼笑道:“宫里的皇上和熹妃娘娘是我家主子的公婆,您说这是什么亲戚呢?” 旁边的人一听这话,惊讶的望向这边,“莫非你的夫君是熹妃之子,四阿哥?” 熹妃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众人自然会想到四阿哥,舅奶奶一听这话,掩唇笑道: “汉家女哪有资格嫁给皇子?这丫头拿我们当傻子糊弄呢!” 舅奶奶浑不当回事,一旁的另一位妇人兀自猜测道:“我听说四阿哥的那位庶福晋是位汉女,莫非就是眼前这位?” 被众人议论的感觉很不好,玉珊只能干笑以应,算是默认。 “你居然是皇子妾室?”舅奶奶一脸惊讶的望向玉珊,笑叹道: “当初那算命的就说你们两姐妹的命好,一个富,一个贵。如今一个嫁进商贾之家,一个入了皇室,那算命的诚不欺人呐!” 舅奶奶好奇,问起四阿哥的事,玉珊不愿说太多,敷衍应着声。 眼瞧着她的态度不咸不淡,舅奶奶又道:“实则咱们两家也算亲戚,我堂妹嫁给了你二爷……” 苏玉珊越听越糊涂,心道她二爷是谁?她连自己的生父都未曾见过,更遑论其他亲戚,这七拐八拐的远亲,她压根儿不晓得该怎么称呼。 她正在默默捋着,但听那妇人又道:“我那个小孙子武艺高强,他初到京城,尚未找到合适的活计,你既是四阿哥的人,要不你跟四阿哥商量一下,让他到你们府中做个护卫吧?” 扯了那么远,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恍然大悟的苏玉珊婉拒道: “我只是个妾室,家事不归我管,我做不了这个主。” “这不算什么大事,你跟四爷说一声即可。”为防她再拒绝,舅奶奶意味深长的提醒道:“做人可不能忘本呐!咱们都是苏州人,合该帮衬一把,我们定会感念你的恩德。” “……”不答应便是忘本了吗?可她跟这人根本不熟,凭什么要求她帮忙? 这一刻,苏玉珊突然觉得今日来看望妹妹并非明智之举。 她只想与妹妹叙叙旧,未料竟会遇见这所谓的远亲,还提一些莫名其妙的要求…… 苏玉珊如坐针毡,很想一走了之,却又觉得这样走了似乎不太妥当。 就在她为难之际,忽闻门口响起一道清朗且熟悉的声音,“玉珊!” 第三零二回 弘历救场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这不是弘历嘛!他应该在前厅用宴才对,怎会突然来此呢? 弘历的骤然出现令苏玉珊颇为惊诧,她尚不知晓,这一切都归功于常月。 云芳对这些个人情世故不是很通透,常月却是再清楚不过,云芳一报出主子的身份,常月便知主子的这顿饭怕是用不安生了。 于是她灵机一动,独自一人退了出去,悄悄去往前厅那边,让李玉通传给四爷,说是苏格格遇到了麻烦精。 当是时,弘历也被几位来郑家送贺礼的官员给缠住了。 他们皆未料到四爷会到郑家来,乍见四爷,那几位当官的十分惊喜,平日里他们都没机会跟四爷说句话,难得今日能同桌用宴,自是庆幸至极。 好在弘历身份尊贵,他们说话或是敬酒皆小心翼翼,不敢放肆,弘历只管随自个儿的心意即可,唯一不舒坦的就是得听一些虚伪的奉承之词,很是无趣。 恰在此时,李玉来报,说是玉珊那边遇到了点儿麻烦,弘历对众人道了句“失陪”,而后径直起身去往后院。 按理来说,后院是不准外男进来的,但四阿哥要进,谁也拦不住。 就在玉珊为难之际,赶巧弘历就来了! 玉珊纳罕起身,行至他跟前,“四爷,你怎的来了?可是有事要走?” 舅奶奶一听她唤四爷,赶忙也跟了过去,“这位就是你的夫君四阿哥吧?”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舅奶奶啧啧笑叹,“皇子的气度果然非同寻常呐!” 才刚常月说是有个年长的妇人在找玉珊的麻烦,弘历猜测应该就是说话的这位,“我是玉珊的夫君,您有什么事儿,可以直接跟我说。” 四阿哥应得这般干脆,想必是个爽快人,舅奶奶直言不讳,又重复了一遍,说是想给小孙子找个活计。 弘历望向玉珊,“这是你家什么亲戚?” “呃……”苏玉珊一时语塞,浑忘了方才这妇人是如何介绍两家的亲属关系。 舅奶奶赶忙接口道:“我堂妹嫁给了她二爷,我们跟苏家的关系可好了!” 他还以为是什么近亲呢!一听这话不由笑嗤,“这么远的亲戚,又不是直系亲属,你怎么好意思开口?” “乡里乡亲的,出门在外多个照应,路才好走不是?正所谓积德行善……”舅奶奶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弘历给打断, “爷不缺德,无需积德。爷又不是佛祖菩萨,为何要普度你家人?” 四阿哥面容俊朗,态度却是异常冷漠,出乎舅奶奶的预料,如此简单的一件事,四爷居然拒绝了?舅奶奶顿感没脸,不肯罢休, “当初她家穷困,我们没少帮衬呢!做人得知恩图报啊!” 苏玉珊心道,这人的嘴脸可不像是乐于助人的,她还没想好反驳之词,弘历已然开了口,替她回怼,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苏家的恩怨皆跟玉珊无关,你没资格再纠缠她。” 道罢弘历便对玉珊说还有要事,这会子得回府。 实则玉珊也待不下去了,她也很想离开,便顺势应承,跟妹妹交代了一声,随弘历离开此地。 喜庆的日子,舅奶奶本打算讨个好处,未料竟会被人拒绝,她悻悻的回往席间,只听得周人之人议论纷纷,甚至还有嘲笑声,她越想越气,反过来取笑苏玉珊, “我还以为她进了四爷府有多么受宠呢!这四阿哥连她的亲人都不帮,看来没把她放在心上啊!” 一旁的玉蝉一直忍着没吭声,毕竟今日是郑家待客,她身为郑家的儿媳,始终有所顾虑,不想扫谁的兴,此刻听到这妇人诋毁她姐姐,玉蝉实在忍不住,直言不讳, “我大哥如今是六品官,二哥在宫里当侍卫,官居四品,四爷若是不宠我姐姐,我们的家人如何平步青云?四爷只肯帮我们苏家的直系亲戚而已,您何必凑热闹,自讨没趣!” 舅奶奶翻了个白眼,撇嘴抱怨道:“都是一大家子的人,说得上话,就帮个小忙呗!她至于这样翻脸不认人吗?进了皇家就不认远亲了吗?” 这妇人从一进门就嘴快,一直在说胡话,玉蝉本就讨厌她,眼下话已挑明,她干脆不再顾忌, “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你没资格怨怪我姐,你若再敢背后说闲话,我便把这些话告诉四爷,四爷最讨厌的便是嚼舌根之人,到那个时候,谩说你的小孙子,就连你大孙子的仕途都难保住!” 郑夫人闻讯赶来,只见一向温柔寡言的儿媳妇今日突然发了威。 虽说玉蝉的揶揄令舅奶奶很难堪,但郑夫人也觉得舅奶奶是自找的,是以她并未怨怪儿媳,只假意上前,劝了几句,将舅奶奶给请出去,给她换了位置,换至隔壁那间厢房。 众人皆在看戏,玉蝉心情不好,道了声失陪便回房去了,何芸宁也跟了过去,劝她消消火, “你这才出月子,可不能让自个儿生气,生闷气伤肝。” 提及自个儿的身子,玉蝉这才警觉起来,暗暗告诫自己不要为不相干的人置气。 今日四爷已经明确拒绝,料想舅奶奶不会再去打搅她姐姐。毕竟那是皇子府,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得去的。 如此想着,玉蝉心暂安。 待宴散后,宾客们也各自散去,郑老爷夫妇还在前厅陪着那些亲戚说话,舅奶奶又说起席间之事,先是数落玉珊没情义,而后又抱怨玉蝉说话太噎人,连她这个长辈都敢冲,忒没规矩。 郑临一听这话,火气顿冒,“一个汉女待在皇子府本就不易,整日如履薄冰,规行矩步,不敢逾越。您作为长辈合该体谅她的难处,我们都不曾央她帮什么忙,您又何必给她找麻烦? 再者说,玉蝉是她的姐妹,您当着她的面儿说她姐姐坏话,她岂能无动于衷?现下您又当着我的面儿数落我妻子的不是,这就是您的为客之道吗?” 郑临一番斥责说得舅奶奶涨红了脸,恼羞成怒,“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正人君子应当帮理不帮亲,你一味维护玉蝉,那是害了她!” 端坐于椅子上的郑临脊背挺直,声朗神肃,“首先,玉蝉没错,其次,我若连自己的妻子都不维护,还算什么男人?” 第三零三回 破镜可否重圆?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忿然道罢,郑临再懒得应酬,径直起身离去。 郑母赶忙追了出去,直嗤儿子不懂事,“你舅奶奶就是那种人,她抱怨几句也就罢了,你不该当众噎人,让她下不来台。你弟弟才跟她孙女定亲,可不能因此而毁了姻缘。” “毁便毁了,咱们郑家又不是娶不来,怕她们做甚?”郑临不以为然,郑夫人苦口婆心的劝道: “那还不是因为她的大孙子考中了进士,咱们这一大家子都在做生意,好不容易出一个踏入仕途的,咱们自是得打好关系。临儿啊!你切记不可意气用事,凡事得为大局考虑。” 郑临懒听母亲啰嗦,“知道了,您去招呼客人吧!我得回房去看看玉蝉和孩子。” 今日出了这样的岔子,郑临只觉对不住玉蝉,随即吩咐后厨做了米酒蛋花汤圆,他亲自给玉蝉送过去。 进屋后,郑临将食盒放下,给她盛了一碗,玉蝉奇道:“才用罢午宴,你又端汤作甚?” “午宴上的事儿我听说了,被舅奶奶那么一搅合,估摸着你也没什么胃口,没吃多少东西,喝点儿甜汤,暖暖胃,我已经替你训斥了舅奶奶,你别生气了。” 在玉蝉的印象中,郑临一向知礼守规矩,除却他自个儿的婚事闹了几年之外,从来不会忤逆长辈,“可你是晚辈,你敢训斥她?” “她欺负我的夫人,我岂能容她?”旁的事他可以容忍,但舅奶奶一再指责玉蝉,郑临实在忍不了。 每当郑临关怀她时,她都无言以对,不知该如何回应,干脆默不作声。 郑临也不指望她回应什么,默默的将汤盛好,端至她跟前。 晌午玉蝉的确没吃好,这会子还真有些饿了,她也就没再推辞,掂起汤勺舀了个芝麻汤圆,轻轻吹了吹,这才送入口中。 郑临在旁坐下,犹豫片刻才道:“今日你姐姐为何会来此?” 怪道郑临会这般殷勤,过来给她送汤圆,原是想问关于她姐姐的事。 苦笑了一声,玉蝉放下了勺子,淡应道:“来看望她的小外甥女。” 这样的理由似乎没有说服力,“先前请客,四阿哥从不会带她过来,怎的今日竟来了?” “四爷的心思,我怎会知晓?为何而来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见到你想见的那个人。” 玉蝉的话意有所指,郑临自是晓得她在介意什么。看来有些事,他是时候说清楚了, “不可否认,我对玉珊的情意的确很深,只可惜我们阴差阳错,最终没能在一起。此后的很长一段时日,我都无法忘怀,甚至关闭心门,不愿再接受任何人。 我以为自己永远都放不下那段过往,直至今日见到她,我只是诧异了一瞬,而后便又恢复平静。当我看到她和四阿哥有说有笑时,我不再像从前那般嫉妒,也没有任何不甘,内心只余祝福。直至那一刻,我才惊觉,我其实早就放下玉珊了。” 郑临今日的这番话在玉蝉的意料之外,她总觉得这一切很不真实,他那么喜欢她姐姐,怎么可能轻易忘怀呢? “刻骨铭心之人,说放便能放吗?” “当然不是一瞬间放下的,而是因为有个人在不知不觉间走进了我心底。”说话间,郑临凝望着她,墨瞳深邃,情意绵长, “以往我认为自己没有放下玉珊,所以一直不肯接受你,因为我不希望一颗心里同时占据着两个人,我觉得这对你很不公平。 直至你我之间因我娘而生了误会,我冤枉了你,而你大失所望,将心门锁上,那时我才意识到,其实我早就习惯了有你在身边的日子,你对我而言并非可有可无的存在,实则你早已入了我的心,我却不自知而已。” 当初两人成亲便是她一厢情愿,她很清楚郑临只是被迫娶她,所以她一直都不敢奢望郑临能有多爱她,她只想跟他在一起,哪怕他忘不掉姐姐也无所谓,只要他对她温柔一些,愿意关怀她即可。 她想要的很简单,她以为自己没有选错人,直到出事之后她才明白,郑临对她很是厌恶,谩说爱情,便连亲情都没有,可如今,郑临却说他心里是有她的,她已不敢相信,总觉得不合情理, “可你那日发现与我圆了房,反应很是激烈。你若真的心里有我,怎么可能如此抵触?” “我当时以为是你下的药,所以才会说出那番混账话。我只是不喜欢被人算计,并非故意针对你。”提及往事,郑临只恨自己太糊涂,没有问清楚就生了疑心, “你对我那么好,可我却不知好歹,一直对你很冷淡,以致于你对我彻底失望,再也不愿搭理我。玉蝉,我知道我错得很离谱,我很想弥补先前对你的亏欠,可我始终没勇气道出心底真实的想法。 如今我才明白,过往已散,眼前之人才是真。岁月如梭,实不该蹉跎。玉蝉,你能否原谅我,放下那些芥蒂,与我重新开始?” 她的心早已伤痕累累,哪还有勇气再与他重新开始?她以为两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未料有朝一日,郑临竟会率先打破这僵局,他的态度似乎很诚恳,可她却不敢轻易信他,总觉得这当中有蹊跷, “你是不是认为我跟你有了孩子,所以才选择放下过往,将就跟我过下去?” “我若愿意将就,又怎会执着那么久?”轻叹一声,郑临再次向她表态, “玉蝉,你我成亲已有三载,我是怎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对待感情,我尤为慎重,如若内心不确定,我绝不会跟你说出这番话来。我之所以鼓起勇气说这些,正是因为我已经十分坚定自己的心意。 我若说我就此忘了玉珊,你也许不会相信,但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她已经被我尘封在心底的某个角落,连同那段过往,一起封锁。从今往后,我的心中只有你,我会一心一意的待你,绝不会再让你失望。玉蝉,你再信我一次,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好吗?” 第三零四回 又有喜了!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郑临再三表态,希望能打破僵局,重新开始。玉蝉已冷落他一年,若是还这般继续僵持下去,似乎有些说不过去,而她也于心不忍,毕竟她心底对郑临仍有一份情意。 思量再三,玉蝉才道: “我从未要求你忘了我姐姐,今日是你自个儿许诺,要放下过去。我姑且信你最后一回,但愿你能说到做到,往后你若还是三心二意,那我绝不会原谅你!” 得她应允,郑临皱了许久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我既答应了你,便不会食言,你且放心,我绝不会再辜负你。” 两人终于冰释前嫌,郑临喜不自禁,将她拥入怀中,他许诺的声音虽轻,却异常郑重。 怀疑一个人太累了,一厢情愿的爱着一个人也很辛苦,唯有双向奔赴,感知到对方的爱意,且彼此都愿意付出,感情方能长久稳固。 玉蝉没打算再继续冷战,并未推开他,她就这般依偎在他怀中,闭上眸子静静的感受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他夫妻二人已然坦诚布公,那边厢,回府的路上,坐在马车中的玉珊一直在打量着弘历。 弘历见状笑打趣,“我有那么好看?” 好看是真的,但她这会子没工夫欣赏他的俊颜,而是在琢磨其他的事,“我只是在想,你怎么那么会怼人?句句都能精准反驳。” 对比自个儿,玉珊自愧不如, “每回我跟人起争执的时候都只会生气,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怼,等到终于想到反驳之词,架已经吵完了,我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 弘历兀自猜测道:“那是因为你有所顾忌,不想撕破脸,很多狠话撂不出口,或者你自个儿觉得委屈,一委屈就失去了该有的理智,等你终于恢复理智时,人已经走了。” 被戳中的玉珊激动得拍手附和,“就是这么个理儿,从她进来她就叽里呱啦说个不停,我不喜欢她,却又念在她是郑家亲戚的份儿上,勉笑以应,谁知她竟然得寸进尺,道德绑架,让我帮她。” “你若从一开始就遵从本心,冷脸不理会,她就不敢放肆。” 这事儿说着容易做着难呐!“可我不好意思啊!我若冷着脸,人家又会觉得我高傲。” “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你开心就好。外人的感受不必考虑,有我给你撑腰,你无需顾忌。” 弘历劝她不要给自己上枷锁,玉珊感觉很难,却也愿意尝试,“好吧!我会努力改变心态,争取不再被旁人拿捏。” 握住她的手背轻抚着,弘历笑叹道:“这就对了!有时人就该自私一些,一味的大方宽容,受屈的只会是自己。” 他带玉珊来此是想让她出府散散心,谁料竟出了这样的幺蛾子,给她添了堵,看来这种宴席还是少参见为妙,以免又来一些不自量力的远亲,妄图托关系办事。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往后玉珊也不会轻易再参加宴席,给自个儿找麻烦。 玉蝉之女的满月宴才过去没多久,二月初六,便是玉珊之女糖豆儿的一周岁宴。 先前皇子府中待客时,郑临也都是只送礼,人未到场。如今他已释然,再说四阿哥去郑家在先,他没什么可顾忌的,遂大大方方的带着玉蝉去皇子府送礼。 周岁宴有个习俗是抓周。 下人们一早便将锦席列于堂中,席间放置着一锭银子、一本《三字经》、一把算盘、一截红线,一只勺子,一把小型弓,一串铃铛。 而后嬷嬷将小格格置于席间,众人皆在围观,看她会选什么。 先前永璜抓周时抓的是一锭银子,玉珊不禁在想,糖豆儿又会抓些什么呢? 周围放置着太多东西,小糖豆看花了眼,最后挑挑捡捡,选了那把小小的弓。 玉蝉见状笑道:“糖豆一个小姑娘,怎会对弓感兴趣呢?” 玉珊亦觉诧异,一般都是男孩才会抓弓,未料女儿竟会选这个。不过抓周只是图个好彩头而已,并不能决定孩子们的将来。 弘历并不觉怪异,朗笑道:“我大清儿女皆擅骑射,糖豆儿将来定是巾帼不让须眉!” 满洲贵族的小格格们到了一定年纪,除却读书之外,还会有练习骑射的功课。她们无需精通,但必须得会,毕竟是草原上长大的民族,这项技艺丢不得。 女儿喜欢女红,还是喜欢骑马,对玉珊来说都不重要,她不会刻意去插手女儿的事,只要孩子开心就好。 初夏时节,常月食欲不振,把脉才知有了身孕,大概两个月。 她认为身孕并不影响,还想继续待在府中伺候苏格格,但她婆婆和云松都不希望她再继续辛劳,想让她回家养胎。 苏玉珊也劝她回家歇着,“女人有了身孕之后容易犯困,你在家也好,随时都能歇息。等生下孩子之后,你想在家陪孩子,那就留在家,若是家中有人带孩子,你想来府中,我随时欢迎。” 众人皆劝说,常月只好回往婆家,安心养胎。 此后这几个月里,玉珊收到过一封嘉凤寄来的家书,但战争何时结束,他何时才能归来,却是未知之数。 其他亲人们的日子皆安好,玉蝉和郑临两夫妻已然和好,不再闹矛盾,苏鸣凤在翰林院表现良好,弘历瞅准时机,将他调至礼部,做了个正五品的礼部郎中。 一旦浑到六部之内,往后升迁的机会便多的是。 窗间过马,秋冬又一轮,转眼便到了雍正十一年。 莲花盛放的季节,画棠阁内盛着冰块,尚算凉爽。 晌午后厨做了烤鸭,送来了半只。 原本玉珊很爱吃片鸭,夹两片蘸了酱的鸭肉,再加些葱丝和黄瓜丝,就这般放在薄薄的面皮上一裹,入口之后鸭皮酥脆,鸭肉香嫩,别具一番风味。 以往包三个她都能吃得下去,可今日只用了一块,才入腹她便觉胃里很不舒服,竟又给吐了出来。 云芳见状,不禁猜测,主子这情状,莫不是有喜了? 第三零五回 弘历如狼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激动的云芳赶忙让人去请大夫,为玉珊看诊。 苏玉珊生下糖豆儿至今已有两年半,她的月事一直不太准,有时每个月都会来,有时隔两个月才来。 早前的时候她还会遵从医嘱调理身子,后来有了糖豆,儿女双全,往后是否有孕她并不在乎,也就没再喝药,想着顺其自然即可。 这回突然有反应,她不确定是月事推迟还是有了情况,只能等着大夫来了之后再说。 大夫来后,为苏格格请了平安脉,而后笑起身恭贺,说是喜脉,已有两个多月。 她已然有了两个孩子,如今再有身孕,对苏玉珊而言算不得什么惊喜,不过既是有了,那肯定得要。 云芳一听这话,喜上眉梢,“我就猜着是有了,还真让我猜对了,四爷若知晓此事,肯定很高兴。” 灵眸一转,玉珊掩唇笑道:“待会儿他回来,你先别提,等晚上我再告诉他。” “好嘞!”云芳会意应承着,这种事外人来说不合适,得两人悄悄的说,才更有惊喜之感。 前几日弘历不忙,下了朝,再去一趟户部,没什么事儿就回来了,偏偏今日他回府很晚,只因户部那边有些帐出了岔子,需要重新审查。 官员办事不利,他得亲自监督,争取如期将账本上交,省得到时候皇阿玛又要发火。 这一忙就是一整日,直至傍晚他才回府。 用晚膳时,苏玉珊并未说什么,弘历给她夹了块肉片,她没吃,现下她只想吃些清淡的,那肉片是炸过的,她吃不下,粥也只喝了小半碗。 弘历问她是不是不舒坦,她没说实话,只道下午用了些糕点,这会子不饿。 到得晚间,就寝之际,弘历晃了晃脖颈,似是有些不舒坦,苏玉珊猜测他应是太过疲乏,遂主动倚在他身后,为他按捏肩颈,还嗲声嗲气的玩笑道: “公子觉得我这力道如何?轻了还是重了?” 弘历只觉肩膀酸疼,遂让她再重些。 于是她又加重了力道,“这样可好?” 点了点头,弘历闭着眸子享受着她的按捏。 才按了一小会儿,她的手指便没了力气,干脆停了下来,顺道提醒他,“公子,该给赏银了。” 弘历微挑眉,抬指攫住她的下巴,笑容轻佻,“美人儿想要多少?” 苏玉珊沉吟道:“按了一刻钟,那就十五两吧?” 微偏头,弘历直白戳穿,“你确定有一刻钟?蒙我的吧?我可没睡着。” “有的!”苏玉珊坚称自个儿按了一刻钟,“你明明享受了的,怎可抵赖?” 转过身子,弘历倚在帐中,好言与她商议,“今儿个没带银子,但我不能让你吃亏,不若我来伺候你,让你也享受一番?” 心知他又在打坏主意,苏玉珊美眸微瞥,娇哼道:“我才不稀罕让你伺候。” “我不要银子,”说话间,弘历倾身凑近她耳畔,哑声低语,“而且我帐中功夫很厉害,不信你试试。” 他意有所指,苏玉珊才不上当,她可不能试,但凡试了,他才不会轻易饶了她。 玩笑了几句,她不敢再放肆,适可而止,“罢了!没有银子便罢,下回再给也是一样的。” 她就此罢休,他却不同意,“你那么辛苦的为我按捏,我不能让你白费力气,没银子就以身相许,总之不能让你吃亏。” “你千万别报答,你报答才是我吃亏呢!”苏玉珊忽然有些后悔跟他开玩笑,只因她发现弘历的墨瞳中已经燃起了火焰,似是想吃了她! 眼瞧着他动了真格,将她按在帐中,苏玉珊吓得惊呼出声,赶忙制止,“哎---今晚不可以!” 弘历呼吸渐沉,抬眸望向她,“你来了月事?” 苏玉珊摇了摇头,支支吾吾的,似是有难言之隐。 弘历反手感知她的额头,“哪里不舒坦?风寒还是发热?” 她依旧摇头,“我好着呢!” 这就奇怪了,“那为何不可以?” “因为……”苏玉珊樱唇紧抿,迟疑半晌才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些。 弘历微偏头,将耳朵附于她唇畔,下一瞬便感觉到她温热且夹杂着一丝幽香的气息散在他耳廓, “因为,我又有了……” 他一时间没明白她的意思,直至侧眸瞄见她那羞窘的神情,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你有喜了?我们又有孩子了?” 怀中的人儿羞赧的点了点头,弘历这才意识到不妥,赶忙将她松开,不敢抱得太紧,生怕她腹痛。 回想方才的情形,弘历不觉好奇,“这可是大喜事,用晚膳那会子你怎的不告诉我?” “我就是想逗逗你嘛!哪晓得你这么不经撩。”苏玉珊暗叹失算,弘历抬指捏了捏她的鼻梁, “难得你主动挑撩,我自是得捧场,怎能轻饶了你?” 只可惜她有了身孕,他再不敢乱来,只能强压下升腾的火焰,“明明不可以,你还故意逗我,我发现你变坏了。” 苏玉珊也不否认,脸不红心不跳地狡辩道:“正所谓近墨者黑,变坏也是跟你学的呗!” 这话弘历可不认,“我可是好人,你别诬陷我。” 苏玉珊暗嗤他真没羞,“白天还算端方持重,到得晚间便如狼似豹,你怎么好意思说自个儿是好人?” “现下想做狼也没机会,孩子误我啊!”弘历慨叹连连,苏玉珊白他一眼,不悦轻哼, “怎的?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孩子我想要,可我更想要你。你这一有身孕,我又得做和尚了!”那样的日子,单是想象他便觉难以忍受。 苏玉珊无谓摊手,“你要是忍不了,有别的想法,我也不会反对。” 实则他也就是随口一说,并无任何想法,“前两个都忍了,不差这一回。” 当天夜里,弘历并未乱来,亲自为她宽衣,扶她躺下,又为她掖好被角,关怀备至。 苏玉珊暗舒一口气,心道自个儿终于可以歇一阵子了。 得知苏玉珊有了身孕后,西岚也替她高兴,迫不及待的开始猜测,玉珊这一胎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竹子说:最近家里有亲戚,有点忙,更新时间不太固定,等忙完这段之后再固定更新时间吧! 第三零六回 晋位侧福晋的条件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儿女皆有,下一个孩子是弟弟或是妹妹都可以。云芳希望能是男孩,毕竟女儿将来是要嫁出去的,儿子可以留在身边。 西岚也希望玉珊怀的是男孩,多生男孩,玉珊在府中的地位才更加稳固不是? “待月份大些的时候看看肚子,尖尖的就是男孩,圆圆的就是女孩。” 玉珊摇头笑道:“这种不准的,怀永璜的时候,我的腹部圆圆的,可生下来却是男孩。” “那就看清宫表。”西岚让嬷嬷将清宫表找出来,仔细一对照,喜不自禁,“这上头预测的是男孩哎!” “男女都好,只要平安健康就好。”做了母亲之后,玉珊对孩子们的康健更加关注。 年初三四月间的时候,已满两岁的糖豆儿该种痘了,怎奈今年倒春寒,她患了风寒,病了一场,给耽搁了时日。 后来天渐热,夏季不适合种痘,只能等入秋之后再给女儿种痘。 女儿一日未种痘,苏玉珊便一日不得安心。她的一颗心都扑在女儿身上,至于腹中这个,才两个月,时日尚早,她无需太过关注。 近来喜讯不断,各家都有了孩子,就云芳这边没有动静。 虽说李玉没阉干净,侥幸逃过一劫,还能继续做男人,但他当初是切了两边的,是以不可能让云芳受孕。 对此李玉深感愧疚,每每瞧见云芳陪小阿哥和小格格玩耍时灿烂的笑容,他越发觉得对不住她。 夜深人静之时,满怀心事的李玉试探着问云芳,是不是想要一个孩子,云芳将长发捋至枕侧,闲躺在那儿,无谓一笑, “孩子都是别家的好,瞧着可爱又有趣,若真自个儿去养,必然辛苦得很。再说我的脾气不大好,如若孩子调皮捣蛋,我肯定会火冒三丈,所以我才不想养孩子呢!只帮玉姐姐哄孩子即可。” 云芳一脸的不在乎,李玉却觉得她只是在安慰他,才故意这么说。 只可惜他身份特殊,能给她金银和宠爱,却始终给不了她一个孩子。 他一直沉默不语,云芳猜测他可能又在胡思乱想,遂安慰他别想太多, “我对孩子并无执念,当初嫁给你的时候我就知道往后不会有孩子,我若介意,又怎会愿意与你成亲呢?你别自责,我真的不在乎,没有骗你。” 平日里云芳瞧着大大咧咧的,实则她的心也很细,总能敏锐的捕捉到李玉的心思,温言以慰。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感激的李玉紧拥着她,“都说养儿防老,即便没有孩子,我也可以养你到老。云芳,我会一直对你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回拥着他,云芳甜甜一笑,“我当然相信你啦!你要是敢欺负我,玉姐姐肯定不会饶了你的。” 两夫妻说说笑笑,孩子的事儿也就揭了过去,没人再提。 玉珊才有身孕没多久,六月十一那日,宫里传来了好消息,雍正帝的谦妃诞下一位皇子,是为六阿哥。 今年雍正已五十有六,后宫之中许久都没有子嗣诞生,六阿哥的诞生可谓是大喜之事。 四阿哥和五阿哥已二十有三,两兄弟比之以往更加成熟稳重。如今雍正帝只有这三个儿子,六阿哥才出生,一切皆是未知之数,暂不考虑,思量再三,雍正帝决定为老四和老五封王爵。 雍正十一年七月十六,皇帝下旨,晋封皇四子弘历为宝亲王,皇五子弘昼为和亲王。 至此,弘历的王爵心愿终于实现!按照规矩,亲王可有三位侧福晋,那么他就能为苏玉珊提位份了。 先前弘历只管户部,军情他未能参与,自封王之后,弘历正式进入军机处,与军机大臣们一起探讨准噶尔军情。 向皇帝提请求并非容易之事,必得瞅准时机。 这两日那边传来的军情皆非好消息,皇帝心情不好,他若这个时候提私事,皇帝必然没耐心,很可能会一口回绝,再无商量的余地,是以弘历只能等待佳机。 一个月后,军机处收到军机密报,清军在光显寺击杀准噶尔士兵万余人,落败的噶尔丹策零率残部乘夜拼死突围,自鄂尔浑河逃遁。 清军扬眉吐气,打得准噶尔部措手不及,现下清廷将士们仍在追踪噶尔丹策零的下落。 听闻这喜讯,雍正帝心情大好,直赞领兵的蒙古和硕亲王策棱用兵如神! 雍正打算给策棱奖赏,可他如今已是和硕亲王,似乎赏无可赏,弘历提议道: “纯悫公主本是和硕公主,策棱身为她的额驸,品阶亦是和硕额驸,皇阿玛若是想奖赏,不若将策棱晋为固伦额驸?” 弘历的建议未尝不是一个好法子,斟酌再三,雍正决定晋封策棱为固伦额驸,公主已然薨逝,只能追赠为固伦公主。 商议罢此事后,弘历刻意在这个时候跟他皇阿玛提及侧福晋一事。 儿子如今已是亲王,的确该再封一个侧福晋。 雍正的意思是,再重新为他娶一位家世好的满洲女子做侧福晋,然而弘历不想再娶,只想将苏氏晋为侧福晋。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苏氏,雍正顿感不耐,“朕已经跟你说过,苏氏的家世做不了你的侧福晋。” “苏氏的弟弟在准噶尔征战两载,奋勇杀敌,她的哥哥在礼部任职,他们苏家皆是忠孝之人,再说苏氏已为儿臣诞下一子一女,最近她又有了身孕,乃多子多福之人,儿臣认为苏氏担得起侧福晋的位分,还请皇阿玛成全!” 早在三年之前,弘历就曾提出这个请求,当时雍正并未应承,如今三年过去了,弘历居然仍旧钟情于苏氏,坚持要提升她的位分! 儿子情真意切,且苏家的两兄弟皆已踏入仕途,保家卫国,雍正似乎没理由拒绝,可他始终介怀苏氏的身份。 思前想后,雍正并未应承,只对弘道:“那就等着,她若再诞下一子,朕便同意让她晋为侧福晋,否则免谈!” 言外之意也就是说,假如苏氏生的是女儿,那就没资格晋位。 第三零七回 儿子的威胁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皇帝并未拒绝,而是讲了这么一个条件,他给了弘历一丝希望,却又没有确切的应承,不论弘历再说什么,雍正都是那句话,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议。 弘历拳头紧攥,满心忿然,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就此罢休。只因他很清楚皇阿玛的脾气,万一他们父子闹得太僵,皇帝一气之下直接将玉珊的后路堵死,那便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没了! 退而求其次,是弘历唯一的选择。 回府后的弘历闷闷不乐,情绪异常低落,就连玉珊亲自给他炖的乌鸡汤他都没什么食欲,只嘱咐她往后不要再下厨,有了身孕合该多休息。 “我才两个月,行动利索,与平常无异,偶尔做顿饭累不着,你别把我想得太虚弱。倒是你,为何无精打采的?” 联想到他最近一直在参与军情的商讨,苏玉珊不禁想到了某种可能,“可是为军情所烦扰?准噶尔那边出了什么事吗?嘉凤他还好吧?” “额驸打了胜仗,噶尔丹策零溃不成军,落荒而逃,我军还在继续搜索噶尔丹策零的下落,嘉凤一切安好,不出意外的话,近几个月就能回京。” 自从两年前弟弟去了准噶尔之后,苏玉珊一直都在关注着战况,乍闻胜利的消息,她不由感慨丛生,“这一仗打了五年,终于得胜,着实不易啊!嘉凤总算能回来跟芸宁团聚了!”然而苏玉珊奇怪的是, “这可是大喜事,怎的你却愁眉苦脸呢?” “我正是看皇阿玛心情好,才特意选在今日跟他说想给你晋位分,毕竟我如今已是宝亲王,可以同时拥有三位侧福晋,可皇阿玛居然还不同意!” 不消多问,苏玉珊已然猜出因由,“八成还是因为我汉人的身份吧?” 烦闷的怅叹了一声,弘历恼嗤道:“皇阿玛只会拿这个说事儿,当初他说苏家无人在仕途,后来你的哥哥弟弟都入了仕途,且官职不低,嘉凤还上阵杀敌,表现英勇。现在他又说当初齐妃是生了三个儿子才被晋位侧福晋,你怀的这胎如果还是男孩,方能晋位。” “要是女孩就不给晋了?”苏玉珊忽觉好笑,“皇上这是变着法儿的拒绝呢!即便明年我真的生下男婴,估摸着他又会找其他的理由。” 这也正是弘历所担心的,他总觉得皇阿玛这话只是托辞,说好的君无戏言,可皇阿玛却一再推托,使得弘历对他越发失望, “我要这王位有何用?即使封了王爵,自己的侧福晋还是不能做主,我已经二十三了,家事还得由皇阿玛管制,这日子过得真没劲儿!” 他越想越恼火, 没什么胃口,干脆自斟自饮,借酒浇愁。玉珊想陪他,只可惜她有了身孕,不能饮酒,遂温然柔笑,劝他不要放在心上, “那就等明年生下孩子再说吧!成不成但看天意,我不强求。至少在这一年里,皇上应该不至于再逼你娶侧福晋。” “不娶,这回坚决不娶了!他都不肯如我的意,我也不会再如他的意。”弘历这回是铁了心,这第三个侧福晋的位置必须留给玉珊,绝不会给其他人! “你的心意我明白,晋位之事顺其自然即可,我不希望这事儿影响到你的心情。你合该笑一笑,多吃些菜,你这样板着脸,我如何安心嘛?” 苏玉珊好言哄劝着,还亲自给他夹菜,希望他别给自个儿那么大的压力。 侧福晋一事他说了很多年,每回都满怀期待,却一次次的失望,弘历只觉对不住玉珊,可她非但不怪他,反倒温言软语的安慰他,弘历心下感动,也就没再提此事,以免玉珊为他担忧。 后来得空时,苏玉珊差云松将嘉凤即将回京的消息告知何芸宁。 何芸宁惊喜万分,开始期待着嘉凤的归期。 且说弘历成为宝亲王之后,府中最为开心的并非妤瑛,妤瑛一早就知道弘历是要做皇帝的人,亲王爵位对她而言是意料之中的,并无惊喜可言。 真正在意此事的,其实是富察格格。 这些年来,弘历没怎么纳新人入府,金氏去后,他的女人越来越少。 富察格格的阿玛虽不如高琇雯的父亲官职高,但她是满洲女子,家世比其他人要优越。 眼下弘历成了亲王,必然会有三个侧福晋,妤瑛认为富察格格有这个资历,富察格格也觉得应该轮到她,但她还是有些担忧, “四爷肯定偏心于苏格格,听闻皇上说了,苏格格这胎若是男婴,就让她做侧福晋。” “她若是女婴,你不就有机会了吗?” 福晋的话给了富察格格一丝希望,可苏玉珊的身孕才三个多月,谁也不晓得她怀的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 富察格格查过清宫表,上头预测苏玉珊这胎会是男孩,一旦她诞下小阿哥,雍正帝一高兴,晋她为弘历的侧福晋,那富察格格就彻底失去了希望! 该如何扭转局面,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倚云阁中,闲来无事,秋茶会打听府中的闲事,转述给主子,用以打发寂寥的光阴。 “奴婢听说,富察格格这会子正惆怅呢!” “哦?”蓝容正在染凤仙花,听闻这话,不觉好笑,“四爷又不宠她,她只管安生过日子即可,有什么可愁的?” “她愁着如何能晋位……”秋茶将听来的话绘声绘色的复述了一遍。 蓝容听罢,哼笑出声,“原来她想阻止苏玉珊生儿子啊!这还不简单?” 秋茶手微顿,眸间写满了好奇,“主子您有法子?” 略一思量,蓝容招了招手,秋茶将手中的凤仙花放于瓷盅之内,而后行至主子身侧,附耳倾听。 第三零八回 谋害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从前玉珊怀那两胎时,弘历并不在乎是男孩还是女孩,但是这一胎意义不同,虽说他怀疑皇帝不会履行承诺,但他还是希望玉珊能生个男孩,如此一来,他至少还有争取的资格。 然而苏玉珊并不是很在乎,只因她清楚的知道,雍正的时日不多了,顶多还有两年,等将来弘历登基,一切都由他做主,这个侧福晋的位置也就不重要了。 然而这话她不敢跟弘历说,她总不能说,你皇阿玛快驾崩了吧?尽管两人已经很亲密,她仍旧不敢向他说出她是穿越者的实情。 毕竟弘历是将来的帝王,帝王生性多疑,一旦知晓她来自三百年后,只怕他对她的态度会有所改变…… 她不敢冒险,是以守口如瓶,从不敢提及自己的真正来历。 怀第三胎时,她一切安好,大夫每隔半个月就会过来把脉,她的胎象一直很稳,唯一异常的就是有些挑食,平日里她什么都吃得下,现下稍微油腻些的她都没胃口,吃食比之以往愈发清淡。 她喜欢喝炖汤,弘历便让后厨每日炖不同的汤品送过来,好让玉珊多用些膳食。 今年永璜已有五岁,甚少缠着母亲,糖豆儿才两岁多,姑娘家尤爱黏着母亲,总伸手让抱抱。 苏玉珊坐着的时候还能把孩子圈在怀中,或是将孩子搁在腿上,待她站起来走路时,糖豆儿还想让抱,云芳赶忙提醒, “小糖豆,你额娘不舒坦,我来抱你吧?” 糖豆儿摇了摇小脑袋,摆了摆手,哼咛道:“不要你抱,要额娘抱!” 永璜拉住妹妹的手,耐心哄道:“额娘的腹中有小宝宝了,不能抱你,妹妹要乖,不能让额娘受累。” 糖豆儿疑惑的看了看母亲,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没有宝宝,哥哥骗人。” “有的,在肚子里,还小,你看不到。” 苏玉珊闻言颇为惊讶,“你怎知额娘有宝宝?” 永璜得意一笑,“听您和芳姨说的,孩儿听得懂的。” 苏玉珊和云芳说话时没有刻意回避儿子,她一直以为他年纪尚小,听不懂,未料永璜居然听明白了,看来往后她们再说话时得避讳些才是。 云芳笑打趣道:“那你希望再有个弟弟还是妹妹?” 认真的思量了好一会儿,永璜才道:“想要妹妹。” “可你已经有妹妹了啊!不应该再要个弟弟吗?” 永璜摇了摇头,“妹妹乖,弟弟不乖,会跟我抢宝剑。” 弘历为哄儿子,特地命人为儿子打造了一把剑,尺寸较小,适合孩子拿握,剑鞘与正常的剑无异,上头还嵌着绿松石和珊瑚,唯有剑刃是用木头雕刻而成,永璜很是珍视,只许妹妹碰一下,不许旁人碰。 苏玉珊晓得他看中那把宝剑,遂与他商议道:“那就再给弟弟做一把,他不会跟你抢的。” 尽管母亲这么说,永璜还是不怎么放心,忍不住问了句,“那阿玛他会不会只喜欢弟弟,不喜欢我啦?” “当然不会,你们都是他的孩子,每一个他都很喜欢。”为防儿子胡思乱想,苏玉珊事先提醒道: “不管将来添的是弟弟还是妹妹,你都要疼爱呵护,不可欺负。” 永璜没有应承,杵着小下巴想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万一弟弟妹妹欺负我呢?” “小的若敢欺负你,额娘自然会帮你出气。”苏玉珊免去了他的后顾之忧,永璜这才稍稍安心,还要跟母亲拉勾勾。 苏玉珊爽快的与儿子拉钩,心情大好的永璜眉开眼笑,牵着妹妹的手向花园走去。 只要有哥哥带着,糖豆儿再也不闹腾,也不说让人抱,乖乖的跟在哥哥身后,小脸蛋儿上挂满了天真烂漫的笑容。 苏玉珊摇头笑叹,心道也只有儿子能哄得住女儿了。 这孩子一多,还争风吃醋呢!两个还好些,等将来有了第三个,也不晓得他们会不会吵架闹别扭。 苏玉珊慢悠悠的走在后方,看着前头的两个孩子一大一小,牵着手边走边笑,无忧无虑。 这样的情形,便是她所期盼的小幸福,温馨且踏实。 然而天晴了太久,终归会下雨…… 这日饭毕,丫鬟素玟拿来一瓶药,说是该喝安胎药了。 去年常月回婆家安胎,今年年初,常月诞下一女,出月子之后,她本打算回王府当差,可婆婆却让她在家带孩子。 她没法子,只能在家待着,打算把孩子带到一岁,等女儿会走路之后再出门。 常月一走,画棠阁缺人,弘历又安排了一个丫鬟过来侍奉,名唤素玟。 素玟话少,干活尚算利落,苏玉珊观察了一段时日,瞧着像是个实在人,就将她留了下来。 那安胎药是大夫开的,每日她都得吃一回,一回两颗,她也不晓得这药到底有何用,大夫说对她和孩子好,是补药,这会子才用罢饭,她不想用水送药,便道等会儿再吃。 半个时辰后,素玟又提醒她该喝药了,说着便倒了两颗药丸放在她手心里。 糖豆儿瞧见后凑了过来,说是要吃糖糖。 苏玉珊笑哄道:“这可不是糖,这是药,很苦的。” 糖豆儿不信,小手一抓,一手捏了一颗,小姑娘没个分寸,稍一用力,那药丸居然被她给捏碎了! 糖豆儿“呀”了一声,难为情的摊开手,“额娘,糖糖坏了!” 那一瞬间,苏玉珊分明瞧见她手中的两颗药丸外表相似,可内里的颜色却有差异,她还没来得及细看,素玟立即伸手自小格格手中接过碎了的药丸, “小格格您的手脏了,奴婢带您去洗干净。” 素玟为小格格洗罢手,嬷嬷担心她又捣乱,遂哄着带她出去,说是去找她哥哥,糖豆儿这才跟着嬷嬷一起出去了。 而后素玟又给苏格格倒了两颗药丸。 苏玉珊接过药丸,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将药丸送入口中,喝了口热水,咽了下去。 喝罢药,苏玉珊吩咐素玟去浣洗院里拿衣裳,待她走后,苏玉珊这才将压在舌下的药丸吐了出来。 随后她又将瓷瓶打开,倒出几颗药丸,一一捏碎。 才刚她还以为自个儿眼花了,直至此刻,对比这五六颗被捏碎的小药丸,里头的色泽明显有差异,苏玉珊不由起了疑心,这药丸该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第三零九回 假药的真相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不懂医学,只能看出颜色差异,至于这些药究竟有没有问题,还得请大夫来瞧。 但她胎象较稳,没什么大碍,大夫一般都是半个月才来请一次平安脉,前几日大夫才来过,她若再去请,很可能会惹人怀疑,打草惊蛇。 她得想个借口才成。 于是当天下午,她开始刻意打喷嚏,云芳已然知情,故意说她可能是患了风寒,要请大夫来给她诊治。 约摸大夫快到时,苏玉珊给素玟指了个活儿,让她去后厨交代一声,说是今晚想吃鱼,清蒸的。 素玟依命出去,没多会子,大夫就到了画棠阁。 苏玉珊将那些用手帕包着的碎药丸拿出来给大夫瞧,大夫见状,不解其意, “格格这是何意?为何将药丸捏碎?” “你且仔细瞧瞧,有何异样。” 大夫一听这话,诧异低眉,捏了捏那药末,仔细鉴别,甚至还用舌尖舔了一点,品其味道。 此时的大夫才察觉到异常,“格格,您确定这是老朽所开的那瓶吗?” “当然!我所服用的安胎药皆是出自你手。” “这不对啊!”大夫只觉怪异,遂将药瓶拿来,随手倒出几粒药丸,亲自捏碎三颗,指给苏格格观看, “这两颗确实是老朽所制之药,但这颗不是,外形虽相似,但内里所用药物不同,气味也有细微的差别。倘若老朽没猜错的话,这药应是被人动了手脚。” 也就是说,这药瓶之中有一部分是真的,有一部分则是假的,有人换了药,却怕被人发现,便将真假浑在了一起,企图混淆。 紧盯着大夫,苏玉珊面色渐冷,“药是你开的,谁有本事将药替换?” 被质疑的大夫赶忙跪下表忠心, “格格息怒,老朽一直兢兢业业,为府中的各位主子们看诊,所开之药皆货真价实,绝不敢拿假药顶替啊!这假药是何人所置,老朽并不知情,还请格格明查!” “那这到底是什么药?”旁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放假药,既是放了,定有目的,苏玉珊询问这药的功效,是否是毒药,有何害处,赵大夫答不上来,说是需要时日来判定。 这药是大夫捣鬼,还是其他人的手段,苏玉珊一时间难以断定,她不可能轻易放了大夫,但若将他关押起来,很可能惊动府中其他人,万一凶手是旁人,那人便会想法子应对。 思量片刻,苏玉珊将云松叫了进来,吩咐道:“请赵大夫去别院喝杯茶。 ” 云松会意,拱手领命。 大夫一再澄清,说自个儿是冤枉的,玉珊并不着急下结论,“清者自清,赵大夫无需担忧,等四爷回来之后,一切自有论断。” 云松掠他一眼,并未动手,冷声道:“赵大夫,请吧!” 安胎药的确出自他手,赵大夫心知自个儿脱不了干系,只能听从苏格格的安排,先去别院等候结果。 大夫走后,苏玉珊并未询问素玟,浑当不知情,一切如常。 为了不让人起疑,她还真让人熬了药,说是治咳嗽的。但她并未喝下,而是悄悄倒掉了。 傍晚弘历归来时,苏玉珊这才将假药一事告知弘历,弘历原本心情很好,一听这话,笑容顿敛, “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在你的安胎药之中动手脚?” 苏玉珊灵眸一转,兀自琢磨道:“这药没几个人能接触到,也就赵大夫,素玟和云芳而已。云芳肯定不可能害我,剩余的也就那两个人了。” 云芳肯定是首先排除的,弘历不会怀疑她,“那你认为赵大夫和素玟,谁的嫌疑更大?” “药是赵大夫所开,一旦出事,第一个找的就是他,按理来说,他不应该动手脚,可这药丸特殊,一般不会有人将其损毁,今日糖豆捏碎纯属意外。 若非女儿阴差阳错将其捏碎,只怕我吃完这瓶药也不会察觉它有问题,所以赵大夫也有冒险下假药的可能,素玟是新来画棠阁,亦有可能。” 画棠阁有侍卫守卫,防备深甚,没想到防不胜防,玉珊的安胎药居然会被人动手脚! “这帮人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于你,爷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弘历怒不可遏,打算将素玟叫来问话,苏玉珊却道不妥, “现下问她,她肯定说自个儿冤枉,并不知情。如此一闹,真正的凶手便会有所防范。我觉着当务之急是应该先查出这药的药理,有何作用,而后才有追根究底的方向。” 玉珊之言颇有道理,权衡利弊之后,弘历决定暂不询问素玟,只命人在暗中严密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与此同时,弘历命李玉带人去审问赵大夫,赵大夫还是那句话,他未曾动过药丸,至于这假药的功效,他仍在检测之中,还需时日。 弘历对赵大夫已然不似从前那般信任,于是他又将药丸送至贺太医手中,交由太医查验。 只有这么一颗药丸,查验起来并不容易,贺太医也需要时日。 府中出了这样的事,弘历立即警觉起来, 生怕玉珊再受伤害。 在此期间,苏玉珊还得假装不知情,继续吃安胎药。 每回她都将药丸压在舌下,过后再吐出来。她一直在想,到底是谁在策划这一切?是想害她,还是她腹中的骨肉? 煎熬了三日,终于有了结果,贺太医说这种药丸叫转胎丸。 若怀的是女孩,想要男孩,便在三四个月之后服用这种药,可以改变胎儿的性别,但眼下这颗药则是保证生女儿的药, 也就是说,下药之人想让苏格格生女儿! 得知真相后,苏玉珊只觉可笑,“胎儿是男是女,从有孕的那一刻便注定了,怎么可能人为改变?此乃无稽之谈!” 贺太医也人为这种药有违天理伦常, “有医德的医者不会用这种药,此乃民间的偏方, 此药对母体危害不大,但会影响胎儿。更有甚者,吃了这药之后,生下的孩子雌雄同体,非男非女!” 弘历闻言,怒火中烧,狠拍桌案,“究竟是哪个蛇蝎心肠的歹人,居然敢用这种阴招谋害本王的女人和孩子?” 贺太医之言震得玉珊的一颗心登时悬了起来! 她的那瓶药已经吃了两三个月,一瓶药中一半真一半假,却不知转胎丸是何时放进去的,对她腹中的骨肉是否有影响? 第三一零回 谋害玉珊之人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药丸的真相已然查出,这事儿也就有了方向。 送走贺太医后,苏玉珊与弘历商讨着此事,“按照寻常人的想法,若想害我,直接给我下小产的药即可,但小产的动静太大,你肯定会追究此事,所以对方没打算让孩子小产,只换了转胎药,想让我生个女儿。” 虎口撑着下巴,弘历峰眉紧皱,沉吟道:“那人必是听说你若诞下小阿哥就能晋为侧福晋的消息,所以才迫切的想要给你转胎。” “依你之见,会是谁呢?”苏玉珊没有表态,而是先询问弘历的看法。 弘历按照常理琢磨道:“福晋本就是府中位分最高的女人,你是不是侧福晋,对她而言影响不大,她应该不至于刻意拦阻,高琇雯和蓝容已是侧福晋,你即便晋升,也是跟她们平起平坐,她们也没理由谋害你。 陈氏与西岚家世一般,没有做侧福晋的资格,眼下最有望与你竞争的,只有富察格格,她很可能在觊觎侧福晋的位置,却又担心你生下儿子,直接晋升,所以才想出这种阴招来谋害你和孩子。” 弘历道罢,却不听玉珊应声,她眸光悠远,虚落在旁处,似在思索着什么,“你有什么想法?你认为会是谁?” 苏玉珊与他想法基本一致,但有些事她想不通,“目前看来,的确是富察格格的嫌疑最大,如若是她,她又是如何将转胎药放置在我的药瓶之中?谁在背后为她效力?赵大夫?还是素玟?” 弘历的意思是,无需猜测,直接将素玟带下去,严刑逼供,苏玉珊却担心她嘴硬不会招认,得想个法子让她亲口承认才成…… 这日傍晚,素玟才从浣衣院中提着洗干净的衣裳往回走,路上偶遇一小厮,那小厮刻意行至她身侧,低声对她道: “出事了!你赶紧把那安胎药里所掺的转胎药给拿出来!” 乍闻此言,素玟心下一窒,只因她并不认识此人,“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是主子派来的,你尽管按我说的去做,否则你难辞其咎!”说话间,小厮将一瓶药塞给她, “此乃真正的安胎药,你尽快找机会替换过来。” 说着他直接将那瓶药塞至她手中,素玟还想再问,他已匆匆转身离去。 眼看着此人神色凝重,素玟心弦紧绷,将药揣了起来,继续往回走。 待她回到画棠阁时,发现格格的寝房中没人,她问了别的小厮,小厮只道苏格格带着小阿哥和小格格去后园了。 犹疑片刻,最终素玟还是进得里屋,将那药给换了。 就在此时,有人推窗而入,素玟吓得手抖,一看来人,惊了一跳,“德敏?你……你怎敢擅闯格格的寝房?” 德敏那锐利的目光紧锁于她,沉声拆穿,“有人谋害格格,我自当严加看守!” 素玟当即将那瓶药背于身后,紧张澄清,“我并未谋害格格。” 冷哼一声,德敏懒得与她废话,“这些话你还是留着跟四爷和苏格格说吧!” 德敏的话音刚落,紧跟着门被推开,弘历与苏玉珊一同走了进来。 苏格格不是在后园吗?素玟并未听到任何动静,怎的他们会突然出现在门口呢? “四爷,格格……”诧异的素玟语无伦次,李玉当即近前,将她手中的药给夺了过来,又踹了她一脚,让她跪下。 弘历负手近前,怒视于她,扬声厉斥,“素玟,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调包安胎药,谋害本王的女人!” 跪在地上的素玟慌乱摇头,一再否认,“四爷息怒,奴婢冤枉,奴婢没有谋害苏格格啊!” 这种话她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你更换瓷瓶中的药丸,人证物证俱在,还有脸辩驳?” 素玟不知该怎么解释,结结巴巴地道:“这……这是有人说这瓶药有问题,让奴婢换的,并非奴婢的意思。” 见不得她装无辜,苏玉珊浑身发颤,直白戳穿,“药有问题,你该及时上报,而不是私自更换,既是换了,便证明你一早就知道药瓶之中不是安胎药!” 弘历步步紧逼,紧盯着她,眸闪寒光,“有人跟你传话,说主子交代的,你便照做了,那么你的主子究竟是谁?你在帮谁做坏事?” 四爷居然连这事儿都晓得?至此,素玟才算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四爷的谋算,那小厮是假的,是在试探她! 她若不更换,也就清白了,偏她当了真,傻傻的来换药,才会被抓个正着! 素玟懊悔不已,却又无可狡辩,只能老实交代,说是富察格格指使她这么做的。 果然是富察氏!已然猜到的弘历并不惊讶,但怒火难消,他立即命人去带富察氏过来问话,苏玉珊则随着他一起到外屋等候。 骤然被传唤,富察氏莫名其妙,却又不敢违背四爷之意,只能依命前往画棠阁。 到得画棠阁,但见四爷和苏格格正端于上座,弘历睖向她的眼神像是一团火焰,随时有可能将她燃烧! 富察格格忐忑福身请安,试探着问了句,“不知四爷唤妾身前来,有何差遣?” 满心愤慨的弘历随手将瓷瓶砸向她,富察格格没个防备,瓷瓶瞬时砸于她额前,砸得她脑门儿生疼! 与此同时,瓷瓶碎落在地,里头的药丸一粒粒的滚落至地面,富察格格花容失色,捂着额头嘤声哭道: “四爷您这是何意?妾身到底做错了什么,您为何对妾身动手?” 事到如今,她居然还装傻,死鸭子嘴硬!平日里弘历并未眷顾过她,但也不至于厌恶她,此事一出,再见富察氏,弘历的厌憎之情已然溢出眉梢,眸间难掩嫌恶, “你指使素玟将玉珊的安胎药换成转胎丸,想让她生个女儿,如此一来,她做不了侧福晋,而你便有了希望! 富察氏,你的心怎可如此歹毒?即便玉珊做不了侧福晋,本王也不可能晋你的位份,你简直痴心妄想!” 被指控的富察氏愣怔当场,一再摇头,“妾身没有谋害苏格格,这个素玟我根本不认识,她在诬陷我!” 慌乱的富察氏怒视素玟,羞愤质问,“你究竟受谁指使?为何要诬陷我?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药是我给你的?” 第三一一回 转胎丸的来源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素玟只道她房中有锭十两的银子,是富察格格给她的。 李玉带人去她房中搜索,果然在一小抽屉中找到一些铜钱和十两银子。 瞥了那银子一眼,富察格格只觉荒谬,委屈撇嘴,“四爷,这银子谁都有,单凭十两银子就诬陷于妾身,未免有些太过武断。” “爷不会无缘无故冤枉你,你要证据,爷有的是!” 自从太医查出那是转胎丸之后,弘历便命人去打探转胎丸的来源。一打听才知,此药配方保密,寻常医馆并无售卖,京城之中只有两处售卖转胎丸,一个是道姑,一个是懂医术的妇人。 弘历命李玉将这两人皆带了过来,指认富察氏院中的下人。 妇人罗氏一一细看,只道没见过这些人,道姑观察之后,指着其中一个丫鬟,说她曾来买过转胎丸。 那丫鬟正是富察氏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丫头——霞儿。 从道姑进来的那一刻,霞儿便止不住的开始发抖,直到被指认时,她冷汗直冒,无可狡辩,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四爷容禀,奴婢的确去买过转胎丸,可奴婢并不曾将转胎丸给过素玟啊!” 至此,答案再明显不过,“你的丫鬟去买过转胎丸,玉珊的安胎药被人调包,如今证据确凿,富察氏,你还敢狡辩?” 弘历大发雷霆,富察氏心惊胆战,仓惶提裙跪下,事到如今,她再不敢撒谎,只能道出实情, “妾身的确让霞儿去买过转胎丸,可画棠阁内守卫森严,买回来之后,我根本没机会将药放进去。 我虽有此意,却终究胆小,担心万一露馅儿会被严惩,最终还是没敢冒险付诸实践。四爷,苏格格,妾身只是一时糊涂,有心无胆啊!” 这样的说辞简直滑稽,强压着怒火,苏玉珊反噎道:“药买了回来,你却说你没下药?那我瓶中之药是凭空而来的吗?” 富察格格坚称自个儿没下药,还说霞儿买来的那瓶药就放在她箱子里头,一查便知。 苏玉珊质问道姑,给了她多少药。 道姑不敢隐瞒,如实答道:“那丫鬟买了六十颗,一共五两银子。” 弘历遂命人去富察氏房中找药瓶,按她所说的地儿去找,每个箱子都翻遍了,压根儿没见药瓶的影子! 富察氏惊慌失措,质问霞儿药丸何在,霞儿坚称药就放在黄花梨箱子右边最底下,用红绸包裹着。 折腾了两刻钟,富察氏口中的药瓶无影踪,她并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弘历不耐抬眉,“戏演完了吗?” “妾身没有演戏,妾身所言句句属实啊!”富察氏还想再解释,弘历的耐心已然耗尽,直接下令, “使女富察氏谋害庶福晋,谋害皇室子嗣,其心可诛,死罪一条!” 死罪?弘历居然要她的命?富察氏紧绷着的心弦瞬时断裂,哭跪着挪至弘历身前,拽着他的衣摆忏悔道: “四爷,妾身不该生出害人之心,妾身的确有罪,但罪不至死啊!那药丸真的不是我放的,还请四爷明察!” 当初金敏靖谋害玉珊,熹妃一再插手,弘历被迫放金敏靖一条生路,只将其逐出府中,如今富察氏又耍手段,弘历再不会轻饶她,也不愿与她多言,不耐摆手。 李玉会意,唤来侍卫将富察格格主仆二人押下去,听候发落。 苏玉珊最担忧的是她的孩子,她质问那道姑,转胎丸究竟是如何制成的,用的是什么药。 皇子在场,道姑不敢隐瞒,如实交代,“所谓的转胎都只是幌子,这药其实相当于安胎药,只不过转男胎的药吃起来偏酸,转女胎的药丸偏甜而已,吃了也无妨,不会损伤孩子的,格格您放宽心便是。” 道姑之言,苏玉珊不敢尽信,只因贺太医说过,有些人吃了转胎药之后,生下来的孩子不男不女,道姑很可能是怕担责,所以才没敢说实话。 更可怕的是,她在现代的时候也曾听人科普过关于转胎药的骗局,其实就是一些掺杂了雄性激素和雌性激素的药,孕妇吃多了的确会影响孩子。 她命人将药丸一一捏碎,发现瓶中还有四十颗转胎丸,除去她自个儿捏碎的那些,也就是说,她至少已经吃下十几颗转胎丸! 这十几颗药是否会伤到孩子,一切皆是未知之数,太医也不敢断定,只能等孩子出生之后再做论断。 玉珊所怀之子,弘历视若珍宝,如今却被人这般算计,害得玉珊忧心难安,弘历恨极了那罪魁祸首,柔声安慰苏玉珊, “你且放心,我必然严惩富察氏,绝不会让你白白受苦!” 对方若只是伤她也就罢了,她受了伤尚能自己承受,可如今遭难的是孩子,苏玉珊很怕腹中胎儿受到不可逆转的损伤,她心忧神伤,情绪极其低落,富察氏是死是活她已无心再管,将一切交由弘历处理。 虽说是家事,但富察氏毕竟是皇帝赏赐给弘历的使女,依照规矩,弘历得将来龙去脉上报于皇帝,请求处死富察氏。 如今证据确凿,且富察格格的氏族与福晋的家族并非同一支,她的娘家是正黄旗包衣出身,算不得勋贵世家,是以雍正不会顾忌什么,任由着弘历处置,不去插手。 富察格格以为这事儿还有回转的余地,孰料皇上居然不管,任着弘历定她死罪! 得知此事后,西岚念在曾经相识一场,想去探望富察格格,却被侍卫拦在门外,不许她进去。 被关在屋里几近绝望的富察格格听到动静,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赶忙跑至门口,隔着门唤道: “西岚,是你吗?” 发生这样的事,西岚已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忿然哀叹道:“雅棠,你怎可如此糊涂,谋害玉珊呢?” 紧抓着门框,雅棠哑声哭道:“西岚,你我相识多年,我是怎样的人,你应当最清楚。我真的没有谋害苏格格,我是被人陷害的。苏格格与你走得近,你帮我跟她说句好话,帮我求个情吧!” 玉珊是西岚的挚友,雅棠也曾是她的好友,夹在中间的西岚甚感为难,玉珊被人谋害,她若替凶手求情,玉珊必定很失望, “玉珊的性子我很了解,你伤了她,她还有饶你的可能,一旦你伤害她的孩子,她绝不会轻饶!退一万步来说,即使她肯饶你,四爷也不会同意的。” “可我真的没有下药啊!西岚,我是被冤枉的。”雅棠泣不成声,一再哀求, “要不这样,你想法子将苏格格请来,我当面跟她说,好不好?西岚,就当我求你了,帮我一回吧!我的不想含冤而死啊!” 第三一二回 真凶是谁?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禁不住雅棠楚楚可怜的一再央求,最终西岚决定帮雅棠这个忙,但她不确定是否能成功说服玉珊,只能尽力一试。 雅棠没有旁的法子,只能寄希望于西岚,等着她的消息。 这头虽是应了,但玉珊那边,即使到了画棠阁,西岚仍旧迟疑,不知该怎么开口。 只因玉珊郁郁寡欢,明显是在为转胎丸的事而担忧,面上没有一丝笑容。 即使凶手已然抓到,玉珊仍旧无法宁神,她总在想着,万一这孩子生出来真有什么毛病,岂不是连人生路都被毁了? 西岚疼惜她的遭遇,她到现在仍未确定自己该不该帮雅棠说情。 犹豫许久,她才试探着道了句,“才刚,我去了关押雅棠的院子……” “你们终归是旧相识,去送她最后一程也算人之常情。” 苏玉珊声音淡淡,看不出神色,似乎只是随口一应。 西岚忐忑地道出下半句,“她说想见你一面,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苏玉珊想也不想,直接回绝,“我跟她没什么可说的,她的事由四爷处置,我没工夫去管,也不想再听到关于她的事!” 话已说到这个份儿,西岚本不该再提,可若不说出来,她又担心真相会被埋葬,她这辈子怕是都无法安心。 心如鼓锤的她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 “玉珊,我知道这件事对你和孩子伤害很大,如今所有的罪证都指向雅棠,大家都认为她是凶手,但我还是想说一句,雅棠这人心直口快,有什么情绪时常表现在明面儿上,且她胆子很小,顶多呈口舌之快,根本没胆子做害人之事。” 西岚的这番言论对玉珊而言毫无说服力,“霞儿买药是事实,雅棠自己也承认了,她敢买药,你还认为她没有害人之心?” “她或许有那个心思,但她没那个胆子。” 胆子这种事,往往只在一瞬间,“看人不能只看表象,很多人走错路皆是因为一念之差,与平日里的性格无关。也许侧福晋的位置对她诱惑太大,她才选择孤注一掷。” “可是……”西岚还想再说,却被玉珊给打断,“西岚,我知道你心软,可此事非同小可,我腹中的孩子是否能够平安出生还两说,谋害我孩子之人,我不可能饶了她!” 玉珊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眼眶通红,手指都在发颤,甚至还下了逐客令! 玉珊从不会这般冷脸待她,今日可能是真的生气了!再说下去只怕她怒火更盛,伤身伤心,西岚只能住口,但临走之前,她还是想说一句, “雅棠生过害人之心,的确应该受到惩罚。我知你受了苦,我也不是想为她求情,我只是在想,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或许这当中真有什么蹊跷,或许是有人指使她这么做?” 道罢这些,西岚轻叹一声,就此告辞,没再多言,料想玉珊自有分寸。 西岚走后,苏玉珊琢磨着她的话,不禁陷入了沉思。 见一面,似乎不是难事,顶多就是再受着气,但若不见,万一丢掉了重要的讯息,岂不遗憾? 犹疑许久,最终苏玉珊还是决定去一趟。 但她并未单独前往,而是带上了云松。毕竟雅棠已是将死之人,谁晓得她会不会生出玉石俱焚的心思。 瞧见苏格格的身影,侍卫这才打开了房门,又将富察格格的双手上了锁链,而后才请苏格格进去。 此时的雅棠钗簪全无,青丝凌乱,嘴角有血渍,面上也有淤青,明显是被掌过嘴。 对比苏玉珊的美艳华贵,雅棠只觉自个儿蓬头垢面,没脸见人。 雅棠心中百感交集,更多的则是不甘,“我不否认,我曾嫉妒过你,可这府中哪个女人不嫉妒你,不恨你呢?你霸占了四爷所有的宠爱,让我们独守空房,如西岚那般不怨你的,才不正常!” 她的控诉似乎找错了对象,苏玉珊冷声提醒道:“这话你应该说给四爷听,你去问问他,为何不去你房中。” 问又有何用?四爷根本不屑理会,连个交代都不会给,“除你之外,谁敢在四爷面前放肆?谁敢质疑四爷的决定?” “所以呢?你就柿子专挑软的捏,记恨我,报复我,谋害我的孩子?” 苏玉珊步步紧逼,恨瞪向她,那凌厉怨愤的眼神,像是要将她扒皮抽筋,置她于死地! 惧怕的雅棠下意识后退,摇头连连,“我的确恨你,可我没有给你下药!” 这样的言辞,她重复过太多次,苏玉珊烦不胜烦,懒得听她狡辩, “杀人凶手都会说自己是冤枉的,无妨,证据确凿,你再否认推脱也无用!” “我若真想推脱,又何必承认我买过药?这一点我没有骗你啊!” 说得好似她多么坦荡一般,苏玉珊直截了当地戳穿,“一开始你可没承认,后来道姑认出了霞儿,人证确凿,你才被迫承认而已。” “可我说的是事实啊!我若真做了我便认了,我没做过,你们怎能屈打成招?即使你现在杀了我也没用,真凶仍旧逍遥法外,她还会继续害你的!” 她口口声声说自己被人陷害,那么证据呢?“你有证据就说出真凶是谁,谁在诬陷你,没证据就莫再胡扯,浪费我的工夫!” 关于这一点,雅棠被关押的这一夜想了很久,终于被她寻出一丝蛛丝马迹, “最有嫌疑之人是福晋!我曾与她讨论过,你生下儿子就会晋为侧福晋一事,当时福晋说了一句话,她说,你若生的是女儿,那就没机会了! 想让你生女儿的是福晋,那么转胎丸的事,她必然知情!” 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但细思之下,苏玉珊又觉得这个假设无法成立, “福晋身份尊贵,侧福晋的位份对她而言毫无威胁,她何必害我?” 这些年来,雅棠一直跟在福晋身边,福晋的心思,她再清楚不过, “当年你们的孩子同时送进宫种痘,她的女儿没了,大阿哥却活了下来,福晋便认为是大阿哥克了小格格,她一直对你们母子怀恨在心,可又碍于四爷的面,不敢对你动手。 这回难得有机会,她便假借我的手来谋害你的孩子,为她女儿报仇!” 第三一三回 引蛇出洞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眸眼微眯,苏玉珊紧盯着她,沉声质问,“转胎丸一事,你是从何处听说的?” 轻咳一声,雅棠忍痛道: “我本不知晓这东西,是霞儿跟我说的,她说这转胎丸很灵验。她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人,我对她深信不疑,所以才会让她去买转胎丸。 买来之后,我却怂了,没敢动手。霞儿一直劝我当机立断,不要犹豫,还说这药跟安胎药差不离,不会有人发觉。可我还是很害怕,毕竟金敏靖曾害过你,而她的下场十分凄惨,所以我始终没能下定决心,让霞儿将药收了起来。 谁曾想那药居然会插翅而飞,而我百口莫辩,就这般稀里糊涂的成了凶手。” 当时雅棠没意识到不妥,如今再回想起来,她才惊觉不对劲。 默思片刻,苏玉珊已然会意,“你的意思是,霞儿有问题?” “霞儿我还不确定,但那个素玟肯定有问题。她是四爷亲自指去画棠阁伺候的,我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十两银子就能收买她,那多少人都想拿银子害你!” 素玟之事,的确有些怪异。小丫鬟一个月一两银钱,大丫鬟二两,虽说十两不算少,但素玟在画棠阁时没少得赏赐,只要她一直效忠,玉珊肯定不会亏待她,她不应该为了十两银子就冒险换药。 如果只是为银子,实在说不通,除非……是有别的仇怨。 听罢雅棠之言,苏玉珊的内心越发凌乱,她不确定自己该不该信这个女人的话,这究竟是她的真心话,还是她垂死挣扎的手段? 眼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雅棠,苏玉珊很难断定孰真孰假,她决定从两个丫鬟入手,遂命人将两人带至画棠阁。 一刻钟后,小厮匆匆赶来,着急忙慌地禀报道:“格格,出事了!素玟她……她已经没气息了!” 正在喝补汤的苏玉珊一听这话,震惊抬眸,当即撂下勺子, “怎会这般?可是用刑过度?” 小厮摇了摇头,“奴才问过了,他们说用刑之时很有分寸,素玟应是畏罪自尽。” “四爷只判了富察格格的罪,丫鬟之罪尚未判定,她至于自尽吗?” 苏玉珊怀疑素玟是被谋杀,她请来大夫和仵作查验素玟的饭菜和尸身,然而饭菜之中没有毒,身上除了额头的伤口,再无其他伤痕。 瞧这情形,应是撞墙自尽的。 素玟没了,线索就此断了一条,眼下只剩霞儿。 据霞儿所说,她是在回家的路上听见路边有两个老妇人说起转胎丸一事,她为了帮主子排忧解难,这才给主子出了这样的主意。 除此之外,霞儿再不知其他,无论侍卫如何用刑,她都吐不出旁的话来。 事情陷入了僵局,苏玉珊头疼不已。 归来的弘历得知富察格格所说的那番话后,他问起玉珊的看法,玉珊也不隐瞒,凭直觉道出自个儿的想法, “福晋出身勋贵世家,她的眼界与寻常女子不同。在她看来,即使我生了儿子,也只是庶出,无法与她的嫡子相提并论。 除非我的孩子威胁到她的孩子,她才会主动出击,但永琏已被送进宫中,十分安全,眼下我威胁不到她的孩子,她应该不会冒险害我,尤其这药还不是毒药,而是转胎丸,更不值得她动手。” 弘历虽对妤瑛有意见,但眼下这情形,他得站在旁观者的立场来考量, “福晋的性子的确不像是会主动害人的,但也难保这些年她不会改变。 不过单凭一句话,没有实证,并不能证明福晋是幕后主使者,除非富察氏能拿出铁证,否则便是在撒谎。” 玉珊捋了许久,只猜出两种情况,“第一种可能:雅棠在撒谎。第二种可能,她说的是真的,但她猜错了,真凶不是福晋,而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高琇雯?或是蓝容?弘历负手踱着步子沉吟道:“你可有怀疑的对象?” 这正是苏玉珊所惆怅的问题所在,“若素玟还活着,或许还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偏偏她没了,估摸着往下很难再查下去,没有证据,我不能随便诬陷任何人。” “或许这只是富察氏为求自保而编造的说辞。” “真相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清楚。”苏玉珊头疼欲裂,蹙眉扶额。 弘历见状,立即拐至她身侧,扶她入帐,温声劝慰着, “不管是谁,总之富察氏有害人之心,留着她也是个祸害,不如就此了断,以儆效尤。” “可若她所言是真,那真凶岂不是还在暗处?” 要杀富察氏很容易,也就是弘历一句话的事,但玉珊担心此事另有隐情,弘历略一思量,决定换一种方式, “你若不想杀她,我可以将她送至别院,引蛇出洞!” 杀了雅棠,那此事便算是了结了,再无探查的机会,如若留她一命,兴许还有回转的余地。 玉珊尚不确定,但她不愿把事情做得太绝,最终决定听从弘历的建议,将雅棠逐出王府,禁足于别院之中,但看接下来会否有什么动静。 此事由弘历一手操办,他并未与福晋这个女主人商议,妤瑛心里有些不舒坦,却也不敢跟弘历计较,更不敢为富察格格求情,以免弘历怀疑到她头上,惹祸上身。 倚云阁中,秋茶与主子说起富察格格被赶出王府一事,蓝容只觉怪异, “四爷那么在乎苏玉珊,她被富察格格谋害,依照四爷的性子,他应该杀了富察格格为苏玉珊报仇才对,怎会留她性命?” “奴婢也不懂四爷的心思,也许是念在曾经的情分上?”默了片刻,秋茶低声问了句, “接下来该怎么办?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第三一四回 怪胎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没有对富察格格下杀手,这样的境况出乎蓝容的预料,她总觉得这不符合弘历的性子。 秀眸微转,蓝容眼闪灵光, “前两日四爷不是说要杀了富察氏吗?皇上都同意了,他反倒改了主意,谋害他子嗣之人,他怎能轻易放过?这不正常!指不定这是四爷的计策,咱们可不能轻举妄动,以免被抓现行。” “那就任由富察格格活着吗?会不会惹麻烦啊?”秋茶怕有后患,这一点,蓝容倒是不担心, “这个女人只会口舌之争,毫无心机,她跟高琇雯比,可差远了!咱们没必要把她放在心上,毕竟素玟已经闭嘴,富察氏她翻不了身,兴不起风浪,死与活无甚差别。” 蓝容交代秋茶不可轻举妄动,浑当不知情,眼下蓝容最期待的就是苏玉珊临盆, “苏玉珊已经吃了转胎丸,她若是诞下一个非男非女的怪胎出来,你说皇上会如何呢?” 秋茶微微一笑,“生出怪胎有损皇室颜面,那么她的下场必定和金氏一般,会被认定是不祥之人,赶出府去!” 生个女儿不算坏事,弘历照样会宠她,但若生个怪物出来,那么就连弘历也保不住她了! 如此想着,蓝容唇角微扬,对于苏玉珊生孩子一事无比期待! 秋深叶落,被困于别院之中的雅棠目光哀戚,望着窗外的绵绵秋雨,叹息声声。 经此一劫,雅棠悔不当初,若非她一时糊涂,让霞儿去买药,她也不至于摊上这样的祸端。 此时的她应该还在府中品茗赏花,虽无弘历的宠爱,到底悠闲惬意,哪像现在这般,被赶出王府,偏居别院,遭人冷眼。 华贵首饰与绫罗绸缎再难拥有,她的身边只有两个下人,伺候她时毫不尽心,她也只能忍着,就这般苟活一日是一日。 别院那边安然无恙,一直没什么动静,弘历没能如愿引出蛇来,只能继续静观其变。 虽说雅棠已离开王府,但苏玉珊却被她的那番话乱了心神,她总在琢磨着,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素玟已死,再调其他丫鬟过来,苏玉珊不放心,于是弘历命云松给常月传话,让常月回府侍奉玉珊。 常月自是愿意,但她的婆婆不同意,说是儿媳走了,孙女没人哄。 实则她的婆婆闲在家中,除却农忙时节没什么事可做,但她重男轻女,不喜欢这个孙女,也就不愿帮常月带孩子。 云松与母亲商议,说这是宝亲王的意思,秦氏一口咬着没人哄孩子,不肯让常月离家。 若非玉珊只信任常月,弘历也懒得讨好这妇人,眼下没有其他法子,弘历遂给了秦氏二十两的赏银。 拿到银子的秦氏眉开眼笑,欢喜不已,再不拦着常月,答应让儿媳去王府侍奉。 至此,常月这才回到画棠阁。 离了婆家的常月暗松一口气,才成亲时,婆婆待她还不错,自从她生下女儿之后,婆婆便开始横眉冷对,现如今孩子才半岁,秦氏又催着让她赶紧再生一个,她还得哄女儿,哪有工夫再怀身孕? 云松对她虽好,可婆婆整日的找事儿,她在婆家的日子终究难熬。 刚开始她还会跟云松说,云松便会斥责他母亲,秦氏为此又开始撒泼,哭着说儿子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对她不孝。 这般一闹,常月担心云松夹在中间难做人,也就没再跟云松诉苦。 好在云松是个眼明的,媳妇儿所受之苦他都看在眼里,他打算再攒些银钱,争取明年在外头买座院子,和媳妇儿搬出来住。 常月也有这样的打算,如此一来,眼不见心不烦,不必再受气。 玉珊还以为常月在婆家过得挺舒心,听她说起最近的遭遇,方知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云芳不由感慨,“看来还是没有婆婆好,省得被人啰嗦,生了女儿要儿子,生了儿子还想要女儿,真真心累!” 常月摇头笑叹,“可不是嘛!家中琐事最是难断,还是你和李玉的小日子舒心,无人管束,惬意自在。” “自在是真的,但终究没孩子啊!”人生难以十全十美,拥有这一样,必会失去另一样,云芳早已看开, “我其实不在意的,可李玉总担心我会介意,他容易胡思乱想。” 玉珊提议道:“他若想要孩子,不如你们抱养一个?” “抱养?”这事儿云芳从未想过,“他没提过哎!我也不敢提,我若提了,只怕他以为是我想要孩子。” “喜欢孩子就抱养一个,不想要那便罢了!你们俩商量着来。” 玉珊和常月都认为抱养可行,云芳点了点头,“待我寻个合适的时机再与他商议。” 别的事都好说,唯独孩子一事,李玉格外敏感,是以云芳不敢贸然提起,只能静待佳机。 虽说常月归来,她和云芳皆可陪着玉珊,给她打岔,但玉珊的情绪仍旧很低落,安胎药她也不愿再吃。 如若月份还小,她真有打掉孩子的念头,可如今身孕已有五个多月,不适宜打胎,她只能继续怀着。 弘历担心这般下去会影响她的身子,可他劝慰过,她听不进去,无奈之下,弘历与儿子悄悄商议,教他说一些话。 会意的永璜点头称是,到母亲面前,拉着她的手,担忧询问, “额娘您这是怎么了?好像不开心。跟孩儿说说,是谁欺负您,孩儿打坏人!” 糖豆见状也凑了过来,学着哥哥说话,攥着小拳头,努着小嘴巴,奶凶奶凶地道: “打坏人!” 而后糖豆儿又拉住母亲的另一只手,软糯糯的劝道:“额娘不气,额娘笑笑。” 孩子们几句话,说得玉珊心头一软。 弘历顺势劝道:“孩子们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不开心,他们瞧得出来,你的情绪也会影响到他们的心情。 不说旁的,单为了孩子们,你也该看开些,无法改变之事,便往好处去想。” 先前苏玉珊一直以为孩子们不懂,现下两个孩子都来问她,她才惊觉自己一直都在沉着一张脸。 那转胎丸她已吃下,一味的忧虑并不能改变这个事实,愁苦烦闷的心情反倒会影响腹中的孩子,也影响她的家人。 诚如弘历所言,她合该改变心态,往好处考量,指不定道姑说的是实话,指不定那药丸真的只有安胎的功效,不会伤害孩子。 毕竟孕期还有这么长,唯有调整心态,腹中的骨肉才能健康成长。 心结解开之后,玉珊终于有了笑颜,柔声哄着孩子们, “额娘没事,只要你们乖乖的,额娘便会开心。” 永璜忙道:“孩儿很乖的,孩儿不气额娘。” 糖豆眨着一双大眼睛,跟着附和道:“我也乖乖的。” 玉珊放宽了心,弘历也就不必再担忧,这日子又恢复了安宁。 十月初,糖豆被送进宫种痘,玉珊忐忑了十几日,好在最后糖豆坚强的挺了过来,种痘成功,又送回了府中。 将近年关,腊月初六,离家两载的苏嘉凤终于回了京城。 他打了胜仗归来,定有封赏,这本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可何芸宁却高兴不起来,两夫妻闹将起来,玉蝉劝说不住,唯有去宝亲王府找她姐姐,说是芸宁要跟嘉凤和离! 第三一五回 报恩的方式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腊月间,化雪天尤为寒冷,北风吹落枝头雪,簌簌的风声听着便让人心颤,好在屋里有地龙,尚算暖和。 苏玉珊的孕肚越来越显,坐在椅子上时得垫个软枕倚着,否则会腰疼。 妹妹来访,她很是欢喜,可一听妹妹这话,她顿感忧虑, “怎会这般?他夫妻二人阔别两年未见,好不容易才团聚,不该如胶似漆吗?怎的还闹起了别扭?” 焦急的玉蝉摇头直叹息,“二哥回来时可不是一个人,他还带了个姑娘和一个小孩子,据他所说,他在战场上结识了一位姓陈的兄弟,那人对他十分照顾,最后为了救他而牺牲了性命。 那人临死之前将他的弟弟妹妹托付给他,请他帮忙照看。 二哥为了履行承诺,回京途中拐至陈家所在的镇上,将陈姑娘姐弟接来京中。” 听到此处,苏玉珊猜到某种可能,心头一紧,“嘉凤该不是跟那位陈姑娘发生了什么吧?” 这事儿玉蝉也不敢断定,“二哥说两人清清白白,可二嫂那天却瞧见两人搂抱在一起。二嫂上前质问,二哥解释说陈姑娘打算给他做衣裳,正在给他量尺寸,陈姑娘不小心崴了脚,他顺手扶了一把,并未抱她。 ” 苏玉珊小山眉微蹙,不由起了疑心,“这么巧?芸宁一到场,那陈姑娘就崴了脚?” 一旁的云芳笑嗤道:“看来这陈姑娘也是朵纯洁的莲花呢!” 玉蝉当时不在场,只是听二嫂复述,二哥辩解才总结出来的,她也不晓得那陈姑娘是真的崴了脚还是故意为之, “二嫂看不惯那陈姑娘,不许她给二哥做衣服,也不许她住在这儿,二哥却说那是救命恩人的亲人,他必须照看,他不让陈姑娘搬走,二嫂性子烈,受不得委屈,一气之下便带着儿子回娘家去了!” 虽说嘉凤是玉珊的弟弟,但这事儿她是站在芸宁这边的, “嘉凤这傻小子,怎就不懂得避嫌呢?还把人姑娘带回自家院子住,这不是存心给芸宁添堵吗?” 苏玉珊很想亲自过去一趟,怎奈她的身孕已有七八个月,加之前两日下了雪,路上还有积雪,她出门不方便,遂让人去将弟弟和弟妹皆请过来,一家人坐在一起解决此事。 姐姐有请,苏嘉凤很快就到了。他还以为芸宁来宝亲王府告他的状,进门之后才发现,芸宁并不在这儿。 下人的确去请了,但何芸宁却以酒楼生意繁忙为由,推脱不肯来此。 这会子是午后,宾客陆续散去,酒楼那边没什么可忙的,何芸宁之言明显是托辞。 弟妹不肯来,八成还在生嘉凤的气,苏玉珊打量弟弟一眼,闷声揶揄道: “如今你有了军功,就连脾气也见长啊!居然学会跟自家媳妇儿怄气了!” 苏嘉凤心下不服,忍不住辩解道:“明明是她跟我怄气,我才从准噶尔回来,本想着家人团聚,终于能过上安稳日子,可她却无理取闹,对我疑神疑鬼。” “若是别的男人要给芸宁做衣裳,你能视而不见吗?” 苏玉珊的反问噎得苏嘉凤无言以对,他并未答话,只解释道: “陈姑娘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想报答我对她们姐弟的恩德而已,她不会别的,只会做衣裳,姐,我跟她真的没什么……” “或许你对她没什么,但她对你呢?”苏玉珊虽未见过陈姑娘,但就凭她的举止,很难让人对她有什么好印象, “一个姑娘家,明知你有妻子,却还要主动给你做衣裳,还亲自给你量尺寸,毫不避讳,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你就没有考虑过吗?” “陈姑娘出身乡野,她心思单纯,不懂那么多规矩。” 单纯这词儿可不是任何人都适用的,“乡村怎么了?乡村人即使没读过书也该懂得男女之防,少拿出身说事儿,这不是她僭越的理由!” 苏嘉凤被姐姐驳斥得无言以对,没再犟嘴,转而说起了旁的, “做衣裳这事儿算是陈姑娘有失礼数,芸宁不高兴,我也跟她解释了,可她却不肯罢休,定要我将人赶出去。 她们姐弟二人可是陈纲的亲人呐!陈纲为了救我,连命都搭上了,我若将他的亲人赶走,陈纲泉下有知,该有多心寒!” “那你打算怎么办?让陈姑娘一直住在你家?她若老实本分还好说,可看她这表现,她的心思多着呢!若再让她待下去,早晚会出事儿。” “我对她没想法,不会乱来的,姐你应该相信我!” 苏嘉凤坚称自己对陈姑娘没有男女之情,饶是如此,苏玉珊仍旧不放心, “我信你,可我不信陈姑娘!再者说,芸宁不喜欢她,这是明摆着的事,但凡你考虑芸宁的感受,就该将陈姑娘送走,芸宁自然不会再乱想。” 苏嘉凤却道不妥,“她老家有个恶霸,一直想欺负她,那个老家她是回不去了,眼下她们姐弟初来京城,我若将她们赶出去,她们又该如何安身?这种有违道义之事,我可做不来!” 听着弟弟这番冠冕堂皇之词,苏玉珊心火顿旺,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芸宁听到嘉凤的说辞该有多愤怒, “所以呢?你宁愿让芸宁误会难过,也要留下陈姑娘?为了你所谓的道义,你便连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不顾了,连这个家也不要了?” 妻子和姐姐都指责他不顾家,苏嘉凤越发觉得冤枉, “我冒着生命危险去打仗,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姐你总让我为她考量,她怎的就不为我考量,一定要让我为难吗?” 两姐弟观念不同,争执许久也没个结果,苏玉珊气得直摆手, “你走!立马从我眼前消失!我不想再跟你说话!你若是在乎那位陈姑娘,便留着她,到时芸宁与你和离,我也不管了!左右你不在乎,我操什么闲心?” 道罢苏玉珊便起身往里屋走去,再不管弟弟。 苏嘉凤只觉家人都不理解他,心下窝火,悻悻离开。 将近傍晚,弘历一回来便见玉珊坐于塌边,沉着一张脸,而永璜则默立在一侧,小心翼翼地跟母亲说着话。 弘历质问儿子,“你小子是不是又办了坏事,惹你额娘生气了?” 永璜连忙摆小手,“不是我,孩儿很乖的。” 说话间,永璜走近他阿玛,小声道着,“额娘是见了小舅舅之后才这样,应是小舅舅惹她生气了。” 打完小报告,永璜便及时离开,不打扰父母说话。 弘历在旁坐下,不免好奇,“嘉凤来府中了?你怎的不留他用晚膳?” 苏玉珊恼哼道:“留他做甚?我再跟他多说几句,心肺都得被他气炸!” “这是怎么了?他打了胜仗可是好事,兵部那边正好有空缺,我打算将他调至兵部,正准备跟你说呢!你们姐弟二人怎的闹起了别扭?” 苏玉珊心情不好,懒得复述,云芳帮着略略概述了一遍。 待云芳说罢来龙去脉,玉珊这才接口,忿然数落道: “你瞧瞧他办得这些糊涂事,我都不想管他了!” 默默听罢,弘历已然明了,“眼下的矛盾是,既要让陈姑娘离开他家,又得保证她们姐弟有着落?易如反掌之事,他至于这么为难吗?” 听这话音,似是有谱儿,苏玉珊眸光顿亮,“哦?你有什么好法子?” 第三一六回 做妾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与苏玉珊说起他的想法,苏玉珊觉得可行,便不再多管,让弘历去安排。 次日在宫中遇见苏嘉凤时,弘历与苏嘉凤说起此事。 苏嘉凤顿感为难,“可我答应过陈纲,要照顾他的妹妹和弟弟,他们才来这儿住了几日,我便将人往外赶,似乎不太合适。” “道义虽重,亲情更甚,你只想着要对陈纲履行承诺,可有想过你曾对你的妻子许下过什么承诺?”他夫妻二人成亲已有六年,成亲之前,两人也曾闹过别扭,弘历略有些印象, “当初你在我和你姐面前向她保证,说会好好待她,如今却为了别人的妹妹而伤害她,明知她不喜欢陈姑娘,你还执意留人在此,你这不是讲道义,而是犯糊涂!” 提及曾经的旧事,苏嘉凤心中一滞,这些年的日子过得美满幸福,他几乎都快忘了,当初他跟何芸宁也是历经波折才走到了一起。 那时的何芸宁本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却偏偏选择了他,如今日子越来越好,两人却又闹了这样的矛盾,究竟是芸宁无理取闹,还是他太固执,忽略了她的感受? 就在他陷入回忆之时,忽闻四爷又道:“当然了,你若真的喜欢那位陈姑娘,想留她在身边,那就当我没说过。” 苏嘉凤赶忙澄清道:“姐夫您误会了,我并不喜欢陈姑娘!” “不喜欢那就按我说的,把人送走,你若连这点家事都办不好,我还能指望你到兵部当差吗?” 言外之意也就是说,他不若不照办,就甭想升官了! 四爷一插手,这事儿的意义就不同了。 回到家后,苏嘉凤找到陈姑娘,与她商议,说是打算送她弟弟去学堂读书。 心下感激的陈姑娘月眸微弯,柔柔一笑,“有劳苏大哥为默儿上学一事操持,您对我们姐弟的恩德大如山,意儿无以为报。” “千万别这么说,你大哥因为而去,是我对不住他,我照顾你们姐弟是应该的。”每每提及陈纲,苏嘉凤便觉对不住他,迟疑片刻,苏嘉凤才又继续道: “你会做衣裳,想来绣工挺好吧?” 陈姑娘微低眉,羞涩笑应,“我没什么长处,唯独绣工尚可,只是姐姐她好像不太喜欢我,不许我给你做衣裳,我没敢再继续做下去。” “我妹夫家新开一个绣坊,正需要绣娘,你可以去试试,那边管吃管住,待遇不错。” 陈姑娘闻言,笑容渐僵,一双月眸闪烁着晶莹,“苏大哥这是打算赶我走吗?” “我没那个意思,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着,等默儿上学堂之后,你在家可能会很无趣,就帮你找个活计,打发光阴。” 这可是苏嘉凤想了很久才想到的说辞,然而陈姑娘似乎并不愿意做绣娘, “你家不是有酒楼吗?要不我去酒楼帮工吧?刷碗洗盘子或是端菜我都可以的。” 苏嘉凤尴尬一笑,“酒楼不是我的,是我岳丈所开,那是属于芸宁的。” “宁姐姐肯定不想让我去帮忙,她不喜欢我。” 眼瞧着陈姑娘低下眸子,似是很失落,苏嘉凤干笑着解释道: “酒楼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不适合你去,你还是去绣坊吧!那边安静,活儿也轻松。” 红唇紧抿,陈姑娘犹豫了好一会儿,轻声道了句,“既是鱼龙混杂,你怎么放心让姐姐待在那儿?那边常有一些富家子弟出入,你……你不担心出事吗?” 苏嘉凤无谓一笑,“芸宁她性子刚烈,从小长在酒楼之中,还会些拳脚功夫,没人敢欺负她,再说她心里只有我,看不上别的男人。” 他夫妻二人的感情一直很好,是以苏嘉凤不会怀疑芸宁。 轻“哦”了一声,陈姑娘吸了吸鼻子,红着眼道:“苏大哥,是不是因为姐姐不愿让我住这儿,所以你才让我去绣坊的?” 有些话,苏嘉凤不便明言,说多了怕伤她自尊,只能委婉地道: “你已十七岁,到了该嫁人的年纪,若是一直住在这儿,未免会让人说闲话,影响你的清誉。” “我不在乎那些,苏大哥,我大哥已经不在了,如今你就是我们姐弟二人的亲人,那日若非你及时赶到,救我于危难,只怕我早就遭那坏人的毒手了! 你的恩德,我无以为报,只能留在你身边侍奉你。” 这话可就言重了,苏嘉凤干笑着婉拒道:“家里有丫鬟,你不需要侍奉我。意珍,你是个好姑娘,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给你说个好人家的。” 他似乎误解了什么,今日若是不说清楚,只怕她真的得走了,犹豫了好一会儿,陈意珍才鼓起勇气对他道: “苏大哥,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想找什么好人家,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我知道我身份低微配不上你,我也没敢奢望太多,只想做个侍妾,侍奉你和姐姐。” 苏嘉凤一直认为她没什么心思,对他只有感激,直至听到这番话,他才意识到,芸宁和姐姐所料不差,她真的动了不该有的念头! 震惊的苏嘉凤毅然表态,“意珍,我从未有过纳妾的想法,你不必用这种方式来报恩,我救你是为了报答你哥的恩德,你并不欠我什么。” “可你救我的时候,曾当众抱过我,你我已有肌肤之亲,我怎么嫁给别人呢?” 且说那日苏嘉凤找到陈纲家时,发现其弟陈默穿的破破烂烂,便想给他买身衣裳,正巧陈意珍织好了一匹布,准备去街市上卖掉。 三人便一起去了街市,到街上之后,苏嘉凤带着陈默去试衣裳,待买好衣裳回来时,却发现陈意珍被人拉扯欺负,苏嘉凤随即上前相救,揍了那恶霸一顿。 陈意珍挣扎之际崴伤了脚,不便走路,苏嘉凤只好背她去看大夫,除此之外,两人再无其他亲密举动。 苏嘉凤并未当回事,未料她竟会放在心上, “只是背了一下,再说那是迫不得已,为了救你而已,并非我故意占你便宜。”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我是姑娘家,发生了那样的事,按理来说,我应该跟着你的。”说着说着,陈意珍便红了眼眶,轻声啜泣着。 苏嘉凤最不会哄人,一看人哭了,他便心焦,着急劝慰道: “那件事只有你老家的人知道,京城之中无人知晓,我不会说出去,你照样可以嫁人。” “可我不想嫁给别人!”凝望着他,陈意珍噙着泪表明自己的心意, “苏大哥,我是真心仰慕你,愿意跟你在一起的。” 第三一七回 玉珊的应对之策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原本苏嘉凤坦荡无愧,认为陈家姐弟住这儿没问题,得知她对他有心思之后,苏嘉凤再无法镇定,他忽然觉得,还是得将人送走! “意珍,你年纪尚小,误把仰慕当作感情,我可以理解,但我必须告诉你,我跟我的妻子芸宁并非媒妁之言,而是心系彼此才成的亲,所以我这辈子不可能纳妾!”望向陈意珍时,苏嘉凤眸光坦荡, “我想报答你兄长的恩情,才会将你们接进京,但我只是将你和默儿当作弟弟妹妹一样照看,对你并无男女之情,希望你能收回那份心思。” 他言辞诚恳,希望她能明白,他并非她的良人,陈意珍大失所望,窘得抬不起头来, “既然苏大哥对我无意,那我还回陈家庄吧!不在这儿碍你和姐姐的眼。” 他才将人解救出来,怎能让她们回去呢?“那庄子上还有个恶霸,我走之前揍了他一顿,你若回去,他必定还会欺负你!” 抬手抹了把眼泪,陈意珍赌气道:“这是我的事,你既不喜欢我,又何必管我的闲事?左右我命苦,哥哥也没了,到哪儿都会被欺负,老家还是京城又有什么区别?” 这姑娘怎就那么犟呢?苏嘉凤拿她没法子,只能暂时放弃这个话头, “今日天色已晚,你先好好休息,明儿个再说吧!” 无可奈何的苏嘉凤转身先行,陈意珍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异常忐忑,却不知他会如何抉择,还会不会让她走呢? 次日苏嘉凤当值归来后,他没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宝珍楼。 这会子正是上客的时候,何芸宁正在忙着招呼客人,瞧见苏嘉凤的身影,她眸光一凛,迅速移开视线,压根儿不搭理他。 苏嘉凤晓得她繁忙,也没打搅她,而是主动帮她招呼客人。 熟客们都认得他,见状不由调侃两句,“苏大人忙完宫里的差事,还要回家帮夫人做生意,当真是辛劳啊!” 面对客人时,何芸宁笑脸相迎,提及苏嘉凤,她笑容渐消,白了苏嘉凤一眼, “谁稀罕让他帮忙?越帮越忙!” 当着客人的面儿,夫人可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啊!苏嘉凤干笑道: “我家夫人没事儿就喜欢与我斗嘴,此乃夫妻情致,让林老爷见笑了!” “爱斗嘴证明感情深,这是好事儿,家和万事兴嘛!”闲聊了几句,林老爷这才上楼进厢房。 何芸宁继续招待其他客人,再不理他。 待客人陆续就座,何掌柜劝女儿到里屋歇息,他瞧得出来女婿是来找女儿的,便想给他们夫妻二人一个说话的机会,然而何芸宁却不愿进去,不愿跟苏嘉凤单独相处。 何掌柜劝女儿莫再执拗,“有什么事当面说清楚,一直冷淡不解决也不是法子,才刚林老爷还说了,家和万事兴,你就没听进心里去?” 被父亲指责的何芸宁反噎道:“有些人偏要闹得家不和睦,爹您不怪他,反倒责怪女儿?这是什么道理?” 苏嘉凤赶忙表态,歉声道:“这事儿的确是我的错,我今日过来就是跟你道歉的,芸宁,咱们进屋说吧!” 何掌柜亦附和道:“外头都是客,人来人往的,让人听见不好,有什么矛盾你们进屋解决,别再这儿闹腾,耽误爹做生意!” 何掌柜推着女儿和女婿进得里屋,将房门一关,耳边终于清净了! 被迫进屋的何芸宁在桌边坐下,始终冷着一张脸,苏嘉凤再面对媳妇儿时,歉疚丛生, “那日我说话语气重了些,过后想想,的确是我太过分,我不该为了一个外人跟你置气。” 何芸宁冷笑揶揄,“那可不是外人,是你恩人的妹妹,你合该像菩萨一样供着才是。” 心知自个儿有错在先,即使被噎,苏嘉凤也不敢反驳,低声忏悔着, “我以为她只是感激我,才会给我做衣裳,没想到……没想到她居然想做我的妾室,芸宁,是我大意了,我不该说你小人之心。” 陈意珍才进门时便唤她姐姐,依照规矩,应该唤嫂嫂才对,这声姐姐令人很不舒坦,但何芸宁只当是自个儿多想了, 后来陈意珍看向苏嘉凤的眼神格外温柔,不禁令她起了疑心。 没过两日,陈意珍便瞧见两人因为做衣裳而拉拉扯扯,何芸宁为此而生气,苏嘉凤还一再为陈意珍说好话,说她单纯不懂事没有坏心,芸宁无可忍受,直接离家出走! 现下苏嘉凤又说自个儿弄错了,何芸宁才不稀罕他的道歉,冷噎道: “人家陈姑娘多纯洁啊!她只是单纯的喜欢你这个人而已,我妄加揣测,可不就是心思歹毒嘛!” 苏嘉凤当即澄清,“这话我可没说过。” “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既然她想跟你在一起,那我就成全你们。这么好的姑娘,做妾岂不委屈了?你我立马和离,她便可嫁与你做妻!” 此言一出,苏嘉凤登时慌了神,“芸宁,我何时说过要跟你和离?咱吵归吵,不能拿和离说事儿。” “你说不说不重要,我不想跟你过了!”回想这两年的种种, 何芸宁悲愤交加,只觉自个儿瞎了眼,但她不愿哭出来,不愿在他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只赤着一双眸子恨瞪着他, “我在家等了你两年,转头就见你对别的女人关怀有加,苏嘉凤,你太令我失望了!我现在就要跟你和离!划清界限!” 何芸宁的控诉震得苏嘉凤羞愧难当,他总觉得自个儿和陈意珍是清白的,一味的指责何芸宁,浑忘了维护自己的女人,以致于何芸宁伤透了心,对他再不报希望,他这个丈夫未免当得太过失败! “芸宁,是我糊涂,伤了你的心,如今我已经看明白了,不会再办糊涂事。 陈姑娘既有那个心思,我肯定不能再留她,我没想纳她为妾,我打算让她去郑临家新开的绣坊中做活儿,给她一条生计,可她却不愿去,闹着说要回老家。” 这个陈意珍可真是好手段!不过何芸宁也懒得管了,只冷眼旁观, “做绣娘多辛苦啊!自然不比做你的女人轻松些,你肯定不舍得让她回老家,那就让她继续住在你家。 反正那座院子是王爷赏给你的,那是你的宅子,我不会与你争,但里头的家具古玩皆是我的,我得找人搬走!” “芸宁,你言重了!我不会跟你和离,我今日来就是接你回去的。” “回去做甚,看她哭哭啼啼吗?”那个陈姑娘,何芸宁多看一眼便心烦,“我可不是男人,不会对她心软!” “我也没对她心软,芸宁,咱们成亲那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当很了解。那些个侍卫时常听曲儿吃花酒,我从来不去,得空便陪着你,我对你如此专情,怎么可能喜欢旁人?” 以往的苏嘉凤的确待她很好,所以她才更加无法接受他的变化, “从前我以为我了解你,但自从你为了陈意珍训责我之后,我忽然发现我对你一点儿都不了解!” “怪我对姑娘家的心思不了解,是我想得太简单了。芸宁,我知道错了,我可以向你发誓,我对陈意珍绝无男女之情,绝不会让她进门!这件事我会处理妥当,不会再伤你的心,你先跟我回家好不好?” “不回!这里就是我的家,那是你的家!别再来烦我,我不想看见你!”说着她便将苏嘉凤给推出门外,直接将门一拴,任他再怎么呼喊,她也不肯开门。 何掌柜笑着近前,“芸宁脾气大,我这个当爹的也管不住她啊!” 苏嘉凤愧声自责道:“爹您千万别这么说,这事儿的确怪我,芸宁生气也是应该的。” 轻叹一声,何掌柜低声道:“芸宁心气儿高,眼里容不得沙子,不希望自己的夫君纳妾,这事儿你应当很清楚。” “我当然知道,爹您尽管放心,我绝无纳妾的打算。” 女婿这般保证,何掌柜也就放心了,“那你先回去,把那对姐弟的事儿解决之后再来找芸宁,你得让她看到你的诚意,她才会信你。” 那倒也是,现在陈意珍还在家里,芸宁回去后可能还会生气,还是等他彻底解决之后再来请她吧! 没能如愿接回媳妇儿,苏嘉凤懊丧不已,他懒得回家,干脆去了宝亲王府,找姐夫支招。 弘历自觉他的提议算得上两全其美,万未料到那陈姑娘居然不愿去做绣娘, “让她做绣娘已是最好的出路,她不愿意,还可以再谋其他的出路,可她竟然拿回老家来威胁你! 康庄大道她不走,偏要回那穷乡僻壤,她要回便回,你一个大男人,堂堂四品侍卫,岂能被一个女人威胁?” 忿然道罢,弘历忽然发现苏玉珊正盯着他瞧,他还以为玉珊不喜欢听这番言论,随即改了口, “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心甘情愿的被她威胁,假如你不喜欢,任她如何威胁皆无用处。” 斜了弟弟一眼,苏玉珊冷笑道:“估摸着嘉凤已经喜欢上那位陈姑娘了,否则又怎会拿她无可奈何?” “姐你说笑了。我并不喜欢她,我的心里只有芸宁!” 眼瞧着弟弟一脸懊悔,苏玉珊眸光微转,坐直了身子, “明儿个你把陈姑娘带来,这事儿交给我来办。” 苏嘉凤不由好奇,“姐,你见她做甚?” 苏玉珊还在生弟弟的气,懒得与他多说,“这你甭管,你还怕我欺负她不成?” 第三一八回 如意算盘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眼下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苏嘉凤只能寄希望于姐姐,遂答应明日带人过来。 晚膳时分,弘历留小舅子在这儿吃酒,苏玉珊不便同桌,她并未参宴。 苏嘉凤与姐夫一边饮酒,一边说起他这一路上经过各个省份的所见所闻。 弘历仔细听着,默记于心,回头还得将各种问题整理出来,上报于皇帝。 此时的弘历不由感慨,探讨家国大事时,苏嘉凤意气风发,思路清晰,瞧着很是精明,怎的一到感情之事上就犹豫不决呢? 但凡他能果断一些,他的妻子也就不至于这般恼火,两人也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即便弘历是姐夫,也不该管得太宽,单凭他来教无用,关键是苏嘉凤自个儿得学会果断, “往后你这官阶越来越高,桃花自然也会越来越多,会有无数的女人主动缠上来。你若想纳妾,无可厚非,你若没这个打算,就得学会快刀斩桃花,需知女人心柔软易碎,感情一旦破裂,很难复原。” “多谢姐夫提点,我定会引以为戒!”苏嘉凤心道姐夫后院女人多,对此颇有心得,他也得跟着姐夫多学些哄人的招数才是, “只不过芸宁她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我对她的真心,我该如何才能消除她的顾虑?” 弘历虽有经验,但他的经验仅限于玉珊,其他的女人,他懒得费神, “她的性子跟玉珊不同,这事儿我还真没法儿教,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你得先将陈姑娘送走,让她看到你的诚意,之后再依照她的喜好去哄,只要你心诚,料想她定能感受得到。” 说到底,这是他自个儿惹出的祸端,得由他自个儿解决才是,苏嘉凤也明白这个道理,随即点了点头,又敬了弘历一杯酒。 饭毕,苏嘉凤没再打搅,就此告辞。 待弘历回房时,他好奇问起苏玉珊的打算,只因她从未与他提过,似是临时所做的决定, “你叫陈姑娘过来做甚?” 苏玉珊美眸微转,卖起了关子,“你猜。” 弘历没猜,而是笑着讨好处,“猜对了可有奖赏?” 苏玉珊一眼便能看破他的坏心思,螓首轻摇,“没有。” 弘历顿时没了兴致,俊颜一沉,下巴微扬,“没好处那我不猜。” 他一脸傲然,苏玉珊一派无谓,“随你,爱猜不猜。” 人的好奇心一旦被激起,便很难消除,弘历干脆撂话威胁, “快说,你若不说,可别怪我闹得你睡不着。” 说话间,他的魔掌径直往她被中探去,吓得苏玉珊花容失色,赶忙按住他的手, “哎——先前你闹腾我都没管你,现下这都八个月了,可不敢乱来,你且规矩些,莫伤到孩子。” “那你说实话,我就饶了你。” 弘历的威胁已然不顶用,只因苏玉珊晓得他不敢再闹,她并不打算提前讲明,无奈的他只好瞎猜, “你莫不是打算背着嘉凤将陈姑娘给送走吧?” 这法子苏玉珊还真有想过,但又觉得不靠谱,“她一个大活人,即使我将她送走,她还能找回来,有何用处?” “那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她越是不说,弘历越是好奇。 实则苏玉珊也没把握,只能尽力一试,“先不说,等成功了再说,明儿个你就知道了。” 为防他再追问,苏玉珊打岔说起了旁的, “今晚你们喝了多少酒?没喝多吧?可别把嘉凤灌醉了,万一他回家后睡蒙了,那陈姑娘再跑到他屋里,说他毁了她的清白,芸宁肯定不可能再原谅他!” “放心吧!我有分寸。” 弘历曾吃过这样的亏,当初他就是喝了酒,又中了金敏靖的药,才会稀里糊涂的办了错事,给玉珊造成很大的伤害,是以今晚他有防备,没给苏嘉凤灌酒,临走前还特地嘱咐他,放机灵些,千万别着了那个女人的道儿! 苏嘉凤明白姐夫的意思,当天晚上他回去时,先敲了敲陈意珍的门,彼时陈意珍还没睡,听见敲门声便起身去开门。 瞧见苏嘉凤的那一刻,她心石落地,垂目哀声道: “我还以为你不想见我,所以今晚不打算回家了呢!” “跟人喝酒去了,才回来。”苏嘉凤淡应了一声,陈意珍闻到了酒气,遂请他进去, “苏大哥你喝醉了吧?进来喝杯茶,醒醒酒。” 想起姐夫的嘱托,苏嘉凤毅然拒绝,“不必了,我只喝了两杯,无甚大碍。” 立在门口的他随意往里瞄了一眼,发现屋里的桌上放着包袱。 陈意珍薄唇紧抿,默了好一会儿才主动对他道:“包袱我已经收拾好了,明儿个我就带默儿离开这儿,不会再给你添麻烦。” 苏嘉凤未应声,也没劝她,只对她道:“我姐说想见你。” “你姐姐?”来京城的路上,陈意珍记得苏嘉凤曾经提过他的姐姐, “可是你说的那位宝亲王的庶福晋?” 苏嘉凤点了点头,“正是她,明日你去见见她,而后再做打算。” 他居然跟他姐姐提她了?庶福晋也是妾室,想来他姐姐应该会理解她的心意,同意让她做苏嘉凤的妾室吧? 看来明儿个她得去一趟王府,好好表现,争取博得苏格格的好感,只要苏格格同意让她做妾,那何芸宁反对也没用! 如此想着,陈意珍心下暗喜,面上却未表现出来,故作平静地应了声, “嗯,我知道了。” 道罢正事,苏嘉凤没再多言,起身回房去了。 洗漱过罢,略有些头晕的他直接入帐,躺下歇息。 大约两刻钟后,陈意珍煮了碗解酒汤,亲自送了过去,立在苏嘉凤的屋门前,柔声轻唤道: “苏大哥,我给你熬了醒酒汤,你喝一些,兴许能好受点儿。” 第三一九回 初入宝亲王府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不听里头应声,陈意珍又唤了声,“苏大哥?” 才睡着的苏嘉凤被吵醒,不耐皱眉,问她有何事。 陈意珍只道自个儿是来送醒酒汤的。 苏嘉凤懒得起身,连眼睛都不愿睁,“我没喝多,才刚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只喝了两杯而已,不需要醒酒汤,你回去休息吧!” “可我已经熬好了,熬了两刻钟呢!” 她的声音似乎很委屈,仿佛不喝便辜负了她的心意,苏嘉凤心道我也没让你熬啊! 这姑娘心细,话说重了只怕她又要胡思乱想,哭哭啼啼。苏嘉凤可不想给自个儿找麻烦,终是忍着没反驳, “辛苦你了,我真的不需要,我很困,要睡了,明儿个还得入宫当值,耽搁了时辰会受罚。”就这般敷衍了一句,苏嘉凤又转了个身继续睡。 唤了这么久他都没开门,陈意珍有些失望,她伸手去推门,打算自个儿进去,却发现门被拴住了! 帐中的苏嘉凤听到动静,不禁暗赞姐夫真乃神算也! 平日里他不会拴门,今日正是听了姐夫的忠告,临睡之前他才会把门给拴住,幸得他关了门,否则他若睡得稀里糊涂,陈意珍直接进来,那他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会子门锁得紧,他才能安心入眠,不再管她。 陈意珍进不去,懊恼的她只能端着醒酒汤拐了回去。 次日一早,苏嘉凤进宫当差去了,昨晚他就交代过她,今日会有宝亲王府的人来此接她,是以陈意珍起得格外的早, 开始拾掇自己。 复杂的盘发她一个人有些不顺手,便叫来丫鬟阿芙为她梳发。 阿芙本是伺候夫人何芸宁的,何芸宁这次回娘家走得太急,只带了一个丫鬟,阿芙留在了家里,但她心里是向着夫人的。 陈意珍突然唤她伺候,阿芙这心里头难免有些不舒坦,借口说手腕扭伤了,不便梳发,陈意珍不悦蹙眉, “我可是要去见庶福晋的,若是鬓发凌乱,岂不是有损苏大哥的颜面?” 阿芙心道你自个儿的仪态,关我家苏大人什么事儿?窝火的她扁着嘴,瞥了陈意珍一眼, “我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只负责伺候夫人,不伺候客人!” 所以她的眼里只有何芸宁吗?一个小丫鬟,居然也敢挑三拣四?被轻视的陈意珍羞愤恼嗤, “你的银钱是苏大哥发放的,你既是苏家的丫鬟,苏家的所有人你都得侍奉!” “可姑娘你姓陈啊!你跟我们苏家有什么关系?你是苏大人的什么人?” 阿芙的几句话噎得陈意珍无言以对,涨红了脸恼嗤道: “一个小小的丫鬟,居然出言不逊,顶撞客人,你好大的胆子!如若苏大哥知道你这般跋扈,定不会轻饶你!” 阿芙才不怕陈意珍,只因她坚定夫人定会为她撑腰,绝不会让这个外人欺负她, “你想告状尽管去,大人若是罚我,我甘愿受着!” 傲然道罢,阿芙扭头便走,不听她差遣,气得陈意珍紧扯着手中的帕子,暗斥阿芙狗眼看人低,待她去宝亲王府回来之后,成了苏嘉凤的妾室,到时她有的是法子治阿芙! 娇哼一声,陈意珍没敢再耽搁,赶紧进屋为自己梳妆。先前苏嘉凤送她的那些首饰她都没舍得戴,今儿个全给戴在云鬓间。 毕竟她是要去宝亲王府的,可不能失了礼数。 精心打扮了半个时辰,陈意珍仔仔细细的照着菱镜,自认为还算得体,直至她乘坐马车入了王府,拜见庶福晋时,她才惊觉何为相形见绌。 但见庶福晋身着绣着宝瓶花枝的狐毛大襟氅衣,领口的白狐毛洁白无瑕,越发衬得她脸如鹅蛋,娇俏玲珑,颈似天鹅,修长优雅。 一双星眸璀璨夺目,她的眉眼间并无媚态,却无端的勾人魂魄。 举手投足间,庶福晋皓腕上戴着的那只满绿的翡翠镯子,温润却又夺目,令陈意珍挪不开眼。 直至身边人提醒,陈意珍这才回过神来,朝着苏玉珊福身行礼,而后又鼓起勇气抬眸望向她,赞叹连连, “我从未见过像您这般貌美之人,不像是真实存在的,倒像是画中的仙子一般。” 苏玉珊心道:嘉凤还说这陈姑娘单纯,不懂规矩,此番看来,她对人情世故通透着呢!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陈姑娘一进门就夸她,玉珊反倒不好意思说狠话,只笑应道: “姑娘谬赞,坐吧!无需拘礼。” 陈意珍应声而坐,背挺得笔直,明显有些紧张。 常月在旁为她斟茶,又呈上糕点果盘,动作轻缓,几乎不会发出声音,且对她十分客气。 陈意珍见状很满意,笑赞道:“庶福晋您真是治家有方,你这屋里的丫鬟懂规矩,待人和善,不似苏大哥家里的丫头,傲慢得很,还会跟人顶嘴呢!” 她这话似乎弦外有音,明显是在告状呢!“哦?你的意思是,我那弟妹治家无方,才使得下人们如此放肆?” 陈意珍也不否认,顺着话音继续道:“实则这也有情可原,毕竟苏大哥常年不在家,姐姐又忙着酒楼里的生意,没空管束下人,若是屋里能有个帮忙打理家事的人就好了。” 所以她这是在毛遂自荐吗?苏玉珊忽觉这个陈姑娘可比她想象得更加胆大啊!她还没提及此事,陈姑娘居然自个儿先提了。 苏玉珊正待唤醒她的美梦,忽闻门外有人唤了声四爷,应是弘历回府了。 闻听动静,陈意珍回首望去,只见门口立着一道披着灿灿辉光的颀长身影,他就这般一抬手,随手一撩袍褂,踩着金丝黑靴的长腿就此迈进门槛儿。 陈意珍满目怔然,视线缓缓上移,映入她眼帘的一张卓尔不凡的俊容,宽大而密实的黑貂裘裹于他身,这个男人浑身透着矜贵之感,尤其是那双墨瞳,幽深如潭,只一眼,便让人深陷其中,心神恍惚! 他身上的五爪金龙补服乃是用金线绣制而成,四方圆补上前后为正龙,两肩为行龙,每条龙都绣得威武肃然,栩栩如生,陈意珍懂得刺绣,她自然晓得这身补服不仅是财富的象征,更是权势的体现! 怔了神的她喃喃地道了句,“想必这位便是宝亲王吧?民女陈意珍,参见宝亲王!” 她柔柔一笑,福了福身,声音不自觉的有些发颤,难掩紧张。 第三二零回 弘历之怒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随意洒了她一眼,并未仔细去瞧,而后便行至玉珊身侧,柔声问道: “还没聊完?坐久了当心腰疼。” 玉珊温然一笑,“无碍,垫了靠枕,不妨事。”说话间,玉珊将手中的暖炉递给弘历,弘历心头一暖,却没接, “我回屋更衣,你暖着便是。” 道罢他便进里屋去了,常月跟进去侍奉,陈意珍的目光遥遥落在宝亲王身上,苏玉珊皆看在眼里,以帕掩唇,轻咳了一声。 陈意珍这才回过神来,窘笑着解释道: “民女初来京城,得见宝亲王天颜,实乃三生有幸,民女一时紧张,失了礼数,还望庶福晋您莫见怪。” 她这奉承之词可多得很呐!此女为人处事十分圆滑,苏玉珊并不认为圆滑是缺点,陈意珍身处乡镇之上,父母双亡,兄长又不在家,她必须圆滑一些方能自保。 此乃迫不得已,苏玉珊可以理解,但圆滑并不代表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而耍心机! 轻叹了一声,苏玉珊继续道:“家里能有个体己人帮忙打理的确是好的,不过我曾问过嘉凤,他说没有纳妾的打算,我这个做姐姐的总不能强求。” 陈意珍自信一笑,“以前他可能没有,以后可说不准。不瞒您说,苏大哥曾救我于危难,还曾背着我去看大夫。进京这一路上,他对我关怀备至,我们情投意合,只是何姐姐她好像不太喜欢我,所以这事儿才耽搁了。” 情投意合?嘉凤的说辞与她完全不同啊!苏玉珊忽觉可笑,看来这世上真的有这种自我感觉良好之人。 哼笑了一声,苏玉珊并未直白戳穿,而是反问她, “你们相处的时日并不久,我有些好奇,你为何喜欢嘉凤?” 说起此事,陈意珍不由红了脸,小声道:“苏大哥他心地善良,英勇果敢,信守承诺,照顾我们姐弟,又高大英俊,我……我自然是钟意的。” 陈意珍这种小女儿家情窦初开的心思,可谓是人之常情,但有些话,苏玉珊必须跟她讲清楚, “你所见到的是最光鲜亮丽,意气风发的苏嘉凤。四品侍卫,成熟稳重,相貌周正,又是宝亲王的小舅子,这样的条件的确很容易吸引姑娘家。 但你可知,最初的他是怎样的?苏州初来京城的毛头小子,一穷二白,只有一腔热血,在宝珍楼里当跑堂,哪有什么锦衣华服?更无宅院和下人侍奉,他能顾住自个儿的温饱就足够了。 那样的少年,你会动心吗?你怕是根本不会注意到他。 可芸宁这个酒楼千金却注意到了他,那时我尚未入四爷府,嘉凤不算皇家亲属,毫无身份地位,芸宁却一直默默的关照着他。直到后来两人成亲,嘉凤从六品蓝翎侍卫升迁至四品,这一路上,都是芸宁在支持陪伴鼓励着他。 嘉凤出征,两年不在家,芸宁便在家里守着酒楼和孩子,她对嘉凤的付出,嘉凤都看在眼里。他二人同甘共苦,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早已心系彼此,怎么可能容得下旁人?” 同为女人,苏玉珊不想为难陈意珍,她是想着,只要说出嘉凤和芸宁相识相知的经过,料想陈意珍应会知难而退,不再抱有奢念。 孰料陈意珍听罢之后并无一丝动容,也没有反思之意,眨着一双楚楚可怜的月眸,无辜的望向她, “我知道他们感情深厚,我也没想破坏他们的感情。可是苏大哥这样的身份地位,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啊!姐姐她身子不便之时,总得有个人侍奉苏大哥吧?我只是想帮她分忧而已,不会跟姐姐争宠的。” 说得可真是冠冕堂皇啊!方才苏玉珊还觉着这丫头只是情窦初开,现下她只觉陈意珍的想法愚蠢又恶毒, “你想帮芸宁分忧?芸宁需要吗?嘉凤他说过要纳你为妾的话吗?” 陈意珍想当然地道:“苏大哥应是有这份心意,只是碍于姐姐在跟他闹别扭,他才没明言。” 她可真会自我安慰!道理讲不通,苏玉珊再不拐弯抹角,冷着脸直言不讳, “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陈姑娘,做人最不该缺的,便是自知之明!一个男人如果真的喜欢你,他会不顾一切的跟你在一起,而不是藏掖着让你猜测。 眼下的情形很明显,嘉凤他从未有过纳妾的打算,他接你们姐弟入京,无非是想报答你兄长的恩情罢了!希望你别再自作多情。” 这话若是由旁人来说,兴许还有说服力,但若出自苏玉珊之口,陈意珍很难理解。 既然苏玉珊对她有意见,那陈意珍也不再客气,阴声反驳道: “庶福晋,您也是王爷的妾室,王爷可以纳妾,您为何不许我跟嘉凤在一起?” 里屋的弘历更衣之后并未出去,是因为他觉得女人之间说话,男人没必要去多管,但当他听到陈意珍的狂妄之词时,弘历眸光一凛,指节紧攥,再也无法容忍! 他豁然起身,掀开团花棉帘,到得外屋,怒视于陈意珍,扬声吩咐, “李玉!掌嘴!” 候在门外的李玉闻听主子之令,立即进屋来,朝着陈意珍狠甩两耳光! 骤然被打,陈意珍整个人都是懵的,一张俏脸上写满了惊诧与羞愤,她难以置信的望向眼前这个身份尊贵的男人,委屈的红了眼 , “敢问王爷,民女究竟犯了什么错,您为何要处罚民女?” 眼风一扫,弘历疾言厉色,根本不给她任何颜面, “你口出狂言,妄加议论本王的女人,本王岂能容你?” 陈意珍只觉冤枉,嘤声哭道:“可……可民女说的是事实,并非无中生有。” 苏玉珊的妾室身份一直是弘历心底的一根刺,他最大的愿望便是晋她为侧福晋,让她摆脱侍妾的身份。 他对此讳莫如深,旁人根本不敢提及,陈意珍却拿此揶揄苏玉珊,彻底激怒了弘历! “玉珊入府时,本王并未娶妻,再者说,玉珊是经过选秀,由皇阿玛亲自赐予本王的使女,你有什么资格与她相提并论?” 第三二一回 作妖的下场!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方才她瞧见宝亲王对庶福晋说话时温润如玉,还以为他是个脾气好的,未料他发起火来竟是这般凶悍。陈意珍有所顾忌,再不敢放肆,怯生生解释道: “民女身份低微,自然不敢与庶福晋比较,民女只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还请王爷理解。” 她是如何做到如此偏执自信的,弘历属实不理解, “让你做绣娘已是瞧得起你,郑家的绣坊可不是谁都能进得去的,给你台阶你不要,偏偏痴心妄想,定要赖着做苏嘉凤的侍妾。 如若嘉凤钟意你也就罢了,偏他根本就不喜欢你,留你在此只为恩情,你却赌气说要回老家。 你以为这般威胁,嘉凤便会妥协了吗?你这是在消磨你兄长对苏嘉凤的那份恩情!” 被指控你陈意珍万分震惊,她说要回老家的话,宝亲王怎会知晓?难不成是嘉凤告诉他的?嘉凤怎会跟人说这些呢? “最初苏大哥可能的确是为了报恩,可后来的相处过程中,他对我很好的,我相信他心里是有我的!王爷,求您成全我们,不要拆散我们!” 冷哼一声,弘历的视线移向门口,“嘉凤,你且进来当面与她说清楚!” 陈意珍震惊回首,只见苏嘉凤的身影自门口闪现,惊得她目瞪口呆, “苏大哥?你不是入宫当差了吗?怎会在此?” 苏嘉凤并未与她解释,进门之后先向姐夫行礼,陈意珍急忙走向他, “苏大哥,你来得正好,你跟四爷解释清楚,你我本是两情相悦,并非我一厢情愿。” 迎上她那泫然欲泣的模样,苏嘉凤并无怜惜,只觉头疼, “前日我便与你说得一清二楚,对你并非男女之情,你又何必自欺欺人?芸宁不需要你来为她分忧,我也不可能纳妾,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以往他顾及着陈纲的情分,不愿与她说狠话,留有几分余地,可她却将那份仁慈当成了情意,既如此,苏嘉凤再不留情,直白的撂出狠话。 乍闻此言,陈意珍难以接受,总觉得这不是他的真心话, “苏大哥,你为何突然对我如此无情?之前的你不是这样的,是不是他们威胁你,不许你纳妾,所以你才说出这样的违心话?” 先前苏嘉凤还觉得这姑娘挺明事理的,今日他忽然觉得她是不是有臆想症啊?话已说得那么清楚,她居然还在幻想? 一旁的苏玉珊听得头疼,有些后悔插手此事,如这般油盐不进一根筋的女人她还是头一回遇见,说她机灵吧!她却总说蠢话,说她蠢吧!她又有那么多的小心思,气极的苏玉珊悲愤恨嗤, “没有任何人要拆散你们,一直以来都是你在自以为是!身为姑娘家,当需自尊自爱,你怎可如此冥顽不灵?” 苏嘉凤对她的耐心也在一点点的磨灭殆尽, “陈姑娘,你还不明白吗?我若真喜欢你,自然会让你进门。我不喜欢,为何要纳你为妾?谁对你好便是喜欢你吗?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救你,也不该让你们姐弟进京!” 他本是好意,却给自己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苏嘉凤不禁开始怀疑,有时候善心不一定会有善报。 弘历懒得跟这个女人讲道理,更不会任由她胡来, “陈纲用命换来你们姐弟二人改变命运的机会,你既然不肯把握,那就带你弟弟回去,让他一辈子窝在乡野之中,受人欺负,不得翻身!” 陈意珍心慌意乱,生怕宝亲王真的赶她离开,退而求其次,“那好吧!我愿意去做绣娘,为了弟弟,我愿意留在京城。” “晚了!”先前玉珊还曾为陈意珍谋出路,想让她去绣坊,如今看来,这个女人即使进了绣坊也不会老实,肯定还会继续惹是生非,弘历才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你嘲讽本王的女人,还奢望本王对你发善心?天下间哪有这般便宜的好事?来人!将陈氏带走,送出城去!” 弘历一声令下,侍卫即刻进得门来! 眼瞧着宝亲王动了真格,陈意珍心惊肉跳,立即跪下哀声央求, “王爷,我知错了!我再也不会纠缠苏大哥,不做他的妾室,只要留在京城即可,我愿意做绣娘,或者留在王府里做个丫鬟,伺候您和庶福晋亦可,只求您能让我留下!” 苏玉珊眉心微跳,心道这个女人野心不小啊!居然还想留在王府? 未等苏玉珊开口,弘历嫌恶冷斥,“本王府中的丫头可不是你想做便能做的,你留此做甚?难不成你还等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痴心妄想!” 最后一条退路也没了,陈意珍急得满头大汗,只得转向苏嘉凤哭诉, “苏大哥,你帮我跟王爷说句好话吧!我真的不想离开京城,我若回到老家,那个恶少肯定不会饶了我的,你曾打过他,他肯定会报复我的!” 来之前,姐夫就交代过他,千万不要为她求情,否则她还会自作多情,是以苏嘉凤狠下心肠不再多管, “原本我可以做决定,如今你得罪了王爷,只能听候王爷发落。” 陈意珍万未料到,苏嘉凤居然不管她了,他怎么可以这般冷血? “你的命可是我大哥救的啊!你怎可对他的亲人不闻不问,你对得起我大哥吗?” 正是因为对陈纲的歉意,所以苏嘉凤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陈意珍,可他的容忍并未换来她的消停,她只会变本加厉,越发放肆! 既然她不识抬举,那他也没必要再心软, “救我的是你大哥,不是你,我欠陈纲一条命,却不欠你!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你没资格拿恩情威胁我!” 顿了片刻,苏嘉凤面向他姐夫,拱手道:“王爷,陈默年纪尚小,并无过错,下官恳请王爷留陈默在京城读书。” “陈默可以留下,至于陈氏,”斜了陈意珍一眼,弘历漠然下令, “她以下犯上,在王府撒泼,诋毁庶福晋,此女留不得,即刻赶出京城,终身不得再入城门半步!” 第三二二 玉珊临盆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绝望的陈意珍懊悔不已,她泪如雨下,惶恐又无措,接连哀求众人, “王爷,我不想跟我弟弟分开!苏大哥!我真的知错了!我会改的,求你跟王爷说个情,让我留下来吧!” 苏嘉凤已然看透了她,他再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态度异常冷硬, “王爷之令,我必须服从,爱莫能助!” 眼看着苏嘉凤不肯帮忙,仓惶的她又跪着挪至苏玉珊跟前,梨花带雨的一再恳求, “庶福晋,民女无心冲撞您,请您发发慈悲,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民女吧!” 最初的苏玉珊只是想将她叫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希望她能放下执念,在京城中找一份好活计。 只要她摆正自己的位置,不再打搅嘉凤夫妻二人,嘉凤念在陈纲的恩情,必会为她寻一个好夫婿,或者她自个儿在绣坊识得良人,都是很好的出路。 然而她执迷不悟,一再犯糊涂,终是惹恼了弘历,“你若不生贪念,懂得适可而止,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正是因为苏嘉凤对她太过宽容,她才以为所有人都很好说话,直至遇见宝亲王,陈意珍才真正意识到,那些个宗室子弟有着无尚权利,说一不二,宝亲王要赶她出京城,她便再无待下去的资格,就连苏嘉凤也保不住她! 悔不当初的陈意珍拽着庶福晋那绣着八宝花枝的裙摆哭求她开恩,苏玉珊小山眉微蹙,不愿再理会,弘历见状,不悦皱眉,一脚踹向她腰背, “玉珊怀着身孕,你竟敢拉扯纠缠?如若伤到玉珊和孩子,本王要你的狗命!” 这一踹猝不及防,陈意珍痛得直不起腰,整个人趴在地上,疼痛又狼狈。 这个女人,多看一眼都心烦,弘历当即下令让人将她赶走,苏嘉凤听着她的求救声,终是没有开口求情,只因他很清楚,一旦开口,他的余生怕是都不得安宁! 该做的他已经做了,他无愧于心,然而陈意珍想要的太多,他给不了,只能摒弃仁慈,放手不再理会。 那毕竟是她自己的人生,他并非她的亲人,没必要管她一辈子。 至于陈默,他长得很像他哥,这孩子年纪尚小,才七岁,苏嘉凤定会好好教育他,让他读书识字,希望他将来能成为国之栋梁。 陈意珍被送走之后,苏嘉凤终于松了口气,他迫不及待的去往宝珍楼找芸宁,将这个消息告知于她。 得知陈意珍已被送出京城,何芸宁并无一丝欢喜,态度依旧很冷淡。 苏嘉凤请她回家,她却不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她总觉得苏嘉凤和陈意珍朝夕相处一两个月,或许已经对她动了心,才会不自觉的维护她,而他不愿承认,所以才拿恩情来搪塞, “若非你姐姐和王爷强行将她送走,只怕你早就让她进门了。现在人走了你又来找我,苏嘉凤,你当我是什么?” 焦急的苏嘉凤生怕夫人误会,赶忙解释道: “并非如此,芸宁,你真的误会我了!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喜欢过陈意珍,对她仁慈只是因为她大哥的那份恩情。 此次的事是我和姐夫商量好的,我本打算将她送走,只不过最开始是打算将她送出咱们家,哪知后来她得罪了姐夫,姐夫直接将她赶出京城,我看她太偏执,也就没求情,任由姐夫处置。” 苏嘉凤解释的很认真,可何芸宁已然不知自己该不该信他,就在她犹豫之际,苏嘉凤一把拥住了她,轻叹道: “芸宁,别再怀疑我了,我们分别那么久,好不容易才团聚,合该珍惜彼此,别为了不相干的人而闹别扭,好吗?”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何芸宁只觉讽刺,“你现在终于明事理了?当日为了一个外人与我起争执的又是谁?” 苏嘉凤忽觉脸好疼,尴尬一笑,主动向她认错, “你也知道我认识的姑娘家很少,不懂她们的心思。吃一堑长一智,往后我肯定不会再对别的女人心软,不会让她们有可乘之机,更不会再伤害你。” 他一直搂着她,何芸宁不愿与他这般亲密,抬手使劲儿推搡着,只想与他保持距离。苏嘉凤轻嘶一声,英眉紧皱着,不由松开了她,紧捂着肩膀,似乎很痛苦。 何芸宁见状吓一跳,忙问他这是怎么了。 实则疼痛只是一瞬间,但苏嘉凤察觉到她眼中的担忧之情,遂决定将计就计,伪装下去,假装很痛苦的哀呼着, “扯到旧伤了。” 何芸宁奇道:“你的身上怎会有伤口?你不是说没受伤吗?” 苏嘉凤无谓一笑,“怕你担心,所以才没说实话。” 何芸宁一听这话,心惊胆战,当即解开了他的盘扣,定要亲眼看看他的伤口才放心。 苏嘉凤不让看,只道没什么大碍,何芸宁却不肯罢休,只因她起了疑心。 一是怕他伤得太重,二则怕他只是在骗他,所以定要解开他的衣衫,一探究竟! 当内衫被开解,何芸宁这才发现他的左肩上的确有一道拇指长的疤痕! 苏嘉凤没骗她,他在准噶尔的时候的确受过刀伤,但伤口已然愈合,现下只留了一道疤,不怎么疼了。 所以伤是真的,但疼是假的。 女人终究心软,一看到这伤疤,她便心疼不已,再顾不得计较其他,坚持要请大夫再来为他瞧一瞧。 如此一来,两人也没再闹别扭,何芸宁就此跟他回了家。 至于陈意珍的事,何芸宁没再提及过,但那件事已经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 往后他的官阶越来越高,面对的诱惑也会越来越多,指不定有朝一日,他真的会有纳妾的打算。 罢了,过一日算一日吧! 每个人都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这是第一回,也是最后的一回。若哪天苏嘉凤真的提出要纳妾,那她也可坦然接受,但却再也不可能留在他身边了…… 弟弟和弟妹终于和好,苏玉珊这个做姐姐的也放了心。 陈默还留在苏嘉凤家里,入了学堂读书,至于陈意珍是何状况,苏玉珊没再多管,她需要关心的是自己。 雍正十二年正月间,苏玉珊见了红,即将临盆! 她那颗悬了许久的心不由提至了嗓喉处,只因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 她腹中的婴孩究竟是男是女,抑或被转胎丸影响,非男非女? 第三二三回 第三个孩子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今日的天灰蒙蒙的,没有日头,尚未到傍晚,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 稳婆和嬷嬷已然准备妥当,皆守在屋里。 下人们都晓得王爷对苏格格格外看重,前两回生孩子,他都不按礼数,守在跟前,对此下人们习以为常,也就没再说什么拦阻的话。 然而这会子苏玉珊人在屋里头,弘历却并未守在她身边,而是立在院中,看着朝屋内送热水的下人们进进出出,他的心也悬于半空,焦急的等待着。 直至李玉回来,他黯沉的眸光微微一亮,压低了声道: “安置好了?” 李玉肃声应道:“爷您放心,奴才已经安排妥当。若有意外,可及时调换。” 李玉办事,弘历自是放心。得了准话,他这才安心的进得里屋,陪伴苏玉珊。 此时的玉珊疼痛难忍,自顾不暇,也就没问他去了何处,在忙些什么。 眼下她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孩子能平安降生,是男是女无所谓,只要孩子各方面健全正常即可。 痛感间隔的越来越短,但她并不惧怕,只因她很清楚,这是孩子即将出生的征兆! 尽管疼痛,她依旧期待,唯有孩子降生,她才能真正解脱。 弘历就这般陪在她身边,她一抬眸就能瞧见他。他面上不说,可她能感觉得到,其实他也很担心,担心这个孩子生下来是否康健…… 可她顾不得想那么多了,阵痛再一次袭来,稳婆提醒她该用力了,疲惫不堪的苏玉珊听从稳婆之言,集中意念,专心使力。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屋内终于传来了孩子的啼哭声! 稳婆长舒一口气,接过孩子笑贺道:“恭喜王爷,恭喜格格,是位小阿哥呢!” 果然是男孩!这是弘历最为期盼的,他的愿望总算实现了!然而稳婆似乎只瞄了一眼,尚未细看,是以他还不确定,这孩子究竟是否康健。 筋疲力尽的苏玉珊满头皆是汗,弘历紧握着她的手,柔声安慰道: “玉珊,你辛苦了!我们的孩子出生了!” 苏玉珊心神不宁,她想看孩子一眼,可嬷嬷却没将孩子送过来,而是为难的看了王爷一眼,弘历笑劝道: “孩子的啼哭声很响亮,听着就是个康健的。你别担心,等会子我去瞧瞧,你这般辛劳,先休息会子,等睡醒再看也是一样的。” 生孩子太耗费体力,苏玉珊的确累得动弹不得,只想躺在那儿,既然弘历会去看,她也就没再勉强起身,任由下人为她清理污秽,更换衣衫。 紧跟着弘历便出去了,苏玉珊很困,却没睡着,她在等着,等着弘历来跟她讲明情况。 然而他好像出去了很久都没回来,只是看一眼孩子而已,不必耽搁那么久吧? 他肯定晓得她在担忧什么,应该会主动回来跟她说的吧?为何迟迟不见人影呢? 她的眼皮一开一合,快要黏在一起,却强忍着一直不肯睡,直等到一刻钟后,终于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紧跟着便见弘历进得屋内。 苏玉珊强撑着意识抬身询问,“怎的耽搁这么久?该不是孩子有什么问题吧?” “呃……”弘历眸光微闪,下一瞬便恢复正常,笑应道:“没什么问题,你放心吧!” 那一瞬的迟疑使得苏玉珊心神难安,不由起了疑心,“真的吗?你亲眼去瞧了吗?他是真正的男孩吗?可有什么异样?” “是真正的小伙子,我仔细查看了,五官四肢都正常,并无任何异样。”弘历再三保证孩子没问题,苏玉珊这才稍稍放心。 困顿的她就此睡去,直睡了两个时辰才醒来。 下人端来一碗萝卜排骨汤和瘦肉粥,苏玉珊很困乏,但并不饿,只勉强吃了两块排骨,喝了半碗粥。 而后她说要看孩子,弘历却道他刚去看过,孩子睡得正熟,待孩子睡醒再看。 她不过是想看一眼孩子,怎的弘历一再拦阻呢?这当中到底有什么蹊跷?玉珊的疑心再次升起,总觉得不对劲, “才生下来的孩子不是吃奶便是睡觉,等他醒来很难,让嬷嬷抱过来我瞧一眼便是。” 玉珊坚持要看,弘历无奈,只能答应,遂命人去将孩子抱过来。 亲眼瞧见嬷嬷将孩子抱过来时,明明嬷嬷的步伐很轻,苏玉珊却觉得那几步重重的踩在她心上,踩得她无比压抑,连呼吸都困难! 她期待看到自己的孩子,却又害怕看到的是自己不愿面对的场景。 嬷嬷倒是面色如常,笑着将孩子递与她。 苏玉珊颤着手臂接过,将孩子抱在怀中,她低眸细瞧,发现孩子正在酣睡中,眉眼端正,耳朵好好的,手指头也没缺。 不放心的她又小心翼翼的揭开小喜被,往底下瞄了一眼,仔细打量着。 亲眼看过之后,她才算真正放心,暗自庆幸孩子一切如常,并未受到转胎丸的影响,看来真的是她多虑了! 确定孩子无碍后,苏玉珊心石落地,终于不再担忧。 但是细心的她还是察觉到弘历有一丝不正常。 按理来说,她诞下男婴,正如他所愿,他应该很开心才对,可他面上的笑容却很浅,更多的时候,他的神色是凝重的,仿佛在思量着什么。 有什么事比添个儿子更重要,居然能影响他的心情? 苏玉珊也不晓得是自己才生完孩子,太过疲倦才会疑神疑鬼,还是弘历真的不对劲。 一连两日他皆是如此,情况似乎没有好转,苏玉珊心如鼓锤,终是忍不住问了句,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乍闻此言,弘历面色稍僵,很快他便反应过来,勉笑道:“没什么事。” “那你为何愁眉紧锁?我总觉得你有心事,可是与孩子有关?” 苏玉珊也不晓得是为什么,直觉告诉她,弘历肯定有事隐瞒。 但他不肯明言,一直推说没事,还劝她别多想,安心坐月子。 “你不说实话,我如何安心?如何休养?你再这样瞒下去,便是在折磨我!”苏玉珊越说越焦急,不由红了眼眶。 弘历见状,心头一软,柔声哄道:“你莫哭,坐月子不能落泪。” “那你倒是跟我说句实话啊!”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是以她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有些事,弘历藏在心里也不好受,他也在犹豫着该不该说出来,原本他想先瞒着,但玉珊却轻易的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将心一横,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答应我,把心态放平稳些,戒忧戒躁。” 第三二四回 孩子有问题?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此言一出,苏玉珊心中的不祥预感越发强烈,但她还是决定听下去,真相再怎么残酷,也好过一直被隐瞒。 稍顿片刻,弘历这才下定决心,全盘托出,“你的忧虑我一直都明白,其实孩子本身如何,我是不在意的,毕竟那是咱们的骨肉。 但这事儿皇阿玛他们一直在关注着,且你被人谋害,吃过转胎丸,我担心万一生出个异常的孩子,被宫里头发现,说你生了个怪胎,不晋位份事小,万一皇阿玛再将你当做不祥之人,那就麻烦了! 为防出意外,我命李玉找了个这几日才出生的男婴,我是想着有备无患,咱们的孩子若是好好的,不论男女,皆可留下来,一旦有缺陷,那就用那个男婴代替。” 听到此处,苏玉珊不由脊背发寒!弘历所说的状况,似乎比她想象得更加严重! “所以……我们的孩子有问题,前日我瞧见的那个,并非我们的孩子?” 然而弘历却道:“你所见的的确是咱们的孩子。” “是吗?”回想那日的情形,苏玉珊疑心难消,“那日我说要看孩子,你却拦着不许,让我睡会子,你是不是趁着那个时机将孩子给换了?” 她眼中噙着泪,双目通红,都快急哭了,弘历握住她的手温声解释道: “当时孩子才出生,谁也不确定孩子是否有问题,我担心万一有缺陷,你瞧见肯定难受,所以才想着等我检查过后,确保没事再让你看。” “那孩子到底有没有缺陷?我见的那个真的是咱们的孩子吗?” “没什么大问题,所以我没换,孩子的确是我们的骨肉,这一点毋庸置疑。” 没有大问题?苏玉珊首先便想到某种可能,“那是不是有小缺陷?否则你怎会愁眉不展?” 可那日她查看过,那的的确确是个男孩,没有女孩的特征,到底是哪里出了毛病?苏玉珊越想越心慌,弘历看她如此焦急,唯有道出实情, “孩子的五官和手指都正常,但他的右脚缺了一根小脚趾,只有四根。” 经他一提醒,苏玉珊这才想起那日她只顾检查孩子的手指,忽略了他的脚趾,小脚丫她只随意瞄了一眼,并未细看,原来问题就出在这儿! “少一根脚趾,对他的身子会有影响吗?” 这也正是弘历所担心的问题,“我问过大夫,大夫说等他将来走路的时候可能会有一丝影响,走得不似常人那么稳,但影响不大,不细看瞧不出来。” “除此之外,孩子没有别的毛病吧?” 弘历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没有其他缺陷,别处都正常。” 确认之后,苏玉珊暗叹虚惊一场, “你真的吓到我了,我还以为孩子有什么大问题,若只是脚趾,穿上鞋子旁人瞧不见,只要他不被人嘲笑就好。这不算多严重的事儿,你应该跟我直说的。” “你才生完孩子,我担心跟你说了之后你心里难受,无法安心休养。” “我当然希望孩子健全,可我被人谋害,误食转胎丸,最怕的就是孩子非男非女,有明显的缺陷,如今只是脚趾有缺,对我而言,已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世事难以掌控,给她换转胎丸的人究竟是不是富察氏,苏玉珊至今难以确定,无法报仇,现如今她只能往好处去想。 其实弘历本人并不介意孩子有残缺,他知道那是转胎丸的影响, “即使脚趾不完整,那也是咱们的骨血,我照样会待他好,不会亏待他。 但其他人不这么认为,尤其是皇阿玛和额娘,我担心他们知情之后会拿此说事儿,认为这个孩子是怪胎,继而影响到你。所以宫里嬷嬷来看孩子之时,我让人抱过去的是李玉找来的替身。等她看完之后,我才让李玉将那替身送走。” 怪不得那天弘历出去之后耽搁了那么久,原来是在安排替身,想起那些个话本子里的桥段,苏玉珊不免忧心, “那两个孩子会不会弄混啊?” “不会的,咱们的儿子才出生时我便看过,胳膊上有胎记,再说两个孩子相貌有差异,脚趾亦有差异,我认得出来,不会弄错。”道罢之后,弘历只觉心间一轻,不似先前那般压抑, “这事儿我一直藏在心里,想说又怕你接受不了,这才闷闷不乐。” 未知的猜疑会放大恐惧,“你说出来我反倒不怕了,越是隐瞒,我越是惶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还是希望你有事直说,不要瞒着我,不然你心里难受,我也会起疑心,大家都不开心。” 把话说开后,苏玉珊这心里总算好受了些,但一想到孩子身边还有那么多侍奉的人,她总觉得这事儿很难长久的瞒下去, “那些下人会不会将孩子的缺陷透露出去?” “那些人我已下过令,严禁她们对外宣扬,后果是什么,她们很清楚,不会拿自个儿的命做赌。只要宫里不知情,那便无碍。” 后来苏玉珊也亲自看了孩子的脚趾,发现他的小脚趾只长了一半,没有脚指甲,幸得在脚上,不影响美观,只是脚趾缺失会影响人走路时的平衡,所以她得等着,等孩子周岁之后再观察,看他走路是否正常。 好在弘历提前安排,宫里已经瞒了过去,并无人知晓此事。 如今玉珊诞下男婴,皇帝也该遵守承诺,于是弘历在给他皇阿玛请安之际,第三次提及要晋玉珊为侧福晋一事。 这一回,皇帝若是再不答应,弘历断不会轻易罢休! 第三二五回 晋封侧福晋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当时雍正说那番话的确是推脱之词,他也没料到苏氏居然再次诞下一名男婴! 这已经是弘历第三回向他请求,前两次他都给找借口拒绝了,这一次,雍正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若是为了个女人惹得父子成仇,似乎有些得不偿失。 权衡利弊之后,最终雍正点了点头,答应晋封使女苏氏为宝亲王侧福晋,并下令命礼部承办此事,再由内务府为其准备冠服。 准备冠服需要时日,至少得一个月。 为此弘历已经等了四年,再多等一个月也无妨,只要皇帝答应即可。 回府之后,弘历迫不及待的想将这个好消息告知苏玉珊。 彼时苏玉珊才睡醒,正倚坐在帐中,丫鬟端来鸽子汤,弘历顺手接过,打算亲自喂她。 苏玉珊可不想劳烦他,“你才从宫中回来,还是歇着吧!” 弘历朗笑道:“不累,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你猜猜看。” 她尚未来得及开口,弘历便主动道:“我可不似你那般小气,猜对了有奖赏。” “哦?”苏玉珊眸光柔亮,笑问道:“赏什么?” 弘历只道先答再说,玉珊却是不依,“那不成,我得瞧瞧这奖赏是不是我期待的,万一你要赏我一个吻,那我还不如不猜呢!” 挫败的弘历当即皱眉恼哼,“吻怎么了?你就这么不希望我吻你?” 灵眸一转,苏玉珊狡辩道:“这个时常会有,所以不是很期待嘛!” 才盛出来的汤有些烫,弘历将汤碗放置在一旁的小桌上,而后整个身子微倾,缓缓靠近她,两人近到长睫交错,呼吸绵缠,而他就这般垂目,目光放肆的落在她的红润的唇瓣间, “吻是有,可我想要的不止这些……” 实则苏玉珊也明白,弘历煎熬了几个月,的确很难捱,偶尔她也用过特殊的方式帮过他,但那终究无法使他真正满足,他的心思她很了解,绯面含羞的她低声应道: “还在坐月子,不方便,待出了月子再说。” 一闻到她身上的香气,弘历便情不自禁的贴近她的红唇,揽着她的腰贪婪的深吻了好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的将她松开,他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眸光灼灼的凝着她, “今日先饶了你,待你出月子之后,我再好好疼你。” 若搁以往,她肯定不应腔,但是今晚的她被他这个吻勾起了一丝意念,羞声应了句, “嗯,我等着。” 仅仅只是轻嗯了一声,在他听来,已引起无限遐思,她的那份期待使得弘历越发渴望,若非她还在月子之中,他真想将她按在帐中,狠狠的疼爱! 再琢磨下去,难熬的又是自己,于是弘历松开了她,收回了心神,不再乱想,继续才刚的话头,让她来猜,好消息究竟是什么。 眸光微转,苏玉珊兀自猜测道:“难不成是皇上给孩子起名了?” 仔细一想,她又觉得不对劲,“可孩子尚未满月,依照规矩,没种痘之前是不会起名的。” 摇了摇头,弘历让她再猜,苏玉珊心道如今他已封王爵,爵位已经是最高的了,似乎没什么可封的,除非…… “难道皇上封你为皇太子了?” 乾清宫的匾额后方的确有密旨,众人皆猜测传位诏书上写着弘历的名字。 自去年他被封亲王之后,皇帝便开始让他替代帝王去祭祀太庙,这样的举动明显是在告诉世人,弘历便是皇位继承者。 尽管臣民们皆心知肚明,但自康熙朝废过太子之后,便出了个不成文的规矩,今后不再明立太子,为防皇子之间勾心斗角,诏书只能等现任皇帝驾崩之后再公诸于世。 是以雍正不可能在此时公开弘历皇太子的身份,弘历再次摇首, “不对,再猜。” “嗯……噶尔丹策零投降了?” “他投降之事我好像跟你说过,不过朝廷尚未同意,还在继续跟他讲条件。” 苏玉珊苦思冥想,连猜了三回都没猜出来,信心全失,红唇微扁, “那你总得给个提示吧?不然很难猜啊!” 弘历神秘一笑,只道与她有关。 与她自个儿有关?苏玉珊灵光一闪,瞬时想到某种可能,“难道是皇上答应晋我的位份了?” 等了这么久,她才猜中,弘历不禁摇头笑叹,“这么简单的答案,你应该一早就猜到才对。” “还真让我说中了啊?”实则苏玉珊一开始就想到了,但她有所顾虑,想着万一猜了这个,而答案并不是,那弘历心里肯定不好受,会觉得没能兑现承诺,亏欠于她,是以她才迟迟没猜这一条。 直至他说与她有关,她才大胆的说了出来,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可我是汉人,皇上怎么会同意呢?你没跟皇上吵架吧?” 弘历温然一笑,“没吵,皇阿玛自个儿应承的,毕竟他提的两个条件你都做到了,苏家人入仕途,你再生一子,两者兼备,他若是再拒绝,岂不是失了君王的威信?” 笑看着她,弘历颇觉欣慰,“迟了四年,我才兑现对你的承诺,玉珊,我终于做到了!往后你便是我的侧福晋,再不是什么妾室,没有人再敢嚼舌根,对你不敬。” 其实苏玉珊不在乎侧福晋的位份,但她很在意弘历对她的这份心意和执着。 他历经艰辛,一再向皇帝表态,为她争取高位份,这份情意,苏玉珊颇为动容,主动靠近,依偎在他肩侧, 柔声道: “你对我的好,我都铭记于心,可我为你做不了什么,只能在闲暇时做些美食犒劳你。” 他拥有的已经够多了,并无其他念想,“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你和孩子们陪在我身边,我便心满意足。” 两人只顾说话,浑忘了那碗鸽子汤,等他想起来时,汤已经凉了,弘历遂命丫鬟端出去再热一热,而后才又亲自喂她。 品着他喂的汤,苏玉珊的心间格外的甜蜜,两人相视一笑,只觉这日子过得暖心且安逸。 至于孩子的脚趾,缺陷难以弥补,她只盼着孩子能够平安健康的长大,这便是老天对她最大的眷顾。 苏玉珊本以为这事儿已经瞒过去了,然而倚云阁那边,蓝容还在暗自琢磨, “苏玉珊的孩子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吗?” 秋茶摇了摇头,深感无奈, “画棠阁守卫森严,目前只有岚格格进去瞧过孩子,其余人即使送礼也只能放在门外,由侍卫拿进去,王爷说苏格格在坐月子,不许任何人打搅。” “她生闺女之时,我和高琇雯都曾去探视过,怎的到了这一胎竟不让见人?”蓝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秋茶也觉得怪异, “王爷这是在防什么?该不会那孩子有问题,王爷不想让人知晓吧?” 蓝容也想过这种可能,但转念一想,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宫里来嬷嬷查看过,如若真有问题,嬷嬷定会如实上报,既然嬷嬷没吭声,那应该是正常的。可她吃了转胎丸啊!孩子怎么可能正常呢?” 现下的状况和蓝容的预想完全不同,蓝容颇觉挫败,“那晚我不是让你去探查吗?你再好好想想,真的没什么异常?” 秋茶摇了摇头,“当时奴婢进不去,只能离远一点,暗自观察。中途我只瞧见李玉提着一个大篮子往里进,再有就是宫里的嬷嬷进去过,除此之外,奴婢未再发现可疑之人。” 蓝容闻言,眸光一紧,立即追问,“那篮子有多大?能装下一个孩子吗?” 第三二六回 偷龙转凤?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秋茶仔细回想着,“那篮子不小,但也不是特别的大,至于孩子嘛!寻常孩子肯定是装不下的,除非才出生的婴孩。” 蓝容幽眸一转,阴声道:“王爷不准人探视,李玉又鬼鬼祟祟的,好端端的拎个篮子做甚?你不觉得奇怪吗?” 秋茶心下一激灵,不禁想到某种可能,“主子您的意思是……那篮子里装的是个孩子?” “肯定是那苏玉珊的孩子有问题,所以才找了个正常的孩子替换!”蓝容认为这才是最合理的解释,秋茶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难以置信, “那可是皇室血脉啊!王爷怎会允许自己的血脉被调换?” 一般的男人肯定不会同意这么做,但弘历不同, “他肯定是担心苏玉珊生下个怪物,被赶出府去。咱们王爷对那个苏玉珊已经喜欢到痴迷的地步,为了保住她,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说到此,蓝容眸中的嫉妒之火燃得越发浓烈! 秋茶不由惊呼出声,“若果真如此,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啊!主子,咱们得想法子拆穿苏玉珊的阴谋,让她再也无法在王府容身!” 这的确是个扳倒苏玉珊的大好机会,然而蓝容不敢轻易出手, “可你只瞧见了篮子,并无其他证据,贸然提出质疑,并无说服力。再者说,这事儿不能由咱们倚云阁来提,万一没成功,王爷必会记恨于我。” 深思片刻,秋茶提议道:“要不将此事上报于熹妃娘娘,关乎子嗣的大事,熹妃必会严查,只要从李玉身上入手,想必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实则蓝容也想到了熹妃娘娘,熹妃一发话,弘历必须配合调查, 若是查出什么还好说,万一什么都没查出,弘历追究起来,熹妃再将她给出卖了,那她岂不是得不偿失,会被弘历当成眼中钉? 风险太大,她不能轻易尝试,得另寻他法才是。 蓝容的宗旨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将自个儿牵扯进去,那就只能假手于人。 陈格格不问府中事,即使有人亲口告诉她,她也不会多管,眼下似乎只有福晋和高琇雯可利用,但高琇雯毕竟是侧福晋,权势不足,且她更加机敏,想让她上当似乎有点难,于是蓝容将目标锁定在福晋身上。 但这事儿该怎么让福晋知晓,又不会把自个儿搭进去,这是个问题。 主子的心愿,秋茶自当帮她达成,略一思量,秋茶自信一笑,“奴婢有法子了!” 她行至主子身畔,附耳低语。蓝容默默听罢,仔细一推敲,觉得这法子可行,遂点了点头,交给秋茶去办。 秋茶领命称是,开始着手安排。 两日后的下午,岚昭院内,妤瑛百无聊赖,儿子不在身边,没人给她打岔,她只能让冬凌陪着她下棋。 外头飘着雪花,屋内烧着炭,妤瑛揣着兔毛的手捂子,倒也暖和。 她正在聚精会神的落子,嬷嬷进来禀报,说是宁儿求见,有要事回禀。 自从宁儿闹着要嫁给云松,却被苏玉珊拒绝之后,妤瑛对宁儿有了防备之心,不许她在身边侍奉,但也没有赶她离开。 算来妤瑛已有许久没见过宁儿,今儿个她突然求见,却为何事? 妤瑛心下生疑,迟疑片刻还是应允了。 冬凌放下手中的棋子,站起身来,规规矩矩的立在一侧。 掀开雾蓝八宝织锦棉帘,宁儿就此进得里屋,神色明显紧张,声音压得极低, “福晋,奴婢有要事回禀!” 说话间,她的目光落在了冬凌身上,妤瑛只让嬷嬷出去,并未让冬凌下去。 心知福晋信任冬凌,宁儿也就直说了,“苏格格生孩子那晚,奴婢瞧见李玉拎着一个大篮子,进入画棠阁,那篮子虽有红绸遮挡,但奴婢还是瞧见了,里头露出了一只小手!” 妤瑛闻言,当即坐直了身子,“你说什么?一只小手?” 宁儿郑重的点了点头,“很小的一只手,像是刚出生的婴孩!” 苏玉珊诞下一位小阿哥,妤瑛是知道的,但小阿哥身份尊贵,不可能放在篮子里啊! 妤瑛不由纳罕,“你究竟想说什么?” 深吸一口气,宁儿大着胆子道出心中的想法, “奴婢曾听人说,吃了转胎丸之人,生下的孩子很可能有残缺,苏格格曾被富察格格谋害,食用过转胎丸,是以奴婢猜测,会不会是苏格格生下一个怪胎,她不想要这个孩子,便又找了个正常的孩子,偷龙转凤?” “放肆!子嗣一事事关重大,岂容你在这儿妖言惑众,胡言乱语!” 福晋怒拍桌案,厉声恨斥,吓得宁儿身子发颤,赶忙跪下,怯声道: “福晋息怒,奴婢确实瞧见了那一幕,并非胡说。您若存疑,大可将李玉叫来,一问便知。” 李玉可是弘历的人啊!他怎么可能混淆皇家血脉呢? 可宁儿信誓旦旦,坚称瞧见李玉拎着一个装孩子的篮子。这事儿听来甚是蹊跷,妤瑛身为福晋,不能坐视不理,不论真假,她必须得查清楚才是。 思及此,妤瑛即刻命人去将李玉叫过来问话。 今日李玉请休,人在家中,福晋突然派人来请,打搅了他,他很不乐意,却又不能拒绝,只能换了身衣裳又去了王府。 一到场,李玉才请罢安,妤瑛便开门见山,“十六那晚,苏格格临盆之际,有人瞧见你拎着一个篮子进入画棠阁,篮子中放的是一个婴孩,可有此事?” 李玉闻言,愣怔当场,心道这事儿他做得十分悄密,那孩子被他包裹得很严实,且还有红绸遮挡,不可能有人瞧见,福晋怎会知晓此事? 第三二七回 孩子的来历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到底是谁瞧见了?又或者说,福晋只是在诈他? 李玉没有立即回话,似在思索着什么,妤瑛见状,越发生疑,蹙眉扬声质问, “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好从实招来,否则家法伺候!” 心思百转间,李玉已然镇定下来,垂目应道: “回福晋的话,奴才确实带了一个孩子。” 果然是孩子!宁儿闻言,暗松一口气,心道她没弄错,这回可真是立了大功了!只要能借此扳倒苏格格,那福晋肯定会再次信任她,重新重用她! 妤瑛还在想着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兴许是宁儿看错了,未料李玉竟然承认了!也就是说,他真的带了一个孩子入府! “无端端的,你带孩子做甚?你趁着苏格格生孩子之际带其他婴孩入府,究竟是何居心?” 福晋之意再明显不过,李玉不慌不忙地道:“奴才与云芳成亲多年,怎奈奴才是个太监,无法生孩子,云芳她又喜欢孩子,奴才便想着抱养一个,满足她的心愿。” “哦?是吗?”他的说辞似乎有道理,但却经不起推敲,“既是抱养,为何要在夜间送至画棠阁?偏赶在苏格格生孩子那晚,未免令人生疑!” “那日恰巧有人送孩子过来,奴才得让云芳瞧一眼,她喜欢这孩子,奴才才能养着,万一她不喜欢,奴才还得继续寻找。” 李玉答得不紧不慢,句句在理,妤瑛却是不信,总觉得不对劲, “孩子在哪儿?抱过来我瞧瞧!” 李玉尚未回应,福晋已然派人去他家里搜查。 但凡找不到那个孩子,或者孩子有任何缺陷,便可证明那是被人调换过的! 两刻钟后,小厮和嬷嬷归来,嬷嬷怀中果然抱着一个孩子! 实则弘历本打算让李玉将那孩子送走,但李玉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将孩子留在了家中。 李玉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很清楚,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的安排虽然悄密,难保不会有人在暗中观察,万一被人察觉,他必须给个说法。 而留下这个孩子,便是他给自己留的后路。 即使孩子就在这儿,妤瑛仍旧有疑,遂命人将孩子放在塌上,揭开小被子,亲自查验。 然而妤瑛从头到脚仔细查验了一番,竟然没发现这孩子有任何异常! 难道这真的只是李玉抱养的孩子吗? 妤瑛看向冬凌,示意冬凌再仔细检查一遍,李玉见状,不免忧心, “这虽是奴才抱养的,却也是他娘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正月天寒,外头还在下雪,福晋您这般揭开孩子的衣裳,万一冻着孩子,他岂不遭罪?” 冬凌只道无妨,“屋里有地龙,还烧着炭,你放心便是。” 李玉心道,即便有地龙,扒了衣裳终究会冷,“敢问福晋,您到底在瞧什么?奴才这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妤瑛并未应声,冬凌又仔细探查了一遍,毫无发现,无奈之下,她只能让嬷嬷给孩子穿好衣裳,包好小被子。 查不出异常,妤瑛只好放李玉离开。 虽说李玉的解释挑不出毛病,但妤瑛总觉得太过巧合。 宁儿之言已经悄无声息的在她心底扎根,她总在怀疑苏玉珊的孩子不是弘历的骨肉,可李玉抱养的孩子没毛病,应该不是苏玉珊所生的怪胎吧? 冬凌猜测道:“李玉办事缜密,指不定他已经将苏格格所生的怪胎给送走了,这个孩子可能只是个幌子。” 那倒也是,倘若孩子真有问题,李玉不可能将这个孩子留在这儿,那样做岂不是给人留把柄吗? 妤瑛心如乱麻,怎么也捋不顺,颇为焦虑,“那要如何才能证明苏玉珊的孩子有问题?” 苦思片刻,冬凌眸光顿亮,“奴婢想到一个法子——滴血认亲!只要血液能融合,那便是苏格格所生,若然无法融合,那就证明孩子已被人调换。” 这主意倒是可行,但理由不够充分,“可现在没证据,贸然要求滴血认亲,似乎不太妥当。” “福晋您若真想验证,倒还真有个正当的理由。”冬凌附耳低语,妤瑛听罢不禁陷入了沉思。 她不确定这样做是否恰当,只道考虑一下再决定。 倘若她不知情也就罢了,一旦听说那些流言,她便无法坐视不理。 此事关乎皇家血脉,她这个做福晋的有责任去探究真相,否则将来若是出了什么事,熹妃怪罪下来,她也得落得个失察的罪名。 想到这一点,妤瑛再不犹豫,决定尽快解决此事。 原本她和苏玉珊有过节,是以每回苏玉珊生孩子她都没去探视,只让人送些礼过去。 今日为验证猜想,妤瑛亲自去往画棠阁,却被云松给拦下。 冬凌近前怒斥,“放肆!福晋尊驾,你也敢拦?” 云松不卑不亢地拱手道:“属下自是不敢,此乃王爷的交代,苏格格正在休养,任何人不得入内探视打搅,属下遵从王爷之令,还请福晋见谅。” 想她堂堂福晋,居然被人拦在门外,着实憋屈!然而弘历有这样的交代,妤瑛是知道的,但她认为自己是福晋,终归和旁人不一样,是以她并未离开,而是吩咐云松, “你且去通传一声,就说我有要事见苏格格。” 她倒要看看,苏玉珊到底给不给她这个颜面! 福晋发了话,云松便做做样子,进去禀报。 他不方便进里屋,遂唤了常月一声,让她传话。 彼时苏玉珊才睡醒,睡得久了感觉头有些疼,常月正在为她按捏放松。 听到云松的声音,她起身去往外屋,这才晓得原是福晋来了。 得知福晋要进来,苏玉珊问了句,“福晋可有说所为何事?” 常月摇了摇头,“我问云松,他说福晋没明言,格格您看,见是不见?” 若孩子无碍,让福晋进来倒也无妨,可孩子是有缺陷的,苏玉珊心底没谱儿,担心出事,便摆了摆手, “就说我还睡着,不便接见。待我出了月子,自当去拜会福晋。” 常月依命去回禀,孰料福晋还不肯离开,竟说要在这儿候着, “此事很重要,我必须面见苏格格,当面说清楚。” “敢问福晋有何要事,待格格醒来,奴婢会转达于她。”常月想探话,妤瑛却不明言,坚持要等见到苏玉珊之后再说。 常月无奈,只得随她,转身进屋去了。 听闻福晋候在外头,苏玉珊也没心软,一旦让她进来,万一她要看孩子,那后果不堪设想! 她想等便等着吧!只要不硬闯就好。 且说妤瑛在外等了两刻钟,不免有些焦虑,冬凌斥责云松,云松还是那句话,王爷之令不可违。 “可福晋之令你也不该违抗,福晋可是当家主母!”冬凌话音刚落,忽闻身后一声沉呵, “这个王府,到底是谁做主?” 闻听熟悉的声音响起,妤瑛的心瞬时一抽! 第三二八回 休了你!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妤瑛一转身,便见身着石青色团龙褂的弘历正沉着脸肃目而视,妤瑛福身应道: “自然是王爷做主,王爷立的规矩,我会守,所以才会在此等候,冬凌只是担心我站得累了,才会嘀咕几句,她并无恶意,还望王爷见谅。” 弘历冷笑揶揄,“你的丫鬟,说什么都是对的,都有情可原。” 察觉到弘历的不满,妤瑛面色泛白,勉笑澄清道:“王爷误会了,我并无包庇之意,回头定会训诫冬凌。” 冬凌不愿连累主子,慌忙福身请罪,“奴婢不该多嘴,还请王爷责罚。” 很多时候,下人请罪只是说说而已,弘历并不会真的处罚,但是这回不同,冬凌公然抱怨,质疑他所定的规矩,弘历岂能容她? “长舌之人,的确该罚!冬凌心怀不满,无视规矩,既然她喜欢候在这儿,那就罚她在画棠阁外跪两个时辰!” 弘历面上是在罚冬凌,妤瑛又岂不会不懂,其实他是在打她的脸! 然而冬凌的确言语有失,妤瑛没理由为她求情,只能任由冬凌跪下受罚。 此时雪已停,但地面还有积雪,冬凌虽穿着棉衣,跪于雪中仍旧觉得一阵寒气直刺膝盖,难受得紧。 然而令是王爷下的,她不敢吭声,只能默默受着。 解决了冬凌,弘历才将视线移向妤瑛,“ 福晋候在此处,有何要事?” “事关重大,不便明言,烦请王爷借一步说话。”她神秘兮兮,弘历也担心她乱说话,随即向院外西边走去,避开下人。 待走远些之后,妤瑛这才低声开口, “近几日府中流言四起,说苏格格的孩子不是她所生,已被偷龙转凤。为平息流言,还她们母子一个清白,我打算滴血认亲。” 弘历眸光一凛,锋利如刀,直刺于她,“这话是谁跟你说的?” 妤瑛不敢与他对视,垂目道:“下人们都在传,谁说的不重要,只要验证过,难么流言便不攻自破。 ” 这话当真是稀奇,“下人们妖言惑众,你居然认为不重要?这便是你的治家之道?” “正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只罚她们无用,关键是得验证这个孩子。我这也是为了苏妹妹母子着想,不希望她们被人议论啊!” 妤瑛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弘历负手冷噎道: “谣传之人严惩不贷,便可杀鸡儆猴,爷倒要看看,谁还敢乱嚼舌根! ” “惩戒难以服众,她们肯定还会私下议论,认为苏妹妹的儿子有问题, 万一再传到宫里,惊动了皇上和熹妃娘娘,苏妹妹岂不是又要遭罪?” 她居然又在拿皇上压他!这是弘历最反感之事,偏偏福晋又用这招! 弘历眉心微跳,怒火瞬燃,然而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发火,只因他很清楚,这事儿的确不能闹大,若然他母亲真的再派人来查验,那么孩子脚趾的缺陷便会公之于众。 与其闹大,倒不如滴血验亲,就此堵了悠悠众口。 “福晋你可真是仁善啊!”奚落了一句,弘历反问道:“若然滴血认亲之后,发现这孩子的确是我和玉珊的骨肉,你当如何?” 妤瑛一脸诚恳地道:“那便能证明苏妹妹的清白,我也替她高兴。” 她敢提出这样的要求,弘历即便配合,也绝不会轻饶了她, “你轻信旁人的谣言,诋毁玉珊,如若孩子没问题,你也得受罚!你若敢担责,现在就验,你若不敢,免谈!” 弘历的条件震慑到了妤瑛,她突然有些拿不定主意,但她转念一想,弘历此言很可能是在吓唬她,指不定他根本不敢验证,想让她知难而退,才会故意说这样的话。 思及此,妤瑛将心一横,答应担责。 弘历眸光一紧,没再多言,准她进去。 妤瑛的意思是,让苏玉珊跟孩子滴血,弘历却道玉珊正在休养,不意打搅她,由他来割手指即可。 玉珊曾经告诉过她,任何两个人的血都能融合在一起,并不能证明有血缘,但旁人不知内情,皆认为这是最好的验证法子,弘历也不解释,顺势而为。 彼时小阿哥还在熟睡中,骤然被人抽出手指,划了一刀,小阿哥一激灵,紧跟着便哇哇大哭起来,奶娘忙将孩子抱进里屋去喂,丫鬟则在一旁为孩子敷药包扎。 小小婴孩,才出生几日便要遭这样的罪,弘历心疼不已,暗恨妤瑛惹事端,但为了玉珊和孩子的清净,他不得不配合。 而后弘历持刀割破了自个儿的手指,将血珠滴于水中,妤瑛紧盯着那碗水,惊讶的发现两滴血居然在慢慢靠拢,最后融合在一起! 也就是说,这真的是弘历和苏玉珊的孩子,没有被调换! 妤瑛登时傻了眼,愣怔了好一会儿才黯然低眉,“看来这真的是王爷您的血脉。” 她还说什么是为苏玉珊着想,可她现下的神情,分明很失落,明显是希望抓住玉珊的把柄,其心歹毒,可见一斑, “本来就是,你却心生诡念,偏要质疑孩子的来历!” “不是我说的,是宁儿说有人抱着个孩子进出画棠阁。”妤瑛生怕弘历怪罪,赶忙澄清,指认宁儿,一旁的宁儿吓得跪地求饶, “奴婢说的是事实,奴婢确有瞧见那晚李玉带着孩子进出。” “李玉不是解释过了吗?他的孩子是他抱养的,你们竟敢怀疑玉珊偷龙转凤?福晋你要验证,我便随你,现下证明孩子没问题,宁儿需严惩,你也必须担责!” 这样的结果出乎妤瑛的预料,她难以接受,忍不住又道了句,“听说吃过转胎丸会影响孩子,我想瞧瞧那孩子生下来是否有残缺。” 此言如利刃,直刺弘历心底最不愿面对的那一寸! 弘历忍无可忍,狠剜她一眼,扬声威胁,“你去瞧,尽管去,如若查不出问题,本王立即休了你!” 第三二九回 侧福晋冠服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妤瑛万未料到,弘历的反应居然那么大!竟会说出要休她的话来! 实则弘历只是在吓唬她,只因他的小儿子的确有缺陷,他不想让妤瑛去看,才会出言威胁。 撂出这句话后,弘历的内心异常忐忑,一旦妤瑛不顾一切,坚持要去看孩子,那孩子脚趾的问题便会公之于众,玉珊晋封一事也将化为泡影! 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但若拦阻,妤瑛肯定会起疑,甚至还会去宫里找人,是以弘历并未拦着,而是放话让她去看。 如此一来,妤瑛反倒心慌了,只因她不确定弘历这话到底是何意。 弘历不喜欢她,她是知道的,也许他一直都想休了她,只是苦无机会,所以他才会借此说事儿,他敢撂出这话,那么孩子应该是没问题的,而他只是在引她去看,然后找借口休了她! 想到这一点,妤瑛终是有些发怵,毕竟宫里嬷嬷已经检查过,嬷嬷没说有问题,她也不敢拿自己的地位做赌注。 最终她没敢近前,软了语气道:“既然王爷您说没问题,那肯定是没有的。只要孩子好好的,我这个做嫡母的也就放心了。” 她没勇气去赌,正中弘历下怀,弘历心石落地,扬声反嗤, “你还知道自己是他的嫡母?有嫡母这样对待嫡子的吗?” 震怒的弘历再次发话,要求她担责。话是她自个儿撂出去的,妤瑛无可推卸,只能依诺应承,说是甘愿受罚。 若按弘历的心意,他的确很想休了这个惹是生非的女人!但仅仅为此事,皇上肯定不会同意,退一万步来说,即便真的休了她,皇上还会再指个福晋给他,到时他又得费神应付新来的福晋,更加麻烦! 是以在他登上皇位,能自个儿做主之前,他都不能休了福晋。 心思百转间,弘历下令将妤瑛禁足于岚昭院,命她每日抄写经文自省,又将她的管家之权转交与高琇雯。 至于宁儿,弘历命人将她带下去严加审问,审问结果有些出人意料,只因有个丫鬟说,十六那晚,宁儿一直跟她在一起,根本不曾出门,不太可能瞧见画棠阁那边的情形。 但宁儿却坚称是自个儿亲眼所见,这一点不免令人生疑,若宁儿没瞧见,那又是谁指使她这么说的?难道是妤瑛为了陷害玉珊,故意教宁儿说假话? 苏玉珊默捋了片刻,否认了弘历的猜测, “现下福晋已经被禁足,宁儿若是受福晋指使,她应该供出福晋,以求自保才是,可她并没有。 她怂恿福晋怀疑孩子的来历,继而滴血验亲,这个举动分明就是在将福晋往火坑里推。所以我猜测,她的背后另有其人! ” “你认为会是谁?” 弘历想听听她的意见,苏玉珊兀自沉吟道:“富察格格人在别院,肯定不是她,如今福晋又被宁儿怂恿,那么诬陷富察格格的人应该不是福晋。” “那就只剩高琇雯和蓝容了。一旦福晋失势,最大的得益者便是高琇雯,会不会是她在背后捣鬼?” 看似如此,但深思之后,苏玉珊又觉得不太合逻辑, “高琇雯顶多只能管个家,毕竟她是汉女,即使福晋倒了,她也无法晋为福晋。” “蓝容是满洲女子,她倒是有这个机会……”如此算来,蓝容的动机似乎更大一些, “难道是蓝容在背后捣鬼?” “你有证据吗?” 玉珊的一句话问得弘历无言以对,“目前没有任何证据,宁儿始终没有改口,没有供出任何人,这不合常理!她明明是福晋的人,为何会反水?” “还不是因为云松那件事,福晋才开始疏远她,她可能心里不平衡,所以想报复?但是幕后主使者是怎么说服她的呢?若只是给银子,无法确保她不会供出来,事实上宁儿的确没有供出任何人,但她当晚并不在场,到底为何要这么说呢?” 苏玉珊越想越头疼,始终捋不顺,弘历又命人继续审查,连审了三日,再也问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 倚云阁中,蓝容面色沉郁,“王爷还没对宁儿动手,她一日不消失,我始终难心安。” 秋茶却道无妨,“主子您放心,不会有事的,宁儿她什么都不知道。 当时奴婢用祝由术引导她,她整个人处于一种昏沉的状态,我说什么她便信什么,且会下意识的认为那是她自个儿亲身经历的,所以她才会说是自己亲眼看到李玉抱孩子,不会说出对您不利的话。” 秋茶的祝由术,蓝容是见识过的,包括富察格格身边的丫鬟,也是受了这个术法的引导,才会怂恿富察格格买转胎丸。 蓝容相信秋茶的术法,却还是担心会有意外发生,阴声道了句, “但愿王爷能尽快解决宁儿,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杀人容易,可宁儿是唯一的线索,是以弘历和苏玉珊都不打算杀她,只将她送至富察格格所在的别院,看押起来。 眼下的确没有线索,但只要人活着,就还有希望。 苏玉珊只能等待时机,等对方露出马脚来。 二月底,苏玉珊已然出月子,朝廷送来制好的冠服以及册宝。 二月二十六这天,苏玉珊需穿戴冠服,跟随弘历一起进宫谢恩。 常月还是头一回这么近距离的见着侧福晋的冠服,她小心翼翼的为主子穿戴着,但见石青色的吉服褂上绣着正龙两团,两肩绣有行龙两团,针脚细密,色泽明艳却又不失庄严。 侧福晋的冠帽顶端饰有六颗东珠,上衔蓝宝石,冠围缀有三只金孔雀,每只孔雀上各有五颗东珠,二十七颗珍珠;冠后的那只金孔雀下有垂珠三行,饰以青金石、东珠以及珊瑚。 平日里她只戴一只耳坠,今日她必须依照规矩,在耳垂间点缀三只金云衔珠坠。 如此精致的冠服,穿在苏玉珊身上,越发衬得她雍容华贵! 弘历见状,不由感慨丛生。盼了四年,他终于看到玉珊穿戴侧福晋冠服的这一幕,个中辛酸,外人不知,他最清楚。 此时此刻,他终于兑现了对玉珊的承诺! 第三三零回 入宫谢恩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入府以来,这还是苏玉珊头一回这般正式的打扮自己。这身行头是气派,但穿戴极其复杂。 诸如金约、领约,采帨以及宫绦,这些个装饰常月一个人根本弄不明白,最后还是那位在宫里待过的嬷嬷指点了一番,这才穿戴齐备。 察觉到弘历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苏玉珊莫名心虚,“可是哪里不妥当?” 待会儿还要进宫,她担心装扮得不合时宜,会惹来嘲讽。 弘历朗笑摇首,像是欣赏一副画卷,眸中难掩惊喜,“很合身,美得让人挪不开眼,你可喜欢?” 这么多金丝银线名贵珠宝织就镶嵌而成的冠服,繁复厚重,尤其是那硕大的东珠,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以往弘历也曾为她搜罗东珠,但她庶福晋的身份并无资格佩戴,只能收藏着,如今升为侧福晋,她也不能每日佩戴东珠,只在今日入宫谢恩时方有佩戴的资格。 看了看镜中自己的装扮,她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弘历费尽心思为她争取来的,苏玉珊心下感激,嫣然浅笑,点了点头, “喜欢,就是冠服太重了些。” 对于初次穿戴冠服的人来说,这身行头的确很重,捋了捋她颈间戴的那盘珊瑚朝珠,弘历笑劝道: “只穿一日,待出宫后便可脱下,你且忍耐会子。” 实则她也就是随口一说,这点小事比起弘历的心意来说不算什么。 梳妆过后,一切准备妥当,苏玉珊跟随弘历一起出府,向皇宫进发。 犹记得第一回进宫,她是被熹妃身边的太监带走的,当时她心中紧张,担心出事,浑无心思欣赏周边的景致,这回进宫是为谢恩,虽然也紧张,但她的那颗心相对放松些,敢分心去看周围的景致。 蓝天映红墙,琉璃瓦片一抹黄,绘就最庄严肃穆的历史画卷。 一路走了半晌,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一个问题,“为何四周皆是宫殿道路,并无林木?” 但听弘历解释道:“防走水,防刺客。这附近丛林甚少,只御花园中有成片的花木。” 原来如此!苏玉珊从未想到过这一层,今日方知宫中防刺客的手段还真是简单粗暴啊!没有林木做遮挡,一览无余,刺客很难藏身。 今日天暖,偶尔有风拂来,吹动她所佩戴的珠玉,叮咚作响。 她正在胡思乱想间,忽闻弘历唤了她一声, “玉珊,你知道吗?一直以来我都有个心愿,就是能像此刻这般,与你并肩走在红墙琉璃瓦的宫道之上,向世人宣告,你是我最珍视的女人! 我想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你,让你成为被世人艳羡的女人,可是现在,我只能给你侧福晋的位置,将来……若有机会,我会给你更好的!” 他似乎是在暗示等他登基之后,再许她更高的位份,但她不在意那些,且现在是在宫里,即使此刻身边只有李玉和德敏,有些话也不便明言。她望向他,欣然一笑, “只要是你给的,不论什么,我都喜欢。” 明晃晃的日光流照在二人身上,映得那吉服上的几团金龙纹熠熠生辉,两人相视一笑,缓步前行,一如金童玉女,天造地设般登对。 进宫的这条路很长,弘历担心她受不住,遂问她累不累。 踩着高底鞋有些累脚,不过不是很严重,她还能坚持,微笑着摇了摇头, “还好,不是很累。” 弘历刻意放慢脚步,两人继续向前走去,先去养心殿叩谢隆恩,而后又去景仁宫给熹妃娘娘请安。 打从一开始,熹妃就不喜欢苏氏,只因一向乖顺的弘历为了这个女人几次三番的忤逆她,与她闹矛盾。 偏偏苏氏命好,一再生儿子,如今弘历要晋苏氏为侧福晋,皇帝也同意了,熹妃无话可说,只能顺应皇帝之意,依照规矩,给苏氏赏了些珠宝锦缎,末了还不忘嘱咐道: “往后你便是王府中的侧福晋,身份不一般,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你可得规行矩步,切记不可再放肆,不可专宠,以免招惹是非。” 苏玉珊心道,她做过最出格的事便是七年前离家出走,自她回来之后,一直都很规矩,已经许久不曾出过门,都是旁人在背地里谋害她,她从不曾害过任何人,也没有惹是生非。 可在熹妃看来,那些祸端皆是因为她霸占弘历,妄图得到独宠才会招人记恨,继而谋害于她。 这样的逻辑着实怪异,但今日毕竟是喜庆之日,苏玉珊不意惹熹妃不快,也就没反驳,然而这话弘历听得一清二楚,他无法忍受,笑意渐消,直言不讳, “儿臣想宠谁,是儿臣的自由,嫉妒乃后院大忌,这一点额娘您最清楚,她们因嫉生恨,谋害诬陷玉珊,额娘您不问罪她们,反倒认为这是玉珊的错。 她错在哪儿?错在辛苦怀胎,给儿臣生儿育女?倘若这也是错,那儿臣断子绝孙,额娘您才高兴吧?” 最后一句震得熹妃胸腔积火,颤指怒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大喜之日,哪有诅咒自个儿的?” 弘历毫不畏惧,扬首反噎,“额娘您既知晓这是大喜之日,就不该在玉珊谢恩之日阴阳怪气的埋怨她!” 苏玉珊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别再因为她而跟熹妃吵架,弘历反握住她的手,在熹妃准备训责他之前开了口, “时辰不早了,儿臣还得带玉珊去拜见各位太妃,儿臣告退!” 不等熹妃应声,弘历已经拉着玉珊转身往殿外走去。 出得殿门,苏玉珊的面上再无笑颜,她的好心情全被熹妃的几句话给毁了。 但是弘历是站在她这边的,这一点她还是很欣慰的。 她虽未抱怨什么,但弘历知道她受了委屈,不会好受,捏了捏她的手心,他柔声安慰道: “放心,有我在你身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她当然相信弘历会护着她,事实上即使做了侧福晋,她也没什么进宫的机会,与熹妃发生冲突的可能不大,但等到将来弘历登基之后,她入了皇宫,与熹妃离得很近,到时候会不会时常有矛盾,这可就难说了。 不过这是后话,现下是雍正十二年,弘历至少还得一年才能登基,苏玉珊安慰自己不要杞人忧天,明日愁来明日忧。 后宫的几位太妃对苏玉珊倒是很宽容,笑容和蔼,直夸她来自江南,貌美有灵气,又各自赏赐了许多珍宝。 拜见过几位太妃之后,弘历这才带着苏玉珊出宫。 走了大半日的路,苏玉珊回府后便觉小腿和脚掌酸疼得厉害,常月为她按捏,云芳为她热敷,皆不顶用,直疼了四五日,才稍稍缓解了些。 到得三月间,苏玉珊的月银升至二十两,如今她攒的银票已经足够多,这二十两对她而言不算什么,但从最开始的六两到现在的二十两,整整熬了八年啊! 家世低微之人,想往上走,着实不容易,并非弘历愿意就可以,太多的祖制和规矩束缚,弘历也是走得很艰辛。 好在他力排众议,终究还是晋了她的位! 接下来的日子尚算平静,然而今年永璜已有六岁,到了该读书的年纪。 皇子皇孙们的学堂便是宫中的上书房,这就意味着,永璜得进宫居住,与父母分离。 第三三一回 母子分离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舍得与孩子分开,遂与弘历商议,能否让永璜留在府中读书,给他请个教书先生。 请先生不是难题,哪怕从翰林院中请,弘历也请得来,难就难在,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皇子皇孙们一到年岁皆得去上书房读书,统一管束,这对永璜而言是好事,如今他已懂事,是时候熟悉宫规了,先前我还能拖着不让他进宫,但现在拖不得了。 ” 紧握着她的手,弘历柔声劝道:“玉珊,我晓得你舍不得孩子,可咱们得为他的前途着想,不能耽误孩子念书。 宫里的读书氛围与府中不同,管制尤为森严,再者说,上书房请的可都是往届的状元做先生,永璜身为皇孙,与寻常人不同,他得接受最良好的教养,方能成为最优秀的孩子。” 弘历对永璜期待甚高,毕竟永璜是长子,是以弘历希望他能成为所有孩子之中最优秀的那一个,然而玉珊并不想给他太大的压力, “我不指望他有多优秀,我只希望他能平安快乐的长大。” “他是皇孙,没人敢欺负他,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等孩子真入了宫,他远在宫中,即使受了欺负她也不知情啊! 然而弘历已然默许,他没有理由拦阻,事实上他也认为永璜进宫读书是最好的选择,话已至此,玉珊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答应让孩子进宫。 她之所以没再继续争取,一是不想让弘历为难,二是因为她知道雍正帝时日无多,若无意外,明年弘历就该登基了,到时她便可进宫陪永璜。 得知此事,妤瑛头一个不同意,可她被禁足在岚昭院,不能出去见弘历,她便命令下人去找弘历,说有要事求见。 弘历猜得出她想说什么,他懒得搭理,只道不得空。 他不肯来,她又出不去,妤瑛忧心忡忡,随即命人备笔墨,写了封信,差人交给弘历。 弘历烦不胜烦,打开一看,果如他所料,妤瑛又在提永璜克永琏一事,说是这两个孩子不能同在宫中。 弘历心火顿旺,两手交错,直接撕了妤瑛所写的信笺,他连给她回信都懒得,直接命李玉去回话。 李玉到得岚昭院,如实回道:“王爷说了,让永璜阿哥进宫读书是皇上的意思,福晋您若是有意见,大可去跟皇上提。” 她倒是想进宫,可她根本出不去啊!但凡宫里有宫宴,需她参加,弘历皆道她身子抱恙,替她给推了,不许她进宫。 焦急的妤瑛尝试着差人送信给娘家,给宫里的熹妃娘娘,可是她的信却被拦了下来,弘历在防着她,不准任何人帮她送信,但凡私自帮她送信被发现,一律杖责二十大板,不死也残废。 下人们不敢拿自己的命冒险,于是都将福晋的信转交给王爷。 无奈之下,妤瑛只好装病请大夫,给了大夫好处,让他帮忙将信送至富察家。 然而大夫离开时,才行至王府门口就被侍卫搜身,信笺再一次被搜了出来。 随后弘历命李玉将近日来收到的三封信统统送还给福晋。 妤瑛瞧见那些信,登时傻了眼! 心知自己拗不过弘历,妤瑛开始绝食,不吃不喝,她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弘历能将曾经的那位法师请来,再给永琏请一道平安符,只因那法师曾经说过,当年的那道符只能管一年,之后便会失效。 弘历不信这个,不肯去请。 得知此事后,苏玉珊深思熟虑,认为应该去请法师。 弘历懒得费神,“相克本就是假,她心中有偏见,我不能纵容她胡作非为!” 实则苏玉珊也不信这个,但耐不住福晋她信啊! “永琏无事则罢,万一有个什么小病小灾的,福晋肯定怀疑是永璜克了她的儿子。到时候她又要怪罪永璜,指不定熹妃娘娘也会认为是永璜的错,咱们有理也说不清。 倒不如遂了她的心愿,为永琏请道平安符,往后福晋便没理由再怪罪永璜。” 弘历仔细一想,玉珊这话颇有道理,他这才改了主意,将那法师请来。 妤瑛大费周章,花了一百两得了一道平安符,而后又请求弘历让她入宫一趟,她想亲自给孩子戴上。 若不让她亲自动手,只怕她不会放心,弘历答应让她进宫,为防她乱说话,弘历特派两人紧跟着她。 进了宫的妤瑛跟熹妃说起平安符一事,熹妃也没拦着,只劝她想开些, “有平安符保佑,永琏不会有事,本宫会护着他的,你放心便是。” 妤瑛亲自给永琏戴上平安符,看着儿子的笑颜,她才稍稍安心,嘱咐儿子千万要听话,尽量不要跟他兄长见面。 永琏一脸懵然,“兄长?是谁?” 且说永琏两岁之后便被接进宫中,他对那个兄长毫无印象,只听人说过,从未见过。 “是永璜,他就是你的兄长,很快便会入宫读书,你若不巧碰见他,一定要绕道走。” 永琏才五岁,不懂母亲的意思,只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弘历所派的嬷嬷还在身后,妤瑛只说了几句,没敢说太多。 交代过罢,她才依依不舍的拜别熹妃,离了皇宫。 这事儿才平息,永璜那边又不安生,只因他自小就在母亲身边,骤然让他进宫读书,他很不情愿, “额娘让孩儿进宫读书,那您会进宫陪着孩儿吗?” 摸了摸儿子那只像饺子一样的小耳朵,苏玉珊笑哄道:“我已经读过书,不需要再读书,所以不能进宫陪你。” 乌亮的眼珠一转,永璜总觉得不对劲,“那孩儿岂不是不能每日见到额娘了?” “见得少了,但还是能见着的。” “是吗?”永璜皱着小眉头,努了努嘴,可怜巴巴地问了句,“那多久才能见到额娘啊?” “这个嘛……”这事儿苏玉珊也不敢保证,她为难的望向弘历,弘历在旁笑劝道: “阿玛每日都会入宫, 得空时就会去看望你。” 永璜不依,继续追问,“那额娘呢?额娘可以每日入宫吗?孩儿希望每天都能见到额娘。” 弘历顿感不悦,“你就这么喜欢你额娘,不喜欢见到阿玛?” 第三三二回 哄他进宫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察觉到阿玛似乎不高兴,永璜立马改口,“孩儿想见到阿玛,也想见到额娘,还有妹妹和弟弟。” 他把一家人都给说了一遍,这回阿玛应该不会生气了吧? 果不其然,弘历一听这话,笑意浮现在唇边,似是很满意。 其实永璜没敢说的是,他最喜欢的还是额娘呀! 糖豆儿还小,不太懂这些,她只听见母亲和哥哥说什么不能再见面,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紧拉着永璜的手哭道: “我要跟哥哥玩儿,哥哥不要走,哥哥陪我,我乖乖的,不欺负你。” 永璜赶紧用小手拍着妹妹的后背,又从云芳手中拿来手帕给妹妹擦眼泪。 糖豆儿的长睫上挂着泪珠,小嘴儿一撇,伤心不已,又走过去抱住母亲的胳膊哭成了泪人, “额娘,我要哥哥,哥哥不走。” 此情此景,看得苏玉珊心酸得紧, 不仅她不舍得儿子,糖豆儿也不舍得兄长啊! 然而弘历已经跟她讲过因由,她不能让他为难,只能将女儿拉入怀中, 好言哄着, “哥哥长大了,得进宫去上书房读书。” “家里也有书,阿玛的书房好多书,哥哥可以读。” “那不一样,宫里的书更多,还有最好的先生教他,还有你皇玛法,得空时他也会教导永璜,你想念哥哥,你皇玛法也想念他的孙子,不是吗?” 小脑瓜子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糖豆儿哽咽道:“那我也进宫,陪哥哥读书,好不好?” 这傻姑娘,居然要进宫?苏玉珊无奈笑叹,“你才三岁多,六岁才能读书,再说你进宫了,额娘怎么办?你不要额娘了吗?” 眨了眨卷翘的睫毛,糖豆儿仔细一想,好像额娘比哥哥更重要哎!于是她又改了主意, “要额娘,那我不进宫了。” 想了想她又问道:“以后我可以进宫看哥哥吗?” “这……”苏玉珊不敢轻易对孩子们许诺,许了若是办不到,她担心孩子们会失望。 若无皇帝召见,按规矩来说,玉珊母女都不能进宫,但女儿一脸期待,永璜也希望母亲能时常去看望他,弘历不忍打破孩子们的希冀,随即温笑道: “可以,到时我带你进宫看哥哥。” 糖豆儿摇了摇头,紧抱着母亲不撒手,“我要和额娘一起去。” 弘历不由扶额,心道孩子们怎么都只喜欢玉珊,不愿单独与他相处呢?明明他也很疼爱孩子啊! 他一脸委屈的望向玉珊,苏玉珊一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女儿仍在追问,弘历不忍拒绝,遂向女儿保证道:“好,得空让你额娘陪你进宫,看望你哥哥。” 家人皆同意,永璜没理由拒绝,只能遵从阿玛之意,收拾行装,于三日后进宫。 儿子马上就要入宫了,苏玉珊不禁有些好奇,上书房的规矩严不严,除却那年种痘之外,永璜一直没再进过宫,也不晓得他能否适应。 从前她只当皇家的孩子们很幸福,锦衣玉食,想怎样就怎样。自弘历讲述过宫里头的规矩之后,她才晓得,并非如此。 每日卯时,天未亮,大臣们进宫上朝,而皇子皇孙以及那些个伴读们就得起床去上书房读书。 到得晌午,他们也不能回阿哥所,而是由自家的小太监们拎着食盒过来,在书房隔壁的茶水间用膳。 若完不成先生布置的任务,还不能用膳。 午后则跟随师傅去学骑射,他们甚至不如现代的学生,现代的孩子至少还有周末寒暑假,上书房并无休假,除却重大节庆日之外,每日都得去,风雨无阻,不得缺席。 单是听着弘历的叙述,苏玉珊便觉头大,“这么严格的吗?看来皇子皇孙也不好当啊!” 弘历不由慨叹道:“世人只知道我们锦衣玉食,却不知我们付出比旁人更多的艰辛,什么都要学,压力甚大,生怕功课学得不好,会被皇阿玛嫌弃。” 苏玉珊掩唇笑道:“那也比普通老百姓好一些,至少不必为温饱发愁,也不愁娶不来媳妇儿,后院这么多女人供你挑。” 不满的弘历掐了她柳腰一把,“你以为我稀罕后院这些个女人?” 他真的不稀罕吗?苏玉珊才不信,“在我没来之前,你也曾喜欢过她们吧?” 回想起往事,弘历自她身后圈住她,下巴轻抵着她, “那个时候啊!我一直认为男人就应该有很多女人,无谓喜不喜欢,看谁顺眼便宠谁,图的就是个新鲜。 最开始对你,也是有种征服的心思,想让你的身心完全属于我,只是没想到,我没能将你征服,反倒把自个儿给搭了进去。” 如今再回想前尘,弘历不由感慨丛生,苏玉珊窝在他怀里,但笑不语。 弘历不禁好奇,“你笑什么。” 苏玉珊摇了摇头,娇俏一笑,“没什么。” 弘历瞎猜了句,“可是笑我对你用情太深?” “用情深是好事,我怎会笑你呢?我也对你用情很深啊!”苏玉珊自认为她对弘历的感情已经突破了她固有的观念。 若非她对弘历动了情,又怎会选择妥协?在他与福晋生孩子的情况下,还继续爱着他? 然而弘历始终不懂她原有的观念,也就不明白她的牺牲有多大, “可我总觉得,我喜欢你更多一些,我对你有十分情,而你对我只有八分。” 八分,对苏玉珊而言,已经是挚爱了, “我可以很爱你,甚至可以为了你退让妥协,但我必须留两分,不能为了你而彻底失去自我。你也一样,不需要对我全心全意,你还有江山要继承,还有家国大业要守,对待女人,八分即可。” 她的想法和理念,总是出乎他的意料,令他对她刮目相看。 他的目光紧锁于她,瞧了许久,而她则闲闲的依偎在他怀中,似乎只是随口一说 ,并未太当回事。 轻捋着她的小拇指,弘历默了半晌,轻声叹了句, “玉珊,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很亲近,但有时候,我又突然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你,你的想法,我总是琢磨不透。 那种感觉就像是,你游离于人世间,看透了一切,好似根本不属于这里,随时都有可能会离开……” 乍闻此言,苏玉珊心下一惊,她不禁在想,弘历怎会突然说这样的话,他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竹子说:好不容易才攒到8分,几个一星二星打下去,文又降到了7.9分,心好累!实在看不下去就放过彼此吧!非得差评才高兴吗?每天都很忙,还不敢断更,尽量双更,看到这评分真的很心塞,抱歉,明天一更,休息一下。 第三三三回 维护苏玉珊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你怎会突然这么想?你和孩子们都在这儿,我怎会离开呢?” 苏玉珊没有穿回现代的方法,且现在的她也没有要回去的想法,毕竟她已有了三个孩子, 孩子是她的牵绊,她不舍离开。 弘历也不晓得为什么,尽管玉珊对他很好,他心底总会时不时的浮现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可你对我始终有所保留。” “我那是冷静理智,现下府中不进新人,那几个又爱勾心斗角,你不喜欢倒也正常。往后一旦你继承皇位,朝臣们肯定会劝你选秀,到时会不断的有新人进宫。 能入宫的,大都是出类拔萃的,万一你对谁有好感,我又当如何自处?保留两分,只是在保护我自己而已,并非对你感情不深。” 他喜欢听实话,她便说实话,然而弘历却觉得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你我感情至深,我怎么可能对别的女人有好感?” 话不能说太满,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余生那么长,万一你我之间又生误会或矛盾呢?” 他的态度异常坚定,“不管有什么误会,我都选择信任你。”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但我就是害怕……”苏玉珊也不晓得为什么,大概是幸福得太久了,她总担心会有意外发生。 从前他是皇子,是王爷,可以独宠她一人,等他登基之后,成了皇帝,肩上的责任更重,面对的诱惑也会更多,他还能独宠于她吗? 她不敢想象,越深思越恐惧,唯一的法子就是给自己留一丝余地。 这只是她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弘历却不满意,翻了个身,将她放置在帐中,唇瓣缓缓靠近她耳廓,轻声呢喃间,呼吸逐渐加重, “可我想要你的全部,要十分!” 说话间,他噙住她的耳珠,用柔舌去描摹。他最了解她的弱点,总能轻易的拨动她的心弦。 苏玉珊情不自禁的闭上迷离的眸子,浴拒还迎。 弘历不甘心,重复方才的话,想得她一个应答,她不敢回应,也不想骗他,不动声色的转了话头, “专心些,别这样慢慢的折磨我,好难受。” 男人最忌讳女人说慢,既然她要求了,那他自当满足她的心愿,快一些,再快一些,让她哭着求饶…… 弘历最喜欢的便是她在帐中无助娇柔,软软糯糯的模样,唯有在此刻,他才觉得她是全心全意,完全属于他的,也只有在帐中,她才会抛开一切任他掌控,一下帐,她又恢复清明,保持理智。 他总觉得自个儿读不懂她,不过没关系,她就是他的一本书,他可以慢慢读,用一生去参悟。 后来的弘历只顾着专心伺候她,也就没再提那件事,她总算是侥幸躲过了一劫。 苏玉珊晋封为侧福晋,成了京城之中人们茶余饭后谈论最多的一件事,一个平民出身的汉女,能成为亲王侧福晋,着实稀奇! 不仅百姓们,就连那些个当官的都纷纷开始猜测,“那苏氏应是美似天仙一般,否则又怎会让宝亲王如此爱重?” 瘦高个儿撇了撇嘴,“那可不一定,王爷后院的女人多的是,什么漂亮女人没见过?单只是容貌出众,过不了多久也就腻歪了,怎么可能宠这么多年?” “肯定是因为她给王爷生了两个儿子呗!”众人兀自猜测着,瘦高个儿不以为然, “你莫忘了,她是汉人,即使生儿子,依照规矩,也没资格晋封侧福晋。” “兴许是她妖娆妩媚,帐中功夫好,勾了王爷的心?” 兵部的这些人闲来无事,在茶水房闲唠,说到兴起时,相视坏笑,赶巧兵部侍郎傅清进来,听到他们议论苏玉珊,用词粗鄙,思想龌龊,登时不悦,拧眉冷斥道: “王爷侧福晋身份尊贵,岂容你们随便议论?” 众人瞧见傅清,立马拱手笑迎,“大人,我们就是开个玩笑,并无对侧福晋不敬之意。” “有些玩笑开不得,尤其是王爷的女人,小心祸从口出!”傅清面色沉郁,似是十分介怀,众人意识到不对劲,立马认错, “大人教训得是,卑职定当谨记,不再议论。” 警示过罢,傅清拂袖转身,再不理会。 苏玉珊晋封一事他是知道的,宝亲王这般重视她,傅清也替她高兴,至少能证明,当初她回京不是个错误的选择,但他见不得旁人在背后诋毁她,他没听到便罢,一旦听到,绝不会坐视不理! 但愿她的路能越走越好,但愿她能荣宠一生,幸福美满! 待他走后,那壮汉低声与人道:“哎,你们不觉得大人很奇怪吗?他明明是福晋的兄长,怎会维护侧福晋呢?” “毕竟他是宝亲王的大舅子,他不希望听到旁人说王爷闲话吧?咱们还是避讳些,省得他在王爷面前告咱们的状。” 瘦高个儿这般一提醒,他们纷纷闭嘴,再不敢议论,省得给自个儿惹麻烦。 这些人私底下议论,明面儿上却开始巴结苏氏兄弟,苏鸣凤已经遇到好几个拐弯抹角给他送礼,想求他牵线,求见宝亲王的。 如今苏鸣凤只是个礼部郎中,他很清楚,自己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除了自小用功读书,考中进士之外,更重要的是宝亲王的提携。 毕竟进士多的是,有些人在翰林院待了一辈子,也难进六部。若非因为妹妹的关系,他一个汉官,不可能这么快就调至礼部任职。 苏鸣凤看得通透,是以从不收礼,也不会向谁许诺什么,他担心弟弟心肠软,被人一灌酒便忘乎所以,特地提醒苏嘉凤,千万小心那些阿谀奉承之人,勿收礼,勿贪财,不要中了他们的圈套,以免给宝亲王惹麻烦, “咱们一介平民踏入仕途,格外不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呢!就等着挑咱们的错处。咱们定要爱惜自己的羽翼,不要惹是生非。” 苏嘉凤答应得十分干脆,“放心吧!王爷提点过我,我有分寸,不会乱来的。” 如此甚好,他兄弟二人深得宝亲王器重,一再升迁,弘历正在等合适的机会,打算将苏鸣凤升为侍郎,这已经触动了其他官员的利益。 有些人是真心想巴结他,有些则是假借巴结之名,借机想陷害他们,是以苏鸣凤格外小心,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过失而连累宝亲王。 只要他二人刚直清廉,旁人也就难以下手。 兄长和弟弟皆明事理,苏玉珊也就放心了。 永璜是九月间入宫读书,现下冬月中旬,已然下了一场雪,算来他进宫已将近两个月,至今未回过府邸。 糖豆儿一直见不到哥哥,想念得紧,总在母亲面前念叨着,说是想进宫看望哥哥。 苏玉珊也想念儿子,但她没机会入宫,弘历每隔四五日都会去一趟上书房看望儿子,永璜才读书,识字不多,还不会写信,他便将自己练习写字的纸张交予阿玛,让阿玛转交给他额娘。 每每瞧见儿子写的字,苏玉珊心中一暖,总算有些安慰。 但她也晓得弘历为难,也就没提要进宫看儿子一事。 这日弘历回府时,才行至檐下,尚未进门就听见女儿在跟玉珊撒娇,说是想见哥哥。 玉珊一再安抚她,说是她哥哥读书很忙,等过年才能回来。 糖豆儿不依,一双大眼睛瞬时蓄满了泪花,吸着小鼻子可怜兮兮地哭道: “额娘骗人,我想哥哥,要见哥哥。” 苏玉珊正愁着该怎么安慰女儿,忽闻门口传来脚步声,与此同时,弘历清朗的声音传入耳中, “阿玛带你入宫,好不好?” 第三三四回 进宫贺寿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一听这话,糖豆儿立马转悲为喜,明明眼中还噙着泪,唇角已经弯了起来, “真的吗?阿玛没骗人?” “阿玛怎会骗你?说带你去便一定会带你。”弘历竖指保证,糖豆儿仍旧不放心,又问什么时候可以入宫。 弘历默默算了算,“七日之后是你祖母的生辰,阿玛带你入宫去给你祖母贺寿,到时便可见到你哥哥。” 一听说能见到哥哥,糖豆儿欢喜的拍了拍手,“好哎好哎!” 想了想她又问,“那额娘也可以一起去吗?” 闻言,苏玉珊笑容顿僵,这么多年来,熹妃过生辰,她从来没去过,倒不是她不尊重熹妃,而是因为身份摆在这儿。 只有福晋才有资格进宫,府中其他的女人根本没资格,哪怕福晋身子不适,不宜进宫,侧福晋也不可替代。 她晓得这个规矩,不意让弘历为难,也就没开口。 弘历也明白这不合规矩,但女儿想让母亲同行,他便打算试一试, “这个不确定,阿玛尽量安排,让你额娘陪同。” 糖豆儿紧抱着母亲,小脑袋依偎在她怀中,十分坚定地道: “我要和额娘一起!额娘不去我也不去。” 苏玉珊拿女儿无可奈何,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你不是说想见哥哥吗?跟阿玛一起进宫便可见到哥哥了。” 眨了眨眼睛,糖豆儿怯生生地道:“可我没见过祖母,我害怕,我要额娘陪着。” 女儿虽小,性子却随了玉珊,很倔强。如若没有玉珊陪伴,她肯定不会随他进宫,弘历明白这一点,只能尽力而为,争取这个机会。 “好,阿玛知道了,等确定后再告诉你。” 弘历很尊重女儿的意愿,耐心的哄着她,并未骗她,苏玉珊很是欣慰。 得了阿玛应承,糖豆儿有了期盼,这才放心,欢欢喜喜的随云芳一起出去玩儿。 待女儿走后,苏玉珊对弘历道:“我能不能进宫都无所谓,糖豆儿那边我会去哄,你别因为这事儿违背规矩。” 她看似无所谓,实则弘历能猜得出来她的真正想法,“你也想见儿子,对不对?” 默了片刻,苏玉珊没否认,也没承认,“我不希望你为难,反正年底永璜就该回来了。” 养了六年的孩子,突然离开身边,连个面都见不着,她心底肯定没个着落,可她却从未与他抱怨过什么,她不说,不代表他不懂, “你为我着想,我也该为你着想。我会试一试,能成最好,实在不行,我不强求,你别担心。” 他坚持要尝试,苏玉珊也就没再多管。 诚如她所料,这件事并不顺利。 当弘历跟母亲商议,说是打算让玉珊进宫给她贺寿时,熹妃当即垮了脸, “只有福晋有资格给本宫庆生,她一个侧福晋,没资格进宫!再者说,每回她一进宫,你便为她而与本宫起争执,这不是存心给本宫添堵吗?” 瞧瞧,又开始无理取闹了,若非为了让玉珊母子相见,弘历才懒得跟母亲说好话, “额娘您若对她宽容些,别总是针对她,又怎会起争执?” 反正两人已经势成水火,熹妃也不辩解,如实道: “我就是看她不顺眼!你喜欢的,不代表所有人都喜欢。苏氏不能进宫,本宫不想瞧见她!” 母亲不同意,弘历也就没再啰嗦,转而去向他皇阿玛请示。只要皇阿玛点头,母亲她无话可说。 然而雍正也是那句话,侧福晋入宫,不合宫规。 弘历拱手道:“法理不外乎人情,永璜他自小跟在母亲身边,骤然分离,难免有些不习惯。最近他一直念着想见母亲,儿臣是想着,遂了他的心愿,他才能安心读书。” 先前得闲时,雍正也曾命人将永璜叫至身边来,让他坐在一旁写字,观察这孩子的脾性。 待他写完字,雍正为他检查时,不自觉的捏了捏眉心,永璜见状,轻声道: “皇玛法您是不是累了?要不孙儿跟您揉揉肩吧?” 雍正惊诧抬眉,“哦?你还会揉肩?跟谁学的?” 永璜如实道:“额娘教我的。” 雍正奇道:“你年纪这么小,你额娘怎会教你做这些伺候人的活儿?” “孙儿不小了,孙儿已经六岁了哦!”永璜自认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额娘说,做人不可自私,别人对我好,我也要对别人好,额娘给我做衣裳,我不会做衣裳,可我有小拳头,能给额娘捶背,额娘的肩膀就不会痛了。” 说话间,永璜半跪在罗汉床上,攥着小拳头给他皇玛法捶背,还细心的问他轻不轻,重不重。 永琏自小养在宫中,熟知宫中规矩,他对皇帝很畏惧,从来不敢这般亲近。 永璜不在宫里,反倒不怕皇帝,只觉得这个老爷爷和蔼可亲,也就大胆了些。 最难得的便是童真,雍正很欣赏永璜的这份纯真和孝心。别看他人小,小手倒是挺有力道,他一边按捏,一边讲起自家妹妹, “我妹妹叫糖豆儿,她是天底下最漂亮最可爱的妹妹!皇玛法您要是见到她,一定会很喜欢她的……” 被他这么锤了一会儿,雍正的确觉得放松了许多,心情大好的雍正问他想要什么奖赏。 想了想,永璜道:“孙儿可以抱抱皇玛法吗?” 这样的请求着实怪异,雍正询问他的想法,永璜如实道: “孙儿看您一直皱着眉头,似乎不开心。额娘说,拥抱是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让人变得开心,变得勇敢!” 后来永璜还真就抱了他,小小的人儿窝在他怀中,不算长的臂膀紧拥着他,还像个小大人一般,轻拍着他,认真的安慰着他,雍正忽然觉得,这个孙儿格外有趣。 永璜时常会提及他的母亲,那时雍正便觉得苏氏教育孩子的方式很特别。 前几日永璜也曾在他面前提过想念母亲和妹妹,赶巧弘历又说过几日是熹妃的生辰,想让苏氏入宫庆贺。 熹妃与苏氏一向不睦,若能借着此事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也是好事一桩。 思及此,雍正没再拦阻,答应让苏氏进宫一趟。 弘历虽抱有一丝希望,但他也深知可能性不大,没想到皇阿玛居然真的应承了! 此时的他尚不知晓,这一切皆是永璜的功劳。 喜出望外的弘历一回府便将这个好消息告知玉珊。 玉珊颇为惊喜,只因她很快就能见到儿子了! 冬月二十五,阴沉了几日的天终于晴朗,日头一照,积雪渐融。 今日是熹妃四十二岁的生辰 ,弘历要带侧福晋进宫,就必须带着福晋同行,否则便是不给富察家族脸面。 弘历也晓得这个道理,这才勉强带着妤瑛一起进宫。 每回进宫,苏玉珊都得早早起身梳妆,穿戴厚重的吉服,不过为了儿子,她愿意忍受。 苏玉珊的到来令熹妃心下不悦,然而这是皇帝的安排,熹妃不能违抗皇令,只能违心的受了苏氏送来的贺礼。 熹妃娘娘是否欢迎她,苏玉珊不在乎,她只想借机见一见儿子。 没多会子,两位小阿哥被先后带进景仁宫。 最先来的是永琏,妤瑛拉着儿子嘘寒问暖,笑容满面,但当小太监带着永璜进殿时,妤瑛立马紧张起来,忙转了个身,将永琏搂在怀中,焦急的对熹妃道: “额娘,这两个孩子八字相克,不能见面啊!” 弘历闻言,面色顿沉,“孩子们皆是来给额娘贺喜的,福晋打算让谁离开?” 第三三五回 挽回弘历的心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迎上弘历那阴鸷的眼神,妤瑛张口欲言,却始终不敢吭声,一脸紧张的望向熹妃,意在求熹妃做主。 熹妃本就不喜苏玉珊,连带着她的儿子永璜,熹妃也不喜欢。眼下两个孩子二选一,只能留下一个,熹妃当即发了话, 对弘历道: “自然是留下你的嫡子!” 此时的弘历十分后悔将妤瑛带进宫中,若非富察家族人才辈出,他绝不会给她这个颜面! 深吸一口气,弘历正色道:“无论嫡出庶出,皆是儿臣的骨肉,儿臣不能厚此薄彼。” 熹妃不以为然,“自古嫡庶有别,嫡子自然比庶子更重要!” 眼看着立在玉珊身旁的永璜黯然垂目,似是很窘迫,弘历心生疼惜,再不顾忌今日是母亲的寿辰,冷声揶揄, “照额娘所言,儿臣亦是庶出,合该被忽略,被孤立!” 弘历语态强硬,噎得熹妃无言以对,半晌想不出反驳之词。 儿子受了这样的委屈,苏玉珊感同身受,整颗心揪在了一起,她很想为儿子抱不平,然而她的身份不允许她出头呛人。 毕竟这是在宫里,不比府中,一旦她开口质疑福晋,便是有理也变成了无理,熹妃肯定会借机斥责她,是以她只能保持沉默,但看弘历如何抉择。 弘历也不斥责,只反问妤瑛,“两个孩子相克,这话是谁说的?” “是法师所言,这事儿王爷您是知道的。” “也就是说,你很信任法师的话?”微挑眉,弘历顺着她的话音反问, “法师给了永琏一道平安符,说是戴上之后便可避灾祸,现下永琏戴着平安符,永璜又何必回避?难不成,你质疑法师那道符的效力?” “我……”妤瑛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答话。弘历将她堵在了死胡同,似乎怎么回答都是错。无措的她不敢与弘历对视,移开视线仓惶找借口, “我只是以防万一。” 眸光微紧,弘历扬起下巴警示道:“你既信那法师的话,那么每一句都该信,包括平安符!” 妤瑛无言以对,再一次望向熹妃,熹妃已被弘历的那句自个儿也是庶出给噎得心里极不舒坦,她哪有心情再为儿媳说话?只敷衍道: “既有平安符,那就无妨,都留下吧!” 熹妃发了话,妤瑛再不敢说什么,接下来的她异常忐忑,生怕永璜会伤到永琏。 两个孩子互相看着对方,眼中充满了好奇,然而他们谁也不敢近前,只各自待在自家母亲身边。 此事一出,熹妃原本的好心情被彻底打破,众人陆续送上贺礼,她的笑容十分勉强,心口闷着一口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始终不舒畅。 这事儿怪不得苏玉珊,熹妃的心情她无法掌控,懒得去巴结讨好,即使她再怎么奉承,熹妃也不可能对她改观,那她又何必委屈自己? 她只管坐在一旁看顾着儿子和女儿即可。 算来这还是糖豆儿头一回见祖母,然而熹妃只是问了她的名字,随口夸了句,说孙女长得灵巧可人,之后便移开了视线,没再理会这个孩子,转而招呼永琏到她身边去。 在熹妃眼中,终究还是嫡孙最得她重视。 糖豆儿不懂这些人情世故,她只觉得祖母看上去很冷漠,她不敢主动靠近,默默待在母亲和兄长身边,哪儿也不去。 兄妹两人分别两个月,今日终于见面,糖豆儿问东问西,想知道哥哥每日都在做什么,是否会被人欺负。 永璜将自己每日要做之事一一说与妹妹听,糖豆儿听得小脑袋晕晕乎乎,不由瞪大了双眼, “额娘,哥哥好辛苦啊!他可不可以不读书了呀?” 这小姑娘,一听说辛苦便要退缩,苏玉珊笑抚着女儿的发辫,不答反问, “你问问哥哥,想不想读书。” 永璜认真思考了片刻,而后才对妹妹道:“上学可以学写字,还能练武,学射箭,学骑马,虽然很累,但是我很开心,等我学会之后,我就带你一起骑马。” “好哎好哎!”糖豆儿欢喜的拍着手,不禁开始期待着那一天。 今日这事儿闹得很不愉快,但一看到玉珊母子的笑容,弘历又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女儿的离世给妤瑛种下了心魔,她总觉得永璜会克她的孩子,弘历跟她讲不通,也就不再解释什么,她爱怎么想皆随她。 宴罢,福晋留在熹妃身边说话,苏玉珊不愿凑热闹,跟弘历说了一声,而后便带着两个孩子到景仁宫附近玩耍。 被母亲牵着手的感觉真好,永璜紧跟着母亲的步伐,待走远些之后才忍不住问了句, “额娘,孩儿真的会克弟弟吗?孩儿是不是不祥之人?” 孩子虽小,可他听得懂大人的那些话,福晋和熹妃对他的嫌弃,他也能感受得到,永璜不禁开始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苏玉珊见状,疼惜的俯身蹲下,凝视着儿子的眼睛,柔声安慰道: “不是的!那些皆是迷信之词,每个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旁人旺不了,也克不了。你千万不要听信那些流言蜚语,妄自菲薄。” 母亲说什么都是对的,他只信母亲的话,只要母亲说他不会克人,那他就不必再担忧。 然而苏玉珊不放心,还是得交代一句, “可福晋听信法师的谗言,认为你跟弟弟八字不合,所以往后你还是尽量避开永琏,莫与他来往,否则万一永琏有什么事,福晋又会怪罪于你。” 永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好,孩儿知道了。” 她们母子正在说着话,那边厢,弘历也跟了出来。 苏玉珊起身问了句,“你独自出来,不陪熹妃娘娘,她会不会不高兴?” 弘历无谓摊手,“我又不会哄人,只会气她,她瞧不见我可能才会高兴些。” 坐在里头太闷了,听着母亲和福晋说话,弘历只觉无趣,便出来透透气。 瓦间雪化,滴滴答答,孩童盈笑,清脆悦耳,一家人再一次团聚在一起,这才是他想要的惬意人生。 殿外其乐融融,殿内西暖阁中,熹妃轻叹了一声,提醒儿媳, “男人是最没有耐心的,有些事,你提一回两回还好,说得多了,他便会不耐烦。 所谓八字,即使相克,也有破解之法,法师已给永琏求了平安符,你合该放宽心,别总拿此说事儿,惹弘历不快。” “当年宝儿出了意外,我只是担心永琏他……”接下来的话,妤瑛不敢多说,生怕说了不吉利。 每个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避开劫难,然而熹妃在宫中多年,见识过太多的孩子夭折,也就见怪不怪了, “种痘失败是常有的,宝儿与你缘分浅,此乃天意。你得走出来,往前看,一味揪住前尘不放,并无益处,你该想法子挽回弘历的心,再要个女儿才是正事!” 第三三六回 向弘历示好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说起要孩子,妤瑛面露窘色,垂眸哀叹,“王爷都不来我房中,哪会有孩子呢?” “你呀!就是太善良,太实在了!”熹妃压低了声提点道: “需知女人也得学会耍些小心机才是。你瞧瞧那苏氏,为何得弘历欢心?就是因为心思深沉,惯会装柔弱,装可怜,让男人心生怜惜。” “可儿媳是正室,怎能像她那样耍手段耍心机呢?”弘历不来便罢,妤瑛不屑耍什么手段。 熹妃直摇头,“话可不能这么说,甭管正室侧室,能得男人欢心才是最大的赢家。再者说,夫妻之间的小心机实乃情致是也,不算卑劣。 只要你主动示好,跟弘历说说好话,哄哄他,莫再提相克一事,你们二人不再闹矛盾,他才愿意跟你相处。毕竟你是富察家的人,他终究会给你一些面子,不会做得太绝。” 熹妃是过来人,尽管她这辈子不得雍正宠爱,但她有个好儿子,正是因为这个儿子,所以雍正在明面儿上待她还算客气。 所以她很清楚,女人仰仗不了男人,就得仰仗孩子,只要有孩子做牵绊,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会近一些。 眼下妤瑛只有一个嫡子,远远不够,她得多要几个孩子才是。 “如今弘历大了,越来越不服管。他有自己的想法,我管得太多,他对我也有意见,所以我只能提点几句,关键还是在你。 开枝散叶,是你作为妻子的责任,而你得了宠,对永琏和你的家人都有好处,此乃双赢的局面,你合该好好把握。” 熹妃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妤瑛不敢违逆熹妃之意,顺从应下, “多谢额娘提醒,儿媳自当谨记额娘的教诲。” 屋内的两人忙着算计,屋外的一家人自在逍遥,然而愉悦的光阴总是短暂的,不知不觉,申时将过,苏玉珊再怎么舍不得,也得与儿子道别了。 糖豆儿也舍不得哥哥,好在永璜送了她一条雪花手绳,说是自个儿亲自编的,糖豆儿心下欢喜,也就没再计较,乖巧的挥挥小手,与兄长道别。 在宫里读书的日子很枯燥,每到夜间,永璜都会想念家人,但他没有说,明知说了无用,干脆藏在心里。 今日他与师傅告了半日的假,没去练习骑射,才换来这几个时辰的家人团聚。 现下父母和妹妹皆离去,妹妹边往前走,边回头朝他挥手,永璜既欣慰又难受,只因他很清楚,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见不到额娘和妹妹了! 玉珊甚至不敢回首,生怕自己又忍不住会拐回去。 艰难的行至拐弯处,她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母子二人的距离已然变得遥远,但她分明能看到,在她回首的那一刻,永璜立马挤出一个笑容来,很明显,他不希望母亲为他担忧。 弘历知她难受,揽住她的肩继续向前走,说是得空再带她过来。 每回过来都闹得不愉快,苏玉珊实不愿再给弘历添麻烦,若非为了孩子,她也不想来这儿讨人嫌,这宫里,还是少来为妙啊! 妤瑛不希望儿子与永璜碰面,是以她直接让嬷嬷将永琏带走,并未让儿子目睹她离开的场景。 出得宫门,众人乘坐马车回府。 宽敞的马车之中,弘历居于正坐,玉珊和妤瑛分坐两侧,黯然神伤的苏玉珊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只因她得继续忍受与儿子的分离之苦。 马车内一片沉寂,众人各怀心事,弘历懒得理会妤瑛,直至快回府时,他才冷声警示, “念在今日是额娘寿辰的份儿上,我没与你计较,这是最后一回!往后你若再敢提什么相克,本王绝不会再让你和永琏见面!” 此言如重锤,锤得妤瑛心直颤,只因她很清楚,弘历待她一向冷硬,但凡他说过的话,绝不会更改。 上回因她说苏玉珊偷龙换凤,被弘历下令禁足,禁了半年之久,还是后来她的大哥打了胜仗,弘历这才解了她的禁。 两人明明是夫妻,怎就闹到了这一步呢? 犹记得初入府时,弘历待她尚算和善,每个月都会去岚昭院两回,只是后来两人起了争执,弘历与她有了嫌隙,再不愿去见她。 妤瑛出身名门,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原本她想着,不来就不来吧!她实不愿拉下面子去求他垂怜,可是今日熹妃的那番话犹如当头一棒! 她开始反思,时日一久,她似乎已经忘了初衷,忘了自己本就是为了家族而活。 她不禁在想,她是不是应该尝试着去改变,想办法缓解两人的关系。再这么闹僵下去,她和弘历之间大约会打成死结,再难开解…… 想通之后,妤瑛终于决定放下身段,在某日午后带着参汤去往弘历的书房求见。 福晋几乎不会主动过来,李玉还以为她有什么要事,随即进去禀报。 彼时弘历正在看书,并不繁忙,便让她进来了。 妤瑛将食盒放下,亲自为他盛了碗参汤,恭请他享用。 弘历看也不看一眼,并未放下手中书,语气明显不耐,“有事说事。” 心知他对她没什么耐心,妤瑛也就不再勉强,将汤碗放在桌上,愧声道: “这几日我一直在反思,发觉自己的确有些太极端了。宝儿的离去我难以接受,所以才会疑神疑鬼,惹得王爷厌烦,今后我定当每日自省,不再惹您生气。” 妤瑛执迷不悟了那么久,怎会突然想开?弘历心下生疑,猜测应是他额娘跟她说过些什么,她才会突然改变态度吧? 嗅到了阴谋的气息,弘历的面色越发冷淡,只“嗯”了一声,再不多应。 她说了那么多,他居然只回一个字?妤瑛顿感挫败,正想着该怎么转话头,忽闻弘历问了句, “说完了吗?你可以走了,我很忙。” 妤瑛颇觉尴尬,念及自己的目的,她又告诫自己不要气馁,鼓起勇气道: “王爷已经许久没去过岚昭院了,今晚我略备薄酒,恭候王爷。” 第三三七回 驾崩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现如今,弘历对女人敬的酒格外敏感,福晋一提到酒字,弘历立即生出防备之心, “福晋记性不大好,莫不是忘了,我曾说过,不会再去岚昭院过夜!” 妤瑛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主动请他,却被他一口拒绝,她登时涨红了脸,只觉颜面尽失。 她本想一走了之,可一想起熹妃之言,她又改了主意,强迫自己继续保持微笑,努力争取, “夫妻哪有隔夜仇?从前的事是我的错,我向王爷道歉,王爷您宽宏大量,莫与我这小女子一般见识。” 她所谓的道歉,八成不是真心,而是别有目的,弘历入耳不入心,掀眉掠她一眼, “我没工夫与你计较,也没工夫陪你用膳,你本分些,咱们相安无事,你若再生歪念,莫怪我心狠手辣!” 说到后来,他的眼神异常狠厉,妤瑛只觉悲哀, “敢问王爷,我的本分是什么?身为您的福晋,我的本分就是为您生儿育女。我没孩子,娘娘怨怪我,认为我没本事讨您欢心,我要孩子,您也怨怪我,认为我贪得无厌,我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她夹在中间为难,弘历又何尝轻松?“你要嫡女,要嫡子,我都给了你,你不知足,得寸进尺,你还觉得委屈了?” “那宝儿不是没了嘛!额娘还想再要个嫡孙女,她给我施压,我能如何?”说起那早夭的女儿,妤瑛心痛不已,但凡女儿还在,她也不至于这般低声下气。 “那就不要!万一生个女儿再没了呢?” 弘历语调生硬,态度冷漠,丝毫不顾忌她的感受,妤瑛被他这句话刺得心都在滴血! 怕没了就不生?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她就不配有个女儿吗?凭什么苏玉珊儿女双全,而她的女儿就保不住呢? 偏偏弘历还不肯再给她一个孩子,妤瑛心痛又失望,喉间梗得生疼,紧攥着帕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为防她又啰嗦,弘历再次表态,“额娘之言,你听听便罢,她若再问起,你只管把责任推给我,总之我不可能再像从前那般去岚昭院过夜,你别再抱有任何期许!” 她已经低至尘埃里了,弘历还是不肯给她一丝颜面,好言好语的商议不成,她已经走投无路。 紧咬牙关,默了许久,妤瑛忿然道了句,“我明白了,往后不会再来打搅王爷。” 回去的路上,阴沉的半空中飘起的雪花,尽管丫鬟撑起了伞,但还会有飞舞的雪花飘至她面上,一片冰凉,一如她此刻的心境。 干冷的风自她口鼻间灌入鼻腔,妤瑛只觉心腔一阵酸涩,苦笑连连,做正妻做到她这个份儿上,当真是失败! 可她能有什么法子呢?弘历视她如洪水猛兽,根本不愿接近她,就连一个月去两回,他都不情愿,她还能如何?总不能自个儿跑至弘历面前,主动宽衣吧? 那样有失颜面之事,她可做不来! 她努力尝试过,却仍旧未能改变弘历的心意,既如此,她只能放弃,就此居于岚昭院,再不自找没趣。 高琇雯早已看开,她只管打理府中事,绝不打搅弘历,加之她父亲为官有道,颇得雍正帝器重,是以弘历对她尚算尊重,偶尔得闲时还会去揽月阁陪她用顿膳,与她说起她父亲之事。 蓝容与高琇雯不同,此女有野心,诡计多端,先前转胎丸之事,弘历一直怀疑是蓝容在背后捣鬼,却苦无证据,没能继续追究下去,经此一事之后,他已经对蓝容有了戒心。 偶尔蓝容还会让秋茶去请他,说什么旧疾复发,弘历甚少理会,实在磨不开时,才会去看一眼,敷衍的嘱咐几句,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便走了,连陪她用一顿膳食都不肯。 蓝容心道那件事并未败露,弘历应该不会怀疑她吧?怎就对她如此冷淡呢? 她很想再进一步,怎奈弘历与寻常男人不同,她实在摸不清他的脾气,始终没有与他圆房的机会。 年底的时候,永璜回府住了七八日,苏玉珊得以一解思子之苦。待初六过后,他又得回宫继续读书。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雍正十三年,苏玉珊晓得这一年会发生大事,但她不清楚具体是哪个月。 五月间,弘历开始忙碌起来,时常一整日都待在宫里,偶尔还会夜宿宫中,只因贵州那边的苗匪在边境寻衅滋事,雍正出兵征讨,怎奈那边多瘴气,且地形复杂,清军行进异常困难。 雍正特命弘历弘昼两兄弟,以及军机大臣鄂尔泰和张廷玉等人协同办理苗疆事务,这对弘历而言,亦是一种锻炼。 在处理政务上,雍正对弘历格外严苛,每每父子二人观念不合,弘历被训斥时,心生不满,回家后便会跟玉珊抱怨几句。 玉珊晓得弘历心中委屈,但她若说雍正帝不好,只会加深他们父子之间的矛盾,是以她只能从中调解,劝他想开些, “做父亲的一向都比较严厉,我想皇上肯定不是故意针对你,只是拿你当储君培养,对你期望更高,才会要求得更严苛,等将来你做了皇帝,处理起政务才能游刃有余。再者说,皇上年岁大了,身体大不如前,得空时你多陪陪他。” 有些话,她不敢明言,只能暗示,弘历并未当回事,在他看来,先帝康熙爷活到将近七十岁,算是高寿,皇阿玛才五十多,且他的身体一向康健,定然也是长寿之人。 弘历根本没往那方面去想,所有人都没想到,就连雍正都觉得自个儿年富力强,还能继续当政。 八月二十一那天,雍正身子不适,太医给开了药,他用罢药以后继续看奏折,并未休息。 他本以为这只是一场小病,挺一下也就过去了,孰料两日之后,他的病情突然加剧,太医束手无策,二十三日子时,雍正帝溘然驾崩! 第三三八回 登基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这个消息太过意外,朝野上下慌乱不已! 好在立储之事雍正早有安排,皇帝驾崩之后,苏培盛在庄亲王,鄂尔泰以及张廷玉的见证下,取出圣旨,宣读传位诏书。 尽管众人已料到皇太子是谁,但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敢确定。譬如当年康熙帝立四阿哥为储君,这样的结果,着实出乎众人意外。 直至今日,雍正的遗诏内容才真正公之于众,诏书上明确写着,由皇四子弘历继承皇位。 前一日,他们父子还在见面,弘历记得很清楚,当时皇阿玛咳得厉害,弘历劝他休息,先将病养好,他却道不碍事, “小病,无甚大碍,每一道奏折都有可能是件极其重要的事,朕身为皇帝,必须尽快处理奏折,底下的人才好安排。” 这便是皇帝跟弘历说的最后一句话,听罢这句,他便告退了。 弘历本以为那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次转身,未料竟成了永别! 从前他还曾怪过皇阿玛对他太严苛,在他的印象中,皇阿玛甚少有笑颜,时常板着一张脸,总在教育他,从不曾顾及过他的感受。 皇阿玛不许他晋苏玉珊为侧福晋时,他甚至还曾想过,到底何时才能登基,才能自己做主。 如今皇阿玛突然驾崩,而他顺理成章的继位,成为下一任皇帝,可弘历心中竟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 他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没个着落,甚至有些后悔,皇阿玛在世时,他没能珍惜那段时光,如今人已不在,他才惊觉自己竟是那么的想念这位严父。 至亲之人骤然离世,那种感觉一定很痛苦,苏玉珊只见过雍正帝两回,对他不甚了解,但从弘历的叙述中,她能感受得到,雍正的确是位勤于政事的好皇帝! 他不爱狩猎,不爱游山玩水,只专注于政事。性格虽然刻板了些,但他致力于改革弊政,整顿朝纲,无形之中给弘历铺就一条康庄大道! 或许他不是一位合格的父亲,却是一名合格的皇帝,为了江山社稷而奉献自己的一生! 明知这是历史的必然,可真到了这一刻,苏玉珊竟也有些伤感,为那脆弱的生命而惋惜,为弘历骤然失去父亲而悲恸。 苏玉珊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他,所有的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她所能做的,就是拥住他,给他以无声的安慰。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却令弘历那颗彷徨无助的心有所安慰,仿似飘摇的孤舟,终于靠了岸。 接下来的日子,弘历忙得不可开交,大行皇帝的丧礼十分隆重,弘历每日都得在场,戴孝守梓宫,王府他是不可能回去了,他暂时将乾清宫东廊作为苫次,为皇考守丧。 熹妃自然而然的成了皇太后,移居永寿宫,为雍正守丧。 雍正从来没有爱过她,而她早已看开,不再对这个男人抱有幻想,是以当雍正驾崩时,她并无悲痛之感,只装模作样的哭了一场,实则她的内心十分期待,期待着儿子登基为帝,执掌大权! 皇帝驾崩,身为儿子,弘历心情悲痛可以理解,然而国不可一日无君,弘历身为皇位继承者,理当主持大局,众臣纷纷请奏,请弘历登基,登基大典就定在九月初三。 九月初三这日,天碧云白,晴空万里。 弘历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金龙朝冠,在亲王百官的见证下,于太和殿举行登基大典。 雄伟的太和殿前有条长长的御道,按照礼仪,弘历需乘坐御辇。 前有仪仗开道,八名太监分立于丹陛御道两侧的阶梯上,抬着皇帝銮驾从云龙浮雕上拾阶而上。 御辇行至殿门口停下,李玉伸出手背,弘历搭了把手,就此走下御辇,潇然转身。 放眼望去,碧空浮云之下,众人皆跪拜,高呼万岁,那种睥睨众生,万人之上的成就感,既令人自豪,同时又如一记重石,悬于他心间! 从今以后,他便是当朝皇帝,执掌江山社稷,他的每一个决策都将影响到每一位臣民。 重大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促使他挺直脊背和腰杆,转身一步步走向殿内的髹金龙椅之上! 明明那么短的距离,他却走了那么久,每一步都沉重而缓慢。 轻撩朝袍,弘历转过身来缓缓坐下,再受众臣朝拜。 至此,弘历终于登基为帝,时年二十五岁。 前路再怎么艰难,他都得不畏艰辛,迎面而上,争取不辜负皇阿玛的期望,不辜负臣民的信任! 待他登基之后,礼部奏请改年号,弘历亲定年号乾隆,寓意天道昌隆! 弘历的意思是,现下是九月间,一切纪事仍按旧年号,将明年定为乾隆元年即可。 关于雍正帝赫然驾崩一事,民间猜测甚多,众说纷纭,毕竟雍正的身子一向康健,暴毙的确令人纳罕。 有好事者竟说是有人刺杀雍正,实乃无稽之谈,圆明园守卫森严,刺客一说并不成立。 太医院讳莫如深,并未讲明病因,有人猜测雍正是死于中风,只有这种突然发作的病才会要人命。 更有传言说是雍正是因为长期服用丹药,中毒太深而丧命。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传言,是因为新帝弘历登基之后,先下了第一道登极恩诏,紧跟着又下了第二道谕旨,将住在西苑的道士张太虚、王定乾驱逐出宫。 这两位道士是雍正请来的,在宫中居住有四五年之久,自他们进来之后,便开始大量炼制丹药。 众人猜测是因为雍正帝勤于政事,身子亏损,又向往长生不老,所以请来道士炼丹。 丹药短期服用确实给人一种强身健体的错觉,一旦长期服用,便会伤及五脏六腑,极易暴毙! 不论民间如何猜测,宫中始终未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弘历严禁众人议论此事,这般谨慎的态度,越发引人生疑。 弘历登基之后,接下来便该安置后院的女人,将她们接进宫来。 如何给位份,如何安置住处,由礼部先行拟定,交由皇太后过目,而后再由皇帝定夺。 第三三九回 位份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嫡福晋富察·妤瑛,毋庸置疑,应当立为中宫皇后。 高琇雯之父高斌本是汉族人,后来成了内务府包衣,如今高斌时任正二品的江南河道总督,在兴修水利方面功绩卓著,礼部给高氏拟定的是妃位,皇太后却给改成了贵妃。 去永寿宫请安时,弘历瞧见那份名册,英眉顿皱, “高氏晋贵妃?皇额娘,高氏的家世并不优渥,凭什么做儿臣的贵妃?” 太后这般安排,自有她的道理,“皇后心肠太软,该有个严明之人协理六宫,高琇雯在王府时便帮着妤瑛搭理家业,如今给她个贵妃之位,倒也说得过去。” “可高氏无子,她怎么担得起贵妃之位?给个妃位便可。” 太后反噎道:“那是你不肯给她孩子,你若肯去她那儿留宿,她能怀不上?” 最初高氏的确有过身孕,后因金敏靖与西岚起争执,冲撞了她,这才小产。 弘历对她有那么一丝愧疚,正是因为如此,才会给她管家之权,但贵妃之位,他并不想给, “一无家世,二无子嗣,儿臣认为高氏难当贵妃之位,还请皇额娘三思!” “你嫌她家世低微,这简单啊!给她娘家抬旗即可。” 既要抬旗,还要给贵妃之位,看来皇额娘这是铁了心要扶持高琇雯啊! 弘历心下不愈,直接表态,“贵妃之位儿臣已有人选。” 听他这话音,太后已然猜出了大概, “你该不是要晋苏氏为贵妃吧?高氏的家世可比她好太多,至少高家是镶黄旗的包衣,苏氏那两个兄弟只是普通臣子,对朝政并无贡献,苏氏与高氏无法相提并论,她才是真正的没资格做贵妃!” “可她为儿臣诞下二子一女,功劳甚大!” 太后不以为然,“生了儿子她也是汉家女子,她的身份不足以晋贵妃,给个嫔位即可。” 弘历板着脸提醒道:“玉珊在府中便是侧福晋,与高琇雯平起平坐,如今进了宫,两人的位份相差甚远,额娘您分明是在针对她!” 太后悠哉的品着茶,义正言辞地道:“哀家只是依照宫规办事,后宫女人最看重家世,你应当清楚。” “家世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看儿臣的心意。皇额娘,此乃儿臣后宫之事,应当由儿臣做主!” 有些事他可以做主,但有些事,太后不会允许他做主!苏氏若真成了贵妃,那岂不是要翻天? 从前在王府,离得太远,太后管不了,如今到了宫中,这可是太后的地盘,太后绝不会允许有人在她眼皮底下放肆! “皇帝你初登大宝,政务繁忙,这些琐事交给哀家来办即可。” 太后说得冠冕堂皇,弘历本就压抑的心情越发悲愤,冷声表态, “皇额娘,其他人的位份,儿臣可以不管,你想怎么安排皆随你,但玉珊的位份不能是嫔位,儿臣不同意!” 劝不动儿子,太后立马变脸,手持巾帕悲声痛哭起来, “你皇阿玛才去,尸骨未寒,你竟为了一个女人冲撞哀家!哀家含辛茹苦将你养大,助你登上帝位,你就是这般报答哀家的吗?” 母亲又拿亲情说事儿,弘历烦不胜烦,干脆直接告退,连其他女人拟定的位份也不看了。 先帝丧仪,苏玉珊等人皆得到场,眼下没有正式分住处,福晋居于长春宫,苏玉珊被暂时安置在长春宫北边的咸福宫中。 近来弘历一直在守丧,依照规矩不能到后宫留宿,午后好不容易得了空,他本该小憩片刻,但他睡不下,直接摆驾咸福宫。 算来苏玉珊已有许久没与弘历单独相处过,近日她都是随着众人一起出现,两人离得远,遥望一眼,相顾无言,偶尔讲句话也有众人在场,连句体己话都不能说。 眼下三七才过,弘历终于能抽出一个时辰的空闲来看望她。 眼瞧着他面色不佳,形容略显憔悴,苏玉珊亲自给他斟了杯茶,柔声问道: “可是前朝有什么棘手之事?” 弘历扶额轻叹,鹰眸中满布红血丝,“前朝吏政盘根错节,的确很复杂,好在皇阿玛当年传授过我一些经验,我尚能应付,只是后宫这边,皇额娘总是致力于给我使绊子。” 只这一句,苏玉珊已然猜到了某种可能,“可是因为位份一事?” 怅叹了一声,弘历点了点头,“你猜皇额娘给了你什么位份?” 太后一直都不喜欢她,苏玉珊是知道的,先前起冲突,但她不住宫中,又有弘历护着她,太后拿她没法子,如今进了宫,太后肯定不会给她好脸子,这一点,苏玉珊早已猜到, “大约是贵人?” 她的猜测更加出乎弘历的意料,“你怎的往低了猜?” “我与太后矛盾丛生,太后不可能给我高位份。”此乃人之常情,苏玉珊并不感到意外,弘历愤然慨叹, “我打算给你贵妃之位,她却给了你一个嫔位。” 苏玉珊无谓一笑,“嫔位就嫔位吧!比我想的贵人还高一阶,我没有意见。” 在她看来,进宫最大的好处便是与儿子离得近了,往后她再也不必忍受思子之苦,至于位份,她不在乎。 然而弘历很在意,“可你是我的侧福晋,我怎能让你受这样的委屈?皇额娘不同意,我也不同意,那就拖着吧!就连皇后的诏书我也不颁!” 第三四零回 可有想我?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的性子,苏玉珊很清楚,“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我总觉得这样怄气不妥,到时太后又要生气,万一病倒了,又成了你的过错,你有口说不清。” “她如我所愿,我自当孝顺她,她若故意找茬儿,甭指望我再顾及她的感受,即使病了,那也是装的,我才不上当!” “可是皇上……”苏玉珊才出口,便被他纠正道:“现下无外人,还如从前那般,唤我名字即可。” “你已登基为帝,不比寻常,我再唤你名字,万一你不高兴,治我的罪呢?” “我能治你什么罪?”微倾身,弘历凝着她的眼睛,压低了声道: “我也只能在帐中治你,平日里还不是你治我?” 苏玉珊掩唇笑道:“人皆道:伴君如伴虎,以前还敢放肆,往后我可不敢了。” 明知她是在开玩笑,弘历还是得郑重的表个态,“我是王爷还是皇帝,只对旁人有差别,对你而言无甚差别,即便做了皇帝,我还会像从前那般宠你。” 今后会不会有差别,谁也不敢保证,苏玉珊不想考虑长远之事,只专注于当下, “我懂的,你初登皇位,有太多的事需要处理,位份一事不着急,我真的不在乎,也不希望你为我而跟太后闹矛盾,不管是贵人还是贵妃,只要你心里有我,便足够了。” 她善解人意,总是站在他的立场为他着想,从不会要求他做什么,可这不代表他就可以放任她被欺负! 他的女人,他自当相护, “可我在乎!玉珊,你可知当初我为何要执意晋你为侧福晋?正是为了有朝一日我登基之后可以给你更高的位份,这话我跟你说过,或许你已经忘记了,但我一直都记在心里。” 当时弘历的确暗示过,苏玉珊以为弘历会给她一个妃位,她没想到他许的竟会是贵妃,但以她的家世来说,贵妃的确不太可能, “往后再说吧!日子还长着呢!” 弘历却是摇了摇头,“我若妥协,往后皇额娘便会变本加厉!此事不能轻易罢休,你别怕,浑当不知情,我来处理。” 他的态度很坚决,既如此说,苏玉珊也就没再干涉,“那好吧!你说了算,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介意,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她的眼神总是那么温柔,语调悠慢和缓,听在弘历耳中,如清泉静流,逐渐浇灭他心腔燃着的火焰。 跟她说说话,他心里总算好受些,不再那么憋屈,闲问起她的状况, “初入宫中,可还习惯?” 在王府她也是困在那一方天地里,和宫中似乎差别不大, “换了床,有些睡不惯,过段时日应该会好些,至于下人们,你让他们都跟了过来,身边都是熟悉之人,倒还好些。” 弘历是担心她住不惯,这才特地将那些下人都带进宫来,包括照顾小儿子的嬷嬷,都是原来的那几个人,毕竟孩子脚趾有问题,这事儿不能让外人知晓。 拉着她的手轻轻一带,弘历将她揽住怀中,苏玉珊一个没留神,人已经坐到了他腿上。 若搁从前,她还能安心的坐着,但是现在不同了,她根本不敢实打实的坐下去,搂着他的脖颈轻呼出声, “哎——你穿着龙袍呢!这袍褂太金贵,坐坏了可如何是好?” “坏了再让人重新做便是,一件衣裳而已,再金贵能有你金贵?难不成为了这衣裳,往后我都不抱你了?”弘历才不在乎,坚持搂着她的腰,让她坐在他怀中。 苏玉珊没再拒绝,顺势依在他怀中,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嗅着她身上的茉莉香,弘历那颗浮躁的心逐渐安宁下来,唯有在她身边,他才能有一丝安逸之感, “许久没能陪你,可有想我?” 依偎在他肩侧的苏玉珊抬指轻轻描摹着他龙袍之上的龙纹,鼻溢娇哼, “想又如何?你有太多的事要忙,不可能出现在我身边。想也是瞎想,不如不想。” 他的小辣椒,说话总是这么呛人,从来不乐意哄他,不满的弘历屈指轻刮她鼻尖, “还是要想念一下的,万一我突然出现了呢?譬如今日。” 手臂微收,苏玉珊紧拥着他,可怜兮兮地轻哼道:“谁晓得你下一次突然出现是在什么时候。” 这个他还真不能确定,“估摸着还得忙一段时日,等我把前朝之事安排妥当,再抽空好好陪你。” 两人悄声说着话,四目相对之际,她的一双眸子含情脉脉,看得弘历心猿意马,忍不住俯首轻吻她唇瓣。 许久未亲热过,骤然感受到她的柔软,弘历心念大动,不由加深了这个吻。 而她也是真的想他了,情不自禁的配合着,就连呼吸都逐渐变得急促…… 就在她沉浸其中时,弘历突然松开了她,望向她的眸中已被情念沾染,心跳渐疾,深叹道: “现在不可以,得等皇阿玛七期过了之后才能行房。” 还有这样的规矩吗?苏玉珊都不晓得呢!面色泛红的她轻锤他一拳,“那你逗我做甚?还不老实些?” 她那埋怨的语调,分明就是不满足嘛!弘历忍不住笑问了句,“怎的?你想要?” 若是否认,肯定又会被他取笑,苏玉珊灵眸一转,顺势应道: “是啊!我想,可是你不行啊!” 这话最伤男人自尊,弘历轻掐她柳腰一把,警示道:“谁不行?再等一个月,你再说这句话试试!” 她可不傻,也就这会子才敢大着胆子说说而已,真到了他解禁之时,她才不敢说呢! 两人说了会子悄悄话,弘历的心情稍稍舒缓,又坐了会子,他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又回往乾清宫东廊。 弘历不让她插手,苏玉珊也就没管,任由他和太后周旋。孰料几日之后,妤瑛突然来了咸福宫! 听闻太监禀报,苏玉珊随即起身,去往前殿,朝着来人福身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虚扶了一把,妤瑛温笑道:“诏书未下,一切照旧,你还唤我姐姐便是。” 便是从前,苏玉珊也不曾唤她姐姐,都是尊称福晋,如今弘历已然登基,虽说册封皇后的诏书还没下,但妤瑛做皇后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现下苏玉珊若再称她为福晋,似乎有些不合适,称皇后她也不同意,无奈之下,苏玉珊只得唤了声姐姐,请她入上座。 虽说苏玉珊是咸福宫的主人,但妤瑛毕竟是皇后,皇后到场,那上座自然归属于皇后。 宫女上罢茶便退下了,苏玉珊只留了云芳在身边,但听妤瑛寒暄道: “从前咱们的确生过一些矛盾,不过那都是因为孩子,我对你本人其实并无恶意,旁人或许因嫉生恨,害过你,可我从未有过那样卑劣的心意。 如今王爷已然登基,咱们姐妹也都承蒙隆恩,进了宫廷,过去的恩怨,就让它烟消云散吧!人生那么长,合该往前看。” 苏玉珊心道:她已贵为皇后,没必要再来向人示好,此番言论,想必是别有目的吧? “姐姐说得极是,家和万事兴。”她随口应了声,但听妤瑛又道: “皇上和太后因为你的位份生出分歧,需知那些个诏书大都是以太后懿旨的名义发出的,必须盖上皇太后的宝印,当然了,皇上的宝印也得盖,缺一不可,眼下皇上犟着不肯盖印,诏书发不了,太后正为此而头疼。” 原是为这事儿,苏玉珊如实道:“我从未要求皇上给我什么位份,这不是我的主意。” 妤瑛也不深究,态度依旧温和,“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是皇上他一意孤行,他的性子倔强得很,谁的话都不听,只听你的,所以我希望妹妹你去劝劝他。” 第三四一回 抚养孩子的资格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初入宫中,只想安稳的落住脚,没想过去争什么,她甚至也主动劝过弘历,莫计较位份一事,然而这是她自主的想法,一旦有人要求她去做什么,便会令她很不自在。 察觉到妤瑛的真实目的后,苏玉珊佯装无奈的哀叹道:“姐姐当真是高估我了,皇上不会听我的话,他不受任何人管束。” 如今弘历连太后的话都不听,放眼整个皇宫,大约只有苏玉珊能劝得动他,若非如此,妤瑛也不至于亲自过来跟她说好话, “先帝五七未过,皇上若为此事与太后起争执,难免惹朝臣非议。他才登基,最需要的便是稳固臣心,我不希望他因为这件事被人诟病。他那么宠你,你也该为他着想才是。” 这话她就不爱听了,说得好似是她在怂恿弘历一般,解释肯定是没用的,妤瑛不会相信她,苏玉珊灵机一动,干脆卖起了惨,低声抽泣道: “实不相瞒,前两日我也曾劝过皇上,可皇上居然将我训了一顿,说我不懂事,还说这并非小情小爱,而是关乎到他的颜面,侧福晋做嫔,他会被人耻笑的。 我也不懂这些规矩,反正我是没胆子再劝皇上,他肯定会训我的,姐姐你是不知道,他凶起来很可怕的!” 苏玉珊故作惶恐的胡扯着,妤瑛不禁怀疑,这真的是弘历所说的话吗?他明明那么宠苏玉珊,怎么可能对她那么凶? 妤瑛不信她的话,苏玉珊拒绝得干脆,顺道儿提议,“要不姐姐去劝劝皇上吧?我实在没那个胆子忤逆皇上。” 弘历对她根本没有耐心,愿不愿意见她还两说,妤瑛若是敢去见他,也不至于到咸福宫来。 劝说不成,她没理由再待下去,只能就此打住,离开此地。 期间云芳一直忍着没吭声,待这位准皇后走后,云芳撇嘴嗤道: “皇后娘娘可真会打如意算盘,她自个儿不敢找皇上,却想把您推出去当枪使。” 妤瑛虽没害过她,但对她一直心怀芥蒂,所以苏玉珊始终不信进了宫之后妤瑛就会对她改观, “皇后自个儿应该不会主动过来,估摸着是太后暗示了什么,她才会来找我,说到底,她只是太后的一颗棋子而已。” “您可是侧福晋啊!怎么着也得给个妃位吧?”云芳越想越气,为玉珊抱不平, “太后那么小气,给个嫔位,还想让您劝皇上同意,她怎么好意思?” 太后的心思,苏玉珊能猜出个大概,“太后这是打算给我个下马威,她想让我明白,这个后宫是她做主,我别想仗着皇上的势,越到她头上去。” “那你打算怎么办?要去劝皇上吗?”云芳生怕玉珊心软,玉珊却是摇了摇头, “我劝过,皇上不愿更改主意,那就随他跟太后商议吧!给什么位份都成,只要永璜在我身边就好。” 常月正在一旁调整放香炉的位置,闻言提醒道:“那至少得是妃位,奴婢听人说,嫔位好像不能自个儿养孩子。” 原本苏玉珊是不在意的,一听这话,她立马警觉起来,太后执意要给她嫔位,难不成是打算把永璜给旁人抚养? 思及此,苏玉珊立时紧张起来,看来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她不能再撒手不管,否则便连自个儿的孩子都留不住! 然而弘历正忙着,她不能去乾清宫打搅他,得等他过来才成。 以往他每日都会过来,她想说什么随时有机会,如今他不能宿于后宫,她根本不确定他何时能来。 万一弘历承受不住压力,同意让她做嫔,那就麻烦了! 好在弘历身边还有个李玉,略一思量,苏玉珊跟云芳交代了一声,让她再见到李玉时给弘历传句话。 玉珊交代,云芳自当放在心上,尽快帮她传话。 李玉义不容辞,转头便向主子禀报。 这月余间,玉珊不曾主动找过他,她突然让李玉传话,弘历猜测她应是有什么要事,即刻赶往咸福宫。 苏玉珊知他会来,却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现下是午时,不早不晚,“你这个时辰过来,还没用膳吧?” 李玉顺势回道:“原本皇上是准备用御膳的,听说娘娘您有事,皇上连膳食也不用,立马就过来了。” 弘历低嗤了句“多嘴”,李玉赶紧闭嘴,苏玉珊闻言,心中生愧, “原是我耽搁了你用膳,可我不晓得你会过来,已经用罢膳,膳食已撤了下去。” 初来咸福宫,她还没有开小灶的资格,苏玉珊打算命人再上菜,弘历却道不必, “不怎么饿,用些糕点即可。” 苏玉珊忙命人将糕点端了过来,弘历摆了摆手,摒退下人,而后才问她,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皇额娘找你了?她是不是又给你出难题?” 苏玉珊摇了摇头,“太后没来,皇后来了,让我劝劝你,听从太后的安排。” 妤瑛居然来了?弘历只顾管前朝,没空管后宫,以往有侍卫把守,妤瑛进不了画棠阁,如今入了宫,她竟大摇大摆的进了咸福宫? 弘历暗叹失策,他就不该大意!“所以呢?你还真听她的话,特地来劝我啊?” 单是皇后的那番话,苏玉珊真没放在心上, “我才懒得费口舌,但我听人说,嫔位及以下的后宫女子没资格抚养自己的孩子,所以我很担心,太后给我嫔位,是不是想将永璜交给旁人抚养?” 闻言,弘历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不确定,但有这个可能,所以我才没有同意。” 看他这反应,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也就是说你早就猜到了?那你为何没告诉我?” 实则他也是为她着想,“我是不希望你担忧,所以才没提,我打算自个儿解决,只要能给你高位份,便不必忧心。” “位份我不在乎,但是永璜不能给旁人抚养,那是我生的,我不要旁人帮我养孩子!” 说到孩子,苏玉珊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明显发颤,弘历握住了她的手柔声安慰道: “我知道你最在乎的便是孩子,孩子在你心中比我还重要,所以我不会让永璜被人抢走,定会想办法让他留在你身边!” 第三四二回 太后的妥协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得他保证,苏玉珊暂时心安,抚着心口轻舒一口气,“看来你早有打算,是我多虑了。” 弘历见状,不由轻笑出声,而后又摇头叹了一声。 苏玉珊不解其意,“怎的?可是觉得我为这事儿请你过来,有些小题大做?” 弘历之所以慨叹,是因为她的态度终于有所转变, “之前我说要给你高位份,你丝毫没放在心上,如今听说不能养孩子之后,你才对位份上心,所以你的眼中就只有孩子,为了孩子你才愿意去争取,孩子在你心中是不是高于一切?比我还高?” 苏玉珊心道:才刚你自个儿不是已经说了嘛!孩子比你重要,既有自知之明,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他的眼中明显不满,还夹杂着一丝委屈,若是说实话,只怕弘历又要失望了,于是她违心的道了句, “怎么会呢?没有你就没有永璜,自然是你比孩子更重要。” 明知她说的不是实话,但她肯哄他,弘历便觉十分欣慰,抬指点了点她那张巧嘴,“成吧!姑且信你了你的甜言蜜语。” 商议罢此事,弘历又问她可还有别的事跟他说,苏玉珊十分耿直的摇了摇头。 干咳一声,弘历刻意提醒道:“你应该还有一句很重要的话忘了跟我说。” “什么话?”苏玉珊的星眸中写满了懵然,她自个儿都不知道的事,他怎会知晓? 失望的弘历摇了摇头,继而站起身来,“没话说?那我走?” 那一刹那,苏玉珊猛然想起上次两人见面的场景,瞬时清明起来,抬指拉住他手腕,冲他甜甜一笑, “其实是有的。” “哦?是吗?”弘历下巴微扬,佯装不在意,“有话便说,无事我可就走了。” 苏玉珊踮起脚尖凑近他,在他耳畔呵气如兰,“我……想你了,昨晚还梦见了你。” 她的气息本就令他耳根发烫,一听这话,弘历的气血瞬时翻涌,一把揽住她的细腰,垂眸紧锁着她的水眸,哑声问了句, “梦见了什么?” 她星眸含秋波,盈盈一转,而后羞赧垂眸,“自然是羞于外人道的事。” 这句话的暗示意味十分明显,弘历再也忍不住,呼吸逐渐紊乱,俯首凑近她耳廓,噙住她的耳朵,将满心的渴望灌入她耳中, “你等着,再等一个月,我定然如你所愿,让你连做梦的工夫都没有!” 她不过随口一说,哄哄他而已,怎的他还记仇了呢? 苏玉珊暗叹失策,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多言呐! 目睹弘历离开前那道警示的眼神,她心肝儿直颤,只盼着一个月后,他会忘记这件事,千万不要找她算账,否则她哭都来不及…… 弘历还有事要忙,实在不得空继续陪她,苏玉珊也不计较,对他很是体谅。 弘历已然下定决心,不颁诏书,反正这事儿他不着急,着急的是太后。 诏书一日不颁,皇后不立,太后心里终究不踏实,担心众人议论,是以她希望儿子能尽快盖上宝印,然而弘历愣是不肯妥协。 这日清晨,风暖菊香,天朗云舒,高琇雯前来永寿宫请安时,眼瞧着太后愁眉不展,她主动调解, “太后娘娘,咱们皇上的性子就是这般倔强,让苏氏做嫔,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难不成真让苏氏做贵妃?她不配!”太后冷哼道:“哀家决不同意,她少做梦!” 太后的态度,高琇雯再清楚不过,“可就这般僵持着,似乎也不是办法,倒不如各退一步,给苏氏个妃位,也算符合她侧福晋的身份,想来皇上应该没什么可说的,您觉得如何?” 太后拧眉摇头,“哀家给她嫔位,她才没资格抚养孩子,到时哀家再把苏氏的孩子交由你抚养,你有个孩子傍身,更有底气不是?” 说起孩子,高琇雯面色瞬哀,孩子就是她心底的一道疤啊!如果当年那个孩子能生下来,弘历也不至于这般冷落她吧? 这么多年过去了,弘历一直没再与她同房,她根本没机会再有身孕,对于孩子,她已不敢奢望。 如今太后居然打算将苏氏的孩子给他,高琇雯很是感念,却又不敢轻易接手, “苏氏不会同意,皇上也不会松口的吧?” 太后不以为意,“后宫是哀家说了算的,苏氏不同意又能如何?此乃宫规,她无话可说!” 仔细一想,高琇雯仍觉不妥,“可大阿哥今年已有七岁,他自小养在苏氏身边,对母亲感情深刻,怕是不会接受我。” 大阿哥的确不太合适,实则太后考虑的是苏玉珊的第二个儿子。 “三阿哥年纪尚幼,还不到两岁,尚不知事,交由你抚养,最合适不过。” 正是出于这点考虑,太后才打算给苏氏一个嫔位,到时要孩子才更容易些。 “多谢太后为臣妾着想,臣妾感激不尽,但这是后话,当务之急是得让皇上盖宝印,颁布诏书,才能稳定人心,是以臣妾以为,各退一步,取妃位,方能化解矛盾。” 高琇雯不在乎个人利益,一心为大局着想,这样的气度,太后很是欣赏,暗叹自个儿没看错人,高氏果然比妤瑛更会事。 妤瑛出身优渥,怎奈她心软没远见,处理事情的手腕不够强硬,太后对她颇为失望,这才转了向,扶持高琇雯。 眼下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是以太后决定试一试高琇雯所说的折中之法。 高琇雯走后,太后立即差人去将皇帝请来,再次与之商议, “贵妃是绝不可能的,至多只能给她个妃位,此乃哀家最大的让步,弘历,你身为皇帝,不该一意孤行,凡事都得讲究宫规和祖宗家法!” 第三四三回 晋位诏书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母亲的心思,弘历实在想不明白, “皇额娘,为何您一定要跟儿臣的意见相左?难道只有为难玉珊,您才能开心?别的母亲都希望儿子一家和睦,您却偏要闹腾,不顾儿臣的态度,只在乎您自己的想法。” 太后当即否认,正色澄清,“哀家的确讨厌苏氏,但哀家做出这样的决定并非因为个人恩怨,而是以宫规家法为基准。 当年齐太妃生了三个儿子,进宫之后也只是给了个妃位而已。需知贵妃的择选尤为慎重,高氏明显比苏氏更有优势。” “高氏所谓的优势在于她有个好父亲,可她没有孩子,于后代传承无功,单凭这一点,她根本无法跟玉珊相提并论!” 太后想当然的道:“孩子终归会有的,只要你肯给她机会。” 机会是不可能给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弘历连做戏都懒得,冷然反驳,“那是儿臣的私事,无需皇额娘您来操持。” 此番言论激得太后怒拍桌案,扬声嗤道:“皇帝身属家国,并无私事可言,你的一言一行皆与江山社稷息息相关,绝不可一意孤行。” “她没本事俘获儿臣的目光,那是她自己的问题!” 太后说一句,他便驳一句,气得太后火冒三丈,无话可说,干脆转了话头, “这事儿容后再提,当务之急是给后宫的女人晋位份。朝臣们都在看着呢!你迟迟不颁布诏书,他们定会在背后议论纷纷,哀家已经退了一步,给苏氏往前进了一位,你也该退一步,赶紧解决这件事,专注朝政才是正事。” 实则回去之后,弘历也曾仔细思量过,现在给玉珊贵妃之位,的确难以服众,此乃他的私心,说到底还是于礼不合,他没有正当的理由,首先家世这一关就过不了,必须得继续筹谋。 太后所说的妃位,至少有养孩子的资格,思量再三,弘历开口道: “玉珊为妃也可,但儿臣有个条件,高氏不能晋贵妃,只晋妃位,皇额娘肯答应,儿臣便无意见。” 除却妤瑛是正室,无可更改之外,其他的女人,休想越到苏玉珊头上,这是弘历的底线! 儿子已经将条件开了出来,太后没有选择的余地,若再拒绝,这事儿又要耽搁,无奈之下,太后只得应下,随即命人更改诏书。 许诺玉珊的事没能做到,弘历只觉愧对于她,特地去了趟咸福宫,事先与她讲明。 苏玉珊并未生气,这样的结果,她没什么意见,“只要还能自个儿抚养孩子就好,贵妃的位置确实太高了,不太适合我。” “怎就不适合?”在弘历看来,只有苏玉珊能担得起贵妃之位,“我没能给你正妻的位置,至少也得封你为贵妃。” 苏玉珊柔柔一笑,主动搂住他,依偎在他怀中,软声道: “可你才登基,有太多的事需要处理,晋位一事往后再论,眼下先这么着吧!省得太后又视我为眼中钉。” 她越是这般为他着想,弘历越觉得对不住她,紧拥着她轻声道:“这只是下诏书,孝期之内不能行册封礼,必须等到孝期结束才可以。” 一般守孝是三年,“也就是三年之后?” 弘历纠正道:“孝期是二十七个月,两年多,在这两年之内,我会想办法,争取在正式册封之际,再给你晋一位。” 单是妃位,弘历并不满意,他还会继续为她铺路,苏玉珊闭眸点了点头, “怎样都好,你安排便是。” 在晋位一事上,她始终处于被动,有话语权的是弘历和太后,所以她不掺和,交给弘历去解决即可。 母子二人各退一步,晋位诏书便可颁布了。 妤瑛顺理成章的被册封为皇后,苏玉珊一直以为坤宁宫是皇后的寝宫,直至进宫之后,她才晓得,原来坤宁宫只是为了举行典礼和祭祀的场合。 帝后大婚时会在坤宁宫举行婚仪,然而弘历登基之前就已经成了婚,如今这坤宁宫只供萨满祭祀,并不住人。 妤瑛选择了长春宫,只因她和弘历在圆明园的居所是长春仙馆,她喜欢长春二字,寓意着生机,是以不意再更换。 蓝容被封为娴妃,居于咸福宫,苏玉珊被封为纯妃,弘历特地让她从咸福宫搬出来,居于景仁宫。 景仁宫本是太后居住过的寝宫,如今太后要搬至慈宁宫,景仁宫便空了出来,太后本打算让高琇雯住在景仁宫,孰料弘历居然先将苏玉珊给安置在那儿。 高琇雯只能住在隔壁的钟粹宫,住哪儿皆可,高琇雯不在乎,但这位份她却是在乎的。 太后一早就打过招呼,许她贵妃之位,如今诏书上却写着荣妃,高琇雯不禁在想,究竟是太后在空口许诺,还是皇上不肯给她贵妃之位? 真正的答案,她不得而知,也不能去问太后,只能黯然接受这结果。 她是想着前路还长,只要能博得太后的欢心,往后肯定还有晋位的机会。 西岚和陈格格既不得宠,也没家世,皆被封为常在。好在西岚心大,陈氏淡然,皆不在乎位份,在她们看来,只要能有个容身之所即可。 至于金敏靖,她虽已不在,却始终是弘历的女人,太后的意思是,给她追封一个位份,弘历念及金敏靖背叛他一事,不愿给她任何位份,太后只道不妥, “那件事外人不知晓,你若不追封她,肯定会惹人非议,反正她人也没了,给个位份只是为了皇室颜面而已。” 后来弘历跟玉珊商议此事,玉珊无甚意见,人已死,仇怨为该就此了结,身后之名,意义不大,是以她不干涉。 最终弘历答应追封金敏靖为嘉贵人,至于富察格格,弘历已然登基,再将她关在别院于礼不合,于是弘历将她接进宫里,随意给了个常在的位份,继续软禁起来。 定罢位份,太后这才安下心来,移居慈宁宫。 得闲时,弘历去往景仁宫,看望苏玉珊,闲聊起此事,“你可知我为何要选此地作为你的寝宫?” 这事儿苏玉珊还真不知晓,好奇向他追问因由。 第三四四回 孩子的抚养权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兀自猜测着,“可是因为这个宫殿的名字好听?” 弘历摇了摇头,“每个宫殿的名字都有韵味。” “那是为什么?”她左思右想也想不通透,弘历神秘一笑,凑近她道: “明日我会搬到养心殿去,但养心殿对我而言也就是个书房,往后我肯定会时常宿在你的宫中,那自然是要选个离乾清宫近一些的,能陪你多睡一刻钟。” “……”苏玉珊万万没想到,羞嗔他一眼,“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啊!我还以为是有多么重要的因由呢!” “这可不是一两日的事儿,我当然得做好打算。”每日能拥着她多睡一会儿,哪怕只有一刻钟,也是极其难得的一件事,当然了,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点,弘历没明言, “其实还有一个因由。” “是什么?”苏玉珊再次追问,他却卖起了关子, “我不敢轻易对你许诺,我怕万一做不到,你会对我失望,等我能做到之后再告诉你。” 凝视着他的眸子,苏玉珊认认真真地道: “你多虑了,我从来没有对你失望过,你的承诺都兑现了,譬如要晋我为侧福晋的事,我都看在眼里,你一直都在努力争取,我不会心存怨怼。” “可我说要给你贵妃之位,却只给了个妃位。”这一点,始终是弘历心里的一道坎儿,然而苏玉珊能理解他的难处, “人人皆以为皇帝可以呼风唤雨,随心所欲,可皇帝身上背负着太多的规矩和压力,所谓祖宗家法,所谓大局,皆压在你肩上,令你不得自由,做什么都有所顾忌。 你能与太后对抗,立我为妃,已是难得,正所谓知足常乐,我不会怪你的,你千万别自责。” 明明是他食言,她却反过来安慰他,弘历心下感念,拉住她的小拇指轻捏着,眸蕴柔情,他正准备说些悄悄话,却闻外头有动静,原是永璜下学归来了。 晌午永璜在上书房那边用膳,下午学完骑射才能归来,若是遇到雨天,无法练习骑射,便会继续回到上书房上课。 小小的孩童,连个休息的时日都没有,也是辛苦,然而永璜从不会与母亲抱怨什么,进得西暖阁,瞧见父亲在这儿,他恭敬行礼,唤了声皇阿玛。 苏玉珊让人带他去净手,又给他准备了糕点,永璜吃了块糕点,喝了几口水,弘历随口问他最近学了些什么,顺道儿考他古诗和《三字经》。 永璜一一答复,背得倒是顺畅,只是《三字经》里那些句子的含义,他还不是很懂,弘历耐心的为儿子讲解着。 目睹父子二人和睦相处的场景,苏玉珊心下稍慰,只盼着他们父子二人能一直这样平和的相处下去,千万别出什么变故。 没多会子,嬷嬷领着小阿哥和小公主进得屋来。 三阿哥已有一岁零八个月,开了春就可以种痘,现下还没有定名,糖豆儿今年四岁半,宫里人皆唤她二公主,弘历打算给女儿起个大名,询问玉珊的意思。 玉珊思来想去,最后定的是“容瑜”二字。 弘历得空时会来她这儿坐一坐,但还不能留宿,只能陪她用顿膳。 他忙政事的时候,玉珊便在景仁宫中晒暖,或是去西岚所居的永和宫串门。 陈氏与西岚两人位份低,不算是一宫主位,两人皆住在永和宫中。 从前苏玉珊与陈氏没什么交集,但她记得陈氏曾经帮她做过证,一直感念于心,怎奈陈氏不喜与人往来,玉珊才没去打搅她。 如今她和西岚住在一起,玉珊去见西岚时,偶尔也会遇见陈氏,几人坐在一起品茶闲聊,玉珊方知陈氏的闺名唤作兰絮。 陈兰絮说话慢悠悠的,给人一种恬静的气息,时常都是玉珊跟西岚在说话,而她在旁听着,玉珊担心她尴尬,会主动跟她说话,对她很是照顾。 起初陈兰絮的确有些不习惯,时日一久,她才觉得听她们说说笑笑也挺好的,不知不觉间,这一天就过去了,日子也没那么难熬。 宫中的日子,苏玉珊尚算习惯,唯一头疼的便是每日清晨都得去给太后请安。 在王府时她还能睡个懒觉,一进宫,她连懒觉都睡不成,每日都得早起,然而旁人皆是如此,她没法儿找借口不去,唯有坚持去请安,每日都得见到蓝容她们,她们主动打招呼,她不能不理,只得假笑应承,着实心累。 这日请安过后,众人告退之际,太后居然将她给留了下来,说是有要事与她商量。 苏玉珊心道,她一直规行矩步,应该没犯什么事儿,太后总不至于找她的麻烦吧? 就在她生疑时,太后已然开口,说是她有三个孩子,照顾孩子很辛苦,所以打算将三阿哥和小公主交予荣妃和娴妃抚养。 苏玉珊闻言,心弦立时紧绷,严词拒绝,“臣妾不怕辛苦,可以照顾好三个孩子。” “你霸占着皇帝,有三个孩子,可她们什么都没有,把孩子交给她们抚养,她们好歹有个念想,做人不能像你那么自私!” 她维护自己的孩子,居然成了自私?苏玉珊被太后的言论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觉自个儿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臣妾的孩子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物品,随意拿去送人,我若把自己的骨肉拱手相让,那不是大方,而是冷血!” 苏氏的反应如此剧烈,公然拒绝她的安排,太后顿感没面子,冷冷的瞥她一眼,眼中难掩高人一等的藐视, “果然是民间出身的女子,根本不懂皇家规矩!皇室子女皆有养母,与生母一起抚养孩子,此乃宫规,你何必大惊小怪!” 别的事,苏玉珊都可以妥协,唯独与孩子有关之事,她坚决不会妥协,心知自己的身份没资格拒绝太后,苏玉珊干脆将此事推给弘历, “这事儿臣妾做不了主,太后娘娘您还是跟皇上商议吧!” 太后最见不得的便是她拿弘历做挡箭牌,只这一句,便令太后恼羞成怒, “放肆!哀家与你商议是看得起你,你居然敢拿皇帝来压哀家!好大的胆子!” 苏玉珊心下窝火,但面上并未表现出不敬之意,佯装恭敬地道: “臣妾并无此意,孩子并非臣妾一人所生,皇上是孩子们的阿玛,所以这事儿必须经他同意。” 第三四五回 弘历救场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用不着找皇帝,后宫之事,哀家便可做主,他是哀家的儿子,自然听哀家的话。” 太后说这话时并无底气,面上却要装作笃定的模样。 苏玉珊心道:弘历若是真听太后的话,太后直接下令即可,又何必大费周章的与她商议? 她可以肯定,弘历不会同意将孩子交给旁人抚养,是以苏玉珊并不应承,坚称要等问过弘历再说。 她一口一个皇上,分明没将她这位婆婆放在眼里,太后忍无可忍,肃声厉斥, “你仗着皇帝对你的宠爱,越发放肆,竟然连哀家的命令都敢违背?哀家可不似皇帝那般好说话,既然你不识抬举,哀家便亲自教你规矩!” 太后一声令下,让她跪下反省,说是不答应就不许起来。 跪便跪,她宁愿跪着,也不愿答应太后的条件。孩子就是她的命,谁都不能给,一旦给了旁人,指不定会被她们养成什么样子,虐待或者溺爱,都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是以苏玉珊坚持不应,宁愿跪下受罚。 十月初秋,天不算冷,苏玉珊穿的是夹薄棉的氅衣,并不厚实,就这般跪在地面上,膝盖硌得生疼。 即使难捱,她也不愿低头,始终不肯改口。 太后的身份摆在这儿,她有的是手段对付这个倔强的女人,她倒要瞧瞧,苏玉珊究竟能坚持多久! 跪得太久,不仅膝盖疼,就连腿都是麻的,苏玉珊稍稍动了一下,便被太后呵斥, “跪直些,别想偷懒!” 面对太后的刁难,苏玉珊无可奈何,只得忍气吞声,继续跪着。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时,一名太监急急的跑了进来,神色慌张,看了纯妃一眼,而后才对太后道: “娘娘,皇上来了!” 太后心下生疑,弘历大都是两三日来一次,昨日他才来过,今日应该不会过来才是,怎会突然来慈宁宫? 若让他瞧见苏玉珊跪在这儿,估摸着又要跟她闹腾,略一思量,太后改了主意,命太监将苏玉珊扶起来。 太后罚她跪了两刻钟,眼下弘历到场,又让她起来,可真是会装好人呐! 太监来扶时,苏玉珊顺势倒在了地上,说是膝盖疼得难以忍受,站不起来。 这要是让皇上看见可不得了,焦急的孙公公赶忙唤另一名太监一起来扶纯妃。 苏玉珊的确腿疼,又酸麻得厉害,但若坚持一下还是能站起来的,但她不愿站,佯装浑身无力的模样,倚坐在地面,始终不肯起身。 就在此时,弘历走了进来,一眼便看到他们在拉扯苏玉珊,弘历眸光一紧,疾步近前,狠踹那太监一脚, “起开!” 太监吓得赶忙后退开来,不敢再靠近纯妃,弘历亲自上前相扶,李玉想帮忙,犹豫片刻,终是没动手。 毕竟皇上知道他不是真太监,他还是别碰纯妃为妙,省得皇上不高兴。 弘历疼惜的将她扶起,但看她紧捂着膝盖,似是站立困难,于是弘历将她扶至一旁的座椅上,而后才问她, “你的腿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若是当着太后的面儿告状,似乎不太妥当,眸光微转,苏玉珊并未直言,拐了个弯,眼中噙着晶莹的泪花,轻声道: “没什么,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无甚大碍。” 这话弘历自是不信,事实上苏玉珊也晓得弘历不会信这个借口,这么说只是在太后面前做戏而已。 弘历一眼便看出不对劲,直视于太后,忿然质问, “玉珊到底做错了什么?皇额娘您为何要罚跪?” 太后一摊手,撇的干净,“谁罚她跪下了?她自个儿都说了,不小心摔倒的,与哀家何干?” “究竟是罚跪还是摔倒,皇额娘您心里最清楚!” 威严被质疑,太后怒不可遏,拧眉厉声呵斥,“放肆!你怎可这般与哀家说话?” 弘历也不想与母亲起冲突,怎奈她老人家欺人太甚,“玉珊是儿臣捧在心尖之人,不舍伤其分毫,您这般为难她,就是在打儿臣的脸!” 他越是维护苏玉珊,太后越觉得心酸,“她是你心尖之人?那哀家呢?哀家生你养你,将你捧上皇位,您却几次三番为了一个女人忤逆哀家,这便是你孝顺长辈的方式吗?” 他一直都在感念母亲养育他的恩情,否则也不至于容忍这么久, “但凡您尊重儿臣的选择,别故意找麻烦,为难玉珊,儿臣绝不会与您起争执。皇额娘,做人得将心比心,不要总是一意孤行,拿身份去压人。” “我是想让其他人帮苏氏抚养孩子,替她分忧而已,此乃宫规,她却不肯依从,那是她不懂规矩,哀家何错之有?” 在太后眼中,这只是很小的一件事,苏玉珊迟迟不应,分明就是小题大做。 弘历才不信母亲会有这么好心,她这么做,分明就是在为高琇雯铺路, “她自己生的孩子,她可以自己做主,再者说,她是儿臣的妃子,有资格抚养孩子。” “可她有三个孩子,她们一个都没有。哀家只是让她们帮忙抚养,又不是将她的孩子夺走,她怎就那般小气?” 这话听来着实可笑,“朕有万里江山,旁人没有,按照皇额娘的想法,朕是不是应该将国土分赠与旁人? 您自个儿的东西,您爱怎么施舍且随意,旁人的东西,您没资格处置。” 她怎么就没资格了?她可是太后啊!后宫所有的女人都该归她管束才是, “当年先帝将你交给旁人抚养,哀家还不是得遵从皇命?凭什么苏氏就能例外?”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您自己受过的苦,非得让旁人也受一遍,您才痛快吗?” “此乃她的荣幸,并非苦难。”太后还想再辩解,弘历已懒得再听, “不管您如何看待此事,总之玉珊的三个孩子不能给任何人,皇额娘您无需多言,儿臣不同意!” 道罢弘历微俯身,一把抱起苏玉珊,吓得她惊呼出声,“哎——你放我下来,我自个儿能走。” 他现在可是皇帝啊!当众这样抱她,影响不好,然而弘历并不在乎旁人会如何议论。 他没来之前,她跪了那么久,膝盖一定很痛,他不能再让她承受苦楚。 堂堂皇帝,居然当着宫人的面儿抱一个女人,这成何体统?目睹此状,太后心火顿旺,气得肝颤神乱,呼吸渐促! 第三四六回 因祸得福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心知太后的眼神能杀人,她并未回首去看,而是依在弘历肩头,任由他将她抱出去。 出得慈宁宫,她打算下来,他却直接将她抱至御辇之上。 苏玉珊如坐针毡,忙道使不得,“这可是皇上您的御辇,臣妾不能坐。” 这要是让太后知晓,少不得又得训她不懂规矩,她可不想再惹是非。 然而弘历坚持让她坐着,“朕的便是你的,安心坐着,谁敢乱嚼舌根儿,朕就拔了他的舌头!” 此言一出,宫人们噤若寒蝉,低头不敢多看一眼。 待弘历坐上去之后,李玉高呼一声“起驾”,宫人们缓缓抬起御辇,向景仁宫的方向走去。 眼下有外人在场,苏玉珊没说话,一路上弘历紧紧握住她的手,纵然无言,她也能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 到得景仁宫,弘历又亲自将她抱至后殿寝宫,苏玉珊担心他受累,弘历无谓一笑, “你那么轻,我怎会感觉到累?” 再轻也将近一百斤了,抱着走那么远,肯定不会轻松。 苏玉珊还想再说,两人已到得寝房之中。 将她抱至帐中后,弘历命人去请太医,苏玉珊却道不必,“这点小事无需请太医,屋里有活血化瘀的药膏,自行擦拭便可。” 常月找来药膏,正准备给主子上药,却被皇帝给接了过去。 眼瞧着皇帝摆了摆手,常月恭敬福身,带着宫人们一起退了出去。 待人走后,弘历亲自将她的裤脚挽至膝盖处,又担心她小腿和脚会冷,拿薄毯为她盖好,只露出膝盖,亲自为她涂药。 她的肌肤本就娇嫩,跪了那么久,膝盖早已红肿,稍稍触碰便觉疼痛难忍,弘历知她难捱,格外的小心翼翼。 听到她刻意压制的轻嘶声,弘历越发自责, “都是我不好,没能护你周全,害你遭了罪。” “太后突然留下我,谁也没料到,这事儿不怪你。”事实上就连苏玉珊也没想到太后竟会如此极端。 “下次她再为难你,你就推给我,让她找我说。” 苏玉珊微努唇,委屈巴巴地轻叹道:“我说了啊!可太后说我太放肆,命我跪下反省。” 两人一见面,太后便想找茬儿,未免玉珊再受欺负,弘历当即发了话, “往后你不必再去慈宁宫请安。” 不去真的可以吗?“可太后要求后宫之人皆得去请安,我若不去,太后又要说我不守宫规。” “就说腿受了伤,需要静养,无法走动。” 她的腿的确疼痛,却也不至于走不动路,“那不是小题大做嘛?” “她敢罚你,你正好拿来做借口。”眼瞧着她如此谨慎,弘历摇头笑嗤, “从前你在我面前可是很放肆的,怎的如今在太后面前这般谨小慎微?” 若非顾忌弘历,她又何必忍气吞声?“那还不是因为她是你的母亲,我若与她闹矛盾,你夹在中间岂不是很为难?” 她的苦难,皆是因他而起,“让你受委屈了!” 自责的慨叹了一声,弘历反观进宫这几个月发生之事,只觉这人生并非他想象得那么顺畅, “从前我总以为,登基之后便可自己做主,如今终于登基,却离太后更近,她总想插手你我之间的事,总在给我找麻烦,偏她是我的母亲,我又不能拿她如何,当真是憋屈!” 是啊!再怎么着那也是他的母亲,做儿子的总不能处罚母亲吧?那样会被天下人戳脊梁骨的。 苏玉珊晓得他的立场很为难,也没打算要求他做什么,只一点,她必须申明, “太后可以不喜欢我,也可以无视我的孩子,但她不能将我的孩子送与旁人,我不需要任何人帮我抚养孩子,皇妃或是太妃,我都不同意!” 她的立场很坚定,弘历一直都晓得,“我明白,我不会让太后拆散你们母子,放心吧!” 涂罢药膏,稍稍晾了会子,待药膏渗入肌肤之后,弘历这才将她的裤腿儿放下,而后为她盖好锦被,扶她躺下。 “你且好好休养,最近都不必再去请安,无需担心太后会有意见,慈宁宫那边我会差人去说。” 既然弘历说他会解决,苏玉珊也就不管了。她暗自庆幸,自个儿终于能睡懒觉,终于不必再看太后的脸色,不必再应酬其他人。 道罢此事,苏玉珊好奇问了句,“方才你怎会去慈宁宫?该不会真的是巧合吧?” 弘历摇了摇头,“云芳通传李玉,说你被单独留在了慈宁宫,我才及时赶了过去。” 若非如此,只怕她还得继续遭罪。弘历直赞云芳这丫头机灵,该赏。 后来苏玉珊给云芳赏赐时,云芳却道这不是她的功劳。 “是陈常在提醒海常在,说太后可能会为难你,海常在才嘱咐我去养心殿找李玉帮忙。” 原是陈兰絮和西岚警觉,这才免她受苦。 苏玉珊心生感念,她很想亲自过去一趟,然而弘历让她装病,她不便去永和宫,便差人去送了些礼。 听闻她受了伤,西岚与陈兰絮来景仁宫看望,苏玉珊不愿让她们担心,只道自己并无大碍,只是为躲避请安,这才夸大其词而已。 得知她无碍,西岚这才放了心。 她虽出不了门,但有人陪着她,这日子也不至于太无趣。 弘历不松口,不同意将孩子交给其他人抚养,太后一直闹腾,说自个儿太寂寥,想哄孙子都没机会。 起初弘历不愿搭理她,后来他受不了母亲的啰嗦,突然想起一个人,弘历顿时有了主意! 当年金敏靖诞下一子,弘历将其定名为永慎,这孩子一直养在别院之中,他登基一个多月,也没将人接进宫来。 眼下太后一直闹着想要孩子,弘历跟玉珊商议,说是想将永慎接进宫,交给太后。 如此一来,太后也就没理由再闹腾。 但永慎是金敏靖的孩子,他担心玉珊会介意,便先与她商议。若她不同意,他便不接。 那是八年前的恩怨,且金敏靖已死,苏玉珊对她的恨意早已淡化。 如今再提及那个孩子,苏玉珊心中无甚波动,再者说,永慎若是入了宫,太后大约就不会打她这几个孩子的主意。 思及此,苏玉珊并未拦阻,同意了弘历的提议。 然而永慎的耳朵有残缺,一直不为世人知晓,他若是这般进宫,想必会被众人耻笑,耳朵该怎么办,这是个问题。 第三四七回 第四个儿子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问及贺太医,这种耳朵残缺的疾病是否有医治的法子。 贺太医只道以目前的医术来说,还无法医治,后来弘历与弘昼说起此事,弘昼突然想起民间有个做人皮面具的,生得一双巧手,传闻他会给人做假肢,但能否做耳朵,做得是否逼真,弘昼尚不确定。 若真有这样的技艺,倒是可以试一试。 于是弘历与弘昼商议,由老五来安排此事。 皇兄交代之事,弘昼自当尽快去办,他派人找到那位姓宋的匠人,将其带至一座别院,观察永慎的状况。 宋师傅仔细一看,这孩子倒是眉清目俊,唯一的缺憾便是左边脸那残缺的半只耳朵。 弘昼当即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拍在桌上,“银子不是问题,只要你能造出一只假耳,修复这孩子的容貌,爷还有赏赐!” 宋师傅只给人做过假手指,尚未做过耳朵,他虽有些经验,但耳朵轮廓复杂,他不敢保证能否做出来,但为了银票,他愿意尝试。 于是宋师傅就此住下,潜心研究了二十日,尝试了四次,终于为这孩子造出了一只耳朵! 弘昼闻讯赶来,一见永慎,不由吃了一惊! 若非他先前见过永慎的模样,他真的看不出来永慎的耳朵有问题,简直和真的一模一样! 弘昼啧啧称奇,直夸他好手艺,“这是怎么做到的?” 过程太过复杂,且这是宋氏的独门绝技,宋师傅并未过多描述,只略略概述了一遍。 说是先依据他的右耳,制出一只假左耳,套在他那只残缺的耳朵上,再用修容膏在脸部边缘修饰,使其看起来更加自然。 这效果的确很自然,不细瞧根本瞧不出来。弘昼对这结果很满意,但有一点,宋师傅必须说清楚, “假耳戴上之后并非一劳永逸,只因人体会出汗,是以这修容膏支撑不了太久,短则三日,多则五日,就得取下来清洗,重新粘接。” 宋师傅不可能一直留在这儿,是以他得找个人,教他如何粘贴假耳。 传授过罢,他又嘱咐孩子,平日里洗脸时一定要注意,不可太大力,睡觉时尽量不要压住这只耳朵。 弘昼听着便觉好麻烦,低眉问永慎,“你可记得这些禁忌?能不能做得到?” 对于正常人而言,这些步骤的确太麻烦,但对于永慎而言,意义完全不同。 只因他的耳朵一直不正常,虽说下人们不敢当着他的面儿说,但他偶尔有听到她们私下里议论,说是因为他耳朵怪异,生下来就被当成怪物,所以他的阿玛才不认他,甚至连玉牒都没上。 他清楚的知道,他的阿玛已经登基成为皇帝,可这都快两个月了,阿玛始终没有派人来接他进宫,当真是不打算要他了吗? 就在他失望之际,皇叔弘昼突然来此,找人修复了他的耳朵。 永慎已经失去了照镜子的勇气,直至今日,宋师傅为他粘上假耳朵,他才终于鼓起勇气去照镜子。 镜中的他似常人一般,拥有两只完整的耳朵,那么往后阿玛就会接受他了吧? 抱着这样的期待,永慎暗自庆幸,在他看来,这些禁忌并不麻烦,只要在人前能做个正常人,他便知足。 果不其然,待他修复耳朵的第三日,宫里来了人,将他接进宫中。 原本他比大阿哥永璜早半个月出生,三阿哥比他小六岁,可弘历不愿大改玉牒,对外宣称永慎是四阿哥,还为他改名为永珹。 永珹不在意排序,只要能离阿玛近一些,只要他不再是孤儿就好。 且说永珹一进宫就被安置在寿康宫中,之前太后打算把三阿哥和二公主分给荣妃和娴妃抚养,一人一个,免了争端,怎奈那个计划没成,眼下就剩永珹一个孩子。 荣妃和娴妃皆希望抚养永珹,太后迟迟没下定论,众人皆在猜测,永珹的抚养权究竟会花落谁家? 西岚猜测太后应该会让娴妃抚养,陈兰絮摇了摇头, “兴许太后为了避免纷争,会直接将抚养权交给太妃们,省得那两位闹得不愉快。” 彼时云芳和几个小太监正带着小公主容瑜和三阿哥在花坛边玩耍,苏玉珊她们则坐在亭间品茗赏菊。 西岚问及玉珊的看法,玉珊不敢确定,兀自猜测道: “我猜应该会给荣妃吧?” 若非弘历拦阻,太后很可能会给高佳氏封为贵妃,足见太后心中的那杆秤是偏向荣妃的。 当年用转胎丸谋害她孩子的人究竟是荣妃还是娴妃,苏玉珊至今不能确定,在她看来,永珹被谁抚养并无差别,她只顾好自个儿这三个孩子就好。 神思飘飞间,容瑜小跑至亭间,气喘吁吁的唤了声“额娘”,苏玉珊笑着拿巾帕为她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走慢些,别跑那么快,当心摔跤。” 容瑜软软的倚在母亲怀中,歇了会子,喝了口茶,而后瞧了瞧天边的日头,小声念叨着, “日头落至半空了,哥哥怎的还不回来呀?” 眼下申时将至,苏玉珊猜测着,“估摸着永璜应该快回来了。” 西岚打趣笑道:“三阿哥在家,你怎的不陪弟弟玩儿呢?” 瞄了远处还在花坛边玩泥巴的弟弟一眼,容瑜嫌弃的摇了摇头, “弟弟太小,走路又慢,会说的话太少,跟他讲话很累的,我不喜欢跟他玩儿,我喜欢跟哥哥玩儿。” 果然小的那个总是会被嫌弃,苏玉珊笑叹道:“当初你一岁多的时候也是这样,你哥哥可没嫌弃过你,你倒好,居然嫌弃弟弟。” 容瑜努了努小嘴儿,眨了眨眼睛,“反正我就是喜欢哥哥嘛!” 她等不及,便想去接哥哥,苏玉珊拿她没办法,遂让云芳和小陆子一起陪她去接永璜下学。 不仅她们在猜测,就连长春宫那边也在猜测太后会是什么打算。 冬凌请教主子的看法,妤瑛不以为意, “她们都想抚养一个孩子,可永珹毕竟是庶出,再者说,这孩子还有缺陷,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抚养永珹未必是好事。” 冬凌得意笑赞,“那是,不论是四阿哥还是纯妃那几个庶出的孩子,都跟咱们嫡出的二阿哥没法儿比,太后最疼爱的还是二阿哥。” 永珹进宫已有五日,太后仍未发话,蓝容不免有些心焦,这日去给太后请安时,她主动请求,说是永珹没了母亲很可怜,她想抚养永珹,请太后成全。 第三四八回 弘历最期待的事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高琇雯身上,但见高琇雯黛眉轻蹙,神色明显不悦。 她还没开口,蓝容居然抢了先,然而决定权在太后手中,可不是谁先开口请求,太后就会同意的。 高琇雯虽不高兴,却并不着急,但看太后如何抉择。实则太后已然做出决断,就等着今日公布,未料蓝容居然会主动开口。 当初太后对蓝容抱有很大的期望,以为蓝容进府后,可以凭借当年的恩情,博得弘历的宠爱,为弘历诞下一男半女,打破苏玉珊获独宠的局面,孰料她进府五年居然毫无动静! 太后大失所望,不再寄希望于蓝容,她观察了许久,只觉高琇雯更有魄力,值得培养,是以太后不愿再在蓝容身上浪费精力,佯装无奈的轻叹道: “你能有这份心,是永珹的福分,不过你也晓得,永珹这孩子特殊,命硬,哀家得找个与他八字相合的养母,你的八字我找人算过,与他并不合。” 蓝容以为只要她开口,太后就会答应,孰料太后居然拒绝了! 此时太后的目光落在了高琇雯面上,一派温和,“荣妃的八字倒是跟永珹相合,哀家打算将永珹交由你抚养,你可愿意?” 高琇雯暗自庆幸自个儿没猜错,果然太后还是偏向她的。她心下得意,面上不露声色,缓缓起身,福身相谢, “多谢太后信任,臣妾愿意抚养永珹,定会将他当成亲生孩子一般照顾。” 太后已然发了话,蓝容即使不高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勉笑着向高琇雯道了句, “姐姐真是好命格,恭喜姐姐呀!” 此人面上道贺,指不定背地里怎的诅咒怨怪她呢! 高琇雯看透不说透,违心应承着,“只要妹妹尽心侍奉皇上,将来定能心想事成,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蓝容倒是想侍奉,只可惜弘历根本不来她这儿啊! 高琇雯这话分明就是在讽刺她,偏她还不能发火,压着怒气笑应道:“借姐姐吉言。” 自慈宁宫出来后,回到咸福宫的蓝容越想越气,秋茶递上茶水,她随手一扬便给打翻了,心口起伏不定的她恨声抱怨着, “论家世,我比高氏好,太后应该把永珹交给我抚养才是,怎就偏偏给了高琇雯?” 秋茶忍不住提醒道:“奴婢听说太后和皇上已经给高氏抬旗了,宗人府那边正在办理,往后会改为高佳氏。” “那也掩盖不住她是包衣出身的事实!” 左右两人都不得弘历的宠爱,这一点无需比较,至于其他方面,蓝容始终认为自己比高琇雯优秀。再者说,当初可是太后亲自选她做的侧福晋,按理来说,太后应该更偏疼于她才对,毕竟她对弘历有救命之恩啊! “不被皇上宠爱之人,就连太后也会轻视。”深感被抛弃的蓝容越发委屈,焦虑不安, “我到底该怎么办?才能赢得皇上的心?” 想起秋茶会祝由术,蓝容灵机一动,压低了声问她能否迷惑弘历。 “这……”秋茶顿感为难,“实则祝由术并不是主子想象得那般简单,需要两人单独相处,不能有人打搅,还得让对方毫无防备的紧盯着摆珠,才有成功的可能。 奴婢没机会与皇上单独相处,再者说,皇上是真命天子,意志力强于常人,只怕很难被迷惑。” 让秋茶跟皇帝单独相处?这个机会的确不好找,即使真的能找到,万一秋茶自个儿利用祝由术跟皇上有了亲密之举,翻身做了主子,那可如何是好? 顾及后果,蓝容终是没敢冒险,继续等待时机。 永珹的出现令太后暂时消停,她终于没再打苏玉珊这几个孩子的主意。 弘历单独见过永珹一回,随口问了几句话,对他态度淡淡的。 永珹感觉得出来,皇阿玛并不喜欢他,无妨,只要能住在宫里,离皇阿玛近一些,能时常见到他就好。 更重要的是,他能到上书房跟其他人一起读书。 永璜和永琏皆对这个新来的四阿哥十分好奇,永珹初来上书房,对规矩不是很懂,他们都会帮忙为他讲解,但有一点,永璜待在永珹身边时,永琏不会凑过去,反之亦然。 只因他二人始终谨记母亲的教诲,不敢待在一起玩儿。 孩子的事解决之后,弘历便可专注政事,七期过后,弘历终于可以留宿后宫,当然了,他的后宫只是摆设,他最愿意去的,只有景仁宫。 今晚月明星稀,薄薄的月辉为他指引了景仁宫的方向。 彼时苏玉珊才洗漱完毕,正半倚在帐中,借着烛火看书。 听闻宫人的请安声,她便晓得是弘历来了。一抬眸,果见一身着绛色福纹便服的男子走了进来。 前些日子他总是穿着龙袍,给人一种威严不可近身的距离感,今晚的他换了便服,苏玉珊忽然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倍感亲切。 帐中的人儿就这般柔柔的望着他,素色中衣在颈间交错,一片雪白似隐若现,斋戒许久的弘历不由开始想象着那一抹被掩藏的美好。 苏玉珊并未察觉到他的歪念,只随口打着招呼,“这是才忙完?” 弘历点了点头,行至她身畔坐下,目光一直落在她面上,抬指轻抚她面颊,指间一片柔嫩, “你可知,今儿个是什么日子?” 自入宫后,他从未在晚上过来,今晚既是来了,苏玉珊自是猜得到因由,却佯装懵然, “什么日子?” 弘历唇角微扬,眸间写满了对她的渴念,“破戒的日子。” 这段时日他的确很煎熬,人在疲惫有压力之时,更希望能与心爱之人亲近,放松心弦,然而规矩摆在那儿,他不能乱来,只能等着。 盼了许久的日子终于到来,弘历对今夜即将发生之事格外期待。 苏玉珊猛然想起他的身份已经变了,而她浑给忘了,还似从前那般,未讲礼数, “哎呀!我才想起来,才刚你进屋时我没有下帐行礼,你不会罚我吧?” 弘历正想宽慰她,话到嘴边,他又及时改口,顺着她的话音道: “该罚,还得狠狠罚!” 说话间,弘历倾身欺近,一双燃着火焰的墨瞳紧锁于她。 第三四九回 弘历的猫儿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忽然有些后悔,她就不该在此时提这事儿,懊悔的她开始往回找补, “可你之前曾说过,不必拘礼的。” 弘历也不否认,“我是说过,但你自个儿要讲礼数,那我就遂你所愿,失了礼数就该罚。” 说话间,弘历揽住她后背,大方一笑,“不过情分还是要讲的,那就从轻发落,四次改成三次。” “……”他怎么好意思说这是轻的?“固本培元,说了多少回,你怎就记不住呢?” 指腹轻点她鼻尖,弘历笑凝着她的眸子,“这不是休养了两个月吗?你这花圃都快干涸了,我得多浇些水才是。” 没得聊了,苏玉珊美眸微嗔,笑嗤道:“我还以为你做了皇帝之后会正经一些,怎的还是满腹坏水?” 弘历摇了摇头,长睫难掩深情,“我只是他们的皇帝,不是你的。” 苏玉珊与他对望,星眸蕴柔光,修长的食指描摹着他的盘扣,在他衣襟上无意识的画着圈, “那你……是我的什么?” 弘历唇角微扬,笑得意味深长,“是让你帐外笑,在帐中哭的人。” “也不一定只能在帐中啊!”她不过随口反驳了一句,弘历墨瞳闪亮光,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你说得对,塌上,桌前,窗前也是可以的。” 话音才落,弘历长臂一揽,顺势将她抱了起来,苏玉珊尚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旋了个转儿,他不顾她的惊呼,将她抱至塌间。 她才躺下,便觉巍峨的山峰朝她倾覆而来!苏玉珊唇瓣轻张,正要说什么,却被他的柔唇尽数堵住。 先前大都是在帐中,四周有帷幔遮挡,她感觉很安心,眼下到了塌间,四周什么都没有,更可怕的是,旁边就是窗户,檐下灯笼散发着柔暖的辉光,映照在双交四椀菱花窗上。 这儿离窗户那么近,她心下担忧,生怕待会儿不自觉的发出一些声音,会被外头当值的宫人听到。 胆怯的玉珊好言与他商议,“要不咱们还是回帐中吧?好不好?” 但凡她用这样无辜的眼神望着他,跟他撒娇,他都不忍拒绝,然而这回不同,弘历已然动了尝试的心思,岂肯轻易罢休? “不好。”他拒绝得干脆,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今晚就在这里,要哭你!” 此时此刻的苏玉珊浴哭无泪,她为什么这么嘴快,要多说那一句呢? 弘历主意已定,不肯更改,虽有锦被覆盖,但她一抬眸,瞧见窗子玻璃上透着的微光,心如鼓锤,越发忐忑。 虽说两人在一起已有九年,但奇怪的是,弘历对她从未有过腻烦。如今时隔两个月,再次共枕,他越发觉得新鲜,她的一个眼神都能轻易拨动他心弦。 分别许久,再次共枕,苏玉珊羞得闭上了眼眸,秀眉微蹙,手背掩唇,不敢发出声音。 目睹她那极力克制的娇媚模样,弘历忍笑提醒,“墙外无人,皆被我打发了,你且随意,不必压抑自己。” “真的吗?”苏玉珊狐疑睁眸,总觉得他的话不太可信,万一他在蒙她,而她发了声,被人听到,往后还怎么见人呐! 尽管弘历让她宽心,她还是放不开,刻意压制着,实在忍不住就会指节绷直,无意识的在他背后划下一道道红痕。 以致于第二天晨起更衣时,常月给皇帝更换中衣,瞄见他后背,她不由轻“咦”了一声,瞬时联想到某种不可说的情形。 彼时苏玉珊也被吵醒,听不到下文,她忍不住问了句,“怎么了?” 以往侍奉主子时,常月偶尔也会看见一些痕迹,但都很少,且很轻,像今日这般五六道红痕的状况,着实少见。 怪不得皇上一进殿门就将她们给打发了,想必是他忍了几个月,昨晚失了控,将娘娘欺负得太狠,娘娘才会失手吧? 饶是常月早已成亲,看到这样的情形,她依旧会脸红,窘得不知该怎么回话。 弘历接口道:“我家这猫儿闹脾气,专挠后背,见怪不怪。” 愣怔片刻,苏玉珊这才明白,弘历这是在拿她打趣呢! 羞赧的她直接缩进被中,再不接话,假装听不懂。 弘历适可而止,不再逗她,任由常月为他更衣,这会子他得去上朝,顾不得再说笑,待晚上再来好好与她算账。 自从被罚跪之后,苏玉珊休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她都没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弘历已经打过招呼,太后也不好说什么,睁只眼闭只眼没理会。 皇后晓得弘历偏宠苏玉珊,说是养病,分明就是担心她被太后刁难,才不让她过来。 高琇雯亦看得通透,没管此事,偏偏蓝容刻意提及,佯装讶然, “哎——最近怎的没见纯妃姐姐,她怎的一直没来?” 西岚悠悠接口道:“纯妃的腿受了伤,不便走动。” 蓝容默默的掰着指头算了算,“这都一个月了,伤早该好了吧?有那么严重吗?” 西岚心道这个娴妃当真是多管闲事,“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皇上请太医瞧了,太医嘱咐她多加休息,不可大意,以免落下病根儿。” 西岚拿皇上做挡箭牌,替苏玉珊说话,太后闻言越发窝火,嗤之以鼻, “不过跪了会子,这便伤筋动骨了?当真是矫情!” 眼瞧着太后不高兴,蓝容附和道:“这点小伤,养个几日也就好了,无需太当回事,我们都来给太后娘娘请安,偏她不来,未免有些不尊重长辈。” 原本太后不打算追究,蓝容这般一说,她越发觉得没面子,不屑冷哼, “不想来便罢,随她找借口,虚伪的尊重,哀家不需要!” 太后心绪不佳,摆手让她们退下,皇后暗嗤蓝容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给太后添堵。 高琇雯一眼便能看穿,蓝容让太后难堪的目的无非是想加深太后与苏玉珊的矛盾,她最终想对付的,只是苏玉珊而已。 随她如何闹腾,高琇雯不多管,只在旁看热闹。 众人起身告退,陆续离开慈宁宫,西岚气不过,带着陈兰絮去往景仁宫。 两人正待进门,忽闻身后有人唤了声,“两位留步,且等等我,我也要看望姐姐。” 西岚闻声回首,不由皱起了眉,心道这个蓝容怎的阴魂不散! 方才她们明明瞧见蓝容拐了弯,怎会突然来此? 陈兰絮略一思量,已然明了,蓝容应是担心单独过来会被拒之门外,所以才故意跟着她们。 如此一来,只要玉珊让她们进去,那就没理由拦着蓝容,只能由她进门。 第三五零回 宠妃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一早就发过话,海常在和陈常在若是来访,不必通报,直接进门即可。 她二人都跨进门槛儿一步了,眼下不便再退出来。 蓝容紧随其后,毫不客气的跟着她们一起进去,守门的太监也不敢拦阻,唯有放行。 人未进门,苏玉珊便听到了西岚的说话声,每每西岚来此,玉珊都很欢喜,亲自起身去迎。 出乎她意料的是,今日来的不止西岚和陈兰絮,她们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瞧见蓝容的身影,苏玉珊笑容渐消,但还是勉强噙着一丝笑意,请她们进来。 一进门,蓝容便紧盯着苏玉珊的腿瞧,“听闻姐姐受了伤,妹妹特来探望。” 瞧她们主仆两手空空,西岚讥笑道:“娴妃娘娘您这是临时起意吧?来看望病人,居然连份补品都不带,诚意何在?” 蓝容颇觉尴尬,给自个儿找台阶,“瞧我关心情切,居然糊涂了,只顾赶往景仁宫,浑忘了带些补品,下回一定补上。” 蓝容带来的东西,即使再怎么珍贵,苏玉珊也不敢用,不过话说回来,她用不用是她的事,于情于理,蓝容都得送些薄礼,以示心意。 这般空手而来,哪像是来看望,分明就是来监视她的状况。 苏玉珊看透不说透,虚笑应承,“你有这份心意就好,补品不重要。” “多谢姐姐谅解,”蓝容一脸忧心地询问着,“姐姐这腿伤还没好吗?这太医当真是庸医,要不再换一位太医为你诊治?” “已经大好了,但只能走几步,不能走太久,否则会膝盖疼痛,太医嘱咐我再将养一段时日。” 众人正说着话,棉帘被宫人掀开,容瑜蹦蹦跳跳的小跑进来,唤了声额娘,瞧见海常在和陈常在,她则恭敬的唤了声姨娘。 瞄见屋里还坐着一个陌生女人,容瑜不怎么认得,眨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打量着,“这位是……” 宫人提醒道:“此乃娴妃娘娘。” 先前在王府,弘历不许蓝容进画棠阁,是以容瑜一直没怎么见过蓝容,对她毫无印象。 蓝容笑吟吟的望着容瑜,“看来我得时常过来走动,要不然二公主都不认得我了,我也是你的额娘呢!” 容瑜小嘴儿一努,往母亲怀中一缩,“你不是额娘,这才是我的额娘。” 蓝容面露窘色,讪笑道:“姐姐太宠公主了,娇得不得了,都不教她规矩呢!后宫所有的女人都是你额娘。” 言外之意就是在说容瑜不懂事,是玉珊没教好女儿,实则玉珊懂这些规矩,但女儿如何称呼其他人,都是弘历教的, “我倒是教过容瑜,但皇上不许她这么唤,你若觉得不合理,可以找皇上探讨。” 蓝容颇觉讶异,“皇上不许容瑜唤其他妃子额娘?那么皇后娘娘呢?她见了皇后,也不唤声额娘?” 容瑜如实答道:“皇阿玛说了,见了皇后唤皇额娘,见了其他妃嫔唤姨娘。” 这事儿西岚是知道的,她无甚意见,“玉珊才是容瑜的生母,我们本来就是皇上的妾室,娴妃娘娘您也是,妾室本来就该唤姨娘啊!” 西岚居然敢嘲讽她不是正室!可在娴妃看来,她的身份可比她们尊贵得多, “我可是先帝亲自指给皇上的侧福晋,是受过朝廷册封的,跟你们这些使女不一样!” 蓝容这话是呛西岚的,苏玉珊听不惯,拿自个儿作比,“我也是使女身份入的府,不过我身份低微,自然不敢跟娴妃娘娘您相提并论。” 蓝容虽不喜苏玉珊,却也只敢拐弯抹角,不敢明着与她闹翻,随即干笑道: “姐姐言重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兰絮不喜纷争,只默默坐在一旁,并未吭声,西岚见不得蓝容挑事儿,反噎道: “甭管什么身份,皇上疼宠才是真,身份再尊贵,皇上不喜欢,又有何用呢?是吧娴妃娘娘?” 几句话噎得蓝容心下窝火,却又无力反驳,只因她的确不得宠。皇后娘娘好歹还有嫡子傍身,高琇雯有永珹做倚仗,唯独她这个妃子,什么都没有,甚至至今未跟弘历圆房,说出来岂不是遭人耻笑? 强压着心火,蓝容不甘认输,倔强应道:“来日方长,君心难测。” 苏玉珊懒得搭理她,嘱咐女儿喝口茶,而后又跟陈兰絮和西岚说着话,浑当蓝容不存在。 蓝容自觉没趣,但她谨记自己此行的目的,主动搭话, “姐姐的伤若是没什么大碍,就去慈宁宫坐一坐,咱们姐妹几个在一起说说话也热闹些。” 那些个热闹苏玉珊可不稀罕,“不是我不想去,只是太医说了,不能走太久。” “姐姐可以乘辇啊!知道的当你是受了伤,不知道还以为你在跟太后赌气呢!现下已经有人在背后说闲话了。” 玉珊都说了不能去,她还在瞎出主意,西岚听不下去,不耐的瞥她一眼, “我怎的没听到别人说闲话,只听到你在猜疑。” 被打断的蓝容心下不愈,转头斜了西岚一眼,“我跟姐姐聊正事,你只是个常在而已,居然敢如此放肆的跟本宫说话?莫忘了自己的身份!” 心知西岚是在帮她出头,苏玉珊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出言维护, “西岚的性子就是这般,连皇上都很欣赏她,说她耿直爽快,没有那些个弯弯道道,勾心斗角。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娴妃娘娘见谅。” 又是皇上,苏玉珊这是三句话不离皇上啊!蓝容烦不胜烦,却又想着自个儿不该计较,当务之急是得劝动苏玉珊,让她去给太后请安,全了太后的颜面。 只要她能劝动苏玉珊,让太后看到她的能力,料想太后会不计前嫌,继续重用她。 抱着这个念头,蓝容无谓一笑,“罢了!咱们姐妹之间,的确不该斤斤计较。我的话虽不中听,却也是为了姐姐你着想。 你若与太后生嫌隙,皇上夹在中间岂不是左右为难?再者说,太后毕竟是长辈,总不能让她老人家向你低头,你合该主动去给太后请安,讨好太后,缓和你们之间的矛盾。 如此一来,皇上不必苦恼,方能安心处理政事。皇上这般疼你,你也该为他着想,不该总是任性妄为。” 这番大道理,听得苏玉珊头疼不已,她正在思量着该怎么回怼,忽闻帘外响起一道肃朗且难掩怒意的声音, “朕的女人,随她任性放肆,倘若不能随心所欲,又算哪门子宠妃?她就是把天戳个窟窿,也由朕顶着,与你何干?” 第三五一回 报答弘历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蓝容暗叹不妙,她不过只过来了一刻钟而已,怎的皇上也来了?是巧合?还是有人通报? 皇上的声音明显带着怒火,蓝容惶惶起身行礼,因着众人皆在场,苏玉珊也象征性的站起来,朝他福了福身。 弘历行至暖炕前,撩袍坐下,朝海常在她们摆了摆手,西岚与陈兰絮回到了座位上,蓝容顺势欲坐,却被弘历呵斥, “没让你坐!” 蓝容心直颤,只好继续立着,委屈解释道:“皇上息怒,臣妾没有恶意,只是看太后娘娘心情不好,想缓和姐姐和太后的矛盾而已。” 弘历掀眉睨她一眼,“朕时常去请安,并未听到皇额娘抱怨什么,倒是听到你在这儿煽风点火!” “皇上您误会了,臣妾可是一片好心,不希望您有后顾之忧,才会跟姐姐说那番话。”说话间,蓝容轻声啜泣着,可怜兮兮地垂眸拿手绢擦拭着眼角。 一旁的陈兰絮看得一清二楚,蓝容根本没落泪,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 弘历最见不得这一套,说两句就哭哭啼啼装柔弱, “不论你是好心还是歹意,总之你和纯妃皆是妃子,并无管制她的资格,朕的女人,朕疼宠都来不及,轮得到你在这儿说教?” 皇上一心维护苏玉珊,蓝容心知自己的道理在弘历面前说不通,干脆放弃, “是臣妾逾越了,还请皇上恕罪。” 蓝容认错认得干脆,正是担心弘历罚她,她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孰料容瑜突然下了炕,行至她父亲身边,慢悠悠的问出心中的疑惑, “皇阿玛,方才这位姨娘跟儿臣说,儿臣不该唤她姨娘,得唤她额娘,儿臣是不是唤错了?到底该怎么称呼呀?” 苏玉珊颇为惊讶,她可没教女儿说这样的话,容瑜年纪还小,应该不会刻意告状,八成是真的疑惑,才会询问。 西岚暗笑容瑜这话说得可真是时候,弘历闻言,轻抚着女儿的发辫,温声道:“没唤错,你只有一个额娘。” 话音未落,弘历的眼风扫向蓝容,只一眼,便吓得蓝容心惊胆战,低眉颤声澄清道: “臣妾只是依照宫规跟公主闲聊,以往宫里确实是这般规定的。” “朕定的规矩便是新的宫规,无需拿旧规说事儿。” 弘历为了苏玉珊,居然连规矩都给改了!蓝容有理都变成了没理,偏她又不敢忤逆圣意,只得吃这哑巴亏, “是,臣妾知错,谨记皇上教诲。” 只一句知错,难压弘历心头火,平白来这儿给玉珊添堵,还想不了了之,那往后她岂不是隔三差五都要来一趟? 弘历可不会轻易饶了她,当即下令,“娴妃僭越失言,罚其禁足两个月,在咸福宫中忏悔思过。” 自始至终,苏玉珊都没吭声,让她不痛快之人,她又何必开口为其求情? 蓝容本想在太后面前表现一番,孰料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得不偿失。 皇帝之令已下,蓝容再怎么不甘心也不敢反驳,唯有遵从。 待她离开后,西岚等人也起身告退,不在这儿碍皇上的眼。 云芳说要带公主出去玩儿,容瑜自皇阿玛怀中直起身子,乖乖的随着云姑姑出得西暖阁。 四下无人时,苏玉珊问了句,“你来得这么及时,今日又是谁给你报的信儿?” 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瞧见云芳和常月皆在景仁宫里,若不是她们,又会是谁呢? 弘历也不瞒她,如实道:“自上回太后为难你之后,我担心你再出事,遂给了小陆子一块令牌,交代他若有急事,可持令牌去养心殿。” 他总是这般为她着想,她没想到的,他皆会默默的安排妥当,苏玉珊心下大慰,感慨丛生, “你想得可真周到。” 若非弘历及时到场,只怕苏玉珊还得继续听蓝容啰嗦,毕竟她打着好心的旗号,玉珊若是给她摆脸子,反倒成了不知好歹。 若蓝容就这般走了,回头苏玉珊再刻意跟弘历告状,可能弘历也会处罚蓝容,但意义完全不同。 蓝容肯定认为是她添油加醋,颠倒是非,在弘历面前说她坏话,弘历才会如此严厉。 倒不如今日这般,让弘历亲眼见识蓝容咄咄逼人的架势,当场惩戒,蓝容才会明白弘历的态度,消停一段时日。 感激的同时,苏玉珊心生忧虑,“那你肯定在忙政务吧?你为我的事而走一遭,岂不是耽误你办公?” “政事固然重要,你的事也不容忽视。蓝容诡计多端,她突然来你这儿,必定没好事,所以我必须及时赶过来,以防她对你不利。” 从前的弘历有很多闲暇工夫,如今他才登基,有太多的事需要处理,除却傍晚,白日里他基本不得空。 他肯在百忙之中放下政务赶来景仁宫,这样的男人,的确值得她依靠,苏玉珊百感交集,抬指握住了他的手背, “你对我这么好,我总觉得自个儿似乎没能为你做些什么。” 她甚少主动拉他,这样的举动令弘历心下一暖,反握住她的手,黑亮的墨瞳间盈动着暖暖温情,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是你男人,对你好天经地义,再说你为我生了三个孩子,这便是极大的功劳。当我遇到困境之时,你的理解与支持,于我而言也是莫大的鼓励。” 苏玉珊心下感动之际,弘历突然话锋一转, “当然了,你若是真想报答我,也不是没机会,晚上多许一回,权当给我的奖赏,如何?” “……”才升起的感动之情生生被他这番话给噎了回去,苏玉珊立马改口,“当我没说。” 好歹商量一下,不商量就直接拒绝,不太厚道吧?“说好的想报答呢?你莫不是在哄我?” “你就当我是哄你,最近每晚你都交功课,一折腾便是三刻钟,一回我都吃不消,还想两回?免谈!” 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也没谈成,弘历顿感懊丧,哀叹道: “那成,既然你觉着累,今晚我就宿在养心殿,不过来打搅你。” 苏玉珊只当他在说笑,他起身说要回养心殿,她想着他应是还有很多政务要忙,也就没拦他。 然而当天晚上,将近亥时,弘历还没过来,苏玉珊不禁在想,他该不是与她置气,真的不打算过来了吧? 第三五二回 玉珊说错话的后果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翻来覆去睡不着,轻声叹息着,常月闻听动静,晓得主子是在等着皇上,随即提议, “要不奴婢让小陆子去一趟养心殿?” 苏玉珊一口拒绝,“不管他,爱来不来,不然他以为我多想他呢!” 常月掩唇笑道:“可娘娘您这情状,分明就是想念皇上了啊!” “才没有!”苏玉珊眸光闪烁,借口道:“我只是午后睡得太久,晚上不困而已。” 想起一事,常月提醒道:“皇上不来,给皇上煨着的鸡汤岂不是没人喝?奴婢给娘娘盛一碗吧?” 这汤是给弘历准备的,她怎么能喝呢?都这么晚了,弘历仍未过来,也不晓得他是在忙,还是已经歇下了。 可她又不想派人去请他,犹豫再三,苏玉珊想了个法子,让常月将鸡汤盛好,放在食盒中,交给小陆子。 小陆子有令牌,踏着薄薄的星辉,一路畅通无阻,他依命将食盒送至养心殿,李玉一看是景仁宫的人,便让他进来了。 彼时弘历正在批阅奏折,还有最后三本,必须得在今晚批完。 小陆子进来行礼,“启禀皇上,纯妃娘娘命奴才送份鸡汤,说是皇上日理万机,太过辛苦,需要喝些汤,补补身子。” 补身子?啧!他还需要补吗? 说话间,小陆子打开食盒,将一盅鸡汤端了出来,放置在一旁的桌面上。 弘历见状,放下手中毛笔,指节闲敲着桌面,若有所思,“她还说什么了?” 小陆子仔细回想了一番,实诚的摇了摇头,“娘娘没说别的了。” 进宫这么久以来,这还是她头一回送东西过来,然而她只让人送碗汤,什么也不说,明显是在暗示。 会意的弘历唇角微扬,舀了勺鸡汤闲品着,只觉鲜香清淡,很对味儿。 完成任务的小陆子默默告退,待他回到景仁宫,常月一直候在那儿,问他皇上可有说什么。 小陆子还是摇了摇头,“鸡汤皇上已经喝了,但并未让奴才带话。” 居然没让传话?所以皇上这是来,还是不来? 常月又问了几句,实在问不出什么,这才回了房, “小陆子说皇上还在看奏折,那就是还在忙,没跟娘娘赌气,娘娘您若困了就先睡。” 只要不是在赌气就好,确认之后,苏玉珊不再胡思乱想,放下书册躺了下来,不再等他,先行入眠。 半梦半醒间,她依稀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紧跟着便有人掀开她的被角,在她身后顺势躺下。 苏玉珊太过困乏,睁不开眼,并未吭声,身后之人明显不满,“还还以为爱妃在等着我,没想到你已先睡。” “谁说要等你了?”她迷迷糊糊的否认否着,弘历直白戳穿, “那你让小陆子送汤是何意?可不就是在变着法儿的催我过来。” 原来他已经领悟了呀!苏玉珊缓缓睁开眸子,但并未回身,轻声娇哼, “我才没那个意思,纯粹就是鸡汤喝不完,才顺道儿给你送一碗,省得浪费。” “……”不满的弘历大掌往上探,覆住雪原,狠揉了一把, “我还以为你是在关心我,原来只是怕浪费。” 想起她让小陆子带的那句话,弘历越发忿慨,“你让我补身子是什么意思?我这身子还需要补?你这是在怀疑我的能力?” 她是这么交代的吗?苏玉珊浑给忘了,她压根儿没往那方面去想啊!“我哪有这么说?我说的是养身子。” “小陆子说的是补,我不管,我就当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今晚必须向你证明,我身强力健,不需要补,照样能让你满足。” “……”苏玉珊算是怕了他了,连忙认怂,“不需要证明,我信!” 现在才说信?晚了!弘历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轻饶了她,必得让她好好感受一番,她才能真正的服气! 心知弘历就是这般,没借口他也能找出个借口来,苏玉珊再怎么解释也是徒劳,干脆放弃,任他胡来。 今夜无月,一片漆黑,可弘历的眼中却散发着莹亮的光,此刻的他就似一只豹子,敏捷且悍勇的在林间穿梭,惊得鸟雀连鸣,辰星侧目…… 自从蓝容被禁足之后,她就成了后宫里的笑柄,太后晓得蓝容去了景仁宫,她还等着看好戏,看蓝容如何膈应苏玉珊呢! 哪料蓝容竟被弘历给打发了,太后暗嗤此女不中用,还爱逞强,居然还敢拿她说事儿,以致于弘历以为是她指使蓝容,次日便来找她理论。 太后有理说不清,平白担了黑锅,对蓝容越发恼恨,又岂会为其说情? 冬凌与自家主子说起此事,妤瑛略一思量,已然明了, “娴妃肯定是看荣妃收养了永珹,所以才会着急,想在太后面前表现一番,一不小心弄巧成拙,被禁足不说,还连累太后与皇上又生矛盾,她可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呐!” 高琇雯对此事亦有耳闻,笑嗤蓝容拎不清, “她把太后当成了靠山,殊不知,太后与皇上因为苏玉珊之事势成水火,她亲近太后,为难苏玉珊,分明就是在给皇上添堵。 谩说太后不搭理她,即使太后真的信任她,她这等行径,岂不是将皇上推得更远?” 翠凝暗赞还是主子看得通透,纵有太后扶持,但主子始终谨记,皇上才是她的依靠,她绝不会与皇上作对,更不会傻到去为难纯妃, “娴妃娘娘这是狗急跳墙折了腿,给自个儿挖坑呢!” “眼下她已被禁足,再也蹦跶不起来。”高琇雯笑叹了一声,继续让翠凝为她修指甲,再不多提。 此后的一段时日,苏玉珊过得很安逸,既不必去看太后脸色,也没人敢来找她麻烦。 不知不觉间,年关将至,苏玉珊又生苦恼,夜间与弘历商议, “我听西岚说,腊月二十五是太后的寿辰,我该怎么办?需要去慈宁宫送贺礼吗?” 弘历沉吟道:“按规矩,的确得去。” 看来她是躲不掉了呢! 正在她忧心之际,但听弘历又道:“那天我也会去给太后贺寿,有我在场,定会护你周全。” 第三五三回 贺礼被质疑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亦在场,苏玉珊也就放心了,可是该给太后送什么贺礼,是个头疼的问题。 去年太后生辰时,雍正帝还在世,弘历作为宝亲王进宫送礼,而她跟随弘历一起,两人只送一份礼即可,她不必张罗。 今年的她成了后宫妃嫔,必须单独给太后备礼。 她宫中倒是有许多弘历赏给她的珍宝,但她对送礼一窍不通,估不出那些珍宝的价值,更何况太后惯见奇珍异宝,她不确定究竟该送什么才合适。 弘历一把揽她入怀,在她耳边厮磨着,哑声道:“贺礼我已替你安排妥当,不必忧心。” “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你就料定我会去吗?万一我不去呢?” “人不去也可,贺礼得到,我准备得不多余。”想了想,弘历又道:“你若是不想去,我帮你找个理由亦可。” 按他先前的说法,苏玉珊能猜到他的态度,这是他登基之后,太后的第一个寿辰,按理来说她应该出席,但凡能推过去,弘历不会让她参加。既是说了,想必是难以推辞,那她也不该让他为难, “去就去吧!反正你也在场,我不怕。” 弘历轻揉着她顺滑的青丝,自滚动的喉结间滑出一丝笑意,“好。” 这世间最令他欣慰的,便是玉珊对他的信任。 十二月二十五,是太后钮祜禄氏的寿辰。 蓝容已被禁足一个月余二十日,太后虽对她有意见,到底还是为她说了句话,让弘历提前十日解了她的禁足,让她来参加寿宴。 弘历不愿给蓝容解禁,他可不希望蓝容又给玉珊添堵,太后却道不至于, “她才被禁足,肯定会安分些,不会再犯。哀家诞辰是喜事,众人皆来参宴,独留她一人,未免有些可怜,还惹人猜忌。再者说,马上就要过年了,没必要这般苛刻。” 一句大过年的,大都能化解许多矛盾。 然而弘历却不肯妥协,“说的两个月,便按两个月算,君无戏言,还差十日,一天都不能少!” 皇帝不肯应承,太后无可奈何,只得罢休。 慈宁宫中张灯结彩,大摆宴席,王公大臣皆来为太后贺寿。 太后先受众臣朝拜,而后才是后宫家眷贺寿。 众人陆续送上贺礼,皇后送的是一只辣绿的翡翠镯子,高琇雯送的是一只红色玻璃椭圆八棱鼻烟壶。 在苏玉珊眼中,玻璃是寻常物件,但在这个时期,玻璃制品相当珍稀,尤其是这般精致的鼻烟壶,价值堪比黄金! 弘历帮苏玉珊准备的是一株牛血红珊瑚树,树高约有两尺,这么高的珊瑚着实少见,寓意富贵祥瑞,又是佛典七宝之一,太后是信佛之人,格外喜欢珊瑚。 这礼算是送到了她的心坎儿上,加之今日是她的寿辰,乃喜庆之日,她也不愿跟人起冲突,也就没刻意为难苏玉珊。 各位妃嫔送上贺礼后,接下来便是皇孙们送礼。 皇孙们的礼品无需花费太多金银,贵在心意。 永琏送的是一副兰竹图,说是自个儿画的,宫人打开画卷,太后定睛一看,欣喜不已, “哀家的嫡孙果然不同凡响,才六岁便会画竹林,还画得如此传神,实乃奇才啊!” 儿子被夸赞,妤瑛颇觉自豪,“额娘您过奖了,永琏他初学作画,多有不足,还需勤加练习。” “六岁能画成这般真的很不容易,值得表扬!”太后不吝赞美,永琏拱手道: “多谢皇祖母赞赏,孙儿自当更加努力。” 嫡孙送罢贺礼后,便该轮到庶孙。 永璜近前一步,逞上他精心准备的贺礼,是一副《心经》,由他亲笔抄写而成。 太后仔细一看,这手小楷清雅隽秀,竟像是出自女子之手,不由起了疑心, “这真的是你自个儿写的吗?你才七岁,这么多的生字,你竟然会写?还能一字不错的写完?” 此话一出,永璜笑容渐僵,颇觉受挫,认真点头道: “的确是孙儿亲笔所书。” 太后的质疑很伤人自尊,苏玉珊能看得出来,儿子眸光顿黯,心情很低落。 永琏能作画便是奇才,永璜写的一手好字竟被怀疑,太后对这两个孙儿的态度未免太过双标。 苏玉珊替儿子抱不平,主动解释道:“启禀太后,永璜尚未正式入学之前,臣妾已经在府中教他写字,他认识的字相对多一些。 得知太后寿宴,早在一个月之前,他便开始练习抄写《心经》,复杂的字我亲自教他,他下学之后未曾玩耍,一直都在勤学苦练,为的就是写出一版工整的《心经》,赠与太后。 每写错一个字,他便会重新开始,尝试了很多次,才写出这一版满意的,字字出于他手,从未假手于人!” 这事儿弘历是知道的,他还曾劝过永璜,不必这般费神,永璜却说给皇祖母送礼必须下功夫,这一切弘历都看在眼里, “皇额娘,永璜真心实意为您备礼,您这般质疑,未免寒了孩子的心!” 妤瑛瞄了一眼,那手字确实写得不错,就是太秀气了些,的确不像是男孩子的字,永璜才入学一年多,她也不信他能一字不错的写出《心经》。 一旁沉默许久的永珹开口道:“孙儿曾在午歇时瞧见永璜在练字,我问他写的是什么,他说在练习《心经》,想来这幅字应该就是永璜所书。” 实则永琏也瞧见过那一幕,但母亲不让他跟永璜说话,他没问过,也不敢在此刻为永璜说话,以免皇额娘训责他。 因着苏玉珊的关系,太后对永璜一直没什么好感,乍见如此工整的心经,她不免生疑,以为是永璜借花献佛。 真假对太后而言并不重要,她就是随口一说,并不打算追究,含糊附和道: “那就当是他写的吧!” 这话听来着实刺耳,永璜那双明亮的眼中已然开始闪烁着晶莹,苏玉珊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为儿子据理力争, “明明就是永璜写的,怎能当是他写的?您还是不相信永璜吗?” 心知解释无用,弘历也不多言,直接命人准备笔墨纸砚,让永璜当场书写一遍《心经》。 这般阵仗,出乎太后的意料,“没必要这样兴师动众,哀家信他还不成吗?” 弘历毅然决然,“很有必要!”只因他很清楚,孩子的能力不容置疑,今日若是不当众让他证明自己,只怕此事会成为永璜的心结。 是以他坚持让永璜当众书写,永璜也愿意听从皇阿玛的安排,他要让皇祖母瞧瞧,他是真的会写! 当宣纸铺开后,永璜深吸一口气,提笔开始书写,全神贯注。 苏玉珊不由为儿子捏了一把汗,但她相信永璜练习了那么久,应该不会失误吧? 第三五四回 为玉珊铺路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写《心经》需要凝神静气,尽管苏玉珊很担忧,但她并未跟儿子多说什么,不希望给他太大的压力。 幸得永璜年纪小,太后的态度虽令他失望,但他可以很快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被外界干扰,目光注视着笔尖,专心书写。 待他搁笔后,高琇雯近前细观,点头笑赞, “大阿哥的字独有其韵,雅正中蕴着一丝飘逸之感,想必是受了纯妃妹妹的影响,他年纪尚幼,笔力稍有不足,但已初见筋骨,倘若勤练钻研,兴许能自成一派。” 高琇雯这话不假,永璜写的虽是楷书,却又与正统楷书有所区别,皆是受了他母亲的影响。 亲眼目睹永璜写出《心经》,太后大受震撼,可回想自个儿方才所说的那些话,她又觉很没面子,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表态,高琇雯自嘲一笑, “看来咱们都低估了大阿哥呢!七八岁孩童能写出这一手好字,着实不易,大阿哥肯定下了不少苦功夫。永珹,你可得跟大阿哥多学学书法。” 永珹颔首应道:“儿臣谨记额娘教诲,定会以大阿哥为榜样。” 苏玉珊又岂会瞧不出来,高琇雯明着是在帮永璜说话,实则是在给太后找台阶,意在表明,大伙儿都走了眼,太后会低估再正常不过。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太后不再窘迫,面上有了笑颜,“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象得到,这字是出自七岁孩童之手呢?真是个好孩子,是祖母误会你了。” 为表歉意,太后特地吩咐身边的宫女,“将哀家时常把玩的白玉兔镇尺拿来,赏与大阿哥。” 当宫人拿出镇尺,交与太后时,太后摩挲着白玉兔,感慨丛生, “这镇尺乃是先帝所赏,哀家保存至今,如今你皇玛法不在了,就让这镇尺陪着你,如同你皇玛法还在你身边一般,激励着你继续努力,戒骄戒躁。” 提及皇玛法,永璜悲从中来,十分怀念与皇玛法相处的那段时日。 此刻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不再懊恼,挺直了脊背。即使太后不喜欢他,他也不会记恨,恭恭敬敬的接受了那方镇尺。 苏玉珊心道:幸得容瑜才四岁,不到六岁无需送礼,若是女儿也送了,指不定太后又会说什么伤人心的话。 玉珊统共也就参加了两回寿宴,每一次都出状况。她自己受委屈无甚所谓,但孩子受屈,她实在不能忍受,只觉孩子的一份真心付诸流水,心疼不已。 然而太后已然低头改口,还给了赏赐,她不好再计较,只要永璜能得到认可,不再被质疑就好。 当着众人的面儿,弘历不能再追究母亲的责任,后来寿宴结束后,他打算到后殿去为永璜讨个公道,却被苏玉珊给拦住了。 只因苏玉珊很清楚,这件事是太后无理在先,经此一事,她对永璜会有一份愧意,倘若弘历再拿此事去质问,那么太后便会生出抵触的情绪,继而更加厌恶永璜。 权衡利弊后,她不希望弘历再追究,就此作罢。 她的顾虑不无道理,最终弘历听从了她的意思,没再去找太后。 宴罢弘历还有许多政务需处理,不得空陪她,嘱咐她先回景仁宫。 晚间就寝时,弘历来了景仁宫,问她永璜是什么反应,可有异常。 苏玉珊也在暗中观察着儿子的动向,“没什么异常,今日他不必去上书房,下午自个儿在房中背了一个时辰的书,而后又陪容瑜玩耍。我瞧他面上有笑容,应该没为此事影响心情。” 弘历也是从少年时期过来的,他晓得少年人的自尊心极强,大人无意的一句话很可能会烙印在孩子心底。 他担心今日之事会改变永璜的心境,是以格外关注永璜的反应。 好在玉珊说没事,他才稍稍放心。 提及此事,苏玉珊怅叹道:“原本我还想着,要不要为了你而尝试着主动讨好太后,但看今日这情形,我是没那个勇气了。” 她有这份心,弘历很是感念,然而很多事并非想象得那般容易, “不是所有人都能用真心去感化,心怀成见之人,对她再好也于事无补,你不必为我而委屈自己。” 既然弘历都说没必要,那她干脆放弃这个念头,顺其自然吧! 元旦过后,弘历正式改年号为乾隆,公元一七三六年,是为乾隆元年。 这日午后,养心殿内,和亲王弘昼前来求见,进殿便见他皇兄英眉紧蹙,似是不大高兴。 落座之后,弘昼笑问了句,“皇上何故烦扰?若是方便,大可说与臣弟知晓,臣弟为您排忧解难。” 此事算不得什么秘密,弘历也就没瞒着,“苏鸣凤时任礼部郎中,朕打算将他调至户部,可那几个老臣却说苏鸣凤并无经验,不适合担任户部侍郎一职。” 原是为了苏氏的娘家人,弘昼心下了然,他在皇兄面前向来不避忌,直言不讳, “皇上,平心而论,如若苏鸣凤不是纯妃娘娘的兄长,单凭他的履历,确实不足以担任户部侍郎一职。 毕竟他才二十七岁,又是汉人出身,让他担任从二品的大员,其他朝臣必然不服气,再者说,六部之中,户部尤为重要,多少人都盯着这块肥肉,又岂肯拱手于人?” 说起此事,弘历义愤填膺,“户部掌管家国财政,关系到国计民生,当需务实,到了他们眼中却成了可以捞油水的肥差,何其可悲!” 不论皇兄他是否承认,这都是事实, “弊政的确应当改革,皇上您安排苏鸣凤到户部,大约就是这个目的,但直接让他做户部侍郎,那些个老臣们肯定难以接受。依臣弟之见,不若让他先去户部做个笔帖式。” “他在礼部本是五品官,到了户部做七品官,岂不大材小用?” 因着玉珊的关系,弘历确实对苏鸣凤颇为照顾,但若他本人无能,弘历也不会拿家国大事做赌。 弘历暗自观察了几年,发觉苏鸣凤此人知进退,务实处,颇有才干,并非心浮气躁之人,这才打算将其调至户部,担任要职。 怎奈那几位老臣从中阻挠,气煞人也! 第三五五回 给弘历施压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品了口茶,弘昼摇了摇头,“帐不能这么算,官职高低其实并不重要,关键得看职责。笔帖式掌管文书,可跟在尚书或侍郎身边,借机学习户部公务,待他熟知户部事务之后,再升迁便容易许多。 若然皇上执意将苏鸣凤提拔为户部侍郎,倒也不是不可以,但他尚不熟悉户部,万一被人陷害,在账目上出了岔子,岂不惹麻烦?到时皇上您再想保他就成了徇私。” 那些个官员老奸巨猾,还真有可能办出坑害苏鸣凤之事,弘历不得不顾忌。 晚间弘历与苏玉珊说起此事,询问她的意见,苏玉珊枕在他的胳膊上,与他十指相扣,柔柔一笑, “前朝的那些事,我不太懂,你做主就好。不过我想大哥他也不会在乎官阶高低,你那么信任他,他肯定想为家国和百姓办实事,那就该从基层做起,待他熟悉户部办事流程,有了经验之后再说其他。” 玉珊和弘昼想法一致,权衡利弊之后,最终弘历决定接受弘昼的提议,将苏鸣凤调至户部,做了个笔帖式,同时又命弘昼协同户部尚书一同主理户部,为的就是让弘昼多多提携苏鸣凤,让他尽快熟悉户部事务。 苏鸣凤的差事已然解决,接下来便轮到了苏嘉凤。 因着苏嘉凤曾去准噶尔打过仗,立过军功,是以他一早就担任兵部右侍郎,武官的升迁相对文官而言更加容易些。 但若一直待在兵部,对苏嘉凤而言倒是安逸,却无甚提升,毕竟他还年轻,想升任尚书不大可能。 弘历还想继续历练他,打算将其外派,做个知府。 苏玉珊倒是无甚意见,做知府总比打仗安全些,但这毕竟是件大事,得让嘉凤跟何芸宁商议之后再决定。 不出意外的话,知府任期三年,也就意味着嘉凤得离京三载,那么何芸宁该怎么办,这是个问题。 嘉凤的意思是,去外地上任可以带家眷,他想将芸宁母子都带上,但何芸宁长这么大,至今未离开过京城,骤然让她离京,她有些抗拒。 再者说,她爹就她这么一个女儿,没有儿子,这些年她一直在帮忙打理酒楼的生意,她若是走了,酒楼那边,她爹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她有心留下,何掌柜却不允许,在他看来,女婿离京做官,一别三载,妻子若不在身边,他总不可能一直不碰女人吧? 芸宁瞧不见,指不定苏嘉凤会在外头找佳人相伴,到时再带回家做妾,芸宁哭都来不及! 若然芸宁跟在他身边,至少还能看着他,嘉凤才不至于犯错。 何芸宁认为男人是否犯错关键在他自个儿的意志力是否足够坚定。 若他有外心,她看得再紧也无用,若他没有外心,即使她不在身边,他也可以坚守。 何掌柜笑嗤女儿太年轻,根本不懂男人。 男人就得看紧些,才能减少他犯错的可能。 “譬如那年一直缠着他的陈姑娘,得亏人在京城,你跟他闹了一场,他才下决心将人送走,若然你不在他身边,再有个女人缠着他,起初他可能会拒绝,日子久了,指不定哪天把持不住就犯了错。” 何掌柜是过来人,他对男人的本性再了解不过,是以他很支持女儿跟女婿同行,至于这酒楼,他会请亲戚来帮忙。 能干则干,实在干不动就转让出去,反正他早就赚够了养老的银子,下辈子不用愁。 父亲坚持让她带着孩子一起去,何芸宁思量再三,这才应下。 弟弟将要远行,苏玉珊想在临行前见他一面,但后宫女眷与前朝官员不得见面,为实现她的心愿,弘历特地让苏玉珊来养心殿给他送汤,与此同时,他召见了苏嘉凤。 姐弟二人这才有机会见上一面,苏玉珊嘱咐嘉凤,出门在外定要收敛脾气,顾全大局,照顾好自己和芸宁母子。 苏嘉凤郑重点头应诺,“姐你放心,我定会规行矩步,不辜负你和皇上的期望。” 三日之后,苏嘉凤正式出发,带着妻儿前往贵州,出任知府一职。 前路渺茫,何芸宁心中彷徨,好在夫君和孩子都在她身边,她没什么好惧怕的,只管往前走便是。 弘历给他们两兄弟一步步的铺着路,但看他们是否能够把握住机遇,干出一番功绩来,只要他们能为朝廷做贡献,到时弘历便可借着他们的势,给苏玉珊升位份。 然而世事难料,安宁的日子没过多久,又生波澜。 这日弘历去给太后请安,太后又趁机与他讲起了大道理, “后宫这么多妃嫔,你却只宠幸苏氏,让她们独守空房,别的妃嫔你不喜欢也就罢了,皇后乃你的原配嫡妻,你不该这般冷落她,合该去长春宫陪陪她。” 弘历心道皇额娘这分明就是没事找事,“她迷信固执,与儿臣不同心,儿臣待她一向如此,皇额娘您一早就知晓,又何必再提及?” 太后并未发火,苦口婆心地劝道:“从前你在王府之中,无人管束,信马由缰,你不去她那儿,哀家也没强制。如今你已登基为帝,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岂能随意胡来?” 又是老生常谈,弘历烦不胜烦,英眉渐皱,神情明显不耐, “皇额娘,儿臣对皇后并无感情,您又何必勉强?即使去了长春宫,儿臣也不可能碰她!” 太后也不恼,软硬兼施的规劝着,“不碰便不碰,这一点哀家不强求,但面子工夫得做足,每月初一十五,你必须留宿皇后宫中,此乃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不可更改!” 第三五六回 弘历的抉择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最初成亲时,弘历对妤瑛尚存一丝愧疚,对她还算客套,会维护她的颜面,自从宝儿病逝之后,她便生了心魔,言行举止变得怪异, “从前我也曾做过戏,可妤瑛不识好歹,对待犯错的下人一味仁慈,对待旁人却十分严苛,这样的处事方式,儿臣看不惯,且她迷信愚昧,浑没个嫡妻该有的样子,儿臣跟她多说一句话都觉烦躁!” 母子二人时常起争执,但凡她态度不好,弘历扭头便走,是以这回太后改了态度,语调不再强硬,任他再怎么反驳,她都不恼,依旧好言好语, “你说的那些哀家都知道,哀家已经警示过她,她会反省自己的,毕竟夫妻一场,你得给她个改过的机会。” 然而有些坏印象一旦形成,便很难再改变,“她的性子改不改都一样,儿臣看她不顺心,懒得搭理她。” 不顺心又能如何?太后心道她看苏玉珊也不顺眼,然而儿子还不是一如既往的宠着她。 这世上的事,很难尽遂人意。 “做皇帝没你想得那么容易,皇帝的首要任务便是顾全大局。 远的不提,就说你皇阿玛,哀家也没什么可掩饰的,你皇阿玛对我的确没什么情分,但他隔三差五的还是会来我这儿留宿,正是演给外人瞧的。 即使你对皇后没有感情,最起码得会做戏吧?富察家族皆在为朝廷效力,你不能让他们寒心呐!更何况皇后乃中宫,皇帝可以有宠妃,但中宫的地位不可动摇!” 为了劝说儿子,太后煞费苦心,就连自己的颜面也不顾了,甚至拿她的处境说事儿,为的就是希望借此警醒弘历,让他真正意识到做皇帝的职责所在。 这些个大道理,弘历都懂,只是不愿实施而已,他还以为母亲又要撂狠话,孰料她竟软了语气对他道: “该说的哀家都说了,该怎么做,料想你自个儿有决断。” 若是母亲强行逼迫,他还理由发脾气,眼下这情形,他竟没了发火的理由。 自慈宁宫离开后,弘历去了景仁宫,他在犹豫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玉珊,说了只会惹她心梗,于事无补,犹豫再三,他终是没跟她提及,与她闲话家常,又抱着女儿陪女儿玩耍。 然而容瑜跟他说话时,他明显走神,容瑜唤了两遍他才回过神来。 苏玉珊见状,猜测他可能是有什么心事,遂让云芳将容瑜带出去,而后才问他, “发生了什么事?我瞧你有些心不在焉。” 弘历勉笑道:“没什么,只是一些繁琐的朝政罢了。” “若真是朝政,你不会瞒着我,”略一深思,苏玉珊已然猜到某种可能, “可是太后又找你说了什么?” 被戳中的弘历哑然失笑,“我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玉珊已然猜了出来,他也不好再瞒着,遂将太后之意讲明。 说这话时,弘历的目光一直落在她面上,观察她的反应,果见她小山眉轻蹙,面色不愈,弘历率先安抚道: “你别担心,我已经拒绝了。” 然而有些事,不是他拒绝就能解决的,“拒绝又怎会烦扰?大抵是太后给你施加的压力太大,所以你才会苦恼。” 玉珊的声音淡淡的,但总能说进他心坎儿里去,弘历扶额怅叹,一张俊颜难掩疲惫, “太后总拿家国大局说事儿,我只觉得这个皇帝做得太累了!从前我总想着,做了皇帝便能自己做主,可当上皇帝后,我却被戴上了一顶金箍,只要太后一啰嗦,我便头疼难耐。 如今皇额娘学聪明了,她不再跟我吵,直接把责任推给我,所谓的祖宗家法,压得我喘不过气。” 太后的这一招的确很高明,看似放了手,实则给他上了一把心锁, “生而为人,哪有真正自由的?每个人身上都有一把枷锁,皇帝身负江山社稷,肩上的责任是最重的,既然无法逃避,那就按规矩来吧! 毕竟每个人都不容易,设身处地的去想,倘若我身在皇后那个处境,大约也会觉得很委屈吧?” 这样一想,苏玉珊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恶。 她的情绪明显低落,长指甲都陷进了手掌之中,弘历疼惜的掰开她紧掐着自己的手指,正色对她道: “你才是最先走近我心底的那个人,只是碍于诸多规矩,我没能让你做正妻,要怪就该怪我,你别自责。” 强压下心底涌动的复杂情绪,苏玉珊勉力一笑,“我没事,我知道你的无奈,得空时你去长春宫陪陪她,我……不会介意的。” 说出最后那句话时,她有明显的停顿,弘历能感受得到,她说不介意是假的,只是不希望他有压力,才会假装不在乎。 然而富察氏族乃清廷四大家族之一,富察氏人才辈出,妤瑛又是他的皇后,太后之言他虽不喜听,却也明白她说得没有错。 为了稳固江山社稷,他必须做好表面功夫,不能被人诟病。 迟疑许久,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妥协。 二月十五这天晚上,弘历摆驾长春宫。妤瑛事先并不知情,乍见弘历的身影,她的眼中满是惊诧, “皇……皇上?” 愣怔片刻,妤瑛即刻福身行礼,弘历淡看她一眼,眸光无甚波动,道了声免礼。 自他登基以来,他都没到过长春宫,妤瑛只在慈宁宫给太后请安时会偶遇他,今日他突然来此,是为何故? 妤瑛心下疑惑,直等宫人上罢茶,退出去之后,她才试探着问了句, “皇上日理万机,怎会得空来此?” 问出这话时,妤瑛心中忐忑,她暗自思量着,自个儿最近规行矩步,没有做错什么事,弘历总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弘历懒得赘述,“这话你得问皇额娘。” 听他这话音,八成是太后要求他来此,生怕弘历怪罪于她,妤瑛赶忙表态, “皇上您可能有所误会,臣妾并未跟太后抱怨过什么,更未提过什么要求。” 弘历缓缓侧首,眸光紧锁于她,“朕何曾说过是你的意思?皇后这般着急澄清,莫不是心虚?” 第三五七回 你别哭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这话说得太严重,妤瑛心肝儿直颤,即刻站起身来,欠身道: “臣妾可以对天起誓,绝对没有在太后面前嚼舌根儿,还请皇上明鉴。” 弘历斜她一眼,品了口茶,漫不经心地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又何必这般紧张?” 是啊!她怕什么呢?妤瑛暗嗤自个儿慌了神,就好似真的做了贼一般,直至弘历摆了摆手,她才缓缓坐了下来。 宫人们备好热水,为皇帝洗漱宽衣,就寝之际,妤瑛有些忐忑。 自从七年前她怀上永琏之后,弘历再未碰过她,起初每个月他还会过来两次,却也是分被而眠,后来两人有争执,他便再不肯去岚昭院。 漫漫长夜虽然寂寥,但她已然习惯,今晚弘历突然过来,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只因她不确定太后究竟是怎么跟他说的,而今晚,他打算怎么睡? 这些话她问不出口,只能看他的态度。 帐中明明有一床锦被,他却又展开一床,看来他是打算像从前那般,继续分被。 妤瑛默默的入了帐,弘历在她身侧躺下,却不挨着她,直接背对着她,连句话也不说。 此情此景,妤瑛感慨丛生,明明人在咫尺,两人的心却隔着天涯,他的心里没有她的位置,就连眼里也容不下她。 寻常人见了还会闲聊几句,而他对她,连寻常人也不如,就好似仇人一般。 明明他们是结发夫妻啊!怎就闹到了这一步? 妤瑛很想跟他谈谈心,刚开口唤了声皇上,就被他给打断, “朕困了,明晨还要早起,有事改日再说。” 就这么冷冰冰的一句,直接将她堵死! 妤瑛深叹一声,只能将话咽了回去。 难得他肯过来,若是她再多嘴,惹他不悦,只怕太后又会怨怪于他。 既然他只是做做样子,那她就陪着他做戏吧! 此时的弘历身在长春宫,心却飘至了景仁宫,却不知此刻的苏玉珊是否就寝,她睡着了吗? 没有他的陪伴,她又是否睡得着?明知他来了长春宫,她面上不说什么,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事实上,此刻的苏玉珊内心尚算平静,没有一丝波动是假的,但若说生气吃醋或是嫉妒,那还不至于。 毕竟皇后是他的嫡妻,若细论起来,她还真没有吃醋的资格。 再者说,这种情形以前也有过,是以玉珊心底的波动只是一圈圈涟漪,很快就恢复平静。 次日一早,弘历起身去往乾清宫上朝,冬凌进得里屋,发现帐中有两床被,便能猜到昨夜的情形。 见此状,冬凌不免替主子抱不平,“皇上好不容易来一趟,却又是这般,他分明就是在敷衍太后嘛!” 对此妤瑛已然习惯,苦笑道:“即使是敷衍,我也不能跟太后告他的状,否则他又有理由不过来了。” 主子的脾气总是这样好,从来不会跟皇上发火,冬凌看在眼里,心疼不已, “娘娘您受委屈了,皇上这般冷情,你却还在为他考量,他何时才能看到您的好呢?” 他心里只有苏玉珊,又怎么可能看到别的女人的好? “我受些委屈不要紧,只要往后他肯来,永琏能见到他皇阿玛,父子二人多些相处的机会,那就足够了。” 妤瑛已经不敢奢望其他,眼下她最在乎的就是永琏,弘历可以不喜欢她,但他必须重视永琏,毕竟那是他唯一的嫡子啊! 然而在乎嫡庶的只有太后,弘历本人从来不介意这些。 景仁宫中,常月正带着三阿哥在院中给花木浇水。 刚满两周岁的三阿哥很勤劳,总是喜欢帮忙干活,嬷嬷生怕三阿哥累着,苏玉珊却认为男孩子没必要这般娇宠,让他干些力所能及之事挺好的。 瞧着三阿哥的笑颜,云芳笑着笑着,不由轻叹了一声,眼神有些飘忽。 立在长廊中的苏玉珊见状,拉她坐下,低声问了句,“可是想念方南了?” 方南是李玉抱的养子,原本准备跟三阿哥调包,后来一看三阿哥没什么大碍,李玉就将这孩子养在家中,起名李方南。 起初云芳对这孩子没什么感情,后来养的时日久了,她越来越喜欢方南,将他当成亲生骨肉一般对待。 可才养了一年,宝亲王登基为帝,玉珊要亦得入宫。 宫规森严,太监还有出宫的机会,宫女根本没什么机会出去。云芳若是跟着进宫,那就意味着她不能再时常与儿子相见。 苏玉珊理解云芳,也曾劝她留在家里,可是李玉也在宫里头,玉珊也在这儿,让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她又有些不习惯。 刘大娘的意思是,让女儿跟李玉一起进宫,夫妻俩也好有个照应,至于方南,由她来抚养即可。 左右李玉不可能有孩子,方南又是打小抱过来的,刘大娘便将这孩子当成自己的亲孙子来抚养。 自去年九月入宫以来,云芳只在年前出了一次宫,那还是玉珊跟皇上求来的机会。 她只在家陪孩子待了三日,而后又进入宫中,至今没再回去过。 当娘的都放不下自己的孩子。苏玉珊理解她的心情,遂提议道: “要不我跟皇上求个情,将方南接进宫来,这样你们便可一家团聚,不必受分离之苦。” 玉珊一心为她着想,她是明白的,可是宫里没有这样的规矩啊!能接进宫抚养的,大都是宗室子,平民之子,怎可随意入宫呢? 玉珊若是跟皇上提了,皇上肯定为难,却又不忍拒绝玉珊。 云芳实不愿给人添麻烦,干脆找了个借口, “多谢玉姐姐的一片好意,只是我娘一直都想抱孙子,方南在家能给她老人家打打岔,若将孩子带走,她肯定舍不得,还是留在家吧!” 刘大娘最喜欢孩子,这事儿玉珊是知道的,既如此说,玉珊也就没再强求, “那且等一等,等方南长大些再做打算。” 两人正说着话,苏玉珊忽觉眼睛有些不适,好似有什么飞进了眼里,她抬手揉了揉,眼睛有些红,一直在流眼泪,又酸又涩,很不舒坦。 恰在此时,弘历来了景仁宫,一进后殿,便见玉珊的眼睛红红的,羽睫上还挂着泪珠。 弘历疾步近前,拉她进屋,忙向她解释道:“昨晚是分被而眠,我并未碰她,你别哭,你一哭,我心都在揪扯着。” 拿手绢擦了擦眼睛,苏玉珊解释道:“我没哭,是眼里进东西了。” 弘历才不信她,“眼里进沙子这种蒙人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第三五八回 吸引弘历的目光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我没找借口,我说的都是事实啊!”天地良心,她真的没哭,然而弘历愣是不肯信她,总觉得她是在刻意隐瞒。 “方才有阵风吹来,我眼睛不舒服,揉了几下才会红,这事儿云芳也知晓,不信你可以去问云芳。” “有风吗?我没感觉到。”弘历揣着心事,心不在焉,自然没察觉到周遭有风。 苏玉珊哭笑不得,转身去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的左眼的确红红的,“若是哭的话,两只眼睛都会红,可我只有左眼红,明显不是哭。” “真的吗?”弘历仔细观察了一番,发觉她的右眼是正常的,没有泪花,这才信了她的话, “现在感觉如何?眼睛还疼吗?” 苏玉珊摇了摇头,“流了点儿泪,好像已经把脏东西冲掉了,感觉好些了。” 确定她无碍之后,弘历这才稍稍安心,“你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你在暗自垂泪伤神,怨恨于我。” 这话说得稀奇,“无端端的,我恨你作甚?” “我这不是去了长春宫嘛!我担心你胡思乱想。”虽说他身正,但终究还是有些心虚。 眸光微黯,苏玉珊移开视线兀自笑笑,“我若为这事儿生气,早该气死了,还能活到现在?” 她话音才落,便被弘历制止,“不许说这些死啊活啊的话,不吉利。” 如今的她已然麻木,懒得再去计较,“反正你们孩子都有了,你是否去她那儿,有没有再碰她,又有什么所谓?” “那不一样,先前是被迫,必须有个嫡子,我才勉强自己与她行房,如今嫡子已有,我不会再碰她,不会再做那些让你难过之事。” 想来他也没必要骗她,是以苏玉珊选择信他,“我知道,所以我没哭,没伤心,是你大惊小怪。” 弘历轻舒一口气,感念于她的谅解。 把话说开后,他情绪稍缓,坐下喝了杯茶,又出去陪小儿子玩了一刻钟,李玉过来回禀,说是军机大臣张廷玉求见,弘历这才放下儿子,回往养心殿去处理政务。 弘历去过长春宫之事,很快就在宫中流传开来,得知此事后,翠凝私下里与主子闲聊道: “算来皇上已有多年未与皇后同房,怎会突然去了长春宫?该不是跟纯妃吵架了吧?”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高琇雯猜测道:“八成是太后的主意,若非太后压制,皇上又怎会愿意过去?” 后宫里的女人一闲下来便忍不住瞎琢磨,“却不知皇上会否与皇后行房。” 喝罢藕粉的高琇雯漱了漱口,又拿巾帕擦了擦嘴,哼笑道:“他若跟皇后行房,只怕苏玉珊又要哭哭啼啼跟他闹腾,估摸着皇上只是做戏而已。” 说起此事,翠凝始终不理解,“咱们皇上可是一国之君,何须忌惮一个女人?” 微摇首,高琇雯纠正道:“你错了,这不叫忌惮,宠爱一个人时,任她如何撒娇使性子,他都觉得是情致,一旦哪天不爱了,纯妃若再敢这般,皇上必定嫌恶!” 她自个儿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最初入府时,弘历待她也很好,后来还不是变了心? 她始终相信,弘历并非专情之人,或早或晚,他终会厌弃苏玉珊。 到那个时候,她就等着看苏玉珊的笑话! 翠凝也替自家主子感到可惜,好在太后对她很信任,皇上虽不会留宿,每个月也会过来陪她用顿膳,指不定往后主子还能重得皇上的宠爱。 如此想着,翠凝祈愿道:“但愿皇上早日擦亮双眼,莫再被那妖妃所惑。” 正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每个人都在打着自个儿的如意算盘。 弘历不去时,长春宫的人尚算老实,没什么念想,一旦他去了,有人便开始不安分了。 单就这样分被而眠,岂不是浪费了大好的时机?为着主子的前程着想,冬凌特地跟主子提议,等下回皇上再来时,希望主子能把握好机会,争取博得皇上的关注,吸引他的目光。 妤瑛闻言,面色渐沉,“我乃中宫皇后,需以身作则,秉承温淑贤德之风,岂可像苏玉珊那般,用那种狐媚手段勾引皇上?” 眼瞧着主子变了脸色,冬凌即刻跪下,“娘娘恕罪,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娘娘您是皇上的嫡妻,无需魅惑于人。 但这男人吧!大都喜欢新鲜,娘娘您时常穿得规整素净,若是换身艳丽的衣裳,皇上瞧见眼前一亮,心情大好,您二人相谈甚欢,那不就和好如初了嘛!到时您再给二阿哥添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二阿哥肯定很高兴。” 冬凌这般一怂恿,妤瑛不禁有些心动,暗自考虑着是否应该尝试。 眼瞧着主子没再训她,似在思索着什么,冬凌便觉有谱儿,随即将提前准备好的衣裳呈上, “明晚皇上便会过来,到时奴婢为您沐浴更衣,您穿上这件衣裳,皇上必定为您倾倒。” 妤瑛状似无意的洒了一眼,当即面露窘色,“这……这不大好吧!这种衣裳怕是不适合我。” 冬凌笑劝道:“女人的美,千变万化,娘娘您大可尝试一番,看看皇上是何反应。” 妤瑛心下难以接受,并未应承,只道仍需考虑。 次日晚膳过后,妤瑛沐浴更衣,冬凌苦口婆心的劝了许久,才劝动主子换上那身衣衫。 换罢之后,妤瑛总觉得很别扭,只因她一低眉,便能看到雪白的一片,面色不自觉的发烫,想将其往上拉一拉,冬凌却道现下刚刚好,遮得太严实便没了韵味。 妤瑛从未穿过这样的服饰,“外层的纱衣这么薄,整个肩都显于人前,不合我的身份,要不还是换回来吧?” 打量着主子的新装扮,冬凌笑赞道:“娘娘穿着很好看呐!别有一番风情,皇上瞧见必然会心动。” “可万一……万一他不喜欢呢?”妤瑛总觉得自个儿对弘历不是很了解,是以她不敢太放肆。 “皇上喜欢更好,不喜欢便罢,只是换身衣裳而已,没什么太大的妨碍,娘娘您别紧张,放宽心便是。” 就在妤瑛犹豫着要不要更换之际,外头传来一声唱报,“皇上驾到!” 糟了!皇上来了,她就是想更衣也来不及了。 脚步声渐近,妤瑛越发紧张,她不禁在想,弘历若是看到她这身装扮,会是什么反应? 惊诧,惊喜?抑或无动于衷? 她的一颗心跳至了嗓喉处,等待的未知的审判。 弘历如常般掀开棉帘,走了进来,绕过屏风,瞥见坐在帐边的人影,他不由顿住了脚步。 以往皇后常着素色交领中衣,裹得十分严实,今日的她却一改习惯,换了一件齐匈水蓝襦裙,薄薄的月色纱衣罩在她清瘦的肩侧,平添朦胧之感。 这身行头,分明就是汉人的装扮! 第三五九回 惩戒皇后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迎上弘历那探究的目光,妤瑛羞赧低眉,站起来向他福身,“臣妾参见皇上。” 弘历抬步行至她跟前,就这么打量着她,然而他的目光并未落在她心口处,而是落在她面上,神色凝重,不发一言。 他的沉默使得妤瑛心弦紧绷,难以判断弘历在想些什么。 弘历墨瞳微紧,英眉顿皱,“谁让你这么穿的?” 他的语气淡淡,听不出是赞赏还是不悦,迟疑片刻,妤瑛才道:“才刚沐浴更衣,瞧见这襦裙绣制精良,臣妾从未穿过襦裙,便好奇想试一试。” 然而有些事,不是她想试便能试的,“襦裙乃汉制衣衫,你一个满洲女子,怎可着襦裙?” 妤瑛心道这只是一件小事,怎的弘历的反应竟是如此激烈?“皇上不是说满汉一家亲嘛!所以臣妾就想着试试也无妨。” 她说得可真是轻巧啊!“汉族文化的确有其独特的魅力,正因为如此,很多满洲贵族都在无形之中被汉化,朕一再下令命满洲人不可忘本,必须着旗装,你身为当朝皇后,衣着配饰皆需谨慎,可你竟公然带头穿汉服,那么天下人岂不都要效仿?她们皆拿你做例,到时朕又该如何管制?” 真有他说得那么严重吗?妤瑛总觉得他这是小题大做,但又不敢反驳,只得忍气吞声, “皇上息怒,臣妾只是想给您一个惊喜,并未考虑那么多。” 弘历并未感觉到惊喜,她这般刻意改变自己,还不顾忌身份,只会令他反感,“你分明是在给朕添乱!” 弘历这般严厉,分明就是在针对她,妤瑛越想越委屈,忍不住抱怨道:“纯妃亦曾穿过汉服,皇上您不是默许的吗?怎的臣妾就不能穿?” 提及此事,弘历神思飘飞,犹记得那日玉珊在作画,画的是汉服小像,弘历瞧见后夸她画得很传神。 玉珊手持小像,啧叹道:“你瞧这襦裙多漂亮,比旗装飘逸柔美。” 她的眼中满是欣赏,弘历便主动提议,“你喜欢?那我让人给你做件襦裙。” 玉珊的眼中有光芒闪现,但很快又变成了忧虑,“我能穿吗?这可是皇宫哎!我若穿襦裙,让人瞧见,那还得了?” 的确不妥,但她既然喜欢,弘历自当想办法满足她的心愿,“那就只在寝房穿,穿给我一个人看。” 后来弘历命人给她绣制了一套藕色襦裙,玉珊很是喜欢,但她只在寝房内穿,从未穿出去过,再联想到皇后之言,弘历难免起疑, “纯妃在自己的寝宫穿过什么衣裳,你怎会知晓?” 妤瑛心下一紧,暗恨自个儿被怒火冲昏了头,居然忘了这回事!眼下话已出口,她无可否认,唯有找借口, “臣妾只是听说……” 弘历却不肯轻易罢休,继续追问,“听何人所说?” 妤瑛惶恐低眉,眼神闪烁,含糊其辞,“宫人们说的,臣妾记不清了。” 长春宫的宫人即使要传闲话,也该有来源才是,不消深思,弘历已然想到某种可能,眯眼厉声质问,“景仁宫里谁是你的耳目?” 妤瑛颤声否认,“没有耳目,皇上您多虑了。” 倘若没有耳目,她又怎会知晓苏玉珊穿襦裙一事?“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长春宫的宫人一律掌嘴罚跪,严加审问!” 依照弘历的性子,估摸着他会彻查到底,若不交代,只怕长春宫的宫人都会遭罪,闹大了岂不更难堪? 权衡利弊之后,妤瑛只能选择放弃棋子,说那洒扫太监小淮子受过她的恩惠,这事儿是听小淮子说的。 果然有眼线!弘历怒火丛生,当即命人去将小淮子带过来对质。 天色已晚,小淮子今晚不必值夜,正准备休息,却被人叫走,说是皇上要见他,小淮子心中忐忑,却也不敢拒绝,匆匆穿上衣裳出得景仁宫。 外头的动静惊扰了苏玉珊,玉珊让常月去瞧瞧,常月出去打探,很快便回来了,说是小淮子突然被皇上叫走。 小淮子?苏玉珊只听过名字,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依稀记得是宫里的洒扫太监,却不知他犯了什么事,竟被弘历给叫了过去! “皇上今晚在长春宫?” 常月点头应道:“正是。” 既是在长春宫,苏玉珊不便多问,想着等明日见到弘历再说。 皇帝召见,小淮子不敢怠慢,一路疾行,待他到得长春宫内,弘历懒得多言,由李玉来审问。 皇后已经将他供了出来,小淮子不敢撒谎,哭着解释说皇后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上报景仁宫的情形, “奴才人微言轻,不敢违逆皇后之意,只得照做,奴才知错,还请皇上开恩呐!” 打量着跪在下方之人,弘历指节收紧,沉声质问,“你一个小太监,且又是景仁宫的人,不可能直接跟皇后说上话,当中必有传话之人,老实交代,朕可免你死罪。” “这……”小淮子战战兢兢,正在犹豫要不要交代,忽闻皇后主动道: “他每隔五日会写纸条,放在长春宫外花坛的乱石之下。” 端于上座的弘历斜了妤瑛一眼,“朕没问你!皇后这般急着澄清,是想为谁掩饰?” 妤瑛怯声回道:“臣妾心中有愧,这才老实交代。” 皇后都这么说了,小淮子还能说什么?只能按照她的说法来回话,毕竟他在宫外还有家人,他哪敢得罪皇后啊! 弘历心下生疑,总觉得这当中还有传话之人,遂命人将小淮子带下去,继续审问。 至于妤瑛,弘历绝不会轻饶,定得严加处置,“皇后你好大的胆子,后宫女眷最忌争风吃醋,你竟然在景仁宫中安插眼线,企图监视纯妃的一举一动! 此等卑劣行径,哪配管理后宫?从即日起,皇后不必再管后宫之事,在长春宫闭门思过!” 第三六零回 管理后宫的人选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此言一出,妤瑛如遭雷劈! 犹记得在王府时,弘历也曾夺过她的管家之权,但那毕竟只是自己家,影响不大。如今她已贵为皇后,皇上居然不许她再管后宫,传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这样的惩戒未免太过严厉,然而弘历已然下令,且他根本不愿再待在这儿,转身即离。 目睹他那绝情离去的背影,妤瑛只觉天塌地陷,懊悔不已! 她苦等了半个月,终于等到这一日,却是这样的结果。 都怪冬凌给她出的馊主意,她若是还像从前那般穿着打扮,皇上又怎会突然发火?小淮子也不至于被揭发。 妤瑛越想越恼,将冬凌叫了进来,罚她在寝房中跪着。 可即使冬凌挨罚,弘历还是走了,妤瑛悔不当初,却又于事无补。 眼下她被禁足,连长春宫都出不去,她只能寄希望太后,盼着太后能为她说情。 得知此事后,太后摇头直叹息,暗叹妤瑛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明明是世家闺秀,家世相貌皆上乘,她还特地帮妤瑛争取跟弘历在一起的机会,怎的妤瑛就不争气,不好好利用这机会,竟然做出此等糊涂事来! 尽管太后也觉得此事错在妤瑛,但她还是得为儿媳说个情。 当弘历再来请安时,太后当起了和事佬,“那事儿哀家有所耳闻,皇后固然有错,可她只是想博取你的欢心,才会失了分寸。你从轻发落,禁足几日即可,实不该夺她的权。” 弘历自认他对妤瑛已经足够宽仁,给了她很多次机会,可她从来没有真心悔改, “不管她费尽心机做什么,儿臣的心都不在她那儿,堂堂皇后,却学人穿襦裙,在儿臣眼中,无异于东施效颦!” “纯妃不也穿了吗?你准纯妃在寝房穿襦裙,却不准皇后穿,这是什么道理?你这分明就是针对皇后,要罚一起罚,纯妃也不能轻饶!” 弘历心道母亲可真能挑事儿,无端端的又扯到了玉珊身上,“皇额娘您还不明白吗?单就穿衣这一点,儿臣只斥责即可,之所以夺她的权,是因为她在景仁宫安排眼线监视纯妃。 她这人瞧着一脸无害,大度良善,暗地里却使些阴谋诡计,卑劣至极!若再继续让她管理后宫,后宫定会变得乌烟瘴气!” “可她是你的皇后啊!你突然免了她的权利,文武百官定会议论纷纷。”太后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弘历却认为妤瑛做错了事,就该承担后果, “那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你这般闹得人尽皆知,只会让外人看笑话。” 弘历自嘲苦笑,“有这么一个两面三刀的女人做儿臣的皇后,这本身就是个笑话,儿臣又何惧被人嘲笑?” “皇帝……”太后还想再说,却被弘历毅然打断,“儿臣之意已决,皇额娘您不必再劝,儿臣不可能原谅皇后,往后也不会再去长春宫!” 他本就不愿去陪妤瑛,是太后硬逼着他才去的,出了这事儿,他更有理由不去了! 然而妤瑛确实输理,太后想为她说情都找不到借口,儿子已然离去,母子二人又闹得很不愉快,太后只觉脑仁疼,对妤瑛越发失望。 景仁宫中,晨起梳妆时,苏玉珊就听常月说了,小淮子一夜未归,好像是被关押了。 玉珊越发诧异,心道小淮子究竟犯了什么大错?难不成是偷了东西?可也没听说宫里少东西啊! 直至弘历过来,听他讲罢来龙去脉,苏玉珊这才恍然大悟,“他居然是眼线!那景仁宫里还有没有其他眼线?” 实则弘历也在思索这个问题,“小淮子一出事,若真有其他眼线,他们最近也会收敛些,我会派人暗中盯着,一旦某些人有可疑行径,不管真假,我都会将其调走。” 从前画棠阁内人不多,每个都是弘历精心挑选的,除却素玟背叛过她之外,其余的尚算忠心。 后来那些个仆从都跟着进了宫,只是景仁宫太大,那几个人不够用,弘历才又让苏培盛指了几个可靠老实的小太监过来。 孰料这个小淮子居然有问题!不管苏培盛知不知情,弘历都得罚他! 经此一事,苏玉珊不禁在想,皇后都能在景仁宫安排眼线,那么太后呢?她会不会也安插了宫人? 看来这宫里是时候仔细清查了。 她正暗自思量着,忽闻弘历又道:“我已夺了皇后的实权,后宫不可一日无主,我打算让你协理后宫。” “我?”苏玉珊吃了一惊,甚至有些怀疑自个儿听错了,“我怎么能管后宫呢?别开玩笑了。” 凝视着她,弘历正色道:“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原本他心底有这样的打算,但一直没机会,若是骤然提及,并无名头,不太好办,偏巧皇后犯了这样的事,弘历一合计,遂决定顺势让玉珊协理后宫。 然而苏玉珊有自知之明,“可我是汉家女,身份家世不够格,让我管后宫,她们不会服气,太后也不会同意。” “我说你可以,你便可以!”弘历已然暗自琢磨了许久,难得有这样的好机会,他当然不愿错过, “当初立皇后,我并未反对,怎奈皇后担不起管后宫事务的职责,那我自当另寻人选,而你就是最佳选择。” 可苏玉珊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她总觉得这些事跟她不沾边,“打理后宫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可能无法胜任。” “这后宫没几个妃嫔,皇后已被我禁足,高琇雯是个识时务的,她应该不会找你的麻烦,海常在和陈常在与你相熟,你也不必担忧,其实很好管理。” 他说得倒是很轻巧,“还有娴妃呢?我若管理后宫,往后便没理由将她拒之门外,到时她很可能隔三差五的就会过来,我不想见到她。再者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若她们之间发生纠纷,我又该如何处理?” 一想到可能会面对的那些麻烦事,苏玉珊便觉头疼,“有那个闲工夫,我还不如多陪陪孩子。” “真有麻烦你可以找我,我帮你处理。” 这还真不是他想帮就能帮的,“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前朝政事可以秉公处理,后宫之事可就难断咯!” “可唯有让你协理后宫,往后我才更有理由晋你为贵妃。” 弘历也不想让她受累,以往在王府时,她说不想打理家事,他也就没强求,可进了宫之后就不一样了,玉珊没家世,那就只能由他来为她铺路,一步步慢慢往上走。 她一直没应承,小山眉轻皱,似是有所顾虑,弘历不禁想到了某种可能, “你是不是担心太后会拦阻,所以才不肯接手?玉珊,我只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你无需顾虑太后的意思,太后那边我会想办法,只要你点头,我就会为你争取!” 第三六一回 弘历的计策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她若说愿意,弘历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跟太后争取,但苏玉珊看得出来,太后信任的是高琇雯,如若皇后没了实权,那太后肯定会让高琇雯协理后宫,弘历若是举荐她,太后必然不悦,到时这母子二人又要起争执,她岂不是又在给弘历添麻烦? 思来想去,苏玉珊都觉得她不该应承,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多谢你为我考量,但我对这些事真的没兴致。” 一旦玉珊弃权,那么太后肯定会将这权利交予高琇雯,到时太后便会以此做借口,晋封高琇雯为贵妃,那么他再想晋封玉珊,可就没由头了啊! 玉珊可能不在乎这些个虚位,但是他在乎,为了让她答应,弘历干脆拿孩子说事儿, “现下宫中有三妃,你若不肯管理后宫,那么这权利便会落入荣妃或是娴妃手中。 你要知道,娴妃可是最想要孩子的,一旦她被太后器重,找借口封做贵妃,到时她肯定会要求抚养你的孩子,而你只是妃位,难以拒绝她的要求。” 还有这种可能吗?苏玉珊一听这话登时紧张起来,“你不是说会护着孩子,不让旁人抚养吗?” 弘历故作为难地道:“我当然会护,但耐不住她位分高,我便是想护也没有正当理由啊!” 见她面露担忧之色,弘历趁机哄道:“除非你管理后宫,我再顺势封你为贵妃,便不必担忧有人抢咱们的孩子。” 他的话似乎有些道理,为保住自己的三个孩子,苏玉珊将心一横,终是鼓起勇气点了点头, “那好吧!就按你说的,你帮我争取一下,能争取到最好,若然太后实在不同意,那便罢了,我不想让你太为难。” 果如弘历所料,但凡与她的利益有关,玉珊从来都不在乎,除非与孩子有关,她才会上心。 得她应承,弘历总算放了心。 明知这条路走得不容易,他还是愿意去尝试。 眼瞧着儿子主意已定,太后也就没再为皇后求情,开始琢磨着找人代替皇后协理后宫。 孰料弘历竟主动提及,说是打算让苏玉珊经手后宫。 这样的提议,太后断然不会同意,“荣妃在王府时便时常帮忙打理家业,她有经验,打理后宫更容易些。” “那是玉珊有身孕,儿臣不希望她太辛苦,所以才让高氏帮忙,如今玉珊得闲,那么管理后宫之职,便由玉珊担任。” 太后不屑冷哼,“封妃已是瞧得起她,这后宫可不是谁都能管的,她没那个资格!” 太后所谓的资格是由她的喜好来决定,毫无依据可言,弘历最烦听到这样的言辞,不耐回怼, “这是儿臣的后宫,让谁管理该由儿臣做主。” 这才登基不到一年,他居然就已经开始想揽权了,浑忘了她这个太后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 太后无法容忍自己的权威被质疑,扬声呵斥道: “哀家还没死呢!只要哀家还活着,这个后宫便该由哀家做主,你只管好前朝即可。” 母子二人意见不和,弘历坚持举荐苏玉珊,不同意让高琇雯协理后宫,太后无法接受,一气之下竟是晕了过去。 太医来诊治,说是太后心火过旺,不宜再受刺激,弘历又岂会瞧不出来,母亲这是在做戏,企图拿自个儿的病情来逼迫他就范。 寻常之事他可以由着她,但此事不同,弘历格外重视,不愿轻易妥协,只嘱咐宫人照顾好太后,而后便离开了。 之后的两日,太后继续装病,等着儿子向她低头,可他居然不来慈宁宫,她连他的影子都见不着。 荣妃和娴妃皆来探望太后,她们晓得皇帝的意思,但太后属意于谁,她们尚不知晓。 娴妃殷勤至极,主动过来为太后侍疾,期待着太后能将这管后宫之权给她,然而高琇雯一来,太后便找了个借口,让她先回咸福宫去。 太后要单独跟高琇雯说话,蓝容不免生了疑心,她不禁在想,难不成太后是打算让高琇雯管后宫之事? 高琇雯已然抚养了永珹,而她什么都没有,回宫后的蓝容越想越觉得委屈,“太后没把永珹给我,总该给我些权势吧?她老人家岂能如此偏心?” 秋茶好言劝道:“这事儿尚未定下来,娘娘您别着急,太后还没公布呢!奴才猜想啊!这回怎么着也该轮到您了。” 惆怅的蓝容暗自祈祷着,“但愿如此吧!不然我可真要成为三妃之中最窝囊的一个。” 太后病倒的消息传至景仁宫,苏玉珊顿感惆怅,若非万不得已,她实在不想去慈宁宫,弘历也说了,她可以不去。可太后毕竟是她的婆婆,婆婆生病,其他人都去看望,她若不去,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但若去的话,八成是要挨训的。 训就训吧!她听听也就罢了,总好过失了礼数,被太后拿来做话柄。再者说,有些事不能一直逃避,终归是要面对的。 思来想去,苏玉珊还是决定去一趟。 西岚担心太后又欺负她,决定陪她一起去看望太后。 两人一起进得太后的寝房,西岚才立了一小会儿,就被太后给给打发了出去,苏玉珊则被留了下来。 眼前的女人眉眼娇媚,太后最是不喜,每每一瞧,都觉得她生了张祸国殃民的脸, “人皆道红颜祸水,皇帝为了你,一再跟哀家置气,就连哀家病了他都不来看望,在他眼里,你竟比哀家还重要!” 弘历的确是在怄气不肯过来,但苏玉珊不能说实话,以免太后失望,“太后您言重了,实则皇上也很担心您,想来看望您,怎奈他熬夜批折子,风寒发热,病得严重,这才没能过来,还请太后娘娘见谅。” 这样的借口,太后是不信的,怎么可能她病了,弘历也跟着病呢?肯定又是苏玉珊教唆弘历,否则他怎会做出此等不孝之事? 恨瞥她一眼,太后恼声埋怨,“有你在中间捣鬼,我们母子二人永难和睦!” “太后可能有所误会,臣妾从未挑拨过您和皇上的关系。” 犹记得以往她们母子之间可是很和睦的,自从苏玉珊出现之后,才矛盾丛生,如今太后已将其视为眼中钉,多看一眼都觉得不舒坦, “你少在哀家面前装无辜,若非你贪慕权势,皇帝又怎会执意让你协理后宫?” 权势对苏玉珊而言就是烫手的山芋,“臣妾说了太后可能不信,但这的确是臣妾最真实的想法,臣妾已然拥有皇上的疼爱,那么权势对臣妾而言并不重要。只是皇上想锻炼臣妾,所以才会这般安排。” “你若真不想接手,大可直接拒绝。既是应了,就莫要装腔作势!” “臣妾的确拒绝过,但皇上却说臣妾不思进取,不知好歹。”说着苏玉珊哀叹了一声,佯装为难地道:“臣妾夹在中间也很为难啊!” 弘历把她当成了宝,又怎会这般斥责她?太后听着便觉可笑,“畅音阁的戏都没你唱得好!” 反正不管她说什么,太后都不会相信,苏玉珊干脆撒了几句小谎,脸不红心不跳,“臣妾所言句句属实,太后您若不信,臣妾也没法子。” 太后还想斥责,宫人进得寝房,说是药熬好了。 梅嬷嬷打算给太后喂药,太后冷着脸吩咐道:“让纯妃过来给哀家喂药。” 梅嬷嬷遂将药碗递给纯妃,苏玉珊接过药碗,四下打量,发现无处可坐,那位毕竟是太后,她不能坐在帐边,遂温笑着对宫人道: “劳烦梅嬷嬷搬张小凳子过来。” 半坐在帐中的太后冷噎道:“坐什么凳子?跪着喂药方显诚意。” 太后这分明是在故意刁难她,她身为妃嫔,理当听太后的吩咐,然而上回她已跪过,这次苏玉珊不愿再傻傻的听从太后的吩咐,再让自个儿遭罪。 灵眸一转,苏玉珊借口道:“皇上说巳时会去景仁宫,若是不见臣妾,他可能会来慈宁宫找人。” 竹子说:最近几天突然耳鸣,耳朵一直嗡嗡响,明天打算去医院检查,所以明天一更,没什么大碍的话,后天也就是周四再开始双更。 第三六二回 弘历耍赖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太后一上火便咳了起来,抚着心口指着苏玉珊恼嗤道:“纯妃,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又在拿弘历压哀家!” 苏玉珊没想过压制于谁,她只想保护自己而已,“臣妾若真有挑拨之心,大可不吭声,等皇上来寻人时正好看到这一幕,那才是您眼中心机深沉之人的正确做法。” 她这话明显是在暗示什么,太后冷笑反问,“你的意思是,哀家还得感谢你的提醒?” “臣妾并无此意,臣妾只是想说,倘若对一个人心存偏见,那么不管她做什么,您都会认为她心怀不轨。” 若说偏见,那也是她咎由自取,“哀家在后宫摸爬滚打几十年,经历过的勾心斗角腥风血雨比你多,你的那些小伎俩,在哀家面前不值一提! 哀家并不想针对你,是你得寸进尺,给了妃位还想协理后宫,如此贪得无厌的女人,哀家怎么可能容得下你?” “臣妾明白,太后并非针对我,您只是觉得,区区一个汉女,不配得到这些殊荣。” 苏玉珊深知,太后讨厌的,其实是她汉女的身份,在太后眼中,满洲女子身份尊贵,不应该输给汉族女子。 她倒是看出了问题所在,但她只说对了一半,“你若本分些,即使是汉家女,哀家也可一视同仁,怎奈你一再教唆皇帝忤逆哀家,哀家只能出手给你一些教训!” 苏玉珊也不反驳,只尝试着去引导, “太后您是否想过一个问题,皇上忤逆您,其实并非皆为我,而是因为他年纪渐长,不再喜欢那种被人安排一切的感觉。就像一个叛逆的孩子,你越不让他这么做,他偏要这么做,哪怕明知不应该,他还是要跟您反着来。 因为他觉得他是皇帝,可以自己做主,不希望被人指教。毕竟他处理朝政时压力很大,后宫便是他的家,若连家事都不能自己做主,那他便会烦闷焦躁,自我怀疑。 即使不是臣妾,也会有别人,他只是想体验展翅飞翔,主宰自己命运的感觉。风筝的线不能拉得太紧,否则便会断裂。” 太后一直认为弘历只是被女人迷惑才会如此任性,骤闻此言,太后忽生诧异, “这些话,是皇帝跟你说的?” “皇上没说过,但臣妾能感受得到。臣妾是晚辈,不该自不量力跟您讲道理,但您身在高位,有些细节容易忽视,是以臣妾才会斗胆跟您说这些。 臣妾私以为,不论是母子,夫妻还是朋友,有了裂痕之后不该赌气,放任其继续撕裂,而应该放下身段,各自寻找自己的问题,想法子修复改善。”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有人请示,说是李玉来了。 李玉一进门,未敢抬眸,恭敬禀报,“启禀太后,皇上风寒,没什么胃口,今日想喝鱼汤,命奴才来请纯妃为他煲汤。” 果不其然,弘历还真让人来找她了! 苏玉珊点头应道:“稍候片刻,等我给太后喂罢药。” 这虚情假意,太后也不稀罕,再者说,李玉在这儿,他可是弘历的眼睛,太后没机会再为难苏玉珊,随即摆了摆手, “既是皇帝叫你,那你去给他炖汤吧!” 拜别太后,苏玉珊去往养心殿,头一句便是问他可有备好鱼和豆腐。 正在看奏折的弘历合上折子,抬眼笑道:“找个借口而已,你不会以为我真的让你炖汤吧?” “鱼汤简单,并不难,你想喝我可以给你炖。” 弘历摇了摇头,“改日吧!这会子不饿。” 他担心太后会为难她,苏玉珊却道没有,“闲聊了几句,太后并未为难我。” “真的吗?”太后居然会跟她闲聊?这怎么可能呢?弘历总觉得玉珊有所隐瞒,“你若受了委屈可得告诉我,不能自个儿吞咽。” 玉珊已经化解了矛盾,也就不愿再提及,笑应道:“真没事儿,李玉过去时也瞧见了,太后只让我给她喂药,后来李玉来传话,太后便没让我喂了。” 她一直立在他身侧,脚上还穿着高底鞋,弘历担心她累着,招了招手让她在他身侧坐下,苏玉珊有所迟疑,“这可是龙椅,我不能坐。” 捏了捏她的手心,弘历笑望着她,“龙你都骑过,还怕坐龙椅?” “……”联想到那些个不可言说的画面,苏玉珊娇哼提醒,“这可是养心殿,你得正经一些,不能乱说话。” 她还没说完,弘历已然拉她坐下,“整个皇宫皆是我的地盘,我便是乱说乱来,你又能奈我何?” 苏玉珊笑附和,“是是是,你是皇帝你最大!成了吧?” “你是指地位,还是形状?”弘历笑得意味深长,惹得苏玉珊面羞心怯,干脆打起了哈哈, “不晓得你在说什么。” 为防他又乱扯那些浑话,她话锋一转,说起了正事,“你打算如何?难不成一直这样跟太后僵持下去?” 弘历无谓一笑,“船到桥头自然直。” 眼瞧着神情悠闲,并无忧愁之色,苏玉珊不由好奇,“怎么个直法?你好像一点儿都不着急,难道你已经想到解决之法了?” “那就要看某些人是否识趣了。” 苏玉珊不明其意,“某些人指的是谁?” “你猜。”弘历神秘一笑,苏玉珊不悦的努起了樱唇,“卖关子的人最坏了。” 指了指自个儿的唇,弘历笑哄道:“答案就在我唇边,要不你探一探?” 苏玉珊星眸盈光,面露狐疑,“探了你就会说吗?” “不试怎么知道呢?” 迎上他那含笑的一双墨瞳,她总觉得他这话不靠谱,“你这人惯爱耍赖,万一我试了,你还是不肯说呢?” “我怎就耍赖了?你可知诬陷我是什么后果?” 眼瞧着他双眼一眯,没打好主意,似是又想惩戒她,苏玉珊赶忙打岔,“试就试,你要是敢耍赖,看我怎么罚你!” 反正又不是没亲过,她的内心并不是很抗拒,若是在景仁宫,她毫无压力,但这可是养心殿啊!是皇帝批奏折,处理政务的地方,在如此庄严的殿中做这种事,她终归有些心虚。 星眸转了又转,她灵机一动,抬起修长的指节,捂住了他的双眼,微抬身,缓缓倾身凑近。 弘历的视线被遮挡,但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有一抹柔软覆于他唇瓣,两人近在咫尺,她那温热香甜的气息直冲他鼻息间,正当他回味之际,柔软瞬时消失,与此同时,他的眼前豁然一亮,映入他眼帘的,是苏玉珊紧抿红唇,羞赧的娇模样, “可以了吗?” 弘历不满的摇了摇头,“探得不够深,继续。” 就猜他不好打发,苏玉珊嗔他一眼,轻嗤道:“你还真耍赖啊!没羞!” “因为我想知道,你会如何罚我……”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哑,俯首靠近她娇小的耳,轻声呢喃。 第三六三回 受伤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会当真,她本是要问正事的,却被他给打了岔,若再继续说下去,只怕一发不可收拾,玉珊暗叹自个儿就不该信他。 她又问起方才那句话,弘历左推又阻,似是不太想说,估摸着可能有什么变数,他才不愿明言,那她也就不再多问,只管等着便是。 跟他闹了一小会儿,苏玉珊不愿打搅他办正事,便起身先回景仁宫去了。 一回宫她便听到了容瑜的哭声,苏玉珊心一揪,担心孩子出了什么事,她疾步进屋,发现容瑜姐弟都在哭。 苏玉珊近前询问状况,容瑜哭得红了眼睛,哽咽控诉,“额娘,弟弟把我的红绳扯坏了!” 这条红绳,玉珊印象深刻,永璜才进宫读书那年,她带着女儿进宫给太后贺寿,永璜不能时刻与家人相见,于是亲自编了一条雪花红绳,送给了容瑜,以作纪念。 容瑜特别珍视,什么珠宝手串都不爱戴,只喜欢戴这条红绳,哪料竟被弟弟给弄坏了。 伤心的容瑜扑进母亲怀中,三阿哥也在那儿哇哇哭着,两个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似乎是在比着谁的哭声更大些,苏玉珊只觉脑仁儿疼,耐心的问儿子在哭什么。 两岁半的三阿哥吸了吸小鼻子,奶声奶气地道:“姐姐她推我。” 容瑜瞪了弟弟一眼,恨嗤道:“你扯坏我的手绳,我再也不要跟你玩儿了,坏弟弟!” 女儿的心情,苏玉珊很理解,遂对儿子道:“你弄坏了姐姐的珍视之物,伤了她的心,姐姐没打你便是好的,你怎么好意思哭?” 撇了撇小嘴,理亏的三阿哥愧疚低头,掰着自个儿的小手指道:“我不是故意的。” “快跟姐姐道歉。” 母亲一发话,三阿哥不敢犟嘴,乖乖听从,面向姐姐,十分诚恳地道:“姐姐,对不起嘛!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戴了那么久的手绳,就这么被扯坏了,容瑜心疼不已,难以消火,一张小脸儿涨得通红,恼嗤道:“不好!我不想理你,你走开!” 为缓和气氛,常月提议道:“奴婢也会编手绳,奴婢给公主再重新编一条吧?” “我不要,我就要这个,要哥哥编的这一条。” “可是这条已经断了,无法再佩戴。”苏玉珊拿手绢轻轻的擦拭着女儿面上的泪痕,好言哄道: “你月姑姑手很巧,可以帮你编一条一模一样的。” 无论苏玉珊怎么哄劝,容瑜都没有笑脸,赌气挣开了她的怀抱,一个人闷闷的回了房,气得连晌午饭都不肯吃。 苏玉珊实在没法子,只能等到申时,等永璜下学归来,让他去劝妹妹。 起初永璜敲门时,她还不肯应声,直至永璜唤了她一声,她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从帐中起身,跑至门口去开门, “哥哥你回来了!” 永璜进得门来,问她的眼睛怎的又红又肿,容瑜委屈的向兄长哭诉着事情原委。 永璜听罢朗然一笑,“不就一条手绳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再帮你编一条新的,你别难过。” 哥哥愿意为她编新的哎!容瑜仔细一想,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但她又担心哥哥只是在哄她, “可是你读书那么忙,回来还要做功课,还有空编手绳吗?” “我可以抽空,不妨事,三日之必能做好。” 得了兄长的保证,容瑜这才有了笑颜,而后永璜又出去拉着弟弟来找她。 三阿哥再次向她道歉,还把自个儿手上的银镯子取下来送给她,当做赔礼。 容瑜瞥了一眼,不屑扬首,“我也有很多镯子,我不喜欢,我只要哥哥编的手绳。” 三阿哥一番好意,却被姐姐拒绝,顿感挫败的他拉了拉兄长的衣袖,“大哥,姐姐不喜欢我的镯子,怎么办呀?” 永璜笑哄道:“不喜欢便罢,等我编好手绳再说。” 这手绳这么好的吗?为何姐姐这么喜欢?三阿哥不由好奇,央求兄长也给他编一条。 容瑜登时不乐意了,“哥哥先答应我的,要先给我编手绳。” 三阿哥忙跟兄长说好话,“先给我编嘛!” 姐弟二人刚有和好的迹象,就又吵了起来,立在远处廊下的苏玉珊目睹这场景,摇头笑叹, “果然是孩子,动不动就翻脸。” 常月笑应道:“兄弟姐妹之间吵吵闹闹才更亲嘛!” 算来三阿哥已有两岁半,近来弘历一直在忙,浑忘了此事,得空时苏玉珊提醒他,说是老三该种痘了。 弘历暗叹自个儿忙糊涂了,竟把儿子的大事给疏忽了。经她一提醒,他才想起来,即刻传召太医,开始着手安排。 太医跟钦天监一合计,将三阿哥的种痘之日定在了半个月之后。 这两日,太后依旧称病,弘历始终没再去过慈宁宫。 协理后宫一职,苏玉珊最大的竞争对手便是荣妃高琇雯,出乎苏玉珊意料的是,两日之后,钟粹宫那边居然传来消息,说是荣妃不小心摔了一跤,腿部骨折,正在卧床休养。 苏玉珊闻讯后不免心生诧异,怎的好巧不巧,荣妃偏在这个时候出了事呢? 想到某种可能,云芳忍不住小声问了句,“该不会是皇上想让你协理后宫,所以就给荣妃使绊子,故意让她受伤吧?” 思量片刻,苏玉珊默默摇首,“虽说皇上冷淡荣妃,但荣妃毕竟是他的女人,皇上不至于对她下手。” 猛然想起弘历那日所说的那句“看某些人是否识趣”,她略一思量,终于了悟, “想来受伤是荣妃自个儿的意思。” 云芳与常月面面相觑,不明其意,“此话怎讲?” 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苏玉珊笑道:“我也是瞎猜的,并不确定。” 诚如苏玉珊所料,此次“受伤”,的确是高琇雯自个儿的意思。 钟粹宫中,高琇雯正半坐在帐中,任由翠凝为她涂抹药膏。 药膏的气味不大好闻,高琇雯以帕掩鼻,黛眉轻皱。 翠凝总觉得她家主子才最适合管后宫,纯妃既无身份,又无资历,凭什么抢夺?“大好的机会,就这般拱手相让,娘娘您不觉得可惜吗?” 第三六四回 苏玉珊说错话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的确可惜,但下棋必须纵观全局,高琇雯已将这棋盘看得通透, “明摆着皇上想捧苏玉珊,若是太后执意让我管理后宫,兴许闹到最后皇上会妥协,但他肯定恨极了我。得了太后的支持,却被皇上记恨,岂不是落得跟皇后一般的下场?” 话虽如此,但翠凝还是有些不甘心,“可纯妃若是协理后宫,那往后皇上肯定会晋她为贵妃,那纯妃的位份岂不是高过您?” 高琇雯已然下定决心,暂时舍弃,不论翠凝如何劝说,她都不肯改变主意, “人生路还很长,不能只拘泥于眼前的得失。慢慢博得皇上的好感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权势,终归会有机会的,等着吧!” 得知此事后,太后百思不解,她特地派人去询问,问她可是受了什么委屈,皇帝是否威胁了她,高琇雯只道没有任何人胁迫她,这次摔倒的确是个意外。 据太医所说,高琇雯伤势较重,至少得三个月才能复原。 如此一来,太后想让她协理后宫的心愿便无法实现。 眼下最为高兴的当属蓝容,她一直认为自己最大的对手是高琇雯,只要高琇雯一受伤,那太后肯定会扶持她。 眼下太后已没有其他选择,她不希望苏玉珊管事,但娴妃协理后宫,太后不怎么放心。 娴妃不如荣妃那般持重老成,若由娴妃掌权,很可能会有诸多麻烦事,她这个太后也不得安宁。 太后越想越觉得头疼,“弘历后宫之人太少,那两个常在家世寻常,且都与纯妃走得近,皇后家世显赫,偏她仁善过头,难当大任。 娴妃对弘历有救命之恩,比之旁人尤为得利,却始终笼络不住圣心,空有花架子和小心机,难成大事。荣妃倒是甚得哀家之心,偏她受了伤,就此失利,着实可惜。” 听太后这意思,似乎对娴妃并不满意,梅嬷嬷顺势道了句, “主子,那日纯妃之言似乎有些道理,线拉得太紧,容易崩断。适当的松一松,兴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近几日,纯妃的那番话一直在太后耳边萦绕,但她始终不愿认同纯妃, “先前弘历要封她为妃,哀家已然妥协,总不能回回都让哀家退让。” 梅嬷嬷侍奉太后多年,她对太后的性子再了解不过。实则她能看得出来,太后的内心已经有了决断,只是碍于颜面才迟迟没有说出来,那么她就该给太后一个台阶, “依老奴看来,皇上这回是铁了心要让纯妃管事,不管如何拦阻都无用,与其让皇上跟您闹别扭,不如顺从皇帝之意,让他心怀感激。” 究竟是该继续坚持己见,冒险举荐娴妃,还是应该全了弘历的心意,将职权交给纯妃,这是个问题。 深叹一声,太后并未表态,“且容哀家再仔细考量一番。” 八月的夜开始转凉,幽蓝的夜幕之上挂着一轮上弦月。 今儿个弘历不忙,傍晚过来景仁宫陪苏玉珊用晚膳。 虽是到了宫里,苏玉珊依旧和从前一般,不许他们上太多的菜,只让上两道,一荤一素即可。 然而弘历却认为在宫中上两道菜太寒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冷落她呢! 弘历坚持要上八道菜,两人争执了许久,苏玉珊实不愿浪费,最终才定下了规矩,每顿不许超过四道菜,节庆日除外。 今晚桌上摆着的是燕窝火熏芙蓉鸡、酸辣羊肚,鸡油白菜,豆腐汤。苏玉珊尝了一小碗汤,味蕾很是惊艳,遂又盛了一碗,盛赞不已, “这豆腐汤真好喝哎!” 弘历以往喝过,亦觉美味,“此乃八珍豆腐。” 苏玉珊眸闪好奇,“是哪八珍?” 弘历只知道这是康熙爷最爱的御膳之一,至于哪八珍,他还真不知晓,遂命人将制作这道汤的御厨给叫了进来。 纯妃询问,御厨不敢不答,如实回道:“回皇上和娘娘的话,这道汤的选用鲜嫩的豆腐,切成豆腐丁,再将鸡肉、火腿、香菇、蘑菇,瓜子仁,松子仁皆切成末,同入浓鸡汤中,炒滚起锅。” 御厨说得极慢,还将烹饪方法传授于她,苏玉珊默默记下,想着得空时尝试着自个儿做。 用罢晚膳后,两人洗漱就寝,躺在帐中时,玉珊闲琢磨道:“荣妃受伤一事,你可有听闻?” 弘历点了点头,“听说了,方才回来之前,我还去钟粹宫看望过她。” 道罢不听她应声,弘历侧首望向玉珊,“你不会生气吧?” 苏玉珊摇了摇头,“她受了伤,你看望她是应该的。我只是在奇怪,她怎会在这个时候受伤。” 说话间,她望向弘历,弘历忽觉她的眼神有种探究的意味,“你怀疑是我捣的鬼?” 关于这一点,苏玉珊并未起疑,“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但你那日曾说过,但看某人是否识趣,这个某人,指的就是荣妃吧?” 弘历所料不差,事实证明,高琇雯的确很识趣,他也就没再瞒着苏玉珊,点头应道: “眼下我跟太后闹得太僵,我们母子皆不肯低头,除非高琇雯低头,才有解决之法。” “你就没想过,也许会是我退出?” “你敢!”弘历头一个不同意,“这个机会对你很重要,我不会让你放弃。高琇雯肯放弃,朕心甚慰,她一退出,那么协理后宫之人便只能是你。” 他这话未免说得太绝对了些,“即使荣妃病了,还有娴妃呢!也不一定就是我,太后应该不会同意。” 弘历神秘一笑,“很快你就会知道答案了。” 他总是喜欢卖关子,苏玉珊已然习惯,不过这会子她突然想起一事, “哎---那日你卖关子,我履行了你的条件,你却没能兑现承诺,我说要惩罚你,还没来得及实施呢!” 那晚弘历与弘昼两兄弟在下棋,回来得晚了些,待他来时,她已睡下,后来也就给忘了,今晚她才突然想起来,与他算起了旧账。 这事儿弘历不否认,径直掀被坐起身来,“不就是惩罚吗?说到做到,尽管放马过来!” 说话间,弘历长指微抬,利落的解开了明黄中衣。 苏玉珊见状吓一跳,拉了拉锦被,捂住自个儿,面露惶恐,“你这是做什么?” 弘历侧眸凝向她,眸光坦然,“你不是要惩罚我吗?我甘愿受罚。” 迎上他那期许的眼神,苏玉珊不悦撇嘴,“我哪有说罚这个?再说这也不算罚你,明明是奖赏好吧?” “对你而言这是惩罚,对我而言也一样,你不是跟我讲公平吗?这便是公平。” 他惯会狡辩,苏玉珊说不过他,她突然有些后悔提及这个话头,然而弘历不依,定要主动接受惩罚, “我可不似你那般小气,我几次都可以,随你定。” 她若是害羞,他只会更嚣张,为打压他的气焰,苏玉珊一改往日的态度,与之叫板,“几次都可?那不如七回?” 弘历诧异的望向她,眸中难掩惊喜,唇角微勾,“求之不得!” 算来他最多的一次是五回,他还真想体验七回的感觉。 嗔他一眼,苏玉珊轻嗤道:“若真七回,只怕你明日无法去上朝。” 话音刚落,她便收到了弘历那警示的眼神,“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第三六五回 苏玉珊后悔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面对他那如狼似虎的危险眼神,苏玉珊瞬时怂了,开始装懵,“我说什么了?没说什么呀!” 她那双大眼睛无辜的眨啊眨,若搁平时,他可能还会心软,但今晚不同,她话里话外明显是在质疑他的能力,他必须证明自己! “你说……七回!” 此时的苏玉珊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讪笑以应,“开个玩笑而已,不必当真。” 弘历微摇首,一派认真,“我家珊珊的心愿,我自当满足才是,否则你还以为我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你很厉害,我见识过的,”眼瞧着他倾身凑近,苏玉珊悔不当初,求饶连连, “我真的只是说着玩儿而已,绝对没有质疑你的心思。” 为表态度,她还竖指立誓,却被弘历一把抓住手腕,将她按在了帐中,那一瞬间,她只觉辽阔的苍穹覆盖而来,而她无处闪躲。 话是她自个儿说出口的,她再怎么后悔也无用,弘历不会饶了她,她只能默默接受他的“惩罚”。 话说回来,明明是她想罚他的,怎的到了最后反倒把自个儿给搭了进去?得不偿失啊! 然而弘历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机会,定要让她明白,说错话的后果是什么…… 星月无眠,弘历亦不眠,今晚的他似乎格外悍勇,惹得苏玉珊一再娇呼,接连被他闹腾了几回之后,她连最后一丝力气也没了,眸眼半阖,疲声提醒道: “这都丑时了,明儿个你还要上朝,你得睡会儿,不可再闹。万一误了上朝的时辰可如何是好?百官们都得等着呢!” “等便等呗!”此时的弘历一心念风月,哪会在意这些? 他无所畏惧,苏玉珊瑟瑟发抖,“可我真的很累啊!你让我歇会儿吧?” 弘历好整以暇,以手支额,笑点她的琼鼻,“我也没让你动啊!我寻思着你躺着挺舒坦的。” 起初的确是享受,可次数多了,她便开始觉得不适,可怜巴巴的望向他,娇声抱怨道: “可是那里会痛的,我承受不住了,花朵皆娇嫩,需要呵护,不可像你这般蛮横。” 弘历一向怜香惜玉,但他清楚的知道,有些时候,玉珊更喜欢他的霸道, “可我蛮横的时候,你的声音好像更大些。” 他附耳低语,手又不老实,为防他再次乱来,苏玉珊语出威胁, “你若再欺负我,往后七日都不许碰我。” 不让碰?弘历有的是法子哄她,“明日之事明日再说,顾好当下才是真。” 居然威胁不住他!苏玉珊苦思冥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 “再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你若惹我不高兴,那我就不给你送贺礼了。” 她的贺礼,弘历还是很期待的,但他晓得她也就是说说而已,所以并不惧怕, “你便是上苍赐给我最好的礼物,我已经拥有了你,其他的不重要。” “你的意思是我送你的礼物不重要?”苏玉珊红唇微撇,明显不悦,恼哼道: “既然你不稀罕,明儿个我就把准备好的贺礼给扔掉。” 意识到说错了话,弘历立马改口,“没说不稀罕,只是说你最重要,贺礼有了更好,没有也无所谓。” 侧过脸,苏玉珊闷闷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无所谓。” 弘历很有理由怀疑她是在找茬儿,“你怎的只听后半句,不听前半句?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你就是这么说的呀!”她假装不高兴,正是想借口躲避,弘历已然看透她的小心思,根本不给她逃避的机会,顺势偏头,再一次堵住了她的唇。 她轻呜着抗议,然而抗议无效,夜还很漫长,他有的是工夫受她的惩罚……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苏玉珊暗暗发誓,往后再也不嘴欠乱说话,给自个儿挖坑这种事,绝对不能再犯! 次日一早,弘历比之以往睡得更沉一些,李玉在外头唤过一回,弘历迷糊应声,却又继续睡去。 苏玉珊被他闹了大半宿,困得厉害,压根儿没听到动静,也就没能唤他。 一刻钟后,不听动静,李玉焦急不已,又大着胆子唤了两声。 弘历这才睁眸,他只睡了一个半时辰,这会子眼睛酸涩,很想再睡会儿,根本不想去上朝。 可若不去,不就应了玉珊的那句话吗? 思及此,他勉强自己坐起身来,打起精神更衣上朝。 自他登基后,每日上朝都很准时,不会迟来。 如今日这般迟了将近两刻钟的情况还是头一回,朝臣们议论纷纷,皆在猜测皇上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龙体欠安? 弘昼也在好奇,皇兄一向自律,怎的今日会迟来呢? 待下了朝后,弘昼跟随军机大臣们去往养心殿,与皇帝商议政事。 论罢政事,众人陆续告退,弘昼却没走,好奇问了句, “皇兄昨夜在忙些什么?今儿个居然耽搁那么久?” 弘历的面色明显不自然,干咳了一声,回怼道:“朕的事还得跟你汇报?” 若是为政事,皇兄肯定会直言,既然他不肯说,那就是为私事咯! 会意的弘昼笑应道:“自然不必跟臣弟汇报,您只跟纯妃娘娘汇报即可。” 被戳中的弘历觑他一眼,“数你话多,朕还要批折子,没事儿回去吧!” 看来还真是他所猜测的那般,弘昼了悟一笑,拱手告退。 接下来的几日,苏玉珊不想再让他亲近,可若直接拒绝,他肯定不同意,思来想去,她干脆称病,说是患了风寒,让太医给她开了药。 以往她若是得风寒,说话声音会有所变化,可这回她的声音很正常,面色亦红润,不像是生病的模样。 可她坚称自个儿病了,弘历也不能强求,只得饶了她,还亲自照看她,为她端茶倒水。 借着患病之由,她总算歇了几天。 这天傍晚,苏玉珊正在院中陪孩子们玩耍,慈宁宫的刘公公前来求见,说是传太后口谕,明日一早,各宫妃嫔齐聚慈宁宫,太后有要事宣布。 具体何事,刘公公并未明言。苏玉珊猜测,太后应是打算公布协理后宫的人选。 第三六六回 冤家路窄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不同于以往的淡然,这一回,苏玉珊对于结果还是有几分期待的,只因弘历说过,倘若别人协理后宫,往后做了贵妃,那么她的孩子便有可能被人抢走。 说好的妃子可以抚养自己的孩子,可她的孩子多,其他人没有,这几个孩子便被人给盯上了。 想要保住孩子,那她就不能再像从前那般无欲无求的过着安逸的日子,弘历给她指明了方向,她便该顺着这条路走下去。 只是太后会如何抉择,她尚不能断定,不是她,便是娴妃,但看明日太后会如何抉择。 晨光漫洒,照亮尘世,这些日子她不必请安,可以睡懒觉,想睡到什么时辰都没人管。今日得去慈宁宫,皇帝走后没多久,常月就来唤主子,请她起身更衣。 在景仁宫时,她穿便服即可,无需太过讲究,一旦要请安,她就得更换常服。 八月的天逐渐转凉,薄薄的纳纱已被收了起来,常月为主子换了身若草色菊纹缎地大襟氅衣,妆匣中摆放着诸多耳钳,还有一些东珠耳饰。 然而东珠十分难得,皇室对佩戴东珠有严格的规定。 妃嫔只有在穿吉服和朝服之时才能佩戴东珠,寻常日子,除却帝后、太后与皇贵妃之外,其他人不得佩戴东珠饰品。 是以苏玉珊的东珠只能放置在匣中,用于欣赏。 今日常月为她梳的是大两把,用点翠、绒花以及蝶恋花的步摇流苏簪作为点缀,耳珠间悬挂着红纹石塔珠,颈间佩戴着洁白的龙华,尾端绣着几朵木香花,举手投足间尽显雍容之态。 梳妆过后,苏玉珊动身前往慈宁宫。 皇后被禁足,荣妃受了伤,富察氏人在冷宫,未曾受邀,今日来慈宁宫的只有娴妃、纯妃,海常在以及陈常在。 蓝容心情极好,在她看来,这个位置非她莫属,即使太后看好荣妃,但在她和纯妃之间,太后肯定会选她! 待众人到场后,太后这才不紧不慢的自后殿出来。 众人一起福身请安之后,太后打量娴妃和纯妃,这两人皆非她所愿,但她必须从中挑选一个。 这几日她想了许多,权衡利弊之后,最终才下定决心, “皇后身子不适,暂时未能主理后宫之事,需有人在旁协理。 荣妃乃皇帝的潜邸侧福晋,在王府之时便开始理家,颇有经验。哀家本想让荣妃继续协助皇后打理后宫事务,孰料她竟受了伤,无暇管事,哀家只能另择人选。” 蓝容心道,太后啰啰嗦嗦说这些场面话做甚?这些她早已知情,现下只想听个结果。 西岚暗自祈祷着,太后一定要选玉珊,如若选了蓝容,往后蓝容肯定会借机抢玉珊的孩子! 就在众人期待之际,太后终于道出了她的决策, “纯妃为皇帝诞育三个子嗣,颇有功劳,是以哀家决定由纯妃暂时协理后宫。” 此言一出,西岚与陈兰絮皆松了一口气,唯有蓝容震惊不已,大失所望的她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呢?太后不是最讨厌纯妃的吗?怎会突然选了纯妃?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蓝容百思不解,却又不敢当众质疑太后,唯有绞着帕子忍气吞声。 苏玉珊暗叹太后可真会膈应人,即使选了她,却还要当众道明原本属意的是荣妃,而她只是个备选而已,分明就是在煞她的锐气。 不过无所谓了,只要太后如了弘历的心愿就好,她能保护自己的孩子,而弘历和太后也不再起争执,一举两得,皆大欢喜。 宣布罢正事过后,太后心绪不佳,遂摆手让众人各自散去,只留了苏玉珊在这儿。 斜了苏玉珊一眼,太后满目忿然,“你和皇帝终于如愿了,你一定暗自窃喜吧!” 苏玉珊垂目应道:“实不相瞒,其实臣妾惴惴不安。” “后宫之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可不是你想管,便能管得住的。” 既然弘历一定要让她接手,那太后就如他所愿,让苏玉珊尝试一番,等碰了壁,遇到了难题,她就会知道,这差事并不好当。 苏玉珊也晓得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她才会惆怅,不过她不会退缩,有弘历的鼓励,她会勇敢的走下去, “今后臣妾定会虚心向太后求教。” 懒听这些个虚辞,太后扶额长叹,说是有些头疼,要回房休息。 苏玉珊屈膝福身,恭送太后,待太后进得后殿,她才转身离去。 此事敲定后,弘历心石落地,满面春风,终于不再为此事而烦扰。 苏玉珊心知,这回是高琇雯受了伤,太后无可奈何,才会选择妥协,如若没有这“意外”,只怕太后不会轻易松口。 不管高琇雯是真伤还是假伤,按理来说,她都得过去看望。 弘历晓得玉珊不喜与生人相处,只道没这个必要,差人送些补品,聊表心意即可。 从前在王府时可以这样,如今身在宫中,就在太后眼皮子底下,她不能再随心所欲。再者说,她已开始协理后宫,更该做好表率,若是还避讳,太后就该抓她的把柄了。 最终她还是决定去一趟,做做样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次日一早,苏玉珊命人选了几样礼品,去往钟粹宫,探望高琇雯。 出乎她意料的是,蓝容居然也在这儿! 蓝容见状,故作惊讶的轻呼道:“吆!纯妃姐姐一向不喜与人来往,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第三六七回 生辰贺礼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蓝容心知肚明就好,又何必说出来,让大伙儿都尴尬? 不甘示弱的苏玉珊微微一笑,“如荣妃这般宽仁坦荡之人,我乐意与之往来,诸如那些个在背后谋害我和孩子之人,我自然不愿与她多相处,你说是吧?娴妃娘娘!” 她刻意加重语气,眸光一直落在蓝容面上。一旁的高琇雯见状,心道苏玉珊这是在怀疑蓝容吧? 蓝容心虚的移开了视线,抬指撩了撩耳边的碎发, “这话得问富察常在才是。话说回来,姐姐你可真够仁慈的,富察常在给你下药,你居然没要她的命,容她活到现在?” 苏玉珊佯装无奈的哀叹道:“皇上念在从前的旧情,不愿杀她,还将她接进宫中,我也没法子呀!留就留着吧!反正她人在冷宫之中,对我没什么妨碍。” 这里毕竟是钟粹宫,不能讲太多关于自个儿的事,苏玉珊随即转向高琇雯,关切询问, “姐姐的腿伤如何?太医怎么说的?” 高琇雯淡笑应道:“劳妹妹记挂,太医说是骨折,其他无甚大碍,卧床休养几个月即可。” 苏玉珊命常月将补品送上,翠凝虽对纯妃有意见,却也不敢明着表现出来,面上还是十分恭敬的。 蓝容啧啧叹着,直道可惜,“姐姐这伤受得真是不巧,你若不受伤,太后还打算让你协理后宫呢!” 局势已定,蓝容故意当着苏玉珊的面儿说这样的话,岂不是让人难堪? 毕竟纯妃是皇上在乎之人,高琇雯不愿与纯妃起冲突,笑着打起了圆场, “妹妹说笑了,纯妃育子有功,她才是协理后宫的最佳人选。” 提及此事,蓝容终是心有不甘,违心笑道:“纯妃姐姐你真是幸运,捡了个大馅饼!” 苏玉珊最是听不惯这种阴阳怪气之词,反噎道:“那是,比之那些个满心期待,最后却落空之人,我的确很幸运。” 只这一句,噎得蓝容无言以对,愣是不知该如何回怼。 高琇雯乐得在旁看戏,根本不帮腔,蓝容自觉没趣,干脆借口先行离去。 回到咸福宫后,蓝容越想越憋屈,气得心口起伏不定,“不就是协理后宫嘛!又不是做皇后,苏玉珊至于这般嘚瑟吗?” 秋茶轻蔑一笑,“小门小户出身之人,一旦得些好处,就会格外张扬,娘娘您千万别跟那位汉家女置气,辱没了自个儿的身份。” 一想起苏玉珊是汉人,蓝容这心里便稍稍安慰了些,“你说得对,终究是个汉人,皇上再宠她又如何?还能让她当贵妃不成?太后头一个不同意!” “所以娘娘您不必把她当回事,即使她协理后宫,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白费功夫罢了!” 秋茶一番话哄得蓝容怒气渐消,又有了笑颜,“嗯,听你的,不气了,生气会长皱纹的。” 钟粹宫内,苏玉珊与高琇雯相处得尚算融洽,算来两人没什么切切实实的矛盾,唯一的不愉快便是那年西岚因为帮苏玉珊顶撞金敏靖,不小心撞到了她,害她小产。 但那是西岚大意,并非苏玉珊的错,只因她二人走得太近,所以高琇雯才不愿跟苏玉珊来往。 除此之外,两人再无其他恩怨。 早几年那时候,高琇雯也曾怨过苏玉珊,只因苏玉珊一进府,弘历便冷落了她。 时日一久,高琇雯也想明白了,男人皆多情,即便没有苏玉珊,也会有旁人夺取弘历的心,既然得不到弘历的宠爱,那就该想办法博得地位和他的尊重。 只要弘历不讨厌她,只要她能抚养永珹,那她往后的日子便不会难熬。 想通之后,她对苏玉珊的敌意逐渐减少,今日苏玉珊肯亲自过来,她很意外。 要知道除了西岚之外,苏玉珊不愿主动跟其他女人亲近。由此可见,苏玉珊也在尝试着改变。 世事变迁,人的性格也会变,苏玉珊肯向她示好,那她也该顺台阶而下,暂时与之握手言和。 本以为看望过高琇雯,苏玉珊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 孰料次日一早,西岚,陈兰絮、蓝容等人皆过来景仁宫,给她请安。 苏玉珊被吵醒,忍着困意起了身,只道没那个必要,有事过来商议,无事则不需要每日来一趟。 蓝容偏不想让苏玉珊清闲,就想给她找些麻烦, “可咱们姐妹之间,就得时常走动,才能增进感情。” 西岚反噎道:“真正有感情的,不需要时常走动,没感情的,再走动也是徒劳。” 坐直了身子,蓝容薄唇紧抿,紧盯着西岚,恼哼一声,怒拍扶手, “海常在,你是故意跟我抬杠吧?” 西岚掩帕笑道:“我哪敢跟您抬杠,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两人起了争执,苏玉珊发话调解,“大伙儿还得给太后请安,就不必每日来我这儿坐了。” 蓝容不悦撇嘴,“那也不能事事都麻烦太后,太后让你协理后宫,你总该办些实事吧?” 苏玉珊心道这个蓝容还真会挑刺儿,“我是不想让你们去罢慈宁宫再来景仁宫,日日走那么多路,我为大伙儿着想,你反倒觉得我在偷懒?” 眼瞧着苏玉珊变了脸色,蓝容软了语气轻笑着解释道:“我可没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既然管后宫,就该有一定的规矩。” 张口闭口便是规矩,苏玉珊最烦这一套,垂目轻捋着景泰蓝护甲上宝石,沉声道: “现在是我管事,不是你,娴妃这般自作主张定规矩,未免有些逾越。” “姐姐言重了,我好心提议,并无坏心。” 她安的什么心,苏玉珊再清楚不过,懒得与她掰扯,肃声道: “往后每五日过来一次即可,寻常事等着那天一起处理,若有要事,可单独过来商议。” 西岚点头笑应,“我也觉得不用每日过来,兰絮你觉着呢?” 陈兰絮温然一笑,“我听纯妃娘娘的。” 蓝容尚未来得及表态,西岚便道:“那就少数服从多数,就这么定了。” 蓝容心下不服,却又无可奈何,她们三个一个鼻孔出气,独她是个外人,难免会被排挤。 规矩已然定下,蓝容只能遵守,没有反驳的余地。 敲定此事后,苏玉珊心暂安,终于可以歇几日。 三日之后,是弘历二十六岁生辰,原本皇帝生辰应该大办,但他还在孝期之中,不打算大摆宴席,只在慈宁宫摆个家宴即可。 即使是生辰,弘历也不能彻底休息,还是得上朝。 李玉唤了一声,弘历应承后并未立即起身,而是转向枕边人,好奇问了句,“你准备的贺礼究竟是什么。” 帐中的苏玉珊嗔他一眼,轻哼道:“没准备。” 捏了捏她柔润的耳珠,弘历不满轻嗤,“蒙谁呢?那日你还说贺礼已然备好。” “你说不重要,那我就不送了呗!” 瞧瞧,又耍小脾气了,“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快告诉我,贺礼是什么,不然我就不去上朝了。” 第三六八回 三阿哥的名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不去便不去呗!”这是他的事,他爱去不去,她才不会被他威胁,但有些事,她必须提醒他, “朝臣们都在等着你,你若不去,他们定会猜测皇上这是怎么了,居然不去上朝。” “那他们肯定以为我沉溺于温柔乡,被美人所祸,从此君王不早朝。” 这锅她不背,“我可没有诱惑你,是你自个儿找借口不愿去,怎能怪到我头上?” “那你告诉我,贺礼是什么,我这就起身。”他一心想提前知晓,她却不肯透露, “等你上罢早朝就会知晓,若是提前说了,哪还有惊喜呢?” “可是……”弘历还想再说,却被苏玉珊的柔唇给堵住,她就这般猝不及防的吻住了他,让他没机会再啰嗦。 正当她准备回身时,他却一把搂住她腰身,将她按在帐中,再次吻住她。 两人离得那么近,苏玉珊分明能感觉得到,他竟然又有了感应! 明明昨晚才放纵过,怎的大清早的他又有念想? 她轻呜着以示不满,却被他吻得更狠。 就在他快要迷失之际,李玉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再一次响起。 弘历不得不松开她,不满的低嗤了一声,“这小子真是没眼力见!” 躲过一劫的苏玉珊轻笑道:“他哪晓得你大清早的会做坏事?莫闹了,快起吧!否则又要迟了。” 她好言哄劝着,弘历又亲了她的脸蛋儿一下,这才不情不愿的起了身,去往乾清宫上朝,接受一众王公大臣的拜贺。 下朝之后,他又去往慈宁宫,参加家宴。 皇后仍在禁足中,太后想让皇后来参宴,弘历只道瞧见她便扫兴,不想见她,不愿解她的禁足。 高琇雯的腿伤无甚大碍,但她得装作很严重的样子,便也没来参宴,只让人送上贺礼。 其他妃嫔和皇子们皆送了贺礼,娴妃送的是一枚蓝田黄玉扳指,海常在送的是蜜蜡扇坠,陈常在送的是她亲手所制的珠绣挂屏。 太后也给儿子备了礼,是一座白玉观音像,通体无瑕,莹白温润。 永琏、永璜以及永珹几位皇子皆送上贺礼,恭祝皇阿玛万寿无疆。 至于苏玉珊的礼,她一早就交代过他,不要当众拆开,回去后单独看。 然而今日众人所送之礼皆公开,蓝容故意起哄,“我们都很好奇,纯妃姐姐送了什么礼给皇上?” 西岚忍不住提醒道:“那是送给皇上的,又不是送你的,娴妃娘娘您着急个什么劲儿?” 蓝容笑应道:“我这不是好奇嘛!大伙儿都没藏着掖着,怎的纯妃姐姐例外呢?” 太后心道纯妃例外的次数还少吗?蓝容到底是真傻还是故意找茬儿?这样大喜的日子,实不该说这种话扫弘历的兴致。 虽说弘历也好奇,但他还是不愿与人分享,“纯妃之礼,朕自当回去之后再细细品赏。” 皇上不许众人观看,蓝容自觉没趣,没敢再啰嗦。 待用罢宴席之后,弘历摆驾景仁宫,到得苏玉珊的寝房,他才将玉珊所赠的贺礼打开。 但见锦方盒中放置着一枚印章。 玉珊怎会送她印章?上头到底刻的是什么?好奇的弘历濡了印泥,在纸上一盖,这才惊讶的发现,原来玉珊刻的不是字,而是图像。 虽然刻得精简,但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他和玉珊的半身小像,依旧是大头小身,两人挨在一起,温馨可爱又甜蜜。 半晌不听他应声,苏玉珊不禁猜测,“可是觉得这礼太简单了些?” 仔细端详着印章,弘历唇角微扬,“物件虽小,但我知道你一定花费了很多心思。以往你只会作画,如今却还得学着雕刻印章,这并非三两日之功,想来你学了很久吧?” 被戳中的苏玉珊点了点头,“学了三个月,刻章比作画还难,刻得我手生疼,连费了几枚章子,这才刻出一件满意的。” 弘历不觉好奇,“你学了三个月的印章?我怎的就没发现?”他时常来这儿,竟未发现蛛丝马迹! “想给你惊喜,当然得背着你学咯!我算准了你上午在批折子,一般是不会过来的,便每日上午学一个时辰,若是被你瞧见,细心如你,必然能猜到。” 送个礼还费那么多心思,弘历心下感念,拉她坐于他怀中, “你有心了!这印章我很喜欢,我会把它放在养心殿,想你的时候便将它拿出来盖一盖。” “整日的见面,你也不腻歪?还有工夫想我?” 她无意的一句话惹得弘历开始深思她的弦外之音,“每日见面就会腻吗?难不成你已经腻了我?” 意识到口误,苏玉珊当即澄清,“我可没这么说,你不要冤枉我。” 虽说两人日日能见,比之以往到底不同, “白日里我忙于政务,大都见不着你,不似从前在王府那般,可以时常陪着你。晚上没说几句话就又休息了,我怎就不能想你?” 听着他柔声温语的解释,苏玉珊心甜如蜜,“准你想还不成吗?我不过随口一说,瞧你多委屈似的。” “不准我也要想。”说话间,弘历顺势将她抱起,抱至帐中,惹得苏玉珊惊呼提醒, “哎——你不是说喝醉了,要午睡的吗?” 他这会子的确有些头晕,但还不至于醉了,“午睡是借口,其实是想睡你……” “你就不能想些别的正经事?” “正经事啊?我想想……”弘历苦思冥想,琢磨了半晌才对她道: “我想再要个女儿,算不算正事?” “……”苏玉珊无言以对,这跟方才那句话有什么区别吗? 罢了,罢了!念在今日是他生辰的份儿上,苏玉珊不跟他计较,羞赧一笑, “可以试试,至于能不能有女儿,我可不敢保证。” 反正他们已经有了三个孩子,再有更好,没有也无妨,弘历有期许,但并不强求,他勾唇一笑,抬指去解她的盘扣,眼底燃着烈烈火光…… 八月底,三阿哥被带至喜花处,开始种痘。 前两个孩子种痘时,苏玉珊不在宫中,如今小儿子种痘,她人在宫里,却也不能去喜花处,只能在景仁宫默默的为孩子祈福。 太后亦在慈宁宫为三阿哥祈福,虽说她不喜纯妃,但那毕竟是皇室血脉,太后当然希望几位小阿哥都能茁壮成长。 九月初二,三阿哥种痘成功,被送至景仁宫休养。 种痘之后便该起名了,女儿的名字是苏玉珊自个儿定的,儿子的名字又该轮到弘历来定。 第三六九回 弘历破例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拟定的是“永璋”二字,问她可喜欢。 听到这熟悉的名字,苏玉珊不由感慨丛生。 历史上的大阿哥永璜和二公主皆不是纯妃的孩子,三阿哥永璋才是纯妃之子,可她改变了一部分历史,诞下了永璜和容瑜,却不知这几个孩子的命运会否和历史上的结局不一样? 能改变命运最好,如若仍旧按照历史来发展,那这几个孩子都没什么好下场。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她会倾尽自己的能力为孩子们争取最坚实的保护,至于他们的命运,但看造化。 思及此,苏玉珊笑应道:“你选的字肯定是最好的,我很喜欢。” 既然她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下了,弘历命人知会宗人府,记录在册,方便日后上玉牒。 自从苏玉珊协理后宫之后,太后也不让人每日去请安了,她似乎打算把所有事都交给苏玉珊来办,她倒要看看,毫无经验的苏玉珊如何处理后宫这些纷杂之事。 入秋之后,宫里开始供炭。 紫禁城的宫殿大都在地面下方设有火道,添火的炉门则设在殿外的檐廊之下,炉膛约有三尺深,与殿内火道连通,并由专门负责司炉的太监在此值守,点燃炭火,火道内的热气烘热地面,有御寒之效。 宫内房屋众多,用碳量巨大,是以宫中必须按份例供应木炭,与位分挂钩,依次递减,太后每日供应一百二十斤,妃位则是每日六十斤,常在只有三十斤。 天渐寒,苏玉珊担心西岚的木炭不够用,跟弘历商议,能否给她添一些。 弘历定睛望向她,正色道:“我知道是好心,不忍你的好姐妹受冻,但每日三十斤够她取暖,只是白日里少燃几个时辰而已。 毕竟她的位分摆在那儿,既有定制,便不可违背,否则其他人都会要求加炭,你又当如何?” 弘历之言似乎颇有道理,苏玉珊不禁想到了另一个法子,“那要不给西岚升个位分?” 弘历颇觉好笑,不满的捏了捏她的耳珠,“我又不宠她,为何要给她升位分?” 别的女人的事,他不怎么关心,不肯添炭,也不肯给西岚升位分,苏玉珊劝说不动,只能放弃。 但她还是心软,遂将景仁宫中每日用不完攒下来的木炭都分给了海常在和陈常在,只希望她们的日子能好过些。 此事过去没多久,蓝容又来了景仁宫,一进门便手持帕子捂着唇,不断的咳着,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咳,苏玉珊不得不问一句,“娴妃这是怎么了?既是病了就该在咸福宫歇着,怎的还出来走动?仔细吹了风,加重病情。” 又咳了两声,蓝容这才勉强止住,轻喘着道: “旁人不知晓,想必娘娘您是晓得的,我一直有心疾,落下病根儿,不得痊愈。我这病忌热忌寒,尤其受不得冻,可这宫里头烧的炭似乎不够暖,夜里我总觉得发寒,脚心都是凉的,睡不着觉。” 海常在只有三十斤,娴妃的咸福宫中每日供应六十斤碳,她居然还说不够暖和?明明苏玉珊都用不完,她到底是怎么用的? 苏玉珊颇为惊诧,甚至有些无法理解,“宫人没给你准备汤婆子?” 蓝容可怜兮兮地哀叹道:“汤婆子半夜也会凉的啊!” 那也不对劲,“即使汤婆子凉了,炕上还暖着,我每晚都觉得热,你怎会冷呢?” 说起此事蓝容便觉心酸,幽声抱怨道:“姐姐你有皇上陪着,皇上能为你暖被窝,我这被窝凉冰冰的,没人暖啊!” 所以蓝容这是在暗示什么?想说日子很孤寂吗?那也怪不得她啊! “我曾劝过皇上雨露均沾,皇上不肯去,我也没办法,你得跟皇上诉苦,跟我诉苦无用。” 蓝容面露悲切,眼中噙着泪,哽咽道:“皇上只在乎姐姐,哪会顾忌我的感受?我不敢指望皇上来陪我,只是想请姐姐帮个忙,帮我添些木炭的份例。” 原本苏玉珊认为这是小事,但弘历特地申明过,是以她不能轻易答应,“份例不是我定的,此乃历来的规矩,恕我无法修改宫规。” “可我一受凉便容易犯心疾,凡事总有特例,姐姐你就开开恩,行行好,照顾我一下吧!” 蓝容红着眼央求,苏玉珊不为所动,拿弘历的原话来回她,“规矩摆在这儿,我若单独照顾你,其他人会怎么想?” 苏玉珊也太狠心了吧?蓝容心生不满,吸了吸鼻子,小声抱怨道:“你不是给海常在她们添炭了吗?怎就不能给我添一些?” 这事儿也能被她拿来嚼舌根?苏玉珊只觉可笑,坦言澄清,“那是我的份例,是我分给她的,并非我让惜薪司给她添份例,这是出于私交,并不违规。” 苏玉珊这般直言不讳,蓝容颇觉尴尬,红唇轻撇,“姐姐的意思是,咱们私交不好,所以你才不愿分给我吗?” 她二人有没有私交,她心里没数吗?还得特地问出来? “你我皆是妃子,每日皆有六十斤木炭,西岚她们只有三十斤,你凭什么要求我分给你?这种话你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那我不是有心疾,畏寒嘛!” 见不得她撒娇的模样,苏玉珊直白拒绝,“如你这般的特例我管不着,你找皇上说吧!” 这事儿若是直接找皇上,可就没意思了,蓝容就是想给苏玉珊找些麻烦,才会特地往景仁宫跑, “可皇上日理万机,我总不能为这点事去打搅他吧?你协理后宫,我遇到麻烦当然得请你帮我解决啊!” 苏玉珊烦不胜烦,只能应承一声,“此事我无法做主,待我请示皇上之后再做打算。” 蓝容这才罢休,点头应道:“那就麻烦姐姐了,今晚就跟皇上说,千万别忘了,我可不想再受冻,若是心疾犯了就要遭罪了。” 问就问吧!反正苏玉珊能猜到弘历的答案,他肯定不会答应。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弘历得知此事后,竟然一口应下,说是再给娴妃添些木炭。 苏玉珊难以置信的望向他,“我说给西岚添炭,你说不能坏了规矩,怎的娴妃就能破例?” 第三七零回 玉珊吃醋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满,弘历解释道:“蓝容情况特殊,她有心疾,受不得冻。” 苏玉珊实在想不通,蓝容怎就受冻了?“同样都是六十斤木炭,我都用不完,每日都能剩下许多,也不晓得她是怎么用的。” 弘历却道:“有些人体质差,畏寒,她跟我们的感知不同。” 苏玉珊一直以为弘历对待别的女人很冷情,漠不关心,可他今日却一再为蓝容说话,说到底,他对蓝容终究有些不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苏玉珊忽觉喉间微堵,梗得难受,不愿再多说,“那就按照皇上的意思来办,我无所谓。” 弘历交代过她,私下里不必唤他皇上,直接唤名字即可,方才玉珊那般称谓,八成是生气了。 他正待哄她,容瑜跑了进来,娇声娇气的唤着皇阿玛,窝在他怀里要他抱抱。 孩子一打岔,弘历暂时没机会再跟玉珊说什么,只能带着女儿一起出去,在院中陪孩子们玩耍。 苏玉珊越想越不舒坦,晚膳时分没吃几口,弘历给她夹的菜她都没动,只道没胃口。 若非孩子们在场,她早就起身进屋去了。 她只是不想扫了孩子们陪父亲用膳的兴致,这才勉强坐在这儿。 弘历又岂会瞧不出来,她一直在走神,神情明显不愈。 用罢晚膳后,宫人带着公主和阿哥们离开,苏玉珊进屋洗漱,常月为她取下首饰,梳理青丝,而后她便先入帐歇息了。 弘历有个习惯,睡前会看会子书,但今晚他却无法专心看书,只因他能感觉得到,玉珊情绪不佳。 于是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册,打算跟她说清楚,“蓝容那件事……” 一听到她的名字,苏玉珊便觉烦躁,直接打断,“关于娴妃之事,皇上您自个儿处理就好,不必与臣妾商议,臣妾不想管她的事。” 听听这自称,如此生疏,估摸着已经火冒三丈了,弘历无奈笑叹,“你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啊!” 苏玉珊不想听,多听一个字都心塞,“皇上怎么吩咐我怎么做便是,明儿个就让人给她添炭,您不必再说她的身子多么柔弱娇气。” “可我为何这般安排,你可知因由?” “因为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呗!你永远都觉得亏欠于她。”单就这一点,蓝容就可以拿捏弘历一辈子!只要与蓝容病情有关之事,弘历都会妥协。 苏玉珊如鲠在喉,已经不想再评判,随他吧!他爱怎样便怎样,反正蓝容也是他的女人,他愿意怜惜是他的自由,她没资格说什么。 这话的确不假,但并非真正的原因, “起初我的确觉得亏欠于她,对她十分宽容,她一说不舒坦,我就会去看望她。可她得寸进尺,不知收敛,总在耍心机,且转胎丸一事很有可能是她在背后捣鬼,虽说尚无证据,但她很可能是谋害你和孩子的幕后凶手,我又怎么可能再去关心她?” 说到此,弘历就此顿住,似乎在等玉珊回应,然而苏玉珊懒得接话,问都不想问。 不听她吭声,弘历只好继续说下去,“你也说了,她的炭怎会不够用呢?她来找你添炭,并非真的缺,只是想给你找麻烦而已。 她料定你不会给她添炭,那么接下来她就会以此为借口,假装心疾复发,而后再向太后告状,说你苛待于她,不给她添炭,才导致她病情加重。 太后本就想找你的茬儿,此事一出,太后肯定会小题大做,怨怪于你,说你处事不周,甚至会找借口免了你协理后宫的职权。所以我才会让你给她添炭,如此一来,她便没理由再兴风作浪。” 苏玉珊还以为蓝容只是太娇气,无事生非而已,未料蓝容居然在下一盘棋,想借机坑害于她! 但玉珊还有一事不明,“你怎么知道她是如何打算的?谁跟你说了什么?” 没人跟他说什么,弘历只是凭经验猜测, “最近太后一改常态,甩手不管事,我猜着太后不可能这么安分,应是在等待时机找你的麻烦。蓝容是否这般打算,我不能肯定,但防患于未然,还是给她添些炭,堵死她的后路吧!” 了解到他的真实意图后,苏玉珊心底的那口闷气总算咽了下去,情绪稍稍舒缓,不再紧绷着,轻“哦”了一声,以示回应。 弘历摇头笑叹,轻捋着她垂于枕侧的青丝,柔声道:“现在不生我的气了吧?” 苏玉珊睁大了双眼,轻哼犟道:“谁说我生气了?我才懒得跟你置气,你别以为我多么在乎你。” 这谎话说得忒没水准,“小嘴撅得都能挂油瓶了,还说没生气,谁信?” 他那么了解她,却解释得这么晚,苏玉珊不由起了疑,“你明知我介意,却故意拖着不跟我解释,就是想看我是不是会生气?” 弘历直呼冤枉,“那会子不是女儿突然进来了嘛!我总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儿说那些事。” “那你可以让嬷嬷将孩子抱走啊!” “容瑜满心欢喜的来找我,我若将她打发了,她肯定不高兴。” 轻“唔”了一声,苏玉珊闷声道:“看来女儿在你心里比我重要,你宁愿哄女儿,都不愿哄我,把我晾在那儿那么久。” 她居然也会吃孩子的醋吗?真是难得啊!弘历不服反驳,“你还不是把孩子看得比我重要?” 好像的确是哎!尽管没理,但她还是习惯性的想辩驳几句,“我可以这样,但你不许!” “你这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也不否认,嚣张反问,“是又怎样?” “……”弘历微微一笑,他还能怎样,“自个儿看上的女人,再放肆又能如何?忍着呗!” 苏玉珊娇哼一声,转过身去,继续背对着他,弘历顺势贴了过去,“我已与你解释清楚,你怎的还在与我置气?” 苏玉珊悠悠开口,慢声道:“我没生气。” 真的吗?他不信,弘历凑近她,在她耳边吹着气,“没生气为何背对着我?你该面向我才是。” 第三七一回 哄她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莹润的红唇微努,苏玉珊轻哼道:“不想看见你,你很讨厌。” “我又做错了什么?”弘历很努力的反省了一下,并未意识到错在哪里,“才刚的事我已解释过,除此之外,我好像并没有惹到你。” “你解释的太晚,害我白白生了一个时辰的气,越想越气!”是以她才转过身去,不愿面对他。 弘历无奈笑叹,“这事儿不能怪我,得怪女儿,谁让她突然进来的,明儿我揍她一顿,替你出出气。” 他这算盘可真会打,“我恼的是你,不是女儿,你休想推卸责任。” “那要怎样你才能不生气?要不你打我?” 沉吟片刻,苏玉珊与他讲起了条件,“今晚你别碰我,各睡各的,兴许明儿个我就不气了。” 弘历想也不想,直接拒绝,“那不成,我宁愿你打我,也不能不碰你。” 说笑间,弘历抬指去挠她,苏玉珊紧紧的护住自个儿,不让他得逞,两人嬉闹之际,他忽然听到咕咕的声音,随即停了手,轻抚着她平坦细腻的小腹,眼角微弯, “小馋猫明明饿了,却犟着说没胃口,不愿吃东西,这会子饿得受不住了吧?” “那会子的确没胃口啊!我又没骗人。”当时她气都气饱了,怎么可能吃得下? “为何没胃口?就因为我说要给蓝容添炭?” 弘历明知故问,苏玉珊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他说清楚, “你若关心皇后或是荣妃,我都不会计较,唯独娴妃,我无法忍受你对她好。一则是因为她对你有救命之恩,二则是因为她很可能谋害了我的孩子。” 弘历与她对望,郑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所担心之事不会发生,除了你,我不会关心其他女人。” 苏玉珊这才转过身来,面向他,紧紧的环抱住他,心下颇慰,“那就好。” 两人正表明心迹时,她的肚子又不合时宜的咕咕叫着,弘历说要让人给她备饭菜,她却不愿麻烦, “我才刷过牙,不想再吃东西,吃了又得刷。” “那就再刷一遍呗!总不能因噎废食,要不你吃我?”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开玩笑!气得苏玉珊轻锤他一拳,“我饿成这样,哪有力气吃你?” 弘历顺势哄道:“那就起来用些饭菜,饿肚子很难受的。” 的确不好受,她自个儿都有些撑不住了,但夜已深,她不想再折腾宫人,便道屋里有糕点,吃些糕点垫垫肚子就好。 她披着袍子下了帐,坐于桌边吃着糕点,弘历也跟了过来,贴心的为她倒了杯热茶, “慢些,别噎着了。” 待吃饱喝足,她又拿鬃毛刷刷了牙,这才安心的回到帐中。 “吃饱了?”弘历笑看向她,意有所指,“正所谓饱暖思什么?” 苏玉珊不假思索地道:“思周公!” 话音刚落,便被他刮了鼻梁,“不可思周公,你吃饱了,现在轮到我吃你了。” 察觉到他又在打坏主意,苏玉珊立马找借口,“可是我困了哎!” “吃完不能立刻睡,得动一动,以防积食。” 为了吃到她,他可真是煞费苦心呐!每回都能狡辩出不同的理由来,而她总得绞尽脑汁的与他斗智斗勇。 偏偏每次她都说不过他,最后还不是稀里糊涂的又被他吃干抹净…… 得知弘历的真实打算之后,苏玉珊再不吃醋,次日便吩咐惜薪司那边,每日给咸福宫多添十斤炭。 蓝容还想着苏玉珊那般小气之人,又与她不对付,肯定不会答应,哪料这炭居然送来了! 蓝容不明所以,“苏玉珊这是何意?她怎会变得如此大方,居然没有为难我?” 秋茶兀自琢磨道:“兴许是她帮海常在在先,所以不好意思拒绝您的请求?” 真正的因由是什么蓝容不得而知,她只知道自个儿的计划作废了,苏玉珊给她添了炭,那她就没法儿再找借口犯心疾啊! 这个苏玉珊,怎就不按常理来呢?真真失策! 实则太后亦在关注着此事,前几日蓝容还特地来慈宁宫,说起添炭一事,太后没表态,交代她到景仁宫找苏玉珊请示。 太后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算盘,孰料苏玉珊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梅嬷嬷笑叹了一句,“看来纯妃娘娘也是个识大体的,并未因为一点小恩怨而为难娴妃。” 太后却不这么认为,“娴妃说了,一开始纯妃是不应的,后来才改口,八成是弘历提点了她,否则她怎会如此贤惠?” 有弘历在旁指点,太后便是想挑毛病都没机会,只能任由苏玉珊继续协理后宫。 苏玉珊如履薄冰,但她没有退路,只能迎难而上,继续管理后宫之事。 皇后被禁足了半年,年底才被解了禁,参加宫宴。 才被立为皇后就被收了职权,皇后只觉自个儿已经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经此一事,她消瘦了许多,精气神也不大好,太后派遣太医为她诊治,太医只道皇后这是心病,心思郁结所致。 太后又劝弘历得空时去长春宫坐一坐,只要他改变态度,兴许皇后就能好起来,然而弘历始终不愿再去,对于妤瑛,他的耐心已然消弭,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再做。 不来便不来吧!妤瑛也不敢再奢望什么,省得说错话,得罪了弘历,又要被禁足。 在王府时,高琇雯帮她管家,进了宫,纯妃又协理后宫,她这个皇后倒是清闲,永远都有名无实。 冬去春来,转眼便到了乾隆二年。 这日天暖,皇后之母觉罗氏入宫探望女儿,顺带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觉罗氏无意中说起儿子傅恒,傅恒曾在宫中读过书,偶尔会来给太后请安,太后记得他,那少年眉聪目明,高大英俊,颇有世家公子之风。 太后直夸这孩子聪颖识大体,将来必成大器,遂又问傅恒今年多大了,可曾婚配。 觉罗氏只道他年方十六,尚未婚配。 太后沉吟道:“那不着急,再等一年,明年开春,宫里头要选秀,为皇上充盈后宫,到时顺带给傅恒挑个好姑娘。” 第三七二回 行册封礼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觉罗氏一听这话,即刻立起身来,忐忑回话,“秀女乃为宗室所备,恒儿何德何能,实不敢肖想。” 太后摆了摆手,示意她安坐于此,莫要紧张,“傅恒既是皇后的弟弟,便也算是皇亲国戚,他的婚事,哀家理当上心。听皇上说,傅恒已然入宫,做了个蓝翎侍卫,只要他尽忠职守,将来必定平步青云。” 坐在一旁的妤瑛正色道:“守卫皇室是富察氏的职责,恒儿定会尽心尽力,守卫皇宫和皇上!” 满意的点了点头,太后笑应道:“你们富察氏四代皆为将相之才,哀家很是看好,尤其是傅恒,这少年眉目不凡,假以时日,必成国之栋梁,所以他的婚事你们不必忧心,哀家会把关的。” 太后对傅恒的婚事如此上心,觉罗氏既欣喜又忐忑,她不禁在想,太后此举究竟是何意?单纯的欣赏傅恒,还是另有目的? 太后的心思她猜不出来,只能感恩戴德的道谢,不再操持儿子的婚事,任由太后为他择选。 诚如觉罗氏所料,太后之所以这般安排,并非只因傅恒生得俊俏惹人喜欢,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他的家世。 傅恒是皇后的弟弟,是富察家族之人,只要将他捧起来,只要他能博得圣心,那么皇帝看在傅恒的面儿上,应该不至于对皇后太过疏远。 事实上不止太后看中傅恒,就连弘历本人也很看中傅恒,但却不是因为皇后,而是为长远做打算。 弘历登基这两年,朝局暂时稳住,然则朝中大都是雍正时期留下的老臣,军机大臣鄂尔泰和张廷玉皆是经历了康、雍两朝的元老,他们虽有丰富的经验,却暗中拉帮结派,结党营私。 两人一满一汉,明争暗斗了数十载,是以弘历一心想要亲自培养一个忠君爱国的臣子。 此人不仅要有真才实学,还得品行过关,虽说苏家两兄弟符合这两样,但他们毕竟是汉人,家世出身方面难以服众,而弘历要挑选的那个人,必得出自名门世家,往后弘历想提携,朝臣才没理由反对。 观察再三,乾隆认为傅恒就是那颗好苗子。 苗子虽好,能否长成参天大树,既少不了弘历的浇灌提携,更得倚仗他自身的气运和才干。 眼下傅恒先从侍卫做起,往后的路,但看造化。 且说苏嘉凤离京已将近一年,他给皇帝上折子时,曾写过一次家书,弘历还曾将家书转交给玉珊。 玉珊看罢信后欣喜不已,只因信中说了,弟妹何芸宁又有了身孕,估摸着八月间就要生了。 这可真是大喜事啊! 反观她自个儿,时常与弘历亲近,可自从三年前诞下永璋之后,她便再未有过身孕。 不过弘历说了,往后是否生孩子皆可,而她本人也不愿再吃药调理,也就没管此事,顺其自然吧! 五月盛夏,人心躁动,苗匪猖獗,弘历命贵州知府苏嘉凤带兵剿匪,何芸宁甚是担忧,只因苗匪所在之地多瘴气,地势险要,她担心苏嘉凤到前线会有不测。 然而苏嘉凤并不畏惧,在他看来,皇帝任命他为知府,不是让他游山玩水,而是让他造福一方百姓。 如今苗匪时常扰民,苏嘉凤身为知府,理当为民解忧,为圣上解忧,才不辜负皇帝对他的期待。 更何况他姐姐还在宫中,唯有他剿匪立功,方能为他姐姐谋得好处。 姐姐时常为他们兄弟铺路,而他也该为姐姐做些什么,报答她的恩德。 嘉凤之意已决,何芸宁也就不再拦他,默默的为他祈福,希望他能尽快摆平苗匪。 这日上朝期间,户部尚书奏报,广东杂税繁多,诸如粪、牛骨、农具、棉条等皆需缴税,云南亦多杂税,日用杂贸、鱼虾果蔬等物均设落地税,除却正课盐税之外,又额外加征盐税,劳民伤财,于民生不利。 对此弘历十分震惊,“税收利国利民,但必须有法可依,这些个省份为了绩效,竟敢私自征收这些五花八门的税项,丝毫不为百姓考虑,着实可恼!” 弘历即刻下令革除这些苛捐杂税,又赞赏户部尚书心系百姓。 此事虽然利民,但却在无形之中得罪了几位总督,户部尚书生怕被人记恨,遂拱手道: “奴才不敢独自揽功,实则这是和亲王发现的弊端,奴才负责核实而已。” 弘昼就知道,这只老狐狸会讲责任推给他,不过他是亲王,根本不怕那些个总督。 念及皇兄的交代,弘昼趁机举荐已经升为户部员外郎的苏鸣凤,说最初是苏鸣凤发现的这个问题。 弘昼一个劲儿的夸赞苏鸣凤细心周全,对他盛赞不已,弘历顺势又给苏鸣凤升为正五品的户部郎中。 与此同时,苏嘉凤在贵州一带带兵剿匪,复杂的地形对清军很不利,清军几次吃亏,士气锐减,苏嘉凤心知再拖下去只会使清军伤亡加重,随即决定悬赏一百两,寻找贵州本地打过仗的人开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很快便有家人被苗匪欺凌过的男子主动要求加入清军,为他们带路。 此人熟悉地形,可帮清军避开要害之地,出其不意的反攻苗匪。 有此人相助,清军终于打了场漂亮的翻身仗,士气大增! 待到十月间,苗匪彻底被清缴,苏嘉凤立下大功,收到捷报的弘历心情大好,特地犒赏苏嘉凤一千两白银,又将其调至苏州做知府。 苏嘉凤在苏州长大,如今能带着媳妇儿和孩子回到老家做官,于他而言实属衣锦还乡,风光无限! 众所周知,苏州乃繁华地带,在此做官,诱惑自然更多,很多清官到了这儿,面对周遭商户和官员送上的金银珠宝,都会不自觉的生出贪念。 弘历调遣苏嘉凤至此,一是慰藉他的思乡之情,二则是想考验他,看他是否能经得住名利场的诱惑。 对于弘历的安排,苏玉珊从来不插手,她相信弘历下的每一步棋,更相信嘉凤能经得住考验。 冬月间,下了两场雪,待到下个月,弘历的守孝期便要满了,太后的意思是,下个月该正式给各位妃嫔行册封礼。 弘历并无意见,只一点,他要给纯妃晋位,晋为贵妃。 太后闻言,脸色骤变,当即拒绝,“哀家不同意!皇帝,哀家已让步两回,你不要得寸进尺!” 第三七三回 贵妃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就猜母亲不会同意,不过她的意见并不重要,他一直都在为玉珊铺路,现下一切就绪,他才会正式提出此事, “纯妃协理后宫,理应晋升。” 说起此事,太后便替荣妃感到惋惜,“她为何能协理后宫,你心知肚明。若非荣妃受伤,根本轮不到她。” “荣妃时运不济,又能怪得了谁?” 时至今日,太后依旧认为荣妃的伤有蹊跷,“还不是因为你一心扶持苏氏,否则荣妃何至于如此委曲求全?” “荣妃受伤乃天意,与儿臣无关。”弘历未曾下令,至于高琇雯的伤是伪装还是天意,他懒得多管, “现在说的是纯妃晋位一事,提荣妃做甚?” “如若荣妃能协理后宫,那么贵妃的位置便该是她的。”最初给她们封位分时,太后便想许高琇雯贵妃之位,却被弘历给拦阻。 在弘历看来,这个位置只能留给苏玉珊,“荣妃没这个福分,儿臣也不愿给她晋位。” “你不宠幸她,好歹给她个高位份,当做补偿吧?” 弘历不屑笑嗤,“儿臣从不欠她什么,为何要补偿?皇后之位已经给了富察氏,其他妃嫔的位份该由儿臣自己决定。” “可苏氏是汉女,她有什么资格做贵妃?” 心知太后会拿家世说事儿,弘历早已安排妥当, “苏嘉凤缴匪有功,现任苏州知府,苏鸣凤现任户部郎中,苏家兄弟个个有功于朝廷,儿臣已下令将苏氏抬为正白旗。有旗人身份,她便有资格做贵妃。” 乍闻此讯,太后震惊不已,“你何时下令给苏氏抬旗的?为何哀家竟不知晓?” 若是让她知晓,她定会拦阻,是以弘历暗中操办此事,严禁户部和宗人府将此事上报太后,以致于太后今日才知情, “此等小事,儿臣便可处理,何须打搅皇额娘?” 满腔悲愤的太后怒指于他,颤声斥道: “好啊你!你可真是哀家的好儿子,如今做什么事竟然不与哀家商议,私自做主,根本不把哀家放在眼里!” 这样的结果是如何造成的,她何曾反思过?“儿臣每回都与您商议,可结果呢?您总是驳斥儿臣,从不愿如儿臣之意,那这商议还有什么意义?” 她是驳斥过,可他怎的不想想最后的结果呢?“你要封她为妃,哀家还不是同意了?你要让她协理后宫,哀家也同意了,哪回没如你的意?” 让她同意的过程那可真是相当艰辛啊!“每回都是闹得很不愉快,您才妥协。您明知儿臣的心思,何不直接成全儿臣,我们母子之间也不必闹僵。” “哀家成全了你太多次,你非但不知收敛,反而蹬鼻子上脸,给苏氏抬旗这么大的事,您竟敢瞒着哀家!若非册封需要哀家的凤印,只怕你根本不会跟哀家商议。” 还真让她给猜对了,弘历之所以跟她说起,无非就是想让她盖印而已。弘历再次拱手表态, “请皇额娘成全!” 太后不假思索,冷然拒绝,“这印哀家不会盖,苏氏不能做贵妃!” 该做的他都做了,弘历实在不明白,母亲还在闹什么?“家世,权势,孩子,苏氏样样俱全,皇额娘您还有什么理由反对?” “荣妃的家世比苏氏更好,她身边还有永珹,她也有资格做贵妃,你为何不肯立她为贵妃?” “因为儿臣不喜欢!”弘历声调渐扬,神情异常严肃,“儿臣是皇帝!倘若立哪个女人为贵妃都不能自己做主,那这玉玺要来何用?不如赠与皇额娘,连政事也让您做主。” 这话说得太严重,太后愣怔当场,半晌才回过神来,喘着粗气辩解道: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后宫不得干政,哀家从未想过干预前朝政事,但后宫之事,哀家必须要管!” 弘历不耐侧眸,一脸无畏,“儿臣还是那句话,立苏氏为贵妃。皇额娘您同意最好,倘若您不同意,那后宫所有人的册封礼皆无限期延后。” 冷然道罢,弘历毅然转身,太后心梗至极,紧捂着心口险些喘不过气,梅嬷嬷及时近前相扶,扶她在旁坐下, “主子您消消气,皇上只是在说赌气话而已,当不得真。” 皇帝都二十七了,怎的还似小孩子一般,浑不顾大局,太后对这个儿子越发失望,她本想缓和母子二人的关系,可如今看来,应是没什么希望了, “说什么风筝的线扯得太紧会断,可若放得太松,他便会飘得忘乎所以。你瞧瞧他,如今竟是越发放肆,动不动就威胁哀家,还说什么不办册封礼,举国上下都在看着呢!他若不行册封礼,臣民们又当如何猜想?” 梅嬷嬷笑劝道:“皇上也就是这么一说,他不会真的这么做。” “他有什么不敢的?为了苏玉珊,他什么都做得出来!在他眼里,女人比江山更重要!” 这便是太后讨厌苏玉珊的真正因由,弘历在其他事上尚算睿智,一牵扯到苏玉珊,他便容易失去理智,这样的女人,最令人忌讳。 太后不肯妥协,弘历也不肯改变主意,此事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这日午后,天暖雪化,弘昼闲来无事,到皇宫来找皇兄下棋,弘历心绪不佳,忍不住向兄弟诉苦, “朕的贵妃自当由朕来定,朕何错之有?” “皇兄你没错,换成是我,我也要立我心爱的女人为贵妃。” 道罢弘昼又觉不妥,立马改口,“当然了,臣弟对皇位毫无兴致,那把龙椅约束太多,臣弟懒散惯了,不爱被规矩管束。” 弘历当然相信老五对皇位没有心思,否则也不会如此信任他。回想前尘,弘历忽然有一丝后悔, “从前朕总以为,当了皇帝便可给她更好的,后来才发现,做了皇帝,皇额娘管得更宽,还不如做王爷自在。” 正因为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是以弘昼从未生过任何妄念, “皇帝的确不好做,但臣弟相信皇兄你能胜任。不过你和太后一直这样闹将下去也不是办法,总得想法子解决才是。” 弘历自认想的法子已经够多了,然而太后总在挑刺儿。 捏了捏眉心,弘历怅叹道:“能有什么办法?只能一直拖着,反正我不着急。” 迟疑片刻,弘昼提议道:“要不我去劝劝太后?” 跟太后讲道理,能把人给气疯,“皇额娘固执得很,朕都劝不动,你还是别白费工夫了。” 眨了眨桃花眼,弘昼狡黠一笑,“不试怎么知道呢?” 第三七四回 弘昼的计策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昼做事一向随心所欲,弘历担心他乱来,遂问他打算如何。 弘昼近前几步,低声道了几句,弘历英眉顿皱,“这样不太妥当吧?” 弘昼一脸自信地道:“只要皇兄你肯配合,其他的交给臣弟来办,绝对能成!皇兄您得相信我!” 眼下也没有其他的法子,犹豫片刻,弘历终是点了点头,决定让老五试一试。 两兄弟按计划行事,两日后,弘昼去往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彼时太后正要喝药,弘昼即刻自嬷嬷手中接过药碗,亲自来喂,“皇额娘您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坦?” 太后闷叹道:“还不是被你皇兄给气的,这两日我这脑仁直跳,心烦意乱,睡不安稳。” 弘昼好言劝道:“生气伤肝,您可得保重自个儿的身子,如今您可是当朝太后,天下的好东西都等着您享用呢!” 说着弘昼拿出一物,说是献于太后的。 太后瞧着颇觉好奇,“这是什么?望远镜?” 可望远镜是双镜啊!这个单筒的是为何物? 弘昼教太后用左眼对准镜筒,而后闭上右眼,仔细观察镜中图像。 太后惊诧的发现这镜中色彩斑斓,图样甚是美艳。而后弘昼又教她轻轻转动,太后稍稍一转,惊觉这图样和色彩竟有变化,每转一次都能呈现出不同的形状。 太后惊喜笑赞,“这可真是个好玩意儿,有什么名堂?哀家竟从未见过。” 实则弘昼也没见过,是他的福晋鼓捣出来的,不过媳妇儿交代过,不许他说出去,他也就没明言,只道是从一位商人手中得来的,说是叫“万花筒”。 手握着万花筒,太后不由慨叹连连,“你比弘历有心,他只会气哀家,你还晓得哄哀家开心,真是个好孩子。” “皇兄日理万机,忙得不可开交,也就我闲散,爱寻些新鲜玩意儿,他不得空陪您,儿臣陪着您便是。” 这样的借口,太后才不信,“他哪是不得空?他一得空就摆驾景仁宫,根本不愿与哀家多说话。” 弘昼故作为难地道:“有些话,儿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猜想到某种可能,太后忽然变了脸色,“你若是来为皇帝说好话,当说客,那就免了吧!哀家不想听那些。” “哪儿能啊!”弘昼当即否认,“皇兄的家事,儿臣不敢多管,实则儿臣想说的是,皇兄他最近病得厉害,发热几天,反反复复,一直没退,太医让他休养,他躺在帐中还要看折子,怎么劝都不听。” 这么严重的吗?太后一听这话,当即紧张起来,“皇帝病了,这事儿怎就没人知会哀家?” “太医说皇上是忧思过甚,皇上怕您担忧,不让人说,还嘱咐我不准说,我这人吧!藏不住事,没忍住就告诉您了,皇额娘,您可别出卖我,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否则皇兄肯定会训我。” 弘昼惯会做戏,声情并茂,太后信以为真,并未起疑,内心越发焦急,“我可是他最亲的人啊!他病了却瞒着我,是把哀家当外人吗?” 眼瞧着太后当了真,弘昼哀叹一声,继续道: “皇兄的性子一向很独立,他习惯了自己抗下所有,不愿把烦恼说与旁人听,实则眼下他的处境很艰难,张廷玉是汉臣第一人,他的门生遍布朝野,皇兄不得不倚重他,却又不怎么信任他。 皇兄重用苏氏兄弟,给苏家抬旗,其实并非单纯的宠爱纯妃那么简单,这只是做给外人看的,他的真正目的是想培养年轻的汉臣,与张廷玉抗衡,逐步收回张家的权势。” 原来弘历是在打这样的算盘?太后忽觉自个儿的目光有些短浅,“如此说来,竟是哀家误会皇帝了?” “可不是嘛!”弘昼笑叹道:“皇阿玛悉心培养皇兄那么多年,皇兄心系江山,怎么可能真的因为一个美人而做出糊涂事呢?” 太后半信半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那他应该事先跟我说清楚才对。” 心知太后会起疑,弘昼顺势解释道:“若事先讲明,您也就不会与他起争执,您若爽快答应,那张廷玉那只老狐狸该起疑心了,所以皇兄才没明言,顺水推舟,做戏给张廷玉看,只是皇兄没想到,您迟迟不应,坏了他的计划。” 听老五讲罢实情后,太后那颗冷硬的心肠逐渐变得柔软,“哀家明白了,哀家会慎重考虑的。” 考虑是应还是不应,太后并未讲明,但弘昼觉得,应该是有谱儿的。 弘昼才告退,太后便坐不住,干脆摆驾养心殿,去看望皇帝。 彼时弘历正倚在帐中看奏折,太后突然进来,他即刻放下手中的折子,往枕下塞去,故作惊讶地道: “皇额娘?您怎会来此?怎的也没人禀报一声。” “是哀家不许他们禀报,若是提前知会,你肯定会赶紧躺下,佯装在休息。” 干咳了一声,弘历心道:皇额娘您猜反了,朕其实在休息,只是佯装看奏折而已。 弘历尚未应声,便听太后数落道:“既是病了,便该遵从医嘱,好好休养,你这般劳心劳力的看折子,喝再多的药也难以痊愈。” 强撑着坐起身来,弘历逞强道:“皇额娘,儿臣没病,谁说朕病了?” 太后看得一清二楚,此刻的弘历面色苍白,毫无精气神儿,“你这气色这么差,还犟着说没病,你打算瞒哀家瞒到何时?” 弘历明知故问,“是谁跟您说了什么?” “这事儿你不用管,总之你得好好休息,不可再看折子。”目睹儿子病恹恹的模样,太后心疼不已, “好好的怎会病成这样?纯妃是怎么照顾你的?” 什么事都能扯到纯妃,弘历就猜到太后会迁怒于玉珊,所以他早有准备,“年底的折子格外多,儿臣忙得走不开,已有三四日没去过景仁宫,这病与她无关。” 太后没理由怪罪纯妃,又转向那些个太监们,“那李玉呢?王进保呢?他们是怎么伺候你的?” 回回一听母亲说话,弘历便觉头疼,“病了那是儿臣自个儿的缘故,与人无尤,难不成皇额娘您病了,儿臣也要怨怪梅嬷嬷吗?” 太后无言以对,又念及儿子不舒坦,终是没再啰嗦,只闷声道了句,“你的打算哀家都知道了,既是为了社稷朝局,那就随你吧!晋封纯妃为贵妃。” 乍闻此言,弘历惊喜的同时又觉难以置信,他争取了那么久,太后都不同意,怎的弘昼去一趟,太后就改变了主意呢? 弘昼只让他装病,其他的并未明言,却不知老五究竟跟太后说了些什么。 第三七五回 贵妃册封礼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真相如何,弘历暂时不便多问,只笑应道:“多谢皇额娘成全。” 虽说太后同意了,但有些话,她还是不吐不快,“你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对付张廷玉,哀家当然支持,但这些事你应该提前跟哀家通个气,哀家知晓真相,也不至于如此生气。” 略一深思,弘历已然猜出弘昼是如何劝说太后的,原来太后是信了弘昼的话,才会同意给玉珊晋位。 弘历暗赞老五机敏,半真半假的话撂出去,最易令人信服。 不过这话也只能老五去说,若由弘历自个儿来说,太后肯定认为他是为了苏玉珊而找借口,唯有让旁观者告诉她,她才会相信。 于是弘历顺水推舟,跟老五一唱一和,“此乃儿臣身为皇帝的职责,儿臣义不容辞,隐瞒只是不希望皇额娘为儿臣担忧。” “可我们是母子啊!即使偶有争执,哀家的心还是向着你的。”皇帝有雄心壮志是好事,但太后还是得提点一句, “张廷玉年事已高,但他的势力不容小觑,皇帝你得慢慢来,切勿操之过急,影响朝局。” “儿臣明白,他和鄂尔泰互相制衡,这才是最好的局面,一旦一方独大,朝局便会失控。” 太后欣慰点头,“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哀家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自当配合你,但你只提携苏家兄弟还不够,他们势单力薄,你得多培养一些臣子,荣妃之父高斌,以及荣妃之弟高恒,皆是可以重用之人。 贵妃之位有两个,不若给苏氏和高氏皆晋为贵妃,你再扶持高恒,再制衡张廷玉就更容易些。” 弘历一听这话,当即变了脸色,“皇额娘,您明知道儿臣对荣妃无意,何苦为难儿臣?” “哀家知道,但现在不是为了朝局嘛!儿女私情不重要,不喜欢也可以晋位,哀家又没逼着让你去钟粹宫。” 弘历暗叹朝局真是一把双刃剑,既成全了他的心愿,同时又让太后找到了借口, “皇帝,你总想让哀家如你的意,可你是否顾念过哀家的态度?哀家可以答应你,给纯妃晋位,但高氏父子的确值得提携,你为了朝局,也该给荣妃一同晋位才是,不能只偏心苏家,这样会寒了高家的心。” 太后没有撂狠话,但意思再明显不过,要晋位便两人一起晋位,只要他同意,她立即盖凤印,举行册封礼。 晚间弘历去了景仁宫,跟玉珊说起此事,玉珊无谓一笑,“那就依照太后的意思,给荣妃晋位吧!” “可在我心里,贵妃之位只能给你。”这是弘历盼了许久的,他一直在为此而努力,只想给苏玉珊最特别的位分,孰料竟又横生枝节。 他的心意,她一直都明白,弘历为此而做的努力,她都看在眼里,“在你心里我最重要就好,至于她是妃子,还是贵妃,有什么所谓呢?” 她虽未计较,但弘历心里始终不好受,面对她的笑颜,他心梗难舒, “你怎就不埋怨我一句?你越是这般通情达理,我越觉得愧疚。答应你的事,我总是做不到。” 苏玉珊没有怪他,是因为她很清楚,她一个平民出身的汉女,根本不可能坐到贵妃这个位置,弘历定要打破宫规,给她贵妃之位,这条路有多么难走,她比谁都清楚, “太后已经答应晋位,你已经做到了,为了这一天,你努力了两三年,我又怎么忍心责怪你呢?” 说话间,她主动拥住了弘历,给他以安慰,“足够了,真的足够了,我不贪心,你别自责。” 回拥着她,弘历轻声道:“你不贪心,可我贪心。” 他还想给她更好的,然而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很清楚,许诺无用,努力争取才是他该做的。 十二月初四这日,是后宫行册封礼的吉日。 天还未亮,常月以及其他宫人便开始为主子梳妆。 这样重大的日子,不需要盘复杂的发,只因冠服才是重点。 贵妃冬日所戴的是熏貂朝冠,上缀朱纬,顶为三层,用三颗硕大的东珠相连,皆承以金凤,饰有三颗东珠,十七颗珍珠。 朱纬上周缀七只金凤,每只金凤上饰有九颗东珠,二十一颗珍珠,冠后缀有一只金翟,翟尾重珠,三行二就,共有珍珠一百九十二颗,间以青金石以及珊瑚。 云芳不由暗赞,这朝冠可比侧福晋的朝冠华贵得多,侧福晋的朝冠上缀孔雀,今日这顶朝冠却是缀着金凤,吉服也由石青色改为金黄色五彩满地九团龙袍,这样的颜色可是地位的象征啊! 常月一直在苏玉珊身边侍奉,亲眼见证她一步步从使女晋升为贵妃,当中的曲折和磨难,她最是清楚。 如今主子终于晋封贵妃,常月不由红了眼眶,暗谢老天保佑,保佑主子步步高升,平安顺遂。 梳妆齐备后,苏玉珊缓缓起身,踩着高底鞋,慢步缓行,前往太和殿,与众妃嫔一起行册封之礼。 到得太和殿,苏玉珊一眼便看到身着明黄缎彩绣金龙夹袍的弘历,在人群中格外耀眼。 众妃嫔一同前来,然而弘历的目光只落在苏玉珊面上,对她温然一笑。 那笑容朗逸卓然,蓝容最是迷恋,犹记得年少当他的宫女时,偶尔他还会对她笑一笑,可是如今,他再也不会对她笑了。 他的眼里只有苏玉珊,其他女人皆成了摆设。 蓝容心生妒火,却又深知如今的自己根本没资格跟苏玉珊斗,皇帝不宠她,太后也不帮她,她在宫中孤立无援,除了等待时机,似乎没有其他的路子。 吉时已至,最先行册封礼的是皇后,太后安排第二个行册封礼的是高琇雯,然而弘历私自更改,将第二个换成了苏玉珊。 听到苏玉珊的名字后,太后眉心微跳,暗嗤弘历又逆了她的意,然而王公大臣们皆在场,她也不便当众说什么,只能任由册封继续进行。 正使查郎阿宣读册文,册文曰:朕惟赞椒涂之雅化,德重幽闲,咨尔纯妃苏氏,祗奉女箴,凛遵内则,动娴礼教,久膺象服之荣。佩协珩璜,宜锡龙章之彩。兹仰承皇太后慈谕,以册宝封尔为贵妃。尔其益修淑慎,迓景福于方来,弥事谦冲,荷鸿禧于有永。钦哉。 正使所念的册文太过拗口,苏玉珊听不大懂,只觉像是听天书一般。她只端立在那儿,双手交握,保持好优雅的仪态即可。 这一幕,是弘历梦寐以求的场景,他挚爱的女人终于做了他的贵妃,唯一遗憾的是,高琇雯亦是同样的位分和冠服。 金黄的吉服虽然耀目,但他更希望玉珊能成为最特别的那一个,倘若,往后有机会的话,他定会再为她争取,那一抹明黄…… 第三七六回 选秀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鸣凤乃五品官,尚不够资格参加册封礼,但弘历念在他是纯贵妃兄长的份儿上,特准他来参加。 亲眼见证妹妹被册封为贵妃,苏鸣凤百感交集,他替妹妹感到骄傲,但同时又生担忧,生怕高处不胜寒,怕她会成为旁人的眼中钉。 但愿皇帝能护她周全,别让她再受到伤害。 时任一品领侍卫内大臣的傅清远远看到这一幕,心湖难免泛起涟漪。 他离得太远,看不清苏玉珊的容颜,只能依稀看到她冠服上的珠宝与金线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而皇帝与她相视一笑,帝王的心中有江山,眼中只有苏玉珊。 傅清从未想过,弘历竟然会将她晋为贵妃,她在弘历心中的地位,远超于傅清的想象,这样的人生,是多少女人羡慕不来的,现如今的她,一定很幸福吧? 看着她尽享荣华与赞誉,光芒万丈,傅清唇角微扬,由衷的替她欣慰,但他察觉到皇帝的目光似乎将要移向他这边,傅清立即收回视线,端立在原地。 诚如傅清所料,弘历的确是在往他这边看,哪怕已经过去很多年,偶尔想起来时,弘历依旧会在意。 幸得傅清警惕,目光收得及时,弘历才没起疑,继续观礼。 今日这册封礼,最为尴尬的当属娴妃。 荣妃和纯妃皆晋为贵妃,就连海常在和陈常在都晋为贵人,唯有蓝容没晋位,仍是娴妃。 蓝容心里憋屈,但她暗暗告诫自己,不要气馁,她可是算过命的,道士说她有凤命,三十岁之后必行大运! 也就是说,她的好运在后头呢!她无需着急,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如此想着,蓝容有所安慰,不再纠结于一时的得失。 册封礼过后,苏玉珊便是真正的贵妃了。 西岚晓得皇帝对她无意,并无升她位份的打算,贵人一位,还是玉珊帮她求来的。 唯有位份升上去,她的木炭以及冰块份例才能多一些。 玉珊如此为她着想,西岚感激不已,由此可见,好姐妹可比男人靠谱得多。 不过皇上能够如此专心的待玉珊,西岚也替玉珊感到高兴,只盼着皇上能一直长情下去,千万不要辜负玉珊。 高琇雯深知她的贵妃之位是太后为她争取来的,她对太后毕恭毕敬,但却不敢跟苏玉珊起冲突,只因她不想得罪皇帝,一旦皇帝对她有意见,便是太后力保也无用。 左右苏玉珊跟蓝容关系不好,蓝容也不忌讳,后来在慈宁宫给太后请安时,她时不时的会刺苏玉珊几句,太后睁只眼闭只眼,不怎么管她,苏玉珊将计就计,反噎蓝容,倒也没吃过亏。 乾隆三年正月间,宫宴甚多,苏玉珊时常参宴,每日应酬,甚感疲惫,直至元宵节过后,宴席才算暂时结束。 正月二十这天清晨,众妃嫔去给太后请安,今日化雪,天儿格外得冷,虽说太后宫里烧着地龙,苏玉珊仍抱着掐丝珐琅手炉,冷得伸不开手。 揣着红铜手炉的蓝容特地问了句,“太后娘娘,皇上的孝期已然结束,今年是不是该秀女大选了啊!” 太后笑应道:“选秀三年一次,今年的确到时候了,哀家已着户部安排,于二月中旬开始选秀,为皇帝充盈后宫。” 说到最后一句时,太后的目光状似无意的落在苏玉珊身上。 瞥了苏玉珊一眼,蓝容掩帕哼笑,“到时便会有新人进宫,我们又要多几个妹妹,想来宫里会热闹许多,纯贵妃又该多操心了呢!” 苏玉珊一早就知道选秀的规矩,听闻这个消息时,她并未有任何波动,只默默的端起了茶盏,抿了一口花茶,而后慢悠悠地道: “该操心的是内务府,往后得多备些份例,我不过是多添几盏茶碗而已,算不得什么事儿。” 蓝容自嘲一笑,“皇上不喜欢我们这些个旧人,若是有新人入宫,指不定就能入了皇上的眼呢?到时候姐姐你可得学学我们,大度一些,千万别吃醋吆!” 苏玉珊微微一笑,一脸无谓,“妹妹多虑了,我倒是想尝尝吃醋的滋味,只可惜皇上从来不肯给我吃醋的机会。” 妤瑛心道这个苏玉珊还真是自信,这样的大话都说得出口,浑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心下不悦的她面上却笑得温和, “咱们皇上独宠纯贵妃,即使后宫添了新人,想来皇上也不会冷落纯贵妃。” 皇后明赞暗讽,苏玉珊刚想反驳,但听太后开了口,“后宫之中最忌讳独宠,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骄傲之事。” 为了让弘历省心,苏玉珊尽可能的不与太后起冲突,和颜悦色地应道: “太后说得极是,臣妾时常劝导皇上,雨露均沾,只是皇上说他忙政务太累了,没工夫考虑那些事,即便去了景仁宫,皇上也在忙着看书,连臣妾也会被忽视呢!” 这话谁信?蓝容哼笑道:“那怎的不见皇上去咸福宫看书?” “这不是离养心殿太远了嘛!皇上懒得走动。” 每每听着苏玉珊揶揄蓝容的话,高琇雯便觉好笑,心道这个娴妃还真是拎不清,总喜欢与苏玉珊辩驳,还好苏玉珊没把她当回事,没跟弘历告状,如若告一状,娴妃的日子可就难熬咯! 云芳也曾问过苏玉珊,为何不将娴妃所说的那些话告知皇上,让皇上政治她,苏玉珊无谓笑笑, “这深宫的日子太寂寥,女人一多,便容易生口角,单是口舌之争,我不会跟她计较,但若蓝容再敢生害人之心,我绝不会轻饶了她!” 那倒也是,反正每次斗嘴,蓝容都斗不过玉珊,云芳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她唯一担心的是选秀, “下个月就要选秀了,皇上真要选新人进宫啊?” 第三七七回 争执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太后说户部已经在安排,这事儿弘历应是知道的,但他尚未与她提及过,那么弘历的态度,她已然能猜到,但她并未明言, “这得问皇上,毕竟选秀是他的事。” 云芳红唇微撇,“我哪儿敢问皇上啊!皇上一不高兴,罚我月钱可如何是好?” “他敢罚你,我就罚李玉。” 云芳仔细一想,这不对劲啊!“罚了李玉,他就没银子交给我了。” 常月掩唇笑道:“果然是一家人,还是要护着的。” 苏玉珊笑改口,“那就罚王进保吧!” 主仆几人说说笑笑,没多会子便回到了景仁宫。 今年容瑜已满六岁,公主也得读书,还得学习骑射,弘历特将王府中的几位郡主接进宫来,让她们陪公主在寿康宫中读书。 哥哥姐姐都开始读书了,四岁的永璋不甘落后,也缠着母亲教他写字。 苏玉珊打算先从简单的教起,他却偏要写自己的名字,弘历只道不可操之过急,必须先练习笔划。 皇阿玛一发话,他再不敢有意见,乖乖的开始练笔划。 这会子苏玉珊一回宫,便看到永璋手持毛笔,小嘴巴紧抿着,正垂眸认真的在纸上写着什么。 苏玉珊走近一看,才发现他正在写“十”字,虽然形似,但笔划有些歪扭,并不笔直。 然而永璋认为自个儿已经会写了,迫不及待的询问,“额娘,儿臣会写‘十’字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学自己的名字啊!” 指了指一旁弘历写的字,苏玉珊让他自个儿对比,“你瞧瞧哪个‘十’好看?” 永璋认真的看了看,眨了眨眼,“好像差不多哎!” 微摇首,苏玉珊纠正道:“横平竖直,一笔一划必须要规范,字都写不工整,将来入了学,师傅可没这么宽容,他的眼里没有差不多,只要你写得不标准,他就会拿戒尺打你手心,直到写得工整为止。” 永璋曾听皇兄说过,他入学这几年,曾被师傅打过三次手心,打得很疼,每一次都得五六天才能恢复。 母亲这么一警示,他不禁有些害怕,“不想打手心,儿臣怕疼。” 轻抚着他的小脑瓜,苏玉珊柔声哄道:“那就认认真真好好写,练字并非一朝一夕之功,也没有速成之法,必须勤加练习,只要学会了笔划,往后学什么字都很容易。” 永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儿臣记住了,儿臣再多写几遍,争取写得和皇阿玛的字一样好看。” “这才乖嘛!”苏玉珊奖励似的亲了儿子的脸蛋儿一下,而这一幕正好被才进门的弘历看到,弘历干咳了一声,永璋立即放下手中的笔,向他皇阿玛行礼问安。 宫人为皇帝取下斗篷,苏玉珊将手炉递给他,弘历顺手接过,而后行至桌畔,瞧了瞧儿子的字,皱眉摇了摇头, “写得不标准,哪像个‘十’字?下午继续练。” 被皇阿玛批评的永璋眸光顿黯。 眼看着永璋垂头丧气,苏玉珊在旁笑打岔,“你皇阿玛的意思是,比昨日有进步,但还不够标准,再多些几日,一定能写得更好。” 随后苏玉珊让嬷嬷先带他出去,洗洗手,用些糕点,歇一歇。 待儿子走后,苏玉珊忍不住提醒弘历,“对待孩子不能这般严厉,你得鼓励他,不能打击他。” “我说的是事实,确实难看,还不准说了?写得不好就得改。”弘历自认没有说错,苏玉珊却有不同的看法, “我知道他写得不标准,可你能不能换一种语气,别像训斥臣子一般,他是你的儿子,他年龄虽小,却也有自尊心的。” 弘历正色强调道:“朕的儿子,倘若连这点批评都承受不住,又有什么资格当皇子?” 他声调微扬,神情异常严肃,苏玉珊难以理解,“这跟他是不是皇子有什么关系?我只是让你说话态度好一些,你凶什么嘛!” 弘历顿感冤枉,“我哪有对你凶?我是在说孩子。” “我也在说孩子,”苏玉珊始终认为,前朝和后宫是有区别的,“你在臣子们面前要有皇帝的威严,这些我管不着,也不会管,但在孩子面前,你是个父亲。 同样一句话,说得难听就像是一块石头砸在人身上,说得婉转就像是一块宝石掉在你手中,你觉得哪种更容易让人接受?” 弘历却认为身为父亲,他有资格教育自己的孩子,没必要顾忌太多,“我只对你有耐心。” “永璋是我们的孩子,你就不能对他多一丝耐心吗?” “孩子不能溺爱,这话可是你说的,当初你不是跟我说,不能放纵永璜吗?怎的轮到永璋,你的态度就变了?” “这不叫溺爱,只是顾及孩子的感受,换一种教育方式。”说了半晌还说不明白,苏玉珊气得转过身去,不想再理他。 弘历忽觉委屈,走近她放缓了声调,温声道:“我又没凶你,你怎的还对我摆起脸子了?” “你凶我儿子了,小孩子是需要鼓励的,一味的训斥他,只会加深你们父子之间的矛盾。倘若先皇这般训责你,你心里会是什么感受?” “我就是这么熬过来的啊!”弘历已然习惯,虽说当时他确实不大理解,也曾埋怨过皇阿玛为何对他如此严格,但登基之后,他慢慢明白了,正是因为父亲的严厉,才成就了今日的他,是以弘历才会这样严格要求自己的儿子, “正所谓慈母严父,总该有一个凶的吧?我唱黑脸,你唱白脸呗!他若谁都不怕,岂不无法无天?” 他总有他自个儿的道理,苏玉珊跟他沟通不了,干脆不再提,省得越说越生气, “是,皇上您说什么都是对的。” 得,她一不高兴就叫他皇上,弘历拿她没办法,轻揽住她的腰,主动贴近,柔声提醒道: “下回别亲儿子了,想亲亲我便是。” 这种小事他也要管吗?苏玉珊震惊的望向弘历,不明白他在计较什么,“那是我儿子啊!我亲他一下怎么了?” “他已经四岁了,你身为长辈,应当与他保持距离,不能太亲昵。” 可在苏玉珊眼中,四岁还很小啊!怎就不能亲了呢?“怎的你们皇宫还有这么多规矩,还得刻意跟自己的孩子保持距离?” “一直都有这个规矩,孩子跟生母甚至不能生活在一起,只是我看你爱子心切,所以才没让你们母子分开。” 苏玉珊的确听说过这个规矩,当年熹妃就没能抚养弘历,她虽不能理解,但她知道,弘历为了让她们母子在一起,做过许多努力。 弘历待她一向和善,她便以为他对孩子们也一样,譬如对待永璜和容瑜,他便很宠溺,但自从当了皇帝之后,他对这几个孩子的态度稍有转变,变得严厉起来,尤其对永璋,他分外严苛。 两人在教育孩子一事上观念不同,谁也说服不了谁,苏玉珊明显不高兴,弘历不愿顺从她的意思,但却愿意哄她, “永璋尚未正式入学,他的事往后再说,你别为这事儿跟我置气,生气容易伤身。” 人的固有观念一时间很难改变,苏玉珊也明白这个道理,便没再强求。 用罢午膳,午歇之际,苏玉珊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弘历正在看书,听见她来回翻身的动静,随即放下书册,行至她身畔,在帐边坐下, “平日里你可是很快就睡着了,今儿个是怎么了?可是还在为永璋的事生气?” 摇了摇头,苏玉珊不自觉的轻叹了一声,“不是。” “那是为何烦恼?跟我说说。” 只因蓝容今日说,下个月便要选秀了,当时苏玉珊没觉得有什么,现下越想越觉得不太舒坦,但弘历并未主动与她提及,她又不愿主动去问,这才辗转难眠。 第三七八回 乾隆的第一次选秀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他若想说,早该告诉她了,迟迟不说,八成是不愿提及,既如此,她又何必多问? 思来想去,苏玉珊终是没有说出口,“没什么。” 她面上说着没事,可他总觉得她的神色不太对,默默算了算日子,弘历猜到了某种可能, “今日你去了慈宁宫?可是太后为难你了?” 微摇首,苏玉珊否认道:“太后不曾为难我,这会子有些困了,你先忙吧!我要睡了。” 道罢她便转过身去,闭眼假寐。 弘历总觉得不对劲,遂出去问常月,今儿个在慈宁宫发生了什么事。 听皇上这语气,主子应该什么都没说,常月犹豫着该不该说出来。 弘历见她有所迟疑,面色顿沉,“怎的?纯贵妃是你的主子,朕便不是了?你竟敢有意欺瞒,该当何罪?” 皇帝厉声责问,常月哪敢再隐瞒,当即道出实情, “今日娴妃跟太后说起,下个月要选秀,其他的没什么要事。” 选秀?略一思量,弘历已然明了,随即起身回往西暖阁,行至帐畔坐下, “玉珊,珊珊?睡着了?” 实则她并未睡着,但她担心他又多问,便没应声,假装已然入梦。 然而弘历听她的呼吸声便能听得出来,她根本没睡着,于是自顾自的说道: “最近有些忙,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下个月是秀女大选。” 他出去一趟,回来突然说起这事儿是何故?难不成是宫人们跟他说了什么? 苏玉珊虽有诧异,却并未应声。 见此状,弘历越发肯定她没睡着,只因她觉轻,如若她真的睡着,听见他的说话声也会醒来,但她毫无反应,足以证明她并未睡着,只是不愿理他而已。 看透一切的弘历继续道: “此乃历来的规矩,我若不选秀,那些个适龄的八旗女子便一直不能自由婚嫁,且选秀并非只是为了充盈皇帝的后宫,王室宗亲的女眷也是从秀女当中择选而来的,所以选秀制度不能废除,必须如期进行。” 他说了那么多,苏玉珊若是再不回应,只怕他会一直说下去,无奈之下,她只好佯装迷糊的应了声, “人家在午歇,你突然说这些做什么?打搅我睡觉,你好讨厌!” 装得还挺像,弘历忍笑道:“我若不说出真相,你睡得着吗?” “我已经睡着了啊!又被你吵醒了。” 她坚持这套说辞,弘历也不跟她犟嘴,“好,就当你睡着了,被我吵醒了,是我的错,成了吧?那现在有没有开心一点?” 实则她在意的不是选秀这件事,而是弘历没有提前告知她。红唇微努,苏玉珊轻哼道: “不开心,之前你怎的不提此事?” “我对这件事并不重视,也就没当回事,再说你也没问,我便以为你也不在乎。”弘历是真给忽视了,并非刻意瞒她, “有没有新人入宫其实都一样,不管后宫有几个女人,我心里只有你,你是知道的。” 她知道,可她还是随口调侃了句,“现在可能只有我,往后若有绝色佳人,指不定你的目光就被佳人吸引了呢?” 弘历惯见美人,眼光甚高,可不是谁都能入他眼的,修长的指节轻轻划过她面颊,弘历的眼中满是赞赏, “在我眼中,你便是世间绝色,姝丽无双。” 现在的她或许还担得起这句话,往后可就不一定了,“可我会老的呀!” 然而在弘历看来,每个年纪的女人都有自己的优势,“年岁越长越显风韵,岂是那些个小姑娘比得了的?” 他可真会接话茬儿,苏玉珊竟不好意思说他什么了,“你这张嘴可真甜,惯会说好话哄人。” “只会哄你,只对你甜。”话毕,弘历微俯身,吻了吻她的唇, “好了,不是什么大事,别不开心了,快睡吧!” 弘历哄她入眠,而后他才又回去看书。 把话说开后,苏玉珊总算安了心,不再胡思乱想。 二月初六,是乾隆帝登基之后的第一次秀女大选。 满蒙汉八旗的适龄女子皆得参选,初选分八日进行。 初五傍晚时分,秀女们各自乘坐骡车,由各旗统领带队,在宫外集合。 每辆骡车侧方皆悬挂着两盏灯笼,上头注明秀女的旗籍,以及父亲的官职。 到得地安门时,天已彻黑,骡车按顺序鱼贯而入,行至神武门停下。 接下来的路,得需秀女们步行。 初选之所定在绛雪轩内,院内种着五株海棠花,花开风吹,一如飘雪,故有此名。 初入宫中的秀女皆对皇宫很好奇,但她们规行矩步,不敢乱看,生怕一步走错,便会落选。 初选人多且杂,皇帝和太后皆不参与,由宫中年长的嬷嬷们进行筛选,但凡痣太多,有伤疤,五官不端正,或有肢体不协调,有异味者,皆被筛了下去。 经过八日的严格筛选之后,几千名秀女只剩下两百多人。 她们可以暂时回家休息,十日后再来参加复选。 复选是她们最为期待的,只因复选可以见到皇上。 当今圣上不到三十,年富力强,秀女们自然都想进宫做妃嫔。 然而谁能入选,却是未知之数。 二月二十五,乃秀女复选之期。 苏玉珊身为贵妃,也得参加复选,同帝后、太后一同选看秀女。 皇后心知自个儿无法左右皇帝的心思,她今日来此的目的就是为她九弟傅恒选妻,只因太后许诺过,傅恒之妻可从秀女之中择选。 给傅恒选妻的任务已交给了皇后,至于太后,则专心为皇帝择选。她得选一位比苏玉珊还貌美的秀女,争取夺走皇帝对苏玉珊的宠爱! 第三七九回 新人入宫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对于这次选秀,弘历毫无兴致,然而他还得为皇室宗亲们把关,所以必须得看一眼。 相貌家世皆得作为参考,复选的秀女共有两百多人,弘历只过目了几十个,便觉头晕,遂请太后来选。 太后最喜欢做主,儿子这次把大权交给她,她自是欣喜,最终敲定二十二名秀女,留了牌子。 虽是通过了复选,但这二十多名秀女的命运尚不能确定,只因她们还要参加殿选,殿选之日方能确定她们将会指婚宗亲,或是被选入宫。 弘历并未过多参与,接下来的事交予太后去安排,他之所以没让苏玉珊管此事,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让玉珊帮他选女人,对她而言,未免有些太过残忍。 太后喜欢操持,那就由她做主,省得她总说他不尊重她的意愿。 诚如弘历所料,苏玉珊还真不喜欢管这些事,太后全权处理,她乐得自在。 得闲时,弘历询问老五的意思,说是再给他赐个侧福晋,弘昼当即摆手,“皇兄,我那福晋什么性子您应当清楚,您不是想害臣弟家破人亡吧?” 实则弘历也就是逗逗他,弘昼拒绝得干脆,弘历也就没强求,“机会给你了,是你不要,别到时候说朕小气。” 弘昼不愿再纳侧福晋,弘历事先与太后申明,太后还觉得不可思议,“老五不是一向爱美人吗?这届秀女中貌美的不少,他不挑一个?” 弘历也没明言,总不能说老五怕媳妇儿吧?若是这么说,太后又该对老五福晋有意见了。 为打消太后的疑虑,弘历只道弘昼最近一改顽劣,开始悉心处理政务,对男女之情不感兴致,是以暂时不愿纳侧福晋。 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啊!不过弘昼肯专心政务是好事,毕竟他们是兄弟,弘昼若是能收收心,帮帮弘历,那自然是极好的。 二月二十八这天,是殿选之期。 弘历虽不记得这些秀女的模样,但人数他还是有印象的,原本只剩二十二名秀女,今日却来了二十八位。 弘历问及太后,方知其中六名是各地官员从民间选出来的佳丽,大都是汉人出身。 汉女不能正式参加选秀,但各地官员为皇帝着想,会想尽办法搜罗美人,往皇宫里头送,汉女不必在意家世,只注重相貌,当年的苏玉珊便是以这种方式被选中,而后又被雍正赐予弘历,阴差阳错成就了一段姻缘。 弘历一直宠爱苏玉珊,太后便想着儿子应是喜欢汉家女,特地挑了六位,供皇帝择选。 妤瑛心道:一个苏玉珊还不够吗?太后又找那么多汉家美人作甚? 高琇雯自是懂得太后的心思,太后这是打算找人分宠呢!太后这棋下得妙,就是不晓得皇上会不会中招。 苏玉珊本就是汉人出身,对于这样的制度,她的心绪很复杂,她是穿越而来,原主的很多事她都不知情,但她知道原主曾经是有心上人的,却被迫跟了弘历。 虽说穿越而来的她最后跟弘历两情相悦,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幸运,眼前的这些女子呢?她们会不会也有自己的想法,却因为各种原因而被迫入了京,作为贡品上贡至宫中? 如此想来,她们的命运着实悲哀,不过她们当中应该也有一些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飞黄腾达的,所以此次选秀对她们而言是悲是喜,苏玉珊并不能断定,但看天意吧! 前两日,太后曾征求皇后的意见,问她看中哪一位秀女,皇后不敢先选,只道由皇上择选之后她再给傅恒选。 太后却道无所谓,“皇上说了,让哀家决定,他没什么意见,你只管说出你的想法,哀家帮你拿主意。” 尽管太后这么说,妤瑛还是不敢冒昧,担心她看中的是太后准备指给皇上的,遂问太后的意见, “皇额娘觉得哪位秀女适合恒儿?” 太后沉吟道:“能与富察世家般配的,自然也得是世家之女。这届秀女中,有位叶赫纳拉氏,她乃康熙朝宰相明珠的曾孙女,纳兰·容若是她祖父的亲兄弟,此女可谓是真正的世家闺秀,唯有她的身份才配得上傅恒。” 妤瑛闻言,心下大喜,只因她也看中了此女,“臣妾也对此女印象颇深,她仪态端方,气质卓然,臣妾依稀记得,她好像是叫瑜真。既然太后看中此女,那就听从太后之意。” 婆媳二人一拍即合,这便定下了。殿选当日,太后便将那拉·瑜真指给了富察·傅恒。 瑜真闻言,心顿沉,却又不能违背太后懿旨,只能遵从,福身谢恩。 太后让弘历择选,弘历实在没兴致,懒得费神,恭敬地道:“皇额娘您决定就好,儿臣无甚意见。” 太后佯装体贴地道:“给你的后宫挑人,当然得你看中才成。” 弘历心道我一个都没看中,不选您又要闹,又何必假仁假义的问我?他可不想主动挑人,一是真没那个兴致,二是担心玉珊会伤心。 不论太后如何询问,他都还是那句话,“儿臣相信皇额娘的眼光,您挑中的一定是最好的。” 太后之所以这般,既是想彰显自己的尊重皇帝的意见,亦是想让苏玉珊亲眼看到皇帝挑选佳人的情状,然而弘历始终不肯挑,太后没奈何,只能亲自来挑。 再三斟酌,太后终于做了决断。 两广总督鹤年之女伊尔根觉罗氏,礼部尚书之女索绰伦氏,汉女柏氏以及张氏,共两满两汉,四人留在宫中,其余秀女则分别赐予宗室王亲。 自始至终,苏玉珊都不曾发表意见,她没有仔细去看那些个秀女的模样,高琇雯倒是看得一清二楚,那两位满洲女子家世尚可,姿容属中上乘,而那两位汉女可是顶尖的美人。 尤其是柏氏,听闻她也来自苏州,与苏玉珊的气质有几分相似,个头儿纤巧,五官精致温婉,属于典型的江南美人。 高琇雯心道:太后刻意选柏氏入宫,目的再明显不过,却不知柏氏是否能够争气,如太后所愿呢? 第三八零回 娇花迷人眼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命运既定,秀女们有人欢喜有人忧,然而那份心思只能深藏在心底,谁也不敢表露出来。 皇后与高贵妃皆在思量苏玉珊往后的处境,新人进宫之后,苏玉珊是一如既往的得宠,还是逐渐被皇帝遗忘呢? 苏玉珊本人倒是没什么可惧怕的,只因她深知,这是弘历自个儿的事,她左右不了他的心,专情还是多情,皆在他一念之间,那她就不该浪费自个儿的情绪。 殿选结束后,指婚的秀女各自归家,留牌子的四位则被安置在储秀宫中暂住。 至于往后她们能否博得皇帝的青睐,离开储秀宫,但看她们的造化。 选秀结束后,回到景仁宫的弘历长舒一口气,“终于结束了,这选秀真比看折子还令人头疼。” 美眸轻转,苏玉珊笑打趣道:“让你看美人,你还不乐意?” 抬指挑起她下巴,弘历的眼中满是欣赏,“美人就在我眼前,何须寻花折柳再择选?” “你不择选,自有太后帮你选,一次来了四个,往后可有你忙的咯!”苏玉珊随口调侃了一句,弘历不希望她误会,正色解释道: “选秀女进宫只是走个过场,谁说每个进宫的女人我都得宠幸?” 他这样认为,太后可不这样想,“你等着吧!太后肯定会催你的。” “她也就是说说,我也就是听听,我连长春宫都不去,更何况区区一个储秀宫。”弘历一派无谓,苏玉珊好意提醒道: “甭说大话,到时候太后逼你,你可别犯愁。” “她逼我我就得就范吗?玉珊,你也太小瞧我了,你该知道,我有我的原则,太后要选秀女进宫,我可以答应,无非就是花些银钱养在宫里便是,但若要让我宠幸她们,没得商量!” 弘历义正言辞,态度十分坚决,苏玉珊但笑不语,弘历不满追问,“怎的?你不相信我?” 星眸微抬,苏玉珊与他对视,笑容柔然,“我信,我只是担心你又跟太后起冲突。” 对此弘历已然习惯,“我跟她的冲突还少吗?” 苏玉珊也不明白,为何太后始终不肯接受她,仅仅只是因为她是汉人吗? “若非因为我,你们母子的关系大约不会闹得这么僵吧?汉人如何?满人又如何?都是华夏儿女,又何必歧视呢?” 起初弘历也有这样的疑惑,但是后来他顿悟了,“太后对你有意见,其实并不完全是因为你汉人的身份,而是因为我独宠你一人,她不曾被独宠,还时常被皇阿玛冷落,便越发看不惯得帝王独宠的女人。 即便你是满洲女子,如若我只宠你一人,她还是会生气,她认为我就该听她的话,对她唯命是从,若是因为别的女人而违背她的意愿,她便会觉得自己被忽视了。 此乃她的心魔,旁人改变不了,除非她能改变观念。” 苏玉珊不禁想到了自个儿,她也有两个儿子啊!“做父母的都是这样的吗?将来永璜和永璋娶了妻子,我总不至于为难自己的儿媳吧?” 弘历认为这跟性格有关,并非每一个婆婆都是这般,“自己过得幸福,心中向阳之人,又怎会刻意去为难旁人呢?我想你将来不会做个糊涂婆婆的。再者说,他们年岁尚幼,娶妻尚早,你操这份闲心作甚?” 被他这般一安慰,苏玉珊心暂安,同时暗暗告诫自己,将来千万不要步太后的后尘,不要多管闲事,被自家儿子儿媳嫌弃才是。 一众秀女进宫的第二日,依照规矩,她们得去慈宁宫给太后以及其他妃嫔请安。 先前选秀时,只有皇后和两位贵妃参与,蓝容和西岚她们尚不曾见过这几位新人。 今晨在慈宁宫,才算是见头一面。 一看来了四位新人,一个比一个貌美,西岚颇为惆怅,生怕皇上被这些娇花迷了眼,蓝容却是暗自欢喜,想着总算有好戏瞧了, “这几位秀女温淑娇丽,连我一个女人都不自觉的多看几眼,想来咱们皇上也很满意吧?” 皇后与高贵妃并未接腔,苏玉珊浑当做没听见,兀自垂眸捋着手中绣着茶花的素白绢帕,懒得搭理她。 这位主子自说自话似乎有些尴尬,迟疑片刻,其中一位身着湖绿色氅衣的秀女开了口,羞窘道: “娘娘谬赞,我等蒲柳之姿,岂能与娘娘您相提并论?” 难得有人接话,蓝容总算不至于太难堪,立马笑应道:“这位妹妹是……” 秀女如实回道:“家父乃两广总督鹤年,妾身伊尔根觉罗氏,闺名唤作妍舒。” 这几位秀女中,也就伊尔根觉罗氏的出身最好,她的模样端庄秀丽,但论姿容,还是比不过那两位汉女。 柏氏与张氏虽容貌出众,怎奈出身太过普通,她们对宫规尚不熟识,不敢多言,始终默立在一侧,太后问话时,她们才会答几句。 太后也不确定谁能博得皇帝的欢心,哪怕只有一个能入弘历之眼,也不枉费她费神挑选那么久。 请安过后,她们便又回了储秀宫,等待着皇帝翻牌。 然而新人入宫已有四五日,弘历从未翻过她们的牌子,照旧去往景仁宫。 太后不由着了急,她得想个法子撮合一番才是…… 三月天暖,园中各品花木依次绽放,难得弘历得闲,去往御花园赏花。 行至假山处,依稀听到一阵幽怨低沉的乐声传来,弘历仔细一听,似乎是埙声。 循着声音继续向前,弘历绕过假山,视线豁然开朗,但见一身姿窈窕,着水粉绣芙蓉氅衣的女子正立在水榭边,手持陶埙,专注的吹奏着乐曲。 第三八一回 撞个正着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一旁的李玉暗自观察着主子的神色,如若主子欣赏这曲子,那他就默立在侧不吭声,但主子眉头微皱,似乎并无品赏之意,李玉当即发了话, “何人在此,扰了皇上的雅兴?” 那女子闻声回首,映入她眼帘的,是一袭明黄龙袍。袍子上的团龙栩栩如生,威严肃穆,摄人心魄。 选秀当日她立得远,也不敢随意乱瞄,只远远的瞧了皇帝一眼,并未看清他的相貌,依稀记得是个模样俊逸的青年人。 此刻皇帝就在她眼前,不期然回眸的一瞬间,她看得一清二楚,此人眉如峰峦,瞳如幽潭,长睫半敛,只一眼,便令人不自觉的被他墨亮的眸光吸引。 恍了一瞬的神,她这才反应过来,即刻垂眸,福身行礼,“参见皇上,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缓步行至她跟前,弘历打量着她,但见她低眉垂目,密长的睫毛轻轻的眨动着,指节互捏,似乎很紧张。 瞧她这穿着打扮,不像是宫女,应是新进宫的秀女,可她到底是哪一位,弘历未能分辨,只因人是太后选的,他并未仔细看过,是以不记得她们的长相。 默了片刻,弘历薄唇微启,“你叫什么名字?” 一旁的李玉不由捏了把汗,奇怪皇上怎会突然问起此女的名字,难不成皇上对此女感兴致?才刚他还呵斥了这名秀女,皇上该不会生气吧? 那秀女不敢抬眸,怯声回道:“妾身名唤柏宝韵。” 听到这个姓氏,弘历略有一丝印象,“你便是来自苏州的柏氏?” 皇上居然还记得她?宝韵颇觉惊喜,笑应道:“正是妾身。” 弘历负手而行,行至水榭边,眺望着池面碧波,沉吟道:“未册封的秀女无诏不得离开储秀宫,你是怎么出来的?” 宝韵心头一紧,窘声道:“妾身觉着闷得慌,便出来透透气,妾身不懂这个规矩,还请皇上恕罪。” 侧眸紧盯着她,弘历墨瞳微收,眸闪狐疑,“你虽是汉人,但进宫之前,带你入京的官员应该会请嬷嬷教你规矩,最基本的宫规你都不懂吗?” 皇帝突然质问,宝韵有些发懵,这场景和她预想的完全不同,怎的皇上会追究起此等小事呢? 宝韵一紧张,声音难免有些发颤,“好像教过,但妾身给忘了,路上并无人相拦,妾身不知不觉便行至此处,叨扰了皇上,妾身知错。” 她一个秀女,在宫中走动,怎么可能没人提醒她? 她能顺利走至此处,八成是有人刻意安排。略一思量,弘历已然猜到某种可能,遂又问她, “你逛御花园,为何吹埙?” 轻叹一声,宝韵面露怅然,一张美人面显得楚楚可怜,“这是我娘教我的,妾身思念家乡,这才会吹埙,以慰思乡之情。” 她本以为皇上会对她有所安慰,孰料皇上竟道:“皇宫乃庄严之所,不是你家堂屋,埙声悲戚,你在此吹奏此等哀怨之曲,莫不是对进宫有什么意见?” 她不过是吹个埙,竟也吹错了吗?宝韵顿感无措,仓惶澄清,“能入宫侍奉皇上是妾身的荣幸,妾身绝无任何意见。” 恰在此时,行至御花园的苏玉珊瞧见这一幕,不由停下了脚步。 才刚她正在宫里作画,宫人来报,说是皇上请她去御花园赏茶花。 苏玉珊搁笔起身净手,换了身衣裳,而后去往御花园,哪料一到这儿,便瞧见弘历正与新来的秀女说着话。 那秀女低着眸子,含羞带笑,而弘历离她很近,似乎并不排斥。看这情状,真可谓是郎才女貌,即将谱写一段佳话呐! 苏玉珊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她也不想去偷听,当即转了身往回走去。 云芳生怕玉珊不高兴,跟在后方猜测道:“兴许皇上只是偶遇那位秀女。” “那可真是有缘呐!” “咱们皇上肯定不稀罕这缘分。” 他稀不稀罕不重要,反正苏玉珊懒得在此看他们相谈甚欢,还是一走了之,眼不见为净。 弘历并未察觉到后方有人,只冷声对柏宝韵道:“那就安生待在储秀宫,若再吹这种曲子,朕便将你送回苏州,以慰你思乡之苦!” 冷然撂下这句话,弘历拂袖转身,再不多看她一眼,徒留宝韵一个人愣怔当场,只见那绣着江河海牙的龙袍下摆潇然一转,逐渐远离了她的视线。 她实在想不通哪里出了岔子,这怎么和话本子里的桥段不一样呢? 按理来说,寻常男子见到这样的情形,都应该会对她心生怜惜才对,怎的皇上竟是这般冷漠? 难道是她不够貌美?可她打小就被人夸赞,说她雪肌玉骨,美艳不可方物,就连太后都挑中了她,对她赞不绝口,为何皇上看她的眼神竟无一丝爱慕? 难不成是皇上今日心情不好,无暇顾及风月之事? 宝韵想不通透,然而皇上已然发了话,她不敢在此多停留,只能悻悻地回往储秀宫。 且说弘历离开水榭之后,转身去了六角亭中,在此等候苏玉珊。 等了两刻钟仍不见人,却不知她在忙些什么,弘历随即起身去往景仁宫。 小陆子在此守门,弘历随口问了句,“你家主子在忙什么?为何没去御花园?” 小陆子如实道:“回皇上,娘娘才刚出了宫门,不过很快又回来了。” 玉珊居然出去过?难道她已经去过御花园? 思及此,弘历暗叹不妙,疾步进得后殿,去往西暖阁。 彼时苏玉珊还在继续作画,宫女进来请示,“娘娘,小灶房那边已然准备好了您要的食材。” 云芳笑叹道:“皇上又有口福咯!娘娘您又要为他炖汤了。” 苏玉珊的确准备为弘历炖汤,不过那是晨起的想法,这会子她已经改了主意, “正所谓秀色可餐,皇上这会子正忙着与美人谈笑风生,哪有空喝什么汤?我不炖了,让小灶房的人自个儿做吧!” 到嘴边的鲜汤就这么没了,弘历忽觉冤枉,立时掀帘进屋,“我与谁谈笑风生?你倒是说清楚。” 第三八二回 弘历双标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抬眸瞄他一眼,苏玉珊复又垂眸,继续着彩,“您心中有数,又何须再问?” “你瞧见什么了?”弘历自认足够规矩,“我不就跟她说了几句话嘛!并不曾有过什么亲密的举止,怎的你还吃醋?” “随便说呗!臣妾可没说不准皇上跟别的女人说话,您可别冤枉我。” 她想装大度,只可惜她不擅伪装,紧抿的下巴已然出卖了她的心思。 行至她桌畔,弘历身子微倾,双掌撑在桌沿,笑凝着她,“是吗?我若真跟别的女人随便,只怕今晚连床都睡不了。”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整个皇宫都是你的,就连景仁宫也是你的,臣妾只是在此暂住而已,哪敢不让您睡床?” “是,我睡床,然后你去睡塌?” 被猜中的苏玉珊睇了他一眼,将毛笔搁于笔枕上,起身绕过桌子,往外走去,却被他长臂一伸,揽住了腰身。 俯首凑近她,弘历附耳低语,“你可听见我跟她说了什么?” “我可没有偷听旁人说话的习惯。” 即使她不愿偷听,他也没有瞒她的打算,“她在那儿吹埙,说是思念家乡和母亲,你猜我跟她说了什么?” 苏玉珊没兴致去猜,哼笑揶揄,“那可真是个可怜的小姑娘,皇上应该借她一个肩膀,将佳人搂在怀中,柔声以慰,再把她的亲人也接进京来。” 周遭似乎弥漫着酸涩的气息,弘历啧叹道:“你不去写话本子真是可惜了。” 所以这算是默认了吗?心下窝火的苏玉珊推拒着想要挣开他,他却将她搂得更紧,耐心澄清, “我跟她说,若再敢在宫中吹这些低迷幽怨之音,就把她送回苏州去。” 不是吧?苏玉震惊的望向他,好气又好笑,“你这人真是不解风情,对小姑娘说这样的话,不怕吓哭人家?” “哭就哭呗!与我何干,我只在乎你的眼泪。” 仔细一想,这话还真像是弘历能说得出来的,此时苏玉珊已然消了气,但并未表现出来,佯装不悦的噎他, “少在这儿说那些甜言蜜语,反正我离得远,没听到,你想怎么说都行。” 弘历直呼冤枉,“我特地约你来赏花,又怎么可能跟别的女人亲近?” 然而他却忽略了,她惯爱咬文嚼字,“唔---原来你是猜到我随时会过去,所以才没放肆,你是不是很后悔约了我?若是我不去,你不就有机会跟佳人一起赏花了嘛!” 他有这个意思吗?她分明是强词夺理,弘历暗叹自个儿就不该多说话,多说多错,一不小心就给自个儿挖个坑, “你是否过来,都是一样的结果。她一个未册封的秀女,怎么可能在宫中随意走动?定是有人刻意安排,这戏唱得那么明显,我怎么可能中圈套?” “没中圈套还聊那么久?”苏玉珊小声嘀咕了一句,弘历立马解释,“天地良心,我跟她说过的话连五句都不到,后来我便走了。” 她倒是想信,可时辰对不住,“我回宫都快半个时辰了,你们半个时辰只说了五句话?听曲儿啊?” 说起这事儿弘历便觉可惜,大好的光阴全被浪费了,“我一直在亭中等你,等了许久不见人影,这才过来,你若不信,李玉可为我作证。” 李玉之言,最不可信,“他是你的人,当然替你说话咯!” 弘历颇觉惆怅,“你怎么就是不信我呢?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容易被美色所惑之人?随便哪个女人来吹首曲子,我便心生爱怜?” 寻常女子,苏玉珊自是不会介意,但柏氏不同,平心而论,此女的确美艳,“柏氏可是从民间选出来的美人,并非一般女子。” “她美不美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我面前做戏,爷最厌恶的便是矫揉造作的女人,我只喜欢你这般真性情的女子。” 苏玉珊不禁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认真地对他道:“可我偶尔也会做戏啊!” 这个弘历是知道的,譬如现下她吃醋便不是真的,而是在做戏,偏他就喜欢看她酸他的模样, “那不一样,此乃你我之间的情致是也。” 弘历的双标使得苏玉珊心情大好,终于有了笑颜。 见她唇角微弯,弘历双手揽住她,“现在不生气了?那我的汤还有没有着落?” 美眸微嗔,苏玉珊轻哼一声,“原来你说了半晌就是为了喝汤啊?” 汤重要,做汤之人更重要,“别人做的汤我都不稀得喝,只想喝你亲手做的汤。” 她没再生气,但还是不愿明着答应,拐弯抹角地道:“我给孩子们炖汤,可不是给你炖的。” 名头不重要,弘历不纠结,顺水推舟,“那我托孩子们的福,顺道儿喝一碗。” 两人说说笑笑,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太后得知此事却是笑不出来,只因她的如意算盘又散了! 柏氏貌美,又来自苏州,婉约窈窕,这完全是照着苏玉珊的来头复刻出来的,皇帝不是很喜欢江南美人吗?怎的柏氏在御花园奏乐,那样唯美的相遇竟然没能打动皇帝的心? 当皇帝再次来慈宁宫请安时,太后状似无意地与皇帝说起此事,“那几位秀女入宫已有五六日,皇帝忙于朝政,也别忘了给她们封位分一事。” 弘历淡应道:“位分一事,皇额娘做主就好。” 太后算是看出来了,除却苏玉珊之外,他根本不在乎其他女人的位分,但她想说的其实不单是位分啊!太后委婉提醒道: “那也得你先宠幸,而后再定位分。你若喜欢,位分可以给高一些,你若无感,那就给个常在便是。” 第三八三回 子嗣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有些念头,就该直接斩断,否则她便会一直抱有期待。 弘历也不避讳,直白道出他的态度,“皇额娘,您应当看得出来,儿臣听您的安排,选秀女入宫,只是遵从祖制而已,并非真的对那些女人有兴致。 诚如您所愿,现在她们已然进宫,至于是否宠幸,全凭儿臣的心意,还请皇额娘不要干涉。” 说得好似她多喜欢管闲事一般,还不是因为他不听话, “你若是多些子嗣,哀家也不想干涉,可你登基至今已有三载,自你登基之后就一直待在景仁宫,苏氏却三年未有身孕,宫中一直没喜事,哀家能不着急吗?” 太后所谓的焦急,恕弘历无法共情,“儿臣儿女双全,玉珊已有三个孩子,她不是不能生,只是最近没怀上罢了,皇额娘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若是寻常人家倒也罢了,可你是皇帝啊!只有四个孩子怎么成?哀家没说不许你宠爱苏玉珊,但你至少得跟其他妃嫔多生些子嗣吧!难不成她还不许你跟别的女人亲近?” 察觉到皇额娘又想找苏玉珊的麻烦,弘历主动揽责,“玉珊从未说过这样的话,是儿臣不愿与人亲近。” 弘历越是这般护着她,太后愈加有意见,苦口婆心的劝道: “当王爷时你随心所欲,哀家可以不管你,如今你已登基,一言一行皆该考虑到江山社稷,你不能再这般独宠苏玉珊,否则朝臣们会有微辞。” 又来说教,弘历烦不胜烦,“儿臣的职责便是治理家国,至于私事,他们管不着!嫡子已经有了,皇额娘您就别再拿祖制说事儿,您说再多次也无用,儿臣不会听从!” 单就一个嫡子怎么够?“那嫡女呢?眼下你就一个公主,还是庶出,将来蒙古那边要和亲,你当如何?” “儿臣自有主张,皇额娘您不必忧心。”眼瞧着太后又要啰嗦,弘历回呛道: “儿臣忙政务已经够烦的了,来此给您请安,只想和和气气,静心宁神,您却还要再说教,往后儿臣还敢来吗? 您贵为太后,理该安享晚年,少操些闲心。您若觉得无趣,大可去礼佛,或是去漱芳斋戏台那边听戏,没必要教那些个秀女们在御花园唱戏,辱没了您的身份!” 最后一句暗示的那么明显,太后眸闪仓惶之色,很快又恢复镇定,“皇帝这话是何意,哀家不明白。” “有些话说得太明白只会伤和气,总而言之,子嗣一事您别再提了,若再劝儿臣宠幸其他女人,那往后儿臣便不会再来慈宁宫请安,省得耳根子不清净!” 他居然拿这个威胁她!太后还想再训责,弘历已然告辞,转身离去,气得太后抚着心口摇头直叹息,数落弘历的不是。 梅嬷嬷只能劝太后消消气,“皇上可能是为国事忧心,心情不好,所以才会出言顶撞,主子您别放在心上。” 喝了两口茶,太后情绪稍缓,思量道:“御花园之事,弘历怎会知晓是哀家的意思?难不成柏氏跟他说了什么?” “柏氏应该没那个胆子,大约是皇上自个儿猜出来的。”梅嬷嬷兀自猜测道: “如今看来,皇上应是有逆反之心,您越是让他做什么,他越不乐意。您给他安排的女子,他偏不宠幸,那不如顺其自然,先给那几位秀女册封位分,往后她们便可在宫中走动,早晚有机会再见皇上,说不定便可成其好事。” 眼下太后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如此了。 于是太后先给那两位满洲女子册为贵人,两位汉女封为常在。 懿旨下达的第二天,她们便去往慈宁宫谢恩。 到得三月初十,众妃嫔照例去往景仁宫,给纯贵妃请安。 以往来此的只有四个人,除了蓝容爱找事儿之外,其他三位还算好相与,如今又多了四个,苏玉珊只觉人多有些闹心,她甚至还分不出谁是谁,只能根据她们的样貌和说话的声音默默记着。 总督鹤年之女,伊尔根觉罗氏被封为秀贵人,礼部尚书之女索绰络氏被封为慎贵人,柏氏被封为白常在,至于张氏,则是裕常在。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苏玉珊面上笑应着,脑袋嗡嗡响,只觉头都快炸了。 八个女人她都受不了,往后呢?每三年选秀一次,后宫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往后这屋子怕是都坐不下了。 敷衍寒暄了两刻钟,众人才各自散去。 回去的路上,蓝容心情大好,满面春风,只觉周遭被日头晒过的花儿格外的芬芳, “今儿个苏玉珊的面色好像不太好啊!八成是瞧见那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心生嫉妒,怕皇上变心吧!” 秋茶低笑道:“往后比纯贵妃年轻的女子会越来越多,这么多美人,奴婢都看得眼花了呢!咱们皇上真能不动心吗?” 蓝容哼笑道:“迟早的事,天下哪有不偷腥的猫?咱们就等着看苏玉珊被厌弃吧!” 苏玉珊还真没有嫉妒旁人的习惯,在她看来,天下美人多的是,她肯定不是最漂亮的那一个,她只管做好自己即可,没必要嫉妒谁。 她惆怅的是那么多人来景仁宫,若是每五日都来一次,她真有些吃不消,于是她私底下与弘历商议,能否改一改规矩。 轻揉着她柔软的指节,弘历笑问道:“你想怎么改?” 第三八四回 告状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女人一多,是非便多,无事也能生出些许事端,先前那几位。苏玉珊大致了解她们的性子,倒也没什么可担忧的,新来的这四位,她尚不熟识,难保她们聚在一起不会生什么矛盾, “每五日来一次,真的太频繁了,依我之见,平日里没什么事就不必来了,我省心,她们也省事。真有需要解决之事,再过来便是。” 苏玉珊的性子,弘历再了解不过,让她协理后宫,当真是难为她了,但有些事无法逃避,有些责任,必须得担, “我知你不喜热闹,但如今你协理后宫,规矩还是得立的,架子也得端着。 每月初十,二十和三十,你们都得去给太后请安,那就避开这几日,让她们初一和十五这两天来景仁宫,你意下如何?” 从每月六次改成每月两次,这样算来,似乎少了很多,她倒也能接受。 既担了这职责,就该有所付出,如此想着,苏玉珊也就没再反对,答应按照弘历的提议来操办。 想了想,她又问了句,“那这事儿需不需要跟太后商议?” 按理来说是该商议,但他这位母亲总爱找茬儿,是以弘历不愿让苏玉珊去冒险,“不必提,但凡你提了,她肯定会找借口反对。” “那她早晚会知道的。” “得空我会跟她说的,她若为难你,你就说这是我的意思。” 弘历几句话消除了她的后顾之忧,苏玉珊再不忧心,“那好,就按你的意思来办。” 待到三月十五,众人再来景仁宫时,苏玉珊当众宣布了这个规矩。 高琇雯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她也不愿时常来景仁宫,西岚与陈兰絮亦无异议,新来的那几位虽有疑惑,却也不敢有微辞。 蓝容蹙眉道:“这不是先前定好的规矩吗?怎的说改就改?姐姐若是嫌管事太麻烦,不若让贤给高姐姐。” 高琇雯正品着茶,忽然被提及,顿感不悦,斜了蓝容一眼,“妹妹若有这个心思,大可毛遂自荐,又何必拿旁人来挑拨。” 蓝容笑吟吟解释道:“高姐姐误会了,我断无挑拨之意,只是苏姐姐受不得累,不爱管闲事,那我自当为她着想。高姐姐您在潜邸时便一直管家,颇有经验,想来定能为苏姐姐分忧。” 蓝容的小心思,苏玉珊再清楚不过,“娴妃你可真会安排啊!这个后宫到底是谁做主?” “那当然是太后娘娘做主啊!你私自改规矩,太后她知道吗?”难得抓到她的把柄,蓝容又岂会轻易放过? 苏玉珊气定神闲地道:“这规矩是皇上才定的,皇上自会告知太后,娴妃若是有异议,大可去找皇上。” 吃瘪的蓝容暗嗤苏玉珊只会拿弘历做挡箭牌,软了语调哼笑道:“既是皇上之意,那妾身当然没意见咯!” 一旁的秀贵人听了半晌,不禁有些糊涂,心道这几位妃子是面和心不和啊!她想劝和,却又不敢随便插嘴,以免说错话,遭人记恨。 慎贵人虽不确定这几位的性子,单从这番较量中,她已然能判断出来,这位纯贵妃应是很得皇上宠爱,否则她又怎敢说出如此嚣张的话来? 看来她往后得谨慎一些,不能得罪这位纯贵妃,得向景仁宫靠拢才是。 她们说话之际,白贵人一直在默默的打量着纯贵妃,听闻纯贵妃也来自苏州,这位贵妃娘娘的确是玉姿花容,但她毕竟已二十有七,岁月不饶人呐! 相比之下,白贵人认为十七岁的自己似乎更占优势,她缺少的就是一个机会。 只可惜她不了解皇上的喜好,上次若是不选埙,用笛子奏乐的话,兴许皇上就不会生气了。 如此想着,白贵人安慰自己不要气馁,来日方长,她应该还有机会。 裕常在张氏并未在意她们之间的纠葛,十分诚恳地问了句,“娘娘,那若是遇到什么事,却又没到请安之期呢?” 苏玉珊笑应道:“那你可以差人或是亲自过来讲明,本宫自当尽快为你解决难题。” 既然还能来,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裕常在点头应道:“妾身遵贵妃之令。” 众人皆无异议,这事儿也就这么定下了。 蓝容越想越憋屈,出得景仁宫又去往慈宁宫,向太后告状,末了还添油加醋地道: “纯贵妃说什么太后管不着景仁宫的事儿,皇上会替她做主。她仗着有皇上宠爱,当真是猖狂至极!” 彼时太后正倚坐在罗汉床前,由宫女为她的手敷涂珍珠粉膏,如今太后已将近五十,上了年岁的女人对自己的脸和手格外的在意,十分注重养护。 原本情绪舒缓的太后闻听此言,缓缓坐直了身子,拧眉正色道:“她当真敢说这样的话?” 蓝容信誓旦旦地道:“可不是嘛!在场众人听得一清二楚,臣妾可不敢胡说。” 太后与苏玉珊的确不对付,但也只是在私底下,当着众人面儿时,太后终究还是给苏玉珊留了一丝余地。 但若苏玉珊敢当众撂出这样的话来,那太后绝不会轻饶了她! 太后誓要追查到底,当即命人去召纯贵妃过来对质。 且说那会子众人走后,苏玉珊换了身藕色绣蝴蝶兰的常服,而后带着永璋去往御花园中赏花,到得园中发现高琇雯没回钟粹宫,也在御花园中,两人便于亭中品茶闲聊,永璋则在附近的草丛中扑蝴蝶。 逮到一只蝴蝶后,永璋命小太监将这蝴蝶装进带盖的小篮子里,还特地拿给母亲看了一眼, “额娘,儿臣逮的蝴蝶很漂亮吧?” 苏玉珊透过竹篮瞄了一眼,只见那蝴蝶的翅膀色彩斑斓,很是美艳,笑点头道:“是很漂亮,你玩一会儿再把它给放了吧!” 永璋却是摇了摇头,“不能放,我要等着姐姐放课归来,把这蝴蝶送给她。” 苏玉珊奇道:“你姐姐经常教训你,你还对她这么好呀!” 眨了眨乌亮的眼睛,永璋想当然地道:“那我对她好一些,她应该就会少训我几次了吧?” 高琇雯掩帕笑道:“果然是亲姐弟,再吵再闹也不妨碍他们的感情,三阿哥对他姐姐还是百般讨好啊!” “可不是嘛!”这几个孩子的关系,连苏玉珊都觉好笑,“永璜对他很温善,容瑜对他很凶悍,偏他就喜欢围着容瑜转。” 两人正说笑着,有太监过来传话,说是太后有请纯贵妃去一趟慈宁宫。 苏玉珊笑容渐敛,心下生疑,无端端的,太后找她作甚?莫不是为了改规矩那事儿? 第三八五回 对质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今早苏玉珊才宣布改了规矩,没多会子,太后便差人来找她,该不是蓝容去告状了吧? 苏玉珊旁敲侧击的向那位公公打探,公公嘴紧得很,什么都不肯透露。 不论是什么原因,既是太后有请,苏玉珊就得去一趟,她没理由逃避。 打定主意后,苏玉珊站起身来,跟高琇雯交代了一声,准备先行离开,孰料高琇雯亦起身,温笑道:“正好我也有事找太后,不如一起去吧!” 苏玉珊略觉诧异,但还是欣然点头应允,于是两人一同前往慈宁宫。 蓝容虽然讨厌苏玉珊,却始终有所顾忌,不愿跟苏玉珊当面起冲突,找借口想先走,却被太后给制止, “你慌什么?有哀家在此,你还怕她不成?” 蓝容也没想到太后竟然说风就是雨,打算当着她的面儿质问苏玉珊,坐立不安的她窘笑道: “臣妾担心纯贵妃若是知晓是我跟您说的,很有可能会记恨臣妾,往后给臣妾使绊子,这可如何是好?” “等会儿她来了,哀家自会收拾她!你上报有功,哀家自当护着你,她不敢找你麻烦。” 太后坚持要她留下,蓝容不便推脱,只能继续留在这儿。 大约两刻钟后,太监唱报,说是纯贵妃和荣贵妃驾到。 咦?荣贵妃怎的也来了?蓝容颇为诧异,太后请的可是苏玉珊,高琇雯怎会也来了慈宁宫?是巧合还是另有缘故? 高琇雯之所以愿意与苏玉珊同行,是因为她猜得出来,太后找苏玉珊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事,估摸着是跟蓝容有关,所以她才想一探究竟。 到得殿内,两位贵妃行礼之际,瞧见蓝容也在场,不由面面相觑,只因她二人都猜对了。 待她们行礼过后,太后望向高琇雯,道了句“坐吧”。 瞧这情形,苏玉珊已然明了,太后这是打算让她站在这儿审问她呢!看破之后,她也就没坐下,识趣的继续立着,省得太后又要呵责。 紧盯着苏玉珊,太后直白质问,“听说你改了妃嫔们去景仁宫议事的规矩,为何事先不与哀家商议?哀家尚未同意,你便私自更改,你可曾将哀家放在眼里?” 苏玉珊垂眸恭敬回道:“臣妾是想着,小事一桩,不劳烦太后,等过几日来慈宁宫请安时再说。” “这也算是小事吗?”太后冷哼嗤道:“在你眼里,后宫就没有大事!皇帝让你协理后宫,你倒好,居然甩手不愿管事,既没有金刚钻,又何必揽这瓷器活儿?” 苏玉珊心道她本不愿管这些闲事,还不是为了孩子们,为了不让弘历失望,才勉强担此重任,如今更改规矩,亦有自个儿的考量, “臣妾并未不管事,每个月有两日特定的议事之期,平日里她们若是有事,亦可过来,储秀宫离景仁宫并不近,臣妾只是不希望她们多行路而已。” 说实话,这的确不算什么大事,但太后介意的是苏玉珊的态度, “你有什么想法,大可事先与哀家商议,你这般先斩后奏,还说什么哀家管不了你景仁宫之事,胆敢说出如此狂妄之词,简直无法无天!” 这话来得稀奇,苏玉珊当即否认,“臣妾从未说过这样的话,还请太后明鉴。” “怎的?敢说不敢认?”指了指一旁的蓝容,太后直言不讳,“娴妃当时就在场,她听得一清二楚,人证在此,你还敢狡辩!” 被点名的蓝容仗着有太后撑腰,丝毫不惧怕,依旧坚持方才的说法, “臣妾可以作证,那番话的确出自纯贵妃之口。太后娘娘,纯贵妃此人两面三刀,她在景仁宫时可嚣张了,到了您面前却是毕恭毕敬,嘴硬得很呐!” 果然又是蓝容在捣鬼!苏玉珊斜了蓝容一眼,暗恨此人怎的总是没事找事,无中生有! 问心无愧的苏玉珊再次向太后澄清, “臣妾可以发誓,绝不曾说过那句话,就连类似的对太后不敬之词亦未说过,如有撒谎,天打雷劈!娴妃这是在冤枉臣妾,还请太后不要听信她的一面之词。” 苏玉珊与蓝容各执一词,此时便得再寻人证,瞄了高琇雯一眼,太后已有主意, “那会子荣贵妃亦在场,你倒是说说,苏玉珊究竟有没有说过那句话。” 太后突然问及高琇雯,蓝容心下暗喜,猜想高琇雯肯定会顺水推舟,指证苏玉珊,只要将苏玉珊对太后不敬的罪名坐实,那么太后便有理由解除苏玉珊的管事之权,如此一来,这协理后宫的权利不就落在了高琇雯手中嘛! 蓝容心知这权利暂时轮不到她,那么给高琇雯也是好的,只要能治一治苏玉珊,煞一煞她的威风即可。 太后突然问及高琇雯,苏玉珊心下难安,最近高琇雯的确没与她闹过什么矛盾,两人面上相处得还算和善,但苏玉珊感觉得到,这只是表面功夫,实则她和高琇雯从未真正的交过心。 眼下蓝容诬陷于她,她有口难辩,一旦高琇雯附和,即使是假的,太后也会认定是真的。 当初太后便打算让高琇雯协理后宫,弘历一再坚持,才为玉珊夺得这个权利,如今大好的机会摆在高琇雯面前,只要她一句话,便能将权利夺回来。 却不知高琇雯会如何作答,是实话实说,还是颠倒黑白,落井下石? 第三八六回 重罚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众人各怀心思,高琇雯很清楚,她的答案意味着什么,太后对她很信任,只要她开口,太后肯定会信她,那么她的答复就显得尤为重要。 跟随蓝容的意思,指认苏玉珊,那么依照太后的性子,肯定不会轻易罢休,太后定会借此机会,免了苏玉珊协理后宫的职权,而她便有上位的机会。 可若她真的手握协理后宫的大权,弘历又会如何待她呢? 弘历肯定是无条件相信苏玉珊的,经此一事,即便弘历不能保住苏玉珊的职权,他照样还是宠爱着她的。 而高琇雯,从前还能偶尔和弘历一起用顿膳食,往后弘历怕是再也不会来钟粹宫见她了吧? 永珹一直用功读书,这两年弘历对他的偏见稍有改善,如若高琇雯在这个时候惹怒弘历,只怕她们母子二人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思及后果,高琇雯定了定神,起身回话, “回太后,臣妾确实在场,当时纯贵妃说的是,此事已与皇上商议,皇上会告知太后。至于说‘太后管不着景仁宫之事’,这句话纯贵妃未曾说过。” 等着看好戏的蓝容乍闻此言,震惊得瞪大了双眼,她万未料到,荣贵妃居然会帮苏玉珊说话,她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她不想要权势吗?大好的机会,荣贵妃为何不把握,反而帮苏玉珊作证呢? 对于这样的结果,苏玉珊也很惊诧,虽然这本就是事实,但她还是很感激高琇雯能为她作证。 在太后看来,高琇雯和苏玉珊是站在对立面的,连高琇雯也这么说,想来应该不会有假。 诧异的太后转脸望向蓝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荣贵妃没听到这句,你却信誓旦旦,娴妃,哀家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最好老实交代,纯贵妃是否说过那句话?” 眼睫微颤,蓝容模棱两可地窘笑道:“臣妾记性不大好,也记不清原话了,只记得大致就是那个意思。” 对质露馅儿,她才想着往回找补,晚了!苏玉珊可不会就这么轻饶了她, “什么叫大致意思?分明就是你添油加醋,自个儿臆想的,你在太后面前撒谎,故意诬陷我,挑拨我与太后的关系,究竟是何居心?” 方才蓝容可是很肯定的,以致于太后信以为真,直接将苏玉珊叫来训斥,现下却是如此尴尬的场景,太后明知苏玉珊是冤枉的,却又不想给她认错,正窘迫之际,忽闻殿外传来一声沉呵, “娴妃你可真对得起你这个封号,真够闲的,像长舌妇一样搬弄是非,唯恐天下不乱!” 乍闻熟悉的声音,蓝容心惊胆颤,仓惶转身,却不知弘历何时出现在殿门口,负手而立的他眸暗神肃,紧盯着她,眸光难掩嫌恶。 心虚的蓝容即刻福身向他请安,弘历冷哼嗤道:“有你这种人在这儿挑拨是非,朕如何得安?” 蓝容心惶惶,怯声道:“皇上您误会了,臣妾只是记错了,并非故意挑拨。” 懒听她狡辩,弘历睨她一眼,鼻溢冷哼,“是否故意,你心知肚明!” 皇帝突然到场,还没让人通报,太后不免起疑,“皇帝来得真是巧啊!每回纯贵妃一来,皇帝也会来,你们莫不是商量好的?” 太后阴阳怪气,意在暗示是苏玉珊找人去通风报信,实则这回真没人报信儿,弘历来此,纯属巧合, “儿臣每隔三日过来给皇额娘请安,此乃规矩,无需跟谁商量。赶巧就碰见这审问的场景,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她贵为太后,审问一个妃子有什么问题?未免儿子又怨怪于她,太后直接将责任推给蓝容, “此事是由娴妃提出来的,哀家自当将当事人叫过来问个清楚,哀家何错之有?” 蓝容心肝直颤,心道太后才刚还说要维护她,怎的转眼就变脸了呢? 心知此事的罪魁祸首是蓝容,此刻弘历只想追究蓝容的责任,不意与他母亲起争执, “皇额娘您想一探究竟,的确没错,但娴妃血口喷人,诬陷纯贵妃,敢问额娘,打算如何惩治娴妃?” 如今证据确凿,蓝容有错在先,太后无可包庇,为了撇清责任,太后大义凛然地道:“娴妃信口雌黄,理应禁足两个月。” 这样的结果,弘历并不满意,“只是禁足,未免太便宜她。依儿臣之见,应当降位,降为娴嫔!” 此言一出,蓝容愣怔当场,慌忙提裙跪下求情,“皇上,臣妾知错了,往后再也不敢乱说话,臣妾愿意禁足,哪怕三个月,半年都成,求皇上不要降臣妾的位分!” 秋茶也吓得慌忙跟在主子身后跪了下来。 苏玉珊还以为弘历只会将蓝容禁足而已,未料这次他竟动了真格,要降她的位分,这对蓝容而言,无疑是更大的打击。 面对蓝容的请求,弘历没有丝毫的心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纯贵妃,纯贵妃大度,不与你计较,你却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朕若不严惩,你岂不是要闹翻天!” 心知弘历正在气头上,不会心软,蓝容只好跪挪至苏玉珊身前,向她求情, “纯贵妃姐姐,我知错了,我会改过自新的,求姐姐帮我跟皇上求个情吧!” 让苏玉珊原谅一个屡次坑害她的人,恕她做不到如此善良。睇了脚下双眸垂泪,楚楚可怜的女人一眼,苏玉珊的花盆流苏鞋缓缓向后退去,与她保持距离, “你挑拨是非之际,可曾想过后果?” 眼见苏玉珊不为所动,蓝容又转向挪至高琇雯身畔,苦苦哀求,“高姐姐,你帮我说句话啊!” 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高琇雯才懒得去办,她故作为难地皱眉道:“圣意已决,我也无能为力。” 此时此刻,蓝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被降位,不能成为众人的笑柄,她再不顾什么颜面,四处求情, “太后娘娘,求您劝劝皇上,大发慈悲,给臣妾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实则太后也觉得弘历罚的似乎重了些,迟疑片刻,太后忍不住开了口,“娴妃的确有错,但她们只是口舌纠纷,罪不至降位啊!” 弘历不予理会,冷然垂眸,瞥向蓝容,“无需向任何人求情,今日谁也帮不了你!你既敢挑事,就得承担后果!” 弘历一心要罚她,根本不讲任何情面,无视太后的说情,直接下令命侍卫将她带回咸福宫,蓝容拼命挣扎着, “放开我,你们别碰我!” 两相拉扯之际,蓝容呼吸渐促,两眼一翻,竟是晕了过去。 秋茶慌了神,扶起主子哭道:“皇上,娘娘她怕是旧疾复发了!” 苏玉珊见状,暗叹不妙,蓝容在这个时候突然心疾发作,弘历看到她这幅情状,会不会心软,不再罚她? 第三八七回 避暑山庄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下意识望向弘历,但见弘历眉头紧皱,并未应声。 蓝容有心疾一事,除却苏玉珊和太后,其他人并不知晓,高琇雯还在奇怪,娴妃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旧疾?怎的说晕就晕呢? 太后知晓内情,忙趁势劝道:“娴妃已然晕倒,此事改日再说,先送娴妃回咸福宫,再请太医为她诊治。” 这人一晕倒,惩罚就此搁置,此事又要不了了之,然而眼下这情形,苏玉珊若是再计较,只怕太后又要说她太过冷血。闷叹一声,苏玉珊喉间发堵,终是没吭声。 一旁的宫人正要去扶,却被皇帝呵斥,“晕倒并非逃避处罚的借口,朕意已决,降娴妃为娴嫔,即可生效,无需再议!” 弘历今日如此坚持,着实出乎苏玉珊的意料,她震惊的望向弘历,弘历正好与她对视,朝她微微点头,意在让她放宽心。 蓝容已然听到了一切,可她现下正假装昏迷,若是再突然醒来说什么,难免会被怀疑,无奈之下,她只好继续伪装,紧闭着眸子,任由宫人们将她扶起,带出慈宁宫,带至坐辇上。 戏已结束,高琇雯感觉自己没必要再继续待下去,就此告辞。 待她走后,太后这才没再顾忌,直言道:“皇帝,娴妃对你有恩,你实不该对她如此绝情。” 弘历面无表情地提醒道:“皇额娘您得严谨些,现下该称呼她为娴嫔才是。” 太后实在不明白,蓝容不就嚼了几句舌根嘛!至于如此兴师动众?“皇帝,做人得有感恩之心。” 弘历一直都对蓝容心怀感念,可蓝容呢?“她仗着这份恩情为非作歹,儿臣已经忍她很久了!我对她仁至义尽,再不欠她什么。” 太后还想再劝,弘历已然告辞,苏玉珊亦福身告辞,跟在弘历身后。 待走出慈宁宫后,弘历这才放慢了步子,愧声对苏玉珊道:“今儿个我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苏玉珊温然一笑,摇了摇头,“没事,荣贵妃已经帮我解围了,说起来我得感谢她的帮助。” 高琇雯不爱显山露水,但弘历可以肯定,她是个聪明人,“那是她识时务,若她敢诬陷你,那么今儿个降位分的便不止蓝容一个人了。” 不论高琇雯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她还愿意站在苏玉珊这边,那么玉珊也就不会与她起冲突。 后宫之中,众人的关系向来是多变的,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大都是与利益挂钩,苏玉珊明白这一点,是以她看得很开。 一路无话,待回到景仁宫时,苏玉珊喝了杯茶,压压惊,她倚坐在那儿,眼神飘忽,半晌没吭声,却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打量着她,弘历奇道:“瞧你心情不大好,可是嫌我罚得太轻?” 抬眸回望向他,苏玉珊轻声道:“你对她的处罚,已经出乎我的预料。” 听她这话音,弘历已然猜到,“你以为我会心软?” 苏玉珊之所以会这般猜想,是因为先前的弘历每次听到蓝容心疾复发时,都会去关怀, “毕竟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若对她心软,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沉吟片刻,弘历才道:“情理上确实如此,但她诬陷于你,我若因为她晕倒就轻饶了她,那她往后还会变本加厉,所以这次必须严惩,不能让她抱有侥幸心态。” 他能这样想,苏玉珊很是欣慰,但又有一丝隐忧,“那太后那边……” “太后她老人家本就理亏,加上这次的事皆因蓝容而起,太后为她求情只是装腔作势而已,她不会太上心,我自有应对,你别担心。” 弘历似乎胸有成竹,既如此,苏玉珊也就不再多问,“那好,你看着办吧!” 诚如弘历所料,太后明知儿子心意已决,也就没再啰嗦,她对蓝容本就不看好,每回蓝容出手,都会连累她。久而久之,太后越发认为蓝容不值得信任,更加不愿为她而与儿子起冲突。 蓝容已然使出杀手锏,弘历仍未心软,他不来看望她,甚至没有减轻对她的惩罚,执意将她降为嫔。 原本她还以为此事会有回转的余地,孰料弘历竟然派王进保过来,将她册封为妃的册宝皆收走,就连冠服亦被收走,由此可见,弘历已然铁了心,此事再无回转的余地。 不甘心的蓝容又差秋茶去慈宁宫求见太后,孰料太后竟称病闭门不见。 此时的蓝容孤立无援,除了认命,她再无他法。 除却被降位之外,蓝容还被罚禁足半年,也就是说,至少半年之内,苏玉珊不必再见到蓝容。 没了蓝容的搅和,一众妃嫔清净许多,偶有小事,苏玉珊都能为之解决,并未再头疼。 春去夏至,天渐热,前两年弘历在孝期之中,一切从简,并未去圆明园和避暑山庄的行宫,今年孝期已过,弘历打算去往热河避暑山庄过夏,依照规矩,皇子们当需留在上书房读书,不得随行。 苏玉珊舍不得与永璜分开,弘历也不舍得将她留在宫中,遂与她商议,说是小儿子永璋尚未入学,将永璋和容瑜带至避暑山庄,给她做个伴。 永璜十分懂事,还安慰母亲不要担心他,他会用功读书,不会辜负她的期望。 宫规摆在这儿,苏玉珊无可奈何,唯有遵从,依照弘历的意思来办。 启程之期就定在六月初一,临行前几日,五月底的一天,苏玉珊正在屋里陪孩子们。 永璜才下学归来,在帮弟弟检查他所写的字,却见他皇阿玛疾步进屋,面色不愈。 苏玉珊以为弘历是在前朝遇见了什么糟心事,遂命嬷嬷将两个孩子带下去,弘历却开口制止, “且慢!” 撩袍坐下后,弘历一抬手,李玉将两张纸呈递给主子,弘历单手展开,紧盯着永璜,沉声质问, “朕且问你,这张字是谁写的?” 永璜瞄了一眼,心微颤,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苏玉珊近前接过看了一眼,眸闪诧色, “这……不像是永璜的字迹啊!出了什事儿?” 弘历没应声,而是先问永璜,“永琏上交的功课里,其中有两张字迹大体一致,但细看之下,笔划略有不同,可是你代他写的?” 皇阿玛已然发现,永璜不敢再隐瞒,如实道:“昨儿晌午师傅说写不完就不能吃饭,儿臣看二弟的饭菜快凉了,便帮他写了两张。” 果然是他!弘历怒不可遏,扬声怒斥,“师傅罚他,自有罚的道理,你替他作假,并非是帮他,而是在害他!再者说,朕和你额娘一再嘱咐,不许你与永琏私下来往,你为何还要帮他做功课?” 第三八八回 皇阿玛不喜欢我了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的语气太过凶悍,永璜受到了惊吓,半晌没敢吭声,估摸着是有所顾虑,苏玉珊在旁温声劝道: “你皇阿玛只是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不必顾忌,直说便是。只要你说实话,你皇阿玛就不会生气。” 有母亲做保,永璜这才道出实情,“那日永琏背书错了一句,师傅罚他将那篇文抄写五遍。我看他面色不太好,触了触他的额头,发现他好像有些发热,我让他跟师傅讲明,说是病了,他却不肯说。 他觉得这个时候跟师傅说不舒坦,师傅肯定会认为他这是在找借口逃避惩罚,所以他坚持要受罚。 当时正是午膳时分,写不完不能用饭,我看他似乎精神不大好,就用他的笔迹帮他写了两遍,好让他早些休息。” 弘历还以为这是永琏的主意,未料竟会是永璜主动,得知真相的弘历大失所望,厉声嗤道: “永璜,你才十岁,就已经开始帮人作假撒谎,你们兄弟二人串通起来蒙骗师傅,你可真是出息啊!朕平日里教导你的那些话,浑被你忘得一干二净!” 父亲震怒,大发雷霆,永璜心下惶恐,但还是得说清楚,“皇阿玛,这一切都是儿臣的主意,永琏并未要求我帮忙,是儿臣主动写的,皇阿玛要罚尽管罚儿臣便是,千万不要责罚永琏。” 见此状,苏玉珊感慨丛生,这孩子,也不怕他皇阿玛罚他,竟只想着帮永琏求情,看来他们两兄弟之间的感情还是很好的,只可惜皇后对永璜有意见,他们注定不能走得太近。 弘历无视他的请求,冷声道:“你们皆有错,谁都避不开惩罚!你这么爱抄功课,那就再抄二十遍,不抄完不许吃饭不许睡觉!” 苏玉珊闻言,当即慌了神,总觉得这个惩罚太过严厉, “皇上,永璜已经解释了,永琏是因为身子不适,无法集中精神,所以才会背错。永璜的确不该帮忙作假,但他也是一片好心,没有恶意,你教训他即可,没必要再让他抄二十遍吧?” “他犯了两条,一不该作假,二不该跟永琏有来往。朕若不动真格,他就不会长记性。今日必须处罚,你莫再为他求情,惯着他便是在害他!” 这马上就要用晚膳了,若是真抄二十遍,至少也得一个半时辰,弘历这不是在为难孩子嘛! 然而弘历已然发话,她若在这个时候与他犟,未免有些不太妥当,苏玉珊还在想着该怎么劝说,却见永璜低眉应道: “儿臣有错,甘愿受罚,儿臣这就回屋去写。” 道罢他便黯然回房去了。 见此状,苏玉珊这心里很不是滋味,弘历以为她会怨怪于他,与他起争执,然而她什么也没说,行至窗畔看向院外,始终不发一言。 这样的情形出乎他的意料,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安,遂行至她跟前,轻叹了一声, “可是在为孩子的事生我的气?” 她是永璜的母亲,也是弘历的女人,双重的身份令她此刻的情绪格外的复杂,“永璜的确做错了,你罚他是应该的,我没理由生气。” 她嘴上说着没生气,面上却没有一丝笑颜,弘历兀自猜测着, “正是因为没理由,但你的确不高兴,却又找到发泄的方式,所以才心里堵得慌。” 被戳中的苏玉珊越发不知该如何反应,扶额闷叹道:“你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就好了。” 她虽未埋怨他,但他看得出来,她心里很不舒坦,迟疑片刻,弘历还是决定再跟她解释清楚, “永璜是我们的孩子,不止你心疼他,我罚他的时候也不好受,但这不是一件小事,若轻飘飘的就此揭过,往后他还会再悄悄与永琏来往,不出事还好,万一出个什么意外,皇后又要闹腾,永璜岂不是要白担这罪名。” 这也正是苏玉珊最担心的,“道理我都懂,但你扪心自问,对他是不是太严厉了些?就算你要罚,罚五遍十遍不可以吗?为何定要罚二十遍?以前你对永璜不是这样的,这两年你越发严厉,我实在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说到底,还是因为身份的变化,“从前我是王爷,他是皇孙,我可以惯着他,宠着他,他能无忧无虑的生活,但我登基之后便成了一国之君,而他的身份也变了,他乃当朝皇子,还是我的长子。 我统共就这么三四个儿子,那两个都不是我想要的,永璜和永璋才是我最喜欢的,我自然会对他们抱有更大的希冀,对他们更加严格,希望他们能成为在各方面都出类拔萃的孩子,将来才能肩负重任,为我分忧,为家国百姓解难。” 弘历认为他的儿子就该成为众人的表率,不该犯错,然而苏玉珊却不这么认为, “我不期待他事事拔尖,我只希望他平安康健,心地善良,能保留自己的喜好和主见,而不是像陶泥一样,被任意捏成旁人想要的模样,最终失去了自我。” 她的观念一向与正统的教育不符,弘历能够理解,但他却无法实施。 “玉珊,我若不是皇帝,你说的那些我都能满足,可如今他们是皇子,我的孩子又不多,所以我必须严格的培养他们,这是他们的宿命,而我也没有其他选择。” 两人各有观念,谁也劝不动谁,苏玉珊也明白弘历的一番苦心,没理由去责怪他,更不想与他吵架,遂主动结束了这个话头, “我明白了,罢了,先不说了,我去看看孩子。” 永璜才被训责过,他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她得去安慰他一番才是。 待苏玉珊到得永璜的房中,但见屋内已经点了烛火,他正执笔端坐在桌前,认真的书写着。 听到动静,他抬眸望去,瞧见是母亲,随即起身行礼,而后又坐下继续写。 犹记得儿时的永璜也是很爱笑的,偶尔也会耍些小性子,如今的他越发稳重,弘历对他管束严格,是以他再也不敢任性妄为,变得越发谨慎。 目睹孩子的变化,苏玉珊心生怜惜,却又无可奈何。 行至桌畔,苏玉珊温声道:“饿了吧!先吃些糕点再继续写吧!” 看了看碟中摆着的糕点,永璜肚子咕咕叫,却始终没敢伸手,抿唇摇了摇头,“皇阿玛说了,不写完不能吃东西。” “你皇阿玛他不在这儿,你吃一块他不会知道的,不妨事。” 苏玉珊再三劝说,永璜还是不肯动糕点,坚持要先写字。 这孩子,到底是有多怕他皇阿玛啊! 苏玉珊心疼不已,不由红了眼眶。永璜笔微顿,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问了句, “额娘,为何你跟皇阿玛都不许儿臣跟永琏一起玩儿?难道你们都认为儿臣会克永琏吗?” 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苏玉珊哽咽道:“额娘从未这样想过,所谓八字相克皆是迷信的说法,你不克任何人,千万别胡思乱想。” 只有在母亲面前,永璜才敢道出心里话,“我也觉得我没有克永琏,这几年我们一直在一起读书,他都好好的啊!可皇阿玛依旧不准我们一起玩儿,最近皇阿玛对我越来越凶,他是不是不喜欢儿臣了啊!” 第三八九回 因祸得福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永璜那谨慎猜测的模样看得苏玉珊心间微梗,她实不忍看着孩子误会他的父亲,遂对他说了实话, “因为皇后听信道长之言,认为你会克永琏,你若离永琏太近,万一永琏出什么事儿,皇后便会怪罪到你头上。你皇阿玛担心你因为此事而被皇后怨恨,所以才不准你跟他玩儿。其实他很关心你,是为你好才会制止,并非不喜欢你。” 母亲之言令永璜半信半疑,他不确定母亲是在安慰他,还是说的实话,“真的是这样的吗?” “当然了,你皇阿玛日理万机,他不会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精力。倘若他真不在乎你,根本就不会管你,他的态度是蛮横了些,可他的初衷却是为了你好。”苏玉珊温然一笑,眉目和婉,柔声以慰, 好孩子,我知道你也是一片好意,想帮永琏,可即便咱们问心无愧,也得考虑后果,你还是尽量别与他来往,以免被人抓住把柄,惹上祸端。” 皇阿玛和额娘皆不许他们来往,永璜无可奈何,只能忍痛点头答应,“儿臣记住了,不会再让额娘和皇阿玛忧心。” 虽然永璜已有十岁,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这些大道理,他可能还不太懂,但他还是会听从,这样的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没多会子,宫人来此传话,说是皇上请她过去用膳,苏玉珊没什么胃口,打算在这儿陪着孩子写字,等永璜写完,再陪他一起用膳。 永璜勉笑道:“儿臣在上书房那会儿已经吃过糕点,现下并不饿,额娘,您还是去陪皇阿玛用膳吧!您若是不去,皇阿玛不开心,怕是又要训我了,再者说,您待在这儿,儿臣也无法专心写字啊!” 傻孩子,自个儿还在委屈呢!还有心情安慰她,苏玉珊心下感动,不忍辜负孩子的心意,终是点了点头,抚了抚儿子的小脑瓜, “好,那我先去用膳,你慢慢写,别着急。” 随后苏玉珊回了房,弘历正立在门前等着她。 他还担心她会耍脾气,不愿过来陪他用膳,他正打算亲自过去,她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他眼前。 进屋后,苏玉珊净了净手,默默坐下用膳。 迟疑片刻,弘历才问,“他写了几遍了?” “才一遍,我走的时候在写第二遍。” 训儿子时他理直气壮,训罢之后,弘历这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试探着问了句,“他……可曾跟你抱怨什么?” 说起这事儿,苏玉珊的心便紧揪在一起,“他哪敢抱怨?只会担心你是不是不喜欢他了。” “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他?正是以因为太重视,所以才会对他严加管教。” 他的声音明显有一丝焦急,苏玉珊能感受得到,弘历还是很在乎孩子的, “你的苦心我能理解,我已经替你跟他解释了,但我不确定他是否真的能明白,我只知道,他真的很怕你,再这么下去,你们父子之间,怕是只剩下恭敬,再无感情。” 这样的结果不是弘历想要看到的,然而除此之外,他别无选择,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任由他跟永琏继续来往?如若永琏出事,皇后紧咬着永璜不放,到时你又当如何辩解?” “他跟永琏的确不能再来往,我已经跟他严正申明过。我现在说的是你们父子之间,有些话你换一种语气跟他说,别总是对他板着脸,他说他已经很久没见你对他笑过了,每当他看见你严肃的神情,他总会在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小小年纪就要顾虑这么多,着实心累。” 听着玉珊所描述的情形,弘历不禁回想起当年的自己,那时他面对皇阿玛时,便也是这样的心态,小心谨慎,每说一句话都要现在脑海中过一遍,生怕哪句说错,被皇阿玛指责。 他很讨厌那种时刻心弦紧绷的感觉,可是如今的他却变成了他所讨厌的那种人,以致于孩子们看到他都有了阴影。 当年他最期待的便是父亲能对他笑一笑,而今永璜的心愿居然也是希望他能有笑容。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合格的帝王,负责的父亲,却不想,这些看似关怀的严苛举动给孩子们带去了怎样的伤害。 可他是皇帝啊!有这重身份在,他便不能与孩子们嬉笑打趣,想要树立威信,就必须严肃。 规矩与感情,究竟该如何平衡,这是个难题。 深叹一声,弘历轻声道:“这件事我会慎重考虑,不说这个了,先用膳吧!饭菜该凉了。” 说着弘历给她夹了块辣子鸡,苏玉珊正吃着米饭,但听他又道:“过几日就要启程去热河了,原本我不打算带那几个孩子同去,可若留永璜和永琏在此,难保他们不会私下来往,倒不如将永璜也带到热河去,你意下如何?” 带永璜同行?苏玉珊自是欢喜,所以这算是因祸得福吗? 玉珊暗松一口气,忧愁的面上终于有了笑颜,“同行也好,省得我还得为他担忧,只是宫规好像不允许……” 瞧见她的笑容,弘历这才安心,“我自有说辞,你别怕,尽管让人为他准备行装便是。” 弘历能提出来,想来是有把握的,于是苏玉珊不再多问,用罢晚膳之后便嘱咐宫人为永璜收拾行装。 近来妤瑛一直安分守己,得知此事后,她终是坐不住了,去往慈宁宫给太后请安,状似无意的问了句, “皇额娘,听说皇上打算将大阿哥和三阿哥都带至热河,三阿哥尚未入学,倒也正常,大阿哥还在上书房读书,他也要去热河吗?” 今晨弘历来给太后请安,已然与太后提及,太后已然知情,并不惊讶,“皇帝是这么打算的。” 初闻此讯时,妤瑛还以为是宫人们听错了话,直至太后确认此事,妤瑛这才慌了神, “那永琏呢?还有永珹,他们也一起去吗?” 但听太后道:“他们还留在宫里,毕竟他们身边都有伴读,师傅们的许多书籍都在上书房中,若是皆去热河,需要带的东西太多了,不大方便。” 若是一起去倒也罢了,只带永璜,这是什么道理?妤瑛百思不解,“永琏可是皇上的嫡子啊!皇上已经带了永璋,他若想再带一个,也该带永琏才是。” 第390章 弘历的谎言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这话很耳熟,因为不久之前,太后就曾这般问过皇帝, “哀家也问过,皇帝说了,嫡子当需严格培养,不能落下功课,去避暑山庄游玩这种事,永琏最好别参与,以免扰了心性,误了功课。” 这样的言辞着实出乎妤瑛的预料,“皇上真的这么说吗?” “千真万确,哀家还能骗你不成?” 皇上居然会这么在意永琏,看来皇上是把永琏当储君来培养了,所以才不希望他贪玩,思及此,妤瑛心下顿慰, “如此说来,竟是臣妾误会皇上了,臣妾还以为皇上不喜欢永琏,所以才不肯带他去热河。” “你多虑了!”太后笑应道:“永琏是唯一的嫡子,别的皇子自然比不得,虽说皇帝与你有所误会,但他对孩子还是很上心的,你可不能误解他的好意。再者说,你一直担心永璜克永琏,如今永璜离开皇宫,你应该暗自庆幸才是。” “皇额娘说得极是,是臣妾糊涂了,生怕皇上不喜永琏。” “没那回事,别多想。永琏留在宫中,几位太妃会帮你照看。咱们只管安心的去避暑山庄即可。你若是能与皇帝解开误会,再为皇帝添个嫡子或是嫡女,那就再好不过了。” 说起此事,妤瑛眸光顿黯,哀叹连连,“皇上对臣妾并无情意,他始终不愿再来长春宫,臣妾怕是要辜负太后您的期望了。” 从前太后的确对她抱有期待,如今太后连期待都没了,但看皇后这自怨自艾的模样,太后亦觉心疼,只觉她这皇后做得太憋屈,遂好言宽慰道: “上回的事儿,哀家理解你想要改变自己的心态,你为了讨好弘历,牺牲不少,至于说景仁宫安插眼线一事,也没什么大不了,是弘历他大惊小怪,借题发挥而已。 如今他一心扑在苏玉珊身上,哀家多次劝说,他皆听不进去,再劝只会惹得他更加反感,也罢,不着急,静待佳机。” 虽然妤瑛很清楚,她没什么机会了,但太后能安慰她几句,她心里多少好受些,勉笑应道: “臣妾明白,臣妾不敢再强求,但看天意,不管皇上宠幸谁,只要她们能为皇上多多诞育子嗣即可,臣妾断然不会心生嫉妒。” 太后满意笑赞,“还是你最识大体,若苏氏能如你这般大度,这后宫之中也不至于子嗣单薄了。” 弘历随口扯了个谎,便将太后给蒙骗过去,太后还劝皇后想开些,不要计较,于是带永璜去热河一事就这么给定了下来。 三日之后,众人一起出发去往热河行宫。 后宫随行的有太后、皇后、高贵妃以及纯贵妃。太后本打算将那几位新人选两位带上,弘历却以她们位分太低为借口,不肯带她们同行。 蓝容仍在禁足之中,自然没资格同行。身边的女人少了许多,弘历暗自庆幸,他终于能清净几个月了。 热河行宫离皇宫约有四百里路,若是快马加鞭,清晨出发,晚上也就到了,但皇帝出行,本就是为游山玩水,不可能行驶过快,众人一路慢行,初一出发,初二傍晚才到得行宫。 进入丽正门,便是避暑山庄。 虽是傍晚,但苏玉珊还能借着夕阳的余晖观赏山庄的景致。 眼下她们得去住处,无暇闲逛,但这一路走来,苏玉珊已然大致领略了山庄的风光。 放眼望去,满翠倚红,山庄与王府和皇宫的格局大不相同,皇宫太过庄严压抑,此处钟灵毓秀,风间皆是林木清香,且山水环绕,凉意十足,不需要用冰块就能过夏,实乃真正的避暑胜地! 置身其中的苏玉珊身心皆放松,笑容不自觉的浮上芙蓉面。 橘色霞光漫洒在佳人身上,映得她的眸中尽是柔暖的光。弘历与她相视一笑,温馨之感瞬时涌至心腔。 早在来之前,弘历就拿了避暑山庄的地形图,让玉珊来选住处。 这地形图看不出实景,苏玉珊并未去过避暑山庄,便让弘历帮她选。 住处是一早就安排好的,皇后居于延薰山馆,苏玉珊就住在环碧岛上,高琇雯居于月色江声,亦是一座小岛,太后则住在松鹤斋中。 山庄一早就准备了膳食,因着今日天色已晚,加之众人舟车劳顿,是以今晚没有宫宴,众人各自回下榻处安置即可。 弘历的寝殿为烟波致爽殿,但他并未过去,而是陪着苏玉珊去往她的住处。 两人一起踏上万壑松风桥,北行过芝径云堤。 此时日落西山,天边只剩一抹艳橘,宫人手中的灯笼已然点亮,弘历与苏玉珊并肩而行,踏着天边稀疏的星辉,走向西边的小岛,此地为半岛,因被碧水环绕,是以取名环碧。 院北有殿三间,上头的题额为---环碧,其楹联为:夹岸好花萦晓雾,隔波芳草带晴烟。 苏玉珊正在看楹联,但听弘历道:“此额乃康熙爷御题,最初修建避暑山庄时,康熙爷很喜欢此地,曾跸驻于此。” 康熙爷喜欢的地儿,想来风景甚好,怎奈今日天色已晚,苏玉珊没机会好好欣赏此处的景致,只能等明日再赏景。 用罢御膳后,嬷嬷们带着几个孩子去安置,宫人们备好热水,苏玉珊与弘历沐浴更衣,洗去一身疲惫。 入帐就寝时,苏玉珊翻来覆去睡不着,弘历问她可是哪里不舒坦,玉珊摇了摇头,“大约是才换了床,有些不习惯吧!” “既然你睡不着,不如我帮你?”弘历笑得意味深长,似在暗示什么。 狐疑的盯着他,苏玉珊总觉得他没安好心,“你打算怎么帮?” 弘历一本正经地道:“先前只要一亲热,你便睡得又快又香,为了能让你睡个好觉,我愿以身试法。” 苏玉珊咬了咬牙,心道那还不是被你折腾得太过疲惫,自是沾了枕头便能睡得着,这算什么好法子,分明就是坏主意! 第391章 不怀好意的帮忙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不满的苏玉珊轻声抱怨道:“坐了两日的马车,你都不累的吗?” 道罢这句,她立马捂住嘴,暗恨自个儿又说错了话。 话已出口,她才突然想起来,不能问男人累不累,否则他会身体力行的告诉你,他的精力到底有多旺盛! 实则弘历并未多想,只想到了字面意思,反倒是她捂唇的举动提醒了他,他才想到了深一层的含义,唇角微勾,笑凝着她, “怎么可能会累?我的龙辇很舒适,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起这个,她还真的知道。 原本龙辇之上只能坐帝后,但弘历与皇后感情不睦,是以他不肯与皇后同坐,为皇后单独安排了一辆坐辇,两位贵妃亦有单独的坐辇。 苏玉珊有些晕车马,她坐马车的次数甚少,但每坐一次都会不舒坦,头晕反胃,吃不下东西。 弘历晓得她这个毛病,才出城没多久,中间队伍停歇之际,他便命人将苏玉珊请至他的龙辇上。 歇息了两刻钟,队伍准备再次出发,苏玉珊正待下车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却被他扣住手腕, “龙辇沉而稳,行驶途中甚少颠簸,你坐这儿应该能好受些。” “可这不合规矩。”毕竟这一路有太多的人随行,许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呢!苏玉珊难免有些心虚,不想给他添麻烦,惹人议论。 弘历却是一脸无畏,“我为你做的不合规矩的事还少吗?天下臣民皆知当朝皇帝独宠纯贵妃,既如此,你坐龙辇亦是理所应当。” 他这理虽歪,好似也说得过去。他既坚持让她留下,苏玉珊也就回身坐好,不再纠结。 就这般,她一路坐着龙辇到达避暑山庄,皇后心下不悦,却也没胆子跟皇帝讲理,太后倒是说了弘历几句,弘历依旧我行我素,太后没法子,又不能当众跟皇帝起争执,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不再管他。 不得不承认,龙辇的确稳当,这龙辇宽敞到即使她想躺下都没问题,待她下得龙辇之后竟然没有头晕之感,晚上也用了些膳食,并未觉得反胃。 这会子弘历说他不累,实则苏玉珊也还好,并无疲惫之感,但她谎称自个儿不大舒坦,想早些休息,为的就是避开亲热。 然而他却强词夺理,“你想睡却又睡不着,我很乐意帮你一把……” 苏玉珊瞄向他的眼中尽是看透一切的睿智光芒,讽笑道:“皇上您可真是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呐!” “乐于助人也是分人的,旁人睡不睡得着与我何干?我只想让你睡个安稳觉。”说话间,弘历已然凑近她身侧,环住她的柳腰,低声询问, “算来我们已有几日未曾亲近,你就一点儿都不想吗?” 临行前几日,弘历忙着处理宫中事务,每回他忙完,她都已经睡着了,看她睡得那么香甜,他不忍心扰她,也就没欺负她,这几日又在路上,不大方便,算算日子,还真有四五日没开荤了。 她想吗?偶尔也会想一下的吧!但那种感觉稍纵即逝,对她影响并不大,她本以为自己不会贪恋风月,但当弘历凑近她时,闻到他那熟悉而清冽的气息,她竟然也开始心猿意马,胡思乱想,面染绯红。 既有念想,那就遵从心的意愿,苏玉珊缓缓闭上水眸,默许了他不怀好意的帮忙…… 诚如弘历所言,这招很是管用,每回欢愉过后,她总能很快入眠,也不晓得是真的困了,还是为了躲避他的追讨。 此刻的她闭眸侧躺,修长的指节顺在枕边,才被他滋养过的唇越发红润,每每看到这样的场景,弘历的心便柔若云团。 难得她入了梦,弘历不再扰她,心满意足的回身躺好。 一夜好梦,次日待她醒来时,弘历早已起身,去处理政务。 旭日缓升,金光漫洒,她的视野变得开阔,终于能清晰的一睹环碧岛的秀容。 虽已入夏,但避暑山庄毫无闷热的暑气,用罢早膳后,孩子们照旧去读书,毕竟功课更重要,耽误不得。 苏玉珊则带着永璋在岛中漫步,极目望去,四周皆画,风姿绰约,周围碧草如茵,细柳摇风,花香沁心。 因着她初来避暑山庄,对此地并不熟识,而弘历白日里又要忙政务,不得空一直陪着她,于是弘历特地安排了一位常年待在避暑山庄的宫人在苏玉珊身边侍奉,由宫人来领路,玉珊便可放心的赏景。 这位宫人名唤夏柔,今年三十五岁,她早已到了出宫的年纪,但她没打算嫁人,便继续留在皇室侍奉。 因她年长些,是以众人皆称呼她为夏姑姑,夏姑姑极有眼色,不等纯贵妃询问,便主动为她讲解着, “环碧岛与如意洲、月色江声相连接,东望水心榭烟柳如屏,南望万壑松风,位置极佳,皇上很有心,为娘娘选了个好住处呢!” 原本苏玉珊对此地一无所知,听罢夏姑姑的讲解,她才晓得自己所在的大致位置,越过水面眺望,远处绿树浓荫之中,殿宇掩映。每一处皆是一副画卷,美不胜收。 避暑山庄广袤辽阔,占地约有八千四百亩,每处景致都有它的特色,一日之内是逛不完的,是以苏玉珊不着急,她打算每日逛个两处,细细欣赏,方不算辜负这美景。 上午孩子们在读书,午歇之后,孩子们下了学,苏玉珊便带着三个孩子到湖中泛舟,容瑜和永璋欢声笑语,对此地十分好奇,唯独永璜很安静,偶有笑容也很勉强,看起来似乎有心事。 当着其他孩子的面儿,苏玉珊并未多问,直至下了船,容瑜去更衣,永璋去净手,苏玉珊屏退宫人们,低声问永璜这是怎么了。 永璜还在迟疑着要不要说出来,苏玉珊已然猜出他的顾虑,柔声道:“我可不似你皇阿玛那般严厉,你莫怕,有事你尽管与我说,千万别瞒着。” 在永璜的印象中,母亲从未大声与他说过话,他对母亲很是信任,犹豫了会子,他终是鼓起勇气开了口, “临离皇宫之前,永琏曾找过我,我跟他说,以后不要来往,他好像很失望,他可能以为,是我不想理他,其实我并没有嫌弃过他。” 苏玉珊虽未经历,单是想象那样的场景便觉心酸。 两个孩子明明相处得很友好,却被迫要分开,连说话都不被允许,永璜还得在永琏面前装作很冷漠的模样,永琏一定很失望,而永璜也很自责吧! 鼻翼微涩的苏玉珊笑劝道:“永琏他应该晓得因由,想来他不会怪你的。” “他说我去避暑山庄,可能几个月都见不着面,所以送了我一只檀木莲蓬,是他亲手雕刻的。我实在不忍拒绝,就收下了。” 说着永璜将那莲蓬坠子自颈间拉了出来,苏玉珊定睛一看,只见那莲蓬的线条并不流畅,能看得出是初学者所雕刻而成,虽不算精品,但贵在诚意。 永璜正是因为这件事而惴惴不安,“额娘,我很喜欢这个莲蓬,但是皇阿玛不许我跟永琏来往,我……我可以留下这莲蓬吗?皇阿玛若是知道了,会不会生我的气啊?” 第392章 给苏玉珊的惊喜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这事儿若是让弘历知晓,甭管是对是错,永璜肯定是要挨训的,甚至还会挨罚。 兄弟之间的情意最是难得,永琏已经答应永璜,不再与他来往,送他莲蓬只是留作纪念,且永璜十分珍惜这只莲蓬,苏玉珊实不忍打破儿子心底最纯净的那份情感,私自做了一个决定, “既然你喜欢,那就留着吧!” 永璜闻言,黯淡的眸光闪起了明亮的光,难以置信的仰着小脑袋望向母亲,“真的吗?儿臣真的可以留下它?” 点了点头,苏玉珊笑意馨然,“可以,但你必须保证,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就连弟弟妹妹也不能说。你得要将它收好,万一有人问起,你就说是额娘给你的。” 不放心的永璜又问了句,“那您不会告诉皇阿玛吧?” 那肯定是不能说的,一说出来,少不了又是一场矛盾,于是苏玉珊摇了摇头,“我不会说的,这是我们母子之间的小秘密,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得母亲保证,永璜这才安心,伸出小拇指与母亲拉钩。 解决了此事,他那愁苦的面上终于有了笑容,心中不再有压力,手握着莲蓬的他对这件礼物十分珍视。 苏玉珊很理解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但有句话,她得说在前头,“你可以留着这个莲蓬,但你不能想着再回赠他什么。一旦被人发现,你有理也说不清,你得答应额娘,此后你与他不能再来往,各自安好。” 永璜还真有回赠之意,母亲之言犹如冷水兜头浇下,但他很清楚,母亲所说的话都是为了他好,母亲肯定不会害他的。 思及此,他强压下心底的打算,点了点头,“儿臣谨记额娘的教诲,绝不再与永琏来往。” 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苏玉珊好言劝慰道:“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不过这世间之事,十之八九难如人意,看开些就好了。” 有些道理,永璜尚不能理解,但他一定会听母亲的话,争取不让母亲为难。 母子二人谈心之后,永璜一扫心底的阴霾,开始跟弟弟妹妹们一起玩耍。 往后的几日,苏玉珊都在山庄之中游玩,夏姑姑带她去了观莲所,沧浪屿和烟雨楼,尽赏美景。 弘历不得空,她就一个人游玩,有时还跟高琇雯一起闲逛。 晚间就寝时,她欢喜的与弘历讲述着白日里的所见所闻,弘历还想着他没空陪她,她会很失落,可看她的模样,似乎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你好像很开心?没有我的陪伴,你不会觉得无趣吗?” “避暑山庄那么多景致,怎会无趣呢?除你之外,还有孩子们和高贵妃陪我,我怎会无趣呢?”为防他自责,苏玉珊还特地嘱咐了一句,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实则弘历并非自责,而是突然觉得自己对她而言有些可有可无,哪怕他不在她身边,她也是无所谓的,依旧可以过得很好。 意识到这一点,弘历顿感惆怅,“唉!看来我对你来说并不重要。” 他的关注点未免有些奇特,苏玉珊颇觉好笑,“那我总不能离了你就不活了吧?你那么忙,我不能去打搅你啊!只能自己去玩儿。” 她善解人意,不会缠着他,但弘历还是很期待那种被她需要的感觉。看来他真得抽空好好陪她了,否则她很容易将他给忽略, “才来避暑山庄,许多事不似宫中那般顺手,需要多方协调,是以最近有些繁忙,等过两日,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我就能陪你了。” 圈住他的胳膊,苏玉珊冲他甜甜一笑,“好的呀!等你有空再说,不着急。” 她只当弘历是在哄她,未料他说到做到,两日之后的一个清晨,她仍在睡懒觉,弘历已忙完回来唤她,让她起身洗漱,今日带她出去游玩。 得知他今日有空,苏玉珊立马起身更衣,她正在犹豫要不要用朝食,弘历只道不必, “今日不缺吃食,走吧!” 玉珊心道游玩需步行,可是很消耗体力,不吃东西可是会没劲儿的啊!她总不能在路上吃糕点吧? 事实证明,她的担忧是多余的,只因弘历带她去的地方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来的路上,弘历说要带她去芳园居,听这名字,想来应是个雅致之地,也许那边会有很多奇花异草? 等到了地儿,苏玉珊愣怔当场,险些以为自个儿出了避暑山庄,只因吆喝声与叫卖声不绝于耳,眼前这情状,分明就是一条街市嘛! 苏玉珊诧异的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个儿眼花看错了,“这……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芳园居啊!” 弘历再三肯定这就是芳园居,苏玉珊仍旧难以置信,“这分明是闹市!此处怎会有这么多商铺,行人,还有老百姓?这避暑山庄不是皇家园林吗?怎会有商民在此游逛?” 弘历朗然一笑,“是不是很像民间的街市?” 何止是像,简直跟街市一模一样!苏玉珊有些懵,完全没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一再追问,但听弘历解释道:“你入府那么多年,一直向往自由,可我身份特殊,加之那年曾被刺杀过,此后你便不敢再让我陪你出门,生怕又遇到刺客。 后来你随我入宫,又被红墙围困,再难自由,我知道你一直很向往街市的繁华与热闹,所以便在芳园居这边建了一条街市,这周遭的场景全都是仿制苏州的街市建造而成,希望你在此地游玩时能有种回到苏州的亲近感。” 穿越而来的苏玉珊虽不是真正的苏州人,但弘历此举却轻柔而深重的戳中了她的心扉。 早前她曾与弘历说过皇宫太过寂静,哪怕办宫宴,也没有真正的热闹之感,严肃而沉闷。 宫里什么都不缺,内务府那边都会及时送来,但却失去了那种亲自采买的乐趣。若是能像民间街市上,自己买东西该有多好。 这话她也就是随口一说,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明知不可能的事,她也就不会去期待什么,哪料弘历竟然放在了心上,自去年起,他便着手让人在避暑山庄之内建造这条街市,试图打造出民间闹市的感觉。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他从未与苏玉珊提过,为的就是给她一个惊喜。 于苏玉珊而言,眼前这条充满了民俗气息的街市真可谓是天大的惊喜! 第393章 更大的惊喜!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此时的苏玉珊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前几日我说要来芳园居逛逛,夏姑姑却说此地没什么特色,要带我去如意洲游玩,这不是挺有特色的嘛!我险些错过一个好玩儿的地儿。” 弘历朗笑着解释道:“是我嘱咐她不准私自带你过来,得由我亲自带你来,因为我想看你开心的模样。” 得知真相的苏玉珊心头一软,很想倚在他怀中,抱一抱他,却又碍于这是闹市,来往行人太多,她终是有所顾忌,生生的压住了这个念头,捏着手指轻声对他道: “多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我很喜欢。” 干咳一声,弘历正色道:“正所谓施恩不图报,不过你若是一定要报答的话,我倒是可以勉强接受。”微偏头,他压低了声对她道: “晚上看你表现。” 道罢他朗然一笑,抬步向前走去。 苏玉珊心底涌起的感激之情瞬时被压了下去,心道他就不能正经些嘛!总打这些坏主意,还让不让人感动了? 走了几步,不见她跟上,弘历停步回身等着她,“走啊!我带你逛街市。” 罢了!晚上的事,晚上再说吧!苏玉珊不再担忧,欢快的紧跟上他的步伐。 今晨弘历出来时,特地换了身寻常袍褂,没有龙纹和江河海牙,苏玉珊不禁好奇,“这些人认识你吗?他们晓得你是皇帝吗?” 弘历点了点头,“晓得。” “啊?”苏玉珊不由打了个寒颤,看着这些来往的行人,莫名紧张起来, “那你就不怕他们当中有人图谋不轨?这些人来路不明,万一有人心怀歹意,伺机谋害你,这可如何是好?” 她被当年的那些刺客吓怕了,以致于现在跟弘历走在人群之中都觉得惶恐,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指了指周围的人群,弘历让她仔细瞧,“其实他们并非真正的民间百姓,而是由太监、宫女、苏拉装扮而成。周围也有侍卫藏身其中,足够安全,你尽管放心。” 原来都是宫人啊!苏玉珊这才松了一口气,跟随弘历继续前行。 按理来说,此处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弘历的,但为了能让玉珊有更真实的体验,他规定所有店铺都得付银钱才能买东西。 苏玉珊事先并不知晓,没带银子,弘历早有准备,命李玉将钱袋和银票递给云芳。 平日里她什么都不缺,银子时常被忽略,眼下要逛街市,苏玉珊才觉得这银子有用武之地。 女人最喜欢的便是衣物和首饰,弘历便陪她一起去铺子里看布料。 她本以为这街市并非真正的商人所开,可能里头的东西只是摆设,孰料里头的布料皆是上乘,花纹新颖,色泽明丽,苏玉珊很是喜欢,挑得花了眼,还让弘历帮她选。 弘历不愿做选择,“喜欢就都买了,何必纠结?” 他是皇帝不缺银钱,但买东西的乐趣就在于择选,苏玉珊笑嗤道: “哪有你这样买东西的?好东西当需对比,若每匹布都买回家,那我不如去开布坊。” 弘历不明白,明明她都喜欢,又何必忍痛舍弃呢? 不过这次是来陪她的,她喜欢怎样便怎样,他不会干涉,只想让她尽情享受采买的乐趣。 一问他他就打算把整个布坊买下来,苏玉珊干脆不再询问他的意见,与云芳和常月她们商议,还让她们也挑选自个儿喜欢的。 眼瞧着李玉规矩的立在一侧不吭声,苏玉珊提醒道:“李玉,你可有喜欢的?也趁着这个机会自个儿选匹布料。” 李玉望了望皇上,没敢放肆,干笑道:“奴才就不选了,娘娘您挑选即可。” 话音刚落,他便被皇上白了一眼,“贵妃让你选,你尽管来选,莫扫了贵妃的雅兴。” 皇上一发话,他再不敢客气,乖乖的过去挑选。 但他没给自个儿选,而是给云芳和孩子选了两匹布料。 苏玉珊见状,对云芳笑打趣道:“他对自个儿不舍得,对你和孩子倒是舍得得很呐!” 云芳心下欢喜,走近李玉身边提醒道:“我给自个儿选了,你也给自个儿选呗!” 宫女们的衣裳没那么多限制,大致素净些即可,但太监们的衣裳却有严格的规定,大都是上头分发的,李玉只穿内务府发的衣裳即可,穿便服的机会很少,他也就不愿意费那个银钱,坚持要给妻儿挑选。 苏玉珊暗叹云芳没有选错人,李玉还真是个值得依靠的好男人。 众人选罢之后,又一同去往下一家卖首饰的铺子。 进得铺子,苏玉珊正在挑选,恍惚听见里头说话的声音有些熟悉。 她抬眸一看,瞧见那小妇人的侧脸,感觉好像她妹妹啊! 但妹妹不应该出现在这儿吧?诧异的苏玉珊试探着唤了声, “玉蝉?” 那人闻声回首,苏玉珊看清对方的容颜,惊得双目圆睁,还以为自个儿看花了眼, “真的是你啊!玉蝉!” 玉蝉转过身来,笑着近前相迎,“姐姐,是我呀!” 多年未见的两姐妹一见面便紧拉着彼此的手,苏玉珊不住的打量着她,既欣喜又觉好奇,转头问弘历, “你不是说这些商人都是宫人装扮的吗?那我妹妹怎会在此?” 弘历一早就安排了这一切,如今看到苏玉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他便觉这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此乃特例,为的就是给你个惊喜。” 自进宫之后,苏玉珊便没再见过玉蝉,她时常挂念妹妹,却又晓得宫规不允许她们见面,便也没跟弘历要求什么。 哪料弘历竟会在暗中安排这一切,这对苏玉珊而言无疑是最大的惊喜! 玉珊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看来今晚她真得好好报答弘历了。 玉蝉的夫家本就是开金器铺子的,此次因着姐夫是皇帝的关系,郑家才能将这铺子开在避暑山庄之中。 虽说这铺子开的时日不长,前后只能开二十日,但这是多少商户都肖想不来的好机遇,经此一事,他们郑家的招牌便也被镀了一层金,越发受人追捧。 既是要跟宫里人做生意,郑家不敢马虎,展出的全是精工细作的工艺品。 苏玉珊连挑了五样首饰,最后结账时,玉蝉不肯收她的银票,玉珊却坚持要给, “进了这条街便与常人无异,既是买卖,必须给银子,你要是不收,那我便不要了。” 弘历亦劝她收下,“否则你姐便失去了买东西的乐趣。” 玉蝉没奈何,只能收下银票。 姐妹二人难得见面,苏玉珊想让妹妹陪她闲逛,弘历并无异议,答应让玉蝉同行。 这铺子里还有郑临看顾,玉蝉便放心的随姐姐到街市上游玩。 弘历又陪玉珊逛了两刻钟,期间有人来报,说是有军情传来。 眼看着弘历神情凝重,想必是有要事,苏玉主动开口,“你若有事先去忙吧!有玉蝉陪我也是一样的。” 她们姐妹一见面便有说不完的话,想来玉珊不至于寂寥,于是弘历交代了几句,而后转身先行,回往烟波致爽殿。 街市上有些吵闹,她们说话不大方便,苏玉珊没心思再逛,直接带着妹妹回了环碧岛。 回到西暖阁,宫人备好茶便退下了,两姐妹坐在一起说说体己话。 苏玉珊问起她的近况,玉蝉笑容渐消,眸光微黯,轻叹道: “最近的日子有些难熬……” 玉蝉嫁进郑家这几年,为郑临添了三个孩子,都是女儿,郑临倒是没说什么,但婆婆有些不满意,一直念叨着想抱孙子。 婆婆想着玉蝉生不出儿子,打算给郑临纳个妾室,郑临不同意,婆婆便私自做主,直接将人迎进门来,而那妾室不是旁人,正是郑临的表妹! 第394章 妾室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玉蝉生了三个女儿,这事儿玉珊是知道的,但她听说郑临一直未曾纳妾,想来郑临是真心喜欢玉蝉,不介意这些。 郑夫人抱孙心切,可以理解,但她实不该擅作主张,“现在是什么情况?那妾室已经进你家门了?” 玉蝉黯然神伤,“那不是我家,是郑家。” 起初她还觉得婆婆待她挺好的,真就像亲闺女一般,但自从她接连生下几个女儿之后,婆婆待她的态度越来越不好,总是旁敲侧击的让她多生些孩子,可女人生子伤身,需要休养。 再说她已经生了三个了,不是男孩她也没法子啊! “人早在两个月前就进门了。” “什么?进门两个月了?”苏玉珊还以为人刚到呢!“那郑临呢?他是什么态度?” “他至今没跟妾室圆房,他说他没有纳妾的心思。” 还好没圆房,不过苏玉珊还是有些无法理解,“既无打算,那就把人送走啊!一直留在家里算怎么回事?” 这便是玉蝉最头疼的问题所在,“他跟家人提过,但婆婆不同意,他表妹许姑娘也不愿离开,说是既已进了郑家的门,就是郑家的人,除非是死,否则她不会走的。” 听妹妹这话音,苏玉珊已然猜到后来所发生之事,“许姑娘寻死觅活,所以郑临就放弃了这个念头,继续让她留在家里?” 玉蝉点了点头,紧掐着自个儿的手指,眼眶通红。 对于妹妹的遭遇,玉珊很是同情,可她自己就是个妾室,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劝慰妹妹,仿佛说什么都不对。 更何况妹妹并非现代人,而是土生土长的古人,古人对于妾室的看法并不一样,苏玉珊试探着问了句,“那你是怎么想的?” 玉蝉的想法太过矛盾,连她自个儿都不确定,“我还能如何?我嫁进郑家十年,一直没给郑临生个儿子,我有什么资格阻止他纳妾呢? 从前我总以为,男人纳妾是人之常情,若早些年他就纳妾,或许我还能坦然接受,可这么多年以来,郑临从未纳过妾,一直陪在我身边,久而久之,我便习惯了,我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纳妾的。 孰料如今又出现这样的尴尬场景,我没资格怨怪,可心底又难以接受。” 矛盾的情绪不断的折磨着她,她明知郑临没有做什么对不住她的事,明知此事并非郑临所愿,可许姑娘一直住在郑家,每每瞧见她,玉蝉这心里便不是滋味, “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倾诉过后,猛然想起姐姐就是妾室,玉蝉忽觉尴尬,“我也不是说妾室不好,姐姐你原本是侧福晋,如今又是皇妃,身份尊贵,与寻常妾室不同,她们不能与你相提并论。” 再怎么尊贵又如何?终究不是正室,苏玉珊不可能因为自己是贵妃就得意洋洋,她从来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然而她身在清朝,弘历的身份摆在那儿,他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且他已经尽全力给她最好的,是以苏玉珊不会再与计较这些身份,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会多想。世俗有太多的无奈,很多人都无法把控自己的命运。当初我进府时,弘历尚未娶妻,但他是皇子,必须有嫡妻,我跟他都没有选择,可郑临不同,他已经娶你为妻,那么妾室便是可有可无的。 他若一心想纳妾,那妾室尚算无辜,可他不愿纳妾,你婆婆却私自做主,扰乱你们夫妻的感情。郑临已然表态,他表妹明明还有其他的选择,却偏要留在这儿,这就是她的不对了。 你若不爱他,那他是否纳妾你无甚所谓,一旦爱上一个人,便难以接受第三个人,此乃人之常情,你没错,千万别自责,你应该把你的想法明确的告诉郑临。” 玉蝉也曾说过,只可惜收效甚微,“说了又有什么用?许姑娘要死要活的,婆婆又训斥他,毕竟是亲戚,也不好闹得太僵,他也就没再赶她走。” “亲戚又如何?亲戚就该让你们为难吗?不能因为她要自尽,就任她待在这儿吧?时日一久,难保不会出事儿。” 郑临没再坚持,玉蝉也很失望,最近她很少和郑临说话,若非想来避暑山庄见姐姐,她根本不会跟郑临一起出来,只因家里的现状令她很窒息, “我总不能赶她走吧?万一她出个什么意外,郑临无法跟他舅舅交代,婆婆肯定也要怪罪于我。” 妹妹思前顾后,始终不敢撂狠话。 对于妹妹的遭遇,玉珊既愤怒又心疼,“郑家这般欺负你,私自纳妾,不把你放在眼里,你又何必顾忌他们?这事儿必须得解决,快刀斩乱麻,否则后患无穷!” 玉蝉性子柔和,不愿与人起争执,苏玉珊可见不得妹妹受这样的委屈,她不知便罢,既是知道了,定得为妹妹做主。 只是该怎么办,不能鲁莽行事,还得仔细思量过后再作打算。 姐姐始终是站在她这边的,她那坚决的态度给玉蝉这颗迷茫的心指引了方向,玉蝉心间暖意融融,感觉自己终于又有了依靠。 弘历算准了玉珊会留玉蝉用午膳,是以晌午他没过来,直至傍晚,玉蝉离开环碧岛,回到她的住处,弘历这才去找玉珊,陪她用晚膳。 晚间就寝时,玉珊面色凝重,仰躺着望向帐顶,小山眉紧蹙,似在思索着什么,浑把他给撂在了一边。 弘历好奇询问,“今日与你妹妹团聚,不应该很高兴吗?为何愁眉苦脸?” 玉珊还想着等弘历看完书再说,孰料他竟放下书册来到帐边,顺势倚在她身侧,抬指轻抚她皱起的眉。 他既问了,玉珊便也没瞒着,“不问不知道,一问才晓得,玉蝉的日子竟是那么煎熬。” 在弘历的印象中,郑临应是个痴情人。 当年他对玉珊惦念了那么久,后来娶了玉蝉,婚后几年才被玉蝉打动,将心交付,那么郑临对玉蝉应该很专一才对,所谓的煎熬又是何意? “怎的?郑临又欺负她了?” “可不是嘛!”玉珊遂将他二人的矛盾大致复述了一遍,对此弘历感同身受,火气顿时上涌, “怎的天底下的母亲都喜欢管儿子的闲事,偏要给人纳妾。寻常女子他们不在乎也就罢了!玉蝉乃当朝贵妃的妹妹,他们合该尊重她的意见,商议之后再作打算。如此胡来,浑不把她娘家人放在眼里!我若知晓他们这般怠慢玉蝉,断然不会让郑家的铺子进避暑山庄!” 玉蝉的性子软一些,是以玉珊很担心她的处境, “如今郑母偏向许姑娘,万一许姑娘耍什么阴招,玉蝉肯定不是她的对手,倘若郑临一不小心中了招,不管他是自愿还是被迫,玉蝉都会很伤心。” 弘历不由想起他曾经就中过金敏靖的招,有些事真的防不胜防,必须趁早决断, “你打算怎么办?要不我下道旨意?” 第395章 反击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本想跟郑临见一面,好好训斥他一番,但她突然想起太后已然知晓她曾与郑临有婚约一事,她若再与郑临见面,即使是为了妹妹,一旦太后知晓,必会借题发挥指责她。 此法行不通,她只能另想他法,不与郑临碰面,借机给他施压。 单她一人,很难去办,得让弘历帮忙才成,她将自个儿的打算讲与弘历听,弘历爽快答应,乐意配合她的计划。 道罢此事,玉珊愁眉舒展,凑近弘历,主动展臂拥住了他,将脸埋在他怀中,像猫儿一样轻蹭着, “虽然这件事令我很生气,但今日逛街市,遇见妹妹,我还是很开心的,多谢你为我安排的这一切。” 被她拥抱的感觉真好,弘历低眉,修长的指节轻柔的在她发间穿梭,不满低问,“只是口头答谢?” 苏玉珊轻哼道:“我就猜到你要说这句。” 笑嗔了一声,她娇声询问,“那你想怎样嘛!” 他最听不得她这般软软糯糯的声音,每回听到便忍不住将她搂得更紧,想将其揉碎在怀中,压低了声在她耳畔悄语, “我想怎样,你应该最清楚不过。” 她当然清楚,此刻的他肯定没琢磨什么好事,“你想得可太多了,我无法确定。” “那就一一尝试……”说话间,弘历喉结微动,火烈的眸光放肆的在她面上停留,大掌也开始一寸寸的描勒曲线,惹得苏玉珊娇呼一声。 但她没有后退,反倒与他挨得更近,甚至仰起小下巴,主动噙住他的耳珠。 他就喜欢看她明明很羞怯,却又鼓起勇气使坏的模样,弘历心念大动,再也不愿辛苦忍耐,反客为主,亲自来引导。 苏玉珊乐享其成,任他主导。 窗外的朗朗月辉映照在粼粼水面上,闪着静谧的银光,避暑山庄的夏夜凉意沁心,而帐中却是如火似胶,暖意融融…… 次日一早,郑临正在铺子中招呼,李玉突然来此,郑临晓得他是皇帝身边的人,遂笑脸相迎,迎他进门, “李公公您随便看。” 除却皇帝之外,臣子和宫人们在这段时日里也可在这条街上买东西,当然前提是得避开圣驾,不能扰了皇帝的雅兴。 郑临以为李玉是来挑选首饰的,孰料李玉竟道: “郑掌柜,您这铺子开不了,得关了,赶紧收拾东西吧!天黑之前您必须离开避暑山庄。” 郑临笑容顿僵,面露诧异,“不是说好的二十日吗?这才五六日而已,尚未到期,为何关门?” “此乃皇上的意思,具体因由我也不清楚。” 李玉笑着打哈哈,没说实话,郑临遂将几颗金珠子塞给了他,“还请李公公指点迷津。” 李玉嘴紧得很,不该说的话,即使给再多的好处他也不会明言,但此事皇上特地交代了,让他佯装无意的透露几句,于是李玉假装为金子而屈服,压低了声对他道: “听说昨晚纯贵妃发了火,今日皇上便命奴才过来传话。” 昨晚玉蝉回来时并未与他说什么,他忙着清算账目,也没来得及询问,今日突然出了这样的事,郑临略一深思,想到了某种可能,但他尚不确定,旁敲侧击的问了句, “贵妃娘娘何故发火?”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只听娘娘说,让您回去,招呼好家里的客人,郑少夫人不必离开,留在行宫陪伴娘娘。” 客人?玉珊所谓的客人,大约是指许姑娘吧?看来玉蝉已经将此事告知她姐姐了,玉珊为此而动怒,皇上才会下了逐客令。 思及此,郑临并未不悦,反倒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皇帝之令已下,断无回转的余地,于是郑临开始让人收拾铺子里的金器和行装。 玉蝉尚不知情,姐姐突然让人来接她,还将铺子给关了,她整个人都懵了,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李玉近前低笑道:“少夫人莫怕,娘娘说了,您尽管听从她的安排,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郑临亦劝道:“难得你能跟你姐姐见面,多陪她一段时日也好,家里的事,我来解决。” 他一向心软,真的能解决吗? 玉蝉已经不敢对他报什么期望,姐姐骤然做出这个决定,玉蝉始料未及,但她相信姐姐这般安排肯定是为她着想,随即收拾了包袱,跟着李玉一起去往环碧岛。 到得西暖阁,玉蝉问出心中的疑惑,“姐姐这是何意?我怎的没明白?这样突然关了门,郑家会不会被人耻笑,会不会影响他们的生意啊!” 人这般欺负她,她还在为郑家考虑,苏玉珊暗叹妹妹真是太善良了, “傻丫头,我这是在给郑家施压呢!此举就是要让他们明白,他们敢欺负你,那就甭想安稳!郑家能跟皇室做生意,纯粹是因为你是我的妹妹,没了你这层关系,他们哪有什么资格在避暑山庄开铺子?” “可我一直住在这儿,这不合规矩啊!我不想让姐姐你为难。” “不住这儿你还能住哪儿?你若跟郑临一起回郑家,郑母肯定又要怨怪于你,你太过温和,不会反驳,到时又得吃亏,我在你身边,如何帮你?”为打消妹妹的顾虑,苏玉珊劝慰道: “这事儿皇上是知道的,他已经应允了,环碧岛房屋众多,还有个南院,你只管安心住在南院,不妨事。” 眼下玉蝉没什么好法子,唯有听从姐姐的安排,暂住于此。至于郑临那边会如何,她无法预测,只能静待结果。 且说郑临突然回家,郑老爷和郑夫人皆觉诧异,问他怎的提前回来了。 难得有了借口,郑临顺水推舟,借题发挥,“还能为什么?我娘做的好事,定要给我纳妾,得罪了贵妃娘娘,皇上一怒之下便关了咱们的铺子。” 郑夫人丝毫不觉自个儿做错了什么,“纳妾怎么了?这都十年了,玉蝉仍旧生不出儿子,我不给你纳妾,难道要让咱们郑家断了香火?” 冷笑一声,郑临反噎道:“您尽管多纳几个,香火断不断不好说,但咱们郑家的财路必然得断,您得罪了皇上和贵妃,往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不但避暑山庄的铺子开不了,过几日这京城的铺子怕是也得封了,娘您收拾行装吧!咱们准备回苏州老家喝西北风去!” 第396章 和离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郑母想当然地道:“不至于这么严重吧?玉蝉可是咱家的儿媳,玉珊总不该断了她妹妹的后路吧?” 母亲不以为意,为了能让母亲重视此事,郑临故意夸大其词, “被断的是咱们郑家的后路,跟玉蝉何干?这次只有我一人回来,玉蝉被贵妃娘娘留在了宫里,贵妃娘娘说了,要让玉蝉跟我和离,不许她再回郑家。” 一听这话,郑母这才紧张起来,“不会吧!就这么一件小事,玉珊怎能让你们和离?当初咱们郑家帮衬过苏家,你还曾为了救她惹得牢狱之灾,她都不顾念咱们的恩情吗?” “她若不顾念恩情,那么多家铺子,为何独独郑家的铺子可以开在避暑山庄?这本是立招牌的大好机会,却因为您做的这些事而惹怒了贵妃和皇上,生生失去了好机遇。” 一旁沉默了许久的郑老爷越想越窝火,拍桌怒斥, “当初我就说不让你给临儿纳妾,咱们郑家的生意原本不算红火,后来客人越来越多,还不是因为玉蝉是皇亲的缘故?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今贵妃娘娘认为她妹妹在咱家受了委屈,若真让玉蝉跟临儿和离,往后咱们铺子的生意定会一落千丈!” 丈夫和儿子皆这么说,郑母心下惶恐,再不敢大声说话,小声道了句, “那我去跟玉珊求个情,就说纳妾是我这个老婆子的主意,跟临儿无关。” 她想得可真简单,郑老爷冷嗤道:“你以为避暑山庄是你家大门?那可是行宫禁苑,如今的玉珊已是当朝贵妃,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他父子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郑夫人越发慌乱,焦急不已,“那你们说怎么办?总得想法子解决吧?” 郑临趁机讲起了条件,“把许芮送走,别再给孩儿纳妾,兴许还有回转的余地。” 郑母当即拒绝,“那不成,芮儿已经进了咱家的门,便是你的女人,她不能走,否则会被人耻笑的。” 这点郑临可不认,“孩儿尚未与她圆房,她根本不算我的女人!娘,您仔细想想,到底是妾室重要,还是玉蝉这个正室重要?现在还有机会,一旦贵妃娘娘跟皇上请旨,让玉蝉和离,到时即便你送走许芮也晚了!” 郑老爷暗嗤夫人糊涂,懒得与她多言,只对儿子道: “临儿,你也别劝她了,那芮儿比她的亲儿子还亲呐!你我是死是活不重要,芮儿才是她最在乎的。 咱们郑家辛苦几十年才撑起来的铺子都要毁在你娘手里了,反正她是无所谓,这些年攒下来的银子足够她这辈子花销,至于你们和孩子们,我们管不了,直接分家吧!各过各的。” 被指责的郑夫人颇觉委屈,扬声反问,“你这是什么话?我何曾说过要分家,何曾说过不管儿子孙女?” 她是没说过,但她的所作所为已然让人恨得牙痒痒,“现在都大祸临头了,你还在想着芮儿的颜面,何曾考虑过郑家的处境?” “我是为了郑家的香火着想,但凡玉蝉能生个大胖小子,我何至于操这份闲心?”说着郑夫人还委屈的哭了起来,平日里郑老爷还时常顺着她的意,此事一出,郑老爷耐心全无,再不愿哄她, “他们夫妻俩还不到三十岁,有的是机会,你着什么急?” “那要是三十岁之后还生不出儿子呢?难道临儿一辈子不能纳妾吗?” 郑临视之如宝的女儿却被母亲这般嫌弃,他心下不悦,“女儿有什么不好?这三个孙女哪个不孝顺您?” “我没说孙女不好,这几个孙女我都很喜欢,我只是想抱孙子而已。” 原本郑老爷也觉得男丁好,可如今他改观了, “女儿若是嫁得好,不必儿子差。你瞧瞧玉珊,嫁给了皇帝,全家都跟着她享福,加官进爵。将来咱们这几个孙女的婚事,玉珊肯定也会管,到时她们嫁至官宦之家,那咱们郑家便不再只是商人,不会被人瞧不起。 此乃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你还不对你儿媳妇儿好一点?竟然还在惦记着你的外甥女,当真糊涂至极!” 丈夫和儿子皆在责备她,郑夫人成了郑家的罪人,她实在担不起这罪责,眼下没有其他的法子,郑夫人只能将许芮给送回去。 她弟弟倒是没说什么,但她弟妹乔氏却是不依,说人都送去了,委屈女儿做个妾室,如今又将人给送回来,岂不是要被街坊邻里嘲笑? 郑夫人一再给弟妹赔不是,说是宫里的贵妃娘娘已然知晓此事,不得不把芮儿送回来,对外就说芮儿只是去郑家小住,倒也不妨碍她再嫁。 眼瞧着人已攀上高枝,却又被摔了下来,乔氏气不过,嚷嚷着要将此事闹大。 无奈的郑夫人只好撂狠话,“你们尽管闹腾,反而临儿是男人,即便传出去,对临儿也无甚影响,倒是芮儿,明明还有再嫁的机会,若是闹得人尽皆知,往后再也嫁不出去,你可得养她一辈子,还要被人戳脊梁骨!” 一旁的许芮哽咽声声,伤心得只落泪。 她一直都心仪于表兄郑临,如今总算有机会进郑家的门,她本想着时日一久,郑临就会慢慢喜欢上她,孰料那贵妃娘娘竟容不得她,想方设法的将她赶走。 回了家又被母亲嫌弃,许芮只觉没脸,一个人回了房关上门趴在被窝里大哭一场。 乔氏被郑夫人噎得说不出话,却又不甘心就这般罢休,遂提出索要赔偿,最终郑夫人给了她家二百两银子,就此息事宁人。 先前让许芮进门时,郑夫人已经给了弟弟家一百两,这下可好,三百两花出去,却打了水漂,到底一场空,连个孙子的影儿都没见。 郑夫人自个儿生闷气,郑临懒得去哄她,他还得想法子将玉蝉给接回来。 可当他乘坐马车赶往避暑山庄时,侍卫却不允许他进去。 无奈之下,郑临只能求助于苏鸣凤。 此次苏鸣凤也跟随皇帝来了避暑山庄,他可以自由出入,郑临在山庄外候了两个时辰才等到大舅子。 得知事情原委,苏鸣凤答应帮忙传话,但玉蝉是否肯出来,玉珊又是个什么态度,他无法保证。 第397章 突发疾病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随后苏鸣凤带着郑临写的信进入避暑山庄,将此事上报给皇帝。 弘历命人将那封信送至环碧岛,玉蝉拆开信封一看,才知许芮已经被送走了,此次郑临前来正是打算接她回家。 这世上有太多的女人在婆家受欺负而不敢说出来,作为娘家人,一定要站在她这边,帮她出气,若是劝她忍让,那婆家便会变本加厉,越发猖狂。 譬如此次的事,正是因为有玉珊为她撑腰,郑家才会低头认怂。 玉珊的意思是,玉蝉暂时别见郑临,先晾一晾他,让他晓得她不是好欺负的。 玉蝉没什么主意,便听从了姐姐的安排,继续住在这儿,可她心里终究不踏实,在她看来,错在婆婆,郑临对她一直都挺好,她却与郑临置气,似乎不太妥当。 玉珊也晓得郑临没有对不住玉蝉,但凡他敢苛待玉蝉,那这婚事也就作罢了,但他错在优柔寡断,没能一早送走许姑娘。 这回晾他,就是想让他知道,伤了媳妇儿的心,可不是那么好哄的。 且说山庄外的郑临一直等不到玉蝉出来,他心急如焚,生怕玉蝉真的要与他和离,每隔一日便会写一封信,让大舅子帮忙捎带。 苏鸣凤见不着玉珊,还得让皇上转交,这次数多了,连苏鸣凤都觉得不好意思,遂请示皇上, “依微臣之见,不若让玉蝉回家去,她一直住在山庄,叨扰贵妃娘娘,实属不便。” 若是旁人,弘历压根儿不会允许传信,偏偏玉蝉是玉珊的亲妹子,弘历不能不管,管着又觉不耐烦,一连传了三封信,弘历终是忍不住跟玉珊提议,让玉蝉回去吧! 实则玉珊能看出来,玉蝉人虽在这儿,心却早已飘走了,每日她都心不在焉的,八成是在担心郑临。 左右已经过了五六日,似乎也是时候了,这一回,玉珊没再拦阻,答应让妹妹回去。 临行前一晚,玉珊苦口婆心的劝道: “善良是好事,但不能任人欺负而不吭声,我不在你身边,不可能一直护着你,你得硬气一些,学着反击,保护自己。” 玉蝉也觉得自己有时候太过软弱,太好说话。经此一事,她也认为自己应当有所改变,不能总是让姐姐为她担忧善后。 虽说两夫妻的危机暂时解除,难保往后郑夫人不会再欺负玉蝉。未免她回家之后被婆婆使绊子,玉珊特地跟弘历求了个恩典,给玉蝉封了个五品的乡君。 乡君本是皇室宗亲之女才有的封号,譬如王爷之子,有的被封为世子,承袭王位,其他的儿子则有可能被封为贝勒,贝子以及镇国公、辅国公。 镇国公的女儿便被称为乡君,玉蝉原本没这个资格,幸得苏家已被抬旗,她才有机会被破例封为乡君。 虽然品级不算高,但却是极大的荣誉,毕竟郑家是商人出身,全家皆没有当官的,唯独玉蝉有品阶,若真论规矩,往后郑夫人见了她都得行礼。 有了这层身份在,郑夫人再也不敢怠慢玉蝉,生怕得罪了儿媳,又要遭殃。 妹妹走后,苏玉珊忽觉这热闹的日子又变得寂寥,好在弘历得空时都会陪着她。 环碧岛附近皆是美景,穿过长长的游廊,岛北湖滨处有一座形如斗笠的草亭,此处乃渡口,由此上船,可荡舟采菱,在荷叶间嬉戏玩耍,夏日金乌炎烈,此地却是沁心宁神,清凉又不失趣味。 只是这座草亭一直没名字,弘历让她给起个名字,玉珊对这些文雅之事并不擅长,随口道了句, “此处可采菱,那就叫采菱渡吧!” 道罢不听他应声,但见他眉头轻皱,颇为讶然,苏玉珊尴尬一笑,“可是觉得太简单了些,没什么意境?” 玉珊取的名字,管它好不好,闭着眼夸就对了,他若敢提意见,下回她肯定不会再取,于是弘历笑赞道: “挺好,简单好记,突出特色。” 真的好吗?可玉珊怎么觉得他的笑容很虚假呢?八成是在违心的夸赞吧? 实则她也晓得自个儿的斤两,取名字她真不在行,还是弘历取的名字更雅致些, “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一起讨论呐!” 然而弘历并未发表意见,坚持用她起的名,而后让人备笔墨,亲书采菱渡三个字,交给宫人去刻制。 虽说她起的名字很一般,但是这种被人无条件肯定的感觉还是很令人欣慰的。 六七月间,弘历尚算清闲,到得七月底,避暑山庄便开始张灯结彩,忙碌起来,只因下个月是皇帝的生辰。 头三年皇帝在孝期之中,生辰皆未大办,今年算是弘历登基之后头一次大办万寿节。 他的生辰是在八月十三,与中秋节相隔一日,双节相连,格外热闹。 清音阁大戏楼内连唱十四天大戏,看戏之际,弘历端坐于戏楼第一层,后妃女眷们在第二层,王公大臣们则坐在东西两边的配楼之中,场面甚是浩大! 太后最喜听戏,看得津津有味,苏玉珊只会欣赏戏服和那些人的妆容,至于戏曲本身,她听不大懂,听久了只觉耳朵嗡嗡响,吵闹得厉害。 她只来了两回,往后再唱戏时,她便没过来了。 万寿节的寿宴是在万树园举行,寿宴当天,王公大臣,满蒙贵族,以及外国使臣们皆来贺寿,纷纷呈上贺礼,以贺皇帝万寿无疆! 中秋节那天,弘历在烟波致爽殿的前院设供月御案,于酉初三刻拈香行礼,而后再去往云山胜地与后宫女眷们一起用酒膳。 膳毕,月供香已燃尽,弘历将供桌上的月饼赏赐与众人,至此,这中秋节才算结束。 过节前后这几日,弘历还得接见外来使臣,异常繁忙,不得空陪玉珊,玉珊也能理解,并不计较。 过罢中秋节,八月十六这日清晨,弘历摆驾自避暑山庄去往木兰围场,举行秋狝。 弘历对秋狝一直很向往,年少时还曾随康熙帝一起去过木兰围场,自雍正帝登基之后,热河行宫和木兰围场都成了摆设,雍正只往返于皇宫和圆明园,算来弘历已有许多年未曾去过围场。 在弘历看来,政务固然重要,但木兰秋狝是为了跟蒙古打好关系,向蒙古展现朝廷的兵力,意义重大,同样不可忽视,是以他才决定重启秋狝之制。 众人正准备出发时,宫里突然传来消息,说是二阿哥身子不适,患风寒已有九日,迟迟不见好转。 皇后闻听此言,立时紧张起来。近日天暖,寻常风寒喝了药没几日便能复原,九日不见好,却是什么因由? 担忧的皇后无心再去木兰围场,请求先行回宫。 木兰秋狝早已定下,蒙古王公皆在等候,弘历不可能因为此事而取消秋狝,遂命侍卫和内大臣护送皇后先行回宫,其余人等则继续出发,去往木兰围场。 众人皆以为二阿哥患风寒只是一场小病,谁也没料到,这病竟是如此凶猛! 第398章 议亲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坐在马车中的永璜也瞧见了这一幕,不由心生疑惑,木兰秋狝如此重要的场合,皇后娘娘居然没有同行,她的马车转向驶往皇宫的方向,到底是为什么?莫不是因为永琏吧? 永璜忧心忡忡,很想探听真相,然而他额娘与皇阿玛同坐于龙辇之上,他不便去找额娘,只能强压下心底的好奇,放下车帘,跟随队伍一起去往围场。 自从有了龙辇,苏玉珊再也不惧怕长途跋涉。 一路无话,待到地儿后,她缓步走下龙辇,不由眼前一亮,只因此处的风景与避暑山庄完全不同,入目便是一片绿海。 避暑山庄婉约雅致,木兰围场的景致却是辽阔豪放,一望无际,无甚遮挡,为了能重温满洲人的生活,就连住处也不是房屋,而是帐篷。 头一回瞧见这样的景致,永璜心中赞叹,面色如常,永璋和容瑜按捺不住心中的欢喜,惊叹连连,尤其是容瑜,一双大眼睛闪着雀跃的光芒, “哇!这里好美啊!这草原也太大了吧!在这儿骑马肯定很好玩儿!” 时隔多年,再次来到木兰围场,感受着草原上清爽而又夹杂着芬香的风,弘历感慨丛生,不由忆起年少时跟皇玛法和皇阿玛在木兰围场打猎的场景。 那个时候弘历只是个皇孙,并非皇子,身上并未背负太多的重担,年少的他也曾有过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除却读书骑射之外,不用顾虑其他。 后来雍正登基,弘历被秘定为太子,着重培养,自此之后,他的人生悄然改变,再无从前的纯粹。 今日故地重游,目睹女儿那雀跃向往,天真烂漫的眼神,他仿佛看到了少时的自己,这样的童真很是难得,牵着女儿的小手,弘历朗笑道: “你学了许久的马术,正好可以在此操练。” 不必皇阿玛提醒,容瑜正有此打算,脆声应道:“儿臣定会每日练习马术的。” 犹记得初到避暑山庄时,容瑜反应平平,她似乎并不觉得行宫有多美,但看到木兰围场时,她的反应十分强烈,相比江南园林式的景致,她似乎更喜欢这种壮丽辽阔的风景。 女儿的性子大大咧咧,永璜的心思却很细腻,两个孩子的性格完全相反,很多时候苏玉珊都在怀疑他们兄妹二人是不是生错了性别。 苏玉珊摇头笑叹,拉过女儿的手,提醒她说话小声一些,不要咋咋呼呼的,在自个儿宫里可以无拘束,到了外头就得规矩些,才有公主的样子。 容瑜应承得倒是干脆,没多会子便又给忘了。 初到木兰围场,很多事需要安置,首先要解决的便是下榻的问题。 玉珊她们皆是头一回住御帐,她本以为此处不比行宫,应会简陋一些,直至入帐之后,她才惊讶的发现御帐的规制更高一些,帐篷内宽敞豪奢,床、桌椅,古玩摆件,里头应有尽有,和正常的屋子差别不大。 一应器具皆已准备妥当,宫人只需将行装摆放好即可。 晚膳时分,弘历得接见蒙古王公,苏玉珊便与孩子们一起用膳。 用罢膳,永璋提议出去看月亮,容瑜也想出去溜达一圈,唤着母亲和大哥一起。 才用罢晚膳,确实得出去走走消消食,于是玉珊带着孩子们一起出得帐篷,到草原上漫步。 八月间的草原风有些凉,为防孩子们着凉,苏玉珊特地让宫人给他们披上斗篷。 今夜月明星稀,没有宫墙山林的遮挡,视野格外开阔,幽蓝夜幕上的明月就好似一颗璀璨的夜明珠,镶嵌在草原之上。 永璋和容瑜一出来便似脱了缰绳的马儿,他们根本不是散步,而是在跑步。 苏玉珊命侍卫紧跟着他们,叮嘱他们不许跑太远。两个孩子嘴上应承着,脚步却没放慢,循着虫鸣声去探索草原的奥秘。 永璜并未跟弟弟妹妹们同行,而是陪在母亲身边慢悠悠的走着。 他们身侧还跟着两名侍卫,永璜不便说话,遂对母亲道:“额娘,有件事,儿臣想单独跟您说。” 玉珊遂将宫人皆打发了,让他们到远处等候,只留常月陪在近侧。 待人走后,玉珊问他所为何事,永璜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额娘,皇后娘娘为何突然回宫?是不是永琏出了什么事?” 此事苏玉珊也只是听闻,并不确定具体情形,“听说是因为永琏患了风寒。” 是吗?永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若只是风寒,皇后娘娘不至于回宫吧?” 这也正是苏玉珊所奇怪的,在她模糊的印象中,皇后的儿子的确是早夭,但到底是几岁没的,因何而逝,她并不清楚,总不至于是这回出事的吧? 思及此,苏玉珊心中一紧。 因为皇后的关系,两个孩子不能在一起玩耍,但苏玉珊本人对永琏并无意见,偶尔在宫宴中瞧见这孩子,只觉他相貌俊秀,十分乖巧。 玉珊暗自期盼着二阿哥能够平安康健,尽快痊愈,如此一来,永璜也不必为他担忧。 母子二人正说着话,那边厢,容瑜又拐了回来,声若银铃般唤道: “皇兄,你怎的不来玩儿啊!这边有蛐蛐,你快来看啊!我和永璋逮了两只呢!” 永璜望向母亲,苏玉珊笑点头,“去玩儿吧!别多想,吉人自有天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母亲的安慰使得永璜稍稍好受些,随即跟随弟弟和妹妹一起去玩耍。 过了半个时辰,孩子们都跑累了,这才转回母亲身边,苏玉珊给他们擦了额头上的汗,而后带着他们回往帐中歇息。 换了床的苏玉珊极易失眠,直至后半夜才勉强睡着,次日上午,她睡了个懒觉,待她起身更衣,询问孩子们的情况时,方知永璜已去读书,容瑜和永璋则在骑马。 待她到得马场,却见弘历也在这边,正与几位蒙古人谈笑风生。 蒙古亲王对场中正在骑马的二公主赞不绝口,只道公主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旁人夸赞他的女儿,弘历颇为自豪,恰好玉珊来此,弘历遂对那位王爷道:“此乃二公主的生母,朕的爱妃,纯贵妃。” 蒙古亲王一见纯贵妃,只觉此女雍华贵气,不由眼前一亮,随即握拳放在肩侧,向她行礼。 苏玉珊颔首以应,但听弘历又对她道:“这位是达尔罕亲王。” 她与这位亲王寒暄了几句,而后便行至马场围栏处,眺望女儿的身影。 容瑜年纪虽小,但她练习骑术已有一年半,骑马的动作十分娴熟,并不畏怯。 目睹女儿骑马时洒脱自在,笑容满面的场景,玉珊会心一笑,她也想很骑马,怎奈她马术不精,不敢轻易尝试,必须得有人陪着,只可惜那位王爷在此,弘历不能随她一起,还是等他得闲时再说吧!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风间依稀传来那位达尔罕亲王的声音,玉珊听不真切,大意好像是说,他很欣赏二公主,想替儿子向二公主求亲。 乍闻此言,苏玉珊登时紧张起来,心道容瑜才七岁啊!议什么亲嘛! 第399章 坏消息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再者说,达尔罕亲王乃蒙古人,他的儿子肯定也是常年居住在蒙古的,苏玉珊可不希望女儿远嫁蒙古。 她心中排斥,但又不能当着王爷的面儿说这样的话,只能等到晚上,就寝之际,她才跟弘历说起此事, “我听达尔罕亲王那意思,好似是想让容瑜当他的儿媳?” 此事本与朝政有关,但弘历从未瞒过她什么,也就如实说了, “他家那位小王子与容瑜年纪相仿,加之今日他见过容瑜,十分欣赏的她在草原上的飒爽之风,才动了那样的念头,向咱们提亲。” 这些个王亲贵族们对待姻亲向来只注重身份地位,苏玉珊一眼便能看穿,“他哪是欣赏容瑜?分明就是看中了容瑜的公主身份。” 这话虽不假,但弘历还是得纠正一点,容瑜的优点可不止是身份,“咱们的女儿身份的确尊贵,但她也确实是一颗耀眼的明珠,估摸着将来想娶她之人能排到城门外。” 苏玉珊当然希望女儿的未来夫婿能够欣赏她内在的美好,“那就等她长大后再说,今年她才七岁,还小着呢!婚事不必着急。” “七岁不小了,皇室子孙们大都是十三四岁才定下亲事,但公主郡主们不一样,她们满两岁便得张罗定亲事宜。” 苏玉珊愣怔当场,只觉这规矩太过可怕,“这也太早了吧?两岁还是个奶娃娃,什么都不懂呢!” 合上手中的书册,弘历慨叹道:“皇室子女无需懂什么,她们只需听从安排即可。” 人在皇宫,很多事都身不由己,“我知道,身为公主,容瑜不可能随心所欲的挑选夫婿,但咱们做父母的,起码得为她把把关,看看对方的品行相貌如何,而后再做打算。” 实则弘历也是这么想的,“那是自然,这位额驸必然得家世相貌皆优秀,才配得上咱们的宝贝女儿。 今年那位小王子并未同行,达尔罕王说小王子的外祖母病重,那孩子一心想陪他外祖母,不愿过来。人没见着,我肯定不能应承。” 那倒也算是有孝心的孩子,只是女儿年岁尚小,苏玉珊实不愿过早的给她安排婚事,还是等她长大些再考虑。 两人想法一致,这事儿也就暂时揭过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弘历带着一众王公大臣在围场打猎,永璋年岁还小,被留了下来,永璜则被弘历带在了身边,容瑜也想同行,体验打猎的感觉,弘历遂命人给她准备了一身戎装,让她换上,而后带她去围猎。 苏玉珊马术不精,她不敢骑马,只能候在远处,欣赏周围的壮丽景象。 极盯远眺,只见天蓝云白,广亵的草原绿茵漫地,一望无际,野花与绿草在风中悠闲的摇曳着,骏马的嘶鸣和鸟雀声令人心旷神怡。 每一幕都是绝美的画卷,苏玉珊默默的将这些画面记在心里,想着回去之后得把它画下来才是。 一个半时辰之后,众人满载而归,麋鹿,虎狼,狍子,野雉,兔子,各种猎物,收获颇丰。 容瑜激动的跟母亲炫耀着,说她今日猎到了一只兔子。 看到那些猎物的一瞬间,苏玉珊不由想起了一句话,保护野生动物,人人有责! 不过这是在清代,行围狩猎,肄武绥藩,此举不仅能控制蒙古,震慑沙俄、还能巩固边防,利于民族团结,政治意义重大且长远,打猎无可避免。 苏玉珊懂得这个道理,也就没说什么。 旁人看到这些猎物皆自豪且兴奋,苏玉珊一看到那些动物身上插着的箭羽和斑斑血迹便觉浑身不自在,不敢直视,移开了视线。 看出她神色不对,弘历近前道:“可是觉得围猎太过残忍?” 忍住胃里的翻滚,苏玉珊勉笑道:“还好,我只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场面,多少有些不适。” 她从未见过这样血腥的场景,不适应也是人之常情,未免她误解,弘历特地解释道: “实则我们打猎也是有原则的,不是什么都打,若遇母鹿幼兽,一律放生,设围时还会留有缺口,给那些年轻力壮的猎物留一个逃生的机会。围场共划分有六十围,每年只打十余围,绝不滥猎,给它们留有繁衍生息的余地。” 他们自有规划,苏玉珊也就不多管,点头表示理解,“看你们骑马在草原上驰骋,我却只能在这儿看着,好无趣啊!我也得再学学骑马。” 从前未入宫时,弘历曾教过她一次,多年未曾练习,她浑给忘了,弘历朗笑应道: “明日还有围猎,后日无事,到时我来教你骑马。” “好啊!”苏玉珊欢喜应着,不禁开始期待着后天的到来。 到得约定的时日,弘历抽空来马场为她选了一匹白色的骏马,又亲自教她骑马的要领。 两人共乘一匹马,一同领略木兰围场的风光,逛了一大圈,她才发现此地不仅有草原、还有峡谷和丘陵,各种景象,美不胜收。 此地风景甚好,容瑜很是喜欢,她不止一次的跟母亲说,很想一直住在这儿,不想回宫了。但对苏玉珊而言,她还是更喜欢避暑山庄那种园林景致。 围猎之期约有半个月左右,期间还有马术和箭术和摔跤的比试,满蒙汉三族皆可参与,胜出者不仅能得到丰厚的奖赏,甚至还有升官的机会,是以众人竭尽全力,都想在赛场上一展英姿! 弘历原定于九月初六启程回宫,初二那日,宫里突然传来消息,说是二阿哥的病原本有所好转,过了几日又加重,如此反复三回,这次格外严重。 回禀这话时,侍卫的声音都在发抖,“太医说……说二阿哥可能撑不过去了,请皇上尽快回宫。” 弘历闻言,震心惊情,实难想象,“什么叫撑不过去,不是说风寒吗?怎会恶化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第400章 回天乏术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侍卫只负责传话,具体的情形只有太医最清楚,他并不了解,也就答不上来。 不管怎么说,永琏都是弘历的儿子,儿子病重,弘历再也无心围猎。 此事关系重大,弘历并未道出实情,只找了个借口,对外说是太后凤体违和,打算提前回宫。 嫡子和皇帝皆乃国之根本,不容有失,弘历不能说是自个儿病了,否则外族很容易生异心,太后晓得这个道理,即使皇帝拿她做借口,她也不会计较。 更何况永琏是皇帝唯一的嫡子,太后十分爱重,如今永琏出事,太后也想尽管回宫,探望永琏。 弘历并未耽搁,临时命人收拾行装启程。 得知永琏病重,苏玉珊心中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风寒看似是轻症,万一是流感,古代医疗水平又达不到,极易丧命。 但这些话她闷在心里不敢乱说,以免太后认为她在诅咒永琏。 来时众人心情愉悦,回去时大伙儿的神情都很凝重,皆在担忧永琏的状况。 一路快马加鞭,三天的路程只压到一天半,九月初四上午便到得皇宫。 众人皆赶往长春宫,就连高琇雯也去了,弘历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让玉珊先回景仁宫。 苏玉珊明白他的意思,事实上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掺和其中。她与皇后的关系并不好,安慰人的话她也不会说,皇后也不稀罕她安慰,能避则避,以免到时扯不清。 弘历没回养心殿,直接去往长春宫,只见永琏病恹恹的,面上没有一丝气色。 临走前这孩子还精神奕奕,如今竟是骨瘦如柴,令人心疼不已。 闻听动静,永琏虚弱的唤了声,“皇阿玛,您回来了,围猎结束了吗?儿臣病得不是时候,可有耽误您围猎?” 这孩子在他面前总是如此谨慎,小小年纪,却总在为他着想,弘历鼻翼微酸,轻“嗯”了一声, “已然结束,没耽搁,你别担心,好好养病,朕已经回来了,往后会一直陪着你。” 有些话,永琏不敢提,但他又怕自己不说的话,往后就没机会了。 迟疑片刻,永琏鼓足了勇气道:“儿臣听人说,木兰秋狝很有意思,若是儿臣的病好了,明年皇阿玛可以带儿臣去围场吗?” 目睹他那渴望的眼神,弘历不禁红了眼眶,握着他的小手哽咽道:“好,等你把病养好,朕就带你去打猎,打兔子,打麋鹿。” 得皇阿玛应承,永琏心中十分欢喜,对于打猎,他既向往,又于心不忍,“兔子那么可爱,儿臣不舍得打兔子。” 弘历勉力一笑,反问道:“麋鹿不可爱吗?” 永琏虽未去过围场,却也在皇宫园林中见过麋鹿,仔细一想,永琏顿感为难,“好像也挺可爱的。” 弘历无奈笑叹,“你都不舍得猎杀,如何打猎?” “儿臣可以看着皇阿玛打猎,一赌皇阿玛的风采啊!”虽然平日里皇阿玛对他很严肃,永琏也有些怕他,但他心底还是很崇拜他这位父亲的。 孩童的想法总是这般简单,那一刻,愧疚无孔不入,不断的侵袭着弘历。 扪心自问,他没有苛待永琏,但对永琏的确不如对永璜那般上心,如今永琏病得那么重,却还在念着随他去围场一事,而弘历明明有机会,这次却没带他同去,没能满足永琏的小小心愿,弘历悔不当初,只恨自己太过偏心,忽略了永琏。 这孩子面上不说什么,心里终归是难受的。 才说了几句话,永琏又咳了起来,妤瑛急忙过来为儿子顺背,让他别说太多话,躺着多休息。 自从她回宫之后,永琏的病情一直反反复复,她已有许久没睡过好觉,眼袋很重,精神也不大好。 此时什么地位恩宠都不重要,她的眼里只有儿子,只希望儿子的病情能够尽快好转。 随后宫人端来药给二阿哥喂下,永琏喝罢药,弘历又陪他坐了一会儿,他才终于睡着。 待他睡着,弘历出得西暖阁,到明间去询问太医,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医冷汗直冒,生怕皇帝怪罪,拱手回道:“回皇上的话,二阿哥的身子骨本就虚弱,这场风寒有邪气侵体,来势汹涌,二阿哥承受不住,才会越来越严重。” 太医坚称是风寒,弘历只觉怪异,“除却风寒,还有什么其他的毛病?” 太医如实禀道:“二阿哥他反复发高烧、喉咙灼热、头痛腹痛还会呕吐,且身上会有臭汗味,即使宫人为他擦洗也还是如此,着实怪异。” 几名太医轮番查探,皆查不出其他的问题,但依照他们多年的经验,风寒一旦到了这个地步,能撑过去者,少之又少。 永琏的病情越发严重,太医说他随时都可能有危险,弘历大发雷霆,直斥他们无能, “你们就没有旁的法子吗?不会换药方吗?” “臣等已经换过三个药方,皆不见好转,实在是才疏学浅,无能为力啊!” 一众太医皆颤巍巍的跪在地上,皆是一筹莫展,弘历气得脑仁疼,即刻命人去宫外找民间的神医,只要是有些名气的,皆给请进宫来,只盼着能有人找出永琏的真正病症。 回到景仁宫的苏玉珊坐立难安,她不能去长春宫,只能在此候着。 等了一整日,也不见弘历过来,却不知永琏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很想去看看,但一想到皇后对她的怨恨,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傍晚时分,李玉过来传话,“皇上说今晚留在长春宫陪伴二阿哥,不过来了,请娘娘先歇息,不必等他。” 永琏病重,弘历陪着他是应该的,苏玉珊能够理解,但看李玉眉头紧锁,苏玉珊忍不住向他打探永琏的状况。 看了看四周,没有外人,李玉这才压低了声道:“二阿哥的情形不容乐观,太医们束手无策,皇上已命人请了宫外的神医。神医不敢治,说是此病回天乏术,生怕开了药,二阿哥再出什么事,皇上会怪罪于他。 眼下没有其他的办法,皇上只能给神医特许,说是不论结果如何,都不会降罪于他,让他尽全力为二阿哥诊治。” 听这情形,大约真的是流感了,这种病即使在现代致死率也不低,苏玉珊不是医生,更没有现代的医疗设备,她干着急,却帮不上任何忙,唯有祈愿那宫外来的神医真的能扭转局面,治好永琏。 第401章 遗愿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这一晚,弘历一直陪在永琏身边,永琏白日里睡得久,晚上不怎么困,难得皇阿玛陪着他,他不舍得闭眼,只想跟皇阿玛多说几句话。 有弘历陪着,妤瑛这心里也稍慰踏实些,弘历劝她去睡一会儿,妤瑛眼皮沉得厉害,实在撑不住,便去东暖阁歇一会儿。 神医开的药,永琏已然喝下,他睡不着,便问父亲,避暑山庄和围场那边有什么好玩的,他无法亲眼见识,能听一听也是好的。 弘历与他描绘着那边的景致,说是那边的中秋和宫里差不多,会祭月赏月吃月饼,还能放花灯许愿。 听着皇阿玛的描述,永琏不禁心生向往,“儿臣也有愿望想许……” “哦?”弘历温声道:“你想许什么愿?可以跟朕说。” “我想快快好起来,不用再喝苦药,可以去上书房跟大家一起读书。还有……”说到后来,他有所迟疑,弘历主动打消他的顾虑, “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无需顾忌。” 皇阿玛突然对他这么好,八成是因为他病得太重,很难康复,所以才会这般有耐心吧? 若然他真的活不了,那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思及此,永琏心生伤感,终是忍不住道出他内心深处最大的祈愿,“儿臣想跟皇兄一起玩耍,儿臣很喜欢皇兄,只是皇额娘一直不许儿臣跟他玩儿……” 他们两兄弟都想靠近对方,却碍于皇后的关系,始终不敢走得太近。那么简单的一件事,竟成了他一直不敢言说的心愿,弘历感慨丛生,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皇阿玛没有训斥他,永琏稍稍安心,试探着问了句,“皇阿玛,待儿臣病好之后,可以跟皇兄一起玩儿吗?” 即使他的病好了,妤瑛也不会消除对永璜的芥蒂,肯定还是不许他们在一起,但这样的答案太过残忍,弘历不忍告诉他真相。 为了给他留一丝期待,弘历点了点头,“好,朕答应你,等你好了之后,就准许你们一起玩耍。” 闻听此言,永琏那黯淡的眸光终于绽放出一丝光彩,“真的吗?那可太好了!” 欢喜的他又跟皇阿玛说起了其他的事,都是一些小事,譬如他作的画,写的字,他都让小太监帮他拿过来,给皇阿玛御览,希望能得到皇阿玛的指点。 弘历一一细看,发现他画的最多的便是荷花,“你好像很喜欢荷花?” 点了点头,永琏道:“那年儿臣画了一幅荷花,皇阿玛您夸赞儿臣画得栩栩如生,自此以后,儿臣便格外喜欢荷花,想着再努力一些,画得更好些,兴许还能得到皇阿玛的夸赞。” 他所说的那件事,弘历略有印象,当时他只是随口的一句称赞,未料永琏竟是牢牢的记在了心上。 孩子的心总是格外的细,而他整日要处理太多的事,根本不记得那些小事。他并不知道,自己无意的一句话能对孩子们产生多大的影响。 弘历愧疚难当,抚着他的小脑袋柔声对他道:“等你好起来,明年朕再带你去热河看荷花,那边有很多珍稀品种,还有并蒂莲呢!” “好啊!好啊!”永琏很是向往,却又心生担忧,笑容渐消,“也不晓得儿臣能不能撑到明年夏天。” 弘历喉间微梗,勉笑安慰道:“神医已经为你换了药方,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别胡思乱想,安心养病。” 永琏虽小,可他能感觉得到,皇阿玛这话应该只是在哄他,他怕是活不了那么久了,未免留下遗憾,永琏恳求道: “现在还有荷花吗?我想现在跟皇阿玛一起看荷花,好不好?” “荷花?现下已是九月间,宫里的荷花已经开败了,”但他不忍让孩子失望,遂对永琏道: “不过圆明园那边的水与旁处不同,那里的荷花应该还在开着,朕这就让人去采摘。” 永琏顿感不妥,“圆明园离皇宫很远,这样太麻烦了,儿臣不看了,明年再说吧!” 弘历无谓一笑,“不麻烦,侍卫骑着快马,一两个时辰就能赶回来。你且等着,不到天明就能看到荷花。” 弘历遂命李玉传他口谕,安排侍卫快马加鞭去往圆明园采摘荷花。 夜里宫门已关,如无紧急军情,不得打开宫门,但永琏的情形不容乐观,是以弘历破例下令打开城门,让侍卫去圆明园采花。 皇帝十分重视此事,侍卫不敢耽搁,即刻出发,披星戴月赶往圆明园。 且说妤瑛睡了一个半时辰,到得后半夜,她起身过来,但见弘历正披着袍子倚坐在帐边,守着永琏。 她从未见过弘历对孩子这般上心,但愿经此一事,弘历能对永琏改观,多陪陪孩子。 此时的弘历以手支额,阖眸小憩,听到脚步声,他才睁开眸子。 妤瑛低声劝道:“皇上您守了许久应该累了吧?明儿个您还得上朝,快去歇会儿吧!这儿有臣妾守着即可。” 这会子永琏睡得很安稳,弘历触了触他的额头,没再发热,这才稍稍安心,到东暖阁那边躺下歇着。 揣着心事的他睡不安稳,刚睡着便会惊醒,半梦半醒之际,他恍惚听到一声凄厉的呼唤声, “永琏!我的儿啊!” 弘历心惊肉跳,登时坐起身来,立即穿鞋下帐,疾步去往西暖阁,才掀帘,便见冬凌跑过来哭道: “皇上!二阿哥他……他……” 冬凌哽咽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弘历暗叹不妙,匆匆入内,只见妤瑛坐在床头,紧紧的怀抱着永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永琏,你快醒醒!起来喝药了,别睡了。” 而永琏双目紧闭,毫无反应。 太医和神医皆过来查看,而后摇头叹息,跪下请罪,说是二阿哥已经没了气息。 就在此时,太监来报,他手中拿着六支荷花,说是侍卫已经将圆明园的花带了回来。 李玉接过荷花,一步步行至帐边,哽咽道:“皇上……” 弘历的心紧揪在一起,他坐于帐边,紧握住永琏的小手,如常般轻声对他道:“永琏,荷花采回来了,你不是要跟朕一起看荷花吗?永琏?” 第402章 追封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接连呼唤着,却始终不听他应声,永琏的眼皮始终紧阖着,再未张开。 那一刻,弘历甚至在想,这是不是他的一场梦,他只是梦见了永琏离去的场景,其实永琏还活着,他还在睡梦之中? 弘历下意识的紧掐自己的手指,疼痛感清晰而强烈,可他并未“醒来”,依旧还在这样的场景里。 也就是说,永琏他……真的没了! 从圆明园采摘来的荷花还娇艳鲜美,永琏的生命却定格于此,他才八九岁啊!尚未见识过世间的美好,竟然就这么没了! 弘历悔不当初,只恨自己为何没带上永琏。也许他去了避暑山庄,就能躲过这一劫。 这个一直被他忽视的孩子,突然在他眼前消逝,无边的悔恨慢慢的吞噬着他,弘历只觉心在抽搐,疼得无法喘息。 他多么希望老天可以多给他一些时日,让他弥补对永琏的亏欠,怎奈老天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永琏说走就走,他甚至来不及见孩子最后一面。 依稀记得,那会子他要去东暖阁,临走之前,他嘱咐永琏睡一会儿,说是明晨下朝之后过来陪他用膳。 永琏应承了,还说自个儿想喝虾仁粥。 这便是他与永琏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弘历怎么也没想到,那竟然会是永别! 弘历这个父亲对孩子的陪伴和关爱较少,目睹这样的生离死别,他已是这般痛苦,妤瑛身为母亲,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倾注在永琏身上,她以为永琏熬过了种痘便可平安康健的长大成人,她以为这个嫡子将来能够担负重任,哪料上苍竟如此残忍,一刀斩断了她们的母子情缘! 弘历不宠她,她不怕,因为她还有永琏的陪伴,如今永琏也离她而去,那她还剩下什么呢? 回想今日的情形,妤瑛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原本永琏还好好的,永璜一回宫,他便断了气,可不就是永璜克的嘛!我就说他命硬,皇上却不信我。” 弘历正在悲痛之际,骤闻此言,当即火冒三丈,“谁跟你说永璜回宫了?” 临行之前,玉珊忽然跟他说,想让永璜待在木兰围场附近的张三营行宫,暂时先别回皇宫。 当时他还曾问过她因由,玉珊并未明言,只道是让永璜在外避祸,以防万一。 弘历还想着应该不至于那么严重,哪料如今永琏没了,皇后还真将祸端推给了永璜,幸得玉珊有先见之明,没让永璜入宫, “永璜崴了脚,至今仍在行宫休养,并未归来,他这几个月皆在外地,并不在皇宫,怎就克着永琏了?” 永璜居然没回来吗?妤瑛一时语塞,半晌说不出话来。 本就悲痛的弘历越发愤慨,“这半个月你一直在宫里照顾永琏,应当很清楚他的病情,太医已经说了,没有回天之术,神医也只是尽力尝试,并不敢保证能救回永琏。你心知肚明,为何偏要将责任推给一个无辜的孩子?难道只有这样你的心里才能有所安慰?” 妤瑛无言以对,但心中仍旧不平气,她实在想不通,老天为何对她如此残忍,“为什么她的孩子活得好好的,我的孩子却相继离我而去,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亲耳听到皇后之言,弘历简直难以相信,这话竟会出自一个世家闺秀之口, “妤瑛!你也是一个孩子的母亲,还是皇后,是一国之母,别的孩子平安康健,你就心里不平衡,你巴不得玉珊的孩子也出事吗?你怎能说出这种恶毒的言辞?” 满心悲苦的妤瑛抬起泪眸,望向弘历的眼神满是怨怼,“反正皇上您只在乎苏氏的孩子,从来不喜永琏,永琏是死是活你根本无所谓。” 亲眼目睹永琏离世,弘历心如刀割,她竟然说他不在乎?这般妄自揣测,惹得弘历越发恼火, “你又在发什么疯?他是朕的骨肉,朕何曾苛待过他?” “那您为何带永璜去热河,却不带永琏?说什么永琏是嫡子,不能贪玩,其实都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你不喜欢永琏,即便他是嫡出,你也从未把他当回事,亏得永琏那么敬仰你,你的心里却从来没有他的位置!” 很多事,妤瑛心知肚明,却还要自欺欺人安慰自己和孩子,如今永琏没了,妤瑛所有的希望在顷刻间坍塌,她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的状态,说话完全不假思索,浑浑噩噩,不知其语。 弘历的额前青筋暴跳,指节在发颤,险些就要抬掌给她一耳光,但看永琏还躺在帐中,他实不愿在永琏面前对他的生母动手,只冷脸斜向妤瑛,肃声警示, “朕不喜欢的人是你,从未嫌弃过永琏!永琏尸骨未寒,朕不想与你计较,你若再说疯话,莫怪朕对你不客气!” 警示过罢,弘历毅然转身,吩咐宫人为二阿哥准备丧仪。 此事一出,弘历再无心上朝,宣布辍朝五日,既然生前无法弥补,那就只能为永琏举办隆重的丧仪,让他安息。 闻此噩耗,太后老泪纵横,悲痛欲绝,她亲自摆驾长春宫,去见孙儿最后一面。 太后对这个孙儿格外爱重,如今永琏早夭,太后痛心疾首,涕泗横流,皇后本就煎熬,还得在旁劝慰太后,千万保重凤体。 擦了擦眼泪,太后哽咽声声,只道永琏是嫡子,不幸早夭,合该追封为皇太子。 弘历闻言,峰眉顿皱。 他对永琏确实心怀愧疚,但永琏已经没了,追封皇太子又有什么意义? 第403章 发疯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没那个打算,婉拒道:“皇额娘,人已经没了,即使封为太子又如何?” 太后却认为这很重要,“皇帝这话就不对了,譬如那些个战死的将领,不都要追封吗?死后哀荣,此乃规矩,既能让逝者安息,又能慰藉生者,意义十分重大。 永琏是你唯一的嫡子,不出意外,他本就该是皇太子,他生前你很少陪伴他,如今给他追封,也是理所应当。” 此时皇后就在一旁,她也在等着皇上的答复,他不是说,他并未嫌弃永琏吗?那依照规矩,是得给永琏追封才是。 弘历本想一口拒绝,念及永琏尚未入殓,他实不忍在此拒绝,找了个借口道: “此事关系重大,朕得与朝臣们商议之后再作打算。” 大失所望的妤瑛心下冷笑,她就知道,弘历不可能真的在乎永琏,他所谓的关怀都只是做戏而已,就连追封皇太子这么简单的事他都不肯,他何曾当永琏是嫡子? 弘历虽惋惜永琏,却也不愿去安慰妤瑛,只因妤瑛蛮不讲理,太过糊涂,太后亦向着皇后,他待在此地十分压抑,身心俱疲的弘历去往景仁宫暂歇片刻。 苏玉珊已然得知此事,但看弘历满目哀伤,她能理解弘历的心情,很想劝慰他,却又深知此刻不论说什么都是徒劳, “我知道你很难受,我也不晓得该怎么安慰你……” 无言的她只能主动拥住他,给他以无声的安慰。 深叹一声,弘历回拥着她,只有感受到她的气息时,他才能真正安宁, “方才皇后又在说永璜命硬克永琏,幸得你有先见之明,将永璜留在了行宫,如若他跟我们一起回宫,指不定皇后又要怎么闹腾。” 皇后的态度是玉珊一早就能料到的,所以她才会做此安排,将永璜暂时留在行宫之中, “皇后对此深信不疑,不管谁说什么都没用,道士的话已经刻进她心底了,只是可惜了永琏,那么乖巧的一个孩子,怎就不能平平安安的呢?” 说到此,苏玉珊不禁有些担忧,“永璜人在行宫,还不知情,他若是晓得永琏不在了,该有多伤心。” “永璜一定要好好的,这些孩子们都得平平安安的。”弘历实在无法承受再次失去一个孩子的痛楚了。 将永璜留在行宫,苏玉珊很不放心,可眼下宫里还在为永琏举办丧仪,若是在这个时候将永璜接回来,难保皇后不会闹腾。 苏玉珊的意思是,等丧仪结束之后再将永璜接回宫里,弘历却不愿等太久,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永琏出事的这段时日,永璜一直不在宫里,皇后没理由怨怪永璜,还是把孩子接回来吧!省得你忧心,我也不安宁。 再者说,永琏临去之前,跟我说他的心愿便是能和永璜一起玩耍,所以我打算让永璜送他最后一程。” 这两个孩子的情谊的确令人感动,他们都在挂念着彼此,让永璜送永琏一程,苏玉珊倒是没意见,但却不知皇后是否能接受, “皇后可能不想看到他,万一她妄加揣测,诋毁永璜,我怕永璜心里会难受。” 从前因为皇后的原因,弘历也不希望这两个孩子待在一起,但自从听到永琏的心愿之后,弘历便改了观念,只想成全永琏, “其实我知道,永璜心里也很在乎这个弟弟,如若永琏的丧仪你不告诉他,你觉得他会怎么想?此事肯定会成为他毕生的遗憾。” 弘历之言,玉珊无从反驳,既然他决意如此,她也就没再反对,任他去安排。 两人商议好之后,弘历遂差人明日一早去往行宫,接大阿哥回宫。 去接大阿哥的那些个侍卫守口如瓶,不论永璜问什么,他们都说不知晓。 永璜心生不祥预感,回去的路上,他眼皮直跳,生怕永琏出什么意外。 待到得皇宫,他一眼便瞧见宫人们换了丧服,那一刻,永璜的心紧揪在一起,他甚至没勇气多问,迈着匆急的步伐直奔景仁宫而去。 见到母亲后,他来不及请安,焦急的询问永琏的状况,“额娘,永琏他怎么样了?可有康复?” “永琏他……”真相太过残忍,苏玉珊面露难色,不知该怎么告诉他。 心知主子难开口,云芳主动回道:“二阿哥他薨逝了,还请大阿哥节哀。” 听到那两个字的一瞬间,永璜的脑袋轰然而炸,薨逝?怎么可能呢?这才短短的几个月而已,永琏怎就病得如此严重? 他还没来得及跟永琏告个别,这一回宫,人竟然没了? 永璜悲恸不已,难以接受这事实,滚烫的泪水瞬时自眼眶汹涌而出,“怎么会这样?额娘,儿臣还有好多话还没跟他说,他怎么说走就走呢?” 儿子的心事,苏玉珊再清楚不过,近前两步,她疼惜的将儿子拥入怀中, “好孩子,我知道你难受,可天意如此,很多事由不得我们掌控,生离死别,此乃人之常情。” 永璜泣不成声,啜泣着道出心中的祈愿,“额娘,我想去见他最后一面,可以吗?” 原本玉珊是不敢应承的,但之前弘历说可以,她也就没拦着,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永琏已经入殓,他的金棺暂时停在撷芳殿,但玉珊不敢让永璜单独过去,遂让永璜去给他皇阿玛请安,而后再随他皇阿玛一起过去。 彼时妤瑛正守在儿子的金棺旁,泪痕干了又湿,心已痛到整个人都精神恍惚。 瞧见皇帝的身影,她正打算起身请安,猛然瞄见皇上身后还跟着一个孩子,妤瑛眸光一紧,登时站起身来,挡在了金棺前,紧盯着永璜恨斥道: “本宫的儿子已经被你克死了,你还来做什么?让他死后也不得安宁吗?” 弘历烦不胜烦,负手恼嗤,“妤瑛,你又开始发疯了!” 悲愤的妤瑛噙着泪哭诉道:“皇上,你明知臣妾介意的是什么,为何偏要将永璜带过来膈应臣妾?” 弘历之所以这般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因为这是永琏的遗愿,他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和永璜做真正的兄弟,不再有所避忌。” 这话在妤瑛听来甚是可笑,“不可能!永琏从未这么说过。” “他当然不会跟你说,昨夜他亲口跟朕说的,你若不信,大可问小福子。” 小福子是伺候二阿哥的贴身太监,妤瑛对其十分信任,随即质问小福子,可有此事。 小福子不敢撒谎,点了点头,“回皇后娘娘,二阿哥的确跟皇上这么说过。” 居然连小福子也这么说,妤瑛难以置信,不禁怀疑这当中有鬼,“他跟永璜水火不容,怎么可能想跟永璜在一起?你们在骗我!合起伙来蒙我!” 弘历最见不得的便是妤瑛这般盲目笃定的模样,“所谓的水火不容只是你一厢情愿的观念,你根本就不了解永琏的真实想法。” 妤瑛眉心微紧,下意识摇头否认,“他是我的儿子,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骨肉,我怎么可能不了解他?” 第404章 嫡子的任务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是否了解一个人,其实与相处的时日长短关系不大,有些人在一起那么多年,却始终不懂对方的真实性子,她所看到的,只是一张面具, “你只在乎你的规矩,从未不会考虑永琏的想法。就因为道士的一句话,你疯魔了那么多年,不许他跟永璜相处,就连容瑜和永璋,你也不许他们说话,除了永珹之外,永琏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你自私的剥夺了他的兄弟亲情,成日的将他禁锢在你的身侧,给他立规矩,下禁令,你总觉得自己给了他最好的一切,却从来没想过他过得有多么压抑!” 为人父母者,不都是望子成龙吗?妤瑛认为这无可厚非,“他是你唯一的嫡子,我当然得严格要求他,让他成为最优秀的孩子,难道这也有错吗?” “在功课上严格要求是没错,但你莫忘了,他还是个孩子,永璋可以随意玩泥巴,永琏却不可以,除却读书习武作画之外,他不可以有他自己的爱好,你认为他身份高贵,不该做那些庸俗无趣之事。偶尔逛个御花园,你却要求他必须吟诗作画。 他对你的要求只能服从,不能反驳,你认为这是乖巧,实则你早已磨去了他的棱角,他变成了你想看到的样子,代价就是失去了快乐。” 弘历的这番话使得妤瑛大为不解,“皇上您平日里那么繁忙,根本就不关注永琏,您怎会知道这些?” “这些皆是他昨晚跟朕说的,他大约也晓得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才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从前弘历也不了解永琏的真实想法,他一有空就会去陪玉珊母子,几乎不去长春宫,见永琏的机会少之又少,只有偶尔去上书房视察时,他才会过问永琏的功课。 他们父子之间的联系仅此而已,昨晚大约是两人说话最多的一次,那时弘历才真正理解这个孩子真实的内心世界。 永琏的父亲是皇帝,母亲是皇后,可母亲对他期许太高,管束严格,父亲又时常忽略他,他看似拥有最尊贵的地位,和最好的一切,实则他什么都没有,他的内心一片荒凉,没有感觉到一丝温暖。 弘历自认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而妤瑛也从未真正了解过永琏,偏她自以为是,弘历实在看不下去,这才尽数相告。 妤瑛实难相信,只因弘历之言彻底颠覆了她对儿子的认知, “我才是他的母亲,这些话他应该跟我说才对,为何他从来不曾告诉过我?” “说了又如何,你只会跟他说,他是嫡皇子,与常人不同,理当刻苦奋进,才能博得他皇阿玛的欢心。” 那还不是因为他独宠苏氏母子,妤瑛争不过苏氏,只能鞭策儿子,“但凡你对他多一丝关怀,我也不至于这般严格的要求他。” 妤瑛对他的指责,弘历并不反驳,但有些事,他必须说清楚, “我是失职,可我为何不来长春宫?还不是因为你在景仁宫中安插眼线,因为你迷信道士之言。 道士说戴着平安符,远离永璜就能保平安,永琏倒是照做了,为何平安符没能保住他的性命?若那道士的话那么灵验,是不是天下人都去求道平安符,便可长命百岁?” 弘历的连番质问问得妤瑛哑口无言,她实在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岔子, “我的儿子那么乖巧,平日里也没什么大毛病,怎就一病不起了呢?我没想给他压力,我都是为了他好啊!他为什么不理解我作为母亲的一片苦心呢?” 受了刺激的妤瑛心痛头也痛,一口气缓不上来,竟是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吓得冬凌赶忙去扶,“娘娘,娘娘!”唤了几声不听应腔,冬凌紧张地道:“皇上,皇后娘娘她晕倒了!” 弘历见状,一派漠然,依旧负手而立,并无近前关怀之意,冷声吩咐道:“送皇后回长春宫,宣太医为其诊治。” 待宫人将皇后扶走之后,弘历这才转过身来,但见永璜早已满面泪痕,自责不已, “皇阿玛,儿臣是不是不该过来,皇后娘娘也不至于这般生气。” 如今永琏已经没了,自此以后,弘历再也不会顾忌妤瑛的想法, “皇后的态度你不必在乎,朕说你能见,你便可以见,你有什么话想跟永琏说,都可以说出来,朕先出去,到外头等你。” 即便永璜只是个小孩子,弘历也愿意尊重他,给他一个告别的机会。 眼前就是永琏的金棺,一条鲜活的生命溘然长逝,永璜始终难以接受,仿佛永琏跟他说话的场景还在昨日一般。 犹记得他临去避暑山庄之前,永琏找到他,送给他一个檀木莲蓬,当时他不敢收,便婉拒了,还对永琏说,以后不要再找他。 永琏笑容渐消,满目失望。就在永璜狠心转身之际,永琏忽然将他叫住, “皇兄,我知道你顾忌我皇额娘,所以不敢理我,这个莲蓬就放在这棵树下,你若是喜欢,就将它带走,若是不喜欢,那……那便罢了,我不强求。” 永璜忍了又忍,终是没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可他走了一半,实在心生不忍,遂又拐了回去,此时莲蓬还在那儿,永琏已然离开,永璜小心翼翼地将那莲蓬自飘落在地面的树叶间拾了起来。 他很想告诉永琏,他很喜欢,并不嫌弃,那莲蓬他一直保存着,却不知永琏是否知晓真相。 倘若永琏一直以为他没拿走莲蓬,那岂不是毕生的遗憾? 思及此,永璜喉间梗得难受,眼泪再次滑落眼眶。 永璜想在永琏的灵前道出真相,可此地还有太监守着,这太监并不可信,他不敢随意说话,只因他一直谨记着额娘的嘱咐--- 莲蓬是她们母子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 未免招致祸端,永璜忍了又忍,终是没提那件事,只将他在避暑山庄和木兰围场的所见所闻说与永琏听。 这一说便是两刻钟,直至太监提醒,他才收回了话匣子。 临走之前,他又看了那金棺一眼,依依不舍地道:“永琏,我走了,希望下辈子……我们还能做兄弟,可以一起放风筝,一起骑马打猎。” 道出心中的祈愿后,永璜这才黯然转身,出得撷芳殿,跟他皇阿玛一起离开。 虽说很多事难以弥补,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弘历从中汲取教训,暗暗告诫自己,往后一定要对这些孩子们多几分关怀和体谅,不再总是那般严肃。 因着永琏薨逝的太过突然,此时尚未修建皇子园寝,弘历遂决定将永琏的棺椁先运至城郊的田村停放,待择选好吉地之后,再做打算。 此时距离永琏薨逝已有五日,太后再一次提及给永琏追封皇太子一事,弘历毅然拒绝, “未来储君才能立为皇太子,永琏已薨逝,再没这个机会,无需追封太子,追封王爵即可。” 说起此事太后便生气,忍不住数落道:“哀家早就说过,让你和皇后多要几个孩子,就是怕这些孩子出什么意外。如今嫡子没了,你不许再找借口,必须再跟皇后生个嫡子!” 第405章 储君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嫡子,嫡子!又是嫡子!弘历烦不胜烦,每每听到这个词便有一簇无名火上涌,尤其是这个时候,太后说这种话,未免有些不合时宜, “永琏尸骨未寒,金棺尚在宫中,皇额娘您就迫不及待的要求朕再要一个嫡子,您可曾想过永琏的感受?” “人死不能复生,哀家理当再做打算,永琏他那么懂事,肯定能理解哀家的一片苦心。”太后丝毫未觉不妥,继续说道: “再说哀家也没让你立即要孩子,只是给你提个醒,让你有所准备,以免到时你忽略此事。” “无需准备,儿臣并无再跟皇后要孩子的打算。”弘历拒绝得干脆,太后神情不愈,正色强调, “你不肯宠幸其他妃嫔,哀家可以不管,你不愿去长春宫,哀家也可睁只眼闭只眼。从前还有永琏,你尚可任性,如今嫡子没了,这可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由不得你任性妄为!嫡子必须生,没有商量的余地!” 太后的义正言辞在弘历听来十分可笑, “没有嫡子,江山便无法传承吗?皇额娘,您莫忘了,您是先帝的妃子,儿臣亦是庶出,不照样继承皇位了吗?皇阿玛若是坚持要立嫡,那您现在就不是太后,而是太妃!” 弘历之言噎得太后无言以对,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镇定驳斥, “即便你是庶出,那也是正统的满洲血脉,可你看看你的后宫,现在只剩下三个儿子。你对永珹心怀芥蒂,始终不愿亲近,永璜和永璋又是苏氏所生,他们的母亲是汉人,根本没资格立为储君。” 口口声声都是汉人,太后怕不是忘了一件事,“儿臣已为苏家抬旗,如今玉珊母子已入旗籍。” 不以为意的太后不屑哼笑,“抬旗只是因为你对苏氏偏爱,你想给她贵妃之位,但这并不能改变苏氏母子是汉人的事实。” “永璜与永璋是儿臣的骨肉,他们身上流着满人的血液,那便是满人!” 太后暗叹儿子想得未免太简单了些,“你宠爱苏氏,哀家可以不管,但储君关乎社稷,将来的太子必须血统纯正! 永璜与永璋身上还有一半汉人的血统,他们并无资格继承皇位,皇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要么跟皇后生嫡子,要么就跟其他满洲妃嫔生孩子,保住纯正的满洲血统是你作为皇帝的职责,你无可推卸!” “皇后表面温顺贤淑,内心却是恶毒自私,永琏薨逝跟玉珊母子毫无关系,她凭什么怨怪旁人?还说出事的为什么不是永璜,这是一个母亲,一个皇后该说的话吗?简直不可理喻!这样的女人,儿臣不愿与之亲近,多看一眼都嫌烦!” “皇后失去孩子太过痛心,才会胡言乱语,你不该埋怨他,合该体谅她,多安慰陪伴她才是。” 对待皇后,太后倒是十分体贴,可她从未体谅过他,“儿臣对她没那个耐心,皇额娘您别强人所难。” “那你好歹再跟她要个孩子,等她有了身孕,你若不愿再去长春宫,我便不再多管。”太后一再劝说,弘历仍旧是那句话, “儿臣宠幸谁,跟谁生孩子,那都是儿臣的事,皇额娘您别再提什么嫡庶和储君,儿臣正值壮年,立太子一事并不着急,四十之后再论。” 道罢弘历告辞离去,母子二人再一次不欢而散。 为此太后头疼不已,到底该如何才能让弘历知道孩子的重要性? 梅嬷嬷的意思是,眼下皇后才失去孩子,情绪崩溃,总说一些刺人的话,不会哄皇帝欢心,不如让皇后缓一段时日,等她从悲伤之中走出来,过罢年之后,再去撮合他们夫妻二人。 实则太后也没催太紧,并不是让他们现在就要孩子,今日只是顺口提了一句,哪料他竟反应如此剧烈,拒绝得那么干脆,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有变故,但凡永琏还在,太后也不至于再去催他,徒添矛盾。 平日里他任性些也就罢了,储君可是大事,必须趁早做打算,毕竟培养储君是个漫长的过程,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这一回,太后绝不会任由弘历胡来,她必须得想个办法让弘历就范! 此事不止太后上心,就连后宫其他女眷也十分关注。 蓝容仍在禁足之中,弘历始终未放她出来,但后宫所发生的大事,她还是有所耳闻的。 得知永琏薨逝,蓝容心情大好,笑叹道:“这后宫沉寂了那么久,苏玉珊一人独大,如今总算有好戏看咯!” 秋茶奇道:“恕奴婢愚钝,如今二阿哥薨逝,四阿哥不讨皇上欢心,眼下只剩大阿哥和三阿哥,那纯贵妃岂不是更加得意?娘娘您为何高兴呢?” 在蓝容看来,皇帝对苏玉珊的宠只限于后宫,一旦涉及朝堂大局,苏玉珊根本不占优势, “皇上再宠她又如何?她终归只是个妃子,她的儿子皆是庶出,太后最在乎的是嫡子,她肯定会让皇上跟皇后再生一个嫡子。” 此言的确有理,但秋茶总觉得皇后的希望不大,“可帝后矛盾丛生,咱们皇上怕是不会再跟皇后同房。” 微摇首,蓝容不以为然, “二阿哥在的时候,一切都好说,如今情形有变,依照太后的性子,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绝对会跟皇上闹腾。那可是皇上的母亲啊!皇上再不情愿,还是会妥协的,等皇后再有身孕,苏玉珊的面色肯定很难看。”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蓝容便觉痛快,不由期待着那一天快些到来, “她不过是个妃子,皇上宠她已是她的荣幸,有本事她就做皇后,没那个本事就别管皇上生嫡子。她若想不开,跟皇上闹别扭,那这戏定然更精彩。” 蓝容唯恐天下不乱,弘历有他自己的主意,但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今日太后又咄咄逼人,他心情烦闷,晚膳时喝了几杯酒。 晚间就寝之际,弘历仰躺在帐中,微醺的他望着帐顶一言不发,苏玉珊见状,侧躺着凑近,轻柔的搂住他, “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还在为永琏的事难过吗?” 永琏之事,弘历的确难受,但太后的话更令他恼火, “太后今日又跟我说起嫡子一事,永琏尚未下葬,她就催着让我跟皇后再要一个孩子,她的眼中只有利益大局,何来亲情?” 闻听此言,苏玉珊缓缓收回了拥着他的手臂,回身躺平,佯装平静的问了句,“那你是怎么答复的?” 弘历的态度很明确,但他突然想知道玉珊的态度,遂反问她,“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第406章 出宫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这个问题恕她很难回答,“这是你的事,你问我该怎么办,似乎不太妥当。” “有事不就应该一起商议吗?” 苏玉珊定定的望向他,十分诚恳地道:“有些事可以商议,但有些事不能,因为此事没有对错可言,关键是你的立场。” 弘历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就是想知道,现如今的她是怎样的心态, “我只想听听你的想法,你不必顾虑太多。” “我的想法?”苏玉珊兀自笑笑,“我的想法与大多数人的观念格格不入,我若真说出来,你大抵会觉得我是个疯子。” 她的观念本就特殊,当初他就是被这样的她给吸引的,是以不论她说出怎样的话,他都能接受,“无妨,愿闻其详。” 沉吟片刻,苏玉珊才道:“我想做你的妻子,名正言顺的妻,没人逼你纳妾,你也不会纳妾,你我是彼此的唯一,没有嫡庶满汉之分。 每天醒来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你,得闲时你能带着我和孩子们一起游历山川美景,我不指望你有多么尊贵的身份,能做个小生意,不愁吃穿即可。” 这便是玉珊心底的愿望,可她一开始就是妾室,所以她从未跟他说过这样的话,因为她知道,她所祈愿的那些,都是不可能的事。 她从来不要求他什么,弘历也就忽视了某些细节。 从前做王爷时他得上朝,如今做了皇帝还是日日上朝,一年到头,他几乎没机会陪她睡个懒觉,每日清晨她醒来,枕边皆是空的。 他以为她已然习惯,今日方知,她其实是很在意的,只是一直没说出来而已。 身为帝王,若非大事,不得随意辍朝,所以她的这个小心愿,怕是不能实现了。 至于后宫的女人,他可以不宠幸,却不能直接遣散,毕竟她们已经入了宫,名义上是他的女人,若是赶出宫去,她们的后半辈子也就完了。 他有太多的无奈,也就注定了两人不能像寻常夫妻那般,过着甜蜜且平淡的日子, “你的想法并不疯,我能理解,只是今生的我无法实现你的愿望。若有来生,我一定娶你为妻,再也不跟别的女人有任何牵扯,完完全全的,只属于你一个人。” 她知道不可能,他既追问,她也就随口说一说,并不打算去计较,只是他的许诺,她并不期待, “我不希望有来生。” 微挑眉,弘历疑惑的望向她,“怎么?你不想继续跟我在一起?” 微摇首,苏玉珊轻声解释道: “如果寄希望于来生,那么这辈子就不会全力以赴,生命的珍贵就在于它只有一次,不能重来,所以,这辈子就要奋不顾身的去爱一个人,不念来世。” 是啊!人一旦有了退路,就会抱有侥幸的心态,弘历深以为然, “我会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你和孩子们,都是我所珍视的。但我身上背负着太多的责任,我是皇帝,有些事必须承担,所以……” 听到转折,玉珊已然猜到某种可能,勉力弯唇,佯装无谓地接口道:“所以……嫡子还是要有的,我明白。” 道出这句话后,苏玉珊的心一阵刺痛,但很快就恢复平静,暗暗告诫自己,没什么可惊讶的,这本就是她该接受的。 只因她一早就知道,在这个年代里,她的儿子不可能做太子。 永琏薨逝,永珹的生母背叛过弘历,那是弘历心中的一根刺,他应该不会让永珹做储君,那么弘历多半是要再跟别人诞育子嗣的。 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很多事她一早就清楚,只是从前永琏还在,她想着也许历史能改变,也许永琏能活下来,平安长大,如今历史依旧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有些事,她也就不得不面对了。 弘历并不晓得她的心思百转,转头望向她,怔了一瞬,突然就笑了,“我是想说,我不能像你渴望的那般,每日清晨陪你睡懒觉,不过游历山川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帮你实现这个愿望,至于嫡子嘛……” 说到此,他故意顿了顿,苏玉珊好奇他的态度,却又不愿主动去问,躺在一侧默不作声。 等不到想象中的追问,弘历兀自说道:“我不会听从太后之言,不会再跟皇后要孩子的。” 这正是苏玉珊所期盼的答案,但当她亲耳听到时,总觉得不太真实,“可太后肯定不会顺着你的心意。” 弘历一派无谓,“我们母子二人的意见总是相左,她习惯就好,甭指望我会像从前那般妥协。” 苏玉珊不由纳罕,“可是之前太后让你要嫡子,你答应了,为何这次不肯应?” “那时我只是个皇子,皇阿玛和皇额娘皆压制着我,我无从反抗,如今我已登基,皇阿玛仙逝,不能再管束我,这些事便该由我自己做主。 我也是庶出,所以我心底很厌恶嫡庶之分,我相信,只要悉心培养,庶出的孩子照样可以很优秀。” 至此,苏玉珊算是明白了,太后要求他生嫡子的念头于弘历而言其实是一种无形的打击,他很抗拒,所以才不愿服从。 意识到这一点,苏玉珊忽然觉得自个儿被耍了,“原来你早有决断,那又何必来问我?” 笑凝向她,弘历点了点她的鼻尖,“因为我想看你会不会吃醋,会不会在乎我。” 苏玉珊无奈笑叹,“咱们已经在一起十一年了,我是否在乎你,你还不清楚吗?” “原本清楚,但你说人心是会变化的,所以我得时常确认,才能放心。” 黛眉轻蹙,苏玉珊难以置信,忍不住数落道:“你都二十八了,怎的还像个少年人一般,想东想西的。我一直在你身边,哪有什么变心的机会?” 弘历惯爱咬文嚼字,越想越觉得她这话不对劲,“你的意思是,你很期待这样的机会?” “我可没说,你不要诬陷我!” 两人玩笑了几句,闹了会子,若搁以往,接下来便是顺其自然的亲昵,然而最近弘历心事重重,始终惦记着永琏,实在没那个心情,也就没欺负她,只揽着她的肩,怅叹了一声, “生在帝王家,并非什么好事,希望永琏来生可以做自己,不再被约束。” 苏玉珊点了点头,依偎在他肩侧,轻声应道:“你也别自责,我曾听过一句话:死亡不是生命的结束,遗忘才是。只要你还记得他,他便算是永生了。” 这话给了弘历极大的安慰,他微微收紧臂膀,在她额前落下一个吻,“你说得对,我会一直将他放在心上。” 弘历已然打定主意,太后却不肯罢休。 这日上午,下朝之后,弘历正在养心殿批奏折,慈宁宫的梅嬷嬷前来求见,说是太后腿疾复发,疼得厉害,太医过来为其医治,太后却不愿配合。 是以梅嬷嬷只好请皇上过去,劝一劝太后。 这样的把戏,弘历再了解不过,等他去慈宁宫,太后肯定会要挟他,除非他答应要嫡子,否则她就不治病。 看透一切的弘历冷声吩咐道:“畅春园有温泉,利于皇额娘养病。传朕旨意,送皇额娘出宫,到畅春园居住。” 第407章 做戏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梅嬷嬷闻言,愣怔当场,“这……” 皇上这话,她没法儿传啊!太后要是听说了,没病也得气出病来。 弘历还在看奏折,他已然吩咐下去,梅嬷嬷却不告退,弘历不悦掀眉,“还有事?” 梅嬷嬷忍了又忍,终是不敢乱说话,福身道:“没什么事,奴婢告退。” 待梅嬷嬷走后,弘历放下手中的奏折,身子缓缓后仰,倚坐在髹金龙椅上,闭眸捏了捏眉心,闷叹了一声,疲声问李玉, “你说,朕是不是个不孝子?” 站在外人的立场来看,皇上此举确实有些不合规矩,按理来说,皇帝至少该有一个嫡子,太后似乎也没说错。 但李玉一直跟在皇上身边,他清楚的知道,皇上的眼里心里只有纯贵妃,若是皇后本本分分,或许皇上还会出于愧疚或是同情,偶尔去长春宫坐一坐,偏偏皇后屡次挑战皇上的底线,以致于皇上对她彻底厌弃。 现如今太后又逼迫于他,还装病威胁,皇上越发窝火,这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李玉看得通透,但他深知自己不该多嘴,低眉恭敬回道: “奴才只伺候皇上您的起居,不敢随意评判,奴才只知道,不论皇上做什么决策,都有您的道理。” 弘历的确有他的道理,也有他的压力,做出这个决定时,就意味着他要承受多方的议论。 这些年太后咄咄逼人,他却始终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正是因为他始终顾念母子之情,顾忌外人的看法,不希望被人说道,才会一直容忍,没跟太后翻脸。 可太后并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一再胁迫于他,弘历忍无可忍,才会下令将其送出宫去。 太后闻讯后会是怎样的反应,弘历猜得到,但他不想去管,这一次,他不会心软,必须给她老人家一个教训! 果如他所料,当梅嬷嬷回宫传话时,太后震惊得坐直了身子,诧异又愤怒, “皇帝居然要送哀家出宫?瞧瞧,这可真是哀家养的好儿子啊!为了一个女人,居然要把自己的亲娘赶走!” 太后正在气头上,梅嬷嬷不能添油加醋,好言劝道:“主子您别动怒,其实皇上还是很关心您的,他送您去畅春园,是因为那边有温泉,方便您治病。” 太后又岂会不懂,梅嬷嬷只是在哄她而已,“他若真的关心我,为何不来慈宁宫看望哀家?他的眼里已经没有我这个当娘的,浑忘了哀家对他的养育之恩!” 为平息太后的怒火,梅嬷嬷借口道:“这会子皇上正在看奏折,等他忙完之后就会来看望您。” “奏折比哀家的身子还重要吗?”回想近几年所发生之事,太后对这个儿子越发失望, “既然他不想看到我,那哀家就如他所愿,明日便启程去畅春园。往后他想怎样便怎样,哀家不再管他便是,让他落个清净。” 若再闹下去,只怕难以收场,梅嬷嬷顿感为难,大着胆子劝道:“主子,依奴婢之见,您还是别跟皇上赌气了,只要您配合太医诊治,皇上便不会送您去畅春园。” 太后性子刚烈,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哀家可是他的母亲,还能被他威胁,怕了他不成?让去我便去,等他被人指点,想接哀家回宫时,哀家可不会如他所愿!” 太后已然打定主意,当即吩咐宫人收拾行装,梅嬷嬷劝她不住,只能交代宫人们带足时常所需的衣物器具。 皇后仍旧沉浸在失去儿子的痛苦之中,即使她得知皇帝和太后在闹矛盾,她也不愿去插手。 反正皇帝不会听她的话,她又何必自取其辱? 高琇雯对此事亦有耳闻,翠凝询问主子的意思,“娘娘,您要去劝劝皇上吗?太后若真走了,那往后可就是纯贵妃独大了。” “那又如何?我对纯贵妃没有威胁,她暂时不会跟我翻脸,不碍事。皇上既已下令,想必已然打定主意,不会更改,谁去劝说都无用。”想了想,高琇雯又道: “不过我还真得去一趟养心殿,毕竟太后平日里很疼我,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的。” 午歇过后,高琇雯换了身湖蓝绣牡丹对襟氅衣,仔细梳妆打扮了一番,而后去往养心殿。 当是时,弘历正在召见军机大臣,李玉遂请荣贵妃至偏殿等候。 待皇上忙完之后,李玉进殿禀报,说是荣贵妃求见。 高琇雯有自知之明,她一般不会打搅弘历,今日突然来此,八成是为了太后之事。 在高琇雯进殿请安之后,弘历并未细看她,率先开口,“旁的事可说,若是为太后出宫一事,免谈。” 方才高琇雯还惆怅着该怎么开口,孰料皇上一句话就把她给堵死了,看来皇上此次已下定决心,高琇雯也不愿惹恼弘历,遂莞尔一笑,不动声色的转了话头, “皇上误会了,臣妾不敢干预皇上的决策,今日过来是给皇上您送汤的,顺便请示一件事,半年之期已到,臣妾想跟母亲见一面,不知可否?” 宫里位分高的妃子每半年可与家人团聚一次,因着是外人入宫,此事关系重大,需要诸多谕令,苏玉珊身在后宫,无法安排,这事必须得到皇帝应允,是以高琇雯才来向皇上请示。 既是规矩,弘历也就没拦阻,着王进保出宫去高家传口谕,请她母亲入宫。 道罢此事后,弘历并未尝她送来的汤,只说还有政事需处理,高琇雯识趣告退,不再逗留。 出得养心殿,她又转向去往慈宁宫,对太后说自个儿刚去劝了皇上,但皇上不听她的话,她实在是没法子了。 太后信以为真,并未起疑,悲愤恨斥, “如今皇帝谁的话都不听,只听苏氏的话,苏氏巴不得哀家离宫,她才不会去劝皇帝,指不定皇帝做出这样的决定就是她在背后捣鬼!” 第408章 流言四起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太后心里不平气,数落苏玉珊的不是,高琇雯可不能跟着太后一起数落,只在旁劝和,“纯贵妃性子温善,想来应该不会怂恿皇上与您作对。” 太后冷哼道:“那你可真是太小看她了,她没来的时候,我们母子相处得十分融洽,母慈子孝,从未有过矛盾。自从苏氏入府之后,他便时常因为苏氏而忤逆哀家,她若真的心地善良,懂得劝说皇帝,这个家也不至于矛盾丛生!” 高琇雯与苏玉珊相处了这么久,她感觉苏玉珊也就是性子冷清了些,不是那种在背地里捣鬼之人。 不过人心隔肚皮,她二人并不交心,谁也不晓得对方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在太后面前,她也就随口说两句,以彰显自己和善即可,并非真心为苏玉珊说话。 “臣妾听闻畅春园那边景致颇佳,但太后您一个人赏景未免有些孤寂,不若臣妾陪您一起去,也好给您解解闷儿。” 高氏之言使得太后很是欣慰, “好孩子,难得你有这份心,不过你得留在宫里,永珹还需要你照顾。再者说,皇后郁郁寡欢,不问宫中事,哀家又不信任苏氏,宫里的事只能指望你了。你有什么事,尽管找齐禄,他会帮你传信儿。” 齐禄是慈宁宫里的太监,深得太后信任,高琇雯面上应承着,心里想的则是,太后这是打算让她当眼线呢! 她若不同意,太后肯定不高兴,但她若真为太后效力,万一被皇上发现,一旦皇上对她心生芥蒂,那她往后的路可就难走了。 思及后果,高琇雯面上应承着,心底却在打着旁的算盘…… 九月十八这日,太后的凤驾自紫禁城出发,去往畅春园。 弘历亲自相送,送太后至宫门口,还表现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太后一路都沉着一张脸,始终没个好脸色。 弘历也不在乎,反正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至于太后怎么想,那是她的事。 目睹太后的凤驾出得城门的场景,弘历那块悬在心间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往后他再也不必听太后唠叨了,耳根子总算能清净些许。 太后不在京城的日子,一众妃嫔无需再去慈宁宫请安,那几位新来的只觉得无趣。 在她们看来,给太后请安是她们的荣幸,至少她们有事可做,聚在一起说说话,也算给这枯燥的日子打打岔。 眼下太后离宫,她们只能去给纯贵妃请安,不过每月才两回,其余时日她们都待在自个儿宫里,着实寂寥。 皇后沉浸在悲伤之中,始终走不出来,外界的一切皆与她无关,蓝容的好戏没看成,越发懊丧,至于苏玉珊,她反倒有些庆幸,不必再看太后的脸色,这日子也能轻松些。 十月天尚暖,花园里的名品菊花次第绽放,美不胜收。 午后申时,孩子们放课归来,永璜本打算直接回房做功课,苏玉珊却担心他一直这样太过疲惫,想让孩子稍慰放松一些,遂与他商议,带他去花园玩半个时辰,而后再做功课。 没多会子,高琇雯也带着永珹来了花园,几个孩子聚在一起,玩得不亦乐乎。 从前永琏还在时,永珹一直与永琏走得比较近,和永璜几乎不怎么来往,如今高琇雯倒是时常带永珹和永璜、永璋他们一起玩耍。 苏玉珊也不确定这是孩子们的问题,还是高琇雯见风使舵。 不管高琇雯怎么想,他们兄弟之间的亲情难能可贵,是以玉珊不会拦阻,任他们在一起嬉戏。 这会子他们正蹲在一起玩儿青蛙跳井的游戏,容瑜突然说道:“再过十几日便是额娘的生辰了,大哥你准备好贺礼了吗?” 永璜点了点头,只道他上个月已然备好。 永璋闻言,当即举手,“我也想给额娘送贺礼。” 容瑜笑提醒,“你才五岁,不到六岁无需送礼。” “可我想送嘛!我马上就六岁啦!”永璋最期待的便是自个儿的六岁生辰,过罢六岁他便可以跟大哥他们一起去读书咯! 目睹他那满怀期待的眼神,永珹摇头笑叹,“等你真去读书的时候,你就笑不出来了。每日鸡鸣时分就得早起,不得睡懒觉,功课有失误还会被打手心,师傅很严厉的。” 永璋一听这话,不由打了个冷颤,“这么严格的啊!那我还是晚点去吧!” 容瑜直斥他胆小鬼,“我也每日去听课,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永璜如实道:“女儿家娇气些,皇阿玛对你们没那么严格,你们用罢朝食,辰时才去读书,若遇大雨大雪天还可不去,我们即使下再大的雪都不得缺席,不能相提并论。” 容瑜不过就是想在弟弟面前逞强,奚落弟弟一番,哪料大哥竟然直接拆她的台,容瑜顿感不悦,撇了撇小嘴,娇哼一声,将手中的小石子撂给了永璋, “无趣,不玩了!” 永璋等了半晌,终于轮到他了,他乐得接手,没工夫去管姐姐。 永璜见状不明所以,“我说错了什么?” 永珹疑惑摊手,姑娘家的心思,他也猜不懂,不过他倒是记住了一件事---这个月十五是纯贵妃的生辰。 回宫之后,永珹与母亲说起此事,顺道问了句,“额娘,儿臣想给纯贵妃准备贺礼,您意下如何?” 想当初,金敏靖与苏玉珊矛盾深重,水火不容,如今金敏靖的儿子却得讨好苏玉珊,当真是讽刺啊! 永珹尚不知晓那些旧怨,高琇雯也没提及,如今的苏玉珊深得帝心,身份尊贵,永珹与景仁宫那边打好关系也是好事。 略一思量,她点了点头,“你有这份心,纯贵妃一定很高兴,要我帮你准备吗?” 永珹摇了摇首,“儿臣自个儿准备即可,这样方显诚意。” 永珹可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他读书也很用功,高琇雯养育他的这几年,异常省心。 最初她只是想有个孩子傍身,可抚养永珹之后,她才发现永珹的确很乖巧,很多时候她都在想,若他是她的亲生骨肉,该有多好! 只可惜,皇上没打算跟她生孩子,眼下她只能依靠永珹了。 玉珊过生辰一事,弘历也一直记在心上,每一年他都绞尽脑汁,想给她别具一格的贺礼,今年也不例外。 只不过他从来不会提前透露,非得等生辰当天再给她一个惊喜。 这天上午,弘历见罢军机大臣之后,弘昼自请留下,说是有事要奏。 “皇兄,近来宫外流言四起,说……说纯贵妃是妖妃,皇上昏庸,独宠妖妃,为了妖妃而苛待太后……” 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见皇兄峰眉紧皱,面色铁青,弘昼当即澄清,“此乃百姓所传,并非臣弟所言。” 第409章 幕后主使者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妖妃?”默念着这个词,弘历额前青筋暴起,沉声道:“玉珊是妖妃吗?” 旁人不晓得,弘昼再了解不过,“贵妃娘娘才不是妖妃,她只是皇兄深爱之人。只不过世人都认为皇帝就应该雨露均沾,宠幸各宫妃嫔,倘若你只宠一个,他们不可思议,便会瞎猜,将其妖化。” 世人再怎么诋毁苏玉珊,也改变不了他对玉珊的感情,但弘历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会被人说是昏君, “你觉得朕是昏君吗?” “当然不是!”皇兄的言行举止,弘昼都看在眼里, “皇兄专注朝政,一心为江山社稷,为百姓谋福祉,开疆扩土。只要您治理好家国即可,至于您宠谁,那是您的私事,他们有什么资格议论!” 老五懂他,弘历十分欣慰,但此事有一个疑点,“外人只知太后去畅春园是养病,又怎会知晓朕与太后的矛盾是因为玉珊?是谁在散播谣言?” 这也是弘昼所疑惑的,“难不成……是太后心中不忿,故意让人这样说,给皇兄施压?” 弘历微摇首,“太后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拿朕的声誉做赌,毕竟我是她的儿子,这样的言辞不利于江山稳固,她还不至于坑害自己的儿子。” 若不是太后,那又会是谁呢?弘昼好奇询问,弘历眸光一凛,冷哼道:“除了他,还能有谁?” 略一思量,弘昼已然了悟,“皇兄您是说……理亲王弘皙?” 早在登基之前,弘历就能感觉到,弘皙一直心怀不满,如今弘历已然登基三年,朝局逐渐稳固,但弘皙始终没有安分守己, “弘皙仗着自己是旧太子的嫡子,一直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甚至生出谋逆之心,倘若朕所料不差,宫里肯定还有他的眼线,他人在城郊外,却始终在关注着宫中之事。 此次太后出宫,他正好可以拿来做文章,大肆诋毁朕,借此让百姓们认为朕是个只知贪图美色的不孝子,难以执掌江山。” “皇阿玛将弘皙封为理亲王,对他已是极大的优待,他居然还不老实,还蠢蠢欲动,暗生霍乱之心,其心可诛!”弘昼义愤填膺, “皇兄,要不直接把他抓进宫来审问?” 审问是迟早的,但不是现在,“这只是朕的猜测,暂无实质证据,莫要打草惊蛇,流言不必去管,让他继续传下去。” 皇兄居然不管?弘昼诧异又担忧,“可臣弟担心再任由那些人胡说八道,会影响百姓们对您的看法。” 最初听到时,弘历的确很生气,但略一深思,他又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个契机, “百姓们对于宫闱秘辛只是听听而已,那些人和事对他而言太过遥远,是以他们只当听书,不会放在心上。 他们最关心的便是生计,只要免除苛捐杂税,风调雨顺,不涝不旱,庄稼收成好,他们能吃饱饭,便足矣。至于皇帝宠幸哪个女人,跟太后是否有矛盾,与他们何干? 这些年来,弘皙一直有想法,却苦无机会,难得抓到朕的‘把柄’,他肯定认为这是谋逆的大好时机,随他闹吧!闹得越大越好!” 听罢皇兄之言,弘昼这才恍然大悟,“皇兄这是打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个设想的确不错,但弘昼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若真造反还好说,万一他迟迟没有下定决心,始终不敢行动,那这次的谣言岂不是白传了?” 谩说弘昼着急,就连弘历也等不及了,弘皙的存在对他而言始终是一种威胁,他只想快刀斩乱麻,尽快解决此事, “会有人推波助澜的。” “哦?是谁?”弘昼好奇询问,弘历并未明言,唇角微勾,笑得意味深长,“到时你就知道了。” 皇兄卖起了关子,弘昼也就没再多问,“成吧!那臣弟就等着看好戏。” 议罢此事,弘昼就此告退,弘历继续看奏折。 晚间就寝时,弘历与苏玉珊闲聊起那些传言,苏玉珊听罢只觉离谱, “所谓的妖妃不都是缠着皇帝,不让皇帝上朝吗?我可从来没有缠过你,怎就成了旁人口中的妖妃?我冤不冤啊!” 审视着眼前锁骨半显,肌肤莹白如玉,唇若石榴,青丝如瀑般滑落肩侧的女人,弘历兀自猜测道: “大约是因为你太过魅惑?” “我何曾魅惑过你?苍天可鉴,我可没使过手段。”弘历时常念着与她亲近,她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故意惑他呢? 朗然一笑,弘历抬指攫住她莹润的下巴,迎上她那委屈巴巴的眼神,哑声低语, “不消使什么手段,你只在我耳畔轻嘤一声,我便心神微荡,难以自持。” 说话间,弘历缓缓俯首,就在他即将贴近她唇瓣时,苏玉珊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抬指去挡, “说归说,你怎的又行动?昨晚不是说好了,今晚让我好好休息的吗?” “说过吗?我怎的不记得了?”弘历又开始装傻,苏玉珊嗔他一眼,娇哼道: “说话不算话,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弘历无谓一笑,“若折牡丹嗅天香,哪顾君子需端方?” 苏玉珊尚未想到反驳之词,已被他侧首覆住了唇,肆意的品尝着她的甜美滋味。 他的吻如晴天骤雨,越来越疾,她险些招架不住,无奈的攥着粉拳轻锤着他,以示抗议。 然而抗议无效,非但不能止住他的胡作非为,反而激发了他内心深处的意念。 怀中佳人就似一朵风雨中盛放的牡丹,他只想将其折下,酿制独属于他的芬香。 第410章 令人震惊的贺礼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一夜风雨花更娇,清晨天未亮,弘历便已醒来,只因又到了上朝的时辰。 侧眸望向身侧佳人,弘历爱怜的吻了吻她那白皙柔滑的脸蛋儿,轻声道了句, “我该起了,你再睡会儿。” 每日清晨,他都习惯跟她打声招呼,有时她睡得太熟,听不见,也就没有回应,今晨她正好听到了这句,不自觉的抬手搂住他的脖颈,闭着眸子轻嘤道: “别走,再陪我会子。” 玉珊从不会缠着他,这样的情状还是头一回,弘历了然一笑,点了点她的鼻尖, “这是打算坐实妖妃的罪名?” 点了点头,苏玉珊窝在他怀中,像猫儿一样轻蹭着他,瓮声瓮气地道:“反正我再怎么通情达理,旁人还是会说我是祸水,那倒不如祸害你一回,省得白担了这罪名。” 弘历最见不得的便是她撒娇的模样,不由将她搂紧,佯装为难地道: “可我还得去上朝,朝臣们都在等着我,这可如何是好?” 苏玉珊紧搂着他的胳膊不松手,娇声商议道:“偶尔一回不去嘛!找个借口打发了呗!” “万一有什么重要的政事需要禀报呢?” “特别重要的就让他等着,等你醒来再去养心殿单独商议,好不好嘛!” 苏玉珊美眸盈秋波,只一眼,便看得弘历心神微恍,只想将她按在身下,继续品赏。 喉结微动,弘历望向她的眸光黏如丝,哑声应道:“好,我不走,再陪你睡会儿。” 他特地加重那个字的语气,似乎意有所指,且他的鼻梁在她眉骨厮磨着,呼吸渐促,明显不对劲。 意识到他又生了坏心思,苏玉珊当即反悔了,原本拥着他的小手开始将他往外推, “哎呀!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我才不要做妖妃呢!” 弘历抬眸,盯向她的眼神十分不满,“明明是你搂着我不放,我都打算不去上朝了,现在你又说是玩笑?晚了!” 他作势继续,吓得苏玉珊直往他怀里缩,不许他亲, “你可是一国之君,每日都得处理家国大事,耽搁不得。” “才刚谁说耽搁一日无妨?” 苏玉珊被他问得哑口无言,窘声道:“我就是尝试着矫揉造作一下嘛!” 弘历兀自猜测道:“你想看看在我心里是朝政重要,还是你更重要?” “我才没有那么幼稚呢!这两样没有可比性,自然是朝政更重要。 很多外省的消息传至京城已过了许久,譬如哪里有灾害,或是紧急军情,百姓们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你的指令尤为重要,早一个时辰下达旨意,百姓们就能早一日脱离苦海,所以耽搁不得,我不会计较的,你放心吧!” 她认真的分析着,一脸无谓的安慰着他,由此可见,他的玉珊还真没有当妖妃的潜质。 事实上他也就是逗她一逗,先帝对待朝政一向勤勉,如今先帝将江山交至他手中,弘历也该严肃对待,不能随意辍朝,随即松开了她, “好了,不吓唬你了,你还困着吧!再睡会子。” 弘历起身下帐,苏玉珊柔软的身子稍稍一翻,顺势趴在帐中,枕着胳膊笑看着他, “夜里明明一起睡的,晨间你却要早起,我还能多睡会子,做皇帝可真是辛苦,你可有羡慕过我?” 对此弘历有不同的见解,“做皇帝哪有做新郎辛苦?我合该羡慕你,躺着不动便能享受。” “……”无端端的,他又在奚落她呢!气得玉珊反手拎起手中的枕头,朝他扔去。 弘历朗然一笑,顺手接过,又放至帐中。 她正想反驳,宫人已然进来,准备为他更衣,她不好意思再提,翻身朝里,蒙着被子不再理他。 转眼间到了十月十五,弘历本打算为苏玉珊办酒宴,让各宫妃嫔都过来为她庆贺,苏玉珊却想着永琏才去没多久,皇后正在悲痛之中,她实不该在这个时候大肆庆贺,遂决定取消酒宴,只一家人聚在一起摆一桌即可。 即使她不办酒宴,那几位妃嫔也都送上贺礼,借机讨好苏玉珊。 苏玉珊看了一眼,而后命人记录在册,收入库房之中,往后她们过生辰时,方便回礼。 今日玉珊并未留妃嫔们用膳,也向她们解释了因由,她们都表示理解,并未计较。 唯有永珹过来送贺礼时,永璋主动说让他留下一起用膳。 孩子们天真无邪,并不晓得上一代的恩怨,苏玉珊虽然痛恨金敏靖的所作所为,但永珹的确是无辜的,她对永珹并无敌意。 苏玉珊想着既然孩子们关系好,那就留永珹在这儿用顿膳,料想弘历应该不会生气。 她已放下过去的恩怨,不再计较,弘历自然也不会去苛待一个孩子,遂答应让永珹留下。 午膳之前,孩子们纷纷向母亲送上贺礼,永璜送的是他亲自所绘的一副松鹤图,他年纪虽小,但画工越发精进,线条流畅,颇有意境。 容瑜送的则是她用各色宝石加红绳编的手串,有砗磲、珊瑚、红纹石、葡萄石和海蓝宝,虽然有些花里胡哨的,但贵在心意,苏玉珊很是喜欢,当即戴在了右手上。 永璋送的是他亲自栽种的一棵月月红,“希望额娘能像这月月红一样,月月开花,永葆美丽。” 弘历惊讶笑赞,“老三的小嘴真甜,比朕还会哄人。” 苏玉珊欣然一笑,很喜欢这颗粉色的月季花,“好孩子,你有心了,额娘定会精心呵护这株花,让它时常绽放花朵。” 永珹送的则是一个水蓝色的玻璃瓶,在这个年代,玻璃十分珍稀,尤其是这种蓝色玻璃瓶,尤为珍贵,苏玉珊笑问道: “你们两个是商量好的吗?一个送花,一个送瓶,花开后便可装入玻璃瓶中,相得益彰。” 实则永璋和永璜并未商议,但两人所赠之礼还真是意外的相配。 接下来便是弘历所备之礼,他原本打算单独给她看,但孩子们都很好奇,想知道皇阿玛到底准备了什么。 于是弘历没再藏掖,命人将贺礼打开。 李玉打开檀木锦盒,逞与纯贵妃,苏玉珊见状,笑容渐凝,只因眼前之物异常眼熟! 但见长盒之中放着一枚戒指,戒指上镶嵌着一颗水滴型的宝石欧泊,欧泊可以变彩,轻轻转动会呈现出五彩斑斓的颜色,美艳夺目,光彩照人。 苏玉珊之所以如此惊讶,是因为当初穿越那天,她就曾见过这枚欧泊戒指! 第411章 穿越因由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犹记得那日也是苏玉珊过生日,她想给自己送个礼物,打算挑一个翡翠镯子,就去找她的闺蜜。 闺蜜家是开珠宝店的,但她家的商铺在商场里,店里所有的珠宝都上过账,没办法优惠,于是闺蜜亲自带她去自家保险库挑选。 库房里的宝石应有尽有,两人一同挑选,镯子太多,她看花了眼,不知道该挑哪个。 无意中瞥见一旁的盒子中放着一枚戒指,苏玉珊当即被那只戒指独特的色彩给吸引。 欧泊这种宝石她以前曾听说过,那天算是第一次见识到。 当时她就随口夸赞了一句,闺蜜以为她喜欢,就拿出来让她试一试。 当闺蜜把戒指戴在她中指的那一刻,欧泊突然发出奇异的亮光!紧跟着她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人就已经魂穿到清朝。 后来的她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也就逐渐忘了这件事。 身为弘历的女人,这些年她见过无数珍奇的珠宝,但未曾见过欧泊,她猜测应该是因为这是外国所产的宝石,还没有流传到此的缘故。 今日弘历突然将这颗宝石送至她面前,苏玉珊才会忆起旧事。 一旁的容瑜见状,不由惊呼出声,“哇!这枚戒指好好看啊!五颜六色的,像彩虹一样,皇阿玛送的贺礼果然不一般!” 女儿的说话声拉回了她的思绪,苏玉珊神情讶然,半晌不说话,弘历猜不出她的心思,不由纳罕,“怎的?你不喜欢?” 苏玉珊强装镇定地道:“不是,只是从未见过这种宝石,难免有些惊诧。” “此乃欧泊,是朗士宁的友人自国外带过来的宝石。” 朗士宁是外国人,来中国已有几十年,一直在如意馆中当画师。 他的友人来看望他,顺道带了一些国外的宝石,朗士宁便将这些宝石呈贡于皇帝。 眼前的这枚欧泊戒指是不是她当初所见到的那只,她尚不能确定,那时她被这宝石的色泽所惊艳,周边的镶嵌她并未仔细观察。 单看外观,似乎是一样的,此时的苏玉珊心弦紧绷,振奋又惶恐,情绪异常复杂,敷衍笑应, “原是国外的宝石,我说我怎么没见过。” “戴上试试。”弘历将戒指拿了出来,正准备亲自为她试戴,她却突然摆了摆手, “肯定戴得上,不必试了,孩子们应该都饿了,先开宴吧!晚上再试。” 弘历感觉她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但也没追问,只当是自个儿想多了。 有孩子们在场,他不便多问,随即命人开宴。 宴罢,永璜与永珹去练习骑射,容瑜和永璋出去玩耍,弘历还有事要处理,又回了养心殿。 苏玉珊说是要午歇,可她躺在帐中之后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遂又起身将那方盒子拿了过来,缓缓打开。 欧泊在锦盒中散发着斑斓的辉光,神秘而耀眼。苏玉珊抬了抬手,终是僵在半空,没勇气去触碰。 当初她一戴上戒指就穿越了,那她的穿越应该跟这枚欧泊有关,现在再碰戒指,会不会又穿回去呢? 若搁以往,她还会渴望着穿回现代,但如今的她已然有了三个孩子,且弘历待她很好,若是在这个时候让她离开,那她往后岂不是再也见不到孩子们,也见不到弘历了? 她不确定这是不是同一枚戒指,也不确定她穿越的契机究竟是不是欧泊,但万一是呢? 万一她碰了戒指突然回到现代,那样的后果,她无法想象。 可那会子弘历也碰了戒指,他并无异常啊! 难道只有她碰才会有反应?又或者说,还有其他的因由? 尽管很好奇,她却始终不敢去尝试,生怕一试会发生难以挽回的状况…… 最终苏玉珊狠心合上了盖子,将其塞在枕头下,不再去看那枚戒指。 整整一下午,她都心神不宁,迷迷糊糊睡了半个时辰,苏玉珊起身更衣,到御花园闲转。 园中花繁鸟鸣,孩子们就在附近玩耍,他们天真烂漫的笑容就是她最宝贵的财富,现下的日子温馨又平淡,她很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想改变,更害怕改变。 这个戒指的出现打乱了她平静的生活,令她思绪翻涌,无法安宁,但选择权在她,只要她不去触碰,应该就不会出事吧? 如此想着,她心暂安。 今日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下午弘历不得空陪她,晚间可得好好侍奉她。 入帐后,两人正耳鬓厮磨之际,弘历只觉硌得慌,翻起枕头一看,才发现下面塞着一个盒子,正是他送她的那个。 弘历顺手将盒子拿出来打开,“试了吗?我瞧瞧戴哪个手指好看。” 他将将握住她的手,苏玉珊当即把手抽回,干笑道: “试了,戴中指正好。” “那怎么不戴着?”往常他送她的首饰,她都会迫不及待的戴上,这回的戒指她却迟迟没戴,弘历不免好奇, “可是不喜欢?” “喜欢!”苏玉珊肯定地点了点头,借口道:“只是欧泊太绚丽,不适合我这个年纪戴。” 弘历只觉这话有些好笑,“什么叫你这个年纪?你才二十八岁而已,芳华正茂,戴什么都好看。” 是啊!二十八岁,正是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现代的很多女孩在这个年纪还没结婚,而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经历过太多的爱恨纠葛,她总觉得她的心理年龄已经三四十岁了。 弘历看得出来,她应该很喜欢这枚戒指,否则也不会特地放在枕头下,她大约只是不敢尝试这样绚丽的宝石,没勇气佩戴而已。 思及此,弘历笑哄道:“你皮肤白皙,这戒指很适合你,喜欢便戴着,无需顾虑太多。” 他再次拉起她的手,她却攥得紧紧的,始终不肯将指节伸展,“这戒指太大了,睡觉戴着不方便。” 弘历见状,不由起了疑,只是试戴而已,她为何推三阻四,始终不愿意? 第412章 弘历起疑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转动着手中的欧泊戒指,弘历沉吟道:“玉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话音落时,他抬眸望向她,眼中满是探究,心虚的玉珊不敢与他对视,勉笑摇首, “没有啊!” “那你为何不肯戴这枚戒指?”弘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即使你不喜欢,只让你试戴而已,又不是往后每天都让你戴着,你为何如此排斥?” 弘历追根问底,苏玉珊顿感为难,她总不能跟他说,她不属于这个世界,是从几百年后穿越而来的吧? 他会相信她吗?会不会把她当成怪物?或者对她起疑心,认为她不是正常人? 即使他信了她的话,他很可能会问她,三百年后的世界是怎样的。 难道她要跟他说:大清已经亡了,你的子孙闭关锁国,毁了你们的江山社稷? 假如他又问她,接下来继承皇位的是哪位阿哥,她又该怎么回答? 告诉他,历史上的乾隆有无数个儿子,继承皇位的十五阿哥? 十五阿哥的生母不是她,她的出现已经改变了太多事,往后会如何发展,她根本无法确定,更不知该怎么跟他讲。 太多的顾忌令她开不了口,只能绞尽脑汁找理由, “我也不晓得为什么,一看到这枚戒指,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心里莫名不舒服,我觉得它……它有妖气!” “妖气?”这样的词自玉珊口中说出,着实怪异,弘历哼笑道:“玉珊,你可不是迷信之人,怎会觉得它有妖气?” “说不清楚,反正就是不太想戴,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不想戴它,希望你能谅解。” 若她真不喜欢,弘历也不会强求,但她的表现很奇怪,自晌午看到这枚戒指之后,她就有些心不在焉,似在沉思着什么。 她明明很好奇,却又很抵触,如此矛盾的态度使得弘历越发生疑。 若再继续追问,只怕她还不会说实话,心念百转间,弘历收起了戒指,放回盒中, “既然你不喜欢,觉得它晦气,那我明儿个就拿走,不让它碍你的眼。” 此言一出,苏玉珊当即紧张起来,“哎——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就算我不戴,也可以留着收藏啊!” 弘历故作担忧地道:“它不是有妖气吗?万一伤了你可如何是好?” “那我让人把它收至库房呗!” 看来她心里还是想要的,并不是真的讨厌,可她就是不肯道出缘由,弘历已然猜中她的心思,偏不如她的意,趁机与她讲条件, “那你戴上,我就留给你。” “……”他这是在故意试探她吗?万一戴上,她就此消失,再也回不来了呢? 犹豫半晌,苏玉珊终是不敢应承,忍痛拒绝,“那你收走吧!我不要了。” 放在她身边,她可能会一直念想着,如若被他拿走,兴许时日一久,她也就忘了。 反正她在现代也没什么家人,她小的时候父母已经不在了,一直跟着奶奶长大,上大学的时候奶奶也因病去世,此后她一直一个人生活,倒也没什么牵挂。 如今她已经在此扎根,这里有太多牵绊,玉珊不舍离开,干脆放弃了那枚戒指。 若是留给她,只怕他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答案,是以弘历选择将戒指收回来,有朝一日,她若想要,他还能借此让她说实话。 贺礼收回,这还是头一回,弘历也不想这样,但他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用这样的方式逼着她就范。 然而玉珊并未中招,弘历未能如愿,心下多少有些不悦,默默回身躺下,背对着她侧躺着,不发一言。 那会子两人如胶似漆,却被那方盒子给打断,眼下他也没有继续的意思,似乎不打算再亲热。 若搁平时,她只会庆幸,但今晚是她的生辰,又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他这般反应,她心里也很难受,试探着问了句, “你是不是生气了?” 默然片刻,弘历沉叹一声,淡声回道:“没有。” 她已有许久不曾见过他这幅情状,这明显是在置气。 苏玉珊不知该怎么解释,含糊其辞,“我不是要瞒你什么,只是有些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不想说便罢,我不会逼你。” 强求没有意义,他希望她能主动说出来,向他坦白,他在等着她说实话,可她只是轻叹了一声, “天色已晚,该歇了,睡吧!” 随后她也翻了个身,两人背对着彼此,各怀心事,弘历思来想去,也猜不到因由。 难不成这戒指跟郑临有关? 可玉珊对郑临早已忘情,若真是郑临所赠,她应该不会瞒着他。 再者说,这宝石来自国外,很是稀有,就连见识过天下珍宝的弘历也是头一回见,郑临不太可能拥有。 既不是因为郑临,那又是为什么呢? 弘历百思不解,她不肯说,他也不愿再去问她。 苏玉珊则在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告诉他。 她已经不打算回去了,那说出她的来历又有什么意义呢? 自古帝王多疑心,若是让他知道她来自另一个时空,他真的还能像从前那样接受她吗? 胡思乱想间,苏玉珊困顿得厉害,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际,她感觉有人在拉她的手,她迷糊睁眼,惊觉弘历左手拉起她的手指,右手正拿着那枚欧泊戒指,往她指间套去! 吓得苏玉珊惊呼出声,急忙想挣开,他却拽得很紧,直接将戒指圈入她的中指。 戒指接触她指节的那一刹那,突然散发出刺目的辉光!苏玉珊心惊肉跳,暗叹糟糕! 第413章 交错时空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一道炫目的光刺得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那一刹那,她只觉天旋地转,等她再次有意识时,恍惚听到耳边一阵轰隆声,还有喇叭鸣笛的声音,那感觉好像……好像是汽车! 苏玉珊心弦紧绷,拼命的转动眼珠,强迫自己快些睁开眼。 好不容易才将眼睛睁开,映入她眼帘的,竟然是柏油马路和来往的汽车公交车! 也就是说:她又回到了现代! 惊慌失措的苏玉珊自路边的地面上站起身来,不住的向四周张望,周围皆是汽车和来往的陌生行人,并未发现弘历的身影。 她急切的呼唤着,“弘历!永璜!容瑜!永璋!你们在哪儿?” 她不顾周围路人诧异的目光,一路向前,边走边找,呼唤声声,直至嗓子沙哑,也没听到任何回应。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一家人还聚在一起,为她庆贺生辰,怎的一夜之间就全变了呢? 她突然从古代回到现代,彻底与弘历他们断了联系。生命中无比重要的人与她错乱了时空,她再也找不到他们,甚至无法去跟他们解释。 一种无力的绝望感侵袭着她,难道从今以后,她再也见不到弘历,见不到孩子们了吗? 焦灼的她身子一软,瘫坐在地面,痛苦的尖叫出声…… 她的声音惊醒了一旁的弘历,弘历抬起身来,急切的呼唤着她,“玉珊,玉珊!你怎么了?” 苏玉珊惊醒过来,发觉此时此刻她仍在帐中,而弘历就在她身侧。 却原来,那只是一场梦。 梦里的场景太过真实,她险些以为那是真的,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弘历。 现下他就在她眼前,复杂的情绪在她心底狂乱的翻涌着,苏玉珊情不自禁的扑进他怀里,一把拥住他,拥得那么紧,生怕他随时会消失。 怀中人泪流满面,哭得那么悲恸,弘历不明所以,急切询问, “这是怎么了?可是做了噩梦?梦见什么了?” 滚烫的泪水打湿了眼睫,苏玉珊泣不成声, “我梦见……梦见我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你和孩子们都消失不见了,就剩我一个人,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们,我好害怕!弘历,我真的不想离开你!” 这些年来,玉珊待他一直很好,但却始终保持理智,就像她说的,她对他的感情只有八分,并非全心全意,而是有所保留。 像今日这般明确的向他表达在乎的场景,他还是头一回看到。 他最见不得她哭,她一哭,弘历便心头一软,浑忘了临睡前两人还在闹矛盾之事,柔声哄道: “没有谁会离开,我不会离开你,也不准你离开,我也不会抛下你不管,那只是梦,不是真的,你别怕。” 他以为那只是一场寻常的噩梦,他不知道梦里的她究竟经历过怎样的痛楚。 对苏玉珊而言,那是极有可能发生之事,梦明明那么短,她却异常煎熬,梦里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异常清晰,是以她很恐慌,生怕梦境成真,慌声询问, “这会子我还在梦里吗?” “不是梦,我在你身边,一直都在。”说话间,弘历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凌乱的思绪。 她就这般窝在他怀中,整个人止不住的发颤,既惧怕又觉欣慰,只因弘历还在她身边,她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 失而复得的感觉令人心潮澎湃,她无比珍视与他在一起的时光,抬起泪眸望向他,眼中仍有晶莹闪烁, “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能不能答应我,好好照顾孩子们,善待他们。” 弘历心头一紧,不敢去想象她所描述的那种情形,“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你一定会好好的,长命百岁。” 她所说的不在,指的是突然消失,不是说死去,他似乎是误会了她的意思,她不敢去解释,唯有将错就错, “人总有生老病死,这是躲不开的,你先答应我,好不好?” 弘历哑然失笑,“你这个要求提的怪异,这几个孩子是我们的骨肉,无需你嘱咐,我肯定会善待他们,怎么可能苛待呢?” 苏玉珊之所以提出这样的请求,是因为历史上的乾隆对待永璜和永璋极为冷淡,她很怕,万一有一天她突然消失了,弘历会否迁怒于孩子们,或者疏远他们。 所以她才想着提前叮嘱,“孩子们长大后可能会调皮叛逆,不如你的心意,希望你能多多包涵。” “怎的突然想起交代这些?”弘历顿生不祥预感,“就好像是临行前的叮嘱一般,你不会又像上回那样,打算离开我吧?” 说实话,她还真没有那样的打算,“你又没伤我的心,我并未对你失望,怎会离开呢?” “那为何跟我说这些?听得人心里毛毛的。”弘历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今儿个一天你都很怪异,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说点儿什么?” 明明心事重重,却始终说不出口,这种感觉最是折磨人,除了找借口,她别无选择, “没什么,你别多想,是我比较敏感,被那噩梦吓到了,梦里怎么也找不到你,心疼得揪在一起,我真的很怕再也见不到你……” 他大概无法想象那种交错了三百年时空,再也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甚至来不及道别的场景。 那种无力的遗憾感紧紧的缠绕着她,快要将她吞噬,她至今后怕,到现在仍未回过神来,依旧紧抱着他不放,生怕一松手,他就消失了。 尽管她没有明言,但弘历还是想跟她说, “玉珊,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对彼此已经很了解,不管你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放心大胆的告诉我,无需顾忌什么。哪怕你所说的那些不合常理,我也能接受!” 怎么叫不合常理?苏玉珊莫名紧张起来,他突然说这句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猜到了什么吧? 第414章 弘历的大胆猜测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不敢摊牌,试探着问了句,“这话是何意?怎么才算是不合常理?” 弘历想了一整日,他甚至将最离谱的可能都想到了,“比如……你不是人,是妖精幻化而成?” “妖精?”原本伤感的苏玉珊乍闻此言,竟是哭笑不得,十分佩服他的想象力,“谁跟你说我是妖精啊?” 今日玉珊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弘历不禁想到那出戏文, “那白蛇传里,白素贞便是妖精所幻,许仙虽有惊诧,最后还是接纳了她。假如你也是妖,我也能接受。” “……”他的想象力未免有些太过丰富,完全出乎她的预料,苏玉珊一脸懵然,一时间竟不知该笑还是该感动,不满地轻哼道: “为何认为我是妖?我就不能是天上的仙子吗?” 仔细思量了一番,弘历紧盯着她,十分认真地道: “你是下凡来历劫的吗?历完劫便要回去,那个戒指就是你回去的法宝,所以你才会突然交代我,让我照顾好孩子?” 她若真是仙子,能自由的控制去天庭还是下凡间,那便好了。只可惜她是穿越,这种情形似乎比神仙鬼怪更可怕,且她根本无法控制时空的转换,这才是最令人惆怅的。 不过弘历的猜测倒是巧合的扣中了她的现状,那个戒指很可能就是她回去的契机,但她目前无法确定,也不敢去验证,只是猜测而已。 轻叹一声,苏玉珊回望着他,正色道:“没有鬼怪,也没有神仙,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且我也没有打算离开你。我们相处了那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有你在身边的日子,你和孩子们,我一个都舍不下。” 只这一句,便足够了,弘历忽然不想再去追究她的来历,只要她心里是有他的,哪怕她有事瞒着他,他也是无所谓的。 追问得太紧,只会惹得大家都不愉快,就当是善意的谎言吧!不过那个戒指,他还是得拿走,以防万一。 拿走便拿走吧!眼不见为净,她可以当做没见过那枚戒指,继续像从前那般,跟他过日子。 经历过一场噩梦之后,两人没再继续冷战,冰释前嫌,都不再提戒指那件事。 接下来的日子尚算平静,没了太后的管束,弘历自在许多。 太后还想着,过不了多久,儿子就会后悔,接她回宫,哪料这都一个半月了,弘历只写过两封问安信,但信中并未提及要接她回去一事。 太后有些坐不住,让人给齐禄传信,再让高琇雯给她汇报宫里的情形。 太后主动问了,高琇雯不能不搭理,但若直接给太后回信儿,她又有些心虚。 思来想去,她亲笔写了一封信,而后命钟粹宫的太监拿着信去求见皇上。 李玉将他引至养心殿,小太监行礼道:“奴才参见皇上,这是娘娘吩咐奴才交给您的。” 话毕,他将信递给李玉,李玉又转递给皇上。 弘历接过打开一看,发现这是高琇雯给太后的信。 待皇帝看罢,小太监才又继续道:“太后问话,娘娘不敢不答。娘娘想让皇上看看是否妥当,若是没什么问题,她再让人传至畅春园。” 言外之意也就是说,这是太后的意思,她只是被迫回信,回了信也先让皇上过目,以示忠诚。 高琇雯办事一向谨慎,不会留什么把柄,且她很聪颖,受着太后的恩惠,却并未真正依附太后,弘历欣赏这般聪颖的女人,但也仅仅只是欣赏。 毕竟朝堂之中有心机,八面玲珑之人他见识得太多,这样的人,他始终有所防备,不会与之交心。 略略看了一遍,弘历将纸张合上,“既是向太后问安,那便送去吧!” 得了允准,小太监立即回宫回话,高琇雯这才放心的将信送了出去。 她并未说苏玉珊的坏话,所报之事再寻常不过,太后看罢,扶额怅叹, “哀家不在宫中,弘历竟是一点儿也不想念,这个儿子真是白养了!枉费哀家十月怀胎,生他养他,在他身上倾注那么多的心血。” 梅嬷嬷心道:皇帝年轻气盛,本就不愿轻易妥协,太后当时就该顺着皇帝的意思,配合太医在宫中治疗,那皇帝也就没理由将她送出宫。 但太后咽不下这口气,偏要赌气出宫,眼下皇帝也不说接她回去,这情形太过尴尬,梅嬷嬷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给太后一个期许, “主子勿忧,年关将至,您的生辰也快到了,到时皇上肯定会来接您回宫的。” 是啊!这两个日子挨得很近,弘历不接她回去都说不过去。 思及此,太后也就不再着急,安心的等着冬月底的到来。 太后还在打着如意算盘,然而弘历根本没有这个打算。 秋去冬至,眼看着已是冬月中旬,皇帝始终没有下达接太后回宫的旨意。 最近连下了几日的雪,终于天晴,这两天在化雪,外头格外寒冷,长春宫中烧着地龙,温暖如春,妤瑛正在练字,冬凌给主子添了杯茶,随口道了句, “娘娘,太后的千秋节快到了,按理来说,皇上应该接太后回宫才是。” 妤瑛并未停笔,继续写着字,一脸无谓,“那是皇上的事,皇上不愿接,本宫又何必去碰钉子?” “娘娘,虽说皇命难违,但皇上若是不接太后回宫,会被天下人诟病的。再者说,皇上那边是靠不住了的,但太后还是很维护您的,往后有什么事,太后也能为您撑腰,您还是得讨好太后的。” 冬凌劝她为将来筹谋,妤瑛略一深思,只觉此言有理,最终她还是去了一趟养心殿,求见弘历,说起请太后回宫一事, “皇上政务繁忙,您若是不得空,臣妾愿意去一趟畅春园,请太后回宫。” 第415章 合谋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闻言,搁下笔,身子后仰,靠在龙椅上,捏着眉心,不发一言。 妤瑛猜不出他的心思,继续劝道:“太后生辰又叫母难日,她老人家含辛茹苦将您抚养长大,即使她的言行偶有不妥,皇上您也不该跟自己的母亲计较。您若磨不开面子,可由臣妾代劳。” 弘历记得太后的生辰,他也明白应该孝顺母亲的道理,正因为他谨记这一点,顾念母子之情,所以先前太后做过那么多为难他和玉珊之事,他都在忍着。 然而容忍并未换来理解,太后得寸进尺,一再向他提要求,逼他做那些他排斥的事,弘历忍无可忍,这才决定将太后送走, “但凡太后顾念母子之情,也就不会再三威逼于朕,既然她要闹,那朕就如她所愿。” 所谓的威胁,指的就是太后让他跟她要嫡子吧? 被嫌弃的妤瑛紧捏着自己的手指,偏她还不能计较,大度地道: “皇上的心意,臣妾明白,其实这件事很容易解决。皇上可以来长春宫,不行房便是,臣妾会配合您,不会让您为难。如此一来,太后也就不会再找您的麻烦。” 从前他还肯给她颜面,做个戏,但是如今,他连做戏都懒得,直言不讳, “皇后怕不是忘了,上回朕去长春宫时的情形。” 她怎么可能忘记呢?那样羞耻的情形,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紧咬红唇,妤瑛羞愤难当,半晌说不出话来。 弘历无心顾忌她的感受,神情依旧淡漠,“太后之事,朕自有打算,无需皇后费心。你若真想念太后,不若去畅春园陪太后诵经礼佛。” 妤瑛心下冷笑,弘历这是在想方设法的赶她走啊! 把太后撵出宫,再找个借口把她也撵出宫,接下来呢? 他该不是想让苏玉珊做皇后吧? 一个汉女出身,毫无家世的女子,怎么可能成为一国皇后? 如今她已经没有管理后宫的职权,倘若再丢掉皇后的名分,那她岂不是丢尽了富察家的脸面? 不论如何,皇后的位置必须保住! 至于太后,她劝过,但皇帝不肯听从,那她也没法子。 最终妤瑛没再忤逆皇帝之意,福身告退。 回宫之后,妤瑛越想越憋屈,冬凌提议道:“要不娘娘将荣贵妃召来,让她去劝说皇上?” 提及高琇雯,妤瑛不屑一顾,“从前在王府时,她与本宫走得近。如今纯贵妃得势,本宫没了管理后宫之权,就连荣贵妃也瞧不起本宫,几乎不来长春宫走动,反倒与纯贵妃走得很近。 她这般势利之人,本宫找她又有何用?她只会虚与委蛇,根本不会把本宫的话放在心上,不愿得罪纯贵妃。” 妤瑛暗叹人性多变,没有人值得她相信,每去一趟养心殿,都会遭受冷眼,她这皇后,做的连普通妃子都不如。 偏她背负着家族重担,日子再难熬也得继续坚持下去。 即使得不到弘历的宠爱,她也得熬着,让苏氏没机会做皇后梦! 皇后对苏玉珊戒备深甚,殊不知,那根本就不是苏玉珊的梦想。 她每日在景仁宫带孩子,日子自在又舒心,压根儿不会去琢磨那些勾心斗角之事。 只是弘历这边有些头疼,不仅皇后来劝,就连朝臣们也在啰嗦。 弘历心下烦闷,召老五进宫下棋。 棋局将将摆开,弘昼顺口问了句,“太后千秋将至,皇上您是何打算?要顺势接太后回宫吗?” 对待旁人,弘历不耐烦,也不愿直言,但对老五,弘历很是信任,手持白子的他摇了摇头, “弘皙那边还没有太大的动静,他们就等着看朕年底的举动。朕若把太后接回来,足以证明太后是去治病的,朕苛待太后的流言也就不攻自破。倘若朕不接,他们便有理由大做文章,继续散播对朕不利的言论。” “线放得长了,才能钓到大鱼。”这个道理弘昼懂得,但他还是有些担忧, “此计虽好,可太后那边怎么解释?她老人家肯定又要怪罪于您。” “随她怎么想吧!她早就认为我是个不孝子,再多一条罪名也无妨。”弘历懒得去讨好,弘昼主动提议, “要不我去劝劝太后?哄她几句,她心里也舒服点儿,别真给气出病来就麻烦了。” 弘昼若是去了,就等于给了太后一个台阶,“你别把人给朕接回来了。” 分寸二字,弘昼一向拿捏得很准,“臣弟办事,皇兄您还不放心吗?” 他既愿意,弘历也就没再拦阻,准他走这一遭。 弘昼办事一向利落,次日便启程去往畅春园。 太后等的是皇帝,然而皇帝没等到,却等来了和亲王。 一瞧见弘昼,太后越发心寒,慨叹丛生, “老五不是哀家亲生的,都晓得来看望哀家,我那亲生的儿子竟是如此狠心,根本不愿见哀家,他怎就如此狠心呢?” 弘昼赔笑道:“皇额娘,皇兄他政务繁忙,不得空过来。” 这话她才不信,“甭替他找借口,再忙还抽不出两日的空闲吗?” 现下有宫人在场,弘昼不便多言,打发了宫人后才道: “皇额娘,您误会皇兄了,实则皇兄有他的苦衷。” 老五惯会说好话哄人,太后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再上他的当, “你少替他说话,上回你就说他是为了朝局,并非为了苏氏,结果呢?他对苏氏的专宠有增无减,这回你又想蒙哀家?” 被戳中的弘昼尴尬一笑,“皇额娘冤枉啊!儿臣说的都是实话,哪敢蒙您?您远在宫外,尚不晓得,最近民间都在流传,说皇兄他苛待于您。” 太后冷哼道:“他敢做出这样的举动,就该想到后果!” 啧叹一声,弘昼压低了声道:“若只是寻常百姓议论也就罢了,可此次的流言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故意诋毁皇上,想借机谋朝篡位!” 乍闻此言,太后当即紧张起来,“皇帝已登基三载,朝局稳定,何人如此猖獗,居然敢生谋逆之心?” “自然是那位自命不凡的旧太子之子。” 竟然是弘皙?太后难以置信,忿然数落道: “旧太子品行不端,先帝不计前嫌,善待他的子嗣,封弘皙亲王爵位,他竟然不知感激,反倒有异心?” “可不是嘛!”弘昼着实不理解,弘皙这般闹腾意义何在, “从皇阿玛继承大统的那一刻开始,皇位便与他家无关,时隔十几年,弘皙居然还不死心,如此恩将仇报之举,简直令人发指!” 仔细一思量,太后又觉不对劲,“既是如此,皇帝更该尽快接哀家回宫,方能平息这流言蜚语。” 弘昼故作为难地哀叹道: “皇兄很想接您回去,怎奈他察觉到弘皙有异心,却始终抓不到他的把柄,是以皇兄打算任他继续闹下去,如此一来,他的狐狸尾巴才能显露得更彻底,到时皇兄便可将他和他的同党一网打尽!” 听罢老五之言,太后似懂非懂,试探着问了句,“你的意思是,皇帝不是真心要赶哀家出宫,只是在做戏给人看?” “对啊!”弘昼点头附和,“您可是皇上的亲生母亲,他怎么可能真的赶您离开?只是您跟他赌气,他才顺水推舟而已。” 太后将信将疑,“那他为何不跟哀家说清楚?你怕不是又在哄哀家吧?” 墨瞳微转,弘昼半真半假地掰扯道: “原本皇兄打算速战速决,尽快接您回去,当面跟您解释,谁晓得弘皙很谨慎,他在等待更好的时机,就想看看皇兄会否在您生辰时接您回宫,皇兄只能继续做戏,未免您胡思乱想,心思郁结,皇兄特派我前来,跟皇额娘您讲清楚。” 被说中的太后干咳了一声,逞强道:“此处风景甚佳,哀家在这儿好得很,并未郁结。” “是是是,”弘昼笑着逢迎道:“皇额娘您心态极好,根本就不把皇兄当回事。” 有弘昼从中调和,太后再也不记恨自己的儿子,甚至还主动表示要陪儿子做戏。 弘昼对外说是来接太后回宫,太后故意闹腾,不肯回去,指名要让皇帝亲自过来接她。 弘历只道政务繁忙,不得空过去,太后便赌气继续留在畅春园。 如此一来,流言传得更广,众人皆在议论皇帝不孝顺太后一事,甚至有人说他不配做皇帝! 与此同时,弘皙认为时机已成熟,密会庄亲王等人,共商大事! 第416章 造反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庄亲王允禄乃康熙帝的十六阿哥,原本他人在户部,颇有实权,可乾隆登基之后,却以他年长为由,收回了他在户部的职权,让弘昼代替了他。 乾隆此举分明就是在刻意打压他们这些个王亲贵族。庄亲王心中不忿,弘皙趁机拉拢他,两人越走越近。 先前弘皙一直蠢蠢欲动,庄亲王都劝他再等一等,一定要等个绝佳的时机。 这回弘皙又提出要行动,庄亲王终于点头附和。 同在密室之中的弘昌闻听此讯,兴奋不已。 他一直看不惯雍正父子,雍正给他的弟弟们一个亲王,一个郡王爵位,而他这个长子居然只是个贝勒,他心里难免不平气。 他总在想着推翻弘历的政权,扶弘皙上台,弘皙早就许诺过他,只要能顺利登基,便封他为亲王。 弘昌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怎奈弘皙太过谨慎,一直没动静,如今他终于准备出手,弘昌已经迫不及待了! 指节闲敲着桌面,弘皙事先提醒道:“此次的事非同小可,一旦踏上这条路,要么龙袍加身,满门荣耀,要么输得彻底,黄泉路再见。 诸位可想好了?前方就是独木桥,若有不愿同行者,大可于此时退出,本王绝不强求。” 这话说得轻巧,若真有人选择在此时退缩,只怕他根本走不出这间密室。 不过弘昌并无退意,一脸无谓地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难得来这人世走一遭,不搏一把可惜了!不论结果怎样,我都愿意跟着王爷走,绝不后悔!” “诸位的命运都掌握在本王手中,本王压力甚大,绝不敢拿大伙儿的命做赌。 本王已准备多年,那些江湖人士以及暗卫皆已就位,希望这次能一击即中,拉弘历下台!” 说到此,弘皙看向庄亲王,“不过宫门不是那么好闯的,宫里还得指望皇叔开道。” 宫内的领侍卫内大臣是庄亲王的人,弘皙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拉拢庄亲王。 默然片刻,庄亲王郑重应道:“好,宫内的事交给本王来办,本王定会配合你。” 庄亲王此人说一不二,十分讲信用,得他应承,弘皙很是放心。 他已经沉寂了那么多年,韬光养晦,为的就是等这一刻。 弘皙再不犹豫,决心在下一次的宫宴上造反! 他已经将计划规划得天衣无缝,万未料到,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弹劾理亲王弘皙,说他有不轨之心,擅自仿国制,私设会计掌仪等司,请求彻查理亲王。 此事在弘历的预料之外,他本打算等着宫宴,假装中计,趁着弘皙造反时再将其一网打尽,孰料鄂尔泰竟会突然在朝堂之中上报此事! 鄂尔泰本是一片好心,但他的好心坏了弘历的计划,众臣皆已听到,弘历不得不查,也不得不改变策略。 他先是命人将弘皙押至宗人府审问,而后又派和亲王弘昼以及刑部的官员和两位军机大臣查办此事。 在此之前,粘杆处已经秘密调查弘皙多年,弘历早在弘皙身边安插了眼线,晓得他的密室所在。 但他不能明言,假意派人搜查了几日,而后才锁定密室的位置,严加搜查,他们不仅搜出了一些密信,甚至还在密室之中搜出了一件龙袍! 当龙袍被甩在弘皙面前时,弘皙直呼冤枉,说那只是一间普通的,存放珍宝的密室,他没有私藏龙袍,定是皇上在陷害他! 任他再怎么辩解也无用,弘历直接给他定罪,说他谄媚庄亲王,与弘昌、弘昇等人来往甚密,怀有不轨之心。 弘昌与弘昇拒不认罪,坚称自己与弘皙并无过多往来。 弘皙是想着,只要他们不承认,乾隆便没办法定他的罪。 可他万万没想到,庄亲王被审问时居然和盘托出,将他给供了出来! 这个庄亲王,明明痛恨弘历,怎的关键时刻他又向弘历妥协了? 弘皙暗恨自个儿看错了他,本以为他全心全意支持自己,没想到庄亲王竟是这样贪生怕死之辈! 弘皙不知道的是,庄亲王便是弘历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 弘历登基之后故意疏远庄亲王,庄亲王对弘历表现出不满,皆是做戏给弘皙看,为的就是让弘皙看到希望,而后拉拢庄亲王。 庄亲王先是严词拒绝,而后再假意被他的诚心打动,历经几年的时间,才终于博得弘皙的真正信任。 弘皙将他所有的计划都告诉了庄亲王,而庄亲王面上与他同仇敌忾,背地里却事无巨细,皆告知于弘历。 包括弘皙打算在宫宴之上造反一事,弘历皆知情。 只可惜尚未等到弘皙造反,便出了意外。 好在密室之中查出了龙袍,还有其他证据佐证,弘历照样可以定弘皙的罪,只是该怎么定罪,是轻是重,这是个问题。 最近彻查弘皙一案,弘历心力交瘁,陪玉珊的时日少了许多。 玉珊晓得他在忙大事,并未计较,即使他不过来,她也会炖汤给他送去。 这天午后,苏玉珊又炖了汤,去往养心殿,却见弘历眉头紧蹙,似在思索着什么。 苏玉珊主动来到他身后,为他按捏,好让他放松一会儿。 弘历脑仁直跳,一阵阵的疼,她按捏的力度恰到好处,按了大约一刻钟,他才稍稍好受些,抬指握住了她的手,让她歇一歇。 娇软的身子微微倾俯,她顺势趴在他肩头,葱白的藕臂闲搭在他肩侧,柔声道着, “皇上若有什么烦心事,大可说出来,兴许臣妾可以帮您指点迷津?” 恰巧弘历还真遇到了难题,遂将眼下的情形讲与她听,而后问她, “你觉得朕应该如何处置弘皙?死罪还是活罪?” 第417章 封赏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在景仁宫时,苏玉珊还会唤他的名字,一到了养心殿,她便规规矩矩的唤他皇上。 弘历一听到皇上二字,便下意识回了句“朕”,道罢又觉此字太过生疏,遂又改口道: “此乃朝政,亦是家事,你无需顾虑什么,只管说出心里话,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弘历的问题出乎苏玉珊的预料,“谋逆乃大过,不就应该定死罪吗?怎能轻饶了他?” “可他是我的堂兄,最重要的是,皇玛法临终前特地嘱咐皇阿玛,定要善待弘皙,皇阿玛临终前也曾嘱咐过我,不论将来弘皙犯什么罪过,都不能杀他。” 这便是弘历最为难的地方。 他若杀了弘皙,便违背了两位至亲之人的遗愿,但若不杀,他又不甘心。 听弘历这话音,雍正帝似乎已经料到了弘皙会造反一事,这样的大罪过,雍正帝居然不许弘历杀他,苏玉珊很不理解, “为何要饶他?他有什么功绩?打过胜仗还是为百姓谋过福祉?” 这话问得好,弘皙除了出身好没有任何功绩,如若他识时务,还可一辈子高枕无忧,偏他不识抬举,心生妄念,意图谋反,弘历实难容他,却又碍于老祖宗的遗嘱,始终有所顾忌。 “大抵是因为皇玛法注重嫡出,尽管胤礽几次三番表露谋逆之心,他依旧对胤礽父子十分宽容,临终之前也不忘为他们谋取保障,此事几位老臣都知晓,我若一意孤行,杀了弘皙,又会被人诟病。 我这个皇帝当得真是憋屈至极,有人把刀尖指向我,我还不能反击,皇阿玛下达这个指令时可曾想过我这个做儿子的感受?他对旁人的许诺,为何要我也遵守?这不公平!” 听到此,苏玉珊已然明白弘历的心思,他是想杀弘皙的,却又碍于那些所谓的遗嘱,不得不妥协。 历史上弘皙是怎样的结局,苏玉珊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弘历既有那个念头,她就该帮他达成心愿才是。 深思片刻,苏玉珊忽然想起一件旧事,灵光顿闪, “当年我们去南郊游玩,你遇刺一事,可是弘皙所指使?” “当时查到的结果是天地会之人所为,但我觉得背后肯定有皇室之人与他们勾结,弘皙最可疑,只是没有证据,这才不了了之。” 眸光微转,苏玉珊意味深长地道: “找不到证据,那就伪造。他谋反,只是你们自家人之间的矛盾,康熙爷最忌讳手足相残,是以先帝不能杀八爷党,而你不能杀弘皙,但若拿出他跟天地会勾结的证据,那性质可就严重了! 天地会反清复明,他身为八旗子弟,却与天地会勾结,分明就是要将江山拱手相让。此罪一出,谁还敢保他?你要杀他,也师出有名,没人敢有微词。谁若替他求情,那岂不是替天地会求情?” 苏玉珊之言使得弘历茅塞顿开,这倒是条路子,不过这条路似乎不怎么正, “伪造证据?那样会不会太过卑劣?” 美眸微转,苏玉珊狡黠一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谋反之时可有反思自己是否卑劣?反正他的罪名本来是死罪,再多一条又何妨?” 是啊!一味的做君子,到头来委屈的只是自己,有时为了达到目的,稍微使点手段也无妨。 最终弘历决定用这个法子,与弘昼商议,命他伪造弘皙与天地会勾结的证据。 这种事弘昼最拿手,他找到被关在死牢里的那个天地会死囚周廉,让他做伪证,并许诺只要他配合,就放他出去。 周廉自是不信,担心和亲王过河拆桥,杀人灭口,弘昼觑他一眼,不屑一笑, “你常年被关押于此,跟死有什么区别?这可是你唯一走出去的机会,困死在牢里,还是走出去重新生活,但看你怎么选。” 和亲王之言不无道理,但周廉还是对他持怀疑态度,“我们天地会跟清廷不共戴天,你就不怕我出去后继续行刺?” 这一点,弘昼根本不担心,“你被关在这儿这么多年,即使有命回去,你觉得天地会的人还会信任你吗?他们只会把你当成奸细。 与其为别人卖命,倒不如想想自己的媳妇儿和孩子,你被抓的那年,你媳妇儿才为你诞下一子,如今这孩子已有十岁,你真的不想回去看看你的儿子长什么样?” 弘昼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软硬兼施,周廉一听到儿子的消息,心头一软,将心一横,终是答应了他的条件,帮他做伪证。 安排妥当之后,弘昼拿出一封密信,呈与皇帝,说是弘皙指使天地会之人刺杀皇帝的证据。 当年弘皙的确曾将消息传给天地会的人,不过他并未直接联络,而是假手于人,按理来说,不可能留下什么证据。 弘皙坚决不认,弘昌也道不知情,而那弘昇怕死,经不住弘昼的威胁,将弘皙指使弘昌,勾结天地会,刺杀皇帝一事和盘托出! 证物虽假,但却意外收获了弘昇的证词,如此一来,指控弘皙便更加的名正言顺。 不消弘历主动开口,王公大臣们皆纷纷提议,将乱臣贼子弘皙斩立决! 弘历故作为难,只道不忍手足相残,朝臣们再三上书,他才顺水推舟的应下,最终决定将弘皙问斩! 弘皙无可辩解,只恨这些人竟是没一个值得信任的,大难临头各自飞,谁还护着谁? 他提出求见弘历,弘历却不肯见他,仍将他关押在宗人府中,择日问斩。 棘手之事终于解决,弘历心情大好,他认为玉珊的功劳最大,特地向她表达感谢。 苏玉珊受之有愧,“我只是动动嘴皮子,瞎说而已,可不敢贪什么功劳。” 点了点她的琼鼻,弘历啧叹道:“有功可邀赏,你怎的都不晓得向我要封赏?” 仔细思量了一番,苏玉珊十分认真地道:“我的位份已经很高了,无可封赏啊!” 搂着她的柳腰,弘历笑提醒,“那你可以给孩子们讨赏。” 孩子们?苏玉珊诧异的望向弘历,却不知他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 第418章 弘历的偏爱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她这几个孩子,最大的十一岁,最小的才六岁,是以苏玉珊从未考虑过这些问题,“孩子们还小,好像不太适合封赏。” “皇子们不成年不得封爵,这是皇玛法定下的规矩,不过公主们并未严格规定,所以我打算给容瑜一个封号。” 实则弘历本就有这个想法,只是近几个月为着弘皙一事烦扰,他不得空,这才给耽搁了。 此次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给女儿许个封号。 按理来说,苏玉珊是贵妃,庶出的女儿只能封作和硕公主,苏玉珊是想着,和硕公主就挺好的,然而弘历却不这么认为,他打算将容瑜封作固伦公主, “固伦公主的身份更加尊贵,咱们的宝贝女儿,自然得给她最好的。” 乍闻此言,苏玉珊颇觉惊诧,“可固伦公主是皇后之女的待遇啊!容瑜并非嫡出,给这个封号怕是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就这么一个女儿,金贵着呢!在我眼里,她跟嫡出没什么区别。” 弘历的心思她都明白,但苏玉珊更清楚,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晓得你在乎容瑜,可此事非同小可,皇后和太后娘娘肯定不会同意,只道有违祖制。” “我封你为贵妃也有违祖制,若事事皆论祖制,那你们母子得受多少委屈?” 弘历心意已决,劝玉珊不要惧怕,玉珊劝他不住,越发惆怅, “我只是不希望你为难,容瑜还小,她的封号不重要,只要你对她好,我便知足。” 轻捋着她鬓边的碎发,捏了捏她的耳垂,弘历笑哄道:“放心,我有法子解决此事。” 他坚持如此,苏玉珊也就不再多劝,“那成吧!你看着办,真行不通就别勉强,我不会在意这些的。” 既是许诺了,弘历无论如何都要办到,他不能让玉珊失望。 不过这事儿不着急,得等弘皙处决之后再公开。 临行刑前一日,弘皙再次让人传话,说要见弘历。 这一次,弘历没有拒绝,答应见他一面。 侍卫将弘皙从宗人府押至宫中,他的身上缚着枷锁,满面胡须,形容憔悴,与先前判若两人。 见到皇帝时,他却不肯下跪行礼,侍卫呵令他跪下,他一动不动,眼中满是桀骜。 目睹他这幅狼狈的模样,弘历已经懒得与他计较这些规矩, “头落地时,自然就跪下了,现在硬气有何用?” 弘皙满腹谋算,却未曾料到,他等了那么久,居然尚未真正造反,就已经落得如此田地! “生而为人,若无一丝骨气,苟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旁人说这话,弘历或许还会心生敬佩,弘皙说这话时,弘历只觉可耻, “皇玛法可曾教过你,生而为人,理该谨记君臣之礼,恪守本分?你却谋害自己的兄弟,还好意思谈什么骨气?如此卑鄙无耻的行径,你怎配作爱新觉罗的子孙?” 看着眼前明晃晃的龙椅,弘皙不禁在想,他才是最该坐龙椅的那个人啊! “我本是东宫之子,若无意外,这皇位便该是我的,你们父子假仁假义,说什么给我王爵,结果呢?将我赶至城外,让我常年住在郊区,行动皆不自由。 皇城本是我的家啊!我却只能一个月回去一次,这便是你们父子所谓的仁善吗?你们分明是在虐待我,是你们逼我走上绝路的!” 恶毒之人居然还觉得自己委屈,他哪儿来的脸? “你看看八皇叔是什么下场,他已被宗人府除籍削爵,一无所有,而你有王府,有王爵,锦衣玉食,你还不知足,还在奢求什么?” 啐了一声,弘皙不屑一顾, “这种日子我打小就有,不稀罕!皇室子弟想要什么,当然是无尚的权势地位!你不给我任何官职,终日将我困在府中,我的人生暗无天日,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你就想搏一把?”孤注一掷又如何?不是所有的破釜沉舟都能换来自己想要的局面, “结果你也看到了,既然你不珍惜你先前所拥有的一切,那朕就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暗无天日!” “自古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但你莫忘了皇玛法的遗嘱,你若敢杀我,将来到了九泉之下,又当如何跟皇玛法交代?” 死到临头了,弘皙还有闲心威胁他,哼笑了一声,弘历望向他的眼中满是轻蔑,顺带好意提醒道: “你有这份闲心,不若想想你到了奈何桥,如何跟皇玛法交代你勾结天地会一事。反正是你先下去,就甭管朕如何。” 他明知弘历不可能更改主意,今日想见他不过是发泄情绪而已,怎奈弘历句句带刺,噎得他无言以对。 事已至此,无可更改,弘皙只恨自己的阿玛太过心急,但凡他能再等一等,皇位不就是他的了吗? 而他便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位皇位继承人,也就不至于输给弘历,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弘历也不想跟弘皙闹到如此地步,怎奈他先不仁,那就莫怪他痛下杀手! 话不投机半句多,弘历不愿再搭理他,命人将他押回宗人府。 乾隆四年二月初十,理亲王弘皙因谋逆之罪被夺爵,被判斩立决! 至此,弘历心中的那根刺总算根除。 然而解决了此事,接下来还有头疼之事。 先前弘昼跟太后说,不接她老人家回宫是因为弘皙,如今弘皙一事已解决,弘历也就没了不接她的理由。 无奈之下,弘历只能派遣皇后去畅春园接太后回宫。 待太后回宫之后,弘历去给太后请安,太后晓得儿子最近为着弘皙一事很辛劳,也就没再怨怪于他。 弘历顺势说起想给容瑜封为固伦公主一事,坐在一旁的皇后闻言,秀眉紧拧,无名火顿冒! 容瑜可是庶出,她凭什么封作固伦公主? 第419章 弘历的小心机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妤瑛心下不愈,但她并未明言,只因她很确定,不消她开口,太后也不会同意。 果不其然,太后一听这话,面色顿僵,“皇帝,你让哀家回来就是故意给哀家找不痛快吗?你立苏氏为贵妃,本就不合规矩,哀家睁只眼闭只眼没管你,如今你竟又要封她的女儿为固伦公主! 她一个庶出的女儿,封个和硕公主即可,你万莫再为她们母女破例,省得外人又议论纷纷。” 弘历暗叹玉珊猜得真准,几乎是一字不差的猜中了太后的心思,“皇额娘,儿臣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得优待于她。” “你多去其他宫里走动,也就不至于子嗣稀薄。” 他就知道,太后一回宫准没好事,他又得听她啰嗦了,弘历英眉紧皱,神情明显不耐, “您明知儿臣没那个想法,又何必再费口舌?” 老生常谈之词,太后也不想多言, “这些事暂且不提,现下说的是容瑜的封号,固伦公主是皇后嫡女才有的封号,眼下皇后还在这儿,皇帝你却要封庶女为固伦公主,又将皇后的颜面置于何地?” 觑了妤瑛一眼,弘历故意给她戴高帽,“皇后贤淑大度,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妤瑛当然介意,但她不能说,只能勉笑以应,“皇上和皇额娘做主就好,臣妾没意见。” 太后暗叹皇后可真是软弱,居然连一句狠话都不敢说,还得劳烦她来做主, “她不介意,那是她心底善良,不愿与你计较,你不能得寸进尺,总是无视皇后的感受。” 懒听陈词滥调,弘历一本正经的借口道: “皇额娘您有所不知,达尔罕王有意联姻,想让容瑜嫁给他的儿子。既要联姻,那容瑜的身份必然得更加尊贵,方能震慑蒙古。” 联姻的确是大事,太后不便回绝,但她还是觉得不合规矩,念及皇后,太后当即有了主意, “皇后膝下无子,把容瑜记在皇后的名下,由皇后来抚养,如此一来,容瑜便可顺理成章的封做固伦公主。” 这怎么可能?“容瑜自小由玉珊抚养,她们母女情深,没必要再交给旁人抚养。” “苏氏想给她女儿争取更尊贵的名分,那就得有所牺牲!” 玉珊若真有这个心思,她早就该提出来了,何至于等到现在,“此举并非苏氏之意,而是儿臣自己的意思。” 儿子总是维护苏玉珊,太后才不信他的话, “反正是你二人商量好的,无甚区别。总之哀家还是那句话,若要封固伦公主,那就由皇后抚养,皇后本就是容瑜的嫡母,宫里任何妃嫔的孩子都是属于她的,苏氏若是不肯,那就免谈!” 太后这般为她着想,妤瑛很是感念,但她清楚的知道,容瑜可是弘历的心头宝,弘历肯定不会同意将容瑜给她抚养。 然而出乎妤瑛预料的是,弘历默然片刻,居然点了点头, “好,那就依皇额娘所言。” 太后已然做好了被儿子拒绝的准备,他却突然应承了。 太后与皇后面面相觑,两人皆纳罕,还以为自个儿听错了,可弘历的确是答应了! 这就怪了,他怎会应承呢?难道苏玉珊为了让女儿得固伦公主的封号,不惜将女儿送给旁人抚养? 这可不是妤瑛印象中的苏玉珊的作风啊! 太后倒是没想那么多,只要弘历应承了,那她就不拦阻。 当弘历将此事告知苏玉珊时,苏玉珊并无任何欣喜,反倒愁眉紧锁,很不理解弘历的做法, “我说过这事儿无所谓,我不勉强,容瑜做不了固伦公主那便不做,我不可能因为一个封号就把孩子交给皇后抚养!” 她的心思,弘历再清楚不过,“我知道你舍不得让女儿离开你身边。” “你既知晓,就该帮我拒绝,为何要答应?”皇后本就对她和永璜有偏见,容瑜若是跟在皇后身边,皇后怎么可能善待她?即使善待,苏玉珊也不能接受母女分离, 焦急的玉珊郑重表态,眼眶红彤彤的,声音都在发颤,“这事儿我不同意,我绝不会把容瑜交给旁人抚养!” 眼瞧着她都快急哭了,弘历再不敢有任何隐瞒,如实道出他的想法, “玉珊,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你的态度我再明白不过,我也不可能真的把女儿交给皇后,答应不过是权宜之计,我自有破解之法。” “什么法子?”玉珊狐疑的盯着他,生怕他是在哄她,但见弘历墨瞳明亮,狡黠一笑,附耳低语了几句。 玉珊听罢,颇为诧异,“这样可行吗?太后会信吗?” “她会信的,你放心,我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原来你早有打算,方才为何不说清楚?” 弘历大呼冤枉,“我还没说完,你就打断了我的话,我想说也没机会啊!” “谁让你说话大喘气来着,我以为你已经说完了嘛!”玉珊颇觉尴尬,随即柔声低语, “好嘛!是我误会了你,我向你道歉,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实则弘历根本没生气,但她都这么说了,那他自得假意生气,佯装失望地哀叹道: “我一心为着你和女儿着想,你却误以为我要拆散你们母女,当真令人心寒呐!” “心寒?那我帮你暖暖呗!”说话间,苏玉珊主动拥住他,朝他柔柔一笑,水眸流波。 方才她险些哭了出来,虽是忍住了,眼底的晶莹却还噙在眼眶之中,这幅娇软的情状看得弘历心田微润,再也说不出任何狠话来, “看在你忧心女儿的份儿上,我不跟你计较了,今晚为我做道汤,我就原谅你。” 这么简单的吗?为防他反悔,苏玉珊脆声应道:“好啊!你想喝什么汤?” 御膳他会挑剔,但玉珊所做的饭菜,他从来不挑, “随意,看你发挥,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两人说说笑笑,再无不愉快。 而弘历则开始着手安排,实施他的计划。 太后看儿子答应得那么爽快,便以为此事板上钉钉,孰料最后竟又出了意外! 依照规矩,将孩子交给后妃抚养时,都会为两人算一算八字。 钦天监那边为皇后和二公主算了一卦,结果并不理想。 钦天监正只道皇后命格贵重,只可惜她命中无子,只要是她抚养的孩子,都很难长大成人。 联想到皇后所生的两个孩子皆夭折,太后不禁对皇后产生了怀疑。 难不成,克死大公主和二阿哥的,不是永璜,而是妤瑛本人? 第420章 以牙还牙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太后心下生疑,冷眼紧盯着钦天监正,“此乃关乎家国社稷的大事,你该不会算错了吧?” 钦天监正当即跪了下来,拱手郑重回道: “微臣也怕有错,特地请了三个人来测算,皆是同样的结果,微臣绝不敢有任何欺瞒,还请太后明鉴!” 为防有假,太后特将钦天监的其他官员也叫来,甚至还将萨满巫师也请了过来,纷纷为皇后算命。 怎奈众人说辞一致,皆道皇后命中无子。 至此,太后终于信了这个说法。 虽说容瑜是庶出,但宫中只有这么一位公主,将来还得指望容瑜跟蒙古联姻,太后自然不敢拿容瑜的性命开玩笑。 最终太后改了主意,不再让皇后抚养容瑜。 妤瑛本不想抚养苏玉珊的女儿,毕竟容瑜已经八岁了,即使她对容瑜再好,容瑜也不可能把她当成亲娘,可若抚养容瑜能让苏玉珊不痛快,那妤瑛还是愿意的,至少此举能让苏玉珊感受到与至亲分离的痛楚! 妤瑛已经说服自己,接受容瑜,万未料到最后关头太后竟又变卦! 钦天监的话太过残忍,太后不忍告知皇后,只说她与容瑜八字不合,以此为借口给回绝了。 但妤瑛总觉得太后欲言又止,没说实话。 让她抚养容瑜的是太后,不让她抚养的也是太后,妤瑛暗叹太后这是在耍她吧!给了她希望,却又让她失望,早知如此,太后就不该许诺。 可这是她的婆婆啊!即使她再怎么愤慨,也不敢怨怪太后,只能默默的听从太后的安排。 但私下里妤瑛并不相信这种说法,她想一探究竟,又不能明着召见钦天监正,只能命宫人悄悄去打探。 弘历已然应承,太后也许诺了,此事未成,也怨不得弘历,无奈之下,太后唯有妥协,封容瑜为固伦公主,弘历则亲自为女儿定下“和敬”二字。 得知自个儿被封为固伦和敬公主,容瑜喜笑颜开,在弟弟面前炫耀。 永璋扬起小脑袋,不屑轻哼,“皇阿玛说了,我若读书读得好,等我长大后也给我封爵位!” “那你就慢慢长吧!反正我现在的身份比你高,往后你见了我可要记得行礼。” 女儿双手交叠抱臂,小下巴微扬,一副傲娇的小模样,苏玉珊颇觉好笑,但还是不忘提醒一句, “亲人之间是平等的,可不能在意什么位份封号,不能拿这个去炫耀,也不能以此欺压其他人,你可得谨记。” 容瑜当即放下了手臂,恭敬应道:“儿臣明白,儿臣只是在跟弟弟开玩笑呢!” 女儿只顾着高兴,她并不知晓,这个封号是她皇阿玛用尽手段为她争取来的,来之不易啊! 说来苏玉珊也是没想到,弘历此举居然能成功。 这便是用魔法打败魔法吗?太后迷信,弘历便使了这招回击。 此举虽好,但是这么说皇后,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弘历却不认为他有错, “当初皇后还不是拿八字不合,永璜命硬克人说事儿,我只是以牙还牙,你无需愧疚。” 也罢,只要容瑜不被送人就好,想要达成心愿,终归是得耍些手段的,她并未加害皇后,只是在争取自己的女儿而已。 如此想着,苏玉珊心里好受许多。 而皇后那边始终不甘心,她一直在等消息。 宫人接连打听了三日,拿银子贿赂,这才打听到太后改变主意的真正因由。 回到长春宫后,宫人支支吾吾不敢说实话,妤瑛顿生不祥预感, “你只管说实话,本宫不会怪罪于你。若有隐瞒,本宫严惩不贷!” 无奈之下,宫人只得道出实情,“钦天监正说……说娘娘命中无子,还说……” 她命中无子?怎么可能呢?她不是生了两个孩子吗?妤瑛怒气上涌,忿然质问, “还说什么?” 宫人脊背冒冷汗,怯声回道:“太后说……大公主和二阿哥是您克没的,所以她不敢让您抚养二公主。” 妤瑛最在乎的便是自己的孩子,哪怕弘历不再跟她生孩子,她也不至于那么难过,但一听说那两个孩子皆是被她克死的,妤瑛心梗至极,痛得难以自已。 宝儿和永琏居然是被她克没的?怎么会呢?她可是他们的亲生母亲啊!她怎会克自己的孩子呢? 与永琏相克的明明是永璜才对!不可能是她! 定是有人在从中捣鬼,恨她之人还能有谁?肯定是苏玉珊,她在觊觎皇后的宝座,所以才会让钦天监散播谣言诬陷于她。 一旦太后信了她命中无子的说辞,那么她的皇后之位便保不住了! 她什么都没有,只剩下皇后这个位置了,苏玉珊已经拥有那么多,她为何不知满足,还要跟她争抢呢? 即使她不做皇后,也轮不到她苏玉珊啊! 妤瑛越想越恼,心中郁郁,怄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煎熬了一夜睡不着,次日她便病倒了,太医过来为皇后开药调理,弘历始终未去探望。 若非太后和皇后合起伙来打容瑜的主意,他也不至于出此下策,如今皇后病倒,是真病还是假病,他都不在乎,随她折腾。 今年的春季似乎格外的短,一眨眼便入了夏,宫人们忙着粘知了,皇宫的夏季格外闷热,原定于六月去往避暑山庄,今年提早了半个月,五月中旬便出发了。 念及去年的意外,这一次,弘历将所有的孩子都给带上,永珹亦同行。 妤瑛心中有气,不愿同往,谎称自己身子不舒坦,太后只道她是皇后,皇帝出行,她必须随驾,以免众人猜忌议论。 太后拿大局说事儿,妤瑛推脱不得,只得伴驾。 去年达尔罕王便看中了容瑜,只可惜他的儿子没跟来,今年达尔罕王特地将他的小王子带在身边,为的就是让皇帝见一见这个孩子,也好给两个孩子定下亲事。 第421章 女儿的婚事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避暑山庄对容瑜而言无甚吸引力,她最期待的便是去木兰围场,只可惜现下还早,打猎得等秋日,中秋过后才能启程去围场。 今年永璋六岁,已经开始读书了,去年他在山庄之中还能无忧无虑的睡懒觉,跟着母亲四处游玩,今年已没这个待遇,每日清晨天未亮,他便被叫了起来,跟着大哥一起去念书。 永璋暗叹自个儿还是太天真,果然是应了永珹的那句话,等真正读书的时候他才能明白这当中的辛酸。 好在苏玉珊已经给儿子打好了学习的基础,在此之前他已识过很多字,背了很多首诗,师傅教的东西他都能够快速的理解,读起书来更加的轻松。 待放课后,苏玉珊带着孩子们一起出去转悠,永璜人在水榭边,心里却还在默背着今日所学的文章。 永璋一放课便想着怎么玩儿,压根儿不管功课。 瞧见姐姐正在扑蝴蝶,永璋过去帮忙,顺口告诉她, “姐姐,我听说,达尔罕王的小王子也来了避暑山庄哦!” 达尔罕王?那是谁?容瑜仔细回想了半晌,这才想起来,好似去年见过那位蒙古王爷,她隐约记得那人满脸胡须,至于具体模样,她已记不清,再见怕是认不出来, “来就来呗!皇阿玛招待他们父子即可,与我何干?” 永璋神秘一笑,“据说那位小王子与你同龄,达尔罕王很喜欢你,想让你跟他的小王子定亲呢!” 容瑜不由皱起了眉头,嫌弃的瞥了弟弟一眼,“小小年纪,你懂什么叫定亲?” “当然晓得!”永璋挺起胸膛,学做小大人的模样,负手而立,故作老成, “定了亲,将来你就要嫁给他,那他就是我姐夫咯!” 永璋话音才落,就被赏了一个栗子,容瑜美眸圆睁,恼嗤道:“瞎说什么呢!本公主还小,才不要与人定亲,不许胡说八道!” “不是我说的,我只是转述,让你有个准备,省得皇阿玛下旨时你无法接受。” 原本容瑜是不信的,但永璋言之凿凿,容瑜不免生疑,难不成皇阿玛真有那样的打算? 容瑜心下郁郁,无心再扑蝴蝶,折回水榭边去问母亲,是否真有此事。 苏玉珊是想着,去年弘历就答应过她,不会随意给女儿定亲,所以她没有任何犹豫,十分肯定地对女儿道: “没有这回事,最近没听你皇阿玛提及。” “是吗?”容瑜奇道:“那达尔罕王为何带着他的小王子来避暑山庄?” 苏玉珊兀自猜测道:“兴许他只是带他儿子来见识咱们的大好河山?” 母亲满目温柔的安慰她不要多想,但容瑜总觉得弟弟应该不会骗她。 却不知是母亲在故意瞒着她,还是说连母亲也不知情? 不放心的容瑜等着她皇阿玛来环碧岛时,直接问出心中的疑惑, “皇阿玛,听说您要将儿臣许给蒙古人,是真的吗?” 无端端的,女儿怎会提及此事?弘历望向女儿,温声问道:“你听谁说的?” 容瑜不敢提弟弟,担心弟弟会被训斥,她模棱两可地道:“儿臣偷听到宫人们说话,并不认得她们。皇阿玛,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呀?” 斟酌片刻,弘历才道:“达尔罕王确有此意,不过朕尚未见过他家的小王子,等朕见过之后再说。” 听皇阿玛这话音,似乎真有这个意图,容瑜登时紧张起来, “见过之后就要给儿臣定亲吗?皇阿玛,儿臣还小,不想这么早就随便定亲,以后我想亲自选额驸,好不好嘛!” 苏玉珊不忍打破她天真的想法,在旁打岔道:“以后再说吧!等你长大后再论。” 玉珊不愿在此时谈论此事,弘历却觉得有些事必须尽早讲清楚。 敛下笑容,弘历正色对女儿道: “容瑜,莫忘了你是公主,皇室子女没有自由选择额驸的机会,只能由父母来挑选。” “那万一您选的儿臣不喜欢呢?” 对此弘历十分笃定,他的宝贝女儿,他自然不会坑害她, “朕为你择选的额驸,自然是家世相貌人品皆优秀的,你一定会喜欢的。” “再怎么优秀,那也得女儿看得顺眼才成啊!” “你尚未见过那小王子,怎知看他不顺眼?” 这还用问吗?一想到达尔罕王那粗犷的模样,容瑜便觉他的儿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蒙古人的生活习惯跟咱们不同,我肯定不会喜欢的。” 弘历跟玉珊面面相觑,玉珊正想劝说,弘历已然开口,“等见过之后再说吧!” “皇阿玛……”容瑜还想再说,却被父亲给打断, “该用膳了,让人上晚膳。” 皇阿玛分明就是在敷衍她嘛!容瑜越想越难过,晚膳也没用多少,只吃了小半碗便说自个儿吃饱了。 用罢晚膳,她说想出去走走,苏玉珊遂命侍卫随护于她。 待女儿走后,苏玉珊轻叹道:“容瑜还小,小姑娘对一切都存有幻想,你不该那样说,那样对她太过残忍。” 玉珊对女儿太过心软,总在考虑女儿的感受,但弘历对于此事有不同的见解, “有些观念,就该自小培养熟知,我若对她说假话,她以为自己可以自选夫君,将来若真喜欢上某个少年,到了却不能嫁与他,那才是真正的残忍!” 女儿性子刚烈,并不好说话,苏玉珊担心这事儿不好办, “可咱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就不能让她破一回例,自选额驸吗?” 儿子的婚事还好说,还有选择的余地,但女儿的婚事,弘历真的很为难, “玉珊,别的事我都能遂你的心愿,但是孩子们的婚事,由不得他们做主,希望你能谅解。” 站在弘历的立场,他的确为难,苏玉珊也晓得皇室子女生来就是要联姻的,她不忍责怪弘历,却又忍不住为女儿的将来担忧。 弘历的意思是,等宴请达尔罕王时,见过那小王子之后再商议,眼下还不好论断。 苏玉珊一向不爱参加那些太正式的宴席,但是这一回,她主动提议,说是也想参加,顺道儿见一见小王子,看他到底是个怎样的少年。 她愿意去,弘历当然愿意带着她,“好,明晚宴请达尔罕王父子,你且随我一起。” 第422章 见蒙古王子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得知此事后,容瑜也想参宴,想趁机看看那蒙古王子到底是何模样。 弘历却认为此事尚未敲定,容瑜不适合出席。 他这个做父亲的得先把把关,若是人不错,再让他们见面,如若弘历都看不中,那就免谈,没必要再见。 傍晚时分,弘历派人来接玉珊去万壑松风参加宴席。 那会子午歇之后,玉珊起身时便已经开始做准备,梳妆更衣。 因着要见蒙古王公,场合比较正式,她得换身吉服。 夏日适合着纳纱,于是苏玉珊选了一身纳纱绣莲花大襟氅衣,手持缂丝葵花状绣牡丹团扇,耳间悬着珍珠三耳钳,脚踩流苏绣碧玺的花盆鞋,鞋前的流苏亦是用五彩珠串所串制,繁复精致,走起路来轻轻晃动,婀娜多姿。 平日里她着常服或是便服,大都是淡妆,偶尔见她着正装,妆容精致,口脂殷红的明艳模样时,弘历忽觉眼前一亮,不由暗叹玉珊的美千变万化,不论淡雅还是雍容,都能轻而易举的吸引他的目光。 时隔一年,再次见到纯贵妃,达尔罕王仍旧像头一回见到她时那般,惊为天人! 当然了,这种赞叹只是出于对美人的欣赏,纯贵妃可是皇帝的女人,他万万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达尔罕王规矩的收回目光,恭敬握拳,将手臂斜放于肩侧,颔首向她行礼, “臣见过贵妃娘娘,娘娘洪福齐天!” 苏玉珊温然一笑,“王爷免礼。” 而后达尔罕王又示意儿子给纯贵妃请安。 那少年近前两步,以同样的方式向她行礼,“娘娘万福。” 少年立在殿中,微微颔首,苏玉珊看不清他的模样,第一印象便是他肤若麦色,并不似寻常的王室子弟那般白皙,大约是因为他常年待在蒙古,时常晒日头才会这般吧! 苏玉珊随口问起他的名字,那少年回的是蒙古语,很长一段话,她听不懂,达尔罕王解释道: “犬子的汉语并不流利,他的蒙古名很长,唤来多有不便,皇上和贵妃娘娘唤他勒珠尔即可。” 苏玉珊曾听弘历说过,蒙古人的名字都很长,在他们看来,起的名字越长,就代表长辈对这个孩子寄托的希望越大。 不过太长的名字念着不顺口,还是短一点念着更方便。 落座开席时,弘历与达尔罕王相谈甚欢,偶尔也会状似无意的询问勒珠尔几个问题,苏玉珊则在旁默默的观察着勒珠尔。 这个年纪的孩子大都是很爱笑的,但他自进殿之后就一直没笑过,神情很严肃,眼睫始终半垂着,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说话也很少,都只是回几个字而已。 却不知他是本身性格就内敛,还是初来乍到,语言不通,所以才不愿多言。 因着他话少,苏玉珊也就很难判断他的性格。 待宴席结束后,达尔罕王父子告退,弘历和玉珊回往环碧岛。 弘历问起她对勒珠尔的看法,苏玉珊沉吟道: “相处的时辰太短,他话又少,我瞧不大出来。第一印象就是这孩子挺黑的,五官倒是可以,脸盘儿小,模样俊秀,要是能白一些,大约也是个美少年。” 这一点弘历也察觉到了,这孩子的皮肤确实比常人黑一些,但这不算大问题, “男孩子黑白无甚所谓,黑一些瞧着更加康健,有精气神儿。” 想了想,苏玉珊又道:“还有一点,他似乎话很少,容瑜性格开朗,她喜欢说话,估摸着两人的性子不太合。” “那正好互补,若是他也话多,两个人叽叽喳喳,岂不是经常吵架?” 听他这话音,苏玉珊不禁想到某种可能,定睛望向他, “你似乎对勒珠尔印象很好?” 弘历朗然一笑,“也不能说有多好,宫宴只有一个时辰,还不是很了解,第一印象尚可,还有待观察。” 的确是得好好观察,毕竟这是容瑜的终身大事,马虎不得。 思及宫宴上的情形,苏玉珊颇觉怪异,“勒珠尔的汉语好像不太好,只会说几句简单的,为何咱们宫里的阿哥要学习满蒙汉三语,而蒙古族的孩子却不学汉语?” 弘历慨然而叹,只道这是老祖宗的私心,防止蒙古人学习汉族文化之后,会生出谋反之心,不便掌控。 是以蒙古那边,哪怕是王亲贵族,若无皇帝特许,都不许学习汉文。 达尔罕王每年都会来京几次,雍正帝曾特许让他学习汉文,所以他的汉语才会如此流利。 小王子年纪尚小,只学过蒙语和满语,并不懂汉语,只会几句简单的,也是跟汗王所学。 得知真相的苏玉珊只觉这个理由太过奇怪,为了防止蒙古生异心,他们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方式! 恰巧蒙古人是游牧民族,他们已经习惯了自个儿的生活方式,对汉族文化并不感兴趣,是以很少有蒙古人愿意主动去学习汉文化。 这正是清廷乐意看到的情形,可苏玉珊担忧的是,容瑜不会蒙古语,若是跟那小王子定亲,两人岂不是都听不懂对方说话,鸡同鸭讲?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苏玉珊便觉头疼。 次日一早,容瑜一起身便去找她额娘,打听情况。 “额娘,那蒙古王子长什么样?是不是很丑?” “相貌不丑,就是有点儿黑,其他的没什么毛病。”苏玉珊劝她勿忧, “你皇阿玛说还要继续观察,并非板上钉钉之事,你无需担忧。” 容瑜才不希望皇阿玛再观察,她希望皇阿玛能直接回绝。 一旦观察,那还是有可能的嘛! 容瑜越想越难受,干脆坐船离开环碧岛,到岸上去散心。 侍卫紧跟其后,寸步不离。 绕过河堤,行至假山处,忽闻前方有争执声传来。 好奇的容瑜近前几步,映入她眼帘的,是弟弟永璋和伴读永瑛。 但听永瑛嘲讽道:“我们说话你竟然听不懂,连汉语都不会,你可真笨呐!咱们都别跟他玩儿!” 容瑜仔细一看,立在永瑛对面的是一个清瘦的少年,约摸有十岁左右。 少年肤似古铜,留着一袭乌黑的墨发,两鬓的长发辫作两条细辫子,斜斜的收拢于后方,右侧的碎发随意的散于额侧,遮掩了清晰流畅的下颌线。下巴缓缓收窄,清俊之中透着三份野性。 薄唇紧抿的他拳头紧攥,直盯着永瑛,眼神难掩冷戾! 第423章 你喜欢他?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勒珠尔很想反驳,却又念及父汗对他的交代,任凭指节上青筋暴起,终是强压着内心的愤怒,并未揶揄,只恨恨的盯着永瑛,一双眸子似黑暗中的猎豹,狠厉肃冷。 永瑛身份尊贵,一向无人敢得罪他,这小子居然敢这么看着他,永瑛不悦近前,扬首怒斥, “瞪我做甚?我说错了吗?谁让你不会说汉语?” 跟这种狂妄之人说再多也是浪费口舌,勒珠尔懒得与他多言,转身欲离,却又被永瑛拦住了去路, “小爷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回答?” 一旁的永璋嬉笑道:“因为他不会说汉语呗!” 永瑛亦跟着嘲笑,“险些忘了,他是个小哑巴。” 容瑜听不下去,径直上前,“永瑛,我且问你,你会蒙语吗?” 永瑛眸光微转,模棱两可地道:“学过。” 他的语气并不笃定,明显心虚,容瑜的手指勾于身后,睇他一眼,冷笑揶揄, “学过就是一知半解咯?上书房主修满语和汉语,蒙语的课相对少一些,你既不擅长蒙语,又凭什么嘲笑旁人不会汉语?” 这正是勒珠尔才刚想说的话,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他才强忍着没吭声,未料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居然替他说了出来! 她那双乌亮的大眼睛正紧盯着永瑛,似乎并不怕他。 瞧她这装扮如此精致华贵,不像是宫人,却不知到底是何人。 “因为……”不甘被奚落,永瑛逞强道:“因为这是我们的地盘!正所谓入乡随俗,到了避暑山庄,那肯定得说满语或汉语。” 那少年的装扮明显是蒙古人,且他身上所佩戴的珠宝皆是名贵之物,容瑜凭此猜测他应该就是达尔罕王的儿子。 虽说她对此人没什么好感,但永瑛和永璋这般欺负旁人,容瑜实在看不惯,这才会近前理论, “来者是客,既是客人,合该遵循客人的习惯,你这般嘲讽,算什么待客之道?” 永瑛心道他又没说容瑜,她为何要出头?略一思量,永瑛突然想起某件事,打趣笑道: “我只是跟他开个玩笑,你们还没正式定亲呢!你就这般维护他?” 乍闻此言,容瑜面色涨红,又羞又恼,“谁说我要跟他定亲?休要胡说八道!” 勒珠尔闻言,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父汗想让他跟皇帝的女儿定亲,看来眼前这个小姑娘就是和敬公主。 眼瞧着姐姐动了怒,永璋拉了拉永瑛的衣袖,意在提醒他不要在姐姐面前提亲事,永瑛无谓一笑, “大家都知道的事,你又何必否认?若非因为这个,你为何要帮他?” “那是因为他是达尔罕王的儿子,是皇阿玛的客人!” 永瑛反噎道:“我乃和亲王的侄子,是皇上的侄子,还是你的堂弟,你怎的不帮我?” 灵眸微转,容瑜斜他一眼,“我这人一向帮理不帮亲,你不占理,凭什么让我帮你?” “我看你就是喜欢他,才会对他如此上心……” 永瑛话音未落,面上骤然一疼,待他反应过来时,惊觉容瑜居然甩了他一耳光! 她个头虽小,力气却很大,永瑛被她打得脸颊火辣辣的烫,他震惊不已,恼嗤道: “你……你居然敢打我?” 气急的容瑜冷声警示道:“本公主说过,不许胡说八道,你却偏要说胡话,理该掌嘴!” 永瑛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没想到,不过一句玩笑话,容瑜的反应竟会如此剧烈, “我可是你堂弟,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对我动手?” 容瑜浑然不惧,美眸微瞥,冷哼道:“堂弟如何?你冒犯本公主,本公主便该教训你!你若不服气,咱们就去找皇阿玛评理!” 永璋一听这话,登时吓一跳,赶忙近前劝说,“姐姐,这事儿就别告诉皇阿玛了,皇阿玛若是知晓,肯定会发火的。” 这会子知道怕了?“你们欺负旁人时,可曾想过自个儿的行径会令皇阿玛生气?” “我们就是开个玩笑,没想闹大。”永璋嘿嘿一笑,给姐姐赔礼道歉,好言求她不要声张。 看在弟弟的份儿上,容瑜决定妥协,但她有个条件,永瑛必须跟这位蒙古王子道歉。 一向被娇宠的永瑛低不下这个脸面,逞强道:“我又没说错什么,我才不要道歉!” “不肯道歉是吧?”既然永瑛不配合,那容瑜也没必要再顾忌弟弟的感受, “成,咱们现在就去见皇阿玛,让皇阿玛来评理。” 永瑛是想着,他皇阿玛可是皇上最亲近的弟弟,皇上那么疼爱他,肯定会护着他的。无所畏惧的他脆声应道: “去就去,怕你不成?” 容瑜招呼那小王子一起去,勒珠尔脚步顿住,他犹豫着没抬步,容瑜提醒道: “走啊!跟我去连皇阿玛。” 思量再三,最终勒珠尔摇了摇首,沉声道:“多谢,不必。” 就这简单的几个字,道罢他转身便走,徒留容瑜愣怔当场,莫名其妙! 什么情况?她可是在帮他啊!他居然不领情,就这么走了? 容瑜一脸懵然,永瑛见状只觉好笑,“公主您这是好心被当做驴肝肺啊!你为他打抱不平,人家根本不在乎,傻眼了吧?哈哈哈!” 永瑛得意洋洋的笑嗤着,而后与永璋一起去读书。 容瑜越想越气,回往环碧岛跟母亲诉苦, “额娘,那个蒙古王子他不识好歹!明明是他受了委屈,错不在他,他为何不肯去理论呢?” 第424章 告状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也不知晓勒珠尔的真实想法,她只能凭自己的直觉去猜测, “昨日宴席之上,我瞧那勒珠尔寡言谨慎,估摸着他是想着自个儿是客人,不该在这儿闹矛盾,所以才忍气吞声,不予计较。” 容瑜难以理解,“挑事的是永瑛,他为何要忍?换做是我,我可忍不下这口气!” “乖女儿,你要知道,这大千世界,每个人的性子不尽相同,有你这样仗义执言的,也有谨慎多虑的。 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但是否追究都是勒珠尔的事,他可以自己做主,你不该为此而生气。” 母亲的安慰使得容瑜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但一想到勒珠尔的冷漠态度,她仍觉不舒坦, “下回他再出事,我可不会帮他!省得旁人又说闲话,倒显得我像个傻子一般。” 轻捋着女儿的发辫,苏玉珊笑哄道:“善良是本性,不该因为旁人的态度就舍弃。今后若是遇到这样的事,你该帮还是要帮的,无需在意旁人的眼光。” 为了让女儿开心一些,苏玉珊问她想吃什么菜,说是晌午亲自给她做菜。 一说起吃的,容瑜登时有了精神,“嗯……我想吃番茄鱼!” 这个季节正好有番茄,苏玉珊点头答应,随即吩咐宫人去准备食材。 有了期待后,容瑜浑忘了那些烦心事,开开心心的跑出去,说要去骑马。 在宫里她练得少,到了这儿可得勤加练习,等到秋日就可以去围场尽情的在草原上驰骋! 将近晌午,永璋放课回来,在宫中那会子,他们晌午都在上书房用膳,不能回去,在避暑山庄时,管得没那么严格,阿哥们都能各自回去陪母亲用午膳。 永璋刚回去,便被母亲叫了过去,苏玉珊正色询问, “清晨那会子,你为何跟永瑛一起嘲讽勒珠尔?” 永璋就担心姐姐会跟母亲告状,这一回来,果然如此。 母亲已然知情,永璋不敢撒谎,“儿臣看姐姐不想跟蒙古王子定亲,这才会帮姐姐出气,奚落于他。” 老三一向维护他姐姐,苏玉珊是知道的,但这不该成为她欺负旁人的理由, “即使容瑜不愿与他定亲,也不会特地去嘲讽他,此乃人品,无关好恶。” 实则那会子永璋只是随口跟永瑛说了一句,永瑛当即带着他近前,找勒珠尔的麻烦。 永璋还曾劝永瑛别去,但永瑛无所畏惧,还笑他胆小鬼。 不甘被堂兄嘲笑,永璋这才跟了过去,哪料竟会被姐姐撞个正着, “儿臣只说了一句,也没提定亲之事。” 儿子居然会有这样的观念?苏玉珊感觉问题有些严重,必须尽快纠正, “你认为一句话无甚所谓是吗?只要你嘲讽过,一句和一百句没什么区别。正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蒙古人不会说汉语很正常。 人都是有自尊心的,你可知你随口的一句话能有多伤人?倘若你去别人家做客,人家这般奚落你,你会怎么想?” 眼瞧着母亲动了怒,永璋心下惶恐,赶忙认错, “儿臣知错了,往后儿臣定会谨言慎行,再也不笑话别人。额娘,您别生儿臣的气,好不好? 在玉珊看来,此事非同小可,不能轻易的就这么揭过去, “你得去跟勒珠尔道个歉,他肯接受你的道歉,我便不再追究。” 这次的事错在他,永璋愿意道歉,但有件事他还是想说一声, “等下午放课后,儿臣就去跟他道歉,还请额娘不要将此事告知皇阿玛,儿臣不希望永瑛因为我而被皇阿玛训责。” 若是说了,依照弘历的性子,肯定是要罚他们的,但若不说,她又担心儿子会抱有侥幸心态,不当回事,往后仍会再犯。 就在苏玉珊为难之际,忽闻外头传来一声厉呵, “有什么瞒着朕不敢说的?” 乍闻此声,永璋心惊肉跳,暗叹不妙!皇阿玛怎就偏在这个时候过来了呢? 永璋回首望去,但见皇阿玛进来的同时,容瑜也跟了进来,看来皇阿玛和姐姐是一同乘船上岛的。 皇阿玛一进门便沉着一张脸,八成是因为姐姐已经把这件事告诉皇阿玛了吧? 思及此,永璋不敢撒谎,如实道出今日之事。 弘历听罢面色渐沉,扬声斥道: “若非朕恰巧听到,你肯定不会老实交代。做错了事非但不知悔改,还想着如何瞒天过海!朕平日里教你的那些仁善道义,你抛诸脑后,浑给忘了!永璋,你太让朕失望了!” 父亲的厉责使得永璋十分羞愧,眼泪瞬时涌出眼眶,顺着脸颊一颗颗往下落, “儿臣知道错了,只是担心永瑛受罚,所以才想先瞒着。” 儿子的这句话,不由令弘历想起永璜和永琏。 犹记得去年永璜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但那次的事是永璜有错在先,怪不得永琏,是以弘历并未责罚永琏,而这次的事,永璋和永瑛皆有错, “你以为瞒着便是为他好?你这是为虎作伥!真正的兄弟就该直接指出他的错误,放任他的行恶不管,往后他变本加厉,那便是害了他!” 儿子一直在哭,弘历见状越发恼火,“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掉什么眼泪?你还觉得自个儿委屈了?” 这孩子怕不是被他训傻了,浑不知该如何反应,苏玉珊提醒道: “你皇阿玛说你都是为了你好,你若不是他的儿子,他才懒得管你,正因为他对你寄予厚望,所以才会严格要求。这次的事,你可知错?” 永璋羞愧难当,抽泣道:“儿臣知错,往后一定不会再嘲笑旁人。” 道歉不过动动嘴皮子,谁都会说,这样的结果,弘历并不满意, “莫以为一句知错就能平息此事,既是做错了,就该受到惩戒!永瑛那边,朕自会训责,你们二人,除了给勒珠尔道歉之外,各抄写《千字文》十遍!两日之内写完,朕要查验!” 永璜才入学,十遍《千字文》对他而言的确有些难度,不过还算能接受。 苏玉珊暗叹弘历这次似乎比上回罚永璜时罚得轻一些,大约是将她的那番话记在了心上。 永璋理亏,不敢反驳,默默领罚告退。 为示惩戒,晌午用膳时,弘历没让永璋坐桌,只让人给他送饭过去。 容瑜亲自带着宫人给他送饭,往常永璋一见到姐姐便眉开眼笑,今日瞄见她的身影,他却努着嘴不吭声,继续闷头写字。 容瑜提醒他用膳,他却冷冷的道了句,“不饿!” 瞧弟弟那气鼓鼓的模样,容瑜轻拧他的耳朵,“怎的?你还跟我置气不成?” 永璋别过头去,不许她碰,搁笔起身,气呼呼地道:“你答应过我不告诉皇阿玛,为何又在背地里告状?” 第425章 因祸得福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原来弟弟是在为这事儿怪她,那容瑜可得好好跟他论论理了, “我当时是怎么说的,你不记得了吗?我说只要永瑛跟勒珠尔道歉,我就不告诉皇阿玛,他不肯道歉,那我当然要说。” “那是勒珠尔不愿去见皇阿玛,你给了他机会,他不珍惜,又能怪得了谁?他不领情,你干嘛还要帮他?”永璋越想越觉得委屈, “我可是你的弟弟啊!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告我的状,我没有你这样的坏姐姐!” 容瑜虽然生气,但对自己的弟弟,她还是有些偏心的, “我只说了永瑛的事,并未提你,至于永瑛为何要找勒珠尔的麻烦,那是你自个儿告诉皇阿玛的,你凭什么怪我?” 此事因他而起,永璋肯定不能只把责任推给永瑛,他必须讲清原委。 “我有错便认,没什么可逃避的,可我不能连累永瑛。” “永瑛那般傲慢,你就不该跟他走得那么近,需知近墨者黑……”容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弟弟给打断, “永瑛是我的好兄弟,不许你这么说他!” 这小子居然还在维护永瑛?“所以阿玛今日跟你说的那些道理都白说了吗?” “永瑛的确有错,但我不可能因为这一件事就不理永瑛,我们可是堂兄弟啊!” 他二人时常在一起玩耍,感情极好,是以永璋不愿轻易跟永瑛断交,容瑜大失所望,只觉弟弟冥顽不灵, “好,那你继续跟他玩儿,他迟早会害了你,下回你再因他而受罚,可别再掉眼泪!” 撂下这句狠话,容瑜让人将食盒放在桌上,而后转身便走,懒得跟他啰嗦。 容瑜回来时,眼尖的苏玉珊发现女儿面色不太好,遂问她这是怎么了。 容瑜窝了一肚子火,思来想去终是没说因由,毕竟她皇阿玛还在这儿,若是说出来,皇阿玛又要训斥永璋,到时永璋又该怨恨她了。 念及后果,容瑜勉力一笑,“没什么,额娘,我饿了,可以尝番茄鱼了吗?” 女儿不想说,苏玉珊也就没强求,让宫人为她布菜。 在孩子们看来,这只是一件小事,但在弘历看来,这关乎到满蒙的关系,他必须严肃处理! 次日午后,弘历命人将永璋和永瑛带过来,又命人将达尔罕王父子请来,让这两个孩子当着达尔罕王的面儿给勒珠尔道歉。 皇帝发话,永瑛不敢不从,违心的向勒珠尔道错。 勒珠尔英眉紧皱,心下生疑,心道皇上怎会知晓此事? 昨儿个和敬公主说要给他做主,请皇上评理,当时勒珠尔想的是: 一旦到得皇帝面前,皇帝会是什么态度?会否觉得他小肚鸡肠,斤斤计较? 父汗得知此事,又是否会觉得他在惹事端?认为他不懂事,不顾大局? 思前想后,他决定不再追究,就此作罢,却不知是谁将此事告知皇上的,难不成是和敬公主? 据宫人所说,永璋是她的弟弟,她怎会告自己弟弟的状呢? 又或者说,此事另有隐情? 勒珠尔猜不出因由,但听他父汗朗笑道:“孩子们之间开个玩笑很正常,无伤大雅,勒珠尔不会计较的,是吧?” 父汗都这么说了,勒珠尔还能说什么?只能随声附和, “嗯,不生气。” 达尔罕王识大体,并未追究永瑛的责任,但弘历仍觉自个儿怠慢了客人,为表歉意,弘历提议道: “勒珠尔,你可对汉族文化感兴趣?若有兴致,你可跟朕的皇子侄子们一起读书,学习汉文。” 乍闻此言,达尔罕王既惊且喜,并未询问儿子的意思,一口应承下来, “谢主隆恩!勒珠尔当然感兴趣,皇上肯给他这个机会,此乃勒珠尔的荣幸!” 达尔罕王的面上难掩欣喜,忙提醒儿子,“还不快谢恩?” 勒珠尔面色淡淡,默了一瞬才叩谢龙恩。 一旁的永瑛眉头顿皱,他怎么也没想到,皇上居然会让勒珠尔跟他们一起读书! 如此一来,他岂不是每天都要见到这人? 惆怅的永瑛与永璋对视一眼,永璋倒是无甚所谓,勒珠尔来不来读书没什么区别,反正往后他是不会搭理这个蒙古王子的。 勒珠尔因祸得福,获得了去学习汉文的机会,永瑛却因为此事而错失了良机。 最近一段时日,弘历在考虑给老五的孩子立为世子,将来也好承袭王位。 永瑛乃弘昼的嫡长子,原本弘历认为他很适合,经此一事后,弘历认为永瑛的性子不够沉稳,遂又放弃了这个念头,想着等等再看,反正老五不止这一个儿子,其他的孩子若是表现良好,亦可考虑。 此事弘历甚为重视,特地将弘昼叫来,把他也给训斥了一顿,警告他不许溺爱孩子。 弘昼只道平日里太过繁忙,不得空管教孩子,往后定会严加管束。 老五忙于政事,弘历是知道的,赶巧五福晋也在山庄之中,弘历本想让玉珊召见五福晋,跟她仔细说说永瑛之事。 但转念一想,他又觉不妥,遂又改了主意,安排皇后召见五福晋。 听到这个消息时,冬凌欣喜不已,以为皇上不再计较前尘,愿意跟皇后娘娘和解了。 妤瑛心道:这种事本就应该是皇后来解决,毕竟她才是后宫之主!偏偏弘历安排苏玉珊协理后宫,以致于她这个皇后成了摆设。 妤瑛猜测,兴许是太后看不过去,跟皇上说了什么,皇上才会把本属于她的职权还给她? 思及此,妤瑛心下稍慰,随即命冬凌去安排,明日召见五福晋。 那边厢,翠凝也在猜测皇上会跟皇后和解,高琇雯笑嗤道: “傻丫头,你想得太简单了,皇上此举可不是向皇后示好。 需知训责五福晋并非什么好差事,皇上不希望纯贵妃唱黑脸,得罪人,所以才会刻意安排皇后来办呢!” 第426章 玉珊抱恙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翠凝闻言,诧异的“啊”了一声,再仔细一想,这才了悟,掩唇轻笑, “原是奴婢糊涂了,还是主子您通透。” 这夸赞高琇雯可不受用,还不是经历了无数的期待和幻想,她才大彻大悟,终于明白,除了苏玉珊之外,弘历不可能在意任何人。 他对皇后和娴嫔已然十分厌恶,即使太后出面,他都不太可能再对这两人有好脸色。 至于她,高琇雯很清楚,弘历只是看她没生妄念,没有歪心思,所以才会善待于她。 没有男女之情,仅仅只是家人的亲情而已。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只要有亲情,那她下半辈子的日子便不会难熬。 对于弘历安排皇后召见五福晋一事,苏玉珊并不计较。 为防她误解,弘历还特地向她解释了因由。实则无需他解释,苏玉珊也能猜到他的用意。 不得不承认,弘历还是很了解她的,也很会为她着想。 虽说永瑛有错,但在一个母亲面前数落她孩子的不是,任谁心里都不会舒坦,是以她也不愿蹚浑水。 弘历的决定恰巧解决了她的难题,她庆幸都来不及,又怎会怪他呢? 话分两头,明儿个勒珠尔就要正式开始去读书了,当天夜里,达尔罕王特地将儿子叫了过去,嘱咐他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不能再跟那些皇室子弟起冲突, “头一回,皇上可能还会为你做主,若是次数多了,兴许皇上会认为你也有问题。所以你一定要忍耐,哪怕受了委屈也要忍,定要珍稀这个难能可贵的读书机会。” 父汗总是教他忍让,从来不会顾忌他的感受。不过勒珠尔很清楚,眼下这情形,他没有别的选择,唯有多读书,学习汉族文化,将来他才有展翅翱翔的机会。 为了能生出更丰满的羽翼,眼下吃些苦又算什么呢? 眼睫半垂的勒珠尔眸色渐深,郑重应道:“孩儿谨记父汗教诲。” 满意的点了点头,达尔罕王又提醒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你可记得?” 父汗虽未明言,但勒珠尔时刻都不会忘记父亲叮嘱他的那件事, “不能让人知晓孩儿学过汉文。” 清廷规定,若无特许,蒙古人不得私自学习汉文。勒珠尔的汉文是达尔罕王私下所教,但达尔罕王对汉文化并不算精通,他来教儿子,难免有些吃力,是以他才想让儿子来京城读书,接受正统的教育。 他本想着,若是儿子能跟公主定亲,兴许就有机会读书,孰料成亲之事尚未定下,皇帝已然允准勒珠尔去读书,真可谓是意外之喜啊! 达尔罕王很珍惜这个机会,是以他格外谨慎,再三提醒道: “旁人皆以为你不怎么会说汉语,所以你尽量少跟他们说话,以免露馅儿,让人生疑。师傅教你写字,刚开始你得假装不会写,循序渐进,自个儿把握好分寸。” 勒珠尔默默记着父汗的叮嘱,“父汗放心,孩儿晓得该怎么做。” 这孩子自小便谨慎,达尔罕王对他很放心,又交代了他几句,这才让他回去休息。 次日一早,勒珠尔在太监的带领下去往紫竹堂读书。 永璋一瞧见他,便想起自个儿那狠心的姐姐,心下不愈,浑当做没看到。 永瑛恨得牙痒痒,然而阿玛和额娘才训斥过他,他终是有所顾忌,不敢放肆。 永璜是第一个跟勒珠尔打招呼的人,只因他想象得到,一个外地人来到京城,人生地不熟,肯定会感到无措,是以他主动跟勒珠尔说,若是有什么问题,尽管跟他讲,不要客气。 勒珠尔对人防备深甚,尽管永璜向他示好,他依旧反应淡淡,只道了声谢,便没再多言。 永珹也想跟他说话,却被永瑛给拽住。 永瑛附耳小声道:“别理他!这人对谁都摆着一张臭脸,你又何必热脸贴冷屁股?别跟他玩儿!” 眼下永璋和永瑛皆不理会勒珠尔,他们身边的伴读自然也是跟他们一派的,永珹若是再跟勒珠尔说话,只怕他们连他都要孤立。 永珹本就不得皇阿玛宠爱,才会想办法跟这几个人打好关系,若是因为一个外人而被孤立,得不偿失。 思前想后,永珹终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没再跟勒珠尔说话。 永瑛拉帮结派,故意孤立勒珠尔,勒珠尔浑不在乎,他来这儿的主要目的是读书,而不是交朋友,是以他并不在乎别人对他的态度,只专心听师傅讲课。 师傅只当他不会汉文,教他的都是最基础的,实则那些简单的字他都会写,但为了伪装,他故意装成不擅长的模样,把字写得东倒西歪。 永瑛见状哈哈大笑,笑他写得是鬼画符,他也不计较,继续写着。 永璜遂在旁纠正他握笔的姿势,耐心的提醒他该如何改正。 永瑛想去跟大阿哥说,不要搭理勒珠尔,却被永璋给拦住, “大哥的性子我最了解,你若是这么说,大哥肯定会反过来训责你的,千万别去!” 永璜不苟言笑,永瑛也有些怕他,为防永璜去跟皇上告状,永瑛终是放弃拉拢他,不再多管。 得知勒珠尔已然去读书,苏玉珊生怕永璋又跟人闹矛盾,特地叮嘱儿子,一定要跟勒珠尔和睦相处。 永璋不悦的撇了撇嘴,“儿臣不喜欢他,儿臣不会找他的麻烦,但也不会跟他做朋友的。” 能不能做朋友,但看缘分,苏玉珊不强求,只要儿子别再仗势欺人就好。 身在避暑山庄,风凉云淡,几乎感觉不到夏日的来临,唯有池中盛放的荷花季节彰显着季节的变幻。 今儿个的天有些阴沉,午歇过后,苏玉珊起身更衣,看了看窗外,但见外头一片阴白,她有些恍神,分不清时辰。 云芳只道这会子还不到申时。 申时的天竟已经这么暗了,看样子是要下大雨啊! 主子已醒,宫人随即去端了碗乌鸡汤过来,请她享用。 原本苏玉珊是很爱喝的,可今日才喝了两口,她便觉胃里一阵翻滚,直接给吐了出来…… 第427章 有喜了?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云芳见状,当即给玉珊递来巾帕,又给她端了碗清水漱口。 苏玉珊只觉胃里泛酸,难受得紧,云芳忙问宫人,这食材可新鲜。 宫人只道乌鸡是今日才宰的,食材皆新鲜。 强忍着不适,苏玉珊道:“汤没问题,是我没胃口,端下去吧!” 常月见状,忍不住道了句,“主子该不是有喜了吧?” 永璋已然六岁,这些年苏玉珊都没再有过身孕,她以为自己不会再怀了,难不成这次真的有了? 苏玉珊不敢确定,只因晌午她贪杯,饮下两盏酸梅汤,她怀疑自个儿可能是因为喝了太多酸的,所以胃才会不舒服。 云芳只道瞎猜无用,请太医来诊脉,便知因由。 随后云芳让小陆子去请太医过来。 夏日的雨总是来得格外的疾,才刚阴云密布,转瞬间已然下起了大雨。 苏玉珊想着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折腾人来回跑, “罢了,这会子没那么难受,明儿个雨停了再去请太医吧!” “可您才喝了口汤就吐,奴婢担心您身子不适。” 小陆子只道无妨,“多谢娘娘体恤,不过奴才身子皮实,淋些雨不碍事,奴才这就出去请太医。” 他正要走,却被主子给叫住,“回来,不许去,我若真病得严重,自然会让你去。” 主子不许他去请太医,小陆子不敢违背主子之意,为难的望向云芳,云芳随即摆了摆手,让他先出去。 云芳是想着,倘若玉珊真是有孕,那呕吐也算正常。 常月仔细回想了一番,主子似乎已经有两个月没来月事了,但她的月事常年不太准,所以众人都没当回事。 但平日里主子从来不会有呕吐的现象,这样看来,倒还真有这个可能, “三阿哥已经长大了,若是能再给三阿哥添个弟弟也挺好。” 苏玉珊已经有三个孩子了,每个孩子都是她的心头宝,她倒不是很渴望再要孩子,但她晓得弘历还想再要, “还不确定呢!先别跟皇上说,省得他空欢喜一场。” 常月点头笑应,“奴婢懂的,这种事当然得让主子您亲自跟皇上说。” 苏玉珊无奈笑叹,“尚未确定呢!你们怎么说得好似我真的有了身孕一般。若是没有,到时岂不是很尴尬?” 云芳十分肯定地道:“瞧这情形,八成是有了,错不了的。” 窗外雨声哗哗,苏玉珊行至窗前,只见院中风吹雨斜,雨如锋刀,这么大的雨,弘历若是赶过来,既要坐辇还要乘船,只怕会被淋湿。 思量片刻,苏玉珊让人去给弘历送句话,说是今儿个雨势太大,不方便出行,他可留宿在烟波致爽殿,不必过来。 小太监传完话之后就回来了,苏玉珊询问情况,小太监如实道: “皇上只回了一句,说是知道了。” 知道了应该就是不来了吧?左右玉珊没什么胃口,便吩咐下去,今晚别做太多菜,只一荤一素即可。 孰料半个时辰之后,弘历竟然又回来了!苏玉珊震惊得望向他, “你不是不来了吗?” 他的身上倒是没什么雨滴,但靴子和衣摆处明显有被雨水打湿的痕迹。 苏玉珊让他先更衣,他却拉住了她的手。 玉珊只觉手间一凉,冷冰冰的,像是握着冰块一般。 她也不胃寒,反握住他的手,轻轻揉搓,帮他暖着。 弘历笑应道:“谁说我不来了?” “那会子我让小松子去传话,你不是说知道了?” “知道了并不代表我答应了,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弘历明知故问,苏玉珊嗔他一眼,娇哼道: “我这不是怕你淋雨嘛!” “一点儿雨算什么?至于这般小题大做?”他无所畏惧,苏玉珊却顾虑重重, “淋雨了可能会得风寒啊!我担心你的身子嘛!” 弘历正色反问,“身子重要还是你重要?” 苏玉珊不假思索地道:“当然是身子更重要!” 勾唇轻笑,弘历压低了声道:“你是怕我病了没法儿伺候你?” 她不过随口一句,他竟又胡思乱想,苏玉珊羞嗤道: “就数你不正经!都快三十的人了,可不是小年轻,得时刻注意些,不能拿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 这话他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快三十的人?你在暗示什么?嫌我老,伺候不动你?” 她哪有这个意思?苏玉珊顿感委屈,“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你淋雨患病,仅此而已。” 然而弘历自动忽略她的解释,沉声低语,“今晚我就证明给你看,快三十的男人有多勇猛!” “……”她明明只是一番好意,怎么就被他扯那么远? 苏玉珊暗叹这人的思想若是不正经,听什么都能想歪。 她懒得与他理论,省得他越说越歪,“你且先去更衣,马上就要开膳了。” 弘历一来,这菜自然得多加几道。 桌上摆的都是苏玉珊爱吃的,可她今晚却没怎么动筷,弘历给她夹菜,被她婉言谢绝, “你多吃些,不用管我,半晌那会子吃了些糕点,这会子不太饿。” 弘历信以为真,也就没强求。 用罢晚膳,两人洗漱就寝,弘历自然而然的将她搂入怀中,高挺的鼻梁来回轻蹭着她的耳珠。 想起今日之事,玉珊下意识偏过头去,“哎——今晚不可以。” “为何?”弘历奇道:“你来月事了?” 苏玉珊摇了摇头,“还没呢!” “那为何不可以?”弘历顺势抬手去触她的额头,问她可是哪里不舒坦。 她仍旧摇头,羞赧一笑,“也不是啦!” “那到底是为何?你有心事?” 弘历百思不解,苏玉珊还在犹豫该不该告诉他,毕竟这事儿尚未确定,若是猜错了,岂不是让他白白期待? 第428章 太医的诊断结果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不听她吭声,弘历顺势搂紧她的腰,“可是那几个熊孩子又惹你动怒了?” 苏玉珊下意识将他的臂膀往外推,担心他力道太大,压到她的腹部。 与他保持安全距离之后,她才道:“孩子们最近都很乖,没让我费心。” 弘历的食指轻轻摩挲着她柔润的唇瓣,“那是为何不高兴?跟我说说。” 依照他的性子,他肯定会追根究底,但若找借口的话,她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思量再三,苏玉珊还是决定跟他说实话,“其实是因为我今儿个胃口不大好,吃点儿东西吐了一回,云芳她们都猜测我可能是有喜了。” 乍闻此言,弘历愣怔了一瞬,待他反应过来时,惊喜的涟漪瞬时在他眸中荡漾开来, “太医怎么说?” “白日里雨下得太大,我没让人去请太医,明儿个再把脉吧!” 联想起那件事,弘历忽觉既好笑又觉心疼, “你怕我淋雨,特地让人去跟我说一声,让我别过来。可你身子不适,却不让人去请大夫,这是什么道理?你能为我着想,怎就不顾自个儿呢?” “只是吐了一次而已,又不是风寒发热,并不严重,真的没必要立即请大夫。” 玉珊并非矫情之人,弘历也不是那种随意找借口之人,凝视着她的眸子,弘历温然一笑, “那我淋点儿雨又算什么呢?我已经习惯了枕边有你,你若不在我身边,我怕是不能安寝。” 被人在意的感觉真好,苏玉珊心中微甜,唇角不自觉的上扬,面上却逞强道: “我都快三十岁了,可不是小姑娘,不需要你说甜言蜜语来哄我。” 她从十六岁一直陪他到现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十几年了,然而弘历对她的感情从未因岁月的变迁而消磨, “可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我最心爱的小姑娘。” 眼角微弯,苏玉珊抬手拥住他,像猫儿一样在他怀中轻蹭着, “哪怕如今你执掌天下,你也依旧是我心中的那个少年。” 弘历在外是皇帝,杀伐决断,说一不二,但到了苏玉珊面前,他便只是一个寻常男人,眉间心上只有她, “有孕可是好事,你应该一早就告诉我的,怎的我回来那会子没跟我说?” 猫在他怀中的苏玉珊说话带着一丝鼻音,“这不是还没确定嘛!万一我只是胃不舒坦,不是有孩子了呢?那你岂不是很失望?” 笑意自他喉间轻滑而出,他的指节穿过她的青丝,柔柔的抚弄着, “有了更好,没有也无妨,我怎会失望呢?别瞎想,明儿个一早就请大夫瞧瞧,看看到底是什么缘故。” 轻“嗯”了一声,苏玉珊歉声道:“以防万一,今晚还是不要亲热了,如若不是有孕,明晚再补偿你。” 她不过随口一说,哄他而已,他竟当了真,很认真地问了句, “补偿指的是两回?” “……”要不要这么较真啊!苏玉珊娇哼道: “我突然希望自个儿真的有孕了,这样我就不必补偿你咯!” 心细如他,轻易就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你的意思是,在此之前,你并不希望自己有孕?” 默然片刻,苏玉珊点了点头,“怀孩子太辛苦,我不是很想要,不过你喜欢孩子,那就再要一个吧!” 她为了他,改变了太多,弘历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紧搂着轻声道: “明儿个看太医怎么说,而后再决定。” 把话说开后,他也就没再扰她,哄她入眠。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弘历起身上朝,临走前还特地交代常月,等玉珊醒来就请太医过来为其诊脉。 常月应声称是,约摸着主子快要醒来时,她便让小太监去请太医,让太医先在这儿候着。 看诊的太医需要观察她的面色,是以苏玉珊起身更衣之后只梳理了青丝,并未用胭脂水粉。 太医询问症状,仔细查看了一番,又为其诊脉,最终得出了结论—— 纯贵妃的胃没什么毛病,呕吐只是因为有了身孕,对荤腥喜之物更加敏感。 云芳与常月闻言,皆面露喜色,纷纷向主子道贺。 苏玉珊的心情略有些复杂,不似前三胎那般欣悦,勉笑以应。 她本想着等弘历过来时再告诉他,孰料弘历一直在等结果,还特地差了人过来询问。 当小太监将喜讯传至烟波致爽殿时,弘历欣喜不已,即刻搁笔,吩咐李玉,摆驾环碧岛。 李玉忍不住提醒道:“皇上,张大人还在外头候着。” 一旦接见张廷玉,又得耽误许久,这会子弘历实在没那个耐心,遂让李玉给张廷玉传话,让他下午再过来。 李玉打发了张廷玉,弘历立即起身,去往环碧岛。 彼时苏玉珊正在为女儿绣巾帕,骤然瞧见弘历的身影,颇觉惊诧, “这个时辰你不应该在批奏折吗?怎的有空过来?” 只因他听到了好消息,太过激动,难以抑制内心的喜悦, “你这不是有喜了嘛!我迫不及待的想过来跟你分享喜悦。” 实则苏玉珊不是很欢喜,但看大家都那么高兴,她便觉得自个儿也应该高兴些才对,不能扫了众人的兴。 想起一事,苏玉珊忙问他,“那奏折怎么办?批奏折可是大事,耽搁不得。” 他就猜到玉珊会这么说,是以他临行前特地将剩余的奏折给带了过来, “在这儿批阅也是一样的。” 他总是出现得恰到好处,苏玉珊会心一笑,那颗忧躁的心逐渐踏实下来, “那你先批奏折,我继续绣手帕,等你忙完再说。” 于是两人皆待在西暖阁,一个忙政事,一个忙家事,两人皆无言,各自忙碌着,偶尔抬眸相视一笑,眼底尽是温柔。 太后一直抱怨苏玉珊这么多年都怀不上孩子,此次玉珊有孕,弘历即刻命人将这个好消息通传太后,好让太后知道,他的玉珊没有任何问题! 第429章 坏心思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却觉不妥,“哎——这才两个月,先不说吧!” 拍了拍她的手,弘历解释道:“对外先不公开,但太后那边必须尽早让她知道,她不是想要孙子嘛!你又有了身孕,她便无话可说。” 苏玉珊心道:太后想要的是嫡孙,不是她的孩子,即使跟她说了,她也不会多高兴。 不过既然他想说,那就随他吧! 诚如苏玉珊所料,太后闻听此讯,面上并无一丝喜色,她想的不是能抱孙子了,而是这个孩子又是庶出! 没有嫡子,将来皇位如何承继?若真是满洲妃嫔所生的庶子,她也勉强能接受,偏偏苏氏是汉女,太后实在无法接受一个汉女所生的儿子继承江山,可弘历一直不肯宠幸其他妃嫔,再这么下去,储君之位岂不是要悬空? 太后越想越惆怅,心道她的儿子怎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陷入苦闷的太后半晌不吭声,梅嬷嬷提醒道:“主子,纯贵妃有孕,按理来说,您应该给她些赏赐。” 赏赐的确该给,哪怕太后不高兴,她也不能失了礼数,但她无心去挑,遂摆了摆手,让梅嬷嬷到库房去,看着挑选六样贺礼即可。 梅嬷嬷选好之后,将名册呈于太后,太后随意撒了一眼,点了点头, “就这样吧!” 得太后应允,梅嬷嬷亲自带着贺礼去往环碧岛。 此事虽未公开,但太后一送礼,众人也就猜了个大概。 高琇雯暗叹苏玉珊可真是好福气,居然又有了身孕。 翠凝询问主子要不要给纯贵妃送礼,高琇雯略一深思,摇了摇头, “纯贵妃尚未公开,咱们还是不要去凑热闹了,自个儿晓得就好,也别外传。” 翠凝点头应道:“奴婢明白了。” 原本妤瑛并不在意苏玉珊得圣宠一事,可她一听说苏玉珊又有了身孕,再联想到自己早夭的那几个孩子,妤瑛越发不甘心! 她并不奢求宠爱,只是想要一个孩子而已,老天爷却残忍得什么都不肯给她,而苏玉珊既有圣宠,又有那么多孩子,这不公平! 所以她这个皇后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就是为了见证他二人情深似海吗? 妤瑛越想越悲愤,不禁红了眼眶,轻声啜泣着。 目睹主子哀痛不能自已的情状,冬凌心疼不已,好言劝道:“主子勿忧,即使纯贵妃生再多孩子,她的儿子也不可能当太子的。” 这个道理谁都懂,偏偏弘历不懂,妤瑛自嘲一笑, “说得好似本宫能生嫡子一般,皇上一直不肯来这儿留宿,太后时常在我面前唠叨,本宫这日子过得忒憋屈了些。” “纯贵妃这不是有孕了嘛!至少也得大半年不能侍奉皇上,主子您不就有机会了吗?” 从前啊!妤瑛也曾这样想过,每回苏玉珊怀有身孕时她都会有所期待,可每回都落空,是以冬凌这话给不了她任何安慰, “前些年苏氏生过三个孩子,你见皇上在她孕期去别的院儿里了吗?” “那是在王府,无人管束,如今太后娘娘在这儿,她老人家肯定不会放任皇上隐忍大半年的。” 妤瑛勾唇冷笑,“你觉得太后管得住皇上吗?在皇上眼中,苏氏才是最重要的,就连太后也得靠边站。稍有不顺心,他连太后都敢赶走,他已经无所畏惧了。” 眸光微转,冬凌沉吟道:“那若纯贵妃不在了呢?” 察觉到她话外有音,妤瑛紧盯着她,正色询问,“你这话是何意?你想干什么?” 稍顿片刻,冬凌压低了声道:“奴婢是想着,若然纯贵妃没了,刚开始皇上可能会难过,时日一久,他也就习惯了,大约也就愿意跟其他的后妃生孩子吧?” 理儿是理儿,但不太可能实现,“无端端的,她怎么可能没了呢?” “女人生孩子皆是到鬼门关走一遭,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也是正常的……” 冬凌这话暗示意味十分明显,妤瑛闻言,秀眉顿皱,“你的意思是……暗中做手脚?” 一想到那种情形,妤瑛的心莫名狂跳,当即否定,“我可是皇后,怎可草菅人命?我警告你,千万不许胡来,莫忘了崔嬷嬷的下场!” 皇后对此十分排斥,冬凌也就没再继续说下去,及时住口, “是,奴婢谨记主子的教诲。” 从前她没想过,冬凌之言一出,妤瑛不禁在想,假如苏玉珊真的没了,弘历会是什么反应…… 众人皆在为苏玉珊有孕一事而思虑,玉珊本人却没把怀孕当回事,心情平静,一切如常。 依照规矩,收了太后的贺礼,就得去谢恩,次日一早,苏玉珊起身梳妆,去往松鹤斋,给太后请安,顺道儿谢恩。 太后瞧见她,面色淡淡,并无一丝婆婆该有的欢喜之色。 高琇雯也在这儿,眼瞧着气氛有些尴尬,她随口跟苏玉珊道了句, “昨儿个永珹跟永璋去了环碧岛,回来之后他跟我说,你做的虎皮凤爪很美味呐!” 苏玉珊笑应道:“四阿哥喜欢就好,得空让他过来玩儿,我再给他做一些。” 太后闻言,面色不渝,正色提醒道: “孕妇怎可吃凤爪?当心生出来的孩子手脚畸形。” 苏玉珊温笑着解释道:“这些话都是人们随口一说,并无依据。” “既有这样的说法,那就肯定有道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往后在饮食方面你得格外注意,时刻为孩子着想,不能总想着自个儿,随心所欲。” 太后再三嘱咐,苏玉珊不想跟她闹矛盾,只能点头应承着,表现得十分顺从。 实则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回去之后还是一如从前,并未太在意饮食。 孰料两日之后,太后竟然派了一名厨娘和一位嬷嬷过来,说是今后她的膳食皆由这两人负责。 第430章 太后的好意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无端端的,太后突然给她拨个厨娘做甚? 苏玉珊心生排斥,勉笑婉拒,“替本宫多谢太后的一番好意,只是这里有厨娘,再者说,本宫也会下厨,无需再调厨娘过来。” 安嬷嬷却道:“此乃太后之意,奴婢们也是奉了太后之令,来伺候娘娘,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奴婢们。” 她虽自称为奴,但并未颔首,说话态度十分傲慢,不容置疑,那模样哪里像是个宫人,简直是把自个儿当主子了! 安嬷嬷拿太后来压她,美其名曰为她着想,苏玉珊没理由反驳,只能让她们留下。 午后申时那会子,弘历差人来传话,说是晚上要陪弘昼用膳,不过来了。 于是苏玉珊吩咐常月跟小厨房说一声,少做些菜。 晚膳时分,宫人们开始上菜,苏玉珊瞧见那些菜品,不由皱起了眉头, “萝卜排骨汤?” 苏玉珊诧异的望向常月,“你没跟她们说我的喜恶?” 说起此事常月便窝火,“奴婢说过了,可安嬷嬷说这不重要。” 安嬷嬷就在一旁,顺势接口道: “娘娘您有了身孕,膳食当需注意,厨娘已经为您制定了一份菜谱,每顿膳该吃什么菜,她都已经仔仔细细的规划好了。这些菜品皆对胎儿有益,娘娘您得多用一些才是。” 这什么厨娘?居然不询问她的意见,直接就给她定了菜谱, “对胎儿有益之物有很多,没必要非得吃萝卜,本宫不喜欢萝卜的气味,把这道汤撤下去!” 安嬷嬷却不遵从,依旧在劝说, “娘娘,现下是以孩子为主,您再不喜欢,也该喝几口。这位厨娘的父亲可是御膳房的师傅,她的厨艺很好,做的汤品连太后都称赞不已。” 不论她怎么说,苏玉珊都不肯去尝那道汤,“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个人口味,无关厨艺!” 长眸微瞥,安嬷嬷冷声道:“娘娘,太后嘱咐奴婢们好生侍奉您,您若为难奴婢们,太后若是知晓了,她会不高兴的。” 这个嬷嬷倚老卖老,居然拿太后来压制她!倘若她不喝,安嬷嬷就会跟太后告状吗? 苏玉珊还真不怕她告状,“明明是你们在为难本宫!本宫吃什么但看心情,凭什么由你们做主?” 苏玉珊懒得搭理她们,直接让云芳将那道萝卜排骨汤给撤下去,又命安嬷嬷退下去。 安嬷嬷只道她得一直守在贵妃娘娘身边。 一瞧见她,苏玉珊便心情烦闷,干脆将象牙筷搁在一旁,“那你待着吧!本宫没胃口,吃不下。” 苏玉珊反过来威胁她,安嬷嬷终是有所顾忌,不情不愿的福身告退。 看着那老太太离去的背影,苏玉珊只觉头疼,这位嬷嬷才来头一日就给她找不痛快,往后的日子又该怎么过? 人一心情不好,食欲也会下降,今晚苏玉珊没吃多少,只吃了半碗饭便进西暖阁去了。 宫人们撤菜品之前,安嬷嬷还特地来看了一眼,看罢直摇头,这桌上的菜几乎没怎么动嘛! 安嬷嬷暗叹这个纯贵妃可真是难伺候,厨娘的菜做得那么好,她居然还挑三拣四的,也不晓得她到底想吃什么,龙肉吗? 安嬷嬷管她不住,决定明儿个就将此事上报给太后。 当天晚上,弘历跟老五一起用膳,两兄弟饮了几杯酒,不知不觉间就耽误了时辰。 待到将近亥时,他才回往环碧岛。 宫人已然备好热水,为他沐浴更衣。 洗漱完毕后,弘历去往帐中,但见玉珊已然睡着。 他小心翼翼的入了帐,却还是惊醒了她。 苏玉珊缓缓转身,睁开迷蒙的睡眸看了他一眼,拖着鼻音轻嘤了一声, “你回来了啊!” 弘历掀被入内,点了点她的鼻尖,“回来得晚了些,打扰你睡觉了。” 他的指腹缓缓下滑,滑至她柔软的唇瓣间,来回轻抚着,惹得苏玉珊心间微痒,抬指攥住了他的手,不许他胡来, “莫闹,天色已晚,快睡吧!” 弘历却没躺下,“我才沐浴过,身上可还有酒气?你若闻不得,我便去睡塌。” 实则玉珊并未闻到什么酒气,但他既然这么说了,她干脆顺着他的话音道: “好像还有一丝酒气呢!” 有了身孕的女人对气味格外敏感,弘历晓得这一点,是以他才会这般谨慎,直接坐起身来, “那今晚我去塌上睡。” 他刚准备下帐穿鞋,她却坐起身来,自他背后抱住了他,娇哼道: “你若不在枕边,我一个人睡不着怎么办?” 难得见她撒娇,弘历很是受用,但她这话说得不足为信啊! “才刚我没回来时,你不是睡得挺香的吗?” 被戳穿的苏玉珊颇觉尴尬,但她不愿承认,强辩道: “我等你等了好久,你没回来,我才迷糊睡着了嘛!” 轻抚着她的手指,弘历歉声解释道:“今晚高兴,跟老五多喝了几杯,让你久等了。” 苏玉珊无谓一笑,柔声道:“无妨,你有事便忙,每个人都需要有自己的空间,我不会要求你每天都陪着我的。” 他的玉珊总是那么善解人意,他想看她吃醋都很难啊!弘历摇头轻笑,转过身来,凝望着她,关切询问, “怎么样?今天感觉如何?吃的下饭吗?可还觉得恶心反胃?” 红唇微努,苏玉珊轻哼道:“原本是有些胃口的,后来被人给气饱了!” 弘历闻言,英眉顿皱,“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气朕的爱妃?” 一想起那位老太太的脸,苏玉珊便觉浑身不自在,“还能有谁?安嬷嬷呗!” “安嬷嬷?”弘历仔细回想了一番,“环碧岛上好像没有这个人吧?我只记得太后身边有个安嬷嬷。” “就是她!”苏玉珊委屈巴巴地向他诉苦,“太后派她来的,让她往后都待在环碧岛上看着我。” 第431章 见招拆招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闻言,眸闪诧色,“太后给你调了个厨娘和嬷嬷?她怎会突然这么好心?” “太后说我有了身孕,让我注意饮食。可我已经怀了三个,我自个儿有经验,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我都知道。”身为一个母亲,苏玉珊比任何人都重视她腹中骨肉的康健, “孕妇不能吃的,像山楂之类的,我坚决不会碰,可太后说什么不许吃鸡爪,纯属迷信,若要按那些所谓的老话,那我还能吃什么?” “她就是太闲了,总想管些事,来找存在感。”轻捏着她的手心,弘历温声哄道: “这事儿由我来解决,你别担忧,快睡吧!” 弘历发了话,苏玉珊这才稍稍安心,也没问他打算如何,料想他自有解决之法。 次日一早,弘历起身时让人召安嬷嬷过来,宫人却道安嬷嬷一早就起身坐船离了环碧岛。 天还没亮她就走了,瞧这情形,八成是到松鹤斋告状去了。 眸眼微眯,弘历交代了李玉几句,李玉喏声称是,就此留下。 果如弘历所料,安嬷嬷的确去了松鹤斋,将昨晚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转达给太后,太后闻言怒火中烧,愤然恨嗤, “这个女人越发嚣张了!哀家关怀她,为她的孩子着想,她竟然不领情!果真是被弘历给宠坏了,连规矩都不懂!” “可不是嘛!”安嬷嬷添油加醋地道:“奴婢说了这是太后的一番好意,她竟直接赌气不肯用膳。奴婢也不敢饿着贵妃娘娘母子,只能由她。” “她怀的可是龙嗣,岂能由她胡来?”苏玉珊越是抗拒,太后越是要管着她,定得将她管得服服帖帖! 略一思量,太后让梅嬷嬷拿了样东西交给安嬷嬷,又特地嘱咐了她几句。 安嬷嬷接过东西,又去往环碧岛,哪料上船之际竟被人给拦住了。 李玉候在岸边,不许她上船,“皇上有令,未经皇上允准,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环碧岛。” 安嬷嬷狐疑的盯着他,“我出去那会子可没这规矩。” 弘历就猜到安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不惧怕那些个普通的宫人,所以才将李玉留在了这儿。 旁人怕她,李玉可不怕她,手持拂尘的李玉冷声警示道: “皇上才定的规矩,不容置疑,安嬷嬷只管遵守便是。” 按理来说,皇上之令,安嬷嬷的确得遵守,但今日的情形大有不同,安嬷嬷丝毫不惧,直接将太后交给她的东西拿了出来, “此乃太后的令牌,太后特准奴婢待在环碧岛,侍奉贵妃娘娘,任何人不得拦阻!” 李玉万万没想到,太后竟会将令牌给她!饶是如此,李玉仍旧不放行, “我奉的是皇上之令,如若随便放人进去,皇上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 “你的意思是,你只听皇上的,不听太后的,皇上之令还能压得过太后之令吗?” 安嬷嬷这话有些严重,李玉若是执意拦阻,不仅会给自个儿惹麻烦,还会加深皇上和太后之间的矛盾。 掂量再三,李玉佯装恭敬地堆着一脸笑容,“那自然是太后娘娘之令最大。” 傲然瞥他一眼,安嬷嬷冷哼了一声,而后提裙上船。 目睹她进入船舱,李玉笑容顿敛,当即转身去往烟波致爽殿,回禀皇上。 弘历本想着只要他一下令,安嬷嬷也就不敢再去打搅玉珊,未料太后居然亮出了令牌! 若此时去找太后理论,她肯定又要啰嗦,墨瞳微转,弘历心生一计…… 环碧岛中,苏玉珊正在用朝食,今日他吃的是咸豆花配羊肉煎包。 安嬷嬷一进门,瞧见这一幕,当即皱起了眉头, “娘娘,煎包多油水,食多容易上火,您不该吃这些油腻之物。” 瞧见她身影的那一刻,苏玉珊脑仁儿直跳,烦躁又诧异。 那会子云芳说,李玉正守在渡口,皇上交代了,不许安嬷嬷上岛,苏玉珊还想着今儿个总算能清气些,怎的安嬷嬷又来了? 李玉竟然拦她不住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下生疑的玉珊终是没多问,冷然回怼了一句, “本宫只吃了一个而已,至于这般大惊小怪?” 安嬷嬷阴声怪气地道:“奴婢只是为了娘娘和龙嗣着想,还请娘娘体谅。” 苏玉珊皮笑肉不笑,“那可真是有劳安嬷嬷了,一大早就两头跑,着实辛苦!” 纯贵妃的讽刺之意如此明显,安嬷嬷又岂会听不出来? 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安嬷嬷大大方方地应道:“太后生怕奴婢伺候不好娘娘,这才让奴婢去回话。太后如此关心娘娘,此乃您的福分呐!这可是别的妃嫔肖想不来的。” 她才不稀罕这所谓的关怀!一大早就被人坏了好心情,苏玉珊食欲全消,重重地放下筷子,径直起身往里屋去。 用膳的时候安嬷嬷啰嗦,不用膳时,她总不至于再啰嗦吧? 事实证明,苏玉珊还是太天真。 她不吃东西时,安嬷嬷会主动过来,给她拿了些坚果。 别的坚果她都爱吃,唯独那核桃,她怎么也吃不下。 在苏玉珊看来,这是个人喜好问题,但安嬷嬷却说核桃补脑,为了能让将来的孩子聪明些,她每日必须吃两颗。 这老太太是听不懂人话吗?饶是玉珊这般好脾气的人,也被她气得火冒三丈,怒不可遏, “本宫再说一遍,不吃!来人!将安嬷嬷撵出去!” 纯贵妃一声令下,门外进来两名太监,他们正准备将安嬷嬷拉出去,却见安嬷嬷不紧不慢地掏出令牌, “娘娘,奴婢奉的可是太后的令,您要违抗太后之意吗?” 又拿太后来压她!苏玉珊烦不胜烦,她很想发火,却又念及弘历的处境,不希望他为难。 就在她犹豫之际,忽闻外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奴才李玉求见贵妃娘娘!” 第432章 唱黑脸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一听到李玉的声音,苏玉珊心暂安,直觉告诉她,应该是弘历让他来的。 苏玉珊应了声,让他进来。 李玉进门后,直接略过安嬷嬷,行至纯贵妃跟前,打了个千儿, “奴才给娘娘请安,皇上有要事跟您商议,吩咐奴才来请娘娘过去一趟。” 安嬷嬷心道这个李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过来,却是何意? 苏玉珊暗赞李玉来得真是时候,赶巧解了她的围, “知道了,你先回吧!本宫更衣之后就去。” 李玉却不肯先走,“不着急,奴才在外头等您。” 他是担心万一他先走,安嬷嬷再去为难纯贵妃,到时皇上又会怪罪于他。 是以他必须等在这儿,亲自将纯贵妃带至皇上跟前,他的任务才算是真正的完成。 纯贵妃有事要离开,安嬷嬷只得作罢。 更衣过后,苏玉珊离岛去往烟波致爽殿。 到地儿后,弘历正在批阅奏折,苏玉珊也没打搅他,直至他将手中的那本奏折批罢,抬眸招手让她过来,她才行至他身畔。 弘历拉她坐下,苏玉珊好奇询问,问他可是有什么要事。 弘历不满的揽紧她的柳腰,“没要事就不能找你?” 摩挲着系在他腰间的龙纹玉佩,苏玉珊轻声道着,“是李玉跟我说你有要事的嘛!那我当然得问一句咯!” 覆住她的手,感受着她柔滑的肌肤,弘历凝着她的眉眼低笑道:“想你了,算不算要事?” 这话她才不信,“你哄人,明明几个时辰之前还在一起,这才分开多久啊!” 她一再追问因由,弘历也就不再逗她,道出了实情, “太后给了安嬷嬷一张令牌,李玉拦她不住。我猜安嬷嬷又要为难你,这才将你叫了过来。” 原是为这事儿啊!苏玉珊心下感念,抬手环抱住他,感激笑应,“多谢你替我解围,不然我就该被迫吃核桃了。”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若是跟安嬷嬷对着干,太后肯定又会怨怪于你,不如由我来唱黑脸,即使太后不悦,也不能奈我何。” 这便是弘历将她叫过来的原因,“待在哟这儿,没人敢管你,你想吃什么便吃什么,无人约束。” 说起这个,弘历顺口问她晌午想吃什么,他让人去做。 沉吟片刻,苏玉珊为难地道:“我想吃的,这里大概没有吧!” 怎么可能没有呢?“行宫虽不比皇宫,但也不缺食材,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只要你说得出来,他们必然做得出来。” 犹豫片刻,苏玉珊才道:“我想……吃牛肉。” 她之所以会犹豫,是因为满洲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不吃牛肉。 宫中御膳种类齐全,唯独没有牛肉。平日里不能吃也就罢了,反正还有其他的美食,倒也无妨。 可最近她突然很想吃牛肉,女人一有身孕,口味就会逐渐变化,想吃什么就特别想,忍不住的那种感觉。 宫中的确没有关于牛肉的菜,但既然她有这个想法,弘历当然得满足她的心愿, “好,晌午我让人给你做道牛肉,不过御膳房那边不能做,他们每日所做的菜品都会登记在册,会留档的,我让小灶这边给你做。” 得他应允,苏玉珊欣喜之余又生忧虑,“那样方便吗?会不会被人传出去啊?若是不方便就算了。” “我的小灶,自然方便,他们不敢乱说话,你放心便是。” 让人做菜很容易,只是避暑山庄之中并未预备牛肉,眼下只能让人出去采买。 苏玉珊只觉这样折腾有些麻烦,遂打岔道:“那算了吧!改日再做也是一样的,我不着急。” 弘历不想让她等,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想方设法给她弄到手。 随后弘历吩咐李玉去办此事,还嘱咐他悄密些,不要声张。 李玉晓得此事的严重性,他不敢大意,谨慎去办差。 待牛肉买回来之后,小灶那边煲了道牛肉汤,又片了凉拌牛肉。 御膳房那边先上菜,弘历打发了宫人之后,这才让人将这两道牛肉端上来。 现下并无外人,她无需顾忌,可以放心的享用。 时隔许久,终于尝到了牛肉,苏玉珊只觉异常满足,味蕾极为享受,眯着眼由衷赞叹,“嗯——牛肉真的很香啊!” 她示意弘历也尝一尝,实则弘历对牛肉并不排斥,但宫规摆在这儿,他身为皇帝更该以身作则,是以他已有多年没吃过牛肉。 但看她吃得那么香,他也忍不住掂起筷子夹了块凉拌牛肉片。 厚薄适中的牛肉片沾上淋过热油的辣椒面儿和小香葱,既香又有嚼劲,十分爽口! 此时此刻,弘历终于明白,为何玉珊那么想吃牛肉,这菜的确美味,只可惜宫中有规矩,他不能时常享用,只能偶尔一饱口福。 用罢午膳后,饮了盏茶,玉珊又开始犯困,她说想回去午歇,弘历却让她睡他的龙塌, “在这儿睡也是一样的。” 她实在困得厉害,也就没推脱,进屋宽衣小憩,弘历则继续忙他的政务,待他忙完,才在她身侧躺下,歇了半个时辰。 午歇过后,闲来无事的苏玉珊找了张宣纸,坐在一旁给他画袖珍小相。 起初弘历没在意,只当她在练字,后来发现她时不时的抬眸望向他,似在观察着什么,弘历这才意识到不对劲,遂起身行至她跟前,想看看她在画些什么。 察觉到他的身影靠近,苏玉珊立马掏出一方巾帕,直接覆于画作之上, “作画之际不能偷看喔!” 第433章 将计就计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她越是藏掖着,弘历越发好奇,“那你告诉我画的是什么,我便不看。” 苏玉珊模棱两可地道:“就是一张画像啊!” 他当然知道是画像,关键是画的内容,“画的是谁?” 她那明亮的眼珠滴溜溜的转着,迟疑片刻才道:“画的是我自个儿。” “是吗?”弘历狐疑的盯着她,“画的自己,为何一直把视线往我那儿瞄?” “你可是我男人,我看你一眼怎么了?难道还犯法不成?”她那理直气壮的模样惹得弘历轻笑出声, “不犯法,随便看,若是不尽兴,还可宽衣给你看。” 她不过随口一说,他竟又想歪了,苏玉珊登时面颊绯红,娇声轻嗤, “真没羞!这可是你办政务的地儿,莫要胡言。” 他继续闹着要看画,玉珊还是那句话,画完了才能给他看,若是看了半成品,那就没什么惊喜了。 她坚持不给看,弘历只好再等等,等她画好再欣赏。 忙罢政务,天色尚早,弘历又带她去买卖街转悠了一圈。 一来到这条街,玉珊不禁想起去年在此偶遇玉蝉的情形,如今一年过去了,却不知玉蝉的日子过得如何,婆家人是否有欺负她? 整整一下午,两人都待在一起,晚间用膳还是在烟波致爽殿。 膳毕,苏玉珊打算回去,弘历却是不许,“今晚你就住我这儿。” 苏玉珊讶异地望向他,“你该不是打算让我一直住在这儿吧?” “不然呢?你想回去看安嬷嬷那张臭脸?” 苏玉珊摇头连连,“当然不想!” “那就乖乖住这儿,她的令牌只能进环碧岛,进不得我的寝宫。” 说到后来,弘历的神色逐渐变得狠厉起来,“谁敢擅闯,格杀勿论!” 玉珊相信安嬷嬷没那个胆子,可是太后呢?“可我若一直住在这儿,太后若是知道了,大约又要生气……” 弘历不想听太后啰嗦,所以才没去跟她理论,但若太后又过来找麻烦,那他也不会退缩惧怕, “她故意找你麻烦,我还生气呢!她不顾及我的感受,我又何须顾忌她的颜面?” 他坚持如此,苏玉珊拗不过他,只好住下来,但此处没有准备她的换洗衣裳,于是她又吩咐云芳去环碧岛拿些必需品过来。 且说安嬷嬷在环碧岛上左等右等,直等到星星都出来了,仍旧不见纯贵妃归来,只看到了云芳的身影。 云芳一个人归来,进得西暖阁,没多会子就出来了,唤了两名太监抬着一个大箱子往外走。 安嬷嬷见状,当即快步走上前去,拦住他们的去路,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带的什么东西?” 常月性子温善,尚会待她客气些,云芳根本没将她当回事,白她一眼,冷噎道: “与你何干?此乃皇上的吩咐,你少管闲事!” “我可是奉了太后……”安嬷嬷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云芳给打断, “太后娘娘让你管膳食,可没让你管别的,你若想知道,自个儿去问皇上。” 安嬷嬷在宫中待了几十年,又是太后身边之人,一众宫女对她十分尊重,就连位份低些的妃嫔见了她都很客气,云芳竟然翻她白眼,安嬷嬷气不过,怒骂道: “你这小蹄子,也忒猖狂了些!” 云芳本不愿在这儿跟她耗,骤闻此言,当即板起了脸,“你骂谁呢?再敢骂一句试试!” “就是骂你,怎么了?”安嬷嬷仰脸揶揄道:“别以为你的对食是李玉,你就高人一等!说到底他还是个太监,有什么了不得!” “李玉就是个普通的太监,本本分分,小心谨慎的伺候皇上,他可不像某些人,仗着主子的势,横行霸道!” 云芳指桑骂槐,安嬷嬷越发窝火,瞪大了眼睛扬声质问,“你说谁横行霸道?” 气急的安嬷嬷不仅动口,还动起了手,直接推搡云芳。 安嬷嬷长得敦壮,但她毕竟年纪大了些,云芳个头儿高挑,力道极大,原本安嬷嬷是推不倒她的,但云芳灵机一动,认为这是个好机会,顺势往旁边的石阶上一倒,哀呼出声, “哎呀!我的腿好痛啊!” 一旁的宫女赶忙过去扶她,云芳佯装很痛苦的模样,不许她们动她,而后挤着眼泪嘤嘤哭道: “安嬷嬷,你好狠的心呐!我只是奉皇命行事而已,你为何要拦阻,还将我打伤!” “胡说八道!你自个儿站不稳,关我甚事?” 为防她再继续纠缠,安嬷嬷转身想走,云芳借着宫女的力站起身来,一把拽住云嬷嬷, “你别走!咱们到皇上面前评理去!” “我说了与我无关,我还有事要忙呢!别挡路!”安嬷嬷甩手便走,不愿再掰扯。 小宫女扶住云芳,一脸担忧,“芳姑姑,你伤了腿,奴婢去给你请太医吧!” 云芳却道不必,“不碍事,我先去给皇上和娘娘回话。” 随后云芳一瘸一拐的离了环碧岛,去往烟波致爽殿。 一进殿,苏玉珊便见她走路不对劲,“你的腿怎么了?怎的突然拐了起来?” 眼瞧着皇上也在这儿,云芳顺势哭诉,说是安嬷嬷把她打伤了。 李玉一听这话,忙问她伤到了哪里,云芳只道腿崴伤了。 苏玉珊担忧不已,忙命人去请太医,又急切询问,“除了腿可还有旁处受伤?” 云芳委屈哽咽道:“手腕好像也拗到了筋。” 李玉心疼不已,若是他受伤,忍一忍也就罢了,眼下受伤的是云芳,此事不能善罢甘休,李玉再顾不得规矩,向皇上请示, “皇上,安嬷嬷欺人太甚,云芳平白遭了无妄之灾,还请皇上为云芳做主啊!” 不消李玉开口,弘历已是怒不可遏,“云芳可是贵妃身边的人,安嬷嬷竟敢对她动手,这是不把贵妃放在眼里,不把朕放在眼里! 来人呐!将安嬷嬷带过来,朕要亲自审问!” 弘历一声令下,侍卫立即去办,前往环碧岛传令。 安嬷嬷她心中忿忿,暗嗤云芳小题大做,故意找她麻烦,却又不敢违抗皇帝之令,只能跟着侍卫走一遭。 第434章 给苏玉珊挖坑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却不知云芳那丫头是如何在皇上面前诋毁她的,安嬷嬷心下忐忑,一路慢行,到得烟波致爽殿,安嬷嬷福身向皇帝请安。 若搁平日里,弘历不会计较,但念及安嬷嬷近几日的所作所为,他厉声呵斥, “跪下!” 皇帝神情肃严,声如雷鸣,震得安嬷嬷心弦直颤,腿一软,就此屈膝, “却不知奴婢做错了什么,惹得皇上如此动怒?” “你身为宫中的老人,理该更懂宫规,可你竟敢打伤纯贵妃的宫女,简直无法无天!”弘历厉声呵责,愤数她的罪行,安嬷嬷自是不承认,狡辩道: “那是云芳自个儿不小心跌倒的,与奴婢无关,皇上,您不能听信云芳的一面之词啊!” 云芳镇定自若,只道当时周围还有几名宫女太监,他们皆可作证。 这些人都是纯贵妃的人,他们自然是向着纯贵妃和云芳的,纷纷指认安嬷嬷,说她拉扯撕打云芳。 有这么多人作证,安嬷嬷再怎么否认也无人信她,弘历当即下令掌掴,让云芳打她报仇。 云芳懒得动手,毕竟打人也是会手疼的,李玉猜得到媳妇儿的心思,主动开口,说是由他来代劳。 以往皇上让他掌掴旁人时,他大都会手下留情,但这次不一样,敢欺负他媳妇儿的人,李玉绝不会轻易放过! 他卯足了劲儿,狠甩一巴掌,实打实的打在安嬷嬷的脸上! 吃痛的安嬷嬷闷哼一声,眉头紧皱在一起,那模样似是十分痛苦。 苏玉珊一般不愿为难宫人,毕竟她们也都是听从自家主子的吩咐,都不容易,但这个安嬷嬷不同,她明显是仗势欺人,倚老卖老,一再给她找不痛快,眼下安嬷嬷被掌掴,只能说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安嬷嬷过惯了受人尊敬的日子,已有许多年没有这般被人惩罚过,临老了居然被皇帝惩戒,她只觉没脸,却又不敢反抗,默默咬牙强忍着疼痛和屈辱。 饶是只有十个耳光,但李玉下了狠手,打完之后,她的唇角已有鲜血流出。 弘历趁势下令,“安嬷嬷以下犯上,冒犯纯贵妃,即刻赶出避暑山庄,终身不得再入宫!” 此言对于安嬷嬷而言一如晴天霹雳!她不就是推了云芳一下嘛!就要被赶走吗?这是什么道理? 受到了惊吓的安嬷嬷哀嚎一声,哭求道: “皇上,奴婢知错了,奴婢绝不敢再犯,往后必定谨言慎行,还请皇上不要赶奴婢离宫。奴婢这大半辈子都在宫中度过,外头已经没有家人了,若是离了宫,奴婢都不晓得该怎么活啊!” 单论她今日的罪行,的确不至于将人赶出宫,但安嬷嬷错在三番两次的给玉珊找不痛快。 得罪玉珊之人,弘历皆不会心慈手软,加之今日又出了这样的事,弘历自当小题大做,不可能轻易放过她! 侍卫进门欲将她带走,安嬷嬷走投无路,竟开始撒泼,瘫坐在地上不肯起来。 “皇上面前,岂容你放肆?”李玉呵斥了一声,示意两名侍卫直接架住她的胳膊,将她给架出去。 安嬷嬷仍在求情,十分聒噪,弘历烦不胜烦,“不肯走?也可以,就地正法,便可如你所愿,生是宫里的人,死是宫里的鬼。” 皇上已然发话,侍卫当即拔剑,安嬷嬷心惊肉跳,她怎么也没料到事情竟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难道她今日真的要命丧于此吗? 就在她绝望之际,忽闻殿外一声高呵,“太后娘娘驾到!” 太后?苏玉珊心下生疑,天色已晚,太后突然来此做甚?难不成是为了安嬷嬷? 苏玉珊尚未想明白,太后已然入殿,面色肃凝, “皇帝这是做什么?大晚上的,竟在此大开杀戒?” 苏玉珊暗叹自个儿没猜错,太后果然是为了安嬷嬷,可她怎会知晓安嬷嬷出事了呢?究竟是谁通的信儿? 实则是安嬷嬷担心纯贵妃公报私仇对付她,所以临走之前特地交代厨娘到松鹤斋给太后报信,但这会子已然入夜,她不确定太后是否已经歇下,还会不会管她。 出乎她意料的是,危急关头,太后终是赶来了! 安嬷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挪跪至太后面前,哭求道: “太后娘娘,您救救奴婢,奴婢不想离宫啊!还请您跟皇上求个情!” 太后求情又如何?真当弘历会在乎? “谁求情都无用,你目中无人,冒犯主子,没资格再留在宫中,要么以死谢罪,要么离宫,没有第三条路!” 来的路上,太后已然了解过此事的来龙去脉, “皇帝,此次的事,安嬷嬷确有不妥之处,但云芳并未受太重的伤,再说安嬷嬷已经被掌掴,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没必要对她这般严苛,将她交给哀家来处置,哀家自当教训她。” 交给太后?只怕太后只是象征性的随便惩罚一番,根本不会动真格,是以弘历婉言谢绝, “她是皇额娘的人,她犯了事,皇额娘自当避嫌,不该插手。” “赏罚皆有规矩可依,她只是推了宫女而已,至于以死谢罪吗?皇帝此举,未免有些借题发挥。”冷然道罢,太后的视线转向苏玉珊,刻意询问她的意见, “纯贵妃,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置安嬷嬷?” 苏玉珊本不想掺和这些事,是以一直没吭声,太后却突然问她,分明就是挖坑给她跳! 太后之意再明显不过,她若说轻罚,似乎便宜了安嬷嬷,若说重罚,那便是公然跟太后作对。 该怎么回答,这是个问题。 第435章 弘历吃亏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似乎怎么回答都不合适,沉吟半晌,玉珊迟疑道: “臣妾认为……” 她的话尚未说完,便一阵干呕,忙拿巾帕捂住了嘴,她想忍一忍,却实在忍不住,窘声道: “臣妾失态了,还请太后见谅……” 话还没说完,她又是一阵干呕,来不及解释的她匆匆起身进里屋去了。 常月立即跟了过去,伺候主子。 太后面色顿僵,心道这个苏氏早不孕吐,晚不孕吐,偏偏赶在这个时候,真有这么巧合吗?八成是伪装的,逃避她的问题吧? 她本想着,苏玉珊磨不开面子,在皇帝面前伪装心善,可能会为安嬷嬷求个情。 只要她开口了,这事儿也就好说了,弘历那么宠她,肯定会听从她的意思,孰料她竟然临阵脱逃! 弘历还担心玉珊会心软,为安嬷嬷求情,那样的话,他可就难办了。 好在玉珊借故离开,那他也就无所避忌,冷然回绝, “不必询问玉珊的意思,后宫之事由朕做主!皇额娘,安嬷嬷藐视皇权,肆意行凶,不配再待在宫中,赶出宫去已是对她的仁慈!” “她在宫里伺候哀家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法理不外乎人情,皇帝,你不该对她如此残忍,从轻发落,让她长个教训即可。” 太后一再求情,弘历顺水推舟,假意留有一丝余地,“那就杖责二十,只要她能熬得过,就让她留下。” 李玉心道:便是年轻人,杖责二十也得要个半条命,轻则屁股开花,重则半身不遂,安嬷嬷这年纪,若真捱了板子,怕是要一命呜呼。 太后亦晓得这个道理,她很舍不得让安嬷嬷离开,可弘历之意已决,始终不肯松口。 苏玉珊又迟迟不肯出来,她让常月出去传话,说是吐得太厉害,形容憔悴,有碍观瞻,就不出去了,先在里屋躺着歇会儿。 明知是借口,但她拿身孕说事儿,太后挑不出毛病来,只能罢休。 相较之下,倒不如让安嬷嬷出宫去,至少还能保住一条命。 思前想后,最终太后放弃这个念头,不再争取。 眼下就连太后都不帮她了,安嬷嬷彻底失去了希望,再无人可求助,绝望的瘫坐在地上。 弘历多看她一眼就嫌烦,不耐的摆了摆手,侍卫会意,当即将安嬷嬷拖出殿去。 心如死灰的安嬷嬷再不挣扎,此时的她悔不当初,怎奈此事已无转圜的余地,除了认命,她别无选择。 弘历担心玉珊的状况,不愿再耽搁,直接对太后道: “天色已晚,恭请皇额娘回宫歇息。” 太后却不肯走,心中窝火的她忿然数落道: “你总认为安嬷嬷有错,那苏氏就没有一点儿过错吗?哀家好心好意为她请来厨娘,特地为她制定孕期菜谱,她却不领情,这也不肯吃,那也不肯吃,简直不识好歹!” 弘历也不跟她争吵,慢条斯理地反噎道: “皇额娘,吃鱼也对身体好,您为何不肯吃呢?需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您不愿吃鱼,玉珊不愿吃萝卜、核桃,此乃人之常情,没必要指责于谁。” 太后无言以对,逞强辩道:“平日里无甚所谓,现下有了身孕,她得为孩子着想!” “核桃能不能补脑,儿臣不确定,但它吃多了会上火,太医嘱咐过,玉珊最近需要清火,吃不得核桃。” 儿子接二连三的反驳,惹得太后大为光火, “你总有借口,总在偏袒她。哀家做什么都是错的,就连关心她也是多余。她做什么都是对的,她才是你的亲人,哀家就是你的仇人!” 定睛望向母亲,弘历正色道: “儿臣相信皇额娘您的初衷是好的,但您却忽略了一件事。 真正的关怀一个人,是要顾忌她的喜好,尊重她的意愿,而不是打着所谓关心的旗号,逼她做她不想做的事,那样感动的只有您自个儿,对她而言,其实是一种折磨。” 在太后眼中,皇权才是头一位,有了地位便说一不二,旁人没资格反驳, “她只是你的一个妃子,哀家愿意关心她已是她的荣幸,她凭什么挑三拣四?” “凭她是儿臣深爱的女人!儿臣一直都很尊重她,也希望皇额娘您能尊重她。不是太后对妃嫔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而是家人之间,发自内心的关怀。” 尊重?她的儿子可是皇帝啊!江山之主,居然谈什么尊重? 太后只觉可笑,她不禁在想,这个妖女到底给弘历灌输的什么思想?他变得越来越奇怪,简直对她唯命是从! 太后难以理解,弘历也不需要旁人来理解他和玉珊的相处之道,再次恭请太后回宫。 儿子已然下了两次逐客令,他对她这个母亲就这么不耐烦吗?太后只觉颜面尽失,愤然甩袖,回往松鹤斋。 待她走后,弘历转身回往寝殿,但见玉珊正躺在塌上,搭着薄毯。 瞄见他的身影,苏玉珊半坐起身来,“太后走了?” 弘历点了点头,在她身畔坐下,问她感觉如何,“这会子可还难受?请个太医来给你瞧瞧。” 玉珊却道不必,轻松一笑,“我假装的,演得很像吧?连你都蒙过去了。” 原是假的啊!弘历无奈笑叹,“太后肯定是不信的,但我会信,因为我担心,万一你真的不舒服了呢?” 苏玉珊无谓一笑,“我没事,精神着呢!你放心吧!” “真的?”尽管她这么说,弘历还是不怎么放心,只因她每回半夜不舒坦都不愿请太医, “你可别又哄我,瞒着我。” “真没事。”为了让他相信,她直接站起身来,顺势搂着他的脖颈,倚坐于他怀中。 弘历只觉面颊微润,待他反应过来时,那只调皮的小蜻蜓已然轻盈的飞走。 这一举措使得弘历颇为惊喜,他一抬眸,但见她正媚眼如丝的望向他,流转的秋波荡起他心湖的涟漪,弘历心念暗涌,偏头欲吻,她却以指挡住了他的唇, “哎——莫忘了,我这特殊情况,不能乱来。” “只亲一下,不乱来。” 这话听着怎的那么不靠谱呢?“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信不信已经不重要了,“谁让你先亲我的,我吃了亏,必须讨回来。” 苏玉珊好意提醒道:“万一你控制不住,岂不难受?” “那你再想办法帮我解决……”弘历声音暗哑,意有所指,苏玉珊一直闪躲,却怎么也躲不开,轻易就被他噙住了唇瓣,绵柔拥吻着。 苏玉珊暗叹失策,她就不该心血来潮去亲他,最后反倒给自个儿找事儿做,何苦来哉? 然而躲又躲不过,这段时日他的确忍得辛苦,她也有些于心不忍,遂决定如他的愿,帮他一把…… 第436章 双喜临门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犹记得她怀头一胎时,弘历让她帮忙,玉珊很羞涩,都不敢伸手,被他拉去感知的那一瞬,她面色涨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事实证明,熟能生巧,后来有孕的次数多了,她帮他的机会也就更多些,以致于现在的她不似从前那般羞窘,甚至还故意挑撩他,惹得弘历闭着眸子轻嘶出声,有种想要将她按下就地正法的冲动! 怎奈她不方便,他只能强压下涌动的意念,克制自己。 虽说弘历不能像平日里那般尽兴,到底还是体会了别样的愉悦之感。有她配合,他心满意足,事后吻了吻她的唇,问她可有念想,还说可以帮她。 苏玉珊羞嗔他一眼,“我这身孕才两个月,可不能乱来。” 不到三个月,胎儿尚不稳固,的确得当心些。 弘历再不逗她,拥着她说了会子话,而后才一起入眠。 一夜好梦,次日用罢朝食,苏玉珊打算回去,毕竟这不是她的住处,住在这儿多有不便,再说她也不想坐这儿整日的看他批奏折。 此事已然解决,弘历没什么不放心的,便让人送她回环碧岛。 安嬷嬷出事之后,那个厨娘也被弘历找了个借口给打发了。为防太后又塞人过来,弘历先发制人,提前找太医开了份所谓的食谱。 当然这只是做做样子,至于玉珊想吃什么,还是随她的喜好,他不会强求。 经此一事,母子二人又闹得不愉快,安嬷嬷一离宫,太后这心里终归有些不自在。 她和梅嬷嬷皆陪伴太后几十年,身边突然少了一个人,太后心烦气躁,越发记恨苏玉珊,却又没理由再指人过去。 原本苏玉珊还能在山庄之中闲逛,自从有了身孕后,她不敢走太远的路,只能在附近走一走。 弘历看她有些寂寥,便打算将她妹妹玉蝉接近宫来,陪她打打岔。 他差人去请玉蝉,但并未告诉玉珊,只说明日给她个惊喜。 到得第二天,苏玉珊等了半晌,直等到下午也没见什么动静,她不禁好奇,弘历给她的惊喜究竟是什么呢? 日落时分,弘历才过来,苏玉珊问及他所谓的惊喜,弘历哀叹道: “我本想着将玉蝉接过来陪你,可回来的人却说玉蝉有了身孕,她倒是想来,但她婆婆不想让她出远门,便不许她来,这惊喜也就没了。” “玉蝉居然有身孕了呐!”这个消息对苏玉珊而言真可谓是大大的惊喜。 “这可是好事啊!来不了便罢!只要她和孩子安好即可。” 姐妹两人同时有了身孕,的确是双喜临门。 苏玉珊已经儿女双全,她对这胎是无所谓的,是男是女都好,但玉蝉不一样。 她前面三个都是女儿,玉珊认为女儿就很好,但古人更注重香火,皆想要男孩,哪怕郑临不在意,他的父母也是在意的。 玉蝉若是像云芳那般性子强势些也好,偏她太温柔,玉珊总担心她在婆家会受欺负。 所以为了玉蝉的处境着想,玉珊还是希望她这胎能生个男孩。 如此一来,全家皆欢喜,玉蝉也就不至于再被她婆婆另眼相待。 不仅大人们关心这胎儿的性别,就连孩子们也是很关注的。 放课归来的永璋习惯性的往母亲怀里扑,想让母亲抱一抱,却被一旁的容瑜给拽住, “哎——你慢点儿,额娘有了宝宝,你别让额娘抱,当心累着额娘,伤了宝宝。” 被姐姐嫌弃的永璋不满的撇了撇嘴,委屈的望向母亲,“那是不是额娘有了新的宝宝之后,都不会抱我了呀?” “当然不是!”苏玉珊拉他到身边,笑哄道:“只是最近不方便,等到宝宝生下来,便能抱你了。” 玉珊好言哄了半晌,永璋这心里菜稍稍好受些,乖乖的点了点头,凝视着母亲的腹部,认真地道: “那好吧!宝宝你要快快长大出生,这样额娘就可以抱我啦!” 云芳笑问小公主,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转了转乌溜溜的鹿眼,容瑜沉吟道:“弟弟不听话,总是气我,我想要个妹妹。” 感觉到被冒犯的永璋缓缓侧眸望向容瑜,“你说谁不听话呢?” 容瑜下巴微扬,“我又没提你的名字,你恼什么?” 永璋可不是傻子,“你就我这一个弟弟,不是我还能是谁?” 这两姐弟总是爱斗嘴,玉珊已然见怪不怪,打岔问永璋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永璋故意看了容瑜一眼,意有所指,“我想要个弟弟,姐姐妹妹都很难哄的,动不动就生气,太难相处。” 容瑜微眯眼,正待训斥他,但听大哥永璜道:“那就要个龙凤胎,弟弟妹妹都有了,皆大欢喜。” 苏玉珊暗叹老大说得可真轻巧,龙凤胎谁都想要,却不是谁都生得出来的,再者说,怀一个都很难受了,若是怀两个,只怕她行动更加不便。 不过生男生女都是天意,不是她能左右得了的,但看明年吧! 算来玉珊怀这一胎倒也不算太辛苦,除却两个月左右孕吐了两次,之后便没什么反应,食量并未增加,但也没再孕吐。 八月十三,是弘历的万寿节,万寿节过后,便是中秋。 十五那天有家宴,宴席之上,众人商议着去木兰围场一事,太后突然开了口, “纯贵妃有了身孕,不宜长途跋涉,木兰围场她就不必去了,直接将她送回宫吧!” 第437章 玉珊是否同行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原本喜庆的日子,弘历心情不错,一听这话,面色骤变, “玉珊的身孕已满三个月,朕问过太医,太医说她胎象稳固,可以乘坐马车,只要放慢行程即可。” 高琇雯默默的掂起酒杯抿了一口,心道太后怕不是在说笑吧? 以皇上对苏玉珊的重视,他怎么可能让她单独回宫呢? 旁人都心如明镜,太后也该清楚皇帝的性子,偏她不肯罢休,义正言辞地道: “木兰围场设的是御帐,终究没有皇宫里头舒坦,她住着不方便。再者说,若是将纯贵妃带至围场,到时又要启程回宫,岂不是让她来回颠簸受累?” 宴席上的苏玉珊颇觉怪异,太后怎会突然这般为她着想?这是在打什么主意? 弘历也在暗自琢磨着太后执意要送走玉珊的用意。 她的确对玉珊有意见,但她老人家最在乎的就是子嗣,所以她不可能谋害玉珊的孩子,但她执意让玉珊回宫,大约就是想着将他两人分开,他便有机会宠幸其他的妃嫔。 不论玉珊是否在身边,他都不可能给其他女人机会,更重要的是,他也不可能让玉珊离开他, “玉珊怀着身孕,一个人回宫,万一有什么意外,谁担当得起?” 太后想当然地道:“她可是皇贵妃,谁敢谋害她,谋害龙嗣?不要命了吗?” 这世上还真有不要命的人,弘历可是亲身经历过的,“当初玉珊在潜邸怀着永璋时,便被人下过转胎丸,那些心思歹毒之人,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这事儿妤瑛也记得,那时妤瑛也在猜测,给苏玉珊下转胎丸之人究竟是谁,不是高琇雯就是蓝容,凶手就在她俩之间,只是最后线索断了,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那件事是弘历心底的一根刺,正因为出过一次意外,是以他不敢冒险。 人不在他身边,随时都有可能出问题,万一她被人谋害小产,或是突然失踪,那他又当如何是好? 到时怕是后悔都来不及! 唯有将她留在跟前,每日都能看到她,他才能真正的安心。 太后无言以对,转脸问苏玉珊,是否打算回宫。 彼时苏玉珊正在走神,只因弘历之言令她联想到旧事。 想起转胎丸一事,苏玉珊至今后怕,得亏永璋只是脚趾有缺陷,无甚大毛病,倘若真的变成半男不女的怪胎,她实在不敢想象,她和孩子的日子会有多难熬。 所以这一胎她格外的小心谨慎,身边留的都是信得过的宫人。 至于太后所说的问题,其实她也曾和弘历商议过,木兰围场之行,她究竟要不要同行。 在她看来,去不去皆可,她本人对打猎的兴趣并不大,如若她不去,那容瑜也得陪她回宫,她不可能把女儿留在这儿。 但容瑜一直都对秋猎很向往,她等了几个月,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时机,突然告诉她不能去了,她肯定会很失望。 且弘历也希望她能同行,考虑到他和女儿的感受,最终苏玉珊做出了决定,对太后道: “圣意难违,臣妾听从皇上的安排。” 他二人一个鼻孔出气,太后劝不动他们,愤然闷叹, “好!你要同行,那就去吧!但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因为长途跋涉动了胎气,保不住龙胎,哀家唯你是问!” 这威胁来得稀奇,孩子是她怀的,她比任何人都想保住这个孩子,假如出事,受苦伤心的皆是她,太后凭什么还要指责她? 太后对她的敌意到底有多深?她似乎总在想尽一切理由去挑她的错,仿佛只要能找到她的错处,那便是一桩大喜事! 苏玉珊无法理解太后这奇怪的心理,也不愿与她解释讲道理,只敷衍的应了句, “多谢太后娘娘的关怀,臣妾自当小心些,保护好孩子。” 没能达到目的,太后心情不好,借口不舒坦,先行离去。 弘历懒得应酬,亦起身带着苏玉珊离开,众人恭送皇帝,而后各自散去。 回到环碧岛,洗漱就寝时,苏玉珊啧叹道:“今日酒宴上的葡萄酒闻起来好香呐!只可惜我有了身孕,不能沾酒。” “葡萄酒酒劲儿并不大,喝一杯应该没事,你若想喝,我让人给你拿瓶葡萄酒过来,此处无人管束,你不必担心。” 他总是这样惯着她,顺着她的心意,但玉珊却不敢放任自己。 古人可能不清楚酒精对胎儿的危害,玉珊却是清楚得很。 为着孩子着想,玉珊只能忍一忍,“还是不喝了,等出了月子再尝吧!” 每次有孕时,她都得改变她的习惯,这些弘历都看在眼里, “为了孩子你真的牺牲得太多了,你辛苦了!” 的确很难捱,很多人都认为女人怀孕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殊不知一旦有孕,在饮食,衣着上以及各个方面都会有很多限制,身子也会不舒服,行动不便,心理也会变得格外脆弱。 若是家人能理解,这付出也算值得,但若家人不理解,认为你矫情,那这日子便更难捱了。 好在苏玉珊足够幸运,即使太后时常为难她,弘历也会站在她这边,为她考量。 是以哪怕她吃些苦,她也觉得是值得的,“还好,不算太辛苦,已然习惯了,再熬半年也就过去了。” 闲聊了几句,苏玉珊有些困了,便躺下先睡了,弘历看了会子书,而后才入眠。 八月十六一大早,弘历摆驾启程,自避暑山庄出发,去往木兰围场。 一路上车马缓驰,苏玉珊照旧坐在龙辇上,弘历时不时的询问玉珊,问她感觉如何, “若是感觉不舒坦,一定要跟我说。” 走这一路,苏玉珊心下忐忑,生怕自个儿出什么意外,到时候太后又有借口指责于她。 第438章 争执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轻抚着自个儿的腹部,暗自祈祷着,宝宝一定要乖一些,稳健的成长,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乘坐马车的容瑜欢喜雀跃,对于木兰围场无比期待,她并不晓得,母亲是为了能满足她的心愿,才会同行。 坐在马车中的永璜还在看书,无视弟弟妹妹的嬉闹,容瑜记得大哥小时候挺爱说话的,自从他入宫读书之后,就变得越来越沉默。 她和永璋对读书都没有太大的兴致,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已,但大哥不同。 容瑜看得出来,大哥是真的很爱读书。对他而言,学功课是一种乐趣,不管周围是怎样的环境,他都能很快的沉浸其中,不被外界所干扰。 这一点,容瑜很是佩服,她以指挡唇,示意弟弟不要再闹,别耽误大哥看书。 永璋正和永珹说话呢!却被姐姐给打断,他顿感不悦。 实则他很尊重大哥,但为了跟姐姐唱反调,他故意扬起声调,继续跟永珹说着话。 这小子非但不收敛,还变本加厉,气得容瑜板着脸警示道: “你要是再说话,就换辆马车去!” 永珹拉了拉永璋的衣袖,示意他别再说了,永璋不服气,偏要犟一句, “谁规定马车之中不能说话的?” 容瑜扬首嗤道:“我规定的,你没看到大哥在看书吗?真没眼色!” “马车是休息之所,又不是学堂,我想说便说,大哥都没吭声,你凭什么管我?” “大哥他懒得说你,你总得有些自知之明。” 方才永璜正沉浸在字里行间之中,并未察觉到他们的谈论内容。 直至这姐弟两人吵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永璜这才放下手中的书册,温声劝道: “容瑜,多谢你为我着想,但三弟想说话是他的自由,是我不该在这儿看书,你们别争了,我换辆马车。” 可这马车的队伍很长,依次排序前行,他若随意停下,那后面的车走不了,前面的不知情,还在继续走,会耽误行程。 再者说,每辆马车坐的人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永璜若是要换,必须先去请示他皇阿玛。 于是永璜掀帘,吩咐坐在马车前头的小太监,让他去请示皇上。 马车依旧在前行,只不过为着玉珊的身孕着想,弘历特地嘱咐过,是以车马走得格外得慢。 小太监得了大阿哥的令,跳下马车,一路疾走,倒也能赶上皇帝的龙辇。 赶上之后,小太监仍旧一路小跑,跟着龙辇,气喘吁吁地对坐在马车前面的李玉道: “李公公,大阿哥有事请示皇上。” 李玉随即扣了三下车框,向皇上禀报。 弘历闻言,吩咐队伍停下,小太监这才得以停歇,努力迫使自己不要发喘,细声回禀着大阿哥的诉求。 这几个孩子坐得好好的,永璜怎会突然要求换马车呢? 好奇的玉珊询问小太监,小太监只道不知情,玉珊遂让他将大阿哥叫过来。 永璜来后讲明因由,说是不希望弟弟妹妹起争执,所以才请求换马车。 弘历暗自思量着,龙辇他肯定是不能坐的,弘历也不希望孩子坐在身边,如此一来,他和玉珊说话很不方便。 至于其他的马车,太后对永璜态度一般,并不是很喜欢,估摸着永璜也不太愿意跟太后坐在一起,徒添压抑。 剩下的便是皇后和荣贵妃,他也不能坐在其他后妃的鸾驾之中。 思来想去,弘历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遂跟玉珊商议道: “永璜与勒珠尔年纪相仿,不如让他坐勒珠尔的马车。” 勒珠尔那孩子性子沉默,不会打搅永璜,想到这一点,玉珊点了点头, “也好,那就让他们坐一起吧!” 鸾驾突然停下,太后不明因由,遂命人去探听缘由。 一问方知,原是那几个孩子在闹别扭。 得知实情,太后慨然而叹, “苏氏的那几个孩子,容瑜性子强势,跟她娘一样,不肯吃亏。永璋太过贪玩儿,也就永璜稳重些,爱读书,性子也温善,只可惜他身上流着汉人的血液,难以继承大统啊!” 一想到储君一事,太后便觉头疼,梅嬷嬷笑劝道: “太后勿忧,这路还长着呢!指不定哪天咱们皇上就变了心呢?” 若真有那一天,太后也就不至于如此惆怅了。 且说永璜得了皇阿玛允准之后便回往马车之中,收拾了自个儿的书册,跟弟弟妹妹们交代了一声,说是要去后面那辆马车。 容瑜见状,睇了永璋一眼,“这下你高兴了?” 永璋这才意识到自己闹大了,心怀愧疚的他不再犟嘴,主动向大哥道歉, “大哥我错了,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别走,我不说话,不耽误你读书了。” 永璜温然一笑,“游玩本就该放松自己,你没错,只是我想看书而已,你别自责。” 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永璜劝他别多想,而后弯腰转身下了马车。 容瑜已跟弟弟闹得不愉快,她也不愿再继续坐在这儿,随即抱着母亲给她做的毛绒紫色小兔子,亦下了马车。 眼瞧着大哥上了后方的第二辆马车,容瑜二话不说,径直跟过去,掀帘入内, “大哥,我来啦!” 永璜见状奇道:“容瑜?你怎么也来了?” 容瑜嫌弃的撇了撇嘴,“我不想跟永璋待在一起,他的小嘴吧嗒吧嗒说个不停,好烦人呐!” 她顺势在旁坐下,这才发现马车内无人,随即问了句,“这是谁的马车啊?” 她的话音刚落,永璜尚未来得及回答,就见帘子被掀开。 容瑜好奇回首,秀眉顿蹙,只因映入她眼帘的,是肤若古铜,清漠俊野的一张脸! 第439章 违背宫规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容瑜之所以如此吃惊,只因来人竟是勒珠尔! 方才勒珠尔已经收到皇上的令,晓得永璜会过来,但他没想到,除了永璜之外,竟还会多出一个人来。 他对这个姑娘略有一丝印象,好像是上次替他解围的那位公主。 公主怎会来他的马车中?勒珠尔心下生疑,但他并未多问,默默回到马车中,朝着永璜颔首致意, “大阿哥吉祥。” 永璜颔首以应,“叨扰了,还请小王子见谅。” “大阿哥客气。”道罢,勒珠尔便端坐在那儿,不再吭声。 容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人是当她不存在的吗?“哎?你怎么不给本公主请安?” 勒珠尔抬眸望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垂眸,“公主吉祥。” 他说话一字一顿,每个字的发音都很用力,汉语说得并不流畅。容瑜不悦抱臂,娇哼道:“我说了你才请安,没诚意!” “……”请安也不对,不请安也不对,勒珠尔无言以对,干脆不再应声。 永璜见状,替妹妹打起了圆场,“容瑜就是这样的性子,她很直爽,想什么便说什么,并无恶意,还请小王子不要介意。” 勒珠尔淡应道:“无妨。” 容瑜心道:我可是公主哎!他一个亲王之子,给我请安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她有资格追究,为何大哥还要解释呢? 想起达尔罕王有意撮合她和勒珠尔,容瑜顿感不自在,可她方才跟永璋吵了一架,是她自个儿说不坐那辆马车的,若是这会子再拐回去,岂不是会被永璋耻笑? 太后、皇后和荣贵妃的鸾驾,她也不想坐,此时队伍已经开始启程,她若是再要求换马车,只怕皇阿玛该训她了。 眼下没有其他选择,容瑜只能将就一下,坐在这辆马车之中。 本以为远离弟弟就可以清净些,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天真。 大哥和勒珠尔皆不说话,一个看书,一个闭目静坐,两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容瑜一个人颇觉无趣,她想吃点东西,但这是勒珠尔的马车,不是她自个儿的,她终归有些拘束。 于是她灵机一动,转而问永璜,“大哥,你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吃些糕点,喝杯茶?” 永璜只道不饿,道罢他才意识到妹妹的真正意图,遂又改口道: “你若是饿了就先吃点儿,不必管我。” 闭目养神的勒珠尔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公主的意思,睁眸开口道: “公主请便。”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呢!“那我就不客气咯!” 于是容瑜瞄了瞄桌上的糕点,但见上头摆着一盘长条形成盘旋状,金黄色的油炸食物,容瑜尝了一口,酥酥脆脆的,十分可口,好奇询问, “这是什么?” 勒珠尔应道:“羊油撒子。” 这名字好奇怪啊!不过味道还不错。 这桌上摆着的基本都是他们蒙古的特色小吃,容瑜一一品尝,待尝到一个条状的肉干时,她感觉很难嚼得动,但细嚼慢咽之后,又觉味蕾十分享受。 她仔细瞧了瞧,猜不出来,遂又问了句,“这是什么肉干?” 勒珠尔看了容瑜一眼,面中有诧色一闪而过,心道公主怎会不认得这个?但他并未多问,很快又恢复平静,面色如常, “风干牛肉。” 正在品尝的容瑜闻言,面色顿僵,“呃……这居然是牛肉啊!” 她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不该咽下去。 看她面色怪异,勒珠尔不明其意,“不好吃?” 其实是好吃的,但她不敢说啊!容瑜为难的望向她大哥,永璜遂替她解释道: “宫里有规矩,我们不能吃牛肉。” 勒珠尔这才了悟,怪不得她堂堂公主,居然尝不出牛肉,原来宫中竟有这样的规矩! 容瑜小声嘀咕道:“那我不知道嘛!” 实则永璜并无责怪她的意思,“不知者无罪,但是你现在已经知道了,就不该再尝。” 容瑜忍不住道了句,“可是这个风干牛肉真的很好吃哎!就是有点儿累牙。” “好不好吃你都不能再吃了,搁那儿吧!” 大哥都发话了,容瑜不敢再反驳,闷闷的“唔”了一声,遂将剩余的半条牛肉扔在了银渣斗之中。 好不容易遇到个好吃的,却不能吃,容瑜心下郁闷,却又不敢抱怨,闷闷的坐在那儿,只觉有些无趣。 这一刻,她突然有点想念弟弟了,若是弟弟在这儿,气氛大约就不会那么尴尬了。 但她方才出来就是为了躲避弟弟哎!这会子又想他做甚? 容瑜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为了给自个儿找点事做,她从大哥那儿随手拿了一本书,权当打发时辰。 一路无话,待到得木兰围场,下得马车,看到辽阔的大草原,容瑜这心情才算真正放松。 皇宫雄伟,避暑山庄婉约灵秀,木兰围场壮阔,各有各的美,但容瑜最喜欢的便是木兰围场。 去年来过一次之后她便爱上了此处,今年一直心心念念,终于给盼到了! 容瑜欢喜的去往自己的帐篷,沐浴更衣,用罢午膳,午歇过后,她去找母亲,悄悄的说起今日不小心尝了牛肉干一事, “额娘,那牛肉干真的很好吃哎!” 苏玉珊当然晓得牛肉好吃,她也很喜欢吃牛肉,怎奈宫规不允许,她也就在弘历那儿才有机会尝了一回牛肉而已。 她晓得此事的严重性,以指挡唇,小声提醒道:“这事儿可不能告诉别人,否则便会被人拿来借题发挥。” 容瑜点了点头,“儿臣明白的,儿臣只跟额娘说,不会跟人乱说的。” 自从那日尝过牛肉干之后,容瑜念念不忘,只可惜御膳房什么山珍海味都有,就是没有牛肉。 她又不好意思去找勒珠尔要,思来想去,她决定去找大哥,让大哥帮忙。 得知妹妹想吃牛肉干,永璜正色拒绝,“你忘了宫规吗?我们不能吃牛肉的。” 容瑜闷闷不乐,心道这公主当得可真憋屈,想吃牛肉都不能满足, “可是我想吃嘛!大哥,你就帮我一回呗!” 妹妹一直拽着他的胳膊跟他说好话,永璜忍不住提醒道: “咱们跟勒珠尔并不熟悉,我若去找他要牛肉,万一他将此事公开,那咱们都要被处罚。” 勒珠尔可是蒙古王子哎!容瑜猜想这人不至于那么小气吧? “不就几块牛肉干嘛!他总不至于为这事儿告状吧!” 第440章 出事了!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耐不住妹妹撒娇,永璜犹豫再三,终是应承了,决定去一趟。 但若直接去要东西,似乎有些不太妥当,于是永璜带了本《西游记》的图绘版,送与勒珠尔。 原本他们这个年纪应该读文字版,考虑到勒珠尔是蒙古人,读书时间短,识字还不算太多,是以永璜才会带图绘版给他。 这绘本通俗易懂,有画面更便于想象,即使某些字不认得,也能读懂这个故事。 勒珠尔感念于大阿哥对他的体谅,诚挚的向他道谢。 永璜朗然一笑,“朋友之间无需客气,你喜欢就好。” 他本想说,你若有不懂的地方就来问我,但又觉得这话有种讽刺勒珠尔识字少的意味,未免伤了勒珠尔的自尊,永璜换了种说法, “这个故事很有趣,你若有什么想法,可找我讨论。” “好,多谢。”勒珠尔说话总是这般简洁,从不肯多说一句,他不会说好听的客套话,但永璜却觉得他很真实,很喜欢跟他相处。 道罢此事,永璜并未离开,试探着道了句,“我有个不情之请……” 看他这神情,似乎有些为难,勒珠尔遂道:“但说无妨。” “容瑜她觉得你的牛肉干很美味,所以……” 张口问人要吃食,这样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若只是寻常美食,永璜大可让小太监过来说一声即可,偏偏是牛肉,此物乃禁忌,他不敢让宫人来要,只能自个儿亲自询问。 他正在犹豫着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勒珠尔已然会意,主动行至桌边,将一包牛肉干放入盒中,而后递给永璜, “送公主。” 原来他都明白啊!接过盒子的永璜难为情的笑了笑,“那就多谢了!”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交代一句,“还有就是……” 永璜尚未明言,勒珠尔已然想起永璜曾说宫里不能吃牛肉的规矩,随即表态, “我不告诉别人,放心。” 虽然勒珠尔的汉语不算流利,但他对人情世故还是很懂的,永璜只觉跟他说话格外省心,欣慰一笑,而后告辞离开。 得了牛肉干的永璜亲自给容瑜送过去,彼时容瑜正在马场之中驰骋,瞄见大哥的身影,她驾马折了回来,纵身一跃,跳下白马。 永璜忙提醒道:“小心些,骑马危险,千万不能大意。” 容瑜无谓一笑,“连皇阿玛都夸我马术精进呢!你就放宽心吧!” 兄妹二人离开马场,待回到帐篷之中,永璜这才将那盒牛肉干给拿了出来, “这是勒珠尔送给你的。” 念念不忘之物终于出现在眼前,容瑜欢喜不已,打算跟兄长分着吃,永璜却摆了摆手, “规矩摆在那儿,我不能坏了宫规,你吃吧!千万小心些,除了你的贴身宫女之外,别让旁人瞧见了。” 兄长最注重规矩,容瑜是知道的,既然他不肯吃,那她也就不再勉强。 永璜还要回去背书,不敢耽误太久,就此告辞。 兄长走后,容瑜吩咐宫女在帐外守着,而她则安逸的坐在帐中品尝着牛肉干,饮着酸梅汤,不亦乐乎! 容瑜心道:这么美味的食物,她活了这么久,今日才发现,真是太可惜了! 难得有这样的美食,她一个人品享未免有些自私,反正盒中还有很多,于是她打算给母亲送一些,至于永璋…… 她就这么一个弟弟,虽说两人平日里爱斗嘴,但有好东西时,她还是会念着他的。 于是容瑜拿了些牛肉干,用油纸包好,又装进一方盒子中,而后才去找弟弟。 实则永璋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昨日之事,他的确有错,姐姐生他的气也是应该的,他在犹豫要不要去给姐姐道个歉。 但每回闹矛盾,都是他这个弟弟去哄姐姐,姐姐从未哄过他,大约是觉得他可有可无吧! 如此想着,永璋颇觉懊恼,不打算再低头。 但若他不主动道歉,依照姐姐那性子,只怕往后都不会再理他。 思及此,他又有些不安,随即将心一横,起身往外走去。 恰在此时,忽闻帐外传来小太监的请安声,永璋仔细一听,他唤的似乎是公主? 是姐姐来了吗?她怎会突然过来呢? 永璋不明所以,快速往回拐去,装作十分淡定的模样,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千家诗读着。 容瑜进来时,正听到弟弟在背诗,心道弟弟今日怎的这般勤奋,着实难得啊! 瞄见姐姐的身影,永璋不似从前那般欢喜,面色淡淡的问了句, “皇姐有何贵干?” 小小年纪,装什么老成!容瑜暗嗤了一句,而后将盒子递给他,傲然扭脸, “喏——这个给你。” 永璋狐疑的接过,打开盒子和油纸包一看,只见里头黑乎乎的,像是肉干, “这是什么?” 容瑜走近两步,低声对他道:“是牛肉干,很好吃的,你尝尝。” 牛肉?永璋震惊的望向她,“你怎会有牛肉?” 容瑜神秘一笑,“你先别管,先尝尝看。” 姐姐怎会突然对他这么好?昨儿个两人还在吵架,今日她就来给他送东西,这不对劲,永璋不禁想到某种可能, “这里头该不会下了什么药吧?” 弟弟的质疑使得容瑜愤怒又失望,“这可是珍稀之物,我好心拿给你,你居然怀疑我?不吃便罢,我自个儿吃。” 容瑜气得站起身来,要将牛肉拿走,永璋一看姐姐生气了,立马伸手去拦, “哎——我吃,姐姐送来的我当然得吃。” 他之所以这般紧张,是因为他很清楚,若是这会子拒绝,只怕姐姐再也不会理他。这是个难得的和好机会,是以他宁愿被耍,也不敢拒绝,顺着姐姐的心意,乖乖的尝了一块牛肉干。 宫里不许吃牛肉,这还是永璋头一回尝到牛肉干。 初尝此物,他无甚感觉,后来竟是越嚼越香,他不由盛赞连连, “嗯——这牛肉干可真香啊!你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 喜欢的东西被人认可,容瑜颇觉欣慰,压低了声对他道: “这是勒珠尔从蒙古带来的。” 一听到勒珠尔的名字,永璋变色骤变,当即将手中剩余的另一半牛肉干给扔进渣斗之中,一脸嫌弃地道: “他的东西我才不吃呢!” 容瑜笑容顿僵,“我好心好意拿给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勒珠尔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你何必这般针对他?” 姐姐越是替他说好话,永璋越生逆反之心,“我就是讨厌他,没有理由!” 这小子怎的不讲道理,容瑜忿然怒斥,“亏我有了好东西还想着你,既然你不识好歹,那我往后再也不会给你送任何东西!” 愤愤道罢,容瑜转身即离,再也不愿搭理他。 永璋疑惑丛生,勒珠尔怎会给姐姐送牛肉?他俩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吗? 他明明很讨厌勒珠尔,姐姐也是知道的,为何还要跟勒珠尔走得那么近? 永璋越想越气,他不想再看见那盒牛肉干,遂吩咐小太监将这盒子给扔了。 且说容瑜走后便去往母亲的帐篷之中,将牛肉干送给母亲,顺道儿向母亲诉苦。 他们姐弟二人纵然时常有争执,但心里还是很在乎彼此的,苏玉珊温声劝道: “永璋可能对勒珠尔有什么误会,得空时我会好好开导他一番,争取消除他对勒珠尔的偏见。” 被母亲劝慰了好一会儿,容瑜这心里才稍稍好受些。 瞄见母亲正在做小衣裳,容瑜猜测这应是给小宝宝准备的,好奇的凑了过来看小衣裳。 母女二人正闲聊着,忽闻外头有小太监气喘吁吁地禀道: “娘娘,不好了,三阿哥他出事了!” 第441章 峰回路转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乍闻此言,苏玉珊心惊肉跳,笑容顿僵,即刻站起身来,疾步行至帐外询问,“永璋怎么了?他出了什么事?” 小太监也不清楚来龙去脉,只道是小英子偷食牛肉,被巡查的侍卫逮到。 侍卫询问牛肉干的来源,小英子说那牛肉干是三阿哥给他,让他扔掉的。然则小英子认为这么好的牛肉干,扔掉可惜了,所以他悄悄藏了起来,找了个没人的地儿准备偷偷吃掉。 哪料刚吃了一半,就被人给抓了个正着! 经不住审问,小英子只好说了实话。 皇帝正在召见臣子,商议江南洪涝一事,侍卫遂将此事禀于太后。 太后闻讯,勃然大怒,命人将三阿哥带来对质。 得知永璋被带到太后那儿,苏玉珊暗叹不妙。容瑜也紧张不已,心道弟弟怎能如此糊涂,他不吃便罢,居然就这么让人扔了,还找了一个这么不靠谱的小太监。 不过此事终究是因她而起,若非她把牛肉干带过去,永璋也就不会出事,容瑜气归气,心里还是有一丝愧疚的,她焦急地对母亲道: “额娘,这事儿是我惹出来的,我得去救弟弟,得跟皇祖母说清楚。” 手心手背都是肉,苏玉珊不忍让孩子们受责罚,但这件事必须有人承担。 略一思量,苏玉珊顾不得更衣,带着女儿去找太后,路上还悄悄嘱咐女儿, “待会儿太后问起,你就说牛肉干是我给你的。” 容瑜当即摇头,“那不成,儿臣自己惹的祸,得自己承担,不能推给额娘。” “无妨,我会跟太后说,我有了身孕,想吃牛肉干,才让人去寻的。看在我腹中子嗣的份儿上,太后顶多训我几句,不会重罚。” 女儿若是真有原则性的错误,苏玉珊绝不会包庇,但吃牛肉一事,在苏玉珊看来并非什么过错,这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本来就不合理,她都嘴馋过,更何况是女儿呢? 是以这回她决定袒护女儿,苏玉珊一再交代女儿,千万不要说实话,否则她们姐弟俩都得受罚。 但容瑜总觉得不该这样,谁都瞧得出来,太后不喜欢她母亲,就等着挑母亲的错处呢! 如若由母亲来担责,太后肯定会变着法儿的惩罚母亲,那她的罪过岂不是更大了? 思及后果,容瑜面上应承着,心里却有别的盘算。 母女二人一路疾走,常月在旁搀扶着主子,一再提醒她小心一些。 到得太后的蒙古包中,苏玉珊一眼便看到永璋正跪在地上。 强按下心底的焦虑,苏玉珊福身给太后请安。 瞄见她的身影,太后忿然数落道:“你来得正好,瞧你儿子做的好事,居然敢违背宫规,偷食牛肉!” 容瑜刚想解释,却被永璋给打断。 担心姐姐说漏嘴,永璋率先开口,“皇祖母,孙儿偷吃牛肉的确有错,额娘和姐姐她们并不知情,还请皇祖母不要怪罪额娘。” 牛肉明明是她拿给他的,他居然没跟太后说实话,自个儿揽了责任! 容瑜见状,心下越发愧疚,但见母亲上前一步,“太后娘娘,其实此事另有隐情……” 母亲大约是要帮她撒谎了,她不能让弟弟和母亲替她背锅,她得说出真相才是! 下定决心后,容瑜再不犹豫,抢先道:“皇祖母,弟弟他没说实话,其实牛肉干是我送给弟弟的。” 太后却不相信,总觉得这当中有鬼,“你们姐弟二人各执一词,老实交代,不得撒谎,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若再隐瞒,统统重罚!” 说这话时,太后的眼神自苏玉珊面上掠过,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在太后看来,惩罚孩子没有意义,但若是苏玉珊的主意,那她就有理由将其遣送回宫了! 事实上苏玉珊的确有揽责的打算,身为母亲,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受罚, “太后,其实……” 苏玉珊正待开口,忽闻帐口有人回禀,说是小王子来了。 勒珠尔?他突然来此做甚?容瑜的鹿眼疑惑的轻眨着,诧异的向后望去,但见勒珠尔信步走了进来,拳握于肩侧,颔首向太后行礼。 对待蒙古王亲,太后一向很客气,特地命人给勒珠尔赐座,勒珠尔并未坐下,顺势表明来意, “牛肉干,我送的,给公主的见面礼。” 太后闻言,大失所望,“这真是你送给公主的?” 苏玉珊也没想到,勒珠尔居然会在此时过来帮容瑜打圆场。 原本玉珊打算认了此事,她若说是自个儿想吃牛肉,太后肯定会训责于她,但勒珠尔就不一样了。 蒙古那边是可以吃牛肉的,既是小王子赠于容瑜的,那太后便没有追究的权利。 苏玉珊趁势为女儿说情, “太后娘娘,小王子他不懂这儿的规矩,才会送容瑜牛肉。容瑜并未食用,还将牛肉干交给了臣妾,让臣妾来处理。她并未犯宫规,还请太后明鉴。” 只有容瑜清楚,实情不是这样的,明明是她主动跟勒珠尔要的牛肉,但勒珠尔却帮她隐瞒了。 她不知该怎么办,为难的望向母亲。 苏玉珊低眉与她对视,捏了捏她的手心,示意她不要再多言,就按勒珠尔说的即可。 有勒珠尔出面解释,太后没理由怪罪于他,只提醒他往后不要轻易送人牛肉干。 勒珠尔应声称是,太后派人将牛肉干没收,归还勒珠尔,此事便算是过去了。 晚间弘历归来,听闻此事,特地嘱咐玉珊,“下回若有类似之事,千万不要想着往自个儿身上揽,直接推给我便是。” 玉珊总觉得这样不太地道,“我总不能一遇到麻烦就推给你吧!” 弘历却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我是你男人,就该为你解决麻烦,你还跟我客气啊!” 弘历假装不悦,苏玉珊主动搂住他,好言哄了几句,而后慨叹道: “今儿个我已经打算替女儿揽罪了,没想到勒珠尔会突然过来,却不知他是打哪儿听来的消息。” 弘历眸光微转,沉吟道:“勒珠尔这孩子挺有担当,居然没把容瑜给供出来,还帮她解了围,品性不错。” 他这话不禁令玉珊有一丝心慌,“你对勒珠尔的印象好像很好?” 弘历正在暗中观察勒珠尔,她是知道的,听他这话音,似乎对这个孩子很满意,难不成他真的打算让两个孩子定亲吗? 第442章 意外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目前看来还不错。”察觉到玉珊黛眉微蹙,弘历轻捋着她的鬓发,顺道儿捏了捏她的耳珠, “怎的?你不喜欢勒珠尔?对他有意见?” “这次多亏他帮容瑜解围,我感激他都来不及,又怎会对他有意见呢?永璜跟我夸过他,说他很沉稳,我瞧他也挺顺眼,只可惜他是蒙古人。” 一想到蒙古那么遥远,苏玉珊便觉头疼。 女儿终归是要嫁出去的,可玉珊私心里希望女儿能嫁得近一些,也好有个照应。 若是远嫁外地,女儿身子不适,或是在夫家受了什么委屈,她都不知情,又当如何保护女儿? 正因为顾忌这一点,所以她一直不太希望女儿跟勒珠尔定亲, “单凭这件事,还不能看出他的真正品性,还是再观察一段时日吧!” 实则这已是板上钉钉之事,除非勒珠尔有什么大的缺陷,否则这两个孩子肯定是要定亲的。 但玉珊心里有些排斥,为了能让她放宽心,弘历也就没把话说得太绝对, “好,听你的,再等等看,日久方能见人心。” 危机虽已解除,但此事不能轻易作罢,苏玉珊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小儿子好好谈一谈。 待永璋放课后,她命人将他带过来。 永璋就晓得母亲不会饶了他,他以为母亲会发火的,孰料母亲慈眉善目地看着他,平心静气地问了句, “你可记得那首《悯农》?” “儿臣记得。”永璋乖乖的在母亲跟前背了一遍,苏玉珊轻叹道: “粒粒皆辛苦,你只会背,却不明白它的含义,有什么意义呢? 勒珠尔并未得罪过你,你不该对他有偏见。退一万步来说,即使你不喜欢他,也不该将他的东西扔掉。你不愿吃,大可还给你姐姐,或者交给我,我帮你处理。 平日里我就时常嘱咐你们,不要浪费食物。你们锦衣玉食,不愁吃穿,需知天下还有许多百姓风餐露宿,饥寒交迫,你们合该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用不完的膳食就赏给宫人们,切不可随意浪费。” 母亲之言令他羞愧难当,永璋黯然低头,再也不敢犟嘴, “儿臣知错了,儿臣谨记额娘的教诲。” 苏玉珊肃声询问,“那你往后应该怎么做?” 永璋正色保证道:“从今往后,儿臣定会珍惜粮食,不再浪费。” “还有呢?” 还有什么?永璋正焦急的思量着,但听姐姐干咳了一声,会意的永璋立马接口道: “往后一定听姐姐的话,不再惹姐姐生气。” 他似乎还没有说到重点,玉珊再次提醒道:“还有什么?” 居然还有?永璋绞尽脑汁的想了半晌,仍旧没有领悟到,母亲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有……” 他结结巴巴,半晌答不出来,苏玉珊暗叹儿子至今尚未意识到他的问题所在, “此次你们姐弟能躲过此劫,多亏了勒珠尔相助,你们得感谢他才是。” 为平息母亲的怒火,容瑜打岔道:“额娘莫生气,儿臣这就去带弟弟给勒珠尔道谢。” “不只要道歉,永璋你还得保证,往后不许针对勒珠尔。” 永璋忍不住辩解道:“儿臣没有针对过他,只是不太喜欢他而已。” 是否喜欢一个人,是他的自由,即使她是他的母亲,也不该过多干涉, “那就井水不犯河水,不许煽动旁人欺负他,若敢再犯,绝不轻饶!” 母亲对他一向很温和,骤然发火,神情肃严,永璋也很害怕,乖顺的点头应承道: “好,儿臣记住了。” 他这认错态度倒是可以,就是不晓得那番话是否出自真心, “希望你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而不是随口敷衍。” 严正警示了一番,玉珊这才让他们姐弟俩离开。 出得蒙古包,容瑜带着弟弟去找勒珠尔。 永璋本不想去的,怎奈母亲才训过他,他不敢再惹母亲动怒,只能跟随姐姐的步伐向前走。 彼时勒珠尔正在练字,虽说父汗曾经教过他写字,但自从正式上学之后,对比其他人的字,他才发觉自己的字简直上不得台面。 那日永珹又在嘲笑他,说他写的字像鬼画符,所以他下定决心要把字练好。 今日他练的是李白的一首诗——《静夜思》,才写了两遍,便闻下人上报,说是二公主和三阿哥来了。 放下毛笔,勒珠尔去净手,顺道儿让人请他们进来。 容瑜一进来便开门见山,“昨日的事多谢你了,多谢你替我解围。” 道罢容瑜用胳膊肘碰了碰弟弟的胳膊,一再给他使眼色。 永璋无可逃避,想着男子汉大丈夫,没什么可畏惧的,随即将心一横,近前一步对勒珠尔道: “多谢你替我和姐姐解围。” 勒珠尔淡声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永璋总觉得没面子,特地澄清道:“虽然我跟你道了歉,但这不代表我就要跟你做朋友。” 勒珠尔面色淡漠,丝毫不在乎永璋对他的态度,“我不需要朋友。” 容瑜当即不乐意了,“我大哥可是把你当朋友的,你居然说不需要朋友?” 勒珠尔的性子一直很孤僻,他自小就没什么朋友。永璜待他的确很和善,但他不会轻易与人交心。 面对公主的质问,勒珠尔借口道: “大阿哥身份尊贵,我很敬重他,不敢奢望与他做朋友。” 实则他说的都是客套话,但容瑜当了真,好言劝慰道: “我大哥人很好的,他对人很真挚,你不必顾虑,只管跟他做朋友便是。” 勒珠尔随口应了一声,面色有些敷衍,永璋实不愿再待在这儿,跟姐姐说有事要回去。 容瑜遂跟勒珠尔道别,而后带着弟弟一起回去,又将此事回禀于母亲,好让母亲放宽心。 孩子们年龄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们可以有自己的性格,但苏玉珊不希望他们长歪了,至少在道德方面,她希望这几个孩子都别有什么大问题。 一旦他们有不良迹象,她必须想办法将他们规整过来。 解决了此事,苏玉珊这心弦才稍稍放松些。 接下来的日子,容瑜一得空便去骑马,去年苏玉珊也曾骑过马,今年她有了身孕,多有不便,只能立在远处看着女儿在马场中驰骋。 女儿那甜美的笑容轻易就感染了她,她正在欣赏着女儿在马场上的飒爽英姿,忽闻右侧方有马匹尖锐的嘶鸣声传来。 那匹正在吃草的骏马突然发了狂,向这边狂奔而来,苏玉珊心下一紧,下意识往后退去,怎奈越慌越乱,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脚踝骤痛! 眼瞧着那马匹朝她奔跑而来,苏玉珊心惊肉跳,暗叹要完,下意识侧身护住自个儿的腹部! 第443章 惊险时刻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方才玉珊说有点儿渴,云芳便去准备茶点,她正往回走,骤然瞧见这一幕,吓得云芳立即扔掉托盘,疾步跑向玉珊! 怎奈她离得太远,即使跑得再快也赶不及。 就在她焦急之际,只见一男子飞奔而去,纵身一跃,护在玉珊身前,与此同时,那匹马直接踩了过去,踩在了他的胳膊上! 云芳定睛一看,那不是傅清嘛! 坚硬的马蹄力道极大,被踩的傅清只觉胳膊钻心的疼! 他闷哼一声,咬牙强忍着,抬眸望向玉珊,关切询问,“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苏玉珊惊魂未定,直至听到声音,她才察觉是傅清,满心感激地道: “我没事,多谢你救我。” 此时远处的侍卫已然赶来,去制服那匹烈马。 眼瞧着他皱眉似乎很痛苦的模样,苏玉珊忙问他伤到了哪里。 傅清只道没受伤,他站起身来,准备去扶她起来,却忘了胳膊有伤,稍稍一扯,便痛得他轻嘶出声。 “你胳膊受伤了?”苏玉珊不敢再让他扶,自个儿强撑着,忍着脚踝的痛楚勉强站起身来。 此时云芳也赶了过来,她气喘吁吁的,心都提到了嗓吼处, “娘娘,傅大人,你们没事吧?” 苏玉珊摇了摇首,“我无甚大碍,只是脚扭了一下,并不严重,傅大人的臂膀被马踩踏,得赶紧请太医医治。” “臣的伤不重,娘娘您摔了一跤,万不可大意,当心伤及胎儿,还是先请太医瞧瞧吧!” 随后傅清唤来两名太监护送纯贵妃回去。 临走前,苏玉珊再次向他道谢。 敛下心底的波动,傅清正色道:“保护娘娘的安危是臣的职责,娘娘不必客气。” 玉珊的脚崴伤了,云芳担心若是这般走回去会加重伤势,遂将她扶至一旁的凳子上,而后让人抬辇过来,又命人将此事上报给皇上。 玉珊却不想这般兴师动众,“还是等太医诊断过后再说吧!若无大碍,就没必要告诉他了,省得耽误他的政事。” “皇上肯定会说,政事固然重要,但爱妃你更重要!”云芳学着皇上的腔调说话,逗乐了玉珊,让她暂时忘却了脚踝的疼痛。 远处的容瑜瞄见这边似是有情况,当即调转马头,往回奔来。 得知母亲被马儿惊到,摔了一跤,容瑜很是担忧,暗自祈祷着母亲和宝宝一定要平安康健。 辇轿很快便抬了过来,苏玉珊乘坐辇轿回往蒙古包,一刻钟后,太医过来为其诊治。 彼时弘历正在召见臣子,李玉守在外头,有太监来报,说是纯贵妃受了伤。 这个时候李玉本不该去打搅皇上,但受伤的可是纯贵妃啊!他若不及时上报,万一皇上怪罪下来,那他可就要遭殃了! 思及后果,李玉不敢耽搁,决定进去一趟,附耳悄禀。 弘历闻言,眉头顿骤,当即站起身来,说是有要事需处理,命臣子们先行退下。 臣子们面面相觑,心道皇上到底是有什么要事?这政事商讨了一半,皇上居然要走? 这可不是皇上的性子啊! 他们虽有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就此告退。 弘历一刻也不敢耽搁,即刻摆驾去看望玉珊。 当他到场时,太医正在开方子,玉珊正躺在帐中。 看她的面色不太好,弘历疾步行至帐边,握住她纤细的小手,歉声道: “抱歉玉珊,我来晚了!” 玉珊勉力一笑,“无妨,我没什么大碍。” 真没事吗?弘历担心她没说实话,又转身向太医询问她的状况。 太医如实回道:“皇上勿忧,娘娘的胎象尚算稳固,暂时没什么大碍,不过娘娘切不可大意,得时刻留心自个儿的状况,万一有什么不适,腹痛或是见红,定要及时告知下官。” 亲耳听到太医说玉珊没事,弘历这才稍稍放心。 开罢方子后,太医恭敬告退,弘历摩挲着玉珊的手,询问当时的状况。 玉珊略略概述了一遍,只道那匹马突然发狂,朝她奔来,也不晓得是为什么。 “马有时候很温顺,但也很容易受惊发狂。据你所说,那匹马当时正在吃草,身边只有牧监在看顾着,那它怎会突然发狂?” 弘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随即派人去审问牧监,传令交代下去,务必要严查此事! “那匹马没踩伤你,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万一被踩伤,那后果不堪设想。”弘历不敢去想象那场景,单是想象便觉后怕。 说起踩伤,苏玉珊不禁有些担忧,“傅大人被马踩伤了,他的胳膊会不会伤得很重?” 弘历闻言,面露诧色,“哪个傅大人?” “傅清,当时突发状况,他看那马儿发狂就赶了过来,若非有他相救,只怕被马踩的就是我了。” 回想起当时的情形,苏玉珊至今心有余悸。 一旦被马踩到,她真的无法确定,腹中的孩子还能不能保住…… 乍闻傅清的名字,弘历面色顿僵,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傅清?他怎会在那儿?那么巧合?” 弘历的眼中明显有一丝质疑,这样的神情和语气令苏玉珊很不舒坦, “他不是领侍卫大臣吗?应该是在巡查吧?不是巧合还能是什么,不然你以为呢?” 第444章 疑心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不知为何,弘历总觉得傅清对玉珊似乎特别关注,即使他们二人一致否认,弘历仍觉得不对劲。 但这只是一种直觉,他并无实证,再加上傅清早已成亲,有了自己的妻儿,慢慢的,弘历也就忘了此事。 如今玉珊有难,傅清恰巧出现,弘历难免会胡思乱想, “我只是担心他……” 话到嘴边,弘历又觉得不太合适,这话若是说出来,肯定会伤感情。 他及时打住,没再继续说下去,“算了,没什么,不说这个了。” 他突然不想说了,但话头已起,玉珊猜得出他的心思,心底越发堵得慌,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不必在这儿拐弯抹角的胡乱猜忌!” 眼瞧着玉珊动了怒,弘历自知理亏,柔声否认,“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的眼神已经表明了一切,这会子即使他否认,玉珊也不会相信, “我想的是什么?你想的又是什么?我都为你生了三个孩子了,现在腹中还有一个,你不会还在怀疑我吧?” 她辛辛苦苦为他生儿育女,他竟然还没有完全信任她! 这样的认知令玉珊心如刀绞,梗得她喉间发苦,半晌缓不过来。 弘历对玉珊还是信任的,但对傅清,他始终有疑心, “我没有怀疑你,只是觉得他出现的时辰太过巧合。” “傅大人只是路过顺势救了我,难道你觉得他不该出现,我和孩子出了事,你才高兴?” 他当然希望她们母子平安康健,他怀疑的是——傅清对玉珊念念不忘。 但若解释的话,只会越描越黑,如若不给个说法,玉珊心里头肯定会横着一根刺。 弘历暗叹自个儿就不该多嘴,有些事想想即可,没必要说出来,然而眼下已经说了出来,他就必须给个合理的解释。 思量再三,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借口, “我指的不是你,我是说你身边的云芳。你不是跟我说,傅清与云芳曾经两情相悦,只是因为云芳不愿做妾才没能在一起吗?我是担心云芳和傅清还有来往,伤了李玉的心。” 真的是这样吗?他的眼神很虚飘,明显是在扯谎。 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若再继续说下去,只怕两人又会起争执。 既然他选择不再追究,那玉珊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徒添矛盾,她决定顺着他的话音说下去,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已经过去有十二年了吧?云芳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她怎么可能还惦记着傅清呢?这种话万莫再说了,平白伤了人心。” 她这话不仅是在说云芳,其实也是在说自己。 傅清是一个值得她尊敬的男人,但她从未对他有过男女之情,这一点她问心无愧。 最初傅清不知晓她的身份时,或许会对她有一丝好感,但如今他已有了家室和孩子,那份悸动应该早已淡忘,弘历实不该再怀疑傅清。 不过这些话她不能说,说多了只会给傅清惹麻烦。 如今的她年纪大了些,不似少时那般任性,即使不愉快,她也不会再与弘历发脾气,只会独自吞咽,安慰自己,一觉醒来,也就过去了。 毕竟她现在不是孤身一人,还有三个孩子,即使是为了孩子们着想,她也不该跟弘历闹矛盾。 两人皆未再提此事,弘历转了话头,问她可有觉得哪里不舒坦。 她的脚踝还有些疼,翻身都得小心翼翼,但这点痛比起心底的那根刺,根本不算什么。 可是她连计较都懒得了,“没什么大碍,我的伤不重,但马儿突然发狂太过蹊跷,到底是意外还是阴谋,尚不能断定,还请皇上严查此事。” 一听到皇上二字,弘历便知她还在生他的气,然而话是他自个儿说的,话已出口,覆水难收,纵然他最后给了一个解释,估摸着玉珊心里也很不舒服吧! 这会子她正在气头上,他说什么都无用,弘历干脆不再提,郑重应道: “我会严查此事,给你一个交代,不会让你白白受伤。” 他抬指轻抚她的面颊,她却转过脸去,疲声道:“我累了,想歇会儿,皇上您去忙吧!不必守在这儿。” 弘历心中有愧,不忍再违她的意,“好,那你好好休息,若有任何不适,立即差人知会我。” 轻“嗯”了一声,苏玉珊闭眸不语,直至听到他远去的脚步声,她才睁开眼睛,长叹了一声。 眼瞧着玉珊神情哀伤,云芳温声劝道:“皇上只是太在乎您,吃醋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他应该没有恶意的,你别难过。” 她知道弘历没有恶意,但是那种被人怀疑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两人已经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应该很信任她才对,怎的他还是会生疑呢? 她的心思本来就很细腻,尤其是有了身孕之后,格外的敏感,弘历的那番话,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伤了她的心。 强敛下心底的酸涩,苏玉珊勉笑道:“我没事,都习惯了……” 反正她被弘历怀疑的不是一次两次了,自古帝王多疑心,她身为他的妃子,若是与他闹矛盾,极有可能会毁了孩子们的前程。 为了不让孩子们被他冷落,玉珊暗暗提醒自己,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日子还是要过的,情情爱爱真的不是那么重要了,当务之急是得查清楚,那匹马突然发狂的真正缘由究竟是什么! 李玉已经让人去审问牧监,牧监只道这匹马的性格一直很温顺,最近并无异常,他也不曾给马儿动过什么手脚。 关于这件事,傅清一直在暗自琢磨,当时他正在巡查,无意中在马场碰见了冬凌。 冬凌瞧见他时,神色有些慌张,转身向旁处走去,还是他主动唤住了她,她才停步转身。 傅清问她来此做甚,冬凌只道皇后娘娘想骑马,她来为娘娘选马。 当时傅清并未怀疑什么,现下仔细回想,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种事交给下人来做即可,冬凌身为大宫女,没必要亲自过来。 她赫然出现在马场,着实怪异…… 第445章 质问皇后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心底一旦疑惑,就想追根究底,这件事究竟是否跟冬凌有关,傅清必须问个清楚。 虽说他是皇后的哥哥,但他也不能随便去见皇后。 若是在宫里就更难了,好在现下是在围场,没有宫墙作挡,住的都是蒙古包,再者说,皇后还能出来骑马游玩,傅清想见她相对容易些,只需提前打听好皇后的行程安排,再假装顺势路过巡查即可。 今日的皇后褪去氅衣,换了一身戎装,到马场之中游玩,这样的装扮使得一向端庄的她平添一丝英气。 看到妹妹的身影时,傅清的情绪很复杂,他甚至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前询问,一旦问了,妹妹又会如何作答? 假如与她无关还好说,万一真是妹妹所指使,他又该如何抉择? 如若只是其他妃子,他大可不必管这桩闲事,毕竟后宫本就是勾心斗角之地,他一个臣子,实没必要趟这淌回水。 可受伤的是玉珊啊!他若不去询问,不了了之,那玉珊岂不是白白遭罪? 牧监什么都不知道,他可能是唯一的知情者,如若不探查清楚,他良心难安,且他也不想一直怀疑自己的妹妹,万一是误会呢? 思前想后,傅清再不犹豫,径直走向前去,拱手行礼,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瞧见自家亲人,妤瑛心情大好,温笑着与之打招呼,“二哥安好。” 皇后身边跟着太多人,不方便说话,傅清暗示了一句,说是有要事回禀。 妤瑛遂命宫人们先退下,冬凌亦准备离开, 却被傅清给唤住, “冬凌留下,我有事询问。” 冬凌心间一紧,面上依旧淡然,颔首默立在一侧。 妤瑛奇道:“二哥有何要事?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傅清摇了摇首,“家里一切安好,只是有件事想问个清楚。昨日纯贵妃在马场受惊,当时冬凌亦出现在马场!” 说这话时,傅清的视线移向斜对面之人,“冬凌,你且老实交代,那匹马是不是被你动了手脚?” “奴婢不知傅大人所言何意,奴婢只是去给皇后娘娘挑选良驹而已。” 兄长突然问起此事,妤瑛只觉怪异,“二哥,冬凌可是在本宫身边待了十几年的人,她一向规行矩步,你怎会怀疑她呢?” “娘娘身边那么多人,平白无故的,为何要差遣大宫女去挑选马匹?冬凌她了解马?知道如何挑选?” “她是不懂,但有人会为她讲解啊!”妤瑛认为这无可厚非,冬凌解释道: “奴婢是想到马场见识一番,所以才恳求皇后娘娘让奴婢去的,至于您所说的马匹为何发狂,奴婢并不知情。” “你还嘴硬?给你机会你不交代,好,本官这就将此事上报于皇上,让皇上来审问你!” 实则傅清并无实证,只是凭感觉猜测,诈她一诈,看她是何反应。 果不其然,冬凌一听这话,瞬时紧张起来,神情慌乱的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 “奴婢并未动过手脚,傅大人为何要诬陷奴婢?” “你没做过就无需惧怕,清者自清,你只管接受审问即可。” 妤瑛闻言,心弦顿紧,立时拦阻,“二哥,这事儿不能告诉皇上!” 皇后的神情明显不对劲,傅清眸眼微眯,反问道:“她既是无辜,为何不能见皇上?” 说起因由,妤瑛的眼神逐渐变得哀怨, “因为皇上对我有偏见,一旦你跟他提及冬凌,即使与冬凌无关,他也会怀疑我们主仆二人。众人皆知皇上独宠苏玉珊,若非因为她是汉人,只怕皇上早就废了我,让她做皇后了! 倘若你在皇上面前质疑冬凌,皇上肯定会借题发挥,诬陷于我。 如若我出了事,咱们富察家又当如何自处?那些个兄弟姐妹们的前程将会毁于一旦啊!” 妤瑛拿家族说事儿,傅清哑口无言,他清楚此事的后果,但又不愿昧自己的良心, “这会子你知道考虑家族的处境了?你若真在乎家族,就不该使这些阴谋诡计谋害皇上的妃子!” “本宫和冬凌没有谋害纯贵妃,本宫只是不希望惹来非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皇后一再否认,傅清忍无可忍,咬牙攥拳,眸光异常冷厉, “我再问最后一次,那匹马究竟是不是你让冬凌动的手脚?你若再不说实话,我现在就去告诉皇上,后果你自负!” 不论他如何询问,妤瑛都是那句话,她没有谋害苏玉珊。 眼瞧着傅大人动了真格,将要转身离开,冬凌生怕他真的去找皇上,当即跪了下来, “确是奴婢所为,但皇后娘娘并不知情,还请傅大人不要误会娘娘。” 妤瑛震惊的望向冬凌,“真的是你做的吗?你为何要谋害纯贵妃?” 默了片刻,冬凌才低声道:“奴婢是看纯贵妃又有了身孕,而主子的孩子却总是出意外,替主子抱不平,便想着她若是出个意外,这孩子也就没了……” 她的说辞简直令傅清难以理解,“永琏病逝的确令人惋惜,但那是天意,又不是纯贵妃害了永琏,你为何要报复纯贵妃?” 这当中有太多的恩恩怨怨,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主子的委屈她都看在眼里,冬凌身为婢女,必须微主子分忧, “奴婢就是看不惯她独得皇上恩宠。” 目睹她这幅理所应当,丝毫不觉有错的傲然模样,傅清怒不可遏,青筋暴跳, “看不惯就要谋害?你已经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浑忘了是非对错。纯贵妃何辜?她的孩子何辜?你怎可如此蛇蝎心肠,草菅人命!” 口口声声都是纯贵妃,妤瑛越听越恼火,红着眼怒视兄长,忿然恨斥, “苏玉珊到底有什么好?我的丈夫偏爱她,就连我的好二哥也偏向于她!你跟她很熟吗?为何一定要为她说话?” “我是帮理不帮亲!冬凌谋害纯贵妃,本就有错,她不该受到惩处吗?” 妤瑛眸光微瞥,冷声道:“后宫本就是这般尔虞我诈,二哥你实不该多管,即使冬凌有错,也该是由本宫来教训她,你这般关心此事,究竟是在帮理,还是偏心纯贵妃?” 第446章 回宫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尘封在心底某个角落的秘密被连根拔起,傅清面色骤变,一向温和的他突然变得阴沉起来,紧盯着皇后,肃声警示, “皇后娘娘请慎言!有些话不能乱说!” 原本妤瑛只是觉得奇怪,才随口一问,哪料兄长的反应竟是如此强烈! 难道她真的说中了?二哥真的对纯贵妃有意? 可他们二人之间怎会有来往呢?妤瑛百思不解,但现在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得劝阻傅清, “二哥,我们都是为家族而活的人,其他的都不重要,你得顾全大局才是。” 妹妹说着冠冕堂皇之词,傅清只觉眼前的她好陌生, “妤瑛,你变了,从前的你不是这样的,那时你看到大哥打了只兔子回来,你都心疼不已,不愿杀生,还为其包扎治疗,如今你居然漠视他人性命,就连腹中胎儿都不放过!” 妤瑛仓惶否认,“我说过我没有害她,只是冬凌一念之差而已,苏氏现在不是没什么事嘛!你何必如此计较?” 没事是因为他恰巧出现,不能因为玉珊幸运的躲过一劫就免了凶手的罪过, “倘若昨日我不在场,没能及时搭救她,她们母子若是一尸两命,你的良心过得去吗?宝儿和永琏在天之灵,看着你这般狠毒,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他们肯定会对你很失望,为有你这样的母亲而感到羞愧!” 每每想起早夭的儿女,妤瑛便觉心在绞痛, “别说了!别再说了!这不是我的主意,至于冬凌,我会处罚她的,但你得答应我,不能把这件事告诉皇上! 我知道你不在乎自己的前程,可是傅恒呢?他现在深受皇上重视,一旦你把这件事说出来,傅恒的前程也会毁于一旦!” 她很懂得如何拿捏他的软肋,一提到家人,傅清便有所顾忌,忿然攥拳, “你就会拿家人威胁我,自始至终你都毫无悔改之心!推卸责任,包庇恶人,你便是她的同谋,又何必把自己说得多么无辜? 从前我还觉得,不被皇上疼爱的你很可怜,如今我改观了,你这样表面贤淑,背地阴狠之人根本不配做皇后!妤瑛,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 妹妹已经变得蛮不讲理,不再是从前那个仁善的姑娘。他本想为玉珊讨个公道,然而家族的前程他不能不顾忌,否则他便成了家族的罪人! 究竟该如何抉择,傅清始终难下论断。 他没再继续理论,忿然转身离开。冬凌心如鼓锤,始终难安, “主子,二爷会不会真的把这件事告诉皇上?” 默然片刻,妤瑛摇了摇头,“他不会的,一个女人,怎么比得过家族呢?我相信他不会做那样的傻事。” 冬凌兀自念叨着,“说来也怪,二爷怎会这般维护纯贵妃?他们二人应该不认识吧?” 妤瑛一直没在意过,但今日傅清的反应着实怪异,细思之下,她才察觉到蛛丝马迹, “你莫忘了,苏玉珊身边还有一个云芳。依照二哥的说法,他失忆那段时日住在云芳家中,与云芳两情相悦,后来却没能在一起。 而苏玉珊说云芳是她的表妹,那两个月她突然失踪,皇上对外说她在别苑养病,可我觉得,苏玉珊应该是离开了京城! 指不定那段时日她去了她表妹家,正好遇见了我二哥……” 冬凌略一深思,惊得瞪大了双眸,“主子您的意思是……二爷真正喜欢的人,其实是纯贵妃?” “本宫不能不确定,只是猜测而已。” 皇后的猜测使得冬凌灵机一动,“假如皇上知晓纯贵妃有二心,肯定不会再宠爱她!” 妤瑛闻言,登时心惊肉跳,低声厉斥, “傻丫头!你犯什么傻?这事儿千万不能让皇上知晓。一旦皇上知晓,到时不止苏玉珊失宠,就连二哥也会被皇上猜忌,甚至富察家也会被皇上嫌弃,此乃两败俱伤之举,你可不能做这样的傻事!” 主子一提醒,冬凌这才惊觉自个儿说了傻话, “是奴婢糊涂了,奴婢只想着让纯贵妃失宠,浑忘了顾忌后果。” 妤瑛也很期待看到苏玉珊失宠的那一日,然而她不能拿自己兄长和家族做赌,所以她只能放弃这个机会, “以后做什么事定要提前与我商议,万不可擅作主张!这次是被自家人发现,本宫还能保住你,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冬凌亦是心有余悸,还好主子护着她,否则她真的难逃死劫! 傅清还在犹豫,到底应该如何抉择,太后听闻纯贵妃受惊,既担忧又生气,忧的是龙嗣的安危,气的是纯贵妃不听她的话。 皇帝一直不肯送苏氏回宫,太后拿他没法子,这回出了事,太后借题发挥,再次要求皇帝送苏氏回宫, “哀家说什么来着?她怀着身孕,就不该来围场,你却偏要带她过来,现下出了事,又该怪谁?” 太后这是在关心玉珊吗?她分明就是在找茬儿,“那件事儿臣正在严查,此乃意外,谁也料不到,皇额娘怪罪儿臣是何道理?” “她若不来围场,便不会出这样的意外。当初你就该听哀家的话,直接送她回宫去,不就能避开这一劫嘛!” 又是老生常谈,弘历听着便觉头疼,耳边嗡嗡作响,脑仁疼得厉害。 他奇怪的是,每次太后看待问题的观点都是那么的奇特,明明受害之人是玉珊,太后却还要怨怪她,简直不可理喻! 懒得再跟母亲说话,弘历随口敷衍了几句,便借口有要事处理,就此离开。 回到环碧岛的弘历跟玉珊抱怨起此事,若搁平日里,她听听也就罢了,不会将太后之言放在心上,但这次不同,那日弘历的猜忌令她心里很不舒坦,赶巧太后又旧事重提,苏玉珊便也生了离开的念头, “那我还是先回宫去吧!省得待在这儿又出意外。” 这话弘历可不赞同,“回宫就能保证不出意外了吗?我在你身边,尚且有人敢谋害于你,若你独自回宫,谁晓得会发生什么!” 那样的场景,弘历难以想象,也不愿去经历,“太后的态度不重要,我不会听她的话,你安心待在这儿便是。” “不是因为太后,这是我自己的想法。”这一次,她是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心情低落的她对此处没有任何期待,遂借口道: “我这有了身孕,行动不便,什么事都做不了,很是无趣,待在蒙古包的确没有宫里头舒适,所以我想回宫了。” 他不确定玉珊说的是否是真心话,但弘历必须表态,“你若不想待在这儿,朕便提前结束围猎,带你回宫。” 苏玉珊闻言,讶然转首,望向他的眼中满是诧异, “围猎可是祖制,借此巩固满蒙之间的关系,还有许多臣子侍卫都期待着在围猎中好好表现一番,争取赢得升迁的机会,此事关系重大,怎可轻易取消?” 弘历当然晓得木兰秋狝的重要性,但玉珊对他而言更重要,他坚决不会允许她离开他, “要么你留在这儿陪我,要么我陪你回宫!” 第447章 弘历询问傅清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看向她的眼神异常坚定,不容置疑。 他拿家国政事来威胁她,苏玉珊还能如何?她总不能再继续坚持吧? 可若不回宫,太后又要指责她,最重要的是,最近她的情绪很低落,弘历的猜忌寒了她的心。 她会控制自己不与他争吵,但心里终归会难过,待在这儿对她而言是一种折磨,所以她才会选择逃避,而回宫似乎是她最好的选择。 偏偏弘历不同意,还拿政事威胁她,苏玉珊无奈轻叹, “你这又是何必?我只是提前几日回宫而已,有侍卫护送,应该没什么大碍,你不必如此紧张。” 墨瞳紧锁于她半敛的水眸,弘历郑重道:“玉珊,我说过,不想与你分开,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我担不起这个风险! 傅清救了你,我感激他,但不可否认,我心里的确有些不舒服,因为我有私心,我希望在你有危险时,及时出现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别人…… 那日我的言辞确有不妥,但我可以跟你发誓,我没有怀疑你什么,我只是有些吃醋,不想让你对别的男人心怀感念,仅此而已。” 迎上他那恳切的眸光,苏玉珊心中思绪万千,她已然不确定弘历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这种事有什么可吃醋的?就算我感激他,那也不是感情,你没必要当回事。” 是啊!他和玉珊都有这么多孩子了,他怕什么呢?玉珊若是不喜欢他,又怎会愿意为他生儿育女? “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没有安全感,哪怕你每日都在我身边,我还是会害怕失去你,我总觉得,你随时都有可能离开……” 他是帝王,可以掌控天下人的命运,却始终掌控不了苏玉珊。 尤其是那枚欧泊戒指出现之后,目睹玉珊那怪异的反应,弘历越发觉得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这般患得患失,胡思乱想,这对你而言,无疑是一种伤害。往后我会尽量克制自己,不去疑神疑鬼,你别生我的气,别再说要回宫的话,好吗?” 穿越这件事,苏玉珊一直都在瞒着他,她心里有愧,不愿再深究,眼睫轻眨,打岔道: “孩子们都在这儿呢!你也不想想,即使你我闹矛盾,但为了孩子们,我也不可能轻易离开啊!” “你这话倒是实在,看来我是沾了孩子们的光。”弘历哭笑不得,一时间竟不知自己应该庆幸还是悲哀。 虚词她不想说,现如今的她,无论做什么,最先考虑的都是孩子们,这便是她的真心话。 正因为了解她的性格,所以她说的这番话,弘历是相信的, “不管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我,只要你不走就好,这便是我唯一的祈愿。” 有些话,就该摊开来说,越是避讳,越容易生嫌隙, “我不离开你的前提是——你得信任我。我跟傅清真的没什么,他在朝中为官那么多年,为人如何,你应当很了解,我不希望你因为此事而对他有偏见。正所谓良臣难求,有才干之人,值得被你重用。” 她这是在为傅清说话吗?弘历心里多少不舒坦,但念及她方才说的要信任,弘历强压下心底的醋意,暗暗告诫自己,别再乱想,平常心对待即可,玉珊应该只是心存善念,所以才会这么说, “好,我信你,也不会为难他,这件事就此揭过,往后我会反思自己,你可别因为这事儿而心思郁结,当心伤身,也别再说要回宫的话,不然我都无法安心处理政事。” 他再三劝说,希望她能留下来,苏玉珊无可奈何,只能答应继续留在围场。 道罢此事,她问起审讯的进展,弘历无奈叹息,说是审问了几个人,严刑拷打,皆无任何线索,他们皆不晓得拿匹马为何突然发狂。 “难道真的是意外?”那这意外也太巧合了吧? 苏玉珊的直觉告诉她,这次的事应该不是意外,但她没有实证,单凭直觉是没用的。 猛然想起一个人,苏玉珊灵光一闪,“当时傅清也在场,你问过他了吗?兴许他看到了什么蛛丝马迹也说不定。” 弘历只让人审问了马场之人,还真没有问过傅清,玉珊说起,他才惊觉自个儿忘了这一点。 “还没问,现下天色已晚,明日再召见他,我亲自来问。” 问一问也好,说不定真能找到线索,若还是找不到,那此事只能不了了之,权当她倒霉吧! 如今她的身孕已将近四个月,小腹隆起得并不明显。平日里她还没什么感觉,但自从摔了一跤之后,她格外的小心,坐下时都得扶着桌子,慢悠悠的。 弘历担心她的状况,问她今日可有觉得腹痛,可有见红。 苏玉珊也在留心观察,今儿个她只腹痛了一回,痛得不严重,躺了会子便好了许多,并未见红。 弘历暗舒一口气,“没见红就好,不过也不能大意,若有不适,定要及时告诉我,及时请太医,即使是半夜也得请,你可别想着不愿麻烦宫人,自个儿忍着。” 寻常毛病她可以忍,有了身孕之后她可不敢忍,万一出什么差池,她后悔都来不及, “大人能忍,孩子也忍不得啊!我会留心的。” 虽说这个孩子不是她内心所期待的,但已经怀了四个月,终归是有感情的。 轻抚着腹部,苏玉珊暗自祈祷着,希望孩子能皮实一些,平安降生。 心结解开后,玉珊终于有了笑颜。 看到她那熟悉的笑容,弘历的心情也豁然开朗,她的喜怒哀乐总是能轻易的影响到他。 人皆道在一起的年岁久了便会腻烦,可他从未腻烦过,反而对她极有耐心,这是什么道理呢? 弘历想不明白,也不愿去想,只要两人能在一起,哪怕日子平淡一些,他亦知足。 次日一早,论罢朝政之后,弘历特地命人将傅清召来。 傅清是朝中重臣,且他救了玉珊,弘历肯定不会怀疑他谋害玉珊,所以这算不得审问,只是例行询问,希望能从中找出一些线索。 皇帝突然召见,傅清已然猜到,很可能是为了纯贵妃受伤一事。 近两日他一直在纠结犹豫,本想着主动上报皇帝,却始终有所顾忌,没有勇气说出来。 现下皇上询问他,那日可曾看到什么可疑之人,傅清心弦紧绷,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到底是应该遵从本心,实话实说,还是顾全家族,选择扯谎? 第448章 傅清的抉择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若他身后没有家族,若他与皇后不是亲人,他无需畏惧什么,直接说实话即可。 怎奈他的身后还有整个富察家族,家族的兴衰关乎着太多人的前程,傅清怎敢轻易做赌? 先前皇上已经收了皇后管理后宫的职权,若是再爆出她谋害玉珊一事,依照皇上的性子,肯定会废了妤瑛的皇后之位! 诚如妤瑛所言,傅清不在乎自己的前程,哪怕不当官也无所谓,但是九弟傅恒不一样。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在培养傅恒,傅恒的确有才干,但皇上要培养一个人,家世也是必须考虑的。 世家勋贵,加上皇后胞弟的身份,使得傅恒更容易被提拔,也更容易服众,假设傅恒的姐姐不再是皇后,皇上还会不会重用他,那可就两说了…… 肩上的重担终是压倒了内心的正义,傅清不得不妥协,同时他也很清楚,自己不能犹豫,一旦犹豫,皇上必会怀疑他! 最终傅清下定了决心,矢口否认,“臣巡查之际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弘历还想着能从傅清这儿寻些线索,孰料他也没有任何发现。 眼下并无证据证明是贼人所为,且那匹马突然暴毙,兽医查验过,道不清因由,只能当成是意外。 这件事有太多的蹊跷,当中肯定有人隐瞒了什么,苏玉珊始终有所怀疑,但她从来没想过,隐瞒的那个人会是傅清! 线索已断,弘历的心情很不好,苏玉珊不想给他太大的压力,便假装相信了这只是意外, “马儿发狂也是常有的事,我和孩子没什么大碍,便是万幸,此事没必要再查了。” 玉珊坚持不让再查,弘历只得罢休,暂放此事。 弘历不肯让她回宫,太后又特地将苏玉珊召来,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如今你有了身孕,不便侍奉皇帝,倒不如回宫去,宫里的膳食一应俱全,有侍卫严密把收,也不至于出什么意外。” 太后的说辞,玉珊早有预料,亦想好了应对之策。她也不跟太后吵,而是找了个借口,哀声叹道: “臣妾也是这么跟皇上说的,皇上也担忧孩子,下令严查,怎奈一直查不出原委,所以皇上特地请了高人来给臣妾算卦。 那位高人说,我这一胎有劫难,必须待在皇上身边,有龙气护体,方能避开,化险为夷,此次的事便是最好的印证。” 苏玉珊说得玄乎其玄,太后拿孩子的康健说事儿,她亦拿孩子做由头,太后无言以对,暗叹这个苏氏竟是伶牙俐齿,惯会狡辩! 眼瞧着太后没吭声,面色阴郁,估摸着是无话可说,却又觉得很没面子。 安坐在一旁哦高琇雯决定给太后一个台阶,顺势劝道: “太后娘娘,要不就让纯贵妃留下吧!左右围猎也就半个多月而已,她人已经来了,何时回去差别不大。 如若让纯贵妃独自回宫,万一有个什么差池,那皇上肯定急疯了!到时他若怨怪于您,那您的一番好意岂不白费了?” 太后仔细一想,高琇雯这话似乎也有些道理,若苏玉珊出什么事,不管是天意还是人为,弘历肯定又会怨怪于她。 若搁平日里,他怨怪也就罢了,她无所畏惧,但如今苏氏还怀着龙嗣,皇室血脉最难得,为了这个孩子,太后也不能冒险。 思及此,太后终是放弃了那个念头,不情不愿地对苏玉珊道: “那你就暂时留在这儿,切记小心谨慎,万不可再让孩子受到伤害,如若孩子出什么意外,哀家唯你是问!” 苏玉珊顺从的应了一声,又在这儿坐了会子,直至太后说要休息,她与高琇雯才起身告退。 离开的路上,苏玉珊向高琇雯道谢,“方才多谢你帮我说话。” 高琇雯婉然一笑,“应该的,我说的那些也都是实话,你还是待在皇上身边更安全些。毕竟娴嫔还在宫里,你们二人矛盾丛生,你若是回宫,万一娴嫔起了坏心思,那可真是防不胜防。” 蓝容的禁足期限已过,太后本打算带蓝容一起出宫,弘历坚决不许,将其留在了宫里,玉珊若是提前回宫,难保蓝容不会耍阴招报复她。 思来算去,待在围场才是最安稳的。 接下来的日子,弘历率领一众王公大臣和侍卫们前去打猎。 几位皇子们皆同行,容瑜也想参与,一再央求她皇阿玛。 弘历认为女儿马术不错,可以尝试打猎,苏玉珊却担心女儿会受伤。 弘历朗然一笑,对女儿十分自信,“她可是皇室唯一的公主,理当文武双全,既要通晓诗词,还得精通骑射。” 容瑜拉着母亲的手轻摇着,“额娘,儿臣什么都学过,身手敏捷着呢!没您想得那么娇气,您就让儿臣去尝试一番吧!” 他们父女二人一唱一和,苏玉珊是想着女儿既然对打猎有兴趣,那就让她感受一回。做父母的不该总是将孩子拉得太紧,适当的放一放线也好。 想通之后,她也就没再拦阻,答应让女儿去打猎。 这日风和日丽,苏玉珊不能打猎,但她也不想待在蒙古包中,便跟随弘历一道,去往围场的露台。 众人整装待发,就等着皇帝下令。 今日容瑜换了身红色戎装,系了腰带,着装精简,神采飞扬,颇有派头。 宫人将箭袋系缚于公主肩后,容瑜正在试箭,永璋和永瑛走了过来。 打量着公主这身行装,永瑛一脸惊诧,“容瑜你也要去打猎吗?待会儿可别从马上掉下来,我们可顾不得救你!” 容瑜不悦冷哼,“本公主马术好着呢!怎么可能掉下马?你别小看本公主,指不定我打的猎物比你还多!” 永瑛不屑撇嘴,“那咱们就比一比,谁若输了就得答应对方一件事。” 容瑜浑然不怕,脆声应道:“好!一言为定!” 永璋小声提醒姐姐,不要跟永瑛打赌,毕竟永瑛打过猎,他有经验的。 容瑜丝毫不惧,她就喜欢挑战,有挑战才更有乐趣! 就在此时,永璜也向这边走来,容瑜侧眸一看,发现大哥身边还跟着两名少年。 黝黑俊野的是勒珠尔,另一个白皙清逸的少年,容瑜也认得。 一瞧见他,容瑜眉眼微弯,眼底尽是笑意,“明义哥哥!你来啦!” 听到女儿银铃般的笑声,不远处的苏玉珊转头瞄了一眼,但见来的少年是永璜的伴读——明义。 明义是傅清的儿子,容瑜在旁人面前一向傲然,唯有见到明义时,她才会变得格外温柔。 第449章 被嫌弃的好意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目睹这样的场景,苏玉珊的脑海中不由闪现出一个念头,容瑜该不会是喜欢明义吧? 但很快她又安慰自己别想太多,容瑜还不到九岁,她就是个小姑娘而已,哪懂什么喜欢呢? 她大约只是把明义当朋友吧! 容瑜并不晓得母亲的心思百转,眼下她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打猎胜过永瑛! 她想得很简单,待真正开始打猎时,她才晓得难处所在。 会骑马,在马上打猎却是另一回事。 在马儿奔跑的过程中还要瞄准猎物,不仅需要精湛的箭术,还需要极强的协调力,必须得实践,多次尝试才能找到感觉。 容瑜似乎对打猎很有天赋,但她还是缺少经验,尝试了多次,连射出去五支箭,才终于打到一只兔子。 打到猎物的成就感令她异常喜悦,但她不敢放松,只因她还要跟永瑛比试呢!她可不能输给永瑛,否则肯定会被永瑛整蛊。 皇阿玛他们去打麋鹿虎豹,那么大的猎物更有难度,容瑜没去凑热闹,只在这边打些小动物。 期间明义骑马从她身边经过,问她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她确实有些累,但却不愿承认,逞强笑道: “不累,我才打了一只,还要继续打,争取超过永瑛!” 她信心十足,明义朗然一笑,“好!加把劲,我等你的好消息!” 道罢明义继续向前,两人分路而行,各自寻找自己的猎物。 一个时辰后,众人在约定的地点汇合,永璜打了五只猎物,永璋年纪最小,只打了一只兔子,容瑜则打了三只。 在永璜看来,妹妹第一次打猎就能打到三只,很是厉害。 “你可比我强得多,我第一次打猎时只打到了两只猎物。” 面对兄长的夸赞,容瑜却高兴不起来,只因方才她听弟弟说,永瑛已经打了四只! 她比永瑛少一只,这可如何是好? 容瑜惆怅不已,永璋主动道:“姐,要不我打的这只兔子送给你吧?” 弟弟有这份心,容瑜很感动,但她不能收,“你就打了一只,再给我你便什么都没有了,到时会被人笑话的。” 明义拿了两只猎物递给她,一只兔子和一只野雉,永璋见状已然明了,欣喜地对姐姐道: “你有三只,再加上明义这两只,便可胜过永瑛咯!” 这的确是个很好的选择,然而容瑜并未接手,“输了便是输了,我才不要作假!” 明义打了六只,愿意分给她,但他万万没想到,争强好胜的二公主居然不肯收! 一旁的勒珠尔远离人群,并未吭声。 闻听此言,他诧异回首,望向容瑜,忽觉这位公主倒也不是只在乎颜面之人,在某些事上,她还是很有原则的。 容瑜不肯接受明义所赠的猎物,永瑛驾马归来,发现容瑜只有三只猎物,得意一笑, “公主,输了的人可是要接受惩罚的,你应该不会耍赖吧?” 永瑛率先把话撂了出来,容瑜毫无退缩之意,傲然扬首, “开什么玩笑?本公主像是会耍赖之人吗?愿赌服输,你想怎样,尽管提条件。” 永瑛勾唇坏笑,“我当然不会让公主做太难的事,你只需把这碗芥末吃完即可。” 芥末?容瑜眉头轻皱,心道芥末稍加一点调味还好,这样直接吃,可是很呛人的啊! 永璜面色顿沉,警示道:“永瑛,别太过分!皇阿玛若是知道你这般为难容瑜,必不会轻饶你!” 永瑛无谓摊手,激将道:“我可没强求,公主随意,输不起以后就不要跟人打赌!” “吃就吃,不就是芥末嘛!本公主才不怕!”容瑜可不想被人嘲笑,硬着头皮同意了。 永璜和明义都要代替她吃芥末,容瑜却是不许,她不肯让任何人代替,坚持要自个儿完成赌约。 永璋实在看不过去,行至永瑛面前,与他说好话,“永瑛,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为难皇姐。” 永璋开了口,永瑛肯定得退一步,“那成吧!我就不让公主吃完了,只吃一半即可。” 一半也很难啊!这东西干吃难以下咽啊! 容瑜心底犯怵,但话已说出口,她必须做到,她可不想让永瑛在背后戳她脊梁骨。 下定决心的她接过盛着芥末的碗,拿起勺子,正准备开吃,手中碗忽被人抢了去! 容瑜诧异回首,但见勒珠尔将那碗芥末夺了过去,二话不说直接吃下! 那一瞬间,剧烈的辛辣之感呛得人难以忍受,勒珠尔甚至不敢咳嗽,一旦咳嗽,便会直冲鼻腔,呛得人鼻间酸涩。 众人见状,目瞪口呆,只因谁都没有料到,一向沉默不语的勒珠尔居然会站出来帮公主吃芥末! 方才容瑜一声令下,不许旁人帮忙,永璜和明义都晓得容瑜的性子,他们不敢违逆她的意思,没再去帮忙,但勒珠尔不管那些,他只知道芥末的味道很不好,容瑜是姑娘家,不该吃这个,所以他并未征求她的意见,直接将芥末夺了过去。 他毫不犹豫的替容瑜吃下芥末,容瑜始料未及,但见他的额头开始冒汗,估摸着很是难捱。 永瑛不屑的“嘁”了一声, “公主这就没意思了,最后还不是让人帮你吃的,果然啊!一家人就是不一样,勒珠尔这就开始维护你咯!” “我没让他帮我!”被取笑的容瑜涨红了脸,恼羞成怒,质问勒珠尔, “我说过不让人帮忙,你为何要这样?” 强忍着胃里和嗓喉处的不适,勒珠尔淡声道:“不想欠人恩情,现在还清了。” 他所说的恩情,应该指的是上回她帮他解围一事吧?那事儿容瑜都快忘了,根本没放在心上, “可我没让你报恩啊!你这样一闹,我怎么跟人交代?” 勒珠尔只是想帮她避过一劫,却没想到她竟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不想多做解释,干脆不吭声。 永瑛还想起哄,却被永璜睇了一眼,厉声警告,“永瑛,我劝你见好就收,否则别怪我跟皇阿玛告状!” 大阿哥甚少这般严厉,永瑛对他终归有所顾忌,顺势对容瑜笑道: “既然有人替你吃了,那我不再追究便是。” 道罢永瑛先行离开,容瑜虽然躲过了惩罚,但她心里不是滋味,总觉得勒珠尔的举动令她失了诚信。 永璜近前替妹妹向勒珠尔道谢,容瑜转身先行,什么都不想说,回往露台那边去找母亲。 得知女儿头一次出手就打了三只猎物,苏玉珊惊喜笑赞,“看来你皇阿玛说得没错,你还真有打猎的天赋呢!” 虽然收到了母亲的夸奖,但容瑜高兴不起来,遂将方才发生之事讲与母亲听。 苏玉珊听罢,轻抚着女儿的发辫,语重心长地道:“勒珠尔也是一片好意,你不该怪他。” “可他这样做,会连累我被人笑话的,额娘您是没听见,永瑛说我和勒珠尔是一家人呢!气煞我也!” 女儿的心情她能理解,然而凡事不能一概而论, “对待有些事,需要讲诚信,但永瑛明显是在耍你,你没必要对这种人讲信用,能避则避。勒珠尔好心帮你,你不该对他那么凶。” 母亲这么一说,容瑜不禁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女儿态度不好,苏玉珊觉得愧对勒珠尔,遂决定亲自煲汤,让女儿给勒珠尔送去,权当答谢。 第450章 弘历不悦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得知母亲的打算后,容瑜顿感为难,“额娘,您还怀着宝宝呢!炖汤就没必要了吧?儿臣不想让您受累。” 苏玉珊无谓一笑,“小王子帮了你,让你免遭一劫,我作为母亲,合该感谢他,唯有亲自炖汤方显诚意。” 不过该煲什么汤,这是个问题,苏玉珊并不了解勒珠尔,更不晓得蒙古人的口味,是以她也不确定该做什么汤。 眼瞧着母亲之意已决,容瑜只好给母亲出主意,“不如做番茄鱼吧?这个比较特别,他应该爱吃。” 打量着女儿,苏玉珊直白戳穿,“到底是他爱吃,还是你爱吃?” 被看穿的容瑜狡黠一笑,“一条鱼他肯定吃不完,儿臣顺口吃一点嘛!” 苏玉珊微摇首,只道不妥,“他才吃过芥末,胃里肯定很不舒坦,番茄鱼稍稍有些酸,不适合他,还是换一道吧!” 胃不舒坦时,山珍海味都难以下咽,合该做些清淡的膳食。 思来想去,苏玉珊决定做一道家常的汤。 这道汤的工序并不繁杂,很简单,准备好食材好,一刻钟便做好了。 母亲让她去送汤,容瑜不敢不从,带着宫女去找勒珠尔。 当她到得勒珠尔的蒙古包外,但见婢女们纷纷端着菜肴出来,那些菜品似乎尚未被人动过,容瑜奇道: “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婢女为难地道:“请公主安,王子他说没胃口,不愿用膳,让奴婢们撤掉午膳。” 没胃口大约是因为那些芥末吧? 容瑜点头表示知晓,顺势往里进。 倚在榻上的勒珠尔闻听脚步声,英眉紧皱,“说了不吃,出去!” 他好凶哎!容瑜红唇轻努,不悦轻哼,“你都没看我带的是什么,就说不吃啊!” 这声音有些熟悉,似乎不是婢女,勒珠尔诧异回首,惊觉来人竟是和敬公主! 公主怎会突然来此?也没人禀报一声,勒珠尔当即自塌前坐起,立身颔首, “公主安好。” 容瑜示意宫女将食盒奉上,将那碗汤端了出来, “你才吃过芥末,大约胃不舒服,我给你带了暖胃的汤。” 那会子公主还在跟他发脾气,怎的转眼就给他送汤来了?勒珠尔颇觉怪异,瞄了一眼,是他未曾见过的汤品。 他这人一向话少,容瑜已然习惯,主动为之讲解, “这叫疙瘩汤,将水洒在面粉上,揉成小疙瘩,而后再打个鸡蛋花,洒些葱花,倒几滴香油即可出锅,很香的,你尝尝吧!绝对好吃!” 疙瘩汤?这名字听着便没什么胃口,卖相也很一般,清汤寡水的,此刻的勒珠尔胃里如火烧一般,对任何膳食都没什么兴致, “多谢公主的好意,我吃不下,抱歉。” 被拒绝的容瑜顿感没面子,她很想转身离开,怎奈这是母亲交代的事,她必须办妥,不然她又要挨训了。 碍于母亲的威严,容瑜耐着性子劝说道: “这可是我额娘亲自下厨做的呢!额娘只给皇阿玛和我们几个下厨,你能尝到额娘的手艺,实乃幸事一桩。真的很好吃,骗你是小狗!” 容瑜一再劝说,一副他不喝就不罢休的架势。 念及她的身份,勒珠尔不能得罪她,最终他选择妥协,行至桌边掂起调羹尝了一口。 这道汤没有复杂的调料,面香,蛋香以及葱香味便格外的凸显。 初尝时无甚特别的感觉,他本打算尝两口意思意思便罢,孰料后来竟是没放下调羹。 容瑜亦坐在桌边,双手杵着小下巴歪着小脑袋打量着他, “每回我生病,没有胃口时,都喜欢吃额娘做的疙瘩汤,闻着香,吃起来更香,是不是很好吃呀?” 勒珠尔点了点头,“还可以。” 红唇微撇,容瑜数落道:“好吃就好吃,什么叫还可以?我的嘴已经够叼的了,没想到你比我还难伺候!” 他很难伺候吗?其实勒珠尔对膳食并不挑剔,只是那芥末烧心,他实在没胃口而已。 不过这疙瘩汤很清淡,并不腻,吃起来很爽口,他还真能吃得下去。 亲眼看着他吃完,容瑜这才放了心,想起母亲的交代,她鼓起勇气道了句, “额娘说了,我没必要在乎每个人的看法,永瑛怎么看待我并不重要,所以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多谢你替我吃芥末。” 当时容瑜的态度确实令他很不解,不过勒珠尔并非斤斤计较之人, “过去的事没必要再提,我已经不记得了。” 容瑜玩笑道:“这才两个时辰,你就不记得了?你是金鱼吗?” “金鱼?”勒珠尔一时间没明白她的意思,容瑜嫣然巧笑, “听说金鱼的记忆很短暂,很快就忘记了。” 对于这种说法,勒珠尔持怀疑态度,“你不是金鱼,怎知它的记忆长短?” 容瑜笑容渐消,无言以对,“这只是一种说法而已,何必追根究底?你这人可真无趣!” 话不投机,容瑜起身告辞,嘱咐他好好休息,而后便转身离开。 目睹她离去的背影,看着桌上的那碗疙瘩汤,勒珠尔不由陷入了沉思…… 完成任务的容瑜心情大好,很快就将此事抛诸脑后。 接下来的日子以打猎居多,有了经验的容瑜每日都能打到很多猎物。 晚间众人还会聚在一起,举行篝火宴。 弘历想着玉珊一个人待着太无趣,便带着她来参加晚宴,尝一尝新鲜的烤肉,看众人围在一起跳舞唱歌。 容瑜很感兴致,拉着母亲一起试试,苏玉珊也想尝试,只可惜她怀着身孕,不敢跳舞啊! “乖,你去玩儿吧!我在这儿等你。” 母亲不方便,容瑜只能自个儿去,她很快便融入其中,学跳蒙古舞。 一身红裳的她娇俏明媚,在黑夜的人群中显得格外耀眼! 明义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暗赞公主真是聪颖,学什么都很快。 当众人准备围成一个圈跳安代舞时,容瑜顺势来到明义身边,明义欣慰一笑,自然而然的拉住她的手,与众人一道起舞。 远处的弘历正在与达尔罕王闲聊饮酒,骤然瞧见这一幕,笑容顿僵,只因女儿竟与明义手拉着手,且她看向明义的笑容格外灿烂! 第451章 定亲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心下不愈,当即命人将容瑜叫过来。 容瑜正沉浸在纵情歌舞的喜悦之中,骤然被打断,顿感不悦, “我在跳舞呢!有什么事儿等会儿再说。” 小太监压低了声提醒道:“公主,皇上面色不大好,您还是遵从皇命吧!” 容瑜心道她又没犯什么事儿,皇阿玛无端端的找她做甚? 此时的明义已然松开了容瑜的手,“既是皇上之令,公主还是去一趟吧!” 可是她还没尽兴呢!失落的容瑜轻“哦”了一声,而后转身往回走。 一旁的蒙古小姑娘主动伸出手,打算拉着明义继续跳舞,明义却将手背于身后,歉意颔首,而后转身离开。 小姑娘略略失望,随后又拉起身边一位大娘的手,继续跳舞。 容瑜不情不愿的离了人群,去找她皇阿玛,她倒要看看,皇阿玛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非得在这个时候把她叫回来, “皇阿玛,您找儿臣所为何事呀?” 定睛打量着女儿,弘历沉声问了句,“跳舞好玩儿吗?” 容瑜尚未察觉到父亲的面色变化,随口笑应,“当然好玩儿,皇阿玛您也可以来试试哦!” “朕乃一国之君,怎可当众载歌载舞?” 容瑜摇头啧叹,“皇阿玛您的规矩太多了,会失去很多常人应有的乐趣。” 女儿随口的一句慨叹,轻易就触动了弘历,他的人生的确失去了很多小乐趣,身份如此,他必须有所收敛。 不过谁的人生都不是十全十美的,所以他不会自怨自艾,只会珍惜现如今所拥有的一切, “我也得到了常人得不到的,权势地位,还有你的额娘。” 容瑜故作吃醋的轻哼道:“难道儿臣不算吗?儿臣不是您的小宝贝小可爱吗?” 弘历朗然一笑,“当然是!”道罢他又望向不远处的苏玉珊,两厢对视,他的眼底格外温柔, “但你额娘排第一。” 咦!容瑜听得牙酸,还是没明白皇阿玛的用意,“所以您让儿臣过来,就是见证您和额娘的情深义重吗?” 闲扯了几句,弘历这才想起正事,肃声道:“你是姑娘家,今年已过八岁,不可当众拉其他男子的手。” 就为这事吗?容瑜只觉皇阿玛有些小题大做,“平时我当然不会拉,可安代舞就是那样的啊!不分男女老幼,都可以聚在一起跳舞的。” “那你也不该拉明义!你是公主,你的一言一行可都有人盯着的,你马上就要定亲了,怎能与其他男子走得那么近?” 怎的皇阿玛又在提定亲一事?“额娘说我还小,不必着急定亲的。” 容瑜是想着,只要拿母亲做挡箭牌,皇阿玛肯定会妥协的,孰料她皇阿玛竟板着脸道: “你的婚事朕说了算!” 纵已料到,容瑜还是忍不住问了句,“跟谁定亲?不会是勒珠尔吧?” 她的语气好像很不情愿,弘历正色道:“只有他的身份才配得上你。” “儿臣不同意!儿臣不要定亲!”眼瞧着皇阿玛似是动了真格,容瑜急得红了眼,转身哭着去找她额娘。 女儿到她身边就一直哭,苏玉珊不明就里,问她到底是怎么了。 “你皇阿玛说什么了?你怎的哭得这般伤心?” 容瑜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缓了半晌才跟母亲告状, “皇阿玛他……他凶我!他说我不应该跟明义哥哥拉着手跳舞,还说要给我定亲……” 看来弘历也在怀疑明义和女儿走得太近。苏玉珊正走神之际,女儿挽着她的胳膊哭求道: “额娘,您劝劝皇阿玛吧!儿臣不想跟勒珠尔定亲。” 女儿这般排斥,苏玉珊试探着问了句,“你很讨厌勒珠尔吗?” 容瑜吸了吸鼻子,仔细想了想,眨着泪眸认真地道: “儿臣不讨厌他,但也不喜欢他,反正儿臣不想跟他定亲,不想将来嫁到蒙古,太远了,到时候儿臣就见不到额娘了,呜呜呜!” 一想到要远离父母,她便伤心不已,对这婚事越发排斥。 女儿一哭,苏玉珊也跟着难受,她远远的看了弘历一眼,但见弘历正与达尔罕王说着话,遂将女儿拉进怀中,好言哄劝着, “乖宝儿不哭,兴许你皇阿玛只是说说而已,你别担心,今晚我再跟他商量一番。” 母亲向她保证,不会随意给她定亲,容瑜这才止住了哭声,起身到旁处去玩儿。 好巧不巧,行至半路,她撞见了勒珠尔,勒珠尔看她眼睛红通通的,面上还有泪痕,顺口问了句, “公主,你怎么了?” 瞄见他的身影,容瑜心下有气,美眸微瞥,恨瞪他一眼,并未答话,绕过他继续前行。 勒珠尔的长随乌齐深感诧异,“公主的脾气好大啊!王子您跟她说话,她居然不理人?” 不理便不理吧!勒珠尔也不会刻意去追问,女儿家的心情总是难以琢磨,勒珠尔没再多管,去往他父汗身边。 容瑜本想去找明义,可她刚看到明义的身影,正准备近前,忽见有侍卫过来,将明义给叫走了。 篝火映照之下,明义一眼就看到容瑜红着眼,他还没来得及询问,侍卫说皇上找他,明义不能违背皇命,只能跟随侍卫离开。 容瑜见状,已然猜到,这八成又是皇阿玛的主意吧?皇阿玛不希望她跟明义来往,所以才会故意将明义叫走。 思及此,容瑜越发恼火,气得直跺脚,只盼着母亲能够说服皇阿玛。 两刻钟后,酒宴才结束,弘历带着苏玉珊回去。 洗漱过后,就寝时,苏玉珊这才问起因由,“方才女儿哭得很委屈,你有话好好说,不该对她那么凶。” 说起此事弘历便生气,“你是没瞧见,那会子明义拉着她的手,两人有多亲密!” 苏玉珊却认为这不算什么大事,“这不是在围场嘛!蒙古人的习俗便是如此,跳舞时无需忌讳,再说他们两个都还是孩子,心思很单纯,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别的孩子无所谓,可她是公主,言行举止必须谨慎,不能落人口实。再说她很快就要跟人定亲了,更该避讳!” 苏玉珊闻言,心弦瞬时紧绷,“不是说好的暂时不定亲吗?你怎的突然变卦?” 第452章 弘历的难处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并非弘历变卦,只是玉珊她始终在自欺欺人,不愿承认,弘历再次提醒道: “容瑜和勒珠尔的婚事已板上钉钉,或迟或早而已。” 今日弘历的态度似乎格外冷硬,和以往大不相同,玉珊不明白他为何转变如此之快, “先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观察他的品性之后再决定。” “已经观察了两三个月,我觉得勒珠尔这孩子没什么问题,他之前不是还替容瑜吃了芥末吗?足见他很维护容瑜。” “他替容瑜解围,我很感激他,但这不代表我就得把女儿嫁给他。两三个月瞧不出什么来,这事儿急不得。” 弘历定定的望向她,不答反问,“那你觉得应该观察到何时?” 苏玉珊沉吟道:“至少等到容瑜长大,十五六岁再谈婚论嫁。” 弘历笑嗤道:“皇室宗亲之女,十四岁便该成亲了,十五六岁那都是老姑娘了,不可能等那么久。” 十四岁的容瑜还是个孩子,她懂什么呀?就要成亲了吗? 一想到女儿的将来,苏玉珊便觉头疼,无奈的她只能退而求其次, “就算不等十六岁,起码也得等到十二岁之后吧?” “十二岁又怎样?她若还说不愿意,难道我便能如她的意,不让她联姻吗?” 有些话,弘历本不想说,不想让玉珊担忧,但若一直回避,玉珊便会生出不该有的希冀,真等到那一日,只怕她更难接受,是以他决定把话摊开来说, “即便不是勒珠尔,也会有别的蒙古王亲,不论是三个月还是三年,其实都是一样的结果。” 听这话音,苏玉珊已然明了,“所以你之前说什么观察一段时日,其实都是在哄我?” 她的眼神明显变得黯然,弘历知她心里难受,然而这一次,他真的不能再由着她, “玉珊,公主和亲乃是宿命,她逃不过的。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难处,我会尽全力满足你的心愿,但我实在做不到事事都如你的意,因为我不只是你的男人,还是清廷的皇帝! 满蒙联姻是必然,我只宠你一个人,只跟你有这么一个女儿,那就注定了容瑜只能去和亲! 除非我再跟别的女人多生几个女儿,让别的女儿去联姻,那样的情形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是啊!弘历选择忠于她,不愿再跟皇后要嫡女,后果便是只能让他们唯一的女儿去和亲。 弘历的难处,她很清楚,却还是期盼着会有奇迹出现, “作为皇妃,我理解你,但作为一个母亲,我私心里还是希望女儿别被束缚得太紧。 原本她并不讨厌勒珠尔,你突然给她定亲,她反倒对勒珠尔心生排斥,甚至生出偏见。” 弘历就这么一个女儿,他也将她当成了宝,对她一向宽仁,不似对其他几个儿子那般严厉,然而婚事另当别论,若非迫不得已,弘历也不想逼她, “她对勒珠尔是什么态度不重要,无论是否喜欢,她都得嫁,没得选择。 早定亲,早收心,一旦等她真的喜欢上别人,再让她定亲,那她更难接受。” 心知弘历在暗指明义,苏玉珊忍不住道了句, “其实明义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出身富察世家,是皇后的侄儿,论家世身份,他配得上容瑜,且他又是永璜的伴读,人品也过关。” “明义是个好孩子,但他和容瑜没可能!容瑜必须嫁到蒙古,此事没有回转的余地,你懂吗?” 他就这样正色望向她,眼神毋庸置疑,不似平日里那般柔和。 深叹一声,苏玉珊垂眸轻声道:“我懂……” 正因为懂得所谓的宫规,懂得弘历的为难,所以玉珊才格外纠结,她知道自己不该怨怪弘历,但对女儿,她又愧疚不已。 哪个女子不渴望两情相悦?苏玉珊深知爱情在婚姻里的重要性,却还得牺牲女儿的幸福,这对她而言,无疑是一种残忍,对容瑜而言也很不公平。 可谁让容瑜是皇室唯一的公主呢? 特殊的身份使得容瑜不能自由选择,苏玉珊能够理解弘历的苦楚,那么容瑜呢?她会谅解她皇阿玛吗? 陷入沉思的苏玉珊久久不语,她已分不清何为对,何为错,更不知该如何跟女儿交代。 许久不听她吭声,弘历越发愧疚,只觉自个儿让她失望了, “玉珊,我答应你,若是这一胎是女儿,我定然不会再让她去和亲,第二个女儿的婚事由你来定,可好?” 这一胎是男是女尚不能确定,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他们都不能随心的选择自己的另一半吧? 弘历这么说,大约只是在哄她而已,关于孩子们的婚事,她已经不敢再相信他的话了。 “这个孩子还没出生呢!谈婚论嫁还早,现在提十年后的事做甚?人生有太多的变故,没必要想得太长远。” 玉珊没再与他争执,她似乎是妥协了,但弘历看得出来,她的情绪很低落,她沉默了许久都没再说话,眼神幽暗得令他心疼。 明明他已经下定了决心,目睹玉珊这样的情状,他终是心生不忍。 最终弘历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先缓两年,等到容瑜十岁的时候再给她定亲。 等围猎结束之后,他打算让勒珠尔一起进京,到宫里读书,亲自培养这个未来女婿,两个孩子相处得久了,指不定容瑜就不会再排斥他。 待到两年之后,不管容瑜是什么态度,都必须跟勒珠尔定亲! 这是弘历能为苏玉珊所做的最后的妥协。 苏玉珊心知此事的结果无可改变,那就只能期盼着两年之内,容瑜能对勒珠尔改观,自愿定亲。 半个月后,木兰秋狝结束,弘历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定于九月初六摆驾回宫。 勒珠尔亦得随行,临行前一日,达尔罕王交代他,此去京城,一定要对和敬公主好一些,勒珠尔顿感为难, “公主她……好像对我有意见。” 勒珠尔也不晓得自个儿哪里得罪了她,自那日过来之后,她再见他时总是沉着一张脸,没个笑容,也不肯再与他说话。 明明前些日子她还曾给他送汤,转眼就苦大仇深,姑娘家的心思当真是怪异。 勒珠尔猜不透,也不愿去问,达尔罕王无谓一笑,“公主是否喜欢你不重要,你只要知道,她注定是你的妻子即可。 寻常的蒙古人没资格入宫读书,皇上肯让你进上书房读书,足见他已经将你当成了他的女婿,你可得把握住这个机会,好好表现才是。” 勒珠尔很清楚自己身上肩负着怎样的重担,不消父汗提醒,他也会好好表现,争取不让父汗失望。 如今玉珊的身孕已有四五个月,回宫途中,她一直提心吊胆,生怕有什么差池,又被太后拿来做文章。 好在老天保佑,这一路上,她的胎象都十分平稳,并无意外发生。 此次离宫,随行的妃嫔不多,统共也就三个人,这几个月里,苏玉珊都无需处理那些繁琐的后宫之事。 待回了宫,妃嫔们又要定期请安议事,太后的意思是,苏氏有了身孕,精力不足,无暇分心管这些后宫之事,那么管理后宫的职权就该转交给荣贵妃。 得知太后的打算,翠凝忽然明白了当初主子所说的“会有机会的”,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一旦纯贵妃有了身孕,那她家主子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第453章 苏玉珊的异样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打从有了身孕后,苏玉珊便容易犯困,精神大不如前,目前来说,安胎才是最重要的,让她管理后宫,她真的有些力不从心。 弘历亦考虑到这一点,他不想让玉珊怀着身孕还受累,遂跟她商议,打算将协理后宫的职权暂交于荣贵妃,待她诞下孩子之后再将职权收回来。 然而弘历忽略了一点,有些东西,送出去容易,收回来却是难啊! 眼下他只想着让玉珊轻松一些,多些休息的时日,不被后宫的那些琐事烦扰,才会做此决定。 苏玉珊没什么意见,只因她怀的是第四胎,比之以往更辛苦些,再让她操持别的事,她的确有些应付不过来。 太后开出了条件,要么将职权归还皇后,要么转交给荣贵妃。 如若给皇后,皇后很可能会借机为难她,两相对比之下,倒不如给高琇雯。 高琇雯是个聪明人,料想不会刻意去为难她。 两日之后,太后当众宣布让高琇雯协理后宫,妤瑛满腹幽怨,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谎称自个儿身子不适,劳烦高琇雯帮忙打理后宫。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皇后哪里是身子不适,分明就是被皇帝排斥。 纯贵妃有孕,如此大好的机会,皇后都没能收回实权,往后只怕更不可能了! 妤瑛心中越发委屈,暗恨弘历太过绝情,好歹两人也是多年的夫妻,他竟是一点儿颜面都不给她。 蓝容很是羡慕高琇雯,明明她的家世比高琇雯好,偏偏皇上更加看重高琇雯。 蓝容几次向高琇雯示好,怎奈高琇雯对她始终淡淡的,似乎没打算与她深交。 被降为嫔位的蓝容心中忿然,总在想着自个儿何时才能升至妃位呢? 高琇雯面上淡然,实则内心很欣喜,只因这一日,她等得太久了! 既然注定得不到皇上的宠爱,那就手握权势,如此一来,她就不必再和其他人一样,定期去给苏玉珊请安,还能得到一众妃嫔的仰视,拥有决策权。 有事可做,她才会觉得自己的人生是有意义的。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份尊贵,才能给永珹谋取更多的福音,她的父亲和弟弟才能获取弘历的信任和提拔! 协理后宫之权,对苏玉珊而言是可有可无的,她已经拥有的够多了,也就不怎么在乎这些权势地位。 眼下最重要的是安胎,这个孩子平安出生,她才能真正的松一口气。 前几个月一切正常,自从回宫之后,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苏玉珊格外的嗜睡。 夜里亥时就歇了,足足睡了四个时辰,用罢朝食,去御花园逛一圈回来,半晌间她又犯困,又睡一个时辰,用罢午膳后,她还能睡一个时辰。 白日睡得太多,照理来说,晚上应该很精神才对,可到了夜间,她又早早的睡下了。 原本她是想着,有孕者皆易犯困,可接连十日都是这般,明明睡了那么久,还是没精神,且她时常做梦,睡一觉能做两三个梦,每回醒来她都觉得很疲倦,这不正常啊! 苏玉珊不由起了疑心,先前她的胎象一直很稳,若是每日都请平安脉,会让人变得紧张兮兮,是以她让太医每半个月过来一次。 这回还没到期限,但她心中生疑,遂让人去将赵太医请来,一探究竟。 她还想着是不是自个儿多心了,直至太医为她诊罢脉,她才惊觉此事的严重性! 只因赵太医说了,她的身子眼下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损伤,但明显气血两虚,精神状态不佳,不似有孕初期那般强健,这种症状,似是某种药物所致。 赵太医问她平日里用的什么熏香,苏玉珊遂命人将平日里所用的那些熏衣裳,熏屋子的香料全都拿了出来。 赵太医一一查验,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随后赵太医又查看了纯贵妃的妆台,自从有了身孕后,她几乎不怎么施脂粉,除非有宫宴,她才会简单的装扮自己,然而赵太医仔仔细细的查验了一遍,仍未发现异常。 不放心的赵太医提议再请一位太医过来,一同诊断。 秦太医来后,为纯贵妃诊脉,亦是同样的结论。 她这种情形不正常,必须查明病因,方能对症下药。 然而屋里已经查了个遍,就连枕头被褥都查过了。 枕头被褥这些东西时常更换,若是想做手脚,似乎并不是最佳的选择。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屋里的东西大都经常清洗更换,什么东西换的不勤呢? 苏玉珊扫视着整个屋子,一一质疑,又一一排除,最后目光落在了两盏烛灯上。 那些灯罩皆是描金彩绘,繁复且精致,宫人们大都用鸡毛掸子打理,玉珊也不是爱折腾之人,她是一年才让人更换一次。 苏玉珊眸光微转,“秦太医,那灯罩会不会有问题?” 纯贵妃提出质疑,秦太医随即让人将灯罩取下来,里里外外都查看了一遍,他惊觉那灯罩内部的色泽似乎不对劲,用手触摸,明显有腻滑之感。 秦太医一时间不敢判定,他打算将灯罩带回去仔细查验,可这灯罩太大,若是带走,会引人注目。 在没有查出结果之前,苏玉珊不想让外人知晓,遂命人准备一个大箱子,将灯罩放置其中,送进太医院。 秦太医跟赵太医一整日都在翻阅各种古籍,终于在傍晚时分查出了问题所在! 第454章 灯罩的秘密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原来这灯罩上涂抹的是一种叫做菩提果的药物,白日里几乎没什么影响,但当夜间掌灯时,烛火炙烤,灯罩上的药物便会发挥它的药效。 初时无甚大碍,只会让人嗜睡,没有精气神,长此以往,一旦超过三个月,便会干扰人的意识,使其产生幻觉,梦游,甚至会自残,逐渐变成一个神经病! 闻听太医之言,苏玉珊整个人都止不住的发颤! 幸得她心细,发现了异常,假如她当嗜睡是正常的,并未太在意,也没让太医细究因由,这灯罩便会一直放在她屋里,直至过年才有可能更换。 若真放那么久,只怕她的病情会越来越重,慢慢的会变得精神错乱,出现幻觉,活像一个疯子,到时就连太医都束手无策了…… 那样的情形,苏玉珊不敢想象,一想到便觉脊背发寒! 恰在此时,弘历回了景仁宫,进得西暖阁,便瞧见赵太医的身影。 平日里太医请平安脉都是在晨间,这会子已是傍晚,太医却在这儿,弘历顿生不祥预感,忙问苏玉珊, “这是怎么了?你哪里不舒坦?” 玉珊满腹愤慨,指节紧攥,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云芳在旁复述了来龙去脉,弘历听罢,勃然大怒, “深宫禁地,守卫森严,居然还有人动手脚,谋害朕的贵妃!简直无法无天!” 气极的弘历当即传令下去,将景仁宫所有的宫人都召集起来,严加审问! 既然要查,就得严查到底,苏玉珊沉吟道:“这宫灯皆出自内务府,兴许是那边有人动手脚也说不定。” 只要是可疑之人,都得查,弘历一个都不会放过! 皇上大发雷霆,所有人都战战兢兢,李玉不敢有一刻耽搁,景仁宫的宫人和内务府那边,他都得去传话,务必得尽快查出个结果,如若办事不利,他们都得受罚! 用晚膳之际,苏玉珊难以下咽,她甚至在怀疑这些膳食会不会也有问题。 弘历已经让宫人测试过,确认无碍,“这些菜没问题,你安心享用,别想太多。灯罩的事,我会查清楚!” 菜没问题,那她屋里的这些东西呢?除了灯罩之外,其他的家具摆件会不会有问题? 苏玉珊不敢深思,总觉得自己变得太过敏感,感觉周遭的一切都不安全, “在灯罩上做手脚,到底是谁想出来的?当真是防不胜防!这些人闲得没事,怎就那么多心眼儿,非得置人于死地才罢休?” 弘历拳头紧攥,咬牙恨斥,“如此阴毒的招式,必是蛇蝎心肠之人才办得出来。待我抓到此人,定要将其五马分尸,方能为你解恨报仇!” 她和弘历都想抓到凶手,但这宫灯经手过太多的人,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谁也说不准,能不能查出真凶还两说。 弘历的意思是,把她屋里所有的东西都给换了,苏玉珊却觉不妥, “如若更换新物件,又要经手许多宫人,保不齐又会有人从中施药,还是先别换了,明儿个再让太医来详细查验一番。” 出了这样的事,玉珊心里头不安宁,宫人们皆需一个个审问,今夜的景仁宫气氛异常压抑,弘历知她不踏实,遂决定带玉珊去养心殿过夜,待明日太医清查完毕,确定无碍之后,她再回去。 去养心殿的路上,苏玉珊乘坐弘历的龙辇,两人并肩而坐,看着两侧高高的红墙,她只觉那红色异常压抑! 犹记得上回有孕时,她被人算计吃了转胎丸,这次又被人暗算,每回有孕都会出事故,她都这般提心吊胆,未能真正安心。 心情郁郁的她不自觉的闷叹了一声,弘历见状,掌心覆住了她的手,给她以无声的安慰。 一路上有宫人在场,他说话不方便,直至回到养心殿,洗漱就寝时,他才问了句, “可是觉得待在我身边很累?我总想护你周全,却总让你出事遭罪,是我对不住你。” 的确很累,纵然平日里小心翼翼,还是防不胜防,不过她并未怨怪过弘历, “此乃意外,是旁人生了歹心,并非你的错,你无需自责。” 虽然玉珊没有责怪他,但弘历仍觉愧对于她,“倘若我是个寻常人,与你结为夫妻,没有其他女人,也就不会有那些勾心斗角,不会有人陷害你,说到底,还是我害了你。” “可你也给了我其他女人得不到的东西,身份,权势,家人的前程,还有专注的关爱。”纵然情绪低落,苏玉珊还是不希望弘历因为此事而耿耿于怀, “没有谁的人生是完美的,有所得便会有所失,我很知足,你别乱想。” 她的眼神温柔且诚挚,弘历感念于她的理解,但有件事,他还是不太明白, “太医上午就查出了异常,你怎的也不知会我一声?” “那会子太医们也不确定灯罩上的究竟是什么,兴许是我疑神疑鬼了,我便想着等有了结果再告诉你,省得你白白担心。” 捏了捏她的手心,弘历轻叹道:“你总是喜欢自个儿解决所有的事,我感觉你根本就不需要我。” “谁说的?我也有需要你的时候啊!” 她不过随口一说,弘历却当了真,追根究底,“比如什么时候?” 食指互绕,苏玉珊小声道:“比如:偶尔有念想之时……” “那你现在有念想吗?我可以帮你……”说到后来,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整个人向她靠拢,眼神明显变得幽亮,欲说还休。 苏玉珊已然意识到他在暗示什么,轻推了推他的肩, “最近没想法,莫闹。” 说笑了几句,她的神色又变得凝重起来,弘历晓得她只是在安慰他,才会强颜欢笑,也就没再与她闹腾。 他不禁开始琢磨起灯罩之事,“你觉得会是谁在暗中耍阴招?” 事关重大,她可不能乱说,“眼下还没有查出任何线索,我不能随便怀疑旁人。” “凭你的感觉来判断,此处无外人,只是咱们两个人谈论而已,说错了也无妨。” 既然弘历让她猜测,那她也就不再顾忌,道出自己的想法, “嗜睡是回宫之后才有的症状,在五月间,咱们离宫之前,我一切安好,并没有嗜睡的症状,那是不是代表着,这灯罩是在咱们去避暑山庄之后才被人做的手脚?” 第455章 查出线索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若是五月之后动的手脚,那就可以排除一些人,弘历沉吟道: “此次出宫的,也就你,皇后和荣贵妃,其余妃嫔皆留在宫中,她们都有嫌疑。” 苏玉珊首先排除两个人,“西兰和陈贵人肯定不会害我。” 弘历微挑眉,“你就那么信任她们?万一真是她俩呢?” 苏玉珊与她们相处了十几年,自然了解她们的性子, “在潜邸时,西岚就诚心待我,陈贵人还曾帮我找到凶手,她们待我都很好,从未生过争宠谋害之心,所以我相信她们,若连她们都要害我,那我真不知该相信谁了。” 这些年来,西岚的确很本分,本分之人,弘历是不会亏待的,他也会时常给西岚和陈贵人一些赏赐,但这不代表他信任她们, “深宫之中,人心叵测,很多人会因为利益嫉妒而改变自己的本性,除我之外,没有谁值得你完全相信。” 苏玉珊当然相信弘历不会害她,不可否认,他对她很好,但有一点,他疑心太重,指不定哪日又会怀疑她跟傅清。 每次被怀疑时,她都很寒心,但一想到弘历对她的那些好,她又不忍再责怪他,但愿往后他不会再对她起疑心,若再有一次,她真的会心凉! 点了点头,苏玉珊轻声道:“嗯,我会善待旁人,但也会时刻保持警惕。现在不确定凶手是谁,只能先一个个排除。” “既然你相信西岚,那就暂且排除她,剩余的便是去年新进宫的那四个。她们初入宫廷,与你并无过节,且位份低微,没有权势,她们没能力,也没有理由谋害你。 再有便是蓝容和富察氏,这两人曾与你有过节,倒是有理由害你。” 弘历不提富察氏,苏玉珊都快要忘记这个人了, “富察氏进宫后便一直待在冷宫之中,给太后请安也没她的份儿,这些年我都不曾见过她,她人在冷宫,就连她的宫女都出不去,想必没那个机会给灯罩做手脚。” 富察氏即使有这份心,她也没这个能力, “那就是蓝容,她曾因你而被禁足,与你结过怨,且这段时日她一直待在宫里,极有可能在暗中对灯罩做手脚。” “有这个可能,不过单是猜测无用,还得有证据。” 苏玉珊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很清楚,没有证据,再怎么怀疑都无用,必须找到证据,弘历才有理由处罚她。 玉珊怀永璋之时,弘历就曾怀疑是蓝容给玉珊下的转胎丸,苦于没有实证,只能罢休,这次又是这般,如若真查出与蓝容有关,弘历绝不会轻饶了她! “且等一等,今夜严审相关之人,想来明日便会有结果。” 被害的次数太多,每回都是因为没有证据而不了了之,苏玉珊都不敢报什么希望了。 能抓到凶手最好,实在抓不着,她也不能怨怪弘历,“明儿个看情况吧!时辰不早了,明晨你还得上朝,早些歇息吧!” 道罢玉珊闭上了眸子,养神安歇,看着她的睡颜,弘历暗自发誓,这回只要抓到凶手,他绝不会心慈手软! 这一夜,苏玉珊都没怎么睡踏实,时梦时醒,梦见一双手狠掐住她的脖颈,力道极大,似是想要她的命! 她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看出是个女人,那种窒息感格外真实,玉珊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呼吸,痛苦得挣扎着。 听到动静的弘历立时惊醒,在旁轻晃着她的臂膀,呼唤着她, “玉珊,玉珊?你怎么了?” 苏玉珊这才从噩梦中醒来,猛地睁开眸子,发现自个儿的颈间被一缕头发缠绕,怪不得她会那么痛苦。 弘历拿来帕子,为她擦拭额头间的汗,问她可是做了噩梦。 梦里的情形太跳跃,她无法准备表述,也不想再去回忆,疲惫的摇了摇头, “没什么,只是梦魇了而已。” 她微蹙的黛眉惹得弘历心疼不已,他长臂一揽,将她拥入怀中,轻拍着柔声哄道: “噩梦不会成真的,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我抓到凶手,就不会有人敢害你了。” 得了盛宠的代价便是被后宫其他女人记恨,苏玉珊从来不去主动招惹谁,怎奈旁人总是对她怀有敌意。 嫉妒是人之常情,偶尔有嫉妒之心也没什么大不了,可若因此而生出邪念,那就太过阴狠了! 既然躲不过去,那就只能面对,这一次,她定要追究到底,不可能再轻易揭过,她要让所有人知道,敢谋害她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噩梦惊醒之后,苏玉珊辗转许久都睡不着,直至卯时,弘历起身准备上朝,苏玉珊还没入睡。 弘历揉了揉她的发,“时辰还早,你再睡会子,等我下朝归来,便陪你去景仁宫,解决此事。” 苏玉珊点了点头,这会子她是真的困得睁不开眼了,弘历正在更衣换龙袍,她转了个身,阖眸暂歇。 半个时辰后,弘历下朝归来,看她还在睡梦中,昨夜她几乎没那么睡,这会子难得睡着,弘历不忍扰她,也就没唤她,他先批折子,顺道儿等着她。 又睡了一个时辰,苏玉珊才醒来,洗漱更衣后,两人一道回往景仁宫。 李玉一整夜没合眼,不停的审问,让宫人们互相揭发,看哪个宫人有异常,检举属实者,有赏银可拿。 只可惜审了一夜都没什么结果,李玉焦急不已,只因他很清楚,白日里皇上肯定会来问结果,若是查不出任何线索,他也得挨罚。 就在他焦躁之际,一个内务府的太监道出了一件事,说是掌灯的太监小寻子和宫女冬凌走得很近! 第456章 弘历质问皇后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冬凌?那可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啊!李玉心下大惊,心道皇后如此端庄自持之人,竟会谋害纯贵妃吗? 不过这深宫就是一面照妖镜,人待得久了,便容易生出歹念来…… 此事究竟是否与皇后有关,李玉不敢确定,他能做的便是如实上报,剩下的便交由皇上来定夺。 待皇上忙完,来到景仁宫时,李玉将审问结果一五一十的禀报。 得知冬凌与掌灯处的太监有关联时,弘历的神情十分凝重,随即派人去长春宫将皇后主仆二人召来。 闻听王进宝传令时,妤瑛颇为诧异,皇上若是召她去养心殿,倒也正常,冷不防的召她去景仁宫做甚? 难不成苏玉珊又在背后说她的坏话,离间她和皇上? 这个女人惯会作妖,妤瑛心中隐隐生出不祥的预感,王进宝再次唤了声,她才回过神来,说是要更衣。 王进宝在外等了两刻钟,皇后这才更衣完毕,不紧不慢的去往景仁宫。 王进宝急得直冒汗,怎奈皇后说头晕,特地让抬凤辇的人走慢一些,焦急的王进宝忍不住提醒道: “皇后娘娘,皇上还在等着您呢!您能不能让他们稍微快一些?” “放肆!”冬凌白他一眼,低嗤道:“皇后娘娘身子不适,凤辇不能走得太快,若伤到皇后娘娘,你担当得起吗?” 怎么说冬凌也是皇后身边的人,王进宝不敢与她正面冲突,他无奈轻叹,心道你就嘚瑟吧!等会儿若是查出你与灯罩下毒一事有关,你哭都来不及! 王进宝没再吭声,默默的跟在一侧,果如他所料,皇后一到景仁宫,皇上面色铁青,墨瞳中燃着熊熊怒火! 妤瑛尚未察觉到异常,福身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弘历眉峰微挑,眼中难掩嫌弃,“有你们这般蛇蝎心肠之人在身侧,朕与纯贵妃何曾有过一日安宁?” 妤瑛一脸懵然,“臣妾不懂皇上这话是何意,臣妾深居长春宫中,除却给太后请安之外,几乎不怎么出门,也未曾惹是生非,皇上为何这般指控臣妾?” 苏玉珊安坐在一侧,她并未出声,只暗自观察着皇后主仆的神情,弘历收回视线,直视冬凌, “冬凌,朕且问你,可认识内务府的小寻子?” 乍闻小寻子的名字,冬凌心下一颤,她低眉打量着周遭,这才发现小寻子正垂眸立在一旁的角落里。 却不知皇上为何突然这么问,冬凌点了点头,“奴婢认得小寻子,以往没进宫之前,他住在奴婢家隔壁,是奴婢的邻居。” 果然两人是认识的!弘历沉声质问,“今年元宵节前两日,你可曾去过掌灯处找小寻子?” 皇上怎会连这事儿都知晓?是小寻子说的吗?冬凌诧异的望向小寻子,但见小寻子垂目立在一侧,神情凝重,并未与她对视。 李玉压低了声提醒道:“皇上问话,还不快快回答!” 冬凌没敢再犹豫,如实答道:“奴婢……去过。” “无端端的,你去掌灯处做甚?” 冬凌紧咬下唇,声如蚊蝇,“奴婢是想着要过节了,给小寻子送了些元宵过去。” 眸眼微眯,弘历紧盯着冬凌, “元宵节前各宫需要更换宫灯,景仁宫的宫灯出了问题,有人在灯罩内下毒,你偏在那个时候出现在掌灯处,极为可疑!” 妤瑛闻言,面色顿僵,“皇上您这话是何意?难不成您怀疑冬凌谋害纯贵妃?” “不然呢?”弘历睨了妤瑛一眼,漠声质问,“皇后你解释一下,冬凌为何会给小寻子送东西?” “他们是邻居啊!送个东西不过分吧?”妤瑛认为无可厚非,弘历直斥皇后对自己的宫人总是太过放纵, “宫女与太监之间禁止私相授受,皇后不清楚这个规矩吗?还是说冬凌不知宫规?又或者说,她去掌灯处别有目的!” 冬凌焦急的望向小寻子,“小寻子,那晚我找你只是给你送吃食而已,你快跟皇上解释清楚啊!” 小寻子被牵扯其中,他深知此事的严重性,一不小心很可能把命给搭进去!是以他必须说实话, “皇上,冬凌确实是给奴才送了吃食,但那会子她说没有酒,想跟我喝两杯,奴才就出去拿酒了。奴才屋里没有好酒,又想着不能怠慢冬凌,便去找人借了瓶好酒,耽搁了大约一刻钟左右才回来。” 苏玉珊黛眉轻蹙,目光移向冬凌,意味深长地道:“一刻钟,足够做手脚了。” 妤瑛闻言,火冒三丈,“苏玉珊你什么意思?你不要诬陷冬凌!” 苏玉珊不想诬陷任何人,她只想找到谋害她的凶手,现如今所有的证据都指冬凌,她不得不怀疑冬凌, “她无端端的去找小寻子,又找借口将小寻子支开,用意再明显不过。” 口供对得上,皇后竟还敢如此嚣张,弘历怒拍扶手,扬声嗤道: “人证在此,小寻子所言句句属实,冬凌的确在场,她出现的时辰太过诡异,不是她还能是谁?” 皇后无言以对,慌乱的她转头望向冬凌,“冬凌,你跟本宫说实话,究竟有没有做过?” 冬凌矢口否认,“奴婢不明白皇上所说的灯罩有问题指的是什么,奴婢可以发誓,未曾谋害过纯贵妃,还请皇上和皇后明鉴!” 死鸭子嘴硬!弘历拧眉追问,“那你倒是解释清楚,当晚为何要去找小寻子?” “那是因为……奴婢……”冬凌支支吾吾,半晌答不出话来,越发令人起疑。 第457章 证据确凿!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冬凌答不出来,似是很为难,妤瑛主动开口,“敢问皇上,那灯罩内究竟下的什么毒?” 她心知肚明,怎么好意思问?弘历懒得与她废话,“下的什么药,你们主仆二人最为清楚!” “皇上,臣妾真的不清楚,这事儿与臣妾无关啊!臣妾只想知道真相,还请皇上明示。” 弘历最烦的便是看她做戏,不耐侧眉不予理会,苏玉珊只好替他回了句,“菩提果。” “菩提果?传闻可致人出现幻觉,甚至癫狂发疯的菩提果?” 弘历紧盯着妤瑛,冷噎道:“皇后对菩提果似乎很了解!” 妤瑛心下一紧,而后又强自镇定,从容解释道: “臣妾并未见过此物,只是多看了些书,略有印象而已。照您所说,冬凌早在正月间就下了毒,那纯贵妃为何一直好好的,直到九月间才中毒?” “皇后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原本弘历也在奇怪,他和玉珊推测的下毒时日是在五月间,他们离宫之后,这样算来,日期好似对不住。 但当弘历再次审问小寻子时,方知还有内情, “小寻子,你当着皇后的面儿,把方才之言再复述一遍。” 小寻子为难的看了冬凌一眼,他犹豫片刻,终是将心一横,道出了实情, “奴才记得五月间皇上和皇后娘娘要出宫,临行前一晚,冬凌来找奴才,说是要随皇后离宫几个月,与奴才道别。 那天晚上,奴才跟她喝了一壶酒,奴才酒量浅,没喝多少就晕倒了,醒来之后发现自个儿竟然……竟然和冬凌睡在一起……奴才的脑子里一团浆糊,什么也不记得了,不知道为何会这般……” 弘历龙颜大怒,“宫女与太监不可有私情,你们好大的胆子!” 小寻子吓得扑通跪地直磕头认错,“皇上恕罪,皇上饶命啊!奴才是个真太监,绝对没有对冬凌做过什么事,只是喝醉了才会稀里糊涂的躺在一起。” 妤瑛不服气,忍不住道了句,“李玉不也娶了宫女云芳吗?怎的我的宫女就是犯大忌?” 被拿来说事儿的李玉心下微恼,暗叹皇后莫名其妙,冬凌犯事儿,提他做甚? 苏玉珊见不得云芳被人说道,当即纠正道:“云芳跟李玉成亲时,尚未入宫,云芳还不算宫女,再说那是皇上亲自赐婚的,不能相提并论。” 皇后避重就轻,弘历不会被她带偏,直指重点, “云芳与李玉是经由朕的允许才在一起,至于冬凌,她明年便到了出宫的年纪,身为大宫女,她大可等皇后为她赐一门好亲事,再风光出宫,何至于私自跟太监幽会?她故意接近小寻子,八成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冬凌惶惶不安,涨红了脸解释道: “皇上,奴婢确有私心,只因小寻子曾经救过我,我对他一直心怀感念,孰料他后来家中出了变故,竟然入宫做了太监,奴婢心疼他的遭遇,对他有爱慕之心,这才会时常找由头去见他,仅此而已,奴婢并未谋害纯贵妃啊!” “皇上,即使冬凌真的与小寻子有来往,那也不能证明她就是谋害纯贵妃的凶手啊!这几个月她一直不在宫中,怎会有机会下手呢?” 妤瑛据理力争,弘历斜了皇后一眼,冷眼连连, “你们主仆二人很聪明,以为这样错开时日就能洗清嫌疑,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暗中使坏之人,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弘历给李玉使了个眼色,李玉提醒小寻子,继续说重点,揭穿冬凌的真面目。 起初小寻子一直在想,自个儿是个太监,不能人道,他何德何能,竟能得冬凌的青睐? 如今回想前尘,他总算是明白了,了悟的他怒视冬凌,异常悲愤,眼圈已然泛红, “冬凌,我原以为你是真的念在少时的情意待我好,对你很是感激,哪料你接近我竟是别有目的! 我曾与你说过,宫灯每一年更换一次,每半年需要养护一次,今年景仁宫宫灯的养护由我来负责。 当时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你竟记在心里,临出宫前特地接近我,在我的养护膏中动手脚,待七月间我养护宫灯时,这毒药便趁势渗透至灯罩上。 我那么信任你,你居然利用我,暗中谋害纯贵妃!冬凌,你太让人寒心了!”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利用你!”冬凌仓惶的摇头否认, “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养护膏,我不知道啊!那晚我们都喝醉了,天没亮我就醒了,我怕被人发现,就匆匆离开了,根本没有下过药,你相信我好不好?” 这个女人心思深沉,给他惹下天大的麻烦,小寻子哪还敢信她?他不肯再理会她,转头对皇帝道: “皇上,奴才无知愚钝,被冬凌利用,奴才并不知道那养护膏被人下了毒,还请皇上明鉴啊!” 冬凌哭着否认,一再说自个儿没做过,弘历自是不信,妤瑛再三担保, “皇上,冬凌她不会谋害纯贵妃,肯定是有人指使小寻子陷害冬凌的!” 皇后之言毫无说服力,“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指使下毒之人就是你!你还想推卸责任?” 恨瞪了苏玉珊一眼,妤瑛的眼中满是不屑, “皇上,即使您看不惯臣妾,也不该冤枉臣妾,臣妾不屑做出此等卑劣之事!” 若搁以往,或许弘历还会信她的话,自从知道妤瑛在景仁宫安插眼线之后,弘历便对妤瑛有了新的认知,这个女人表里不一,面似佛陀,心如蛇蝎, “你少在这儿装无辜!冬凌与纯贵妃并无仇怨,她没理由谋害,倒是你,与纯贵妃素有冤仇,定是你指使冬凌下此毒手!” 第458章 有蹊跷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冬凌大呼冤枉,妤瑛坚称自己没有教唆任何人谋害苏玉珊。 弘历根本不信她们的话,现在的他还有一个疑问,宫女一般不能出宫,冬凌又是从哪儿弄来的菩提果?说不定她还有同伙! 弘历当即下令,“来人!将冬凌押至慎刑司,严加审问菩提果的来历,定要严惩相关人等。至于皇后,押回长春宫禁足,听候发落!” 皇帝一声令下,侍卫们即刻行动,妤瑛心知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无用,也就没有当众去哀求,料想太后知晓此事,肯定会为她做主的。 众人陆续离开后,景仁宫又恢复了平静,苏玉珊的心却如一团乱麻缠绕,始终未能捋顺。 以往玉珊被人谋害,总是找不到证据,他不能为她申冤,心中愧疚,此回严查有了结果,弘历才不至于太过懊丧, “这次已然查出是皇后主仆二人所为,证据确凿,我定会严惩皇后,为你报仇!” 他的眼神异常狠厉,苏玉珊忍不住问了句,“你打算怎么做?” 弘历眸光微凛,神情十分凝重,“那自然是废后!” 他一直都不喜欢妤瑛,但说到底,妤瑛没犯下什么大错,他也就没有废后的打算,想着留着她做个摆设也成,但她竟不安分,意图谋害玉珊,此举彻底触了弘历的逆鳞,他绝不会再留着这个女人! “如此歹毒之人,怎配做一国皇后?” 对于皇后之位,苏玉珊从未有过任何渴望,所以弘历说要废后时,她并无任何欣喜。 虽说已有结果,苏玉珊却高兴不起来,总觉得还有疑团, “我感觉此事没这么简单。” 弘历一时间没能明白她的意思,“哦?此话怎讲?” 此时的苏玉珊试图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此事, “谁都晓得皇后讨厌我,但这么多年以来,除非与她的孩子有关,否则她不会主动招惹我。 站在皇后的立场,即使你再宠我,我也只是个汉人,不可能做皇后,而且她的孩子都不在了,目前的我对她并没有什么威胁。所以我觉得她没理由害我。” 理由?想害一个人时,哪里需要什么正当的理由?她自己的喜恶便是最大的理由,弘历还是认为妤瑛最为可疑, “玉珊,你低估了人性扭曲邪恶的一面,有些人之间明明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却偏要置对方于死地,这也是常有的事。再说小寻子已经指认了冬凌,那可是铁证,若无她主子指使,冬凌又何必拿命做赌?” 弘历所说的亦有道理,但苏玉珊还在设想另一种情形, “这些结论的前提是,小寻子说的都是实话,但若小寻子撒谎了呢?或者有人从中作梗,利用这两人?” 玉珊突发此问,弘历颇为不解,“玉珊,你为何会这么想?难道你认为凶手另有其人?你觉得是谁?” 苏玉珊摇了摇头,喃喃地道:“我也不敢肯定,只是有种莫名的直觉。” 女人的直觉说不清道不明,然而弘历是帝王,做事得服众, “但你要知道,凡事得讲证据,直觉不顶用。” 这一点,苏玉珊很清楚,她也在想办法继续取证, “皇后最大的弱点便是对自己的下人心软,此次冬凌出事,不出意外,皇后肯定会想办法保住她,我们可以从这一点入手……” 苏玉珊低声道出她的想法,弘历听罢觉得有谱儿,随即点了点头, “好,就依你之言。” 既然玉珊认为此事有蹊跷,那他就在暗中继续探察。 且说妤瑛被禁足在长春宫中,哪儿也不能去,她本想着太后应该会救她,然而覃嬷嬷却道太后昨日开始礼佛清修,为期三日,不准任何人打搅。 妤瑛无可奈何,只能继续等着,等着太后清修结束之后再说。 出了这样的事,妤瑛猜测弘历肯定会借着此事严惩于她,却不知他如何打算,会不会借机废了她的后位? 然而整整一日过去了,弘历并未派人过来传话。 依照弘历这性子,他应该不会轻饶了她吧? 妤瑛百思不解,心下越发忐忑,当天傍晚,有人来报,说是冬凌被用重刑,只剩下半条命了! 慎刑司那种地儿,多半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听闻里头的人下手极重,一想到冬凌的情状,妤瑛焦急不已,径直站起身来,说是要亲自去一趟慎刑司。 一旁的覃嬷嬷当即拦住了她,“皇后娘娘,现如今冬凌被皇上怀疑,您得与她保持距离,撇清关系才是。” 如此无情无义之事,妤瑛可做不出来,“冬凌跟了本宫那么多年,本宫不能袖手旁观,不顾她的生死!” “可是冬凌糊涂,谋害纯贵妃,娘娘您只有大义灭亲方能自保,一旦您为她求情,皇上肯定认为是您在背后指使冬凌。” “你以为冬凌没了,皇上便不会怀疑我了吗?他这是借题发挥,想对冬凌屈打成招,不管真假都要置我于死地!所以冬凌不能出事,本宫必须保住她!” 妤瑛认为这事儿很重要,坚持要出长春宫,侍卫拦着不许她出去,她便拿出她的凤牌,以此威胁。 皇帝尚未收走她的令牌,侍卫面面相觑,不敢不从,随即让了道儿。 妤瑛即刻摆驾慎刑司,又被慎刑司的官员海大人拦住, “皇后娘娘,微臣也不敢拦您,可这是皇上下的令,您别为难微臣啊!” 到了这一刻,妤瑛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出了事有本宫顶着,你只管把责任推给本宫便是。” 皇后一意孤行,海大人故作为难,又拦了会子,而后顺水推舟的放她进去了。 慎刑司里头十分阴暗,一进去便让人感觉无比压抑,里头充斥着血腥味,周遭甚至还弥漫着腐烂的气息。 妤瑛拿巾帕捂住口鼻,实不愿再往里进,覃嬷嬷请皇后留步,她进去将冬凌叫过来。 原本眉清目秀的冬凌只进来了一日,就变得鬓发凌乱,面上两片乌紫,隐约还有几道指头印,嘴角还有血迹,就连双手都有血迹,想来是被用了拶刑。 好好的一个大姑娘落得如此凄惨的模样,妤瑛见状心疼不已,她张了张唇,欲言又止,喉间微梗。 覃嬷嬷让看守之人先出去,她则到外头把风。 闲杂人等离开后,妤瑛凝视着冬凌,正色问道: “冬凌,现下无外人,你且说句实话,到底有没有谋害纯贵妃?” 第459章 意外的证据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冬凌竖指立誓,郑重道:“娘娘,奴婢真的没有谋害纯贵妃!即使奴婢会骗旁人,也不会欺骗您呐!” 妤瑛也想信她,然而她曾经有过这样擅作主张的先例,妤瑛不得不怀疑, “可你先前做那些事都不曾与本宫商量过……” 虚弱的冬凌摇头否认,不顾身上的疼痛,继续解释道:“那回的确是奴婢鲁莽了,但这回真的不是奴婢所做的啊!” 妤瑛再次申明,“本宫要听实话,你千万不能撒谎,否则便连本宫也救不了你!” 环顾四周,并无外人,冬凌压低了声,“娘娘您想啊!奴婢若是真的在灯罩内下毒,又何必给马儿动手脚,多此一举呢?” 是啊!若冬凌已经下了菩提果的毒,那就没必要再去冒险给马儿下药。 思及此,妤瑛不再生疑,信了她的话,“好,本宫知道了,本宫会尽全力救你出来。不管他们如何审问,你没做过便不要承认。” “奴婢记住了,娘娘您放心,奴婢绝不会做出危害您的事来!” 主仆二人正互诉衷肠之际,后面的那道墙竟然缓缓打开,有侍卫从里头走了出来,直视于她们, “娘娘,跟卑职走一遭吧!” 乍见此状,两人瞠目结舌,这……这竟是间密室,里头竟还能藏人? 所以冬凌之言被此人尽数听了去? 妤瑛暗叹不妙,然而冬凌已经承认,还被人听个正着,她们无可否认,只能到皇上跟前走一遭。 彼时弘历已离开养心殿,回往景仁宫,宫人正在请示是否上晚膳,忽闻侍卫来禀,说是有了新的线索! 弘历颇觉惊喜,看来是玉珊的法子生了效用。 苏玉珊也着急知道结果,也就没让人上晚膳,先探正事要紧。 侍卫一进门便将此事禀于皇上。 苏玉珊默默听罢,美眸圆睁,心底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白马突然发狂那件事一直查不出结果来,弘历和玉珊都当那只是一次意外,未料此事也是有人谋划! 得知真相的弘历怒不可遏,睇向冬凌的眼神利如锋刀,恨不得将其撕碎! “给马下药,谋害玉珊,原来这件事也是你的主意!冬凌,你可真是好本事啊!” 冬凌没理由再否认,垂眸哀声道:“皇上,奴婢一时糊涂才会做错事,但灯罩之毒奴婢真的毫不知情啊!” 这个女人惯爱撒谎,弘历不可能再信她的辩解之词, “先前你怎的不承认?还不是被抓现行你才说实话,朕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妤瑛亦在旁附和道:“皇上,冬凌说的的确是实话,你想啊!她若提前在灯罩上下毒,那就没必要给马儿下药,单凭这一点,足以证明冬凌不是凶手。” 一旁的苏玉珊一直没吭声,按理来说,皇后的逻辑是成立的,但她似乎忽略了一件事。 睇了冬凌一眼,苏玉珊的眸光异常凉漠。 平日里她可以仁慈,但对谋害她和孩子之人,苏玉珊不可能有一丝宽容,冷眼斥道: “暂不提灯罩之事,单就马儿一事,冬凌意图谋害龙嗣,便足以千刀万剐!” 皇后对待自家宫女总是爱护短,弘历实在难以理解,她怎么能说服自己说出那种违背常理之言? “你的宫女给马下药,致使纯贵妃险些被马踩踏,龙嗣不保,她做出此等卑劣之事,你竟然还能若无其事的说出来?” 担心皇上怪罪皇后,冬凌慌忙澄清,“皇上,事是奴婢做的,与皇后娘娘无关,她根本不知情啊!” 依照侍卫的说法,皇后对此事毫不惊讶,很明显,在此之前,皇后是知道的, “知情不报者,与同谋无疑!别说她不知情,兴许就是你们主仆二人合谋而为!” 冬凌还在解释,妤瑛的脑袋蒙蒙作响,她已经连求情的欲望都没有了, “罢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再解释也没用的,皇上已经认定了是我,他好不容易抓到我的把柄,又怎会轻易放过我?” 她这番言论惹得弘历怒火丛生,扬声反嗤, “朕且问你,冬凌给马动手脚是不是事实?你既知情为何不报?你有什么资格阴阳怪气?好似朕在冤枉你一般!” “冬凌跟了我那么多年,我怎么可能把她供出去?若换做云芳,纯贵妃会将她供出去吗?” 云芳不悦蹙眉,“奴婢从无害人之心,还请皇后娘娘不要拿奴婢做例子。” 苏玉珊亦相信云芳的人品,“云芳绝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退一万步来说,我的宫人若真敢做坏事,我绝不会包庇轻饶,定会亲手将其绳之于法!” 妤瑛却认为这是人之常情,“说得倒是好听,若真发生这样的事,只怕你也不会做到真正的公正。” 弘历懒听她啰嗦,“少在这儿东拉西扯,冬凌之罪太过深重,无可原谅,你不必再找借口!” “皇上,即使你杀了冬凌也没用,灯罩的毒不是她下的,她不是真正的凶手啊!”妤瑛一心想保住冬凌的命,却被弘历给打断, “灯罩之事另说不必你来操心,现在说的是给马下药一事,冬凌谋害贵妃与皇嗣,罪大恶极,明日午时将其五马分尸! 皇后包庇宫人,甚至有合谋之嫌,自即日起,废除皇后之位!” 说来说去,弘历就是想废后而已,妤瑛心凉至极,她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一个局,而她们主仆二人已在不知不觉间入了套…… 恍然大悟的妤瑛转头怒视苏玉珊,红着眼悲愤恨斥, “苏玉珊!你怎就那么恶毒?我的丈夫只爱你,我的女儿和儿子都没能长大成人,你却有着三个孩子,你还不知满足,还要出这种阴招来废除我的后位! 你是不是觉得打倒了我,皇后的宝座便是你的了?你休想!你不过是个汉人,即使我不当皇后,也绝不会是你!” 第460章 执迷不悟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皇后竟会猜忌到苏玉珊头上,当真是贼喊捉贼!这个女人已经没有正常的是非观,不论她说出什么样的话,弘历都不会再惊讶,只冷噎道: “昨晚玉珊还在为你求情,说可能不是你指使,你竟然这般猜忌玉珊,两相对比,人品心地高低立显!” 苏玉珊会为她求情?这怎么可能呢?妤瑛才不信她会这么好心, “她这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她巴不得看你废了我!” 苏玉珊自认并非慈悲之人,她之所以为妤瑛说话,无非是想找出真凶罢了, “皇后娘娘不是说了吗?我是汉人,做不了皇后,所以废了您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现在的您,对我而言,没有一丝威胁,我不屑在您身上耍心机!” 苏玉珊之言对妤瑛而言无疑是一记重击,看呐!这个女人压根儿就没将她放在眼里,羞愤交加的妤瑛自嘲一笑, “你的确不屑,反正皇上只宠你,本宫也没有孩子,本宫这个皇后早已名存实亡。” 生而为人,谁又能十全十美呢?都有不如意,都有求不得。皇后既已晓得自己拥有什么,就该倍加珍惜, “名存还不好吗?至少能给家族带来荣耀。得知冬凌下药时,皇后娘娘若未参与,就该直接上报皇上,至少这样不会让人对你起疑。 正所谓兰因絮果,当初的崔嬷嬷,如今的冬凌,您一味包庇,不分是非,才使得皇上对您渐行渐远。 但凡您明白事理,不纵容身边亲信,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这个道理您怎就不懂呢?” 此时的苏玉珊对皇后并非痛恨,而是一种复杂的情绪,只觉她有些可悲。 丈夫不爱,两个孩子又未能平安长大,平日里她太过孤寂,冬凌自然而然的成了陪伴她最多的那个人。 太依赖一个人便容易偏听偏信,甚至连是非都混淆。 妤瑛认为自己维护崔嬷嬷和冬凌是出于善心,怎就成了错呢? “难道非得大义灭亲才是对的?我若不为她们求情,又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时至今日,皇后仍旧未能真正明白她到底错在哪里,苏玉珊悲愤低斥, “纵容其实不是保护,而是变相的毁灭!倘若您平时严格对待宫人,冬凌绝不敢私自做出此等阴狠之事,正因为她清楚你会无条件的维护她,所以她才有这个胆子。 冬凌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这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此时此刻,冬凌懊悔不已,但她悔的不是谋害纯贵妃,而是自个儿一时嘴快,道出此事,连累了自家主子。 心知皇上和纯贵妃不会善罢甘休,冬凌甘愿认罪, “奴婢有罪,愿以死弥补自己的过错,只求皇上不要废后,皇后娘娘她真的是无辜的啊!” 眼瞧着皇上不为所动,冬凌又挪了挪,转向纯贵妃,向她求情, “贵妃娘娘,奴婢该死,奴婢对不住您,您心地善良,皇上只听您的话,请您为皇后说个情吧!” 以德报怨这种伟大的事,苏玉珊没兴趣去做。皇后对她恨之入骨,不可能对她改观,她也不在乎皇后的看法,但她很清楚,皇后的立与废并非私事,而是家国大事,并不能随弘历的心意。 思前想后,苏玉珊终是开了口,“皇上,此乃大事,不着急做决定,还是容后再议吧!” 玉珊不应该站在他这边吗?怎的还替皇后说话?弘历不明白她的意图,却也不愿驳她的颜面,他也就没再一意孤行,遂命侍卫将皇后押回长春宫。 冬凌已是死罪,没得商量,今夜天色已晚,弘历吩咐侍卫先将她押回牢中,明日行刑。 妤瑛不舍的紧拽着冬凌的手,一再的呼唤着她,滚烫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主仆二人紧拉着彼此,却被侍卫蛮横拽开! 这一别,怕是再也见不到了,冬凌心底万分不舍,含泪哭道: “娘娘,奴婢不能再侍奉您了,您的恩德,只能来世再报了!娘娘您要保重啊!” 眼睁睁的看着冬凌被人带走,妤瑛泪流满面,整个人几乎瘫坐在地上,哭到失声。 弘历听着她的哭声只觉心烦气躁又晦气,不耐摆手下令,“将皇后带下去!” 侍卫来拉她,却被皇后一把挥开,她强撑着站起身来,抬起泪眸望向苏玉珊,眼中满是憎恨, “在你们看来,冬凌只是个宫人,可我早已将她当成了家人,你可知,失去至亲是什么感觉?你不知道,你永远不会懂我的痛! 儿子,女儿,崔嬷嬷,仅剩的一个冬凌也没了,我什么都没了!都是因为你!” 皇后的痛楚,苏玉珊的确无法感同身受,因为她不可能去心疼一个心狠手辣的宫人,也绝不会允许自己人去谋害旁人。 方才说了那么多,皇后还是执迷不悟,居然还反过来怪到她头上?苏玉珊只觉不可理喻,懒得与她辩解。 弘历一听她说话便来火,“如此阴狠之人,你还将她当家人,还说自个儿是无辜? 富察·妤瑛,朕看你就是十足的蠢坏!又或者说,你才是藏的最深的那个人,故意默许宫人替你做坏事,而你佯装无辜,一旦事发便可将自己置身事外,你可真是好谋算啊!” 她有吗?她有怂恿冬凌吗?妤瑛扪心自问,心下莫名紧张起来。 不!不可能的,她可是名门闺秀,是当朝皇后啊!她怎么可能谋害其他女人呢? 她是最善良的人,不会做坏事的,仓惶的妤瑛不断的安慰着自己,面上敷衍苦笑, “皇上说什么便是什么,臣妾不想再解释了。” “那就滚!滚远些!朕不想再看见你!”弘历气血上涌,不由捏了捏眉心,直至皇后转身离开,他才闷叹了声, “方才你为何要替她求情?” 摇了摇头,苏玉珊如实道出她的想法, “我不是替她求情,我只是觉得,废后的可能性不大。朝臣们不会同意,太后更不会同意,只要太后不盖凤印,皇后之位便无法废除,所以我才让你三思。” 弘历的英眉皱得更深了,“太后不同意的事多了,每回我都得如她的意吗?” 他还不信这个邪,苏玉珊无奈轻叹,“明日太后清修结束,你若不信,大可试试。” 第461章 皇后求情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一想到太后,弘历便觉头疼,他也渴望母慈子孝的日子,只可惜他这位母亲总是喜欢跟他作对,不论他做什么决定,她老人家都会唱反调。 废后之事,她肯定不会同意,明知太后的态度,弘历还是想努力争取, “打准噶尔难不难?抗洪抗旱难不难?不能因为难就不去尝试,唯有努力争取,才有可能达到我想要的结果。 倘若不废后,指不定妤瑛往后还会再使阴招谋害你,你不可能次次都幸运的躲过去,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我必须迎难而上!” 迎上弘历那坚定的眼神,苏玉珊忽然觉得自己不该打击他,既然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结果如何,她都应该默默支持他, “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我,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太后松口便罢,如若不松口,那你就退一步,别闹得太难堪。” 点了点头,弘历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你的顾虑我都懂,皇额娘难缠,那就交给我来对付,你只管安心养胎。” 今日太医已经将纯贵妃的寝殿检查完毕,确定安全无碍,弘历也就没再去养心殿,跟玉珊留在了景仁宫。 用罢晚膳后,弘历在看书,苏玉珊则去沐浴。 此刻苏玉珊的心就似周遭氤氲着的水汽一般模糊,看不清真相。 灯罩之毒如若不是皇后主仆所下,那又是谁在背后谋划这一切?蓝容?还是高琇雯? 小寻子是否有撒谎?又或者说,还有第三个人? 想得太多,苏玉珊头疼欲裂,始终未能确定。 弘历还要应对太后,这两日他怕是不得安宁,苏玉珊也就没再提这件事,想着等他忙完再说。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苏玉珊睡不安稳,妤瑛也是一夜没合眼。 次日一早,她让人打探冬凌的消息,覃嬷嬷跟侍卫说了许久的好话,侍卫才告诉她,皇上已经下令,午时对冬凌行刑,五马分尸! 弘历的确说过这种话,但妤瑛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哪料他竟然真的要对冬凌处以极刑! 妤瑛的心紧揪在一起,慌乱无措的她实在没有办法,只能选择最后一条路,亲自去往宫门口,说是要见纯贵妃。 侍卫顿感为难,“皇后娘娘,您千万别再为难卑职了。皇上交代过,您的凤牌已经失去效用,即使有凤牌也不能出去。” “皇上只说不准本宫出去,没说不准旁人进来,你去一趟景仁宫,帮我请纯贵妃过来。” 那件事,宫中已然传开,侍卫亦有耳闻,他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道了句, “娘娘,纯贵妃怕是不会过来的。” 妤瑛不悦拧眉,低嗤道:“你只管去传话,她来不来你就不必管了。” 侍卫还是不愿去,妤瑛眸光微凛,语出威胁, “莫忘了,本宫还是皇后,你替本宫传话,本宫自会感念你的恩情,往后少不了你的好处。皇上怪罪下来,你只管推给本宫便是,如若你不肯,而本宫又没被废除后位,那你觉得往后你还有好日子过吗?” 侍卫也担心会被穿小鞋,思来想去,他终是答应了。 而后侍卫去往景仁宫,给纯贵妃传话。 苏玉珊闻言,小山眉缓缓蹙起,却不知皇后叫她去作甚,她又在打什么主意?又或者说,她想为冬凌求情? 苏玉珊懒得应酬,直接回绝,说是身子不适,不便出门。 侍卫只好将皇后交代他的话又复述一遍,“皇后娘娘说:她可能知道真凶是谁。” 乍闻此言,苏玉珊先是一喜,而后又觉不对劲。 皇后若真知晓真凶是谁,昨儿个就该说出来为自己辩解,又怎会等这么久呢? 这八成是皇后故意引她过去才找的借口吧? 可若皇后真的知晓什么,那她岂不是错过了? 苏玉珊不想错过一丝线索,最终她决定去一趟。 为防皇后又耍阴招,苏玉珊特地带了两名侍卫一起进殿,以防万一。 到得长春宫,苏玉珊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皇后娘娘,您有什么线索?” 妤瑛摇了摇首,哼笑道:“我若不这么说,你怕是不会过来。” 果如她所料,那句话就是个幌子,苏玉珊就不该抱有一丝希望。 失望的她愤然转身,妤瑛想上前拦住她,却被随行的侍卫给挡住,她根本近不了苏玉珊的身! 眼看苏玉珊要离开,妤瑛慌声道出她的诉求, “纯贵妃!冬凌固然有错,可也不至于被五马分尸吧?” 皇后自个儿愚善也就罢了,还想说服她?苏玉珊只觉可笑,愤然回首怒斥, “她想置我于死地,我险些被马踩踏,一尸两命,你却让我饶了她?皇后娘娘,您太高估我了,我可没您那么善良!” 保住冬凌的命,似乎已经成了一种奢望,妤瑛黯然低眉,面色哀戚, “我知道你们不可能让她活着,但至少别用这么残忍的极刑,留她一个全尸,好不好?就当我求你了!” 冬凌给马下药,害得那匹马无辜惨死,那就该由马来结束她的性命。 这便是弘历选用此刑的用意,苏玉珊不想去管这些事,“此乃皇上的意思,皇后若有意见,大可去找皇上。” “皇上不会见我,更不会听我的话,”若非走投无路,妤瑛也不至于苦苦哀求于她, “我听说尸身不全之人无法再投胎转世,冬凌跟了我那么久,我实在不希望她死后不能轮回啊!” 皇后又在迷信了,苏玉珊不想再跟她啰嗦,只道了句爱莫能助。 眼瞧着她不为所动,妤瑛将心一横,屈膝朝她跪下,“纯贵妃,就当我求你了好不好?你就发发慈悲,给她个痛快吧!不要那么残忍!” “您这又是何必?”皇后此举着实令人惊诧,宫人们面面相觑,心道皇后为了她的宫女竟连尊严都不要了! 苏玉珊亦觉震惊,她下意识想要扶皇后一把,却又心生顾虑,担心皇后耍阴招,最终她顿住了脚步,吩咐宫人, “来人!扶皇后娘娘起来。” 宫人近前相扶,妤瑛甩手挣脱,“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第462章 弘历的狠厉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她贵为皇后,实不该如此威胁旁人,让人为难, “这件事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 妤瑛却认为这是苏玉珊的推脱之词,“皇上只听你的话,只要你开口,他肯定会同意的。” 皇后想当然的猜测,苏玉珊无奈轻叹,“娘娘您错了,有时候皇上他也很固执,他决定之事,便连我也劝不住。” “你可以试一试啊!现下你怀着身孕,皇上不敢让你动胎气,他肯定会听你的话。” 弘历一直在为她着想,她怎么能拿身孕去威胁他呢? 眼看着苏玉珊不为所动,妤瑛只好使出最后一招, “我二哥傅清在危急时刻,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你,他对你也算有几分恩情,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他曾救过你的份儿上,就帮我一回吧!” 上回傅清因救她而被马踩伤胳膊,估摸着伤得很重,但她也不敢去询问他的伤况,生怕弘历又起疑心,给傅清招来祸端。 傅清的确对她有恩,苏玉珊一直很感激他,可这不代表她就该感激皇后, “这事儿是冬凌惹出来的,若非冬凌惹祸,傅大人又何须去冒险?算起来冬凌也算是傅大人的仇人,您怎么好意思拿他为冬凌求情?那他的伤岂不是白受了?” 妤瑛却认为都是自家人,傅清不会计较这些,“我未出阁之前,冬凌就一直跟在我身边,我哥也认识她,即使她行为有失,想来他也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五马分尸! 你还怀着孩子,不宜为孩子招业障,就当为了孩子积福,你就行行好吧!我不敢求你饶了她的性命,只求你让她走得痛快些。” 为了让她答应,妤瑛费尽心思的找各种理由。 目睹她那难怀哀戚的眼神,声泪俱下的悲恸神色,苏玉珊有些头疼,实不愿去管,但一想到她的孩子,她终是心软了, “我可以试一试,但皇上会不会答应,我不敢保证,你别抱太大的希望。” 只要她肯开口,弘历肯定会同意的! 得她应承,妤瑛这才放了心,由着宫人搀她起来。 离开长春宫后,迎面一阵秋风吹来,凉嗖嗖的,苏玉珊的脑袋嗡嗡作响,越发觉得头疼。 在她看来,人太善良并非一件好事,譬如皇后,便是被所谓的善良所累。 可她今日又为何要心软答应呢?弘历若是不应承,只怕皇后又要认为她不是诚心说情。 就在她惆怅之际,忽见前方有道急匆匆的身影朝这边走来。 那一抹明黄在日光下格外耀目,待人走近后,苏玉珊诧异问道: “皇上,你怎么来了?” 弘历紧张的望向她,“我听说皇后叫你来长春宫,担心她对你耍阴招,你怎么样?她可有为难伤害你?” 苏玉珊欣慰一笑,摇了摇头,“我没事,她并未伤害我,只是想让我跟你求个情。” “又是为冬凌?”弘历嫌恶恨嗤,“她怎的还不死心?冬凌犯下大罪,她还为其求情,简直痴心妄想!” “她是不希望冬凌被五马分尸,其实要了冬凌的命,便算是报仇了,至于怎么死的,似乎已经不怎么重要了,要不还是换一种刑罚吧?” 苏玉珊尝试着说情,弘历眸光冷厉,当即回绝, “很重要!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谋害你的人,不得好死!所以冬凌必须严惩,唯有如此,方能震慑其他人!” 她就知道弘历不会同意,可她已经答应了皇后,苏玉珊颇觉为难,说了弘历不高兴,不说的话,皇后又不高兴,她夹在中间着实为难, “可是咱们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 听到此处,弘历已然明了,“她是不是跟你说,给未出生的孩子积福,不要这么残忍? 玉珊,你我行端坐正,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平日里已经给孩子积了许多福,你根本不必担忧。她说那些纯粹是在吓唬你,别因为她几句话就心软。再说了,此乃我的决定,与你无关,你无需自责。” 弘历坚持己见,不肯更改,苏玉珊已然争取过,他不同意,那她也没法子,只能由他, “好吧!那我就不管了。” 弘历还有政事要忙,也就没再陪她,到得路口,两人就此分别,一个去了养心殿,一个回了景仁宫。 之后玉珊没再过问此事,妤瑛则抱有很大的期待,她是想着,苏玉珊既是应了,应该不会骗她,只要有苏玉珊帮腔,这事儿肯定能成。 她已经救不下冬凌的命,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冬凌留个全尸。 午膳时分,妤瑛一口也吃不下,她一心想知道冬凌的状况,不断的让覃嬷嬷去打探消息。 侍卫那边,弘历已经吩咐过,他知道皇后会问话,遂交代侍卫撒个谎,说冬凌是服毒酒自尽。 妤瑛当了真,并未怀疑什么,她还以为她的哀求生了效,弘历真的改了主意,殊不知,此时的冬凌已被五马分尸,死状极惨! 弘历还特地召集宫人来围观,那残忍的情状和残缺不全,血迹斑斑的尸身看得他们心惊胆战,忍不住作呕。 实则覃嬷嬷知道真相,但侍卫已经扯了谎,她若再说实话,皇后肯定伤心欲绝。未免皇后难过,覃嬷嬷终是没敢说实话,能瞒一日是一日吧! 傍晚时分,太后结束清修,她随口问起这几日宫内可有什么事,方知皇帝竟要废后,而冬凌已被凌迟处死! 仅仅三日而已,竟然发生这么多的变故,太后大为光火,当即命人去将皇帝叫来。 正好弘历也有事跟太后说,也就去了一趟慈宁宫。 一到慈宁宫,太后便开始数落皇帝,“哀家绝对相信皇后,她不是那样的人!冬凌的过错,不该累及皇后,你不能因为这事儿就扬言要废后!” 太后一脸笃定,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弘历见状,不禁想到了某种情形, “敢问皇额娘,若此事发生在玉珊身上,她的宫女害了皇后,您还会觉得玉珊是无辜的吗?您肯定认为这是玉珊暗中指使,将她打入冷宫吧?” 若换做苏玉珊,太后落井下石都来不及,又怎会保她呢? 被戳中的太后无言以对,故作正直地道:“哀家是对事不对人,不论此事发生在谁身上,哀家都是同样的态度。宫人之罪,只惩罚宫人即可,没必要牵连她的主子。照皇帝这么说,往后所有的奴才犯错,主子都得跟着受罚吗?” 第463章 废后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这一次是妤瑛咎由自取, “不知者无罪,可妤瑛她明明知道是冬凌给马下的药,她却知情不报,此乃包庇,理应严惩!” “即使要惩戒,也不至于废后吧!这又不是什么大过,没必要这般严厉。” 太后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揭过此事,对她而言不痛不痒,可对弘历而言,这却是天大的事, “若非玉珊幸运,躲过一劫,您的孙儿就没了,冬凌伤的可是龙嗣!皇后还在维护她,这还不算大过?” 太后满不在乎地瞥眼道:“那苏氏不是没事嘛!你又何必斤斤计较?” 人总是这般,对于旁人承受的苦楚总能轻易揭过,一旦发生在自个儿身上,态度就会陡然转变。 太后之言,弘历难以理解,只觉怪异又可笑, “照您的意思,往后若有人谋害您,只要您没事,儿臣就不该追究凶手的责任,合该宽容仁善些。” 太后被儿子噎得无言以对,继而转了话头, “你所谓的理由并不能服众,若因为这件小事废除妤瑛的后位,你让富察家族的人怎么想?他们肯定会寒心的,其他勋贵之家也会觉得皇帝太过任性。” “谋害朕的贵妃和子嗣,便不算小事,富察家合该自省,他们没资格抱怨!” 太后实在没招,只能拿傅恒说事儿,“那么傅恒呢?你培养了他那么久,他马上就要为朝廷效力了,你却废了他的姐姐,那他的前程不就毁了?” 此事弘历亦有思量,“即使废了皇后,富察家的子孙依旧可以在朝做官,朕不会为难他们。” “你是无所谓,可是朝臣们会戳他脊梁骨,说他姐姐品行不端被废除后位,往后傅恒发号施令,旁人便不会真正服气,你想扶他上高位可就难了! 正所谓人才难得,难道你要再耗费几年,再重新培养一个臣子吗?” 太后惯爱胡搅蛮缠,但这句话却是事实,傅恒的人品,年纪,才干,家世,各方面都符合弘历的择选标准,想再从四大家族之中选出一个类似的青年才俊,着实不易。 更重要的是,弘历心底也清楚,这次的事理由不够充分,不足以废后。 眼瞧着皇帝有些犹豫,太后趁热打铁,再次表态,“总之你不能废后,哀家不同意,不会盖凤印!” 这样的结果,弘历已然料到,而他早已想好了后路,“不废后也成,前提是晋封玉珊为皇贵妃。” 乍闻此言,太后长目圆睁,震惊到以为自个儿听错了, “皇帝!你莫不是糊涂了吧!咱们清廷没有活着的皇贵妃!大都是病重之际,或者薨逝之后才会追封。” “那是先前的规矩,如今儿臣执政,便该由儿臣做主。” “皇贵妃等同于副后,你若封她为皇贵妃,又让皇后情何以堪?” 微掀眉,弘历不屑轻嗤,“皇额娘不会认为儿臣还会在乎妤瑛的感受吧?” “你不在乎,哀家在乎。只要皇后还活着,就不能有皇贵妃!此乃老祖宗定下的宫规,皇帝你被女色所惑,为了这个女人一再犯宫规,打皇后的脸,当真是糊涂!” 此刻的弘历无比清醒,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且一直在为之努力, “在您心里,她还活着,但在儿臣心里,她早已不配做皇后!这些年,她的所作所为越来越过分,儿臣本可与她相敬如宾,可她偏要挑战儿臣的底线,那就莫怪儿臣狠心! 要么废后,要么封玉珊为皇贵妃,皇额娘您二选一。” 太后气得直发抖,咬牙颤声怒斥,“弘历!你一定要这么逼迫哀家吗?” 到底是谁在逼谁?“这本就是儿臣自个儿的事,皇额娘您若不插手,也就没那么多烦扰。” 瞧瞧,她的好儿子又开始嫌弃她了,“你是嫌哀家管得太多了吗?” 弘历否认得干脆,一脸无辜地道:“儿臣可没说,不过皇额娘您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太后心口窝火,却又无可奈何,气急的她眸光微转,开始讲条件, “若苏氏这胎生的是皇子,那哀家再考虑给她晋位。” 太后此举定是想拖延时日,离玉珊生孩子还有几个月,这当中有太多的变数,弘历不想再等了,在他看来,皇子公主都一样, “即便生的是公主,那也是皇室的金枝玉叶,玉珊功劳甚大,不必等她诞下子嗣,现在就晋封,否则朕立马下废后诏书!” 太后之所以敢甩出这样的条件,是因为苏氏有孕之初,她就让人查过清宫表,上头显示苏氏这一胎是女儿,所以太后才会以此为条件,孰料弘历竟是不肯答应! 气急败坏的太后扬言威胁,“后妃的立与废,必须经由哀家同意,没有哀家的凤印,你的诏书不顶用!” 有太后的凤印当然最好,如若真没有,弘历也无所畏惧,只能选择冒险行事, “朕可以直接在朝中宣诏,哪个臣子敢提出查看诏书上是否有太后的凤印?” “你敢!”太后红眼拧眉,怒拍茶桌,“你若真敢胡来,哀家定会去朝堂之上亲自揭穿你!” 弘历无谓摊手,“您尽管来闹,让满朝文武都来看笑话,反正朕不怕丢人!” 太后眸光微转,暗自思量,以弘历的性子,保不齐他还真敢做出这样的事。 一旦弘历在朝堂之上宣布废后诏书,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开,惹得天下人议论纷纷,到时想再挽回可就难了! 预告一下:本文已开始收尾,预计还有5--10万字就能完结。 第464章 皇贵妃!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思及后果,太后担心儿子任性乱来,终是没敢冒险,选择了妥协。但她只肯下诏书,至于册封典礼,必须等到苏玉珊生子之后再举行。 弘历要的就是诏书,只要诏书下达,那册封典礼便少不了。 再者说,皇贵妃的吉服缝制需要几个月,且玉珊最近怀着身孕,让她参加册封典礼,难免会遭罪,还是等过了年之后再行册封礼。 议罢此事,弘历就此告辞,太后突然有些后悔,为何要答应他,可若不应,万一他真的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后悔晚矣! 现如今,似乎只能由他,暂且封苏氏为皇贵妃。 弘历回到景仁宫时,日头已然落山,他的神色不大好,苏玉珊见状,便已猜到了结果,想必是太后不同意废后,他没能如意,才会这般懊恼。 心知他不高兴,苏玉珊也就没问,招呼他坐下用膳,他却主动开了口, “玉珊,方才我跟太后说了,她不答应废后。” 苏玉珊无谓一笑,面上并无一丝失望,浅浅一笑,“很正常啊!她老人家肯定不会应的,太后若是答应才是稀奇事呢!” 凝着她那平静无波的水眸,弘历忍不住问了句,“你就没有一丝期待?” 苏玉珊放下手中的汤勺,眸闪诧色,“我期待什么?在我看来,废不废后都一样啊!无甚差别。” 可他却希望她有所希冀,“你不是说过,你的梦想就是做我的妻子吗?” 那句话,他一直记在心底,虽然很难实现,但他还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她的确说过那样的话,但梦终归只是梦,见不得光, “可是宫规摆在那儿,汉人不能做皇后,我一早就知道,所以不会去奢望什么。只要你对我和孩子们好,这就足够了。” 她总是这般理智,不愿给他压力,可他却想给她更好的, “我给不了你皇后的位置,却可以给你皇贵妃的位置。” 皇贵妃?应该也不太可能吧?联想到她曾听说的那句话,苏玉珊心下略慌, “可我好像听人说过,弥留之际的妃子才会晋封皇贵妃,你可别咒我,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弘历无奈轻笑,屈指点了点她的鼻尖,“我当然希望你长命百岁,你所听到的那些规矩的确是有,但你永远在规矩之外。明日我便会下达晋位诏书,封你为皇贵妃!” 她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但看他的神情如此郑重,苏玉珊方知他是认真的,震惊的她下意识问了句, “太后应该不会同意吧?” 弘历微微一笑,神情格外愉悦,“她同意了。” “啊?”苏玉珊美眸圆睁,颇为惊诧,很好奇他到底是怎么说服太后的。 “她不同意我就废后,拿她最惧怕的事去威胁,她便会妥协。” 说起此事,弘历颇为自信,仿佛早已笃定了结果。苏玉珊不由纳罕, “你怎的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都不晓得你要给我晋位。” 他没说,自有他的顾虑,“没办成之时不想告诉你,以免我又食言,让你失望。” 对于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她已很知足,苏玉珊温然一笑, “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失望的,你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很欣慰了,贵妃还是皇贵妃无所谓,只要我在你心里有一席之地便好。” 他不只心里有她,面上的风光也要给她, “即便给不了你皇后之位,我也想给你最特别的,贵妃之位有两人,我可不满意,所以我得给你最特别的——皇贵妃之位!” 虽然两人之间也会偶尔有些不愉快,但玉珊能感受得到,弘历是真的在乎她的,他总在默默的为她安排一切,所以每回被他伤了心时,她还是会惦记着他的好,由衷的对他道了句, “多谢你为我考量。” 弘历佯装不悦的轻“嗯”了一声,“这话就见外了,我是你男人,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这怎么叫见外呢?”苏玉珊轻笑着辩解道: “人就应该心怀感恩,毕竟没有人有义务一直对你好,如果有这样一个人,一定要珍惜。” 这话听来十分悦耳,弘历满意一笑,“如此说来,你很珍惜我咯!” 苏玉珊不满地娇哼了一声,“这还用问?难道你感觉不到?” 弘历摇了摇头,“你很少对我表达爱意,我只能确定你很爱孩子们,至于我嘛……” 说到自个儿,他眉头紧皱,一副很失望的模样,苏玉珊眯眼警示, “怎的?我对你不好?时常为你下厨,你还不满意?” “可那些菜又不止我一个人吃,孩子们也会吃,这不算专属的好。” 原来他还计较这些啊!苏玉珊无奈笑叹,“怎样才算专属?” 弘历沉吟道:“别人没有的,只有我有的那种。” 美眸微嗔,苏玉珊笑嗤道:“你的要求可真多!马上第四个孩子都要出生了,咱们已相处了十几年,还谈什么情情爱爱的?” 关于此事,弘历有不同的见解,“爱你是一辈子的事,需要时常温习。” 这话虽然有些腻歪,但她听来还是很开心的,苏玉珊笑凝向他,轻声道了句, “希望会是一辈子……” “必须是,肯定是!”对此弘历从未怀疑过,他坚信他和玉珊一定能携手走完这一生! 对于未来,苏玉珊有些迷茫,只因她记得历史上的苏氏并非长寿之人,却不知她是否能改变这个人物的结局…… 第465章 诅咒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历史上的乾隆帝很长寿,而苏氏的寿命只有他的一半,哪能走一辈子呢? 察觉到她有些走神,弘历唤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来,“啊?你说什么?” 弘历总觉得她的神情很凝重,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苏玉珊黯然低眉,“我在想,人生无常,如果……如果我患了什么病,比你先走呢?” “怎么会呢?宫中有那么多的太医,不管你患什么病,我都会让他们将你治好。” 太医的确比寻常医师见多识广,医术更高超一些,“可太医终究不是神仙,不能包治百病啊!” 她忽生感慨,弘历不免有些担忧,紧握住她的手,“你怎会突然有此感慨?可是哪里不舒坦?” 从前苏玉珊不太在乎生死,总觉得死亡便如天边的雷声一般,虽然可怕,但却很遥远。 可是她马上就要过二十九岁的生辰了,过罢便是三十岁了。 三十岁好似一个分水岭,一旦到了这个年纪,就不知不觉的开始在意生命的流动。 倘若不知道后续发展,倒也无所畏惧,偏她晓得后来会发生些什么,知道原主并非长寿之人,她难免会忧虑。 但那些事她又没办法跟弘历说,只能找个借口,“没有不舒坦,我很好,只是有了身孕格外敏感,容易胡思乱想。” 怀着身孕的确辛苦,禁忌太多,酒不能喝,很多食物不能吃,不可骑马,行动不便,一旦生活变得单调无趣,人便容易焦躁。 弘历一直看在眼里,对她的付出很是感激,也希望她能早日解脱, “再坚持几个月,过了年孩子便可出生,到时你便清闲了。” 为了能让她高兴些,弘历特地与她说起他的打算。 苏嘉凤在苏州已经待了两年,他发现了许多苏州官场的弊端,因地制宜的改革,也算颇有政绩,弘历打算将他调回京城,不过文书的下达需要时日,且年底各州各省有很多帐目需要核对,苏州又路途遥远,冬日行路不便,所以年前他还不能走,要等开了春再启程回京。 一想到弟弟将归京,苏玉珊眸光顿亮,“开春启程,等他们夫妻俩回来,我应该已经出了月子吧!” 苏玉珊不由生了一丝期待,“我已经有三年没见过嘉凤和弟妹,待他们回来,我想见见他们,可以吗?” 她甚少向他提要求,偶尔提请求时,说话总是小心翼翼,大约是觉得不合宫规,怕他为难吧! 弘历当即打消了她的顾虑,“当然可以,后妃的家人可以进宫探视,你的父母已然不在,那么嘉凤和玉蝉他们便是你最亲的人,可以入宫探亲。” 能见面就好,算算日子还有几个月,但她已经忍不住开始期待着和家人们见面了! 道罢此事,苏玉珊心情好转,才又开始用晚膳。 次日上朝之际,弘历命李玉在殿中当众宣读诏书,晋封纯贵妃苏氏为纯皇贵妃! 此诏一出,众臣哗然!就连苏鸣凤亦觉惊诧,他晓得皇帝宠爱他的妹妹,但他以为贵妃便是最高位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皇帝居然会再次给玉珊晋位! 如此一来,朝臣们肯定会不满。 果如他所料,殿中的重臣们开始提意见,说皇后还健在,不能晋其他妃嫔为皇贵妃。 这种陈词滥调弘历已经听够了,群臣们拿宫规说事儿,弘历便拿皇嗣说事,只道苏氏已为她孕育四个孩子,功劳甚大,足以破例晋封! 最为反对的当属鄂尔泰,要知道纯贵妃的兄长苏鸣凤可是张廷玉的女婿啊! 如今他与张廷玉势均力敌,倘若苏氏晋封为皇贵妃,那张廷玉岂不是更加得势? 再者说,皇后在世之际,本就不该有皇贵妃,于公于私,鄂尔泰都不会同意。 不管朝臣们再怎么啰嗦,弘历都还是同样的态度。 太后都改变不了他的心意,更何况是这些朝臣? 皇帝坚持如此,那么张廷玉自然得站在苏家这边,顺从皇帝的心意,支持皇帝晋封纯贵妃。 张廷玉可是三朝元老,他一发话,大半朝臣都闭了嘴。 唯独他的死对头——鄂尔泰有意见,鄂尔泰还想再说,弘历直接宣布退朝,懒听他啰嗦。 诏书已下,弘历只是宣告众人而已,可不是与他们商议。 皇帝退朝后,众臣陆续退出殿中,鄂尔泰愤然离场,甩袖先行,有眼色的人已经开始主动去找苏鸣凤搭话了。 苏鸣凤并未因为妹妹晋位而洋洋自得,他反倒担忧妹妹会因此而遭人记恨。 皇贵妃的位份已经威胁了皇后的地位,却不知皇后会否谋害玉珊。 妹妹深在后宫,虽得盛宠,却时常遭人毒手,苏鸣凤很担心她的安危,只盼着皇上护好她,莫再让她身陷危险之中。 弘历本打算回养心殿,可他发现鄂尔泰并未去军机处,而是跟了过来,估摸着又想继续劝他,于是弘历拐了道儿,去往景仁宫,而后又吩咐王进宝去养心殿将所有的奏折都搬过来,决定去景仁宫批奏折。 彼时苏玉珊尚未起身,听闻动静,她还在纳闷儿,弘历怎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待她坐起身来,披上袍子,弘历已然进得西暖阁。 瞧他面色不愈,苏玉珊一问方知,原来他是在跟那些个朝臣置气。 每回为了她,他都会遭受许多质疑,顶着巨大的压力,苏玉珊心下感念,却也不希望因为自个儿破坏了他们君臣之间的关系,遂好言劝道: “朝臣众多,自然会有不同的声音,鄂尔泰乃三朝元老,说话耿直,想必没什么恶意,你别因为此事而生他的气。” 弘历还以为玉珊会痛恨这些老顽固,未料她竟如此平静,不由纳罕, “他阻碍你晋封,你还为他说好话?” 倒也不是说好话,她只是站在客观的立场去看待此事, “他们年长之人思想肯定很顽固,凡事总爱提宫规,这是他的习惯,应该不是针对我,说到底,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张廷玉跟我们苏家有姻亲关系,若非因为这个,只怕他也会反对。 你是为了我,而他们则是为了朝局稳定,其实谁都没有错,这件事就此揭过吧!往后在朝堂之上,他们还是值得你信任的臣子,莫为此而生嫌隙。” 玉珊深明大义,看待问题很客观,她不会因为小恩怨就说那些臣子的坏话,反倒劝他公正一些,这般贤明的女子,自然配做他的皇贵妃! 了解一个人时,总能看到她的好,但是太后从不会去深思这些事,在她眼里,苏玉珊就是一个霍乱超纲,使得弘历再三为她破例的狐狸精! 眼下皇后又一次被禁足,她出不来,太后便亲自去往长春宫探视。 太后到场,侍卫不敢拦,只能让她进去。 太后并不晓得长春宫的人隐瞒了冬凌的死法,一见到皇后就说漏了嘴。 至此,妤瑛方知冬凌并非饮毒酒自尽,而是被五马分尸! 所以苏玉珊是骗她的,她根本就没替冬凌求情吧? 既然苏玉珊不愿意,又为何要答应呢?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失望,妤瑛悲愤交加,加之太后又说弘历晋封苏玉珊为皇贵妃一事,妤瑛越发难堪,只觉颜面尽失! 弘历这是无视了她的存在,当她是死人吗? 按照宫规,一般都是皇后崩逝之后,将其他妃子晋为皇贵妃,摄六宫事,之后便会正式立为皇后。 如今她还过活得好好的呢!他怎可封苏玉珊为皇贵妃?弘历此举分明就是在咒她死! 第466章 见红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紧扯着手绢,妤瑛噙着泪,眸眼猩红,咬牙恨嗤,“苏玉珊明明答应过我,会跟皇上求情的,为什么冬凌还是被五马分尸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女人惯会伪装良善,她的话你怎么能信呢?”太后忿然数落,继而哀叹道: “只可惜那几日哀家正在清修,哀家若是知情,必然不会让皇帝如此胡来!” 既然冬凌是被五马分尸,为何侍卫和覃嬷嬷都说她是饮毒酒自尽的呢?是覃嬷嬷也被骗了,还是说,覃嬷嬷故意在骗她? 妤瑛难断真相,决定等太后离开再去追问覃嬷嬷,眼下最重要的是弘历所下的诏书, “皇上封她为皇贵妃,不就是在昭告天下,将她当成副后吗?”羞愤难当的妤瑛径直起身跪下,朝着太后重重的磕了个头,满目绝望地低泣道: “臣妾恳请皇额娘废了臣妾的后位,省得遭此侮辱,受人嘲讽!” “傻孩子,千万别说这种傻话!在哀家心里,只有你配做皇后,苏玉珊她没这个资格!若是你不当皇后,那她岂不是更加嚣张?你可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悲痛欲绝的妤瑛泪眼迷蒙,失声痛哭,控诉着心底的不甘, “臣妾实在不明白,我到底哪里比不上苏玉珊?为何皇上竟是这般嫌弃我,再三的碾压我的心!” 太后亦为皇后抱不平,“皇帝是被美色所惑,才会迷了心窍,忽略了后宫的其他女人。” 自知失言,妤瑛遂又改口道:“臣妾身为一国之后,不该心生嫉妒,皇上要宠其他妃嫔,也是理所应当的,可他为了哄苏玉珊高兴,居然破例封她为皇贵妃! 臣妾什么都没了,如今仅剩的皇后之位都快要被人抢走了!皇上一不高兴就下令禁足,臣妾每日都像犯人一般,被限制自由,浑浑噩噩,真的生不如死啊!” 皇后的处境的确很尴尬,太后也很心疼她的遭遇,轻叹一声,温言劝慰道:“你想想你的家族,你要是没了,你的家族该怎么办?” 所有人都在拿家族说事儿,这重担压了她几十年,她在乎的人一个个的离她而去,她已经快扛不下去了, “臣妾这辈子都是为家族而活,没有一日是为自己活的,臣妾真的活得好累,皇额娘,我真的不想再苟延残喘,生不如死的活着了!” 目睹皇后痛心疾首的模样,太后越发憎恨苏玉珊,“有哀家在,你的后位便不会被人抢走,你且振作起来,哀家定会想办法,解决那个狐狸精!” 听太后这话音,似乎她也容不下苏玉珊了。妤瑛止住啼哭,忍不住问了句,“皇额娘……您打算怎么办?” “此事你不必管,哀家自有主张。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只要皇后还在,后宫便不能有活着的皇贵妃!” 说这话时,太后的眸光变得异常狠辣,妤瑛不禁猜测,太后是打算对苏玉珊痛下杀手吗? 眼下苏玉珊还怀着孩子,太后十分重视龙嗣,想来不会在这个时候下手,大约会等苏玉珊生罢孩子之后吧? 罢了!有些事她还是不要问得太多,权当自个儿不知情。 太后的话给了她一丝希望,妤瑛拿手绢擦了擦眼泪,不再自怨自艾。她得好好的,等着看太后对付苏玉珊。 只要苏玉珊消失,整个后宫都会清净许多,其他妃嫔也不至于守活寡了。 她们都在打着如意算盘,而弘历一心都扑在苏玉珊身上。 且说鄂尔泰接连三日给皇帝上书,请求撤销给苏氏晋位的诏书,弘历根本不搭理他,也不肯改变主意,他就等着玉珊生下孩子,而后为她举行册封典礼。 孕后期的日子格外难熬,苏玉珊几乎不能平躺着睡,否则便会腰疼,怀前几个孩子时还好些,身子没什么异样,到这个时,她的脚掌开始肿胀,以前的平底鞋都穿不了,得重做新的。 好在容瑜特别懂事,下了学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母亲捏肩捶背,再帮她揉揉腿。 她一边捏着,一边歪头问母亲,“额娘,力道合适吗?” 认真的小模样惹得玉珊轻笑出声,“合适,很舒坦。” 被夸赞的容瑜开心一笑,格外有劲儿,小拳头一攥,继续为母亲捶背。 望着母亲隆起明显的腹部,容瑜越发好奇,“额娘,小宝宝还有多久才能出生啊!儿臣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我到底会有个弟弟还是妹妹呢!” 苏玉珊享受着女儿的按捏,欣慰笑应道:“预产期应是在过完年的正月底或是二月初吧!” 容瑜在心里默默算着,现下十月间,也就是说,还得等三个月,她才能和小宝宝见面呢! “还要等这么久啊!” 不仅女儿嫌时日太长,玉珊也是十分煎熬,就盼着赶紧生下孩子,过正常人的日子。 高琇雯却不希望这一日来得这么快,只因她很清楚,一旦苏玉珊过完月子,皇上应该就会收回她的协理后宫之权。 原本她还想着,两人平起平坐,兴许到时候太后还会站在她这边,为她说话,让她继续掌管后宫,孰料皇上突然给苏玉珊晋为皇贵妃,她便低了苏玉珊一阶,这也就意味着,明年她不可能再拥有这个职权了! 翠凝忧心忡忡,就连为主子的手涂抹珍珠膏时,她都在念着此事,“娘娘,皇贵妃就快生了,到时候您可怎么办?” 斜倚在榻前,以手支额的高琇雯闭目养神,“该着急的是皇后,我慌什么呢?” 翠凝奇道:“皇后已经被禁足,她再着急也没用啊!” “不是还有太后吗?皇上此举已经将太后逼急了,你且等着瞧,不消我动手,太后肯定会有所行动的。” 翠凝乐得看戏,“奴婢倒是希望太后能出手,打压皇贵妃,只要她一倒台,那皇后名存实亡,后宫便是您最大了!” 这便是高琇雯最期待的结果,说来苏玉珊也是命大,每回她有危险都能化险为夷,总有人帮她,但愿这一回,太后她老人家能使些过硬的手段,彻底解决苏玉珊,免除后患! 岁雪迎新年,过了除夕便是乾隆五年,正月底的一日上午,弘历正在接见蒙古王公,苏玉珊见了红,似是要生了! 三个稳婆是事先定好的,她们就住在景仁宫的廊芜之中,随时等着为皇贵妃接生。可临到接生时,来的却是三个陌生妇人。 云芳见状,不由起了疑,当即拦住她们的去路,问她们是何人。 第467章 第四个孩子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为首的一位稳婆只道她们是皇上派来的,云芳眸闪疑色,“原先那三位才是皇上安排的,我从未见过你们,你们不能进去!” 这几人突然出现,云芳总觉得不对劲,担心她们会谋害玉珊。 那位稳婆随即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皇贵妃知晓此事,你将这令牌交给皇贵妃,一问便知。” 屋内传来玉珊痛苦的哀呼声,云芳不敢耽搁,当即进得里屋,将令牌递给了她, “娘娘,有三个陌生的妇人,自称是皇上派来的稳婆,会不会有鬼?” 瞄了一眼令牌,苏玉珊虚弱的点了点头,“确有此事,让她们进来吧!” 云芳惊了一诧,她不明所以,却也来不及追问因由,既然玉珊说她们值得相信,那她也就不再拦阻,请那几位稳婆进来。 稳婆已进,开始准备接生,云芳还是不放心,赶忙差小陆子去知会皇上。 彼时弘历正在与蒙古亲王们商讨政事,李玉闻听消息,不敢耽搁,斗胆进殿打断了皇上,附耳禀报。 得知玉珊有动静,弘历再也坐不住,直接道明情况, “商贸之事改日再议,朕的爱妃即将临盆,失陪了!” 后妃生子,皇帝本无需相陪,只等后妃生罢孩子之后再去看望即可,皇帝却这般着急,足见他对皇贵妃的偏宠。 其他亲王面面相觑,达尔罕王习以为常,拱手道:“臣提前恭贺皇上,喜得贵子!” 每回玉珊生孩子,都在鬼门关徘徊,弘历既期待又担忧,是以他必须亲自到场,以防不测。 皇上一到场,云芳便将稳婆突然被更换的情况上报,“皇上,奴婢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人值得信任吗?” 弘历点了点头,“的确是朕的安排。” 原是因为先前在王府,玉珊生孩子时,太后就曾下过黑手,幸得弘历回去得及时,玉珊才躲过一劫。 如今太后对玉珊的意见越来越大,未免太后又生歪念,弘历生了防备之心。 那三位稳婆他一直留着,但并未真正信任过她们,暗中又找了三位稳婆,这事儿他只跟玉珊说过,并未与旁人提过,就连云芳都不知情。 直至玉珊要生孩子这天,弘历安排的稳婆才突然出场,以致于先前的那三位稳婆措手不及,完全没明白是什么状况。 了解原委后,云芳这才放了心。 弘历疾步进得里屋,陪在苏玉珊身侧,“玉珊,我来了!你莫怕。” 皇帝坚持要进来,宫人不敢相拦,只能由他。 此时的苏玉珊正处在阵痛之中,腹部的绞痛使得她冷汗直冒,难以忍受,直至看到他的身影,被他握住手时,她才有一丝安慰。 好在她已经生过三个孩子,有了经验的她越发镇定,不至于那么慌乱。 煎熬了一个时辰,众人终于听到了响亮的啼哭声! 所有的母亲最期待的便是听到孩子哭声的这一刻,怀胎十月,皆在等这一天。 稳婆接住孩子之后,赶紧剪断脐带,放进小棉被上,仔细检查了一番四肢五官,而后将其包裹起来,喜滋滋的抱至皇上跟前, “恭喜皇上!皇贵妃添的是个小阿哥呢!” 宫里又添了个皇子,众人皆喜,只有玉珊略微失望,只因她已有两个儿子,想再要个女儿。 不过孩子已经生了下来,无可改变,她只能接受这结果。 弘历接过孩子,面上难掩笑意,欣喜的他将孩子抱至玉珊身前给她瞧,“孩子平安降生,玉珊,你辛苦了!” 苏玉珊如释重负,疲惫的她微抬身,爱怜的看了看襁褓中的孩子,但见孩子正闭着眼睛使劲儿的哭,小脸儿涨红,还瞧不出像谁,她勉力弯唇一笑,慨叹道: “这孩子折腾了我那么久,终于出生了!” 她很想坐起身来抱一抱孩子,只可惜她尝试着起身,竟是身子绵软,毫无力道。 弘历遂劝她躺下歇着,别勉强,以免伤身。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容瑜欢喜的声音,“额娘,额娘,我听宫人说您要生宝宝了!” 依照规矩,正在寿康宫读书的容瑜晌午是不回来用午膳的,但她一听到这个消息便迫不及待的想回来瞧瞧,于是她特地向太妃请示,说是想回宫探望母亲。 太妃念及她的孝心,便让她回去了。 眼瞧着公主气喘吁吁,额前尽是香汗,常月拿巾帕为她擦拭着额头的汗珠,容瑜这才发现宝宝已经出生了呢!惊喜的她好奇凑近去看, “皇阿玛,儿臣这是添了个弟弟还是妹妹啊!” 怀抱着孩子的弘历朗然一笑,“你猜。” 容瑜瞄了小宝宝一眼,她实在看不出来,遂按照自己的心意猜测道:“儿臣希望是个妹妹,这样儿臣就可以带妹妹一起玩儿,哄她睡觉觉,给她梳小辫子咯!” 苏玉珊笑叹道:“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容瑜闻言,已然明了,“那就是弟弟咯!永璋最想要弟弟,倒是如了他的愿。” 微挑眉,弘历轻“嗯”了一声,“难道弟弟你就不喜欢了吗?” 对于弟弟,她还真没什么期待,甚至有些忧虑,“万一他又像永璋那么调皮,那我这个做姐姐的岂不是很心累?” 这个小机灵鬼,考虑得还真长远,苏玉珊的笑容有些虚弱,她的疲态尽落在弘历眼底,弘历遂让嬷嬷将孩子抱走,好让玉珊休息一会儿。 容瑜还想跟母亲说话,但皇阿玛不让她打搅母亲,她只好先出去,让母亲睡会子,等晚上再说。 生孩子太伤元气,这会子玉珊是真的很累,实在没精神陪女儿说话,宫人帮她清洗干净之后,她便躺下歇着了。 皇贵妃生子可是大喜事,这事儿很快就在后宫之中传开了。 慈宁宫中,梅嬷嬷进得西暖阁,太后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结果,“怎么样?生了吗?阿哥还是公主?” 梅嬷嬷点了点头,“生了,是个小阿哥。” 太后欣慰一笑,双手合十,感谢上苍保佑,而后她又问了句,“那事儿办成了吗?” 梅嬷嬷摇了摇头,声线压得极低,“皇贵妃临盆之际,皇上突然将所有的稳婆都给换了,她们根本没机会下手。” 太后心微颤,惊诧的眸中难掩慌乱,“皇帝怎会知晓稳婆有问题?” 第468章 破例进宫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梅嬷嬷兀自猜测道:“皇上应该不知晓,稳婆她们一直都很规矩,并未露出任何马脚。” 太后总觉得不对劲,“那他怎会突然换人?” “大约只是防患于未然吧?依照皇上的性子,若真发现了什么,估摸着早该闹腾了。” 太后早就安排了人,却一直没下手,就是不想伤到龙嗣,她本打算等到苏玉珊生子这天再下手,谁曾想弘历竟来了这么一招,令人猝不及防! 景仁宫守卫森严,弘历对苏玉珊保护得极好,错过了这个机会,若再想下手可就难了! 毕竟女人死于难产是常事,但若寻常时候出事就容易惹人怀疑。 错失良机,太后懊悔不已,她也不愿明着与儿子起争执,只能暂时罢休,再寻机会。 皇贵妃有喜,一众妃嫔皆来道贺,皆被弘历给挡了回去,说是玉珊在坐月子,需要休息,待她出了月子再来。 蓝容暗嗤苏玉珊当真是运气好,得宠也就罢了,还总在生儿子,着实气人! 苏玉珊母子皆平安,在高琇雯的预料之外,按理来说,太后应该下狠手才对,怎会没动静呢? 高琇雯暗叹失算,如此一来,再过一个月,她就得让权了! 尽管很焦急,但她始终不敢轻举妄动,只因她很清楚,一旦对苏玉珊动手,弘历肯定会严查到底,宫里的这些人,没有谁是值得完全信任的,到时幕后之人肯定会被供出来,而她不仅会害了自己,还会连累家人。 正是因为晓得后果,所以高琇雯从不敢轻举妄动,只等着旁人按捺不住,而她坐收渔利。 然而太后已失良机,只能暂时消停,皇后因为身边之人逐个离去,她备受打击,且她肩负整个家族,更不敢胡来,蓝容亦是有贼心没贼胆。 这几人皆在观望,皆在等着旁人动手,苏玉珊方能暂得安宁。 得亏宫中有奶娘和嬷嬷们轮流照顾孩子,苏玉珊才有机会安心休养,若是自个儿带四个孩子,她怕是要疯。 她记得妹妹玉蝉似乎和她同时期有孕,她已生下孩子,却不知玉蝉是否临盆。 苏玉珊很想知晓妹妹的状况,便请弘历差人出宫打探消息。 一问方知,玉蝉前天才生,是个男孩,连生了三个女儿之后,终于有了一个儿子,郑夫人高兴得不得了,日日跑去抱孙子。 彼时容瑜也在场,听宫人汇报的这些话,不由啧叹了一声,“姨母也是男孩啊!怎的都生男孩呢?” 苏玉珊笑应道:“你姨母还有三个女儿啊!她们都是你的表姐妹呢!” “是吗?”容瑜不由瞪大了双眼,惊呼出声,“原来我还有这么多的姐妹啊!我都没见过表姐表妹哎!额娘,我能见见她们吗?” 姨家的表姐妹,本该是很亲厚的,只可惜容瑜不是在王府,就是在皇宫,儿时她们也曾见过,但那时候容瑜才几岁而已,她大约早就忘了,对她们已无印象。 玉珊也想让她们见一见,但这事她做不了主。 弘历是说过她的亲人可以入宫看望她,但也仅限于大人,若是带孩子,只怕可能性不大, “待我问问你皇阿玛再说吧!” 当天晚上,苏玉珊随口一提,说是想让孩子们见个面,至少让她们对彼此有个印象,不至于连自家亲戚都不认得。 她以为弘历会婉拒,没想到他竟答应了! 但每家孩子太多,若是所有孩子都来,太过闹腾,是以弘历提议待苏嘉凤归京之后,她的三家亲戚皆可进宫,每家只带一个孩子。 能带孩子已是破了宫规,这大约已是弘历的极限了,苏玉珊点头笑应,“那就多谢皇上隆恩咯!” 弘历最见不得的便是她拉长尾音撒娇的情态,每每瞧见,骨头都酥了! 不满的他捏了捏她秀挺的鼻梁,“整日的谢我,也不见你有什么表示。” 这暗示如此明显,她当然懂得,“这不是还没过完月子嘛!等出了月子再表示呗!” “我的意思是让你亲我一下,可没让你做别的,你怎的想歪了?”弘历一本正经的纠正,苏玉珊面颊涨红,她本不想搭话,可若是害羞,那岂不是让他占了上风? 不愿被他看笑话,苏玉珊灵眸一转,媚眼如丝,“我本打算用别的方式帮你,既然你如此正气,不想要,那便罢了!” 一听这话,弘历旖念顿生,“什么方式?你且展开说说……” 成功吊了他的胃口,苏玉珊又打起了退堂鼓,“不说,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弘历哪肯轻饶了她,直接捉住了她的手,附耳低语,“不说也成,只做。” “……”她也就是随口一说,逗逗他而已,他却当了真,定要她兑现。 此时此刻,苏玉珊懊悔不已,暗叹自个儿就不该多嘴,眼下他不依不饶,揪着她那句话不放,她想抵赖都难。 推脱了许久,最终她还是拗不过他,上了他的贼船,辛苦自个儿,又帮了他一回…… 即便暂时得了纾解,弘历还是不满足,一心期待着她月子结束,才好真正的放纵。 三月底,苏嘉凤带着妻儿从苏州回到京城,见过老丈人之后,他进宫求见皇上,君臣二人谈及苏州的官场,一谈便是一个时辰。 谈罢政事,弘历才又谈起家事,说是准备让他们三家皆进宫来跟玉珊见一面。 苏嘉凤也很想见一见姐姐,只可惜他是臣子,不能与后妃见面,他都没敢提,未料皇上竟然主动提出! 激动的苏嘉凤赶忙拱手相谢,出宫后他立马去郑家知会妹妹玉蝉,紧跟着又去知会大哥,说是皇上特准他们后日一起进宫。 后妃的女眷可以入宫探亲,但兄弟们却不能入宫,即使苏鸣凤时常进宫上朝,他也没什么机会见到妹妹。 弘历是想着玉珊已有多年不曾与自己的兄长和弟弟见面,便借着她才生下一位皇子的由头,破例恩准她的所有亲人皆入宫来用宴。 太后闻讯又唠叨,说后宫是庄严之所,不是苏家的后院,这么多外人入宫,他们皆不懂宫规,岂不是闹笑话? 弘历就猜太后会拦阻,早在一个月前,他便封苏鸣凤之妻张氏、苏嘉凤之妻何氏为诰命夫人,而玉蝉早在去年就被封为乡君。 她们皆有品阶在身,自然有资格进宫。 太后又道外臣不得进后宫,毕竟后宫内苑里住着那么多的妃嫔,让外臣进去,成何体统?天下人必会议论纷纷! 弘历自是晓得不妥,所以他并未将宴席设在后宫,而是设在了养心殿,再将玉珊请过来。 如此一来,便不算坏了规矩。 三月二十八这日,苏鸣凤与苏嘉凤夫妻几人皆带着长子入宫,玉蝉带的则是小女儿。 今儿个弘历特许孩子们不必留在上书房用膳,可来养心殿见一见亲戚。 乍见这么多亲戚,永璋不由惊呼出声,“原来我还有这么多的表兄弟啊!” 容瑜特地提醒道:“他们都是你的表兄,你可没有表弟,你是最小的哦!” 去年玉蝉曾在避暑山庄住过一段时日,是以永璋认得小姨母,瞄见姨母身边还有个模样娇俏,个头小巧的小姑娘,他喜上眉梢, “那不是还有个妹妹嘛!我才不是最小的。” 岂料那小姑娘鹿眼轻眨,软声纠正道:“方才我听姨母说,我比你大三个月,那你应该叫我姐姐。” “……”永璋笑容顿僵,行至她身前,比了比个头,一脸傲然地扬首道:“我不管,你没我高,就得叫我哥哥!” 第469章 飞醋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容瑜撇嘴轻嗤,“哪有人按个头排序的,都是按年纪的好吧!你没有妹妹,只有姐姐和表姐哦!是吧言芝?” 郑言芝认真的点了点头,“是的呢!我是你的表姐,你得叫我姐姐哦!” “……”被拆台的永璋气呼呼的转过身去,行至母亲身边,委屈巴巴地抱怨道:“额娘,儿臣不要姐姐,想要妹妹嘛!” 永璋一直想要妹妹,总盼着母亲能生个小女孩,只可惜母亲添的是个男孩,他多了一个小弟弟。 好不容易瞧见一个个头小的小姑娘,他还以为自个儿有妹妹了,好巧不巧,她竟然比他大了三个月! 苏玉珊将儿子拉至身边,笑哄道:“这不是才有个弟弟嘛!你便不是最小的,可以做哥哥的。” “可是儿臣想要乖乖的妹妹呀!姐姐总是喜欢欺负我,我不喜欢姐姐。” 弟弟不就是用来欺负的嘛!容瑜小下巴微扬,权当没听到。郑言芝走近他身侧,柔柔一笑,“我不会欺负你的,你叫我一声姐姐吧!” 言芝是家中最小的姑娘,她前面都是姐姐,是以她也很想要个弟弟或是妹妹,怎奈弟弟才出生,还不会说话,难得永璋比她小,她便希望能听他唤一声姐姐。 偏偏永璋最不乐意唤人姐姐,尤其是眼前这个比他矮的小姑娘,虽然她很漂亮,但他还是不愿唤她姐姐, “不唤!等哪天你长得比我高时我再唤。” 可她是姑娘家啊!姑娘家的个头本就比男孩子低一些,眼下永璋已经比她高半头了,她若想超过他,几乎不太可能。 苏玉珊捏了捏儿子的手腕,正色提醒道:“永璋!不可对你表姐如此无礼。不论姐姐妹妹,咱们都是一家人,合该和睦相处才是。” “无妨,他们没怎么见过面,等熟悉些就好了。”玉蝉打岔掩唇笑道:“三阿哥莫着急,指不定哪天你额娘就又给你添个妹妹呢!” 生四个孩子对玉珊而言已经是极限,她可不想再要第五个啊!玉珊一脸惶恐,摆手连连,“不要了,这是最后一个。” 彼时弘历在后殿处理政务,她们则在偏殿品茶说话。 一省总督都不一定有机会在养心殿品茶用膳,苏嘉凤只是一个知府,便有这样的机会,实属难能可贵,全都是托了他姐姐的福。 苏嘉凤滔滔不绝的与家人们讲起他在苏州这两年所发生的事,“这次我回苏州,碰见了不少老熟人呢!那个乔大少,你们可还记得?” 苏玉珊自是什么都不知道,玉蝉则对此人有印象,“我记得,他们家是做茶叶生意的吧?小时候他经常欺负你,是他吧?” “就是他!那时候玉珊一从他们家门口过,他就爱吹口哨,总是拦玉珊的路,我就揍了他一顿,自此以后我俩就结了梁子,一见面就干架。 这次我回去,回老家时没穿官服,穿的常服,他瞧见我时还在揶揄我,直至后来有官员请我用宴,那些个盐商茶商皆在,他也到了场,得知我就是新任知府,他脸都绿了!” 玉珊不由感慨,弟弟做了那么多年的官,还是那么爱说话,真是没怎么变化呢!时隔多年,一家人终于团聚在一起,有说有笑,这样温馨的场合着实难得。 她正感慨之际,忽闻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原来玉珊少时就那么受欢迎?” 苏嘉凤笑容顿僵,回首望去,门口一袭明黄龙袍映入他眼帘,吓得他愣怔当场,“皇……皇上!” 皇上不是在批奏折的吗?一般会忙很久的,怎会这个时候过来呢?且殿外无人唱报,他没能及时刹住车,全让皇上给听了去。 苏嘉凤心弦紧绷,生怕自个儿说错了话,惹皇上不高兴。 众人笑容渐敛,摒气凝神,皆不敢吭声,气氛一下子变得冷凝起来,苏玉珊担心弘历因这点小事而生气,迁怒于嘉凤,遂打岔道: “谁能有皇上您受欢迎啊!臣妾曾听太后说过,在你年少之时,可是有很多勋贵之女,蒙古公主跟你搭讪的。” 被奚落的弘历干咳了一声,立时澄清,“有倒是有,不过我一般不会搭理,且我也不会主动去搭讪那些姑娘。” 苏玉珊佯装不信,“真的吗?” 弘历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不信你可以去问太后。” 那是以往给太后请安之时,太后说与皇后听的,她顺道儿听了几句而已,她才不会刻意去问太后,省得太后又以为她小心眼。 这样一打岔,弘历只顾哄她,浑忘了追究苏嘉凤所说的那些事。 自皇上到场之后,苏嘉凤立马收敛,不敢再随意说什么,原本悠闲说笑的众人皆变得谨慎起来。 苏玉珊笑叹了一句,“你一来,大家都拘束了呢!” 弘历的身份摆在这儿,即使他有心想融入她的亲人之中,旁人始终有所顾忌,被嫌弃的弘历无奈轻叹,“那我走?” 苏玉珊抿唇轻笑,未免皇上起疑,苏鸣凤忙劝道:“皇上您无需回避,臣等所言皆是幼时趣事,家长里短,没什么不能听的。” 实则弘历还真想听一听关于玉珊少时的一些事,便就此留了下来,“今日只谈家事,不论政事,无需将朕当成皇帝,只当我是你们的姐夫即可。关于玉珊的趣事还有什么?再讲一些。” 玉珊不由汗颜,心道弘历该不是又想套话吧?嘉凤可别当了真,什么都说啊! 第470章 刻意疏远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皇上主动询问,苏嘉凤自是有问必答,不过这回他学聪明了,不敢再提哪个少年曾对玉珊有意,只说一些其他的趣事,以免皇上又吃醋。 嘉凤所说的那些事,苏鸣凤和玉蝉都知晓,唯独玉珊本人不知情,她没有原主的那些记忆,也就插不上话,只能听着,浅笑以应。 大人们说着家常,孩子们不乐意听,便结伴去往御花园玩耍。 苏鸣凤的儿子性子沉稳,说话慢条斯理,与永璜能处到一起,苏嘉凤的儿子外向些,跟永璋一样,两人聊得很投机,容瑜也是个爱说话的,她说着,郑言芝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接几句话,两姐妹相处得很和睦。 用罢宴后,苏鸣凤兄弟二人先行告辞,几位女眷和孩子们则留了下来,弘历的意思是,难得相聚,让她们在景仁宫住一夜,如此一来,孩子们便能多些相处的时光。 午后弘历还有事要忙,玉珊便带着家人们回往景仁宫。 这些孩子们皆是头一回进宫,对于皇宫很好奇,一路走来,入目皆是他们不曾见过的景致。 不过进宫之前父母就交代过他们,定要守宫规,不可一惊一乍,让人笑话,是以他们都默默观望着,并未多嘴。 不仅孩子们惊讶,玉蝉等人也是头一回进后宫,绕过影壁,映入眼帘的便是面阔五间,黄琉璃瓦歇山式顶的景仁宫。 从前她以为王府的规制已经算是华贵庄穆的了,今日一见养心殿和景仁宫,方知什么才叫真正的富丽堂皇! 景仁宫的正殿宫檐下施以单翘单昂五踩斗栱,龙凤和玺彩画色泽艳丽夺目,双交四椀菱花槅扇式的玻璃门窗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进得明间,但见室内悬挂的匾额上写的是---赞德宫闱。顶上天花图案为二龙戏珠,室内陈设着各式古董,奢华典雅,不由令人目不暇接,暗中赞叹! 宫人奉上茶点,妯娌们坐在一起品茶闲聊,这样惬意的氛围才让苏玉珊有种家的感觉。 她跟弟妹何芸宁熟悉些,至于大嫂张氏,一直没怎么接触过。 当年大哥是有心上人的,只可惜因为身份原因没能在一起,后来被弘历赐婚,才娶了张氏,却不知这些年相处下来,大哥是否改变心意。 前尘旧事,玉珊也不好意思多问,以免破坏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只谈论孩子,并不多问其他。 午后是骑射课程,永璜和容瑜等人还得去练习,遂带着几位表亲一起去校场玩耍。 容瑜拉着郑言芝说要带她去骑马,郑言芝心下生怯,说是不会骑马。 永璋笑嗤道:“连骑马都不会,还想当我姐姐呢!” 郑言芝面露窘色,黯然低眉,容瑜恨瞪了弟弟一眼,拧了他胳膊一下,“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永璋轻嘶出声,终是惧怕姐姐,不敢再吭声。 容瑜劝她别难过,“我来教你骑马,骑马很简单的,一学就会,你相信我!” 容瑜好心教她,郑言芝不好意思拒绝,遂决定尝试一下。 而后两人同乘一匹马,容瑜耐心的教她骑马的要诀,让她尝试着去拉缰绳。 郑言芝默默记着,有了容瑜的鼓励,她逐渐大胆起来,不再那么惧怕。 驰骋在校场上的容瑜无意中瞧见远处有道熟悉的身影,那少年好似是明义,此刻他正一个人坐在大树下,容瑜想着这是个好时机,她有几句话想要问他,遂与言芝商议, “你累了吧?咱们休息一会儿吧?” 头一回骑马,言芝尚不会调整气息,的确有些累,她也想停下来歇一歇。 下马之后,容瑜带她到附近的亭中,“言芝妹妹,你先歇会儿,我去找个人,等会儿就回来。” 公主没明言,言芝也就没多问,“好,你去忙吧!我自个儿坐会子。” 言芝净了净手,喝了两口茶,闲坐了会子,她发现那边有人在射箭,便起身去往那边去观望。 乍见陌生姑娘,永瑛主动行至她身边,与她打招呼,“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宗女?我怎的没见过你?” 正在张弓的永璋闻听动静,随即放下了弓箭,走了过去,直接横站在两人跟前,将郑言芝挡在身后,正色提醒永瑛, “这是我表妹,不可无礼!” 郑言芝忍不住提醒道:“我是你表姐哎!” “表姐?”永瑛打量着小姑娘,又看了永璋一眼,忍笑道:“你怎么又多了一个表姐?” 被拆台的永璋不悦皱眉,回首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郑言芝悻悻住口,没再吭声。 有永璋相护,永瑛没再跟她搭讪,转头去了旁处,永璋则继续练习射箭,而郑言芝则在一旁默默看着。 余光感受到她注视的目光,永璋颇为自得,傲然侧眸,“可是想学箭术?我可以教你。” 想起方才被他嘲讽的情景,郑言芝轻哼扭脸,“不学!学得不好你肯定又要嘲笑我。” 永璋自信一笑,“本皇子亲自教你,怎么可能学不好呢?你这是在怀疑我的箭术?” 实则她就是好奇看了一眼,并没有要学的意思,郑言芝随她母亲,温温柔柔的一个小姑娘,不大喜欢这些舞刀弄箭的东西,遂微微一笑,婉拒道: “那太麻烦三阿哥了,还是不学了,多谢!” 永璋顿感不悦,“我姐教你骑马,你愿意学,我教你箭术,你却不愿学,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郑言芝诧异蹙眉,心道怎的还有人强行要当师傅呢?然而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了,她还能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学呗! 郑言芝不情不愿的接过弓箭,跟着永璋学射箭,远处的容瑜则去找明义。 她才行至大树旁,明义便听到动静,回首一看是她,随即站起身来,拱手行礼, “参见公主。” 容瑜可能会在别人面前端架子,但在明义面前,她从来不会,两人认识了那么多年,以往明义也不会如此客套,最近的他却在悄然改变,这让容瑜很不舒坦, “明义哥哥,其实你我之间无需这般客气。” 明义垂眸道:“该有的礼节还是得遵守的。” 容瑜最不喜欢的便是这种距离感,有些话她一直想说,却苦无机会,难得这会子没外人,容瑜鼓起勇气道了句, “最近你好像在刻意疏远我,到底是为什么?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第471章 女儿家的小心思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明义眸光微闪,默了片刻才道:“公主多虑了,您并没有得罪我,我也没有刻意疏远你,只是最近学业繁忙,不似从前那般悠闲。” 这话一听就是在敷衍,容瑜不满轻哼,“你这官腔倒是打得顺溜,跟你阿玛学的吧?” “……”明义无言以对,又是一阵沉默。 他不肯多说,但容瑜总觉得他不对劲,以往明义见到她时总是笑容温朗,会有很多话跟她说,自从那次跟他一起在木兰围场跳舞,被皇阿玛发现喝止之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两人若是碰见,他便刻意拐个弯,实在避不开,他只跟她请安,其余的绝不多言,不再似从前那般给她送东西,也不再与她说笑,变得像陌生人一般。 这样的情形令她很苦恼,所以她决定问个清楚,“是不是皇阿玛跟你说了什么?你才会突然对我改变态度?” 皇上的确找过他,皇上是他的姑父,对他一向温和宽仁,但那日皇上却十分严厉的警告了他,说容瑜很快就要跟蒙古小王子定亲,他理该与容瑜保持距离,不可走得太近,以免外人议论纷纷,有损容瑜的清誉。 不仅皇上警示他,就连他阿玛傅清也特地来告诫他,说是公主与蒙古和亲是必然之举,皇上带勒珠尔回京,明显就是将勒珠尔当成了未来女婿,而他和公主没有任何可能,合该避嫌,以免给家族招来祸端。 阿玛拿家族说事儿,明义有所顾忌,终是不敢再像从前那般,开始刻意疏远容瑜。 此刻容瑜质问他因由,他又该怎么说?若说是皇上的意思,容瑜肯定会记恨皇上,如此一来,便会增加他们父女之间的矛盾,甚至还会连累富察家族。 思及后果,明义终是没说实话,“皇上什么也没说,只是我觉得我们年级越来越大,不是小孩子了,理应注重男女之防。” “什么男女之防?我们可是表兄妹啊!关系本就比旁人更亲近些,说句话怎么了?谁敢嚼舌根?”容瑜无所畏惧,明义忍不住提醒道: “公主,你马上就要定亲了,不能与别的男子走得太近,你得为蒙古王子考量。” “谁要跟他定亲?我才不要!更不会为他考量!”听他这话音,容瑜已然猜到某种可能, “你以为我要跟他定亲,所以才不愿理我对不对?那是皇阿玛的意思,又不是我的意思,我不会同意的。” 容瑜的态度很明显,明义瞧得出来,可她却忽略了一点,“此乃历来的规矩,你没得选择。” 容瑜不以为意,“我额娘是皇阿玛的宠妃,皇阿玛不听旁人的话,但他会听额娘的话,只要我不愿定亲,额娘肯定会替我跟皇阿玛求情的。” 皇贵妃肯定不希望女儿远嫁,但身在皇室,终究还是束缚太多,“然而有些事,不是皇贵妃能做的了主的,咱们皇室之中只有你这么一个公主,皇上他也没得选择。” 容瑜最烦的就是那些大道理,“你别找那些借口,我就问你,是不是因为勒珠尔,所以你才不愿理我?” 明义心中矛盾至极,他多想点头承认,然而话到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不是因为他。” 他与容瑜相处几年,与她越发熟悉,那么明媚热烈的小姑娘,每每瞧见他,他都心情极好,又怎么可能讨厌她呢? 但若否认,依照容瑜的性子,肯定还会继续追问,他又该如何回答?似乎怎么回答都是不合适。 眼看他如此犹豫,容瑜已然猜到了答案,“好,我明白了!往后我再也不会来打搅你!” 容瑜忿然转身,可她心底还是有所期待,期待着他能唤住她,告诉她真相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然而她已走了五六步,身后并未传来她所希冀的声音,回应她的只有耳畔呼啸的秋风。 看来他是真的不在乎她,但凡在乎,也该解释一句。 那一刻,容瑜鼻翼酸涩,明明很想哭,却又觉得自己很可笑。 她还在绞尽脑汁的思量,明义突然转变的因由,她以为他有什么苦衷,可悲的是,真正的理由很简单,他就是讨厌她,才不愿搭理她,仅此而已。 亏她还自作多情的以为她跟明义感情很好,却原来,不过如此。 容瑜心梗得难受,茫然的往回走去。 被迫练箭的郑言芝瞧见她的身影,感觉她的神情很落寞,忙将弓箭递给永璋,小跑过去扶住她, “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明知言芝是在关心她,可容瑜此刻心绪低落,什么都不想说,遂勉笑道: “我没事,突然感觉有些累了,我想回宫。” 同为女儿家,郑言芝自是了解她的心情,她不愿说便不强求,郑言芝没再多问,陪着她回往景仁宫。 永璋见状难免生疑,姐姐是见过明义之后才这般失落,那肯定是跟明义有关。 于是永璋跑去问明义,明义却什么也不肯说。 跟明义最为相熟的是永璜,无奈的永璋只能跑去问他大哥,让大哥从中调和。 明义的心思,永璜最清楚不过,他为何疏远容瑜,永璜心如明镜,却不愿明言,“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管。” “……”撇了撇嘴,永璋忍不住反驳道:“大哥,你也就比我大六岁而已,咱们都是小孩子好吧!你就跟我说说嘛!” 不论弟弟如何软磨硬泡,永璜都不肯将真相告诉他,一旦说出来,这小子肯定转头就跑去告诉容瑜,那明义的苦心不就白费了吗? 永璜可不希望明义再因此事而被皇阿玛训责。 套不出话的永璋十分懊恼,他很想帮姐姐,却又无从下手,他甚至想过将此事告诉母亲,让母亲来解决,可他又担心姐姐训斥他,终是没敢说出来。 未免母亲追问因由,容瑜回宫之后敛下悲绪,笑面应对众人。 苏玉珊只顾招呼客人,并未察觉到女儿的异样。 用罢晚膳后,宫人已将客房准备妥当,容瑜请求母亲,说是想让言芝住在她房中。 小姐妹们想在一起说话,此乃人之常情,玉珊也就应承了,如了女儿的愿,其他人则住在配殿之中。 晚间就寝时,苏玉珊正与弘历说着话,他突然转了话头,问了一句, “那乔大少是何模样?相貌可英俊?” “……”苏玉珊一脸懵然,一时间竟没明白他在说谁。 怔了好半晌,她才猛然回想起来,这个名字好似听嘉凤提过一嘴。 第472章 皇贵妃册封礼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惯爱吃醋,苏玉珊是知道的,不过嘉凤所说的那些都是原主少时所经历的事,她是真的不知情啊! “乔大少?我不记得这个人呐!” 她的眼神很茫然,似乎不像伪装,弘历奇道:“嘉凤说那个人曾拦你的路,你对他就没一点儿印象?” 苏玉珊笑提醒道:“我不是失忆了嘛!对遇见你之前的事都没什么记忆,又怎么可能记得什么乔大少?” 据大夫所说,失忆之人大都会慢慢恢复记忆,玉珊的情况似乎与常人不同,“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回忆起前尘?” 苏玉珊认真的摇了摇头,只因她是真的不记得,“毫无印象,难道你希望我记起来?” 若是她记起前尘,也就意味着她会想起她和郑临的过往。 哪怕郑临已经娶了玉蝉,甚至喜欢上玉蝉,不再似从前那般执着,弘历的私心里还是不希望玉珊留有她和郑临的那些甜蜜回忆。 最终他摇了摇首,“没有我的记忆,不要也罢。” 苏玉珊无奈轻笑,“你的占有欲可真强!” “我强的可不只占有欲……”弘历声音暗哑,凝向她的眼神如焚烧的烈火,灼烫着她的面颊。 眸光微转,苏玉珊佯装不懂,“还有什么比较强?” “你说呢?”说话间,弘历倾身欺近她,暗示的意味十分明显,她想后退来着,可身后却是堵墙,她根本无路可退,小手推着他的肩,绞尽脑汁的找借口, “今儿个陪伴嫂嫂和妹妹,晌午没休息,这会子有点累呢!” “那正好,我帮你松松筋骨。”他义正言辞的上手,说是帮她按捏,实则还不是悄悄的趁机占她便宜。 苏玉珊被他闹得左躲右闪,却怎么也躲不开他的大掌。 心知无可回避,她干脆放弃,顺势就范,料想他吃饱之后就会收敛些。 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天真,弘历的精力远超于她的想象,哪怕已过三十,他仍旧英武不减当年,每回都能令她飞升云端,忘乎所以,迷离的美眸半阖着,圆润粉白的指甲不自觉的陷进他后背的肌理之中。 窗外花坛之中,春花的花苞在夜间微凉的风中悄然舒展,风姿只有明月可窥见,一如此刻的玉珊,她的娇艳,只有弘历能欣赏…… 此次亲戚们团聚,最为开心的当属孩子们。 自从跟郑言芝相处过后,容瑜便特别喜欢这个表妹,安安静静,又萌又软的一个小妹妹,容瑜只觉跟她相处起来很舒服,只可惜郑言芝只能住一夜,今日下午便要离开皇宫了。 容瑜不舍与她分离,便央求母亲,说是想让言芝住在宫里,陪她一起读书。 她本有个伴读,但那姑娘身子骨不太好,时常生病,弘历认为把一个病秧子安置在女儿身边不太好,便打发人出宫去了。 最近正好在选新的伴读,玉珊便与弘历商议,让言芝进宫来, “容瑜没有其他的姐妹,一个人挺孤单的,难得她与言芝相处融洽,两人又年纪相仿,待在一起做个伴儿,挺好的。” 历来公主的伴读只能是宗室女,郑言芝虽是皇贵妃的外甥女,可她却是汉人,按理来说,她是不能给公主当伴读的。 皇子众多,他们的伴读择选规则较为严格,公主就这一个,玉珊又极力推荐言芝,弘历便想着一个金枝玉叶,破个例也无妨,随即答应了玉珊的请求,但为堵悠悠众口,往后还是得再选一个宗室女给容瑜当伴读。 弘历这头是答应了,玉珊还得问问玉蝉母女的意思,容瑜虽有此意,却不知玉蝉是否愿意让女儿进宫,言芝又是否愿意进宫读书。 毕竟那是她的亲人,她合该尊重她们的意思,若她们不愿意,玉珊不会强求。 玉蝉自然不舍与女儿分开,但入宫读书可不比在家里,教公主读书的可都是状元出身,德才兼备之人,女儿若是能在宫里读书,更有利于她提升她的素养和学识,也可以培养她们表姐妹之间的感情。 言芝不舍家人,不过宫里也有吸引她的地方,比如那偌大的校场,各种骑射技艺,让她增长了许多了见闻,那天过后,她才知晓,原来女孩子也是可以学很多东西的,除却女红念书之外,还能骑马射箭,趣味多多。 她也想尝试着改变,再加之母亲的劝说,最终言芝点了点头,答应进宫当伴读。 有了言芝的陪伴,容瑜暂时忽略了明义带给她的创伤。 容瑜的性子较为独立,并非多愁善感之人,明义不理她这件事的确令她伤心了两天,但很快她就缓了过来。 在她的认知里,她可是尊贵的公主哎!为什么要为一个少年伤心呢?既然他不在乎她,那她也不会再重视他,这种一厢情愿之事,她是坚决不会去做的。 跟公主相处了一段时日之后,郑言芝大概明白了她的心思,她很佩服公主这种快刀斩乱麻的良好心态,也希望她能真正想通,不再苦恼。 四月初,弘历再次提及要给玉珊行皇贵妃册封礼一事,太后倒是没拒绝,但她有一个条件,要将高琇雯同时晋封为皇贵妃。 弘历当即拒绝,“后宫只能有一位皇贵妃,不可同时晋封两位!” 这话从他口中道出着实可笑,太后长目微瞥,冷哼道:“皇帝你还记得宫规啊!你心里若真念着宫规,就不该在皇后还活着的时候晋一名汉女为皇贵妃!” 心知改变不了儿子的心意,于是太后决定彻底改变宫规,增添皇贵妃的人数,如此一来,苏玉珊便无法一人独大。 然而皇贵妃的尊位,弘历只想给玉珊一人,若是将高琇雯也晋位,那这个位置跟贵妃有什么区别? “朕不同意!朕只会晋升玉珊一人为皇贵妃,其他女人休要妄想!” 第473章 给苏玉珊难堪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皇帝拒绝得太干脆,不留一丝商量的余地,激得太后直接撂狠话,“你不同意,那哀家也不同意你举行册封典礼!” 果如他所料,太后总爱想方设法的使绊子,册封诏书需要太后的印章,册封典礼并不需要,是以弘历并不担忧, “典礼由朕来安排,无需皇额娘操持。” 从前儿子还会顾忌她的感受,向她妥协,如今皇帝已是无所畏惧,她这个做母亲的竟是镇不住他了吗? 太后只觉颜面无存,冲动之下当即出言威胁,“皇帝!你若一意孤行,哀家就不出席册封典礼!” 依照规矩,如此重大的场合,太后是该出席的,倘若太后不出场,明显是对此事有意见。 但太后对玉珊有意见不是一日两日了,弘历已然习惯,他已不奢望太后会对玉珊改变态度,所以她是否出席,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皇额娘若是身子不适,就不必去观礼了。” 太后拿此做威胁,哪料弘历竟是不在乎,压根儿不肯跟她说好话,羞愤交加的太后摇指恨斥, “好!好!哀家不出席,哀家倒要看看,没有太后出席的册封典礼,旁人会如何议论!” 弘历和玉珊这一路总在被人议论,被人质疑,他若在意所有人的看法,又怎会坚持到现在? 已然看开的弘历无谓一笑,“您随意,儿臣绝不勉强皇额娘。” 道罢他傲然转身,眼神难掩蔑然。 计划未能实现,太后气急败坏,她不肯主理此事,弘历就亲自来把关,百忙之中抽空过问此事,内务府和礼部所安排的一切都需经由弘历同意。 为了不让玉珊难过,弘历并未将这些事告诉她,苏玉珊一直不知情,册封礼当天,苏玉珊更换衣装。 皇贵妃的冠服与贵妃几乎一样,唯一区别就在于吉服的颜色,由金黄改为明黄。 那一抹明黄,是世间最为尊贵的色泽,是多少人心之所向。 弘历期盼已久,终于如愿以偿,亲眼看到了玉珊穿明黄吉服的模样,实现了多年的夙愿! 今儿个是个喜庆的日子,母亲被正式册封为皇贵妃,几个孩子都替母亲感到高兴,容瑜不由感慨,身着皇贵妃吉服的母亲真的好美啊! 这是弘历费尽心思为她争取来的位份,苏玉珊自当珍惜,她本以为今日会很顺利,直至到得保和殿,她才发现皇后称病,太后也没到场。 太后不来,弘历是知道的,但皇后又在闹腾什么? 她的禁足已然解除,身为皇后,这样的场合她必须出席,她凭什么在这种场合跟他闹别扭? 弘历面色铁青,当即吩咐,“来人,去长春宫请皇后!” 该来的场合,她必须出席,弘历可不会允许她任性胡闹。 苏玉珊晋封为皇贵妃,本就是驳了皇后的颜面,皇后不愿参加,实属人之常情,所以她认为没必要强求皇后来此, “皇后不来便罢,不是真心的祝福,我也不稀罕。” “纵然不是真心,她也得见证这一刻,朕就是要让皇后看看,她们主仆一心想谋害的女人,是如何的高高在上,风光无二!” 弘历坚持要请皇后过来,连苏玉珊也劝他不住。 王进保去长春宫传话时,妤瑛正躺在帐中,差覃嬷嬷去回话,说是皇后发热风寒,身子不适,实在不能出席。 王进保也不走,手持拂尘,就立在那儿,苦口婆心地劝道: “平日里怎么着都成,今儿个可是皇贵妃册封的大日子,王公大臣们皆会到场,外界皆传皇后娘娘与皇贵妃不睦,皇后若是不去,岂不是坐实了这个猜测?倒教外人看笑话。” 身在西暖阁的妤瑛听到他那番话,胸腔郁结难舒,勉强撑起身子,红着眼悲愤恨斥, “本宫与苏氏是否和睦,宫中谁人不知?皇上既然要封苏氏为皇贵妃,那就当本宫死了吧!本宫病成这样,皇上还要百般折磨,何其残忍!” 这宫里头的主子们明争暗斗,他们做奴才的都得眼明心亮,眼力浅的拜高踩低,眼力深的就得留有一丝余地,坚决不能嘲讽失势的主子,一旦某日对方得宠,那他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王进保不想把自己的路堵死,所以他不会在这种时候嘲讽皇后,只赔笑道: “皇后娘娘,奴才晓得您心里委屈,可圣意难违啊!您还是得以大局为重,您若不去,皇上会怪罪奴才的,奴才也难做不是?您就可怜可怜奴才,更衣梳妆,去一趟保和殿吧!” 弘历从未顾虑过她的感受,那她有何必顾忌他和苏玉珊的颜面?这些年的委屈与不甘堆积在一起,妤瑛越想越难受,愣是犟着不肯妥协。 皇后才解了禁足,若是因为忤逆圣意再次被禁足,那日子又要暗无天日了! 覃嬷嬷也担心皇帝降罪,遂在旁好言劝解,“娘娘,要不您还是坚持一下,去一趟保和殿,册封之礼很快的,顶多一个时辰也就结束了。 您若执意缺席,皇上一不高兴,迁怒于富察家那几位在朝为官的臣子,那可如何是好?” 若搁从前,妤瑛还会有所顾忌,但是这一回,她是真的觉得弘历太过分了! 所谓的家族,她也不想再顾虑,只因她知道,弘历在后宫之事上犯糊涂,但在政事上,尚算英明,应该不会因为她而苛待她的兄弟们。 更重要的是,今日太后也没到场,妤瑛越发有底气,再次以病重为由,拒绝出席。 弘历要求皇后必须前来,至于太后,他并不在意,未派人去邀请,但高琇雯认为太后是长辈,合该给她老人家一个台阶,遂决定亲自去一趟慈宁宫,请太后过来。 弘历拦着不许她多事,高琇雯无奈轻叹,转身去跟苏玉珊商议, “今日可是您行册封礼的大喜日子,理该以和为贵,太后毕竟是皇上的母亲,是您的婆婆,若是闹得太僵,大伙儿面上都无光,要不就让我去试一试吧?” 第474章 野心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先前太后不是已经答应了吗?怎的临了又闹腾?但看弘历镇定自若,毫不惊讶的神情,他似乎早已知情,既然他都不在乎,那她也没必要在意。 只是挡不住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苏玉珊只觉头疼,她本人是不在乎的,但弘历夹在中间最是为难,她不希望弘历被人议论,遂行至弘历身侧,低声劝道: “你不愿去哄太后,正好荣贵妃愿意去,那就让她代替你去一趟,太后来不来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众人看到你有这份孝心,那你便不会再被人指点。” 玉珊言之有理,弘历也就没再拦阻,答应让高琇雯去一趟。 高琇雯未敢耽搁,即刻去往慈宁宫。 听到外头有动静,太后还以为是皇帝来请她了,待人进门后,她才发现来人是高琇雯。 高琇雯依礼福身,“给太后娘娘请安,臣妾奉皇上之命,来请太后去保和殿观礼。” 对苏玉珊而言,今日是无尚荣耀,但对太后而言,却是憋屈至极,胳膊肘斜倚在软枕上,闷哼道: “苏氏小人得志,我儿为她再三破宫规,哀家可不承认她皇贵妃的地位,更不屑观礼!” 高琇雯心道:您若真不承认,当初就不该在诏书上盖章,印章已盖,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兀自腹诽了两句,高琇雯耐着性子劝道:“您若不去,朝臣们议论皇上,胡乱猜测,这对皇上很不利,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您唯一的儿子,您也不希望皇上被人戳脊梁骨吧?” 太后最喜欢的便是如高琇雯这般贤惠大度,不争不抢的女子,“他对你如此薄情,你却这般为他考量,可真是个好孩子!只可惜他瞎了眼,看不到你的好。” 高琇雯笑容得体且贤淑,“臣妾是皇上的女人,自当皇上考量,此乃臣妾的本分。不论皇上是何态度,臣妾都时刻念着皇上,无怨无悔。” 做皇帝的女人,就该这般无私奉献,这才是太后最钟意的儿媳人选啊!打量着高琇雯,太后赞叹连连, “皇上身边最缺的就是你这样的贤内助,哀家也想给你皇贵妃的尊位,怎奈皇上不答应,哀家一气之下才会拒绝出席册封典礼。” 到头来,还是没有争取到,那么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高琇雯心下冷笑,面上依旧和善, “太后的好意,臣妾心领,亦十分感激,不过后宫只能有一位皇贵妃,这个规矩臣妾懂得,太后您能为臣妾争取抚养永珹的资格,臣妾已然知足,绝不会生什么奢念,也不会吃醋嫉妒,能带好永珹,便是臣妾最大的心愿,至于那些虚名,真的不重要,太后万莫为此而跟皇上置气。” “还是你最识大体!”太后不由感慨丛生,“唉!你若是满洲人就好咯!” 太后意味深长的道了这么一句,即使没明言,高琇雯也能猜得出来太后的言外之意。 如若她是满人,那么太后就有理由扶持她登上更高的位分了吧? 如今的太后已对皇后不报希望,她想寻找更适合的人选,只可惜后宫之中还没有各方面条件都满足她要求的女子。 高琇雯也明白,出身是她最大的短板,纵使她父亲高斌在治水方面颇有政绩,纵使太后已为高家抬旗,可这旗人身份终究不正宗,改变不了她不是满人的事实,单凭这一点,她便做不了皇后! 正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高琇雯不会渴望做皇后,她身边最大的王牌便是永珹,只要永珹能有出息,在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那么她将来还愁没有好日子过吗? 略过皇后一位,直接做太后,岂不更加逍遥自在? 高琇雯的眼光放得长远,是以她不在乎一时的得失。 太后并不晓得她的心思百转,越发觉得她会事,对她更加欣赏。 高琇雯劝说了许久,太后这才改变主意,决定摆驾去往保和殿。 得知太后已然启程,覃嬷嬷赶忙将此事禀报给皇后, “娘娘,太后这会子已摆驾离宫,她老人家已然妥协,您若不到场,皇上必定会借题发挥,娘娘,求您听老奴一句劝,还是去一趟吧!老奴真的不希望您因为此事再被禁足,虚度年华啊!相信夫人也不希望您遭此罪过。” 覃嬷嬷骤然提及母亲,妤瑛不禁想起那年选秀之时,得知她被雍正帝赐婚给四阿哥弘历,母亲欣慰不已,直叹菩萨保佑,说她许了个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最好的郎君! 那时弘历尚未被封亲王,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未来储君,妤瑛也以为老天爷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好郎君,以为婚后两人能够琴瑟和鸣,而她将来便可母仪天下,成为所有女子艳羡的皇后。 可自从入了皇子府,她才惊觉弘历早有心上人,他的眼里只有那个女人,她试图说服自己,不要嫉妒一个格格,有辱自己的身份,她甚至安慰自己,一时的荣宠不重要,正室的位置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时隔这么多年,弘历依旧独宠苏氏一人,越来越不将她放在眼里,妤瑛想骗自己,都找不到说辞了。 妤瑛只觉自己活得很可悲,丈夫给予其他女人尊位,她明明心梗难舒,却还得被迫出席,祝福他们,弘历他真的好狠心呐! 这大约就是苏玉珊能想出来的,羞辱她的最好的方式吧! 而她贵为皇后,连最后一丝尊严都要被打破,纵使万般不情愿,却还是得违心的去观礼。 心怀怨怼的妤瑛艰难起身更衣,乘坐凤辇去往保和殿的这一路,她的心像是被夹在烈火上炙烤一般,抽搐着疼。 保和殿中除了太后冷脸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在奉承苏玉珊,她们似乎都忘了她这个皇后的存在。 苏玉珊嫣然巧笑,今日的她一袭华服,是人群之中最闪耀的存在! 然而她身上的那一抹明黄,对妤瑛而言却是格外刺眼。这本该是属于帝后的吉服颜色,如今却被一个出身低微的汉女穿在身上。 目睹苏玉珊受王公大臣和妃嫔的叩拜和恭贺的那一幕,妤瑛的心火越燃越旺,她甚至在想,那日傅清为何要救苏玉珊? 如若他不相救,苏玉珊被发疯的马踩踏,定会一尸两命,从此后宫便清净了! 竹子说:久违的二更来咯! 第475章 弘历收权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妤瑛忽然觉得冬凌去得太不值了,她并未真正伤害到苏玉珊,却被五马分尸,着实可悲! 苏玉珊假仁假义,却拿着一把无形的匕首直直的刺进她心底,扎得她鲜血横流!她疼得难以自已,却还得强装微笑,笑面众人,假装自己并不在乎。 自始至终,太后都冷着一张脸,苏玉珊已然习惯,并不会因此而影响心情。 如今她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家人,旁人如何看待她,又有什么所谓呢? 册封礼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结束,苏玉珊如释重负,回宫之后立马褪去冠服。 这皇贵妃的吉服虽然华美,却太过沉重,春日的晌午已经有些炎热,层层吉服会使人格外闷热,是以她一回到寝宫就换了湖蓝团花大襟便服,又取下凤冠,梳了个两把头,这才稍稍自在些。 先前只是颁布诏书,虽然旁人尊称她一声皇贵妃,但在没有举行册封典礼之前,她终究不是真正的皇贵妃。 自今日起,有了册宝,她才名正言顺! 册宝带来荣誉的同时,也有可能招来祸端,人生无常,她无法预判将来所发生之事,只希望这个身份能给她的四个孩子们带来更多的福音,改变他们的命运。 五月初,距离玉珊生孩子已满一百天,弘历认为玉珊已经休养好了,便打算将高琇雯的协理后宫之权收回来。 心知皇帝早有这样的打算,与其等人来要,不若自个儿奉上,于是高琇雯在皇帝来钟粹宫用膳之际,主动道: “皇贵妃的身子恢复得差不离,料想已能处理后宫之事,臣妾也就不必再赶鸭子上架,协理后宫。” 她倒是识趣,倒省得他再费口舌,弘历顺势应承道:“这段时日辛苦你了,往后这些事交给玉珊来处理即可。” 她忙活了大半年,最后也只得了一句辛苦而已。 高琇雯心下冷笑,面上笑容柔美,“不辛苦,能为皇上和皇贵妃分忧,是臣妾的荣幸。” 朝中的臣子也是这般爱打官腔,弘历心道高琇雯若是在官场,必定游刃有余。 她虽是虚情假意,但弘历就喜欢这样有自知之明的人,至少不会像太后那般难缠。 太后还想为高琇雯争取这个权利,哪料她竟自个儿放弃了,太后直叹她的性子太和善,不争不抢的,竟是不懂把握住权利。 高琇雯但笑不语,卯足了劲儿在太后面前维持人淡如菊的形象。 自此后,苏玉珊继续管理后宫,五阿哥一天天的长大,越来越像玉珊,她不禁在想,这个孩子到底是五阿哥永琪,还是历史上纯妃的儿子---六阿哥永瑢呢? 儿子的名字不是她能决定的,只能等着他种痘之后再定名,到时便见分晓。 一开始,容瑜和永璋都嫌弃这个弟弟,随着他慢慢长大,乾隆六年二月初,五阿哥已满周岁,目睹他的变化,容瑜对弟弟的关注逐渐增多, “额娘,弟弟他在冲我笑哎!” “额娘,弟弟会坐了哎!” “额娘,弟弟发了两颗小牙牙,小牙牙好可爱,弟弟是不是可以吃东西啦?” 容瑜整日的把小弟弟挂在嘴边,浑忘了她还有另一个弟弟。 阿玛一回来就抱弟弟,额娘也在悉心照料弟弟,所有人都围着这个孩子转,永璋只觉自个儿被家人忽略了,越发讨厌这个小弟弟。 这日天暖,容瑜已学罢功课,闲来无事的她和郑言芝一起,跟随母亲弟弟去御花园游玩。 头一回看到那么多繁花,五阿哥激动得直跺小脚,欢快的向前跑去,苏玉珊在身后提醒他慢一些,才学会走路的五阿哥哪肯放慢脚步,越唤他跑得越快! 小太监们小跑着跟在身后,伸长了手臂相护,生怕五阿哥摔跤受伤。 容瑜亦跟在身后,耐心的教弟弟认识这些奇妙的世间万物,“这是花花,漂亮的花花。” 一岁的五阿哥已经开始学说话,但他只会说娘娘和姐姐,身为姐姐的容瑜颇为自豪,继续教弟弟说话。 五阿哥的一双大眼睛紧盯着姐姐的口型,认真的学着,只可惜他学得不标准,从他口中喊出来便成了发发。 苏玉珊掩唇轻笑,耐心的纠正他的发音,“是花花,花花。” 为了让儿子更好的感知颜色和香气,苏玉珊让人采了一些花,递给儿子,让他去看,去闻,去感知。 拿着一束花的五阿哥学着姐姐的模样,将花朵放在鼻前嗅着,陌生而又奇异的香气令他很欣喜。 他开心的拿着花朵,又被周围飞舞的蝴蝶所吸引,转身跑去追蝴蝶。 初春的御花园中百花斗艳,正适合作画,两位师傅带着学生们在园中作绘,几位皇子和伴读们皆在场,现下有两刻钟休息的空闲。 瞧见弟弟的身影,永璜行至他身前,笑哄道:“这花花很漂亮,给哥哥一支好不好?” 五阿哥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花,感觉有很多,便没犹豫,递给大哥一支。 永璜欣慰的接过那支迎春花,暗叹果然是一家人,弟弟对他还是很大方的。 紧跟着其他人也来哄他要花花,永璜这才发觉五弟不止对他一个人大方,对其他人也毫不吝啬,给每个人都发了一支。 直至手中的花花只剩一支时,五阿哥才惊觉眼前还有两个人。 五阿哥并不认识他们,容瑜却是瞧得一清二楚,没有拿到花的两人正是明义和勒珠尔。 永瑛最喜欢看戏,眼下五阿哥手中只有一枝花,他倒想看看,五阿哥究竟会给谁呢? 第476章 缓和关系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这本是一支简简单单的月月红而已,但看在众人眼里,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味。 大伙儿都晓得皇上打算将公主许给勒珠尔,但公主却与明义走得更近,公主的弟弟会将花送给他们当中的哪一个,似乎有着别样的意义。 苏玉珊不免有些担忧,若是儿子将花递给明义,那勒珠尔岂不是很尴尬? 她正打算叫走儿子,五阿哥已然做了决定,将手中的月月红给了明义。 五阿哥年纪尚小,这些人他认不全,之所以给明义,是因为明义时常会跟他大哥永璜在一起,五阿哥看他更眼熟,才会顺手给他。 接过花的明义颇为惊喜,有种被她家人认可的奇妙感觉。他的目光不自觉的移向容瑜,正巧与容瑜的视线相撞。 容瑜的小心脏蓦地一紧,她傲然侧首,当即移开了视线,不愿再与他对视。 这一幕落在苏玉珊眼中,她不禁有些担忧,心道女儿该不会还在念着明义吧?却不知勒珠尔是否能看懂,会否对明义有敌意? 勒珠尔心如明镜,但他什么都不会说。他不喜欢花,也没管五阿哥要,五阿哥给不给他都无所谓。 永瑛见状笑起哄,“看来五阿哥还是跟他表哥更亲啊!勒珠尔,你得反省一下,多哄哄五阿哥才是。” 永瑛这孩子,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苏玉珊看在弘昼的面儿上,并未训责永瑛,而是劝解勒珠尔, “五阿哥年幼不懂事,小王子万莫放在心上。” 五阿哥喜欢明义又如何?公主的婚事可不是五阿哥能定的,到头来还是皇上说了算,勒珠尔不需要讨好任何人,只等着圣旨下达即可。 他权当没听到,并未搭理永瑛,淡然转身对皇贵妃道:“无妨,小事一桩,我不会介意。” 苏玉珊还想再说,却见小儿子掉头转向,行至姐姐身旁。 容瑜手中还有两支花,五阿哥顺手抽走一支粉色的月月红,而后又转身一颠一颠的小跑至勒珠尔身边,将那支花转送给他。 他扬起小脑袋,小嘴一弯,露出四颗小白牙,冲他甜甜一笑。 苏玉珊万未料到,儿子竟然会有这样的举动,他以为勒珠尔不高兴,所以才又送他一枝花吗? 容瑜也是目瞪口呆,心道弟弟怎么回事?居然从她手中夺走东西送给别人,关键那个人还是勒珠尔! 这一幕来得太突然,勒珠尔下意识接过,眸光怔然,看了看腿边的小豆丁,又抬眸望向公主,但见容瑜黛眉紧蹙,似是不大高兴, “小金豆,那不是你送给我的吗?你怎的又送旁人了?” 小金豆是五阿哥的小名,五阿哥指了指她的右手,意在说她手里还有一支,容瑜无言以对,气得香腮微鼓,已经不想和弟弟说话了。 实则勒珠尔本人是不在意的,但五阿哥此举着实出乎他的意料,这一枝花令他心间微暖,他觉得应该礼尚往来,遂将身上的铜线陀螺送给了五阿哥。 五阿哥不会玩儿,勒珠尔便俯身蹲下做示范。 他将棉线一道道的缠在细圆竹签上,而后再用力将线抽出来,穿插着铜钱的竹签就会快速旋转起来,像大陀螺一般,只是不需要抽打,只要掌握好发力技巧,它便可以旋转很久不停歇。 乍见此物,五阿哥十分稀罕,一双乌亮的眼睛紧盯着陀螺,开心得直拍小手。 永璋还想看那铜线陀螺到底能转多久,只可惜时辰已到,师傅唤他们归位,继续作画,他不能再玩耍,得跟母亲告辞了。 孩子们还要上课,苏玉珊不能在此打搅他们,随即带着容瑜和小儿子离开此地。 永璋对那个陀螺挺感兴趣的,但他不愿跟勒珠尔多说话,待下午回宫之后,他直接去找弟弟,说是要帮弟弟转陀螺。 可他尝试了几次,都无法使其稳定的转动,铜钱转不了多久就会停下来,五阿哥以为他的玩具坏了,伤心的哇哇大哭起来。 苏玉珊闻声,还以为小儿子出了什么事,疾步过去一看,方知这孩子是在为玩具伤心。 小陆子想说他会转,却听皇贵妃干咳了一声,还给他使眼色,意在提醒他不要多事。 识趣的小陆子灵光一转,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皇贵妃的意图,随即住了嘴。 苏玉珊顺水推舟,提议道:“既然小金豆喜欢陀螺,那就劳烦你这个做哥哥的向小王子请教,如何才能将陀螺转得更稳更久。” “这种小事,我才不要问他!”永璋嫌丢人,不愿去问,苏玉珊笑哄道:“又不是为你自个儿问,是为弟弟问的呀!你可是哥哥了呢!你若学到了技巧,那弟弟便会很崇拜你。” 小小男子汉,最需要的就是崇拜,母亲的话使得永璋改了主意,遂决定尝试一番。 但到了勒珠尔面前,他却不说是自个儿想学,而是拿容瑜做借口,“小金豆想看陀螺转,一直在哭,我姐姐为了哄弟弟,这才差我才来问一句,你要是不愿说的话,那我就跟姐姐说,你很忙,不得空。” 永璋上来就把他的后路给堵死了,勒珠尔不在乎永璋,却不能不顾公主。 父汗说过,那是他将来的妻子,他得对她好一些。 最终勒珠尔趁着休息的档口,教他转铜线陀螺的秘诀。 这个小玩意儿看似很容易,但对力道的把控十分精准,即使有人教,还需自个儿摸索。 好在男孩子对这种东西大都有天赋,在勒珠尔的提点下,永璋研究了半日便掌握了技巧,回宫后他立即开始在弟弟面前炫耀转铜线陀螺的神技。 陀螺转得又快又稳,五阿哥看向兄长的眼神满是崇拜,不住的为他鼓掌,永璋则趁机哄他叫哥哥。 五阿哥努力的尝试着,终于笨拙的唤了声哥哥,虽然发音不是很清晰,但永璋第一次听到弟弟唤他哥哥,那种惊喜之感溢于言表,激动的永璋立马让人叫容瑜过来,他要让容瑜亲耳听到弟弟叫他哥哥。 然而容瑜到场后,永璋再怎么哄,弟弟都不肯再唤一声哥哥。 这孩子怎就这么不给他面子呢?害得他又被姐姐嘲笑!永璋气得扭脸不再理他,容瑜在旁看笑话,姐弟几人每日都会吵闹,但仍旧形影不离,什么事都会念着彼此。 苏玉珊有意让永璋和勒珠尔多相处,希望能缓和他二人之间的关系,经此一事后,永璋对勒珠尔不再横眉冷对,见面时会打声招呼,勒珠尔会应声,但不会主动找永璋说话,对谁都淡淡的,他只专注于学习汉族文化,不 多管其他。 不论如何,能缓和一些终归是好事,苏玉珊为着孩子们的事操心,浑忘了关注弘历,直至这日给太后请安时,听太后跟其他妃嫔们说起,她才突然想起来,三年一度的秀女大选又到了,月底便又要开始选秀! 第477章 玉珊说错话的后果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只听着,没接话,太后却没打算放过她,目光状似无意的移至她面上,幽幽开口, “纯皇贵妃,你既协理后宫,就该做些实事,皇后身子不适,那么此次选秀的大小事宜皆交给你来处理。” 平日里太后不愿承认她的身份,今日当众这样唤她,给她安排任务,让她主理选秀,分明就是故意给她找不痛快。 蓝容水眸轻瞥,揶揄道:“太后娘娘,皇贵妃与皇上情深义重,她一向独得圣宠,您让皇贵妃帮皇上选妃,那不是为难她,让她伤心难过嘛!” 每个后宫女人都是这么熬过来的,相比其他女人,苏玉珊已经够幸运的了,又凭什么难过? “既是皇妃,就该明白,皇帝不是她一个人的,往后选秀多的是,会有越来越多的女人进宫侍奉皇帝,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苏玉珊还没吭声呢!蓝容就抢话了,明面上是为她说话,实则是故意挑拨她和太后之间的矛盾。 关于选秀一事,苏玉珊看得很开,她还真没什么可伤心的,得体笑应, “太后娘娘说得极是,选秀的规矩由来已久,皇室宗亲们的姻缘皆靠选秀缔结,此乃大事,臣妾理当支持。” 但凡她敢抱怨一句,太后便不会轻饶了她,怎奈她虚辞假笑,惯会敷衍,太后挑不出毛病,冷哼道: “支持最好,不过选秀规矩繁多,耗时耗神,必须认真对待每一次择选,万不可出现任何差池,你可能胜任?” 她若说不愿管,那太后肯定会趁机让她让权,那么弘历辛苦为她争取的这一切岂不付诸东流? 为了不辜负他的心意,犹豫片刻,苏玉珊应声道: “臣妾没什么经验,但我可以学,定会尽心尽力办好今年的选秀,不负太后娘娘的期望。” 场面话她不是不会说,反正太后喜欢听,那她就违心的恭维几句呗! 太后最期待的便是选秀,只盼着有新的满洲女子进宫,吸引弘历的目光,分走苏玉珊的宠爱,为皇室诞下血脉纯正的龙嗣! 弘历一直没跟玉珊提此事,是因为他根本没将选秀放在心上,也不希望玉珊胡思乱想,未料太后竟然会将这事儿交给玉珊处理, “皇额娘惯爱管闲事,那么选秀一事就该由她来主理才是,怎的她会放手让你主事?” 苏玉珊瞎猜道:“大约是看我这个皇贵妃当的太清闲,对不住那点儿月银,才想给我找点儿做。” 她虽没说什么,弘历却担心她心里头不舒坦,“你若是不愿管这些闲事,我去跟皇额娘说。” 苏玉珊无谓一笑,“无妨啊!不就是看美人嘛!赏心悦目,多好的一桩差事。” 这话八成是她的赌气之词吧?“你是女人,怎的喜欢看美人?” 星眸微嗔,苏玉珊娇哼反问,“不看美人,难道我看美少年吗?你若是允许的话,我也可以看的。” “不允许!”弘历眸光瞬紧,一把搂住她的细柳腰,用力一带,将她带进怀中,正色警示,“你只能看我,眼里心里都必须只有我!” “我身在红墙之中,也没机会看别人呀!” 苏玉珊随口应了句,弘历仔细一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你的意思是,若有机会,你便会偷看?会有想法?” 这话问得好笑,“我都已经是四哥孩子的母亲了,还能对谁有什么心思?” 不满的屈指刮了刮她的鼻梁骨儿,弘历下巴微收,轻哼道:“晾你也不敢。” 红唇微抿,苏玉珊娇哼道:“我的确不敢,哪像你这么有眼福,全天下的美人都送来供你挑选。” 她不过是佯装吃醋,弘历竟是当了真,认真的与她解释道: “选秀只是例行公事,是美是丑,与我何干?说到底还是为其他王室宗亲选佳丽,你看三年前进宫那四个,我何曾宠幸过她们?” 这倒是实话,这些年弘历的确没有宠幸过其他人,苏玉珊都看在眼里,自然不会怀疑他, “我就是随口一说,并不是真吃醋,你被我骗了吧?” “好啊你,居然学会耍人了!”被耍的弘历侧首在她白皙的香颈上轻咬了一口,他没怎么用力,疼倒是不疼,就是有点儿痒,苏玉珊下意识的缩了缩脖颈,往后躲去, “开个玩笑嘛!不许欺负我!” 她不犯事儿的时候,他都想欺负她,一旦犯了事儿,他更加不会轻易饶了她,“开玩笑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的眼神如火似胶,黏连着她的目光,苏玉珊的心中不由生起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自个儿要遭殃。 她还在想着该说些什么岔开话头,弘历已然抱起她,朝帐中走去,他会用事实让她知道,有些玩笑是开不得的…… 苏玉珊暗叹自个儿又踩了他的雷,每回说话她都得小心翼翼,否则很可能不经意的惹到他,然后被他找各种理由惩罚。 花样百出的借口,简直令她猝不及防,还能不能好好的说话了哎! 太后本着膈应苏玉珊的原则,才会将此事全权交由她处理,殊不知,苏玉珊心大得很,根本不介意。她只将此事当成一项任务来办,不会去考虑,弘历若是喜欢上新进宫的秀女,她该怎么办。 以她对弘历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退一万步来说,即使他真的见异思迁变了心,那也不是她能控制的,想那么多又有何用?还是先办好眼前的差事吧! 后宫人少,平日里她还算清闲,选秀却是大事,内务府那边几乎每日都有各种名册呈递,让她阅览,初选复选定在哪日,在哪个宫殿举行,一共派遣几个嬷嬷和太监,如何调派,琐事多到超乎她的想象。 但她已经答应,就不该退缩,必得将选秀之事办得妥妥当当,不能让太后抓她的把柄,挑她的刺儿。 为防出错,苏玉珊还特地请了几位宫中的老人,向那几位嬷嬷请教选秀的流程。 她不吝银钱,大方赏赐,嬷嬷们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忙碌了将近二十日,乾隆六年三月底,三年一次的大选正式拉开了序幕! 初选不必玉珊去管,是由嬷嬷太监们来挑选,复选那日,帝后、太后,以及皇贵妃皆在场。 太后和皇后不表态,让苏玉珊亲自去择选。 自几百名秀女中结合家世相貌各种条件,选出几十名出类拔萃的,着实让人头疼。 弘历本不想看那些秀女,但他不忍让玉珊受累,只得亲自去挑选。 初选复选之后只留下了三十名秀女,四月十二这天,是最后一轮的殿选。 太后事先提醒苏玉珊,其他秀女可以赐给宗室,但必须留下至少三名秀女,给皇帝做妃嫔。 第478章 秀女殿选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跟她说不想再要妃嫔,秀女们被赐给王亲贵族,说不定还能得到宠爱,若是进了宫,那就注定是要孤独终老的,就像第一届的四个秀女一般。 然而太后却要求苏玉珊必须留几个秀女,如若一个都不留,到时太后又要怪罪到她头上,当真是两难。 殿选当日,这三十名秀女的去向得由弘历来定,只因赐婚关乎到朝政,玉珊不懂这些,唯有弘历经过多方考量才能做出最恰当的决定。 三十名秀女,被赐婚者共有二十五名,眼看着秀女越来越少,太后坐不住了,直接略过弘历,挑选了一名秀女,说是要将其留在宫中。 听到那拉·瑢真的名字,苏玉珊的心弦瞬时拉紧,只因这个名字她有耳闻。 昨儿个她在御花园带孩子游玩,皇后碰巧过来,若搁以往,皇后会刻意避开,不愿理她,但昨日她却迎面而上,特地拐至六角亭中,与她打招呼。 皇后落座后要求屏退下人,苏玉珊不自觉的警惕起来,担心皇后又生事端, “皇后娘娘有话直说,云芳是自己人,无需回避。” 妤瑛笑哼了声,“怎的?怕我害你?” 苏玉珊礼貌一笑,“皇后娘娘身份尊贵,又怎会将我放在眼里?冬凌目光短浅,将我当成大敌,皇后娘娘从无害人之心,所以臣妾无需顾忌,您说是吧?” 被奚落的妤瑛心口郁结,却也没理由发火,只因她有求于苏玉珊,是以她不能与之闹矛盾,只能和颜悦色, “妹妹所言极是,咱们都是皇上的女人,自当和睦相处。” 苏玉珊不肯让宫女退下,妤瑛也就没再避讳,直接道出她来此的目的, “明日便是殿选了,此次入选的秀女中,有个叫瑢真的,是我九弟妹瑜真的亲妹妹。” 瑜真?苏玉珊对此女有印象,上届秀女中,瑜真过了复选,后被皇后看中,将其赐婚给她的九弟傅恒为妻。 三年之后,瑜真的妹妹瑢真又来参加选秀,那姑娘肤白若雪,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加之她是康熙朝宰相明珠的后人,那拉氏族之人,优越的家世与姣好的容貌使得瑢真脱颖而出,通过了复选。 当时太后就说此女与皇后算得上亲戚,但在场的秀女太多,苏玉珊并未细听,而今听皇后说起,才晓得瑢真是傅恒的小姨子。 听这话音,苏玉珊兀自猜测道:“娘娘是打算给她许个好人家?您可有钟意的人选?” 妤瑛无奈轻叹,“她若愿意,本宫自当为她选个合适的夫婿,可前两日本宫遇见了傅恒,他跟本宫说,瑢真她……她有心上人,不愿留在宫中。” 轻“唔”了一声,苏玉珊顺口应道:“那娘娘大可跟太后说一声,让太后开个恩。” “我若跟太后说,不让她入后宫,在宗室之中为她选个夫婿,太后肯定会同意,但这姑娘心属之人并非宗室,也非勋贵之后,唯有落选,她才能心想事成。可她的条件那么好,太后肯定不会同意让她落选,若是知晓她有心上人,太后肯定会动怒,甚至会责罚于她,所以本宫没法儿跟太后说。” 傅恒说起此事时,妤瑛为难至极。这种事,办得成还好,若是办不好,很可能会连累自己,但傅恒一再请求,妤瑛不忍拒绝弟弟,便答应尝试一番。 然而今年选秀之事交给了苏玉珊,妤瑛没有决定权,只能来找苏玉珊说好话。 听到此处,苏玉珊已然猜到皇后的意图,是想让她来处理这棘手之事。 “复选之前还好办,能有很多理由让她落选,一旦通过复选,那可是记录在册的。这三十名秀女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即使不入后宫,也会赐予宗室们,娘娘您清楚这个规矩,即使是我,也不能随意让她落选。” 说谁不是呢?只可惜傅恒跟她说的太晚了,很难再更改,“此事的确不好办,但太后已将决定权交给你,你就行行好,想法子让她落选吧!就当本宫欠你一个人情。” 有了心上人的姑娘还得被迫进宫选秀,着实可怜,如若玉珊能做主,她肯定愿意让瑢真落选,但太后只是明面儿上那么说,真到了殿选,太后又怎会真的让她做主呢? “明日太后肯定会插手此事,如若太后不选瑢真,那我就跟皇上请命,让瑢真落选,但若太后选了瑢真,那便恕我无能为力。” 玉珊之所以应承,并不是想帮皇后,只是心疼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那些秀女们,但她没把话说得太满,正是担心会出意外。 事实证明,怕什么来什么,今日殿选,太后一眼就看中了瑢真,定要将瑢真留在宫中。 弘历压根儿没打算再留人,“皇额娘,今年适龄的宗亲较多,先以宗亲为重。” “宗亲固然重要,可你是皇帝,你的后宫也得有新人,相信宗亲们肯定能理解。” 太后坚持如此,当着一众秀女的面儿,弘历不意与她起争执,以免外人看笑话。 妤瑛焦急的望向苏玉珊,玉珊亦很为难,太后已然发话,她还能如何?瑢真的确可怜,玉珊也想帮她,可若当众忤逆太后之意,那便是给自己找麻烦! 第479章 新人入宫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如若是自家妹妹,或许玉珊还会冒险尝试,但瑢真是皇后的远亲,皇后素来与她不睦,为了一个外人而惹怒太后,并非明智之举。 到时被太后训责之人只会是她,而皇后则独善其身,怎么算都是弊大于利。 思前想后,苏玉珊终是没有开口,帮助别人的前提是得保护好自己,如若无法保障自己的安全,实没必要因为善心而冒险。 更何况皇后都没吭声,她又何必当出头鸟? 苏玉珊一直不说话,妤瑛欲言又止,顾虑深重,到底还是没敢开口向太后求情。 殿中的瑢真小脸煞白,自复选通过之后,她就晓得自己的命运已经无法改变,但她还是渴望会有转机出现,姐姐瑜真说会尽全力帮她,让姐夫傅恒找皇后娘娘帮忙。 姐姐的一番苦心,瑢真很是感激,然而规矩摆在那儿,出现奇迹的可能性少之又少,殿选之前,兴许还有回转的余地,今日太后亲自点了她的名,那便是板上钉钉,再无更改的机会…… 瑢真的一颗心跌至谷底,摔得粉碎,她垂眸忍泪向太后福身道谢。 太后并不晓得这些秀女的心思,在太后看来,这可是天大的荣耀,能被留在宫中做皇帝的妃嫔,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她们合该感激才是。 除却瑢真之外,还有另外两名秀女也被留在了宫中,其中一名秀女西林觉罗氏,是军机大臣鄂尔泰的侄孙女。 此女亦是勋贵之后,太后最看重的便是家世,遂将其纳入后宫。 另一位则是钮祜禄氏,也就是弘历舅舅的女儿,与弘历算是表兄妹,太后一直在等着小姑娘长大,毕竟是娘家人,亲侄女,太后更加偏疼,一心想让她入宫,亲手扶持她上位。 钮祜禄氏年方十六,她没怎么见过这位皇帝表哥,她本以为自个儿吃了亏,三十岁的男人已经没什么吸引力,仅仅只是身份尊贵而已,直至见到皇帝本尊,她才惊觉,原来表哥的相貌竟是如此俊逸潇然! 他看起来很年轻,若非听长辈说过,她还以为表哥只有二十多岁呢! 如若是这样英俊的男人,那她还是愿意做他的女人的。 秀女们各怀心思,有人落寞,有人庆幸,弘历却很心烦,他又不宠幸她们,留着也是浪费,白白蹉跎了佳人年华。 可规矩如此,太后执意要留,那就留着吧!权当摆设了。 殿选过后,几位秀女被安排进了储秀宫,开启了她们的新人生。 苏玉珊长舒一口气,暗叹选秀总算是结束了,她终于不必再为此事操持。 今日最为忙碌的便是弘历,给宗室赐婚格外费神,看了那么多秀女,他眼累心烦,直叹选秀女比看折子还费神。 看他捏了捏眉心,似是很疲倦,苏玉珊行至他身后,为他按捏太阳穴,“看美人养眼,这是旁人盼不来的福气,你还不乐意。” 她的柔指不轻不重的按压着,为他驱走疲倦,弘历惬意的闭上了眸子,勾唇轻笑, “世上最美的佳人就在我身侧,旁人都黯然失色。” 情话动人,谁都喜欢听,但苏玉珊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少耍贫嘴,我今年都三十了,哪比得过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在弘历看来,年纪并不重要,尤其两人是年少时便在一起,便更容易忽略年纪,“你风华正茂,你的风韵又岂是她们比得了的?” 苏玉珊心甜如蜜,唇角不自觉的弯起,“数你嘴甜,惯会哄人。” 抬指回握住她的手,弘历郑重地对她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在我心里,谁也无法与你相提并论,不论后宫来多少女人,我只会宠你一人。” 弘历的心意她明白,可太后那边怕是不好应付。 别的秀女,弘历可以冷落,但钮祜禄氏可是太后的侄女,亦是他的表妹,太后怎会允许他冷落自家人呢?只怕她老人家又会闹事。 诚如玉珊所料,太后这回是卯足了劲儿想让自家侄女上位,人将将入宫,尚未侍寝,她就给侄女封作诚贵人,为的就是让她能自如的在宫中行走。 弘历不召见新人,太后便将诚贵人召来,闲聊了几句,瞄见她小拇指所戴的银护甲,太后摇了摇头, “你这衣衫素净,护甲也这么素,浑身上下竟无显眼之处,如何让皇帝眼前一亮呢?” 诚贵人在娘家那时候惯爱穿色泽艳丽的衣裳,但她听教习嬷嬷说,纯皇贵妃的衣裳大都很素净,她便想着皇帝应该不喜欢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是以进宫之后她才换了素衫。 谁曾想,太后竟然不喜欢,还特地指了一名宫女给她,说是往后会教她如何穿戴打扮,又让人拿了一套景泰蓝护甲送给她,让她换上, “年轻小姑娘,就得穿戴鲜亮些,才显得有朝气。” 太后如此盛情,诚贵人感激不已,只因她很清楚,景泰蓝是宫中御用,寻常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她才进宫,太后便赠她景泰蓝护甲,足见太后对她的偏爱。 欣喜的诚贵人当即收下护甲,道谢连连,即刻更换。 待她换好护甲,太后又道:“哀家已命人备好了参汤,你亲自去一趟养心殿,给皇帝送去。” 诚贵人闻言,既期待又惶恐,“姑母,臣妾才入宫,皇上尚未召我侍寝,我可以去养心殿吗?皇上会不会生气啊?” 诚贵人虽不是打小长在宫中,但她听教习嬷嬷讲过很多宫规,是以十分谨慎,生怕哪一步出了差错,太后不以为然, “你是皇帝的表妹,比之旁人更加亲近,单论这一点,你就可以去。有哀家给你撑腰,你怕什么?” 第480章 别有目的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太后坚持让她去,诚贵人也想见一见皇上,便答应了。 去往养心殿的路上,诚贵人心下忐忑,只因她不确定,皇上对她会是怎样的态度。 太后说了,她和皇上是亲戚,那么皇上应该不会对她太凶吧? 不知不觉间,她已来到养心殿门前,李玉正守在门口,瞧见诚贵人到访,他心下诧异,面上还是有笑容, “敢问诚贵人来此有何贵干?” 诚贵人如实道:“太后娘娘让我来给皇上送汤。” 原是太后的意思啊!那太后八成没安什么好心,李玉晓得皇上不愿见这些新来的妃嫔,随即借口道: “皇上正在跟几位大臣商议政事,怕是不得空见您。” 诚贵人无谓一笑,“无妨,我在这儿等着,等皇上忙完再进去。” 眸光一转,李玉提议道:“今儿个天有些热躁,候在这儿挺晒的,要不诚贵人您先回,把汤留下,等皇上得空时,奴才将汤送进去便是。” “那不成。”诚贵人当即拒绝,“多谢李公公的一番好意,但太后说了,必须得我亲自送进去。” 李玉还想赶她走,忽闻殿门被打开,紧跟着便有几位大臣从里头出来。 瞧这情形,皇上应该是忙完了,诚贵人瞅准时机,未等李玉请示,直接进了殿门。 忽有女子进来,还提着食盒,弘历还以为她是新来的宫女,但能在他身边侍奉的宫女,都是经过严格选拔,得经由他本人同意的,换宫女这事儿,李玉并未上报过,弘历眸闪疑色, “来者何人?” 皇上居然问她是谁?诚贵人还以为自个儿听错了,“臣妾是今届秀女,新进宫的诚贵人,皇上您不记得臣妾了吗?” 不记得她不是很正常吗?“秀女那么多,朕怎会认得每一个人?” 皇上之言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诚贵人心顿凉,委屈的她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可臣妾是您的表妹,柔珠呀!” 一说表妹,弘历才有一丝印象,眼前的女子应该是他舅舅的女儿。 秀女晋封一事是太后一手操办的,那些个封号位分,弘历懒得过问,以致于他都不晓得这位表妹被封作诚贵人, “朕的表妹也有很多,大都没见过,毫无印象。” 弘历说话直白,不给她留一丝颜面,诚贵人颇觉难堪,但又想着表哥是皇帝,他高高在上,自然不会去顾忌别人的感受,她不该计较这些小事。 如此安慰着自己,诚贵人不再难过,“不记得无妨,今日过后,表哥您就会对我有印象了。” 她倒是自来熟,唤得亲切,弘历英眉紧皱,纠正道:“朕是皇帝,养心殿没有亲戚!” 诚贵人原本是念着规矩的,可一见到皇帝,她就激动得忘了规矩,眼看着皇帝动了怒,诚贵人吓得一激灵,垂眸怯声道:“是,皇上,臣妾失言。” 想起太后交给她的正事,诚贵人亲自打开食盒,盛了碗参汤,呈递给他,“皇上政务繁忙,也该劳逸结合,注意休息,这参汤趁热喝吧!补身子的。” 弘历看都没看一眼,敷衍应道:“搁着吧!朕在批奏折,你先回去。” 她才来不到一刻钟,还没跟皇上说几句话,这就要走了吗?若是就这么离开,诚贵人总觉得不甘心,于是她找了个借口, “太后嘱咐臣妾给皇上送汤,皇上您就喝一口吧!否则太后会训责臣妾,没有照顾好皇上。” 弘历墨瞳微眯,眸光缓缓收紧,“你这是在拿太后压朕?” 担心皇帝误会,诚贵人忙解释道:“皇上息怒,臣妾绝无此意,只是害怕太后责备,说臣妾不中用。” 如此简单之事,她何须忧虑?“你就不会跟太后说,朕已经喝了。” “可是……可是臣妾不会撒谎呀!臣妾一撒谎就容易结巴。”她一脸无辜,好似在说自己纯洁懵懂。 兴许别的男人喜欢这样不知事,天真无邪的女子,但弘历对这种所谓的“小白兔”毫无兴趣, “在宫中不会撒谎可不是一种值得骄傲的美德,而是一道催命符!” 诚贵人不理解皇帝的意思,只听皇帝再次下了逐客令,此时的她羞愤交加,更让她惶恐的是,她觉得自己胸闷气短,浑身发烫,尤其是面颊,烫得厉害。 口干舌燥的她不自觉的扶住桌子,艰涩开口,“皇上,臣妾有些不舒坦,可否坐下暂歇片刻,喝口水?” 她怎么这么多事?若搁旁人,弘历定会直接赶走,但她是他的表妹,说到底是亲戚,念在舅舅的份儿上,弘历并未做得太绝,遂命人给她上茶。 诚贵人是真的渴了,她不顾仪态,直接将一盏茶饮尽,但仍觉口干舌燥,总觉得有种奇怪的东西在体内缓缓流动,那种陌生的感觉令她很惶恐,她下意识的向弘历求救, “表哥,我很难受,救救我。” 诚贵人面色涨红,浑身无力,瞧那情状,似乎不像是假装,弘历这才起身行至她身侧,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感觉她额头很烫,猜测她可能是发烧了。 弘历当即命人去请太医,又让人备辇,说要将她送回宫,她却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的掌心贴覆在她面上,仿佛只有感知到他,她才能好受一些。 眸眼半阖的她轻声呢喃道:“表哥,救我!” 此时的弘历离她很近,他隐约间闻到一种特殊的气息,不是养心殿中的香,这种香味很陌生,也不像是普通的脂粉香,弘历不由起了疑心,怀疑诚贵人来此别有目的! 第481章 下药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当即退后几步,用巾帕捂住口鼻,警惕的紧盯着她,“你身上藏了什么?” 诚贵人一脸茫然,完全不明白他这话是何意,“没藏什么啊!” 以手扶额的她十分痛苦,面颊越发烧红,浑身上下像是被针扎了一样。那旗装的立领裹得很紧,她只觉难以喘息,很想解开扣子,却又不敢在人前放肆,诚贵人越发恐慌,眼中泛着泪痕, “表哥,我这是怎么了?患了什么重病吗?” 看她这情形,弘历已然猜了个大概,“你带了媚药过来?” 诚贵人头脑发涨,意识有些涣散,一时间没听明白,“什么药?表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弘历的眼神异常狠厉,再次申明,“男女之间助兴用的药!” 诚贵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窘得不敢再看他,声如蚊蝇,“怎么可能呢?臣妾尚未侍寝,还不晓事,哪懂什么药?” 如若不是那种药,她怎会突然变成这般情状? 弘历越发生疑,尽管他已经捂住了口鼻,但方才他离诚贵人太紧,还是嗅到了那特殊的气息,此时此刻,弘历也开始气血上涌,邪念不断的翻腾,难以控制。 眼前就有一个女人,还是他的妃嫔,他本可以顺势将人带入御帐之中,以消心火。 但他终是心有芥蒂,哪怕再痛苦,他也不愿去触碰除了玉珊之外的女人。 诚贵人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她只知道自己突然很渴望表哥的拥抱和亲近,甚至想依偎在他肩头,然而他却摆了摆手,说她有问题,命人将她带下去,让太医严加查看! 诚贵人很想辩解,却身子发软,没有一丝力道,只能任人摆布。 李玉见多识广,一看这情形,便知皇上可能是中招了!于是他主动提议,“皇上,要不奴才去把皇贵妃请来?” 一旦中了那种药,忍是忍不住的,眼下弘历很难捱,没精力追究责任,只能先想法子解了这药性,而玉珊是他唯一想见之人。 心知主子煎熬,李玉不敢耽搁,一路小跑去往景仁宫,将此事禀报皇贵妃。 李玉只略略概述,没工夫说得太仔细,苏玉珊担心弘历的状况,并未细问,也来不及更衣,直接穿着湘色便服随李玉去往养心殿。 待她到养心殿时,太医正在给皇帝把脉。 原本那只是弘历的猜测,太医把脉过后,已然确定,皇上的确是中了那种药。 果然是诚贵人!她竟然真敢给他下药!气极的弘历当即命太医去彻查诚贵人,找到她下药的证据。 太医拱手领命,而后又转身面向皇贵妃,“娘娘,这药特殊,恕下官找不到医治之法,只能劳烦娘娘为皇上解毒。” 道罢太医便先行告辞离去,这药苏玉珊有所耳闻,好像的确没有别的解法,担忧的玉珊行至弘历身畔,抬手触了触他的面颊,烫得厉害,像火块一样。 弘历顺势握住了她的手,只觉她的手好冰,可以帮他降一降心底的火,“玉珊,帮我……” 她是他的女人,当然得帮他,于是玉珊顺势在他身侧躺下,她尚未躺平,就被弘历长臂一揽,直接拥入怀中。 闭着眸子的他在她颈间深深一嗅,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是最柔和的香气,总能抚平他内心的躁虑不安。 本该批奏折的时辰,他却无心政事,只想沉浸在女儿香里,仿佛只有将她嵌入骨血之中,他才能得到救赎。 “玉珊,玉珊……”他哑声呢喃着她的名字,唇瓣在她香颈间缓缓移动,所到之处火焰瞬燃,无一幸免! 那声音格外惑人,苏玉珊原本是来救他的,可到了他怀中,却又不自觉的被他惑了心神,像入了魔似的,情不自禁的抬手,热情的回应着他。 此刻到底是谁在救谁,她已然分不清,只因他的冲击太过强悍,她已无力去思考。 平日里的弘历在帐中已经够放纵的了,是她强制要求,每晚至多一回,不能胡来。然而今日他中了药,一回根本解不了,她担心他余毒未清,只能任由他放肆。 连要了三回,弘历这才沉沉睡去,苏玉珊也筋疲力尽,陪他躺了会子。 一个时辰后,弘历缓缓醒来,看着怀中躺着的玉珊。 他一时怔然,头痛的他捏了捏眉心,仔细回想了一番,他才捋清前因后果。 他想起身,但看玉珊还在熟睡中,他不想惊醒她,随即小心翼翼的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玉珊觉浅,他一动,她便醒了,迷糊的睁开了眸子,头一句便是问他,“感觉如何?好些了吗?” 弘历点了点头,“暂无大碍。” 他抬起修长的指节,轻捋她因被他欺负而凌乱的鬓发,愧声道:“辛苦你了,害你受累。” 这道歉毫无诚意,苏玉珊轻哼抱怨,“说得好似我哪天晚上不受累似的。” 这话说得在理,弘历无可反驳,摇头轻笑,“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决定让你休息一晚,今晚一定不欺负你。” “才一晚?那不成!”苏玉珊趁机讲起了条件,说是必须歇三晚。 李玉一直守在外头,他不敢打搅主子,便一直没吭声,直至听到里头有说话声,料想主子已醒,他才开口禀报, “皇上,太医那边已经有消息了,查出了因由。” 弘历闻言,笑容顿敛,说是让玉珊再睡会儿,而他则起身更衣,准备去审问诚贵人。 第482章 真凶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此刻的苏玉珊鬓发凌乱,重新梳理至少得两刻钟,弘历赶着去探查真相,玉珊也就没拦他,让他先行。 弘历走后,苏玉珊也睡不着,随即起身,让人为她更衣梳妆。 真相未查清楚之前,此事不宜声张,是以弘历没让人将诚贵人送回宫,而是将她留在了养心殿附近的偏殿之中。 弘历到场时,诚贵人仍躺在帐中,面颊红得厉害,她浑身上下如蚁啃噬,难受得快要发疯! 太医解不了她的毒,只能用针灸之法减轻她的痛楚。然而针灸也只是暂时缓解,并不能根除。 针灸的效力一过,她又开始煎熬起来。 瞄见弘历的身影,诚贵人虚弱的半撑着身子,哀声呼唤着,“表哥,表哥,我快要死了!我好害怕,你救救我吧!” 弘历睨她一眼,眼中满是嫌恶,不愿搭理她,直接询问太医, “于太医,药从何来?” 来的路上,弘历猜测过药的出处,他以为是那碗参汤有问题,但他并未喝汤,应该不至于中药,且他是闻到特殊的香气之后才感觉不舒服,那么问题应该就出在那异香上。 香从何来,于太医探查了许久,巾帕,钗簪,首饰,一一查验,终于在诚贵人的护甲内发现了异样! 问题就出在护甲上,护甲内涂抹过膏脂,一旦被人佩戴,指腹出汗,膏脂就开始散发出异香,会使人意乱神迷。 弘历忽然想起,当初金敏靖给他下药,是在巾帕上下药,如今诚贵人居然在护甲内藏药,当真是防不胜防! 得知真相的弘历怒不可遏,怒指恨斥,“诚贵人,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给朕下药!” 默默听罢太医之言,诚贵人的脑袋轰然而炸,满目仓惶,“皇上息怒,这药我真的不知情啊!” 如今证据确凿,她竟然还不承认?“此药出自你护甲之中,你还敢狡辩?” 说起护甲,诚贵人仔细回想,这才惊觉不对劲,“这护甲不是臣妾的,是太后所赏,不信您可以问素兰。” 素兰是诚贵人身边的宫女,她一直跟在主子身边,最是清楚,“原本娘娘戴的是银护甲,太后说娘娘的护甲不好看,赏了她一对景泰蓝护甲,娘娘为表谢意,便直接戴上了。” 强忍着不适,诚贵人哭道:“素兰所言不假,这护甲的确是太后所赏,里头怎会有药膏,臣妾真的不知情啊!” 太后无缘无故赏她护甲,还让她送汤,紧跟着这护甲就查出有问题,难道这药真的是太后所下? 想到这种可能,弘历难免震惊! 虽说他和母亲经常起争执,但他毕竟是太后的亲儿子,她总不至于谋害自己的儿子吧? 然而事实摆在这儿,弘历不得不起疑。 此时的诚贵人已经熬不住了,她整个人蜷缩在被中,明明很热,额前却没有一滴汗。 她艰难抬手,想触碰弘历,希望得到救赎。 太医无奈哀叹,“微臣实在无能为力,诚贵人的毒无药可解啊!只有皇上您能救。” 弘历微抬指,示意太医退下。 于太医会意,不敢再多管,就此告辞。 诚贵人还以为皇上会救她,然而待太医走后,皇上竟冷声吩咐道:“来人!给诚贵人准备冷水浴!” 她是皇帝的妃嫔,只能由皇帝来救,但弘历不愿碰她,那就得用极端的法子。 毕竟这关乎皇室颜面,他不碰的女人,也不会允许其他男人染指,那么冷水浴便是唯一的破解之法,至于后果如何,弘历不会去顾忌,她敢与太后合谋,给他下药,那就该承担应负的后果! 素兰闻言,心惊肉跳,忙跪下恳求,“皇上,现在才四月间,这样的天用冷水浇身,娘娘她怎生受得?恳请皇上救救娘娘吧!” 害他之人,还指望他救?“朕最讨厌被人算计,待朕问过太后,再来定你的罪!” 冷然道罢,弘历拂袖转身离去,徒留诚贵人心灰意冷,只觉天塌地陷,“真的不是我,不是我下的药啊!皇上,表哥,我真的没有害你!” 诚贵人还以为入宫是人生的转折点,从今往后,她便可过上尊贵无忧的日子,未料才入宫没多久,竟摊上这样的事。 姑母让她来送汤,她只当姑母是偏疼她,才会给她这样的好机会,谁曾料得到,那护甲竟会有猫腻! 姑母为何要这样做?她就没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眼下表哥不管她,她除了浇冷水,别无选择,总不能让别的男人来救她吧?若是被旁人欺侮,那她宁愿去死! 走投无路的诚贵人只能听从皇帝之令,命人备下冷水,冒险尝试…… 这边厢,弘历已然离开养心殿,径直去往慈宁宫,誓要问个清楚。 太后还在算着,这会子儿子和柔珠是否已经成其好事,未料儿子竟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直接质问, “皇额娘,护甲藏药,可是您的手段?” 太后闻言,心弦紧绷,当即坐直了身子,默默移开视线,“哀家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装傻充愣无用,今儿个弘历定要探个究竟,“诚贵人的护甲是您所赠,而护甲之中藏着惑人心神之药,敢问皇额娘作何解释?” 看来侄女已经将她供了出来,心知否认无用,太后索性不再装傻,傲然扬首,“是又如何?” 亲耳听到她承认的那一刻,弘历的心都凉透了,他实在无法理解母亲的心思, “皇额娘,儿臣是真没料到,您竟会对儿臣下那种药,您不晓得那种药有多伤身吗?” 实则太后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她还特地询问过,“那人说了,只是助兴,不会伤身。” 助兴的前提是两厢情悦,“朕对诚贵人毫无兴致,您再使什么诡计皆无用!” 被问责的太后颇觉委屈,恼声反问,“你不肯宠幸其他妃嫔,苏氏的儿子流淌着汉人的血液,他们无法继承皇位,你说哀家应该怎么办?哀家只能出此下策!” 他才三十岁,正值盛年,太后瞎操什么心?“朕还没死呢!您就着急储君之选,往后朕若不如您的意,您是不是打算再次下药,将朕给毒死,才好扶持一个听话乖顺的皇帝上位做傀儡!” 第483章 弘历不留情面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被质疑的太后既惊且慌,急忙澄清,“皇帝!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哀家可是你的亲生母亲,有且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哀家怎么可能毒害你?” 起初弘历也认为不可能,诚贵人说护甲是太后所赐时,弘历甚至还觉得那是诚贵人在推卸责任。 直至亲耳听到母亲承认,弘历才知他对母亲其实并不了解, “您身为太后,竟将这种下三滥的招式用在自己儿子身上,丝毫不顾忌这药会否伤害儿臣,还有什么卑劣的手段是您做不出来的?” 太后的确心急了些,但她怎么忍心伤害自己的儿子呢? “哀家再三确认,这药不会伤身,哀家只是想让你多照顾后宫其他的妃嫔,你不是只有苏玉珊一个人,她们都是你的女人,都可以为你生孩子。 皇帝的职责就是为皇室开枝散叶,你连个血统纯正且健全的儿子都没有,那便是哀家失职!” 她所谓自责的说辞简直是无理取闹, “这是儿子的事,与您无尤,从来没有任何人责怪您失职,这些年来,你我母子之间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起争执?还不是因为你无事生非,杞人忧天!为难玉珊,谋害玉珊,甚至谋害儿臣! 我们本可以母慈子孝,和睦相处,若非你多管闲事,几次三番的惹出这些祸端,何至于闹到如此地步?” “那还不是因为苏玉珊!”太后双目赤红,竭嘶底里,悲愤控诉,“若不是为她,哀家也不会操碎了心,不得安宁。” 弘历扬声纠正道:“罪魁祸首不是苏玉珊,而是你无止境的掌控欲!儿臣登基之前你喜欢管着,儿臣登基之后你还要管,儿臣已经三十一岁,不再是小孩子了,您早该放手了! 贵为太后,你本该颐养天年,你却总喜欢插手儿臣之事,以致于儿臣恨你,你自个儿也不痛快,何苦来哉?” 儿子一再指责她,不理解她的苦心,太后越发委屈,连声音都带了一丝哭腔,“哀家是为了大清的百年基业做打算啊!哀家何错之有?” “难道朕没有为家国江山殚精竭虑?朕每日为政事耗费心神,唯一自在的时光便是跟玉珊相伴,你却想方设法的闹腾,生怕儿臣有一刻的宁静。你这不是在关心我,你是在盼我早死!” “不!”太后凄声否认,一再申明,“哀家才没有那份心,哀家只希望你好好的,希望大清江山国祚绵延啊!” 冷眼看着眼前这个虚伪的女人,弘历对她已然失望透顶,没有一丝信任,“你都给朕下药了,你让朕如何信你?” “哀家是你的母亲,生你养你几十载,就凭这一点,你就该信我!” 弘历勃然反嗤,“你在护甲中下药,这是不是事实?任何人做错事都得接受惩戒,就连太后也不例外!” 儿子的神情异常严肃,太后不禁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你待如何?哀家是你的亲娘啊!难道你还要惩罚哀家不成?” 她倚老卖老,总觉得他不会动真格,但是这一回,他不会再顾念什么母子情分, “太后精神错乱,幻念频生,意图谋害皇帝,证据确凿。传朕旨意,将太后送出宫,送至畅春园静养!” 乍闻此言,太后异常震惊,难以置信的指着他,噙着泪颤声控诉,“你……好啊你!你这是要将哀家赶出宫啊!” 做儿子的的确不该如此决绝,弘历一再忍让,换来的却是母亲的变本加厉,如若此次不严惩,轻易揭过,指不定她日后又会使出什么阴招,离间他和玉珊,谋害玉珊。 意识到这一点,弘历终于不再犹豫,下定了决心,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朕也是为了您的身子着想,朕定会派最好的太医为您医治,希望您能早日康复,恢复正常。” 下过令后,弘历不顾母亲的指责,转身即离。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心软! 办完此事,弘历回往养心殿,此时苏玉珊已然梳妆完毕,瞧见弘历归来,她转向他,柔声问道: “查明因由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无端端的,你怎会中那种药?” 轻叹了一声,弘历才将前因后果概述了一遍,苏玉珊听罢亦觉震惊,“居然是太后!那种药怎么可能不伤身呢?她这是听信了谁的谗言?” 方才弘历只顾跟母亲周旋,不得闲追问药的来历,待离开慈宁宫时,他才又吩咐李玉,彻查给太后送药之人, “我不信她不知晓那种药的危害,她不在乎我的身子是否会受损,她只是想要一个血统纯正,愿意听她话的储君而已。” “所以你打算送她出宫?那朝臣们必定会议论纷纷,你又当如何应对朝臣们的质疑。” “太后凤体违和,出宫静养实乃人之常情。”弘历认为这是最好的理由,苏玉珊不免忧心, “就怕太后不配合,又要闹腾。” 这一次,弘历是铁了心要将太后送走,绝不会给她留下的机会,“她敢闹,就莫怪我狠心!”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异常狠辣,苏玉珊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动怒了。 既然他意已决,那她也就不会再去多管,由他决定就好。 但有件事,她还是想问一问,“那诚贵人呢?你打算如何?” 尽管诚贵人哭哭啼啼,一再否认,弘历仍觉得此女不像什么好人, “诚贵人也没安什么好心,定是她与太后合谋,做了这场戏!此女心机深沉,合该降为答应,打入冷宫!” 第484章 求情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虽说玉珊为他解了药,但弘历最讨厌被人算计,犯事之人,必须严惩不贷! 将将入宫,诚贵人便落得这样的下场,同为女人的苏玉珊不由慨叹丛生,“她才十六岁,就这般撂至冷宫,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虚度年华?” 弘历给不诚贵人宠爱,但至少可以给她荣华富贵,偏偏她做出这种傻事,那就莫怪他狠心,“她做错了事,就得付出代价!” 纵观整件事,苏玉珊还是愿意相信诚贵人的,“错不在她,而在太后。一个初入宫廷,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不太可能出这样的主意,说到底,她只是被太后利用的一枚棋子而已,可否不要迁怒于她?” 弘历也晓得这些女人可怜,然而身为皇帝,他不能心软,“我若不严惩,往后这些女人皆会使阴招,那还得了?” 他的顾虑她明白,思量片刻,苏玉珊沉吟道:“若真要罚,那就罚重一些。” 他只当玉珊还要为诚贵人求情,岂料她竟要求重罚。玉珊并非狠心之人,弘历不免纳罕, “哦?你打算怎么罚?” 苏玉珊大着胆子说出她的想法,“与其让她孤寂的老死宫中,倒不如趁机将她赶出宫去,左右她才入宫,并未侍寝,出宫后还可再嫁。” 听罢她的主意,弘历恍然大悟,玉珊所谓的重罚,其实是一种拯救,“可她已经晋了位份,旁人便会以为我已经宠幸了她。” “你可以对外说,晋位是因为她是太后的侄女,太后偏爱于她,所以一入宫就晋位。” 原本这种事,玉珊是不该插手的,秀女一入宫,命运既定,基本不会更改,偏巧出了这样的意外,苏玉珊才想将错就错,顺水推舟, “新进宫的秀女们不是有一个月的观察时日吗?如若有大问题,还是可以落选的,她才来半个月,还有出宫的机会。” “什么大问题?我总不能对天下人说,我的母亲联合妃嫔给我下药吧?”这样的丑闻,弘历断不愿公开,不愿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苏玉珊亦晓得分寸,“这事儿自然不能公开,可以找别的理由。就说她患了病,吃了某种东西,身上起红疹,你瞧着嫌恶,指责镶黄旗的统领隐瞒病情不报,顺势将她赶出宫去。” 红疹这种事,可大可小,未通过殿选之前,发现秀女有红疹,肯定是要剔除的,但若已经通过了殿选,再发现有红疹,按理来说,应该找太医为其医治才对。 不过玉珊言之有理,一个月未到,按照宫规,的确可以将其赶出去, “我知道你是为了她好,希望她能有新的人生,找到一个疼爱她的夫婿,可她未必这样想。在某些女子眼中,被赶出宫是很丢人的,她宁愿守在冷宫,孤苦伶仃一辈子,也不愿出宫再择夫婿。” 现如今的女子被封建礼教荼毒太深,大都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思想, “她还年轻,被家人摆布,不懂规划自己的人生,待她将来嫁人,她便晓得,做皇帝的妾,不如做旁人的妻好。” 沉默片刻,弘历缓缓侧眸望向她,“你也是这样想的?” “啊?”苏玉珊愣怔片刻,仔细回想方才的那番话,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妥,当即解释道: “我是说诚贵人,不是说我自个儿。你又不喜欢她,那她肯定另嫁他人更好些,你对我这么好,我当然不会有二心呀!” 玉珊好言哄劝着,弘历这才又有了笑颜,“好,那就依你所说的去办。” 反正弘历不喜欢诚贵人,那么她是在冷宫还是出宫,没什么差别,只要玉珊开心,那他愿意如她所愿。 且说诚贵人泡了冷水之后,的确是消了药力,但因寒气侵体,她大病一场,风寒发热,折腾得她十分煎熬。 弘历下令将她赶出宫去,太后闻讯坐不住,亲自去往养心殿为侄女说情, “柔珠已经入宫,哀家还给了她位分,她已经是你的女人,怎能再出宫?” 这事儿弘历可不认,“朕没碰过她,她就不算是朕的女人。” “可外人不这么想啊!你若赶她离开,那她的后半生就毁了!” 诚贵人的后半生,弘历懒得多管,若非玉珊为她着想,他才不会去管诚贵人的死活,“她做出这样的事,朕岂能轻饶了她?” 不管怎么说,柔珠也是她的侄女,柔珠若是出了事,弟弟那边不好交代啊!无奈之下,太后只好软了语气,为侄女求情, “护甲是哀家所赐,这是哀家的主意,柔珠并不知情。皇帝,你要怪,尽管怪哀家便是,不要迁怒于柔珠,就算要罚,只将她降为常在便是,哀家没有别的要求,只要她人还在宫中就好。” 太后的请求看似好心,实则很残酷,“您只在乎名誉,从来不会真正考虑她过得是否幸福!” 然而在太后看来,她才是真正为柔珠着想的那个人,“她的幸福就是做你的妃嫔,这便是她最大的荣耀,是她活着的意义!” 这便是一个姑母对待侄女的态度吗?相较于玉珊,太后当真是冷血至极, “这是您对幸福的定义,并非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你若不信,大可问问柔珠,看她是怎么想的。”太后好言与之商议,弘历却是拒绝得干脆, “这是朕的后宫,她犯了错,自当由朕来定夺,无需过问她的意见。” 不论太后如何恳求,弘历都不肯改主意,为保侄女的名声,太后将心一横,干脆与儿子讲起了条件, “只要你肯留下柔珠,哀家明日便启程去畅春园,再不多管你的闲事。” 第485章 自尽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都到了这个时候,太后居然还想威胁他?“柔珠是否离宫,您都得去畅春园,朕意已决,无可更改!” 威胁不成,太后恼羞成怒,“皇帝,你怎可如此狠心,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亲娘都要赶走!” 未免太后记恨玉珊,弘历纠正道:“朕做这个决定并非是因为玉珊,而是因为你给朕下药!我们母子之间最后一丝信任已被你彻底打碎,你才是罪魁祸首,不要将责任推卸给旁人。” 太后还想再说,李玉敲了敲门,近前禀报,说是准噶尔那边有紧急军情传来。 军情大过天,太后也晓得军情耽搁不得,她没法子,只得先行离开,好让皇帝跟臣子谈正事。 景仁宫中,用罢午膳的苏玉珊正准备午歇,忽闻太监来报,说是诚贵人得知皇上要赶她出宫,寻死觅活,现下正在闹自尽。 苏玉珊不由暗叹,果如弘历所料,诚贵人还真的不愿出宫。 弘历还在忙政事,后宫的琐事,便该由她来处理。她决定亲自去一趟储秀宫,见一见诚贵人。 四月的晌午有些热燥,即使乘坐辇轿,不必走路,仍会觉得闷热。 苏玉珊顾不了那么多,催促宫人加快步伐。 待到得储秀宫时,离老远,她便听到了诚贵人凄惨的哭声。 苏玉珊脚步微顿,她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近前。她本可以撒手不管诚贵人的闲事,任诚贵人在冷宫终老,可心底的那一丝良知促使她想去博一把。 或许旁人不认为这是对的,但站在过来人的角度,这似乎是最好的安排。 最终她还是抬步向前走去,一进门,那哭声越发清晰。 瞄见皇贵妃的身影,羸弱的诚贵人强撑着病体,掀开被子下了帐,连鞋都来不及穿,直接扑跪在苏玉珊跟前, “皇贵妃娘娘,臣妾不想出宫,求您跟皇上求个情,不要赶我离开好不好?” 苏玉珊并未应承,直视于她,镇定反问,“你是觉得,冷宫比家里更好?” 一想到家人,诚贵人下意识紧张起来,“我若这般回家,便会受尽旁人的冷眼,那比在冷宫还难熬。” “你可曾想过,冷宫的日子更难熬,往后你没了位分,会被降为最低等的答应,身边只有一个宫女,很可能连口热菜都吃不上,连皇上一面都见不着,你图什么呢?” 那样的日子,诚贵人不曾经历过,但她总觉得皇贵妃描述的情形不太可能发生, “不会的,我是太后的侄女,皇上只是赌气这么说而已,太后肯定会为我求情的。” 她想得可真单纯,苏玉珊忍不住提醒道:“下药是太后主使,皇上雷霆大发,要将太后送至畅春园。太后都自身难保了,她哪有空管你?” 诚贵人闻言,心惊肉跳,突然有些害怕,“这事儿闹得这么严重吗?” “你以为呢?给皇上下药可是重罪,便是太后也不例外,这次皇上是真的动怒了,你和太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苏玉珊已经为她表明眼前的局势,诚贵人仍旧有所顾虑,“冷宫就冷宫吧!娘娘,我真的不能出宫,我不想被人笑话,不想被人议论。” 小姑娘只会赌气,她根本不晓得,冷宫两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 “你押上自己后半生的幸福,待在冷宫之中有什么意义?别说你是为了家族,在这后宫之中,只有得宠之人才能为家族谋取好处,你身在冷宫,皇上对你不闻不问,你不可能为家族带来任何利益,你的族人也不可能感激你,只会觉得你没用! 即使你耗费了整个青春,也不会换来任何人的感激,皇上也不会记得你,你的一生都白活了你知道吗?” “那我就自尽!总之我不会出宫,我宁愿死都不出宫!” 诚贵人的态度很坚决,苏玉珊勾唇笑嗤, “自尽?你不会以为自尽是件很容易的事吧?没人告诉你,宫里是不能自尽的吗?这满宫的宫女太监和妃嫔,即使受了天大的委屈都不能自尽,谁敢自尽,她的家人便会被牵连,即使她死了,皇上也会问罪于她的家人,你确定你要连累你的家人吗?” 既然她在乎家人,那玉珊就拿家人来说事儿,诚贵人面露惶恐之色,但她又觉得皇贵妃是危言耸听,在吓唬她, “我阿玛是皇上的舅舅,皇上不会这么狠心的。” “皇上连太后都能送出宫,又怎会在意一个舅舅?皇室的亲情远比你想象得要脆弱得多。” 不管她说什么,都会被皇贵妃反驳,诚贵人越发绝望,眼眶通红的她委屈哽咽,“可那药不是我下的,皇上为何就是不信我,为何定要赶我走呢?” 事到如今,她似乎还不明白,弘历嫌恶她的真正原因是什么,“皇上不信太后,而你是太后的侄女,他自然不会信你,你留在宫里,只会蹉跎此生,不会得到皇上的垂怜。” 她的余生似乎一片黑暗,再也见不到光明,诚贵人有一瞬的窒息,已对人生失去了希望,绝望哀嚎, “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把我逼上绝路?连自尽都不许,若是就这样出了宫,那我定会被众人耻笑的。” 她总在考虑旁人,似乎已经将自己遗忘,“日子是自己的,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看法?你就不为自己想想吗?” 抹了把泪,诚贵人苦笑道:“没有人会在意我的感受,我的家人都希望我能进宫做皇上的妃嫔,我若是被赶出宫去,阿玛和额娘肯定会觉得我没用,对我冷眼相待。” 被父母压制的感觉的确很糟心,苏玉珊只能劝她往好处去想,“那就赶紧议亲,等嫁了人,你的父母就管不着你了。” 嫁人?她还有那样的机会吗?诚贵人满目迷茫,“我都进宫了,所有人都认定我是皇帝的女人,往后谁还敢娶我?” 眼看她似是有所动摇,已经开始思索后半生,苏玉珊趁热打铁,继续劝道: “秀女进宫还需观察一个月,月余内还有落选的可能,你未满一月,尚未侍寝,便等同于落选的秀女。 众所周知,只要过了初选,即使落选,也会有很多人家争着想娶,所以你并不是走投无路。 皇上之意已决,不会更改。你是自尽,连累家人被惩罚,还是听从皇命出宫,开始新的人生,你自个儿选择,毕竟路是你自己的,旁人只能引导,并不能替你做决定。” 第486章 位分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该说的,不该说的,苏玉珊都跟她讲明了,诚贵人怎么选,她不会再干涉。 皇贵妃离开后,屋里又恢复了寂静,诚贵人的心底却是翻江倒海,只因皇贵妃的那番话打破了她固有的观念。 皇贵妃说:人应该为自己而活,可她活了十几年,一直都在听父母和姑母的安排,顺着她们给的路走,从未想过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为保全名誉,不被人说道,她才会选择留在冷宫或是自尽,可就像皇贵妃说的那样,她若死了,谁又会惦记她呢? 父母大约不会为她悲痛,只会觉得她没用吧? 但若不自尽,出宫回家,她真的能够承受家人的冷眼吗? 诚贵人心念百转,已然不知该如何抉择,倚坐在帐边的她泪痕干了又湿,她喃喃开口,嗓音沙哑, “素兰,若换做是你,你会怎么选?” 皇贵妃之言,素兰听得一清二楚,她一个婢女,本不该多嘴,但主子问了,她便如实道出她的想法, “恕奴婢斗胆,奴婢觉得皇贵妃言之有理。奴婢已经打探过了,这十几年来,皇上一直独宠皇贵妃一人,皇后亦或荣贵妃皆失宠,就连三年前新进宫的四位秀女,也不曾被皇上宠幸过。 由此可见,皇上是个专情的,娘娘您得宠的机会不大。更重要的是,皇上与太后不睦,他们母子二人矛盾丛生,您又是太后的侄女,即使您不犯错,皇上也会提防着您,往后您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啊!” 素兰是她从家里带进来的人,是个值得信任的好丫头,连她都这么说,诚贵人越发开始怀疑自己执意留在宫中,究竟有什么意义…… 太后还在期待着此事能有转机,谁成想,柔珠竟然同意出宫了! 她的决定正中弘历下怀,弘历不给太后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将柔珠给送出了宫。 待太后知情时,人已经出得宫门,再无可更改! 太后为此气得病倒了,弘历正好借此为由,将太后送至畅春园养病。 儿子执意要将她送走,太后心灰意冷,赌气离宫,她倒要看看,她不在宫里,他能逍遥多久! 得知诚贵人被赶出了宫,旁人都觉得她可怜,瑢真却十分羡慕,她多希望被赶走的人是自己。唯有离宫,方得自由。 只可惜她已经没有离开的机会,往后余生怕是都要在这红墙之内度过了。 别的女人是何感受,弘历不会在乎,他只知道,他和玉珊的日子终于可以清净了! 平日里孩子们都去读书,只剩小儿子陪在身边,苏玉珊时常带着小儿子在宫中游玩,西岚和陈兰絮则陪伴左右。 因着玉珊的关系,西岚她们都被晋了位,西岚被晋为愉嫔,陈兰絮则被晋为婉嫔。 蓝容去给皇后请安时,有意无意的抱怨着,说自个儿当年不过是跟皇贵妃斗了几句嘴而已,皇上就把她降为嫔,一降就是好几年,再未曾复位, “娘娘,当初在潜邸,臣妾可是以侧福晋的位分入府的,如今西岚一个格格都晋了嫔位,臣妾也是嫔位,岂不让人笑话?” 她这个皇后在宫中已经成为笑柄了,蓝容那点儿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妤瑛猜到蓝容是想让她帮忙到皇上跟前说情,给她复位,然而妤瑛自身难保,又何必去管她的闲事? 妤瑛若是开口,弘历肯定又会训责于她,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妤瑛才懒得去办。 在蓝容还没来得及开口之前,妤瑛率先开口哀叹, “谁说不是呢?本宫也替你忧心,昨日本宫还特地跟皇上说,要晋位便一视同仁,将你也复位,皇上却把本宫训了一顿,说是得罪了皇贵妃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还威胁我说,若是再为你求情,就将我也送至畅春园去。” 皇后先发制人,堵死了蓝容的后路,蓝容听罢此言越发痛恨苏玉珊。 若非有苏玉珊的存在,以她对弘历有恩的特殊身份,肯定能得到弘历的垂青,只可惜她来晚了一步,这个女人已经将弘历迷惑,他的眼里再也看不到别人。 从前她还敢想办法解决苏玉珊,可如今弘历对苏玉珊的保护太过严密,她无从下手,也没这个胆子,毕竟弘历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留情面,她又岂敢放肆? 除却嫉恨之外,她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眼下她唯一所能期盼的就是岁月的无情侵蚀,三十岁的苏玉珊或许还有风韵,等到四十岁呢? 男人都是好色的,当苏玉珊的容颜不复当年芳华之时,弘历还会宠她吗? 蓝容最期待的便是苏玉珊从高处摔下来的那一日,她要亲眼看着,苏玉珊摔得有多惨烈,多绝望! 旁人都在等着看她落魄,苏玉珊只珍惜当下,这几个孩子平安康健的长大,便是她最大的心愿。 五阿哥会说的词句越来越多,小白牙也发了很多,玉珊已经开始给孩子做辅食,让他用一些饭菜。 弘历还是依旧繁忙,户部侍郎梁诗正奏报,说是各项度支经费,兵饷尤甚,入不敷出,须改革旧制,方能改变这局面。 弘历与军机大臣商议过后,颁布谕旨,命大学士查郎阿等前往奉天一带相度地势,着手实施八旗人丁分置边屯的政策,争取自给自足,尽量少耗费公帑。 除此之外,兵部尚书鄂善受贿千两,喀尔钦贿卖生员,皆被弘历下令处死! 不仅朝中官员让人不省心,就连户部宝泉局的铸钱工匠也在闹罢工,只因户部今年少给他们发工钱,每卯少了四两,工匠们一气之下这才罢工。 宝泉局监督一看情势不对,遂决定按原价支付工钱,好让他们尽快开工,岂料那翻沙工认为上头怕了他们,遂以罢工威胁,要求宝泉局再给他们加工钱,还指使其他人一起闹事。 弘历闻讯,大发雷霆,遂命兵部尚书以及九门提督舒赫德暗中严访为首者,要求务必生处,以儆效尤! 家国大事,边防军情,每一天都有诸多事等着他去处理,这便是身为皇帝的宿命,他不能抱怨,只能尽全力去处理好每一桩政事。 好在他还有玉珊和孩子们,一到景仁宫,看到她们母子几人,弘历紧绷的心弦才能放松下来。 安稳的日子持续到年底,那些个大臣们坐不住了,纷纷请奏,说要接太后回宫过年。 弘昼晓得皇兄与太后有矛盾,他肯定不愿去畅春园接太后,遂主动请旨,说是愿代皇兄去请太后。 犹记得上回太后去畅春园,就是弘昼去接回来的,然而这一回,弘历却是不愿妥协,拒绝了老五的请求。 第487章 定亲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义正言辞的说皇宫的冬日太过寒冷,纵使有地龙,依旧干燥,天寒地冻。太后素有腿疾,冬季极易复发,而畅春园那边即使是冬天也相对温暖,利于养病,是以他认为不必接太后回宫。 臣子们又说过年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最注重一家人团聚,太后若不回宫,天下臣民必会议论纷纷,认为皇帝不孝。 此言一出,惹得弘历龙颜大怒,“正是因为出于孝道,朕才会不顾思母之情,让太后在畅春园过元旦,太医说过,太后的腿疾若想根除,必须留在畅春园,长期泡温泉,如若间断,便很难恢复。 朕自有考量,你们不懂内情,竟在此胡言乱语,危言耸听,究竟是何居心?” 弘历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是为太后的病情着想,朝臣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张廷玉还想再说,弘历直接宣布退朝,根本不给他啰嗦的机会。 皇帝已走,张廷玉还不罢休,又逮着和亲王啰嗦,想请他去劝一劝皇帝。 弘昼哼笑道:“张大人如此操心,要不您亲自去畅春园请太后?” 张廷玉怔了一瞬,赔笑道:“王爷您说笑了,下官身份低微,哪有资格去请太后?再者说,军机处还有很多事等着下官去做,下官不敢离京啊!” 这话弘昼可就不爱听了,扬眉反问,“你的意思是本王很清闲,无事可做?” 察觉到失言,张廷玉立马改口,“下官绝无此意,只是想请王爷缓和皇上和太后的矛盾。” 负手而行的弘昼不悦反嗤,“什么矛盾?皇上和太后和睦着呢!那些个流言蜚语你们竟然也会信?” 张廷玉拱手解释道:“下官自是不信,所以才想让皇上把太后接回来,才好打破那些流言。” 张廷玉惯会说场面话,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弘昼心如明镜,他也不明言,面上应得十分干脆,是因为他也不想听这老狐狸啰嗦, “本王这就去见皇上,军机处可少不了你,你赶紧去忙吧!” 打发了张廷玉,弘昼慢悠悠的去往养心殿。 到得殿内,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弘历直接将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为太后之事,那就免谈。” 弘昼尴尬一笑,“臣弟还真是为这件事而来,不过皇兄您莫恼,先听臣弟把话说完。既然他们都想请太后回宫,那臣弟就象征性的去一趟,到时我就说太后不愿回宫,不就堵住了他们的嘴吗?” 他这个所谓的好主意,弘历还真没看出来哪里好,“你确定你去了畅春园之后,太后不跟你回来?万一她同意回宫呢?” “不会的!”弘昼坚信自个儿能搞定,“太后她老人家跟您赌气呢!您不亲自去一趟,她是不会回来的。” “话别说得太绝对,若是她回来,那你留在畅春园过年。” 弘历开出这样的条件,弘昼笑容顿敛,立马怂了,“别啊皇兄,臣弟可是好心为您分忧,不带这么坑弟弟的吧?” 老五的确是一番好意,弘历心底明白,但他还是不希望老五管这桩事, “朕和太后之间的矛盾,旁人不晓得,你还能不晓得吗?朕好不容易将她送走,可不想再将人接回来,一回宫她必然又会闹腾,到时朕又不得安宁。” 皇帝坚持不让请,弘昼看出他的决心,也就不再废话,“成吧!那我就不管了,倒省得我费事儿跑一趟。” 鉴于前车之鉴,这次弘历坚决不妥协,自个儿不去请太后,也不许旁人去。 这是头一个太后不在宫里过的年,少了许多繁琐的规矩,弘历只觉异常轻松。 畅春园中的太后却是大失所望,先前她算着到年底,弘历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求她回宫,到时她肯定会硬气些,让他难堪。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弘历竟然没过来,连做戏都懒得! 失算的太后越发气恼,直叹这儿子没良心,竟然彻底将她抛诸脑后。 然而太后好面子,弘历不来,她是坚决不会主动回去的,以免被人笑话。 弘历正是清楚太后的脾性,所以他才能继续过着安稳的日子。 元旦过后便是乾隆七年,五阿哥已满两岁,可以种痘了。 每带一个孩子,苏玉珊最期待的便是给孩子种痘,只有种过痘,她才能真正的放宽心。但种痘这十几日也是她最煎熬的日子,只因种痘也会失败。 好在老天眷顾,她这四个孩子都平安的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 成功种痘之后,接下来就要给孩子取名了。 若论排行,那五阿哥应该是历史上的永琪才对,然而弘历为这孩子定的名字竟然是永瑢! 原本排行老六的永瑢成了五阿哥,这情形出乎玉珊的预料。 历史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太多的改变,对于未来,苏玉珊越发茫然,她不确定这些孩子的命运是否也会逆转。 而这些改变究竟是好还是坏,尚未可知。 春去夏至,又到了启程去避暑山庄的日子。 每一年去避暑山庄,苏玉珊都心惊胆战,只因达尔罕王也会到场。 三年前,弘历曾说过,等到容瑜十岁过后,便要给她定亲,今年的容瑜已经十二岁了,达尔罕王一再请求赐婚,弘历也认为不能再拖,遂决定给两个孩子正式定亲。 弘历已经因为玉珊将定亲之期往后推了几年,眼下实在无可推脱,勒珠尔这孩子在宫中一直表现良好,苏玉珊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唯有答应。 得知皇阿玛要给她定亲,容瑜的反应十分强烈,只因她对勒珠尔很排斥。 第488章 动手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已然过去两三年,她皇阿玛都没有再提过定亲一事,容瑜便以为母亲劝动了皇阿玛,皇阿玛已经放弃了这个念头。 今日突然再提及,容瑜猝不及防,焦急的她跑去找母亲求情,“额娘,您再劝劝皇阿玛吧!儿臣真的不想嫁给勒珠尔啊!” 关于此事,苏玉珊深感为难,“我不是没劝过,但联姻事关重大,与朝政社稷挂钩,你皇阿玛他也很难做。” 容瑜抹着泪哭道:“难道您忍心让儿臣远嫁?那将来您就再也见不到儿臣了呀!” 作为一个母亲,大都希望女儿能离自个儿近一些,将来她若是在婆家受了委屈,还有父母能替她撑腰,苏玉珊也是这样想的,然而事与愿违, “我当然不舍得,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宫里就你这么一个公主,那么和亲的只能是你,容瑜,你得体谅你皇阿玛的难处。” “那您再生一个女儿,让妹妹去和亲嘛!” 孩子们天真无邪,大都把事情想得很简单,这个提议不禁令苏玉珊哭笑不得,云芳掩唇笑道: “公主,你莫忘了,勒珠尔已经十三岁了,即便娘娘再有一个孩子,等小公主出生,勒珠尔也比她大十四岁了呢!他怎么能娶一个小娃娃啊!定亲的小王子和公主须得年纪相当啊!” “嗯……”容瑜苦思冥想,又想到了一个主意,“那就把宗室王亲的女儿,什么郡主之类的,找个年纪相仿的,许给勒珠尔呗!” 她说得倒是轻巧,“蒙古亲王可不止达尔罕王一个人,多的是王爷世子,都等着跟皇室联姻,其他宗室女也逃不过联姻的命运,她们都有联姻的对象,自身难保,谁又能帮得了你呢?” 想了几种法子皆无用,容瑜窝在母亲怀中撒娇,“反正我不想跟他定亲嘛!额娘,您再帮我想想办法,拒了这门亲事吧!” 但凡有一丝希望,苏玉珊都不会同意让女儿跟勒珠尔定亲,她争取过很多次,也亲眼目睹了弘历的难处,是以她不能再去为难弘历, “乖女儿,娘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我也尽全力在为你争取过,但情势如此,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希望你能理解我和你皇阿玛。” 被拒绝的容瑜赌气离开了母亲的怀抱,伤心啜泣,“那谁能理解我呢?以后我得远嫁蒙古,吃穿住所,各种风俗都会转变,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家人,这日子可怎么过?” 那样的情形,单是想象,容瑜都觉得害怕。 苏玉珊也心疼女儿,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她得到了弘历的独宠,却害得女儿必须远嫁。 母亲的职责便是守护女儿,但她却无能为力,还得像旁人一样,找各种理由劝说女儿同意这桩婚事,她这个做母亲的,当真是失职啊! 苏玉珊越想越愧疚,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女儿。 母亲这边劝不动,容瑜不死心,又跑去找她皇阿玛。 弘历可不似玉珊那般有耐心,在他看来,女儿联姻是必然,无可更改,“身为当朝公主,既享受了荣华,就该履行你的职责,朕一早就告诉过你,必须嫁到蒙古,你没有别的选择!” 委屈的撇了撇小嘴,容瑜抱怨道:“又不是我自个儿想当公主的,你们把我生下来,就是想将我嫁到蒙古去吗?这根本就不是爱我,你们是在利用我!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不当你们的女儿,做个平民百姓多好!” “放肆!”气极的弘历当即甩手给了她一耳光! 自小到大,一直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容瑜还是头一回被打,面颊上火辣的痛感使得她越发伤心,她越发认定皇阿玛不是真的喜欢她,呜呜哭道: “皇阿玛,你居然打我!你是坏人!我讨厌你!” 噙着泪的容瑜恨瞪她皇阿玛一眼,转身往外跑去。 此时弘历的掌心亦有痛感,料想容瑜会更痛吧?他有些后悔自己的举止,可她方才所说的那些话也太大逆不道了,身为父亲,他必须教训她! 弘历还在气头上,并未出去追女儿,而是命人去看着她。 小太监立马跟了出去,紧跟在公主身后,好言劝说着,“公主您别生气,皇上也就是一时火大,才会动手的,过会子消了气也就好了。” 容瑜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的往下滴落,“他消气,我还生气着呢!额娘都没打过我,他凭什么打我?我再也不喜欢皇阿玛了!” “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皇上动手只是因为公主失言,惹得皇上动怒,奴才相信皇上肯定不是有心打您的。” 小太监一直跟在她身后,为皇上说话,容瑜听得烦不胜烦,若是直接赶他走,他肯定是不会走的,于是容瑜换了个策略,说是有些饿了,让他去准备些茶点,她在斜对面的亭子里等着他。 姑娘家一不开心就想吃东西,这一点小松子是懂得的,为了哄公主高兴,他立马去备茶点。 可当他备好茶点回来时,却惊觉公主不在亭内! 他慌忙放下茶点去找公主,找了两刻钟都不见人影,他又询问附近的宫人和巡逻的侍卫,他们皆未看到公主的身影! 意识到不对劲,小松子吓得冷汗直冒,立马拐了回去,将此事禀于皇上。 那边厢,有宫人看到小松子在找公主,遂将此事禀于皇贵妃。 苏玉珊闻讯,心慌意乱,当即增派人手去寻找,而后又去找弘历,询问因由。 一问才知,原是弘历打了容瑜一耳光,她才会跑掉。 弘历问罪小松子,斥责他没有看好公主,小松子吓得跪地认错求饶,苏玉珊在旁劝道: “瞧这情形,应该是容瑜故意将他支开,小松子也不是故意的,这事儿容后再论,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容瑜。” 玉珊发了话,弘历这才没再追究小松子的责任,摆手让他退下。 玉珊也想出去找,弘历却让她在这儿等着,“找人这种事,侍卫最有经验,你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若是找到了容瑜,他们还得去找你,还是在这儿等着吧!” 苏玉珊也不想添乱,便留在了这儿,但有些话,她还是想说出来,“我说句公道话,你就不该打她。有什么话好好说,她年纪虽不大,可也懂事了,你这样动手打人,会伤她自尊心的。” 自容瑜出生后,弘历一直视她为掌上明珠,何曾弹过她一指头,这回若非她太犟,他也不至于这般凶狠, “你听听她说的那番话,说什么宁愿不当我们的女儿,生她养她那么多年,她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 女儿这态度的确不太好,但玉珊认为打人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容瑜本就对这桩婚事有意见,你这般打她,她越发排斥。” 弘历却觉得他没错,“我是她的亲爹,打她一下怎么了?她还把我当仇人不成?” 第489章 找到了!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是亲人就有打人的权利吗?苏玉珊不悦反问,“照你这么说,将来我若是做了什么惹你不开心的事,你是不是也要动手打我?” 弘历顿感冤枉,“这话可就严重了,我何曾对你动过手?即便是当初……”话说一半,弘历意识到不妥,及时改口, “当初我最生气的时候,也只是对你撂狠话,发脾气,不曾动手打过你。” 当年之事,若换成其他男人,估摸着很难接受,平心而论,弘历对她的确足够包容, “你对我有耐心,就不能对咱们的女儿也多几分耐心吗?即便是父母,也不该随意打孩子,倘若她做了什么坏事,欺压旁人,不消你动手,我也会出手教训她,可她只是对这桩婚事有意见而已,你不该动手打她,好好讲道理才对。” 弘历挑眉反问,“你跟她讲过道理吧?她听得进去吗?” 玉珊却认为这是人之常情,“转变是需要过程的,不可能说一句她就立马改主意吧?” 弘历也知道需要过程,所以他才一拖再拖,拖了三年,“容瑜的婚事是关乎家国百姓的大事,不能有任何差池,你对她说软话,她只会认为此事还有回转的余地,必须凶一些,才能彻底打消她的妄念!” “你可以凶她,但不能动手。她是个姑娘家,心细得很,不像男孩子那般皮实,你这一巴掌,她很可能记一辈子!万一她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傻事,那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教育孩子的观念不同,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可以答应你,往后不再动手,但婚事没得商量,必须立马定亲!” 弘历有他的顾虑,女儿也有她的委屈,苏玉珊已然无法判定谁对谁错,怅叹了一声,她侧过身去不再说话,只盼着他们快些找到容瑜,别让她出什么意外。 公主失踪,山庄之内的侍卫皆紧张起来。 傅清乃领侍卫内大臣,这种事本不必他亲自出动,只派下属去即可,但此次失踪的可是公主,如若公主有什么闪失,只怕他们都得受罚,是以傅清亲自带人去搜寻公主的下落。 山庄不比皇宫,皇宫多房屋,少林木,挨个搜查很容易找到人。此处辽阔,又有湖河山林,倘若对方配合还好,如若不配合,故意躲起来,那还真是不好找。 人一刻找不到,傅清便无法安心,那不仅是当朝公主,还是玉珊的女儿,他自是更加上心,只想尽快找到公主,以免玉珊忧心。 恰在此时,明义和永璜他们放了课,回去的路上正好瞧见他阿玛在四处搜查,路过的明义打了声招呼,他并未唤阿玛,而是唤了声大人。 傅清应了声,他正准备继续搜寻,遂又停下步子,问了句,“大阿哥、三阿哥,你们可曾见到公主?” 众人面面相觑,皆摇了摇头,永璜意识到不对劲,“傅大人,我妹妹怎么了?你们是在找她?” 傅清本不想明言,怎奈大阿哥一再追问,他没法子,只能说了实话,“公主跟皇上闹脾气,一气之下就自个儿甩开小太监跑了,微臣正在找她。” “什么?皇姐她跑了?”永璋一听这话,急得团团转,生怕姐姐出什么意外,定要一起去找人。 永璜和明义亦忧心不已,皆跟着去寻找。 找了两刻钟,仍不见人,明义便在回想,以往来避暑山庄之时,容瑜喜欢去的地儿有哪些。 众人分头去找,连找了三处,明义终于在榛子峪北面的驯鹿坡找到了她! 实则方才侍卫也在此找过,但驯鹿坡这个斜坡一眼望去很平坦,只有一大片青草和林木,并无任何人影,是以侍卫们也就离开了。 殊不知,其实容瑜躲在了枝叶茂密的树上。 此处山容水意,皆出天然,树影泉色,都非尘境。容瑜第一次来到驯鹿坡时便很喜欢这里,当年还是明义带她爬的树,他们还在那棵树上做了记号,所以他能找到她的藏身之所。 看到她藏于枝叶间的身影的那一刻,明义长舒一口气。身手敏捷的他快速爬上树枝,在她对面的粗树杈上坐了下来。 容瑜瞄了他一眼,心中忿忿,很快便收回了视线,“你来这儿做什么?” 明义定了定神,缓了口气才道:“找你啊!你突然失踪,皇上和皇贵妃他们都很着急,四处找寻你的下落。” 这样的言辞并不能打动她,容瑜苦笑道:“他们着急并非担心我,只是担心没有公主能跟蒙古联姻而已。” “别这样想,皇贵妃可是你的母亲,她那么疼爱你,定是发自内心的关心你的安危。” 这一句,容瑜自是相信,“额娘的确待我好,可是她做不了主啊!她也得听皇阿玛的话,皇阿玛只在乎朝政,在乎大局,在乎满蒙之间的关系,他根本不会在意我的感受。” 今年的明义已有十四岁,对于家国形势,他已有了解,“联姻的确地维系满蒙关系最好的纽带,倘若皇上不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蒙古又岂会老实的臣服? 准噶尔那边已经够头疼的了,万一蒙古生异心,再挑起战争,那便生灵涂炭,会有多少百姓跟着遭殃。” 亲耳听到明义说这番话,容瑜越发失望,“你是皇阿玛派来的说客吧?” 侧眸望向她,明义正色道:“没有谁派我过来,是我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才来找你。公主,我知道你难过,但也希望你明白,皇上的处境也很艰难,为了家国百姓,他必须牺牲你的幸福。” 又是老生常谈,旁人这么说也就罢了,就连明义也这么说,这话从他口中说出,越发令她悲愤, “所以呢?你也觉得我应该去联姻?你们都喜欢跟我讲大道理,根本没人真正在乎我的感受!” 眼瞧着容瑜的眼泪自眼眶涌出,焦急的明义脱口而出,“我在乎!其实我也不希望你嫁到蒙古去!” 骤然听到这一句,容瑜心跳加快,被泪水打湿的扇睫轻颤,忍不住抬眸望向他,哑声问了句,“为什么呀?” 第490章 受伤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因为……”话一出口,明义才察觉到失言,但容瑜追问因由,那他就必须说出个所以然来。 犹豫半晌,明义才义正言辞地道:“因为我担心以后皇贵妃看不到你,她会伤心的。” 这答案着实令她失望,容瑜不满的奴起了小嘴儿,“我额娘是否伤心,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能不能别拿旁人说事儿。单说你自个儿,你若见不到我,会不会伤心难过?” “我当然会难过,可是……”话到嘴边,明义又在犹豫着该不该说。容瑜越发焦急, “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一次说完?男子汉大丈夫,有话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轻叹了一声,明义黯然低眉,“可我没资格难过,公主,我只是你的表兄而已。” 今日明义的眼神与往常不同,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容瑜忍不住问了句,“除了表亲意外,你我之间,就没有其他的联系了吗?” 其他的?他怎么敢想呢?即使敢想,也不敢说出来啊!“我……” 就在他犹豫之际,呼唤声从远处传来,永璜他们已经找到了这里,明义及时打住,没再继续说下去。 容瑜暗叹皇兄他们来的真不是时候,她还想听明义的真心话呢!这下竟是没机会了。 永璋仰头看着身在大树上的姐姐,不由啧叹,“姐姐,你好厉害啊!你是怎么上树的,教教我呗!” 永璜干咳了一声,提议弟弟不要打岔,而后又唤道:“容瑜,快下来!我带你回去,额娘她一直在找你!” 明义再次劝说,“公主,跟我回去吧!别再让皇贵妃为你担忧。” 他们已经找到了这儿,她无处可躲藏,只能下去。 然而上树容易下树难,她准备下去的时候,却发现无处落脚,侍卫们准备上树去救公主,可这树没那么粗壮,树上已经有两个人,若再上去一个,只怕树枝承受不住。 明义让他们别动,在树下等着即可,而他则指导着公主,抓住树枝,慢慢往下。 紧张的容瑜小心翼翼的踩着树枝,却脚下一滑,一不小心踩空,人直接往下掉! 幸得明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怎奈明义所抓的树枝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两人一起摔了下去! 驯鹿坡本就是个斜坡,两人摔至地面时,不自觉的往下滚落,明义生怕容瑜受伤,紧紧的将她护在怀中,用手臂紧搂着她的头和后颈。 众人见状吓一跳,急忙跑过去,想拦住他们,怎奈他俩一直向斜坡下滚去,直至明义撞到一棵树,这才勉强停下。 此刻的容瑜只觉头晕目眩,待她睁开眼时,就见明义紧皱眉头,似是很痛苦。 容瑜见状惊慌失措,“明义哥哥,你是不是受伤了?” 明义咬牙强撑着,“我没事,你怎么样?可有哪里疼痛?” 此时永璜和侍卫们皆赶了过来,将二人扶起。 容瑜的胳膊上有一处擦伤,明义的衣袍已被划伤五六处,方才被撞到树上,他的腰疼得直不起来,容瑜见状自责又愧疚, “都怪我太笨,害你跌下树受了伤。” 明义勉力一笑,“一点儿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公主不必担忧。” 方才明义一直护着容瑜,容瑜整个人被他抱在怀中,根本没看到发生了什么,永璜却是瞧得一清二楚,明义撞在树上那一下太过剧烈,估摸着腰伤得很重,若是这般走回去,他肯定受不住,永璜即刻命人去备辇轿,将明义和妹妹送回去,再让太医为其诊治。 得知女儿已被送回环碧岛,苏玉珊即刻往回赶,弘历也想过去,却被玉珊给拦住, “她现在情绪不稳定,你还是不要去刺激她了,我怕你们父女二人又吵起来,还是让我先去劝她吧!” 弘历脾气躁,除却玉珊之外,他对旁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此番回去,他很可能忍不住再次训责容瑜。 思及此,弘历也就没强求,遂答应让玉珊先回去。 苏玉珊回到环碧岛时,太医正在为公主诊断,郑言芝则默默的陪在容瑜身边。 仔细探查了一番,太医确认公主的胳膊有一道划伤,其余的手脚皆无大碍,只将胳膊清洗包扎即可。 期间苏玉珊并未说什么,她既担忧又生气,很想对女儿发火,却一直强忍着,直等到太医为她处理完伤口,离开环碧岛后,苏玉珊这才开口, “你这样偷跑出去,还故意藏起来,可有想过父母会有多担心?” 容瑜小声反噎,“担心没有公主跟蒙古联姻吗?” 女儿想当然的猜测着实令人气愤,“没有哪个母亲想让自己的女儿远嫁,可是形势摆在这儿,我们别无选择!” “你们没有选择,就要牺牲自己的女儿吗?”容瑜越想越委屈,鼻翼酸涩的她哽咽哭道:“早知道做公主就要被送去和亲,那我为何要投生到爱新觉罗家?还不如做个普通百姓,也就不至于被送去蒙古!” 亲耳听到女儿说出这般没良心的言辞,苏玉珊终于能深切的体会到弘历的愤怒了,但她不能动手,动手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加深母女之间的矛盾。 苏玉珊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耐着性子与她摆事实,讲道理, “你是不是觉得做个普通人比做公主好?你可知民间的百姓过着怎样的日子?他们吃不饱穿不暖,每到过年才有新衣裳穿,冬日无碳火取暖,夏季无冰块消暑,而你呢? 每一季都有几十件新衣裳,春季的衣裳,秋季便不穿了,绫罗珠宝任你选,山珍海味供你挑,闲时还能到避暑山庄、圆明园和木兰围场游玩。 穷人家的孩子想读书都没机会,你可以读书骑射打猎,喜欢什么便做什么,那么多宫人伺候你一个人,你却身在福中不知福,认为自己过得苦,你让其他孩子情何以堪?” 那样的苦难,容瑜没经历过,在她的想象中,宫外百姓的日子才是最自在的,“至少她们的父母不会狠心让她们远嫁!” 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总是将人生想得很顺遂, “你不会以为不做公主便可自由的决定自己的婚事了吧?你错了!寻常姑娘家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婚事皆是父母做主,不管她们是否愿意,都得嫁过去! 生而为人,没有谁活得很轻松,你皇阿玛的身份可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可他也有他的难处。他若只顾你的感受,不与蒙古联姻,万一蒙古发动战争,百姓们受苦,便会骂你皇阿玛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女儿,不顾家国百姓。身在皇室,就得以大局为重,不能只考虑自己,你懂吗?” 尽管母亲说得很有道理,但容瑜还是不愿应声,转身朝里躺着不说话,郑言芝拉了拉姑母的手,小声对她道:“姑母您累了一天了,要不您先回去歇息,我来劝容姐姐。” 此刻的容瑜已经对父母有偏见,不再信任他们,总觉得他们说什么都是在哄她定亲,可是言芝不一样,言芝是她的表妹,两姐妹整日的在一起,感情格外的好,是以容瑜对言芝还是很信任的。 思及此,苏玉珊不再多言,先行离开,让言芝来劝她。 第491章 约见勒珠尔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待皇贵妃走后,言芝才在她身边坐下,“容姐姐,姨母说的皆是事实,外面的女子其实远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幸福,她们都很惨的。 我娘身边有两个丫鬟,跟了我娘许多年,娘亲便打算给她们许个好人家。一个听从了我娘的安排,嫁的那个人虽然木讷了些,不太会说什么花言巧语,但为人忠厚,对她很好,她现在的日子过得不错。 另一个丫鬟嫌我娘介绍的男子相貌不够英俊,定要犟着嫁给一个油嘴滑舌,相貌俊俏的护院,结果成亲之后,那人很不老实,时常跟院里其他的丫鬟说话,而她到了婆家,既得带孩子,还得伺候婆婆,她丈夫也不感激她,还说她在家不挣银子,毫无用处!” 言芝突然跟她说起这些琐事,容瑜一时间没能明白她的意图,“言芝,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我想说的是,被人安排的姻缘不一定不好,自个儿选的也不一定好,总而言之,宫里宫外的女子都不容易。 你是公主,有这层身份在,将来谁都不敢欺负你,你若生在民间,做个寻常女子,到了婆家,相夫教子,伺候公婆,洗衣做饭,样样都得会,不然就会被打骂训责。” 言芝所说的那种情形,已经超出了容瑜的认知,她实在难以理解,总觉得不太可能,“不会这么惨吧?” 言芝十分肯定地点头道:“有些女子过的日子比我说得还要悲惨呢!你没去过宫外,自然不晓得宫外女子的日子有多艰难,你生来就是皇帝之女,金尊玉贵的,这可是天下女子都羡慕不来的福分呢!你合该珍惜才是。” 在此之前,容瑜也觉得自己过得很幸福,但这桩婚事彻底打破了她的宁静,她才晓得,原来自己身上竟然背负了那么沉重的职责,这所谓的使命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们只知道我锦衣玉食,却不知我要被父母送至蒙古去,往后余生都要在偏远陌生的地方度过。” 若是让言芝嫁到蒙古去,她肯定也不大愿意,然而此事已成定局,言芝只能劝她往好处去想, “姨丈和姨母已经在尽力的帮你挑选适合的额驸,我觉着吧!勒珠尔为人沉稳,相貌英俊,他还是亲王世子,将来要继承王爵的,即使去蒙古,你的日子也不会难熬的。” 侧躺着的容瑜怅叹道:“可是嫁给不喜欢的人,再怎么锦衣玉食也不开心啊!” 这便是容瑜最在意的,言芝奇道:“勒珠尔没什么不好的呀!这几年他已经会说很多汉语了,可以跟你正常沟通,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呀?” “因为……”犹豫片刻,容瑜小声对她道:“我有喜欢的人。” 想起几年前的那一幕,言芝恍然大悟,“是明义吗?” 容瑜的心事,从来不敢告诉别人,秘密一直藏在心里很难受,也就言芝最值得她相信,所以她没有再否认, “这都被你发现了呀!可不要告诉别人吆!” 当年言芝就曾猜测容瑜是不是喜欢明义,但这几年她二人一直保持距离,言芝便以为容瑜已经放下了,没想到她还在念在明义, “那……明义他是什么态度?他喜欢你吗?” 说起这个容瑜便觉遗憾,“今日我委婉的问他了,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大哥他们就找来了。” “明义也挺好的,但你得和亲,那跟他就不可能了,除非……” 好奇的容瑜半抬起身,“除非什么?” 小手撑着下巴,言芝兀自琢磨道:“指望皇上提出不定亲,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了,除非蒙古那边先提,他们若是不想定亲,那你就不必嫁了,不过这也是不可能的事,蒙古巴不得与皇室联姻,怎么可能拒绝呢?” 言芝也就是随口一说,未料容瑜竟是听进了心里去,她突然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个好法子…… 思索了一晚上,容瑜决定去找勒珠尔谈一谈,出乎她意料的是,当她准备下岛时,侍卫竟将她拦住,说这是皇上的意思,若无皇贵妃陪同,不准她再私自离岛。 所以皇阿玛这是将她禁足了吗?容瑜越想越恼,却又无可奈何,可即使被限制了自由,她仍不打算放弃。 思来想去,她打算让弟弟帮忙,约勒珠尔出来。 虽说永璋和勒珠尔的关系有所缓和,但永璋一直没有约过勒珠尔,他懒得去找勒珠尔说好话,便一口回绝了。 容瑜想让他帮忙,也不敢撂狠话,只能好言哄着,“平日里我可没少帮你收拾残局,念在咱们姐弟情深的份儿上,你就帮姐姐一回吧!” 永璋心道这词用在这儿不合适,他们哪是姐弟情深呐!分明是姐弟仇深! 墨瞳微转,永璋趁势讲起了条件,“那你先告诉我,找勒珠尔所为何事,你说出因由,我便帮你。” 若说实话,估摸着弟弟不敢帮她,于是她只能撒谎,“皇阿玛不是想让我跟勒珠尔定亲嘛!那我肯定得多与他相处,问问他蒙古那边有什么好玩的地儿,提前了解一番。” 轻“唔”了一声,永璋仔细一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那你直接去找他呗!干嘛要我去找?” 提及因由,容瑜忿然抱臂,轻哼道:“还不是因为皇阿玛将我禁足,不许我出岛,那就只能让勒珠尔过来,否则我也不想麻烦你呀!” 姐姐再三请求,永璋不忍拒绝,这才答应帮她约见勒珠尔。 当永璋表明来意后,勒珠尔心下生疑: 公主一向不搭理他,此次突然找他,八成没什么好事,但公主受了伤,按理来说,勒珠尔是该去看望的。 思量片刻,勒珠尔应承了,说是待会儿放课后随永璋一起去环碧岛,探视公主。 第492章 转机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若是旁人来访,苏玉珊还能挡一挡,偏偏来的人是勒珠尔,他好心探视,苏玉珊不好拒之门外,只能让他过去。 她是想着,兴许勒珠尔对容瑜多几分关怀,容瑜还能对他改观呢? 殊不知勒珠尔之所以来环碧岛,皆是容瑜的小把戏。 且说勒珠尔跟随永璋一道,带着诸多补品上得环碧岛,他先是去给皇贵妃请安,而后又与永璋一起去看望公主。 彼时容瑜正躺着塌上等着,她还担心勒珠尔不来呢!好在永璋办事靠谱,将人给请来了。 听到宫人的禀报,容瑜随即坐起身来,略整仪容,而后去往外屋。 勒珠尔命小太监将补品放于桌上,询问她的伤情。 容瑜并非矫情之人,只道是小伤,无甚大碍。遂后她给永璋使眼色,示意他先出去。 永璋不情不愿的转身往外走去,但他并未走远,而是猫在墙边的窗户底下,预备在这儿偷听,看姐姐和勒珠尔究竟会说些什么。 起初两人说的皆是寒暄之词,永璋听得没劲儿,恰逢此时,郑言芝路过,瞧见永璋在这儿,近前与之打招呼, “北边的葡萄熟了,我要去摘葡萄,你要去吗?” 瞄见她的身影,永璋当即站起身来,高她一个头的永璋得意扬首,“叫声哥哥,我就陪你去。” 红唇微努,郑言芝不满提醒,“都说了我比你大几个月,你应该叫我姐姐才对。” “可我比你高啊!谁瞧见不说你是我妹妹?”永璋再次哄她唤哥哥,言芝坚决不肯如他的意,傲然扭头,“爱去不去,懒得理你!” 言芝扭头就走,永璋顿感无趣,遂又跟了过去。 听到他的脚步声,言芝轻哼道:“你不是不来的吗?” 干咳了一声,永璋义正言辞地道:“葡萄架很高的,你若是不小心摔着,额娘又该怪我没保护好你。” 言芝直白戳穿,“有这么多宫人在,我才不需要你的保护。” 觑了他们一眼,永璋嫌弃地道:“他们笨手笨脚的,哪里保护得了你?” 小太监立马附和,“是,奴才们愚笨迟钝,不似三阿哥那般伸手敏捷。” 闲呛了两句,言芝没再奚落他,两人一起去摘葡萄。 与此同时,容瑜派人在外头守着,不许闲杂人等过来,她晓得弟弟已经走了,便放心的说起了正事。 凝视着勒珠尔,容瑜试探着问了句,“你……可有心上人?” 虽说勒珠尔在这儿学了几年,但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有些词他还是没听过,他一心钻研学业,根本没想过其他,以致于容瑜所说的这个词他有些陌生, “什么是……心上人?” “就是喜欢的姑娘呀?你在蒙古的时候,可有青梅竹马,心仪的姑娘?” 勒珠尔这才明白她的意思,正色摇首,“没有。” 居然没有?容瑜颇为惊讶,“我见过那些蒙古姑娘,她们都挺漂亮的,就没有一个你喜欢的吗?” “她们是否漂亮,与我何干?我又不会娶她们。”自小他的父汗就告诉他,他将来是要与皇室联姻的,他的妻子只会是爱新觉罗氏,是以勒珠尔从未多看其他的蒙古姑娘一眼。 失望的容瑜又问了句,“那你喜欢我吗?” 公主突然问得这么直白,勒珠尔愣怔当场,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公主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当然要听实话,必须照实说。”为免除他的后顾之忧,容瑜还特地强调,“我不会生气的,你放心吧!” 骗人这种事,勒珠尔是真的不擅长,在他看来,说实话才最轻松,既然公主也要求他说实话,那他便如实道出心底的真实感受, “臣与公主相处甚少,若说有多么喜欢你,不合常理,单就目前来说,臣不喜欢公主。” 这便是容瑜最期待的答案!激动的她笑容满面,“正巧我也不喜欢你,那咱们就别定亲了吧?你去跟我皇阿玛说,亲事作罢,省得皇阿玛再张罗。” 得知公主的真实目的,勒珠尔英眉顿皱,“不成,臣还是得跟公主定亲。” 容瑜笑容顿僵,“为什么呀?你又不喜欢我,我们对彼此并无好感,勉强定亲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她在乎感情,勒珠尔却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只有蒙古的局势,“臣是不喜欢公主,但也不讨厌,所以亲事还是要定的。” 容瑜实在不理解,“你我互无好感,那我们不应该放过彼此吗?为什么要为难两个人呢?” 勒珠尔眸光渐沉,始终保持理智,“因为你我的身份摆在这儿,联姻是必然,没得选择。” 好言商议无用,容瑜实在没法子,只能冒险撂出最后一招,企图刺激他,令他嫌弃, “可我有喜欢的人,我不喜欢你,你还要跟我定亲吗?” 她本以为这么说便能使勒珠尔自尊心受挫,知难而退,出乎她意料的是,勒珠尔的神情十分平静,似乎没有一丝惊讶, “喜欢又怎样?他也不可能跟你定亲。” 他怎会如此镇定?难道他一早就知道她的心思?容瑜心下疑惑,但并未追问,只忿然抱怨,“若非因为联姻,我们肯定会在一起的!” 看得出来,公主对联姻很排斥,勒珠尔墨瞳微转,决定换一种策略, “公主,现在你我尚未定亲,一切还有转机。倘若那个人敢向皇上提亲,那我就跟皇上说,不与你定亲。” 勒珠尔突然松口,容瑜欣喜之余又觉怪异,诧异的望向他,“此话当真?” 下巴微点,勒珠尔郑重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难得有这个机会,容瑜当然要尝试,未免他反悔,她立即应承,“好!这可是你说的!” 勒珠尔之所以敢撂出这样的话,是因为他很清楚,明义他不敢! 第493章 提亲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勒珠尔与明义在一起读书,两人皆与永璜相熟,可他二人却交集甚少,即使三人同行,他二人也很少说话。 但明义的性子,勒珠尔却是了解的,所以他才敢跟公主打这样的赌。 容瑜并不晓得勒珠尔打的什么主意,她还以为勒珠尔介意她有心上人这件事,所以才会松口。 只要有一丝希望,她便不会放弃! 待勒珠尔走后,容瑜又央求弟弟将明义给叫来。 永璋一脸诧异的盯着她,“姐,你马上就要跟勒珠尔定亲了,再见明义不太妥当吧?” 容瑜不以为意,“这不还没定亲嘛!” “那也不能见,皇阿玛不允许你们见面,我若从中牵线,被皇阿玛知道,皇阿玛肯定会责罚于我!”皇阿玛脾气不好,对几位皇子尤为严格,是以永璋有所顾虑,不敢冒险。 不论容瑜如何央求,威逼利诱,他都还是那句话,坚决不去找明义。为防姐姐再找他麻烦,永璋干脆推卸道: “要不你让大哥帮你找明义吧?我还有功课没做完呢!先走咯!” 永璋脚底抹油,溜得极快,容瑜哪敢找大哥?大哥为人刚直,指望他将明义请来,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偏偏容瑜被困在此处出不去,无奈之下,她只好找言芝帮忙。 言芝也没那个胆子,但又耐不住容瑜的一再请求。 平日里容瑜待她那么好,现在容瑜有难处,她身为好姐妹,也该助一臂之力才是。 犹豫许久,最终言芝答应了容瑜,明日去找明义。但同时她还有一个疑问,“若是明义同意提亲还好说,你们二人还能争取一下,万一他不同意呢?” 其实容瑜能感受得到,明义应该是喜欢她的,但明义一直未曾正面表明过,所以她也不敢断定, “假如他真的不同意,那我就断绝此念,与勒珠尔定亲。” 说这话时,容瑜毫无底气,因为她知道明义是个很理智的人,就像她大哥一样。 明义会如何抉择,谁也说不准,只能明日见分晓。 因着明义还在读书,上午肯定是不得空的,言芝唯有等着,算准晌午他们用午膳的时辰过去找他。 言芝跟明义说,公主伤到了腿,不能下帐,明义很是担忧,但又有些奇怪,“昨日我问过大阿哥,大阿哥说容瑜没什么大碍,只伤在胳膊。” 两人的说辞有出入,言芝内心慌乱,面上表现得很镇定,借口道:“那是因为容瑜不想让大阿哥担忧,所以才没跟他说实话,其实她伤得很重!” 言芝夸大其词,明义信以为真,但他晓得自己直接去环碧岛的话,肯定是进不去的,所以他又去找永璜,想让永璜带他去环碧岛,看望容瑜。 永璜顿感为难,只因他晓得皇阿玛不许明义与容瑜来往,但这种事又不能明言,永璜拐弯抹角地婉拒, “容瑜受的是小伤,不严重,你不必担忧。” “是我没护好她,才害得她受伤,此事我有责任,所以我得亲自去探视,方能安心。大阿哥,你就帮我一回吧?我保证不会待太久,说几句话就走。” 明义态度恳切,永璜终是不忍拒绝,以免伤了兄弟感情,他便想着先带明义去环碧岛,等上岛时,侍卫应该会拦,那就不能怪他了。 如此想着,永璜这才点头应承。 放课后,两人一起去往环碧岛,然而接下来的情形出乎永璜的预料,环碧岛上的侍卫居然没有拦阻明义! 两人就这么顺利的上了岛! 这让永璜有些措手不及,然而人已经来了,他也不能再让明义离开,只能交代他不要耽搁。 这边厢,常月上报皇贵妃,“娘娘,大阿哥带着明义少爷上岛了。” 倚在塌边的苏玉珊似乎并不惊讶,只问了句,“都安排好了?” 常月应道:“奴婢已经安排妥当。” 苏玉珊也就没再多问,继续阖眸养神。 她之所以如此从容,是因为昨日勒珠尔去看望容瑜时,她派了人过去,在暗中偷听。 得知勒珠尔的提议时,苏玉珊本想插手阻止,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个让女儿死心的好时机…… 于是她没有出面拦阻,还交代侍卫放行,明义这才能顺利见到容瑜。 瞧见明义的那一刻,容瑜既欢喜又紧张。明义询问她的腿伤,容瑜生怕露馅儿,假装痛苦的轻嘶了一声, “还有点儿疼,擦了两日太医给的药膏,稍有缓解。” “这几日你定要注意些,尽量别走动,按时擦药,以免加重伤势。” 听着他温声的嘱咐,容瑜心甜如蜜,含羞带笑的点头应承着, “嗯,我记下了。那你呢?大哥说你伤到腰了,是不是很疼呀?要不你请假休息几日,先别去读书了,在家养着,养好了再去。” 他的伤的确不轻,但他却不愿耽搁,“太医说暂时不能练习骑射,读书不影响,我不能请假,以免耽误功课。” 他说得倒是轻巧,容瑜又岂会看不出来,他在强忍而已, “都怪我不好,若非我躲在树上,你也不会受伤。” 不忍见她如此自责,明义笑慰道:“只要你没事就好,我这点小伤不妨事,遵从医嘱疗养,很快便可痊愈。” 他好言安慰着,容瑜这才舒展了眉头。想起正事,她鼓起勇气道:“昨日勒珠尔跟我说,倘若有人愿意向我提亲,那他便不再与我定亲。” 乍闻此言,明义惊了一诧,“他真的这么说?” “是啊!千真万确!” 容瑜一脸笃定,明义却觉得不太可能,满蒙联姻是规矩,勒珠尔岂会轻易坏了规矩?便是他同意,达尔罕王也不会同意的! 就在明义疑惑之际,忽闻容瑜道:“其实……我想问问你,你……愿意向我提亲吗?” “提亲?”明义愣怔当场,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对啊!只要你向我提亲,那我就不必嫁到蒙古了。”容瑜满心期待他的回答,却半晌不听他应声,但见明义目光幽深,似是在思量着什么。 他的眉头紧皱,面上并无一丝喜色,这样的反应令容瑜心顿沉,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所以不愿跟我提亲?” 明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公主,这件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我去提亲,皇上肯定不会同意。皇上一直主张联姻,他怎么可能让你嫁给我?” 此时此刻,容瑜只想听他的真实想法,不想考虑其他, “你别管那些,我只想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感觉,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可愿与我定亲?” 第494章 定亲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明义很想告诉她,其实他早就没把她当表妹了,他的姑母是皇后,并非纯皇贵妃,他和容瑜之间没有一丝血缘关系,所以他也曾有过其他想法,甚至还想着,等长大后,让阿玛帮他提亲。 然而勒珠尔的出现打破了他的梦,那年皇上和阿玛皆找过他,严正警告他,不能对公主有任何非分之想,否则便会连累整个家族! 从那时起,明义便默默的收敛了自己的心思,开始刻意疏远公主,与她保持距离,而公主也生他的气,不愿再理他。 他以为两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成想,公主竟对这亲事如此排斥,还为此跟皇上闹脾气。 得知她失踪的那一刻,明义浑忘了要与她保持距离,急切的想要找到她,护她周全。 在树上相处时,周遭没有旁人,只有他二人,他还是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然而他什么都不能说,还得违心的劝她不要跟皇上置气。 他的心思只能隐藏,从前如此,现在也如是,哪怕内心翻江倒海,明义的面上还是很冷漠, “公主可能误会了什么,我对公主只有兄妹之义,并无男女之情。” 容瑜期待了许久,她甚至也想到了这个答案,但又抱有侥幸心态,想着也许会是另一种情形。 真正听到他说出答案的那一刻,她的脑中一片空白,怀揣着希望的一颗心瞬时跌落至谷底, “也就是说,你并不喜欢我?” 他没有勇气正面回应,只冷声道:“公主明白就好,既无爱慕,我自然不能向你提亲,还请公主见谅。” 她多么希望是自个儿听错了,可他的声音如此清晰的在她耳畔回响,如洪水一般将她包裹,此刻的她就像是溺水的人,难以喘息,心疼得紧揪在一起,豆大的眼泪瞬时自眼眶涌出。 可她不愿让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反手将面颊上的泪痕抹去,努力的去调整自己的情绪,声音低而沙哑, “嗯,我知道了,是我强人所难了,抱歉,往后我不会再为难你。” “公主……”目睹她伤心绝望的情状,明义越发懊悔。 他明知容瑜想要的答案是什么,却还得说出这样伤人的言辞来,那一刻,明义恨透了自己的懦弱,他顾忌自己的家族,却没能给容瑜想要的幸福。 她一个姑娘家,都鼓起勇气主动开口请他提亲了,他竟然不敢答应,还算什么男子汉? 自责的明义张口欲劝,到了还是说不出一个字来,只因他很清楚,一旦他表明心意,依照容瑜的心思,肯定会为了跟他在一起而抗争到底。 到时不止富察家族受牵连,就连皇上、皇贵妃也会头疼不已。 考虑到后果,明义终是没有再解释。 两人相对无言,容瑜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气氛,她快撑不下去了,哑声道了句,“我有些乏了,想歇会子,你先回去吧!” 明义还能说什么?缺乏勇气之人,再待下去也是徒劳,最终明义道了声保重,而后低眉告辞,黯然转身离去。 待脚步声渐远,容瑜这才趴在罗汉床上,痛哭不已! 所有的梦在这一刻碎得彻底,从今往后,她再无一丝希冀,喜欢的人不喜欢她,那她还挣扎什么呢? 她突然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笑话,苦苦的对抗了那么久,终究还是徒劳,明义根本就不喜欢她,如若不是明义,那将来她的额驸是谁又有什么区别? 明义心中无她,她的父母都希望她能去和亲,她突然觉得自己待在京城似乎是多余的,没有人真的在乎她! 那她还强行留下来做什么,倒不如遂了他们的意,去蒙古和亲,也算不负父母的养育之恩,实现了自个儿来人世走一遭的价值。 如此想着,容瑜又哭又笑,面上尽是泪痕。 言芝听到动静,赶忙来劝她,容瑜默默的擦着眼泪,而后又去洗了把脸,笑面以对, “哭过了,没事了,我已经想开了,你别担心。” 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面上还有笑容,仿佛真的不在乎一般,可她通红的眼睛和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 言芝心疼容瑜的处境,却又无能为力,她似乎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容瑜被命运牵制,不得自由。 明义走后,侍卫也跟着离开,去向皇贵妃汇报情况。 明义的回答在苏玉珊的意料之中,她晓得这孩子会以大局为重,为了家族,他不会陪着容瑜一起闹,这样的结果苏玉珊很欣慰,然而当侍卫说公主一个人趴在那儿哭了许久时,苏玉珊的心蓦地一疼。 被喜欢的人拒绝,那种感觉一定很痛苦吧?容瑜是放弃了,但代价却是那么惨烈,碎了的心,往后还能有人将其缝补起来吗? 玉珊很担心女儿的状况,弘历得知此事后,先是嗤女儿胡闹,而后又夸赞明义识大体, “明年明义便十五岁了,可以当侍卫,开始做官了,这孩子值得培养。” 明义是否喜欢容瑜,玉珊不得而知,她最在乎的还是女儿的感受,她想让女儿听她皇阿玛的话,但当女儿伤心之时,玉珊又心疼不已,当娘的总是这般矛盾。 不听玉珊应声,弘历猜出她在担心容瑜,遂在旁宽慰道: “容瑜还小,不懂真正的男女之情,待她将来成亲,与勒珠尔做了夫妻之后,勒珠尔好生待她,料想他们之间也能培养出感情来。” 事到如今,容瑜没有其他的路走,唯有嫁给勒珠尔,玉珊也只能盼着他们日久生情了。 经此一事,容瑜彻底死心,不再闹腾,弘历正式为女儿和蒙古世子勒珠尔定亲。 定亲当日,勒珠尔既不排斥,也不欣喜,他反应如常,仿佛这是顺理成章之事。 容瑜全程十分配合,只是没什么笑容。 苏玉珊能清楚的感觉到,自此以后,女儿与她不似从前那般亲近,不会再窝在她怀里撒娇。 玉珊说什么,她都会应承,不再调皮的辩解,她看似乖顺,但却与母亲离了心。 玉珊很不适应女儿这样的转变,她试图与女儿沟通,然而容瑜却是态度淡淡,长长的密睫遮掩了她幽暗的眸眼, “儿臣没有跟额娘置气,只是长大了,变成了你们想要的样子而已。” 是啊!女儿变成了大人所期待的公主模样,她决定担负起责任去和亲,然而苏玉珊却也失去了女儿的信任和依赖,她们母女之间的感情逐渐开始变淡,她很想挽回,可她尝试了各种法子,她和女儿都没能回到从前。 人生总是这般,有得便有失,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便再也无法复原。 眼看着玉珊情绪低落,弘历劝她想开些,“养儿方知父母恩,待容瑜成了亲,有了孩子之后,她便会懂得我们的苦心。” 这个过程似乎很漫长,然而除了等待,玉珊再无其他的法子。 孩子们一天天的长大,他们都在各自忙着自个儿的事,陪在玉珊身边的日子越来越少,唯有小永瑢一直陪在母亲身边,给母亲逗趣。 岁月流转又两载,乾隆九年间,五阿哥永瑢已经四岁了,而大阿哥永璜已有十七岁。 弘历的意思是,今年选秀,顺道儿给永璜择一位福晋,正在品花茶的苏玉珊闻言,才突然意识到,大儿子已经长大成人,该娶媳妇儿了! 第495章 嫡福晋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不知不觉间,永璜都已经十七岁了啊!苏玉珊不由慨叹,“儿子都十七了,该成家了,我真是不得不服老咯!” 弘历朗然一笑,“我永远比你年长一岁,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三十三岁了,她能不怕吗?女人一过了三十岁便格外在意自己的年纪。好在平日里玉珊保养得很好,如若不说年纪,外表看起来还像是二十五六岁一般。 弘历只有容瑜这一个女儿,她的命运只有联姻这一条路,但皇子们却不同。 一是因为皇子众多,二是因为皇子们的福晋要求没那么严格,只要是满洲女子,家世良好即可,所以弘历没有特别强制要求永璜必须娶谁,反倒特地询问了他的意见,问他可有心仪之人。 然而永璜一心读书习武,他的心愿便是做个文武双全,足够优秀,让皇阿玛引以为傲之人,至于女人和感情,他从未思量过。 眼下皇阿玛突然问起这个,永璜只当皇阿玛是在考验他,遂拱手道:“皇阿玛,儿臣并无任何想法,儿臣的婚事自当由您和额娘做主。” 当初容瑜一心想自己选,却没有这个机会,如今永璜有这个机会,他却没那个念头,当真是造化弄人啊! 参加选秀的那些个秀女,原本玉珊是不怎么关注的,但这一回她却格外上心,只因她大哥苏鸣凤的大女儿苏棠到了年岁,也得进宫选秀。 苏家虽是汉人出身,却早被抬了旗,也算是八旗子弟,那么苏家的女儿也得入宫选秀。 弘历的意思是,要不亲上加亲,将苏棠许给永璜,“如今鸣凤已是户部汉尚书,以苏家现在的地位,配永璜也算合适,旁人没理由指点。” 话虽如此,可玉珊却是不怎么支持,她担心的是,姑舅表亲成亲,将来生出来的孩子会有影响,然而古代医学不发达,没有这样的认知,他们只认为这是亲上加亲,是大喜事! 玉珊特地将这个情况告知弘历,提醒他表亲最好别成亲,弘历却没当回事,“我姨母的女儿嫁给了我舅舅的儿子,生出来的孩子很康健,没有任何毛病。” 这就涉及到概率问题了,也不是所有表亲的孩子都会出事,但出事的几率会大一些。 不论玉珊如何解释,弘历也不信表亲不能成亲,还觉得她辜负了他的好意, “我是爱屋及乌,恩泽你的家人,想让他们飞黄腾达,皆过上好日子,不然你以为我想操那份闲心?得空我陪你躺会子不舒坦吗?” 弘历一番好意,苏玉珊也是为侄女的幸福着想,但那毕竟不是他们的女儿,玉珊不能替兄长和侄女做决定,于是她借着每年一次与家眷相聚的机会,让大嫂张氏将女儿苏棠带进宫来,好让这两个孩子见一面。 反正弘历说了,只要苏棠不愿意,那就不赐婚,玉珊只能寄希望于苏棠,盼她说一句拒绝的话。 先前张氏入宫时,一直带的是儿子,此次玉珊特地差人嘱咐她,将苏棠带进宫来,张氏略一思量,已然明了皇贵妃的意图。 女儿的妆匣中有许多贵重首饰,但张氏没让她戴那么多,只选了简单的葡萄石流苏簪和几只绢花作为点缀,在初春的季节里显得格外清新宜人。 苏棠本就白皙,张氏便给她选了件藕粉色的对襟氅衣,愈显俏丽。 小姑娘头一回入宫,没什么经验,不知该如何穿搭,母亲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在她看来,母亲极会打扮,她的眼光准没错。 梳妆完毕后,张氏带着女儿进宫去,今儿个玉蝉也带了大女儿进宫,因着玉蝉外嫁,嫁到了郑家,是以玉蝉并未抬旗,她的女儿还是汉人,也就不必参加选秀。 二月初六,众人共聚景仁宫。 这是永璜第一回见到这位表妹,表妹不算花容月貌,贵在清丽端方,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又因为她母亲张氏出自书香世家,她自小饱读诗书,气质非凡。 怎奈永璜一心读书,对男女之情尚无兴致,是以瞧见苏棠时,他面色如常,并无任何异常的表现,苏玉珊也瞧不出来,儿子是否钟意苏棠。 永璜毕竟是皇室贵养出来的皇子,相貌俊朗,仪表清正,姑娘们瞧见他,第一印象大都不错。 张氏乃张廷玉之女,结交的皆是权贵夫人,苏棠打小跟着母亲见过诸多大场面,即便初次面见皇贵妃和大阿哥,她也并不羞怯,依礼福身,形容举止皆得体。 苏玉珊倒是很喜欢这个侄女,只可惜苏棠和永璜是表亲,为了他们的后代着想,玉珊内心是不希望两人结为夫妻的,然而弘历不信这个,一心想为苏家谋取利益,她若坚决拒绝,倒显得她有些不识好歹。 思前想后,玉珊只能组这个饭局,让他们见一面,而后再见机行事。 两人打过招呼后,永璜没有多做停留,与他舅舅苏嘉凤的儿子一起出去了。 以往言芝与苏棠见面次数很多,自她进宫给公主做伴读之后,两姐妹见面就少了,不过感情还在,一碰见,两人仍有说不完的话。 大人们在西暖阁说话,容瑜、言芝和苏棠则在院外闲聊。 如今的容瑜变得很沉默,加之她与苏棠不熟,便没怎么吭声。 苏棠想向言芝打听永璜的品性,却又不好意思明言,遂拐弯抹角的问了句, “你在宫里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大阿哥三阿哥他们没有欺负你吧?” “大阿哥人很好的,他的性子最是温善,就是话少了些,三阿哥倒是话多,但鬼主意也多,时常被皇上和姨母训责呢!” 言芝与她说起两位阿哥的一些趣事,苏棠听得很是认真。 西暖阁中,众人闲唠了会子家常,而后苏玉珊与张氏表明眼下的情况, “不瞒你说,皇上有意将棠儿许给永璜做福晋,但棠儿是我的侄女,我尊重她的意思,所以想问问她的意见,她……可有心上人?” 第496章 嫁?不嫁?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张氏暗道果如她所料,皇上还真有此意呐!已然猜到的她从容答道:“棠儿一直养在深闺之中,没什么机会见外男,臣妇也时常教导她,婚事必须听从父母之命,不可私定终身,是以她并无心上人。” 张氏虽然这么说,但玉珊还是觉得应该问一问苏棠本人,毕竟有些姑娘的心思藏得深,不敢轻易让大人知晓。 于是玉珊差人去请苏棠进来。 彼时姐妹几人正说着话,苏棠并未问询关于三阿哥的事,只问了与大阿哥有关之事,言芝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姐姐,你好像很关心大阿哥啊!你该不会是对他有意吧?” 苏棠登时红了脸,美眸微嗔,“妹妹瞎说,我才见他一面,怎会生什么心思?不过是听你提他提的多,我才顺口问一句罢了!” “是吗?”言芝打趣笑道:“我也提三阿哥了呀!你怎的不问问关于三阿哥的事?” 苏棠不答反问,“怎的?你想听我问他?难道你喜欢三阿哥?” 言芝嫌弃摇首,“他比我小几个月,是我表弟,我才不会喜欢比我小的男子。” 一旁沉默许久的容瑜突然道了句,“那日我去找额娘,隐约听到额娘她们在说话,似是打算将苏棠妹妹许给我皇兄。” 方才言芝也就是随口一说,开个玩笑,听容瑜这意思,她的玩笑似乎成真了! “真的呀!那可太好了!我瞧着他们郎才女貌,很是般配呢!”言芝在旁笑起哄,苏棠窘得无地自容, “公主只是说隐约听到,兴许是听错了,又或者皇上随口一提,当不得真。” 联想到今日的情形,言芝恍然大悟,“我说今日舅母怎会带你入宫,看来她们早有安排,想让你们见一面呢!” 其实在苏棠进宫之前,母亲也有暗示,但并未明言,只是让她好好表现,公主也这么说,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但一想起大阿哥对她的态度,苏棠又觉得没戏, “大阿哥都没怎么看我,似乎对我的印象不大好。” 言芝好言宽慰道:“大阿哥就是这样的性子,我在宫里待了几年,大阿哥跟我说过的话屈指可数,他专注读书,很少跟姑娘家说话的,是吧容姐姐?” 容瑜点了点头,“嗯,皇兄他沉默寡言,并非故意冷落你,你别放在心上。” 几人正说着话,小太监来报,说是皇贵妃请她们几位进去,有话要说。 姐妹几人相识一笑,已然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言芝挽着苏棠的胳膊往殿中走去,期待着喜讯。 果不其然,苏棠一进门,便听皇贵妃询问她的意见,问她是否愿做永璜的嫡福晋。 苏棠面颊绯红,羞赧一笑,“臣女无甚意见,一切听从皇贵妃和额娘的安排。” 瞧她这情状,似乎并不排斥,玉珊顿感不妙,只因眼前的情形与她预想的大不相同。 张氏就等着这句话呢!她欣然笑应,“皇上和娘娘有此意,实乃棠儿的福分呐!” 看来她们母女都同意这门亲事,这可愁坏了玉珊。她实在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将丑话说在前头, “咱们都是亲戚,有些事,我得提前讲明。永璜他是皇子,那么依照宫规,往后他还会纳侧福晋,至少也得有两位,还有可能再纳妾室,却不知棠儿她是否能接受这一点?” 若说表亲不能成亲,所有人都不会信她,苏玉珊懒得费神去解释,才会找了这个借口。 苏棠闻言,笑意顿僵,只因她的父亲只娶了母亲一人,并未纳妾,苏棠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心底自然渴望将来的丈夫也能与她彼此钟情。 大阿哥相貌堂堂,她对他是有一丝好感,但皇贵妃的话又令她望而却步。 她这才意识到,皇子纳不纳侧福晋不是由他自己决定的,而是宫规,不管是否喜欢,都必须有侧福晋。 一想到那样的情形,苏棠突然有些害怕,为难的望向母亲。 看样子苏棠应是不大愿意的,但拒绝这种话,她可能不好意思明言,苏玉珊顺水推舟地道: “今儿个只是咱们几个私下闲聊,孩子们的婚事关系重大,嫂嫂你回去后跟我大哥再商议一番,再决定不迟。” 皇贵妃没再提此事,张氏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而说起了旁的。 用罢午膳后,众人又闲谈了一个半时辰,而后告辞离宫。 回去的路上,苏棠心神不宁,忍不住道了句,“娘,假如大阿哥要纳侧福晋的话,那女儿还是不要嫁给了他吧?” 张氏柳眉顿皱,震惊的望向女儿,“不嫁给他,那你想嫁给谁?还有比大阿哥的身份更尊贵的少年吗?” 身份尊贵又如何?苏棠在乎的可不是身份,“可是他要纳侧室啊!到时他的后院里会有许多女人,那我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张氏冷笑反问,“你嫁给别人,就能保证那人不纳妾吗?” 苏棠当然不能保证,但至少还有一丝可能,“皇子是必须纳侧室的,但其他人可以不纳,那女儿还是不要选皇子的好。” 女儿态度骤变,张氏失望至极,忿然数落,“傻丫头,皇子嫡福晋,这可是多少姑娘求都求不来的福分,你竟然还嫌弃?他纳侧室又如何?你是正室,她们永远越不过你。” “万一进门的是个狐媚子,惯会勾人,勾走了大阿哥的魂儿,那我岂不是要被冷落?”那样的日子,单是想象她便觉得心塞,是以苏棠决定放弃,另觅良缘。 这丫头怎就那么怕事呢?“你就不会使些手段,平白任人欺负?” “嫁个寻常人家便少些这样的烦恼。”苏棠开始排斥这桩婚事,希望母亲能改变主意,张氏没再搭理她,回家后与苏鸣凤商议此事。 得知原委后,苏鸣凤只道尊重女儿的意思,“她既不愿嫁,那便罢了,料想玉珊不会强求。” 她还指望苏鸣凤帮着劝女儿呢!一听这话,张氏立马沉了脸,“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苏家的子孙与皇室联姻,那往后你们兄弟的官途就更稳固了!” 苏鸣凤并非贪心之人,对于现如今所拥有的一切,他已经很知足了,“我的官途由我自个儿来争取,无需牺牲女儿的幸福!” 他总是那么固执,张氏实在不理解,“现在有捷径摆在你面前,你为何不要?你们书生怎就那么迂腐?” 她眼中的嫌弃与冷漠在苏鸣凤看来格外刺眼,气极的苏鸣凤忿然恨斥,“你的眼里只有权势,你究竟有没有考虑过棠儿的感受?” 第497章 夫妻矛盾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鸣凤一向清高,张氏却认为既入了仕途,就该努力往上游, “身在官场,不谈权势谈什么?我这也是为咱们的子孙后代考量啊!眼下皇上独宠皇贵妃,愿意提拔你和小叔子,等将来皇贵妃失宠,或者皇帝不在了,苏家又当如何自处?棠儿若是嫁给大阿哥,那就不必再担忧,至少还有一层保障。” 最初苏鸣凤以为张氏出自书香门第,应是出尘脱俗之人,然而他却忘了,张廷玉乃汉臣之首,朝中半数官员都对他唯命是从,张家的势力如日中天。 张氏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对于权势格外看重,她总想拉拢苏鸣凤,让他归于张家一派,苏鸣凤却不愿参与朋党之争,即使张廷玉是他的岳父,他也不愿与他们为伍。 只因他是从最底层一步步走上来的,他深知他们拉帮结派,最终损害的还是老百姓的利益,是以他只走自己的路,不依附于某一派。 先前某个官员出事,张氏请苏鸣凤帮忙,苏鸣凤不肯徇私,秉公处理,张氏直嗤他太过耿直,不懂变通。 夫妻二人为此多有分歧,时常起争执。 她算计旁人也就罢了,如今就连自己的女儿的婚事,她也在算计,苏鸣凤对此深恶痛绝, “她是咱们的女儿,不是你争权夺利的工具!她若愿嫁也就罢了,她不愿意,你就不该强求!” 女儿涉世未深,她哪里懂得女人最需要的到底是什么,“棠儿年少不知事,我这个当娘的就得替她做选择,我还能害她不成吗?” “寻常人可以不纳妾,皇子必须有侧室,这便是棠儿最介意的。棠儿单纯无心机,她斗不过那些女人的,你定要让她嫁给大阿哥,那就是在坑害她!” 斜了苏鸣凤一眼,张氏冷笑揶揄,“不纳妾又如何?你倒是不纳妾,可你心里有我吗?” 最初两人成亲时,的确没什么感情,但苏鸣凤也深知自己既已成亲,就该放下过往,好好对待自己的妻子,毕竟张氏是无辜的。 他尝试着跟张氏培养感情,张氏能说会道,为人处世十分得体,只一点,她喜欢打扮,首饰绸缎,多不胜数,每个月还要入手新的,到铺子里看中什么,直接带回家,报的都是苏鸣凤的名。 那时苏鸣凤的官职还不算太高,俸银很少,他又不愿贪污,家里并不富足,但他想着,既是他的妻子,他就该养着她,她要的,只要他力所能及,就该给她。 以致于后来手头的银子用光了,他只好将以往皇上赏赐给他,被他存进票庄,以备不时之需的银子取了出来,供她花销。 后来他的官职越做越大,俸银相对多一些,她出手越发阔绰。 单单只是花家里的银子也就罢了,岂料张氏竟还背着他收了那些官员之妻给的东西。 只因那些官员看他不肯受贿,便从他夫人身上下手。 得知此事的苏鸣凤大发雷霆,他认为这是变相行贿,坚决不能收,张氏却认为这是官场默认的规矩,无需大惊小怪。 两人为此大吵一架,苏鸣凤勒令她必须将所有东西全部归还,张氏到底还是还了,但两人本就不坚固的夫妻之情也因此而破裂。 自此后,苏鸣凤一直没有纳妾,但他与张氏道不同不相为谋,实在生不出什么感情来。 张氏越发认为自己所嫁之人太过迂腐,并非良配,是以她一心希望女儿将来能嫁给权贵,千万别嫁这种思想顽固的书生! 今儿个为着女儿的婚事,夫妻二人吵了许久,苏鸣凤的态度十分坚定,为防张氏乱来,次日一早,下朝之后,苏鸣凤特地去往养心殿求见皇上,表明态度, “臣听内子说,皇贵妃娘娘有意将棠儿许给大阿哥,此乃棠儿几世修来的福分,但棠儿说她不愿意。” 略一思量,弘历想到了某种可能,“她可是有心上人?是哪家的公子?” 女儿若真有心上人,苏鸣凤也可趁机说出来,让皇上做主,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回禀皇上,棠儿她并无心上人。” 这就怪了,“既无想法,为何不愿嫁与她表兄,亲上加亲?” 苏鸣凤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加之他不擅撒谎,只好说了实话,“其实是因为棠儿一心向往两情相悦的感情,但皇子将来得纳侧室,是以她才会有所顾虑。” 弘历最欣赏的便是苏鸣凤的诚实,在官场摸爬滚打久了的官员往往都爱打官腔,说场面话,而苏鸣凤自始至终都是有一说一,不会撒谎。 在旁人看来,这样的理由很奇特,但弘历却能理解。 苏家的女儿,心思似乎都格外的敏感,弘历又何尝不想与玉珊厮守,只可惜他也因为规矩而娶了福晋。 皇室子孙总有不得已,弘历是过来人,他比谁都清楚,所谓的皇子福晋,大都是表面风光,背地落泪。 默然片刻,弘历轻声道:“朕知道了,待朕与皇贵妃商议之后再决定。” 皇帝没有给个明确的答复,苏鸣凤心里打鼓,却不知皇上是何意,会否继续给棠儿指婚? 皇帝还要忙着批奏折,苏鸣凤不敢多问,只能告辞离去。 回头得空时,弘历跟玉珊说起此事,玉珊暗自庆幸,看来她的那番话起了效用,苏棠果然不愿让自己的夫君纳妾,那弘历应该无话可说了吧? 于是苏玉珊趁热打铁,柔声劝道: “既然棠儿不愿,那咱们还是不要勉强了吧?即使她做了嫡福晋,身份尊贵又如何?到时还会有新人进门,你们会说这是规矩,我又无法干涉儿子的事,到时棠儿肯定会伤心难过的,我可不希望自己的侄女遭受这样的折磨。” “朕本意也是为了你们苏家着想,既然苏棠无此心,那便罢了!朕再给她指其他的勋贵便是。” 还要指婚啊?苏玉珊无奈笑叹,提议道:“那还不如撂了她的牌子,她便可自由婚配,不受束缚。” 苏鸣凤和玉珊兄妹二人皆非在乎权势之人,旁人都期待着皇帝赐婚,他俩却是不在意,弘历摇头笑叹, “那成吧!听你的,但外人都认为能过复选的秀女条件更好些,即使最后落选也会争相迎娶,为了能让她有更好的选择,等复选之时再撂她的牌子。” 玉珊没有如弘历的意,但他还是会为她的侄女着想,这样的情意很是难得,感激的她含笑道谢, “多谢皇上体恤。” 这句皇上,他可担不起。在她面前,他只是一个男人,哪来什么皇帝的威严?“你总是忤逆我的意思,何曾真正将我当做皇帝?” “有啊!”苏玉珊水眸流转,细声柔语,低眉轻笑,“在帐中的时候,你便是我的皇!” 她那莹亮的眸光中满是崇敬,令弘历很是受用,但又有一丝不满,“难道只有在帐中的时候,我才能令你臣服?” 察觉到他有些不高兴,苏玉珊立马改口,开始夸赞,“其实你办政务之时,认真严肃的模样我也很欣赏的。” 她这张嘴是越来越甜,也学会哄人了。 抬指轻攫她的下巴,弘历望向她的眼神胶着黏腻,声音也变得低哑,“看来我表现不错,至少能让你满意,不过人最忌骄傲,今晚我得再接再厉,争取表现得更好……” 第498章 弘历的表现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欲哭无泪,她那么费尽心思的夸赞他,到了还是躲不过这一劫,早知如此,那她还夸什么呀!反正惩罚和奖赏都是一样的,她又何必挣扎? 意识到这一点,苏玉珊也就不再媚哄他。 当天晚上,弘历还真就表现得特别卖力,连书都不看了,早早的入了帐,苏玉珊颇觉诧异, “你怎的不看书?可是今日朝政繁忙,太过疲惫?” 算来今日他并不怎么忙,但她这么说,他便顺水推舟地哀呼道:“可不是嘛!忙得肩膀疼。”说着他顺势趴在枕头上,苏玉珊已然猜出他的意图,应是想让她帮忙按一按。 但若侧坐在旁,扭着身子为他按捏有些不顺劲儿,于是她跨坐在他后腰上,为他按捏肩膀。 她那柔软的指节在他肩膀上时轻时重的按着,她时而将手竖起,如刀背一般一上一下的轻砍着,时而攥紧拳头迅速锤动着。 枕着胳膊的弘历只觉又疼又酸又麻,更多的则是舒展筋骨的惬意。 按了会子,她的手臂有些酸麻,便翻身下来,正准备歇一歇,冷不防被他一整个覆在帐中! 苏玉珊始料未及,抬眸便见他不怀好意的笑着,“累了吧?现在由我来侍奉你。” 苏玉珊赶忙摇头,“不累!不需要侍奉,多谢!” 她想起身,去被他钳制住,动弹不得,“礼尚往来,你帮我按,我也得帮你不是?” “大可不必!”她才不信他会老实的帮她。 事实证明玉珊的预感还是很准的,方才她很认真的在帮他按摩,而他此刻十分不老实,明明是在按肩膀,下一瞬手就往侧面滑去,装作不经意的采撷雪山上的糖果,苏玉珊不满的嗔他一眼, “你又开始不老实了哦!” “我若真老实,你不得怀疑我有问题?” 这话她可不认,“我何时怀疑过你?” 弘历不慌不忙地狡辩道:“你嘴上没说,心里这么想的。” 又说大话呢!“我心里想什么你怎么知道?” “你不信?我现在就能猜出你在想什么。” “你且猜猜看。”苏玉珊不信这个邪,定要让他猜一猜,弘历趁机讲条件,“猜中有奖吗?” “当然有,你猜呗!” 这还不简单?她在想什么,弘历一猜一个准,“我猜你在想……让我下去睡榻?” 玉珊本想着,不管他说什么他都否认,然而他猜得太准,她实在不好意思否认,“看来你很有自知之明啊!” “我就说我能猜中吧?我要奖赏!”他的话音未落,唇已落在了她面颊上,轻柔一吻。 等她反应过来时,他已然抬起身,笑得得意。 苏玉珊暗叹自个儿又中了他的招,回回都说不过他,当真是失策! 他一心想好好表现,令她臣服,苏玉珊无可闪躲,唯有放开回应。 就在两人忘情之际,她突然想起一事,忍不住提醒道:“哎---这几日有些危险,你且谨慎些。” 骤然被打断,弘历不满地将她搂得更紧,“我一直都很小心啊!” 苏玉珊不满轻哼,“你小心?那永瑢是怎么来的?” 前三个孩子,是两人商议好要的,但当时玉珊的身子骨不大好,何时有身孕,谁也说不准,怀上皆是偶然。 生完三个之后,玉珊便与他提过一次,说是以后不想生孩子了,然而弘历只当她是随口一说,并未太注意,这才又有了永瑢。 如今这都四个孩子了,玉珊也已经三十三岁,她实在不想再生宝宝,便郑重的与弘历讨论过一次,弘历也不希望她再受苦,是以他都会很小心,争取不让她再怀上, “我小心些,你得专心些。” 为防她分心,弘历狠捏了一把,以示惩戒。苏玉珊娇呼出声,轻锤他一拳。 不知何时,窗外下起了雨,雨声渐疾,掩盖了帐中悄语,而她不再怕被人听到,声音越发婉转…… 自那日之后,苏鸣凤没再提过女儿的婚事,张氏便以为他同意了,以为这婚事儿稳了,她就等着皇上给女儿赐婚,甚至还将此事告知了娘家。 皇贵妃都开口了,料想不会有假。张廷玉当了真,暗自庆幸,他是想着,只要外孙女嫁给了大阿哥,那等他百年之后,张家的子孙应该也能有好日子过。 张氏父女满心期待,却等来了苏棠复选时被撂牌子的消息! 张氏难以置信,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依照规矩,大都是殿选时才赐婚,如若复选没过,那赐婚便没戏了啊! 看到归家的女儿,张氏焦急不已,忙问她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你是不是在复选时表现不好?” 苏棠摇了摇头,“女儿正常表现,没什么不妥之处。” “那怎会撂牌子呢?”张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又问她,“你见着你姑母了吗?她可有跟你说什么?” 苏棠如实道:“姑母劝我不要难过,她说我是个好姑娘,将来必能觅得良配。” 听皇贵妃这话音,她似乎事先知情,晓得苏棠会被撂牌子,可先前她明明说过,皇上打算将苏棠许给大阿哥啊! 皇贵妃怎会突然改主意呢?联想到苏鸣凤的反常,张氏这才恍然大悟! 气急败坏的张氏立即去往书房质问苏鸣凤,“是你跟皇贵妃说,棠儿不愿嫁给大阿哥,所以皇贵妃才会改主意,让皇上撂了棠儿的牌子,对也不对?” 苏鸣凤移开视线,漠声道:“圣心难测,皇上如何打算,我怎会知晓?” 紧盯着他,张氏眸闪疑色,“你不知道?你敢发誓你没有从中作梗?” 苏鸣凤一直不愿撒谎,可这一回,他改主意了。只因他很清楚,一旦他承认,接下来便是无休止的吵闹,为了能有个清净日子,他眼不眨心不跳地否认道: “没有!皇上这般安排自有他的决断,你莫要妄加揣测。” “咱们的女儿才貌双全,又是皇贵妃的侄女,即使不指给大阿哥,也可以指婚给其他的皇亲国戚,她怎么可能被撂牌子呢?”张氏百思不解,定要苏鸣凤找皇上问个究竟,苏鸣凤烦不胜烦, “皇上赐婚是情分,不赐婚我们也没资格计较,我一个尚书,你让我去质问皇上,你是不是嫌我这官职太高了,想让我往下降一降?” 懒听她啰嗦,苏鸣凤想离开,却又被她拉扯,“你站住!今天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她不断拽扯,苏鸣凤不耐甩手,张氏一个没站稳,踉跄摔倒在地,吃痛的她开始痛哭控诉, “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我爹娘都不舍得动手,你凭什么对我动手?” 苏鸣凤既震惊又头疼,“是你自个儿摔倒的,我何曾打过你?” 他俯身去扶她,她却甩开手不让他触碰,坚决不起身, “嫁给你这么多年,我何曾有过一天好日子过?现在你竟然还打我!你若不想过,那咱就和离吧!” 苏鸣凤虽然恼火,但又想着自己一个大男人,不该跟女人计较,遂向她道错,说是方才态度不好,请她见谅。 然而张氏认定是他搅黄了女儿的好姻缘,不仅毁了张家的规划,还令她颜面尽失。 她不肯原谅苏鸣凤,坚持要和离,命人收拾东西回了娘家。 第499章 断绝关系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鸣凤拦她不住,也就没再管张氏,任她走了。 没多会子,苏棠得知此事,着急不已,忙去找父亲相劝,请父亲到张家去哄哄母亲, “我娘她是刀子嘴豆腐心,爹,您且哄哄她,说几句好话,把她接回来吧!” 这十几年来,苏鸣凤已经哄过她很多次,和离的话她也说过很多次,每回苏鸣凤都为了这个家极力哄劝,但是这一回,他突然有些疲惫,不想再劝了。 满目疲惫的他扶额轻叹,“棠儿,你可知你娘为何会生气?” 母亲从她房中走后,跟着就与父亲吵架,苏棠略一思量,已然明白因由,“是因为我被撂牌子的事吧?娘亲定是觉得我没被选上,丢了颜面,所以才会那般动怒。” 别的事,苏鸣凤都能容忍,唯独这件事,他实在难以忍受,也不愿轻易妥协,“她不考虑你的幸福,只希望你能嫁给权贵,为父实在无法容忍她的自私!” 此事因她而起,苏棠心中难免愧疚,“每位父母都希望子女往上走,娘亲的苦心我能理解,只是我没能如她的意,她会生气在所难免,只要将娘哄回来,好言劝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料想她不会再与您置气的。” 张氏自小熟读圣贤书,她什么理都懂,然而她心中的理已经偏了, “你娘的理是权,而我的理是本心。为官之时,我会遵从自己的本心,我也希望你能遵从自己的本心,觅得良配。棠儿,这件事你不必再管,我自有主意。” 无论苏棠如何规劝,父亲都不愿去张家,苏棠无可奈何,只能先回房,想着等父母两人都冷静几日,消气之后再想法子劝和。 回到娘家的张氏将此事告知父亲,得知外孙女没被选中,张廷玉亦觉失望,但他深思之后,劝告女儿不要和离, “苏鸣凤是固执了一些,但他毕竟是皇贵妃的兄长,你跟着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张氏忿然控诉,跟父亲告起了状,“爹,您是不晓得我这些年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那些官夫人送来的礼,他都不许我收,白送的都不要。人家的尚书夫人屋里都是古董珍宝堆不下,我屋里还是当年陪嫁的那些,我看中什么贵重之物,他都不许我买,说要攒银子给儿子女儿当嫁妆彩礼。 女儿只要能嫁给权贵,还担心什么嫁妆啊!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却拒绝了皇上的赐婚,您说他是不是傻? 就他这不知变通的性子,指望他发达是不可能的了,这日子我是熬不下去了!” “傻丫头,你也不想想,现在后宫姓什么?皇后只是个摆设,三个皇子都是皇贵妃所出,只要皇贵妃还得宠一日,苏家便不会没落,苏鸣凤是朝中的一股清流,皇上对他很是信任,将来他还有升迁的机会,你跟着他,利大于弊。” 张廷玉很清楚,女儿一旦和离,想找个比苏鸣凤更好的人家,并非容易之事,是以他极力劝说女儿继续跟苏鸣凤过日子,不要再闹腾。 “棠儿已经通过初选,且她又是皇贵妃的侄女,即便撂了牌子,也会有很多勋贵之家来求亲的,她的婚事你不必忧心,为父自有主张。” 张氏亦觉父亲之言有理,但她还是不愿回去,她是自个儿跑出来的,若是再自己回去多没面子,她就在娘家等着,等苏鸣凤来接,她再考虑回去之事。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连弘历都有耳闻,弘历将此事告知玉珊,玉珊奇怪大哥大嫂怎会闹得这么严重。 弘历在召见苏鸣凤时也曾问过他,但他没好意思说实话,只说是夫妻之间的小矛盾。 苏棠才被撂牌子,两人便置气吵架,玉珊猜测是跟苏棠的婚事有关,但她又没机会见到兄长,赶巧最近何芸宁被封作一品诰命,要入宫谢恩,苏玉珊便趁着她入宫的机会,询问兄嫂之事。 这事儿何芸宁听嘉凤说过,她最是了解内情,晓得苏鸣凤夫妻二人的矛盾所在。 听罢何芸宁的讲述,苏玉珊方知原来兄嫂的日子一直不怎么和睦,而张氏也并非她所看到的那般贤淑。 玉珊一心为苏棠的幸福着想,不希望她将来与其他女人争宠,更不希望他二人的孩子患病,才会做此决断,未料张氏竟会为此而闹和离! 何芸宁哀叹道:“他们之间的矛盾不止这一桩,早前大嫂还曾收过其他官夫人给的贵重礼品,大哥让她退回去,她只退了一半,还悄悄留了些,她还曾让大哥帮张派官员说情,大哥拒绝了,她就跟大哥置气,让大哥睡书房去……” 这些事,何芸宁都知情,但她想着毕竟是人家两夫妻的事,她不便多管,也就没提过。 今日皇贵妃问起,她才道出真相。 正所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作为妹妹,苏玉珊本该劝大哥去哄大嫂,然而张氏的种种行径已然表明,他们并非一条道上的人,勉强走下去,早晚会出事。 前朝之事,苏玉珊从不会跟家人泄露半句,但是这一回,她必须得说一句, “皇上最痛恨的便是朋党之争,张廷玉虽是三朝元老,却倚老卖老,拉拢朝中官员,如今皇上对他颇多微辞,张氏若明事理还好说,如若她也看重权势,势必会连累大哥。 芸宁,劳烦你让嘉凤跟大哥说一声,道不同不相为谋,当断则断,一旦张廷玉出事,他身为张家的女婿,怕是也会被牵连,还是趁早断绝关系为妙。” 皇贵妃都这么说了,看来这事很严重啊! 何芸宁晓得轻重,点头应道:“臣妇明白了,回家就跟嘉凤说。” 苏玉珊也不想拆散大哥的家,可眼下的情形不容乐观,弘历已经打算对付张家,为保大哥,苏玉珊只能狠狠心,借着此事让他快刀斩乱麻! 苏鸣凤本就打算不再迁就张氏,然而女儿和儿子皆来跟他说好话,劝他去接母亲回家,他正犹豫之际,嘉凤突然到访,将玉珊的话尽数转告。 苏鸣凤暗自思量着,张廷玉在朝中颇有威望,但他不懂收敛锋芒,势必会成为皇上的眼中钉。 如若张家真的出事,依照张氏的性子,肯定又要让他帮忙求情,可皇上决心已定,又岂是他能改变的? 嘉凤也劝他及时断绝,苏鸣凤犹豫许久,终是下定决心,写了封和离书,差人送至张家。 张氏还在等他来接她回去呢!等了两三日,没等到他的人影,竟然等到了一封和离书! 以往两人也曾闹别扭,她也曾说过和离的话,苏鸣凤都会来哄她的,怎的这回他竟真的要和离? 张氏登时慌了神,急忙去请父亲拿主意。 张廷玉顿感不妙,但他不便亲自去劝女婿,遂找了亲戚,让亲戚从中说和。 可不论亲戚怎么劝,苏鸣凤都还是那句话----和离! 眼看着没招儿了,张氏灵机一动,算准苏鸣凤不在家,悄悄让人将苏棠接回张家,她还不许女儿回去,大有拿女儿威胁苏鸣凤之意。 第500章 皇贵妃懿旨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得知女儿被张家人带走,苏鸣凤很是忧心,他担心张氏背着他随意给女儿定下亲事,祸害女儿的后半生。 为保女儿,他只好亲自去了趟张家。 张廷玉设宴款待,顺势劝说苏鸣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小女是任性了些,但这些年她为你生儿育女,于你们苏家也算是功劳一桩。夫妻二人没有不起争执的,你身为男子汉,合该包容她的小性子,我也训责过她,她已经知错了,你还是领她们母女回家去,好好过日子吧!” 若搁以往,兴许苏鸣凤还会点头答应,但是这一回,张氏已经触及他的底线,他无法容忍,下定决心要与她和离, “念及儿女,我才一直没写和离书,事事都让着她,但她却变本加厉,一再闹腾,就连皇上的指令她也敢质疑,和离是她提出来的,那我就如她所愿。” “小女只是一时口快,实则她并非真心要和离,你莫与她计较。” 张廷玉一再劝说,苏鸣凤仍旧没有动摇,张廷玉不禁猜测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想纳妾室?男人纳妾是人之常情,小女不会反对的,实没必要和离。” 苏鸣凤正色道:“张大人误会了,我并无纳妾的打算,就是跟她过不下去了,仅此而已。棠儿姓苏,是苏家人,所以我得接她回去。” 张廷玉不慌不忙地道:“棠儿说了,不想回去,母亲在哪儿她就在哪儿。我也劝过棠儿,可她不听,老夫也没法子啊!” 苏鸣凤不信这话,要见棠儿本人,张廷玉也不拦阻,答应带他去见。 两人到得后院,张氏见到苏鸣凤就开始抱怨控诉,这些话他已经听得麻木了,没有丝毫愧疚,只默默听着,面色冷淡,一言不发。 张廷玉暗叹女儿糊涂,都这个时候了,她合该认错讨好才是,越是埋怨,矛盾越是难以化解, “好了!鸣凤固然有不妥之处,但你呢?你就没错吗?撂牌子乃圣上之意,你怪罪鸣凤又有何用?棠儿的婚事不着急,你就别吵了,跟鸣凤回去吧!” 苏鸣凤倒是开了口,但他并没有提张氏,只让女儿跟他回去。 苏棠闻言,顿感为难。 方才母亲告诉她,千万别跟她爹回去,一旦她走了,那他们夫妻二人也就走到了尽头,苏棠不希望父母和离,便听从了母亲的话,说自个儿不想回家,想陪在母亲身边。 女儿不愿走,苏鸣凤不能强行将其带走,只能先行回去。 弘历一直在关注此事,得知苏棠被张家人带走,借此威胁苏鸣凤,弘历怒火丛生, “张廷玉这只老狐狸,当真是会算计!张氏嫌弃鸣凤,唯有张廷玉慧眼识珠,他又岂会轻易放了这个好女婿!” 弘历打算明日下朝之后,质问张廷玉,苏玉珊却觉不妥,“你是皇帝,不便插手朝臣家务事,咱们可以换个法子。” 弘历奇道:“哦?你打算怎么办?” 略一思量,苏玉珊明眸一转,已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你可以以我的名义下道懿旨,把棠儿接进宫来,给容瑜做伴读,张廷玉他还敢不放人吗?” 这的确是个好法子,弘历无需出面,只需派遣太监去传句话,就能将人给带出来。 弘历点头应允,次日便派人去安排此事。 张氏还想着只要女儿还在她身边,苏鸣凤一定会妥协的,她怎么也想不到,皇贵妃懿旨从天而降,居然要让苏棠进宫给公主做伴读! 皇贵妃早不下旨,晚不下旨,偏赶在这个时候下旨,张氏怀疑皇贵妃是故意的,但她又不敢违抗懿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女儿带走。 女儿这一走,苏鸣凤更不会来张家了,此时张氏才开始后悔,那日为何要说和离,为何要回娘家,以致于现在下不来台,处境尴尬。 她又找父亲出主意,张廷玉也没奈何。 自从苏棠被悄悄接走之后,苏鸣凤已生警惕,苏宅看守得十分严格,张廷玉根本见不到外孙,没有孩子们做说辞,便威胁不了苏鸣凤啊! 张氏迟迟不肯在和离书上按手印,苏鸣凤便将此事告到官府去,请官府来判。 那府尹是张廷玉的门人,张廷玉跟他打过招呼,不许他判离。 他本打算照做,哪料宫里来了人,是皇贵妃身边的小陆子,小陆子传皇贵妃口谕,说是必须判离。 府尹心道得罪张廷玉事小,得罪皇贵妃事大啊!万一皇贵妃不高兴,在皇上那儿吹个枕边风,那他的仕途岂不是要毁了? 权衡利弊后,府尹最终还是同意了苏鸣凤的请求,命人将张氏带来,强制和离! 张氏也是个好面子的,苏鸣凤已然闹得那么大,她若还犟着不和离,岂不是要被外人笑掉大牙? 哪怕心下不愿,但当着众人的面儿,她还是很有骨气的按下了手印。 张廷玉知情后直叹女儿太糊涂,她就应该坚持不按手印,等他到场再说。眼下手印已按,两人彻底和离,再无挽回的余地。 外孙女没嫁给大阿哥也就罢了,女儿也跟苏家断绝了关系,张家跟皇室唯一的牵连也断了,张廷玉越发焦急,担心他走后,子孙后代会是怎样的处境。 弘历就等着看张廷玉着急,人一着急便容易露出马脚,他才容易抓到把柄! 得知父母已经和离,苏棠伤心不已,她哭着跑去找皇贵妃,希望皇贵妃能帮忙让父母重归于好,然而皇贵妃却道: “如若缘尽,勉强在一起其实是一种折磨。” 苏棠年纪尚小,并不能理解这句话,她只觉得一家人在一起那么多年,不应该分离,“可是他们一和离,我便没有家了啊!” 苏玉珊拉她在身边坐下,温声劝慰着,“好孩子,我知道你难过,你在意母亲,也在意父亲,可他们有自己的想法,你要知道,最可怕的不是和离,而是同床异梦。 当两颗心已经不在一起时,和离便是解脱。至于你和你弟弟,你们不可能永远陪在父母身边,你已经长大,很快就要定亲嫁人,还会有属于自己的家。” 那一日,苏玉珊跟她说了很多,她不晓得棠儿是否能听进心里去,她只希望有容瑜和言芝的陪伴,棠儿能尽快走出这阴影。 近些日子为着选秀操心,苏玉珊越发觉得疲惫,时常会犯困。 再过几日便是秀女殿选,永璜的福晋究竟该选哪位秀女,苏玉珊还没能定下来。 看着复选秀女的名册,苏玉珊又开始掩唇打哈欠。云芳见状,随口问了常月一句,“上个月娘娘是何时来的?” 常月只道是月初,眼下都快月底了,娘娘还没来月事呢! 最近忙着选秀,苏玉珊浑将此事给抛诸脑后,经她们一提醒,她才想起自个儿的月事迟了半个月! 苏玉珊暗叹不妙,忙命人去请太医,她暗自祈祷着,千万别是有孕,不然这事儿就棘手了! 第501章 留不留?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当天晚上,弘历来陪玉珊用晚膳,她却躺在帐中没起身,弘历问常月这是怎么回事, “玉珊哪里不舒坦?” 常月也不晓得该怎么说,低声道了句,“娘娘心情不大好,皇上您去哄哄她吧!” 无端端的,怎会心情不好呢?弘历行至帐边,问她这是怎么了,“跟我说说,为何事烦扰。可是因为你大哥和离一事?他那么优秀的男人,肯定还能再遇到合适的姑娘,你无需担忧。” 她没接腔,他又继续猜测,“莫不是孩子们又惹你生气了?是哪个毛孩子?永璋还是永瑢?我来收拾他们,替你出气。” 苏玉珊依旧面朝里躺着,不悦恼哼,“那你不如收拾你自个儿。” “是我?”弘历一时间没能明白她的意思,“我做错了什么事?应该没有吧?” 昨晚她还依偎在他怀中说话呢!今日他就上了个朝,批了会子奏折,怎的一回来她就生他的气呢? 弘历百思不解,追问因由,还将她翻转过来,面对着她,定要问个水落石出。 苏玉珊睇他一眼,满面忧色地怅叹道:“太医说我又怀上了。” 弘历闻言,喜上眉梢,“这可是大喜事,你怎的不高兴?” 人皆道有孕是喜事,可在玉珊看来,这并非喜事,“为何要高兴?我都生了四个孩子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不想再要,你说你会谨慎的,怎的又让我有了?” 干咳了一声,弘历尴尬一笑,“我已经很小心了,但有时可能没能控制住,退的不及时,所以难免出现意外……” 吃药伤身,为了不让她吃药,弘历只能用这种法子。太医说了,这种办法很可能对男人也有损伤,虽不能验证真假,但弘历认了,只要不伤到玉珊就成。 这几年他控制得还算严格,基本没出什么意外,可凡事总有例外,譬如这一回,他就因为太过投入而失误了。 他一个不小心,她就得再怀一个,一想到怀胎十月的艰辛,苏玉珊便莫名惶恐, “可我真的不想再生孩子了。” 四个孩子对她而言已经是极限了,女人生孩子本就伤元气,生罢永瑢之后,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大不如前,越发畏寒,还容易出虚汗。 太医帮她调理了许久,她喝了大半年的药,才稍稍恢复些,眼下又有了身孕,若是再生一个,只怕她的身子又要亏损。 如今的日子已经很美满了,她实在不想再感受那煎熬的滋味。 握住她柔软的手,弘历好言劝道:“我知道你不想要,这回确实是我大意了,但现在已经有了,也算是天意,证明咱们和这个孩子有缘分。” 听他这话音,苏玉珊已然猜出他的态度,“所以你想要这个孩子?” 跟玉珊在一起的这些年,弘历已经潜移默化的改变了一些观念,但他骨子里还是一个传统的男人,他当然认为孩子越多越好,只是因为尊重玉珊的意愿,所以他才尽量克制,没有多要。 但现在已经怀上了,他便希望看到这个孩子出生, “再过两年,容瑜到了岁数就要成亲,到时女儿不在身边,你肯定会觉得孤单,若是再有个女儿陪着你,你就能多一些乐趣。” 设想总是美好,现实往往很难如愿,“你怎么确定是女儿,万一还是儿子呢?” “儿子也挺好,”弘历无谓摊手,“反正咱们家有皇位要继承,儿子不嫌多。” “……”这话苏玉珊没法儿反驳,她只哀叹了一声,便没再吭声,眼神望向旁处,布满了忧思。 弘历心里没底,默了半晌,还是问了句,“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自从太医确认之后,苏玉珊便一直在想这件事,她思考了一整日,始终无法说服自己再煎熬十个月,是以她萌生了一个念头, “我想打掉这个孩子。” “可是打胎也伤身啊!”道罢这句,弘历又很没底气,只因他很清楚,这一切矛盾都是他造成的, “我知道,女人孕育孩子很伤身,我也不希望你再遭罪,但却没能把控好,这事儿怪我,你心情不好,不想要这个孩子我能理解,但是你要知道,打胎亦伤身,我私心里希望你能留下这个孩子,不过决定权在你,倘若你深思熟虑之后还是不想要,那便依从你的意思,将其打掉。” 他没有强求,而是让她做选择,苏玉珊也很为难,孕育,伤身,打掉,也伤身,究竟该怎么做,她竟不知该如何决断。 玉珊心思细腻,一旦心里有事,她便辗转难眠,迟迟睡不着,弘历劝她不必有太大的压力, “有时候你我的观念可能会有冲突,我会表达我的想法,但我还是尊重你的意愿。” 话虽如此,可她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顾及他的想法呢? 迷茫的苏玉珊在次日梳妆之际,询问云芳和常月的意见,云芳觉得既然皇上说让她决定,那就把孩子打掉,料想皇上能理解的。 常月却觉得应该留下,“奴婢私以为,皇上专宠娘娘一人,后宫其他的妃嫔没机会生孩子,那为皇家开枝散叶的重任便落在了娘娘身上。 皇上虽未强求,但他应该很想要这个孩子,娘娘也该为皇上考量,皇室血脉最是难得,自然是越多越好。娘娘您今年才三十三岁,这个年纪生孩子还算正常,只要太医调理得当,应该不会太伤身。当然这只是奴婢的想法,该如何抉择,还是应该由娘娘您来决定。” 同一件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说不上谁对谁错,古人认为孩子多了是福气,玉珊却不想要那么多的孩子,然而弘历是皇帝,又只宠她一人,她若不生,似乎说不过去。 原本她已经决定不要这个孩子,但众人的话又让她有了一丝犹豫,她不确定自己的想法究竟是对的,还是一种自私的表现? 究竟该如何抉择,苏玉珊越发迷惘。 第502章 赐婚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思量了几日,她都没个论断,当晚弘历也没问她,想给她些时日,让她考虑清楚。 两日后,她还是没吭声,弘历终是忍不住问了句,“玉珊,你考虑得如何?可愿留下这个孩子?” 他这问话的方式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弘历终究还是想要这个孩子的。 众人虽未逼迫她,他们的观念却在无形之中给了她很大的压力。 身在这个时代,成为皇帝的宠妃,令她有太多的不得已。 看似选择权在她,其实她只有一条路可走。意识到这一点,她也就放弃了挣扎,但还是想趁这个机会为孩子谋一些保障, “假如……这一胎是女儿的话,将来你还是要让她去蒙古和亲吗?” 玉珊担忧介意的是什么,弘历最是清楚,他当即向她许诺,“不嫁蒙古了,我会让她留在京城,嫁一个满洲勋贵,离咱们近一些。” 得他承诺,苏玉珊这才稍稍安心。轻叹一声,她终于表了态, “我可以留下孩子,但我有个条件----这是最后一个,希望以后你定要小心谨慎,别再让我受孕,倘若再有意外,我一定会打掉,绝不会再为你破例。” 她的态度他晓得,事实上弘历以为玉珊肯定会打掉孩子,只因在他的印象中,玉珊一直都很清醒,也很有主见,不会轻易被谁干扰,就连他也不一定能改变她的想法。 但是这一回,她竟然为了他而选择留下这个孩子,这令弘历很是感动,由此可见,玉珊对他的感情还是很深刻的,愿意考虑他的感受,为他而妥协。 环拥着她,弘历的唇瓣轻吻她光洁的额,“玉珊,多谢你,愿意给咱们的孩子来到人世的机会。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个,往后绝不会再出意外,不会再让你受苦。” 做母亲的人终究是心软,她没能坚持自己的想法,到了还是决定生下这个孩子。 两日之后,是秀女殿选的日子,依照宫规,这样正式的场合,妃嫔都应该穿高底花盆鞋,但今日玉珊穿的却是平底鞋。 眼尖的高琇雯见状,不禁猜测,苏玉珊莫不是又有了身孕?否则她又怎会在这种场合穿平底鞋? 但她只是想想,苏玉珊并未公开,她也不可能傻得在这个时候去询问,只能叹一句苏玉珊好福气,能生养。 犹记得苏玉珊怀上一胎时,太后仍在宫中,那时太后应该有所行动,只是没能成功,如今太后已不在宫内,只剩皇后,然而皇后也是个胆小怕事的,却不知她是否有这个胆子动手。 高琇雯莫名有些期待,只盼着皇后大胆一回…… 眼下月份尚小,苏玉珊不愿公开,今日参加殿选,她也只是来走个过场,其实弘历已经将名册都准备妥当。 他给永璜择选的福晋是伊拉里氏,镶红旗人,轻车都尉兼佐领德海之女。 此女面相温善,瞧着是个好相与的,苏玉珊只盼着永璜和这位福晋能够和睦相处。 永璜无甚异议,在他看来,福晋是谁都没什么所谓,父母挑的,应该差不了。 除却永璜之外,十六岁的明义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因着他是皇后的侄子,是以弘历也为他指了婚。 明义没理由拒绝,只能近前拱手道谢。 道谢之际,他一直低着眉,心中百感交集,甚至不敢抬眸去看右侧方的女子。 彼时容瑜也在场,她就坐在右侧方,亲耳听到皇阿玛给明义赐婚时,容瑜的心底有一丝波澜,但很快就恢复平静。 反正明义不喜欢她,那他娶别人也正常,而她也要嫁给旁人了,她有什么资格难过呢? 强咽下心底的不甘,容瑜终是没抬眼去看他,痴念一场,终究是没缘分,就连眷恋也不该。 她面上平静,唯有握住扶手,一直紧绷着的指节出卖了她的心思。 这一幕,苏玉珊看在眼里,心中越发自责。 身为母亲,她却没能给予女儿想要的,还要像旁人一样劝她去和亲,以致于容瑜与她生了芥蒂,从此母女之间再不似往日那般亲近。 她总感觉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加之最近又有了身孕,苏玉珊的心绪越发混乱,总觉得有一口闷气堵在心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始终难以纾解。 太医说她心思郁结,再这般下去,对胎儿和母体都不利。 苏玉珊也在尽全力的劝慰自己,既然已经决定生下来,那就不该再胡思乱想,虽说这个年纪生孩子的确有些危险,但她应该会是幸运的吧? 现在想太多毫无益处,只会伤害自己和孩子。她合该放平心态,调理好身子,才能生出一个健康的小宝宝。 弘历也看得出来,最近玉珊的心思格外敏感,时常发呆,愁眉不展。 太医的意思是,得想个法子,找些其他的事,转移皇贵妃的注意力,让她有事可做,兴许她就不会再郁结。 为了能让她高兴一些,弘历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四月初夏的一日,苏玉珊午歇醒来,发现弘历正坐在塌边看书,而她枕边摆着几张图纸,画的似是一座府邸。 玉珊缓缓坐起身来,仔细瞧了瞧,这图中府邸的规制很高,正门五间,正殿七间,似乎是亲王府邸的级别。 玉珊好奇询问,“这是哪个王爷的府邸规划图?” 第503章 弘历再次破例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放下手中的书册,笑得神秘,“你只猜对了一半,这规制的确跟王府府邸很像,但却不是王府。” “不是王府?”苏玉珊一时间没能明白他的意思,“这不就是亲王王府的规制吗?反正肯定不会是郡王府。” 她自认没有看错,弘历朗然一笑,起身下榻,穿上金线龙纹靴,行至她身边坐下,笑提醒道: “一定得是王府?就不能是公主府?” “公主府?”苏玉珊目露诧色,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给容瑜准备的府邸?” 弘历点了点头,“正是,她可是固伦公主,理当有自己的府邸。” 如若容瑜留在京城,的确该建一座公主府,可她很快就要嫁到蒙古去了啊! “她要远嫁他乡,往后都没什么机会回京,你为她建府作甚?” “她是要嫁给蒙古王子,但不一定要住在蒙古啊!成了亲还可以住在京城,理当修建公主府。” 苏玉珊闻言,惊喜的同时又有疑惑,“可这不合规矩啊!我听她们说,和亲的公主都要跟随额驸到蒙古定居的。” 的确有这个规矩,但为了能纾解玉珊苦闷的情绪,他才会决定破一回例, “那是旁人,不能与咱们的女儿相提并论,你不舍得让她离你太远,那我就想法子将她留在京城,往后你想念她时,还能去公主府看望她。” 然而前朝没有这样的先例,弘历做此安排,势必会受到阻挠,“可你下达这样的旨意,想必会承受很大的压力吧?达尔罕王他会同意吗?” 的确有很多人反对,弘历力排众议,才为女儿争取到这个机会,但这些他不想跟玉珊细说,以免她担忧自责,遂一笑而过, “朝臣中总有些思想顽固之辈,他们会反对很正常,最终做决定的还是我,至于达尔罕王,我许了别的好处给他,有法子让他们住口,你放心便是。你都能冒险为我生孩子,我为你们母女对抗群臣也是应该的。” 他们二人都会为对方考量,牺牲自己的利益,只为博取对方的欢心。 弘历已然做到这个份儿上,苏玉珊再次劝告自己,实不该因为意外有孕而闷闷不乐,她不开怀,弘历也不放心,繁忙之余还要想法子哄她,着实辛苦。 看着手中的图纸,苏玉珊欣慰一笑,“容瑜若是晓得她不必长居蒙古,大约也会轻松一些。” 玉珊的笑容便似一颗定心丸,苦闷了许久的弘历终于舒展心扉,轻抚着她的指节,欣然笑叹, “你们母女能有笑颜,我才能看到蓝天,否则我这头顶终日顶着一朵乌云,连我都快要抑郁了!” 说笑了几句,而后弘历又道:“此事已经解决,现下最重要的就是为女儿规划公主府,但这版图纸我不是很满意,你觉得哪里需要改动?” 公主府与亲王府邸规制相同,建造耗功耗时,是以弘历提前两年就开始规划。 眼下苏玉珊看到的便是第一版图样,弘历之所以将这个拿给她,就是想让她参与图纸的修改,如此一来,她有事可做,也就不会胡思乱想。 原本弘历打算封永璜为王,但永璜封王是迟早的事,倒也不着急,再说即使他给永璜封了王爵,玉珊也不见得会高兴,因为她耿耿于怀的是女儿的婚事,所以弘历才会做此安排。 事实证明,弘历的这个法子还是很管用的,自从得知容瑜将会留在京城之后,玉珊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得闲时她会亲自修改图稿,争取为女儿打造最适宜居住的公主府。 激动的玉珊迫不及待的将女儿叫过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说她婚后可以住在京城,不必去蒙古。 她希望这件事能缓和母女之间的关系,然而容瑜听罢之后容色淡淡,并无一丝喜悦之情。 只因她不喜欢这个未婚夫,那么住在蒙古和住在京城,又有什么区别呢?且她认定了父母不是真心爱她,那么就算她能留在京城,她也没有家的感觉了。 容瑜并无笑颜,只面无表情的轻嗯了一声,“让皇阿玛和额娘费心了,额娘还有事吗?如若无事,我先回房了。” 眼下的情形与苏玉珊设想的大不相同,目睹女儿的冷淡态度,玉珊笑容渐消,她忽然觉得心好累,有些感情一旦有了裂缝,无论她多么努力的去修补,都再难复原。 难道她和女儿这辈子都无法再像从前那般亲密了吗? 眼瞧着主子为此事忧愁,云芳终是看不下去,她瞒着玉珊气势汹汹的去往公主的房中,不顾身份之别,将容瑜好一顿训斥, “你大约不知道,娘娘为了你的婚事,私下里跟皇上起过多少争执。她一心想尊重你的意愿,可现实不允许啊!但凡有其他选择,她绝不会同意让你跟蒙古王子定亲。 如今的局面不是她想看到的,错在宫规,不在娘娘。你伤心难过可以理解,但娘娘她就好受了吗?你为何要把所有的罪过都归咎到娘娘身上,你这般疏远她,可有考虑过她的感受?父母养你十几年,你报答她的方式就是故意冷落她,剜她的心吗?” 容瑜认为自己已经牺牲了余生的幸福,为何她们还要来指责她, “你们要我嫁给不喜欢的人,我已经接受了,可我不高兴,我笑不出来,你们还要逼我强颜欢笑吗?” 云芳暗叹公主还是没有经历过太多的苦难,才会认为这些情情爱爱便是最大的苦楚, “没有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既然改变不了,那就想办法去接受,调整自己的心态,别总让身边的人为你担忧。 你终日沉着一张脸,娘娘她也跟着失落。她怀着身孕,身子本就不适,还要为你而忧心。你已经十几岁了,就不能让她省点儿心吗?” 容瑜实在不懂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这几年她表现得足够乖顺,云姑姑无缘无故训她作甚? “我已经如她所愿,她还有什么可操心的?反正她又不止我这一个孩子,她没必要紧盯着我一个,大可多关心其他两位弟弟。” “你们每一个孩子都是她十月怀胎,含辛茹苦生养的,她能不关心你吗?”云芳被这孩子气得直发抖,声音明显颤动,她实在没法子,只能撒个谎,将玉珊生大阿哥时的情形转移到容瑜身上, “有件事,大约没人跟你提过,当年生你之时,有人谋害娘娘,给她下毒药,当时她难产,危及性命,稳婆问她保大还是保小,她不顾自己的安危,坚持要保小,为了你,她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相比生死而言,那些爱恨纠葛又算得了什么?倘若你还是觉得她不够爱你,觉得她自私,那我真替娘娘感到不值! 当初她就不该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你,在你生病时衣不解带的照顾你,她为你付出那么多,你却不知感恩,反倒记恨于她,将她视作仇人一般,你这样自私自利的女儿,要之何用?” 第504章 搭讪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云芳已经忍了她很久,今日实在是忍无可忍,不吐不快,才会一股脑儿说了那么多。 这孩子太偏执了,她费尽口舌都未能唤回容瑜的良知,气得云芳脑仁疼,她捏了捏眉心,不愿再啰嗦, “都说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我看你就是小辣椒,只会呛人,呛的都是关心疼爱你的人,外人谁会在乎你?你爱怎样便怎样,我不管了!” 忿然道罢,云芳转身即离,徒留容瑜一个人,红唇紧抿,紧掐着自己的手指,半晌无言。 言芝担心她生气,忙在旁劝道:“云姑姑只是担心姨母的身子,一时冲动才会说出那番话,我想她应该没有恶意的,容姐姐,你别生她的气啊!” 默了好半晌,容瑜才喃喃地问了句,“言芝,你说……我真的很自私吗?” 言芝面色微怔,颇有些为难,“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实话实说,咱们姐妹之间,没必要撒谎。” 容瑜都这么说了,那言芝也不再藏掖着,大着胆子道出她的观点, “我觉得吧!你没能自个儿选额驸,的确很可惜,但公主都会有许多不得已,姨母她已经为你争取过,只可惜没能成功,错不在她,你的确不该怪她。 按理说,公主出嫁后是要去蒙古的,但皇上和姨母却破例让你留在京城,还为你修建公主府,足见他们真的很疼爱你,在竭尽所能的留住你,想让你离家近一些。容姐姐,你合该体谅他们的难处,消除心底的芥蒂才是。” 对此苏棠深有感触,“我也同意言芝的看法,你瞧我,父母已经和离,我想跟他们在一起都没机会了,所以你得珍惜眼前所拥有的,别等到失去才后悔。生养之恩大过天,哪怕他们做错了,也该有一次被谅解的机会。” 姐妹们的话令容瑜有所动摇,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 回想过往,除却婚事之外,母亲对她的确很宠爱,大约因为她是宫里唯一的公主,所以母亲总是优待于她。 她与弟弟起争执时,母亲大都会教育弟弟,让着姐姐,她不舒服的时候,明明有宫人照顾,但母亲总会去她房中守着。 最初皇阿玛说要让她和亲时,母亲也是极力反对的,只是争取了几年,仍旧没能如愿。 其实容瑜心里清楚,母亲不可能不爱她,但她心中不甘,无处宣泄,才会故意与母亲怄气。 云姑姑说得很对,她这种任性的方式只能伤害到真正在乎她的人,没有任何意义。 把自己的不幸归咎到亲人身上,忽略了母亲对她十几年如一日的付出和关爱,容瑜忽然觉得自己的行径对于母亲来说真的很残忍! 意识到这一点,她很是懊悔,默默坐在那儿落泪, “是我太任性,总在肆无忌惮的伤额娘的心,她真是白养我这个女儿了。我与她置了几年的气,现在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是不是太晚了?你说……额娘会不会对我很失望,不愿再理我了?” 言芝在她身边坐下,轻拍着她的背,宽慰道: “不晚,一点儿都不晚!容姐姐,你千万别这么想,姨母一直都以你为傲,她不会生你的气的,只要今后你对她多一分关怀,一家人还像从前那般,那便皆大欢喜了。” “是啊!姑母若是生你的气,又怎会和皇上商议给你建造公主府的事呢?由此可见,她还是很希望回到从前的。” 言芝和苏棠皆在旁劝导鼓舞她,给了容瑜很大的信心,她决心改变自己,打破现有的僵局,从新开始。 次日一早,她们姐妹几人一起去给皇贵妃请安。 女儿已经有很久没给她请过安了,乍见女儿过来,苏玉珊难免惊讶,但她又不敢刻意询问,担心一句话说得不合适,女儿又要摆脸子,是以她没多问,只让人上朝食。 几人一起用罢朝食,容瑜主动道:“额娘,昨日您说皇阿玛让您主理公主府的图稿,儿臣也想看看,可以吗?” 女儿不是没兴致吗?她怎会突然要看图稿呢? 苏玉珊心下讶异,面上却答应得很干脆,“当然可以!” 她让常月将图稿拿出来,众人一起商议如何修改,容瑜也发表了意见,还时不时的笑出声来。 看到女儿熟悉的笑容,苏玉珊有一瞬的恍然,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女儿居然会在她跟前笑?这不太可能吧? 难以置信的她侧眸望向云芳,她很奇怪女儿这是怎么了,云芳猜测应是昨日的那番话刺激到了公主,所以她才会有所改变,但那件事云芳没跟玉珊说,是以玉珊一脸懵然,完全不明白状况。 看出母亲有些诧异,容瑜鼓起勇气向母亲道歉,“以往女儿太任性,总想着自己,忽略了您和皇阿玛的感受。 其实我知道,你们每个人都很关心我。即使没有爱情,我还有亲情,有父母兄长和弟弟,比之旁人来说,我已经很幸运了。额娘,我知错了,您能原谅女儿的无知和任性吗?” 苏玉珊还以为她和女儿再也回不到从前,今日骤然听到女儿说这番话,她的鼻翼和双眼皆酸涩,忍不住落泪连连, “这事儿不能全怪你,作为母亲,我也有不妥之处,你被剥夺了选婿的自由,会生气伤心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再怎么难受,日子还是要过的,所以我们只能尝试着改变自己的心态去适应现状。只要你能看开些,别再折磨自己,我也就安心了。” 母女二人敞开心扉,把话说开后,终于冰释前嫌! 目睹容瑜和母亲和好如初的场景,苏棠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忽觉心酸,即使母亲拿她当阶梯,但那毕竟是她的生身母亲,她终是做不到恨自己的母亲啊! 然而父母和离,而她也已进了宫,再难感受一家人在一起的欢愉,思及此,苏棠越发难过,悄悄离开景仁宫,往外走去,想一个人待会子。 明媚的日光映照在池面上,粼粼波光晃得苏棠睁不开眼,坐在池塘边的她心不在焉的给鱼儿喂着食,越想越难过,泪珠一颗颗的涌了出来。 就在她哽咽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男声,“小妹妹,你在哭什么?” 骤然被陌生人打扰,苏棠噙着泪回眸,但见来人是一名少年,约摸十五六岁的模样,她不认得此人,哭嗤道:“谁是你妹妹?” 眼前佳人哭得那么伤心,卷翘的羽睫都被打湿了,俏丽的芙蓉面上尽是泪痕,楚楚可怜的模样惹得永瑛心疼不已, “那……小姐姐?你在哭什么?谁惹你伤心了?” “与你何干?”苏棠不愿搭理陌生人,起身往南走去。 永瑛当即跟了过去,嬉皮笑脸,“我这不是好心问一句嘛!你别这么凶啊!” 人不理他,他也不觉没趣,又继续追问,“你是哪家的姑娘?我怎的没见过你?” 拿巾帕擦了擦眼角的泪,苏棠回身瞪他一眼,“我警告你,别再跟着我,不然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永瑛好奇地紧盯着她,“哦?怎么个不客气法儿?” 说实话,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为防他继续跟着,苏棠只好拿姑母做挡箭牌, “你再这般无礼,我便告诉姑母,让她惩戒你!” 这宫里除了皇上,还有谁能惩戒得了他?永瑛不屑挑眉,“你姑母是何人?” 第505章 婚期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当苏棠说出纯皇贵妃时,永瑛忽然想起永璋跟他说过,家里又来了一位表姐,略一思量,永瑛便已猜出她的身份, “你是苏鸣凤的女儿?” 苏棠香腮为鼓,气呼呼恼嗤,“你……怎敢直呼我爹的名讳?” 永瑛抱臂轻哼,“你爹的名讳怎么了?你祖父张廷玉的名讳我都敢直呼!” 他这是蹬鼻子上脸呐!“你这人也太没礼貌了吧?” 礼是什么?在永瑛看来,权势即礼仪,“我说的是事实,他们见了小爷也得行礼!” 苏棠心道:祖父是伯爵,倘若伯父见了此人也得行礼,那他应该在伯爵之上。 打量他一眼,苏棠没接话,转身继续往前走,这一幕出乎永瑛的预料,“哎---你怎的不问问我是何人?” 苏棠头也不回地道:“没兴趣!不管你的身份多么尊贵,都掩盖不了你傲慢的事实。” “我傲慢吗?”永瑛觉得这个词不适合用在他身上,他感觉自己很和蔼可亲啊!“小妹妹,你是不是对傲慢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话音刚落,他就收到了一记瞪眼,永瑛还想再说,却见前方来了一位姑娘,正是言芝。 且说言芝发现苏棠不在屋里,便出来找她,瞄见永瑛寸步不离,言芝近前挡住了永瑛的去路,示意苏棠先走,而后她又对永瑛道: “表姐她正伤心呢!你不要欺负她。” 永瑛义正言辞地道:“谁欺负她了?我这是在关心她。” “你还会关心人?”言芝一脸的难以置信,努嘴揶揄,“这可真是奇闻呐!” “我怎就不会关心人了?”不服气的永璋玩笑道:“我也想关心你,就怕永璋揍我。” 无缘无故的,他扯永璋作甚?“关他何事?” “你是他表妹呗!他早就警告过我们,不许任何人欺负你。” 一听到表妹二字,言芝便不高兴,特地纠正道:“说了多少回,我是他表姐!” 永瑛无辜摊手,“可他对外总说你是他表妹,反正你们也就相差三个月,差不离。” 这个永璋,从来不承认她是表姐,言芝拿他没法子,也不愿再与永瑛啰嗦,转身欲离,却被永瑛给叫住, “哎---方才那位是你表姐啊!她叫什么名字?” “不要随意打听女儿家的闺名。”言芝不肯告诉他,永瑛也不在意,她不说便罢,他有的是法子打听到! 且说永璜已经被赐婚,接下来就该张罗他的婚事了。 钦天监选了三个日子,七月八月和十月,苏玉珊是想着,七月盛夏太过炎热,儿媳妇还要穿戴厚重的婚服,定然遭罪,八月既是中秋,又是弘历的生辰,势必繁忙,择来选去,便将二人的婚期定在了十月间。 现在最棘手的问题是,大阿哥成婚,那么太后肯定得出席,毕竟那是长孙,太后若不出席大阿哥的婚仪,实在说不过去。 这也就意味着,弘历必须请太后回来。 好不容易才过了三年的自在日子,如今要他请太后回来,他还真有些不情愿。 然而永璜成亲是喜事,太后若是不到场,永璜会被人议论纷纷,弘历可不希望儿子的婚事留有遗憾,是以他与玉珊商议,说是将太后请回来。 说到底还是为了能让儿子的婚仪能体面些,苏玉珊表示理解,无甚异议,“那就请回来吧!” 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简单,“我不想去,到时皇额娘肯定又要百般揶揄,不肯回来,让我哄她说好话。” 苏玉珊掩唇笑道:“你不是最擅长哄人的吗?” 弘历正色声明,“我不擅长哄人,只是愿意无条件的哄你而已,我可没那个耐心哄皇额娘,明明就是她有错在先,凭什么要我哄她?” 他不愿做的事,苏玉珊也不想勉强,只能想别的法子,“要不还让和亲王去吧!” 弘历正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可苦了弘昼,当他收到皇兄下达的命令时,弘昼一脸沮丧, “又是我,皇兄,臣弟能拒绝吗?” “不能!”弘历义正言辞地道:“此等重任只有你能办到,万莫辜负朕的期望。” 弘昼垂头丧气,啧叹连连,“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啊!臣弟若去畅春园,皇额娘肯定会把这几年的怒火撒到我头上。” 弘历故意拿往事作比,“那年你不是主动请求,说要去请太后回来吗?” “那不一样,那年太后是否回宫都无所谓,我没压力啊!只需尝试即可,可这回不同,大阿哥成亲,太后必须到场,我这不就有压力了嘛! 再者说,第一年去请,还容易些,如今这都三年了,太后被您晾了三年,她老人家肯定满腹怨气,我去不就是被撒火的对象嘛!”弘昼看得通透,是以不愿干这份出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弘历也不强求, “成吧!你爱去不去,大不了不接太后回来,无非就是你大侄子被人议论几句,反正朕被人议论惯了,倒也不介意。” “……” 皇帝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弘昼还能说什么?他若是再拒绝,岂不是不明事理,不为皇上分忧? 弘昼暗叹皇兄这招够狠,除了接受,他别无选择啊!“臣弟怎能让那帮老顽固议论皇兄?明儿个我就启程去畅春园,定会将太后给请回来!” 弘历连哄带骗,终于让弘昼接下了这份差事,但眼下这情形,连弘历都头疼,明明不想见太后,但为了儿子的婚事,他又必须将人给请回来,实属无奈。 最委屈的当属弘昼,他是硬着头皮去畅春园的,果如他所料,他一到那儿,茶还没喝上一口,太后便逮着他倒苦水,控诉弘历的恶劣行径,说到最后还哭得很是伤心, “你说天底下有他这样当儿子的吗?哪个太后会被自己的儿子赶出宫去?现在孙子要成亲了,他才想起还有我这个母亲,他接我回去作甚,别接啊!他就该给他儿子做个榜样,让他儿子好好看看,他是如何虐待自己的母亲,将来好让永璜效仿,这般苛待他的父母!” 弘昼心道:只要纯皇贵妃不苛待自己的儿媳,那她们母子之间就不会有矛盾,说到底还是您管得太宽,才会惹得皇兄不悦。 但他只敢腹诽,不敢讲出口,需知太后她老人家可是听不进去实话的,否则也不至于在外待了三年还没明白矛盾的根源在谁身上。 但他深知自己今日是来请太后回去的,不是跟太后抬杠的,所以弘昼只能赔笑,一个劲儿的宽慰太后,给她摆明形势, “皇额娘,皇上确有不妥之处,但大阿哥是无辜的啊!他可是皇室长孙,他成亲,您一定得到场,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当给大阿哥一个面子,跟儿臣回宫去吧!” 弘昼好说歹说,太后仍是不同意,说皇帝没来,毫无诚意,她是不会回宫的。 “皇上政务繁忙,他若出宫,那阵仗可就大了,皇额娘,您理解一下皇兄的难处,等回宫再训责他。” 太后冷哼道:“皇上繁忙?那皇贵妃不忙吧?让苏玉珊亲自过来接,哀家便回宫。” 弘昼心道太后这不是异想天开嘛!皇贵妃那可是皇上的心肝儿小娇娇,他怎么可能让皇贵妃来畅春园看太后的脸色? 第506章 取消行程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昼赔笑道:“皇贵妃还要操办大阿哥的婚事,她怕是也不得空。” 太后不以为然,“这才六月间,距离婚期还有三四个月,她能有多忙?再说内务府和礼部皆会处理,无需她操心!” 弘昼这嘴皮子都说破了,太后依旧不动摇,无奈的他只能出言威胁,“皇额娘,儿臣是真心请您回宫,您就可怜儿臣的一片孝心,顾念一下皇上的颜面,跟儿臣回去吧?” 弘昼耐着性子好言相劝,太后始终冷着一张脸, “当初弘历赶哀家出宫之时,可有想过会有今日?他不顾我们的母子之情,将哀家送至畅春园,一待便是三载,如今他儿子成婚,他才想起哀家,哀家受了那么多年的屈辱,为何要顾及他的脸面?” 此时此刻,弘昼算是明白了,怪不得皇兄不愿来此,太后这控诉,一般人还真受不了,就连弘昼都觉得耳根子不清净,真想一走了之,但念及皇兄对他的嘱托,他只能勉强自己留下, “您若是不回宫,那儿臣就不走了,陪您住在这儿。” 太后一脸无谓,“你想住便住,反正畅春园这么大,随你。” 道罢太后便进了西暖阁,弘昼实在没法子,只能向梅嬷嬷求助,想让她帮忙劝一劝太后。 梅嬷嬷也想劝和,怎奈太后就那一个条件,让皇贵妃过来。 弘昼实在没招,只能派人将这个消息带回宫中,而他则继续住在畅春园,每日陪着太后,给她老人家解闷儿。 几日过去了,未见太后归来,苏玉珊随口问了句,“和亲王呢?他跟太后还没回来?” 说起此事弘历便来气,“今日有人来禀报,说是太后不肯回,要求你亲自去接。” 要她去接?苏玉珊心道:太后这是想找个机会好好折辱她一番吗? 心下不情愿的她面上没有拒绝,试探着道了句,“那要不我去一趟?” 弘历却是摇了摇头,“谩说你怀着身孕,即便没有身孕,我也不会让你去,我都懒得听她啰嗦,又怎会让你去碰钉子?” 还好他没打算让她去,事实上她也不想去见太后,“那你打算怎么办?和亲王都请不动太后,这事儿可就棘手了。” 弘历倒不是很担忧,只因他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请不动他就别回来了,住那儿得了。” 畅春园中正在听戏的弘昼连打两个喷嚏,“谁在说我呢!” 长随嘿嘿一笑,“八成是福晋想您了,在念叨您呢!” “她会想我?”弘昼才不信,“她只会觉得床变大了,她可以横着睡了!” 弘昼猜测皇兄肯定不会让皇贵妃过来,到时又得为难他跟太后解释说好话,真真倒霉! 果不其然,三日后,宫里来人回话,听罢回话后,弘昼反倒不担忧了,只因皇兄给的这个借口是极佳的, “皇额娘,皇贵妃也想来接您,怎奈她有了身孕,不宜长途跋涉,实在是来不了啊!” 太后闻言,颇觉讶异,“她有身孕了?几个月?” 弘昼回道:“听说是有三四个月了吧!这个月份得格外小心谨慎。” 三四个月了!居然没人跟她汇报消息,她在宫里安插的那些眼线都是死人吗? 弘昼趁热打铁,顺势劝道:“您很快又要抱孙子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您得赶紧回宫才是。” 苏玉珊所生的孩子,即便是皇子,也有汉人血统,太后可不认为这是什么喜事,除非哪天其他满洲妃嫔有身孕,这才是大喜事! 不过太后算了算日子,眸光一转,她忽然就改了主意, “老五啊!你在这儿陪了哀家这么久,可比皇帝有孝心呐!罢了!哀家也不为难你,明儿个就跟你一起回宫去。” 太后骤然改变态度,弘昼心下暗喜,顾不得深究,想着自个儿终于完成了任务,可以回去跟皇兄交差了! 弘昼将太后带了回来,确实是功劳一桩,但他已经是亲王,封无可封,于是弘历决定给他儿子封赏,将永瑛封作镇国公。 弘昼心下颇慰,心道还是皇兄够意思!能为儿子挣个爵位,那这几日听太后唠叨也算是值得了! 这太后一回宫,弘历就得去给太后请安,早晚的事,他躲不掉,只能面对,于是弘历带着玉珊一起去往慈宁宫。 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因为玉珊也得去一趟,若她单独过去,很可能会被太后奚落为难,是以弘历才会带她同去,太后有什么不满的,只管冲他发泄便是。 出乎弘历意料的是,到得慈宁宫,太后居然没数落他,没说他不孝,仿佛这件不愉快的事根本没发生,好似她就是出宫养病,并非母子闹矛盾,如常般跟他说话。 对待玉珊,她也没为难,而是关切的询问她的身孕。 玉珊从容应答,面上噙着笑意,心底却有些发毛,总觉得太后这状态不对劲。 若说太后已经想开,为何前几日还在要求她去畅春园? 眼下这情形,八成是在做戏吧! 好在这些年在宫里,她也学了不少奉承之词,不就是虚情假意嘛!谁还不会呀! 几人假意寒暄了两刻钟,弘历借口还要召见臣子,打算带着玉珊离开。 太后让他去忙,又让玉珊留下来陪她。 弘历正打算为她解围,玉珊灵机一动,赔笑道:“臣妾也想陪太后说说话,只是最近怀着身孕,胳膊有些肿胀,太医说需要针灸,每日一次,方能缓解,还请太后娘娘见谅。” 她拿身孕做借口,太后恨得牙痒痒,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让她离去。 太后回宫后,最为高兴的便是其他不得宠的妃嫔们,她们终于可以借着去给太后请安的机会多聚一聚了。 苏玉珊这边暂时还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反正她有身孕做挡,可以避免很多跟太后见面的机会。 入夏天渐热,弘历迟迟没有下达摆驾避暑山庄的指令,太后忍不住催了他一回,他却说今年不去了,留在宫中度夏。 自他登基,孝期结束以后,每年都会去避暑山庄,今年却是例外,略一思量,太后已然明了, “你该不是为了苏氏才不去热河吧?” 弘历也不回避,如实道:“玉珊有孕,不宜坐车颠簸,所以今年不去。” 太后只觉可笑,“她大可留在宫中安胎,岂能因为她一人而改变规矩?” 如若没有玉珊陪同,弘历独自一人去避暑山庄又有什么意义?加之她有了身孕,让她留在宫中,他不可能放心,是以他才决定取消行程, “规矩是朕定的,朕想改便改!宫中亦可度夏,没必要非得去热河。” 太后无言以对,只能退而求其次,“取消山庄行程还勉强说得过去,那木兰围场呢?这你总得去吧!那可是关乎满蒙两族的大事,绝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取消!” 第507章 弘历受伤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太后以为母子二人肯定又要为此事而大吵一架,出乎她意料的是,弘历默然片刻,居然点了点头, “皇额娘所言极是,木兰秋狝是国政,儿臣的确应该重视,不该因一个女人而犯糊涂。 等到生辰过后,儿臣就带着您启程去往木兰围场,至于玉珊,让她留在宫中养胎吧!” 终于听到满意的答案,太后欣慰笑赞,“这才是哀家的好儿子!你若事事以大局为重,咱们母子之间也就不至于生出那么多的矛盾。” 弘历也不反驳,应声称是。 一旁的李玉有些奇怪,心道皇上怎会答应去木兰围场呢?把怀着身孕的皇贵妃留在宫中,他真的放心吗? 这不像是皇上的作风啊! 但他只是想想,不敢多问,料想皇上自有他的安排。 后来弘历跟玉珊说起此事时,苏玉珊只轻“嗯”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除此之外,她没再多说其他。 弘历不免好奇,“你就没什么意见?” 放下手中给未出世的小宝宝所做的小衣裳,苏玉珊抬眸望向他,面色坦然,“木兰秋狝的重要性你曾与我讲过,我晓得你是为了朝局,所以不会跟你生气的,你放心吧!” “那你独自待在宫中,不怕吗?” 苏玉珊点了点头,而后又轻笑出声,“怕,不过我想你应该会妥善安排好一切的。” 玉珊很少主动要求什么,跟他撒娇的次数也少之又少,即使将她单独留在宫中,她也没有任何怨言,因为她不希望他有后顾之忧。 弘历能猜出她的想法,他也知道玉珊不会介意,可他却很在意这件事。 但选择权在他,所以这件事还是得由他自个儿处理。 月余后的一个傍晚,苏玉珊正和常月她们商议着乞巧节的事,忽闻宫人来报,说是皇上受伤了! 玉珊担忧不已,忙问小太监是怎么回事,小太监只道皇上今日得闲,去射箭骑马,皇上正在尝试驯服一匹烈马时,不小心受了伤,摔伤了腿,现下正在养心殿,太医在为他诊治。 玉珊生怕他被马踩踏,伤到骨头,即刻命人备辇,赶往养心殿去看望他。 待她到得养心殿时,太医正在给皇帝包扎,说皇上这是伤到了小腿骨,需要打板子休养。 太医正忙着包扎,苏玉珊当着众人的面儿,不好说什么,直至太医走后,她才低泣落泪。 目睹她眼眶通红的模样,弘历心疼的拉她在帐边坐下, “我没什么大碍,你别哭。” 这宽慰之词并不能安慰到她,“都伤到骨头了,怎么可能无碍,谁信?” 弘历忽然就笑了,“怎的?你是怕我腿废了,没法儿再伺候你?” 苏玉珊哭笑不得,气得轻锤他胳膊,“瞎说什么呢!都什么时候了,你伤得那么重,怎还有心情说笑?” 弘历一把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着,附耳低声对她道:“伤得不重,太医说的是假话,我根本没有伤到骨头。” “啊?”苏玉珊一脸懵然的望向他,一时间没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真的没事吗?你莫不是在哄我吧?” 弘历笑得意味深长,“我在哄旁人,伤是做给旁人看的。” 深思片刻,她还是没能明白他的意图,“你为何要假装受伤?” 凝视着她的眸子,弘历这才道出他的真实目的, “因为我不想去木兰围场,一旦去围场,你怀着身孕,我不便带你,把你留在宫中我也不放心,所以我才想出这个法子。 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日,按照这个说法,我伤到腿骨,必须休养三个月,这三个月内不能打猎,也就不必再去木兰围场,太后无话可说,蒙古那边也有法子交代了。” 原来他竟然默默的盘算了那么多,“可你先前不是答应太后要去的吗?” “我若不应,而后再说受伤,太后肯定会起疑,唯有当时应承,过后再假装意外受伤,太后才无话可说。” 听罢他的解释,苏玉珊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原来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去木兰围场,那你为何不跟我说实话,还骗我那么久?” “我这不是想看你是否离得开我嘛!我还以为你会伤心生气,不愿与我分开,哪料你竟答应得如此干脆,一点儿都不难过。” 弘历一脸委屈的控诉着,苏玉珊无奈笑叹,“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嘛!太后已经给你施压,我若再跟你提要求,讲条件,那你岂不是很累?” 他们总在默默的为对方着想,弘历当然明白玉珊的本意,他也就是佯装抱怨,并未真正生气, “若非为了儿子的婚事,我都不想接她回来,她一回来就要找麻烦,不过我是不可能轻易妥协的,不论何时,我都不会留你一个人,不会将你置身危险之中。” 弘历佯装受伤,太医言之凿凿,不放心的太后又派遣其他太医去诊断,他们皆道皇上伤到了腿骨。 太后本打算等弘历去往木兰围场时,她再暗中派人对苏玉珊下手,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弘历突生意外,龙体要紧,为了能安心休养,今年的木兰秋狝只能取消。 大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太后除了生闷气,再无其他法子。 今年夏季没能去山庄和围场,永璜没觉得可惜,反正在哪儿都能读书,永瑛和永璋颇觉失望,只因他们失去了游玩的机会。 不过最近永瑛有点儿忙,他早就打听出来,苏鸣凤的女儿名唤苏棠,是公主的伴读。 容瑜年岁不够,尚未成婚,每日还是要去宁寿宫读书的。 言芝和苏棠都会陪她一道儿,上午去读书,下午练习骑射,永瑛便借机跟苏棠搭话。 可不论他如何献殷勤,苏棠对他都爱搭不理的,也从不肯收他的东西,对此永瑛颇为懊恼。 永璋看在眼里,忍不住问了句,“你最近怎的总去找苏棠?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她?” 第508章 情窦初开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摸了摸鼻梁,永瑛的面色有些不自然,“我就是闲的没事儿,逗她玩儿呗!” 这话永璋可就不爱听了,“哥啊!苏棠是我大舅家的女儿,那是我的亲戚,你逗她干嘛?把人逗哭了,惹恼了,回头我也得跟着挨训。” “弟啊!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儿多?当初言芝来的时候,你不让我跟她说话,现在苏棠来了,你又不让我跟苏棠说话,每一个你都护得紧紧的,你到底喜欢谁?” 永璋当即反驳,“谁说我喜欢苏棠?我只是不希望你逗弄我家亲戚,这才事先提醒。” 他只澄清了这一点,永瑛顿时了悟,坏笑道:“那也就是说,你喜欢言芝咯?” 永璜眸光一紧,干咳了一声,否认道:“我可没说,你别瞎猜!” 他话音才落,忽闻永瑛扬声呼唤不远处的郑言芝,“言芝!” 吓得永璜当即伸手去捂他的嘴,“别乱说话!” 言芝闻声回首,走向这边,眨了眨眼睫,眸闪疑惑,“什么事啊?” 永瑛还没开口,一旁的永璋不住的给他使眼色,意在警告他,千万不许说胡话! 看他那么紧张,永瑛这才改了口,对言芝道:“你的耳坠缠到发丝了。” 言芝轻“唔”了一声,顺手捋了一下,而后转身离开。 待她走远,永璋这才松了口气,不悦地白了他堂兄一眼,“你没事儿唤她作甚?” 永瑛抱臂哼笑,“我跟她说句话而已,这你也要管?你是她什么人?” “我……我是她表兄!” 永瑛暗叹永璋惯爱自欺欺人,“自封的吧?人家言芝都不承认!” 尴尬的永璋开始强词夺理,“反正我们是表亲,我能跟她说话,你不能。” “我也没打算跟你抢,你别把我当情敌。”永瑛伸手搭住永璋的肩膀,压低了声道: “下个月是苏棠的生辰,我就想问问你,她喜欢什么,我该给她送什么礼。” 永璋都不晓得苏棠的生辰,永瑛居然知道?他究竟在背地里打听了多少关于苏棠的事? 震惊的永璋打量着他,笑得意味深长,“喔---我就说你喜欢苏棠嘛!你还不承认!” 永瑛不慌不忙的负手辩解道:“朋友之间送个礼很正常啊!大惊小怪!” 永璋不屑撇嘴,“你这朋友也是自封的吧?人家苏棠可没把你当朋友。” 永瑛自觉没趣,转了话头,“你要是拿我当好兄弟,就帮我打听打听。”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永璋没理由拒绝,便答应试一试。 如今她们三姐妹关系都不错,但若论了解的话,应是言芝更了解苏棠,毕竟她二人小时候都在宫外,时常能见面,自然更了解彼此的喜好。 是以永璋决定去向言芝打探。 苏棠闻言,疑惑的打量着永璋,“你问这些作甚?你该不会是喜欢棠姐姐吧?” 永璋笑嗤道:“瞎说什么呢!她比我大几岁,是我表姐,我怎么会喜欢自己的表姐呢?” 他不会喜欢表姐……言芝默念着这一句,紧捏着自己的指节,神情晦暗不明, “好吧!我明白了。”深吸一口气,言芝退后两步,与他保持距离, “姑娘家的爱好大都很广泛,但我们真正喜欢的,不是那些随手拿银子就能买来的东西,而是精心准备,一看就费了心血的,那样的贺礼才能打动姑娘家。” 永璋认真听着,听罢觉得她好像说了,又好像没说,“所以她到底喜欢什么呢?” 觑他一眼,言芝懒得多言,只撂下一句“自个儿领悟”,而后便转身离开了。 当他把这番话原原本本的告诉永瑛时,永瑛不由扶额, “这也太难了吧?” 对他而言,让他花银子容易,让他用心可就难了,“什么叫用心?怎样才算是用心?” 很显然,如此深奥的问题,永璋也答不出来,“这就要看你自个儿了,我是无所谓的,到时候随便送件贺礼便是,你也可以随便送,反正苏棠她是不会介意的。” 但是永瑛在乎啊!先前他也曾想方设法的给她送东西,皆被她给拒绝,赶巧她生辰将至,这个时候送贺礼,她就没理由不收,所以永瑛才想送份特殊的礼,让她铭记于心,一看到便能想起他来。 只可惜永璋出师不利,没能打探到有用的讯息,到头来还得靠他自个儿琢磨。 这对于习惯了花银子送礼的永瑛来说,还真是一个大难题! 但难归难,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苦思冥想了好几日,永瑛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八月初三这日,是苏棠的生辰,苏玉珊为侄女摆了几桌宴席,邀请那几位阿哥、郡主以及伴读们一起来用宴。 众人皆送上贺礼,苏棠并未当面去拆,直至宴席结束,众人陆续离开,三位小姐妹才围坐在一起拆贺礼。 拆到一架黄杨木笔筒时,言芝仔细一看,发现这是永瑛所赠。 看了看笔筒底部的落款,容瑜不由惊呼出声,“这居然是永瑛自个儿雕刻的!我竟不知他还会这门手艺。” 苏棠闻言,接过笔筒细细打量着,但见这黄杨木所制的笔筒上雕的是梅枝与竹叶,梅竹互相穿插其间,精巧玲珑,疏密得当,虚实应和,一看就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一旁的言芝啧啧笑叹,“永瑛还真是有心了,竟然亲自给你雕笔筒,还是黄杨木的,这贺礼很珍贵啊!” 容瑜一眼看破,“这个永瑛还真是有小心机,知道苏棠爱读书写字,笔筒又是最常用的,所以他才送个笔筒,你一看到笔筒就会想到他。” 苏棠却觉得她们都想多了,“哪有你们想得那么复杂?兴许他就是喜欢雕刻,雕了许多物件,才会随手送出。” 想起一桩旧事,言芝恍然大悟,“表姐你是不晓得,上个月他就央着三阿哥跟我打探你的喜好,我没告诉他,本以为他会随便送礼糊弄,没想到他竟想到了这一招。” 闻听此言,容瑜越发肯定,“那就是了,他肯定是对你有意,否则怎会如此上心?” 言芝凑过去笑嘻嘻地问道:“哎——你对永瑛印象如何?可有一丝丝好感?” 第509章 永璋的鬼主意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最近苏棠一直在为父母和离一事而烦恼,她压根儿没考虑过儿女私情, “我不知道,我没想过这些,我对他并不了解,公主自小与他一起长大,最是了解,你觉得他为人如何?” 苏棠不动声色地将问题抛给公主,容瑜顿感为难,却又不想欺骗她,便如实道: “他这个人吧!年少的时候确实挺捣蛋,勒珠尔才来的时候,他还欺负过勒珠尔。” 苏棠瞬时了悟,“也就是说,他的人品不太好。” 容瑜感觉不准确,遂又补充道:“也不能这么说,少年人调皮捣蛋很正常,这两年他年岁渐长,比之以往稳重许多。” 苏棠心道:这也叫稳重?那他以前是有多调皮? 好奇的她又询问言芝对永瑛的看法,言芝不想在背后说人坏话,但苏棠是她表姐哎!她总不能欺骗自己的表姐吧!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说实话,“我不是很了解他,单就我看到的情形来说,他人倒是挺热心的,就是爱说话,跟谁都能说几句,尤其是新进宫的那些小宫女,长得漂亮的,他都爱搭话。” 苏棠对永瑛的印象本就不太好,一听这话,登时蹙眉,越发觉得这个永瑛不靠谱,她得离他远一些才是。 她本打算将贺礼归还,但容瑜说,生辰贺礼是对方的心意,没有归还的说法,她若不喜欢,可以收起来,眼不见为净。 于是苏棠将笔筒收了起来,并未使用。 永瑛还以为经此一事,苏棠能对态度好一些,然而苏棠见到他时仍旧面色冷淡。 焦急的他忍不住上前搭话,“我送你的笔筒,你看到了吧?用着可顺手?” 苏棠淡声道:“收到了,多谢你的贺礼,不过我还没用。” “为何不用?可是嫌我雕工不好,不喜欢?” “我屋里有笔筒,旧的用着顺手,不想换。”道罢苏棠便走了,徒留永瑛一个人,十分懊丧。 心情烦躁的他找永璋诉苦,“我已经很用心的为她准备贺礼,她还是不喜欢,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略深奥,恕永璋答不出来,“我又不是她,怎知她心里怎么想的?” “你帮我打听一下呗!言芝是她的好姐妹,她肯定知道内情。” 知道又如何?“言芝嘴紧得很,她是不会出卖苏棠的。” 永璋太了解言芝的性子了,是以他不愿去碰钉子,永瑛惆怅扶额,“那怎么办?哄个姑娘怎就这么难?” 看着他一脸愁眉苦脸的模样,永璋不觉好奇,“我就想知道,你是拿苏棠逗乐解闷儿,还是真心喜欢她?” 永瑛不明其意,“有什么区别?” “你若只是逗她玩儿,及时打住,苏棠是个好姑娘,又是我表姐,我希望你不要祸害她,若是真心,那就让五皇叔跟我皇阿玛请旨赐婚。有了婚约,料想她会对你好一些。” 永璋的话倒是给他提了个醒,他突然想起来,还可以找皇上赐婚啊! 于是永瑛趁着阿玛来看望他的档口,道出他的请求,说是钟意皇贵妃的侄女苏棠。 弘昼暗自琢磨,皇贵妃圣宠不衰,那么他家跟苏家联姻,也算是好事一桩,为着自家利益着想,弘昼答应了儿子的请求,次日便向皇帝提亲。 弘历一合计,这两个孩子年岁相当,倒也算般配,他觉得挺合适,但还是得先跟玉珊说一声,再给老五回话。 玉珊听罢他的想法,面色不大好,“永瑛跟棠儿?这不太妥当吧?” “先前你说永璜跟苏棠是表兄妹,不能在一起,这永瑛和苏棠可没有任何血缘,再说我也没打算让永瑛做世子,他将来不会承袭王位,不必纳侧福晋,苏棠大可放宽心,他俩总能在一起了吧?” 这方面是没问题,但永瑛时常惹事,苏玉珊虽不讨厌他,却对他的印象不大好,“可永瑛这孩子没个正形,时常跟小宫女们说说笑笑,我担心他以后流连花丛,会辜负棠儿。” 人品方面,弘历也在暗中观察了许久,“他是调皮了些,但并非十恶不赦之人,这些年师傅们对他严加教导,他已改掉许多坏毛病,你不必担忧。” “我得问问棠儿的意思,看她是否愿意。” “小姑娘没个主见,你问她无用,依我看,永瑛就是最好的选择。” 不论弘历如何夸赞永瑛,玉珊都还是那句话,问过棠儿的意见再做决定。 弘历无奈,只得应承。 次日午后,苏玉珊将苏棠叫来,说起皇帝的意思,问她有何想法,是否愿意与永瑛定亲。 苏玉珊不知道的是,在此之前,弘历已然命人单独找过苏棠,特地提醒她,这是皇命,皇上已经打算赐婚,她不能拒绝,待皇贵妃询问时,她定要回答愿意,没有其他选择。 苏棠很清楚,姑母在乎她的感受,想知道她的真实想法,才会事先问她,但皇帝可没有那个耐心,断不会由着她胡来! 上回她已经拒绝过一次皇帝的好意,如若这次再拒绝,只怕皇帝会生气,甚至会迁怒于她的父亲,或是与皇贵妃起争执。 思及此,苏棠有些害怕。 走神的她一直没应声,苏玉珊连唤两回,她才回过神来。 看她神色不对,苏玉珊温然一笑,宽慰道:“你莫怕,只管道出自个儿的真实想法,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姑母自当为你做主,绝不强求。” 第510章 第五个孩子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紧扯着手绢,苏棠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开口,低声道了句,“棠儿无甚意见,但凭皇上做与姑母做主。” 苏棠居然答应了!这样的情形出乎玉珊的预料,侄女没拒绝,她也就没理由拦阻,只能任由弘历赐婚。 赐婚一事很顺利,永瑛终于如愿以偿,但他发现苏棠对他还是爱搭不理的,不愿再继续煎熬的永瑛直接去问她, “我们都定亲了,你对我怎的还是如此冷淡?” 一想到她们说永瑛喜欢和姑娘家搭话,苏棠便觉自己的后半辈子没指望了。这样的男人,成亲之后肯定也不会老实,苏棠对这桩婚事不报任何希望,自然也就高兴不起来,随口反问, “那我应该如何待你?” “至少应该笑一笑嘛!” 然而苏棠心绪不佳,连假笑都懒得,“笑不出来。” 看她神色哀伤,永瑛不免好奇,“为何?你不高兴?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你大可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苏棠心中苦闷,却又无处可诉,就连公主和言芝她都不敢说。她担心公主知情后会告诉皇贵妃,到时皇贵妃和皇上很可能会闹矛盾,所以她只能把心思掩藏,偏偏永瑛不停的追问,苏棠一气之下回首怒视于他,恨嗤道: “我的难题就是你带来的,你要解决你自己吗?” 她的眼神冒着火,似乎是真的很愤怒,永瑛不解其意,“这话是何意,我怎的惹你生气了?” 她本就委屈,他还明知故问,惹得苏棠红了眼眶,眼泪簌簌地往下掉,“你仗着自己是皇上的侄子,自作主张让皇上赐婚,还让我笑面以对,你不觉得你有些强人所难吗?” 她一哭,他就慌了神,然而这指责来得莫名,和永瑛的认知完全不同,“阿玛说皇贵妃问过你的意思,你点头了的,怎能说我强求?” “那是因为皇上事先发了话,要求我必须在姑母面前点头,这根本就不是我本意!” 永瑛还以为苏棠答应了便是对他有意,哪料背后的真相竟是这般! 苏棠的控诉和嫌恶刺伤了他的自尊,疑惑的永瑛当即去找他阿玛,一探究竟,“阿玛,苏棠她不同意这门亲事,你们怎能强求?” 品了口茶,弘昼缓缓侧首,不紧不慢地道:“那你的意思呢?皇上刚赐婚,你莫不是打算退婚吧?” 眼下事态的发展已经超乎永瑛的预料,一想到苏棠哭得那么伤心,他便觉对不住她,“可是她不喜欢我,皇上强制赐婚,只会让她更恨我。” 然而在弘昼看来,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儿,“你们现在互不了解,她不喜欢你很正常,待将来你们成了亲,你再想办法让她喜欢上你。” 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弘昼鼓舞道:“身为本王的儿子就该自信点儿,不能轻易在女子面前妥协退让!若是连个姑娘的芳心你都博取不来,那本王和皇上还能指望你干什么大事?” 弘昼的意思是,皇上已然赐婚,此事便算是板上钉钉,无可更改。 若再退婚,只会给皇上添麻烦,让皇上面上无光,皇贵妃和皇上也会生矛盾,倒不如将错就错,认了这桩婚事,将来他对苏棠好一些,料想苏棠会回心转意的。 阿玛不许他退婚,永瑛心里也不舍得就此放弃,他便想着等一等,等到两人成亲之后,兴许苏棠就能对他改观呢? 如此想着,永瑛稍稍好受些,即使苏棠不怎么搭理他,他依旧待她很好,时常找她说话,哪怕碰一鼻子灰他也不介意,甘之如饴。 自始至终,苏棠都没将她的真实想法告知姑母,苏玉珊只当她心里是喜欢永瑛的,只盼着永瑛能珍惜苏棠,万莫辜负了好姑娘。 十月初八,是大阿哥永璜大婚的日子,因着大阿哥尚未分府,是以婚仪在宫中举行,弘历的意思是,让他们夫妻二人婚后仍居于宫中,宫外的府邸正在修建,待府邸建好之后,再让他们出宫居住。 永璜与伊拉里氏只见过一面,两人无甚感情,但永璜明白自己责任,身为大丈夫,他自当好好对待自己的福晋,不会让她受委屈。 大儿子已经成亲,玉珊腹中还怀着一个,这场面在她看来有些怪异,但在古人眼中却是很正常的。 成亲的第二天,新婚小夫妻过来给公婆敬茶,才三十四岁的玉珊居然就已经荣升为婆婆,此情此景,玉珊感慨万千。 夏荷冬雪,岁岁皆至,难以让人感知到岁月的流逝,但孩子们的变化却能令她深刻的认识到,这光阴流转得远比她想象得更快。 到了这个年纪,她没有什么宏大的愿望,只希望儿子和儿媳能和睦相处,而她这个做婆婆的定要谨记前车之鉴,恪守距离,尽量不去管儿子的闲事,不让他们感到窒息。 十一月底,冬日的第一场雪徐徐而下,苏玉珊很想到院中感知瑞雪,怎奈她产期将至,即使穿着平底绣花鞋,宫人们也不敢让主子往外走,生怕她一不留神摔一跤,他们便是有十个脑袋也担不起这罪责啊! 苏玉珊也不愿给旁人添麻烦,老老实实的待在屋里,让人打开窗子,立在窗前赏着乌白天幕上纷扬而至的雪花。 就在她安然赏雪之际,忽觉一阵腹痛,常月忙扶她到塌边坐着休息,她却坐立难安。 那熟悉的绞痛感让她意识到,孩子可能临盆了! 云芳当即去请几位稳婆过来,同时又命人去养心殿禀报皇上。 彼时弘历正在与军机大臣们探讨新修撰的《八旗满洲氏族通谱》一书,听闻皇贵妃临盆,弘历心弦紧绷,当即合上书册,命众臣退下,说是改日再议。 随后弘历摆驾景仁宫,去陪伴玉珊。 因着是第五胎,胎位尚正,是以玉珊没遭太久的罪,将近晌午,孩子便出生了! 稳婆瞄了一眼,喜滋滋地回禀道:“恭喜皇上,娘娘添了位小公主!” 是女儿!真的是女儿!玉珊闻言,喜不自禁,她最期待的便是女儿,幸好如愿了! 反正儿子那么多,弘历倒也不期待儿子,也希望能再有个乖巧的女儿,陪在玉珊身边。 稳婆小心翼翼的将小公主放进新棉被中,而后照例仔细为孩子检查,看孩子是否健全。 就在查看之际,稳婆笑容渐僵,暗叹不妙!这孩子……好像有问题! 第511章 孩子的异常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皇……皇上……”稳婆的声音不自觉的发颤,眼神难掩恐慌,弘历见状,顿生不祥预感,当即走上前去, “怎么了?” 稳婆吓得不敢吭声,指了指孩子的手,弘历定睛一看,发现孩子的左手竟与常人不同! 躺在帐中累到几近虚脱的苏玉珊隐约听到他们的说话声,含含糊糊的,似是在隐瞒什么,玉珊顿感不妙,忍痛撑起身子询问, “孩子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玉珊才生完孩子,元气大伤,弘历不忍让她为此事而忧心,也就没说实话,笑打岔道: “没什么大碍,孩子的胳膊上有块胎记而已。” 若只是胎记,稳婆不至于反应这般奇怪,玉珊不信他的话,坚持要让稳婆将孩子抱过来。 弘历却是不许,“你先休息,等睡醒再说。” “你们支支吾吾的,我怎么睡得着?”即使很疲惫,但苏玉珊一想到他们的神情,她便难以入眠,定要亲眼看一看才放心。 她坚持要看,急火攻心,咳得厉害,弘历不敢再惹她动怒,只能将孩子抱过去。 接过孩子的那一刻,苏玉珊的手不自觉的发颤,她的心顶在嗓喉处,紧张的她一遍遍的打量着孩子的五官,并未发现异常,又看了看脚趾,也是正常的,直至她的目光落在孩子的左手上时,她才惊觉异样! 孩子的手指的确是五根,但除却大拇指外,其余四根手指的根部竟有一层薄薄的皮膜相连,以致于那四根手指分不开,紧紧的连在一起! 苏玉珊心顿沉,这是她的骨肉,她自然不会嫌弃,但就怕孩子会被人嘲笑。 先前永璋的脚趾缺了一根,但脚趾一般不会露给外人看,是以永璋的缺陷一直没被别人发现,这孩子生性乐观,这事儿也没对他产生什么影响。 但女儿的手是露在外面的,极易被人瞧见,她怕女儿长大后,发现自己的手和别人不一样,会极度自卑。 煎熬了十个月,好不容易才生下孩子,却是这样特殊的情况,玉珊心底才涌起的喜悦瞬时被浇灭,抱着孩子默默垂泪。 弘历心疼的拥住她们母女,“别担心,这也不算什么大缺陷,至少孩子四肢健全,没有残缺,只是有蹼相连而已,左手不常用,倒也不影响。” 那会子看他们神情不对,苏玉珊还以为女儿哪里有严重的残缺,少只耳朵或是少只手,当时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生怕是她无法承受的情状。 相较她想象的情形,眼下女儿的状态似是稍稍好一些。 不放心的她又让人将孩子抱出去,给太医查看,看是否还有其他问题。 太医仔细查验了许久,只道孩子一切正常,暂时没有发现其他的毛病。 事已至此,玉珊除了接受,别无选择。只要孩子康健,不遭罪,她便知足了。 弘历心下生疑,担心孩子畸形是被人动了什么手脚,又让太医给玉珊诊脉。 太医诊脉之后,如实回禀,“启禀皇上,娘娘气虚体弱,是因生孩子伤了元气所致,除此之外,娘娘并无其他异常,小公主的这种情况,大都是天意,应该不是人为所致。倘若有人下药,那情况必定比现在严重得多。” 既如此说,弘历也就没再追究,他下令给殿内的所有人,不准将此事传出去,谁若敢对外说一句,格杀勿论! 尽管他下了令,玉珊还是有些担忧,毕竟手指是常年露在外面的,孩子小的时候,她还可以将其藏在宫中,旁人或许没机会看到,但等到孩子会走路,长大之后,肯定是要出去的,到时就会被人看到了啊! 弘历劝她别想太多,“能瞒一日是一日,暂时不公开,至少不让太后知情,她若知情,势必又要说你生的是怪胎,借机找你麻烦。” 为了不让女儿成为旁人议论的对象,玉珊只能想办法先瞒着。 容瑜和永璋都去看望了妹妹,永璋欣喜不已,他盼了那么多年,终于有了自个儿的亲妹妹,怎能不开心? 但看到妹妹的手指时,他不由讶然,此时母亲正在休息,他悄悄问父亲,“皇阿玛,妹妹的手怎么了?” 弘历严正警示容瑜和永璋,不可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姐弟二人已然懂事,晓得此事的严重性,郑重点头,表示明白。 在苏玉珊坐月子期间,太后也曾来看望过孩子,好在冬日寒冷,孩子穿着棉衣,又裹着被子,包得厚实,太后也就没瞧出问题来。 苏玉珊暗自庆幸,只盼着太后少来看孩子,她一过来抱孩子,玉珊便心惊胆战,生怕太后发现异常,又要闹事。 弘历下了死命令,是以宫人都嘴紧得很,没一个敢乱说话的,这事儿暂时瞒了过去。 令玉珊庆幸的是,除了手指异常之外,小女儿没有其他的问题,身子骨还算康健,除却偶尔风寒发热之外,一年内没生过大病,尚算省心。 草木枯荣又一岁,乾隆十一年正月间,小公主已有一岁零两个月,正在学走路,宫外铁狮子胡同的公主府,历时两载,终于修建完毕,今年容瑜已满十六岁,是时候成亲了。 弘历与达尔罕王商议之后,将婚期定在了五月间。 自从定亲之后,容瑜便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长大,这样她就能在母亲身边多待几年,然而谁也无法将光阴静止,她终究还是长大了,得成亲了。 父母已将所有的事都安排妥当,她没什么可费心的,只照做便是。 五月初六,是固伦和敬公主与蒙古世子勒珠尔成婚的大喜日子! 身着吉服的额驸勒珠尔进宫迎接公主,而后与公主一起去往慈宁宫以及宁寿宫,给太后以及各位太妃行礼,再向帝后和皇贵妃行礼。 礼成,弘历赐宴保和殿,宴罢还不到晌午,容瑜含泪拜别父母,乘坐凤辇,在一众福晋命妇的陪同下,出宫去往公主府。 目睹女儿与额驸离宫的场景,玉珊既欣慰又不舍,儿子和女儿相继成亲,有了自己的家,他们都长大了,离开了父母的庇佑,从此以后便要过自己的日子,是苦是甜,玉珊都管不着了,只能看孩子们的造化。 先前的公主们出嫁后都去往蒙古居住,留在京城的,容瑜还是头一个,而京城的固伦等级公主府,仅此一座! 公主府有正门五间、启门三间、正殿七间、翼楼各九间、后殿五间、后寝七间、后楼七间,规模宏大,家具古董摆件一应俱全,皆乃上乘之物。 府中仍设有宴席,这一整日,府内众人都十分忙碌,勒珠尔忙着在外应酬,容瑜则待在喜房之中。 吉服太过厚重,宫人为公主换了身银朱色的绣牡丹常服,取下冠帽,梳了个两把头,容瑜才觉浑身轻松许多,方才那一身,真真压得人喘不过气。 入夜后,勒珠尔来到寝房,与公主共饮合衾酒,而后吩咐她们出去领赏。 下人们福身告退,陆续离开,关上房门。 容瑜早就告诉过自个儿,这是避不开的事,她得学着接受,但看到身形高大的勒珠尔一步步走向喜帐时,她不自觉的开始紧张起来,对于即将发生之事,莫名惶恐。 第512章 圆房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明明距离很短,勒珠尔却是缓步慢行,每一步都清晰的踩在了她的心坎儿上,令她觉得很煎熬。 待他近前时,容瑜并未抬首,依旧半垂着眸子。 勒珠尔撩袍坐下,侧眸打量着她,“今日礼仪繁多,公主受累了。” 原本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关怀之词,但容瑜对他没有感情,也就不可能含羞带笑的回应,她是想着自个儿是公主,没必要看他脸色,心里怎么想便怎么说, “是挺累的,我有些乏了,想早点休息,开始吧!速战速决。” 勒珠尔眸闪疑惑,“开始什么?” 震惊的容瑜缓缓侧首望向他,像是看怪人一般,“今儿个花烛夜,你问我开始什么?没有嬷嬷教你的吗?” 当然有人教他花烛夜的一些规矩和流程,但他没想到公主竟会如此的……直白! “嬷嬷教得太笼统,实践方能得经验,”说话间,勒珠尔的眸光紧锁于她, “敢问公主,接下来的第一步应该如何?” 容瑜尴尬的紧掐着自个儿的手指,“我也没什么经验,你别指望我。” 勒珠尔随口道了句,“嬷嬷说,第一步是亲吻。” “不!”容瑜当即纠正道:“我记得嬷嬷说过,第一步是解扣子。” 因为盘扣太难解,所以嬷嬷说了,定要事先解开,过后再去解不大容易。 勒珠尔也不辩解,她说怎样便是怎样,“那就劳烦公主帮我宽衣。” 他坐得端正,似在等着被侍奉,容瑜嫌弃的往后挒,“你不会自个儿解?” “不会,习惯了被人伺候。”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容瑜不悦撇嘴,“本公主也是习惯被人伺候的,不会伺候旁人,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勒珠尔也不恼,顺势道:“那微臣来侍奉公主。” “……”敢情他在这儿等她呢!容瑜当即拒绝,“大可不必!” 她打算自个儿给自个儿解扣子的,可她却忘了,她留着长长的指甲,根本就不适合解扣子。 解了半晌仍旧解不开,容瑜顿觉尴尬,就在她焦急之际,一双手探了过来。 对比她白皙的芙蓉面,他的手指愈显黝黑,但比之前几年,已经白了许多,他指节修长,轻易就探到了她领口间的盘扣,容瑜不愿挨着他的手,下意识收回了手,而他便正大光明的开始替她解扣子。 头一回跟男子离得那么近,容瑜很不适应,刻意偏过头去,不愿与他对视。 目睹她秀眉紧蹙,眼睫轻颤,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勒珠尔故意放缓了动作,惹得容瑜大为不快, “好了没?怎的这么慢?” 勒珠尔理直气壮的找借口,“没经验,在学。” “……” 别着头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容瑜只觉格外煎熬,一再催促他,“你若是不会,我便唤婢女进来。” 眼看她真的生气了,勒珠尔这才开始正经的解扣子,很快便全部解开。 容瑜正想背过身去,他却抬指攫住了她的下巴,紧盯着她红唇的目光幽深难测, “宽衣之后该做些什么?” 又来?这回她可是不好意思说答案的,“你能不能别总是询问?你想怎样便怎样,反正躲不掉,那就随便吧!” 她这情状,明显是想应付交差,对即将发生之事并无一丝羞赧与期待。 勒珠尔默然片刻,终是收回了手。 容瑜诧异抬眉,但见他已收回视线,回身坐好,“今儿个有些喝高了,改日再圆房,公主见谅。” 道罢他便兀自宽衣,而后抱了一床喜被,去往屏风后的塌边。 容瑜见状,一脸懵然,她还以为今晚逃不过了,未料他竟然没有欺负她。 呃……这是什么情况?他真的喝醉了?可他方才说话条理清晰,不像是喝醉的模样啊! 容瑜不解其意,没明白勒珠尔打的什么算盘,但她还是暗自庆幸,庆幸自个儿不必与他圆房。 她不认床,到哪儿都能睡得着,加之今日规矩繁琐,她的确很累,夏日天热,容瑜放下帐帘后,只盖了层薄毯,而后翻身朝里躺着,没多会子就睡着了。 榻上的勒珠尔隔着纱帐看着帐中的人儿侧躺时的曼妙身姿,他喉结微动,久久难以入眠…… 先前苏玉珊每天都能看到容瑜,自女儿出嫁后,她已有好几日没见着女儿,难免有些不习惯。 苏棠的婚事也已开始张罗,是以苏棠出宫归家去,等待出嫁。 公主离宫后,身为伴读的言芝也该回家,但她们若都走了,玉珊肯定很孤单,是以弘历破例让言芝继续留在宫中,陪伴她姨母。 公主回门是在成亲后的第九天,苏玉珊左盼右盼,终于盼到了女儿回门的日子。 嬷嬷如实上报,说是公主和额驸没有圆房,玉珊还以为是女儿排斥勒珠尔,不许他近身。 容瑜大呼冤枉,“我可没拒绝,是他自个儿不圆房的,成亲当晚他说喝高了,后来的几日,他并未提圆房一事,那儿臣肯定不会主动去提啊!” 容瑜自认没错,苏玉珊不禁在想,勒珠尔这是看容瑜对他没感情,所以才不着急圆房,打算等有了感情再圆房吗? 女婿的心思,她猜不透,这种事她不便多问,也就没再多管,想着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个儿解决吧!她这个做母亲的还是少插手为好。 这大女儿成了亲,永璜的府邸也已建好,带着福晋出宫去了,永璋年岁渐长,不似小时候那般黏人,眼下也就言芝,永瑢和小女儿陪在玉珊身边。 乾隆十二年春,小公主已年满两岁,可以种痘了。 玉珊煎熬的等待了十多日,喜花处传来消息,说是小公主已然恢复,明日便可送回来。 欣喜的苏玉珊次日早早起身,亲自下厨,为女儿做了她最爱吃的饭菜。 将近晌午,她正在宫里等着女儿归来,却闻宫人来报,说是喜花处有人发现小公主的手指异常,将此事禀报太后,太后已然知情,命人将小公主抱至慈宁宫去了! 第513章 扭转局面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这事儿藏掖了那么久,到了还是被太后知晓了! 苏玉珊暗叹不妙,她担心太后会对孩子不利,顾不得更衣的她着急忙慌的起身去往慈宁宫! 当她到得慈宁宫时,太后看她的眼神和她预想中的一样,仿佛等待许久终于抓到她的把柄,愤怒之中夹杂着一丝兴奋,指着她恨声厉斥, “苏玉珊,你好大的胆子!孩子出了这样的事,你竟然不上报,一直藏掖着,妄图瞒天过海!你究竟是何居心?” 苏玉珊毫不畏惧,正色道:“臣妾只是想保护瑾儿。” “你想保护她,难道哀家就会害她吗?她的手指有异常,如此重大之事,你们应该告知哀家才对,可你居然隐瞒了两年!你简直是无法无天,不把哀家放在眼里!” 太后声渐扬,小容瑾还不懂大人们在说些什么,只是被她们的声音吓到,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担忧的玉珊即刻上前抱起女儿,心疼的柔声哄着,“瑾儿乖,不哭啊!没事了,没事了。” 她不想让孩子看着大人起争执,便让人将孩子抱走,太后却是不许,“像她这样手指怪异的怪胎,哪配做什么公主?而你生下怪胎,必是妖孽所化,不配做我儿的皇贵妃!” 怀抱着孩子的苏玉珊缓缓回首,眼中尽是愤怒,太后嫌弃她无所谓,怎么说她都行,但太后不该说她的女儿是怪胎! “太后娘娘,您现在知道,为何臣妾不愿把此事告诉您了吧?一旦说出来,您势必会借题发挥,污蔑臣妾的女儿!” 被戳中的太后神情有些不自然,移开视线逞强道:“此乃不争的事实,堂堂皇室,怎能出现如此怪异的孩子?传出去岂不贻笑大方?” 苏玉珊心道:永珹不也少了一只耳朵吗?您还不是将他接进了宫中,难道只有皇子可以有缺陷,公主有缺陷就是怪物吗? 然而此事关系到永珹的秘密,苏玉珊若是公诸于众,便伤了那孩子的自尊心,同为孩子的母亲,她断然做不出这种在孩子心上割肉之事,也就没提永珹,只据理力争, “瑾儿她不是怪胎,她是个健健康康的好姑娘!” “正常姑娘怎会有这样奇怪的手指?”难得抓到她的把柄,太后自不会就此放过,当即下令让人将孩子夺走! 苏玉珊生怕太后伤害容瑾,一直将孩子护在怀中,侍卫要来抱,却被她厉声呵斥, “走开!谁都不许碰我的女儿!你们胆敢动手,本宫绝不轻饶!” 此时的苏玉珊已然双目赤红,从不威胁宫人的她终是为了女儿而撂出狠话,她的态度十分坚决,侍卫们顾念她是皇帝宠妃,担心她秋后算账,没一个敢近前的。 眼看着自个儿宫里的侍卫不听命令,太后气急败坏,“反了!反了!哀家才是后宫之主,你们竟敢不听哀家之令!都不想要脑袋了吗?” 太后再次下令,侍卫们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玉珊紧抱着女儿,强自镇定,她暗暗告诫自己,愤怒不能解决问题,保护女儿最好的方式就是将她抬至高处,让人仰望! 打定主意后,苏玉珊调整呼吸,试图说服太后, “太后娘娘,您且仔细瞧,瑾儿的手指并在一起,便像是佛像之手,由此可见,她并非怪物,而是神佛菩萨投胎转世,护佑清廷的江山社稷,此乃大清之福啊!您若伤害瑾儿,岂不是对神佛不敬?神佛又怎会保佑我们?” 佛手?太后闻言,只觉这说法有些牵强,梅嬷嬷瞄了一眼,不由惊呼出声, “娘娘,小公主的手的确与佛手无异,这样的手型着实少见呐!这可是祥瑞之兆啊!” 太后本就是信佛之人,苏玉珊和梅嬷嬷都这么说,太后不禁有些动摇,难不成,这容瑾当真是神佛转世? 半信半疑的太后遂命人去请高僧过来,为公主推算命理。 苏玉珊心惊胆战,生怕这高僧揭开她的谎言,那太后肯定又要对容瑾不利。 来的路上,玉珊已然派人去请弘历,然而弘历迟迟未到场,却不晓得是个什么情况。 两刻钟后,高僧入殿,先是问了小公主的生辰八字,而后又为其摸骨。 摸骨之际,高僧的神情越来越凝重,而后他即刻收手,退后三步,向着小公主虔诚叩拜,说她是妙音天女转世! 此言一出,太后信以为真,再也不敢说容瑾是怪胎。 苏玉珊只是情急之下胡诌而已,未料高僧居然顺着她的说辞给了容瑾一个特殊的身份。 高僧为何会这般,她已无暇探究,只要太后不再为难容瑾,她便阿弥陀佛了! 既然公主是天女转世,那太后也就没理由再迁怒苏玉珊,只得放过她们母女。 且说皇后闻讯赶来,正打算看苏玉珊如何被太后制裁,可她才到场,风波就平息了,太后根本没有惩治苏玉珊,还说她的女儿是天女! 什么天女转世,根本就是胡扯吧! 不甘心的皇后紧盯着苏玉珊怀中的孩子,但见这孩子眨着一双大眼睛,睫毛湿漉漉的,似是刚哭过。 这两年皇后没去过景仁宫,苏玉珊一直将孩子保护得很好,不让孩子出席任何宫宴,以致于这竟是皇后头一回看到小公主的模样。 只一眼,皇后便目瞪口呆,一把拉住小公主的手不放,喃喃的唤道:“宝儿!” 宝儿是皇后那位早夭女儿的小名,她突然冲着容瑾唤宝儿,苏玉珊顿感不吉利,将女儿的手自皇后手中收回,冷声提醒道: “皇后娘娘,此乃臣妾的女儿容瑾,不是宝儿。” 然而皇后竟像是魔怔了一般,欢喜的对太后道:“皇额娘,那就是宝儿啊!宝儿投胎转世了,她想我了,来看望我了!” 宝儿出生在王府,太后没怎么见过,是以她对这位小孙女没什么印象,她猜测皇后应是思女心切才会看错,但皇后却认定苏玉珊怀中抱着的就是宝儿转世,只因她二人长得太像了! “皇额娘,宝儿回来了,请您让她回到臣妾身边,让臣妾亲自抚养她吧!” 苏玉珊闻言,当即紧张起来,暗叹皇后又在胡闹! 原本太后认为皇后是看走了眼,但当她提出这个要求时,太后突然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个教训苏玉珊的好法子。 眸光微转,太后发了话,“皇后愿意抚养容瑾,此乃容瑾的福分,那就将容瑾交予皇后,以慰皇后思女之情。” 第514章 弘历冷血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苏玉珊无需思量,直接干脆的拒绝,“太后娘娘,瑾儿是臣妾的骨肉,臣妾可以自己抚养,无需皇后娘娘代劳。” 太后长眉微挑,冷笑申明,“后宫所有的皇子公主都是皇后的,皇后是他们的嫡母,自然有资格抚养,苏玉珊,你不要不识抬举!” “臣妾只在乎女儿,不需要任何人抬举!”苏玉珊态度坚决,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妤瑛行至她身边,目光温柔的望向小公主,好言哄道: “乖宝儿,是额娘啊!我才是你的母亲,来,让额娘抱一抱?” 妤瑛伸出手逗弄,试图让小公主主动到她这儿来,然而小公主盯了她许久,面上并无笑容,还吓得将小脸儿埋进了母亲肩侧,呜呜哭了起来, “额娘,怕怕!回家,回家!” 小公主哭闹着要回家,不愿继续待在这儿,玉珊欲抱孩子离开,却又被太后拦阻。 侍卫们挡在门口,一脸为难地道:“还请皇贵妃不要为难卑职,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平日里苏玉珊可以谅解他们,不会让他们难做,但今日情况特殊,谁要抢她的女儿,那便是她的仇人,她绝不会给任何人颜面! 怒火攻心的苏玉珊眸光一凛,厉声呵斥,“滚开!” 这太后的话不能不听,皇贵妃也不能得罪,就在侍卫们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忽闻殿门口传来李玉的声音, “启禀太后娘娘,皇上命奴才来接皇贵妃娘娘去养心殿,有要事相商。” 太后不悦拧眉,“哀家的事还没说完,皇贵妃不能走!” 李玉故作惶恐,“皇上有令,奴才不敢耽搁。” 太后怒拍扶手,“哀家之令你就敢违抗了吗?” 皇上对太后的态度,李玉看在眼里,相较于皇贵妃和小公主的安危,他还真不怕得罪太后, “可皇上找皇贵妃要商议的是和敬公主随额驸回蒙古探亲一事,此乃政事,太后娘娘,后宫不得干政……” 最后一句提醒,使得太后无言以对。眼睁睁的看着苏玉珊母女离开,太后暗自咬牙,心道李玉这根老油条,越发大胆了,竟然连她都敢顶撞,合该给他个教训才是! 出得慈宁宫,众人去往养心殿,苏玉珊怀抱着女儿,久久不能平复。 李玉歉意告罪,“奴才来迟,让娘娘受惊了!” 云芳接过小公主,抱在怀中,苏玉珊缓了会子神,哑声道:“无碍,你来得正好,皇上呢?他在忙?” 但听李玉道:“回娘娘,皇上已然知情,但他若是亲自去慈宁宫说公主是天女下凡,太后肯定是不信的,所以他才没到场,安排高僧去说这番话,太后信任高僧,也就不会再起疑。 皇上嘱咐奴才在外殿候着,接娘娘过去,奴才候了半晌不见您出来,悄悄进去一看,这才晓得皇后想抢小公主。 如若奴才再去禀报皇上,来回耽搁,怕是小公主又要遭殃,是以奴才擅自进去,撒了个谎,还贸然顶撞了太后,实属不该。” 得亏李玉来得及时,否则那场面怕是难以控制,保不齐太后真敢抢人!苏玉珊心下感念,宽慰道: “你有心了,错不在你,这事儿我会跟皇上说清楚。” 得了皇贵妃的许诺,李玉这才稍稍安心。 到得养心殿,弘历自云芳手中接过女儿,让女儿坐在他怀中,拉着她的小手轻轻抚慰着,苏玉珊心神俱疲,懒得说话,常月便将前因后果复述了一遍。 弘历只当解决了女儿的事便算是了结了,哪料半路竟又杀出一个皇后要抢人! 盯着女儿瞧了半晌,苏玉珊实在没看出来,“容瑾哪里长得像宝儿?为何皇后竟像是魔怔了一般。” 宝儿长得像弘历,容瑾也有几分像弘历,这两姐妹只有三分像,但皇后突然看到一个跟她的女儿有几分相似的小女孩,她便会不自觉的放大这种相似感,事实上弘历也觉得不像, “是皇后的心魔在作祟。” 虽说今日她逃过一劫,但难保太后不会再找麻烦,容瑾的安危始终不能保证。 眼看着玉珊担忧不已,抱着女儿的弘历握住了她的手,“这事儿我来解决,我定然不会把咱们的女儿交给别人抚养。” 慈宁宫中,妤瑛仍未离开,她坚信小公主就是宝儿的转世,一再恳求太后帮帮她,让她抚养小公主。 太后心疼皇后的遭遇,好生安慰了她一番,然而皇帝不过来,太后便亲自去往养心殿,规劝皇帝, “皇后接连失去孩子,身边儿也没个伴儿,很是可怜。如今她以为容瑾就是宝儿,那你就把容瑾交给她抚养,苏氏有五个孩子,她该体谅皇后的处境,分给皇后一个,皇后定会将容瑾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不会亏待容瑾的。” 太后所谓的仁善从来都只会用在旁人身上,对待玉珊却是极其残忍,“玉珊的孩子是她辛苦怀胎所生,她的位分可以独自抚养孩子,皇后有什么资格抢夺?当年她是如何教育永琏的? 做她的男人窒息,做她的孩子更煎熬!她的过分关爱只会残害孩子的身心,容瑾若是待在她身边,不可能快乐的成长。” “皇后已经吸取了过往的教训,再说容瑾是公主,不是皇子,皇后不会给她太大的压力,只会疼爱呵护她。” 不论太后如何劝说,弘历都不肯松口。赶巧这时候军机首辅讷亲在外求见,弘历直接宣召,让他进殿。 他们要谈政事,太后无可奈何,只能先行离开。 议罢政事,弘历仍压不住心底燃烧的怒火,他认为这件事必须快刀斩乱麻,先发制人,彻底断了皇后和太后的念想! 深思熟虑之后,弘历下令摆驾长春宫。 妤瑛正在殿中期待着太后的好消息,未曾想,弘历居然来了! 眼看着弘历怒气汹汹,妤瑛主动解释道:“皇上,臣妾没有恶意,臣妾只是想抚养小公主而已,她与宝儿实在是太像了!她肯定是宝儿的转世,想与臣妾再续母女情缘。” 弘历唇角微动,额前青筋直跳,看她的眼神像看疯子一般,难掩嫌恶, “皇后!你又开始说疯话了!容瑾是玉珊的女儿,她不是你的宝儿,宝儿已经没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投胎转世,一切都只是你的妄想!” “有的!”妤瑛十分肯定的地道:“人死之后是可以投胎的,前几日我还梦见了宝儿,她一直哭着喊我,说会来看望我。好巧不巧,昨儿个我便见到了她,她是来与我相认的!” 她瞪大了双眼,一脸笃定,且神秘兮兮的模样使得弘历越发觉得她有些不正常, “朕明确的告诉你,宝儿没了,永琏没了,你的孩子都没了!你命中无子,所有的孩子都会被你克死,你就是个不祥之人,根本不适合养孩子!他们不属于你,朕绝不会允许你抢走玉珊的孩子!” 弘历之言如一道长鞭,句句鞭笞在她心上,每一句都能鞭打出一道血痕,回想起失去两个孩子的场景,妤瑛心如刀割,痛不欲生, “不可能!不会的,我不是命中无子,那只是意外而已,不是我克宝儿,不是我害的永琏!宝儿,永琏!你们别恨额娘,我真的没有害你们啊!” 负手而立的弘历冷眼看着她痛哭流涕,却没有一丝心疼,不愿上前安慰。 如若妤瑛不打容瑾的主意,弘历还能继续留着皇后,做个摆设,但她居然生出抢孩子的念头,那就莫怪他无情无义! 他清楚的知道皇后的软肋就是孩子,所以才会刻意拿孩子刺激她,让她发疯发狂,而后再趁机下旨, “传朕旨意,皇后精神异常,已陷疯癫之态,将其送入冷宫,好生调养!” 第515章 打入冷宫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此时的妤瑛已然陷入无尽的自责之中,并未听清皇帝到底说了些什么,就连弘历漠然转身离开她都没发觉。 她的神智已经开始变得不清醒,耳边似是传来孩子的哭声,没多会子又变成了咯咯的笑声,她想寻找笑声的来源,却发现周围什么都没有,殿中空荡荡的,她根本找不到她的孩子! 浑浑噩噩的她不断的说着胡话,宫人生怕皇后出事,忙去请太医过来。 太医来后只道皇后的精神异常混乱,得用药调理。 弘历并未知会太后,直接就命人将皇后送至冷宫去了,等太后知情时,皇后已身在冷宫。 气极的太后亲自去往冷宫看望皇后,她就不信皇后有问题,定是弘历在捣鬼! 太后带着两名太医一起去冷宫,她一进殿,便见皇后怀抱着一个小被子,一脸慈爱的逗弄着, “乖宝儿,你回来啦!额娘好想你,你乖乖的,额娘哄你睡觉哦!” 太后近前一看,但见那小被子中放着的是一个枕头! 她这幅情状不禁令太后头皮发麻,她怎的抱着一个枕头唤孩子啊!“妤瑛……” 太后想提醒她,妤瑛却以指挡唇,示意她小声一些,“嘘!宝儿睡着了,不要打搅她,不要吵醒她,她会哭的!” 太后只当是弘历诬陷皇后,可看到皇后这怪异的状态,就连太后也觉得瘆人。 两名太医轮番为皇后诊断,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皇后真的精神有问题! 亲眼目睹的太后无话可说,她也担心这事儿传出去会被人耻笑,唯有让皇后留在此地,为其调养,待她复原之后再将她接回去。 虽说太后有意隐瞒此事,但高琇雯的消息很灵通,很快便得知皇后被打入冷宫一事。 翠凝奇道:“娘娘,这好端端的,皇后怎会突然发疯呢?” 皇后要抚养容瑾一事,高琇雯并不知晓,她只当这其中另有阴谋,“指不定是被人下药了。” 翠凝心下一惊,捂嘴低呼,“谁敢给皇后下药啊?” 这就需要反推了,“皇后若是没了,谁能得益?” “皇贵妃?”翠凝兀自猜测着,但又觉得可能性不大,“可对她而言,这已经是最高的位分了吧?就算皇后没了,她一个汉女不可能做皇后,害死皇后也没用啊!” 饮了口蜂蜜桂花水,高琇雯唇角微勾,面露讥诮之色,“咱们皇上那么偏爱她,什么都想给她。孩子,地位,她应有尽有。” “就算皇上再怎么宠她,也不能改变老祖宗的规矩,立后可是大事,太后头一个不同意!” 究竟是不是苏玉珊的手笔,高琇雯也不确定,但有一点,她可以断定,“你等着瞧吧!皇后的日子怕是要熬到头咯!” 喝罢蜂蜜水,宫人端来水盆,为主子净手,再递上巾帕。 高琇雯接过巾帕,仔仔细细的擦拭着,她的双手一定得保持干净,可不能沾上任何污渍,唯有自个儿干净,才有命看戏看到最后…… 皇后被打入冷宫,苏玉珊已有耳闻,但皇后为何疯癫,她却不晓得,弘历并未将去过长春宫一事告诉她,玉珊只当是皇后是思子心切,才会疯癫。 至于皇后到底是何情形,苏玉珊不想去看,一来是没兴致,二来皇后本就恨她,她若是去冷宫,只会更加刺激皇后的情绪,是以她并不打算前去看望。 皇后之事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玉珊又该忙碌了,只因选秀之期又到了。 上一届选秀,是为大阿哥永璜选福晋,今年则轮到永璋了,永璋才十四岁,原本是不着急的,但若再等下一届选秀,他就十七岁了,岁数有些偏大。 是以弘历决定提前为老三选福晋,先定下亲事,缓个一年半载再成亲。 苏玉珊照例询问永璋,可有心仪之人。 实则她也就是随口一问,永璋这孩子玩心大,平日里也不太跟宫女们说笑,玉珊便以为他也像他大哥一样,尚不懂男女之情,会让父母做决定,未料永璋居然耳根微红,低声道了句, “儿臣确有心仪之人。” 乍闻此言,玉珊不觉好奇,“哦?你钟意哪位姑娘?怎的从未听你提起过?” 永璋一直没勇气说,但马上就要选秀,他若再不说出来,就得跟别的姑娘定亲。 思及此,永璋再不犹豫,鼓起勇气道:“儿臣钟意的是……言芝。”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玉珊笑容顿僵,弘历亦觉诧异,永璋何时对言芝动了心思?他竟然没瞧出来? 不仅弘历没看出来,就连玉珊也没察觉,只因永璋时常跟言芝斗嘴,她只当这两个孩子性子不合,哪曾想到永璋居然藏了这份心思! “言芝她可是你的表姐啊!你怎么能喜欢她?” 这事儿永璋一直不承认,这些年他都没唤过她一声表姐,“只大三个月而已,不算表姐。” “不是年纪的问题,即便是表妹,那也不成。”玉珊介意的是,他们是近亲,永璋大为不解, “为何不可以?” 每回一解释近亲不能成亲,玉珊便觉头疼,因为周围的人都不理解,这回她尚未出声,弘历已率先开口, “因为她是汉女,不能做你的福晋!” 永璋不悦撇嘴,“皇阿玛,这宫规就不能改改吗?” 当年的弘历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只可惜未能实现,他终究还是娶了妤瑛为福晋,可即便酿成了悲剧,这规矩也改不了, “连朕都无法更改之事,更何况是你?你的福晋必须是满洲女子,不能是汉人!” 眼看着父亲动了怒,永璋却不肯妥协,再次表态,“皇阿玛,儿臣是真心喜欢言芝,求皇阿玛成全!” 这事儿倒也不是不能商量,其实还有条路…… 默然片刻,弘历才道:“你若真喜欢她,那也可以在一起,但她只能做你的妾室。” 道罢这句,弘历下意识望向玉珊,果见玉珊脸色骤变,“让我的外甥女做妾,那岂不是委屈了她?我不同意!” 第516章 你喜欢我吗?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听见了吗?你额娘不同意。” 既然玉珊不同意,那弘历也就不想再多管,永璋却不死心,定要争取到底,“儿臣这就去找言芝,与她商议。” 眼看着儿子出了殿门,苏玉珊恼嗔了弘历一眼,“你就多余说那最后一句!” 理亏的弘历摸了摸鼻梁,“我说的是事实,也没说错啊!” “你不说,兴许他就死心了呢?” 怎么可能?“我儿子又不傻,他自己也会想办法,你不能怪到我头上。” 弘历颇觉委屈,苏玉珊也就没再怪他,但还是得提醒一句,“可我不想让他们在一起,你是知道的,你得站在我这边才是。” “莫担忧,兴许言芝不喜欢他呢?只要言芝不同意,这事儿就成不了。” 那倒也是,苏玉珊深知着急无用,眼下就看言芝是个什么态度了。 且说永璋拜别父母之后就去找言芝,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沉着一张脸坐在那儿,薄唇紧抿,面带愠色。 言芝不明所以,坐在桌畔的她手持剪刀,边剪花纸边问了句,“你怎么了?好像不开心?可是做了什么坏事,又被姨母训斥了?” 懒应一声,永璋闷声道:“跟皇阿玛吵架了。” 永璋每隔一段时日都会惹事,言芝已然习惯,“是为何事?跟我说说呗!我帮你评评理。” 烦闷的啧叹一声,永璋以手支额,一脸愁苦,“皇阿玛要给我选福晋。” 闻言,郑言芝笑容渐敛,拿着剪刀的手稍顿片刻,勉笑道:“那是好事啊!你应该开心才对。” “没什么可开心的,皇阿玛要求我娶满洲女子,可我喜欢的是汉人。” 突然听到汉人这两个字,言芝心下一紧,宫里的汉人并不多,却不知他说的是谁。 疑惑的她不敢吭声,永璋还在等着她询问呢!“你怎的不问我喜欢的人是谁?” 言芝佯装无谓地道:“你想说便说,不想说的话,我问了也没用啊!” 她不肯问,那他只能自个儿说了,“还能有谁?这宫里的汉女,就是你呗!” 才刚他的那番话已经让她想到了这种可能,但言芝总觉得应该不会是她,她可能误会了,亲耳听到他确认,郑言芝美眸圆睁,仍旧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会是我?我比你大哎!” 永璋不悦纠正,“三个月而已,等于同岁,你不要总把这事儿挂在嘴边。” 言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之前你还说过,不会喜欢自己的表姐。” 对此永璋竟是毫无印象,“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他竟然不承认?还好言芝记得一清二楚,“我问你是不是喜欢苏棠的时候。” “……”永璋略一回想,好像是说过,但那句是无心之言,他没想到言芝竟然记在了心里,若他晓得她把那句话当了真,他早该解释清楚才对, “苏棠比我大三岁,再说我心里早已有了你,肯定不会喜欢她啊!”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言芝忽觉尴尬,永璋却是很开心,唇角微扬,笑看着她, “就因为那句话,你不开心?你为何生气?是不是喜欢我?” 言芝登时红了脸,恼嗤道:“谁喜欢你了?不要自作多情!” 姑娘家大都脸皮薄,不愿承认自个儿的小心思,他可以理解,遂决定换一种方式询问, “好,是我喜欢你,可是现在皇阿玛和额娘都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皇阿玛说了,你的身份不能做福晋,只能做妾室,额娘说,不想让你做妾室,怕你受委屈。言芝,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这话问得直白且突然,言芝根本没想过这些,“我……我不知道。” “那你喜欢我吗?”为防她又找借口,永璋将话说在了前头,“别说不知道,你心里肯定有答案,我们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你对我……就没有一丝感情吗?” 她心里的确有答案,但他所说的那种情形令她望而却步,“是不是跟你在一起,就必须做妾?” 永璋也不愿让她做妾,怎奈皇阿玛态度坚决,怕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依照皇阿玛的意思,是这样。” 紧捏着自个儿的手指,言芝黯然垂眸,低声道:“可我不想做妾……” 她在考虑妾室的问题,是不是代表着她心里其实是有他的呢?永璋最在意的便是她的心思, “我就想知道你喜不喜欢我,只要我们两情相悦,身份不是问题,哪怕是妾室,我也会一直宠你,就像皇阿玛对额娘那样,我会永远对你好的。” 他的许诺很美好,可此刻的言芝思绪太过混乱,怎么也理不清,“你突然跟我说了那么多,我有些难以承受,我得考虑一下,再做决定。” 那倒也是,他不能将她逼得太紧,省得吓坏了她,“那好,你考虑一晚,明儿个再答复。” 言芝点了点头,实则内心一片茫然。 当天夜里,辗转难眠的不止她一个人,苏玉珊也是久久难以入眠,当初容瑜的婚事闹腾了许久,她才勉强接受,如今永璋的婚事也不消停,又遇到了困境。 苏玉珊暗叹,做母亲当真是一辈子不省心啊!孩子们总会有各种问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使得她头疼不已。 次日一早,永璋读书去了,不放心的苏玉珊决定将言芝叫来,问一问她的意思。 如若言芝严词拒绝,那这事儿就好办了,然而当苏玉珊询问言芝的想法时,她却有所迟疑,半晌答不出来。 见此状,苏玉珊已然猜了出来,“看来你是喜欢永璋的。” 言芝窘得紧咬贝齿,一张小脸红如石榴,不敢抬眸,默了半晌才为难的点了点头。 果然还是最坏的结果啊!苏玉珊无奈怅叹,而后苦口婆心的与她讲道理, “言芝,你要知道,姨母不想让你们在一起,不是不喜欢你,而是因为我这些年受过太多的委屈和磨难,深知做妾的难处。 妾室与正室的待遇天差地别,你若成了妾室,往后你的孩子也是庶出,而且永璋他还会娶福晋,他这辈子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这会子他可能是真心待你,万一将来他变了心,而你又是妾室,即使你受了委屈,我也帮不了你,那我岂不是愧对于你的母亲?” 苏玉珊苦劝了许久,言芝心下迷茫,不知该如何应对。 为断绝永璋的念头,玉珊提议将言芝送回家去。 姨母已然下了逐客令,言芝不敢强行留下,哭着点头答应,回房收拾包袱去了。 下午放课后,永璋回到景仁宫,头一件事便是去找言芝。 可他惊讶的发现,她的房间竟然变得空荡荡的,似是被收拾过,问过宫人,他才晓得,原来言芝被送出宫了! 永璋猜测这是母亲的主意,当即去质问母亲。 第517章 崩逝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到得西暖阁,永璋也不行礼,直白质问,“言芝呢?她为何突然出宫?是不是您把她赶走的?” 已然料到这一幕的苏玉珊佯装镇定,“我问过言芝,她说不喜欢你,不愿跟你在一起,出宫也是她自个儿提出来的。” 说出谎话的那一刻,苏玉珊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个毁人姻缘的坏母亲,然而言芝是她的外甥女,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言芝往火坑里跳啊! 为保护言芝,她只能跟儿子撒谎,永璋却是不信,“不可能!言芝她心里是有我的,定是您赶她出宫的!您怎可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拆散我们?” 苏玉珊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会使出这样的手段来,亲耳听到儿子说她卑劣的那一刻,苏玉珊震惊又委屈,忍着悲愤据理力争, “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她,让她做你的妾室,你可有想过,一个女人一旦做了妾,便会处处低人一等,你这种喜欢是极为自私的表现,你只顾你自己,根本没有考虑言芝的处境!” 永璋忍不住反驳道:“额娘您也是妾室,可皇阿玛不是对您很好吗?” 平心而论,弘历的确待她很用心,然而这样的日子是她付出了多少代价才换来的, “你只看到他对我的好,却没看到我因为这个身份受过多少委屈!” 母亲之言,永璋无法理解,只觉母亲是在找借口,“那还不是因为皇祖母总是找您的麻烦,给你们添堵,如今我与言芝情投意合,难不成您也要像皇祖母那般,刻意为难我们吗?” 苏玉珊自认是为这两个孩子的将来着想,可儿子居然说她像太后?苏玉珊实在无法理解,但那一刻,苏玉珊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也许太后也认为她是为了弘历,为了大局,在太后眼中,她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为什么弘历却不理解她呢? 而如今,苏玉珊居然有了同样的困惑,难道她也要变成一个恶婆婆,也要被儿子记恨吗? 她剖心挖肺的为孩子们考量,可在孩子们看来,她竟是胡搅蛮缠,不通情理! 这样的认知令玉珊惶恐愤怒,更多的则是可悲! 那种不被人理解的感觉真的很痛苦,她也不希望她和儿子的关系变成太后和弘历那般,失望的玉珊深呼一口气,闭了闭眼, “罢了!你们想怎样便怎样吧!该说的,本宫都说过了,既然你们不当回事,那就随你们的意,我也希望你们的日子能顺遂,将来万一有什么意外,你们不要怨怪我这个当娘的!” 苏玉珊心力交瘁,不愿再管这件事,将此事交给弘历来办。 儿子一心要跟言芝在一起,弘历不可能让她做嫡福晋,但念在她是玉珊外甥女的份儿上,开恩许了她侧福晋的位置。 言芝心里是有永璋的,永璋亲自出宫去找她,向她表明心意,她终是不忍拒绝,点头答应了。 永璋暂时不愿娶嫡福晋,弘历也就没给他定亲,但却先将丑话说在了前头,只能缓三年,等到下届选秀,他十七岁时,必须得娶嫡福晋。 将来之事将来再说,嫡福晋是谁,永璋并不在意,他在乎的只有言芝。 自始至终,苏玉珊都没插手,永璋过来给她请安,她也不肯见,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居然说她卑劣,玉珊心寒至极,不愿再跟他说话。 将来言芝是否会受委屈,他们的孩子会不会有问题,苏玉珊都不愿再管,管那么多做什么呢?出力不讨好,还被儿子记恨,何苦来哉? 为着老三的婚事,玉珊心思郁结,弘历劝她想开些,“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养他那么多年,已然对得住他,永璋的事你无需忧心,还有永瑢和容瑾这两个乖宝陪着你呢!” 永瑢和容瑾的确很乖,可他们年岁尚小,等他们长大后会发生什么事,谁也料不准啊! 不过弘历说得也对,孩子们长大了,他们会有自己的想法,不可能都按照她的意愿前行,她合该放手,让他们走自己的路,是苦是甜,旁人说了不算,唯有亲自走过,他们才能真正明白她的一番苦心。 这选秀才结束,玉珊正打算好好歇一歇,却又出了事端,冷宫那边有人来报,说是皇后崩逝了! 这消息太过突然,苏玉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皇后?怎么会这样?怎的突然就没了?” 具体的情形,宫人也不清楚,苏玉珊心浮意乱,不是滋味,弘历的面色却是异常平静,并无悲痛,亦无惊诧,仿佛在听着一件无关痛痒之事。 但皇后崩逝是大事,弘历身为皇帝,必须到场,苏玉珊亦得去一趟。 太医只道皇后一直不肯喝药,时常偷偷把药倒掉,她的病越发严重,开始出现各种幻觉,她把幻觉当成了真,受不了那种煎熬,才会割腕自尽。 宫中最忌讳的便是自尽,尤其她的身份是皇后,更不该自尽。 弘历不愿对外公开真相,只道她是风寒侵体,又思子心切,才会病入膏肓。 苏玉珊与皇后一直都不和睦,但当皇后崩逝之际,她却并不开心,只觉这所谓的选秀宫规害苦了多少女人。 她们的命运从不曾掌握在自己手中,倘若可以自己选择,也许当初的妤瑛也不愿嫁于弘历吧? 如若换一条路,兴许妤瑛也能遇到一个懂她疼她的好丈夫,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不必守在这深宫之中,无夫宠,无子伴,煎熬折磨致死! 皇后没了,弘历不曾爱过她,也就不会难过,除了为她举行丧仪,给她最后的体面之外,他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太后也只是伤心难过了几日,紧跟着她便开始操心为皇帝再立一个新皇后。 可放眼后宫,谁适合这个位置呢? 第518章 继后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太后最看重的便是高琇雯,只可惜高琇雯是汉人抬旗,并非真正的满人,这几届选秀进来的,没一个被皇帝宠幸的,她们皆抓不住皇帝的心,且没一个有主见的。 思来想去,太后认为只有娴嫔蓝容的身份最适合做皇后。 当太后说出她的想法时,弘历一口否定,说是娴嫔没资格做皇后。 太后猜得到儿子想说什么,直接堵了他的后路,“蓝容没资格?难道苏氏就有这个资格吗?她若是满人,哀家无话可说,但她是汉人,那就不能做皇后,你趁早收了这门心思!” 这种陈词滥调,弘历都快会背了,除了这几句,太后她就说不出新鲜的词来, “玉珊为朕生儿育女,功劳甚大,宫规也可为她而破。朕的皇后,该由朕来决定,皇额娘您安享晚年不自在吗?为何总想着插手朕的事?” 跟儿子闹了那么多年,太后也倦了,她也想尽量避免矛盾,重温当年母慈子孝的日子, “哀家已经尽量说服自己,睁只眼闭只眼了,这些年哀家可有插手过你们之间的事?你破例立她为皇贵妃,哀家已经准了,哀家已经退步到这个份儿上,你还不知足吗? 皇帝,你可以宠爱一个女人,但你不能为了这个女人视祖宗家法于无物。谩说哀家不同意,就连满朝文武也不会同意,只要你敢说出这句话,朝野上下势必乱套!皇后都成了汉人,那这江山是不是也要拱手让与汉人?” 太后这番话,弘历不爱听,但他知道,这是事实,立妃他们不会管,但立后却是家国大事!一旦他说立玉珊为后,王公大臣们必然会竭力反对。 可是除了玉珊,他不认为谁还配做他的皇后! “她跟了朕那么多年,受了那么委屈,生了五个孩子,吃了那么多苦,朕只是想给她应有的名分,想让她成为朕名副其实的妻子,你们却要拿这份私情与家国社稷挂钩,当真是辱没了朕和玉珊之间的情意!” 这件事太后十分重视,再次郑重表态, “你们情深义重,哀家管不着,但皇后的位置不是谁都能坐的。要么立蓝容为后,你若不肯,就等下届选秀时重新择选皇后。你若一意孤行,定要选苏氏为后,那哀家就死在你面前!除非哀家没了,否则苏氏绝不可能做皇后!” 太后以死相逼,弘历还能如何?他可以狠心的拿狠话刺激皇后,但却不能逼死自己的母亲啊! 深吸一口气,弘历强压着内心的愤恨,红着眼咬牙道: “朕可以不立玉珊为后,但也绝不会再立其他女人为后,汉人不能为后,那就让后位空悬!” 母子二人再一次不欢而散,太后被气的心梗,几近晕厥,梅嬷嬷赶忙扶她坐下,劝她消消气,太后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撑下去,她千万不能出事,一旦她不在了,指不定弘历还真敢立苏玉珊为后。 为了阻止他做傻事,她必须好好活下去!有她在一日,苏玉珊就休想染指后位! 高琇雯一直在看戏,她深知自己没资格被选为皇后,可哪怕是蓝容为后,那也有好戏看的,怎奈太后没能说服皇上,蓝容竟然失去了最好的机会,真真可惜啊! 蓝容也指望着这一次能够翻身,可皇上却残忍的掐灭了她的希望,别说皇后的宝座了,她连妃位都没复。 常年失宠的蓝容越发躁郁,她不禁在想,难道自己这辈子都是这般,再无翻身的机会了吗? 秋茶在旁安慰主子,说是给她算了一卦,卦象显示,主子今年会行大运! 蓝容不悦撇嘴,“你每年都是这么说的。” 她已经不敢相信秋茶算的卦,就没准过! 秋茶却道这回是真的,卦象的确和以往不同。蓝容不由起了疑心,“难道以前是假的?” 以前那都是秋茶看主子心情不好,蒙她的,想给她一个希望而已,但这次的卦象却是真的,蓝容却是不信,认为她又在诳人。 秋茶无奈一叹,也不辩解,想着再等等便见分晓。 没能为她争取到皇后之位,弘历只觉对不住玉珊,苏玉珊早已料到这样的结果,坦然接受, “我从来没有对后位抱有任何幻想,所以不存在什么失望。太后是你的母亲,你终究还是得顾虑她的生死,这是人之常情,我都能理解。皇贵妃就挺好的啊!我对这个位分很满意,你无需自责难过,我真的不介意。” 可是弘历始终谨记,她的心愿是做他的妻子啊! 她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模样,大约只是在宽慰他,不想让他自责而已,她的好意,弘历都明白,为了补偿她,他决定给她一个惊喜,但这个惊喜需要做足充分的准备。 弘历开始与朝臣们商议,安排各省臣子精心部署,终于在乾隆十三年,开启了这个计划---游历江南! 玉珊祖籍苏州,是以弘历一直都想带她回一趟苏州。 早些年他便有这个打算,怎奈那时政务缠身,一直不得空,如今朝局稳定,他才有机会带她下江南。 在此之前,弘历并未透露分毫,直至出发前半个月才告诉她。 自从跟他在一起之后,玉珊只去过避暑山庄、木兰围场和圆明园,并未远行过。 这次他居然要下江南,玉珊并非江南人氏,可那江南的美景却是她心之所向。 避暑山庄的美景也是按照江南园林所建,可那终究不是真正的江南啊! 这样的安排对玉珊而言的确是天大的惊喜! 正月十六,元宵节一过,弘历便带着太后,皇贵妃等人一起,从京城出发,巡幸江南。 玉珊本想带着所有的孩子一起去,然而弘历有意锻炼永璜,便将永璜留在了京城,让他和朝臣们一起佐理朝政。其余四个孩子,即使是出嫁了的容瑜,弘历也特准她和额驸一同下江南。 游玩的路上,细心的苏玉珊发现,女儿和勒珠尔的关系似乎有些缓和,在他面前,她竟然会笑了,看来勒珠尔已经走进了容瑜的心里,这让玉珊很是欣慰。 她们皆可专心游玩,弘历却还得关注民生政事,南巡这一路,弘历免了江苏、安徽、浙江,河南等地逋赋、额赋,阅览河工闸堰,又赈济江南各省州县水灾,还不忘处理奏折,定西藏善后章程。 看着他终日忙碌的身影,玉珊深知,为了陪她去一趟苏州,他得付出怎样的代价! 他既要陪她和孩子们游玩,还要抽空处理政事,真可谓是劳心劳力啊!但弘历没有一句抱怨,只要玉珊玩得开心,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苏州出了一个皇贵妃,那可是苏州最值得骄傲之事,听闻皇贵妃要回苏州,百姓们皆想见识一番,这位皇贵妃的天颜,只可惜皇帝出行太过讲究,有众多官兵把守,或是提前清场,百姓们都没机会见到这位皇贵妃。 这一路游山玩水,亲自领略大好河山的美妙景致,最重要的是,家人们都在身边,苏玉珊只觉人生如此,她很知足。 倘若往后的路都这般顺遂,那她前半生所吃的苦也算是值了。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变故总是来得出人意料! 回程的路上,队伍修整暂歇,弘历和玉珊正立在湖边欣赏成片的莲叶时,突遭埋伏,湖中窜出一群刺客,刺杀弘历! 这一幕来得太过突然,弘历即刻将玉珊护在怀中,苏玉珊心惊肉跳,下意识回首寻找孩子们的身影,好在御前侍卫反应灵敏,迅速分散护在皇帝和皇贵妃跟前! 傅清见状,当即前来护驾,额驸勒珠尔亦拔刀相助! 那边厢,太后、荣贵妃以及容瑜等人也被侍卫们围护着,她担心母亲的安危,想要过去,却被永璋紧紧拽住, “皇姐,皇阿玛说过,不要妄动,你过去帮不了任何忙,只会让他们分心护你。待在这儿,不要添乱!” 实则永璋也想过去帮忙,但皇阿玛让他留在这儿,保护好太后和姐姐妹妹们,是以他只能听从皇阿玛的安排。 刺客约有二十人,他们武功高强,却双拳难敌四手,难以抵抗一众大内侍卫,除非他们能以最快的速度接近皇帝,否则只有被围剿的命! 一番厮杀过后,刺客们失去最佳刺杀时机,寡不敌众,一个个被灭掉,还有几个想逃跑的,被侍卫们紧追不舍! 周遭终于恢复平静,玉珊吓得面色苍白,侍卫们恭请皇帝和皇贵妃先上龙辇,他们准备清理现场,自始至终,弘历都紧拉着玉珊的手,不断的安抚着她, “莫怕,没事了。” 傅清不放心,又回首观望周遭的情形,恰在此时,他发现地上躺着的刺客尸体突然动了! 那人明明已经被抹了脖子,却还没死,掏出一枚暗器,向皇帝和皇贵妃那边射去! 傅清心弦紧绷,顾不得多想,下意识护在他二人身后,同时高呼小心! 待众人反应过来时,那暗器已然刺入傅清的后背! 强烈的刺痛感使得傅清有一瞬的眩晕,但他紧握刀柄,咬牙强忍着,手臂展开,依旧护在皇帝和皇贵妃身前。 玉珊见状,低呼出声,“傅……傅大人!” 重臣受伤,弘历怒不可遏,当即命人送傅清去医治,而后又下令严加追查,审问活口,务必要查出这些刺客的来历! 游玩的路上突然出了这样的意外,众人皆紧张起来,没了赏景兴致。 太后被吓得不轻,她提议加快行程,尽快回宫去,宫外实在太不安全,她就这么一个儿子,皇帝若是出了什么事,大清可怎么办啊! 纵然已经在附近的行宫安置下来,可玉珊一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仍旧后怕,至今难安。 如若没有傅清及时相救,这会子受伤的不知是弘历还是她,她庆幸弘历躲过一劫,却又担心傅清会出事。 玉珊忧心忡忡,孩子们一直陪在母亲身边,直至皇上过来,他们才离开。 弘历捏了捏眉心,似是很疲惫。 玉珊问他可有查出些什么,弘历愤然怒斥,“又是天地会的人,这些人真是阴魂不散!” 天地会?这个民间组织一直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如今盛世太平,百姓们安居乐业,玉珊实在无法理解,天地会何必如此执着,偏要以卵击石? 实则她很想询问傅清的伤情,但又不敢开口,生怕弘历会生疑。 恰在此时,弘历突然开了口,慨然而叹,“傅清救驾有功,这次多亏了他,只可惜太医说那暗器上淬过毒,他的命,怕是保不住了……” 什么?暗器有毒? 她还想着傅清应该只是受了伤,包扎过后就没事,哪料竟是如此严重,严重到危及性命! 难以接受的苏玉珊心间酸涩难忍,眼泪瞬时夺眶而出! 听到她低泣的声音,弘历抬眸便见她的面上有泪珠滚落,那一刹那,怒气瞬时涌上弘历的心腔,轰然而炸, “你哭了?你在为他落泪?” 第519章 裂痕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方才落泪只是她下意识的反应,她并未意识到,待到弘历问起,苏玉珊才惊觉这样的情形在弘历看来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她反手抹去面上的眼泪,可眼眶中还是有泪珠滑落,弘历看向她的目光震惊中夹杂着一丝愤怒, “你是我的女人,为何要为别的男人流泪?” 落泪有错吗?弘历的质问令玉珊觉得莫名其妙,“他为救你才受伤中毒,你说他命不久矣,我当然会心里难受,面对生命的逝去,悲伤是本能。” 本能吗?弘历不禁想到了先前的情形,“皇后逝去的时候,你可没有落过泪。” “皇后曾经要给永璜灌符水,她的丫鬟还曾谋害过我,而她知情不报,我与她有过诸多恩怨,看到她过世,我只会有一丝悲悯,但却哭不出来,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玉珊认为这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可弘历却十分介意她为傅清流泪一事, “我不允许自己的女人为别的男人流泪,尤其是傅清!” 说到底,他还是在针对傅清,“你到底在介意什么,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还在怀疑我吗?” “我从来都不想怀疑你,可你却为他而哭,你觉得我会怎么想?”弘历声调渐扬,玉珊今日本就受到了惊吓,加之傅清伤重,弘历又在这个时候追究旧事,以致于她心力交瘁,只觉呼吸艰涩, “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啊!要不是他及时相救,现在受伤的人就是你,你应该对他心怀感恩才对,怎能为这种小事斤斤计较?” “是啊!感恩的应该是我,自责的也应该是我,而不是你!你没理由为他哭,但你却情不自禁……” 接下来的话,弘历没有再说,他紧攥着拳头告诫自己不要多想,可玉珊落泪的场景却是一遍遍的在他脑海浮现,他实在无法忽视那一幕! 弘历的质疑使得玉珊越发失望,“你说过不会再怀疑我,我信你了,可是时隔二十年,那颗怀疑的种子一直深藏在你心底,到现在仍在生根发芽,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要闹到何时才罢休?” 弘历也以为自己早就放下了,可她那滚烫的泪水,为别的男人而流的泪猝不及防的灼伤了他, “究竟是我疑心重,还是另有内情?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撂下这句狠话,弘历赫然起身,眸光异常冷厉。 目睹弘历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苏玉珊隐隐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看他这情形,八成是要去质问傅清,但愿傅清矢口否认,千万别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否则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此时的傅清伤口泛黑,毒性已经扩散,方才太医说了,他怕是撑不了多久。 可即使如此,他也不后悔!于公,他是臣子,理该保护君王,唯有君王无恙,大清江山才能更加稳固。于私,弘历是玉珊的丈夫,倘若弘历出事,那玉珊的日子便不会好过。 是以傅清必须相救,哪怕用命去换皇帝的命,他也心甘情愿。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竟会再次点燃弘历和玉珊之间的矛盾! 当皇帝来他房中时,他只当皇帝是心怀愧疚才会来探视,然而皇帝看向他的眼神异常冰冷,不像是看恩人的模样。 傅清不明其意,只见皇帝下令所有人都出去。这样的场景太过怪异,傅清隐约猜到了某种可能,遂准备下榻行礼,然而背上的伤太过疼痛,他根本使不上力,想起身都困难, “皇上……” 弘历凉声道:“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你救过朕的命,朕感激你,但恩是恩,过是过,有笔旧账,是时候好好算一算了。” 皇帝的神情异常冷漠,傅清猜不出他的心思,“臣不明其意,还请皇上明示。” 那些旧事,弘历本不想提,可若不追根究底,他便无法消除自己的心魔,是以他才会选择继续探查, “玉珊的巾帕,你为何一直保存着?” 时隔那么多年,怎的皇上还在追问这个问题?傅清正待解释,却被皇帝打断, “别说是云芳给的,朕才刚审问过云芳,对她严刑拷问,她才说了实话。 那方手帕其实是玉珊给你的,当时你不晓得她的真实身份,只当她是个可怜女子,对她由怜生爱,十分珍视那方手帕,若非后来玉珊的弟弟出事,她为救弟而回到京城,你便打算跟她在一起了!” 这一切都是弘历的推测,但他的语气很笃定,就是为了诈傅清。唯有肯定的语气才能令人惶恐,令人信服。 偏巧他所推测的一切都恰好说中了傅清的心思,以致于傅清当了真,以为云芳真的受不住严刑而招了供! 傅清越是沉默,弘历的疑心便越重,“怎的不说话?在想着如何辩解?倘若云芳说的不是事实,只要你一句否认,朕便立刻杀了云芳,为爱卿证清白!” 傅清不想承认,一旦承认就会连累玉珊,但若否认,那云芳便成了撒谎,可云芳是无辜的啊!要他眼睁睁的看着云芳被他连累至死,他又如何忍心呢? 他迟迟不开口,弘历已无耐心,当即扬声下令,“来人!” 傅清心间一紧,生怕皇帝真的杀了云芳,急忙开口拦阻,“皇上!云芳没有撒谎,她所言皆是事实,这一切都是臣的错,还请皇上不要怪罪云芳,她是无辜的。” 亲耳听到他承认的那一刻,弘历的心底,仿佛有什么坍塌了,悲愤的他震惊的望向傅清,双目已然赤红, “所以……你真的对朕的女人动了心?” 事已至此,由不得傅清否认,除了说实话,他别无选择,“臣的确动过心,但那是在不知晓她身份的前提下,知道她是您的女人之后,臣便收了不该有的心思。” 弘历也想信他,然后事实却给人当头一棒, “既是收心,为何还要留着她的手帕,睹物思人?被朕发现之时,你还串通云芳撒谎,编故事欺瞒于朕,这便是你所谓的收心?朕看你是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傅清无可辩解,唯有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那都是臣一厢情愿,臣有罪,但娘娘她是无辜的。当初臣受了伤,她只是拿手帕给我包扎止血,仅此而已,并非什么手帕定情,她一直对您念念不忘,从未对我动过心!还请皇上不要怪罪娘娘!” 弘历多么希望傅清说的事实,希望玉珊不曾对傅清动过情,可手帕的事她的确撒了谎,方才她还在为傅清流泪,种种迹象表明,她对傅清,并不纯粹。 明明是他要来探究真相,可当真相摆在眼前时,弘历却又难以接受! 默然许久,他攥拳咬牙,强压住心底的怒火,终是什么都没说,愤然甩袖离去! 傅清见状,焦急不已,皇上戛然而止,没再追究他的责任,难道是去找玉珊算账了? 他若再跟去解释,只怕会越描越黑,可若不管的话,皇上还会相信玉珊吗? 皇上到底为何突然起疑?就因为他挡了暗器吗?傅清想不通,心下焦虑的他只恨自己当初为何要藏着手帕,谁能想到,那一方手帕竟然会惹起轩然大波! 伤口的痛楚和内心的自责轮番折磨着他,他明明希望玉珊和皇上过得好,可到头来竟给她惹了祸端,倘若他二人真的因此事而离心,那傅清将死不瞑目啊! 回到房中的弘历面色阴沉,再看向苏玉珊时,他突然觉得好陌生。 他一直感觉她很遥远,不论他如何努力,似乎都走不进她心底,他以为那是患得患失的错觉,时至今日,他才明白,那不是错觉,而是因为她把心藏得很深,他从不曾真正了解过她! 过去的伤疤,谁都不愿揭开,但弘历已经知晓了真相,若是掩藏不提,真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不!他做不到!他无法容忍自己的女人有异心,这样的认知会令他发疯!所以他必须说出来,不管不顾的将所有的真相倾倒而出, “朕方才去审问傅清,他全都招认了。苏玉珊,你真的令朕很失望!” 弘历忽然改变了说话的方式,他说的是朕,且直呼她的姓名,玉珊心底的不祥预感越发强烈! 第520章 死罪!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但她不确定弘历是不是在诳他,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有什么可问的?你一直都在怀疑我,从不曾真正信任过我!” 瞧瞧,她果真是避重就轻,不敢正面回应,弘历对她越发失望, “朕是怀疑过,别的男人私藏你的巾帕,朕还不能怀疑吗?可是最后朕还是选择了相信你,结果呢?谎言,全是谎言!你们三个联合起来,蒙骗于朕!苏玉珊,你于心何忍?” “手帕的事早就跟你解释过了,你怎的又在起疑心?” 她可真是理直气壮啊!弘历也想信她,只可惜他已经得知了真相, “苏玉珊,你怎么好意思问出这句话?你是不是认为朕什么都不知道,还想继续诓骗于朕?手帕之事,傅清亲口承认了!那根本不是云芳所赠,而是你拿来给他包扎伤口的!” 包扎一事,玉珊从未提过,弘历怎会知情?难道傅清真的说出了真相? 她迟迟不语,面露惶恐之色,弘历见状心愈凉,“不吭声?怎的?还在找借口,还想继续编谎话?” 弘历如此笃定,她再否认似乎没有意义,无奈之下,玉珊只好承认,“手帕是我给他的,但也仅仅只是用来包扎,没有别的含义。” “那他却一直珍藏,视若珍宝!在朕询问手帕的来历时,你为何不说实话?既然只是包扎,你们为何要撒谎隐瞒?”这便是弘历最介意的一点,然而玉珊却有她的考量, “那时我未曾将身份告知于他,即使他曾对我有过一丝好感,也只是出于年少时的懵懂而已。我若说出实话,你若知晓傅清藏的是我的手帕,你会怎么想?你肯定以为他对我念念不忘,会对他心生嫌隙,那他的官途不就毁了吗?我不希望因为自己而毁了他的前程!” 她愈解释,弘历愈愤慨,“他的前程与你何干?他是你什么人,你为何要为他担忧?既然你不喜欢他,又何必去顾忌他的前程?” “那是出于善良的本能,无关男女之情!”苏玉珊无愧于心,然而弘历却是难以接受, “倘若你当初这么说,兴许朕还会信你。即便疑心也只是疑他,不会疑你,可你也跟着隐瞒,你明知那个男人对你有意,你还为他着想,你将朕置于何地?” 苏玉珊无言以对,平心而论,这件事她的确有错,“皇上所言极是,我不该隐瞒您,我有错在先,我向您道歉,恳请皇上宽宏大量,不要计较二十年前的事。” 此事的真相对弘历震撼极大,他到现在都无法接受,哪怕玉珊道了歉,他仍旧觉得她是想为傅清开脱,才会认错, “你与郑临的事,朕可以不计较,因为那是在朕认识你之前,但傅清不一样,他是在我们认识之后,你对郑临一直都保持距离,划清界限,却对傅清格外关心,甚至还为他落泪,朕接受不了! 朕把一颗心完完全全的给了你,为了你不惜再三破例,不惜跟自己的母亲闹矛盾,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都给你,其他女人朕视而不见,只独宠你一人,可你呢?你居然欺骗我,背着我担心另一个男人,你在这段感情里分心了!这便是朕最介意之事!” 弘历紧抓住那一点不放,甚至又开始胡思乱想,愤怒使他失去了理智,苏玉珊试图与他讲道理,“假如我真的对他有什么,当初就该留在那儿,又为何要回京找你?” 提及她当年回京的目的,弘历越发觉得讽刺,“你根本不是为我,是因为你弟弟出事,若非为救嘉凤,你会回来吗?”说到此,弘历自嘲一笑, “你说得对,若不是阴差阳错,嘉凤出事,或许你真就留在了那儿,跟傅清在一起了!” 即便是那个时候,苏玉珊也从来没想过要跟傅清在一起,“我承认手帕之事我撒谎了,可我真的没有喜欢过傅清,隐瞒仅仅只是出于心软,并非男女之情。我喜欢过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个!” 她直视于他的眼睛,忍着心酸向他解释,向他表明心迹,然而弘历回望她的眼神却满是探究与质疑, “你现在是不是也在撒谎?怕我迁怒傅清,所以才会这么说。” 她把心都剖给他了,他仍旧在质疑,苏玉珊只觉心累至极,“我隐瞒,你怨怪我,我说实话,你也不信我。二十年前怀疑我,二十年后还在疑心,你到底要怀疑我到何时?” 紧盯了她许久,弘历墨瞳凝雪,冷声道:“别人虚与委蛇耍心机,朕不在乎,朕只希望你真心相待,你是朕心底唯一的净土,不染世俗与心计。 朕早就说过,只想听你说实话,可你仍旧因为傅清对我撒了谎,你们三个人联合起来编织谎言,你可知,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朕对你有多失望?信任一旦崩塌,便不会再有!” 两人争执不休,屋外的云芳心都提到了嗓喉处,她是来给玉珊送沐浴要用的换洗衣裳,却意外的听到皇上在跟玉珊争执当年之事。 她本想着两人把话说开便可化解矛盾,可他们越吵越凶,云芳心下自责,只能大着胆子进去澄清, “皇上息怒,当年之事是奴婢的主意,奴婢自作主张,事先并未与娘娘商议,奴婢有罪,甘愿受罚,还请皇上不要怨怪娘娘。” 瞄见云芳的身影,弘历火气更甚,“来得正好,朕正要问你的罪!云芳,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串通外臣,蒙骗于朕,其心可诛!” 当年云芳那么说,都是为了替她解围,玉珊不可能让云芳背下这罪责,忙对弘历道:“这事儿是我授意的,还请皇上责罚于我,不要怪罪云芳。” 她二人说法不一致,弘历已懒得看戏,“又开始互相包庇,又开始撒谎了?你们不会以为朕还会信你们吧?” 冷笑一声,弘历眸光瞬变,视线移向云芳,变得异常狠厉,“传朕旨意,云芳欺君犯上,乱棍打死!” 他突下此令,玉珊惊慌失措,极力为其求情,“云芳跟了我多年,我早已将她视作亲姐妹。即使她有错,也罪不至死,你不该要她的命啊!” 她们姐妹情深又如何?弘历一想起当年云芳信誓旦旦撒的那些谎,便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这个丫头耍得团团转,暴怒的他急需宣泄自己的情绪,而云芳便成了开刀之人, “她欺君罔上,论罪当斩!” 不论如何,玉珊都不会让他对云芳下手,“我也曾欺君,皇上若要定她的罪,那就连我一起杀了!” 她居然为了别人拿命威胁他?怒不可遏的弘历睨她一眼,漠声撂狠话, “你有什么资格威胁朕?苏玉珊,你是不是以为朕不敢动你?朕宠你的时候,你就是天上的月亮,可你胆敢做出背叛朕的事,令朕心寒,你觉得朕还会在乎你?还会顾忌你的感受?” 第521章 自尽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是啊!她凭什么威胁弘历?当他不再信任她,当他固执的认为她对傅清有情意时,这份努力维系了二十年的感情就已经破裂了! 皇帝就是皇帝,生性多疑,他的心意便是天,他愿意宠你,你说什么他都肯听,不愿宠的时候,就连求情他都厌烦。 可即使如此,苏玉珊还是得拼尽全力为云芳求情, “当初我离京独行,一个人孤苦无依,是云芳她们收留了我,那个时候我生了打胎的心思,是云芳苦劝我留下孩子,大阿哥才能顺利出生,就算皇上您不看我的情面,看在大阿哥的情面上,留云芳一命,不要杀她!” 说话间,苏玉珊屈膝朝他跪下,膝盖落地的那一刻,疼的不止是身,还有心。 从前她与弘历是平等的,可如今,他是君,她是妃,她必须匍匐在他的脚下,哀声祈求他收回成命。 事关云芳,李玉再怎么守规矩,也终是忍不住,亦下跪求情,“皇上,云芳的罪,由奴才来赎,奴才甘愿替云芳受罚,就算您要奴才的命,奴才也绝无怨言。” “李玉你好大的胆子,你不过就是个奴才,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敢跟朕讲条件,你以为朕不舍得杀你吗?”气极的弘历朝着李玉的肩膀怒踹一脚,吃痛的李玉瞬时倒在地上,云芳赶忙去扶他, “李玉,你别管我了!别再说了!” 她是他的妻子啊!他怎么可能不管她呢?李玉还想在说,门口忽有侍卫禀报,说是傅清傅大人求见。 弘历扬声怒斥,“不见!” 若搁以往,傅清不会抗旨,但这一回事态紧急,他不能遵令,唯有抗旨闯进去。 他是领侍卫内大臣,这些侍卫都对他唯命是从,现下他重伤在身,侍卫们也不敢伤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进去。 进门后的傅清根本不敢去看玉珊,生怕皇帝又起疑,虚弱的他唇色苍白,忍着后背的伤痛直接跪地表态, “皇上,错在微臣,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此事与云芳无关,与娘娘无关,臣愿以死谢罪,了却前尘旧怨,只求皇上开恩,放过她们!” 玉珊尚未反应过来,便见傅清毅然决然的拔出匕首,毫不犹豫的直接刺入心脏! 虽然太医们说那暗器上有剧毒,可太医们还在奋力抢救,倘若他命硬,兴许还有生还的可能,但他这一匕首下去,便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没了! 鲜血瞬时自白刃边冒出,染红了石青色的衣襟,傅清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可是临死的那一刻,他仍旧不敢侧眸,不敢再看她最后一眼,生怕再给玉珊惹祸端。 就为了免除弘历的疑心,傅清甘愿自尽,他的后背还在渗血,心口亦在冒血,明明他舍命救皇帝,到头来竟是这样的下场! 亲眼目睹他满身鲜血,缓缓倒地的惨状,玉珊心梗难舒,再回想今日之事,弘历的质疑与绝情亦令她绝望,心力交瘁的她一口气没缓上来,两眼一黑,竟是晕了过去! 傅清自尽,玉珊居然昏倒了!弘历见状,越发认定她是太在乎傅清,所以才会晕厥。 气极的弘历怒摔茶盏,愤然下旨,“来人……” 昏迷了一个时辰,玉珊才缓缓睁眼,逐渐清醒过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她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离奇的梦,她多希望那只是一场噩梦,可那些场景太过真实,叫她如何自欺欺人? 玉珊只恨自己为何要在那个时候昏倒,云芳呢?云芳又会如何?弘历该不会真的对她动手吧? 紧张的玉珊焦急的呼唤着,“云芳?云芳!常月!你们在哪儿?” 常月闻声赶来,“娘娘,奴婢在这儿。” 玉珊忙问她现下是个什么情况,“傅清呢?他……还活着吗?” 常月深叹一声,压低了声道:“娘娘,傅大人他……已经没了气息。” 前后各一刀,他怎么可能还活着?当时的他就是抱了必死的心态吧?不过一条手帕,竟让傅清把命都给赔上,苏玉珊心涩难当,忍着心痛又问, “那云芳呢?皇上是怎么发落的?云芳她没事吧?” 常月眸光顿黯,“云芳她被人带走了,奴婢去打探过,可是皇上好像封锁了消息,奴婢探不出消息来。” 苏玉珊闻言,心顿沉,弘历大发雷霆,十分介意这件事,保不齐他还真敢拿云芳下手! 担忧的她即刻下帐穿鞋,想去找弘历问个清楚,常月拦她不住,只能跟上主子的步伐。 此时的玉珊浑身无力,但她还是强忍着不适,去找弘历。 此处是行宫,玉珊并不熟识,向人打听过后才知弘历在召见臣子,商议政事。 无奈的她只能在外等候,每一刻对她而言都十分煎熬,她迫切的想知道云芳的下落,甚至还向身边的侍卫太监们打探,可他们都说不知情。 玉珊头晕得厉害,似是快要支撑不住,常月劝她先回去休息,她却不肯,不问个所以然来,她是不会罢休的。 直等了将近半个时辰,臣子们才陆续出来,侍卫尚未通报,玉珊便快速闯了进去。 瞧见她的身影,弘历面色不佳,低眸继续看着手中的奏折,“朕在批奏折,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出去!” 当初他批奏折的时候,还揽着她坐于龙椅之上,亲密无间,如今却说她是闲杂人等。帝王的心,果然是说变就变。 不过玉珊没心情计较这些,她只想知道云芳的下落,“云芳呢?你把她带哪儿了?你不会真的要她的命吧?” 弘历抬眼,幽暗的墨瞳一派漠然,一字一顿,十分清晰,“是……又如何?” 所以……他真的杀了云芳?陪了她几十年的云芳,那么赤诚的一个姑娘,就这么没了? 玉珊心如刀绞,痛得难以承受,豆大的眼泪自眼眶汹涌而出,双腿发软的她扶着一旁的桌子,缓缓坐在凳子上,指节紧揪着红绸桌布,无尽的悲愤自牙缝中崩裂而出, “弘历,你好狠的心!” “朕狠心?你凭什么说朕狠心?”怒极的弘历扬声反嗤,“朕的心里只有你,从未背叛过你,可你呢?傅清自尽时,你为何晕倒?你还敢说你对他没感情?” 她为何会晕倒?那么多的事混杂在一起,他都快把她逼疯了,居然还问她为何会晕倒? 悲痛欲绝的苏玉珊懒得跟这个冷血之人解释,她扶桌站起身来,冷笑一声,眼中尽是苍凉。 她那不屑的态度使得弘历越发不满,弘历径直起身,行至她身畔,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愤声质问,“你笑什么?回答朕的问题!” 他想让她回答什么呢?“我的答案有意义吗?你会信我的话吗?你不会,你只会把你的意愿当成事实,既然你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又何必再问我?” 弘历的鹰眸紧盯着她,攥着她手腕的力度在持续加大,“告诉朕,你的答案!” 她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骨骼的痛楚和云芳的死讯使得她身心俱疲,眼前这个偏执蛮横的男人亦令她失望至极, “因为我很累,从遇见你的那天起我就没什么安稳日子可过,这二十几年,我总在遭受各种风波和折磨,不断的被人谋害,我安慰自己不要在意,人生总有不如意,谁都不可能一帆风顺。 可如今我都快四十岁了,我以为我们之间情比金坚,我以为你不会再怀疑我,以为自己可以安享晚年,阖家欢乐。可到头来,你还是跟从前一样,疑神疑鬼,弘历,我真的活得很累!” 第522章 妥协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她居然觉得跟他在一起很累?难道他的日子就很轻松吗? “朕更累!朕拼尽全力维护了你二十年,遭受过多少质疑,为了你连自己的母亲都冷落,天下人都在背后骂朕不孝,可朕不在乎,依旧待你如初,朕说过,不求别的,只要你全心全意的真情,你为何要把心分给旁人?” 紧捂着耳朵,苏玉珊感觉自己快要被他的怀疑折磨得发疯了, “没有!我从未有过二心!一切都是你的猜忌,你的猜忌害死了多少人?云芳没了,什么都没了!我从未见过如此绝情寡义之人!” 一想到云芳不得善终,苏玉珊便恨透了他,她不顾疼痛,拼命的甩手,才挣开了他的钳制。 她的眼睛还含着泪,眸中夹杂着的恨意快要将他淹没! 弘历喉间发堵,他唇瓣微动,很想解释,却终是什么都没说。 苏玉珊也不想再听他说话,他已经狠心到让她觉得陌生,甚至觉得可怖! 她只想离他远一些,因为她不确定,一旦他心情不好,又会做出什么可怕的决定来! 回了房的玉珊哭到嗓子沙哑,常月在旁安慰了许久,她始终缓不过神来,脑海里全都是这些年与云芳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们虽无血缘,却与亲姐妹无异,云芳剖心挖肺的待她,她却没能护云芳周全。刘大娘若是得知云芳的死讯,该有多伤心? 人皆道,深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从前她没有太深的感触,虽然会被人谋害,但每次都能侥幸的躲过去,以致于她觉得这深宫好似也没有太可怕。 直至帝王变了心,动了她身边的人,她才惊觉这皇权的确是把锋利的刀,是真的会见血的刀! 皇贵妃算什么?不过是徒有虚名,皇上叫你死,谁也躲不过! 脑海里有太多的念头在闪现,玉珊浑浑噩噩,意识模糊不清。孩子们来看望她,她却什么也不肯说,只说被刺客惊吓,并未言明真相。 晌午和晚上她都没心情用膳,常月多次劝说,她实在吃不下。 傅清和云芳相继离世,主子心情不好也正常,常月能理解她的心情,也就没再逼她。 当天晚上,苏玉珊辗转难眠,恍惚间听到动静,紧跟着便闻到了一股酒气。 她一直翻身朝里躺着,并未回身,弘历面露不满,“朕要就寝,你身为妃子,就该为朕宽衣!” 他以为玉珊会犟嘴,或是不理他,出乎他意料的是,她竟然坐起身来,依照他的意思,抬手为他解盘扣。 只是她始终低垂着眼睫,不发一言。 弘历见状,心下不自在,“为何苦着一张脸?不想看见朕?” 苏玉珊漠声答道:“臣妾不敢。” 这话从她口中道出,着实可笑,“你有什么不敢的?你胆子大着呢!” 她也不反驳,只敷衍道:“臣妾知错。” 这样的回答格外陌生,弘历心头窝火,抬指攫住她的下巴,俯身覆住她唇畔,苏玉珊黛眉轻蹙,下意识偏头闪躲,不满的弘历强制将其摆正,再次噙住她的唇,似报复一般,发狠的吻咬着。 即使吃痛,苏玉珊也没有再闪躲,更未求饶,她就像是提线木偶一般,任他摆布,毫无反应和感情。 她突然表现得很温顺,弘历总觉得不对劲,放手松开了她,紧盯着她的眸子,眸闪疑色, “你不是恨我吗?不应该讨厌我的触碰吗?为何不反抗?” 苏玉珊面色如常,既无伤心,也无愤怒,“臣妾不敢反抗,怕皇上一怒之下杀了臣妾。” 她居然以为他会杀她?在她眼里,他就是那么狠心绝情之人!这样的认知令弘历越发愤慨, “朕若要杀你,你早在二十年前就没命了!” 是啊!当年她逃走那次,弘历就该杀了她的,留她活到现在,将她捧至最高处,给她无尚宠爱,再狠狠的将其摔落,这样的手段,似乎比直接杀了她更残忍! 经历过太多次的变故,苏玉珊的内心不像从前那么脆弱,她的面上毫无波动,漠声应道:“皇上所言极是。” 她开始戴上面具,与他说着场面话,弘历最见不得的便是虚情假意,他愤然起身,负手离去。 自此以后,他没再去找过她。 原本这一路上,玉珊都坐在龙辇之中,此后便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每到一处行宫,弘历也只待在自己的寝房,不去她房中,这样的情形着实怪异,太后活了这几十年,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两人闹别扭,当真是怪事啊! 太后询问弘历,弘历只道苏玉珊受刺客一事影响,惊吓过度,正在静心调养,太后却觉不对劲,即使苏氏要调养,依照弘历的性子,也不可能不去看望苏氏吧? 好奇的太后又私下派人去打听因由,怎奈弘历将消息严密封锁,太后什么都没打听到。 她越发觉得不可思议,儿子痴恋苏氏那么多年,怎就突然疏远她了呢? 对太后而言,这可是好事一桩,但她就是想不通,一心想着查明因由。 一路无话,五月中旬,一行人结束南巡,回到紫禁城。 回宫后的弘历没再踏足过景仁宫,一直待在养心殿,阖宫上下议论纷纷,皆在猜测皇帝这是怎么了,怎的突然转了性,甚至有人开始猜测,皇贵妃这是失宠了! 高琇雯亦觉怪异,她百思不解,不明白皇帝怎会冷落苏玉珊,翠凝大胆推测,“皇上是在刺杀事件之后突然疏远皇贵妃的,难不成皇贵妃跟天地会有勾结,被皇上发现了?” 高琇雯哭笑不得,轻嗤道:“你这丫头,也不动动脑子想想,苏玉珊若真是天地会的人,她跟皇上同床共枕,有千百次的机会下手,又何必等天地会的人行刺?” 翠凝暗叹自个儿糊涂了,“那到底是为什么呀?这也太奇怪了!” 这也是高琇雯疑惑之处,她深思许久,始终想不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当蓝容得知这个消息时,她激动得笑容满面,“真的吗?你没听错吧?苏玉珊真的失宠了?” 秋茶十分肯定的点头道:“千真万确,宫人都是这么说的,他们说皇上已经有半个月没去过景仁宫了。” 大喜事突然降临,蓝容不免有些发懵,“这到底是为什么?难不成苏玉珊得了什么怪病,突然变丑了?” “甭管是为什么,总之娘娘您的机会来啦!只要皇贵妃失宠,那您不就有机会夺得皇上的宠爱嘛!” 秋茶之言给了她一丝希望,可她担心,这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先观望看看吧!万一他俩又和好了,那我岂不是白高兴一场?” 对于弘历的冷落,苏玉珊倒是没有太过伤心,至少不像当年那般痛不欲生,那时她全心全意,付出了所有,心碎许久都缓不过来。 后来她就收了心,只付出八分,如今再被弘历所伤时,她才不至于那般崩溃。 唯一令她难过的就是傅清和云芳的死,傅清为救弘历而死,弘历非但不感激,还恨他入骨,他死得实在不值。 云芳也去得可惜,玉珊时常在想,假如当时她没有晕倒,或许还能保住云芳一命。 云芳的死成了玉珊心底的伤疤,她每日都会去云芳的房中,看着她生前留下的那些东西,陷入无尽的悲痛与自责之中。 这天傍晚,玉珊又在云芳房中闲坐,她手中拿着的是云芳给容瑾做的新衣裳,只做了一半,没做完,玉珊便想替她完成。 她正在穿针换线时,常月走了进来,关上房门,行至她身前低声道: “娘娘!好消息!方才小盈子跟奴婢说,他在宫外瞧见了云芳和李玉!” 乍闻此言,苏玉珊双目圆睁,神色惊诧,“云芳?真的是云芳吗?他不会看错了吧?” 常月十分肯定地点头道:“小盈子为人忠厚老实,他不会撒谎。当时他还上前跟李玉说话了,李玉没跟他说别的,只说云芳到了岁数,是娘娘您开恩放她出宫的,而李玉最近身子不适,生了场大病,所以皇上恩准他在家休养。” 云芳居然没死?玉珊欣喜之余又觉怪异,“可这是皇上亲口说的,说他杀了云芳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月兀自猜测道:“皇上应该是赌气骗您的,他知道云芳对您来说很重要,应该不会真的杀了她。” 若云芳真的还活着,玉珊便安心了,哪怕她不在宫中,只要她能平安就好。 得知云芳没事,玉珊那沉重的心情稍有缓解,常月人趁势劝道:“娘娘,皇上没有杀云芳,可见他还是在乎您的感受,只是当时太生气,才会胡言乱语,说些伤人心的话。 皇上冷静下来之后,应该也有几分后悔,大抵是磨不开面子,才没来景仁宫,要不娘娘您去一趟养心殿吧?哪家夫妻不闹矛盾呢?几十年的感情,岂能说散就散?只要有人肯低头,主动解释哄劝,矛盾自然而然也就化解了。 此事错不在娘娘,但他是皇帝,皇帝都好面子,您委屈一回,主动跟他说句好话,料想皇上也就顺台阶而下了。 若一直这样僵持下去,受苦的是那几个孩子啊!最近大阿哥和三阿哥给皇上请安,皇上都拒而不见,五阿哥和小公主也在念叨着想见皇阿玛,他们已有半个月没见过皇上了,娘娘,就当为了孩子们着想,试着哄哄皇上吧?” 经此一事,苏玉珊清楚的知道,她和弘历的感情根本经不起考验,她也不指望弘历回心转意,他最在乎的,并不是她,而是他的颜面。 若搁以往,玉珊可能不会妥协,不愿低头,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她有五个孩子,诚如常月所言,即使不为自己,她也得为孩子们着想,不能让孩子们重蹈历史的覆辙,落得个被父亲冷落,抑郁早亡的下场。 深思熟虑了许久,最终玉珊决定去一趟养心殿,向弘历低头,不为别的,她只希望他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对孩子们好一些,别再冷落他们。 更衣梳妆过后,苏玉珊带着常月,常月提着食盒,主仆二人一同去往养心殿。 到得殿外,张进忠尴尬一笑,只道皇上不在养心殿。 这天已经黑了,弘历不在养心殿,他会去哪儿? 玉珊询问皇上的去处,张进忠无可隐瞒,只得说了实话,“皇上他……去了咸福宫。” 咸福宫?那不是蓝容的寝殿吗? 他居然去见蓝容了? 当两人感情破裂之际,苏玉珊便没再指望弘历还会独宠她一人,她早就猜到了,今后弘历肯定会宠幸其他的妃嫔,不论是谁都好,她都可以无视,都可以不计较,但为什么,偏偏是蓝容? 当初她怀着永璋时,被人下了转胎药,种种迹象表明,下药之人便是蓝容,只是一直苦无证据,才让蓝容逍遥法外,弘历对此事一清二楚,他明知道蓝容很可能是谋害她孩子的凶手,为何还要去咸福宫?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非得狠狠的在她心间剜一刀吗? 第523章 逃生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眼看着皇贵妃面色不对,张进忠笑劝道:“娘娘勿忧,皇上应该只是去看望娴嫔,用罢晚膳也就回来了。要不娘娘您先回宫歇着,等皇上回来,奴才会禀报皇上。” 若是别的妃子,苏玉珊转身即离,不会多管,但若是蓝容的话,她必须留在这儿,她倒要看看,弘历几时归来,仅仅只是用膳,还是在那儿留宿。 “多谢张公公,反正本宫也没什么事儿,就在这儿等皇上吧!” 皇贵妃不肯走,张进忠也没法子,只能让她在殿外候着。 不放心的张进忠又差人去了一趟咸福宫,悄声将此事禀于皇帝,说是皇贵妃在养心殿外等着他,弘历闻言,却只是摆了摆手,并未打算回去。 他就是要让苏玉珊真切的感受一回,心爱之人与别人走得近时,那种滋味是多么的痛苦! 对于弘历的到来,蓝容受宠若惊,面上难掩喜悦,笑颜如花,“皇上能来看望臣妾,臣妾很是欢喜,只是皇上来得太过突然,臣妾都没机会梳妆打扮,有碍观瞻,还请皇上见谅。” 弘历面无表情,随口应道:“那朕回去,你好好打扮。” 蓝容吓一跳,赶忙改口,“那倒不必了,皇上您难得来一趟,臣妾想多陪陪您。” 随后她忙命人上膳食,弘历却不怎么吃菜,手持酒盅,一杯又一杯。 蓝容尝试着做一朵解语花,试探着问了句,“皇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跟臣妾说说,说出来可能会好受一些。” 弘历眸光空茫,没心思应付,“朕只想饮酒,不想说话。” 蓝容生怕惹恼他,不敢再啰嗦,乖巧的提壶斟酒,“那臣妾就陪皇上畅饮几杯。” 这些日子,弘历每天都会喝酒,不喝酒他根本睡不着,唯有烈酒才能将他暂时麻醉,他才能不去想那些是非恩怨。 他喝得太急,很快两壶酒便没了,蓝容顺势扶他入帐,庆幸今晚要成其好事了…… 养心殿外,漆黑一片,唯有殿前的灯笼发出朦胧的辉光,今夜无星无月,夜幕之上皆是乌云,周遭开始刮起冷风,明明是夏夜,却冷得让人打颤。 立了太久的苏玉珊腿痛脚痛,心更痛! 弘历迟迟不归,难道他真的要留宿咸福宫,真的要宠幸蓝容?那可是她的仇人啊!永璋也是他的孩子,他怎么可以宠幸谋害他儿子的女人? 从来帝王多薄情,哪怕弘历怀疑她,哪怕弘历变心,苏玉珊也没有太过伤心,唯独他宠幸她的仇人这一点,苏玉珊实在无法接受! 倘若他连蓝容都能宠幸,她又怎敢指望弘历善待她的这几个孩子? 一旦他亲近蓝容,即使她来求他,他大概也不会再给她任何颜面,那么她的哀求和妥协又有什么意义呢? 没多会子,狂风四起,电闪雷鸣,忽然下起了大暴雨,疾疾的雨点拍打在她脸上,周遭呼啸的风雨声似在嘲笑她的落魄。 冰冷的雨水打湿了她的发丝,顺着脸颊不停的往下滴落,立在雨中的玉珊狼狈不堪。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所有的坚持都失去了意义,这座囚笼似一头贪婪的怪兽,悄无声息的吞噬着她的一切,再这么煎熬下去,她怕是真的会发疯,彻底失去自我,变成一具徒具形骸的木偶。 身处绝境的她终是生出了逃离的念头…… 常月借伞回来,便见主子倒在了雨地里,吓得她赶忙唤人来帮忙。 眼下雨势太大,送皇贵妃回景仁宫有些不方便,且皇贵妃已然昏厥,若再淋雨,只怕会加重病情,万一皇上怪罪下来,他们谁都担待不起啊! 张进忠权衡再三,自作主张,命人将皇贵妃扶至养心殿,而后又安排人去请太医过来。 皇贵妃一直昏迷不醒,常月为她更换了干净的衣衫,又为她擦干了青丝,此时苏玉珊悠悠醒转,说是口渴,常月只道宫人正在为她熬姜汤, “娘娘稍候片刻,奴婢这就去瞧瞧,看姜汤煮好了没。” 待常月走后,苏玉珊强撑着病体下了帐,开始在养心殿中找东西。 若想离开这儿,那枚欧泊戒指似乎是唯一的契机,她必须先找到戒指! 当初弘历怀疑那枚戒指有问题,便将其收走,玉珊猜测他应是藏在了这儿,可这博古架上放了太多的东西,戒指到底会在哪儿呢? 话分两头,咸福宫中的蓝容愁眉不展,她本以为今晚可以和弘历圆房,孰料她刚把人扶至帐中,他居然睡着了! 这可如何是好?他醉得太厉害,根本无法圆房啊! 焦急的蓝容去往外屋,低声抱怨道:“秋茶,这可怎么办?今晚是绝佳的好机会,一旦错过,指不定皇上何年何月才会过来。” 秋茶灵眸一转,心生一计,“要不娘娘宽衣解带,躺在皇上身边,而后再弄点血做落红,待皇上醒来,您就说两人已经圆房,皇上稀里糊涂的,应该会相信。” 这倒也是个好法子,皇上喝得那么醉,不省人事,应该什么都不记得吧?蓝容实在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遂将心一横,决定一试。 就在她下定决心之际,忽闻里屋传来动静,似是弘历在咳嗽,“来人,奉茶。” 蓝容暗叹不妙,异常焦虑,“糟了!皇上已经醒了,现在再伪装也来不及了,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啊!” 情势有变,秋茶只能铤而走险,“奴婢可以给皇上施展祝由术,让皇上以为您跟他发生了什么,那皇上就会深信不疑。” 秋茶的祝由术,蓝容是见过的,屡试不爽,蓝容相信她的术法,眼下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让她试一试。 主仆二人皆想抓住这次机会,于是蓝容先进里屋,秋茶则借着备茶的时机去她的房间拿摆珠。 已然醒来的弘历只觉口干舌燥,让人上茶,蓝容进来笑应道:“皇上,您醒了,秋茶已经去备热茶,很快就来。” 秋茶不敢耽搁,拿了摆珠便匆匆赶了回去,她先将茶水奉上,弘历才端起茶盏,忽闻秋茶唤了一声, “皇上……” 弘历抬眸便见秋茶拿出一条绳子,下方缀着一颗黑绿色花纹奇异的珠子,那珠子左右摇摆,似在吸引人的目光。 下一瞬,便听秋茶缓声道:“皇上你最爱的人其实是娴嫔蓝容,您与蓝容已然圆房,要封蓝容为皇后。” 她的声音异常诡魅,似在蛊惑人心一般。 只要盯着这颗摆珠,对方便会被催眠,失去自我的意识,被她的话术引导,秋茶尝试过几次,无一例外,这一回,她以为自己肯定能成功,万未料到,皇帝居然没有被摆珠迷失心智,反倒紧盯着她,眸眼微眯, “秋茶,你在做什么?想用妖术迷惑于朕?” 被戳穿的秋茶吓一跳,她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这术法怎的失灵了? 蓝容亦觉惶恐,她怎么也没想到,关键时刻,这术法居然会失灵!难不成因为弘历是真龙天子,所以术法对他不管用? 失误的秋茶心惶惶,当即跪地求饶,弘历的酒劲儿彻底醒了,他实在没想到,宫里居然还有人会这种妖术!而这个人,居然是蓝容身边之人! 联想到早些年间所发生的那些诡异之事,弘历越发怀疑秋茶,但秋茶矢口否认,说自个儿只是初学,第一次尝试,并没有害过旁人。 “初学你就敢在朕身上尝试?你觉得这话可信吗?”她胆大包天,弘历恨不得立即治她死罪,但为了让她吐出更多的真相,弘历耐着性子,尽量表现得宽容,许她好处, “你若老实交代你的罪行,谁指使你做过什么,朕就免你死罪,放你出宫。” 秋茶下意识看向自家主子,蓝容心惊肉跳,当即撇清关系,“你看我作甚?此事与我无关,皇上,臣妾并不晓得秋茶会这种妖术啊!还请皇上明鉴!” 方才秋茶还在犹豫,要不要将主子供出去,没想到主子居然直接将她给推了出去! 生死往往最能考验人性,大多数人都十分珍视自己的性命,包括秋茶,哪怕弘历的许诺根本不合常理,可她没有退路时,只能选择相信。 最重要的是,蓝容无情的将她当做弃子,使得秋茶生了逆反心理,她是想着反正都要死了,反正主子无情无义,说翻脸就翻脸,那她也没什么可愧疚的,干脆将蓝容当年所做之事告知皇上,万一皇上真的信守承诺不杀她,她便能保住一条命, “娘娘,明明是您让奴婢想办法迷惑皇上,您怎能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蓝容一听这话,吓得花容失色,急忙辩解,“皇上,这丫头不知受了谁的教唆,竟然敢诬陷我,臣妾绝不敢做出这种卑劣之事,您一定要相信臣妾啊皇上!” 她二人狗咬狗,弘历顺势继续引导秋茶,秋茶一冲动,便将蓝容所做的那些恶事统统揭发, “皇上,当年给皇贵妃下转胎药的,其实不是富察格格,而是娴嫔!是她威胁奴婢用祝由术迷惑了富察格格的丫鬟,继而嫁祸给富察格格。 还有那灯罩之毒,也不是冬凌所下,而是娴嫔指使奴婢给小寻子施用催魂之术,才使得小寻子误以为那是冬凌下的药!” 原来不止转胎药,就连灯罩之毒也是蓝容的毒计! 得知真相的弘历大发雷霆,径直起身行至蓝容面前,拔下她鬓间的簪子,将锋利的簪尖对准她的脸,使劲一划,那白净的面上瞬时出现一道血口子! 强烈的剧痛感使得蓝容大惊失色,尖叫出声,“啊---我的脸……” 她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指尖一片黏腻,鲜红的血迹预示着她这张脸多半是毁了! 蓝容正惊恐之际,弘历迅速抬手,一把掐住她的脖颈,眼神冷厉如刀,“命都快没了,还顾什么脸?” 他手劲儿极大,满腔的愤恨皆集中在手指上,蓝容只觉自己呼吸艰难,快要死了!绝望的她紧抓住弘历的手,艰涩开口,“皇……皇上,饶命!” 最终弘历还是松开了她,这么让她死了,太便宜她,必得让她受尽折磨,方能解恨! 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快将此事告知玉珊,他二人的那些矛盾忽然变得不那么重要了,此时此刻,他只想揭开蓝容的真面目,为玉珊报仇! 养心殿中,玉珊还在不停的翻找戒指。翻了许久,她终于找到一方盒子,奇怪的是,这方黑漆嵌螺钿盒居然打不开,直觉告诉她,那戒指应该就在里头! 只可惜盒子上不是普通的锁,而是可以旋动的齿轮,结构类似于现代的密码锁,必须得输入对应的数字,方能打开。 三个数字,会是什么?一般人都会设置为生辰,玉珊尝试了弘历的生辰,八一三,并不对,她又试了自己的生辰,十一五,也不对,到底是什么呢? 她再次尝试了两人生辰合起来的数字,十一三,依旧不对。 就在她焦虑之际,殿门突然被打开,弘历的身影赫然出现在门口! 当他看到玉珊手中抱着那方盒子时,弘历的心弦瞬时紧绷,“你在找什么?” 糟了!他居然回来了!紧张的玉珊顾不得答话,再次尝试另一种生辰组合----八一五。 令人惊喜的是,这一次,转轮锁居然开启了! 她迅速打开盒子,果见里头放着的是那枚绽放着火彩的欧泊戒指! 当她拿起那枚戒指时,弘历大惊失色,扬声制止,“玉珊---别动!放下戒指,别碰它!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枚戒指,此时此刻,天大的事都比不上这枚戒指,“不重要了,这里的一切对我而言都不重要了!” 她的眼中已无任何光芒,仿佛一朵蔫儿了的花儿,即将枯萎。 见此状,弘历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格外的强烈,他总觉得,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可能是他无法承受的! 他不敢惊扰她,缓步靠近,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别乱来,玉珊,即便你不在乎我,也该想想咱们的孩子!” 提及孩子时,苏玉珊的眸光才有了一丝温度,但仅仅只是一瞬,她便恢复了理智,“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他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这个母亲,可有可无了。” “你还有我!我有话跟你说,真的很重要!你先放下戒指!” 有他?可他又算什么呢?有些话,她一直藏在心里,藏了几十年,而今,她终于可以道出来, “我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我以为,有你的地方便是家,后来我才发现,皇帝的心里根本没有家的概念,我不是你的家人,只是你的女人,专属于你的一件物品,你不允许这件物品有瑕疵,你固执的认为我分心了,就残忍的将我丢弃在一旁。 我被你哄了二十几年,今时今日方知,原来我根本就没有家,我无法在此扎根,我的灵魂始终漂泊无依! 继续留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我已经找不到了!所以离开,是我唯一的选择。” 什么叫她不属于这个世界?那她到底来自何方?弘历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却也无暇去探究,只因他最在乎的是最后一句,她说要离开!她怎么可以离开? “你不能走!玉珊,我没有变过心,从来都没有!”弘历还想再解释,她却没心思再听,毅然将那枚欧泊戒指套进中指! 那一刹那,弘历只觉天崩地裂,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第524章 穿越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戒指接触她指节的那一刹那,欧泊突然发出彩色的辉光,斑斓夺目! 强烈的光晕耀得人睁不开眼,模糊的炫光下,玉珊看到弘历双目圆睁,朝她飞奔而来,而她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身子一软,瘫倒在地面。 看来这戒指真的是她穿越的秘密,她的身子开始出现刺痛的反应,她感觉自己越来越轻,似是在缓缓上升,脱离原有的身子。 从拿到欧泊戒指的那天起,她就猜到自己有了回到现代的可能,但为了弘历,她放弃了这种可能。 今日冒险一试,还真就成功了! 回想过往种种,她与弘历相识,相知,相爱,相恨,不断的误会,不断的折磨彼此,却又一次次被彼此吸引,再一次心心相印,她以为,这便是永恒了,她以为,遇见他是此生最大的幸运,深陷了二十年,她甘愿将自己囚禁在深宫之中,到了竟又落得个被他怀疑的下场。 她真的倦了,不想再继续纠缠,若两人都开始感到疲惫,不若就此放手,放过彼此。 两人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再怎么努力磨合,思想还是会有差异,也罢!那就不再委曲求全,她回到属于她的世界,弘历也不需要再去将就她,彼此都能回归正常的人生。 她越飘越高,灵魂即将穿过大殿的房梁,那一瞬间,她有那么一丝不舍,舍不得那五个孩子,那是她的心头肉啊! 他们那么可爱,那么乖巧,即使偶尔调皮惹事,甚至与她吵架,可他们还是很敬重她,很关心她的。 一想到今后再也见不到孩子们,玉珊便觉心如刀绞,但她不能为了孩子们继续留在这儿折磨自己。 她离开后,孩子们或许会难过,但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庭,家人们会安慰陪伴他们,他们应该很快就能走出悲伤。 至于弘历,她也管不着了,爱是真的爱过,痛也是真的痛过,别离的确令人伤感,可长痛不如短痛,唯有离开,方得解脱。 最后一眼,她看到弘历将她抱在怀中,红着眼发了疯似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玉珊,玉珊!你醒醒!别走,你回来,我不跟你置气了,你回来好不好?别离开我!” 然而玉珊的灵魂已然离开,他怀中之人也就没了灵魂。 灵魂离开养心殿之后,她继续漂浮,眼前一阵刺白,像是陷入一个巨大的旋涡之中,不断的旋转,完全失去了方向。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会飘向哪里,回到现代,还是去往另一个未知的时代? 养心殿中,弘历一直守在苏玉珊身边,太医说皇贵妃已经没了气息,他却不相信,将太医统统赶了出去。 他固执的坐在帐边,不断的跟玉珊说着话,说起从前,笑着笑着又一次红了眼眶, “玉珊,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那种感觉我真的不想再继续感受。为何我就不长记性,为何我又说那些狠话伤你的心? 这些年,你我之间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好到我以为你认定了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离开的念头。 我太过在乎你,便希望你我皆是彼此的唯一,看到你为他流泪,我心生嫉妒才会说出那番话,其实后来仔细想想,我也明白,你不是轻易会对别人动心之人。 明知事实如此,我却被所谓的自尊心冲昏了头脑,始终不愿主动来找你,却也不见你主动来找我。 为了逼你主动,我刻意冷落孩子们,甚至去咸福宫见蓝容,我以为用这样的手段,你就会为了孩子们来找我,或者吃醋来找我理论,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的糊涂之举竟将你逼上了绝路,你竟然生出了离开我的心思! 玉珊,你说你不属于这个世界,那么你到底属于哪里?你去哪儿了,你没有死,你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对不对? 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能不能回来,回到我身边?我再也不说胡话,不再惹你生气,惹你伤心。玉珊,我真的知错了!你回来好不好?我不想跟你分开,如若没有你的陪伴,那这余生还有什么意义?” 然而不管他说什么,玉珊都始终紧闭着双目,没有醒转的迹象,难道她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他? 为何戴上戒指她就会变成这样?那戒指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若他戴上戒指,会不会就能见到玉珊? 紧盯着玉珊指间的戒指,弘历忽然有种想要尝试的念头,后果是什么,他已无暇顾及,他只想知道,玉珊到底去了何处! 当这个念头冒出之后,便再也无法打消,他鬼使神差的自玉珊手中取下那枚戒指,缓缓往自己的中指套去。 他满怀期待的等着变故发生,然而事与愿违,他没有感受到强烈的光线,那欧泊戒指并未发光,周遭没有任何变化,他的身体也没有异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玉珊戴上戒指就会有奇异的场景,而他却没有? 弘历百思不解,越发懊恼,到底要怎样才能见到玉珊?她来自何处,又去往何方?是否还在尘世之中? 守了一天一夜的他终是熬不住,倚在帐边小憩片刻。 恍惚间,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终于回家了!” 这……这不是玉珊的声音吗?他居然听到玉珊在说话?终于回家了?她是回哪儿了? 焦急的弘历想要探究真相,可他眼前一片刺白,他努力的睁大眼睛,周遭的模糊画面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位打扮怪异的姑娘。 那姑娘长发披散,穿着奇装异服,上身白色短衣,短到露着胳膊,连肚脐都盖不住,下身更是奇怪,好像是裤子,紧紧的包裹着双腿,可裤子外面为何不套裙子呢? 她一直背对着他,似乎在收拾什么东西,弘历焦急的等待着,直至她转过身来,他才惊讶的发现,这姑娘生了一张和玉珊一模一样的脸! 可太医说玉珊已经没气息了啊!那眼前的姑娘又是谁?是他的玉珊吗? 她这是在哪儿?这屋子的摆设很怪异,这墙居然是彩色的,椅子也是五颜六色,且椅子并非木头,看起来奇形怪状。 他尝试着跟她说话,可她好像听不到,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兀自做着自己的事,不断的洗洗擦擦,还把几支鲜花放在了花瓶里。 忙碌了大约半个时辰,她才停下来,躺在一张像是贵妃榻一样的椅子上,她环顾四周,眼里有光,唇角带笑,似是很开心,低声念叨着, “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 倘若她就是玉珊,那么这里就是她所说的,属于她的世界吗?就在弘历暗自琢磨时,他又发现她的眸光突然黯淡下来,眼神逐渐变得空茫,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眶渐红,涌出泪花。 她这是怎么了?是想到了他?或是想到了孩子们?她是不是……内心也有一丝留恋? 弘历最见不得她落泪,他多想抬手将她拥入怀中,将肩膀借给她依靠,但无论他如何尝试,始终触碰不到她,两人之间就好像隔了一道屏障一般! 就在疑惑之际,他突然惊醒,环顾四周,弘历发现自己仍在养心殿中,而眼前的榻上躺着的仍是玉珊。 所以方才的场景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究竟是他太过思念玉珊,才会做的荒诞的一个梦,还是另一世界的玉珊的现状? 弘历迫切的想要探知真相,便想再次进入梦乡,他闭上眼,酝酿睡意,却怎么也睡不着。明明眼睛酸涩,愣是睡不着。 不知煎熬了多久,他才再一次入梦。 令他惊喜的是,他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个和玉珊容貌一致的姑娘。 但她好像换了衣裳,身上只穿了一件裙子,那裙子只有两根细细的带子,且裙子很短,连膝盖都盖不住。 然后她就关上了房门,往外走去。 等等,她这是要去哪儿?她不会就这样出门吧?露着雪白的胳膊和长腿,就这么出门了? 他的意识紧跟着她,惊讶的发现她真的是在往外走! 明明是夜间,可外头却是一片彩光,亮如白昼,眼前的陌生景象令弘历瞠目结舌,只因周遭的行人皆是奇装异服,而玉珊穿成这样,居然没人看她,没有一个人觉得她打扮奇特。 她一个人在路上走着,时不时的张望着四周,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 弘历一直跟着她,他无暇去看周遭的奇形怪状的建筑,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生怕她走丢了。 没多会子,她就来到了一家小摊铺,看样子好像是做饭菜的,有个短发姑娘冲她招手,玉珊快步行至她面前坐下。 两人点了酒菜,边吃边聊,还喝了很多酒,弘历从来不知道,玉珊的酒量竟是这么好,喝了三瓶都没醉,还在继续跟她的朋友说着话。 朋友不由感慨,“你莫名其妙的昏迷了二十三天,居然又醒了过来,医生都说这是医学奇迹啊!” 又喝了一口酒,玉珊苦涩一笑,“我说我穿越了,你信吗?” 那姑娘讶然的“啊”了一声,不由摇头轻笑,“看来你真的是喝醉了,别再喝了。” 玉珊竖指立誓,“我没醉,我说的都是真的!” 她信誓旦旦,那姑娘只好配合她,“那行吧!你跟我说说,你穿越到哪儿了?” 看了看四周,玉珊压低了声,“我穿到了清朝!雍正乾隆年间!” 乍闻此言,弘历心间一紧,她说的不就是他的年号吗?难道她真的是他的玉珊!那她口中的穿越又是何意? 第525章 现代的玉珊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想听听玉珊解释所谓的穿越,但听她叹息了一声,“你说我昏迷了二十三天?可我在清朝却待了二十三年,和弘历一起经历过太多的事,悲欢离合,说来话长啊!” “弘历?就是那个农家乐审美,喜欢盖章子的大猪蹄子,乾隆皇帝吗?” 弘历闻言,顿感不悦,大胆刁民,居然敢质疑他的审美?他爱盖章子怎么了?还有这刁民为什么说他是大猪蹄子?他哪里像猪蹄? 他以为玉珊会为他辩解,可她竟然点了点头,“对,就是他,大猪蹄子!” 玉珊居然也这么说他!弘历心下不服,那姑娘来了兴致,还想再继续听故事,可那掌柜的却来提醒她们,说是快要收摊了。 她俩也就没再继续,道了个别,相约下次再聚。 随后玉珊独自回家,弘历的意识继续跟着她,夜风一吹,有些冷,她下意识抱紧了臂膀。 他不明白这里的人为什么穿得那么少,但看大家都这样,想必是这里的风俗吧?弘历想给她添件衣服,却接触不到她,干着急没办法。 这会儿天色已晚,路上的行人不似刚来的时候那么多,玉珊正在路边走着,手中的包忽然被人抢走,她惊呼一声,大喊“抢劫”,紧跟着就跑去追劫匪。 弘历不由紧张起来,暗嗤这是什么世道,居然有人敢抢东西! 玉珊紧追不舍,怎奈那贼人跑得太快,她根本追不上,没多会子就气喘吁吁。 好在路旁有人听到她的呼救,迅速追了上去,她跑不动,那人帮她继续追踪。 目睹这混乱的场景,弘历很想帮忙,却什么也做不了。 好在那人身手敏捷,帮她追回了包,还送了回来,“这是你的包吧?检查一下,看有没有少东西。” 玉珊感激道谢,接过包大致看了一眼,“没少,东西都在,多谢你啊!” 说话间,玉珊抬眼望向他,与此同时,弘历也看到了这个人的模样,心间一窒! 这……这不是傅清吗? 很显然,玉珊也发现了这人的相貌很熟悉,她不由惊呼出声,“傅……傅清?” 那人先是一怔,而后才反应过来,“你认识我?是不是在某音上看到过我?我经常在某音发布反诈宣传视频。” 玉珊看向他的眼神很复杂,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顺水推舟的点了点头,“呃……是啊!我就说你很眼熟嘛!” 傅清自我介绍,说他是这个区的民警,今天他刚好休息,跟朋友出来吃饭,就撞见了她被抢劫。那人看他穷追不舍,把她的包扔在路边,自个儿跑了, “我担心你着急找包,就先给你送回来,那边有监控,我会让同事们调监控,争取抓到他。” “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有你帮忙,我这包肯定追不回来了。” 玉珊一直向傅清道谢,弘历只恨自己触及不到她的世界,否则帮她抓贼的人就该是他,怎会轮到傅清? 话说回来,傅清怎么会在这个世界?他好像不认识玉珊,难道只是长得像而已? 弘历有太多的疑惑,但他来不及多想,只因他发现,玉珊走路不太正常,难道是腿受伤了? 他下意识焦急的询问,可玉珊根本听不到他说话,只能听到傅清的关怀,“你脚崴了?” 玉珊摇了摇头,“脚没事,鞋子好像坏了,所以走路不方便。” 傅清看了看四周,没发现鞋店,只看到一个超市,“你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玉珊没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留在这儿等待。 五分钟后,傅清出来了,手上还拎着一双拖鞋,“超市只有拖鞋,可能不太好看,你将就一下。” 玉珊感激接过换上,“太谢谢你了,多少钱啊?我转给你。” “不用,很便宜,举手之劳。” 他不肯收,玉珊觉得不好意思,就想了另一个办法,“方便加个微信吗?以后遇到困难我还能请教您。” 傅清也没多想,直接拿出手机添加微信,“等抓到那个小贼,我再联系你去录口供。” 换了鞋之后,她走路终于自在了,现在是凌晨两点,傅清看她一个人,提议送她回去。 玉珊想着他是警察,一身正气,肯定没什么坏心思,就答应了,只因她也害怕路上再遇到什么坏人。 一路上,两人随意闲聊着,傅清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对了,你下载反诈app了吗?” 玉珊愣怔三秒,尴尬一笑,“以前下过,后来觉得没什么用,就给卸载了。” 傅清义正言辞,十分肯定,“很有用,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赶紧安装,说不定哪天它就发挥作用,保护你的财产安全。” 玉珊点了点头,“好,回去我就安装。” “现在就安装,我得看着你安装,很多人说回头装,回头就忘了。”傅清不遗余力的对她进行反诈知识宣传,玉珊心道不愧是傅清,上辈子是大内侍卫,这辈子是警察,他的身份总是这么正能量! 警察叔叔让她下载,那她必须配合,于是玉珊拿出手机开始下载,此时的她浑然不觉,另一个时空里,弘历正在紧盯着她,双眼冒火,嫉妒得发疯! 为什么傅清能待在玉珊身边?他却无法靠近她,弘历不由开始脑补,长此以往,玉珊会不会把他给忘了,喜欢上这个世界的傅清? 他一生气,就容易惊醒,一醒来,他就看不到玉珊的情形了。 此时的弘历终于意识到,这枚戒指很神奇,戴着戒指进入梦乡时,他能看到另一个世界里玉珊的现状,可一旦醒来,他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他多想一直看着玉珊,但他是皇帝,还得处理政务,而且他越是想睡觉,就越是睡不着,这让他很是惆怅。 接连观察了两天,他终于接受了一个事实----他身边的玉珊已经没了气息,她是真的薨逝了! 但她并没有真正的消失,而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不幸中的万幸,他还能通过戒指看到她的近况。 这让悲痛的他有了一丝欣慰,但这个世界的玉珊陪伴了二十几年,他自当给她应有的尊荣。 他决定将玉珊追封为皇后,太后自是不同意,又拿祖宗家法说事儿,他却不听劝阻,坚持下旨,太后实在没法子,想着反正苏氏没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那就由他去吧! 朝臣们亦不同意,但弘历依旧固执己见,定要追封玉珊为皇后,亲定谥号为:孝纯。 没过多久,太后又建议他再立皇后,弘历根本不搭理,现在的他一心扑在那枚戒指上,除却处理朝政之外,闲暇时他只想入梦,看看玉珊的生活。 哪怕她看不到他,只要他还能看到她,他便心满意足。 这天晚上,用罢晚膳,弘历早早就寝,期待着与玉珊相见。 入梦后,他看到玉珊正在下楼,楼梯口的人看到她出来,笑着朝她打招呼,弘历仔细一看,妒火瞬生! 怎么又是傅清?他又来找玉珊做什么? 第526章 绝望!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弘历虽然生气,却又无可奈何,他想看玉珊,那就只能忍着,跟他们一起。 傅清让她上车,说要带她去警局,玉珊总觉得不好意思,“其实我可以自己去的,让你来接,太麻烦你了。” 今天的傅清穿着一身警服,戴着警帽的他看起来格外的英气逼人,“我正在外面巡逻,接到所里的电话,说那个小贼抓到了,正好我在附近,就想着接你过去录个口供。” 他坚持要带她一起去,玉珊也就没再推辞,跟着他一起上了警车,路上闲聊了几句,玉珊才知道傅清是警校刚毕业,到所里来锻炼的。 弘历的意识一直跟着他们,他对于这种飞奔的行驶工具已经见怪不怪,唯一令他在意的就是,傅清跟玉珊似乎聊得很投机。 以往他还有吃醋的资格,以她丈夫的身份吃醋,不许她与傅清走得近,可这个世界的玉珊是自由身,她才二十多岁,正是花样年华,且他发现这个世界的人好像成亲都很晚,男女可以自由婚配,不受身份家世的限制。 犹记得以往玉珊也曾跟他说过这样的情形,说有的地方是一夫一妻制,当时弘历只觉不可思议,没想到她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他感慨于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同时又隐隐生忧,担心傅清会喜欢上玉珊,更担心玉珊会被他打动。 当初他伤她那么深,她肯定很恨他,这个世界里根本就没有他的存在,她会不会就此将他遗忘,投入傅清的怀抱,开始新的人生? 单是想象那样的情形,就令弘历无比忐忑,他忽然生出一个离奇的念头,想去那个世界陪伴玉珊,可这戒指只能让他看到玉珊的情况,他始终走不进那个世界,这令弘历很是懊恼。 入梦陪伴玉珊这件事,弘历没跟任何人说过,但多梦并非一件好事,难免会影响人的精气神,以致于细心的太后发现最近皇帝的气色很差。 更怪异的是,他的手上一直戴着那枚奇怪的戒指,从不离身。 据说苏氏去世那天就戴着那枚戒指,太后总觉得那戒指有问题,便找了一位道士,在弘历来给她请安时,让道士暗中观察那枚戒指。 待皇帝走后,道士神秘兮兮地说那枚戒指有妖气,里头住着一个妖孽,会吸取皇帝的龙气,对皇帝不利。 太后信以为真,暗自琢磨着,如何将那枚戒指从皇帝身上取下来。 不知不觉间,弘历就这样默默的陪伴了玉珊三个月,他每日都会以这种独特的方式去见她,看她在那个世界里工作,看书,做菜,种花,享受生活。 她的朋友不算多,只有三四个,但她们相处得都很融洽,在那个世界里,玉珊似乎生活得很开心,偶尔夜深人静时,她会拿起画笔作画,画得依旧是袖珍小像。 最开始她画的是孩子们,每个孩子都有一张,弘历不禁在想,玉珊会不会画他呢? 他伤她那么深,她大约不愿给他作画吧?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玉珊居然真的下笔画了他的小像,但当画完之后,她看着那副画出了许久的神,最后竟又将画给撕掉,而后将脸埋在膝间,抱膝痛哭! 看到这一幕,弘历酸涩又自责,可能偶尔她也会想起他来,然而想到的都是那些痛楚的回忆,以致于她更加恨他,才会撕毁他的画像吧? 弘历很想把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告诉她,只可惜他存在于虚空之中,根本无法与她沟通,她开心时,他不能与她分享,她难过时,他也无法安慰她。 而傅清近水楼台先得月,已经跟她成了朋友,两人谈天说地,聊得很投机。 弘历对傅清的敌意逐渐减少,因为他发现,傅清好像没有不轨之举,只当她是朋友,对她比较照顾。 有他帮忙照顾玉珊,弘历也放心些,然而事实证明,他想得还是太天真了! 这天晚上,弘历照常来看望玉珊,发现傅清和玉珊一起吃完晚饭,正在逛公园。 今晚的傅清似乎有些沉默,不似以往那般爱说话,玉珊看他一直没吭声,便问他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家事还是公事。 犹豫了好一会儿,傅清才鼓起勇气,停步面向她,郑重对她说:“玉珊,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我……可以做你男朋友吗?” 弘历跟了玉珊那么久,已经知道男朋友三个字所代表的含义。 一听这话,弘历顿时火冒三丈,暗嗤好你个傅清,我真是看错你了,本以为你只是把玉珊当朋友,没想到你居然想让她当你女朋友! 却不知玉珊会怎么回答,弘历焦急的望向玉珊,但见她笑容渐消,神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似是在回想着什么。 傅清见状,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有男朋友了?” 玉珊不知该怎么解释,神情异常苦涩,“曾经有过,后来分手了。” 傅清已经猜到,但他并不介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但我觉得我们都应该向前看,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玉珊,我可能不了解你的过去,但我希望能参与你的未来。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此时此刻,弘历心弦紧绷,只因他不确定玉珊会怎么选择,他跟她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无法真正的陪在她身边,而她呢?会跟傅清在一起吗? 他很想知道玉珊的答案,可就在玉珊开口的那一瞬间,他的意识突然抽离,玉珊的身影瞬时消失。待弘历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身在养心殿中。 按理来说,晚上他睡得久一些,这个梦会很长,可今晚他刚见到玉珊竟然就醒了,弘历只觉怪异,下意识去看手上的戒指,他心下一咯噔,只因那枚戒指居然不见了! 紧张的弘历即刻下帐,惊觉桌边居然坐了一个人,正是太后! “皇额娘?半夜三更的,您怎会在儿臣的寝宫?” 太后缓缓侧首,望向他的神情有些阴恻恻的,“哀家再不来,你的命就要没了!” 眼尖的弘历一眼便发现她的手中攥着的正是那枚欧泊戒指,弘历立时警觉起来, “您拿戒指作甚?把戒指给我!” 他眼神瞬变,太后越发觉得有鬼,“皇帝,你为何如此重视这个戒指?” 弘历当即起身朝太后走去,他不愿多做解释,严正申明,“与您无关,还给我!” 太后想当然地道:“这戒指有妖气,你最近如此憔悴,皆是被这戒指所害,哀家不准你再戴着它!” “朕的事你少管!把戒指还给朕!”弘历忽然扬声呵斥,那态度十分冷漠,像是对待仇人一般,浑没将她当做母亲看待。太后越发觉得皇帝是被这戒指迷了心智,气极的她一把将戒指扔进炭火盆中! 那一刹那,弘历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发了疯似的冲过去,不顾碳火有多烫,直接将手伸进炭火中翻找欧泊,他的手指被烫伤,他却不管不顾,迅速扒出那枚欧泊戒指。 只可惜欧泊怕火,只要遇火,片刻间就会炸裂! 当他扒出戒指时,戒指上的欧泊宝石已然炸裂开来! 欧泊居然碎了!没了欧泊,他还怎么去见玉珊?今后若是见不到玉珊,这日子又该如何熬下去? 怒火攻心的弘历绝望的低吼一声,一把拔出旁边木架上的宝剑,直指太后的脖颈! 太后见状,吓得双目圆睁,指着他颤声恨斥,“反了!反了!你这要弑母吗?” 弘历从来没有如此痛恨一个人,他那猩红的双目似修罗一般,恨不得将其吞噬!眼前这个女人若不是他的母亲,他会毫不犹豫的一剑刺下去! 偏偏她是他的生母,他身为人子,怎能对自己的生身母亲下手?他对母亲尚有一丝仁慈,可是她呢? 玉珊是他孤寂人生的唯一慰藉,而这欧泊则是见到她的唯一方式,如今戒指被太后所毁,今后他与玉珊,岂不是真的要分隔于两个世界,再无任何交集? 第527章 绝境逢生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比起恨意,最难令弘历承受的是欧泊碎裂的后果。 心如死灰的弘历缓缓丢了剑,瘫坐在地上的他手捧着碎裂的欧泊石,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此时此刻,他的心亦碎成了渣滓,滚烫的热泪汹涌而出,太后从未见过儿子这幅情态,一代帝王本该意气风发,却因为一颗宝石而落泪,传出去岂不是让世人笑掉大牙! 她正待呵斥,却见弘历的热泪滴落在欧泊石上,紧跟着令人咋舌的一幕发生了!那碎裂的欧泊石竟然开始散发出微弱的光束! 与此同时,殿顶也有一束光穿越房梁,散射而来,与欧泊石的光芒汇合。 泪眼迷蒙的弘历目睹这奇异的一幕,瞠目结舌,此刻的场景不禁令他回想起玉珊出事那天的场面,这束光也许就是玉珊所说的“穿越”的秘密。 他下意识将那欧泊戒指再一次套在中指上,刹那间,他的身体一阵刺痛,他只觉自己越来越轻,开始缓缓上浮,可他的身子却还留在原地,他清楚的看到太后惊慌失措,俯身呼唤着地面上的他,痛哭失声, “弘历!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来人!来人!快请太医啊!” 那一瞬间,弘历如释重负,他不能杀太后,但他却杀死了她的儿子! 比起自身的死亡,失去儿子的痛苦才更剜她的心吧? 可这又能怪得了谁呢?若非她一意孤行,抢走他的戒指,扔进火盆之中,弘历又怎会阴差阳错的脱离这具躯壳? 他越飘越高,内心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慰之感! 然而下一瞬,他又开始迷茫,他不晓得自己究竟会飘向何方,他这是驾崩了,魂归西天,还是像玉珊一样,飘至另外一个世界? 这些他都来不及思考了,只因他很快就被卷入无边的虚空之中,开始不停的旋转,失去方向,陷入昏迷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弘历的意识才逐渐苏醒,映入他眼帘的,不是常见的古董摆件,而是一个干净整洁的房间,这房间的摆设有些眼熟,很像是玉珊居住的那个世界的环境。 紧跟着便有人进来,翻开他的眼皮,仔细查看,又拿一个冰凉的东西放在他心口处。 这些人皆穿着白衣服,他跟随玉珊的那段时日也看到过类似的装扮,依稀记得,这些人好像是叫医生,类似于宫里的太医。 他的大脑开始快速的运转,回想前尘,好似是太后毁了他的欧泊石,而那欧泊石却又发出奇异的辉光,紧跟着他便飘至虚空之中。 那么眼下的情形又是怎么回事?从前只有他的意识能跟着玉珊,他一直触碰不到这个世界,可此刻,那些医生能触及到他,而他也能真切的感知到他们! 难道说:他……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可以真正的见到玉珊了! 想到这种可能,他异常振奋,他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很僵硬,根本动不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这会儿是在医院里,该不会是病了吧?弘历越想越疑惑,他的原身还在清朝,来到这个世界的应该是他的魂魄,那么此刻他所拥有的这具身躯又是谁的? 历经了三天三夜,弘历才终于弄明白,现下他所拥有的这具身躯的的确确是一个现代人,名叫金临。 金临是一个选秀出身的男团成员,清朝的选秀都是女人,这个时代的选秀却有男人,不过现在的选秀不是为了填充后宫,而是为了当艺人,取悦大众。 本是歌手的金临却想当演员,公司就给他安排到一部正剧里,演男主的少年时期。 哪料金临刚进组,在学习骑马时突发意外,摔伤昏迷,送至医院救治。 这一耽误就是一个月,金临的脑部受损严重,医生们都觉得他醒来的希望不大,即使醒来可能也会变成植物人,可金临突然醒来,不仅没有变成植物人,还在三天之内快速恢复,与正常人无异! 医生看了都咋舌,“最近是怎么回事?总在出现医学奇迹!” 接连观察了三天之后,医生确定他已经没什么大碍,就让他出院了。 弘历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玉珊,之前跟了她那么久,他清楚的记得她走过的那些路,知道她大概住在什么位置。 但当到她楼下,远远看到她的身影时,弘历竟然莫名的恐慌,明明朝思暮想之人就在面前,他却不敢近前相认,只因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假如直接说自己就是弘历,她会信吗?信了之后呢?会不会更恨他,甚至将他赶走? 弘历的那个身份带给她太多的痛苦回忆,是以他不敢用那个身份与她相认,深思熟虑之后,他决定换一种方式…… 回到现代的玉珊重新找了份工作,在一家出版社里画插图,给一些即将出版的小说绘制封面人物,也算是把兴趣变成了工作。 其实她的这份工作不必每天都去坐班,在家也可以完成,但她总觉得自己和社会脱轨太久,应该多跟人接触,就坚持每天去上班。 最重要的是,一个人在家她会情不自禁的想起以前的旧事,然后痛哭一场,她害怕独处,所以才想到外面去,打发时间。 这天傍晚,她下班回家,进电梯的时候,里头有人正好站在按键边,那人问了句,“几楼?” 这声音太过耳熟,玉珊愣怔当场,抬眸一看,不由傻了眼! 眼前这个男人的侧脸好熟悉!他看起来好像弘历! 不听她吭声,那人侧眸望向她,再次礼貌询问,“你在几楼?” 这一回,玉珊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容,何止是像!简直一模一样!她震惊的瞪大了双眼,整个人都是懵的,喃喃的回了句, “五楼,谢谢。” 那人颔首致意,随后收回视线,回身立好,不再说话,徒留玉珊一个人,心乱如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若说不是弘历,这也长得太像了吧?若说是弘历,可他好像并不认识她,难道只是单纯的容貌肖似? 就在她瞎琢磨时,电梯门开了,她茫然的走出电梯,而她的身后也传来了脚步声,那个男人居然也走了出来,她心下一窒,紧张侧脸,却见他转向对面,开的是对面的门。 那人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坦然解释,“我是新搬来的,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多多包涵。” 邻居?她好不容易才从清朝穿越回来,躲过了弘历,居然又冒出个跟弘历长相一样的新邻居? 玉珊欲哭无泪:老天爷,想让我死你可以直说,不带这么耍人的吧! 第528章 奇怪的新邻居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说完那句话,弘历率先进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唇角微勾,没人知道此刻的他有多么的紧张和激动! 他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终于和玉珊说上话了,而她也能真真切切的听到他的声音,他终于不必再自言自语。 想起门上有猫眼,他透过猫眼去观察,发现玉珊还愣在原地发呆,大约是对于他的突然出现有些难以接受。 怔了好一会儿,她才转身去开自己家的门。 回到家后,玉珊将包挂在玄关,直接倒在了沙发上,继续发呆。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多长相相似之人吗? 先是傅清,又是弘历。他们都不记得她,也就是说,他们其实是现代人?又或者说,他们投胎转世了,没有前世的记忆? 如果世上真的有穿越,那么投胎转世似乎并不稀奇。 可为什么她会再一次遇见他们呢?天底下真有这么巧合的事? 玉珊隐隐生忧,但也又觉得自己可能想太多,照目前的情形看来,对面那位邻居并不认得她,两人并没有任何恩怨,单纯就是邻居而已,她怕什么呢? 如此想着,玉珊也就不再恐慌,起身去厨房做晚饭。 忙碌了40分钟,刚把饭做好,门铃响了,玉珊擦了擦手,去开门,却见那位邻居就站在她的门口。 玉珊疑惑的问他,“有事?” 弘历趁机打量着她的屋子,一眼就看到她的餐桌上摆着饭菜,迟疑片刻,他才开口,“你的饭做好了?方不方便在你家用个便饭?” 这邻居也太不客气了吧?玉珊微微一笑,直接婉拒,“不方便,你怎么不自己做?” 弘历很耿直地道:“我不会做饭。” “那你可以点外卖。” “……”弘历默了一瞬,幸好他反应机敏,“手机被抢了,还没买。” 为了表示诚意,他还拿出一张红票子递给她,说是饭钱。 玉珊思考了几秒钟,说了句稍等,而后就把门给关上了。 门外的弘历不明其意,直等了两分钟,门才再次打开。 玉珊将一个饭盒递给他,里面装着饭菜,弘历愣怔接过,“为什么要盛出来?不能在餐桌上吃?” 玉珊摇了摇头,“不能!孤男寡女,不太方便。”说话间,她还顺手抽走了他手里的红票子,权当报酬。 看着再次被关上的门和手中的饭盒,弘历甚感惆怅,想跟她共进晚餐怎么就那么难? 不过她肯给他盛饭,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回到屋里的弘历打开饭盒,时隔许久,再次品尝到玉珊的手艺,那熟悉的味道便是家的味道,他鼻翼微酸,异常庆幸,庆幸老天爷对他那么眷顾,在他犯了大错之后还给了他再次见到玉珊的机会。 他很珍视这个机会,哪怕现在只是她的邻居,哪怕中间隔着两道墙,他依旧觉得很温暖,因为他知道,她就在他身边。 那边厢,吃完饭,刷了碗之后,玉珊正在犹豫,是在家葛优瘫,还是出去溜达一圈? 正在她犹豫之际,门铃再一次响了,是邻居来送饭盒,收下干净饭盒的玉珊正待关门,他又一次厚脸皮的提了请求, “刚才我路过超市,想买点东西,她们不收现金。” 他跟她说这些做什么?玉珊莫名其妙,“所以呢?” “所以我想请你陪我一起去一趟超市,我把现金给你,你用手机帮我付款。” “???”玉珊忍不住吐槽,“你就不能买个手机?” 这个问题他早就预判到了,弘历早已想好说辞,“身份证也丢了,得再办一张,才能买手机补卡。” 他说得似乎很有道理,玉珊无法反驳,加之她也想下楼去溜达一圈,顺便消消食,就答应跟他一起。 于是两人就这么一起下楼,逛超市去了。 从前弘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个人逛超市,如今他终于能陪她一起,看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弘历只觉这个世界简直比清朝还舒坦,百姓们的日子很便捷,他突然觉得,做一个普通老百姓挺好的,比做皇帝轻松多了。 他一直闲逛,也不挑东西,却不知在想些什么,玉珊忍不住问了句,“你准备买什么?” 弘历摇了摇头,“不确定,才搬来,要买的东西似乎很多,要不你帮我挑?” 这人还真是不挑剔啊!本着帮忙帮到底的原则,玉珊帮他挑了些生活用品,毛巾牙刷洗发水之类的,走到拖鞋区时,她又帮他挑了双白色拖鞋放在推车里,弘历看了一眼,又挑了一双放进来。 玉珊见状,忍不住提醒道:“这是给你女朋友挑的?可你拿的也太大了,女生哪有43的脚啊?女孩子应该选旁边的这种,小巧可爱的。” 意识到自己挑错了尺码,弘历又把拖鞋放回去,“那你穿多大的码?” “我?”玉珊还以为自个儿听错了,“你管我穿多大的鞋,你不是给你女朋友挑的吗?” “给你挑的,万一你来串门儿呢?”他看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那一瞬间,玉珊再次生出一种眼前人是弘历的错觉。 心情莫名烦躁的玉珊抱臂冷笑,“你想多了,我不喜欢串门。” 她转身继续往前走,弘历看了她的脚一眼,大概预估了一下,自作主张的帮她挑了一双39紫色的拖鞋。 两人一起逛了半个小时,才选完他需要的东西。 随后玉珊帮他付账528,他则给了她600现金。 饭钱他已经给多了,玉珊不能总是占他便宜,就想找零给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现金。 弘历无谓一笑,“就当提前支付明天的饭钱。” 玉珊不满地瞪他一眼,“我可不是开饭店的,你自己出去吃,别总是指望我,我们只是邻居,并不熟!” 她凶巴巴的模样不禁令弘历回想起两人初识时的场景,当年她失去记忆,与他相识,而今弘历抹去从前的记忆,装作与她初相识,命运就是一场轮回! 弘历很喜欢现在这种相处模式,哪怕她会与他斗嘴,他也十分欣慰。 接下来的一周,他总是以没有手机的名义找她帮各种忙,玉珊想拒绝的,可一看到他那张跟弘历相似的脸,和诚恳的眼神,她又不忍回绝,只得不情不愿的帮他。 接连半个月都是如此,他总来蹭饭,玉珊终于忍无可忍,“你新办的身份证应该出来了吧?赶紧去买新手机!不要再麻烦我了,你真的很麻烦哎!” 看她是真的生气了,弘历只好换个策略,“那你陪我去买手机。” 玉珊刚要发火,他立马补充了一句,“我保证,买好手机就不麻烦你。” 为了能让自己有清净日子过,玉珊决定最后再帮他一次! 吃罢晚饭后,两人一起去买手机,刚进商场,他们正打算买杯奶茶,突然有人拍了弘历的肩膀一下, “金临!我总算是找到你了!这些天你去哪儿了?医生说你已经出院了,打电话你也不接,到底怎么回事?” 弘历并不认识此人,看向他的眼神很冷漠,一旁的玉珊帮忙解释了一句,“他之前好像摔坏了脑子,有点儿迟钝,你还是自报家门吧!不然他可能不认识你。” 小胖哥眸闪诧色,“不是吧?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你经纪人啊!你摔伤我知道,拍戏之前练习马术,不小心摔了下来的,就因为这事儿,还耽误了剧组的拍摄工作,不过医生说你已经恢复,那就赶紧跟我回去拍戏!” 经纪人预备拉走他,弘历甩手挣开,冷声拒绝,“还在休养,没空。” 经纪人一听这话,脸都绿了,“弟啊!我叫你一声亲哥成吧?你合约都签了,现在才说不拍,那是要赔违约金的!听我的,赶紧回去拍戏,你不是想当演员,你不是想火吗?拍完这部戏,你肯定会涨粉的!” 不论经纪人怎么劝说,弘历都还是那句话----不去! 气得经纪人直接撂狠话,“那你赔违约金吧!这部剧你演二十集,片酬三十万,你要是不想演,至少得赔剧组九万块,还有公司,你不服从公司安排,也得赔偿。” 如今的弘历不再是帝王,没了国库,他只是一个刚出道的十八线艺人,他得养活自己,还得赚更多的钱养玉珊,所以他不能再任性。 思及此,弘历改口道:“让我演可以,但我有个条件,她得陪我一起。” 经纪人打量了他身边的女孩一眼,看着还挺顺眼的,“让她当你助理?好啊!正好你助理跑了,那就再给你配一个。” 他俩倒是一拍即合,玉珊却很有意见,“等等!你们是不是应该先问一下我的意见?我同意了吗?” 第529章 怀疑他的来历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经纪人双手合十,一再恳求她,“小姐姐,你就行行好,帮帮忙,迁就他把这部戏拍了吧?不然他得赔违约金呢!” 玉珊瞄了金临一眼,一脸无谓,“他赔不赔违约金关我什么事?我跟他可不熟!” 弘历再次强调,“她当助理我就拍。” 经纪人也不想得罪剧组,他只好再次央求这位小姐姐,“助理的工作很轻松,一个月我给你开四千,你就当帮帮忙吧!” 玉珊当即摇头,“我有工作的,我还要上班呢!” 得知她在出版社画插图,经纪人无谓一笑,“你画漫画的啊!那你不用坐班,白天来当他助理,晚上你再画稿呗!双份工资,多合适!” 玉珊默默的算着,插画一个月大概能挣八千,当助理四千,那她就能月入过万了。 内心已经为钱而屈服的她面上还是表现得很嫌弃,“助理那可是伺候人的活儿,一个月才四千,那我还不如去当保姆,比助理工资还高。” “保姆困在家里,助理可以出去见世面,吃住都报销,还能见到很多明星,这能一样吗?” 再三商讨之下,经纪人只好退一步,“五千,不能再多了,我也只是个经纪人而已,大家都是打工人,互相体谅一下嘛!” 为了那五千块,玉珊勉为其难的决定当金临的助理,反正经纪人说了,时间不会太久,顶多两个月,他的戏份就能拍完。 弘历不懂拍戏,但听经纪人的叙述,他觉得应该不难,只因这次的剧本讲的是乾隆朝的故事,男主乾隆由两个人饰演,弘历演少年时期,另一位老戏骨则演中老年时期。 原本剧组并不看好这个选秀出身的金临,认为他肯定没什么演技,但现在的观众都喜欢爱豆,公司又想捧他,他们没办法,这才勉强用了他。 可等他剃了头,换上假发和旗装,拍了两场戏之后,整个剧组都懵了!只因这个少年的气场太强悍,朝堂舌战群臣之戏,他年纪虽小,却极有震慑力,且他记忆力极高,大段台词,他都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声音有磁性,抑扬顿挫把握得恰到好处,根本不需要再找配音演员。 对于他的表现,导演很是惊喜,直夸他演技好,弘历心道朕还需要演吗?朕就是乾隆本人! 最为惊讶的当属临时助理玉珊,之前他是现代的短发造型,她还能说服自己,那是一个现代人,不是弘历,可当他穿上戏服,身在影视城中,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和场景,她竟有种再一次穿越清朝的错觉! 眼前的男人举手投足间矜贵优雅,跟弘历一模一样!若说他不是弘历,她都不信! 拍戏休息的间隙,玉珊忍不住问了句,“你相信穿越吗?” 弘历怔了一瞬,随口笑应,“小说看多了?” 她没答,紧盯着他,再次询问,“你信吗?” 弘历回望着她,答得认真,“你说有,那就应该有。” 玉珊锲而不舍,再次追问,“人们大都认为穿越是从现代穿到古代,可会不会有人从古代穿越时空到现代来?” 她怎会突然问起这个?难道她对他起疑了?弘历不确定她问这话的意图,含糊其辞,“也许……会有吧?” 他的眼神明显有些闪烁,玉珊还想再问,那边有人喊他,说是要继续下一场拍摄。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玉珊越发觉得他太像弘历了!但也有可能是她想太多,毕竟天下之大,容貌相似也是常有的事。 就这样,玉珊给他当了两个多月的助理,两人逐渐熟悉,但弘历始终不敢把自己的真实来历告诉她,生怕她得知真相之后会生气,不愿再见他。 眼下这种相处方式就挺好,结束拍摄之后,他可以暂时休息一个月。 一回到家,他继续去蹭饭,玉珊严正提醒,“助理期结束了,我没义务再给你做饭。” “第三个月的工资已经提前支付给你,按合约还有二十天,所以你还得管我二十天。”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玉珊分得很清楚,她可不想再继续侍奉这位大少爷,“那我把钱退给你。” 她正准备转账,却听金临说:“违约的话,是要支付违约金的。你得倒赔我一千五。” 工资不能拿,还得倒贴?那玉珊可就不乐意了。 没奈何的她只能咬牙强忍着,继续管他的饭! 弘历庆幸的是,这回玉珊总算肯让他进房门了,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在这儿蹭饭。 得逞的弘历唇角微勾,暗赞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 休假的这一个月,他几乎每天都会来蹭饭,不过他很有自知之明,会到厨房去给她帮忙,比如做米饭这样简单的事他已经学会了,但炒菜他还是不行,只能帮忙洗菜。 这天晚上,两人正在厨房忙碌,听到敲门声,玉珊擦了擦手去开门。 来人是傅清,看到他出现在门口的那一瞬间,玉珊有一瞬的不自在,只因古代的两人水火不容,矛盾深重,以致于他俩站在一起时,她莫名的心神不宁。 不过人在门口,她也不能拒之门外,只能让他进来。 看到傅清身影的那一刻,弘历的心情异常的复杂,傅清也看到了他,随口问了句,“这位是……?” 弘历还没得及开口,玉珊就抢先解释道:“邻居,他家灶台坏了,就过来借我的灶台一用。” 听到这个解释,弘历心下不满,两人都认识这么久了,玉珊对他的定位居然只是邻居? 最起码也应该是朋友吧?她为何这么避讳?怕傅清吃醋还是怎的? 弘历心里很介意,但傅清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身份,他今天过来是有件公事, “是这样的,我们准备加大反诈宣传力度,这次想出一期漫画,年轻人都喜欢漫画,用这种方式宣传,大家才会更感兴趣。正好你擅长绘画,所以我跟所里提议,想找你合作,你放心,不会让你白白辛苦,有报酬的。” 宣传反诈可是正能量,玉珊当然愿意,“好啊!这个主意很好,那你跟我说一下你们的要求和大概的宣传方向,我好构思一下。” 他二人聊得很认真,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的弘历正掂着汤勺,抱臂立在厨房门口,看向傅清的眼神满是敌意。 若搁从前,他早就发火了,但现在的他没这个资格啊!除了生闷气,他似乎别无选择! 他俩一聊就是二十分钟,弘历的眼睛都瞪酸了,他们才终于讲完这个话题。 傅清起身要走,出于礼貌,玉珊顺口说了句,“要不留下一起用顿便饭?” 迎上厨房门口那个男人不善的眼神,傅清隐约领悟到了什么,干笑道:“这不太方便吧?” 玉珊还没来得及开口,弘历已然发话,“我只做了两个人的米饭,的确不太方便。”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傅清就是傻子也该听懂了,他借口告辞,说是下次再约。 人走后,玉珊开始数落他,“一句客套话你都不会说吗?你那么赶客会让人很尴尬的。” 弘历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对你图谋不轨,你不该留他用饭。” “人家是警察,哪有图谋不轨,别胡说八道!” “他都跟你表白过了,还不是图谋不轨?”这事儿弘历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玉珊本想解释,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等等!你怎么知道他跟我表白过?这件事我可没跟你说过,你怎会知道?” 第530 终章 - 清穿之纯妃躺赢日常 - 灵竹子 察觉到口误,弘历只能往回找补,“我猜的。” 相处的这几月,玉珊本就对他起过疑心,只因他有时候看她的眼神异常温柔,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最初她还能告诉自己那是错觉,时日一久,她不禁开始怀疑他的来历。 但也仅仅只是怀疑,她没有任何证据,直至方才他说出那句话,玉珊越发觉得他不对劲, “猜得那么准?哄谁呢?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那么了解我的喜恶?” 弘历仍旧有顾虑,顾左右而言他,“我是金临,一个十八线,还没出名,但即将出名的小艺人。” 他避重就轻,玉珊直接黑脸,“不说是吧?请你马上离开!” 眼看着玉珊动了怒,把他往外推,还说要给他退钱,跟他两清,弘历再也不敢隐瞒, “我可以跟你说实话,但你要保证,不准生气,不准发火。” 这话她可不敢保证,“你先说,我再决定要不要发火。” 气氛已经到这儿了,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选择坦白,“其实你猜对了,我是从清朝穿越过来的。” 尽管她有这个猜测,但亲耳听到他承认,玉珊还是难以置信,“所以……你真的是弘历?” 弘历郑重点头,“是我,玉珊,我来找你了!” 道出这句话后,弘历异常忐忑,只因他感觉得到,接下来等待他的,将是一场暴风雨! 乍闻此言,玉珊的第一反应是:这怎么可能呢?“你也穿越了?你怎么穿越的?是因为那枚戒指?” 既然都坦白了,那他索性把一切都告诉她,“最开始我戴上的时候,戒指没有反应,后来我发现,在我熟睡之际,这戒指能把我的意识带到你所在的这个世界,我可以在睡梦中看到你的生活。” “你能看到我的生活?”玉珊略一思量,只觉头皮发麻,“你都看到什么了?什么都能看到吗?” 看她一脸窘迫,弘历猜到她担心的是什么,当即澄清,“我没有偷看你洗澡!我发誓,只要你进卫生间,我的意识都不会再跟进去。而且我一醒来就看不到了,我还要处理朝政,所以不可能十二个时辰都跟着你。” 玉珊万万没想到,她回家之后的生活居然全在他的监控之中,那枚戒指居然还有这种神奇的功效!一想到自己被他监视了那么久,玉珊既尴尬又羞愤,同时又觉怪异, “你不是说只能监视吗?为何你会穿越?” 此事说来话长,弘历长话短说,“那天我看到傅清跟你表白,还没听到你的回答,我的意识突然被抽离,等我醒后才发现,手上的戒指竟被太后拿走了……” 默默听着他的讲述,玉珊只觉不可思议,“也就是说,你的灵魂穿越到了现代,穿到了金临身上?” 点了点头,弘历深呼一口气,满怀歉意,“玉珊,我知道我对不住你,我也痛恨自己,为何总是那么不理智,总是说些狠话伤害你。 其实我对傅清,既有感激,亦有嫉妒,更多的是懊悔,我后悔自己不该因为那件事质疑你,若非我疑心太重,你也就不会对我失望透顶,不会离开我,这会儿我们应该还在清朝,和孩子们一起,一家人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说到底,皆是因为我,才酿成了这场悲剧。 你离开之后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我很想弥补自己的过错,如今阴差阳错,我再次来到你身边,我想这是上天的安排,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玉珊,我不敢求你原谅我,只求我们能够放下过往,重新开始。” 每一回伤害过后,他的态度总是这般诚恳,玉珊已然看透了他的把戏,忍着心痛苦笑道: “不是所有的事都能重新开始,伤害已经造成,我已经原谅过你一次,但你没有珍惜,依旧存疑心,就算我们勉强在一起又如何?往后你还会因为某些事而起疑,到时免不了又是一番争执,弘历,我真的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不会的!”经此一事,弘历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 “我知道这是现代,跟古代不同,我也在尝试着改变自己,不再把自己当成皇帝,只当自己是个普通男人,跟你相处。 跟你在一起这些年,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两个人在一起,唯有尊重、包容、信任彼此,方能长久的走下去。 从前因为身份缘故,我给不了你皇后的身份,可现在不同,这一世,我可以如你所愿,与你缔结专一的婚姻,只娶你一个,我们之间不会再有其他女人的存在,不会再有那些糟心事,我也不会再随意怀疑你,不管遇到什么问题,我一定先与你沟通,绝不会再像从前那般伤害你。” 他似乎有些扯远了,“你想多了,我可没打算跟你结婚,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吗?我们之间不可能了,我不会再给你伤害我的机会!” 玉珊对他十分排斥,不愿再听他说话,直接将他推出门外! 那一夜,玉珊辗转难眠,她怎么也没想到,老天爷居然跟她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弘历居然也穿越过来了!他穿越到了金临身上,那么金临的灵魂呢?该不会穿越到了古代去吧? 这些事太过奇特,她已经理不清头绪,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慢慢的忘记了弘历,可以开始新的人生,偏偏他也跟了过来。 过往种种刻骨铭心,她怎么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若无其事的继续跟他相处呢?除非她真的失忆,否则她和弘历之间的那道坎儿,怕是永远也跨不过去。 古代的她没有选择,如今她已经回归现代,可以自由选择,那她就不该再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她已经打定主意,不管他如何花言巧语,她都不能再中他的计! 思量到后半夜,她才迷糊睡着,次日一早,她爬起来上班,刚开门就见弘历等在门口,朝她扬了扬手,“玉珊,早啊!我给你买了早餐。” 玉珊暗暗告诫自己,不要靠近弘历,会变得不幸!于是她装作不认识他,理都不理,直接进了电梯。 晚上下班的时候,玉珊刚出来,却见弘历又等在她们公司门口,手中还捧着一束玫瑰花,笑容俊朗,“玉珊,你终于下班了!” 一起出来的同事瞧见这情形,都在起哄,“珊珊,这是你男朋友啊!长得好帅哦!” 玉珊不悦皱眉,否认得干脆,“他不是!” 另一个同事紧盯着他,总觉得这帅哥有些眼熟,“我怎么感觉他好像一个明星啊!” 弘历当即戴上了墨镜,颔首一笑,而后拉着玉珊往前走。 玉珊不悦甩手,加快步伐,与他保持距离,“你能不能别再来打搅我,我已经表过态,我们之间彻底结束了!” 弘历一脸无辜,“可伤害你的人是弘历,关我金临什么事?玉珊,你这样对我很不公平。” 玉珊忿然提醒,“别跟我装傻,你就是弘历!” 弘历直接掏出身份证,“我现在是金临!你就当弘历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另外一个人。” 人皆道应该放下过去往前看,可是过去哪有那么容易放下?那些伤痕累累的记忆一直存在于她的脑海之中,擦不掉,抹不去, “抱歉,我没有失忆,过去的一切我记得一清二楚!心口的裂痕无法修补,不管你耍什么花样,我都不可能再接受你!” 玉珊拒绝得很干脆,她转身先走,态度绝情,对他似乎没有一丝留恋。 伤口太深,短时间难以修复是正常的,但他可以等,他有耐心一直陪着她。 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不会平坦,可即使前路泥泞,他也不会畏惧,不会退缩,他可以重新开始追她,让她看到他的决心和诚心! 打定主意后,弘历手捧着红艳的玫瑰花,满怀期待的再次跟上她的步伐,护送她回家。 新奇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即使会有磨难,但只要她在身边,这生活便如同花开,灿烂了他的人生! ---------完结---------- 这个故事连载了将近一年,有太多的话想跟大家说,最后却又词穷,结局或许不够完美,但还有想象的空间,如有遗憾,请多包涵! 感谢一路陪伴的小可爱们!真的非常感谢你们的支持!休息几天之后我就会开新文,下本的男主是弘历的弟弟,五阿哥弘昼,预计开文时间在六月底或七月初,期待再次相逢!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