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同归于尽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大都督,来不及了,快走吧。”一名留着络腮胡的粗犷军官声嘶力竭向莫不语喊道。 莫不语一身白衣已沾染上不少污渍,他看着不远处南楚的敌军如潮水般向大营方向冲杀过来,一言不发。心中却是不停重复着一句话:“我真的败了吗?” 粗犷军官看到呆立不动的大都督,对周身几名随从使了个眼色,两名军士快步上前,想要架住莫不语离开。 就在此刻,莫不语突然一挥手,冒出一句:“准备火油。” 营帐内众人大为惊讶,莫不语棱角分明的脸上透出一丝冰冷。 军士们不敢怠慢,赶紧出去搬来几桶火油。粗犷军官面带苦涩说道:“莫都督,你真要和南楚不死不休,我白赞没有怨言,可如此一来,夷陵关破,东越门户大开,你又战死在此,那就真的没人再能阻拦九黎一族了。” 莫不语眼角微微一动,他看了看白赞,若有所思回道:“你领众人即刻退去,去清谷找孙林,这一战他已避无可避。” 见到白赞不肯离开,莫不语再度发声,颇为严厉说道:“走。” 白赞看了看四周几名军士说道:“照顾好大都督。”头也不回出了营帐转身离开。 南楚的军士已经冲杀至大营前,一名黑衣蒙面人身法鬼魅,在东越军士人群中来回冲杀,片刻,他周围已倒下了十余人。莫不语提剑站在了营帐前,黑衣人见到东越主将出现,手持两柄短刀,快步向他过来。见到来人,莫不语手中长剑泛出淡蓝色玄光,他闷哼一声,整个人气劲外散,一层剑芒在周身浮现出来,快步迎上前去,刺出每一剑都极为狠辣,黑衣人没有料到莫不语如此生猛,有些狼狈的抵挡了一阵,赶紧退开,不再纠缠。 片刻之后,南楚的军士把东越一众层层包围起来。几名随从护在莫不语四周。而对面黑衣人身旁一名中年将领缓缓走上前来,语气有些轻蔑的说道:“莫不语,你败了。” “熊震,你也败了,我们都没有赢。”莫不语这一句让熊震脸色有些难堪起来,他明白对方这句话的含义,这场战争他们都不是赢家,只有引发这场战争的幕后之人才是最终的获胜者,对于两国来说,这一战都是元气大伤,最优秀的将领,最精锐的军队都已消耗的所剩无几。接下来他们都已无力再抵挡九黎一族的攻势了。 黑衣人想要再度上前,莫不语双眼泛出凛冽寒光直愣愣锁定了他,冷冷问道:“我是该叫你莫六还是百程?”黑衣人扯下了面罩,露出了一张伤痕累累的脸,周围军士看到后都极为惊恐,这张脸上布满了刀伤,有几道深可见骨,难以想象之前他是受了什么样的折磨。 “你还是叫我百程吧,这样我能忘掉些事情,让我不是那么难受。”黑衣人声音嘶哑,看来他的咽喉也受过极重的伤。 莫不语还想说些什么,突然营帐上空弥漫开来层层黑雾,同时伴随着阵阵雷电,一时,狂风骤起,飞沙走石,两国对峙着的军士们都被吹的睁不开眼,营帐四周一些兵刃粮草也被吹的七零八落。熊震,百程,莫不语三人则是牢牢站立在原地,紧盯着对方一举一动。 “只来了风邪吗?”莫不语问向熊震。 “他一直都在。”熊震也没想隐瞒。 “好!”莫不语说罢,全身淡蓝色气劲涌出,周身泛起八卦卦象,缓缓转动起来,手中长剑剑芒更甚,他缓缓闭上了双眼,感应四周。不到片刻,猛地一睁眼,整个人如剑芒般刺向对面南楚军。 熊震和百程赶紧催动气劲,各自挥动兵刃想要迎上,但莫不语身法极快,他径直穿入了敌军后阵,周围一大批军士都被撞翻在地。 只见蓝色剑芒没多久就撞上了一团黑雾,碰撞瞬间四周层层气浪炸裂开来,数米内人仰马翻,营帐上方的黑雾有些消散,但没人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到众人回过神来,看向黑雾和剑芒撞击处,隐约看到两人隔了数米对立着。一名青衫老者不停咳嗽,而莫不语白衣上则留下了数道血痕。 “想不到你还有如此战力,看来这些日子那些废物没能消耗你多少。”风邪咳嗽了几声,喘着粗气说道。 “可惜只来了你一人。”莫不语眼神坚定,转头向营帐方向喊道:“点火。” 这一声让在场所有人有些惊讶,但接下来一幕让南楚众人都陷入了恐慌, 东越大都督营帐中随着莫不语一句,顿时窜出冲天火苗,继而向四周蔓延开来。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大火吸引,莫不语快速退了一段,在四周祭出了几记卦印,一一拍在地上。 离卦,火,巽卦,风,风助火势。以大都督营帐为奇门离宫,九宫,八门随即运转。 一时间,营帐四周九宫八门位置出现了多处燃点,大火不断涌出,越来越盛,南楚军士们一时间惊慌失措,都纷纷想要逃离,但火势蔓延交错,逐渐形成了一整圈,众人此刻想走,已极为不易。 熊震,百程见到莫不语手段,知道这是他同归于尽的最后一手,火势越来越大,吞噬了不少南楚士兵,一时间不停有哀嚎声传来。两人面对死亡,突然有些坦然,他们都太累了,这十年来经历了种种,最后还是没有太多改变,或许这一刻的解脱才能让彼此都彻底放下。 百程透过火光,看了一眼莫不语,他嘶哑的声音再度响起:“莫不语,你终究还是没有辜负污衣道人。” 莫不语闻声,冷冷一笑,周身八卦卦象猛然扩张开来,一时火势又猛烈了几分,向着百程和熊震方向袭来。 风邪并不甘心,他双手伸展开来,捏起古怪的法印,营帐上方的黑雾再度浓烈起来,他想催动黑雾中的雨水落下,扑灭这股大火,莫不语见状岂能让他如愿,手上长剑猛地甩向了他。风邪见到长剑过来,赶紧挥手想要拍下,手掌刚触碰到剑身,顿时一股刺痛感从掌心传来,他赶忙撤手。莫不语抓住短暂时机,双手成剑指状,纷纷挥出数道剑芒,直刺风邪胸口。 风邪躲闪不及,几道剑芒穿胸而过,整个人愣愣的后退了几步,嘴角渗出鲜血,他勉强站住,颇为吃力开口道:“七星剑芒,老夫小看你了。”随即,他强行催动体内气劲,整个人面目狰狞起来,同时周身爆发出了层层黑气,黑气中夹带电光,犹如一团黑火,穿过火势,直接撞向了莫不语。 莫不语也不退,双手还是成剑指状,凝聚气劲,迎上了风邪,两人斗在一处,八卦卦象和黑气不断撞击着炸裂,莫不语胸口和手臂上再添几道血痕,风邪青衫也多处被剑芒刺穿。两人缠斗了片刻,竭力比拼了一掌,同时退开了数步。风邪再次咳嗽起来,只是这一次咳出了不少血水。莫不语勉强站定,双手不停颤抖着,周身的八卦卦象已破裂好几处,但眼神仍然坚定无比。 百程伤痕累累的脸上面无表情,他看到莫不语的眼神,颇为熟悉,捏了捏手上的短刀,猛地冲向了莫不语,莫不语双手十分沉重,他缓缓再度抬起,想要接住百程这一刀。就在即将撞上之时,百程手上突然反握两柄短刀,径直刺向了风邪胸口。风邪已受重伤,以为百程是来助战,有些松懈,面对突如其来变化,他措手不及,有些僵硬的起手想拦下短刀,但这刀势迅猛,直愣愣刺中了胸口,他顿时感觉体内气劲在快速消散,他十分不甘,竭力抬手,鼓起剩余气劲,双掌重重拍在了百程的太阳穴上。百程整个脑袋哄的一声,即刻失去了知觉,风邪也渐渐意识模糊,两人撞在一块,缓缓瘫倒在地。 莫不语看到眼前这一幕,愣在原地,眼角有些湿润,他清楚记得百程毁容前清秀的模样,此刻一动不动瘫倒在地的他似乎仍是当年那名青涩少年。 火势越来越大,众人被黑烟呛得说不出话,很多军士都绝望坐在了原地,莫不语周围聚拢了几名随从军士,东越最后大部分人已随白赞离开,此刻他们几人抱着必死之心跟随在大都督身边,面对大火,这些人也极为洒脱。莫不语看了看几人,极为恭敬的一抬手,几人也没过多扭捏,抬手回礼。 莫不语看向熊震,突然想起了些事情,开口问道:“靖王殿下,南楚是否真有谶花?” “谶花,百年一开,花瓣三分,断人祸福,一语成谶。”熊震是南楚王室子弟,被封靖王,此刻他有些奇怪莫不语会问到谶花,但他还是把谶花的传说说了一遍。 莫不语微微一点头,再看大火即将吞噬过来,这是他触动的九宫地火,一旦阵法触动,他也无法扑灭,这本就是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最后手段,明白自己和众人即将被这地火吞噬而亡,他看向了远处东越都城建业方向,回想十年前那一场宫廷巨变,所有人的命运都从那一夜开始发生了转变。 第二章:钦天推演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十年前,东越,建业城,宫内。 王太后已病了近一月有余,太医院众人使了各种法子,病情仍不见好。 自从东越建国后,历经四代帝王,但东越真正扫平境内各路诸侯,安定下来,则是在上代惠帝。惠帝在位之时,雄才大略,扫平各方诸侯势力,封江东大族王家之女为后,也就是王太后。惠帝归天后,王氏外戚牢牢掌握住了东越命脉,如今文帝继位数年,实权则仍然掌握在王太后手中。虽说太后是文帝生母,但宫内为了权力勾心斗角,亲情薄如纸。文帝对其生母也颇为不满。眼下太后病重,文帝一方面寻找良医为其诊治,另一方面,暗中拉拢朝中反对王氏一族众臣子,随时准备削去王氏一族在各部和军中势力。 王太后久病不起,王氏一族族长王之愠颇为担忧,他是王太后的亲叔父,这些年来,王家把势力渗透在东越各部和军中,早就引起了朝中众多大臣不满,甚至文帝也对其极为顾虑,更让他忧心的是,各部和军中很多明面上的王氏一派官员将领,并非由他所控制,而是直接听命于太后,眼下一旦王太后亡故,那么整个王氏家族势必会被打压削弱一番,一旦失势,那么会有更多对手出现,他不确定自己能否控制住这局面。 几天后,太后病情更加严重了,卧床不起,宫内即刻下令,禁止一切外人进入太后寝宫,以免打扰到太后养病。这样一来,几乎隔绝了王太后和外界的联系。宫外不论是王氏一族族人,还是太后一些亲信官员,一时间都有些无措,千方百计想办法打听太后宫中一举一动,但都一无所获。王之愠思虑了良久,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早做打算,夜深后,王氏院落,趁着夜色,数名幕僚快马离开大院,赶赴城中各处。 文帝今年刚过弱冠,他内心有些矛盾,毕竟是亲母,但太后和王氏一族在朝中和军中势力极大,他虽然已经亲政,但大权还是被太后所牢牢掌握,众多新政表面上都推行了下去,可在真正实施过程中一旦影响到了家族门阀利益,就不断有人阻挠,实施十分不顺。而内阁四辅中,除了莫朴至外,其余三人对其都是阴奉阳违。 莫朴至历经三代东越帝王,现已过花甲之年,他是寒门弟子出身,幸得惠帝器重,终成内阁四辅之一,他尤为清楚寒门子弟仕途的艰辛,故广收寒门学子,隐隐有和门阀家族对峙之意。也正是因为如此,文帝想要削弱门阀,故必须借助莫朴至这一股寒门势力。莫朴至在文帝是太子时,做过一段时间太子太傅,所以两人感情也颇深。 深夜,两人在御书房中,不断探讨着应对王氏一族的对策,贴身太监邹公公已经换了三次灯烛,两人还是没有定下应对之策。如今建业城内九门提督府是由王氏一族亲信担任将领,兵部有一支参谋府府兵,约有一千余人编制,领军的是兵部侍郎董云,董云出身东越一没落家族,为人正直,从军后,依靠多年军功积累入了兵部,平日里和寒门一系众人关系也算融洽,莫朴至相信董云会站在文帝一方。但仅仅依靠这近千人是完全不够的,目前城内最大的两股军方势力是城防军和禁军。 城防军统领曹济原是边境重镇大将,擅守,在半年前突然被调回建业,掌管了城防军。而曹济妻子王淑宓是王之愠**,莫朴至当时就极其反对曹济出任城防军统领,但王太后和其余三位内阁辅臣极力推荐,最后文帝无奈妥协。 禁军统领杨武叙为人古板,他忠于王室,多年来勤勤恳恳,文帝和王太后对其都极为信任,恰恰是因为这种信任,文帝和莫朴至也没有十足把握能拉拢他,但眼下看来,他控制宫中,封锁太后寝宫,一时也没出现任何疏漏。 莫朴至和文帝心中担忧,如果王氏一族发动兵变,禁军中立,那么城防军和九门提督府足矣让建业城即刻易帜。 文帝头痛欲裂,想不到他一国之君,身在都城,却无真正实权掌控全局,甚至真正可信之人也是寥寥可数,他有些出神,身旁邹公公看到,冷不丁冒出一句:“陛下,何不让钦天监来算上一局。” 文帝抬头看向他,神情有些闪烁,莫朴至则面露怒色瞪了一眼这名总管太监。一时气氛沉默下来,良久后,文帝命邹公公去请钦天监监正入宫。邹公公年近中年,为人十分圆滑,深得信任,他微微一笑领旨后转身就出了御书房。莫朴至想说些什么,文帝一摆手,两人就在御书房静待来人。 东越钦天监监正李玄梓和莫朴至年纪相仿,他一生醉心于玄学,从不参与朝中争斗,此刻深夜被召入宫,他不敢怠慢,匆匆赶来。见到文帝和莫大人在御书房内,神情严肃,赶紧上前拜见。文帝态度有些缓和下来,缓缓说道:“深夜请李监正过来,是想劳烦监正为太后推演一局。” 李玄梓闻言,额头上一下子冒出一层冷汗,钦天监负责观测天象,定历数,极少有推演宫内之事,他有些无措,想要说话,但不知如何开口。文帝见他神色有些慌乱,再度开口:“今夜推演之事,只限这房内知晓,你放心推演。” 李玄梓见文帝颇为坚决,他无可奈何,取出了罗盘,以时家奇门起局,定下阴阳九局,布好九宫,九星,八门,八神,值符,值使后,十分谨慎的开口问向文帝:“斗胆敢问陛下,太后生辰?” 文帝双眼微微一睁,整个人脸色阴沉,口气极为冰冷的说出了太后的生辰。 李玄梓默默记下,内心则忐忑不安,此时已是骑虎难下,明白自己已经陷入了这一场争斗之中,不管结局如何,只希望能全身而退。他竭力定了定神,注意力转向罗盘,眯眼看了一段,大拇指不停在其余四指关节中掐动,随着一步步推演,他额头上汗水越来越密。 文帝和莫朴至紧盯着李玄梓,邹公公则在一旁,闭上了眼,整个御书房内,分外安静。 良久,李玄梓突然跪下,神情慌乱,一言不发。文帝见状知道事情必有蹊跷,他缓缓说道:“但说无妨!” 李玄梓背上已被汗水浸透,他听到文帝说话,只能硬着头皮回道:“九星天芮落八门死门,用神也落同宫,大凶。” “你简单说来。”文帝并不懂得奇门之术,让李玄梓说的通俗一点。但一旁的莫朴至略懂一些玄学,他听到这些话,神情微微一动。 李玄梓只能再度回道:“太后这一病,颇为凶险,恐怕难过此劫。” 文帝听后,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你先回去吧,今晚之事不可外传。” 李玄梓磕头后,即刻起身,转身离开,他整个人有些恍惚,匆匆忙忙一路快跑,回了住所。 御书房内,文帝让莫朴至也先行退下,风暴即将到来,他需要动用最为隐秘的一股力量,力保自己帝位。 莫朴至回到莫府,已近天明,他心中反复盘算着能调动的军队,王氏一族也定在暗处布置,九门提督府,城防军难以渗透,一千名参谋府府兵并不能起决定性作用,最终还是要看杨武叙的态度,如果有禁军全力支持,那么局面还是四六开,眼下要想办法如何说服杨武叙。 正当莫朴至头疼之时,看到一名清秀青年从外面匆匆回来,他见到后,有些生气,语气颇为严厉的叫住了那来人:“不语,你又出去胡闹到天亮。”莫不语也没辩解,面露坏笑道:“爷爷,您老不是也刚回来啊。” “我是入宫议事,岂能和你一般,顽劣不可教。”莫朴至是动了真怒。 见到爷爷这般,莫不语只能一言不发,赶紧跑开,回了自己房间。 看着孙儿的背影,莫朴至有些感慨,如果有一天他被王氏一族击溃,甚至身亡,那他这唯一的孙儿该如何在东越安身。 莫不语并非如他爷爷口中所说,胡闹了一夜,虽然年轻,但身在内阁四辅之家,他过早就接触到了官场种种争斗,这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他早已参与其中。 文帝手上那一股隐秘势力,从登基那年开始就已存在,这是真正忠于自己的组织,称之为龙渊。龙渊由邹公公掌事,每年会从内务府中调拨一部分银两用于培养死士,同时吸纳江湖中人加入。待渐具规模后,再从一些官宦家族中,选择年轻才俊,担任要职。这样一来,既形成了自己的势力,也能牵制一些朝中重臣。大多官宦家族中的青年才俊都心怀抱负同时也身负傲气,他们不甘心一味依赖家族,想通过自身努力来证明自己才能,文帝就是抓住了这一股心理,培养了只忠于自己的人手,龙渊在暗地潜伏已久,此时跃跃欲试。 莫不语四年前加入龙渊,他颇受文帝信赖,如今已是龙渊风组的统领。昨夜李玄梓从进宫到回府,一路上都有王氏暗探跟踪,他奉命保全监正回府,故暗地里解决了那几名暗探,直到天明才回到家。 第三章:龙渊初现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对于莫不语来说,加入龙渊不仅仅让他成了文帝一脉亲信,对自身来讲,这几年他变化极大。 龙渊时不时会吸纳一些江湖中人,三年前有一名老者,自称污衣道人,加入了龙渊,成为长老。污衣道人平日里极为邋遢,少有人与他亲近,但其尤为擅长玄学,武艺也极强,莫不语在一次执行任务时和他熟识,两人颇为投缘,三年来,污衣道人毫无保留,把毕生所学如数传授于他。 中午时分,莫朴至用过午饭后,决定入一趟禁军大营,他要正面试探一番杨武叙,而莫不语,他已收到指令,下午就要对九门提督王谅动手。 建业城内,各股军队分工明确,城防军负责京城军事防御,禁军护卫大内安全,而九门提督府则是保障建业城内安定。文帝首先选择九门提督王谅下手,他命邹公公带龙渊风组去提督府,下旨命王谅进宫面圣。如王谅奉旨进宫,那就随便安一个渎职的罪名,囚禁在宫内,王谅若抗旨反抗,那就由风组就地击杀。 莫不语早早来到了提督府附近,他点了风组三人,躲在暗处等待邹公公到来。大概过了没多久,邹公公的马车就来到了提督府大门前。风组四人快步上来,紧随其后,进入府内。 王谅四十余岁,为人精干,身材魁梧,是王氏一族的骨干,他听到府兵来报,若有所思,昨夜王之愠就派人吩咐他这几日要小心行事,牢牢控制住九门提督府,随时听命。 眼下宫中来人,事有蹊跷,他即刻点了几名亲兵,来到前厅。邹公公见到王谅过来,神色平静,声音颇为尖锐的说道:“陛下命王提督进宫,请王提督速速随我前去。”王谅闻声,脸色一变,他犹豫了片刻。邹公公紧接着一句:“请王提督随我前去。” 王谅一咬牙,开口道:“敢问公公,不知陛下此时召见下官所谓何事?” “老奴只管传旨,至于何事也不清楚。”邹公公有些不耐烦说道。 王谅双眼微睁,给周围的亲兵使了个眼色,亲兵们即刻上前,关上前厅大门,把邹公公和莫不语五人堵在了厅内。 “看来你是不想走了?”邹公公尖锐之声再度响起。王谅不慌不忙的回了一句:“公公见谅,容我准备一番,您老暂且在府中休息一阵。”几名亲兵随即拔出了佩刀。 邹公公面色一变,突然上前一步,一掌挥向王谅。莫不语和风组三人也转身拦住了几名亲兵,交手在一旁。王谅来不及拔出兵刃,只能先用手挡下一掌,但顷刻之间,他就感觉从左手手掌至上臂一阵冰凉,还没反应过来,整条手臂就失去了知觉。邹公公一声冷笑,双掌频频挥出,整个前厅气温顿时下降。王谅狼狈倒地一滚,避开了层层掌影,顺势单手拔出了佩刀。起身后,随即挥刀砍出,两人斗了几回合,邹公公鬼魅一步闪到王谅身后,一把抓住了王谅失去知觉的左臂,猛地用力,活生生把整条手臂撕扯了下来,丢在地上。 王谅一阵剧痛,倒在地上,半个人被鲜血浸透,痛苦嘶吼起来。莫不语和几名风组成员见到,极为惊讶,他们都知道邹公公手段不凡,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内宫太监出手,手段如此狠辣,他们不由一惊。提督府的亲兵见到王谅重伤,想要过来扶起他,但莫不语和其余三人则是趁着间隙,一一击倒了亲兵。 前厅外头军士听到厅内有嘶吼声,都纷纷赶了过来。邹公公快速上前,一掌重重拍在王谅胸口,一阵碎骨之声传出,王谅即刻停止了呼吸。邹公公回头,吩咐莫不语:“把这些亲兵也杀了吧。” 莫不语愣在原地,他经历过几次任务,但如此血腥还是第一次见到,风组其余三人则是快速手起刀落,击杀了厅内其余几人。 提督府厅外的军士一下就撞开了大门,率先见到倒在血泊中已无呼吸的王谅及一众亲兵尸体,继而看到邹公公和莫不语几人,副将和军士们即刻拔出兵刃,想要上前砍杀。莫不语紧张起来,他赶紧退了两步和其余几名风组成员站至一块,随时准备上前拼杀。这时一名青年军官大声喝住了众人,紧跟着他身后另一队提督府的军士,把众人团团围起,青年军官挤开人群,也不在意其他人异样的眼神,来到邹公公对面,一抬手。 邹公公微微一笑,尖锐声音再度响起:“提督府军士听令,王谅欲起兵反叛,已被就地处决,陛下有旨,提督府现下由顾旭瑭参军执掌,如有抗命者,这就是下场。”言闭,他细长的手指指了指地上的几具尸体。 青年军官再度抬手示意,说道:“在下领命。”顾旭瑭一转身,随即挥手,只见跟随他而来的军士们迅速出手,把几名提督府的副将和王谅亲信一一拿下。 提督府其他军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有些无措,但事已至此,他们也都是普通军士,也就没有再作反抗。 顾旭瑭见到情势已被控制住,朗声说道:“即刻起,九门提督府戒严,所有军士集合后待命。”说完,他转身走到邹公公身旁。邹公公面带微笑,点了点头,说道:“顾参军辛苦,老奴就先回宫了。”说罢转身就走,莫不语几人紧随也随即离开了提督府。 莫不语一路上回想了刚刚发生的一切,文帝果然有后招,九门提督府看似铁板一块,想不到府中一名参军居然是文帝埋下的棋子,看他所带来的军士也不少,想必渗透已久。 邹公公一路回宫,他把风组其余三人安排在宫中暗处,单独叫上了莫不语和他一块入宫面圣。 入宫后,两人径直来到御书房,文帝早在等候,见到两人安然无恙回来,知道九门提督府应该已被控制,他没问细节,直接吩咐接下来的安排。 九门提督府出事,王之愠应该很快能收到消息,相信接下来各方势力都会涌动。昨夜龙渊监视王之愠,发现王府中有多名幕僚入夜后外出,分别去了禁军大营,九门提督府及城防军大营,王府府兵昨夜也全部聚集起来,正是因为如此,文帝被迫立即动手。 邹公公已暗地把龙渊各组带进了宫,支开了御书房和内宫的部分禁军,由龙渊暂时护住四周。 城防军内文帝没有暗桩,相信用不了多久,城防军就会集结,甚至直接入宫。根据监视莫朴至的探子回报,他已去了禁军大营,且看莫朴至能否说服杨武叙。 按照计划,顾旭瑭集结完毕军士后会立刻进宫,兵部侍郎董云的一千参谋府府兵也已埋伏在宫外,随时准备狙击王氏一族。 文帝心中十分焦虑,但他还是强作镇定,冷静说道:“不语,风组就在御书房附近,你准备一番,接下来一战颇为艰难,你爷爷去了禁军大营,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 莫不语有些意外,莫朴至是文帝最为信赖的大臣,中午爷爷离开的时候,并没说去哪里,而文帝却是如此清楚爷爷的行踪,看来是有探子一直在监视跟踪着。文帝看到莫不语神情有些不自然,也没有在意,在这个阶段,他不会轻易去相信任何一个人,他需要时刻掌握参与这场风暴中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莫不语愣了一会,开口道:“领命。” 莫不语退下后,就在御书房附近找到了风组几人,其中一人也来自莫府,那是父亲在边境收养的义子,叫做莫六,莫六和他相差一岁,从小一块长大,两人感情犹如亲兄弟,莫六长的十分清秀,过分秀气的面庞甚至比一些城内大家闺秀也不逊色。三年前,他发现莫六也在龙渊内,他十分奇怪,莫六则是解释是在一次聚会上结识了龙渊的一名长老,随即加入进来。莫不语虽然有疑惑,但也不在意,毕竟两人同在也有照应,一年前莫六成了风组的副统领,两人配合默契,几次执行任务都极为顺利。 莫六上午就和风组全员二十余人进了宫,都守护在御书房附近,而龙渊其他,雨组、雷组、电组则在内宫,龙渊的几名长老也都隐藏在暗处,这一战龙渊是全员尽出。 建业城,王府,王之愠听到手下人来报,九门提督府突然戒严,王谅下落不明,几名探子入府想要面见王谅,但都没再出来。王之愠心中大惊,身边的黑袍幕僚崔嵇建议即刻联系城防军曹济,让他带兵开赴宫中,同时王府内各大高手和府兵即刻出发,埋伏在宫外,随时准备配合城防军入宫。 王之愠这几年脑中不停演练过这一幕,想不到文帝率先动手了,从血缘来说,文帝是他的侄孙,但此刻为了家族利益和其自身的野心,他决定兵变,王氏一族经营多年,东越的帝位也该换一换人了。他随即让崔嵇赶去城防军大营,让其余几名幕僚去禁军大营和六部,同时府内高手全部赶去宫外,要以最快速度攻入大内。 第四章:王家兵变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风暴将至,御书房中,陆陆续续来了五人,分别是惠帝四弟康亲王,刑部尚书穆惺正,大内侍卫统领萧承,刑部侍郎童林,武平侯老将军陈麟。众人都把手头上能调动的军士都集结在了宫外,文帝默不作声,其余五人也不敢言语。整个御书房内安静至极,气氛沉重。 忽然,御书房西面一道窗户猛地被吹开,一股冷风涌入,书桌上书卷被吹散一地。文帝看了一眼窗外,天色有些阴沉下来,看来是要下雨了。邹公公赶紧叫人上去关上窗户,自己则是弯下腰来,一一把书卷捡起。这时,一名探子飞速跑来,刚跨过书房门槛,随即跪下道:“启禀陛下,王之愠带王家府兵已向皇宫方向赶来。” 在场几人似乎早有所料,并没有过多表现出惊讶之色。文帝强作镇定说道:“再探。”探子闻言起身离开了御书房。 武平侯陈麟神情严肃开口:“王之愠终究还是来了。” 康亲王作为王室成员,他有些着急起来,问向书房外军士:“禁军那里可有消息?”门外军士一听王爷追问,赶紧应声离开前去打探消息。 文帝有些无奈说道:“莫大人应该已在禁军大营。”众人再度沉默下来。 建业城,西城门,一名白净青衫书生匆匆想要入城,但城墙下城防军已在集结,城门也即将封闭,一众百姓被拦下,禁止出入。书生见状,料定建业城内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不会在申时未到就关闭城门,他快步上前,想在城门封闭之前进城,刚穿过人群,几名城防军就迎面拦住了他。书生机警一侧身,暗自使劲撞在一名城防军身上,两人顺势倒地。其余几名城防军见状,上来想要扶起那名倒地军士。白净书生趁机,迅速爬起,一溜烟就跑进了城。被扶起的军士嘴里骂骂咧咧,想要上前追赶,其余几人拦下了他,说道:“曹将军命我等集结,你还乱跑什么。”无奈之下,他也只能作罢。 书生一路小跑,见到没人上来追赶,也就放慢了脚步,来到一处转角,休息了片刻,发现城中不断有小股士兵来来回回,且神情都极为紧张,一些大小商铺纷纷都在打烊,看来这建业城将有大事发生。书生又走了一段,拦住一名老者,问他兵部参谋府怎么去,老者赶着回家,匆忙给他指了个方向,就快步离开。 白净书生顺着方向,好不容易找到了兵部参谋府,但府门紧闭,他准备上去敲门试试,突然大门打开,一队参谋府府兵从府内冲出。书生赶紧拉住一名府兵问道:“军爷,您可知董云在那里?” 被拉住的府兵刚要发作,但听到这白面书生问起他们统领,强压住怒火问道:“你是何人?找我们董统领何事?” 书生一听,心头大喜,急忙回道:“我叫孙林,是董云师弟,不知董师兄现在何处?” 几名府兵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名书生,见他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说道:“董统领在宫外,你要找他,随我们来吧。”孙林二话没说,跟在了府兵后头,一路向宫外赶去。 王家府兵已来到宫外白虎门前,董云和一千参谋府府兵已守候多时。王之愠认得董云,他并不意外,如果顺顺利利,毫无抵抗让他攻入了宫内,他反而会有疑惑。既然已经决定兵变,王之愠也不再顾虑更多,一挥手,几名府中高手带着叛军就冲杀了过去。 见到王之愠如此干脆,董云不慌不忙,指挥重甲军士,举重盾列队在前,身后大批弓弩手射出阵阵弓箭,前排叛军被弓箭压制了一阵,不少人都被刺中倒地。叛军领头的三名高手,见到参谋府府兵的弓弩颇为犀利,三人快速移动,避开弓弩想要直接冲入阵中击杀弓弩手,董云提起长剑,快步跃出军阵,直接迎上了上去,在他身后,两名参谋府的军官也是紧随其后,三人先后出阵迎战王氏三名高手。六人斗在一处,王氏三名高手原是江东一带绿林中人,一人使剑、两人使刀,手上都颇有些手段。 董云不到而立之年,身材中等,但整个人极为壮实,眉眼深邃,天生一股英气,他对上了王氏那名使剑的高手,两人长剑快速交错了几回合,董云发现这人每次出手都极其刁钻狠辣,专选要害之处,且每一次都是全力以赴,毫无保留,这种功夫肯定是长时间在生死边缘磨炼出来。董云不敢怠慢,他长剑甩出几阵剑花,缠住对手,伺机寻找机会,给予一击。 周围两名参谋府的军官对上了王氏另外两名使刀的高手,没有几个回合,身上都添了不少血痕。董云侧眼看到,他心知这些参谋府府兵虽然隶属兵部,但却一直呆在建业,几乎没有经历过战场厮杀,现在面对绿林老手,他们能保全自己性命已是不易。对面两名王氏高手显然也清楚,两人快步上前,手上手段尽出,再度攻向两名参谋府军官。董云不免担忧,这些军官和参谋府军士平日里就和他混迹在一起,他也全力训练他们,希望有朝一日这支府兵能有强大战力,今日是个挑战,只有生死洗礼后,才能真正明白战场生存之道,只是这种洗礼太过残酷,王氏一族随便出来三人都有如此手段,不知道这一战后,参谋府府兵还有多少能够留下。 不远处,王氏府兵再次集结,王之愠有些焦急,命令冲杀过去,参谋府的弓弩手,再度射出弓箭,但这一次王氏府兵前队举起了重盾,挡下了弓箭,叛军快速前进,没过多久,两军重盾就撞在了一处。参谋府重盾军士身后,不断刺出长枪,叛军前队不少人被长枪径直贯穿胸膛,纷纷倒地。 王氏叛军中,突然有两名身材修长剑手高高跃起,一举跃进了参谋府府兵军阵中,落地后,两人手中长剑极快的刺向重盾军士身后,动作极为干净利落,参谋府前排重盾军士顷刻间就倒下了十余人,缺口被打开,叛军挥动兵刃和参谋府府兵混战在一处,白虎门前,一时喊杀声,哀嚎声不断。 御书房中,探子来报,王氏叛军被参谋府府兵拦在白虎门前,双方混战,战况一时难分上下。康亲王问向文帝:“陛下,需要调派其他几门守军支援白虎门吗?” 文帝一咬牙,冷冷回道:“按兵不动。”他心中清楚,城防军还未过来,这时候调派其他几门守军,万一城防军乘虚而入,后果更加不堪,他只能指望董云能守住白虎门,坚持到禁军过来。可是禁军大营,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董云见到两军混战在一处,他手上用劲,一剑逼退了那名王氏的高手,转身看向另外两名军官,两人背靠在一起,都十分狼狈,一人腿部被刀重重划伤,血流不止。另外一人稍微好些,但身上也是多处受伤,不过两人战意盎然,丝毫没有退让,这让董云十分欣慰。他快步赶了过去,长剑快速刺出,逼退了王氏两人,一把扶住腿部受伤有些站立不稳的军官,焦急问道:“梁琨,林申,你们没事吧?” 梁琨捂住自己受伤的腿,有些不甘说道:“没事。”林申在一旁则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董云让两人先退去白虎门前,自己提剑上前一步。王氏叛军领头的三人看到董云有以一敌三的架势,脸上颇有些轻蔑,三人缓缓移动了几步,对董云形成包围之势,准备一击必杀。董云冷眼看向三人,他体内气劲散出,手中长剑隐隐泛出一层淡蓝色剑芒。三人见到了董云变化,脸色骤然凝重起来。还未等三人有所反应,董云身形一动,突然冲向其中一名使刀的领头人,长剑以诡异角度刺向其下肋,对手赶忙回刀想要挡下,董云在长剑即将撞上刀背之时,突然剑尖上扬,剑身前端蓝色剑芒突然涌出,齐刷刷贯穿了其胸口。其余两人赶紧过来,一刀一剑砍向董云后背。抓住短暂间隙,董云左手快速一掌拍出,那名使刀的领头人被击倒在地,口中鲜血涌出,抽搐了两下后,整个人躺在地上静止不动。董云转身挥剑,一把挑开其余两人的刀剑,他并不打算给对手机会,一个瞬步,绕到两人背后,划出一道剑芒,飞向两人后背。两人久经生死,赶忙蹲下,同时单脚着地,顺势一转,手中兵刃齐出正面迎上了董云剑芒。 剑芒和刀剑一下就撞在一块,剑芒势大,两人又是匆忙接招,一下就被撞开了数步,摔倒在地。不等两人爬起,董云长剑已快速刺出,直指对方胸口,两人反应不及,有些无措。 就在剑尖即将刺入对方胸口,突然一柄弯刀从不远处飞至,撞上了董云长剑,董云只觉得虎口一震,有些酸痛。倒地的两人死里逃生,赶紧起身跑开。董云回剑,看向弯刀过来方向,一名矮小绿袍老者站在不远处,整张脸上布满褶皱,双眼泛出绿光,嘴角有些抽动,似乎是在微笑,极为诡异。他右手上握着一柄黑色弯刀,正是刚撞上长剑份那一柄。 第五章:局外之局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白虎门前,一片混战,参谋府府兵的强悍远超王之愠的意料,原本以为这些没有经历过战火的军士会不堪一击,但眼下军士悍勇,领军的董云已把王氏一名统领击杀。他想要短时间内攻下白虎门必定要付出一番代价。 绿袍老者是王之愠数年前招募的一名幕僚,自称穆鞍,此人来自南楚巫族,奇怪的是他并不擅长巫术,但手上确有一手诡异刀法,鲜有对手。穆鞍几年来一直隐藏在暗处,极少出来走动,暗地里帮王之愠培养了不少死士。 之前和董云交手的三人,这几年都由穆鞍亲手**。见到自己弟子被击杀后,穆鞍不得不出手。 董云从刚才一击,清楚这名老者不好对付。他看了一眼身后白虎门,参谋府府兵不枉费他平日里尽心训练,虽然是第一次搏命厮杀,但一时并没落下风,军阵仍然完整。 穆鞍缓缓向董云走了过来,突然开口:“你是玄门弟子?” 董云听他这么一说,他也不想隐瞒什么,回了一句:“是又怎样?” “那你就该死了。”穆鞍有些愤恨说道,言毕,整个人快速向董云冲来。 人未至,黑色弯刀已飞至董云面前,董云后撤了一步,手上用劲狠狠挥向弯刀,长剑和弯刀一撞,发出尖锐刺耳的撞击声,同时爆出了点点火星。***口再度有些酸痛,他把体内气劲提升到极致,甩出几道剑花,迎上了穆鞍。 黑色弯刀已回到穆鞍手上,两人刀剑交错,战了几个回合。董云明显感觉到事态诡异,每次弯刀砍中他手中这柄长剑,剑上剑芒就会被腐蚀一分,几个回合下来,长剑上剑芒暗淡,他想要再度催动,却是发现长剑有些木讷。穆鞍布满褶皱的脸上露出一丝诡笑,手中弯刀舞动的更加迅猛,又是几次重重砍在剑身之上,董云竭力支撑着。 御书房中不断有探子进出,白虎门实时的战况一一传递进来。除此之外,城防军已集结出发向宫内过来,九门提督府兵赶赴青龙门及宫内防御,禁军大营仍然没有动静。这些消息让御书房内众人都极为头疼。 突然,有名太后宫中小太监帮忙跑来,他来到邹公公身旁,耳语了一番,邹公公神情有些变化,赶紧上前来到文帝身边告知:“太后宫中李嬷嬷击退了几名大内侍卫,刚从玄武门出宫,依稀去向南面方向。” 文帝眉头一皱,李嬷嬷跟随太后近三十年,忠心耿耿,此刻太厚病重,她还急于出宫,肯定是太后有令,那么目的是什么,他十分不解,不论怎样,都要弄清楚李嬷嬷出宫的目的,他看向坐下几人,朝萧承开口道:“出宫,追上李嬷嬷,弄清楚她此刻出宫的目的。” 萧承是大内侍卫统领,此刻叛军在宫外,一旦四门被破,接下来就是大内侍卫上前抵挡,他身为统领,此时要离开去追一名嬷嬷,他十分不解。 文帝看出了萧承的犹豫,十分坚决说道:“快去。” 萧承只能即刻起身,领命,转身就点了几名侍卫,朝玄武门方向赶去。 康亲王和其余几人也有些不解,但御书房又有几名探子来报:“曹济统领城防军已至玄武门。” 刑部穆惺正和童林,武平侯陈麟赶紧起身,玄武门前正是刑部督捕司和武平侯府兵在防御。童林率先上前一步,要去亲自督战,文帝应允,同时让青龙门前顾旭塘分兵,支援玄武门。 王之愠这一刻也收到了消息,崔嵇和曹济已经去到玄武门前,不论结果如何,只要能破门攻入宫中,擒下文帝,他们兵变就成功了,他颇为信任自己女婿和崔嵇,城防军又是建业城内最为庞大的一股军事力量,他相信不久,玄武门就能传来捷报。再看眼前,穆鞍和董云缠斗在一块,穆鞍已渐渐占据了上风。 黑色弯刀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砍中董云的长剑了,剑身上已再无半点剑芒,董云对于诡异的黑色弯刀也无计可施。弯刀再度过来,这一次穆鞍手上用劲十足,董云挥剑想要挡下,弯刀重重砸在剑身之上,发出清脆断裂之声,长剑被直愣愣砍断。 玄门弟子手中兵刃或多或少都会和心神有所关联,长剑断裂,董云心神有些受损,他连连后退了几步。穆鞍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弯刀直接甩向了董云胸口。 电光火石之间,董云气守丹田,催动体内浩然玄门正气涌出,胸前顿时衣衫碎裂,正气化作一枚淡蓝色震卦卦象,牢牢护在前胸。 黑色弯刀碰到震卦卦象,直接被拦了下来,弯刀涌出黑气,两股气劲交错,穆鞍快步上前,手中捏出古怪法印,直接拍向董云。 董云看清楚穆鞍手上法印,终于明白对手手段,这已是第二次见到这种法印和诡异黑气,他此刻心神受损,强行催动卦象防御,胸口有些闷痛,但白虎门前除了自己,应该也没人是穆鞍对手,他再度振作精神,双掌催动出艮卦和坎卦,卦象气劲迅速凝结起来。 董云奋起一步,双掌拍出,卦象和法印拍在一处,层层气浪随即炸裂开来,两人同时被气浪撞击得气血翻腾,周围众人想要上前,但气浪颇为猛烈,数步之内常人没法靠近。 孙林跟着参谋府那队府兵,已来到白虎门,军士们看到同僚和叛军已经混战在一起,即刻拔出兵刃加入了战团。孙林眼尖,第一眼就看到了师兄董云和穆鞍,他也顾不上那么多,快步上去,刚靠近两人周围,轰的一声,董云和穆鞍同时退开了数步。 这一次比拼,两人勉强战平,但董云退得更远,嘴角渗出了丝丝鲜血,孙林一把扶住了师兄,开口问道:“二师兄,你怎么样?” 董云见到孙林,瞪大了眼,惊讶不已,竭力挤出几个字:“你怎么来了?” “等会和你详说,这老头是谁?”孙林看向穆鞍。 “王氏一族的高手,不好对付。”董云简单回了一句,孙林虽然不清楚王氏一族,但能让董云说出不好对付,再看到刚刚一幕,孙林神色严肃起来,体内顿时运转起玄门正气。 穆鞍看向两人,脸色微微一变,他手上的黑色弯刀突然一分为二,快速甩出,分别飞向了董云和孙林。 董云抢先一步,拦在孙林身前,双掌祭出卦象,誓要护住师弟。孙林比董云想象的更为主动,他一个箭步直接冲向了穆鞍,左手玄门正气凝成金色,右手泛出青光,正是五行之力中的金木两气。 穆鞍见到孙林直接冲向了自己,周身突然涌出黑气,一团黑雾向前方汇聚,对孙林形成包裹之势。孙林义无反顾,双掌直接拍出,迅速拍散黑雾,结结实实和穆鞍对了一掌。穆鞍原地不动,孙林退了两步,但他没有停顿,止住退势后,直接跃起,双手划了道圆弧,两道金青之气,以圆弧轨迹交错冲向了穆鞍。穆鞍挥袖打出两团黑气,直接撞拦下对方攻势。孙林身法极快,绕倒一侧,双掌拍向地面。另一侧,董云挡下两柄黑色弯刀后,移动到孙林对面方向,也同时双掌拍下。两股气劲从地下涌动,一左一右冲向了穆鞍。 穆鞍见势不好,整个人突然跃起,躲开气劲。董云和孙林两人互相示意,也骤然跃起,一同夹击穆鞍,三人有来有往站在一块,师兄弟联手,一时压制住了对手。 不远处王之愠指挥叛军进攻白虎门,参谋府府兵则一步都不肯退让,双方僵持不下,王之愠身后又出现了几名高手幕僚,他们加入战团后,形势即刻倒向了叛军,不少参谋府府兵被击杀,叛军士气上来,冲散了府兵军阵。 时不时有府兵倒下,军阵凌乱,节节败退。董云侧眼看到,有些焦急,穆鞍被压制了一段,见到董云分心,他抓住机会,袖中飞出几柄短刀,直刺董云面门。距离极短,来不及抵挡,董云只能趁势向后倒地,避开短刀。 孙林见绿袍老者如此,他左手单掌凝出刀芒,快速挥动形成网状,穆鞍也不示弱,频频挥掌,两人僵持在一块。 董云起身后,环顾四周,看到孙林和穆鞍一时难分胜负,但参谋府府兵已退至白虎门宫门之前,他当下转身,直接赶去宫门方向,想要扭转败势。 御书房内,侍卫来报,钦天监监正求见,文帝听到后,脸色有点不悦,李玄梓在这个时候过来,肯定和昨夜之事有关。其余几人则在一旁纳闷,这个时候钦天监监正过来凑什么热闹。文帝思虑了片刻,让李玄梓进来。 一进御书房,李玄梓看到康亲王一众人,他欲言欲止,文帝心知他的顾虑,让他进内屋说话。进了内屋,文帝即刻开口问道:“李监正,有什么事吗?” 李玄梓再度犹豫片刻,随即极为恭敬,说道:“陛下,今日大乱,老臣关于昨夜一局还有一些想说。” 文帝神色一动,急切说道:“你且说来。” “昨夜一局,推演太后,以日干为已,时干为子,局中对时干也有所指。”李玄梓说的颇为谨慎。 文帝听到时干为子,那不就是自己,他更加着急问道:“有何预兆?” 老监正突然跪下,恭敬说道:“时干落伤门,不吉,但日干在大凶之时,似乎对时干有所保护,生门呼应,正北方向存一线生机。” 文帝听了这番话,有些不知所措,这场风暴一开始,他就犹豫不决,此刻李玄梓这些说话,他陷入了沉默。 李玄梓见到文帝沉默,他不敢再多言语。良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两人急忙赶了出来。 探子来报:“白虎门战况不利,叛军围攻宫门。” 第六章:玄武门破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众人听到白虎门战况,极为心焦,一旦宫门被破,叛军长驱直入,宫中侍卫难坚持多久。 文帝走向邹公公,小声吩咐让他和龙渊雨组去白虎门增援,邹公公转身领了雨组就离开了。 萧承来到玄武门,发现城防军已抵达,他为了追捕李嬷嬷,只能转头去向青龙门出宫。童林随后也来到玄武门前,他想质问几句,但崔嵇和曹济根本没有想对话之意,直接命军士攻门。童林只能命军士防御,他清楚督捕司和武平侯府兵应该抵挡不了多久,他只希望于九门提督府的军士赶紧过来支援。 白虎门前,董云加入战团,几名叛军高手即刻就围住了他,只要击杀了董云,那么参谋府府兵失去了主将,也就不足为惧了。 董云被缠住,他和穆鞍一战,长剑被断,心神受伤,此刻只能以双掌对敌,短时间也忙抽身,但他心知白虎门重要性,时不时吼向军士们,聚拢重建军阵。参谋府府兵听到主将命令,强行振作,三五人一组,成防御站位,渐渐汇拢至宫门前,一时和叛军斗的不相上下。 孙林和穆鞍这边,双方有来有往,周身不断有气浪炸裂开来,穆鞍再度占据了上风,孙林清楚长此下去不是办法,他快速移动,但穆鞍的两柄诡异弯刀时不时出现在他要害之处,几次差点没能躲闪开,他脑中飞速运转,想要破解这不利局面。 穆鞍心中也十分郁闷,一个董云已出乎他的意料,又出现了这名年轻人,半天没能击杀,他手上再度加大力道。 孙林即刻感觉到对手气劲加重了几分,他即刻躲闪,顺时针闪避对手攻势,每隔一段,他极为隐蔽在地上拍下一枚法印,停顿了五次之后,他骤然停住,全身聚起玄门正气,胸前和背后凝聚起乾,坤二卦。穆鞍也感觉到异相,但孙林没给他考虑时间,突然整个人撞了过去。 这一撞十分突然,穆鞍措手不及,迅速挥掌拍中了孙林肩膀,孙林忍痛,但撞势不止,穆鞍被撞退了几步。孙林没有跟上,快步回身,双手一捏法诀,之前五处地面突然泛出金,青,黑,黄,红五股玄气,而穆鞍此刻恰好就在中央。 五股玄气同时冲向中央,穆鞍脸色大变,他知道这是玄门五行阵,他此刻只想躲闪,身形一动,刚刚跃起,突然一只枯瘦手牢牢抓住了他左肩,穆鞍大惊,他虽然注意力都在玄门五行阵上,但神识一直在四周警戒,来人无声无息,他完全没有感应到。眼下他不顾一切,右手仓促挥向身后之人,还没见到来人,左肩一阵巨痛,整个人行动一滞。紧接着,他背后被重重拍了数掌,每一掌都夹带着强大气劲,震碎了其心脉。顿时穆鞍口中鲜血涌出,整个人体内气劲一下子就消散而去,意识渐渐模糊。 孙林看向来人,只见此人身着宦官服饰,年近中年,面部隐隐有些笑意,此刻也一直盯着自己,来人正是邹公公。孙林礼貌的回了回礼,赶紧过去白虎门宫门前,帮助董云。 邹公公看到孙林离开,他看向瘫倒在地的穆鞍,直接一掌拍中其头颅,穆鞍瞬间气息全无。 龙渊雨组随邹公公一道前来,已加入宫门前的战斗,孙林也加入了战团,参谋府府兵见到邹公公已击杀穆鞍,这一阵士气大振,步步为营,逐步把叛军逼退开去。 王之愠狠狠看向邹公公,穆鞍的尸体躺在一边,他十分心痛,招募穆鞍他花费了不少功夫,这几年也帮他培养了不少人。此刻攻门不利,穆鞍身死,他双眼露出凶光,顺势扯下了披风,准备亲自上阵。 邹公公看到王之愠动作,神色严肃,缓缓上前一步,准备迎战。 中原四国有南北榜,北榜针对北秦和西魏,南榜则统计东越及南楚,榜单中记录各国名将及各路高手,名将称为军榜,各路高手则记录在武榜,每三年更新一番,最新一期南榜武榜高手排名中,王之愠位列第九。 就在王之愠即将上前之时,一名斥候从北面飞奔过来,面露喜色来报:“城防军在玄武门势如破竹,即将破门。” 这个消息让王之愠停下了步伐,他不能恋战,此刻最为重要就是入宫擒下文帝,他看了一眼邹公公,转身吩咐了几句,带了两名幕僚直接赶去了玄武门。 邹公公预感到其余几门有事发生,他转身快步冲向叛军,随手击杀了几人,穿过战团,留下龙渊雨组,快速退回宫内。 叛军久攻不下,王氏一族军阵中出现一名青衣幕僚,一挥手,让叛军退后,双方暂时停手,对峙在宫门前。 董云和孙林此刻终于有工夫聊上几句。 半月前,他们师父陈凡了演算到白虎星临东面,金盛木衰,青龙困潭,兵戈将起,王室震动,他让孙林赶赴建业,联络董云,小心行事,以保周全。孙林深信师父演算,即刻出发,在风暴骤起之时赶到建业。董云得知这些,他没考虑过多,忠于王室正统,抵御外戚,相信文帝和莫朴至众人必定有所部署,他嘱咐接下来孙林要多加小心。董云没把穆鞍的异状说给孙林,他想着过了这一场风暴后,亲自回谷,向陈凡了说明一切,再考虑下一步安排。 趁着两军对峙,董云抓紧时间运转体内玄门正气,修复损伤心神,一时间,白虎门前安静了一阵。 莫不语和莫六看到御书房频繁有人进出,他们也了解到了前方战况,两人第一次经历那么重大的事件,捏着兵刃的手渗透出丝丝手汗,一旦叛军入宫,他们只能拼死护卫,莫不语看了看四周风组的成员,到时候这些人又有几人能活下来。再回想文帝所说莫朴至去了禁军大营,但到这个时候,仍然没有禁军过来,他有些担忧爷爷的情况,杨武叙手握重兵,如果他投靠了王氏一族,这一场兵变,文帝毫无胜算。 玄武门前,童林手臂和小腹处都被刺伤,他仍然挥动着兵刃,指挥军士们抵挡城防军。曹济和崔嵇看到武平侯府兵和刑部军士已所剩无几,命令叛军加大攻势,一鼓作气攻破宫门。 九门提督府一千府兵就在此时匆匆赶到,他们直接冲出玄武门,加入战团,一时间把城防军逼退了一段距离,曹济见到支援过来,他提刀直接冲了上去,崔嵇不擅武艺,他就在后军阵中,但此刻已不能再有保留,他指挥后军随主将前进,大批城防军奋不顾身冲向战团。一千余人的九门提督府府兵及零散的一些军士,抵挡了片刻。便被挤压在了宫门前。曹济大刀势大力沉,一阵砍杀后,身后便留下了十多具尸体,防守的军士见到对方主将如此悍勇,心中泛起恐惧。 童林见到局势已难逆转,但他不能退,为人臣子,只能奋战到底。他不顾伤痛提剑上前。曹济早就看到了童林,他看准时机,快步过去,即将靠上之时,猛地长刀划出圆弧,自下而上,直接撞上了童林手中之剑。童林虎口一震,掌中长剑脱手,整个人被震退,踉跄了数步,还未站稳,曹济快步上来,手中长刀一横,划出一道寒光,童林咽喉上就出现一道红色血痕,瞬间血如泉涌,整个人怒睁双目,缓缓瘫倒在地。 九门提督府领军的军官见到刑部侍郎直接被曹济击杀,他慌乱指挥军士们后撤,但已撤无可撤,城防军团团堵住宫门前,对剩下军士一阵屠戮,玄武门前血流如河。 王之愠赶到玄武门时,城防军已在撞门,巨木有节奏地撞击着厚重的宫门,曹济和崔嵇来到王之愠身旁,三人等待破门之时。 御书房中已收到探子消息,童林战死,玄武门即将被攻破。文帝双手微微有些颤抖,下首康亲王和刑部尚书穆惺正想开口让文帝先撤出宫中,但两人都不敢开口。气氛僵硬,文帝突然问道:“禁军可有消息?” 几人愣在原地,没有作声,禁军大营至今没有任何动静。邹公公已赶回御书房,他上前小声说道:“陛下,是不是先撤出宫中,再作打算。” 文帝眼神犀利看向邹公公,邹公公赶紧跪下,这时,康亲王和穆惺正也上前,请求文帝暂退。文帝十分恼火,难道东越基业就要毁在自己手上,他不甘心。 李玄梓一直没有离开御书房,他犹豫再三,第四个上前,他没有多说什么,颤抖着说了一句:“陛下,正北玄武门。” 其余众人没能理解这位钦天监监正的意思,玄武门即将被叛军攻破,这时候应该选择其余三门撤退。文帝听到老监正的话,他能理解,但此刻怎么能从玄武门撤呢。 正当文帝犹豫之时,探子来报,玄武门被叛军攻破,九门提督府府兵,参谋府府兵及守卫朱雀门的康亲王府兵,正在赶往大内抵挡叛军。 莫不语和莫六在门外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两人和风组众人严阵以待,宫内一战,一触即发。 第七章:血战奉天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空中乌云密布,雨水已稀疏落下。玄武门前,雨水混合着血水向四周流散开去。王之愠,曹济,崔嵇三人踩着血水,领城防军大步迈进东越皇宫,直取奉天殿。 奉天殿是东越朝堂主大殿,防御的军队都赶赴殿前集结。董云,孙林与白虎门一战后剩余的参谋府府兵来到殿前,看到九门提督府军士已早到一步。眼下,全部防御军士加起来大约还有不到一千五百人。而对面王氏叛军光城防军一部就有近万人,这一仗难有胜算。 城防军来势汹汹,大内侍卫在副统领刘彦正的带领下也冲到了殿前,两方军士挥舞兵刃,不由分说就战在一块,双方势力差距甚大,片刻工夫,叛军杀到了大殿门口,曹济和王氏一族的高手领头,不断有军士被砍杀。 董云见状,随手提了把朴刀直接迎上了曹济,一刀势大力沉,真接砍向其面门。曹济见到,不慌不忙长刀一横,架住了朴刀,一脚侧踢,直飞董云小腹,董云反应极快,侧身躲开,手中朴刀频频挥动,两人战的有来有往。 孙林一个人迎住了三名王氏一族的高手,他仰仗身法,缠住三人,也没有落下风。 顾旭塘指挥剩余军士拼命抵抗,但效果甚微,叛军人数众多,他让几名随从赶紧去内宫禀报,前殿坚持不了多久。 王之愠和崔嵇没有在奉天殿前多作停留,他们领了一队高手,直去宫内。 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雨也越下越大,宫中厮杀声夹杂着雨声,极为惨烈。 文帝听到各路来报,他虽然不甘,但眼下只能先撤离,再作打算。邹公公让风组走在前头,刘彦正从前殿领了大内侍卫回来保护文帝众人走在后面,一前一后,出了御书房,向宫外朱雀门撤去。 没走多久,迎面撞上了王之愠和崔嵇。王之愠大喜,他大声喊向文帝:“陛下,你这是要去哪里?”文帝愤怒回道:“王之愠,你在干什么,领了大队军士杀进宫内,大逆不道。”王之愠突然大笑起来:“我干什么?今日我反了,东越也该换主了。”言闭,周围王氏一族的高手就上前冲杀过来。 莫不语和风组众人赶紧拦住这些高手,王氏一族这些人手段极强,风组以三人一伙,勉强拦下了十余人,双方在走道上斗得有来有往。文帝见去路被拦,在一众大内侍卫的护送下,准备从另一条道撤去。 王之愠看到文帝想走,他突然跃起,冲向文帝,誓要一举拦下。就在王之愠跃起之时,邹公公移步,挡在了文帝身前。 两人先是对了一掌,王之愠原地不动,而邹公公则被逼退了几步,王之愠不愧位列武榜第九,他快步上去,衣袖中甩出一柄短剑,直飞文帝身后。邹公公对了一掌后,气血有些不畅,但短剑直飞过来,他掌上凝起气劲,双掌拍了出去,手掌和短剑一碰,掌中被划开一道,但也勉强拦下了短剑。邹公公忍痛,眼神中露出森森杀气,身形瞬间一动,来到王之愠面前,双手成勾状,直取对手胸膛。王之愠知道这名中年太监不简单,他久未与人交手了,眼下不能过多纠缠,手中顿时汇聚了深厚气劲,拍中邹公公双手。两人气劲都凝聚在双手,每次碰撞都发出闷响,两人斗了十余回合,王之愠心急,手上再加大气劲,一掌三重劲,邹公公没有料到,提气接下了一掌,但没料到后续两重气劲,又再度被震退,整个人踉踉跄跄,口中隐约泛起一股腥甜。 莫不语率风组抵挡了一阵,城防军一部也赶了过来,对方一下子聚集起了大量军士,风组抵挡不住,快步回撤。莫不语和莫六来到邹公公身边,见到他有些气喘,再看向王之愠,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出手,攻向王氏族长。王之愠见到两名小辈向他攻来,十分不屑,双掌齐出,拍中两人兵刃,两人手上都重重一震,酸痛不已,勉强握住兵刃,但手臂不停颤抖。紧接着,几名王氏高手快步上来,直接攻向三人。王之愠则是领着其他军士,绕开三人,快步向文帝撤退方向追去。 邹公公面对王氏一族的人,没有几个回合,他挥出一掌,拍在对方佩剑剑身之上,掌势不止,直接带动剑身重重撞在对手胸口,飞出倒地。他快步移动,帮莫不语和莫六拦下其余几人,吩咐两人快速追文帝。莫不语和莫六听命,赶紧快跑,顺着之前文帝撤离方向赶去。 文帝众人退了一段,发现宫中到处都是城防军和王氏叛军,他们被逼向奉天殿方向。奉天殿内正是曹济的城防军主力,眼下,他们似乎正在进入层层包围。 董云看到殿内有一队侍卫簇拥着几人,匆忙撤来,他定睛一看,正是文帝。曹济也看到了来人,两人第一反应都是要靠拢过去,只是目的不同。董云猜想宫中已有大批叛军涌入,不然文帝一众不会向奉天殿方向撤过来。紧随文帝之后,王氏叛军和城防军蜂拥而入,董云大惊,他一刀横劈,甩开曹济,快步向文帝方向赶去,同时大声吼向众人:“保护陛下。”孙林见到师兄颇为紧张,甩开几名王氏高手,快步过来董云身旁,师兄弟合作击杀了不少叛军,向文帝附近靠拢过去。 殿内众军士闻声,马上聚拢过去,把文帝众人护在中间。城防军在曹济带领下团团围拢上来,军士们兵刃不停碰撞,喊杀声不断。 王之愠也赶至奉天殿,看到文帝已被围住,他面露一丝阴冷微笑,对崔嵇耳语了几句。崔嵇转身领了几人就离开了。接着王之愠一挥手,一众王氏叛军就冲向了战团。参谋府府兵,大内侍卫,九门提督府军士已战至极限,眼看叛军越来越多,众人有些心灰意冷。战团逐渐缩小。董云,孙林,顾旭塘,刘彦正四人身上也添了不少血痕。 莫不语和莫六摆脱了叛军,和十来名风组成员也赶来了奉天殿,他们见到殿中一团混战,没有多想,只能提起兵刃加入战团。 双方又厮杀了半个时辰,护住文帝的军士越来越少,王之愠失去了耐心,他看准机会,一个箭步,穿过数人,直接挥掌拍向了文帝身后。文帝身旁,武平侯陈麟见到王之愠过来,他手中虎头大刀一挥,直砍向王之愠双臂。 陈麟虎头刀夹带了刀芒,还没撞上王之愠双掌,一股凛冽刀势笼罩过来。王之愠清楚这名老将军颇有些手段,他不敢大意,双掌中劲气凝聚,快速一合,穿过刀势,牢牢夹住了虎头大刀。陈麟显然没有料到对手会如此冒险,用手掌夹住自己兵刃,他双手握住刀柄,猛地一扭,想要摆脱,但刚用力,就发现刀柄死死被王之愠吸住,动弹不得,反观王之愠,手上用劲一扯,猛地夺下了武平侯虎头大刀。陈麟双掌被刀柄磨破了皮,他不敢有所停留,赶紧在掌中凝聚起刀芒,左右手同时挥动,直劈向王之愠面门。 王之愠也不退让,双手也同时凝聚出刀芒,两人掌中刀芒互相交错,没有片刻,陈麟胸口,小腹,肩膀出被刀芒划伤,鲜血渗出。而王之愠这边则是毫发未伤,高下立分。陈麟受伤,用手捂住了小腹处最深的一道伤口,连连退了几步,莫不语和莫六就在他不远处,两人见到老将军踉跄后退,同时过来扶住了他。 奉天殿外,天色已暗,雨越下越大,空中突然一道闪电划过,接下来阵阵雷声,大雨倾盆而下。大殿中叛军点燃灯火。文帝周围只剩下了五十来名军士,兵刃之声也渐渐停止,叛军牢牢层层包围。曹济横刀在前,看向对手,这一阵已十拿九稳。 王之愠没有追杀陈麟,他看准了文帝,身上气劲涌出,一步步缓缓走了过来。董云,孙林,莫不语,莫六四人还勉强能坚持,拦在了文帝身前。曹济看到王之愠上前,他一挥大刀,紧随其后。文帝看到两人如死神般靠近过来,心中惊恐不已,李玄梓则在一旁,左手牢牢扶住了他,右手捏住了几枚烟丸。 董云有些懊恼,自己身为东越臣子,这一战就算战死,也无可厚非,但师弟孙林确是无辜被拖下了水,此刻想要抽身离开也不可能,他靠近孙林,一捏他肩膀,孙林看了一眼二师兄,没有说话,刚入世就撞上了这宫中风暴,他也无可奈何,眼下只能奋力一战,想办法突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莫不语和莫六身为龙渊,他们不能眼看王之愠和曹济就这么过来,莫不语率先一步冲出,手中一柄长剑凝聚气劲,飞速挥动后,甩出了层层剑芒,直飞王之愠面门。莫六紧随在身后,双手短刀齐出,配合莫不语一同杀出。 曹济见到两人过来,一个跨步上来,跃过王之愠,一刀横劈,直接迎住了两人。孙林和董云没有想到这两名小子会率先冲出,两人对视一眼,手上同时祭出八卦卦象,一左一右攻向了王之愠。 第八章:禁军异动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王之愠看到董云和孙林手上卦象,在白虎门前就已见过。此刻他周身气劲凛冽,待两人靠近之时,猛地一振,气劲轰然而出,两人都被撞的有些站立不稳,董云一侧身,绕开几道气劲,一掌拍出,王之愠挥袖挡下,董云手上加大气劲,勉强和王之愠斗在一处。孙林想要过来帮忙,但几名王氏高手已赶至,他有些狼狈应付着,不断后撤。 曹济刀势迅猛,莫不语和莫六也是勉强抵挡了几招,连连后退。 孙林,莫不语,莫六三人抵挡一阵后,都后退了一段,十分巧合撞在了一起,这是三人第一次携手对敌。 曹济和王氏一族的高手把三人围在中间,莫不语看向孙林,孙林微微一笑,莫六则在一旁插嘴:“你还笑的出来啊。” 孙林颇为乐观说道:“这时候总不能让我哭吧。” 莫不语和莫六听他这么一说,突然也想笑。还没笑出来,曹济耍开大刀,层层刀芒向三人笼罩过来。莫不语一把推开孙林,甩出几朵剑花,撞向刀芒。莫六则是高高跃起,双手短刀飞出,两人配合默契,但曹济仰仗气劲雄厚,频频挥出刀芒,劈开剑花和短刀,刀芒直飞两人,莫六肩膀率先被划伤,莫不语手中剑身撞上刀芒后,也是虎口生疼,两人被震退,孙林赶紧上来一把托住,同时凝力挥出一枚卦象,阻拦了曹济半刻。 曹济挥刀劈碎了卦象,略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刀芒更盛,他大刀左右交错织起一层刀网,把三人牢牢锁定当中。 三人顿时感到行动受阻,时不时有刀芒从诡异方位劈来。孙林情急之下,一掌重重拍在大殿的花岗岩地板上,地板微微有些开裂,裂缝之中,一道玄门正气骤然窜起,形成离卦状,刀芒和离卦不断碰撞,但明显曹济的刀芒更为犀利,离卦有些开裂破损。莫不语见状,快步到孙林身边,也同时一掌拍下,一道巽卦升起,叠在了离卦之上。孙林看向莫不语,见他神情严肃,手上再催动气劲。两卦叠起后互生感应,卦象逐渐加强,和刀芒形成对峙。 曹济这一阵刀网用上了近八成气劲,他原本以为能给予这三人致命一击,此刻被拦下,他怒火骤起,疯狂挥动大刀。莫不语和孙林竭力坚持,莫六在两人身后,他双刀已失,左右衣袖中甩出四支袖箭,袖箭以半圆弧状轨迹绕向曹济背后。曹济全部注意力都在孙林和莫不语身上,但此刻袖箭将至,他也已感应到了,回刀侧身。 就在曹济回刀,想用大刀挑开袖箭时,一道身影猛地飞至他面前。他心中大叫不好,来人毫无声响,手段必定不凡,身后有孙林和莫不语,他只能把刀一横。来人双手成爪状,牢牢扣住了他的大刀,四支袖箭齐刷刷刺入他胸口。曹济吃痛,此刻他也看清来人,正是满身血污的邹公公。莫不语和莫六见到邹公公心中舒了口气,他击退了王氏几名高手后,迅速赶来,趁着夜色,靠近曹济,看到转瞬即逝的机会,他毫不犹豫的跃出。 邹公公双手一用力,生生夺下了曹济大刀,一把丢在地上,曹济连连后退,嘴角流下丝丝鲜血,身边的王氏一族高手赶紧上来,迎住邹公公。莫不语收起巽卦,快步上前,但城防军涌了过来,把孙林、莫不语、莫六围住,三人拼命抵挡,身上再度被划出了道道血痕。 奉天殿中,最为凶险的却是董云,他周身祭出了四道卦象,和王之愠斗了几个回合后,卦象破损不堪,身上中了两掌,嘴角还有血渍,浑身气劲几近枯竭,整个人完全依靠意志坚持着,反观王之愠气定神闲,他一步步迈近文帝,一股威压笼罩过来。 李玄梓不停看向奉天殿殿门,忽地一道闪电骤起,他隐约看到城防军有些军士,在四处走动,似乎是在准备火把。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他左手一拉文帝,右手飞速丢出了烟丸。烟丸还未落地,就被王之愠一挥袖撞散,也正是因为王之愠这一袖,奉天殿中顿时烟雾大起。 大殿中本来就不敞亮,烟雾大起后,众人都有些惊慌失措。曹济忍痛大喊:“不要乱、不要乱,看住文帝。” 王之愠十分懊恼,他不清楚李玄梓丢出来的是什么,但眼下,大殿中混乱一片,文帝肯定趁机想要逃脱。他不顾一切,凭借感觉向殿门方向冲去,口中不停喊道:“快堵住殿门。” 李玄梓拉住文帝,的确是逃向了殿门方向。顾旭瑭、刘彦正、陈麟几人受伤都颇重,他们隐约感觉文帝离开,也已无力跟随。康亲王和穆惺正则是紧随文帝和李玄梓,四人快步到了殿门口。但王之愠的声音却越来越近,似乎就在跟前。李玄梓从怀中摸出几张符纸,顺着声音方向就甩了出去,随即拉住文帝,赶紧后退几步,伏在地上。符纸在空中悬浮片刻,突然纷纷炸裂开来。不少军士哀嚎声就在附近响起。李玄梓赶紧拉起文帝,两人奋不顾身跑向殿门。就在刚出殿门之时,只见王之愠犹如死神出现在了眼前,只见他身上有几处伤痕,眼泛凶光。 文帝和李玄梓大惊,但已避无可避。王之愠一手劈向文帝面门,文帝绝望万分,木讷得闭上了眼。这一掌就将撞上文帝,突然一只血手从他身后伸出,牢牢扣住了王之愠来掌,文帝同时被来人重重一撞,摔倒在一旁,李玄梓赶紧过去扶起。两人起身看到邹公公和王之愠战在一块,邹公公明显已是强弩之末,他不顾自己生死,招招搏命,只为推延。文帝身后穆惺正、康亲王及几名军士也快步赶来,邹公公趁间隙,吼道:“快走!”文帝和众人也没犹豫,赶紧离开。王之愠想要追赶,邹公公猛地整个人爆出红色气劲,双臂渗出鲜血,出招力量比之前迅猛了数倍,王之愠一时也难以摆脱。 军士们拼命砍杀殿外城防军,但寡不敌众,不少军士又被砍伤。这时候,董云也从殿内冲出,他随手捡起一柄大刀,一顿砍杀。孙林、莫不语、莫六稍后也冲了出来,三人加入后,城防军逐渐有些抵挡不住,渐渐被打开了一个缺口。董云护住文帝众人,拼命从缺口方向冲出。 宫中今日大乱,此刻是漆黑一片,众人不顾一切跑着,也分不清东南西北。跑了一段后,文帝发现身边只剩下了李玄梓、董云、莫不语、莫六,还有一名陌生青年。六人瘫坐在地上休息了片刻。突然听到有叛军追赶过来的声响,无奈只能再度起身,朝声音相反方向跑去。 宫外禁军大营,杨武叙昨夜收到王之愠通过幕僚给他的书信,邀他一道起事,承诺事后高官厚禄。杨武叙似乎早有所料,他没有立刻应承下来,只是回了王府幕僚一句:“他会见机行事。”这一句话让王之愠想了良久,猜测杨武叙是要观察形势后再出兵。这样一来,也可简单理解为,杨武叙并不偏帮那一方,那禁军前期选择中立,那么自己这一方的军力也就足够击溃文帝一众了,所以王之愠今日兵变信心十足。 莫朴至中午后来到禁军大营,他费尽口舌,杨武叙则是一言不发。莫朴至十分愤怒,但无可奈可,当听到军士们来报,城防军攻向玄武门的时候,他即刻要走。这时候杨武叙却突然发难,让军士们扣住了莫朴至。莫朴至大骂杨武叙叛贼,杨武叙听的心烦,就让军士们把他带了下去,关在营帐中。大约一个时辰后,太后宫中李嬷嬷突然来到禁军营中,李嬷嬷简单吩咐了几句,杨武叙一一应诺。让其中一名副将带一队军士赶去六部,另一名副将带上莫朴至及一千人禁军直奔王氏一族府邸。自己和李嬷嬷则率军开赴玄武门。快到玄武门时,杨武叙再度分兵,一队军士由他手下亲信白赞带领转去青龙门入宫。 大内侍卫统领萧承追赶李嬷嬷到禁军营帐附近,见她进了营帐,萧承不清楚眼下禁军立场,也就不敢冒进,在营帐外等待了一段,看到禁军异动,他没有过多考虑,赶紧赶回宫中。 玄武门外驻守了一部分城防军,杨武叙二话没说,让禁军射出弓弩,冲杀上去。两军纠缠了一段,由于禁军人数众多,城防军大部又在宫内,玄武门即刻就被禁军攻占。杨武叙在玄武门驻守了一队禁军后,命其余各部冲入宫内。 文帝不知所踪,城防军把顾旭塘,刘彦正几人绑在殿内,命城防军及王氏叛军大肆搜捕宫中。王之愠和受伤的曹济站在一起,两人默不作声,只能默默等待。 还未等到文帝的消息,几名城防军匆匆来报,禁军从玄武门杀入。王之愠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凉,他狠狠骂了一句杨武叙。曹济深知禁军入宫,一旦他们碰到文帝,那么形势将被逆转,他提刀叫上一队军士,快步离开奉天殿,前去搜索文帝下落。 第九章:血浓于水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空中大雨倾盆,雨水夹杂血水,在几处宫门前肆意蔓延开,时不时再有几道闪电,颇有些阴森诡异。文帝众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听到前方有大量军士的厮杀声,他们有些奇怪,按理说此刻宫中守军已所剩无几,那里还有大队军士出现。莫不语思虑了片刻,他和文帝同时出口:“禁军!”众人听到,反应过来,眼下也只有禁军才能派出大队军士。文帝和莫不语想到莫朴至,看来他终于说动了禁军前来护驾。 董云问向文帝:“陛下,我们要和禁军汇合吗?” 文帝经过今天一役,一直处于劣势,眼下禁军出现,犹如救命稻草,他激动说道:“去,快靠过去。” 众人此刻浑身被大雨淋透,颇为狼狈,董云和莫六走在前头,看到几名城防军溃逃过来,起手就将几人击杀,追赶的禁军见到迎面来人。止住了步伐,吼道:“来者何人?” 董云接话:“我乃兵部侍郎董云,陛下就在我身后。” 禁军听到陛下,一人赶紧转身跑向杨武叙,余下几人快步上前,护住文帝。 杨武叙和李嬷嬷随后就赶了过来,见到文帝,即刻下跪请安。文帝情绪有所缓和下来,他在杨武叙赶来之前,已在脑中思虑了几遍,杨武叙此刻才来救驾,说明他并非忠于自己,莫朴至肯定是花了不少工夫来说服他前来,眼下自己只能尽力安抚,待叛乱平定后,再定罪于他。但文帝见到李嬷嬷随杨武叙同来,他猛地明白,李嬷嬷才是说服杨武叙之人。 文帝让两人起身,随即吩咐杨武叙率军平定王氏一族叛乱,缉拿王之愠,曹济众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文帝说的颇为狠辣,李玄梓似有深意看了一眼文帝,赶紧把目光移开。 杨武叙应诺,让禁军先寻一处安全落脚地,带文帝众人前去休息,自己则提刀赶向奉天殿方向。李嬷嬷没有跟着杨武叙离开,而是缓缓过来,轻声向文帝说道:“太后有言,血浓于水。” 文帝听到李嬷嬷这一句话,心中五味杂陈,在最紧要关头,王太后在家族和亲子之间还是选择了自己,这一句血浓于水,让他鼻中泛起一阵酸楚。他问向李嬷嬷:“太后病情如何?”李嬷嬷抬头看了一眼太后寝宫方向,缓缓说道:“太后在奴家出宫之前就已殡天了。”听到太后已逝,文帝眼中泛出泪光,身边众人也沉默不语。李嬷嬷郑重向文帝行了个大礼,快步向奉天殿方向过去。 崔嵇领了叛军在内宫不断搜捕王室中人,除了太后寝宫,他已擒下了不少王室成员,他准备把众人聚集在奉天殿中,等候王之愠发落。一众叛军正押送王室众人赶去奉天殿,侧面突然杀出一队禁军,领头的正是白赞。白赞见到城防军押解一众王室成员,他二话没说,指挥禁军上前拼杀。崔嵇见到禁军出现,心中极为震惊,他赶紧让叛军们不要过多纠缠,赶去奉天殿。 白赞十分顺利救下了一众王室成员,分出一队军士保护他们先出宫安顿,随后领了其余人赶去太后寝宫。 曹济率先撞上了杨武叙,两人颇为熟识,但此刻缺如陌生人一般,曹济身上有伤,他扭头就走,杨武叙没有追赶,而是指挥禁军把周围城防军一一击退。 崔嵇,曹济来到奉天殿中,王之愠眉头紧缩,杨武叙倒向文帝一方,他心中清楚,再想扭转局势已微乎其微。但他不甘心,只差一步,就差了一步,他看向奉天殿上龙椅,就差一步就可以坐上这位置。崔嵇脑中反复盘算,他靠近王之愠,轻声说道:“家主,我们是否先撤出建业,再作打算。” 王之愠看向崔嵇,两人已相识近三十年,崔嵇此刻提议离开再作图谋,可能是唯一能保全自己之策,但再作图谋谈何容易。禁军大部攻入宫中,以莫朴至和杨武叙算计,他们肯定已分兵去了王家,这一战王家精英尽出,肯定无力抵挡禁军。他心中愤恨,但考虑这些跟随自己的幕僚手下及王氏一族,他暗自下了决定。 王之愠挥手让曹济过来,神色有些黯然说道:“曹济,你和崔嵇领众人从朱雀门突围出去,即刻回去家中,带族人们离开建业,照顾好淑宓和平耀。” 曹济有些不愤,说道:“家主,我们还未失败,我即刻清点城防军,和禁军决一死战。” “不用了,杨武叙和莫朴至肯定已派人去了家中,眼下你们要即刻赶去,保住王氏一族香火,记住这场失败,他日卷土重来。” 崔嵇和王之愠相处三十年,他第一次感受王之愠如此无奈,但同时也明白王之愠的用意。他拉了一把曹济,神情颇为坚决,说道:“家主放心,我等一定保全公子和宓小姐安全。” 王之愠微微一点头,曹济还想再说什么,崔嵇一把拉住了他,曹济极不情愿随崔嵇离开,朝朱雀门赶去。 奉天殿中,城防军得知禁军前来,军心涣散。大殿中邹公公,陈麟,顾旭塘,刘彦正等人围坐在一侧。他们得知禁军过来,甚为欣慰。 王之愠并不想放过这些人,他缓缓走向他们。邹公公竭力挣扎站起,他刚刚为了抵挡住王之愠,服下了能短时间激发潜能的红蚀丸,此刻他极度虚弱。王之愠一伸手,捏住了邹公公咽喉。邹公公呼吸不畅,他拼命张大了口,依稀吸入丝丝空气。王之愠手上加大力道,邹公公顿时双眼泛白,意识模糊,其余几人想要上前阻止,王氏一族叛军即刻拔出兵刃拦住了众人。 殿外突然响起一声闷雷,紧接着,一道银光飞向王之愠手臂。王之愠感觉到银光上凛冽气劲,骤然收手,挥掌拍中银光。邹公公顿时瘫倒在地,他大口呼吸,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他侧眼看到地上一支银簪,整个人为之一震,口中颇为吃力吐出两字:“师姐。”他挣扎着过去,用手抓住银簪,牢牢捂在了怀里。 王之愠看向银光过来方向,几名城防军踉踉跄跄退进大殿,一名着宫中侍女服饰的中年妇人缓缓迈进奉天殿。妇人面容姣好,双眼颇为秀美,但岁月在她眼角还是留下了丝丝纹饰。 “李嬷嬷,好手段。”王之愠看到来人,淡淡一句。 “王家主,大势已去,你此刻放下屠刀,陛下或许还能饶你性命。”李嬷嬷颇为耐心说道。 “不必了,老朽明白,禁军是丫头的意思吗?”王之愠口中的丫头正是王太后,早年王太后在王家中,这位叔父就颇为照顾她,直至成为太后,王之愠在背后颇多助力。无奈权力争斗,近年来,双方越行越远,王之愠此刻一句丫头,心中也是颇为心酸。 “太后已走,她希望平息干戈。”李嬷嬷此话一出,王之愠再度被震动,虽然早就知道太后病重,但此刻被告知丫头确确实实离开了,他脑中不断浮现出王太后自幼年开始直至母仪天下一众场景,他苍老的面庞上,依稀有水滴落下。 王之愠和李嬷嬷两人都伫立不动,杨武叙在殿外指挥禁军扫平了城防军后,骤然领兵冲进了大殿。 杨武叙这一出现,王之愠眼中冒出通天怒火。他恶狠狠说道:“杨武叙。” 杨武叙第一次见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王家家主如此模样。他没有退让,一挥刀,冷漠回道:“有何赐教?” 这一句把王之愠的怒火激至顶峰,他整个人气劲轰然而出,周身泛出层层气浪,夹带丝丝声响,手臂则青筋爆出,显然在掌上已凝聚了雄厚气劲。 杨武叙不敢大意,王之愠排南榜武榜第九,此刻已被彻底激怒,他也着实没有信心能抵挡多久。 一众禁军已冲杀进来,领头几人看到王之愠挥刀上前,杨武叙赶紧叫停,但还没开口,对面王之愠身形一闪,几名禁军军官就被王之愠挥掌击杀。随即,王家家主瞬间快步到了杨武叙面前,一掌雄浑无比拍向其胸口。 杨武叙不敢硬接,他一个侧身,想要躲闪,但掌势频频,他退了两步,还是被追上,避无可避,只能横刀一推,王之愠也不畏大刀,手掌就直接拍在刀刃之上,雄厚气劲把杨武叙推出去数米,刀身还重重撞击在胸前甲胄之上。这一击直接让杨武叙口吐鲜血,但他颇为悍勇,一口血水吐在大殿地上,手中气劲运行到刀身,只见手中大刀泛出层层叠叠刀芒。猛地冲出,直劈王之愠。两人气劲雄厚,频繁对招,一掌一刀时不时炸出气浪。周围军士都是惊讶不已。 李嬷嬷趁机让禁军上前救人,禁军和城防军混战一团,大殿中血流不止,血水渗入殿中花岗岩,丝丝血色,分外醒目慎人。李嬷嬷击倒几名城防军,快步来到邹公公身旁,一把扶起了他,邹公公看到熟悉的面庞,有些欣慰,想说些什么。但一时语塞,倒是李嬷嬷语气温柔,先开口问道:“你没事吧?”,邹公公点了点头,嬷嬷示意他休息片刻,招呼两名禁军过来扶着他,先离开大殿,其余几人也被众军士扶起,一一离开。 王氏一族还有几名高手垂死挣扎,李嬷嬷双眼泛出一丝杀气,快速向几人方向过去,邹公公在大殿口看到她轻盈的背影,叹了口气,若有所思离开了。 第十章:突生变故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李嬷嬷手段颇为高强,简单几个回合就把王氏一族几名高手击伤,禁军们一一擒下,众军士们都十分诧异一位宫中嬷嬷武艺居然如此不俗,大内果然藏有高人。李嬷嬷没有理会军士们异样眼神,她见到杨武叙已被王之愠压制,即将溃败,她赶紧过去。 人未至,手指成剑指状,频频挥出了数道剑芒。王之愠有所感应,他这个级别的高手,对周围一片空间内,稍有异动,神识就能即刻感应到。他重重一掌拍开杨武叙,回身拍出数掌,一一拍碎剑芒。 李嬷嬷侧面一个箭步,来到杨武叙身边,一掌抵在他后背,止住了退势。 杨武叙气喘吁吁,说道:“果然不愧是武榜高手。”李嬷嬷神情严肃,袖中甩出一柄软剑,舞起一阵剑花,冲向了王之愠。杨武叙有些汗颜,他大口呼吸,回复了些气劲,即刻提气,紧跟李嬷嬷上去。 王之愠虽然位列武榜,但从邹公公开始,他已和陈麟,董云,杨武叙几人都激战了一番。毕竟年龄大了,他也已有些力竭。 李嬷嬷软剑舞出的剑花,毫无规律可寻,飘忽不定。王之愠化繁为简,仰仗雄厚气劲,牢牢护住周围,不让剑花靠近自己,静待对手出现破绽,一击击杀。 李嬷嬷一时也难以攻破王之愠护体气劲,但她自有打算,剑花每次撞上气劲,隐隐都能感觉到些许削弱。她也是习武之人,如王之愠这般长期凝聚气劲,消耗甚大。长久下去,相信肯定能有所突破。 杨武叙尽量配合李嬷嬷攻势,他见缝插针,时不时重重劈出几道刀芒。王之愠见到杨武叙格外愤怒,他不顾李嬷嬷的剑花,任由其打在身上,径直挥掌劈向了杨武叙。 杨武叙厚重的大刀几次和王之愠手掌碰撞上,每一次都撞的气血翻腾,手臂酸麻,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咬牙坚持,以待李嬷嬷能有所突破。三人混战在一块,旁边军士也无从插手,李嬷嬷手上软剑如灵蛇般几次差点穿透王之愠的护体气劲。王之愠也感觉到了自己的气劲在减弱,他感叹自己年老,但要他束手就擒也绝不可能。 奉天殿中激战正酣,文帝一众在玄武门外一处院落安顿下来,邹公公、陈麟、顾旭瑭、刘彦正几人也被禁军护送过来。文帝看向众人,他心头有些疑惑。龙渊今日倾巢而出,雨组支援白虎门,风组一直在他身边奋战,已损伤惨重,雷组和电组在宫中和城防军交战,他撤退之时也有遇到,但一直没有看到龙渊的三名长老,这让他十分不解。三名长老,一人是混元派高手洛凛,其余两人则原是江南水寨的护法,三人从兵变开始就不知所踪。 过了半刻钟,康亲王和穆惺正领着一队康亲王府府兵,匆匆来到院落中,两人见到文帝,赶紧上前跪拜,看到陛下无恙,颇为欣慰。康亲王问向禁军一名军官,眼下情况如何,军官汇报,禁军已控制住了局面,大部分军士由杨武叙统领在奉天殿中围剿王之愠和剩余叛军,另有一支军士在追捕逃出宫外的曹济众人。康亲王闻言,点了点头。 已近子时,今日一战,众人都是精疲力竭,随意找了落脚之地,抓紧休息。文帝突然起身,开口道:“去奉天殿。”董云、莫不语、莫六三人赶紧上前。康亲王和穆惺正也赶紧命府兵们集合,保护陛下。 邹公公几人伤重,文帝就由康亲王和穆惺正领府兵及一小队禁军护送,董云、孙林、莫不语、莫六四人紧随前去奉天殿。 众人行了半段,变故突生。康亲王黑暗中突然抽出了佩剑,剑光一闪,身旁穆惺正和一众府兵也是即刻发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击杀了小队禁军。董云四人赶紧把文帝护在中央,连连后退。还没退出几步,康亲王府府兵就把文帝围了起来。文帝大怒,朝康亲王和穆惺正吼道:“逆贼!” 康亲王从府兵人群中缓缓走了出来,冷冷说道:“王氏一族才是逆贼,你身上也流着王氏的血,不配做东越之主。” “好,想不到你们隐忍至此。”文帝狠狠看着康亲王。 “多说无益,受死吧。”康亲王言闭,一众府兵就冲杀上来,董云四人赶紧护住文帝,四人拼死厮杀,但对方人数众多,文帝肩膀被刺中,顿时血流不止。莫不语赶紧扶住文帝,吼道:“突出去。”他话音刚落,一道寒光突然射向文帝背后,莫不语感到一阵冰寒之气袭来,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动,挡在文帝身后。寒光凛冽,直接穿入了莫不语的后背,他背心上一阵剧痛,一口鲜血喷在文帝身上,眼前模糊起来。文帝也是大惊,转身扶住了缓缓瘫倒的莫不语。 黑暗中,一名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浮现出来。文帝定睛一看,正是龙渊今日埋伏在宫中的其中一名长老,洛凛。 “原来你已投靠康亲王,难怪今日厮杀从未见过你们几人,其余两名长老是投靠过去了,还是已遭你毒手?”文帝迫切想要解开疑惑。 “不久你就能见到那两人。”洛凛声音有些嘶哑,缓缓回了文帝。文帝明白两人应该是已被击杀,董云、孙林、莫六三人赶紧逼退了几名府兵,快速拦在文帝和莫不语身前。 “你以为我不知道所谓的龙渊,每年内务府都有一笔数额巨大的银两被邹公公提走,既然你要建立自己的势力,我也不介意帮帮你。”康亲王对着文帝说了一番。 “好,好!”文帝颇为无奈吐出两个字,回想今日风暴,王之愠、康亲王都窥觊帝位,在他身边埋下暗桩,防不胜防。真正助力帮他的反而是王太后,此刻太后已殡天,他后悔往日和太后作对的种种。 康亲王有些不耐烦了,他一声:“杀!”府兵们全部涌上,董云、孙林、莫六三人狼狈抵挡着,洛凛看出三人董云应该是领头之人,他身形一动,提剑朝其过去。 董云应付众多府兵已十分吃力,洛凛剑尖从府兵中间突然刺出,径直抵至他胸口,董云赶忙侧身,同时挥掌拍向剑身。洛凛手中之剑却是突然离手,诡异划出一道圆弧,剑尖牢牢锁定董云。剑尖未至,洛凛双手挥出,剑、掌同时攻向了董云胸膛。形势严峻,董云又一次强行催动体内气劲,身前聚起震卦卦象,但这一道卦象随着其一天的消耗,比之前暗淡了不少,洛凛的剑和掌牢牢撞在卦象上,未能坚持半刻,卦象就碎裂散去。剑和掌势短暂一滞后,还是撞了过来。董云只能挥掌硬接,四掌一碰,董云被直接震退数步,撞倒几名府兵才止住了退势,他赶紧起身,眼前只见一剑飞至,他慌乱一侧身,右肩却被深深划出一道,鲜血即刻渗透了外衣。董云单膝跪地,左手撑地,勉强不让自己倒下,气喘不止,发现体内已难再提起气劲。孙林在一旁看的心焦,他竭力摆脱几名府兵,手上祭出两道卦象,直拍洛凛。洛凛似乎早有感应,一甩手召回飞剑,频频刺向孙林,两人一时斗在一处。文帝这侧只剩下了莫六一人抵挡府兵,他擅于刺杀,此刻面对众多军士,他盲目抵挡着,身上又多了几道血痕。 康亲王亲自提剑上来,只剩下了寥寥几人,他即将成功,只要击杀了文帝,对外宣称是陛下赶去奉天殿途中,遭遇了溃败的城防军,随后自己率领府兵击杀城防军,再赶去奉天殿拿下王之愠,扫平叛军。文帝虽然成年,但还未立后,也无子嗣,这样一来,只要穆惺正等人鼓动,推他成为东越之主,他就是这场宫变的最后赢家。 莫六被几名府兵撞开,董云在另一侧竭力抵挡着周围的府兵,孙林侧目见到康亲王向文帝走过去,他虽然不是东越臣子,但清楚董云是守护文帝一方,关键时刻,他奋力跃起,一脚重重踢向洛凛,洛凛用剑一横拦在身前,孙林一脚踩在剑身之上,借助剑身反弹之力,他整个人反向飞向康亲王,快撞上之时,他双手成剑指状,凝聚气劲。康亲王的注意力都在文帝身上,他没有留意身后孙林朝他撞来。洛凛见状,大叫不好,赶紧吼道:“小心。”同时把飞剑直接甩出,飞向孙林。 这一切发生的短短几瞬,就在康亲王挥剑刺向文帝之时,孙林双手剑指重重点在了其后背之上,但几乎是同一时间,洛凛的飞剑也重重刺在孙林背上。康亲王整个人一顿,胸口一闷,随即佩剑脱手,口中一口鲜血涌在文帝身前。文帝则是毫不犹豫,即刻抓起身旁一柄长刀,整个人猛地窜起,长刀狠狠插入康亲王胸口。康亲王双眼怒睁,看着文帝还略带稚气的脸,诧异不已。文帝同样看着对手,他双眼微微一缩,手上加大力道再猛地一转,康亲王一口鲜血径直喷在了文帝脸上。文帝眼神冷漠,用力一抽长刀,随即重重一脚踢在康亲王小腹上,康亲王倒地后,立即停止了呼吸。孙林从一旁勉强爬了起来,他用力抽出了背上的飞剑,口中不停有鲜血渗出,竭力站住后,他看向康亲王尸体,只见他双眼一直怒睁着,只差一步,他就可以成功,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死不瞑目。 府兵们见到主子已死,有些不知所措,穆惺正和洛凛也看到了康亲王被杀,两人还想上前,但突然出现了一队侍卫在飞速靠拢过来。两人无奈,主子已死,只能想办法快点逃出建业城,再作打算。 萧承回宫后,聚拢了一部分大内侍卫,他不停在宫中寻找文帝的踪迹,直到碰到几名禁军军官,得知文帝在玄武门外,他飞速朝玄武门赶来,半道看到有不少军士在前头聚集,似乎围住了什么人,他命人快步过去。大内侍卫们冲了过来,穆惺正和洛凛二话不说,转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康亲王府府兵也顿时分散逃去。文帝依稀看到了萧承,他长长舒了口气,瘫坐在地上,董云、孙林、莫六三人也靠拢过来,扶起莫不语,一众五人刚经历了生死,都颇多感慨,任凭雨水拍打在身上,突然文帝大笑起来。萧承闻声快步上前跪拜,他命侍卫们扶起重伤的四人先去玄武门外疗伤,自己简单帮文帝包扎了肩膀,朝奉天殿过去。 第十一章:平定叛乱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奉天殿中,王之愠身上已添了多道血痕,李嬷嬷在其对面,手臂上的衣袖破损,也有丝丝血痕。杨武叙情况最为惨烈,他大刀落在身旁,右臂耷拉着,被两名禁军军士搀扶在一旁。 文帝在萧承护卫下,来到殿中。王之愠神情平静看向文帝,淡淡说道:“你终于来了。” “投降吧。”文帝语气异常冰冷回道。 “哈哈,投降?”王之愠颇为豪迈大笑道:“东越开国以来,我王氏一族倾尽所有,平乱国内,抵御外族,族内多少子弟埋骨他乡,才换来这一时安定,如今,你却处处为难我们,别忘记了,你身上也流着我王氏一族的鲜血。” 文帝有些语塞,王之愠紧接说道:“你推行的新政处处针对,你可知已凉了东越大族的心,没有门阀家族,你怎能安坐在此。”说罢,他一指指向了奉天殿中的龙椅。 文帝被说的一言不发,殿内一下子安静的可怕。 萧承有些恼怒,他一步上前,想要争论几句,但对面的王之愠突然一挥手,坦然开口:“罢了,成王败寇,老夫没有料到丫头会让禁军来帮你,母子情深,是我输了。” “太后是想东越安定,你一意孤行,才落得如此境地。”李嬷嬷开口接了一句。 “投降吧,家主。”文帝第二次劝降。 王之愠环顾了一周奉天殿中众人,他转身跃起,来到龙椅旁。萧承大怒道:“王之愠,你大逆不道。”王氏家主没有回头,他走到龙椅背后,一掌拍在椅背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掌印。他再度开口:“小子,你要记住,这个位置不是那么容易坐的,在你背后需要有人牢牢推着你,才能坐稳。” 文帝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家主,一路走好。” 王之愠微微一笑,整个人猛地一震,胸口喷涌出一股鲜血,整个人瘫倒在了龙椅一侧,缓缓闭上了眼。萧承快步上去,用手在其鼻腔处一探,对着文帝摇了摇头。文帝表情漠然,一挥袖,转身离开了大殿。 出了殿门,文帝抬头,空中雨水已渐渐停了,四周不断有军士来来往往。他朝身边李嬷嬷说道:“一块去太后寝宫吧。”李嬷嬷应诺,走在前头,一众侍卫跟随两人,消失在了暗夜之中。 禁军把叛军一一扫平,宫中直至天亮才平静下来。 宫外王氏府邸,莫朴至和一众禁军已把王氏族人悉数擒下,唯独没有见到王平耀和王淑宓。 六部也被禁军牢牢控制住。建业城四门被禁军接管,严查漏网叛军。 萧承带大内侍卫把康亲王府和穆惺正宅院查抄。 第二天,似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下午,宫中传出消息,太后殡天。 待太后安葬入土后,文帝昭告天下,王氏一族,康亲王等人意图谋反,已被镇压,王之愠,康亲王就地正法。东越境内,全力缉拿漏网叛军残部。对于平叛中战死的众人,一一赐下抚恤,对于有功之臣一一封赏。 东越宫中一战后,孙林随董云去了兵部,两人伤势都颇重,文帝派了太医出宫为两人诊治,两人卧床近一月,才恢复了七七八八。 莫朴至把莫不语和莫六带回莫府,他此时才得知两人居然和文帝走的那么近,宫中一战凶险万分,两人能上捡条命回来已是万幸,他没有过多追问,请了城内名医照顾了近一月有余,期间宫中太医也数次前来。两人总算恢复的还好,没落下什么病根。 陈麟,顾旭塘,刘彦正,杨武叙及一众受伤的军士也都回各自宅院躺了一个多月。 邹公公伤势最重,他为了抵挡王之愠,服下了红蚀丸,强行激发出潜力,透支了自己生命,不过令他欣慰的是,李嬷嬷从太后入土后,一直在他身边照顾。两人本就师出同门,但多年分伺两主,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颇为清净过了一段时日。 在这一个多月里,东越朝中发生巨变,内阁四辅,除了莫朴至外,其余三人都突然主动告老回乡。莫朴至被封为了首辅,内阁由他重组。而各部及京城军中要职,只要和王氏一族及康亲王有所关联的官员都被一一查办,不少寒门子弟则被逐一提拔,占据了近一半的重要职位。大批叛军党羽被打入刑部大牢,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大批囚犯以谋反之罪被处死或流放。 一段时间内,建业城中腥风血雨,待入冬后,朝局才趋于平稳。 十月初九,早朝后,文帝递给莫朴至一份名单,让其召集名单上人员,他要在宫内宴请众人。莫朴至看到名单后,陈麟,萧承,杨武叙,顾旭塘,刘彦正,李玄梓,董云,莫不语,莫六,孙林,李嬷嬷,以及禁军,九门提督府,大内侍卫主要将领。出宫后,莫朴至九派人一一去了各府各营。 夕阳西下,入冬后的夜黑的特别早,众人陆续进宫,来到宴请殿中,坐定后,文帝举杯,君臣颇为融洽,推杯换盏一番后,大多数人都隐隐有些醉意。 文帝缓缓起身,邹公公快步上前,候在一侧。他伤愈后,就回到了文帝身边伺候。此刻文帝略带醉意,开口道:“仰仗各位及军士们用命,平定了王氏一族和康亲王叛乱,眼下乱党已除,众位皆是我东越栋梁,朕和内阁商定后,安排了一些封赏,还望诸位将来为东越尽心尽力。” 话音一落,邹公公取出文书,底下众人即刻上前跪拜听封。 陈麟,武平侯,进一等候爵位,统领城防军。 杨武叙,任兵部参谋府参谋将军。 萧承,任禁军统领,封卫戍将军。 顾旭塘,九门提督府提督。 刘彦正,大内侍卫大统领。 李玄梓,钦天监监正加太卜。 董云,兵部侍郎加后将军。 莫不语,莫六,孙林三人入兵部参谋府任中郎将。 李嬷嬷,封内宫尚正。 其余将领也都一一封赏,邹公公言闭,众人同声谢恩,但当中几人却在暗自叹息。 当夜,孙林随董云回了兵部,他原本打算伤好后就回去清谷,但伤好之后,却和莫不语,莫六混迹在了一起,建业城中繁华,几人兴趣相投,常结伴出游,一时也忘记了回谷。今日入宫,没有想到被封了中郎将,他不愿意被束缚,本在封赏后,即刻就要请辞,董云看出他的心思,按住了他。现在回到住所,孙林开口:“二师兄,我不愿做这中郎将,你按住我做甚。”董云深知这名师弟心性,他此刻微醺,脸有些泛红,神情却极为严肃说道:“你还记得那天在白虎门前的那名绿袍老者吗?” “记得,怎么了?他不是已经被邹公公一掌击毙了。”孙林回想片刻回道。 “他是九黎一族的人。”董云说的极为肯定。 “九黎又出现了?”孙林十分惊讶。 玄门中人都听说过九黎,上古时期,蚩尤九黎一族和轩辕黄帝在涿鹿大战,九黎一族异术尽出,黄帝一时不敌,待九天玄女传授奇门遁甲之术,才指挥大军击溃了蚩尤,战后,以奇门遁甲为玄门正统,九黎一族被一一剿灭。但每隔百年,九黎族人都会悄然出现,暗中支持各股势力,兴风作浪,试图重掌中原。多年来,玄门中人和九黎一族都是不死不休。 “你留下来,随我一道查一查九黎,如有消息你再回鬼谷也不迟。”董云说完,用力捏了一下孙林肩膀,孙林也只能默默点了点头,事关九黎一族,身为鬼谷弟子不能坐视不理。 清谷位于东越和西魏交界处云梦山,鬼谷一脉在清谷四周布下了迷阵,迁居于清谷内,已历数代。鬼谷分奇门、法门、武门、医门,而孙林和董云正是奇门的两名弟子。 鬼谷奇门专研奇门遁甲法阵及玄门武学,这一代门主陈凡了。 法门遵循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时不时有弟子入世,在四国各部任职,这一代门主韩径。 武门追求武道极致,极少有入世为官之人,多混迹于江湖,这一代门主肖仲覃。 医门则研习医道,弟子多在隐在民间,以治病救人为己任,这一代门主叶薇薇,也是四门中唯一的女门主。 莫朴至带着莫不语和莫六回到莫府,莫家第二代都在边境任职,府中只剩下老首辅和两名孙子,虽然两人早就入了龙渊,但今日陛下封赏,同时把二人纳入兵部任中郎将,在年轻一代中也算翘楚,莫朴至十分欣慰。莫不语和莫六也颇受鼓舞,两人兴奋不已,一夜未眠。 接下来几日,除了杨武叙和李嬷嬷外,众人都纷纷上任,一时间似乎一切都进入了正轨。 杨武叙在封赏第二日就进宫请辞,表面上升迁一级,但事实上却被夺了兵权,他倒也没十分在意官职,但多年来接触他深知文帝心性,兵变之初,他按兵不动,文帝迟早会要追究,与其任人宰割,还不如主动远离,他告知文帝,太后对其有大恩,宫中一战,已兑现早年对太后的承诺,眼下,他了无牵挂,想辞官回乡。文帝岂会不知杨武叙用意,但此刻就把杨武叙处理,怕要寒了一众军士的心,他隐忍不发,同意杨武叙辞官回乡,但暗地里则让龙渊密切监视其一举一动。 李嬷嬷自从太后殡天后,她不愿再呆在宫中,多年宫廷争斗,让她明白人情淡薄,此刻只想寻一清净之地,安稳过完余生,她入宫请辞之时,邹公公就在一旁,文帝没有为难李嬷嬷,同意她出宫。邹公公欲言欲止,待嬷嬷离开后,他随即追了出去,两人言语了良久,李嬷嬷终于同意留在建业,随后邹公公在城中买下一处宅院,安顿李嬷嬷住下。自此之后,邹公公但凡有空,就会去宫外宅院,陪着师姐。 第十二章:天下武道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大雪之后,一日傍晚,莫不语刚出兵部出来,在街道转角处,就发现了污衣道人留下的标记,他即刻大喜。赶忙向城外一处院落赶去。 这一处院落,看似是城中某大富之家的外宅,但事实上却是龙渊一处秘密的集合点。莫不语匆匆推门而入,见到污衣道人正手握酒壶,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吃相还颇为难看。见到莫不语过来,污衣道人面带醉意,唤他上来一道喝酒吃肉。 莫不语从兵部出来,匆匆赶来,也没吃饭,此刻腹中空空,他没有犹豫,上前坐下,撕下一大块牛肉,就塞入嘴中,随意咀嚼了几口,就开口问道:“老道士,你这些天都去哪里了?我们和王氏一族大战,你都没有回来。” 污衣道人在嘴上抹了一把,油腻腻的脏手在身上随意擦了两下,开口回道:“我知道,王之愠自杀身亡,你们都被封赏,加官晋爵。” “老道士,那王之愠十分厉害,宫中都没人是他的对手,连邹公公也不敌,还有洛凛那个叛徒,我差点死在他手上。”莫不语想要一下子把当时的情况都说给污衣道人听,污衣道人却是一言不发,提起酒壶,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大口。 莫不语有些无趣,就换了话题问道:“你这些天去哪里了?” “去了趟北秦,找蒙桀。”污衣道人随意回道。 “长城军团,蒙桀,就是那个同列北榜武榜和军榜的高手?”莫不语瞪大了眼,差点噎住。 “就那老小子。”污衣道人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找他作甚?”莫不语十分好奇,努力咽下口中牛肉,赶紧问道。 “老朋友见面而已。”污衣道人这一句话,让莫不语惊讶不已,这名邋遢道人居然和北秦二十万长城军团大将军蒙桀是老朋友,要知道这个蒙桀位列北榜武榜第四,军榜第六。是北秦举足轻重之人。 “你没吹牛吧,你和蒙桀是老朋友。”莫不语满心疑惑问向污衣道人。 “信不信随你,对了,王之愠真的是自杀?”污衣道人突然这么一问,莫不语也就只能回道:“当时我被洛凛重伤,没随陛下去奉天殿,但听殿中禁军所说,应该不会错。” “可惜了,王之愠也算一代武道高手。”污衣道人又灌了一大口酒,随即吐出一口浓重酒气。 莫不语赶紧向旁边挪了挪,听到武道两字,他颇为认真的问道:“武道高手,什么样的境界才能算武道高手。” 污衣道人似乎有所触动,他咽下口中酒肉,神情略带几分严肃说道:“天下武道,分真武,玄武两种,但在讲解武道之前,你先要明白阴阳五行八卦原理,这说起来就长了。” “嗯,嗯,你说,你说,我听着。”莫不语生怕污衣道人说一半就不说了。 “天地万物,皆分阴阳,皆带五行,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阴阳两极不断转换,但五行阴阳贵在平衡,金盛火难溶,木盛金难现,水盛土难聚,火盛水难存,土盛木难支,虽有相克,但到极致也就难撼分毫,再结合天地各象,衍生八卦,天、地、雷、风、水、火、山、泽,阴阳五行八卦融入于武道后,就分真武和玄武两种。”污衣道人停顿片刻,喝了一口酒,润润了嗓子,继续说道:“所谓真武,以武入道,不断提升自己体内气劲,以一力破万法为宗旨,对敌之时气劲覆盖周围,用强大气劲催动出五行八卦之气,一般高手能掌握其中一道或者两道,就像洛凛应该是凝练了水和风两道,故剑气一出,寒光骤起,速度也极快,但凡真武一道,修炼者需有大毅力,大机遇才能大成,南北武榜上前几名高手,多数都是这一类人,修炼至大成后,开山劈石,易如反掌。” 污衣道人再次停顿,莫不语正用心在听,见他有所停顿就连连催促。 “玄武一道,和真武不同,玄门之术源自当年轩辕皇帝,六壬、奇门、太乙之术,之后有人以玄学入武,玄门武道关键在于借势和布局,天地万物皆有灵性,阴阳五行之气充裕,通过借和布来化为己用,威力不逊于真武,修炼之人凝聚起一定气劲后,借助玄门法诀,借势,布局,引出天地之气即可对敌,我所教你的那些法诀皆是这类。”污衣道人说完这些,抓起一把花生,一一捏开,放入口中。 莫不语一一记下污衣道人的话,他思虑了片刻,突然问道:“有没有人同时到达两种武道巅峰的?” 污衣道人一口花生差点呛住,他咳嗽了几声,缓缓说道:“极为不易,修炼本是逆天而行,真武道强行凝聚出五行八卦气劲,已是破坏平衡,而玄武道借用天地之气,也间接破坏了五行阴阳,两者融合至巅峰后,反噬极大,历代有不少人尝试,但成功者微乎其微,另外,无论是那一道的高手,都有气竭之时,面对千军万马亦束手无策,所谓的万人敌,其实就是一种境界,抵挡百人已十分不易,想要抗衡万人,气劲迟早都会枯竭,一旦力竭那也就和普通人无异,随便上来几名军士就可取项上人头。” 莫不语点了点头,似乎有所感悟,他脑中不停搜索着以往那些所闻,再度开口问:“那所谓的邪道是怎么回事?” 污衣道人有些不耐烦了,他冷冷说道:“总有些诡异之人,不遵循阴阳五行,摄取或炼化污浊之气,化为己用,这类大多有污染,吞噬等众多邪异手段,不光破坏自身的阴阳五行平衡,还损害四围,长期修炼,损人不利己。” 说完这些,污衣道人隐隐感觉有些上头,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向内屋走去。 莫不语见状,也就没再追问下去,他胡乱又吃了些酒肉,听到内屋污衣道人阵阵鼾声,就起身离开,回去城中。 这一夜莫不语躺在床上,脑中不停重复着污衣道人的话语,他已入玄武道,但宫中一战,甚为狼狈,他暗下决心,武道漫漫,他将用心求道,以求大成。 第二天,莫不语和莫六早早来到兵部,没想到孙林已先到了,三人这段日子混迹在一起,关系颇好,除了在建业城中游玩,三人也时不时切磋探讨武道,莫不语自从昨夜停了污衣道人一番讲解,此刻颇有些心得,莫六应该是真武道,而孙林和自己一样是玄武道。用过午饭后,他神秘兮兮拉着孙林去了兵部参谋府的演武厅,说要和他比试一番,孙林有些纳闷,前几天他们几个就比试过,他清楚莫不语功夫,两人随即斗在一起。莫不语今日颇为悍勇,频频出手,孙林没有硬接,他仰仗身法,每次都巧妙躲开莫不语攻势,久而久之,莫不语有些着急,他周身猛地祭出两道卦象,成夹击之势攻向孙林,孙林一反常态默默闭上了眼,神识转动感应四周,莫不语见他没有躲闪,生怕伤到孙林,但卦象已挥出,只能大声吼道:“躲开啊。” 就在卦象撞上孙林之际,孙林双手成指状,不慌不忙,点在卦象中央,顿时只见卦象一停滞,缓缓没入地面。莫不语张大了口,惊讶不已,他赶紧过来,焦急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孙林摆出一股老气横秋的架势,缓缓说道:“你的卦象是坎卦,属水,这里土气颇重,我引出地下土气,水来土掩的道理,你应该懂的。”莫不语没料到孙林居然能如此随意调用五行之气。他十分佩服,拉住孙林求教法诀。 孙林也没藏私,这些都是他平日里自己琢磨出来的,也就一五一十把神识感应五行的窍门告诉莫不语。令孙林意想不到的是,接下来几天莫不语领悟的极快,还天天拉着他切磋,让他头疼不已。 这样的日子延续了十余天,一日清晨,三人刚到兵部,董云就匆匆把三人叫进了议事厅。兵部尚书单陈卫和顾旭塘已在厅中等候,而邹公公则在一旁闭目养神静坐着,看到两人神色都十分严峻,莫不语知道必定有大事发生,他拉了拉董云衣袖,小声问道:“董大哥,出什么事了”因为和孙林走的近,所以莫不语、莫六也就和董云熟络起来。董云还没说话,单陈卫就开口道:“不要嘀嘀咕咕,今天让你们几人过来是因为有件事情要你们几个去解决。”话音刚落,顾旭塘就接着说道:“这几日城中出现了一批从北秦过来的马队,在这个季节北方马贩来东越贩马不多见,所以提督府探子跟踪了一段,没料到这些马贩子昨夜居然不知所踪,跟踪马贩的提督府探子也都不知去向,本来准备再派一批人出去搜索一番,但城防军来报清晨见到曹济几人在北门出现,待军士们追赶过去,被曹济一一击退,随即曹济和随从又在北门附近消失,几乎同一时刻,趁乱有一队操北秦口音商贩驶两辆马车出了城,城防军注意力当时都在曹济一众身上,也就没有严查,放行出了城。” “你的意思是王家残党出城了?”莫不语即刻明白了单陈卫和顾旭塘的用意。 单陈卫再度开口:“不错,和曹济几人交手的城防军看到,对方使的是北秦的陌刀,相信必定有所联系。” “那是要我们去把曹济找出来,还是出城去追北秦商贩的马车?”孙林感到事情有些急迫,就开口问了一句。 “两件事情都有人在做了,你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单陈卫神色微微一变。 第十三章:风林迷阵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办?”莫不语问向单陈卫和顾旭塘。两人看了一眼邹公公,邹公公缓缓起身,尖锐的声音响起:“你们几个要去追回王氏一族这些年积累的百万银两。” 包括董云在内,四人都极其疑惑。邹公公明显看穿了几人心思,缓缓说道:“王氏一族,多年来经营着各种生意,历代积累下大量财富,禁军在查抄王氏宅院时并没有发现这些银两,定是藏在城外隐秘之处,王氏余党逃脱后,必会去取回这一大笔钱财,用于东山再起,你们要做的就是跟随王氏余党,待他们取回钱财时,一举截下,明白了吧。” 四人点了点头,王氏叛乱已过去数月,建业城内一直没有停止搜捕余党,现在曹济现身,想不到还有北秦的人协助出逃,看来这些大族门阀果然是盘根错节,没有那么简单就能铲除。 顾旭瑭把两张画像递给董云四人,分别是王平耀和王淑宓,四人围看了半刻,顾旭瑭又把提督府一众追踪探子留下的标记一一告知四人。待四人都牢牢记下后,单陈卫让董云去参谋府点一队府兵,其余三人下去好好准备,即刻出发。 邹公公也起身离开了议事厅,他并没有直接回宫,趁着几人分别准备的空隙,把莫不语叫住,吩咐了几句,莫不语闻言,眉头紧锁,但还是点了点头,邹公公微微一笑,离开兵部回宫去了。 这几天天气骤冷,看天色,不久就将降下今年的第一场雪。董云点了府兵后,自己也准备了物品,就在大院中等待,三人先后出来,汇合后,就策马向北门赶去。一路循着探子留下的标记,接近中午发现了马车的踪迹,众人加紧赶路,又行了一段后,来到城外一处密林附近,这边林子被当地人叫做风林,穿过风林就到了风林渡口,这一处渡口不大,且已荒废多时,但这处水路四通八达,一旦让王氏余党上了船,那么去向就更难追踪了。 董云让众人快速穿过风林,莫六行在最前头,身后是董云和莫不语及一众府兵,孙林则走在最后头。就在莫不语和董云两人进入风林后,就隐约感觉到周围气氛有些诡异,董云还没来得及开头叫停莫六,只见四周突然一阵弩箭向着众人射来。 莫六十分机警,他双手短刀快速挥动了几下,挡下了几支弩箭,但座下马匹没能避免,结结实实被刺中了好几支,马匹吃痛,疯狂跃起,莫六高高跃起,跳下坐骑,落地同时,他袖中箭全部打出,飞向弩箭过来的密林深处,窸窣听到几声袖中箭撞上了树木,他赶紧找了一颗大树,隐蔽在树后,不停打量着对面密林。 董云紧随着莫六进入风林,弩箭一过来,他就急忙吼道:“大家小心!”话音未落,弩箭阵阵飞出,参谋府府兵慌乱挥动着兵刃抵挡,但没过多久,都被纷纷击中下马,有几人伤到了要害,瘫坐在地,一时难以抵挡,董云和莫不语快速跳下马,两人手中长剑甩出层层剑花,拦在倒地府兵身前抵挡弩箭。 孙林听到前头哀嚎声,双脚用力一蹬,从马背上猛地窜起,跃入密林,刚一落地,几只弩箭朝他面门飞来,他侧身躲闪开后,看向风林深处,冬日树木枯秃,按理说能很清晰看到人影晃动,但此刻风林深处,似乎有一层迷雾围绕,孙林盯了良久,隐约捕捉到一些人影。他快走几步,向莫不语和董云靠拢过去。 董云和莫不语拉着几名受伤的府兵,躲在几颗大树后,暂时躲过了弩箭。孙林很快就到了两人身后,小声说道:“有古怪。”董云看向迷雾方向,有些焦虑说道:“应该有迷阵。”莫不语没有见过迷阵,他比较干脆直接就问:“怎么破?” 孙林没说话,他快速凝起神识,感应密林深处动静。一会工夫,他挥手一指西北方向,董云见状,随手捡起了一把受伤府兵的朴刀,猛地甩了出去,不到片刻,迷雾中一声惨叫声传出。孙林再度一指正北方向,莫不语毫不犹豫,手中长剑飞出,迷雾中传出一声清脆的兵刃撞击声。孙林猫腰,快速向前跑了几步,背靠一块巨石,在地上捡起几枚小石块,快速打进迷雾中,一阵石块和兵刃撞击声应声而起。 突然,迷雾中安静下来,弩箭也没再飞出,莫六快速向迷雾方向靠拢过去,孙林见到莫六前去,他一步跃出巨石,跟在他身后。董云让府兵们先隐蔽好,不要贸然出来,自己则和莫不语两人也快步向迷雾过去。 莫六刚冲到迷雾前,一柄陌刀迎面向他砍来,他双手短刀交叉,架住了陌刀刀身,陌刀刀身比寻常长刀要窄,对手猛地一转,就摆脱了莫六的双刀,接着一横劈,径直划了道圆弧,逼退了莫六。 孙林快速上前,单手凝出青木之气,一掌拍向陌刀刀身,对手见状,猛地收回了刀,左手祭出金石刀芒,直接迎向孙林。两人拼了一掌,孙林被震退,顿感掌中刺痛。 对手则站在原地,陌刀一横,众人见到这是一名中年汉子,身着北方马贩常见的翻毛大衣,身材中等,眉眼深邃,周身隐隐已透出气劲。 董云注意力并不在来人身上,而是一直关注着迷雾,眼下可断定之前在建业城中失踪的马贩肯定和王氏一族有关,风林后就是渡口,对方在这里布下迷阵,显然是要拖延时间,他很隐秘的一指迷阵,三人随即明白。 四人同时一动,分四个方向冲向迷阵,中年马贩没有料到这一手,他提刀拦下了董云,两人随即兵刃相交,在迷雾边上斗在一起。其余三人则是快速冲进了迷阵,一入迷阵,又是一阵弩箭袭来,孙林双手成剑指状,周身剑芒一起,迅速转动,纷纷把弩箭撞落在地。莫不语和莫六两人相距不远,入了迷阵后,两人一前一后,快速挥动手中兵刃,把弩箭一一挡了下来。弩箭一过,迷雾中突然有人影晃动,十余名精干马贩有序向三人攻来。 孙林出手迅疾,剑指灵动,不一会就击倒了两名马贩,还有两人看到孙林手段后,没有硬拼,他们把受伤同伴拖出一段,隐入迷雾后,见机出手,时不时偷袭孙林,只为缠住不让其轻易闯出。 莫不语和莫六被八名马贩围住,两人配合默契,快速击杀了两人,其余六名马贩见状,并没有退去,而是分成两队,一人在前,其余两人则在一侧,成攻击阵型,进退有序。莫不语和莫六在龙渊接受过军阵训练,两人瞬间明白这伙北秦马贩是军士。两人手上加重力道,兵刃上凝出气劲,强势压制住了两队军士。 孙林在迷雾中逗留了一会,见到迷雾越来越浓,两名马贩时不时偷袭,他一时也找不到出口,就顺着董云和中年马贩的打斗声,迅速退了出来。刚出迷阵,就看到董云和中年马贩两人双掌撞在一块,周身气劲层层炸裂开,斗的势均力敌,难分上下。 孙林没有上前帮忙,他再度凝神,把神识迅速扩散开去,迷雾中,水、土之气浓烈,隐约感到以九宫八门之势在运转,水气应在坎宫,土气应在坤、艮两宫,神识尽量 随着水土两气运转,过了片刻,他猛地睁开了眼,直愣愣看着迷雾边上一颗光秃秃的大树。孙林快步过去,中年马贩注意到孙林动向,他竭力想要摆脱董云,重重一刀横劈,借势想要回身,董云看到孙林在向树边赶去,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他借力长剑灵巧挑开了陌刀,一个箭步,拦住了中年马贩。 孙林随即来到大树旁,既然迷阵以水,土之气布阵,那就打破平衡,迷阵也就不攻自破了。眼前大树树根盘结,入土甚深,这伙北秦人以此为阵眼,运转水土,此时正值严冬,水气充裕,水生木,木克土,想到这里,孙林手上凝出青木玄光,重重一掌拍在了树干上,整棵大树剧烈一震,枯黄树叶散落一地,过了片刻,孙林接连又拍上数掌,只见树根四周隐隐泛出些青芒,在看向迷雾处,大片迷雾缓缓消散开去,向着孙林漂动过来。不一会儿,迷雾就消散了七七八八。 阵中两名马贩见到迷雾散去,匆匆向孙林砍杀过来,孙林迎面而上,挥出两掌,拍在两人兵刃上,对方顿时虎口生疼,差点没握紧陌刀。风林中的参谋府府兵赶紧提刀上来,围住了两名马贩,一顿厮杀后,两人就被府兵就地击杀。孙林看着两人尸体,突然有些感慨,虽然不是他亲手击杀,但他有些说不出来的异样感受。 迷阵被破,阵中莫不语和莫六有些愕然,和两人斗在一处的两队马贩则是颇为惊讶,趁对手出神,莫不语双手祭出坤,兑二卦,以圆弧轨迹挥出,两队马贩见到卦象过来,提刀聚气,想要拦下,但侧面却又飞出两柄短刀,准确划开了最外侧两名马贩的咽喉。剩下四人竭力挥刀,撞开了卦象,随即靠拢一块,又成军阵,顽强抵挡着莫不语和莫六两人。 场上形势已倒向董云一方,参谋府府兵们也围拢上来,中年马贩见状,陌刀重重砍出,劈在董云剑身上,董云感到刀势沉重,他只能聚力一挥,震开陌刀。中年马贩早有准备,他借董云挥剑之势,整个人反向快速朝迷雾方向退去。 这一退,刚好退到莫不语和莫六这侧,莫六见他过来,二话没说,两柄短刀再度甩出,径直飞向了中年马贩后背。刀未至,只见中年马贩后背突然凝出一枚乾卦卦象,短刀撞上卦象,停顿了一瞬,中年马贩随即回身,陌刀一横,拦下了两柄短刀。他恶狠狠看向莫六和莫不语,突然手中陌刀甩出,飞向两人,同时口中大喊一声:“撤!” 莫不语和莫六见到陌刀过来,赶紧侧身躲闪,四名马贩趁机即刻转身,跃入风林,待莫不语,莫六,董云三人上前追赶,中年马贩浑身气劲外散,拦在了三人面前。 第十四章:王家长女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孙林没有再过多思虑,他随一众府兵也快步到了董云这边,看到中年马贩一夫当关,颇有些豪气。 莫不语见到中年马贩气劲雄厚,隐隐激起了战意,他向前迈了一步,气劲也激发到极致,突然开口道:“你们都是北秦的军士吧。” “是又怎样?”中年马贩没有隐瞒,他直愣愣盯住了孙林问道:“这位小哥,有些手段,不知道师承那位玄武道高人?” 孙林见他问向自己,本想开口随意回答,但一旁的董云插了一句:“多说无益,你们把王家余党安置在哪里?” 中年马贩缓缓把陌刀举起,呈起手势,他并不打算回答,陌刀刀身泛出青色刀芒,董云四人严阵以待。 莫不语听了马贩问到孙林师承,他和孙林相处了数月,确实没有听他说过师出何门,眼下他也没再多想,先找到王氏余党为首要。 董云见到中年马贩刀芒愈来愈盛,他长剑一挑,直刺对手面门,莫不语和莫六两人也同时跃出,从左右两侧夹击。孙林则和周围的府兵快速围成一圈,把几人围在中间。中年马贩面对三人,毫不畏惧,陌刀上阵阵青色寒光,一一撞上三人兵刃,中年马贩以一敌三,斗了几个回合后,就感到吃力异常。董云正面硬拼,莫不语和莫六两人在一旁配合默契,时不时刺出致命一击,四周又有孙林和府兵包围。他只能一边勉强抵挡,一边不停观察四周,寻求突破。 莫不语战意十足,他手上长剑气劲猛烈,趁董云一剑划出,逼退对手之时,整个人如箭般冲上,长剑未至,气劲化作层层剑芒,把中年马贩笼罩其中,中年马贩周身气劲已和剑芒碰撞交错,再见到长剑直刺过来,他竖起陌刀,迎面奋力一砍,一股极为锋利的青色刀芒迎面撞上莫不语长剑,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冲撞力接踵而至,莫不语躲闪不及,直接被撞开,整个人向身后的莫六和董云撞去,董云和莫六赶紧出掌,抵住莫不语后背,三人合力,但还是被逼退了数步,刀芒势大,周围的府兵和孙林也被逼退了两步。再看中年马贩,整个人气喘吁吁,刚刚那一道似乎耗费了他极多的气劲,但府兵们退了几步,在他侧面,出现了缺口。中年马贩毫不犹豫,身形快速过去,陌刀快速挥动,两名府兵胸口和小腹都被划伤,倒地重伤,缺口一被打开,中年马贩快速退去。莫不语迎面被刀芒震上,董云让莫六扶住他,自己提剑快步上前追赶,孙林在一侧见状,也一跃而起,两人一前一后,追了上去。 三人在风林中快速穿梭,片刻之后,就冲出了密林,中年马贩刚跃出风林,就朝前头喊道:“出手!”董云和孙林听到喊声,明白前头还有埋伏,紧急停下,但还没稳住身形,一阵弩箭就飞至,董云长剑甩出剑花,一一挡下,孙林身形灵活一边躲闪,一边挥掌把近身的弩箭都纷纷拍下。 待弩箭过后,两人定睛一看,前方正是风林渡口,两辆马车和不少马匹已在渡口等待,水面上还隐约看到有船只靠近过来,不远处,横七竖八躺着十余名着提督府军装的军士,看模样应该都已被这伙人击杀。 董云料定马车内必定是王氏余党,那么这些北秦军士乔装成马贩过来接应他们,说明王氏一族暗地和北秦有所联系,即使不是北秦王室,至少也是某一方北秦军。这样一来,如果在此截住王氏一族余党,那兵部下令要获取王氏一族多年积累的钱财就只能依靠刑讯逼供,但一旦让对方上了船,那就难以追踪,董云有些矛盾。 被刀芒震退,让莫不语十分懊恼,他休息了片刻,就和莫六及剩余府兵,快速赶了过来,和董云、孙林两人汇合在一处。府兵们等待董云下令,准备再度上前擒下众人。 正当董云还在犹豫之时,其中一辆马车上,缓缓下来一人,正是崔嵇。崔嵇看了一眼对面,开口说道:“董侍郎,你们的任务是来取王氏一族的多年积累的东西吧。” 崔嵇颇有计谋,多年来是王之愠心腹幕僚,他一语就道破了董云一行人的目的。 董云没有反驳,他开口回道:“说出地点,随我们回去,相信陛下会有发落。” “哈哈,发落,还不是一死,既然都是死,为何要把东西留给那个小子,难道让他杀更多的人?”崔嵇大笑起来。 崔嵇这些话似乎有些歧义,孙林和董云只知道要取回王氏一族多年积累的钱财,为何崔嵇会说到杀更多人,难道这些钱财中还有另外的隐秘之物。 看到董云没有说话,崔嵇若有所思,再度开口:“看来你们连那小子真正的目的都不知道,就盲目过来了,可笑可笑啊!” 莫不语在出发前,被邹公公叫住,有过一番吩咐,他们这一行的目的其实有两个,一是追回王氏一族多年积累的财富,充裕国库,而另外一个更为重要的目的则是要拿到王氏多年来和东越国内及中原其余三国往来生意账本,这不简简单单是一本账本,而是王氏多年来盘根错节的关系,剿灭王氏叛乱后,虽然明面上和王氏有关的官吏都已被一一缉拿,但这只是表面上的,王氏多年经营,东越国内及中原其余三国埋有众多暗桩,只有清楚掌握王氏盘根错节的关系才能真正将王氏连根铲除,以绝后患。董云和孙林虽然护驾有功,但文帝更信任龙渊,所以兵部传达下来只有钱财,而邹公公吩咐莫不语的才是此行真正的目的。莫不语此刻当然明白崔嵇所说,但他来不及和董云、孙林解释,眼下最为重要的是直接擒下,还是放任他们先行离开,一旦放任离开后,他们能否再度追上就难以保证了。莫不语思虑了一会,他决定率先摊牌:“崔先生,即使你们坐船离开了建业,但在东越境内,你们还是难以逃脱,何不交出东西,求陛下开恩,得一条生路。” “荒唐!”马车中突然传出一响亮女声。接下来一名中年少妇愤愤的从马车上下来,董云四人见到中年少妇模样,第一眼就确定正是王之愠之女,曹济之妻王淑宓。王淑宓虽年近四十,但保养得当,看起来比画像中要年轻几分,眉眼中透出丝丝英气,一点不输于寻常男子。 “如果他能放我们生路,为何还要你们来追我等,你们都太天真了,莫家小子,你不要以为现在莫朴至得势,要不了多久,你们莫家就是第二个王家。”王淑宓这一番话说的中气十足,隐隐还泛出一阵压迫感。 莫不语之前极为信任文帝,但当日宫中叛乱之时,他得知龙渊也有监视莫朴至,他心中泛出丝丝忧虑,此刻王淑宓一番话,他心中颇有些触动,莫朴至眼下升任首辅,又是寒门一派执牛耳者,一人之下,俨然就是下一个王之愠,自古帝王都极为忌惮这类重臣,他决定回建业城后,一定要提醒爷爷,早作打算。 董云和孙林听了莫不语和对面的对话后,明白事有蹊跷,而莫不语则是知晓内情的,两人有些郁结。莫六则在一旁面无表情,他从邹公公出现在兵部就猜到这次任务并不是难么简单,此刻,他只要随莫不语行动即可。 众人对峙了良久,水面上缓缓有船只靠近过来,董云即刻决定,先擒下王淑宓和崔嵇一伙再说,他指挥府兵一拥而上,中年马贩和之前逃脱的另外四名马贩随即迎了过来,想要拦下众人。 几名府兵和四名马贩都在一处,孙林则迎上了那名中年马贩,董云率领其他剩余府兵直接冲向了王淑宓和崔嵇。 崔嵇不擅武,但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他佩剑出鞘,勉强应付着府兵。王淑宓显然得到过王之愠指点,她袖中甩出一柄短剑,寒光一闪,阵阵剑芒形成半圆环状,护在身前。董云并不想对王淑宓出手,毕竟是女流之辈,他手上只用了三成力道。但刚一撞上半圆剑芒,他就感到剑身叠叠气劲袭来,他赶紧手上加大气劲抵挡下来,这一击,让董云不敢大意,他气劲散出,手上长剑毫不保留刺了过去。王淑宓不慌不忙,短剑护在周身,一一挡下了董云的攻势。 莫不语犹豫了片刻,见到双方已经缠斗在了一起,他招呼莫六,两人就向崔嵇和王淑宓冲了过去。莫六双刀出手极快,角度又极为刁钻,崔嵇没能抵挡多久,肩头和胸口就被划伤,他退到马车一侧,想要躲闪,莫六快步上来,一个重重的侧踢,踢在了他的胸膛上。崔嵇随即摔出去数米,捂住胸口,躺在地上,一时已难以爬起。 莫不语和董云两人联手,王淑宓应付的十分吃力,她手中短剑只能勉强护住自己周围,随时都有可能被击溃。 渡口水面上的船只已接近码头,王淑宓竭力向码头退去。莫不语有些着急,他长剑剑尖上凝出一道金色剑芒,用力挥动,直飞王淑宓面门。 就在莫不语剑芒飞向王淑宓途中,码头上船只仓中,一柄虎头大刀猛地飞来,直接撞散了剑芒,继而重重插在了王淑宓身前。 董云和莫不语感受到虎头刀上颇为霸气的气劲,两人十分警惕,退了两步,看向码头船只。 只见一名熟悉的身影从仓内走出,正是杨武叙。 第十五章:山野村夫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杨武叙的出现让董云及其余两人惊讶不已,虽然在王氏一族叛乱之初,他一直按兵不动,但最后平定叛乱他则是功不可没,在奉天殿中,他苦战王之愠,怎么看都不像是王氏一族余党。此刻他出现在这里,应该是来接应王淑宓和崔嵇,那么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董云知道他已辞官回乡,但眼下出现在这里,显然他是隐匿了行踪,对面加上杨武叙,他们想要再擒下王淑宓和崔嵇,已颇有难度。 杨武叙一跃,来到马车旁,他扶起了崔嵇,但崔嵇显然没有领情,他勉强站起后,一把甩开了杨武叙。董云一直注视着杨武叙一举一动,待杨武叙朝王淑宓这边过来,他突然开口道:“杨统领,你意欲何为?” 杨武叙随意看了一眼,淡淡说道:“董云,你们撤吧,王淑宓和崔嵇,我要带走。” “王命在身,恕难从命。”董云言闭,只能向杨武叙出手。 杨武叙起手,虎头大刀回到掌中,他迎面一横,虎头大刀和董云长剑重重撞在一块,点点火星爆裂,杨武叙用力一扭大刀,一步上前,刀刃横向一划,擦向董云小腹。董云大惊,他连连后退。莫不语和莫六见到形势危急,两人左右两侧上来,莫六双刀还没靠近,杨武叙回刀,凝聚刀芒,重重一甩,一道刀芒就飞至莫六面前,莫六感觉到刀势凛冽,他不敢轻易硬挡,只能快步躲开。董云和莫六被杨武叙逼退后,两人没有停顿,联手再度上前,三人就斗在了一起。 莫不语中途就被王淑宓拦下,他不敢大意,毕竟其父是武榜高手,王淑宓短剑极为刁钻,莫不语几次差点被刺中,他有些懊恼,气劲凝聚剑身,一时和王淑宓形成僵持。 崔嵇趁着间隙,逃向渡口船只,府兵们赶紧追了上去,这时船上又下来两人,手提大刀,把几名府兵拦住。崔嵇顺利上船。 孙林和中年马贩斗了一阵,感觉对方气劲有些减弱下去,但自己刚才破除迷阵时,消耗也颇大,两人都是努力坚持着,中年马贩见到船只已靠在渡口,心中有些着急起来,几次竭力手上加重气劲,想要摆脱孙林,但孙林身形招数甚为灵巧,躲过数次重招后,便不再和他硬拼,只为拖延,两人来来回回,不分胜负。 渡口的混战持续了良久,杨武叙不想再拖延下去,按照约定,他要在两天内护送王氏众人赶到濡须口,然后经从水路一路向北行,进入北秦境内后,就会由另外一队人前来接应。此刻被董云几人这么纠缠不休,船只也已靠岸,他怕节外生枝,不想过多拖延。 随即杨武叙双手挥动虎头大刀,势大力沉一刀砍在地面上,顺着刀势,地面骤然炸出一股气浪,董云和莫六赶紧躲开。趁着两人躲闪,杨武叙身形一动,快速来到莫不语和王淑宓一侧,右手横刀,左手挥掌,硬生生攻入两人当中,横刀气劲涌出,逼退莫不语,随即一拉王淑宓手臂,让其快点上船。王淑宓面露怒色,但此刻也难发作,她随即扭头,跑向渡口船只。 董云、莫不语和莫六见到崔嵇和王淑宓都已上船,赶紧过来,杨武叙没有给三人机会,虎头大刀泛出层层刀芒,把三人覆盖其中。三人把气劲疯狂提至极致,两柄长剑和双刀撞开了刀芒,联手攻向杨武叙。杨武叙挥刀牢牢守在渡口前头,一一挡下了三人的重招。 船家看到已有两人上船,就向杨武叙喊道:“快上船,走。”杨武叙没有回声,他躲开莫不语和莫六的联手一击,快步后撤,虎头大刀一挥,直接砍断了缰绳。船家见状,叹了口气,支起船桨,船就缓缓离开了渡口。崔嵇和王淑宓站在船头,看了一阵,转身就进了船舱。 孙林这一侧的中年马贩见到崔嵇和王淑宓已乘船离开,他也无心恋战,一掌震开孙林,面色冷峻说道:“你和那名统领的玄武道师出同门吧,有些火候,今日就不奉陪了,来日有缘再战。”随即招呼几名马贩,快速向密林方向退走。孙林也不追赶,知道王淑宓和崔嵇已上船离开,他快步向渡口过来。 船渐行渐远,渡口只剩下了杨武叙和两名随从,董云四人和几名府兵把三人围了起来。 杨武叙有些无奈,他把虎头大刀插在地上,份外平静向董云说道:“人已经走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杨统领,你这么做为了什么?”董云十分不解。 “为了承诺而已,陛下不会放任王氏一族就这么离开东越的,接下来看他们两人运气了。”杨武叙说罢,就坐在了地上。 董云快速回忆了一遍从进入风林到王淑宓和崔嵇离开,他若有所思问道:“杨统领,你们应该还有一拨人吧。”这话一出,莫不语、莫六和孙林充满了疑惑,杨武叙则是缓缓抬起了头,微微笑道:“你倒是很聪明,另一波人应该已出发了。” “那北秦人是怎么回事?”董云有些咄咄逼人起来。 “那只是帮手而已,我不方便在建业城中露面。”杨武叙回答的十分干脆。 董云再度陷入思考,他停顿了片刻,语气颇为肯定的问向杨武叙:“杨统领,你们的下一站是濡须口吧。” “董云,听我一句劝,不要去濡须口,好了,我说的够多了,听不听随你。”说罢,杨武叙起身,拔出了虎头大刀,想要离开。 莫不语和莫六不依不饶,上前一步,杨武叙则是眼神一冷,带几分寒气看向两人说道:“你们留不下我,我也不想伤人,陛下让你们龙渊取的东西对他来说未必有用,倒不如任其消逝。” 董云和孙林在击杀康亲王的时候就听过龙渊,此刻杨武叙朝莫不语和莫六提及,显而易见,莫不语和莫六就是龙渊的成员,而杨武叙本人十分清楚和了解龙渊。莫不语和莫六有些语塞,愣了片刻,莫不语开口说道:“杨统领,你到底是什么人?” “杨武叙此前乃是一名军人,此后就是一名山野村夫。”说罢,他转身和两名随从随即大步离开了渡口。 渡口处,顿时安静了下来,空中缓缓散落下片片雪花。看向杨武叙三人离开的背影,董云和孙林默不作声,莫不语和莫六则是心中疑虑重重,这名禁军统领行事着实让人琢磨不透。 这一战纠缠良久,此刻已是未时,董云让府兵们就地休息,众人都是饥肠辘辘,取出干粮胡乱吃了几口。莫不语知道刚刚王淑宓和杨武叙的话,已让自己和董云之间生出间隙,他主动过来,开口道:“董大哥,我和莫六都是龙渊风组的人,至于我所收到的命令,是要追回王氏一族多年来生意的账本,我之前有所隐瞒,希望你不要介意。” 董云和孙林抬头看向莫不语,他们并没有责怪他,数月的相处,两人对莫不语心性也有大概了解,他不是那种奸诈之人。龙渊是陛下手中颇为神秘的一股势力,存在和行事都极为隐秘,有些秘密也是正常。董云在军中和官场混迹了数年,也清楚这种事情不可避免,他着实没有责怪莫不语,颇为大度的回道:“没事,我能明白你的难处,接下来我们还要赶去濡须口,抓紧休息吧。” 孙林在一旁,感觉到气氛有些紧张,他面带笑意开口:“你这家伙瞒的真好,接下来你不告诉我们实情,就别怪我们袖手旁观了。” 这句话一出,董云和孙林均是一笑,莫不语和莫六则是略带尴尬,但孙林能这么说,显然他没有真的在意,四人摒除了猜忌,聚在一起,讨论接下来该如何追捕。 之前董云和杨武叙的对话中,提到了两件事,第一,除了杨武叙还有另一拨人。董云之所以判断还有另一拨人,因为他们一路追捕过来,只见到了王淑宓和崔嵇,王氏一族另一名重要人物王平耀并没有出现在这里,王平耀是王之愠唯一的儿子,在王氏一族地位甚高,既然已要离开东越,那绝不可能把王平耀留在建业,想必定有另外一拨人接应护送王平耀离开。 第二,董云提到了濡须口,但杨武叙却劝说他们不要前去。濡须口北上可直达北秦边境,北秦已派人潜入东越接应,那么王氏一族下一站必定是北秦,而濡须口十有八九是两拨人的汇合地点。至于杨武叙的劝说,董云猜测在濡须口会有高手接应王氏一族,他们四人追捕过去,可能凶多吉少。 莫不语、莫六和孙林听了董云的分析,大致认可,但王命在身,濡须口不得不去。四人简单商量后决定,让几名府兵带着受伤的几人先回建业城中,把风林渡口发生的一切汇报单陈卫和顾旭瑭,并请求兵部派人前去濡须口支援,他们四人则策马顺着河道先赶去濡须口,见机行事。 安排妥当后,府兵们随即离开,董云四人也赶紧上马,向濡须口方向前去。 离开风林的府兵们,行了半个时辰,路上就被一队蒙面黑衣人拦下,府兵们奋力拼杀,但没有半刻钟,就都被一一击杀,领头的蒙面黑衣人上前,一一确认府兵们都已死亡,随即率领黑衣人撤去,消失无踪。 第十六章:九黎渗入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杨武叙三人匆匆赶路,今日之事,文帝马上就会得知,依文帝心性,必定会派人前来处理杨武叙,他明白东越将无自己立足之地,所以他们三人决定远离建业后,就取道前去南楚。 三人大约行了一个半时辰,雪越下越大,天色也已黑,正巧前头出现一破败庄园,三人就快步跑进庄园内,躲避风雪。两名随从点燃木柴,三人围坐在一起,烤火取暖,随意吃了些干粮。风雪越拉越大,杨武叙让两人收集些干草,今夜只能在庄园里过夜了,明日再赶路。 还未等两名随从出门,门外突然出现了两名老汉,一高一矮,身上隐隐泛出诡异的气劲,两名随从也不是泛泛之辈,见到来人诡异,随即拔出兵刃,严阵以待。双方还未开口,高个老汉就瞬间快步上来,左右手同时出掌,拍向两人。两名随从悍勇,直接把刀一横,劈向高个老汉双手,准备硬拼一刀。事与愿违,高个老汉的双掌顿时化掌为爪,牢牢扣住了两人的大刀,随即手中泛出青绿色气劲,刀身瞬间被气劲笼罩,青绿色气劲顺着刀身蔓延至两人手臂。一瞬间,两人感觉到整条手臂痛麻不已,大刀脱手,极为痛苦退到一边。再看自己手臂,皮肤上泛出一层淡青色,应该是中了某种诡异毒气。矮个老汉紧接着高高跃起,双手袖中飞出几枚毒蒺藜。两人想要躲闪,但突然双脚犹如灌铅,整个人寸步难行,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就在毒蒺藜撞上两人之时,杨武叙听到门外声响,提刀出来,虎头大刀爆出一阵刀芒,一一拦下了毒蒺藜。回身看向两名随从,只见两人已瘫倒在地,脸上也渐渐浮现出淡青色,显然中毒不浅。 杨武叙愤恨,看向高矮两名老汉,口中狠狠吐出一句:“好毒辣的手段。” “哈哈,杨统领莫动气,老朽也是奉命行事,陛下想请阁下回建业宫中聊聊。”矮个老汉面带诡异笑容说道。 虽然已经料到这两人十有八九是文帝的人,但此刻听得清楚,两人是奉命行事,文帝居然收拢了使用如此毒辣手段的手下,杨武叙怒火中烧,一言不发,全身散出凛冽气劲,虎头大刀迎面砍向两人。 高矮老汉不慌不忙,身形突然模糊起来,转瞬就消失在杨武叙面前。杨武叙则是大惊,忙收拢虎头大刀,把气劲提至极限,护住周身。天色已暗,依靠室内木柴发出的火光才能看清四周。杨武叙顺着光亮,竭力想要捕捉到高矮老汉的身影。但两名老汉却如消失一般,毫无踪迹可寻。两名随从脸上的青色越来越浓,口中已泛出白沫,杨武叙十分痛心,想要上前扶起两人。刚一移步,背后突然一阵掌风袭来,杨武叙匆忙回身,大刀顺势一划,刀芒撞上掌风,杨武叙感到一丝寒意,匆忙退了两步,高矮老汉快步上来,一左一右,两人手中都泛出青绿色气劲,对杨武叙形成夹击之势。见到随从中毒,杨武叙不敢用掌去接,但左右同时有掌风过来,他只能用虎头大刀护在身前,快速后退。没退几步,杨武叙就被高矮老汉逼到墙角,形势颇为危急。生死关头,不能一退再退,杨武叙整个人自上而下凝聚出类似虎头大刀状的巨大刀芒,周身夹杂着丝丝金气。高矮老头突然明白这杨武叙真武道修的是金气,金气锋芒毕露,破阵摧坚,杨武叙沉淀多年,他整个人一沉,刀芒劈出,两名老汉被金色刀芒震开数米。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杨武叙挥刀,再度祭出刀芒,径直冲向了高个老汉。 高个老汉被刚刚刀芒震得气息混乱,他匆忙挥掌,一掌撞上刀芒,瞬间手臂被划开了深深一个血口,鲜血涌出,高个老汉忍痛,另一只手伸出成爪,捏住了杨武叙左臂。 杨武叙手臂一阵酸麻,眼见高个老汉脸上一脸奸笑。他知道自己中毒了,右手挥刀砍向对手,高个老汉迅速撤手退开。杨武叙想把全身气劲凝聚在伤口处抵挡毒素,但矮个老汉已跃至杨武叙背后,双手齐出,拍在了他下肋处。 一口鲜血从杨武叙口中喷出,他整个人踉踉跄跄倚在一石柱上,左臂上的毒素开始蔓延开来,脑中一阵晕眩袭来。高矮老汉都面露奸笑,缓缓靠近过来。 杨武叙强行定了定神,手中虎头大刀,猛地砍向自己左臂,手起刀落,鲜血冲伤口涌出,雪地上一片猩红格外醒目。 高矮老汉愣了一愣,没有想到这名前禁军统领如此强悍。杨武叙断臂后,一股剧痛让其脑中顿时清醒。毒素已除去大半,但还有丝丝流入体内,他凝聚气劲,勉强抵抗体内毒素,两名随从已呼吸全无,眼下自己必须要想方设法先逃离这里,摆脱这两名诡异老汉。他看了一眼院门,整个人一动,快步过去。高矮老汉看出杨武叙动机,两人身形也是迅速一动,如门神般拦住了他。 杨武叙眼中血红一片,单手频频挥动大刀,砍向两人,高矮老汉似乎也不急于出手,频频躲闪,等待杨武叙耗尽体力。 三人在破落庄园门口,反复纠缠了良久,杨武叙气劲,体力已枯竭,周围布满了伤口流下的鲜血。他竭力挥刀后,重重把虎头大刀插入雪地,整个人拄着刀,勉强支撑站立着。高矮老汉依旧带着诡异笑容,一步步靠近上来。杨武叙抬头,突然冒出一句:“九黎来了多少人?” 这一句让两名老汉收起了笑容,高个老汉缓缓开口:“杨统领,知道的不少啊。” “你们投靠东越,意欲何为?”杨武叙竭力想问出些什么。 “哈哈,你已是强弩之末,就算让你知晓,你也无能为力了。”矮个老汉颇为得意。 杨武叙极其厌恶这种得意的神情,他整个人奋然跃起,右手握住大刀,直撞向矮个老汉。矮个老汉没有料到杨武叙还有余力,躲闪不及,两人同时倒地。随即他反握住大刀,直愣愣从腋下穿入,虎头大刀虽然没有凝出刀芒,但大刀十分锋利,直接穿透了矮个老汉小腹,一大口鲜血喷在杨武叙背上。 高个老汉见状,一步来到两人面前,双掌重重拍在了杨武叙胸口。杨武叙胸骨碎裂,他双眼怒睁,看向对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竭力扭动了刀柄,身后的矮个老汉口中发出一丝哀嚎,随即瘫软靠在了杨武叙背上。两人缓缓倒下,雪地一片血红。高个老汉一脚踢开杨武叙,看了一眼雪地上已死去的两人,随即跃出大门,转瞬消失在风雪之中。 董云,孙林,莫不语,莫六四人马不停蹄,在风雪中行进了两日,换了数次马匹,终于赶到濡须口附近。濡须口位于东越和北秦交界处,是东越极为重要的水路门户,双方都驻扎了重兵。东越由前将军金晖群统领五万剑士营驻守,而对面是北秦四万麒麟军,统军的是镇南将军周旭。双方时有摩擦,所以此地百姓甚少,基本都是随军家属,久而久之,濡须口被建成了军镇。 董云四人目前都隶属于兵部,他们随身带有兵部策籍。四人简单商量了下,决定先去剑士营大营,寻求当地驻军支持配合,一同搜索王氏余党踪迹。 金晖群听完董云描述,又看了四人策籍后,他大致明白了四人来意。濡须口是军事重地,平日对进出人员就有严格查验,他让随从军士调来近三日的船只人员出入记录,四人仔细比对了一番,并没发现可疑人员和船只,难道王氏余党还未抵达,眼下只能让守军多加留意,一有异动即刻来报。 金晖群拨出一队剑士营军士让董云指挥,方便他们四人行事,董云也没客气,领了剑士营军士就去了码头。濡须口已下了两天雪,码头积雪颇厚,零散有船只过来,四人盯了半天还是没有任何发现。董云有些担忧,他和杨武叙对话后,确信王氏一族肯定是从濡须口出东越,难道杨武叙故布迷阵,扰乱他们追捕。傍晚时分,两名剑士营军士匆匆来到码头,告知董云,不久之前,有一伙蔬菜商人进入濡须口,颇有可疑,现在有剑士营军士一路尾随,等待众人过去。 董云闻言,赶紧让其带路,四人匆匆赶了过去。路上这两名军士把蔬菜商人可疑之处一一告知董云。在这个季节,濡须口剑士营会在附近向一些菜商采购一些蔬菜水果,充实军粮,以备不时之需,但这一伙菜商可疑之处在于,领头的商贩虽然熟识,但手下帮工都是新人面孔,商贩解释是原来菜农有事回家,所以请了附近庄园的帮工前来,但军士们偶然发现,这六七名帮工,肤色白净,双手都颇为纤细,完全不像是农家人,更让人疑惑的是其中一名白净青年居然分不清楚农家白菜和荠菜,这就引起了军士们怀疑,赶紧跑来告知董云。 董云四人快速来到菜贩落脚点,凭借记忆,发现其中一人正是王平耀。 第十七章:北秦尉家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那名分不清楚白菜和荠菜的青年正是王平耀。他一天前就抵达了濡须口附近,和几名王家随从被安排进菜贩中,混入濡须口,此刻正在一处僻静农家宅院休息,等待来人接应。 董云这一次没有急于出手,听了莫不语之前的讲述,文帝真正要的是王氏一族的账本,想必这本账本也是王氏一族最为重要及东山再起的根本,所以他静下心来,等待来人。至于杨武叙所说的凶多吉少,在濡须口,有剑士营的支持,只要不是北秦突袭,相信都能应对。 董云决定后,告知三人自己打算,并让莫不语和莫六领剑士营军士盯紧这伙菜贩,自已则和孙林返回渡口,等待王淑宓和崔嵇。 就在董云四人埋伏王氏余党的同时,袭击杨武叙的高个老汉也来到了濡须口,他没有过多在意同伴的死,匆匆赶来濡须口是要接应族内一名长老,九黎一族开始向四国渗透,族内众多长老被派遣出来,他眼下的任务就是接应章绝长老,把其引荐给文帝,并顺利加入龙渊,甚至是东越朝堂。 濡须口有重兵把守,高个老汉乔装成一老农,借机已已混入了城中。 董云和孙林在返回渡口途中,和乔装的高个老汉擦身而过,两人神识中同时生出一阵波动。董云随即停下,他看向四周,神识随目光扩散。孙林停下后,凝神把神识同样扩散开去,过了片刻,两人几乎同时锁定了不远处一名老农。孙林让董云先去渡口,自己先追上去看看情况。董云犹豫片刻,嘱咐他小心,就快步向渡口走去。孙林则是身形一动,跟上了高个老汉。 九黎一族擅于炼化污浊之气,周身气劲中透有一股不同于五行八卦之气的诡异,正是这股异常的气劲,使得董云和孙林瞬间就发现了高个老汉,但也正因为如此,高个老汉在同一时刻,也感受到了董云和孙林身上的玄门正气。他们这个级别的修炼者,还不能完全隐藏自己的气劲,所以孙林一路跟着高个老汉,老汉也心知肚明身后有一名玄门高手在紧随着他。 两人一前一后,在城中绕了数圈,孙林行到一半,就明白老汉已发现了他,是在故意绕圈子,他十分耐心,始终保持距离。相反老汉几次想要甩掉孙林,却都没有成功,渐渐有些急躁起来,他朝一侧僻静谷仓走去,准备趁没人时候,对孙林下手。 谷仓顶上一层白雪皑皑,檐下垂落着密密麻麻冰柱,老汉快走几步,绕到谷仓一侧,顿足停下,等待孙林过来。发现老汉人影突然消失了,孙林放缓了脚步,十分警觉,掌中凝起一层玄色气劲,蓄势待发。小心翼翼又走了两步,突然一团青绿色气劲混着雪片迎面撞来。孙林也不躲避,直接挥掌拍上,玄青两色气劲一撞,炸出气浪,卷起了层层雪花,右手上顿时一阵针麻感袭来,还没等孙林反应过来,一双枯瘦的双手成爪状,直接向他双肩扣来。孙林赶紧后退数步,透过雪花,他看到对手双爪上泛着诡异绿芒,不敢大意,只能连连后退,奋力避开。 老汉得势,咄咄逼人,把孙林逼到另一处谷仓边上,单手重重拍出,孙林灵巧一闪,侧身躲开了来掌。这一掌就拍在了谷仓上,檐下冰柱纷纷断落。老汉身形一转,双掌再度拍出。孙林手上的酸麻感逐渐加重,他知道自己应该是中毒了,要不了多久,整条右臂就难以动弹。他此时一边全力催动气劲凝聚在手臂,希望能抵挡毒素蔓延,另一方面,他全力后撤,想要摆脱老汉。 就在两人一来一往纠缠之时,谷仓不远处,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孙林知道这名老汉手段诡异,怕祸及无辜,他竭力向另一边撤去。老汉估摸着孙林毒素应该已开始蔓延,他急于解决眼前这麻烦,身形一阵模糊,孙林大惊,还没来不及反应,老汉已出现在他身后,一道青绿色气劲重重拍在他后背心上。孙林嘴角即刻渗出鲜血,整个人踉跄向前,差点摔倒在地。这一掌把孙林气劲打乱,手上毒素快速蔓延,他神识有些模糊,强行振作,勉强站住。老汉则步步紧逼,周身青绿色气劲隐隐围绕,向孙林靠近过来,准备一举击杀。 马车忽然停顿下来,一柄精致轻盈短剑飞出车厢,直接插在了老汉身前雪地上。孙林想要回头看去,但整个人渐渐模糊,直接摔倒在雪地上。 老汉看向马车,双眼微睁,这柄短剑气劲虽然不是十分雄厚,但其上带有震卦气劲,震卦气劲类同天雷,天雷随天地而生,破除一切污秽邪祟,正能克制九黎一族的邪异手段。 马车跳下来了一男一女,男子年近中年,瘦高身材,身着一身淡蓝色华丽外衣,披着如雪般净白貂裘披肩,眉眼不怒自威,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给人感觉难以靠近。女子身形修长,五官精致,一副大家闺秀装扮,只是此刻眼神略微犀利,直盯着高个老汉。 还未等老汉看个清楚,女子清脆中带丝丝敌意之声响起:“老先生,你是九黎族人吧。” 老汉见对方一语道破自己身份,且出手还带震卦气劲,隐隐已猜到对方来历,他故作镇定回道:“两位,何出此言?” 女子见老汉想要狡辩,她面露怒色,想要争论几句。身旁的男子一抬手,示意女子闭嘴,他语气平淡,缓缓开口道:“阁下手段诡异,不像出自中原传承,你混入东越军镇濡须口,必有所图吧。” 高个老汉环顾一圈四周,眼下除了倒地不起的孙林,就只有眼前马车上下来的两人,他决定迅速出手,解决掉两人后,便快速离开此地,找一处隐蔽地隐藏起来,等待章绝。他身形缓缓一动,整个人模糊起来,对面中年男子似乎早有准备,浑身泛出淡蓝色气劲,一步上前,把身旁女子护在身后。老汉身形再度出现,双掌携带诡异青绿色气劲,一掌拍向中年男子身后的女子。中年男子眼中冒出一团怒火,他没想到这名老汉如此卑鄙,不敢正面交手,却来偷袭自己侄女。他转身一步,双手齐出,掌中涌出四十九道震卦气劲,轰向老汉面门。老汉见到层层叠叠卦象,他伸手一挡,赶紧向后退去。 中年男子怒火中烧,他猛地跃起,身体悬在空中,自上而下,又挥出四十九震卦气劲,把老汉牢牢锁死在卦象中央。老汉背上一阵冷汗,挥手频频抵挡了片刻,无奈卦象气劲太多,他胸口肩膀均被重重拍中,整个人被弹出去数米。中年男子不依不饶,他回到雪地上,快步追上老汉,手中凝出一枚深蓝色震卦,卦象中夹带着丝丝雷电,一掌推出,四周雪花飞溅,卦象直撞向老汉胸口。老汉躲无可躲,他竭力催动出青绿色气劲,举手划出一道圆弧,想要抵挡住来势汹汹的震卦气劲。青蓝两色气劲一撞,青绿色气劲一触即溃,卦象结结实实轰入了老汉胸膛,老汉双眼猛睁,体内雷电交错,整个人瘫倒在地,周身抽搐了片刻。中年男子站在一侧,面无表情,冷眼看着雪地上的老汉。 另一边,女子快步跑向了孙林,孙林中毒颇深,人已昏迷,但幸好他体内气劲纯正,护住了心脉,但整条手臂则已大片青绿。女子仔细检查了孙林伤势,取出一枚桃木令和数根银针,她先用银针扎入孙林手臂,然后把桃木令贴在掌中,没过一会,整枚桃木令就变成了黑绿色,孙林手臂上则渐渐恢复了正常。这个时候女子仔细打量孙林,发现这名小子虽然五官并不突出,但凑在一块也颇为和善,整个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就像邻家兄长一般。 老汉吐出一口鲜血,单手撑地,颇为痛苦开口道:“敢问阁下是尉家哪位?” “尉无衍。”中年男子此话一出,老汉苦笑道:“栽在尉家三爷手上,不冤。” 尉无衍没再开口,他手中雷光一闪,想要了结了这名老汉。刚一挥掌,老汉骤然窜起,浑身黑气涌出,双眼一片混浊,整个人直愣愣向尉无衍撞来。这一撞尤为猛烈,尉无衍双掌一挡,但还是被撞退几步,待他站定,蓄力准备回击,老汉借助掌势,向相反方向快速飞去。尉无衍也不追赶,他感到掌心有些酸麻,看了一眼,双掌被丝丝青绿色气劲缠绕,随即一凝神,丝丝雷电从掌心涌出,把青绿色气劲一一驱散。 女子看到叔父已把老汉打退,就向他喊道:“三叔,过来帮把手,把这小子抬上马车吧。”尉无衍闻声,走向孙林,扶起后,和车夫一道把他搬上了马车,接着车夫催马前行,三人同车去向濡须口城中。 尉无衍和女子先前坐马车过来途中,就隐约感到前方有两股气劲交错,一道是玄门正气,另外一道则混浊不清且透着诡异,尉家是北秦门阀,不同于其他家族,尉家先祖以武立家,家中弟子修得先人传承,不光在北秦,甚至整个中原大陆都颇有威名,尤其是族中大多修习天雷震卦气劲,相传大成后可引天**电灭世间邪祟,所以老汉探查到短剑震卦气劲后,就猜想来人是北秦尉家,只是没想到碰到的是尉家三爷,现在北榜武榜第八名的尉无衍。尉家子弟中修习真武道和玄武道的皆有,百年前就曾参与剿灭九黎一族,故对九黎也颇为熟悉。今日阴差阳错,碰到孙林,也算是玄门同道,故尉无衍也任由其侄女带他上车,一道前行。 第十八章:来来走走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马车行进了一段,孙林渐渐苏醒过来,他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名俊美女子出现在了眼前,他十分惊讶,记忆中自己应该是中了老汉的毒,瘫倒在地,他再一想,似乎和老汉一战时,不远处有辆马车过来,难道就是他们救了自己。 孙林竭力撑起身体,看到身旁还有一名中年男子,随即开口问道:“我在哪儿?” 女子见到孙林醒来,颇为开心,面露微笑道:“你在我们马车上,是我救了你。” 孙林一听,赶紧看向自己撑起的右臂,顿时感觉右臂酸麻感已消失,他一凝神,感觉到体内除了还有稍许毒素,整个人已无基本大碍,他明白定是眼前两人救下了自己,连声说道:“多谢,多谢两位。” 尉无衍面无表情,女子则是会心一笑道:“不用,不用,你中了九黎一族的毒,我已帮你解了大半,你体内玄门正气充足,剩下的你应该自己就能驱散了。” 听到女子这么说,孙林有这诧异,眼前这名女子年纪不大,但似乎很清楚玄门的事情,甚至是九黎一族,他坐起身来,极为恭敬一拱手,再度开口问道:“敢问两位是何人?”尉无衍侧身一动,看向孙林,女子则是故作严肃,开口回道:“我叫尉清悦,这位是我三叔尉无衍。” 孙林虽然在鬼谷长大,但武榜军榜还是知晓的,他听到尉无衍,知道这是名列北榜武榜的高手,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真人,他赶紧恭敬抬手,以江湖中人称呼道:“尉三爷,失敬。”尉无衍微微一点头。 “你问了半天,还没说自己叫什么呢。”尉清悦一戳孙林,孙林赶紧扭头回答道:“我叫孙林。” “哦,那你是干嘛的?那家弟子啊?”尉清悦紧盯着孙林问道,孙林目光对上尉清悦灵动的眼神,突然一阵紧张,赶紧一低头回道:“清谷弟子。” “清谷奇门还是武门?”尉无衍听到清谷后突然开口。 孙林有些诧异,尉无衍居然清楚鬼谷奇门武门,要知道鬼谷虽然时不时有弟子入世,但一向颇为隐秘,他回答尉清悦的时候故意说是清谷而不是鬼谷,这是鬼谷近几代对外统一的说法,至于鬼谷四门,知道的人就更少了,但尉无衍问向他的时候居然用清谷奇门武门,显然他很清楚这一切。孙林略微停顿,语气坚定回道:“奇门孙林。” 尉无衍再度点了点头,没再开口。 马车行了一段,孙林探头出去看了看,发现已到渡口附近,他就向尉无衍和尉清悦告辞,再度感谢了两人救命之恩。尉无衍面目表情,尉清悦则是问了他落脚之地,说是有机会来找他玩,孙林告知后就随即下车,向渡口赶去。 尉无衍看到孙林离开后,有些感慨说道:“可惜了。” “可惜了?”尉清悦有些不解。 “又一名清谷弟子去了东越。”尉无衍说完就闭目养神起来。 孙林回到渡口,把刚刚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告知了董云,董云想了半天,这是在东越境内第二次和九黎一族交手了,之前是在白虎门外,被邹公公王击杀的王家高手穆鞍,但听到孙林描述,这次这名老汉显然手段更为高明,但这名老汉来濡须口的目的是什么?董云想了半天都没有头绪。还有北秦尉家三爷,虽然近年来北秦和东越关系有所缓和,但北秦尉无衍亲自到了濡须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这濡须口一下子汇集了多方人士,彼此到底有何关联?杨武叙的提醒,显然是针对接应王氏的人,那么这人到底是谁?既来之,则安之,董云一时琢磨不透,就让剑士营的军士在城内多留意,见到那名高个老汉就尾随跟踪,顺便也对尉家多加留心。 渡口还是没发现可疑船只过来,董云和孙林监视了一段就先回营,看看莫不语和莫六那边有没有发现。 高个老汉燃烧了体内真元才勉强逃脱出来,他一路跌跌撞撞来到一处隐秘小院落,他快速在门柱上画下一枚接头图标后,就冲进院中,一头栽倒在厅堂中。 莫不语和莫六盯紧王平耀一伙,他们极少进出,莫六想设法进入查探一番,莫不语阻止了他,避免打草惊蛇,他们只要盯住尾随即刻,如果王淑宓一众没有过来,想必他们也不会轻易有所行动。接近傍晚,莫不语先回营帐,莫六继续紧盯。 董云,孙林,莫不语三人在营帐中碰头,根据半天多观察,此时除了等待,也没有更好的对策,用过晚饭了,三人随即出发,继续等待。 东越,建业城,宫中,邹公公前来禀报,随董云四人前去的一队参谋府府兵在城外被伏击,全部阵亡,凶手行动极快,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至今未有董云四人消息。文帝命九门提督府派人扩大搜索范围,一定要找到董云四人。另一条消息就是杨武叙在风林不远处一处庄园被击杀,除了杨武叙两名随从外,龙渊新进的长老赦六也身死庄园中,而另一名长老赦五不知去向。听到这个消息后,文帝眉头紧皱,这两人是王氏叛乱后,龙渊新进的长老,他见过两人诡异手段,颇为看中,至于杨武叙,从他辞官后,文帝一直就让龙渊在暗中监视,数天前,收到消息杨武叙暗中返回建业,文帝就让赦五、赦六前去跟着,不管他回来做什么,暗中找个机会就解决他。现在王氏余党出城,杨武叙出现,他更加肯定这两者一定有联系,既然人已死,文帝也就没再追究,他让邹公公暗中派人去寻找赦五。这名赦五在出发前曾经向文帝推荐,他族中有长老手段超他十倍,有意前来东越为文帝效力,文帝闻言能超越赦五十倍的高手,他心中十分欣喜,所以一定要找到赦五下落。邹公公应诺,转身出宫,一路上他忧心匆匆,第一次见到赦五、赦六的时候,他就感觉两人颇为邪异,始终不觉得两人是诚心来为文帝效力,但文帝经过王氏叛乱后,急于扩张龙渊的势力,只要能为他所用,从不计较出身和门派,眼下龙渊已收拢了不少各类的诡异高手,他十分担心,不止一次提及,但文帝始终没有接纳他的意见,最近一段时日反而有些疏远他,他极为无奈,空闲下来也极少在宫中停留。 邹公公赶到建业城中一处龙渊联络点,把文帝的吩咐一一安排下去,刚要离开,迎面碰到了污衣道人。污衣道人人还未至,身上一股酸臭味就飘了过来。邹公公倒也没有过多嫌弃。污衣道人见到邹公公,主动邀请去吃酒,见他兴致颇高,兼之自己心情有些郁结,邹公公也就没有拒绝,两人来到街尾一处小酒馆坐下,点了一大桌子菜和数壶烈酒,就开始推杯换盏,吃喝起来。吃到一半,污衣道人神色一变,颇为小声问道:“你让莫不语那小子去哪里了?” “莫不语去了城外,至今没有消息,应该出了点小意外,不久就能回来。”邹公公对污衣道人也没特别隐瞒,淡淡就回了他。 污衣道人喝了一大口烈酒,深深吐了口浓重酒气,缓缓开口道:“三年之期已过,你让我教导莫不语,我也把大多手段都传授于他,可不想他有什么闪失。” “我知道,有董云几人一同前去,只要不是武榜高手,凭他们几人手段,出不了闪失。”邹公公也举起酒杯,喝下一大口。 污衣道人顿了片刻,继续说道:“那就好,过几天,我准备走了。” 邹公公抬头看了一眼污衣道人,随即低下了头,夹了一块牛肉,平静说道:“好,保重,后会有期。” “你自己多加小心。”说罢,污衣道人举杯,敬向邹公公。邹公公放下筷子,颇为郑重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污衣道人喝完酒,就起身,要向门外走去,邹公公没有挽留,但突然冒出一句:“王之辰,你和王家没有纠葛了吧。” “哈哈,王之辰已死去多年,我现在就是一邋遢老道。”说完,污衣道人王之辰就消失在了街尾。 邹公公一个人又喝了良久,他很久没有如此放纵自己了,待到整个人有些昏沉后,他起身,付了酒钱,就向李嬷嬷所在府邸走去。推门进府后,侍女告诉他,李嬷嬷已出门三天了,还没回来过。听到侍女的话,邹公公猛地清醒了大半,这三天来,他安排莫不语几人去追王家余党,同时也在城中加紧搜索曹济的行踪,的确有三天没有来过这里。李嬷嬷在这个时候消失,杨武叙在这个时候出现,再联想当日禁军前来救驾的时候,就是李嬷嬷说服杨武叙。他隐隐感觉事有蹊跷,但他不明白的是,如果他们两人和王氏一族有所联系,那为什么叛乱的时候他们是站在文帝这一边,并最终逼王之愠自尽,平定了叛乱。他赶紧问向侍女:“有说去那里吗?”侍女见到邹公公有些着急,赶紧回道:“没有,李姑姑就说出门几天,并没告知去了哪里。”邹公公更加肯定两者必有联系,李嬷嬷平日做事都有交待,这一次离开显然是不想让他知道去向,他赶紧转身离开,去了龙渊另外一处情报据点。 第十九章:出城出走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邹公公到了龙渊一处情报据点,他直接问向手下,是否有李嬷嬷的行踪,众人都知道邹公公和李嬷嬷关系匪浅,有些支吾,邹公公面色一怒,他知道文帝既然能让人一直紧盯杨武叙,那么必然也暗地有人在监视着李嬷嬷。一名小吏轻声回道:“李嬷嬷三天前从西门出城,由田力长老跟着。”听到这里,邹公公额头冒出一层冷汗,文帝果然有派人紧盯李嬷嬷,而且跟过去的居然是田力,这是在赦五赦六之后加入的一名另一名邪异高手,他虽然没见过此人手段,但每次见到田力都能第一眼看到他漆黑如墨的手掌,常人可能不明白,但他却能感受到,这是一股尸气。他极其担忧,心中十分自责,为什么当时要把李嬷嬷留在建业,这间接方便文帝监视下手。但此刻已追悔莫及,他快步离开据点,直接奔赴西门。 刚到西门,只见刘彦正率一队大内侍卫已在城门口等待,刘彦正直接拦住了邹公公,神色有些犹豫,开口道:“邹公公,陛下召见。” 邹公公此刻突然明白,文帝已不再是十年前那名天真少年,如今的陛下,已不再信任他。刘彦正奉命前来,他一旦回宫,可能再也无法安然出来。但如果抗命离开,可能此生都别想再回东越。他没再多想,突然整个人跃起,手中凝聚气劲,挥掌拍向刘彦正身后几名大内侍卫。见到邹公公出手,刘彦正拔出兵刃,指挥一众侍卫拿下。邹公公并不想伤人,他只想快点出城寻找李嬷嬷。但冲突已无法避免,大内侍卫本就是军中精英,手段高于寻常军士,他挥掌击退两人,紧接着又上来了四名侍卫,刘彦正则是让其余人围成一圈,把邹公公和四名侍卫包围在其中。城门边上,城防军见到大内侍卫在拿人,也迅速靠拢过来,堵住城门,防止出逃。出路被堵,邹公公整个人愤怒不已,他手上气劲涌出,整个人一改平日温文尔雅,如脱缰猛兽,频频挥掌重伤了几名侍卫。刘彦正见状只能亲自提刀上前,两人纠缠了片刻,邹公公趁机一脚踢中刘彦正小腹,刘彦正吃痛倒地,一时难以爬起,邹公公随即整个人高高跃起,一下子就跃出了包围,向城门冲去。 城门边上城防军见到邹公公颇为强悍,不敢轻易上前,邹公公快步过来,迅速击倒一名城防军军士,顺手把整个人抛出,直飞向堵门的军士。被抛出的军士把堵门的几人撞的七倒八歪,一下子就出现了缺口,邹公公毫不犹豫,整个人再度跃起,直飞向城门,这时候倒地的刘彦正见状不好,大声吼道:“关门!” 话音刚落,军士们准备上去拉动门闸,但突然远处飞来数枚气劲十足的小石块,准确无误击中了几人脚踝,一众军士痛苦倒地。邹公公明白有人在暗处帮他,他此刻没过多考虑,身形迅速穿过城门,向城外跑去。 刘彦正见到邹公公逃脱,赶紧叫人上前追赶,一众军士准备上马,但飞石再度出现,领头的几人被石块击中,摔落下马,等到刘彦正竭力爬起,上马准备追赶,城外邹公公的身影已消失不见。他回身环顾四周,没有发现飞出石块的可疑之人。 文帝有令,一定要把邹公公召回宫中,刘彦正也只能硬着头皮,率人出城,前去追寻。 邹公公出了建业城,他一路狂奔,思虑万千,他原是宫中一名小太监,年轻时和李嬷嬷一道,被惠帝一名贴身老宦官看中,两人拜在其下,老宦官没有子嗣,待李嬷嬷和邹公公如亲生子女一般,传授两人武艺,并教导宫中处事之道,久而久之,两人待其也极为恭敬。惠帝在位时,老宦官就去世了,临终前把邹公公和李嬷嬷推荐给惠帝,惠帝也极为喜欢两人,就把李嬷嬷赐予了王太后,把邹公公安排去了当时还是太子的文帝身边。多年来的相处,邹公公早对李嬷嬷暗生情愫,李嬷嬷也亦然,宫中虽然有些公公嬷嬷在年老后搭伙在一起生活,但邹公公深知李嬷嬷容貌人品均是上乘,不该和他一名宦官终老,也就一直没有说破。之后两人分开,就不再奢想。直到王氏叛乱,他在生死关头发现自己一直最为记挂的还是师姐,平定叛乱后,李嬷嬷一直悉心照料,两人终说破各自心意,所以宫宴后,李嬷嬷想要离开,他就极力挽留,两人也就过了数月类似平常百姓的生活。 此刻,他不能让师姐,或者说是自己爱人出事,他就算拼了性命也要让李嬷嬷脱离这是非之地。 邹公公没有目标,他只知道李嬷嬷从西门出城,王氏余党和一众北秦人是从北门走,这些人的目的地到底是哪里?他回想杨武叙死在风林不远处,出了风林就是风林渡口,渡口,北秦,他联想到濡须口。想到这里,他决定即刻赶去濡须口。 污衣道人回到城外龙渊那处隐秘院落,今日和邹公公喝了颇多,他回到房中,倒头便睡。接近午夜,神识一震,他猛然清醒过来。还未起身,迎面就飞来数枚飞蝗石,黑暗中他双眼微微一睁,整个人周身一股雄厚气劲骤生,飞蝗石撞上气劲后纷纷跌落,一道魁梧的身影在黑暗中浮现出来。 “这么快就来了。”污衣道人伸了伸懒腰,缓缓起身。 “陛下,要你死。”黑暗中魁梧汉子说罢,就一刀劈向了污衣道人。 污衣道人淡然一笑,他缓缓抬起了手臂,单手成剑指状,迎着大刀,轻轻一点,刀身上突然泛起一层寒霜,随即一股冰寒之气涌向了魁梧汉子。魁梧汉子反应极快,他猛地一抖大刀,抖落寒霜,随即回身把刀横在胸前,退了一步,拦在了房门口。 “雷洪,你都来了,你娘子呢?”污衣道人略带讽刺说道。 “老道士,你就这么记挂奴家啊。”污衣道人话音刚落,一阵娇媚的声音就从雷洪身后响起,之后一名浓妆艳抹的青年女子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哈哈,毒娘子白魅,我可不敢记挂啊,只是你们夫妻一直是夫唱妇随,我就不信,你放心你家老雷一个人半夜出来。”污衣道人带着调侃说道。 “闲话少说。”雷洪听到污衣道人这一番话,显然已有些生气,他话音一落,大刀就再度砍出,他刚差点被寒霜击中,所以这一刀誓要找回面子,刀势极其猛烈。 污衣道人依旧面带微笑,他双手成掌,掌中再度涌出寒霜,极其迅速的上前一步,一个侧身,躲过大刀,径直撞在雷洪身上,接着双掌一合,牢牢按住了那柄大刀,寒霜飞速蔓延开来。白魅见到雷洪大刀被制,赶紧一掌拍出,重重劈向污衣道人。 白魅一掌劈来,污衣道人就蓄力后退,把雷洪挤在了房中角落,躲开来掌。 雷洪被压制,他怒火中烧,猛地聚起蛮力想要推开污衣道人。 借助雷洪蛮力,污衣道人巧妙的整个人飞速跃起,直接撞破了窗户,跳窗而走。当雷洪和白魅赶到破碎窗户前想要追赶,污衣道人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雷洪十分恼火,他和白魅原本就是成名高手,在西魏颇有威名,近期加入龙渊,想要有所表现,谁知第一次任务就让污衣道人逃脱,他不知该如何回去向文帝交待。 污衣道人并没有离开庄园,他破窗后,随手打出了几道气劲,让雷洪白魅以为他飞速逃走,随即隐藏气息,就躲在窗檐下。等到两人离开,他翻窗再度进入房内,坐在床边,静静把这些天来发生的事一件件思虑了一遍。 文帝吸纳了众多江湖人士为龙渊长老,上次见面的时候,他已感觉其中混入了九黎族人。邹公公已逃脱,他在西城门帮了一把,也尽了朋友本分,龙渊不久将会被九黎掌控,这着实让人头疼。莫不语应该去追王氏余党,不知道暗地里有哪些势力还在帮着王氏。至于李嬷嬷,她是太后身边的人,王太后终究还是希望王氏一族能留下血脉,想必临终对其定有交待。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东越将乱,甚至东越极有可能成为整个中原混乱的***。他简单整理了衣物,天亮后就离开了庄园,下一站云梦山。 清晨,刘彦正回到宫中,文帝已料到他追捕邹公公失败,脸色颇为难看,刘彦正不敢过多解释,匆匆告退,下去再安排人前去追捕。内务府重新安排了一批宦官过来,文帝突然有些不习惯邹公公不在他身边,新来的宦官做事小心翼翼,但总不能拿捏住文帝心思,几次出错后,他莫名火起,让内务府换人。雷洪从宫外传来消息,污衣道人逃脱,这让文帝有些意外,当初邹公公推荐这名污衣道人,他并不看好,一名邋遢老道犹如江湖骗子一般,但看到莫不语在他教导下成长迅速,他也就没再过多在意,眼下邹公公出逃,他记得两人有些渊源就想一并铲除,谁知这道人有些手段,在两名成名高手手下逃脱,看来真的是小瞧了他。 正当文帝在思虑邹公公离开后,由谁来掌握龙渊,殿外内阁首辅莫朴至求见,他脸色一沉,最近几月,莫朴至掌握内阁大权,频频安排了寒门子弟进入各部和军中,他隐约有些不安。几天前,他想清除一批原刑部尚书穆惺正及混元派的人,莫朴至就带领一众寒门官员竭力反对,让他颇为恼火。今日一早莫朴至就进宫,想必又想来争论一番,他犹豫了片刻,直接对新来的宦官怒道:“不见。” 第二十章:诡异老者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莫朴至听到新来宦官说不见,他极为震惊。文帝这几个月来大开杀戒,凡是和王氏一族及康亲王有所牵连的人,都被一一抓捕。起初以为文帝是要斩草除根,但接下来他发现文帝变的十分极端,一些臣子稍有不顺圣意,他就随意让刑部按一个叛乱罪名,逮捕入狱,甚至处死。朝中也是人心惶惶,他竭力支撑着东越政局,尽力把一些有志之士安排入朝,但渐渐发现,自己和文帝是越走越远。他无奈回到莫府,几名学生见到莫朴至垂头丧气回来,也就没再说话。 今年的雪特别大,下了两天后,天气逐渐转晴,化雪的日子更为寒冷,莫朴至一个人在书房中呆坐,想到了莫不语和莫六,在王氏一族叛乱时,他就发现了文帝暗中培养了龙渊,而这两孩子在龙渊中似乎还有些地位,颇受文帝重用,他有些担心,不知道这样下去是福是祸。窗外一阵寒风吹进屋内,他整个人打了个寒颤,起身关上了窗户,突然看到不远处梧桐树树枝一颤,他隐约感觉到有人,随即一想,整个人甚为失望无奈,转身再度呆坐在书桌旁良久。 莫不语和莫六紧盯着王平耀两天了,发现还是没有动静,董云和孙林在渡口亦是如此,四个人都有些心烦起来。当天傍晚,濡须口剑士营中,一队军士外出巡逻,碰到了一名诡异的黑袍老者,军士们正想上前盘问一番,老者身形一动,转瞬消失,军士们吃惊不已,在周围搜索了一遍,毫无踪迹,只能先回营禀报金晖群。 金晖群心思缜密,他听军士汇报后,觉得事有蹊跷,这名老汉在这个时候出现,莫非就是来接应王氏余党,他叫人赶紧通知了董云几人。董云收到消息,让孙林继续蹲守,自己即刻返回营帐。听了军士们具体描述,他隐约感到这个黑袍老者和孙林遇到的那名老汉有所关联,这种诡异的身法,像极了九黎的乱花渐入。 数年前董云和陈凡了出谷,在东越和南楚边境遇到过一名九黎的高手,当时也是身在面前,转瞬消失,接而趁机偷袭。陈凡了用气劲调出周围区域五行之气,牢牢锁住对手身形,继而再出手攻击,但最后那人还是重伤逃走,那一幕董云记忆犹新,他断定老者八成也是出自九黎一族。王氏余党的接应之人如果真是这名老者,那就甚为棘手了,这就表示王氏和九黎一族有牵连,再联想当时白虎门前的穆鞍。他没有返回渡口,而是直接去了王平耀处,既然是来接应王氏余党离开,那么两方必然要碰头,眼下王淑宓和崔嵇没有踪影,他只能盯住王平耀,以求突破。 果不其然,董云刚和莫不语及莫六汇合,莫不语就告知,有一名老者来找王平耀一伙。莫不语简单描述老者外形,和巡逻军士所说大致相同。董云更加肯定了,这一次不再是追捕王氏余党那么简单了,如果老者真是九黎的人,那么鬼谷奇门弟子必将不遗余力铲除。董云让莫六回去向金晖群再要一队剑士营军士来守住外围,以防对手逃脱,同时让一名军士赶快去渡口让孙林过来。莫不语有些不解董云为何如此着急出手,他们的目标是王家的账本,这样一来他们就难以获取账本了。董云没有过多解释,莫不语见到他不想多说,也就只能应下。莫六随即就转身离开赶去剑士营大营。 天已经黑了,众人安静等待来人。但就在莫六离开没到片刻,王平耀所在的宅院中突然响起一阵打斗声,这让董云和莫不语措手不及,两人对视了一眼,毫不犹豫冲了过去,还未进入屋内,一股浓烈的尸臭味就扑鼻而来,两人均是大惊,周身气劲祭出,拔出长剑,同时冲入屋内。还没看清屋内情景,迎面横着一人就撞了过来,董云怕有尸毒,不敢迎接,他一把推开莫不语,自己则同时向另一侧躲开。 横着飞来这人就重重撞在了门板上,倒地后,脖子一歪,口中吐着层层白沫,昏迷不醒。两人也没多在意倒地之人,立刻向屋里看去,只见一名黑袍老者周身被黑气缠绕,三四名手持兵刃的菜农把王平耀护在中央,逐步后退,地上算上那名撞在门板上的人外,还有两人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黑袍老者注意到了董云和莫不语,但他并没有转身理会,而是缓缓向王平耀一众走近。王平耀二十来岁,但他一直身体抱恙,极少出门走动,此刻一张白净的脸上没有丝毫血气,整个人还颤颤悠悠,似乎十分恐惧来人。 董云和莫不语见到双方已打斗了一阵,很是费解,这名黑袍老者难道不是接应之人。眼下也顾不上那么多,莫不语知道王平耀一死,账本就更难寻得,而董云则是切实感应到了这老者的诡异,之前浓重的尸气正是出自老者身上。 两人随即跃起,两柄长剑泛出剑芒,直刺黑袍老者。老者目光还是牢牢锁定着王平耀,到感应到身后长剑过来,他随意一挥手,一团浓重黑气夹带着尸臭,向着董云和莫不语撞来。董云手腕一转,剑身接连绕了数圈,形成一阵剑影,把黑气刺开一个口子,莫不语在一侧,甩出剑花,一一撞向黑气,也撕开了缺口。两人身上凝出气劲,护住周身,直接从黑气中央口子穿了过去。 老者见到黑气被两人所破,长剑径直向自己后背刺来,他只能转过身来,双手齐出,同时抓住了两柄长剑剑身。一股黑气包裹长剑,董云和莫不语心神俱是一震。长剑被制,董云和莫不语左手凝出气劲,默契的同时拍向老者面门。老者手上一用力,两人顿时身形不稳,接下来一股巨力从剑身上窜出,把两人直接被弹飞了一段。 还没等两人站稳,老者身形突然一动,瞬间消失,眨眼之间,一只枯瘦的手就牢牢捏住了王平耀肩膀,王平耀整个人脸色苍白,想要反抗,突然后颈就老者猛地一击,瞬间昏迷,周围几名握着兵刃的菜农想要回身救他,但老者周身团团黑气涌出,几人碰到黑气瞬间脸上,手臂都纷纷溃烂,人也随即晕厥过去。董云和莫不语站定后,就只见到王平耀那一侧被黑气笼罩,两人快走两步上前,黑气突然消失,王平耀和老者消失不见,地上四名菜农口吐白沫,昏厥不醒。 门外剑士营军士纷纷赶来,看到横七竖八倒地口吐白沫的几人,不禁一阵恶心。董云和莫不语看了一圈四周,散出神识,想要感应老者和王平耀的去向,但四周空空荡荡,丝毫没有两人踪迹。 董云有些不甘心,他快步跑出外头,仔细查看了一圈四周,依稀发现在屋子东南面有几片碎瓦掉落,碎瓦上没有积雪,显然是刚被人踩落,他大声向屋内喊上了莫不语,两人飞速朝东南方向追去。 两人离开不久,一道淡蓝色身影在不远处叹了口气,随即窜出,远远跟在了两人身后。 董云一边追赶,一边把神识发散出去,竭力扩大感应范围。 孙林此刻正在向王平耀落脚点赶来,迎面突然一道黑影闪过,他隐约感觉一股尸气,盯眼看去,一张苍白的脸映入其眼睑,他猛地发现这不就是王平耀。已顾不得多想,孙林赶紧跃起,追了上去,同时双手祭起两枚巽卦气劲,快速推出,直飞黑影身后。黑影老者见到有气劲卦象过来,身形一顿,一个转身,大袖挥出,两团黑气就撞向了孙林的卦象。 孙林见黑影出手,不敢大意,他之前就吃过高个老汉的亏,此时全身涌出气劲,护住周身,手上成剑指状,紧跟在卦象之后,双手祭出层层剑芒,穿透两团黑气。老者见到孙林手段后,轻声一哼,他缓缓起手,手上黑气浓烈,一股尸臭味由之而来。孙林靠近老者,一阵恶心,但身形没有丝毫犹豫,双手剑指频频挥出。老者手上浓烈黑气突然涌出,化为数团,一边拦下了孙林剑芒,更多黑气从各个方向向孙林撞击过来。 没有料到老者手段,孙林只能加速身形,一一躲闪撞击过来的黑气。坚持了没多久,老者再度挥出团团黑气,一下子孙林就有些狼狈了,他尽量避免撞上,身形频频变动,但还是躲闪不及,左肩被一团黑气撞到,整个人顿时踉跄,站立不稳,接连后退了一段。 勉强站住后,他就感觉左肩黑气和他护体的气劲在不停交错纠缠,他努力把气劲提升,抵挡住黑气的腐蚀。 董云和莫不语已追了上来,看到孙林和老者已斗了一阵,两人一跃,拦在了孙林身前,董云着急回头问道:“没事吧?” 孙林点了点头,莫不语看到孙林左肩有些黑气在逐渐消散,知道他中了这老者一招,颇为动怒,提剑快步上前,一剑刺出,董云见到莫不语行动,他紧跟着他,两人两剑,一前一后攻向了老者。孙林则抓紧时间驱散左肩的邪气。 老者看到董云和莫不语两人又追了过来,他一把把王平耀摔在一边,双手伸展开来,涌出团团黑气,迎上了两人。 第二十一章:雷破万邪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董云和莫不语见识过黑气的诡异,两人爆发出强劲剑芒,剑尖一刺在老者黑气上,就发出了嗤嗤声响,两人用劲,想再刺入几分,但老者黑气浓烈,已向剑身蔓延过来。董云和莫不语见状,手腕一抖,甩掉蔓延在剑身上的黑气,随即把剑一横,挡在身前。但黑气似乎有些停顿下来,渐渐向着中心点汇拢。董云虽然看不透黑气中心点内的玄机,但切切实实能感受到中央极为浓重的尸气。不能让黑气汇聚起来,董云再次跃起,手中长剑一竖,左手捏出一枚法诀,他想引金石之气,以锐不可当之势击破这黑气。周围恍惚响起了一阵金石撞击声,董云手中长剑泛出金色剑芒,愈来愈盛。老者见状冷笑一声,双掌一捏,黑气就猛地爆裂,炸出团团黑气向着董云,莫不语及身后的孙林撞去。孙林和莫不语赶紧左躲右闪,还未避开就看到了董云整个人夹带金色剑芒,如剑般冲向了老者。这一剑锋芒毕露,势如破竹,击散了团团黑气,直接刺向了老者胸口。 老者摊开手掌,随即捏出几枚法诀,手上莫名冒出了一团黑火,夹带黑火的双手一把就扣住了董云长剑,金色剑芒被黑火猛烈灼烧,董云神识一阵震动。他竭力一扭长剑,想要突破老者双手,但老者如铁钳般死死扣住了剑身,一时无法摆脱。 孙林和莫不语见状,气劲凝聚在手掌和长剑,两人飞速跃出,攻向老者。就在两人击中老者之时,老者双手用力,董云整个人被拖动飞起,直接撞向了孙林和莫不语。 三人结结实实撞在了一起。落地后,董云神识受损,一时难以起身,孙林过来一把扶住,莫不语则是竭力起来,一甩长剑,猛地又向老者冲了过去。 老者见几人不死不休,他手中一团黑火直接挥向了迎面而来的莫不语。 莫不语见到黑火过来,他手上长剑剑芒大盛,毫不畏惧就刺了上去,黑火撞到长剑上,把剑身整个缠绕起来,呲呲声大响,莫不语感觉神识似乎也被灼烧起来,整个人气闷不已,他努力想要甩掉缠绕在剑身上的黑火,但黑火却无故炸裂开来,数团黑火径自撞向莫不语胸前。莫不语伸手拦下几道,但手臂上也被黑火缠绕灼烧起来。他赶紧后退,撕下了衣袖,才止住了火势。 老者并不想放过眼前三人,他一步跃出,双手祭出团团黑火,拍向了董云,孙林,莫不语三人,意图把三人包围起来。 黑火飞速靠拢上来,董云和莫不语心神都受损,气息不顺,孙林一人频频挥掌,竭力想驱散这些邪火,但火团太多,三人已被包围了起来。 董云和莫不语也勉强挥剑抵御黑火,三人逐渐靠在了一起,情势危急。 老者一步上前,他不想再过多纠缠下去,挥掌拍向了三人。三人颇为狼狈,只能举掌,拼死一搏。这时一道淡蓝色气劲从黑暗中冲出,直接飞向了老者,老者止住身形,回掌拍中气劲,黑火撞上淡蓝色气劲,打出一阵闷响,黑火纷纷消散,老者吃惊,快速退了几步。站定后冷哼一声,朝黑暗中淡蓝色气劲飞来方向说道:“尉家那位?” 尉无衍身形从黑暗中浮现出来,一掌挥出天雷气劲,把孙林三人周围的黑火一一驱散。随即看了一眼老者,冷冷说道:“章绝,你还有脸踏入中原。” “哈哈,尉无衍,老夫猜测也是你,尉家潜入东越军镇,这可不利于两国友好啊。”黑袍老者正是高个老汉来接应的九黎章绝长老,他一开口就挑拨了董云一众和尉无衍的关系。 “我尉无衍想去那里,没人能管,至于你,踏入中原,我就不能不管了。”尉无衍语气冰冷,手上天雷气劲已凝聚,发出呲呲声响。 老者看到尉无衍,整个人周身涌出黑气,把自己层层包裹起来,双手则是捏住了两团黑火,蓄势待发。 就在两人对峙之时,孙林看到是尉无衍过来,他松了口气。董云和莫不语见到气劲雄厚的尉无衍,又听了两人对话,明白这名高瘦男子是北榜武榜第八的尉无衍。三人竭力扑灭了残余的几丝黑火,站在尉三爷身后。 高手之间交手,时机尤为重要,章绝先是身形一动,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四人眼前。董云和孙林赶紧散出神识,想要捕捉到章绝的行动,莫不语则是把剑一横,随时准备应付章绝的偷袭。 反观尉无衍,他仍旧站立不动,但周身的天雷气劲骤然向四周发散开去。天雷气劲源源不断的蔓延开,把孙林三人也包裹在内,周围还隐隐发出了雷电交错的呲呲声。不到片刻,天雷气劲在尉无衍左侧突然炸裂开了一个口子,尉无衍随之一侧身,手上天雷气劲瞬间凝聚成一枚深蓝色的震卦,一下子拍了过去。 黑暗中震卦直接撞上了一团巨大黑火,黑火和卦象交错,发出刺耳的炸裂声,尉无衍眉头一皱,单手用力一推,天雷如脱缰野马,一下子就把黑火撞得粉碎。 章绝从黑暗中浮现出来,他高高跃起,双手捏出了一个奇异法印,法印泛出黑光,在他身后突然飞出了一头巨大由黑火凝聚而成的饕餮,直飞向尉无衍。 尉无衍依旧镇定自若,双手合十,把天雷气劲猛地提升,形成一柄利剑,自上而下一剑劈向了黑火饕餮。这一剑势大力沉,锋利异常,直接把饕餮一分为二。 章绝在高处,快速变动手上法印,被劈开的饕餮快速凝聚,形成身形稍小的两头,绕过尉无衍,直接冲向了其后背。 尉无衍见到两头黑火饕餮过来,他整个人径直跃起,双手同时挥出,两枚天雷卦象就直接撞向了两头饕餮。 黑火与卦象再度交错纠缠,不到片刻,两股气浪随着卦象和饕餮炸裂后轰然涌出,把孙林,董云和莫不语震的频频后退。三人第一次感受到武榜高手的实力,在东越宫中面对王之愠的时候,虽然也是武榜高手,但当时王之愠急于追赶文帝,并未施展如此强势的招式,所以这一次是他们几人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武榜高手的恐怖。章绝见到自己两招都被破解,他身形再度消失,但尉无衍则没打算再让其主动出手的机会了,他身形也是顿时一闪,两人再度出现在半空中,尉无衍重重一掌拍在了章绝背上。章绝落地,勉强站定,气息颇为混乱。 尉无衍则是紧随着他,右手上一团天雷气劲再度向他胸口拍来。章绝只能聚起黑火匆忙抬手一挡,天雷气劲撞上章绝手上黑火,雷火交错,章绝明显吃痛,他想撤手回来,但发现尉无衍气劲已把他双手牢牢缠住。尉无衍加重气劲,章绝双手麻木,渐渐已失去了知觉,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不光手臂,自己也将身死在此。章绝不再犹豫,一口咬破了自己舌尖,鲜血喷在双手,顿时黑火夹带黑气疯狂涌出。尉无衍没有料到章绝这手,他体内气劲疯狂涌向自己右手,同时左手也猛地拍出,再度把黑火压制下去。 两人互不相让,周身一圈黑气天雷交错,炸裂声不断,这完全是气劲深厚的比拼,稍有不慎,轻则重伤,重则丧命。孙林三人见到两人生死相搏,也不敢贸然上前。 僵持了一阵,双方都把气劲提升到了极致。章绝渐渐有些力竭,突然双眼泛出一丝混浊,尉无衍立刻警觉起来,手上竭力一推,把章绝推出去数米。 章绝眼神恢复如初,大口喘息,尉无衍吃过高个老汉的亏,知道对手眼神泛出混浊,必有蹊跷,他先震退对手,蓄力再攻。 孙林三人见到尉无衍震开了章绝,快步过来。尉无衍则是一摆手,示意三人不要妄动。 莫六带着一队剑士营已经追了上来,金晖群也亲自赶了过来,见到章绝和董云四人对峙着,赶紧让军士们把章绝围住。章绝已恢复了稍许,他看向四周军士,一团黑火挥出,随即散开,撞向了一众军士。 金晖群身为统领,也是武道高手,他拔出佩剑,轻巧避开黑火,直接冲向了章绝。董云怕他有所闪失,在身后喊到小心。但金晖群已奋不顾身一剑刺向了章绝。 见到来人众多,章绝身形一动,避开金晖群剑势,随即出现在了王平耀身旁,一把抱起王平耀,高高跃起,跃出了剑士营的一众包围,消失在了黑夜中。 尉无衍看向金晖群,眼神颇有些不屑,他随即也是身形一动,朝章绝消失方向追去。 金晖群赶紧让军士们追上去,见到章绝诡异手段,军士们有些犹豫,但主将下令,一队军士还是硬着头皮追了出去。剩下金晖群和董云四人,此刻董云,孙林,莫不语都受了伤,金晖群让三人还是先回营疗伤,至于王平耀,一时半会要从章绝手中截下也颇有难度,只能静待军士们消息。 董云,孙林,莫不语今晚颇受震撼,不光是章绝的诡异手段,还有尉无衍的强大实力。章绝接应王平耀,那尉无衍出现在这里难道仅仅是因为来击杀九黎族人。几人都颇为不解,到底接应王氏的人是谁? 第二十二章:抽丝剥茧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四人随金晖群回营后,各自疗伤,花了一夜时间,才把黑火去除干净。 清晨,追踪的军士来报,章绝和王平耀不见踪影,尉无衍则是回了濡须口一家客栈。几人都已料到,只能吩咐军士们多加留意濡须口进出人群,希望能再发现章绝及王平耀的身影。 孙林一个人出了营帐,他见识到了尉无衍的强大气劲,感慨颇多,尉无衍修的应该是真武道,在体内凝炼出了强大的雷系气劲,以天雷之势破除世间邪祟,这样的武者不仅需要极高的武道天赋,更重要的是其刚正不阿的心性,他颇为敬佩尉无衍。 董云看着孙林背影,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师父让小师弟来建业找他,一开始是因为算到建业宫变,但眼下小师弟糊里糊涂随他入了东越兵部,俨然已入世,他有时候会思考,这对于小师弟来说到底是不是一条正确的入世之路。鬼谷弟子入世择良主辅佐,小师弟乐天心性,随遇而安入了东越兵部,眼下章绝,尉无衍,王氏一族,局面是混乱不清,危急重重,希望小师弟能安然无恙回到建业,再作打算。 莫不语和莫六两人牢记邹公公的任务,账本对文帝来说十分重要,王平耀被掳走,王淑宓踪影全无,这账本该如何获取,莫不语有些头疼,他想外出再去探查一番,莫六则随他一道,两人在濡须口城中转悠了半天,毫无线索,时近中午,两人腹中饥饿,就来到一处客栈,找了一处靠近大门的座位,随意点了几个小菜,准备用过午饭后,再去渡口查探。两人坐下后随意吃了几口,突然客栈外,一道女子身形迅速晃过,莫不语双眼一睁,他有些不可思议,刚刚那名女子应该是李嬷嬷,她怎么会在濡须口。莫不语清楚李嬷嬷和邹公公的关系,她此刻应该在建业城中,怎么出现在了这里。他脑中一转,一把拉起正在吃饭的莫六,随手丢下了几枚铜钱,两人快步就追了出去。 李嬷嬷脚步匆匆,两人跟了一段,绕过一处街角,突然就消失不见了。莫不语更加肯定李嬷嬷的古怪,他和莫六环顾了一圈四周,分头寻找了一段,还是没有发现,只能先回营帐,找董云孙林商量。 两人匆匆赶回剑士营大营,路上有些着急,莫六走在前头,一不小心,迎面和一名妙龄少女撞了个满怀,两人行走速度都极快,这一撞,都重重摔在了地上。莫不语赶紧扶起莫六,而对面妙龄少女则是被一众青年军官七手八脚小心翼翼扶起。莫六知道自己行的颇急,理亏,就想开口先道个歉。但还未等他开口,几名军官就上来,气势汹汹,围住了两人。莫不语有些恼火,莫六则连连开口道歉。 一帮军官,不依不饶,开始推搡两人,莫不语火气越来越大,手已按在了剑上。莫六见到,轻声说道:“我们在濡须口,不在建业。”莫不语明白,这毕竟是军镇,他们两人虽然是兵部的人,但这些军官在当地势力颇大,还是息事宁人,少生事端。就在众人推推搡搡之时,倒地的女子突然发声:“都给我住手。”话音刚落,几名军官就停手,走回到女子身边,随着人群散开,莫不语和莫六看到,倒地的女子一身劲装包裹着玲珑身材,长的颇为好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尤为有神,她此刻被一众军官簇拥着,如众星捧月般缓缓向他们走来。 莫六上前一步,一拱手,颇为恭敬说道:“这位姑娘刚刚冒犯了,在下赔个不是。” 女子看了一眼莫六,目光在其极为俊俏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看向莫不语,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即发出清脆的声音:“没事的,我也没受伤,你们两位是前几日从兵部来的中郎将吧。” 女子声音极为悦耳好听,莫不语和莫六心中怒火顿时也消去了大半,莫不语见他看向自己,就开口回道:“是的,我们是兵部的人,姑娘怎么知道?” 听到这一段对话,刚刚上前的一众军官都有些心惊,他们没想到这两人是兵部的中郎将,刚刚幸好没有动手,不然起了冲突,这可不好和解了。 “我听我爹说过,兵部侍郎带三名中郎将来了濡须口,你们两个这么年轻,应该不是兵部侍郎吧。”女子尤为好听的声音再度响起, “嗯,姑娘是金将军的女儿吧,刚刚有所冒犯,还望见谅。”莫不语猜到能让一众军官这么众星捧月对待的,又从她父亲口中得知四人来历的,只有金晖群的女儿。 “嗯,是的,我叫金沐雅,金晖群是我爹,你们俩叫什么呀?”金沐雅从小在军中长大,虽是女子,却没有寻常女子扭捏,为人颇为豪爽。 莫不语和莫六此刻怒火一扫而过,两人自报家门。没有想到金沐雅却颇为热情,此刻正是正午,她邀请两人一道去酒楼吃饭。但莫不语着急回去把李嬷嬷的诡异行踪告知董云,就婉言谢绝有事向侍郎禀报要先回大营。 听到事关军务,金沐雅不敢强求,莫不语和莫六转身一拱手就向大营跑去。一众军官看了几眼跑去两人的身影,突然问道:“大小姐,你怎么知道这两人是兵部的。”金沐雅极为厌恶看了一眼发问的军官,不屑的说道:“亏你们还是剑士营的人,你们就没看到他们穿的军靴,这是京城军中高级将领才配发的,和你们脚上那鞋子比比。”众人明白过来,有几名油嘴滑舌的军官赶紧奉承几句,还是大小姐聪明,明察秋毫。金沐雅被逗笑,一挥手,一众人向城中一家酒楼走去。 下午,董云,莫不语,孙林,莫六对李嬷嬷的出现都极为不解。莫六猜测李嬷嬷也为了账本而来,但她为什么不来剑士营请求协助,要知道濡须口是军镇,有剑士营行事会方便不少,除非她所谋之事,不能让剑士营知晓。董云思虑了良久,他缓缓说道:“李嬷嬷是不是去向王平耀那处宅院方向?”莫六随即点头。 莫不语被董云一语点醒,随即想到了当日李嬷嬷去禁军大营,说服杨武叙进宫平定叛乱,而数天前杨武叙又助王淑宓一众逃离建业,那么李嬷嬷极有可能就是帮王平耀出逃建业来到濡须口的另一路人,想到这里,他颇为肯定的说道:“李嬷嬷和王平耀是一起的。”董云没有说话,他知道莫不语,莫六和邹公公的关系,而李嬷嬷和邹公公关系又尤为亲近,此刻都是猜测,他不想让莫不语难做。 见到董云没有说话,莫不语看出他有所顾忌,继续说道:“董大哥,你不用顾虑,邹公公和我等都是听命于陛下,李嬷嬷真的暗中在帮助王氏,我们缉拿便是,由陛下定夺。” 董云见他颇有决心,也就点了点头。孙林趁着两人说话,他整理了一遍思绪,若有所思朝其余三人说道:“我们可能和李嬷嬷在做同样的事。” 三人看向孙林,脉络逐渐清晰起来,董云把线索重新整理了一边。 如果王平耀是李嬷嬷护送前来濡须口,那么她是和王平耀是同时抵达濡须口,王淑宓和王平耀约定抵达日期,但没有出现,李嬷嬷这几日只能离开王平耀,去找寻王淑宓一众,所以他们这几天和李嬷嬷是做了同样的事情。王淑宓至今没有出现,而李嬷嬷独自一人回来,那么多半是出事了,只是没有想到王平耀昨夜也发生变故,被章绝掳走。章绝劫走王平耀之时,除了王平耀外其余众人都被逐一灭口,从现场来看,当时护卫们竭力抵挡,双方互不相识,所以章绝不可能是接应之人,他的目的让人琢磨不透。不管怎样,现在在濡须口至少有三股势力,一股是护卫王氏余党的李嬷嬷,一股是目的不清的章绝,一股则是听命前来追踪王氏获取钱财及账本的董云四人。当然还有尉无衍,他出现在濡须口肯定不是巧合,昨夜尉无衍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见到几人危险后出手和章绝大战了一场,章绝最后带上王平耀离开时,尉无衍第一个就追了上去,虽说尉家和九黎是死敌,但一起都太过于巧合了。董云从风林渡口那里见到陌刀军士就断定北秦有重要人物参与进来,尉家是北秦大家,也符合了他的猜测,虽然极为不愿,但眼下尉无衍最有可能就是来接应王氏余党之人,难怪杨武叙会告诫凶多吉少,对上一名北榜武榜高手,的确是凶险万分,再则昨夜见到了尉无衍手段,四人对上他毫无胜算。 孙林比其余三人更不愿和尉无衍对立,在谷仓处尉无衍从高个老汉手上救下过自己,昨夜又是尉无衍赶到救下他们四人。他是不论如何也不会向救命恩人出手。董云明白大家所想,为了避免和尉无衍的正面冲突,他们只能尽快找到王平耀和王淑宓的下落,眼下的情况一旦让其出了东越,有了尉家保护,钱财账本就等同落在了北秦手上,与其如此,还不如带回建业,刑讯之后,希望能有下落,再派人去取。 决定后,董云立刻去找了金晖群,希望剑士营能在城中加大搜索力度,不光是王平耀,还有李嬷嬷,同时派些机警军士,监视尉无衍,希望尽早能有王氏余党的下落。 第二十三章:清谷渊源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孙林独自一人出了大营,来到了王平耀之前那处宅院,院内已被清理干净,他若有所思站在院中良久,突然感应到有人靠近过来,他缓缓开口道:“李嬷嬷,是您吧。” 李嬷嬷身影出现在了院落一角,她见到孙林,打量了一番这名年轻的中郎将,语气颇为平静开口道:“孙林,能告诉嬷嬷王平耀的下落吗?” “李嬷嬷,昨夜王平耀被一名黑袍老者劫走了,听对话,应该是叫章绝。”孙林没有隐瞒,他直觉嬷嬷不是坏人,这么做肯定有她的原因,反正现在王平耀下落不明,倒不如坦白告知,或许还能有些线索。 “嬷嬷知道你和董云他们不一样,你的身份不简单,东越王氏这一摊浑水,你本不该搅进来,希望你有王平耀的下落能来告知嬷嬷。”李嬷嬷说的颇为诚恳,她的言语之间似乎也暗示了她十分清楚几人的身份。孙林能切实感觉到李嬷嬷的诚意,他点了点头,很突然的说了一句:“嬷嬷,小心章绝。” 李嬷嬷再度打量了一番孙林,略带微笑说道:“谢谢你。”随即就消失在了大院中,留下孙林一人。 孙林在四周又看了一圈,这里被打扫的颇为干净,似乎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他转身迈步走出了大门,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走了一段,鬼使神差的来到了尉无衍所住的那家客栈附近。他看到了不远处客栈招牌,愣了愣神,随即转身,向相反方向走去。突然一声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孙林。”孙林心头一震,有些僵硬的转过身,看到迎面尉清悦面带微笑向他跑来,他捏了捏衣角,站在原地。见到孙林停下,尉清悦再度开口:“你来找我吗?” “我,我路过而已。”孙林有些结巴。 尉清悦见到他的不自然,笑容更加灿烂起来,说道:“你怕什么?” “我不怕啊,有什么好怕的。”被尉清悦这么一问,孙林有些不服气。 尉清悦瞬间收起笑容,面容严肃道:“你该好好谢谢我们,昨晚我三叔又救了你一回吧。” 孙林见尉清悦神情严肃起来,以为她有些生气了,听到她的话后,赶紧极为恭敬的拱手:“嗯,多谢尉三爷两次相救,有机会一定上门拜谢。” “就现在吧。”尉清悦一说完,就拉住了孙林的手。孙林一声:“啊。”就被尉清悦拉住走向了客栈。孙林是第一次被年轻女子这样拉住手,他本想要摆脱,但发现对方手掌温暖软绵,竟然不自觉的捏紧了半分。尉清悦并没有察觉,她径直拉着孙林,走进了客栈,来到二楼尉无衍客房门口,在敲门瞬间,尉清悦发现两人双手还一直牢牢握着,突然一阵脸红,孙林也同时感觉到了异样,两人快速松开了手。尉清悦停顿了片刻,直接开口问向房内:“三叔,在吗?” “清悦,进来吧。”客房内传出尉无衍的声音。尉清悦就推开了门,给孙林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尉无衍房间。尉无衍此刻正在床榻上打坐,看到孙林和尉清悦一道过来,他神色平静如初,并没有表现出意外。 孙林见到尉无衍,则是赶紧颇为恭敬一拱手,并深深向尉无衍鞠了个躬,说道:“多谢尉三爷两次出手相救。” 尉无衍缓缓站了起来,他并没有因为孙林是东越朝官而对其有所反感,反而开口问道:“陈凡了还好吗?” 听到尉无衍提到了师父,孙林心头一暖,随即开口回道:“师父身体硬朗,只是近年极少出谷,一直在谷内专研奇门玄学。” 尉无衍突然大笑起来:“哈哈,你师父比我还小上几岁,身体硬朗说的不合适吧。” 没有想到尉无衍抓住自己言辞调侃了一番,孙林有些尴尬,在一旁的尉清悦也是大笑起来,房内紧张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不少。 孙林上次就极为好奇,尉无衍为何如此清楚清谷的事,他试探开口问道:“尉三爷,你和师父是朋友吗?” “战友吧,当年函谷关外一战,他和肖仲覃来助我北秦抵御了九黎一族的突袭。”尉无衍收起了笑容,若有所思的回了孙林。 孙林点了点头,没有想到师父和肖师叔还有这么一段经历,回谷后要好好问问师父。 尉无衍打量了一番孙林,突然出手,一股天雷气劲就迎面袭来,孙林不明所以,挥手就挡。身旁的尉清悦则是大惊叫到:“三叔,你干什么?” 天雷气劲迎上孙林双掌,突然发散开来,绕过双手后,把孙林整个人包裹起来,孙林只觉得浑身一震酸麻,但并未伤及要害,反而有丝丝黑气被天雷抽丝剥茧从体内抽出,没过片刻,顿时体内一股清朗之气充实运转,之前所受的伤几近痊愈。他瞬间明白,这时尉无衍用天雷气劲帮他彻底驱除了体内残余的妖邪黑气。待周身天雷气劲和黑气一一消散了,他赶紧再度拱手:“多谢三爷。” “陈凡了运气不错,能有这样的徒弟,你资质甚佳,体内气劲纯正,放眼整个中原大陆在年轻一代中也算少见。”尉无衍这一番话说的十分中肯,他向来有一说一,这样一来就更加感觉可惜,这般青年才俊又被东越先一步收纳了。 孙林有些脸红,尉清悦则在一旁调侃:“我三叔看人不会错的,真没想到你这个差点死掉的小子这么厉害啊,看来我还真是没救错人。”孙林被尉清悦这么一说,整个人更加脸红不自然了,频频说道:“没有,没有。” “什么没有,你是说我没救你,还是说我三叔没有眼光?”尉清悦也没真的生气,只是看到孙林窘样,有意不依不饶再调侃他一番。 “清悦,好了,不要为难孙林了。”尉无衍及时止住了尉清悦,帮孙林解围。 孙林则是有些害怕再被尉清悦咄咄逼人的追问,赶紧一拱手,向两人告辞,要先回军营。 就在孙林走出房门之时,尉无衍突然叫住了他,神情十分严肃的说了一句:“孙林,东越王氏一族的事情,不要再追查下去了,不然你们几人凶多吉少。” 孙林猛地一震,凶多吉少,尉无衍的说法和杨武叙如出一辙,他犹豫着开口回了尉无衍:“明白,多谢三爷提醒。”说完就离开了客栈,赶紧回了剑士营营帐。 尉清悦在孙林离开后,急忙问向了尉无衍:“三叔,孙林他们几个真的有危险?”尉无衍一声叹息,缓缓开口:“东越王氏一族经营多年,他的财富本就富可敌国,再加上王氏的账本,这不仅仅是一本账本那么简单,上面记录了王氏一切明面上和暗地里错综复杂的关系,有了这两样东西,基本就是继承和掌握了王氏一族的势力,所以盯上的不止是我们尉家。” “还有谁?”尉清悦紧张问道。 “长城军团!”尉清悦一听到这个名字,神情一变。 尉无衍则是继续缓缓说来:“眼下,章绝也出现在了濡须口,掳走了王平耀,虽然不清楚他的目的,但多半也是因为王氏财富和账本。” “但这里毕竟是东越啊,有剑士营驻扎,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尉清悦联想到当地驻军,脱口而出。 “正因为这里是东越,所以他们几人更加危险。”说完这一句后,尉无衍闭目养神。尉清悦听出他话里有话,但三叔似乎不想再多说,她也不敢再追问下去。转身想出去追上孙林告知他,尉无衍却是突然再度开口:“清悦,你不要忘记了你和王平耀的婚约,虽然现在王家失势,但以大哥的性情,只要王平耀安然到达北秦,他一定会为你俩举行婚礼。”尉清悦听到三叔这一番话,止住了脚步,愣在了房间门口。 一路上孙林反复咀嚼着尉无衍最后那句话,尉三爷的口气不是威胁,更多像是善意的劝告。之前他们四人猜测尉无衍很有可能是接应之人,通过这一句话,显然尉无衍很清楚王氏的事,且他知道颇多内情,只是涉及了各自利益,没有明说。但这样一来,反而间接表明了他并不是最终的接应人,很有可能尉无衍对最终的接应人也有所顾虑,他此行的目的,似乎是想保护王平耀一众安全。但此刻章绝掳走了王平耀,王淑宓则下落不明,应该是把多方的计划都已打乱。李嬷嬷,尉无衍,章绝,以及他们四人,必然还有多次交锋,他有些无措,真的对上了尉无衍和尉清悦,他不知该如何抉择。 孙林刚回到营帐,莫不语就迎面问向他:“你去找尉无衍了?”孙林没有监视尉无衍的军士那么快就把消息传了回来,他也不想隐瞒什么,就回道:“是的。” “有什么消息吗?”莫不语以为他是去试探尉无衍,就着急问道。 “尉三爷应该不是最终接应王氏的人。”孙林简单把自己的分析告知了莫不语。莫不语疑惑不解:“他不是接应的人,难道还有其他人?” “不知道。”孙林有些烦躁起来,他扭头就走进了营帐,莫不语发现孙林今天有些奇怪,心情似乎颇差,就没再上去追问。 傍晚,剑士营主营帐中,金沐雅匆匆过来找金晖群,金晖群长年住在军中,父女两个已经有近半月没见了。金晖群见到女儿过来,喜笑颜开,乐呵呵的问道:“你今天怎么过来了?有事?” 金沐雅小嘴一撅:“没事,我就不能来啊。” “能来,能来,你是我金晖群的女儿,当然能来了。”金晖群心情格外的好,说完就让随从军士去准备些饭菜,今晚要和女儿好好聚一聚,军士们看到大小姐过来,也是满脸堆笑,赶紧下去吩咐伙房好好准备饭菜。 就在父女两个闲话家常时,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 第二十四章:接应接引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李嬷嬷趁着夜色,来到了剑士营主营帐附近。她听到营帐内有男女交谈之声,等待了片刻,见到双方似乎没有结束之意,就身形一动,潜入营帐之内。 因为是父女之间交谈,金晖群一早就支开了随从军士。营帐中突然出现了一名中年妇女,金沐雅随即拔出了兵刃,想要招呼军士们过来。金晖群眼疾手快,一步上前,按在女儿手上,并示意她不要发声。随即朝李嬷嬷说道:“李嬷嬷,这个时候您闯入我营帐,所为何事?” 李嬷嬷脸上面无表情,冷冷回道:“金将军,你应该没有忘记之前的约定吧。” “没有忘记,嬷嬷此话何意?”金晖群口气逐渐强硬起来。 “那我倒想问问金将军,王淑宓和崔嵇在哪里?”李嬷嬷言语中带着丝丝冰冷。金沐雅在一旁怒气骤起,眼前这名老妪似乎有些身份,但口气着实让人难受,她从小娇生惯养,在军中又是众星捧月,从来没人敢用如此冰冷的口气对着她说话。随即一步上前,面带怒色说道:“你什么人,敢用这种口气说话。” 金晖群毕竟久混迹于官场,他拉了一把自己女儿,把女儿护在身后,再度开口说道:“我不知道,我也在一直搜寻王大小姐和崔先生的行踪。” “金晖群,你不必再惺惺作态,他们两人早就到了濡须口,只是还没进城,就被你派人扣押了,你如此出尔反尔,难道忘记了当年太后对你的恩典。”李嬷嬷越说越激动,整个人已逐渐凝聚起了气劲。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扣押了他们。”金晖群开口狡辩。 李嬷嬷一把丢出了数块木质军牌,这是东越军中军士们随身携带的军牌,上面记录了自己相关信息,在战死或受伤时方便同伴记录确认身份。李嬷嬷十分气愤:“你自己看看,这是你的亲兵队的军牌,王淑宓和崔嵇在濡须口外下船后,就被一众军士截下,我询问了当时的目击船家,他们认得其中几人是你的亲兵,今日我入城已一一询问了这些亲兵,但他们都只是把人带到城外一处驿站,就回来赴命了,你到底把人扣押在了那里?” 金晖群看了一眼地上,李嬷嬷能拿来这些军牌,那么军士们应该已是凶多吉少,但他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激动,而是沉默不语,手上缓缓聚起了气劲。 李嬷嬷见到金晖群没有回答,她心中十分失望,原本她寄希望于金晖群是为了瞒住众人,把人藏起来,但眼下却没有那么简单了,金晖群扣押王淑宓和崔嵇肯定是要去邀功,至于王平耀被掳走不知道和他有没有关系。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在最关键的一环瞎了眼,相信了他。 李嬷嬷暂时压制住怒火,她权衡利弊,此刻身在剑士营,一旦营中军士过来,她一人也无法抵挡,既然已经肯定了金晖群的阴谋,她只能快点离开,决定后,随即一转身就要走。 “李嬷嬷,你走不了!”金晖群突然开口,声音极其冰冷,在他身后的金沐雅第一次听到父亲如此冰冷的口气,突然感觉眼前的人是如此陌生。 话音未落,营帐外头突然一只漆黑的手爪夹带阴森气劲伸向了李嬷嬷脖颈。李嬷嬷并不是寻常宫中嬷嬷,她随即袖中软剑刺出,一剑劈向黑爪。黑爪不惧来剑,伸开五指,想要直接抓住剑身,李嬷嬷见到对手气劲诡异,不敢大意,手腕一抖,泛出几剑剑芒,一一刺中了黑手掌心,黑手吃痛,只能退了两步。同一时刻,金晖群突然跃出,一掌拍向了李嬷嬷后背。李嬷嬷听得掌风,随即腰肢一扭,整个人向一侧退了两步,避开掌风,站在一侧,冷眼看向了对面两人。 金晖群眼中泛出凶光,手上已握住了一柄朴刀,而在他身旁这人,中等身材,一副儒雅文人打扮,脸色白净,五官也极为秀气,一双漆黑的双手则是显得格格不入,也正是因为这双手,让他整个人隐隐泛出一层阴森气息,这人正是让邹公公极为忌惮的龙渊新进长老田力,他一路尾随着李嬷嬷,途中并没有现身,直到这一刻,李嬷嬷来责问金晖群,眼看事情即将败露,他只能出手,不能让她活着离开大营。 李嬷嬷有些后悔自己莽撞了,金晖群多年前蒙受冤屈,幸得太后派人查清缘由,赦免了他,继而在军中平步青云,直至前将军,以为他还念及太后恩典,但没想到物是人非,原本他答应在濡须口送王氏众人出东越,然后在对岸由北秦接应,没有想到出尔反尔,扣下了王淑宓和崔嵇。她此刻只能想办法快点离开这剑士营,再想方设法打探王淑宓和王平耀的下落,完成太后临终前的交代。 田力嘴角微微一动,他刚刚吃了小亏,此刻尤为恼火,身形骤起冲向李嬷嬷,起手挥爪,祭出一股浓重的尸气,李嬷嬷急于离开,她不想过多纠缠在这里,软剑上祭出层层剑芒,一挥,一阵剑芒就径直飞出,成圆弧状,向田力包裹过去。田力见到剑芒过来,他周身气劲层层涌出,尸气和剑芒撞在一起,剑芒暗淡,黑气也有些消散,双方算是打了平手。金晖群没有想到李嬷嬷能和田力打个平手,这老妪果然是有些手段,他朴刀一挥动,带出层层刀芒,接连砍出数道,劈向李嬷嬷。李嬷嬷见到刀势凛烈,她也不想硬拼,身形灵巧一动,直接一步跃到了金沐雅身旁,金沐雅被眼前这些惊得目瞪口呆,没有料到李嬷嬷会向她过来。她手上兵刃有些僵硬的举起,李嬷嬷右手软剑一挑,直接挑飞了金沐雅手上的兵刃,随即左手一伸,牢牢扣住了她的肩膀,再把软剑一横,架在了金沐雅脖颈之上。 这一幕发生的极快,金晖群见到爱女被挟持,双眼涌出阵阵凶光,恶狠狠盯着李嬷嬷说道:“李嬷嬷,你要是敢动沐雅一根汗毛,我保证你出不了这营帐。” “我安全离开这里,贵千金伤不了分毫。”李嬷嬷手上一用劲,金沐雅本想挣脱几下,随即肩膀一阵剧痛,不敢再抵抗,她有些吓到,毕竟从小到大,只有她拿兵刃对着别人,从来没人敢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眼泛泪光看向金晖群求救。 金晖群心疼自己女儿,赶紧让田力也不要乱动,两人让开了道,李嬷嬷带着金沐雅缓缓走出了主营帐。 巡逻军士看到金沐雅被人挟持出主营帐,起初以为自己眼花,但看到金晖群和一名中年书生紧随在一边,十分谨慎,就知道事情的严重了,赶紧围堵过来。 董云四人的营帐离的不远,听到军营中突然热闹起来,偶尔还听到什么劫持的声音,就赶紧出来。众人看到了这一幕,都惊讶不已,随即靠拢过来。 李嬷嬷挟持着金晖群女儿,缓缓向军营在走去,金晖群则是焦急万分,让军士们让开道路。董云预感事情可能有所变化,他上前一步,站在退路一侧,开口向李嬷嬷说道:“李嬷嬷,有事可以商量,你这是何意?”李嬷嬷看了一眼董云,眼神一转又看了一眼孙林和莫不语及莫六。有些无奈开口回董云:“你们几个都在这里,眼下说不清楚,你们都让开,有机会我自会和你们说明。” 莫不语和莫六认得金沐雅,他们两人此刻也颇为紧张,想要上前,董云却是一伸手,拦住了两人,轻声说道:“让嬷嬷走,你们从后营出去,一旦李嬷嬷离开军营,你们跟住她。”两人担忧金沐雅,但听到董云这么一说,转念一想,就随即消失在了人群中。 孙林和李嬷嬷下午就见过一面,他一直觉得李嬷嬷并不是什么坏人,所做之事,肯定有所苦衷。他也想上前劝说,董云也是一把拉住了他,暗中一指田力,孙林借助火光看到这名中年人的黑手,他神识似乎一动,随即明白。 众人眼看着李嬷嬷挟持金沐雅一步步到了军营门口,夜已深,军营外一片黑暗。 金晖群见已到军营门口,再度开口道:“李嬷嬷,可以放人了吧。” 李嬷嬷一声冷笑,语气带着愤恨说道:“金晖群,你记住,今日之事,嬷嬷不会就此罢休。”说完,一掌拍在金沐雅后背,整个人向后一跃。金晖群着急女儿安慰,上前一把抱住金沐雅,田力则是突然消失不见。周围军士见到李嬷嬷逃走,一拥而上追了出去,还没追上几步,黑暗中一阵银针飞出,前排众人都被一一扎中。军士们犹豫片刻,再度上前,李嬷嬷已消失无踪。 看到金沐雅应该没什么大碍,金晖群强忍怒火,叫来几名军官,让他们带人在城内大肆搜捕,一定要抓住这名嬷嬷,同时又让几名亲兵去监视董云四人动静。 田力在李嬷嬷逃脱之时就突然消失,董云和孙林则一开始就盯住了他,黑暗中两人悄悄跟随在了田力身后。田力并没有去追李嬷嬷,朝相反方向飞速走去。董云感觉心绪有不宁,嘱咐孙林小心,两人加快脚步紧随着田力。 莫不语和莫六早在军营外埋伏,黑暗中依稀看到李嬷嬷身影,他们上前追赶,但李嬷嬷身形极快,他们追了一段,距离越来越远,在之前王平耀所在宅院附近突然消失不见,两人不死心在周边继续寻找了一段。 突然两人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形在不远处掠过,两人对视了一眼,赶紧追了上去。 第二十五章:太后遗命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莫不语和莫六紧追的身影并不是李嬷嬷,而是邹公公。虽然两人没有看到身影正面,但多年来接触,已极为熟悉这个背影。邹公公亲自来到了濡须口,事情肯定又出现了什么重大变化,两人追赶了一阵,依稀看到邹公公推开了之前王平耀所在宅院的对门那户人家。 两人快步跟了过去,还未进门,就听到一阵男女争论声,男的自然是邹公公,而女声则来自李嬷嬷。莫不语本想直接冲进去,莫六谨慎的拉住了他,两人贴在门外,依稀听到两人似乎是在为王氏的事情争吵。 邹公公和李嬷嬷争论了良久,邹公公一身重重叹息,他似乎被李嬷嬷说动,沉默了一会开口道:“王太后真的是这么安排的?” “太后临终前吩咐,如王氏一族兵变,则命杨武叙救驾,但她不希望家族就此灭亡,陛下容不下王之愠,但其余族人则希望能有一条生路。”李嬷嬷也有些平静下来,她继续说道:“当时在宫中,我传话陛下,血浓于水,这一句话的含义不光是指陛下和太后母子情深,更是想让陛下明白,他身上也留着王氏的血,平定叛乱后不要赶尽杀绝,但眼下你应该清楚,陛下这几月来把凡是和王氏有所关联的人都一一抓捕,不是斩首就是下狱,他根本就没明白太后的用意。” 邹公公眼神中泛出一丝无奈,说道:“陛下明白,他只是怕了。” “怕了?现在满朝文武最怕的应该是他吧。”李嬷嬷这么一说,邹公公哑口无言。 李嬷嬷继续说道:“你此刻从建业出来找我,应该已经和陛下闹翻了吧,他早已不再信任你,那名中年黑手书生一路跟随我们,我想连你都不知晓吧。” 邹公公本想辩解几句,但李嬷嬷切切实实说到了痛点,他想要开口,但一时也找不到合适言语。 “邹舟,我们相识数十年,彼此明白对方心意,这么多年一晃而过,蹉跎半生,我只想在剩下的日子和你远离纷争,安安静静过完余生,但太后待我不薄,她的遗愿我一定要尽力帮她达成,只要王平耀和王淑宓安全抵达北秦,我们就远离东越,寻一僻静之地隐居。”李嬷嬷说这一番话时,眼中隐隐泛出泪光,邹公公并不傻,他很清楚自己和李嬷嬷的处境,但人非草木,他几乎是看着文帝从太子一步步走到现在,抉择之后,他默默的点了点头,开口道:“北秦的人什么时候到?” “就在这两日,但王淑宓被金晖群扣押,而王平耀则被人掳走,了无踪迹。”李嬷嬷把眼下情况告知了邹公公。 “什么?王平耀被谁劫走?”邹公公十分吃惊,他没有想到情况是如此不堪,王淑宓被剑士营扣押,想在濡须口去剑士营劫人,难于登天,至于王平耀被人劫走,他想弄清楚是何人所为。 “王平耀被劫走之人,恐怕要问他们两个了。”李嬷嬷话音一落,两枚银针飞向了门外的莫不语和莫六。 两人见到银针过来,知道已被发现,机警的躲开了银针,就一步迈进了院中。邹公公看到是莫不语和莫六,开口问道:“你们刚刚都听到了?” 莫不语平日里颇为尊敬邹公公,今日在门外听到这一切,震撼极大,在跨进院门那一刻,他十分矛盾,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回道:“听到了。”莫六也极为无奈,在一旁点了点头。 “我此刻已不再是龙渊的人,你们既然都听到了,自己抉择吧。”邹公公虽然话语坚决,但口气却是十分平和,他们两人均是第一次听到公公以这样的口吻说话,心中难免有些不忍。 莫六似乎若有所思,他先开口回道:“公公,你真的打算帮王氏余党离开东越?” 此话一出,莫不语和莫六都充满期待看向邹公公,希望能有所转机,但邹公公却是极为肯定的点了点头。 莫不语心头一阵酸楚,口中极为艰难说道:“多谢公公栽培,不语和小六这就离开,他日相遇,如有冲突,望公公见谅。” 莫六原本以为莫不语会开口劝说一番,但眼下则是完全决裂了,他想要再劝解几句,莫不语却迅速拉了他一把,就要离开院落,莫六停下,他看向邹公公和李嬷嬷,犹豫了片刻,但还是说了出来:“公公,嬷嬷,劫走王平耀的老者叫章绝,手段十分诡异,两位千万小心。”莫不语也没责怪莫六把王平耀消息的说了出来,他再度拉了一把莫六,两人跃出院落,消失在黑夜中。 看着两人离开,邹公公同样心中五味杂陈,莫不语加入龙渊后他特意安排污衣道人教导,隐隐要把他培养成下一任龙渊掌事,而莫六则是他亲自挑选,招入龙渊,培养他成为莫不语的助力。他并没有怪两人,只是突然问了问自己,如果来日碰到他们,不死不休,自己能否狠下杀手。李嬷嬷来到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莫不语和莫六两人一言不发,赶回了剑士营中,回营后,发现董云和孙林都不在,但营帐四周突然多了一些巡逻士兵,起初莫六以为是刚刚发生了金沐雅被劫持,为了以防万一,金晖群特意加强了巡逻,但后来两人渐渐发现,除了巡逻的军士,在暗处还有一些士兵时不时在注意着自己。看来剑士营中肯定有古怪,两人决定先暂时不动,等董云和孙林回来后,要去试探一番金晖群。 让人意外的是,金晖群没过片刻,先来到了两人营帐,他让军士们把营帐团团围起,说是今夜濡须口戒严,为保两人安全,希望他们不要外出。莫不语怒火骤起,愤愤冲金晖群说道:“你这是要囚禁我们两人?”金晖群一脸冷漠说道:“为了你们安全,过了今夜,你们就可离开。”莫不语听他这么一说,伸手握住了长剑,莫六也是双手捏紧了双刀。金晖群看到两人有动手的趋势,直接下令军士们上来要卸下两人兵刃。莫不语和莫六两人身形一动,一前一后,快速击倒了几名剑士营亲兵,直接冲出了营帐,营帐外剑士营军士牢牢围住了两人。莫六双刀祭出气劲,直接挥出,再度击退几名军士,莫不语也随即跟上,跃起后,长剑甩出层层剑芒,两人配合默契,没有多久就打开了缺口,但剑士营士兵众多,两人且战且退,向大营口靠过去。莫六见到来人越来越多,他奋力一把推向莫不语,莫不语会意,借力高高一跃,直接飞出了军士的包围,逃出大营。回头再看莫六,莫六竭力抵挡着军士们,他趁间隙吼向莫不语:“走!”莫不语知道自己再杀回去,多半也是被围,倒不如快点找到董云和孙林,再想办法回来,他们毕竟是兵部的人,金晖群应该不敢下杀手,随即转身就走。 董云和孙林一直尾随田力,来到了赦五所落脚的那处僻静院子。两人不敢太过靠近,远远看到田力拍门,而给他开门的正是赦五,孙林依稀见到了赦五,他有些惊讶就小声告诉董云,就是这名老汉之前在谷仓伤了他,董云当时和赦五擦肩而过,依稀有些印象,点了点头。两人既然已经找到了田力的落脚点,也大致能确定他和赦五是同一伙人,董云决定再观察一阵,就离开这里回营。就在董云和孙林要离开之时,突然院门打开,赦五和田力押着一男一女从院中出来,仔细再看,男的正是王平耀,而女子则是王淑宓,在四人身后跟着一名黑袍老者,正是章绝。 这一幕让两人极为震撼,同时董云联想到金晖群也参与在了其中,看来他们都被算计了。 从一开始,金晖群应该就已经截下了王淑宓,而之所以后来才对王平耀下手,是因为当时董云四人已到濡须口,金晖群为了避免怀疑,只能让军士们配合董云,把王平耀监视起来。随着北秦接应的日子接近,章绝只能出手掳走。而今夜李嬷嬷闯入军营,最后说的那些话,董云和孙林判断金晖群和李嬷嬷之前肯定有过约定,极有可能他就是东越这边的接应之人,只是此时出尔反尔,把王氏余党交给了九黎一族的章绝。这样一来,王平耀和王淑宓极有可能不会被带去北秦,他们的目的暂时无法得知,但可以确定一点,金晖群是九黎一族的暗桩。眼下王氏余党牵扯进来太多人,对于董云和孙林来说,一方面是陛下及兵部的命令,另一方面则是玄门和九黎之间的恩怨。但此刻凭借他们两人绝对不是章绝、田力和赦五的对手,董云看到孙林一直盯着之前伤他的赦五,眼中泛出怒火,他用力一捏孙林手臂,示意不要轻举妄动,孙林会意,一直盯着五人离开。 等到对方走远一些,董云和孙林快步跟上,看到五人去向的是渡口方向,看来他们是急于离开濡须口,董云有些着急了,章绝五人坐船离开,那之后的行踪更加难以琢磨了,他不能眼见王氏余党被九黎的人掳走,濡须口军镇中都是剑士营的军士,确定金晖群是九黎暗桩后,他也不可能再去求援。眼下能帮得上忙的只有尉三爷。董云和孙林商量了下,只能由孙林去请尉无衍,自己则继续跟随章绝一众。孙林转身就去向了尉无衍所在客栈方向,他其实还想到了李嬷嬷,但没有开口,李嬷嬷那处宅院离客栈不远,他想先去找到尉无衍再说。 大约过了半炷香,章绝五人就到了渡口,他们走向了一艘颇为华丽的船只,董云远远看到这是一艘带九龙旗帜的官船,也就是宫中所用的船只。董云十分疑惑,但从船舱中走出了一人,居然是萧承,董云即刻就肯定下来,九黎章绝居然是在替东越王室效力。这一次任务,陛下和兵部下令他们四人追寻王氏财富和账本,然而又派了章绝掳走王平耀和王淑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尉无衍已悄悄潜到董云身后,董云猛然回头,看到了尉三爷,他一拱手。尉无衍则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道:“你们的陛下已经不信任你们了。”这话一语点破了董云心中的谜团,他惊讶尉无衍是怎么猜到自己所想。但这时也不是问这些的时候,他随即开口道:“尉三爷,孙林没有过来?” “我在半道上遇到孙林,他说还有帮手要去找,我就先过来了。”尉无衍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章绝。 尉无衍一直在留意章绝一伙,今夜他和尉清悦趁着夜色就在附近探查,碰巧遇到了孙林,孙林告知章绝下落,他就赶来渡口,而孙林决定去找李嬷嬷,尉清悦怕他一人有危险,就和孙林一道去了。 孙林和尉清悦很快就到了李嬷嬷和邹公公所在院落的对面,孙林尝试敲了几次门,突然对面的院门打开,李嬷嬷和邹公公同时出现,孙林有些诧异邹公公怎么也在这里,但他没时间想太多,简单告知了两人章绝带着王淑宓和王平耀去了渡口。话音一落,邹公公和李嬷嬷立刻动身,四人就朝渡口赶去。 第二十六章:北秦剑士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尉无衍不愿偷偷摸摸,他见到章绝五人即将上船,身形一动,大步走了过去。董云见到尉三爷走了过去,他也随即跟上,两人都在周身祭出气劲,准备一场恶战。 此刻已是深夜,天色一片漆黑,借助码头和船只上的灯火,章绝看到了尉无衍和董云,他让赦五带着王平耀和王淑宓先上船,自己则是和田力,向前走了几步,静待对手过来。 田力感受到尉无衍强大的天雷气劲,问向章绝:“章绝长老,这就是尉家的尉无衍?” 章绝默默点了点头,他之前和尉无衍交手受伤,此刻并未痊愈。田力见到章绝十分谨慎,也不敢大意,漆黑的双手祭出了浓重的尸气。 萧承在船上看着两人,他有些反感,文帝让他亲自来濡须口押解王氏余党回建业,并嘱咐尽量隐秘,不要让其他人知晓。起初他并未在意,但看到押解王氏余党过来的竟然是这么邪异的人物,他想到这极有可能是文帝暗地里吸纳的高手,他也不能表现出太多厌恶。再看向不远处,对面过来的竟然是董云和一名瘦高中年男子。这就让他十分不解了。他在船头大吼:“董侍郎,你干什么?” 董云早就看到了萧承,他此刻不知道如何回答,就随意应了一句:“萧将军,等下再和你解释。” 萧承感觉不对,他随即警觉起来,看向赦五,赦五受伤颇重,此刻没有多少战力,但眼神却是极为凶狠,见到萧承看向他,他起手一指,指向了王淑宓和王平耀。萧承明白他所指,王淑宓和王平耀由他们带来,文帝所要也就是他们两人,意思就是不要多管闲事,节外生枝。萧承强压怒火,没有言语,他嘱咐了随从军士几句,就看向了董云那一侧。 章绝急于离开,回头对萧承说道:“开船,走,我们稍后会赶来。” 萧承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随口说了一句:“几位拿下了王氏余党,可不敢丢下两位,擅自离开。” “萧将军,船上可是陛下所要的王氏余党,耽误了,你担待不起吧。”赦五在船舱内略带威胁朝萧承这么说了一句。萧承莫名火大,但就是不开船,一个人站在船头。 尉无衍已快步过来,他一言不发,挥手就是一道天雷气劲,撞向了章绝和田力。天雷气劲霸道,两人均是身形一动,快速避开。尉无衍快速跃起,朝章绝闪避方向,一掌拍出,七枚震卦卦象接踵而至,攻向了章绝,章绝见卦象飞速过来,双手同时捏出黑火,频频挥掌,一一拍中卦象,两人有来有往斗在了一起。 董云散出气劲,手上长剑一抖,直接刺向了另一侧田力,田力感到长剑上凝有金气,漆黑的双手泛出尸气,挥出层层掌印,拦下董云长剑,董云加大气劲,飞速挥出层层剑芒,两人一来一往斗的不可开交。 濡须口河面上,不远处隐约出现了丝丝灯火光亮,赦五眼神一皱,他再度开口:“萧将军,你再赌气不开船,怕是要和北秦接应之人过来大战一场了。” 萧承注意力都在董云这一侧,但突然听到赦五的话,他回神看向河面,果然有丝丝灯火闪现,应该是有船只过来。他定睛看了一阵,隐约看到来船虽然不大,但船头有个漆红麒麟图案。这是对面麒麟军的标志,想不到北秦来人如此猖狂,直接驾驶军船过来。文帝有过吩咐要隐秘行事,萧承随即决定开船。 船只一动,尉无衍脸色一变,他一掌拍开章绝,身形迅速向渡口过去,章绝知道尉无衍要强行拦下船只,他即刻施展乱花渐入,在船只前头拦下了尉无衍。两人再度交手,黑火和天雷气劲纠缠交错。 董云竭力施展勉强缠住田力,但田力见到尉无衍要去拦船,他挥出了数团尸气,逼退董云,也快速赶了过去。 尉无衍见到船只渐渐远离,他奋力跃起,单指指向空中,指尖凝起一道深蓝色天雷气劲,没等众人看清,一道颇为耀眼蓝芒直窜云霄,继而一道紫电闪现,空中顿时一声闷响,天雷应声劈下,直接劈在了船尾,船尾顿时起火,船上众人都被尉无衍这如天神般的一击惊呆。萧承快速反应过来,大声吼道,让军士们灭火。但船身已被穿透一个大洞,只能暂时靠岸,再作打算。这一击天雷,距离渡口周围数里都能切实看清,尉清悦此时随着孙林几人正赶过来,看到天雷,她知道这是三叔的手段,一把拉住孙林手臂,叫他等会一定要小心,孙林心头一阵温暖,点了点头,也嘱咐她要注意安全。尉清悦点头应下,但她心中十分担忧,三叔使出九天雷决,虽然不是至强一式,但如不是紧急关头,三叔决计不会轻易施展,她既担心尉无衍安危,也怕等会到了渡口,孙林会遇到什么危险。邹公公和李嬷嬷看到天雷,肯定渡口定是发生了紧要的事,赶紧加快步伐赶去。 莫不语从剑士营冲出,他本想赶去找邹公公,但突然见到天雷骤起,又是渡口方向,他肯定渡口有大事发生,就即刻转身赶去了渡口。 王平耀一直靠在王淑宓身上,从他被章绝掳走后,整个人就萎靡不振,似乎病情又重了几分,王淑宓抱着他,时不时安慰几句,甚是可怜。但此刻事出突然,王淑宓见有机会逃离,他重重捏了一把王平耀,王平耀恍恍惚惚,不明白什么意思,王淑宓眼神一瞪,他才有所警觉起来,胡乱点了点头。 尉无衍这一击,消耗甚大,他不停大口喘息,章绝则是怒不可赦,他手上黑火不断涌出,频频向尉无衍要害攻来。两人一时不分上下,再度缠斗在一处。 田力还没赶到,就见到了尉无衍如天神般的一击,他心有余悸,随即董云追了过来,一剑刺出,他匆忙抵挡,手臂被划了一道口子。他赶紧收拢心神,祭出尸气,攻向董云,两人一来一往,没几个回合,各自身上都多了几道血痕。 北秦的军船缓缓靠近了过来,还未到达,一名男子从船头跃起,身形极为轻快,一个起落后,就站在了萧承这船的船头处。萧承拔出兵刃,快步走向船头,看到北秦这名男子年约二十,身材稍高,鼻梁高挺,薄唇,剑眉,长的颇为精干,手上则是握着一柄利剑,剑身比寻常长剑要宽上两分,但身上的军服却是最为醒目的。这名年约二十的青年男子穿的居然是北秦长城军团的守备官军服,年纪轻轻就能成为北秦精英军团的守备官,肯定是个硬角色,萧承有些后悔,先有尉无衍那惊人一击,眼下又出现了长城军团的人,原本以为过来押解王氏余党回建业即可,想不到这濡须口这么复杂。幸好刚刚尉无衍那一击也已引起了周围守军的注意,此刻已有几队剑士营巡逻队伍过来。濡须口毕竟是东越的军镇,五万剑士营驻守,相信单凭几名高手应该是掀不起什么风浪。 萧承看向长城军团的这名年轻的守备官,也不出手,他故意拖延等待剑士营过来。年轻守备看透了萧承心思,先开口问向萧承:“你是军人吗?” 萧承今晚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年轻守备很显然是在刻意嘲讽他不敢动手,萧承此刻是一点即炸,浑身气劲疯狂涌出,手中佩剑泛出阵阵金色剑芒,起手就是十四道剑芒刺向了年轻守备。年轻守备不慌不忙,他阔剑一横,随手划了一道圆弧,挑开了十余道来势汹汹的金色剑芒,随即上前两步,一剑自上而下砍向了萧承。 萧承本就没有小看这名年轻守备,但真正交手才发现这名守备绝不简单,阔剑还未过来,凛冽剑势已把他牢牢锁定,他切实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赶紧回剑,手中加重气劲,双手握住剑柄,自下而上挡住了来剑。两柄剑撞在一起,火星四溅。两人随即分开,蓄力再度上前,就这样硬拼了数招。萧承气息开始混乱,反观对手,气定神闲。 北秦的船已经靠了上来,从船上下来的一队长城军团的军士,他们一上船就和萧承带来禁军军士混战在一块,长城军团就在边境是北秦精英军团,没过多久,禁军都被一一击溃。王淑宓在船舱内一直紧盯外头,赦五心中埋怨萧承,但此刻他也只能出手阻拦,绝不能让北秦把王氏族人接走。几名军士已冲向船舱,赦五虽然伤重,但船舱狭窄,他手段又极为诡异,还是拦住了军士。王淑宓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她虽然中了毒,气劲受制,但她还是竭力起身,看到赦五正和军士缠斗,快步过去,一掌拍在了赦五后背。赦五没有料到王淑宓还有余劲,他后背吃痛,但幸好王淑宓这一掌没有太多气劲,他勉强还能站住,随即一伸手,掐住王淑宓咽喉,手上随即就泛出一团青绿色气劲,把王淑宓整个面部包裹起来。但也就是因为这一刻的停顿,军士们一下子就冲了进来,几名军士挥刀救下王淑宓,但王淑宓此刻深中剧毒,整个人气息微弱。另外几名军士则是直接架起吓倒在一旁的王平耀,快步走出了船舱。 船舱外萧承见到长城军团已把人接走,马上就要回到北秦船上,他又被年轻守备缠住,整个人火冒三丈,他奋力一剑,架开年轻守备,朝正在过来的剑士营喊到:“截住北秦贼人。”一众剑士营军士听到北秦,都是纷纷加快步伐,砍杀过来。金晖群领着剑士营主力在不远处正在赶来。 孙林,尉清悦,邹公公和李嬷嬷已到了渡口,看到混乱一幕,孙林和尉清悦担心尉无衍和董云,看到两人正和章绝田力斗在一起,赶紧过去帮忙。李嬷嬷和邹公公看到剑士营军士在向北秦船只靠拢,马上冲了过去,击退了几名剑士营军士后,两人同时跃上北秦麒麟船,李嬷嬷看向王淑宓和王平耀,一个呼吸渐弱,一个缩在一角。她十分痛心,邹公公安慰几句,两人和军士把王氏姐弟抬进了船舱。简单安顿后,李嬷嬷愤然冲出船舱,邹公公紧随其后,两人和军士一道抵挡剑士营。 第二十七章:再起迷阵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年轻守备官见到王氏姐弟已上船,他也不再纠缠,阔剑一扫,逼退了萧承,转身就回北秦麒麟船。 有了邹公公和李嬷嬷,剑士营一众也难攻上船来,年轻守备认得李嬷嬷,快步过来问了王氏姐弟的情况,李嬷嬷没有多说,吩咐赶紧开船。年轻守备让几名军士奋力扭转船舵,船身缓缓离开渡口。 金晖群领一众主力已经赶到渡口,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北秦船只正在远离。他赶紧让军士们取出鱼枪箭,这种弓箭不同于寻常,弓箭本身是带有倒刺的厚重长枪,用强劲弩机发射出去,可穿透普通船身并牢牢勾住,再在其后端绑上缰绳,由一众军士拉动,那么船只就难以脱身。 剑士营迅速射出十余支鱼枪箭,大致有七八支穿透了北秦麒麟船。年轻守备,邹公公及李嬷嬷见到船身被穿透勾住,就快步上来,想要切断缰绳。刚过去挥剑砍断了三,四条,但又是一阵鱼枪箭过来,岸边的剑士营军士一用力,船身猛地一震,众人差点站立不稳。 由于船身被太多鱼枪箭穿透,又是一阵猛拉,船板已破开了数个窟窿。 年轻守备心知,即使斩断所有缰绳,这船上的窟窿不久就会漫进河水,坚持不了多久,他看向李嬷嬷和邹公公,两人也明白,眼下只能靠拢渡口弃船,但王氏姐弟必须要送出去,一名中年军官从船舱内出来,他在年轻守备耳边言语了几句,两人互相点了点头,随即中年军官就走进船舱,不一会和几名军士架着王氏姐弟,跳上了麒麟船的救生木船,几人上船后,木船四周就泛出一层迷雾,悄悄远离开去。 一阵混战后,剑士营把渡口层层包围,水面上也有战船集结过来。 尉无衍,董云几人暂时和章绝田力停手,年轻守备和邹公公李嬷嬷奋力杀出剑士营包围,两伙人靠拢至一块,和金晖群一众对峙在渡口。 萧承和几名受伤的禁军走向了金晖群一方,萧承被这混乱局面弄的一头雾水,他开口问向董云和邹公公:“邹公公,董侍郎,这到底怎么回事?” 董云看向一众,语气有些愤恨回道:“萧统领,这些是九黎一族的人。”邹公公在一旁没有说话,他已决意离开东越,所以此刻他选择了沉默。 萧承早就觉得这些人十分诡异,也大致听说过九黎一族,他纳闷陛下怎么会和九黎一族有所联系,他脑中飞转,任务是把王氏余党带回建业,他赶紧在四周搜索王氏姐弟身形,但毫无发现。金晖群和章绝也注意到了,北秦麒麟船上,下来的几人中并没有王氏姐弟,他们赶紧让剑士营去船上搜索。 金晖群身为濡须口的军事主管,面对北秦来人,既然已经交手,也就不必再客套,他口气威严问道:“尉三爷,王氏一族是我东越之事,你们北秦这么插手进来,是想挑起两国纷争?” 尉无衍极为轻蔑的看了一眼金晖群和章绝:“王平耀是我尉家未来女婿,我尉无衍要保下两人,诸位可想再较量一番?” 这话一出,众人都惊讶不已,谁都没有想到尉家居然和王氏有此姻亲。 年轻守备惊讶之余,小声说笑道:“尉三叔,感情我路远迢迢过来,是帮你救侄女婿,这事后喜酒不能忘了我们大将军和我啊。” “张锏,你这轻浮之气什么时候能改改。”尉无衍瞪了一眼年轻守备,他叫张锏,是长城军团蒙桀手下颇为重用的心腹。 张锏被瞪了一眼,不敢再调侃,把手中阔剑一横,拦在身前。 孙林和尉清悦两人站在尉无衍另一侧,听到尉无衍的话,孙林即刻看向尉清悦,尉清悦眼神撞上孙林,随即就躲闪开去,他瞬间明白过来,这婚约就是尉清悦和王平耀,心中一阵失落。有意无意间孙林向董云走近了一步,尉清悦感受到孙林异常,她想开口解释几句,对面金晖群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尉无衍,我不管你们尉家和王家有什么婚约,王氏姐弟是我东越叛党余孽,事关王命,不论是谁,在我东越境内,都不能带走两人。”此话一出,剑士营军士齐整上前一步。 金晖群看到北秦船中并未有王氏姐弟踪影,气势汹汹吼道:“你们把人藏那里了?再不说,我就不客气了。” 张锏一直在估算时间。那名中年军官正是在风林布下迷阵的马贩,他的真实身份是长城军团的斥候营的副统领,叫做徐霖。徐霖极为擅长布置迷阵,他借助冬季水面上雾气,催动九宫八门,以船只为甲,奇门之术遁甲于无形,迷惑众人,悄然划着木船离开渡口。此刻距离木船离开已有半柱香时间过去了,张锏打算再拖延一柱半香的时间,应该够木船抵达前方接应大船。他听到金晖群追问,脸色一沉,开口回道:“废话真多,有本事你就让人过来,本少爷正想活动活动筋骨。” 尉无衍听到这话,神色依旧。董云则是心里暗骂了一句,这小子真是个愣头青,本来他们和萧承,金晖群就已经起了冲突,现在王氏姐弟下落不明,要是和剑士营再一顿厮杀,之后就更难解释清楚北秦和自己的关系了。他看向孙林,示意不要过多纠缠。 但对面金晖群双眼微睁,看了一眼这名北秦年轻守备官,随即一挥手,一大批剑士营军士就冲杀了过来。 众人分作四团迎敌,尉无衍护着尉清悦随手就击退了上前的剑士营军士,军士们见到尉无衍周身泛出的雄厚气劲,都不敢上前,就把他们两人牢牢围住。 董云和孙林虽然和剑士营军士交手在一处,但两人都有分寸,击伤了几名军士后,就靠在一起,形成僵持。 李嬷嬷和邹公公两人携手,李嬷嬷软剑出手极为刁钻,邹公公掌势颇重,剑士营的军士一时也拿两人没有办法。 张锏和几名长城军团的军士则如猛虎出笼,张锏阔剑开路,军士分开在身后两侧,以锋矢阵形,迅速穿透了剑士营的防御,逐渐向金晖群和萧承过来。 章绝和田力见到渡口混战后,两人飞速去了萧承的船只,问向赦五王氏姐弟的下落,赦五伤势颇重,他简单告诉两人,王氏姐弟被接去了北秦船只,似乎看到有军士抬着两人下到一艘木船。章绝和田力赶紧出来,仔细打量一番河面,只见到水雾颇为浓重,加之深夜,一片漆黑模糊。章绝随手向河面上挥出数团黑火,田力也紧随着他,挥出了团团尸气。两人依靠黑火和黑气轨迹,搜索赦五所说的木船。 张锏虽然领着手下军士步步前行,但他还是时刻留意着河面的动静,看到章绝和田力一直在向木船行进方向挥出气劲,他阔剑一挥,变了方向,朝渡口两人方向突围过去。 尉无衍一直盯着章绝和田力,看到两人不停向河面挥出气劲,再看张锏迫不及待突围过去,他猜测王氏姐弟肯定还在附近。他一把拉住尉清悦,一跃而起,几个起落后,他挥掌一道迅猛的气劲把董云和孙林周围的剑士营军士击倒在地,单手一推,把尉清悦推向两人,说道:“看好清悦,我去对付章绝。” 孙林迎上前,一把扶住了尉清悦,随即护在身后,董云没有多说,过来一剑劈开,两人牢牢护住了她。孙林脑中一直盘旋着尉清悦和王平耀,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尉清悦站在孙林身后,有些拘束,她是大族子女,父亲是尉家家主,来濡须口前,她就知道了王平耀和自己的婚约,她极力不满这桩婚事,但父亲威严,无奈之下,就只能缠着三叔一块来了濡须口,也算是妥协,她想先亲眼见见这名王氏少爷,只要不是太难接受,或许这就是她的命运。剑士营的军士见到董云和孙林都有所保留,他们也并不傻,知道对手是兵部的人,万一事后被追究起来,也不好和解,军士们心照不宣围而不攻。董云、孙林、尉清悦三人暂时也停了手,几人焦急看向尉无衍及渡口方向。 尉无衍人未至,随手先拍出了两道天雷震卦气劲,撞向章绝和田力。两人感应到身后有雄厚气劲过来,慌忙转身,挥手挡下了尉无衍的攻击。尉无衍身形迅速移动,双掌齐出,重重拍向两人。一时间天雷气劲、黑火、尸气交错在一起,不断爆裂,气浪把渡口边水花炸起,三人都被淋湿,这冬日深夜气温极低,渡口夹带阵阵寒风,三人都被吹的发寒,但手上气劲却丝毫没有减弱,尉无衍以一敌二,逐渐把两人压制了一头。章绝本就见识过尉无衍的强悍,而田力被刚刚九天雷诀所震撼,还没出手气势就弱了半分。 张锏看到尉无衍压制住了两人,心中佩服,不亏是尉三爷,手上阔剑加重力道,即将冲出剑士营包围,抵达渡口处。 萧承和金晖群都被张锏调侃过,眼见这名年轻守备要冲出包围了,两人快步上前,一刀一剑,从两侧向张锏拦腰砍来。张锏看到两人同时出手攻向自己,他撤了半步,立定后阔剑就地横扫,划了半圈,分别撞上了两人的兵刃。萧承和金晖群同时感到虎口有些酸麻,看来这名北秦小子是真不简单,年纪轻轻不论是武道修为,还是指挥军士冲杀,都颇为老道。但事关颜面又是两国恩怨,萧承和金晖群捏了捏手上兵刃,再度向张锏攻来。 第二十八章:惊天一击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张锏急于过去帮尉无衍,但萧承和金晖群不依不饶,他有些恼火,阔剑上凝出一层白色气劲,隐隐泛出寒霜,随着张锏的用力一挥,剑身周围涌出了阵阵白色寒气,以风卷之势,把萧承和金晖群包裹在了寒气中央。 两人顿时感觉坠入冰窟一般,张锏也不愿真的伤了两人性命,毕竟是在东越境内,要是现在把东越剑士营主将或禁军卫戍将军击杀了,估计他是插翅也飞不出这里了。他剑身上再度涌出冰寒气劲,一剑直插地面,地面上积雪飞起,以萧承和金晖群为中心,不断围绕旋转着,积雪越来越多,逐渐形成了一道雪墙。张锏看基本能困住两人一会了,一把拔出阔剑,快走两步高高跃起,朝田力章绝两人重重挥出一道寒霜。 寒霜一出,尉无衍,章绝和田力三人周围又增了几分寒意。章绝见寒霜朝着他和田力过来,凝力挥出了三团黑火,两团黑火分两侧夹击寒霜,另外一团是直接撞向了张锏。 张锏在空中横剑一挡,黑火气劲比他想象的重不少,整个人被撞退落地,他赶紧转动阔剑,寒霜如剑刃般飞速的劈散了黑火。 尉无衍抓住章绝出手攻击张锏间隙,一掌震卦天雷气劲拍在了他左肩上,章绝整个人如飞出去数米,掉入水中。田力见章绝落水,掉头就走,身体掠过水面,一把拉住章绝右手,把他拉出水面,两人再度回到岸边。尉无衍抓住时间,调整了气息,双手天雷气劲缠绕,等两人一上岸,他整个人就迅速冲了过去,双手分别挥向两人面门。章绝左肩疼痛,难以抬起,只能聚起右手抵挡,田力心有余悸,双掌挡在身前。两人还没抵挡片刻,就被尉无衍强大气劲逼退到了岸边,只差一步又要落水。张锏把黑火驱灭后,从尉无衍身后跃出,把阔剑高高举过头顶,凝聚了一团巨大寒气,一剑直愣愣劈了下来。寒气势大,章绝和田力疲于抵挡尉无衍,分身乏术,被寒气直接撞入水中。两人都极为狼狈,章绝二次落水后,他整个人已怒不可赦,周身大量黑气涌出,缓缓从水面升起。 田力看到章绝变化,他十分警惕的低吼了一声:“长老。” 章绝面无表情,眼神开始混浊,黑气外周身越来越浓,逐渐运转起来。 尉无衍见过这诡异变化,他回撤了一步,身前聚起两枚天雷震卦,张锏看到章绝又缓缓起来,就直接快步上去,他怕这老头捕捉到徐霖的行踪,誓要给其致命一击。阔剑凝聚寒气,左右两侧迅速挥砍,凝结出十二道冰柱,夹带积雪,飞速刺向章绝身上各处要害。 田力还在水中,他见张锏气劲过来,似乎有所感应,他赶紧跃出水面,飞速远离章绝。尉无衍见到张锏上前,他眉头紧皱。身形也是一动,跟了过去。 十二道冰柱一碰到章绝周身黑气,就被拦了下来,停滞不前,章绝随即周身一震,黑气如潮水般涌出,把冰柱吞没后,直接撞向张锏。 张锏没有料到眼前的黑气如此迅猛,但他心气甚高,阔剑重重一劈,想要划开黑气,在近身搏杀。阔剑刀芒和黑气一撞,张锏只觉得气息一堵,整个人被巨大气劲撞飞了出去。 尉无衍在他身后,一手挥出七道天雷震卦拦住黑气,一手拍在张锏背上,止住退势。 黑气凶猛,把七道卦象纷纷撞散,尉无衍和张锏也是被震退了数米,才勉强站住。张锏反应过来,大骂道:“什么玩意,这么诡异。”尉无衍没有说话,黑气还在继续凝结,他把张锏推了一把,整个人跃起,单手一指,凝聚天雷气劲,指向了空中。这一式起手,四周的人都纷纷警觉远离躲开。 章绝虽然眼神混浊,但他也感应到了尉无衍的气劲在不断增强,整个人也随即高高跃起,黑气夹带黑火,在周身飞速凝聚,形成一团强大的气劲。 渡口众人都被两人气势吸引,不自觉停手,看向了空中。 尉无衍指尖一阵震动,气劲直冲入云霄,随即如之前一般,空中一声闷响,一道天雷应声而下,直劈向了章绝。 章绝面无表情,双手伸展开来,身前那团夹带黑火的浓重黑气迅速飞起,冲向天雷。 天雷和黑色一撞,空中蓝黑色光芒骤亮,没有过多纠缠,发出一阵震耳闷响后,层层气浪向四周冲撞开来,众人都被强大气浪冲撞的七倒八歪,站立不稳,渡口上几处简易屋舍也是被气浪掀起了屋顶,飞石,木块随着气浪撞伤了不少军士。 张锏离得最近,整个人立刻被震飞,李嬷嬷见到,勉强靠了过去,帮他止住了退势,两人也是退了数米后,才勉强站住。田力已竭力远离,但还是被气浪冲击颇重,在水下折腾了一阵,勉强露出头,大口呼吸着。 尉清悦见到三叔第二次施展了九天雷诀,她颇为担忧。孙林见她神色紧张,把他护在身后,凝气气劲,抵抗气浪的冲击。 气浪冲撞了良久,终于有所缓和下来,渡口一片狼藉。几人再看向尉无衍和章绝。两人已落在了地上。章绝眼中依旧一片混浊,嘴角有丝丝黑血渗出,他面无表情,似乎毫无知觉,周身黑气已消失无踪,两袖破碎,手臂一片焦黑,整个人呆站在一侧,不远处田力跃出水面,已向他靠拢过来。 尉无衍情况稍微好些,他竭力控制着体内翻涌的气息,引天雷的手有些颤抖,面色发白,双眼紧盯着章绝。尉清悦和孙林则是快步上来,想要扶住,尉无衍极为硬气,一摆手,示意两人不用担心。 萧承,金晖群已从张锏雪墙突出,急忙让军士们起来,再度想要把众人围住,张锏和李嬷嬷,邹公公,董云在一处警觉的看着剑士营。 莫不语刚刚赶到渡口,就被这惊天一击给震撼到,他也被气浪冲击到,但没什么大碍,他搜寻了片刻,就发现了董云和邹公公,就快步过来,董云见到只有莫不语一人,就问他莫六身在何处,莫不语大致告知了董云之前在剑士营中发生的一切。董云看向金晖群,示意莫不语有机会就趁机擒下,逼迫他放人,莫不语点头,目光锁住金晖群。 这一夜,战的已颇久,张锏琢磨着徐霖应该差不多已离远了。他们接下来要考虑如何撤离了。依照之前的约定,李嬷嬷护送王氏姐弟到濡须口,然后由金晖群保护起来,待北秦来人接走即可。现在金晖群出尔反尔,把王氏姐弟交于章绝,然后由萧承带回建业。凑巧的是萧承和张锏同一时刻抵达了濡须口,现在王氏姐弟已被徐霖带走。对张锏、李嬷嬷来说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只要考虑脱身。而尉无衍一行的目标也是王氏姐弟,既然已被接走,那么一切等两人到了北秦,再作打算。 董云也趁机考虑接下来该如何行事,他们的任务是王氏的账本及财富,王氏姐弟此刻已失踪,多半已被带走。他猜测这极有可能就是张锏的手段,但自从见到章绝,田力和萧承接头后,他内心已开始对文帝有所动摇,东越启用九黎族人,九黎是天下玄门之敌,他作为清谷弟子绝不会袖手旁观,眼下金晖群靠向了九黎一方,他们冲突已起,反观尉无衍,现下和自己站在一侧。在大义和任务之间,更倾向于前者。他决定要先离开濡须口,再作打算,但莫六还在金晖群手上,不能丢下他一人。董云拉住莫不语,两人简单言语了几句。莫不语悄悄向一侧移动过去。 张锏和李嬷嬷简单交代了几句,李嬷嬷默默点头,她拉住邹公公,耳语了几句,两人随即看了看四周,随时准备配合张锏行动。张锏的撤离计划极其简单,他只要制住金晖群,然后胁迫剑士营给他一艘船只,几人上船离开渡口,自然会有对面麒麟军接应。所以张锏看向了金晖群。 天色泛出一丝鱼肚白,必须抓紧时间了,张锏快步走到了尉无衍身边,小声说道:“尉三叔,一起走?”尉无衍点了点头,他此刻也已力竭,两次发动九天雷诀,他体内的气劲也所剩无几,但他确信章绝肯定比他更为严重,最后时刻章绝是和赦五之前一样,燃烧了体内真元,才爆发出那么强烈的黑气,所以没有长时间休养,休想恢复。 金晖群指挥军士们上前,不能就这么一直僵持着,决不能让对手有喘息的时机,剑士营军士听令护,极为小心上前。张锏嘴角一笑,招呼身后几名长城军团军士,随他一起迎上了剑士营,他的阔剑上寒气凛冽,挥动了一阵后,周围就倒下了不少军士,他快步上前,估摸和金晖群已差不多距离,直接高高跃起,一剑劈向了金晖群头顶。金晖群也算老道,把朴刀一横,架住阔剑,周围剑士营剑士立刻围了过来,李嬷嬷则和邹公公两人迅速出手,击倒一众军士,就看张锏能否数招制住金晖群。萧承一剑从侧面刺出,攻向张锏,张锏强行侧身,躲开来剑,再要发力攻向金晖群,只见金晖群已快速后撤了几步,但也就是因为这几步,莫不语绕到他身后,一柄长剑已架在了其咽喉处。 莫不语制住了金晖群,吼向周围众人:“都给我住手。” 剑士营军士见到主将被挟持,都纷纷停手。萧承亦是如此,张锏没有想到莫不语的目标也是金晖群,这样一来,金晖群是被制住了,但不知莫不语怎么行事。 第二十九章:脱离东越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金晖群脸色十分难堪,他向莫不语说道:“你是兵部的人,这样挟持我,你就不怕之后陛下怪罪下来。” “陛下那里我自会解释,你先让人把莫六放了。”莫不语语气极为冰冷,手上剑刃已划伤金晖群脖颈。 金晖群感到脖颈出一阵温热,他随即开口向剑士营军士说道:“把莫六去带过来。”几名军士闻言,赶紧离开回营去带莫六。 董云,邹公公和李嬷嬷也靠拢过来,邹公公和莫不语对视了一眼,两人多年接触,基本也能清楚各自所想。邹公公随即开口道:“给我们准备一艘船。”金晖群有些犹豫,想要开口,在一旁的萧承就先开口:“邹公公,你这是为何?” 萧承在建业出发前,听说邹公公出城了,但眼下看来,邹公公已和北秦人站在了一起,他想要劝解几句。 “萧承,不关你的事,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只是想离开了。”萧承听到这些话,他也就不再多说。 董云也快步过来,他见剑士营没有动静,就再度重复了一遍:“准备船只。”莫不语同时手上用劲,金晖群脖颈吃痛,他只能开口下令:“去准备船只。” 又是几名剑士营军士跑向了渡口,招呼船只靠岸。田力见到形势已极为不利,他一把扶住章绝,身形一动,向赦五所在船只过去。知道他们要跑,董云、孙林和尉无衍都是身形一动,剑士营也即刻警觉。田力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眼神颇为狠毒。邹公公则是朝董云说了一句:“他们是龙渊的人。”董云一愣,这就确定了文帝和九黎的关系,他心中一冷。田力则扶住章绝和赦五,施展乱花渐入,顿时身影就诡异消失。孙林想要追赶,尉无衍则是按住了他,此刻先离开濡须口再议。 董云定了定心神,见到船只已缓缓靠拢过来,他让莫不语抓住金晖群,众人向渡口走去。走到半途,他向尉无衍和张锏示意上船,尉无衍默默点头,和尉清悦孙林一道走向渡口,张锏则是朝董云一拱手,兴冲冲的跑向船只。 待船靠岸后,邹公公、李嬷嬷、尉无衍和尉清悦及长城军团军士先上了船。董云和孙林及张锏三人站在莫不语一旁,制住金晖群,等待莫六过来。 众人僵持了良久,终于看到莫六被几名剑士营军士带了过来,董云让孙林过去把莫六接过来,孙林快步上去,莫六应该是被拷打过一阵,脚步蹒跚,身上还有多处伤痕,孙林问了几句后,赶紧扶着他上了船。莫不语见到莫六这幅模样,随即捏着金晖群的左手一用力,金晖群肩膀一阵剧痛,整个人差点站立不稳,对面的剑士营军士也是一阵惊慌,生怕主将有什么不测。莫不语则是冷冷说道:“下次记得不要随便对人动刑,这就是下场。”待金晖群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左臂已脱臼,难以举起,他一咬牙,心中暗暗发誓定要把这几人碎尸万段。随着莫六一道来的还有金晖群女儿金沐雅,他看到莫不语对其父这一番手段,原本水灵的大眼中露凶光,恶狠狠说道:“你们不要乱来,这里是濡须口,要是我爹有任何闪失,你们都要死在这里。” 莫不语见到金沐雅,有些措手不及,一时语塞,但此刻已骑虎难下,双方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张锏见到这时金晖群女儿,有意上来调侃一番,就开口道:“我说这位姑娘,你爹在我们手上,要死也是他先死,你要想好啊。” 金沐雅被张锏气的说不出话,满脸通红,手上握紧兵刃,恨不得即刻上前把这轻浮小子砍杀了。 几人都被张锏这番话弄得一愣,这时候他还有心情调侃,虽然此人手段颇为高超,但时不时冒出几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言语,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迹到长城军团守备的。船上的尉清悦也听到了这番话,她有些气恼,随即开口道:“张锏,你能不能闭嘴。” 张锏被尉清悦这么一说,似乎更来劲了,转身开口道:“清悦姐,我这么辛苦是来救你未来丈夫的,你这样说我,不好吧。”这话一出,尉清悦狠狠瞪了一眼张锏,而此刻扶着莫六的孙林心中再度泛起一阵酸楚,他低下头默默无言。尉清悦有意无意向孙林看来,见到他低头在那里,心情明显有些郁结,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兄弟的伤还是张锏的这几句话。 董云也实在受不了这个小子,他朝张锏说道:“你先上船,准备离开。”张锏点了点头,一转身就跳上了船,他指挥军士们,简单布置了一番,就准备开船。 船下只剩下了董云、莫不语和金晖群三人。董云看到已准备就绪,他一拍莫不语肩膀,两人架住金晖群缓缓上了船,同时口中说道:“麻烦将军送我们一段。”金晖群手臂疼痛,眼中冒出阵阵凶光,但剑在咽喉处,他也无可奈何,只能上了船。 众人一上船,张锏就让军士们开船,船只缓缓驶向了河中央,身后则是一大队剑士营军官紧紧跟随。 莫不语上船后就把金晖群牢牢绑住,丢在一侧。 众人都十分疲惫,或多或少都有些受伤,此刻彼此靠在一块,如果不出意外,有金晖群作为附身符,他们再行进一段,到了北秦麒麟军的水域,就会有接应。 邹公公和李嬷嬷靠在一起,董云若有所思上来,问向邹公公:“公公,龙渊真的混入了九黎的人?” 邹公公也不再隐瞒,他缓缓说道:“是的,这几个月来,陛下收拢了大批高手,当中应该有不少是九黎的人。” 董云得到了答案,默不作声,就走向了船边。莫不语看出董云心思,他也听过九黎的事,但并不清楚董云和孙林的出身,他走向董云问道:“董大哥,你们和九黎是怎么回事?”董云看了一眼莫不语,虽然他也是龙渊的人,但他相信莫不语并不知道文帝和九黎之间的关系,就冷冷回了一句:“不死不休。”莫不语见他语气颇有些愤恨,也就没再追问下去。 尉清悦想和孙林说话,但孙林一直低着头,似乎不想言语,她也就没上前打扰。 船只行进了良久,终于到了麒麟军的水域,不远处就有几艘麒麟船在等待着,军士们看到后,就打出船语,靠近过去。身后的剑士营船只则是暂时停住,没有上前。 金晖群心中慌乱,一旦上了北秦麒麟船,他就是战俘了,拼命挣扎了一阵。董云过来一剑划断了他身上的绳索。示意金晖群离开。莫不语和莫六虽然气愤,但这是东越前将军,他们还是要回东越去,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尉无衍和张锏见状也没阻拦,人是莫不语挟持的,所以他们也认同了董云的做法。但李嬷嬷却不想让金晖群就这么离开,她一步过来,谁知邹公公拦住了他,邹公公不再和之前在建业城一般冷漠,他安慰李嬷嬷,既然已决定远离是非,就不要再多添事端了,李嬷嬷思考了一阵,他知道邹公公不想让莫不语他们几人难做,也就强压怒火应了下来。 金晖群死里逃生,赶紧跳上小船,单手划桨,向剑士营船只过去。看着金晖群的木船,邹公公突然说了一句:“他回去多半也是一死。” 麒麟船靠了上来,众人换船,张锏一上船就看到了徐霖,匆忙问道:“王氏姐弟怎么样?” 徐霖面露难色说到:“女的中毒太深,已死去,男的一直昏昏沉沉,现在昏死在船舱。” 董云四人见到徐霖,这不就是那名在风林布阵的马贩,徐霖也认出了四人,他朝孙林和董云一笑,大家也没多言语。 李嬷嬷和尉无衍也听到了徐霖的话,李嬷嬷走向尉无衍说道:“尉三爷,王氏只剩下了王平耀,相信尉家定能保住他,之后望三爷多费心了。” 尉无衍点了点头,一拱手。尉清悦则在一旁极为别扭。 李嬷嬷转向张锏,继续说道:“多谢蒙大将军。”张锏一改嬉皮笑脸,也是一拱手回礼。 莫不语和莫六问向邹公公今后打算,邹公公眼中泛出一丝湿润,拍了拍两人说道:“有缘再见。” 麒麟船靠在淮南郡港口,众人下船后,就分道扬镳。邹公公和李嬷嬷朝西魏方向离去,尉无衍决定和张锏一道带王平耀回去尉家,董云,莫不语,莫六三人思来想去,决定绕道先回东越,他们毕竟还是东越兵部的人,不管回去结局如何,总要有所交待,邹公公知道三人想法后,劝说一番,也没再多劝解。 孙林决定不再回东越,他想回清谷,董云没有挽留,他简单写了封书信,让他带给陈凡了,毕竟九黎一族大量潜入中原,清谷必定要有所防范,孙林应下,也提醒董云小心。 尉清悦依依不舍,自从上船后两人就再没说过话,她看着孙林离开的背影,眼中泛出泪光,孙林亦是如此,但他一路上也想明白了,对方是门阀大族,他只是山野中人,凡事不可强求,他决定回清谷后,随陈凡了静心修行。 张锏依旧是那副轻浮样子,他看到尉清悦久不动身,就又想过来调侃一番,尉无衍见到则是闷哼一声,说道:“清悦,该走了。”尉清悦听到三叔的话,一抹双眼,转身随众人离开,返回尉家。 第三十章:腾蛇缠绕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孙林孤身一人,行了两日,来到了晥口,再过几日就能回到清谷,他准备歇息一日,明日再行。 东越建业城,御书房内,文帝听了萧承的汇报,一怒之下,摔碎了桌上的茶碗,众人见到文帝大怒,纷纷跪拜。文帝默不作声,转身一挥袖,就回了内宫。萧承起身后,一声叹息,默默退出了御书房,返回禁军大营。 文帝到了内宫,身边已经新换了一名宦官,他转头对其说道:“审干,去把赦五,田力叫来吧,我有事吩咐。” 这名新来的宦官面色惨白,手指枯瘦,脸上却是一直带着浅浅笑意,他应诺退下,不久田力和赦五就赶了过来。 田力详细又描述了一遍在濡须口发生的一切,文帝却只关心王氏的账本,田力告知文帝,当日他赶到濡须口的落脚点只见到了王淑宓各王平耀,一番逼问后,王淑宓拒不开口,而王平耀则确实不知晓。文帝思虑了一阵,突然开口问道:“崔嵇呢?” 田力和赦五一头雾水,两人并未见到崔嵇,金晖群也没有提及。文帝一脸怒色,他有些失望,看看这些高手也不过如此。审干看到文帝脸色后,开口劝说道:“陛下,何不让金晖群回京,盘问便知。”文帝看了一眼审干,默不作声,赦五则是小心翼翼开口:“陛下,我族内长老已到京城,在濡须口和尉无衍大战过一场,眼下就在建业,愿入龙渊,为陛下效力。” 文帝听到有和尉无衍一战的高手,脸色有所缓和,他让赦五带人过来。赦五看到文帝已有兴趣,上前一步说道:“陛下稍等,待明日长老准备一份礼物,即刻来见。”文帝点头,示意几人先退下吧。 第二天,文帝身边审公公传旨,命金晖群进京述职。当天傍晚,章绝,田力,赦五三人进宫,随身带了一个偌大木盒。文帝在内宫接见了三人,章绝和尉无衍一战后,损伤颇重,但他吸纳了不少尸气后,此刻已恢复了三成。至于赦五所说的礼物,待章绝打开木盒后,文帝眼光一亮,木盒中正是曹济的人头。曹济在兵变后一直躲藏在建业城中,九门提督府几次追到他的行踪,都被他逃脱,他此刻居然已被章绝击杀。文帝面色大喜,章绝则是趁机奉承了几句。文帝见到章绝整个人虽然看起来诡异,但能和尉无衍一战的高手,寥寥无几,心情大好,就让他入龙渊,奉为长老。 章绝之前在濡须口截下王氏姐弟,也是为了能接近文帝,入龙渊甚至是朝堂。他到建业后城中探子告知曹济下落,既然王氏姐弟已逃脱,那么就拿曹济作为见面礼。白天田力和他一道就去了曹济落脚点,两人合力一举击杀了前城防军统领,曹济和王淑宓双双死在了九黎手上。 钦天监监正太卜李玄梓这几日忧心忡忡,他每日都有夜观天象的习惯,这几日发现帝星周围隐约有些迷雾笼罩,他今夜偷偷起了一局,九宫八门运转后,他呆立了良久,心情郁结,就一个人出门,寻了一处酒家,点了壶烈酒一人独饮。 莫朴至这几日退朝后一直求见文帝,文帝却一直避而不见,他此刻心情也颇为郁闷,趁夜一个人外出走动,还没走多久,就看到了路旁酒家李玄梓一人在喝闷酒。 他本和李玄梓并不熟识,但叛乱前一夜,文帝招他入宫算的那一局,印象颇深。就径直走进了酒家,在李玄梓身边坐了下来。 李玄梓见到是莫朴至首辅,赶紧起身,有些拘束,两人寒暄了几句,就坐下一道喝起酒来。 冬日里酒醉的比平时慢一分,两人把一壶烈酒喝尽,面色都已泛红。李玄梓也不再拘束,就问向莫朴至:“莫首辅,你有心事?” 莫朴至也带了三分醉意,他开口回道:“我几次求见陛下,都被拒了。” “陛下连您都不见?”李玄梓知道莫朴至是文帝心腹,十分惊讶。 莫朴至无奈的灌了自己一大口酒,点了点头。 李玄梓若有所思,缓缓说道:“王氏叛乱后,陛下杀了太多人了。”他虽然一直待在钦天监里面,但建业城中的事,也是有所耳闻。 “是的,太多了,但我连劝解的机会都没有。”莫朴至有些愤恨的一拍桌子,周围几名吃酒人都应声看向了他。李玄梓赶紧拉了他一把。 两人沉默了片刻,李玄梓再度说道:“听说邹公公走了?” “是的,现在陛下身边是审干,我都不知道这人是那里来的,听宫里说,内务府换了几名公公,陛下都不满意,最后自己找了一名,也就是这审干,我每次看到这人,总觉得一股邪异。”莫朴至颇多抱怨。 “莫大人,我有些话不知道你愿不愿听。”李玄梓听了莫朴至对审干的描述,酒醉顿时醒了三分,小声上前说道。 莫朴至见识过这位太卜的手段,听了他的话,酒醉也一下子清醒了几分,门外一阵寒风吹来,两人对视了一眼,莫朴至双眼发光,急切回道:“说来听听!” “我这几日一直夜观天象,看到帝星附近阴霾渐起,所以起了一局,东南宫,临死门,大凶,九星天蓬落宫,九神腾蛇缠绕,白虎临门。” 莫朴至稍微知晓一些奇门遁甲常识,他背上泛出冷汗。有些颤抖说道:“你确定没有看错?” 李玄梓默默摇了摇头,两人沉默不语。 这一夜,莫朴至和李玄梓两人喝了近四壶烈酒,颤颤悠悠各自回府,身后几道黑影一一远远跟随。 次日,清晨,莫府,顾旭塘带一队九门提督府府兵一大早就来到府上,莫朴至宿醉,头疼的厉害,勉强听着顾旭塘说话,昨夜钦天监监正府突发大火,待大火被扑灭后,发现一具被烧焦男尸,从残破衣着辨认,正是监正太卜李玄梓。 这话刚说完,莫朴至整个人已浑然清醒,李玄梓死了。他心中十分震撼。顾旭塘则是开口问道:“莫首辅,昨夜有人见到你和李监正在酒家喝酒,你可有发现异常?” 莫朴至看了一眼顾旭塘,顾旭塘的眼神颇为犀利,一直盯着他。莫朴至心中渗出一丝寒意,他躲开顾旭塘眼光,缓缓说道:“昨夜和李监正喝酒,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只是都有些喝多,离开时都带着醉意。” 毕竟是首辅,顾旭塘也就没再追问下去,打量了一番后,就带人离开了。 莫朴至见到顾旭塘离开,赶紧回屋,他竭力回忆了昨晚的一切,这突如其来的大火,肯定不是巧合,李玄梓所算的这一局,应该只和自己说过,他隐约觉得自己也已身处危险之中了。眼下莫不语和莫六外出未归,董云也不在建业城中,他思索了良久,写下了两封书信,一封派人即刻送去西魏边境交于莫不语父亲莫长谦,一封则让管家莫同保管,如他有不测,遇到莫不语和莫六的时候,交予两人。 交待完一切,莫朴至穿上朝服,进宫上朝。今日入宫脚步尤为沉重。 早朝一如既往,李玄梓身死的事顾旭塘简单汇报后,文帝命其彻查大火原因。莫朴至今日一言不发,几名门生见老师颇为奇怪,退朝后纷纷上来问发生了什么事。莫朴至沉默,转身就要离开。突然审干从宫内匆匆走来,叫住了莫朴至,陛下请莫首辅去御书房谈事。 莫朴至随审干来到御书房,文帝一脸阴沉,他支开了审干,语气冷漠问道:“昨夜你见过李玄梓?” 莫朴至点了点头回道:“昨夜一同喝了酒。” 文帝眉头一皱,继续问道:“可说了什么?” 莫朴至犹豫了片刻,他一咬牙,抬头看向文帝,一字一句清楚吐出:“陛下,昨夜李监正告知,帝星阴霾笼罩,腾蛇缠绕,白虎临门,大凶,望陛下亲贤臣,远小人。” “大胆!”文帝一怒,用力拍了书桌。审干闻声,迅速赶来,见到莫朴至跪倒在地,文帝一脸怒气。 “莫朴至,你越来越大胆了,你以为门生遍布朝野,我就不敢动你。”文帝瞪大双眼盯着莫朴至。 莫朴至不再言语,文帝也沉默下来,审干在一旁冷冷看着莫首辅。御书房内气氛骤冷。莫朴至思虑了一阵,缓缓抬起头,眼神中投出无奈,语气十分平静说道:“陛下,臣老了,我想告老还乡,还望陛下恩准。” 文帝没有料到莫朴至会请辞,他联想到邹公公,眼神有些缓和下来,说道:“你决定了?” “陛下,你我君臣相识多年,老臣一心为东越社稷,奈何,我已年近古稀,真的累了。”莫朴至言语中有一丝抽泣,文帝闻言,整个人也是愣了一会,审干在一侧不为所动,单手在身后已隐隐聚起了气劲。 “你走吧。” “叩谢皇恩。” 莫朴至转身离开了御书房,一路没有回头。文帝看着莫朴至老态的背影,他心中有些酸楚,又离开了一人。审干走近文帝,轻声问了一句:“陛下,昨夜跟着莫首辅的探子都没有回来,真的就这样让他告老还乡吗?”文帝瞪了一眼审干,审干赶紧低头退下。两人在御书房中沉默了良久,文帝最后开口:“让雷洪和白魅跟着他回乡吧。”审干闻言,嘴角微微一笑,应诺离开了御书房。 第三十一章:监正之迷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莫朴至回到莫府,把自己一人关在了书房中,莫同见到老爷今日回府和常日有异,几次敲门问候,但都被拒之门外。随后不少莫朴至的门生前来求见,也都被一一拦在了门口。众人都极为担忧,一直在府外等候,直至下午,莫朴至终于从书房出来。把一众人唤进书房,宣布自己已决定告老还乡,且文帝也已恩准,即日就将离开建业,返回江东老家。这一消息,让众门生都惊讶不已,他们几番劝说,但莫朴至已决定,嘱咐了门生,他不在朝中后,要尽力辅佐文帝,保东越社稷安定。说完这些,他让门生们都各自回去,又一个人呆在了书房中。莫同也不敢打扰,直至晚饭时分,他才再度敲门,通知老爷晚饭已好,敲了一阵,发现房内并无动静,犹豫了一会,小心翼翼推门进去,发现房中空无一人。他感觉事情不妙,忙招呼府中下人,找寻莫朴至,众人找了近一个时辰,都没有发现莫朴至身影。 建业城外,一处龙渊的秘密据点,莫不语、莫六和董云三人昨日下午就已经到了,他们并不急于进城,相信萧承已把濡须口发生的一切告诉了文帝,他们毕竟是和剑士营起了冲突,最后也是间接助王氏姐弟离开了东越,所以三人思前想后,还是不急于现身,先去城中打探一番。 趁着夜色,三人潜入了建业城,莫不语和莫六提议先去莫府,告知莫朴至发生的一切,或许爷爷能有办法向陛下解释,董云也赞同,三人就趁匆匆向莫府赶去。 快到达莫府,三人就见莫朴至出门,一个人似乎没有目的的在街道上走着。莫六刚要上前,莫不语和董云两人就拉住了他,两人同时发现在不远处,有三人一直尾随着莫朴至。莫不语拉上莫六,绕道去向尾随之人的身后,董云则是在不远处继续看着莫朴至。莫不语和莫六对附近极为熟悉,两人穿过几个弄堂,就绕到了尾随之人的身后,就这样行了一段,莫不语一直在想,他知道文帝对爷爷也有所监视,这些尾随之人极有可能就是来自龙渊,他犹豫是否要动手拦下这几人。直到莫朴至遇到李玄梓,两人在酒家中开始喝酒,这时候街上人越来越少,尾随莫朴至的人似乎发现了莫不语和莫六,无奈之下,只能先下手为强。莫六正面过去,莫不语则是绕后突袭,董云见到两人动手,也快速过来,很快就制伏了三人。随即把三人架到一间草屋,莫不语在其身上搜索了一番,果然从怀中发现了龙渊的令牌,让他吃惊的是居然是风组的人。莫不语和莫六再仔细打量了一番三人,两人是风组正副统领,但这三名风组的人却是从未见过。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董云提议把三人先捆绑在这里,天亮后,再作打算。 处理了尾随的三人后,莫不语三人在回到酒家附近,发现莫朴至和李玄梓已离开了酒家,正当三人准备返回莫府的时候,发现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掠过,董云眼尖,发现是田力,他即刻追了过去,莫不语怕董云出事,就让莫六先回莫府,自己则是跟着董云一道,去追田力。 田力一路尾随李玄梓,来到了钦天监监正府,东越钦天监由来已久,虽然在四国中并不是最为出众,但仗着多年积累,存有不少玄门宝籍。田力来到建业,加入龙渊,另外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要获取东越钦天监中的《奇门遁甲综述》。 这本书籍详细记载了奇门遁甲的一千零八局及奇门秘录,对于九黎一族来说,该书对修行并无太大帮助,但这书曾由数百年前玄门大能玄清子作过一番注释。而玄清子则牵扯着九黎至宝虎魄刀。 数百年前,九黎大举入侵中原,中原各国玄门合力抵挡,当时推举玄清子为首领,玄清子不负众望,最后率领玄门弟子击溃了九黎一族,并击杀了当时的九黎族长蚩无名,而蚩无名的兵刃虎魄刀也被其封印。虎魄刀是九黎一族的至宝,百来年族人一直在找寻,但却一无所获,就想到根据玄清子留下的典籍查找线索,反复查阅后得知,玄清子在封印虎魄后,不久就离世了,在这中间,他唯一留下的笔记就是这本《奇门遁甲综述》的上的注解。田力在建业数月,查探到这本书籍并不在钦天监内,而是由李玄梓亲自保管,回到建业解决了曹济后,他就决定要先取这本《奇门遁甲综述》。 董云和莫不语尾随田力,田力一路跟随李玄梓到了监正府。李玄梓酒醉的厉害,到了房内,一头栽倒便睡。田力趁机进了监正府,先在书房翻找了一遍,毫无所获,他失去耐心,直接去了李玄梓房间,一把抓起了监正。 李玄梓虽然酒醉的厉害,但突然在睡梦中被人一把抓起,顿时也清醒了几分,尤其是看到了田力漆黑的手牢牢抓着自己的衣领,他慌乱中大喊起来。董云和莫不语听到喊声,随即冲进了房内。 莫不语见到李玄梓被田力抓住,二话没说,一掌就劈了过去,田力没有料到突然有人闯入,一手抓住李玄梓,另一只手仓促起手,和莫不语硬拼了一掌。董云极快绕到李玄梓和田力另一侧,也是一掌拍出。田力两面受敌,只能放开李玄梓,挥手挡下了董云的攻势。 李玄梓一落地,才看清是莫不语和董云,他心中稍安了几分,快速爬起,躲到一侧。 董云,莫不语和田力三人在狭小房内战至一块。两人配合默契,一时间田力也无法取胜,三人斗了一会。李玄梓见董云和莫不语两人合力都无法战胜这名黑手白面书生,就趁机向房门跑去。 就在李玄梓快出房门之时,田力一道尸气向他挥来,李玄梓感到背后一丝寒意,他极为快速脚跟一转,一撤步,灵巧躲开了尸气。田力有些诧异,这名监正刚刚被他抓住,他有过试探,体内丝毫没有气劲,显然不是武道中人,但这一步却躲的极为巧妙。 董云和莫不语见到李玄梓躲开了尸气,两人赶紧过来,拦在其身前,莫不语匆忙说道:“快走!” 李玄梓随即就跨出了房门,跑了出去。董云和莫不语两人拦住田力,且战且退,不一会也退了出来,再看李玄梓,迎面一名半百老者手持一柄短剑,把他拦了下来。李玄梓此刻已再无半点醉意,他看向对面老者,语气颇为慌乱说道:“陈监候,你干什么?”这名老者是监正府的九品监候,关于奇门遁甲综述的消息,正是他传于田力。 陈监候冷冷一笑,回了李玄梓一句:“请监正不要到处乱跑,外面危险。” 两人对话之时,田力身形一动,再次出现黑手已伸向李玄梓后颈,董云和莫不语赶紧过来,同时喊向李玄梓:“监正,小心。”李玄梓再度脚下一转,身体一歪,迈了几步小碎步,就绕到了田力身后。众人惊讶不已。李玄梓则是大口喘气,拼命向董云方向跑来。 董云见李玄梓有躲过一劫,就快步迎上,以防田力再次出手。 田力此刻也不追赶,他停在原地,脸上露出一丝阴笑,说道:“李监正,好巧妙的身法啊。” 李玄梓躲在董云身后,开口回道:“侥幸侥幸,你是九黎一族的人吧。” 田力默不作声,董云和莫不语早就清楚田力身份,也就没有说话。李玄梓继续开口:“你这尸气练了颇久,长久下去,必有反噬,你要小心了。” 田力狠狠看向李玄梓,提高了几分声音说道:“监正还是顾好自己,今日我只求监正一物,如监正爽快赠予在下,我绝不为难各位。” 李玄梓愣了一阵,开口问道:“你要什么?” “《奇门遁甲综述》”田力向前迈了一步。 李玄梓听到书名,他脸上一阵严肃,义正言辞拒绝道:“先人遗物,不敢赠人,请你离开吧。” 田力听到李玄梓拒绝,身形突然又是一动,直接冲了过来,漆黑双手泛出尸气,拍向董云,莫不语,李玄梓。一旁的陈监候看到田力出手,也提剑过来,一道攻向三人。 董云,莫不语赶紧在手上祭出气劲,挥掌想要拦下两人,但身后的李玄梓则是小声说道:“右侧肋下血囊穴。” 董云和莫不语瞬间明白,两人双手都向下倾斜了三分,待田力近身,同时挥掌拍向右侧下肋。田力心惊,这是他的命门,瞬间就向后一退。董云和莫不语见机赶紧上前,挥掌再攻,一旁的陈监候则是一剑划向两人,莫不语手上气劲颇重,拍在了陈监候剑上,陈监候即刻短剑脱手,整个人后退了数步。 田力趁机得到喘息,他命门被李玄梓说破,也就不再上前近身搏斗,他远远推出几团尸气,想把三人包裹其中。 董云和莫不语清楚对手目的,两人一前一后,从左右两侧绕开尸气,不断用气劲凝出剑芒,频频攻向田力。 田力被逼退了一段,身形一动,又是乱花渐入身法,董云见状即刻回头吼向李玄梓:“小心。” 莫不语则是捡起陈监候短剑一把飞出,刺向李玄梓身旁。 田力再度出现时,就在李玄梓身侧,但莫不语飞出的短剑也随即赶到,田力迅速一手尸气凝聚,挥向了之前被震退的陈监候,只见陈监候整个人飞起,飞速靠向田力身前,一眨眼工夫,短剑深深刺入了陈监候的胸膛。整个人随即瘫倒,气息渐无。可怜陈监候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已身死。 莫不语见到自己飞出的短剑刺死了陈监候,他有些愕然,董云则是赶紧上前,一掌拍下,拦住了田力,李玄梓拼命跑向了莫不语。 董云缠住田力,李玄梓飞速在周围抛出了数张符纸,莫不语回过神问向李玄梓:“这干什么?” “你不要乱动,马上就好。”李玄梓似乎是信心十足,莫不语也就不在多说。 片刻之后,四周的八张符纸逐渐发光,李玄梓挥手一指,一张约莫印着离卦的符纸飞向了院中一处壁火,瞬间燃起,随即其余七张符纸飞速转动起来,地面隐隐泛红,莫不语神识一阵震动。董云和田力也感觉到了异常。两人看向李玄梓这一侧,突然地面窜出数股火焰,火焰势大,残余积雪瞬间气化,没过多久,地面监正府就燃起熊熊大火。 田力赶紧抽身,高高跃起至屋顶,他朝李玄梓怒吼道:“你个疯子,想同归于尽吗?” 李玄梓被火呛的咳嗽几声,回道:“对付你们九黎一族,不死不休。”田力见到火势越来越猛,转身就离开了。 董云和莫不语架住李玄梓,想要突出,但火势已靠拢过来。 第三十二章:失手被擒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董云和莫不语见到就要撞上火势了,赶紧脱下外套扑火。李玄梓被两人松开后,冲向了火势中央,两人赶紧上前想要拉回他,谁知李玄梓脚步轻盈,一转身,就跃入大火之中。董云,莫不语见到李玄梓周围已被熊熊大火包围,身上已起了火苗,抓紧奋力扑了一阵,周围火势却更加猛烈扑了过来,李玄梓身影已消失在了烈火之中,两人无奈只能一跃而起,离开了监正府,朝莫府赶去。 莫六在府外等候,见莫不语和董云灰头土脸过来,急忙问发生了什么事,董云把监正府发生的一切简单告诉了莫六。莫六听到李玄梓被大火吞没,有些感慨。莫不语则关切问道爷爷情况,莫六告知,爷爷回府后就醉酒睡下了,他在四周警戒过一阵,确认没有探子在周围。 三人趁着黑夜,从侧门进了莫府。直至清晨,听到顾旭塘带人过来,董云按住莫不语和莫六,决定等莫朴至回来后再说。待莫朴至和门生们告别后,独自回了书房,三人才现身。莫朴至见到两名孙子安然回来,喜极而泣,多日郁结的心情缓和了丝许。他把告老还乡的决定告诉了三人。三人都没过多劝解,莫朴至一生为东越社稷呕心沥血,最后选择退隐,也是无奈之举。 四人在屋内商量了片刻,莫不语和莫六虽然身在兵部及龙渊,但眼下几次和龙渊冲突,文帝又大肆招揽了九黎族人,他们再留下来反而不利,董云亦是如此,从濡须口和尉无衍站在一侧,已表明了立场,虽不是脱离东越加入北秦,但玄门之责,对他来说更为重要。 莫朴至已决定离开建业,莫不语就准备出门吩咐莫同和下人准备一番,为防节外生枝,他们准备明日一早就离开返回江东老家。正当莫不语准备走出书房,突然感应到莫府院墙有两道身影闪过。他快速回房,告知众人,看来龙渊又探子过来,这次两人身法极快,估计是两名龙渊的长老。莫朴至重重叹息了一声,颇为无奈说道:“陛下心计,已不可能放我安然回去江东,恐怕我将是下一个杨武叙。” 杨武叙已死,董云三人并不知晓,但此刻莫朴至这样的语气,说明杨武叙已身故。董云记得风林渡口,杨武叙离开前那些话,现在想来,他是知道金晖群就是濡须口的接应之人,他让几人小心,意思就是在濡须口面对剑士营五万大军,他们毫无胜算。 眼下对于四人来说,必须想办法先离开,文帝已派人过来,再拖延下去,一番厮杀不可避免,毕竟是在建业,他们毫无胜算,还是先行离开为上。三人商量了下,要瞒过龙渊的长老,并不容易,董云和莫朴至身形相似,决定自己先换上莫朴至的外套,戴上厚重的皮帽,引开两人。待远离莫府后,莫不语和莫六再护着莫朴至离开,约定在南城门汇合。 董云蹑手蹑脚,颇为吃力的从窗台爬出书房,随即观察了四周。见到下人们都不在,就快速跑向侧门,离开了莫府,一路向东城门方向走去。 莫不语发现的两人正是雷洪和白魅,两人见到莫朴至从书房爬窗出来,雷洪身形一动,就要追上去,白魅则是发觉事有蹊跷,他拉住了雷洪,小声念叨了几句,雷洪点头,飞身跟了过去。 白魅则是一直守在莫府,紧盯着莫家书房。 董云走了一段,发现身后只有一人跟了过来,他暗道不好,但此时若再返回,必将引来更多龙渊的人,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着。 莫不语也发现了对方只有一人跟随着董云,三人在屋内等了一阵,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为了避免更多龙渊的人过来,决定还是即刻就走。莫不语扶着莫朴至跳出窗外,两人从侧门离开。白魅真切看到了莫朴至,她身形一闪,悄悄尾随着两人一直向南城门方向走去。已近傍晚,天色有些灰暗,街道上行人也少了一些,莫不语和莫朴至加快步伐,绕道走进一处荒废胡同,白魅一直跟随,她紧随两人走向胡同,刚一转到胡同头,突然莫不语一剑直刺过来,白魅反应极快,一手挥出,挡住了来剑,随后一甩袖子,近身飞出了数枚飞蝗石,莫不语赶紧甩出几道剑花,把飞蝗石一一击落在地。 白魅看到莫不语,妖媚的脸上微微一笑,说道:“莫公子,你这是作甚?” 莫不语内心中有些不死心,问向白魅:“你是龙渊的人?” “是的,既然大家都是龙渊的人,公子奈何要刀剑相向啊。”白魅娇滴滴的声音响起,莫不语则是感觉尤为刺耳,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的任务是什么?” “公子这话问的,自然是陛下的吩咐,莫首辅劳苦功高,我们只是来保护莫大人回老家。”白魅说完,腰身一扭,向莫不语靠过来一步。 莫不语即刻警觉起来,他冷哼了一声,停顿了片刻,突然一剑刺出。同一时刻,莫六跃出白魅身后,手上双刀齐出,甩向了白魅背心。莫不语和莫朴至走前头,白魅跟随,而莫六则是等到白魅离开莫府,一路尾随而来,就为此刻一击击杀。 两人这突然一击,白魅似乎是早有防备,整个人径直跃起,周身飞出一阵飞蝗石,莫不语和莫六只能挥动兵刃抵挡。白魅在两人不远处落地停下,看到莫六,眼中泛光,声音充满诱惑开口道:“好俊俏的公子啊,可惜一点都不懂的怜香惜玉。”莫六看了一眼白魅,白魅其实长的颇为艳丽,但毕竟有些年纪了,一脸浓妆兼之神态又极为放荡,莫六一脸厌恶,双手捏紧了双刀,随时准备再度挥出。莫不语亦有同感,他真的不明白文帝为什么会招揽这些妖邪人士入龙渊。 莫朴至躲在胡同一处破门后,他担忧两名孙子,偷偷探出身来。这一探,即刻被白魅发现。白魅毫不犹豫一手飞出飞蝗石,莫不语飞身过去,挥剑拦下了几枚,但还是有一枚飞蝗石切切实实击中了莫朴至胸口。莫朴至胸口闷痛,随即倒地。莫六赶紧挥动双刀缠住白魅。莫不语快步过去一把扶起爷爷,看到莫朴至脸色有些泛青,他赶紧扯开衣领,查看伤口,只见伤口四周已是一片墨绿色,这枚飞蝗石有毒。莫不语满脸怒色。吼向莫六和白魅:“爷爷中毒了,逼她交出解药。” 莫六一听到莫朴至中毒,整个人猛地一惊,手上双刀加重气劲,誓要一举制伏白魅。但白魅毕竟是西魏的成名高手,她身形飘忽,巧妙躲开了莫六的几次拼杀。莫六一时也没办法,只能把气劲提升至极致,杀招尽出,两人一时不分高下。 莫不语看着爷爷意识渐渐模糊,他眼中泛出泪光,一捏手中长剑,决定上前和白魅拼命,刚要站起,莫朴至枯瘦的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臂,似乎有话要说。莫不语赶紧低头,把耳朵靠在爷爷唇边。莫朴至极为艰难的说道:“走,离开这里,永不再要回来。”说完这句莫朴至头一歪,气息渐弱。莫不语已怒不可赦,小心把爷爷安置在一侧,举起长剑,一跃而起,剑尖凝聚了毕生气劲,径直刺向了白魅。白魅感觉到凛冽剑气过来,她急忙后退了几步,莫不语和莫六则是奋力向前,两人长剑双刀齐齐挥向白魅。就在刀剑即将刺中白魅之时,突然一道魁梧身影拦在了白魅身前,随即来人大刀一横,撞在了莫不语和莫六的刀剑之上。大刀上刀势十足,莫不语和莫六直接被气劲震退了数步,才勉强站住。 来人真是雷洪,他跟了董云一阵,发现这人脚步沉稳,显现颇有武道修为,肯定不是莫朴至,随即掉头就走,根据白魅一路留下的记号,追上了白魅,正巧在莫不语和莫六奋力一击的时候赶到。看到白魅来了帮手,莫不语和莫六也感觉到对手手段强硬,一时已难以擒下白魅逼问解药。倒不如赶紧去找名郎中为莫朴至诊断,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两人随即转头跑向爷爷,雷洪岂容三人就此离开,他快步上来,一道猛烈刀芒挥出,白魅紧跟在身后,掌上也凝起了气劲。眼下爷爷的安危是最为重要的,莫不语推了一把莫六,自己则是站在了原地。莫六会意,莫不语是想一个人拦住雷洪和白魅,而让自己赶紧带莫朴至离开,此刻除了这样,也无其他更好的方法。 雷洪的刀芒气劲十足,而白魅在他身后,随即准备偷袭。莫不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骤起祭起层层气劲,神识散出,感应四周,他要做的就是缠住两人。刀芒已至身前,莫不语一侧身,巧妙躲开刀芒最盛处,挥剑劈开了剩余的刀芒,随即一跃而起,手中长剑凝出金色剑气,划了数道圆弧,朝白魅围绕过去。莫六看到双方已经交手,他一把背起爷爷,迅速跃出胡同离开。雷洪明白莫不语避开了自己刀芒,想要先制住白魅,他猛地转身,大刀自下而上劈出,又是一道迅猛的刀芒径直飞起,直冲莫不语。白魅此刻频频挥掌拍在剑芒之上,手掌隐隐有些刺痛,她余光看到莫六已和莫朴至离开,想要开口让雷洪去追,但莫不语则是不顾冲向自己的刀芒,直接向白魅撞了过来。 白魅一惊,心道,这小子难道想同归于尽,想要躲开,但莫不语同时长剑飞出,飞向了白魅后退方向。这样一来白魅退无可退,被莫不语重重撞上,两人一撞后,莫不语想要制住白魅,但雷洪已赶到,他又是一刀朝地上莫不语面门砍了下来。莫不语倒地躲无可躲,情急之下,一把拉住白魅,向前一推。雷洪见到白魅被莫不语挡在身前,赶紧收手,刀势一歪,重重砍在了两人身旁的地上,泛出几枚火星。白魅反应极快,她被莫不语一推后,回手拍出,两枚飞蝗石就打在了莫不语腹部。 莫不语感到腹部一阵痛麻,他竭力挣扎爬起。白魅也已起身,和雷洪一道缓缓走向莫不语,莫不语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他竭力提升气劲抵抗飞蝗石上的剧毒,但整个人已站立不稳。雷洪快步上来,一掌拍在莫不语脑后,把他架在肩上就和白魅一道离开了胡同。 第三十三章:莫家败落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董云在雷洪离开不久后就发现尾随之人不见了,他搜索了四周,都没有发现,就先向南城门方向赶去。 天色已黑,在南城门约定地点始终没有见到莫朴至三人过来,他断定肯定是出事了。赶紧在南城门附近搜索了一阵,结果还是毫无发现,遂决定先在附近寻一处隐蔽地躲藏起来,再作打算。董云走了片刻,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兵部参谋府的军官梁琨和林申,两人同他平日里关系就颇为亲近,在白虎门前还一同抵挡过王氏府兵。为了避免牵扯,董云有意绕开两人,但林申先人一步发现了他,两人快步上来,董云避无可避,梁琨则是拉住董云走向一侧,低声问道:“董侍郎,你们几个出了什么事?兵部通知一旦发现你们下落,即刻上报,也没解释原因。”董云知道自己虽还是兵部的侍郎,但濡须口一战后,他们已违背了文帝意愿,再者文帝又启用大量九黎族人,他在东越已无立足之地。为了避免连累梁琨和林申,他简单回了句:“濡须口出了点事,我已决定离开建业。” “董侍郎,有什么事和陛下说明就好,毕竟你曾经是叛乱的功臣。”林申颇为关切说道。 这话董云听到,心中十分感慨,在数月之前,他还是守护白虎门的参谋府府兵统领,王之愠,曹济,穆鞍,康亲王,穆惺正,洛凛。他们拼死护着文帝,到头来,没有想到文帝和他们却是走远了。董云无奈回了林申:“多谢两位兄弟,等事情明朗些再说吧。” 林申反问道:“天色已晚,城门即将关闭,你且等到明日再走吧,眼下你可有落脚之地?”董云没能找到莫不语三人,不能独自一人就这么离开,只能无奈摇了摇头,林申和梁琨对视了一眼,说道:“附近有处宅子,我们兄弟不久前筹钱买的,本想从老家接爹娘过来,要不你先去那里休息一夜。”两人说完就拉着董云离开了。 董云本想拒绝,他不想连累两人,但两人十分坚决,他也就只能随他们过去。没过片刻,就到了宅子里,林申陪着董云,梁琨则去附近酒家买了些酒食。 三人围坐在一起,简单吃了晚饭。董云问向两人,最近建业可有什么事发生?梁琨和林申也没避讳,他们跟随董云有段日子,相信董侍郎绝不是奸邪之人,就把一些兵部的消息一一道出。 杨武叙死在风林附近一处破败宅院,据说是和人同归于尽,尸体也没运回来,就地掩埋了。 邹公公数天前出城,被刘彦正拦住,后来还是出了城,之后再没回来,据说陛下身边现在新换的那名公公都没人知道来历。 昨天宫中传出消息曹济已死,据说是陛下身边的人去办的,九门提督府都没收到消息。 还有就是李监正府大火,莫首辅辞官回乡。 董云听着一众消息,他脑中飞速转动,曹济和杨武叙的死应该都和龙渊有关,没有想到这两人数月前还是建业城防军和禁军的统领,眼下却是这般下场。 三人又闲聊了几句,董云记挂莫不语几人安危,他提出要独自出去走走,梁琨和林申识趣告退,回去兵部住所。 莫六背着莫朴至,在附近找了一家医馆,莫朴至已昏迷不醒,他赶紧唤来大夫救治,但医馆中两名大夫查看了良久,都弄不清到底是中了何毒,只能用银针封闭经脉,暂缓毒素蔓延。莫朴至的呼吸越来越弱,莫六一直陪在他身边,心里切切实实的煎熬,虽然不是亲爷爷,但自从幼年来到莫家,莫朴至一直待其如亲孙子,悉心照顾教导多年,眼看着爷爷生机一点点消逝,他已是泪眼朦胧。午夜时分,莫朴至终于睁开了眼,莫六赶紧上前,关切问道:“爷爷,感觉怎么样?”莫朴至看到是莫六,他竭力想要起身,但发现身体已不受控制,手脚麻木,整个人如灌铅一般。莫六安慰了几句,莫朴至眼神有些泛红,他也不再挣扎起来,极为吃力开口说道:“拖累你们了,不语呢?快离开建业,别再回来。”莫六怕莫朴至担心,回道:“不语哥去外面了,等会就回来,您不要想别的,大夫马上就会找到解药的。”莫朴至叹了口气,吃力的说:“别费劲了,你和不语去西魏边境,告诉长谦,莫家已无愧东越,适时而走,是为上策。”说完这一番话,莫朴至整个人突然咳嗽起来,没咳几下,一口黑血就从口中涌出。莫六也简单知道一些毒物,他看到爷爷口吐黑血,知道毒素已扩散,赶紧向叫大夫。两名医馆大夫匆忙进来,但莫朴至已再度昏迷过去。一名大夫搭在手腕处,脸色越来越难看。莫朴至气息则是越来越弱,最终大夫缓缓摇了摇头。莫六整个人浑身一震,跪倒在地,放声大哭。两名大夫看着莫六,默默退了出去。 莫不语被雷洪和白魅带回了龙渊,文帝和审干早在等待,两人把跟踪莫朴至的情况大致汇报后,文帝看到了已昏迷的莫不语,眼神中透出一丝失望。沉默了片刻后,文帝对白魅说道:“救活他,关起来。” 白魅娇媚一笑取出了解药,喂莫不语吃下。雷洪随后一把拎起莫不语,关入了大牢。等到莫不语醒来,已是半夜,昏迷中他莫名的一阵心痛,猛然坐起,发现自己身在牢狱。刚看了看四周,突然对面牢房传来一声讥笑:“你终于醒了。” 莫不语借助牢笼中微弱火光,看向对面,他惊讶发现关在对面的正是穆惺正。 穆惺正似乎早有预料,冷冷说道:“想不到你也进来了,你们拼死保护的皇帝就怎么对你,可笑可笑啊。” 莫不语没有说话,他不想辩解,眼下他关心的是莫朴至,爷爷身中白魅的毒,此刻不知道解了没有,突然胸口又是一阵绞痛,莫不语隐隐感觉不妙。 董云走遍了南城门附近街道,都没有发现莫不语三人踪迹,只能回了暂时住所,准备明日再等待看看。 次日,莫六给了医馆一笔钱,让人把莫朴至尸体先暂时安置好,他三天内必来处理。随后他离开医馆,前去打探莫不语和董云的下落。 董云一大早正准备出门,但梁琨和林申匆忙赶来,他们告知董云,今日刑部发下文书,以勾结北秦为名,正式通缉董云,孙林,莫六三人,消息已到兵部,而莫不语据传已被抓获。 这个消息董云早就料到,但没想到莫不语已被捕,看来昨天肯定是出事了,莫六逃脱,莫不语被捕,不知道莫朴至情况如何,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两人斗胆前来通知董云,董云心中万分感激,但此刻他更不能拖累二人,随即决定离开。前脚刚迈出院门,只见顾旭塘和一众九门提督府军士已拦在了门口。 梁琨和林申不会出卖董云,肯定是两人收到消息匆忙过来,被九门提督府兵发现异常,跟了过来。事已至此,董云异常冷静,他不想拖累别人,也不反抗,随顾旭塘去了刑部。 九门提督府押着董云去向刑部,莫六正巧在路上看到,他低着头混在人群中,想设法救下董云,但抬头却发现董云已发现了自己。董云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离开。莫六犹豫,还是跟随一阵。快到刑部门口,也没找到好的机会,只能先离开去寻莫不语。 董云被押到刑部大堂,除了刑部尚书陈义诺外,单陈卫也在一旁。三人详细询问了濡须口发生的一切,董云一五一十回答。始终不承认和北秦串通,放走王氏姐弟。这样一来两名尚书和顾旭塘一时也别无他法,只能先把董云关押在刑部大牢,上奏文帝后再决断。 莫六在城中转悠了半天,依旧没有莫不语下落,他思来想去又去了刑部附近,看到榜文,发现自己和董云孙林已成了通缉犯,看到没有莫不语,他这才想到莫不语极有可能也和董云一样已被抓获。这样一来只剩自己一人,现在想去刑部救出他们已是难于登天。但他不想放弃,转身低头走向莫府,还没到家,就看到莫府门口停着几队九门提督府的军士,管家下人一一都在被盘问,他赶紧躲在一侧,等待了良久,看到九门提督府的人关上了莫府大门,并在门上贴了封条,他心中一阵酸楚,短短两天,莫家就这样没了。 莫府下人们都被一一遣散,莫六看到莫同身影,他远远跟在后面,直到确认没有人跟随,他上前拉住了莫同,说道:“同叔!” 莫同见到是莫六,赶紧拉他走到一旁角落,问道:“六少爷,你怎么还在城里啊。” 莫六小声把莫朴至去世的消息告诉了莫同,并把医馆位置也详细告知,如果自己遇到不测,那就只能让莫同处理爷爷的后事。莫同听到莫朴至去世,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带着哭声说道:“老爷真的就怎么走了,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走了。”看到莫同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莫六安慰了几句,同时吩咐他记住医馆地址,如两天内自己没有出现,就把爷爷后事办了,想办法把尸骨运回江东老家安葬。随即转身就要离开,这时莫同开口叫住了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交给了莫六,并告知这是老爷昨日上朝前写的书信,一封已送去西魏边境莫长谦处,而这一封则是老爷留给你和不语少爷的。莫六接过书信,转身就消失在人群中。 第三十四章:秘密商道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莫六暂时没有去处,他只能在南城门附近找了一处客栈先住下,进房后,打开了书信,莫朴至的书信中除了劝说两人离开建业外,他提及了如遇到围困,无法逃离建业,可去城中钱记米铺,找钱卫,就说是江东莫家子弟要去江东购买稻花大米,那么钱卫会竭力帮助脱困。莫六想到这应该是爷爷为家族考虑预先安排的一条撤退途径。他简单吃了些东西,就匆匆出门去向钱记米铺。 米铺距离刑部不远,莫六一进门,就问伙计钱卫是否在米铺中,伙计闻言,叫来掌柜,只见一名富家翁打扮的中年男子就从内堂出来。莫六看到来人,语气平静说道:“钱掌柜,我是江东莫家子弟,近日想去江东买些稻花大米,不知贵铺能否帮忙?” 钱卫听到莫六的话,眼神一亮,他招呼莫六进内屋商量。莫六就随着钱卫进了米铺内屋。一进门,钱卫有些焦虑说道:“莫大人是不是出事了?” 既然爷爷能让自己来找钱卫,那么必然是可信之人,所以他也没有隐瞒:“爷爷昨夜已经去世了。”说完眼神有些泛红。钱卫则是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神色震惊,他沉默了片刻后才开口说道:“你是莫大人的孙子,眼下是不是出了紧急的事。” “是的,兄长和一名好友目前被关在了刑部,我想救出两人然后离开建业,不知道钱掌柜是否有办法帮忙?”莫六的话让钱卫又是一阵惊愕,他料想莫家子弟应该是出了点事,但没想到居然是要去劫刑部大牢。钱卫本是建业城中一名普通商贩,十余年前,因为不清楚对方来历,和西魏商人做了米粮买卖,被定罪通敌,判了死刑,莫朴至见其人品尚可,有意保下了他,之后暗地里帮忙其扩展生意,钱卫也是十分感激莫朴至的救命之恩,直到数年前,莫朴至入了内阁,他有意为自己安排紧急情况下的全身而退之路,就找了钱卫。经过数年经营,钱记米铺生意遍布东越,也在暗地里安排了一条密道,随时可通过钱家商船离开建业。但莫六此刻提出的是要先救人,再离开,而且是去刑部大牢救人。钱卫皱起眉头,考虑了一阵。莫六见他面露难色,遂开口继续说道:“钱掌柜,不为难您,我自想办法去救人,到时能否安排我们三人离开?” 钱卫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起身,看了一眼莫六,语气却是异常平静说道:“我的命就是莫大人救下的,豁出去了,你打算怎么做,我全力配合你。” 见到钱卫答应帮忙,莫六考虑了一阵,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先要打听到两人现在关押之处,然后想办法看看有没有机会混入,再营救两人,钱卫点了点头,想到有名狱卒平时日常来米铺,他想办法套点消息。莫六没再回客栈,在钱记米铺暂时落脚。天黑后,莫六先出门去找了莫同,随后两人一道去了医馆,把莫朴至尸体运出,钱卫安排船只,当夜就送莫朴至尸体回江东,莫朴至去世,莫同在建业也了无牵挂,就跟着去了江东,安排莫朴至后事。 送走爷爷后,莫六也算是了却了心愿,而钱卫决定帮助莫六后,当夜也安排了另一艘船,送走了妻子和两名儿女。两人准备全力营救莫不语和董云。 董云在刑部大牢待了不到半天,傍晚就来了几名龙渊的人,把他押走,带去了龙渊城中的一处牢房,刚被关押进去,他就看到了不远处另一间牢房中的莫不语。刚想开口,但被押解之人重重一推,摔在了牢房潮湿的地上,还没等他爬起,一声冷笑传来:“董云,你也被关押进来了,哈哈,皇帝对你们几人可真是不错啊。”说话的正是穆惺正。 董云看了一眼,见到另一处关押的正是前刑部尚书。 莫不语见到董云,急忙问了一句:“董大哥,可有我爷爷的消息?”董云爬起后,回道:“没有。”他本想告诉莫不语他看到了莫六,但此刻穆惺正在一侧,他就暂时没有提及。莫不语有些失望,坐在了地上。董云则是仔细打量了一番四周,发现这里应该是建造已久,地面潮湿,周围墙壁都有些开裂发霉,猜测是在地下或者是靠近河道。整个牢房中只看到三名看守,所关犯人也不多,大多都受过刑,样子看起来极度虚弱,各自躺在牢房角落,时不时发出几声叫喊。 “别看了,这里是康王府的地牢。”穆惺正看到董云在打量四周,冷冷说了一句。 董云没有理会穆惺正,他在牢房中坐了下来,他隐隐有些担忧莫六,这小子刚刚一直想动手,如果他知道莫不语和自己被关在这里,极有可能会来劫狱,到时候恐怕劫狱不成,反而误了自己性命。 莫六起初认为莫不语和董云都被关在了刑部大牢,钱卫就花了点银两打点狱卒,第二天一早就传来了消息,董云是入过大牢,但昨天晚上就被送走了,而莫不语却从未在刑部大牢中出现过,至于董云去了那里,没人知道,不过狱卒隐约记得是来人是拿一块纹着龙形的木牌交于刑部官员,才押走了董云。 听到龙形木牌,莫六明白是龙渊的人带走了董云,他久在龙渊,却没听说有在城中有什么龙渊的牢房。他决定自己亲自去打探一番。刚出门他就发现钱家当铺附近有人在监视,莫六心道不好,钱卫买通的狱卒肯定是被发现了,不然钱氏米铺不会突然就被监视,他赶紧转身回了米铺,叫钱卫赶快收拾一下,即刻离开。钱卫得知有人监视米铺,他随即也想到了买通的狱卒出了问题,两人还在犹豫,门外就传来一阵嘈杂声,看衣着是九门提督府的人,他不想连累钱卫,就让他赶紧离开。谁知钱卫一拉莫六,两人快步走向了后屋的柴房,一进柴房,钱卫就踢开了一堆木柴,地面上出现一扇木门,钱卫拉起了木门,两人迅速走了下去,随即把门反锁,莫六跟着钱卫在漆黑的地道中走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到了另一处出口。两人气喘吁吁爬出地道,莫六发现这是一处破败的屋子,钱卫不容莫六多想,拉着他,出了屋子,在街道上七转八绕,来到一处仓库,终于停了下来。 莫六和钱卫一路飞奔,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莫六问向钱卫:“这是你的暗道?”钱卫有些无奈说道:“是的,东越城里那些大家族都有自己的暗道,我前几年偷偷修的,想不到真的用到了。” “这样一来,估计你也马上就要上通缉榜文了,拖累你了。”莫六看着钱卫,有些抱歉。钱卫则豁然一笑:“昨天答应你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莫大人对我有大恩,反正我家人也都送走了,接下来陪你闯一闯这龙潭虎穴。” 两人沉默了片刻,钱卫突然问向莫六:“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榜文上说你们通敌,是真的?”莫六被他这么一问,脑中思索了良久,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成如今这个局面,他们在濡须口任务是追踪王氏姐弟,获取账本,但随着章绝,田力这些九黎一族的人加入,他们几人逐渐和尉无衍站在了一道,最终助王平耀逃去了北秦。明面上他们和剑士营冲突,是背叛了东越,归根结底这是玄门和九黎的恩怨。他并不是玄门中人,修的也是真武道,但他相信董云、莫不语和孙林,相信自己的兄弟。莫六若有所思回了钱卫:“我们没有通敌,只是玄门和九黎的恩怨,我相信我的兄弟。”钱卫点了点头,他不深究,反正是为了报恩,相信莫家子弟不是奸邪之徒,肯定有自己的苦衷。 康王府地牢,田力和赦五突然出现,莫不语和董云也没表现出多大的意外。田力一脸阴笑看了看两人,说道:“大火没烧死你们两个,算你们运气,到了这里,你们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董云冷冷说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恐怕你是看不到了。”田力朝董云走了过去,董云立刻警觉起来。两人在牢房前对峙了一阵。田力再度开口:“你是鬼谷弟子吧。” 莫不语听到田力的话,他有些吃惊,鬼谷的传说在东越早有流传,他之前也一直好奇董云和孙林的出身,此刻听到田力提到鬼谷,没有想到两人居然是鬼谷弟子。 董云直盯着田力,一字一句吐出:“鬼谷奇门董云。” “好,那你就只能死了。”田力话音未落,一道尸气就挥了过来,董云自从入了大牢,手脚都被套上了玄铁锁链,他此刻行动不便。只能祭出气劲勉强挥掌一挡。田力则是双手频频挥出了尸气,董云来不及抵挡,胸口中了一道,气息一止,退了两步。田力没再继续动手。赦五从他身后走来,站在董云和莫不语牢房的中央,叹了口气说道:“两位,今晚就好好休息吧,陛下已下旨,明日一早,送你们上路。”说完他又向前走了一步,来到穆惺正的牢房门口,说道:“还有你。” 穆惺正十分平静,他看了一眼赦五,淡淡说了一句:“可惜了,东越要毁在你们这些邪祟的手上。” 赦五也没理会,转身和田力一道离开了地牢。董云、莫不语、穆惺正三人面面相觑,沉默无言。 第三十五章:逃离建业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莫六和钱卫趁夜去了城中龙渊的一处秘密据点,刚好碰到田力和赦五出来。莫六怕连累钱卫,就让他先回去,自己一个人偷偷跟在了两人身后。行了一段,发现两人去了康王府。 自从康王叛乱后,王府被查抄,现在府中空置,由几名刑部小吏暂时看管。 莫六见到两人进了康王府,就绕到侧门,悄悄潜了进去。发现田力和赦五直接走到了康王府后院,在一处假山附近逗留了片刻就消失不见了。莫六远远看着,他断定假山中必定有机关,而董云和莫不语极有可能就被关在了这里。他耐心等待了近一柱香,看到附近有不少龙渊的人把守,这样一来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田力和赦五终于再度出现,莫六不敢出声,等到两人离开了一段时间,他快速跑向假山,仔细探索良久,终于有所发现。 借着微弱月光,假山一侧的几张石凳有搬动痕迹,莫六即刻试着用力推动了一把。发现地面缓缓向两侧移动,现出了一段通向地下的阶梯。莫六赶紧走了下去。阶梯并不长,大约走了近三十级阶梯楼,一道铁门挡在了他身前。铁门十分厚重,莫六尝试推动了一把,但丝毫没有动静,明显铁门是从内部牢牢锁住了,这样一来,想要进入只能依靠里面的人来开门。 莫六想了一阵,决定冒一次险。他取出自己的龙渊木牌,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的拍了拍铁门。没过多久铁门内侧就拉开了一个小窗口。一名狱卒看向外头,见到莫六就问道:“干什么?”莫六一亮自己的龙渊木牌,冷冷说道:“长老叫我过来问犯人些事情,快开门。”狱卒仔细看了看莫六手上的木牌,随即关上了小窗,就拉开了铁门。狱卒多半没见过刑部的通缉榜文,这一次赌对了。看到门一开,莫六就大步迈进了地牢,飞快打量了一番牢房,一眼就看到了董云和莫不语,他故作镇定,缓缓走向了两人牢房,同时给两人使使眼色。 董云和莫不语本来无奈坐在地上,听到有人进来,就起身看了过去,发现是莫六,两人有些惊讶,再看莫六一直在对自己使眼色,两人也故作沉默,等莫六缓缓过来。穆惺正也认识莫六,他骤然一起身,董云看到后,眼神狠狠瞪向他,手指在唇边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穆惺正也不傻,就暂时闭嘴,且看几人如何行动。 莫六身后一直跟着狱卒,待他到了董云牢房前头,莫六开口说道:“开门!”狱卒犯难了回道:“大人,这不好吧,这名犯人明天就要押赴刑场了,万一有所闪失,担当不起啊。”莫六听到明天就要处决董云,他心头一震,文帝和九黎动作居然如此之快,庆幸今天碰巧摸了进来,随即开口说:“他们手脚都有锁链,有我在怕什么,长老吩咐要当面问事,且十分机密,你听到了反而自惹麻烦。”狱卒犹豫了片刻,再想到这里是地牢,外面也有人看守,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就取出钥匙,打开了牢门。莫六见到牢门一开,迅速上前,重重一掌拍在了狱卒脑后,随即捡起了钥匙,丢向了莫不语。其余两名狱卒见到莫六动手,赶紧冲向铁门,要出去找救援。莫六见状双刀齐出,飞向了两名狱卒身后,准确的刺入了两人的后背。董云和莫不语已从牢房中出来,两人在狱卒身上摸索了一遍,找到锁链的钥匙,打开了手脚的锁链,终于脱困。穆惺正看向三人,语气中略带一丝哀求:“还有我。”董云看了一眼穆惺正,随手把狱卒的钥匙丢了过去。 莫不语一脱困,就上来问向莫六:“爷爷怎么样了?”莫六低头,极度小声说道:“不语哥,对不起,我没照顾好爷爷。”莫不语听到莫六的话,如一道晴天霹雳,他眼中泪水涌出,整个人颤抖起来。董云也不知说些什么,只能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董云待穆惺正解开手脚锁链后,即刻说道:“快点离开这里。”穆惺正和康亲王关系密切,所以对康王府也极为熟悉,提议三人跟着他离开这里。董云就和穆惺正走在前头,莫不语和莫六紧随,四人小心翼翼来到假山处,周围时不时有龙渊的人在巡逻。穆惺正看了看四周,指向了康王府西面的一处厢房。莫不语和莫六两人就迅速移动,躲开巡逻的军士,来到了厢房门口,莫六小心翼翼推开了门,董云和穆惺正见状,也快速跑了过去,四人迅速躲进了屋内。 穆惺正到了房内,走向一处壁柜,他随意摆动了几件器物,壁柜就缓缓移动开去。又是一条地道出现。穆惺正毫不犹豫走了下去,董云三人也是紧随其后。四人在黑暗的地道中走了良久。待四人出了地道,发现另一侧出口居然就在王宫玄武门附近。看来康亲王当年早有预谋,不然也不会挖掘这样一条地道。董云联想当日康亲王被击杀后,穆惺正和洛凛随即消失,想必走的就是这条密道。穆惺正向三人道别,他言语诚恳,说道:“多谢搭救,后会有期。”三人也没多想,一拱手后,各自离开了。 莫六引莫不语和董云去了钱卫的秘密谷仓,并告知钱卫是爷爷一早安排的棋子,就是为了在紧要关头能顺利撤离建业,只是没想到爷爷已故,结果是他们三人用到了这条撤退之路。 次日一早,田力和赦五发现董云、莫不语逃脱,即刻汇报到了宫里。昨天董云和莫不语被关押在康王府,文帝本来有些犹豫,但审干和章绝几人极力坚持,要处决两人,他是勉强答应下来,但现在听到两人居然逃脱了,他彻底被激怒,下旨刑部及龙渊全力缉拿两人,如遇抵抗,杀无赦。一大早莫不语和钱卫的通缉榜文也出现了刑部公告栏上。 钱卫昨夜见到莫六带了两人回来,立马去联系了商船,一大早,四人偷偷上了一辆运粮的马车,朝南城门过来。 文帝动怒下令缉拿董云、莫不语、莫六后,禁军也被下令在城内搜索,南城门口,萧承亲自带了一队禁军守在一侧,以防三人出城。运粮的马队有七八辆颇为庞大的马车,车上堆积了大量的粮草,莫不语四人躲藏在倒数第二辆车上。 马队刚到南城门口,城防军上前问询,车队老板出示了出入行文,城防军检验后,在马车附近转了数圈,时不时还用兵刃刺了几下粮草,看到没有异常就让车队离开。萧承则一旁一直紧盯着车队,看着一辆辆马车缓缓前进,就在莫不语四人藏匿的那辆马车就要出城的时候,萧承似乎有所察觉,快步上来,喝令马车停下。 车内的四人和车队老板都是一惊,老板颇为圆滑,赶紧上来,一脸堆笑问向萧承:“将军,怎么了?” 萧承看了一眼老板,他缓缓靠近马车,仔细看了看堆的颇高的粮草,思虑了一阵,突然开口对老板说道:“一路顺风!”转身一挥手,示意马车离开。 董云,莫不语,莫六听得真切,萧承多半是猜到了,那句一路顺风也是对三人所说。数年后,萧承庆幸这一决定不仅救了自己,也影响到了整个中原大陆的格局。 马队顺利到了建业城外的渡口,众人各自分开,钱卫坐船去和妻儿汇合,并决定之后就安心寻一处僻静落脚地,平淡过完余生。莫不语和莫六则回江东老家,安顿好爷爷后事再作打算。董云决定先回清谷。 建业城中,刑部,九门提督府,龙渊搜索了数天,都没有莫不语三人下落,文帝心情郁结,众人行事都极为小心。 金晖群终于进京,他收到回京述职的命令后,似乎早有所料,丝毫不担心文帝会降罪,带着金沐雅和亲信军士,一路赶来。一到建业即刻入宫求见。 文帝见到金晖群,并未给其好脸色,这名差点成了北秦俘虏的前将军,他正打算好好整治一番。但金晖群却是一脸堆笑,双手奉上了王氏一族的账本,文帝有些惊讶,没有想到王氏姐弟逃离后,金晖群居然有本事拿到这本账本,一时间气也有些消了。金晖群告知文帝,当日他截下王淑宓和崔嵇后,关押在一处驿站,但不久崔嵇就趁机逃脱,他并没有派人即刻抓捕,而是一直让军士跟随在其身后,直到崔嵇坐船南下去了宣城,从王氏一家商铺中取了王氏账本后,军士们才下手将他擒住,得到了账本,而崔嵇本人则因为反抗,已被军士们击杀。文帝笑逐颜开,在一旁的审干则是面露丝丝怒色,没有想到这名前将军心计如此之深,他本是九黎暗地拉拢的人,但看来他并不真心和九黎合作,隐隐下定决定,一定要找个机会收拾了他。 文帝得到账本后,仔细看了一遍,面色时不时有些细微变化,金晖群一一看在眼里,待文帝看完后,金晖群主动提出,要替陛下分忧,愿亲自去处理这些王氏的余孽。文帝思索了片刻,既然账本是由他得到,看其也颇为忠心,就下令其不用再回濡须口了,在建业赐予他一处宅院,封为御使大夫。金晖群闻言,赶紧跪拜谢恩。 审干带金晖群离开,开口问向文帝:“陛下,我看此人心计颇深,不宜重用啊。” 文帝瞪了一眼审干,有些怒色说道:“朕自有打算,你尽力管理好龙渊吧。” 第三十六章:西魏武卒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孙林在皖口待了一日后,决定启程回清谷,就在他离开皖口前夜,城中一队镖队在回城路上,路过荒山,在山脚被人伏击,十余名镖师都被击杀,尸体连夜被运回皖口后停放在官府的殓房,但当天清晨尸体就全部都不见了。消息传出,城中人心惶惶,都以为是出了尸变。孙林一大早就离开了,并不知晓城中之事,他同样也赶路来到了皖口附近的荒山。时近中午,他正准备休息一阵,吃些干粮再走。突然不远处过来一队人,孙林怕节外生枝,就躲在了一侧,起初以为这是绿林中人,但观察一阵,这些人虽然衣着兵刃各异,但进退有序,行进过程中始终保持着队形,应该是军中的精锐队伍。孙林看到这队军士朝着自己过来,他想要躲开,就动了动身,谁知突然一支弩箭就向他背后飞来。孙林感应到有弩箭过来,一个侧身巧妙躲开,脚步不停,赶紧远离这些军士。 那队军士明显不肯放过孙林,快步追了上来,领头的一人,年约二十来岁,身材壮实,肤色蜡黄,面部棱角分明,整个人身形颇快,高高跃起后,已快速靠近了孙林。孙林加快步伐,但身后之人突然出手,只见他单手凝起气劲,汇成一道刀芒,随即劈向了孙林。刀芒气势凌厉,孙林只能有些恼火,突然止住了步伐,回身一掌凝起艮卦卦象,拦下了刀芒。 领头人见到孙林挥手打出了艮卦卦象,他随即停手,看向孙林,开口问道:“玄门弟子?” 孙林无奈,点了点头,见到对方停手,他转身就要离开。但领头人再度开口:“别走,你是否在附近看到过两名青衫中年人,身材瘦高,身上带有浓重尸气。”孙林听到对方说话,他驻足思虑了片刻,实在没有印象,就回道:“不曾见到,你们是什么人?” 领头的的人再度仔细打量了一番孙林,刚刚那一道艮卦结结实实拦下了刀芒,他有些吃惊,看模样孙林比他应该还要小上几岁,但玄门气劲却是不凡,他隐隐有些佩服,遂开口回道:“在下西魏袁慕钭,军中都叫我袁木头,我们隶属武卒营,从上洛一直追捕两名九黎的长老到此,阁下玄门手段不凡,想必也知道九黎一族吧。”孙林觉得此人似乎十分耿直,西魏武卒是西魏的精英部队,不亚于北秦长城军团,但这里是东越境内,他们潜入东越已是十分危险,这时候还毫不保留自报家门,难道就不怕被当地驻军围剿,但他言语中提及了九黎长老,孙林即刻警觉起来,问向袁木头:“怎么回事?” “是两名九黎的外门长老,叫刘令和马荆中,三年前入我军中任参事,但一月前,军中发现他们两人暗杀军士,炼制尸气,故曾大将军命我等不惜一切代价追捕击杀。”袁木头的确耿直,他把一众信息都告诉了孙林,身边军士似乎也习惯了他这性子,在一旁都没有说话。 孙林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袁木头所说的曾大将军应该就是西魏武卒营的大将军曾天霖,在北榜军榜中排名第五,比蒙桀还要高一位。孙林隐约猜到曾天霖极有可能和玄门也有所关系,但此刻重要的是先追捕到这两名九黎的长老,他再度回忆了一番,的确对袁木头所说的两人没有发现,他当下决定和袁木头一道,先追捕这两名长老后,再回九黎。就立刻朝袁木头说道:“我叫孙林,修玄武道,既然是追捕九黎,我随你们一道去。” 袁木头听到孙林说一道去追捕,他蜡黄的脸上随即露出了微笑,身边的军士也没有异议。孙林就和袁木头及武卒军士一道向荒山深处寻去。 武卒营的军士颇有手段,他们两人一组,快速在荒山密林深处的搜索,孙林则是一进入荒山就开始散出神识,袁木头则一直在孙林身旁,一队人很快就搜索了大片区域。这样有搜索了一阵,孙林神识一震,他隐约感觉到前方有浓重的尸气,随即一指。袁木头立刻明白。挥手让军士们集中,众人缓缓向尸气传来方向过去。 走了约二十余步,前头一处密林中央,几株参天大树围绕,光线比周围暗上几分,树下有十余人木然的站立着,正是晥口城中消失的那队镖师,而两名中年人在一旁,手中泛出尸气,尸气不停向十余人缠绕过去,场面十分诡异。袁木头小声对孙林说道:“这些人都死了,他们在炼化傀儡。”孙林点了点头,他看到这个场景,终于明白为什么玄门和九黎水火不容了,这些诡异手段就不该存在世上。袁木头招呼了几名武卒军士从两侧小心绕过去。待军士们就位,袁木头一拍孙林肩膀,自己提着朴刀率先冲了出去,孙林跟着袁木头,双手凝起气劲,随时准备出手。 马荆先看到了袁木头过来,他还没有停手,而是随手一引,一道浓重的尸气就向袁木头和孙林撞了过来。刘令则快速挥掌,把十余名镖师一一拍倒在地。 袁木头手上的朴刀发出一阵寒光,继而用力一挥,刀身直接劈散了尸气,随即快步上前,又是势大力沉的一刀砍向了马荆。马荆见到刀势迅猛,他一个侧身,双手泛出黑气,直接向其后背抓来。孙林见到袁木头身后露出空隙,他手上凝起两道坎卦,同时推出,飞向了马荆。这时刘令已处理了镖师,他快步上来,双掌凝起尸气,直接迎上了孙林的两道卦象。袁木头知道自己身后露出了空隙,他原地一蹲,把朴刀一横,就地灵巧一转,躲开了马荆的双手,朴刀直接劈砍向马荆双腿。马荆没有料到袁木头的动作如此迅速,赶紧后退。袁木头见马荆后退,整个人立刻窜起,自下而上猛挥朴刀,带出一道猛烈的刀芒,直接飞了过去。马荆十分狼狈,他双手凝起黑气,拍在了刀芒上,但手上一阵巨疼随即而至,他看了一看,双手掌心都渗出了黑血。勉强挡开了刀芒,但袁木头的朴刀有迎头而至,马荆没有办法,只能再度挥掌,双手一合,竭力夹住了朴刀。袁木头则是用力一转刀柄,马荆赶紧撤手逃开,但双手仍然传来剧痛,手掌都被划开了深深的口子,要是再晚半分,估计手指都会被朴刀削去。 刘令和孙林在一旁也斗的颇为激烈,孙林玄门气劲厚实,双掌不停挥出玄门正气卦象克制住了他双手的尸气,但刘令并不甘心就这么落败,他整个人退了几步,来到镖师尸体附近,手上快速捏起了几个奇怪的法印,只见十余名早已死去多时的镖师居然缓缓的爬了起来。 袁木头显然是见过这种手段,他大叫孙林小心。话音一落十余名镖师突然向孙林冲了过来,袁木头见状不好,抛下马荆,向孙林这边赶来,同时对其余武卒军士喊道:“绊绳。”武卒军士闻言,纷纷向镖师抛出了绊绳,套住人后即刻就用力拉住,武卒们竭力拉住了三、四名镖师,但还是有九名镖师朝孙林过来。 孙林比袁木头想象的冷静,他周身凝聚气劲,泛出四道卦象,面对来势汹汹的镖师,不退反进,直接冲了上去,周身卦象随之飞速转动起来,他身形极快,每靠近一名镖师,卦象先撞上去,随即镖师一顿,他立刻凝力挥指,一指点在镖师脑门,镖师中了孙林的剑指,晃动一阵,就瘫倒在地。来来回回几次,场中镖师已倒下了七个。另外两名镖师则被赶过来的袁木头以雄厚刀芒一一击中,也瘫倒在地,再没能起来。 被武卒军士绊住的几名镖师,则一时也难以逃脱,几名武卒上来,用兵刃重重的击中镖师头部,也都瘫倒。 马荆和刘令看到控制的镖师傀儡都已倒下,两人急忙想逃离。袁木头则是再度向武卒喊到:“弓弩!”武卒们立刻举起随身的弩箭,齐刷刷射出一阵弓弩,马荆刘令赶紧躲闪,趁此间隙,孙林和袁木头快速过去,两人刀芒和卦象齐出,重重的砸在了对手身上,刘令和马荆都被重伤,瘫坐在地,看着孙林和袁木头,他们知道此时已无力再反抗,赶紧磕头求饶:“袁护军,饶命,饶了我们吧,这些人都不是我们杀的。” 袁木头愤恨的看向两人,声音极度冰冷:“呸,你们怎么不想想那些被你们摧残的武卒军士。”话音未落,手起刀落,朴刀在两人咽喉处都留下了深深一道血痕,随即血涌如泉,两人瞬间毙命。 解决了两人,袁木头吩咐武卒们把镖师的尸体集中起来燃烧掉.他向孙林解释,这些镖师虽然此刻不会动弹,但已被九黎下了符咒,如再遇到九黎族人,不保证会被再度控制成傀儡,所以为了确保这十余人能安息,还是都就地火化。孙林本先再说些什么,但最后想想还是没有开口。 武卒军士们在一旁忙碌着,袁木头问向孙林:“孙兄弟,你的手段颇为不凡,有没有兴趣随我一道入武卒营。” 孙林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多谢袁兄好意,我受不了约束,还是自由一点好。” “哈哈,人各有志,以后来西魏记得一定要找我,或许你有意从军也记得要来武卒营。”袁木头说的十分诚恳,孙林点了点头,两人沉默了下来。 武卒军士很快就处理完了尸体,袁木头一众立刻返回西魏,这里毕竟是他国国境,过久逗留难免会节外生枝。孙林之前留心了这些镖师的衣着,大致知道是那家镖局,就决定先回皖口找到镖局,告知镖师的尸体位置后,再继续赶路回去清谷。 第三十七章:军士失踪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袁木头和武卒营军士一路回去上洛,走了半天,他隐约感觉事情有些不对,一路上刘令和马荆都在躲避他们的追杀,不敢轻易露面,更别说是出手,为什么在皖口这里要一下子杀了一整队镖师,而且明知道他们在追捕,还停留炼化尸气,难道皖口这里有所古怪,或者说是有埋伏。这样一来,孙林现在返回皖口,极有可能会有危险,他随即停下,让武卒军士们先回上洛,自己则是转身向皖口方向,去追孙林。 孙林和袁木头分开后,直接去向皖口,走了一个多时辰就进了城,他打听到镖师们所属的镖局位置,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准备了信封纸张,把镖师们火化后尸体的位置大致写了下来,趁着没人注意,随手丢在了门口,待看到一名镖师捡起后,他就准备离开了。 本来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孙林正要离开,见到有人突然向他走来,来人大约三十岁左右,身材敦实,眼睛眯成一条线,酒糟鼻,厚唇,正咧着嘴对他微笑。孙林顿时头皮一麻,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极为无奈的叫到:“冯师兄。” “嘿嘿,孙师弟,你怎么也在这里啊。”这名孙林口中的冯师兄正是鬼谷武门的大弟子冯荀知,冯荀知虽然身为武门大弟子,但为人极为懒散好酒,不过真武道的功夫却是不凡,在清谷他经常捉弄几名师弟、师妹,所以大多人都不是很喜欢这位师兄,孙林亦是如此,但此刻正面碰到,他也无法躲开。只能回道:“我刚好路过,准备回谷。” “好巧,好巧,我也要回去,一块一块。”话没说完,冯荀知就一手搭在孙林肩膀上,强行把孙林拉走了。 已近傍晚,两人走进了一处酒家,孙林知道冯荀知好酒,也没有办法,点了些酒食,冯荀知就大口吃喝起来。 孙林简单吃了些东西,见师兄已有三分醉意,就知道今夜肯定又要在晥口过夜了。这样一来也好,下午和刘令马荆一战,他也有些累了,今夜休息好,明日一早就出发回谷。冯荀知时不时拉着孙林喝酒,孙林自从濡须口一战后,时常想起尉清悦,仿佛一切都是刚刚发生的,但现实却告诉他尉清悦是王平耀的妻子,估计现在尉家已经在着手准备两人的大婚了,他想到这里心情有些郁结,就接着冯荀知的酒杯,大口喝了下去。等到两人吃喝完,都已经带着几分醉意,酒家掌柜告知说是楼上有空房,让两人就在店里住上一晚。冯荀知和孙林就上了楼,分别选了客房,到头便睡。 酒家门口,一队马车缓缓路过,车上原本打坐的一名老者突然睁开了眼,对身边两名青年说道:“东西已到手,叫他们今夜就行动吧。”一名青年应诺,随即跳下了马车,消失在黑暗中。 夜已深,袁木头在皖口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孙林,有些担心,但天色已晚,只能先寻了一处客栈住下,决定如果明日皖口没有什么异事,他就回去上洛。刚走到一家客栈门口,迎面就看到了一戏班子过来。袁木头驻足看了一阵,发现这戏班子人数不少,有近二十人,男男女女都是行色匆匆,就在和戏班子擦身而过的瞬间,隐约感觉到一丝寒意。袁木头脸色一变,他转身停顿了一刻,待戏班子走远一段,迅速跟了上去。 这一夜皖口城中,的确发生了怪事。皖口位于九江港和濡须口的中间位置,两处港口都是极为重要的军镇,这样一来皖口就成了中转站,所以来往的人比寻常城镇要频繁的多。为了保障两处军镇的物资军需通道安全,在皖口有不少当地驻军。入夜后,在当地驻军靠西的一处营地,近三十座营帐中的约六百名军士,集体失踪了。 皖口府衙在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了军士失踪的消息,起初以为是有什么军事行动,但当地官员和驻军主将军赶到出事营地的时候,发现事情十分怪异且恐怖。三十座营帐中布满血迹,军士们明显进行过一场惨烈厮杀,但让人不解的是,为什么没有任何一名军士的踪迹,如果对手来了足够多的人,厮杀后快速打扫了营地,那么周围数里也没有发现任何一具尸体。和昨日镖师尸体失踪联系起来,府衙的官员和驻军诸将都是背冒一阵冷汗。皖口县令傅挚已年过五十,他本想安安分分再干几年就告老,但此刻出现这等诡异的事,又牵扯了六百驻军,他只能指望驻军主将朱刚能找到凶手,解决这诡异的事。两人商量后决定先回府衙和大营,立刻派人去建业,上报朝廷,请求王室派人来协助处理,同时加派衙役和驻军在皖口搜寻,希望能有线索。 孙林早上醒来,去找冯荀知,打算一道回谷,但发现冯师兄并不在自己房内,问了酒家掌柜和小二,都没有看到冯荀知离开。这位师兄虽然平时懒散,喜欢捉弄人,但不告而别还是第一次碰到,孙林有些懊恼,就出了酒家打算去周围看看,如果一时没有师兄消息,他决定自己先回清谷。刚到街上,就发现不少衙役和军士在频繁打听并搜寻着什么,孙林肯定皖口昨夜是出了什么事,冯师兄在这个时候失踪,孙林赶紧回了酒家问向掌柜。掌柜也不是十分清楚,就大概知道当地驻军营帐中昨夜有不少军士失踪。孙林听到有不少军士也失踪了,他开始担心起冯荀知。问了酒家掌柜军营方向,就快步赶了过去。 孙林来到出事军营附近,一靠近军营,就隐约闻到一股血腥气,但此刻军营周围已被驻军封锁起来,他想到了身上的兵部中郎将文书,就拿了出来,守卫军士看到是兵部的文书,赶紧放行,并立刻去大营通知了朱刚。孙林进了军营,他陆陆续续走了一段,每到一处营帐口,都能见到不少血迹,看来昨晚这里厮杀十分惨烈。他继续走了一段,发现一柄木刀,军营中平日军士们演武比拼会用到一些木制兵刃以防伤人,但这类木制兵刃都极为粗糙,而眼前这柄做工精细,还有雕花,显然不是军士们所用,更像是戏班子中的道具兵刃。他俯下身捡了起来,看了一段,刀柄处有些泛黑,孙林确定这是尸气腐蚀而成。他脸色阴沉,更加担心冯荀知的安危。 这时候朱刚和傅挚已经过来,他们看到孙林十分年轻,但兵部文书却是如假包换,也不好怀疑。两人问向孙林可有发现。孙林一时也没有头绪,他向两人打听是否有见过一名身材壮实,小眼,酒槽鼻的三十余岁的男子。两人均表示没有见过。孙林愣在一侧,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朱刚见到孙林出神,就小声开口问道:“孙中郎将,我们接下去应该如何行事?” 孙林被朱刚一问,回过神来,回道:“我看城中衙役和军士都在搜索打探了,先想办法弄清楚最近几日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对了,城里最近有没有戏班子?” 朱刚听到孙林提及戏班子,心中有些疑惑,难道这个时候中郎将还有心思看戏,就随口回了一句:“没有听说有什么戏班子。” 孙林也感觉自己这么问的有些唐突,他举起木刀,解释说道:“我在军营中发现这柄木刀,应该不是军士们平日里用的,更像是戏班子中的道具兵刃,让军士们多留心城里的戏班子,或许会有线索。” 朱刚仔细看了看木刀,觉得言之有理,即刻让随从军士吩咐下去密切注意城里的戏班。 三人又简单言语了几句,孙林着急冯荀知下落,就先从军营出来,走了两步,他看到不远处袁木头也在,就走了过去。袁木头早先就看到了孙林,他一直在等孙林。 “你还没走?”孙林率先问向袁木头。 “嗯,你看出什么了吗?”袁木头一指出事军营。 “是九黎的人干的,有尸气。”孙林没有隐瞒,他觉得袁木头可能知道的比自己更多。 “你随我来。”袁木头十分干脆,叫上孙林,两人去向军营西面一处溪谷。 孙林一靠近溪谷,就看到前头草地中央一片漆黑,犹如焦土。“他们炼化了尸气,下了血咒。” “昨夜你也在?”孙林突然觉得奇怪袁木头怎么会如此清楚。 袁木头也没隐瞒,告知孙林,昨天隐约觉得刘令和马荆的事没那么简单,就独自回来找他,入夜后也没发现他的下落,就准备找客栈住宿,就在那时发现一队戏班子,在和戏班子接近那刻,他隐约感觉到了尸气。随即就一路尾随,但半道被一名青年男子截下,那名男子尸气手段比刘令和马荆都要高上不止一筹,他勉强斗了一阵,发现不敌,就竭力脱身而走。之后他一直想办法在搜寻戏班的踪迹。直到凌晨,发现军营方向有所异动,待他过来,先是看到了这一处漆黑如焦土的草地,他断定这是炼化尸气所致。再后来他就一直在军营附近,想试试有没有机会进入探查,直到孙林出现。 孙林如今可以肯定那队戏班子就是九黎族人,他们对军营下手,一下子对付了近六百人,看来是有什么大的阴谋。还有冯荀知,这位师兄也是昨夜失踪,去向不明,眼下不知道是生是死。 第三十八章:武门师兄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孙林和袁木头决定先去找寻失踪军士,一旦让九黎对六百人都下了血咒,控制成傀儡,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两人随即以溪谷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探寻出去。 袁木头走了一阵,有些气喘,孙林这才发现他身上有伤,应该就是昨夜和那名青年交手时留下的。他记得之前尉无衍用天雷气劲帮他化解过黑气,遂让袁木头停下,单手祭起一道震卦,缓缓拍在了其背上,起初袁木头觉得一阵痛麻,但过了片刻,发现体内气息顿时通畅,气劲也恢复了不少。 等袁木头恢复了七七八八,两人赶紧在四周探寻,整整一个上午,除了几处炼化尸气的地方,丝毫没有军士和冯荀知的踪迹。 孙林更加担心师兄的安慰,但亦无可奈何,袁木头提议去晥口城中打听戏班子的下落,两人又匆匆忙忙赶回了城中,去向晥口府衙。 傅挚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棘手的问题,看到孙林回来着急问到是否有失踪军士下落,孙林无奈摇了摇头。 一众衙役打听了半天,从各处返回后,终于传来了一些消息,昨夜的确有一戏班子入城,半夜打更的老汉看到他们去向了出事军营方向,但之后就再没见过。不过今日正午,有家药铺突然有两人来买了不少刀伤药,掌柜依稀记得两人脸上有些唱戏人常用的油彩痕迹。听到衙役们这么一说,孙林和袁木头赶紧追问买药两人下落。衙役们顺着药铺一路打听,有百姓记得两人出了城,去向了荒山方向。 孙林和袁木头思虑了一阵,随即决定去向荒山,朱刚怕孙林有所闪失就派了一队驻军一同前往。两人和军士们加紧步伐,一路向荒山赶去。 待孙林众人离开后,傅挚和朱刚泛起忧虑。这名中郎将如此年轻,不知是否真有手段。且孙林似乎对晥口发生的怪事极为上心,还有他身边的同伴,隐约不像是东越人士,两人既有些怀疑,但眼下也只能暂时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袁木头和孙林步伐极快,反观这些晥口驻军,没走多久,一个个就怨声载道。两人看了一眼这些军士,袁木头口中埋怨了一句:“这些要是在我武卒。。”话还没出口,孙林赶紧打断了他。袁木头意识到自己是在东越境内,赶紧闭嘴。但半句话已出口,几名军士带着怪异眼光看向两人。 孙林见状知道军士们有些起疑了,他语气平淡对一众说道:“对手手段诡异,我二人有些办法能应付,一旦交手可能顾及不了众位,眼下形势紧迫,我们两人先行,各位稍后跟上。” 城中早有传言,说是邪祟尸变,听到孙林让他们随后跟上,驻军军士心中都舒了口气,毕竟谁都不愿去和不知状况的敌人交手。军士们敷衍了几句,孙林和袁木头也没听进耳中,就在一处山坡两拨人分开前行。 两人快步走了半天,到了荒山密林中,孙林散出神识,想捕捉尸气的痕迹,袁木头极为警觉护在一侧,两人小心翼翼朝密林深处探寻进去。大约过了半柱香时间,孙林脑中神识一震,他真切感觉到了前方大股尸气凝聚,且还在一直不断增强,隐约还有些阵法在周围助势。他赶紧停住脚步,袁木头也随即停下。孙林小声说道:“就在前头,尸气很重。”袁木头停下观察了一阵,前头不远树木极为密集,山中的湿气颇重,树木周围都被雾气包裹,一眼看去,模糊一片。但这一带似乎比之前来路上要冷上几分,这和他在昨夜客栈门口遇到戏班子时颇为相似。 袁木头从身后缓缓抽出了朴刀,双眼紧盯着前头,问向孙林:“怎么上?” 孙林也仔细观察了一阵,此刻对手情况不明,昨夜伤了袁木头那人的手段就极为高超不好对付,这迷雾重重,内中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谨慎起见,他让袁木头呆着别动,自己则快速向四围跑去,时不时在几处树根下埋入了几张符纸。 袁木头知道孙林是玄门中人,明白他是在布置阵法,就耐心在原地等待。没过多久,孙林就跑了回来,他在原地也拍下了一张符纸,随即手上凝气玄门正气,一道震卦拍在了符纸上。 这时候袁木头才看清,孙林以九宫八门方位布下了各道宫门,他们所在位置正是震宫,震宫以雷电玄力引导整个奇门局。此刻周围八宫七门已有感应,隐约能看到一丝玄光。 两人向迷雾方向走去,还未靠近,一道黑气就迎面撞了过来,孙林手上一捏法诀,周围两道金,红气劲汇聚过来,直接撞开了黑气。 迷雾中传出一声嘶哑的男声:“跟了这么久,终于出手了。” 孙林和袁木头有些纳闷,他们才追上这些人,还未等两人多想,两团浓重的黑色尸气从迷雾中飞出,分别向两人迎头袭来。 袁木头感到尸气颇为浓烈,赶紧举起朴刀,凝起气劲,一道刀芒骤起。孙林一跃上前,双手同时挥掌,引出周围数道青色气劲,以剑芒状直刺两团尸气,青色剑芒穿透尸气,就逐渐消散了,尸气有些减弱,但仍然撞了过来,袁木头朴刀挥动,层层刀芒尽出,竭力把两团尸气劈散。 这时对面迷雾中,终于缓缓走出来了两人,这两人身材类似,极为精干,仔细看向两人面部,长的也极为相似,想必是一母同胞,但让人有些不适的是,这两人明明是男子,却穿着一身女装,孙林和袁木头瞬间明白过来,这是唱戏的花旦。 袁木头率先上前一步,把刀一横,蓄势待发,两名花旦则是身形一动,从左右两侧以极快速度向袁木头和孙林跑来,手上还祭出了层层尸气。袁木头迎向左边那人,一刀毫不保留的挥出,带动强势气劲,横扫过去。孙林则是站在原地,他不慌不忙,单手一引,一道红色气劲就直飞右侧那名花旦。 两名花旦见到袁木头和孙林气劲雄厚,都顿了一刻,同时跃起,周身被尸气包裹起来,强行挡住了两人攻势,随即整个人一震,尸气扩散四周,猛地撞了过来。 孙林和袁木头有些意外,赶紧撤步躲开,退了数步,两人靠在了一块,孙林起手,引出六道气劲,化成六道卦象,在他和袁木头周围飞速转动起来,和两名花旦重重撞在了一起,卦象凛冽,两名花旦瞬间被弹开了数米。一名老者飞身出迷雾,双掌托住了两人,止住了退势。同时迷雾中跃出来十余人,把孙林和袁木头包围在了中间。 老者身着一身丑角戏服,身材枯瘦,眼神深邃,鼻梁极高,开口就是一阵嘶哑的声音传出:“这阵法布的有点样子,可惜火候不够。” 孙林明白丑角老者的所说的火候,他毕竟年轻,玄武道气劲不足,这九宫八门阵法只能勉强催动出来六道,如换作陈凡了怕是早就八门齐出,重伤两名花旦了。 袁木头看到丑角老者和包围自己的一众戏班人,他颇为耿直问道:“就是你们害了那些驻军吧。” 老者看了看袁木头,冷冷一哼:“找死。” 包围孙林和袁木头的戏班人随即同时挥出了尸气,十余道尸气过来,两人赶紧把全身气劲散出,护住周身。袁木头同时竖起朴刀,朴刀泛出刀芒,已和几道尸气撞上,但他整个人竭力站住,咬牙坚持着。孙林背靠袁木头,双掌直接拍在了地上,他的极限是六道卦象,此刻生死一线,六道卦象在他面前逐一排开,他竭力引出气劲,抵挡着另一侧的多道尸气。 两人勉强硬拼,一时形成僵持。丑角老者没有耐心再和两人纠缠,双手起手蓄力,凝聚出两道厚实的尸气朝孙林和袁木头袭来。 情势颇为危急,孙林和袁木头都已到极限,两人眼见着尸气过来,打算拼死一搏,以求生机。 正当尸气就要撞上两人,一道敦实的身影拦在了两人身前,同时双手一挥,两道火红色真武气劲直接拍中了丑角老者的尸气,顿时火光炸裂,尸气一瞬间就被击散。孙林见到背影,心头大石终于落下,来人就是冯荀知。 这位武门大师兄没有停顿,周身气劲散出,把孙林和袁木头僵持着的尸气全部撞散,同时隐隐把周围区域用气劲锁定。他看向丑角老者,脸上依旧是一副懒散样子,缓缓走了过去。 丑角老者见到冯荀知手段后,突然想到什么,有些愤恨说道:“原来是你。” 冯荀知脸色一沉,也不接话,直接一掌红色气劲拍向老者。丑角老者也不示弱,起手就是浓重的尸气,两人一来一往就斗在了一处,周围红色气劲带起一股热浪,使得丑角老汉每接冯荀知一掌,就觉得气息一滞。 孙林和袁木头脱困,还没来得及和师兄言语几句,戏班子周围几人和那两名孪生花旦就冲了过来,两人面对十余人,毫不畏惧,配合默契,一时间十余人也拿他二人没有办法。 冯荀知和老者两人斗了一阵后,周围被一层红黑交错的气劲环绕,外人一时也看不清楚内里的状况,良久,丑角老者突然飞出,他退了几步,气喘吁吁才竭力站住。随后整个人浮在空中,双手伸展开来,捏起了奇怪法印,在他身后,密林中一阵躁动,隐隐看到了大队驻军军士挥舞着兵刃,缓缓走了出来。 第三十九章:雨济黑水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孙林和袁木头看向丑角老者,但冯荀知一直没有出来,孙林有些着急,刚要开口喊师兄,只见冯荀知身影已从红黑气劲中飞速窜了出来。他神情有些严肃,径直朝孙林和袁木头方向过来,周身红色气劲霸道,同时随手挥出数掌,把一众戏班子人击退。一到孙林面前,一把拉住了两人,焦急说道:“走!” 三人随即同时一跃,窜进了密林深处,一路狂奔离开。 等到确认没人追上来,冯荀知舒了口气,气喘说道:“差不多,差不多了,停下吧” 孙林和袁木头也是气喘不停,三人随即停下,瘫坐在地,大口喘气。孙林赶紧问向冯荀知:“冯师兄,怎么回事,你昨晚去哪了?怎么又在这里?那伙什么人?” 冯荀知仰天一躺,缓缓开口说道:“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怎么回你。” 孙林知道这师兄脾气,他也没计较,继续说道:“你一个个说。” 冯荀知叹了口气,开口道:“我本来一路跟着雨济那家伙来的,昨晚刚要睡下,突然感觉外头有人,就出去跟了一路,结果人没跟住,反而七饶八绕碰到你们两小子了。” 孙林知道他说的随意,但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袁木头听到雨济,有些惊讶,起身问向冯荀知:“这位大哥,你说的那名九黎的核心长老雨济?” “呦,孙师弟,你这朋友有点见识啊,就是那老小子。”冯荀知虽然嘴上说的轻巧,但他有些奇怪,孙林这名同伴年纪轻轻,居然知道九黎核心长老,看来不是玄门大派,就是门阀家族的人。 孙林听到两人对话,就介绍了冯荀知和袁木头认识。听到袁木头是武卒营曾天霖的手下,冯荀知点了点头,袁木头见识了孙林这名师兄手段不凡,内心也着实佩服,再者两人都是爽朗之人,彼此就熟络起来。 袁木头一直记挂冯荀知所说的雨济,他又接着问道:“刚刚那名丑角老者就是雨济?” 冯荀知神情有些严肃起来,他开口道:“不是他,我也奇怪这人是谁,昨夜跟丢雨济后,我就一路尾随他们到了荒山。” “那些驻军都是这戏班子搞的鬼?”孙林问向冯荀知。 冯荀知思索了片刻回答:“应该是他们,我跟过来的时候,看到他们正带了大队军士进山,至于什么下的手,我应该是晚了一步。” 三人都陷入了沉默,这皖口出事后,牵扯了九黎一名核心长老,还有这一队戏班子,场面着实混乱。 休息了一阵,袁木头还是决定要去查探清楚,孙林和冯荀知本就是鬼谷弟子,他们和九黎势不两立,这事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三人遂决定,一道再入荒山。 这一次,三人更加小心翼翼,戏班子被三人一闹后,也转移了位置,荒山占地颇广,孙林散开神识,袁木头和冯荀知两人一直护住他身边,走了良久,始终没再发现对方行踪。 直到傍晚,天色已灰暗,袁木头知道血咒傀儡在夜间行动更为便利,他建议先回皖口,孙林和冯荀知也同意,就匆匆向城内赶去。 路过之前和驻军分开的那处山坡,此刻这里是一片狼藉,地上血迹斑斑,潮湿异常,还有不少兵刃掉落,孙林有些后悔当时和这些驻军分开,袁木头也有些内疚。冯荀知仔细看了一阵,用手在地上反复摸索了片刻,突然开口朝两人说道:“是雨济下的手。”这样一来,戏班子极有可能和雨济汇合在了一起,冯荀知继续说道:“赶快离开这里。” 三人没有犹豫,即刻向城中赶去。就在快要离开荒山之时,一辆马车拦在了必定之道上。冯荀知眼神一紧,随即迈步向前,朝马车喊了一句:“雨济,你来了怎么也不下车见见。” 袁木头和孙林两人即刻警觉起来,对方是九黎的核心长老,手段绝不简单。马车内没有回话,跳下来两名青年。袁木头一见,手中的朴刀赶紧在身前一横,他看到其中一名壮实青年就是昨夜伤了他的那人,而另外一人则眉眼清秀,一副读书人打扮,但身上隐隐泛出些邪异气息,想必也是不好对付。 冯荀知见雨济没有动静,他继续吼向马车:“叫你两徒弟下来算什么意思,你要跑还是没脸见人?” 这时马车中人隐隐有些怒意,哼了一声,一道黑水夹带着尸气就冲出马车,向三人方向袭来。 冯荀知双手凝出红色气劲,整个人如钉子般站定,双掌挥出,和那道黑水气劲重重撞了一处,他竭力站定,但待两股气劲消散后,还是退了两步。 孙林赶紧上来,问向师兄:“冯师兄,没事吧。” 冯荀知微微一笑,回道:“没事,这老小子有点本事,等下你和袁木头一有机会就走,不要纠缠。”孙林没有回答。对面两名青年已经快步过来,手上都是黑水气劲。 袁木头和孙林两人上前准备迎下雨济的两名徒弟,但冯荀知快人一步,他手上的红色气劲化成弯刀模样,刀芒中藏有丝丝五行金气,这是鬼谷真武武典上的炽火刀。炽火刀还未至雨济徒弟身前,热浪就迎面袭去。两人赶紧加重手上的黑水气劲。同时挥掌,三人撞在了一起。冯荀知的炽火刀火候比两人高了一筹,只见黑水渐渐气化,两人脸上表情有些痛苦。身后马车中的雨济也感觉到了弟子应付的有些吃力,他又挥出一道黑水气劲,直接向三人撞来。冯荀知见到气劲过来,但雨济的两名徒弟却是竭力缠住了他,一时难以撤手。 袁木头和孙林见到马车中的黑水气劲飞出,两人同时一跃而上,朴刀刀芒和两道卦象齐处,阻碍了片刻,但雨济的气劲势大,挣脱两人纠缠,还是撞了过来。 气劲把冯荀知和雨济两徒弟同时撞上,三人被弹飞了一段。冯荀知勉强站住,气喘了两口,而雨济的两名徒弟似乎影响不大,再度上来挥出气劲想一举击杀。 冯荀知凝神,他在两人快要攻到之时,突然一个侧身,极快的身法绕到了两人背后,随即炽火刀同时拍下,两人后背同时重重中了一刀,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见到冯荀知得手,孙林和袁木头把目标放在马车那侧,孙林快步上前,周身祭出坎,离,艮,兑四卦,同时撞向马车。袁木头紧跟在他身后,朴刀一横,一道势大力沉的刀芒挥出,也径直飞向马车。 马匹感觉到强大的气劲过来,前蹄一起,想要躲开,但孙林和袁木头的卦象和刀芒极快,瞬间就撞在了车厢上,车厢即刻就被劈散,同一时刻,车厢中的雨济,一跃而起,九黎的核心长老终于现身。 雨济跃起的同时,周身炸出层层黑色气劲,孙林和袁木头没有料到对手气劲强势,两人勉强举掌挥刀抵挡,但脚下还是一阵踉跄,退了数步,才站定。 这时雨济已在两人身前,只见这名核心长老,穿一身黑袍,双眼漆黑深邃,鹰钩鼻,留着三寸白须,乍看之下,还有些世外高人的气度,但周身黑气环绕,又给人一股诡异异常的感觉。 雨济并不着急,他看了一眼孙林和袁木头,冷冷一笑:“可惜了。” 不远处冯荀知见到雨济被两人逼出,赶紧摆脱两人,快步过来。雨济也是一挥手,对两名弟子说道:“虞三,虞四,住手。” 六人三三成队,形成对峙。冯荀知还是站在孙林和袁木头身前,他再度小声对两人说道:“不要纠缠,有机会就走。” 袁木头昨晚就是被虞三所伤,他面带怒色,正要准备拼死一战,但听到冯荀知这么说,有些不悦,开口顶了一句:“大不了一死,怎么能跑。” 冯荀知听到他这句话,差点想上前动手打他一顿,他竭力平复下来,缓缓朝袁木头说道:“不要赌气,我们三个都不是那妖人的对手,到时候你,我,孙林都成了血咒傀儡,看你家曾大将军还认不认得出你。” 这话一出,切实把袁木头说动了,身死事小,要是被控制成了傀儡,那真就是死了也不安分。孙林点了点头,袁木头随即也点了点头。 雨济看到三人窃窃私语,断定在商量如何脱身,就再度开口说道:“你们三个一个都别想走,我一直好奇,跟着我们一路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历,看到你的炽火刀,原来是肖仲覃的弟子,他年纪不大,怎么也老糊涂了,就你这火候的炽火刀,也敢追老夫一路。” 冯荀知想上去顶他几句,但雨济看向了孙林,有紧接着说道:“你是陈凡了的徒弟吧,看来你们师父都不太在乎你们啊。” 孙林和冯荀知此刻都有些怒火了,袁木头在一旁见到两人有些语塞,就冲上去吼了一句:“你这妖人,话怎么这么多,拉关系呢。” 冯荀知这时真想一掌拍死这木头,孙林也觉得这木头真的是太过耿直。雨济听到袁木头这话,狂笑起来,随即笑容一收,语气极为冰冷的挤出了两字:“找死!” 随即周身黑水气劲狂涌出来,快速向三人蔓延过来。一时间周围一阵阴寒,三人把气劲提升至极致,准备拼死一搏。 第四十章:血咒傀儡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雨济的黑水气劲势大,出乎三人意料,孙林想到在濡须口时第一次遇到章绝,黑气也是如此狂涌,但当时尉无衍以霸道天雷气劲牢牢压制了他。此刻三人面对雨济,不知道能否顺利逃脱。 冯荀知拦在孙林和袁木头身前,他周围红色气劲已和黑水撞上,五行水克火,若火盛则水气化。眼下雨济不论气劲还是修为都要高于冯荀知,想要化去这黑水,只能依靠玄武道,引出周围五行之气,借势一击。冯荀知正面抵挡住雨济的黑水,希望孙林能快些布下阵法。 孙林也明白这个道理,他迅速后退了两步,左右手分别起了艮卦和兑卦,重重拍在地上,两道卦象骤然竖起,泛出玄光。虞三和虞四赶紧来到三人两侧。袁木头护住孙林,刀芒大盛。孙林待艮卦和兑卦完整后,有撤了几步,双手起坎卦和离卦,又是重重拍下,卦象缓缓升起。虞三和虞四已挥掌过来,袁木头一刀挥出,强劲的刀芒把虞四逼退,但虞三一掌却是趁着他回刀之时,拍在了其左肩上。袁木头只觉得一阵刺痛,他竭力站住,把朴刀一转,迎面砍向虞三。虞三也不着急,一个撤步避开。之前被逼退了虞四则是在身后跃出,一道黑水气劲从上至下,直接撞向袁木头面门。袁木头来不及躲闪,只能把刀竖在面前,想拦住黑水,但黑水无形,绕开朴刀刀面,齐刷刷撞在了其两肋。袁木头闷声一哼,他两肋剧痛,感觉已有几根肋骨被撞断,但他坚韧异常,一步不退,牢牢站在孙林前面。孙林趁机,第三次拍下了震卦和巽卦。冯荀知面对雨济的黑水气劲,手上的红色炽火刀气劲已暗淡了不少,他也是竭力坚持。 八卦中已成六卦,孙林见到袁木头和冯荀知都抵挡的颇为吃力,他赶紧先挥出了四道卦象,艮卦、兑卦飞向雨济,坎卦、离卦分别飞向虞三和虞四。 卦象一出,雨济三人都被阻了一刻,各自挥手凝出气劲拍下。孙林抓紧时间,最后拍下了乾卦和坤卦。这样一来八卦已成。他站在中央,神识一起,双手捏住法印,八道卦象互生感应,开始飞速转动起来,把三人护在中央。 雨济看到孙林的阵法,他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八道卦象护住三人,只要以强大气劲破了卦象,也就没什么威胁了。雨济整个人骤然飞起,黑水层层围绕周身,直接撞了过来。孙林站在中央,他极为镇定,双手飞速捏起各种法印,卦象光芒大盛,八道同时汇聚在前方,随后双手一指,八道卦象顺序飞向了雨济。雨济双手一拍出,第一道坎卦就被拍碎,随后离卦坚持了片刻,也被拍穿,接下来的震卦和巽卦撞在雨济身上,和周身的黑水气劲纠缠了片刻,也是纷纷碎裂,就在艮卦和兑卦要撞上之时,孙林突然快速一跃,在空中再次挥出了震巽两卦,雨济有些恼火,起手一挥手拍中两卦,但突然两卦一个转向,在雨济身后竖起。孙林则是一落地后,手上再起坎卦了离卦,这样一来雨济面前是艮、兑、乾、坤四卦,身后是坎、离、震、巽。 虞三和虞四见到师父被八卦包围,赶紧上前,袁木头和冯荀知赶紧冲出,拦住了两人。 雨济站在八卦中央,看着孙林,眼色平静,说道:“有点意思。”随即整个人黑水狂涌出,视乎要把这八道卦象一一吞没。 孙林没有说话,他牢牢站在了离卦位置,手上一捏法诀,离卦骤然大亮,泛出红色光芒,和黑水抗衡起来,没有片刻他就满头大汗,离卦光芒已暗淡了一半,他竭力向冯荀知一吼:“师兄,炽火刀。”冯荀知一直留意孙林和雨济的对抗,他听到孙林终于开口叫他,一个撤步就走。虞四想要追赶,身后则是袁木头一道刀芒过来。袁木头把刀一横,快跑了几步,此刻他要拖住这两人,让孙林和冯荀知有机会击退雨济。 冯荀知身法极快,他来到孙林身边,二话没说全身炸出红色炙热气劲,双掌炽火刀刀芒催动至极致,只见整个人如火神一般,牢牢钉在了离卦之后。雨济神色有些变化,双手的黑水气劲顿时加强了一倍。冯荀知则是闷哼了一声,他双手炽火刀直接拍在了离卦卦象上。这一击,离卦火光大盛,周围七道卦象也是感应了离卦了变化,各自玄光大起,各属性气劲频频冲向八卦中央位置,整个八卦内是炙热一片,不断有黑水被气化消逝。雨济见到势头不对,他径直跃起,想要跃出这八卦中央。孙林见状,也是飞快起身,手上凝起土属性气劲,拍向半空中的雨济。雨济赶紧挥手拍开孙林的气劲,但身形被阻拦了片刻,八卦阵中数道气劲自下而上撞在了他身上。整个人一时不稳,再度跌落八卦阵中央。刚一落地,十余道气劲再度撞在了雨济身上,雨济气息一顿,周身吃痛,整个人怒不可赦,他也不在跃起,直接手上凝出了强大了气劲,直冲向冯荀知所站的离卦。冯荀知毫不退让,他凝气站定,双掌还是牢牢抵在离卦之后,瞬间雨济的双手夹带强大的黑水气劲就拍在了离卦上,强大的气浪向两人及四周疯狂乱窜,这一阵阵气浪直接把两人撞开了数米。离卦上也多处出现了裂痕。孙林快步过来,扶住冯荀知,冯荀知此刻已说不出话,嘴角有丝丝渗血。反观雨济,再度被八卦困住,但此刻的气劲已被削弱了不少,雨济周身的黑水和气劲纠缠交错,已有压制的势头。 刚刚的那一阵气浪也波及了袁木头和虞三、虞四,三人此刻都是踉跄站定,孙林看到,就向袁木头一喊:“走!” 袁木头快步过来,孙林扶着冯荀知,赶紧离开。虞三虞四则是担心雨济安慰,两人出手,纷纷拍向了卦象,没有片刻,雨济一跃而出,八卦卦象骤然散裂消逝。雨济气喘吁吁站住,狠狠看向孙林三人离开的方向,一言不发。 冯荀知有雨济硬拼了一掌,虽然有阵法加持,但他此刻也是受伤颇重,一路上,他一言不发,但心中却有些欣喜,第一次和九黎的核心长老交手,虽然败了,但他颇有心得,对自己的真武道修炼是一次极为宝贵的试炼。袁木头对上虞三已极为吃力,刚刚那一阵,他一人缠住了虞三虞四,此刻手臂和背上多处有血痕,体内也被黑水气劲撞的气息不畅,但他毫不在意。孙林没有明显伤痕,但今日已催动两阵,他消耗甚巨,此刻需要一段时间调理。三人已都无再战之力。 回到城中,夜色已深,袁木头随着孙林和冯荀知住在了昨夜借宿的那家酒家。三人随便吃了些东西,各自回房调息。 然后雨济并不打算停手,他在荒山密林中和戏班子汇合在一处,他吩咐丑角老者:“鬼谷奇门和武门都有弟子在皖口,行事要小心一些,六百多傀儡全部下好血咒后再行动吧。” 老者应诺回道:“刘令和马荆已死,应该就是那三人动的手。” “刘令和马荆在西魏多年,毫无建树,反而露了马脚,还把人引来皖口,这等废物不提也罢。”雨济明显有些生气了,但他看了一眼丑角老者,态度稍微有些缓和又说道:“章大,我知道他们是你同族,但人已死,你还是安心完成族长派下来的任务吧,另外你多留心石瑜和石瑾两兄弟吧,他们资质不错,不要浪费了。” 章大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虞三虞四看着章大离开,小声对雨济说道:“师父,他是章绝的徒弟,这次让他执行这任务,如有闪失,怕是不好交代。” “你们做好自己的事,尽力协助,至于功过,相信族长自有安排。”雨济冷冷说完,一挥袖朝密林深处走去。 午夜之后,近六百的驻军加上被雨济击杀的那一队军士,章大手下已有近六百五十人,众人已炼化了近三百血咒傀儡。这些傀儡眼神混浊,行动僵硬,木然站立着,散出浓重的尸气,一眼看去,恐怖诡异。 章大迫不及待想要试一试这些血咒傀儡的威力,他吩咐石瑾石瑜兄弟带两百血咒傀儡去向晥口驻军营地。石瑾和石瑜十分兴奋,两人是九黎一族第三代中的佼佼者,急于在任务中表现一番,听到章大吩咐后,立刻带人出发过去。 九黎这一代除了神秘的族长外,以核心长老为顶尖力量,雨济、章绝都是这一类人,但外出行走最多的则是普通长老,如章大、赦五、田力、虞三、虞四这些人,他们都是核心长老的弟子或是通过族中历练冒尖的一批人,而像石瑾和石瑜这些则是年轻一代,他们都跟着普通长老出来执行任务,磨炼一番。而像刘令马荆这些人,天赋一般,修炼多年后,未能大成,所以被族内派出来执行一些暗桩任务,这类人随着年纪增长,族中称为外门长老。 石瑾石瑜有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两人和几名戏班子成员,带了两百驻军血咒傀儡走了近一个半时辰,终于来到了皖口驻军的主营帐。 朱刚因为军士失踪的事,他今夜亲自在营中值守,夜已深,他靠在卧榻上,不敢卸甲,简单闭目养神一阵。正当他迷迷糊糊有些进入梦乡之际,营帐外一阵吵杂声,隐约听到有军士在喊:“尸变!”朱刚闻声,猛地惊醒,一把提起身边的大刀,就冲出营帐。 营帐中军士纷纷乱逃,朱刚看向营帐门口,只见一众驻军动作僵硬,挥动着兵刃已冲杀进来,见人就砍。他再定睛一看,这些军士面无血色,双眼浑浊,俨然就是死人,他心中恐惧,冒出一个声音,活死人。 第四十一章:皖口之危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朱刚毕竟是当地驻军的主将,他强行逼迫自己镇定下来,向逃窜军士吼道:“不要乱走,回来,回来,成防御阵型,拦下他们。” 这些驻军本就不是军中主力,很多都是害怕上阵,托了各地权贵,被调派至皖口,混混日子。平日里就极为懒散,遇到这种事情,都只管自己逃命,完全不理会朱刚的叫喊。朱刚怒不可赦,但他内心也是极度害怕,他再度看了几眼缓缓进入军营的血咒傀儡,一咬牙,转身和一众军士从军营侧门跑了出去。 看到主将都走了,有几名抵抗的驻军也是毫不犹豫,转身就离开。石瑜和石瑾看到这场面,颇为开心,但又有些失望,本来想来大干一场,结果对手是一触即溃。两人干脆让血咒傀儡在军营中来回冲杀,有些来不及逃走的军士都被纷纷砍杀,一时间地上躺下了数百具尸体。石瑜和石瑾让其他几名戏班子成员上去,用符咒在沾染尸体血迹,拍在背上,那些死去的军士就晃晃悠悠站立起来,向着石瑜和石瑾走了走了过来。一些军士看到如此诡异的情景,加大步伐,拼了命的逃出了军营。 一个时辰之后,整个军营就再没活人,一众傀儡缓缓在营帐口聚拢,石瑾和石瑜捏起了几个奇怪法诀,催动尸体前行,快步先荒山方向走去。 朱刚逃出军营后,他一时也不知道去向何处,就跑向了皖口府衙,傅挚此刻也在睡梦中,听到有人来报,驻军营帐被袭,他极不情愿从被窝中出来,披了件厚大褂,来到前厅,抬眼就看到一种慌乱不已的军士和极为狼狈的朱刚在地上瘫坐着。朱刚见到傅挚出来,第一时间爬起,简单把军营中发生的诡异事情和傅挚描述了一番,没有丝毫夸张,但傅挚听的极为惊讶。两人愣在一处,毫无办法。过了一阵,傅挚提议去找孙林,但今夜朱刚狼狈逃出军营,不顾军士安慰,心中有些顾虑,傅挚看出了他的心思,有些气喘说道:“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了这些,说不明明天那些活死人就来攻府衙了,你我都得死。”朱刚一想事已至此,也就不在过多考虑,两人决定等天一亮就去找孙林。 这一晚,孙林一直安静不下来,隐隐觉得今夜会有事情发生,他仔细整理了一遍思绪,雨济和戏班子同时来到了皖口,还有之前袁木头追捕的刘令和马荆,九黎一族为什么这么重视皖口这里,皖口并不是什么重要据点,难道这里有什么要紧的东西或者是他们想在皖口做些什么,此刻驻军有不少都被下了血咒,成了傀儡,他们急需那么多人是要做什么?还有之前镖局那一队人,镖师们是在回来的路上遇袭,按理说要押运的重要货物已运到,为什么反而在回来的时候出手。这些事情让孙林百思不得其解,他有些想念董云,平日里遇到事情,董云都会理清线索,逐一找出对手目的,此刻董云应该身在建业,也不知道他情况如何。 不知不觉,天色有些泛白起来,门外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顺带着傅挚有些仓促慌乱的声音响起:“孙将军,孙将军。” 听到傅挚是在叫唤自己,孙林推开了门,一下子就看到傅挚和朱刚两人神色慌张的朝他走来。孙林即刻明白肯定是出了大事。还没等孙林开口问,朱刚就焦急说道:“孙将军,昨夜驻军军营被活死人袭击了。” 冯荀知和袁木头也听到了门外嘈杂声,刚开门走出就听到活死人,两人面色都是一沉,赶紧过来,问道昨夜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朱刚见到又多了一名敦实的汉子,他有些犹豫,孙林示意无妨,他就着急火燎的把昨夜发生在驻军军营的诡异事情一一道出。 三人听着朱刚的描述,脸色是越来越难看,傅挚在一旁一直紧盯着孙林,看到他也是眉头深锁,神情忧虑,自己心中更是失落,他有些后悔应该早点告老回乡,此刻留在皖口怕是凶多吉少了。 袁木头听了朱刚的描述后隐隐想到了一些事情,他一直没有开口,这些事关东越军事部署,他虽然信任孙林和冯荀知,但对于傅挚和朱刚,身为西魏的将领,他还是有所保留防范。朱刚说完后,本以为孙林能有什么办法,但孙林却让朱刚和傅挚先回去,把驻军军士们集合在一起,尽量多准备些火油木柴,在城中建立防御据点,以防雨济等人的再度偷袭。朱刚有些失望,和傅挚两人只能先回府衙聚集军士。 三人来到孙林屋内,冯荀知一直没有说话,但他刚刚就发现了袁木头的神情有些异样,关上门后,他开口问向袁木头:“木头,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袁木头有些犹豫,孙林听到冯师兄的话,看向袁木头,说道:“有什么就说出来,这不像你啊。” “好吧。”袁木头坐了下来,在桌上以三角位置摆下了三只茶碗,缓缓说道:“不知道我的猜测对不对,这三个茶碗表示濡须口、九江港、皖口,东越的濡须口对岸就是北秦的淮南郡港口,而九江港顺流而上就是我西魏江夏郡的夏口,这两处都是东越的前线军镇,地理位置尤为重要,而我们现在所在的皖口和这两处成三角之势,无论那一处出现战事,这都是前线的后勤大营,一旦皖口被占领,那么濡须口只能依靠建业给予补给,而九江港即刻被切断供给,从另一方面来讲,以皖口为基地,那么东可向濡须口、建业进军,西可向临川郡南城、西平一路开进,直至荆楚,所以如果九黎想要颠覆东越,先占领了皖口也就把江东一分为二,东进即可直取建业,而东越在荆楚的援军若来支援,则只需在豫章郡和临川郡一带布防,牢牢守住必经的据点,援军将寸步难行。” 说完这些,孙林和冯荀知都以异样的目光看向了袁木头,原本以为这人性格耿直,虽然勇武但无大谋,但听了他这么一番分析,都对他刮目相看,难怪年纪轻轻就被曾天霖重用。 孙林缓过神来,问向袁木头:“你的意思是,九黎要取皖口为基地,继而颠覆东越?” 袁木头思索一阵,又摆出了几只茶碗,说道:“应该不光光只是东越那么简单,九黎在我武卒营都埋下了暗桩,想必其余三国军中也定有一些棋子,皖口一占,不论东进建业还是在西面抵挡荆楚援军,所需的兵力都不少,但眼下明显九黎没有那么多兵力来支撑这个计划,所以即使占了皖口,一旦东越大都督宣侗率策府府兵从会稽出兵,那么剿灭他们也不是难事,所以我想九黎现在在皖口搞事,可能是计划同时进行的其中一步,在其他各国重要军镇应该也有所行动。”说完他一指桌上茶碗,一一指出:“东越九江港、夷陵关,南楚剑阁、永安,北秦潼关、函谷关,我西魏阳平关、上洛,这些都是重要军镇,极有可能眼下都有九黎的人在暗中部署,各处军镇重要据点同一时段出现战事,那么必定会引起全局的混乱,这应该就是九黎想要的效果。” 冯荀知和孙林从异样目光改成了佩服,真切没有想到,这袁木头对于各国军事战略部署是如数家珍,假以时日,这家伙必定能上下一代军榜。 但眼下最为重要的是如何对付雨济和他控制这些血咒傀儡,冯荀知问向袁木头:“袁大将军,那现在皖口这里应该如何行事?” 袁木头还是一脸严肃,并没有因为冯荀知的调侃有所松懈,他语气带丝许威严说道:“一面命当地驻军就地构建工事,在皖口城外设多道阻拦,尽量不能让血咒傀儡入城,另一面,即刻通知濡须口及九江港驻军加强防御,同时求援九江港,派兵南下,堵雨济西撤之路,待九江港援军一至,皖口驻军配合杀出,两面夹击,那么这一阵也就十拿九稳了。” 孙林和冯荀知听完,两人都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这木头在军事方面还真是卓有天赋,孙林突然想到袁木头刚刚说的兵力,难道就是这些血咒傀儡,战死的士兵被邪术控制成为杀人工具,这样一来,此消彼长,一旦不除去这些邪术的操纵者,傀儡源源不断,后果难以想象。孙林赶紧去了府衙,通知朱刚一面在城外修建工事,一面派人去九江港和濡须口告知皖口之危,同时求援九江港派兵支援。朱刚听了孙林的吩咐,赶紧派了人出去,同时命驻军在城外构建工事,同时把木柴火油都准备齐全,以防活死人再来。 冯荀知和袁木头两人留在酒家,冯荀知突然问向袁木头:“木头,你小子在西魏军中是个什么官啊?” 袁木头一愣,他没想到冯荀知会突然这么问向自己,但昨夜大家携手死战雨济,算是同生共死,他也就没有避讳回道:“四品护卫参领。” 冯荀知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希望有朝一日不要在战场上见面。” 袁木头大致听懂了冯荀知的话,中原四国,战火不断,各为其主,真正战场厮杀都是不死不休,他也极不希望和同生共死的朋友或者是兄弟在战场交手。 第四十二章:镖局陷阱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孙林很快就从府衙回来,三人聚在屋内,商量了一阵,既然已通知了九江港和濡须口的驻军,只要援军能尽快到来,那么雨济这些人想必也就难占下皖口。只是孙林和袁木头见过皖口驻军,这些军士士气涣散,作风慵懒,怕是难以抵挡多久,要想坚持到援军过来,实是不易。 三人决定留下来,帮助抵抗雨济,等援军过来再离开。 荒山深处密林中,石瑾和石瑜又带回来不少驻军,章大和一众戏班人加紧埋下血咒,炼化傀儡,中午时分,已有近五百名血咒傀儡炼化完成,这些傀儡身体僵硬如铁且毫无痛觉,一旦交战,只知不顾一切向前砍杀,战力非同一般。雨济看到越来越多的傀儡被炼化出来,在一旁露出笑意,虞三、虞四已经入城,他打算今夜就亲自带这些傀儡进入皖口,同时击杀冯荀知、孙林、袁木头。 孙林三人随即就赶去了城外,见到有零星军士在架设障碍拒马,袁木头见状,叹了口气,十分无奈,虽然早就知晓这些士兵懒散毫无斗志,但现在看来,根本就不需要雨济攻过来,一队血咒傀儡就能把这些军士吓跑。三人无奈又回城转了一圈,看到不少百姓和驻军已收拾了行李准备离开晥口。 袁木头对孙林和冯荀知说道:“兵无士气,将无决断,怕是一阵都抵挡不了。” 冯荀知苦笑一声:“你说多了,别说一阵,只要雨济那妖人一露面,晥口就不攻自破了。” 孙林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希望九江港的锦帆军能快些过来,九江港主将林振霸,在南榜军榜中排名第五,是东越军中的顶尖人物,麾下锦帆军亦是绝对的主力军团,长期驻扎九江港,抵御西魏。相信只要锦帆军能及时过来,守住皖口还是极有可能的,只是九江港距离皖口有两天的路程,朱刚今早才派人出去,他们至少要守四天。三人在城中又走了一段,孙林突然看到之前出事的镖局,他一直有疑惑,镖局那一队人和雨济到底有什么关联,遂径直走了过去,想要弄清那一队镖师到底押送了什么货物。 镖局出事后,厅里就竖起了灵堂,不少妇人和孩童身着麻衣,在一侧哭泣,估计都是那些死去镖师的妻儿。镖局中有人见到孙林三人过来,就迎了过来,告知镖局里出了些事,暂时不接镖了。 孙林表示他们并不是来托镖的,而是想来问问出事镖师当时走的那趟镖,有什么异常。听到孙林来意后,镖局中几人都即刻警觉起来,这时从内堂出来一名中年壮汉,看模样应该是主事之人,他打量了一番孙林三人,问道:“你们是何人?”孙林再度把兵部的木牌取了出来,告知自己是兵部的人。那名壮汉顿了片刻,就把三人请进了内堂。 袁木头是第一次看到孙林的木牌,他起初还奇怪为什么当时傅挚和朱刚会称呼他为将军,现下看到孙林原来是兵部的中郎将,但当时第一次见面,孙林明确表示不愿为官,见他的样子也极为诚恳,实在想不通他故意隐瞒自己身份的目的。 进了内堂,中年壮汉遂向三人说道:“我叫王彪,是这镖局的镖头,你们具体想知道些什么?” 孙林立刻问道:“镖师们出事前那一趟镖押送的是什么?去向了哪里?有什么异常吗?” 王彪没有多想,一一回答了孙林的问题:“那一趟镖是运一批瓷器去曲江,和寻常镖不同的是,这趟镖有回镖,也就是需要再带一笔货物回来。” 袁木头听到有货物带回来就即刻问道:“什么东西?” 王彪有些犹豫,江湖上难免有些见不得光的买卖,那么有些人就会多花些银两来托镖,避开官府的追查。孙林隐约感觉到这些货物可能有蹊跷,也补上了一句:“你放心说吧,现在皖口是什么情况,大家都清楚,我们三人也不会把你们的买卖说出去。”王彪看了看孙林,见他神情颇为真诚,遂开口:“硫磺、硝石。” 袁木头听到后,大怒,起手就抓住了王彪衣领,吼道:“这些货物你们也敢押运。”硫磺、硝石是**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九黎来说亦是布阵的材料,中原四国对其控制的都极为严苛,王彪神情有些暗淡,带一丝忧伤说道:“早知道要折这么多兄弟,当初就算给再多银两我也不会接。” 孙林拉开了袁木头和王彪,开口再问:“托镖的人是谁?” “朱刚!”王彪这句说直接把孙林和袁木头两人惊的说不出话,冯荀知则突然感到周围有异,赶紧开口道:“不好,快走。” 话音刚落,一队驻军军士和虞三、虞四就突然闯了进来。孙林三人知道中了埋伏,估计从他们一出酒家就一直有人跟着他们,这样一来,很明显朱刚早被九黎拉拢,或者说是他极有可能就是九黎的人。 冯荀知离驻军和虞三虞四最近,随即挥手就是两道炽火刀劈出,灼热的气劲顿时使得内堂一下子暖和了几分。孙林和袁木头也顾不了王彪,两人同时从冯荀知身后跃出,迎住了虞三和虞四。内堂空间狭隘,容不下太多人,冯荀知几掌过后,就拍倒了不少驻军军士,直接冲出了门口,孙林和袁木头见状,也不和虞三虞四纠缠,三人快速离开了镖局内堂,跑向前厅大院。 刚到庭前,只见一队驻军军士举起弓弩正等着三人。三人刚一露面,弓箭就迎面而至,袁木头骂了一句,上前一步朴刀一甩,挡下了大部分弓箭,随即高高跃起,一道霸道刀芒劈出,直撞向驻军军士。军士被刀芒劈退,队伍一乱,三人赶紧向镖局大门冲去。谁知门口还聚拢了不少驻军军士,冯荀知打算硬闯,但孙林却拉住了他。门外有驻军,身后虞三虞四和弓弩手已经围了过来。三人两面受敌。孙林一直院中东面的一颗大树,冯荀知和袁木头会意。冯荀知和袁木头两人同时挥出气劲,逼退了弓弩手,快速向大树跑去,一到树旁,三人同时跃起,在树顶借力,跃出了镖局。 虞三虞四气愤异常,命一众驻军追过去,等驻军来到镖局东侧院墙外,三人已消失无踪。 皖口并不大,三人跑了一段,躲进了一处染坊。等到外头驻军声音渐渐消失。孙林颇为无奈对冯荀知和袁木头说道:“我不该去镖局,差点就中了埋伏。” 冯荀知拍了拍孙林,淡淡说道:“不去镖局,怎么能知道这朱刚居然是幕后的人。” 袁木头并不在意镖局的事,他极为平静的分析:“朱刚是九黎的人,必定不会派人去九江港和濡须口求援,现在皖口就是一座孤城,等待雨济来收割,至于那些驻军怕是都要成为血咒傀儡了,还有大量的硫磺和硝石,怕是要用来困住所有人。” “所有人?”冯荀知有些不解,孙林却是明白了过来,解释到:“硫磺和硝石肯定是要用在什么诡异阵法上,用来隔绝皖口。” “我们要想办法出去,不能再在城内了。”孙林十分肯定的说道。冯荀知和袁木头都点了点头。三人休息了片刻,偷偷从染坊出来,跑向了出城口。 朱刚此刻则是大摇大摆来到了府衙,他不再伪装,雨济派人通知他,今晚就会进城,他也已派人去城外安置**,阻拦其余进出的人。他现在想做的是先来解决傅挚,要知道傅挚新纳的那名小妾他可是垂涎已久。傅挚见到朱刚神情轻松过来,以为是有什么好消息,赶紧过来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朱刚朝他冷笑一声,傅挚突感事有异常,还没来得及想,腹部就被朱刚一刀深深刺入,他双眼怒睁,长大了口,想要说些什么,朱刚则是把刀柄一扭,随即抽出,傅挚整个人顿时就瘫倒在了地上,随着身后一大滩血水,瞬间就没了气息。朱刚踢了一脚傅挚,手下的军士上前把傅挚家人一一抓获,朱刚看到那名小妾,露出奸笑,一把揽住了小妾的腰,不顾小妾的挣扎,抱起就奔进了内房。 虞三虞四在城中搜索了一阵,没有孙林三人行踪,两人料定他们想要出城,就去府衙找了朱刚。朱刚听到手下军士来报,匆匆忙忙提着裤子就从内堂出来。虞三十分恼火:“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做这事,你就不怕那三人坏事。” 朱刚连连赔礼,说道:“我即刻派人加紧找寻这三人。” 虞四在一旁说道:“你派人在皖口两处出城口守住吧。”听到虞四的话,朱刚随即叫来随从军士,吩咐了下去。 虞三看着离开的随从军士,问向朱刚:“你这驻军还有多少人?” “大约还有二千人左右吧,之前跑出城的不是都被你们擒下了,所以城中也就只剩下这些了。”朱刚毕竟是主将,他对于九黎把他手下军士变成血咒傀儡颇有些不满。 “好了,我们先回去了。”虞三说完就和虞四两人转身离开去向城外。 朱刚待两人离开,骂骂咧咧了一阵,又转身去了内堂,准备再好好折腾一番那名小妾,出这口恶气。 孙林三人急于离开,皖口不大,他们很快就到了一处出城口,袁木头仔细观察四周,这里明显多了不少军士,想要闯出去也倒不是什么难事。就在准备出手的时候,不远处一声巨响,随即传来各种哀嚎声。 第四十三章:血战晥口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出城口随着巨响,一团黑雾缓缓升起,并逐渐蔓延开来,百姓和驻军见状都极为恐慌,推推嚷嚷乱作一团。孙林仔细打量了一番黑雾,他心中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又是一声闷响,循着声音应该在另一侧出城口,远远看去,同样也是升起了一团黑雾。 “该死的,迟了一步。”袁木头愤愤说道。 冯荀知虽然修习真武道,但他也感觉出来,这两团黑雾有些怪异。三人绕开人群,向黑雾方向跑去,还未靠近黑雾,就看到虞三从黑雾中缓缓走了出来。虞三见到了孙林三人,并不惊讶,反而是极为诡异的一笑,转身就走进黑雾之中。 袁木头见到虞三要走,他快步过去,一抖朴刀,一道刀芒随即挥出,飞向了虞三。刀芒刚一靠近黑雾,半空中一道黑水就精准的撞向了刀芒,刀芒一遇黑水,即被包裹,瞬间消散。而虞三则是回身看了一眼袁木头就消失在了黑雾之中。 孙林喊住了袁木头,说道:“别去了,这黑雾十分诡异,小心有诈。” 袁木头只能收起了朴刀,三人看着黑雾不断蔓延开去,心头都是一沉,这样一来,他们只能另想他法离开了。 身后有不少驻军过来,他们奉命前来出城口堵截孙林三人,见到三人不远处的黑雾诡异异常,也不敢靠近过来。冯荀知果断拉上了孙林和袁木头,向侧面跑去,驻军见状,赶紧追了过来,三人跑了一阵,跃过一处矮墙,回了城内,暂时摆脱了驻军追赶。 皖口城内人心惶惶,活死人、爆炸声、尸变任何一样都足以让普通百姓惊慌不已。不少人家收拾了行李,试着出城,但听说城外出口被黑雾封了,只要一靠近就会被从天而降的邪水喷到,邪水诡异异常,沾在人身上立刻就会腐蚀皮肉,惨像十分恐怖。此刻的皖口已乱作一团。 三人躲在一处没人的院落里,瘫坐在地上,沉默不语。过了一阵,袁木头有点着急了,问向孙林和冯荀知:“你们认得那个阵法吗?”孙林默默摇了摇头,冯荀知叹了口气说道:“怕是一时半会出不去了,要想想怎么对付雨济一伙。” 袁木头把朴刀重重插在地上,狠狠的说道:“大不了同归于尽。” “眼下不用雨济他们进来,困住个月,皖口不攻自破。”孙林回了一句袁木头。袁木头愣了一愣,他也明白的确是这个道理。 三人再度沉默下来,突然又是接连两声爆炸声,孙林三人赶紧出门,看向空中,果然不远处,又出现了两团黑雾,和之前的出城口的黑雾形成四面之势,这样一来,九黎的阵法已成,皖口已成孤城。 夜渐渐黑了下来,雨济和章大带着六百多血咒傀儡向皖口走来,虞三、虞四和朱刚已在入城口等待。接近黑雾,雨济随手一挥,一道黑气把众人包裹起来,缓缓的穿过了黑雾。 朱刚见到雨济过来,赶紧上前,一脸堆笑说道:“雨济长老,按照您的吩咐,现在皖口已经掌握在我等手里,就等您的下一步命令了。” 虞三、虞四极为不屑朱刚这副小人嘴脸,雨济则是微微一笑,说道:“朱将军辛苦,大事一成,族长必有重谢。”朱刚听到后笑的更加开心了,跟在了雨济身后,进入皖口城中。 朱刚引雨济、虞三、虞四三人去了府衙。章大半道上就和石瑾、石瑜领着血咒傀儡去了城中各处,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尽可能多的炼化出血咒傀儡以供驱使。此次来到皖口,他带了近一千枚符咒,这也是九黎多年来的近半积蓄。血咒傀儡和普通傀儡不同,需要以精血引导下咒,而符咒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环,这类符咒极难炼制,需要用大量尸气才能炼化而成,寻常的九黎术士穷其一生,也只能炼化约二十张符咒,对于这次带来的近千张符咒,他要尽可能抓紧时间将其利用起来,形成傀儡战力,这样后续的行动才能顺利进行下去。 没过多久,城中各处纷纷传出厮杀声和哀嚎声,这些血咒傀儡在石瑾、石瑜的指挥下,不断在城中砍杀零星驻军军士和寻常百姓,朱刚听到声音,有些心惊,他偷偷看了一眼雨济,雨济神情冷漠,他也不敢上前多嘴,但心中还是暗暗骂了句妖孽。 孙林、袁木头、冯荀知听到城中声响,知道雨济带着血咒傀儡入城了,三人赶忙出去,迎面就看到两名血咒傀儡挥舞兵刃向他们走来。袁木头二话不说,一提朴刀就迎面砍了上去。傀儡们动作僵硬,朴刀径直就砍在了其中一名傀儡身上,但袁木头却是一惊,自己的朴刀虽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也颇为锋利,这一刀砍在傀儡身上,居然分毫未进,傀儡们动作也丝毫没有停顿,举起兵刃就朝他砍来。袁木头赶紧退了一步,躲开傀儡的兵刃,随即凝起气劲,双手牢牢握住刀柄,朴刀带着刀芒,重重的再次砍了过去。这一刀势大力沉,刀锋嵌入傀儡肩膀三分,傀儡整个人被震退了数步,但还没等袁木头撤刀,傀儡就又僵硬的挥动兵刃向他走来。 冯荀知在一旁看出古怪,他一跃而起,一掌炽火刀就劈在了另一名傀儡胸前。炽火刀霸道,傀儡后退踉跄了几步,但仍然是麻木的继续上前砍杀。不远处章大隐约看到了冯荀知和袁木头,飞身而起,快速向他们过来。孙林看到章大过来,他手上凝起气劲,快步上前,准备拦下他。 章大见到孙林过来,挥出一掌黑气,孙林不躲不避,双掌齐出,两道震卦和黑气一撞,泛出一阵气浪,两人同时退了两步。章大看到三人都在,他有意要试试血咒傀儡,手上捏起古怪的咒印,之间四周缓缓走出来众多血咒傀儡,向孙林、袁木头、冯荀知包围过来。 三人见状对方人多,此刻肯定不是对手,随即转身就想走,谁知在三人后退路上,石瑜和石瑾引着二十余名傀儡就拦在了他们身后。这样一来,周围聚拢了近上百的血咒傀儡,孙林、袁木头、冯荀知三人靠在一起,见到越来越多的傀儡聚拢过来,背上渗出丝丝冷汗,又是生死一线,这一阵比之前对上雨济还要凶险。袁木头捏紧了刀柄,决意奋力一战,冯荀知脸上无奈的苦笑,但内心却异常坚定,全身气劲散出周身已泛出隐隐红色。孙林却两人不同,他面对着这些血咒傀儡,脑中突然浮现出了尉清悦的笑脸,他有些后悔,但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此刻他突然下定了决心,要活下去,要去北秦尉家,即使尉清悦已是别人的妻子,他只想再亲眼看一看这笑脸。 就在袁木头和冯荀知还在考虑从那侧突围的时候,孙林突然跃起,周身凝出了四道卦象,直接冲向了章大。章大见到孙林先冲了出来,他即刻退了两步,几名傀儡就僵硬的迎住了孙林,孙林周身卦象撞上傀儡,傀儡短暂一顿,孙林抓住时机,手上凝出卦象,重重拍在身前两名傀儡的脑门上,傀儡被卦象一拍,仰天摔倒,想挣扎爬起时,袁木头和冯荀知也冲了过来,炽火刀和朴刀重重的插入傀儡咽喉处。两名傀儡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动静。 三人即刻明白,死门在咽喉和脑部,随即三人配合,把章大面前的三、四名傀儡一一击倒,章大看到这一幕,尤为心疼,他赶紧跃出,双掌黑气凝聚,分别拍向孙林和袁木头,两人侧身躲开,身后的冯荀知则是炽火刀大盛,双掌刀芒齐出,攻向章大。章大匆忙之下接了炽火刀,体内气息翻腾不顺,被冯荀知震退。石瑾和石瑜也赶了过来,两人出手,孙林和袁木头回身拦下,卦象朴刀都凝聚了大量气劲,重重砸中石瑾和石瑜。两人修为不如章大,一下子就退了数步。血咒傀儡慢上一拍,但也都汇拢过来,大量的血咒傀儡让冯荀知、孙林、袁木头三人有些狼狈,虽然知道死门,但傀儡太多,兵刃交错,他们难以抓住机会攻击头部和咽喉,场面混乱之下,三人虽然击倒了不少傀儡,但身上也是留下了多道血痕,冯荀知一直护着孙林和袁木头,他手臂和后背上有几处刀伤鲜血已渗出外衣。孙林和袁木头稍好一些,但两人身上也有三、四处血痕,长久下去,就算章大、石瑾、石瑜不出手,这些傀儡也能把三人活活拖死。 章大此刻已恢复过来,他眼看着傀儡已被孙林、冯荀知、袁木头击倒了不少,趁着间隙,穿过傀儡,一个瞬步,突然出现在孙林身后,起手就是一掌,孙林疲于抵挡傀儡,一不留神,背上就挨了一掌,他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冯荀知见状赶紧护在他身前,炽火刀接下了章大的黑气,两人四掌一撞,同时震开了几步,袁木头想要上前配合冯荀知,但石瑜、石瑾这时候也已过来,两人联手拦住了袁木头,袁木头一边抵挡傀儡兵刃,时不时还要应付石瑜石瑾的偷袭,坚持了一阵,被石瑜一掌拍在肩膀上,但他颇为悍勇,不顾肩膀疼痛,不退反进,一个侧身撞中石瑜,石瑜一个踉跄,袁木头反手握住朴刀,刀身在腰间飞速一转,直接划在石瑜小腹上,这一刀颇重,石瑜腹部即刻鲜血不止,石瑾看到兄弟受伤,赶紧过来扶住,傀儡们则是一拥而上,把袁木头再度包围。 孙林中了章大一掌后,竭力站定,他背上生疼,胸口气息也是一滞,但还没来喘息,几名傀儡就又向他砍杀过来。他竭力双掌凝出坎、离二卦重重拍在地上,周身震、巽、艮、兑四卦齐出。把上来的傀儡一一拦下,随即用力一挥,四卦齐出,把身前一众傀儡逼退了几步。冯荀知身旁的几名傀儡也被突如其来的卦象撞散,他一跃而起,来到孙林身旁,只见孙林已气喘吁吁,这一式让他消耗不小。袁木头还在另一侧,孙林再度祭出四卦,挥向袁木头,又是一众傀儡被撞开,袁木头趁机快步过来,扶住气喘不止的孙林,三人聚在一起,面对章大。 章大脸色有些难看,损失了这么多傀儡,还是没有击杀这三人,如果再让三人突围出去,雨济那里难以交代。再看一眼石瑜,此刻已受伤昏迷,石瑾在一旁已背起自己兄弟准备离开前去治疗。章大一咬牙周身涌出大量黑气,双眼有些混浊,他已失去耐心,必须尽快解决了孙林、冯荀知、袁木头。傀儡们也有所感应,缓缓聚拢过来。 第四十四章:血尸令牌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孙林、冯荀知、袁木头见到章大周身大量黑气涌起,也是把自身的气劲提升到了极致,准备放手一搏。血咒傀儡还是冲在前头,麻木的挥动着兵刃。就在傀儡即将撞上孙林三人,章大身形一动,紧跟在傀儡身后,周身黑气包裹,攻了过来。 袁木头和冯荀知两人刀芒凛冽,劈倒了几名傀儡后,就迎上了章大,章大双掌分别攻向两人,一掌拍在了袁木头朴刀刀身上,一掌接住了冯荀知的炽火刀,但和刚才不同,章大此刻的双掌掌势比之前大上了数倍,袁木头连人带刀直接被震飞,重重摔在了地上,他顾不上疼痛,赶紧爬起,挥刀逼退了几名傀儡。冯荀知炽火刀勉强接住了黑气,但黑气势大,压住了炽火刀刀芒,冯荀知也是被逼退数步,直到被孙林抵住后背,才勉强站住。三人大感怪异,他这两掌和之前判若两人,再看章大,孙林猛然发现他双眼有些混浊,这和之前尉无衍在濡须口大战章绝时,章绝的变化极为相似。 石瑾则是趁机背起了石瑜,赶紧离开,石瑾大量失血,整个人气息已十分微弱,临离开时石瑾狠狠的看了一眼袁木头。石瑾、石瑜周围的傀儡也是停滞了半刻,缓缓向章大靠拢过来。 三人并没有喘息的机会,章大随即再度挥出了两道黑气,吃过亏后,三人都不再硬拼,匆忙躲开黑气,黑气扫过,三人或多或少都被撞击到了一些。冯荀知站定,一咬牙,周身涌出红色气劲,包裹全身,双掌合十,整个人犹如一柄巨大的炽火刀,刀锋直指章大。 章大双眼无神,愣愣看着冯荀知,也不断在手上凝出黑气,两人对峙着,周围的傀儡还是麻木的涌过来,袁木头和孙林为了给冯荀知争取时间,竭力在两侧抵挡。片刻之后,冯荀知率先一动,朝着章大跑去,同时合十的双手自上而下劈砍下去,一道极为霸道的红色刀芒,劈头盖脸撞向了章大。章大不急不缓抬起双手,手上黑气不断涌出,双掌迎面架住了冯荀知的炽火刀刀芒。 黑气和红色刀芒气劲,在章大面前不断爆裂开去,章大也不闪避,牢牢钉在原地,任凭气劲冲撞着,冯荀知亦是如此,两人都不肯退让半步。 四周的傀儡不断被气劲冲撞倒地,孙林和袁木头压力骤轻,看着两人还在竭力比拼,担心冯荀知出事,但四周气劲强烈,又难以靠近,孙林随即手上凝出两道卦象,直接推出撞向了章大。两道卦象穿过气劲,已被削弱了不少,但还是撞在了章大身上,卦象爆裂,章大退了两步,双手还是不断涌出黑气。袁木头把朴刀握紧,顺着之前孙林卦象的轨迹,奋力把刀飞出,朴刀飞速穿过气劲,直接刺入了章大腹部。 章大浑身一震,双眼浑浊消散开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小腹,袁木头的朴刀已刺穿,随即他口中吐出一大口黑血,周身黑气消散。冯荀知见状,手上用劲,炽火刀突破残余黑气,径直劈中了章大。几声闷响后,章大踉跄后退了几步,他眼神已恢复过来,看向冯荀知、孙林、袁木头,想要开口说话,但又是一大口黑血涌了出来。周围的傀儡随着章大重伤,都停在了原地。 冯荀知见到章大重伤,赶紧回身拉起孙林和袁木头就要走。孙林愣在原地,他看向章大,同时环顾了一圈周围静止不动傀儡,突然问道:“你身上有血尸令吧。”章大闻声,整个人微微一颤,但此刻他伤重,全身以几近枯竭。孙林缓缓向他走来,章大想要挣扎,但双手如灌铅一般,动弹不得。孙林二话没有一掌就拍在他胸口,用劲一引,一枚黑铁令牌缓缓从他身上剥离出来,周围的傀儡则是突然浑身抽搐起来,场面十分恐怖。冯荀知和袁木头赶紧提起残余气劲警戒周围。幸好这些傀儡还是站在原地,两人赶紧过来孙林身边。孙林已把血尸令从章大身上引了出来,黑色血尸令上泛有丝丝血丝,孙林不敢轻易握在手上,而是快速在掌上画了一道符咒,待手掌上出现玄光,才小心翼翼握住了血尸令。血尸令一到孙林手上,振动不止,视乎想要摆脱孙林手上的符咒印记,孙林催动气劲,强行压制了下来。待血尸令静止,周围一众傀儡,轰然倒地不起。 章大看了这一幕,却是无能为力,他先是燃烧了体内的真元,又被三人配合重伤,五脏已被轰碎,最后还让孙林抽出了血尸令,已没有多少生机了。他十分不甘心就这么死去,竭力朝三人挤出了一句:“血咒。”话音一落,整个人就仰面倒在了地上。 看到章大已死,孙林捏紧了血尸令,三人赶紧离开。 皖口府衙内,雨济突然感应到尸气打量消散,他即刻想到是章大出事了,整个人瞬间飞出府衙大门,虞三、虞四见到师父行动,紧随其后,没过多久三人就看章大毙命躺在地上,而四周的傀儡也是如寻常死尸一般毫无动静。雨济怒不可赦,虞三和虞四则在一旁小声说道:“师父,血尸令也不见了。”雨济怒目看了一眼两人,两人赶紧后退了几步,不再说话。 雨济随身又取出一枚血尸令,突然打进了虞三体内,虞三措手不及,双眼冒出血光,浑身抽搐不止。虞四则是呆在一旁,不敢说话,慌乱看着虞三。 虞三抽搐一阵后,跪倒在地,雨济又是一掌过来,直接拍在其头颅上,虞三顿了片刻,口中吐出了一股黑气,整个人缓缓站立起来。周围的傀儡再度出现感应,随着虞三站起,也都缓缓的起立,向虞三靠拢过来。 虞四在一旁心中震惊,血尸令和血咒符咒互相感应,继而控制傀儡行动,但一旦血尸令被打入体内,需要用自己的血气饲养,自己也就成了半个血咒傀儡,且根据自身功力高低可控制的傀儡也就相应增减。这次出来,章大、石瑜、石瑾身上分别带了一枚,章大功力最高所以能控制的傀儡数量也是最多,但章大已死,血尸令也被取出,雨济只能再选一名与章大功力相仿的人来打入血尸令,继而控制这些血咒傀儡。只是虞四万万没有想到,雨济身上还有血尸令,还选择了虞三,但同时他也庆幸不是自己。 虞三缓过劲来,神识已恢复了大半,他明白自己已成了傀儡的控制者,但迫于雨济的威压,他也不敢反抗,既然事已至此,也只能默默接受。雨济看到虞三回复过来,冷冷说道:“把三人找出来。”虞三应下,一跃而起,周围的傀儡也是缓缓跟了过去。 雨济和虞四随即转身离开,虞四一路上都不敢再说话,他深怕自己成为下一个章大或者虞三。雨济看出了他的心思,冷冷说道:“不用担心,你比他们有用。”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虞四心中更加恐慌,但也只能开口应下。两人回道府衙,雨济就进了内堂,直至第二天天明,都没再出现。 孙林三人躲在城中一处院落,简单处理了伤口,冯荀知出去找了些吃食,三人都是饥肠辘辘,狼吞虎咽吃了起来。待吃完东西,袁木头有些担心血尸令,就问向孙林:“你怎么知道这个血尸令的?” “我也是猜的,之前看过师父书房中的几本古籍,里面有记载血尸令控制傀儡,那对双胞胎兄弟离开的时候,我看到傀儡有所停顿,所以想到可能是血尸令在控制,那两兄弟身上应该也有。”孙林简单把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 “那这一枚要怎么处理?”冯荀知听到孙林的说话,就问向了他。 “血尸令要配合符咒使用,符咒十分难炼,血尸令则是难上加难,有些邪士一生也炼化不出来一枚,所以不易毁去,但可以封印。”说完孙林就取出了血尸令。冯荀知和袁木头看到黑色血尸令上隐隐有一些金光呈网状包裹着,应该就是孙林的封印。 袁木头看了一阵血尸令又开口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这枚血尸令。” 孙林思索了片刻,为了避免九黎的人来抢夺,他决定把其封印后埋在这城里,日后有机会再取出来毁掉。孙林寻了一处隐蔽的屋檐下,快速在四周拍下法印,成九宫排列在附近,随后以奇门布局遁甲之术,把血尸令化作甲,挖下了一个深坑,把血尸令埋在了九宫之中。做完这些,孙林还不放心,他又以水土之气,在九宫之上布置了一道隐匿。这样一来,就可暂时把血尸令隐藏起来。等到孙林完成封印,三人各自靠墙休息。孙林迷迷糊糊进入梦乡,他再一次见到了尉清悦的身影,孙林伸手想要抓住她,但却是转瞬即逝。 虞三心情十分郁结,成了血尸令的主人,他这一生也就被其所困,经过半个晚上,他基本掌握了如何控制傀儡,为了发泄心中的怒火,他一面寻找孙林三人,一面又控制傀儡在城中见人就杀,直至天亮,傀儡在白天行事颇受阻碍,只能暂时回去朱刚安排的在府衙附近的营帐。 石瑜把石瑾背回府衙,朱刚安排了几名大夫,但石瑾的伤口颇深,且失血过多,一直昏迷不醒。石瑜暗暗发誓一定要手刃袁木头。 皖口城中,百姓都牢牢锁住了大门,不敢出门,城中一片萧条,街道上时不时有些尸体横七竖八躺着,城外的迷雾越来越浓,已渐渐蔓延至皖口上空。 第四十五章:噬魂迷阵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朱刚、虞四一直在府衙内等待雨济出来。雨济久久没有露面,两人也不敢进去叨扰,就一直等在外头。虞三也从城中回来,他脸色冰冷异常,看了一眼虞四和朱刚,一言不发,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虞四想对虞三说些什么,但他知虞三刚被打入血尸令,此刻心情定不会好,也就沉默不语。 城外的迷雾愈来愈浓,驻军军士看到黑雾,也是极为恐慌,他们本就是些懒散的军士,起初朱刚许诺事后荣华富贵,眼下他们看到城中如此诡异,还有不少驻军成了傀儡,已不在乎那些所谓的荣华,一心只想逃离皖口,但皖口已成孤城,现在只能期望自保,待迷雾散去就即刻离开。近两千的驻军都躲在营帐中,即使有朱刚的命令,也都不愿离开军营半步。 朱刚投靠九黎一族,也是被逼无奈,他久在皖口任驻军主将,私底下偷偷向西魏和北秦倒卖了不少军需用品从中获利,雨济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威胁其就范,并许诺事后保他平安,并让他去南楚任职,再奉上一笔钱财。朱刚别无选择答应下来,但此刻也是后悔不已。 雨济在正午时分,终于从内堂出来,他先是问向了虞三是否有孙林三人的下落,虞三摇了摇头。雨济面露不悦,转向了朱刚,问道:“朱将军,让驻军也去找找吧。”朱刚应诺,转身赶紧离开了府衙。 孙林三人休息了大半天,恢复了少许,看到空中黑雾弥漫,正午的皖口俨如傍晚。冯荀知无奈叹了口气说道:“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孙林默默不语,他想到董云和陈凡了,二师兄此刻也不知道身在何处,要是他在这里就能多点办法。袁木头和两人不一样,他自幼被曾天霖收养,在军中长大,从小就被灌输不服输的思想,昨夜在众多血咒傀儡的包围下,不但冲了出来,还击杀了章大,他坚信必定能破了皖口这迷阵。 袁木头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朱刚是投靠了九黎,但是他手下那么多驻军,难道就甘心成为傀儡任人摆布。他提议去驻军军营走一趟,孙林和冯荀知明白眼下也暂无他法,那就不妨去军营一试。三人又休息了一阵,就偷偷离开了院落去向驻军军营。 朱刚回到军营,吩咐军士们去城里搜寻孙林、冯荀知及袁木头,但众多驻军却是一动不动,谁都不愿出去,以防碰到那些血咒傀儡。朱刚极为愤怒,几次下令后,都没有驻军肯出营,他拔出了大刀,作势要砍杀抗命军士。谁知几名领头的军士突然冲了出来,一名军官吼向朱刚:“朱刚,你自己勾结邪祟也就算了,还害了这么多兄弟,如今又想让我们出去帮妖人办事,休想,有本事就把我们都杀了。”朱刚气的面红耳赤,怒吼道:“你们这时候倒有血性了,这么多年不都是为了躲避战祸来我这里吃军饷,白食了这么多年,也该给老子办点事了。” 军士们听到朱刚这么说,都纷纷涌了过来,有几人还拔出了兵刃。朱刚的几名随从亲信见状,赶紧上前拦住,看到军中就要哗变,朱刚赶紧改口大喊道:“大家不要乱,听我说,听我说。”军士们不依不饶,朱刚突然就转身用大刀把驻军的军旗一把砍断,军士们看军旗缓缓倒地,顿时愣了一阵,朱刚把刀一收,大声朝着军士们说道:“我知道大家当兵都是为了吃饭,谁都不想死,这么多年来,我们暗地里干过什么,我想各位心里都清楚,只要随便按一个通敌的罪名,我的人头即刻落地,大家也都会有牵连,想再过以往安生的日子已不可能,我知道,你们都很痛恨这些人,我也一样,但是眼下我们只能听任安排,我向大家保证,一旦有机会,我肯定带各位离开,你们想活命,我和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一样,听我一句,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朱刚这一番话,让底下这些军士们安静了下来,对于这些军士来说,此刻唯一的愿望就是活着离开皖口。几名军官私下窃窃商量了几句,人群中,有人开头吼道:“朱刚,你不要骗我们。” “我答应各位,一有机会,我就带大家离开这里。”朱刚言语十分诚恳。 军士们纷纷退散开去,几名军官领了几队军士出营搜寻孙林三人。朱刚见到军士们出营,他也不想回去府衙面对雨济那些人,就留在了大营中。他唤人准备了一些酒菜,独自一人在营帐中喝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心情不好,朱刚喝的颇多,没有多久就有些醉意了,他也不管外面到底怎样,倒头就睡下了。随从们看到朱刚喝醉,也没太在意,就各自去了自己的营房休息片刻,待朱刚醒来再回府衙。 孙林三人悄悄来到驻军军营,一路上为了躲开搜寻他们的军士,绕了一段路,来到军营,天色已经有些灰暗。驻军的军士都聚在各自营帐中,零星有几名巡逻军士。袁木头一眼就找到了朱刚的主将营帐,发现营帐中外有守卫军士,他料定朱刚此刻定在主营帐内。三人随即就偷偷潜了过去,冯荀知和孙林出手极快,上前消无声息的击晕了两名守卫,三人转身就溜进了大营。朱刚此刻还在睡梦当中,袁木头迈步过去,一手抓住朱刚衣领,把他拎了起来。 朱刚正在美梦中,突然被人一把抓起,整个人猛地清醒,酒醉也醒了大半。待他睁眼看清抓住他的人是袁木头的时候,酒已完全醒了,他立刻想要出声大喊。袁木头手上用劲,朱刚只觉得气息一滞,喉咙口丝毫发不出任何声音。孙林和冯荀知守在营帐门口,以防来人。 袁木头小声对朱刚说道:“不要吵。” 朱刚窒息,面色都已有些泛白,不停竭力点头。袁木头终于把他放开。朱刚一头跪倒在地,大口喘气。 袁木头狠狠说了一句:“败类!” 朱刚有些缓了过来,赶紧朝三人磕头,嘴里不停叫着:“饶命,饶命,孙将军,叫你朋友别杀我。” 孙林看了看朱刚,没有说话,转过头看向营帐外。 袁木头则是再度把朱刚拎起,冷冷说道:“为什么要帮九黎?” 朱刚一面委屈,已带哭腔,竭力摇着头说道:“我是被逼的,真的是被逼的,他们知道我私运军需品给西魏,逼我就范。” 袁木头听到西魏,愣了一愣,放开了朱刚,大家各为其主,想不到他居然还和西魏做着军需品生意,那么西魏军中肯定也有人同时在把货物交易给东越,但眼下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袁木头问向朱刚:“雨济那伙人的目的是什么?” 朱刚此刻命悬一线,他不敢造次,急忙回道:“雨济他们让我配合把**安置在指定位置,说是要先占下皖口,然后图谋东越,据说东越京城也有他们的人。”听到这些话,孙林有些震撼,董云、莫不语、莫六此刻应该都在建业,也不知道他们情况如何。冯荀知在一侧发问:“这皖口上空的黑雾和你的那些**有关吧。”朱刚一副委屈的表情说道:“我只是把**埋在指定位置,至于这黑雾是雨济那伙人的阵法,我也不清楚。” “那要怎么离开?”袁木头继续问道。 “出不去,真的出不去,我没有骗你们,我只见到过雨济祭出黑气抵挡,其余人一进黑雾就被里面的黑水给腐蚀了,相信我,我也想出去。”朱刚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颇为诚实,他也想离开皖口,所以偷偷去试探过,结果可想而知。 孙林听到朱刚说阵法,他问向朱刚:“那这些黑雾是什么阵法,你可知晓?” “我又不懂这些,只听虞三、虞四说过什么凶兽,我是真的不知道这鬼阵是什么玩意。”朱刚说完这些,孙林思索了片刻,看样子朱刚是真的不懂,至于凶兽,他隐隐想到了一个数百年前有名的凶阵,饕餮、穷奇、梼杌、混沌四凶兽噬魂阵。但这只是记录在古籍中,书中描述四凶兽是被舜帝流放至四方以御魑魅,所以后世有人以四凶兽在东南西北四方起阵,外可抵御攻击,内则造成混乱,一般用于隔绝独立一片特定的区域,但这阵法驱动需要大量混浊之气,这也就是为什么在阵法内部会造成混乱的原因,而最快造成混浊之气的办法就是**,爆炸使得周围众生碎裂消散,那么混浊之气也就自然出现了。孙林联想皖口的现状,的确和这四凶兽噬魂阵有些类似。但书中没有记载有黑水腐蚀这类怪相。看来这个阵法还颇有些蹊跷。 袁木头和冯荀知听到这些,有些失望,这朱刚也是被九黎所利用,但他还是害了不少自己手下军士,着实是可恶。孙林则是缓缓走向了朱刚,颇为平静的说道:“你也想离开这里?” “是,是,我真的想走,我也不愿成为他们的帮凶。”朱刚见孙林这么说赶紧表明自己的立场,他继续说道:“今天我还和手下兄弟们说了,一有机会就带大伙离开这里,离开东越,我也想活命啊。”说完这些朱刚竟是哭泣了起来。袁木头和冯荀知明白的孙林用意,拉拢朱刚,集合驻军和雨济一拼,或许还有机会离开。袁木头虽然极为痛恨朱刚这类军中败类,但此刻是在东越,又深陷皖口,他就默默走到一边,让孙林去说服朱刚。 主将营帐外的守卫军士不见了,没多久就被驻军发现了,几名军官领了不少军士就赶紧过来。冯荀知看到有人过来,叫上袁木头,两人埋伏在营帐门后,随时准备出手。 “你若是相信我们,就领驻军和我等一道,灭了雨济一伙。”孙林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极为冰冷,这和平时他颇不一样。 朱刚被孙林的眼神有些震慑住了,他不敢直视,低着头,一言不发。 几名军官冲进了主将大营,见到朱刚跪倒在地,身前还有一年轻人站着,正是中郎将孙林,随即就拔出了刀,冯荀知和袁木头动作极快,同时出手,制住了走在前头的两名军官,但随后军士们都是纷纷拔出了兵刃,把三人及朱刚围了起来。 就在众人准备动手之时,朱刚低着头突然吼道:“都住手。” 第四十六章:驻军出营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朱刚并不蠢,相反是极度精明之人,此刻如果反抗,他极有可能会立刻死在孙林手上。即使侥幸逃脱,且不论雨济他们的计划能否顺利实行,相信以雨济的心性,他很难顺利苟活到最后。孙林是兵部的中郎将,他此刻如果反戈一击帮助孙林最后击杀了雨济,那也算是立了一功,将来有中郎将作保,相信还是能活下来的。所以在军士们冲进营帐那一刻,他已经做了决定。 军士听到朱刚那一声住手,停在了原地,只见朱刚缓缓了站起,对着孙林说道:“我跟你们一起。”说完就转身面对冲进营帐的军士,一摆手,示意双方停手,收起兵刃。 袁木头极为鄙视的看了一眼朱刚,把制住的军官一把放开,冯荀知亦是如此。 军官们问向朱刚:“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我早前说过,我要带大家离开这里,活着离开这里,眼下皖口被封,我已经错了一次,没有想到雨济一伙是如此妖邪,此刻我们跟中郎将一道,为自己,为活命,和他们拼一拼,赢了我们就离开这里。”朱刚说完这些,一名军官即刻问道:“要是输了呢?” 朱刚知晓这些军士都是贪生怕死之辈,有些愤愤的说道:“输了是死,不拼也是死,拼一拼或许能有机会离开这鬼地方,你们不愿意的即刻离开这里吧,找个地方躲起来,祈祷那些活死人不会找上门。” 听了朱刚这番话,几名军官和军士们都觉得有些道理,不拼就是等死,拼一拼或许还有机会。看到众人都同意了,他吩咐随从去把军中其余的重要军官都叫来。如今驻军只剩下了不到两千人,各部的统领军官也不到十人, 朱刚待人都到齐,又把刚刚那一番道理讲了一遍,众人各自思索考虑了良久,终于达成了一致,拼一拼。 孙林虽然是兵部的中郎将,但却从未带兵上过战场。冯荀知是武门弟子,对于行军打仗一窍不通。朱刚虽然是皖口驻军的主将,多年来只是混混日子,根本就不擅长军事作战,眼下真正能带兵作战的只有袁木头。 袁木头虽然对这些作风散漫,毫无士气的军士颇有微词,但此刻也无他法,只能期望这些军士内心深处还有些军人的骨气,真正对敌作战时能激起士气。 皖口驻军虽然人数不多,但作为濡须口和九江港的军需补给地,仓库中有大量军械。朱刚也正是因为贩卖这些军械被雨济抓住了把柄。 袁木头让驻军军士每人都装备好重盾、弓弩、及趁手的砍杀武器,然后分两百人去准备火油、木柴,檑木,绊马索,数量越多越好。再分三队军士去府衙附近轮番巡逻,紧盯雨济一伙动向,最后选了二十名大胆的士兵去血咒傀儡所在附近观察,一旦有异动即刻回营来报。军士们起初都以为这名面色蜡黄的年轻人只不过是武艺高强些,但听了他的吩咐后,发现这人的部署滴水不漏,绝不简单,回头一想他是兵部中郎将的人,肯定是颇有手段。这些驻军绝想不到此刻指挥他们的是西魏武卒营的护卫参领。 安排好一切后,夜已经黑了,血咒傀儡昨夜就在城中大肆行走,孙林担忧今夜亦是如此,他和冯荀知准备趁夜去城中走一趟。 袁木头和朱刚则要留在军营,雨济很快就会知道驻军的变化,他们只有一晚的时间准备。 根据朱刚所知道的情况,雨济应该有近七百左右的血咒傀儡,章大已被击杀,石瑜身受重伤,那么在雨济身边还有虞三,虞四,石瑾及十余名戏班子手下。按照袁木头计划,明日一早,趁着白天,血咒傀儡行动受到限制,就兵分两路。一路围住傀儡营帐,用大量火油,木柴,拒马阻拦傀儡出来。另一路则直接攻入皖口府衙,和雨济正面对抗,袁木头相信只要制住了雨济,那就肯定能有办法破去皖口城外的噬魂迷阵。 孙林和冯荀知来到城中,虞三和石瑾率了一众傀儡已在城中四处行走。昨晚雨济和血咒傀儡入城后,皖口的百姓已极少出现在街上,此刻的皖口街道空空荡荡,一片荒凉。孙林先看到了一队傀儡过来,他和冯荀知赶紧躲在了一侧,今晚上的傀儡和昨日不同,都是整齐排列,视乎是朝城外在行军。孙林和冯荀知看了一段,发现有近五百的傀儡在行动,石瑾走在最前头,虞三断后,两人顿时觉得情况不妙。孙林估摸着这些傀儡出城,目标极有可能是周边的城池,但这五百傀儡要去攻下一座城池应该是难于登天,除非是有接应。想到这里,孙林让冯师兄跟着这些傀儡,他赶紧赶回军营,看来不能再等到明天了,今夜必须要有行动了。冯荀知随即身形一闪,就跟了上去。 孙林一路狂奔回到军营,今夜军营中颇为忙碌,驻军军士们都在准备明早作战的装备和军械,袁木头和朱刚则在主营帐中,反复算计着可能出现的各种状况,并一一定下应对之策。袁木头看到孙林匆忙回来,赶紧上前问道:“出什么事了?” “大队傀儡去向出城口方向,我估摸着他们要出城。”孙林气喘吁吁说道。 朱刚听到孙林的话,十分诧异,说道:“出城?” “极有可能,傀儡都是整齐列队,像是行军。”孙林刚说完,袁木头脑袋一轰,紧接着问向朱刚:“距离皖口最近的驻军在那里?” “临城,皖口的东面。”朱刚脸色也是一变。 孙林听到是东面,他极为肯定的说道:“傀儡正是去向东面的出城口。” “他们要用傀儡去攻下临城?这绝不可能。”朱刚语气极为肯定。 “很有可能,你之前不是说过雨济他们要颠覆东越,而且在建业还有他们的人,看来不光是建业,临城肯定也有九黎的人。”袁木头眉头紧锁,其实他是想说,九黎既然能拉拢你朱刚,那么极有可能也拉拢了临城中的将领。 今夜只能提前行动了,袁木头下定决心,让朱刚把驻军军士集合,即刻出发。 朱刚不能理解,既然傀儡出城去了,那么晥口压力骤轻,他们更有机会逃出晥**命,为什么这时要去阻拦傀儡,这不是让自己军士白白送命。 袁木头恼火不已,怎么会有如此懦弱的主将,他朝着朱刚吼道:“一旦雨济他们拿下了临城,战火一起,生灵涂炭,而东越势必会派大军来围剿,你觉得你们还有机会苟活,如今有机会阻止他们,你却缩手缩脚,到底是不是军人。” 孙林对朱刚也极为失望,原本以为他下定了决心一道击溃雨济一伙,解皖口之围,但没想到事到临头他又退缩了。 朱刚被袁木头说的一言不发,他有些犹豫,但还是出了营帐,命令军士们集合。 军士们都在为明早一战做着准备,突然听说要集合出发,都有些狼狈,急急忙忙赶来,在大营前汇合。 袁木头和孙林看了看底下这些军士,他们真切担心,就这些人惰懒之人,要他们去面对邪异的傀儡搏杀,虽然人数上占优,但真的难有胜算。事已至此,只能竭力一战。 朱刚大致说了集合的目的,是要去阻拦出城的五百血咒傀儡。军士人群中突然就是一阵骚动,原本的计划只是一部分军士围住傀儡营帐,剩下的随孙林三人去击杀雨济,但此刻突然要军士们正面去和傀儡搏杀,众人惧怕邪异傀儡,怨言不断,朱刚想要竭力安抚,一旁的袁木头大声说道:“各位在军中都有些年头了,想必都明白军人就是为了保一方平安,此刻大家都被困在皖口,相信众位也有不少家人在这城里,我们这一战不光为了自己活命,也为了家人、百姓,一旦让雨济一伙挑起了战火,相信各位在东越也将无安身之所,我也不想各位去送命,愿意去的就随我们走,不愿意去的就留下。” 袁木头这些话反复强调了军士的职责和自己及家人安慰,人群中安静了一阵。有几名稍有血性的军士,举起了兵刃,吼道:“我去,杀那些邪祟。”“我也去,我老娘,妻儿都在皖口,我也要去杀那些邪祟。”“去,一起去,我弟弟就被那些邪祟变成了傀儡,我要给他报仇。” 军士人群中此起彼伏响起了要去杀邪祟的声音,袁木头目光坚定,看向这些军士。随即挥刀一指,众军士出发去向东面出城口。没有想到袁木头简单一番话,激起了这些驻军的血性,这结果意想不到。 血咒傀儡动作僵硬,走的较慢,已快到东面出城口。石瑾和虞三领这一队傀儡正是去向临城,他们打算趁夜行军,约莫三日抵达,临城内有九黎暗桩,只要傀儡们入城引起混乱,再配合城内暗桩所掌控的临城驻军,里应外合,拿下临城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这样一来,晥口,临城相互呼应,再整合两城军力,择机出兵,进一步扩张势力。雨济这一步打算的十分精准,但他还是小看了朱刚,没有想到朱刚会反戈一击。晥口驻军在孙林,袁木头,朱刚的率领下,已匆匆赶来。 冯荀知一直跟着这些傀儡,看到傀儡已接近出城口,但驻军还是没有过来,他十分着急。思前想后,他快速绕道前行,准备在出城口阻拦一阵。 第四十七章:初战傀儡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石瑾有些心不在焉,他一直记挂自己兄弟的伤势,在离开府衙的时候石瑜还是没有醒过来,几名大夫也无计可施。但雨济下了命令,要去占下临城,此刻只有他和虞三能控制指挥傀儡,也只能即刻出发。 虞三走在最后,经过一天,他也接受了身上被打入了血尸令这个现实,但心情极度郁结,联想到今后就要和这些活死人为伍,他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痰。 东越、建业城,章绝收到消息,雨济已抵达皖口,他召来田力和赦五,告知族内的计划已经开始展开。 东越、临城,临城驻军一名副将趁夜来到都尉府侧门,都尉小妾私下给他开了门后,两人径直去了都尉书房。不久之后,书房灯灭,三道身影从书房出来,一道去向了临城驻军大营。 冯荀知见到血咒傀儡已抵出城口,他只能出手了,身形一跃,双手炽火刀挥出,直接劈向了走在前头的石瑾。 石瑾见到黑夜中突然两道火红刀芒向自己劈来,快速退了两步。两名傀儡即刻挥动兵刃,迎上了刀芒。 炽火刀迅猛,冯荀知又是自上而下劈来,两名傀儡被击退数步,但紧接着又是数名傀儡上来,冯荀知明白不能让傀儡拖着,他的目标是石瑾,只要制住石瑾,傀儡就会停下。他快步绕开迎面过来的傀儡,一个侧身后再度跃起,双掌炽火刀劈向躲在傀儡身后的石瑾。 石瑾看到冯荀知过来,他继续向后退了几步,扎在傀儡中间。冯荀知的炽火刀再度劈在了傀儡身上,他刚一落地,就被一众傀儡层层包围了起来。冯荀知有些后悔过于冒进了,他被围后,全身散出火红色气劲,双掌炽火刀刀芒极盛,不断劈向周围的血咒傀儡。傀儡数量众多,他虽然勉强抵挡着,但身上还是多处被傀儡的兵刃划伤。 虞三听到前阵动静,快步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冯荀知被傀儡包围,再看石瑾则是退在一侧,冷冷看着傀儡和冯荀知的厮杀。 虞三有些气恼,问向石瑾为什么不出手。石瑾一声冷笑:“不能让他死的太容易。”虞三闻声,没有理会,他们的目的是赶去临城,虽然雨济也吩咐要击杀这三人,但此刻出城更为紧迫。他随即飞身上前,手上两道黑水涌出,直接向冯荀知身后袭去。 冯荀知听到背后的声音,他猜到应该是虞三,整个人猛地侧身,单手用力把近身的一名傀儡推向袭来的黑水。黑水气劲撞在傀儡身上,傀儡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虞三见状,掌上黑水配合周围的傀儡不断朝冯荀知挥来,本来应付众多傀儡已极为不易,现在又要小心虞三黑水的偷袭,冯荀知几次勉强挡开了黑水后,身上还是被两道气劲撞中,他昨夜就有伤,这两道黑水气劲正好撞在了他受伤的背上,终于不支,重重摔在了地上。傀儡们即刻上来,冯荀知在地上一滚,躲过傀儡兵刃,气喘吁吁单膝跪地。虞三这时则是快步过来,他丝毫不想让冯荀知有喘息的机会,双手上的黑水成旋涡状,重重的拍出。 冯荀知提劲,双手炽火刀刀芒祭出,黑水和红色刀芒撞上,两人均感受到层层炸裂开的气浪,但双方都不肯收手,僵持在了一起。石瑾看到这一幕,知道机会不可错失,他靠近过来,避开气浪,瞬间出现在了冯荀知身后,手上一柄匕首突然举起,猛地刺向了其背心。 冯荀知看到了石瑾过来,但同时虞三也看到了,两人都清楚石瑾要干什么。冯荀知竭力提升气劲要想摆脱,但虞三亦是如此,涌出大量黑水缠绕炽火刀,硬要将冯荀知拖住,给石瑾争取一击必杀的机会。关键时刻,冯荀知突然闭上了眼,虞三见到心中一震,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眼前的炽火刀芒突然一收,冯荀知整个人在原地一侧身,虞三收不住气劲,向前踉跄了一步,冯荀知顺着虞三踉跄轨迹,右手顺势一引,虞三失去重心,手上的气劲和整个人向着石瑾撞了过去,就在虞三快要撞上石瑾的时候,冯荀知左手起手,重重一掌拍在了虞三后背上。 虞三和石瑾两人撞在一块,摔倒在地。石瑾被虞三气劲撞到,气息一滞,竭力爬了起来,再看虞三,单手撑在地上,嘴角已经渗出了黑血,他狠狠的说了一句:“给我杀了他。”话音一落,周围的傀儡都挥动兵刃涌了过来。 冯荀知赶紧凝起炽火刀抵挡,他此刻也极不好受,刚刚那一幕极为危险,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丧命在虞三的黑水气劲之下,但他在撤掌那一刻,还是有不少黑水气劲撞在他身上。此刻已是靠毅力在支撑。 孙林和袁木头领部分驻军策马过来,他们见到前面大队傀儡驻停在东出城口,前队的傀儡似乎还在砍杀。孙林即可明白冯荀知和傀儡们交上了手,他叫上袁木头,两人从马背上直接跃起,还没落地就频频挥出了气劲拍向了血咒傀儡的身后。 石瑾趁着傀儡围住了冯荀知,过来把虞三扶起。虞三站定后,看到后阵中,又有两人冲了过来,看清是孙林和袁木头后,他即刻命后半队的傀儡们拦住孙林和袁木头。昨夜章大就是死在这三人手上,他不敢大意。 冯荀知终于等到孙林和袁木头过来,他努力向孙林方向过去,但傀儡们是越围越多,冯荀知十分无奈,冲了几次,都被兵刃给逼退回来。和孙林袁木头一道过来的驻军看到两人已冲进傀儡中拼杀,随即下马,举起重盾,手握兵刃,就冲了上来。军士们用重盾顶在前头,重盾后紧跟着长枪兵或朴刀手。重盾先撞上了傀儡,傀儡力大,寻常两、三名军士都难以用盾挡下傀儡的冲撞,所以都是一队人顶在重盾军士身后,一有傀儡被撞倒,身后的长枪兵和朴刀手就看准时机,长枪和朴刀分别从两面重盾中间空隙刺出,攻向傀儡咽喉处或头部。这套战法正是下午袁木头传授给驻军,专门用于对付傀儡的。一时间,驻军军士缓缓前行,身后居然躺下了不少血咒傀儡。驻军见到进攻颇为顺利,士气大振,逐步已向孙林和袁木头靠了过来。 虞三见到驻军出现,还击杀了不少血咒傀儡,他整个人已怒不可恕,朝驻军方向吼道:“朱刚,你个混蛋。” 朱刚此刻还率领其余驻军还未到达,也无法听到虞三的吼声。孙林和袁木头则是手上加重气劲,把周围的几名傀儡击倒,快速朝冯荀知那侧赶去。两人高高跃起,躲开傀儡兵刃,孙林周身凝出四道卦象,袁木头虽然在昨夜击杀章大的时候丢了随身的朴刀,但此刻双掌刀芒也是大盛,两人冲了一阵,终于和冯荀知汇合在一块。 冯荀知看到孙林和袁木头过来,开口第一句就是:“你们再来晚点,就准备给我收尸了。” 孙林和袁木头颇为自责回道:“实在对不住,已尽快赶来了,没想到差点出事。” 冯荀知也没真的责怪两人,随即一笑,三人合作把周围的傀儡击倒了一片,开始朝虞三和石瑾冲了过去。 虞三和石瑾开始慌了,他们没有想到驻军会反戈一击,且这些以为不堪一击的驻军此刻表现出来的战力也是出乎他们所料。虽然傀儡还有不少,但这样下去,他们必败无疑。虞三决定先退,神识一动,体内的血尸令就发出感应,一众傀儡朝他们缓缓过来。虞三和石瑾还未等全部傀儡过来,就立刻转身撤去。袁木头令驻军集结,虽然击杀了不少傀儡,但还是伤亡了不少驻军,他分了一部分人照顾伤兵呆在原地,等待朱刚过来,其余人以七到八人为一队,重盾在前,长枪朴刀紧随其后,成锋矢阵型追杀过去,把一众落单的傀儡都一一击倒后,朝虞三和石瑾追去。 雨济在府衙内,突然想起朱刚似乎是消失很久,他问向虞四,可见过朱刚,虞四表示从正午离开去了驻军营帐后就再没回来过。雨济隐隐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他赶紧让虞四去驻军营帐把朱刚叫过来。 还没出门,雨济叫住了虞四,说道:“不好,随我走。”两人就快步离开了府衙,向皖口东出城口赶去。还未到出城口,两人就见到前方朱刚率领一队步卒驻军匆忙也在向东出城口赶。雨济随即身形一动,猛地出现在了朱刚面前,双眼露出寒光,盯着朱刚问道:“朱将军,你这是带人去哪?” 朱刚突然见到雨济出现在眼前,且眼神冰冷盯着自己,他差点就要瘫坐倒地。他努力镇定下来,颤抖回道:“雨济长老,我,我这是去,去四周巡察一番。”虞四随后出现在了雨济身旁,他看了一眼朱刚身后的军士,估摸着有近一千人,冷冷说道:“巡察要带如此众多军士吗?” 朱刚一时语塞。他不敢看向雨济和虞四,微微退了一步。这时,一些驻军已偷偷从两侧绕了过去,准备随时上前包围雨济和虞四。 雨济已大致猜到了怎么回事,他突然开口笑了起来,说道:“朱刚啊,你太天真了,你以为和那三个小子一道就能制住我,逃出皖口,可笑啊。” 朱刚此时见到雨济已洞晓自己意图,愤然上前一步,愤愤说道:“你们拉我下水,还害死那么多驻军,我是想活命,但我不想活在你们这些邪祟阴影之下。”这话一说完,两队驻军从两侧就把雨济和虞四包围了起来。 “很好,本来也没打算让你们这些人活着,既然提前找死,那我就亲自送你们上路。”说罢,雨济周身突然涌出了层层黑水气劲,朱刚赶紧后退躲闪,但雨济却一个跨步上来,极为迅速的一手就抓住了朱刚的咽喉。朱刚不可思议的双眼盯着雨济,雨济微微一笑,手指一用力,朱刚双眼泛白,身体抽搐起来。周围的驻军见状挥刀上来砍杀,虞四拦在雨济身后,双手挥出多道黑水气劲,把上来的军士都一一击倒。 朱刚抽搐了一阵,头一歪,整个人就静止不动了。雨济一松手,朱刚尸体就倒在了地上。 驻军军士们被这一幕都吓的不敢上前。雨济缓缓走了几步,突然开口道:“可惜了。”说完双手祭出黑气,两道黑气猛地飞向了半空,空中都是噬魂迷阵的黑雾,遇到雨济的黑气,突然落下几滴雨滴,随即雨就越下越大,起初军士们还没感觉,但突然发现雨水中隐隐有股令人作呕的异味,知道这肯定是什么邪术,立刻提起兵刃向雨济和虞四砍杀过来,还没走几步,雨水渗透进皮肤,开始有军士倒地抽搐,继而一大片军士都瘫倒在地,雨越下越大,倒地抽搐的军士越来越多,雨济和虞四看了看四周倒地哀嚎的军士,一转身就朝出城口方向走去。 第四十八章:临城封城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雨济和虞四离开没有多久,雨就停了,倒地抽搐的军士无一生还,惨像极为恐怖。 孙林、冯荀知、袁木头三人一路追赶,终于追上了虞三和石瑾。傀儡们和驻军军士战作一团,经过一路的追赶,驻军军士们体力下降的厉害,重盾频繁被傀儡撞散,短短一阵,就伤亡了不少人。袁木头一直就不敢高看这些驻军军士,但他却忽略了,这些军士久疏训练,体能自然不能和武卒营那些精英军团相比,一阵追赶已耗尽了这些军士仅有的体力。 袁木头十分懊恼,赶紧让军士们就地聚拢,重盾顶在外围,长枪、朴刀隐在重盾身后,成圆形阵型,防御傀儡冲杀。 虞三和石瑾敏锐捕捉到了这些驻军军士的弱点,相反他们控制血咒傀儡没有体力问题,似乎永不知晓疲惫,随即就命傀儡们疯狂向重盾围成的圆阵冲撞。没过片刻,圆阵就被撞出了众多缺口,没有重盾的防御,血咒傀儡冲进阵中,一阵砍杀后,驻军伤亡惨重。 袁木头、孙林、冯荀知看到驻军已在溃败边缘,赶紧上前帮忙,但三人虽然神勇,无奈傀儡众多,驻军已开始向后逃散。袁木头终于放弃了,他命驻军撤退。 虞三和石瑾也不追赶,他们两人身上都有伤,一旦让孙林三人抓住机会,他们下场极有可能和章大一样。等到驻军撤走后,两人大致清点了下傀儡数量,没有想到这一阵居然损失了近两百名傀儡,虞三和石瑾一想到雨济,心中都泛起一阵寒意。眼下两人也不知是再度出发去临城还是暂时先回府衙,犹豫了半响,虞三决定还是先回府衙,毕竟现在驻军已和孙林三人站在一道,他们此刻再离开皖口,怕是不妥了。两人领着血咒傀儡还没走多远,迎面就碰到了雨济和虞四,雨济简答听了虞三的汇报,十分气愤,一道黑水气劲挥出把两人撞飞在地。虞三和石瑾不敢造次,赶紧爬了起来,跪倒在地,求长老原谅。 雨济默不作声,转身就消失在黑夜中。虞四过来扶起了虞三和石瑾,并告知两人,师父引噬魂阵中尸水已把朱刚和一众驻军灭去了。两人有些心惊,此刻不知如何是好。虞四有安慰了几句,让两人暂时还是领着傀儡去营帐,暂时不要回府衙。 孙林三人领着剩余的驻军军士准备回营,走了一段,发现前方密密麻麻躺着众多驻军的尸体,尸体都已腐烂,发出了阵阵尸臭,一群人都被惨像惊呆,不少驻军当场就呕吐起来。孙林和冯荀知也是腹中翻腾,这种惨像对于两人来说极为震撼,他们一直知道九黎有众多邪术,血咒傀儡已让两人惊讶不已了,现在看到整队驻军腐烂的尸体,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袁木头愣在原地,他心中深深自责,来找驻军是他的主意,激起驻军血性和雨济一拼的也是他,此刻他第一次对自己有所怀疑,如果没有拉拢驻军和雨济对抗,这些人应该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他远远依稀看到了朱刚的尸体,对于朱刚他虽然极其不屑,但如果没有自己的胁迫,或许他还能多活一段。 孙林和冯荀知发现了袁木头的异样,过来想要劝解几句,但袁木头看到两人过来,则是一挥手,示意自己没事。孙林吩咐剩余驻军不要在此停留了,赶紧离开。这时候,大部驻军突然向四处逃散,看到了这等惨像,他们对战胜雨济已完全失去了信心,也不相信孙林三人能战胜雨济,带他们活着离开皖口。他们只想活命,活下来是所有人眼下唯一的期望。孙林看着四处逃散的驻军,他没有阻拦。冯荀知过来拉上了孙林和袁木头,三人和零零散散的一些驻军也没回去军营,而是来到城中,暂时隐藏下来。 天亮以后,晥口府衙内,雨济让虞四把虞三和石瑾叫来,昨夜损失了两百傀儡,他要虞四和石瑾带着手下人,把剩余的符咒都用了,在一天内再炼化两百名血咒傀儡出来,在后天晚上再度出发去临城。两人不敢怠慢,即刻带人去寻驻军尸体,抓紧时间炼化。 虞四一直站在雨济身旁,他想问问师父为什么那么着急派人去临城,但一直不敢开口。雨济看向窗外,天色因为黑雾的关系,一直阴沉,他突然开口问向虞四:“你和虞三布下这阵法的时候,可有注意过晥口四周的混浊之气?” “注意到了,这一带混浊之气比寻常要浓烈几分,但不知为何如此。”虞四赶紧回了雨济。 雨济走到窗边,盯着空中黑雾说道:“因为这里埋了我族上代数名核心长老,其中一个就是你们师祖,雨纮。” 黎四听到这里原来埋了上代长老,赶紧问道:“师父,那师祖和众位核心长老的墓地在何处?是否要去祭拜?” “没有墓地,当年都是自爆而亡,血肉埋在了地里。”雨济转身看了一眼虞四。 虞四赶紧低头,不敢再言语。雨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昨夜噬魂阵中的尸水,就是借了这些长老残存在此地的尸气,必须抓紧时间去临城,你也下去去准备一番吧,后天晚上随虞三一道出发。”虞四应诺退下。雨济独自一人又愣愣的看向了窗外。 袁木头从昨晚见到朱刚及驻军尸体后就再没说过话,孙林和冯荀知知道他深深自责,几次想去劝解几句,但看他一直低着头,就没上前,让其再独自安静一阵。零散跟着孙林三人的驻军军士大概还有不到一百人,他们很多人其实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跟着孙林,朱刚一死,少了领头的人,孙林又是兵部的中郎将,所以就糊里糊涂的跟了过来。 几名驻军窃窃私语了一番,推了一名军官出来,问向孙林:“中郎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这话一出,孙林和冯荀知也同样问了一遍自己,袁木头闻声,身体微微一震,他起身缓缓走了过来,看了一圈毫无士气的众人,语气中带着一丝颓废说道:“暂时不要外出,躲在这里吧。” 军官看向三人,木讷的问了一句:“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 孙林神色平静,看了看冯荀知和袁木头,坚定的说道:“一定活着出去。”孙林从清谷出来,经历了建业王氏一族的叛乱,之后是濡须口,再到这里,他切身感受了九黎一族的邪异和残忍,虽然昨夜的惨像颇为震撼,但相反更加激发了他的斗志,坚信邪不胜正,他有牵挂的人,师父、师兄、尉清悦,他必须要活着,并活着带这些军士离开。 冯荀知笑了起来,他也切实感受到了孙林的信念,拍了拍孙林和袁木头,说道:“一定活着出去。”袁木头被两人有所感染,心情好了一些,与其颓废,不如振作起来,拼死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 东越,临城,都尉吴习桓,临城驻军副将庞拓两人带一队亲兵,一大早就到了驻军主营中,庞拓召来所有将领及军官,让亲兵把一枚头颅丢在了众人面前。众将领和军官一看正是驻军主将陈封,几名陈封亲信将领随即就拔出了刀,怒向吴习桓和庞拓。谁知吴习桓一个箭步过来,极快的夺下了前头两人手上兵刃,反手一划,两名将领咽喉就被划开,血涌如泉,随即就躺在了地上。这一幕惊呆了在场所有人,亲兵们快速上前,很快把另外几名拔出兵刃的军官摁倒在地。 吴习桓看到场面已控制住,开口朝众人说道:“各位都是我多年兄弟,我们在这临城驻扎数年,从未出过差池,无奈皇帝对我等起疑,明面上升了我为都尉,但却派这陈封来任主将,牵制我等,近日收到消息,皇帝疑我等是王氏一族党羽,即将派人唤我等进京,一旦入了建业,必死无疑,无奈之下,今日我就反了,众位兄弟要是愿意和我一道,就留下,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离开。” 说完这些话,底下这些将领和军官都面面相觑,极其不可思议,一名大胆的将领开口问向了吴习桓:“吴将军,我们这临城在东越中心位置,周围都是驻军,即便我们随你反了,只要王室下令,即刻有多路人马前来围剿,仅靠我们这些人,恐怕也难抵挡。” 庞拓此刻从吴习桓身后向前走了几步,缓缓说道:“并非只有我们,东越皇帝昏庸,这些月来,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我们既然决定起兵,必然有所安排,后续几日,会有各路接应人马过来,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我们反了东越,到时候诸位都是开国功臣。” 庞拓这话说的颇为豪迈,但底下军官将领并不愚昧,一旦兵败,就是满门皆亡。所以众人默不作声,一时气氛就凝固了下来。吴习恒见到一众人都极为犹豫再度开口:“多年来,我吴习桓从未亏待过大家,此刻兵变也是迫不得已,东越皇帝阴险,召我等入京就是一死,反正都是死,为何不博一次,我也不是鲁莽之人,起兵的并非只有我们一支,我已和各军约定,一旦起事,互相呼应,到时候东越王室多面受敌,败局已定。” 有几名军官听了后,开始蠢蠢欲动,但另有几人却是突然开口道:“吴将军,你先前说过,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离开,我等此刻就辞官回乡,望将军体谅。”说完,三名军官转身就要离开营帐。庞拓却是突然一动,飞身过去,双手分别捏住了两名军官的后颈,同时一脚重重踢中第三名军官后背。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庞拓双手用力,两名军官头一歪,即刻就停止了呼吸,而那名被踢中后背倒地的军官看到了庞拓手段,赶紧起身想跑,庞拓脸色一沉,身形一动,拦在军官身前,一掌直接拍碎了其心脉。 在场的军官将领和庞拓也有多年交情,但再看此刻的庞拓已极为陌生,也没想到他居然有如此手段。这一手杀人立威颇有成效,吴习桓再度开口问道:“还有想走的吗?” 营帐中一众军官将领即刻齐声回道:“听凭吴将军吩咐。” 庞拓和吴习桓两人相视一笑,接下来,庞拓亲自领了军士扫平了临城府衙,吴习桓则是下令:封城。 第四十九章:污衣道人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庞拓本名庞七,本就是九黎一族埋在东越的暗桩,他追随吴习桓多年,深知吴习桓不甘心屈居在临城,并在暗地里讨好过王之愠,帮王氏一族打理过一段时间在临城的生意。近期文帝一直在杀捕王氏党羽,吴习桓早就如惊弓之鸟,终日担忧京城来人。庞拓就抓住吴习桓心理,伙同其小妾俞妮儿,终于说服了他起兵,并向他表明了九黎一族的身份,许诺九黎一族会全力支持其兵变,事成之后自当封王封地。吴习桓并不傻,他知道九黎一族是什么人,但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手段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决定投靠九黎一族后,昨天夜里,吴习桓就和庞拓及俞妮儿三人一道去了陈封府邸,一举将他击杀。 这样一来吴习桓和庞拓就基本控制了临城,只要和皖口雨济一众汇合,那么他们就可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接下来的一天十分安静,皖口城中依旧空空荡荡,黑雾依旧弥漫上空,孙林三人和近百驻军一直躲藏在城中,袁木头、孙林、冯荀知三人讨论了良久,一直没有想到对付雨济和噬魂迷阵的办法,入夜后,孙林怕傀儡再度出城,就悄悄去了东出城口埋伏了一夜,结果发现傀儡并没有过来,看来昨夜那一战有些打乱了雨济的计划。 虞三和石瑾马不停蹄炼化血咒傀儡,等到炼化完成已经是次日凌晨,他们一早就去了府衙告知雨济,傀儡炼化完成,晚间就可出发。雨济吩咐这一次一定要小心,到了临城就听城内接应之人的安排。两人应诺离开回营休息,准备一入夜后就出发,虞四也同两人一道去了傀儡营帐。府衙内只剩下了雨济和戏班子一众人,雨济看了一阵空中的黑雾,身形一动,离开了府衙。 孙林回到城中的躲藏点,一路上他都在留心半空中的黑雾,黑雾中含有浓重的混浊之气,一开始都以为是**爆炸产生,但现在隐隐感觉,这些混浊之气颇为浓重,不像是单凭几处爆炸就可凝聚的。他和冯荀知商量后,决定去一趟噬魂迷阵的阵眼处,也就是阵法形成之时那四处爆炸点,冯荀知怕他有危险,就随他一道前去。两人来到了其中一处噬魂迷阵的阵眼。由于靠近黑雾就会有尸水落下,所以两人隔了一段距离。孙林散出神识感应周围,没过片刻脸色就难看起来,冯荀知看他模样猜到事情肯定有古怪,不敢打扰,就在一旁警戒。孙林良久后,神情极度担忧说道:“这一带的混浊之气太浓烈了,似乎是由地底散发出来,绝对不是由于**爆炸,摧毁周边生机而凝聚的。” 听孙林这么说,冯荀知疑惑问道:“难道地底下有古怪。” “有点怪异,如果是地下埋了什么,那应该是以某一点为中心,向四周发散开去,这里是一大片均匀分布着浓烈的混浊之气。”孙林回了冯荀知,随后一掌拍在地上。 孙林手上的玄门正气和地面上的混浊之气一接触,就呲呲作响。孙林赶紧撤掌,不远处黑雾中突然一道尸水向着孙林飞来。冯荀知极为迅速,一把推开孙林,随即自己一侧,两人惊险的躲过了尸水的袭击。孙林爬起后,叫上冯荀知,两人赶紧离开了噬魂阵眼。 而在这噬魂阵眼的另一侧,这时有一些军士聚拢在此。皖口城的异像已在周围一带传遍,附近官府派了一队军士试探了一阵,结果近一半的人被尸水所杀,这样一来众人都不敢再上前,附近官府一面派人在周边监视巡逻,另一面即刻上报京城。而离这些军士不远处,一名邋遢道人眉头紧锁看着这黑雾,若有所思,正是从建业离开去向清谷的污衣道人,他思索了一阵后,缓缓走向了阵眼,这时巡逻军士发现有名道人想阵眼走出,大喊道:“别靠近,找死啊。”污衣道人没有理会,双手成剑指状,一踏入阵眼,数道尸水就向他身上撞来,只见尸水就要撞上之时,他剑指一动,周身出现一层剑网,把尸水一一拦下,他大步走着,消失在了黑雾之中。一众巡逻军士看的目瞪口呆,没想到这道人有如此手段,赶紧回去上报。 孙林和冯荀知从阵眼离开,还没走过久,突然发现远处有名老者正在缓缓走来,定睛一看,正是雨济,两人赶紧准备躲避,但同一时刻,雨济也发现了两人,他身形一闪,即刻追了过来。冯荀知和孙林心里暗道倒霉,但已避不可避,雨济在两人身后已挥出了两道黑水气劲。 冯荀知先一步停下,他刚一站定,手上的炽火刀刀芒就提升至极致,转身就迎上了雨济的黑水气劲,红黑色气劲一撞,他整个人就退了数步。雨济的身法极快,这一停顿,他已来到两人面前。孙林在冯荀知身后,手上凝出卦象,见到雨济上来,随即推出,卦象还未撞上雨济,只见这老者周身猛地涌出了大量黑气,不仅把卦象撞碎,黑气还把身前的冯荀知和孙林包裹住。两人顿时在周身凝聚气劲抵挡,雨济则想立刻击杀两人,双手黑水气劲疯狂汇聚,频频拍了过来,冯荀知和孙林一面抵挡着黑气,一面挥掌抵挡雨济的黑水气劲,但黑气和黑水都十分霸道,两人没能抵挡多久,就同时被雨济重重拍中,两人瞬间摔出去了数米。 雨济趁势过来,想要就此解决两人。冯荀知快孙林一步爬起,双手合十,全身凝起炽火刀,直接劈向过来了雨济。雨济单手挡下红色刀芒,另一手则又是一掌拍中了冯荀知,冯荀知顿时觉得体内气息一滞。孙林趁机上来,双掌挥出坎、离两卦,朝雨济挥去,雨济发力一掌推开了冯荀知,回手直接拍向孙林,手掌穿过坎、离二卦,直接拍在孙林身上。孙林喉口一甜,整个人退了数步,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雨济看到两人都已受伤,起手就要给予最后致命一击。这时候,突然一道白色剑芒直飞雨济面门。雨济赶紧抬手一挡,剑芒虽被挡下,但还是擦过了雨济面颊,顿时,一丝鲜血在雨济脸上渐渐渗了出来。雨济面色阴沉,他看向剑芒过来方向,只见污衣道人一脸严肃缓缓走了过来。 “你还活着?王之辰。”雨济声音中带着极度的愤怒和惊讶。 “活着就是为了对付你们。”污衣道人说完,加快了步伐,周身突然出现了七道白色剑芒。 雨济看到污衣道人,周身的凝起了比之前更像浓重的黑气,手上同时挥出了四道黑水气劲,直接飞向过来的污衣道人。 污衣道人没有躲避,他手指一动,七道剑芒突然飞向了黑水气劲,剑芒撞上气劲,消散了三道,剩余四道直接穿出黑水,飞向雨济。雨济脸色微微一变,他赶紧挥掌一一拍中剑芒。污衣道人则是一跃而起,身前幻化出北斗七星,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各星呈五行之气,直接冲向了雨济。雨济刚拍散剑芒,见到污衣道人杀招,他浑身炸裂出黑水,黑水夹带黑气在身前凝出一道防御网,七星和黑网交错炸裂,气浪层层扩散,不远处孙林和冯荀知勉强起来,又被气浪撞退。 两人站定后,看向污衣道人和雨济,污衣道人此刻一掌已穿过黑网,雨济挥掌,两人双掌已撞在一起,气浪再度在四周炸裂开来。 冯荀知扶着受伤更重的孙林,仔细看向污衣道人,似乎觉得这道人颇为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污衣道人和雨济比拼了一阵,雨济周身的黑气有些减弱,污衣道人趁机用劲,一掌把雨济推出去了数米。两人站定后,雨济嘴角渗出了丝丝鲜血,恶狠狠盯着污衣道人。污衣道人脸色也有些泛白,这一阵两人都消耗极大。 雨济竭力压制下体内翻腾的气息,冷冷开口道:“这些年,你有些长进啊。” “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污衣道人一说完,整个人又再度冲了过去。这一次雨济双手挥出没有迎向污衣道人,两道黑气直冲半空黑雾,随即半空黑雾中落下一道尸水,直接向污衣道人撞来。 孙林和冯荀知在一旁看的清楚,几乎同时开口喊道:“小心空中。” 污衣道人剑指一起,一层剑网在周身密闭,尸水撞上剑网,散落一地。雨济趁机一掌挥出,污衣道人大半气劲用于凝聚剑网抵挡尸水,匆忙之下一挡被震退了两步。雨济趁势又挥出两道黑气冲入半空,但这一次从空中只落下了一道微弱尸水。污衣道人一挥手,尸水还未落地,一道剑芒直接将其击散。 雨济极度惊讶,污衣道人则是缓缓说道:“别费力了,我来的时候已经把饕餮符咒给毁了。” 听到这话,雨济声音中充满不可思议说道:“你怎会懂得毁去饕餮符咒的法门,你又不是鬼谷门人。” 这话一出,冯荀知终于想了起来污衣道人的身份,而孙林在一旁一头雾水,他从未在清谷见过此人,但听雨济言语似乎这人和鬼谷有些渊源。 污衣道人没有回答雨济,周身凝出了七柄长剑,剑指一指,七柄长剑接连向雨济飞了过去。雨济此刻有些慌乱,他一咬牙,眼神突然混浊起来。孙林和冯荀知大叫不好,竭力赶了过来想要帮忙。但刚走两步。雨济周身黑气夹杂黑水气劲,以风卷之势撞向了长剑。七柄长剑被牢牢缠住,不断炸裂出气浪,再度把孙林和冯荀知逼退。 污衣道人见状,飞身跃起,手上凝起剑指,直接穿过雨济身前的黑色风卷之势气劲,一指刺向雨济胸膛,雨济即刻抬手抵住了污衣道人手指。污衣道人和雨济相持了一阵,突然深深吸了口气,手指微微一转,猛地同时涌出三道雄厚剑芒,直接把雨济撞飞倒地。 雨济竭力爬起,双眼已回复正常,口中一口鲜血喷出,愤愤说道:“王家三重劲。” 污衣道人脸色比之前更加惨白了几分,气喘吁吁,看着雨济。孙林和冯荀知快步过来,雨济此刻伤重,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将丧命于此,随即起手从半空中引了一道黑雾下来,撞向三人。冯荀知、孙林、污衣道人三人见到浓重黑雾下来,凝出气劲,挥掌拍散后,再度看去,雨济已消失不见。 第五十章:傀儡出城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雨济已逃走,一时也不知追赶方向,孙林和冯荀知就快步走到污衣道人身旁。冯荀知开口就说道:“王前辈,多年不见,想不到是你。” 污衣道人看了看冯荀知和孙林,有些疑惑,突然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冯荀知和孙林赶紧扶住了他。虽然重伤了雨济,但他此刻情况也不乐观,这一战消耗颇大,气劲所剩无几。污衣道人休息了片刻,气喘开口说道:“你们两个是鬼谷弟子吧,武门、奇门?” 孙林和冯荀知点了点头,冯荀知则颇为兴奋说道:“您还记得我吗?肖仲覃的大弟子,之前您受伤住在清谷陈师伯那里,我还经常偷喝你的酒。”孙林听到冯荀知的话,这名道人居然受伤在清谷住过,为何自己一点都没有印象,怕是很久之前的事,至于偷喝酒,这对于孙林来说,他已见怪不怪了。 污衣道人仔细看了看冯荀知,突然眼光一亮:“是你小子啊,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路跟着雨济过来,至于孙师弟是凑巧刚好在皖口,对了,这是陈师伯的关门弟子孙林。”冯荀知如实告知污衣道人,并还把孙林身份告诉了他。污衣道人打量了一番孙林,朝两人说道:“你们师父都好吧。” 两人点了点头,回答陈凡了和肖仲覃都安好,见污衣道人想要站起,就扶着他站了起来。污衣道人站定后,开口道:“找个地方休息下,再去找雨济那妖人。”三人随即朝城中走去。 雨济狼狈回到了府衙,戏班子几人见到长老这副模样,都赶来扶住他,雨济吩咐去把其他人都叫来。没过多久,虞三、虞四、石瑾都赶了过来。见到雨济被重伤,都极为惊讶。雨济吩咐众人立刻准备,率傀儡一道前去临城。几人也不敢多问,都赶紧下去准备了一番,随即出发。 袁木头看到孙林和冯荀知带回来一名老道,起初有些疑惑,但得知污衣道人把雨济重伤,并破了噬魂迷阵一处阵眼,都是佩服不已。驻军听到这个消息都兴奋起来,看来自己的选择没错,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驻军军士都急忙想去被破阵眼处,逃出晥口。但污衣道人却是把他们拦了下来,告知众人,噬魂迷阵有四处阵眼,他只是破去了其中饕餮一处,其余三处仍然在,所以噬魂迷阵依旧成型,再者,围住晥口的并不仅仅只有噬魂迷阵,还有一道夜雨听风阵。这是雨济的独门阵法,以噬魂迷阵聚拢混沌尸气,尸气融合进黑水气劲中,所以会出现从天而降的尸水,今日和雨济交手前他破去了饕餮,一时之间那一片区域的混浊尸气就难以凝聚起来,所以雨济第一次引下尸水威力尚可,但第二次尸水就所剩无几了。此刻已过了一段时辰,其余三处阵眼的尸气已贯通过来,所以眼下若再入迷阵,除非有强大气劲抵挡住尸水袭击,不然就是九死一生。 听了污衣道人的告知,驻军军士刚刚的那股兴奋劲一下子就被击碎了。孙林一直不解为什么晥口阵眼处有那么浓重的混浊之气,问向污衣道人:“前辈,这里的混浊之气有些怪异,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污衣道人微微一愣,看着孙林,缓缓说道:“不愧是陈凡了的徒弟,九黎一族是第二次在这里布阵了,周围混浊之气浓烈就是因为数十年前有不少九黎的核心长老在这里自毁了真元,把混浊之气长埋于此。” “难怪,雨济就是借了这些混浊之气,所有这么快就布置完成了。”孙林终于弄清楚了这里的怪异。 袁木头更加关心雨济的情况,他问向污衣道人:“前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对付雨济?” “他受伤比我重,眼下肯定没有再战之力了,找到他的落脚点,不要给他喘息的机会,我们抓紧时间过去。”污衣道人迫切想要解决了雨济。 “但他手上还有五百多名血咒傀儡。”冯荀知知道雨济受伤,但众多傀儡也不好对付,所以担忧的说到了傀儡。 “血咒傀儡,还有五百?”污衣道人听到皖口还有傀儡,他整个人突然紧张起来,继续问向冯荀知:“傀儡是否还全都在城中?还是已经有部分出城了?” “应该都在城中,前天晚上有近五百出城,被我们拦下了,此刻应该还在城中。”冯荀知看到污衣道人颇为紧张,赶紧回道。 “五百傀儡,五百傀儡,这老小子难道已经拉拢了那么多人。”污衣道人自言自语,三人见状都不敢打扰。停顿了一阵,污衣道人颇为坚定的朝三人说道:“现在就去找雨济。” 驻军们听说要去找雨济,都表示愿一同前去,四人就和驻军即刻赶去了府衙。一到府衙,发现已是空空无人。孙林立马想到:“出城口。” 雨济受伤,府衙又是空无一人,说明他们要走,众人听了孙林的话,赶紧追向东面的出城口。当他们赶到出城口,突然发现出城口处并没有雨济一伙人的踪迹,这下四人都十分迷茫了,这么多傀儡和雨济一伙突然不见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袁木头让几名驻军赶紧去傀儡之前的营帐看看,他们众人则继续在出城口这里等待。 过了一阵,几名驻军匆匆赶来,告知营帐中也是空空无人。 袁木头见这样也不是办法,让驻军全部都散出去,在城中找寻一阵,如有雨济一伙的踪影赶紧来报。驻军们就都分头离开了。 污衣道人、孙林、冯荀知、袁木头四人都想不明白,怎么会突然消失,距离他们和雨济一战后也没过几个时辰,他们的动作竟然如此迅速。 一直等到天黑,都没有雨济一伙的任何消息,让驻军们惊喜的是,空中的黑雾也渐渐有些减弱。城中有些大胆的百姓听到消息,偷偷出来行走。 众人还是不甘心,直到天亮,污衣道人仔细看了一阵空中的逐渐消散的黑雾,叹了口气道:“夜雨听风已除,雨济离开了。”三人始终不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雨济一伙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到底用了什么方法。 雨济一伙再度出现的时候已在临城附近,接应他们进城的正是庞拓,傀儡们诡异,所以一直等到天黑,庞拓才出城和雨济一众见面,庞拓见到雨济亲自过来了,赶紧问道:“雨济长老,您怎么亲自过来了。”雨济则是淡淡回道:“皖口那边出了点意外,血咒傀儡已炼化了七百多名,对你来说,应该是能有一定助力了,眼下先以临城为根本吧,相信周围那些人也该差不多该动了。” 庞拓听到皖口出了意外,他也颇为惧怕这名核心长老,不赶多问,连连应下后,就引傀儡去了事先安排的营帐中,暂时安顿下来。庞拓又邀请雨济去和吴习桓一见,雨济伤重,他先要找一处安静之地疗伤,就让虞四跟着庞拓去见吴习桓。 东越王室已接到了皖口异象的汇报,文帝召单陈卫、金晖群等人一同商讨对策,对于这种诡异的现象,几人都没有什么好的主意,文帝有些懊恼,如果李玄梓或董云还在的话或许能有些主意,但此刻两人一个已死、一个逃离建业,商讨了一阵,没有什么好的主意,文帝就让众人先回去,明日再议。回到内宫,审干则向文帝建议让章绝带人去处理,或许能有奇效。文帝恍然大悟,章绝、田力、赦五都颇有些手段,正好对付这些异象,随即吩咐召几人进宫。 章绝见到文帝,听了皖口相关的描述,心中暗喜,但此刻他需要做的就是取得文帝信任,遂开口说道:“陛下,这应该是玄门的四象迷阵,不难破解,估计是皖口城中有些玄门弟子混入,想要为祸我东越,小人愿意领兵前去,破了这迷阵,把一众人擒下。” 文帝见他清楚能说出阵法,对于破阵也十分有把握,心中大喜,就问他需要多少兵力和相关补给。章绝知道文帝已经开始相信他了,就开口请求道:“皖口城中应该有些驻军,如遇到抵抗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想向陛下要求大军一万,补给一月。”文帝思考了一阵,答应下来,让章绝回去准备一番,即刻准备出发。章绝暗喜,他和田力、赦五三人随即拜谢后便离开了。文帝问向一旁的审干,突然给予章绝一万军马是否有些不妥,审干在一旁面露微笑说道:“陛下,可再命一人统兵,让章绝几人作为监军一块前去即可。”文帝点了点头。次日宫中就下旨,命宣威将军段飞统兵一万,章绝为监军,即刻出兵前去皖口,以解皖口之危。 污衣道人、孙林、冯荀知、袁木头四人在皖口城中呆了两天,除了养伤,还把其余三处阵眼的穷奇、梼杌、混沌符咒一一破去,皖口终于解封。附近官府的人也进了城,一切都开始恢复正常。 孙林和冯荀知得知污衣道人此次正是要去清谷,就结伴同行,而袁木头则要回去上洛,他要把这边发生的一切告知曾天霖。四人隔天早上互道珍重后,就各自赶路离开了皖口。 一路上冯荀知和污衣道人颇为对付,两人在离开皖口前,买了不少好酒,时不时对饮几杯。孙林有些好奇皖口四处阵眼当年是发生了什么,就趁污衣道人和冯荀知两人对饮之时问起:“王前辈,在皖口你说是九黎第二次布阵,当年发生了什么?” 污衣道人已有些醉意,他看到孙林颇为诚恳,就借着酒意告知了他一段数十年前的旧事。 第五十一章:重重往事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数十年前,污衣道人还是王之辰,他和两名兄长王之轩、王之愠已渐露锋芒。长兄在朝中任职,二兄主持门阀事务,而他则在江湖中已颇有名声。一年入秋,他在皖口一带附近游历,本想去九江水寨找故友叙旧,但在途径皖口城中时,发现了几名诡异的老者,他起初只是好奇,想看这些人要做些什么,但跟了一天后,发现几人一直在皖口城外四面固定的几个地点徘徊。直到入夜后,这些老者突然和大队人马汇合在一块,似乎是他们手下,有近二百余人。王之辰感觉事情肯定不简单。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一直远远跟着这些人。 这些人先是在皖口东面一处高地,布置下了禁制,留下一名老者,紧接着就是南、西、北三面皆是如此。王之辰猜到应该是什么阵法,但他一直是远远跟着,无法看清他们动作。他隐约觉得事情太过诡异,就在当夜去了皖口府衙,皖口府衙起初并不怎么在意这名年轻人所说的,直到王之辰告知对方自己是京城王氏一族的三少爷王之辰,这时候府衙中才派出衙役随他一道赶去查探。但走到半途,只见皖口城中四面缓缓升起了黑雾,逐渐把皖口城覆盖起来。 王之辰后悔自己晚了一步,周围跟着他的衙役一见空中异象,都不敢随他前去,匆忙回身,跑回了府衙。王之辰也没办法,只能一个人赶过去一探究竟。到了皖口城东面高地,只见一名老者闭着双眼坐在中间,周围围了十余人,这些人周围都有黑气环绕,十分诡异。王之辰年少气盛,快步过去,一掌挥出,一道白色剑芒直飞向中间那名老者。老者一动不动,周围几人迅速出手,几道黑气把剑芒拦下。王之辰双手频频挥出,七、八道剑芒直接撞在了这几人身上,一下子几人都被击倒在地,剩余几人围住中间老者,都祭起了黑气,和王之辰对峙在一处。 老者这时缓缓睁开了眼,他盯着王之辰,口气极度冰冷说道:“后生,有些手段,但你不该多管闲事。”说完一挥手,离着他最近的一名青年随即一跃来到王之辰面前,二话不说挥掌就是两道黑水气劲向其袭来。王之辰感受到这人气劲颇为强势,凝力聚起剑芒,两人就斗在了一处,而其余几人则是一直远远看着。 和王之辰斗在一处的人正是雨济,而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就是雨济的师父雨纮。两人都了良久,不分胜负,雨纮有些失去了耐心,凝起两道强势的黑水气劲,直接撞向王之辰,王之辰全力和雨济斗在一起,躲闪不及,被黑水气劲撞中,随即受伤,雨济见状,双手加重气劲,朝王之辰劈来。王之辰见识了雨纮的手段,知道不是对手,忍痛赶紧一侧,躲开了雨济的攻势,转身就跑。雨济准备上前追赶,但雨纮出声:“罢了,大事要紧。” 雨济闻言,看了一眼王之辰离开的背影,就回到了雨纮身边。 王之辰不顾伤势,一路狂奔,回到皖口城中,此刻笼罩在半空中的黑雾,已在整个皖口城引起了恐慌。王之辰赶紧去了府衙,见到驻军主将正和四名身着各异的老者在商讨应对黑雾的事宜。就赶紧上前把东面高地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了诸人,四名老者听了王之辰的描述,已大致明白了九黎的目的,这时他才知道,原来世上存有九黎一族。当夜四名老者兵分四路,率了手下弟子各自去了四处据点,这四人分别来自天剑山庄、三清观、太极门及北剑宗。而王之辰则是跟着天剑山庄众人,再度去了东面的高地,天剑山庄的老者是当时庄主的族弟,而现在南榜武榜第一的刘一罡也在队伍当中,两人携手击败了雨纮、雨济及一众九黎弟子,最后雨纮自爆真元,才勉强掩护了雨济逃走。其余三路人马也是顺利破去了阵眼。天亮时分,黑雾就消散了。 这一段事,从发生到结束就短短一天,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但那一战九黎直接损失了四名核心长老,此后数年,九黎都没再踏入东越。 孙林听完了污衣道人的讲述,原来这皖口数十年前就被黑雾困过一次,看来九黎一族这次再度过来肯定是有所图谋,雨济也肯定没有想到,两次都和污衣道人在皖口碰到,这一次还被其重伤,看来是冥冥之中有些事情还真是注定的。孙林又想到污衣道人在清谷待过,就很好奇问道:“王前辈,那你是什么时候在清谷啊,我似乎一点都没有印象。” “哈哈,你应该也就二十吧,我是二十年前受伤在清谷疗伤,那时候冯荀知也只是个孩子。”污衣道人笑着回道。 “您当年是怎么受伤的?”孙林又好奇发问。 这时候污衣道人的脸色微微一变,似乎回忆了一段后才缓缓回道:“函谷关一战,我几乎是死了,后来由陈凡了和肖仲覃两人带我去了清谷,让医门的人救活了我。” “又是函谷关一战,当时师父、肖师叔和你们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孙林第二次听到了函谷关一战,上一次是尉无衍说出,看来这一战似乎影响颇大,但始终没有其他人说起过,他就再度问了污衣道人。 污衣道人喝了口酒,仔细打量了一番孙林,眼神中突然有些闪烁,他久没说话,冯荀知和孙林都有些纳闷,冯荀知就开口说了句:“王前辈,你没事吧。” 听到冯荀知和自己说话,污衣道人缓了缓神回道:“没事,没事,函谷关一战牵扯了太多的人,当时各为其主,而真正中立的只有你们的师父,所以我只能告诉你们,那是四国唯一一次齐心协力抵抗九黎,但也正是因为有四国各股势力,最后只是击退了九黎一族的袭击,并且白白害死了当年不少的青年才俊,至于那一战的具体情况,你们有机会问问陈凡了和肖仲覃吧” 说完这些污衣道人大口喝起酒来,冯荀知和孙林知趣就没再问下去,三人继续赶路去向清谷。 董云从建业出来后,也是回去清谷,他到了宣城后,停歇了一日,准备出发去向临城。 莫不语和莫六也在回去江东老家的路上。 北秦,濮阳城,张锏自从濡须口回北秦后,就一直赖在了尉家不肯走,他见了尉无衍引天雷那一击,就一直缠着尉无衍要学天雷气劲,尉无衍数次把他拒之门外,但他脸皮着实是厚,竟然在尉家住了下来,吵闹着要喝尉清悦喜酒。尉清悦回到尉家后一直闷闷不乐,父亲尉无畏告知她,开春后就择一吉日为她和王平耀完婚。她数次和父亲说明自己并不想嫁给王平耀,但尉无畏一直坚持,甚至把她关在了府中。尉清悦出不了尉府只能去找三叔尉无衍,她还未到三叔房前就碰到了来纠缠的张锏。张锏见到尉清悦,立刻满脸堆笑道:“清悦姐,好姐姐,帮我和三爷说说,随便教我几式也好。”尉清悦看到张锏就来气,瞪了他一眼,也不搭理他,直接去找尉无衍,张锏见到尉清悦去向三爷房间方向,赶紧跟上,两人敲了敲尉无衍房门,听到回应,就进了屋。 尉无衍见到两人一块过来,就开口问道:“清悦,有什么事吗?” 尉清悦还没想好怎么和三叔说自己想抗婚的事,愣了一会,没有开口,张锏见状赶紧上前一步道:“三爷,我也来了几日了,你也算是我长辈,你有闲工夫就指点我几招,教教我天雷气劲的法门呗。” 尉无衍其实并不讨厌张锏,相反对于这小子,他也颇有些期待,张锏幼年就跟随在蒙桀身边,各项天赋都奇高,但就是性情有些过于轻浮。正好今天张锏又再次过来,他决定敲打一番,就开口说道:“你为什么要学尉家的天雷气劲?” “三爷,这不是明摆着啊,您在濡须口那一手,小侄佩服不已,就想学学这天雷气劲。”张锏以为今日有戏,赶紧回道。 “我且问你,你们大将军蒙桀可算是高手?”尉无衍继续发问。 “那是当然,武榜第四,陌刀宗主。”张锏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那蒙桀待你如何?”尉无衍又问。 “大将军待我如亲子一般。”张锏有些疑惑尉无衍的问题。 “好,那我问你,如我和蒙桀交手,你认为我有几分胜算?”这一问,让张锏有些犹豫了,一个武榜第四,一个武榜第八,大多人都会认为蒙桀胜算更大,但此刻他在求尉无衍教授天雷气劲,总不能随意奉承。 见到张锏犹豫,尉无衍继续说道:“我在蒙桀陌刀下过不了百回合,修炼武道亦如为人,贵在坚持专一,我见你阔剑中融有陌刀刀意,但修为未有蒙桀五分之一,你有上等武道修炼之路而不深入,却来另辟蹊径,你自己好好思虑一番吧。” 听了尉无衍这一番话,张锏沉默不语,他低头思路了一阵,起身一拱手,语气坚定起来:“多谢尉三爷,我明白了。”说完转身离开了尉无衍房间。 尉清悦等到张锏离开,开口说道:“三叔,这小子被你这么一说,应该不会再来了。” “恩,他是块璞玉,只是还需雕琢,如真能改了这轻浮的性子,将来成就不可估量,蒙桀不会看错人。”尉无衍说完张锏,就再次问道:“你来找我是为了婚事?” 尉清悦点了点头,她本来想了一大堆话,但此刻突然不知怎么说,勉强挤出一句:“我不想嫁人,三叔你能帮我吗?” “大哥不会同意的,这是我们这一代欠王家的。”尉无衍语气也极为无奈。 听到三叔这样说话,尉清悦眼中泛出泪光,声音有些抽泣道:“欠什么啊?为什么啊?三叔,我真的不想嫁给王平耀。” 尉无衍站起身,看了看窗外,今天的阳光有些刺眼,他背着身说起:“当年函谷关一战,集合了当时四国最为精英的年轻一代,北边有蒙桀、周柏、你父亲和我,而南面当时就有祁浚、叶证,及王氏三兄弟,还有大批各国的高手,本来是一场会武,但由于九黎的偷袭,结果差一点成为一场屠戮,那一战中,各国都损失了众多青年一代的高手,我和你父亲当时深陷敌阵,是王平耀的大伯王之轩和三叔王之辰舍命救下了我们,那一战后,两家就定下了姻亲,王之轩之女入宫成了后来的王太后,两家就把姻亲定在你和王平耀身上,所以这一桩婚事,势在必行,即便我去和大哥说,也是无事无补。” 尉清悦终于知道为什么父亲如此坚持这段婚约,即便是王家已近乎消失了,他还是坚持把自己嫁给王平耀。她默默起身,走向房外。突然尉无衍再度发声:“清悦,忘了孙林吧。” 第五十二章:清谷尽出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尉清悦听到孙林,再也忍不住泪水,捂着嘴,哭着跑出了房门。尉无衍默默叹了口气,思绪被带到当年函谷关一战,他清楚记得孤军深入时,王氏三兄弟和自己及大哥五人被围,最后竭力突出那一幕。爆炸声起,王之轩和王之辰两人倒在了火海之中。 东越,建业,段飞和章绝三人正准备率军出发皖口,突然皖口来报,迷阵被前兵部中郎将孙林及其余三人所破,皖口恢复如常,但城内驻军损失惨重,此刻周围府衙已派人前去处理,而孙林及其余三人则已离开皖口,不知去向。 文帝没有想到孙林居然会出现在皖口,还破了迷阵。既然迷阵已破,他命段飞大军回营。章绝则十分疑惑,孙林断然不是雨济的对手,更何况还有章大所控制的傀儡,看来真正破阵的应该是其余三人,但皖口来报并未有三人详细信息,所以他隐隐觉得有棘手人物出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他让赦五去一趟临城,确保临城不能再出事。 莫不语和莫六已到建德,莫同比两人早两天抵达,他把莫朴至的后事已安置妥当。两人抵达后,就把爷爷下葬入土为安。待一切后续事宜完成,莫不语和莫六在建德呆了一段,他们一时没有头绪,本来在建业城中,效力在兵部及龙渊,但如今他们已成了逃犯,爷爷也被文帝派人害死,突然间的起落,让两人还难以适应。莫不语始终有些不相信文帝的变化,数月前他们拼死保护的陛下,怎么会在短短数月间变成了这个样子,就算是因为在濡须口王氏姐弟逃出了东越,文帝有所责怪,但他们却是连一次的解释的机会都没有。还有莫朴至,前一天还是首辅,第二天就落得惨死的下场。莫不语此刻还担心其父亲,远在西魏边境的莫长谦,差不多应该收到爷爷的信件,不知道父亲是否能安然回来江东。两人决定再等待一段,等到有父亲消息后,再作打算。 临城封城第三天,城中百姓发现府衙已被都尉吴习桓所占,隐隐觉得事有异常,但鉴于驻军威势,也不敢上前质问。驻军起初也有些疑惑,但作为军士,只能听令,一时间临城内,气氛十分紧张。当夜,虞三、石瑾率傀儡进城,零星有些百姓见到了诡异的血咒傀儡,都远远避开,城中瞬间传遍了活死人的传言。 皖口之危虽然解了,但紧接着,乐安,上饶也陆续有九黎之人潜入,一时间东越暗潮涌动。 孙林、冯荀知、污衣道人三人到了清谷,陈凡了和肖仲覃见到了污衣道人,三人多年未见,相聚甚欢,医门的叶薇薇当年也救治过他,所以晚间众人聚在一处,把酒言欢,感叹岁月如梭,当夜清谷难得热闹一回。第二天一早,陈凡了、肖仲覃、污衣道人叫来了孙林和冯荀知,五人聚在一块,商量如何应对九黎一族的大肆出现。 陈凡了已年近半百,岁月在他脸上已留下了不少风霜,但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清谷潜心修行,精神和身体依旧健硕。肖仲覃则是一副农夫打扮,他比陈凡了小上两岁,但模样却比陈凡了看起来更为沧桑。两人此刻都是忧心忡忡,九黎的再度大肆出现,肯定又有一番阴谋算计,他们已不是第一次和九黎针锋相对了。数百年间,中原大陆每隔一段,九黎一族就会出现,继而掀起一番腥风血雨,虽然历代都有玄门大能挺身而出,抵御九黎一族,但每一次都是生死相搏,两败俱伤,曾经有人想要深入九黎腹地,将其连根铲除,但也是惨败而归,所以多年来,明面上虽然看似安静,但中原各玄门都不敢大意,时刻留意着九黎的一举一动。 孙林取出了董云给陈凡了的信件,陈凡了看了信后,告知众人,董云在王氏一族叛乱时,和王家一名叫穆鞍的人交过手,断定他就是九黎族人,而在濡须口,章绝、田力、赦五等人应是投靠了东越文帝的秘密组织龙渊,而章绝手段颇高,应该是九黎核心长老,他猜测九黎极有可能是以东越为突破口,继而进一步图谋中原。同时信中还提到了一件事,董云在东越军中多年,后又调任兵部,他隐隐发现,最近三年,东越各地军中,频繁出现主、副将意外身亡的事件,本来在边境线上,各国冲突交战,难免有将领战死,亦属正常,但有些并非是战区,主、副将因为各种意外而更换则太过于频繁。董云大致罗列了几个地区,包括宣城、乐安、上饶等地。 肖仲覃和污衣道人听完这些,都明白这极有可能就是九黎渗入东越各地的手段,通过拉拢或早年埋下的暗桩,逐步掌握东越的各军,那么一旦起事,东越多地兵变,王室将措手不及,东越境内的几支精英兵团就将被派往各处镇压,而文帝身边又已埋下了章绝这等核心长老,趁着精英兵团疲于镇压,直接在建业发动兵变,东越极有可能一夜易主。污衣道人特别注意到了王家一名叫穆鞍的人,以王之愠的为人,断不会和九黎一族有所合作,但为何王家会有九黎的人,他十分不解。 肖仲覃思虑了良久,开口对陈凡了和污衣道人说道:“既然是在南边东越,那天剑山庄和三清观应该已经有所察觉了,只是这一次九黎直接是渗入了王室,怕是不好对付。” 陈凡了得知董云是去了建业,有些担心,但亦相信董云虽然不是章绝对手,但如果竭力想要逃脱应该不是难事,只是眼下要如何对付这么多渗入军中和王室的九黎一族,再听到孙林、冯荀知和污衣道人在皖口的遭遇,看来九黎马上就会行动。这让陈凡了头疼不已。陈凡了想到了宣侗,他是东越最大的一股军事力量,又是南榜军榜第一,只是宣侗一直在会稽驻守,长期应对东越南面部族,不知道其能否分兵北上。再者章绝已渗透在文帝身边,一旦策府府兵异动,以文帝心性加上章绝等人蛊惑,必定对宣侗生疑,到时可能适得其反,被九黎抓住空隙,反而更为不利。而东越其余几股重兵,锦帆军、烈火军团、三山军都在西魏、南楚、北秦边境驻扎,一时异动反而会引起各国趁机进军,到时候局面更加混乱,九黎只需浑水摸鱼,便可颠覆东越。思来想去,此时的东越局面已是岌岌可危。 污衣道人也没有料到九黎居然已经部署到了这一步,随时都有可能发动兵变,他有些无奈,自己从函谷关受伤回来后,就和王家断绝了一切关系,如今王家也几乎被灭,他此刻能做的也极为有限。但眼下事态紧急,稍有拖延,就将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三人遂决定,分三路即刻出发,一路,由肖仲覃带门下二弟子凌晖去天剑山庄找刘一罡,刘一罡是现在南榜武榜第一,天剑山庄历来都是对抗九黎的主力,相信他们也定然有所察觉,两人去了山庄,一来互通消息,二来有所行动也是助力。第二路,污衣道人和冯荀知去向会稽策府,污衣道人和宣侗年少时曾同修学在东越太学院,去策府的目的是要让宣侗知道东越目前的危机,即便及早做好准备。第三路,陈凡了和孙林去向南楚三清观找启道人,三清观是南面玄门正统,启道人又是南榜武榜第三,九黎势大,三清观虽然地处南楚,但对于九黎之事定不会袖手旁观。众人决定明日一早即刻启程出发。 晚间,叶薇薇和法门韩径来找几人,得知众人明日一早就要离开,叶薇薇嘱咐几人小心,并给一些随身救命的药丸,以备不时之需。而韩径则是想到了另外一股助力,武平侯,老将军陈麟,既然九黎要颠覆东越,那么就和王氏一族的兵变一样,建业城中的城防军尤为关键,老将军陈麟为人耿直,对东越又极为忠心,他对于九黎阴谋定然不会坐视不理,那么他和他手下的城防军将是在建业城中抵挡九黎的重要势力,说完这些,韩径也决定明日发出去建业,尝试去和陈麟见上一面。 第二日一早,四拨人就从清谷出发,赶去各地。 董云在宣城休息了一日,突然听到城中传来消息,说是临城封城了,城中还有活死人。这个消息让董云猛地一惊,他猜测这极有可能是九黎的邪术,既然临城封了那么暂且就在宣城等待几日,也可以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东越文帝极为头疼,就快临近年末,原本以为皖口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但这几日连续接到了各地来报,临城封城,据传言城中出现和皖口一样的活死人,乐安、上饶两地也突然封城,城内有过厮杀,但很快被镇压下来,一时间东越的鄱阳郡和丹阳郡多地发生变故,朝中已引起极大震动,以往这时,有王太后和一众大臣商量,然后提出相关对策,王太后去世后,有莫朴至来处理这些事宜,想出应对之法,但现在莫朴至也不在了,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孤立。 文帝找来兵部众人商议,单陈卫认为这类事情不宜拖延,需尽快处理,三城同时封城,必然是同一伙人所为,那么段飞之前准备去皖口的一万军士即刻出发,赶去临城,随后再集结军士两万,支援段飞。而这三万军士目标就是临城。同时,命令九江港林振霸派遣一万五千锦帆军直袭乐安,待两军同时解除了临城和乐安之危后,合并齐进上饶,这样一来三城均可平定。文帝即刻同意了兵部的方案,因为临城出现活死人,章绝也就依旧任段飞军中监军,一同前往临城。 第五十三章:遁甲综述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章绝得知再度出发,只是目标改为临城,他早有所料,皖口出现了变故,那么就去临城。最终的计划还是一步步在进行。赦五已经出发了,他让田力留下建业,继续打探李玄梓的下落,田力十分不解,李玄梓不是已经葬身火海,但章绝却告知他,当时在监正府发现的尸体,后经仵作检验,虽然和李玄梓身形相似,但却是死于胸口中剑,应该就是陈监侯,而李玄梓则是耍了花样逃脱,他让田力在城中加紧搜寻,一定要找到那本《奇门遁甲综述》,寻得九黎至宝虎魄下落。田力应诺,就留在了建业。 宣威将军段飞大军出发,军中有两名董云的熟人,梁琨和林申,他们二人因为董云的事被牵连,降职数级,如今只是军中的百夫长。 在段飞大军出发的同时,兵部派人快马去向九江港,命令锦帆军南下,破乐安。 李玄梓当日在监正府引燃大火,就在董云和莫不语准备带他离开时,他看到陈监侯的尸体,突然想到了金蝉脱壳之法,他跃入大火当中,快速把自己的外套披在陈监侯身上,同时打开院中石凳下机关暗格,躲藏起来,等到莫不语和董云离开,火势稍有减弱,就从机关暗格出来,逃出了监正府,在城中一处祠堂躲了起来。李玄梓此刻谁都不会相信,他知道九黎要取他身上的《奇门遁甲综述》,这书中的秘密他是知晓的,玄清子当年注释完这书后,就交给了身边的道童,让他收好此书,将来如要破解书中密文,则需要另外一派的奇门法诀配合解密才能看到真正的信息。但他注释的内容并非和九黎所想一样,注释并未记载虎魄刀的封印地,而是记录了虎魄刀的封印法门,至于为何把封印法门记录的如此隐晦,因为这法门并非寻常玄门手段,亦可认为是玄门禁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随意施展。 至于书怎么会落在李玄梓手上,那是因为当年的道童正是李玄梓先人,他们家族历代守护这个秘密,一直传至他这一代。所以当田力开口向他索要《奇门遁甲综述》的时候,他已全然明白是怎么回事,所以金蝉脱壳之法也是为了自保。此刻李玄梓躲在祠堂已数日,他要想法先离开建业,再作下一步打算。起初他想找莫朴至帮忙,但紧接着就听说莫府被封,他只能又躲藏起来,这几日思前想后,他决定冒险出城。为了掩人耳目,他剪去了长须,压低了帽檐,准备了一些烟火丸,决定从西城门出城。 田力已开始在城中搜寻,本来以为李玄梓只是一迂腐的钦天监太卜,但没想到如此狡猾,田力不敢大意,派出了不少龙渊的探子,自己也在城中来来回回搜索了数遍,始终没有下落。正当他懊恼不已的时候,探子来报,说是西城门附近出现一名老者,看样貌和李玄梓有七分相似,他赶紧赶了过去。 临近年关,虽然东越境内出了颇多变故,但建业城还是聚拢了不少来往的商客,都想趁着年关能有些生意,所以西城门今日来往的人也比较多,城防军也加强了检查,城门口排起了长队。 李玄梓混在人群中,故意压底帽檐,焦急等待着出城。田力赶到时,探子一指,他一眼就认出了李玄梓。整个人随即飞身过去,李玄梓见到田力过来,他心道不好,随手就在周围丢出了一大把烟火丸,还没等田力抓到李玄梓,周围一旁烟火骤起,浓烟滚滚,排队的百姓顿时乱作一团,城防军也被弄的措手不及,一时间西城门口一片混乱,众人拼命逃散,还有不少踩踏受伤倒地。 等到田力拍散烟雾,再度想要寻找李玄梓,发现这太卜已消失不见,他在城门四周巡视了一圈,仍然没有发现,就问向了守城门的城防军军士,军士告知,刚才一阵混乱,的确有不少人趁机出入,但至于有没有他所要抓捕的老者,他也无法肯定。田力惨白的脸上怒气十足,他不顾城防军的阻拦,一跃而起,追出城去。身后一众龙渊探子见到田力追出城外,纷纷跟了上去。李玄梓并未离开,他在浓烟骤起的时候跳上了一辆马车,看到田力和一众手下追出了城,他从车上下来,微微一笑,转身去向了北城门,顺利逃出了建业。 董云在宣城待了几日,城中传来各种消息,先是临城活死人夜间偷袭了周边的几个村落,不少百姓惨死。乐安和上饶两地突然也封城了,据说王室已经派兵过来平乱。而最让董云欣慰的消息则是,皖口之前黑雾弥漫,被通缉的兵部中郎将孙林破去,随后孙林离开皖口,不知所踪。董云继续在宣城等待,决定等到王室军队过来,再做打算。 莫不语的父亲莫长谦隶属三山军,是三山军统领路镇山的参军,他虽是莫朴至之子,但在军中立足则是靠其真才实学,多年从军,他虽武艺一般,但靠其谋略也立下了不少战功,是路镇山的心腹谋士。这些天他一直心绪不宁,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直到收到了莫家下人从建业带来的莫朴至书信,他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信中莫朴至告知他,莫家虽然身为首辅,但文帝已开始生疑,他已决定辞官回江东老家,而莫不语和莫六他也会一道带回建德,希望他看到书信后,能及时抽身,回到江东,商讨莫家下一步打算,如自己遇到不测,则切勿留恋,同莫不语和莫六即刻离开东越,寻一处僻静之所,再图将来。看完书信后,莫长谦陷入了沉思,他不敢怀疑父亲信中所描述的严重性,但要及时抽身,眼下对其来说也有些不易,西魏时不时派兵骚扰,三山军防御从下隽至长沙,这些日子西魏不停派兵袭击下隽一带,路镇山正准备发起一波攻势,逼退对面从襄阳而来的西魏军。但父亲信中语气似乎十分坚决,他考虑良久后,决定明日就去请辞。 路镇山是极为传统的军人,他位列南榜军榜第七,手下的三山军是东越四大精英军团之一,在莫长谦收到莫朴至书信当天晚上,他亦收到了兵部的密令,命他派人即刻押解莫长谦回建业,如遇反抗,就地格杀。他看到兵部密令,断定必然是莫家出事了。对于多年的心腹好友,他极不情愿对其下手,但押解回建业对于莫长谦来说,也是一死。他十分矛盾,先是安排兵部来人在当地住下,允诺明日一早就派人前去抓捕莫长谦。兵部来人见路镇山态度坚决,又是在三山军地盘,估摸着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就先下去休息。当夜路镇山就独自一人去了莫长谦住所。 莫长谦见到路镇山深夜来访,他隐隐猜到了,应该是建业有所动作,路镇山也没遮掩,开口对其说道:“兵部下令,要我派人押解你去建业,估计是莫大人出事了。” “我父亲可有消息?”莫长谦担心莫朴至出事,赶紧问向路镇山。 “命令里没有提及莫大人,我也只是猜测。”路镇山简单回道。 “那你打算如何处置我?”莫长谦了解路镇山,他是极为爽快之人,没有决定他是不会来单独找他。 路镇山看了一眼莫长谦,语气颇为冰冷:“我只是军人,我听从命令行事,但我收到军令是在今晚,我执行军令是在明早,所以你还有一晚时间,自己抉择吧。”言毕转身就离开了。 莫长谦明白路镇山念在多年交情上,给自己一晚时间离开。他也就不再犹豫,毕竟父亲,儿子眼下都是生死未卜,他需要尽快赶去江东,和他们汇合后再作打算。当年莫长谦从长沙三山军军营消失。第二天一早,兵部来人发现莫长谦逃脱,前去质问路镇山,路镇山一言不发,派了一队军士随兵部来人前去追捕莫长谦。 莫不语和莫六在建德待了数天,他们发现周围突然多了不少陌生面孔,即刻警觉起来,猜测是文帝派来抓捕他们的。两人随即决定离开建德,去向会稽。会稽有策府驻军,时常会和东越南部一些部族有所摩擦,容易隐藏身份,两人趁夜就离开了莫家老宅,一路朝会稽赶去。莫不语和莫六发现的陌生面孔的确是龙渊的人,文帝在建业城中始终未能找出三人,就命雷洪和白魅去向建德莫家老宅抓捕,只是雷洪和白魅有事耽搁了一天,而这些龙渊探子心急在莫家老宅周围打探,反而让两人发现,及早离开脱身。等到雷洪和白魅赶到,已无莫不语和莫六踪影,两人颇为恼火,命令探子们在城中仔细搜索,自己则是在莫家老宅附近埋伏下来。 段飞大军已进宣城,他们准备休整一日,再出发去临城。 段飞是第一次见到章绝,但每次见到他总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这名老者似笑非笑,全身透着神秘,这和普通的那些玄门高人完全不像。兵部告知这是陛下钦定的监军,有破解邪异之术的手段,但段飞每次见到章绝总觉带有丝丝寒意。 董云看到东越大军进驻宣城,他远远看着队伍,让他震惊的是章绝也随军过来了,这让他想到这或许就是一个阴谋,章绝来到这里肯定不是为了剿灭临城的活死人,难道他们第一个目标就是这宣城。董云想了一阵,突然发现队伍中两人熟悉身影,正是梁琨和林申。 第五十四章:傀儡偷袭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董云见到梁琨和林申也在大军当中,但看其两人衣着却是百夫长,他猜到应该是自己的事情连累了两人。他随大军一路,趁着没人注意,飞出一小石块,击中了梁琨,梁琨回头,认出了远处的董云,随即一拉林申,两人绕了一段,和董云在一处拐角碰面。 林申见到董云开口就道:“董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董云见到两人颇为欣慰,他还一直怕连累两人,但眼下两人被降职,肯定就是因为自己的事,他语气颇有歉意说道:“我从建业逃了出来,在这里待了几日了,你们两个都被降职,因为我的事吧。。 梁琨摆了摆手,说道:“这没什么,就这么回事,董大哥这临城听说有活死人,十分诡异啊。” “应该是的,这些日子也听到了一些,对了,这次领兵的是段飞还是章绝?”董云在大军入城的时候就见到了段飞,他在兵部见过段飞,但随后看到章绝,他迫切想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章绝?你说的是章监军吧,这次出兵主将是段飞,章监军是陛下钦定的监军,说是有破除邪祟的手段。众军都指望他去击溃那些活死人呢。”林申把一众事宜都告知了董云。董云眉头深锁,他更加肯定这是个阴谋。 见到董云表情,两人有些疑惑问道:“董大哥,有什么不妥吗?” 董云不想让两人牵扯到九黎的阴谋当中,慎重对两人说道:“你们这一回在军中,一定要小心行事,自己千万当心。”董云这话让两人心中疑虑更深了,这时候有军士过来,董云就一摆手,先行离开了。 梁琨和林申带着疑惑回到了军中,当天大军在城内补给了相关物品,就在城外扎营休息一晚,准备第二日就开赴临城。 吴习桓、庞拓、虞四、赦五四人聚在一起,他们清楚掌握着段飞大军的行踪,虞三和石瑾已经出发,就埋伏在宣城城外,这一夜他们要配合章绝。 近七百傀儡趁着夜色,已在段飞大军附近默默等待,就等虞三和石瑾一声令下。段飞自从到了宣城,一直就有些心绪不宁,他出来营帐,巡视一圈后,就准备休息了。路过章绝大营,他本想过去打个招呼,但想到章绝身上散出的阵阵寒气,就止步,转身去向了另一侧。还没走多远,突然发现一道黑影从章绝营帐中闪出,依稀看到应该就是章绝本人,他即刻警觉起来,跟了上去。章绝身形极快,朝着营帐门口,没一会就消失了,这个点正好轮到林申领兵巡逻,段飞觉得事情太过于蹊跷,看到林申,就叫上他领了巡逻军士一道追去。 还没离开营帐多远,段飞和林申就看到前方出现了大批军士,两人第一反应就是敌袭,巡逻军士拔出兵刃,拦在两人身前,段飞和林申仔细打量了一番对面的军士,只见这些军士列队整理,动作齐整,缓缓的向他们行进过来。段飞开口吼道:“你们是什么人?”但对面却是毫无回应,反而加快了步伐冲了过来。 段飞大叫不好,他让林申赶紧回去大营,通知军士们赶紧起来,准备敌袭。林申也没犹豫,他一转身飞速向大营跑去。段飞拔出了兵刃,和一众巡逻军士准备迎敌。等到来人靠近,段飞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终于看清,这些人眼神浑浊,身上还有些溃烂,周身散出一阵尸臭,就是传言的活死人。前头的几名傀儡已经和巡逻军士撞上,军士们大刀砍在傀儡身上,犹如砍中了铁板,手上虎口生疼,还没反应过来,傀儡一挥兵刃,他们赶紧抵挡,结果却是被一股巨力直接击飞。 看到倒在地上的几名巡逻军士,段飞果断决定撤,他大叫一声:“走!”一众人就赶紧向大营跑去。 林申一到大营口就大吼道:“敌袭、迎战。”各军士听到这声音,纷纷取了随身兵刃从营帐中迅速出来。还没集结完毕,段飞和一众巡逻军士也跑了进来。段飞随即下令:“弓弩手准备,目标营帐大门口,重盾、长枪军士列队,随时准备冲杀。”军士们听到主将的命令,纷纷动了起来。 血咒傀儡紧随着段飞就杀了过来,弓弩手见状,也不等命令,直接一阵弓箭射出,冲在最前头的几名傀儡瞬间身上就插上了数支弓箭,但只见这些傀儡并没有停顿,仍旧挥动兵刃向营帐内冲杀过来。 军士们看到这些人如此悍勇,身上插满了弓箭,还是依旧在冲杀,且丝毫没有受伤的迹象,再仔细一看,伴随着一阵尸臭,大家忽然都明白过来,这是活死人,军士们一下子就有些无措,愣在了原地,有些还隐隐开始向后退了几步。 段飞知道此刻不能怯战,一旦撤退,就是溃败,他吼向一众重盾步兵:“列盾,挡在前头,护住弓箭手,继续射出弓弩,不要停。” 弓弩手和重盾军士听到段飞的吼声,有些犹豫,段飞大怒,继续吼道:“愣着干什么,快上。”重盾军士听到主将第二次吼向自己,只能硬着头皮缓缓向前,聚起重盾,架在一起。弓弩手们见到重盾架在了身前,就又射出了第二轮弓箭。 傀儡们身后的虞三和石瑾两人躲在暗处,微微一笑,指挥傀儡们进一步冲杀。血咒傀儡加快步伐,冲向重盾军士,重盾一触即溃,大批重盾军士倒地,被傀儡纷纷砍杀。重盾被冲散后,紧接着傀儡们砍向了弓弩手,弓弩手们赶紧后撤,走的慢些的也都被傀儡一一砍倒在地。段飞十分着急,他命所有军士上前拼杀,但众多军士见识了傀儡们第一拨的捍猛,都不敢上前。段飞看了一圈四周,忽然想到章绝那家伙,本来还想他有什么手段能对付这些活死人,结果真的等到傀儡们杀进大营,他反而却是不见了。 梁琨和林申见到军士们都极为恐惧这些傀儡,两人气盛,提剑一跃,冲了过去,梁琨和林申的功夫强于寻常军士,合力攻向了一名插着弓箭的傀儡,傀儡并没在乎两人的来剑,而是把刀一个劈砍,向两人身前扫来,剑身和傀儡的大刀一撞,勉强挡了下来,随即,一左一右刺向傀儡两侧。剑尖刺在傀儡身上,却是只能刺入皮肉半分,再度用力还是分毫未进。等到两人撤剑再想聚力刺出时,周围已涌过来七、八名傀儡。无奈之下,也只能先撤了几步。 段飞接连吼了数次,军士们才开始缓缓向前,迎住了傀儡,但还没坚持多久,前排拼杀的军士都被逐一砍杀,梁琨和林申见状,匆忙之间注意到了傀儡的脚下,林申随手取了一面重盾,弯腰过去,梁琨则是紧跟他身后,之间林申一个侧身躲开了傀儡的兵刃,快速把重盾撞向傀儡双足,傀儡被重盾撞中,整个人向前一倒,而梁琨则飞身一跃,一剑直刺傀儡背心,傀儡在地上挣扎了一阵,强行爬起,撞开梁琨和林申,身上插着梁琨的长剑,依旧前行向他们砍杀过来。不少军士看着梁琨和林申的合力一击,原本以为会有成效,但最后发现仍然是毫无作用。这样一来,军心一下就散了。 章绝躲在暗处,见到时机已经差不多了,他飞身跃出,手上挥出道道黑气,拦住了冲杀的傀儡,傀儡们撞上黑气,顿时一顿。等到再度挥动兵刃砍杀时,章绝瞬间来到了傀儡身前,飞速拍出了数掌,一排傀儡应掌倒地。段飞和军士们看到章绝出现并施展了手段,把一排傀儡击倒,都是极为佩服,赶紧聚拢过来。章绝并没有停手,他整个人如鬼魅般冲入了傀儡当中,没过多久,周围就倒下了一大片傀儡。虞三和石瑾在远处看到目的已达到,就同时转身离开,傀儡们有所感应,缓缓向营外退去。看到傀儡们开始撤退,章绝站在原地,也不追赶,段飞则是快步过来问道:“章先生,要派人追上去吗?”章绝缓缓回道:“不追了,以防有埋伏,先在大营周围布置防御。”段飞本来对章绝有所怀疑,但看了他这一阵的手段,疑虑全消,赶紧吩咐手下军士去布置。 梁琨和林申见到章绝击退了傀儡,也没生什么怀疑。而在军营另一侧,董云暗暗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身形一动,偷偷向傀儡离开方向追去。 这一夜傀儡们退去后再没过来,但军中众人都不敢放松警惕,一大早,段飞就找章绝商量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并请教对付傀儡的办法。章绝见到段飞过来,简单告知,眼下傀儡数量众多,并不急于前去临城,等到另外两万大军过来,两军合力,再伺机而动。段飞此刻对章绝已完全信任,他应下,命令大军加强周边防御,以防傀儡再度来袭,等到后续两万大军一到,再赶赴临城。 董云追了一夜,发现了傀儡们的躲藏之地,他没再靠近,天亮后就赶回了宣城。 宣城城中马上传遍了昨夜大军被活死人偷袭的消息,但让人更为关心的则是,据说军中的章先生一人击退了众多傀儡,手段高超。看来临城之危很快就能被解决。听着这些流言,董云很无奈,他清楚这是章绝拉拢人心的手段,至于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此刻董云还不能确定,只能再度在城中潜伏下来。 第五十五章:溃不成军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梁琨和林申随大军在城外驻扎,他们找了个借口进城,想把昨夜发生的一切告知董云。两人走了半天,都没发现董云的踪迹,只好先行回营。 自从章绝击退了傀儡后,大军附近就没再出现过傀儡偷袭的事,军中纷纷流传,章先生手段通天,活死人再也不敢前来。 三天后,两万大军如期抵达宣城,这样一来宣城汇聚了三万大军,只待段飞一声令下,就开拔出发临城。 段飞和章绝商量了一阵,准备让增援的两万军士休息一夜后,次日就出发。董云见到又有大军入城,他更加担忧了,章绝聚集了大量军士,肯定有所图谋。这几日他一直在注意傀儡,发现这些傀儡既不出来,又不撤退,就一直在宣城附近躲藏着,难道他们也在等。今夜大军汇聚,董云相信章绝肯定会有所行动,就一直在附近隐蔽着。 雨济,庞拓,虞四,赦五此刻也来到了傀儡集结地点,雨济重伤还未恢复,脸色有些惨白,他看了一圈傀儡,冷漠的对周围数人说道:“今夜部署,不容有失,你们好好再准备一番,一个时辰后就出发吧。” 众人应诺,庞拓拉了一把虞四,问道:“你们真的有把握一下子就吃掉这三万人?” 虞四不动声色,看了看雨济的背影,回道:“长老自有安排。” 章绝这一次不再出营,上一次提前出营和虞三接头,差点被段飞发现,所幸他施展手段后众人对其已十分信任。他闭目养神,默默在营帐中等待。 营帐外有几队军士在不停巡逻,以防敌袭。雨济一众已逐渐向段飞大营行进过来。有过之前那次偷袭,巡逻的军士们都格外小心,一队军士正当准备回营换班,猛然发现前方出现了一众人影,两名胆大的军士上前几步,依稀看到就是活死人,即刻想要开口呼喊,但对面虞四飞身过来,双手掐住两人咽喉,一用力,两人即刻就断了气。看到同伴被杀,身后的其余几人都是大喊:“活死人,活死人来了,敌袭!敌袭!” 听到账外有人呼喊,章绝缓缓睁开了眼,微微一笑,整个人飞出了营帐。 段飞同一时间也听到了军士的呼喊,他提刀大步跨出营帐,看到章绝已从营帐中出来,他心中镇定了几分,传令军士们列队,此战一定要击溃这些活死人。军士们虽然对章绝充满信心,但面对这些活死人还是心有余悸,列队后,一直守在营帐前头,不敢主动上前搏杀。梁琨和林申站在不远处,两人都是捏紧了兵刃,等待厮杀的到来。 董云看着傀儡一步步逼近大营,他一直有疑惑,傀儡不到千人,虽然颇有战力,但东越的大军有三万之多,九黎一族到底有什么邪术能击败这三万大军。 血咒傀儡在虞三和石瑾的指挥下,缓缓向大营靠近过来,雨济几人跟在傀儡身后,周身都开始凝起气劲,随时准备出手。 段飞待傀儡逼近营帐大门,朝军士们吼道:“杀出去!” 这一声颇有气势,章绝率先跃出,军士们为之一振,挥动兵刃朝傀儡杀去,傀儡们堵住了大门,军士虽然人多但一时也无法展开阵型,双方就在大门口厮杀起来。章绝冲在前头,挥出黑气击倒了不少傀儡,但傀儡们倒地后随即爬起,军士们和傀儡绞杀在一起,伤亡惨重。章绝身形一动,来到段飞身旁说道:“放进来,围住再杀!” 段飞听到章绝的话,即刻下令让军士们撤回一段,把傀儡引入大营内,围起来再拼杀。 军士们听令回撤,傀儡涌入大营,分散攻击军士。董云偷偷摸进军营,随意在营帐中取了一件军士外套披在身上。他飞速寻找着梁琨和林申的身影。两人此刻正率领底下军士逐步向傀儡围去。 傀儡们被军士分散包围,但军士们兵刃砍杀上去却伤不了傀儡多少,只能围住僵持着。 章绝一直在段飞身旁,段飞此刻见到军士们和傀儡僵持,他渐渐感觉有些不妥,问向章绝:“章先生,这些活死人要如何击杀?”章绝则是脸上微微一笑,突然盯住了段飞双眼,段飞顿时觉得浑身动弹不了,竭力想开口说话,但章绝极为隐秘的从袖中飞出一枚血尸令打入其体内。段飞只觉一阵头晕,整个人昏昏沉沉,麻木的抬起了手掌,一掌就劈向了章绝。 章绝也不躲闪,硬生生吃了段飞一掌。周围军士见到段飞一掌把章绝击飞出去,都极为惊讶。紧接着,章绝从地上爬起,众人再看向段飞。 段飞整个人周身布满了一团血红色尸气,缓缓升起,这一幕让四周军士都产生的极度恐慌,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段飞声嘶力竭一声大吼,冲入营帐中的傀儡们身体突然纷纷炸裂,周身炸出一阵黑色血雨,一时间整座营帐里近七百名傀儡接连炸裂,切切实实的卷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围住傀儡的军士们沾染上黑血后,皮肤瞬间腐烂,倒在地上极为痛苦翻滚着,几乎近一半的军士倒地,惨叫声震耳欲聋,没过片刻,大片倒地的军士就都昏死过去。 章绝冲着军士们一声大喊:“大家躲开,小心黑血。”没被黑血沾染的军士听到章绝提醒,都纷纷向他靠拢过来。章绝气喘吁吁说道:“没有想到,段飞居然是妖人,中计了,我们赶紧撤去宣城。” 随着傀儡们炸裂,不远处的虞三和石瑾心神也是剧烈一震,两人瞬间瘫倒在地,虞四、庞拓、赦五三人上来扶住了两人。但两人呼吸渐弱,虞四看向雨济,雨济面无表情,一直注视着远处的营帐。虞四知道这肯定是雨济和章绝商量好的,他们舍弃了虞三和石瑾,为了就是击溃东越大军。 董云切实看到了章绝的动作,知道段飞是被他所控制了,他极快的躲过黑血,快步向梁琨和林申那侧过去。但被两人围住的傀儡已炸裂,此刻梁琨和林申也被黑血沾染,躺在地上,已不再动弹。董云愤恨,手上凝起气劲,向章绝靠拢过去。还没来到章绝身边,章绝就发现了他,挥手一指,指挥军士上去,赶快杀了这人。军士门此刻都以章绝为首,几名军士挥刀就向董云杀来。 董云挥掌拍开两人,想再追上去。更为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段飞引爆傀儡后,在半空中缓缓伸展双手,猛的一捏。之前被黑血腐蚀昏死在地的军士,突然一个个缓缓站了起来。还未来得及撤退的军士们一个个都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段飞再度一吼,被黑血沾染爬起的军士,突然迈开了步子,向章绝一众人冲了过来。 章绝赶忙挥手吼道:“走,快走,去城内。” 军士们听到章绝提醒,撒腿就跑,一众人纷纷溃逃,向着宣城跑去。 董云终于明白,九黎就是仰仗这邪异恶毒的手段来对付三万大军,他看了一眼已被段飞控制的梁琨和林申,心中滴血。再看一眼段飞,可惜了这宣威将军,到头来成了九黎行凶的的工具。沾染黑血的军士不断冲了过来,他无奈转身离开。 章绝没有忘记董云,只是此刻他没有工夫去对付他,剩下的军士不少被沾染黑血的同伴追上再度厮杀起来,章绝时不时出手,救下了不少人,众人终于撤进宣城,而段飞和那些沾染了黑血已成傀儡的军士,在城外集结,隐隐有围城之势。 雨济独自一人来到了傀儡阵中,他看了一眼此刻已双眼浑浊呆滞的段飞,冷冷一笑,随即消失无踪。今夜这一幕不光是东越军士极为震惊,就连虞四,庞拓,赦五三人也是极为惊讶。七百傀儡炸裂后,黑血控住了半数以上的东越军士,这些人似死非生,已俨然成为了极为恐怖的一股力量。对于两名核心长老的这等手段,三人惊讶之余,心中也十分慌恐,再看向已没了呼吸的虞三和石瑾。雨济这狠毒的心计,让三人不寒而栗。 董云趁乱也逃进了宣城,他瘫坐在一处街角。军中好友被控制成了傀儡,章绝这妖人一战就灭了大半东越军士,且把这些军士都控制成了傀儡杀人工具,他实在难以想象。刚刚血咒傀儡炸裂那一幕和被黑血沾染缓缓站起的士兵,不断在脑中浮现。他双手不停颤抖,狠狠捏了捏自己膝盖。 章绝连夜清点了退回城中的军士,三万大军,只剩下了不到一万人,他心中暗喜,但表情十分痛苦,即刻命几名军士回去建业,把宣城的情况告知兵部及陛下。自己则决定留在宣城,抵挡敌军。章绝这一举动尽得人心,周围军士们都庆幸有章先生,不然今天必定是全军覆没。 天亮后,围城的傀儡缓缓撤去,众人不敢大意,军士们轮番在城墙上值守。章绝在城墙上守了一夜,不少军士和宣城一些官员都来劝其注意身体,先行下去休息一阵。章绝看了一眼撤去的段飞和傀儡,心中暗道,接下来看你的了,雨济。 雨济在不远处,随着傀儡们撤退,他们下一站并不是临城,而是乐安,目标锦帆军。 第五十六章:锦帆攻城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驻扎九江港的锦帆军是东越的四大精英军团之一,统领林振霸位列南榜军榜第五,本身武艺也十分高强。锦帆军和寻常军团不同,军中有半数将士原都是绿林众人,当年驰骋十八路水寨和鄱阳郡。只是后来在统领林振霸的带领下投靠了东越惠帝,惠帝也待其不薄,仍命其统领原本手下,并命其驻扎在九江港,以拒西魏及北秦。林振霸也颇为用命,十余年来大小三十余战,胜多负少,牢牢替东越守住了九江港。而麾下的锦帆军也是逐渐扩大,成为东越最为精英的军团之一。锦帆军因为多有绿林中人,所以作战都极为悍勇,手段也是层出不穷,剑走偏锋,往往出人意料。这些年虽然九江港时不时有些纷争,但只要锦帆军主力一出,尚未有败绩。 林振霸接到兵部命他前去乐安平乱的军令,随即拨出了一万五千锦帆军,由其长子林平辉统领,即刻出发。在临出发前,林振霸告诫其子,此次平乱事有蹊跷,他也听到一些关于活死人的传闻,要林平辉凡事小心谨慎,切勿冒进,同时他已派人前去天剑山庄,会有几名高手在乐安附近与其汇合。林平辉一一应下,率军赶赴乐安。 乐安城中,一支近三千人的九黎军队,花了数月分批进城,潜伏下来,在临城封城后,乘势而起,一举攻克了府衙,击溃当地驻军,占了乐安。而统领九黎这一支军队的是九黎一族的一名年轻将领朋徒,朋徒身高七尺,长得颇为生猛,一口弯刀耍的十分诡异。他是九黎军中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这次奉命协助雨济前来,而和他一道前来的还有一名长的颇为水灵的年轻女子,是他的师妹叫做闻洙,闻洙久在九黎部族,从未外出,这次听说师兄有任务要去东越,她是偷偷瞒着师父,溜了出来,游玩了数月,也渐渐有些乏味,在准备回九黎部族的时候,朋徒突然发难,占了乐安,她也就被困在城中,一时难以回去。 肖仲覃和凌晖马不停蹄赶到了天剑山庄,但突然被告知刘一罡闭关参悟剑道,山庄中一众事宜都由其师弟苏一宁主持。肖仲覃和苏一宁还算熟识,就大致把九黎一族目前在东越的异动一一告知,苏一宁听后,告知庄里昨天下午收到了锦帆军林振霸书信,大致也听说了皖口、临城、乐安、上饶的异状,昨夜就由五师弟彭一偱带了弟子出发去了乐安。肖仲覃听到彭一偱赶去了乐安,他就明白苏一宁十分重视这次东越的变故。彭一偱是天剑山庄仅次于刘一罡的高手,江湖中有不少猜测,他的实力可稳居武榜,但因为其一直在山庄修行,极少出来走动,故缺少战绩,所以未被武榜收录。眼下刘一罡在闭关,那么彭一偱就是天剑山庄的第一战力。肖仲覃和凌晖随后向苏一宁告辞,也去向了乐安。 林平辉率领锦帆军来的极快,一到乐安附近,就派出斥候,在城外打探了一番。未发现传言中的活死人,林平辉命大军就地扎营,准备一番就攻一阵试探城内敌军。傍晚,林平辉亲自去乐安城附近走了一圈,他年近三十,但十六岁就随林振霸在军中打拼,十余年来,他对于行军作战颇有心得。仔细观察了一阵乐安,他隐隐有了打算。 朋徒同时也获知一万五千锦帆军已至,就在城外扎营。他手上只有三千九黎的军士,不能轻易出城交战,遂决定依托城防,好好和这一万五千锦帆军斗上一斗。 入夜后,锦帆军大营内军士们开始集结,待天黑之后,开始向北面城门靠近。还未等锦帆军靠近,朋徒就收到手下来报,有军士在北城门集结。原本以为林平辉会休整一夜再攻城,没想到他动作那么迅速,既然已经兵临城下,朋徒提起弯刀亲自来到了北城墙上。他刚走出乐安府衙,迎面就碰到了闻洙,闻洙得知城外已有东越军队集结,她身为九黎族人,亦不是退怯,就要跟着师兄过去。朋徒本来担心她的安危,要她留在城内,但小姑娘十分坚决,朋徒也没办法,让其小心跟着,不要乱走。两人和一众九黎随从军士即刻赶去了北城门。 锦帆军已集结完毕,林平辉策马站在最前头,他脸上面无表情,棱角分明的五官透出了阵阵杀意。看到城墙上有人到来,他凝气吼向城墙上的来人:“锦帆军林平辉前来平乱,识相的话就自己投降出来,不然就攻入城去,杀你们片甲不留。” 朋徒见到来人颇为嚣张,但他不擅这些争论,遂极为简练回道:“可笑。” 林平辉脸色一沉,拉住马缰,拔出了大刀,随即一挥,锦帆军全军涌上,推着攻城巨木,冲向了北城门。朋徒看到锦帆军发起攻城,他命弓弩手准备,先是射出了一阵弓箭。前排的锦帆军见到弓箭袭来,纷纷举起了随身的圆盾,掩在身前,步伐丝毫没有减缓。但弓弩密集,不少军士被射中倒地受伤。锦帆军前排一队军士身形极为灵活,利用圆盾挡开了大量的弓箭,冲到了城门下,紧接着,军士们丢下圆盾,纷纷向城墙上飞出飞虎爪,这本是一种简易的攀岩绳索,但锦帆军却对钩子经过了改良,比寻常的勾爪要大上一圈,且加了数枚倒钩刺。飞虎爪飞出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攀爬上城墙,而是为了用这大上一圈的勾爪把城墙上的弓弩手一一拽下。一轮飞虎爪飞出,瞬间勾住了十来名九黎的军士,锦帆军用力拉扯绳索,钩爪上的倒刺就深深嵌入了血肉之中,随即用力一拽,十来名九黎的士兵就被拽下了城墙。 弓弩手被拽下十来名,飞虎爪又飞上来一轮,朋徒挥动弯刀劈开钩爪,同时吼道:“小心,退两步,不要被勾中。”弓弩手一退,弓箭就停下了一阵,锦帆军迅速推着巨木来到城门下。调整了巨木的方向后,数十名军士就合力推着巨木重重撞向了城门,“轰”的一声,整个北城门猛烈一震,落下大量灰尘,锦帆军反向推开一段,再度合力推着巨木撞向城门。朋徒听着一声声的撞击声,命军士们向城门口丢下巨石、檑木。巨石,檑木丢下后撞翻了数名推动巨木的锦帆军,但受伤的军士立刻被抬走,不断有锦帆军接替上来。林平辉也来了城门不远处,他指挥锦帆军弓弩手向城墙射出一阵弓弩,压制丢下檑木和巨石的军士。一来一往,城门撞击声还是不断。 朋徒有些着急了,他一面令一队军士去城门另一侧抵主城门,另一面让弓弩手换成火弩,即刻向城下的锦帆军射出。火弩一出,城门周围一片纷纷燃起火堆,攻城的巨木被阻拦了一刻。 闻洙第一次看到战场厮杀,她极为心惊,慌乱在一旁帮手扶下伤员。看着不少九黎军士被飞虎爪拽下城,又见到城墙上的军士被对面的弓箭射中倒地,血流如注,再有时不时巨木撞击城门的轰轰声,小姑娘内心十分害怕。朋徒此刻也没工夫照顾她,看到火弩有些效果,他命人准备火油,准备燃起大火烧死这些锦帆军。 北城门正面激战正酣,林平辉的注意力却时不时看向城墙的东西两侧。城墙上九黎伤兵越来越多,闻洙和一众军士把伤员扶向了两侧空闲的地上,让伤员短暂休息一阵。这时候突然两侧同时飞上来一轮飞虎爪,没过片刻,两侧就陆陆续续有锦帆军顺着飞虎爪绳索爬了上来。闻洙见到有锦帆军上了城墙,向朋徒方向大喊:“有人爬上来了!”话音未落,她随手抓起一柄长刀,就拦在伤员面前,准备厮杀。 朋徒注意力都在城门处,听到闻洙大喊,他心道不好,这林平辉还有这一番算计,待他回头看清两边上来的锦帆军时,闻洙已经和几名锦帆军都在了一处。虽然是女流之辈,但她也颇有手段,几名锦帆军根本近不了她身,反而已被她击倒了两人。朋徒见状,这时候两面受敌,他命军士们分出两队,先去拦下左右两侧城墙上的锦帆军,自己则催促火油快点抬出。不断有锦帆军从两侧顺着飞虎爪上来,朋徒分出去的两队很快就被压制住了。幸好这时候火油也已抬到了城墙之上。 见到火油桶,在城墙上的锦帆军立刻明白,决不能让这火油倒向城门外的攻城军士,两队竭力杀了过来,想要阻拦九黎军士们倒下火油,朋徒这时候匆忙命人去倒下火油,自己则是挥动弯刀拦住了过来的锦帆军。朋徒弯刀上夹杂着黑气,一阵劈砍后,锦帆军纷纷受伤,众人见到这名主将悍勇,也不敢贸然上前,但眼看火油就要倒下,这时几名军士突然就向城墙下喊道:“小心火油!” 林平辉一直关注着城墙上的变化,看到锦帆军已冲上了城墙和九黎军士厮杀起来,射向巨木的火弩也明显少了,他准备让军士们加把劲,一鼓作气,攻破城门。但听到了火油,他借着火光仔细看向城墙,果然有九黎军士在推着火油上来,他即刻明白这九黎的将领想要作甚,赶紧命攻城的军士后撤。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数桶火油就向巨木砸了下来,木桶撞上巨木,碎裂后涌出大量的淡红色火油,锦帆军第一反应就是走,但紧接着,几支火弩就准确射在了火油上,一时间大火燃起,攻城巨木及周围的军士都被火海包裹,火光内不停传来哀嚎声,林平辉狠狠捏住了兵刃。 而在城墙上的朋徒则是松了口气,他挥刀准备收拾掉这些偷袭上城的锦帆军。 第五十七章:剑气初现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林平辉看到手下军士被火海包围,他怒不可赦,命军士们先撤退,躲避这火势。 城墙上的锦帆军依旧和九黎的军士斗在一处,但随着九黎后续增援过来,他们隐隐有被围之势,但这些锦帆军都十分悍勇,两队人靠拢后奋力抵挡着,林平辉看着城墙上锦帆军,这本来是一招奇兵,但此刻这些军士深陷,他心中十分难受。命城下军士纷纷射出弓箭,希望能给他们争取逃脱的机会。 朋徒挥刀砍倒几名和闻洙斗在一处的锦帆军,她把闻洙推向了军士,让他们领着师妹先下城。闻洙安全无恙,但她被今晚这一幕颇为震撼,愣愣的随着军士们下了城。 这些锦帆军逐渐被逼到了一个角落,身后就是城墙,身前是九黎军士。领头的几人突然说道:“抛下飞虎爪,我们抵挡一阵,能走多少算多少。”军士们豪不犹豫纷纷用勾爪勾住城墙,借助绳索就跃了下去,朋徒见状,命军士们上前,不能让这些人跑了,领头的几人拼死拦住这些上来的军士,完全不顾自己性命,竭力死战,只为拖延一刻。朋徒见已下去了七、八人。他随即让弓弩手射出弓箭,有几名正在下落的锦帆军中箭,直接摔在地上。陆陆续续零散下来了一些锦帆军军士,这一阵偷袭的锦帆军只逃出了一半。朋徒让人把城上的锦帆军尸体都一一丢下了城,林平辉命人把军士尸体都收拢好,待回九江港后再厚葬。 回营后,林平辉十分懊恼,今日傍晚在北城门时,他巡看了一阵,就即刻决定正面攻城吸引住对手注意力,然后再派人上城偷袭,里应外合,以为十拿九稳,但最后却是这个结果,他有些不甘,但更多则是激起了他内心的杀意。锦帆军内一向奉行血债血偿,今日这个仇是切切实实结下了。 次日天亮,林平辉再度来到北城门前,看着昨晚一战后的残骸,思虑了一阵。他此刻急切想要杀进城去宰了这些人,为昨夜战死的弟兄报仇,但这乐安城城门紧闭,门前还有昨夜火油燃烧后的灰烬,他一阵头疼。朋徒亦是如此,昨夜一战,锦帆军悍勇,特别是摸上城墙的两队军士令他印象深刻,要是没有那几桶火油,恐怕乐安昨夜就被破了。但眼下他有另一个更为头疼的事,那就是闻洙,他是军人,战死在这里也无口厚非,但师妹身份特殊,随他一道出来已是惹了祸,要是再出什么事,他估计自己死再多次也弥补不了,他要尽快想办法让师妹安全离开乐安。 彭一循已年过四十,一身青衫,一柄长剑,极为朴素,他一心求剑道,生活过得也就邋遢了些,满脸胡渣尤为醒目。二十年来他极少出来行走江湖,这次领着五男二女七名弟子出来,已是极为不易,幸好七名弟子都是天剑山庄颇为出色的年轻一代,都有江湖经验,这一行也算顺利,八人已来到乐安附近。临行前苏一宁有过吩咐,林振霸和天剑山庄有些交情,这次来的目的第一是要护林平辉周全,更为重要的则是对付九黎一族,他们数月前就收到一些九黎潜入东越的消息,所以这次在击溃九黎的同时,最好能探查出些九黎的动向和目的。 锦帆军的军营就在城外驻扎,八人很容易就找了过来。彭一偱不擅于客套,所以由年轻一代的大弟子许成晟出面向林平辉一一说明来意。林平辉看向天剑山庄八人,除了彭一偱外,七人都是气宇轩昂,气度不凡,不愧是天剑山庄子弟,特别是许成晟,已颇具风范,两人寒暄了一番后,林平辉就安排八人住进了大军营帐。 彭一偱简单收拾行李后,就让七人先在营中休息,他要外出一趟。碍于是五师叔,所以许成晟也没敢多言。 雨济带着虞四、赦五、段飞及近两万傀儡正向乐安逼近。他估摸着锦帆军应该即将抵达,所以他让虞四先行一步,一有消息即刻来报。虞四领命,在乐安城北面发现了锦帆军的营帐,他观察了一阵,大致记下锦帆军营帐位置及部署,就即刻转身离开。彭一偱从营帐中出来了一阵,他本想在四周查探一番,看看有没有九黎族人的踪迹,结果发现不远处有身影突然离开,他没多想,就追了上去。 虞四没走多久,就发现有人跟来,他猜测多半是锦帆军的斥候暗探,打算离得远些找个僻静地,就出手解决了他。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处林子,虞四身形一动,跃入林中,突然就消失了。彭一偱并不傻,他知道对方想在林子中埋伏自己,但他毫不犹豫的也跟了进去。 彭一偱在林中小心走了几步,突然身后虞四一掌黑气就拍了过来,他站定原地,周身剑芒骤起,一下子就把虞四震退。虞四被剑芒刺穿了左臂,他右手扶着伤口,惊讶不已,这名中年男子,其貌不扬,但没想到剑芒居然如此凌厉,他心知不是对手,赶紧向林外跑出。彭一偱见到他想离开,周身剑芒再起,一挥手,数道剑芒就直飞虞四身后。虞四此刻后悔不已,没想到惹上这么一名高手,他加快步伐在林中不停变换方位,想要躲闪剑芒,但躲多了之前的几道后,彭一偱亲自追了上来,长剑在手,凝起气劲就是一扫,把虞四身旁数棵树木一一扫倒,这样一来虞四避不可避,只能全身凝起黑气,决定拼死一搏。彭一偱见到对方黑气围绕在身前,冷冷说道:“九黎族人?”虞四默不作声,单手就挥出了几道黑气攻了过来。彭一偱跃起,提剑一一挑散了虞四挥出的黑气,整个人迅速向虞四靠近,长剑剑尖已离虞四身前不足半米。这时一枚匕首突然飞至,撞在了彭一偱剑身上,剑尖一歪,虞四赶紧侧身一躲避开了彭一偱长剑,但长剑夹带了剑芒还是把他撞在了地上。两人同时看向匕首飞来方向,只见一名身着农妇服饰的年轻姑娘和两名农夫正向这边赶来。彭一偱以为三人是路见不平,但又怕说出九黎会产生慌乱,就匆忙开口道:“三位,这人手段诡异,我不是坏人,你们赶快离开。” 谁知三人竟然直接向虞四跑出,两名农夫随身包裹中拔出了两柄弯刀,而年轻姑娘则是一把扶起了虞四,并对彭一偱喊道:“你们中原人怎么都这么好杀,”这句话一出,虞四和彭一偱两人同时明白过来,这名姑娘也是九黎族人。彭一偱有些犯难,他从不对姑娘出手,但这姑娘也是九黎一族的人,看架势是要护住这名男子,恐怕一时有些麻烦。 两名农夫此刻是气势汹汹看着彭一偱。虞四则仔细打量扶住他的年轻姑娘,这女孩长的颇为水灵,眼神清澈如镜,让人瞬时镇定下来,虞四看着有些出神,年轻姑娘以为他伤重了,就推了他一把问道:“你没事吧?”虞四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回道:“没事,没事,姑娘你是族里的人?”姑娘点了点头,看向彭一偱,两边一时对峙起来。 这名姑娘就是朋徒的师妹闻洙,朋徒上午绞尽脑汁想了个办法,让她扮作农妇,并派了两名武艺不凡的军士出城护送她离开。谁知三人刚离开乐安一段就碰到了虞四和彭一偱,闻洙认得这黑气是九黎一族的手段,见到黎四有危险,就出手帮忙。 彭一偱突然收起了剑,转身就走出了树林,四人看着彭一偱离开,都大为不解,但为了避免他去而复返,四人赶紧先回了乐安。 闻洙又回了乐安,还带了一名男子回来,这让朋徒甚为头大,他气冲冲的赶来,想要教训一顿师妹,逼她离开,但看到了受伤的虞四,知道事情有些变化,顿时压住了怒火,问向虞四:“你怎么受伤了?” 虞四见到朋徒,淡淡回了一句:“遇到个高手,不小心,多亏了这姑娘碰到,救下了我。” 朋徒对手下使了个眼色示意几人退下,并对闻洙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找个机会离开。” 闻洙听到朋徒又逼她走,有些不悦说道:“不走,不走,我不走了,我陪你在这里守城。” 其实闻洙内心也想快点离开这里,但朋徒是他师兄,从小宠着他,更像是其兄长,她看到今天彭一偱的手段,又联想昨夜那一战,她回来路上已经打定主意和师兄一块留下,就算是要离开,也要和师兄一道安全离开。朋徒有些不耐烦,他生气的回了一句:“随你,随你,我也管不了你了,你先回房去,我和虞四有些事情要说。”闻洙听到朋徒不再赶他,就先下去,准备换掉这一身农妇衣着再来找朋徒。 等到周围只剩虞四和自己两人后,朋徒开口问道:“雨济长老呢?” “他们在城外不远处,晚些就能抵达。”虞四随即回道。 “来了多少人?”朋徒急切想知道雨济手上有多少人能对付锦帆军。 “不到两万。”虞四说出这话的时候,想到大队的傀儡,背心隐隐渗出一丝冷汗。 “这么多人,你们怎么做到的?”朋徒大惊,雨济居然短时间内聚集了那么多军士。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对了那名姑娘是谁啊?”虞四不想和朋徒过多解释傀儡的事,他想知道救下他的这名姑娘到底是谁。 “是我师妹,军部的人。”朋徒似乎有些不悦,他不想暴露闻洙的身份,就提到军部,潜意思就是让虞四不要过多追问了。 第五十八章:军部院部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九黎一族是古老的部族,族人虽然经历了多次玄门围剿,但在西北极地,经过多年沉寂,现在的部族已逐渐壮大。除了首领至高无上的族长外,在九黎内部和中原大陆诸国类似,分了多个分部。其中以军部和院部势力最为庞大。 军部是九黎族内负责军事的分部,主要就是作战,训练,对内守护部族安全,对外攻城略地。军部统管所有九黎的军队,所以和他国一样,军部有各级别将军统领。朋徒就是隶属于军部,他的师父也是军部元老。 院部在九黎族内负责针对玄门和四国的情报、渗透和相关秘密任务。院部掌握了上古至今的各类九黎异术,并定期在全部族筛选有天赋的子弟,纳入后传授技艺。在整个九黎部族中存在最为悠久也是最为神秘和恐怖的,对于玄门和中原四国来说,很多时候他们所认为及针对的九黎一族其实就是院部。雨济、章绝都是院部的核心长老,而田力、虞四、赦五这些则是院部的普通长老。 军部和院部平日里来往就不多,只有在重大任务的时候才会联合行动,再者院部在九黎族内也是极为神秘的一支,所以一般其他分部都不愿与其有过多瓜葛。这次潜入东越的计划由族长亲自下达,院部实施计划,而军部则是配合院部行动。 朋徒对院部众人虽然没有恶意,但也没几分好感,他告诫虞四后,就又问道:“雨济长老下一步有什么计划?” 虞四其实也只知道他们要对付锦帆军,但具体内容,他却也是一无所知,他决定即刻去找雨济,告知锦帆军已在北城门驻扎,接下来如何行动,则要听从雨济的安排,所以他随即开口回道:“我也会去禀报长老,如有消息,我第一时间来通知你们。” 朋徒虽然有些怀疑这小子是故弄玄虚,但毕竟大家各属分部,也就不在多问。 虞四转身就要离开,这时闻洙已经换了一身平常的衣着,向两人走来。虞四看到换上自己衣服后的闻洙,整个人比之前更加水灵艳丽了数倍,他一时又一次看呆了。朋徒感觉虞四有些发愣,直接用力一推,虞四踉跄两步,反应过来,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他拱手向两人告辞,闻洙是微微一笑回礼,而朋徒则是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虞四快步离开了乐安府衙向雨济大军赶去。 朋徒语气比之前平和了不少,看着已经亭亭玉立、水灵漂亮的师妹说道:“师妹,你已经长大了,师兄不能再天天守着你,干涉你了,但这次你要听我的话,找个机会就离开这里吧。” “师兄,你也说我长大了,现在城外有敌军,还有神秘高手,我一定要留下来帮你。”闻洙说的极为坚决,朋徒也知道自己师妹的脾气,他有些无奈叹了口气说道:“那你要答应我,不能随意和东越军交手,一有危险就要离开。” “知道,知道了,你不是军中翘楚吗,还怕打不过他们。”闻洙对朋徒极有信心,但朋徒听了却是一阵苦笑。 闻洙想到虞四就问道:“师兄,那人到底是谁啊?你们认识?” 朋徒顿了片刻回道:“他叫虞四,院部的普通长老,这次也是一块来执行任务的,你不用过多理会,我们军部还是少和院部那些人扯上关系。” 闻洙听了朋徒了话,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书生模样颇为文气的人居然是院部的长老,她对院部也没什么好印象,也就没再多想了。 虞四很快就和雨济一众汇合,他把锦帆军的详细情况告知,同时也把遇到彭一偱的事告诉了雨济,雨济根据虞四的描述猜测这名高手是来自天剑山庄,但根据其身形来判断应该不是刘一罡或苏一宁,雨济一时也猜测不出到底来人是谁。之前他被污衣道人所伤,现在伤势仍然没有恢复,一旦遇到这样一名高手,他要对付起来也颇为吃力,他思考了一阵,再看看了身后的两万傀儡,想到就算来人是刘一罡,面对这两万傀儡相信也是必死无疑,所以他定了定神,决定即刻出发,今夜偷袭锦帆军大营。 彭一偱回到锦帆军营帐,他并没有说起遇到虞四和闻洙的事。许成晟见到五师叔回来,感觉神情有异,就主动上来问道:“五师叔,有什么发现?”彭一偱虽然是许成晟的师叔,但他在天剑山庄一心练剑,极少处理山庄事务,反而是这许成晟,是年轻一代弟子中第一人,隐隐已被苏一宁和刘一罡在当做接班人培养,这些年不少庄中事宜都已是由他来处理。所以听到许成晟问向自己,彭一偱就老实答道:“遇到几名九黎的人,交了手,但我放过了他们。” 许成晟听到彭一偱说放过了他们,他语气中略带了一丝埋怨说道:“五师叔啊,你怎么会放过九黎的人,这不是留下隐患啊。”其余六名弟子听到了两人对话,纷纷过来。 彭一偱没怎么在意许成晟的口气,他缓缓说道:“我看他们当中有名女子不像是穷凶极恶之人,所以就没再出手。” 这话是彭一偱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完全是处于直觉来判断对方是好是坏,并未夹杂任何男女感情,对他来说,击杀一名九黎族人并不难,但击杀的理由和目的一定要充分,他修行剑道很多时候遵循自己心意,只有剑随心动方可剑气纵横。 但这话被其余几人听到,却是另一番理解了,几名男弟子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他们没想到这年过四十的邋遢五师叔居然还是个情种,关键看上的还是一名九黎的女子。而两名女弟子则是有些不解,虽然和五师叔没过多接触,但怎么也不相信他会为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放过了九黎的人。 许成晟咳嗽了一声,示意几人不要放肆,毕竟彭一偱的身份摆在那里,各弟子知道大师兄有些生气了,赶紧一脸严肃站在一旁,一声不响。许成晟十分无奈对彭一偱说道:“五师叔,这九黎族人本就擅长一些伪装手段,您极少在江湖行走,可能这些手段见的少了,下回再遇到,您千万不能手软啊。” 彭一偱刚刚也看到众人表情,再加现在许成晟的这一番话,心中倒也没什么不悦,只是觉得自己再解释也是没有什么意义,就敷衍了一句:“知道了。” 林平辉打算明日上午再次组织军士们攻城,他让人来请彭一偱和许成晟过去商量。两人就随军士们一起去了锦帆军主营帐。林平辉一直忌惮对方的火攻,大火不但对军士们极具杀伤,也直接影响攻城器械的前行,而这乐安的城门虽不比重镇城门厚实,但也颇需要花上一番工夫才能攻破。 彭一循默不作声,他不擅长这些作战部署,但许成晟则是若有所思,他沉默了一会,开口对林平辉说道:“林将军,火攻虽然威胁甚大,但目标是破城,只要保护好攻城器械,在行进过程中,一路挖出浅沟,隔绝火油流向,那么想必应该能有突破。” 林平辉听到许成晟的建议,思考了一阵,他并不是没有想过隔绝火油,但一面要攻城,一面又要临时挖出隔离带,他怕城墙上守军的弓弩檑木频繁袭来,会有较大损伤。但再细想,作战伤亡也在所难免,就定了下来,明日上午再度攻城,同时吩咐手下军士多准备些重盾保护周身。 雨济傀儡大军在傍晚时分已缓缓靠近锦帆军大营,锦帆军的斥候第一时间发现了这股诡异异常的军队。林平辉收到斥候来报,心中一震,出发前虽然听到传言有活死人,但斥候报告过来有数万之多,他从来未与活死人交过手,隐隐有些犯怵。但既然对方已经向自己靠拢过来,断不能就此退却,他吩咐军士们做好作战准备,要硬拼一阵这诡异的活死人大军。 夜色一黑,雨济来到段飞身旁,伸手一指,一道黑光就窜入了段飞额头。段飞喉咙处发出几声闷响,整个人就开始缓缓向前走去,身后的两万傀儡大军,随着段飞前行,也缓缓的跟了过去。看着傀儡已出发,雨济微微一笑,但身边的虞四和赦五却是惊在了原地,他们虽然经历了宣城那一战,但这次则是第一次看到两万傀儡大军齐整出发,声势浩大兼之诡异的威压,让人不寒而栗,真的不敢想象之后那一战事如何恐怖。雨济看着愣住的两人,开口说道:“你们跟在后面,遇到有些手段的顺便去帮忙解决掉。”虞四和赦五听到雨济吩咐,赶紧迈开腿跟了过去。 锦帆军收到傀儡大军过来的消息,已集结出了营帐,各部军士都严阵以待。傀儡大军缓缓从黑暗中浮现出来,前排的军士们依稀看到这些腐烂诡异,眼神浑浊的活死人,都是惊讶不已,恐惧泛起在心头。林平辉虽然已有心里准备,但第一次见到这傀儡,他也是有些惊慌,但作为主将,他深知此刻士气军心比什么都要紧,赶紧让自己镇定下来,策马来到阵前,鼓足了劲豪迈的朝军士们喊道:“锦帆,破阵摧坚,一举歼灭。”锦帆军被主将气势感染,军士们齐声回应到:“破阵摧坚,一举歼灭,破阵摧坚,一举歼灭!”彭一偱、许成晟及其余六名天剑山庄的弟子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傀儡。彭一偱抱着长剑,面无表情看着这些傀儡,他信奉自己的剑道,不论邪祟,始终坚信一剑破万法。许成晟则是心中泛起恐惧,但他是大师兄,强压自己的恐惧,缓缓抽出了长剑,四名男弟子见到大师兄拔剑,也顾不了心头的阵阵恐惧,有些僵硬的也拔出了长剑。两名女弟子已是十分无措,赶紧看了看五师叔和大师兄,见两人还是镇定自若,就赶紧走了几步,向二人靠拢。林平辉待军士吼声停下,叫来一名副将,简单吩咐了几句,副将带了一队人马从后阵离开。 傀儡大军在距离锦帆军军阵一百米骤然停了下来,双方对峙了片刻,这时候锦帆军林平辉和一众军士看清,这些傀儡都是身着着东越军装,看式样还是建业王室所属,林平辉猜测这数万人极有可能就是赶赴临城的那一支军队,也不清楚为什么他们会都变成了活死人,还没来得及多想。段飞突然走到了傀儡军阵前方。林平辉看到对面有主将出来,就吼向段飞:“你就是这活死人邪祟的统领?你们胆敢入侵我东越,今日必将让你们这些邪祟有来无回。”段飞无法说话,他极为僵硬的抬手一指,身后的傀儡就突然冲了过来。林平辉赶紧大刀一挥,指挥锦帆军军阵中弓弩手准备,大战一触即发。 第五十九章:意外发现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锦帆军弓弩手待傀儡们来到近五十步左右,接连射出了数轮弓箭,弓箭纷纷扎入傀儡身体,但似乎毫无作用,傀儡们不顾身上的弓箭依旧向锦帆军军阵冲杀过来。 林平辉着急火燎让重盾军士们先上前一步,架起盾阵阻拦傀儡冲杀。锦帆军一众军士虽然都是心中泛起恐惧,但对于战场厮杀,他们从未有过退怯,两排重盾军士就快步上前,在前头列了两阵。傀儡很快就冲到了盾阵前头,毫不犹豫的就冲撞上了锦帆军的重盾。举着重盾的军士即刻被撞倒了数人,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这傀儡居然有如此力量。匆忙间第二阵盾阵的军士快步上来,补在倒地军士的位置。由于见识了傀儡的力大,后排又上来了一队人,一边帮重盾军士抵住盾阵,一面纷纷刺出长枪朴刀,攻向靠近的傀儡。傀儡们冲撞了数阵,一时锦帆军勉强抵挡住了。 林平辉随即再下令,两队军士从两侧杀出,从侧面向傀儡攻去。两队军士都手持锋利大刀,频频砍在傀儡身上,但只觉得这傀儡血肉异常厚实,全力砍中也只能入血肉半寸,反而被傀儡趁势反击,重重击倒在地。一时间傀儡反而压制住了两队军士,从两侧缓缓前行。 第一道盾阵坚持了没有多久,还是被力大的傀儡冲破,第二队重盾军士们数人抵住一面重盾,准备迎敌。傀儡门依旧是挥动着兵刃,撞了上来,重盾军士们竭力抵住,身后军士不断刺出长枪,虽然刺中了几名傀儡,但不少反而被傀儡抓住枪身,用力一拽,从重盾内侧把人拉了出来,这样一来重盾被破,军士也死伤惨重。 第二针盾阵出现了多个缺口,傀儡已冲进军阵疯狂砍杀士兵。锦帆军前阵一时混乱起来,双方绞杀在一块,不少军士都被傀儡击杀,惨象环生。 林平辉见到前阵已被破,他赶紧大吼:“前阵退,骑兵冲。” 听到主将喊声,前阵的军士赶紧向后退去,一队骑兵正面朝傀儡冲杀出来,锦帆军中骑兵不多,且战马比不过北秦和西魏的铁骑,但这些军马也都是林振霸精心挑选,比普通战马要强上一截。骑兵们策马冲撞过来,马匹撞飞傀儡,骑兵们手起刀落,大刀砍倒了不少傀儡,但这些傀儡没过多久,就缓缓爬了起来。骑兵们冲击速度极快,已冲到傀儡军阵当中,搏杀了一阵,突然发现,身后傀儡缓缓站起,已形成包围之势。众多骑兵赶紧一拉马缰,准备突出,但不少傀儡此时却是突然涌了过来,撞翻军马,骑兵们纷纷倒地,傀儡们一扑而上,不少骑兵就这样被围杀。林平辉见到骑兵被围杀,他向身后吼道:“重盾冲击,给我撞出条路来。” 仅存的重盾军士们这时赶紧集结,聚起重盾,一鼓作气悍不畏死的竭力冲向了傀儡,傀儡们被撞翻了不少,骑兵们看到重盾军士冲撞进来,也竭力向冲撞方向砍杀,想要冲出傀儡包围。两队军士都是奋力搏杀,但始终隔了一段距离,相反傀儡们不断上来,把重盾军士和骑兵分开包围了起来。 林平辉深知战场生存法则,这一场对双方极不公平,就算锦帆军再悍勇,遇到这邪异傀儡,不知道如何击杀,再多军士上前也是枉然。他决定亲自上阵,随即朝身后一队军士喊道:“随我来。”言闭,大刀一挥直接冲向了傀儡,不远处的彭一偱见到林平辉亲自上前,他身形一动,也冲了过去,许成晟和其余天剑山庄弟子见到五师叔冲出,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迎面三名傀儡感应到林平辉策马过来,僵硬的聚起兵刃砍向了林平辉战马,林平辉弯腰,大刀上聚起气劲,横刀一扫,把三名傀儡击倒在地。还未等傀儡站起,座下战马上前,马蹄落下,硬生生踩断了傀儡腿骨。林平辉没有停顿,大刀刀芒大盛,一路杀进了傀儡军阵中。身后的军士门跟紧林平辉,一路向着重盾军士杀了过去。见到主将亲自杀了进来,骑兵和重盾军士都是士气一振,两边都竭力搏杀。 段飞一直麻木站在傀儡军阵后面,而赦五和虞四两人也悄然来到其身后,观察战况。看到对方主将亲自杀入了,虞四对赦五说道:“你看住段飞吧,我去会会他。”赦五淡淡一笑,虞四就飞快穿入了傀儡军阵,向林平辉方向过去。 林平辉起初颇为顺利,眼看就要冲到重盾军士那侧,但大量傀儡已在他身边聚拢,身边的那队军士们极力挥刀砍倒了几名傀儡,但还是发现越来越多的傀儡向他们过来。又搏杀了一刻,三名傀儡同时撞向了林平辉战马,战马被直接撞翻倒地,但很快有跃起,马蹄不断踢向傀儡。林平辉落马后,他反应极快,大刀刀芒横扫,先是震开了周身的一众傀儡,准备再上马,但七八名傀儡却是拦在了战马和他中间。林平辉没有办法,大刀砍出,和七八名傀儡搏斗在一处。周围军士们见到主将落马,匆忙想要赶过来,但依旧被傀儡缠住,寸步难进。 这时候锦帆军的几名副将看到林平辉落马,生死不明,赶忙大喊:“全军突击,救出少将军。” 剩余所有的锦帆军听到命令,如潮水般冲向了傀儡大军,一时间傀儡和锦帆军就绞杀在了一起,不断有锦帆军的哀嚎声响起,傀儡大军已把锦帆军牢牢压制住了。 彭一偱冲入傀儡军阵,周围就聚拢了众多傀儡,他长剑出鞘,阵阵剑芒在周身泛起,一时间就倒下了大片,但没多片刻,这些傀儡就再度站起,把他围住。彭一偱急于想去救出被围的林平辉,他不想过多纠缠,就一跃而起,剑芒挥出,几个起落后,就来到林平辉身旁。 林平辉正和几名傀儡斗在一起,彭一偱挥出剑芒,把周围傀儡纷纷击倒,一把抓住林平辉想要跃出包围。但林平辉却是挣脱了他,匆忙说道:“还有军士在里面,我不能一个人走。”说罢,提气大刀,凝起刀芒向前方砍杀过去。 彭一偱见他如此,也没说话,就一直跟着他,杀了过去。 有了彭一偱的助力,没过多久,两人就冲到了重盾军士身旁,重盾军士已所剩无几,林平辉拉起几名倒地的军士,随后走在前头,向锦帆军军阵方向突去。 天剑山庄的七人毕竟都是年轻一代的高手,七人聚在一起,也杀到了附近,林平辉见到许成晟一指身后的重盾军士朝他喊道:“带他们出去。” 许成晟挥剑劈开几名傀儡,天剑山庄剩余几名弟子上来扶住伤重的几名军士,就朝外侧杀去。彭一偱和林平辉两人即刻转身,再杀入傀儡军阵,准备去救之前冲入的骑兵,两人搏杀了一阵,抬眼看去,发现骑兵已所剩无几,林平辉心中焦急,手上大刀刀芒频频挥向了傀儡,彭一偱则是护住他四周,两人一前一后,渐渐靠近零散的几名骑兵。 虞四过来的时候看到了彭一偱,他不敢上前,一直躲在傀儡当中,伺机而动。 林平辉和彭一偱终于和骑兵汇合,骑兵只剩下了十余人,林平辉看着层层围拢过来的傀儡,他大口喘气,已濒临极限。彭一偱看了一眼四周,对众人说道:“跟住我。” 说完他身形一动,整个人泛出剑芒,周身剑气凛冽,如弓箭般飞速冲入了傀儡包围。周围傀儡一碰到剑芒纷纷被弹飞。彭一偱一路冲出,硬生生劈开了一路。林平辉惊讶彭一偱手段,但此刻不容众人多想,一群人策马赶紧离开傀儡的包围。 彭一偱冲在前头,和林平耀拉开了一段距离,虞四看到机会出现,他飞身追了过来,隐在傀儡身后,见到林平辉走在最后,突然跃起,重重一掌黑气凝出拍向了林平辉后背。 林平辉一心要突出傀儡包围,没有发现虞四过来,背上重重挨了一掌,随即口吐鲜血,他颇为悍勇,回手就是一刀劈向来人,虞四赶紧侧身躲开,待他再度准备上来击杀时,几名骑兵已经发现了他,一人把林平辉护住抬上战马,其余几人挥刀已向他砍杀过来。虞四一时也难以摆脱,只能眼看着林平辉离开。 就在林平辉快要冲出包围的时候,几名被彭一偱剑芒击倒的傀儡缓缓起立,挥刀砍了过来。骑兵们赶紧上前拦下,但还是有一名傀儡来到了林平辉身旁,举刀就砍了过来。林平辉强忍伤痛,反手握住刀柄,一侧身弯腰躲开傀儡兵刃,随手就是一刀砍在了傀儡后颈上。 傀儡顿时就僵住了,全身一软,瘫倒在地。林平辉怕他还会起来,就握刀警戒了片刻,发现傀儡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突然明白过来,死门在后颈。 林平辉竭力向四周吼道:“后颈,这些活死人死门在后颈,给我朝他们后颈砍。”还没说完就是一阵咳嗽,几名军士赶紧过来,护住林平辉逃出了傀儡的包围。 彭一偱看到林平辉受伤,有些自责,还是大意了,但幸好这林平辉身体强健,虽然受了一掌,但还未有性命之危。林平辉一出傀儡包围,就赶紧来到锦帆军军阵中间,之前他深陷敌阵,几名副将让军士们冲杀上去,此刻只见两军搅在一起,锦帆军损伤颇大。他竭力定了定神,指挥全军后撤。锦帆军见到主将脱困,此刻面对这些邪异傀儡也颇为畏惧,听到后撤,就纷纷赶紧退了回来。拉开一段距离后,即将到达锦帆军大营。林平辉突然传令让军士们停下,迅速列队,再战一阵。 锦帆军军士虽然有些不愿,但军令已下,他们迅速集结列阵,没过多久,军阵就成型了。许成晟看到锦帆军林平耀看着冲杀过来的傀儡,已下定主意,要誓死杀一阵。 第六十章:锦帆悍勇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朋徒一直在暗中监视着锦帆军的动向,他看到了锦帆军和傀儡大军的血战,明白这就是雨济所控制的军士,这完全就不是人,他有些不耻院部这手段。仔细打量了一番后,看到锦帆军败退回来,正在考虑是否要出城助战。但突然发现锦帆军重新集结列成了军阵,他决定再观察一阵,看看这林平辉有何手段对付这傀儡。 几名锦帆军副将赶过来林平辉身边问道:“少将军,还要一战吗?我们损失有点惨重。” “战!破阵摧坚,一举歼灭。”林平辉咬了咬牙。随即朝军士们吼道:“这活死人死门在后颈,前队重盾拦住,后队准备飞虎爪,勾住一个,拉进来,给我砍断他们脖子。” 军士们听的清清楚楚,突然明白主将为何还要再战一阵。既然知道了这活死人的死门,众人都是双眼泛出阵阵杀气,誓要为死去的同伴报仇,血债血偿。 傀儡们已追了上来,重盾军士牢牢抵住重盾,身后军士们飞出一轮飞虎爪,一下子就勾住了不少傀儡,几名军士合力一拉,傀儡就撞在了重盾上,重盾后的军士起手就是一刀重重砍中傀儡后颈,傀儡一下子就瘫倒在地上,军士们警觉的看着瘫倒在地的傀儡,等了一阵,毫无动静,果然如林平辉所说,死门就是后颈,这下军士们士气大振,飞虎爪频频飞出,一下子重盾前横七竖八倒下不少傀儡的尸体。 段飞似乎感应到不妥,他飞身前去,赦五则停在原地,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好。段飞来到傀儡中间,整个人泛出红色气劲,周围傀儡感应到段飞的变化,突然嘶吼起来。声音极为恐怖,远处乐安城墙上的朋徒也听到了这一阵嘶吼,心中泛出丝丝寒意。 傀儡们嘶吼之后,如发疯一般,冲向了锦帆军军阵,众多傀儡一下子冲撞上重盾,重盾被撞翻,傀儡又一次冲进了锦帆军的军阵,这一次锦帆军军士都是眼冒凶光,提刀就上前寻机砍向傀儡后颈,傀儡虽然力大,但动作僵硬,反观锦帆军军士都是训练有素,一时间双方是斗的有来有往,双方都有军士和傀儡倒地。锦帆军军士悍勇,竟然渐渐把傀儡逼退了一段。 虞四来到段飞身边,看到段飞双眼依旧浑浊,整个人微微有些颤抖,猜测傀儡被击杀,对其也有一些影响。虞四偷袭了林平辉后就不再上前,他观察了一阵,看到傀儡被逼退了一段,他没有料想到锦帆军这么快就找到了傀儡的死门,且愈战愈勇,他决定即刻离开去找雨济告知其发生的一切。 彭一偱一直在观察傀儡的变化,他看到傀儡中间那团红色气劲,断定那里肯定有所古怪,对一旁的许成晟说道:“你们看好林少将军,我过去看看。”许成晟和其余的弟子刚刚拼杀了一阵,对傀儡都有些心悸,就应诺留在林平辉身边。彭一偱身形一动,全身凝起剑芒,跃起后直接向红色气劲方向过去。彭一偱一路冲过去,傀儡纷纷被撞开。段飞也有所感应,他缓缓浮起停在半空,周身红色气劲同样凝出了数道剑芒,直接飞向朝他过来的彭一偱。彭一偱剑芒比段飞的凌厉不止一筹,瞬间就把红色剑芒全部震散。彭一偱来到了段飞面前,刚要下手,突然发现对方也是傀儡,他一愣神,段飞便挥出一掌,直接拍向了其胸口。 彭一偱侧身一躲,再度犹豫,这人也是傀儡,那其背后之人又在哪里,周围的傀儡又向他砍杀过来。彭一偱再度跃起,他决定这次不再留手,先解决了眼前这人再说。手上长剑一挑,直接刺向段飞胸口,段飞木讷合拢双手,想要架住彭一偱长剑,但彭一偱手腕一抖,剑尖划出数朵剑花,直接把段飞撞开,随即他快步跟了上去,绕过段飞,一剑直接刺向了其后颈。 剑尖就要刺入段飞后颈时,突然一道黑水气劲撞在了剑身之上。彭一偱剑势被阻,同时感觉到了气劲的诡异,他回剑一甩,把残留在剑身的黑水气劲驱散,段飞则是趁机后退了一段。 彭一偱看向气劲过来的方向,只见一名老者和之前被他所伤的虞四就站在不远处。他猜到这名老者应该就是幕后控制傀儡的人,他二话不说,剑芒大起,直接冲向了雨济。 雨济感应到彭一偱凌厉的剑芒,他十分不解,这人到底是谁,看其模样也就四十左右,竟能把天剑山庄的剑势练得如此雄厚,除了刘一罡和苏一宁外,他并未听说还有那名高手有如此实力。剑芒已经过来,他不敢大意,即使重伤还未愈,他还是强行把气劲提升到了极致,黑水气劲在双掌凝聚,一掌拍出,迎上了彭一偱的剑芒。两人都是全力以赴,两股气劲撞在一起,周围气浪炸裂,离得近的傀儡都被震飞,虞四同样被震开数米。雨济还没抵挡多久,胸口气息一滞,气劲一顿,彭一偱剑芒就直接穿过了黑水气劲,撞在了他身上。雨济连连退了数步,勉强站住,不顾伤势加重,双眼突然浑浊一片,双手合十,大量黑气涌出。彭一偱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气劲大盛,他手上长剑也随即加重气劲,剑身隐隐泛出了白光,一下子刺出,和雨济双手再度撞在一起。这一波气浪比先前更加猛烈。彭一偱也被逼退了几步,反观雨济,则是踉跄不已,虞四赶紧上前扶住了他。雨济极为吃力的说道:“走。”虞四扶着雨济,头也不回就向傀儡群中走去。彭一偱赶忙上前追赶,段飞和一众傀儡突然拦在了他身前,段飞红色气劲涌出,周围的傀儡再度疯狂嘶吼,不断向彭一偱砍杀,彭一偱祭出剑芒,把傀儡一一击倒,但不断有傀儡前赴后继上来,死死把他缠住。段飞则是突然飞起,向后退了一段。 朋徒看了锦帆军的反击,预感雨济这些傀儡一时难以拿下悍勇的锦帆军,他随即决定带人出城助战。乐安北城门悄悄打开,朋徒领军士们刚走一半,突然一名锦帆军副将领着一队锦帆军从一侧杀出,这名副将正是大战之前林平辉单独交代的那名副将,林平耀当时怕乐安城内九黎军会趁势合击,所以提前埋伏了一队锦帆军,一来阻击九黎军支援,另一方面如有机会则趁机攻入乐安。朋徒遇袭,权衡一阵,决定不与这些锦帆军纠缠,即刻下令回去乐安。双方斗了一阵,锦帆军副将想要缠住朋徒,但朋徒弯刀刀势极为迅猛,且夹带着黑气,没有几个来回,就砍中了锦帆军副将左肩,军士们见到副将受伤赶忙护住了他。朋徒也不恋战,逼退副将后,就让九黎军士们立刻脱战,退回乐安。 锦帆军只为狙击朋徒,见他退走,也不追赶,只在城门外驻守。 虞四扶住雨济一直向后阵退去,赦五看到雨济受伤,也赶紧上来。雨济此刻气喘不已,他一直强压着伤势,待到停下,终于压制不住,一口黑血吐了出来,随即脸色泛白,竟昏死过去。赦五提议要不从另外一侧城门先退入乐安,等雨济醒来再作打算。虞四点头,随即背起了雨济,朝乐安过去。 彭一偱终于摆脱了傀儡的纠缠,看了一圈四周,已经没有雨济虞四的身影,而段飞则是去到了傀儡后阵。他一时也有些无奈,兼之刚刚和雨济交手,他的消耗也颇大,就决定先回锦帆军军阵,随即一转身跃起,有刺到几名傀儡后,回道了军阵前头。许成晟见到五师叔安然杀出,他赶紧上来问道:“五师叔,和幕后之人交手了?” 彭一偱默默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回道:“被他们逃脱了,有一人之前和我交过手。” 许成晟得知,这回他并没有埋怨,能在傀儡群中和幕后之人交手,还能安然出来,已是十分不易了,他也不希望自己师叔出事,不然难以向刘一罡和苏一宁交代。 锦帆军自从知晓了傀儡的死门后,都是几人为一组,不管是用飞虎爪,重盾、还是长枪、朴刀,先是把傀儡扫倒,然后趁机向其后颈砍去,一时间已把阵线向前推进了一段。林平辉看到战况已渐渐扭转,他决定要趁势一举歼灭这一伙活死人。遂下令全军突击。锦帆军们听到主将命令,一个个都是奋力冲杀,不断有傀儡倒下,段飞在傀儡后阵,整个人不停的颤抖起来,他双眼开始充血,红色气劲向外涌出,没有多久,突然整个人一顿。前排和锦帆军绞杀在一起的众多傀儡突然纷纷炸裂,大量黑血随着傀儡炸裂溅到了锦帆军军士身上,这些黑血和之前在宣城外一样吗,军士们一旦沾染上,没过片刻皮肤就开始腐烂,痛苦的倒地哀嚎。 这一波傀儡的炸裂让锦帆军军阵后的所有人都是惊讶不已,见到自己军中兄弟倒地后痛苦哀嚎,有些军士上要上前搀扶,但还没靠拢过去,这些倒地的军士就渐渐停止了叫喊,瘫倒在地一动不动。段飞炸裂了前排傀儡后,缓缓转身,想身后走去,傀儡们感应到段飞行动,也突然停了下来,转身,随着段飞走去。 林平辉本想下令追赶,但看了那一阵傀儡炸裂后,他不想让更多的锦帆军兄弟惨死,就下令,全军撤回。 沾染黑血倒在地上军士一动不动,军医上去查看了一番,这些军士已没了呼吸,周身已经溃烂,这和对面傀儡极为相似。许成晟和彭一偱也上前查看了一番,两人隐隐觉得这极有可能是九黎的邪术,为防这些死去的军士也变成傀儡,许成晟向林平辉建议,即刻火化这些军士。 林平辉极为不忍,他带兵出来,没有平安将这些弟兄带回九江心中已有愧,此刻还要就地火化,他实在是不忍心,但许成晟的建议也的确是有道理,军士已经死去,要是再被利用成傀儡,那就死后也不安生了,权衡一番后,他下令集中死去的锦帆军军士尸体,在营帐附近火化。至于那些傀儡尸体,林平辉看到他们也曾经是东越的军士,就也集中到一处,一道火化。 天亮后,军士们把死去的弟兄和傀儡尸体分开安放,王平耀亲自拿起了火把,缓缓走了过去,他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兄,这些人都是锦帆军的精英,很多人跟随他多年,此刻却是死在了九黎邪术之下,他朝天吼道:“今日之仇,血债血偿。”周围的军士听到这喊声,不由自主喊出:“血债血偿、血债血偿。”林平辉顿了片刻,点燃了尸体,不忍再看,背过了身去。熊熊大火燃起。不少军士暗自流泪。天剑山庄的两名女弟子见到这场景,一直不停的抽泣,彭一偱则是有些自责,他错过了击杀幕后之人的机会。 第六十一章:会稽再遇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雨济、虞四、赦五顺利进了乐安城,朋徒看到雨济被重伤,赶紧派了军医过来,军医检查了一番,发现雨济伤势颇重,他本就有伤,又硬生生催动黑气和彭一偱硬拼了一招,此刻全身经脉都有损伤,短时间内已失去了战力。虞四得知傀儡战败退去,他安顿了雨济后,赶紧又出了城去寻找段飞和溃败傀儡踪迹。 这一战对双方来说都是损失惨重,两次作战后,一万五千人的锦帆军只剩下了一半,而雨济的两万傀儡大军也只剩下了一万四千余人。 雨济重伤,昏迷不醒,朋徒决定要把乐安和雨济的情况赶紧告知上饶主事的两名院部核心长老及军部的主将,他随即派出了两名九黎的军士,赶去上饶。 锦帆军短时间内也无法再发起进攻,林平辉吩咐在营帐周围加强巡逻,他同时把乐安的情况派人赶紧回九江港报于其父,等待进一步指示。 莫不语和莫六两人已经来到会稽,两人一时随意找了家客栈暂时住了下来,此刻临近年关,会稽也没什么战事,城内百姓都忙碌着为过年做着准备。两人闲来无事就在会稽城中闲逛了一阵。这一日两人在街上看到一名熟悉女子的身影,莫六眼尖,一眼就认出是金晖群的女儿金沐雅,两人在濡须关曾经和其有过照面,后来又因为莫不语挟持金晖群,金沐雅率剑士营一路紧追,所以两人对其都印象深刻。金沐雅出现在会稽,让两人都极为不解,她不是随其父在濡须口,怎会在年关来到会稽。为了防止被认出,两人赶紧躲了起来。 金晖群升任御史大夫后,着力查处那些王氏账本上所记录的众人,一时也没时间对付女儿,而金沐雅因为在京城里颇不习惯,所以趁着年关,听说府里要来会稽买一些年货,特别是当地的加饭酒颇为出名,就自告奋勇来到了会稽。这几日已买了不少东西,打算再游玩几日,就回建业。 自从知道金沐雅在会稽后,莫不语和莫六就极少外出,这一日,两人在正在房内休息,突然听到楼下一阵嘈杂声,莫六下楼看了一眼,居然是金沐雅和一名中年男子在争吵,只见这名男子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肤色黝黑,身材十分壮实,站在那里腰板笔直,一眼就能看出是军中之人。金沐雅因为听说这家客栈的加饭酒在当地颇有名气,掌柜亲手酿制,比城里那些酒肆里的更加醇厚,就准备过来购买一些带回建业给金晖群。谁知晚了一步,被这名中年汉子全部买了下来。她让老板少卖一些给那名汉子,结果发现老板对这中年汉子还极为尊重,说是一年前就定下的,已经少了几分,如果金沐雅想要,那么明年这个时候一定给她留几桶。金沐雅见老板不敢得罪这客人,就自己过去拉住了中年汉子,表示愿意出高价收了他手上所有的加饭酒。本来中年汉子倒也愿意转手几桶,但听到金沐雅说话盛气凌人,还一开口全部都要,心中有些恼怒,就回绝了她。谁知这金沐雅不依不饶,反而威胁说是御使大夫要买酒,你居然敢不卖。这一来彻底惹恼了中年汉子,他就一桶也不出手,还转身就要离开,金沐雅一时气恼,就让随从上去抢夺,这中年汉子明显颇有手段,随意一挥手,就把几名随从推到在地。金沐雅见到随从吃亏,就突然拔出了佩剑。中年汉子已被彻底激怒,他缓缓走回到客栈。客栈掌柜见到两边要起冲突,就赶紧上来拦在两人中间。莫六见到是金沐雅,赶紧上楼回房告知莫不语。两人就偷偷下来,在楼梯口看着金沐雅和中年汉子对峙。 金沐雅从小旁人对其都是千依万顺,此刻已是气愤不已,她一掌把掌柜拍倒在地,掌柜并不懂武,且上了年纪,那里经得起她这么一拍,摔倒在地后,几次竭力想要爬起都爬不起来,幸好两名小二过来,合力把掌柜扶起,掌柜痛苦的捂着膝盖。中年汉子见到掌柜摔倒受伤,他随即一挥手,速度极快的拍下了金沐雅的佩剑,同时气劲一吐,金沐雅整个人向后倒去。 莫六看到金沐雅快要摔倒,他从楼梯上一跃而下,一掌抵在她后背上,把她扶住。莫不语则是一阵头疼,这莫六也太冲动了,那名中年汉子见其出手就应该知道不是普通高手,但也没有办法,他也只能从楼梯跃下。金沐雅转身一看,见到是莫不语和莫六,她脑中立刻泛起濡须口莫不语挟持金晖群那一幕,他劈头盖脸就是一掌拍向了莫不语,莫六见到金沐雅动手,赶紧拦在了莫不语身前,这一掌重重拍在了莫六白净的脸上。莫六脸上瞬间出现了红色五指掌印。中年汉子看到对方来了两人,以为是帮手,结果反而看到金沐雅出手打人,他叹了口气,感叹这是谁家女儿,如此泼辣霸道。 金沐雅也不傻,出手打了莫六,立刻就后悔了,她明显不是两人的对手,这里又是会稽,不是濡须口,两人要是对其出手,她是万万抵挡不住的。但她在建业看到过两人通缉令,毕竟是在东越境内,她差点就要喊出两人是通缉犯。莫不语见到莫六吃亏,他一把捏住了金沐雅手臂吼道:“你干什么?” 金沐雅被捏的吃痛,脸上表情颇为痛苦,莫六赶紧上来,拉开了莫不语,对金沐雅说道:“金大小姐,你没事吧。”金沐雅看着莫六白净脸上那个五指印,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莫六看到金沐雅这笑容,瞬间也忘记了脸上的疼。莫不语隐约感觉气氛有些异样,他拉了一把莫六,两人看向了中年汉子。 这时从客栈外头进来了六、七名军士,都是身着策府军装,见到中年汉子开口就道:“叶总教头,出什么事了?”中年汉子一摆手,示意没事,他看向莫不语和莫六,突然说道:“两名小子,你们到底帮不帮这姑娘?” 莫不语和莫六听到策府军士叫这中年汉子叶总教头,在策府只有一个叶总教头,那就是南榜武榜排名第十的策府总教头叶证。两人知道对面是叶证后,不敢造次,莫不语上前一拱手回道:“叶总教头,我们和这姑娘并不熟识,但我想总教头应该也不会为难一女子,大家有事说清楚就好。”这话莫不语说的不卑不亢,叶证听的也颇为顺耳。他简单思索了片刻就回道:“这姑娘蛮横泼辣,不管是不是什么御史大夫的女儿,既然她伤了陈掌柜,我想不能这么简单算了,你让这姑娘郑重向掌柜道个歉,然后赔偿掌柜医治的银两,那么这事就这么了了。”说完他有转头问向陈掌柜:“陈掌柜,你看我这么安排可合理不?” 陈掌柜听到叶证发话,他也忌惮这姑娘万一真是什么御史大夫的女儿,他也惹不起,就只能忍了,即刻回到:“听叶总教头的。” 金沐雅此刻也没有办法,这里是会稽,是策府的大本营,对方又是策府总教头,她是万万不能再耍泼了。莫六在一旁不停劝说金沐雅。金沐雅一挥手,示意莫六闭嘴,大步就向陈掌柜走来,鞠了个躬,极为敷衍的道歉道:“陈掌柜,对不起。”说罢随身取出了一把银两塞在掌柜手上,掌柜起初怎么也不敢收,但金沐雅怒目一瞪,硬是把银两塞了过来,陈掌柜只好收下,嘴里还不停说着:“老朽不碍事,多谢姑娘。” 见到事情已了,叶证转身和几名军士就离开了。金沐雅怒气冲冲看向莫不语和莫六,吼道:“你们两个通缉犯怎么在这里?”听到金沐雅说到通缉犯,莫不语差点就上去给她一掌,莫六赶紧对金沐雅说道:“金大小姐,你小声点。”金沐雅的几名随从这时候也走进了店里,金沐雅看了一眼两人,冷冷说道:“别让本大小姐再碰到你们。”说罢和几名随从也离开了客栈。 陈掌柜和小二刚刚一阵都清楚听到金沐雅说道两人是通缉犯,莫不语和莫六赶紧上楼收拾了东西,付了住宿的银两,快步离开了。 莫不语和莫六匆匆离开客栈,但两人不知道身后已经跟上了策府的军士,叶证在客栈中见到两人,就隐约感觉两人有些来头,就让军士们跟住两人,看看到底是什么来历。 污衣道人和冯荀知已走了数日,他们绕开皖口和临城,直奔会稽。途中听到了一众消息,其中宣城东越三万大军溃败,首辅莫家被查抄,这两个消息特别引起了污衣道人的注意,宣城三万大军溃败,看来定是九黎用了什么诡异手段,极有可能就是凭空消失的雨济。而莫家被查抄,污衣道人有些担心莫不语,此刻也不知道这小子在哪里。 董云在宣城已躲了数日,宣城城外没了傀儡,也没人知道这些傀儡去了哪里,章绝为了避免扰民,让一众军士们再度在城外扎营,静待王室的命令。 李玄梓从建业城逃出,他思考了几日,决定先去天剑山庄,《奇门遁甲综述》中玄清子的注释是针对九黎一族的,眼下九黎已开始行动,他要破解这些注释,或许能在对付九黎一族时有所帮助。先人传下来,这些注释需要另外一玄门法诀才可解读,所以他决定一个个走访中原几大对抗九黎的大族和门派,第一站就是天剑山庄。 第六十二章:误撞傀儡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朋徒派出的军士,已到了上饶,九黎院部这一次来到东越一共有四名核心长老,除了章绝、雨济外,剩下的两名此刻都在上饶,分别是柳上和莫中,这两人比雨济和章绝都要小上几岁,同样都是核心长老,他们地位却比两人略低,但同样有诡异手段,他们数日前和军部的将领半义率领四千九黎军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下了上饶,此刻坐镇军中,等待其余几处的战况,随时准备出发。 听了朋徒派来军士的汇报,柳上和莫中得知雨济接连被几名东越高手所伤,两人有些窃喜,雨济一向颇为高傲,这回吃了大亏,也算是给他一些教训,只是族长拟订的计划不容有失,他们此刻必须要去乐安支援,晥口没有占下,乐安不能再失。 柳上和莫中随即就出发赶去乐安。这几日锦帆军和傀儡大军都没有动静,彭一偱和天剑山庄弟子时不时在乐安城附近巡查,希望能有一些傀儡的踪迹,但寻了几日却是一无所获。宣城也是安静了几日,章绝收到兵部来信,眼下宣城相关事宜都由他负责,同时兵部会再派一支军士前来支援。临近年关,文帝希望安稳度过新年。董云一直在宣城盯着章绝,但发现章绝之后再无动作。 不久城中传来消息傀儡大军和锦帆军在乐安大战一场,双方互有损伤,没有想到这两万傀儡居然直接去了乐安堵截锦帆军。章绝当即决定待兵部援军一到,开赴乐安,和锦帆军一道击溃傀儡。几名副将极为不解,他们的目标是临城,如今临城还未攻下,要绕开赶赴乐安,有违兵部的部署。章绝却解释,傀儡大军是目前最为邪异的一股力量,如果没有彻底消灭,即使临城攻下,也抵挡不住对手反扑,故先集中力量灭了这一支才是上策。如今章绝威望极高,众人一时也觉得颇有道理,就没再反对。 董云打听到了章绝的部署,隐隐觉得这又是一阴谋,但此刻也无处去说明,他当下决定先行一步去向乐安。 雨济醒来后,得知傀儡大军和锦帆军一战后,傀儡损失颇多,他反复盘算了一番,决定等上饶来人后,再对锦帆军发动一波攻势,誓要在年关之前解决锦帆军。林平辉同样在思考这个问题,本以为能在年关前就解了乐安之围,军士们都想回九江港过年,但眼下战况不利,看来一时难有胜负。派去九江港的人回来后告知林平辉,林振霸要求锦帆军继续驻扎在乐安附近,伺机而动,并陆续会有增援过来。林平辉也只能听令。 肖仲覃和凌晖日夜赶路,为了能早点抵达乐安,专挑了山间的捷径小道,结果在来路上一处山谷中意外发现了段飞和一众傀儡的踪迹。肖仲覃决定先弄清情况再去乐安。两人偷偷靠拢过去,看到周围遍布了各类牲畜的尸体,这些牲畜看样子都是被吸干了血,还发出了阵阵腐臭。而众多傀儡们此刻一动不动呆立围拢站着,数量甚多,傀儡中间则是一名着东越将领服饰的男子,由于不敢靠的太近,所有肖仲覃和凌晖一时并没有看清段飞的状况。凌晖只比孙林大了几岁,极少出谷,看到已腐烂的牲畜尸体和邪异的傀儡,脸色渐渐泛白,忍不住一阵恶心,差点吐了出来。肖仲覃怕他发出声音,惊动到这些傀儡,赶紧拉着他快步远离。 两人跑开一段,凌晖一停下就开口问向肖仲覃:“师父,我们这次出来不会就是要对付这类恶心邪祟吧?” 肖仲覃看了一眼凌晖,没好气的回道:“你认为呢?” “这些邪祟说是鬼,我都觉得是抬举他们了,你还是让我先回去吧,我可对付不了他们。”凌晖说完就想要逃走。 “你给我站住,我说你就不能给我出息点,怎么说你也在清谷呆了这么多年了,难得出来一趟就这么窝囊要回去。”肖仲覃当然不会放他回去,他知道自己这名弟子从小就极怕麻烦,要不是看他本性不坏且颇有武道天赋,早就想把他踢出清谷了。 看到师父有些动气,凌晖极不情愿的停下,说道:“师父,不是我怕事,我看到这些邪祟,估计还没交手,自己就已经吐死了,这不是给我们清谷丢人啊。” “你在瞎胡扯,我就把你丢傀儡中间去。”肖仲覃已有些怒不可赦了。 “这些邪祟是傀儡,那我们刚刚看到的中间那人应该就是控制这些傀儡的吧。”凌晖虽然怕麻烦,但他刚刚一阵也大致观察了一遍傀儡,基本也知道了情况。 肖仲覃稍稍消了点气,看来这凌晖刚刚还是仔细观察了,就淡淡回他:“应该是的,只是摸不透用什么方法控制这些傀儡,大概只能猜到这些傀儡需要喝血来维持。” 凌晖听到喝血,想起刚刚在周围的牲畜尸体,又是泛起一阵恶心,他一捂嘴,连连摆手,示意肖仲覃不要再说下去了。 肖仲覃见到凌晖这幅模样,极为厌恶的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我们在这里等一段,看看这些傀儡有什么异动。” 凌晖听到肖仲覃的话,顾不得恶心,极为震惊的说道:“什么?还要在这里,要不师父你在吧,你武道不凡,我是抵挡不住,就先去乐安找天剑山庄的一众吧。” “别废话,你个不肖弟子,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一个徒弟,真是丢我武门的脸。”肖仲覃说完拉住凌晖,两人又再度向傀儡靠拢过去。 虞四此刻也正朝段飞傀儡大军这侧过来,为了避开锦帆军的斥候,他每隔几天会准备一些牲畜,送至段飞傀儡隐藏处,傀儡们需要鲜血才能维持活力,虽然山谷中有颇多鸟兽,但傀儡数量众多他还是需要准备一些运送过来,确保这些傀儡能随时投入战场。 肖仲覃和凌晖躲在一侧,看到有一队人带着数车牲畜过来,赶紧躲好。只见车队到了入口,只剩下了一名书生模样年轻人,其余车夫都匆忙转身回去。等待了一阵,傀儡们缓缓向牲畜这边走来,一靠近牲畜,这些傀儡就突然癫狂起来,纷纷抢夺猎物,咬开牲畜喉咙,疯狂吸起鲜血。虞四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幕情景,但还有背上渗出了丝丝冷汗,他离开傀儡一段距离,默默站在远处。 凌晖看到这一幕,他实在是憋不住了,干呕了两声后,突然吐了起来。他这一吐立刻引起了虞四的注意,虞四身形一动,穿过傀儡,向肖仲覃和凌晖方向快步过来。傀儡们似乎也是有所感应,离得近的几名傀儡突然放下了手上的牲畜,跟在虞四身后,缓缓向两人躲藏位置走来。 肖仲覃这时候有些后悔了,刚刚就该答应让凌晖回去的,这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是被这些傀儡缠上,两人估计脱成皮都难以逃脱。但此刻已是骑虎难下,虞四和傀儡已越来越近,肖仲覃一拍凌晖后背,让他先走,自己一跃而起,双掌挥出,两道强劲的真武气劲就从两侧撞向了虞四。虞四一下子就感应到这气劲的雄厚,他不敢硬接,侧身想躲,但还是被气劲扫到了之前被彭一偱所伤的左臂,他一阵疼痛,踉跄几步,勉强站定,看到对面是一名中年男子,身高七尺,身材颇瘦,薄唇剑眉,周身已泛出强劲的气劲。 虞四十分郁闷,自从来到东越后,这几日一直碰到一些不知名的高手,从污衣道人到彭一偱,现在又是眼前这名中年男子,这些人都未上武榜,但手段一个比一个厉害。他当即决定先行离开。 肖仲覃见到虞四,他断定这人肯定是出自九黎一族,既然亲自送上门,他决定先擒下,盘问一番再说。见到虞四想跑,他高高一跃,飞速穿过靠拢过来的傀儡,直接一掌拍出真武气劲,向虞四飞去。 虞四左臂受伤,只能仓促挥出右掌抵挡,两人的气劲差了一截,一撞上,虞四就被撞飞。但他颇为机灵,忍痛竭力爬起窜入山谷树林。正当两人一前一后窜入树林时,林中出现了天剑山庄众人。 天剑山庄的几名弟子发现乐安城中有一载满牲畜的马队外出,颇为古怪,即刻回锦帆军大营告知彭一偱和许成晟,彭一偱闻言即刻要追出去看个究竟,许成晟怕五师叔又和上回一样放过九黎族人,留下两名男弟子,带上其余四人随彭一偱一道赶了过去,为了避免被发现所以一直保持一段距离,直到见到马夫们从山谷入口撤回,一众人随即就冲进了山谷,碰巧路过树林,就撞到了虞四和追赶的肖仲覃。 虞四见到前有彭一偱,后有肖仲覃,他真是暗暗叫苦,正当有些绝望之时,突然瞥见天剑山庄两名女弟子落在左侧,他突然向左一侧,挥手一道黑水气劲直接向两名女弟子撞去。两名女弟子见到虞四攻向自己,即刻出剑甩出了数朵剑花,抵抗黑水气劲,虞四则是快速上前,一弯腰,趁两人忙于应付黑水气劲从两人中间穿了过去,一回身,单手捏住了其中一名女弟子的咽喉。 许成晟见到师妹被虞四所制,赶紧上前,吼道:“不要乱来。”彭一偱则隐隐在长剑剑尖祭出的白色剑芒。其余几名弟子也都极为紧张,挥剑把虞四包围起来。 这一手,让树林中众人都是一愣,肖仲覃愤恨上前朝虞四吼道:“有本事放开那女娃娃,好好和我一战。” 虞四则是阴险一笑道:“各位都是高手,我自认不敌,但眼下我手上有人质,你们让我安然离开,我就放过她,不然我死在这里拉上如此貌美的姑娘垫背也是不错。”说完手上一用劲,这名女弟子痛苦的闷声一哼。 几名弟子都看向了许成晟,许成晟则看了一眼蓄势待发的彭一偱及站在一旁的肖仲覃,缓缓上前一步道:“只要你放过苏师妹,我们就让你离开。” 第六十三章:武门师徒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肖仲覃第一眼就看出了这些人是天剑山庄的弟子,看年纪那名祭出剑芒不言语的应该的是彭一偱,但此刻却都是由许成晟出面在和虞四谈判。肖仲覃也猜到了这名气宇轩昂的年轻人应该就是天剑山庄年轻一代的大师兄。此刻被挟持的天剑山庄弟子,他也不便过多强留虞四,就在一旁,看着许成晟怎么处理。 虞四人质在手,看众人表情颇为紧张手上这名女子,他也就有恃无恐,开口对许成晟说道:“我带这姑娘离开这里,出了山谷,我自当放过她。” 许成晟不敢随意答应,他开口回道:“不行,这样让你离去,一旦你不放苏师妹,我如何向长辈交待,我们随你一道出谷。”许成晟此刻心里十分焦灼,这苏师妹叫苏成玲是苏一宁的亲侄女,苏成玲自幼双亲就遭遇不测,一直由苏一宁照顾,苏一宁又待其视如己出,所以她绝对不能出事。 “那也行,让她跟随我一道。”虞四指向了另一名女弟子,只见那名女子眼中露出一丝怯色。 许成晟明白虞四打着什么主意,如果是彭一偱过去,凭五师叔手段必定可以追上虞四并击杀,虞四选了对他威胁最小的人,也是为了能顺利逃脱,但他不愿其他人再冒险,于是开口说道:“我随你去。” 虞四犹豫了一刻,他看了看彭一偱和肖仲覃,说道:“可以。” 彭一偱听了两人对话,缓缓移动,许成晟见状怕虞四反悔,朝彭一偱一吼:“五师叔!”彭一偱随即停住。 虞四奸邪一笑,抓住苏成玲就向山谷谷口方向退去。许成晟不敢大意,直接跟了过去。剩下众人无奈只能在树林中等待,这时候山谷中的段飞似乎有所感应,他缓缓走进了树林,身后傀儡随着他,也一道走了进来。 彭一偱和肖仲覃机警,随即挥出两道气劲,向段飞撞去,段飞深吸一口气,身前跃出几名傀儡拦下了两人的霸道气劲。彭一循见到傀儡众多,对其余弟子说道:“先走。” 剩余三名天剑山庄弟子见到傀儡也是十分恐惧,转身就向树林外跑去。 凌晖比所有人都早跑出山谷,他吐干净后,就呆在一侧等待肖仲覃出来,结果没等到肖仲覃,发现有人挟持着一女子先从树林跑了出来,紧接着又跟着一人。他定睛看了看,确定这些都是正常活人,就好奇缓缓靠近了过去。 虞四一边捏着苏成玲咽喉,不让她出声,一边紧紧盯紧许成晟。丝毫没有发觉凌晖偷偷过来。虞四感觉应该已和彭一偱一众拉开了足够距离,他要考虑怎么摆脱许成晟了。 许成晟不停给苏成玲使眼色,但苏成玲被制,咽喉紧紧被虞四捏着,丝毫没有还手之力。虞四来到一处三叉路口,他贴上苏成玲的脸,在耳边轻声说道:“多谢姑娘!”苏成玲被虞四轻薄,极力想要挣脱但咽喉被制,俏脸通红。许成晟看到虞四这般对待苏师妹,急忙吼道:“你干什么?” “哈哈,临别了,和这俏娘子告个别。”说罢,虞四突然松开了掐住苏成玲脖子的手,苏成玲愣了愣,赶紧向许成晟跑去,虞四并没打算就轻易放过她,手上迅速凝起黑水气劲,一掌向她背心拍去。 苏成玲反应不及,许成晟隔了一段救援不到,刚想开口叫师妹小心。突然一支枯树枝夹带气劲撞上了虞四手掌,随即两道气劲撞散,虞四掌中还被树枝划了一道血痕。 这枯树枝由凌晖飞出,他眼见虞四从背后偷袭,忍不住就出手帮了一把。虞四手掌刺痛,看到又来一人,赶紧身形一闪,逃离谷口。 苏成玲差点被黑水气劲拍中,她一时慌乱,摔倒在地上,许成晟赶紧过来扶起了她。凌晖见到虞四逃走,他也不追赶,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许成晟见到刚出手救下师妹的年轻人,随即一拱手,颇为郑重说道:“感谢这位师兄出手相助,我天剑山庄感激不尽。” 凌晖没想到他们就是天剑山庄的人,一摆手回道:“没事,没事,我也正准备去找你们。” 许成晟听凌晖说道要去找他们,就开口问道:“这位师兄找我们?” “嗯,嗯,我是清谷武门凌晖,正要去乐安找你们呢。”凌晖本身长的就颇为俊朗,此刻又出手相救,苏成玲不仅多打量了他一番,听他说话正是来寻自己一众人,就有些腼腆开口说道:“多谢凌师兄相救,你们也是来相助锦帆军?” 凌晖点了点头,突然听到树林中有兵刃撞击声传出,就赶紧跑了过去。许成晟听凌晖自报家门是清谷武门弟子,他思虑了片刻,虽然清谷一向来就极为隐秘,但作为天剑山庄的大弟子,他还是知道清谷的来历,刚刚又看到了凌晖手段,确实有些斤两,只是清谷弟子在这时候入世,是否真的只是单纯为了对抗九黎。 还没容他多想,天剑山庄的三名弟子就慌乱从树林中跑了出来,许成晟和苏成玲赶紧迎了过去,许成晟随意拉住一名弟子问道:“怎么回事,五师叔呢?”一名男弟子气喘着说道:“傀儡们过来了,太多傀儡,五师叔和刚刚那人在抵挡,让我们先出来。” 话还没说完,只见刚冲进树林的凌晖也是快步跑了出来,见到许成晟一众人,他不停向他们甩手,大叫道:“太多了,快走,快走。” 许成晟一咬牙,吩咐其余四人和凌晖一道赶紧离开,自己则是周身凝出了剑芒,冲进了树林。 肖仲覃和彭一偱两人面对众多傀儡,把气劲提升至极致,两人出手霸道,瞬间就倒下了一大片傀儡,肖仲覃已不是第一次和傀儡交手,二十年前在函谷关就死战过,所以他深知这些傀儡死门,每次出掌都是灵巧绕至傀儡身后,在后颈给予重重一击。彭一偱有之前和傀儡交战经验,长剑都是极为精准刺中傀儡后颈。两人斗了一阵,估摸其他人应该已经撤出树林,就又击杀了几名周围的傀儡,转身离开。 许成晟还没跑多远,就看到五师叔和一人正向自己这边跑来,刚想开口问道,肖仲覃则是先开口:“走!” 三人快速跑出了树林。 凌晖随天剑山庄的弟子跑出谷口一段,就停了下来,等待肖仲覃,彭一偱和许成晟。凌晖一人,席地而坐,大口喘着气。苏成玲和其他天剑山庄弟子聚在一起,她不由自主时不时的看向凌晖,另一名女弟子见她有些异样,就问道:“苏师姐,这人是谁啊?” 苏成玲有些扭捏轻声回了一句:“凌晖,刚刚是他救了我。” “啊,不是大师兄救了你吗?”女弟子有些惊讶。 “大师兄和他一道救了我。”苏成玲随即改口回道。 “哦,嘿嘿,师姐,你老看他干什么啊。”听到这话,苏成玲一阵脸红,她一挥手重重拍了一下师妹胳膊,随即板起了脸。女弟子还想再调侃苏成玲一番。但两名男弟子突然喊道:“大师兄和五师叔来了,来了。” 几人赶紧都站了起来,许成晟看到众人都安然无恙,就决定先休息片刻,再回锦帆军军营。 肖仲覃趁大家休息在一处,就开口对天剑山庄一众说道:“各位,在下清谷肖仲覃,这是我的弟子凌晖,我们数日前在天剑山庄见过苏师兄,得知众位已来乐安助锦帆军平乱,也想尽一份绵薄之力,所以就赶了过来,没想到在这山谷就遇上了。” 许成晟听到肖仲覃的话,赶紧起来,恭敬一抬手,把彭一偱和几名师弟师妹一一介绍给他,随后说道:“多谢肖前辈和凌师兄前来助阵,锦帆军和傀儡已战过一阵,虽是打退了傀儡,但损失颇重,如今在乐安城外驻扎,静待机会。” 肖仲覃听后,他能想象那一战的惨烈,锦帆军初次和傀儡交手,就能击退这傀儡大军,看来这林平辉也着实不凡。肖仲覃转眼看向了彭一偱,开口道:“彭师兄,你还遇到过其他九黎高手吗?” 彭一偱想了片刻,回道:“一名老者,黑水气劲。” “雨济,他在那里?”肖仲覃顿时来了精神。 “被我剑芒伤了,当时傀儡众多,让他逃脱了,但眼下却不知道去了哪里。”彭一偱没有隐瞒,一一告知了肖仲覃。刚才两人联手击杀傀儡时,彭一偱就感觉到了肖仲覃的武道修为极高,纯正的真武气劲,又听他说是来帮忙对付九黎一族的,也就坦诚告知。 “可惜了,这雨济是九黎的核心长老,手段诡异,下回如若遇到,必不能放过。”肖仲覃说完。彭一偱点了点头,用力捏住了剑柄。 许成晟见众人休息差不多了,就建议赶紧先回锦帆军军营,把傀儡相关的消息告诉林平辉。 段飞没有让傀儡们追出去,傀儡们又缓缓走回了山谷中,抓起牲畜再度饮血。 林平辉见到肖仲覃两人,此刻他正愁如何对付傀儡,听许成晟介绍两人颇有手段,正是前来帮忙对付九黎一族,他甚是欢迎。随后得知傀儡大军的隐秘之地,他心中拟起计划,决定明日再攻乐安。 第六十四章:二攻乐安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柳上和莫中带着九黎军士赶赴乐安支援,入城后,见到雨济,没有想到他居然伤重如此,听他的描述,莫中隐约猜到了那名使剑伤了雨济的中年男子,他缓缓说道:“来人可能是彭一偱,刘一罡的五师弟,”雨济隐约也想到天剑山庄有这么一个人,极少行走江湖,一心剑道,看来这一次的确是碰到了硬茬。柳上和莫中商量后,如果锦帆军再来攻城,那么由他两人缠住彭一偱,应该就能暂时压制住。雨济看到两人信心满满,他也就没在言语,过了一阵,叫来赦五,他的身份特殊,目前还是文帝龙渊的长老,他吩咐赦五即刻回去宣城,告知如今乐安所面临的困境,让章绝尽早有所打算。赦五应诺,即刻启程赶去宣城。 赦五离开没多久,虞四就回来了,他把在山谷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三位核心长老,雨济隐隐猜测到了来人就是肖仲覃,但他没有告知柳上和莫中,而是让虞四赶快回去山谷,锦帆军得知傀儡的藏身之所,必定会有所行动,要尽快再寻一隐秘之地,安置段飞和一众傀儡,虞四有些惧怕肖仲覃和彭一偱,但雨济十分坚决,并告诉他指引段飞的法诀,同时在他背上拍下了一道符咒,让他即刻出发。虞四没有办法,再度出城赶去山谷。 林平辉和一众人商量,眼下锦帆军不到一万,攻城有些难度,那么可想方设法把乐安城内的守军引出来。如果锦帆军主动出击去剿灭傀儡,那么必定能吸引城内守军出来救援。当然这样一来也极为危险,傀儡战力强悍,锦帆军出阵,再遭遇城内守军,那极有可能就是两面受敌,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而林平辉的想法则是反其道而行之,他重兵全力攻城,然后在派一队狙击傀儡,只要攻破乐安,进了城,那么主动权就掌握在自己手上了,攻防转变,傀儡们应该不懂得使用攻城器械,只要守住乐安,等待增援,里应外合,这样一来既能平定乐安,又能剿灭傀儡大军。 锦帆军一众副将和肖仲覃,彭一偱,许成晟等人听了明白这是一招极险的棋,且不论能否顺利攻下乐安,派去阻击傀儡大军的这一队军士将是九死一生。这样一来不论胜负,伤亡都会很大,一旦锦帆军竭力拿下了乐安,要是所剩军士不多,要坚守到增援到来,恐怕也是极为艰苦。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林平辉比所有人都明白这些,但锦帆军经过之前的一战,虽然惨胜,但军营中还是一直笼罩着恐怖傀儡的阴影,军士们一直处在神经紧绷的状态下,时刻担心傀儡再来偷袭,长期下去,他怕军中士气低落,真的等到傀儡袭来,反而会一触击溃。攻下乐安,让军士们在城内驻守,有城墙防御工事,那么也能有一阵喘息,坚持守到增援到来。 林平辉见众人都不说话,他开口问道:“各位,可有异议?” 谁都没有想到这时候彭一偱率先开口说道:“我去阻击傀儡吧。”他话音一落,肖仲覃也随即开口:“我们也去。”说完拉了一把凌晖。凌晖这时候真想直接逃出营帐,回去清谷,这师父不要命了,他可不一样,但肖仲覃牢牢扣住了他手臂。 两人自告奋勇去阻击傀儡,一名锦帆军的副将也出声说道:“少将军,我领一队军士和几位先生去阻击傀儡大军。”林平辉看了看这名副将,这名副将叫孔胜,年过三十,但跟随林振霸多年,作战极为悍勇,是锦帆军中的中坚力量,再看彭一偱、肖仲覃和一脸无奈的凌晖,他默默点了点头回道:“那就有劳几位,林某拜谢了。”说完十分郑重的一拱手。 许成晟本想插嘴,但他脑中浮现出众多傀儡砍杀和炸裂的场景,就愣在了原地,不敢开口。彭一偱也不想许成晟和其余几名弟子去冒险,就过来和许成晟小声说道:“你们护好林少将军,如攻城不利,就带少将军回去九江港。”许成晟用力捏住了自己外袍的一角,点了点头,半天憋出一句:“五师叔,小心。” 安排了相关事宜后,众人就出了林平辉主营帐,各自下去准备了。苏成玲看了一眼被肖仲覃拖走的凌晖,她有些担忧。 凌晖一回到营帐,就对肖仲覃埋怨:“师父啊,你说那天剑山庄的人要去惹那些傀儡,你凑什么热闹啊,还带上我,我先说好,我不去啊。” 肖仲覃听到这小子耍无赖,上手就是一掌拍了过去,凌晖赶紧一躲,避开来掌。肖仲覃颇为气愤的说道:“你说你这小子怎么就这么没出息,我真不明白当时怎么就收了你,这次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要不我直接在这里废了你武道,这样也省得你以后出去给我丢人。”凌晖看到肖仲覃是真的怒了,只好回道:“行,行,我去,你说你也真是的,没看人家彭一偱,就不让手下弟子去,你就非拉上我。” “天剑山庄怎么安排,我管不了,但你小子我还是能收拾的,你给我好好准备去。”肖仲覃刚刚其实也发现了,虽然大多时候彭一偱极少说话,表面上都是许成晟作为大弟子在打理一切,但真正到了关键时候,彭一偱还是宁可自己犯险,也要护住这些后辈。但他却不是这么想,年轻一代的弟子,没有经过一番洗礼,难成大器,特别是凌晖,这小子确实需要好好打磨一番。武门两名弟子,冯荀知长年在外游历,志在游侠,而这凌晖恰恰相反只愿躲在清谷内,整天无所事事。他这次带凌晖出来也是为了磨炼其心性,他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此心无大志。 董云此刻也在向乐安赶来,他估摸着还有半日就可达到,找了一处空地,休息了一阵,再度赶路。 为了避免傀儡大军转移隐藏,一炷香后,孔胜和彭一偱、肖仲覃、凌晖就集结了一队锦帆军军士准备出发向山谷谷口,孔胜站在最前头,对着林平辉默默拔出了刀,横在身前,随即高高举起,这时锦帆军血战前的一个简单仪式,林平辉知道孔胜是抱着必死之心出战,心中颇为感慨,他不敢想象这一阵的阻击会有多么惨烈,但看到孔胜那股义无反顾的气势,他随即拔出大刀,高高举起,以示回应。两人静默了片刻,孔胜收回大刀,转身出发。彭一偱、肖仲覃和凌晖也是迈步出发。苏成玲看到凌晖即将离开,也不顾旁人眼光,跑上来对他说道:“凌师兄,你千万小心。”凌晖愣了愣,随即就颇为豪气的笑着回道:“没事,怕什么,不就是些傀儡,伤不了我。”肖仲覃在一旁听到,咳嗽了两声,心道,你小子也就遇到姑娘的时候还有点气魄。苏成玲转向彭一偱,上前郑重说道:“五师叔,你要小心,不能出事,我们在这等你,叔叔在山庄等你。”彭一偱温柔的看了一眼苏成玲,点头回道:“好,回去吧。”许成晟几人这时候也是追了上来,彭一偱则是一挥手,示意众人不必担心。林平辉看着四人和一众锦帆军军士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一战之后,还有多少人能安然回来。 孔胜带着军士们出发后,林平辉就命剩余的锦帆军集结,按照之前许成晟的建议,防止朋徒火攻,他特意分了一队军士专门负责火势的隔离带。准备妥当后,锦帆军出营,向乐安北门行进。 乐安城中九黎军见到锦帆军过来,匆忙告知朋徒,朋徒随即召集军士上北城门,有过之前一战的教训,他特意安排人在城墙两侧,同时准备了大量的火油。 闻洙见到城内九黎军士集结,她也赶了出来,问向朋徒这么回事,朋徒强忍耐心对闻洙说道:“你先回去,没事不要出来。”闻洙表面应下,趁朋徒离开后,就悄悄出来,混在军士当中也上了北门城墙。 雨济伤重,待在房内,他怕朋徒有失,叫了名随从潜出城去向山谷,赶快去追虞四,召傀儡大军前来支援。柳上和莫中跃跃欲试来到城墙上,已准备对付彭一偱和虞四口中那名高手。 林平辉率领锦帆军一到北城门外,随即下令列阵,推出了攻城巨木。待一切准备妥当,林平辉下令攻城。 锦帆军军士前队举起圆盾,迅速冲了上去,朋徒随即下令射出弓弩,军士们用盾抵挡,纷纷散开,在城门附近再度聚拢。林平辉大刀一挥,又一队军士冲出,身后跟着攻城巨木,缓缓向前行进。朋徒看到攻城器械上来,他直接命人推下了火油,同时弓弩手点燃弓箭,随时准备在城门前燃起大火。 锦帆军仍旧推着巨木缓缓向城门行进,不同于上一次,巨木两侧,分别有军士在挖掘隔火带。朋徒看到心道不好,让弓弩手瞄准巨木,射出弓弩。弓弩刚射出,在挖掘隔火带的军士身前就有圆盾举起,纷纷挡住了弓弩。 随着巨木缓缓前行,已逐渐靠向了城门。这时之前第一队冲上的军士在城墙下纷纷抛出飞虎爪,勾住一些九黎军士,拉下了城墙。双方一时焦灼,巨木终于重重撞上了城门。 第六十五章:剑气纵横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城墙上的九黎军士看到巨木撞上城门,有些慌乱。朋徒赶紧下令,射出火弩,一轮火弩从城墙上射下,瞬时点燃了地面上的火油,大火瞬间蔓延,熊熊燃烧起来。但攻城巨木附近因为军士们挖掘的隔离带,勉强止住了火势,攻城巨木不停撞击着城门,一声声的撞击声,让城墙上几人都是头疼不已。柳上和莫中见势不对,就从城墙上飞身下来,两人挥掌先是拍倒了守在巨木旁边的数名军士。锦帆军军士看到有高手下来,就赶紧围住了两人,拼死阻拦,只要多坚持一刻,巨木砸开城门,那就成功了一半。 林平辉看到两名中年人下来,已经击杀了不少攻城的军士,他一挥大刀,冲过火势,向两人攻去。林平辉一动,天剑山庄的七人也是赶紧跟上,一起向城门下快步跑去。 柳上和莫中看到来人,两人周身涌出大量黑气,频频挥掌拍开了军士,想要趁势拦住巨木。但林平辉的大刀率先砍向了柳上。柳上赶紧一个侧身,挥掌拍在了林平辉的刀身上。林平辉顿时就是虎口生疼,竭力捏住刀柄,刀身一转,横着又是一刀挥出,柳上双手手掌黑气凝聚,见到大刀再度过来,他双手一捏,硬生生的抓住了林平辉的大刀。见到自己大刀被制,林平辉用力一扯,发现刀身死死被对手钳住,他随即弃刀,整个人一弯腰,抽出身后的佩剑,直接刺向了柳上腹部。柳上反应极快,丢下大刀,快步向后退去,同时手上两道黑色气劲直接挥出,撞向林平辉身前。林平辉见气劲过来,他佩剑一甩,把气劲击散,快步上前,一剑刺向柳上。柳上眼神一冷,他看准林平辉的佩剑,直接一掌迎了上去,掌中携带着浓郁黑气,刚一碰上,黑气就把林平辉佩剑包裹起来。林平辉只觉得顿时骤冷,没过片刻,佩剑就碎成数段。林平辉一惊,柳上一掌跟上,就拍中了其胸膛,林平辉整个人飞了出去。 许成晟快步上去,一把扶住飞来的林平辉,其余几名天剑山庄的弟子则是一拥而上拦住了柳上。带许成晟和林平辉站定,林平辉吐出一口血水,他颇为悍勇,捡起了被柳上丢下的大刀,想要再度上前。许成晟一把拉住了他,说道:“少将军,你先休息一阵,我们来拦住这人,你快指挥军士们攻城。” 林平辉看了一眼和柳上都在一起的天剑山庄弟子,也觉得许成晟言之有理,就转身过去命令攻城军士攻门。许成晟怕林平辉有所闪失,一直紧跟在他身边。莫中已击杀了不少锦帆军军士,他的身形诡异,军士们围拢了几次,都没把他困住。林平辉不顾一切冲了上去,凝气挥出一道刀芒攻向莫中,莫中侧身躲开。林平辉则是对军士喊道:“不要停,把城门给我撞开。”见到主将奋勇过来,军士们加大了劲,把攻城巨木重重推撞上去。莫中径直冲向了林平辉,许成晟则是快步过来,剑芒大盛,拦在了林平辉身前。莫中一章黑色气劲和许成晟剑芒撞在一处,随即炸裂,许成晟一惊,他整条手臂一阵酸疼,但莫中却是挥掌快步上来。许成晟闷哼了一声,把气劲凝聚在周身,甩出几朵剑花,迎了上去,两人顿时斗在一处,莫中气劲比许成晟高上一筹,林平辉见状,也上来两人一共对付莫中。一时间,北城门外,柳上、莫中被林平辉和天剑山庄众人缠住,锦帆军奋力推动巨木撞向城门。 虞四出城去找傀儡大军,他先一步抵达了山谷,按照雨济的指示准备引出段飞,带傀儡另寻一处安置之所。傀儡大军刚聚拢完准备动身,雨济的随从就赶了过来。他告知虞四锦帆军攻城,雨济长老让他即刻带傀儡大军前去支援,同时他又告知虞四,在赶来的路上他看到有一队锦帆已经朝谷口赶来,极有可能是来阻击傀儡。虞四立刻决定不顾一切先赶去乐安,他指引段飞带着傀儡迅速走出山谷,朝谷口走来。 孔胜、彭一偱、肖仲覃、凌晖四人已抵达谷口,还未排成军阵,就看到大批傀儡缓缓从树林中出来。孔胜见到后,即刻叫军士们在前排支起重盾,后排弓弩手和一众军士准备接敌。 彭一偱、肖仲覃两人快步走到前头,看着缓缓前来的傀儡,全身散出气劲。反观凌晖则是站在了后阵军阵中,躲在了在一队弓弩手身后,时不时踮起脚尖看着傀儡。肖仲覃叹息一声,此刻也拿这小子没办法,先应付完傀儡回头再收拾他。 虞四远远看到了彭一偱和肖仲覃,他完全没有想到,两人都来了谷口,他十分头疼,之前就被两人所伤,左臂到现在还无法抬起,眼下估计要接住两人一招都难,但乐安被袭,必须尽快把傀儡带过去支援。无奈之下,只能希望傀儡们快速冲破这一支锦帆军,他立刻指引段飞,破阵,击杀。 段飞身形缓缓一动,双眼泛红,傀儡们收到指令,嘶吼起来,脚步加快,胡乱挥动着兵刃向着锦帆军冲杀过来。 孔胜眉头一皱,拔出长刀,对众人喊道:“破阵摧坚、一举歼灭。”锦帆军军士面对傀儡大军虽然心中还是充满恐惧,但随着孔胜喊声,都呼应回道:“破阵摧坚、一举歼灭。” 为等到傀儡撞上锦帆军的重盾,彭一偱和肖仲覃两人同时跃起,冲向了傀儡。彭一偱长剑上泛出层层白色剑芒,一靠近傀儡,剑尖如灵蛇般,迅速刺中数名傀儡后颈,周围一下子就到了七、八名傀儡。肖仲覃则是脚步灵活,避开傀儡正面,绕至身后,频频挥掌向傀儡后颈拍去。由两人拦在前头,前排的傀儡没过多久,就倒下了一大片。 段飞感应来人击杀傀儡,他嘶吼一声,傀儡们再度加快脚步,从两侧把彭一偱和肖仲覃重重包围了起来,这样一来,就算两人身手再好,但面对众多傀儡,一时也难以一一击杀。不断有傀儡倒地,围上两人的傀儡则是源源不断,两人一时也难以摆脱出来。 傀儡大军围住彭一偱和肖仲覃两人后,开始向锦帆军冲杀过来。有过之前的教训,这次锦帆军都是三、四人抵住重盾,并把长枪直接架在重盾间隙。傀儡们麻木的冲撞上来,锦帆军的重盾抵挡了一波冲撞,不少傀儡被长枪扫倒,军士们趁机就对准后颈用长枪、扑刀刺砍上去,勉强抵挡了一阵,孔胜见到傀儡们聚众上来,为了避免一拥而上撞翻重盾,他指挥后阵军士飞出飞虎爪,勾住就近冲撞上来的傀儡击杀。随即后阵飞出数轮飞虎爪,十来名傀儡被勾住,军士们用力一拉,撞上重盾,重盾后的军士随即起手,砍中傀儡后颈。锦帆军这一阵颇有成效,阵中士气大振。 彭一偱和肖仲覃抵抗了良久,身边的傀儡源源不断,两人逐渐靠拢至一块。彭一偱手臂后背都被傀儡兵刃划到,鲜血已经渗出外套,看来伤口颇深。肖仲覃稍好一些,但也是气喘吁吁,消耗极大。两人都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四周观察了一阵,都没发现控制傀儡段飞的身影。彭一偱对身后的肖仲覃说道:“必须找到那名控制傀儡的人。”肖仲覃快速看了看四周,隐约感觉到自己右侧有一簇傀儡有些怪异,回道:“我冲一阵,你观察四周,看到目标就出手。”彭一顿点了点头。 肖仲覃回掌凝气,周身气劲炸裂,硬生生撞开了周围一圈靠的近的傀儡,随即整个人夹带雄厚的真武气劲冲向右侧,他所过之处,傀儡纷纷倒地。就在此时,右侧一簇傀儡中间,突然泛出红色尸气,并伴随着段飞一阵哀嚎。彭一偱瞬时捕捉到了段飞的身影,他整个人周身白色剑芒迅速扩散开来,十余柄气剑在身前不断转动起来,逐渐形成了剑阵,随着彭一偱身形一闪,整个人携着剑阵飞速向红色尸气方向飞去,途中剑阵幻化出无数剑芒,靠的近的傀儡都被剑芒穿透,不少直接被穿过了咽喉,直接倒地不起。剑阵剑芒击倒了段飞身前的一众傀儡,只剩段飞双眼泛红直愣愣看着彭一偱。彭一偱则是不顾一切长剑刺出,剑尖强大剑气直接刺向了段飞。 段飞感应到强敌来袭,他体内的红色尸气疯狂涌出,撞上彭一偱的剑尖,白色剑芒和红色尸体交错炸裂,层层气劲向四周扩散开来。彭一偱顶住气浪,手上用劲,剑阵汇拢至手中长剑剑尖,瞬间再幻化出无数白色剑芒,剑气纵横,无数剑芒直接穿透了段飞身体。段飞僵硬的后退了几步,整个人愣在原地,眼神渐渐恢复正常,红色尸气也逐一消散,但没过片刻,整个人突然就炸裂开来,一股黑血向四周喷出,一枚血尸令掉落在地。 肖仲覃在一旁见到段飞炸裂,他赶紧吼道:“小心黑血。”彭一偱站在原地,身前凝起一阵剑网,把溅射过来的黑血一一挡下。 随着段飞的炸裂,之前疯狂攻击的傀儡也突然停了下来。 虞四躲在暗处,看到了一切,惊讶不已,没有想到这两人就这样诛杀了段飞,破了这傀儡大军。他不敢逗留,和雨济那名随从准备转身离开,突然那枚血尸令直愣愣的向着虞四飞来,一下子扎进了他后背。 第六十六章:攻克乐安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孔胜和一众锦帆军见到傀儡停下,明白彭一偱和肖仲覃必定是击杀了控制傀儡之人,众军士都松了口气,凌晖也凑到前头,看着一动不动的傀儡,颇为得意。 肖仲覃和彭一偱没有留心掉在地上的血尸令,待血尸令飞起,两人已来不及拦下,眼睁睁看着血尸令飞入虞四身体。虞四整个人缓缓浮起在半空,眼神泛红,周围大量的红色尸气涌出。彭一偱和肖仲覃刚刚那一式都消耗甚大,但两人看到远处虞四的变化,还是快步跑去。彭一偱见虞四已在疯狂涌出尸气,他赶紧把长剑飞出,直接飞向了虞四。 长剑还未飞至虞四身前,一团红色尸气就迎住了长剑,随即把长剑整个包裹了起来。彭一偱赶紧挥出气劲,还未靠近,又是数团尸气飞出,把气劲一一拦下。 肖仲覃和彭一偱见周围红色尸气众多,只能靠近再说,两人待靠近了一段,同时跃起,彭一偱双手成剑指状,两道剑气就向着虞四左右两侧攻去。肖仲覃则是正面挥掌,雄厚的真武气劲穿透了红色尸气,直接向虞四胸膛拍去。虞四这时候泛红双眼看向两人,双手伸展开来,周围几名傀儡突然炸裂,一阵黑血飞出,肖仲覃首当其冲只能赶紧回手,周身真武气劲凝起,护住自身。彭一偱则是再次在周身祭出剑网,抵挡一众黑血。待两人抵挡黑血后,只见虞四已经缓缓站在了原地,他嘴角微微一笑,随即一声嘶吼,停在原地的傀儡们突然也是一声嘶吼回应。再度向锦帆军军阵和肖仲覃及彭一偱攻来。 刚刚送了口气的锦帆军,没有料到傀儡这么快就有被人所控制了。还没待巩固重盾,就被傀儡们一阵冲撞,把重盾撞开了数个口子。凌晖见状赶紧又跑退了几步。锦帆军重盾被冲开后,孔胜赶紧组织军士们抵挡,军士们撤了一段,重新布置重盾,但傀儡似乎动作比之前快了几分,重盾刚一列成,又再度被冲撞开,不少军士被撞得七倒八歪。孔胜见布阵已来不及,就命军士们分散成几人一组,各自举盾挡住傀儡,盾后的军士用飞虎爪或者手中兵刃击杀傀儡。军士极快的各自聚拢,但这时的傀儡视乎力量也比之前要强了几分,几名军士飞出飞虎爪,反而直接被傀儡抓住硬生生把人拖出,这样一来,锦帆军有些慌乱,抵挡了一阵后,逐渐向后退。孔胜见到这样必定不是办法,他竭力吼向军士:“不要乱,不要乱,重盾,长枪、飞虎爪攻傀儡下盘。” 军士们听了孔胜的话,后撤了几步后,数人成防御阵型,长枪、重盾纷纷扫在傀儡腿上,只要傀儡一倒地,数人就同时上前砍杀。这样一来,锦帆军和傀儡几近于是绞杀在了一起,虽然能击杀一些傀儡,但傀儡一拥而上之时,锦帆军军士就只能和傀儡硬抗,不少军士都被傀儡击杀,伤亡十分惨重。凌晖此刻也避无可避,他心里不断骂着肖仲覃,但仰仗身法灵活,也知道了傀儡的死门,所以不断在傀儡中间游走,一旦绕到傀儡身后,就是一击真武玄水掌拍在傀儡后颈,过了一阵,也击杀了不少傀儡。 肖仲覃和彭一偱击杀虞四不成,反而被傀儡围住,两人已消耗甚巨,奋力击杀傀儡,想要向锦帆军这侧拼杀出来。虞四此刻体内拥有血尸令,但他并非如段飞一般神智模糊,他意识一动,命一众傀儡涌向肖仲覃和彭一偱,绝不让两人和锦帆军汇合。就这样两拨人被傀儡大军分割包围起来,陷入了苦战。 乐安北城门外,大火在周围不断燃烧着,天剑山庄众人和林平辉应付柳上和莫中,已十分吃力。林平辉和许成晟两人多次被莫中黑气拍中,此刻体内都是气息混乱,仅凭意志在勉强支撑。苏成玲和其余几名弟子则更是不堪,那名女弟子已经受伤颇重,被锦帆军扶了下去,苏成玲和剩余四名男弟子布下剑阵,勉强抵挡着柳上的攻势。终于锦帆军撞开了北城门,林平辉见状,匆忙命令全军突击,攻进城去,锦帆军全军突击,涌进了乐安,但还没靠近北城门,朋徒就带着九黎军士拦在了城门口,一时间双方在城门处混战。 柳上和莫中见到城门被破,即刻甩开了对手,飞速向城门方向赶来,帮助朋徒抵挡锦帆军。林平辉则是奋力冲杀,他知道此刻必须一鼓作气拿下乐安,此阵要是再退,那么不光是军士的损失,整个锦帆军的士气必然大受打击。他身前士卒,再度迎上了柳上。许成晟和其余剩下的天剑山庄弟子也是紧紧跟住林平辉。 锦帆军在和傀儡大军一战中损失惨重,但眼下人数还是比九黎军士要多上一倍,几阵冲杀后,就稳步冲进了乐安城。朋徒知道此刻已难抵挡,命人去把雨济和闻洙接走,赶紧离开乐安,但突然发现不远处闻洙正和锦帆军在搏杀。他赶紧快步过去,弯刀一阵挥砍,把闻洙身边的几名锦帆军击倒,一把拉住闻洙,吼道:“你怎么又来了,快走,离开这里。”闻洙极不情愿,满脸委屈憋着不说话,朋徒一时拿她也没办法,就让随从军士过来,赶紧带她离开。自己则是再度过去抵挡锦帆军进城。 闻洙看着师兄背影,极不情愿的和一众军士撤去,她看着师兄背影,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九黎一族要和中原这些军士这样搏杀。 柳上和莫中虽然手段不凡,但也架不住林平辉和一众悍勇的锦帆军军士连番拼杀,两人见到大势已去,就赶紧脱身,快速退去。锦帆军终于奋力攻进了乐安城,林平辉让各队分头追捕这些九黎军士,决不能放过一个。朋徒众人也是匆匆撤离,这一战是他们败了。 顺利攻下乐安,没有出现傀儡大军,林平辉颇为着急孔胜那一侧的战况,他赶紧派人去山谷查探战况。 彭一偱和肖仲覃两人此刻身上已是伤痕累累,但两人也终于突出了傀儡的一众包围,但映入两人眼前却是一地的锦帆军尸体,在向前看,只见到层层傀儡已把所剩不多的锦帆军军士逼到一处斜坡,两人奋力再度上前,高高跃起后,拍倒几名傀儡,拼命向军士方向靠过去。 孔胜单手提刀,不断向周围的傀儡砍去,他左臂满是鲜血,已无法抬起,但他咬牙一直坚持着,周围的军士也都是浑身血迹斑斑,但此刻众人眼神却是异常坚定,或许只有在生死关头,人才会忘记恐惧,军士们和孔胜一样,都是盲目的挥动兵刃拼命抵挡着傀儡。凌晖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搏杀,他比孔胜稍微好些,但是身上也是多处受伤,小腹和后背上都是血痕,但他这时也不在躲闪,周身玄水掌气劲提升至极致,时不时还凭借身法,绕后击杀傀儡,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坚持了那么久,脸上亦如锦帆军一般坚定。孔胜一脚踹开了一名上前的傀儡,快速看了一圈周围,见到所剩的锦帆军军士已不足百人,而傀儡则是层层不断过来。他一咬牙,拉住身边的一名军士,吼道:“撤,不能全部死在这儿,撤。”军士们听到了孔胜的话,但看着眼前的傀儡,他们能往那边撤。孔胜也是一愣神,这时一名傀儡过来,大刀重重砍下,孔胜单手举刀,竟是没有挡住,虎口巨疼,刀随即就掉在了地上,傀儡毫不停顿,第二刀又砍了过来,刚被孔胜拉住的那名军士见状,一把把孔胜推开,自己背上则是被傀儡重重一刀砍中,顿时倒地。凌晖则是快速过来,一跃就在傀儡后颈拍出一掌,随即傀儡也是缓缓倒地不起。凌晖赶紧过来扶起倒地的军士,但还没开口,就发现军士已渐渐没了呼吸,孔胜也是爬了过来,看到军士死去。转身就声嘶力竭向周围军士大喊:“撤、撤!” 凌晖则是整个人愣住,他一直怕事,怕麻烦,但今天是切切实实经历了生死,军士就死在他身边,突然发现生命是如此脆弱,这一刻是他,下一刻就可能是自己。凌晖心中没有泛起恐惧,反而异常的镇定,既然如此脆弱,为何不竭力一搏。他缓缓站了起来,周身玄水掌气劲缠绕,整个人被水气覆盖渐渐模糊起来。他一掌拍出,一道玄水气劲撞在傀儡身上,随即傀儡整个人被弹飞。他快步上前,身形不断变换,一掌掌玄水气劲拍倒了一整片的傀儡,硬生生的打开了一个口子。凌晖赶紧对孔胜叫道:“走!”孔胜闻言,和一众军人赶紧朝缺口冲了过去。 但倒地的傀儡们没过片刻又缓缓站起,凌晖转身双掌拍在地上,玄水掌气劲顺着地面,缠绕至众多傀儡双脚,他再度发力,一众傀儡再次倒地,孔胜众人趁着这个间隙,快速的冲出了傀儡包围。 凌晖此刻并没有随着孔胜离开,他看到肖仲覃和彭一偱也深陷傀儡包围,他快步靠近过去,不断挥出玄水掌气劲,拍倒傀儡。 肖仲覃第一次看到凌晖全力以赴,他庆幸这小子终于有所改变,和彭一偱两人竭力拍开傀儡,靠拢过来。凌晖见到两人过来,他后撤一步,再度双掌拍在地上,用同样的手段,掀翻了肖仲覃和彭一偱周围了一片傀儡。两人趁机一跃,快步到了凌晖身边。三人聚在一起,肖仲覃看了看眼前的傀儡和远处的虞四,对着两人说道:“先撤。”三人转身就离开了谷口。 虞四在远处阴冷的一笑,他也没有停顿,指引一众傀儡向乐安城方向行进。 第六十七章:皖口再失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彭一偱、肖仲覃、凌晖三人很快就追上了孔胜及锦帆军军士,众人赶紧向乐安撤去。一众人还没走多远,迎面碰到了锦帆军的军士,得知林平辉已攻下了乐安,孔胜心中稍微好受了些,那么多锦帆军军士牺牲,总算是阻击了傀儡,顺利攻下了乐安。看到身后傀儡追了上来,孔胜嘱咐军士加快步伐赶回乐安,只要进了城,和林平辉汇合,凭借乐安城防,应该能抵挡住这些傀儡。 众人赶到乐安城内,林平辉看到满是伤痕的孔胜、彭一偱、肖仲覃、凌晖及到百人的锦帆军,他虽有预料,但还是惊叹这一阵阻击的惨烈。孔胜则赶紧上前回报,傀儡大军正在向乐安赶来,林平辉即刻让军士们抓紧修补城门,在城门外构建防御,务必要抵挡住傀儡的攻击。 许成晟、苏成玲和其余天剑山庄弟子见到彭一偱回来,都围了上来,彭一偱简单言语了几句,告知众人自己没事,就抓紧时间休息。苏成玲看到随五师叔一块回来的凌晖此刻木讷站在一侧,走上前去,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凌晖脑中一直反复浮现死去军士的身影,听到苏成玲问向自己,回了回神,仍旧有些木讷的回道:“没事。”说罢走到肖仲覃身旁,两人随便找了一处落脚地,也赶紧休息一阵。苏成玲一直看着凌晖,总觉得他有些不对,但也没再去打扰,许成晟看向苏成玲和肖仲覃师徒,他仔细打量了一番,走过来对苏成玲说道:“苏师妹,你也去休息一阵。” 虞四领着傀儡来到了乐安城下,锦帆军严阵以待。林平辉站在城墙上看向下方,他认得虞四,就是之前偷袭他的那人,他有些冲动想要下去砍杀了这人,但此时守城更为要紧。他命弓弩手准备,傀儡一有异动就射出弓箭。虞四对于乐安被攻占也没感到太多意外,傀儡不擅长攻城,他犹豫了一阵,就领着傀儡大军缓缓后撤。林平辉见到傀儡退兵,他舒了口气,毕竟锦帆军刚经历了恶战,急需休整,就命军士们巩固城防,抓紧时间休息,密切注意敌情。 朋徒带了众人从乐安撤出,手下的九黎军士已不到千人,他们这一阵损失了三分之二以上的军士,士气低迷,他问向虚弱的雨济,此刻应该撤去何处。雨济也没直说,他只是让众人先找一处落脚点,然后派人去找到傀儡大军,汇合后再告知众人去向。朋徒就带了众人来到乐安附近一处河道旁边休息。 雨济把柳上和莫中单独叫到一处,三人窃窃私语了一番后,柳上和莫中就和众人一道分开先走了。朋徒也不在意,毕竟自己是隶属于是军部,而雨济三人是院部。朋徒更担心的是闻洙,此刻她决不能再跟着自己了,他找来几名亲自军士,让他们护送闻洙先回九黎部族,闻洙坚决不肯离开。朋徒有些恼火,雨济见到闻洙,仔细打量了一番后,开口说道:“就让她随我们一道吧,接下来我们去处会比较安全,不用担心。”闻洙听到雨济开口,有些开心,但朋徒却是更加忧心,他仍旧坚持着闻洙离开。两边僵持不下,最后雨济说到去往下一处后,确定安全了再作打算。朋徒亦无可奈何嘱咐闻洙自己千万小心,到了下一处后,一定要离开返回部族。 董云也来到了乐安附近,他碰到了刚离开大队的柳上和莫中。本来在路上遇到些人本没有什么异常,但两人刚和锦帆军厮杀过一阵,身上沾有血迹外衣还没来的及换下。董云即刻警惕起来,莫中和柳上也感觉到了董云的异常。擦身而过之时,柳上突然出手一掌凝聚黑气拍向了董云。董云也不示弱,掌上凝出气劲,硬生生的接了一掌。两人比拼一掌后,董云就被弹开数米。莫中见到柳上击退董云,他身形一动,追上董云,迎面挥出数掌,誓要把其击杀。董云没想到这两人如此强悍,交手时接触到对手黑气,断定这两人就是九黎一族的,但此刻以一敌二,对手又颇为强悍,他先要考虑如何脱身。莫中见董云守的滴水不漏,他手上用劲,重重一掌黑气气劲拍出。董云双掌齐出还是没有挡下,整个人再度被弹飞。还未落地,柳上已来到他身后一爪伸向了其后背。董云已来不及躲闪,他竭力把气劲聚在了背上,并强行一侧身。柳上一爪直接穿过气劲,深深嵌进了董云背上皮肉,董云背上撕裂般疼痛,他强咬牙,不顾一切的侧身,强行被撕去一片血肉,终于摆脱柳上。 柳上有些惊讶,他本以为这一爪能直接要了董云的命,没想到那一爪被气劲阻拦了几分,所以让董云强行挣脱了出去。董云知道不是两人对手,背上又血流不止,他看了看四周,突然挥掌祭出两道巽卦拍向地面。巽卦带起两道风属性气劲,柳上和莫中身边顿时就起了一层风沙,两人眼前一阵模糊,董云趁机转身就走。莫中知道董云要跑,快步追上来。董云也不指望一阵风沙就能拦下两人,他转身之时,又拍下了两道乾卦,紧接着又是两道离卦。莫中撞上乾卦,身形一阻,他凝出黑气,一下子撞散了乾卦,紧接着碰到离卦,周身突然涌出了大火。莫中见柳上身上燃起大火,快步上来,一团黑气挥出,帮他扑灭了火势。带柳上清理完身上火势后,两人再看董云,已没了其踪迹。莫中和柳上见董云离开,柳上十分恼火,要上去追赶,但莫中拉住了他说道:“先赶路,不要节外生枝。”柳上思虑了片刻,无可奈何就和莫中一道继续赶路。 董云忍着背上伤痛,竭力赶向乐安城,走了一阵,终于来到城墙下,他此刻身份有些尴尬,不知道通缉令是否已传到乐安,他想了想向城墙上的锦帆军喊道:“策府董云,前来见锦帆军统领。” 城墙上的军士听到是策府的人,赶紧来报林平辉,林平辉并不认得董云,但也通说策府几年前有名将领进了兵部,隐约记得是叫董云,就下令军士们开门,让董云进了城。一进城董云就告知林平辉来时碰到了两名九黎一族的人,身手高强,简单描述后,林平辉认定就是莫中和柳上,只是不清楚两人为何单独行动。随后董云有告知林平辉章绝这几日就会率领东越大军过来乐安,他并没有说明对章绝怀疑,只是很隐晦的告诫锦帆军小心应付。 林平辉隐约听出了言外之意,他也切实看到了之前傀儡大军就是东越军士。他心生怀疑,对董云身份和他所说的赶来的东越大军都没有完全信任。两人又简单寒暄了几句,林平辉侧面询问了一些策府的现状,董云一一应答,林平辉心中已有打算,就先安排其住下。 董云来到锦帆军营帐,他简单周围有些军士有意无意打量着他,他有些无奈,但也理解林平辉,此刻万事皆需小心谨慎,也就没太在意进了营帐。晚间,众人出营帐用晚饭,凌晖眼尖,第一眼就看了董云,赶紧跑过来说道:“董师兄,你怎么也在这里。” 董云看到肖仲覃和凌晖也在军中,他心中颇为欣喜,赶紧回道:“我刚从宣城过来,没想到肖师叔和凌晖师弟也在这里,真是太好了。”董云这一段在东越经历了种种,终于见到清谷的人,他心中确确实实一暖。 肖仲覃看到董云,没有过多言语,拉着他和凌晖进了营帐,把当前的情况和清谷三拨人的动向都一一告知了董云,董云听到师父和孙林去了三清观,他终于有了孙林的消息,心安了不少。同时他也告知肖仲覃章绝的意图,但此刻自己是通缉犯,章绝又已在军中树起了威信,所以他也不敢向林平辉说明。肖仲覃点了点头,看来乐安这里的风波还将不止,只能见机行事。凌晖看到董云身上的伤问道:“董师兄,谁把你伤了?”董云又把来路碰到两名九黎族人的情况告知,肖仲覃骤起眉头,他原本以为这里只有雨济一名核心长老,但听了董云的叙述,伤他的两人也极有可能是核心长老。这样一来,接下来更要小心对付。 许成晟、苏成玲晚些时候也来到了肖仲覃处,看到董云,互相认识寒暄了一阵,苏成玲和凌晖就在一旁闲聊起来,而许成晟则看到董云也来到乐安,他隐隐觉得清谷这次入世多人,看来他们所图绝不简单,自己更要多加留心,毕竟天剑山庄才是东越第一门派。 接下来的几日,乐安城附近再没出现过傀儡大军,林平辉并没有放松对周围的探查,还是不断有斥候进出。锦帆军的五千军士增援也来到了乐安,一时间乐安城中颇有些热闹。就在众人准备在休整一段攻向上饶时,突然接到了皖口的军情。 皖口城前夜突然再度受袭,城中莫名出现了大队傀儡,傀儡们疯狂击杀驻军军士和城中百姓,没用多久就占下了皖口,此刻皖口封城,东越大军监军章绝建议林平辉领锦帆军与他汇合,一道去解皖口之危。 林平辉收到军情后,他考虑了良久,董云的话他一直深深刻在了脑中,他对于章绝此刻并不是完全信任,盲目出兵,一来使锦帆军陷入危险,二来乐安空虚,难保上饶不会来人偷袭,这样来回拉扯,只会白白损失军士。他决定先派人去九江港告知林振霸,再作打算,至于章绝那里就告知锦帆军大战后,还在休整,先拖延住几日。 第六十八章:策府一聚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章绝大军已到了皖口附近,他收到林平辉的回报,有些恼火,紧接着又派出军士告知,如若抗命,一旦皖口战事有所拖延,后果皆有锦帆军来承担。林平辉看到章绝又来催促,他疑心更重了。但他也不好明说,叫了几名副将过来,准备派出一队军士,先去应付章绝。 莫不语和莫六在会稽城中又隐藏了几日,他们察觉到自从上次遇到金沐雅和叶证后,就一直有人在跟随他们。两人决定即刻离开,就在混入人群,准备出城之时,阴差阳错又再一次碰到了金沐雅。金沐雅此时已在会稽采购了大量货物,准备返回建业。就在马车车队在城门口驻停时,随从告知金沐雅发现了莫不语和莫六。金沐雅记恨莫不语当日在濡须口挟持金晖群,但又不想看到两人出事,一时竟然说不上来对两人到底是什么感觉,思索了一阵,就下令手下先把两人擒住,再作打算。随从们听到金沐雅的吩咐,拔出了兵刃气势汹汹向两人走去。莫不语很快就发现了金沐雅的随从向着自己过来,他一拉莫六,两个人就即刻转身离开。但那些随从此刻却是突然加速,冲了过来,口中喊道:“站住,不准跑。” 城门口聚了不少人,看到一群挥舞着兵刃的人突然出现,顿时乱做了一团。城门口的策府军士则是即刻上来,一下子就把金沐雅随从和莫不语、莫六同时拦下。这样一来众人只能待在原地,而策府军士身后则是缓缓走出来一人,正是叶证。叶证认得那几名金沐雅随从和莫不语及莫六,就开口问道:“你们又想干什么?” 一名随从站了出来吼道:“这两人是通缉犯,我们只是出手把他们擒住,押回京城,你们策府难道还想阻拦?” 叶证冷哼一声:“你们说是通缉犯就是通缉犯,给我看看刑部的通缉榜文,谁要是想在会稽胡来,先问问我们策府。”几名随从当然没有随身携带通缉榜文,一时语塞,金沐雅则是从马车下来,缓缓走了过来,对叶证说道:“叶总教头,我说他们就是通缉犯,你觉得呢。” “哼,我觉得,我没看到榜文,我就不觉得他们是,怎么样。”叶证这一句话颇为无赖,金沐雅气的一脸通红。莫六看在眼里开口说道:“两位不要动气,我们自有苦衷。”还没说完,莫不语拉住莫六,打断了他的说话,紧接着说道:“如果我们如有做过对不起东越的事,自当会去认罪,此刻想要擒下我们,我俩绝不会束手就擒,就看诸位手段了。”莫不语因为被通缉一事兼之莫朴至身亡,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他看到金沐雅不依不饶,此刻完全爆发了出来,整个人突然凝起气劲,誓要奋力一搏。莫六见到已是这番局面,随即也是气劲涌出,双手握住了短刀。 金沐雅看到两人气势汹汹,隐隐有些害怕,不自觉的退了两步。叶证则缓缓向两人走近了两步,他其实已知道两人被刑部通缉,同时被通缉的还有之前在策府服役的董云,他深知董云为人,绝不相信他会作出对不起东越叛国之事,所以对于莫不语和莫六他也有所保留。但莫不语这番话说的颇为犀利,有要挑事的意味,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莫不语和莫六见到叶证过来,听他口气,明显有偏帮着他们两人,但他现在却是缓缓向自己走来,虽然没看他散出气劲,但南榜武榜前十的高手,他们绝不敢小觑,两人严阵以待。金沐雅也知道叶证的厉害,看到叶证向莫不语和莫六过去,也为两人捏了把汗。 这时从城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莫不语极为熟悉声音:“叶总教头,这样欺负小辈,有失身份吧。” 叶证听到来人说话,看向城门外,只见污衣道人和冯荀知缓缓从人群中走出。叶证也没说话,站在原地,仔细打量了一番两人。莫不语则是分外开心,他这些天来一直在逃亡,见到了污衣道人犹如见到亲人一般,他快步想要过来。但叶证却是缓缓动了一动,拦在了两人之间。 污衣道人朝莫不语微微一笑,他知道莫府出事后,一直担心莫不语,没想到在入城之时居然碰巧见到了莫不语。但看他们似乎是惹上了麻烦,本想先观察一阵,再出手,但听到金沐雅喊出叶总教头,他顿时明白对方就是叶证,莫不语和莫六必不能敌,只能现身出来。 叶证站定后,开口对污衣道人说道:“这位道长,我并没有欺负小辈,只是阻止闹事而已。” 污衣道人没有说话,径直朝莫不语和莫六招了招手,示意两人过来。莫不语和莫六刚一动,叶证顿时周身爆出强劲无比的气劲,气劲直抵在莫不语和莫六身前。污衣道人脸色微变,他随即飞身过去,手指成剑指状,直刺过去。叶证起手就是一掌带出强劲气劲冲向剑指。剑指和掌上气劲撞在一起,周围气浪炸出,把一众人都震退了数步,场中一时间就只剩下叶证和污衣道人。周围的策府的军士赶紧疏散了百姓,同时把莫不语、莫六、冯荀知三人围了起来。冯荀知看了一圈四周的策府军士,这些军士动作迅速,处事果决,不亏是东越第一精英军团。 叶证感觉到来人剑指十分凌厉,他掌上加重了气劲,污衣道人同样也感觉到了叶证雄厚的气劲,他剑指微微一转,同时凝出三道剑芒,叶证瞬间感觉到了剑指的变化,他闷哼一声,掌上第二次涌出大量气劲,抵挡污衣道人的三道剑芒。这样一来,周围又一次炸出了层层的气浪,靠的近的军士直接被撞飞。冯荀知见到一名军士朝自己飞来,起手一扶,助他站定。军士有些不好意思,赶紧道谢,冯荀知也不避讳,随手一摆,示意无碍。 污衣道人和叶证还在比拼,莫不语和莫六见状,想要上前帮忙,谁知对面的冯荀知突然朝两人看来,示意不要乱动,冯荀知也不是惧怕叶证和周围的军士,而是因为远远看到有一队军士簇拥着一人策马过来,他隐约感觉到,来人颇有身份。 策马前来的一队人很快就来到城门口,一名身材健硕,身着白衣的文雅中年男子从众人中间缓缓走出。他极快的看了一圈周围,对着叶证和污衣道人说道:“住手。” 叶证闻声,气劲顿时一收,污衣道人见到叶证收回气劲,赶紧把剑芒驱散,两人停手看向了来人。叶证见到来人,随即颇为恭敬的一抬手,说道:“大都督。” 莫不语和莫六此刻明白来人正是南榜军榜位列榜首的东越大都督宣侗。 宣侗点头向叶证示意,随即看向了污衣道人,眼神一亮,仔细打量了一番,开口问道:“之辰兄?” 污衣道人见宣侗认出了他,开口笑道:“宣兄,别来无恙。” 宣侗下马,来到污衣道人身边,颇为惊讶的再度问道:“你还活着?”污衣道人极为爽朗的一笑道:“活着,活着。” 周围军士及众人都纳闷,大都督怎么会认识这么一名邋遢的老道,但宣侗丝毫没有在意周围,对手下军士说道:“都散了吧。” 军士们整队离开,金沐雅见到宣侗出面,她也不再纠缠,就上了马车,朝城门驶去。莫六一直看着金沐雅从上马车到离开,突然心中一阵空荡。 宣侗把污衣道人和莫不语一众人都请到了策府。莫不语和莫六是第一次来到策府,在策府门外,首先映入眼睑的就是惠帝亲手书写的“策府”牌匾。进入策府后,众人发现其实策府并不大,各间房前都有明确标识部门,时不时有军士们出入忙碌着。宣侗则是把众人领到了内堂。他为了避免污衣道人身份尴尬,所以进入内堂的除了污衣道人、冯荀知、莫不语、莫六之外策府就叶证一人。宣侗坐在主座,叶证和污衣道人一众分两侧坐下。宣侗开口向叶证介绍污衣道人:“这位是我少时在太学的同窗王之辰,你们也算不打不相识。” 污衣道人起身,朝叶证一拱手,叶证也起身回礼,随即开口说道:“阁下是王家的人吧,王氏三叠劲,叶某领教了。”污衣道人知道刚刚那一手剑芒瞒不了他,就一笑回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阁下气劲雄厚,在下着实佩服。”随即两人突然就大笑起来,叶证为人豪爽,他虽然知道王之辰是王家的人,但敬佩其手段,也就没有这些所谓的叛党的忌讳。污衣道人是真切佩服其手段,他位列南榜武榜王之愠之后,但污衣道人却觉得叶证如果全力施展,恐怕王之愠不一定能敌。 莫不语和莫六听宣侗和叶证道出了污衣道人的真实身份,两人直愣愣看到污衣道人,莫不语想到当时在建业城外龙渊据点污衣道人问向他关于王之愠的死,他顿时明白了。 污衣道人一一介绍了众人,当听到莫不语和莫六身份,宣侗开口问道:“莫大人真的离世了?” 莫不语想到爷爷,心中泛起酸楚,回道:“爷爷走了。” 宣侗若有所思道:“莫大人一心为了东越社稷,到头来就这样离世,令人惋惜。”他这一番话其实已是对东越文帝有所不敬,但众人都是沉默了一阵。 叶证突然开口打破沉默,他问向莫不语和莫六:“董云是和你们一起出事的?他现在何处?” 莫不语听叶证问起董云,就把在濡须口和建业城中发生的一切简单告诉了大家,听完后宣侗语气骤冷,狠狠说了一句:“既然有人想要挑事,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第六十九章:策府校尉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污衣道人看到了宣侗的态度,他和冯荀知一道把皖口发生的一起,详细的告知了宣侗和叶证。宣侗和叶证听了两人言语,面色越来越难看,他们没有想到事情居然已经到了这一步。 说完后,污衣道人突然从座位上站起,走到宣侗身前,一拱手,缓缓的说道:“九黎一族二十年前就在函谷关发起过攻势,当时被四国各门精英及北秦的军队奋死击退,此次他们卷土重来,部署了良久,目标决不仅仅是东越,我们两人来此的目的,就是想请大都督及早准备,并协力共同剿灭九黎一族。” 宣侗听了污衣道人的话,骤然起立,他看了看座下的众人,十分坚定回道:“好,策府全体必当竭力,剿灭邪祟。” 有了宣侗的保证,污衣道人和冯荀知心里安定了几分,策府是东越最为强悍的一股军事力量,策府全力支持,那么九黎想在东越掀起风浪,那就要好好掂量一番了。随后宣侗把众人留在策府。 第二天,午间一道吃过饭后,宣侗看向莫不语和莫六,问向两人:“你们两人如今已回不了东越,不如留在策府,在军中效力,我自当会上书陛下,为你二人言明在我策府将功赎罪。” 莫不语和莫六听到能入策府,两人即刻答应了下来。此刻莫不语和莫六也无去处,留在策府还能为剿灭九黎出一份力。宣侗吩咐叶证把两人带去安排军职。叶证看莫不语和莫六也颇为顺眼,他领着两人去了策府军士大营。一入大营,两人就见到众多军士分各式军阵正在操练,长枪,长剑,弓弩,重盾各样皆有,军士们士气饱满,斗志昂扬,两人身在军中,隐隐也有些被感染触动。叶证看到两人跃跃欲试,对两人笑道:“有的是机会操练,先随我去录入军籍吧。”莫不语和莫六闻言,赶紧跟着叶证向军籍处走去。来到军籍处,一名颇为年长的军官看到叶证带着两人过来,即刻起身迎了过来问道:“叶总教头,这两位可是新来的校尉?” 叶证点了点头,回道:“正是,麻烦老陈了,他们初入军营,有什么规矩的,你有空教给他们。” “好的,叶总教头放心。”老陈仔细打量了一番两人,莫不语和莫六赶紧恭敬一拱手。 老陈问清两人姓名籍贯,记录在册后,丢出两面校尉腰牌,军中校尉分颇多等级,莫不语和莫六只是策府的初级校尉,两人取了腰牌后就正式成为了策府中人。叶证有事先走一步,老陈不厌其烦的把策府军规完完整整给两人读了一遍,并要求两人牢记。莫不语和莫六默默记下,开启了两人在策府的生涯。 污衣道人和冯荀知也留了下来,趁这段日子,污衣道人把七星剑芒剑谱交给了莫不语。七星剑芒是污衣道人的绝学,他已把莫不语当作传人,之前传授了他众多剑芒的基础,此刻正好把整本剑谱给他也算是传承,眼下九黎一族猖獗,莫不语也需要快速提高自己的武道。莫不语看到剑谱后,极为兴奋,他大致阅读了一遍,这是以北斗七星阵法为基础,催动各属性气劲化作剑芒来对付敌人,威力不凡。他赶紧恭敬的朝污衣道人一拜,算是正式成为了他的弟子。污衣道人神情一暖,拍了拍他。 接下来几日,会稽收到各地军情,乐安,晥口,临城,宣城,上饶皆有战事。不少地方都发现了傀儡大军。宣侗看了各路的军情战报,污衣道人判断必定是雨济搞出来的手段,他和冯荀知决定再去晥口。宣侗则让策府军士待命,时刻关注各地军情,一旦有重大变化,就开赴前线。 莫不语和莫六送走污衣道人和冯荀知后,两人也渐渐适应了策府的生活,本来两人武艺就不凡,和军士们切磋后,策府的军士们对新来的校尉也是极为佩服。叶证时不时也会教授一些武道及军中行军作战的要领,两人这一段颇有收获。 在建德莫家老宅,莫长谦已匆匆赶到,莫同告诉莫长谦莫朴至已入世,带他去了坟前祭拜。莫长谦多年未见老父,想不到这一刻回来已是阴阳两隔,他哭晕在坟前,莫同竭力把他带回老宅。莫长谦稳定情绪后,得知莫不语和莫六离开去了会稽,他隐隐猜到了个大概。为了不连累他们,莫长谦决定先离开建德。 雷洪和白魅一直盯着莫家老宅,但是失踪没有发现莫不语和莫六的下落,他们渐渐失去了耐心,本准备入府抓住家丁问询一番,但突然发现莫长谦回来了,这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消息,既然抓不到小子,抓住老子交差也算是有所交代了。两人准备当晚就动手。 莫长谦晚间一直在收拾父亲的遗物。他感慨莫朴至一生为了东越王室,最后反被猜忌,落得如此下场,他对于王室也逐渐失去了信心,准备这一番离开就直接去向南楚或者西魏,待自己安定下来,再来联系莫不语和莫六。时近午夜,他也有些困乏了,就回房准备休息。雷洪和白魅一直埋伏在莫家老宅屋顶,见到莫长谦回房,两人潜进院子,极快的进入莫长谦房间。莫长谦突然见到一男一女出现在自己眼前,他也猜到了来人的身份,他十分镇定,开口说道:“两位是陛下的人吧?” 雷洪没有说话,他握住兵刃,而在一旁的白魅极为妩媚的对着莫长谦一笑道:“不错,这位想必就是莫大人吧,我们奉命要带回您的两位公子,既然公子们下落不明,那么就只能邀请莫大人随我们回去见陛下了。当然最好莫大人也能告知我们公子们的下落,这样我们就一道请三位回去了。” 莫长谦冷冷一笑道:“陛下还如此挂念我们莫家的人,真是难得了,可惜我们莫家此刻已心灰意冷,如果两位不给我等活路,我也不介意一块玉石俱焚。”说完莫长谦居然随身取出了一火雷。这是三山军特制的一种火器,威力不下于烈火军团的震天雷。 白魅见到火雷赶紧后退了一步,雷洪则是快步上前,拦在白魅身前,他双眼死死盯着莫长谦手中的火雷。莫长谦再度开口:“看样子,我只能让两位和我一块上路了。” 白魅想要开口劝解莫长谦,但雷洪却是先一步冲了上去,他伸手想要一把抢下莫长谦的火雷。莫长谦则是极快的一转身,把火雷丢进了身旁的火炉,这一刻他似乎看到了父亲莫朴至就在身边看着自己,他淡淡一笑,房间内突然就是一声巨响。白魅反应最快,她看到莫长谦丢出火雷的一瞬间,就跃出了房外,雷洪离莫长谦较近,他来不及躲闪,随手举起了木桌抵挡爆炸。 爆炸声惊动了周围大量的人,白魅待爆炸后赶紧入屋,看到莫长谦已是血肉模糊倒在地上,雷洪身上也是血迹斑斑,但勉强还能站起,她一把扶住雷洪,两人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莫同来到莫长谦房内,他怎么都想不到,莫长谦第一天回来就这样身亡了,他缓缓走到莫长谦身边,看到尸体,老泪纵横,直接跪倒在地,久久没能站起。第二天莫同强忍悲痛,帮莫长谦办理了后事,把他安葬在了莫朴至旁边。待一切事情办妥,他突然看向有些阴霾的天空,自言自语道:“莫家,莫家,莫不语少爷,要报仇啊!” 会稽离建德不远,莫家在当地也颇有威望,莫长谦身亡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策府。叶证把莫不语和莫六叫来,两人看到叶证面露难色,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叶证犹豫了一刻,缓缓说道:“莫长谦大人前日在建德莫府突然身亡,仵作验尸后,应该是火器爆炸导致,现场还有其余人的血迹,应该是双方有过交涉后,莫长谦大人直接点燃了火器。” 莫不语和莫六没有想到爷爷刚出事不久,父亲回来后也出事了,两人顿时泪如泉涌。短短一段时间内,连续有亲人被害,换作再坚强的人一时也难以接受。叶证安慰了几句,给了两人几天假,让两人回去建德。 莫不语想到从建德出来之时,看到有人在监视莫府,他咬牙对叶证道:“能拨给我们一些军士吗?”叶证听了莫不语的话,他明白莫不语想要做什么,但对方极有可能是文帝的人,策府纳入两人已是不妥,要是再和文帝的人起了冲突,那就更加麻烦了。 莫六在一旁接着说道:“叶总教头,如果有什么不便,我们二人自行去处理吧。” 叶证犹豫了一刻,看着两人说道:“我派一队军士让你二人指挥,他们身份隐秘,你们万事小心。”说罢他出门唤来一名颇为粗犷的军官,莫不语和莫六见到后,颇为眼熟,回忆后才想到来人正是之前在王氏叛乱时杨武叙的副将白赞。 叶证简单介绍了白赞,白赞也认出了两人,虽然他和莫不语、莫六并不熟悉,但当时在奉天殿一战后,陛下设宴,也是见过的。叶证吩咐白赞带一队策府的庚门军士随两人去一趟建德,凡事听从安排。白赞应诺。 莫不语和莫六随即准备了一番了,领着白赞和庚门军士,出发建德。 途中,莫六问向白赞:“白统领,你怎么也会在策府?”白赞倒也没有避讳什么,告知莫六,杨武叙辞官后,他本想随着一道离开,但杨武叙却是让他离开建业,去投策府,之后他就来到会稽找到叶证,入了策府,后来听说杨武叙身死,他本想回建业搞清一切,但宣侗和叶证则是告诉他,杨武叙之死极有可能是文帝派人所为,若他赶去建业,不但报不了仇,反而容易被人加以利用,对杨武叙之死更加不利,他就这样一直呆在了策府。 莫不语和莫六听了白赞的话,告知他们在风林渡口和杨武叙有过冲突,但之后回到建业,听过杨武叙的死状,身中剧毒和一名老者同归于尽,而那名老者极有可能就是九黎一族的人。听到这些白赞眼中露出凶光,他愤愤说道:“来日,必当血债血偿。” 第七十章:院部元老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莫不语、莫六、白赞三人和庚门军士到了建德,先在城中安顿下来。莫不语和莫六两人单独回了莫家老宅,莫同见到两人回来,哭诉着莫长谦之死,两人也是泣不成声。随后莫同带着两人去祭拜了莫长谦。两人在坟前发下了血誓,此番一定要追到凶手,为父报仇。从莫长谦坟前回来,莫不语和莫六和白赞一众汇合,当天父亲房内还有另外一人的血迹,那么说明来人也受了伤,火器爆炸,威力颇大,相信那人受伤不轻,需要疗伤,那么估摸着此刻应该还留在城内,莫不语让庚门的军士们,都乔装出去打探最近是否有被火器所伤之人在城中就医,一有发现即刻来报。 南楚,三清观,陈凡了和孙林已在道观内厅,一身灰色道袍的启道人,见到陈凡了,并没有表现出过多惊讶和热情,他冷漠对陈凡了说道:“你终于出谷了。” “你还是这样,雨济到了东越,此刻应该在晥口一带。”陈凡了语气也是异常冷漠。 “你以为只有雨济,太小看九黎院部了。”启道人冷哼了一声。 陈凡了也没在意启道人的语气,简单说道:“这么大动静,应该有院部元老在背后,这个不用你提醒。” 孙林和启道人周围的几名弟子听着两人说话,总觉得两人好像有些恩怨,彼此态度都过于冷漠且针锋相对。 启道人突然向陈凡了丢出了一枚黑钉,陈凡了接住看了一阵,脸色有些变化说道:“原来是他来了,当年他害死你师父辜道人,看来你不会坐视不理了。” 三清观一直在关注九黎一族的动向,所以此次九黎潜入东越,启道人多多少少还是知晓一些,至于这枚黑钉,是九黎院部的一名元老哥索的独门暗器,哥索身为院部元老,手段自是不凡,二十年前函谷关一战,启道人师父辜道人大战哥索,最后身死,启道人记忆犹新,他开口回道陈凡了:“半月前,我观内弟子在东越边境上遇袭,身上就有这么一枚黑钉,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打算去一趟东越。” “好!”陈凡了说完甩出黑钉还给启道人,和孙林转身就离开了三清观。 启道人看着两人离开,他依旧面无表情,身边的几名弟子上前问道:“师父,这两人是谁?态度如此傲慢。” “他有傲慢的资本,你们准备一番,我们明日就出发去向东越皖口。”几名弟子应诺退下。启道人看着手上这枚黑钉,自言自语道:“二十年了,该有个了断了。” 陈凡了和孙林即刻赶去了晥口,孙林问向师父:“师父,那枚黑钉有什么古怪吗?”陈凡了缓缓说道:“这是九黎哥索的独门暗器,哥索是九黎的顶尖高手,当年击杀了启道人恩师辜道人,这次九黎潜入东越,幕后应该就是哥索在主持,没有想到这老妖人居然还活着,这一战十分凶险了。”孙林听到师父语气十分沉重,他暗暗有些担心。 正如陈凡了和启道人的猜测,哥索的确是来到了东越,但他的目的地并不是皖口,而是九江港。哥索领着九黎一队人到了九江港,当夜就潜入了锦帆军大营。林振霸派出了五千锦帆军支援乐安,此刻又收到前方军情,西魏方面蠢蠢欲动,他正为这事而头疼。哥索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林振霸的主将大营。 林振霸见到一名枯瘦白发老者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即刻抽出兵刃,刚要开口叫唤周围军士,哥索身形一闪,就直接抠住了林振霸的咽喉。林振霸之前就是绿林高手,他反应极快,手上利剑就势向上一横,哥索却是极快的伸出另一只手,牢牢捏住了林振霸的提剑的手腕,双手同时一用力,林振霸咽喉一堵,手上利剑就掉落在地。 哥索声音极为冰冷对着林振霸说道:“林将军,不要无谓抵抗,我再用几分力,你就再也睁不开眼了。” 林振霸受制,他极度想要挣扎,但无奈咽喉被制,意识也渐渐有些模糊起来。哥索见到林振霸几近昏厥,突然一松手,林振霸就摔倒在地,大口呼吸了一阵,他抬眼看着哥索,愤恨问道:“你来我锦帆军大营,想干什么?” “老朽只是想借你手下锦帆军一用,至于你,只要听话,我绝不会伤你性命。”哥索说完,从营帐外突然进来一名年轻将领,走到了哥索身边,林振霸见到来人,几欲吐血,来人居然是其次子林平晃,林平晃淡淡对瘫坐在地上的林振霸说道:“父帅,识时务者为俊杰。”听到林平晃的话,哥索脸色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我九黎一族已占据了东越多处,你手下的锦帆军颇有战力,此刻归顺,事成之后,自有荣华富贵在等着你们父子。” 林振霸大怒吼道:“你们这群妖人,休想让我投降,有本事就杀了我,我保证你出不了我锦帆军大营。”哥索快步上来,又再一次扣住了林振霸。周围的军士似乎是听到了林振霸的声音,有几名巡逻军士赶紧过来。林平晃听到声音,转身走出主营,告知巡逻军士父帅在为边境西魏军队异动伤神,并无大碍。巡逻军士看到少将军这么说,也就转身离开了。 林振霸竭力吐出两字:“逆子。”哥索再一用力,林振霸一时难以发声。等到林平晃回来,哥索才放开林振霸,并对林平晃说道:“看来你父帅是不想投靠我们了,你自己解决吧。”林平晃愣了一愣,这话的意思就是要他亲自动手杀了其父亲,他有些犹豫。林平晃和林平辉不同,他是庶子出身,又不像林平辉那般勇武,平日里就是一纨绔子弟,好高骛远,不论是军中还是族内,对比林平辉后,都对其不抱期望,基本无望继承锦帆军,他之所以投靠了九黎一族,也是希望能有自己的势力,要是能封侯加爵那就更好了,但他没想到第一步就要如此。 哥索单手挥出一团黑气,林振霸双手凝起气劲,还没抵挡片刻,就被黑气撞碎,整个人被黑气包裹,竟是一刻无法动弹。哥索眼神极其冰冷看向林平晃,一字一句说道:“动手!” 林平晃仍旧犹豫,哥索失去了耐心,随手再是一团黑气挥出,把林平晃笼罩其中,并说道:“没有你,我一样能接管锦帆军。”林平晃竭力挣扎,他看着周围黑气把自己包裹,极为惊慌的不停说道:“我听你的,听你的。”哥索听到林平晃说话,撤去了黑气,转身捡起了林振霸的利剑,丢在林平晃身前。 林平晃捡起了地上的利剑,缓缓走向了林振霸。林振霸看着这不成器的儿子,他眼中冒出火星,但身体被制,愤怒说道:“想不到我竟然有你这种逆子,待你大哥回来一定会手刃了你。” 听到林振霸提到大哥,他眼中泛出凶光,狠狠说道:“你就只知道林平辉,从来就不给我机会,既然这样,我就自己去拿我的东西,你给我去死。”说罢,利剑就狠狠插入了林振霸胸膛。南榜军榜排名第五的锦帆军统领林振霸就这样死在了自己亲子手上。 林振霸倒地身亡后,突然从账外进来一名身着东越禁军服饰的军士,哥索一把抓住惊魂未定的林平晃说道:“叫唤几声,让全营都知道你父亲被王室派来的人所杀。”林平晃听了哥索的话,慌乱的喊了几声,那名身着东越禁军服饰了军士捡起林振霸的利剑,转身就跑出了营,哥索也是身形一闪,消失在大营中。营外听到林平晃呼喊,赶紧过来,冲进营帐只看到林振霸的尸体和瘫坐在一旁的林平晃。几名军官赶紧上来问道:“二少爷,怎么回事?” 林平晃还未从弑父的恐慌中平静下来,颤抖说道:“父帅,父帅被人杀了,是,是,是禁军。” 一众锦帆军赶紧上去追捕那名禁军军士,那名禁军军士手段十分高超,他击杀了几名锦帆军军士,竟然跃出营帐,逃了出去,锦帆军众人紧追不舍,追了一段,失去了其踪影,只能愤愤回营。 锦帆军遇此变故,所有的副将都赶了过来,此刻林平晃已镇定下来,他让军士们先抬走父亲尸气,就在尸体刚要抬出营帐之时,突然一名军士手一滑,林振霸整个人摔在了地上,林平晃抬眼看去,林振霸整个人一侧,双眼正紧盯着自己。他立刻被吓的瘫坐在地,心惊不已,几名军士上来扶住二少爷。军士们再度抬起林振霸尸体,离开了大营。 众副将聚拢在营帐中,不停的问询林平晃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平晃强作镇定,开口说道:“父帅为东越镇守九江港,但此刻被东越皇帝猜忌,居然派人刺杀,我等多年为东越卖命,却是这个下场,今日我决定反了,杀进建业为父帅报仇。” 几名副将听了林平晃的话,窃窃私语起来,他们都没听说东越王室有过猜忌锦帆军,但刺杀林振霸的人的确是身着东越禁军的服饰,这未免也太过明显了。一名副将上前说道:“二少爷,这事情还没完全弄清楚,虽然那刺客身着东越禁军的服饰,但也有可能是故意嫁祸,挑起我们和王室的矛盾,还是等大少爷回来后,查清事情后再作打算。”随后其余几人都表示赞同,一时间都没人响应林平晃的说话。 林平晃见到局势无法控制,他有些恼火,凡事都要等林平辉,他愤恨的拔出了佩剑,一剑插在地上,吼向众人:“你们都跟随父帅多年,现在父帅刚死,连报仇都不敢,平日的忠心都去哪里?” “二少爷,如果的确是王室派人所为,我们锦帆军绝不会坐以待毙,就算拼了我们所有人的命,也要为林帅报仇,但眼下事情还有疑点,你这样盲目兵变,挑起战火,太过鲁莽了。”那名副将说的十分坚定。林平晃见到一众将领都是坚持要等到林平辉回来,他既无奈又极为愤恨,一脚踢翻了军案,直接走出了大营。营帐内几名副将商量了一番,决定一面稳定锦帆军,加强九江港的防御,未免西魏趁机偷袭,另一面立刻派人去乐安,通知林平辉回来。 第七十一章:西魏奇袭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哥索不久后来见林平晃,没有想到这名二公子在军中如此乏力,他只能再帮他一把,他详细询问了林平晃在军中的亲信,林平晃整日花天酒地也就几名酒肉朋友,哥索十分失望,但此刻没有其他更好办法,他叫林平晃把这些人集中起来,并安排了几名九黎族人,凑了大致十余人,准备用于接替那些不服林平晃的将领。 第二天,哥索和九黎族人亲自出手,一下子击杀了近十名锦帆军的将领。林平晃再度出面,安排了一众亲信担任将领。一批锦帆军老人见到林平晃居然如此狠辣,心灰意冷,趁夜离开了九江港。另有一拨人则是即刻出发,赶去了乐安,希望林平辉能回来力挽狂澜。锦帆军作为东越四大精英兵团,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而九江港对面的西魏夏口,夏口军很快就觉察到了九江港锦帆军的异动。夏口军副将刘勇赶紧报告主将鲍安信,林振霸遇刺,锦帆军大换血,眼下统领是林平晃。听到这个消息鲍安信大喜,他被锦帆军压制多年,此刻锦帆军巨变,正是出兵的大好时机,他即刻命军士们备战。 林平辉在章绝的几番催促下,派出了一队军士前往皖口,这几日皖口前线并没什么消息传来,而乐安附近也没再出现傀儡大军的踪迹,但他这一段一直觉得心绪不宁。肖仲覃、董云、凌晖和彭一偱、许成晟、苏成玲及天剑山庄的其余众人休息了几日,也恢复了七七八八。没有等到皖口的消息,临近傍晚乐安城下却出现了一队从九江港匆匆赶来的锦帆军军士。林平辉隐隐感觉不好,亲自出城迎向这一队军士,其余几人也感觉事出突然,就纷纷跟了过去。 听到为首的军官告知林振霸遇刺身亡的消息,林平辉顿觉晴天霹雳,他强行让自己镇定,听着军官的一一讲述,当他得知了林平晃的所作所为,他再也压制不住怒火,当下就要率军杀回九江港。众人拦住林平辉,肖仲覃和董云隐隐感觉事有蹊跷,林振霸是锦帆军统领,自身武道修为不弱,又是在锦帆军大营中遇刺,两人相信就算禁军统领萧承亲至,也无法做到,而且这名刺客摆明想要告诉锦帆军一众自己的身份,如此刻意,必定是有所阴谋。 林平辉被人拦下,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失声大喊,孔胜等几名锦帆军将领也赶了过来,他们一一询问了详情,孔胜转身对林平辉说道:“少将军,二少爷没有这个能力一下子铲除那么多人,再者安排的新将领很多并不是锦帆军的人,这背后有人在操控,是要毁了我们锦帆军。” 林平辉听到孔胜的话,他失控的情绪有些控制,思虑了一遍,他上前问向从九江港过来的那名将领:“父亲死时,大营里可还有旁人?” 军官想了一阵,赶紧回道:“没有旁人,但听当时冲进主营的士兵讲起,似乎除了那名刺客外,还有一人从营帐离开,只是当时注意力都在刺客身上,现在想来,的确十分可疑。” 林振霸遇刺,完全就是林平晃一人所见,当时在主营中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其他人再看到,林平辉突然想到林平晃弑父,但他很快压制住了这个想法,这名同父异母的弟弟一直是名纨绔子弟,想来他也没有如此大胆,关键就在于那名刺客和神秘人,但眼下有一点可以肯定,林平晃的所作所为肯定和林振霸之死有关。 锦帆军突然分崩离析,林振霸一生心血付之东流。林平辉止不住悲伤,缓缓跪倒在地,眼中泪水模糊,重重向九江港方向跪拜磕头。军士们看到主将如此,也是纷纷跪了下来。肖仲覃,彭一偱一众人看着林平辉和一众军士,心情也颇为感伤。 肖仲覃把董云和凌晖叫到一侧,他问向董云:“禁军中有九黎族人吗?”董云想了一阵,回道:“我离开前应该没有,但现在陛下身边有不少九黎族人,难保没向禁军渗透,但这名刺客太过张扬,刻意为之,恐怕是故意要激起锦帆军兵变。” “留在九江港锦帆军要被利用了。”肖仲覃有些无奈。 凌晖听到两人说话,机警的插了一句:“多半是林将军他弟弟下的手。” 两人颇为好奇,他怎么这般说话,肖仲覃就开口问道:“你说说。” 凌晖见到两人表情,赶紧回道:“这还不简单,摆明了是要扶持林将军弟弟上位,当时肯定有过冲突,如果只是单单为了刺杀,既然能杀了老将军,也不在乎多杀一个,之后又死了那么多将领,这就是一个夺取兵权的阴谋。” 肖仲覃和董云点了点头,这些道理他们也想到了,但毕竟涉及林平辉家事,这也是林家不幸,所以他们几个也不好多说,相信林平辉也是想到了这点。 肖仲覃沉默了一会,再次问向董云:“不会是西魏动的手吧?”董云也不敢确定,但九江港对面的夏口军并未听说有这等高手,他说道:“怕是不会,就像凌师弟所说,为了兵权,如果是西魏,直接击杀了主将,引起混乱,率军过江即可,不必要部署的如此麻烦。” 三人商量了一阵,也没什么结果,就先回了营帐。 这一夜,锦帆军全军换成了素装,林平辉整合全军,随时准备出发回九江港。 许成晟和彭一偱商量,林振霸遇刺的消息需要传递回天剑山庄,他们让苏成玲和另外一名女弟子立刻返回,苏成玲虽然有些不舍,但许成晟十分坚持,无奈只能先回天剑山庄。 肖仲覃回到营帐,突然想到有能力潜入锦帆军大营并如此轻松击杀主将,且以晥口为中心,在周边众多城池都部署了九黎军士,应该不是雨济一名核心长老能做到的,猜想在九江港极有可能有院部的元老来了,而那名出现在锦帆军主营帐中的神秘人,极有可能就是一名院部的元老。他赶紧叫起董云和凌晖,吩咐两人待在乐安,他要先去一趟九江港。 两人也弄不清楚肖仲覃的意图,但看他颇为着急,就应诺先留在乐安。 彭一偱因为今天的事,他有些疑惑,想来找肖仲覃商量一番。但一到营帐门口,就看到肖仲覃收拾了行李准备离开。他问道:“你要去哪里?” “九江港。”肖仲覃也不避讳。 “你等我一阵。”彭一偱也觉得九江港发生的事十分可疑,当下决定随肖仲覃一道前去。 两人趁着夜色,一同离开了乐安,赶去了九江港。 西魏,夏口,天色已暗,鲍安信在港口集结了大军,准备攻向对岸,如能在春节前占领九江港,那对他来说就是大功一件,也一解多年被锦帆军压制之气。 刘勇在阵前跃跃欲试,他隐忍了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军士们陆续上船,分拨已缓缓驶向了对岸。为了避免被对岸的锦帆军发现,船上都没有点燃火把,此刻完全依靠船夫的感觉驾驶着战船。 行驶了一阵,逐渐靠近了九江港港口,刘勇凭借依稀月光,看到了一些零散军士。他吩咐各队准备。 船上空气如静止一般,只剩下军士们的呼吸声。刘勇突然拔出兵刃,大吼道:“杀!” 一阵密集的弓箭就射向了岸上,临近的军士纷纷应声倒地。锦帆军发现敌袭,立刻吹响了号角,岸上顿时亮起了火把,军士们迅速集结,整排的锦帆军同样向河面上的敌军射出了弓弩,一时间两边都传来军士中箭的哀嚎声。 夏口军的战船缓缓向港口靠拢,一队锦帆军军士见到船只过来,支起竹竿想要拦住来船,但一众夏口军挥动大刀,不断挥砍着抵住船只的竹竿,有些军士直接下水,游到浅滩,冲上了河岸,一见锦帆军就挥刀冲杀过去,两军在岸边展开了厮杀。 阻止战船靠岸的军士和夏口军厮杀在一起,战船都缓缓靠了上来,不断有夏口军从船上下来。 刘勇见到前队已靠拢上去,一握手中大刀,高高跃起,直接冲到了锦帆军中。大刀泛出寒光,夹杂着刀芒,疯狂劈砍,周围的锦帆军一一倒地。 几名新任的锦帆军统领都是第一次见到厮杀,他们那里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一时间都乱了阵脚,掉头就逃。 岸边少了主将,锦帆军都各自为战,勉强抵挡着夏口军的攻势。冲在前头的夏口军一上岸就把弓箭手军阵冲散,不少锦帆军弓弩手被击杀,岸边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锦帆军步步后退,而岸边靠岸夏口军战船越来越多,夏口军人数也不断增加。顽强抵挡的锦帆军军士见到主将已逃,此刻也是士气低落,见到敌军众多,只能先行后撤,退回九江港城。 鲍安信待前阵立足后,也上岸来到了九江港,这是他作为夏口军主将第一次踏入九江港的领地。他长舒了口气,多年被锦帆军压制的郁结在这一刻彻底释放。他拔出兵刃,对身后的军士喊道:“一鼓作气,冲杀过去,全歼锦帆贼军。” 随着主将的一声令下,夏口军全军突击,扫清了岸边的守军,逐渐向九江港城下集结。刘勇来到鲍安信身旁,颇为兴奋说道:“鲍将军,我们终于过岸了。” 鲍安信爽朗大笑,看向九江港城,命令军士们集结,待攻城器械一到,立刻攻城。 林平晃来到城墙上,看到城下夏口军已集结成军阵。他整个人愣在原地,一言不发,此时他才知道父亲和大哥这些年来所承受的压力,面对围城的夏口军,他整个人突然颤抖起来,一时无措,瘫倒在地。 第七十二章:与虎谋皮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鲍安信颇为得意,知道林振霸已死,守城的是他那位不争气的次子林平晃。想必这一战用不了多久,就可占下九江港城,直指建业。 林平晃瘫坐在城墙上,一众锦帆军军官对其失望不已,虽然都知道这名二公子没什么本事,但如此懦弱却是出乎意料。哥索知道对面西魏夏口军来袭,他并不惊讶,反而孤身一人来到了夏口军阵中。 哥索的目的很简单,他第一步的目标是东越,各地已埋下了暗桩,也需要一些他国的力量合作,如果鲍安信能合作,那就拉拢过来,如果拉拢不了,那就找人取而代之。他在天亮时分,出现在了鲍安信营帐中。鲍安信看到哥索,他第一反应这老者应该是东越的说客,他此刻占据优势,本就没有谈判的必要。但老者能悄无声息来到自己营帐,鲍安信心中一惊,刚要开口呼喊周围军士,哥索毫不犹豫一团黑气挥出,把他包裹起来,限制了其行动,并冷冷说道;“鲍将军,我们简单聊聊。” 鲍安信被制,他心生恐惧,没有想到来人手段如此诡异,挣扎了一阵,发现手脚都无法动弹,直盯着哥索,声音略带颤抖问道:“你想聊什么?” 哥索嘴角微微一扬:“我们聊聊合作,眼下贵军已围九江港城,大军都已过岸,相信鲍将军定能占下九江港,但毕竟还是在东越,稍后东越各路大军都会聚拢过来,那时想要再守住九江港,怕是不易。” “这些道理我当然知道,我已上书陛下,西魏自有大军会过来支援,到时胜负就不得而知了。”鲍安信能攻过来,必然也是考虑了占领后所要面临的问题。 哥索听了鲍安信的话,继续对其说道:“可是鲍将军,你想过没有,那时候西魏王室派过来必定是曾天霖这等级的名将,那时驰骋东越,立下赫赫功劳的可不是您了。” 如果两国大规模开战,鲍安信当然明白,肯定会有大将军来主持战局,自己则最多只是其中一支统领。哥索再次开口:“我可以说说我的合作,林振霸被东越王室害死,九江港内的锦帆军由林平晃统领,相信他的能力你也清楚,林平晃要为父报仇,已决定兵变,这样一来,双方的目的其实是一样的,何不合作一番。” 鲍安信知道林振霸遇刺,也听说到了有些蹊跷,但当听到哥索说是被东越王室害死,他还是十分惊讶,林振霸一直忠心耿耿为东越镇守九江港门户,王室居然自毁良将,但林平晃决定兵变,看来这事多半是真的。如果锦帆军的目标也是东越王室,那么此刻的目标是一致的。鲍安信沉默了一刻,哥索知道他已被自己说动,就散去了黑气。鲍安信摆脱了黑气束缚,动了动手脚,他并不傻,问向哥索:“你不是锦帆军的人,你到底是谁?” “哈哈,鲍安信,我不是你们的敌人,反而能帮你们攻下东越,如果你愿意合作,那么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哥索说完,就坐在了一侧。 鲍安信随后也坐了下来,他开口问道:“既然是合作,那么你们能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哥索慢吞吞的说道:“合作必然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夏口军即刻停止攻城,双方停止干戈。夏口军顺河道东进,目标濡须口,而锦帆军也会立刻起兵,直指宣城,如两边顺利,开春后,便可抵达建业城下,攻下了东越,西魏可获得鄱阳郡以西的东越领土,而我方占下鄱阳湖以东。” 鲍安信听了哥索的合作,他觉得这个计划太过于激进,遂开口反问道:“东越国内鄱阳郡、豫章郡、临川郡这几处的军团如东进,再加会稽郡的策府北上,形成两面夹击之势,那时就是孤军深入,必败无疑,该如何应对?” 哥索并不在意,缓缓说道:“我方已占皖口、乐安、上饶、临城,四处皆有我军会阻击东越军团东进,而策府想要北上,自有东越南部各部族阻拦,这些不必担心。” 鲍安信还是有些疑惑,他想到了濡须口北岸的北秦镇南军,问道:“要是我军攻占濡须口时,北秦镇南军发难,这该如此处置?” “北秦镇南军周旭不必顾虑,他不会出兵,自有人会去牵制。”哥索极为肯定的说道。 听完这些,鲍安信越来越疑惑眼前这名老者的身份,他脑中浮现出了两字,试探开口问向哥索:“你们是九黎一族的人?” “鲍将军,不论我们是不是九黎一族,目的是一致的。”哥索这句话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鲍安信犹豫了一阵,九黎一族的传闻他也略有耳闻,现下东越居然已有多处被占下,看来是谋划已久。哥索的合作涉及整个东越,既然对方已有所部署,开出的条件也极为诱人,当下就作了决定,但他还是要告知西魏王室,待王室决定后再出兵。 哥索看到鲍安信犹豫,就站起身来,丢下一句:“鲍将军想好了就退兵,老夫自会再来。”说完就转身离开,消失在了军营中。 待哥索离开,鲍安信叫来刘勇,简单把哥索的来意告诉了他。刘勇颇为兴奋,他劝说鲍安信和九黎一族合作,鲍安信则是担心西魏王室不愿与九黎为伍。刘勇建议,上书西魏桓帝时,不必言明对方是九黎一族,只需言明是锦帆军兵变,并在东越境内部署了良久,邀请西魏合作一同出兵攻占东越,事成后瓜分领土即可。鲍安信思索了一阵觉得颇为合理,他即刻让手下一名参军赶去西魏国都大梁,亲自向兵部言明并禀告桓帝。同时夏口军暂且后撤一段,就地驻防,防止锦帆军来袭。 天亮之后,锦帆军报知林平晃,夏口军后撤就地驻营,林平晃稍稍舒了口气,他召来一众军官,问向众人眼下该如何应对。锦帆军的骨干将领这几日死的死,走的走,留下都基本都是林平晃的那些狐朋狗友和九黎族人,这些人简单讨论了一番后,建议坚守城池,静观其变。这样一来几乎等同于没有任何对策,林平晃恼火不已,让众人退下,一个人闷在了府中。哥索则是再次出现,他面带一丝阴冷的微笑,对林平晃说道:“夏口军不必担忧,相反是我们的助力。”林平晃听了哥索的话,突然精神一震,赶紧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他们真的不是来攻占九江港,真的会退兵?”哥索看到林平晃这样子,极为不屑,但还是回道:“放心,你只需要听我的话,保你无恙。” “好,好,我一定听您的,多谢长老。”林平晃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走到哥索身旁。 哥索随后吩咐道:“让锦帆军好好准备一番,为你父帅报仇,这几日就对东越王室宣战,目标宣城。” 林平晃虽然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但听到马上就要宣战了,他还是十分慌乱,颤悠悠的问道:“长老,我们真的能攻下建业吗?” “东越气数已尽,你手下的锦帆军又是精英军团,东越多城已在我们手上,你不必怀疑,好好准备吧。”哥索说完,就一甩袖离开了。 林平晃是骑虎难下,亲手弑父,和九黎合作,他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只能相信哥索。 东越,乐安,林平辉率领身着素装的锦帆军,已出发回九江港,董云、凌晖和许成晟一众也随着大军一道。行军至半路,就听到了西魏夏口军过江,已攻到了九江港城下的消息。林平辉惊讶夏口军鲍安信怎会动作如此之快,而锦帆军居然变得如此不堪。他催促大军加快步伐,赶赴九江港。 西魏、都城、大梁,桓帝接见了鲍安信派去的夏口军参军,详细问清了九江港一战的战况,并听了鲍安信的建议。锦帆军一向忠心东越王室,怎么会突生变故,他有所担忧会不会是东越的诡计,故召来一众重臣商议。商议了一日后,最终桓帝下旨,大将军钟旭率领大梁玄甲军开赴夏口,配合夏口军攻占濡须口,同时防御北秦趁机偷袭,而上洛武卒营南下,防御南楚,命鲍安信谨慎行事,切勿孤军深入,前线一切军事事宜由大将军钟旭负责指挥。 肖仲覃和彭一偱先一步来到了九江港,刚到城外就发现夏口军已过江,但奇怪的是夏口军并未攻城,而是原地驻营。两人偷偷潜入了九江港城,见到城内军士都颇为忙碌,视乎是在为行军做着准备。肖仲覃和彭一偱分头行动,尝试打探一番那名神秘人的消息。但一番打听后,不论是军士还是百姓,都没有见过这名所谓的神秘人,两人就暂时在城中隐藏了下来。当夜肖仲覃提议去林平晃城中的府邸打探一番,趁着夜色,两人悄悄来到了林府附近,凑巧碰到刚从军营回来的林平晃,两人随即决定擒下林平晃亲自问询一番那名神秘人的下落。待林平晃进入林府,两人随即快步上去,潜入林府,来到书房,极快的击晕了随从军士,擒下林平晃,林平晃极为慌乱,开口要喊人,肖仲覃抬手准备先将其击晕,手掌刚要拍下,一枚暗器突然射向了其掌心。肖仲覃反应极快,手掌一翻,迅速凝起气劲,拍落暗器。就在暗器落地那一瞬,肖仲覃切实看清,这是一枚黑钉。 第七十三章:兵发宣城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肖仲覃被一阻,彭一偱快速抓住了林平晃,但同时又有几枚黑钉飞出,彭一偱手上成剑指状,一一拦下了黑钉。林平晃则是趁两人这一刻的停顿,快步逃了出来。随即大喊:“有刺客,有刺客。”林府府内军士听到刺客,马上冲了过来。肖仲覃和彭一偱无奈,只能先行离开。 两人跃出林府,摆脱了军士的追赶,寻了一处破败的院落停下休息。肖仲覃对彭一偱说道:“黑钉,是哥索。” 彭一偱虽然极少出来行走江湖,但也听过刘一罡和苏一宁说过一些九黎的事,至于这名哥索,当年颇有手段,击杀了不少各门的高手,所以他听到这个名字,也是微微一惊。 两人休息了一阵,隐约感觉有人过来,肖仲覃十分机警,捡起一块石块飞向来人方向,石块刚飞出,突然就被正前方飞来的一枚黑钉击落。 肖仲覃和彭一偱两人立刻警觉起来,周身凝起气劲,严阵以待。 黑暗中哥索还没出现,就听到一阵阴冷的声音传来:“肖仲覃,又是你。” 肖仲覃听到后,手上真武气劲极速提升,嘴上骂了一句:“老不死。”彭一偱则是飞速凝出一道剑芒,飞向声音传来方向,剑芒飞出后,丝毫没有动静,空气顿时如凝固一般。两人等待了片刻,紧紧盯着身前,哥索终于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见到两人,他冷哼一声说道:“鬼谷,天剑山庄,没想到居然都来了,那么三清观的人应该也快到了吧。”肖仲他和彭一偱都没说话,两人同时跃起,从两侧攻向了哥索,哥索站在原地,随手一挥,两团黑气分别向两人撞去。彭一偱长剑已出鞘,剑尖带出几道剑芒,一撞上黑气,即刻被撞散。肖仲覃掌上的真武气劲亦是如此,拍中黑气,纠缠片刻,随即消散。哥索身形一动,先是飞速闪到肖仲覃身前,毫不犹豫重重一掌拍下,肖仲覃见来掌气势汹汹,他双手叠在一起,硬接了一掌,顿时觉得掌势比他想象的更重,他被震退数步,气血翻腾不已。彭一偱见到哥索攻向肖仲覃,赶紧挥剑上来,哥索拍开了肖仲覃,原地一个转身,双手同时拍出,两道黑气直袭彭一偱。彭一偱赶紧停住,长剑飞速甩动,在身前凝起一层剑网,和黑气撞击后,一股强烈的气浪把他也是逼退了一段。 两人站定后,彭一偱把长剑竖立在身前,左手成剑指状,划过剑身,泛出寒光,周身剑芒涌动。哥索双眼微睁,说道:“天剑九式,修的还是舍身剑道。”他话音一落,彭一偱长剑一指,整个人骤然飞出,周身的剑芒全部凝聚在了剑尖之上,向着哥索直刺过来,哥索快速退了一步,双手不断交替涌出黑气,形成一圈黑气旋涡,接住了彭一偱的来剑,剑身刺入黑气旋涡,剑芒从黑气中间不断向四周刺出,哥索加重手上黑气,要把剑芒一一吞没,彭一偱也不示弱,左手剑指凝起剑芒,同时刺入了黑气旋涡。哥索感觉有些异常,还没反应过来,彭一偱剑指刺入的那一道剑芒突然在黑气中央炸裂开来,一下子就把黑气炸散了大半。哥索脸色顿时一黑,他单手直接伸出,带着浓重的黑气,硬生生抓住了彭一偱的来剑,气劲猛地吐出,彭一偱暗道不好,全身气劲催动至长剑,竭力一转剑柄,天剑剑芒的气劲和黑气气劲猛烈撞击在剑身上,长剑承受不住,突然断成数寸。两人同时后退一段,躲开碎裂的剑身和气劲撞击后炸出的气浪。 肖仲覃快步过来彭一偱身旁,见他气喘不已,显然刚刚一阵他已竭尽了全力。肖仲覃上前一步,左手凝出玄水掌,右手祭出炽火刀,双掌齐出,拍向了哥索。哥索此刻也有些气喘,他简单肖仲覃过来,还未等其近身,飞出数十枚黑钉,肖仲覃身形极快,躲开了大半,几枚避无可避的直接挥掌拍落,很快就到了哥索身前,双掌重重的拍了过去。哥索抬掌,两人瞬间就对了十余掌,不分上下,就在肖仲覃要再度发力之时,哥索突然后退,双手捏起了一个奇怪的法印,之前掉落在地的数十枚黑钉突然浮在半空,随着哥索手指一动,突然朝肖仲覃身后飞来。彭一偱赶紧吼道:“小心身后!”同时他人影一动,双手竭力挥出剑芒,拦下了几枚黑钉。 大半黑钉还是朝肖仲覃身后飞去,肖仲覃似乎是早有预料,他径自冲向哥索,双手合在一块,水火气劲融合,再度周身炸出雄厚的真武之气,逼退了哥索,也同时震落身后即将刺中自己的数十枚黑钉。 哥索退了几步,开口对肖仲覃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长进。”肖仲覃却是十分不屑回道:“你可还是只有这些手段。” 哥索有些被激怒,闷哼一声,周身再度涌出了阵阵黑气,他直接冲了上来,双掌不断拍出,肖仲覃也是双手凝出真武气劲,两人一来一往,周围泛出层层气浪,彭一偱想要上去帮忙,但发觉两人周围层层气劲围绕,旁人已难以靠近。哥索的黑气越来越盛,渐渐盖过了肖仲覃的真武气劲。肖仲覃并未慌乱,他缓缓后退了几步,一掌奋力逼开涌上来的黑气,再度双掌合一,玄水炽火气劲融合,一股巨力就猛地冲向了哥索,哥索强行催动出黑气,抵挡真武气劲,两股气劲交错纠缠,肖仲覃则是转头就撤,叫上彭一偱,两人就要离开。哥索见到两人要走,一把黑钉甩出,彭一偱剑指飞速划动,在两人身前形成剑网,剑网和黑钉上的黑气一碰就炸出了气浪,少许黑钉穿过剑网直飞两人,彭一偱被气浪震退了几步,肖仲覃一把扶住,打出几掌炽火刀气劲把黑钉一一拍落,两人扭头就走。哥索驱散了真武气劲,快步追来,但已慢了一拍,此刻已不见两人身影,他站在原地,驻足了一阵,一甩袖也离开了。 肖仲覃和彭一偱和哥索一战虽然没受什么伤,但都消耗甚大,彭一偱长剑也被击碎,两人在城中另寻了一处隐秘之处,暂先落脚调息。 孙林和陈凡了目标是晥口,他们比启道人先出发一天,已来到了九江港附近,结果发现西魏夏口军已过江,并把九江港城围困,两人一时难以入城,就在城外先休息了一阵。听到来往百姓说起,林振霸遇刺,传言是东越王室所为,夏口军突袭,锦帆军初战大败,两人顿觉这极有可能也是九黎在背后操控。陈凡了想了半天,觉得城内必定有所蹊跷,他叫上孙林,去向九江港城附近。 哥索来找林平晃,要他明日就出兵,林平晃想要拖延几日,但哥索十分坚决,气势逼人,他亦无可奈何问道:“九江港这边如此处理?”哥索冷冷回道:“放弃九江港,全军出发。”林家在九江港经营了多年,要彻底放弃,林平晃有些不舍,哥索不让林平晃过多考虑,让其叫来一众军官,下令明日就离开九江港城,全军出发。 锦帆军收到出兵的命令,在城中十分忙碌,不少军士都不能理解,林振霸死因都还没彻底弄清,大少爷也没回来,就要匆匆出兵对东越宣战,又有不少军士就趁着出兵前纷纷离开。林平晃见到离开的军士众多,他下令一遇逃兵就地正法,军中冲突不断。 第二天天亮,整合九江港城中全部的锦帆军居然只剩下不到五万人,林平晃被逼出发,五万人向宣城开进。鲍安信见到锦帆军离开,随即派兵进驻城中,东越九江港被西魏占领。陈凡了和孙林趁机混入了九江港城中。肖仲覃和彭一偱也是第一时间发现了锦帆军离开,肖仲覃明白这必定是哥索的安排,他急于让锦帆军出发,怕是要和其余九黎军士汇合,这样一来,五万锦帆军再加上一万多的傀儡和九黎军士,恐怕一时东越也难有重兵能抵挡。 陈凡了和孙林在城中探寻了一段,没有发现九黎一族的踪迹,陈凡了犹豫是否要跟上锦帆军,还是直接去向皖口,正巧在城中遇到了肖仲覃和彭一偱。肖仲覃看到陈凡了和孙林也来到了九江港城,赶紧过来,四人聚在一起,大致把各自的情况都一一说明。孙林得知傀儡大军又占下了皖口,他回忆了之前突然消失的雨济和血咒傀儡,告知三人:“皖口有古怪,雨济和傀儡当日就是突然凭空消失,如今又突然占下,看来城中必定是有什么暗道。”肖仲覃和陈凡了点头,彭一偱则是有些疑问:“皖口被占、临城封城、上饶也在九黎手上,那么这一支锦帆军的目的地是哪里?”陈凡了思索了片刻,回道:“宣城,打开建业的门户。” 孙林之前在皖口听过袁木头的分析,知道皖口的重要性,此刻听到师父说到宣城,他明白这是要以皖口为支点,东进建业。 肖仲覃告知陈凡了是哥索来了,陈凡了已在启道人那里看到了黑钉,他告知肖仲覃三清观随后也会来人,对于哥索,启道人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眼前的问题是留在九江港还是跟上锦帆军,四人商量的一阵,觉得不能就这样放任哥索离开,陈凡了决定和肖仲覃、彭一偱跟上锦帆军,而孙林留下,联系上董云和凌晖及天剑山庄众人,随后追上。孙林听到董云就在附近,颇为欣慰,之前还一直担心二师兄在建业出事,看来莫不语、莫六也应该都已安全,他就应诺留在九江港。 鲍安信和刘勇一直在等待西魏王室的命令,他们暂且在城中安顿下来。 第七十四章:医馆大火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陈凡了、肖仲覃、彭一偱三人立刻就追上了林平晃所率领的锦帆军,三人不敢靠的太近,一直远远跟随。孙林则是出了九江港城,在城外等待董云和凌晖一众。 东越,建德,庚门的军士已打探到了受伤的雷洪的下落,雷洪伤的颇重,身上多次被烧伤,在一家医馆中已躺了数日,白魅和几名龙渊的探子则是制住了整个医馆,一直陪着雷洪。也正因为如此,这家医馆关闭了数日,引起了庚门军士的怀疑。一名军士打扮成药材商人,偷偷进入医馆打探了一番,见到了妖艳的白魅和一众训练有素的龙渊探子,就回来告知莫不语和莫六。 莫不语和莫六听到军士对白魅的描述,立刻肯定就是当日在胡同杀害莫朴至的那名女子。两人立刻就要率人过去,白赞见两人气势汹汹,强行拦住两人说道:“如果对方是陛下的人,还是小心行事,不要太过招摇,引起些不必要的麻烦。”莫不语明白白赞是站在策府的角度来考虑,他也不好强求,就问向白赞:“你觉得该如何出手?” 白赞缓缓说出了计划,两人听完后,不由对眼前这名前城防军的副将刮目相看。天黑后,三人带着庚门的军士就去向了雷洪疗伤的医馆。到了医馆后,三人和军士们偷偷潜入到院中,发现白魅和雷洪在内屋,雷洪躺在床上,身上绑了不少绷带昏睡着,白魅则靠在一旁闭目养神。三人退出来,和一众庚门军士极快的出手击杀了一众外围龙渊的探子,随即把医馆中的几名大夫都一一击晕,小心翼翼抬出了医馆,丢在不远地方一处隐秘的角落。 白魅醒来,久不见有大夫过来,心中顿时生疑,她叫唤了一声,发现没人应答,她立刻警觉起来,手上捏住几枚飞蝗石,就从内屋走了出来。 门外莫不语,莫六,白赞三人早已等候多时,见到白魅一现身,莫六手上双刀即刻朝她身前挥去,莫不语在另一侧配合莫六,手上凝起七星剑芒,瞬时两道剑芒也是挥出。白魅反应极快,甩出飞蝗石,赶紧一步后退,躲开了两人的攻击,大声喊道:“雷洪,快走。” 莫不语则没有再给白魅说话的机会,手上剑芒频频挥出,他这几日一直潜心专研污衣道人就给他的剑谱,现在的剑芒比在建业城中犀利了不少。白魅有些慌乱,她挥掌拍开了几道剑芒,但随后,莫六的双刀紧接着又跟了上来,她一时无措,内屋又极为狭窄,她一不小心撞在身后桌案上,摔倒在地。雷洪听到白魅的叫喊,立刻惊醒,他一眼看到白魅被夹击,也来不及拿起大刀,强忍伤痛就迎面冲了过来,白赞见到雷洪过来,快步上前,一刀劈向了他,雷洪伤重,战力不到三成,没接住白赞几招,就连连后退。 白魅摔倒在地,莫六直接甩出短刀,直接白魅面前,白魅只能侧身一滚,躲开短刀,但她刚转过身子,莫不语手上的两道剑芒就直接从背后穿过了其胸膛。白魅顿时一口鲜血吐出,整个人就瘫倒在地。雷洪见到白魅受伤,他大吼一声,也不顾白赞的刀势,整个人就撞了过来,白赞侧身把刀一横,避开雷洪,雷洪直接就摔倒在了白魅身旁。白魅苦笑,抓住雷洪手臂,悄声说道:“走。”雷洪起初不解,但白魅瞬间手上挥出了一把飞蝗石。莫不语起手飞速祭出剑芒,把近身的飞蝗石一一击落。雷洪知道白魅是要为自己争取逃脱时机,但此刻他无论如何都是不肯丢下白魅的,就竭力扶住了她,看着莫不语、莫六和白赞三人,开口道:“你们终究还是来了。” 莫不语虽然知道他们二人是听命于文帝,但此刻他要弄清莫朴至的死到底是何人指示,就狠狠开口问道:“当日到底是谁吩咐你们来杀我们的?” 白魅听了莫不语的话,突然鬼魅般的笑了起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个道理你都不懂?” 莫不语和莫六听了她的话,终于确定了心中的疑惑。白魅则是抓紧了雷洪的手,小声对其说道:“下辈子再见了。”雷洪暴怒,他竭力要起身。莫六手疾眼快,双刀同时飞出,一左一右划开了雷洪的咽喉,雷洪立刻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了白魅身上。白魅先是一愣,随即绝望的哭喊了起来。莫不语眼神一冷,他一道剑芒飞出,直接刺入了白魅眉心,一时间,内屋就安静了下来。 白赞见到两人都已被击杀,就招呼外头的庚门军士动手。军士们在医馆内洒下火油,随即点燃,待火势汹涌,白赞叫唤莫不语和莫六赶紧离开。莫不语看了一眼地上的雷洪和白魅的尸体,脑中却是感慨如今的文帝怎会变成这个样子。火势已向内屋蔓延过来,莫不语和莫六就随白赞和庚门的军士快速离开了医馆。 当夜,莫不语让白赞和庚门军士先回去休息,自己则是和莫六来到了莫朴至和莫长谦坟前,告慰爷爷和父亲,凶手已手刃,但大仇未报。 第二天,建德城中都知道医馆莫名起火,但大夫在起火前就都被击晕,丢在了路边。医馆的大火烧死了不少人,衙门询问了大夫们,他们也都不清楚这些人的来历,衙役们查了半月,丝毫没有头绪,这件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莫不语,莫六和白赞三人回到了策府,叶证问清了情况,也没多说什么,三人就安心呆在了策府。 金沐雅回到了建业,金晖群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碌,他铲除了众多王氏账本上记录的人员,并安排了自己的亲信一一接手了这些人背后的势力及生意,一时间,风头无二。 接近年关,建业城宫中传出了一个重磅消息,文帝已过弱冠但一直未纳妃封后,所以决定开春之后,纳妃。这个消息一出,建业城内及周围一众大族,都开始准备,筛选族内的适龄女子,准备送入宫中选妃。金晖群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个消息,恰逢金沐雅回来,他隐隐有了主意。 文帝在宫中看到宣侗的上书,得知莫不语和莫六去了策府,他问向身边的审干:“你说是不是太过于绝情了。”审干语气平静回道:“陛下仁厚,莫家留下这两小子,始终是个隐患,望陛下三思。” 文帝看了一眼审干,眼神有些阴冷说道:“审干,你是何时进宫的?” 审干听到文帝突然问起这个,他不敢大意,谨慎回道:“奴才入宫五年了。” “这五年来你一直很低调,直洛凛出现你才出手,想必是有所安排吧。”文帝这话说的极为平静,但审干听出了话语中的凶险,赶紧跪下回道:“陛下多虑了,哪有什么安排,当日奴才也是凑巧碰到洛凛行刺,担心陛下安慰,我才出的手。” 文帝直愣愣看着审干,语气稍有缓和:“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护驾有功,不深究了,好好呆着吧,不要动别的心思,邹舟走了,你就替我打点好龙渊吧。” 审干赶紧应诺,他入东越宫中多年,一直忌惮邹公公,直到邹公公离开建业,他隐隐觉得接近文帝的机会出现,恰好又碰到康亲王一伙的洛凛行刺文帝,他见机击杀了洛凛,护驾有功,这才被文帝唤至身边,继而掌事内务府。但此刻看来文帝也对其有所忌惮,不过幸好,文帝还未真正怀疑自己。 金晖群打算把金沐雅送入宫中选妃,他首先想到要拉拢审干,但审干对其总是拒之千里,一时也难以接近,金晖群想了数日,他决定亲自去着一趟审干。审干一直陪伴在文帝左右,难得能单独外出,金晖群就等在宫外,终于等到审干。审干见到他,扭头就走,金晖群不依不饶跟了上去,拉住了他。一脸谄笑说道:“审公公,我等候多时,赏个脸一道吃酒。” 审干被牢牢拉住,本想挣脱,但紧接着一想,倒要看看你这老狐狸有什么算计,就应下,一道去了酒家。 金晖群频频举起酒杯,两人喝了一段后,审干略带醉意开口问道:“金大人,你到底有何事?不用再遮遮掩掩了。”金晖群见审干先开口了,就凑近小声说道:“还不就是陛下选妃的事。” “哈哈,是听说你有个女儿,你好算计啊。”审干说的颇为大声,金晖群老脸一红,赶紧拉住审干,再度开口道:“既然审公公清楚,那就劳您费心。”说完手上就递过去了一精致木盒,里面装着不少珠宝黄金。审干却是突然一摆手,没有去接金晖群的木盒,缓缓说道:“陛下选妃,我可是帮不上忙的,这还看你家姑娘的福分了。”金晖群见审干拒绝,他不敢恼怒,再度谄笑道:“公公过谦了,只要公公答应帮忙,我必当重谢。” 审干听着金晖群的话,看到他一副小人模样,突然开口说道:“如果我帮你女儿入宫选妃,你也必须要帮我一个忙。” 金晖群听到审干松口,赶紧答道:“一定,一定,十个百个都帮。” “我要你命剑士营出击,攻击北岸。”审干说的极为冰冷,金晖群听到,立刻警觉起来,酒一下子就醒了,问道:“你想干什么?” “哼,我不想干什么,北岸秦军与我东越对峙多年,我只是帮大家一把,我在濡须口对岸有些产业,你帮我一把,同时也是帮你自己,如果攻克了对岸北秦,对你女儿入宫选妃也是好事。”审干说完,金晖群还是心存疑惑,他开口道:“这个,你让我想想。” 审干则是即刻站起,对金晖群说道:“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吧,我就先回去了。”说完,审干挥袖走出了酒家。 第七十五章:弃战九江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金晖群回去路上一直在琢磨审干的话,虽然此刻他已不是剑士营主将,但在剑士营中目前还基本都是他的亲信,要下令发起攻势,还是能够办到的。但审干的做法他不能理解,盲目挑起战事,对东越来说毫无好处,更何况现在皖口、临城一带已让王室焦头烂额。再在濡须口挑起争端,内忧外患,对眼下的局面是绝对不利的。他联想到审干难不成和皖口临城一带的敌军是一伙的,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要是审干真要颠覆东越,他整天在文帝身边,早就可以下手,何必如此大费周章。金晖群一时也没了主意,就先回了御史大夫府。 林平辉率领锦帆军已抵达了九江港城外,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林平晃居然带领锦帆军弃城了。他怒不可赦,看到了城墙上的西魏军旗,一把把兵刃狠狠插在了地上。周围的锦帆军军士们看到这一幕,都是愤愤不平,誓要冲杀过去,夺回他们的家园。 九江港城中,之前去大梁禀报军情的夏口军参军已经回来,把王室命令一一告知鲍安信,鲍安信知道钟旭亲自率军过来,他亦无可奈何,钟旭是西魏第一军团玄甲军的大将军统领,又是北榜军榜第二,不论能力和军中地位都比自己高了不止一筹,看来西魏王室十分重视这一次的战事,这样一来他注定只能成为配角了。不过眼下最主要的问题来自城外林平辉所率领的锦帆军,林平辉不是林平晃,军事能力颇强,这一批锦帆军又是精锐,相信绝不好对付,他不敢大意,命令军士们紧守城门,决不能把刚到手的九江港就这么丢了。 林平辉知道夏口军是以逸待劳,自己所率领的这一支锦帆军则已是孤军,他命军士们先就地驻营,休息一天后,再准备攻城。董云和凌晖在九江港城附近观察了一圈,两人找到林平辉,建议撤军,但林平辉那里肯听,他十分坚决,一定要攻下九江港。董云理解他的心情,颇为耐心对其解释:“林将军,九江港城周围并未有攻城痕迹,城中锦帆军是主动撤离,相信现在城中的夏口军全军齐整,又仰仗了坚固城防,此刻你手上只有一万余名军士,又缺少攻城器械,你觉得这样悬殊实力下,能攻下九江港城吗?”林平辉神情激动,丝毫听不进去,怒回道:“我绝不能让那些西魏的贼人占了九江,这是我们的家。” 董云和凌晖见他如此激动,但又不能眼睁睁看着锦帆军军士们送死继续说道:“不是放弃九江港,而是眼下真的不能再损失军士了,你是领兵之人,要为手下军士着想,九江港城的城防你比我们都清楚。” 林平辉打断了董云的话,说道:“不必多言,你不是锦帆军的人,九江港对我们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只有那废人林平晃不懂。” 凌晖颇为着急,他一步上前,隐隐也带了怒气:“别人不懂,你要懂,人都没了,一个九江港还有什么意义。” 林平辉被凌晖这么一说,突然愣住了,孔胜碰巧进来听到三人的争论,他走到林平辉身前,语气极为平和说道:“大少爷,我跟随林帅多年,也算是锦帆军的老人了,我们不怕死,也不曾怯战过,眼前的九江港是锦帆军的家,我们都想回去城里,城中还有父母妻儿,但请大少爷再考虑一回,锦帆军不能亡,二少爷带走的兄弟们前途命运未卜,我们这一支极有可能是仅存的锦帆军了。” 林平辉再次愣住,就在众人沉默之时,营外军士来报,有名叫孙林的年轻人求见。董云和凌晖一听到孙林,赶紧转身走了出来。孙林在九江港城外等待锦帆军,一见大军抵达,赶紧就找了过来,见到了董云和凌晖,他终于舒了口气,赶紧把肖仲覃、陈凡了及彭一偱的去向告知了两人,董云见到孙林亦颇为欣喜,三人匆忙聊了一会,当听说城中的锦帆军极有可能被林平晃带去了宣城,董云和凌晖立刻拉起孙林,三人一道来见林平辉。 许成晟也听到了营外动静,看到董云凌晖和一名年轻人匆匆走进林平辉大营,他猜到这人大概又是清谷弟子,就跟了过来。林平辉营帐中一下子就聚拢了不少人。 孙林简单告知了大伙九江港城中的一些情况,并告诉林平辉,锦帆军极有可能是去了宣城。 林平辉此刻已平静了不少,他问向孙林:“城中锦帆军奔赴宣城,林平晃想干什么?” 孙林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为难,董云和众人都看向了他,孙林就再度开口:“可能是要攻占建业,锦帆军为了报仇,宣城是建业门户,只要宣城被破,那大军东进,就可直取东越京城。” 这话一出,众人恍然大悟,但同时也觉得不可思议。林平辉身为东越的将领,他自然是清楚各处城池的紧要性,宣城的确是建业的门户,但建业城中本就有大批守军,向北有剑士营,东南侧则是策府,别说是半支锦帆军,就是锦帆军全军集结,也是无法攻下建业的。就算再加上九黎一族的支持,要想直接突破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林平辉闷哼一声:“真是异想天开,他自己去死也罢了,还带了那么多军士去,混账。” 董云思索了一阵,他开口对林平辉说道:“恐怕没那么简单,如果剑士营和策府都被牵制住呢,别忘了还有西魏。” “你的意思是,九江港是和西魏合作的筹码?”林平辉似乎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董云继续说道:“怕是不止一个九江港。” 这时候在场的众人也渐渐明白过来,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孔胜突然迈了一步上前,十分郑重对林平辉说道:“大少爷,该决断了,这已不是一城一池的得失了。” 林平辉看了看孔胜,有环顾了一圈四周众人,咬牙说道:“走,去追林平晃那混蛋,不能让他坏了东越的江山社稷。” 董云听到林平辉如此坚决,他心中其实十分犹豫,文帝心思让人揣摩不透,此刻身边已有不少九黎族人,但自己毕竟出身东越,也不愿见到东越就此被九黎颠覆,所以当众人决定随林平辉一道去阻止林平晃的荒唐举动后,他独自一人出了大营。孙林见到二师兄神情,他跟了过来,问道:“二师兄,怎么了?” 董云对小师弟没有必要隐瞒,缓缓说道:“陛下心思难揣,这一行也不知是否应当。”孙林听他语气,感觉到了董云对王室或者说是文帝的失望,但相比之下,目前铲除九黎的势力更为紧迫,他拍了拍董云的背,说道:“尽力而为,为了一方百姓少受战祸。”董云突然发现小师弟长大了。凌晖见到两人出来,也追了过来,三人聚在一起,想到之后要经历的战事,都有些感慨。 林平辉和孔胜集结了军士,对大伙说明,放弃攻城,要去追上林平晃,有些军士不解,小声埋怨了几句,林平辉则是吼道:“九江港,我发誓,一定带大家回来,相信我,我林家不幸,不能让兄弟们白白牺牲,此刻我们放弃九江港,是为了能带更多人一块回来。”众军士听了林平辉这番话,就没再议论了,军官们迅速出列整队,等待主将下令出发。 九江港城墙上的鲍安信看到锦帆军集结,但方向并未正对城门,他有些不解,这林平辉到底耍什么花样,但看到林平辉率兵撤去,他突然暗道不好,林平辉这是要去追赶林平晃所率领的那一部锦帆军,如果林平辉掌握了锦帆军,那就不一定能合作了。他随即就决定要帮林平晃一把,下令夏口军出城。 孙林一直注意着城墙上的夏口军,见到军士们异动,他赶紧过来告知董云,董云第一反应就是夏口军要出城剿灭这一支锦帆军。他快步来到林平辉身旁,建议留下一队军士阻击。林平辉看到城墙方向的异状,分出一队军士让孔胜留下阻击,董云自愿留下阻击夏口军,见到董云留下,孙林和凌晖也主动留了下来。林平辉之前对董云一直有所保留,但这两日相处后,他已渐渐信任董云。就让孔胜如有不决可与董云商量。随后林平辉率领锦帆军前去追赶林平晃,孔胜、董云、孙林、凌晖四人则赶紧和阻击的军士们布置防御,列好军阵,应对出城的夏口军。许成晟见到清谷三人都留了下来,他上来和三人言语了几句,嘱咐小心,董云三人也没多想,抓紧时间准备起来。 出城的夏口军由刘勇亲自统领,他一出城就看到了一队锦帆军并未随大队离开,而是就地列阵,构建了简单的防御工事。刘勇毫不犹豫,他要抓紧时间,所以立刻吩咐全军冲杀。 孔胜见到夏口军直接冲杀了过来,他走到军阵前头,猛地拔出了大刀,严阵以待。待夏口军靠近至五十步左右,下令弓弩手射出弓箭。一轮弓箭飞出,冲杀在追前头的夏口军倒下了不少,刘勇挥刀劈开飞来的弓箭,快步冲了过来,孔胜正要迎上去,董云快他一步,先冲出了军阵拦住了刘勇,两人斗在一处。孙林和凌晖此刻紧随其后,也和一众夏口军交上了手。孔胜见三人已经冲了上去,就命全体锦帆军形成圆形阵型,重盾围在外层,长枪军士埋伏身后,和来势汹汹的夏口军厮杀起来。 第七十六章:三清道人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董云原本以为刘勇只是寻常将领,但交手后发现其颇有手段,每一招都是针对要害,董云频频挥掌挡下,两人一时间也难分胜负。凌晖和傀儡大军一战后,已有些战场经验,夏口军不似傀儡那般凶狠,他仰仗身法,玄水掌气劲在周身围绕,一时间竟没有夏口军能近他身。孙林被一众军士围住,他一边出掌击倒夏口军,另一面不停观察着四周,九江港城靠近水域,水气充裕,此刻又是严冬,水气凝结在周围,他散出神识,大致把四周探寻一遍,心生一计,随即手上凝出数道艮卦卦象,顺着九宫方位,避开夏口军,一一在周围拍下。 附近夏口军见到孙林诡异手段,一拥而上,孙林被阻,凌晖在不远处见到快步过来,帮他击退几人,护在孙林身前,两人配合着在四周拍下了八道艮卦。刘勇和董云再另一侧激斗正酣,孙林的最后一卦就在两人缠斗之处,他叫上凌晖快步过去。 董云也看到了孙林的动作,他猜到孙林计策,立刻掌上用劲,要把刘勇逼退。刘勇毫不退让,两人依旧斗在原地。孙林和凌晖已到董云附近,示意凌晖位置,凌晖一跃而起,一掌玄水掌气劲直接冲向了刘勇,刘勇见到凌晖气劲过来,把大刀横在身前,凝力划出几道气劲,拦住了玄水掌的气劲,凌晖则是快步上前,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双掌玄水掌气劲就拍在地上,两道玄水掌气劲交错向刘勇脚下冲击过去。刘勇为了避开气劲,只能撤步离开。孙林趁机上前,在原地起手祭出艮卦,一掌正要重重拍下,刘勇则是直接甩出的大刀,迎面向孙林飞来。董云在一侧,一掌凝起气劲把大刀拍在了地上。孙林顺利布下巨土凝水阵。刘勇站在对面,面色微变对着三人说道:“玄门弟子。” 孙林也没回话,飞快捏起了数道法印,周围八枚艮卦和当下的艮卦立刻生出感应,九道卦象突然竖起,周围水气突然被拦下,一时间夏口军前水气弥漫,形成层层雾气。 刘勇见孙林不说话,就再度挥掌上来,凌晖和董云则是快速上前,拦住了他,两人联手,立刻把刘勇击退,刘勇没了大刀,一时受制,他频频后退,挡下了几招后,被凌晖快速绕至身后,一掌玄水掌就拍在了背上。刘勇吃痛差点摔倒,他站住后,闷哼一声,突然整个人周身就涌出了一层黑气。 董云和凌晖见状,异口同声说道:“九黎黑气。”孙林也看到了刘勇身上的变化,三人顿时明白这名夏口军的将领也是九黎族人。董云催促孙林,快点发动阵中攻势,自己则和凌晖两人再度攻了上去。夏口军的军士此刻和锦帆军站在一处,看到了刘勇身上的黑气,不少军士都是极度疑惑,但刘勇则是顾不上周围士兵异样的眼光。整个人突然跃起,双手挥出层层黑气,攻向了董云和凌晖。董云双掌凝出乾坤两卦,不由分说直接把卦象迎面拍中了黑气,卦象和黑气一撞,交错了一阵,两边互相消散后,凌晖快步上来,双掌玄水掌频频拍出,刘勇毫不示弱依靠黑气,一一把玄水掌拦下。 孙林在一旁,手上快速祭出了坎卦拍在身前,坎卦属水,艮卦卦象前的水雾就更加浓重了几分,孙林再度一个侧身,掌中起巽卦,巽卦属风,阵前的水气缓缓浮动起来。孙林紧接着对孔胜及一众锦帆军喊道:“快退到卦象后。”孔胜闻言,忙命军士们后撤。孙林一见军士们后撤,手上祭出法印,双手同时挥出,缓缓浮动在艮卦前的水气突然凝结,一顿后,水气成冰雹状,飞速撞向了夏口军。夏口军一时大乱,军士们纷纷倒地。刘勇见状,甩开凌晖和董云,整个人飞速拦在了艮卦另一侧,身上黑气大量涌出,形成一道黑气屏障,拦下了不断飞出的冰雹。 董云和凌晖来到孙林身旁,孙林见攻势被阻,对凌晖喊道:“玄水掌!” 凌晖毫不犹豫,双手把玄水掌气劲提升至极致,重重拍出。冰雹瞬间多了一倍,飞速撞向黑气屏障,两边交错不下。孔胜和锦帆军的军士都十分惊讶孙林三人手段,就在众人注意力在眼前的阵法时,突然一道水气凝成的剑芒飞速射向了黑气屏障,剑芒凌厉,一下子就贯穿了屏障,直接飞向了刘勇。刘勇眼色一紧,挥手想要挡下,但剑芒速度极快,一下子穿过了其掌心,刘勇顿时浑身一震,接连后退了数步才勉强站住。 众人都看向剑芒飞来方向,只见一名中年道人和三名年轻弟子从一侧缓缓的走了过来。孙林一眼就认出了来人,对凌晖和董云说道:“三清观启道人。”两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名南榜武榜排名第三的玄门高手,只见启道人一身灰色道袍,周身虽然没有丝毫气劲凝出,但每走一步都给人一股强势的压迫感。 刘勇看到了来人,掌中生疼,隐约想到了这道人身份,他赶紧后退了几步,吩咐夏口军聚拢。 启道人并未走向锦帆军军阵,而是直接去向了夏口军,他接近艮卦卦象前,随手一挥袖,顿时水气就浓烈了数倍。刘勇见状,不敢大意,他转身想要立刻退回城中,但启道人身形突然一动,快速来到了军阵前头。刘勇见状心道不好,他只能在周身飞速祭出了黑气,眼神突然一片浑浊,黑气紧接着越来越浓烈。启道人面无表情,随手一挥,九到卦象猛地一亮,水气顿时凝结成了无数冰剑。刘勇边退边布下层层黑气屏障。启道人未等全部水气凝结,单手成剑指状,向刘勇身前方向一挥,冰剑汇聚齐出,撞上黑气屏障,一一穿透过去,直抵刘勇身前,刘勇无可奈何,掌上凝出黑气,想要拦下冰剑。启道人一掌玄门气劲拍出,冰剑突然加速,数十道冰剑瞬间穿过黑气,直接贯穿了刘勇身体。 刘勇不可思议看着启道人,眼神已逐渐恢复过来,嘴角渗出黑血,踉跄退了几步,猛地瘫倒在了地上。 周围的夏口军都被眼前这一幕吓到,飞快的掉头跑向了九江港城。城墙上的鲍安信隐约看到了这一幕,他起初是惊讶刘勇如何会这类黑气的武道,但随后就被启道人的手段所震撼,赶紧命军士们准备强弩,一旦对方上来,就不顾一切射杀。孔胜和一众锦帆军也是十分惊讶,他们见到夏口军撤去,也不追赶,集结在原地,静待孔胜下令。 启道人击杀了刘勇,就向孙林走来,打量了董云和凌晖一番,随即缓缓开口问向孙林:“陈凡了呢?” 孙林听到启道人问向自己师父下落,立刻回道:“师父和肖师叔去追另一支锦帆军,应该是往宣城方向。” 启道人闻言后,招呼身后三名年轻道人,一同去向了宣城方向。 孙林、董云和凌晖三人待启道人离开,凌晖小声说道:“不亏是排名第三的高手啊,随便一出手就如此不凡。” 董云和孙林刚刚也被震撼到,启道人借用孙林的巨土凝水阵,随意运用一番,就轻松击杀了刘勇。董云回道:“启道人是南面玄武道的第一高手,估计也是看出了对方是九黎族人,才出手击杀。” 孙林则告诉两人:“之前师父和我去过三清观,启道人比我们晚一日出发,只是没想到凑巧在这里碰到,还出手帮了我们一把。”董云和凌晖点了点头,三人就走向了孔胜和锦帆军,董云对孔胜说道:“趁着夏口军将领被击杀,我们赶紧去追大军吧。”孔胜随即命令手下军士出发,一众人追向了林平辉大军。 启道人和三名弟子一早就在了九江港城附近,一直看着锦帆军和夏口军的争斗,直到见到刘勇散出了黑气,才决定出手。此刻四人已经走了一段,手下一名弟子突然问向启道人:“师父,刚刚那名年轻人用的就是清谷的玄门之术吧,我看他驱动阵法的玄门正气颇为纯正深厚。” “嗯,陈凡了的弟子已有些火候了,还有两人应该也是清谷的弟子,年长的应该是奇门,年轻的那名应该是肖仲覃的徒弟。”启道人清楚说出了三人的来历。 另一名弟子嬉笑说道:“不知道和我们战一场,他们有几分胜算。” 启道人看了看三名弟子,冷哼一声:“你们三人要和他们一战,只有四成胜算。” 三人中最年长的那名弟子有些不屑说道:“师父太过于高看那几人了吧,难道我三清观的手段就不如清谷。” 启道人若有所思,极为中肯说道:“清谷手段不亚于我三清观,那几人气劲纯正,阵法娴熟,对上你们几人绝不处于弱势,陈凡了还有名大弟子袁一尘,数年前就尽得其真传,你们想要胜过他们,回去自当苦练。” 三人都有些失望,启道人又极具威信,只能应下。但众人心中都是愤愤不平,如有机会一定要和孙林几人较量一番。突然一名弟子又想到了刘勇,问向启道人:“对了,师父刚刚你击杀的那人也是九黎族人吧。” 启道人听到九黎族人后,脸色随即变得极为严肃:“的确是九黎族人,又是埋在军中的暗桩,不知道眼下四国军中有多少九黎的暗桩。” “应该是其余几国军中管理混乱吧,我南楚项家军、黑鹰军、飞熊军定然没有这些妖人。”这名弟子本是南楚项家军高官的子弟,叫做项宪,也是此次出来三人中最年长,跟随启道人最久的。 启道人听了他的话,没有解释什么,九黎渗透颇深,他也不愿过多评论南楚军中。一行人还是顺着宣城方向赶路。 第七十七章:陈麟进言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孔胜这一支锦帆军行动迅速,追了半日,已跟上了大队。林平辉听了孔胜的禀报,心中又记下了一笔和夏口军的恩怨。随即督促全军急速行军,追向林平晃。 清谷当日出谷了四拨人,法门门主韩径独自一人已来到了建业,他一身儒士打扮,天生一股读书人文雅之风。他一进城,就径直去向了武平侯府。韩径和武平侯陈麟并不相识,他此刻上府求见已十分冒失,但是大致猜到九黎要颠覆东越,也不能顾虑太多,就亲笔书写了一封求见信,上面简单书写了六字:“九黎图谋东越。”就烦劳武平侯府管家送于陈麟。 管家见到韩径一副读书人模样,看似也没什么武道修为,就没过多在意,直接把书信送到了陈麟手上。陈麟听说有名读书人求见,并先递上来书信,他就打开详细看了一遍。刚打开书信就见到了信上的六字,他全身一震,吩咐管家赶紧把人请进府内。管家见到陈麟颇为紧张,就匆匆把韩径请去了书房。 陈麟已在书房等待,看到韩径,他打量了一番,强压内心的震撼,试探的问道:“先生是何人?” 韩径抬手行礼后,颇为镇定的回道:“清谷,法门,韩径。” 陈麟听到清谷,他为官已久,对清谷也略有所闻,赶紧上前也是一拱手说道:“原来是清谷韩先生,在下失礼了。” “武平侯,此刻不是客套之时,我此行来的匆忙,也是因为九黎异动,想来告知侯爷,希望侯爷能有所防范。”韩径说的诚恳,陈麟听了韩径的话,眉头深锁,急切问道:“韩先生,是发现了什么吗?” 韩径不急不缓说道:“我清谷有数名弟子入世,在建业、皖口、濡须口均发现了九黎族人在暗中部署并已开始行动,濡须口追捕王氏一族就有九黎的长老参与,在皖口更是炼化了血咒傀儡,而最为关键的是陛下身边现在应该也有不少九黎的暗桩。” 陈麟听着韩径的话,思索了良久,回道:“老夫最近也发现了陛下行事越来越极端,邹舟离开建业后,近身的人也是换了不少,莫首辅离开了,更是把董云、孙林、莫不语和莫六列为了通缉犯。”说道这里,陈麟突然脑中飞速闪出了一个念头,问向韩径:“董云和孙林是清谷的人吧?” 韩径既然来找陈麟,也没想隐瞒什么,就点了点头。陈麟见到韩径点头,神情透出一丝可惜继续说道:“皖口陛下派去了大军,但前方战报传来,败的一败涂地,陛下随即增兵都交于了一名叫章绝的人,章绝此人我也见过一面,着实让人生疑。” “武平侯,章绝极有可能就是九黎族人,他在濡须口被尉无衍奋力击伤,老将军应该清楚尉家和九黎的恩怨,能让尉无衍全力出手的,想必定是九黎族人,我一路赶来建业,在路上也听到了不少传闻,此刻东越皖口、临城、乐安、上饶都出现异象,九黎一族已渗透极深,皖口和宣城城外均出现了傀儡大军,而宣城一战,更是有万余名东越军士被炼化成了傀儡,形势已十分紧迫。”韩径把几方的消息汇总告知了陈麟。 陈麟一下子听到了那么多震撼的消息,他有些惊得说不出话,但毕竟是久经沙场,他随即镇定下来问道:“韩先生,可否告知老夫,此刻应该如何行事?” 听到武平侯陈麟极为诚恳的请教,韩径说出自己的想法:“陈老将军,九黎此番部署良久,相信不仅在东越,乃至整个中原大陆都有暗桩或是已拉拢之人,在下认为,您老要劝解陛下,将周围的九黎族人一一擒下,问询出详细计划,集中东越优势力量,一一打击铲除,此刻最为紧迫的是,先派兵扫平皖口、临城一带的九黎势力,同时清理建业城中的九黎暗桩。” 听了韩径的话,陈麟不停点头,他知道这的确是目前最为要紧处理的事宜,但看到陛下对章绝的态度,他隐约感觉到陛下可能极难听从他的建议。但为了东越社稷,他决定即刻进宫。 陈麟对韩径一拱手,说道:“劳烦韩先生先暂留在我府上,我即刻进宫,向陛下言明,哪怕陛下怪罪,老夫也要竭力劝解,不能任由九黎一族祸害我东越。” 韩径看到陈麟态度,他应承先留在武平侯府,静待陈麟消息。 陈麟随即换了朝服,就向王宫赶去。 文帝此时正在御书房,他收到皖口前方军情,章绝禀告锦帆军故意拖延,但战事还算顺利,不日便能收复皖口一带各城池,至于对手,章绝在军情中禀明,各地受到绿林中玄门妖邪之士的蛊惑,在收复诸城后,他请命扫平鄱阳郡一带各玄门门派,到时定能断绝这一股邪异势力。文帝看完军情后,思索了一阵,忽然听到门外传来陈麟求见,他就让审干前去迎来武平侯。 陈麟随着审干进来御书房,途中,他隐约感觉到审干此人也不寻常,但他一言不发,脑中不停盘算着该如何让陛下下定决心铲除九黎一族。 文帝见到陈麟进来,亲自起身迎了上去,笑着问道:“老将军今日进宫,所谓何事?” 陈麟则是郑重的跪拜下来,语气十分郑重:“陛下,老臣今日入宫,是有些话想当面和陛下禀报,近期我东越晥口一带突起战事,传言还有傀儡大军,老臣担忧陛下被人蒙蔽,导致东越动荡。” 话还没说完,文帝脸色一变,对着陈麟说道:“老将军想说章绝吧。” “陛下,章绝此人十分诡异,还望陛下慎重。”陈麟这话一说出,站在一旁的审干双眼就紧盯着他。 文帝冷冷回道:“章绝刚送来战报,数日内即刻平定晥口一带战乱,你多虑了。” 陈麟猜到章绝必定是有所隐瞒,他争论道:“陛下不可轻信这些战报,前线战事仅凭这一人之言,绝不可信。” “荒唐,你的意思就是我连真伪都分辨不了吗?”文帝已面露怒色。 陈麟赶紧回道:“老臣不敢,陛下,您应该听过九黎一族吧。” 文帝听到了九黎二字,他眼神微睁,一旁的审干也是即刻警觉起来,文帝缓缓对着陈麟说道:“你想告诉我什么?” “章绝极有可能就是九黎族人,九黎要颠覆我东越江山。”陈麟直接说出了怀疑。 文帝突然冷笑一声,审干缓缓上前了一步。 此刻御书房内一片安静,文帝沉默了一阵后,突然开口对着陈麟极为阴冷的说道:“你老了,糊涂了,以为我和你一样糊涂吗?” 陈麟从未听到文帝如此说话过,他整个人如陷入冰窖一般,突然明白邹公公为何突然离开建业,莫朴至和李玄梓为何莫名身死。他咬了咬牙,坚定的回道:“陛下并未如老臣年老,但对于眼前东越的形势,陛下似乎是糊涂了。” 一旁的审干听到陈麟如此说话,大吼道:“大胆,陈麟你敢欺君。” 文帝一摆手示意审干闭嘴,他上前扶起了陈麟,陈麟起初有些诧异,缓缓站起,文帝突然发力,把陈麟推到在地,整个人大怒道:“陈麟,不要以为你年老,救过驾,我就不敢杀你,我是东越之主,我的江山我自己清楚,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审干在一旁窃喜,陈麟这一番进言后,怕是最好的结果也是要辞官回乡了。 陈麟挣扎着颇为吃力的站了起来,他看向文帝和审干,一字字坚定的吐出:“老臣已到年老古稀之年,的确是活得够久了,我十七岁就在东越军中,拼杀了五十多年,先帝当年如何雄才大略才稳定了东越的社稷,我不忍看到就此毁于一旦,陛下,听老臣一言,切勿轻信谗言。”说罢,他整个人骤然冲起,一头撞在了御书房的门柱上,顿时头上溅出鲜血,整个人缓缓瘫倒在了御书房门前。 文帝整个人神情愕然,他没有想到陈麟如此决绝。看着陈麟的尸体,他转过了身,对一旁的审干冷冷说道:“派人送回武平侯府。” 审干此刻也对陈麟的举动有些吃惊,他听到文帝吩咐,急忙叫来几名大内侍卫,把陈麟的尸体抬了出去。 刘彦正今日正好当班,他听到御书房内有异动,快步过来,正好看到几名侍卫抬着陈麟的尸体,他瞪大了双眼,拦住了侍卫,确认陈麟后,即刻冲进了御书房,问向审干:“武平侯怎么回事?” 审干颇有怒色回道:“自尽了。”刘彦正还要说话,文帝出声道:“送老将军回武平侯府去。”听到文帝说话,刘彦正不敢继续询问,只能和一众侍卫抬着陈麟的尸体,离开了御书房。 文帝没有再多说话,回了内宫。审干紧随文帝离开,御书房就剩下了武平侯撞柱时溅出的一滩血迹。没过多久,几名小太监就过来,把门柱和地面清洗干净。 韩径一直等在武平侯府中,结果等到的却是陈麟的尸体,府中家人见到陈麟尸体,听到侍卫说是老将军在御书房内自尽了,一群人带着疑惑都是悲痛欲绝,府中即刻传出了阵阵的哭喊声。韩径不是府中的人,他看了看陈麟的尸体,深深鞠了个躬就悄声离开了。 韩径走在建业城中,心中十分自责,他本是来提醒老将军对九黎有所防范,没想到老将军如此刚烈,进宫和文帝争执后,居然以死进言,这样一来,他算是间接害死了武平侯。他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了一阵,思绪难平。 第七十八章:晥口秘道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韩径一个人走着,但他身后却是偷偷跟着另一人。刘彦正送回武平侯陈麟的尸体后,就发现了韩径一人从府中悄然离开,他从未见过韩径,觉得有些可疑,就偷偷跟了过来。韩径未修武道,但警觉性颇高,起初一直处于自责中,没有注意身后的刘彦正。但过了几个街口后,他觉察到有人跟着自己,脚步突然加快。刘彦正见到对方已察觉,就快步上来,在一处隐秘院落偏门,就擒下了韩径。 刘彦正抓住韩径衣领,面带怒气问道:“你是什么人?和陈老将军的死有什么关联?”韩径被制,但还是保持镇定,看到刘彦正的衣着知道这是大内侍卫,他语气十分平静回道:“我并未想害老将军,但老将军确实是我间接害了。”说完,他整个人就沉默了,一言不发。刘彦正见他如此爽快承认,突然有些愣住,他渐渐松开了手,语气有些缓和问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韩径思虑了一阵,刘彦正也颇有耐心,两人沉默了一段,韩径终于开口:“晥口,临城,乐安,上饶,宣城一带发生的事,你作为大内的人,应该清楚吧。” 刘彦正听到韩径一开口就提到了晥口一带,立刻警觉起来,回道:“听说了。” “这是九黎一族所策划的。”韩径直截了当说出了九黎,刘彦正心头一震,对于九黎他也是清楚一二的,随即有问道:“你如何得知?” “我是清谷中人,我谷中有弟子已和九黎妖人在多处交手,断不会错。”韩径说完,直了直身子,转身想要离开。刘彦正叫住了韩径,此刻他已猜到了陈麟为何自尽在御书房,他缓缓再次开口:“老将军就是因为去宫中告知陛下此事,才。”他没有说完。韩径看了看他,说道:“文帝身边已渗入了不少九黎的人,相信老将军也是因为和陛下起了冲突,才以死进谏的。” 刘彦正的猜想被韩径完整的说了出现,他整个人有些萎靡,但还是问向了韩径:“先生,你眼下如何打算?” 韩径听到刘彦正问起自己的打算,他心中也有疑问,自己本打算来建业,希望借助武平侯的威望,能阻拦九黎的阴谋,但武平侯一死,他突然也变得没了方向。刘彦正见到韩径不说话,他等一阵就说:“先生随我去我府上吧,我等绝不能让老将军白死,也绝不会让九黎的阴谋得逞。” 看到刘彦正颇为坚决,韩径眼下也无别的更好的办法,就应下,随刘彦正去了其府邸。 建业城中很快就传开了武平侯自尽在御书房的消息,不少百姓都惋惜武平侯陈麟之死。刘彦正把韩径请到府中,不久就叫来了萧承和顾旭瑭,他们三人是目前仅存的当日帮陛下平定王氏叛乱的人,三人都极为感慨,没有想到,短短数月,当日血战奉天殿的人走的走,亡的亡。陛下虽然还稳坐王位,但朝堂已是物是人非。 三人详细询问了韩径皖口一带目前的状况,韩径把所知的一切都一一告知,众人也都觉得章绝此人十分可疑,如今他领兵在皖口一带,手中又掌握了重兵,一旦兵变,配合皖口周围的九黎势力,极难对付。但跟让几人头疼的是,陛下明显对其更加信任,老将军以死进谏,文帝这几日都未有任何动作,看来想要再去劝说文帝,万分困难。 章绝此刻正在皖口城外,赦五已回到身边,大军一路过来皖口,当中也补充了不少当地的驻军,此刻已有近三万人。章绝在军中颇具威信,但他所想的却是要把这些军士化作己用。晥口城内有大量傀儡,虞四如今控制着这些傀儡大军,但他是雨济的弟子,而被重伤的石瑜虽然身怀血尸令,却因为伤势颇重,难堪大用。章绝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让这三万军士完全听命于他。正当他和赦五头疼之时,莫中和柳上潜入了军营。四人商量一番后,章绝命大军出营,攻晥口。 晥口城内雨济一直在休息,虞四和朋徒在城墙之上,看着前来的东越大军。两人表现各异,虞四极为轻蔑,他观察了一阵,突然就离开了城墙。朋徒则是仔细观察了良久,让仅剩的一千余名九黎军士,严阵以待。 章绝和赦五来到大军阵前,章绝简单嘱咐了几句,大军就缓缓向晥口城门前行。朋徒即刻让军士们准备弓弩,火油。随时准备给予对手迎头一击。 东越大军逐步靠近,就在将要进入九黎军士弓弩射程时,大军身后突然缓缓浮现出了傀儡大军。 见到傀儡出现,大军顿时出现恐慌,而林平辉之前派出了一队锦帆军此刻正是在大军后阵,见到傀儡来袭,竖起了重盾,匆忙对四周军士喊道:“准备长枪,弓弩,这些傀儡死门在后颈。” 章绝听到这番话,面无表情,他似乎是忽略了这一支与傀儡作战过的锦帆军,听到锦帆军中一下子就说出了傀儡的死门,周围的东越军士稍许镇定了些,不少人都学着锦帆军的样子,重盾在前,长枪在后,渐渐形成防御阵型。章绝快步来到后阵,喊道:“前阵变后阵,后阵成前阵,先击溃这些傀儡。”同时手上祭出两道法印,出现一股黑气,直接冲向了傀儡大军。傀儡遇到黑气,被阻拦了一阵,但还是竭力向东越军阵行进过来,章绝待傀儡们又靠近了一段,对东越的军士再度喊道:“弓弩!”听到章绝的话,重盾后的弓弩手整齐的射出一轮弓箭,弓箭刺入傀儡身体,但还是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前行。章绝后退了一段,等待着机会。 傀儡军阵中,柳上、莫中和虞四三人站在一块,虞四指挥着傀儡们前行,柳上和莫中看了一段,见到两军即将撞上,同时身形一动,向着阵前快步过去。 锦帆军率先和傀儡交手,重盾竭力抵挡着,盾后飞虎爪和长枪一一飞出,数十名傀儡被砍杀,东越军士见状颇为激动,也都飞出了弓弩长枪,把傀儡暂时拦在了盾阵之外。章绝见到机会已出现,整个人随即浮起在半空,双手捏起法印,继而展开,两股类似飓风的黑气突生,冲向了前排傀儡和盾阵中间,黑气飓风带起飞沙,傀儡被吹倒了不少,同时举着重盾的军士也是摇摇欲坠。就在此时,虞四在傀儡军阵后头突然一吼,大批傀儡顿时疯狂起来,漫无目的的冲撞了过来。盾阵瞬间就被破去,锦帆军在最前头,和一众傀儡立刻绞杀至一块。 柳上和莫中则是在傀儡群中,不断穿插,很快就到了锦帆军这一侧,两人手上捏起了不少符咒。章绝在不远处看到两人,再度挥出了两股黑气飓风,和刚刚不同的是,这一次飓风带起了飞沙,把绞杀在一起的锦帆军和傀儡包裹在了一块。柳上和莫中则是趁此机会,身形飞速移动,不断把符咒拍在傀儡身上,随着几声炸裂声,不少傀儡血肉横飞,沾染上污血的锦帆军顿时就痛苦倒地。东越军士们还在诧异为何章先生如此做法,但还没反应过来,军士们听到炸裂声,看向黑气方向,隐约看到了黑气中傀儡和锦帆军突然停止了厮杀,一众锦帆军缓缓站起继而转身,和傀儡们站在了一侧,面对着东越大军。军士们一头雾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章绝就在阵中突然大喊:“锦帆军叛乱,快撤。” 话音未落,傀儡和锦帆军就冲出了黑气的包裹,疯狂向东越军士砍杀过来,东越军士都被震撼的无言以对,转身就撤,章绝则是来到前头,冲到了傀儡和锦帆军之中,频频挥掌,祭出黑气,拦住了不少傀儡及锦帆军。东越军士们看到章先生冲杀在前头,也就不敢在退,慌乱中转身,和一众傀儡绞杀在了一起。但此刻的东越的军士已毫无斗志,没战多久,就节节败退,章绝则是一直走在最后,不断有傀儡倒在他身前。几名军官冲了过来,焦急问向章绝:“章先生,此刻我们应该怎么办?”章绝出手护住几人,急急忙忙说道:“撤,撤下去,不宜硬拼。” 军官们听到撤退,随即对后阵军士们吼道:“全军撤退。”东越军士听到后,也不再在乎军阵,掉头就跑。章绝则是最后挥出了一道浓重的黑气气劲,击倒了大片了傀儡后,快步追上后撤的东越军士。 虞四见到目的已达,就不再让傀儡们追赶。缓缓后撤后,悄悄来到了一步地宫口,傀儡们顺序进入了地宫,再度消失在皖口附近。这是一条多年前就存在的秘道,直通皖口城内,雨济带着傀儡第一次消失和突然出现在皖口,都是依靠了这条秘道。 章绝回到军营,命几名军士即刻回建业,禀告王室,锦帆军已和绿林玄门勾结,趁大军攻乐安之时,反戈一击。几名军士有些疑惑,锦帆军当时出现异状,众人都并未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章先生如此肯定。章绝见到军士们有些疑惑,脸色顿时一变,颇为严厉说道:“锦帆军本就多次推阻攻城,我在军阵前看的清楚,不必多言。”听到章绝如此肯定,此刻众人对其又极为信任,几名军士也就没再多想,匆匆赶回建业。 第七十九章:龙吟水阵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章绝除掉了这一队锦帆军后,他也不再急于进攻皖口。而是命全军原地休整,接下来他所要做的事情,就是钉在这里。 林平晃大军行进了不到一日,后军斥候传来消息,林平辉率军追来,锦帆军听说大少爷前来,军中立刻乱作一团,大多军士不愿再追随林平晃,原地停下,等待林平辉过来。 哥索见到大军停下,他再度对林平晃失望至极。此刻要是出手击杀了林平辉反而更容易引起兵变,他思索了一阵,眼下锦帆军已是骑虎难下,相信林平辉也是清楚,他打算亲自找上林平辉,聊上一聊,如果能拉拢过来替代林平晃,那是极好的,假如林平辉拒不合作,那就擒下,作为人质,逼迫锦帆军就范。但肖仲覃和彭一偱之前出现在九江港城又让他有所顾虑,最终他还是决定去找一趟林平辉。 董云、孙林、凌晖三人已在林平辉军中,而肖仲覃、陈凡了、彭一偱见到林平辉大军追上来,此刻也是来到了军中。而启道人则是一直在大军不远处时刻关注着,静待着哥索出现。 哥索断然没有想到在林平辉军中有如此多人,他刚离开林平晃军中,就被启道人发现,启道人和三名弟子刚跟了上去,就被哥索觉察。 四人一前一后行了一段,来到一处溪口附近,远远已能见到林平辉所率领的锦帆军急行过来。 哥索停在原地,他感应到有四人尾随,但只能感受到三股类似的气劲,另有一人,丝毫没有气劲散出,他不敢大意,在他这个层次,越是高手越能把气息隐藏。前面即将碰到林平辉,只能在这里解决这些麻烦了。 启道人见到哥索停在了前头,他越过三名弟子缓缓的走向前去。 哥索看到是启道人,面色微微一变,冷冷说道:“想不到你从南楚过来了。” 启道人神色毫无波澜,语气依旧冷漠:“你不该再踏入中原。” “你来为辜老道报仇?”哥索继续问道。 “师父待我恩重,血仇从未敢忘。”启道人一说完,周身就凝出了数枚太极八卦图案。 哥索眼神一紧,身形一动,随即挥出了两团黑气气劲,撞向了启道人,启道人不慌不忙,动了两步,单掌凝出一枚飞速转动的八卦象,径自拍中了来势汹汹的两团黑气。 黑气气劲和八卦象撞在一起,同时炸裂,两人身形再一动,各自凝出强大气劲,四掌硬拼,强势气浪在周身炸出,一旁的溪水也被溅出层层水花。项宪和其余两名三清观的弟子都站在远处警戒,没赶上前。 哥索双掌上的黑气气劲不断加重,启道人不敢大意,他每挥出一掌都加重几分气劲,两人不断出掌交错,斗了一阵后,启道人后退了两步,左手起白色气劲,右手起黑色气劲,双臂一划,黑白两道气劲成圆弧形向哥索身后绕去。哥索不退反进,快步迎向启道人,双手一甩,十余枚黑钉浮现在其身前,稍一停顿就直接飞向了启道人。启道人整个人在原地站住,起手单掌再度凝出太极象,在身前飞速一划,拦住了哥索迎面甩出的黑钉。黑钉碰到太极象,被一一拦住。哥索已来到启道人身前,他双掌再度拍出,黑钉顿时猛地一震,穿透了启道人的防御太极象,半数黑钉迎面刺向启道人。项宪在启道人身后惊慌大喊:“小心!” 启道人镇定依旧,他周身爆出一层气劲,再度拦下了黑钉,黑钉二次受阻,哥索双手一抖,黑钉突然转向,飞向了启道人身后。就在哥索准备迎面挥掌配合黑钉前后夹击启道人之时,之前启道人挥出了两道黑白气劲已朝哥索背后撞来。哥索闻声,把一道气劲凝在背上,准备抵御。两人同时在周身凝出了强大气劲,气劲交错撞击,又一次炸出了层层气浪,两人被气浪震退,同时后退了一段。黑钉也在启道人身前不远处,一一掉落在地。 三名弟子见到启道人一时间没有拿下哥索,就准备上来助力,启道人则是闷声一句:“退下。” 哥索脸色微微一笑,看向了项宪三人,他突然身形一动,乱花渐入。启道人一见哥索身影消失,赶紧向项宪三人这边挥出了数枚太极象。哥索身形再度出现的时候,双手同时伸向了两名弟子,项宪在一旁慌乱出掌,掌势还未碰上哥索,一团黑气就直接冲撞在了其小腹,项宪吃痛,瞬间整个人就摔出去一段。趁项宪这一阻拦,两名弟子赶紧后退几步,挥掌抵挡,但身前已是黑气凝聚,掌势一出,就被黑气强势反弹击中,同样摔倒在地。 启道人的太极象已经来到哥索身后,哥索回身,一掌拍散了其中一枚太极象。启道人此刻也已赶到,手上雄厚的气劲直接拍向了哥索。哥索则是突然阴冷一笑,整个人向项宪一侧一步过去,同一时刻手指一挥,掉落在地的黑钉全数飞向了两名倒地的三清观弟子。启道人见到黑钉去向自己弟子,赶紧一步过去,拦在两人身前,一一把黑钉拍落。回头再看哥索,只见哥索已经单手捏住了项宪的咽喉。 见到项宪被制,启道人怒不可赦,对着哥索说道:“你就只会这种阴损伎俩。” 哥索面无表情,极为不屑的回道:“我本就不是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君子。” “放开他,我只说一遍。”启道人手上再度凝出两道太极象。 “你可以学学辜老道当年如何救你们。”哥索提起了多年前的辜道人,启道人闻言,似乎是被揭开了多年前的伤疤,整个人震怒。周身突然爆出了一股浓重的水雾,哥索眼前瞬间模糊,他一顿想凝神看清。启道人趁着这短暂停顿,极快冲到项宪面前,伸手就是一指,擦着项宪面颊,直刺哥索面门。哥索见到启道人剑指过来,赶紧松开了捏住项宪咽喉的手,单掌起手一挡,启道人赶紧把身体一侧,把项宪撞开。项宪脱困,大口喘气,快走了几步和其余两人弟子汇合。再看启道人和哥索两人又一次战在一处。水气越来越浓重,两人在水雾中间交手,外人只能听到掌势碰撞后的闷响,已看不清状况。 斗了良久,启道人跃出水雾,双手频频向四周空地挥出了各式符印。哥索则是顺着符印,飞出黑钉,被黑钉追上的符印,两者一碰撞,就爆出了黑火,瞬间双双消散。少许符印落地后,瞬间就发出了道道淡蓝色玄光。启道人快步退到了小溪旁,背靠溪水,双手伸展开来,顿时身后的溪水就在溪面形成了旋涡状,并逐渐上升,哥索见状,这是三清观的龙吟水阵法,他快步过来,黑气在掌上大量涌出。待溪水呈旋涡状上升至一人高时,启道人双手一指,身后的溪水旋涡就突然撞向了哥索,同时周围埋下的符咒,也是瞬间感应,生出一道道水属性气劲,直冲向了哥索。 哥索见阵法已发动,一时间要避开已极难,他极快在周围散出了大把的黑钉,黑钉插入地面后,极快的涌出黑气,把哥索整个人包裹起来。 溪水旋涡和水气气劲齐刷刷撞上黑气,启道人顿时感到被一股巨力拦截,他手上加重玄门正气,誓要一举突破这黑气的防御。而在黑气中间的哥索同样极不好受,他受到层层水气气劲的压力,白发凌乱,背上和额头都已渗出了丝丝冷汗。 两股气劲不断的猛烈的撞击,气浪滚滚,两人都是勉强竭力站在阵中。而项宪和其余两名弟子则是赶紧后退,逃出阵中。 小溪旁出现异象,不远处正在赶来的锦帆军众人都已发现。陈凡了、肖仲覃、彭一偱三人见状赶紧离开了大队,朝溪旁赶去。孙林、董云、凌晖、许成晟几人也是赶紧追了上去。 启道人和哥索还是相持不下,两人均是消耗极大,启道人比哥索年轻一辈,正值中年,还能坚持。哥索已是十分吃力,地面上的黑钉也是不停颤动,随时都有可能破土而出。 就在陈凡了一众赶来之时,哥索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名黑衫青年,手持长剑,凝出数道黑色剑芒,直接跃起,穿过水气,直接刺向了启道人。启道人脸色一变,此刻他全力催动着龙吟水阵,已难再分心对付这名剑手。眼看着剑芒就将来到身前,他被逼撤回一掌,凝出一道八卦象,拦住了剑芒。 八卦象和剑芒刚一接触,启道人顿时赶到掌心刺痛,这名剑手的剑芒颇为犀利,他掌上的八卦象即刻碎裂,无奈之下,只能撤了几步,一脚踏入了溪水中,单手起剑指,同样挥出几道凌厉剑芒,这才把这名黑衫剑手逼退。但自己消耗了近八成气劲,一时间也难在发动阵法。哥索因为黑衫剑手打断了启道人,突然压力骤轻,闷哼一声,全身一震,把一众水气气劲震散。 这时候被启道人逼退的黑衫剑手快步回来哥索身旁,扶住了消耗极大的哥索,哥索大口喘息了片刻,推开剑手,上前一步对溪旁的启道人言道:“有长进,已不逊辜老道了。” 启道人也是向前走了几步,他不愿错过机会,片刻调息后,再度在手上凝出了气劲,不肯善罢甘休。项宪几人见阵法逐渐消散,见到启道人无恙,心头一松,快步向启道人跑来。 哥索见到启道人不肯罢休,小声吐出两字:“弟子。”这话一出,黑衫剑手身形一动,极快出现在了项宪面前,手上长剑飞速刺入了一名弟子胸口,项宪反应最快,赶紧挥掌拍去,但黑衫剑手单掌接住了项宪一掌,猛地发力,一股黑气涌出,把项宪震退,再度一个侧身,把长剑已架在了另一名弟子的咽喉上。 启道人看到一名弟子瘫倒在地,一名弟子被击退,最后一名弟子被挟持,他脸色大变。 第八十章:重掌锦帆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哥索冷笑一声,见到启道人要动,开口说道:“这是我族中最为出色的弟子,想必你也见识了他的手段,不要乱动。” 启道人极为愤恨,挤出一句:“卑鄙。” 哥索并不在意对黑衫剑手说道:“交生,把三清观的弟子押过来。” 交生小心翼翼抓着三清观的弟子,向哥索方向走去。这名叫作交生的年轻人,正是当时林振霸被刺逃出军营的那名神作禁军服饰的刺客,他擅长刺杀,藏匿,就一直远远跟着哥索身旁行动。 项宪也极为懊恼,这次三人不但没有帮上忙,反而两次被制,一名师弟还被击杀。此刻也只能先向启道人靠拢过去。 启道人看着自己弟子被押了过去,他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幕,当时自己冒进,被哥索制住,师父辜道人因为救他而被偷袭,重伤殒命,此刻轮回,他心头一酸,但心中已有决定。 “放人,今日就暂且让你二人离开。”启道人言语中带着怒意。 “你我消耗都颇甚,此刻已留不住我们,何必虚张声势。”哥索有人质在手,肆无忌惮。但话语刚出,他就觉察到有数人正在赶来。他眉头一皱,但话已出口,难以收回。 启道人听了哥索的话,周身竭力涌出强大气劲,上前一步。项宪看到启道人如此,赶紧小声言语:“师父,师弟还在他们手上。”启道人没有回答,而是缓缓上前。交生见状,手上长剑一紧,三清观弟子脖颈出就渗出了丝丝鲜血,弟子吃痛,强忍住没有叫喊,眼神坚定看向启道人。启道人没有停下,交生冷冷开口道:“再上前一步,就准备收尸吧。”启道人依旧没有停下,交生准备手上再度发力,启道人身影突然一阵模糊,哥索立马反应过来,不自主的喊出:“乱花渐入?”交生生怕启道人埋伏身后,赶紧一回头,启道人趁着交生回头瞬间,出乎意料的出现在了被挟持弟子的面前,一抬手,牢牢扣住了交生持剑的手腕,猛地发力,长剑掉落在地,手腕重伤。三清观弟子一愣,启道人一手把他拉回。 交生吃痛,单手被废,但他极为坚韧,就在三清观弟子即将被启道人拉回之时,他一掌重重拍在了其后背。这名弟子虽然被启道人拉回,但背上中交生一掌,即刻口吐鲜血。启道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把他推向项宪。哥索在一侧已是一掌拍来,正对启道人面门。启道人放开交生手腕,立刻凝起气劲一掌迎上了哥索的掌势。两人重重对了一掌,再度互相后退了数步。双方站定后,哥索和扶着自己手腕的交生,随即转身就要离开。启道人正准备追赶,项宪喊到:“师父,师弟不行了。” 听到这话,启道人迅速回身,一把抓住受伤弟子手腕,双指搭在脉门,还未详细诊断,这名弟子又再次口吐鲜血,整个人突然瘫软下来。启道人默默无语,项宪在一旁叫喊师弟,但此刻已毫无回应。 陈凡了、肖仲覃一众人过了一阵就赶到了溪边,看到启道人和身亡的三清观弟子,肖仲覃开口问道:“启道人,怎么回事?是哥索干的?” 启道人看了一圈匆匆赶来的众人,低头看向两名已身死的弟子,异常平静的回道:“嗯。” “那妖人去那边了?”肖仲覃急切问道。启道人没有抬头,挥指一指,肖仲覃和彭一偱即刻要追上去,陈凡了出手,拉住了两人,说道:“别急,先问清楚。”继而转头问向启道人:“详细说说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斗了一场,我没护好自己弟子。”启道人有些不耐烦。 “你没打过他?”在肖仲覃一旁的凌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项宪听到愤然战起,吼道:“你说什么?”凌晖也觉得自己似乎是说错话了,赶紧道歉,肖仲覃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闭嘴。 陈凡了见到启道人不想多说,但看到这里一片狼藉,可想而知刚刚那一战双方必定是竭力全力斗了一场。 孙林走过去捡起了交生留下的长剑,他仔细看了一遍,若有所思。董云也跟了过来,问道:“有什么怪异的吗?”孙林回道:“这是一柄单刃剑,只开了一侧的剑锋。” 董云也上来详细看了一遍,不自觉的说了一句:“像陌刀?” 孙林点了点头,两人在风林渡口时见过徐霖用陌刀。另一侧肖仲覃有些心急,问向陈凡了:“追不追?” 陈凡了考虑了片刻,下定决心说道:“追!”听了这话,肖仲覃和彭一偱两人快步朝启道人所指方向赶去,就在陈凡了准备跟上去之时,启道人突然站起,对项宪说道:“安顿好他们。”说完他比陈凡了快一步追了上去。孙林、董云、凌晖三人跟着陈凡了,一道追了上去。 哥索和交生两人没再回去林平晃所率的锦帆军阵中,而是直接选择去向了晥口。随着启道人,陈凡了,肖仲覃和天剑山庄的介入,锦帆军这一方的计划已被完全打乱。他们只能和雨济一众汇合后再作打算。哥索此刻十分恼火,他没有想到东越会聚集如此多人,这样一来,和夏口军的合作可能也会就此瓦解。交生一直捏着重伤的手腕,他是使剑的剑手,手腕被废,武道几乎被废七成,他深刻的记住了启道人。 肖仲覃和彭一偱追了一段,没有发现哥索的踪迹。启道人和陈凡了一众随后追上两人,众人商量一番,决定先回林平辉军阵,而启道人则是单独前行,和众人分开。陈凡了深知其脾气,也就没有挽留,大伙直接去向了林平辉处。 两队锦帆军已经碰面,林平辉站在两军军阵中间,他一声大吼:“破阵摧坚!”两边的军阵中同事传出震耳的:“一举歼灭。” 陈凡了见状,对身边的肖仲覃说道:“锦帆军已重回正轨了,我们也该离开去晥口了。”肖仲覃点了点头。 林平晃一直躲在后阵,林平辉对军士们喊道:“林平晃呢?” 过了片刻,林平晃就被几名锦帆军军士揪至阵前,一道被揪出来的还有近日被林平晃提拔的军官和几名九黎族人。 哥索安排了不少九黎族人,但离开时却没有在乎他们几个,此时几人深陷锦帆军,想要冲杀出去,也无济于事,索性就束手就擒。 林平辉拔出大刀,气势汹汹走向了林平晃,孔胜见状快步上来,拉住了他,轻声说道:“大少爷,二少爷毕竟是林家的人。”林平辉没有理会,挣脱了孔胜,走到已瘫坐在地的林平晃身前,极其冷漠的问道:“父帅是怎么死的?” 林平晃见到大势已去,满脸泪水,哭泣着抱住了林平辉的脚,痛苦哀求道:“大哥,我错了,你饶过我这一次,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林平辉面无表情,再度问道:“我最后问一遍,父帅怎么死的?” 林平晃再度听到父帅,他隐隐想起了在营帐口,林振霸尸体落地时,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停求饶道:“大哥,不是我,是那老头,就是哥索,哥索,我没动手,都是他们干的。” 林平辉听到这话,在他看来,父帅之死已和林平晃脱不开关系,念及亲情,他有些犹豫。 但林平晃身后几名九黎族人突然开口喊道:“胡说,明明是你动的手,哥索大人说过,你个废物,动手还磨蹭了半天。” 林平辉整个人彻底愤怒了,孔胜在他身后,一脸失望,缓缓向一侧走了几步,站定在林平晃身后。 林平晃此刻已无力辩解,口中不停哀求,林平辉缓缓举起了大刀。见到兄长举刀,林平晃赶紧爬起想逃,但还未站稳,孔胜一脚踹在了他腿上,林平晃再度倒在了林平辉身前。 只见林平辉刀光一闪,一道鲜血就从林平晃咽喉中喷出,林平晃双手竭力捂住了伤口,但随着鲜血喷涌,整个人缓缓瘫倒在地,抽搐了片刻,就再无动静。 孔胜命几名军士上来,收拾抬走走林平晃尸体。 林平辉看了一圈被揪出来的众人,冰冷说道:“都杀了。” 锦帆军上来,片刻就解决了一众人。 孙林第一次看到这种类似行刑的场面,他有些不适,远远走开了,凌晖亦是如此。 林平辉处理了这些人后,深深把大刀插入了地面,对着九江港方向跪了下来,一言不发,众军士也跟随主将齐整的单膝跪地。 陈凡了转身离开了锦帆军,肖仲覃和董云也是走向了孙林和凌晖。 许成晟对彭一偱说道:“五师叔,我们也该走了。”彭一偱转身,天剑山庄众人也是全数离开。 林平辉缓缓站起,拔出了大刀,对一众锦帆军下令:“全军整队,兵发九江港,夺回我们的家。” 军士们听到林平辉下令,群情激昂,两队锦帆军迅速整合在一块,孔胜巡视了一圈,林平辉上马,全军随即出发。 看着远离的锦帆军,董云问向可陈凡了:“师父,我们接下来去何处?” 陈凡了看了看清谷的众人,说道:“晥口。” 第八十一章:多番算计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陈凡了和启道人的目的一致,追踪哥索一伙,但启道人性格怪异,不易相处,此刻也只能分头行动。 哥索一路上心情十分郁结,他后悔选择了林平晃这废物合作。林平辉重掌锦帆军后,第一步肯定就是要去重新夺回九江港。鲍安信不知会如何选择,直接放弃九江港兵发濡须口,还是守住刚攻下的九江港城,眼下也无法得知。这一次中原各门介入极快,东越的计划多次被打乱,哥索懊恼不已,他隐隐有所决定,准备孤注一掷。 老监正李玄梓赶到天剑山庄后,大致说明了来意,求见山庄掌事。李玄梓虽然一直深居大内,但江湖中不少人也是听过这名钦天监监正的名号。苏一宁亲自出来迎接,两人交谈了片刻后,苏一宁就把李玄梓请进了内室。两人参读《奇门遁甲综述》中玄清子的批注两天,毫无进展。 苏成玲和师妹匆匆赶回天剑山庄,等了一日后,告知苏一宁在乐安发生的一切及林振霸遇刺身亡的消息。苏一宁同样感觉到了林振霸之死十分蹊跷,他吩咐两人先休息一阵,如有变故,随时准备再去一趟乐安、九江港。 李玄梓也听说了在乐安发生的一切,他感叹东越即将战火四起,有些担忧,但他如今明面上已是已死之人,只做的不多,眼下还是要快些参透《奇门遁甲综述》中的批注,既然天剑山庄这里的法诀不是秘钥,他决定下一站去三清观试试,随后就告别苏一宁出发南楚。 苏成玲在天剑山庄中呆了几日,心中一直记挂凌晖,几次找苏一宁要求再去乐安,但此时的东越暗潮涌动,九黎一族在各地都已开始行动,苏一宁担心之女安危,一直没有同意,让其安心待在庄中,苏成玲亦无可奈何。苏一宁则是有些奇怪自己侄女回来后的异状,他试探性问了几次在乐安是否还发生了些什么,但苏成玲一直不肯多说。苏一宁隐隐猜到了些什么,他一直待其如亲生女儿,孩子长大了,有些事情不可避免,只要苏成玲结交的不是什么邪魔外道,他衷心希望侄女有个好的归宿。 东越,豫章郡,南昌,崔嵇出现在了郡府中,这名金晖群口中已死的王氏首席幕僚并未身亡,相反,他一路找寻了王氏一族所属的隐藏势力,准备对东越王室反戈一击。多日来,从鄱阳郡到临川郡,一直到如今的豫章郡,他已集结了多股势力,豫章郡是倒数第二站。 如今文帝对于和王氏一族有所瓜葛的都是严惩不贷,所以当崔嵇找上他们,再考虑东越目前的形势,都是答应下来,起兵自保,豫章郡郡守潘岭千原是王之愠多年前安插的一名门生,但此人颇有主见,崔嵇也无十足把握。潘岭千见到崔嵇,并未表现出过多的热情,他把崔嵇请入府内,直接了当问道:“崔先生,此来所谓何事?” 崔嵇见到潘岭千如此直接,他就把来意一一说明:“我想你兵变,反了东越,攻入建业,为王氏一族报仇。” “先生是在说笑吧,如今你是戴罪之人,我要是就此擒下你,送去建业,也算功劳一件。”潘岭千语气冷漠。 “你本就是王氏门生,如今王室着重清剿王氏余党,你也难以幸免。”崔嵇直接挑明潘岭千身份,但潘岭千却是面不改色:“擒下你,也算是我表明了立场,相信王室不会再为难我。” “天真,你觉得你把我送去建业,就能就此安生,你也不看看如今的东越,鄱阳郡多地已起战火,东越节节败退,你认为这王室还能长久吗?你和他人不同,绝不会安心一郡郡守,此刻有机会名满天下,相信你不会就此错过。”崔嵇清楚,潘岭千要是真的要擒下自己,就不会和他单独聊这么久。 “那我能有什么好处,兵变事关重大,一旦失败,满门皆亡。”潘岭千态度已有些缓和,问向了崔嵇。 “只要你拥立平耀少爷,攻下建业,自当成为开国功臣,一应富贵权力应有尽有。”崔嵇忠心王氏,他这番说话后,潘岭千反而是眉头紧锁,反问道:“你看好那病恹恹的少爷?” 崔嵇有些恼怒,但他强忍着:“王氏一族势力盘根错节,没有少爷,怕是无法聚众,只要灭了东越,你想要得到什么,可尽管提来。” “好,崔先生爽快,相信你也拉拢了不少人,我虽是一书生,但自信才干不输于当世名将,我要统一指挥对东越的战事,且事成之后,豫章以西封地于我。”潘岭千说罢,崔嵇明白过来,他是要自立为王,分地而治,虽然此刻他说是要豫章以西,但到时候他佣兵自立,随时可以吞下整个东越。崔嵇看着潘岭千,这如同是引狼入室,但他没有太多的筹码,一咬牙,直接答应了下来。 潘岭千大笑道:“那就请崔先生告知已拉拢的势力和出兵计划吧。”崔嵇缓缓把大部分势力部署和各自的约定告知了潘岭千,同时对于如何制约潘岭千,他也隐隐有了打算。 从豫章郡郡府出来后,崔嵇就准备出发去北秦尉家,接回王平耀。崔嵇深受王之愠知遇之恩,而王平耀又是如今王氏一族仅存的子弟,他誓要保其问鼎东越,为王之愠报仇。 北秦,濮阳城,尉家,尉无畏嘱咐下人忙碌了数日,为尉清悦和王平耀准备大婚相关事宜。尉清悦一直闭门不出,她从尉无衍那里得知缘由后,已接受了这个现实。而王平耀身体也渐渐恢复,但精神一直不佳,调养了一段也未见成效。尉清悦生母慕容夫人也去探望了几次,见到王平耀模样,她有些为女儿担忧,但丈夫坚持,她也无可奈何。九黎在东越所挑起的种种,尉家也收到了消息,尉无衍决定去一趟北秦剑宗,找北榜武榜第二剑宗宗主骆坤,尉无畏没有反对,只是告知其在开春尉清悦大婚前务必要赶回来参加婚礼。尉无衍应诺,第二天就离开了尉家。 东越,皖口,雨济、柳上、莫中迟迟未等到哥索的消息,章绝和赦五亦是如此,几人都有些着急起来。 而在建业,文帝自从陈麟死后,他暗地里让人跟踪了一段田力,发现并无任何异常,就暂时打消了些疑虑。审干也有所收敛,一时间建业城平静了数日,直到接到皖口和九江港两地来报,皖口章绝禀明锦帆军勾结绿林玄门在攻皖口时突然偷袭。而九江港则是来报,锦帆军兵变,林振霸遇刺后,林平晃率军向皖口方向行进。文帝接到这两个消息,随即大怒,叫来单陈卫,陈义诺、顾旭瑭一众,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单陈卫其实已知道林振霸之死,且还有传言是禁军刺客动的手,他心里明白这极有可能是诬陷,但还是决定和萧承通气后再禀明文帝。文帝命兵部在三月内调动周边各军,平定皖口一带战事及锦帆军兵变,如未能平乱,则以失职下狱。单陈卫冒出冷汗,应诺后,召集了整个兵部众人,议论一夜后,决定调派策府和剑士营前去平乱。 审干第一时间看到了兵部的计划,他得知兵部要调动剑士营,赶紧出宫去找金晖群。 金晖群见到审干过来,赶紧笑脸相迎,审干却是带着一丝着急开口问道:“剑士营的事,你想好了没?”金晖群听到审干提及剑士营,他面露难色,想要推脱。审干则没给他机会,立刻追问:“这样的话,你女儿入宫的事,我也不想再插手了。” 金晖群见到审干摊牌,知道此刻他比自己着急,就突然反问道:“审公公,你到底想干什么?” “金晖群,我说过,我有些生意在那里,如果识相的话,可以考虑给你分成。”审干继续说道。 “怕是没那么简单吧,濡须口是军镇要地,盲目出击对岸,对眼下的东越来说百害而无一利,你到底是什么人?”金晖群一定要弄清楚审干底牌,东越出现重大变故,对他来说,到时候即使送金沐雅入宫,也是大势已去。 见到金晖群如此刨根问底,审干突然觉得似乎应该换种方式来拉拢他,语气极度冰冷说道:“我是什么人,你真的想知道。” “请公公明示。”金晖群双眼紧盯着审干,等待答案。 “我来自北面,如果你愿意和我们合作,保你成一方诸侯也未必不可。”审干这话已是大逆不道,但金晖群却只记下了一方诸侯这几个字。 “此话当真?”金晖群神情激动问道。 “当真,相信你也不甘心只做一个御使大夫吧。”审干此刻已渐渐掌握主动。 金晖群逐渐冷静,脑中飞速思索着,他在东越为官多年,之前一直混迹军中,此刻则是身在朝堂,对他来说,除非女儿入宫,不然的话已近顶峰。对于审干提出的条件,他实在无法拒绝,再结合目前东越的形势,文帝自从王氏之乱后,一直深挖王氏余党,他也是借此上位,但他心中自知,崔嵇之死和王氏账本其实都是谎言,迟早会被揭穿。倒不如就此和审干一众合作,混水摸鱼,或许所获不止是一方诸侯。 做下决定后,金晖群再度面带微笑,对审干悄声说道:“多谢公公,我即刻通知丘统出兵。” 第八十二章:一触即发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金晖群回府后立刻让几名亲兵去了濡须口,金沐雅见到父亲如此匆忙派人出去,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就过来问道:“父亲,濡须口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金晖群此刻有些着急,既然决定投靠到审干一侧,他要有所部署,虽然审干所说的北方他不清楚到底是北秦还是西魏,甚至说是其他势力,但对他来说绝不甘心只成为对方一枚棋子,所以匆忙应付了金沐雅后,就赶紧离开了御史府,去找几名亲信商量布置接下来的事宜。 审干回到宫内,神情有丝许慌乱,文帝见了开口问向他:“出什么事了?”审干赶紧回道:“没事,多谢陛下关心,奴才办了点私事。” “嗯,你对策府和剑士营怎么看?”文帝突然问到这两支军团,审干犹豫了片刻,张口回道:“这都是我东越的精英军团,特别是大都督所率领的策府,说是天下第一军团也不为过,相信有他们加入,必定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文帝若有所思,没再言语,低头批阅了兵部的计划。审干则是赶紧派了一名亲信,去向了会稽以南的几处部族聚集地。 单陈卫拟订计划后,心中十分忐忑,他离开兵部去找萧承,对于锦帆军他疑虑颇深,要找萧承问问清楚。 萧承此刻并不在府,下人告诉单陈卫,萧承去了禁军统领刘彦正住处。单陈卫没有犹豫,直接去向了刘彦正住处。 刘彦正、萧承、顾旭瑭和韩径四人正在书房对于近日章绝和九江港军报讨论着,听到单陈卫过来,韩径走进了内室,三人则是颇为客气的迎向了单陈卫。 单陈卫有些诧异顾旭瑭也在一起,但他没有过多考虑,直接说明来意,问向萧承:“林振霸的死和禁军有关系吗?” 萧承看到九江港军报时就知道刺客身着禁军服饰,他也一直被这疑点困扰,见单陈卫问起,立刻回道:“不是我派的人。” “难道是陛下?”单陈卫小声说道。 萧承却极为肯定的说:“禁军中就没这样的人物,能潜入锦帆军大营,刺杀了主帅,还能安然而退的。” 四人一时沉默,刘彦正略带思索缓缓开口:“多半又是一个阴谋,逼锦帆军反。” “这手段也太拙劣了,摆明是嫁祸给我们禁军。”萧承已十分气愤。 “好了,不瞒三位,我已上书,让策府和剑士营分兵,去晥口一带平乱,但锦帆军的情况实在有太多疑问,几位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避免冲突,或者说平息锦帆军的叛乱。”单陈卫深知,策府和锦帆军都是东越的精英兵团,一旦开战,势必互有损伤,这样一来消耗的仍旧是东越的军事力量,他想尽量减少损失,解决这一次的兵乱。 萧承,顾旭塘,刘彦正三人互相对视了片刻,刘彦正上前,悄声对单陈卫说道:“你就没怀疑这军报本身就有问题。” “你的意思是章先生?”单陈卫也并不信任章绝,脱口而出。 顾旭塘叫出了内室的韩径,单陈卫见到韩径,他有些诧异问道:“这位是?” 萧承把韩径介绍给单陈卫:“这位是韩径先生,他清楚晥口一带所发生的种种,你可以听听他的话。” 韩径把之前对陈麟和刘彦正所说的怀疑一一讲述给单陈卫,单陈卫额头渐渐渗出冷汗,他倒吸一口凉气,说道:“看来事情比我想的更加复杂,锦帆军,晥口一带不单单是平乱了。” 众人颇为头疼,单陈卫决定派出信任之人去一趟九江港,弄清楚锦帆军状况,最好在两军起冲突前解决问题。随后单陈卫离开刘彦正府上,直接回去兵部。刚回到兵部就接到了文帝的旨意,命策府和剑士营即刻分兵,剑士营赶赴九江港,策府兵发临城、皖口一带。看着陛下的旨意,单陈卫让传令军士准备妥当后,明日就出发濡须口和会稽传令,同时他又安排了一队亲信,即刻赶去九江港。金晖群派出亲兵比单陈卫早了半日出发赶去濡须口。 九江港城中鲍安信收到斥候来报,林平辉整合了两股锦帆军,再度向九江港城进发过来,他有些慌乱,计划被打乱了。西魏两路大军已在路上,此番王室极为重视,要是这时候出了差错,桓帝必定怪罪下来。眼下留给自己的两条路,一是死守九江港,坚持到钟旭玄甲军赶到夏口,合兵击溃锦帆军,之后西魏和东越的争夺焦点都会在九江港,极有可能是长时间的拉锯。另一条路,直接放弃九江港,顺水东进,按照和哥索的约定,直接攻向濡须口,一旦拿下了濡须口,即刻兵发建业,成奇兵之势迅速攻下东越京城,但这对于夏口军来说,需要哥索的配合,否则在占下濡须口后,他们夹在东越和北秦中间,俨然就是一支孤军。鲍安信明白风险和收益同存,就看自己如何取舍。 林平辉此刻并不知晓自己的处境,虽然之前林平晃出兵,但他很快就追上了,眼下他着重是要先拿下九江港,至于和王室的矛盾稍后必定能解释清楚。军士们已经来到九江港城下,林平辉并不着急攻城,这几日锦帆军连番折腾,他决定休息一日后,再攻城。 鲍安信最终放弃了收益,选择死守九江港城,他考虑王室已经下令由钟旭统一指挥,那么事有变故,他只求无过,一切计划和部署由钟旭来决定。他吩咐夏口军加固城防,准备守城所需军械,一定要死守至钟旭大将军赶来。 哥索和交生赶去晥口,先是见到了章绝和赦五,弄清楚眼下所掌握的兵力后,派交生先回九黎部族,告知族长一众详细,并要求加派人手过来,同时定下计划,先占宣城。随即哥索独自一人进入晥口,见到雨济和其余众人,简单告知了随后的计划,吩咐傀儡大军先从秘道离开,赶去和临城吴桓庞拓军汇合,准备出兵宣城。 启道人和项宪安葬了两名弟子后,也去向了皖口,他们并没有进城,而是一直在城外附近观察。陈凡了、肖仲覃、董云、孙林和凌晖五人也到了皖口,和启道人不同的是,他们去向了章绝大军附近,董云对章绝颇有忌惮,怕这一支东越军士再被迫害,所以和陈凡了商量后,众人还是先盯住章绝。 入夜后,虞四、柳上、莫中三人和一众傀儡大军缓缓走出的地宫秘道口,在暗处的启道人和项宪第一时间发现了傀儡大军出来,两人面对众多傀儡也是不敢轻易上前,待傀儡们集结完成,出发宣城后,启道人嘱咐项宪留下,自己独自一人跟了上去。项宪虽然不情愿,但启道人怕他和之前两名弟子一样出事,十分坚持。项宪无奈,就一直待在了皖口附近。 莫中和柳上两人跟随傀儡大军走了一段,便单独从队伍中离开了,先行一步。启道人一时也不清楚这队傀儡大军的去向,但看到有两人离开,就跟了上去。 章绝依照计划,他草拟了公文,派人送去宣城要求再派军士来皖口前线。董云见到军营中传令军士出发,看方向应该是宣城方向,众人赶紧跟了上去,擒下了传令的军士,看到公文得知章绝要求宣城增援,看来宣城就是九黎下一步的目标。陈凡了和肖仲覃商量后决定,肖仲覃和凌晖留下继续监视章绝,陈凡了和董云、孙林即刻先一步赶去宣城。 启道人跟了莫中和柳上一段,来到一处荒地附近,发现两人似乎是在故意远离傀儡大军,他渐渐生疑,同时隐约感觉到有人也在跟着他。启道人心道不好,这极有可能是一个圈套,他赶紧抽身要离开,但身后哥索的声音响起:“启小子,你中计了。”说罢,莫中,柳上,雨济三人站在了四周,启道人被围。 见到九黎出动了三名核心长老和一名元老对付自己,启道人没有慌乱,他镇定对哥索说道:“做个了断吧。” 哥索却突然大笑:“这不是了断,是围杀,知道你们这些门派的人会跟上来,只是没想到第一个就是你。” 莫中和柳上两人手上已经涌出了黑气,蓄势待发,雨济则是看了一圈周围,身形一动,第一个出手,一掌黑气拍向了启道人。启道人起手凝起气劲拦住了雨济的掌势,但几乎同一时刻,莫中和柳上人同时攻到了启道人身后。避无可避,启道人立刻在周身涌出强势的气劲,后背硬生生撞上两人的掌势,一时间三人都被震开了数步。启道人背部隐隐作痛,但还没来得及调息,哥索就紧随上来,双掌齐出,夹带雄厚黑气拍向启道人面门。启道人快速退了两步,也是齐出双掌,接住了哥索的一击,顿时两人周身炸出气浪,由于没有及时调息,这一式的比拼,启道人退了数步才站住。莫中、柳上两人丝毫不给启道人喘息的机会,联手再度袭来,启道人频频出手,拦住两人斗了一阵。雨济趁机,突然快速在四周布下了简易的四凶兽阵,一时间四面突起黑雾,缓缓向中间在缠斗的三人蔓延过来。 启道人见到四周突起黑雾,他手上加重气劲,一掌拍中柳上肩膀,柳上吃痛,退了一段才站住。哥索则冷笑一声,快步上来,配合莫中把启道人缠住。面对哥索和莫中,启道人顿时感觉吃力,再看黑雾逐渐浓重起来,他有些着急。但柳上随后再度冲了上来,三人把启道人牢牢困住。 第八十三章:误入埋伏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启道人深知,这样下去必败无疑。他踩在荒地上,四周没有任何水源,看来选择在这里出手,正是哥索针对其龙吟水阵的安排。他一时难以摆脱三人,陷入苦战。雨济布下了四凶兽阵,周围黑雾弥漫,他手上一捏法诀,四道尸水突然撞向启道人。启道人匆忙应对,快步一退,哥索趁势一掌拍中启道人小腹,启道人整个人踉跄,差点摔倒,但幸好躲开了尸水。莫中和柳上没有停顿,紧接上来,启道人小腹生疼,但他强行凝起气劲,双手两道太极象直接拍出,撞上莫中和柳上,把两人逼退。 雨济在一旁再度捏起法诀,尸水不断向启道人袭来。启道人躲闪了一阵,但手臂和腿上已沾上了不少,他分出气劲驱散尸水。再次被哥索,莫中,柳上困住。 项宪在启道人离开后,一直远远跟着,他怕师父责怪,不敢靠近,此刻看到前方黑雾弥漫,他断定肯定是师父和贼人遭遇了,快步赶了上来。还未靠近黑雾,雨济就发现了他,一道尸水就直接飞向了项宪。项宪机警,侧身躲开,他快步靠近黑雾,一跃而入,刚进到黑雾内,就见到了启道人被哥索及其余两人困住,他立刻上前准备帮忙,但雨济则是一闪而至其身前,不由分说就是一掌黑水气劲拍向了他。项宪匆忙抬手硬生生接了一掌,随即体内气血翻涌,整个人就摔倒在地。雨济一步上前,准备再挥掌拍下。项宪生死关头,就地一滚,双手凝起太极象,拍在了地上。瞬间两道玄门正气直冲雨济脚下。雨济赶紧一动,躲开了项宪的玄门气劲,冷笑一声:“三清观的弟子。”项宪不敢大意,立刻爬起,周身凝起两枚太极象。 启道人和哥索几人也发现了项宪闯入。启道人十分头疼,本来一人要应付九黎这四人已是十分吃力,这时候项宪进来,无疑就徒增负担,但毕竟是自己弟子,他奋力一掌,拍开柳上,高高跃起,想向项宪方向靠拢。哥索深知其用意,甩出一阵黑钉,硬生生把启道人拦下。 雨济身上有伤,他不敢过多催动气劲,项宪则是在生死边缘,体内气劲提升至极致,频频挡下了雨济的攻势。 启道人被拦下后,双手同时起手数枚太极象直接拍向哥索,哥索见启道人来势汹汹,赶紧一退,启道人似乎已料到哥索这一退,他双掌一翻转,数枚太极象顺序拍入了地面。一时间众人四周地面凝出六道太极图印。 哥索见状,随即喊道:“退开太极印。” 莫中和柳上闻言,赶紧跑开,启道人却是一捏法诀,太极印上涌出大量土属性气劲,一一撞向阵中众人。哥索起手拍出黑气抵挡。莫中和柳上则是十分狼狈,两人撞上数道气劲,体内一时被玄门正气冲撞的气血翻腾。 雨济在最外侧,两道土属性气劲撞击过去,他没有选择抵挡,而是快步退开。项宪抓住雨济退去的短暂时机,快步向启道人这侧跑来。哥索见状,身形一动,乱花渐入,突然来到项宪面前,一把扣住了其左肩,立刻就制住了项宪。启道人反应极快,他快步过来,毫不犹豫一掌太极象拍向哥索。哥索料到启道人回来救人,用力把项宪一推,挡在了自己身前。启道人见项宪过来,赶紧收回太极象,哥索在项宪背后,突然阴森一笑,数枚黑钉从项宪下肋飞出,直飞启道人。 双方距离太近,启道人已躲闪不及,他挥手一拍,拍落了几枚,但还是有三枚黑钉穿过其护体气劲,扎在了他小腹。一时间,启道人就觉得小腹一阵痛麻袭来,他赶紧催动气劲抵挡,同时一一拔出了黑钉丢在地上。 哥索一手扣着项宪,一边冷冷道:“中了我的黑钉,你准备去见辜老道吧。”项宪见师父受伤,十分恼怒,竭力想要挣脱,哥索手上加重,项宪左肩生疼,一时动弹不了。 启道人脸色有一些泛白,但他并不打算就此放弃。整个人周身涌出大量的太极象,四周地面上的太极象同时感应到,一众太极象凝出大量的土属性的气劲,逐渐汇拢,一面抵挡雨济所布下的黑雾尸水,一边逐步向众人包裹过去。一时间阵中不断传出气劲交错的炸裂声,听得众人都有些心惊。 哥索一掌拍在项宪背上,项宪即刻口吐鲜血,脑中一阵晕眩,哥索随即把他推向了雨济。雨济抓住项宪,接连退了几步,向阵法边缘赶去。莫中和柳上也深感这一式的恐怖,都快步退到了边上。哥索快速在四周飞出黑钉,黑钉入土,和太极印一碰就互相炸裂。启道人感应到太极印频频被破,加上黑钉伤口上的黑气,他喉口突然一甜,知道自己已受伤,强压住气血涌起的鲜血,再度催动气劲,低吼一声,一众太极印同一时刻爆裂,强势的层层气浪涌出,撞向哥索、莫中、柳上、雨济,地面上的黑钉随着气浪炸出,都被连根拔起。哥索首当其冲,他挥掌不断抵挡着冲撞过来的气劲,连连后退,但气劲众多,他还未退出阵中,就被数道气劲撞上,踉跄几步,摔倒在地。启道人见状双指一挥,两道沉重气劲直面撞向哥索,哥索抵挡不及,被气劲撞中胸口,立刻口吐鲜血。 柳上、莫中逃的极快,身上中了几道气劲后,就跃出了阵中,刚刚这一式让两人心惊不已,此刻也来不及顾及哥索。雨济拉着项宪躲避气劲,他转身逃开时,背上也硬挨了数道,伤势再度加重。 启道人挥出撞上哥索的两道气劲后,已是力竭,他缓缓把手放下,再也压制不住伤势,一口鲜血吐出,但他十分坚韧,一直牢牢站在原地。随着启道人受伤,太极印也逐渐消散,柳上和莫中快步跃进阵中,扶起了哥索。哥索见到启道人嘴角血迹有些泛黑,他推开了莫中和柳上,上前一步大笑道:“你如此大阵势的发动玄土阵,加速了黑气的腐蚀,已是强弩之末了。”启道人没有回答,他已感觉到体内气劲空空,已没有多余气劲能抵挡黑气的蔓延,自己的确如哥索所说,强弩之末了,但他心忧项宪,看向雨济,只见项宪几近昏迷,他默默叹了口气,想起了辜道人。当年辜道人舍命救下了他,现下反过来,三名弟子随他出来,两名已经身亡,剩下项宪也是极为危急,但自己已无力再战。启道人突然很恨自己,他缓缓走向了哥索,眼神中透出浓重杀意,直愣愣看着他。 哥索被启道人看的有些无措,竟然不自觉后退了一步。莫中、柳上赶紧上来,三人和启道人一时形成了对峙。 污衣道人和冯荀知此刻正向皖口赶来,行在半路,突然发现荒地侧的异象,赶紧赶了过来。第一眼就看到雨济扣一名昏迷的年轻人,再看过去,污衣道人一眼就认出了启道人和哥索,他惊讶万分,对身旁冯荀知说道:“小心那白发老头,这是九黎的元老,你救人,我去帮启道人。”冯荀知点了点头,两人分头行动。 冯荀知一掌炽火刀就拍向了雨济,雨济此刻战力不到巅峰时五成,他匆忙挥掌一挡,冯荀知则是卯足了劲,这一掌下去,硬生生逼退了雨济两步。雨济一退,松开了扣住项宪的手,项宪随即瘫倒在地。冯荀知也没工夫查看项宪的伤势,快步上前,不断挥出炽火刀,和雨济斗在一处。 污衣道人快步上去启道人那侧,他环顾一圈四周,已能想象刚才一战的激烈。莫中和柳上见到来人,两人快速朝污衣道人过来。污衣道人眼神一紧,双手成剑指,七星剑芒齐出,七道剑芒凝聚雄厚气劲分别射向了两人。 莫中和柳上见到来人剑芒凌厉,不敢硬接,纷纷躲避开。污衣道人突然跃起,再度挥出七道剑芒,直刺哥索。 哥索待污衣道人靠近,才隐约感觉到来人极似王之辰,他十分惊讶,但剑芒凌厉过来,他没有多想,手上飞出黑钉,一一撞上剑芒。七星剑芒和黑钉撞上,一阵交错,瞬间带出气浪消散。哥索快步避开气浪,污衣道人则是来到启道人身旁,见到启道人受伤,赶紧问道:“你怎么样?” 启道人看了一眼污衣道人,也是不敢相信,一时愣住了,污衣道人有些不耐烦,见启道人没回答,继续问道:“问你呢,怎么样?” 启道人反应过来,开口回道:“你还活着?” “活着,活着,你没事吧。”污衣道人见启道人还能说话,相信应该没有大碍。随即面向哥索,手上再度凝起了七星剑芒。 哥索此刻已和莫中,柳上站至对面,开口对污衣道人说道:“王之辰,你还真是命大。” “你都没死,我怎么能死。”说罢,污衣道人挥出七道剑芒,直刺三人。哥索,柳上,莫中此刻三人也消耗甚剧,匆忙挥出黑气抵挡住了剑芒。污衣道人则是快步上前,周身散出强大气劲,不让对手有喘息的机会。 启道人稍许回复了一些,残留的气劲用于压制黑气。但见到污衣道人上前,他在身后竭力拍下两道太极印在地上。随即两股土属性气劲跟在污衣道人身后,配合其攻向哥索三人。 哥索三人见到两人攻势,匆忙后退,三人分开而走。这一次已重伤了启道人,哥索决定就此离开,不与污衣道人再过多纠缠。 污衣道人见三人要走,他紧跟哥索,誓要在此击杀了这九黎元老。 莫中和柳上见污衣道人追向哥索,也没上去帮手,极快的逃离了荒地。雨济见到两人离开,立刻明白过来,催动四凶兽残阵中仅剩的尸水,逼退冯荀知,赶紧离开。 第八十四章:大仇得报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冯荀知也不追赶雨济,他过来扶起项宪,见他受伤颇重,赶紧给他喂下了医门的药丸。 再看污衣道人那侧,污衣道人已和哥索斗在了一起,剑芒和黑气交错,两人一时也难分高下。 启道人站在原地,他看到冯荀知救下了项宪,微微对其一点头,冯荀知也是点头示意项宪暂无大碍。启道人终于放下悬着的心,他转头看向哥索和污衣道人,隐隐做了决定。 哥索和污衣道人战了一阵,他一直想要离开,但污衣道人疯狂挥出剑芒,一步都不肯退让,牢牢缠住了他。哥索周身涌出黑气,双眼顿时混浊起来,污衣道人见状,心道不好,手上七道剑芒汇总在一处,一指刺向哥索面门。哥索极快抬手,一掌涌出大量黑气,截住了污衣道人的剑芒,黑气逐渐向污衣道人手臂蔓延。污衣道人赶紧催动气劲,抵挡黑气,但还是缓缓被黑气侵蚀过来。污衣道人不敢轻易撤指,竭力坚持着。 启道人在不远处见到两人相持,突然身形一动,再度出现时,已在哥索身后。手上随即凝起一道气劲直刺哥索后颈。这一幕发生的极快,污衣道人也没反应过来。气劲穿出哥索咽喉,哥索周身黑气顿时消散,眼神恢复过来,他口中吐出大口黑血,极力想要转头,同时口中呜咽着诧异的说道:“你果然会乱花渐入。” 听到哥索的话,污衣道人也是极为吃惊看向启道人,启道人没有言语,手上凝起了一股黑色气劲,再度想要拍向哥索,哥索全身一震,整个人用力一转身,伸手抱住了启道人,瞬间浑身黑气狂涌,身体鼓起,似乎是要炸裂开来。污衣道人见状大喊:“快走,他想同归于尽。” 话音未落,污衣道人已瞬间后退了一段,而启道人和哥索还是纠缠在一起,片刻,哥索浑身爆裂,黑气夹带着血肉横飞,惨状顿生。 污衣道人躲开了黑气,赶紧看过去,只见哥索趴在地上,只剩下了半侧身子,而不远处,启道人瘫坐在地,大口吐着黑血,靠着毅力坚持着。污衣道人赶紧跑了过去,冯荀知放平项宪,也快步赶去。 启道人此刻意识已有些模糊,他看到有人过来,缓缓伸出了手,但还没完全抬起,整个人忽然就躺在了地上。污衣道人扶住了他,但启道人已昏死过去,冯荀知赶紧取出药丸,塞入他口中。污衣道人背起了启道人,冯荀知背上项宪,赶紧离开了荒地。 雨济离开后,并未走远,他远远看到了一切,哥索身死,对于九黎在东越之后的计划影响甚大,他驻停思索了一阵,随即返回了晥口。 污衣道人和冯荀知带着启道人师徒找了一处木屋疗伤。清谷医门的药丸起到了一定的效果,项宪很快醒来,但启道人伤的颇重,最后关头哥索拉住启道人同归于尽,虽然在炸裂瞬间,他挣脱哥索,拉开了一小段距离,但还是结结实实受到了黑气的冲击,加上黑钉的腐蚀,启道人脸色苍白一直未能醒来。 项宪守在师父身旁,冯荀知不断翻出各种药丸,时不时塞入启道人口中。污衣道人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准备出门去找大夫过来看看,但晥口封城,已是战事前线,所以周围极少还有寻常百姓。污衣道人灵机一动,把目标锁定在了东越军营中的军医。 肖仲覃和凌晖就在军营旁,他们比巡逻军士还早发现了污衣道人。就在污衣道人要潜入军营的时候,肖仲覃和凌晖过来一把拉住了他,急忙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污衣道人见到是他们两个,赶紧回道:“等会再说,先找个军医。”听到污衣道人要找军医,肖仲覃大致猜到肯定是有人受伤了。三人潜入军医处,看到一名年纪最大的医官,污衣道人随即上手制住了他,三人悄无声息回到木屋。 一到木屋,肖仲覃就看到受伤的启道人和项宪,试探问向污衣道人:“哥索干的?” 污衣道人点了点头回道:“哥索死了,临死前拉着他,想要同归于尽,昏迷很久了,一直醒不过来。” 肖仲覃赶紧让老医官上山查看一番,这名老医官慈眉善目,他也没有多问,见到昏迷的启道人,医者父母心,就仔细为其诊断起来。诊断了一阵后,老医官脸色越来越难看,周围五人颇为着急,污衣道人忍不住插了一句问道:“怎么样?” “情况很不好,五脏六腑都被重伤,关键身上有一股邪异之气,不断在侵蚀筋脉,虽然有药物在帮助抵挡,但体内似乎有暗劲在呼应,怕是很难再坚持多久了。”老医官一一把伤情说了出来,众人更加焦急,项宪帮忙上前,拉住老医官衣袖,带着哭腔恳求道:“大夫,一定想办法救救我师父。” 老医官缓缓推开了项宪,神情有些黯然回道:“老朽怕是无能为力,我再开两道方子,暂时保住其心脉,各位抓领时间另寻高人。” 污衣道人和肖仲覃两人第一反应都是叶薇薇,但清谷距离晥口还有一段,不知道启道人能不能坚持到清谷。项宪看到两人沉默不语,就过来问道:“两位前辈,可有认识医道高人能救我师父。” 污衣道人并不是清谷的人,他想要开口,但还是先看向了肖仲覃。肖仲覃会意,他开口对项宪说道:“带去清谷,找叶门主。” 项宪听了肖仲覃的话,顿时有了希望,他即刻想要出发。污衣道人拦住了他,示意让肖仲覃安排一番,肖仲覃想了一阵,决定让冯荀知护送两人回去清谷。项宪千恩万谢,到了傍晚,启道人服下了老医官的汤药,冯荀知和项宪就去弄来了一辆马车,把启道人抬上车后,即刻出发前往清谷。 木屋中剩下污衣道人,肖仲覃,凌晖三人。污衣道人把荒地那一战告知了肖仲覃,肖仲覃感叹启道人坚韧,多年来他一直释怀不了当年辜道人死在哥索之手,这些年来一直疯狂研习武道,虽然自己也仅剩了半条命,但终于大仇得报,想必醒来后自己心里的结也终能解开了。 哥索一死,对九黎肯定打击颇重,肖仲覃怕章绝提早有所行动,就拉上污衣道人和凌晖,再度赶去东越大营附近,同时也把老医官送了回去。老医官见到几人样子都不像是什么奸邪之人,他回了军医处后,也就当自己外出了一趟,对木屋之事闭口不谈。 柳上和莫中先是回了晥口城中,和雨济一道汇合后,得知哥索已死,一时三人都没了主意,整个针对东越的计划最为清楚的就是哥索,甚至不少暗桩只有哥索才能联系,眼下虽然知道下一步是宣城,但接下来该如何配合各地的势力,三人也不清楚。柳上提议自己先回九黎部族请示院部院长和族长,莫中则是赶快出城通知章绝,雨济留在城内随机应变。 朋徒也得知哥索之死,虽然分属院部和军部,但哥索的地位朋徒也是清楚的,这名元老一死,对九黎一族不论是计划还是人心打击都十分沉重,他突然有一股想要回去的冲动,一面是因为见到诡异的傀儡军队和东越锦帆军的悍勇,他实在不理解为何要远赴东越来进行这一场战事,另一方面,他担心闻洙安慰。但他是军人,不论如何也不能轻易就这么撤退,他被自己这荒唐的想法一惊,赶紧打消了这念头。闻洙在晥口呆了几日,她出来已经一段时间,渐渐也想家了,前几日虞四还不断来找她,她有些心烦,现在虞四走了,他安静了一阵,思考着是否应该听朋徒师兄的话,找个机会离开。 孙林,董云跟着陈凡了赶去宣城,由于两人身份尴尬,怕宣城收到刑部通缉令,两人都是简单乔装了一番,打扮成农家人模样,跟着陈凡了。途中董云提及在建业城中钦天监太卜李玄梓身死及田力所求《奇门遁甲综述》一事,陈凡了突然有些警觉,他知道《奇门遁甲综述》上有玄清子的批注,至于这批注所隐藏的秘密他却不甚清楚,但九黎这么迫切想要这书,肯定是书中批注和其有所关联,他想到韩径此刻应该已在建业,不知道是否对这事有所察觉。孙林反复问了一遍当时董云在监正府的细节,他隐隐觉得有些古怪,总感觉最后李玄梓奔向大火十分蹊跷,但一时也无法求证,董云则被孙林问的生疑,也觉得有些不对。 田力自从失去了李玄梓的下落后,在建业城内外搜索无果,他猜想这老狐狸肯定是逃离了建业,一时间也无法获得《奇门遁甲综述》,他就暂时放下了此事,恰逢文帝派人跟随他,他就故意无所事事了几日,静观其变。直到审干来告知他文帝下令调动策府和剑士营出兵晥口,审干怕策府那侧会出意外,就让他找个理由先出建业,改道会稽,想办法配合南部部族牵制住策府出兵。 东越,会稽,策府,宣侗也收到了晥口和九江港锦帆军兵变的军报,他找来叶证和一众策府将领来到议事厅,详细告知了最新的军报。叶证看着东越军事地图,第一反应就是建业门户宣城。宣侗没有说话,在地图上点了几处,分别是濡须口,宣城,建业,最后是会稽。随后开口对众人说道:“怕是各地同时会有兵乱,牵制剑士营和我策府,直攻建业城。” 第八十五章:收复九江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策府众将领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对手直指建业,怕是预谋已久。反观王室,似乎还未感应到危急到来。宣侗随即下令,策府不能坐以待毙,命叶证以调集军粮的名义带三千人赶赴宣城。 虞四所率领的傀儡大军趁夜行军,赶至临城,吴桓第一次见到傀儡,心中莫名震撼,庞拓和俞妮儿则着急问向虞四接下来的计划。虞四说出哥索的计划,庞拓虽然吃惊但还是听命下去准备攻打宣城。 吴桓决定和九黎合作时就想到了会出现这类邪异军士,但亲眼见到还是不免有些心惊。俞妮儿看出了吴桓的心思,上来从身后抱住了他,轻声细语言道:“老爷,不必惊慌,成大事后,没人会在意这些的。”吴桓默默点了点头,转身看到俞妮儿明澈的双眼,他心中顿时轻松了一些。 宣城的战事一触即发,而在九江港锦帆军已攻城数日。鲍安信决定死守等钟旭前来,而林平辉则是要在最短时间内收复九江港。两军互不相让,锦帆军几次攻城都十分惨烈,夏口军依靠坚固城防已守了三天。 傍晚时分,这一次林平辉和孔胜站在军阵前头,锦帆军再度轮番上阵,攻城器械顶着夏口军箭雨,艰难抵达城门前。但器械还没撞击几次,就被城墙上的檑木、巨石、弓箭给压制住了,林平辉甚是焦急,提刀要冲杀上去,孔胜拦住了他,说道:“大少爷,我去,你留下指挥。”说罢,自己就提起大刀带了一队军士冲了过去。军士们都举着重盾,抵挡着弓箭,孔胜奋勇,冲到了城门前,指挥军士们推动攻城巨木撞向城门。巨木重重撞上城门,城门一颤,但还是未能破开。孔胜一边多少城墙上滚落下来的檑木,一边继续让军士们冲撞城门,来回数次后,城门爆出丝丝裂缝。孔胜大喜,鼓舞军士们再加把劲。但就在这时,城墙上的鲍安信看准孔胜,命军士们射出一轮弓箭。孔胜周围的军士们匆忙提起重盾抵挡,但两支弓箭穿过重盾缝隙,分别刺中了孔胜的手臂和腿上。孔胜一下子就摔倒在地。军士们赶紧举盾过来,围住了他,让其赶紧撤退。 孔胜看了城门已出现裂缝,就差一轮,即可攻破城门,他把大刀驻在地上,勉强站起,吼向一众军士:“兄弟们,加把劲,就差一轮了。”攻城的军士们在孔胜的鼓舞下,再度把攻城巨木推开了一段距离,疯狂嘶吼着,不顾周围的弓箭、巨木,全力推着巨木撞向了城门。鲍安信看到锦帆军如此悍勇,他觉得这一波极有可能守不下来,拼命让夏口军的军士们把所有的弓箭都射了出去。推着攻城巨木的锦帆军不断有人中箭倒下,孔胜一把拔掉了刺在腿上的弓箭,强忍疼痛,也和军士们一道推着巨木冲向城门。周围的举着重盾的军士们,看到孔胜如此,不少人随即丢下了重盾,加入一块,拼命推着巨木冲向城门。 “砰、砰,轰。”两声闷响后,城门终于被锦帆军撞开,林平辉见到城门大开,挥刀大声喊道:“全军突击。”锦帆军全军振奋,如潮水般冲杀了过去。 鲍安信在城墙上看的真切,他一拳砸在墙上,本以为能守一段日子,没想到三天就被破城。他即刻跑下城墙,准备撤退。锦帆军势不可挡,一下子就冲杀进了九江港城,夏口军赶紧列成军阵,准备抵挡一段。但刚一交手,发现这些军士都是奋不顾身,军阵一下次就被冲散了。夏口军败势已定,众军士各自后撤。 林平辉来到孔胜身旁,一把扶住了他,语气诚恳说道:“辛苦了,多谢。”言毕让军士们赶紧扶他下去治疗。孔胜见到大军已进城,舒了口气对林平辉一点头,就随着军士下去了。林平辉指挥全军冲进九江港城,下令把夏口军剿杀干净,活捉鲍安信。随即锦帆军阵中就传出:“活捉鲍安信、活捉鲍安信。” 鲍安信此刻刚离开城墙没多久,他听的真切,怒不可恕,但眼下锦帆军士气高涨,夏口军是节节败退,他知道就算自己拼死一战,也是难以挽回局势了,只能强忍这口恶气,快步撤去港口,准备坐船回去对岸。 林平辉料定鲍安信肯定要跑,他亲自率了一队军士,直接奔向港口,追了一阵,果然发现鲍安信就在前头,他不由分说,让锦帆军全力冲刺过去,一定要捉住敌军主将。鲍安信没有料到林平辉追来的如此之快,他命军士们断后,自己和一众亲信拼命跑向港口。林平辉挥动大刀,凝聚气劲,冲在追前头,砍倒一片夏口军后,直接追向鲍安信。鲍安信见到林平辉渐渐靠近,他已慌乱不已,招呼周围的亲信赶紧拦住他,亲信们见到林平辉悍勇,不敢贸然前去,也就顾不上鲍安信的命令,径直跑向了港口。 九江港的河面上,已停着数艘夏口军战船,但在不远处隐隐又出现了几艘大船在靠近港口。 鲍安信大口喘气,他已力竭,但看到港口就在眼前,他咬牙坚持着。林平辉同样着急,见到鲍安信快到港口,他加快步伐。鲍安信还未靠近停泊着的战船,就对船上的军士喊道:“快下来,挡住锦帆军。”船上的军士听到鲍安信喊叫,就匆忙下来了一些军士,迎向林平辉。 林平辉十分恼怒,见到鲍安信即将上船,挥刀砍杀了几名军士,一把捡起了军士们落在地上的长枪,直接飞出,刺向鲍安信。鲍安信正急急忙忙准备上船,耳后突然生风,他不顾一切赶紧侧身,长枪划过其胸前,重重刺入战船侧板上。鲍安信身上顿时冒出一阵冷汗,他也不回头,随即一步跨上了战船。一上船就拼命对军士们喊道:“开船,开船,快走。” 战船上的木浆缓缓滑动,一名军士用竹竿抵住岸边,支开战船,鲍安信缓缓离开了港口。 林平辉和锦帆军解决了周围的夏口军,看向鲍安信所在的战船,此刻鲍安信站在船头,有些狼狈,但船只已逐渐远离港口。林平辉没有放弃,他冲到港口,跳上一艘没人的木船,跟随他的锦帆军也是随即跟上,众人立刻划动船桨,追了上去。 港口不断有撤退过来的夏口军和锦帆军在绞杀,跑的快些的夏口军上船后,即刻开船撤退,但同时也有锦帆军上船追赶,这样一来一去,河面上出现了不少船只。 鲍安信起初有些害怕林平辉的木船追上来,但看了一阵,发现木船速度并不及自己的战船,双方的距离一直没有拉近,趁着夜色,相信能够安然撤回夏口,他松了口气,脑中开始盘算怎么和即将过来的钟旭解释这一场失败。正当他考虑的颇为头疼的时候,几名军士突然过来喊道:“鲍将军,对面有船过来拦截。” 鲍安信第一反应就是锦帆军的战船,他赶紧过去看了一阵,结果发现对面的船只虽然巨大,但并不是军船,天色昏暗,他再定睛看去,结果看到这些船上桅杆顶隐约都挂着写有硕大“韩”字的旗帜。鲍安信突然明白过来,韩字大船在中原大陆只有一家,而主人就是三十六水寨大当家,南榜武榜排名第四的韩图乙。但韩图乙为人一直圆滑,他占据东越、北秦、西魏三国交错水域,做着自己的买卖,极少和军方打交道,此刻他的船只过来所为何事,鲍安信一时也想不明白,但看这架势,似乎是要来拦截自己。为了稳妥起见,他让军士们警戒,同时战船绕开他们,避免冲突。 就在鲍安信命军士们警戒避开韩家船只的时候,突然对面的船只纷纷撤下了韩字大旗。因为鲍安信的战船行在最前头,此刻天色也已暗下,看清韩字旗帜的只有鲍安信这一船上的人。 鲍安信大叫不好,让军士们准备迎敌。韩家的船只迎面撞向了鲍安信战船,猛烈撞击后,鲍安信和船上的军士七倒八歪,对面船只上一众人都纷纷冲上了船,军士们赶紧爬起。对面来人不由分说举刀冲杀,一时间军士们都被纷纷击杀,鲍安信和周围几名亲信此刻慌乱围作一团,面对众多来人,鲍安信大喊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我是夏口军主将鲍安信,你们这是要和西魏作对?” 这时一名中年魁梧汉子从人群中走出,只见来人双眼细长,透出一丝精明,嘴角微微上扬,对着鲍安信说道:“我知道你是鲍安信,等你好久了。” 鲍安信是见到来人就是韩图乙,他更加慌乱了,声音颤抖问道:“韩大当家,你这是要干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帮老朋友而已,不要紧张。”韩图乙说完笑容更甚了。但鲍安信看来却是十分诡异。两边僵持了一阵,韩图乙也不动手,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林平辉的木船此刻已经靠过来了,林平辉靠近时已发现鲍安信战船被撞,并有人上了船,他也没想太多,直接和锦帆军跳上了战船,一上船就见到韩图乙带人把鲍安信几人团团围住。他即刻明白过来,撇开鲍安信,上前拱手对韩图乙说道:“多谢韩叔叔。” 韩图乙见到林平辉一众上船,他一挥手,示意众人回船,脸色突然严肃起来对林平辉说道:“开春后,我亲自过来给老林上香。”说罢,他转身就离开了。 林平辉目送韩图乙离开后,举刀走向了鲍安信,鲍安信也没求饶,默默站在原地,林平辉举刀一刀砍向了鲍安信,鲍安信奋力举剑一挡,林平辉刀势猛烈,鲍安信站立不稳,随即摔倒,林平辉快步上前,手起刀落,一刀击杀了西魏夏口军主将鲍安信。 周围的夏口军则是赶紧跪下求饶,林平辉为了避免韩图乙与自己的关系被外传,命令锦帆军把船上所有人都处理干净。 第八十六章:出兵对岸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林平辉终于收复了九江港,之前他对军士们的承诺已实现,眼下最为重要的就是恢复九江港的防御,九江港再度忙碌起来,军士们修理城门,加固港口。 韩图乙的水寨位于何处极少有人知道,他是绿林众人,三十六水寨的大当家,在三国水域做些黑道生意。明面上并不属于任何一方,但他和林振霸却是生死兄弟,这两人的关系除了身边极为亲密的人,对外几乎无人知晓。林振霸和韩图乙年轻时一道混迹绿林,几次经历生死,终成生死之交,只是后来林振霸带人投靠了东越惠帝,而韩图乙自由惯了,不愿归顺,就混迹在水路,多年搏杀,反而成了三十六路水寨的大当家,当然林振霸在暗中也是颇有助力,两个人虽然不常见面,但彼此都互有照应。林振霸被刺的消息传出,韩图乙就开始追查凶手,但凶手还未有头绪,夏口军就攻占了九江港,韩图乙自然而然把两件事联系到了一块,但他毕竟是水寨之主,要为手下兄弟生计考虑,不能盲目出手得罪西魏,所以就一直隐忍着等待机会。直到林平辉重掌锦帆军,攻九江港城,他料定以锦帆军悍勇必定能拿下九江港,就一直在河面等待着鲍安信。最后帮了林平辉一把,也算是为自己老兄弟尽了一份力。但稍后突然有水寨兄弟来报,打听到东越王室准备出兵平乱,目标就是锦帆军,韩图乙感觉到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他嘱咐手下密切注意九江港林平辉一众,一旦出现意外立刻施以援手。 天剑山庄,许成晟和天剑山庄众弟子安然会开,苏一宁详细了解了许成晟这一行所发生的种种,当得知启道人也去了皖口一带,并和哥索战了一场,他有些意外。看来九黎一族的之后的还将有更大的动作,他让许成晟几人最近密切留意皖口一带的状况,随即准备再去一趟。苏成玲则是在一旁问了凌晖的消息,得知他随着肖仲覃去向了皖口,不免有些替他担心。 凌晖此刻跟着肖仲覃和污衣道人,一直紧盯着章绝。看到莫中到了东越大军的营帐,此后章绝突然变得十分安静,默默等待着宣城的援军。 陈凡了和董云、孙林三人已到达宣城,而虞四率领的傀儡的大军也逐渐在宣城城外集结。 西魏,夏口,玄甲军大将军钟旭已抵达,他见到从九江港撤回来的部分夏口军军士,心中震怒,鲍安信报上来如此重大的一个计划,结果自己在九江港没守几天就被击杀了。这下让他完全陷入了被动。玄甲军副将舒正和见到钟旭脸色难看,他脑中飞速过了一遍如今的形势,上前试探性开口问道:“大将军,我们是否要出兵九江?或者说是直取?” 话没说完,钟旭就一挥手,示意其退下。舒正和赶紧后退,不再言语。 钟旭中等身材,生的颇为壮实,天生肤色黝黑,如果不是身着将军服饰,一眼看去犹如农家老翁,他已年近五十,从军三十余年,大小战役也经历了无数,此刻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眼前的形势。但他心中已打定主意,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他绝不会空手而归。钟旭详细询问了从九江港撤退的军士,当时说发生的一切,几名军士同时说起,在鲍安信撤退途中,有几艘船拦下了他,随后林平辉才追上鲍安信并将其击杀,并且那些船只随后就离开了,并未停留多久。钟旭思索了一阵,他已断定这肯定不是锦帆军的战船,至于这些人的来历,他需要证据才能进一步行动。问清楚一切后,钟旭让这些溃兵加入到玄甲军的淄重队伍。同时下令舒正和立刻率一支玄甲军顺水道向东去向濡须口,见机行事。 濡须口剑士营如今的主将是原先金晖群的副手丘统,丘统混迹军中多年,一直跟随金晖群,终于在金晖群进京后成了剑士营的统领。他见到了金晖群派来的亲信,得知要其出兵对岸,他十分意外,此刻已近年关,贸然出兵,胜了那还好说,但一旦兵败,他没做几天剑士营统领怕是马上就要被罢黜了。 丘统反复问了几次金晖群的亲信,亲信直言,他也不清楚金将军意图,但此次出兵,将军特意嘱咐,让其即刻动手,不得拖延。丘统还是犹豫,亲信悄声对其言道:“事关大计,金将军似乎是和宫里的人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切勿拖延。” 丘统听到事关宫里的安排,他脑中一热,立刻召集军士,准备器械,出兵对岸。不到半日,剑士营集结完毕,顺序上船后,丘统站在主将战船前头,对众军士喊道:“各位,我们和北秦镇南军对峙多年,互有胜负,如今我们突袭对岸,誓要一举破敌,让北秦贼军看看我东越军威,出发。” 说罢,各战船缓缓离开濡须口港口,向着对岸前行。 北秦,镇南将军周旭接到军士来报,剑士营全军出动,正向我军过来。周旭没有多想,即刻命镇南军集合上船,准备交战。 丘统率领的剑士营战船还未靠近濡须口对岸,就见到对岸镇南军已派出了大股战船前来拦截。丘统没有停顿,命军士们弓弩鱼枪准备,一旦靠近,就发起攻势。 双方战船在河面上快速行进,很快就靠拢至一块。各船纷纷射出了弓箭和鱼枪,前排的几艘战船已撞至一起,两军在船上展开了厮杀。 丘统原本以为至少能攻到对岸附近,此刻却发现镇南军十分顽强,剑士营的战船陆续都被阻拦了下来,寸步难行。镇南军周旭也是亲自过来指挥,他看到对面的主将战船,命令数艘轻舟快速穿插过去,想要先擒下剑士营的主将。 丘统隐约看到了有船过来,让军士们把弓箭一起射向来船,一时间,几艘轻舟都被拦了下来,不断有镇南军军士中箭落水。周旭见状,又命了几艘轻舟围拢靠近过去,并时不时射出鱼枪钩中了丘统战船上前排的几名弓弩手,鱼枪比普通弓箭威力要大上数倍,中枪的弓弩手一落入水中,即刻就泛出一阵血水,丘统看到不断有轻舟上来,慌乱起来,招呼周围的剑士营战船统一攻击飞速过来的轻舟,不让其靠近主舰。 一来一往,镇南军的轻舟被阻,但战船却是缓缓靠近上来。前排的众多战船都已撞击在一块,不断有军士厮杀受伤落水。丘统和周旭两人不断对手下军士嘶吼着,奋力杀敌,双方战的十分激烈,就这样僵持了近一个时辰,两军的后续增援也逐渐跟了上来,丘统见状一时难以有所突破,就下令几艘木船点燃火油,向周旭主舰冲过去。剑士营木船上火光一起,在河面上尤为醒目,木船趁着风势,行的飞快,周旭让军士们支起长竹竿,拦住剑士营的来船。同时也命周围几艘战船上的军士们射出火弩,几轮火弩射向剑士营的战船,剑士营的战船上顿时起火,军士们慌乱灭火,两边都有些混乱。 又经过了一个时辰,两边依旧僵持,周旭开始有些纳闷了,剑士营这几年一直固守,怎么突然就发起如此大规模的攻势,难道东越要全面开战。还没来得及多想,一艘起火的木船避开了竹竿,靠了上来,木船快要撞上主舰,剑士营的军士就纷纷跳下船,周旭赶紧快步上来,让周围两名军士支起竹竿,先支开起火的木船,军士们匆忙把竹竿支出,还没发力,起火的木船就结结实实撞上了周旭的主舰,撞击后木船上火油桶摔裂,火油倾倒在主舰侧板上。周旭的主舰一下子就燃起熊熊大火。军士们护送周旭跳上逃生木船,立刻离开,赶向周围的战船。 丘统见到周旭主舰起火,心中大喜,这一战终于有所突破了,他命全军战船冲击过去。镇南军见到主将战船起火,都不清楚周旭情况如何,就纷纷后撤了一段。周旭快速上到另一艘战船,还没站定,就对船上军士喊到:“不要乱,不要乱,迎住对面的战船。”镇南军退了一段后,再次竭力形成阵型,抵御着剑士营的攻击。 镇南军这一撤,让剑士营逐渐占据了优势,前排的镇南军战船上不断起火,七八艘战船上停滞下来,军阵被撕开了口子,丘统这侧不断驶出起火的木船。周旭感觉但战事不利,衡量一番后,让后队先撤回岸上,构建防御。其余众船,且战且退。全军撤到岸上再准备和剑士营一决高下。丘统发觉镇南军在逐步后撤,心中大喜,加紧让全军冲击,不能让对手有时间在岸上构建工事。 这一夜濡须口河面上火光通红,剑士营战船渐渐靠近对岸,镇南军在水面上这一战是败了。周旭所在的战船一靠上港口,他即刻下船,组织军士们构建数道防御工事,弓弩,鱼枪,火油一一运到岸边,军士们匆忙列阵,岸上军营里全军尽出,准备在剑士营登陆时给予致命一击。 丘统在岸边停顿了一阵,让后续援军抓紧时间过来。待后军一到,丘统站在主舰前头,大刀一挥,命全军冲击岸上。剑士营众军士士气高涨,纷纷跳下战船,朝岸边冲杀过去。 第八十七章:一败涂地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周旭眼见剑士营冲杀过来,先是命弓弩手射出数轮弓弩,随即长枪投掷,想要拦住剑士营登陆。剑士营军士们则是顶着重盾,不断上岸,最前头的一批军士,已在阵前架起了盾阵,抵挡着弓弩和长枪,后续军士,不断赶来,剑士营已有三分之一顺利登陆。周旭清楚不能让全部剑士营上岸,他一咬牙,亲自出阵,率领镇南军全军冲杀过去。 镇南军见到主将亲自冲杀,也都纷纷跟了上来。两军在岸边展开了绞杀,乱做一团,丘统也快速下船,迎上了镇南军,大刀频频挥砍,砍倒几名军士后,他似乎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对周围军士们大喊:“杀过去,占下北岸。” 周旭指挥军士竭力抵挡着剑士营的冲击,见到不断有剑士营后军上岸,他心生一计,决定孤注一掷,挥刀砍翻两名剑士营士兵后,赶快撤了几步,叫来一名副将,赶紧吩咐道:“把岸边的战船都给我烧了。” 镇南军副将一时纳闷,问道:“将军,这样一来,对方背水一战,不是更加激发了士气。” “别问那么多,快去!”周旭有些怒气,副将赶紧带了一队镇南军绕去岸边,准备火油弓弩。 剑士营此刻都在拼命向岸上冲击,战船上所留的军士并不多,镇南军的副将带人很快冲上了船,没过多久,岸边数艘战船就起火了。丘统回头看到战船起火,他大叫不好,命令士兵们回防,守住战船。但战船靠的颇近,大火随即蔓延开来,剑士营大批战船上很快就燃起了熊熊大火。丘统咬牙切齿,这下他们没了退路,只能拼死一战,拿下北岸,才有一线生机。 丘统也不顾起火的战船,对着一众军士们喊道:“背水一战,我们已无退路,全军冲杀。” 周旭见到剑士营战船起火,他赶紧让一众军士们撤退下来,镇南军撤回至北岸的防御石城,仰仗石城坚固,抵挡着剑士营的攻势。剑士营驾船过来,没有携带攻城器械,此刻被石城上射出的箭雨压制的抬不了头。丘统焦急万分,组织剑士营顶着弓箭,轮番攻城,但石城异常坚固,攻了数次,丝毫没有任何效果,反而是伤亡惨重。 这一战已持续了一夜,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两军都是疲惫不堪,镇南军稍好,防御的军士们轮番休息,但剑士营却是万分着急,他们此刻进亦不成,退无可退,一下子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局面。丘统有些后悔冒进了。河面上战船大火不灭,从濡须口南岸过来的零星一些战船此刻也靠近不了。 丘统组织剑士营又冲击了两轮,见毫无成效,就下令全军在岸边集结,休整一阵,再作打算。 岸边的大火烧了整整一个上午,待火势退去,丘统下令军士们赶紧查看战船,是否还有残存船只能使用。军士们还没来得及查看,就见到有船只匆忙过来,丘统见状,马上赶了过去,靠岸船只上下来了兵部的几名官员,这些人正是兵部派来下令剑士营出击九江港的官员。几名官员见到丘统,二话没说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虽然明面上丘统官职比几人都高,但对方毕竟是兵部要员,此刻丘统也不敢多言。当他得知陛下下令要剑士营赶赴九江港对付锦帆军时,他整个人差点瘫倒,随即反应过来,金晖群必定是知道陛下的命令,但他派人在兵部来人前一日要他即刻发兵对岸,无疑是给自己扣上了一个擅自出兵的罪名。眼下进也不是,要撤退也不容易,真真切切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丘统一时也难以弄懂金晖群的意图,只能先撤回南岸,他随即决定和兵部几人一道先坐船回去濡须口,待到对岸后,立刻征集船只,过来接走这些北岸的剑士营军士。 周旭一直紧盯着岸边剑士营的动静,隐约看到来船,又见到丘统视乎是要离开回南岸,他召集军士们准备,准备在剑士营撤离时出击。 丘统吩咐几名副将就地防御后,就跳上了船只,随兵部几人一道返回南岸,见到主将擅自离开,剑士营军士们一阵哗然。但这毕竟是战事前线,前头就是镇南军,他们无奈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列队排成防御军阵,以防镇南军出击。周旭切实见到了丘统离开,他十分不耻丘统这种临阵自顾撤去的行为,但另一方面对他而言,这是最好歼灭剑士营的机会。周旭待丘统的船只远离后,下令打开石城城门,全军突击河岸,誓要全灭剑士营。 剑士营阵中士兵疲惫,士气也是大不如前,眼见镇南军全军突击出来,匆忙迎敌。几名副将各自指挥的所部,慌乱抵挡着镇南军的冲杀。周旭则是看准军阵的弱点,命镇南军把剑士营分割包围起来。剑士营也算顽强,双方又是缠斗了良久,两边均伤亡惨重,但这毕竟是镇南军的大营,后续军士比剑士营充足,剑士营所占空间被一步步的压缩。所有剑士营都退到河边。有不少军士见到镇南军围杀上来,跃入河中,仓促抱住几片木板,就游了开去。 镇南军岂会放过这些军士,不断射出鱼枪,很快河岸上就被鲜血染红,不断传出剑士营军士的哀嚎声。几名副将一边抵挡着镇南军,一边频频看向河面,希望丘统所许诺的船只能快点过来,但远处河面却是平静一片,丝毫看不到有船只过来。 丘统不顾手下撤离,船只行到半路,遇到了西魏玄甲军的舒正和,舒正和早先就收到了斥候来报,剑士营和镇南军大战,他收到这军报后没有犹豫,就命玄甲军过去,在河道中央等待,准备截杀。舒正和没有料到,截到的居然就是剑士营的主将。玄甲军的战船围住丘统的船只,很快军士们就上了船,把丘统和兵部几人一一擒下。丘统看向来人,居然是西魏的玄甲军,他此时后悔不已,这一次盲目出击,不仅使得自己被俘,还极有可能导致剑士营全灭。他开始愤恨金晖群,切实认定自己是被出卖了。舒正和笑着过来,对丘统冷笑道:“没想到,一不小心就擒住了剑士营的主将,丘将军,你说我是不是运气蛮好的?” “呸!”丘统吐了口痰,大喊道:“卑鄙,有本事真刀真枪来一阵。” “丘将军,你如今已是俘虏了,没资本叫嚣了,给我安静点。”说罢,舒正和直接一拳砸在丘统小腹。丘统痛的倒地不起,舒正和笑着看着他,命手下军士把他押到自己船上。继而转头对着几名东越兵部的来人,冷冷问道:“说说你们来这里的目的吧。” 兵部的几人虽然都是行伍出身,但久在兵部,已渐渐没了军士的血性,见到气势汹汹的舒正和,赶紧把东越兵部对剑士营的命令一一道出。 舒正和听着东越兵部的部署,一时沉默,随后命手下军士把船上所有人都一一击杀,继而回到自己船上,派出亲兵即刻回夏口,把一众情报禀告大将军钟旭。 濡须口北岸,岸边躺满了剑士营和镇南军的尸体,周旭浑身血渍站在阵前,对压迫在河边的剑士营一众喊道:“剑士营的士兵们,你们主将都已逃走,何必再作无谓抵抗,你们要是投降,放下兵刃,我不为难你们,随后准备船只让你们回去,要是继续顽强抵抗,杀无赦。” 这话传到剑士营军士耳中,众人停顿了下来,他们已经到了极限,此刻只想活下去,活着比什么都要紧,何况他们此刻最为痛恨的是丘统,一众人暗暗下定决心要找其算账。但几名剑士营的副将却是不愿放弃,他们吼向周围军士:“愣什么,你们以为他们真的会放过我们,都给我杀回去。”军士们顿时分成两拨,一拨人突然瘫坐在地,放下了兵刃,而另一拨人则是在副将们的带领下,发起了最后一波攻势。镇南军很快扫平了剑士营,不肯投降的军士都被一一砍杀,投降的军士收缴了兵刃后,便被押进了战俘营。 周旭以防丘统再派兵过来,就一直派人注意着河面,直到傍晚依旧没有看到来船。周旭隐隐觉得不对,虽说丘统临阵擅自撤离,但也不至于完全不顾剑士营,他猜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便下令严密紧盯对岸。 丘统落在舒正和手下,他整个人垂头丧气,这一次被金晖群坑惨了,别说建功立业了,眼下自己性命即将不保。他想过就此投降西魏,但家眷还在濡须口,一旦投降,东越必定诛灭其家族。丘统两难,一个人沉默不语。舒正和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过来,开口对丘统说道:“丘将军,还想回去吗?” 丘统抬头,眼中透出一丝期待,赶紧回道:“想,想回去。” 舒正和见到丘统模样,大笑道:“哈哈,好,你帮我们个忙,我就带你回去濡须口。” 丘统从舒正和言语中听出了一些异样,就问道:“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也不为难你,带我们玄甲军进驻濡须口。”舒正和毫不掩饰其目的。 “你们想要占领濡须口?”丘统明知舒正和的目的,但还是问出了口。 “不错,剑士营和镇南军刚大战了一场,想必都已无力再发动攻势了,濡须口我们西魏就不客气了。”舒正和这话说的极为自信,丘统也深知眼下的形势,他低下头,再度沉默。一旦带玄甲军进驻濡须口等同于叛变了东越,但要保住自己性命和家眷安慰,这可能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丘统思虑了一阵,一咬牙,抬头对舒正和说道:“好,但我有条件。” “说吧。”舒正和冷冷回了一句。 “事成之后,你要保我和家人安全去往西魏。”丘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舒正和看了他一眼,极为肯定的回道:“可以。” 第八十八章:宣城开战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舒正和下令玄甲军战船转向,目标濡须口。 战船缓缓靠近,守在濡须口岸边的剑士营所剩不多,众人都在焦急等待前方战事消息。等了良久,结果发现靠近过来的并非剑士营战船,而是西魏的战舰。一时间军士们紧张起来,纷纷准备弓弩,长枪。 待战船靠近过来,剑士营军士看到,站在船头的居然是丘统。丘统见到岸上军士,对其大喊道:“都退下,让船靠岸。” 剑士营的军士不解,这分明就是西魏的战船,难道主将被俘。一名军官对周围军士喊道:“不要退,注意警戒。”随即面对战船吼道:“丘将军,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西魏船上?” 丘统见到军士质问,他有些羞愧,但身后的舒正和却是冷冷说道:“看来你的手下并不听话啊。”丘统再度发声:“我说了,都给我退下。” 那名军官不肯退让,他壮胆吼道:“丘将军,剑士营众人呢?” 见到军官再度发问,舒正和突然从丘统身后闪出,随手飞出一柄短剑,直接刺入了剑士营军官胸口。见到船上有人出手,剑士营众人纷纷射出弓弩回击。舒正和阴冷一笑,一把拉住丘统,把他挡在身前,随即数支弓箭就径直穿入了丘统胸前,丘统极不甘心竭力转头看向舒正和,谁知舒正和一把推开了丘统,提剑高高跃起,冲到岸上,身形极快的把前排弓弩手一一击杀。玄甲军军士们见到舒正和下船,纷纷从船上冲下,一鼓作气,就把岸边的剑士营军士全数击杀,转瞬之间,玄甲军就占下了濡须口港口。而中箭瘫倒在船上的丘统,片刻之后身体已逐渐冰冷。 整队玄甲军陆续上岸后,集合完毕,舒正和挥剑直指濡须口城,玄甲军士气高涨,短短数个时辰,就把城内残留的剑士营军士一并击退,顺利占领了濡须口。 为了防止引起东越周围驻军的注意,舒正和封锁了濡须口,静待钟旭到来。 东越宣城,陈凡了,董云和孙林三人顺利进了城,董云仔细观察了一番城防和驻军营地附近,颇为担心,宣城有战力的军队都被章绝带走,此刻城中驻军所剩无几,且都是老弱军士和新招募的新兵,这些人肯定无法抵挡住九黎傀儡的攻势,说不定见到傀儡就不战而溃了。董云把现状说给陈凡了和孙林听后,三人都是沉默不语,这是一盘死棋,九黎傀儡大军和临城叛军随时都会攻来,但宣城城内却根本没有军队能抵挡。孙林突然开口说道:“要不让百姓们先走,免遭涂炭。” 董云无奈回道:“百姓如何肯相信我们,城内一旦出现了异动反而更容易引来傀儡和叛军,况且傀儡和叛军应该已距离不远了。” 陈凡了听着两人说话,依旧沉默。良久后,陈凡了似乎是做了决定,他对两名弟子颇为坚定说道:“尽力而为。” 董云和孙林明白师父是要留下来竭力帮宣城驻军守城,两人点了点头。随后陈凡了独自一人去了宣城府衙。董云和孙林则是立刻出城,查探来敌行踪。 府衙内并没多少人,一名文书碰到陈凡了听说这中年书生模样的男子要见知府大人,随意敷衍了几句,便要驱赶。陈凡了没有与其纠缠,身形一晃,径自就冲到了内室,知府乐显渝已不年轻,在官场打拼多年,前年才谋得知府官职,他见到陈凡了先是一愣,随后面露怒色,吼道:“大胆,竟敢私闯府衙。” 陈凡了十分镇定,不急不缓的开口对乐显渝说道:“知府大人,你可知现在宣城的危机?” 乐显渝稍稍一愣,再度看看了这名中年书生,颇为生气说道:“那里来的迂腐书生,胡言乱语。”说罢,就挥手招呼手下要过来擒下陈凡了。 陈凡了一步上前,直接单手扣住了乐显渝右肩,冷哼一声:“傀儡大军和叛军正在过来,宣城可守的住?” 听到这话后,乐显渝脸色一变,他竭力想要挣脱,但陈凡了把他右肩扣的结实,一时无法摆脱,众手下见到知府大人被制,也不敢贸然上前。乐显渝只能愤恨回道:“章先生已率军去剿灭傀儡,你私自前来,危言耸听,到底有何目的。”陈凡了一声叹息,但并没有就此放弃,继续说道:“章绝此人诡异,你们就没有过怀疑,他带走了大军,如今宣城空虚,就是攻城的最好时机。” 乐显渝突然惊醒,他一言不发,对面的府衙手下也是有些震惊,他们都非常清楚眼下宣城的兵力是绝对没可能抵挡住傀儡的。陈凡了渐渐松开了手。乐显渝即刻挣脱,他语气有些缓和下来,问向陈凡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过是一介普通百姓,话已说完,就看知府大人如何安排了,这城中众多百姓相信大人不会置之不理。”陈凡了说完,就准备离开。府衙几名手下想要阻拦,被乐显渝喝住。 就在陈凡了离开不久,乐显渝虽然不能肯定是否真有傀儡和叛军过来,但及早防备,必定不会有错。他下令全城驻军在城前加固工事,全天密切注意城外动向,同时动员城内一些官宦人家府兵一道加入城防,一旦出现异象,竭力抵挡,同时报去建业。 陈凡了见到城内驻军开始忙碌起来,他依旧十分担心。傍晚董云和孙林回来,三人汇合,董云和孙林发现临城军过来,此刻在距城不远处驻扎,但傀儡依旧没有下落。陈凡了料定,傀儡行动稍慢,临城军定是在等待傀儡到来,一旦汇合,即刻会发动攻势。 董云和孙林得知宣城知府已有所行动,虽然城内仅有的人不足以抵挡,但总算能先一步警觉,不至于措手不及。 策府的三千军士在叶证率领下,连日赶路,他们已靠近宣城。莫不语,莫六和白赞也一道随着叶证前来,他们以筹集军粮为名,所以此番都是轻装过来。叶证估摸着再过两个时辰就能抵达宣城东门,所以让军士们原地休整一阵后,趁着今夜,就进到宣城。 庞拓所领的临城军先一步到达,而虞四及傀儡大军入夜后也到了附近。 当夜,傀儡大军趁着夜色,缓缓前行到了宣城西城门附近,宣城的驻军一见到傀儡就惊慌的去报知乐显渝。乐显渝想到了白天的陈凡了,看来这中年书生必定有所来历,他一面命宣城军迎战,一面派出了几名随从去城中找寻陈凡了。 陈凡了,孙林和董云入夜后并没有休息,三人就在西城门附近,看到城墙上驻军慌乱忙碌起来,明白傀儡和叛军已至。 仅仅依靠守军,肯定无法抵挡,陈凡了叫上孙林和董云,快速到城墙边缘,三人一跃而起,悄声来到城墙外围,陈凡了飞速的环顾了一圈周围,前头傀儡已在靠近,傀儡身后则是大批叛军推着攻城器械上来。看来对方是要以傀儡掩护器械,以最快速度攻破城门。 陈凡了立刻取出了一些符咒,孙林随即会意,也取出了符咒快速走向了城门附近,而董云亦是如此,跑到距离孙林各陈凡了差不多远的外侧,三人各自在周围地面拍下了九道符咒。陈凡了见九宫已成,快速走向中间,极快的凝起玄门气劲,一掌重重拍在地面,周围八宫即生呼应,八卦正气飞速流转。孙林和董云快步来到陈凡了身边,孙林忧心说道:“此地五行之气并不充裕,这奇门汇一阵,不知能否阻拦这些傀儡。”陈凡了紧紧盯着过来的傀儡大军,若有所思回道:“能阻一刻就阻一刻,你们两人等会各自小心,一旦阵法被破,就退回城里,竭力帮助驻军抵挡。” 两人应诺,一时间,气氛凝固,傀儡缓缓前行。 宣城西城墙上的驻军此刻已清晰看到来敌,见到僵硬前行的傀儡,城墙上都是一阵惊恐,乐显渝也飞快赶来,他见大批傀儡和推着攻城器械的临城军,差点站立不稳,但他逼迫自己镇定下来,匆忙下令军士们准备弓弩,檑木,火油,一旦傀儡进入攻击范围,全力击杀。 虞四率先发现了异常,在傀儡前头突然玄门正气浓郁,他眉头一皱,催动傀儡加快步伐。庞拓稍后也发现了异常,他警觉的看向四周,让临城军警戒。前排的傀儡很快就撞上了奇门汇一阵,不远处陈凡了立刻捏起法诀,坎卦卦象从地面应声而起,一股强势的水属性玄门气劲就冲撞在了傀儡身上,前排傀儡即刻倒地。孙林和董云知道这只有一时效果,就赶紧跑向艮,乾两宫位置。 城墙上的乐显渝见到城外傀儡被一阻,立刻就发现了陈凡了,董云和孙林三人,借着依稀月光,他认出了陈凡了。看来就是这中年书生果然不简单,他让军士们避开三人,向傀儡大军射出了数轮弓弩。 虞四催动傀儡们前行,不断有傀儡倒地,不断有傀儡踩着前头倒地之人盲目前行。坎卦卦象的玄门气劲渐渐削弱下来。数名傀儡反复冲撞后,坎卦卦象碎裂。 孙林和董云两人极快的挥掌拍在地面,乾卦和艮卦两卦突现。两卦中,土,金属性的气劲频出。径自撞上傀儡,暂时又阻拦了一阵。 这时,董云眼前突然看到梁琨和林申,两人已是傀儡,正在僵硬前行,撞向乾卦。董云见到昔日兄弟,心头一震,手上突然一松。乾卦威力顿时小了数倍。陈凡了见状,快步过来,一掌拍在董云身后,乾卦再起,一股势大的金属性气劲直接将梁琨和林申撞到在地。 第八十九章:顽强抵挡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陈凡了没有指责董云,他必定是看到了熟识的人,才会出现刚刚一幕。董云立刻定神,他快步去向了兑卦位置。师徒三人同时起卦,傀儡大军被三道卦象的强势气劲拦在城门之前。而城墙上则是不断有弓箭下,这让临城军的器械一时也难以靠上来。庞拓快步来到虞四身旁,问向虞四:“这几人有些棘手,怎么办?” 虞四没有回答,愤怒的催动着傀儡们前赴后继冲撞上去,庞拓见状,只能让临城军暂停下来,等到傀儡们冲破这奇门阵法后,再上前攻城。 孙林这一侧的艮卦坚持了一阵后也碎裂了,他赶紧去向震卦,待兑卦、震卦、乾卦三卦都一一碎裂后。陈凡了、董云、孙林再退,看到不断上来的傀儡,三人分别站在了坤卦、巽卦、离卦位置,这三卦分属土、木、火。孙林率先催动出坤卦,坤卦中率先涌出强势的土属性气劲,把傀儡一一拦住,紧接着董云一掌拍下,一道离卦显现,火生土,有了离卦中火属性气劲加持,坤卦顿时坚固了数分。陈凡了待两卦镇定后,他单掌拍下,一道玄青色的巽卦骤然而起,巽卦带出木属性气劲,木生火,火生土,随着离卦被加强后,坤卦中爆出大量的土属性气劲,一瞬间就把前排一众傀儡轰倒在地。 乐显渝见到三人一下子就轰倒了前排傀儡,他赶紧命令军士们也加紧射出弓弩,一阵箭雨落下,傀儡身上插满了弓弩,但依旧还在缓缓前行。 陈凡了三人咬牙坚持着,虞四见到傀儡受阻,他整个人突然浮至半空,闷哼数声后,一众傀儡突然发狂起来。发狂的傀儡不断撞击着坤卦,孙林更为吃力了,他另一掌随即也拍在了地面上,坤卦颤颤悠悠,勉强稳住。董云抬眼看到林申和梁琨就在傀儡前头,身上也是多处中箭,不免感伤,但为了阻拦住傀儡,他手上猛地加重力道,助力孙林的坤卦挡在前头。陈凡了见到傀儡疯狂后威力增强,他赶紧回头对城墙上的军士一众喊道:“用火。” 乐显渝和城墙上头军士同时听到了陈凡了的话,还没等乐显渝下令,弓弩手们赶紧在箭头套上了火棉,引燃后立刻射向城下傀儡。傀儡们中了弓箭,身上随即起火,但依旧还是麻木的前行,一刻也没有停顿。乐显渝觉得仅凭这些小火估计没有多大效果了,他让军士们搬出了火油桶。 傀儡一而再的冲撞上来,坤卦抵挡不住,最终破裂,陈凡了三人只能再退一段,已来到城墙下。乐显渝见到三人退过来,让军士们丢下了绳索,准备拉三人上来。 陈凡了让董云和孙林先上,自己去催动奇门汇一阵最后的攻势。两人不肯先走,陈凡了反手一推,把两人推至绳索下,自己则是极快的身影一动,直接冲向了已被傀儡占据的中宫位置。 庞拓在远处看到陈凡了快速跑向傀儡,他即刻猜到,对方这阵法还有后招,赶紧伸手一指,指向陈凡了,大声对虞四喊道:“拦住那人。” 陈凡了周身祭出四道卦象,气劲外散,双掌频频挥出,击倒了一众傀儡,就在即将抵达中宫位置时,虞四突然单手一捏,一名在陈凡了身边的傀儡即刻自爆,黑血向着四周溅射出来。陈凡了此刻已躲闪不及,他身前骤起一道震卦,夹杂着雷电,勉强挡住了飞溅过来的黑血。董云和孙林两人见状,即刻跑了过来,飞快出手,帮助陈凡了击倒了周围的傀儡。 陈凡了见两人过来,有些埋怨,但容不得多想,一道攻向傀儡,已来到了中宫位置。虞四怒不可赦,催动着大批傀儡围了上来,孙林和董云快步迎了上去,两人同时祭出震卦,四道震卦一起,暂时困住了一排上前的傀儡。陈凡了快速起手,双掌拍地,周围八卦同时浮现。陈凡了等待了片刻,手上捏起法诀,双手一合,八道卦象立刻移动起来,不断向孙林和董云方向靠拢过来。孙林和董云见到八卦过来,撤掌退到陈凡了身旁。陈凡了闷声说道:“走。” 八卦齐出,层层叠叠拦住了傀儡大军,各卦互生感应,玄光大盛,一众傀儡不断倒地踩踏在卦前。 董云看见林申和梁琨也倒在了卦象前,身后傀儡不断上来,把两人踩踏在了脚下,心中再度泛起酸楚。 卦象拦住了傀儡后,三人快步退到城墙旁,抓起乐显渝丢下的绳索,赶紧爬上城墙。 庞拓看的真切,他不想就此让三人逃脱,随手取了一支长枪,凝起气劲,用力一掷。长枪直飞孙林过来。 在西城墙上的乐显渝看的清楚,赶紧对底下三人喊道:“小心。” 董云和陈凡了已在半途,闻声看去,只见长枪飞至,即将刺中孙林。孙林躲无可躲,只能松手放开了绳索,再度落地。庞拓的长枪结结实实的刺在城墙上,孙林看了一眼,准备再度抓起绳索上前。但紧接着一阵弓弩飞了过来,孙林赶紧躲开。乐显渝让军士们又丢下去几段绳索,董云则是对孙林喊道:“快上来。” 庞拓指挥的临城军不断向城墙这边射出弓弩,孙林一时也靠近不了绳索。董云和陈凡了为了躲避弓弩,快速爬上了城墙。 傀儡被阻,虞四疯狂催动着傀儡们撞击卦象,卦象微颤,但仍旧屹立不倒。虞四一狠心,再度爆裂了前排的傀儡,血肉横飞后,八卦卦象被轰倒了一半。临城军见此惨状,心中惊恐,一时愣住,趁这间隙,孙林快步过来,抓住绳索,爬向城墙之上。庞拓见到临城军停顿,大声吼道:“继续,愣什么。” 弓弩再度向孙林袭来,孙林悬在城墙半空,躲闪不及,背上中了一箭,他咬牙坚持,没有松手,依旧向上爬着。董云和陈凡了见到孙林受伤,两人抓起绳索,一跃而下,一面抵挡弓弩,一面架住孙林,同时用力,终于跃上了城墙。 乐显渝见到三人都上来后,赶紧过来,问向陈凡了:“先生,之前多有冒犯,此刻该当如何。” 陈凡了回头看了看傀儡,只见卦象又被轰倒两卦,再看了一圈城墙上,见到火油桶,有些气喘回道:“准备火油,待傀儡靠近就丢下,点燃大火,应该能阻挡下来。” 董云在一旁,焦急问向乐显渝:“可有军医,我师弟受伤,赶紧帮忙治疗。” 乐显渝听了陈凡了和董云的话,一面吩咐军士们准备火把,推出火油桶,一边叫来两名军士,把孙林扶下去找军医治伤。孙林背部生疼,箭伤颇深,董云也跟了下去。 傀儡们不断冲击着,最后两道卦象坚持了没多久也倒下了,虞四心头一松,催动傀儡们蜂拥而上,冲向城门。庞拓则是催促着临城军推着器械也缓缓上前。乐显渝和陈凡了紧紧盯着来敌,待傀儡们和叛军靠近城墙,乐显渝一声令下,军士们纷纷推下了火油桶,火油桶摔碎在地,城墙前地面上很快就流满了大量的火油。虞四和庞拓见到后,不顾一切的让傀儡和叛军赶紧回撤。乐显渝岂会放过这等机会,他随即让军士们射出了火弩,火弩触碰到火油,地面瞬间就燃起了熊熊大火,众多傀儡和行在前头的攻城器械即刻被大火吞没。临城军丢下器械,拼命逃开,而傀儡却是浑身大火,缓缓跪倒在地,燃烧一阵后,就倒地不起。虞四和庞拓愤愤看向城墙上,庞拓对虞四说道:“先撤吧。”虞四没有说话,转身就离开了,傀儡们随着虞四转身,都一一回撤,缓缓行了一阵后,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庞拓率领临城军也缓缓退去了。一时间城墙前只剩下被大火包括的残破器械和傀儡尸体。 看到这一股大火逼退了傀儡和叛军,乐显渝颇为兴奋,陈凡了依旧平静,他知道这一阵虽然拦住了傀儡,但随后几日将迎来更加残酷的守城战。 大火骤起,宣城内一片混乱,得知有傀儡攻城百姓们都是赶紧收拾了行李,准备立即离开。城外的三千策府军士,此刻已抵达了东城门,叶证听说刚刚宣城守军和傀儡已战了一场,依靠大火才勉强抵御住了傀儡的攻城,他让策府军士们在城内先休整,自己带着莫不语、莫六和白赞赶紧去找宣城知府乐显渝。 乐显渝和陈凡了已回到府衙,董云扶着包扎后的孙林也来到府衙休息。得知策府叶证前来,乐显渝赶紧迎了出去。一众人在府衙大厅聚集,莫不语、莫六见到孙林和董云也在,四人重逢,见到大家都安好,颇为欣喜。叶证见到董云,也是故友重逢,两人相识多年,都没有想到会在这宣城相遇,董云把陈凡了介绍给叶证认识,叶证得知这是董云的师父,猜到其身份,没有说穿,恭敬的一抬手。陈凡了见到南榜武榜第十的叶证,见此人颇为谦虚,抬手回礼。乐显渝在一旁则是焦急问向叶证:“叶总教头,此番策府来了多少军士?” 叶证回道:“三千。” 乐显渝听到只来了三千人,他依旧担忧,虽然策府是精英军团,但是三千人再加上城里仅有的这些兵力,怕是要守下宣城仍旧十分困难。 第九十章:冬雷阵阵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叶证看出乐显渝的担忧,他也明白,仅靠这些人要守城十分困难,但宣城是建业门户,是断然不能放弃的,眼下只能一面求援建业,一面尽力抵挡。 乐显渝当夜就派人去了建业求援,叶证即刻让策府军士加入城防,一夜忙碌后,西城门前的大火也渐渐熄灭。叶证、陈凡了两人亲自出城查看了傀儡残骸,叶证依稀从残骸认出,这些人都是东越的军士,他愤恨说道:“这九黎的妖人,残害的都是我们东越的士兵。” 陈凡了见到叶证颇为愤怒,开口说道:“不能让九黎再得逞了,东越应该是第一步,接下来他们所图的是整个中原,要尽力在东越把这伙妖人铲除干净。” 叶证闻言,稍许平复了一些问向陈凡了:“陈先生,九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凡了听到叶证问起,就缓缓说了起来:“九黎一族源于上古蚩尤族人,他们被黄帝击败后,虽然竭力剿灭,但仰仗诡异手段,一直未能连根拔起,他们所图的绝非是一城一池,而是要颠覆整个中原,他们认为当年九黎本就该是这中原之主,所以每隔一段,九黎都会在中原挑起战事,二十年前是北秦,这一次是东越,如今东越宣城、皖口、乐安、上饶都出现了九黎族人,应该是部署了良久,不能大意。” 叶证听完,直言说道:“他们的目标是建业。” 陈凡了没有作声,两人沉默了一阵,就回到了城内。一进城,叶证主动要求去军械库,而陈凡了则是留在了城墙。此番策府来的匆忙,没有带太多军械,叶证领一队策府军士,从宣城军械仓库搬出了大量弓箭,狼牙檑木,拒马,绳索。随即吩咐军士们在城墙外侧布置防御工事,布下拒马,挖掘深坑,埋下狼牙檑木陷阱等一众防御。董云,莫不语,莫六,白赞四人也加入到城防,众人准备良久,等待傀儡下一波的攻势。 孙林受伤,由宣城军的军医包扎后,已无大碍,但还是需要每日换药,晚些时候他去了军医处,见到军医们都外出筹集伤药,营中只剩下一名清秀的女子留守。孙林见到女子转头就要离开,女子见他要走,开口问道:“你来换药?”孙林听到女子问他,就赶紧回道:“嗯,我等会再来吧。” “过来吧,我给你换。”女子声音极为好听,语气也颇为爽朗。孙林一愣,没有作声,他有些尴尬。女子继续说道:“大丈夫,扭捏什么,过来。”说完女子随手拿出了纱布和一些伤药。 孙林有些无措,但看到女子已准备了伤药,就缓缓走到了一旁,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女子走到孙林面前,隐约带着一股清香,孙林看清女子容貌,灵动大眼、高挺鼻梁、樱桃小嘴,肤色稍许有些麦色,整个人颇有灵气。女子看到孙林看着她,咳嗽了一声,开口问道:“伤在那里?” 孙林立刻低下了头,小声说道:“背上,箭伤。” “解开吧。”女子一边说,一边走到了孙林背后。孙林十分别扭的解开了外套,女子熟练的帮孙林剪开了纱布,随即重新取了一副,涂上伤药,贴在孙林伤口处,同时整个人靠了上来,双手捏着纱布,在孙林背上及身前绕了几圈,孙林从未和女子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之前在濡须口和尉清悦也仅仅是握住了手,突然一下子就脸色通红。女子缠好纱布,在背上打结,此刻纤细的手指划过孙林背上肌肤,孙林整个人不自觉的一震。女子并没有在意,开口说道:“别动,很快就好了。”孙林如临大敌,坚持着一动不动,待女子包扎完成。 女子很快就帮孙林换好了药,笑着说道:“好了。”听到好了,孙林一下子穿上外套,就要离开。女子突然叫住了他说道:“你就是昨夜在城外抵挡傀儡的高人吧。” 孙林听到女子问起,他极不自然的回道:“嗯,不是高人,就是,就是。”孙林吞吞吐吐,女子听了爽朗一笑:“好了,多谢你们出手。” “没有,没有,多谢你帮我换药。”说完后,孙林再度想离开,女子却又一次叫住了他,问道:“我叫华仪蔚,你叫什么?” 孙林听到华仪蔚问自己姓名,赶忙说道:“我叫孙林。”说完孙林就狼狈的跑出了军营,赶去西城墙和陈凡了汇合。华仪蔚看到孙林的狼狈样,微笑不语。 虞四和庞拓经过一阵失利后,两人均是十分懊恼,本来以为宣城空虚,拿下并不需要花多大的心思,但眼下看来,并不容易。为了对付宣城军的火攻,两人思虑了良久,一时都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就在两人头疼不已的时候,突然发现天色昏暗起来,眼下已经年关,雨水并不多,但仔细看向空中,乌云密布,的确是有暴雨将临。虞四和庞拓都是大喜,赶紧催促傀儡和临城军出击。 陈凡了在西城墙上看到空中乌云密布,他心头一震,手上极快的起了一卦,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叫来董云和孙林,语气沉重说道:“天色异象,傀儡即将过来,这一阵颇为难守,一旦出现变故,你们两人一定要竭力突围出去,如我遭遇不测,告知你们大师兄袁一尘,回来继承奇门门主,全力对付九黎。” 董云和孙林明显听出了陈凡了话中的异常,孙林着急开口:“师父,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董云也赶紧说道:“师父,你是怕傀儡趁雨来袭?” “不要多问了,傀儡应该会趁雨来袭,总之记下我刚才的话。”陈凡了说的颇为坚决,孙林依旧不解,还想问向他,陈凡了却是一摆手,让两人赶紧下去准备一番,准备应敌。 陈凡了并不是惧怕傀儡来袭,多年前,他刚入奇门,当时的门主曾替其卜算过一卦,卦象言其一生,最后一句就是:“冬雷阵阵,了凡尘缘。”他一直记得这句话,此刻的场景不免让他结合当时的卦象,如果真的是自己的大限到了,天命不可违,他能做的就是竭力帮宣城抵挡住这一波攻势。 董云和孙林下去准备时就不停商量着这是怎么回事,碰到迎面过来的叶证、莫不语、莫六和白赞。董云告知叶证,师父判断傀儡即将过来。叶证清楚陈凡了的身份,知道这绝不是空穴来风,他让众人提高警惕,随时准备迎敌,同时通知乐显渝。 陈凡了目不转睛看着空中,他心中此刻异常平静,随后低头取出了身上的一枚八卦铜钱,反复抚摸了数遍,默默说了一句:“八门无邪。” 虞四和庞拓匆忙整军,向西城门口赶来,策府的军士们第一次看到傀儡,和普通人一样,也是颇为震撼的,傀儡们僵硬地行进着,带着异常的诡异,很多人都不敢相信眼前这异象。莫不语、莫六和白赞三人看清来敌,三人除了恐惧之外,都带着一股怒气,九黎一族这邪异手段,控制了如此之多的东越军士,现在还指挥着这些人来攻城,这背后之人着实是恶毒之极。 叶证深深吸了口气,对一众军士吼道:“来敌,准备。”策府的军士和宣城守军同时聚起了兵刃,弓弩一致对向来势汹汹的傀儡和叛军。所有人安静下来,城门下传来阵阵傀儡和叛军的脚步声,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叶证在来敌靠近到五十步的位置再度大喊:“弓弩。” 随着叶证的喊声,城墙上顿时射出了数轮弓弩,也就是在同一时刻,乌云深处突然传来一阵闷雷声,空中依稀低落下了雨水,陈凡了探出身子,异常冰冷的雨水打在他脸上,他缓缓闭上了眼,空中云层中再度传出阵阵雷声,陈凡了睁开眼,定了定神。董云和孙林看到陈凡了的异状,两人暗自商量,等会一定要跟紧师父,不能让其出事。 乐显渝很快也到了城墙上,他见到空中落下雨滴,第一反应就是昨夜的火攻不行了,他有些慌乱走到陈凡了这侧,问道:“陈先生,下雨了,怕是没法用火油了。”陈凡了点了点头,回道:“我会尽力而为。”乐显渝听到陈凡了说尽力而为,他赶紧回道:“麻烦陈先生了,多谢陈先生。” 陈凡了说完整个人突然就跃出了城墙,叶证、董云、孙林、莫不语、莫六、白赞众人都是大为惊讶。董云和孙林随即马上要冲过去,叶证则是突然一步过来,拦在了两人身前,冷冷说道:“等等,陈先生不是鲁莽的人,他肯定是有所计划,你们两人先别着急下去。” 董云和孙林被拦,有些不悦,一众人赶紧看向城下,陈凡了独自一人站在了拒马附近,空中再度传来几阵雷声,雨渐渐下大了。虞四和庞拓则是大喜,趁着大雨,必须抓住这绝好的机会攻破宣城。 陈凡了起手祭出了数道卦象,不急不缓,一一拍在了四周,再每隔数步丢下符纸,最后在身前位置,一掌重重在地上拍下了那枚八卦铜钱。随着铜钱入土,卦象即刻泛出玄光,不断在周围顺时针转动,速度渐渐加快,城门前一时出现了无数卦印,层层叠叠覆盖在策府所建的防御工事前头。城墙上的众人和军士见到陈凡了手段都大为惊讶,他们一时愣住。叶证见到傀儡快要撞上陈凡了的卦印,他对周围军士大喊:“弓弩不要停。” 军士们即刻反应过来,再度射出了阵阵弓弩,前排的傀儡身上很快就插上了不少弓箭,傀儡麻木前行,终于撞上了陈凡了布下的法阵。 第九十一章:八门无邪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陈凡了早有预料,他极快的退了两步,手上捏起法诀,卦象一下子冲出,一一撞向了傀儡。 这一次的卦象颇为迅猛,撞上傀儡后,一下子就把傀儡撞飞起来。 军士们见到都大为叫好,但董云和孙林同时感觉到了不对劲,这卦象威力甚大,陈凡了一下子催动如此之多,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一旦强行驱动五行之气,对其本身伤害颇大,两人联想到师父之前的嘱咐,心中隐约猜到了些。这一次不顾叶证阻拦,同时跃下了城墙。 莫不语和莫六见到董云和孙林下去,两人毫不犹豫也一跃而下。 四人赶紧聚拢到陈凡了身边,董云急切问向陈凡了:“师父,你这是要干什么?” 陈凡了没有回答,手上法诀再起,层层叠叠卦象飞向了一众傀儡。 傀儡再度被撞飞,四人守在陈凡了四周,有些落单的傀儡过来,四人一一击倒,由于莫不语和莫六是第一次碰上傀儡,并不知晓其死门,孙林快步过来,在一名傀儡后颈重重拍下,随即对两人说道:“傀儡死门在颈部。” 莫不语和莫六知晓后,手上的兵刃准确刺向傀儡颈部,四人把陈凡了护在中间,任由其施展法诀,五人一时竟然把傀儡拒在了防御工事之外,难再行进分毫。 叶证站在城墙之上,看到陈凡了手段,心生佩服,虽然他也看出了陈凡了一下子催动了众多卦印,有些异常,但他自问没有如此手段能一下子抵挡住这潮水般的众多傀儡,想起位列武榜的几人,有如此能耐的恐怕只有南北榜榜首的刘一罡和不败宇文归,看来清谷能人一向低调,真实实力却是不弱于当世任一高手。 宣城的雨越下越大,虞四和庞拓此刻已没了之前的欣喜,陈凡了这几人在城门前起阵,硬生生拦住了他们,这一阵要是再败,怕是如论如何也难以向雨济交待。虞四奋力催动傀儡,傀儡们依旧被卦印一一击退,他决定要爆炸一些傀儡破去陈凡了法阵,董云和孙林这一侧,再度零星穿过了两名傀儡过来,董云见到其中一个居然是梁琨,他手上一顿,这一顿让梁琨上前了两步。虞四极为敏锐的发现了梁琨靠近董云,他没有丝毫犹豫,即刻催动梁琨自爆。只见梁琨整个人突然鼓起,董云见状,赶紧挥掌拍向梁琨,要将他击退。 陈凡了也发现了董云身前傀儡的异常,他身形一闪,极快的拍出一道卦印撞上梁琨,梁琨被击飞,还未落地,就在空中爆裂开来,黑血飞溅过来,孙林在董云和陈凡了身前拍出一道震卦,拦住了黑血。 莫不语和莫六见到傀儡自爆这一幕,两人惊呆,瞬时又有傀儡穿过挂印过来,莫不语反应快一步,赶紧吼向莫六:“别愣着,傀儡过来了。”莫六定了定神,手上两柄短刀齐出,不偏不倚刺中了两名傀儡咽喉。 同样被傀儡自爆震惊的还有叶证,白赞和策府的一众军士,这到底是什么邪祟,众人心中都不禁发问,但眼下容不得多想,军士们再度把手上的弓弩一一射向了敌军。 傀儡前行的不利,临城军的器械就靠不上去,庞拓十分着急。虞四更是急不可耐,他快步走到了傀儡前队,催动傀儡以锋矢阵型前行,陈凡了则是双手一合,卦印排成一线,径直撞向傀儡锋矢阵的箭头。这一式,犹如两道锋矢相撞,陈凡了的卦印势大,撞上傀儡箭头,一众傀儡即刻被撞飞,卦印层出不穷,一下子就把傀儡锋矢阵撞穿,数排傀儡被击飞悬在空中,虞四就在前阵,数名傀儡直接向他飞来,他赶紧一撤,退了一段,站定后,心中生出惧意。 陈凡了催动卦印法阵抵挡傀儡已坚持了良久,他脸色渐渐泛白,董云和孙林知道师父消耗已极大了,赶紧过来,孙林有些着急说道:“师父,这样下去消耗太大了,你身体支撑不了的。” 陈凡了依旧没有回答,空中再度发出了几声闷雷,雨水倾盆而下。陈凡了清楚自己的状况,他体内的气劲已支持不了多久了,周围的五行之气也即将消耗殆尽。傀儡虽然拦住了,但对方似乎并不想退,而是一直猛攻,看来这一阵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刚才破锋矢阵时,他清楚看到傀儡阵中有人飞身而退,想必这人就是操纵傀儡的幕后之人。陈凡了再度催动了大量卦印,这一次他的目标是虞四。 虞四被刚刚一阵卦印震撼后,就一直躲在了后阵中,他已动摇,是否还应该再继续攻城。庞拓则是赶了过来,一语道破:“不要让对方的喘息的时机,再厉害的高手也有力竭的时候。” 虞四转念一想,不错,反正手上还有不少傀儡,只要不断冲击,相信总有力竭之时。他又一次催动傀儡们疯狂前行。 陈凡了挥出了卦印,这一次卦印直飞入傀儡阵中,扫倒一片后,径直撞向了虞四,虞四见到卦印过来,赶紧飞身躲开,卦印却是紧随而至,他没有办法,一下子爆裂了七八名傀儡才勉强拦下了卦印,随后,他极为小心,不敢再贸然露头。陈凡了见虞四躲过了卦印,他不免有些失望,再度想要凝气,却猛地气息一滞,体内顿时一阵翻腾,他已力竭。 孙林感应到了陈凡了气劲骤弱,快步过来,一把扶住。陈凡了淡然一笑,把其余三人叫了过来,对众人说道:“撤。” 叶证看到陈凡了与其余四人靠在一处,他即刻让军士们投下绳索,五人快步过来,抓住绳索飞速的爬上城墙。傀儡少了陈凡了卦印的阻拦,一下子就冲了过来,撞上了策府军士所布置的工事陷阱,前排傀儡摔进坑道中。但坑道有限,傀儡们踩在同伴身上,继续前行。莫不语、莫六两人率先拉住绳索爬上了城墙。董云和孙林紧随其后,而陈凡了则稍慢一步,还在城墙半段。他看到傀儡已冲过了坑道工事,身后临城军也缓缓推着攻城器械前来。突然就一松手,再度落在城墙前头。董云和孙林刚上到城墙上,见到陈凡了又落在了城下,两人即刻转身,这一次叶证上来牢牢拉住了两人,傀儡已靠拢上来,此刻下去太过凶险了。叶证语气坚定说道:“不要冲动。” 陈凡了站在城墙前,迎着大雨,整个人已浑身湿透,只见他缓缓起手,凝起雄厚的气劲,脸色却是更加惨白了。气劲一起,周围的卦印再度出现,只是这一次卦印并没有直接攻向傀儡,而是悬浮在了空中。陈凡了手上不停变化法诀,空中的大部分雨水瞬间停滞,隐隐成蓄势待发之状。 这一幕让城墙上的众人再度惊呆。所有人都屏息看向陈凡了。 陈凡了缓缓上前一步,双手猛地一挥,悬浮在空中的卦印和雨水瞬间飞向了攻来的傀儡和临城叛军。 卦印,雨水夹杂气劲,把傀儡和叛军一一拦下,叛军撞上卦印和雨水都没料到如此凌厉,前排的军士立刻重伤不起,器械也被迫停滞在了原地。庞拓和虞四实在难以想象这人怎么会有如此能耐,一而再,再而三的拦下了他们。两人咬牙坚持,不断催促叛军和傀儡上前,一旦过了这场大雨,攻城势必更加艰难。 陈凡了挥出卦印后,整个人气喘吁吁,已经站立不稳,竭力坚持着。傀儡们陆续爬起,继续冲击过来。陈凡了重重喘了几口气,突然单膝跪地,一掌拍下,身前不远处埋下八卦铜钱的位置突然爆出玄光,玄光向四周不断发散,傀儡碰到玄光后一触即溃。同时在铜钱位置地面开始震动起来,一阵剧烈晃动后,一面巨大的八卦镜跃然而起,悬浮至半空。叶证脱口而出:“八门无邪镜。” 董云和孙林也是知晓的,这八门无邪镜能驱除一些邪祟,威力十分巨大,无邪之意就是毁灭一切。但极少有人知道,八门无邪镜催动需耗费大量的玄门正气,一般来说是八人同时催动,互补互助,完成阵法,如是单靠一人,那是需要燃烧玄门真元才能祭出这无邪镜,而玄门真元一旦消耗,不仅仅是修为退步,极有可能武道尽毁,甚至是身死。 八门无邪镜一出,陈凡了整个人一震,口中一口鲜血吐出,他立刻定了定神,疯狂燃烧体内仅剩的玄门真元,八门无邪镜随着陈凡了的催动,玄光愈来愈盛,并缓缓扩展,把近一半的傀儡覆盖在了镜下。宣城西城门前,一时间玄门气劲交错横飞,气劲覆盖了大半区域。 叶证嘱咐董云和孙林留下,莫不语指挥策府军士,自己纵身一跃,直接下到城门前,快步想要靠近陈凡了。但气劲交错,他不断躲闪,距离陈凡了还有数十步。 虞四和庞拓见到势大的八门无邪镜,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庞拓招呼叛军快撤,虞四催动傀儡赶紧掉头逃离。陈凡了双手微微颤动,他体内真元已经耗尽。 空中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突起,似乎是敲响了丧钟,陈凡了口中又吐出一大口鲜血,他也不顾自己伤重,双掌重重拍在了地面上。随着陈凡了这一击,八门无邪镜重重的撞向了地面。 第九十二章:了凡尘缘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八门无邪镜径直撞在了地面上,镜下的一众傀儡和叛军全数被拍倒在地,城门前气浪阵阵,城墙上的众人也被巨大的气浪撞翻在地。当董云、孙林、莫不语、莫六爬起,再看向城下。只见半数傀儡都瘫倒在地,黑血不断向四周蔓延开来,攻城器械一尽破损,杂乱遍布四周。而被八门无邪镜撞下的地面已经深深的凹陷了下去。 再看陈凡了和叶证,陈凡了此刻已经瘫倒在地,叶证身上衣衫有些破损,来到陈凡了身旁,正在扶起重伤的陈凡了。 虞四和庞拓两人被气浪撞飞,两人嘴角都渗出鲜血,刚刚那一式让两人受伤颇重,虞四狼狈爬起,催动仅剩的傀儡转头就走,庞拓亦是如此,临城叛军也是所剩无几,两队残兵,飞速逃离。 见到叛军撤退,乐显渝下令先来城门,把叶证和陈凡了接近城内。城门一来,董云,孙林,莫不语和莫六快步过来。董云和孙林焦急上前查看陈凡了状况。叶证扶起了陈凡了,但陈凡了呼吸极弱,整个人已意识全无。 孙林赶紧掏出医门的药丸,也不管是否有用,一下就塞进陈凡了口中,推拿了一阵,让陈凡了一一吞下。董云则在一旁叫唤军医赶紧过来,几人找来担架,把陈凡了抬起,送去府衙。叶证看着众人离开,他独自一人走到了陈凡了埋下八卦铜钱的位置,此时地面上八卦铜钱夹带着雨水和泥渍安静的躺着,叶证把他捡了起来,仔细擦拭了一番,收了起来。 空中乌云渐渐散去,一丝阳光透出云层,雨水渐渐停下,宣城西城门前一片狼藉。 众人把陈凡了抬进了城内府衙,找了一处安静的房间把抬下,数名军医立刻赶到,反复查看一番陈凡了的伤势,但都是极为为难的摇头。乐显渝嘱咐下人赶紧去城中找些知名大夫也过来看看。 董云和孙林一直守在师父身旁,看到昏迷不醒的陈凡了,眼中泛出了泪水。 华仪蔚听说抵挡傀儡大军的高人受了重伤,匆忙赶来了府衙,走进房间就看到孙林和一名年龄稍长的男子守在床边,而床上则是躺着名昏迷不醒的中年书生。她赶紧过来,推开孙林,一把把手指搭在陈凡了脉门,闭目仔细诊了一阵。缓缓起身对孙林和董云说道:“这位先生体内极其虚弱,心脉靠药力在维持,怕是。。” 话没说完,孙林颇为激动吼道:“不会的,师父不会有事的,你不行,换个大夫来。”董云比孙林情绪稍微好些,但也是一挥手,示意华仪蔚先走。华仪蔚虽然有些不悦,但看到孙林表情甚是悲伤,也就没有再多说,默默走开了。 不少大夫依次提陈凡了诊治,但都表示束手无策,董云和孙林两人沉默不语,一直守在陈凡了身边。午夜子时临近,陈凡了终于苏醒过来,他缓缓睁开了眼,孙林和董云赶紧上前,轻声问道:“师父,你感觉怎么样?”陈凡了看清两人后,竭力想要起来,董云和孙林就小心翼翼把陈凡了扶起。陈凡了看到两名徒弟,露出微笑,他平静问道:“傀儡退了?” “退了,师父放心吧。”孙林赶紧回了陈凡了的话。 陈凡了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想下来走走。”董云和孙林担忧其身体,但陈凡了坚持,两人就扶着陈凡了起来。陈凡了竭力站定后,他一步步走出了房门,去向府衙大院。 叶证几人也关切陈凡了伤势,一直在外头等待,看到陈凡了出来,都颇为高兴,匆忙上前问道其身体怎么样。陈凡了对众人报以微笑,淡然说道:“没事,没事,让众位担忧了。”说罢,一个人缓缓走到了大院中间。 众人怕其出事,劝说陈凡了回房休息,但陈凡了似乎是有所好转,坚持一个人继续缓缓前行,一路去向了西城门口。 董云和孙林一直跟着师父,来到城门外。陈凡了抬头看向一片漆黑的天空,自言自语道:“冬雷阵阵,了凡尘缘,师父,我们即将见面了。”两人听到这句话,有些疑惑。这时空中又一次传出一声闷雷,随即一道雷电直飞陈凡了,雷光电闪,两人眼前突然一阵光亮,目不能视,待雷光过去,陈凡了已消失不见。董云和孙林此刻大为惊讶,不断呼喊着师父,但陈凡了之前站立之处除了一片破碎的衣角,再无他物。董云和孙林明白过来,两人跪倒在地,重重磕了磕头。 南楚,成都,武侯祠旁一处茶馆,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正在屋内品茶,突然茶杯碎裂,茶水洒了其一身。男子眉头深锁,手上快速起卦,随即脸色大变,他连夜从成都离开。 清谷,医门,熟睡的叶薇薇突然惊醒,她恍惚看到陈凡了身着一身干净的白衣,前来向她道别,并说了多年来未曾说破的话,叶薇薇顿时泪流满脸。 肖仲覃此刻和污衣道人依旧在皖口附近,污衣道人突然莫名问向肖仲覃:“老肖,你说陈凡了要是早点入世,在武榜能排第几?” “三甲。”肖仲覃想也没想就回了污衣道人。污衣道人狡黠一笑又问道:“那你呢?” 肖仲覃思虑了片刻,默默回道:“我比不过陈师兄。” 两人顿时沉默下来,有些担忧起来在宣城的陈凡了几人。 傀儡大军和临城叛军这一战死伤惨重,虞四大致清点了剩下的傀儡,只剩下了不到四千人。虞四和庞拓心生担忧,如此惨败,不知道该如何去向雨济交代。临城叛军的攻城器械也在一并被毁,此刻已无机会攻下宣城,两人商量后,不论结局如何,只能硬着头皮先回去。 宣城城内,叶证和众人只见到了伤心欲绝的董云和孙林回来,知道陈凡了多半已经离开了,就没去打扰两人。这一战,虽然经历的人不多,但很快消息就传遍了中原大陆,宣城一名神秘中年书生,以一人之力抵挡数万傀儡大军,并一战歼灭了大半傀儡。 接下来的几天,宣城城外再没出现傀儡,董云和孙林在城内呆了几日,向一众人告辞,准备返回清谷。叶证本想邀请两人去策府,但毕竟陈凡了身死,他们作为弟子还是要回去把后事办理,就没开口挽留。莫不语、莫六则是和孙林、董云约定,来日在策府一聚,共同对抗九黎。 孙林背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离开宣城前,最后一次去军医处换药。似乎是巧合,这一次正好又只有华仪蔚一人在军医处,孙林记得当时陈凡了伤重时对其发火,此刻有些不好意思。反倒是华仪蔚并没有在意,她大度让孙林坐下,取出纱布伤药,帮孙林换好。孙林开口对华仪蔚说道:“多谢,明天我就离开了。”华仪蔚愣了片刻,简单回了一句:“一路顺风。” 宣城的战事暂时停歇,叶证决定随后和策府军士就赶回会稽。 濡须口,钟旭和玄甲军大军已抵达。钟旭没有丝毫拖延,即刻命令全军出发赶赴建业。这一步十分冒险,如今他手下有近六万的玄甲军,换在平日,要想攻下东越京城,绝无可能,但此刻的建业,频繁调出军队前去晥口一带,城内已空虚。而附近剑士营已被灭,能支援建业的只有策府一支。钟旭是想出其不意,在策府未反应过来之前拿下建业,随即死守建业城。同时武卒营南下,拦住东越西面援军,这样一来,极有可能在最短时间吞下东越,至于其余两国,相信也定会派军过来,到时就看那些士大夫如何使用外交手段,瓜分东越国土了。对于自己来说,他位列北榜军榜第二,迫切想要碰一碰南榜军榜第一的宣侗。 舒正和听到钟旭的计划,激动不已,他本就是爱冒险之人,孤军深入直袭东越京都,对他来说太有吸引力了。 北秦,濮阳城,尉家,今年的雪似乎特别的大,濮阳一片白色,尉清悦难得从房内出来,看看雪景,她顿足在自己院落,看到数支梅花傲立在白雪中间,心生欢喜,一时竟看的有些出神。就在这时,管家突然领着一名中年落魄书生匆匆走向父亲书房,尉清悦见到这人隐隐有些好奇,就跟在了两人身后,走了过去。管家把落魄书生带进尉无畏书房,随即就离开了,尉清悦偷偷靠近书房依稀听到几声王平耀,她赶紧躲到一侧,仔细听着书房内发出的声音。 来到尉家的正是王氏一族的幕僚崔嵇,此刻前来,他要迎回王平耀去东越,集合所召集的王氏势力,一举进兵建业。尉无畏听了崔嵇的要求,他没有任何理由去拒绝,这是王氏一族内部的事宜,王平耀眼下还不是尉家的女婿,他贸然插手也不合适,当下决定去唤来王平耀,亲自问一问本人的意愿。 听到父亲要找王平耀,尉清悦赶紧跑开。王平耀跟着下人帮忙来到书房,见到崔嵇后立刻泪流满面,崔嵇亦是老泪纵横,他终于见到了王家少爷,不枉费一番辛苦。崔嵇随后说明来意,王平耀吃惊的看着崔嵇和尉无畏,他越听心中越是慌乱,不自觉的后退了数步。 崔嵇见到王平耀如此懦弱,有些气恼,他吼向王平耀:“你就这样任由父亲,姐姐惨死,我费尽心机替你部署,你却连振臂一呼的勇气都没有。” 王平耀愣在原地,双腿一软,竟然摔倒在地。尉无畏在一旁看着王平耀,心中难免失望。 第九十三章:东越建业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王平耀从小体弱,王之愠也未让他参与过一众争斗,此刻听到崔嵇要起兵推翻东越,他心中慌乱不已。崔嵇怒吼后,他更加惊慌,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 尉无畏过来,扶起了王平耀,对崔嵇说道:“不要再为难他了,就让他留在我尉家吧。” “不行。”崔嵇转念,语气尽量平和继续说道:“王平耀,崔叔叔并不是逼你,王家没有败亡,在东越依旧遍布势力,你有机会去登顶东越之主,为你父亲,姐姐报仇,为何不肯去做,你这般怎么对得起你父亲和姐姐,及你王家的先人。” 王平耀在尉无畏的搀扶下,站在崔嵇对面,他默不作声良久,突然抬头眼泛泪光,咬着牙问向崔嵇:“真的能报仇?” 崔嵇用力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我深受你王家恩惠,必当竭力全力帮你。” 王平耀听了崔嵇的话,转头对着尉无畏说道:“尉叔叔,我决定回东越。” 尉无畏隐隐有些失望,他并不认同崔嵇的做法,虽然东越颇不平静,九黎在多处挑起了战事,但王氏想要最终颠覆东越,入主建业,怕是机会渺茫,策府,三山军,烈火军团,每一支都不是泛泛之辈。他有些无奈开口对王平耀说道:“既然你已决定,我决不阻拦,至于婚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是等你成就大事后回来,还是大婚礼成后再离开。” 崔嵇对王平耀的婚事并不反对,一旦王平耀成了尉家家主的女婿,对于之后东越的计划也是颇有助力。但这一切还是要看王平耀自己的态度。 王平耀来到尉家后其实也没能见上几次尉清悦,清楚尉清悦并不喜欢自己,他骨子里还是有几分大族子弟的傲气,简单思索了片刻,就回道尉无畏:“多谢尉叔叔,我想先回东越,待安定下来,一定回来迎娶清悦。” 尉无畏没有生气,他点了点头,拍了拍王平耀的肩膀,随后对其说道:“既然如此,我不勉强,我们尉家身处北秦,在东越没什么势力能帮你,但你起事所需钱粮,军械,尽管开口,我尉家必当全力支持。” 尉家家主亲口承诺支持王平耀,崔嵇在一旁心中甚喜,他没有想到王平耀在尉无畏心中居然有如此位置,当然这也极有可能是尉家的一番投资,如果王平耀真的成为了东越之主,对于尉家来说,将来在东越必定是一本万利。 第二天,王平耀和崔嵇就离开了濮阳城,尉清悦得知王平耀跟着昨日前来的落魄书生离开,她清楚王平耀是回去东越复仇,昨日他清楚听到了父亲和崔嵇的对话,虽然并不喜欢王平耀,但她不免有些担忧,王平耀平日就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为人又较为懦弱,她同其父亲尉无畏一样,并不看好王氏这一次的反击。 东越,建业,宣城的求援和战报接连送到文帝案前,文帝详细阅读后,疑惑顿生,章绝的大军就在剿灭傀儡,这傀儡大军怎么就出现在了宣城,还有策府,他们的反应似乎过快了,数千军士去向宣城,到底是所为何事,最大的疑惑还是那名中年书生,几乎以一人之力击退了傀儡大军,之后又神秘失踪,这样的人存在,如不能为己所用,那就是隐患。他召来单陈卫及内阁众人,单陈卫这一次颇为坚定的提出了自己对章绝的怀疑,文帝联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决定派人先去召回章绝,同时亦要查清那名神秘中年书生的下落。 就在众人还在商讨接下来的对策之时,濡须口战报送达。文帝得知濡须口剑士营丘统盲目出兵北岸,反被西魏玄甲军趁机拿下了濡须口,拍案而起,勃然大怒,叫下人去把金晖群立刻找来。单陈卫听到玄甲军占下了濡须口,他一开始十分疑惑,濡须口北岸是北秦的镇南军,西魏玄甲军怎会突然出现,但他随即转念一想,背上骤然泛起一阵冷汗。审干在一旁也是不解,按照计划,理应是夏口军顺水东进,趁剑士营出击之时,偷袭占下濡须口,这一支玄甲军到底是怎么回事。 单陈卫定了定神,语气颇沉重开口对文帝说道:“陛下,玄甲军突然出现,怕是目标不仅仅是濡须口。” 文帝看向单陈卫,一面怒色问道:“你什么意思?” 单陈卫一一说出了自己的怀疑:“宣城空虚,遭遇傀儡偷袭,幸好是守下来了,濡须口差不多时间也遭攻击,并极快的被占下,这两处离建业城都颇近,一旦出兵直指建业,王城不保。” 一众大臣听到单陈卫话,背上瞬间渗出了冷汗,他们久在建业,这几年中原虽有战事,但入侵王城还是罕见。文帝也有些慌乱,他盯住单陈卫,问道:“你的意思,玄甲军会来建业。” “是的。”单陈卫十分肯定的回答了文帝。 “城内还有多少守军?”文帝突感事情的严重。 “城防军,禁军总数不到三万。”单陈卫清楚几次调兵交于章绝,城内已所剩不多。 “三万,王城守军只有三万。”文帝重复着守军数量,极为无奈。他本想劈头盖面骂一通这兵部尚书,但也想到晥口的战事,几次调动京城军队都是他自己下令,就强忍了下来。他接下来问向一众臣子:“西魏玄甲军如攻来,该如何抵挡?” 众人一时都沉默不语,虽然建业城有坚固的城防,依靠三万军士还是能守住一段时间的,但事关重大,稍有不慎就是亡国之祸,几名内阁大臣沉默了一阵后,一齐看向了单陈卫。单陈卫并不是没有想过这种情况,但他的防御计划中一直有两股强力的增援,一是剑士营,二是策府,此刻剑士营已被歼灭,能最快赶来的只有策府。 单陈卫上前回道:“即刻派出斥候,密切关注建业城四周异动,城内进入战备状态,同时立刻通知大都督宣侗率兵来援。” 说完这些,文帝没有多加思索,立刻下令按照单陈卫所说,全城戒备,派出斥候军士一面密切注意建业城四周,一面立刻赶去会稽。 金晖群在文帝下令后,匆匆赶到御书房,见到一众人都是面色沉重,他看了一眼审干,审干没有理会,他隐约感觉到出了大事,就赶紧上前叩拜。文帝见他过来,怒火骤起,对着金晖群吼道:“剑士营怎么回事?濡须口怎么回事?西魏都攻进来了,你给我解释解释。” 金晖群见到文帝发怒,跪在地上,不敢起来,一直低着头,疯狂想着该如何应付。文帝继续对着金晖群怒道:“剑士营的主将丘统是你的亲信,他怎么会突然冒进,去攻北岸,不光全营被灭,还丢了濡须口,这不会是你指使的吧。”说完这话的时候,文帝双眼已透出了丝丝杀气。金晖群此刻后悔不已,审干这部署太阴险了,西魏拿下了濡须口,吃掉了整个剑士营,自己所属最为强势的一股军中势力也就这么没了,他差点怒起要找审干拼命。但此刻追重要的是要保住自己的命,他颤颤悠悠答道:“陛下,这丘统虽然是我的亲信,但我已离开剑士营,这事确实和我没有关系,我对天发誓,和我绝没有干系,请陛下明察。” 文帝没有说话,他听着金晖群的辩解,已隐隐下了决定要先除掉他。金晖群见文帝没有作声,立刻留下泪水,抽泣着说道:“陛下,前方战事骤起,我愿去军中做一步卒,第一个去杀西魏贼军,望陛下成全。” “哼,金晖群,你是要去投敌吧。”文帝这一句话,顿时让金晖群浑身一震。金晖群知道今日极难躲过了,他爬到文帝脚下,泪流满面哭泣道:“陛下明鉴,我对东越忠心耿耿,绝不会背叛陛下,就求陛下给我一个机会上阵杀敌。” 文帝一脚踢开了金晖群,审干在一旁冷冷插了一句:“陛下,金御史也算老臣了,要是真想谋反,早在剑士营时候就可投靠过去,不用等到现在,眼下情势危急,用人之际,金御史也算将才,就让他戴罪立功吧。” 听到审干为自己说情,金晖群赶忙接道:“陛下,我带兵去把濡须口夺回来,绝不让西魏贼军踏入我东越国土。”说出这话同时,金晖群脑中突然一闪,濡须口被占领,那接下来极有可能就是直指建业,他刚刚一阵慌乱,居然忽略了这一点。看来审干这人多半就是西魏的暗桩,只要今天能活下来,接下来鹿死谁手就不一定了。 单陈卫和一众大臣看到金晖群这个模样,虽然平日里也极为厌恶其为人,但武平侯陈麟已死,建业城内还的确是缺少真正率领过军团作战的将领。单陈卫上前也替金晖群说情:“陛下,城内少有指挥军团作战经验的主将,玄甲军又是北面数一数二的军团,不妨留下金御史,一道参与守城。”金晖群心里对单陈卫千恩万谢,同时也从他话语中听到玄甲军,看来西魏这一次是来势汹汹。文帝见到众人都在为金晖群求情,也确实没有证据表明是金晖群指使丘统出兵,他强压住了杀意,对金晖群一字一语,极度冷漠的说道:“今日不杀你,他日若敢反,金晖群,我决对让你死的很难看。” 金晖群听到文帝的话,不停磕头,他口中不停说道:“决不敢,绝不敢,我金晖群发誓若有异心,让我万箭穿心而死。” 文帝听了他的誓言,极不耐烦的一挥手,让其退下。随后单陈卫几人也一一离开,下去准备部署,准备抵御玄甲军的突袭。 第九十四章:玄甲攻城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东越建业城一时忙碌起来,大量斥候在建业城周围不断查探敌军的行踪。 第二天傍晚,单陈卫简单吃了些晚饭,就连夜和萧承,刘彦正,顾旭塘及韩径一众商讨对策,就在众人颇为头疼眼前就形势的时候,斥候来报,在建业城以北发现了玄甲军,兵力超过五万。单陈卫虽然判断出了玄甲军的行军方向,但他没有料到居然来的如此之快。这样一来,怕是玄甲军不会停顿,立刻就会攻城。韩径听到这个消息,他思索着西魏玄甲军这次前来和九黎一族是否有所关联,他早先听到宣城的战况,已猜到是陈凡了,只是眼下也不清楚陈凡了几人的状况。宣城的傀儡大军和这一支玄甲军似乎是有所配合,但又想不明白到底有什么联系。单陈卫决定即刻进宫告知文帝,敌军来袭,他心中甚至已打算劝说文帝撤出建业,赶去会稽。 几乎同一时刻,策府宣侗收到了兵部之前的命令,命策府出兵支援晥口一带战事,先行开赴宣城。传令的军士在路上被田力阻拦了两日,所以宣侗收到命令时十分不解,叶证还未返回会稽,他并不清楚宣城所发生的一切。策府的军情处刚汇报宣城有过一战,傀儡被一神秘书生击退,再看兵部这个命令,确实让他有些犯难,不过他还是命策府军士备战,等待叶证两日再决定出兵。 建业城内军士们立刻忙碌起来,不断有军械被运到城墙上,老百姓们也看出了异常,听说有西魏来袭,都是躲在家中,不敢轻易出来,看来这个年关是过不好了。 文帝得知单陈卫连夜入宫,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听到玄甲军已至,他有些慌乱,强行冷静下来,问向单陈卫:“守的住吗?” 单陈卫面露难色,他想了一阵,壮胆对文帝建议道:“陛下,是否考虑先撤去会稽,待建业外玄甲军都被歼灭后再回来。” “什么,你要我逃走?”文帝听了单陈卫的话,顿时大怒,东越历代定都建业,从未有帝王离开过,他断然不肯就此撤去会稽。 单陈卫见到文帝发怒,他亦无可奈何,只能继续说道:“臣竭力全力守城。” 文帝听了单陈卫的话,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走了过来,拍了拍其肩膀,语气缓和下来说道:“拜托了,守城期间,你可动用调派城内一切军士。” 单陈卫则是赶紧跪下,颇为肯定回道:“人在建业城就在,请陛下放心。”说完就起身告退。文帝看着离开的单陈卫,他对在一旁的审干说道:“叫龙渊也准备好吧,如果真的守不住建业,就撤去会稽吧。” 审干有些木然,文帝这一刻说到准备撤去会稽和之前的态度截然不同,看来这帝王心思还真是难以琢磨。审干应诺,也转身离开了。 就在单陈卫和审干离开不久,顾旭塘从门外暗处走了进来,文帝似乎早有所料,淡淡开口说道:“建业能守住吗?”顾旭塘面色沉重回道:“难,单尚书调动了城内一众军士,就看玄甲军的攻势了。” “那名去过陈麟那里的韩径眼下在哪里?”文帝突然问道韩径行踪。 顾旭塘没有隐瞒:“就在兵部。” 文帝继续问道:“你对这人怎么看?” “清谷的人,应该有些能耐,但似乎不修武道,他的目标是九黎,或者说是章绝,应该和西魏没什么关系。”顾旭瑭一直就是文帝的心腹,隐藏的极深,他和单陈卫、萧承等人走的颇近,也是为了方便监视几人的行踪。 “章绝带走了大批的军士,是我看错人了,九黎这一手,朕记下了,至于韩径,再观察一段,就让他们斗一斗吧。”文帝说完,顾旭瑭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文帝却是突然又开口叫住了他:“对了,金晖群那里有没有什么发现?” 顾旭瑭回身回道:“他回府后就一直没有出来过,至于剑士营出击,多半就是他指使的,目的我还尚未查清。” 文帝听到顾旭瑭的判断,冷冷说道:“找个机会除了他吧。” “好。”说完后,顾旭瑭就消失在了门外。 城外,西魏玄甲军已至,一路上有些小股军士骚扰,但都很快被扫平,舒正和来到建业城北门下,看着雄伟的城墙,他突然大笑道:“哈哈,建业,老子来了。”身边的玄甲军亦是呼应起来,都是摩拳擦掌随时准备攻城。 钟旭缓缓从后军阵中走了出来,他叫住舒正和,吩咐道:“抓紧时间就地准备攻城的器械,待午夜再发起攻势。”舒正和应诺,转身就带人去向了城外的树林,砍伐攻城所需的巨木。钟旭则是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宣侗,不知道这建业城能不能守到你赶来。” 斥候不断进出兵部,单陈卫得知玄甲军兵临城下,且已在准备攻城器械,他不敢主动出击,命全城军士严守。 午夜时分,玄甲军在北城门外列队集结成军阵,钟旭和舒正和站在一处。单陈卫此刻也在城墙之上,他对着钟旭吼道:“大胆钟旭,敢来犯我建业,劝你即刻退去,不然必叫你身首异处。” 钟旭没有回答,他冷哼一声,随即一挥手,玄甲军前阵直接冲锋,目标建业城北城门。 单陈卫有些郁闷,这钟旭身为名将,做事似乎颇为自我,眼见玄甲军攻来,他赶忙下令弓弩齐射,抵挡来军。 玄甲军和普通军士不同,他们配备了西魏特有的玄甲,这类战甲,外观玄色,坚固异常,更为难得的是极为轻便,这不仅提高了防御也没影响到军士的行动。玄甲军顶着箭雨极快的冲到了城门下,身后巨木也极快抵达,建业城防军,从未见过如此迅疾的攻势,一众人不停把弓弩射下,但除了少量玄甲军中箭,其余众人已抬起巨木撞上了城门。 “砰、砰、砰”巨木撞上城墙,响起一声声的撞击声,在黑夜中犹如丧钟,城内的百姓都被吵醒,清楚听到北城门的攻城声,建业城内一片恐慌。 建业城的城门颇为坚固,城防军在另一侧也是柱上了巨木,玄甲军撞击了良久,城门除了丝丝晃动,依旧牢固。萧承、刘彦正和顾旭瑭也是匆匆赶到了城墙上,看着攻势如潮的玄甲军,几人都是颇为担忧,萧承二话没说,亲自走下城墙去向了城门内侧,指挥一众军士拼命抵住城门,绝不能让玄甲军攻破。 舒正和失去了耐心,他提刀快步又领了一队玄甲军快速冲杀过去,刘彦正见到弓箭没能拦住玄甲军,他命军士们丢下巨石,一阵巨石滚落后,前排的玄甲军不少都被巨石撞伤,舒正和让受伤军士先撤下,紧接着又是一批军士上前,攻城攻势不止。 刘彦正再度让城防军丢下巨石,这次玄甲军提前都躲闪开去,巨石纷纷落下,没能撞上多少玄甲军。攻城巨木又撞击了一阵,北城门晃动的愈发距离,并传出了丝丝破裂声,舒正和大喜,他快步上前,让玄甲军加紧,一鼓作气破了这城门。 玄甲军军士们奋力抬起巨木,重重撞上城门,在城门内侧萧承清楚看到了几根巨木突然断裂开来,他赶紧让军士们上前扶住,决不能让玄甲军破门。 两边又僵持了一段,城墙上不断飞出弓箭,滚下巨石,但还是未能阻挡玄甲军的破门攻势。 单陈卫在城墙上,慌乱不堪,顾旭塘看了一阵,突然对其说道:“火油。”单陈卫听到顾旭瑭的话,赶紧让城防军搬来火油桶,一众军士手忙脚乱,刚把火油桶推到城墙上,准备投下。城门前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建业城北城门被破。 钟旭在不远处见到城门已破,即刻下令,全军冲入建业城。舒正和正在城墙下,他见到城门一破,举刀跃起,第一拨冲进了建业城,迎面就碰上了禁军统领萧承。舒正和大刀一挥,直接砍向萧承,萧承此刻心头一凉,见舒正和攻了过来,举剑一挡,两人就斗在了一起。舒正和与萧承武艺相当,一时也难分胜负。 冲进建业城的玄甲军士气大盛,东越城防军和禁军拼命抵挡着,城墙上的单陈卫和顾旭瑭见到玄甲军已冲杀进来,不顾一切让军士们下城抵挡。 两军在北城门内绞杀至一块,玄甲军军士的单兵作战能力明显优于城防军,玄甲军步步推进,城防军和禁军一退再退。萧承此刻也顾不上和舒正和搏杀,他一剑逼退舒正和,极快的和禁军靠在一处,奋力抵挡着玄甲军的前行。 钟旭并没有随大军冲进建业城,他默默看向四周,让随从军士记录下城墙前一众地形,待完成后,他在随从的护卫下,缓缓走向了北城门。 单陈卫没有想到建业城仅仅只抵挡了如此短时间就被破城,他垂头丧气,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向文帝交代。萧承、刘彦正两人领着城防军和禁军继续和玄甲军作战,顾旭瑭则是趁机极快的离开,去向了宫内。 玄甲军的攻城让午夜的建业城乱做一团,百姓们不敢出门,韩径一直呆在兵部,得知城门已破,他起身,离开了兵部。 第九十五章:撤离坚守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玄甲军如此迅速的攻破城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金晖群得知这个消息后,开始兴奋起来,他召集了亲信和府兵,决定直接去向王宫。 顾旭瑭率先来到了宫内,他告知文帝,北城门破,文帝大怒,一把摔碎了桌上茶碗,他怒骂:“一群废物,一群废物。”顾旭瑭和审干站在一旁,不敢言语,带文帝冷静下来,审干上前问道:“陛下,是不是立刻就走?” 文帝怒目看向审干,正要开口大骂,但审干此刻看着自己的眼神颇为冷漠,他顿时一惊,有所收敛,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再等等。” 顾旭瑭赶紧开口劝道:“陛下,怕是外面的军士抵挡不了多久,玄甲军精锐,不能犹豫。” 文帝并不是不想走,而是这一走,怕是民心军心均失,之后想要再回来,那就极难了。他不能就这样放弃东越的基业,所以一咬牙对顾旭瑭说道:“让城防军和禁军在城内阻击玄甲军,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待策府赶来。” 顾旭瑭见文帝说的颇为坚决,他二话没说,转身就离开了,去向北城门处。 玄甲军攻势如潮,很快就扫平了城防军和禁军在建业城北城门处的抵抗。长驱直入,单陈卫和萧承匆忙布下了多道防御,而刘彦正则是直奔宫内,保护文帝。 舒正和整个人浑身血渍,这都是东越军士的鲜血,他如杀神一般,一柄大刀不断把东越军士砍倒,他愈来愈兴奋,独自一人冲在了前头。萧承见到舒正和冲杀过来,他提剑迎头就冲了上,舒正和气势正盛,一刀夹带大股气劲迎面劈来,萧承赶紧横剑一挡,站立不稳,退了两步,迅速站定后,他长剑甩出一阵剑花,直面冲向舒正和。舒正和再次碰到萧承,看其服饰,应该是名颇有身份的将领,他手上加重力道,频频挥出了刀芒,把萧承包裹在了自己刀势之下。萧承则是不断刺出剑芒,一一撞在舒正和的刀芒间隙处,两人都是竭力搏杀,一时竟没有留意周围。建业城内守军不断向北城这边集结,大批弓弩手和长枪军士列成防御军阵,在短距离内,飞出长枪,强弩,竟然拦住了玄甲军前队冲杀过来过来的军士。前队被阻,舒正和见到东越禁军正向自己围拢过来,他当机立断,一道强势刀芒挥出,震开萧承,自己赶紧回撤了一段。萧承见到防御军阵渐成,他也就不去追赶舒正和,快步回来,指挥禁军竭力抵挡玄甲军前行。 钟旭来到玄甲军中,他见到前队受阻,下令全军成鹤翼阵行,向一众禁军围拢过去,玄甲军举起圆盾,顶着长枪强弩飞快围向禁军,这一阵让萧承始料不及,他赶紧让禁军后撤,避免被围。 城内守军不断赶来,但玄甲军依然占据兵力优势,舒正和来到钟旭身边,颇为兴奋问道:“大将军,直取王宫,擒下东越文帝吗?” 钟旭双眼微睁,脸上露出丝丝笑意回道:“恩。” 得到钟旭的认可,舒正和立马招呼身后的玄甲军,提刀上前,大吼道:“玄甲军,随我杀入王宫,灭了东越。” 众军士听到后,齐整呼应:“杀进王宫,灭了东越,杀进王宫,灭了东越。” 呼应声震耳欲聋,对面东越军阵中的单陈卫和萧承听的一阵心悸,两人也不清楚刘彦正此刻能否劝说文帝撤离,只能就地竭力抵挡着。 顾旭塘率领手下九门提督府的军士们还未赶到北城门,就见到玄甲军突破了禁军的防御,正向王宫方向攻来,他没有多想,带众军士赶紧后撤了一段,抬来数桶火油,打算待玄甲军过来时点燃,以火势阻拦住对方攻势。 禁军且战且退,虽然有部分军士被玄甲军的鹤翼阵围下,但还是突出来了一半,单陈卫和萧承见到顾旭塘在布置火油桶,两人命禁军加快脚步,退到九门提督府军士后头。 舒正和追杀上来,看到了顾旭塘布置的火油桶,他清楚对方这是要点燃大火,依靠火势来阻拦。他二话没说,命玄甲军冲杀过去。 顾旭塘早有准备,见玄甲军过来,即刻下令点火。火势一起,瞬间照亮了建业城。前排的玄甲军有些冲杀过快,被火势围住,一时被阻。 舒正和很快改变军阵,让后队的玄甲军准备重盾,围拢至一块,冲过火势。玄甲军悍不畏死,一众人很快围起重盾,形成锋矢阵形,径直冲向火势中央。重盾冲进大火,立刻就有军士被火焰包裹,一时哀嚎声骤起,但玄甲军没有停下脚步,起火的军士被推到一边,不断有后续军士跟上,连续冲击踩踏后,重盾竖在两侧,硬生生的在大火中央劈开了一道道路。舒正和率领玄甲军跃过大火,直冲过来。 单陈卫,萧承,顾旭塘又一次被玄甲军的强悍所震惊,两军再度绞杀在一起。随着越来越多的玄甲军冲过了火势,东越守军被迫再退。顾旭塘见势不妙,他对单陈卫和萧承说道:“敌军势大,我去宫中,接陛下先走。”说罢就领了数十名九门提督府军士快步跑向王宫。单陈卫和萧承则继续竭力抵挡着玄甲军。 双方绞杀,纠缠了数个时辰,天色渐渐亮了,这一夜东越建业守军节节败退,玄甲军全军已逼近至东越王宫玄武门。 金晖群领着府兵亲信已在宫外朱雀门等候,他见到战事不利,料定文帝肯定会出宫撤离,他准备在宫外截住文帝一众,随后交于钟旭,这样他就立下大功,相信将来在西魏也有了自保的根本。 刘彦正赶到宫中,告知文帝,守军虽竭力抵挡,但玄甲军悍勇,怕是建业难保,恳求文帝赶紧撤离。 文帝听完刘彦正的话,依旧犹豫,他好不容易平定了王氏一族的叛乱,如今不到一年,东越就成了这个模样,他不甘心。 审干在一旁也附和劝说文帝离开。文帝心烦意乱,一把推倒了桌案。 刘彦正和审干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他们默默等待着文帝的决定。 三人都沉默了良久,又有军士匆忙进来告知玄甲军再度突破防御,正向王宫杀来。刘彦正按耐不住再度对文帝请求道:“陛下,撤吧。” 文帝没有回答刘彦正,向进来禀报的军士吩咐道:“再探。” 军士赶忙转身离开,审干缓缓靠近文帝,小声说道:“陛下,龙渊已在宫外等待,走吧。” 文帝终于有所动摇,他看了一眼审干,对其说道:“你让风组过来,其余人先护送王室一众和朝中重臣从朱雀门撤离。”审干听令,转身就出去安排了。 刘彦正也准备即刻出去召集大内侍卫,护送文帝离开。文帝却是突然叫住了他,语气冰冷说道:“你让大队侍卫去协助审干撤离众人,自己带一队可信的军士,稍后就过来。”刘彦正隐隐觉得事有蹊跷,但文帝吩咐下来,他也不敢多问,就下去安排了一众侍卫行事。 大约过了半柱香时间,审干带着龙渊风组,赶到了文帝身边,紧接着刘彦正和一队大内侍卫也很快在门外集结。文帝看了一圈四周,下定决心,愤然跨步离开。一众人护送着文帝刚离开内宫,准备去向朱雀门。走了一半,文帝突然停下,他开口对审干说道:“你先过去,确保王室和众大臣安然撤离,我要回宫一趟。”审干明白文帝这是要故意支开自己,他开口回道:“让刘统领过去,我陪着陛下回宫吧。”文帝一挥袖,甩出一句:“切勿多言。”说罢让刘彦正和风组的人跟随自己折返回宫。 审干被晾在原地,他眼神中露出了凶光,盯着离开的文帝行了一段,突然身形一动,消失无踪。 朱雀门前,一众王室成员和六部重臣,仓促的各自上了马车,马车队伍颇长,龙渊的人守在周围,大内侍卫开道,缓缓从朱雀门离开,向南城门撤离。金晖群带人焦急看着上车的众人,但发现一直没有文帝的踪影,他隐忍着继续等待。 刘彦正没有多问,跟着文帝回内宫,但还没走到多久,文帝突然转向直奔青龙门,刘彦正赶紧上来问道:“陛下,我们应该去向朱雀门撤退,这是要去那边?” “青龙门,我们从青龙门撤,顾旭塘会在那里等待,审干有些异常,不能全信,你命人小心警戒,如遇阻拦,格杀勿论。”文帝说完这些,刘彦正倒吸了一口冷气,文帝明面上让王室众人和大臣们从朱雀门撤离,但是他自己却从青龙门走,一旦有暗桩在朱雀门埋伏,那后果不堪设想,他看着文帝,突然觉得这年轻人是如此陌生可怕。 审干远远跟了一段,看到文帝一众去向了青龙门方向,他没有出手,冷哼了一声,一路尾随过去。 顾旭瑭似乎早和文帝有所约定,在青龙门准备了马车。看来文帝和刘彦正过来,他迎了上来。文帝开口先是问道:“战况如何?” “怕是难以抵挡,玄甲军攻势很猛,单尚书和萧统领在宫外布置防御,应该能争取到撤离时间。”顾旭瑭没有任何隐瞒,文帝听完后,此刻也没再表现出惊讶和愤怒,他快步上了马车,催促着离开。刘彦正和顾旭瑭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所想却是截然相反,很明显顾旭瑭是文帝的真正心腹,而刘彦正要不是早一步过来劝说文帝撤离,眼下极有可能作为诱饵在朱雀门待命。 金晖群在朱雀门外又等待了一阵,他明显感觉到了异常,不光文帝没有出现,审干、刘彦正、萧承、顾旭瑭这几人也是没有踪迹。他恍然大悟,朱雀门这一支极有可能是诱饵,文帝此刻必定是从其他门撤离了,金晖群暗骂了几句,赶紧领着人离开。 第九十六章:吾乃忠臣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玄甲军又突破了数道防御,此刻王宫内众人都在忙于撤离,玄武门这侧虽然有军士驻守,但数量不多。单陈卫和萧承估摸着文帝应该已经撤离,两人来到玄武门这侧,准备抵挡一阵后,也要为撤离做准备了。 金晖群从朱雀门侧离开,一时也没了主意,玄武门前就是玄甲军,文帝肯定不会从那边撤退,那么剩下青龙门和白虎门,这两门一东一西,金晖群只能选择一处,手下的府兵都在等待他下令,金晖群思虑了一阵,最终选择了青龙门,他下定决心后,立刻率人奔了过去。 钟旭率玄甲军继续向王宫推进,他见到城内守军已被完全压制,想到王室必定会选择撤离,他唤回舒正和,命令其领一队玄甲军,绕过玄武门,快速赶去朱雀门,一遇东越王室中人,就地扣下,不要伤人,等待自己前来。舒正和领命,飞速的赶去了朱雀门。 舒正和一路飞奔,迎面意外碰到了金晖群,一见到东越军士,不由分说,他就和手下军士冲杀了过去,金晖群还没开口解释,两队军士迎面就战在了一起。舒正和看清对手主将,提刀快步向金晖群砍杀过来。金晖群提刀一挡,两人斗了几个回合,金晖群抓住间隙,对舒正和喊道:“误会、误会,我是帮你们的内应。”舒正和听到金晖群说自己是内应,他一头雾水,随即一想,自己这一路杀来,就没听到过什么内应之说,再者,玄甲军突袭建业极为突然,想必现在西魏王室都不一定知晓这计划,这建业城内怎么突然就冒出一个内应,反观他们昨晚攻城,就没见到什么内应帮手,完全是依靠玄甲军悍勇才破的北门,进城后,这一路也是不断被守军阻击,估计这名东越将领是怕死,故意这么一说。他冷哼了一声,捏紧手上的大刀,迎头就向金晖群砍去。金晖群赶紧躲闪,两人再度斗在了一块。 金晖群心中叫苦,这算怎么回事,估计要等见到审干才能消除误会,他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一刀横劈,对着舒正和大喊:“东越皇帝都要跑了,我们就不要在这里乱斗了,赶紧追过去。” 舒正和听到了东越皇帝要跑,他犹豫了片刻,开口问向金晖群:“你们皇帝往那里跑了?” 金晖群气喘了一阵,立刻回道:“你们是要赶去朱雀门吧,文帝根本就没去朱雀门,眼下能离开的就只有青龙门和白虎门,我准备去向青龙门,将军要是相信我的话,就赶快去向白虎门,两边同时去截,必定能截下文帝。” 舒正和看到金晖群说的颇为坚决,心中纳闷,难道西魏还真的埋了这么一名暗桩在建业城。他生怕让东越文帝逃脱,就回道:“好,既然你这么说,希望你不要骗我,你即刻去青龙门,我率人马上赶去白虎门。” 金晖群立刻一拱手,说道:“将军小心,我先过去了。”说罢,两队人立刻分头赶赴两处宫门。文帝在顾旭瑭和刘彦正的护送下,已离开青龙门,去向建业城东门,城内一片混乱,九门提督府和大内侍卫在前头开道,马车一路没有停顿。金晖群赶到青龙门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文帝一行人的行踪,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难道文帝是选择了白虎门,正要离开。审干突然出现,他来到金晖群面前,立刻说道:“追,还没走远。”金晖群听到审干所说,立马来了精神,跟着审干向文帝一众人追去。 途中,金晖群趁机问向审干:“审公公,你是西魏的人吧。”审干一脸严肃,冷漠的回了一句:“不是。” “什么?那这次玄甲军突袭,你也不知道?”金晖群听到审干说自己不是西魏的人,他此刻满头雾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别乱猜了,先擒下文帝再说。”审干知道金晖群的算计,但这时候也难以解释清楚,最为关键的还是要拦住文帝,不能让其就这么逃脱了。 金晖群如今已是骑虎难下,他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审干追去。金沐雅一直呆在御史大夫府邸,金晖群昨夜就离开了,也不知其现在到底如何。金沐雅等了半天,这建业城兵荒马乱的,她颇为担心金晖群的安危,就带了府中剩余的府兵,出府寻找。 韩径一直在建业城中,见到这战况,明白东越已经大势已去,玄甲军多半能顺利占下建业,接下来,就看文帝能否顺利撤去会稽,策府和东越其余各股军事势力,是否会及时反击,把玄甲军困在建业,一举歼灭。但他相信钟旭必定还有后招,不会让自己成为孤军。韩径决定趁乱先离开建业,去向会稽,以待机会。 文帝的车队很快就被金晖群和审干发现,眼下刘彦正手下尚有百余人,金晖群不敢贸然直接动手,而审干则是急不可耐,他快步上去,问向刘彦正:“陛下可安好?” 刘彦正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审干立刻要跃进马车,但刘彦正却是突然拔出了长剑,直指审干身后,冷冷说道:“审公公,还是不要打扰陛下为好。” 审干脸色一黑,随即回身一掌,一股黑气涌出,撞向了刘彦正,刘彦正站定,在剑尖凝出气劲,硬劈向了黑气,两股气劲一撞,刘彦正直接被逼退了两步。审干趁机跃进了马车,马车外刘彦正即刻命一众大内侍卫牢牢围住了马车。金晖群在一旁见势不妙,让府兵们也靠拢上去。 没过片刻,审干从马车中出来,他冷冷对刘彦正说道:“好算计,陛下去了那里?” 金晖群听的清楚,这文帝怎么不在马车内,刘彦正则是立刻下令大内侍卫击杀审干。 审干顿时就被大内侍卫围住,刘彦正也加入战团,审干虽武道修为高于众人,但也架不住人多,他一不留心就被刘彦正一剑刺中了小腹。金晖群和府兵站在一侧,他没有出手,既然已经知道审干和玄甲军没有联系,金晖群脑中盘算一番后,又有了新的打算。审干中剑后忍痛跃出人群,朝金晖群过来,正要开口责问金晖群为什么不动手,谁知金晖群突然提刀跃起,一刀劈向了审干胸口。审干大怒,双手祭出黑气,立刻迎向了金晖群的大刀。金晖群则是赶紧侧身一躲,随即转身,反手握住刀柄,用力刺向了身后,这一刀顿时重重插入了审干后背,刀尖刺出其胸口,审干双眼睁的极大,极为愤恨的想要说话,金晖群则是用力把刀柄一转,审干顿时没了呼吸,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刘彦正见到这一幕,他上来看了一眼审干的尸体,转头对金晖群说道:“金将军下手极快啊,是不是怕审干说些不该说的话。” 金晖群听出刘彦正话中含义,他竭力解释着:“这审干隐藏颇深,我也是刚刚才知晓,乱臣贼子,就这么死了,也是便宜了他,刘统领莫要怀疑,吾乃忠臣,忠于陛下,忠于东越。” 刘彦正没把金晖群这一番慷慨之词当真,冷冷的回了一句:“那辛苦金将军了。”金晖群见到刘彦正没有对自己动手,稍稍心安,赶紧问道:“刘统领,陛下呢?” “这你就不要多问了,陛下自然安全。”说完,刘彦正就和一众大内侍卫驱赶马车,去向了东城门。其实刘彦正此刻也并不知道文帝的下落,顾旭瑭在青龙门准备了数辆马车,文帝上了其中一辆,在离开青龙门一段后,就由顾旭瑭及龙渊风组护送与刘彦正一众分开,显而易见,刘彦正是除了朱雀门外又一路疑兵。审干一直远远跟随,并没有看清文帝到底在那一辆马车上,径直跟着刘彦正,最后死在金晖群手上,也算是机关算尽,终究是棋差文帝一招。 舒正和来到白虎门,这边除了仓促逃离的一些宫女和太监外,别说是文帝的踪影,就连王室和大臣都没有一个,他顿时大怒,第一反应就是金晖群耍了自己,他立马让玄甲军冲入王宫,能拦下多少就是多少。 王室众人和六部重臣在大内侍卫和龙渊的保护下,已逐渐接近建业南门,就在众人以为能顺利撤出建业的时候,城门前一队玄甲军突然出现,拦住马队,大内侍卫和龙渊不由分说,就冲了上去,两军绞杀在城门口,玄甲军依旧强悍,刑部尚书陈义诺则是命令马队不顾一切的冲向城门,能逃出多少就算多少。大内侍卫和龙渊见到马队要冲出,竭力的冲杀,奋力开了一条道路出来,王室和重臣的一部分马车奋力的冲出了南门,头也不回的的竭力跑着。 大内侍卫和龙渊抵挡了一阵,很快被玄甲军围住,剩下的马车也被一一扣下,按照钟旭的命令,他们把东越众人就地看押,等待命令。 顾旭瑭保护文帝来到西城门,这是一招险棋,一旦有玄甲军挡道,仅凭他们这些人是绝无突击出去的可能,但眼下文帝布下两道疑兵,他自信能骗过钟旭和众人。但钟旭的做法却是十分干脆,他命舒正和赶去王宫,同时也命了各副将在建业城四门都布下了军士,无论如何,你只要出城,就一定会被玄甲军阻拦。 龙渊风组的人率先发现了西门有玄甲军,但幸运的是,这支玄甲军还在和城防军交战,并没有接管西门。文帝当下就决定冲出去。 第九十七章:偶遇文帝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顾旭瑭则是有些犹豫,但文帝坚持,他让龙渊风组在前头开路,九门提督府的军士护在马车四周,自己则是亲自驾车冲出。马车颇为顺利冲到了一半,谁知几名玄甲军军士举盾直接跃起撞向了马匹,马匹被数名军人一道撞翻在地,马车随即翻车,文帝和顾旭瑭都摔出了马车,两人重重摔在地上,顾旭瑭忍痛赶紧爬起,过来文帝这侧,只见文帝手臂已摔折,身上也是多处血痕,他二话没说赶紧背起了文帝,在龙渊和军士的护卫下转身就跑。由于提前在车内换了衣衫,所以玄甲军并没有在意这突然跑掉的几人,而是继续和城防军斗在了一起。 单陈卫和萧承退到玄武门内,听到文帝及王室众人和六部重臣都已撤离,两人商量了一阵,决定也就此撤离。但为了避免玄甲军纠缠,单陈卫决定自己留下,让萧承先走。萧承不肯,但单陈卫却是心灰意冷说道:“我负责这次建业城的防御,但仅仅一阵,就被玄甲军破城,眼下东越不保,我难辞其咎,只想竭力坚持到最后一刻,希望你撤出建业后,能随陛下集结东越各股军团,来日收复建业,为我报仇。”这话语中的意思萧承当然明白,他重重的对单陈卫点了点头,一转身,就向朱雀门方向跑去。 单陈卫集结了所有剩下的军士,在玄武门内列阵,准备最后殊死一搏。但钟旭却是命玄甲军全军在玄武门外集结,并未发起攻势。舒正和此刻也从宫内撤回,玄甲军终于停下了攻势。一夜一天的进攻,他们也有些乏了,暂时休整。 刘彦正这一队去向东门,便发现玄甲军驻守,他没有办法只能暂时退回城内,暂时躲藏起来。 萧承从朱雀门撤出,没走多久就碰到了玄甲军,他赶紧在宫外着了一处破败院子,隐蔽了起来。 金晖群没有随刘彦正一道,他没有文帝的线索,只能先退回了御史府,思考着怎么应对玄甲军。一回到御史府就听说金沐雅私自率人出去了,他怒骂了一顿下人,赶紧领人外出寻找金沐雅的下落。 顾旭瑭背着文帝跑了一段,文帝手臂着实疼痛,又颠簸了一路,他竭力要下来。顾旭瑭没有办法,找了一处隐秘的胡同,把文帝放下,文帝气喘吁吁说道:“呵呵,想不到朕在建业居然如此狼狈,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了。”顾旭瑭向安慰几句,但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正好就是金沐雅和御史府的一队府兵。金沐雅一过胡同口救发现了文帝和顾旭瑭几人,但她并不认得文帝,见到这人伤重,身边又有不少人围着,就认定应该是那家大族子弟,估计是被玄甲军所伤,逃了出来。她就上前想要问询,顾旭瑭则是立刻警觉起来,但很快他就发现这是金晖群的人,这让顾旭瑭神经进一步紧绷起来。他拔出了兵刃,冷冷对着金沐雅说道:“姑娘,不要乱来。” 金沐雅听了顾旭瑭的话,有些气恼,她本是好心过来,但这人这般语气,她就随口回了一句:“懒得管你。”说罢就要离开。 文帝却是猜到能带御史府府兵过来的姑娘,多半就是金晖群的女儿,既然金沐雅过来,那有可能金晖群就在一旁,他把顾旭瑭叫过来,在耳边小声言语了几句,顾旭瑭点了点头,突然走向金沐雅,一剑刺出。金沐雅见到来人突然出来,赶紧也是拔出了宝剑一挡,但顾旭瑭武道明显在其之上,一剑就被金沐雅击退数步,御史府的府兵们则是赶紧围了过来,两队人马上就要混战起来。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西魏口音叫唤声,两边人同时明白这是玄甲军过来了。为了避免被玄甲军发现,两边人立刻住手,躲进胡同,紧紧等着玄甲军走过。 金沐雅靠近文帝,见到文帝脚上的靴子,猛地发现这是宫内特制,上面绣着龙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这受伤青年是文帝。她有些窘迫的开口问向文帝:“你是陛下?” 文帝见金沐雅认出了自己,眼神一紧,看向顾旭塘,示意动手。但顾旭塘忌讳胡同外头的玄甲军,他握紧长剑,准备待玄甲军一走,就即刻擒下金沐雅。金沐雅没有察觉顾旭塘的敌意,她继续对文帝说道:“陛下,你手怎么了?”还没说完,就随手取出了一截丝帕,准备替文帝包扎。 金沐雅整个人凑过来,小心扶住了文帝受伤的手臂,文帝突感一股淡淡清香传来,他不由愣住,任其扶住了自己手臂。顾旭塘则在一旁准备立刻出手,就在此刻,文帝默默小声一句:“别动。”顾旭塘就停了下来。金沐雅小心翼翼把文帝的手臂包扎好。待到外头玄甲军离开,几名龙渊的人出去确认安全后,顾旭瑭扶起文帝,准备离开,但金沐雅却是叫住了他们,说道:“陛下,要不去御史府吧。”文帝和顾旭瑭对视了一眼,金晖群此人颇为狡诈,去御史府无疑是羊入虎口,但看金沐雅的表情,应该是不清楚金晖群的所作所为,当然也不排除这女妮子是故作天真,两人一时难以决定,顾旭瑭极快的思索的一阵,小声对文帝说道:“御史府不能去,但可以擒下这女子,她多半就是金晖群的女儿,我们带着她去东门附近的一处提督府集结点,那里可能有法子离开建业。”文帝听后点了点头,对金沐雅语气颇为温和说道:“你随我一块走吧。”金沐雅听了文帝的话,她没有想到文帝居然要自己和他一道走,但毕竟是天子开口,她断然不能拒绝,就和一道府兵随文帝离开,去向了东门附近的一处宅院。 钟旭叫军士们把俘虏的东越王室众人和大臣带了过来,他一一问询后,发现虽然让刑部尚书陈义诺带着一部分人逃脱了,但被玄甲军也是拦下了近二百人,这些人非富即贵,他命人不得乱来,好生看管。但让他失望的是,文帝的下落不明,他此刻也不清楚文帝是在宫内,还是已出宫,甚至是隐藏在了建业城中,不过对于这些他更加关心的是接下来策府必定会有反击,他期待和宣侗的对抗。 至于城内的百姓,钟旭下令玄甲军除了正常的补给外,不得骚扰城中百姓,一旦有人违反军令,斩无赦。一时间除了王宫附近,建业城内逐渐平静了下来,玄甲军接管了四城门的城防,同时开始着手在城外构建层层防御工事。 当天傍晚,钟旭在玄武门前见到了单陈卫。单陈卫衣衫有些破损,但仍然是一副尚书气质,面对着钟旭不卑不亢。舒正和在一旁则是极为不屑,对钟旭说道:“这败军之将还如此高傲,让我上去砍了他吧。”钟旭抬起了手,示意舒正和闭嘴。他一人缓缓走向了单陈卫。 单陈卫竭力让自己镇定,他虽然败了,但仍然是东越的臣子,不能丢了气度。钟旭率先开口说道:“是兵部单尚书吧,钟旭有礼了。” “钟将军,好手段,突袭建业,这一阵是我败了,但最终战局鹿死谁手还未知。”单陈卫一字一句,说的极为铿锵。 钟旭淡淡一笑:“文帝在宫内吗?” 单陈卫听到钟旭提及文帝,他隐隐有些高兴,既然钟旭问起文帝下落,那就说明玄甲军肯定没有截下陛下,这样一来,文帝极有可能已经顺利出城,去向了会稽,他随即也是一笑回道:“陛下已出城,即将率大军过来收复建业。” “单尚书,投降吧,给宫内的军士留一条生路,我不是嗜杀的人,我保证,只要众位投降,我必定保各位性命。”钟旭说的极为诚恳。 单陈卫思索了片刻,他对钟旭说道:“我深受皇恩,断不能投降,至于军士,我可下令让他们放下兵刃,希望你兑现所说的。” 钟旭听后,提高声音说道:“东越军士,放下兵刃,玄甲军不得为难,如有违令,军法处置。”说罢,身后的玄甲军齐整吼道:“诺!” 单陈卫听到这一声诺,对着钟旭一抱拳,转身走进了玄武门,良久后,玄武门中陆续走出了一众放下兵刃的军士。又过了片刻,玄武门内传来一阵哭泣声,单陈卫自尽了。 钟旭和舒正和跨进了玄武门,见到躺在地上的单陈卫,对一众东越军士说道:“把单尚书抬走吧,好生安葬。” 西魏玄甲军一夜破城,一日之内占领东越京城建业,钟旭走进奉天殿,他来到龙椅旁,清楚看到了王之愠留在龙椅上的掌印,若有所思,随即一掌拍倒了龙椅。 刑部尚书陈义诺从建业城中撤出后,他换了马匹和几名亲信之人直奔会稽,眼下城内的情况到底如何已不得而知了,最为重要的是要赶紧通知宣侗大军过来,建业被西魏占下,相信很快就会传遍中原大陆,到时候北秦,南楚肯定会出兵,这样一来,三面受敌,东越是无论如何都难以抵挡的。只有靠策府快速出兵,以最快的速度收复建业和濡须口,这样才能巩固东越根本,再集合全国之力抵御来敌。 叶证、莫不语、莫六、白赞四人和策府三千军士,此刻正在加紧赶回会稽,叶证估计还有半天就能抵达。 第九十八章:策府驰援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叶证进入会稽后,直奔策府,把宣城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宣侗,并告知陈凡了已身亡。宣侗也把兵部的命令给也叶证看了,两人决定即刻起兵,赶赴宣城,以防九黎再度来袭。但没过多久,兵部传令军士赶至,这一次命令上清楚写明了建业极有可能受到玄甲军的袭击,命策府立刻起兵驰援建业。看到命令,得知濡须口被玄甲军所占,宣侗整个人一愣,良久后缓缓吐出了两个字:“晚了。”叶证没有明白宣侗话语的含义,着急问道:“什么晚了?” 宣侗一面下令策府全军除了留守军士外,全数集结,一面对叶证解释道:“钟旭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我怕我们赶到建业时,京城已被攻下。” 叶证有些不敢相信,但宣侗身为南榜军榜第一,对军事的判断从未出错,他这般说话,极有可能建业城此刻已不保,那么这样一来,策府赶去,将面临一场苦战。 宣侗手下策府除去防御南部部族的常规驻军外,共集结了十二万军士,宣侗来到点将台,点了一众将领各自领兵,莫不语,莫六和白赞也被点到,众人准备就绪,准备立刻出发。就在大军骑兵出发后不久,策府内收到军报,南部部族突变,各部族集结了五万大军,从鄞县出发,一路向会稽方向行进。宣侗看到军报,脸上泛出一阵杀气,唤来叶证,命他领策府天干十队赶去南部前线,全权指挥驻军,好好教训一番这些部族。叶证本想着去建业,但突然被派去南部前线,他倒也没表现出不悦,领命后,点齐了军士,即刻赶去南线。 策府大军陆续出发,莫不语,莫六和白赞都属中军,伴随在宣侗左右,行军途中,莫不语问向了宣侗:“大都督,这西魏玄甲军钟旭孤军深入,就不怕东越各军团合围,他就算有再大能耐,在东越境内,也难抵挡。” 宣侗有意培养莫不语,他耐心回道:“钟旭善于奇袭,但并不鲁莽,他在剑士营偷袭北岸之时,趁着两军鹬蚌相争,顺利拿下了濡须口,原本濡须口是个烫手山芋,北面有镇南军,南面就算剑士营覆灭,还有锦帆军可顺水路围拢过来,但此刻九江港锦帆军传出兵变,晥口一带又被九黎一族占下,所以东越以晥口为界,已被分割成东西两线,此时玄甲军东进,只要西魏后续军团能顺利控制住九江港至濡须口一带水域,那么直取建业,就无后顾之忧,钟旭选择突袭,也是想在我策府抵达之前,能拿下建业,之后就可凭坚固城防固守,那么我军一旦陷入苦战,钟旭只需坚守至西魏支援军团赶至,前后夹击,我军一败,东越就亡了。” 莫六听完宣侗的话,未等莫不语开口,就着急问道:“那东越还有烈火军团,三山军,他们如同时过来,三支军团合围,玄甲军就算等来援军,也是难有胜算啊。” 宣侗看向莫不语,见他若有所思,就说道:“你来帮莫六解这疑惑吧。” 莫不语的确想到了个中要害,他脸色严肃,缓缓说道:“烈火军团和三山军过不来,或者说是只能过来极少一部分。” 莫六追问:“怎么说?” “烈火军团在夷陵关防御南楚,三山军在长沙抵御西魏,如果建业真的被占,那么消息很快会传遍其余三国,到时候西魏必定会和其余两国达成协议,三家先合力灭了东越,再来划分国土,所以烈火军团和三山军马上要面临两国的全力进攻,必然难以驰援建业。”莫不语说完,宣侗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补充说道:“钟旭应该已安排了武卒营南下,所以我们这一次前去,极有可能面对的是西魏的两大精英军团,玄甲军,武卒营,可能还有北秦高家的白马军团。” 莫六听得有些出神,但他相信宣侗,这是东越的军神,他再度说道:“大都督打算怎么破这几支军团?” 宣侗豁达一笑,对着莫六和莫不语说道:“此战关键在于水路。”说完后,他一夹马腹,赶去了军伍前头。 莫不语和莫六随即追了上去,策府长长的军伍有序的快速向着建业方向行进。 韩径本想出城,但玄甲军极快的接管了四门的防御,随即封了城,他也被困在了建业城内。 文帝手臂上的伤经过简单处理固定后,已无大碍,他坐在椅子上休息,身边的风组时不时外出,探查城内的状况。金沐雅坐在另一侧,她仔细打量了一番文帝,见他脸色有些苍白,一言不发,估计是因为建业城被占,心情郁结。 建业城内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混乱,钟旭治军严禁,除了一些抵抗的官员,其余一概没有侵犯,这让城中的百姓都是颇为意外。金沐雅担心金晖群,对顾旭瑭说起想回御史府,顾旭瑭怕出意外,决然不肯,两边随从差点起了冲突。文帝见状冷漠的对众人说道:“都安心呆在这里,金晖群为人圆滑,就算是钟旭也难奈何他。” 金沐雅明显听出了文帝对其父极为不屑,她涨红了脸,在一旁闷声不响。文帝有所察觉,开口对她说道:“你父亲在官场混迹多年,圆滑也是立足之本,那个朝臣没有些手段。”金沐雅没有说话,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下来。 金晖群找了一阵金沐雅,没有发现其行踪,只好返回了御史府,他颇为恼怒,金沐雅是其唯一的亲人,要不是玄甲军在城内,他誓要把这建业城翻过来找一遍。 玄甲军在城中驻扎,钟旭并没有住进王宫,而是选择了王宫附近的一处宅子落脚,舒正和一直对那名自称是西魏内应的将领耿耿于怀,他试探的问向钟旭:“大将军,这建业城内可有潜伏的暗桩。”钟旭有些不解,反向他:“什么暗桩?”舒正和把去向朱雀门半道上发生的一切,一一告知了钟旭。钟旭皱起眉头,想了良久,才缓缓回道:“这还真是蹊跷,我们突袭建业,事先没有任何预兆,这暗桩突然冒出,之后也没再出现,让人琢磨不透。” 舒正和也是极为纳闷,他决定去城中找出这名自称暗桩的东越官员,不论如何他都要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被耍了。 玄甲军开始在四城门前构建各种工事,钟旭已下令曾天霖的武卒营南下,估计三天内应该就能抵达濡须口一带,想起濡须口,钟旭隐约记起金晖群,这名濡须口剑士营的前主将,应该已在建业,他突然好奇想弄明白为什么剑士营会突袭北岸,就派人去东越一众俘虏中找到金晖群,想亲自问问原因,但手下军士却来报,金晖群并未被俘,眼下极有可能还在御史府。钟旭感叹自己大意,即刻下令让军士去御史府把金晖群请来。 萧承和刘彦正在城中很快就碰到了一起,萧承问向刘彦正文帝的下落,刘彦正表示自己也只过不是文帝的一支疑兵,此刻文帝到底是出了城还是被困在建业,他也不得知。萧承见其有些埋怨,颇为无奈,也就没再多问。不过刘彦正提及了审干被金晖群所杀那一幕,萧承第一反应是杀人灭口,但这又有些矛盾,审干多半是隐藏在宫内的暗桩,但金晖群在西魏攻城之时突然出手,这目的真的让人猜不透,两人随即也没再多想,先在城内和一众大内侍卫先隐藏起来,静待机会。 金晖群听说钟旭要见他,他有些心惊,但还是硬着头皮随军士前去。钟旭是现在建业的主人,但他并没有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而是略带几分谦逊的问向金晖群:“金将军,我有些事情向问问你。”金晖群听钟旭有事要问,赶紧点头哈腰回道:“钟大将军,有事您就吩咐。”钟旭刚想开口问话,舒正和却是从外头回来,他一眼就认出了金晖群,上来一把揪住了金晖群衣领说道:“就是你,你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皇帝呢?”金晖群见到舒正和知道这事情麻烦了,他仓促的解释道:“这位将军,息怒,息怒。”钟旭在一旁冷哼一声,说道:“住手。” 舒正和极不情愿的松开了手,金晖群则是赶紧说道:“将军,消消气,消消气,当时陛下的确是不在朱雀门,至于后来去向了何处,我也不得知,至少我去青龙门后,追了一阵,发现只是一支疑兵。” 钟旭听了这番话,他明白过来,这金晖群就是自称为西魏暗桩的那名东越将领。这样一来,他对于剑士营的异动,就更有兴趣了。舒正和依旧不依不饶,对着金晖群吼道:“那你说说,你到底是谁安排的内应。”钟旭同时也是眼神一紧,盯着金晖群,他亦是很想知道这名剑士营的主将到底是西魏那一方势力安插进来的。 金晖群此刻有苦难言,他一直以为审干是西魏的人,但审干已明确告诉他不是,眼下,自己要怎么才能解释清楚。他脑中飞速转动着,而对面舒正和已把手按在了刀柄之上。 第九十九章:抽丝剥茧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金晖群突然流下老泪,一下子扑倒在地,他神情极为诚恳的对着钟旭和舒正和说道:“两位将军,我早就对东越王室不满了,我辛苦多年为其镇守濡须口,到头来剥夺了我剑士营主将,还把我唤来建业,明面上加官进爵了,实则是被囚禁监视,所以一听说西魏大军入城,我就想出一份力,至于我所说的西魏内应,当时急于去追文帝,那是逼不得已所说,还望两位将军见谅,念在我一心要对付东越,和众位目标一致,还望开恩啊。” 钟旭听了这话,冷冷一笑,而舒正和却是气的怒不可赦,立刻抽出了兵刃,钟旭上前一步,一手按在了其刀身上,随即开口问道:“金将军,我想问下,剑士营为何主动出击北岸?” “这个。”听到钟旭问起剑士营,金晖群一时难以开口,他总不能告诉他说是受了审干的蛊惑。但钟旭似乎对此事十分在意,开口说道:“你且说来,不许扯谎。” 金晖群见难以躲过,只能回道:“这是陛下的安排,镇南军和剑士营对峙多年,陛下有心收回北岸。” 钟旭对这个答案十分不满,他跨步上前,眼中透出一丝杀气,逐字逐句说道:“我说了,不许扯谎。” 金晖群被钟旭看的心惊胆战,生怕其身后的舒正和上来一刀结果了自己,只能颤颤悠悠的说道:“是陛下身边的贴身太监审干让我出兵北岸的。” “那名公公呢?”钟旭紧接着问道。 “你们入城的时候,他想去截陛下,被我杀了。”金晖群再也不敢隐瞒。 舒正和却是并不相信,他冷笑着说道:“就这么巧?” “真的、真的,不敢欺骗两位将军。”金晖群慌乱解释着。 钟旭脑中整理了一番,语气有些缓和说道:“你的意思是你们陛下身边的公公要你出兵北岸,那目的是什么?” “他自己说是来自北边,答应只要我听他的话,将来就保我成一方诸侯。”金晖群说出这番话后,整个人低头埋在地上。 钟旭则是口中喃喃自语:“北边。”舒正和上前小声说道:“北秦的人?” “不会,你好好想想吧,鲍安信、锦帆军、皖口、宣城之战,这些事情凑在一起,最终反倒是让我们凑巧撞了进来。”钟旭说完,又独自一人思索了起来。舒正和隐约有些明白了钟旭所说,但他没有耐心去深究,一脚踢倒了金晖群,对其怒吼道:“你们皇帝呢?是不是你藏起来了?” 金晖群慌忙爬起,一脸无奈的回向舒正和:“我真的不知道陛下的下落,陛下为人狡诈,布了多队疑兵,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 舒正和看着金晖群,心道不出点血,你是不会说实话了,他准备上去好好教训教训这剑士营的前主将。还未动手,钟旭叫住了他,说道:“让他回去吧,我们有更为棘手的事要去处理。” 听到自己能离开了,金晖群赶紧作揖,转身就快步离开。一路上,他不敢停顿,径直回到御史府,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书房。 钟旭神情凝重,他已猜到了金晖群所说的北边到底是什么人,从接到鲍安信军报开始,到锦帆军收复九江港,再到濡须口的剑士营冒进,最后是宣城之战。他隐约看到了九黎在幕后一步步的操纵着,安排剑士营主动攻击北秦,目的应该是要让两军纠缠在濡须口,而策府多半是由南面的部族来牵制,锦帆军传出兵变,夏口军占下九江港城,这无疑是要为皖口一带的主力争取到东进的时间,只是宣城之战,一名中年书生就把傀儡大军击退了,这反倒是促成了自己突袭建业,恐怕接下来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策府了。现在再回想鲍安信之前的军报,他原本就有些生疑,此刻可以肯定的是,西魏军中也有九黎的人。 曾天霖和袁木头率领了大部的武卒营军士赶赴夏口,准备从夏口顺水道去向濡须口,但刚到夏口,就发现对岸的九江港锦帆军正在集结,两军形成对峙。 云梦山,清谷,冯荀知和项宪护送着重伤的启道人终于抵达,一下马车,冯荀知就去医门叫来了叶薇薇。叶薇薇见到重伤的启道人,她仔细的检查了一番,除了心脉外,周身经脉都被黑气腐蚀,也就是启道人武道深厚,换做常人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叶薇薇让几人把启道人抬到了医门,为其施针为其驱散黑气,整整两天,终于是驱散了大半的黑气,但启道人依旧没有苏醒。叶薇薇把他整个人用草药包裹,浸泡在药桶中,希望能依靠药力拔除剩余的黑气,项宪一直守在启道人身边。 叶薇薇则是抽空问向冯荀知陈凡了几人的下落,冯荀知并不知晓陈凡了已身故,他告知叶师叔,他回来前,陈凡了和肖仲覃几人应该是去向了宣城。得知了陈凡了的消息,叶薇薇心中还是难以放心,她对自己说道,应该不会出事,前几日那一幕只是梦境。孙林和董云还在路上。 策府连夜赶路,第二日下午,迎面碰到了陈义诺几人,宣侗上前,赶紧询问建业城的状况,陈义诺整个人蓬蓬头垢面,告知众人建业已失守,文帝下落不明。 宣侗确认建业失守,知道接下来肯定是一场苦战了,他下令全军休整一刻,同时详细问了一番玄甲军的状况,陈义诺并没有提供太多有用的情报,只知道钟旭亲自率军过来,建业城当夜就被攻破了北门,玄甲军长驱直入,守城军节节败退,最后文帝决定撤离建业。一阵就破了建业城,宣侗有些吃惊,他需要重新评估一番敌军的战力。再兼文帝下落不明,宣侗担忧钟旭抓住文帝作为人质,那这攻城战就更加艰难了。 陈义诺见到宣侗面露难色,他开口说道:“大都督,此番前去必定艰难,但陛下,建业这是我东越根本,就算再难,也要收复建业。” “我明白,这一战事关整个东越,我必定竭尽全力。”宣侗说完,拍了拍陈义诺肩膀,颇为肯定的点了点头,就离开去向前军。即刻下令莫不语和莫六率前军骑兵全力赶赴建业。 陈义诺心头稍宽,看着宣侗离开的背影,他庆幸东越大都督还是东越的大都督。他一路过来,原本有些担忧,以宣侗在东越军中威望及策府势力,得知建业被破,文帝失踪,完全可以以会稽为基础,割据一方。眼下看来,宣侗仍旧忠于东越,只是战况危急,且看这南榜军榜第一的大都督能否力挽狂澜。 建业被占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中原各国,王平耀随着崔嵇一路南下,还未到鄱阳郡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崔嵇完全没有料到,西魏突袭建业,并以极快的速度占下,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喜忧参半的消息。喜的是玄甲军孤军深入,就算有后续支援,但毕竟在东越境内,只要东越各军团下定决定不计代价剿灭,最后肯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这对他们起兵是极为有利的。忧的是东越京都被破、文帝极有可能被俘,这样一来肯定会促动其余两国出兵,到时候局面会十分混乱,他们想要立足,就必须动用各种手段在各国之间周旋,但周旋的资本是势力,他们需要尽快行动了。 西魏、北秦、南楚很快也收到了建业被玄甲军攻下的消息,西魏桓帝异常兴奋,钟旭这一击足以记录史册,他命西魏国内各股军势都进入备战状态,一面南下,准备全面入侵东越,同时也命令北秦和南楚边境密切注意两国动向。 北秦成帝和南楚明帝亦是如此,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觉察到了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两国都纷纷整合军团,向着边境靠拢。 皖口一带,雨济、章绝和九黎众人则是极为懊恼,西魏玄甲军趁机拿下了建业,这几乎是把他们的计划全盘打乱了。章绝和莫中决定即刻出兵返回建业,趁机而动。 临城,庞拓在宣城惨败,一时临城军士气低落,然而吴桓则是执意要出兵,庞拓和俞妮儿就随吴桓一道,再度出兵宣城。虞四的傀儡所剩不多,也在暗中跟随过来。 数天内,以建业为中心,各股军势纷纷涌来。 建业城内,顾旭瑭一直在想办法离开建业,四城门被玄甲军封闭,但这并不表示没有办法离开,顾旭瑭从小在建业生活,他知道一条水道可直通城,但眼下是冬季,水道冰寒,文帝又有伤在身,想要离开颇为艰难。他尝试和文帝提及了这条水道,文帝却是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留在城内过于危险,随时都会被玄甲军发现,倒不如冒险一试。 顾旭瑭得到文帝允许,就派人出去查探了一番,这条水道位于东门附近,只要潜水行过一段,就可去向城外,但水道离东城门颇近,极易引起守城的玄甲军的注意,顾旭瑭想了个办法,分出一拨军士吸引守军注意后,再靠近水道潜水出城。他把自己的计划详细告知了文帝,文帝默许,等待天黑后就准备出发。 当夜亥时,顾旭瑭让一众九门提督府的军士们先行一步去向东门附近,自己则是和文帝及龙渊风组的人,随后偷偷潜到了水道附近。金沐雅和御史府的府兵也被叫上一道过去,文帝的目的很简单,金晖群立场不定,把金沐雅留在身边也算是一种牵制,所以尽管金沐雅极为不愿,但顾旭瑭和文帝还是强行把她带到了水道附近。 第一百章:前军行至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九门提督府的军士来到东门附近,玄甲军极为警惕,他们没办法靠的太近,只能在稍远的地方等待着。随着文帝,顾旭塘各金沐雅等人到了水道附近,顾旭塘让一名军士过去通知行动。九门提督府的军士开始靠近东门,几名弓弩手在暗夜中射出了弓箭,数支弓箭准确击中了几名玄甲军军士,一时间玄甲军就聚拢过来,以为东越敌袭,一队玄甲军就向弓箭过来方向追去。顾旭瑭看着追出去的玄甲军并没有多少,他有些焦急,一咬牙对文帝说道:“陛下,我出去引开他们。”文帝点头默许。顾旭瑭随即和几名风组成员快速跑向了东门,迎头冲杀过去。玄甲军见到又有一拨人过来,就赶紧聚拢过来,很快就把顾旭瑭几人包围起来。文帝见状,在剩余风组成员的护卫下,极快的跃入了水道中,刚一下水,整个人顿时一阵冰寒,几近冻僵。文帝落水后,定了定神,招呼岸边的金沐雅立刻下来,金沐雅此刻慌乱不堪,如何都不肯下水。几下推搡下。引起了玄甲军的注意。这时候,一名风组成员不顾一切一脚把金沐雅踹下了水道。御史府的府兵有几人即刻拔出兵刃和风组成员起了冲突,另外几名御史府的府兵则是赶紧下来,想要救起金沐雅。 玄甲军已发现了水道边的异常,一队军士快步跑来,顾旭瑭见状颇为着急,几番冲杀后,无法突破玄甲军的包围,他颇为无奈,只能祈祷文帝能安全脱困。 文帝见到玄甲军向着水道跑来,他不由分说,一把抓住了下水的金沐雅,随即深深吸了口气,潜下了水道。金沐雅虽然水性不错,但此刻冰冷的河水,让其手脚一阵麻木,文帝则是竭力用未受伤的右手牢牢抓着她,两人凭借依稀的亮光和方向感,向城外竭力的游去。 风组成员和御史府的府兵见到玄甲军过来,毕竟水下现在都是自己的主子,就合作竭力阻拦了一阵,但没过多久逐一都被击杀。玄甲军点起火把,照向水道,此刻水面上一片安静,几名玄甲军尝试下水,但水道中异常冰寒,简单搜索了一阵,就匆匆爬上了岸。 顾旭瑭周围的军士都被一一击杀,只剩下了他一人,身上也是多处受伤,尤其是腿部的伤口极深,一时已难以离开,他见到从水道回来的军士没有什么收获,心里稍安,也就不再抵抗,一个人伫立在了原地。玄甲军将其层层围住,断定这人应该有些来头,就不再上前砍杀,决定把他擒下,于钟旭发落。 文帝和金沐雅及一众风组成员,游了一阵,众人都被冻的浑身哆嗦,但为了逃离还是竭力坚持着。游了大概半刻钟,文帝突然感觉左腿一抽,一阵剧痛,他被迫放开抓住金沐雅的右手,整个人在水中不断挣扎着。金沐雅情况稍好,他见到文帝这副模样,知道其肯定是抽筋了。竭力扶住文帝,几名风组成员赶紧靠近过来,一道扶住文帝,拼命的游向了城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金沐雅完全凭着求生的意志游着,文帝被呛了不少水,此刻意识已渐渐模糊,完全靠众人拉着。 终于金沐雅看到了一处浅滩,她奋力拽着文帝游了过去,一靠岸,所有人就都瘫倒在岸边,长久没有起来。 莫不语和莫六率领策府的前阵骑兵已抵达建业城东门附近,一众马匹停在河边休整,莫六眼尖在河道浅滩处发现横七竖八躺着一拨人,就叫上莫不语快步过来。两人一靠近浅滩就发现了昏迷的文帝。莫不语和莫六虽然一直对爷爷和父亲的死耿耿于怀,但此刻也不能就这么上去击杀了文帝,而护卫文帝的几名风组成员也是认出了莫不语和莫六,竭力爬起来,大家顿时有些陌生,莫不语为了避免尴尬,让几人把文帝抬去策府军阵中。金沐雅此刻是趴在岸边,莫不语和莫六并没认出她来,待莫六上前,扶起金沐雅,莫六又惊又喜,赶紧把莫不语叫来,两人都十分不解,这金沐雅怎么会随着文帝一道,但见她此刻颇为虚弱,两人赶紧把她抬去军阵。 策府前阵骑兵中没有军医跟来,莫不语让军士们支起火堆,同时烧了几壶热水,暂时帮众人驱寒。文帝和金沐雅很快就醒来了,但两人都是发起了高烧,金沐雅稍微好些,文帝则是一直迷迷糊糊的说话糊话。莫不语单独安排了两个营帐,分别安置两人。莫六一直陪在金沐雅身边悉心照料。莫不语看着莫六,明显看出了其心思,此刻大战在即,他也不知道莫六投下的这一份心是否合适。 顾旭塘被围擒下,押至钟旭处,钟旭开门见山问道:“逃走的是你们陛下吧。” “是又怎样?”顾旭塘颇为平静,他的任务已完成,至于生死,他如今只是待宰的羔羊。 “难得东越还有你这般的忠臣。”钟旭说完,就命人把顾旭塘带了下去。同时命令舒正和从东门出城,追捕文帝。 舒正和领着一队玄甲军一路飞奔来到外城河边。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众策府骑兵,舒正和看着骑兵数量颇多,不敢冒进,赶紧退回了城中,告知钟旭,策府已至。 玄甲军当夜集结,钟旭下令,天亮时分出城,试探一阵。 舒正和又一次兴奋起来,这次面对的是南边最为精锐的军团,他战意盎然,即刻领人到了东门,就待天亮。 莫六守在金沐雅身边,莫不语指挥策府骑兵防御四周,建营,并派出斥候查探建业周围情况。 天亮后,策府斥候来报莫不语,东城门大开,玄甲军出城,向着策府骑兵营帐过来。 莫不语叫来莫六,两人顿时紧张起来,这是第一次临阵指挥。莫不语下令骑兵集结,列队成阵,准备迎战。 两军很快就遭遇了,舒正和站在玄甲军阵前,莫不语和莫六领着一众策府骑兵迎面对峙。而钟旭则早站在了建业城东门城墙之上,仔细观察着策府这一队骑兵。 莫不语第一次指挥作战,他感觉到对面一股浓重的嗜杀之气,再看向身后这一支策府骑兵,此刻众军士胯下的战马都不停用马蹄敲打着冰冷的地面,似乎已有些迫不及待要冲击敌军了。莫不语在见到玄甲军主动出城时,就开始产生疑惑,建业城东城门前一片空旷,适合骑兵来回冲杀,他不解为什么钟旭会让玄甲军步卒主动来战。不论如何,策府和玄甲军的第一阵已无法避免了,他捏了捏手上的长剑,掌心微微有些出汗。 莫六握紧双刀,眼神锁定舒正和,金沐雅一直发着烧,他心中极度郁结,就把这一股怒气撒在了玄甲军身上。 两军都没有主动冲杀,似乎都在等待对方率先出手。一阵刺骨的冷风吹来,两军都同时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舒正和眼神一紧,举刀一挥,玄甲军先策府一步冲杀了出来。莫不语见到对面军阵冲杀,他即刻挥剑一指,颇为豪气的一声大吼:“战无不胜,冲!”策府骑兵听到统领下令,全阵同时抽出兵刃,战马撒腿而出,不断加速冲向了玄甲军。 莫六率先迎上了舒正和,两人都是战意浓烈,三柄兵刃撞在一起,气劲交错,一阵气浪炸裂。舒正和一步上前,刀柄重重砸在马腹上。莫六胯下战马吃痛,向一边倒去。莫六只能迅速跃起,捏紧双刀,未落地就直接冲向了舒正和,舒正和大刀一横,祭出一阵刀芒,直接挥向来势汹汹的莫六。莫六一刀劈开刀芒,两人互不相让,斗在了一处。 莫不语见到莫六下马,他有些担忧,但很快看到莫六和舒正和都在一起,一时也难分高下,他稍许心安,指挥着骑兵和玄甲军绞杀起来。 策府的骑兵来回冲杀了几阵,玄甲军步卒的前阵很快就被冲的七零八落。但玄甲军退后了一段,后续军阵中飞出了阵阵长枪和套马索。前队的骑兵一时没有躲闪及时,不少都被拉下了战马。玄甲军随即再度冲上,和落马的骑兵交战在一起。前阵两军交错,骑兵如再度冲杀,必然会误伤落马的军士。莫不语命令前军军士竭力散开脱战,让出骑兵冲杀道路。策府的军士很快听令,向四周散开,莫不语立马身先士卒冲杀过去,玄甲军军阵中依旧飞出了长枪和套马索,策府军士不断闪避着,冲杀几阵后,已逐渐接近到对手中军。这时舒正和见到战况,不顾莫六纠缠,一刀逼退莫六,快步跑向中军,同时大喊:“变阵。” 玄甲军听到舒正和命令,即刻全军向两侧快步移动,并逐渐向前以圆弧形包围过来,想要把策府骑兵全部围起,再一一消灭。 莫不语看出对方意图,拉住缰绳,飞速的观察了一遍对方军阵。他敏锐的发现了两侧散开军阵中有几处薄弱点,只要骑兵能冲出,即刻能对玄甲军形成反包围。他立刻叫来莫六和几名骑兵副将,针对玄甲军的左侧散开军阵指了几个方位,说明意图。几人立刻散开,率领各自骑兵攻势迅猛,齐整的冲杀了过去。 第一百零一章:阵前对话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东城门城墙上的钟旭看到莫不语所率领的骑兵开始向左侧冲杀,他并没表现出多大的意外,只是隐隐一笑,对手下军士说道:“鸣金收兵。” 很快城墙上就传出了退兵的鸣金声,舒正和正领人向左侧赶去,听到了退兵令,他有些不悦,但军令如山,他只能指挥两侧散开军士即刻收拢,撤回城内。 莫不语和莫六见到玄甲军撤退,也没有上前追赶,骑兵适合开阔地冲杀作战,并不擅长攻城,盲目的追上去,对方只需依靠坚固城墙射出弓弩,他们也就无法靠近上去。所以莫不语就下令全军回营。 莫六一回营,就去到了金沐雅营帐,金沐雅仍旧发着烧,但精神好了一些,她十分感激莫六救下了她,并守了她一夜,所以此刻话就多了一些,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得知莫六他们加入了策府,这次正是过来准备对付玄甲军,金沐雅就想到了还在城中的金晖群,恳求莫六他们如破城了,一定要保护好其父亲。莫六满口答应下来,让其安心休息,相信建业城很快就能收复。 莫不语路过金沐雅营帐,知道莫六肯定就在里面,就顺道进来看了看。金沐雅一直耿耿于怀莫不语当时挟持金晖群,所以对莫不语没什么好脸色,一时气愤尴尬。莫不语自知无趣,一言不发,转身就离开了。但就在莫不语离开后,金沐雅又渐渐有些失落。 文帝仍就发着高烧,莫不语命人去四周挖了一些草药,熬成汤药,给文帝灌了下去,但似乎效果并不明显,文帝依旧昏昏沉沉。 建业城内,舒正和十分不解钟旭为何突然下令撤退,钟旭没有对其解释太多,只是简单告知:“对方看出了你的破绽,为了避免过多损失,就让你们回城了。”舒正和想要争论几句,但钟旭却是转身离开去了军械库。舒正和牢牢记下了那名手持双刀的年轻将领,准备下一次再遇到,一定要好好和其斗上一番。 韩径被困建业城内,他看到了钟旭破城后所做的一切,不免对这西魏的大将军有些佩服,钟旭入城后,除了把王室和一众重臣俘虏,对于城内百姓丝毫未犯,看来此人格局颇深,目的决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城一池。他一面思虑着,一面不自觉的来到了钦天监监正府,由于之前的大火,眼下的钦天监监正府就是一片废墟,韩径暂时没有落脚点,就独自一人走进了这废墟。走了几步来到内屋,当日大火一直蔓延开来,这内屋也是大半被烧毁,韩径缓缓看了一圈周围,看到一堆被烧毁的书籍散落在地上,他上前随意翻了起来。突然被一份烧毁了大半的手记所震惊,这上面清楚写着:“玄清子、奇门遁甲、法诀、九黎。”韩径捡起这本手记,小心拍去上面的灰烬,但手记大半被损,他从只言片语中大致得知,玄清子有记录九黎一段秘闻在一本注解中。韩径看了一阵,没有更多的发现,赶紧把这手记收好,匆匆离开了监正府。 当日,玄甲军坚守不出,莫不语也不攻城,这一日十分安静,带策府全军第二日赶到时,已是十二月二十五。这年关注定是要在战火中度过了。 宣侗一抵达,就得知文帝重病,已在军中,赶紧带了军医去向营帐。众军医忙碌了一阵,确定文帝只是高烧,只需抓紧退烧即可,其余手上的伤并没什么大碍,他舒了口气。随后陈义诺也赶来,就留下守在了文帝营帐中照顾。 莫不语和莫六把和玄甲军的一战详细汇报于宣侗,宣侗对两人表现颇为赞许,虽然第一战只是试探,但逼迫钟旭退兵,这无疑是提升了策府的士气,接下来就是和钟旭的正面对抗了。宣侗让两人随自己去了建业城附近。 钟旭听到斥候来报,策府大军已抵达城外,就来到了城墙上,远远看着这东越第一精锐军团。观察了良久,发现对面出现了一小队人马,正向城门附近缓缓走来,为首的一人身着大都督军服,钟旭即刻明白,凝气对着城外说道:“宣侗大都督,幸会。” 宣侗也发现了城墙上的钟旭,听到钟旭说话,就缓缓回道:“钟旭大将军,可有兴致下来一谈?” 钟旭听道宣侗邀请自己下去一谈,他没有犹豫,即刻转身走下了城墙,而身边的舒正和则是有些担忧,对钟旭说道:“要不要我带一队人直接杀出去,把这什么宣侗给抓了。”钟旭摆了摆手,示意其留下,随意带了两名亲兵就出了城。 宣侗、钟旭,这两名当世顶尖的军中将领,第一次在建业城外碰面,宣侗身后的莫不语、莫六及钟旭手下的两名亲兵都极为紧张,但反观两人却是气定神闲,语气都极为平和的聊了起来。 钟旭率先开口:“你来的很快,比我预计的早了一些。” 宣侗微微一笑,极为豁达的回道:“事关京城安慰,不敢怠慢。” “你们陛下已经出城了,相信应该已在你军中了。”钟旭这句话说的不温不火,同时也是一种试探。而宣侗却是没有任何隐瞒,回道:“陛下的确在我军中了,相信不日将回奉天殿。” 钟旭听了宣侗的话,也没表现出生气,也是极为简洁的一笑,说道:“怕是回奉天殿这一路不好走。” “毕竟是自己的国土,能有多难走。”宣侗语气平和,但字里行间却是丝毫没有退让。 钟旭报以微笑,宣侗也是含笑看着对方,两人一时沉默下来,而身后的四人则是极度紧张,手都按在兵刃之上,随时准备上前。 过了一阵,钟旭收起微笑,再度开口:“九黎来了。” 宣侗听到这话,脸色也是一沉,冷冷说道:“是的。” “这次比二十年前函谷关之战更加迅猛。”钟旭提到了二十年前,宣侗当年身在东越,没有亲身经历,但也是听说过不少当年一战的事迹,若有所思说道:“怕是整个中原大陆都要牵扯进去了。” “南部部族是不是已出兵?”钟旭一针见血指出了宣侗的身后顾虑。 宣侗冷哼了一声,眼神中充斥着杀气回道:“出兵又能如何,他们过不了鄞县。”顿了片刻,宣侗神色有些缓和问向钟旭:“武卒营也在路上了吧。” “看来你已有所部署对付南部部族,武卒营只是接应支援,接下来就是你我这一战了,希望不要留下遗憾。”钟旭说完这一句,看向了宣侗身后的莫不语,突然对其报以微笑,说道:“你手下这名年轻将领不错,是个可造之材。” 宣侗也是突然回头,看向了莫不语,有些自豪说道:“的确不错,将来是他们的。” 莫不语被两人看的有些无措,随后钟旭对着宣侗一抱拳,说道:“静待大都督。”宣侗也是一抱拳回礼。两人随即各自转身回道军中。 当日傍晚,文帝神志已清醒了大半,他见到宣侗,莫不语,莫六众人,得知自己已在策府军营,心中稍宽。看到莫不语和莫六时,他眼神有些恍惚,想不到生死关头又是他们两人救下了自己。 当夜文帝问向陈义诺近日发生的种种,陈义诺不敢隐瞒把白天宣侗和钟旭见面之事也告知了文帝,文帝一阵沉默,陈义诺感觉自己有些失言,就解释道:“大都督也是为了收复建业,前去打探虚实,陛下无需多虑。” 文帝则是缓缓点头,告知陈义诺:“有任何发现,及时来报。”陈义诺一阵愕然,但文帝吩咐,他也只能点头应诺。文帝休息了一阵,想起了金沐雅,当时在水道,自己抽筋的时候正是金沐雅牢牢拉着自己,不由心中有些暖意,就问向身边随从的风组金沐雅的下落。得知她也被救起,就在军中,就竭力要去其营帐。一众人就扶起了文帝去向了金沐雅所在。 刚到营帐门口,文帝就听到了莫六和金沐雅在一块说笑的声音,他心中一闷,随即转身返回了自己营帐。莫不语远远看到这一幕,他有些为莫六担心。 临城附近,章绝和莫中率领大军已向宣城进发,肖仲覃,污衣道人,凌晖三人一直紧随,很快就发现了东越大军和临城军汇合,这次章绝向手下一众军士说明,东越建业已被西魏攻占,文帝下落不明,他们此行目的就为了收复国土,所以和临城军合作,共同对付外敌,此刻他在军中颇有声望,手下军士也是一应响应。但对于临城军还是有所保留,两军分开行军,去向了宣城。 孙林和董云回到清谷,告知众人陈凡了已身故,叶薇薇一言不发,把自己关在了医门数日。冯荀知也是颇有感慨,安慰了几句孙林和董云,也就没再说多了。启道人在谷中数日,恢复了大半,他得知陈凡了已故,也是闷不作声。董云和孙林在奇门祠堂为陈凡了设了牌位,点起香火,极为郑重的跪拜磕头后,两人就准备在谷内呆上一段,再作打算。 奇门的大师兄袁一尘,正从南楚赶回,当日他在武侯祠附近的茶馆中感应有事发生,起卦后,卦象显示年干大凶,他父母早亡,年干对应的就是其师,所以不顾一切回来清谷。刚抵达奇门,就看到了董云和孙林身着孝服,他犹如晴天霹雳,当晚就在祠堂跪了一整夜。 第一百零二章:攻城一阵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孙林和董云一直不敢去打扰大师兄,第二天,袁一尘从祠堂出来,眼中布满血丝,董云把陈凡了之前所交代的一一告知袁一尘,要他继承奇门门主之位。 袁一尘没有拒绝,师兄弟三人围坐在一起,孙林告诉大师兄在宣城发生的一切。袁一尘还算平静,他决定即日出谷,誓要把雨济、虞四及九黎一众赶出中原。 十二月二十六,正午,建业城前,策府军士列队齐整,分前中后及左右两翼五阵。宣侗坐镇中军,白赞护卫在其身旁,莫不语和莫六在左翼,领着一众骑兵。 钟旭这一阵选择固守,大批玄甲军聚集在城墙之上,城门后也用众多巨木牢牢抵住,以防攻城器械冲撞。 宣侗等待了一阵,看向空中,一股刺骨冷风吹来,策府军旗被逐一吹起。宣侗一挥手,身边的传令军士双手舞动传令旗,前阵的步卒就在两名主将的率领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喊声,随即齐整聚起重盾,抬出云梯,排成数列,缓缓向东城门行进。 钟旭和舒正和站在城墙上,看到策府进军,下令玄甲军准备弓弩,檑木。待策府前阵靠近,就给予迎头一击。 策府的军士们行进一段,就在即将进入弓弩射程时,突然全军加速冲了起来,两名主将冲在最前头,极快的靠向城门。 玄甲军并没有因为策府的冲击而有所慌乱,相反,众队弓弩手顺序向城下策府前阵射出弓弩,一阵紧接着一阵,策府前阵步卒用重盾抵挡着弓弩,虽然有不少军士中箭,但整队还是有序前进着,还有三十余步就即将抵达东城墙前。宣侗看着战况,面色十分平静,他再度挥手,攻城器械就缓缓从阵中出现,目标直指城门。 策府前阵很快就到了城墙下,一众军士支起云梯,极快的向城墙上爬去。舒正和见云梯过来,他快步上前,一脚踢开云梯,但眼前的云梯刚被踢开不久,就又有另外一架靠上来,玄甲军一面向城下射出弓弩,一面不断的推开云梯,两边僵持不下,时不时有爬到一半的策府军士摔下,哀嚎声时不时传出。 攻城器械分三队缓缓前行,趁着前阵军士和玄甲军纠缠之际,已逐步靠近了城门。钟旭早有发觉,待攻城器械一靠近,立刻命人投下了众多檑木、巨石,一面用来攻击推动攻城器械的军士,一面也在城门前阻挡住器械前行。策府的军士们反应迅速,他们停住了攻城器械,一队重盾军士快步上来,护住另一队军士,极快的清理着檑木和巨石,城墙上不断下来巨石、檑木,城下策府士兵不断清理着,两边一时也形成了僵持。 攻城战尤为惨烈,防守一方仰仗城防占据地利优势,进攻军士极为艰难。莫不语眼见这一切,深感攻城艰辛。 宣侗神情依旧平静,见到攻城器械和云梯两侧同时受阻,他命右翼突击,进一步对城防施加压力。右阵的策府军士加入战场后,形势有些好转,云梯处还是僵持着,但城门前的攻城器械已缓缓靠了上去。舒正和看着器械靠近,他疯狂命军士们投下檑木,阻拦器械上来,檑木不断从城墙上投下,撞在策府重盾上,不断有人摔倒,但仍旧没能阻拦器械前行。终于策府的攻城器械撞上了城门,一声闷响尤为清晰。 钟旭眼见器械上来,他丝毫没有慌乱,就在三队器械集结后,命人摔下了火油桶,随即城墙上的玄甲军点起火弩。策府的军士在城下,看到火油桶下来,迅速散开,一队军士即刻铺开了一层密网,护在三队器械周围。玄甲军的火弩下来,一一被密网拦下。策府的军士们则是奋力推动着攻城器械,城门前不断传出撞击声。钟旭见到密网,有些头疼,让军士继续射出火弩。舒正和则已是跑向城墙下。 火弩密密麻麻下来,密网已经多处被点燃,周围有些地面也已起火,但城门极为坚固,三队攻城器械撞击了一阵,依旧未能动其分毫。 宣侗看着战况,怕是密网坚持不了多久,就命随从鸣金收兵。 前方三队策府军士听到鸣金,即刻听令,有序缓缓后撤。 钟旭见到策府撤兵,他神情有些凝重起来,策府军士的悍勇和宣侗的果决有些超出他的预料。看着策府有序撤退,他也不派兵出城追赶,依旧严守城门。 两军又战了一阵,双方不分胜负,宣侗通过这次攻城,也大致清楚了钟旭的手段和守城的兵力,建业城极大,钟旭兵力有限,他不可能固守四门,那么宣侗需要尽力分散玄甲军兵力,牵制住一部分,着重攻其中一门。策府中军大帐中,莫不语、 莫六随一众策府将领坐在下方,听着宣侗的下一步安排。宣侗的做法很简单,派出三队人去各城门先探查虚实,找出薄弱点,再选择破敌方向。 钟旭同样也想到了这一点,当夜就派出了数拨玄甲军去向城外埋伏。 莫不语和莫六率领着一队策府军士,去向了北门附近,还未靠近,就依稀凭借月光看到了不少玄甲军军士在布置陷阱和工事,之前玄甲军就是攻破了北门,而进入建业城。当时钟旭仔细查看过北门附近地形,这一次为了防备策府突袭,特意又派人过来加固工事,多布陷阱。北门城外并不像东门外那般空旷,左右两侧分别有一处高地,形成犄角。此刻玄甲军在高地中间的挖出了数道深坑,布下刺木,同时两侧高地埋伏了数队弓箭手。莫不语随即决定先解决了这些伏兵,命令手下军士潜行过去。众军士悄声前行,靠近了一段。 玄甲军一面布置着工事和陷阱,一面也有巡逻军士。很快就发现了靠近过来莫不语一众人,立刻集结,一众弓弩手不由分手,率先射出了弓弩。见到对方已发现自己,莫不语命令全部军士突击,避开弓弩,上前冲杀。两军很快就撞在了一起,两队均是各国的精锐军团,所以互不相让,都想把对方就地在此消灭。莫不语和莫六冲在前头,立马迎上了玄甲军的两名统领。刚一接敌,莫不语的七星剑芒骤起,把一名统领击倒在地。莫六也是短距离飞出双刀,另一名玄甲军统领腿部立刻被短刀划伤,一时吃痛,一瘸一拐着竭力抵挡着莫六的攻势。莫不语上前对倒地的那名统领手起剑落,一剑击杀。回身和莫六一道夹击另外一人,很快莫六的双刀就穿过玄甲军玄甲直刺入对手心脏。和策府战至一块的玄甲军发现统领都被击毙,有些慌乱起来,策府军士们则是全军振奋,一路追杀上去。玄甲军很快跑到北门下,城墙上的守军发现有敌追来,立刻射出阵阵弓弩,阻拦莫不语和莫六这一队。莫不语见到对方入城,再者城墙上的弓弩颇为密集,为了避免无谓损失,就下令撤退,在北门外,把玄甲军布置的工事和陷阱一一破坏。 舒正和当夜在四城门巡逻,在来北门路上,收到军士报告,有敌在北门外埋伏,他立刻就赶到北门,刚上城墙就依稀看到城外有策府军士在破坏工事,他没有过多考虑,点了一队玄甲军,亲自率领出城。 莫不语和莫六一众已经破坏了大半工事和陷阱,突然见到城内有玄甲军杀出,两人精神一震,随即命令军士们聚拢,准备和来敌好好再战一场。舒正和靠近后看到又是莫不语和莫六,他尤为愤怒,一挥大刀,快步向莫六砍来。莫六也是认出了舒正和,还未等他冲上来,就直接飞出了双刀,两人再度交手,都是分外搏命,招招凶险。莫不语赶紧上前帮忙,有了莫不语的七星剑芒助阵,舒正和节节败退,见到主将被逼退,玄甲军们也是快速上来,策府军士们则是迎面拦住,两军在北门外又是一场混战。 舒正和坚持了一段,一不小心,握着大刀的右手被七星剑芒刺中,他手臂刺痛,竭力躲闪开莫六的双刀,知道两人联手自己不敌,转身对周围玄甲军军士喊道:“先撤回去。”玄甲军们有些郁闷,他们已经在北门被这一队策府连续击退了两次,但主将下令,只能回身跑向北门。 莫不语和莫六也不追赶,他们料定,这一回舒正和回去肯定会率大队人出来围剿,索性快速破坏了工事和陷阱,即刻回去军营。 当夜策府和玄甲军在南、西、北门都发生了遭遇战,策府在南门和北门都获胜击溃了出城的玄甲军,而在西门则是被击退回来。莫不语和莫六在北门表现最为突出,不光击杀了两名统领,还联手把舒正和击伤。宣侗对两人颇加赞赏。随后莫六又去向了金沐雅营帐,而莫不语则被宣侗单独留了下来。 宣侗问向莫不语:“此次面对玄甲军,你有何对策?” 莫不语思考了一阵,缓缓说道:“建业城防坚固,怕要破城肯定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今晚三队军士都没有发现特别有利于攻城的方向,或许可以考虑从建业城内部突破。” 宣侗微笑点了点头,再度发问:“如何入城?” 莫不语此刻明白了宣侗的心思,小声回道:“东门。” 第一百零三章:大年三十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宣侗和莫不语同时想到的是文帝逃出建业的东城门附近水道。宣侗让莫不语下去好好思考如何从水道进入建业城,然后配合策府城外攻击。莫不语听命下去,找来几名策府军官,合计着如何潜入建业。 会稽郡,鄞县一带,南部部族的起初攻破了说道策府的防线,但叶证抵达后,整合军士,经过几阵搏杀后,把南部部族都抵挡在了鄞县一带。这些年来南部部族一直被策府压制,战力已大不如前,叶证想着要尽快解决这些南部部族,所以趁夜领着天干十队,对南部部族的营帐发动了突袭。 天干十队是策府军中精锐中的精锐,每对两百人,擅长小队突袭作战,一直担任着尖刀的角色,这一次又是叶证亲自统领,天干十队把南部部族的营帐搅的天翻地覆,南部部族多名族长被击杀,田力也是被叶证重伤。这样一来,部族只能退回南边。鄞县一带再度恢复平静,叶证决定休整一日,即刻赶赴建业。 武卒营和锦帆军在九江港水路一直对峙着,有过几次小规模交战,林平辉手下的锦帆军刚经历重创,所以几次交战都处于下风,随后林平辉也不在出战,命锦帆军封闭水路,固守阻拦武卒营行进,同时联系了三十六水寨大当家韩图乙暗中协助,一时间,武卒营也难进分毫。 濡须口镇南军仍旧镇守北岸,但北秦成帝又另外派出了白马城高家前来,高家家主高寰亲率大军已抵达濡须口,随时准备渡江开赴南岸。 南楚明帝,命大将军项衡羽为主将,靖王熊震为监军,领项家军开赴东越,直抵夷陵关下。 东越、鄱阳郡,潘岭千和崔嵇奉王平耀为主,集结了多郡王氏势力,开始向四周扩张。 北秦,极寒之地,尉无衍见到了北榜武榜排名第二的剑宗宗主骆坤,骆坤一袭白衣,整个人如利剑般冰冷,但对尉无衍此行的目的似乎早有所料,他冷冷提及两字:“九黎。”尉无衍默默点了点头,回道:“东越。” 章绝大军一到宣城,遇到了乐显渝的阻拦,但章绝极为强势,很快就命全军破城,随后和临城军一到进驻宣城,肖仲覃、污衣道人和凌晖则是趁机潜入到了宣城,一进宣城就听说了当时那名神秘中年书生一力抵挡傀儡的事迹,肖仲覃三人都猜到是陈凡了,但如此大规模发动了阵法,三人十分担心此刻陈凡了的下落。城外虞四和剩余的傀儡也在暗中埋伏下来。 十二月二十九,建业城附近虽有小规模冲突,但策府再没攻城,文帝已基本恢复,他见到宣侗除了前几日的一次攻城外,一直按兵不动,有些不悦,催促了几次,宣侗都以时机未到搪塞过去,文帝隐隐有些动怒,但此刻他手上亦无其他什么势力,只能依靠策府,所以也只能强忍下来。 莫不语和莫六及几名策府军官连日探查了文帝出逃的水道,此刻水道寒冷刺骨,他们几次下水,都几乎冻僵,莫六越发心疼当时金沐雅,他听金沐雅说起是文帝硬拉其下水,心中不免对文帝又增加了几分愤恨。这通向城内的水道一来刺骨寒冷,另一方面则是一下子从水道也无法潜入大量军士,莫不语十分头疼,想了众多计划,但都无法说服自己,他一时有些失落。 钟旭在建业城内也有些纳闷,他一时猜测不到宣侗意图,就命军士们密切关注对手一举一动,同时分配四门兵力加固城防以应对对手突袭。 宣侗等待了数日,都没见到莫不语来报,他亲自去向了水道,刚巧碰到莫六和莫不语亲自下水,两人准备了一番,小心翼翼下水,刚入水,一阵冰寒就从脚下传来,两人不免打了个哆嗦,赶紧凝起气劲,护在周身抵抗冰寒,缓缓向水道中间走去。 走了一阵,身体渐渐有些适应了这冰冷的河水,但同时手脚也有些麻木起来。水道越来越深,两人继续走了片刻,脚下已触碰不到河底,只能游了起来。两人游了良久,来到城墙下,此刻只能通过潜水通过城墙,莫不语怕城墙内侧有伏兵,就让莫六留下,自己独自一人潜入水下,游了过去。刚潜入河底,只觉得浑身一震,河底昏暗,他只能依稀以记忆中方位缓缓前行。这一段地下水道颇长,屏气时间有些长了,再加上冰寒河水,莫不语整个人意识渐渐有些模糊起来。 莫不语咬牙坚持着,又游了一段,看到水面上有些光亮,就迅速浮出了水面,大口喘着气,人也瞬间清醒过来。这时他抬眼看到,自己的确已在建业城内。东门就在不远处,玄甲军数队在附近筑营,大量的军械堆积在城门后。再看向另一边,建业城内街上也没什么百姓,街道十分安静,一众商铺虽然关着门,但都没有什么掠夺的痕迹,就像是还没开张的早市。很难想象这是一个被占领的京城。莫不语靠近了一段,想要尝试上岸,但不远处一队玄甲军巡逻队正在过来,他只能悄声潜入水下,一一记下位置,从原路返回回去。潜入水下的时候,莫不语默默记着数,大致计算出潜水需要的时间。 莫六在城墙外见到莫不语浮出水面,赶紧过来,两人没有多说,立刻转身游向了岸边。宣侗见到莫不语和莫六回来,赶紧上前问道:“怎么样,身体还受得了吗?” 莫不语一面拍去身上的水渍,一边回答:“还好,还好,城内一切如旧,玄甲军应该没有为难百姓,水道冰寒且狭窄,怕是难以潜入太多军士。” 宣侗听着莫不语的话,思考了一阵,再度发问:“距离东门多远?” 莫不语简单想了想,回道:“约一百五十步左右。”宣侗听了莫不语的回答,没再继续问下去,吩咐其和莫六赶快换下湿透的衣服,回营休息。 十二月三十,大年夜,这一日双方都没有再起冲突,两军军中都准备了些过年的吃食,文帝第一次未在王宫过年,看着不远处的建业城,心情极度郁结,独自一人回了大帐,一众人也不敢去打扰。 莫六带了不少吃食,去了金沐雅营帐,两人这几日接触颇多,金沐雅也收敛了些脾气,虽然这是她第一次没和金晖群在一起过年,但莫六待其颇为用心,她此刻除了对父亲有些想念,心中一阵温暖。 宣侗和策府一众军士,军官,将领在一道,今日虽然热闹,但接下来苦战即将到来,此刻本都应该在会稽家中和亲人团聚,无奈却是在这战场过年,所幸大伙也是豁达,没有多想,欢喜过了今夜,来日或许又是一场血战。 莫不语简单吃了些吃食,就去向金沐雅营帐找莫六。金沐雅这次并没有对莫不语表现出过多厌恶,在莫六一再要求下,三人围坐一团,闲话家常,简简单单在军营中度过了大年三十。 建业城内,毕竟是除夕,城中比常日热闹一些,钟旭派了一批军士紧盯着对面策府军营,其余人也是颇为简单的在东越京城过了除夕。 金晖群在御史府中,金沐雅一直没有消息,他甚为担忧,钟旭又派人紧盯着御史府,他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了除夕。 萧承和刘彦正隐藏在城中,听到策府已至,几次尝试想要出城,但玄甲军在城门一带防守甚严,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这一夜风平浪静。而在宣城,章绝和临城军已出发,向建业城过来。肖仲覃,污衣道人和凌晖此刻也不再跟随章绝,三人飞速赶去建业。 濡须口高家府兵也已在港口集结,高寰准备一过年关就率军过江。 九江港,曾天霖的武卒营全力冲击锦帆军所防御水域,袁木头率领一支武卒营突袭,和孔胜所领的一队锦帆军大战一场,重伤孔胜,武卒营打开水域缺口,正准备长驱直入,林平辉及时赶到,锦帆军奋力死守,付出惨重代价才重新守住了水域,武卒营被迫返回夏口,再度形成僵持,这一阵袁木头突进,连番击退数名锦帆军统领,给林平辉留下深刻印象。韩图乙得知锦帆军损失后,从水寨拨出一队兄弟加入到锦帆军军中,助林平辉对抗武卒营。 云梦山,清谷,除夕夜,叶薇薇作为谷内唯一的长辈,把一众人都聚集到了医门,一道过年。这个除夕清谷比往年冷清了不少,韩径,肖仲覃,凌晖都外出在东越,陈凡了身故,袁一尘,董云,孙林三人心情颇为郁结,而启道人和项宪作为外人,这次也和清谷众人聚到了一块过年。冯荀知记挂肖仲覃和凌晖,没喝多少酒,就回去了武门。奇门三人亦是如此,简单吃完饭后就回去了。叶薇薇待大部分人离开后,独自一人想起陈凡了,眼中泛泪。启道人看着叶薇薇,想要上去安慰几句,但最终还是没有上前,和项宪默默的离开了。 第一百零四章:全面攻城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第二天,钟旭一早就来到城墙上,看到对面的策府已在集结。看来又有一场厮杀了。 宣侗得知水道的情况后,暗自定下计划,他第一步先是要把钟旭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余三门。十二万策府的军士分拨出发行军至西门和北门。莫不语、莫六和白赞则是留在东门,等待宣侗下一步的命令。 策府军士分别抵达西门和北门,形成围城之势,钟旭看到宣侗意图围城,他只能分兵防御。这样一来,玄甲军被分在四门,兵力即刻捉襟见肘。但钟旭并未太多担心,相信依靠坚固城防,策府即使同时向四门发起进攻,以目前策府的攻城兵力,相信他还是能坚守下来。舒正和则是十分忙碌,伤势好了大半,奔波在四门之间。 西门,北门的策府军士驻扎后,也没发起进攻,围而不攻,让驻防的玄甲军有些不解,双方就这样对峙着。 污衣道人、肖仲覃、凌晖比章绝大军早一步来到了建业城外。污衣道人立刻去找了宣侗,告知章绝已向建业行军,可能还有傀儡在暗中也随其过来。宣侗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章绝这一路来的如此之快,至于其目的,眼下还不得而知。几人判断他应不会贸然和策府开战,如若开战,无疑又是让钟旭受益,待武卒营过来,再要收复建业那就难上加难了。但章绝是九黎的人,费尽心机安排部署了这一切,肯定有其更大的阴谋,所以不得不防。 最后宣侗决定分出一队军士交于污衣道人三人,密切关注章绝动向,随时准备出手击杀。 莫不语和莫六见到了污衣道人,颇为开心,污衣道人见两人已成了策府统领,也极为欣慰,同时介绍了肖仲覃和凌晖,得知两人和孙林董云实属同门,几人也逐渐熟络起来。 章绝大军赶来,那么攻城也需加紧了,宣侗下令莫不语、莫六、白赞几人准备潜入东门水道。莫不语听令后,和一众军士即刻准备起来,肖仲覃得知要潜入建业城内,就让凌晖随莫不语一道进去。虽然十分不愿,但师父十分坚持,凌晖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加入到了莫不语和莫六的队伍当中。 污衣道人知道这一队人要通过冰寒的水道,给他们出了个主意抵御刺骨的河水,就是烈酒。听了污衣道人的建议,策府军中准备了不少高度烈酒,准备下水前每人都喝上一碗。 莫不语这侧在准备入水,宣侗则是命西门、北门、东门三门同时发起攻势。 宣侗为了迷惑钟旭,亲自去了北门指挥,策府发起全面进攻,玄甲军除了防御南门的一队军士外,也是几乎全部都上了城墙防御。战斗开始后,两边交战的极为激烈。 北门,宣侗亲自指挥,重盾步卒连番冲击,军士们几次通过云梯跃上城墙,但都被击退,钟旭也是竭力让玄甲军射出密集弓弩,防止策府靠近过来。这样一来,宣侗改变策略,攻一阵,退一阵,不断骚扰,缠住钟旭。 西门,几名策府将领指挥着军士们则是奋力冲杀,摆出一副主攻的姿态,攻城器械几次撞上了城门,舒正和负责守护西门,他下令玄甲军投下了火油桶,在城门前燃起了熊熊大火,抵挡策府攻门。战事也因为大火暂时停顿下来,但策府军士并没撤退,严阵以待,一旦火势有些削弱,就准备再度发起攻势。 东门,莫不语一众人准备完成,每人都喝下了一大碗烈酒,待酒劲上来,极为小心的跃入了水道,第一批一百名策府精锐,由莫不语和莫六率领,凌晖也随两人一道,目标是潜入城内后,随即在岸边建立起防御,接应之后的军士。第二批三百名策府精锐,由白赞率领,待莫不语他们顺利上岸后,紧随其后,两队汇合后,即刻对东门城门守军发起攻势。第三批策府近五百名军士,待前两队上岸后,也随即跟上,支援配合两队一道破敌。策府的攻势在莫不语一众人下了水道后才发起。污衣道人和肖仲覃就在军阵中,他们密切关注着攻城的情况,同时也担心着莫不语、莫六、凌晖几人能否顺利潜入。 策府在东门的攻势一发动,就十分迅猛,大队军士和攻城器械上前,把城墙上一众玄甲军注意力牢牢吸引住,玄甲军的统领一直紧盯城下,弓弩,檑木,巨石连番袭来。策府众人也是悍不畏死,一步都没有退让,稳稳前行。 莫不语,莫六,凌晖三人和一百策府精锐下水后,虽然都喝下了烈酒,但还是冰寒异常,众人都是咬牙坚持着,凌晖第一次下水,他祭出了玄水气劲护住周身,一时也没落下,跟在了莫六身后。一队人潜了一段,终于来到城内,莫不语和莫六两人最先浮出水面,看到玄甲军此刻都是被吸引去向了城墙上,就快速游到了岸边,紧接着,凌晖和一众策府精锐也极快的上岸,众人取出兵刃在四周严防,等待下一队军士到来。 等待了大概一刻钟,白赞和几名军士先行抵达,接下来,三百人也紧跟着上来,待众人全部上岸。城门那侧的玄甲军也是发现了水道这边的异状,一队玄甲军即刻冲了过来。莫不语知道眼下最为关键的就是要配合城外策府破门,他祭出七星剑芒,领着众人,快步迎了上去。这四百人都是策府的精锐军士,很快就击溃了发现他们的玄甲军,随即冲杀到了东城门附近,只见,东城门后有不少玄甲军严阵以待,城门内侧还柱上了不少巨木。莫不语对白赞说道:“我们快速冲杀,你想办法带人靠近,毁去那些巨木,让外头能顺利破门。”白赞点头,众人极快的冲了上去,和城门内的玄甲军展开了搏杀。 莫不语周身祭出七星剑芒,还未靠近对手,一阵剑芒飞出,前排玄甲军就倒下了七八人,莫六和凌晖两人在两侧,莫六凭借双刀击杀了不少军士,凌晖则是频频拍出玄水掌,一众靠近的玄甲军中掌后都是一阵冰寒,倒地后一时也难爬起。以三人为箭头,策府这一支奇兵把东城门内这些玄甲军杀了个措手不及。城墙上的玄甲军将领见到城门口出现了策府军士,都是大为惊讶,赶紧分了一拨人下来围杀。 白赞和十余名军士没有和玄甲军纠缠,他们快速靠近城门,几名玄甲军明知其意图,上来想要阻拦,但白赞手段也是不弱,刀势迅猛,一阵砍杀后,十余人已来到城门后,白赞毫不犹豫,和几名军士一道,直接挥刀劈向巨木。莫不语看到白赞他们已在毁去巨木,就赶紧上来,策府军士们逐渐靠拢,护在白赞十余人身前,抵挡着玄甲军。玄甲军虽然人数占优,但城门口毕竟还是狭隘了些,莫不语、莫六、凌晖三人领着众人不断抵挡着玄甲军的冲杀。坚持了一阵,三人身上都是布满了血渍,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玄甲军的。 东门前指挥攻城的策府将领和污衣道人、肖仲覃几人看出了城墙上攻势明显有些弱了下来,再仔细观察,城墙上的玄甲军不断在撤下,已有些慌乱,即刻明白肯定是莫不语他们一众潜入了,正在城内厮杀。策府将领下令,全军突击,这时最好的破门机会,大批策府军士冲向了城门。 白赞奋力在破除巨木,巨木所剩无几,但前头莫不语、莫六、凌晖和策府精锐军士也是快到极限了,玄甲军不断上来,近一半的军士已躺下。这时候玄甲军身后,出现了策府第三队四百人赶来,玄甲军立刻分兵拦下,城门这侧仍旧全力拼杀。 “砰,砰。”连续两声器械撞击声,策府的攻城器械终于撞上了城门。城门内策府众人听到声音都是为之一振,白赞奋力一刀砍断了最后一根巨木,就准备去劈开门锁。 这时玄甲军的将领见到城门即将被破,他招呼军士们后撤,随即摔下了数桶火油。火油一下子蔓延开来,覆盖了整个城门附近。这名将领有些决绝,眼神冰冷看着莫不语这一队潜入进城的军士,手中握住火把,准备点燃地上火油。 凌晖十分机警,他快步上前,双手飞速拍向地面,一股势大的玄水气劲从地面涌出,把身前的一众玄甲军一一绊倒在地。火把也随即掉落,离火油隔了一段。凌晖飞身过去,一掌拍中那名统领,同时一道玄水气劲挥向火把,瞬间把火熄灭。 莫不语和莫六惊讶凌晖迅疾的反应,但凌晖此刻却有些狼狈,倒地的玄甲军纷纷起来,向他砍杀过来。莫不语和莫六赶紧上去,替他拦住。 城门这侧,白赞和几名军士合作砍断了门锁,攻城器械终于撞开建业城东门,一众策府军士如潮水涌入,击退了玄甲军。莫不语,莫六,凌晖,白赞四人和一众潜入的军士退到一侧,瘫坐在地上。终于破门,都长长舒了口气。 第一百零五章:城内割据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宣侗和钟旭几乎是同一时间收到了东城门被攻破的消息。 北门,宣侗并没有撤军,仍旧全力攻打着,而城墙上的钟旭则是赶紧离开,领了数队玄甲军赶去了东门。 城外文帝接到陈义诺来报,建业城东门已被策府攻破,此刻策府军士正和玄甲军在城内激战。文帝大喜,收复建业有望,随即就要赶去城中。陈义诺拦下文帝,告知此刻混战,为了文帝安慰,还是静心等待一阵,待策府扫清玄甲军再入城也不迟。金沐雅同时也听到了破门的消息,出来营帐,见到文帝和陈义诺。文帝看向金沐雅,眼神复杂,金沐雅则是被文帝看的有些窘迫,上前请安后,赶紧退了回去。 文帝看着金沐雅离开,视线转向了东门方向,让陈义诺告知宣侗全力围剿玄甲军。 策府军士在东门全力冲杀,玄甲军败退了一段,等到钟旭赶来,两队合在一处,形成防御阵型,才竭力挡住了策府的进攻。 北门,钟旭离开后,宣侗命军士们一鼓作气,很快就攻破了北城门。这样一来,两股策府军士冲进了建业城,本来策府就有兵力上的优势,玄甲军只能退至城内,两军展开了惨烈的巷战。 西门,舒正和依旧坚持着,但很快他就收到了其余两门被破的消息。他没有犹豫,知道两门被破,策府长驱直入,守住城门意义已不大,他们本就是孤军深入,或许应该开始考虑如何撤退了。听到军士报告,钟旭已去东门指挥玄甲军抵挡策府,舒正和匆忙领着军士撤下了西门城墙,直接奔赴东门。西门很快就被策府攻破,策府大半军士入城。 宣侗率人从北门直入建业城,没到半日,东、西、北三股策府军士汇合,把玄甲军逼至王宫一带。 莫不语,莫六,白赞,凌晖几人休息了一阵,再度加入战场,策府军士士气高涨,但玄甲军也是极度顽强,钟旭在王宫一带构建了数道防御军阵,大火、弓弩、陷阱等众多手段都在城内一一展开,两军形成绞杀之势,每一寸都争夺的极为惨烈。宣侗看到玄甲军如此顽强,两军的伤亡都是十分惨重,他下令对钟旭围而不攻,休整一段后再发起突击。 建业城内萧承和刘彦正见到策府已破门,很快就过来和宣侗汇合,虽然得知文帝就在策府军中,但两人没有赶去护驾,而是随策府军士一道,准备和玄甲军战斗。萧承见到莫不语和莫六已成了策府的将领,他庆幸当时放两人及董云离开了建业。 钟旭和舒正和见到策府停下了攻击,知道肯定是在准备更为猛烈的攻势,两人丝毫不敢放松,让玄甲军加固防御。舒正和提出要准备撤退路线,钟旭却不以为然,命令全军死守,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轻易放弃建业。 宣侗随后组织策府军士把王宫一带牢牢围住,意图逼钟旭投降。钟旭组织了几次突围,效果都不好,之后被迫只能固守。 入夜后,宣侗命全军突击,莫不语、莫六、白赞、凌晖、萧承、刘彦正都纷纷加入了战斗,王宫一带充斥着两军的喊杀声,直到天明,玄甲军依靠顽强的意志,虽然损失惨重,但仍旧牢牢占据着王宫。宣侗和钟旭两人的角力依旧在继续。 天亮后,城外章绝大军抵达。章绝知道文帝在策府军营,第一时间赶来拜见。文帝对章绝早已生疑,但章绝此刻却是极为诚恳,当下就扬言要率军去击溃玄甲军。文帝眼下手上没有任何势力,决定先利用章绝,对于策府,他也并不完全信任,宣侗在军中威望甚高,难保其没有二心。文帝思索了一阵,即刻下令章绝出兵,收复建业,对玄甲军格杀勿论。章绝领命下去,东越军士冲进建业城,直赴王宫。 宣侗先一步收到章绝过来的消息,他相信污衣道人和肖仲覃肯定已经盯住了他。策府激战了一天一夜,军士们十分疲惫,此刻正抓紧时间休整,准备下一波的攻势。 策府在休整,玄甲军刚刚得到一丝喘息,但很快章绝所率领的东越军士就到达了王宫一带,立刻就发动了攻势。策府的军士见到章绝前来抢功,极为不满。宣侗则是安抚了一番军士们,命令策府全军就地休整,密切关注战况伺机而动。 莫不语和莫六见到章绝,知道此人这时候来建业,肯定是有所阴谋,就和凌晖一道三人去寻污衣道人和肖仲覃,商量对付章绝。 污衣道人一见到章绝过来,就和肖仲覃商量要动手除去此人,但章绝周围一直有东越军士跟随,为了避免和军士冲突,两人决定先缓一缓。但没想到章绝一到建业城外,见过文帝后,就杀向了建业王宫。等到五人汇合后,发现再要对章绝动手,极为困难,他身为一军主将,颇有声望,匆忙对其动手,怕会引起全军异动,五人只能牢牢盯着,寻找机会。 章绝在和玄甲军作战的同时,也发现了肖仲覃、污衣道人等五人,他有恃无恐,一直呆在了军阵中。双方又是厮杀了一天一夜。玄甲军几近极限,章绝所率的这一支东越大军也被重创。反而是策府休整了一日,士气旺盛,但宣侗一直没再下令出击。一时间建业城内三拨人,各自占据了一方,形成了僵持。 策府除了在东城门外驻扎外,大部分军士在建业城东北面驻守。 章绝这一支军士在东南面和玄甲军厮杀。 玄甲军则是王宫为中心,在周围一带建起了牢固的防御来抵御对手进攻。 文帝在城外,连番催促章绝进攻,章绝也被玄甲军的强悍所震撼,原本以为玄甲军经过和策府一战后,已是强弩之末,结果发现强攻数次后,自己已损失惨重,对方的防御阵线却仍旧完好。在催促章绝无果后,文帝几度下令策府出击,但宣侗则一直安兵不动。文帝恼怒不已,来到章绝大军前营,亲自督战。 莫中、赦五随着章绝大军前来,两人和大军分开,尝试在城中找寻九黎的同伙,但发现田力和审干都不在建业。两人同时感觉到事态不妙,就即刻准备回去军中,还没靠近大军,污衣道人、肖仲覃、凌晖三人突然出现,把两人拦了下来。 污衣道人和肖仲覃没有丝毫停顿,即刻出手,七星剑芒和真武气劲同时祭出攻向两人,莫中一步上前迎上了污衣道人,接下了凌厉的剑芒,而赦五却没能坚持几回合,就被肖仲覃重伤。 肖仲覃手上加重真武气劲,双手同时挥出炽火刀和玄水掌,想要最快解决了赦五,赦五也算顽强,生死关头,没有任何犹豫,燃烧体内真元,双眼一片混浊,双手浓重的青芒毒气祭出,竭力和肖仲覃斗在了一处。肖仲覃知道这是赦五的搏命一拼,他多留了个心眼,一直避开赦五的攻势,消耗其真元。 莫中连续接下污衣道人的剑芒,他发觉这剑芒是越来越盛,抵挡的已颇为吃力,想要逃离,就快步退了几步。污衣道人极为老道,估摸着莫中想逃,就立刻双手齐出,祭出层层剑芒,形成剑网,一下子把莫中覆盖在了其中。莫中心中叫苦,拼命应付着周身的剑芒,身上多处被刺中,竭力抵挡了一刻,他奋力一挥袖甩出层层黑气,重重撞在剑网之上,想要突破出去,但两股气劲撞击后,反而炸出了阵阵气浪,气浪一时迅猛,反冲之力,差点把自己撞的站立不稳。污衣道人趁此机会,快步上来,双手成剑指,聚起雄厚气劲,直刺向莫中胸膛。这一下莫中慌乱不已,他来不及起手抵挡,只能像赦五一样,快速燃烧真元,周身突然爆出层层黑气,硬生生把污衣道人逼退。污衣道人虽然退了几步,但他即刻再度凝起气劲,周身七道七星剑芒齐出,双手一挥,七道尖芒顺序飞向莫中。剑芒和黑气一撞,就纠缠交错起来,炸出气浪,两股气劲互不相让,七道剑芒连续刺中黑气,硬是在黑气中间划开了个口子,污衣道人手上发力,七道剑芒依次刺入莫中胸口。莫中全身一震,周身黑气飞速消散,双眼恢复正常,直愣愣看着污衣道人,口中一口黑血吐出,整个人缓缓倒了下去,即刻没了气息。 赦五被肖仲覃拖了一阵,真元消耗极巨,双眼已恢复过来,整个人极度虚弱。凌晖见状配合肖仲覃,两人同时挥出玄水掌,一左一右攻向赦五,赦五已无招架之力,重重中了两掌,整个人踉踉跄跄,退了几步,吐出大口黑血,随后如莫中一般,倒地不起。 解决了莫中和赦五,污衣道人,肖仲覃,凌晖三人怕引起注意,即刻离开,返回策府军中。 章绝久久未等到莫中和赦五回来,隐约觉得事有蹊跷,猜想两人可能被紧盯自己的给拦下,他派出一队军士去接应,没过多久,军士们抬回两人尸体。章绝勃然大怒,但转念一想,对方能如此轻易击杀了两人,此刻自己也是身处危险,故下定决定,长呆军中,不再轻易外出。莫不语和莫六一直盯着章绝,没见其再出来过。 第一百零六章:白马高家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建业城的战斗一直持续着,文帝亲自督战,章绝这一支东越军连番冲杀,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玄甲军虽然抵挡住了东越军士的进攻,但也都是精疲力竭,王宫内准备了些补给,连日激战后,消耗近一半。钟旭犹如困兽之斗,舒正和几次提及撤退,但钟旭就是坚持不退。 钟旭并不是不想退,此刻不清楚武卒营的位置,即便退去还是会被东越一众追杀,倒不如坚守待武卒营赶来,他相信曾天霖面对刚被重创的锦帆军,应该不难突破。所以冒险坚守,就待来援。另外他同时相信北秦不会坐视不理,如此绝佳的机会,北秦王室不会放过,极有可能会派白马城高家配合镇南军从濡须口突入东越。只要东越的局势一乱,对于任何一方就都有机会。 曾天霖的确没有让钟旭失望,他命武卒营分批突击,虽然付出了一些代价,最终还是撕开了林平辉的防御。武卒营即刻顺水道东进,直奔濡须口。 高寰比曾天霖快一步抵达了濡须口,没遇多少抵抗,就直接开赴建业,他的任务十分简单,在西魏和东越争斗中获取最大利益。高家府兵以骑兵为主,所以行进的极快。 建业城内,钟旭在等待武卒营和他国势力,宣侗同样也在计算一众对手。城内战况焦灼,即使文帝几次下令,策府也只是随意派了几队敷衍一阵,反而是派出了大量斥候去查探建业城四周,宣侗关注的是城外之敌。 策府的斥候很快就发现了高家骑兵,宣侗叫来莫不语和莫六,在地图上指了一个位置,要求两人率领策府骑兵和数队弓弩手在所指位置拦下高家白马骑兵。莫不语和莫六看向地图,正是风林渡口。两人领命后即刻出发,至于对章绝的监视则由污衣道人、肖仲覃和凌晖三人负责。 金沐雅在建业城被策府攻破后,很快就回到了御史府,金晖群得知金沐雅随着文帝一行的遭遇,他隐隐觉得自己的机会又来了。但随后得知文帝一进城就去了章绝军中,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妥,虽然并不清楚审干和章绝的关系,为了防止被报复,他还是在御史府等待了几日,发现章绝并未上门,就壮着胆子,去向了章绝军中求见文帝。 因为金沐雅的关系,文帝对金晖群态度稍稍有些好转。金晖群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诉着城破后的遭遇,当下就表示要亲自领兵去扫平玄甲军。文帝见其如此,顺水推舟,就让章绝分了一队军士让金晖群率领去攻王宫。章绝在一旁听了文帝的安排,极其厌恶的看了一眼金晖群,但还是无奈把部分军士分配于他。金晖群领命,立刻率军士去向王宫方向。 金晖群极其小心,他怕遇到钟旭和舒正和,就询问了手下军士,得知钟旭和舒正和一般都在青龙门指挥防御,他就直接选择了玄武门方向发起攻势,一众军士和玄甲军激战多日,也都见识了玄甲军的悍勇,此刻不敢盲目上前。金晖群见状,身前士卒,亲自冲了上去,军士们见到御史大夫亲自上阵冲杀,也就只能紧跟而上。一阵砍杀后,疲惫的玄甲军竟被逼退了一段。舒正和刚好巡视玄武门,他远远看到金晖群,顿时火起,提刀就冲杀过来。还未迎上,就大吼道:“你这个叛徒,还敢过来。”两边的军士们听到舒正和这一声大喊,都十分不解。金晖群则是心中大叫不好,他也不再上前,退了几步,招呼军士们上前搏杀,自己渐渐后退。舒正和见到金晖群想逃,不依不饶冲了过来,几名东越军士上前阻拦,纷纷被盛怒的舒正和击倒,但也就是这一阵的阻拦,金晖群跑回了军阵。东越军士不断上来,舒正和也只能后退,临退之时,再度吼向金晖群:“你这败类,小人。”金晖群不敢理会,盲目指挥军士们上前,不要放过这些玄甲军。两军搏杀了一阵,很快玄甲军再度稳住了防御。金晖群颇为头疼,就赶紧回去,再作打算。 章绝很快收到了前方军士的报告,听到了舒正和对金晖群所说的几句,他突然大笑起来,瞬间明白了金晖群这小人的所为。 建业城外,莫不语和莫六快马加鞭,赶到风林渡口的时候,高家白马骑兵已至。莫不语和莫六见到大队清一色的高大白马骑兵,整齐行进,颇为震撼。而在骑兵队伍中段,一名头戴银盔,身着银甲的中年将领提着一杆银枪,尤为醒目。 莫不语随即命策府众人列阵,对方的银盔将领见到有军队拦路,他命白马骑兵停下,自己从队伍中段走到前头,见到莫不语微微一笑,开口问道:“东越策府?” 莫不语上前,声音颇为洪亮,回道:“策府,莫不语。” “好,建业都丢了,难得策府还能出兵。”这名银盔主将就是高家家主高寰,他言语中带有一丝讥讽,但莫不语却没太在意,他猜测对方就是高寰,态度颇为强硬回道:“如今这还是我东越国土,你等越境,我军必然要来阻拦,我劝家主还是退兵,以免两国再起兵戈。” “年轻人,你太天真了,眼下出兵的并非只有我军,西魏已攻占你国京城,南楚也是逼近边境,战事已不可避免。”高寰颇有耐心对莫不语说了一段。 莫不语见高寰坚决,随即一挥手,策府军士们即刻拔出了兵刃,高寰也是同时银枪一指,白马骑兵随即列队。两军战事一触即发。 整个凤林渡口顿时紧张起来,白马骑兵人数众多,约是策府三倍,莫不语和莫六直面北榜军榜第十高寰,不免有些紧张。 高寰见到对面整齐的策府骑兵,微微一笑,白马城盛产良马,高家白马骑兵的战马比策府的战马明显高大壮实一圈,他对手下骑兵信心十足。相信几阵冲杀后,对方必定溃败。高寰缓缓抬起手中银枪,猛地一挥,身后前队的白马骑兵即刻发起了冲锋。莫不语和莫六一夹马腹,赶紧迎了上去,策府骑兵也是催动战马,毫无畏惧的冲撞上去。 两队骑兵冲杀,场面极度壮观,风林渡口一时间充斥着战马嘶吼和军士的喊杀声。高寰看着两队骑兵展开激烈搏杀,似乎极为享受,一挥银枪,也是飞快策马,加入了战团。 莫不语和莫六与白马骑兵战了一阵,击退了几名骑兵,发现高寰冲杀过来,两人极有默契的同时策马迎向了高寰。高寰见到两人靠近,他不急不缓刺出一枪,先是迎向莫六,待莫六双刀即将撞上枪尖之时,银枪忽地一转,枪尖直刺莫不语面门。莫不语赶紧在剑上凝起气劲,用力一挑,剑尖和枪尖两处气劲就交错撞击在一处,高寰手上用劲,趁势压制住了莫不语的长剑,莫不语有些吃力,挡下了长枪,座下战马也是低吼了几声。莫六赶紧上来帮忙,双刀挥向高寰,高寰收回银枪,横在身前一划,把莫六逼退。 高寰周围的骑兵很快就冲了过来,把莫不语和莫六围起。高寰停在原地,看着两人和自己手下厮杀,神情冷漠,再观察了一阵战场,发现策府的骑兵比自己想像的要强悍不少,虽然座下战马不如白马骑兵,但骑术和武艺都颇为不俗,竟然拦住了白马骑兵的几次冲杀。他有些气恼,长枪一挥,全军突进。 白马骑兵全体冲杀,比之前声势浩大了数倍,策府骑兵军阵很快被冲散。莫不语和莫六赶紧摆脱周围军士的包围,强行冲了出来,急忙指挥策府骑兵靠拢,后退一阵,再起防御军阵,同时后队弓弩手立刻向冲杀过来白马骑兵射出弓弩。 阵阵箭雨飞出,射中了不少冲在最前头的白马骑兵,莫不语命骑兵成防御阵型后,把弓弩手护在身后,弓弩手弓箭不停,继续射向对手。 这样一来,策府前队骑兵和白马骑兵绞杀在前阵,后队冲杀上来的白马骑兵则必须要穿过策府密集箭阵才能迎上厮杀。不少白马骑兵冲杀途中就已中箭受伤落马,策府再次抵挡住了白马骑兵的攻势。 高寰自知有些大意轻敌了,但骑兵一旦发起冲击,贸然停下极易引起误撞,眼下只能加速冲过箭阵,他一拉马缰,白马飞奔出去,白马骑兵们见到家主冲向箭阵,赶紧过来护在周围。莫不语也是发现了高寰再度过来,他随即在周身祭出了七星剑芒,未等高寰靠近,七道剑芒就一一挥出,直刺高寰而去。高寰前头有白马骑兵护着,视线被挡,一时没有察觉有剑芒飞来,等到身前两人被剑芒刺中落马,余下五道剑芒就直接飞向了其面门。高寰一惊,赶忙举枪一挡,三道剑芒被银枪挡下,剩余两道刺中其胸前银甲,剑芒凌厉,银甲虽然挡住了剑芒刺入体内,但高寰胸口阵痛,一下子就摔下了马。 白马骑兵们赶紧回身,护在高寰四周,几名亲兵即刻下马扶起家主,只见高寰一脸怒色,单手扶着胸口,愤恨看向莫不语。 莫不语这一击,直接把北榜军榜第十的高家家主击落下马,足以扬名,但莫不语却是没有在意这些,他见到高寰下马,想要冲杀过去。但还没上前,他猛然看到,从高寰身后出现了一名青衫老者。 第一百零七章:九黎风邪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青衫老者刚一出现,就即刻消失,再度出现的时候已来到莫不语和莫六身前。老者没有任何先兆,直接挥出了两团黑气,分别撞向莫不语和莫六。 两人赶忙抵挡,但黑气势大,一下子就把莫不语和莫六撞下了马,青衫老者并没有停下,他快步上来,一掌拍向莫不语。莫不语侧身一滚,同时在周身祭出七星剑芒,七道剑芒再次出现,飞向对方。青衫老者来掌夹带了浓重的黑气,他一掌拍碎了莫不语的七道剑芒,同时冷哼一声说道:“就这道行。”话音刚落,莫六在一侧快速飞出了双刀,老者听到背后风声,头也没回,周身一震,大量黑气涌出,撞上双刀,双刀寸步难进,没坚持多久,就摔落在地。 这时候,莫六和莫不语赶紧爬起,周围的策府骑兵也是围拢上来。众人见到这诡异的老者,都是严阵以待。不远处白马骑兵军中,又出现了一人,他带着层层黑气,撞开几名策府骑兵,快步来到了老者身边,来人正是柳上。柳上来到青衫老者身旁,极为恭敬说道:“风邪大长老,一并都杀了吗?”老者叫做风邪,是九黎院部的元老,因为身份颇高,所以族内一般都称其为大长老,这次哥索死在了启道人手上,柳上回去九黎部族告知院部,院部派出了风邪和一众长老前来。 风邪盯着莫不语,对其开口道:“你的师父是谁?” 莫不语知道一些污衣道人和九黎的恩怨,看来此人多半是认识污衣道人,他没有说话,飞速观察了一阵四周,眼下形势十分不利,对面的白马骑兵众多,再加上这诡异老者,要想取胜颇难了。 风邪见莫不语不说话,有些怒意,就对身边的柳上冷冷说道:“都杀了吧。” 柳上听了风邪的话,立刻身形一动,迎面就冲向了一众骑兵,手上黑气频频挥出,在莫不语和莫六身旁的骑兵,见到黑气过来,挥刀想挡,但很快都被黑气撞翻落马。莫不语和莫六想要上前拦住柳上。风邪却不肯罢休,上来就拦下了两人。大团的黑气涌来,莫不语和莫六都有些慌乱起来,频频出招抵挡,但黑气来势汹汹,两人竭力抵挡,十分狼狈。 高寰重新跃上战马,他怒不可赦,命令白马骑兵全军冲杀过来。白马骑兵毕竟有兵力优势,大批骑兵冲过了箭阵,和策府绞杀在了一起。随着几次大规模的冲杀后,策府逐步后退,也是竭力坚持着。 叶证击溃了南部部族,连日赶路,一到建业城内,就听宣侗说起莫不语和莫六去了城外阻拦高家白马骑兵。叶证担心两人安危,就提出自己带十天干两千人前去支援,宣侗同意。叶证马不停蹄赶来风林渡口,正巧碰上了两军混战,见到莫不语和莫六狼狈抵挡着风邪。他随即命十天干两千人即刻加入到战斗中,自己则是一跃而起,周身祭出了雄厚的气劲,直接冲向了风邪。 风邪见到叶证,立刻就感觉到了雄厚的气劲,他抛开莫不语和莫六,祭出强盛黑气,一掌拍向叶证。叶证同时也感觉到风邪的诡异气劲,他没有躲避,双掌合十,自左向右一挥,硬是把风邪的黑气劈开。随即两人就撞在了一处,四掌频频交错对掌。一时间,以两位为中心,周围偌大一圈内,气劲交错撞击,不断有气浪炸起,离的近的两军军士都被纷纷撞飞。白马骑兵有些诧异,他们并不认识风邪,只知道是家主的朋友,而策府的军士则是第一次见到叶总教头和人斗的如此激烈。 莫不语和莫六见到叶证把风邪缠住,就赶紧过去对付柳上。柳上见到两人过来,他极为谨慎,先是试探了一阵,随即就发现两人虽然修为不及自己,但配合的极为默契,短时间也难以解决,三人有来有往就在另一侧缠斗起来。 策府骑兵本已陷入苦战,随着十天干的两千精锐加入后,渐渐站稳脚跟,莫不语见到十天干来援,抽身对着众人吼道:“不要硬拼,绕开包围击杀。” 众军士听到莫不语的话,骑兵们不再和对方冲击硬拼,而是分成了数队,见到白马骑兵冲击,就尽量避开,绕至身后,待对手速度缓下来后,十天干的军士们不断刺出长矛弓弩,骑兵则分队配合再次冲击,这样一来,白马骑兵被分割成数块,十天干的军士们很快就击杀了不少骑兵。 高寰极为恼火,他下令全军回来一段,汇拢后再度冲击。 莫不语见状,赶紧抛开柳上,快步到了军阵前头,见到白马骑兵准备再大规模冲击,他立刻下令十天干准备绊马索。就在高寰指挥大军冲杀过来时,十天干军士极快的拉起了数道绊马索,前排白马骑兵高速冲击过来,绊马索一起,一排排的骑兵纷纷被绊马索拦下,战马倒地,骑兵落下,不断被踩踏重伤,一时间哀嚎声四起,策府的骑兵则是快速上前,保护拉起绊马索的十天干军士,同时和一部分跃过绊马索的白马骑兵战在一起。又一次拦下了白马骑兵。 风林渡口战事焦灼,风邪和叶证两人斗的十分激烈,叶证愈战愈勇,他是那种遇强则强的人,此刻全身泛出一阵红色的气劲环绕在周围,显然是把自己武道提升至了极致,频频挥出雄厚的气劲,步步紧逼。风邪则是全身黑气包裹,他进入东越就碰到了武榜高手,不敢大意,两人就这样在气劲交错中缠斗了良久。 莫六独自面对柳上,极为吃力。柳上则是见到莫不语离开后,手上的气劲加重了几分,想要先行解决莫六。莫六即刻改变策略,不停躲闪着,只为缠住他,过了一阵,莫不语快步回来,再度和莫六一道联手,三人斗在一处,再加上周围的十天干军士帮手,竟然渐渐把柳上压制了一头。 两军交战了良久,彼此都有损失,高寰冷静下来,见到策府如此顽强,他想了一阵,双方此刻都没有能力一鼓作气击溃对方,毕竟是在东越,他们消耗不起,就决定暂时退兵,随后他下令白马骑兵撤下来。 见到白马骑兵后撤,叶证和风邪也是暂时停手,两人都是气喘吁吁,消耗极大,对峙片刻后,风邪率先转身离开,走前留下一句:“后会有期。”叶证寸步不让回道:“好自为之。”柳上随后也撇开莫不语和莫六,快步回去白马骑兵军阵中。莫不语稍微好些,莫六则是已经力竭。 两军停止交战后,双方迅速处理伤员,抓紧时间休息,在风林渡口南北两侧各自驻守,形成对峙。 叶证、莫不语、莫六三人聚在一起,一面安排防御工事,一面派人赶紧回去告知宣侗这一战的战况,特别是风邪的出现,这明显是一名九黎颇有身份的长老,手段也十分高超。但最为让人诧异的是,这次九黎的人是和白马城高家一道过来,而且没有任何隐藏躲闪,高家极有可能已被九黎拉拢。这样一来,建业城的战况必将会有变化,宣侗需要早些准备起来应付。 风邪回到白马骑兵军中,和高寰商量一阵,决定明日在发动攻势消灭这些策府的骑兵。高寰清楚风邪的身份,但他并不在意这些,只要能取胜,不介意使用何种手段,同时他坚信以自己的势力,要是风邪想动些歪念,他也有能力控制住。所以当风邪找上他游说合作的时候,立刻爽快的答应下来,本来就是互相利用,北秦要的是在东越战乱时获取最大的利益,只要条件合理,合作未尝不可。 九黎一族在东越的计划进行的十分不顺,风邪这一趟出来,除了柳上,在暗处还隐藏了不少人,他的目的首先是要控制住东越王室,至于周边的城池土地,只要不是太过要紧,都可以做为筹码让于他国。但是没有想到今天白马骑兵和策府的第一阵就如此艰难。那名使用七星剑芒的统领肯定和王之辰有所关系,此人武道修为不弱,临阵指挥更是出色,还有那名使用双刀俊朗青年,也是有些棘手,看来策府还是不能轻视。至于叶证,策府总教头,武榜高手,其武道修为甚高,要想击杀,十分不易。风邪默默记下了今日阵前的几人,天黑之后,叫来一众潜在暗处的九黎族人,告知密切关注对手行踪,如有机会不惜一切代价除去这些人。一众族人听令后立刻散开,消失在了黑夜中。而柳上则是连夜潜入了建业城。 宣侗、污衣道人、肖仲覃、凌晖得知前方战况后,都是一阵沉默,本来白马城高家就不易对付,眼下高家和九黎站在了一侧,再加上城内的章绝,九黎要做什么已十分明显了。污衣道人让肖仲覃和凌晖留下,自己则是立刻赶去了风林渡口。 章绝大军进入建业后,吴桓和庞拓领着临城军与虞四的傀儡汇合,一直躲在暗处,他们等待着机会,伺机而动。 武卒营一到濡须口,曾天霖分出一拨军士在濡须口驻扎,自己和袁木头领着大部分军士直接赶赴建业。 林平辉手下的锦帆军损失颇大,但他也没放弃,亲自率军,一直在追赶武卒营。 第一百零八章:文帝心思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多股势力在建业城附近聚集,而在鄱阳郡的王平耀,趁机扩张势力。崔嵇一直关注着建业的战事,他知道策府已和玄甲军开战,准备先安心在鄱阳郡一带聚集实力后再开赴建业讨伐文帝。 夷陵关烈火军团已和南楚项家军开战,几阵下来,双方互有胜负。 东越皖口,雨济伤势恢复了大半,他让朋徒坚守皖口,自己去向了建业。朋徒有些无奈,但雨济离开他也少了约束,就答应了下来。 清谷,袁一尘叫上了冯荀知、董云、孙林三人准备再度出发,去向建业,如今清谷内多人外出,叶薇薇作为一门门主只能留守,但她还是让自己的嫡传弟子叶沁随大伙一道出谷,叶沁本是孤儿,自幼由叶薇薇收养,就随了叶薇薇姓叶,已是二八年纪,出落大方,学了七成叶薇薇的医术。袁一尘本不愿带着师妹一块外出,但叶薇薇坚持,再考虑到众人出谷这一行十分危险,有医门的弟子照顾,也颇为有利,就答应了下来。叶沁本就对清谷外头的世界颇为好奇,得知能随师兄们出谷,自然是十分开心,众人第二日就离开了清谷。 韩径在建业城内躲了一段,待战事稍微有些缓和,就出城准备离开,凑巧碰上了肖仲覃,两人聚在一起,都提到了宣城一战,再度担心起了陈凡了。随后韩径决定先离开建业,他手中有从监正府得到的关于九黎的一些线索,决定回去清谷查询古籍,弄清玄清子、奇门遁甲、注解、九黎之间的联系。肖仲覃也没有阻拦,嘱咐他一路小心。 建业城王宫内,玄甲军所剩兵力已不多了,钟旭命全军缩小防御阵地,这样一来,玄甲军所占领的区域只剩下了王宫周边几里的范围。文帝见到对方退守,他下令章绝必须尽快解决这些玄甲军。章绝听令后,立刻命东越军士们全军压上,玄甲军再度陷入苦战,众军士陷入绝境,都有些绝望。金晖群自从遇到过舒正和后就不敢再随意上阵,章绝连番数次催促,他也只能率军上阵,祈祷着不要再碰上舒正和。东越军士数次冲杀,玄甲军顽强的一次又一次抵挡下来。 风林渡口,叶证、莫不语、莫六率一众策府军士又和白马骑兵战了一阵,这一次风邪没有出现,叶证全力指挥着军士们不断拦下白马骑兵的冲击,双方都是伤亡惨重。庆幸的是,白马骑兵一直没能跃过策府防御,这让高寰十分气恼,长久下去,他们消耗不起,如果一直寸步难进,等到建业城被完全收复,东越各军恢复过来,那他们高家此番侵入东越也就毫无意义了。 文帝在建业城内,收到军士来报,风林渡口出现北秦高家白马骑兵,策府正分兵拦截,两军战过数阵,策府稍微占优,此刻双方在风林渡口对峙着。听到这个消息文帝和陈义诺都是一惊,没有想到城内西魏玄甲军还没解决,北秦的骑兵又出现在了城外。文帝只能召来宣侗,商量对策。 宣侗听到文帝召见,猜到肯定是为了白马骑兵的事,他带上几名随从军士,就去了东越军文帝大营。刚进大营,就看到文帝、陈义诺、章绝、金晖群一众均是眉头紧锁。文帝看到宣侗后,站了起来,虽然对宣侗颇有微词,但他没有办法,如果少了策府,建业城必然不保,他只能强压下自己的怒火问向宣侗:“大都督,眼下这形势,可有应对之策?”宣侗态度平和,缓缓回道:“白马骑兵来的快了些,策府已有一队前去阻拦,但恐怕来的不止北秦高家。” 文帝听到宣侗这么说,身上直冒冷汗,一时顿住。章绝已从柳上处得知风邪到来,就在高家队伍中,他没有说话,默默听着宣侗的对策。陈义诺则有些慌乱起来,赶紧问道:“大都督,你的意思还有其他军势在赶来。” 宣侗点了点头,说道:“玄甲军一直在顽强抵抗,怕是在等武卒营的支援,至于其他的势力,我一时还没猜透。”说完这句,宣侗径直看向章绝,章绝双眼接触到宣侗的犀利眼神,并没有躲闪,而是冷冷回了一句:“想必大将军已安排妥当了。” 文帝听到章绝的话,觉得宣侗一直保持着镇定,肯定是胸有成竹,就开口问向宣侗:“大都督,眼下形势紧迫,你有什么对策和部署就一一说明吧,不需要有顾虑。” 宣侗沉默了一阵,他断然不会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但文帝问询过来,他还是要有所交代,就上前一步,颇为恭敬的回道:“策府分兵,去城外布防,不管来的是那股军势,全力抵挡,而城内则要依靠章先生和金将军了,玄甲军是困兽之斗,为了以防万一,只需要牢牢围起,待城外西魏援兵被击退,那钟旭没了支援,自然不攻自破。” 文帝听了宣侗的安排,思索了一阵,回道:“你的意思是先解决城外之敌,而不是先扫平玄甲军,依靠建业城防固守?” 宣侗再度点了点头,文帝却是有些气恼起来,语气一下子严厉了几分,说道:“不行,玄甲军占着王宫,这让我东越的颜面何存,宣侗你率领策府去城外抵挡来敌,分出一部分兵力帮助章绝和金晖群全力肃清玄甲军。”文帝一时激动,改口直唤宣侗名讳。宣侗听到文帝的话,心中默默叹息,无奈的回道:“既然陛下如此决定,臣自当听命。”随后宣侗就找了个借口处理军务,转身回去了策府营帐。 文帝也让众人退下,一个人呆在了营帐中,思索了良久。宣侗虽然赶来建业救驾,但破城之后,一直没有急于消灭玄甲军,这让他想起了陈义诺之前所告知的,宣侗和钟旭的单独会面,他猜测两人必定是达成了什么协议。而章绝,金晖群两人眼下虽然都在率军和玄甲军作战,但一直未能攻破王宫,他也是十分气恼,手上没有确确实实的军势,只能暂时隐忍。萧承和刘彦正破门后就一直在策府随策府军士作战,也默默记下了两人。文帝想到了王之愠死前的那一幕,猛地发现自己如今像极了孤家寡人,从莫朴至、邹公公、陈麟到萧承、刘彦正、董云、莫不语、莫六,当时那一批忠心耿耿护卫自己的人不是死去,就是离开了,他真实感觉到了无助。再联想现在身边的这些人,就算是陈义诺,他也并不信任。举步维艰,这让他突然有些绝望。就在无可奈何之际,他想到了章绝。如果陈麟当时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九黎在东越应该部署了颇久,此刻他也无法找到其余忠心的人,倒不如就和九黎合作一把,只要能重掌奉天殿,之后巩固自己的势力后,再将其剿灭也不迟。想到这里,他唤人去把章绝请回来。 章绝和金晖群两人离开文帝营帐后,一道回去军营,路上章绝极有深意的问向金晖群:“金将军,你觉得玄甲军主将钟旭如何?” 金晖群听到章绝问起钟旭,他立刻警觉,强作镇定回道:“不清楚,一直没见到钟旭出来过。” 章绝却是突然笑了起来,一脸阴冷的说道:“我可是听说,你单独和他见过面。” “章先生莫要说笑,这,这怎么,可能。”听到这里,金晖群已有些结巴,章绝却是进一步问道:“你不会是西魏的探子吧。” “这玩笑开大了,我对陛下可是忠心耿耿,你不能诬陷。”金晖群换做平日肯定要上去争论一番,但此刻章绝掌握着大军,他也只能忍住怒火,仓促的狡辩。 章绝见他窘状,突然语气严厉起来,想开口问出审干下落,但身后文帝随从上来叫住了他,说是陛下召见,章绝只能暂时放过金晖群,去向了文帝营帐。 文帝见到章绝过来,他支开了手下随从,单独和章绝在营帐之中。章绝隐约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就试探问道:“陛下,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我去办?”文帝眼神一紧,沉默了一阵,声音极为冰冷的问道:“你是九黎的人吧?” 章绝听到文帝问出九黎,单手在背后缓缓凝起了气劲,同时快速观察了一圈四周,确定是否有人埋伏。 文帝见到章绝有些紧张,继续说道:“这里没有别人,你不必紧张。” “陛下,怎么会突然这么问?”章绝紧盯着文帝,默默开口。 “如果你是九黎的人,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只要帮我夺回东越,有什么条件可以提。”文帝说出这番话,章绝转瞬明白过来,这是文帝妥协了。 章绝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颇有深意看了一圈四周,再次确定没有人埋伏,上前一步,冷冷说道:“陛下不怕九黎吗?” “合作,双方都有利,没有所谓的怕不怕。”文帝内心有些颤抖,这无疑是一步险棋,但王之愠说过,要稳坐奉天殿,需要有人推着,只要能坐稳,也就不要太多去在意推着你的人是谁。 “陛下稍等两日,我自然会给您回复。”章绝说道这里,已是间接承认了自己身份,同时也表示出了愿意合作的态度。 文帝依旧冷漠,勉强挤出了一个字:“好。” 第一百零九章:七祖格户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章绝随后离开了文帝营帐,他有些窃喜,又有些意外,看来文帝是真的怕了,或者说是怕失去权力。既然愿意合作,那么对于他来说倒是省了不少事,但同时章绝也明白,这种合作是暂时的,一旦文帝掌握了大权,他必当反过来竭力对付九黎一族,只是到时候孰强孰弱尚不得知,且看各自手段。他回营后让柳上把这消息即刻带去风邪那里,让风邪决定后续。柳上随即出发,就在他离开之后,肖仲覃和凌晖也是跟了过去。 柳上走了一段,在临出城的时候发现有人跟踪,他加快脚步,朝风林方向赶去。 肖仲覃知道柳上有所察觉了,为了避免城内引起太多人注意,准备再跟一段,到城外再擒下柳上。 三人一路快走,很快就来到城外,但肖仲覃却发现除了柳上,暗中又出现了一批人,他估摸着应该是柳上的同伙,他给凌晖使了个眼色,凌晖瞬间明白过来,两人迅速聚起气劲,快速追上了柳上。肖仲覃一跃而起,拦住了柳上,凌晖同时站在其身后,武门师徒一前一后站定,同时警戒四周。 柳上神情阴冷,看向肖仲覃,冷冷说道:“找死。”言闭率先出手,两团黑气直撞肖仲覃。 肖仲覃分别祭出炽火刀和玄水掌气劲,拍散了黑气,同一时间,他也感觉到了身后有人过来,就把部分真武气劲凝聚在了背上。凌晖在两人交手一瞬,快速上前,玄水掌一出,周围突生一股寒意。柳上回身再挥一团黑气,拦下凌晖。两人成夹击之势,柳上快速退了两步,这时候从三人周围,缓缓出现了八名黑袍人。 这八人分四面靠上来,肖仲覃和凌晖两人靠在一块。周身凝起大股气劲,准备一战。 柳上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跟着我,既然找死,就成全你们,反正也是迟早的事。”肖仲覃听了柳上的话,隐约觉得有些言外之意,但现在师徒两人面对九名九黎族人,已经无暇多想了。他没有说话,快步上前,双手祭出炽火刀,冲向了柳上。 柳上站定原地,他神色毫无变化,就在肖仲覃炽火刀即将拍中时,两名黑袍人同时冲上,手上都是浓重的黑气,夹带着一阵冰寒,就拦下了肖仲覃。柳上再度发声:“不要愣着,七祖全力击杀,那名年轻的交给我和格户。” 五名黑袍人听到柳上的话,就同时出手,攻向了肖仲覃,场上剩余的最后一名黑袍人则是柳上一道,身形一动,来到了凌晖身前。 肖仲覃同时被七人夹击,他颇为镇定,身上真武气劲狂涌,把七人逼退一段,想要冲出去救凌晖,但七人随即成阵,祭出强势黑气,把肖仲覃包裹在其中,肖仲覃挥掌拍开一些,但阵法似乎气劲源源不断,把肖仲覃牢牢困住。 凌晖见到柳上和格户过来,他先是一阵惊慌,快步退了一段,再看眼下肖仲覃被困,要想来救自己也是颇难,反倒是有些豁然起来,既然躲不过,那就搏命一战,他退后站定后,双手玄水掌气劲祭出,极快的在身前挥出了数十章,迅速形成一道防御,和柳上和格户的黑气撞在一处,炸出气浪,他就快步再退一段,双掌拍地,想要缠住对手。但柳上和格户显然比他更有对敌经验,两人高高跃起,躲开从地面袭来的玄水掌气劲,自上而下,拍出四团黑气。前后分别两道,将凌晖锁定。凌晖无奈只能尝试再度快速在身前拍出玄水掌,想要抵挡。这一次柳上和格户的黑气显然比之前要浓烈了数分,玄水掌气劲没能抵挡多久,就一一被撞散。剩余黑气撞上凌晖。凌晖只觉得胸口一闷,立刻被撞退了数米。他闷声一哼,双眼极为坚定,真武气劲再度涌出,这一次几乎是把自己遇到提升到了极限,两道颇为雄厚的真武玄水掌齐刷刷拍向了柳上和格户,两人有些惊讶,挥掌凝起黑气挡下,凌晖则是快速再出两掌,连续两道玄水掌涌出,一下子把柳上和格户逼退了两步,但自己气息翻腾,一下子有些停滞。 柳上见状,快步过来,他要趁机把凌晖击杀,再回头收拾肖仲覃。凌晖极为机警的赶紧躲开,但格户则是身形一动,快步移动到了凌晖的身后,一掌拍向其后背,这下凌晖前后都有黑气撞来,他气息又有些受阻,无奈之下,只能顿在原地,暗暗聚力,就在两股气劲即将撞上自己之时,凌晖极快的原地一侧,极为敏捷的绕到了格户身后,反手就是一掌拍去。柳上和格户本就是直攻凌晖,但凌晖在即将撞上之时灵巧躲开,两人的黑气径直都撞向了对方,柳上赶紧一躲,格户亦是如此,他刚侧身,身后就被凌晖的玄水掌拍中,他躲闪不了,只能快速在背上凝起气劲,凌晖手掌拍中格户后背,掌上也是一股气劲撞来,他掌心微微有些震痛,一击之后,快步跃开。在看格户,他被玄水掌拍中,有些受伤,咳嗽了两声,双眼泛出凶光,直盯着凌晖。柳上在一旁,冷冷说道:“格户,你太大意了。”格户一声不吭,随即快步冲向凌晖。 凌晖暗暗叫苦,只能把体内残余气劲凝在双手,一面仓促抵挡着格户的进攻,一面快速后退。柳上没有上前,他看向了肖仲覃和七祖那侧。肖仲覃虽然被黑气包围,但真武气劲十分雄厚,几次都差点突破七祖的黑气。柳上随即飞身过去,随七祖一道对付肖仲覃。 肖仲覃心中十分着急,他知道凌晖虽然有些小聪明,但临阵对敌的经验毕竟还是太少了。他奋力祭出了真武气劲,一心想要突破,但每次都是相差分毫,被拦了下来。他渐渐有些着急起来。双掌炽火刀和玄水掌融合至一块,看准凌晖那侧方向,双手合十后,快步冲去,迎面碰到两名七祖,他毫不犹豫双手齐出,一股雄厚的气劲就把两人撞翻在地。七祖的阵法立刻出现了缺口,肖仲覃快步冲出,就要赶去凌晖那侧,柳上缠了上来,数团黑气迎面而至。肖仲覃也不恋战,见到数团黑气之间的空隙,挥出一道融合后的真武气劲,一下撞开了黑气。柳上见到真武气劲过来,明显感觉到了其凌厉的气势,赶紧侧身躲开。肖仲覃终于是突了出来。他不管身后这些九黎的人,直接跃起,去向凌晖那侧。 凌晖是极为狼狈的抵挡着格户的攻势,格户看到其即将到达极限,就准备加重气劲,把这小子一击击杀,但还没蓄力一半,就感觉到了身后一股雄厚的气劲朝自己冲来,他赶紧是转身,挥掌去挡。肖仲覃和格户双掌一撞上,格户立刻感到一股巨力撞来,他身不由己被弹出去数米。肖仲覃一掌把格户击退,赶紧过来扶住凌晖。凌晖气喘吁吁,但终于还是坚持到了肖仲覃过来,他大口喘气有些结巴说道:“你怎么不再和他们斗一阵,让我被人拍死算了。” 肖仲覃知道这小子嘴上不饶人,就拍了一下他后背,说道:“废什么话,走。”凌晖听了肖仲覃的话,赶紧转身就走,但突然发现,肖仲覃还是牢牢站在原地,紧盯着对面的九黎九人。凌晖赶紧停下,有些疑惑问道:“你不走?” “你先走,我不留下抵挡一阵,你跑的掉?”肖仲覃说完双手就凝起了真武气劲。 “你开玩笑吧,我这么跑了,以后还不被唾沫淹死。”凌晖赶紧走到肖仲覃身边。 “你小子怎么回事,平时不是跑的挺快的,今天让你走了,反倒不跑了。”肖仲覃本还想劝解几句,让凌晖快走,但对面的柳上和其余八人已快步过来,柳上愤恨挤出一句:“谁都跑不了。” 肖仲覃见状,吼向凌晖:“快走,你在这里反而拖我后腿。”说罢,一跃而起,双手炽火刀挥出,数道炽火刀气劲就撞向了对面九人。 凌晖听到肖仲覃说自己拖后腿,大骂了一声:“你大爷的。”说完,他也是跟在师父身后,玄水掌再度祭起,飞速拍出了道道气劲。 这一次肖仲覃和凌晖不再分开,两人靠的很近,和七祖、柳上、格户都在一块,没过多久,斗在一起的众人就被层层黑气包裹了起来。凌晖咬牙坚持着,肖仲覃则是考虑着,凌晖几近极限,该如何脱身。 双方在城外激斗正酣,策府的斥候很快就发现了,赶紧去报告叶证和莫不语。污衣道人刚赶来风林策府军营,几人商量了片刻,决定让莫不语和莫六留在营中,以防对面白马骑兵偷袭,叶证和污衣道人立刻出发赶去解围。 叶证和污衣道人两人随着斥候,快步去向肖仲覃那侧,但刚离开军营一段,迎面就被风邪和十余名九黎族人拦住。叶证十分警觉,赶紧让斥候回营,通知莫不语小心对面来袭。自己则和污衣道人,决定和风邪一伙好好斗上一斗。 第一百一十章:十二恒奴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风邪看到对面斥候离开,他也没太多在意,而是吩咐周围的众人散开一些,准备一战。 污衣道人见到风邪,他之前就猜到了这次过来的可能就是这老匹夫,他在环顾了其余九黎众人。顿时有些惊讶。这些人都是身着一身暗红色的服饰,周身泛出的气劲与之前九黎一族擅用的黑气不同,略带一丝血腥之气。 叶证也发觉了一些异常,他仔细看了一阵,除了风邪还有十二人,这十二人此时渐渐拉开了一段距离,以风邪为中心,左右各六人。风邪见到污衣道人,远远对其开口道:“王之辰,很好,苟活了这些年,没有忘记老夫吧。” 污衣道人跨了一步上前,冷冷回道:“老匹夫,你怎么还没死,这么大年纪了就被出来祸害人了,给自己积点德。” 风邪站在远处,微微一笑,没有回答,随手一挥,周围十二人迅速上前,冲向了叶证和污衣道人。 污衣道人双手一翻,周身七道七星剑芒骤起。叶证在污衣道人身后,他双手凝起气劲,也是蓄势待发。十二名九黎族人已接近两人,污衣道人率先挥出剑芒,七道剑芒分别刺向左侧六人,身后叶证赶上,雄厚气劲挥出,撞向右侧六人。风邪驻足看了片刻,随后身形一动,消失在了原地。 污衣道人一边和六名九黎族人交手,但一直在防备着风邪,看到风邪使出乱花渐入,赶紧对另一侧的叶证喊道:“小心风邪。” 叶证闻声也立刻警觉起来,但风邪再度出现的时候却是在污衣道人身前,他突袭一掌,拍向其面门。污衣道人剑指一甩,直刺风邪手腕,风邪反应极快,手掌成爪状,剑指直接刺中爪心。瞬间一阵气劲交错,气浪炸出,两人同时撤手。周围的六名九黎族人见到污衣道人后撤,六人同时挥出十二道红黑色气劲,顿时,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迎面扑来。污衣道人不顾一切,周身剑芒飞转起来,撞开红黑色气劲,见气劲颇多,源源不断,他直接一跃而起,退开来一段。风邪紧跟上来,双掌拍出,污衣道人仓促出掌,四掌一撞,污衣道人直接被震退了数步。还未站定,六名九黎族人和风邪同时上来。只见六人挥出层层叠叠的红黑色气劲随同风邪一道袭来。污衣道人双手极快在身前挥出剑芒,形成剑网,剑网和气劲还未撞上,污衣道人就快步后退,想着避开撞击后的气浪。叶证在另一侧见到污衣道人连连后退,他掌上聚起气劲,成叠叠浪势,频频挥向六人,想要逼退对手,去帮手污衣道人,但六人同时后退,同另一侧的六人一般,亦是挥出了红黑色的层层叠叠的气劲向叶证撞来。 污衣道人和叶证见到诡异的红黑色气劲,都十分小心。污衣道人奋力再祭处剑芒,这一次凝起了十四道,剑芒一一飞出,紧随剑网之后,刺向红黑色的气劲。 叶证势大力沉直接拍出一股雄厚气劲,撞上红黑色的气劲。 两边同时出现了异像,叶证的气劲和污衣道人的剑芒如泥牛入海般,一下子都被红黑色的气劲给了无生息的吞没了,两人都是大惊,赶紧避开,靠到一块。叶证有些气喘说道:“什么诡异手段?”污衣道人也是有些奇怪,极为疑惑的回道:“怕是能吞噬武道气劲,这下麻烦了。” 就在两人还在考虑对策的时候,风邪突然在对面开口道:“不用商量了,没什么用。”说罢,对身旁的十二人说道:“恒奴,去收拾掉两人。” 恒奴是十二人的代号,这十二人专修炼九黎族内的诡异手段,这一次风邪特地把他们带出来,就是专门来对付中原的武道高手。面对叶证和污衣道人,十二人没有犹豫,快步过去,再分为六人两组,从左右两侧同时挥出红黑色气劲,叶证和污衣道人有些犹豫,准备再尝试一番,两人剑芒,气劲齐出,迎了上去,但很快发现依旧和刚刚一阵一样,气劲被吞噬,十二人恒奴把两人给围了起来。因为气劲没有效果,所以污衣道人和叶证只能与十二恒奴结结实实以拳脚功夫斗在了一起。风邪也不着急上前,准备等恒奴们把两人体力消耗殆尽再上前解决。 叶证和污衣道人也清楚风邪的打算,和恒奴们斗了一阵,发现这些恒奴拳脚功夫俱是不弱,长久下去,对方有人数优势,还有风邪在一旁虎视眈眈,两人必败无疑。污衣道人脑中不停思索着怎么对付这红黑色诡异的气劲。 另外一边,肖仲覃和凌晖陷入苦战,柳上、格户和七祖七人把两人牢牢围起,肖仲覃一直护着凌晖,两人且战且退,但对方就是不依不饶,肖仲覃看着身旁气喘吁吁,已有些踉跄的凌晖,非常着急,暗暗积蓄气劲。柳上和格户都知晓凌晖是软肋,两人就一有机会就避开肖仲覃袭向凌晖。几次偷袭后,凌晖肩膀和小腹都被拍中,他强压着喉口的鲜血坚持着。肖仲覃见到情势十分危急了,他猛地吐出了大量的真武气劲,双手合在一处,迅速融合炽火刀和玄水掌,这一次他不再攻向对手,而是直接拍在地面上。柳上,格户和七祖周围地上顿时出现了水火气劲交错。带九黎一众人准备跃起逃开,肖仲覃双掌上翻,大股真武气劲涌出,直追跃起的九人。格户和柳上躲的快一些,被气劲稍许擦到,但七祖七人,都纷纷被真武气劲撞上,一下子就摔倒了大片。柳上知道肖仲覃击退了多人,势必要跑,刚一落地,就快步冲来。肖仲覃早有所料,上前一步,蓄力一挥,一道雄厚的炽火刀直飞柳上小腹。柳上颇为忌惮,赶紧躲开,但稍稍晚了片刻,三分之一的炽火刀穿过了其小腹,柳上吃痛,单膝跪倒在地,竭力坚持。就在柳上中刀的同时。格户也是快步上来,一掌黑气直接拍向凌晖。肖仲覃刚刚发动了两式,此刻正在回复气息,但格户的黑气即将撞上力竭的凌晖。肖仲覃毫不犹豫,一个侧步,把残余气劲聚在背上,用后背替凌晖挡了下来,但自己也是背上生疼,喉口顿时有些腥甜,他强压住伤势,回身就是一掌玄水掌,和格户硬生生对了一掌,这一次,格户和肖仲覃同时后退了数步。待一站定,凌晖赶忙扶住肖仲覃,说道:“你没事吧。”肖仲覃此刻气息混乱不堪,嘴角渗出了丝丝鲜血,颇没好气的说道:“还不是被你拖累的。”凌晖此时也没生气,扶着他,两人赶紧后退。对面的格户也是极不好受,他勉强站着,一时也无力上前追赶。 七祖都已爬了起来,看到肖仲覃和凌晖在跑,快步追来。凌晖见状放开肖仲覃,把体内仅存的玄水掌气劲全部激发出来,重重挥了过去,两道玄水掌气劲飞快朝七祖飞来,七祖被一阻,凌晖赶紧扶住肖仲覃,两人快步离开。待七祖避开气劲后,准备再追上去,单膝跪地的柳上突然开口:“算了,别追了,先回去。”七祖听令,过来扶住柳上和格户,九人也是快速离开回去白马骑兵营帐。 叶证拳脚功夫不俗,斗了一阵后,把几名恒奴牢牢渐渐压制住了。而污衣道人则是略逊一筹,和恒奴拳脚相斗,勉强打了个平手。不远处的风邪见状,怕两人逃脱,快步上来,黑气骤起,极快的撞向了两人。污衣道人被恒奴缠住,竭力想要跃起躲开,但眼见黑气已撞了上来,他也顾不了太多,双手剑芒飞速划出,撞上黑气,但也就因为这一式的停顿,两名恒奴抓住机会,贴身上来,一人撞上污衣道人,另一人则是绕后,单手扣住了其肩膀。污衣道人肩膀被制,他赶紧一低头转身,回身把气劲凝聚在手指上,一下刺中恒奴腹部。恒奴中了剑指,腹部一阵翻腾,手上一松,污衣道人即刻挣脱。但风邪已经冲了上来,对着污衣道人胸前就是一掌拍来。污衣道人仓促起手,还没蓄力就被风邪拍中,他只觉得手臂生疼,连连退了几步,差点站立不稳,风邪趁势,再度出掌上来。在一旁的叶证见势不好,一个扫堂腿,扫倒两名恒奴,立刻跃起,对着风邪身后也是一掌拍来。面对叶证袭来,风邪没有犹豫,转身就挥掌接下了叶证的一掌。两人一阵比拼后,同时震退了数步。 叶证没想和风邪过多纠缠,他快步到了污衣道人身旁,帮他击退了几名恒奴,匆忙说道:“走,先回去。” 污衣道人气息有些受阻,他转身就有,叶证亦是如此,这一波人太过诡异,不宜过多纠缠,两人快步撤去,风邪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两人,带着恒奴一路追赶上去。 两波人极快的朝策府骑兵营赶去,但还没接近骑兵营,就见到莫不语率领大队骑兵在后撤,叶证快步上去问向莫不语:“怎么回事?” 莫不语也见到了退回来的叶证和污衣道人,赶紧回道:“营帐前头突起黑雾,白马骑兵趁机偷袭,一时抵挡不住,先撤一段。” 第一百一十一章:退守建业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策府骑兵营前的黑雾显然又是九黎的手段。九黎除了来了一众擅长武道的院部长老外,还来了一名擅长诡异阵法的院部资深长老千西。这层层黑雾就是千西的手段。得知叶证和污衣道人离开策府军营后,高寰立刻整合白马骑兵准备冲杀过去,千西则是表示愿意先助力一阵。 千西来到军阵前头,观察了一圈四周,飞速在周围飞出一众黑色令牌,顿时飞沙四起,黑色令牌涌出大量黑雾,瞬间向策府军营蔓延开来。 这阵势,一下子让莫不语和莫六有些无措,赶紧命全军警戒。紧接着,高寰率领一众白马骑兵就展开了冲击。大队骑兵穿过黑雾,径直冲进了策府军营。 莫不语见到白马骑兵势大,再者黑雾一直在弥漫过来,随即命全军撤离一段,再作打算。策府军士听令,有序撤退,莫六率人断后,莫不语领着大队骑兵和十天干军士,先行撤退。 大军很快后撤,行了一段就碰到了叶证和污衣道人。简单听说了前方战况,叶证毫不犹豫让众军士即刻撤回去建业城内。 前有白马骑兵,后有风邪所带九黎恒奴。叶证、污衣道人、莫不语三人开路,冲向了风邪一伙。这次骑兵众多,风邪也不敢贸然阻拦,策府众人很快就冲了出去,直奔建业。 莫六断后,他和一队骑兵阻拦白马城高家,双方冲杀了几阵,莫六估摸着莫不语他们应该已经离开,趁着白马骑兵要合围之前,命全队人赶紧撤退。高寰在率队冲击前就盯上了莫六,见他想要带人离开,赶紧让白马骑兵不顾一切冲上去,不能放过莫六。 白马骑兵冲击的极快,莫六见状,奋力甩开纠缠上来的骑兵,一拉缰绳,招呼周围军士,转身就走。高寰不依不饶,亲自追了上来。 高寰的白马速度极快,没多久就甩开了大队,一骑突前,紧追莫六。 莫六眼见高寰越来越近,他故意放慢了一些速度,打算让着高家家主吃点亏。 高寰很快追上了莫六,莫六侧身看到高寰正从自己右侧追上来,他身后数名白马骑兵的军官则是疯狂在追赶,生怕家主出什么意外。莫六单手拉住了缰绳,另一只手上已捏住了短刀。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高寰银枪一抖,直刺莫六背心。莫六毫不犹豫,身体一侧,躲开银枪,整个人趴在马背上,右手接连飞出两柄短刀。高寰横枪身前,挑开第一柄短刀,但第二柄刀夹带气劲凌厉,一下子划过枪身,刺向高寰银白胸甲。高寰一惊,回枪已晚,只得赶紧整个人向后一仰躲开短刀。短刀擦身而飞,掠过面门时,高寰突感左脸一丝刺痛。待坐起后,他用手一摸,大片鲜血从脸颊流下。高寰狂怒,他一向注重仪表,此刻左脸被划伤,必然会留下伤疤。这让他不能接受,整个人几近癫狂。再看莫六,莫六并不恋战,他甩出短刀后,即刻策马飞奔离开,听到高寰在身后咆哮,就转头回去,看到了半边血脸的高家家主,莫六一声冷笑。 白马骑兵的几名军官已经追上了高寰,赶紧上前查看家主状况。众人见到高寰这副模样,均是小心翼翼,不敢多言。 高寰怒不可赦,他命军医过来,赶紧帮他处理伤口,同时对身边的骑兵军官吼道:“追,追,全军杀过去,把那个使双刀的小子给我抓回来。” 白马骑兵都是奋力追了上去。莫六和军士则是加紧步伐撤去。 两军一追一赶,向着建业城奔来,宣侗得知白马骑兵突破了策府防线,即刻命人加固城门,建筑工事。待策府骑兵撤回后,立即封城。 文帝得知白马骑兵杀来,感觉到事态严重,叫来宣侗,章绝,陈义诺商量应敌对策,宣侗简单告知文帝策府会坚守城池。章绝在一旁一言不发,待到宣侗和陈义诺离开后,上前小声对文帝说道:“陛下,不必惊慌,白马骑兵并不是威胁,反而是我等助力。”文帝直瞪章绝,有些诧异开口问道:“白马骑兵是你们的人?” “并不完全是,只是合作而已。”章绝微微一笑回道。 “想不到你们在各国都安插了势力。”文帝惊讶之余,心中暗暗有些担忧起来,他本以为待建业收复后,凭东越势力应该能很快铲除这些九黎族人,但听到位列北榜军榜的白马骑兵也和九黎合作,他要重新考虑之后的事情了。 “陛下放心,都是合作,各取所需,暂时放弃一些利益,也未尝不可。”章绝说的极为小声,但文帝听来却是一阵阴冷。 文帝思虑了片刻,再问向章绝:“你们打算怎么做?” “陛下不要着急,白马骑兵军中有我九黎高人,待骑兵入城后,定会来亲自拜见陛下。”章绝说的极为恭敬。 “什么?白马骑兵要入城?这建业城内玄甲军还没消灭,就又要让北秦的骑兵进来。”文帝大怒,吼向了章绝。 章绝并没有生气,他阴冷一笑,紧接着说道:“白马骑兵进城,消灭玄甲军,同时牵制策府,助陛下重登奉天殿后,自然会离去。” “休想,北秦虎狼之师,如让他们入了城,怎会撤去,我即刻命策府出击,击溃这些北秦贼子。”文帝说罢,就准备叫人去唤来宣侗。 章绝上前一步,拦住了文帝,眼神中透出了一丝冰寒,语气也是一变:“恐怕策府也不一定听陛下的吧,不然的话也不会让玄甲军在王宫守了这么多日。” 文帝听了章绝的话,他微微一愣,其实眼下的状况,他心中十分清楚,策府宣侗几次抗命,显然有自己的打算,只是不知道所图为何,刘彦正和萧承也一直呆在策府军中,多半也是和宣侗站在一侧。章绝控制的东越大军几次和玄甲军作战,也消耗的极为严重,东越另外三大精英军团,锦帆军被自己列为了叛军,烈火军团和三山军一直未出现,估计也是和其余几国开战了。他手上实在是没有可用的军势,一阵沉默后,文帝缓缓开口说道:“你们和高家想要什么?” “陛下多虑了,稍后族内会有人亲自前来和陛下商量,只要陛下合作,即日就可重掌奉天殿。”章绝说完,一拱手,转身就离开了。文帝看着章绝离去,他一怒之下,重重的一掌拍在了桌案上,整个人气的不停的颤抖。 钟旭在王宫内,并不知晓白马骑兵过来,但这一阵子,东越攻势明显弱了一些,他依稀猜到城外有一些变化,就命人继续死守王宫。 曾天霖带着武卒营全力奔向建业,袁木头身为先锋主将,马不停蹄赶来,一路上看到了大批骑兵行进的痕迹和路上百姓所言,知道北秦高家白马骑兵比他们快一步已去向建业。袁木头顿觉事态的复杂。 策府退守建业城,为了对付高家的骑兵,建业城前拒马、陷阱一一布下。肖仲覃和凌晖也回到了城中,宣侗见到两人受伤,又得知九黎一族来了不少人,他顿时觉得此番守城要比之前的攻城更加艰难。随后他让两人先去疗伤,接下来将是一场硬仗。 等待了良久,叶证、污衣道人、莫不语他们率领的骑兵和十天干军士先一步撤到了建业城。三人带来的消息比肖仲覃和凌晖的更加震撼,黑色迷雾,不知名的老者,十二恒奴、风邪。听到这些宣侗心头震惊,白马城高家也算是北秦大族,他们和九黎站到了一起,再加上城内的章绝,可以说现在策府处于一个极为不利的局面。再看文帝,帝王心思难以琢磨,刘彦正和萧承在策府进城就后一直待在宣侗军中,没有去文帝驾前,多半也是心灰意冷。 又等待了一阵,莫六和一队骑兵撤来,身后不远处大队白马骑兵紧随。宣侗见状,命重盾军士和弓弩手出城,只要白马骑兵进入射程,就射出弓弩阻拦。两队军士即刻出阵,在拒马后列阵站定。莫六所率骑兵很快穿过拒马,入城,白马骑兵见到莫六已撤回建业,又看到有策府军士在拒马后集结,也就不再追赶上来。 高寰包扎后,半边脸被遮了起来,他缓缓从白马骑兵军阵中走出,看向建业城城墙之上,他重重的把银枪插在地上,下令:“全军就地驻营。” 待高家营帐一一建好,风邪、柳上、千西、格户来到了高寰大帐中,高寰此刻余怒犹在,风邪见到高寰受伤的脸,就上前一步拿出了一瓶膏药,淡淡说道:“家主,这是我族内的治伤膏,对伤口愈合颇有奇效。”高寰见到膏药,心中大喜,赶紧让人收好。随后几人坐下,商量起来如何对付城内东越守军。 风邪已从柳上处得知文帝愿意和九黎合作,但他并不打算全盘告知高寰,就简单说道:“家主,城内有我九黎的人,相信里应外合要破建业并不是难事,只是有些事情要事先说好。” 高寰料到九黎肯定会有所要求,他来建业的目的只为了获取最大的利益,就回道:“风先生,你尽管说来。” “好,联手攻下建业,消灭东越最精锐的军团策府,但并不占领建业,割让部分两国交界的领土,家主可提出要求。”风邪说的极为坦然,高寰听后,思索起来,他命人取出地图,在濡须口和九江港一带用剑一指,风邪见后,点了点头。 第一百一十二章:傀儡拦道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柳上把高寰所指的位置牢牢记下,随后就准备再度潜入建业城告知章绝高家的要求,并定下攻城里应外合的时间。 宣侗知道自己现在是腹背受敌了,但不管文帝态度如何,他是决不能让九黎一族的阴谋得逞,傍晚时分,宣侗召来叶证、污衣道人、肖仲覃、凌晖、莫不语、莫六、白赞、萧承、刘彦正及策府的重要将领一道在大营中商量接下来的部署。 先是城外的北秦高家白马骑兵,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高家和九黎之间已经达成了协议,九黎此次来了不少人,且手段都极为诡异,不论是阵法还是武道,都极难对付。但幸好此番来的都是骑兵,骑兵不擅于攻城,首先一定要固守四城门,寻找机会给予重创甚至于消灭。至于九黎的武道高手,就由叶证、污衣道人、肖仲覃、凌晖几人对付,莫不语和莫六率领策府骑兵和十天干军士,随时配合突袭。宣侗同时还担心西魏武卒营,眼下武卒营极有可能在赶来建业的路上,一旦武卒营抵达,那么城外的局势必将更加混乱和艰难,他命斥候时刻注意建业城四周的他国军势来袭。 城内的章绝和玄甲军是另外两大隐患,章绝极有可能会配合白马骑兵攻城,那么四门策府守军在抵御外敌的同时,必须要防备章绝的偷袭,多日相处向来,他对于萧承和刘彦正也打消了怀疑,章绝军中有不少人是之前禁军的军士,就让两人分别带一支军士,密切注意章绝的动向,一旦有变,竭力击杀,不能让对手有里应外合的机会。至于玄甲军,钟旭必定是在等待城外突变,再发起绝地反击。宣侗就让白赞带人守住王宫四周。 众人听令后,纷纷退下前去准备。萧承和刘彦正心中五味杂陈,两人对王室或者说是文帝十分失望,他们决定在建业城安定后,就离开这里找一处僻静之所隐居。叶证、污衣道人则找上肖仲覃和凌晖,告知十二恒奴的手段,肖仲覃听说红黑色的诡异气劲能吞噬武道气劲,他也是十分愕然,四人商量了良久,都没有想出好的办法,只能在下次应敌时在伺机试探,寻找破解方法。莫不语和莫六巡视了一遍军士,让军士们分批抓紧时间休息。莫六自从金沐雅回家后,这几日一旦安静下来就有些失落,但眼下战事颇紧,他不能贸然离开,只能默默想念着牵挂之人。 金晖群自从被章绝质问后,一直心神不宁,金沐雅见到父亲这幅模样,知道肯定又是出了什么事,接连问了几次,金晖群有些烦躁,语气颇重让她回房休息,就自己一个人呆在了书房,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他思前想后,决定等等看一段,这建业城再度被围,恐怕又是一场血战,他要提前做好准备,如果真的是北秦入城,那就想办法离开,如果文帝重回奉天殿,那么金沐雅毕竟救过文帝,只要自己女儿去求情,多半还是能保住自己的。金晖群随后离开御史府,去向了王宫附近。 就在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建业城时,临城军吴桓、庞拓、俞妮儿和虞四所率的四千傀儡,悄悄出现在了建业城外。他们在暗处已隐藏了数日,躲过了策府和白马骑兵的斥候。眼下看到建业城又将开战,就从暗中出来,准备在必要时候出手。 深夜,袁木头带着武卒营军士飞速赶向建业,穿过一处密林,突然迎面飞来一阵弓弩,袁木头赶紧命前军散开后撤,中军成军阵,准备迎战。这一阵敌袭十分突然,武卒营还算反应迅疾,倒下了十余名军士后,就点起火把看向弓弩袭来的方向。只见密林中有大队人影在僵硬的缓缓移动,袁木头第一反应就是傀儡,赶紧让军士们警戒,他在皖口和傀儡死战过,深知这邪祟的恐怖,但转念一想,他似乎没有见过傀儡使用弓弩,难道这密林中除了傀儡还埋伏了东越的军队。众军士们见到主将如此紧张,也都是严阵以待,弓弩停止后,密林中脚步渐渐响了起来。借着火光,一大队身着东越军服的士兵,挥舞着兵刃,僵硬的冲了过来。 袁木头率先喊道:“敌袭,是傀儡,全军小心。” 武卒营的军士能之前则听说过傀儡,但这都是第一次见到,而且数量众多,一时有些慌乱起来。袁木头虎头大刀在手,率先冲出,一刀挥去,刀芒骤起,瞬间砍中对面傀儡胸口,傀儡条件反射,整个人身体前倾,袁木头顺势一刀砍在了傀儡后颈上。这名傀儡后颈中刀后,立刻瘫倒在地,不再起来。手下军士见到袁木头一个照片就击杀了傀儡,都纷纷学样,三人一组和上来的傀儡绞杀在了一起。 吴桓和虞四在暗中观察着两军的厮杀,等到傀儡和武卒营混战在了一块,他即刻下令临城军再度射出弓弩。虞四有些愤恨,但庞拓一把拉住了他。随后临城军密密麻麻射出了数轮弓弩,大片武卒营军士措手不及,被射中后倒地,即刻被上来的傀儡砍杀,而不少傀儡也是因为被弓弩误中后颈而倒地不起。袁木头见状知道密林后肯定还有大队军士埋伏,为了避免伤亡,赶紧让武卒营撤,武卒营军士们赶紧后撤聚拢,准备撤退,这时候吴桓再度下令,临城军飞出长枪,这一波长枪也十分密集,武卒营和傀儡同时倒下了大片。 虞四忍无可忍,对着吴桓怒吼道:“你就不会让自己士兵上去砍杀。”吴桓没有回答,依旧让手下军士不停射出弓弩长枪,虞四则是快步上前,让一众傀儡们撤下。 武卒营和傀儡很快脱战,袁木头带人快步撤了一段。而在密林深处,虞四和吴桓怒目相视,身边的庞拓和俞妮儿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劝解。庞拓上来虞四身边,竭力把他拉开,在其耳边悄声说道:“大局为重,长老们都在附近,不要徒生事端。”虞四听着庞拓的话,竭力压制住自己的怒火,转身冷冷甩出一句:“我自会前去阻拦,要是再敢添乱,别怪我命傀儡对你们下手。”说完,虞四带着傀儡追向袁木头。 袁木头并没有走远,他们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断然不能随意退走。再者,对方明显除了傀儡还是正常军士,袁木头想要弄清楚到底是东越的军队还是其余他方势力。 没过多久,虞四和傀儡就追上了武卒营。袁木头见到虞四,两人分外眼红。没有想到晥口之后还能再在建业遇到,既然如此,那就新仇旧恨一块算了。 虞四直接命傀儡上前冲杀,袁木头怕两军混战后再被弓弩长枪偷袭,所以命全军成军阵,抵挡来势汹汹的傀儡。 武卒营军士经过了之前一战后,不像刚才那般慌乱。重盾,朴刀,长枪纷纷站定位置,先是拦下傀儡,或者多人合力用重盾撞到,随即朴刀长枪齐出,瞄准傀儡颈部,一击击杀。两军都了一阵,傀儡虽然撕开几个口子,但武卒营很快补位,牢牢钉在了原地。 袁木头并没有因为拦住了傀儡有所松懈,他一直关注着对面,想要看看隐藏在暗处的那支军队到底是谁。 虞四见到攻击不利,傀儡虽然力大,但毕竟行动僵硬缓慢,他催动傀儡疯狂起来,一时间傀儡们就不顾一切的冲撞上了重盾。武卒营前队重盾军士顿觉数股巨大蛮力袭来,不少人一下子抵挡不住,前阵被冲开了数个口子,傀儡冲进军阵,两边再次绞杀在了一起。 袁木头见状身先士卒,冲杀上去,刀芒一起,就有傀儡倒地,虞四见其悍勇,身形一动,来到袁木头身前,两人斗在了一起。袁木头当时在晥口曾被虞三伤过,也和虞四交过手,所以两人一上来就是竭尽全力,周围气劲交错,一时难分高下。 吴桓带着临城军追了上来,见到两边绞杀在一起,这一次他有所顾虑虞四,就命军士们直接冲杀了过去。 袁木头终于看到了隐藏在暗处的军队,他见到这都是东越的军士,第一反应就是东越和九黎勾结在了一块,这样一来,那玄甲军处境颇为危急。袁木头决定赶紧离开,去把这消息告知曾天霖,他们这一战不光是要和东越军士作战,还有诡异的九黎傀儡。袁木头招呼军士们撤离,吴桓也不追赶,虞四有些愤恨,庞拓上来劝解道:“算了,我看对面的西魏武卒营已经有所防备了,我们还是不要过于显眼。”虞四也只能撤回傀儡,继续在密林中等候。 双方退去后,袁木头派出斥候赶紧去报知曾天霖战况,且一路小心要傀儡偷袭。随后袁木头率领这一支武卒营改道继续赶去建业。 钟旭、舒正和和一众玄甲军已守王宫多日,钟旭计算着武卒营应该差不多该到了,他让军士们振作精神,准备一番,随时准备突围出去。但此刻王宫玄武门外,金晖群率领一队东越军士已守候多时。 第一百一十三章:铲除内忧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白马骑兵休整了一日,高寰用了风邪给的治伤膏后,脸上的伤即刻好了大半,伤口飞速愈合,高寰不停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的脸,颇为满意,但一想到莫六,他即刻眼压切实,誓要把其大切八块,以解心头之恨。柳上本想潜入建业城通报章绝相关的计划,但策府把建业城四门封闭,他一时也没办法潜入,就只能默默回到了白马骑兵军营。风邪得知柳上没法进入建业,他也没有太多在意,相信只要自己这边一发起攻击,城内的章绝必定能知晓。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对付策府及清谷那帮人。 宣侗和清谷众人同样在思考如何对付白马骑兵和九黎一族,见到白马骑兵并不着急攻城,宣侗想到不如自己先主动出击,逼迫城内的章绝行动起来,趁机先扫清隐患,再来收拾城外一众。 他想好计策,引蛇出洞。午时一过,就命莫不语和莫六率军出城,再会一会这北秦高家白马骑兵。宣侗并没有告知两人全盘计划,莫不语也没多问,他率军出城后,很快列成军阵,缓缓向白马骑兵营帐靠拢上去。白马骑兵见到策府主动出击,即刻出营,一排排的骑兵列队,随时准备冲击对方。 高寰见到莫六出城,顿时火起,誓要报仇,策马亲自来到军阵前。风邪,千西,柳上,格户四人跟在了他身边。风邪感觉有些异样。白马骑兵优势在于开阔地大队冲击,攻城对于骑兵来说并不有利,所以宣侗明明可以依靠城防固守,消耗白马骑兵,完全没有必要主动出击,在城外开阔地进行骑兵间的对决。风邪还在思虑,高寰已命骑兵发起冲击。莫不语见到对面骑兵开始冲击,他即刻下令全军停下,射出弓弩,长枪。白马骑兵还没冲杀过来,就被数轮弓弩和长枪射中,前排大批骑兵落马。高寰命冲击中的骑兵把手中长枪飞出,两边弓弩、长枪互射,莫不语让策府前排的军士支起重盾,骑兵的长枪纷纷撞上了重盾,被拦下了不少。 白马骑兵人数众多,虽然倒下了一批,但前赴后继还是很快冲击到了策府防御阵前。莫不语眼见骑兵即将撞上重盾,就下令军士们从两侧散开,放骑兵过去。骑兵速度极快,一下子就冲过了策府的军阵,靠近城墙,而在城墙上宣侗则是也下令军士们射出了数轮弓弩,白马骑兵见状赶紧回身,想要撤回避开弓弩。莫不语在白马骑兵身后赶紧让策府军士们聚拢,形成包围,射出弓弩长枪。这一队冲击的白马骑兵瞬间被围,前后同时飞出阵阵弓弩,白马骑兵不断中箭落马,不少骑兵慌乱中踩中陷阱,一时间近一半的骑兵伤亡。高寰心焦,又命一队骑兵冲杀出去,要打开莫不语这一侧阻拦。白马骑兵刚一动,风邪对身边的千西冷冷说道:“出手帮一把吧。” 千西听了风邪的话,身形一动,来到阵前。双手一挥,数枚黑色令牌飞向四周。他双手再捏起一阵奇怪手印。突然间阵前飞沙走石,黑雾骤起。在千西身后,七祖和恒奴显现,猛地冲出,跃进黑雾当中,随着黑雾蔓延,向莫不语,莫六这侧策府军士靠近过去。 莫不语和莫六见到黑雾过来,两人准备抵挡,命军士们三五人一队,小心防御黑雾中来敌。 宣侗在城墙上看到黑雾骤起,心头一阵,这种诡异手段,他也颇为头疼。叶证,污衣道人和肖仲覃见状则是毫不犹豫,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加入战斗。 黑雾袭来,策府军士还没反应过来,就不断有白马骑兵冲撞出来,防御阵型很快就被突破,莫不语只能让军士们后退。但身后被围的这一队白马骑兵此刻见到黑雾过来,知道这是突破的机会,立刻奋不顾身,全力突围。双方形势突转,莫不语这一队陷在两支白马骑兵中间,形势颇危。 宣侗还在等待,终于几名军士匆忙冲上城墙告知大都督,章绝率军过来了。宣侗听到消息后,下令鸣金收兵,同时打开城门,十天干军士出城接应莫不语一众回撤,其余军士埋伏两侧。 莫不语和莫六听到退兵鸣金声,不再和白马骑兵纠缠,赶紧回撤,北门大门打开,十天干军士冲出,击溃了部分白马骑兵,打通回撤之路,叶证、污衣道人、肖仲覃,莫不语、莫六即刻领军士们后撤回城。 由于黑雾蔓延,高寰和风邪并没有看清城门那侧的状况,只是隐约听到前方军士在喊,城门大开,高寰听到后,十分兴奋,不顾周围其他人的阻拦,即刻命令全军冲杀,攻进建业。 章绝听到白马骑兵攻城,就即刻率人赶来,他决定趁机帮助风邪攻入建业,刚到城门附近,就发现城门大开,叶证、莫不语一众正在后撤。章绝突然大吼:“策府叛乱,全军守住城门,迎白马骑兵进城。” 这话一出,不论是策府还是东越的军士全部都是一头雾水,大批士兵在北门堵作一团,策府莫名其妙就被冠上了叛军的名号,还要迎北秦白马骑兵进城,在场所有人都不解,几名东越的军官赶紧问向章绝:“章先生,这是怎么回事?”章绝再度对众军士大喊道:“陛下有旨,全军听令,消灭策府,迎白马骑兵。”一众军士还是不肯动手,章绝上前两步,见到一名军士提着兵刃犹豫不决木然站着,他随即起手,一掌拍中其胸口。这个军士还没反应过来,就倒地不起了。章绝看向四周,继续吼道:“不听令者,就是这般下场。” 东越军士见到章绝如此果决,缓缓抬起兵刃,准备攻向策府。这时,宣侗从城墙上大声对着章绝说道:“章先生,我策府是叛军,那你又是什么人?” 章绝见到宣侗,冷哼一声,回道:“宣侗,你攻城前就和钟旭达成共识,城破后,任由玄甲军占据王宫,无非就是想自己占下建业,颠覆陛下江山,幸好我率军前来,不然陛下早就遭你毒手,此刻有白马骑兵助力,誓要灭你狼子野心。”说罢,章绝对身边军士一挥手,指向宣侗吼道:“杀过去。” 东越军士听了章绝话,隐隐想到策府的确在破城之后,没再进攻玄甲军,一些人开始产生怀疑,缓缓靠近策府过去。这时候,萧承和刘彦正突然带领两队伏兵出现在了东越军士身后,萧承大吼道:“全部给我住手。”这些东越军士大半都是隶属禁军,所以见到萧承后,都是一惊,再度停了下来。萧承继续对军士们说道:“你们都用用脑子,策府要是叛军为什么不在会稽自立,要赶来建业救驾?什么要苦战玄甲军?为什么在章绝这妖人来了之后,又突然停下?建业是我们的京都,为什么要靠北秦外族来帮忙收复?都给我好好想想,到底谁是叛军?”萧承接连对军士们发问,他一向在军中颇有威望,此刻众军士听了萧承这话,有些已渐渐理清了思绪,军士们把目光都转向了章绝。章绝此刻突然有些慌乱起来。 城外的叶证、莫不语一众已退到城门内,宣侗随即下令,关闭城门。北城门缓缓关闭,在白马骑兵赶到前,重重的扣上了门锁。城门内章绝突然成了众矢之的,身边几名随从军士也是缓缓走开远离,剩下章绝一人站在了中间。 宣侗在城墙上再度发声:“章绝,临城叛军吴桓在哪里?” 章绝见到形势已被宣侗、萧承一众控制,他突然大笑起来:“好算计啊,宣侗,萧承。”说罢,章绝整个人突然跃起,手上祭出黑气,直冲向萧承,萧承没有退缩,他即刻拔出兵刃,准备一拼。 就在章绝黑气即将撞上萧承时,叶证突然出现在了萧承身前,一掌拍散黑气。同一时刻,污衣道人和肖仲覃两人从左右杀出,七星剑芒和真武气劲同时撞向章绝。章绝被逼只能挥掌挡住,三股气劲一撞,周围炸出了层层气浪,把周边的军士均是震退了数步。随后,污衣道人和肖仲覃就和章绝就斗在了一起。 为了避免误伤,叶证让军士都后退开去,他也随即攻向了章绝。三人联手,章绝竭力抵挡,但很快就被重伤。章绝明白今日是断然逃脱不了了,他双眼渐渐浑浊起来,身体中不断涌出黑气,整个人也开始臃肿起来,肖仲覃和污衣道人见状,知道他要同归于尽,赶紧上前,两人一左一右,从两侧制住章绝。叶证则是快步上前,手上凝起雄厚气劲,一掌拍在章绝胸口。章绝浑身一震,肖仲覃和污衣道人趁势凝起气劲,重重拍在其背上,章绝一大口黑血吐出,整个人颤颤悠悠后退了几步,双眼恢复过来,极不甘心的看向三人,没能坚持片刻,就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断了气息。 宣侗见到章绝已死,在城墙上对着下面全部军士下令道:“东越军士听令,章绝已死,建业城外敌军来袭,眼下形势危急,城内一众军士由萧承和刘彦正两位将军统领,协助策府守城退敌,如有违令者,军法处置,绝不姑息。” 第一百一十四章:联手攻城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除去了章绝这个内忧,宣侗稍稍松了口气,虽然知道文帝肯定会有怪罪,但相信只要文帝不是愚蠢到想成为俘虏,此刻应该不会来追究,至于事后会发生什么,宣侗也不愿多想。 文帝很快就得知章绝被宣侗派人击杀,白马骑兵被牢牢拦在城外,顿时心中一阵惶恐,思前想后,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和宣侗谈一谈,但最终还是忍耐了下来。陈义诺劝解文帝,宣侗忠心东越,有策府守城,定能保建业平安。至于城内的玄甲军,相信大都督会有办法扫清,眼下最为关键的还是要击退前来的北秦。文帝无奈,他此刻已完全没了权力,只能默默隐忍着。 高寰这一阵攻城无果,骑兵面对城墙就是铁板一块,他只能让白马骑兵暂时退兵,同时吩咐军士们在周围密林中砍伐巨木,准备攻城器械。风邪则是隐隐感觉到城内必定是出了什么事端,宣侗这一次出击十分蹊跷,他猜测肯定和章绝有所关联,但此刻两边无法取得联系,他也只能祈祷章绝在城内能控制住局势,关键时刻里应外合破城。 曾天霖收到袁木头的军报后,一面让斥候们加紧注意傀儡,一面全速行军,和袁木头先锋队汇合。很快武卒营就来到了建业城北门附近。白马骑兵和建业城内的策府也几乎同时发现了武卒营的出现。 高寰第一时间派出军士去求见曾天霖,他明白西魏距离东越最远,即便是攻下了建业,就如玄甲军一样,最终还是会被困,只要双方能谈妥利益划分,协力攻城,救出玄甲军,再从东越搜刮一番,两边还是能合作的。曾天霖也深知这个道理,两边定下了见面时间,曾天霖和高寰两人各自带了些随从军士,在建业城外见了一面。双方基本达成了共识,约定了攻城时间。 风邪对于武卒营的到来,有些担忧,之前就有暗桩在武卒营潜伏,但很快都被曾天霖一一纠了出来,武卒营是断然不可能和九黎合作的,眼下他们已经赶至,风邪也不打算隐藏,而是决定伺机而动,一旦出现机会,就地把曾天霖解决,这也为之后的计划扫清一些障碍。 宣侗对于武卒营的到来并没太大的意外,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要同时面对北榜军榜第五和第十的军团,策府这一战必定十分艰难了。 曾天霖和高寰商定一日后对建业城发起攻城。武卒营主攻城,白马骑兵配合保护攻城军士,待城破之后,双方各分地盘,如若文帝被俘,就由两军共同看管,之后根据国土接壤各自划分割地。 雨济连日赶路,也是来到了建业城附近,他根据九黎特有的暗号,找到了柳上,并随他进入了白马军营。 袁一尘、董云、孙林、冯荀知、叶沁五人从清谷出来后,先是来到了宣城,众人在陈凡了身故之处,点起了香火祭拜了一番,准备休息半日后,就出发去向建业。孙林想到宣城那名女军医华仪蔚,就独自去到宣城军军营,华仪蔚依旧在军医处,见到孙林前来,颇为欢喜,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孙林得知章绝大军已去向建业,便准备即刻回去告知师兄们。而华仪蔚得知孙林他们要去建业,自告奋勇要求一块前去。孙林怕华仪蔚在建业有危险,没有答应,但华仪蔚十分坚持,孙林只能带着她一道去见袁一尘几人。 董云见到孙林带着华仪蔚一块前来,微微一笑,得知华仪蔚要和他们一道去建业,董云也觉得不妥,但叶沁却是在一旁起哄,说有个女孩子陪她一道,路上还方便不少,袁一尘只能点头同意。六人随即准备了一番,就出发去向建业。 北秦,濮阳城,春节过后,尉无衍就回来了,但同他一道回来的还有张锏。尉无衍把和骆坤所谈的一众事宜一一告知家主尉无畏,当日他和骆坤定下计划后,蒙桀正好也带着张锏来到北秦剑宗,三人随后完善了计划,长城军团会派兵南下,至于张锏,就让他先行一步随尉无衍来到了濮阳城。尉无畏没有提出异议,让尉无衍小心行事,同时也把王平耀离开的事告知了尉无衍。尉无衍想起了尉清悦和孙林,他一时也说不上来,这对于自己侄女到底是好是坏。 尉清悦得知三叔回来了,匆忙赶去,但迎面却是碰到了捧着阔剑的张锏。张锏见到尉清悦,一脸坏笑说道:“清悦姐,喜糖呢。”尉清悦本来愉悦的心情,一下子就被张锏这话给搅和了,她怒目看向张锏。张锏赶紧一伸舌头,赔笑道:“我错了,这次嫁不出去,下次再嫁呗。”这话一出,尉清悦已是怒不可赦,她起手一掌夹带天雷气劲拍向张锏。其实尉清悦婚期被推迟这个消息,濮阳城中早就传遍,张锏平时就嘴贱,想来调侃一番,谁知道尉清悦动了真怒。张锏不敢大意,急忙退了两步,站定后,阔剑一把插在地上,起手一掌,接下了尉清悦的天雷气劲。尉清悦只觉得一股凌厉气劲传来,她被硬生生逼退了两步。再看张锏,牢牢站定在原地,气定神闲。尉清悦气不过,挥掌又向张锏拍去,但身后尉无衍冷冷一道声音传来:“住手。” 听到三叔声音,尉清悦即刻收手,回头跑向尉无衍。张锏心知自己理亏,也是飞快小跑过来。出乎张锏意料,尉清悦并没向尉三爷告状。他躲过一劫,对着尉清悦连连示意感谢。 尉无衍也没追问两人动手缘由,简单和侄女聊了几句,就叫张锏去准备一番,明日就随他一道去东越。 尉清悦听到尉无衍和张锏要去向东越,就一直缠着尉无衍自己也要随他们一道前去。尉无衍不肯,张锏则在一旁调侃道:“清悦姐,我们又不是去找王家少爷,你去干嘛呢。”尉清悦狠狠瞪了张锏一眼,继续求着尉无衍。尉无衍十分坚决,他知道尉清悦心思,但此行颇为危险,他一甩袖,就回了自己房间。 剩下尉清悦和张锏两人,尉清悦也不想和张锏过多纠缠,转身也回了房,剩下张锏一人,他挠了挠头,吐出一句:“搞什么。” 尉清悦回房后,偷偷准备好了行李,即使三叔不肯,她也决定暗地跟着他们,一道去向东越。 第二天,一大早,尉无衍和张锏就从尉家离开,出发去向东越,两人离开不久,尉清悦也是偷偷就出了尉府,远远跟着两人。 武卒营和白马骑兵达成共识后,次日午时,两边军士们饱餐一顿后,就在建业城北门前集结列阵。攻城巨木、云梯,一一被推了出来。宣侗在城墙上看着对面大军集结,脸色严肃,命手下众人准备,迎敌。 袁木头站在军阵前头,身后是武卒营各队及攻城器械,这一阵他是主攻,而在另一侧,白马骑兵也是整齐列队,跃跃欲试。而在白马骑兵军阵前头,则是出现了几名诡异的老者和高寰站在了一起。其中一名老者,袁木头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雨济。他突然感觉到这形势太过复杂,在来建业途中遇到傀儡和东越军士在一起,此刻又看到雨济在高家白马骑兵阵中。袁木头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曾天霖见他有些出神,就过来问道:“怎么回事?傻愣着?” 袁木头听到曾天霖问他,极为隐秘的一指,指向了雨济几人,随即吐出两字:“九黎。” 曾天霖听到九黎两字,立刻警觉起来,仔细看了一阵,回道:“确定?” “在皖口和我交手就是他,雨济,前日遇到傀儡中那名青年就是他的徒弟。”袁木头说的极为肯定,曾天霖想了一阵,说道:“等下小心,一有异动就撤回来。”袁木头听了曾天霖的吩咐,点了点头。 风邪看向千西,千西会意,缓缓从军阵前头上前走了一段。双手飞出黑色令牌后,黑雾骤起。曾天霖和袁木头及一众武卒营军士见到都是极为惊讶。曾天霖有些后悔和高寰达成了这攻城的共识,不论建业城能否顺利攻下,将来和九黎勾结在一起,这事他和武卒营肯定是说不清楚了。但已是骑虎难下,现在首要还是攻陷建业,救出玄甲军。 白马骑兵见到黑雾蔓延开后,策马冲出,袁木头见到这层层黑雾,眉头紧锁,犹豫了片刻,也随着白马骑兵身后率领中武卒营冲了上去。 宣侗再次见到对手的黑雾,知道对面又是趁着黑雾为掩护,突击上来。随即下令军士们在城门前侧射出弓弩。就在策府的弓弩刚射出几轮后,黑雾中突然也飞出了一阵强弩,直刺城墙上守军。大批探出身子正在向黑雾中射出弓弩的军士,措手不及,被强弩射中,一些人倒在城墙内侧,另一些则是直接摔下了城墙。宣侗见到倒地军士身上的强弩,认出这是白马骑兵的马弩,这类弓弩比普通弓箭要迅猛的多,专门用于骑射。他让军士们倚住城墙再射出弓弩,小心不要轻易探出身子。两军在黑雾中,互射数轮弓弩,也都不清楚对方伤亡。袁木头率领着武卒营已抵达城墙附近,一众军士开始架起云梯,趁机准备爬上城墙。叶证、莫不语、莫六、污衣道人、肖仲覃众人频频推开云梯,阻挡着武卒营上城,双方争夺十分激烈,不断有军士受伤落地,黑雾中传出阵阵哀嚎声。袁木头注意力并没在城墙那侧,而是一直催促着攻城器械上来,巨木缓缓靠近城门,建业城第三次面对攻城器械。 第一百一十五章:红黑迷雾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袁木头见到巨木过来,对着军士们吼道:“攻门。” 武卒营军士们推着巨木,重重撞上了北城门。一声闷响,城墙上众人听的心惊。宣侗比其他人镇定一些,他命人抵住城门。随后吩咐手下军士推出火油桶。城墙下都是黑雾,一时难辨视野。军士们把火油桶推下城墙,随即点起火弩,凭借感觉,射入黑雾中,但等了一阵,城墙下丝毫没有反应。 城墙上黑雾开始蔓延过来。污衣道人随手飞出七道剑芒,剑芒没入黑雾,便毫无声息了。肖仲覃见到,开口对污衣道人说道:“老道士,不对劲。”说罢,他凝出炽火刀气劲一挥,只见黑雾微微有些灼起,但很快就被吞没。 城下的火油没有反应,宣侗让军士们不断射出火弩,但城下依旧黑雾弥漫,丝毫没有火光出现,反倒是巨木撞击城门声,不停响起。莫不语有些心焦,他拿起火把,纵身一跃而下,莫六阻拦不及,没有丝毫犹豫,从身旁军士手上拿起火把,也随莫不语一道,跃下了城墙。 两人先后落地,还没看清四周状况,几名白马骑兵就向两人射出了一阵强弩,莫不语赶紧侧身躲开,同时凝起七星剑芒,顺着强弩过来方向,一一挥去。剑芒凌厉,数名白马骑兵中剑落马。这时莫不语和莫六看清,地上都是火油,火油上面也是横七竖八掉落着不少火弩,但奇怪的是这些火弩在落地前都已熄灭。莫不语和莫六还在纳闷,突然间自己手上的火把也是一下子就没了火苗。 还没来不及想,又是几名白马骑兵过来,莫六一个翻滚,双刀飞出,刺中两名白马骑兵后,顺手在地上捡起了一支火弩,顿时感觉到这支弩箭是湿透的。 莫不语也是发现了自己手上的火把隐隐渗出了水,看来这黑雾中充斥着了大量的水气,明火一遇黑雾,很快就会熄灭,这样一来就难用火油来拦住这些敌军。两人赶紧靠在一块。面对更多白马骑兵过来,莫不语和莫六奋力搏杀了一阵,很快就被围住,莫不语只能频频挥出七星剑芒,莫六则是配合剑芒,双刀不断刺中白马骑兵,但两人面对大量敌军,想要脱身,也是难于登天。 宣侗众人见到莫不语和莫六跃下城墙后,良久没有动静。污衣道人和叶证两人踢开云梯,也是一跃而下。一落地就见到了莫不语和莫六被围,两人二话没说,凝起气劲和剑芒,频频挥出,击退一众白马骑兵,四人靠在一起。 叶证和污衣道人也发现了黑雾中充满大量水气,污衣道人和叶证都没有火属性的气劲,暂时都无法引燃火油。四人只能仓促抵挡住白马骑兵,再想对策。 城墙上众人久等四人没有回应,黑雾缓缓涌上城墙,城门处武卒营不断用巨木撞击着城墙,北门告急。宣侗捏住佩剑,一狠心,对身后几名策府军官下令:“打开北门,十天干为箭头,全军反击。” 几名军官听令后,虽然闪出一丝犹豫,但还是即刻就跑下了城墙。十天干军士迅速在狭隘门洞内集结,身后大队策府军士列队,准备冲击。 袁木头指挥着武卒营军士们抬起巨木,准备再次撞向城门。但只见建业城北门缓缓的从内侧打开了,就在武卒营军士还在纳闷时,门内突然冲出了一队策府军士。袁木头即刻反应过来,命周围的军士赶紧过来,迎敌。 十天干军士是策府中的精锐,都是多年老兵通过层层选拔后组成,平日就由叶证亲自训练,在策府内也是颇为神秘,不在关键时刻,宣侗绝不轻易动用这一支。十天干军士根据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分为十队,每队满编两百人。城门一开,第一波冲出了甲、乙两队,迎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巨木周围的武卒营一众一一击杀。 袁木头见状,知道这是一个角力的局面了,策府打开了城门主动出击,这是极为冒险的,一旦攻城方把这些主动出击的军士压制住,随后就可长驱直入进城。但相信宣侗绝不是鲁莽的人,定是对这突击的军士有十足的信心。策府名列南榜军榜第一,袁木头却也对武卒营充满信心,他随即率领军士们冲上迎住了甲乙两队,刚一交手,武卒营接敌的前排很快就被击退,袁木头快步上去,拦住几名军士,他顿时发现这些军士不但武艺比寻常军士要高出一截,几人之间的小组配合更是娴熟凌厉,他被两个三人小组缠住,这六人进退有序,不论攻还是防,都是十分紧凑,不给对方喘息时机,一时间居然难以脱身。 十天干剩余八队紧随甲乙两队很快就都冲出了北门,紧跟十天干,大队策府军士一拥而出,一下子城门前的武卒营和白马骑兵就被冲散,策府军士们把视线内的敌军一一围起击杀。 黑雾中传出阵阵哀嚎声,由于视线被阻,阵中的厮杀,宣侗看不到,曾天霖和高寰也看不到,十天干极快的把城门附近的敌军扫清。袁木头被迫后撤,他实在没有想到策府如此强悍。这黑雾虽然一开始颇有助力,但如今两军正面碰撞,反而直接影响了主将的指挥和局势的掌控。袁木头见到节节败退,知道这样下去必败无疑,他招呼周围的武卒营军士们,即刻后撤,退出黑雾。白马骑兵的一些军官见到武卒营撤退,都是纷纷拉转马头,催动战马后撤,十天干的军士很快把攻城器一一破坏。叶证、污衣道人、莫不语、莫六四人隐约看到策府军士们主动出击,很快就靠拢过来,一众人冲杀了几阵,扫清城门前的一众敌军。叶证观察了一阵四周,黑雾层层,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他让军士们聚拢回城,固守。策府的军士们顺序退进了建业城,十天干的十队紧接着也迅速退回城内。 众人回城后,再度把北城门牢牢关上,武卒营和白马骑兵第一阵攻城无功而返。袁木头回来把黑雾中发生的种种告知曾天霖。曾天霖猜测主动出击的应该是策府十天干,他让袁木头先带人下去休息。袁木头有些郁闷,头也没回就径直走向大营。 高寰先一步见到退回来的白马骑兵,听到手下军官告知是被策府主动出击的数队步卒击退,他十分诧异。但看到武卒营也陆续退回,也就没有责怪这些军官,吩咐下去,再次列队,准备二次冲杀。随后,高寰看向风邪,问道:“风先生,黑雾已覆盖城墙,接下来可有破城良策。” 风邪微微一笑,对着不远处的千西说道:“千长老,让对面看看您的手段吧。” 千西听到风邪的话,整个人快速上前,跃入黑雾,随后黑雾中就涌出了红色烟雾,红黑两色交错,黑雾变成了红黑色。 城墙上宣侗见到黑雾出现变化,立刻命士兵们当心。污衣道人和叶证刚刚跑上城墙,看到这诡异的红黑色,第一时间想到了十二恒奴。,莫不语和莫六紧随其后,他们是第一次看到红黑色迷雾,一时诧异,就愣愣看了片刻。就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城墙上头的红黑色迷雾中就突然稀稀拉拉的滴下了几滴泛红的雨水。几名军士身体探在外头,一碰上这雨水,顿时身上皮肤就被灼烧腐蚀,即刻痛苦的大叫起来,叶证、污衣道人、肖仲覃三人赶紧上前,把受伤的军士拉回。几名军医则是快步上来,查看受伤军士伤势。 宣侗也赶紧过来,几人凑近上前看到,军士脸上和手臂处,皮肤只要沾染了上了这诡异的淡红色雨水,迅速腐烂,同时整个人肤色渐渐有些泛黑起来,受伤的军士显然是极为痛苦,不停的翻滚着,周围的军士赶紧上来,按住翻滚着的几人,让军士来看。几名军医仓促的查看了伤口,从药箱中翻出不少瓶瓶罐罐,也不管是否有效,一股脑儿的倒在了伤口上。几名受伤军士并没有因为伤药有所好转,依旧竭力挣扎着,没过多久,几人突然安静下来,只见这些被雨水灼伤的军士,肤色青黑,呼吸也渐渐减弱,军医赶紧敲开几人的嘴,灌下药丸,但还没咽下,这几名军士都停止了呼吸。 几人愣在原地,这一幕太过诡异,污衣道人上前,神识散出,在死亡军士身上探查了良久,回头对宣侗和众人说道:“是尸气。” “尸气?”肖仲覃赶紧看向城墙外,隐约看到在红黑色迷雾中有一处发红的光点,正是千西所在的位置。肖仲覃冷冷开口道:“应该就是炼化了刚刚一阵阵亡军士所引出来的尸气。” 雨水渐渐密集起来,宣侗让军士们退后,小心不要被雨滴沾上。污衣道人和肖仲覃两人紧盯着红色光点处。污衣道人突然开口道:“老肖,出去,灭了这邪祟。” 肖仲覃眼神一紧,点了点头。两人在周身凝起气劲,再度一跃而下,消失在了红黑色迷雾当中。 千西身在迷雾当中,他很快就感觉到了对面城墙有人下来,并飞速朝自己靠近过来。他站定原地,双掌一翻,周围一众军士尸体上就疯狂涌出红色尸气,把千西层层包裹。 第一百一十六章:破阵固守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肖仲覃和污衣道人一落地,就飞速靠近红色光点。雨水越来越大,两人凝在周身的气劲一时还能拦下雨水,但这气劲并不能长时间维持,所以两人拼命向着光亮方向跑着。 没过多久,污衣道人率先看到了千西的身影,他毫不犹豫手上挥出七道剑芒,直刺千西。剑芒飞到中途,突然出现了六名恒奴,齐整拦下了剑芒,护住千西。肖仲覃则是一跃而起,炽火刀,玄水掌齐出,拍向六人,但气劲刚拍出,六人身前凝起红黑色气劲,瞬间就把肖仲覃的炽火刀玄水掌吞没。 肖仲覃一惊,污衣道人在身后小声说道:“当心,这红黑色气劲十分诡异,一般武道都能吞噬。” 两人没有退却,继续向前冲去,准备贴身搏斗。还没迎敌,周围左右两侧突然分别跃出三人,肖仲覃和污衣道人瞬间就被包围,千西近在咫尺,但十二恒奴拦路,两人只能先想办法解决这些人。双方很快就斗在了一起。肖仲覃知道气劲能被吞噬后,他不再挥出气劲,而是频频使用擒拿手对敌。六名恒奴和他斗了一阵,肖仲覃抓住破绽,一把扣住一名恒奴手腕,指关节用力,一招捏碎了其腕骨,这名恒奴痛苦的抬着自己手腕,快步退去。其余几名恒奴见状,有些诧异,随即一道攻上。肖仲覃和五人斗了一阵,又极快的扣住两人肩膀,手上用力,两名恒奴手臂脱臼。三名恒奴被击退,肖仲覃这侧压力骤轻。污衣道人第二次对敌恒奴,他这次随身带着一柄短剑,待六名恒奴靠近,短剑飞出,率先刺倒一名恒奴,随即收回短剑,舞出阵阵剑芒,很快剑尖就刺伤了另外两名恒奴胸口,他这侧也是极快的解决了三人。受伤的恒奴退出黑雾,告知风邪,污衣道人和肖仲覃此刻正在黑雾中,风邪看向柳上和格户,两人身形一顿,顿时消失,冲进了黑雾。 曾天霖自从看到黑雾泛出红色,就一直紧盯着风邪一伙,看到又有两名九黎的人跃进了黑雾,他肯定黑雾中发生了些什么,叫来几名随从军士,让他们进入黑雾查看一番,但没过多久,就传出了军士的哀嚎声,等了良久都没看到有人出来。曾天霖就不再派人进入黑雾,命令全军警戒。风邪看到武卒营有人进入黑雾,就远远对着曾天霖喊道:“曾大将军,稍安勿躁。”曾天霖没有回答,冷哼一声,继续关注前方黑雾的状况。 污衣道人和肖仲覃很快把恒奴逼向千西一侧,肖仲覃一掌拍开一名恒奴,快步朝污衣道人这侧跑来,还没靠近就突然停下一掌拍地,三道玄水掌气劲从恒奴脚下窜起,把缠住污衣道人的三名恒奴撞翻在地,肖仲覃快步上前,迎住三人,对污衣道人一喊:“我拦住这些人,你去对付那布阵的。”污衣道人听到后,也没犹豫,一跃而起,短剑飞出,直刺千西面门。 千西不擅武道,看到短剑飞来,赶忙后退,还没退几步,身后柳上突然一掌抵住了他,同时格户从一侧单掌挥出,拍中了短剑,短剑被拍落在地。格户开口说道:“继续催动尸水,这两人交给我们。” 柳上和格户同时出掌,攻向了污衣道人。污衣道人见到格户和柳上出现,迅速在身前凝出七星剑芒,剑芒飞转,气劲涌出,很快双方气劲就撞在一起,层层气浪涌出,红黑色迷雾顿时被气浪冲散了一些。城墙上的宣侗众人,曾天霖,高寰三方同时依稀看到了几人在迷雾中斗在一块。 千西不断催动尸气炼化,整个人已是血红一片,他此刻也是气喘吁吁,显然这种诡异阵法极为消耗其体力。过了半刻钟,千西感觉到尸气已差不多炼化完了,双掌猛地一推,红黑色黑雾突然缓缓向着北城墙上覆盖过去。 风邪见状,再度微微一笑,对着高寰说道:“家主,可下令白马骑兵避开迷雾攻城,策府将无力抵挡了。” 高寰一听大喜,一面命军士们集合列队,一面派人过去另一侧的武卒营通知曾天霖准备二次攻城。 曾天霖看着这诡异的红黑色迷雾向着北城门涌去,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丝寒意,他叫人去把袁木头再度叫来,准备让他领军二度攻城。袁木头听到军士来报,要准备第二次攻城,他很快的从军营出来,赶到阵前,黑雾已经蔓延过去,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污衣道人和柳上、格户斗在一起。他在皖口曾和污衣道人有过接触,深为佩服其手段,此刻再度见到他,顿时有些发愣。曾天霖在其身旁吼道:“攻城军士准备,列队。”袁木头听到曾天霖声音,一下子回了神,提起大刀,走到军阵前头,准备出击。 红黑色黑雾弥漫到城墙上,骤时尸水狂泄,城墙上的策府军士大批被尸水灼伤,军士们哀嚎不止。 污衣道人和肖仲覃心中着急,千西的催动黑雾已经涌上城墙,必须赶紧制止他,不然军士伤亡势必惨重。肖仲覃手上加重力道,又是击伤了两名恒奴,他此刻也不顾其余四名恒奴,一跃而起,双手一合,凝起一道势大的真武气劲,直接挥向千西。 千西来不及抵挡,赶紧侧身想躲,但肖仲覃早有所料,频繁挥出真武气劲,覆盖其周围。千西被数道真武气劲击中,站立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 风邪和雨济见状同时身形一闪,快步过来。肖仲覃不依不饶,快步上前,势要一掌击杀千西。就在掌势要撞上倒地的千西的一刻。两道黑气涌来,拦住了肖仲覃的真武气劲,风邪和雨济一前一后挡在了千西身前,迎住了肖仲覃。双方没有犹豫,即刻出手,斗在了一处。 千西被肖仲覃打断,城墙上的尸水短暂停顿了一阵,但随着千西爬起,再度催动阵法,尸水又再度落下,策府军士们被牢牢压制住,难以上前。 城下的白马骑兵和武卒营已开始第二波冲杀,攻到城墙下。由于迷雾笼罩,这一次武卒营并没有选择云梯,而是直接抬出巨木攻门。 巨木撞击城门声再度响了起来。宣侗颇为着急,赶紧让军士们抵住城门。十天干及一众城门内的策府军士再度列队,随时准备二次出击。叶证、莫不语、莫六三人也是从城墙上下来,亲自站在了十天干的前头。 城外大军聚集,就待破门冲进建业城厮杀。而肖仲覃和污衣道人此刻面对风邪,雨济,柳上,格户及剩余的恒奴,斗的十分吃力。 千西继续催动阵法,污衣道人祭出十四道剑芒,直飞柳上和格户,把两人逼退了数步。他飞速跃起,冲向千西,几名恒奴正在千西前面守护,污衣道人奋力一下子祭出了二十八道剑芒,成鹤翼方向飞向了千西和一众恒奴。 恒奴们立刻祭出红黑色气劲,但这次污衣道人剑芒太多,他们合力吞下了十余道剑芒后。剩余的剑芒一一刺向了千西。风邪和雨济想要上去护住千西,但肖仲覃凝出大量真武气劲,竭力缠住了两人。柳上和格户知道千西性命事关重大,两人同时使出乱花渐乱,格户瞬步来到千西身前抵挡剑芒,柳上则是闪到污衣道人身后,突施一掌,但两人还是稍稍晚了一步,三道剑芒飞速刺穿了千西小腹。千西踉踉跄跄退了数步,还没站定,周身的红色尸气就飞速消散,口中一口鲜血吐出,格户赶紧扶住。而污衣道人也被柳上结结实实在背上拍了一掌,口中渗出了丝丝鲜血。 见到千西受伤,风邪和雨济震开肖仲覃,快步过来。千西勉强还能站住,但小腹剧痛,口中不断有鲜血吐出,看来是受伤颇重。风邪看向柳上和格户,明显带着怒意,两人不敢直视风邪,都是低着头。风邪思虑了片刻,对两人说道:“带千长老回营。”言毕,柳上和格户赶紧扶起千西,和几名恒奴快步退去。 污衣道人和肖仲覃也是站在了一起,肖仲覃看到污衣道人嘴角有血渍,就问道:“没事吧。” “死不了。”说完污衣道人凝出剑芒,看向风邪和雨济。 风邪看向两人,脸上浮出一丝阴冷的笑意,随手一指两人身后,冷冷说道:“看看城门,策府守不住的。” 污衣道人和肖仲覃没有回头,肖仲覃上前一步,极为坚决的回道:“你们攻不破。” 风邪突然大笑起来:“那就拭目以待。”说罢,风邪和雨济转身退去。 污衣道人受伤,两人也不再追去,回身赶紧向城墙方向赶去。 城墙上的迷雾渐渐消散,尸水也停了,宣侗让众军士射出弓弩,丢下巨石檑木,阻挡武卒营和白马骑兵攻城。 随着策府的反击,白马骑兵不少都被弓弩射中落马,武卒营的几队攻城队伍也被巨石檑木拦下。双方陷入僵持。袁木头在城门附近指挥军士们清理巨石檑木,准备再度攻门。 污衣道人和肖仲覃快步赶到城墙下,宣侗已命人投下绳索,几名靠的近的武卒营军士准备上前阻拦。袁木头看到污衣道人,他喝令军士们抓紧清理障碍,不要理会两人。污衣道人也是认出了袁木头,他没有作声,和肖仲覃一道,避开白马骑兵飞出的马弩,抓住绳索,迅疾跃上了城墙。 第一百一十七章:出击被困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等到污衣道人和袁木头两人跃上城墙后,宣侗即刻下令军士们准备火弩,城门前大量火油残留,这一次没了黑雾,正好引燃抵挡敌军攻城。随着宣侗一声令下,一轮火弩飞出,城墙外即刻燃起熊熊大火,不少军士被火焰吞噬,一时间已无法靠近城门。远处高寰和曾天霖见状,眼见破城在望,没想到不但阵法被破,还让对手引燃了大火,阻挡住了攻城军士,无奈只能鸣金收兵。 白马骑兵和武卒营听到了鸣金声,纷纷有序撤退,这一日,两次攻城都被击退,高寰和曾天霖都有些郁结。风邪几人聚在千西疗伤营帐中,详细检查了一番伤势,千西被三道剑芒射穿腹部,受伤颇重,一时难以再催动法阵,再加上十二恒奴被污衣道人和肖仲覃伤了大半,九黎今日也算是损失惨重。风邪一言不发,从营帐中出来,一个人默默离开了军营。 袁木头和曾天霖对于今天诡异的黑雾一直耿耿于怀,袁木头有些怨言,认为应该堂堂正正和策府一战,不能依靠这类邪异手段,曾天霖没有说话,他一直沉默,作为一军将领,他自然不屑用上这种邪祟手段,但此刻他们和白马骑兵约定攻城,城内的玄甲军也不知道状况如何,眼下破城是最为紧要的。曾天霖让袁木头先下去休息,之后的战事,他自有打算。曾天霖心中最为不解的是,北秦高家军中怎么会有九黎的人。历史上北秦每隔数十年就会被九黎骚扰攻击,可以说两方是水火不容,但眼下高寰似乎极为信赖这些人,恐怕高家此次前来所图甚大。他叫来随从军士,下令密切注意白马骑兵一举一动,特别是那几名九黎族人的动静。 北秦,濮阳城外,尉无衍和张锏已从濮阳城出发,第一站目的地是东越天剑山庄,尉清悦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大约行了半日。已离开濮阳城一段,张锏有所察觉,悄声对尉无衍说道:“尉三爷,有人跟着我们。”尉无衍没有回答,他停下了脚步,对着尉清悦跟随方向说道:“清悦,出来。” 尉清悦听到三叔的声音,知道自己已被发现,只能硬着头皮现身。尉无衍没有责怪,招呼她过来。尉无衍吩咐尉清悦凡事都要听从他的安排,否则即刻让其返回濮阳,尉清悦一一应下。三人一道去向了天剑山庄。 袁一尘、董云、孙林、冯荀知、叶沁、华仪蔚六人从宣城出发,很快赶来建业城。刚到城外就发现密密麻麻的西魏和北秦营帐。董云观察了一阵,发现是高家白马骑兵和武卒营,不免为策府担忧起来。孙林和冯荀知听说是武卒营,想起了袁木头,不知道他是否就在营中。董云则是告知两人,如今是战时,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尽量不要和西魏军中将领有所牵连。六人绕开北门,赶去东门,希望能碰到策府中熟识的军士,进入建业城。也算凑巧,叶证刚巡视四门,在东门城外就见到董云六人,即刻吩咐军士们开门,让六人进城。 叶证带六人人去见宣侗,肖仲覃和污衣道人见到众人,都是颇为开心。莫不语和莫六再次见到董云和孙林,老友相聚,聊的颇多。稍后袁一尘告知师叔肖仲覃和污衣道人陈凡了已身故的消息,叶证突然想起,从怀中摸出了八卦铜钱,交于袁一尘。这算是陈凡了的遗物。袁一尘极为郑重从叶证手中接过八卦铜钱,眼中有些泛红。董云和孙林站在袁一尘身旁,三人齐整对叶证行了一礼,以示感激。叶证看向三人,微微点头。 清谷大半人都在建业聚集,众人商量如何对付城外九黎一族。宣侗有了清谷的鼎力相助,对接下来的战事信心十足。 风邪离开军营,独自一人去了建业城的四面,他仔细观察了四门后,回营去找高寰,建议换一种方式攻城。高寰起初不解,但听着风邪讲述后,思虑了一阵,便召来了十余名军官,一一布置下去。 白马骑兵营帐中顿时热闹起来,大队骑兵整队出发,去向其余四门。策府的第一时间发现了异状,城内的军士也即刻调动起来。宣侗和叶证商量了一阵,觉得高寰和风邪肯定又有什么阴谋,决定伺机而动,在三门都安排了突击队伍,随时准备出城击溃这些骑兵。 建业城东门,一队骑兵刚抵达城前,莫不语就率领一队策府军士出动出城迎敌,但这些白马骑兵并不恋战,见到莫不语率军出击,就主动退去,远远驻停。莫不语怕有所埋伏,也不敢冒进,双方对峙了一段,策府率先退回了城内。 建业城南门、西门,白马骑兵亦是如此,骑兵时不时上前骚扰,一旦策府出击,就主动退后,几个来回后,策府也就不再主动出击。宣侗思虑了良久,越来越觉得事情有所蹊跷。为了避免被动,他叫来叶证几人,决定派人出城详细查探一番虚实。叶证领命,他带着董云、孙林、莫不语、莫六四人一道从东门出城。 五人出城后极为小心的去向了白马骑兵驻停附近。刚一靠近,叶证就发现了柳上和格户也在白马骑兵阵中。随后发现这些白马骑兵牢牢守在外围,而在军阵中间,视乎是在挖掘什么。董云见到后,开口对叶证小声说道:“高家骑兵不会是想挖掘地道进入建业城吧。”叶证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但这又有些不对劲。白马骑兵驻停的地方距离建业城还有一段距离,这样大规模的土建作业,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就算能挖掘到城墙附近,也无法跃过城墙,突袭到建业城内。 几人仔细观察了一阵,决定先离开,再去其余两门查探。就在众人要离开之时,孙林眼尖见到柳上从怀中摸出了一枚黑色令牌,几人顿时紧张起来。莫不语悄声对众人说道:“这很像那施阵老者所用的令牌。”叶证深刻记得城墙前那一阵尸水对策府造成的损失,他一咬牙,愤恨说道:“毁了它。” 五人随即快步靠拢过去,白马骑兵见到有人偷袭,赶紧迎了过来。叶证首当其冲,一股强劲的气劲挥出,白马骑兵瞬间多人摔落下马。身后董云、孙林、莫不语、莫六四人极快的上前,纷纷出手把骑兵们拦下。叶证趁机一跃而起,直接挥掌向柳上拍去。柳上和格户见到叶证攻来,两人站定,凝出黑气,同时出手攻向叶证,很快就斗在一处,三人周身凝出强势气劲,挥掌频频攻向对方,周围不断有气浪涌出,逼退了周边一众白马骑兵。其余四人则被逐渐包围起来。 叶证知道必须快些解决柳上和格户,不然深陷包围,必定不利,他手上加重了力道,一掌逼退格户,再凝起层层气劲,攻向柳上。柳上狼狈抵挡了一阵,赶紧后撤,叶证紧追上去,格户紧随其后。三人一前一后,远离白马骑兵驻停处。董云几人见状,怕叶证有所闪失,竭力突破白马骑兵的包围,四人合力撕开了缺口,也是极快的追了过去。 众人很快来到一处山谷,柳上突然停下,叶证发觉事情不妙,但格户和董云四人也是很快赶来,就在几人还没来得及动手,山谷两侧突然分别涌出了一队手持弓弩的临城军。叶证五人立马被围,柳上和格户站在对面冷冷看着,面带一些诡笑。而在山谷一侧,风邪走到临城军弓弩手前头,对谷中几人说道:“只来了你们几个?” 叶证有些后悔冒进了,他赶紧让众人后退,想办法先离开这里。但还没转身,临城军的弓弩齐刷刷的飞出,董云和孙林两人赶紧在周围祭出卦象,抵挡弓弩来袭,几人依托卦象,快步后退。风邪则是一挥手,身后的七祖跃出,快步来到谷口,拦在五人退路之上。 弓弩密集,董云和孙林支撑着卦象颇为吃力,叶证单人突出,双掌凝起雄厚气劲直拍七祖。七祖面对叶证过来,立马站成一排,合力挥出一掌,双方硬拼后,叶证居然被逼退了数步。弓弩顿时朝叶证飞来,他一怒之下周身凝起雄厚气劲,挡下弓弩,再度挥掌上前,这一次他凝起了九成功力,毫不犹豫一掌拍下。七祖七人蓄力接掌,两边僵持了一阵。互不退让,叶证见状,奋力又一掌拍下,顿时一股巨力涌出。七祖七人被震退数步。这七人动作极快,很快再度站成一排,凝起气劲,出掌攻向叶证。叶证也不退让,硬接下来,双掌齐出,再次把七人震退。董云、孙林、莫不语、莫六见状,快步上来,躲开弓弩,从两侧攻向七祖。这样一来,七祖立刻被五人击退。 风邪见到五人要突破出去,身形一闪,就来到七祖身旁,挥出团团黑气,和叶证都在一处。柳上和格户也是紧随风邪过来,与董云四人交上了手。 山谷两侧的临城军见到双方斗在了一起,就停下了弓弩,庞拓从临城军当中出来,指挥两队军士冲下山谷,围杀叶证五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挖掘地道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叶证五人被困,临城军在周边围了数层,防止五人逃脱。叶证和风邪斗的颇为激烈,两人周围涌出层层气浪。莫不语和莫六迎上柳上,莫不语七星剑芒齐出,莫六双刀上凝出了气劲,两人联手抵挡柳上。董云和孙林面对格户,两人祭出了层层叠叠的卦象,把格户困住。孙林观察了四周,看到临城军人数众多,他一步跨出,极快在地上拍下一卦,董云看到孙林动作,知道小师弟要依靠阵法来脱困,他竭力缠住格户,让孙林有时间布阵。 孙林很快来到另一侧,出手击倒两名临城军,一弯腰,又是极快的在地面上拍下一卦。庞拓见到孙林的动作,赶紧过来,长剑出鞘,直刺孙林。孙林反应很快,一个侧身躲开,也不和庞拓交手,赶紧跑去第三处。庞拓有些着急起来,对着临城军大喊:“拦住他。”临城军一队军士即刻冲上,孙林认准位置,他迎面祭出卦象,直接向军士冲撞过去,撞开了几名临城军后,重重拍下了第三道卦象。庞拓见状,估摸着阵法快要布置完成,他随手甩出了长剑,直飞孙林。孙林见长剑来势汹汹,他双掌齐出,两道卦象撞上长剑,气劲交错,炸出气浪,孙林就趁着气浪,向后一跃,极快的来到第四处。这一处靠近叶证和风邪。他快步过去,风邪也是看到了孙林的动作,他一掌黑气拍向叶证,想把叶证先逼退,再来对付孙林。叶证岂肯罢休,他面对风邪的黑气,不退反进,出掌把黑气拍散,径直凝起气劲直接撞向风邪。风邪一时难以摆脱去对付孙林,只能起手先接住叶证的来掌,同时对周围大喊道:“拦住那小子。” 庞拓一跃而来,双手气劲齐出,攻向孙林,孙林刚到第四处,怕出现闪失,就没顾庞拓向他挥出的气劲,即刻挥掌拍下了第四卦。随着第四卦拍下,四处卦象所拍地面上骤然窜出了坎、离、震、兑四卦,水、火、木、金四属性的气劲就来回交错,向周围的临城军一一撞去。但孙林背上也是结结实实中了庞拓的两道气劲,他站立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口中泛起腥甜。 庞拓见到临城军被阵法中的气劲撞的七倒八歪,他怒不可赦,快步朝倒地的孙林攻来。 孙林赶紧爬起,他气息有些混乱,面对气势汹汹的庞拓,他没有硬拼,一个撤步,躲开攻势,双掌翻转,不远处坎卦、震卦两道水,木属性的气劲就骤然飞出,撞向了庞拓。庞拓感应到背后有气劲袭来,回身双掌一拍,即刻被弹飞了一段,踉踉跄跄退了十来步,才站稳。再看孙林,已来到谷口附近,出掌击倒了几名临城军,正被七祖围住。 阵中的几人都发现孙林的阵法打开了临城军包围的缺口,都是快速朝谷口这边突来。莫不语、莫六和董云三人摆脱了柳上和格户的纠缠,快步过来,四人一道出手攻向七祖。七祖七人合在一块能爆发出强大战力,但被分散开来,并不是四人的对手,很快三名七祖就被董云和莫不语击伤倒地。柳上和格户也快步到了谷口附近,几人再度斗在一处。孙林有些气喘,他频繁催出四卦阵中的气劲,帮助其余三人攻向柳上和格户。 叶证和风邪依旧拼尽全力斗在一处,莫不语有些心焦,对着叶证大喊:“叶总教头,走。”叶证并不是不想走,而是风邪此刻竭力缠住了自己。他几次全力出掌要逼退风邪,但这老者就是不肯退让,涌出层层黑气誓要把其留下。 孙林的阵法坚持不了多久,他上前一步,一掌逼退一名七祖,手上凝起了大股土属性的气劲,一掌重重拍下。一时间阵中五行之气融通,四道卦象周围涌出强势气劲,整个阵中炸出了层层叠叠的气浪,把一众临城军和格户,柳上,风邪几人都震退了数步。叶证趁机摆脱风邪,一跃来到谷口。五人迅速撤退,向建业城方向跑去。 待气浪消散下去,风邪看到五人已逃出去一段,他愤恨看着几人背影,转身离开,同时也是深深记住了孙林。柳上和格户知道这一次埋伏不利,小心翼翼跟在风邪身后,不敢言语。庞拓所率领的临城军这一阵被孙林的阵法伤了不少人,只能带人默默离开,继续潜藏在建业城附近。 建业城东门、西门、南门前,白马骑兵们依旧驻守着,叶证几人回到城内告知宣侗,敌军极有可能是在挖掘地道。宣侗一时也十分不解,只能一面命军士们时刻注意着城墙内的异状,另一面则是紧盯对面三股白马骑兵,一有机会就出城出击。孙林硬抗了庞拓的两股气劲,有连续催动阵法,回来时,嘴角渗出了丝丝鲜血,董云就扶着他去回营,让叶沁过来查看一番。华仪蔚和叶沁住在一起,听到孙林受伤,两人同时过来,叶沁刚要上手给孙林检查一番,华仪蔚眉头紧皱,快一步上前,抓起孙林手臂,把手指搭在了孙林手腕上。叶沁见到,微微一笑,就先从营帐中出来。孙林极为不好意思的让华仪蔚捏着手腕,良久华仪蔚脸色舒展开来,略带几丝生气说道:“你怎么每次出去都受伤?” 孙林被这一句问的哑口无言,心道,我又不想受伤,只能仓促回了一句:“下回小心就好。” 华仪蔚怒目一瞪,甩出一句:“你先躺下,我出去煎药。”说罢,转身离开了营帐。孙林的确有些乏了,就倒下躺在床上,休息了一阵。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华仪蔚碰着药汤再次来到孙林营帐,孙林见到有人进来,赶紧起身。华仪蔚见到,却是颇为严厉一句:“躺下。”随即走向了孙林床边。孙林见到华仪蔚过来,更加无措了。华仪蔚一手端着药汤,一手把孙林扶住,极为小心的吹了一阵汤药,端到孙林嘴巴。孙林伸手赶紧要接住汤药说道:“我没事,自己来,自己来。”华仪蔚没有理会,坚持把汤药送到孙林嘴边,孙林只能乖乖的任由其喂下了一大碗的药汤。待孙林喝完汤药,两人突然四目相对。同时感觉到了一丝尴尬,华仪蔚脸色一红,起身拿着药碗就离开了营帐,孙林独自一人坐在床上呆了良久。 钟旭这几日在王宫内,明显感觉到了东越攻势减弱,他猜到应该是城外武卒营已至。他让舒正和随时准备从玄武门突击出去。舒正和憋在王宫内数天,早就极不耐烦了,他立刻下去准备了一番,就待钟旭命令。 金晖群依旧在王宫附近埋伏,等待了数日,城外已是大军围城,他十分不解宣侗为什么不对这些玄甲军动手,也不明白为什么钟旭不趁此机会突击出去,无奈之下,只能继续等待。 濡须口,锦帆军在九江港被武卒营突破后,林平辉整合军士休整了两日,也是快速行军,赶来了濡须口。锦帆军连续受到重创,战力已不如前,林平辉这一阵赶来一面是因为咽不下被武卒营突破这口气,另一面则是尽一份忠心,他父亲林振霸生前就对东越极为忠诚,他不想因为自己而辱没了父亲的名声。林平辉准备在濡须口休整一日后,立刻出发赶去建业。 建业城外,白马骑兵的确是在挖掘地道,曾天霖也是十分疑惑,一般挖掘地道只在一门悄悄进行,且都是在一些中小城池,面对建业城这类大城,地道最多只能挖掘至城墙前头,而且极易被守军发现。他相信高寰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但看其在三门都派人在挖掘,声势浩大,又不像是简单的疑兵之计。他一时猜测不出高寰的真实用意,只能继续观察。 就在所有人都对挖掘地道充满疑惑的同时,高寰其实也不理解风邪为什么要他这么做。风邪当时告知,四门都挖掘地道,只要其中一门抵达城墙下,他就有办法破城攻入建业。眼下策府固守城门,他也没有其他办法,就遵循了风邪的意思,让手下日夜不停挖掘着。 肖仲覃,污衣道人,袁一尘从董云和莫不语处得知城外发生的一切,三人也是想了一阵,没能猜透对手的意图。凌晖受伤后,一直在休息,直到叶沁过来,给他喂下一大堆药丸,此刻已是恢复了大半,他出来听到几人之间的讨论,随口甩出一句:“挖地道,难道他还想炸了城墙不成。” 这一句言者无意,听者却都是一震。在场几人都是诧异的看向了凌晖,凌晖被众人看的有些窘迫,说道:“难道还真炸啊,这城墙这么厚,要多少**,再说炸了,地道直接塌了,人也都被埋了。” 袁一尘想了片刻,缓缓说道:“如果来的不是人呢。”大家都明白袁一尘所说的是傀儡。 凌晖这次误打误撞说到了**,众人理清头绪,猜测对面敌军的策略应该是深挖地道至城门前,然后在地下埋上足够的**,只要傀儡带着火把靠近**处,瞬间就能把城门炸开,随后两军突入,即可破城。 几人赶紧前去宣侗大帐,告知对方极有可能使用傀儡来点燃地道内的**,这样一来,必须尽快阻止对面的行动。 第一百一十九章:伏击傀儡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宣侗听到众人所说,瞬间也是明白过来,他也是知道傀儡的,九黎所控制的傀儡一直未出现过,极有可能是隐藏在暗处。如今白马骑兵和九黎一族合作,完全有可能通过挖掘地道埋下**,然后由傀儡去引燃,炸开城门,从而攻入建业。**一直埋在地道中,守军无法拦截,这一招颇为狠辣。 只是问题是地道本身距离地面有一定的距离,再加上城门坚固,**所需数量定然不少,白马骑兵和武卒营应该不会随军带着如此多的**前来。所以炸门只能在一处,就看双方博弈了。 得知对手阴谋后,宣侗决计不会坐以待毙。他立刻召集众人,兵分三路,从东、南、西三门出城突袭正在挖掘地道的白马骑兵。除了这三路人马外,宣侗决定派出十天干出城,找出傀儡的隐藏地,一举歼灭这一隐患。 西门由刘彦正统领,带东越军士出击,南门由萧承统领,同样是由东越军士主动发起攻势,而东门则由叶证亲自统领一众策府士兵突袭。而寻找傀儡的十天干军士由莫不语和莫六统领,同时污衣道人、肖仲覃、袁一尘、董云、孙林、冯荀知、凌晖清谷一众倾巢而出,誓要找到傀儡全力歼灭。 布置完成后,四路人马纷纷出城。 西门,刘彦正所率东越军士,一出城就冲杀出去,白马骑兵被突如其来的东越军士打了个措手不及。几阵冲杀后,白马骑兵被迫后撤,刘彦正也不追赶,命令手下军士把地道一一毁去,也不纠缠,留下几名斥候后,就即刻返回建业城中。 南门,萧承和白马骑兵厮杀了良久,双方战的颇为激烈,萧承身前士卒,伤了左臂,勉强把一众白马骑兵击退,他也是同样命人毁去了白马骑兵所挖掘的地道。令人意外了的事,在南门处发现了大批的**,萧承没有犹豫,让军士们把全部**都带回了建业城内。 东门,叶证领军冲杀出去,遇到了几名白马骑兵的军官,叶证亲自上前,把这些军官一一击杀,白马骑兵很快就溃败撤离。叶证仔细查看了地道,发现对手挖掘的极快,已靠近东门前的拒马和陷阱,策府军士们没有犹豫,赶紧一一毁掉这些挖掘的地道,并一把火极为干脆的烧掉了白马骑兵留下的军械。随后返回建业城,静待十天干一众的消息。 莫不语和莫六率领十天干和清谷众人从东门出发,两人从小在建业长大,对建业城周围颇为熟悉,傀儡们需要饮血,且数量众多,必定需要大片密林来隐藏。两人出发前就仔细回忆了一遍建业城四周可藏匿傀儡的地方,再集合临城军出现的位置,最终选择了建业城东面的两处的密林。 众人很快赶了过去,刚靠近第一处密林,肖仲覃、污衣道人、袁一尘三人极为小心的就先潜了进去,没走几步就发现了大片已腐烂的野兽残骸,再继续走了一段,却是没有任何傀儡的踪迹。三人判断傀儡应该在这里停留过,此刻应该是转移去了别处。一众人赶紧赶向下一处密林。 白马骑兵纷纷撤回营帐,高寰得知策府主动出击,并毁去了地道,他赶紧找来风邪告知一切。风邪顿时对白马骑兵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突然感觉到这一次策府的出击,并不是简单为了毁去地道,他脑中顿时浮现出了傀儡。风邪没有犹豫,让高寰命军士们继续从北门向城门方向挖掘地道,自己则是带了九黎一众立刻赶去了傀儡的隐匿地。 十天干很快来到了另一处密林,还没靠近,就被附近的临城军斥候发现。吴桓和庞拓得知策府主动外出,多半就是针对他们和傀儡前来。庞拓立刻赶去通知虞四。但十天干一众行进的极快,没有片刻就窜入了密林。虞四和傀儡的确是隐藏在这一片密林中。刚进入密林,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迎面袭来。污衣道人极为小声说道:“肯定在这里,不会错了,大家小心。” 莫不语立刻命十天干们警戒,众人悄声行了一段,依稀看到密林深处大批傀儡整齐排列站着。凌晖倒吸一口气,大股血腥味涌入口中,他不免作呕,咳嗽了起来,冯荀知在他身边赶忙拍打他的背。但也就是因为这一阵咳嗽,正在闭目养神的虞四立刻警觉起来,他定睛看到了大片军士涌进了密林,立刻起身,催动傀儡转身,朝十天干军士冲杀了过来。 莫不语和莫六即刻命军士们迎敌,告知傀儡死门在颈部,军士们捏紧兵刃,略显紧张,三人一组,牢牢站定后,准备搏杀。污衣道人、肖仲覃、袁一尘率先冲出,他们三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虞四。董云、孙林、冯荀知、凌晖四人紧跟三人身后。七人冲上后,迎面击倒了一大片傀儡。虞四见到来人都是极为棘手,他没有丝毫犹豫,催动傀儡疯狂前行。污衣道人已见到虞四,他一跃而起,挥出七道剑芒直飞虞四过去。虞四十分机警,他赶紧一撤步,躲在几名傀儡身后,剑芒一一刺中傀儡,几名傀儡僵硬晃动了几步,就再度麻木向前冲去。 肖仲覃和袁一尘两人也是发现了虞四,两人从两侧快步过去。虞四见到三人径直朝自己过来,他有些狼狈退了几步。一咬牙,双手伸展开来,决定引爆了三人身前数名傀儡,阻拦一阵。 污衣道人见到傀儡身体膨胀开来,单手成剑指状,一指夹带七星剑芒点在傀儡咽喉处。这名快要爆炸开来的傀儡瞬间倒地,身体极速收缩,渗出血水,即刻没了动静。 肖仲覃身旁的傀儡亦是膨胀起来,他左手凝起炽火刀,横向一划,傀儡咽喉就留下了一道乌黑刀印,颤颤悠悠退了一步,一头栽倒在地。 袁一尘功力比两人略逊一筹,但他身法更为灵活,见到傀儡要自爆,一个瞬步,绕至傀儡身后,一掌震卦拍中傀儡后颈,傀儡瘫倒在地,亦是再难动弹。 三人快步上来,逼近虞四,出掌把周围傀儡一一拍倒,成三角之势,逼近虞四。 虞四颇为惊慌,他知道这三人都极难对付,那一个他都没有把握能从其手下逃脱,突然有些绝望。既然已是死局,他准备拼死一搏,整个人立马涌出了大量的黑气,眼神逐渐浑浊起来,周围极快的聚拢过来一大批傀儡。污衣道人见状立刻开口道:“出手。”说罢三人各自使出手段,七星剑芒、真武气劲、八卦卦印齐出,一道飞向了虞四。虞四身边黑气愈来愈浓,大批傀儡涌到其身边,把三人使出的气劲、剑芒、卦印一一撞上,牢牢护住了虞四。 身后傀儡和十天干军士战作一团,傀儡虽然力大,但军士们配合娴熟,把傀儡们一一击倒,随即在咽喉处补刀,一时间,地上横七竖八倒下了众多傀儡尸体。庞拓已快步赶来,但还是晚了一步,他见到战况不利,傀儡不断被击杀,犹豫自己是否应该领兵前来救援。孙林侧目看刚庞拓身影,他一掌拍退一名傀儡,就快步追出。董云见到孙林跑开,赶紧跟上,两人朝庞拓追去。庞拓见到两人朝自己过来,他没有丝毫停顿,转身就走。三人一追一赶,离开了密林一段。 风邪、雨济、柳上、格户四人正在向密林这侧赶来,迎面见到庞拓正被孙林和董云在追,风邪身形一动,快速赶到庞拓身旁,随即拍出两股黑气,董云和孙林见到黑气迎面过来,凝出卦印一挡,赶紧后退了数步。两人面对九黎一众,并没有就此离开。污衣道人,肖仲覃,袁一尘正在围剿虞四,他们要在此拖延住风邪。 风邪也是猜到了两人的意图,正欲甩开两人离开,赶去密林,但董云和孙林两人飞速上前,挥出一众卦印,拦在了风邪几人身前。风邪有些不屑,起手挥出了一团浓烈的黑气,把两人祭出的卦印一一击碎。董云让孙林布阵,自己则是再度拍出卦印想去阻挡。但雨济、柳上、格户、庞拓四人齐出,四道气劲袭来,董云卦印还没拍出,就被四人气劲击退,胸口和肩膀被雨济和格户拍中,口中瞬间渗出了鲜血。孙林抓住就短暂机会,迅速在四周拍下了四道卦印。风邪未等孙林发动法阵,就一掌拍出,直冲孙林面门过来。 孙林仓促起手,双掌一挡,立刻就被撞飞一段,他不顾伤势,赶紧爬起,双手一翻,四道卦印中飞出水、火、金、木四道气劲,直飞风邪。风邪眼中透出浓重杀意,直接挥掌凝出黑气,把飞来的四道气劲一一拍碎。孙林见状,竭力再催动出四道气劲,第二次撞向风邪,风邪也不顾气劲再度撞来,挥掌直冲孙林过来。孙林俯身,在身前拍下一掌,一道艮卦破土而起。风邪的黑气撞上艮卦,短暂停滞了片刻,艮卦也随即被击碎。因为这短暂一阻,四道气劲直接撞上了风邪后背。风邪踉跄一步,眼中冒火,双手齐出,攻向孙林,誓要将其击杀。孙林赶紧后撤,避开风邪的黑气,他一边退,一边频繁挥出卦印,风邪接连拍碎卦印,凝出势大力沉的一掌,直面孙林胸口。孙林避无可避,只能竭力一挡,这一挡直接把他整个人撞飞了一大段。孙林倒地不起,大口鲜血吐出。 董云被四人围攻,很快又中了数掌,他气喘吁吁,单膝跪地,也是重伤,勉强靠意志力支撑着。 风邪五人看向重伤的两人,神情极为不屑,董云担心孙林的状况,但自己此刻也是难以站起,他挣扎了几下,竭力起身。雨济见状,飞身上前,一掌拍向其面门。 第一百二十章:炼化血尸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雨济这一掌拍向董云,董云已无力抵挡。就在生死瞬间,五道五行气劲骤然从董云身前窜起,把雨济猛地撞开,雨济连退数步,站住后,看向对手,只见董云身后,孙林双掌拍地,再次催动了阵法,把二师兄救下。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孙林手上捏出两道法诀,之前拍下的卦印,一一窜出,竖在风邪几人周围。 董云竭力退了几步,来到孙林身旁,见他此刻脸色苍白,想必伤势不轻。 孙林眼神异常坚定,深吸了一口气,闷哼一声,一掌拍地,董云和他师出同门,明白孙林用意,也是竭力凝起残余气劲一掌拍在地上。一时间,四道卦印泛出玄光,震动片刻后,便依次在风邪几人周围炸裂。董云和孙林引爆卦印后,即刻转身就朝密林中跑去。风邪几人在卦印爆裂时,飞身跃开躲避,待气浪稍许消散后,已不见董云和孙林,几人没有犹豫,俱是身形一动,冲向了密林。 污衣道人、肖仲覃、袁一尘奋力击倒了虞四周围的傀儡。三人直面虞四,虞四此刻周身黑气狂涌,他意识已模糊,盲目催动着傀儡上前。污衣道人挥出一阵剑芒形成剑网,把傀儡拦下。肖仲覃和袁一尘趁势上前,夹击虞四,两人真武气劲和卦印穿过黑气,重重拍在虞四身上。虞四微微一震,闷哼一声,爆发出强势黑色气劲。肖仲覃和袁一尘则是不顾气劲涌来,强行再蓄力,接连拍出数掌,终于把虞四击倒倒地。虞四被重伤后,渐渐恢复了神智,他口中吐出数口黑血,愤恨看着肖仲覃和袁一尘。周围的傀儡因为虞四重伤都有些停顿,莫不语、莫六、冯荀知和凌晖则是和一众十天干军士抓住机会,奋力击杀了大片傀儡,污衣道人的剑网也把周围的傀儡一一困住。肖仲覃和袁一尘凝出气劲,准备给虞四最后一击,虞四却是突然大笑起来。肖仲覃冷冷问道:“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无聊的事而已。”虞四知道自己将死,不免想起了虞三、章大,他们几人随雨济来到东越,想不到最后都是要埋骨异乡,最后,他脑中浮现出了闻洙的身影。肖仲覃凝出一道炽火刀,直挥虞四咽喉。 炽火刀气劲炙热,虞四缓缓闭上了眼,感觉到一阵热浪袭来。就在即将划中自己咽喉时,突然一道黑气从侧面冲出,不偏不倚的撞上了炽火刀。两股气劲交错瞬间炸裂。虞四猛地睁开眼,看向一侧,只见风邪五人已至。袁一尘和污衣道人两人反应极快,一步上前,挥出剑芒和卦印,准备拦截风邪。 肖仲覃再度挥出炽火刀,飞向虞四,虞四见到风邪众人过来,不再等死,他奋力一滚,催动了最近的几名傀儡自爆。傀儡很快膨胀起来,纷纷炸裂,肖仲覃,污衣道人和袁一尘为了躲避,只能飞身退了一段。 董云和孙林跑回密林,莫不语见到两人都伤的颇重,赶紧让几名军士护住两人,在军阵中休息片刻。 风邪、雨济、柳上、格户四人待傀儡炸裂后,即刻上前和污衣道人、肖仲覃、袁一尘斗在一处。而庞拓快步来到虞四身旁,扶起虞四就走。 虞四一离开,傀儡们都是缓缓跟了过去。莫不语和莫六见状,命令军士们追杀,十天干军士奋勇上前,把溃逃的傀儡消灭了大半。风邪见势不利,逼退污衣道人后,招呼几人不要恋战,赶紧退去,这一阵他们来晚一步,傀儡损失惨重,虞四重伤,对于九黎一族来说手上能动用的力量已不多了。 这一战虽然没有全歼傀儡,但也消灭了大半,污衣道人几人也不追赶风邪一众。莫不语和莫六带十天干军士把傀儡尸体聚拢在一处,这些傀儡本都是东越军士,为了避免再被控制,莫不语决定就地火葬,以慰亡灵。董云从阵中走出,他见到一具尸体颇为熟悉,上前见到正是林申,他有些黯然,袁一尘和孙林过来安慰了几句。随后傀儡尸体被一把火点燃,火焰燃烧了许久,众人低头默哀。 虞四和剩余傀儡被庞拓带到了临城军驻营附近一处山谷,随后风邪四人也赶至,这一战后,傀儡只剩下了不到两千人。风邪本想发作,但雨济先他一步,对虞四一顿责骂。虞四低头一言不发,心中明白这是为了救他。风邪待雨济停下,极为冰冷的说道:“虞四,我帮你把血尸令取出,你回晥口去吧。” 这话一出,虞四猛地抬头,他十分清楚血尸令一旦取出,自己必死无疑。随即上前抓住雨济衣角,哀求道:“师父,救我,救我。”雨济知道风邪言出必行,他甩开虞四,站到了柳上和格户一侧。风邪一步上前,祭出黑气,一掌拍在虞四背上,随后血尸令缓缓从虞四体内被抽了出来。虞四整个人面目狰狞,显然是极度痛苦,没挣扎多久整个人就昏死了过去。 风邪取出虞四身上的血尸令后,没有丝毫停顿,立刻拍出,飞向了庞拓,庞拓没有想到风邪选择的下一名血尸令主人居然是自己,他还没来得及抵抗,血尸令很快就穿入了体内。顿时庞拓周身泛出血红色尸气,周围的傀儡很快就有所感应,缓缓的朝庞拓走来,庞拓眼中泛出红色,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傀儡所剩不多了,这些傀儡也基本都被知晓了死门,风邪让雨济留下,配合庞拓把这剩余的傀儡全部炼化成血尸,雨济一听到血尸,身体一震,他清楚炼化血尸的方法,但眼下这些傀儡已经成型多时,要再进一步炼化,这需要大量活人鲜血,几乎是以一炼一,雨济问向风邪:“那里去找数千活人?”风邪看向庞拓,冷冷说道:“临城军!” 这一句话顿时让愣在原地的庞拓也是为之一震,他神志已经有些清醒,颤抖着说道:“风长老,这临城军恐怕不合适吧。” “不合适,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吴桓本就不是九黎的人,你和妮儿在他身边颇久了,正好利用你副将的身份带傀儡过去。”说罢,他一甩袖,带着格户和柳上离开。 雨济看向瘫倒在地的虞四,上前查看,发现虞四呼吸尚存,估计虞四在生死关头,拼命护住了心脉,但此刻他虚弱至极,几近废人,就算恢复过来,也没剩几年可以苟活了。念在师徒一场,雨济把虞四扶起,随后在其身上拍了数掌帮其疏通经脉,安置在一棵枯树下,剩下的就看其造化了。 庞拓待雨济安置了虞四后,上来气喘吁吁说道:“雨济长老,真的要用临城军炼化血尸吗?” 雨济双眼微睁,极为冰冷说道:“你还有别的方法吗?” 庞拓低下头,他在临城潜伏了多年,多多少少对临城军有些感情,一下子要其毁去,实在有些于心不忍。雨济继续说道:“你也不用多想了,现在不动手,这些临城军迟早也是炮灰,就亲自送他们一程吧。”两人随后带着两千傀儡,去向了临城军驻营。 庞拓和雨济走在前头,巡逻军士看到庞拓回来,都是迎了过来,但瞬间发现庞副将有些诡异,双眼泛红,周身隐隐透出一丝血腥之气。 雨济知道庞拓难以下手,就率先一步上去,挥出团团黑气,把一众巡逻军士一一击杀,随后让庞拓催动傀儡杀进营帐。庞拓看着倒地军士尸体,一咬牙,驱使着两千傀儡冲进了临城军驻营。 傀儡僵硬行进,一进大营,就挥动兵刃砍杀起来,临城军都不清楚状况,只能奋力抵挡,但傀儡来的突然,众多军士很快被击杀。雨济则是抓紧祭出法诀,把军士鲜血一一抽起,形成血雾,笼罩一众傀儡。这诡异的景象让临城军都是惊恐不已,哀嚎声、呼喊声不断响起。 吴桓和俞妮儿在营中听到了军士们的呼喊声,以为是策府来袭,赶紧出来,但映入眼帘的居然是傀儡和血雾。吴桓毫不犹豫让军士们不要慌乱,列阵准备和这些邪祟搏杀。俞妮儿在傀儡群中看到了庞拓,飞身过来,问道:“你干什么?” “风长老的命令,炼化血尸。”庞拓如实告知了俞妮儿,俞妮儿不敢相信,她和吴桓生活在一起多年,起初完全是为了接近他,但后来也是渐渐产生感情,临城军是吴桓的心血,她清楚知道这对自己丈夫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怒不可赦吼向庞拓:“这老怪物说什么,你都听啊,临城军是吴桓的心血,你这样做,对得起大家吗?”说罢,突然出手阻拦庞拓,庞拓知道自己理亏,他没敢和俞妮儿交手,一直在躲闪。 对面吴桓看到了俞妮儿一直在攻向庞拓,顿时明白这些傀儡肯定是庞拓带来。瞬间,一股背叛、绝望、后悔涌入胸中。他提起朴刀,一跃而起,直朝庞拓冲去。庞拓见到吴桓过来,慌忙说道:“吴将军,听我说。”话还没说完,吴桓一刀劈了过来,庞拓赶紧躲开。 雨济见到吴桓和俞妮儿联手在对付庞拓,身形一闪,来到吴桓身后,重重一掌拍上,吴桓瞬间口吐鲜血,俞妮儿见状赶紧扶住,两人看向雨济。雨济则是冷冷对俞妮儿说道:“妮儿,走开。” 俞妮儿十分坚决,挡在吴桓身前,凝起了气劲。庞拓过来雨济这侧,想要劝说雨济住手。但雨济先行一步,一掌黑气拍出,逼退俞妮儿,随手出爪扣住了吴桓咽喉。吴桓眼中充满愤恨,挣扎着挥刀想要砍向雨济。雨济手上一用劲,吴桓即刻没了生机,随后一松手,吴桓一动不动,瘫倒在地。 第一百二十一章:戌时攻城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俞妮儿和庞拓见到吴桓身死,都是愣在了原地。片刻之后,俞妮儿回过神来,哭喊着过来抱住吴桓尸体。雨济面无表情说道:“妮儿,你是九黎族人,不应该如此。”说罢,转身冲入临城军中,祭起法诀,再度把血雾凝起。一众傀儡被血雾覆盖后,身上隐隐都泛出暗红色,力量比之前增加了数倍。临城军没了主将,被傀儡来回砍杀,溃不成军。大量临城军尸体都被炼化。 庞拓有些不忍,但还是催动着傀儡前行。俞妮儿抱着吴桓尸体久久没有松开。庞拓侧眼看到,走了过来,本想安慰俞妮儿几句,但俞妮儿突然放开了吴桓尸体,站了起来,双眼怒睁,盯着庞拓,狠狠说道:“从这一刻起,我俞妮儿不再是九黎族人,庞拓,你听着,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说完,她转身跑向临城军,对着众军士喊道:“撤,随我走。” 庞拓来不及也不忍阻拦,雨济忙于炼化血尸,俞妮儿就带着残余的临城军从后营冲出,跑向了远处。 临城军军营中,血雾弥漫,二千傀儡这一阵击杀了近三千的临城军,雨济花了整整一天时间,用这三千临城军鲜血,炼化出了两千血尸。庞拓看着这些血尸,内心异常苦涩。雨济有些力竭,他吩咐庞拓带着这些血尸找一处隐秘之所先隐藏起来,自己则是回去高家军营告知风邪血尸已炼化完成。 虞四醒来后,庆幸自己还活着,他也不再对风邪一众有所期望,竭力爬起,向着远离建业的方向,极为辛苦的走去。 十天干和清谷一众人回到建业城,莫不语和污衣道人把战况详细告知了宣侗和叶证,两人得知傀儡被消灭了大半,颇感欣慰,但剩余的傀儡仍是隐患,叶证让斥候们多加留心,一有下落即刻来报,准备再度出城围剿。 董云和孙林两人被重伤,凌晖叫来叶沁和华仪蔚赶紧替两人查看伤势。董云内伤颇重,叶沁连续给他灌下了数枚丸药,还用银针放出淤血,才勉强控制住,嘱咐其好好静养一段,在伤势未痊愈前最好不要再和人动手。孙林被风邪重伤后还强行催动了数次阵法,五脏都有所损伤,身体极度虚弱,华仪蔚检查了一阵,心疼不已,竟是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这让周围的袁一尘、肖仲覃、冯荀知、凌晖都着实吓了一跳,以为孙林有所不测,袁一尘和肖仲覃赶紧上前问道:“华姑娘,这孙林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林看到华仪蔚流泪,自己也是一惊,就颇为着急等着华仪蔚回答。华仪蔚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一抹眼泪,强行平静说道:“五脏都伤了,身体很虚弱,要康复估计要个把月。” 包括孙林在内,几人听了华仪蔚的话,都是长长舒了口气。而在一旁的叶沁早就看出了华仪蔚的心思,她笑着过来说道:“没事,没事,华姑娘可舍不得孙师兄死呢。” 这话一出,大家瞬间都明白了过来,华仪蔚也是俏脸一红,站起身来,说要去煎药,拉住叶沁就一道离开了。 冯荀知和凌晖两人则是颇有兴致的来到孙林身旁,说道:“来,来,说说,什么时候和华姑娘好上的?” 孙林实在是难以动弹,不然肯定要上前把两人揍上一顿。此刻他极为无奈,只能沉默不语。凌晖则是不依不饶,追问道:“害羞什么,说说啊,也传授经验给我下啊,你看我这,”话还没说完,肖仲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步上前,提起凌晖就走了出去,冯荀知看到师父生气,也紧跟着跑开。 房内只剩下了袁一尘、董云、孙林。袁一尘有些自责,十分真切对两名师弟说道:“是我大意了,没有想到风邪他们会过来,害你们两人伤的这么重,师兄对不住你们。” 董云竭力起身说道:“大师兄,不要这么说,风邪他们过来谁也没有想到,我和小师弟也是临时决定抵挡一阵,这不怪你们。” 孙林微微一笑说道:“大师兄,我们不是好好的,休养几天就好了,没大碍的。” 袁一尘面色微微有些舒展,挤出一丝微笑说道:“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没大碍,师父要是知道,肯定又要骂我了。”袁一尘提及陈凡了,三人同时一顿。 袁一尘随后缓缓说起:“我们三人都跟了师父多年,我入世早一些,随后是董师弟,最后几年呢,都是孙林陪伴着师父,他待我们亦父亦兄,如今身故,我绝不能让你们两人出事,这是我的责任,也是师父的交待,之后和九黎的交手还有很多,切记小心。” 袁一尘说完这一番话,董云和孙林同时想起了过往和陈凡了相处的日子。三人再度沉默了一阵,袁一尘起身,嘱咐两人好好休息,就替他们关上了门,从怀里摸出八卦铜钱,呆立了一刻。 风邪回来后,就直接去找高寰,告知他全力挖掘地道,高寰也是疑惑已久,就问向了风邪:“风先生,这挖掘地道埋下**,真的能炸开城门,其余三门的地道都被毁去,这北门再挖掘出去,必然引起策府注意,怕是还没抵达就又是白费心机。”风邪强忍耐心回了高寰:“家主大可放心,只要北门挖至,自有死士会去引燃**,炸开城门。” 高寰听了风邪这话,又冒出一句:“**被策府夺去了一部分,眼下怕是不够了。” “什么?**被夺,你手下军士怎么回事。”风邪没有想到**在南门被萧承夺去了大半,他有些埋怨高寰。高寰身为门阀家主,自然是有些傲气,他听到风邪语气中的埋怨,顿时拉下脸来,回道:“南门本来进展顺利,我就提前叫人运了过去,没想到策府主动出城,我手下军士也是伤亡了不少,这谁都没有想到。”见到高寰有些怒意,风邪只能强压自己的怒火,勉强挤出几字:“尽力吧。”这一次不欢而散,两人都各自有了打算。 曾天霖一直想方设法想要知道建业城内玄甲军的状况,自从来到建业城外,他几次派人想要潜入,但无奈策府固守,一众探子都无法进城。于是他就想了一个颇为诡异的法子,设法通知城内玄甲军自己已至城外。当天正午,他命手下军士在北门前点燃狼烟,狼烟滚滚涌向半空,他相信城内的玄甲军必定能发现这黑烟,随后,他依次待狼烟熄灭,每隔一段就再次点燃,这是西魏军中特有暗语,狼烟定时燃起,告知城内玄甲军自己攻城的时辰,然后里应外合,协助玄甲军突围。 钟旭得知有狼烟出现,即刻明白是曾天霖已至城外,于是就命舒正和去向王宫最高处,记下狼烟燃起的时辰,一整个下午,舒正和牢牢记下了每次狼烟出现的时辰,回来告知钟旭。钟旭盘算了一番,让舒正和整合全军,随时待命突围。 宣侗发现狼烟出现后,他随即就猜到这是武卒营在联系城内的玄甲军。但他并不着急攻入王宫,而是通知刘彦正和白赞牢牢守住玄武门及王宫四周,断然不能让钟旭突围出来。 建业城外围,林平辉率领一万多锦帆军赶来,他得知白马骑兵和武卒营同时在建业城外北门驻扎,就没在继续行进,锦帆军虽然加入了一些三十六水寨的弟兄,但如今要想和白马骑兵或武卒营硬拼,实在是难有胜算,他也不着急,准备待策府出击后,再配合一道歼灭来敌。 傍晚时分,曾天霖亲自来到白马骑兵营中,告知高寰武卒营今夜将要攻城,要求白马骑兵一道配合助玄甲军突围。高寰欣然应下,两军用过晚饭后,就开始在城门外集结。戌时,建业城北门外骤起大批火把,把北城墙照的通明,武卒营率先发起了攻城。 宣侗、叶证白天见到狼烟后就一直留在北城墙,见到武卒营和白马骑兵又一次攻城,宣侗命军士们防御,同时为了防备风邪九黎一众的诡异手段,他赶紧让随从军士去把清谷众人请来北门,同时通知刘彦正和白赞,小心防备玄甲军突围。 袁木头率军第一批冲至了城门附近,城墙上不断有弓弩、巨石袭来,他躲闪开后,命人推出云梯和攻城巨木,武卒营悍不畏死爬上云梯,飞速朝城墙上去。策府的军士们不断推开云梯,零星有一些动作迅疾的武卒营军士上到城墙,但都被防御的策府士兵一一拦下,武卒营第一队伤亡过半,还是没能攻上城墙,曾天霖随即一挥手,又冲杀上去两队军士。袁木头见到云梯那侧颇为艰难,就抓紧让攻城巨木靠上去。策府的弓弩十分密集,攻城巨木附近的军士不断中箭倒地,袁木头让一部分军士举起重盾防御,随后策府丢下了巨石,檑木,拦在了城门前头。武卒营一面扫除障碍,一边缓缓推着器械前行。 见到武卒营攻城受阻,高寰下令白马骑兵全员配备马弩上前支援。大队白马骑兵冲出,一靠近城墙就向城墙上射出了数轮马弩,有了马弩的压制,武卒营一众抓紧时间攀上云梯。不少武卒营军士攻上城墙,和策府军士近身搏杀起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玄甲突围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宣侗站在城墙上十分镇定,他指挥军士们分批和冲上城墙的武卒营军士展开搏杀,很快策府扫清了跃上城墙上的一众敌军,依靠坚固城防和白马骑兵展开了弓弩对射,白马骑兵被射中倒地大半,高寰下令又冲出一队,一时间,两军形成僵持。 袁木头清理一阵檑木,巨石,让武卒营推着攻城器械撞击上去。城墙上清谷众人已至,冯荀知见到城门外率军攻城的袁木头,对污衣道人说道:“木头也来了,等下要是真的交上了手,尽量不要伤他吧。”污衣道人点了点头,想起上次袁木头故意放过他和肖仲覃,就回了一句:“估计他也是这么想的。” 攻城良久,风邪和一众九黎族人一直没有出现。肖仲覃,袁一尘有些诧异。宣侗则是估摸着钟旭应该有所行动了。 钟旭在王宫内,整合了全部玄甲军,就在武卒营发起攻势后半个时辰,下令全军突围,目标青龙门。玄甲军突然冲出宫门,守在青龙门附近大多是先前章绝所带的东越军士,战力不及策府,很快就被舒正和突破。 刘彦正和白赞被钟旭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两人都没有想到钟旭会选择东面突围,匆忙率军赶去。玄甲军一突出后,一路向北门方向赶去。金晖群得知玄甲军突围,赶紧带人去了青龙门附近堵截。 舒正和被困王宫数日,和众玄甲军一样,憋屈了良久,故这一阵突出,都是奋不顾身搏杀,攻势十分迅猛。钟旭率军突到半途,就碰上了赶来的刘彦正和白赞,有了这一支策府军士的加入,双方战的有些焦灼起来。 舒正和见状,身先士卒,一柄大刀不断挥砍,来回冲杀后,硬生生劈开了缺口。数队玄甲军紧跟而上,冲破策府堵截,直奔北门。白赞和刘彦正见到玄甲军突破出去,也是紧随不舍。金晖群见状,赶紧绕路去向北门附近埋伏,准备偷袭。 北门城外,曾天霖见攻城受阻,再次下令数队军士出击。武卒营不惜兵力,源源不断向城门方向靠近过去。策府加速射出密集弓弩,抵挡众多武卒营攻城。双方一攻一守,都是竭尽全力。 钟旭带人突到北门附近,迎面碰上莫不语、莫六和十天干军士。钟旭冷冷一笑,看向莫不语说道:“想不到是你来拦截我们,看来宣侗的确很看重你。”莫不语一抬手,回道:“钟将军,命玄甲军投降吧。”话还没说完,舒正和一句骂道:“放屁。”说完就挥刀朝莫不语砍去。 莫不语迎住舒正和,两军展开搏杀。十天干面对数倍的玄甲军以防守阵型抵挡,把一众玄甲军牢牢拦住。金晖群一直躲在暗处,他命人准备好强弩,一有机会就向舒正和和钟旭射出。 玄甲军被十天干阻拦,身后刘彦正和白赞追至,钟旭指挥了几次冲杀未果,他也有些着急起来,快步来到前队,命令军士们不惜一切代价要冲破十天干的防御。玄甲军全力冲前,十天干稳步防御,双方一直僵持。 城门内外都是战事焦灼,两军生死搏杀,很快就倒下了不少人。但双方主将都知道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争斗,不到一方全部倒下,绝不会停手,策府支援不断赶来,一面增援城墙防御武卒营,一面加快对玄甲军的围剿。 钟旭知道时间不多了,他拔出了随身的佩剑,亲自上前冲杀,刚挥剑逼退一名策府军士,突然数支弩箭朝自己身前飞来。他武道修为不高,来不及反应,三支弩箭刺中自己胸口,整个人一顿,身边的玄甲军见到钟旭被偷袭受伤,赶紧上来扶住,一群亲兵奋不顾身,疯狂的向城门方向冲去。舒正和听说钟旭重伤,挥刀震开莫不语,飞身回来钟旭身旁。只见钟旭胸前三支弩箭刺入颇深,整个人已是奄奄一息。他怒向莫不语吼道:“你们策府就只会这种暗箭伤人的下三滥手段吗?” 莫不语也是发现了钟旭被偷袭受伤,他不解的看向四周,也不清楚这弩箭到底是从何射出。金晖群躲在暗处洋洋得意,钟旭中箭,估摸着应该活不了多久了,接下来还有舒正和。 几乎是同一时刻,北城门响起了巨木的撞击声,袁木头终于带人扫清障碍,攻城巨木重重撞上了城门,北城门一震,城内众人俱是一惊。策府一拨人赶紧去向北门抵住城门,而玄甲军则是看到了突围的希望,舒正和挥刀再跃到阵前,他此刻眼中冒血,身后的玄甲军也都是愤怒到了极点,一众人疯狂的冲出,杀向十天干军阵。 莫不语和莫六指挥军士们抵挡,但这一次比任何一次冲杀都来的迅猛,所有玄甲军似乎都是不要命的搏杀,舒正和挥刀一下子砍倒了两名军士,快步上前,突然间,从一侧黑暗处又再度飞出数支弩箭,舒正和反应快一些,他把刀一横,挡下了两支弩箭,但还是有一支弩箭飞速的刺中了其右肩。金晖群有些懊恼,这一次没有射杀舒正和,他立刻让手下再瞄准。也正是因为这第二次偷袭,舒正和、莫不语同时看到了弩箭飞出的方向。舒正和一指金晖群藏匿方位,大喊道:“在那里,去队人,给大将军报仇。”一队玄甲军闻声,转身就向金晖群方向赶去。金晖群见到玄甲军过来,起身就和手下一众跑开。此时已近午夜,在场众人也都没有看清到底偷袭之人是谁。 舒正和右肩受伤,无法再用刀,就退了几步,指挥着玄甲军突围。城外袁木头让军士们加紧撞开城门。 钟旭被袭,激发了玄甲军最大的斗志,十天干军士的防御不断被冲击,在倒下了大片玄甲军后,缺口被打开,舒正和终于突破到了城门内,门洞附近双方绞杀的惨烈,几名玄甲军突前,竟是来到了城门下,开始和守门的军士搏杀,准备撬开门锁,助武卒营破门。莫不语、莫六、刘彦正、白赞四人见状,知道一旦城门被破,不光玄甲军脱困,城外的武卒营和白马骑兵也将直接挥军入城,那时后果将不堪设想。四人不顾一切上前,无奈门洞狭隘,门口竖排玄甲军不顾性命抵抗,尸体堆积如山,就是无法突破。 袁木头在城外也听到了门洞内的厮杀声,这意味着玄甲军已经突围到了城门内侧,他和大批武卒营军士一道顶着弓弩,檑木,奋力抬着攻城巨木撞向城门。宣侗在城墙上见到城下战事,他依旧镇定,吩咐叶证下去准备破城后反击。 如宣侗所料,北城门在玄甲军和武卒营的内外合力下,终于被撞开,玄甲军突围出城。随后武卒营和白马骑兵冲进城门,准备直取建业。刚冲出门洞,两侧策府弓弩手就射出了阵阵弓弩,大片冲在前头的武卒营和白马骑兵被一直刺中倒地。门洞处已堆积了大量尸体,直接影响了两军进城。待武卒营和白马骑兵停下,清理道路之时。叶证率人冲出,他迎面先是碰到袁木头,一掌将其逼退,随后大批策府军士涌出,轮番冲杀后,把武卒营逼退至城门外。而另一对策府士兵则是趁机抬起城门,找来巨木,想要修复城门,再度关上。武卒营和白马骑兵岂肯罢休,一攻一守,两军绞杀极为惨烈。叶证、莫不语、莫六、白赞、刘彦正一众将领都是冲在阵前,竭力抵挡着。 玄甲军脱困后,全军只剩下了不到两千人,舒正和带人赶紧抬着钟旭去向武卒营军营救治。曾天霖见到钟旭重伤,此刻已是昏迷,立马找来多名军医救治。 高寰见到城门已破,但两军就是无法攻入,他策马亲自上来督战,双方在城门附近战了近一个时辰。策府牢牢守住,武卒营和白马骑兵轮番冲杀,就是难以再进一步。袁木头深感策府的强悍。门洞内城门已修复的七七八八,宣侗命叶证一众退回来。叶证让莫不语几人先率兵撤入城内,自己断后。策府顺序后退,城墙上弓弩再起,见到众人都差不多撤进了门洞,城门也渐渐开始关上,叶证奋力凝起大股气劲,重重挥出,身前泛出层层气劲,把一众敌军逼退,随后他身形极快,一跃穿过即将关上的城门缝隙,建业城北门再度关上。这一战策府精疲力竭,叶证、莫不语、莫六、白赞、刘彦正几人一上城墙就瘫坐在了地上,久久未能站起。 城外高寰和曾天霖见到城门再度关上,这一战战了一夜,此刻天色已开始泛白,两人随即下令军士回营。对于曾天霖来说,虽然损失惨重,但他的目的达到了。而高寰则是有些担忧起来,武卒营救出了玄甲军,这样一来曾天霖是否还会全力攻城就不得而知了,他只能先回营,找个机会和曾天霖再去深谈一次。 风邪一众一直在观察战事,既然高寰的白马骑兵进度缓慢,他让雨济通知庞拓领血尸去东门附近。林平辉也收到了武卒营和白马骑兵攻城的消息,他整合全军出发,准备配合策府抵御敌军。极为不巧的是,锦帆军又一次碰上了傀儡,或者说是比傀儡厉害数倍的血尸。 第一百二十三章:重掌奉天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林平辉率军赶去北门,但由于他驻营较远,为了绕开武卒营和白马骑兵的营帐,就选择从东面绕路,行了一段,依稀借着月光看到对面有一队数千人的队伍在行进,仔细观察后发现这些人动作极为僵硬,且动作木讷,林平辉即刻明白过来,这是傀儡。 见到傀儡,林平辉立刻警觉起来,命令锦帆军停下。他手上所剩军士不多,一万余人决不能白白牺牲。但他也不能放任这些傀儡就此离开。权衡之下,决定派出小股军士跟随,弄清这些傀儡意图为先。随后两队锦帆军悄悄靠近血尸,跟了过去。 策府这一战,通过强势反击守住了建业。王宫内玄甲军突出建业,文帝得知后,第一时间回了王宫。他在宫内见到了一众被俘虏的王室成员和六部重臣,其中也包括受伤的顾旭塘。 宫内很快就忙碌起来,文帝重回奉天殿,此刻虽然底下还是跪拜着一众大臣,但城外敌军随时会发动攻势,这位置能坐多久尚不可知。 文帝心情郁结,金晖群则突然出列禀报,钟旭突围时被其重伤,估计命不久矣。听到这个消息,文帝眉头稍稍有些舒展,但就算钟旭身死,城外还有曾天霖和高寰,还有隐藏在暗处的九黎一族。文帝转念一想后,再度邹起眉头。 从奉天殿回来,文帝来到御书房,他唤来陈义诺、顾旭塘和金晖群三人。眼下他最为要紧的就是要掌握兵权。顾旭瑭手下的九门提督府府兵所剩无几,陈义诺亦是没什么军士可用,反倒是金晖群一直有一支东越军士控制着。文帝让三人想尽办法去召集一些军士,以备不时之需,三人应诺,但都感觉颇为艰难。随后文帝问向三人:“你们对策府怎么看?” 陈义诺一直知道文帝对策府颇有不满,但此刻只能依靠策府来守住建业城,他赶紧回道:“陛下,大都督一直在竭力守城,虽然有时候有些独断了,但臣敢保证,策府是忠于陛下的。” 顾旭瑭一直被俘,他不是很了解策府的状况,就在一旁站着,一言不发。金晖群却是动起了心思,压低了声音说道:“策府的确是在竭力守城,但就是不知道宣侗这是为了自己还是陛下。”陈义诺一听这话,顿时大怒看向金晖群,愤愤说道:“金晖群,你这是要毁了我东越吗?” 金晖群没有理会陈义诺,而是看向文帝继续说道:“陛下,我听人说过,策府来到建业的时候,宣侗和钟旭单独见过面,之后钟旭占据王宫的时候,宣侗就再没派兵去攻了,现在想想都是极为蹊跷啊。” 陈义诺一步跨出,抓住金晖群衣领,吼道:“金晖群,你到底想干什么,没有策府,建业城那能收复,那能守住武卒营和白马骑兵攻城,你这时候来挑拨,居心何在?”金晖群一把捏住陈义诺手腕,回击道:“陈大人,你就是随策府来建业的吧,如此维护,恐怕你也另有心思吧。” “你,你,你这乱臣贼子。”陈义诺被金晖群气的语塞,他竭力挣脱手段,和金晖群扭打起来。 文帝见到两人都颇为激动,怒喝一声:“都给我住手,有本事去和城外的敌军拼命去。” 金晖群和陈义诺听到文帝喝令,两人都停下了手,顾旭瑭一步挡在两人中间,以免再起冲突。 文帝继续说道:“眼下策府固守建业城,我也相信宣大都督的为人,此事不得再提了。” 三人听到文帝下了定论,也就没再继续说下去,但金晖群却是从文帝语气中已听出一些内容,他低着头微微一笑。 宣侗并不知道御书房中所发生的这一切,此刻他一直在巡视四门,吩咐军士们提高警惕,加固城防,随时准备迎敌。莫不语一直跟着他,对于让玄甲军突围出城,他颇为自责,宣侗见到莫不语一直有些颓废,就猜到是因为玄甲军的事,就在回北门的路上开口对其说道:“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一直没有在城内全力剿灭玄甲军?”莫不语听到宣侗说起,他其实对这也十分不解,就回道:“是的,大都督,如果我们早在城内把玄甲军剿灭,就不会让他们里应外合突围出去了。” 宣侗颇为耐心,但语气有些冰冷说道:“为帅者,不能只考虑眼前一战,玄甲军困兽之斗,必定全力反抗,他们依托王宫,全力防御,要啃下来必定伤亡颇大,而我们面对的不止玄甲军,必须要有所取舍,钟旭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固守等待武卒营,我放任其占据王宫也是在等待武卒营。” 莫不语依旧没能明白,问向宣侗:“都在等待武卒营?” “东越眼下不止是建业有战事,要想保住这江山社稷,必须要把来敌重创,才能真正解建业之围。”宣侗说完,拍了拍莫不语,独自一人走到了前头。 莫不语咀嚼着宣侗所说,渐渐有些明白大都督的用意,随即跟上,一道回了北城门。 舒正和不顾自己右肩的伤,和一众玄甲军一道,一直守在钟旭营帐外头,军医进进出出,忙碌了大半天,钟旭失血过多,仍旧昏迷不醒。曾天霖和袁木头也守在一旁,毕竟是西魏第一军团的大将军,容不得有任何闪失。 林平辉派出的两支锦帆军一直随庞拓和血尸来到了东门附近一处树林,见到傀儡驻停,两支军士赶紧回去通报。林平辉不敢大意,兼之前方来报建业城外战事已停,他就决定紧盯这一支傀儡,弄清九黎一族到底有何行动。 锦帆军紧盯着血尸傀儡,庞拓同时也很快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他想要摆脱,但两千名血尸,要想躲藏起来谈何容易。林平辉除了盯住傀儡外,他要尽快和建业城内取得联系。他派出数名斥候,绕开各军营寨,去向了建业城南门。待策府确认身份后,这些斥候把傀儡的最新消息禀报给大都督宣侗。 宣侗记下傀儡行踪后,详细询问了锦帆军现状,随后让这些斥候带去一封书信给林平辉。 傀儡还有近两千,没想到被十天干和清谷重创后,他们居然不退反进,靠近建业城隐匿,宣侗断定风邪一众很快会有动作,他和清谷众人商量后,要趁对方动手前再出城一次。 俞妮儿带领剩余的临城军离开建业去向临城,她决定带军士们回家后,就离开东越,但途中一众临城军军官却是坚持要和九黎一族决一死战,不仅是要为吴桓报仇,也是为了死去的三千兄弟。俞妮儿思虑了良久,单凭这仅剩七千临城军,要想报仇谈何容易,他们必须去投靠一方势力。但在东越他们就是叛军,只要王室恢复过来,势必要派兵过来清剿。思前想后,她决定带着这帮军士去向豫章郡。从临城出兵之时,吴桓就收到过王氏崔嵇在暗中计划起兵的消息,眼下东越乱作一团,或许王氏真能在这乱局中杀出。她把这一想法告知各军官,众人商量后,决定出发豫章郡。 高寰对风邪已产生不满,他不相信策府经过这几阵后,还能固守建业城不失,他决定找曾天霖好好商量一番接下来的战事,毕竟谁都不愿就这么空手而归。这一次他亲自去向了武卒营大营。曾天霖听说高寰前来,眼下双方算是同盟,他就带着袁木头在主将营帐中迎接高寰。高寰来到营帐后先是询问了一番大将军钟旭的伤势,随后就提到正题:“曾将军,之后你们武卒营有何打算?” 曾天霖清楚高寰来意,就反客为主问道:“高家主,有何计划?” 高寰心中暗骂一句老狐狸,挤出笑容说道:“既然已经到了建业城下,我想大家都不想就这样无功而返,我的计划无外乎两军合作,一起拿下建业城,获取最大的利益。” 曾天霖听着高寰的话,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两军是深入东越,虽然东越各地眼下颇为混乱,但一旦缓过劲来,肯定会有多股军势来支援建业,到时候武卒营和白马骑兵就是孤军深入,处境颇危。他没有过多考虑回道:“高家主的意思我明白,只是策府宣侗死守建业城,怕是要攻破颇为艰难。” “策府虽然精锐,但在建业攻守了数阵,想必也是伤亡颇大,军士也都乏了,你我两人不能轻易放过这样的机会。”高寰颇有深意的说道。 “高家主,你有何良策,不妨直说。”曾天霖知道高寰肯定是有所计划,才会亲自前来游说。 高寰听曾天霖这么说,也就不再绕圈,直言道:“我白马骑兵负责掩护武卒营,而武卒营就全力攻门。” “前几阵不就这样吗?”曾天霖以为高寰有什么好主意。 高寰却是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用**,炸开城门。” 袁木头一直站在一旁听着两人的说话,此刻听到**,他第一反应就是武卒营被高寰当做炮灰了,开口怒道:“不行,为什么不是你白马骑兵去炸开城门。” 高寰见到袁木头发怒,他看了一眼后,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了曾天霖,他在等待武卒营大将军的亲自回应。 第一百二十四章:交错焦灼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曾天霖眼神冷漠,直愣愣看着高寰,极为冰冷回道:“**威力不可控,我武卒营就算破了城门,势必伤亡惨重,高寰,你好算计啊。” 高寰并没有因为曾天霖的话而有所退让,直接咄咄逼人说道:“你西魏从九江港至建业,投入了不少兵力,夏口军、玄甲军、武卒营,如果到头来,无功而返,我想你们桓帝应该不会轻易饶过各位吧。”说完这话,他突然有些得意起来,以为自己说到了痛点。但曾天霖却是突然冷笑道:“高家主,不劳你为我们担心,既然能出兵东越,我等早就有所准备,不论最后结果如何,我是不会让我的手下军士成为任何人的炮灰的。” 话已至此,两边有些闹僵,高寰转身,悻悻离开。 袁木头待高寰离开后,上前对曾天霖说道:“大将军,这人颇为阴险,还和九黎有所牵连,怕是我们要快些防备。” “恩,下令斥候紧盯高家一举一动,真要动手,我也不介意在这建业城外灭了他白马骑兵。”曾天霖说这话的时候,已带极重的杀意。 高寰回营后,极为恼怒,这曾天霖鼠目寸光,枉为军榜名将,既然他舍不得自己的手下军士,那就待策府与其两败俱伤之时,将两军一并收拾了。 董云和孙林一直在休息,叶沁每日替两人施针,华仪蔚则是熬制各类汤药,一日三次,亲自喂孙林喝下。叶沁趁着华仪蔚离开,笑着偷偷问向孙林:“孙师兄,你觉得华姑娘怎么样?”董云听到后,也是颇有兴致看向了孙林,两人待其回答。而孙林却是低下头,没有言语。他并非草木,对华仪蔚也是有所好感,但每次当他面对华姑娘的时候,内心中总会冒出另一个女子的身影,尉清悦。虽然他时常告诫自己,尉清悦是王平耀的妻子,但就是无法控制住莫名跃出的想念。久而久之,他竟对华仪蔚生出愧疚。最后他问自己,何从选择?答案却是:无所适从。 见到孙林不说话,叶沁以为师兄害羞,继续调侃道:“说啊,你发什么愣。” 董云想到濡须口发生的种种,就对叶沁说道:“叶师妹,别为难孙林了。”叶沁微微有些生气,哼了一声,就走了出去。董云问向孙林:“尉清悦?” 孙林点了点头,董云默默叹了口气。 叶沁从房内出来后,就去向了药房,她就很奇怪,华仪蔚模样,身段都是百里挑一,且性格温柔大方,这孙师兄扭扭捏捏的,到底想什么呢。华仪蔚见到叶沁出来,神情有些气恼,就问道:“怎么了?”叶沁带着埋怨回道:“不就是孙师兄,我问他,你怎么样,他一言不发。” 华仪蔚正在抓药的手突然一顿,竭力挤出一丝微笑说道:“这能说什么,我就是一普通大夫,你别去为难他。” “我想不明白了,平日里也没见他那么木讷,难道就看不出来你对他的好。”叶沁有些着急起来。 “我对他有什么,我是大夫,他受伤了,理应照顾着。”华仪蔚说的极为平淡,但语气中透出一丝丝的失望。 叶沁心道,你们两人,一个是不擅于表达,一个就是装傻,真是急煞了旁人。她脑中思虑了片刻,突然不自觉的脱口而出:“难道孙师兄有喜欢的人?” 这话一出,华仪蔚整个人一震,手上一松,药碗就摔碎在了地上。两人均是一惊,华仪蔚赶紧弯下腰,一一把药碗碎片捡起。叶沁也是过来帮忙,她为人颇为热心,就对着华仪蔚说道:“你放心,我一定去弄清楚,这孙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华仪蔚没有说话,小心翼翼的捡着碎片。 尉无衍、尉清悦和张锏从濮阳一路赶往东越天剑山庄,估计还有几日就应该能抵达。尉清悦一入东越,就听说了宣城和建业的连番战事,他隐约感觉到孙林肯定也参与其中,不免有些担忧,希望他能一切安好,不要出什么事。张锏这几日颇为辛苦,尉无衍是长辈,尉清悦是女子,这一路上住宿、吃食、赶车基本都是他在忙碌,暗自后悔,早知如此就带一帮手下出来了。 天剑山庄,彭一偱、许成晟几人从九江港返回后,在山庄中待了一段,就听说了建业战事,他们是江湖门派,极少参与各国争斗,但这一次苏一宁却极为肯定这战事和九黎必然有所关联。他亲自带着彭一偱、许成晟、苏成玲等一众山庄弟子,出发去向建业。 李玄梓从天剑山庄告辞后,直接去向三清观,但意想不到的是启道人并未在观中,他一时没敢说明来意,就在观中住了下来,准备等待几日,如真的等不到启道人回来,下一站他准备去向西魏太极门,找北榜武榜第七的太极门门主殷正阳。 交生自从被启道人击伤后,他先柳上一步赶回了九黎部族。他在族中身份颇高,是院部院长的亲传弟子,院里花了不少奇药,为其治疗手腕,虽然未能完全恢复,但也是好了大半。院部虽然已经派出风邪一众赶赴东越,但院部院长还是有些担忧,就让交生再带一队人前去。交生一直对被启道人伤了手腕耿耿于怀,他本想带人直接去向三清观,但院长的命令则是先完成在东越的部署,让其直接去向建业,凡事听从风邪安排。除了配合风邪在东越的行动外,院长单独把他叫到内室,告知在东越多留心一本《奇门遁甲综述》的书,这书本应该在建业钦天监,但监正李玄梓为人颇为狡猾,估计已经外逃,如果在东越有任何该书的消息,不惜一切代价夺取,这关系到九黎神兵虎魄刀的下落。交生也是知道虎魄神兵的传说,只是没有想到这神兵和一本书有着牵连,他颇为兴奋应下,第二日就带人出发去向了建业城。 崔嵇和潘岭千逐步扩张着势力,王平耀这些日子也有所改变,他在崔嵇的教导下,渐渐适应起来,心性也是坚定了不少,但对于潘岭千几名手握兵权的名义上手下,他时时感到不安,崔嵇一直劝解,在没有真正掌握自己势力之前,要隐忍。王家的势力大多被文帝铲除,残余下来的也是一些隐藏颇深,或是断了多年联系的,所以此刻只能忍,同时抓住一切机会掌握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这样将来不论是面对文帝,还是潘岭千一众,都能有自保甚至是反击之力,王家颠覆东越的路颇为艰难,王平耀牢记崔嵇的话,一一应下。 南楚和东越的边境重镇夷陵关,项家军和烈火军团又战了数阵,烈火军团伤亡颇大,之后军团主将沐晨决定固守,仰仗坚实城关,拦住了项家军。但沐晨却是十分忧心,夷陵关前是南楚项家军,身后荆楚东面的鄱阳郡出现了王氏叛军,他和在长沙的三山军相当被阻断在了荆楚,建业方向战事不明,王家叛军有迅速扩张,这样一来,长期下去,他就算能守住夷陵关,东越也颇为危险。对于三山军,路镇山一直按兵不动,这让他十分费解,按理说以其性格,得知附近战事频起,应该早就出兵支援,但这一次三山军十分平静。 三山军并非按兵不动,相反路镇山已经派出精锐连云山营,东进秘密潜入了豫章郡。死在建业的前城防军主将曹济,在调入京城之前,正是这连云山营的主将。 建业城外,白马骑兵和武卒营暂停了攻城,城内策府得到了短暂的休整时间。莫六想到多日没见到金沐雅,就壮胆前去御史府求见。管家通报后,金沐雅一路小跑出来,见到莫六喜笑颜开,两人在院中小坐,聊的颇为开心。金晖群见到莫六和自己女儿有说有笑,眉头深锁。金沐雅救过文帝,他要好好利用自己女儿,绝不能让其和策府有所牵连。他决计要想法送女儿入宫,断了这莫六的念头。 莫六和金沐雅聊了整整一个下午,两个年轻人多日不见,一时有说不完的话。等到天色渐渐有些灰暗,莫六起身告辞回策府军营,两人依依不舍分开,金晖群则是在远处狠狠盯着莫六背影。 莫不语一下午没有见到莫六,猜测其去找金沐雅了,傍晚后,他就一直在营帐中等着莫六回来。莫六兴高采烈回来后,见到莫不语在等他,两人就坐下简单聊了起来。莫不语深知莫六心思,但他对于金晖群一直颇有顾虑,金沐雅是其女儿,莫六是自己兄弟,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你去见金沐雅了?”莫不语还是忍不住问道。 “嗯,聊了一会。”莫六也没对莫不语隐瞒。 “我想,等建业城战事结束了,我们一起回会稽吧。”莫不语没有明说,但回去会稽,这势必就难再见金沐雅了,莫六听到这话,他明白莫不语的意思,也随即想到,建业城战事一结束,策府肯定要回会稽,那时候自己难免要和金沐雅分开。莫六有些失落,低下头没有回答。 莫不语见自己兄弟沉默,就起身拍了拍其肩膀,说道:“别想太多。”说罢,先行离开了营帐。 第一百二十五章:东门血尸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污衣道人、肖仲覃、袁一尘、冯荀知、凌晖五人悄悄从东门出城,他们从宣侗处得知傀儡的下落。污衣道人知道虞四重伤,猜测风邪必定是换了一人埋入血尸令,再度控制这些傀儡,只是傀儡数量少了一半,他居然还敢前来,也不清楚到底这老妖怪打的什么主意。但不论如何,这些傀儡一定要除去。五人飞快赶去锦帆军所发现傀儡之处。但傀儡已经离开,几人当下决定,肖仲覃、冯荀知和凌晖一路,污衣道人和袁一尘一路,两边去周围再寻找一番。 庞拓得知自己被盯上后很快就转移了血尸傀儡,随后雨济同他一道,暗自潜伏在东门附近,等待风邪命令。 肖仲覃、冯荀知和凌晖三人在周围仔细探寻了一路,发现了一些野兽的尸体,从伤口处可以看出,应该都是被傀儡所杀,他们顺着尸体,一路追去,终于在距离东门十里左右一处树林发现了傀儡的踪迹。 肖仲覃走在最前头,一发现傀儡,就让冯荀知和凌晖停下,三人小心翼翼等待了一阵,再悄悄靠近过去,见到大片傀儡后,凌晖十分机警的发现这些傀儡和之前的有所不同,傀儡依然是前几日所碰到的那一支,但他们的动作似乎比之前灵活了许多,而且依稀能见到这些傀儡的眼中都是泛出血红色。几名傀儡面对粗壮的树木,随手一挥,树干应声就被劈断。肖仲覃暗自吃惊,这傀儡的力量偌大,怕是寻常七八名军士都难以挡下。三人不敢大意,继续潜在暗处,观察了良久,见到了庞拓和雨济身在傀儡阵中。冯荀知见到雨济,有些激动,肖仲覃强行按住了他,随后吩咐先撤。三人和污衣道人、袁一尘汇合后,告知了一切,五人决定立刻回去城内,调集军士,前来剿灭。 林平辉看了宣侗的书信后,即刻率军返回了濡须口。 武卒营内,钟旭终于醒来,他极度虚弱。曾天霖、舒正和、袁木头赶紧过来。钟旭见到曾天霖就知道玄甲军已突围,他竭力对三人说道:“撤兵。” 三人都没有想到钟旭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撤兵,舒正和上前,小声问道:“大将军,我们如今围城,再度拿下建业亦不是难事,为何要撤兵?”曾天霖和袁木头也有些疑惑,就等待着钟旭回答。 钟旭咳嗽了几声,颇为吃力回道:“宣侗目的不单单是解建业之围,一旦封堵濡须口退路,我军必亡,他要扭转整个东越战局。” 曾天霖上来,悄声说道:“锦帆军已被我击溃,剩余军士堵不住濡须口。” 钟旭缓缓挥了挥手,挤出一个人名:“韩图乙。” 曾天霖和袁木头一时没能明白钟旭所指,但韩图乙这个名字,他们都是听过的。舒正和在一旁紧接着说道:“大将军你的意思是三十六水寨会帮锦帆军,摁住濡须口,断了我们的退路。” 钟旭吃力的点了点头,三人一阵沉默。曾天霖实在不愿就此放弃这攻占建业的机会,他凑上前对钟旭说道:“钟大将军,我即刻派兵去向濡须口查探虚实,眼下建业城外北秦高家白马骑兵和我武卒营都在,攻占建业势在必行,实在不宜就此退兵。”钟旭缓缓挥了挥手,十分坚决说道:“东越已乱,还有九黎一族潜在暗处,建业一城的得失,并不能改变整个战局,保存实力,应对更为棘手的敌人。” 三人听到钟旭的话,再度犹豫不决,舒正和把曾天霖拉到一旁,极为细声的说道:“曾大将军,我带主将和玄甲军先赶去濡须口,你们伺机而动,这样不论结局如何,至少能保证后路不被断。”曾天霖默默看向钟旭,随后说道:“我再分一支武卒营给你,势必要守住濡须口。”舒正和应下,随即就出营聚拢玄甲军。 钟旭没有多久又昏昏沉沉睡去,袁木头一直没有说话,他脑中不断反复推演着接下来战事,把锦帆军和三十六水寨算上,策府的确很有可能采用钟旭所说的战术,迎面击退武卒营和白马骑兵,一路追赶到濡须口,再配合堵截,两面夹击,那么武卒营和白马骑兵危矣。但这一战术的一切基础在于策府能正面把两大精锐军团击溃。策府虽然很强,但要以一敌二,且要造成溃败之势,袁木头还是不愿承认,策府有如此能耐。所以最终他对于曾天霖的安排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风邪虽然和高寰有些不愉快,但两人最终的目标还是一致的,他来到高家营帐,告知高寰,今夜九黎一族会在东门附近集结攻门,希望白马骑兵出兵北门,吸引住策府主力。高寰不解九黎哪来的军士攻门,但见到风邪似乎很有信心,他就准备派出几队在北门佯攻,也算是有个交代,同时也让军士们密切注意东门,一旦九黎破门,他即刻率军直入建业,决不能让风邪这伙人占了先机。至于武卒营,则只能见机行事,不过高寰相信曾天霖不傻,他此刻也不会贸然对自己下手,毕竟最主要的目标都是策府。 宣侗开始着手安排对付武卒营和白马骑兵,从两军抵达后,他一直在被动防御,此刻林平辉已按照他的部署去向了濡须口,接下来,就要计划正面出击击溃这两支敌军了。一旦出城正面交战,白马骑兵的机动性优势将得到最大发挥,他首先要做的是遏制住高家骑兵,接下来集中优势兵力击溃武卒营,最后回头再来收拾九黎和高寰。宣侗在城内收集了大量的铁器,命令铁匠日夜不停打造了大批钩镰枪和铁蒺藜,专门用来对付骑兵,同时把弓弩换成倒刺强弩,增加弓箭手的杀伤力,他在等待时机。众多策府将领也都忙碌起来,时不时率人出城,在北门附近布下了各种陷阱。 污衣道人五人回到建业城,告知宣侗傀儡行踪,宣侗即刻下令莫不语、莫六领着十天干前去东门,一众人迅速集结完成后,就出发去向东门外十里出的树林。路上肖仲覃反复对莫不语、莫六及十天干军士告知傀儡不比之前,千万小心对付,切勿大意。 就在十天干出城没多远,夜色渐渐暗了下来,他们行至半路,迎面碰到了正来向东门的庞拓、雨济及两千血尸。污衣道人第一反应就是傀儡想趁夜偷袭东门,那么北门的其余两军肯定也会有所行动,他赶紧让莫不语派人回去通知宣侗。其余人则是即刻列阵,准备一战。 庞拓和雨济也是颇为诧异,没有想到还没抵达东门附近,就碰上了策府的军士,再定睛一看,污衣道人、肖仲覃几人也在阵中。雨济明白这必定是针对血尸而来,既然碰到了,他们正好试试血尸威力,就决定先除去这一支策府军士,再去向东门。 血尸们很快在庞拓的催动下,朝十天干冲来,莫不语和莫六令军士们站在原地准备接敌。污衣道人、肖仲覃、袁一尘三人见到这次是庞拓在催动血尸,率先冲出,目标直指庞拓,冯荀知和凌晖紧跟其后,准备缠住雨济。 庞拓见到三人过来,他是知道这三人的实力,赶紧招呼一排血尸拦在自己身前。污衣道人剑芒齐出,刺中血尸,发现这些血尸只是颤颤悠悠晃动了几下,继续牢牢挡在了庞拓身前,他加重气劲,十四道剑芒齐出,勉强穿透了两名血尸咽喉,才终于打开了缺口。肖仲覃知道这些血尸不比之前,他见到缺口被打开,一起手就融合了炽火刀和玄水掌,强势挥出一股真武气劲,又撞开了几名血尸。庞拓见状,慌乱不已,加快催动血尸过来护住自己。但袁一尘在两人出手后,很快挥出了四道挂印,拦在两侧,勉强挡住了过来的血尸。 三人很快穿过庞拓身前的缺口,各种凝出气劲,一一攻向庞拓,庞拓已经来不及抵挡,赶紧后退,跃入血尸之中,希望能借血尸拦住三人。 雨济见到庞拓狼狈,他想要前去帮忙,但冯荀知和凌晖则是快步上来,两人一左一右,炽火刀、玄水掌齐出,把其拦下,三人一直混战在了一起。 莫不语、莫六及十天干军士这边状况最为惨烈,他们一接敌,发现这些傀儡已和之前大不相同,一名血尸冲撞过来,三名军士竭力都无法挡住,一时间,血尸横冲直撞,把十天干的军阵冲的七零八落,有些军士趁攻向血尸咽喉,但发现兵刃一挥砍上去,犹如铁板一般。这血尸的死门变得异常坚硬。十天干军士很快被血尸击倒了不少,莫不语和莫六见状,知道这样下去绝不是办法,赶紧让众军士且战且退,但这些血尸动作比之前灵活了不少,竟都是主动追杀上来,血尸和十天干军士绞杀在了一起,竭力抵挡,不断后撤。 污衣道人几人见到血尸把莫不语一众冲杀的频频后退,更是着急,眼下只能快点击杀庞拓,才能制止这些血尸冲击,三人不顾一切,挥出气劲,把拦在庞拓身前的一众血尸撞到,奋力朝庞拓赶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城外血战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庞拓见到血尸的威力后,他心中暗喜,但面前这三人却是不依不饶一直在追杀自己,他继续后撤,心中却是打起了主意。 袁一尘见到庞拓一直向血尸群中撤去,他挥掌祭出数枚卦印,拦在了四周,想要将其困住。但效果并不好,血尸力大,卦印没能坚持多久,就被撞碎。污衣道人和肖仲覃两人加快步伐,冲开一众血尸,竭力要靠近过去。越来越多的血尸靠拢过来,渐渐把三人围了起来。污衣道人见状感觉不对,他周身祭出一层七星剑芒,撞开了几名血尸,对不远处的肖仲覃和袁一尘吼道:“这家伙想要用傀儡把我们围住,小心。” 肖仲覃和袁一尘也是很快感觉到了异样,两人挥掌把周围几名血尸逼退,同时一跃而起,祭出真武气劲和卦印,直冲庞拓。庞拓侧身躲开,气劲和卦印把一排血尸拍倒。两人还是没能追上庞拓。 庞拓见到三人周围已经围住了一圈血尸,嘴角微微一笑,双手一合,血尸们同时发疯般的朝三人冲撞上来。 污衣道人、肖仲覃、袁一尘靠在一起,周围气劲频生,抵挡着源源不断上来的血尸,庞拓则在不远处疯狂催动血尸砍杀。莫不语和莫六这侧竭力抵挡,随时都有可能被突破。两边都陷入了险境。 冯荀知和凌晖两人和雨济斗的有来有回,见到同伴深陷困境,冯荀知祭出强势炽火刀,拦住雨济,让凌晖前去帮手。 凌晖没有犹豫,身形飞速靠向肖仲覃三人,在血尸身后不远处,重重朝地面拍下全身的玄水掌气劲。玄水掌气劲窜入地面,极快的朝一众血尸脚下涌去。玄水掌气劲水属性,冬季本就属水,水气充沛,相辅相成,气劲又是加重了数分。气劲一抵血尸脚下,即刻窜起,把大片血尸绊倒在地。肖仲覃三人抓住机会,冲出血尸包围,再度朝庞拓赶去。 庞拓见到大片血尸倒地,有些慌乱起来,不顾一切转头就走。污衣道人挥出剑芒,紧跟在其身后,剑芒速度极快,庞拓没跑多远,就被七星剑芒刺中了后背,他背心一阵剧痛,脚步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袁一尘身形迅疾,很快追到其身旁,拍出四枚卦印,竖在庞拓四周。肖仲覃紧跟上来,毫不犹豫起手,一掌真武气劲直拍庞拓面门。庞拓没有放弃抵抗,聚起体内气劲,回掌一挡肖仲覃的真武气劲,两股气劲一撞,庞拓整个人就被震飞,背后撞上卦印,伤上加伤。 雨济见到庞拓被三人围攻,他犹豫了一刻,还是出掌震开冯荀知,身形一动,来到庞拓身旁。污衣道人见雨济过来,二话不说,十四道剑芒飞出,依次刺向雨济。雨济祭出黑气,一一拍在剑芒上,两股气劲交错了片刻,炸出了层层气浪后随即消散。袁一尘撇开雨济,一个瞬步,赶至庞拓身前,双手同时起卦印,拍下。庞拓已无力抵挡,结结实实中了两道卦印,立刻吐出大口鲜血,整个人随即瘫倒在地。一众血尸一下子断了与血尸令之间的联系,都是缓缓停了下来,木然站在原地。莫不语和莫六赶紧让军士们加紧把这些血尸一一击杀,军士们三五人一组,趁机向血尸咽喉处重重砍去,很快大批血尸被击杀。风邪、格户、柳上、七祖、恒奴一众在东门附近等了良久,都没有发现血尸过来,风邪感觉肯定又有事情发生,就让柳上留下,其余众人随他向东门外围赶去。 雨济见到血尸都已停下,再回头看了一眼庞拓,此刻他没再犹豫,身形一动,又要施展乱花渐入逃走。袁一尘早有所料,他在周围飞出八道卦印,以四周五行之气感应雨济逃走方向。没过片刻,他一指右侧,肖仲覃和冯荀知快步上前,两人挥出两道真武气劲横向扫去,雨济躲闪不及,背上被气劲扫到,随即摔倒在地。污衣道人几人上前,把雨济围住。雨济有些无奈,他愤恨看向众人,暗自捏起了法诀,准备与几人一道同归于尽。污衣道人极为敏锐觉察到了雨济的意图,他挥指七道剑芒飞出,逼迫雨济起手挡住。随后肖仲覃、袁一尘两人出手,三人合力把雨济当场击杀。 庞拓倒地不起,但还有呼吸,袁一尘散出神识,发现了其体内的血尸令,他和污衣道人两人联手祭出气劲,把血尸令从庞拓体内抽出。庞拓整个人瞬间抽搐起来,待血尸令剥离,他整个人瞬时就没了气息。袁一尘手握血尸令,他此刻和污衣道人也没办法把它彻底毁去,只能在上面下了层层封印后,收了起来。 风邪几人赶来时,发现十天干军士们正在打扫战场,把一众血尸尸体抬至一处,准备焚烧。他怒不可赦,清谷这些人再一次将其计划破坏,甚至还毁去了血尸傀儡。风邪有些绝望,但他仍然不肯放弃,领着众人离开。 高寰整军后,准备攻向北门,他一直在等东门附近的消息,结果却是丝毫没有动静,他犹豫了很久,誓要等东门有所动静后再攻城,等了良久,东门一切平静,风邪几人也没再出现。 武卒营第一时间收到白马骑兵集合的消息,但久久未见高寰有所动作,也是极为诧异,弄不明白这高家家主又有什么打算。这一夜,北门平静的度过。 宣侗待污衣道人一众和十天干军士回城后,得知傀儡血尸被全部歼灭,颇为兴奋,这意想不到的战果,极大的鼓舞了士气,接下来就要全力准备对城外两支军团发起攻势了。 文帝几次召见宣侗,宣侗都以军务繁忙而拒绝,这彻底让文帝不悦,但就算再恼怒,此刻策府在守城,文帝也不敢对宣侗有所动作,只能隐忍。 两天后,舒正和赶至濡须口,但林平辉先一步抵达,已在濡须口四周构建了防御工事,舒正和领着玄甲军和一支武卒营连番攻阵,但都被林平辉一一抵挡住。最后无奈只能回撤一段,形成对峙,同时立即派人回建业城外告知曾天霖。 曾天霖和袁木头得知濡须口已被锦帆军占下,并牢牢顶住了玄甲军的冲击,隐约感觉到钟旭所说极有可能出现,两人商量了一阵,决定撤兵。但一旦撤兵,策府必定会前来追赶,到时候还是成两面夹击之势,所以曾天霖决定拉上白马骑兵,确保武卒营安全撤退。 高寰久久未见风邪回来,去向之前受伤千西的营帐,猛然发现千西也是不知所踪,他感觉到被风邪耍了,怒火骤起。命军士们密切注意九黎族人行踪,一有发现即刻来报,他要亲自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高寰怒火中烧的时候,营帐外军士来报,地道已挖至城门附近。这个消息又再次让高寰顿时兴奋起来。按照之前风邪的计划,只要在地道下埋下大量**,那么炸开城门后,白马骑兵冲击入城,极有可能一举攻下建业。风邪虽然消失不见,但这个计划还是可以实施的,只是下去地道点燃**的这些军士肯定是有去无回,他必须要想个办法找些人去引燃**炸门。 自从知道白马骑兵在挖掘地道,宣侗就一直命人在城内使用空心竹筒插入地面仔细听着对手挖掘地道的进度。高寰得知地道已挖掘到了城门附近,宣侗同样也知晓这个消息。 为了破门,高寰允诺下丰厚抚恤,才勉强凑出了十余名军士搏命去点燃**。入夜后,高寰就派人开始把**运去地道。高家军士们还没来得及开始,建业城北门突然大开。叶证、莫不语、莫六三人就率军突出,径直向白马骑兵营帐赶来。高寰见状,一面命人白马骑兵集合准备迎上策府厮杀,一面叫人加快埋下**。 不远处的武卒营见到策府主动出击高家营帐,也是全军集合,曾天霖思虑了良久,两军共同的敌人都是策府,此刻正是最好的时机,但他已决定撤兵,倒也不妨让白马骑兵和策府混战,自己趁机去向濡须口。衡量了一阵,他最终决定还是和白马骑兵一道,先攻向策府。 宣侗对武卒营早有防备,叶证、莫不语、莫六这一支策府军士出击后,随后萧承、刘彦正、白赞也是领着一军,直接奔向了武卒营。策府以一敌二,决定硬抗西魏、北秦两大精英军团。 白马骑兵率先冲出,和叶证所领的策府一众战在了一起,而袁木头率武卒营还没出营多远,就被萧承、刘彦正、白赞所率的一军拦住。 莫不语和莫六冲在前头,连连砍倒了数名白马骑兵,高寰见到莫六,一摸脸上刚刚愈合的伤疤,他再度恼怒起来,提起银枪就出阵,亲自冲杀过来。莫不语和莫六见到白马骑兵展开冲杀,也不纠缠,即刻扭头就退。叶证在两人身后已命两队军士布下钩镰枪阵。莫不语和莫六撤过钩镰枪阵,立即停下,命军士们布下铁蒺藜。 白马骑兵冲杀的颇为迅猛,刚踏入钩镰枪阵,叶证下令,钩镰枪齐出,把数排骑兵战马一一钩倒在地。骑兵们落马后,不少都被身后紧随的战马踩踏重伤。一些跃过钩镰枪阵的骑兵很快就碰到了莫不语他们布下的铁蒺藜,马掌虽有马蹄铁保护,但铁蒺藜颇为锋利,接连有战马踩中吃痛,把背上的骑兵一一摔下倒地。策府军士见到众多白马骑兵落马,再度发起攻势。一时间白马骑兵死伤无数。 高寰冲在前头,他虽然没有踏入钩镰枪阵,但见到自家骑兵伤亡惨重,赶紧命人后撤,不再突击。 第一百二十七章:全面反击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一众白马骑兵止住冲杀,逐步后退,策府则是发起了强势的反击,步步紧逼。高寰见到莫六一直冲在前头,他几次想要上前搏杀,但都被身边的军官拉住,众人劝说家主不要意气用事。高寰强压怒火,指挥骑兵们且战且退。 高家骑兵一碰上策府就被迫后撤,曾天霖见状不禁唏嘘。武卒营这边状况稍微好些,他们被萧承三人拦住,两军展开厮杀,这完全就是军士作战素质高下的比拼。军士们纠缠在一处,谁都没有占得多大的便宜。袁木头和刘彦正斗在一块,两人气劲都凝聚在兵刃上,一时也分不出胜负。 宣侗在城内,他一直关注着两边的战事,同时地道处的异动,他也时刻留意着。白马骑兵第一阵伤亡颇重,接下来不敢贸然再冲击,叶证一众势必也要陷入苦战,而萧承这一侧,战事焦灼,他随即命另一支军士出城支援。 三方在黑夜中厮杀,城外和城内都燃起了火把,文帝得知策府发动反击,也是命金晖群、顾旭瑭赶紧赶去北门,第一时间把战况传回宫中。风邪众人远远观察着策府、高家、武卒营的厮杀,千西看了一阵,无奈摇了摇头,风邪明白其所指,就和几人一道去向了西门附近,策府集中了大部分兵力,所以其余几门城防也是薄弱了不少,风邪领着众人趁乱,潜入到了建业城内,直赴王宫。 莫不语和莫六率军和白马骑兵展开了近身搏斗,骑兵一旦无法展开冲击,战力也就下降了大半,策府军士们稳步推进,高寰则是焦急不已。几次派人询问所埋**情况如何,但军士们数次告知还未抵城门。高寰无奈,只能率军和策府展开血战。 武卒营这边,又一支策府军士加入战团后,武卒营竭力抵挡了一阵,还是没能守住,逐步向大营退去。曾天霖见到策府悍勇,此刻对手士气如虹,他决定暂避锋芒,保存实力对付濡须口的锦帆军,就下令全军且战且退。 双方厮杀了良久,战局仍不明朗,高寰见到武卒营在后退,心中暗骂,索性的是军士来报,**已至城门,但眼前的状况,白马骑兵前有钩镰枪阵和陷阱,即便是把城门炸毁,也多半无济于事,但高寰心中恼怒,即刻下令死士们去引燃**,炸了建业城北门。 叶证率着军士们加快步伐,一路冲杀过去,已逼近高家营帐,不少白马骑兵无心恋战,已从后营开始逃离。武卒营这侧虽然牢牢守在营帐前头,但也是坚持不了多久,曾天霖让袁木头断后,大部军士已开始撤退。 十余名高家军士已在地道内举起火把等待命令,但还没等到家主下令,从头顶地道处突然破了一个大口,随后,几名策府军士就跃下地道,极快的把十余人一一击杀,还没等外头的高家军士反应过来,他们很快就爬出地道,投下大堆石块,把白马骑兵辛苦挖掘的地道一一封死。 高寰迟迟没有等到**炸起,他反复催促,最后得知地道被策府破坏,他愣了一阵,知道宣侗把一切都算计到了,此次他们都败了。再看武卒营,已经开始在全面后撤,他一咬牙,下令白马骑兵撤退。 宣侗并没打算就此放过这两支军团,他亲自来到了北门口,骑上战马,拔出兵刃,挥剑一指前方,命全军出击。 污衣道人、肖仲覃、袁一尘站在城墙上,他们知道宣侗这一战基本已解了建业之围,策府一军,连破玄甲军、武卒营、白马骑兵,宣侗不亏为东越第一名将,建业城这一战必将写入史册。风邪一众一直没有出现,三人也是颇有顾虑,不知道九黎接下来又有何部署。 策府全军突击,士气大盛,兵分两路,追向武卒营和白马骑兵。这一阵追击,一直至天明,高家白马骑兵丢盔弃甲,武卒营稍微好一些,袁木头率军断后,一路抵挡,为大队争取了不少时间,但武卒营也是伤亡颇重。 建业城内,风邪潜入王宫,他径直来到了文帝寝宫,极快的把侍卫一一击倒,文帝见到风邪诡异出现,颇为心惊,刚想呼喊救驾,但风邪却是极为邪魅一笑,来到文帝身前,小声说道:“陛下想活命的话,就闭嘴。” 文帝颤颤悠悠说道:“你想干什么?” 风邪直接开口说道:“陛下怕不怕宣侗,策府?” 文帝此刻强作镇定回道:“宣侗是我东越大都督,守卫建业,有什么可怕?” “陛下没有说实话,或者说陛下不在乎自己这王位。”风邪极为阴沉说道。 “你们是九黎的人?”文帝实在想不出这时候能潜入王宫的还能是那一方的人。 “不错,我只是来和陛下做些交易,我族所求只不过是一席安身之所,离开西北极寒之地,如陛下能舍一地给我族安身,那么我们会全力帮陛下铲除一切隐患。”风邪说完,退了一步,不在咄咄逼人。 文帝早和向章绝表达过合作之意,只是章绝被宣侗埋伏击杀,所以之后双方就断了联系。文帝也猜到这名老者估计就是章绝当时说起的主事之人,他定了定神,回道:“宣侗身边高手众多,就算除去了宣侗,还有策府,我想你们九黎还没那么大的能力吧。” “陛下错了,凡事只要除去一众领头之人,连根拔除其错综复杂的关系,军士们无非就是听命行事。”说完,风邪微微一笑,盯着文帝。 文帝没再犹豫,迎上风邪的眼神,说道:“好,只要你们能帮朕除去一众乱臣贼子,朕自当封地于九黎一族。” “多谢陛下。”风邪一抬手,转身离开了文帝寝宫。 随后文帝召来顾旭塘和金晖群,他命顾旭瑭密切监视城内剩余策府军士的一举一动,并适时撤换城防。另一步,让金晖群赶去濡须口,督战,势要把武卒营和白马骑兵全部歼灭在东越境内。 高寰和曾天霖退了一路,宣侗亲自率军追了一路,两日后,双方在濡须口对峙。宣侗并不知道宫内发生的一切。就在策府准备联合锦帆军对武卒营和白马骑兵发起致命一击的时候,金晖群来到了濡须口,他并没有去干预宣侗的作战指挥,只是简单告知文帝的旨意,就一直呆在了军中。 叶证、莫不语、萧承、刘彦正几人对金晖群突然到来,都是深感忧虑,文帝在这个时候派金晖群前来,怕不仅仅只是督战那么简单,宣侗这一战让其在军中威望达到顶峰,文帝必定有所顾虑。莫不语想到了爷爷莫朴至,几次提醒宣侗,但宣侗似乎并不在意,他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如何击溃敌军。 很快锦帆军和策府就同时发起了攻势,锦帆军中果然出现了众多三十六水寨的弟兄,两军悍勇,很快形成了合围之势。曾天霖当下就决定向西面突围出去,武卒营和玄甲军合力突破锦帆军围堵,全军撤去九江港方向,决定渡河至夏口,再返回西魏。宣侗得知其意图后,派萧承、刘彦正一路追击,武卒营并不是溃败,在设置了层层阻拦后,半数军士撤回了夏口。总算未全军覆没。 高家白马骑兵被牢牢围住,锦帆军和策府连番发起攻势,击溃了近九成骑兵,但对面镇南军渡河南下接应,锦帆军和三十六水寨的弟兄被数度冲击后,河道出现缺口,高寰率剩余不到一成的白马骑兵狼狈退回北秦。 这一战,终于结束。策府在濡须口休整了一日,分兵一部分留在濡须口,继续固守,防止北秦镇南军南下,其余军士则回去建业。林平辉率锦帆军返回九江港。策府和锦帆军这一战的战绩很快传遍了中原大陆,但东越各地战事依旧继续。 金晖群随策府返回建业,他一一记下了濡须口发生的一切,准备告知文帝,策府和锦帆军并未全力堵截西魏和北秦敌军,最终让两军突围,各自安然回国。 策府刚回到建业城下,就见到城防上的守备军士已不再是策府的人,宣侗随即下令,全军在城外驻扎,不再进城,同时派人进城告知城内策府军士全数撤出建业。文帝本还担心宣侗见到城防军已换,会有所动作,但见到策府全体撤出建业,他稍稍心安。金晖群入宫禀报后,文帝则是大怒,他当天就召宣侗进宫。 宣侗进宫后,文帝并没有责怪,而是频繁赞其功绩,并通知宣侗,稍后会在宫内设宴,犒赏一众沙场将士。宣侗颇为大度,叩谢圣恩后,就返回了军营。出宫时,他迎面见到了正要入宫的陈义诺,陈义诺见到宣侗,就把其拉到一旁问道:“大都督,在濡须口,金晖群可有什么动作?” 宣侗微微一笑回道:“并未有所动作。” 陈义诺欲言欲止,最后还是忍不住提醒了宣侗一句:“小心金晖群。” 宣侗点了点头,随即转身走出了王宫。 陈义诺看着宣侗挺拔的背影越来越远,小声言语了一句:“希望这东越的脊梁不要被小人给害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一尘起局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宣侗回到军中,叶证、莫不语、莫六、白赞等一众将领赶紧上来询问大都督入宫的情况。宣侗报以微笑,告知众人,文帝并没任何为难,稍后会在宫内设宴。 众人舒了口气,宣侗随后吩咐全军做好回去会稽的准备,待宫内宴会后,即刻出发。 莫六听到就要回去会稽,隐隐有些失望,莫不语见其表情,知道他是舍不得金沐雅。这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莫六用情已深,莫不语隐隐有些担忧,如果莫六坚持要留在建业,怕是最后不会有什么结果。 就在众人准备返回会稽时,污衣道人来到宣侗营帐,告知在城内发现了风邪一众的行踪。宣侗顿时担忧起来,原本以为铲除了血尸傀儡,九黎一族会离开东越,但没想到他们反而更进一步到了建业城内。眼下怕的是他们和文帝有所合作,就像之前的章绝一般,那样的话,策府所做的一切,牺牲了众多军士,费劲心机解了建业之危,到头来几近白费。宣侗越想越是愤愤不平。他下定决心要出去风邪几人,就叫来叶证,吩咐派精干军士潜入建业,不论如何都要找到风邪的踪迹,然后集中众人力量,一定要将其几人击杀。 叶证听到说风邪留在了建业城内,也是颇为吃惊,赶紧下去叫来莫不语和莫六,吩咐两人叫上一队十天干的军士,随他一道入城去找出风邪一伙。 董云和孙林休息了几日,都已可以下地,两人从袁一尘处得知在城内发现了九黎一族的行踪,就坚持要一道出去找寻,华仪蔚和叶沁担心孙林和董云,也要一起跟着去,这两姑娘不会武道,遇到九黎一族难以自保,肖仲覃坚决不同意她们出去,两人无奈,就只能留下。 建业城内,一众人都在竭力搜索风邪、柳上、格户的踪迹。但一直没有发现。冯荀知和凌晖在城中转悠了数圈,一无所获,两人腹中饥饿,就去向王宫附近一处酒家吃些东西。冯荀知一进酒家,肚中酒虫就开始作祟,他点了一盘牛肉和一壶花雕,准备喝上两口再出去打探。酒刚倒上,凌晖就发现格户从酒家门外走过。他即刻拉起冯荀知,冯荀知花雕刚要入口,被凌晖一拉,酒水洒了一桌,正要发作。凌晖小声数道:“九黎的人。”冯荀知听到这话,即刻打起精神,两人快步离开酒家,追向格户。 冯荀知怕在城中引起混乱,所以想着等到格户去到一处偏僻之地再伏击,但两人追了半刻便发现,格户去向的是王宫朱雀门。 毕竟是王宫,冯荀知和凌晖止住了步伐,赶紧回去告知肖仲覃。 傍晚,众人聚在一起,难怪在城内难以搜寻到九黎一族的踪迹,他们隐藏在了宫内,这无疑表明了文帝和九黎一族已有合作,宣侗怒不可恕,一怒之下重重拍向桌案,整张桌案顿时一震。叶证和宣侗相交多年,印象中宣侗一直都是儒士风范,从未见其如此震怒过。莫不语则是很快想到宫内即将举办的御宴,他猜测这多半是一个圈套,就上前对大都督说道:“宣大都督,接下来宫内宴请众将领,估计是一场阴谋。” 几人听到莫不语的提醒,都纷纷表示赞同。董云想起了当时平定王氏一族叛乱后的那一场宫宴,那场宫宴的众人,眼下除了顾旭瑭外,不是离开了就是被文帝害死。他断定这一次必然更加凶险,开口劝说宣侗道:“大都督,你此刻不宜入宫,既然陛下和九黎已站在一起,他们极有可能对你下手,还是尽快离开建业,返回会稽,再作打算。” 宣侗听了莫不语和董云的话,没有做声,他看向坐下众人,这些人都是跟随自己拼着命,守住了建业,击溃了敌军,剿灭了血尸傀儡,想不到到头来居然守护的是如此昏庸之人。他实在的气的无法言语。刘彦正犹豫了很久,突然开口说道:“宣大都督,既然文帝不仁,倒不如。” “住嘴。”宣侗知道他想说什么。虽然对文帝失望至极,但宣侗深受惠帝恩惠,他不想背上一个弑君的罪名,且自始至终他也没从没有想过要自立。刘彦正所说,所有人都明白,其实宣侗如果此刻决心要推翻文帝,除了清谷众人会置身之外,其他人决不会有任何异议,且都会誓死跟随。 萧承跟随文帝最久,他淡淡说道:“怕是陛下不会放过我们,杨武叙和邹公公就是最好的例子,大都督,你没有反,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白赞听到萧承提起了杨武叙,他颇为愤愤,上前接着说道:“宣大都督,萧将军说的没错。”他还未说完就看向了莫不语和莫六,继续道:“还有首辅莫大人,这些人都是拼死护卫他的人,到头来都没有好下场。” 宣侗抬手,示意白赞闭嘴,他也看向了莫不语。莫不语低着头,他想到了爷爷、父亲,还有在龙渊的那段日子,一直护卫着文帝,此刻其心中异常愤恨不平,一咬牙,面带怒色说道:“东越在他手上迟早会被毁,为什么就不能替百姓们想想,他们要的是一方安定。” 宣侗没有想到莫不语会说出这一番话,所有人都看向了这前首辅的孙子。莫六和孙林都真切感觉到了莫不语对文帝的彻底失望。 肖仲覃、袁一尘、孙林、冯荀知、凌晖五人一言不发,安静坐着,他们的目标是九黎一族,但清谷弟子入世后会择主辅佐,他们没有动静并不代表不会支持宣侗。一时间,营内一阵沉默。 污衣道人和叶证两人对视了一眼,污衣道人先开口了:“宣兄,我是外人,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我此刻本不该劝解什么,但如果文帝真和九黎有所合作,他亦无德再为一国之君,希望你多番考虑。” 叶证待污衣道人说完,也是说了众人想说出的话:“你我相交多年,惠帝对你我都有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大家都没有相逼的意思,只是对这个帝国失望了,希望有人来重整,眼下你是最好的人选,如果惠帝还在,他也不希望看到东越如此光景。” 宣侗一直没有再说话,肖仲覃和袁一尘却是突然起身,董云、孙林、冯荀知、凌晖四人大惊,难道这清谷两门的门主要在这时候表明立场。只见肖仲覃颇为严肃的说道:“大都督,九黎祸乱中原,望你为中原百姓考虑。”袁一尘见宣侗仍旧没有动静,他随手祭出九宫八卦,应时起了奇门遁甲,众人看向袁一尘,只见袁一尘手上不停拨动着九宫,八卦、九门、九神,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说道:“帝星暗淡,腾蛇、白虎紧随,战火四起。”这一奇门局成后,董云和孙林听着大师兄的话,两人也是看出了端倪,但没过片刻,三人同时也都发现了这局另有所指,袁一尘大惊,董云和孙林则是直接看向了宣侗。董云正欲开口提醒,袁一尘抢先说道:“大都督,这一行颇多险阻,生死相搏,还望行事多加考虑。”说罢,袁一尘收起了奇门遁甲,站在原地。肖仲覃则是看着袁一尘,知道这小子和陈凡了一个德行,话没有说完。 袁一尘这一局,本以为能坚定宣侗自立的决心,但最后一句,却是泼了众人的冷水。董云和孙林反复回忆着奇门局,两人明白大师兄最后一句话所指,心中都是颇为担忧。 所有人都在等待宣侗的决定,萧承、刘彦正、白赞手心已捏出了汗水,叶证和污衣道人也是紧盯着宣侗。最终宣侗淡淡说道:“大家的意思我明白,多谢袁先生起局,我身为臣子,绝不会兵变,今日在帐内所说的一切,出了营帐后,就让其烟消云散,以后绝不可再提及,至于九黎一族,这是必然要剿灭的,这宫宴,还是要赴,大家准备一番,如果在宫中遇到风邪一众,就出手,绝不放过,至于陛下有所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大不了所有人回会稽,随我一道种田捕鱼。”说完宣侗爽朗的笑了起来。 众人听完宣侗的话,都是有些失望,但大都督决意如此,也不便再为难。 随后众人退下,各自回了营帐。肖仲覃对那一局颇有疑问,就去找了袁一尘问道:“袁小子,你起的这局到底有什么玄机?” 袁一尘、董云、孙林三人住在一起,见到肖师叔如此紧张找来。袁一尘只能缓缓回道:“值符、值使陷入凶门,奇门局分主客,对宫,反吟,伏干。” 肖仲覃听了有些不耐烦,一挥手说道:“被学你师父,说点我能听懂的。”刚说完,冯荀知和凌晖也是来到了袁一尘营帐中。 袁一尘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如果以大都督为主,那么局中所指,大凶!” 说罢,清谷武门三人都是一惊,奇门三人则是暗自担心。 凌晖则是即刻开口问道:“袁师兄,可有破解之法?” “谈何容易,看来建业之危虽解,但接下来可能要面临更加危险的局面了。”袁一尘说完后,众人都是沉默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文帝设宴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宣侗独自一人在营帐中思虑了良久,他回想了自己这半生戎马,当年他虽然入过太学,但回到会稽后,和叶证一道从军,却只是无名小吏,两人混迹军中。他精于军事指挥部署,叶证擅长武道,虽都有大志,但无人赏识,也就谈不上有机会施展,直到惠帝南征各部族,他和叶证终于有机会上阵。惠帝慧眼识才,交于两人一支千人小队。当天他和叶证就领了这一支军士深入部族,一夜就连破了七部族营帐。但也正因为如此,孤军深入,两人和军士被十八部族牢牢围住,几番冲杀后,他身受重伤,正当绝望之时,惠帝亲率大军赶至,救下他们。此后两人在军中步步高升,他成为了南榜军榜第一的名将,叶证成了南榜武榜第十的武道高手。这一切,没有当年惠帝的赏识和救援,也就没有今天的宣侗和叶证。宣侗断然不肯兵变反东越。所以他最后考虑的结果,不论文帝如何对他,他誓要灭了风邪一众,保住这东越江山社稷,至于他最后是什么结局,这些年来,也累了,大不了最后归隐山林,成为一普通百姓,了此余生。 叶证这一夜,也是久久没有睡下。他和宣侗亲如兄弟,连年征战,两人都是经历了多次生死。今天明知宣侗不肯兵变,但还是提了出来。惠帝对自己的知遇之恩,他从来未曾忘记,但文帝确实让众人失望。叶证想到了袁一尘的奇门局,最后提及:“颇多险阻,生死相搏。”他暗暗下定决定,无论如何,一定要护住宣侗。 萧承、刘彦正今日提出兵变,并非完全没有私心,两人之前和韩径、单陈卫、顾旭瑭一块就对文帝产生了怀疑,但现在看来,顾旭瑭是文帝的人。他们所有的谋划和怀疑文帝应该是了如指掌,依其心性,必然会对两人下手。萧承有些失落问向刘彦正:“有什么打算?” 刘彦正无奈的摇了摇头,继而说道:“大都督念及先帝恩情,但陛下可不会心慈手软。” “应该不会那么快动手,毕竟策府全军都在建业城外,他手上只有顾旭瑭的那些人,必然不敌。”萧承说完这些,想到了顾旭瑭,有些气恼。 “算了,别想那么多了,进宫后,随机应变吧,毕竟也在宫里呆了那么多年了,就算最后要死在那里,也是天意。”刘彦正看向了王宫方向。 莫不语和莫六两人回到营帐,莫六率先问道:“你刚刚在大都督那里说的,都是你的真实想法?” “恩。” “好吧,不管你怎么做,我都随你一起。”莫六说完,就准备上塌休息了。 莫不语却是叫住了他,说道:“你和金沐雅怎么样了?” 莫六听到莫不语问起金沐雅,明白其所指,顿了片刻回道:“我也不知道,如果回去会稽,怕是她不会和我走。” “那你决定留在建业?”莫不语紧接着问。 “我不知道。”莫六说的极为矛盾,莫不语见其犹豫不决,也就没再继续说话。 第二天一大早,宫内传信的公公就来到了城外策府军营,告知文帝今夜在宫中设宴,宴请策府众将领及帮助守城的众位江湖奇人,请宣大都督率人于申时入宫。宣侗应下,派军士把所有人请来,告知众人,准备赴宴。 宣侗和众人商量一番后,为了对付九黎,他们分成两拨人,一拨人入宫赴宴,另一拨人在宫外随时准备接应。宣侗带着叶证、莫不语、莫六、萧承、刘彦正、污衣道人、肖仲覃、袁一尘八人和策府军官入宫,而董云、孙林、冯荀知、凌晖、白赞五人领一队十天干军士在宫外玄武门等候,一有异动随时准备入宫接应。 传信的公公回到宫内御书房,告知文帝,大都督应下,准时赴宴。文帝看向屋内的顾旭瑭、金晖群、风邪三人,语气略带一丝兴奋问道:“可都安排妥当?” 顾旭瑭回道:“一切准备就绪。”风邪和金晖群两人都是微微一笑。随后三人退下,文帝独自一人呆在御书房中,看向窗外,天色有些阴暗,宫内又将掀起一场风波,他默默祈祷,这一夜能一切顺利。 莫六得知申时要进宫,他趁着空隙,又一次进城去向了御史府找金沐雅,昨夜莫不语问起之后的打算,他想了一夜,决定亲自去找金沐雅问问,是否愿意跟随自己一道去向会稽。他刚见到金沐雅,随后金晖群也从宫中回来。 金沐雅见到莫六今日心事重重,就迫不及待问道:“你今天是怎么了?耷拉个脸。” 莫六鼓足勇气,深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对金沐雅说道:“沐雅,我们很快就要离开建业,回去会稽,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我保证此生会好好待你,绝不辜负。” 话音一落,金沐雅整个人一震,她脑中空白一片,顿时低下了头,随即各种和莫六相处的片段,一一映入脑海,从濡须口街道上第一次相见,到会稽城内酒家中抢夺陈年老酒,再到建业城外策府营帐中朝夕相处。金沐雅久久没有开口。莫六俊俏的脸上隐隐渗出了一丝冷汗,他不敢说话,默默等待着答案。 金沐雅抬头看向莫六,她深知莫六心意,对其也已有所依赖,正当两人四目相对,就要应下时,她脑中突然窜出了另一人的身影,莫不语。金沐雅转头躲开莫六炽热的眼神,她内心泛起波澜,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冒出这个讨厌之人的身影,莫不语在濡须口劫持父亲,在会稽酒家与其冲突,自己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他来。莫六有些着急起来,小声问道:“你怎么想?” 莫六的话打断了金沐雅的思绪,她再度看向莫六,心中有些焦灼,莫不语对自己冷漠无礼,莫六则是情真意切,她很快遏制住了自己荒唐的想法,迎着莫六期待的眼神,默默的点了点头。莫六见到金沐雅点头,欣喜若狂,一把抓住金沐雅的双手,开心的无以言表。金沐雅涨红了脸,娇羞一笑。 这一切都被金晖群看在眼中,他有些气恼,就从一旁走了过来,咳嗽一声。听到金晖群的咳嗽声,莫六和金沐雅赶紧松开了握在一起的双手。 莫六知道不论如何,金沐雅始终是金晖群的女儿,他对其父亲还是要有所交代的,就壮胆走了过去,一抬手,极为恭敬的说道:“金大人,我想带沐雅一起回会稽。”话说到一半,金晖群就极为恼怒的打断了莫六:“不行。” 金沐雅见到父亲如此态度,也走了过来,说道:“爹,你干什么。” 金晖群没有理会女儿,而是直接上前,盛气凌人对着莫六说道:“你别想带走沐雅,她是不会随你这小子离开的。” 莫六没有想到金晖群如此坚决,一时有些语塞,反倒是金沐雅有些恼火起来,冲着金晖群说道:“为什么?” 金晖群看向女儿,语气平和了不少说道:“我是不舍得你离开我,虽然会稽离的也不远,但我毕竟年纪大了,就你一个女儿,我不忍心你就这么离开了啊。”这话说的颇为合理,一时间金沐雅和莫六都没法反驳。但莫六为了心爱之人,断然不肯就此放弃,他开口说道:“金大人,你放心,我们会时常回来建业,你要是思念沐雅,也可来会稽长住,我们自当好好孝敬你。” 金晖群听了莫六的话,冷哼了一声,但随即想到了今夜的宫宴,这莫六如今是策府的军官,想必今天也会随宣侗赴宴,就对其说道:“跟我来。” 莫六以为金晖群有所要求,就紧随着去了府中书房,留下金沐雅独自一人在院中。 一进书房,金晖群的态度缓和了少许,他直言问道:“你真的喜欢沐雅?” 莫六用力的点了点头,回道:“此生认定沐雅,绝不会再有她人。” “好,既然如此,你也算是自己人,我要为沐雅的幸福考虑,眼下的形势,不用我多说,你应该很清楚,策府今晚要去宫中赴宴,你把宣侗的安排一一告知我吧。”金晖群以自己女儿幸福为理由向莫六套取宣侗的计划,莫六眼神一紧,他知道一旦告知金晖群今晚两拨人的安排,无疑就是背叛了策府,背叛了兄弟。他随即回道:“大都督的安排,我不清楚。” 金晖群见到莫六回答的如此坚决,他有些不悦,但还是勉强露出了一丝微笑说道:“陛下只是想收回一些军权,宣侗自恃功高,但毕竟是国之栋梁,谁也不会动他,你只要告知我其今夜赴宴的安排,之后陛下论功行赏,我为你在建业军中求得一官半职,你也就不用带着沐雅去向会稽,留在建业安定下来,这样不是更好。” 莫六不是没有想过留在建业,但此刻由金晖群说出来,并暗指已答应了他和金沐雅两人之事,再者听其语气,宣侗并不会有什么事,他开始出现了动摇。 金晖群见其有些犹豫,继续说道:“沐雅自幼由我一手带大,我深知其脾性,在父亲和你之间,要让她做抉择的话,我想她决计是不会再和你相见了。” 第一百三十章:策府赴宴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莫六自幼在莫家长大,知道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但今天这种场景,他从来没有想过。 金晖群咄咄逼人,他暗暗下了决定,如果莫六再不告知,他就准备召人进来,擒下他,再慢慢审问。 莫六最终还是妥协了,他缓缓开口说道:“大都督带一部分人入宫赴宴,还有一拨在留在宫外接应。” “在哪里接应?”金晖群顿时来了精神。 莫六沉默,他整个人微微有些颤抖起来。金晖群见到就差最后一步了,就主动上来,拍了拍其肩膀,说道:“说吧,我们不会为难他们的。”莫六一咬牙,吐出三个字:“玄武门。” 金晖群获知了宣侗的安排,他决定立刻进宫告知文帝,就对莫六说道:“很好,你且回去吧。” 莫六木讷的转身,走出了金晖群书房。金沐雅在门外等候多时,见到莫六出来,赶紧上来,挽住其手臂问道:“我爹没为难你吧。”莫六勉强的笑了笑回道:“没什么,我先回去了,稍后我再来找你。”说罢,挣脱金沐雅的手,就离开了御史府。金沐雅感觉到莫六神情有些不对,就去向书房要问金晖群到底怎么回事。金晖群则是心急火燎要进宫,见到金沐雅进来,随即说道:“你今夜好好呆在府中,我要进宫去,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没等金沐雅开口,金晖群就匆匆走向了院门。金沐雅很好奇两人到底在房内谈了什么,怎么一出来都是换了副模样。此刻她无法得知,只能等到金晖群回来再一一细问。 莫不语找寻不到莫六,就猜测其又去了金沐雅处。他隐隐泛起一丝担忧,金晖群应该已经察觉莫六和金沐雅的关系,今晚又有宫宴,怕是会对莫六不利。他赶紧出营准备去找莫六回来,刚出营帐,就见到其神情落寞的走来。莫不语上去问道:“怎么回事?”莫六见到兄长,淡淡回了一句:“没事。”莫不语继续追问:“你去见金沐雅了?”莫六点了点头。莫不语还想再继续问问清楚,但叶证却招呼两人过去。莫不语和莫六就赶紧走向叶证。 叶证见到莫六的神色,也觉得有些怪异,就问道:“没出什么事吧?” 莫六不敢直视叶证,就低着头回道:“没事,就是有些乏了。” 叶证听其这么说,也就没太在意,嘱咐道:“打起精神来,晚上可能是一场恶战,不要大意。” 两人应下,就各自分开准备去了。 大队军士埋伏在玄武门外,必定会引起宫内的怀疑,董云想到了先前被关押在康王府,后来出逃的那条密道,就和孙林、冯荀知、凌晖、白赞几人商量,派十天干军士分批入城,在康王府附近集合,随后进入地道先隐藏起来。众人依照计划,白赞先带人出发,分批进入了建业城。 华仪蔚一直在军中,看到董云和孙林几人一直在忙碌,就知道他们今晚肯定又有所行动,就找了过来,见到孙林,欲言欲止。董云、冯荀知、凌晖见到华姑娘过来,都十分识趣的先行离开,给孙林和华仪蔚单独相处的机会。 孙林先开口问道:“华姑娘,找我有事?” “恩,你们晚上有事?”华仪蔚担心孙林,就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的,大都督安排,去城内一趟。”孙林当然不会告知华仪蔚他们今晚要和风邪一众厮杀。 “你小心点,不要又受伤,你上次的伤还没好透。”华仪蔚说这话时,看着孙林的眼神中泛起阵阵担忧。 “不会的,放心吧。”孙林微微一笑,看向华仪蔚。两人眼神顿时撞在一块,但很快就各自移开了视线,同时泛起一阵尴尬。 华仪蔚涨红着脸,低着头悄声问道:“孙林,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孙林听到这话,有些无措,他知道华仪蔚心思,但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直白问起,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尉清悦是别人的妻子,总不能告诉她说自己喜欢上了一个有夫之妇,思索的一阵,刚要回答,却被华仪蔚打断道:“我明白了,答应我,凡事小心,不要再受伤了。”说罢,只见华仪蔚眼中略带一丝泪光,转身离开了。剩下孙林一个人愣愣站在原地。 冯荀知和凌晖两人见到华仪蔚离开,快步上来,又要开始调侃孙林,但只见孙林此刻神色严肃,看来刚刚一阵两人是闹了不愉快,就没敢开口。董云看着几人,则是默默叹息了一声。 华仪蔚回到自己营帐,就开始收拾行李,这让叶沁有些着急,她反复问向华仪蔚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好好的就要走。华仪蔚一直没有回答,叶沁也猜测了大半,知道肯定和孙师兄有所联系,就准备去找孙林问清楚。但孙林他们很快就出发,去了城内,叶沁在营中一时没有找到孙林,就回去强行拦下华仪蔚。华仪蔚没有办法,叶沁承诺等她找孙林问清楚之后,再让其离开。 自从建业城被玄甲军占下后,守卫康王府地牢的一众龙渊军士都已撤离,府中也无人打理,甚是荒凉。白赞领一队人,依照董云所说,顺利的找到了地道入口,十天干军士们顺序潜入了地道,去向玄武门附近。董云、孙林、冯荀知、凌晖四人则是来到玄武门附近,监视着宫内的一举一动。 金晖群进宫后,告诉文帝宣侗安排了一批人在玄武门外接应。文帝即刻下令顾旭瑭派出一队军士在玄武门附近埋伏,只要有可疑军士出现,立刻擒下。顾旭瑭领命下去,等待了良久一直未发现有大队军士出现。文帝开始怀疑金晖群的消息,金晖群则是直言告知是莫六所说,必然不会有错。文帝想到当时在策府营中莫六和金沐雅卿卿我我的情景,他有些恼怒起来。嘱咐金晖群不可放过今晚赴宴的任何一人,誓要全部击杀,以绝后患。金晖群应下,为了断了金沐雅和莫六的联系,他其实也早有准备,绝不让莫六活着离开王宫。 距离申时还有半个时辰,宣侗领着众人就从军营出发,去向宫中。路上路过王氏老宅,污衣道人见到此刻已荒废的王府,他有些感慨,虽然离开多年,且都断了联系,但他毕竟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回忆过往种种,王之轩、王之愠和自己三人当年都是建业城的风云人物,此刻只剩下了自己,王家在建业也消失了,物是人非,今夜之后,不知道这建业城又会有什么变化。宣侗知道污衣道人身份,见到他有些感慨,就默默过来,小声说道:“有空就回去看看吧。”污衣道人却是爽朗一笑回道:“罢了,罢了,我也差不多都忘记了。”宣侗也是淡淡一笑。众人继续向宫中走去。 莫六这一路一直是心事重重,莫不语几次问他,都没有结果,就打算等下一旦发生混战,就跟在其身边,莫六是他现下唯一的亲人了,千万不能再出事。 肖仲覃、叶证、袁一尘三人则是一直在观察四周,这一路走来,倒是也没发现什么人跟着,但小心点总不会有错。 就在众人到达玄武门附近,刘彦正猛然发现,守在宫门外的几名军士,正是之前自己手下颇为亲近的几名大内侍卫。这几名侍卫一看到刘彦正和萧承来到王宫,顿时眼神一亮,表情有些异样。刘彦正就快步上去,把一名侍卫拉到一旁,小声问道:“宫内出什么事了?” 这名侍卫久在萧承和刘彦正手下任职,他见到两名前大内侍卫统领,没想到是来赴宴,故神色有些异样。他极为小声回了刘彦正:“宫内所有侍卫昨晚都被更换,应该是顾大人和金大人新招募的军士,宴请殿附近有些诡异,时不时有黑袍江湖中人出现,刘统领,你和萧将军要是真来赴宴,千万千万小心。” 刘彦正断定侍卫口中所说的江湖中人应该就是风邪一众。难得这些侍卫还记得旧时交情,他捏了捏侍卫的肩,说了一句:“多谢兄弟。”说罢就赶紧过来告知宣侗这些消息。 宣侗一行本就为了除去风邪几人,既然如此,就看各自手段了。他相信叶证和清谷的众人,这一战不死不休。 申时一到,宫中出来了数名公公,引领着宣侗一众人去向宴会大殿。半道上,时不时能看到有多队的军士在周围频繁进出。宣侗冷眼看着这些军士,暗自叹息。 莫六进宫后,看着来来回回的军士,他变得更加魂不守舍了,莫不语断定莫六肯定是有事瞒着众人,且就和这宫宴有关。其实他已猜到一种可能,但实在不愿相信莫六会糊涂至此。 莫不语凑近莫六身边,切切实实一字一句问道:“你是不是和金晖群说了什么?”莫六一听,顿时整个人一震,愣住当场。莫不语见到其神情,已确定了自己猜测,他愤然丢下一句:“叛徒。”莫六没有任何反驳,此刻就算想要弥补都为时已晚。莫不语则是不再理会,快步赶上宣侗,小声对众人说道:“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怕是孙林那边也派人过去了。” 众人听到莫不语这话,都极为惊讶,但形势已是骑虎难下,宣侗嘱咐众人,小心行事。 第一百三十一章:宫内一战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宣侗一众随接迎的公公迈入了宴请殿,金晖群已早在殿中等候。见到策府众人过来,金晖群面脸堆笑,迎了上来。 进入宴请殿前,一众军士上来,要缴下策府众人的兵刃,将领们有些不愿,宣侗开口,一众人才极为不愿的把各自兵刃交到了军士手上。 莫六见到金晖群,浑身不自在,金晖群却是笑意甚浓,走向宣侗,一拱手,说道:“大都督先行入席,陛下稍后就到。”宣侗也是一拱手,不急不缓的回了一句:“有劳金大人安排了。” 金晖群似乎是听出宣侗话中有话,赶紧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众人分排坐下,污衣道人和袁一尘即刻凝神,散出神识,探查四周。 叶证坐在宣侗身旁,他小声对其说道:“顾旭塘没在,估计带人藏在附近。”宣侗示意叶证留心门外,一旦动手,势必要守住退路。 金晖群走过莫六身前,颇有深意的使了个眼色,莫六没有回应,他躲开金晖群目光,看向了莫不语。莫不语早已发现两人异样,他满脸怒色,盯着莫六,既愤恨,又失望,他内心其实也明白金晖群肯定是利用了金沐雅才从莫六口中套出了消息,但就是无法原谅自己最为信任兄弟的背叛,要知道这关乎的是整个策府,甚至影响到整个东越。 污衣道人和袁一尘没过多久,就察觉到了异样,宴请殿四周聚集了不少人,而在主位屏风后,隐约感觉到了丝丝尸气。两人不敢大意,看向肖仲覃和叶证,极为隐秘的用手一指,肖仲覃和叶证同时点了点头。 时间过去了近半个时辰,文帝没有出现。反倒是陈义诺出现在了殿外。这位刑部尚书颤颤悠悠的走着,双眼无神,见到策府众人欲言欲止。宣侗几人见到其神色有些恍惚,知道肯定有事发生,就待其缓缓来到了殿中。 金晖群见到陈义诺出现,就满脸堆笑,迎了上来。陈义诺一路不敢正视策府众人,见到金晖群却是极为厌恶的看了一眼,他没有理会,继续走着,直到殿前,从怀中取出了一卷圣旨。众人见到圣旨出现,都走到了大殿中央。 陈义诺极为缓慢的展开了圣旨,犹豫了良久,终于开口道:“陛下有旨。” 话音一落,策府一众和金晖群就跪在殿中,等待陈义诺宣读。殿内气氛一下子安静沉重起来。陈义诺又是犹豫了一阵,声音颤抖着读道:“陛下有旨,策府退敌有功,解建业多日之围,朕本欲嘉奖,但宣侗和策府众将领在对西魏玄甲军、武卒营、北秦高家骑兵一战中,几次错失良机,至使王宫被占,大损我东越国威,随后追击不利,放纵敌军安然撤出东越,实为将领无能,故今日罢免宣侗大都督之职,另有任用,一众策府将领暂留京城,待审查后再作安排。” 这道圣旨读完,大殿内鸦雀无声,陈义诺不敢上前让宣侗接旨。 叶证率先站了起来,他冷笑一声,对着陈义诺说道:“可笑,策府奋力杀敌守下建业,居然被认定为将领无能,你们都眼瞎了吗?”宣侗没待叶证说完,他开口冷冷说了一句:“策府众人都要回去会稽,陛下要是想要降罪,我宣侗一力来承担。”宣侗说完,众人齐整站立起来,严阵以待。 金晖群见到这一情景,他面色顿时严肃起来,对着宣侗说道:“宣侗,你还想抗旨?” “没有策府,陛下还能下旨?”萧承没等宣侗回答,就一语冒出。 “宣侗,我就问你,是要反抗还是束手就擒?”金晖群没有理会萧承,继续问向宣侗。 宣侗眼神一紧,他看了一圈大殿四周,双眼盯着金晖群说道:“束手就擒?让风邪他们出来吧。” 话已至此,金晖群感觉也没必要再冠冕堂皇作口舌之争了,就一挥手,大殿内,顿时涌进了一众军士,手持刀斧弓弩,把策府一众牢牢围了起来。陈义诺还想说话,劝解几句,但几名军士立刻上来,把他架起,离开了大殿。 叶证、莫不语、莫六三人上前一步,护在宣侗身前,污衣道人、肖仲覃、袁一尘三人则是即刻散出气劲,紧盯四周,防止风邪一众偷袭。萧承、刘彦正两人领着其余策府军士,靠拢至一块,准备死战。 金晖群冷笑,说道:“宣侗,你们今天插翅难飞,识相的话,就此投降。” 宣侗脸上面无表情,他对文帝已彻底失望,对周围众人说了一句:“小心。” 金晖群见到宣侗没有回答,就再度一挥手,招呼军士们先是射出了一阵弓弩。肖仲覃和袁一尘见状,真武气劲和卦印齐出,在策府众人周围瞬间祭出一层防御,弓弩被拦下了大半。污衣道人则是一跃而起,随手挥出层层剑芒,把前排弓弩手一一击倒。金晖群见状,立刻让军士们上前冲杀,一个都不能放过。 军士们被肖仲覃、袁一尘、污衣道人三人手段着实吓了一跳,但金晖群下令,无奈只能硬着头皮上去。 莫不语、莫六、萧承、刘彦正四人护住宣侗,把上来的军士一一击倒,叶证和污衣道人两人和策府将领们开始向殿门外突去,他们并不着急离开,而是要牢牢守住退路。金晖群看到军士们奈何不了这些策府的人,渐渐有些着急起来。袁一尘和肖仲覃不断挥出气劲和卦印,并时不时观察着四周。 宣侗依旧镇定,他估摸着风邪几人差不多该要出手了。 风邪、柳上、格户和七祖及恒奴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战况,等待着宣侗身前出现空隙。 莫六此刻已暂时忘却金晖群,他奋力拼杀着,一直拦在宣侗身前,不让军士们靠近半步。金晖群已经恼怒,他亲自拔出兵刃,冲向宣侗,莫不语上前拦下,两人斗了几回合,周围的军士冲上,把两人分开。金晖群一步上前,直面莫六,莫六手上没有双刀,再见到金晖群心中有些恍惚,缩手缩脚,一个不慎,被其兵刃在左臂划了一道。这也让宣侗身前出现了空隙。风邪决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一跃而出,两团黑气骤起,直面宣侗过来。 莫不语没有来得及埋怨莫六,见到黑气过来,他立刻祭出七道七星剑芒,飞向黑气。 风邪的黑气势大,把剑芒一一吞没,直撞宣侗,宣侗虽然不擅武道,但自身反应也是颇快,赶紧后退几步,萧承和刘彦正两人竭力集起了气劲,撞向黑气,又短暂阻拦了一刻。 肖仲覃和袁一尘离宣侗近一些,看到风邪跃出,两人赶紧也是一跃而起,肖仲覃一道真武气劲撞中黑气,两股气劲交错片刻,很快消散,肖仲覃挡在宣侗身前,问了周围几人状况,看到众人没有什么大碍,上前准备迎战风邪。袁一尘则是两道卦印直接飞向了风邪。风邪并不躲闪,手上黑气再起,撞上卦印后炸出层层气浪,袁一尘和风邪同时后撤了两步,风邪有些懊恼,本以为能偷袭宣侗,但又被清谷两人拦下,他也顾不上那么多,周身气劲狂涌,誓要在此一举击杀众人。紧随着风邪,柳上、格户、七祖、恒奴齐出。这些人加入战团后,策府一众压力骤起。 终于见到九黎一族出现,叶证和污衣道人回身,气劲剑芒纷纷涌出,撞向了柳上、格户。一时间殿内气劲不断交错,不断炸出了层层气浪,金晖群和大批军士见状,为了避免误伤,都是纷纷后退,站在一侧看着策府和九黎混战。 袁一尘和肖仲覃迎上风邪,污衣道人对上七祖,叶证则是被格户和柳上缠住,剩余的人和恒奴一道斗在了一起。 宣侗快步撤了几步,来到殿门附近,他让剩余的将领牢牢守住退路。 肖仲覃真武气劲提至巅峰,整个人周身泛出红蓝两色,炽火刀和玄水掌频频拍向了风邪。风邪硬拼了几掌后,就一直躲闪。袁一尘在一旁配合,不断挥出卦印,隐隐已把风邪压缩在了一片空间之内,并时不时寻机攻出。两人配合默契,风邪渐渐落了下风。 污衣道人的七星剑芒十分灵巧,他竭力不让七祖汇合在一处,没过多久,就刺伤了两人,剩余五人几次想要合力都无果,便不在合力,想要围起再攻,这正中污衣道人下怀,他的剑芒很快就趁势又刺中一人。剩余四人已露出慌乱神色,合不成,围不利,七祖威力一下子就弱了大半,就在四人有些无措的时候。风邪侧眼见到,就吼向了七人:“七祖无生!”七人听到命令,不论是还在坚持的四人,还是受伤的退在一边的三人,神态顿时狰狞起来。周身黑气狂涌。污衣道人知道这肯定又是什么诡异手段,他一个撤步,在周身祭出二十八道剑芒,四道一组,七组齐出,攻向了七人。 但七祖的黑气似乎特别顽强,碰到剑芒后,纠缠一阵,就顿时反噬出来,七人的眼神同时浑浊起来,快速靠在了一块。污衣道人见状,有些担忧,场中的其他人也是都看向这黑气浓重的七人。只见七祖合力,挥出了一团巨大而浓重的旋涡状黑气气劲,撞向了宣侗这侧。 第一百三十二章:殿外伏击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七祖的黑气让所有人都警觉起来,宣侗身前,莫不语、莫六、萧承和刘彦正四人本和十二恒奴斗在一起。但见到黑色旋涡状气劲过来,恒奴们都一一撤开,莫不语和莫六眼见黑气过来,有些慌乱,两人让宣侗赶紧避开,自己则是凝起全身气劲准备抵挡。 叶证见状一掌逼退格户和柳上,他飞身过来,双手聚起层层气劲,紧跟着过去,双掌拍中黑色旋涡。两股气劲重重撞上,叶证整个人被撞飞,勉强站住后,身上气血翻腾,还没来得及休息,格户和柳上两人联手就向叶证身后袭来,叶证回身,再出掌,勉强接住,再退两步,他大口喘气,奋力提起体内的气劲,和格户和柳上斗在一处。叶证及时出手,把七祖的黑色气劲拍碎了大半。剩余的黑气撞向莫不语和莫六,两人起手,剑芒和气劲频频挥去。黑气在抵达身前最后一刻总算被一一拍散。两人快步一撤,再度回到宣侗身前,护其安全。 污衣道人见到七祖的威力,他知道不能任其再挥出这种气势的气劲了,他凝神聚起剑芒,双手不断挥动,形成剑网,随即跃起,起掌,带着剑网拍向了七祖中领头的那人。刚要撞上,只见七祖领头那人眼神顿时变成漆黑,双手极快的起手,双掌拍出,大量黑气涌来。污衣道人人在半空,他也没有犹豫,双掌推出剑网。剑网把黑气裹住,两股气劲交错,炸出火星,黑气想要挣脱,但剑网颇为严密,竟是缓缓压住了黑气,并向七祖撞去。七祖并不慌乱,七人即刻站成了一排,七人同时出手,涌出了一股黑雾,竟是要把剑网反包裹起来。污衣道人双手一捏,就在黑雾过来之时,剑网散成千百剑芒,成剑阵刺向了黑雾。 黑雾中刺入大量剑芒,气劲强势交错纠缠,没过片刻,轰然炸开,整个大殿隐隐也出现颤动。待气浪平息,只见污衣道人站在原地,不停喘气,显然已是消耗巨大。而七祖七人则是倒下了四人,剩余三人也只是竭力站住,眼神渐渐有些恢复过来。 肖仲覃担心污衣道人,想要过来看看情形,但风邪即刻拍出数掌拦下。袁一尘趁势接住了风邪掌势,气劲相撞,风邪站定,而袁一尘则是被击退了数步。肖仲覃快步到了污衣道人身边,只见其气喘吁吁,似乎被刚刚一阵气浪有所震伤,一时说不出话。肖仲覃让他先退到殿门附近,自己则是再度起掌,攻向了风邪。 莫不语、莫六、萧承和刘彦正和十二恒奴斗在一起,几人之前都是祭起气劲,但很快发现气劲会被吞噬,一时没有办法,都是凭借着拳脚功夫和恒奴在搏杀。 金晖群见到污衣道人退去殿门口,他下令停在周边的军士赶紧过去,堵住殿门,不能让这些人退去。很快策府的将领和金晖群所率的军士就在殿门口厮杀起来,这些军士都是新近募集,不如策府这些将领老辣,还没围上来,就被击杀了不少,金晖群十分着急,他想到顾旭瑭守在殿外,就让人去通知顾旭瑭赶紧动手,夹击这些将领。 宴请殿外,顾旭瑭一直没有动手,没人清楚他到底想怎么样。看到金晖群派人出来,顾旭瑭依旧没有理会,命令按兵不动。 叶证对上格户和柳上,很快再度占据优势,格户被其拍中数掌,柳上则是一直躲闪,不敢硬拼。叶证下定决心要快些解决两人,他快步上去,手上凝出两道刚猛气劲,一左一右挥向两人,柳上飞快侧身躲开,但还是被气劲扫到手臂,他左手刺痛,赶紧闪到一侧。格户则是起手接住,但很快就被震退,连连退了几步。叶证抓住机会,身形极快跟上,没等格户站定,极快挥出了十余掌,层层气劲涌向格户面门。格户知道避无可避,他一咬牙,竟是站定在了原地,眼神一下子浑浊起来,如七祖一般,涌出大量黑气,撞上叶证气劲,很快两人同时被气劲撞击后炸出的气浪被震开。这次,叶证还没站定,格户整个人如鬼魅一般,夹带大量黑气冲撞上来。柳上见到格户燃烧了真元,他知道这是机会,就立刻施展了乱花渐入,悄然来到叶证背后准备偷袭。叶证面对格户拼命撞来,他眼神坚定,双手起手成太极状,后撤一步,蓄力后,直接挥掌。左手一掌拍中格户,右手则是一引,随即整个人借着格户冲撞之力,极为巧妙的一侧,格户整个人就被叶证顺手一掌,推了出去。迎面撞向了身后的柳上。柳上暗自叫苦,偷袭不成,反被叶证算计了,他飞身跃起,躲开格户,还未落地。叶证也是猛地窜起,一掌拍向空中的柳上。柳上亦是躲闪不及,仓促出手,结结实实接了叶证一掌。整个人瞬间被震飞,刚一落地,就口吐鲜血。 格户被叶证推开后,迅速回身,眼神仍旧是漆黑一片,死死盯着叶证。叶证蓄力,手上再度祭起了刚猛的气劲,格户有所感应,嘶吼了一声,愤然跃起。这一次他跃的极高,几乎贴着宴请殿的殿顶,整个人被黑气环绕,极为诡异。污衣道人恢复了少许,他见到格户异状,在殿门附近赶紧吼道:“小心,他要同归于尽。”话音未落,自己先行一步,勉强祭起了七道剑芒率先飞出,刺向了空中的格户。 叶证听到污衣道人的提醒,赶紧起手跃起,要在格户自爆之前先将其击杀。剑芒先至,不由分说就刺向了格户,但周围层层黑雾很快就把剑芒吞没,叶证紧接而上,双手刚猛的气劲拍出,一撞上黑雾,叶证即刻感觉到一阵刺痛,但他强行催动体内气劲,硬生生破开黑雾,双掌重重的拍在了格户胸前。格户闷声一震,叶证也是喉口一甜,顿时一阵强大气浪炸开,两人在空中被震开,几乎是同时摔落在地。 污衣道人赶紧过来扶起叶证,叶证借力站起,一口鲜血吐在地上,显然已受伤,再看对面的格户,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微微有些抽搐,柳上赶来,看了一眼,格户双眼已恢复过来,胸口深陷,呼吸已是极弱。柳上心生惧意,他转身想走,风邪却是远远吼了一句:“柳上,叶证和王之辰已是强弩之末,杀了他们。”听到风邪的命令,柳上无奈,只能强忍伤势,祭起黑气,向两人出手。 金晖群听到风邪的话,脑中飞速回忆到,王之辰,这不就是多年前王家的三少爷,他不是早就死在了北秦函谷关,难道这个污衣老道就是那个已死之人,当然这也极有可能是同名同姓,但这也未免太过巧合了。金晖群仔细看向污衣道人,果然和王之愠有几分相似,这样一来策府勾结王家这罪名算是着实了,想要再翻身绝无可能。他极为阴险的一笑,吩咐手下军士向污衣道人和叶证攻去。 叶证和污衣道人一道应付柳上,两人都已受伤,但合作面对柳上一时还能抵挡,随后涌来大批军士,两人且战且退,到了殿门附近和策府将领合力抵挡,又再度混战在了一起。 大殿中,风邪被肖仲覃和袁一尘两人联手缠住风邪,风邪见到七祖和格户都已败亡,柳上又受伤,但对方宣侗还是毫发未损,他渐渐有些着急了起来。袁一尘不断挥出卦印进一步缩小其活动范围,而肖仲覃则是把真武气劲发挥到了极致,两人气劲不断撞击,四周气浪阵阵,旁人都是难以靠近。莫不语、莫六、萧承和刘彦正四人护住宣侗,开始向殿门方向撤去。恒奴们不断纠缠,莫不语难以发挥七星剑芒,有些恼火,他从地上捡起一柄长剑,甩出剑花,逼退了几名恒奴,极快的和污衣道人一众靠拢至一块。金晖群见到宣侗他们就要冲出宴请殿,他不得已亲自上阵阻拦。莫六这一次再也没了顾虑,金晖群明显是要至策府于死地,他也不再考虑金晖群是金沐雅之父,愤然上前,将其拦住。两人斗了一阵,金晖群武道修为不弱,竟是把莫六逼退。 宣侗一直在观察殿内的形势,他知道长久在此,对策府极为不利,何况还有顾旭瑭至今没有出现,文帝必然有其后招,这样下去最后只能力竭被擒,现在是时候要想办法联络玄武门的董云一众,进来接应了。他叫住正欲上前砍杀的莫不语,赶紧说道:“冲出去,联系董云他们进来接应。” 莫不语听了宣侗的话,有些无奈,他知道莫六告知金晖群策府的安排,恐怕玄武门那侧,也有人在埋伏,但不管如何,先冲出再说。莫不语提剑,转身,一跃而起,极快穿过人群,就冲到了殿外。还未跑几步,一阵弓弩就向自己飞来。他挥剑抵挡了片刻,见到顾旭瑭领着大队军士在外埋伏,只能先退回宴请殿。 一回到宴请殿,他就告知众人,外头有顾旭瑭埋伏。宣侗冷冷说道:“陛下好算计,他是要让我们和九黎一族拼的你死我活后,再来收拾残局,估计顾旭瑭得到的旨意是不放过任何一个从宴请殿出来的人。” 第一百三十三章:突出前殿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策府众人都感到了心寒,拼死守城退敌,最后没有想到陛下竟然如此狠辣。 文帝此刻一个人在寝宫,不停有太监在进出汇报宴请殿的战况,他神色阴冷,听着这些战报,一言不发,只要宣侗和风邪一道被灭,那么他的江山也就无忧了。除了顾旭瑭外,他手上还有一队龙渊,这是最后用于致命一击的,文帝默默等待着。 萧承和刘彦正知道顾旭瑭在外埋伏,当下就决定冲出去,不论顾旭瑭是否念及旧情,眼下不搏命就是待宰羔羊,决不能就此束手就擒。两人冲在前头,很快跃出宴请殿,但如莫不语刚刚一样,没跑几步,密集的弓弩就向两人飞来。萧承和刘彦正两人手上都有从军士那里夺下的兵刃,挥挡了一阵,想要快步冲过去,但无奈弓弩实在是太过密集,没走上几步,两人同时中箭。殿内的叶证见到,随手举起一张木桌,顶着木桌抵挡弓弩,快步赶去,想要救下两人,但还没靠近。密集的弓弩飞出,刘彦正身上、腿部就接连被刺中,他愤然一转身,挡在萧承身前,口中含着大口鲜血竭力吼道:“快走!” 萧承见到刘彦正舍身替自己挡下弓弩,想要挣扎起来,拉他一道回去,但一瞬间,刘彦正背上就如刺猬一般,接连被弓弩射中。刘彦正双眼通红,颤颤悠悠转身,对着顾旭瑭大吼:“你,你这,”话没说完,他整个人就瘫倒在地。弓弩继续飞来,萧承有些绝望,就在这一刻,叶证赶到,用木桌挡下了弓弩,一把拉住萧承,两人快速撤回宴请殿中。 看着殿外插满弓弩的刘彦正尸体,众人都有些心惊。这时空中稀稀拉拉落下了雨滴,就如多月前,王氏一族兵变那日一般。刘彦正的鲜血顺着雨水,把殿外大片青砖染红。 萧承眼中泛起泪水,他小腹中了一箭,受伤颇重,又见到自己多年共事的兄弟最终是这般下场,愤愤不平。 污衣道人、莫不语、莫六抵挡着恒奴和柳上,三人很快身上都留下了伤痕。污衣道人竭力鼓起了残余的气劲,奋力向柳上冲去。柳上拼命挥出团团黑气守在身前,污衣道人则是眼神微睁,他看准了几团黑气中的空隙,挥出剑芒。柳上不敢小觑,双掌拍上去抵挡。就在剑芒撞上双掌之时,污衣道人高高跃起,一掌应声劈下。柳上一个撤步,双掌挥上,两人掌势撞上,一层气浪炸开,柳上准备凝起气劲再挡,但污衣道人手掌却是没有丝毫停顿,紧接拍下,王家三叠劲一瞬间涌出。三道气劲一道涌向措手不及的柳上,柳上胸口顿时一滞,紧接着三股气劲同时撞上其心口。三击之下,柳上颤颤悠悠退了几步,整个人缓缓跪倒在地,顿时就没了呼吸。污衣道人快步回来,嘴角已经渗出鲜血,王家三叠劲一出,他体内气劲已空,整个人极度疲惫,也是站立不稳。 金晖群见到污衣道人已到极限,他命一众军士上前砍杀,自己则是悄悄靠拢过来。污衣道人已无力抵挡,只能频频后退。莫不语见状,想要甩开恒奴,但三名恒奴却是牢牢缠住了他,一时难以脱身。污衣道人不断后退,但身后军士也是围了过来,他勉强躲开,正欲回身,金晖群突然从一侧窜出,手中兵刃极快的刺向其胸口。污衣道人要躲开为时已晚,剑尖很快刺入了其胸口,他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双手握住了金晖群来剑的剑身。金晖群则是手上加重力道,想要一击刺穿,剑尖又入一分,污衣道人一口鲜血吐在了剑上。莫不语见状,不顾一切,他甩出手中长剑,飞向金晖群背后。 金晖群耳后听到有兵刃袭来,只能用力抽出长剑,侧身躲开。污衣道人口中不断涌出鲜血,宣侗和叶证赶紧过来扶住,但此刻他已是站立不住,两人只能把其扶到阵中,让他坐下。莫不语终于摆脱了恒奴,他双手祭出七道剑芒,直刺金晖群。金晖群没有犹豫,他已重伤了污衣道人,很快躲到了一众军士身后。莫不语见其跑的极快,又有大批军士围来,只能愤愤回来,赶紧查看污衣道人伤势。 污衣道人坐在地上,低着头,他已是无力再战。莫不语见后,更是愤怒,他吼向金晖群:“金晖群,你个小人,有本事下来。” 金晖群对着众人,颇为大声开口道:“这老道是王家余孽,王之愠之弟,策府勾结王氏残党,全部给我杀了。” 在场多人都知道污衣道人的身份,但金晖群说出,一众军士则是极为好奇,都没有想到这邋遢老头居然和是王家家主的弟弟。随着金晖群的命令,再度涌上来一批军士。策府众人只能围住污衣道人和萧承再度和恒奴及军士斗在一起。 肖仲覃、袁一尘和风邪斗了良久,还是未能分出胜负,柳上被击杀,污衣道人、萧承重伤,三人都是知晓,这样一来,九黎这侧只剩下了风邪和一众恒奴及三名基本失去战力的七祖。风邪眼见这一阵损失颇重,他心生退意。但肖仲覃和袁一尘岂肯罢休。两人见风邪想退,手上都加重了力道,袁一尘也不再用卦印封闭四周,而是直接出掌和风邪硬拼。风邪抵挡了一阵,更加坚定了退去了决心,他避开肖仲覃,和袁一尘对上一掌,随即趁势后退了一段,还未落地,就招呼恒奴一众回来。 恒奴们听到风邪下令,就赶紧回撤到风邪身边。待一众恒奴感到,风邪随即吩咐道:“拦住他们。”话一说完,他就转身想要退去。但还没跃入殿后,一队龙渊出现,齐刷刷射出了弓弩,飞向风邪。风邪顿时明白,文帝目标不仅仅是宣侗,他挥袖拦下弓弩,一跃而起,跃过龙渊,想要从殿后逃脱,但迎面却是见到了紧闭的大门,文帝已派人封死了这殿后大门。这样一来,唯一的出口就是前殿殿门。但门外有顾旭瑭把守,似乎所有人都落入了文帝所设下的埋伏中。 肖仲覃和袁一尘被十二恒奴缠住,两人气劲挥出,频频被恒奴合作祭出的红黑色气劲给吞没。肖仲覃让袁一尘去拦风邪,自己则是使出了擒拿手应付恒奴。 风邪身形一动,乱花渐入,再度出现的时候是在殿外。袁一尘紧跟风邪出了大殿,两人还没站定,顾旭瑭就下令军士射出弓弩,两人抵挡了一阵,顾旭瑭命人投出长枪,一时间,弓弩、长枪齐出,硬生生把风邪和袁一尘逼回宴请殿。 宣侗迫切想要派人出去,叶证亦是清楚,他跑到宣侗身边说道:“我冲出去,你和莫不语他们再坚持片刻。”宣侗知道眼下能冲出去也只剩下叶证了,就嘱咐道:“小心些。”叶证点了点头,再度举起了木桌,一跃而出。风邪见到叶证冲出,他紧随其后,袁一尘亦是追了上去。 三人同时冲出,顾旭瑭赶紧让军士们射出弓弩、长枪。叶证虽然见到风邪跟了上来,但先要应付弓弩和长枪,一时也腾不出手对付。风邪亦是如此,他已打定主意要退去,也就没在意叶证。袁一尘则是紧跟风邪。叶证冲了一阵,木桌帮他挡住了大部分弓弩,快接近军士之时,他奋力跃起,挥出一道气劲,把前排弓弩手一一击退。风邪虽然一路用黑气包裹全身,但弓弩过于密集,他肩膀和小腹还是被箭矢擦伤,强忍疼痛,在叶证跃起后,也是高高跃起,飞速逃离。 两人冲入军阵,顾旭塘赶紧下令围杀。 袁一尘卦印本就擅于防御,他见识过了军士的弓弩和长枪后,周身祭出了八道卦象,分成两层护住自己,一路冲出也是勉强没有受伤,但他比叶证和风邪都慢了一步,就在自己要跃起去追风邪之时,顾旭瑭已让一队军士冲杀过来。 袁一尘被拦下,顾旭塘眼见叶证和风邪就要逃脱,他下令点燃最外侧的火油拦住两人。此时空中下着小雨,军士们还未把火油点燃,叶证已奋力突出了重围,风邪则是顺着叶证打开的缺口也是紧随离开。 宴请殿内策府众人见到军阵被冲开,同时冲杀了出来,顾旭塘慌乱命人再射出弓弩,但策府一众人快步前行,顶着不再密集的弓弩,很快冲到了军阵前头,两边顿时厮杀起来。金晖群见到策府冲出,赶紧下令大部分手下军士追出去,决不能让宣侗就此逃脱。 叶证径直赶去玄武门,风邪则是极快消失在了黑夜中。肖仲覃在殿内把七、八名恒奴击倒后,也是极快的跑出了宴请殿。 袁一尘和肖仲覃在前头开路,宣侗指挥策府将领们冲杀,莫不语和莫六分别扶着污衣道人和萧承,众人有条不紊的前行着。 顾旭瑭则是孤注一掷,他下令点燃了火油,虽然下着雨,但火油易燃,窜起一股大火,挡住了策府众人。 金晖群在殿内经过一番厮杀,把剩余的恒奴和七祖一一擒下,也快步追了出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玄武突袭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宣侗一众被大火阻拦,周围和身后又有大批军士,再度陷入绝境。 叶证飞快赶去玄武门,只见玄武门,宫门紧闭,出现一队军士拦路。他刚刚击杀格户时已受伤,又强行冲出殿外包围,此刻也是力竭,但他性情坚韧,何况策府一众被围,只能再度蓄力冲上前去和拦路军士斗在一起。 董云、孙林、冯荀知、凌晖四人早就在宫门外等候。一听见宫门内侧有所响动,董云赶紧让凌晖过去通知白赞带人出来,自己叫上孙林和冯荀知靠向宫门。但还未接近,暗中突然窜出一队军士,拦住了三人。这宫门内外突然出现的军士都是因为金晖群禀报了从莫六处得到的宣侗安排后,文帝特意让顾旭塘所埋伏的。董云断定宫内肯定是出事了,他二话没说,即刻出手攻向了一众军士。冯荀知和孙林紧跟董云,三人和军士们很快斗在了一起,没过片刻,玄武门外一块青石砖突然被掀起,白赞、凌晖和十天干军士飞快顺序跃出,加入战团。这些新招募的军士很快就被击溃。十天干军士取出巨斧,轮流砍向了宫门。 宫门内的叶证听到巨斧劈门声,知道定是董云一众在设法破门,他挥出气劲,逼开宫门方向的一排军士,极快的穿过人群,眼见宫门上厚重的门锁,他二话没说,撞开身旁一名军士,夺下兵刃,凝出气劲在刀刃上,重重一刀劈上门锁。随即门锁应声被劈成了两半,掉在地上。 门外的十天干军士踹开宫门,一涌而入,很快就把宫门内的军士冲散。叶证见到董云几人,气喘吁吁说道:“快去宴请殿,有埋伏,救大都督。” 董云和白赞听后,留下几名军士后,大队人则是随着叶证快步赶去了宴请殿。 宣侗被大火拦住,身前是顾旭瑭,身后是金晖群,虽然这些军士都是新兵,但策府众人已久战,体力都到了极限,抵挡了一阵后,不少人身上添了新伤,有几名将领伤重,无法再战。宣侗着急起来,他竭力让人围拢,想要守到玄武门外董云他们赶来。 顾旭瑭见到策府顽强,很快让一众弓弩手再度聚集起来,他也不顾正在厮杀的军士,匆忙下令射出弓弩。这一阵弓弩飞出,无论是策府还是王室军士,都被射中倒地了一片。莫不语和莫六牢牢守住宣侗。弓弩不断飞出,要退的话只能退去宴请殿,但这一退后,要想再突出就更加艰难了,宣侗眼见前方大火,如今只能趁着自己身上被雨水打湿,穿越火墙。他下定了决心,很快对周围众人说到:“冲过去,跃过大火。” 宣侗说完,自己率先冲出,莫不语和莫六赶紧跟上,肖仲覃和袁一尘两人加重气劲,把拦在火墙前的军士一一击倒,其余策府军官则是扶着受伤的污衣道人,萧承和另外受伤将领,开始一道飞奔过去。 顾旭瑭本想把策府一众逼回宴请殿,但没有想到宣侗会选择直接冲向大火,他命军士们赶快阻拦,随后自己也是拔出了兵刃,冲杀了过去。金晖群也是十分着急,他快步追来,要是在这里让宣侗逃脱,后果不堪设想,城外策府大军驻扎,要攻城的话,他们是断然守不住的。 叶证和董云几人一路狂奔,他们很快就来到了火墙外侧。而在火墙内,肖仲覃和袁一尘挡住前来阻拦的军士,宣侗、莫不语、莫六三人已到火墙前,正欲冲出。身后的金晖群突然大声吼道:“莫六抓住机会,快动手,杀了宣侗。”这话犹如一道闪电,宣侗、莫不语两人同时顿住,莫不语开始祭出剑芒,盯向莫六。而莫六则是一脸迷惘,他睁大了双眼,仓促解释道:“金晖群胡说,我不是叛徒。” 三人停在火墙前对峙,顾旭瑭则是快步跑来,他见到宣侗身前出现了空档,毫不犹豫,随手飞出了兵刃。这柄剑夹带气劲,飞的极快。等到莫不语发现的时候,剑已飞至宣侗身前,他赶紧挥手想要去拦下,则身旁的莫六则是不顾一切,推了一把宣侗。但莫不语和莫六都是慢了一拍。宣侗在躲避的瞬间,右侧下腹被顾旭瑭的长剑刺中。宣侗倒地,单手撑着,吐出大口鲜血,吃力说道:“先走。” 莫不语顾不上其他,他上前不由分说,背起了宣侗,一个跨步,冲入了火墙。 莫六愣在原地,他已不知该如何解释,刚刚那一瞬发生的极快,从金晖群说话到宣侗受伤,真正见到过程的只有莫不语。此刻周围的策府将领,想要对其动手,但顾旭塘和金晖群已经率人杀到。众人都是极为不屑的看了一眼莫六,快步冲进了火墙,临进火墙,几名将领愤恨的留下一句:“叛徒。”这让莫六已经不知所措,他愣愣的坐在了地上。看着策府一一跃入火墙离开。 很快金晖群就来到莫六身边,他见到神情恍惚的莫六,阴冷的一笑,随即重重一掌拍在了其后颈,莫六瞬间昏迷,瘫倒在了地上,雨滴继续落下,打在昏迷不醒的莫六脸上。 叶证和董云很快看到了莫不语背着宣侗从火墙内冲出。叶证见到宣侗受伤,他赶紧问向莫不语怎么回事。莫不语还没开口,随后出来的众人告诉叶证,莫六是叛徒。莫不语这时才意识到莫六被众人当作了叛徒,但刚刚那一剑是顾旭瑭所飞出,所以他竭力解释道:“不是莫六,是顾旭瑭。”孙林和凌晖赶紧上来,扶住宣侗。宣侗此刻已是昏迷不醒,右侧小腹血流如注。凌晖赶紧取出了丸药,给宣侗灌下,众人不顾一切,快速向玄武门退去。 孙林快步到莫不语身边,问道:“莫六人呢?” 莫不语也是发现了莫六没有从火墙冲出,他感觉到事有蹊跷,两人准备再等一阵,但火墙内即刻有追击的军士跃出。叶证吼向众人道:“都走,回营。”孙林和莫不语无奈,只能随大队赶紧退去。 顾旭瑭和金晖群追了一路,十天干军士悍勇,一路冲杀,很快就到了玄武门这侧。但在玄武门前,守门的不是十天干军士,也不是王室军士,而是出现了一队龙渊。 这队龙渊本在殿内阻拦风邪,但在风邪逃脱后,他们却是到了玄武门这侧,击杀了董云留下的几名十天干军士后,就在原地等待。这些人见到策府众人冲了过来,即刻射出了弩箭,肖仲覃、袁一尘、叶证在最前头,躲开弩箭后,立刻冲了上去,和这一队龙渊搏杀起来。随后董冯荀知、凌晖也是加入战团。 董云一直背着宣侗,孙林和莫不语在两旁,三人有些着急,宣侗伤势颇重,需要赶紧回营治疗,他们没有时间拖延。 袁一尘和肖仲覃冲开龙渊围堵,叶证赶紧回身,一道护着宣侗向玄武门冲去。龙渊收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阻拦。 就在众人冲出龙渊包围,跑向玄武门时,突然宫门外一声巨响,窜出一阵刺眼火光,灼热气浪随即涌出,撞碎宫门后,夹带着木屑铺天盖地向众人撞击过来。 叶证、孙林、莫不语三人首当其冲被直接震飞,董云拼命护住宣侗,两人也是重重摔在了地上。身后肖仲覃、袁一尘、污衣道人、冯荀知、凌晖、萧承、白赞还有一众策府将领,十天干军士,王室军士及龙渊都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掀翻在地,久久未能爬起。 顾旭塘和金晖群离的远一些,他们也被这灼热气浪波及,还没来得及站稳,就看向爆炸方向。此刻的玄武门一片狼藉,痛苦哀嚎声不断。空气中雨水混杂着浓重的硫磺味,渐渐熄灭了爆炸后的零星火焰,同时也无情的滴落在倒地人群身上。显而易见,刚刚这队龙渊居然不顾一切的点燃了**,这是同归于尽的策略。 金晖群愣了一阵,反应过来后,快步跑向倒地人群,寻找宣侗。 策府众人都是倒地不起,意识已经模糊,金晖群翻找了一阵,很快就发现了宣侗和董云,两人瘫倒在地,董云在爆炸那一刻,他背身替宣侗挡下了大部分冲击,此刻背上插着不少木屑,一片血肉模糊。宣侗也是一动不动躺在雨水中,呼吸已是十分微弱。 金晖群二话没说,举起长剑准备刺向宣侗胸膛。就在剑尖即将刺入之时,不远处袁一尘挥出了一道卦印,撞上剑身,把金晖群逼退了几步。随即,只见耷拉着一条手臂的袁一尘极为吃力的站了起来。金晖群见到袁一尘,冷冷一笑,刚才的卦印虽然把其逼退,但他切实感觉到气劲并不强悍,他自信此刻能将袁一尘一击击杀,想毕,他快步冲了上去,一剑刺出。 袁一尘的确没有多大的反抗之力了,竭力爬起,已是耗费了其全部体力,但他不能坐视金晖群趁机对众人下手。待长剑过来,他一个侧身,单手一扣金晖群手腕,金晖群顿时一惊,以为袁一尘是故意示弱,赶紧挣脱,一个侧踢,重重踢中了袁一尘腹部。袁一尘无力躲闪,整个人被金晖群踢飞出去。 金晖群颇为得意,他也不再理会袁一尘,就要转身走向宣侗,但突然间发现,自己脚下涌出一团白色雾水,正飞速把自己包裹起来。他急于逃开,还没跨步,前、后、左、右突然竖起四面坎卦,竟是一时将其困住,难以动弹。这是袁一尘站起后,暗地布下了坎卦困阵。 第一百三十五章:清谷守门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金晖群很快就慌乱起来,他冲撞了一阵,一时难以摆脱。顾旭瑭见到,则命军士们快步上前,把瘫倒在地的策府军士一一擒下。 玄武门的巨响,让整个建业城都被惊醒,风邪已经离开了王宫,但他听到巨响后,顿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王宫方向,愤愤吐出一句:“东越文帝,好算计啊。” 此刻还在寝宫的文帝,听到巨响后,嘴角微微一笑,这些**原本是北秦高家埋在了北门,他趁着策府追击武卒营和白马骑兵之时,派人偷偷取出,正好用在当下。他思索了片刻,缓缓站起,出发去向了玄武门方向。刑部尚书陈义诺被关在宫内,他听到巨响后,整个人瘫坐在地,口中喃喃自语着:“自毁基业,昏庸,昏君啊。” 城外策府军营中,叶沁和华仪蔚也是听到了城内的巨响,两人赶紧从营帐中出来,心中担忧。营中的策府军士们则是很快集结在了一起,准备入城,还没靠近城门,就被城防军拦下,几名策府军官担忧宣侗状况,不顾城防军的阻拦,强行冲进了城,叶沁和华仪蔚也是跟在这些策府军士身后,一道赶去了王宫。 这一阵策府切切实实被重创,袁一尘见到董云重伤,孙林、肖仲覃、冯荀知、凌晖等人也是受伤昏迷,他实在是不愿见到清谷和策府众人就此命丧。强忍伤痛,又一次站了起来。顾旭瑭见到,命令军士们上前击杀,但军士们刚见识了其困住金晖群的手段,都不敢贸然上前。 袁一尘飞速的回想着昨夜的那一奇门局。此刻正是应了主在凶门,但他切切实实记得,所临是伤门,伤门不至死,或许眼下还有一线生机。见到军士们不敢上前,袁一尘抓紧时间回复了一丝气息,他单手捏起了法诀,顾旭瑭见到其动作,赶紧催促军士们上去拦下。军士们一动,袁一尘也是随即一动,单手迅速拍在青石砖上,周围雨滴转瞬就凝固悬浮在了半空中,同时身后缓缓竖起了一道坎卦,现在水气充裕,坎卦隐隐泛出玄光,一时间,把顾旭瑭和军士都惊呆当场。 停滞在空中雨滴,越来越多,袁一尘闷哼一声,单臂起手一挥,众多雨滴如弓矢般,急射向了顾旭瑭和一众军士。这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雨滴给一一撞上,雨滴夹带强势的水属性气劲,犹如冰雹一般,飞速撞去,大批军士被击倒。顾旭瑭仓促躲闪,随即从地上拎起一具军士尸体,挡在身前抵挡雨滴,快步冲向袁一尘。袁一尘脚步沉重,他以自身作为阵眼,催动着坎水阵,他断然不能就此躲开,竭力再一挥,雨滴就朝着顾旭瑭飞去。顾旭瑭没有退让,一直顶着尸体前行,快到袁一尘身前,他高高跃起,手中捏紧兵刃,迎头砍了过来。 袁一尘单手运起最后的气劲,不论结果如何,准备最后一搏。顾旭瑭的兵刃就要砍下,从袁一尘身后突然飞出一道炽火刀。炽火刀气劲撞上顾旭瑭兵刃,一下子就把其撞开数步。 肖仲覃缓缓从袁一尘身后的坎卦中,走了出来,他整个人衣衫褴褛,身上有不少血痕,随口吐出一口血痰,双眼紧盯着顾旭瑭,整个人散出了真武气劲,夹带浓重的杀意,声音冰冷说道:“别想动他。”这话一出,周围众人再度一惊。 冯荀知在另一侧,也是缓缓站起,他竭力叫醒了凌晖。两人快速把周围没有重伤的人都一一唤起。没过多久,污衣道人、萧承和白赞也是清醒过来。几人赶紧去向玄武门附近,查看宣侗、叶证、董云、孙林、莫不语几人状况,只见这五人都是重伤,一时也难以醒来,不过所幸的是都还有呼吸,但宣侗伤的极重,必须赶快医治。 肖仲覃对着众人说道:“都快走,我和袁小子断后。” 凌晖吼道:“别逞能,要走一起走,你们伤的也不轻。” 肖仲覃没有回答,而是跨出一步,冲向了顾旭瑭。污衣道人在一旁极为吃力的说道:“听老肖的,走,去城外找策府。”冯荀知见到肖仲覃决心,他一把背起董云,叫上凌晖,把各伤员抬起,和一众还能动弹的策府将领及十天干军士,快速跑出了玄武门。 顾旭瑭不敢和肖仲覃硬抗,他侧身躲开肖仲覃袭来的真武气劲,但身旁很快被两道挂印拦下。肖仲覃抓住机会,一掌拍下,顾旭瑭躲闪不及,只能用刀横在胸口抵挡。刀身撞上气劲,一下子就扭曲了,隔着刀身,肖仲覃一掌下去,顾旭瑭顿时摔出去数米,还没爬起,就吼向周围军士上去击杀这厮。 肖仲覃站在雨中,整个人散出强势的真武气劲,周围军士无一敢上前。金晖群挣扎了一刻,终于摆脱了挂印,他一冲出,就吼向军士:“都愣着做甚,宣侗跑了,马上就会有策府进城,到时候都要死,还不去追。” 听了这话军士们赶紧跑向玄武门,去追策府一众。袁一尘一挥手,身后的坎卦飞起,突然拦在了破碎的玄武门前。军士们还未靠近,雨滴再度袭来,军士们赶紧躲开,袁一尘竭力跑到了玄武门前,单臂不断挥动,一人竭力守门。 金晖群本以为大局已定,但宣侗逃脱了,不论生死,策府必定会有反扑,他双眼通红,愤愤看向袁一尘和肖仲覃。顾旭瑭也是竭力爬起,走向了金晖群。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眼下刻不容缓,急切的让军士们冲杀过去。 军士们没有办法,只能听令再度冲击。肖仲覃知道袁一尘坚持不了多久,就率先冲出,频频挥掌,把军士们击退,但没过片刻,他感觉到体内气劲就所剩无几了,今夜先是大战风邪,紧接着又和这些军士斗了颇久,最后那一波爆炸也是伤了其五脏六腑,此刻仍然能战斗,也是依靠自己顽强的意志,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坚持多久,但多坚持一刻,策府和清谷众人就多一分逃脱的希望,在其身后的袁一尘估计也是这么考虑的,坎卦卦印已渐渐模糊,雨滴也是稀稀落落,不再强势,但袁一尘一步也没有后退,牢牢钉在了玄武门前。肖仲覃又坚持了一阵,一道真武气劲挥出逼退一排军士后,体内气劲见底,他不得不快步回撤,来到袁一尘身旁,两人又配合坚持了片刻,坎卦卦印消散,肖仲覃和袁一尘两人背靠着,面对一众王室军士,已是真正的强弩之末。 文帝颇为兴奋的感到了玄武门,但却没有见到宣侗众人,只剩下肖仲覃和袁一尘守着玄武门和军士拼杀。他勃然大怒。金晖群和顾旭瑭见到文帝过来,快步迎上。文帝怒道:“宣侗呢?风邪呢?” 顾旭瑭和金晖群都不敢抬头,面对文帝的则问,金晖群颤颤悠悠回道:“风邪早一步逃走,宣侗已重伤,刚从玄武门逃走,臣马上让人去追。” 文帝批头盖面骂了一句:“废物。”说罢,一指肖仲覃和袁一尘:“快点解决这两人,不能让宣侗回营。” 有了文帝亲自督战,金晖群和顾旭瑭也只能身先士卒冲了上去,肖仲覃和袁一尘两人已力竭,身上又新添了不少血痕,两人见到顾旭瑭和金晖群又再度领着军士们冲杀过来,突然释然起来,肖仲覃趁着间隙说道:“袁小子,你这门主没做几天就要死在这里了,有些可惜了。”袁一尘一掌逼退一名军士,淡淡回道:“有什么可惜的,董云和孙林还在,奇门就在。” 肖仲覃想到冯荀知和凌晖,脸色泛起一丝忧虑:“董云、孙林还有你,陈凡了收了你们三人的确是运气不错,可惜我武门要是落在冯荀知和凌晖那两臭小子手上,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说罢,金晖群一刀砍了过来,肖仲覃已无气劲,他一个侧身,手上成抓,一把扣住金晖群肩膀,但金晖群却是不肯示弱,把兵刃反握,直刺身后,肖仲覃见到刀尖过来,只能放手,快步一撤,但身后顾旭瑭赶至,也是一刀,肖仲覃躲闪不及,背上被重重划伤,他颤颤悠悠站立不稳。顾旭瑭快步上去,袁一尘则是用力一跃,将顾旭瑭撞开。 肖仲覃背上吃痛,最终还是瘫坐在了地上,而袁一尘撞开顾旭瑭后,也是倒地,再没力气爬起,两人干脆也不再反抗。就此坐了下来。金晖群、顾旭瑭和一众军士们快速将两人围住。就要上前砍杀。玄武门外却是渐渐出现了火光和马蹄声,还没看清来的是何人,一阵弓弩飞来,大批王室军士被弓弩射中倒地。顾旭瑭赶紧回身,对文帝说道:“陛下快走,策府来了。” 策府及时赶到,顾旭瑭护着文帝赶紧撤去,金晖群也是扭头就走,王室军士们顿时四散。冯荀知和凌晖两人见到坐在地上的肖仲覃和袁一尘,大舒了口气。他们在半道就遇到了策府进城的军士,两人引军士们先来救人,其余人则是赶紧抬着伤员回去军营救治。 策府很快把王宫围上,他们等待宣侗醒来下令,随时准备入宫。 第一百三十六章:无颜以对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文帝在御书房中,顾旭瑭和金晖群站在下侧,三人都没有说话,大势已去。策府随时能进宫。他们败局已定,文帝漠然看向窗外,雨越来越大了,他千般算计,让策府和九黎互斗,想收渔翁之利,最后还是功亏一篑,自己的江山也即将不保。 策府军营中,不光是军医,叶沁、华仪蔚,不少建业城中的知名大夫也是闻讯赶来,替策府受伤众人医治。 宣侗失血太多,但在爆炸之时幸好有董云替他挡下了大部分冲击,最重的还是腹部的伤。顾旭瑭这一剑飞来之时,莫六及时推了其一把,使得长剑没有完全刺穿腹部,几名大夫极为小心的处理了伤口,宣侗昏迷了良久后,终于还是醒来,他整个人十分虚弱,一时难以说话,就只能静躺着。 叶证迎面被**炸伤,伤势极重,身上也是多处被烧伤,但幸好他武道修为深厚,体内气劲在爆炸瞬间,护住了心脉,这命是保下来了,但一直没有苏醒,十天干军士轮流守着他。 污衣道人在宴请殿内和九黎一战中受伤,之后又被爆炸冲击,他服下了叶沁给他的丸药,需要卧床静养一段,才能好转。 肖仲覃和袁一尘两人无论外伤还是内伤都颇多,叶沁一边埋怨,一面细致照顾着,两人身上裹满了纱布,也被逼呆在营帐内养伤。 冯荀知、凌晖、萧承、白赞四人经过医治后,暂无大碍。之后也是帮忙照顾一众伤员。 莫不语爆炸之时就在叶证身后,他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回到军营后,一直没有醒来过,大夫们处理了其外伤后,一时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期望他能凭借顽强意志能早些醒来。 孙林和莫不语情况相差无几,也是昏迷不醒,背上被烧伤了大片,华仪蔚日夜守着他,整日以泪洗面,所有人都不敢去打扰。 董云在爆炸那刻,替宣侗挡住了大部分的冲击,他的伤势尤为严重,大夫和叶沁反复检查了他的身体,除了大片烧伤外,董云的脊椎因为冲击受损,极有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众人得知这个消息后,看着仍然昏迷的董云,都是不敢想象他醒来后,怎么接受这残酷的现实。袁一尘最为忧心,自己师弟年纪轻轻,就遭重创,他实在不知道之后如何面对董云。 策府围宫三日,文帝、金晖群、顾旭瑭一直缩在宫内,不敢再有任何动作。惶恐三日后,金晖群觉得不能就这么等死,他去见了莫六。 莫六自从被击晕后,一直关在宫中,他依稀也得知了些玄武门的战况,对宣侗、莫不语和众人也颇为担忧。但他又觉得自己无脸再回去策府,索性也不反抗,任由王室军士将自己关押。见到金晖群过来,他顿时怒起,上前一把将其揪住。金晖群脸伤露出丝丝惨淡,也不挣扎,语气中略带泣声说道:“不论如何,照顾好沐雅,拜托了。” 听到金沐雅,莫六渐渐松开了揪住金晖群的手,但语气依旧愤怒,吼道:“别再拿沐雅说事,你这卑鄙小人,策府保住建业城,击退了数支军团,到头来,你们居然想对我们赶尽杀绝,真是无耻至极。” “这都是陛下的意思,我是臣子啊,我只是听令行事。”金晖群突然老泪纵横,坐在了地上。见到其这般模样,莫六有些不知所措,他赶紧退了几步,不再说话。 金晖群哭泣了一阵,不断说着后悔的话,莫六也不上前,看这老狐狸还有什么花样。见到莫六无动于衷,金晖群只好再度开口:“莫六啊,这次是我不好,但我毕竟只是个做事的,你们策府现在围宫,你能不能出去,替我求求情,怎么说我也是沐雅的父亲,只要我能活着出去,立刻就让你和沐雅大婚,你也不忍心看到我就这么被策府杀了吧。” 莫六沉默,他自己心里清楚,就算能回策府,也没有脸面留下。但他对金沐雅用情至深,实在是割舍不下。 金晖群见到莫六没有反应,一起身,快步过来,就要跪下。莫六终于动了,他扶住金晖群,让他有话就说,不要再摆出一副可怜样子。金晖群强忍怒气,颤颤悠悠说道:“你怎么说也是宣侗的心腹,还有你那个哥哥莫不语,相信只要你开口,都不是难事,你就帮我一把,不为我,就为沐雅,好吧。” 莫六终于缓缓松口说道:“好,我出去,但不保证保下你,一切事宜由宣大都督作主。”听到莫六这么说,金晖群千恩万谢,不断嘱咐道:“你就说都是陛下的主意,我实在不知情,拜托了,拜托了。”言闭,就让守门军士让开,莫六犹豫了一阵,还是迈出步子,去向了玄武门。 玄武门前依旧是一片狼藉,大批尸体已被策府清理,但爆炸后残骸还是能让人感觉到当时的惨烈。莫六看着周围,颇为担心,不知道这一阵爆炸,伤了那些人。 策府的军士们见到莫六出来,赶紧围了上去,领头的几名军官听入宫的将领说过金晖群喊莫六动手及宣侗受伤的场景,他们不由分说,就把莫六围起,没等其开口,几人就将其架住,莫六也不反抗,让军士们押去了城外军营。 宣侗躺了三天,已有些好转,一众将领将这几日围宫的事宜一一告知,请命入宫擒下文帝,但宣侗却是阻止了他们,让策府只要围住王宫即可。他最为担心还是叶证、莫不语、董云、孙林这些昏迷的人,就让军士们悉心照顾几人,一旦苏醒,即刻来报。没有等来昏迷几人醒来的消息,反倒是听说军士们把莫六押回了营帐。宣侗让军士们把莫六带过来,他要亲自问些事情。 莫六见到坐在床榻上的宣侗,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宣侗默默叹了口气,问道:“玄武门是你说出去的?”莫六没有狡辩,点了点头。宣侗一眼看向营帐顶,若有所思继续问道:“为了高官?金钱?女人?” “算是为了女人吧,我喜欢金沐雅。”莫六说出这话后,宣侗无奈的摇了摇头,极为失望的说:“你和莫不语是我器重的人,没想到你被金晖群利用,但不管怎么说,当时也是你救了我,没有那一推,估计我早就身死玄武门了。” “大都督,都是我的错,你处置我吧。”莫六这话发自肺腑,他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或许宣侗下令处置,反而自己能心安一些。 “去看看莫不语、董云、孙林吧,他们受伤颇重,一直都没有醒过。”宣侗提到三人一直未醒,莫六整个人一震,他来时就想到了这些伙伴极有可能都受伤了,但没想到三人一直没有醒过,颇为担忧,赶紧一拱手告退,转身准备去寻三人。 宣侗却再度开口,叫住了莫六,说道:“莫六,你无法再留在策府了,待他们醒后,我希望你自己离开。” 莫六一转身,跪倒在地,重重磕了磕头,回道:“多谢大都督。”待莫六离开,宣侗开始思考如何处理宫内众人。 莫不语一直昏迷,有两名大夫日夜守着,见到满身伤痕的哥哥,莫六眼中泪水一涌而出,后悔、自责层层袭来,他清楚要是没有自己告知金晖群策府在玄武门的安排,就不会让文帝有机会布下**,最后导致众人重伤,还差一点被擒。这一切已无法弥补,他缓缓走到莫不语床榻边,跪了良久,两名大夫见到莫六这般,也不敢上去。 莫六之后又去看了董云和孙林,从叶沁口中知道董云的伤势后,他双眼泛红,全然忘记了金晖群要他作保的事,心中怒意狂涌,他转身离开了军营,直接去向了建业城内。 华仪蔚守着孙林三天三夜,双眼红肿,她一直默默祈祷着孙林能早些醒来,就在莫六离开不久,孙林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蔚。”华仪蔚切切实实听到,她喜极而泣,赶紧凑上前去问道:“孙林,你怎么样?” 孙林昏迷之时,脑中不断盘旋着各种场景,从小时候被陈凡了带到清谷学艺开始,再到第一次去建业和董云一道对付王氏一族,结交了莫不语,莫六。 随后是濡须口遇到尉清悦,他隐约感觉到了别样的温暖。 之后再是晥口,和冯师兄,袁木头一同对付雨济。 在宣城,亲眼见到陈凡了消失,他第一次深切感受到了失去亲人的痛苦。 又来到宣城军医处,第一次见到华仪蔚,她的微笑是那么动人。 最后是在建业城,风邪领着一众傀儡向着自己冲来,他奋力厮杀着。 转瞬到了玄武门外,金晖群点燃**,即将爆炸之时,他依稀见到尉清悦和华仪蔚就在身旁,正当自己呼喊着让两人快走之时,爆炸声起,一股气浪袭来,就在他还没来得及选择到底是护住谁的时候,猛然惊醒。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华仪蔚,口中不由自主就吐出了一个“蔚”字。随后见到华仪蔚通红的双眼,又听到其轻声问向自己。这一刻,孙林终于释怀过来。他露出微笑,吃力的回道:“没事,谢谢你。” 听到孙林说没事,华仪蔚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有所缓解,她赶紧把手搭在孙林脉门处,仔细诊着。孙林却是手腕一翻,牢牢握住了她的手。两人对视,一时心照不宣,华仪蔚默默留下了泪水,孙林悄声说道:“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华仪蔚听到孙林这话,破涕而笑,整个人轻轻靠在了孙林胸口。 第一百三十七章:建业明棋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华仪蔚静静在孙林胸口躺了一阵,听着孙林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她颇为安定,孙林亦是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温馨。良久,孙林担忧的问道:“其他人怎么样?”华仪蔚听到孙林问起,她缓缓起身,把众人重伤的情况一一告知了孙林。 当听到华仪蔚提到董云的伤势,孙林不顾一切就要起来,华仪蔚拦不住,只能叫来一名大夫,一道把孙林扶去了董云的营帐。 董云面色惨白,身上裹滿了纱布,叶沁在一旁施针,希望能对伤势有所缓解,但结果不尽如人意,董云还是一直昏迷。孙林看着师兄如此,整个人愣住,久久说不出话。袁一尘得知孙林醒来去了董云那里,赶紧和肖仲覃一道赶了过来。见到孙林醒来,已有所好转,他颇为欣慰,但董云依旧昏迷,这让师兄弟两人都是忧心忡忡。袁一尘走了几步,扶住孙林,极为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你还好吧。”孙林点了点头,随即开口:“董师兄真的会。。”他实在不能接受董云会伤的如此之重。袁一尘脸上微笑凝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肖仲覃则是插了一句:“别担心,等董云醒来,我们就回谷,让叶薇薇去医治,她肯定有办法的。”孙林忍不住有些哽噎。华仪蔚在一旁劝说了几句,就扶着他回去休息。看到华仪蔚和孙林两人关系似乎有些微妙变化,袁一尘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当夜,莫不语终于也是醒了过来,他得知莫六回来后又再度去了建业城内,有些担忧,吩咐几名策府军士赶紧进城去把他找回来,千万不能再出事。随后他竭力起身,去看了叶证和董云,叶证亦师亦兄,自从他加入策府后就一直对其颇多照顾,而董云则就像其兄长一般,他见到两人如此模样,暗暗下定决心,此事怕是决不能就此罢休了。 策府一众都在等待宣侗的命令,只要大都督一声令下,攻占王宫易如反掌,但宣侗就是没有下令。 文帝等待了几日,终于还是决定派人去宣侗那里探一探,他想到了一直被囚禁的陈义诺,就派人去把他叫了过来,吩咐其前去城外策府营帐,欲要求和。陈义诺听到文帝的吩咐,突然大笑起来,他愤愤的说道:“求和,怎么求和,陛下,你叫老臣去宣读圣旨的那一刻,就应该知道你和大都督是不死不休了。” 文帝恼怒,但此刻也只能强忍,低声说道:“策府杀进宫内,你也难逃一死,为什么就不争取一线生机。” 陈义诺则是冷笑一声回道:“玄甲军破城的时候,我就不应该走,就该如单陈卫一般,死在这里,那就不用再看到你这荒唐举动了,误国误民,自毁东越基业。” “你,你。”文帝被陈义诺气的说不出话,转身拔出了佩剑,一步上前,剑尖直抵其胸前。 “杀了我吧。”陈义诺说完,闭上了眼。文帝恼怒,竟然真的猛地一刺,长剑从陈义诺后背透体而出。几名军士闻声赶来,看到陈义诺已躺在地上,随即把刑部尚书尸体抬走。 剩下文帝独自一人瘫坐在地上,他渐渐绝望,想到了惠帝、王太后、王之愠。此刻谁还能帮自己,东越即将易主,他不知道万一自己死去,到了地府该怎么去面对这些人。想着想着竟然不由自主的哭泣起来。顾旭瑭和金晖群正欲来见文帝,刚到门外就听到了其哭泣声,两人就站原地了等待。 宣侗又等待了两日,叶证率先醒来,他全身烧伤颇重,无法动弹,宣侗就来到他营帐中,两人深谈了半日,叶证起初有些激动,但随后亦是在宣侗的劝解下,平静下来。最后叶证吃力的问向宣侗:“你真的决定了?这么做的话,怕是要寒了一众军士的心。”宣侗漠然沉默良久,临离开时回道:“大家会理解的。” 董云在叶沁数次施针后,终于是睁开了眼。众人得知董云醒来,都赶紧过来,董云见到宣侗、袁一尘、肖仲覃、污衣道人、孙林、莫不语、冯荀知、凌晖、华仪蔚等一众人都是神情紧张看着自己,先是松了口气,见到大家都没什么事,他放心了不少。随后想要翻身,但猛然发现自己下半身毫无知觉,顿时大惊,竭力用手指一掐自己大腿,发现竟然毫无痛觉。就在自己还要挣扎起来时,宣侗、袁一尘、肖仲覃三人赶紧上前,轻手轻脚将其扶起坐住。董云神色慌乱,极为吃力的问向叶沁:“叶师妹,我怎么了?我的腿怎么回事?”叶沁不敢抬头,她低着头,一把拉住了华仪蔚,眼角渗出了泪水。 众人都是闭口不言,低下了头,这让董云更加不安,他伸手拉住一旁的袁一尘,问道:“大师兄,你告诉我,我到底怎么了,是残废了吗?”宣侗和孙林同时想要开口,但袁一尘则是一摆手,说道:“我来吧。” 董云急切盯着袁一尘,等待答案。 袁一尘在脑中已经演练了千万遍该如何对董云说明其伤势,但这一刻还是十分紧张,他缓缓开口:“董师弟,你被**爆炸撞伤了脊椎,暂时伤了双腿,短时间内可能会没有知觉,但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人医治好的,你现在不要太担心,相信我们,不要担心,千万不要。”话还没说完,他竟是哽噎了。宣侗在一旁紧接着说:“董云,你是为了救我伤的,我宣侗保证一定找人医治好你,你不要担心。”董云没等宣侗说完,整个人顿时颤抖起来,双手死死捏着自己双腿,这坚实如铁的汉子,眼中也是泛起了一丝泪光。 孙林不忍,抓住董云的手,说道:“二师兄,没事的,真的没事的,很快就会好的。” 肖仲覃本想舒缓一下这气氛,但一开口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想到了叶薇薇,说道:“叶沁这丫头医术不行,我们回谷,叶薇薇肯定行。”冯荀知和凌晖也赶紧附和。董云久久没能平静下来,他闷声不语,良久后,竭力控制着情绪,说道:“我想一个人待会。”大家听到董云的话,就都缓缓走出了营帐,孙林和袁一尘走在最后,临走时孙林说道:“二师兄,你真的别担心,有事叫我,我就在外头。”董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一摆手。众人都离开了,就剩下了董云和叶沁,叶沁扶董云躺下后,准备坐在一旁,但董云却是让她也出去吧。叶沁应下,极不放心的看了几眼后,最终也是离开了营帐。众人并没有走远,都不放心董云,于是就在营帐附近驻足。 董云躺下后,他反复尝试了数次,想要抬起自己双腿,但依旧是毫无反应。他愤恨、无奈、绝望的重重锤打着床板。营帐外孙林和叶沁闻声,正要冲进营帐中去。肖仲覃和袁一尘突然是一步跨出拦下了两人,肖仲覃说道:“让他发泄一阵吧。” 众人一直等到营帐内捶打声消失后,才让叶沁进去查看董云情况,叶沁进营后,看到董云双眼通红,呆呆的盯着营帐顶,她有些忧心,但董云率先开口说道:“我没事,让大家放心吧。” 宣侗见到董云这般,他尤为痛心,但眼下针对文帝和策府,他必须要有所安排了。晚饭之后,宣侗唤来了莫不语,告知其决定让策府返回会稽。莫不语听了宣侗的决定,大为不解,他颇为愤愤说道:“大都督,我们就这么回去会稽?我想不通,为什么我们还要放过这昏君。” “没有什么放过不放过的,我相信你爷爷要是在的话,也会我选择一样。”宣侗早知莫不语会有如此反应。 “不会,我爷爷绝不会这么做,大都督,我们撤回会稽,你觉得他会放过我们吗?”莫不语经过这一役后,对文帝已是彻底失望。 宣侗叹了口气,耐心的解释道:“我知道他不会放过我和策府,但你看看这天下,东越战乱四起,九黎渗入,一旦改朝换代,其余三国必定会率军前来,趁着局势不稳,瓜分东越,九黎也能浑水摸鱼,最后遭殃的只能是百姓和军士,倒不如就让他继续为王,整合东越各军势,待局势安定后,再作打算。” “就这么放过他,我不甘心,董大哥这个样子,刘统领身死,叶总教头重伤,我想大家都不会同意的。”莫不语继续坚持着。 “所以,我要你入宫去讨一个说法。”宣侗脸上突然泛起一阵杀气。 莫不语见到宣侗神情,赶紧问道:“什么说法?” “让文帝交出顾旭瑭和金晖群,由策府处置,同时任命你为大都督,掌管策府。”宣侗一字一句说道。 莫不语惊讶不已,处置金晖群和顾旭瑭,他能理解,但为什么要任命自己为大都督,随即再问:“大都督,那你呢?” 宣侗盯着莫不语,缓缓说道:“我和叶证会留在建业,之后十年,你要统领策府,保证东越安定,我会在建业全力支持你,十年之后,你和策府如有其他打算,我绝不阻拦。” 这话一出,莫不语更加诧异了,宣侗和叶证留在建业,无疑是羊入虎口,他断然不能让大都督和叶总教头深陷在此。没等莫不语说话,宣侗继续道:“只有这样,我们在建业牵制文帝,同时也表明策府忠于王室,这样一来对东越来说,是最有利的。” 莫不语已说不出话,宣侗的安排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这不是一个阴谋,相反而是一个堂堂正正摆明车马的一局明棋。 第一百三十八章:入宫一谈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莫不语应下,宣侗微微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莫不语就去向了王宫。文帝、金晖群和顾旭瑭三人见到莫不语过来,都颇为惊恐,深怕丧钟敲响。但意想不到的是,莫不语要求单独和文帝谈谈,文帝支开了其余两人。金晖群有些愤愤看向莫不语,但也无可奈可,只能和顾旭瑭先行离开。 待两人离开后,文帝颇为着急问道:“不语,宣侗有什么打算?” “大都督不会入宫,策府随后也会离开建业,你大可放心。”听到莫不语这么说,文帝舒了口气,多日的担忧总有有些缓解下来,但他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就一脸堆笑,试探性问道:“你们就这么退去,应该是有些要求吧,你尽管提来。” 莫不语有些厌恶的看向文帝,他切切实实没有想到这名他曾经为其搏命的君主,如今会变成这幅模样,但宣侗对其解释过眼下的形势,他只能继续说道:“策府撤回会稽,宣大都督会留在建业,入职内阁,并掌兵部,策府之后由我统领,返回会稽后,王室不能擅自来干预策府相关行动。” 文帝听后,他也即刻明白过来,策府虽然离开返回会稽,但宣侗留在建业这无疑是要牵制住自己,甚至有可能总揽军政大权,那么他很快就会被架空。这宣侗是想成为第二个王之愠,而策府由莫不语掌事,王室不能干预,这摆明了是要东越境内割据一方,只要自己有所异动,他莫不语即日可起兵前来,但如果不答应这些条件,怕是策府一怒之下入宫,东越立刻易主,他思虑了一阵。莫不语却不打算给他过多时间考虑,催促道:“可有问题?” 文帝一脸为难,一咬牙,重重说了一句:“我答应。” “好,还有一件事,金晖群和顾旭瑭要交于我策府处置。”莫不语继续说着自己的要求。 顾旭瑭是文帝的真正心腹,金晖群却只是一个利用的棋子,但文帝听到这个要求后,他丝毫没有犹豫,就应下了。 莫不语感叹文帝冷血,就让他命人先把两人擒下,他亲自带回军营。文帝立刻叫来随从的几名龙渊,让他们去把金晖群和顾旭瑭擒住送来。老谋深算的金晖群一离开文帝处,就隐隐觉得事情有蹊跷,想着先行离开,但王宫四周都被策府包围,他只能去向了宫内,先找一处隐秘之地躲藏起来。顾旭瑭本想拦住金晖群,但他担心莫不语会和文帝起冲突,就一直在殿外,没有离开。 几名龙渊很快出现,一见到殿外的顾旭瑭,没有二话,就立刻将其擒下。顾旭瑭这时候明白过来,为时已晚。龙渊问起金晖群下落,顾旭瑭道:“应该去了内宫,具体我也不清楚。”几名龙渊听了这话,赶紧就向内宫追去。 顾旭瑭被押解到殿内,莫不语眼中冒火,就是这九门提督飞剑,刺伤了宣侗,还害得一众人重伤。几名龙渊接着告知金晖群逃脱,不知所踪,正在追捕。这个消息差点让莫不语跳了起来,金晖群这奸诈小人,又是趁机溜走,但转念一想,如今策府把王宫围的似铁桶一般,想要逃出,也是难于登天。就让人继续追捕金晖群,一旦抓捕,就送来城外策府军营,自己则是先把顾旭瑭带了回去。 临离开时,顾旭瑭看向文帝,文帝眼神闪烁,他只能默默叹了口气。 金晖群逃到内宫,此刻王宫内混乱一片,也没人注意他,他趁机溜到一处内务府的院落,极快的换上了普通侍卫的服饰,压低了帽檐,开始向青龙门附近走去。路上遇到前来追捕的龙渊,他几次停下躲避,竟是让他走到了青龙门前。 莫六从策府军士离开后,来到建业城内,他没有去寻金沐雅,而是在王宫附近潜伏下来,他的目标是金晖群,这个小人不光害了自己,还害得众人这般模样,他暗暗下定决心,不论金沐雅对自己今后如何,都要手刃这贼子,为众人报仇。 金晖群一到青龙门前,就看到大批策府军士严守着青龙门,他想着放弃,换一处再溜走。但还没走,就被守门的军士发觉异常。几名军士吼向金晖群:“站住,不准走。”言罢,一队策府军士就很快走了过来。金晖群心中暗道倒霉,为了避免引起注意,他也不敢跑,就低着头,站在了原地。由于金晖群不久前在策府任职督军,所以大多军士都是能认出他。一名眼尖的军士见到这名落单的大内侍卫正脸,脱口而出:“是金晖群,拿下。”这话一句,军士们就即刻把其围了起来。金晖群无可奈何,只能束手就擒。莫六远远看到有军士押解一人从青龙门出来,他一眼就认出是金晖群,赶紧跟了过去。 莫不语先行一步,带着顾旭瑭来到策府营帐,把和文帝所谈及金晖群逃脱一一告知了宣侗。宣侗听后,没多说什么,吩咐莫不语派人抓紧把金晖群找出来,随后他让人把顾旭瑭领进大帐。 顾旭瑭见到宣侗和莫不语,自知今日是必死无疑,他也没有反抗,缓缓说了一句:“要动手的话,就快些吧。” 莫不语见到顾旭瑭态度傲慢,他怒气顿生,上前一把揪住顾旭瑭吼道:“你嚣张什么?”宣侗在一侧,冷冷说道:“放开他。”莫不语不解,但宣侗重复了一遍放手,他只能听令,送开了手。 宣侗上前,动作极为缓慢的替顾旭塘解开了绳索,语气颇为平和说道:“没想到,文帝身边还有如此忠心的手下。” 顾旭塘也极为疑惑,宣侗为何会放开他,就淡淡回了一句:“食君之禄,为君分忧。” “好,不错,我想问你,你对陛下怎么看?”宣侗问的极为直白。顾旭塘却是一愣,他眼盯着宣侗,语气略带一丝失望回道:“我只知道他是国君,我是臣子,必须忠诚。” “哦,那君若无德,臣该当如何?”这话已是大逆不道,但顾旭塘也没生气,淡淡回道:“我没想那么多,只是一个听命行事的臣子而已,没想着去改变什么。” “你毫无作为,任君胡为,如何对得起百姓。”宣侗已有些气恼。 “我知道你所说的大义,但我不是你,我只是。”顾旭塘话说到一般,宣侗即刻打断了他,怒道:“糊涂,受到的教训还不够多吗?我想你比其他人很清楚陛下的所作所为,你若能阻拦,也不至于眼下东越如此。” “你还是杀了我吧,成王败寇,我输了,也料到了这个下场。”顾旭塘一心求死,不免一付决绝之态。 “我不杀你。”宣侗说出这话,惊讶的不止是顾旭塘,还有莫不语。两人同时看向宣侗,只见其神情严肃,重复一遍说道:“我不杀你,并不表示,就此就会放过你,我希望你能真正为东越效力,而不是愚忠于文帝。” “你要我做什么?”顾旭瑭不解问道。 宣侗神情更加严肃:“我会留在建业,入内阁,而你,希望能加入到我这边,在建业城潜伏下来,帮助我们牵制文帝,更好的守住这东越江山社稷。” 顾旭瑭这一次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在玄武门飞剑险些杀了宣侗,但宣侗似乎并未此记恨与他,反而邀请自己加入其势力,他有些无措。宣侗见他木然,知道其内心肯定十分矛盾,就默默等待着。顾旭瑭本对文帝忠心耿耿,但从建业城被玄甲军破门后,随后又是勾结九黎埋伏策府,这一些他并不完全理解和赞同,也是从那个时候,他有些动摇,直至刚才,文帝丝毫没有犹豫就把他擒下,送于策府,那一刻确确实实感觉到帝王冷漠。反观宣侗,字字诚恳,每一句都点中要害,他所考虑的是天下,并不是单纯的王权。顾旭瑭终于松口:“好,听凭大都督吩咐。” 莫不语在一旁,听到顾旭瑭应下后,他上前一步,想要提醒宣侗,但宣侗则是一抬手,示意莫不语暂且退下,随即极为大度的回道顾旭瑭:“欢迎顾统领,你且回去建业城,找一处隐秘住所先待下,之后我会再来找你。” 顾旭瑭一拱手,随后在两名军士的掩护下离开了策府军营。莫不语虽然明白宣侗的用意,但着实觉得不应该就这么轻易放过顾旭瑭,待其走远后,问向宣侗:“大都督,你需要在建业城安插些势力,大可用策府的人,为何要选择这顾旭瑭。” “顾旭瑭本性并不坏,只是愚忠文帝,此刻他被文帝出卖,之后应该对其死心了,他久在建业,颇有根基,更何况,我不计前嫌,给足其自尊,相信之后能堪大用。”宣侗说完,顿了片刻,吩咐莫不语:“你去找具和顾旭瑭身形相似的尸体,把他毙命的消息传出去。”莫不语点头,应下,出了营帐。 莫不语刚办好宣侗所吩咐的事,就突然见到一群军士押解着一名大内侍卫过来,他仔细看去,金晖群。这让莫不语顿时为之一振,没想到这金晖群还是被揪了出来,他快步上去。金晖群同样见到了莫不语朝自己走来,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想再逃脱已是难于登天了,整个人顿时瘫坐在地。 第一百三十九章:回兵会稽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莫不语见到金晖群瘫坐在地,他上前就是一脚,吼道:“装什么蒜,给我起来。”金晖群身上吃痛,他只能赶紧爬起,嘴上连连说道:“饶命,饶命,我只是听陛下的命令,我真的不是针对你们。” 押解他的军士听到其这么说,愤愤说道:“可笑,不针对我们,那玄武门伤了我们这么多将领,难不成还是误会?”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那都是陛下和顾旭瑭干的好事。”金晖群张口瞎话,脸皮之厚,莫不语实在是难以忍受了。他怒吼道:“闭嘴。”随后吩咐军士们把他带去宣侗处,等待宣侗处置。 宣侗见到金晖群,还未开口,金晖群就扑倒在地,哭泣道:“大都督,都是陛下吩咐,我也不想这样,当时在濡须口,我身为监军,也是一心向着策府,只是陛下君令,我作为臣子,没办法忤逆啊。” “金晖群,莫六是你害的吧。”宣侗直接说起了莫六,莫不语听到后,颇有感触,他离开军营后,至今没有下落。 “莫六、莫六,我没做什么,当时也只是胡言乱语,大家都知道他和我女儿的关系,我怎么会害他呢。”金晖群还想狡辩,但莫不语却是怒道:“你从莫六那里套出消息,在玄武门埋伏,还说没什么。” 金晖群无言以对,宣侗继续问向他:“你和九黎有什么交易吗?” “九黎?你说的是风邪他们吧,那都是陛下的人,我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金晖群猜到宣侗心思,为了撇清干系,他奋力狡辩。 “你还在胡诌,当时在濡须口,就见到章绝一伙和你一道。”莫不语想到当时追捕王平耀的情景,脱口而出。 “那是他们找上我,我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何况当时是李嬷嬷吩咐,说是太后遗命,要我帮王氏逃离,但最后我不也是竭力阻拦了。”金晖群说完这话,宣侗和莫不语同时沉默,这关系似乎比他们所想更为复杂,难道王氏,太后,文帝都和九黎有所牵连。这几人归根结底都是和王氏一脉有分割不开的关系。 金晖群见到他们沉默,试探问了一句:“我可以离开吗?” 莫不语见到则金晖群居然还奢望离开,更为气恼了,冷冷说了一句:“你害了我们怎么多人,就在这么罢了?”宣侗也是冷眼看了过来,金晖群顿时感到后颈一阵冰凉,紧接着宣侗开口说道:“拖出去,杀了。”几名军士闻声,迅速拉起金晖群拖向营外。金晖群已是慌乱不堪,他呼喊着饶命,但军士们加快步伐,很快将其拖到了大营中央。 莫六见到金晖群进了军营,就一直没有动静,他有些着急,犹豫着是否要进营看看虚实。就在这时,见到他被军士拖至大营中央,几名行刑刀斧手已准备就绪。看到金晖群即将被斩首,莫六开始担心起了金沐雅。 金晖群慌乱的大喊饶命,几名军士强行将按住,刀斧手手起刀落,东越御史大夫就此毙命。莫不语看到金晖群这下场,他也是想到了金沐雅,但愿她能在父亲死后还能安然呆在建业。随后莫不语把假冒的顾旭瑭和金晖群尸体一道处理了。莫六远远看着莫不语已无大碍,心中宽慰,转身离开了。 处置了金晖群后,宣侗召集策府全军将领和军官,当众宣布自己和叶证将留在建业,而策府之后就有莫不语统领,全军回会稽。这个决定一出,策府全军均是一阵愕然。将领和军官们不解,问向大都督为何如此安排。宣侗没有过多解释,只告诉众人一切以大局为重,随后嘱咐众人日后一切听从莫不语安排。 莫不语在建业一战中表现出众,军中已竖立起不小威望,但还是有些将领提出了异议,宣侗强行力压众人情绪,吩咐遵守军令,伤重的叶证也是出来支持莫不语,这让策府众将领和军官才应诺下来。 第二天,围宫的策府军士全数撤回,宣侗入阁,兼任兵部尚书。莫不语整合全军,下令开拔,返回会稽。策府军中虽然有些不满之声,但毕竟是宣侗的命令,所有人还是按时出发。 董云伤重,肖仲覃、袁一尘、孙林三人决定带其回清谷,让叶薇薇医治。清谷众人全数先行回谷。华仪蔚因为和孙林的关系,在袁一尘的允许下,也随孙林一道去清谷。 污衣道人自由惯了,莫不语几番挽留,想让他随自己去会稽,但污衣道人却是婉言谢绝了其好意,在江湖中游荡,更能探查到九黎一族的动向,最终,在策府大军开拔前,污衣道人先行离开了。 萧承对建业城已毫无留恋,但他已习惯了军中的生活,就留在了策府,去向会稽。 建业城表面上恢复了平静,宣侗和叶证入城,为了护卫两人安全,莫不语留下了十天干中的甲乙两队。一众人在建业城寻了一处宅院先行住下。 东越,天剑山庄,尉无衍、尉清悦、张锏三人一行抵达后,就听到说苏一宁亲自带人出发去了建业,而刘一罡依旧在闭关,三人无奈,只能休息了几日,就出发去向建业。 苏一宁、彭一偱一众人还未赶至建业,就在宣城就听说建业城战事已平定。苏一宁和彭一偱商量后,决定在宣城暂留,打探是否有九黎一族的踪迹。 交生连日赶路去向建业,但刚到北秦和东越边境,就听说建业城之围已被策府平定,他明白自己来晚一步,眼下也不清楚风邪众人的状况,他犹豫了一阵,还是决定带人先去建业,并设法寻找到残余的九黎族人,以待下一步的安排。他们乔装后,通过濡须口进入了东越。 建业城这一战后,西魏和北秦被击退,西魏桓帝见到重伤的钟旭和曾天霖,大为恼火,这一战两大精锐军团损失惨重,夏口军也几乎失去了战力,这对西魏来说,实在是难以接受的损失。导致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夏口军主将鲍安信来报,提出了这突袭东越的计划。此刻鲍安信已死,他就算要追究也无从下手,只能责罚了一顿钟旭和曾天霖,扣去三年俸禄,官降两级。钟旭和曾天霖两人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默默接受处置。随后钟旭继续在府中养伤,曾天霖则是率军返回了上洛。 相比于西魏,北秦成帝并未过多责罚高寰,这一战北秦本就想趁东越战乱趁机获取些好处,无奈策府悍勇,硬生生击退了三大精锐军团,这让他们的计划落空,还损失了大量的白马骑兵,但这一战也并不是没有收获,濡须口剑士营全灭,眼下只有一部分策府军士在防御,相信只要东越继续处于这种战乱状态,北秦随时都可挥军南下。高寰庆幸未受到王室太多责罚,但损失了大量白马骑兵,他甚是心疼,只好先回了白马城,养精蓄锐。 东越的战乱在西南边境依旧继续着,南楚项家军和烈火军团在夷陵关一直对峙,沐晨有些纳闷,这项衡羽和熊震到底是有何意图,既然他们不肯退兵,沐晨就开始在夷陵关东面征集军粮、军械,准备作持久战的打算。就在征粮军士出发不到两天,项家军却是突然开始撤兵。这让沐晨更是一头雾水,他怕项衡羽有诈,让军士们提高警惕,观察了两日,项家军的确是撤退,返回了南楚。 朋徒、闻洙一直呆在皖口,而在上饶的半义也是守了颇多日子,收到建业城平定的消息后,半义就知道风邪、雨济、章绝这伙院部的人失败了,他没有犹豫,率领九黎军士放弃了上饶,直接去向了皖口和朋徒汇合,他的目的很简单,既然院部这些人搞不出花样,那么他们军部这些军士不能白白在东越牺牲,他要汇合朋徒,准备撤退。朋徒见到半义带人过来,也明白其用意,两军汇合后,就开始商量撤退之事。闻洙听说要回去部族,颇为开心,她出来已久,早就厌倦了,要不是因为朋徒留在皖口,她早离开了。半义和朋徒商量了一阵后,决定再等待几日,如果没有风邪一众的消息,就此撤出皖口,绕开九江港,从临川郡返回九黎部族。 王平耀、崔嵇、潘岭千抓住建业城兵祸之机,再加上尉家的钱粮支援,势力已是遍布豫章郡,并向鄱阳郡延伸过来,他们避开三山军,尽量继续力量。潘岭千这一阵亲自指挥攻城略地,战无不胜,颇为得意。但崔嵇看在眼里,他是愈加担心,但无奈手头并未有真正可用的军士,只能依赖其军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但幸好王平耀改变了颇多,不在如之前一般懦弱,也学会了隐忍,这让崔嵇很欣慰。 俞妮儿率领临城军,从建业一路退至鄱阳郡,他们这一支军士的出现,很快就引起了潘岭千和崔嵇的注意。俞妮儿没有故意隐藏行踪,她派人去和潘岭千交涉,要求和王家主事之人谈谈。潘岭千听到王家主事之人极为不屑,但毕竟是打着王家的旗号,无奈只能安排王平耀和俞妮儿见面。 王平耀在崔嵇和潘岭千的陪同下,见到了临城军的统领俞妮儿。 第一百四十章:多方交错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俞妮儿今天一身戎装,没有刻意打扮,但神态言语中还是时不时透出一丝成熟女子的娇媚。潘岭千第一眼见到俞妮儿,就心生邪念,没有想到这临城军的主事居然是这么娇媚的一名女子,同时也感叹吴桓好福气。俞妮儿见到王平耀三人后,说明来意,临城军愿意投靠王家,但有两个条件:一,将来颠覆东越,要论功获得封地赐爵,她并不是为自己求富贵权力,而是为了手下的一众军士和将领考虑。二,如在东越发现九黎踪迹,王家要不遗余力协助临城军去剿灭,为吴桓报仇。 崔嵇听到这两个要求,第一个自然是应了下来,但第二个要求,如换在平日,必定答应,可是眼下他们首要目标是东越文帝,至于九黎一族如果有针对王家的行动部署,自然会去对付,但俞妮儿这显然是为了保私仇,怕是对于整个大局不利。崔嵇还在考虑,潘岭千就在一旁催促起来。崔嵇极不耐烦看了一眼潘岭千,正要开口再和俞妮儿谈谈条件,但一旁的王平耀率先开口:“可以,这两个条件我们都答应,欢迎临城军。”崔嵇十分诧异看向王平耀,这和平日的少爷完全不同,既然王平耀都应了下来,他也不好再开口,至于俞妮儿的第二个条件,将来如遇到,再行部署调整。潘岭千喜笑颜开,心道,这王家少爷还算懂事。就上前一步准备和俞妮儿套套近乎,但俞妮儿却是极为坚决,一拱手说道:“多谢王少爷,随后临城军整合后,会前来和贵军汇合。”王平耀也是极为礼貌的一拱手,眼中隐隐有些异样。崔嵇发现了王平耀的异常,他有些明白过来,心中暗道,难不成这女子有什么魔力。 俞妮儿自然是美艳,但王平耀也不是没见过美女的人,尉清悦不论容貌、气质就不下于俞妮儿。真正让王平耀触动的是,他第一眼见到俞妮儿就想起了自己的姐姐,迎面有一道熟悉感袭来,这让多日孤独无助的他再度感受到了丝丝温暖。王平耀从小体弱,一直由年长的姐姐照顾,虽然后来姐姐嫁给了曹济,但还是时不时会回府陪伴他,可是在濡须口姐姐身死后,他就再没感受过家人的温暖,这一刻俞妮儿前来,让他触动颇深,故对于俞妮儿的要求,他迫不及待的满口答应了下来。 崔嵇有些许担忧,他同时也看出了潘岭千的异常,但愿这女子不要成为红颜祸水,害了他苦心谋划的大业。随后俞妮儿按照约定,带了全体临城军投靠了王氏一族,一道开赴进入豫章郡。一路上潘岭千数次去找俞妮儿,但都被拒之门外,这让他颇为不悦。相反王平耀和俞妮儿渐渐熟络了起来。 三山军的连云山营深入豫章郡,他们谨遵路镇山的命令,一路上极为小心,很快就来到了王氏一族的势力范围,他们就地驻扎下来,并没开战的意思。王氏一族的军士见状,也就没有主动出击,形成了对峙,双方互相监视着。等待潘岭千一众从鄱阳郡回来再作打算。 交生一到建业,反复在城中寻找九黎的联络标记,但却是一无所获,他猜测风邪一众多半已是不测。但院长吩咐关于虎魄刀和《奇门遁甲综述》下落,他就领人去向了钦天监监正府附近,但此刻钦天监监正府依旧是大火后的废墟,也没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交生考虑了一段,决定先离开建业,去向宣城,暂时隐匿下来,以待时机。 宣城一时间聚集了多方势力的人。 苏一宁和彭一偱带天剑山庄众弟子停留在城内,清谷众人护着董云随后也在宣城补给休息,而尉无衍、尉清悦、张锏三人和交生一众,当天分别从西门和东门入城。而从建业城脱困的风邪此刻也是滞留在城中。 尉无衍一入城,就吩咐张锏去寻客栈,准备在宣城停留一日,再去向建业。尉清悦闲来无事,就和张锏一道走在前头,寻了几家,见到一家客栈名为悦来,尉清悦颇为开心,就让张锏选定这家入住,三人随后入店住了下来。 凑巧的是,苏一宁和天剑山庄众人恰好也是住在这里。许成晟和苏成玲下楼,迎面碰到正欲上楼的小二和尉无衍四人。 双方互不认识,但习武之人身上隐隐透出的气劲,顿时让两边都同时警觉起来。 楼梯狭隘,只能同时容纳三人通过,许成晟和张锏迎面对立,双方都不打算退让,一时僵持。 张锏这几日一直被使唤,心中早就积蓄了不少郁闷,见到许成晟不肯让步,顿时火气,上前一步,暗自聚起了气劲,尉清悦知道这小子脾气,想要开口阻拦,但他竟是直接向许成晟冲撞了过去。 许成晟身为天剑山庄大弟子,本是极有涵养,但他见这三人颇有些异样,兼之张锏气劲一起,他顿时也是一恼,聚起气劲,准备拦下。 小二见到两人气势汹汹,也想要劝解,但尉无衍却是一掌按在了小二肩膀上,很快张锏和许成晟两人就硬生生的撞上,两人气劲都是极为霸道凌厉,碰撞之后,就在极为狭隘的楼梯上炸出一阵气浪,楼梯顿时一震,小二差点站立不稳,幸好尉无衍牢牢的抓住了他。张锏和许成晟这一阵不分上下。这彻底激发了张锏的战意,他眼神中透出一丝狠辣,微微一笑道:“不错,有点能耐。”许成晟本想开口回他,但张锏不依不饶,一起手,单掌居然凝起了刀芒,不由分说就劈了过来。许成晟见状,不敢大意,起手成剑指状,迎面挥出了剑芒。 剑芒和刀芒即将撞上,尉无衍见到许成晟的剑指,眉头一皱,他放开小二,身形极快,迅速出现在了两人中间,左右手出掌,天雷气劲骤起,几乎是同一时刻把两人拦了下来。张锏和许成晟被天雷气劲撞上,都是频频后退了几步。尉清悦和苏成玲把后退的两人扶住,只听见尉无衍开口说道:“都住手。”这话刚出,楼上苏一宁和彭一偱出现,苏一宁见到是尉无衍,顿时笑道:“尉三爷,别来无恙。” 尉无衍抬头看向苏一宁和彭一偱,淡淡回道:“苏先生,有事相商。”苏一宁听到尉无衍这话,神情顿时一紧,赶忙说道:“上楼详谈。”尉无衍一步跃上二楼,随苏一宁、彭一偱进房。 剩下张锏、尉清悦两人对着许成晟和苏成玲,张锏有些愤愤,要不是尉清悦一直拉住他,估计又要上去和许成晟斗上一斗。但从刚刚尉无衍和苏一宁两人简短的对话,双方都是猜出了彼此的身份。许成晟为显大度,他先上来,一拱手,颇为礼貌的说道:“不打不相识,在下天剑山庄许成晟,这位是我师妹苏成玲,敢问两位尊姓大名?” 张锏仍然有些愤愤,尉清悦在一旁重重拍在他背上,随即先开口回向许成晟:“原来是天剑山庄的师兄、师姐,刚刚冒犯了,在下尉清悦,这位是张锏。”许成晟刚刚已猜到能随尉三爷出来的,这姑娘多半是尉家大小姐尉清悦,但这张锏他的确是没有听过。许成晟彬彬有礼回向尉清悦:“久仰大名,不嫌弃的话,两位一块下楼喝杯茶水。”尉清悦微微一笑,正准备拉着张锏一道下楼,谁知这刺头却是突然开口:“久仰大名?我张锏这名气还传到东越了?要不你说说,听过我什么英雄事迹?” 这话一出,三人都是一顿,这本就是一句客套话,没想到张锏居然当真了,还要许成晟说个所以然来,一般来说,这人只要不是真有问题,就是故意在找茬。许成晟心中恼怒,脸上已是泛起一丝怒意。苏成玲勉强露出微笑,想要缓解这尴尬气氛,同时为了避免再起冲突,赶紧看住大师兄。尉清悦则是真的怒了,她明眸盯住张锏,一手扣住其手臂,声音故意压低说道:“你别在这里丢我尉家的人。” 张锏不是尉家的人,但他自幼没在尉家少呆,所以有时候也把自己当做半个尉家人,听到尉清悦这么说,也只能强忍下来,对着许成晟和苏成玲颇为随意的说道:“玩笑,玩笑,两位不要当真。” 许成晟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强压自己的怒火,淡淡回了一句:“不当真,两位请便吧,我和师妹还有些事,就不作陪了。”说完,就和苏成玲一道,直接下楼,去了街上。 尉清悦待两人走远,就开始埋怨张锏:“你说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蒙大将军就这么教你的。” “大将军可没教我怎么虚伪,我一见那什么狗屁大师兄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人,罢了,罢了,下楼等三爷。”张锏话没说完,就走下楼,叫了一壶酒,独自喝了起来。尉清悦坐到一旁,见他喝酒,就愤愤说道:“你不是喝茶吗?怎么喝起酒来了。” “清悦姐,我喝点酒,你也要管,难道就不怕以后你家王相公嫌你啰嗦,休了你。”尉清悦没等张锏说完,就是一掌拍出,张锏赶紧缩头一躲,见到其是动了真怒,不敢再说话,自顾自喝了起来。 尉清悦坐在一旁,她心中恼怒,但也拿这小子没有办法,于是就不在理会他,默默看向了门外。 第一百四十一章:再见伊人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尉清悦看着这门外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想起了孙林,不知道他此刻身在何处,东越多地都有战乱,记得之前他是兵部的人,也不清楚否有所牵连。就在尉清悦想着发呆的时候,突然眼前闪过一个人影,她整个人顿时一震,人影从门外匆匆而过,但他切实记得这个背影,绝不会错,即刻起身冲出了门外。 能让尉清悦如此激动的,只能是孙林,她欣喜若狂,一出门,还没开口对着背影喊出,耳后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悦耳女子的叫唤声:“孙林。” 孙林听到华仪蔚的叫声,随即转身,他脸上本带着微笑,但这一回头,猛然看到了尉清悦出现在自己眼前,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尉清悦盯着孙林,眼中竟是泛出了丝丝泪光,孙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也是目不转睛盯着尉清悦,但没过片刻,他眼神即刻闪躲开去,看向了尉清悦的身后。 尉清悦顺着孙林眼神,看到一名秀美的女子,正向自己走来,不,是走向孙林,她即刻明白过来,这女子应该就是刚刚唤出孙林名字那人,她整个人有些木然,自觉得脑中一阵晕眩,竟然是极不自然的后退了两步,让开了道路。华仪蔚快速朝孙林走来,走过尉清悦身前时,不自觉的看了一眼尉清悦。 两名女子极为默契的对视一笑,随即分开,华仪蔚快步到了孙林身边,一把挽住其手臂,笑着问道:“发什么愣呢?看到那家姑娘了?” 孙林木讷的回了一句:“一个老朋友。”说罢,他伸手抹开华仪蔚手臂,缓缓走向了尉清悦。华仪蔚见到孙林异样,她没跟随上去,而是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两人。 “好久不见。”孙林先开口说道。 “恩,好久不见,你还好吧。”尉清悦说这话的时候,其实连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她整个人有些恍惚。 “我还好,嗯,你怎么样?大婚了吗?”孙林说这话,极为艰难,他迫切想要知道尉清悦的现状,但又怕听到一些让人揪心的答案。 “没有,他回东越了,可能在豫章郡吧。”尉清悦说完,一扭头,眼中泪光闪闪,刚好碰上张锏出来。张锏见到尉清悦突然跑向门外,起初没怎么在意,但等了一阵,发现其在门外一直没回来,就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正巧看到尉清悦这幅模样,他顿时火起,上前扶住,抬眼见到对面站的居然是孙林。这下就算再木讷的人,也是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 孙林听了这话,心中充斥着一股说不出的冲动,但还是强压了下来,见到张锏出现,就礼貌的打了招呼:“张兄,你也来了,是不是尉三爷也在?” “嗯,三爷在楼上,有些事情在谈,你欺负清悦姐了?”张锏带着一丝怒气反问孙林。 “你瞎说什么呢,先给我回去。”孙林没有开口,尉清悦先是一句责备过去,张锏没办法,转身就回了客栈,丢下一句:“什么都是我的错。” 尉清悦看向不远处的华仪蔚问道:“孙林,那位女子是你。”她说不出口。孙林亦是十分尴尬,顿了片刻回道:“她叫华仪蔚,是我朋友。” “哦。”这一个“哦”字包含了千般感受,日日牵挂之人突然在眼前出现,本应欢喜,无奈身边已有了她人。尉清悦多日的想念没想到换回是这样一个结果,而孙林在接受华仪蔚后,本是下定决心斩断对尉清悦的思念,但此刻相见,却是发现自己依旧难以割舍。 事已至此,尉清悦深吸了口气,对孙林说道:“祝福你,好好待她。”说完这话,她回身,脸颊上已是滴下了两滴清泪,大步走进了客栈。孙林见到没再言语,心中如刀绞一般,狠心转身。 华仪蔚见到孙林久久没能回来,就决定走上前去,还没迈开步子。就见到孙林回身,走了过来。她快步上前,来到孙林身边,悄声问道:“没事吧?” “没事,我们走吧。”孙林神情落寞至极,他不敢看华仪蔚,心中愧疚、懊恼、不舍各种感受充斥着难以呼吸,麻木的走向了清谷大队。 华仪蔚走进客栈后,也没理会张锏,独自一人去了二楼自己房间,整天都没有出来,张锏依旧在楼下喝酒。 孙林和华仪蔚回到清谷大队,袁一尘第一时间发现了孙林的异样,就开口问他:“出什么事了?怎么这幅模样?” “没什么,大师兄,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宣城?”孙林急切想要离开宣城。 “不急,我们补给些吃食,今夜住上一晚再走。”袁一尘说完,孙林点了点头,就独自一个走开了。 袁一尘见到孙林走开,就问向了华仪蔚:“孙林到底怎么了?” 华仪蔚也不知道如何解释,神情也有些黯然,她淡淡回道:“可能是见到了老朋友,想起些以前的事吧。”她说完,也是走开了,只是没有去向孙林的方向,而是直接去找了叶沁。 袁一尘被两人这一阵弄的一头雾水,孙林老朋友,这还能是谁,小师弟极少出谷行走,他想了片刻,也没太过在意。 傍晚,交生终于在宣城发现了风邪留下的联络标记,他赶紧循标记去找风邪。待两人碰头后,交生对建业城大败颇为震惊,没有想到这一战后,血尸傀儡尽毁,长老也只剩下了风邪和有伤的千西。但事已至此,也没必要再去过多追究,他把院长吩咐一一告知风邪,等待其决定下一步的部署。风邪此刻也对这局势无可奈何,但想到晥口尚有半义、朋徒所率军部一众,就决定先去晥口和他们汇合后,再作打算。 入夜后,九黎众人准备从东门出城,而肖仲覃和袁一尘因为陈凡了在宣城之战中身亡,就准备去向东门外,祭拜一番。两人刚到东门附近就见到一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肖仲覃脱口而出:“风邪。”袁一尘即刻附和道:“追。” 两人快步靠近过去。风邪和交生也是同时发现了肖仲覃和袁一尘,风邪极快的挥出层层黑气,撞向过来的两人。袁一尘为了防止风邪再度逃脱,他极快的出手挥出了八道卦印,飞向了风邪四周,除了迎面撞上黑气的两道外,其余卦印在周围竖起。肖仲覃快步过去,真武气劲一出,拍散黑气,径直攻向了风邪。 交生反应迅疾,他右袖内突然闪出一柄单刃剑,直接跃起,刺向了袁一尘。而其余的九黎族人则飞快包围上来。 东门出现两伙人争斗,且这声势浩大,附近的百姓们见状即刻逃散。守城军士亦是不敢轻易上前。东门前一时炸出层层气浪,激斗正酣。 这次随交生赶来东越的九黎族人有十二人,都是院部的长老,且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争奴,这些人也不是泛泛之辈,强于七祖和恒奴。这些争奴趁机出手,让肖仲覃和袁一尘措手不及,还没斗上多久,两人就应付的有些狼狈了。肖仲覃和风邪硬拼了一掌,趁机后退,见到袁一尘还和交生在缠斗,他迅速吼道:“先回来,不要恋战。” 袁一尘明白肖仲覃的用意,他向摆脱交生,但交生和十二争奴却是快速为围拢,他只能频频祭出卦象,抵挡四面的攻势。肖仲覃见状,双手融合炽火刀、玄水掌气劲,祭出一道强势真武气劲,准备挥过去帮袁一尘脱困,但气劲刚挥出,风邪突然拦在其身前,双掌蓄力凝起大量黑气,重重拍上真武气劲,瞬间,层层气浪炸出,两人同时后退。袁一尘依旧被围。 但也正是因为这一阵猛烈的撞击,在东门附近的悦来客栈中,尉无衍、苏一宁、彭一偱三人同时有所赶紧,三人不约而同冲出了客栈,尉清悦、张锏、许成晟和苏成玲四人见到长辈们突然外出,就快步跟上,一众人冲向了东门。 而冯荀知、凌晖、孙林差不多也是在气浪炸出后,隐约感觉到是肖仲覃和袁一尘两人出事了,就快步跑向了东门。 风邪本欲缠住肖仲覃,让交生和争奴快些解决袁一尘,但没过多久,他感应到了有不少人正在赶来,其中有几人似乎还是气劲雄厚的高手,他没有料到这宣城此刻居然有那么多高手聚集,就挥掌震开肖仲覃,吩咐交生和争奴快走。 肖仲覃的感应不比风邪慢,他知道有高手过来,其中几人的气劲还颇为熟悉,就猜测到了是谁,这正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他全力出手,誓要拦住风邪。 风邪着急离开,挥出层层黑气,交生亦是有些着急,他和争奴几次想要摆脱,但袁一尘的卦印总是拦在他们退路上,两边交错,难分高下。 交生配合争奴,极快刺出三剑,险些刺中袁一尘左臂,袁一尘快步一退,交生见到机会,赶紧后撤。但这一次拦住他的不再是卦印,而是一道雄厚的天雷气劲,正不偏不倚撞在了他的脚下,气劲炸裂,交生赶忙挥动单刃剑,护在身前,待大股气劲消散后,只见一名中年男子,拦在了他退路之上,周身已泛出层层天雷气劲,正是尉无衍。 第一百四十二章:短兵相见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尉无衍拦住交生后,争奴们不再和袁一尘纠缠,快步过来。风邪见到来人是尉无衍,正在头疼之时,苏一宁和彭一偱两人同时出现在了肖仲覃身后,两人见到肖仲覃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在周身祭出了剑气,缓缓走向了风邪。 肖仲覃松了口气,他猜测的没错,来人果然是天剑山庄的几人和尉无衍。有了这三人,这双方实力瞬间颠倒过来。北榜武榜第八,清谷两门门主,再加天剑山庄的两名高手。风邪和交生这一次要想逃脱,颇为艰难了。 风邪没有犹豫,退到交生和争奴一侧,悄声说道:“赶紧想办法走。”交生点了点头,但他也清楚,这么多高手聚集,要走谈何容易。 尉无衍率先开口,对着风邪说道:“你们不该再踏入中原。” “哼,尉无衍,你也不该来东越。”风邪毫不示弱,说完竟是直接挥出黑气冲了过去。尉无衍是成名多年的高手,对于风邪袭来,十分镇定,天雷气劲又是专克邪祟之气,他起手一掌天雷气劲迎上,两掌一碰撞,天雷气劲迅速把黑气冲散。风邪赶紧回掌,再度凝气抵挡残余过来的天雷气劲,同时后退了数步。随后尉无衍上前,不断出掌攻向风邪,风邪只能起手抵挡住。 尉无衍和风邪刚交手,肖仲覃、袁一尘、苏一宁三人同时跃出,攻向十二争奴。而彭一偱见到交生手上的单刃剑,他长剑一挥,直刺交生,交生眉眼中透出一丝狠劲,提剑挡住彭一偱。 几拨人斗在一处,随后孙林、冯荀知、凌晖三人和尉清悦、张锏、许成晟、苏成玲也是前后脚赶到。 众人碰面,心情各异,孙林和尉清悦两人今日第二次见面,双方都没有主动上前,而是把注意力都投在了战况中,但心中难免对对方有着挂念。 冯荀知和凌晖两人见到双方斗在一起,快步上去,准备交手,但身后苏成玲见到凌晖后,颇为欣喜,叫住了他。凌晖回头见到苏成玲,也是颇为开心,没想到在这里又能碰到,对其使了个眼色后,随冯荀知一道拦住了两名争奴,斗在了一起。 张锏和许成晟互相看不顺眼,但张锏此刻却是注意力全部在交生和彭一偱身上,因为他认出了交手手上的单刃剑,这和他们长城军团的陌刀颇有几分相似,且他仔细看了一阵交生的模样,竟然觉得这人有些熟悉。 风邪、交生、十二争奴急于离开。但风邪十分清楚,今日要想全部离开已不可能,必须要付出一些代价,保住大部分人先行撤离。他突然吼向附近一辆马车:“布阵。” 这一声“布阵”突如其来,几人注意力立刻都被引向了那辆马车。只见马车内突然涌出了大股黑气,许成晟见势不对,飞身过去,孙林、张锏两人也是同时跃起,冲向了马车。 三人还未赶至,马车内,突然飞出了数枚黑色令牌,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黑气令牌一一没入地面。孙林和张锏两人身前刚好有黑色令牌入土,两人赶紧查看,只见黑色令牌没土之后,以令牌为中心,黑气疯狂向四周涌出。孙林和张锏见黑气蔓延过来,赶紧退开。 许成晟离马车最近,他提剑,祭出剑芒,一剑刺入马车车厢。剑芒还未飞至车厢,就被黑气吞没。随后千西从车厢内缓缓出现。整个人被黑气包裹,竟是浮在了半空。许成晟见到千西诡异,有些慌乱,匆忙再祭出剑芒,但黑气已经冲撞过来,一下子就把许成晟撞飞出去。苏成玲赶紧上去扶住大师兄,许成晟气血被撞的一阵翻涌,久久没能平息下来,两人站在远处,看着黑气向周围发散出来。 袁一尘挥出卦印,逼退争奴,赶紧朝千西过来。他断定这必然又是什么邪祟阵法,想要打断其催动,但和许成晟一般,刚靠近就有黑气冲撞上来,他起手即刻挥出多道卦印,一一护在周身,准备靠近千西。但黑气颇多,卦印很快都被一一冲撞破裂。袁一尘一时靠近不了,孙林和张锏在一旁,赶紧上来助力,两人气劲化作卦印和剑芒,频频和黑气交错,竭力助袁一尘打开了缺口。 袁一尘见到机会出来,他极快的飞出了数枚卦印,撞向千西。但千西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眼神逐渐混浊起来,迎面被卦印撞上,微微颤动后,闷哼一声,周围所有埋着黑色令牌之地,一下子从地面涌出了层层黑气,把场中所有人都包裹了起来。 尉无衍、肖仲覃、苏一宁、彭一偱四人反应最快,摆脱对手,高高跃起,离开黑气。冯荀知,凌晖两人稍后也一跃而起,最后许成晟和苏成玲,孙林和张锏,待四人摆脱跃出黑气。就在众人退至黑气外围。孙林飞快看了一圈四周,猛地发现不见了尉清悦。他心中着急,依稀记得之前尉清悦的位置,赶紧窜入层层黑气中去寻找。张锏见到孙林冲进黑气,他也是机警发现不见了尉清悦,就跟了过去。 千西的催动的黑气不断涌出,把东门附近层层覆盖,各张锏找了一阵并没有发现尉清悦,两人十分着急。孙林赶紧呼喊袁一尘:“大师兄,锁定位置,找人。” 袁一尘闻声,即刻向黑气中挥出了十五道卦印,每五道一阵,三阵循序渐进,开始搜索。尉无衍在卦印飞出后,担心尉清悦,也是直接冲进了黑气中,他周身祭出淡蓝色的天雷气劲,借助光亮,时不时喊着:“清悦,清悦,回答我。” 风邪几人借助黑气,赶紧逃向东门口,彭一偱和苏一宁两人料定风邪要跑,就凝起剑芒,去向东门,想要拦截。两伙人刚一碰面,彭一偱就发现交生制住了尉清悦,反手牢牢扣在其咽喉处。苏一宁赶紧喊到:“快过来,他们在我这边。” 尉无衍瞬身过去,孙林和张锏循声快步赶去,其余几人也是飞身前往东门。 风邪知道千西这黑雾迷阵是燃烧了自身真元才催动出来,坚持不了多久,必须抓紧时间逃离,至于尉清悦,是交生趁着黑气骤起时,突然下手擒住的,就是为了再次被拦时,作为人质要挟对手。 尉清悦一直想要挣脱交生,但咽喉牢牢被其扣住,难以动弹。 尉无衍来到风邪和交生面前,怒道:“放开清悦,要是她有任何一丝损伤,我保证你们没有一人能活着离开这里。” 交生面露不屑,风邪则是出来回道:“尉无衍,你没资格这么说话了,这是尉无畏的女儿吧,只要交生一用力,她就要命丧当场。”交生手上又是用上了几分力,尉清悦吃痛,闷哼了一声。 孙林和张锏都是极为愤恨盯着交生,两人蓄势待发。尉无衍眼中露出阵阵杀意,周身一下子炸开了天雷气劲,风邪上前挡在交生身前,脸上一脸严肃,阴沉说道:“尉无衍,你想好了?”孙林赶紧走到尉无衍身旁,悄声说了一句:“小心尉姑娘。” 听了这话,尉无衍也只能收敛了一些气劲,两边一时对峙不下。 苏一宁一向以计谋见长,他一直在观察周围的环境,风邪交生擒下尉清悦,千西一直在马车附近催动法阵,明显是风邪要牺牲了千西,助自己逃脱。但眼下最为要紧的还是尉清悦,这黑气诡异,但似乎也没再加重,相反有些稍许削弱下来。苏一宁打定主意,缓缓后退了几步,给彭一偱和肖仲覃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也是悄悄退了两步。袁一尘见到三人动作,暗暗在手上凝起了卦印。 风邪着急离开,孙林、尉无衍、张锏担心尉清悦安危,两边都不敢妄动。周围的黑气的确如苏一宁所料,没再继续蔓延,风邪一咬牙,招呼交生和争奴,上前一步,准备冲出去。 这时,苏一宁率先发难,他手上剑芒挥出,直飞马车附近的千西。风邪一见,赶紧回头看去。交生也是一愣,没想到他们首先的目标居然是千西,手上不免一松。肖仲覃和彭一偱同时一动,剑芒和炽火刀一前一后飞出,攻向交生。交生一狠心,就把尉清悦推至身前,剑芒先至,就在快要撞上尉清悦时候,突然一转向,斜着飞向交生下肋。交生心惊,赶紧一侧身,躲闪彭一偱剑芒,随后飞至的炽火刀则是准确无误的直接劈在交生扣住尉清悦的手臂上。手臂吃痛一松,尉清悦赶紧挣脱,交生不愿人质就此逃脱,立刻起手,一掌黑气重重拍向其后背。袁一尘身形极快冲来,手上卦印一起,牢牢的接住交生的这一掌。孙林快步过来,一把扶住尉清悦,赶紧退了回来,他焦急问道:“没事吧,没事吧。”尉清悦眼带泪光竟是不顾旁人,一下子趴在孙林肩膀上哭泣了起来,孙林亦没过多考虑,紧紧将其抱住安慰着。张锏看到这一切,突然有些尴尬,没想到清悦姐和这小子还真是暗生情愫,不过仔细看来孙林的确是比王家那病恹恹的少爷好上不少。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风邪一反应过来要帮手交生,但身前两道天雷气劲已至,尉无衍气劲雄厚,他不得不先行应付,也就无暇顾虑交生了。袁一尘、肖仲覃、彭一偱三人一齐攻向交生,没几个照面,交生就被真武气劲和剑芒击伤,争奴们过来,挡住了三人,交生才得以喘息。张锏恼怒交生擒住尉清悦,手持阔剑,一个跃起,直攻交生。 交生见到张锏过来,隐约觉得这人也是有些熟悉,脑中浮现出一个名字,开口道:“阿锏?” 第一百四十三章:旧时好友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张锏听到交生喊出“阿锏!”他动作有些停顿,近距离之下,也是看清了交生面庞,脱口而出:“豆包。” 两人幼时,都是孤儿,在北秦蛮荒之地一同乞讨,后来均被蒙桀收在了长城军团中,一道传授武道,只是后来命运多舛,在一次对蛮族作战时,交生走失,从此以后就再没消息。张锏没有想到眼前这九黎族人居然是幼时好友。交生亦是如此,两人站在原地,都是一顿。 但交生的反应比张锏更为迅疾,他一剑刺出,张锏挥剑一挡,蓄力一推,交生则是趁机,快步退开。 风邪和尉无衍又斗了一阵,眼见黑气在迅速消逝,他再度吼向千西:“竭力催阵,助我们离开。” 苏一宁正在穿过黑气,靠近千西,但千西在听到风邪的吩咐后,整个人吐出了一大口黑血,周边的所有黑气一下子开始急剧的转动起来,并逐渐形成了阵阵飓风。黑气飓风很快向周围扩散冲击开来。苏一宁靠的最近,第一个被逼退,随后肖仲覃、彭一偱、袁一尘、冯荀知、凌晖几人也是快步后退,避开飓风。 张锏不再追赶交生,他心中有些恍惚,旧时好友再度见面居然已是对手,眼见飓风过来,就快步退开。 孙林和尉清悦见到飓风四散,不敢大意,孙林拉上尉清悦,两人赶紧走向肖仲覃、袁一尘那侧,躲避这邪异飓风。 东门口,飓风很快就冲击了过来,但尉无衍却依旧和风邪在一一对掌,他不愿就此放过这九黎的人。 风邪所想则和其完全相反,几次凝力出掌,就想震退尉无衍,但就是无法摆脱。争奴们和交生快步过来,三名争奴一拥而上,竭力拦下了尉无衍。风邪和交生没有丝毫犹豫,带着剩余的九名争奴极快的跃进了黑气飓风中,转瞬消失。 飓风肆虐了一阵,尉无衍恼怒,手上气劲加重,很快把三名争奴击伤,准备去追风邪。但这断后的三名争奴抱了必死之心,三人同时燃烧真元,想要拼死阻拦。肖仲覃、彭一偱两人见状快步上来,配合尉无衍,三人一道出手,终将三名争奴击杀。这时,再看向风邪消失方向,已是了无踪影。飓风渐渐平息,苏一宁走向千西,只见这老者已是瘫倒在地,呼吸渐渐消失。 众人聚到一块,肖仲覃把袁一尘、冯荀知、凌晖介绍给尉无衍,尉无衍虽然有些懊恼风邪逃脱,但众人毕竟是配合救下了尉清悦,他礼貌的向众人道谢,再看向尉清悦,只见自己侄女和孙林两人一直握紧着手,他心中暗暗叹息。 孙林和尉清悦很快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把手松开,天剑山庄几人都是知道其身份和婚约的,见到她和孙林如此,有些诧异,但碍于尉家的情面,也不敢多说什么。苏成玲一直看向凌晖,但凌晖似乎是没有注意到她,一直默默站在了肖仲覃身边。 清谷的四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尉清悦,没想到孙林会和她这么亲密,那华仪蔚又是怎么回事,都隐隐有些担心。 随后,三拨人都各自回了住所。 尉清悦心情有些复杂,她知道孙林还是在乎关心她的,但是白天街上见到的那位姑娘又是怎么回事,孙林不是那种浪荡弟子,她不想去深究,但又不能不胡思乱想,所以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尉无衍知道自己侄女心事,他没去问询。反观张锏,这小子今晚一战后,也是一路没有言语,这和平日的他全然两样。尉无衍不免有些担忧,就问向了张锏:“刚刚出了什么事?” 张锏语气颇为严肃,轻声说道:“我认识那人。” “谁?”尉无衍即刻追问。 “挟持清悦姐的那剑手,豆包,现在叫交生,他之前也是长城军团的人。”张锏这话说的极为坚决。尉无衍和尉清悦都是大惊。 “你详细说来。”尉无衍顿觉事情有些复杂。 “他和我自幼就被蒙大将军收养,只是在对蛮族一战后,他就消失了,原本以为那时候战死了,但现在他却成了九黎一族的人。”张锏把情况一一说了出来。 尉无衍陷入深思,九黎一族颇为排外,不可能轻易接受外人,今天见风邪的态度,这交生似乎还是颇有身份,个中缘由让人费解。 张锏沉默下来,尉清悦插嘴问道:“你会不会认错人?” “不会,他也认出了我,还叫出了我的小名。”这话无疑是确定了交生的身份,没想到旧时好友居然成了九黎族人,张锏一阵失落。 尉无衍安慰道:“你也别多想了,既然已是事实,下次再遇到擒下,详细问问吧。”张锏听了三爷的话,默默点了点头,一个人走进了客栈。 剩下尉无衍和尉清悦两人,尉无衍语重心长说了一句:“之后遇事小心,切勿深陷。”这句话前半句是提醒尉清悦再遇到今日这种厮杀小心应付,不能出事,而后半句则是提醒其注意自己身份,毕竟她是尉家长女又有婚约在身,实在不宜和孙林有太多纠葛。尉清悦明白三叔的意思,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刚刚孙林上来扶住她的时候,她脑中一片空白,情不自禁就趴在了他肩上,那一刻她切切实实感觉到了安定,前所未有的安定。 孙林和清谷众人回去落脚的客栈,他一路没有言语,冯荀知和凌晖也不敢上来调侃他。肖仲覃和袁一尘更是知道这种事情,旁人无法插手,只能由孙林自己去处理。 叶沁和华仪蔚一直在客栈门口等待众人回来,一见到孙林,华仪蔚快步走了过去,见到其神情黯然,反复仔细看了看他身上,赶紧问道:“你受伤了?” 孙林竭力微笑道:“没,没受伤,我没什么事,就是有些乏了。” 华仪蔚感觉有些异样,但还是拉着孙林的手,两人走进了客栈。 叶沁见到其余四人也有些异样,就一把拉住了凌晖问道:“你们遇到什么人了?” 冯荀知怕凌晖说漏嘴,就插了一句道:“遇到风邪一伙了,打了一架,没什么事。” 叶沁不信,对着凌晖追问道:“你说,怎么回事?” 凌晖有些不耐烦,就应付道:“真的,真的,不信你去问他们两个。”说罢一指肖仲覃和袁一尘。 肖仲覃听到声音,极为厌恶的瞪了凌晖一眼,而袁一尘则是淡淡说道:“东门遇到风邪他们了,没能拦住,所幸大家都没受伤。” 叶沁还是充满疑惑,但袁一尘和肖仲覃这般态度,她知道也是问不出什么来,扭头就走进了客栈。 天剑山庄众人随后回到悦来客栈,苏成玲一直闷闷不乐,有些失落,苏一宁心细,很快就发现了侄女的异样,大致猜测到了所谓何事,不过他没上去过问,顺其自然。彭一偱一直极少说话,默默走着。许成晟则是再一次见到了清谷众人的手段,除了肖仲覃、冯荀知、凌晖、孙林外,这次又出现了袁一尘,这么多清谷的人入世,他十分担忧,清谷一旦崛起,是否会对天剑山庄的地位产生威胁,他决定要找个机会和苏一宁深谈。 第二天,一大早,苏一宁就让许成晟去请清谷几人过来,许成晟有些不解,但师叔吩咐,他只能过去。随后肖仲覃和袁一尘两人随着许成晟来到了悦来客栈。刚一进门,就见到苏一宁、彭一偱、尉无衍三人正襟危坐,颇为严肃。两人不敢大意,上来颇为礼貌的一拱手,就坐了下来。 苏一宁开门见山说道:“风邪一众逃走,如果不是回去西北部族,多半会去东越皖口城,和现在驻守在那里的九黎众人汇合,所以我们打算去皖口,想请清谷一道,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肖仲覃和袁一尘两人思虑了一阵,本来对付九黎一族,清谷义不容辞,但眼下董云伤重,要送回清谷治疗,最终两人决定,一部分人护着董云即刻回谷,另一拨人则随天剑山庄和尉家一道去皖口对付九黎。苏一宁见清谷答应一道前去,就定下正午时分众人在悦来客栈汇合,一道出发去向皖口。 应下一道前去皖口后,肖仲覃和袁一尘赶回落脚的客栈,和其余几人商量后,决定由冯荀知带着叶沁、华仪蔚护着董云回去清谷,剩下的几人则随天剑山庄和尉家前去晥口。华仪蔚听了这个安排有些不悦,她本就不是清谷的人,现在孙林没有回谷,自己就这么过去,难免有些唐突。但孙林知道晥口那里必定会和九黎遭遇,为了保证华仪蔚的安全,让其回谷等他回去。所幸还有叶沁,她让华仪蔚随她去医门,闲暇之余还能和叶薇薇学些医术。 随后冯荀知就带着叶沁和华仪蔚护着董云出发去向清谷,肖仲覃、袁一尘、孙林、凌晖四人准备了一番就去向了悦来客栈。 尉清悦再度看到孙林,她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孙林会过来和他们一道去向皖口,孙林见到尉清悦则是淡淡一笑,他临出发时,已暗暗下定决心,既然选择了华仪蔚,那么就该和尉清悦保持距离,他走向了尉无衍打了招呼,尉无衍微微点头。凌晖见到苏成玲,先上来打了招呼,苏成玲颇为开心,但随后发现这凌晖凡是认得的天剑山庄师兄弟都是颇为热情的上去打了招呼,这让她淡淡有些失落。 待一众人准备完成,苏一宁领着大伙,从东门出发,去向皖口。 第一百四十四章:各势暗涌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莫不语率军返回了会稽,他虽然在宣侗叶证力荐下主事策府,但底下还是有一些将领颇有微词。他急于建立威信,全面掌控这东越第一军团。莫六不知所踪,跟随在他身边的只有白赞,而萧承毕竟是外人,作为客卿在策府内任职,一时也没能帮他太多。莫不语只能勤于军务,整日来往于军营和策府之间,希望能快些做出成绩,以服众人。 而在建业,宣侗入阁执掌兵部后,第一件事就是重整了建业城防御,随后开始汇总各地军报,适时调配各地兵力,安排对付王氏一族叛乱。叶证身体渐渐恢复,他尽力帮宣侗分担了一些事务,两人合作竭力让东越恢复元气,应对接下来可能面临的一众危机。 文帝自从宣侗留在京城后,再也不敢有过多动作。但这期间,却还是发生了一些事。金晖群死后,御史府被查抄,金沐雅虽然未被牵连,但还是被赶了出来,她得知金晖群死在了策府,就把这仇记在了宣侗、莫不语头上。莫六尝试去找金沐雅,但金沐雅对策府众人极为憎恨,就对莫六避而不见,最后索性就藏了起来。莫六反复找寻,都不得其行踪,变得极为落寞,他渐渐有些绝望,自暴自弃起来,整日逗留在了建业城一些酒家中,不分白昼,喝的不省人事。没过多久,身上的银两就花光了,最后,一名酒家老板见长的颇为秀气,就将其留在店中,成了一名招揽客人的酒保。就在莫六自甘堕落之时,他发现了久未出现的田力。田力在南部部族之乱时被叶证击伤后,就一直在养伤,待伤愈后回到建业,发现建业之围已解,风邪一众也是了无踪迹。他就准备不再留在建业,即刻出城去向皖口。莫六趁乱跟上了田力,但并没发现其有异样。跟到城门附近就准备离开,但田力却也是发现有人跟随,抓住机会,对莫六出手,莫六多日沉迷酒醉,没能抵挡片刻就被击伤,但还是竭力逃脱。 田力为了避免引起太多人注意也就没去追赶。就在以为尾巴扫除,准备出城之时,叶证却是突然出现在了城门附近。田力一见到叶证,扭头就想逃离。但随后一队军士突然窜出,将其牢牢围住。还没等田力跃起反抗,军士们一阵剑弩齐出,就把田力逼到了角落,叶证紧跟弓弩之后,没用多久,就将其击伤,吩咐军士擒下,将他带走。田力颇为不解,除了莫六,他一直没有发现还有其他人跟踪,待他被带进一处破落院落后,顾旭塘豁然出现在了其面前。 莫六逃脱后,并不知晓田力被叶证擒下,他带着伤回到酒家,老板见其受伤,颇为微词,但莫六也不理会,拎了壶酒,去向了柴房,独自一人又喝了起来。他想起了之前的兄弟,莫不语应该已在会稽,董云也不知伤势如何了,还有孙林他的伤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最后他再度想起金沐雅,竟是不自觉的留下了泪。 金沐雅刻意躲了起来,她憎恨策府,憎恨宣侗,但她势单力薄,想要报仇谈何容易。想过刺杀宣侗,但凭借自己武艺,怕是还没靠近就被军士们击杀了。她反复琢磨着,一直没能想到有什么好办法报仇。但对于莫六,她也不时会有想念,每次脑中浮现出莫六的身影,她总是反复告诫自己他是策府的人,不该再有所瓜葛。 田力被捕后,顾旭塘几番审问,用上了不少手段,终于是撬开了他的嘴,但得到的消息却是寥寥无几。宣侗和叶证反复看着顾旭瑭送来的情报,其中有一条关于虎魄刀和《奇门遁甲综述》的消息让两人思虑了良久,老监正李玄梓两人也是知晓的,但按照田力所说,这李玄梓没有在大火中身亡,反而是逃出了建业。能让九黎这么重视的虎魄刀,必定是牵扯甚大,宣侗随即回给顾旭瑭,让他去钦天监监正府废墟,再详细查探一番。 顾旭瑭详细查探了监正府的废墟,他很快也发现了暗阁,但搜索良久,一直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发现。他想到了之前和刘彦正遇到的韩径,不知道此刻韩径身在何处,这人见识颇深,如能有他相处,估摸着应该能有更多的发现。他从废墟离开后,凭借记忆把韩径的模样画了出来,吩咐手下们在建业城内留心,一有发现立刻来报。 李玄梓带着《奇门遁甲综述》去向了太极门,而同样关注着这书的法门门主韩径则是已回到了清谷,因为启道人还滞留在清谷养伤,故他也没多少什么,把自己关在法门,翻阅了大量古籍,也是发现了一些蹊跷。玄清子原是南面玄门正道首领,虽然明面上没有看出其和清谷有什么联系,但清谷有本杂记中记录着,玄清子曾在和九黎大战后,亲自来过一趟清谷,并和奇门、武门、法门、医门四门门主有过一番深入探讨,时间长达三月,之后再返回东越,没过数年,玄清子就病逝了。这个时间点引起了韩径的注意。他思索着玄清子来到清谷多半和《奇门遁甲综述》一书中的注解有些关联,他决定再出谷一趟,去寻找《奇门遁甲综述》的下落。 启道人身上的伤已渐渐痊愈,他本决定离开,和项宪一道返回三清观,但多日来和叶薇薇相处后,他竟是有些不舍。而叶薇薇心中似乎已有了别人,对其极为客气,却是丝毫没有夹带任何情愫。就在韩径回来后,启道人和项宪就没再逗留,离开清谷返回南楚三清观。 南楚,成都,明帝撤回项家军后,对于这一次出兵,并不满意。他单独召见了靖王熊震,对于项衡羽在这一战中的种种表现详细了询问了一番,熊震告知明帝,夷陵关东越烈火军团颇为顽强,双发互有胜负,在得知建业城之围被策府平定后,项衡羽考虑再三后,才决定退兵。所以这一战,项大将军并没有什么失误或是故意避战。明帝听后,仍有些不悦,本想趁着东越动乱从中获利,但没想到策府在极短的时间内扫平了建业城外一众军势,这个结果也只能勉强接受。 沐晨的烈火军团在项家军撤离后,很快重新收复了周围一众领地,加紧构建防御工事。战事暂缓,他却没有丝毫放松。这一战打的颇为蹊跷,项家军说退就退,而路镇山所率的三山军一直按兵不动,这让他难以理解。眼下宣侗已入阁,以其手段,很快应该会对各地军势有所安排,他静静等待着。 路镇山所派出的这一支连云山营在等到王平耀、崔嵇、潘岭千回到豫章郡后,很快就派出人来求见。崔嵇见到连云山营主将丁严后,得知他原是曹济副将,这次前来会在暗地助力王家扩张势力,待到时机成熟,路镇山也会亲自率军前来。这让王平耀和崔嵇意想不到,但潘岭千却是顾虑颇多,一旦王家有东越精英兵团三山军的支持,那么很快自己的势力就会被削弱,这对他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但王平耀和崔嵇明显不会放弃如此强大的助力,潘岭千随后放缓了向周边扩张的步伐。这也让崔嵇和王平耀对其更是不满,两边矛盾一触即发。 风邪和交生及剩下的九名争奴从宣城逃离后,一路去向皖口,路上交生有些木讷,脑中不断浮现着张锏的身影。当时张锏过来,他口中不由自主吐出了“阿锏”两字,但除了这名字外,对于张锏其他的记忆却是丝毫没能想起来。张锏叫他“豆包。”对于这个小名,他模糊有些印象,大概在很小的时候,依稀记得母亲就是这么叫自己的,但可悲的是,他对于母亲的模样竟是也没能想起。想了一阵,脑中刺痛,他就没再过多去想,跟在风邪身后,一路飞奔。风邪观察到交生的异样,他暗暗多留了个心眼,交生的身世,他听说过一些,但愿不要出什么岔子。 北秦,长城军团,蒙桀默默擦拭着自己的陌刀,这柄刀上沾染了无数敌军将领和江湖高手的鲜血,脑中回忆着往事,有些黯然又有些无奈。他想到张锏,这小子跟随他颇久,这次和尉无衍去向东越,不知眼下境况如何,不过有尉无衍在,想必这不会出什么大事,就当历练一番,但同时他又想起了当年一道收下的那名少年,豆包,当年和大漠蛮族一战后,这少年就失踪了。他派人出去寻找过几次,当时有九黎一族在附近出现,但这少年却是了无踪迹,曾经联想过豆包被九黎掠走,九黎一族很排外,估计被掠走多年,恐怕此刻也已不在世上了。豆包当年的武道天赋犹在张锏之上,他叹息了一声,把陌刀收回刀鞘中,走出营帐,看到一片白雪皑皑,有些出神。 北秦剑宗,骆坤,他按照之前和尉无衍及蒙桀的约定,领着手下几名弟子,去向了函谷关外,他这一行的目的是要找出九黎一族在北秦一带的踪迹,既然九黎不远千里去东越挑起了那么多事端,那么靠他们部族最近的北秦这边必然也会有所部署,他必须尽快找出些蛛丝马迹,避免像二十年前那一战一样,被打的措手不及。 第一百四十五章:抢夺血尸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风邪一众行的极快,而苏一宁带着众人也是一路紧追着。出了宣城,就是临城,而临城此刻刚由当地一些守军接管,面对不远处的皖口,这些守军极为谨慎,紧守着城门,就怕皖口方向有敌过来。风邪没有在临城停歇,苏一宁一众亦是如此。两伙人一追一赶,距离始终没能拉近多少。 皖口半义和朋徒久等没有风邪一伙的消息,就决定撤离了,九黎军士所剩也不多了,两人就决定趁夜撤出,闻洙终于能回部族了,颇为开心,也是抓紧时间在准备着。但事与愿违,就在下午,风邪一伙竟抵达了皖口。 就在风邪出现在皖口城外之时,远处有一人眼中冒火,浑身微微颤抖,死死的盯着他。风邪并没有发觉,让皖口守城的九黎军士打开城门,和交生及争奴一道大步迈进了皖口城。 半义和朋徒得知风邪到来,都是心中一闷,看来自己要撤离的计划多半是没法实现了。风邪一进皖口,就见到在收拾行装的军士,他着急找到半义和朋徒,破头盖脸怒问道:“你们就要这么撤了?” 朋徒地位稍低,但半义却是九黎军部的资深将领,他不惧风邪质问,当众回道:“是要撤退,你们院部多次失败,把我们军部拖在东越算是怎么回事?” 风邪眼中透出一丝杀意,冰冷回道:“无胆鼠辈,你们岂会明白院部的部署。” “院部还有什么部署,你们在建业城一败涂地。”朋徒插嘴道。 交生听到朋徒说话,就快步上去,对其怒道:“建业城败,你们军部按兵不动,有什么资格来说。” 朋徒颇为恼怒,正欲拔刀,交生亦是不肯退让,袖中单刃剑已落在掌中。 双方势同水火,冲突即将爆发。这时,门外一声清脆的女声传来:“师兄,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风邪看向门外,他第一眼见到闻洙,突然计从心起,一个瞬步,来到了闻洙面前。闻洙见到风邪来到自己面前,极为惊讶,但他仔细一看,这枯瘦的老者竟然有些熟悉。 的确闻洙的父亲在九黎军中身份极高,而风邪亦是院部大佬,两者难免打过交道,而风邪深刻记得闻洙的模样,他一见到,就打定主意可以用闻洙作为筹码,要挟半义和朋徒就范。半义和朋徒见到风邪拦住闻洙,两人均是大惊,但都是慢了一拍。只见风邪露出微笑,对着闻洙说道:“闻侄女,可还记得我?” 闻洙思索片刻后,记起风邪,吐口而出:“风伯,你怎么也来东越了?” “哈哈,自然是有事才会过来,不过我猜你应该是偷跑出来的吧。”风邪调侃道,闻洙有些羞愧,就打马虎道:“没,没,就是随师兄出来,没想到在这里被困了这么多天,不过我们马上准备回去了。” “回去做什么,半义和你师兄可还有事情要办呢。”说罢,他单手背在身后,缓缓祭出了黑气。 半义和朋徒两人正欲过来,但看到了风邪的黑气,都是停下了步伐,朋徒明白风邪是以闻洙在要挟,顿了片刻回了一句:“嗯,我们还有些事要处理,就暂时先不回去了,师妹,你先回房,我们和风邪有军务要商量,待说完后,我就过去找你。” 闻洙听到朋徒这么说,有些不悦,吐出一句:“朝令夕改,搞什么。”说完扭头有些气恼就走了。 风邪待闻洙离开,缓缓转身看向半义和朋徒,说道:“很好,还算识相,我想你们也不愿这闻统帅的女儿有什么闪失吧。” 半义听了风邪的话,已是怒不可赦,一面骂道:“无耻。”同时冲上前来,想要揪住风邪,但风邪侧身一躲,反手就扣住其肩膀,冰冷说道:“你要是再乱来,我可不保证你会有什么闪失。”说罢,一把把半义推开。 朋徒扶住半义,两人均是气愤的看着风邪。交生缓缓走到前头,颇为不屑的说道:“老老实实守好皖口,我们还有更多事情要办。” 闻洙离开后,十分不悦,好不容易等到要离开,师兄却道还不能走,她一时气恼,就在皖口城中晃荡。她晃荡了一阵,隐隐觉得身后似乎是有人在跟随,她赶紧快步走了一阵,想要摆脱,但还没走多远,就在一处街道转角处,突然被一名男子按在了墙上。 男子小声说道:“别喊,是我。”闻洙抬眼看去,制住她的人正是虞四。 虞四被风邪取出血尸令后,勉强保住了命,他本是想离开东越,然而没多久就听说策府大败建业城一众围城军势,他隐约感觉到风邪几人可能已死在阵中。就考虑去皖口,见过闻洙之后,再离开东越。但没想到的是刚要进城就和风邪一众撞上,他远远观察了一阵,除了风邪,其余人都没有过来,反而是出现了交生和一众新面孔。他不敢露面,怕被风邪发现,但既然已经来到了皖口,他有不甘心见不到闻洙就此离开。最后决定偷偷潜入后再作打算。凑巧的是,进城没多久他就发现了在街上晃悠的闻洙,有此良机,他一路跟随,终于是和闻洙见上了面。 闻洙其实对虞四没有太多好感,见到他鬼鬼祟祟跟踪,还制住了自己,更是恼火,待虞四松手后,就怒道:“你干什么?有毛病吧。” 虞四没想到闻洙会发这么大的火,赶紧赔礼道歉,闻洙倒也没真的那么生气,渐渐的怒火有些削减后,就问向虞四:“鬼鬼祟祟的,你不是去临城了吗?” “恩,去了,也去了建业,不过,不过。”虞四一时说不出口,闻洙却是抢着提他回答了:“不过就是都败了。” 虞四有些脸红,没想辩解什么,闻洙念其毕竟是九黎族人,就打算带他回去,于是就说道:“罢了,随我回去吧,我们差不多也要准备回部族了,到时候跟着我们一起走吧。” 听到闻洙让自己随他们一道离开,虞四开心了一阵,但很快他就想到风邪,此刻风邪必定就和半义朋徒在一起,他要是随闻洙前去,那不等于自投罗网,赶紧回道:“不了,不了,我就在这里待一阵,马上就走。” 闻洙见他颇为坚决,也就不再挽留,淡淡回了一句:“你好自为之吧。”转身就走了。 虞四难免有些失落,他孤身一人在皖口城中,天色渐渐有些灰暗,他不知道今夜落脚何处。想了一阵,当时从九黎部族随雨济来到东越,雨济,虞三都已身死,如今就只剩下了自己。再联想到晥口,他脑中突然记起了被袁木头所伤的石瑜,他应该一直逗留在这里养伤。石瑜身上也有一枚血尸令,不知道能不能化为己用,恢复一些实力。想毕,虞四顺着记忆去向了之前石瑜养伤之处。 石瑜的确还留在原地养伤,一名九黎弟子一直在其身边照顾。他此刻伤势好了大半,已能勉强下地,他上午也是得到了要撤离回去部族的消息,终于能回家了,但自己兄弟却是埋骨在了这里,不免有些伤感。虞四趁着夜色,偷偷摸进了房。虞四先是极快的出手偷袭把那名照顾石瑜的九黎弟子击倒,由于此刻他极为虚弱,功力也只剩下不到两成,所以难免在偷袭的时候弄出了较大的声响。石瑜听到异响,十分警觉,极快的从房内出来。见到是虞四,还有被击倒的弟子,顿时大为惊讶,立刻开口问道:“你对他做什么了?” “他没什么,只是晕倒了,我来问你借样东西。”虞四气喘吁吁说道。石瑜瞪大了眼,不自觉的后退了一句,问道:“借什么?” “血尸令!”虞四一出口,整个人趁势冲出,双手竭力聚起了体内残余的气劲,拍向石瑜。石瑜慌乱的挥掌一挡,两人四掌一碰,竟是虞四被震退。石瑜此刻感受到虞四气劲并不强悍,心里便有了底气,讥讽道:“你这点本事,也想来抢血尸令。” 虞四单膝跪倒在地,他大口呼吸着,胸口阵痛,但他并不死心,而是愤愤吐出一句:“我看中的东西,从来不会罢手。”说完,再度冲向了石瑜。就在即将撞上石瑜之时,他突然施展乱花渐入,整个人顿时消失。石瑜知道虞四是要趁乱偷袭,他赶紧看向身后,但下腹却是突然一阵剧痛,虞四并没有绕到他身后,而是盯着其之前的伤口,重重一掌拍上。 石瑜顿时口吐鲜血,他没料到这虞四如此阴险,瘫坐在地,却是竭力想要爬起挣扎。虞四没有给他机会,极快的出手,手掌成爪状,伸向了石瑜胸口。良久之后,石瑜体内的血尸令被虞四取出,他整个人大汗淋漓,疲惫不堪,但他不敢停歇,一狠心,把这枚血尸令径直拍进了自己胸口。 第二天一早,有人在石瑜房内发现他和九黎弟子的尸体,赶紧来报告半义和朋徒。风邪凑巧也是听到这个消息,他去向石瑜房内,一眼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这是有人取走了血尸令。血尸令是九黎一族专有,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人会来下这杀手取走。他愣了一阵,脑中浮现出一个身影,口中喃喃自语道:“还真是命大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皖口府衙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虞四再度获得血尸令后,不敢在皖口城内停留,他飞快的溜出了城,去向了皖口城外的荒山。 风邪派人在城内搜索虞四的踪影,倒也不是一定要置他于死地,只要虞四还能忠于九黎一族,眼下他们损失颇重,虞四再度获得血尸令后,应该也有些战力,用人之际,可以不计前嫌。 皖口城外,苏一宁、尉无衍、肖仲覃众人抵达,但皖口在昨天风邪他们入城后,从今日一早开始,就关闭了城门。 苏一宁猜测风邪一众必定是入了城,眼下他们只有区区十余人,断然不可能和这九黎守军去厮杀。苏一宁、尉无衍和肖仲覃三人商量后,决定在城外先落脚,稍后再派人想办法潜入晥口,打探虚实后再进行下一步的安排。 这一路赶来晥口,尉无衍一直在暗中打量着孙林和尉清悦,见到孙林刻意和自己侄女保持着一定距离,他稍微心安了一些,也更加坚定了自己对孙林的看法。 肖仲覃和袁一尘在路上告知苏一宁及尉无衍,陈凡了已身故,尉无衍心中感叹,本来这次来东越,他就打算找陈凡了见上一面,把他们定下的计划告知,并寻求清谷配合,眼下陈凡了已逝,那么他就把详细计划与肖仲覃和袁一尘说了一遍,两人应下,决定和北秦各势力合作,全力抵抗九黎。 深夜,苏一宁计划让彭一偱带许成晟和几名弟子潜入晥口查探虚实。孙林得知后,自告奋勇,他本就在晥口和雨济一众交过手,对城内最为熟悉,所以要求一道前去,而肖仲覃则是让凌晖也一道入城。凌晖虽有百般不愿,但肖仲覃怒目相向,也只能应下。 苏成玲见到凌晖的模样,一面有些担忧,一面又是不自觉的笑了出来。苏一宁见到自己侄女失态,就瞪了她一眼,苏成玲赶紧闭嘴。尉清悦看向孙林,孙林躲开了其眼神,两人心照不宣,也再没什么交流了。 彭一偱带着许成晟、孙林、凌晖及两名天剑山庄弟子共六人,趁夜来到晥口城西门附近。城墙上有九黎士兵把守,城门一带半义也是派出了巡逻队,只是这些九黎军士今日心情颇为郁结,本来接到命令要回去部族,但随着风邪一众入城,这些军士被迫滞留。 众人在西门附近城墙周边找了一阵,在外墙延伸段,发现了几处凹陷,便悄悄靠近过去。彭一偱用剑插入凹陷处,剑芒一起,砖石瞬间又凹陷了数分,为了避免引起城防的九黎军士注意,彭一偱缓缓加重剑芒,没过片刻,这一处砖石就被刺出了缺口,两名弟子上来,扒开砖石,缺口很快就扩大开来,待可容纳一人穿过时,六人迅速进入,来到了晥口城内。 晥口城被九黎一族占领多日,城内百姓很多都是紧闭大门,呆在家中,不再外出,所以夜晚这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人。 孙林凭着记忆带着大伙去向晥口府衙,还没靠近,就见到几名争奴出现。这间接表明了风邪,交生极有可能就在府衙中,他想再靠近些去探查虚实,但许成晟却突然拉住了他,小声说道:“五师叔,不要鲁莽,我们既然已得知他们下落,回去告知苏师叔,等他决定下一步的安排。” 彭一偱平日为人随和木讷,但这一次他却不赞同许成晟这意见,罕见的反驳道:“不能就这么回去,一定要见到风邪在里面。” 许成晟没想到彭一偱如此执着,但他们几人要是盲目进入府衙,一旦起了冲突,必定难以脱身,他也是坚持己见,不肯让步。另外两名天剑山庄的弟子都觉得大师兄言之有理,也开始劝说彭一偱。 孙林见几人意见不一,就提出来:“彭前辈,许师兄两位不要争了,要不这样,我和凌晖随彭前辈靠近再去探查一番,许师兄和两位师弟先去西门附近等我们一阵,如果天亮前我们没有回来,就抓紧时间出城通知城外。” 这话最为吃惊的还是正出神的凌晖,他没想到孙林支持彭一偱,并还把自己给拉上了,他无奈的笑笑,点了点头。许成晟内心极为不悦,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孙林这建议折中,他也能接受,但难免有一些贬低自己胆小怕事之嫌,他看了看孙林,又看了一眼彭一偱,淡淡说了一句:“那就这样吧,我们等到卯时,你们切勿恋战。”彭一偱面无表情应下。随后两拨人就分开了。 彭一偱让孙林和凌晖紧跟自己,尽量不要分开,三人小心翼翼靠向皖口府衙。 风邪和交生这时的确没有在府衙内,为了能守住皖口,风邪打算在四周布下法阵,他们在东门和南门已完成了阵眼的布置,下一站就是西门。 许成晟和两名师弟很快就来到西门城墙缺口那里等待,三人小心潜伏了一阵,没有等到彭一偱他们回来,远远的却是见到风邪和交生。许成晟反应快一些,他赶紧让两名师弟藏好,不要出声。但这两名弟子有些慌乱,躲藏中踢到了地上的砖石。风邪和交生听到异响,赶紧顺着声音方向看来。许成晟极度懊恼,吩咐两人立刻从缺口处出城,去找苏一宁。自己则是祭起了剑芒,想着能拖延一些时间。风邪见到剑芒飞出,他明显感觉到了这气劲不如苏一宁或彭一偱强势,随手就挥出了一团黑气把剑芒撞碎。交生一跃而起,飞身过来,见到是许成晟,袖中单刃剑一甩,刺出阵阵剑花就把许成晟围住。许成晟赶紧举起长剑凝出剑芒,护住周身,希望能抵挡住。风邪没有理会许成晟,他身形一动,追向两名弟子。 天剑山庄这两名弟子没有跑出缺口,就被风邪拦下,两人咬牙准备奋力一搏,同时把气劲提到了极致,祭出剑芒,刺向风邪。风邪在剑芒要刺中自己的时候,却是硬生生在两人面前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双手夹带的黑气,重重拍在了两人后背背心位置。瞬间两名弟子就被击伤,摔倒在地。风邪上前,没给两人丝毫喘息的机会,飞快拍下两掌。 许成晟全力抵挡着交生的攻势,但没多久就听到了两声惨叫声,他心头一震,知道这定是两名师弟遭遇了不测,心中不免慌乱起来,剑芒也是顿了一顿。交生一见破绽,单刃剑极快的从一侧绕开,直接凝出黑气,刺穿了许成晟的防御,剑尖直抵其胸口。许成晟赶紧回剑来挡,两人的兵刃重重撞在一起,交生再度发力,直接把天剑山庄的大师兄给震出去数米。 许成晟站定后,明白自己不是交生的对手,趁势转身就想走。风邪这时已从城外赶回,就在许成晟转身之时,他出手一把扣住了其咽喉。许成晟双眼瞪的极大,他感觉到了死亡就在眼前,极为愤恨不平,手中长剑掉落在地,仅凭双手在拼命挣扎着。风邪没有痛下杀手,而是冷冷开口问道:“想活命吗?” “想,想,求你放手。”许成晟在生死关头,决定还是要保命为先,不顾一切的放下了尊严。 风邪稍微松了松手,淡淡一笑,说道:“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许成晟咽喉一松,竭力喘着气说着:“可以,可以。” 风邪随即问道:“苏一宁、尉无衍、肖仲覃他们都来了吗?” “都来了。”许成晟没有丝毫犹豫就回答了。 “很好,在哪里?”风邪担忧苏一宁一众人进城。 许成晟愣了片刻,想要思索着怎么回答,风邪手上立刻用劲,他只能赶紧回道:“在城外,西门外,都在那里。” “你倒是也算识相,那就再帮我个忙吧。”风邪放开许成晟,没等他站稳,手上极快的拍出了两枚黑钉,打在其两肋处。顿时,许成晟只觉得体内两股气劲交错,经脉随着气劲撞击,似乎要撕裂开来,整个人痛不欲生,他倒地不停的翻滚着,口中大骂风邪。 风邪和交生看着许成晟在地上挣扎,没有说话,过了一刻,风邪手上捏起一个奇怪法印,喃喃言语了几句,许成晟顿觉撕裂感消失,竭力站了起来,怒骂道:“你这邪祟混蛋,对我做了什么?” 风邪微微一笑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只要听话,我保证你没事。” “我是天剑山庄的大弟子,绝不会和你们合作,快帮我解了,不然的话,整个山庄都不会放过你们。”许成晟知道自己肯定是中了什么诡异的手段,他不肯被风邪控制,搬出了天剑山庄。但风邪仍旧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回道:“你这时候想到自己身份了,天剑山庄在我眼里也不过就是蝼蚁,你要是真的不肯听话,我也不介意让你命丧在此。”这话说完,风邪手上再度捏了怪异的法印。许成晟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刚刚那一阵的撕裂感,似乎又开始出现了,他一言不发,顿了一刻。交生在一旁附和道:“既然大师兄这么坚韧,那风长老你就成全了他吧。” “等等,你们说吧,要我做什么。”许成晟终于还是妥协了,他打算着,先保住命回去,再想办法解这身上这诡异的手段。 第一百四十七章:埋入暗桩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风邪看向许成晟,淡淡的说道:“随时告知我们苏一宁他们的动向,弄清楚尉无衍这次来东越的真正目的,至于其他事情,一旦有需要,我会派人来联系你。” “你叫我做叛徒。”许成晟听了风邪的要求后,愤然怒道。 “难道你不是吗?哈哈。”风邪说完和交生一道大笑起来。 许成晟愤愤不平,无奈被制,他一言不发,站在原地盯着风邪。风邪急于去布置阵眼,就对其说道:“你可以回去了。” “我还不能走,要等五师叔他们回来。”许成晟想到要不是彭一偱坚持要去探查,他们就不会分成两拨人,眼下自己遇到风邪被制,彭一偱也是罪魁祸首,既然如此,他也不介意让风邪去和彭一偱斗上一斗,就故意说了这话。 风邪听到后,神情严肃起来,追问道:“你是说还有一拨人在城内。” “是的,彭一偱、孙林和凌晖,他们正在皖口府衙。”许成晟毫无保留的把三人的行踪告知了风邪。风邪若有所思,回了一句:“很好。”说罢,就和交生一道赶紧回去了府衙,留下许成晟一人,他神情依旧愤愤,坐在地上,开始思考不论彭一偱他们结局如何,自己回去后该怎样和苏一宁解释。这时,身边不远处,其中一名倒地的师弟身体突然微微一动,这让许成晟瞬间大惊,赶紧过去。 孙林和凌晖紧跟着彭一偱,三人潜入府衙,避开巡逻的军士,查探了一阵,没有发现风邪和交生的下落,就准备撤出,刚来到府衙大门附近,却是碰到了从外边回来的闻洙,凌晖走在最前头,且急于离开,难免有些仓促,竟是毫无先兆的和闻洙打了个照面。闻洙定睛一看,并不认识来人,但紧接着看到凌晖身后的彭一偱,当时在皖口她为了救下虞四和彭一偱有过交手,这时,两人几乎是同时认出了对方。 闻洙一惊,即刻想要大喊,但凌晖反应迅疾,一步上去,一掌捂住其嘴,不让她喊叫出来。闻洙嘴上被凌晖捂住,不顾一切,奋力的咬了下去。凌晖手掌吃痛,差点喊了出来,刚一松手,彭一偱快步过来,一掌击在刚挣脱想要大喊的闻洙后颈上。闻洙瞬间晕了过去,孙林和凌晖将其放倒在一边。三人快步离开。 凌晖一直在揉搓着手掌,他被闻洙一咬,现下掌中留下深深的齿痕,隐隐作痛。孙林上来关切问道:“没事吧?”凌晖苦笑道:“没想到这九黎的姑娘这么狠。”彭一偱听到两人说话,淡淡说了一句:“之前我碰到过她,没想到她还在东越。”凌晖本想上去调侃一番,但孙林拉住了他。三人飞快向西门赶去和许成晟汇合。 风邪和交生赶回府衙,刚进门就看到了倒在一旁的闻洙,交生唤醒她,赶紧开口问道:“是彭一偱他们吗?” 闻洙头疼欲裂,见到风邪和交生颇为紧张,就开口回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反正有三个人,一个年长一些,两个年轻人。” 交生看向风邪,风邪微微一点头,开口对闻洙说道:“闻侄女,你快点回去休息吧,我和交生去看看情况。”说完,交生就和风邪两人离开府衙,去追寻彭一偱三人。 朋徒和半义听到外头有些声响,出来看到正欲回房的闻洙,两人关切的询问发生了什么,闻洙头疼,就简单的把情况这么一说。半义觉得事态严重,对方进来了府衙,而自己则是毫无察觉,看来对手实力颇强。他和朋徒商量了一阵,除了加强府衙的巡逻外,还要专门派人在暗中保护闻洙,至于风邪他们,毕竟是有院部军部之分,他们也不过多去干预。 彭一偱、孙林、凌晖赶到西门附近,发现只有许成晟一人,彭一偱问向其:“其余两名弟子呢?” 许成晟语气有些埋怨回道:“他们先回去了,我留着等你们回来。” 彭一偱也没过多怀疑,就淡淡说道:“风邪他们不在府衙,我们要再呆一阵,你先回去告知苏师兄吧。” 许成晟听到彭一偱仍旧不肯走,也没犹豫,转头就穿过城墙缺口,离开了皖口城。 凌晖和孙林跟随着彭一偱再度回到皖口城内,孙林想到之前和冯荀知、袁木头一道呆过的院落,就领着两人先去那里落脚。 风邪和交生在城内找了一阵,没有什么发现,就去了西门附近,这时,彭一偱三人已离开,风邪没再继续寻找,赶紧在西门附近布下了阵眼。 许成晟回到城外,见到苏一宁,告知彭师叔和孙林、凌晖仍旧在城内探寻风邪下落,自己和两名师弟先行回来。苏一宁十分疑惑,他没有见到两名弟子,就问向了许成晟:“他们两人什么时候离开皖口的?” 许成晟略加思索后说道:“大约比我早一个时辰吧。” 苏一宁立刻就想到两名弟子极有可能是路上出事了,再者彭一偱没能在府衙发现风邪踪影,那么他们极有可能是在城外遇到了风邪一伙。他当下就决定亲自出去找寻,许成晟怕有遗漏,就跟着苏一宁一道前去。两人和几名弟子很快就发现了失踪弟子的尸体,苏一宁上去详细查看了一番,吩咐把两名弟子就地安葬,随后一言不发,回到城外落脚处。许成晟一路跟随,见到苏一宁表情有些异样,也不敢上去详问,一路忐忑。 尉无衍、肖仲覃、袁一尘三人得知有天剑山庄弟子被击杀,就赶紧过来找苏一宁,苏一宁没有过多解释,三人也不便多问,眼下只能等待彭一偱他们出来,再作打算。 风邪很快在皖口城四周布下了阵眼,第二天一早,法阵就被其催动,皖口城四门前莫名就起了大股的风沙,风沙聚集久久不散,不光是城内百姓,就连九黎一族的军士也是极为惶恐。彭一偱三人在城内见到百姓慌乱,得知皖口城外法阵骤起,知道这时要想再离开已是颇难了,孙林是第二次被困皖口了,他有些无奈,但凌晖却是十分焦虑,彭一偱只能安慰道:“切勿着急,想必城外苏师兄他们必定也是知晓这状况的,应该已在想办法破阵。”凌晖听后,只能暗暗祈祷肖仲覃他们能快一步破阵进来。 这皖口城的异状一起,城外苏一宁众人立刻赶到西门附近查看。袁一尘散出神识,探查了良久,发现这风沙来的诡异,且四周互有感应,互补互助,源源不断,但却一时没能想到该如何破阵。苏一宁也是略懂些阵法,他尝试飞出剑芒,但发现剑芒一碰到风沙,即刻消散,看来法阵势大,想要硬闯怕也是极不容易。尉无衍见两人眉头深锁,起手凝出一道雄厚的天雷气劲,挥向半空,想引天雷下来,但这天雷气劲还没升至半空,就被风沙拦下,尉无衍见状不对,再挥出一道,但仍旧被拦住。这时肖仲覃为了配合尉无衍,他双手炽火刀和玄水掌同出,也是挥向了半空,想要撞开缺口助天雷气劲窜出,但风沙却是层层叠叠汇聚,把一众气劲都包裹在内。几人见这风沙强势,一时也没更好的办法。尉清悦和苏成玲想到孙林和凌晖还在城内,便着急起来,两人分别问向尉无衍和苏一宁。但此刻众人对这风沙都是束手无策。 众人还在考虑该如何应对这法阵,从风沙深处却是传出了风邪的声音:“不要白费力气了,这是我九黎的风蚀阵,仅凭你们几个是破不了的。” 肖仲覃担心城内彭一偱、孙林、凌晖三人,快步上前,喊道:“无耻鼠辈,有本事就出来和我大战三百回合,用这龟缩之术算什么。” “肖仲覃,你不用激我,还是准备替彭一偱他们三人收尸吧。”风邪说的极为平淡,但众人都是为之一惊,特别是苏一宁,心中暗道,难道是彭一偱他们已和风邪遭遇了,如果不是的话,那么结合昨夜两名弟子的死状,他不愿去想。 袁一尘和尉无衍两人也是察觉到了这话语中的蹊跷。两人没有说话,反倒是肖仲覃怒火顿生,再度开口:“收尸,我呸,你有这本事,就不会用这阵法了。”袁一尘听到肖仲覃的话,赶紧把他拉住,这无疑就是告知了风邪,彭一偱他们的下落。肖仲覃还是没能反应过来,袁一尘只能小声说道:“肖师叔,你这不是告诉风邪我们的确有人在城内啊。”肖仲覃有些明白过来,但还是反问一句:“他不是都说了,估计是遭遇了,这又瞒不了。”袁一尘没有再解释,肖仲覃说的在理,但他们担心的是万一没有遭遇,这风邪是怎么清楚知道彭一偱三人动向的。 风邪的声音再度响起:“罢了,不做口舌之争,有本事就来破阵吧。” 苏一宁这时候不再沉默,上前面对风邪声音方向说道:“风邪,你害了我天剑山庄两名弟子,这个仇我苏一宁记下了,你且等着,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哈哈,静待各位前来。”说罢,风沙顿时大作,向着苏一宁众人冲撞过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是非黑白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众人避开冲撞过来的风沙,回到落脚点,大家都沉默不语。尉清悦等了一阵,颇为焦虑问向尉无衍:“三叔,这阵法真破不了吗?” 尉无衍知道她是担心孙林,语气中有些无奈回道:“很难,风蚀阵是九黎前代族长蚩无名所创的阵法,当年剿灭九黎时,玄门领袖玄清子亦是无可奈何,最后是依靠多人合力破除阵眼,才最终破阵。” 苏成玲听到尉无衍的话,就赶紧说道:“那我们也想办法去破了阵眼,不就能破阵了。” “阵眼在城内。”苏一宁说了这话后,想了一阵,再度继续道:“恐怕要靠彭师弟他们了。” 大家再度沉默。谁都知道彭一偱他们被困在城内,此刻要自保都是颇为艰难,更何况要破去阵眼。 许成晟在一旁内心一直十分忐忑,他刚刚听到风邪和几人的对话,相信苏一宁已经起疑。他想要去坦白,但怕苏一宁不会就此放过,只能另想办法来证明自己清白。他思索了一阵看向了一直为交生的事而心神不宁的张锏,隐隐想好了计划。 张锏这一路过来,脑中一直不断想着交生为何会变成这般,他本想找到交生,心平和气聊一聊,但见到皖口城被法阵围起,交生也没再出现,不由有些失落无奈。 许成晟主动来找张锏,邀他一道去皖口城附近查看阵法破绽,张锏有些诧异,他本不懂阵法,况且和许成晟也不对付,便一口回绝了。许成晟见其拒绝,就讥讽道:“张兄要是怕这阵法,那就呆在这里吧,我也不勉强。”听到许成晟这么说,张锏气恼不过,就回道:“我会怕,你一个人怕出事才来找我的吧,去就去。”说罢,两人就外出去向了西城门外。 还没靠近风蚀阵,两个人就被风沙拦住,许成晟见到风沙颇大,有些顾虑,张锏见他不敢靠近,吐出一句:“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胆子。”说罢,自己周身凝起气劲,就快步冲了过去。许成晟没想到张锏这愣头青会如此悍勇,直接闯阵,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这风沙的确颇为迅猛,时不时会凝成一股股风势在阵内不断冲撞着,张锏拔出阔剑,竭力抵挡着缓缓前行,城墙上的九黎军士见到有人闯入,虽然看不清楚是谁,但时不时能见到有身影在挥动兵刃抵挡着,就赶紧去报。交生刚好就在附近打探彭一偱三人下落,突然听到军士说有人闯阵,他立刻赶到城墙上,一眼看去,隐隐发现是张锏,但很快发现在张锏身后还跟着一人,居然是许成晟。 张锏脚步越来越慢,他发现这阵法,越是深入,风沙越大,现在每走一步,周围都会有数股风势撞来,他虽然悍勇,但并不莽撞,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必然是难以守住,就想着先到此为止,退一阵再说。 许成晟也不好过,他几次想要开口,让张锏退回来,但无奈疲于应付时不时袭来的风势,一时竟是难以开口说话。就在他进退两难之时,看到张锏开始转身回来,他顿时一喜,就站在原地等待着其过来。 张锏缓缓靠近许成晟,竭力说道:“风沙太大了,没什么有价值的发现,先退出去吧,”许成晟听到后,颇有深意的点了点头,两人就靠在一块,互相借力向阵外走去。 交生一直紧盯着两人,看到他们逐步向外退去,突然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他潜意识里不想见到张锏出事,但许成晟一直跟着张锏,说不定会有些动作,换作是别人,倒是乐意看到对手互相残杀,但这一刻,他却是有些担心了。 许成晟和张锏背靠着背,分两面抵挡着风势,两人行了一段,许成晟突然一个侧身,任凭两道风势过来,撞向张锏背后。张锏来不及抵挡,背上接连被风势撞上,一下子脚步不稳,胸口气血郁结,摔倒在地。他还没爬起就开口喊道:“许成晟,你搞什么?”许成晟没有回答,而是眼神一紧,手上的长剑突然就刺向了张锏胸口。 张锏来不及多想,仓促挥动阔剑一挡,随后借力一个翻滚,赶紧爬起。愤愤说道:“你个小人。”说罢,挥剑竭力凝起剑芒,直刺许成晟。 许成晟全力把气劲提升至极致,他希望能快些解决了张锏。但张锏十分顽强,两人在风沙阵中斗得有来有往,交生远远见到两人厮杀起来,他悄悄跃下了城墙,快步靠近过去。 张锏竭力坚持着,他刚被两股风势有所撞伤,此刻气劲并不顺畅,许成晟则是全力施展,誓要至张锏于死地。又过了半刻,张锏为了躲闪风势,一不小心,被许成晟一剑刺中右臂,阔剑也随即掉落在地。许成晟一脚踢开了阔剑,同时剑尖直抵张锏胸口。张锏没有躲闪,眼中冒火,愤愤吐出一句:“你是九黎的人?” “不,你才是九黎的人。”许成晟说完,长剑就径直刺入了张锏胸膛。张锏飞快用左手一把握住了长剑,不顾剑身锋利,用力一扯,随即整个人撞了上去,一下把其撞翻在地,自己则是赶紧爬起逃开。这一式让许成晟始料不及,而躲在一旁的交生见到,脑中突然记起自己似乎也有过这样一幕,被阿锏握住木刀身,用力撞开,然后两人同时摔倒在地,仰天豁然大笑。 许成晟赶紧爬那起来,就准备去追张锏,但风沙阵中突然两股风势撞来,他只能先抵挡过去,再去追赶。 张锏不顾胸前伤口滴血,快速向阵外跑去。许成晟着急万分,而在一旁的交生却是犹豫着自己该不该出手。张锏即将跑出风蚀阵,突然身后许成晟同时飞过来两柄飞剑,他耳后听到声响,一个侧身,躲过了一柄,但却被自己的阔剑重重划伤了大腿,他奋力爬起,一瘸一拐挣扎着。许成晟手上成剑指状,凝起气劲,齐出四道剑芒,再刺向张锏后背。交生见到张锏生死关头,终于出手,单刃剑飞出,夹带着黑气剑芒,后发先至,拦住了许成晟的四道剑芒。 许成晟赶紧看向身后,只见交生从风沙中出现,一脸微笑看着自己。“你为什么救他?” “没为什么,看不惯你这种手段。”交生言语中带着讥讽。 “苏一宁已经怀疑我了,你们难道想我死。”许成晟话没说完,见到张锏已经跑出了风蚀阵。他脑中飞速想着对应的办法,想起交生出手,突然问道:“你们认识?” 交生没有回答,许成晟顿时明白,继续说道:“用你的剑,赶紧在我身上留下几道伤口。” “苦肉计?”交生冷冷说道。 “不要多问了,来不及了,如果你们还想我帮忙的话,就快点动手。”许成晟急切说道。 交生收回单刃剑,飞快在许成晟手臂和背上留下了数道剑痕。许成晟咬牙坚持,待交生停手,转身飞快的跑出了风蚀阵。 见到许成晟从风蚀阵出来,张锏竭力站起,正欲上前搏命。但尉无衍和苏一宁却是突然出现在了风蚀阵外,两人发现张锏和许成晟不见了,怕出什么意外,赶紧过来风蚀阵这侧,刚到就发现张锏准备对许成晟动手。 尉无衍大吼一声:“住手。” 张锏听到了尉无衍的话,但他没有停顿,径直挥出气劲,直撞许成晟。尉无衍有些吃惊,只能极快挥出一道气劲,把张锏拦下。 随即尉无衍和苏一宁赶至两人身旁,拉住两人。尉无衍怒问道:“怎么回事?” 张锏迫不及待的回道:“这厮把我骗去风蚀阵,想要杀我。” 许成晟用手捂住伤口,颇为愤愤说道:“张锏,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你把我骗来这里,还勾结交生对我出手,我拼命抵挡,才逃了出来,你却紧追不舍。” “放屁,你才是,那里有交生?明明就是你出手想杀我。”张锏没想到许成晟反咬一口,整个人怒不可恕,又要冲上前去搏杀。 尉无衍拉住张锏,看向苏一宁,两人没有说话。这时候许成晟突然挽起柚子,露出单刃剑造成的伤口,怒道:“你没和交生勾结,那我这伤是那里来的。” 苏一宁见到伤口,一把握住许成晟的手臂,仔细看了一阵,这果然是单刃剑造成的,并对尉无衍缓缓点了点头。 尉无衍问向张锏:“你怎么解释?” “解释个屁,三爷,你连我都不信,你看我身上的伤。”说罢,露出自己伤口。尉无衍仔细一看,张锏身上伤口有好几个,但腿上那一处,伤的最重,伤口划的颇深且截面较广,极像是他自己的阔剑造成的。还没等尉无衍说话,许成晟插嘴道:“张锏,你见我逃出风蚀阵,用自己的阔剑划了伤口,还想来诬陷我。” “诬陷你,没那闲工夫,老子现在就杀了你。”说完他就要挣脱尉无衍。 肖仲覃、袁一尘和其他几人都听到了这边的争吵声,快步过来。见到张锏被尉无衍牢牢扣住,还在竭力想要挣脱,尉清悦就赶紧过来,问向张锏和尉无衍:“三叔,张锏怎么了?” “你且退到一边。”尉无衍淡淡回了尉清悦。 肖仲覃来到苏一宁这边,问道:“出了什么事,怎么自己人打自己人了?” “不是自己人,这张锏是九黎的内应,他和交生认识,联合起来偷袭我。”许成晟趁着众人都赶来,一下子把脏水全部泼到张锏身上。 几人听了这话,都是惊讶不已。 肖仲覃看向张锏,走了过来,严肃的问道:“张锏,你真的认识交生?” 张锏低下头,沉默了一刻,猛地抬起说道:“认识又怎么样?” 第一百四十九章:张锏身死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肖仲覃顿时火气,刚要发作,袁一尘上来,一把拉开了他,自己则是上来捏住张锏肩膀,侧身对着尉无衍说道:“尉三爷,这事情,你要给我们一个交代了。” 尉无衍没有回答,点了点头,一掌拍在张锏背心,张锏整个人就缓缓瘫倒在地。尉清悦见状,赶紧抱住张锏,但发现此刻张锏竟然已没了呼吸,她赶紧喊道:“三叔,张锏他?”尉无衍没有理会尉清悦,而是走向了许成晟和苏一宁,淡淡说道:“我带来人出了问题,是我大意了,如今人已死,希望之后大家不要有所隔阂。” 苏一宁一拱手回道:“尉三爷杀伐果决,既然你处理了,我天剑山庄没有异议,之后齐心协力,全力对付九黎。”说罢,他让弟子把许成晟扶下去,自己也一挥袖,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这一场冲突让三方人都极为不悦,尉清悦听到尉无衍说张锏已死,她诧异的看着自己三叔,虽说交生和张锏认识她也是知晓的,但实在是没有想到尉无衍如此果决。袁一尘和肖仲覃看着张锏尸体,都是默然不语。尉无衍独自一人站着也是一言不发。 良久之后,袁一尘走向尉无衍,安慰了几句,便和肖仲覃离开了。 尉无衍让尉清悦先回去,他会处理张锏的尸体。尉清悦一直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久久不肯离开,直到尉无衍有些恼火起来,尉清悦才迈出步子回去。 许成晟一路上暗暗庆幸,总算这尉三爷杀伐果决,张锏一死,那所有事情尽可推在他身上,这张锏也是颇为可恶,第一次见面就让自己下不来台,此刻也算报应。 随后,苏一宁前来详细替他查看了伤口,并嘱咐好好休息,接下来就要正面硬闯风蚀阵了。听到这话,许成晟暗暗吃惊,他急切问道:“师叔,不是说这风蚀阵只能在内部破去阵眼吗?难道还有其他法子?” 苏一宁若有所思回道:“清谷袁先生他们有办法一试,到时候我们尽力配合就好。” 许成晟听到又是清谷的人,就小声对着苏一宁说起:“师叔,这清谷眼下多人入世,要是他们想要接机扩展势力,怕是会威胁到我天剑山庄东越第一门派的地位。” 苏一宁盯着许成晟,看了一会,语重心长的说道:“清谷一向与世无争,但你所说也在理,我等回到山庄后会和你师父好好商量一番的。”随后苏一宁离开,许成晟独自一人想着这袁一尘到底有什么办法破去风蚀阵,看来要尽快通知风邪,早做防备。 皖口城外发生的这一切,风邪并不知晓,他自从知道彭一偱他们在城内,就不停在寻找。他担忧的是彭一偱或者是其他两人知晓风蚀阵的破阵之法,会趁机去向阵眼处破坏。他自己知道,所布的风蚀阵不能和百年前族长蚩无名所媲美,一旦有阵眼被破,必然威力大减,那么就无法阻拦城外众人。 反观彭一偱、孙林和凌晖,三人得知皖口被阵法封闭后,就不再外出。闻洙自从被袭后,也不敢再随意外出,这一日,皖口城内十分安静。 交生回到府衙,他脑中出现那段和阿锏的残影,久久浮现着,他竭力想要回忆起更多的事情,但是似乎自己的记忆被加上了锁,一直无法打开。 半义见到有些出神的交生,就上去问道:“出事了?” “没有。”交生没什么好气的回了一句后,就径直走向内屋。半义有些气恼这院部的人如此无礼,但他猛然发现这交生的背影似乎有些熟悉,突然开口叫住了他:“交生,你是那一族人?” 交生听到半义问起,他知道九黎一族,由蚩尤本族黎族、断族、夜族三大部族组成,但似乎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起过,自己是属于那一族,就愣了一阵回道:“我其实也不知道是那一族,我一直跟随院长。” “那你听过断修这个名字吗?”半义追问交生,这话刚出,却是碰到了风邪回来。 风邪盯着半义,眼中带着怒火,冷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交生,你先回房,半义,你在说什么?” 交生也的确没有听过“断修”这个名字,他没怎么在意,就走进了内屋。半义则带着气愤说道:“风邪,不要以为你们院部可以一手遮天,断修怎么说也为九黎立下过赫赫战功,怎么就不能提。” “他是叛徒。”风邪说这话的时候,死死盯着半义,随时都有可能出手。 “那是你们院部定下的罪名,我们军部从来都不承认。”半义据理力争。 “是族长定下的,你难道还想反了族长吗?”风邪抬出了族长,半义愤愤不平,但也只能闭上了嘴。 “别让我再听到你提起这个叛徒,不然我绝不会对你客气。”风邪丢下这么一句,推开半义,径直走向了自己房内。半义没再说话,一个人愤然离开了府衙。 朋徒隐约也是听到了半义和风邪的对话,他没有出来,断修的传说他刚入军部之时就听过,九黎军神,断族族长,十战十捷,当年风头无二,但最后却是被按上了通敌叛族的罪名,至于下落,也是无人得知。半义突然提及怕是发现了些什么,眼下晥口城这般模样,他决定等过了这一阵后,一定要好好问问半义。 皖口城被九黎占下,宣侗一直没有忘记,但他并不急于出兵剿灭,此刻最大的顾虑是王氏一族的叛乱,而晥口犹如咽喉之地,恰好在东越王室和王氏一族之间形成了缓冲带,眼下剑士营全灭,锦帆军损失惨重,策府也是刚经历大战,而建业城内军士也不宽裕,整个东越东面的军团兵力都不足,一旦和王氏一族开战,必将再次引起混乱,招来他国敌军,所以宣侗决定等待一阵,再合军讨伐。但这样一来,他也在担心王氏一族会和九黎合作,权衡之下,只能选择等待。同样在等待的还有文帝,他一直呆在宫内,大权已被宣侗掌握,六部其他五名尚书几乎都投向了宣侗。但他并不甘心就此,暗中蠢蠢欲动,想到了东越另外两大军团,烈火军团和三山军,暗中派出了心腹,前去联络。 沐晨坚守夷陵关,路镇山坚守长沙,两人各怀心思。而在九江港的林平辉忙于招募军士,训练新兵,他急于恢复兵力,幸好有韩图乙在背后默默支持,锦帆军元气也在逐步恢复。距离晥口最近的一股军势就是锦帆军,而林平辉也一直关注着晥口九黎军的动向。 风蚀阵的风沙牢牢围住皖口城,风势越来越大,苏一宁想到了林平辉,毕竟这是要破阵攻城,还是需要有军士的支持,天剑山庄一直和锦帆军关系密切,他派出了一名弟子去九江港,告知林平辉皖口现状,请求派兵过来增援。许成晟得知这些消息后,迫切想要和城内的风邪取得联系,但当时风邪只说,有事会来找他,他却无法主动把消息传递进去。 风邪在城内找了一天彭一偱三人,没有任何下落,他也是想到了城外的许成晟,当天中午,叫上了交生和争奴,去向西门。刚到西门,风邪吩咐了几句交生,就主动走出了风蚀阵。在阵外守候的天剑山庄弟子赶紧告知苏一宁。苏一宁就和肖仲覃、袁一尘、尉无衍匆忙赶来。 许成晟从师弟处得知风邪出城,他不顾伤势,也是赶紧赶了过来。 众人见到风邪、交生和九名争奴已站在风蚀阵外,似乎就在等待来人。风邪脸上带着一丝讥笑,看到几人过来,率先开口问道:“各位辛苦了,一直守在阵外,想必是在等待时机吧,或者说是等待城内彭一偱他们行动吧。” 肖仲覃不肯示弱,上前一步回道:“不辛苦,怕是你自己担惊受怕吧。” “肖仲覃,你还是喜欢作这些无谓的口舌之争,城内有你的徒弟吧。”风邪说这话的时候,许成晟缓缓的走近了一步苏一宁。 “怎么,怕了?的确年纪大了,何必呢。”肖仲覃说完,风邪突然出手,一团黑气直接撞了过来。袁一尘在肖仲覃身后,他反应最快,即刻拍出两道卦印,撞上了风邪的黑气。肖仲覃则是一跃而起,跃过黑气,出掌直袭风邪。 风邪见肖仲覃过来,他一个撤步,就退到了风蚀阵边上,肖仲覃不依不饶。直接冲了上去,两人交手了几个回合,竟是同时窜进了风蚀阵内。袁一尘大喊:“肖师叔,不要入阵。”话没说完,生怕其有所闪失,就立刻赶了过去,尉无衍、苏一宁亦是如此。而对面的交生和争奴见到三人上来,分别出手迎住,且战且退,一众人竟然都是来到了风蚀阵中。 许成晟知道这是最好的机会,他赶紧也冲了上去。风邪在阵中和肖仲覃及袁一尘激斗正酣,三人周围气劲颇为凌厉,不断有气浪炸出,动静颇大。九名争奴则是缠住了尉无衍和苏一宁。交生一入风蚀阵后,就隐藏了起来,他按照风邪的吩咐,等待着许成晟,要从其那里获知苏一宁他们的下一步部署。 第一百五十章:风蚀阵眼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许成晟冲入风蚀阵后,他见到风邪和肖仲覃、袁一尘斗在一处,就赶紧在四周找寻交生。 交生躲在暗处,他看到许成晟进来,就悄悄靠近过去,趁机刺出一剑。许成晟感觉到背后有剑气过来,赶紧挥剑回身一挡,一见是交生,就使了个眼色,两人随即斗在了一块,快速向阵内靠去。 苏一宁见到许成晟被交生引进了法阵深处,他开口提醒道:“小心交生有诈,不要冒进。”话还没说全,两名争奴就挥掌过来,苏一宁只能先抵挡,且一直关注着许成晟消失的方向。 许成晟见到差不多已有一段距离后,赶紧停手,对交生飞速说道:“袁一尘有办法从外面破阵,并已在准备,苏一宁派人去找锦帆军过来支援,告知风邪早作准备。”交生记下后,顿了片刻,突然发问:“阿锏怎么样了?” “张锏已被尉无衍杀了。”许成晟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交生听到张锏已死的消息,木然的站在了原地,他胸口突然感觉到一阵闷痛,久久未能平息。 风邪和争奴们一直在向风蚀阵深处退去。袁一尘见到风势越来越强,就拦住了肖仲覃。苏一宁和尉无衍也没再上前追赶。这时候许成晟气喘吁吁一头从阵内窜了出来。众人简单商量后,决定先撤出去。 肖仲覃抱怨了几句,但这风蚀阵的确是不好对付,众人也只能作罢。苏一宁走向袁一尘问道:“袁先生,这阵法诡异,你准备的如何了?” 袁一尘盯着风蚀阵,回向苏一宁:“差不多了,等天时配合即刻发动。” 许成晟静静听着两人对话,一一记下,不敢大意,他今日已通知了交生,想着风邪应该会有所防备。 风邪回来后,交生就把许成晟的话一一告知。风邪十分疑惑,这袁一尘到底有什么办法破阵,但为了万无一失,他让九黎驻军全天监视对手的一举一动,同时派出四名争奴盯住四处阵眼。至于九江港的锦帆军,要过来还有些时日,即便是赶来了,只要风蚀阵不破,再多军士也是枉然。 交生脑中一直向着张锏的事,有些心神不宁,风邪很快就发现了,问向他:“今日许成晟还说什么了?你回来后就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没什么,那家伙还能说什么,只是有些乏了,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交生故意扯开了话题。 风邪也是有些感慨,他们被困东越,也不知道部族内还有没有另外的安排部署,就简单回了一句:“不要多想了,先守住皖口吧。” 半义和朋徒知道风邪主动出城斗了一阵,有些奇怪,本来就是为了死守,这主动出击不是给对手机会,两人也不想过多去理会。但风邪却是主动来告知两人,苏一宁去找锦帆军求援了,九黎军极有可能要和锦帆军再战一场。朋徒听到这消息,隐隐有些兴奋,他败在林平辉手下,一直不甘,此刻有机会再战一场,他急于证明自己,重拾信心。半义的想法却是恰恰相反,九黎军就是一支孤军,没有任何军士增援补给,战一场无疑又是增加了一批埋骨他乡的弟兄,他陷入沉思,这样下去,所有人都极有可能被困死在这里,作为主将,他必须要为手下军士考虑退路。 自从回到落脚点后,许成晟就一直试图盯住袁一尘,想要知道他到底在准备着什么,但袁一尘却是突然外出,之后就没再回来过。这让许成晟十分焦虑。他就去找了肖仲覃,想套出袁一尘下落,肖仲覃极为豁达,告知袁一尘去了另外三处城门附近部署破阵之法,许成晟得知袁一尘下落后,就和肖仲覃客套了几句,赶紧离开。 彭一偱、孙林、凌晖三人已经在城内呆了两天多了,长久隐匿也不是办法,就决定要外出查探一番,看看有没有机会出城。孙林判断西门最近,但相信风邪肯定会有所防备,那就只能去向其余三门。彭一偱决定分头行动,三人各自查探一门,在天黑之前回到落脚点。彭一偱去向了东门、凌晖去向了南门,孙林则是去向了北门。 孙林一路过去,遇到数队巡逻的九黎军士,他巧妙避开,来到北门附近。刚一靠近,就见到北门被风沙包裹,孙林尽量走近过去,隐匿下来,散出神识,查探了一阵。良久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看向这漫天风沙,口中吐出两字:“风蚀。”风蚀阵在清谷多本古籍中均有记载,但孙林碰到却是第一次,之所以能肯定是因为在神识探查过程中,他切切实实发现了阵眼,且四面呼应,互补互助,风沙中夹带风势,这和书籍中记载如出一辙。当然此刻孙林也是明白了城外众人没法帮忙,要破去这风蚀阵只能依靠内部破去阵眼,这无疑只能由滞留在城内的三人来完成。既然如此,他决定即刻回去和彭一偱、凌晖商量破解之法。 孙林急于离开,他没有发现有一名争奴已是跟上了他。很快两人一前一后就来到了落脚点,争奴停在了外头,他记下地址,转身就准备回去禀告风邪。 彭一偱比孙林晚一步回来,他极为敏锐的发现了跟踪孙林的争奴。见到争奴要离开,他毫不犹豫就刺出了一剑。这一剑来的迅疾,争奴反应过来已是慢了一拍,但他还是竭力侧身,避开了胸前要害,长剑刺入其右胸。彭一偱没有手下留情,手腕一转,飞快拔出了长剑,凝起剑芒,再度刺出。争奴吃痛,动作迟钝,用双手硬生生的夹住了长剑,然而毕竟是胸口受伤,他喉口一甜,一口鲜血吐出,夹住剑身的手也顿时一松。彭一偱剑芒骤起,穿过其手掌一剑穿过其左胸。 凌晖和孙林听到外头声响,赶紧出来,看到彭一偱将争奴击杀。本有些诧异,还没开口,彭一偱立刻说道:“走,离开这里。” 三人飞速离开了这处落脚点,匆忙之间,见到一处破落道观,没有多想,就冲了进去。这间道观位于城西,已是荒废多时。凌晖跑了一阵就气喘吁吁,坐在地上环顾了一圈四周,发现也没什么异样,就干脆躺了下来休息。彭一偱和孙林不敢大意,两人停留了一阵,确定没人跟过来,就分别坐下,休息片刻。 凌晖躺了一会,就起身开口问向彭一偱:“彭前辈,你怎么会和争奴碰上?” “应该是尾随你们过来的,我回来的时候见到他正要离开。”彭一偱说完,孙林就想到自己是刚进屋,那这争奴多半就是尾随自己过来的,于是就回道:“估计是我,看来还是大意了。” 彭一偱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而是赶紧问起:“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凌晖叹了口气说道:“都是风沙,还有守军,看来是出不去了。” 孙林听完凌晖的话,缓缓说道:“都是风沙,且还有风势,这是风蚀阵。” 听到孙林能说出阵法名字,彭一偱眼神一亮,赶紧再问:“你可知道破解之法?”凌晖亦是赶紧起身,看向孙林。 孙林看了看彭一偱和凌晖,面露难色说道:“风蚀阵,这是九黎特有的阵法,要想破去,只能从内部破坏阵眼,但这风沙、风势迅猛,还有守军,别说是破坏阵眼,想要靠近都极难。” 凌晖听出了话中的重点,赶紧走了过来,焦急问道:“你是说这阵法只能从内部破坏,那就是师父他们无法破阵?” 孙林明白凌晖的意思,但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见到孙林点头,凌晖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一言不发。彭一偱也是大致明白了孙林所说的难处,既然苏一宁他们在城外无可奈何,那也只能靠自己了。 孙林见到彭一偱和凌晖都没有说话,以为两人都有些失望,就继续开口:“我们只要破除一处阵眼,止住一处风沙,那么整个阵法就会停顿一个时辰,那时候就可撤出皖口,另外我发现这阵法并不像书上说的那么势大,我估计破去一处,应该不止一个时辰。” “我说孙林啊,我们要破阵,不光有守军,还有风邪、交生和争奴,这些人怎么可能让我们破阵眼啊。”凌晖有些气馁。 彭一偱一直在听,他顿了片刻,冷冷说道:“风邪交给我,凌晖你不要泄气,帮孙林拖住交生和争奴,让孙林去破阵眼,再者,我们可以趁风邪和交生不在的时候破阵,那样会容易一些。” 孙林看向彭一偱,微微有些动容,但凌晖却是惊讶的大喊:“彭前辈,我一个人对付交生都难,还有那么多争奴,这法子不行。” “你是清谷武门的人,我也见过你在乐安城外拦截傀儡时所爆发的实力,相信自己,我会竭力帮你,绝不会让你出事的。”说完,彭一偱看向凌晖,孙林亦也是盯住了这同门。 凌晖一时有些无措,愣愣的开口问向两人:“真的要去?”彭一偱和孙林极有默契的点了点头,凌晖暗叫崩溃。 风邪得知监视北门阵眼的争奴被当街击杀,看伤口应该就是彭一偱所为,他有些恼怒,就让半义命九黎军士全城搜捕彭一偱三人。 第一百五十一章:道观密室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九黎军士很快就在皖口城内大肆搜索彭一偱三人。 孙林他们也不敢外出,就一直呆在了道观中,孙林见到真武大帝像,他隐隐觉得有些怪异,这雕像目光低垂,似乎是在看着什么,就顺着其目光看去,正是凌晖所躺之处。 凌晖一进门时,就选择了一块铺着颇多干草的地上坐下,孙林就缓缓走了过去,凌晖以为有什么不妥,就站了起来,问道:“我这地方有什么古怪?”孙林简单回了一句:“真武大帝似乎看着这里。”说罢,他蹲了下来,拨开干草。地面上露出一面八卦图。 孙林仔细看了一阵,这八卦图上八道卦印排列的极为怪异,既不按照先天八卦的顺序,也不是后天八卦,他就试着用手去触碰,发现这八道卦印居然都能移动。彭一偱见到孙林举动,也是快步走了过来,和凌晖一道看着孙林摆弄。 先天八卦排布为一乾、二兑、三离、四震、五巽、六坎、七艮、八坤,孙林就以乾为上,以坤为下、左侧依次放下二兑、三离、四震,在右侧依次放下五巽、六坎、七艮。但似乎没什么动静。孙林就再次摆弄开来,以后天八卦的方位,震卦为起始点,位列正东,依次放下巽卦,东南;离卦,正南;坤卦,西南;兑卦,正西;乾卦,西北;坎卦,正北;艮卦,东北。同样还是毫无反应,孙林思索了一阵,想到真武大帝的位置,就把震卦正对其所在,第二次排下了后天八卦,就在最后放下艮卦的时候,地面一阵震动。三人赶紧后退了两步,这时候,身后突然一声闷响,只见真武大帝像下,突现了一截阶梯。 孙林快步过去,想要下去一探究竟,彭一偱拉住了他,说道:“我先下去,你和凌晖跟住我。” 彭一偱点起火把,小心翼翼走下阶梯,眼前出现了一间偌大的密室。这密室地上散落着不少器皿,似乎是早有人进来翻找过。孙林看向密室石壁,发现这里石壁的上都刻着不少符文,有些他能看明白,大部分却都是从未见过,他仔细查看了符文,这都是一些禁锢法阵及安抚怨灵的清心咒,孙林就猜测这是一处墓室。但这墓主人是谁呢?为什么会把自己埋在道观下面。 三人继续走着,没片刻,就发现了另一道石门,彭一偱尝试着推动,但石门极为沉重,推了一阵,依旧紧闭。凌晖和孙林就上来一道帮忙。三人合力,总算是把石门推开了能刚通过一人的缝隙。孙林眼见,见到石门下有些铜锁残骸,看来应该是之前来人所破坏。 凌晖身形灵活,先一步穿过石门,刚一进入内室,他就不自觉的惊呼道:“快进来,是上古大战。”彭一偱和孙林闻声,赶紧进去,只见这间内室一侧墙壁上画着上古黄帝和蚩尤大战的场景,风师、雨伯助蚩尤击退轩辕黄帝大军,黄帝则是凭借九天玄女传授奇门遁甲最终击溃了蚩尤。这一段历史三人都是知晓的,再看另外一面墙壁,画着的是一众玄门人士和九黎一族再次大战,彭一偱、孙林、凌晖从壁画中隐隐发现,这些玄门人士所施展的武道颇为熟悉,有天剑山庄的剑法,清谷奇门手段,以及炽火刀和玄水掌。凌晖和彭一偱看的出神,似乎有些参悟。 孙林则是紧盯着这画像上玄门的领头之人和九黎首领,只见这名九黎首领手上握着一柄血红色大刀,肆意挥砍,而对面玄门的领头之人周身卦印剑芒齐出,两者互不相让。孙林想到一人,突然开口:“玄清子。” 彭一偱听到这话,也是想到了这画像所指,就回了一句:“百年前的大战,难道这里埋的是玄清子。” 孙林继续看着石壁,最后见到,九黎首领倒下,血红色大刀被玄门领头之人获得,随后一众玄门人士聚拢,将刀封印。待彭一偱和凌晖看完,孙林缓缓说道:“不知道这里是哪位前辈?但这墓室明显有人进来过了,怕是。” 凌晖一指另一道石门,接着说道:“进去看看再说。”说罢,自己先走上前去,一掌拍在石门上。 这石门比之前进来的那道更加厚重,凌晖一掌上去,石门竟是生出反弹之力,他不自觉的被震退了一步。彭一偱和孙林也上来试了一试,发现石门上似乎有些禁锢,孙林赶紧拿起火把仔细查看了一遍。见到石门边缘刻有一圈符咒,他用手轻抚了一遍,竟然发现和体内神识有所感应。孙林即刻聚起神识,探查这符咒。彭一偱和凌晖见到孙林这般,也不敢打扰,就站在一侧等待。 孙林神识顺着符文纹路一一感应过去,鬼谷特有法门所凝练出来的神识一路畅通,很快就把这符文感应了一遍,孙林只觉得这符文很熟悉,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个熟悉法,就在他要收回神识的时候,突然清楚听到石门后传来一声叹息声。这声叹息传入孙林神识,所以一旁的彭一偱和凌晖并没有听到。孙林想要开口问向石门后之人,但对方却是先淡淡说道:“鬼谷弟子,奇门阳一局,择辰时破门。”孙林听了这话后,恍然大悟,站起身来,神识中起局,阳一局,以辰时排布,排列九星、八门、九神后,把奇门局撞在石门上,同时一掌拍在值符位置,并缓缓注入神识。 石门感应孙林奇门局后,微微一震,孙林再用力一推,这厚重的石门竟是缓缓打开。 彭一偱和凌晖大为惊讶,孙林小声对两人说道:“这里面多半是我鬼谷的前辈。” 听到是鬼谷前辈,彭一偱后退了一步,极为严肃的回向孙林和凌晖:“既然是鬼谷前辈,我就不进去了,你们两人小心,有事叫我。” 孙林和凌晖一拱手,对彭一偱表示感激,随后走进了这第三间石室。一进石室,就见到九根偌大的石柱以九宫位置排布着,而中间则是一个极为普通的蒲团。凌晖十分疑惑问向孙林:“没有棺木?”孙林也极为不解,但他更关心的是刚刚那声音是从何处传来。两人在周围看了一圈,确定这石室内再无其他门后,就来到这九根石柱前头,凌晖小心用手触碰其中一根石柱,突然其余八根石柱一震,涌出八团玄门气劲直撞向凌晖。凌晖慌乱,低头躲开两道,但其余六道却是从左右两侧撞来。孙林眼疾手快,上去一挥卦印,挡开了右侧了三道,但左侧的三道还是撞在了凌晖身上,把他弹出去一大段。门外的彭一偱听到声音,赶紧进来,见到摔倒在地已昏迷的凌晖,赶紧抱起,极快的窜出了石室。彭一偱把凌晖放在地上,赶紧回身准备去接应孙林。但就在这短暂片刻,石门竟是轰的一声关上了。 彭一偱大惊,凝力一掌拍去,但这石门反弹之力颇大,他被震退几步,赶紧对着石门喊道:“孙林,孙林,怎么样?” 孙林隐约能听到彭一偱说话,他也被这一阵突如其来的变化弄的有些措手不及,他竭力回应道:“没事,没事,我看看能不能从里面打开这门。”孙林很快镇定下来,有了凌晖的前车之鉴,他也不敢贸然再触碰周围,他缓缓再走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就来到石门之前,再度凝起神识。 神识刚起,刚刚的声音再度响起:“你是如何获得我鬼谷的法门的?” 孙林不敢大意,赶紧回道:“我是鬼谷奇门弟子,自幼修习这法门。” “奇门弟子?你且用神识探寻一遍这九宫阵。”这声音颇为苍老,似乎是对孙林身份充满怀疑。孙林无奈只能遵循,用神识去探寻身后的九根石柱。探寻了一阵,九根石柱毫无反应,孙林亦是没任何发现。 这时候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好吧。”话音一落,只见蒲团骤然出现了一名老者的光影。光影忽隐忽现,孙林一时也只能看到是模糊人影。光影老者看了一阵孙林,问道:“你是如何会来这里?难道是九黎又再度出现了?” 孙林回道:“我们被九黎风蚀阵困在晥口城内,误入前辈这里。” “风蚀阵?想不到蚩无名死后,还有人懂得布这阵法,看来中原又将掀起战事了。”老者说罢,若有所思,顿了一刻,继续问道:“虎魄刀可曾出现?” “虎魄刀?您是说外面壁画中的红色大刀吗?”孙林反问老者。 “是的!”老者淡淡回道。 “未曾听说。”孙林思索了片刻就回了老者。 老者听后,再度沉默起来,两人就这么对峙着。 良久之后,老者抬眼看向孙林,语气温和,说了起来:“我原本是鬼谷奇门门主杨栩之,当年和玄清子一道大战蚩无名,无奈我技不如人,被其重伤,之后就死在了这里,你所见到的是我的一缕神识。”听到这话后,孙林赶紧跪下行礼,没有想到这老者居然是百年前的奇门门主。杨栩之见到孙林行礼,微微点头,继续说到:“九黎一族诡异多段众多,但最为凶煞的乃是虎魄刀,虎魄刀坚韧无比,没法毁去,故当年玄清子联合一众玄门同道将其封印,算来也过了近两百年,想必封印也有所减弱,切记勿让九黎族人重获这邪兵,不然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如阻止不了,就依照玄清子留下的法阵,不惜一切代价,重新封印虎魄,切记。” 孙林开口回道:“弟子记下了。” 杨栩之微微一笑,光影有些模糊起来,他再度开口:“神识即将消散,我能帮你不多,风蚀阵需要从内部破去阵眼,才会有短暂停滞可借机逃脱,但如要彻底破去此阵,则需困沙抑风,以阵破阵。”孙林听到破去风蚀阵的方法,尤为兴奋,即刻说道:“弟子记下了,多谢师祖。”杨栩之的光影又淡了数分,他叹了口气,看向四周,淡淡说了一句:“入世后切记初心,不要轻信他人。”说完这一句后,杨栩之光影一下子冲进了孙林胸口。孙林一震,只觉得浑身气劲运转了起来,血脉之间隐隐有些胀痛,但随后就恢复如前。 第一百五十二章:军营密道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杨栩之神识消散之后没多久,石门再度开启,孙林跪下对着蒲团磕了三个响头,他隐约觉得这石室有些怪异,杨栩之亦是,这里并没有棺木,留下的也只是一缕神识,那奇门师祖就不是安葬在此,那为何要在这道观下面布上九宫阵,且留下那么多符咒,镇压怨灵,最后窜入自己体内师祖留下的一缕神识,似乎是在守护或者说是镇守什么,他还在思考,石门外彭一偱就喊道:“孙林,孙林。”。孙林听到后,就快步走出了这石室。 彭一偱见到孙林出来,赶紧问道:“你没什么大碍吧?” “没事,彭前辈放心,凌晖怎么样?”孙林着急凌晖,赶紧走了过去。 “应该没什么事,就是被震晕了。”彭一偱之前已查看过了凌晖状况。两人随后就抬着凌晖走出了石室,回到道观。临离开时,孙林把两道石门关闭,为了避免有其他人再进来,他另加了几道禁锢。 凌晖过了一阵才醒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脑袋极重,孙林就让他休息好,之后就要准备去破除阵眼了。 皖口城外,袁一尘在其余三处城门附近分别逗留了一会,他和之前孙林一样,发现这皖口城附近的尸气比寻常之地要重不少,这让他有些不解,难道皖口还有其他古怪。但没能多想,他隐隐发现许成晟跟了过来。 袁一尘主动走了过去,略带担忧说道:“这风沙肆虐,破除不易。” 许成晟看向城门,回道袁一尘:“的确,我两次入阵,都颇为艰险,袁先生要是需要帮手,尽管开口。” 袁一尘微微点头,快步走向风沙,起手四道卦印,就挥进了阵中。随后手上捏起法诀,只见卦印越来越大,但没能坚持多久,就被风沙中的风势撞碎。袁一尘并没放弃,再祭出四道,和风势纠缠了一阵,亦是如此。但袁一尘却是露出了微笑,回头对许成晟言道:“大致清楚了风势的规律,只要抓住空隙,相信要破阵,并不难。” 听着袁一尘的话,许成晟表面上露出微笑,但内心却是焦急起来,想着必须要弄清这清谷奇门门主要怎么破阵。 随后两人就回到了落脚点,袁一尘告知苏一宁、尉无衍及肖仲覃,已有破解之法,但需要三人配合,众人应下,四人就聚在一起讨论。许成晟站在一旁,把袁一尘所说一一记下,他没料到其动作如此之快,眼下必须抓紧时间把消息传递出去。 袁一尘的计划其实并不复杂,他要苏一宁、尉无衍、肖仲覃三人分别去向其余三门,约定时间后,一道入阵,且根据他定下了方位,埋入符咒,限制风沙风势。同时来支援的锦帆军在西门发起攻势,一举破城。这个计划中最为关键的就是袁一尘的神秘符咒,这符咒能限制风沙风势,势必不俗,许成晟想要借机一观,但袁一尘却有所保留,言道要在攻城之时才拿出来给众人。袁一尘越是神秘,许成晟越是焦虑。 尉清悦和苏成玲一直在担心皖口城内的孙林和凌晖,无奈风蚀阵阻拦,两人时不时会来到阵前,期盼着有奇迹出现,但等待了数日,毫无结果。张锏死后,尉清悦就没再和尉无衍说过话,他一直觉得三叔出手击杀张锏太过草率了。这张锏就算和交生认识,但以他的个性,要是真的是九黎的暗桩,怎么可能隐藏如此之久,再者张锏毕竟是长城军团的人,这样贸然出手,恐怕将来蒙桀大将军也不会善罢甘休。她有些气恼,就终日和苏成玲聚在一起。 风邪自从听了许成晟所说袁一尘有办法破阵,他一直在怀疑,难道是自己所布下的风蚀阵有所破绽,被其发现。他再次来到几次阵眼位置查看,风蚀阵不同于一般法阵,他依靠的不是什么法器或者符咒,而是依靠聚拢当地的混浊之气,形成循环,四处阵眼之间互通有无,达到互补互助。而这聚拢混浊之气的法诀,是九黎之秘,一般人无法接触到,他也是因为数年前无意中看到蚩无名所传下的古籍,钻研了三年才参悟。自信除了修为上的差距,应该没有留下什么破绽。但许成晟应该不至于骗自己,要知道其身上还留有自己施下的两道气劲,要至他于死地易如反掌。眼下这皖口城还真是让人头痛,城内外都有玄门的人,还有那虞四,一直没再现身。 虞四在荒山呆了几日,身上的血尸令已让其恢复了大半的修为,虽然还对付不了风邪,但这仇不报,他又极为不甘,于是乎就悄悄再度返回来皖口城,见到风沙后,他明白周围肯定是有玄门的人,不然风邪也不会布下法阵闭城。但这法阵能困住玄门众人,却是拦不住自己,他是知晓皖口城密道的,当时他就是随雨济通过密道离开皖口去向临城的,此刻正好趁机再度潜入。 孙林和彭一偱商量后,如要破去阵眼出城,和苏一宁他们汇合,最近的无疑就是西门,但他们能想到,风邪也肯定能猜到,西门的防御必然是最为严密的。三人已探查过其他三门,彭一偱建议不论去何处,风邪都会发现,且都有大批九黎军士守城,舍近求远,并没有太大的效果,到不如,就去向西门,一旦在城门附近引起动静,那么城外苏一宁也能第一时间发现前来支援。孙林和凌晖也同意,径直去西门破阵眼。三人准备一番后,决定就在午夜出发。 傍晚,风邪和交生及四名争奴来到西门,他白天已巡查了一遍阵眼,但还是不放心,就再度过来,交生则是觉得风邪过于谨慎了。几人到达后,先是看向城外,但风沙弥漫,一时也无法看清城外到底有些什么动静,风邪隐隐觉得过于安静了些,就决定今夜要亲自留下,吩咐交生先回去府衙,有任何消息即刻来报。交生应下,准备下城离开。但还没到城门下,风邪神识中突然一阵震动,这种感觉极为熟悉,他感应到了这是血尸令。立刻看向所感方向。只见一名年轻人正低着头,从街道转角走出。他没有犹豫,飞身下来城墙,一指虞四。交生瞬间明白,袖中单刃剑出鞘,快步跟了上去。四名争奴紧跟交生和风邪,一道赶了过去。 虞四也是发现有人过来,竟是风邪,心中大道倒霉,他刚从密道口出来,谁知立刻就被风邪撞上。他想要投降,但实在是不甘心,就决定先想办法逃脱。风邪速度极快,临近虞四,身形顿时消失,再出现的时候,竟是一手扣住了虞四肩膀。虞四吃痛,另一只手想要反抗,但刚举起,就被风邪另一手捏住了手腕。虞四整个人难以动弹,只能开口求饶:“风长老,手下留情。” “呵呵,你居然还知道手下留情,你对自己族人下**夺血尸令的时候,可有想过后果。”风邪冷冷回道。 “我知错了,但石瑜也是重伤,血尸令在我身上更能发挥作用,长老明鉴。”虞四赶紧狡辩,希望能有一线生机。交生和争奴很快也赶到,站立在虞四四周。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活下来的?雨济帮你了?”风邪一直没弄明白,虞四是怎么活下来的。 虞四听到风邪这话,有些愤愤,但无奈受制,周围又聚拢了多人,想要逃脱几乎是不可能了,就只能回道:“师父没帮我什么,只是当时长老取出我体内血尸令的时候,我竭力守住了心脉,可能就是因为如此,我得以活命。” 风邪没有想到竟是如此简单的求生手段,让虞四活了下来。他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你也算有些运气,不过你杀自己族人,这个罪是免不了的。” 虞四以为风邪就要动手,赶紧哭喊道:“我知错了,求风长老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求长老饶命。” 交生这几天因为张锏的死一直有些恍惚,见到风邪要动手,就过来插了一句:“风长老,要不留下他,总能有些作用。” 虞四连连点头不停说道:“我修为差不多恢复了,这里应该有玄门的人,我能帮上忙的,风长老,我还知道密道。” “密道?”风邪听到密道,恍然大悟,他来到皖口后,就一直忙于布置算计,居然忘记了皖口密道,就开口问道:“是雨纮留下的那条密道?” “是的,我就是从密道进城的。”虞四此刻也不再敢隐瞒,他要先保住性命。风邪听他说完,就松开了手。风邪和雨纮年龄相仿,论辈分比雨济要高上一辈。当年雨纮他们深入东越在皖口布阵时,风邪地位并不如现在这般,所以有些事情他并不清楚。有了密道,一旦风蚀阵真的被破,他也能安然离开。 虞四庆幸保住了命,他赶紧说道:“风长老,要不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 “恩,前头带路。”风邪语气中略带一丝焦急,几人很快就跟着虞四来到了密道城内的入口,这里居然是一处皖口军营的军械库。 第一百五十三章:剑道求真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风邪突然大笑起来,有了这条密道,他既能安然撤去,又能联络到外头的许成晟,掌握苏一宁一众的动向,虞四也算是有些作用。他派两名争奴在此留守,同时让虞四带着交生从密道出城,去城外找到许成晟,务必要弄清楚袁一尘有什么手段来破阵。待交生和虞四离开后,他和两名争奴回到了西门。 交生一路跟着虞四,两人飞快走向城外的出口。虞四突然发问:“刚刚为什么帮我?” “帮你?想多了,我只是今天不想见到死人而已。”交生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那也谢谢了。”虞四说罢,就不再说话,一路走的极快。交生也不言语,想着等会要是见到许成晟一定要问问清楚阿锏到底怎么死的。 许成晟焦虑不安,一直无法入睡,就起来在周围走动。交生和虞四来到苏一宁他们落脚点附近,很快靠近过来,见到独自在外的许成晟,交生悄悄挥出一道黑气剑芒过去。许成晟警觉,避开剑芒,就看了过去,黑夜中隐约见到两个人影。他看了一眼身后,见没人发觉,就快跑过去。 交生、虞四和许成晟三人来到一处僻静处。没等交生开口问询,许成晟赶紧说道:“袁一尘有符咒能克制风蚀阵,他们准备在四面都用上,削减风沙风势,然后等锦帆军一到,就攻城,叫风邪早作准备。” “什么符咒?拿出来看看。”交生见他说的颇为紧张,就问起符咒详细。 “袁一尘没拿出来过,说要在攻城那时候才会给我们,反正你让风邪做好准备。”许成晟也不知晓到底是什么符咒,交生思虑了一阵,虞四则在一旁插嘴道:“能不能想办法先去弄来几张?” 许成晟有些无奈,但交生也同意虞四的说法,他只能答应:“我看机会吧。” 交生想到张锏,就问向许成晟:“尉无衍为什么要杀阿锏?” 许成晟知道两人熟识,就有些犹豫,但交生反复问了几次,他回答道:“大概是知道他和你认识,就出手了。” “哼,怕是你用什么手段,让他们以为张锏是我们的人,所以尉无衍才出手的吧。”交生很快就明白了个中缘由。许成晟有些慌乱起来,焦急说道:“我出来有些时候了,要回去了。” 交生上前一步,拉住了他,怒道:“你这小人。”他本想动手,但这许成晟目前还有作用,只能强忍下来,愤愤甩了一句:“别耍花样。” 许成晟匆忙应下,转身就逃开了。 虞四等到许成晟远离后,才开口问向交生:“阿锏是什么人?” “没什么,你不要多管闲事。”交生说完,自顾自走向了城外密道入口。 午夜时分,彭一偱、孙林、凌晖三人来到了西门附近。孙林散出神识,定位阵眼所在位置,这处阵眼离城门不远,一旦有所异动,孙林估摸着守城的九黎军士不用片刻就能赶过来。彭一偱和凌晖去向城门附近。孙林则快步走向了阵眼。这阵眼位置的风沙风势颇为猛烈,孙林也没犹豫,小心翼翼的走进入了风蚀阵中。 入阵后,起初孙林谨慎应对着冲撞过来的风势,生怕引起太多震动,故都是以躲避为先,实在避无可避才凝起气劲抵挡,但没过久,风势就从各个方向同时来袭,孙林赶紧是祭出了四道卦象,护住自己四周。卦象一起,就和风势冲撞在一块,风邪在城墙上,瞬间就感应到了阵中的异样。他叫上两名争奴,一道跃下城墙,要去阵内查看究竟。刚一落地,彭一偱和凌晖就把三人拦下。风邪见到是彭一偱,先是回头喊向守军,让九黎军士们去向阵眼位置,随后就祭起黑气攻向了彭一偱。 彭一偱丝毫没有退让,手上长剑凝出剑芒,迎着风邪的黑气,飞身上去,两人都是没有留手,剑芒和黑气一撞,层层气浪炸出,凌晖和两名争奴也被震退了数步。 凌晖退了两步,他要阻止争奴和一众九黎军士过去风蚀阵,所以此刻尤为认真,他把体内气劲提升到了极致,面向对手过来方向,重重的拍出了两掌玄水掌。左右两股气劲以半圆弧轨迹撞向了来人。两名争奴走在最前头,同时拍出黑气,撞上玄水掌。 玄水掌的气劲没能坚持多久,就被两名争奴拍散。凌晖这时不再后退,快步迎面而上,双手不断交错,把玄水掌气劲凝聚在一块,即将和争奴撞上时,用力一推,一股强势气劲就撞向了对手。争奴不敢大意,频频挥出黑气抵挡。三人不断有气劲挥出交错碰撞,虽不如彭一偱和风邪那般势大,但周围也是有层层气浪炸开来。一众九黎军士不敢靠近,就绕开直奔风蚀阵方向过去。 孙林越靠近阵眼,风势就越加频繁和猛烈。周身的卦印不断凝起,不断被撞碎,但他一直咬牙坚持着。 风蚀阵内不断有闷声传出,风邪知道肯定是孙林在阵中,他手上的黑气不断涌出,彭一偱应付的颇为吃力,但为了争取时间,彭一偱竭力缠住风邪,不让其靠近法阵。风邪懊恼不已,他没想到这彭一偱如此难缠,突然间后退了几步,还没等彭一偱冲上,整个人突然身形模糊起来。彭一偱暗道不好,他立刻停下,周身凝起层层剑芒,就在风邪消失那一瞬间,不顾一切向四周散出,形成剑阵。这一招果然有所效果,风邪还没靠近到阵眼,就被彭一偱的剑芒击中,不得不现身。彭一偱一直警觉四周,见到风邪身影出现,奋不顾身飞身一剑过去。 风邪见到彭一偱又再度过来,只能回身先接下来剑。他颇为愤恨,双手聚起大量的黑气,成爪状,想要一把扣住彭一偱的长剑。 反观彭一偱见到黑气重重,他收敛心神,全身气劲灌注在剑尖,竟是闭上了双眼。这一剑,招式极为平常,但剑尖上的剑芒隐隐凝起了白色寒光。寒光和黑气一碰,黑气顿时被划开,风邪暗暗吃惊,本想扣住剑身的双手一顿。彭一偱长剑直刺过去,风邪赶紧一个侧身,躲开长剑,但剑尖的寒光,还是把风邪胸口衣衫划开了一个口子。 风邪大惊,整个人飞速后退开去,彭一偱刚刚散出大量剑芒,紧接着又是凝起寒光,一时间,消耗有些大,他大口喘气,顿了一步,再起身攻向风邪。风邪被刚刚看似平淡的一剑,吓出了不少冷汗,他重新审视彭一偱,周身涌出了更加强势了黑气。突然整个人一跃而起,浮在半空,面对过来的彭一偱,一口气挥出了两重八道气劲。 彭一偱脚步不停,手腕飞速转动着,剑身上凝起了层层剑花,撞向黑气,刚把迎面而来的第一重四道黑气击碎后,只见风邪整个人顿时消失。这时,身前有四道黑色气劲袭来,风邪又使出乱花渐入准备偷袭。彭一偱没有时间思索,他整个人站定在原地,把剑横在身前,收起剑芒,停下了所有动作。 四道黑色气劲很快就撞了过来,刚要触碰到彭一偱身体,突然从其体内窜出了近百道剑光,硬生生在身前把四团黑色气劲贯穿,但还是有不少气劲是结结实实撞在了他身上。风邪同一时刻也在暗中出手,一掌拍向彭一偱后颈处,但就在手掌要即将碰到时,彭一偱体内再度飞出十余道剑光,刺向风邪。 这一式让风邪始料不及,他来不及收手回撤,就把气劲一推,赶紧要退,但剑光袭来,还是在掌上和身上被接连刺中,整个人直接被击退了一段。 风邪还没站定,就看向彭一偱,只见其依旧停滞在原地,但却是大口喘气,嘴角还有丝丝血痕。刚刚彭一偱近乎是同归于尽的做法,让风邪有些后怕。就在风邪想要趁机上前的时候,顿觉自己喉口一甜,不自主的吐出了一口鲜血。两人都受了伤,一时对峙在两端,谁都没再主动出手。 凌晖这一侧,他面对两名争奴斗的极为吃力,换做平时,估计他早就溜走了,但眼下也知道破阵的紧要,只能竭力抵挡着。就在彭一偱和风邪短暂停手之时,凌晖看了过去,这一出神,被争奴抓住机会,接连挥出数掌,他竭力抵挡还是被拍中了两掌,气血一滞,摔倒在地。两名争奴配合默契,誓要一举击杀凌晖,快步上来,同时出手。凌晖机敏,玄水掌直接拍地,两道气劲就向争奴脚下撞去。争奴没料到凌晖还有这等手段,一不小心两人就摔倒在地。凌晖则是赶紧抓紧时间调息。 风邪停在原地,他本以为能很快解决彭一偱,但没想到天剑山庄除了刘一罡后,还有人把剑道练得如此返璞归真,隐隐已经抵达了人剑合一的境界,估计修为比苏一宁还要强上一分。彭一偱没有想那么多,他知道这时候风邪和自己一样都是在加紧恢复,一旦谁先恢复过来,就能占得先手。 风蚀阵内再度传来异响,虽然大部九黎军士追了过去,但这些普通军士一时也难以入阵,孙林趁没人入阵阻拦,已来到了阵眼附近。 第一百五十四章:竭力破阵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风邪听到闷响后,知道孙林已经靠近阵眼了,他再没时间拖延了,就不再理会彭一偱,极快的去向风蚀阵。凌晖和争奴也几乎是差不多同一时间起来。风邪吩咐争奴拦住两人,自己不顾一切赶去。 彭一偱见状,他不能让风邪进入风蚀阵,竭力跃起后,人未至,剑芒先抵。风邪则不想被彭一偱缠住,他回身挥出两道黑气,撞上剑芒后,就立刻命在风蚀阵外的九黎军士拦下彭一偱。 凌晖见到风邪过来,也是不顾两名争奴,深吸口气,祭出玄水掌,想要阻拦风邪片刻。风邪没有任何停顿,他迎面挥掌拍出浓重黑气。凌晖一咬牙,竟是硬抗上去,两道气劲一撞,凌晖顿时被震飞开去,彭一偱快步过来,一剑刺出,但风邪却是一下子跃进了九黎军士当中。军士们见到彭一偱过来,赶紧冲杀上去,将其牢牢围起。凌晖挣扎爬起,他吐出了大口血水,看向被围的彭一偱,竭力起手,玄水掌气劲拍在地上,和之前对付争奴一般,两股玄水掌气劲从军士们脚下窜出,一下子绊倒了大片军士。彭一偱趁机摆脱,看向凌晖,凌晖气喘吁吁,却是坚定的点了点头。彭一偱就不顾一切的追向风邪,两人一前一后冲入了风蚀阵。 两名争奴也是紧跟在彭一偱身后,快步冲进了法阵。 此刻只剩下凌晖一人,他缓缓后退了几步,面对一众军士,突然微微一笑,九黎军士们刚在纳闷,只见凌晖一个转身,也是快步跑进了风蚀阵中。 就在几人纷纷冲进了风蚀阵后,交生和虞四就是从城外赶了回来,军士们简单告知刚刚发生的一切。交生嘱咐虞四和军士们守在风蚀阵外,一旦对方出来,不顾一切围杀,自己则是一把甩出了单刃剑,头也不回的冲了进去。 孙林离的阵眼最近,他听杨栩之说过以阵破阵,困沙抑风。就飞速在阵眼四周位置,布下了四道巽卦,他想以阴木属性的气劲,拦住风势,同时木克土,借力困住飞沙。四道巽卦很快就在竖立起来,但还没坚持多久,就发现阵眼中的浑浊之气破强,卦印还没互生感应,即被腐蚀。孙林思虑了一阵,这一次先是布下四道乾卦,再起四道巽卦。这时风势微微有些减弱下来,八道卦象勉强坚持竖立着,随着五行之气流转,竟是撑住了这风蚀阵内的风势。孙林见状颇为兴奋,快步走到阵眼前,只见这阵眼是由浓重的混浊之气凝聚而成,周围一团青黑色,中心呈漩涡状,不断向四周蔓延着混浊黑气。孙林手上凝起一道震卦,催动气劲至极致,重重拍了上去。但还没拍中,周围数道混浊黑气就莫名袭来,孙林回掌,用震卦挡住了黑气,兵被震退了数步,待站定后,周围八道卦象也是难以再坚持,一一破损消逝。孙林有些懊恼,看来这阵眼并不简单,周围还有防御法阵。 就在孙林还在思索该怎么破阵的时候,风邪已赶至。他见到孙林现在阵眼前,毫不犹豫挥出数团黑气,攻了过去。 孙林被袭来的黑气一惊,见到是风邪,他赶紧躲闪,同时也担心起彭一偱和凌晖。风邪快步上来,不断出掌,孙林也不硬接,不停躲避着黑气,时不时挥出卦印,想要抵挡,但风邪此刻怒不可赦,掌上气劲雄厚,卦印还没拍上,就被黑气一一撞碎。彭一偱快步追来,见到风邪已和孙林遭遇。他赶紧挥出剑芒,拦住了风邪,两人再度斗在一起,周围风势颇为迅猛,彭一偱一面要对付风邪,一面又要小心被风势击中,竭力坚持着。孙林见到彭一偱出现,松了口气,赶紧祭起乾卦和巽卦卦印,准备再去阵眼处一试。 这一次,孙林不再以自己气劲硬碰,而是在阵眼一周拍出了四道震卦,和外围的八卦卦印形成呼应。凝聚大股玄门气劲再攻。但事与愿违,卦印刚起,两名争奴也是追至。见到众多卦象竖立,立刻出手破坏卦印。孙林一人也拦不住分开的两名争奴,趁着四道震卦还在,双手同时捏起法诀,四道震卦,涌出气劲,同时撞向阵眼。气劲遇到浑浊黑气阻拦,纠缠一阵,这阵眼中的浑浊之气又将四道震卦的气劲吞噬,且生出了气浪,把孙林震退开去。两名争奴将外围的八卦卦印一一破坏后,赶紧飞身过来,两人同时祭出黑气,攻向了孙林。孙林只能先抵挡住,三人在阵眼附近斗了起来。 凌晖进入风蚀阵后,起初还能见到争奴身影,但没多久,就跟丢了,他一时也不知道阵眼位置,只能感应着风势强度,逐渐靠过去。交生追了一段,就发现了凌晖,单刃剑没有丝毫犹豫,就直接刺了过去。凌晖见到交生出现,有些吃惊,他刚在阵外并未见其出现,没想到他也是赶了过来。两人就在阵内斗了起来,凌晖修为要弱于交生,还要应付风势,没多久,手臂和身上就被单刃剑划了好几道伤口。凌晖知道风邪和争奴已经追了过去,如果就此放任交生赶去,那么彭一偱的孙林的压力将更大了,他只能竭力在这里拦住交生。 孙林两次攻向阵眼,虽然没有破阵,但西门的风沙风势还是有所减缓,这被盯着风蚀阵的天剑山庄弟子发现,赶紧告知苏一宁几人。苏一宁即刻想到应该是彭一偱他们在城内有所动作,立刻通知尉无衍、肖仲覃、袁一尘几人。众人飞快来到西门。见到风势和风沙渐渐恢复强盛,料想肯定是城内破阵被阻。尉无衍和肖仲覃率先冲了过去,希望能和城内取得联系。尉清悦和苏成玲看着两人进阵,也要上前,苏一宁拦住两人,告知切勿鲁莽。没过多久,风蚀阵内就隐隐能听到天雷气劲和真武气劲与风势碰撞交错的声响。 袁一尘站在苏一宁身边,许成晟则在另一侧,紧盯着袁一尘,希望能看到他的符咒。但袁一尘似乎没有上前的意向,一直淡淡看着前头。尉无衍冲的极快,天雷气劲护在周身,撞开一众风势,已来到城门附近,但一靠近,就被城墙上的九黎军士发现,射出了阵阵弓弩。尉无衍躲闪开弓弩,但城墙前却是突然涌出了数股势大的风势,从各面一道撞来。尉无衍一怒,猛地周身涌出天雷气劲,迎生生的接住了这些风势,但紧接着,又是数股风势袭来,这时,肖仲覃从尉无衍身后跃起,左右手,融合了真武气劲,齐齐拍出了数掌,把一众风势拍散。两人还想再前行,风势却是越来越迅猛。无奈之下,肖仲覃对尉无衍说道:“这样下去不行,我们消耗太大了。”尉无衍当然清楚,但这或许是最好的和城内联系的机会,他顿了一刻,说道:“再坚持一段。”肖仲覃闻声,点了点头,两人靠到一块,分两面抵挡住风势,同时也是焦急盯着城门附近。 许成晟久不见袁一尘动手,就靠近过来,试探问道:“袁先生,何不趁机去试试能否破阵。” 袁一尘看向许成晟,缓缓起手,捏起了数张符咒,快步走向了风沙。许成晟赶紧跟上,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风蚀阵内。只见袁一尘走了一段,便挥出了一众符咒。符咒很快形成感应,周围的风沙风势果不其然有所缓解,袁一尘继续走着,边走边挥出符咒,隐隐开了一条通道出来。许成晟见状,大为忧心,这袁一尘的确有些手段,这样一来,只要这符咒拦住风势,那么锦帆军就能顺利攻城,风邪他们必定难守。许成晟想着要去靠近符咒,看个究竟,但袁一尘起手又挥出了几道卦印,竖在许成晟身前,焦急说道:“小心,不要靠近,符咒不认人,会有反噬。”听到吩咐,许成晟无奈只得靠近袁一尘,两人前行,靠向尉无衍和肖仲覃。 彭一偱和风邪斗了半刻钟,两人之前都有受伤,这一刻又是全力以赴,难免消耗甚巨。风邪见到争奴们已经缠住了孙林,就决定先对付彭一偱。两人的气劲不断交错,炸出的气浪后,撞上风势,再起气浪,层层叠叠不断。彭一偱坚持了一阵,看向孙林,长久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和风邪竭力比拼了几招后,趁势退回两步,手上长剑凝起白色剑光,毫无先兆的一下子把长剑甩出,飞向了阵眼。 这一举动,让风邪措手不及,他挥出黑气,想要阻拦飞剑,但飞剑极快,一下子就刺在了阵眼之上。长剑上的剑芒和混浊之气交错,两股力量强势碰撞后,很快就炸了开来,气浪不仅直冲半空,同时向四周扩散开来。孙林和争奴也被波及,震开了数步。风邪怒不可赦,快步赶到阵眼处查看。阵眼中的浑浊漩涡明显小了一圈,周围的风势也削弱了不少,风邪一狠心,极快的手掌上划开一道口子,一掌夹带鲜血拍下。阵眼中的漩涡感应到鲜血后,疯狂转动起来,把四周的浑浊之气一一吸纳,整个阵眼附近的风势开始恢复强势。 第一百五十五章:埋身阵眼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彭一偱刚刚那一剑看似出手突然,实则是凝聚了自己剩余的所有气劲,他此刻已是力竭,站在原地,趁机想要恢复一些。孙林和争奴被震开后,他赶紧跑向了彭一偱,问道:“彭前辈,怎么样?”彭一偱吃力的回了一句:“还能坚持。”但孙林明显感觉到了彭一偱这模样已是力竭。 风邪在阵眼处,奋力催动法阵,吸纳着周围的浑浊之气,孙林权衡再三,对彭一偱说道:“我去。”说罢,整个人在周身祭出四道卦印,飞身冲向阵眼。风邪一掌拍在阵眼处,分身乏术,就吼向争奴:“拦住他。” 两名争奴随即挡在孙林来路上,三人又再度交手。孙林着急要破阵,争奴誓要阻拦给风邪争取时间,两边都是互不相让。彭一偱在不远处,他要助孙林靠近阵眼,就竭力走了几步,周身泛出四道剑芒,一下子全数挥出。四道剑芒一出,分别攻向了两名争奴,争奴们侧身躲开。孙林则趁机快步靠近阵眼,双手不断挥出卦印,八道卦印顺序直撞风邪。 风邪暗骂争奴废物,他一面要催动法阵助阵眼吸纳浑浊之气,所以只能用另一只手祭起黑气,来挡住孙林的八卦卦印。八道卦印一一拍在黑气之上,风邪四周炸出气浪,他咬牙坚持着。 城外尉无衍和肖仲覃发现风蚀阵一下子减弱了,且见到了剑光直飞半空,就赶紧上前,但一靠近城门,便又是阵阵弓弩过来。两人身后袁一尘和许成晟已到来,四人聚在一块,断定城内彭一偱他们肯定在阵眼处破阵。这时候要竭力想办法帮忙,袁一尘没有犹豫,他之前探查三门的时候已经大约感应过阵眼的位置,就立刻快步过去。阵眼位置在城内,符咒难至。要想跃过城墙发起攻势,只有尉无衍引下的天雷,但城内情况不得而知,天雷一下,不分敌我。况且此刻风势虽然减弱,但依旧围绕着西门附近,尉无衍就算挥出天雷气劲,怕是也会被风势拦下。三人聚在一块商量对策,不能眼见城内死战。 袁一尘先是朝空中挥出符咒,拦住周围风势,肖仲覃凝起大股融合后的真武气劲,竭力撞向半空,撞散残余风势。尉无衍最后深吸口气,整个人一跃而起,手上凝起天雷气劲,凭借之前记得的剑光出现位置,一指半空,全部气劲冲上云霄。 城内风蚀阵阵眼,风邪坚持在催动着法阵,孙林想要上前,被争奴拦住,彭一偱已经力竭,他尽力躲避着风势。就在两人束手无策眼见阵眼渐渐恢复之际,城外半空中一道天雷骤然坠下。 风邪、孙林、彭一偱、争奴、凌晖、交生顿时都是一惊。孙林是见过尉无衍这手段的,他即刻想到是城外尉无衍他们发觉了风势变化,在竭力出手帮忙。风邪慌乱,吼向争奴:“拦下这天雷。” 两名争奴听到风邪命令,顿时眼神一片浑浊,全身涌出大量的黑气,飞身冲向阵眼。天雷骤下,两名争奴在电光火石之间,硬生生的冲撞了上去。天雷穿过两名争奴凝起的黑气,瞬间把两人撞翻在地,虽然减弱了数分,但依旧径直向着阵眼过来。风邪大惊,他一咬牙,收回催动阵眼的手,双掌一推,掌中黑气带着周围的浑浊之气,一道涌出,撞向天雷。这一阵,炸出了大量的气浪,四周巨震,风沙飞起,一时也难以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待到震动过去,气浪消散。孙林和彭一偱看向阵眼位置,只见阵眼依旧在运转,而风邪则是衣衫褴褛,竭力站在了原地。 孙林仔细看了一阵风邪,只见其双眼也是一片浑浊,看来生死关头,他也是燃烧了真元。而阵眼旁瘫倒在地的两名争奴此刻一动不动,多半已是身亡。见此机会,彭一偱赶紧对孙林说道:“快去破阵。”孙林反应过来,一跃而起,但身后一柄单刃剑直飞过来。 交生刚见到天雷一起,甩开了凌晖快步赶来,刚一到就见到孙林跃起,他就飞出了单刃剑阻拦。孙林侧身躲闪,不顾身后的交生,手上祭出卦印,拍向阵眼。手掌即将碰到阵眼,呆立在一旁的风邪突然出手,一把扣住了孙林手腕。孙林没有挣脱,而是手掌发力,硬要将卦印拍入阵眼。风邪面无表情,感应到孙林在加重力道,整个人原地一顿,猛地炸出了团团黑气,手上一用力,竟是将孙林一把推出去数米。 彭一偱上来接住孙林,凌晖也是快步赶来,三人聚在一块,而对面交生扶着风邪,两伙人就这么对峙着。风邪的眼神渐渐恢复过来,他嘴角留有不少血渍,受伤颇重。而彭一偱、孙林和凌晖三人不是力竭就是不同程度受伤。此刻两拨人中,最有战力的无疑就是交生。 城外,尉无衍、肖仲覃、袁一尘和许成晟四人都是见到了天雷落下,风势虽然是有些减弱,但阵法依旧在运转。看来风邪他们是守住了阵眼。尉无衍气喘吁吁,引出天雷,他的消耗也极大。四人等待了一阵,袁一尘有些担忧起来,这天雷被拦下,不知道城内孙林他们是否有所损伤。 交生收回单刃剑,剑尖直至彭一偱三人,蓄势待发。风邪在一旁开口:“解决了他们。”交生随即飞身,甩出剑花,向三人刺去。 彭一偱上前一步,竭力凝出了四道剑芒,挥出后瞬间就撞上交生的剑花,但他气劲枯竭,剑芒很快就被交生击溃。凌晖和孙林两人赶紧跟上,同时祭出气劲和卦印,抵挡住交生。交生面对受伤的两人,步步紧逼,三人缠斗在一块,斗了一阵,一时也难分胜负。 风邪想到城外还有尉无衍一众,他担心对手还有动作,不顾伤势,奋力一掌再拍在阵眼上,抓紧时间凝起浑浊之气。彭一偱眼见阵眼被催动,他暗暗下了决定,站立在原地,闭上双眼,收敛心神,双手凝起剑指,整个人身上自上而下缓缓出现了一层剑光,待全身被剑光覆盖后,彭一偱猛睁开眼,如剑般刺向了风邪。风邪亦是强弩之末,他见到飞速过来彭一偱,生死关头,再度燃烧残余的真元,双眼顿时一片浑浊。两人在阵眼前撞至一块,彭一偱剑指和风邪双掌一触碰,剑光就被黑气包裹起来,剑光凌厉,黑气浓重,两股气劲互不相让,两人这一式都在消耗自身真元,已是骑虎难下。 孙林、凌晖和交生见状,都有些震惊,两人生死相博,稍有不慎,即刻身死。交生没有多想,他赶紧撤步回去,孙林和凌晖知道他要去帮风邪,赶紧上前竭力阻拦。 交生不想过多纠缠,使出了乱花渐入。凌晖灵机一动,他不管交生再次出现是在何处,直接双掌挥出两道玄水掌,气劲绕开彭一偱,直飞风邪。 孙林明白凌晖用意,只要风邪受到攻击,交生多半会先为其解围。他也同时挥出了数道卦印过去。 但意想不到的是,交生没有在意风邪死活,风邪中了玄水掌气劲和卦印后,整个人瘫倒在地。而交生再次出现的时候,是在彭一偱身后,只见交生全力挥出一掌,竟是把其推向了阵眼漩涡之中。这一幕让孙林和凌晖大为惊讶。眼见彭一偱摔入阵眼漩涡,想要上前已是追赶不及。 彭一偱身上夹带着剑气,摔进阵眼,玄门剑气撞上浑浊之气,很快就在阵眼中炸开,剑芒夹带浑浊黑气,直窜半空,在周围炸出了阵阵气浪,久久没能消逝,阵眼在这时停滞下来,风势骤停。交生快步过去扶起风邪,孙林和凌晖则是赶紧跑到阵眼附近,只见彭一偱整个人已没入阵眼漩涡,想要伸手去救,也是无从下手。 孙林和凌晖极为愤恨,交生见到风邪还活着,他就将其安置在一边,提起单刃剑,准备再战。 城内阵眼所发生的一切,城外的几人都看的清楚,肖仲覃看到剑芒和黑气冲向半空,他突然大叫:“老彭不会出事了吧。”随后风势一顿,四人赶紧靠近过去。而在阵外的苏一宁见到剑光一起,心中一顿,他眉头深锁,心中暗自祈祷五师弟不要出事。 风蚀阵的阵眼停滞了一刻后,突然是爆发出了大股的浑浊之气,这一股气势出来,把对峙的交生、孙林、凌晖三人都是震开了一段。 随后风势狂涌,不管是城内还是城外,孙林和凌晖也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只能无奈先撤。尉无衍、肖仲覃、袁一尘和许成晟见到大股风势重新生成,隐隐都感觉到了事态不妙,此刻几人也颇大消耗,面对来势汹汹的风势,也只能先行撤退,离开了风蚀阵。 交生有些诧异,他并不知晓风蚀阵的法门,但这风势再起表明阵法依旧在运行,而且更甚之前,他也就没有太多在意。风邪被阵中的震动惊醒,他单手撑地,挣扎起来,交生一把扶住他问道:“彭一偱摔进阵眼,怎么反而加强了?” 风邪思索了一阵,突然笑道:“看来蚩无名没有说明的要诀就在这里,借势助势,以人养阵,难怪能有传说中的威力。“ 虞四和一众九黎军士守在正在风蚀阵外,见到孙林和凌晖出来,赶紧围上去。 孙林一手挥出数枚卦印,和凌晖配合一道,不顾一切冲出,虞四也不出手,看着两人快步离开。 第一百五十六章:韩大当家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等到风邪和交生从阵内出来,孙林和凌晖已突围离开。交生有些恼火,指责虞四为什么不拦住两人。虞四唯唯诺诺不敢说话,任凭交生责骂。风邪极度虚弱,盯着看了一阵虞四,突然开口问道:“你还有血尸傀儡符咒吗?” 虞四没想到风邪会问道这个,就赶紧回道:“还有一些。” 风邪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你准备一番,明日随我入阵。”虞四听到风邪吩咐,他心中暗道,难道又有人要炼化,既然风邪说了他也只能应下。 这一夜,城内城外几拨人竭力一战,都极为疲惫。苏一宁见到尉无衍四人出来,就让众人先回落脚点休息,他随后一言不发,脑中不时闪出刚刚窜向半空的剑光,隐隐感觉到彭一偱已经出事。许成晟没有得到符咒,他有些懊恼,但这一战也不算没有收获,大致还是知晓了这符咒的作用。他暗暗记下,等着交生再度出城找他。 尉清悦自从张锏死后,第一次和尉无衍说话,她焦急问道:“三叔,刚刚怎么了?孙林他们有消息吗?” 尉无衍看着尉清悦淡淡回了一句:“城内估计出事了,具体也无从知晓。” 尉清悦默默无语,她十分担心孙林,苏成玲亦是听到了尉三爷的话,她和尉清悦一样,担心着城内的凌晖和彭一偱。 孙林和凌晖奋力突出九黎军士的包围,回到了道观。两人瘫倒在地,久久没有说话。彭一偱摔入阵眼,后果谁都清楚。凌晖有些失落,开口问向孙林:“孙林,你说我们还能出去吗?”孙林同样也在问着自己一样的问题,虽然风邪重伤,争奴死了两个,但少了彭一偱,仅凭自己和凌晖要对付交生、虞四还有大队九黎的军士,这无疑是有些异想天开了,更甚的是阵眼,从刚刚退出风蚀阵那会看来,阵法被加强了,那这阵眼要到底要怎么才能破去。他竭力回凌晖一句:“尽力而为吧。” 凌晖失望的瘫倒在地,孙林不再多说,他知道凌晖心性,眼下无可奈何,只能伺机而动了。 第二日,城内外众人都没有动静,交生守在了西门,剩余的争奴守住其余三门。虞四一直在等待着风邪。 半义和朋徒也是知晓了昨夜那一战,既然军士们并没多大伤亡,两人也就没去询问太多。闻洙在府衙见到了正在等待的虞四,她随意打了招呼,虞四颇为激动,上前言语了一阵。 风邪伤势颇重,休息半日后,并没什么好转,但他着急阵内的事,就从内室出来,刚巧碰上虞四和闻洙。他脸色微微一沉,叫上了虞四,两人赶去西门阵眼。 彭一偱摔落在阵眼中,让风邪意外发现了可增强阵势的方法,可在风邪眼中彭一偱却另有他用。他来到西门阵眼,手上捏起法诀,缓缓靠近混浊之气中心漩涡。过了一阵,彭一偱的尸体居然是从阵眼中心升了起来。这一幕让虞四顿时明白过来,风邪是要把彭一偱炼化成血尸傀儡,以其修为,一旦炼化完成,实力比他生前更为恐怖,虞四顿时有些心慌。 反观风邪,他表情有些狰狞,显然再次来催动法阵让其伤势又重了几分。待彭一偱尸体从阵眼中完全拉出后,风邪气喘吁吁对虞四说道:“炼化他,为我们所用。” 虞四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他手上捏起了法诀,拍下了符咒,毫不犹豫的开始炼化。 过了一刻钟后,虞四嘴角微微上扬,一旦彭一偱为其所用,有了这等高手助力,他就不再用惧怕风邪、交生一伙人了,想到这里,越是兴奋,不禁小声笑了出来。风邪坐在一旁,他极为耐心的盯着虞四,脸上也是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 虞四终于完成了炼化,体内的血尸令已牢牢控制住了彭一偱。为了一试威力,他缓缓抬起双手,彭一偱则是即刻站了起来。虞四随即一指阵眼附近的一处巨石,只见彭一偱瞬间挥出两道剑光,巨石在被剑光刺中后,立刻碎裂。就在此时,虞四缓缓后退了一步,单手暗暗指向了风邪。 风邪眼神一紧,突然就在原地消失,虞四一见,暗道不好,他赶紧回头。但身子还没转过来,风邪一双枯瘦的双手,已经扣在其双肩上。虞四想要挣脱,但其肩膀处骤然传来了两股气劲,随后两股气劲就在体内猛烈碰撞。虞四吃痛,整个人倒地,不断挣扎着,口中怒道:“你对我做什么了?”风邪看到在地上打滚的虞四,语气冰冷:“虽然你是九黎的族人,但我想还是有些手段约束你比较稳妥。” 虞四知道身上肯定是被风邪拍下什么诡异气劲,他一面痛苦挣扎,一面想着要让彭一偱出手。风邪似乎是看出了其心思,手上一捏,虞四身上的气劲撞击的更为猛烈了。就这样持续了近半刻钟,虞四不停的求饶,直至整个人几近虚脱,说不出话,风邪终于是停了下来,他再度开口对虞四说道:“你不要想着耍花样,我也不想亲手击杀族人。”说罢,他率先走出了风蚀阵。虞四躺了良久,竭力从地上爬起,看向彭一偱,狠狠朝地上吐了口痰,暗下决心,一有机会一定要手刃了风邪。随后,两人消失在了阵中。 风蚀阵阵眼中少了彭一偱后,风势有些减弱,交生见状,本想去查看一番,但见到风邪安然出来,也就没太在意。等了一阵后,见到虞四和彭一偱一道出来,交生见状,大为惊讶,一下子跃下了城墙,拦住了两人。虞四见到交生下来,指向彭一偱,淡淡说道:“他已是血尸傀儡了。”交生闻声,仔细打量了一番彭一偱,见到其眼神浑浊,动作僵硬,看来虞四所说的确是真的。他问向虞四:“这是风长老的吩咐?”虞四点了点头,随即头也不回,和彭一偱径直离开。交生看着两人远离,就回到了城墙上。 风邪一回到住所,就摔倒在床,嘴角渗出丝丝鲜血,他心中愤恨,虽然控制了虞四,但这小子决不甘心屈服,眼下又有了彭一偱,他隐隐觉得自己这一步安排有些过于托大了。再联想到皖口城现在的形势,长守不是办法,既然已经知道了出城的密道,他想着要尽快派人去部族,调派人手过来。东越虽然有宣侗坐镇建业,但他们还有最后几张牌,恐怕差不多是时候该派上用场了。他独自思索了一阵,军部这些人都不可信,交生又是主要战力,虞四难以琢磨,最后决定只能派出仅剩的六名争奴之一,立刻出城去部族找院部院长,东越不比二十年前的函谷关,一旦失败,他们多年的计划将毁于一旦,到时候不仅是自己,怕是院长也会被降罪。 虞四炼化了彭一偱后,就必须终日与其呆在一起,他想到闻洙,就不再回府衙,而是在城内随便找了一处院落落脚。空闲下来,尝试想要化解体内风邪打入的两道诡异气劲,但每次想要化去,这气劲就会猛地撞击在一块,整个人顿时痛的撕心裂肺,试了几次后,他无奈只能放弃。 城外的许成晟也尝试过对抗风邪这诡异手段,但玄门正气一起,两股邪祟气劲就会汇聚在一块,让许成晟痛不欲生,为了避免引起他人注意,他也就不敢再轻易尝试。昨夜城内肯定是有过一番激战,但结果无从得知。他有想过风邪昨夜死去,这样一来或许自己就解脱了,但体内的气劲一直残留,他也不敢确保会不会还有其他危害,能做的只能是等待,等待城内来人。 风邪安排争奴出城后,派人叫来了交生,交生告知风邪昨夜许成晟所说的一切,风邪越听越是心惊,想到那道天雷,难不成这清谷有办法破阵,现在自己重伤,这风蚀阵不能再出任何闪失,他让交生今夜再出城一趟,一来要问清昨夜在城外发生的种种,另一面务必要许成晟弄到袁一尘的符咒,至于锦帆军,只要风蚀阵在,就不惧怕这些寻常军士。 锦帆军大营中,林平辉见到了苏一宁派出的弟子,得知对方来意,他即刻应下,准备派出一队军士过去。但同在营中的韩图乙却是拦住了他,细长的双眼眯成一条线,颇有深意的说道:“林贤侄,锦帆军重创,元气未复,这一次我带着水寨弟兄们去皖口吧。” 林平辉知道韩图乙一向为人圆滑,帮助自己完全是因为其父亲林振霸的关系,这一次他明知皖口是九黎一族,竟是主动要求带水寨弟兄过去帮忙攻城,难不成三十六水寨和九黎一族有所恩怨。林平辉本想谢绝,毕竟九黎一族诡异,他也不想韩图乙和水寨弟兄有所损伤,但韩图乙却再次发声:“不必担心,我也想去会一会这帮邪人,既然都到了中原腹地,我们三十六水寨虽不是什么大门大派,但也不能坐视不理。”话已至此,见到韩图乙十分坚决,林平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就应了下来。 随后韩图乙点齐了水寨兄弟,随天剑山庄弟子即刻出发,去向了皖口城。 第一百五十七章:半义算计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交生根据风邪吩咐,天黑之后,再度从密道出城。这一次许成晟没在外面,所以交生只能尽量靠近苏一宁一众的落脚点。他等待了一阵,没能发现许成晟的踪迹,就只能潜行过去。苏成玲一直担忧凌晖和彭一偱,她久未入睡,听到外头有些动静,赶紧出来查看,同时叫醒了众人。交生见状,没有犹豫,即刻转身就走。许成晟听到了声音,猜想多半就是交生,他知会了一声苏一宁,立刻就追了出去。肖仲覃不放心,紧跟许成晟也是一道过去。 许成晟有些懊恼,但一时也难支开肖仲覃,两人在附近搜索了一阵,没发现有什么人。许成晟就对肖仲覃说道:“怕是苏师妹这几日太累,听错了,肖前辈,我们要不先回去吧。”肖仲覃向四周又看了一遍,的确没有什么异样,只好先回去。交生远远见到两人离开,他舒了口气,就准备起身再靠近等待一阵,看看有没有机会和许成晟接头。谁知刚一动,袁一尘和苏一宁现身,一前一后,将其拦下。苏一宁冷冷开口问道:“昨夜城内发生了什么事?” 交生有些惊慌,但他即刻冷静下来,单刃剑出手,刺向了身前袁一尘。 袁一尘没有退让,他和苏一宁想法一致,一定要弄清昨夜在城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挥掌瞬起卦印拍中单刃剑。交生顿觉剑身被制,竭力想要抽出单刃剑,但却是牢牢被控住,难以抽离。苏一宁紧跟袁一尘出手,一剑刺向交生后颈。交生被前后夹击,他来不及过多思索,一下子放开了手中兵刃,一个侧身,躲避苏一宁来剑。苏一宁极快的出手,扣住了交生手臂。袁一尘也是丢开单刃剑,一掌拍出,击在交生胸口。 交生胸前中掌,气血一滞,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苏一宁快步上前,长剑已抵在其咽喉处。交生愤愤,看向两人,吐出一句:“动手啊,有本事就杀了我。” 苏一宁长剑微微一动,冰冷的剑身让交生感觉到咽喉处一阵冰寒。袁一尘在一侧问道:“说说吧,我们只想知彭一偱、孙林、凌晖的下落,以及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哼,有本事自己进城去,何必问我。”交生极为强硬,苏一宁也有些恼了,他迫切想知道彭一偱的状况,但显然这交生不会轻易开口,只能换个手段。 “我们自然会进城,你和张锏是朋友吧?”说这话时,苏一宁居然是撤回了长剑。 交生听到张锏,眼神一亮,即刻爬了起来问道:“你们不是已经把阿锏杀了吗?” 苏一宁顿了一刻,回道:“张锏和你一伙,所有我们只能动手。” “呵呵,这就是你们玄门的做派。”交生暗暗祭出了气劲。 袁一尘感应到交生气劲,周身即刻散出气劲,形成对峙。苏一宁则继续说道:“你还关心朋友,说明你内心还是心存善念,城内是我们的师兄弟,想必这种心情你也能理解,不妨说一说,反正我们此刻也进不了城。” 交生犹豫了一刻,他在见到彭一偱成血尸傀儡的时候,其实也颇为惊讶,眼前这两人虽说是对手,但刚刚苏一宁说的的确也是触碰到了自己内心被压制多年的一股潜在意识。于是乎缓缓收起了气劲,淡淡说道:“彭一偱已经死了,孙林和凌晖逃脱了。” 这话一出,苏一宁猛地一震,虽然早有预感,但此刻听到交生确切说了出来,自己一时难以接受,差点没站稳。袁一尘亦是十分惊讶,气劲一滞。交生见到两人有些出神,抓住这短暂瞬间,一步后撤,同时在手上挥出两股气劲,撞向两人。袁一尘反应快一些,他起手两道挂印接下交生的气劲。随后交生一手召回单刃剑,挥出数道剑芒,整个人迅速退开。 苏一宁回过神后,他神情愤愤,周身一下子刺出了层层剑芒。毫无保留的挥向了交生。交生情急之下,乱花渐入,整个人消失。 见到交生要逃,袁一尘和苏一宁两人快步上去,都是向着正前方挥出了一众剑芒和挂印。交生没走多远,就被剑芒刺中,现出身形。但他忍痛,头也不回跑向风蚀阵。苏一宁紧追上去,不断在其身后飞出剑芒。 交生见到难以逃脱,突然止步,回身把单刃剑一横在胸前,剑身泛出黑气剑芒,就待苏一宁近身,准备奋力一搏。 苏一宁不顾一切,刺出了强势一剑,两柄剑撞在一处,顿时炸出了气浪。苏一宁被一阻,交生借助气浪的反弹之力,箭一般的跃入了风蚀阵中。袁一尘在苏一宁身后,见到交生没入风蚀阵,他赶紧挥出卦印,但这卦印一入风蚀阵,很快就被淹没。两人不肯罢休,一起冲进阵中,但搜索的一阵,没能发现交生踪迹,只能先退了出来。 交生虽说顺利逃脱,但他并不好受,和苏一宁硬拼的这一剑,让他受伤不轻,快步回到城中,久久未能平息下来。 苏一宁和袁一尘回到落脚点,告知其余几人从交生处得到的消息。肖仲覃之前和彭一偱一道对抗过傀儡,听说其已身死,十分感慨。尉清悦和苏成玲则是更加担心剩下的两人。尉无衍想了一会,对众人说道:“恐怕没那么简单,彭师弟的修为不在我们几个之下,昨夜阵眼处多次有变故,想必是经过一番苦战,今夜交生又那么匆忙出来,肯定风邪或者阵眼处出了状况,我们要抓紧准备好,等锦帆军一到,即刻攻城,为彭师弟报仇。” 此刻众人都是义愤填膺,觉得尉无衍所说十分在理,都是跃跃欲试,就待锦帆军赶来。许成晟则是更为焦急了,他今天没能和交生接上头,接下来估摸着锦帆军马上就要到了,这样的话,风邪他们必定难以抵挡,一旦城破,他该何去何从,身上的诡异气劲该如何处理。 韩图乙带着水寨弟兄正飞速赶来皖口,一路上他详细询问了那名天剑山庄弟子皖口城目前的状况,越听越觉得事情诡异,比他想的更加复杂,这风蚀阵要依靠玄门众人破去,他主要对手是那些九黎军士。但让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九黎要死守皖口,这些军士无疑就是孤军,没有任何支援和补给,就算意志力再坚强,眼见这不利的形势,难道主将就放任军士们送死。除非是他们在等,那么等的又是谁?这里是东越,离九黎部族甚远,他们要等待的来援,必定是潜伏在皖口四周。韩图乙向来习惯把问题考虑的深远一些,途中他派出了几拨人去向鄱阳郡和豫章郡,紧盯各军势的异动。 半义一直在思考着仅剩九黎军士的安危。如果不是风邪他们过来,此刻他怕是已带人离开了东越,眼下他们如果继续守在这里,即将要和锦帆军开战,朋徒似乎对这一战颇有期待,但自己则是有些失落,就算胜了锦帆军又能如何,到头来损失军士,被困皖口,这里毕竟是东越国,对手有补给,自己是孤军,这是绝没胜算的一战。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要走,只要能保证闻洙平安,他们就没有后顾之忧,眼下风邪重伤,交生和朋徒又都在阵眼,这是最好的机会。想到这里,半义立刻去找了朋徒。两人商量了很久,相比和锦帆军一战,朋徒更加关心的是师妹的安危,他决定听从半义的意见,保护闻洙,全军撤离,按照之前的计划绕开九江港回部族。两人定下计划后,就决定立刻行动,朋徒带了一队精锐军士先去找了闻洙,告知,明日一早他们就准备离开,同时嘱咐不可对风邪众人说这计划。闻洙听到终于能走了,开心不已,她随即应下。半义则是派了心腹,去四门通知各军官,明日一早,在北门集合,但这事情必须保密,为了瞒住交生和争奴,在四门处都留下一些守城军士,等到大军离开,他们再追赶上来。半义想着那时候就算风邪发现,但他们大军都已离开,院部的人应该能明白大势已去,不会为难这些留下的人。 孙林和凌晖这一日都是浑浑噩噩,夜深后,孙林叫上凌晖决定再出去一趟,虽说彭一偱已身故,但这阵眼还是要破,不然死伤的人会更多。凌晖起初有些不愿,但架不住孙林坚持,两人趁夜再度去向西门阵眼。阵眼依旧在运转着,孙林和凌晖尽量靠近过去,再度细致观察了一阵,孙林有些奇怪,这里混浊之气之盛,异于寻常,他隐约记起当时发现过皖口四面有浓重的尸气,污衣道人说过这是多年前那些九黎长老自毁真元所埋下的,难不成就是这些尸气促成了势大的混浊之气。看来要想顺利破阵眼,必须要遏制住这些混浊之气才行。杨栩之说过以阵破阵,孙林想了很久,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办法。凌晖在一旁有些焦急,他看到有军士过来,一拉孙林,先行离开。孙林和凌晖并没有跑远,他们看着军士们似乎颇为小心,仔细看了一阵,发现大队人马都是带着军械和行李,这明显是要离开。两人就跟着一队军士走了良久,来到北门附近,发现此刻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九黎军士,看来他们的确是要撤退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一偱傀儡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凌晖看了一阵,发现这些人似乎就在北门附近停下,且都隐藏在了暗处。这让他颇为不解,就问向孙林:“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偷偷摸摸的逃走?” 孙林也是细致看了良久,回道:“难道是有人要走,有人要拦。” “这城里还有两拨不对付的九黎族人啊?”凌晖这话一语说中重点,孙林也是猜测到了。但两人更为疑惑的是,这风蚀阵势大,他们这些寻常军士到底要怎么离开。这个问题半义也考虑到了,他从风蚀阵一出现就仔细观察过风沙和风势,这阵法主要是用来防御,越靠近城门阵眼,风沙风势就越加猛烈,攻城军士在攻城时不断被袭击,必定难以抵挡。但出城则是恰恰相反,只要多队人以重盾构建防御阵型,极快的出城,抵挡住城门附近强劲的风势,那么越远离城门后,风势就越小,必定能够顺利离开。孙林思索了一阵,和凌晖决定在这里等待,如果有机会就趁机出城。 交生受伤回来后,就一直在城墙上调息,他并没有发现九黎军士的异常,反倒是北门的一名争奴在回去府衙路上发现了军士聚集隐藏,他猜测是半义要率人离开,就没有作声,绕开这些军士,回到府衙后,把路上所发现的异常告知了风邪。 风邪得知后,极度气恼,玄门这些人就颇难对付了,没想到半义和朋徒还要在这时候悄悄率人离开。但眼下自己伤重,估计未必能拦住他们几人。他让争奴去找虞四过来,没有经过自己的同意,风邪是绝不肯放过任何一名九黎军士离开的。 争奴在城内找了一阵,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到虞四,虞四得知风邪要他去半义和朋徒他们,不敢推脱,但想到闻洙也和他们在一块,他十分担心,暗暗决定一旦起了冲突,首先要保证闻洙的安全。虞四带着彭一偱和争奴匆匆赶到府衙,风邪已经等的颇不耐烦,见到两人过来,随即吩咐虞四去北门,只要半义和朋徒出现,不用多问,直接擒下,如遇反抗,就地击杀。 大致过了半个多时辰,虞四和彭一偱来到北门附近,他和争奴一道直接去了军士们的隐匿点。让他们失望的是,半义和朋徒此刻并不在这里。询问了一遍军士们,一众军士都是闭口不言。找不到主将,两人开始着急起来,难不成这些军士只是障眼法,半义和朋徒偷偷从其余几门离开。 在不远处一直盯着这些军士的孙林和凌晖此刻十分惊讶。因为两人切切实实见到了一直跟随在虞四身后的彭一偱。但彭一偱此刻异于常人,动作麻木僵硬。孙林和凌晖同时想到,彭一偱尸身被炼化成了血尸傀儡。这个结果震撼了两人,没有想到虞四居然如此狠辣,已死之人都不肯放过。凌晖罕见的极为愤愤,他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孙林其实也有冲动上去一拼,他比凌晖冷静一些,知道此刻贸然上去,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虞四和已成傀儡的彭一偱,还有大批的九黎军士。但凌晖已经冲了过去,他也只能跟上。 两人冲出,很快就被虞四和一众军士发现,纷纷迎了过来。凌晖直面这些军士,双掌不断拍出玄水掌,硬生生劈开了一条通道。孙林在凌晖身后,手上卦印不停,飞向周围的军士。 虞四见到孙林和凌晖出现,他有些兴奋,想要一试彭一偱战力,就在凌晖快要突破军士包围的时候,催动彭一偱出手。 彭一偱手上没有兵刃,他感应到虞四的指令后,整个人一跃而起,双手同时成剑指状,很快就挥出了十余道剑芒攻向凌晖。 凌晖愤恨看着虞四,想要大骂一顿,但剑芒已至,他撤了两步,躲避开后,一咬牙,挥出玄水掌,直撞向了彭一偱。孙林见到,知道凌晖肯定不是彭一偱的对手,他快步上来,紧跟凌晖拍出卦印,想要合两人之力拦下。彭一偱双眼浑浊,他没有躲避,整个人直接撞上了玄水掌和卦印,硬生生撞散后,径直挥出剑芒,直攻两人。 孙林和凌晖站定,两人凝起气劲,一左一右迎住剑芒。剑芒凌厉,两人的气劲很快就被刺散,剩余穿出的剑芒,直接把两人逼退了数步。 凌晖手掌刺痛,他和虞四在乐安城外就交过手,知道其手段阴狠,此刻怒不可赦,吼道:“无耻小人,居然炼化傀儡,让逝者都不得安息,你这么做不怕天谴吗?” 虞四听到后,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凌晖,再次催动彭一偱攻了过去。 孙林知道傀儡的死门在后颈,可这彭一偱不同于寻常的傀儡,想要近身都极为困难,更别说是一击后颈制服他。 彭一偱身法极快,跃到两人身前,毫不保留的祭出了强势的剑芒攻了过来,孙林和凌晖只能竭力抵挡。三人周围顿时炸出了气浪,把一众九黎军士拦在外围。斗了不到半刻钟,孙林和凌晖身上就添了数道伤痕,两人都明白长久下去,必定落败被擒。孙林趁间隙对凌晖说道:“快走,不能再纠缠下去了。”凌晖明白,他虽然愤恨但也知道靠他们两人不是对手,竭力拍出一掌后,转身就要离开。孙林配合凌晖撤离,一下子祭出了四道卦印,拦住彭一偱。 就在凌晖转身之时,在虞四身边的争奴飞身过来,一掌黑气直拍凌晖身后。凌晖只能回身祭出玄水掌迎下,两个频频对了数掌,凌晖被争奴缠住。 孙林一人抵挡彭一偱,挥出的卦印很快就被击碎。彭一偱剑芒迅疾,他竭力抵挡了片刻,亦不能敌,被一道剑芒刺中右臂,整个人就摔出去了数米。眼见军士们也在围拢上来,孙林慌乱起来,不顾手臂的伤痛,赶紧爬起。这时彭一偱又是一道剑芒直刺孙林胸口。孙林右臂疼痛,举起左手一挡,但剑芒迅疾,连带左手一道重重撞在了孙林胸前。孙林再度摔了出去。只是这一次,还未落地,就突然从胸内莫名涌出了一股强劲玄门正气,这气劲十分熟悉,很快融合在自己体内。借助这一异象,孙林脚下一抵站定,顿觉体内气劲翻腾,他没有多想,双手齐出,一下子拍出了八道比之前犀利浑厚数倍的卦印。硬是把身前的彭一偱给拦了下来。彭一偱似乎也是感应到了这卦印的强势,他手上不断挥出剑芒,和卦印交错撞击起来。孙林见到卦印拦住了彭一偱,他快步靠向凌晖,和之前一样,祭起体内玄门正气,拍出四道卦印,分隔开争奴和凌晖。快步过去,一拉凌晖,两人合力拍出数股玄门正气,击退身旁围拢的九黎军士,飞速撤离。 虞四察觉出孙林有些异常,竟然能拦住彭一偱,他也就不再追赶,唤回血尸傀儡。争奴有些不解,怒问向虞四:“为什么不追,放任他们离开。” “风长老吩咐的事更为要紧吧,这些人稍后可以收拾。”听到虞四的话,争奴不再争论,再次问向周围的军士,半义和朋徒的下落。军士们依旧没有回答,争奴有些恼怒了,一把揪住了一名军官,怒吼道:“不要耍花样了,如果不想死,就给我老实说出他们两人的去向。” 这名九黎军官颇为强硬,硬是不回答。争奴一下子扣住了其咽喉,猛地用力,军官气息一滞,挣扎起来,身后所有的军士都颇为愤愤,聚起兵刃过来。虞四见状,就算两人能杀几名军官,但也架不住要对付这么多军士,于是就对争奴说道:“放开他吧,不要惹恼了众人,不好控制局面。” 争奴亦是明白这个道理,只能松开了手。这名军官却是十分气恼,一下子就举起兵刃,迎头砍向了争奴。争奴单手扣住其来刀,轻轻一捏,刀身寸断。这名军官顿时就被震退数步,几名军士上来扶住,两边一时僵持对峙。 虞四见到这局面,只能上前开口对众人说道:“好了,你们既然不肯说,我们也就不问了,但是你们如果真的要离开,这里是东越,大队人马怕是难以顺利回部族吧。” 那名军士听到虞四的话,愤愤回道:“这就不用你考虑了,与其在这里等死,我们宁可冒险突出回部族去。” “很好,半义就是这么告诉你们的吧,恐怕你们是冒险突出,他和朋徒瞒着所有人已是悄悄乔装出城了。”虞四这话无疑是在挑拨军士和主将之间的信任。 话音一落,半义的声音却是在军士身后响起:“虞四,你不要在这里污蔑我和朋徒,我们要走,绝不会丢下这些手足的。” 半义的声音传来,虞四和争奴同时暗道庆幸,本以为要花大力气在城内搜寻,没想到他却自己出现了。军士们让开道路,半义快步来到了队伍前头。 争奴代表着风邪一派,见到半义,就开口质问道:“你们军部是什么意思?我们花了大力气在守皖口,而你们却是要撤离。” “我只是为手下兄弟着想,至于对与不对,回到部族有任何罪责,我自会承担,你们要是想拦住我们,我也不介意先在这里和你们死战一场。”半义这话说的决绝,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被发现,此刻也没必要再找任何借口,大不了就是死战一场,只要能保住大部分弟兄,他和朋徒就算被降罪也是甘心。 第一百五十九章:出城北门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虞四见到半义态度坚决,想到即使现在下手杀了半义,估计也是无事无补,反而更加激发了这些军士的怒意。但风邪的命令又不得不遵循。他上前一步对着半义和身后军士颇为耐心的说道:“半义将军,我们都是九黎族人,在这里是为了实现部族的大计,你们擅自离开,无疑是怯战,就算回去部族,想必族长和军部院长也不会放过你们,留下竭力一战,不论胜负,都算是为部族尽忠。” “那是你们院部的大计,我们军部从来都不用这些诡异手段,你自己看看现在的皖口城,想必也不用我来说明吧。”半义据理力争,丝毫不退让,身后的军士也是附和主将,一时间虞四和争奴气势上被压制。 虞四顿了片刻,想着继续劝说,但半义却是一挥手,军士们即刻迈步,走向了北门。 争奴见半义如此,他手上凝起黑气,就要出手,虞四却是突然一把按住了他,对其摇了摇头。争奴也明白此刻出手,没有任何机会,只能缓缓收回了黑气。两人眼见着大队军士在北门汇合,没有丝毫办法,驻足在原地。没过多久,朋徒和一队军士带着闻洙也是赶了过来。闻洙见到虞四和争奴,有些奇怪,以为他们要和自己一道离开,还没上前询问,就一眼见到了虞四身后的眼神混浊的彭一偱。她大为吃惊,开口问向虞四:“这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虞四见到闻洙,起初十分开心,但她一开口就问起了彭一偱,他有些自卑无措,自己成了傀儡的控制人,这不论对于谁来说都会觉得诡异,只能无奈回道:“他现在是傀儡。” 闻洙听到傀儡更为吃惊,她在九黎部族中长大,也是听过族内院部一些邪异手段的,脱口而出:“你们杀了他,还把他炼化了。” 虞四更为窘迫,无奈点了点头。朋徒则是在一旁颇为不屑,拉了一把闻洙说道:“走吧,不要多管院部的闲事。” 闻洙听了师兄的话,虽然还是十分诧异,但也是没有再理会虞四,径自走向北门,和半义一众汇合。虞四看着闻洙,他想再说些什么,但却是无从说起。争奴在一旁见到虞四模样,冷冷说道:“你好像很在乎这妮子,我劝你不要节外生枝,风长老那里不好交代。”虞四听到风邪,更加愤恨,要不是风邪,他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极没好气的回了争奴:“交代什么,就算他自己来,也无可奈何,你要是想死,自己上去杀了他们。”争奴没想到虞四反应这么大,怒目盯着他,语气阴沉:“看来你也是活腻了,我会如实告知长老,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虞四心中懊恼,不再理会争奴,竟是走向了北门。 虞四走向闻洙,但没走几步,风邪亦是出现在了北门。他在府衙久等,一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就不顾伤势,匆匆赶了过来。见到半义和朋徒已集结了军士,而虞四和争奴似乎没有任何行动,他极度气恼,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了闻洙和虞四中间。 风邪的突然出现,让半义、朋徒、虞四几人都是颇为吃惊。朋徒反应最快,一把拉回了闻洙,吩咐一队军士将其护住。随后和半义一道站在了风邪面前。虞四见风邪亲自过来,他缓缓后退了几步,和彭一偱站至一块,不敢再言语。 气氛顿时十分紧张,风邪一来北门,也不说话,他盯着半义和朋徒,眼中泛出丝丝杀气。半义和朋徒则是握紧了兵刃,两人誓要为手下弟兄争取一线生机,身后的军士亦是如此。 良久之后,风邪叹了口气,眼神有些舒缓,淡淡说道:“既然你们要走,走吧。” 半义有些不可思议,愣了片刻,对着风邪说道:“当真,你肯让我们离开皖口了?” “既然你们都已无心留在这里,我也不能强留,毕竟都是九黎族人,天亮之后,北门法阵会有半个时辰的停顿,你整个军士,就在那时候离开吧。”风邪说完,整个人精神萎靡,像极了一名苍老的老翁,争奴也是走上前来,扶着风邪,准备离开。 半义见状,突然有些感慨,对着即将离开的风邪说了一句:“风长老,眼下皖口形势并不乐观,你也考虑下,早些离开吧。” 风邪转身,点了点头,就和争奴一块,走向了虞四方向。 孙林和凌晖离开北门后,他体内的气劲顿时消减下去,两人跑了一段,回到道观,都是气喘吁吁。孙林隐隐觉得刚刚那一股奇怪的气劲和杨栩之窜入自己体内的神识有关,他没有想太多,既来之则安之,他也没有感觉到身体的异样。凌晖一回道观,大骂虞四,他和彭一偱多次一道对抗过九黎,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这天剑山庄的长辈变成如今这模样。但无奈,自己没有能力去救下他,一时间十分气恼。孙林安慰了几句,两人遂坐在地上,想着该如何应对,如何出城,如何破阵。 凌晖想到九黎军士集结在北门,想必应该是要出城,就对着孙林说道:“他们今夜要出城,我们还过去吗?” 孙林一下子站了起来,看向凌晖,十分坚决说道:“去,再去一次。”凌晖竭力爬起,和孙林一道再度走出道观,第二次去向北门。 争奴扶着风邪,在耳中悄声说道:“刚刚孙林和凌晖也在这里,虞四没全力阻拦,让他们离开了。” 风邪听着争奴的话,没有说话,看了一眼虞四,虞四接触到风邪冰冷的眼神,全身一震,即刻躲避。 天色依旧灰暗,但已是来到了寅时。半义起身,走向风邪,问道:“风长老,阵法什么时候会停滞,我让军士们开始准备起来。” 风邪看了一圈不远处集结的军士,叹了口气说道:“再过半个时辰。”半义一拱手,表示感谢,就走向了朋徒,告知众人准备,半个时辰后出城。朋徒看向风邪,隐隐有些怀疑,对半义说道:“他们不会耍花样吧。” “应该不会,毕竟我们都是九黎一族,贸然对我们出手,他在族长那里也交代不过去。”半义想了片刻回道。 朋徒听后,叫来几名军官,吩咐他们不论等会出城情况如何,一定要保护好闻洙。 距离风邪所答应的时间还有一刻钟,他缓缓站了起来,对争奴小声言语了几句,就径直走向了阵眼。半义见状,即刻命军士们列队准备。也就是在这时,孙林和凌晖二度来到了北门附近,这一次两人靠的远一些,静静观察着,见到风邪进入风蚀阵,九黎军士整装待发。孙林猜测这是风邪入阵去暂停阵法,而军士们则是趁机出城。凌晖也是猜到了,他小声对孙林说道:“我们也靠过去。” “恩,小心一些。”孙林说罢,和凌晖两人就趁夜色,快步靠近过去。这已是两人第二次过来了,孙林一直疑惑,风邪难道真的愿意放九黎军士离开晥口,仅凭他们几人守城? 两人还没靠近,风蚀阵率先起了变化,阵眼附近猛地一震,孙林和凌晖赶紧停下,直愣愣看向北门。只见风势顿时减弱,半义命军士们缓缓打开了北门。 北门一开,朋徒随即一挥手,指挥军士们快速出城,军士们已等待颇久,见到朋徒手势,顺序冲出了城门。 凌晖有些着急,他一个箭步窜出,孙林紧跟着他,两人想着趁这机会离开皖口。 军士们动作迅速,很快大队人马都来到了城外。虽然风沙依旧,但风势已弱,军士们顶着重盾,走的也不是太费力。 孙林和凌晖已经靠近城门,但发现争奴和虞四一直紧盯着,两人无奈一咬牙,同时一跃而起,冲向了城门。虞四眼尖,一下子就命彭一偱过去,彭一偱径直冲出,拦下了孙林和凌晖。三人就在城门前斗在一起。 争奴没有加入,他瞬身来到了城门前,一把推动城门,想要关闭。虞四大惊,快步过去,吼道:“你要干什么?” “长老吩咐,你就不要管了。”争奴话没说完,已关上了一侧的城门。虞四顿了一阵,顿觉城外的风蚀阵风势猛增,门外突然传出了军士被风势撞翻的哀嚎声。孙林和凌晖也感觉到了风蚀阵的变化,而虞四则是明白过来风邪的打算,他这是要置半义和朋徒于死地,但闻洙也在外头,他顾不上争奴、孙林和凌晖,叫上了彭一偱从另一侧城门快速跃出,去救闻洙。 风邪的确是在军士们出城后,瞬间催动了风蚀阵攻向这些九黎军士。虽然闻大将军的女儿也在军阵里,但此刻他也不顾一切了,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么是决不能轻易放任他们离开的。 孙林和凌晖在争奴关闭另一侧城门前,跃出了北门。风邪看着这些人,嘴角微微泛出微笑,既然都来了,那就都留下来。他手上捏起法诀,忍着伤痛吧风蚀阵催动至极致。 城外一片狼藉,半义和朋徒知道上了风邪的当,都极为愤怒,城门被争奴关上,他们一时也难回城,只能仓促让军士们架起重盾抵挡,但风蚀阵中风势极为猛烈,数人支起的重盾瞬间就被撞散,军士们摔倒在地,伤亡惨重。 第一百六十章:阵中救人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虞四在阵中不断寻找着闻洙的下落,彭一偱在其身旁帮他一一拦住了风势。找寻了一阵,除了东倒西歪的军士,他没能发现闻洙的踪迹。 半义和朋徒命人架起层层盾阵,把闻洙围在最内层,正缓缓向城外走着,但盾阵效果并不好,数层的盾阵,瞬间只剩下了两层,他们几人却还都没看到风势有所减弱。越来越多的军士被冲撞致死,半义看着这些手足,心如刀绞,对风邪则是咬牙切齿。闻洙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她惊慌不已,愣在原地。朋徒护在她身边,不时催促着她快走。但盾阵行进缓慢,依旧被牢牢困在风势之中。 孙林和凌晖一面小心躲避风势,一面竭力向外围跑去。但风势势大,两人走的极为艰难缓慢。竭力坚持了一阵,孙林发现前方大队九黎军士。这时候双方也顾不上争斗,都是在抵抗风势。凌晖一掌拍中风势,整个人被撞击震退了一段,竟是撞上了九黎军士的重盾。孙林见到赶紧过去,扶起凌晖。但风势又再度过来,这时身后的几名重盾军士突然猛地上前一步,将两人围进了盾阵中。 孙林和凌晖以为这些军士要趁机围杀,立刻蓄力以待。但一名军官却是仓促对两人说道:“别发愣了,帮忙抵住重盾。”听到这话,孙林一掌起卦印拍出,卦印就附在了重盾上。凌晖则是双手挥出了玄水掌,撞上风势,减缓撞击力,配合军士们把来势汹汹的风势拦下。军士们见到两人手段后,也没因为他们是玄门中人而有所顾虑,就一块合作,缓缓走向外围。孙林大致看了一圈四周,这一队盾阵大约有三十人左右,都是三、四人一组抵住重盾,围拢成圆阵在进行。 虞四和彭一偱飞速在阵中找寻闻洙,两人也不可避免的被风势撞击到,但虞四心中焦急,不顾风势,一直向前追去。终于见到了几队分散的军士,虞四毫不犹豫,跃进盾阵,一看周围没有闻洙踪影,就吼向军士:“闻洙呢?她在哪里?” 军士们都忙于抵挡风势,再者知道虞四和风邪是一伙的,就没主动搭理他。虞四气恼,一下子揪住了一名抵在重盾后面的军官,再度吼道:“我问你们,闻洙在哪里?”军官刚要反抗挣脱,风势就撞上了之前他抵住的重盾,一下子把剩余的几人撞飞,残余风势就向着虞四冲撞过来,彭一偱在瞬间出现在虞四身前,刺出剑芒,拦住了风势。 军官见到这一幕,庆幸没被撞击到,就开口回向虞四:“应该在前头,和半义将军在一块。”说罢,随手一指不远处。 虞四没有犹豫,甩开军官,再度和彭一偱跃起,冲向前头。 风势迅猛,半义、朋徒和闻洙所在的盾阵只剩下了最后一层。半义有些绝望自责,都是因为自己轻信了风邪,导致这个后果。他奋力冲上去抵住重盾,和军士们一道抵挡风势。又是数股风势撞击过来,半义和周围三名军士抵挡住了两股,在第三股风势过来的时候,四人同时被震翻在地。盾阵出现了缺口。朋徒上来,捡起重盾,想要去堵住。但紧接着又是一股风势袭来。朋徒独自一人顶盾硬抗风势,瞬间就被撞飞一段,倒地后吐出了一大口鲜血,难以爬起。 闻洙见到师兄受伤,赶紧过来扶住,朋徒顿时也是绝望,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水,愤愤说道:“风邪这个混蛋,赶尽杀绝,师妹,你赶紧走,不要管我们了。”闻洙眼含泪光,哭泣着道:“师兄,你快起来,我们一块走,回去部族。”朋徒竭力推开闻洙,吼道:“走,你再不走,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了。”说罢,竭力爬起,想要去捡起重盾。但没走几步,脚下踉跄,再度摔倒。闻洙快步过来扶住朋徒。军士们见到半义和朋徒都受伤了,顿时无措,也不知接下来该如何。 风势没有丝毫减弱,从盾阵缺口冲撞进来。半义见状,想要去阻拦,但风势从其身旁擦身而过,直飞朋徒和闻洙而去。半义嘶哑吼道:“快躲开。” 朋徒亦是见到了风势冲击过来,他奋力一侧,鼓起全身气劲,把闻洙挡住,这一股风势切切实实撞击在其后背上。朋徒整个人一震,口中喷出了大股鲜血,溅在闻洙衣衫上,整个人立刻昏迷不醒。半义爬起,跑了过来,查看朋徒,见他已是气息微弱。周围的军士也是赶紧把盾阵范围缩小,牢牢将三人围在中间,闻洙大哭不止。 虞四听到了闻洙的哭声,顺着声音方向快步过来。他见到盾阵,不由分说跃起,来到阵中。半义见虞四进来,随地捡起一柄长刀,怒吼道:“你来干什么?”虞四见到大哭的闻洙和倒地的朋徒,颤颤说道:“我,我想来帮你们。” “滚,风邪赶尽杀绝,你还来假惺惺的,是想亲眼看着我们一个个死去吧。”半义举起大刀,一刀挥向了虞四。虞四没有躲闪,身后的彭一偱随手刺出剑芒,撞上大刀,一下子把半义震退。 虞四赶紧过来闻洙身边,问道:“你没事吧?” 闻洙一直抱着朋徒,头也不回,咬牙切齿吐出一个字:“滚。” 虞四知道自己一时也解释不清楚,但身在阵中,随时都有危险,语气些着急说道:“快走,我帮你们一块抵挡风势,先走,先走啊。” 半义有些疑惑,但看着虞四似乎不像是假装的,就吩咐军士们,抬起朋徒,继续向外侧行进。虞四和彭一偱在盾阵四周不断挥出气劲和剑芒,用来抵挡风势,有了两人的加入,盾阵的速度明显快了一截。 而风邪在阵眼处真切看到了虞四的动作,见到半义一伙的盾阵正在向外围突去,他身形一动,跃至城外,还未靠近半义他们的盾阵,在手上就捏起了法印。风邪的法印一起,虞四顿觉体内两股邪异气劲就重重撞击在了一起,他痛苦倒地不起,挣扎着打滚。而彭一偱也随着虞四被控,愣在了原地,很快就被风势撞翻在地。 闻洙见到这异象,她想靠近过来,但虞四明显极为痛苦,不停挣扎着,一时旁人也靠不过来。闻洙只能大声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了?” 虞四此刻已听不进闻洙的问询,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感,脑中的意识都渐渐开始模糊起来。 没了虞四和彭一偱,风势不断撞击在了盾阵上,军士们行进被阻,一时间竭力咬牙坚持,已是难以前行。风邪没有追上去,他任凭这风势肆虐,相信不用过多久,这些人都将被一一灭去。 凌晖和孙林与三十几名九黎军士组成的盾阵,正在稳步向外走去,途中听到女子哭喊声,军官猜测应该就是闻洙,此刻闻洙应该是和半义及朋徒在一块,她大声哭喊,多半就是两名主将出事了,军官就命军士们赶紧过去帮忙。一众人快步走着。 半义见到虞四这般模样,他也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此刻不能停滞,他过来拉住闻洙,不顾倒地的虞四,命盾阵继续前行。风势不断撞上重盾,时不时有军士被撞翻,盾阵几度出现缺口,都是勉强补上。风邪远远看到盾阵依旧在缓缓行进,眉头皱起,手上不断捏起了法诀。 风势随着风邪的催动,比起之前又是加重了几分,半义他们盾阵附近,一下子出现了十余道,从各个方位一道袭来。这一阵势大,盾阵接连被撞击,四面都出现缺口,很快盾阵就被摧毁,抵住重盾的军士都被震翻在地,不少已是气绝。 半义此刻是真正绝望了,他伫立在原地,看着重伤的朋徒、闻洙和一众倒地的军士。没想到自己最终的结果居然是死在自己人的法阵中,闻洙也保护不了了,他深深自责,缓缓的举起了大刀,靠向自己咽喉处。 闻洙见到,大喊:“半义将军,冷静些,”闻洙的话说到一半,半义身前不远处,突然数股风势凝起,就要冲撞过来。半义精神一震,手上的大刀也是一顿,虽然是必死无疑,但他捏住了刀柄,聚起气劲,誓要硬抗,替身后众人最后抵挡一阵。 风势很快就冲撞过来,半义已做好一死的准备。就在即将撞上之时,两道卦印,一道真武气劲,硬生生从一侧窜出,撞散了这袭向半义的风势。 随后,一队盾阵靠上来,飞快将半义,闻洙,朋徒围在了中间。一名军官赶紧扶住半义,问道:“半义将军,还好吧?” 半义生死关头被救下,他长叹口气,回道:“还好,还好,多谢了。” “将军客气了,是他们两人出手的,我们快走吧。”军官说完,一指孙林和凌晖,两人对着半义竭力一笑,半义也是回以微笑,没想到救下自己的居然是玄门中人。众人没再继续言语,赶紧抬起朋徒,盾阵继续向外侧行进。 风邪见到有盾阵救下了半义,也看到是孙林和凌晖出手,他快步靠近过去,同时手上的法印不停。猛地的风势开始聚拢,齐整的对准了盾阵。 第一百六十一章:艰难出阵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孙林的神识比之前有所增强,在风邪催动风势聚拢的时候,已有所感应。他呼喊着凌晖过来,准备合力抵挡。 闻洙在被救下后,她一眼就发现了凌晖和孙林,这不就是当夜在府衙对自己出手的另外两人,但此刻她也不会再去追究,大家目前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为了出阵。 半义听到孙林的呼喊,也是快步过来,和军士们一道,竭力抗住重盾。 一众人脚步不停,但都在担忧着下一波的冲击。 风势的冲击随即而至,四道气势汹汹的雄厚风势在风邪的催动下,一齐向盾阵冲撞过来。凌晖全神贯注,左右手把玄水掌气劲提升至极致,对着冲撞过来的风势,迎头拍出。 玄水掌撞上风势,没能阻拦多久,两道气劲就被撞散。孙林整个人陷入一阵空明,他神识一直锁定着风势,双手祭出卦印,微微退了两步,在风势即将撞上重盾的时候,拍出两道泛出玄光的震卦,拦住了风势,但很快震卦就被风势撞击的摇摇欲碎。孙林没有停歇,一步跃出盾阵,在地上再度拍下数掌,地面上猛地窜起了四道艮卦,顺序竖立在震卦之后,随着风势撞散震卦后,再度拦下。 凌晖也没停歇,他也是快步出了盾阵,在孙林身后频频拍出了十余掌玄水掌,配合艮卦,竭力抵挡着这风势。 四道艮卦被四股风势撞击着,交错纠缠了一阵,终于一道消散。孙林和凌晖两人气喘吁吁,快步退进盾阵。见到风势被拦,大伙松了口气,继续前行。 虞四痛苦的已经昏迷,但周围的风势不时撞击,他被冲撞数次后,竭力醒来,还没爬起,就口吐鲜血,但他担忧闻洙安慰。催动彭一偱过来,踉踉跄跄向前走着。 风邪眼见孙林和凌晖两人挡住了风势,他十分吃惊,孙林的卦印明显比之前在阵眼交手时要强了不少,他今日已是数次催动风蚀阵,兼之伤重,已是力竭。但他绝不肯放过半义、孙林他们离开。于是乎深吸了数口气后,再一次竭力催动了风势。 孙林感应到身后又有风势过来,他和凌晖其实也是到了极限,但盾阵已离开城门颇远了,估摸着即将走脱,不能在这最后一段有所闪失。 风邪在催动完这一阵后,喉口一甜,他竭力咽下了涌上来的鲜血,身形一动,向着盾阵过去。 风势很快就向盾阵过来。孙林一咬牙,对着众人说道:“你们先走。”说罢,自己一个人走了出去。凌晖顿了一顿,没再犹豫,跟着孙林一道走了过去。半义和闻洙见到两人要留下抵挡,都颇为感激。半义本想一道留下,但还有重伤的朋徒和闻洙,他就对两人重重说了一句:“多谢了。”闻洙盯着孙林和凌晖背影,良久没说话。 这次风势来的比之前势大,但速度却是缓了几分。孙林抓紧时间竭力祭出气劲,在身前布下了八道卦印。凌晖则是站在一侧,竭力在手上蓄起玄水掌气劲,两人都是蓄势待发。风势率先撞上了孙林布下的卦印,卦印半数被击碎,孙林不顾一切在又是拍出了四道卦印竖在身前。风势继续肆虐,又撞碎了四道卦印。这时凌晖一跃而起,手上的玄水掌气劲一并挥出,拍向了风势,但他双掌一碰到风势,整个人被震开了一段。凌晖站住后,嘴角已是渗出了鲜血,他没来得及擦拭,再度在手上凝起了气劲。 经过凌晖和孙林的两度阻拦,风势已被削减了不少,这时候四道卦印和风势碰撞后,形成了僵持,两边互不相让,卦印震动的颇为厉害,还是勉强拦住了风势。孙林深吸一口气,手上起卦印,一鼓作气拍出,终于是将残余风势一并驱散。 风邪已赶至,他一见到风势被拦下,手上祭出黑气,双掌直接拍向了孙林。孙林刚凝力拍出过卦印,此刻气息还没来得及调整,仓促起手竭力抵挡。凌晖见状,一跃过来,率先拍出了玄水掌迎住风邪。风邪虽说伤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的两道黑气还是比玄水掌要雄厚,凌晖抵挡不住,再次被震开。孙林紧接着起手拍出卦印,和风邪四掌一触,孙林体内顿时涌出大股气劲,顺着手上狂涌而出。风邪猛地被气劲撞击倒,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一下子被震退了数米。 孙林也不顾风邪,跑过来拉起凌晖,快步退去。风邪竭力站在原地,吐出大口鲜血,他十分吃惊,孙林为什么会有如此强势的气劲,这一次碰撞,他体内五脏六腑翻腾,已是无力再战。 虞四此刻也追了过来,他见到驻足在原地的风邪,没敢靠近过去,风邪却是开口叫住了他:“虞四,回来,他们已经离开了。”虞四听到风邪叫住自己,不敢造次,只能愤愤走到风邪身边,心中却是有些庆幸,既然风邪说他们已经离开,那么闻洙大概也已安全。 半义、闻洙带着伤重的朋徒和仅剩的军士,终于走出了风蚀阵,众人都是瘫倒在地,几近虚脱。 孙林和凌晖两人不久也是踉踉跄跄的跑了出来,半义和几名军士见到,竭力起来,上来扶住两人。闻洙也是快步过来,紧张问道:“你们两个还好吧?” “没事,没事。”凌晖虽然口中还带着血水,但嘴上极为强硬。 孙林看了一眼冲出来的九黎军士,回头对闻洙和半义说道:“刚刚风邪也过来了。” 半义和闻洙听到风邪,颇为愤怒,但此刻也没办法再度入阵找其报仇,只能强忍下来。 凌晖伤势不轻,即刻坐在了地上,孙林则是开口问向半义:“你们打算怎么办?” 半义没想到孙林会问起这个,叹了口气回道:“我们就剩下了这么些人,我准备带他们回去部族再作打算吧。” 孙林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拉起了凌晖,去向了苏一宁一众落脚之地。 天色已亮,北门风蚀阵内躺满了大量九黎军士的尸体,风邪看向虞四,冷冷说道:“抓紧时间把他们炼化成傀儡吧。” 虞四大惊,他从未炼化过自己族人,有些结巴说道:“我,我也没,也没那么多符咒了啊。” 风邪凌厉的眼神盯住虞四,取出一叠符咒,冷冷说道:“加上这些应该够了吧,快点吧,对手马上就要来了。” 虞四见到大叠符咒,他知道这些傀儡符咒族内所剩也不多了,当时风邪和章大他们带出了大部分,但没想到风邪还能取出如此一大叠。迫于风邪的威势,他只能接下。在风邪的注视下,开始炼化北门这里的一众九黎军士尸体。 孙林和凌晖两人赶到皖口城西门外苏一宁一众落脚处,苏一宁、尉无衍、肖仲覃、袁一尘见到两人回来,甚是激动。肖仲覃揽住伤势不轻的凌晖,极为兴奋道:“好小子,真的冲出来,没给我丢人。”凌晖被他揽的有些紧,挣扎开道:“差点就出不来,可惜彭前辈他。” 苏一宁十分紧张,立刻问向两人:“彭师弟真的身死了?他怎么死的?你们慢慢说清楚。” 凌晖看了一眼孙林,孙林顿了顿,咬着牙回道:“彭前辈在阵眼处被交生偷袭,摔进阵眼身死。” 苏一宁和袁一尘脸色顿变,那天让交生逃脱,没想到他就是罪魁祸首。尉无衍眼色微变,他反问孙林:“阵眼处几次变化也是因为彭师弟摔入所引起?” 孙林简单回忆了一阵说道:“并不全是,起初我用卦印想破坏阵眼,但阵眼势大,效果并不好,后来再想用法阵,被风邪拦下,而最后窜起的剑光则是彭前辈引出的。” 苏一宁、肖仲覃、袁一尘几人听了这话,都顿在原地,彭一偱身死,对大家来都说都十分震撼,虽然说之前交生已经告知苏一宁和袁一尘,但此刻切切实实听到消息,众人都沉默下来。 尉清悦听到孙林和凌晖回来,从人群中冲出,迎面一把抱住了孙林。尉无衍见状,脸色有些难堪,其余几人则是移开了视线。 孙林被尉清悦牢牢抱住,听到其在自己肩头哭泣。他木然后用手拍了拍清悦的背,轻声说道:“没事了,我没事了。” 尉清悦没能停止哭泣,断断续续说道:“出来就好,担心,担心死我了。” 两人旁若无人,抱在一起良久,尉无衍冷哼一声。尉清悦冷静下来,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孙林,孙林亦是有些不舍,见到尉清悦通红的双眼,他鼻子也是一酸。 苏成玲随着尉清悦之后出来,看到凌晖,她快步过去,问询了良久,凌晖淡淡的回了一阵,也是沉默下来。他心中一直在思索着,要不要把彭一偱的现状告知。 凌晖待尉清悦和孙林分开,走了过来,悄声问向孙林:“孙林,说吗?”孙林明白凌晖所指是什么,他见到众人此刻都因为彭一偱身亡而陷入沉默,但如果不说的话,来日接敌也会碰到。孙林下定决心,上来十分严肃的对着苏一宁一众开口道:“关于彭前辈,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 众人听到孙林说起,都是一惊,彭一偱已死,还有比这更为不利的消息? 第一百六十二章:准备攻城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肖仲覃和袁一尘率先想到了,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问向孙林:“傀儡?” 孙林无奈的点了点头,回道两人:“是虞四。” “什么?又是这混蛋。”肖仲覃怒不可赦,他几近气炸。苏一宁听到傀儡两字,整个人不自觉的后退了数步,幸好苏成玲上来扶住,他一瞬间老泪纵横,颤颤悠悠吐出三字:“彭师弟。”彭一偱一心求索剑道,和众多师兄弟关系并不是十分亲密,但却是苏一宁走的颇近,苏一宁待其如亲弟一般,他没想到自己师弟身死之后还被人控成傀儡。他心中愤恨,愤恨不已。 许成晟一直站在众人中间,他一言不发,孙林和凌晖从皖口城出来,这让他所料不及,看来城内风邪他们几人也是难控局面。这样一来,锦帆军一至,皖口城极有可能被破,那么自己到时候该怎么自处,一旦苏一宁和几位前辈知晓了一切,必死无疑。他心中惶恐,强作镇定。 皖口城外,众人都在等待来援,而清谷的另一拨人,冯荀知、叶沁、华仪蔚已经带着董云回到了清谷,叶薇薇见到董云的伤势,满脸愁容,董云见到后,亦是明白自己的伤势太重,恐怕此生是难以再站起,他极度失落。叶薇薇身为长辈,她为了宽慰董云,语重心长的对其说道:“不必过分担忧,我会尽力而为的,你放松心态。”董云挤出一丝微笑,淡淡应下。 叶沁把华仪蔚介绍给叶薇薇,暗示是孙林的恋人,叶薇薇见到华仪蔚颇为伶俐,且亦是擅长医术,索性就留她在医门,和叶沁一道,帮助其救治董云。 冯荀知很快就再度离开清谷,他着急肖仲覃一众,就赶去了皖口。 皖口城外,半义带着闻洙和一众军士,抬着重伤的朋徒离开,去向了豫章郡方向,准备从那边离开东越,返回部族。 皖口城内,虞四不停的挥出符咒,炼化一众九黎军士为傀儡。起初他还有些不忍,但随着炼化的数量越来越多,竟是渐渐麻木,一整日下来,竟然是炼化了近八成,大约两千余名傀儡。风邪让他把这些傀儡集中在西门防御苏一宁一众攻城。西门上剩余的九黎军士见到自己战友都被炼化成了傀儡,大为吃惊,就要上前和虞四拼命,交生出手,击倒了几人立威后,剩余的军士也就不敢在贸然上前,但他们也不在愿意守城,在几名军官带领下,竟然直接是离开了城墙。虞四本想出手拦下,交生却是冷冷说道:“让他们走吧。”这样一来,西门除了交生和虞四外,只剩下了一众傀儡。风邪独自留在了府衙,他连番被重创,伤的十分重,一回房就抓紧调息,争奴们守在门口,随时等待其吩咐。 距离皖口城外十余里,韩图乙带着水寨弟兄在天剑山庄弟子的指引下,已经接近苏一宁一众的落脚点。但在稍远处,却是出现了另一股军士。韩图乙派出的探子已是发现了这一队军士也在向着皖口赶来,仔细跟了一段,发现这队军士有近五千余人,看着装是三山军。探子们回报韩图乙后,韩图乙觉得十分蹊跷,这三山军距离皖口有一段路程,此刻到来肯定是早有计划,他让探子赶紧回去九江港通知林平辉,自己则是带人继续前行。 三山军的异动,不光引起了韩图乙的怀疑。宣侗留在建业后,就派出了不少斥候,去查探三山军和烈火军团的动向。烈火军团和项家军一战后,留在夷陵关休整防御。而三山军却是极为异常,军营中少了不少人,这些军士也不知去向,斥候们探寻了数日,终于是发现连云山营去向了豫章郡,而另一支大围山营则是东进,目的地亦不得知。宣侗得知后,以兵部名义,派人传令会稽策府,让莫不语率军出发去皖口一带,一旦发现大围山营出现,就地拦下,问清其目的后适机处理。 莫不语收到宣侗命令后,立刻点齐了一万策府骑兵军士,准备半日后,和白赞一道,即刻出发去向了皖口。 一时间,多股军势向皖口靠拢过去,各股势力目的各异。最先到达的还是韩图乙,他让水寨弟兄们就地驻营,自己则是随天剑山庄弟子去见了苏一宁一众。苏一宁见到来援的不是锦帆军而是三十六水寨,起初有些诧异,但韩图乙告知锦帆军元气未恢复,自己正好欠林家人情,故就亲自过来协助。韩图乙是南榜武榜第四的高手,既然他都亲自都过来了,苏一宁、尉无衍、肖仲覃几人也不好说什么,就赶紧坐在一起,商量着如何破阵。 对于风蚀阵,由玄门中人负责破阵,至于攻城就由三十六水寨的弟兄来主攻,韩图乙有些担忧,问向一众:“各位,可有把握破阵?” “破阵,我等自当会尽力,韩大当家放心。”苏一宁颇为肯定回向韩图乙,韩图乙知道苏一宁的身份,既然他应下了,那必然是有把握,至于具体的破阵时辰,袁一尘告知一旦时机成熟,他会亲自去告知大当家。韩图乙明白,就让手下先去准备一些巨木器械,准备用于攻城。 许成晟见到韩图乙到来,他更加焦急,箭在弦上了,自己还是没能和城内风邪取得联系。 孙林自从出城后,和尉清悦的交流多了起来,当他得知张锏被尉无衍当场击杀后,也是极为吃惊。尉清悦埋怨三叔,孙林只能是劝解几句。待尉清悦回房后,孙林独自一人呆着,想起了董云、华仪蔚,不知道叶薇薇能不能治好董云的伤势,不知道华仪蔚到了清谷是否能适应习惯。他一个人想了颇久,渐渐有些出神。袁一尘路过,见到,就走了过来,冷不丁问道:“想什么,出神了?” 孙林听到袁一尘问起,就赶紧回了一句:“董师兄他们应该已经到清谷了吧。” 提到了董云,袁一尘心头也是一震,他也颇为担心董云的伤势,有些感慨说道:“叶师叔医术极高,相信她一定有办法医治好董师弟的,我们也不要过多担忧了,等皖口城破,消灭了风邪,就赶紧回去。” “恩。”孙林应了一声,脑中突然闪出杨栩之,就问向袁一尘:“大师兄,你知道奇门门主杨栩之吗?” 袁一尘思索了片刻,就回道:“杨栩之,数百年前奇门的门主,我有印象看过他的事迹,是位大能前辈,可惜战死在谷外,清谷内只有其衣冠冢,你怎么突然问起他来。” “我在皖口城中一处密室见到他的一缕神识,他似乎在守护或者说是镇压什么,最后在神识消散之前告知要破风蚀阵需要困沙抑风,以阵破阵。”孙林把碰到杨栩之的事告知了袁一尘。 袁一尘听到后,嘴中喃喃自语:“困沙抑风,以阵破阵?” 见到大师兄在思考,孙林也没打扰,过了一阵,袁一尘似乎是明白过来,他对孙林说道:“难道我们都弄错了,从内部把阵眼破去是要紧,但从正面破阵亦是可行?以阵抑阵?” 孙林有些明白,但未能全部想透,既然要以阵破阵,那应该布下哪类阵法,能达到这效果。两人都是顿在原地,一时也没能想到合适的,只好先回去。 苏成玲来找凌晖,凌晖在肖仲覃的帮助下,身体恢复了大半。但眼见彭一偱成为傀儡,他一直未能释怀。所以见到苏成玲也没太过热情。苏成玲因为彭一偱的事,此刻亦是有些许失落。正因为如此,两人反而极为平静的聊了起来。 “彭师叔真的变成傀儡了吗?”苏成玲先问向凌晖。 凌晖叹气,回道:“嗯。” “五师叔一心求剑道,虽然时常在闭关,但他在闲暇时还是很照顾我们的,时不时会指点一些武道,叔叔和他走的最近,眼下肯定十分难受。”苏成玲缓缓说了起来。 凌晖极为耐心听着,最后极为坚定说了一句:“我会让彭前辈入土为安的。” 苏成玲平日见到的凌晖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没想到他会如此坚决,盯着他,竟是有些看呆了。 三十六水寨的弟兄很快砍伐准备了攻城的巨木,韩图乙来到晥口西门前,静静观察了一阵,以自己的修为,在阵中可以坚持一段时间,但手下这些弟兄怕是抵挡不住这风沙风势。他有些担心,不仅仅是这晥口西门的风蚀阵,还有那一支三山军,毕竟三十六水寨是江湖势力,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得罪各国。 韩图乙的思虑也是为了弟兄将来的生活考虑,而在豫章郡的崔嵇和王平耀则开始考虑出兵东进,他们剑指东越京都,集结潘岭千的大军,丁严的连云山营,及俞妮儿的临城军。王平耀觉得崔嵇有些着急了,但一众人都坚持要趁着建业城元气未复进攻,王平耀也拦不住,只能听从,以主帅的名义领兵出征。临出发前,尉无畏派人过来,告知王平耀尉清悦随着尉无衍也在东越,一旦遇到,让她即刻返回濮阳城。 第一百六十三章:城门混战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袁一尘从孙林处得知杨栩之所说的破阵之法后,想了甚久,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阵法破阵。 许成晟已经迫不及待了,他主动来找袁一尘。袁一尘正有些心烦,两人简单言语了几句,许成晟提起符咒,想要借来一看,但袁一尘依旧保密,他告知其不必着急,韩大当家已在准备攻城,就在这几日水寨弟兄们就会发起攻势,到时候自然能看到。许成晟也不好强求,只能悻悻离开。 袁一尘待许成晟离开后,他几次听到符咒,那么单纯来考虑符咒的五行克制,顿时醒悟过来,困沙抑风,以阵破阵。风属于巽卦,沙五行属土,那么困风抑沙,也就是要以金克木,以木克土。而风沙已有木克土,先起乾卦、兑卦克制风势,只要风势一减弱,那么再生震卦来克制沙土,这样一来,顺序布阵,只要时机把握得当,这风蚀阵就被抑制住了,大量玄门正气涌出,对抗混浊之气,配合隔绝法阵,将阵眼和其余几处隔离,西门的风蚀阵也就不攻而破。如果顺利破城后,再进城,一一去破除四处阵眼,那么皖口整个风蚀阵也就彻底被废。想完这一切,他心中已有了大致的计划,就去找了孙林和尉无衍。 尉无衍详细听了袁一尘的计划,一口应下,孙林则是配合师兄把一众卦印符咒准备起来。稍后,袁一尘和尉无衍去找了苏一宁,这个计划中还有关键一点,风邪,如果风邪依旧留在城内主导法阵,那么他们所布下一切阵法都会被其催动风势过来撞击,到时候结果亦不可知,对于攻城的水寨弟兄也会有极大的损失。苏一宁如尉无衍一般,也是一口应下。几次商量细节后,召来了所有人和韩大当家。 苏一宁告知众人,明日一早就准备破阵攻城,这一战誓要灭了九黎余孽,同时也是为彭一偱报仇。袁一尘极为严肃的把计划说出: 首先,袁一尘、尉无衍、孙林三人入阵,布置符咒法阵,抵挡风沙和风势。 随后,只要风势减缓,苏一宁、许成晟、肖仲覃、凌晖四人和一众天剑山庄弟子入阵,清除阵中残余冲撞的风势,为水寨兄弟打通外围至城门方向的道路。 待阵中通道被清理出来,韩图乙带人携攻城器械攻城,依照孙林和凌晖所说,城内已无多少九黎军士,所有破门应该不会太困难,同一时间,袁一尘、尉无衍、孙林竭力破了这风蚀阵。 如果顺利破城,那么三十六水寨兄弟负责守住城门,其余玄门众人,则在城内搜寻风邪一众下落,一旦发现立刻击杀。 苏一宁待袁一尘说完,对手下弟子说道,此战还事关你们五师叔,一定要擒下虞四,为彭一偱解除傀儡束缚,让其入土为安。 众人一一记下自己的任务和阵中大概的位置,稍后都下去,紧张的准备了起来。 许成晟如热锅上的蚂蚁,明日一早就要发起攻城,此刻只剩下了一晚的时间,他要怎么去通知风邪。许成晟最终决定冒险一试,去偷袁一尘的符咒。天色暗下后,为了明日一阵,众人都是较早休息了,他悄声来到袁一尘处,在门外驻足了一阵,依稀听到了房内极有节奏的呼吸声响起后,蹑手蹑脚的用长剑划开了门栓。一个瞬步,溜进了房内。 袁一尘已经睡下,他随身的布袋就放在一旁,许成晟大喜,靠近过去,轻手轻脚的将手伸进了布袋,捏住了几张符咒,也顾不上太多,就都取了出来,收入怀中,转身快步走出房间,顺手关好了房门,快步向着西门赶去。 一到西门,许成晟一头闯进了风蚀阵,他极为小心的走了一段,躲避开风势,还未靠近城门,他竭力祭出剑芒,挥了过去。 在城墙上的争奴、交生和虞四立刻就发现了阵中的异常,交生不敢大意,吩咐争奴去找风邪过来,虞四守在城墙上,自己则是立刻冲出,跃下了城门,上前去查看究竟。很快交生就发现闯入者是许成晟,两人碰头。许成晟毫不犹豫,就把符咒一股脑儿丢给了交生,仓促说道:“这是袁一尘的符咒,让风邪好好看看,明日一早他们就要攻城了。” 交生接住符咒后,也有些着急起来问道:“有多少锦帆军过来?” “不是锦帆军,是韩图乙的人。”许成晟说完,就准备要走。 交生亦是听过韩图乙的名字,这是南榜武榜第四的高手,还掌握着中原大陆三十六水寨的大当家,这可比锦帆军更难对付了。所幸现在虞四炼化了大量九黎军士变成傀儡,只要阵在,那么想要破门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两人简单说完后,许成晟就要离开。这时候在不远处,袁一尘、苏一宁、尉无衍、孙林四人远远等待着,他们依靠符咒隐匿在暗处,四人也有些着急,符咒不能坚持多久了,但是他们所要等待的风邪还是没有出现。 此刻见到许成晟就要离开了,苏一宁再也沉不住气了,他一步跃出,数道剑芒直飞交生和许成晟。随后袁一尘、尉无衍和孙林三人也是快步跟上。 交生见到有剑芒袭来,都是一惊,交生躲开后,一手紧握单刃剑,看向许成晟,以为这是在埋伏自己。 许成晟一见剑芒,额头瞬间就渗出了冷汗,这剑芒太过熟悉了,他知道自己被发现算计了,但他还是想着能最后挣扎下,躲开剑芒后,见到苏一宁赶紧开口道:“苏师叔,我入阵来查探,遇到了交生。”话还没完全说完,苏一宁即刻打断了他:“叛徒,你偷袁先生的符咒来这里交于交生,还想狡辩。” “不,不。”许成晟本还想辩解,但尉无衍、袁一尘、孙林三人也同时出现,再者交生手上现在正是捏着袁一尘的符咒,这让他觉得自己已是无力再辩解了。 “许成晟,你是天剑山庄的大弟子,为何要投靠风邪,手刃同门,你这样做对得起刘师兄,对得起我们吗?”苏一宁已是怒不可恕。 “你,你都知道了?”许成晟没想到苏一宁一开口就道出手刃同门。 “西门外身死的两名弟子,一人虽是被黑气震断了全身经脉,但另一人,除了经脉被震断,致死的原因却是胸口被极为细小剑芒贯穿,你很小心,但剑芒残余的天剑山庄气劲,我岂会看不出来,你太让我们失望了。”苏一宁把当时检查弟子尸体的情况一一说出,说明当时他就断定了许成晟是凶手。 许成晟听到这一切后,整个人已近崩溃,他突然大笑起来说道:“哈哈,多谢苏师叔,既然如此,我认命。” 交生听完他们的对话,暗道这许成晟真是废物,眼下,他也顾不上了,先回城内再说。想毕,转身就跑向城门。尉无衍和孙林两人见到交生要跑,两人同时出手,天雷气劲和卦印直接其身后。虞四良久未见交生回来,亦是觉得有些异常,也和彭一偱一道下城,见到尉无衍和孙林出手,他猛地催动彭一偱上前,数道剑芒将卦印和天雷气劲一道拦下。 见到彭一偱出现,在场的几人都是一顿,许成晟见此机会,手上挥出剑芒,直刺苏一宁和袁一尘,转身亦是要跑。两人随即出手阻拦,卦印拦住其退路,剑芒直飞其身后。许成晟被阻,躲开剑芒后,全身竭力祭出气劲,撞上卦印,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朝交生过去。但还没跑上几步,一柄阔剑夹带着气劲从一侧直接飞来,插入地面。再度将许成晟拦下。许成晟记得这是张锏的阔剑,看向飞剑过来房间,之间被尉无衍击杀的张锏缓缓从风沙中走了出来。两人一见,分外眼红。许成晟明白苏一宁早在师弟身死的时候就怀疑自己了,那么张锏之死,估计就是几人的一场戏,故意演给自己看的。张锏冷冷对着许成晟说道:“混蛋。”说罢,整个人飞起,手上两道浓重的剑芒齐出。许成晟奋力抬剑一挡,随后张锏唤回阔剑,两人在风势中,搏杀起来。 交生不顾一切跑向城门,他知道有傀儡守城,不想和这些玄门众人过多消耗。所以一时也没见到张锏。来到城门一跃而起,抓住绳索,很快就跃上了城墙。 苏一宁让袁一尘赶紧准备破阵,自己则是看向彭一偱,奋力跃起,直接出手迎上。 袁一尘叫来孙林和尉无衍,甩出一众符纸,他率先在阵中间四周,祭出了大量的乾卦,每个乾卦之间隔了数寸。符纸、卦印很快就互生感应,一时间,金光大现。乾卦的金光蕴含了大量的金属性的气劲,金克木,顿时风蚀阵的风势就下了下来。 风蚀阵外,韩图乙带着水寨兄弟们已集结完毕,原本定在明早的攻城提前发起了。 肖仲覃、凌晖、两人一见风势减弱,他带着其余的天剑山庄弟子,就冲进了阵中。大家以肖仲覃和凌晖为两边起点,纷纷在周围凝起了气劲,配合乾卦金光阵,逐渐开辟了一条攻城通道。 张锏和许成晟斗的极为激烈,许成晟见到攻城通道已渐渐形成,他不想纠缠,竭力想要摆脱张锏,去向皖口城内。但张锏誓要雪耻,手上的阔剑极为凌厉,试了几次,许成晟都没能摆脱,反而渐渐露出了败相。 虞四催动着彭一偱和苏一宁斗在一块,苏一宁的目标是直接擒下虞四,但虞四十分狡猾,他一直躲在一侧,让彭一偱与其厮杀。一时间,苏一宁也是极难摆脱五师弟。 第一百六十四章:傀儡守城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韩图乙一直紧盯着风蚀阵,通道形成后,他一挥手,水寨弟兄们就推着巨木,有序冲进了阵内。 乾卦金光阵竖起后,和风势不断交错纠缠,时不时有卦印被击碎,但袁一尘和孙林迅速补位,使用符咒和自身的气劲补全阵法。尉无衍则是在两人身后,出手抵挡撞向两人的风势,保护两人周全。 肖仲覃和凌晖祭出真武气劲后,走在最前头,已经到了城墙下,顺序跟着两人的天剑山庄弟子,包括苏成玲在内,都是竭力在周围挥出剑芒,拦下已减弱了风势,保证攻城通道的顺畅。 苏一宁和彭一偱剑芒同出一脉,两人斗了良久。苏一宁一直在寻找虞四踪迹,有些分神,而彭一偱是不顾一切奋力出招,一个不慎,肩膀被剑芒刺中。苏一宁极快后撤几步,苏成玲见状,快步过来,扶住叔叔。彭一偱还不罢休,跃起,双手剑芒齐出,要置其于死地。苏一宁把苏成玲护在身后,不顾伤痛,随即祭出了四道剑芒挥了过去。两人再度战至一块。 凌晖见状,想要过去,被肖仲覃大吼阻止:“别乱动,水寨攻城的队伍来了。”凌晖无奈,只能守住自己的位置。 许成晟边站边退,和张锏两人已经斗到了城门附近。一众天剑山庄弟子见到两人厮杀搏命,极为诧异,但都没过多思虑,冲了过去,帮助大师兄。尉无衍见状,一跃而起,大股天雷气劲挥向两边,补位后,对着那些弟子吼道:“许成晟是叛徒,你们过去做甚。” 一众弟子原地一愣,苏一宁听到了尉无衍的话,想起自己并未对弟子们解释过许成晟的事,赶紧挥出剑芒,逼退彭一偱一步后,快速跃起,过来城门附近,对众人说道:“许成晟是天剑山庄的叛徒,众弟子不必理会,先去守好位置。”这话一出,包括苏成玲在内,都是不解,大师兄什么时候成了叛徒,但苏一宁的话,十分肯定,众人也不敢违背,就纷纷退回了原先的位置,继续抵挡着风势。 虞四见到大批人马都攻入了阵中,他也不在催动彭一偱上去,而是转身快步走向城门。 交生在城墙上观察阵中情况,他第一眼就见到了在城门前搏杀的张锏和许成晟,见到张锏,心中震动,阿锏没有死,他不自觉的重重舒了口气。正要再看向远处,风邪和五名争奴已经走上了城墙。风邪一言不发,直接看向阵内,双眼扫了一阵后,他瞩目在正前方,见到一大队江湖人士推着巨木攻了过来。他十分震惊,问向交生:“怎么不是锦帆军?” “是韩图乙带着三十六水寨的人来支援天剑山庄。”交生立刻回答。风邪眉头深锁,本来威尉无衍、肖仲覃、苏一宁、袁一尘几人已经够难对付了,还来个南榜武榜第四的高手,他立刻吩咐争奴们放下绳索,让许成晟和虞四回来,自己则是飞快去向了阵眼处。 城门处,许成晟和张锏两人都是不要命的搏杀,张锏的阔剑已在许成晟身上多处留下了伤口,张锏自己也是被许成晟的长剑在背上划出深深的一道。但两人不死不休。虞四过来见到后,随即让彭一偱出手,帮许成晟拦下了张锏。两人就靠上城墙,抓住争奴丢下的绳索,就要跃上城墙。张锏心焦,见到是彭一偱,也不解是怎么回事,难道天剑山庄的人都投靠九黎了,但只见彭一偱眼神混浊,身上尸气颇重,竟不像是活人。他目标是许成晟,不能眼睁睁看着其逃走。但彭一偱的确太过迅猛,张锏没能抵挡住几招,就被剑芒刺中了左臂。苏一宁亦是发现了虞四和许成晟要回城,他飞身过来,剑芒齐出,刺向了两人。虞四一狠心,催动了十余名城墙上的傀儡跃下。 一排傀儡从城墙上落下,麻木的迎上了苏一宁的剑芒,见到一队傀儡,阵中的众人都是大惊。虞四和许成晟趁着傀儡下来,很快抓住绳索,跃上了城墙,紧接着彭一偱也后退,僵硬的抓住绳索,回去城墙上。 张锏离傀儡最近,许成晟逃脱后,他恼怒不已,单手挥着阔剑,就直接刺向了一名傀儡。阔剑刺中傀儡身体后,就顿觉似乎是刺中了铁板,他手上加重力道,硬生生把阔剑刺入了两分。但周围傀儡很快就麻木挥动兵刃向他砍来。而中剑的傀儡则是不顾阔剑,双手直接朝张锏脖颈掐了过来。张锏这时候才感到心慌,奋力抽出阔剑,赶紧一个侧身,退开数步,愤愤骂道:“什么玩意?今天接连见鬼了。” 三十六水寨的弟兄已推着巨木来到城门前,见到这诡异僵硬的傀儡,都是愣在了原地。这大半夜的出现这种邪祟,谁的心中都犯怵。韩图乙来到苏一宁身旁,瞪大眼睛问道:“这是什么邪祟?” “是九黎的傀儡,力大,不惧刀枪,只知道杀戮。”苏一宁一开口,韩图乙顿时气恼说道:“你们之前可没说这皖口城还有这种邪物啊。” 尉无衍趁着空隙,来到苏一宁身旁,说道:“极难对付了,不知道城内还有多少,如果他们把死在阵中的九黎士兵全部炼化了,怕是要苦战了。” 张锏这时候快步走到尉三爷身旁,问道:“三爷,怎么办?” 苏一宁和尉无衍都没有说话,韩图乙亦是紧盯着傀儡。水寨的弟兄们顿在原地,一直在等待着大当家下令。 孙林和袁一尘离的稍远,而肖仲覃和凌晖已是见到了傀儡出现,还没等肖仲覃说话,凌晖大吼道:“就是尸体傀儡,不是鬼,死门在后颈、脖子,不要慌。”肖仲覃看了看凌晖,随即跟着说道:“尉无衍,苏师兄,你们帮忙开路,韩大当家,让水寨兄弟们攻城。” 听到肖仲覃和凌晖的话,韩图乙还在犹豫,但苏一宁、尉无衍和张锏三人则是率先冲了过去,天雷气劲挥出,撞开了一排傀儡,苏一宁和张锏两人的剑芒,准确的飞向了十余名傀儡的咽喉,很快这一队傀儡就倒地不起。 韩图乙见到后,终于是一挥手,水寨弟兄们也是见到三人很快击溃了傀儡,就壮胆前行,推动巨木,重重撞上了城门。 争奴们还在犹豫,交生则是吼道:“开门,让傀儡冲杀出去。”虞四谨慎一些,说道:“不能开门,一旦城门大开,对面高手众多,怕是就算有傀儡阻拦,他们也突破冲进来。” “那你说怎么办?”风邪去向了阵眼位置,此刻没人作主,交生反问虞四。 “我再试试。”说罢,虞四又催动了十余名傀儡跃下了城墙。直接落在了水寨弟兄身旁。尉无衍和苏一宁手快,即刻挥出天雷气劲和剑芒,想要击杀,但没有想到,这些傀儡还没站定,整个人就顿时膨胀了起来。 两人顿觉不妙,尉无衍一把抓住张锏,一面快速回退,一面着急吼向水寨众人:“快走。” 苏一宁亦是赶紧拉上两名周围的水寨弟兄,快步回撤。 十余名傀儡没过片刻,同时炸裂开来,血肉横飞,还没来得及跑开的众人,都是被波及,城门前攻城队伍死伤大半,倒在地上的人身上沾染血水后,即刻腐烂开来,哀嚎声,痛苦声不断。 阵内的所有人都是听到了这声音,大家被这一幕惊吓的不轻。韩图乙不由分说,随即下令,水寨弟兄们撤出。 苏一宁和尉无衍似乎并不罢休,本想上来劝说韩图乙,但两个人还没追上韩图乙,只见风蚀阵中风势顿时汹涌起来。 不远处孙林和袁一尘所布下的乾卦金光阵中的各道卦印,接连被冲撞,摇摇欲坠,袁一尘竭力在补卦印,孙林亦是手上不断起卦。两人明白肯定是风邪在催动风势了。刚刚爆炸、哀嚎声不断,攻城肯定是被阻了,此刻两人必须要奋力压制住这风势,为前头争取时间和机会。 凌晖和肖仲覃两侧,随着风势的增强,压力骤起,天剑山庄的弟子们没能坚持多久,就都被风势撞倒在地。在凌晖这侧的苏成玲咬牙坚持着,但几道风势同时过来,苏成玲还是没能抵挡住,整个人被震飞,凌晖见到,飞身过去,竭力接住了她,两人同时倒地。还没来得及爬起,又是数道风势冲撞过来,凌晖想要起身抵挡,但身前肖仲覃突至,出掌替两人拦下。 水寨队伍逐步后撤,但风势比进入之时强烈数倍,不少人被撞翻。韩图乙来到前头,闷哼一声后,双手横劈,一道玄武龟甲缓缓出现,笼罩在水寨人马周围,竟是抵挡下来周围撞击过来的风势,水寨弟兄们见到大当家出手替大伙拦住风势,脚下加快,奋力的冲向阵外。 孙林和袁一尘见到水寨弟兄们在撤退,清楚今日攻城已失败了,但两人手上卦印还是不断,乾卦金光阵渐渐恢复,抑制了大半的风势,确保这些水寨人马能安全撤出。韩图乙路过见到两人奋力在起卦,顿了片刻,便快步走去。 苏一宁、尉无衍、肖仲覃带着凌晖、张锏、苏成玲和一众天剑山庄弟子,也是缓缓撤离。 第一百六十五章:军势交错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风邪在阵眼处,亦是感觉到了阵内有法阵在对抗风势,风蚀阵是根本,他只能不顾伤势催动着。良久之后,自己已几近虚脱,而风蚀阵内也终于恢复了平静。风邪又等待了一阵,回到西门城墙,问向许成晟:“韩图乙怎么会带人来皖口?” 许成晟此刻已无退路,详细说道:“苏一宁本来是去九江港找林平辉要求援兵,但韩图乙恰巧就在九江港,他自告奋勇带人过来的。” “阵中是怎么回事?是袁一尘的法阵吗?”风邪想要弄清楚,风势被抑制是怎么回事。 “袁一尘、孙林、尉无衍三人用法阵抑制风势,至于是什么法阵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起了众多的乾卦。”许成晟刚说完,一指交生,继续道:“我有一些符咒从袁一尘那里取来,你可以看看。” 交生随即取出了符咒交于风邪,风邪详细看了一阵,一把把符咒摔在地上,愤愤说道:“废物,这就是一些普通家宅用的鎭宅符,看来你早就被他们怀疑了。” 许成晟亦是清楚,只得一言不发。 交生和虞四两人各怀心思,交生见到张锏后,就没再出手。而虞四则是暗暗有些庆幸,今日能守下皖口,完全是凭借自己手上的傀儡,此刻风邪能依靠的或许只有他了。一名争奴壮胆小声问向风邪:“长老,我们接下来还守城吗?” “哼,你们也想学半义离开吗?”风邪说的极为冰冷,争奴们赶紧齐声说道:“不敢,誓死追随,绝无二心。” 风邪没再责备争奴,而是转身对着虞四说了句:“傀儡用的不错,之前是有些看轻你了,只要你好好守城,回去部族,我会和院长说明的,替代雨济,甚至更高的地位。” 虞四微微一笑,回道:“多谢长老,自当尽力。” 这一夜为了防止苏一宁和韩图乙回头再攻城,风邪和九黎众人都是留在了西门。 苏一宁一众人回到落脚点,都是颇为郁结。这一战等待了良久,却是无果而终。彭一偱成了傀儡,许成晟成了叛徒,这让天剑山庄其余弟子一时都难以接受。袁一尘和孙林则是对今夜的乾卦金光阵有些疑虑,阵法并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两人在阵中时,一直在频繁竭力补缺,这样下去就算能遏制一时,但也难以长久坚持,必须再想途径来增强法阵。 韩图乙没有过来,他和水寨弟兄呆在一块,今夜攻城队伤亡颇大。其实在阵中时,韩图乙一直默默在观察,袁一尘和孙林破阵,尉无衍、苏一宁、肖仲覃、凌晖、张锏几人手段各有千秋,这一队人的实力其实十分强劲,只是出现傀儡让他措手不及,作为大当家,水寨弟兄的安危始终是第一位的。后续如果不能有效遏制甚至是除去傀儡,韩图乙是绝不会再贸然攻城了,甚至已有些退意。 皖口城内外一时陷入僵持,而在城外不远处,大围山营抵达,主将王锋芒命令就地驻扎,他没派人进城,也没派人去和苏一宁一众联系,目的让人琢磨不透。韩图乙一直对这支三山军颇为忌惮,命人严密紧盯其一举一动,他相信林平辉多半也是已经得知这情况。 林平辉的确是收到了水寨探子送来关于三山军的军报,几乎同一时刻,他还收到了锦帆军探查到的王平耀率军东进的消息。不仅如此,建业城内宣侗也派人过来,告知策府骑兵在赶赴晥口,目标是三山军,如三山军真有异动,两军开战,命他配合支援策府,将叛军拦截在晥口。 莫不语和白赞率领策府骑兵行进的极快,两人生怕赶不及在皖口拦下三山军,故日夜赶路。就在通过临城时,听到了关于皖口城详细的消息,得知此刻的皖口四面都有风沙笼罩,内中情况无人知晓,但城外似乎有不少人聚集,还有玄门高手,在准备攻城。这让莫不语有些警觉起来,他不清楚这些人是三山军还是其他军势,至于玄门高手,猜测多半是清谷的人,他派出斥候先行打探,自己则和白赞加快步伐,想着能早一步抵达。 三山军的频繁调动引起了多方的警觉,文帝派出联系路镇山的心腹亦是抵达长沙,文帝有意拉拢路镇山来对抗宣侗,路镇山得知文帝意图后,告知来人,他听令陛下,如有必要,除了留守长沙的军士外,三山军可全军开拔,兵临建业,助文帝重掌大权。至于条件,等待事成之后再议。文帝心腹如实记下,马不停蹄赶回建业。路镇山则是暗暗算计起来,这时从内屋走出一人,笑着说道:“看来文帝是真的急了,不顾一切拉拢你。”路镇山淡淡回了一句:“宣侗和文帝都不好对付,穆兄,也不想重蹈覆辙吧。”出现的人正是东越前刑部尚书穆惺正,他从建业逃脱后就直接来了长沙郡,投在了路镇山麾下。穆惺正脸色一变,回道:“的确不好对付,但你蛰伏多年,怕是谁都不摸不透你真正的实力吧。”路镇山抬头,盯着穆惺正,冷冷说道:“穆兄,有些时候,还是低调些能活的更久。”穆惺正听后,感觉到一丝阴森,不再说话。 王平耀率军东进,他和崔嵇、潘岭千、俞妮儿一道,与丁严所率连云山营分开行军。一路上,他不敢多问,麻木的听着崔嵇的指挥,只是抽空会去着俞妮儿那里和她聊聊。俞妮儿其实也隐隐感觉到了王平耀的一些异常,这王家少爷似乎特别信任依赖自己,有些事务凡事犹豫不决的时候,他总会来找自己商量,而不是和崔嵇去探讨。既然王平耀有意如此,俞妮儿也没什么抵触,一面帮他处理些事情,一面也颇为小心照顾着他的日常起居。两人经过这一段后,更加熟络了。崔嵇则是大为不悦,俞妮儿手握临城军,此刻也不能翻脸,他只能数度劝说王平耀,不要和这女人走的太近,但这不但没有效果,反而是发现俞妮儿开始在插手临城军外的其他军务。崔嵇忍无可忍,找到王平耀语气颇重的吵了几次,竟是被王平耀回了一句:“我本就不想出兵,都是你逼迫我如此,要是真的觉得不满,还是你来作主吧。”崔嵇几欲吐血,可恨这王平耀毫无其父半点风范,他也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愤愤离开,数日没去找王平耀。 同样烦心王平耀和俞妮儿的还有潘岭千,虽说潘岭千一开始对俞妮儿有些想法,但很快就发现这个女人并不简单。原本在起兵之处,一众军务由他和崔嵇两人来商定,那时候崔嵇时常会提出颇多不满,但自己掌握大多数军力,崔嵇最终都是会忍耐下来,退让一步。但眼下,王平耀和俞妮儿站在一起,崔嵇也是王家老臣,竟然渐渐和自己形成了对峙。他亦无法全面掌控全军。更何况还有丁严那一支连云山营,他们是因为曹济的关系来支持王平耀,长久这样下去,担心自己是在为他人作嫁衣还不自知。 风邪派出的那名争奴连夜赶路,已接近东越和西魏边境交界处,却是意外被污衣道人碰上。污衣道人瞬间察觉了其身上的九黎气劲,没有选择出手,而是一路尾随。想要弄清其意图和部族核心所在。 这名争奴的目的是回部族求援,同时请示是否动用东越潜藏的势力,最后一搏。但在北秦函谷关外,北秦剑宗宗主骆坤已是率领手下弟子,在搜索九黎的踪迹,一众人寻找了一段日子后,未有明确线索,就来到长城军团驻地。骆坤和蒙桀商量后,决定派出一支军士,由骆坤带领,深入极北蛮荒之地。就在一切准备就绪,骆坤准备出发之时,长城军团主营外头,来了一名老者,点名求见骆坤和蒙桀。这让骆坤有些诧异,他来长城军团极为隐秘,没有什么人知晓,但老者开口就是提出要找自己,显然是掌握了自己的行动,他不敢大意,和蒙桀一道去见了这老者。两人见到老者后,都极为惊讶,三人在主营内谈了良久,营帐内时不时还有气劲剑芒撞击之声。最后老者安然离开了长城军团,骆坤和蒙桀则是放弃了去蛮荒之地的计划。随后蒙桀按兵不动,骆坤带着一众弟子返回北秦剑宗。 风邪在城墙上守了一日,他十分疲惫,回去了府衙,一路上,反复算计着双方的实力,此刻自己明显处于劣势,如没让虞四炼化这些九黎军士,怕是皖口早就不保。他原本想着坚持到部族来人,但没想到苏一宁他们找来了韩图乙。如今他要面对南北武榜上各一高手,还有肖仲覃、苏一宁、袁一尘等人,实在是毫无胜算,就算仰仗风蚀阵和傀儡能勉强守城,可来援不知道何时能到,他也开始考虑着是否要从密道离开。 交生和虞四在城墙上,两人和争奴没有什么交流,都是忧心忡忡。虞四试探问向交生:“有想过离开吗?” “走?你不怕风长老在你身上注入的气劲?”交生没有好气回道。 “怕,但我更怕死在对面那伙人手上。”虞四说的极为坦诚。 “你倒是坦白,就算从密道出去,也难保不碰到那些人。”交生知道虞四所说的离开多半就是通过密道走。 “想过族长和院长他们的真正意图吗?”虞四突然提到了族内的计划。交生心中知晓一些,但他并不打算提及,就简单回了一句:“这些不是你我关心的,还是想想怎么活下来吧。” 第一百六十六章:多方对峙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虞四听了交生的话,没再发问,的确眼下自己没有什么时间去思考族内真正的意图和计划,对面随时可能再度攻城,他们能不能活着回去都不可知。 交生看向争奴,他猛地发现少了一人,之前的一战似乎也是没有见到那人,难道是被风邪派去其他几门。他正想找名争奴问个究竟,却被许成晟一阻。许成晟颇为心焦的问向交生:“我们在这里要呆多久?” “你想变成他们吗?”交生一指傀儡,脸带邪笑回了许成晟。许成晟微微一愣,明白过来,就不敢再问。交生随后也不再深究那名争奴的下落,如果风邪想说自然会告知他,一旦风邪刻意有所安排,不想让别人知道,族内地位摆在那里,就算这些争奴是他带来的东越的,也是问不出来什么的。 苏一宁觉得要和韩图乙再聊上一次,这样长久对峙在皖口也不是办法,更何况还有彭一偱和许成晟在城内,天剑山庄一人成了傀儡,一人叛变,他作为这次出来的主持之人,不解决这些问题,是无法回山庄向刘一罡交代的。袁一尘和尉无衍也是等了一日,觉得必须要和韩图乙达成共识,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风邪一众,就来找苏一宁一道去找韩图乙。 韩图乙见到三人过来,明白对方来意,但他也有自己的考虑。四人坐下后,苏一宁率先开口:“韩大当家,皖口城还是要破,我等过来是想和你一道商量如何破城,灭去风邪一众。” “我明白,苏先生、尉三爷、袁先生,我辛苦赶来皖口,也是为了破城,但你们也见到了,我手下的弟兄都是普通人,没有太多手段,进去阵内已是颇为辛苦,还要面对那种傀儡邪祟,怕是有心也无力啊。”韩图乙说的并不扭捏,其实也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袁一尘想要说些什么,但韩图乙却是再度开口说道:“我是大当家,带着手下兄弟谋生,他们都有家人,我总要对他们负责,三位,对吧?” 韩图乙先发制人,把自己的困难一一道出,苏一宁和袁一尘一时沉默,尉无衍有些气恼,开口说道:“九黎一族图谋中原,你看到了傀儡邪祟,害怕,难道你就不怕整个中原都遍布这种邪祟,身为三十六水寨大当家,也是南榜武榜的高手,如此怯战,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尉老三,你不用激我,你们尉家家大业大,我们水寨弟兄都是夹缝中求生存,怯战,哈哈,你也不去江湖打听打听,我们怕过谁,要是我韩某人是孤家寡人,现在就冲进这鬼阵去剁了那些邪祟,但我手下弟兄,我就是不愿他们去送死,你若不服,可以过来试试,比比手段。”韩图乙也是带着怒意大声说道。 尉无衍怒而站起,本来南榜北榜就互相有些仇视,他竟是真的聚起了天雷气劲。韩图乙毫不退让,愤然拍桌,整个人周身已浮现出了一层玄武气劲。见到两人剑拔弩张,苏一宁和袁一尘也是赶紧站起,挡在两人中间,生怕真的起了冲突。苏一宁开口劝解:“大家这是何必呢,都是来除九黎邪祟,护中原安宁,结果邪人还没驱除,自己先动手了。” 但韩图乙和尉无衍似乎并不肯听劝,两人同时加重了气劲。袁一尘见状,决不能让两人在这里动手,他双手同时一挥,竟然是直接祭出了两道艮卦,准备分别拦住两人。 苏一宁也有些恼怒了,冷冷说道:“两位既然不听劝,那去外面斗上一斗吧,也让后辈们见识见识武榜高手的手段。”说罢,一甩袖,走开了两步。 韩图乙和尉无衍对峙了一阵,听了苏一宁的话,也是稍许冷静了些下来,但此刻谁先撤手,就意味着谁先让步,所以两人仍旧形成僵持,所幸的是气劲都没再增强。 袁一尘猜测到两人心思,看来只能自己做些牺牲了,他同时拍出了艮卦,撞向两人。天雷气劲和玄武气劲同时撞上卦印,把艮卦撞散后,气浪和残余气劲直飞袁一尘。袁一尘一咬牙,凭修为抗了下来。 短暂冲突后,四人再度坐了下来,苏一宁耐着性子说道:“风邪死守皖口,必定有阴谋,以九黎一族现在所剩的人,不算傀儡的话,就只有寥寥几人,完全不是我们的对手,所以风邪不肯放弃,肯定在计划着什么,或者说是在等待来援,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破城,长久下去,怕是有变。” “大当家,傀儡的确恐怖,但也不是无法击溃,只要能率先击杀控制傀儡的人,那么这些傀儡也就不足为惧了。”袁一尘紧接着苏一宁向韩图乙解释。 韩图乙听后没有立刻说话,顿了一刻说道:“袁先生所说,我能明白,但是既然这人一旦被擒就能破去傀儡,想必他定会躲藏严实,怕是要找到他,并成功击杀也极为不易吧?” “恩,的确不易,但我们都会尽力,破阵,除去虞四,这些交于我们,大当家只要率水寨弟兄抵挡一阵傀儡,同时抓住机会破城即可。”苏一宁为了让韩图乙安心,尽量把事情说的简单一些。 韩图乙看了一圈三人,嘴角微微有些抽搐,单手敲击了几次桌面,缓缓说道:“另外,有个事情,我想应该要告知你们知晓,在皖口城附近还有一股军势。” 听韩图乙说到在皖口这里还有其他军势,三人都十分诧异,苏一宁追问:“那个军团?” “多半是三山军。”韩图乙说的有些犹豫,但三人听的清楚,袁一尘脱口而出:“长沙郡的三山军,现在抵达,那不是应该在皖口封城前就出发了。” “是的,他们这一支抵达后,一直没有动静,所以到底是什么目的,也不得而知。”韩图乙也一直在猜测三山军的意图,但始终想不通。 “看来你们东越各军势之间还真是复杂。”尉无衍插了一句,他是北秦人,对于东越国内各军势的情况并不是十分清楚。 苏一宁也是猜测不到来军的意图,他着急于破城,灭了风邪一众,于是对韩图乙说道:“大当家,暂且不论三山军所来为何,他们作为东越的精英兵团,应该不至于放任皖口城不管,我想我们眼下还是要以破城为先。” “如果这支三山军就是风邪的援军呢?”韩图乙毫不忌讳的说了出来。 其实剩下的三人也是有这个顾虑,但三山军统领路镇山一直为东越守护长沙,与西魏、北秦对峙,从未有听说过和九黎有什么来往,苏一宁和袁一尘也不敢肯定。气氛一时沉默下来。过了一阵,还是苏一宁开口:“好吧,如果他们真的是风邪的援军,那就劳烦大当家派人盯住这支军势的一举一动,我们全力破阵,制服控制傀儡之人,至于攻城,大当家可愿再协助?” “好,苏先生只要有把握破阵,控制住傀儡,我们水寨兄弟一定全力以赴攻城。”韩图乙思虑了片刻最终还是应下。 达成共识后,苏一宁、尉无衍、袁一尘三人就此离开。 大围山营军中,王锋芒一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但也发现了有水寨的人在紧盯着自己,他是路镇山的心腹,来到皖口附近自然是有所目的。路镇山在得知建业城之围被宣侗破去后,就让王锋芒领着大围山营东进,和连云山营不同的是,他们有两个任务:第一,尽可能隐蔽行军离建业城近一些;第二,一路上接应一伙叫作纣涂的人。起初王锋芒疑惑怎么接应纣涂,路镇山告知,路上遇到布下诡异阵法或是和玄门对抗之人,询问对方是否东夷纣涂即可。王锋芒记下后,一路赶来,都没什么发现,但就在皖口,前军告知皖口城异像后,他隐隐感觉所要接应的人应该就在这里,于是就命全军停下,碍于有水寨的人在暗处紧盯,他就以不变应万变,等待机会。 莫不语和白赞,不敢停歇,他们从临城一路赶去皖口。策府先头骑兵斥候,早一步来到了皖口城东门,见到风沙风势,寸步难进,就在城外探寻一阵,发现了苏一宁一众、三十六水寨及离的远一些的三山军。几人赶紧回程,去禀告莫不语。 这几名斥候都参加了建业城之战,在西门附近见到了孙林后,就逗留了一阵,确定肖仲覃、袁一尘、凌晖也在。回去就把情况一一告知莫不语和白赞。莫不语大喜,他当时在临城一听说有玄门人士在皖口城附近,就猜测是孙林他们,看来果然没错,那么皖口城内多半就是风邪一伙了。之后再确定三山军也在皖口城,还有三十六水寨的人,莫不语考虑事情有些复杂,就决定赶去先和孙林他们汇合,详细了解情况后再作打算。 孙林和尉清悦两人经过这几天后,孙林再度故意继续保持着距离,他打算皖口事了后,就回清谷,和华仪蔚在一起。尉清悦亦是有所察觉,两人犹如熟悉的陌生人一般。 傍晚,策府骑兵还未抵达西门,韩图乙就率先收到了消息,策府大军赶来皖口,多方势力汇聚,看来这形势即将发生巨变。 第一百六十七章:策府牵制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策府骑兵浩浩荡荡过来,莫不语让军士们就在西门附近就地驻营,自己和白赞赶紧去找孙林。 孙林、袁一尘、肖仲覃、凌晖见到是莫不语率大军过来,都是大喜,有了策府这队,相信皖口不日就能攻克。孙林把苏一宁和莫不语互相介绍给对方,莫不语没想到天剑山庄的二掌门居然也在皖口,而苏一宁则是惊讶策府如今的掌舵人如此年轻。尉无衍、尉清悦、张锏三人看到莫不语已成为策府大都督,颇为吃惊,没想到宣侗会如此看重他,竟放心把策府交于他手。莫不语也是上前,极为恭敬的见过了尉家三爷。 众人一一打过招呼后,孙林告知晥口城内就是风邪,莫不语当下表示,策府会全力配合攻城,铲除风邪一众。苏一宁思虑再三,提出找来韩图乙一块商量,毕竟他们也是为了攻城而来,互相配合,事半功倍。莫不语没有意见,苏一宁就派人去把韩图乙请了过来,一众人再次商议如何破城。 韩图乙见到莫不语,他已知晓策府赶来,但也是没有想到策府的主事如此年轻。莫不语知道韩图乙暗中支持着锦帆军,他亦是礼貌的见过大当家。 苏一宁告知策府也会配合一块来攻克晥口,韩图乙顿了一刻,站起来说道:“既然东越策府前来到此地协助破城,那我们水寨的人就先回寨了。” 这话一出,在座的众人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尉无衍和肖仲覃两人一脸怒色,欲要发作。还是苏一宁咳嗽了一声,也是站了起来,对韩图乙说道:“大当家,策府前来,目的也是为了除去九黎一族,你何必赌气离开。” 韩图乙这一次颇为严肃,郑重对着一众人说道:“我之前和苏先生、袁先生已经谈过,我们水寨毕竟是江湖势力,我身为当家的,要为手下兄弟考虑周全,我们水寨的人马撤去,但我不会走,我韩某人在此立下誓言,不破皖口,誓不离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坚持,韩图乙为手下考虑,他郑重说完这一番话,所有人一时都没再开口。大家换个角度一想,如果他们身处韩图乙的位置,或许也会有这样的决定。 “好,大当家既然把话到这份上了,我理解苦衷,莫将军,你意下如何?”苏一宁接过韩图乙的话,转头问向了莫不语。 莫不语站起来,对众人一拱手,说道:“我没有异议,策府必定全力以赴,也劳烦各位了。” 接下来,袁一尘、苏一宁、韩图乙、尉无衍、肖仲覃、莫不语六人制定了计划,待策府休整一晚,明日午时,再度破阵攻城。莫不语则是另外派出了白赞前去大围山营。 韩图乙回到水寨营帐,他即刻下令兄弟们撤回九江港,自己则和几名亲信留了下来。大围山营王锋芒见到水寨撤兵,他有些疑惑,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他依旧选择按兵不动。 策府接手了水寨的攻城器械,当夜开始就在西门前部署起来。孙林来找莫不语,没想到就过了短短数十日,两人再一次携手对付风邪。莫不语看了一阵军士们的准备工作,问向孙林:“董大哥怎么样了?” “二师兄应该已经回谷了,相信叶师叔应该有办法的,我准备破了皖口后就和大师兄回去。”孙林有些感伤。 “有机会的话,能带我去清谷吗?”莫不语突然特别好奇,清谷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好啊,有机会一定带你去,还有莫六,对了,有莫六的消息吗?”孙林不禁想起三人在建业整日混迹在一起的日子。 莫不语沉默了良久才开口:“我也不知道他的下落,应该是留在建业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和金沐雅在一块。” 孙林也是知道莫六对金沐雅一往情深,此刻他自己也是为情所困,整日对的尉清悦,却要故意保持距离,他尤为煎熬,还有去清谷的华仪蔚,也不知道她怎么样。孙林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回道:“希望他能一切顺利,来日还能一道把酒言欢。” “我也希望他能好好的,毕竟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莫不语说完,为了避免过多伤感,就走向了军士,指挥布阵。 孙林看了一阵,莫不语已和之前大不一样,他在行军布阵上颇有天赋,眼下指挥的井井有条,滴水不漏。 袁一尘重新安排破阵,有了韩图乙的加入,且见识过其玄武气劲后,他决定让肖仲覃和凌晖和自己、孙林、尉无衍一道破阵,而韩大当家则和苏一宁、张锏一起,守住通道。他把一些要点和位置一一向所有人说明,众人记下后,各自回去准备,等待明日正午一战。 大围山营虽然按兵不动,但斥候还是不断在周围查探着。见到水寨的人虽然撤走了,但策府的人开始在做攻城准备。王锋芒思虑了很久,策府的战力众所周知,如果城内真的是纣涂一众,那他必须要有所行动,接应他们。可是这皖口城封城,外围都是风沙,要怎么和里面的人取得联系,让其颇为头疼。就在这时候,外头军士来报,策府副将白赞过来,请求一见。 王锋芒并没听过白赞的名字,但既然他是策府的副将,眼下自己也没表明过立场,表面上大家还是不要有所冲突,就让军士们把白赞迎进了主营。 白赞见到王锋芒,也没客套,直接问道:“三山军,大围山营没有兵部命令,擅离长沙,赶来皖口所为何事?” 王锋芒没想到白赞开口就是责问,十分不悦,他竭力控制着情绪,冷冷回道:“建业城被西魏、北秦偷袭,虽然危机已解,但为了避免万一,我军过来协助防御建业,见到陛下后,自有说明。” “你都说危机已解,路镇山擅自调动大军,于理于法,都说不过去。”白赞咄咄逼人,主营内气氛极其紧张。 王锋芒愣了一阵,没想到白赞随意就抓住了自己话语中的破绽,他脸色凝重起来,说道:“策府如此霸道,难道东越全军都是由你家都督说了算吗?” “下令的是兵部宣尚书,策府前来阻拦,希望你们思虑清楚再行军。”白赞直接把策府的来意挑明,王锋芒则是大笑起来道:“宣侗如今掌握大权,只手遮天,如果我等不从,你策府难不成还想在皖口这里灭了我军?” 白赞虽然身在大围山营主营中,但他毫不退让,冷冷甩下一句:“你可以试试,到时候不要后悔。”说罢,转身要离开。几名大围山营的军士上前想要阻拦,白赞极为霸道的一把推开来人,迈步即将离开营帐。身后的王锋芒则是大吼一声:“无礼,我这里难道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白赞没有回头,一言不发,继续迈步,几名军士再度围拢上来,想要拦下。白赞周身猛地涌出气劲,把近身的几人一一震开。 王锋芒一手按在兵刃上,他考虑是否要强行留住这白赞。但思虑自己手上只有五千人马,而策府这次过来了一万骑兵,怕是起了冲突,一时难以应付,更何况皖口城内的人极有可能就是纣涂,他还要想办法接应,就只能强忍下来,放白赞离开。 白赞回去策府军营,告知莫不语,这大围山营肯定是有所目的,来者不善,怕是要做好一战的准备。莫不语听了白赞的话后,即刻派出两千骑兵由白赞亲自统领,连夜前去大围山营附近驻扎,以防不测。 王锋芒待白赞走后,他知道大家已经撕破了脸,这时候必须要防范策府的突袭,于是直接命军士们衣不卸甲,并派出斥候严加监视策府,同时营帐外加固防御,扩大巡逻的范围。但过了不到两个时辰,斥候来报,策府骑兵已在营帐不远处驻扎。王锋芒大怒,详细问询了有多少军士过来,这策府咄咄逼人,看来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决定再观察一晚后,如真的无法避免,就先吃掉这两千人,再适时撤退。 风邪此刻十分被动,他决定再派争奴从密道出城,探一探城外的情况。争奴小心翼翼从密道出来,趁着天黑,在西门附近极为小心的避开了策府的军士,查看了一阵,见到水寨撤去,但策府已在准备攻城,他心中焦急,想着赶紧回去通知风邪。但意外发现有一支策府骑兵单独离开,他小心翼翼的跟了一段,居然也是发现了大围山营。这样一来,东越来了两股军势,这可比三十六水寨更难对付,但观察了一阵,发现这些策府骑兵驻扎,竟是和大围山营形成了对峙。他不敢再过多停留,就赶紧从密道回去,把城外发现的一众一字不漏的告知风邪。风邪起初十分诧异,他是吃过策府的苦头,这次又要面对策府,他再度产生退意。但随后听到还有一股军势,根据争奴的描述,应该是长沙的三山军。风邪默默自言自语起来:“三山军、策府、长沙、路镇山。” 争奴见风邪喃喃自语,也不敢打扰,良久之后,他微微一笑,对着争奴说道:“你今夜再出城,直接潜入三山军军营,告知主将,我们是纣涂。” 第一百六十八章:发现密道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争奴听从风邪的吩咐,立刻出发从密道出城,去找寻大围山营的主将。一路上他极为小心谨慎,躲开了玄门中人和策府的巡逻队。很快就到了大围山营的营帐附近,他等了一阵,见到主将营帐中没人再进出,就走上前去,告知守卫,皖口城内故人来访,求见将军。 王锋芒听军士说是皖口城的故人来访,他隐约猜到一些,就让军士们领他进来。 争奴见到王锋芒后微微一笑,王锋芒详细端详了一阵,来人他并不认识,相反这人身上透着一股邪异气息,让人有些不适,就开口问道:“敢问先生是那位?我似乎并不记得你。”争奴笑道:“将军可否让军士们暂离,我有要事相商。” 王锋芒犹豫了片刻,反正是在军营中,来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就挥手让手下先退下。等到营帐内只剩两人。争奴脸色顿时严肃起来,淡淡说道:“纣涂!”王锋芒闻言大惊:“你就是纣涂?” “纣涂是我族长老所说,并非在下,眼下策府前来,我们被困皖口城内,希望将军能配合我们。”争奴说完这些,就盯住了王锋芒。 王锋芒被其看的有些发憷,他走了两步回道:“要我怎么配合?” “多谢将军,稍后长老会有吩咐,我们会来告知将军详细计划。”争奴确定了王锋芒就是来援,他也是舒了口气。 相反王锋芒听的其实颇为不悦,这边来要求接应配合,而另一面却又不告知详情,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他也一时琢磨不透,这样的配合,实在有些无稽。他淡淡回了一句:“那就等你们吧。” 争奴见到王锋芒应下,就一拱手,随后转身就离开了营帐。 几名大围山营的军官见到争奴离开,就匆匆进营,问向王锋芒:“王将军,这人是谁?怎么回事?” 王锋芒面对一众军官,他也不好明说,就匆匆回了句:“你们不必多问,这是路大将军的吩咐,稍后有动作,我会告知。”军官们有些失望,但碍于大将军的吩咐,应下后就离开了。王锋芒一人思索了一阵,纣涂、策府眼下这皖口城交错复杂,自己得小心应付。 争奴离开大围山营,天色已亮。凌晖一大早就来到城外密林,他寻思着打些野味,饱餐一顿后,准备正午的攻城。走了一阵,正巧是撞见了争奴,他赶紧藏匿起来,见到这争奴走的匆忙,凌晖心生疑惑,这家伙是怎么出来的,城外有策府驻守,难道他还有其他通道。想到这里凌晖莫名兴奋起来,他就悄悄跟上了争奴。 两人一前一后在密林中走了一阵,争奴来到一处破败砖石前,四周打量了一番,就消失不见了。凌晖怕被发现,等候了良久,再跑上前去。仔细看了一圈这破败砖石,窃喜起来。 其余人准备就绪,开始准备攻城。肖仲覃猛然发现凌晖不见了,他问了一圈,苏成玲回道:“凌晖早上说是要去打些野味,离开后就没再回来过。”众人一听,担心凌晖遇到危险。孙林开口道:“我去找他,尽快回来。”说罢,孙林赶紧去向城外四周,寻了一阵,就见到凌晖焦急的跑了过来。 孙林赶紧过去,还没开口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凌晖就气喘吁吁喊道:“有密道,有密道,我发现了。” “什么密道?”孙林听到后大为惊讶。 “有名争奴出来、我、我跟了一段,发现了他们有密道。”凌晖急切的说着。 孙林立刻想到这密道的重要性,拉上凌晖说道:“回去,告知大家,计划要变了。” 两人疯狂跑回了落脚处。凌晖一口气把自己的发下一一说出。众人听完后,都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肖仲覃则是一拍凌晖肩膀,大笑道:“哈哈,你小子还真是有运气。” 苏一宁、尉无衍、袁一尘、韩图乙、莫不语五人商量了一阵,决定兵分两路,一路人通过密道进城,破除阵眼,另一拨人按计划攻城。 随后尉无衍、韩图乙、肖仲覃、孙林四人带着天剑山庄弟子随凌晖赶去了密林处,袁一尘、苏一宁、莫不语、张锏领策府军士攻城。 凌晖很快带着众人到了破败砖石前,尉无衍和韩图乙见到这里虽然破败,但砖石很明显有被搬动的痕迹,肖仲覃开口问道:“就这里?怎么进去?”凌晖微微一笑,小心翼翼扒开了砖石,很快出现了一处缺口和几节阶梯。几名天剑山庄弟子见到赶紧上去帮忙,众人很快就清理掉了砖石,一个偌大的入口映入眼帘。 尉无衍毫不犹豫说道:“进。” 肖仲覃第一个冲了进去,随后几人点起火把,迅速进入了密道。 争奴回到城内,告知风邪大围山营果然就是来援,风邪心头一松,这样一来,他对于守城就更有把握了。既然如此,那自己也必须得出城一趟,告知对方主将自己的计划。事不宜迟,他让争奴去叫来交生,两人进入了密道。 风邪和交生进入密道后不久,突然见到对面有人进来,风邪气恼,定是争奴出去被发现了。他没有犹豫,即刻转身,准备出去把密道封死。 肖仲覃走在最前头,他亦是发现了对面来人,快步上去,也不管来的是谁,双手祭出真武气劲挥了出去。交生在风邪身后,他侧身躲开,随手刺出了数道剑芒。肖仲覃见过交生的招式,大喊一声:“是交生。”身后的众人都还是快跑上来。 风邪先一步走出了密道,交生紧随其后,风邪待交生跃出后,急切说道:“封住出口。” 交生正要推下巨石,但密道内的肖仲覃、尉无衍、韩图乙三人同时出手,三股强势气劲撞来,一下子就把交生震退。风邪见到封口已是来不及了,就叫上交生:“快走,去西门。”两人同时施展乱花渐入,顿时消失。 肖仲覃几人很快就都一一跃出了密道,但此刻已是没了风邪和交生的踪迹,几人也没犹豫,立刻赶去西门。 风邪一到西门,就让虞四催动傀儡阻拦来人。虞四起初有些疑惑,但很快就见到肖仲覃、尉无衍、韩图乙、孙林、凌晖和一众天剑山庄弟子来到了西门。虞四、争奴、许成晟都是极度吃惊。风邪吼了一声:“愣住作甚,快杀了他们。” 虞四闻声,催动彭一偱一跃而下,同时大批傀儡就冲杀了上去。五名争奴亦是跟在彭一偱身后跃下,迎上了对面。 肖仲覃见到彭一偱,此刻其已是傀儡,沦为了虞四的杀人工具,他也就没有任何保留,手上祭出强势的真武气劲,两人斗在一起。 三名争奴缠上韩图乙,其余两名分别对上了孙林和凌晖,一时间也难摆脱。 大批的傀儡直接冲杀过来,尉无衍和一众天剑山庄弟子迎面冲杀了过去,斗了一阵,傀儡数量太多,尉无衍撤回几步,他单手祭出了强势的天雷气劲,直接挥向了半空,空中雷电大作,很快一道强势的天雷劈下,把一众傀儡击倒。 城外苏一宁、袁一尘、莫不语、张锏见到天雷,立马下令策府攻城。袁一尘走在最前头,挥出了大把的乾卦,布下乾卦金光阵,这一次为了增强阵法的威力,他在乾卦之后都布上了艮卦,土生金,让阵法愈加牢固。周围的乾卦很快就和风势交错起来,渐渐抵挡住了。随后苏一宁和张锏两人快步跟上,以各自气劲抵挡周围遗漏的风势,为策府开辟了通道。 莫不语见到通道已成,下令全军攻城。策府的骑兵用战马拉动攻城巨木,很快就来到了城门下。风邪慌乱起来,命虞四催动傀儡下城阻拦,自己则是身形一动,去向了风蚀阵阵眼。城门外策府的军士和傀儡绞杀在了一起,这些军士都经历过建业城之战,所以也是知晓傀儡的死门,除了攻城队外,三五人一组,配合击杀傀儡。 尉无衍击倒了大片傀儡后,直接冲向了城墙,傀儡们在虞四的催动下,不断涌过来,想要拦下,但尉无衍的天雷气劲十分强势,他径直冲杀过去,不断有傀儡在他身旁倒地,终于是到了城墙下。 许成晟此刻已是慌乱不已,城内有玄门众人,城外有策府攻城,风邪又离开了,他看向交生和虞四,交生一直紧盯着战况,随时准备出手,而虞四则是全力在催动傀儡,应对城内外两拨人马。许成晟颤颤悠悠的拔出了长剑,见到尉无衍正快步上来,他急忙喊道:“他们上来了,怎么办?” 尉无衍听到许成晟的声音,他尤为痛恨这叛徒,何况还差点害死张锏,他一跃而起,直接一掌天雷气劲拍了过去。许成晟见到避无可避,一剑横在自己身前,想着能抵挡。但天雷气劲强势,一撞上长剑,他整条手臂顿时痛麻,长剑脱手。快步跑到了一侧,对着交生和虞四再次喊道:“还不走吗?守不住了。”尉无衍正欲再动手,这时候风邪已到了阵眼,他强势催动起了风蚀阵,一时间城墙内外风势大作。 第一百六十九章:破除阵眼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交生也没工夫去应付许成晟,尉无衍即将来到身前,他一狠心,周身祭出黑气,单刃剑蓄力后,竟是率先出手,一剑直刺尉无衍胸口。尉无衍的首要目标是虞四,只要控制住了虞四或者当场击杀,那彭一偱和这些九黎军士傀儡也就解脱了。所以他一个侧身,单手一掌拍在单刃剑上,直接涌出了大量天雷气劲,把交生震退。随即快步朝虞四过去。 虞四大为惊慌,催动十余名傀儡挡在自己面前。尉无衍径直挥出气劲,连续撞翻了几名傀儡。虞四慌乱之下,又是催动傀儡要爆裂开来。 交生被震退后,刚一战定,就快步过来。尉无衍眼见虞四快步在跑,而自己身前的傀儡就要爆裂开来,他只能撤步回来,刚一退,身后交生的单刃剑又再度过来,他灵巧的一个转身,一手扣住了单刃剑,大量天雷气劲灌注在剑身上,交生手上顿时一阵痛麻,单刃剑脱手。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傀儡爆裂,尉无衍和交生两人都是猛地一跃而起,跳下了城墙。 许成晟也在附近,傀儡爆裂差点波及到他,见到尉无衍和交生跃下了城墙,他十分机警,竟是趁乱直接跑到城墙一侧,跃下后,赶紧跑向了皖口城内。 韩图乙在城墙下很快击倒了两名争奴,他正要准备摆脱傀儡,冲上城墙,突然间西门城墙上,风势骤起,众人见状,明白必定是风邪在催动。孙林周身祭出四道卦印,避开争奴,对着凌晖大喊道:“去阵眼。” 凌晖闻声,竭力摆脱了一名争奴,仰仗身法,从傀儡群中飞快穿出,跑向了阵眼位置。 西门城门外,随着风势增加,袁一尘压力骤起,他再度挥出一众符咒,双手不断捏出卦印。莫不语见状,命全军加快步伐,冲向城门。策府骑兵拉着器械,一到城门之下,虞四就让大批傀儡冲杀上来。策府前队不可避免和傀儡绞杀在了一块。一时间,策府器械靠近不了城门,莫不语亲自策马到前阵,祭出七星剑芒,想要冲杀开去,但傀儡实在是太多,他一时也被阻住。张锏在一旁看的有些心急,对苏一宁喊道:“苏先生,你顶一阵,我去帮忙。”说罢,也没等苏一宁的回复,张锏提起阔剑,快步跑了一阵,跃起后,直接杀向了傀儡。 莫不语和张锏两人冲在最前头,两人合作,剑芒凌厉,不断的击倒傀儡,身后策府的军士就缓缓推着器械跟着,眼见就要抵挡城门。虞四在城墙上既要留心尉无衍上来,又要时刻关注着策府的攻城,他几近崩溃,见到莫不语和张锏已经快靠上城门,他不顾一切,再度要催动傀儡爆裂。 韩图乙拦下之前和孙林凌晖交手的两名争奴,频频出掌,数道玄武气劲拍在两人身上,很快亦是击倒了两人。他看向城墙上虞四似乎又有动作,赶紧跃起,挥出两道气劲阻拦虞四。虞四没有料到韩图乙的突袭,他等到气劲过来仓促一退,没来的及避开两道气劲,背上被撞击倒,整个人顿时踉跄摔倒在地。韩图乙来到城墙上,凭借雄厚气劲撞开一众傀儡,快步来到虞四面前。虞四慌乱着想要爬起,还没起身,韩图乙一掌拍了上来,虞四双手一挥,用力一挡,整个人顿时被震开一段,口中顿时吐出了大口鲜血。城门附近的傀儡和彭一偱俱是一顿,停在了原地。韩图乙则没有停顿,上前一步,一掌结结实实的拍在其胸口,虞四瘫倒在地,呼吸减弱。 交生和尉无衍正在城墙下缠斗,见到傀儡一顿,交生明白虞四肯定是出事了,他此刻也赶不及上去救援,只能希望虞四自己能躲过一劫。 肖仲覃和彭一偱斗了良久,见到其突然停下,一时大喜,赶紧上前一掌拍在其后颈,把彭一偱击倒在地。 城外的莫不语和张锏见到傀儡停下,毫不犹豫,指挥策府军士们攻门。巨木撞上城墙,几声闷响后,西城门颤颤悠悠。莫不语和张锏同时祭出剑芒,一道挥向城门,军士们也是一鼓作气,极快推着巨木撞上。“砰、砰。”两声,皖口城门终于被撞开。但城门刚破,迎面就冲出了数股强劲风势。 苏一宁和袁一尘两人听到撞门声后,就快步上来,正好碰到风势冲出,两人用符咒和气劲,竭力拦下,助策府军士冲进了皖口。 军士们一入皖口城,就把交生、争奴和停滞的傀儡围住。 风邪在阵眼处,观察到皖口城被破,知道这一阵又败了,但他不甘心,考虑了片刻,手上不断捏起法印,拍在阵眼处,整个阵眼上头风云大作,数股强劲风势汇聚,目标就是西门。 孙林和凌晖来到阵眼附近,见到异象,顾不上考虑,飞快冲了过去。风邪亦是见到两人赶来。他此刻消耗极大,不想和孙林凌晖再交手,就使出乱花渐入,消失在风蚀阵内。孙林和凌晖眼睁睁看到风邪消失,孙林竭力拍出八道卦印,飞向四周,想要感应风邪位置。但卦印很快就被风势撞散,他一时也分不清楚到底风邪在那个方位。只能先破去阵眼。 阵眼处的风势越来越猛烈,孙林飞快在周围甩出乾卦符咒,乾卦在这强势气劲中坚持不了多久,孙林一跃至阵眼位置,频频拍下卦印,但风势没有丝毫减弱。他渐渐心焦,凝神片刻,双掌同时举起,神识一片清明,感应着体内那一股神秘气劲。凌晖在他身旁,知道孙林在想法设法破阵,就竭力替他挡住周围撞击过来的风势。 孙林顿了一刻,猛地双眼怒睁,周身炸出了强势的玄门正气,双手同时拍下,周围的乾卦卦印也随之感应,大股气劲凝聚过来,一时间,尽数涌入了阵眼。 阵眼上空顿时风势大作,似乎就要炸裂开来。城门这侧众人见到这异象,赶紧让军士们躲避。袁一尘、肖仲覃、尉无衍三人则是快步跑向了阵眼。孙林双掌一直没有撤回,他体内的气劲不断冲击阵眼,意识渐渐有些模糊起来。凌晖叫了几声孙林,见其没法回答,就准备上前,将孙林拉开。凌晖刚靠近,阵眼中心旋涡处突然窜起一大股玄门正气,直冲半空,周围气浪阵阵,孙林和凌晖同时被震飞开去。 这一大股玄门正气冲到半空,和凝聚在阵眼上的风势撞击在一块,第二次炸出了层层的气浪,还未爬起的孙林和凌晖又一次被弹飞。随后空中的风势和玄门正气渐渐消散,阵眼中心也是恢复了平静。 待袁一尘、肖仲覃、尉无衍赶到,只见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孙林和凌晖,三人赶紧过去查看两人状况,所幸还都有呼吸,再看阵眼,已是被破去。袁一尘和肖仲覃就分别背起了两人,赶紧走向城门。尉无衍则是在阵眼附近停留了良久,想要找出风邪的踪迹,但始终没能有所发现。 风势消失后,在城门附近交生和五名争奴被一众人牢牢围住,张锏见到交生,一言不发,就直直盯着他,交生也没抬头,颇为颓废的站在争奴中间。傀儡们顿在原地。苏一宁吩咐弟子们看好彭一偱和只剩下半条命的虞四,同时派人寻找许成晟的下落。 五名争奴此刻都是重伤,交生亦是被尉无衍伤的颇重,面对策府军士和一众玄门高手,知道这一次是难以逃脱了。一名争奴站在最后,愤愤吐了口血,同时暗暗燃烧起了真元。韩图乙感应到气劲异动,他眼尖一掌就拍了过去,这名争奴却是迎面冲出,双眼浑浊,硬生生以身躯拦下了韩图乙的一掌。随后四名争奴也同时燃烧了真元,四人同时在周围散出了大量的黑气。一时间极为恐怖,莫不语知道这是九黎的诡异手段,赶紧让军士们后撤开来。韩图乙、苏一宁、莫不语、张锏四人见到狂涌出的黑气,就各自聚起气劲,先后冲了上去。 大股气劲和黑气撞击在一块,周围气浪频频炸裂开来,军士们都被逼退了一段。待气浪散尽,韩图乙站在最前头,有些气喘,苏一宁紧随其后,手上衣袖有些破损,而张锏则是不停咳嗽,显然有些受伤。莫不语刚一站定,就赶紧看向对面,只见五名争奴倒在地上,已是气息全无,而交生却是趁机逃离,不知所踪。他赶紧让军士们散开去寻找交生。 袁一尘和肖仲覃背着重伤的两人回到城门附近,众人见到孙林和凌晖都伤的颇重,就赶紧去城内找了一处院落安置两人,策府军中军医也是赶紧过来为两人治伤。 风邪、交生、许成晟三人逃脱,韩图乙带人前去寻找,剩下众多傀儡,莫不语命令军士们把他们全部抬至一处,就地焚烧,也算是让他们摆脱了控制。至于虞四和彭一偱,苏一宁吩咐天剑山庄的弟子先把五师叔火化,把骨灰带回山庄安葬。至于虞四,苏一宁待其醒来要亲自处理。 城外的大围山营在策府攻城时就准备出击,但刚出营帐,白赞就领着军士们把他们拦下。两军在西门外一直对峙着。 第一百七十章:院部三千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白赞和王锋芒对峙,两千策府骑兵面对五千大围山营,双方都是隶属东越的精英兵团,没料到却是兵刃相向。王锋芒来到军阵前头,对着策府骑兵喊道:“我等要去皖口,你们策府拦挡,意欲何为?”白赞见到王锋芒出来,就策马也是来到阵前,冷冷回道:“你去皖口做甚?” “就许你们策府攻城,不准我们三山军进皖口?”王锋芒毫不客气的说道。 “皖口城策府自会应付,我劝你们不要妄动。”白赞亦是不肯退让,一言堵死王锋芒。 “策府如此霸道,难道东越姓宣了?”王锋芒的话,换在平时已是大逆不道,但此刻白赞听来却是挑衅,他示意骑兵们准备。 策府骑兵的战马开始不断踢踏着地面,王锋芒见状,即命身后的军士戒备。 两边一触即发,不远处一名策府骑兵策马匆匆赶来。两边的注意力同时被吸引过去,只见这名骑兵来到了白赞身边,耳语了几句。白赞得知皖口城已被攻克,但莫不语传话风邪和其余两人逃脱,要时刻注意,一旦发现即刻拦下。 白赞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冷漠,心中暗自有了打算,他让军士先退到阵中,自己则是开口对着王锋芒说道:“策府已经占下了皖口,你们是否进城,自行决断吧。”说罢,领着骑兵们转身去向了皖口城方向。 王锋芒听到白赞的话后,他在原地思虑了片刻,也是领着手下军士,走向了皖口城。 孙林和凌晖两人一直昏迷,袁一尘和肖仲覃颇为着急。尉清悦和苏成玲随后也是赶了过来,守在病榻一直久久不肯离开。袁一尘和肖仲覃有些感慨,劝解了几次无果,只能默默离开。策府的军医替两人处理了外伤,但由于受到了颇为猛烈的撞击,什么时候能醒来,军医一时也难有把握。 随后袁一尘、肖仲覃、尉无衍三人去向皖口其余三门,如今风蚀阵一处阵眼被破,其余三处阵眼风势也是大弱,袁一尘依次布下乾卦金光阵,和尉无衍几人一道配合,很快解除了风蚀阵。 当天傍晚,苏一宁、韩图乙、张锏几人搜索风邪三人无果,就都先回到了策府军中。莫不语告知大围山营也是进了城,如果这一支和九黎真的有所牵连,那么风邪必定会去找他们,此刻已是派人牢牢盯住。 韩图乙担心风邪他们已经离开了皖口,他提出要去四周再找寻。莫不语就派出了数队军士加上张锏、白赞、天剑山庄弟子去向皖口城周围搜索。 袁一尘、肖仲覃、尉无衍和苏一宁四人一道在虞四醒来后,就开始了讯问。虞四伤的很重,见到四人一块过来,已是绝望。苏一宁率先问道:“九黎来东越的计划和目的是什么?” 虞四只是院部的普通长老,雨济的弟子,地位并不高,知道的也不多,他无奈答道:“我只是跟着雨济过来,到底有什么计划和目的也不得而知,你们怎么不去问风邪?”这话一说出,虞四脑中突然一闪,猜测他们四人一道来问自己,怕是风邪和交生已经逃脱,心中暗骂两人。 尉无衍上来,双眼透出杀气,冷冷问询:“我问什么,你答什么,院部和军部分别派了多少人进入中原?” “哼,各位,你们高看我了,我的身份,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你们不信的话,大可杀了我。”虞四说完后,就摆出一副等死的样子。 尉无衍有些恼怒,肖仲覃亦是怒气顿生,他单手祭出了气劲,冷哼一声:“想死,还不容易。”说罢就准备出手。 袁一尘怕肖仲覃一时冲动,就一把拉住了他,走到虞四面前,语气平和一些:“你身上有血尸令吧,怕是死过一次了吧。” 虞四听到这话后,抬头轻蔑的看了一眼,说道:“你既然清楚,那也知道我不会怕死。” “就因为死过一次,你应该更要懂得珍惜才对吧,何况你在建业就已经和风邪他们分道扬镳了,现在突然在皖口出现,估计也是逼不得已吧。”袁一尘一语点破,虞四愣了一阵。 袁一尘见到虞四变化,继续说道:“我也清楚你的地位不会清楚全盘计划,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即可,我可以帮你解血尸令。”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不管是虞四,肖仲覃、尉无衍和苏一宁也是极为惊讶,没想到袁一尘还有这等手段。肖仲覃插嘴一句:“你小子真的会?” 苏一宁猜测袁一尘有可能是在套话,赶紧拉了一把肖仲覃。袁一尘则是缓缓说道:“我没有必要骗你,血尸令入体,和血脉交错,只要抽离时能有人帮你护住心脉,及时以凌厉气劲切断关联,那么要活下来也不是难事吧,我相信你应该懂的。” 虞四再一次被袁一尘的话震撼到,他第一次被抽离时,就是竭尽全力护住了自己心脉,但现在自己伤重,再来一次的话,根本没有机会,袁一尘这么说的意思,难道是要帮自己摆脱血尸令。突然之间虞四涌出一股强烈的求生意愿,他颤颤悠悠开口问道:“你肯帮我?” 袁一尘转身看向苏一宁、肖仲覃和尉无衍,三人微微点了点头,袁一尘回头道:“可以。” 虞四深深吸了口气,竭力的坐起,缓缓说道:“我是九黎部族院部的长老,但只是普通长老,所以知道的并不多,本来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西魏和北秦有所行动,但大约是半年前吧,院长突然就召回了很多人,然后分批进入东越,具体的任务和目标只有领头的人才知道,我跟随的是雨济,大致的任务就是占下皖口,配合暗桩起兵,颠覆东越。” “为什么舍近取远,目标是东越呢?”苏一宁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当时我也不明白,只知道军部也配合我们一道派人过来了。”虞四继续说着。 “那有多少人潜入了东越?”肖仲覃也是开始发问。 虞四抬眼看向肖仲覃,冷笑了一声,说道:“我只知道召回了约三千院部的人,至于这三千人有多少来了东越,我也不清楚。” 在场的四人几乎是同时问向虞四:“三千人?” 尉无衍赶紧追问:“你是说光院部就出动了三千来东越?” “是的,我还想到一件事,可能对你们来说更为震撼,虎魄刀极有可能就在东越。”虞四说出了虎魄,这再度震撼了四人。别人可能不知道这九黎凶器,但是清谷、天剑山庄、北秦尉家和九黎抗衡多年,这虎魄凶刀都是知晓的。 袁一尘随即开口:“你们可有虎魄刀的具体下落?” “暂时还没有,这应该是有另外一拨人在找寻,我也是听说而已。”虞四淡淡回道。 尉无衍脑中想起了之前和骆坤、蒙桀的计划,再度开口:“九黎的兵部有什么动作?院长还是陆木吗?” “陆木早就不是院长了,他现在被剥夺了兵权,院长是叠新。”虞四似乎有些不屑。 肖仲覃听到叠新后,赶紧追问:“那院部呢?” “残刚。”说完后,虞四神情有些落寞。 在场的除了袁一尘外,二十年前都在函谷关和九黎有过交手,叠新的名字听过,甚至尉无衍、肖仲覃当年还和叠新有过交手,没想到现在院长居然就是他。但残刚的名字却是第一次听到,尉无衍问道:“这残刚是什么人?什么时候成为院长的?现在东越的行动都是由他在部署?” “二十年前吧,具体我也说不上来,总之比叠新要早,院长的身份很神秘,没人知道他是那一族的,但族长很器重他,自身的修为据说极高,可惜从没见过他出手,至于你说的东越的计划也并不全是院长在部署,幕后还是由族长统一在指挥。”虞四此刻也没多少顾虑了。 听完九黎目前院部和兵部的院长后,苏一宁回想到了风邪,就问向虞四:“你知道风邪、交生、许成晟他们会躲在那里吗?” “我本想回去部族,只是被风邪拦在了这皖口,他们对我颇有顾虑,所以我的确是不清楚他们能躲去哪里。”虞四说完这句后,突然想起自己体内还有风邪注入了两股气劲,心中暗怕,此刻他几乎已是九黎的叛徒,就算袁一尘帮自己解了血尸令,一旦风邪知晓了今日之事,那么催动那两股气劲,自己也是毫无还手之力,但事已至此,他想着等下有机会一定要问问袁一尘有没有办法解那两道邪异的气劲。 “好吧,既然如此,你在这里休息一阵吧,等你身体恢复过来,我帮你解血尸令。”袁一尘言出必行,他想着等虞四修为恢复七八分后,才更有把握。 虞四点了点头,四人今日得到了颇多消息,准备先离开。就在苏一宁即将走出大门的时候,虞四叫住了他,语气颇为诚恳说道:“彭一偱是风邪命我下傀儡血咒的,我可以替他解去,让他安息。” 苏一宁听到彭一偱,心中一阵绞痛,但虞四这时候说的也是颇为诚恳,他强忍着回道:“不用了,五师弟已经火化。” 虞四没有再说话,他躺了下来,看向屋顶,双眼无神,脑中突然想起了闻洙,不知道半义他们是不是已经安全离开了皖口,再想到自己,恐怕之后是再没机会回去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三方混战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半义带着闻洙、朋徒和剩余的九黎军士,乔装后,绕开了九江港,终于是来到了东越和西魏的边境。这一次从部族出来,结果只剩下了这么些人回去,半义愤很,他决定回去一定要把皖口发生的一起,特别是风邪的所作所为告知院长叠新,誓要为死去的弟兄报仇。闻洙一路上照顾朋徒,幸好朋徒还是醒来了,众人奋力赶路,希望能早些回去部族。闻洙在即将离开东越之时,想起了已成傀儡的彭一偱和那名被自己咬过手掌的凌晖,竟是有些出神。 苏成玲和尉清悦一直守候在病榻边,凌晖率先醒来,苏成玲大喜,赶紧问他感觉如何,凌晖迷迷糊糊告知,应该没什么事,就是有些晕乎乎的,腹中空空。苏成玲就亲自喂他喝下了些稀饭,凌晖开始有些拘束,但后来渐渐也是习惯了。两人看向尉清悦,她一直守着孙林,但孙林异常平静,呼吸平稳,但就是没能醒来。凌晖开口安慰道:“放心吧,孙林命大着呢,一定没事的。”苏成玲也在一旁附和:“清悦姐姐,别担心了,孙林肯定也会醒来的。” 尉清悦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却是泪眼朦胧,艰难开口道:“恩,一定会醒的。”话音一落,一滴泪水滑落,滴在了孙林平静的面颊上。 这一幕被门外尉无衍、袁一尘、肖仲覃看到,三人俱是无语,这一段情缘对两人来说到底是福是祸,不由叹息一声。 苏一宁、莫不语、韩图乙三人继续在附近搜索着风邪一伙的踪迹,但令人奇怪的人,他们竟似凭空消失一般,毫无行踪可寻。苏一宁从虞四口中得知九黎一族现状和院部三千人潜入东越的消息后,颇为心焦,他决定再待几日,要是再搜寻不到风邪踪影,就带着彭一偱的骨灰,先回天剑山庄和大师兄商量对策。 王平耀、崔嵇、俞妮儿、潘岭千这一支行军颇急,已来到皖口附近,前军斥候探查得知皖口已被策府控制,同时还有一支三山军也进驻了皖口。崔嵇想着军士们连日行军,已显疲态,就命全军就地驻营休整。王平耀和俞妮儿没有提出异议,但潘岭千却是认为,应该趁策府立足不稳,给予一击。两人互不相让,最后潘岭千不顾其余三人反对,径直率领去向了皖口城。 策府的巡逻队机警的发现了王平耀他们这一支,回到城内禀告莫不语和白赞。两人即刻下令全军集结,亲自率军在城门外应敌。 潘岭千见到策府骑兵出城,主将还是如此年轻的一名小子,他即刻命令王家叛军全军冲杀。白赞见其来势汹汹,请命迎敌,径直带领两队骑兵,一左一右包围过去。两军快步撞击在一起,展开了厮杀。 策府骑兵机动灵活,经过几轮冲击后,很快把王家叛军前队冲散。潘岭千有些慌乱起来,下令前队和后队靠拢在一块,稳步前行。莫不语眼见对手变阵,他挥手命阵中再出两队骑兵,正面冲击上去,配合白赞左右两侧,誓要一举冲破王家叛军的军阵。 潘岭千见到对手又出两队,他赶紧命全军分散,各成军阵,分开对付这些骑兵,有机会就围起绞杀。莫不语见到潘岭千又有动作,他毫不犹豫,对身后两名骑兵校尉说道:“你们出阵,配合着冲击这些零散军阵,不要给他们有机会休息。” 六队策府骑兵配合默契,一队刚停,另一队随即跟上,把王家叛军的军阵,一一冲散,始终没给对手有喘息的机会,王家叛军迎敌没能坚持多久,就被冲的七零八落,败局已定。 莫不语不断感受着战场上的变化,潘岭千已是慌乱不已,自从起兵后,他面对的都是一众普通军势,这是第一次和精英兵团交战,高下立现。他有些后悔,没听崔嵇的话,此刻阵中军士已是伤亡惨重,攻占皖口几乎已无可能,他顿了片刻,一咬牙,下令撤退。莫不语见到对手一众军阵开始后撤,他抽出长剑,命令全体骑兵冲杀上去,就地解决这些叛军,自己也是身前士卒冲在最前头。 主将亲自冲杀,策府的军士们也是士气大振,大队骑兵冲击上去,潘岭千一触即溃,军士们丢盔弃甲,纷纷逃命。潘岭千自己也在亲兵的护卫下,赶紧向营帐跑去。 莫不语率骑兵追杀了一阵,就撤了回来,他考虑的不仅仅是要对付这王家叛军,还有皖口城内的大围山营。 皖口城内的王锋芒听说王家叛军来攻城,即刻命军士们出发,赶去城门方向。但一到城门,就见到莫不语率军已是在追击,王家叛军和策府之间已分出了胜负。王锋芒本想有所动作,但见到在城门附近,另有一支策府骑兵在驻守,似乎是莫不语早有预料,用于对付自己的,他吐了口痰,愤愤说道:“废物。”随即就命人回营。 城墙之上,韩图乙、肖仲覃、袁一尘、苏一宁、尉无衍、张锏几人都是看到了策府和王家叛军的这一阵。见到莫不语的指挥,不由感叹宣侗的眼光。张锏也是军中将领,他仔细观察着莫不语、白赞和这东越第一军团的军士,暗自和长城军团比较了一番。 王锋芒回到营中,突然两道身影来到其面前。他反应迅疾一把抽出了兵刃,但只见身前老者冰冷吐出两字:“纣涂!”闻言,王锋芒手上兵刃一顿,冷冷说道:“你们逃脱出来了。” 风邪点了点头,随即咳嗽起来,交生扶住风邪,靠在营帐一侧坐了下来。风邪继续说道:“策府破城,我们侥幸逃脱,接下来麻烦将军配合。” “配合?要我把你们护送去哪里?”王锋芒以为风邪他们要离开,就问向了两人。 风邪却是冷哼一声,说道:“离开?将军想多了,我想要三山军配合我们占下皖口,击溃策府。” “你疯了,这皖口城内现在不光有上万策府军士,还有一众玄门高手,你想让我们五千人在这里送死。”王锋芒气愤说道。 “不止五千人,城外不是已经来人了吗?”风邪抬头,盯着王锋芒。 王锋芒有些惧意,但刚城外一战,他看的清楚,来的王家叛军不堪一击,随即说道:“凭那些废物,策府几次冲杀,就把他们击溃了。” “所以需要三山军这样的精锐配合,才能一举拿下皖口。”风邪有意抬高三山军,让王锋芒自信一些。 “你不用多说,就算加上我们这一支,我相信要击溃策府也是极为不易,作为主将不能让手下白白牺牲,你要是想离开,我派人护送,如果坚持要在皖口逗留,那请你自便吧。”王锋芒坚持己见。 风邪却是眼神一紧,露出一丝笑意:“你以为,三山军不主动出击,策府就不会对你们下手,我想你应该也明白,策府骑兵突然在皖口出现,想必多半的目标应该就是你们吧。” 王锋芒岂会不明白这个,但他今日见过策府战力后,隐隐已有退意,再度拒绝道:“我军何去何从,我自有打算,不需要你来指挥。” “好吧,那静待将军良策。”风邪见说不动王锋芒,起身准备和交生离开。 王锋芒的任务是要接应纣涂,他怕路镇山责备,就开口道:“现在皖口城内都是策府的人,你们暂且留在我军中,安全一些。” 风邪和交生顿了片刻,也是考虑到眼下的确是没有去处,何况还想着要说服三山军,就留了下来。 潘岭千带着溃败的王家叛军回到军营,十分恼火,自顾自回了营帐,没再出来。崔嵇也没上去责备争论,他对潘岭千已是失望透顶。王平耀听到潘岭千被击溃回来,他顿时慌乱起来,去找崔嵇商量是不是要就此撤退。崔嵇耐着性子解释道:“潘岭千自大,败了一阵,不意味着什么,你且安心,待三山军过来汇合一道在出阵也不迟。” “崔先生,三山军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先退一段,远离策府。”王平耀有些犹豫。 “我估摸着应该不用三日,他们必定会过来,你不必惊慌。”崔嵇继续耐心劝解。 “还有三天啊,崔先生,这三天万一他们攻过来呢,我们先走吧。”王平耀喋喋不休。崔嵇也是恼火起来,语气颇重说道:“你就不能坚强一些,策府还没来,你就这般模样,怎么去建业。” “崔先生,我,我,我只是担心而已,既然你说不走,那就不走,不走。”王平耀见到崔嵇有些气恼,他只能悻悻离开。 出了大营,王平耀迎面碰到俞妮儿,他神情失落,俞妮儿也是颇为关心,上来问询。王平耀不敢在崔嵇营帐附近言语,怕被听见,就拉着俞妮儿的手回去了自己主营。一进主营,就抽泣道:“崔嵇要留在这里等三山军,我怕,怕策府过来,我们会和潘岭千一样被击溃,到时候万一跑不掉,怎么,怎么办啊?”俞妮儿明白过来,她耐心的拍着王平耀的背,劝解道:“没事,没事,策府不会贸然出击的,再说不是还有我们临城军,放心吧,崔先生颇多良策,我们不会出事的。” 王平耀顿住了哭泣,盯着俞妮儿,颤颤悠悠问道:“真的不会出事?” “放心吧,傻小子,姐姐一定保护好你。”说罢,俞妮儿将王平耀牢牢抱在了怀里。 第一百七十二章:神识传功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莫不语和白赞撤兵回到城中。军士们告知刚刚大围山营也是出营,但在城门附近顿足了一阵,就撤回了。莫不语示意继续盯紧他们,如有异动,就出兵收拾了他们。 一时间,皖口城内外顿时安静下来,三方对峙,但斥候们却是极为忙碌,互相紧盯着对手的一举一动。 莫不语抽空来看孙林,孙林依旧没能醒来,尉清悦身心憔悴守在其身边寸步不离。莫不语没上去打扰,祈祷孙林能快些醒来。 韩图乙本打算破城后就回水寨,现在城虽然已破,但风邪一众消失不见,他就打算继续再逗留一阵,也等等看,九江港林平辉那里是否会有动作。 尉无衍自从策府击溃王家叛军后,就提醒莫不语控制住皖口城内通向城外的密道,莫不语明白密道的重要性,就派了一队军士驻守在了密道口。尉无衍自从见到王家叛军后,就一直有些担忧,王家叛军名义上的首领是王平耀,他是尉家的女婿,清悦此刻也在城内,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些误会。另外一个关键是尉家虽然没有在明面上支持王平耀,但王平耀和尉家的关系,这个已不是什么秘密,相信莫不语也是清楚的,如今他身在城内,而王平耀率军在城外驻扎,两军对峙,难免不会被人猜忌,他想着应该要离开了。 当晚,尉无衍去找了尉清悦,见到清悦还是守着孙林,他缓缓开口道:“清悦,我们该离开了。” “三叔,孙林还没醒。”尉清悦语气充满疲惫回道。 “孙林应该没事的,不日就会醒来,王平耀就在城外了,王家叛军已和策府交战,我们留在这里怕是不妥了。”尉无衍说出了当下的形势。尉清悦没想到这个时候王平耀会出现在城外,她愣在孙林病榻旁,呆呆的看着孙林异常平静的脸,颇为坚决的回了一句:“我等他醒来。” 尉无衍从小看着尉清悦长大,对其脾性尤为清楚,他知道自己侄女做下的决定没那么容易改变,一时间要却说她离开已是极难了。但要留下她一人在皖口,尉无衍也是决不放心的,只能无奈问道:“万一见到王平耀,你打算怎么处理。” “碰到了又能怎样,他有他的宏图大业,我只想看着孙林没事醒来,三叔,放心,我会呆在城内,不会去见他。”尉清悦说的极为肯定。尉无衍这一次愈加无奈了,他不想把一些纷争向其说明,叹了口气,准备转身离开。 但尉清悦却是再度开口,叫住了尉无衍:“三叔,对面有我们尉家的人吗?”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既然你决定等到孙林醒来,那就不用管外面的争斗了,我会保护你们安全,但你也要答应我,孙林一醒,你就要随我离开。”尉无衍已是退让了颇多。 “多谢三叔。”尉清悦明白三叔的意思,就应了下来。 孙林一直昏迷着,但他脑中的神识却是从震晕后,一刻不停地运转着。杨栩之在他体内留下的那一道神识,在气浪炸裂那刻,很好的护住了他。此刻杨栩之和孙林正通过神识交流着,全然不知周围发生的一切。孙林再一次见到了杨栩之,有些诧异问道:“师祖,您在我神识中?” “嗯,当日在我神识消散之时,感应到你我同宗法门,就暂时驻停一阵。”杨栩之也没隐瞒,大方对孙林说道。 “那这些日子,我突生的那些强劲气劲,都是由您在帮我吧。”孙林继续问向其师祖。 “嗯,这几日你们九黎一族斗了数次,我一一都感应到了,也出手帮了你,你们这次的对手是九黎的风师一脉的,擅于使用风属性的阵法及邪术,你表现的不错,最后不顾生死破了风蚀阵,不亏是我鬼谷奇门弟子。”杨栩对孙林颇多赞赏。 “多谢师祖,没您在暗中帮我,我是破不了阵的。”孙林自知,有些惭愧。 “你修为尚欠,但难得于不畏生死,意志坚定,这几日,我出手多次,这一丝神识也是极度虚弱了,在你体内即将消散,在我离开之前,我想把有些奇门功法一一传授于你,助你在今后对抗九黎。”杨栩之说完,便缓缓起手,奇门八卦逐渐在周围浮现出来。 孙林本想劝解师祖,但还没开口,却是被一团玄门正气牢牢困住,他正欲挣脱,杨栩之淡淡说道:“你且收敛心神,一一记下接下来的各式法门要诀。” 听到杨栩之的吩咐,孙林即刻停下,静静的感应着杨栩之的所施展的各式玄门手段。 奇门、遁甲,九宫、八卦、九星,八门、九神、值符、值使、天干、地支,阳九局、阴九局,这些奇门的元素一一在孙林神识中展现,随即各成组合,配合五行金、木、水、火、土五股气劲,不断交错演化,汇成武道气劲。杨栩之将自己一生所学,不仅是清谷的法门,也包括自己游历在外所有之术,一一施展出来。 孙林一时看呆,杨栩之也没停下,他全数施展后,问向孙林:“小子,记得多少?” 孙林有些惭愧,老实回答:“弟子愚笨,不到一成。” 杨栩之则是微笑道:“不错了,我极快的施展了一遍,你就看明白了一成,接下来,我一一施展,一一讲解,在这神识之中不受外界影响,你尽可跟我一道,将这些手段施展出来。” 接下来杨栩之一遍讲解,一遍施展。孙林跟着一一不断练习,遇到不解,也会问向师祖,不知不觉,一老一少两人在神识中竟把奇门多年的手段全数施展开来,气势颇为豪迈。直到杨栩之把最后一式讲解施展完毕,再度问向孙林:“这回记下了多少?” 孙林颇为兴奋,回道:“多谢师祖,这回记下了近九成。” 杨栩之点了点头,随即脸色微变,说道:“全数忘了这些。” 孙林听到后一头雾水,问下师祖:“师祖,这是为什么?” 杨栩之淡淡说道:“所有的法诀、法门、手段,都是以五行、八卦为基础,你先把所有法诀和手段遗忘,感应四周五行之气,再顺势出手,化五行为气劲,意随心动,才是最为根本的武道。” 孙林反复咀嚼着杨栩之的话,他尝试着遗忘,散出神识感受四周,再凭借五行流转之气,来挥出气劲出招。但这样一来,不论威力还是出手的精度都极为不佳。 杨栩之静静看着,他猛地朝孙林挥出一股势大力沉的水属性的气劲。孙林迎面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仓促出手,捏起了艮卦,但艮卦刚起,就被杨栩之的气劲撞了个粉碎,自己也是摔出去了老远。杨栩之没有停手,继续挥出各种属性的气劲,攻向孙林。孙林一时狼狈,不断被气劲撞击到,他几次想要喊听。但杨栩之的出手是越加迅疾。 孙林仓促抵挡,耳中传来杨栩之的言语:“收敛心神,感应四周,随性而为,以气御势,实为大道。”孙林壮胆,微微闭上了双眼,尽量保持心神的清净,切实感应着周围各属性气劲的变化。 杨栩之在孙林正面挥出了三道火属性的气劲,一时间孙林骤感炙热难耐,但他隐隐也是感觉到了四周的水属性气劲,就站在了原地,双手微微抬起,在火属性的气劲即将撞上自己时,双掌猛地平推,大股水气一下子撞上火势,紧接着,水气在孙林面前形成水墙,牢牢把杨栩之的气劲一一拦下并撞击消散。 这时,杨栩之在对面微微笑道:“就是这种感觉,记住了。” 孙林睁开双眼,不信的看着自己双手,随即赶紧对着杨栩之极为兴奋的说道:“多谢师祖,弟子明白了。” “我要走了,今后,记住自己的责任。”杨栩之说完这一句,整个人渐渐消散开去。 孙林本还有些疑问,譬如皖口尸气、杨栩之的真身这些,想要开口的时候,师祖已是消失。但他还是情不自禁的喊了起来:“师祖、师祖!” 这两声师祖,直接让昏迷多日的孙林惊醒了过来,尉清悦迷迷糊糊听到孙林的声音,精神一震,一把握住其手,见到他终于醒来,眼泪不自觉滑落脸颊,声音颤颤道:“孙林,孙林,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孙林睁眼,没能再看见杨栩之,直接映入眼帘的则是泪眼婆娑的尉清悦,他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已从神识出来,他缓了片刻,拍了拍尉清悦的手,悄声说道:“没事了,让你担心了,别哭,别哭。”说完,孙林动了动双手,挣扎着坐了起来。尉清悦还未等孙林坐稳,突然双手抱住了孙林,死死不肯松手,趴在其肩膀上,不停的哭泣。孙林一下愕然,他有些无措,虽然这已不是尉清悦第一次抱住他。 尉清悦内心十分焦灼,孙林醒来,按照和尉无衍的约定,他们马上就要离开了,但她真心不忍离开。多日来,孙林一直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两人心照不宣。自从孙林受伤昏迷,她知道自己已是无法再压抑情感。 孙林僵硬的拍了拍尉清悦的背,说道:“我都醒了,没事了,你别哭了。” 尉清悦继续哭泣着,猛然间,她一口重重的咬在孙林肩上。孙林吃痛,虽然不知为何,但感受到尉清悦不停的颤抖,就强忍着肩上的痛,亦是紧紧抱住了她。 第一百七十三章:城外留人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第二天清晨,尉清悦才从孙林房内离开。她直接去找了尉无衍,决定就此离开皖口。尉无衍得知孙林已醒,也是松了口气,吩咐张锏准备一切,中午就离开皖口。 孙林起来去找了袁一尘,得知皖口城虽破,但风邪一众消失,他模糊记得当时在阵眼,风邪似乎也有些受伤,至于是否离开了皖口,一时也难以判断。 风邪和交生并没有安静呆在大围山营,两人换上了一身着装,装作普通百姓,悄悄出城。风邪的目的很简单,他咽不下这口气,准备挑起些事端,引发策府和其余两军之间的混战,再从中获利。 策府的处境有些尴尬,白赞没想到王家叛军也会来到皖口,十分后悔让大围山营进了城,一旦城内外两军有所勾结,里应外合,策府必将陷入苦战。莫不语也是想到了这些,他也没有责怪白赞,想着事已至此,那么不管怎样,先尽快解决一方,城外的王家叛军军士众多,他把目标定在了大围山营。 大围山营的王锋芒自从收留了风邪和交生后,为了避免被策府发现,就决定离开皖口。军士们暗中准备着撤离,但莫不语却是已派兵渐渐在周围暗自埋伏,随时准备出击。白赞亲自领了一队人,在离大围山营颇近的一处停留,监视着对手的一举一动。 苏一宁、袁一尘、肖仲覃、韩图乙得知尉无衍几人要离开皖口,也没挽留。他们都能明白尉无衍现在的处境,毕竟这里是东越,王氏叛军、策府、北秦尉家关系微妙。 孙林没想到尉清悦他们走的如此之快,待他赶去阻拦的时候,尉无衍三人已经到了皖口城外。为了避免和王平耀相遇,他们特意选择了从南门离开。孙林不顾一切追了上去。虽然他不知道怎么向华仪蔚交代,但此刻已决定不能再让尉清悦离开自己,不管她是不是别人的未婚妻,不管她是什么大族族长女儿,不管她将来会怎么样,总之现在,要留下她,这一刻,孙林甚至已暗下决定,不论谁来阻拦,他都将义无反顾。 尉无衍一出城,就发现清悦脚步放缓,他催促了几次,张锏也是知道尉清悦心系孙林,善意劝解道:“清悦姐,走了,别多想了。” 尉清悦被两人催促,狠下心,转身离开。但没能走上几步,身后传来一声呼喊:“清悦,停下。” 三人都是听到了这一声呼喊,尉无衍眉头皱起,他给张锏使了使眼色,张锏会意,回头转身,准备拦住孙林。 尉清悦随着孙林这一声,赶紧转头看去,只见孙林快步跑来,她竟是不自觉的就要转身向他跑去。尉无衍身形一动,直接挡在了自己侄女身前。尉清悦一时难以摆脱,只能一言不发,顿在原地。 孙林已赶到三人面前,但张锏却是拦住了路,开口对其说道:“孙林,别追了,大家没必要起冲突。” “张锏,让开,我只想和清悦说些话。”孙林有些心焦。 张锏犹豫了一刻,但忌于尉无衍在身后,他还是坚决说道:“对不起,三爷不想你们再有所纠葛。” 尉无衍见到张锏和孙林对峙,他一把拉住尉清悦,就要继续走去。尉清悦起初有些挣扎,但尉无衍手劲颇重,并淡淡说了一句:“清悦,你答应过我的,记住自己的身份。”言闭,尉清悦麻木的任由三叔拉着走去。 孙林十分焦急,见到尉清悦和尉无衍正在离开,他上前一步,准备追去。张锏知道单凭几句话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了,无奈挥掌出手。孙林没有退让,他直接在周身祭出了两道艮卦,挡下了张锏的攻势。张锏手掌一接触卦印,顿觉掌心生疼,他即刻认真起来。掌中化出剑芒,齐整刺出两剑。孙林急切想要追上尉清悦,一时心急,感应到身后气劲,他意随心动,在张锏身前,直接祭出了一道雄厚的巽卦,巽卦夹带风势,一下就把张锏撞飞。 张锏被震退,尉无衍转身看到,他心中吃惊,感应到孙林这一次祭出的卦印颇为强劲,其修为大有进展,随即就停了下来,嘱咐尉清悦:“呆着别动。”自己则是缓缓迎向了跑来孙林。 孙林见尉无衍上来,他不敢造次,说道:“三爷,我想和清悦说几句话,请您理解。” “孙林,不要再纠缠了,你清楚清悦的身份。”尉无衍说的极为冰冷。孙林见到站在他身后的清悦,一咬牙,直接冲了过去。 尉无衍没有犹豫,一道天雷气劲骤起,直接撞击过来。孙林双掌齐出,祭出震卦,同时引入天雷气劲入卦印,化作卦中气劲,卦印顿时玄光大盛,硬生生和天雷气劲互相抵消。尉无衍见到,身形一动,直接来到孙林面前,一掌直接拍了过来。孙林单掌上迎,直接接下了尉无衍这一掌。尉清悦眼见两人动手,大为担心,喊道:“孙林小心。”随着两人双掌一碰,炸出了不小的气浪,孙林直接被震退了数步,尉无衍亦是退了一步。 张锏也是追了上来,一把拉住了孙林说道:“别打了,三爷要是真怒了,你就不怕没命。” 尉无衍此刻其实十分惊讶,他刚见到孙林祭出对付张锏的卦印就颇为强势,但意想不到的是,自己刚刚和他对掌,用上了近六分力,但很明显,孙林的掌势和之前想比,已全然蜕变,这一掌,他虽然只退了一步,但手掌却是生疼。 孙林听了张锏的话,顿了一瞬,就对着尉无衍说道:“三爷,不管清悦是什么身份,我只知道,我和她就是想简简单单的在一起,至于其他一切,我今日就斗胆说上一句,不论将来如何,谁想要来拆散我们,我孙林誓死守卫,义无反顾,三爷,得罪了。”说罢,孙林直接跃起,张锏想要再拉住他,却是晚了一步,只能叹息道:“愣子。”随即,绕开走向了尉清悦。 尉清悦听着孙林说完这一番话,竟是瘫坐在地上,双眼通红。 尉无衍见到孙林再度来攻,他站定在原地,周身天雷气劲缠绕,不断发出了呲呲声。随即就斗在了一起,八卦卦印和天雷气劲不断纠缠交错,周围气浪时不时炸裂涌出,张锏只能护着尉清悦远离一段。 袁一尘、肖仲覃、孙林得知孙林去追尉清悦,生怕起什么事端,就赶紧赶了出来。三还没靠近,就感应到了两股强势的气劲斗在一起。肖仲覃和袁一尘熟悉一方是天雷气劲,但另一方确实颇为强悍的奇门玄武道,袁一尘诧异,自己此刻怕是也不能使出如此强势的卦印,但除了孙林,还能是谁?三人很快就切实看到孙林和尉无衍斗在了一块。 肖仲覃、袁一尘两人赶紧冲了上去,卦印和真武气劲齐出,硬生生分开了两人。凌晖随即上来,生生拉住孙林。 袁一尘见到孙林此刻气喘吁吁,周身有多处被天雷气劲所伤的伤痕,再看尉无衍,虽然其表明平静,但其身上也是数道卦印留下的痕迹。肖仲覃仓促对着两人喊道:“搞什么?” 尉无衍没有回答,他转身走向了尉清悦和张锏,孙林见状,奋力上前,凌晖一时脱手,幸好袁一尘上来,拦住了孙林,悄声说道:“别冲动。”同时单手也是拉住了他。 孙林没有听袁一尘的话,竭力挣脱,硬是要去追向尉清悦。 反观对面,尉无衍走到尉清悦面前,突然说道:“我和张锏回北秦,你自行打算吧。” 这话让尉清悦喜极而泣,不敢相信盯着尉无衍,问道:“三叔,你答应了?” “恩,希望你和他好自为之,大哥那里,我会竭力为你说话,至于到时候尉家如何决定,怕是你要有心理准备。”尉无衍说完,拍了拍清悦。 孙林见到尉无衍和清悦简单言语了几句,竟是没再阻拦,他尤为开心。尉清悦随即也是一下子冲了过来,两人牢牢抱在一起。 在场的众人都有些尴尬,转移了视线。尉无衍叫上张锏,两人直接离开。孙林见到,对着两人喊道:“多谢三爷,多谢。”尉清悦紧跟着也是喊了一句:“多谢三叔。”尉无衍没有回头一直走着,张锏则是转身,吐了吐舌头,引得两人发笑。 袁一尘、肖仲覃、凌晖三人也是走上前来,三人没有多说,一众人就先回了皖口城。 张锏和尉三爷走了一段,张锏颇为好奇问道:“三爷,你怎么就这么同意清悦姐和孙林在一起了啊。” “孙林已有能力保护清悦,之后就看他们自己的了。”尉无衍淡淡回道。 城外这一次冲突,也是引起了多方的注意。崔嵇得知尉无衍离开,也没什么太过在意,毕竟尉无衍和尉无畏不一样,他算是江湖中人,只是尉清悦和一名男子回了皖口城,还颇为亲密,他思考着要不要告知王平耀。 风邪和交生两人从大围山营出来,两人准备去找王氏叛军,但发现城内策府戒备森严,大围山营附近多处都有在暗地潜伏的大队策府军士。风邪隐约觉得可以再次劝说王锋芒,就转身回去。也是在同一时刻,白赞机警的发现了行踪诡异的两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城内搜索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白赞见到风邪和交生两人,起初不敢肯定,就亲自带人跟了一段,见到两人鬼鬼祟祟似乎故意在绕圈,就有些焦急,想着要直接带人上去拦下。风邪他们见到跟着自己的是白赞,他见已无法隐藏,就想着动手,快速除去这些人,以免引起城中其他人的注意。 就在白赞准备上前,迎面苏一宁和几名天剑山庄弟子却是突然过来。 这下风邪知道不能再贸然动手了,他拉住交生走到一边,悄声说道:“想办法回去,分头走。” 苏一宁见到白赞,再看向风邪和交生,顿时明白。他毫不犹豫一道剑芒挥出,直刺风邪身后。风邪知道已是避无可避,他随即周身祭出黑气,一挥袖,挡下了苏一宁的剑芒。 白赞亦是差不多时候也出手,他大刀一挥,刀芒骤起,直接劈向了交生。交生侧身避开白赞的刀芒,随手把单刃剑一挥,挥出了一阵剑花,迎面刺了过去。 两拨人分两处斗在一起,风邪和交生不想陷在这里,两人都是竭力想要摆脱。苏一宁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他命弟子们守在四周,断不能让两人逃走。风邪伤重,此刻只剩下四成修为,他勉强挡下苏一宁的攻势,想着要再一次燃烧真元,来摆脱困境。 交生修为比白赞高上一筹,他很快将其逼退,突破了策府军士的包围,赶来帮助风邪。还未靠近,就把单刃剑直接飞出,偷袭苏一宁。未等周围弟子提醒,苏一宁亦是发现,整个人一跃而起,避开单刃剑的同时,刺出四道剑芒,直取风邪。 风邪赶紧退后几步,双掌祭出黑气,一一拍在剑芒上,终于是挡了下来。但他左手也是被剑芒所伤,滴下一丝鲜血。他此刻没再犹豫,双眼立刻浑浊起来,周身大量黑气泛出。交生有些担心,哼了一声,赶紧召回单刃剑,飞速刺出数剑,把天剑山庄弟子和一众策府军士逼退。白赞见状,快步上前,大刀再挥,竭力缠住交生,他估摸着,这边冲突一起,周围策府的军士应该很快就能发现,只要能缠住他们,相信莫不语众人应该很快就能赶来。 苏一宁面对燃烧真元的风邪颇为谨慎,他没再靠前,而是频繁使用剑芒攻击。但风邪整个人被黑气包围,黑气浓重,剑芒一时也无法对其产生什么伤害。两人僵持了片刻。风邪双臂伸展开来,祭出了大量强势的黑气,整个人飞起,迎面撞了过来。苏一宁见势不好,急急后退了数步。风邪似乎是不肯罢休,黑气大量向四周涌出,渐渐把自己和苏一宁包围起来。苏一宁想到彭一偱,就没再后退,站定后,周身祭出了剑光,和包裹过来的黑气形成对峙,下定决心和风邪不死不休。 正如白赞所料,策府发觉后赶紧报向了莫不语。莫不语一面派人过来,一面亲自去找袁一尘、肖仲覃几人。孙林和尉清悦两人终能一起了,还沉浸在喜悦中,就见到莫不语匆忙过来。一问之下,得知风邪在城内出现。袁一尘、肖仲覃、凌晖三人赶紧出发,孙林则是简单交代尉清悦先去策府军营安顿,自己随着师叔、师兄去解决风邪后就回来。尉清悦此刻犹如小家媳妇,应下后,嘱咐孙林小心。 韩图乙亦是听说了风邪出现,他紧随肖仲覃、袁一尘几人一道赶去。苏成玲得知叔叔和风邪交手,也是赶紧带着剩余的弟子前去。众人都快步赶了过去 白赞竭力抵挡着交生的攻势,身上已添了数道血痕。苏一宁和风邪对峙了一阵,苏一宁身上的剑光和手上的剑芒也随着体力消耗,减弱了不少。风邪的状况更加不堪,虽然周身的黑气依旧,但气劲明显是弱了不少,苏一宁坚信这种燃烧真元不会长久,只要自己坚持过来,风邪必败。 风邪的眼神,稍许有些恢复过来,他神智清醒,知道自己已到极限,不用片刻,苏一宁必将反击,他决定孤注一掷,随即大吼一声,整个人窜起,手上不断把体内残余的气劲一一挥出,从各个角度袭向苏一宁。 苏一宁双手凝起剑芒,飞速在身前挥动,形成一道剑网屏障,硬是拦下了大半的气劲。风邪见状催动四周黑气汇拢,一起撞向了苏一宁。 这几乎是风邪的最后一式,苏一宁硬捍来势汹汹的气劲,剑光竭力提升到了极限。两人气劲撞在一起,随着黑气和剑光交错,毫不退避,任由炸出的气浪撞在各自身上,咬牙坚持。交生清楚风邪现在的情况,看到他和苏一宁搏命,知道接下来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手上单刃剑加重黑气,几道黑气剑芒齐出,逼退白赞和天剑山庄弟子,一式乱花渐入,准备见机救人或是出手偷袭。 风邪和苏一宁两人脸色逐渐难看,风邪的眼神这回已是彻底恢复过来,他紧盯着苏一宁,极为吃力说道:“去死。”随着这一句,风邪直接喷出了一口黑血,身前的黑气骤盛。苏一宁也是到了极限,他手上不断变化剑光,但黑气极快撞来,剑光瞬间被撞散,他迎面被黑气震退,整个人不断后退着。 交生本想趁机偷袭苏一宁,但眼下不宜久留在此,正在思虑时,风邪却是已缓缓瘫坐在地。交生不再犹豫,一个瞬步过去,拉起风邪,转身就离开。 苏一宁见到交生出现拉起风邪,他竭力稳住后退,双手飞出多道剑芒,从各个位置想要拦下他们,但交生和风邪身形很快一闪,转瞬消失,地面上留下了大滩的血渍。白赞赶紧让军士们上前寻找,而天剑山庄的弟子则是赶到苏一宁身边,苏一宁气喘不已,他微微对弟子们吩咐道:“去帮忙找出风邪他们。”几名弟子很快分散开去找寻。 韩图乙、袁一尘、肖仲覃、孙林、凌晖、莫不语、苏成玲众人赶到时,风邪和交生已逃脱。但既然得知风邪他们尚在城内,且已重伤,这一次断然不能再错过。几人商量后,就决定袁一尘和孙林一组、肖仲覃和凌晖一组、天剑山庄几人一组、韩图乙和白赞一组,四组人即刻向四周扩散出去寻找,而莫不语则是率军封锁了大围山营四周。 交生第一时间的确是想赶回大围山营,无奈风邪重伤,只得先找了一处院落隐匿起来。策府动作更快,等到风邪能勉强走动了,大围山营四周已都被策府围上了。 风邪得知此刻的处境,就对着交生平静说道:“你走吧,想办法离开。” 交生想了一阵,无奈笑了笑回道:“风长老,就算我丢下你离开,怕是也难出城,倒不如再等一等,王家叛军迟早会和策府有一战,到时候趁乱再说吧。” 风邪没有再说,既然交生决定再等,他就盘坐下来开始调息,希望能恢复稍许修为。交生也是坐了下来,抓紧休息一阵。风邪缓缓调息,体内九黎气劲运转起来,但没能坚持多久,就因为力竭中断,他有些失望,自己数次燃烧真元,若不能静心调养三、五年,怕是难以恢复了。九黎气劲依赖混浊之气或邪异的尸气,但眼下催动气劲凝聚吸收周围的混浊之气,都是乏力,别说想要调息恢复了。风邪又是勉强尝试了几次,并无任何改善,但意外的是,他隐约感应到了一丝若即若离的尸气就在四周, 这些尸气颇多怨气,不像是新近亡人所产生。风邪想到这皖口城一直遍布着诡异的尸气,心中突发奇想,开始去感应尸气源头。 肖仲覃和凌晖找寻了一阵,一无所获,韩图乙和白赞亦是如此,两组人率先回来,随后天剑山庄的弟子也回来告知寻不得风邪踪迹,众人去找莫不语和苏一宁,猜测风邪是不是已经进入了大围山营。莫不语思索着,如果真的在城内没有任何线索,那也只能对大围山营发动攻势了,一方面,不论风邪在不在大围山营,先起到一个震慑作用,另一方面,解决了城内这一支军势,就可以安心对付城外的王氏叛军。他随即吩咐白赞准备,白赞应下,开始着手准备起来。 大围山营内王锋芒同样在准备,他见到自己已被围,看来策府不久就将动手,一战不可避免,派人去通知风邪和交生,却发现两人失踪,他也不顾两人下落。事已至此,他决定先发制人,先突出去。 孙林和袁一尘在皖口城内继续搜索,两人一路过去,时不时散出神识感应。风邪的行踪还未探查到,却是感受到了大股尸气的异动,袁一尘大惊,拉上孙林赶紧去向尸气浓重之地。两人顺着尸气一路过去,风邪经过一段时间的感应,亦是有所发现,他竭力起来,叫上交生坚持要出去,交生无奈,只能和他悄悄出门,去向了尸气源头。 最后仅存的一名争奴,一路被污衣道人跟着,他并没有回到部族,在上洛附近就碰到了大队的九黎族人。随后,污衣道人见到了一名颇为熟悉的老人,折路,这是九黎院部的老部长。当年函谷关一战的九黎主事之人。污衣道人之后再不敢冒进,一直保持着大段距离,随着这些人再度进入东越。 第一百七十五章:风邪再起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污衣道人跟了一路,大致清楚了九黎来人,这一次应该是由折路带队,来了近百人,他们绕开九江港,进入东越,目标皖口。 皖口城内,大围山营整军,从营中整齐出阵。策府的军士很快就拦住了对方的去路。王锋芒心焦突围,没有多言,直接命军士们冲击。 白赞奉命阻拦,见到王锋芒发起冲击,一面派人去通知莫不语,一面率军直接迎上,两军在城内开战。 策府大多是骑兵,城内街道众多,不宜来回冲杀,白赞就让部分骑兵下马,改为步战。一时间双方斗的焦灼,城内巷战惨烈。莫不语很快就率人赶到,城内的激战必将很快引起城外王氏叛军的注意,为了避免两边夹击,莫不语命军士们全力以赴,尽快制服这些三山军。 王锋芒见到莫不语率大量策府军士赶来,他也是明白策府的意图,他下定决心,要尽快冲出去,于是身前士卒,挥刀冲在了最前头。 莫不语想要上去亲自对付敌方主将,但白赞比他离的更近,快一步和王锋芒交上了手,两人都用大刀,很快周围刀芒大盛,在场的军士们都关注着两边将领的对战。王锋芒的武道修为不弱,白赞刚和交生有过交手,一时间王锋芒是占了上风,把白赞步步逼退。本来韩图乙、苏一宁、肖仲覃几人是极少参与军势之间的战斗的,但风邪极有可能就躲藏在大围山营中,此刻几人也是随着莫不语一块过来。见到白赞抵挡的颇为吃力。肖仲覃就让凌晖上去帮一把,先擒下这主将再说。 凌晖应声,冲入战阵,很快就凭借身法,躲开了军士的搏杀,来到白赞这侧,赶巧碰到白赞被王锋芒逼退,他一掌抵住他,说道:“我帮你。”说完,他一步上前,双手祭出玄水掌极快的拍出了数掌。 王锋芒见到有人过来帮手,他不敢大意,祭出刀芒迎上玄水掌,两人斗在一起,没多久,王锋芒就反被凌晖步步逼退。策府的军士们也是奋勇杀敌,渐渐把大围山营逼退回了营帐附近。莫不语见到,命策府出两队骑兵,从左右两侧冲杀,分割开这些军士,然后围拢歼灭。很快策府的骑兵通过几轮冲杀后,占据了大营,成夹击之势围拢绞杀。王锋芒眼见策府已占据优势,他有些慌乱起来,但毕竟三山军也是精锐军团,他奋力后撤了一段,命全军成锋矢阵,自己作为箭头,再次发起攻势冲击突围。 白赞和凌晖站定在原地,策府军士们蓄势待发,准备迎接王锋芒的冲击。莫不语也是亲自下阵,来到了白赞身后。 城外的崔嵇得知城内有异动,伴有喊杀声,很快就猜到了是两军交战,他赶紧去找潘岭千,想让他即刻率军出击,抓住这机会,给予策府重创。 潘岭千有些犹豫,但崔嵇再三劝说,他也有心报仇,就出阵整合了军士,准备出发。俞妮儿和王平耀得知崔嵇和潘岭千要出阵,也赶了出来。俞妮儿对王平耀窃窃私语了一阵,就上前告知崔嵇和潘岭千,临城军也愿一道前去。很快潘岭千和俞妮儿就领着大半的王氏叛军出营攻城。王平耀见到俞妮儿出发,依依不舍,崔嵇在一旁看着,无奈叹气,但眼下俞妮儿临城军是军中第二大的势力,他也只能隐忍下来。 就在众人准备再次搏杀的时候,城内出现了异象,大股黑气从皖口城四周窜出,韩图乙、苏一宁、肖仲覃顿感事态不妙。 在一个时辰前,袁一尘和孙林顺着尸气方向追踪,风邪和交生则是快一步来到了皖口城西面尸气的一处源头。当年雨纮一伙九黎长老在皖口布阵,被天剑山庄一众玄门弟子破坏,逼迫这些长老自尽,把聚集的尸气埋在当地,以特定的法诀锁定。虽然当时多派玄门人士想要彻底除去,可惜都没有好的办法,久而久之,见到尸气没有蔓延肆虐,就以为是镇压了。但九黎当年来到皖口,还有一个原因,因为在数百年前,蚩无名和玄清子那一战时,皖口同样也是前哨。这尸气不光是由雨纮那些长老所埋下,还有大量的尸气是由蚩无名手下当时的院部八大长老所炼化,极为诡异神秘。而杨栩之的神识留在皖口,也是为了镇压九黎这些长老所残留的诡异尸气。 由于城内开战,大批军士和玄门众人都去向大围山营附近,风邪和交生颇为顺利就来到了一处尸气的源头,刚到风邪就极为纳闷,为何自己在刚到皖口时就没能发现。再次感应后,他顿有所悟,这些炼化尸气的法门分为两层,第一层他颇为熟悉,就是九黎气劲,应该就是雨济师父雨紘他们说布下,而另外一层更为深邃,但法诀却是和风蚀阵同出一辙。这几日尸气有些异动,应该就是他布下风蚀阵的缘故,触动了这些尸气。这意外的巧合让他兴奋不已,赶紧吩咐交生在周围替他护法,他要借机吸纳这些尸气恢复修为,同时要把这皖口城重新控制在自己手上。 交生闻言,向外走去,风邪则是盘膝坐下,很快就感应到了大股蠢蠢欲动的尸气,他先是缓缓用九黎法诀解了雨纮他们布下的第一道禁制,很快就撞上了玄门禁制,风邪颇为吃力的坚持了片刻,催动大量尸气亦是无果,他有些无望。转念再一想,他直接使用了风蚀阵的法诀,想要前行把潜在的尸气激发出来,就一咬牙,不顾伤势,竭力催动起来。 深埋地下,百年前的尸气再一次感应到了风蚀阵的法诀,不断撞击起来,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旋涡。但这些尸气旋涡周围依旧有玄门禁制缠绕,风邪整个人已经颤颤悠悠,几近昏迷。交生见到后,大为担忧,赶紧过来查看。谁知风邪在交生靠近之时,突然一把拉住了他,和之前彭一偱跌入阵眼旋涡一般,一掌拍在交生后背,交生措不及防,摔倒在地,顿时感觉体内的修为涌出身体,撞入旋涡中,很快交生意识就模糊了。 旋涡加上了交生的修为,由于被点燃一般,疯狂撞向四周的玄门禁制。风邪咬牙坚持。 袁一尘和孙林已赶至,他们神识中感觉到了大股尸气在撞击,十分惊讶,赶紧冲了过去。一眼就见到盘坐在地上的风邪和瘫倒已失去意识的交生。袁一尘急切说道:“阻止他。”说完,孙林和袁一尘同时挥出了卦印,撞向风邪。 风邪见到袁一尘和孙林的卦印过来,一掌拍在地上,凝起小股黑气,拦住卦印,卦印和黑气刚一撞上,就同时被旋涡吸纳入地。交生的修为,加上玄门的卦印,旋涡中的尸气再次大股翻腾,重重的撞上玄门禁制,竟是撞开了裂缝,随即又是数次重重撞击,玄门禁制一时摇摇欲坠。 孙林这时大致明白过来,杨栩之虽然一直没有说过,但他也猜测师祖留在这里肯定是在压制或者镇压着什么,眼下看来多半就是这尸气。他不顾一切上前,直接拍出卦印,想要阻止风邪。袁一尘也是紧随孙林,手上玄光大盛,祭出了两道震卦。 就在孙林即将拍中风邪之时,风邪面前一股尸气直接窜出,拦住了孙林。孙林被阻,袁一尘在他身后高高跃起,自上而下拍出了震卦,但同样在旋涡中,又是一道尸气窜出,直接带着震卦撞在了袁一尘胸口。 袁一尘一下被震飞,站定后口角渗出鲜血,体内气血翻腾。孙林在袁一尘被震开的同时,意随心动,催动风邪四周的金属性气劲,从四面攻去。旋涡中依旧涌出尸气,这一次径直把风邪包裹住,任凭四周的金属性气劲撞击。稍许停歇后,整个旋涡炸出了大股的尸气,自从云霄,随后,皖口城其余三处尸气源头亦是顺序窜出了大股的尸气。 这也就是莫不语、韩图乙、肖仲覃、苏一宁他们所见到的异象。但袁一尘和孙林却是见到了更为诡异的一幕。 风邪被尸气包括,整个人缓缓升至半空,尸气不断涌入其身体,他周围的黑气逐渐蔓延开来,修为也是爆增。而刚瘫倒在地的交生,也因为震动醒了过来,他同样也被尸气层层包裹,被抬至半空,全身扭曲,口中似乎是在呼喊,但袁一尘和孙林这侧却是丝毫听不到其声音。两人四周大量气劲撞击,孙林无奈只能先撤到袁一尘身旁,焦急问向受伤的大师兄:“大师兄,怎么办?” 袁一尘顿了片刻,对孙林说道:“你赶紧去找苏先生他们,我先抵挡一阵。” 孙林断然不肯,袁一尘有些气恼,说道:“快,不管怎么样,不能让这邪术尸气得逞。” 听到袁一尘的话,孙林依旧不肯离开:“这里尸气窜出,他们应该已见到,很快就会过来,我和你一道抵挡。” 说罢,袁一尘也没更好的办法,手上挥出一众符咒,在周围很快布下了乾卦金光阵,准备奋力一搏。 第一百七十六章:城内混战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肖仲覃、苏一宁、韩图乙三人飞快赶向最先涌出尸气的那一处源头。 莫不语、白赞、凌晖、王锋芒此刻都是一顿,军士们也暂时停下,全数看向了四周窜起的邪异尸气,这些尸气一起,缓缓在空中蔓延开来,不断有人叫喊着,众人开始慌乱起来。莫不语想了一阵,赶紧叫来白赞和凌晖,坚定说道:“你们带人立刻疏散百姓离开,策府也全体撤出皖口,一旦这诡异的黑气围城,那就麻烦了。” 白赞和凌晖应下,很快就让军士们撤回来,聚集到一块,上马撤出皖口。 王锋芒见状,也让军士们赶紧集合。对面莫不语见到顺势对其喊道:“王将军,我们暂时停战,让三山军跟在策府后头,顺序出城,以免引起混乱。”王锋芒听到后看向莫不语,点了点头,达成默契,随后先是百姓,然后是策府的骑兵,紧接着是三山军,各自顺序退向城外。 王氏叛军在俞妮儿和潘岭千的带领下,一到城门前就见到了尸体窜起,两人赶紧命人停下。驻足在城外,一时间有些无措。俞妮儿是九黎族人,她发现这尸气极为诡异且势大,必定是有人在催动。她暗下决心,要击溃城内之人,为吴桓和死去的临城军军士报仇。几名临城军将领和她站在阵前,命令全军准备。潘岭千见状已心生退意,他让手下的军士们转头,准备回撤。俞妮儿这时也顾不上和潘岭千去争论,她冷冷看了一眼,随即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尸气上。潘岭千见到俞妮儿眼神,有些尴尬,就犹豫着是留是走。 这时候城门突然大开,从城内涌出了大队百姓。俞妮儿和潘岭千匆促命军士们让开道路,先让百姓撤去。但随后策府数队骑兵和凌晖出来,俞妮儿没有任何动作,她不想趁人之危,但潘岭千却是突然命人上前拦截,此刻百姓还未全部撤离,见到军士们上来,顿时一片混乱,不少百姓慌乱四散逃开,但还是被冲上来的军士撞倒在地,踩踏受伤。 凌晖见有军士上来阻拦,殃及了百姓,他快步上去,双掌祭出强势的玄水掌,直接拍在地面上,把冲杀上来前排的军士一一掀翻。百姓们稍有喘息,都竭力逃离。潘岭千正欲再派人上去,这时候俞妮儿带着怒气,清脆声响起:“潘将军,你不必急于一时,让百姓先走。” 潘岭千被吼住,只能让军士们暂缓。凌晖和策府的军士们赶紧出城。随后白赞领人也是急急退来。策府很快列阵,白赞和凌晖站在阵前,分别注视着城内和王氏叛军,随时准备迎战。 王锋芒从城内冲出后,他看了一眼白赞和凌晖,远远喊道:“今日王某记下了,来日再战。” 三股军势在城外驻足,都没有离开,再度被皖口城四周的尸气所触动。这尸气蔓延的速度加快了。几乎三分之一的皖口城上空被笼罩了起来。 白赞和凌晖看了一阵尸气,不约而同的盯向了城门,莫不语、肖仲覃、袁一尘、孙林等人居然是还未出来。凌晖着急起来,对着白赞说道:“我进城去,你带人在这里等着。”白赞本也想进城,但策府需要有人统领,他就应下,嘱咐凌晖小心,一旦有变赶紧通知,他立刻率人再冲进来。 凌晖点了点头,策马重新冲进了皖口城。城内一片狼藉,空空荡荡,凌晖很快找寻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他去向策府原先军营驻扎之地,还没靠近,迎面碰上了苏成玲和尉清悦及数名天剑山庄的弟子,一问之下,得知苏一宁在去向尸气源头前吩咐弟子们先离开,苏成玲则是怕尉清悦有所闪失,就先和师弟们去找了她。起初尉清悦不肯走,一定要留下等孙林,苏成玲几次劝说,告知叔叔和肖先生、韩大当家都赶过去了,应该没事的,让她一道先去城外等消息。凌晖简单告诉苏成玲城外白赞带人在接应,眼下的形势王氏叛军和大围山营应该不会贸然袭击,让众人先走,去策府军中等待,自己还要去找莫不语和肖仲覃他们。苏成玲和尉清悦有些犹豫,担心凌晖和孙林。凌晖露出笑容道:“没事的,这么多玄门高手都在,风邪折腾不出什么花样的,你们快走,省的到时候解决了风邪,还要来找你们。” 听了凌晖的话,尉清悦和苏成玲就和一众弟子赶紧跑向了城门。虞四此刻就在不远处看着凌晖离开,城中尸气一起,他就发现了,随后大军撤退,他犹豫了很久,考虑自己是该走该留,他已是九黎的叛徒,本应该断然离开,但联想到身上的诡异气劲,不自觉的产生了些期许,就躲在了城内。 尉清悦和苏成玲很快就跑到了城门口。两人和数名弟子见到三军对峙,起初有些心惊,白赞见到她们出来,赶忙招呼到军阵中来。几人快步赶了过去,俞妮儿和潘岭千没见过尉清悦,此刻就没怎么在意,王锋芒也没上前阻拦。三方仍旧默契的盯着城内。 白赞一见苏成玲就赶紧问道:“莫都督他们几人呢?” 苏成玲有些气喘,赶紧回道:“莫都督在我们离开的时候还在城内,应该快出来了,其他前辈此刻都赶去黑气出现的地方,凌晖让我们先过来,他继续去找人。” 白赞听完后,颇为焦急,希望莫不语和其余人快些出现,尉清悦和苏成玲亦是。 城外的人等待颇为焦急,城内凌晖找了一阵,都没发现莫不语的身影,就赶去了尸气源头。他策马跑了一阵,迎面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定睛一看,是许成晟。凌晖从马上一跃而起,挥出玄水掌攻了过去。许成晟听到耳后有气劲风声,他急忙侧身,手上一起剑芒,就刺了出去。两人硬拼了一式,互相退了数步。凌晖大喊:“你个叛徒。”许成晟有些狼狈,他赶紧转身就跑,凌晖此刻顾不上再去找人,就一直追着许成晟。 在尸体源头,孙林和袁一尘两人几番催动乾卦金光阵,挥出大量的卦印,想要阻止住风邪吸纳这尸气,但都被尸气一一挡住。风邪双眼紧闭,整个人逐渐有些膨胀起来,气劲也是愈发浓重。交生也是被尸气围绕,他渐渐平静下来,身体四周不断被尸气侵入,虽然不像风邪那般,但也是有些鼓胀。过了片刻,交生睁开了眼,麻木的盯着袁一尘和孙林。两人见到交生这般,手上瞬起卦印,一道拍了出去。 交生见到卦印过来,面无表情,缓缓的起手,一掌就拍散了两人的卦印。随即落到地面上,径直朝两人挥出了两道尸气。袁一尘和孙林赶紧侧身躲开,同时控制着阵中的气劲,一道袭向了交生。八道乾卦齐出,从各个方位攻去。就在这些卦印要撞上之时,半空中的风邪睁开了眼,一掌迅猛的尸气直接拍下,瞬间把八道卦印一一撞碎。风邪看着袁一尘和孙林,冷冷说道:“不自量力。” 风邪的话音一落,只见他周身爆出了大量的黑气,准确的撞上了四周的乾卦符咒。袁一尘和孙林布下的阵法,瞬间被瓦解。两人被这强势的黑气震惊,但此刻不能怯战,只能再度祭起卦印攻上。风邪站在原地,他眼神微动,交生就冲了上来。孙林有些诧异,见到交生虽然眼神清晰,但目光无神,难不成是被控制了,他试探性了一道震卦拍出,随后感应交生四周的五行之气,强行催动出了大股木属性的气劲窜起,想着困住交生。袁一尘有所察觉,他配合孙林挥出四道卦印,围了上去。 交生不出孙林所料,毫不顾忌四面的卦印和从地上窜出的五行气劲,径直挥出黑气攻向了两人。很快木属性的气劲就牢牢缠住了交生的双腿,五道卦印一一拍在其身上。交生被震的差点摔倒,他没有任何言语,麻木的挣脱脚下的木属性气劲,又要再度上来。 风邪有些气恼,随手挥出两道黑气,直撞孙林和袁一尘。黑气来的极快,两人快步后撤,正准备竭力抵挡,身后一道玄武气劲和真武气劲穿过,直接撞上了黑气。四道气劲一撞,气浪炸起,孙林和袁一尘被震退,苏一宁上来分别托住了两人,止住退势,韩图乙和肖仲覃快步上前,五人站定在一处,看着风邪和交生,都是凝起了气劲,准备一战。 许成晟也不知道该逃向何处,他盲目的跑着,竟是碰到了准备去向尸气源头的莫不语。莫不语见到凌晖在追许成晟,他立刻出手,七星剑芒一出,拦住了其去路,身后的凌晖见到后也是迅速挥出玄水掌,一前一后,拦住了许成晟。亲兵们很快一拥而上,将其围住。许成晟见状,知道再想逃已颇有难度了,就突然一下子跪倒在地,求着莫不语和凌晖道:“我错了,放过我,放过我。” 莫不语看向凌晖,问道:“怎么处理?” 凌晖上来,冷冷说道:“先擒下,他是天剑山庄的人,苏前辈会处理的。”莫不语示意亲兵们上前,许成晟不愿束手就擒,在亲兵们靠近时,猛地挥出了剑芒。莫不语迅速出手,七星剑芒一撞上。凌晖一步上来,单掌拍在许成晟后背,将其击倒。莫不语紧接上两道剑芒,分别刺中许成晟左右手腕,废了他的双手,许成晟倒地痛苦大喊:“你们两个混蛋。”亲兵们不顾许成晟的叫喊,将他五花大绑。莫不语随后吩咐亲兵带他出城,看押起来。一名军官问道:“莫都督,你不出城?” 莫不语简单回了句:“我随前辈们一道,处理了城内的尸气再来,让白将军全权指挥策府。” 第一百七十七章:尸气弥漫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亲兵们应下,随即带着许成晟赶去城外。 莫不语和凌晖两人则是快步去向了尸气源头处。 袁一尘、孙林、肖仲覃、苏一宁、韩图乙五人面对风邪和麻木的交生,都是极为谨慎,尸气的强势众人都是感觉到了。袁一尘轻声说了一句:“风邪吸纳了大量尸气,修为大增,等会一定要小心一些。”几人应下。 风邪则是突然冷笑起来:“差不多都来了,也省了我一一去找你们,新仇旧恨,就一块了断吧。” 孙林上前一步,他联想到了杨栩之的压制已经被破,就开口问道:“你引出了这皖口城下深埋的尸气,就不怕反噬。” “笑话,这本就是我九黎先人所炼化,有何可惧,倒是你们,可惜了,清谷,天剑山庄、三十六水寨,今日之后都将被重创,之后东越谁将还能抵挡我族。”风邪说完,狂笑起来。 韩图乙随着风邪笑道:“怕不能随你所愿吧,几百年来,我中原大陆何时让你等妖邪得逞过,你这一厢情愿,实在是可笑。” 风邪闻声,顿时怒起,挥手催动出旋涡中的尸气直飞韩图乙。韩图乙见状,收起笑容,双手径直迎上,祭出强势的玄武气劲,硬生生的撞上尸气,闷哼一声,把大股尸气拍散,随后跃起,直攻风邪。风邪似乎是早有所料,在韩图乙跃起后,迅速在周围散出了大量的尸气,将自己和韩图乙包裹起来。这次五人中,韩图乙的修为是最高的,风邪计划先将其和另外四人分隔开,迅速击杀,再收拾剩下的四人。 四人也都是猜到了风邪的意图,一拥而上,想要劈开黑气。但黑气由旋涡中源源不断祭出,几人竭力祭出气劲,一时也难有突破。 而在尸气中心,韩图乙已和风邪交上了手,两人对了数掌,互不相让,但很快韩图乙发现了异样。不论是真武道还是玄武道,都是离不开本身天地间的五行之气,但在这尸气中心,五行之气都被一一吞噬或是污染,长久下去,此消彼长,不管是真武道的高手还是玄武道的高手,修为都被限制住了。 风邪愈战愈勇,他察觉到韩图乙有些异样,手上加重了气劲,攻势更加迅猛。韩图乙明白此刻是生死相博,他接下风邪气劲,顺势退了两步,全力在周身用气劲凝出了玄武甲,随即双掌合十,在身前凝出一面重盾。风邪见到后以为韩图乙这是要摆出一副死守的姿态,颇为不屑,冷冷说道:“这南榜武榜的高手,就只会做缩头乌龟吗?”话音一落,韩图乙愤然窜出,他凝起的重盾,并非是用来防守,而是进攻。重盾和韩图乙一道直接撞向了风邪,风邪迎面拍出两掌尸气,谁知黑气刚要撞上重盾,这眼前的重盾顿时就碎裂开来,化为数十面小盾,竟是要把风邪包裹起来,而两道尸气直接撞在了韩图乙身上,被玄武甲抵挡消散。风邪大惊,知道自己大意了,这些小盾很快就撞上风邪,每一面多蕴含了强势的气劲,风邪一时间狼狈至极,他被迫后退了一大段,刚站定。韩图乙再度冲了上来,这一次他左右手上分别祭出了两面重盾。有了前一次的教训,风邪极为小心的在自己四周凝起了黑气。韩图乙这一次则是没有任何变化,直接把两面重盾砸在了风邪身前,玄武气劲和黑气强势撞击,再一次把风邪震退了一大段,接连两次撞击,风邪硬生生被韩图乙逼出了黑气中心。 外头的几人见到韩图乙和风邪从黑气中心出来,颇为振奋。风邪站定后,双眼紧盯韩图乙,怒不可赦说道:“好手段。” 韩图乙硬抗了尸气,又接连蓄出大股气劲,有些气喘,顿了片刻回道:“不算好手段,对付你可以了。” 风邪没再上来,他看向了交生。交生有所感应,缓缓走向了旋涡。孙林见到后大喊:“别让他靠近,彭前辈当时摔入阵眼,就引起了强势的气劲。” 几人立刻明白,韩图乙准备上去阻拦,风邪极快的迎住了他,两人又是斗在了一块。 此刻的尸气就颇为强势,要是让交生入了旋涡,那就更加难以抵挡了,孙林心急如焚。肖仲覃、袁一尘、苏一宁三人也是竭力想要摆脱,去拦住交生,但都是难以脱身。 交生极有节奏的一步步迈向了旋涡,在距离不到两米的时候,一道气劲从地面上直接窜出,将交生撞退了两步,随即,四道剑芒齐齐飞向交生四肢。交生似乎是有所感应,他周身即刻炸出了大股了尸气,将剑芒一一撞散,正欲再上前。凌晖和莫不语两人同时跃出,玄水掌和七星剑芒再起,攻了上去,终于是将交生逼退了一段,三人在旋涡不远处斗的颇为激烈。 见到凌晖和莫不语出现拦住了交生,被尸气缠住的几人稍稍松了口气。 风邪见到交生也被阻,他勃然大怒起来,一掌劈出后,就极快的退向了旋涡处,韩图乙赶紧追上,两人且战且退,渐渐靠近过去。韩图乙怕风邪又耍出什么诡异手段,他竭力想要阻拦,但风邪时不时催动尸气配合自己,让韩图乙头疼不已,眼睁睁的看着风邪靠近到了旋涡。 肖仲覃、袁一尘、孙林、苏一宁四人被尸气困住良久,袁一尘决定再用阵法试试,就快速的甩出了身上剩余的乾卦符咒,乾卦勉强浮现,但不少没能坚持多久就被尸气撞散了。孙林见状,仓促间配合袁一尘用气劲祭出了多道乾卦,两人终是布下了阵法。袁一尘一刻不停歇,即刻催动法阵,爆出大量的玄门金属性气劲,汇聚至一点,直接撞向尸气。 这一式颇有效果,尸气很快就被撞出了缺口,几人大喜,正要冲出,但很快尸气又再度汇拢上来,袁一尘愤然上前,周身凝起了乾卦,以自身为卦印,飞速的撞上了缺口,竭力站定在原地,并不断催动气劲,硬抗着周围的尸气围拢上来。 其余三人见状,赶紧快步上去,跃出尸气。孙林最后一个,临离开的拉上了袁一尘。四人终于逃出尸气包围,但袁一尘这一式的消耗极大,他大口喘气,瘫坐在地上,竟是难以再站立起来,嘴上却是不停的喊道:“快去、快去阻拦风邪。” 肖仲覃和苏一宁两人一跃而起,剑芒和真武气劲直接从韩图乙身后窜出,直袭风邪。孙林本还想问袁一尘怎样,但袁一尘一挥手,孙林就没再说话,一转身祭出卦象也是直袭风邪。 风邪见到众人都从尸气中冲了出来,他也不着急,挥出了大股的尸气,一一拦下了四人的气劲,继续退向了旋涡处。 肖仲覃见到风邪不停在退,他们一时也难以拦住,就双掌拍在地面上,玄水掌气劲极快的窜至其脚下,两道气劲跃起,直接将风邪撞上。风邪显然没有察觉,有些踉跄,趁这时机,苏一宁和韩图乙跃起,两人一面是玄武气劲,一面是天剑剑芒,同时攻出。风邪双掌分开催动出尸气,拦下了两人的攻势,但也是被震退了数步。孙林眼见机会出来,他一冲而上,意随心动,在风邪后退路上催出土属性气劲,将其拦住,同时双手凝起两道震卦,迎面拍了上去。风邪盯着孙林,没等孙林攻到面前,大吼一声,周身再一次炸出了强势的尸气,一下子把几人同时逼退。 这一式声势颇大,凌晖和莫不语也是有所波及,两人撇开交生,也是快步后退。 双方再度形成对峙。孙林几人也都是感觉到了在这尸气附近,修为大打折扣,刚刚那一次配合,几人几乎都是竭力出手,但最终却是被风邪极为轻易的拦下,长久下去,他们极有可能落败。 城外三方军势对峙,大围山营王锋芒失去了耐心,他率先下令军士们后撤,寻找合适地点安营。崔嵇和王平耀久等未见俞妮儿及潘岭千回来,就也率军出来查看。两人及随同军士来到临城军军阵中,见到皖口城的异象颇为惊讶,王平耀悄悄问向俞妮儿:“这又是什么诡异法术?” “是九黎的尸气,怕是皖口城内有人在布阵,我们暂留在城外。”俞妮儿耐心回道。王平耀惊恐的再度看了看皖口城,随即再看向策府军士,一眼就见到了尉清悦,他临出发时就有尉家的人来告知,清悦在东越,遇到后有机会就劝其回濮阳城。王平耀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去找尉清悦,就转身问向崔嵇:“崔先生,尉清悦在策府军阵中。”崔嵇闻言,赶紧看了过去,他一来就在关注皖口城的异象,一时没发现尉清悦,定睛看后,发现的确是尉清悦,他强作镇定对王平耀说道:“此刻策府和我们对峙,避免麻烦,还是稍后有机会再去吧。”崔嵇其实心中已有担忧,尉清悦的地位身份颇为关键,她声在策府,虽然不想是被擒下,但对手如用其要挟,恐怕对自己这方十分不利。 大队的军士又等待了一阵,见到莫不语亲兵押着许成晟出来,白赞赶紧过去,问道:“怎么回事?莫都督呢?” 领头的军官即刻回道:“莫都督有令,策府暂由白将军主事,他处理完城内的事再出来。” “什么?搞什么呢?”白赞听后,有些恼火,莫不语要对付风邪,他没有意见,但此刻三方军势对峙,莫不语这么做,有些不顾大局。但随即白赞冷静下来。他命一队人先去安营,其余军士继续严阵以待。 第一百七十八章:誓战死战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苏成玲见到许成晟被押解出来,双手还被废,她有些感触,就上去恳求白赞让他们来看押许成晟。白赞没有异议,这毕竟是天剑山庄的内部的事,就让军士们把许成晟交了出去。 许成晟见到苏成玲后,一脸颓废,直接坐在了地上,一言不发。苏成玲无奈,让几名弟子将其架起,随驻营的军士们离开。 崔嵇继续观察了一阵,就对俞妮儿和潘岭千说道:“先撤吧,此刻也不宜开战。” 潘岭千听到,立刻下令全军回营。而俞妮儿却是紧盯着皖口城上空的尸气,愤愤说道:“你们先走,我要进城一趟。”王平耀听到这话,赶紧说道:“不行,太危险了,你不能去,不能去。”见到王平耀有些激动,俞妮儿面色顿时温柔起来说道:“没事的,我去去就回来,不用担心。” “不行,我不让你去,我是主将,你要听我的,不准去、不准去。”王平耀听了俞妮儿的话,更加激动了。 俞妮儿没有犹豫,对周围的临城军丢下一句:“你们先回去,我随后就回。”说罢,不顾王平耀的阻拦,径直催马冲向了皖口城,王平耀则是在其身后焦急喊道:“回来啊,回来。”崔嵇一把拉住王平耀,有些恼怒,闷声道:“回去,不要在这里丢人。”王氏叛军就在崔嵇和潘岭千的率领下,开始撤退回营。 策府军中尉清悦听到王平耀的声音,看了过来,果然是王平耀,她有些无奈,但此刻自己已决定和孙林在一起,故也不再会有任何顾虑,她就没有作声,静静待在军阵中,等待孙林他们回来。 白赞见到后有些诧异,但见到王氏叛军开始后撤,也就没派人去阻拦俞妮儿。 俞妮儿一进城就直接赶向尸气源头处。而在源头处,风邪又一次的催动尸气聚起,层层叠叠的尸气撞向对手,几人站立在袁一尘身前,竭力祭出气劲抵挡着。韩图乙没有想到风邪配合尸气旋涡能有如此实力,他和肖仲覃顶在最前头。身后苏一宁、孙林、凌晖、莫不语四人守住四周,众人坚持的颇为吃力。肖仲覃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他双掌撤回,同时整个人后撤了数步。这一撤让韩图乙压力倍增。韩图乙赶紧看了过去,只见肖仲覃整个人愣在原地,身上真武气劲渐渐收敛,向双手凝聚,他瞬间就明白了其意图,手上加重气劲,抵挡尸气。 肖仲覃凝气完成,双手被气劲包裹,泛出了玄光,他一步上去,即将碰到尸气时,双手快速合至一块,猛地推出。大量的真武气劲伴随肖仲覃这一猛推,强势撞开了尸气,数声闷响后,风邪所汇聚尸气被撞开了偌大的缺口,韩图乙、苏一宁率先冲出,随后孙林和莫不语扶起袁一尘也是跃出外边。肖仲覃这一式颇为费力,他差点站立不稳,凌晖上去扶着他,最后出来。 风邪见到众人突破出来,眼神一紧,开口说道:“无谓的挣扎。” 肖仲覃喘着大气,愤愤说道:“呸,你有本事再来啊。”风邪闻言,冷冷一笑,随后双手伸展开来,又要聚起尸气。场上数人已经两次被困了,见到风邪又想施展这邪异手段,顿时散开。 韩图乙迎面冲上,他周身有玄武甲气劲护体,这一刻他把大部分气劲都灌注在甲上,冲上后,迎面就拍出了十余掌,风邪被迫接下,但这些掌势似乎并不强悍。风邪以为其已力竭,正欲反攻。韩图乙却是突然双手换掌为爪,牢牢扣住了风邪的双手,身上由气劲凝出的玄武甲突然脱落,飞速向风邪身上覆盖上去。 风邪大为惊讶,急忙祭出尸气抵挡来势迅猛的玄武甲,玄武甲和尸气纠缠僵持。孙林、苏一宁、莫不语、凌晖、肖仲覃五人见状,从各个方向,迅速出手,卦印、剑光、七星剑芒、玄水掌、真武气劲五道强势的气劲配合韩图乙,一道撞向风邪。 风邪双手被制,难以脱身,他也顾不上这么多,直接催动交生上来。交生整个人顿时跃起,径直撞向了韩图乙后背。 袁一尘此刻稍许有些恢复,见状后大喊:“韩大当家小心,交生过来了。”话没说完,他奋力挥出一道卦印想要拦住交生。 但交生麻木冲撞上来,撞开卦印后,重重撞在了韩图乙背上,韩图乙强忍背痛,他依旧扣住风邪双手。周围五人的气劲接踵而至,卦印直接拍在风邪背上,撞开尸气,剑光和七星剑芒紧接刺入风邪身体,接着真武气劲和玄水掌也是拍在了风邪两肩。韩图乙和风邪周围不断炸出气浪,两人任由气浪冲击,陷入不死不休的局面。 风邪接连中招,嘴角渗出了丝丝鲜血,眼神却是突然混浊了起来。 孙林见到,大喊:“放手,风邪有变。” 韩图乙也是发觉了,他正欲撤手,但这一次风邪却是反手制住了他,两人同时凝聚气劲,互不相让,僵持在了一起。 交生再度要上来撞击韩图乙,孙林和凌晖极快的过来,两人同时出手,一左一右将交生拦住。 肖仲覃、苏一宁、莫不语三人则是快步上来,准备帮韩图乙摆脱。但三人刚靠上来,风邪就大吼了起来,这吼声激发了尸气旋涡,大股的尸气从旋涡中冲出,一部分拦下了三人,另一部分直接撞向韩图乙身后。 情况十分危急,袁一尘不顾伤势,奋不顾身冲了出来,整个人化作艮卦,守住韩图乙后背,硬抗下了旋涡中涌出的尸气。这一挡炸出了汹涌的气浪,袁一尘整个人被震飞,倒地后一时没了动静。韩图乙和风邪也是被撞击到,风邪终于脱手,两人都退了一大段。 莫不语、苏一宁、肖仲覃三人这侧,尸气和剑光、剑芒、真武气劲互相撞击后,三人也是被震开,摔出去了一段。 孙林见到袁一尘受伤倒在地上,他顾不上交生,赶紧过来,扶起大师兄,但袁一尘却已是昏迷不醒。 肖仲覃、苏一宁、莫不语三人快步过来,见到袁一尘伤重,颇为焦急,此刻急需找人治疗。而站在对面的风邪眼神一片混浊,他召会交生,两人站至一块,再度汇聚起了尸气。 韩图乙突然开口:“你们快走,我留下殿后。” 肖仲覃看了看韩图乙,豁然笑道:“我也留下,你们几个先出城。”说罢,径直走到韩图乙身旁,周身祭出了真武气劲。韩图乙看了看他,一言不发,祭出了玄武甲。 苏一宁一掌抵在袁一尘背上,希望能有所帮助。莫不语则是坚决的对孙林说道:“背上袁先生先走,找策府的军医去。” 孙林此刻担忧袁一尘,他没再考虑,背起了袁一尘,快步跑去。 苏一宁、莫不语、凌晖见孙林走远,三人也是走上走上前来。但韩图乙却再度开口:“你们几个都走吧,这邪祟不好对付,万一我和肖先生有什么不测,还指望你们报仇呢。” 凌晖听到后,鼻子一酸,回道:“怕什么,要死也在一块。” 肖仲覃听到凌晖这么坚决,内心颇为开心,但嘴上却道:“给我滚,你留下我还要腾出手来照顾你。” 对面的风邪凝起尸气越来越浓重,三人还是不肯离开,韩图乙有些恼怒了,吼道:“走,都要折在这里才甘心吗?” 苏一宁一咬牙,对着莫不语和凌晖说道:“走,出城。”但凌晖和莫不语依旧不动,苏一宁上前一把拉住了两人,吼道:“城外还有策府,还有百姓,我们还要想办法回来破这尸气。”随即手上用劲,强拉着两人离开。 凌晖人虽然被苏一宁拉着离开,但最后还是丢下一句:“师父,要活着出来啊。” 肖仲覃听了凌晖的话,无奈的说道:“就不能盼我点好,这兔崽子。” 韩图乙听到,爽朗的大笑。随即两人祭出强势气劲,同时冲向了风邪和交生。 就在几人冲出皖口城后,城内尸气迅速蔓延,皖口城上空顿时黑压压一片。 城外的策府先是见到孙林背着袁一尘出来,白赞立刻让人抬着袁一尘去找军医。尉清悦亦是赶了过来,见到孙林无碍,松了口气。孙林还没说什么,莫不语、苏一宁、凌晖三人也是冲了出来。白赞见到莫不语终于出来,赶紧上来问询。莫不语没有多说,让策府军士轮流休息,守在城门附近,随时准备入城救人。 苏成玲和一众弟子也是快速围了上来。苏一宁回头看到这大股的尸气,立刻让几名弟子现在就回去天剑山庄,找刘一罡,告知事态严重,让庄主即刻赶来。苏成玲见到凌晖心情沉重,就问道:“肖前辈还在里面?” 凌晖眼中泛红,一言不发,愣愣站在原地,心中默默祈祷。 俞妮儿其实早就来到了尸气源头,她一直没有露面,躲在暗处,见到了风邪被玄门众人围攻,直至袁一尘受伤,孙林、莫不语他们离开。她想着伺机而动,但没有机会,风邪控制的尸气实在太过强势。最后只见韩图乙和肖仲覃两人同时冲出,紧接着就是大股气浪以旋涡为中心,猛烈的炸开,她也被震晕。 第一百七十九章:青木尸气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等到俞妮儿醒来,再度看向尸气源头,只见尸气源头处的旋涡已经消失,风邪和交生也是没了踪迹。俞妮儿在四周找寻了一阵,很快发现了肖仲覃和韩图乙,此刻两人都是气息微弱,显然伤的极重,她思虑了一阵,竭力把两人抬上了马。准备先带两人出城。 风邪和交生没有离开皖口城,刚刚那一阵,韩图乙和肖仲覃几乎是以必死之心,才破去了一处尸气旋涡。而风邪也是燃烧了真元,他身上虽然灌入了大量尸气,提升了修为,但毕竟受身体经脉所限,整个人已是到了极限。在旋涡炸开时,他亦是被波及到伤的极重,见到韩图乙和肖仲覃昏死当场,就没再管他们,带着交生一道离开,隐匿在了城里。交生一直处于一种麻木状态,一直没能清醒过来,风邪则是自顾自调息治伤。过了一阵,风邪感觉伤势并未能好转,就去向了另一处尸气旋涡。 皖口城内几乎已是空城,虞四没再顾忌,就出来在城内走了一阵。他远远见到了俞妮儿,就赶紧躲在一侧,诧异这妮子怎么会出现在皖口。定睛看了一阵,清楚看到了伤重的韩图乙和肖仲覃在马背上。他脑中突然泛出一个念头,就跟了上去。俞妮儿十分机警,她很快就发现有人跟踪,顺着方向挥出一道气劲。虞四眼下的修为所剩无几,他不敢迎接,匆忙躲闪开。 俞妮儿见到跟着她的人正是虞四,顿时怒起,立刻出手,冲了上去。虞四有些狼狈,他仓促开口道:“住手,我没想害你。”俞妮儿那里肯听,数掌拍出,就将其击倒在地。虞四有些后悔跟了上来,瘫坐在地上哀求道:“我和风邪没有关系,你何必对我下死手。” “哼,没干系,你怎么会出现在城里。”俞妮儿说罢又要出手。 虞四一个侧滚,竭力接了俞妮儿一掌,却是再度被震开,他只能继续求道:“停手,停手,我也要风邪算账。” “算什么帐?你们本就是一伙人。”俞妮儿听了虞四的话,有些疑惑问道。 “他在我身上种下了气劲,我被其所控。”虞四道出实情,俞妮儿亦是发现了,虞四修为和之前差距颇大,身上肯定是有些异样。 “风邪去哪里了?”俞妮儿紧接着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之前我是策府的俘虏。”虞四颇为无奈的回了一句。俞妮儿愣了一阵,思索着虞四的话能否相信。 城外莫不语和凌晖等了甚久,还是没能见到韩图乙和肖仲覃出来,看着尸气弥漫上空,凌晖决定再进城一趟。莫不语则是派了一队军士跟他一块,以防万一。这一队人马很快策马冲进了城。 俞妮儿决定相信虞四,毕竟她也算是九黎族人,就问向了他:“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袁先生答应过我,帮我解去血尸令,此刻我也不知道他生死,先出城吧。”虞四说完,爬了起来。 “那你和我一块走吧,这城内的尸气太盛了。”说罢,俞妮儿一转身,准备离开。 虞四见到俞妮儿转身,手上祭出气劲,突然发难。这一掌极为迅疾,俞妮儿发觉时,掌势已经劈了上来。她赶紧侧身躲避,但肩上还是被黑气撞上,一下就退了数步。虞四没有停歇,马上跑向韩图乙和肖仲覃。俞妮儿想到刚刚其所说身上的血尸令,即刻明白他想做什么,赶紧跃起阻拦。虞四慌乱下,躲在战马后头,战马受惊,一下子窜起,韩图乙和肖仲覃重重摔在地上。俞妮儿再度和虞四斗在一起。 凌晖和策府军士进城,远远就看到了一男一女斗在一起,凌晖仔细看去,猛地发现了倒在地上的肖仲覃和韩图乙。他一夹马腹,战马直接飞奔过去。 俞妮儿和虞四发现凌晖和一队军士过来,即刻停手,赶紧跑开。凌晖赶到,他也顾不上去追赶,直接下马,抱起肖仲覃,见到其呼吸极弱,赶紧让军士们把两人抬起,出城。 风邪到了尸气旋涡,他再次开始吸纳,很快皖口城上空的尸气又发生了变化,尸气从半空落下,泛出青木色,开始覆盖全城。莫不语、苏一宁、苏成玲几人见到后,都快步赶到城门附近查看虚实。莫不语想到凌晖和军士还在城内,大叫一声:“不好。”苏成玲赶紧问道:“怎么了?” “凌晖刚进城了!”莫不语说罢,就准备入城去接应。苏成玲听到说凌晖在城内,十分焦急,也是即刻要冲过去。苏一宁见到苏成玲如此紧张,他没有犹豫,说道:“你们留下,我去。”说完这话,他身形一动,直接冲进了皖口城。 凌晖见到尸气覆盖下来,他加快催动战马,对周围军士大喊:“快些冲出去,避开尸气。”战马竭力奔跑。 青木色尸气下沉的很快,凌晖眼见城门就在眼前,但身边这些军士都因为吸入了大量尸气,逐渐头晕中毒。有几人竟然是停在了原地,呕吐起来。凌晖一面聚起气劲,抵挡着尸气过来,一面赶紧回头,查看军士状况。但没多久,军士和战马都出现呕吐,半数人摔下战马,倒地不起。凌晖自身也感觉到一阵头晕。 驮着韩图乙和肖仲覃的战马坚持不住,倒在了地上,两人亦是摔落在地。眼见这一切,凌晖着急起来,他叫了几名军士一道过去,背起韩图乙和肖仲覃,准备跑出去。但是没跑几步,几人都是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苏一宁一进城,就感觉到了这青木色尸气中含有尸毒,他控制呼吸,祭出剑芒围住自身,赶紧寻找凌晖。幸运的是,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众军士,就快步上去,见到凌晖背着肖仲覃,单膝跪地,极为吃力在挣扎起来。而一旁众多军士倒在地上,还有韩图乙。 凌晖恍惚间见到了苏一宁,竭力吐出一句:“韩大当家。” 苏一宁明白,就赶紧过去,背起韩图乙,他本还想叫上军士们一道。但很快见到军士们都已倒地不起,口中不断涌出白沫,显然已是中毒颇深。他一狠心,背着韩图乙,来到凌晖身边,想拉起他,一道出城。 但凌晖整个人已经乏力,苏一宁几次都没能将他拉起。凌晖知道自己也是中毒颇深了,他有些绝望,气喘着说了一句:“苏前辈,你走吧。” 苏一宁此刻也不好受,他整个人也有些晕眩起来,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凌晖和肖仲覃死在这里,一掌拍在凌晖背上,助他抵挡尸气。 有了苏一宁的助力,凌晖竭力的站立起来,拖着极为沉重的步伐走着。 眼见就要到达城门,凌晖再一次力竭,脚下不稳,和肖仲覃一道摔倒。苏一宁大急,他也接近极限,脑中阵痛。 青木色尸气向着四人包裹上来。眼见就要被吞没,一名女子突然出现,正是俞妮儿,她一把扶起凌晖,两人合力将肖仲覃抬起。五人奋力跑出了城门。 莫不语和苏成玲一见城门内有人出来,赶紧迎了上去,见到是苏一宁、凌晖还有俞妮儿,他们带着韩图乙和肖仲覃,都是大舒了口气。莫不语一把扶住苏一宁,问道:“苏前辈,还好吧?”苏一宁说不出话,仓促点了点头,让军士们把韩图乙抬下,见到昏迷的韩大当家,莫不语不由震惊。 苏成玲则是扶住摇摇欲坠的凌晖,一脸心疼,军士们上来抬住肖仲覃,和韩图乙一道赶紧送去军医处。凌晖想跟去,但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苏成玲在一旁紧紧扶住。 俞妮儿没有说话,大家形成默契,她转身就离开,去向了王氏叛军营帐。凌晖颤颤说了一句:“多亏了她,不然我就死在城里了。” 随后凌晖和苏一宁也被扶去军医那里,两人吸入了大量的尸气,都中了尸毒,军医们准备大量催吐的药物帮两人清理。凌晖着急肖仲覃安危,吐了几次后,就赶去军医处。 肖仲覃和韩图乙经过检查,两人全身经脉损伤颇为严重,再加上吸入了尸气,情况堪忧。军医们忙碌不已,竭尽全力救治,但两人始终昏迷,无法醒来。凌晖一直守在一旁,苏成玲也一直陪着。 经过这一战后,三人重伤,其余几人也是或多或少有些受伤。莫不语让军士们紧守大营,盯紧王氏叛军和大围山营。至于这皖口城,尸气笼罩,必须再想办法破去。同时他派人出发去建业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告知宣侗。 俞妮儿回营,王平耀开心不已,但她回来后,心情一度郁结,风邪就在城内,但这尸气浓烈,想要报仇谈何容易。她隐约有股感觉,九黎一族接下来会有更大的动作,王氏叛军怕也会深陷其中。 虞四再度藏匿起来,有些懊悔,和俞妮儿交手,让他伤势更重了,但欣喜的是,体内的血尸令似乎对尸气有所感应,他坐下静心调息,希望能借助这青木尸气快些恢复修为。 第一百八十章:前任院长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风邪催动着尸气旋涡,空中的青木尸气已笼罩全城。大量尸气吸纳入体后,他整个人泛出青色,修为也是达到了巅峰,随后离开旋涡,准备回去,走了一阵,突然感应到一股玄门禁制在和尸气交错。这让风邪一惊,顺着感应方向快步过去。这里正是当时孙林埋下章大那枚血尸令的地方。风邪见到玄门禁制,一挥手,就用强势尸气将其破坏,血尸令感应到了尸气,缓缓浮现出来。风邪见到这血尸令,有些疑惑,但很快就邪魅一笑,将它收到袖中。 交生被尸气冲击,整个人已变得麻木呆滞,风邪取了血尸令后,想到用其帮交生恢复些神志,毕竟是院长颇为看重的年轻一代翘楚,且身份特殊,现在这副模样他也不好向院长交代。 风邪回到院落,天色已晚,见到交生愣在原地,他取出了血尸令,一掌拍入交生胸膛。交生面目顿时狰狞起来,待血尸令全部没入其身体,他跪在了地上,久久没有反应。风邪担心出意外,就上前一步,想要查看。但交生没等风邪靠近过来,就突然跃起,整个人四周顿时涌出了大股的尸气。风邪赶紧退了一步,再看过去,只见交生眼神变的颇为犀利,正紧盯着自己。 “你是谁?”交生冷冷问道。 风邪被交生看的有些发憷,他躲开交生的眼神,回道:“我是风长老,你忘记了?” “不记得,头痛、头痛。”说完,交生抱住自己头颅,面目再度狰狞起来。 风邪感觉到事态有些失控,本以为血尸令能帮交生恢复些,但没想到,不知什么原因,让他失忆了。只能继续解释道:“交生,记得自己身份吗?” “交生?身份?你个老头在说什么?”交生痛苦的吼道。 风邪暗暗叫苦,看来交生是真的失忆了,就想着先将其控制住,之后再带回部族,让人诊断。想到这里,他快步上去。交生见到风邪过来,他眼中露出一丝杀气,突然出手,一股尸体化为剑芒,直飞风邪面门。风邪挥手祭出黑气,挡下了剑芒。交生见到其黑气颇为强势,转身一跃而起,就逃向了外面。风邪没想到交生会跑,赶紧追了出去。 尉无衍和张锏走了一阵,没走多远就碰到了从皖口城逃出的百姓,一打听,才知道皖口出事了,两人毫不犹豫赶紧向回赶。赶到皖口的时候已是午夜,虽然已是午夜,但皖口城上的尸气还是能强烈感受到,尉无衍和张锏大惊,见到城外巡逻的策府军士,就快步过去。军士们见到是他们两人,就立刻领着来到了策府大营。 所有人此刻都聚在军医处,袁一尘、肖仲覃、韩图乙三人重伤昏迷,凌晖和苏一宁两人身中尸毒,而孙林、尉清悦、苏成玲和其余弟子都是陪在一旁,莫不语把一众军务交于白赞,和军医在一道商量下如何治疗伤重中毒的众人。见到尉无衍和张锏回来,尉清悦赶紧过来说道:“三叔,你们回来了。” “恩,怎么回事?都伤的那么重。”尉无衍赶紧问向自己侄女。 尉清悦就把两人拉到外头,一一把白天他们离开后所发生的一切道出。尉无衍听后,极为懊恼,他早走了一步,没想到居然发生如此大事。张锏听后他一面担忧军医处几人的伤势,另一面想到交生,暗自叹息。过了片刻,莫不语也从军医处出来,尉无衍上前问道:“你们和风邪斗了一阵,怎会伤了这么多人?”他其实一直不敢相信,以韩图乙、肖仲覃、袁一尘、苏一宁四人的修为,再加上颇有精进的孙林和凌晖,就算有什么诡异阵法,也不应该惨败至此。 莫不语顿了顿,他其实也和尉无衍一般,都没想过会出现这般状况,就逐一把尸气旋涡和风邪的异变全数告知尉三爷。 尉无衍吃惊不已,这皖口城下有如此强势的尸气,这是谁都没有料到的,风邪还吸纳了这些尸气,怕是比之前要更难对付数倍。尉无衍重新走进军医处,他的天雷气劲本就能克制邪祟,他尝试着替苏一宁和凌晖解去尸毒,经过半天,苏一宁和凌晖体内的尸毒被化去七七八八。随后他又极为小心的为韩图乙和肖仲覃两人驱除尸毒,忙碌了整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众人都是极为疲惫,先各自回营休息。孙林叫住了尉无衍,神色疲惫问道:“三爷,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尉无衍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九黎,见到皖口城如此,断然不会袖手旁观,之前的离开也是为避讳王氏叛军,但眼下则不能再有顾虑了,他叹了口气,回答的却是极为坚决:“先除去风邪。” “三爷,尸气影响五行之气,别说皖口城内现在都是这青木色夹带着尸毒的尸气,就算是普通的尸气,不论真武道还是玄武道高手,进了城,修为就会受限,我们要想个妥当的办法才行。”孙林分析的十分在理,尉无衍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皖口城,若有所思回道:“你师父要是在的话,或许会有些办法。”这话一出,孙林也是想到了陈凡了,两人沉默,尉清悦和张锏在一旁也是无话。 众人还未休息多久,策府的斥候匆匆进营,告知莫不语和白赞,又有一支三山军来到了皖口城附近。莫不语和白赞两人大惊,详细询问斥候情况,斥候告知,五千人左右,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三山军的连云山营。 莫不语坐下,冷静思考起来,白赞则是让斥候们继续紧盯连云山营,发现任何情况都及时来报。莫不语想了良久,三山军接连来到皖口,似乎是和王氏叛军串通一气,但他想不通的是路镇山到底想干什么,父亲莫长谦之前就是三山军的参军,对其颇有赞赏,他也是见过路镇山的,印象中此人就是纯粹的军人,而且带兵有方,一直在长沙郡替王室抵御西魏和北秦,这么多年来从未见其有过异动,但是眼下,几乎可以断定,三山军的异动绝对是有所目的的。而最让莫不语担心的却是三山军极有可能和九黎一族还有关联,当时攻皖口城时,凌晖无意中发现了出城的争奴,并跟着找到密道,那么现在想来,那名争奴出城后又着急回去,多半就是来城外接头或者是联系谁,见到俞妮儿昨日的举动后,最有可能让争奴出来联系的人就是大围山营的王锋芒。紧接着破城后,王锋芒着急入城,最后白赞和苏一宁撞上风邪也是在大围山营附近。所有现象结合起来,莫不语猛地坐起,吼向白赞:“你立刻回去会稽,调动策府主力三万前来皖口支援,同时分兵两万赶去建业,让宣大都督提前做好防御,三山军要反,而且还有九黎一族在背后。”白赞闻言,大惊道:“你说的全是真的?” “多半就是这样,来不及多想了,你即刻出发。”莫不语匆忙说道。白赞见他神情,应下后,即刻转身离开了军营。 莫不语又想了一阵,径直去找了苏一宁、尉无衍、孙林、凌晖。他简单把自己的推测一一说出,四人清楚事态严重,策府现在是进退两难,除了王氏叛军和三山军还有九黎一族的势力。而眼下,能对抗九黎一族的仅剩他们几人,势单力薄,光是风邪就已难对付。苏一宁告知莫不语已派弟子去请大师兄刘一罡了。孙林直言:“策府只有近万人,离这里最近是九江港,派人求援林平辉。”莫不语也是想到了,他当下就叫来军士赶去九江港。 尉无衍想了一阵,开口对苏一宁道:“刘一罡能过来,那是最好,南榜武榜上的高手应该还有一名在皖口附近吧。” 苏一宁思索了一阵,顿时明白过来,说道:“你说的是琴女剑?” “是的,茹苇儿,唯一南北武榜上的女高手!”尉无衍缓缓说道:“如果我记得没错,她应该在鄱阳郡。” “怕是不好找,琴女剑一向行踪不定。”苏一宁还没说完,尉无衍就打断了他:“不,皖口城如今这副模样,她应该很快就能发现,琴女剑颇有侠名,不会坐视不理。” 苏一宁默默点了点头,希望这茹苇儿能早些发现赶过来。莫不语听了两人的对话,想到师父污衣道人,建业城之战后,污衣道人就独自离开了,如果他还在东越的话,应该也能知晓皖口这里发生的异像,不知道他能否过来。 正如莫不语所想,污衣道人正一路跟着九黎折路在赶来皖口的路上。折路这一行近百人,在争奴的带领下,也是接近了皖口。污衣道人跟了一段,发现盯着折路的不光有自己,还有一名年龄颇大的老者,只是这名老者起初一直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来到鄱阳郡后,就消失了一日,再度出现的时候,身边多了一名女子。两人和他一般,一路远远跟着折路。 折路是九黎一族院部之前的院长,在残刚之前,他统领院部十余年,此刻已是年近古稀。这一次是院长亲自下令,他才再度出山,率了一众院部高手潜入东越,配合暗桩,实施计划。他在进入东越时,就发现了污衣道人跟随,同样随后也发现了老者和女子。 第一百八十一章:强敌来袭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连云山营抵达皖口城附近后,就地驻扎,丁严派出了军士去联系崔嵇,得知大围山营也在附近,也是赶紧让亲信去联络王锋芒。王锋芒得知丁严到来,他信心大增,两支三山军驻扎在两处,不论是进是退,都能有接应,这样一来就算是策府也是难以应付。 策府斥候监视着三军的一举一动,眼下,连云山营、大围山营、王氏叛军成三角之势,对策府形成了合围。莫不语没有坐以待毙,他让一万骑兵分三处驻守,成三角防御阵势,互成呼应,随时准备开战。白赞离开后,很多军务都只能由他一人来处理,所以这一天也是十分忙碌。他寄希望于林平辉能在大战开始前赶来,这样一来自己也不至于成为孤军,至于皖口城,相信尉无衍、苏一宁、孙林他们肯定能有办法。 苏一宁去看了被关押的许成晟,许成晟见到其过来,强作镇定,缓缓问道:“苏师叔,你打算怎么处置我?”苏一宁对他十分失望,自己和刘一罡将其作为下一代庄主来培养,但没想到,他投靠了风邪,还出手杀了同门,无奈的回了一句:“你师父正在赶来。”许成晟听到刘一罡要过来,他即刻恐慌起来,颤颤说道:“我,我错了。”说完,再也忍不住,跪在地上大哭起来。苏一宁一甩袖,转身离开。 孙林、凌晖、尉清悦、苏成玲四人照顾着袁一尘、肖仲覃、韩图乙。三人已昏迷了两天一夜,照料的几人也是相当疲惫。 等到傍晚时分,袁一尘终于率先醒了过来,这让孙林大喜。袁一尘还是极度虚弱,喝下了药汤后,耐心听孙林讲述了眼下的形势。他沉默了良久,才回道:“这尸气长埋百年,有衍生了尸毒,要彻底破去,怕是极难。”孙林当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颇为坚决的说道:“不论怎样,我们不能放过风邪,奇门师祖百年前压制住这尸气,相信我们也可以。”袁一尘有些感慨,但脑中突然闪出一个念头,问向孙林:“你说起杨栩之,是否还记得当时的那些玄门禁制?”孙林听了袁一尘的话,竭力回忆着,他让尉清悦取来纸笔,凭借记忆开始画那些禁制。袁一尘没去打扰孙林,他竭力起身,在几名军士的搀扶下,去看了韩图乙和肖仲覃。 凌晖见到袁一尘已醒来,再看向肖仲覃,不由感伤起来, 不知道这个平日里天天和自己斗嘴的师父什么时候能苏醒,只要他醒来,今后一切都听他的,再也不顶嘴了。 袁一尘拍了拍凌晖,悄声说道:“肖师叔修为强悍,意志坚定,相信很快能醒来的。” “恩,我还等着他起来骂我呢。”说罢,凌晖眼中泛红,苏成玲也有些动容。 袁一尘再看向韩图乙,这三十六水寨的大当家,最后时刻如此坚决,也是没有料到,他坐在韩图乙病榻旁,单手搭在其脉门上,查看伤势,过了一阵,猛地发现,韩图乙体内气劲有些异样,就立刻祭出神识,覆盖过去,感应到这韩大当家心脉附近有一道强势的玄武甲气劲和尸气在交错。袁一尘猜测,多半就是韩图乙在生死关头,收拢了气劲,护住自己心脉,但没想到是尸气也是撞了进来,现在心脉附近两股气劲交错,一旦让尸气突破玄武甲,那么韩图乙必死无疑。袁一尘试着凝起气劲,发现自己由于受伤,体内的气劲颇为不畅,一时也难用气劲帮韩图乙驱散这尸气,就赶紧吩咐军士们去把苏一宁请来。 军士们匆忙找来了苏一宁,尉无衍也是一道过来。两人见到袁一尘醒来,松了口气,但随后袁一尘立刻把韩图乙的异象说出。尉无衍上前一步,说道:“奇怪了,昨天我帮他驱除尸毒的时候,并没有感应到有两股气劲交错。”说话的同时,他亦是把手搭在韩大当家的脉门上。苏一宁在一旁焦急问向尉无衍:“怎么样?” “很奇怪,难道是我驱除尸毒的时候引发了尸气,我先帮他驱散吧。”说完,尉无衍小心凝出了天雷气劲,缓缓灌入韩图乙体内,天雷气劲撞上尸气后,很快就强势撞击上来,尉无衍担心韩图乙心脉受损,他不敢强势灌入气劲,只能一丝丝的将尸气驱散。过了良久,终于是将尸气驱除干净。等到尉无衍收手,韩图乙脸色也是好了一些。 袁一尘和苏一宁见韩图乙尸气被除后,就想到了肖仲覃,果不其然,肖仲覃体内亦是有真武气劲和尸气在心脉附近交错。尉无衍再次出手,也将肖仲覃体内的尸气祛除干净。尸气一除去,肖仲覃整个人猛地一震,随即醒来止不住的呕吐起来。凌晖见状,大喜过望,一把扶住,不停拍打其背。几人也是大喜。肖仲覃呕了一阵,勉强止住,就气喘吁吁对凌晖说道:“别拍了,别拍了,再拍就被你拍死了。” 凌晖听到,赶紧住手,焦急问道:“你没事吧?” “还好,还好,韩大当家呢。”肖仲覃问起韩图乙,凌晖一指旁边,只见韩图乙依旧昏迷。 肖仲覃见到后,缓缓说道:“这家伙真是不要命,直接想要拍碎尸气旋涡,幸好最后时刻护住了心脉,不然怕是都要去见阎王爷了。” “幸好,幸好,差点以为要替你找墓地去了。”凌晖这话一出,肖仲覃大怒:“滚。” 众人听到两师徒的对话,不由笑了出来。 袁一尘呆了一阵,渐渐觉得自己气息有些混乱,就先回营调息,苏一宁和尉无衍让肖仲覃好好休息,也随即离开。 孙林在自己房内不断回忆着密室中的禁制,他陆续画了一些出来,但这些禁制似乎颇为古老,反复查看,都不得其要。 当夜,策府营外,一名邋遢道人前来,几名军士见到是污衣道人,赶紧带他去见莫不语。莫不语正在为眼下的形势发愁,见到师父过来,大喜,赶紧迎上去,说道:“我就猜想你会过来,皖口这边发生那么大事,你岂会坐视不理。” 污衣道人有些气喘,他一改之前的洒脱,脸色凝重焦急说道:“那些人在你营中,赶紧都叫过来,出大事了。” 见到污衣道人如此严肃的神情,莫不语即刻收敛了笑容,吩咐亲兵去把所有人请来,同时问道:“什么大事?你怎么这么惊慌。” “你让我喝口水,等人齐了,我会说的。”莫不语赶紧拿出水壶,污衣道人一口气饮下了大半,坐在一侧,一言不发。见到这情景,莫不语也不敢说话,两人静静等着来人。 随后尉无衍、张锏、苏一宁三人先过来了,污衣道人见到,示意先坐下。过了片刻,孙林和尉清悦扶着袁一尘,凌晖和苏成玲扶着肖仲覃也是赶来。莫不语见到人都到齐了,就催促师父赶紧把发生的事说来。 污衣道人顿了顿,开口说道:“折路来了!” 尉无衍一听这名字,顿时站起,吼道:“你说什么?”肖仲覃亦是反应强烈,他竭力起身,问道:“老道,你没胡说吧,现在可没工夫开玩笑。” “千真万确,我一路跟来,他带着近百人,已到皖口附近。”污衣道人平静说着。苏一宁也是窜了起来,焦急开口:“近百人,都是九黎院部的人?” “是的。”污衣道人说罢,就沉默了。 在场的几人,除了尉无衍、肖仲覃、苏一宁外,其余年轻一辈都是没听过这个名字,但见到前辈们如此惊慌,凌晖开口问道:“这人是谁啊?弄的你们这么慌乱。” 肖仲覃看了看尉无衍和苏一宁,尽量平复语气,对着众人说道:“折路是九黎院部前任的院长,当年我们在函谷关外,就是和他一战,他比风邪更为恐怖。” “当年已是二十年前,这家伙应该也很老了吧。”张锏是听蒙桀说过,就问向了肖仲覃。 尉无衍听张锏问起,没等肖仲覃说话,就开口道:“当年他应该年近五十,领九黎族人突袭函谷关,南北玄门武道多人参战,那一战中,我尉家、东越王家、天剑山庄、清谷、北秦剑宗、南派刀宗、太极门都有高手长老战死,南楚三清观观主也是在那一战中陨落,而这些高手长老,有近一半都是死在折路的手上,虽然过去了二十年,但这妖人怕是要比二十年前更为恐怖,何况还有近百院部中人,函谷关的惨状,要在皖口重现了。” 这话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大惊。难怪这些前辈如此态度。孙林想了一阵,问道:“前任院长?这么说现在九黎院部的院长换了人?” “是的,我们问过虞四,现在的九黎院长叫残刚。”苏一宁回了孙林,孙林再度说道:“来的是前任院长,这似乎有些奇怪,难不成还有其他诡计。” 袁一尘听到孙林的疑惑,他开口道:“九黎院部有三千人潜入东越。” 莫不语整个人跃起,异常吃惊道:“三千人?”袁一尘则是对着他,默默点了点头。 谁都没有再说话,今夜震撼的消息频出,一时间众人都有些难以接受。营帐内气氛凝重。 第一百八十二章:散手琴女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营帐外的策府军士,听到营内顿时安静下来,有些诧异。但就在这时,一名军士匆忙过来,进营禀告,营外有一老者和一女子求见主将。莫不语闻言后,一头雾水,这两人到底是谁?污衣道人则是眼前一亮,他猜测来人多半就是和他一道跟着折路的两人,就对莫不语说道:“快请他们进来。” 莫不语听到,没再犹豫,吩咐军士们立刻把两人领进了大营。老者一身长衫,一个简单的包袱,应该年逾古稀,但精神颇为健硕,双眼有神,太阳穴鼓起,显然是名真武道的高手,而随他一道前来的女子,面容姣好,颇为年轻,身材丰腴,但眼角丝丝皱纹却是暴露了其真实的年龄,不同于老者,女子身上背着一个偌大的布囊,里面装了个木盒,尤为显眼。 尉无衍和苏一宁看到两人,互相对视,默不作声,而污衣道人快步到了老者和女子面前,看了一阵,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但很快没再在意,一拱手,就问道:“两位一路跟着折路,敢问高姓大名?” 污衣道人开门见山,莫不语、孙林、凌晖、张锏几人有些疑惑,反观那名老者回礼拱手,淡淡说道:“在下周柏。”老者双手抬起时,几人都是一惊讶,只见其双手极为厚实,隐隐泛出玄色。再者听到老者自称“周柏。”那这人多半就是北榜武榜排名第六的散手宗师周柏。周柏身边的女子待其说完,极为优雅的抬手说道:“在下茹苇儿。”场中众人这下都是明白过来,这女子是南榜武榜排名第七的琴女剑茹苇儿。 苏一宁待两人说完,上来笑道:“周老前辈、茹姑娘,在下天剑山庄苏一宁,两位前来策府军营,也是为了九黎的事吧?” 周柏回道:“苏先生大名,老朽久闻,今日和苇儿一道前来,正是为了折路。” 污衣道人和尉无衍听到周柏这么说,赶紧说道:“两位请,里面说。” 周柏和茹苇儿随众人一道进了大营,坐定后。苏一宁把尉无衍、污衣道人、袁一尘、肖仲覃、莫不语、孙林、凌晖、张锏一一介绍给两人,周柏见到尉无衍的时候,眼神微微一亮,对其颇为礼貌的一笑,尉无衍也是回以微笑。在大致清楚在场几人身份后,他再度开口道:“折路他们一行百余人,我观察来的都是院中长老级别,这一次情况堪忧,想必道长也是发现了吧。”说完他直接看向了污衣道人。 污衣道人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折路带了大队人过来,虽然声势不如二十年前,但这次他们舍近求远,来到东越,必定是有所图谋,我们必须郑重对待。” 尉无衍紧接着说:“之前我们从一名九黎长老口中得知,院部半年多来,召回了各地的长老弟子,派了近三千人潜入东越,这一次比函谷关之战更为恐怖。” 周柏、茹苇儿和污衣道人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大为惊讶,气氛再度沉重起来。 莫不语见到众人如此,想了一阵说道:“眼下也不清楚这三千人潜在何处,先对付折路吧,还有风邪和这皖口城。” 苏一宁定了定神,站起来,对众人道:“莫都督说的对,眼下折路前来,肯定会与风邪在皖口城汇合,不管他们接下来的阴谋是什么,我们合力将他们在这里击溃,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听了苏一宁这话,肖仲覃和尉无衍几乎是同时站起,表示赞同,污衣道人、袁一尘、孙林、凌晖、张锏也是同意。周柏和茹苇儿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在刚刚就简单计算了在场的众人实力,这比他们来之前想的好一些,两人站起,一拱手回道:“全力以赴。” 随后,苏一宁把皖口城的情况事无巨细向周柏和茹苇儿道出,周柏、茹苇儿和污衣道人也把一路跟着折路的所有发现一一告知众人,随着消息汇总起来,那名争奴肯定是风邪派出,但他在半道就遇到了折路,可见九黎院部派折路出来是在风邪占皖口之前,风邪可能并不知晓折路过来,这样一来,两人可能有不同的任务,一时间也难猜测到底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苏一宁和袁一尘想到虞四,他在策府撤退的时候就消失了,估计应该还留在城内。 莫不语考虑的更多,九黎一族再度来人,似乎和风邪没有必然联系,那么三山军和王氏叛军呢?他想了良久,从收到宣侗的命令,到前来皖口,推算时间,这两支三山军的出发的时间竟和折路有些巧合,于是乎就开口道:“折路不是来找风邪,那会不会有可能是和三山军及王氏叛军有所联系?” “你的意思是说,折路是来和三山军、王氏叛军汇合,有所图谋?”孙林说出了莫不语的猜测。 “应该不是王氏叛军吧,不然那天那名女子将领也不会救我,我进城的时候还看到她和虞四交手,最为重要的是,师父和韩大当家昏迷,我现在想来极有可能就是她带出来。”凌晖想到俞妮儿,隐约觉得她应该和九黎没什么干系。 “你确定我是那女子救出来的?”肖仲覃一直以为是凌晖将他救出,第一次听到还有这么一段,有些诧异。 “是的,但还是有些奇怪,当时在城内,尸气似乎对她没什么影响。”凌晖回道。 “能抵御尸气的,除了用强势武道气劲外,那就只有去适应了,这姑娘有古怪。”茹苇儿一言道出了关键。 凌晖想要争辩,但又觉得颇为合理,就只能闭嘴。莫不语接着说:“那不论这女子是否有所古怪,我们要防备折路和这两支军势合作,三山军是东越的精锐军团,王氏叛军军士颇多,我现在亦无把握能同时抵御住这两方的袭击。” 尉无衍心中想着王氏叛军,如果这王平耀真的很九黎有所合作,那真是愧对其上辈,他庆幸自己成全了清悦和孙林在一起。污衣道人虽然已脱离王家,但当时王平耀从东越逃去北秦,他亦是在暗中有所助力,如果王平耀真的勾结九黎,他决定亲自出手处理。 “莫都督,你领策府全力对付这两股军势,而折路、风邪、皖口城的尸气,就由我们这些玄门武道中人来对付,大家意下如何?”苏一宁这话说出后就看向了在场所有人。 众人听到后,一一应下,尉无衍却是突然开口对莫不语说道:“白赞外出了,让张锏帮你一道处理军务,指挥军士吧,他是长城军团中年轻一代将领的翘楚。” 张锏没想到尉无衍会推荐自己去帮莫不语,莫不语也没推迟,此刻面临大敌,他也正缺人手,爽快答应下来,说道:“那甚好,张将军就随我一道指挥。”张锏当即应诺。 接下来众人开始商量对付九黎一族的计策,首先是皖口城,如今城内被青木色尸气笼罩覆盖,就算是尉无衍有天雷气劲护体,怕也是难在城内坚持多久。但对于折路来说,他到了皖口,必然会入城,这样一来风邪和折路汇合,就会以皖口城为支点,逐渐向外扩张,对付玄门一众。 但皖口城的尸气同样也是限制了三山军和王氏叛军,策府无法攻城,他们亦无法入城,所以,三方军势必定是在城外决战。如果九黎要出手帮忙,那也只能是在城外。眼下担心的是,折路带了的百人和风邪一旦出手,出现九黎邪术,玄门众人和策府难以抵挡。就算破去了邪术,九黎一族完全可以退回城内,这样一来一去,苏一宁他们和策府必然是消耗不起的。 所以关键在于引出九黎族人,并将他们困在城外,再想办法消灭。 凌晖想着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去阻拦,就开口问道:“能不能想办法阻拦折路他们这一路人。” 周柏缓缓回道:“怕是已经入城了。”折路一路人来势汹汹,当时跟在他们身后的只有污衣道人、周柏、茹苇儿三人,仅凭他们,也是拦不住的。周柏清楚这一些,这也是为什么他主动来策府的原因之一。 污衣道人回道:“但皖口城始终是最大的问题,九黎一族有如此强大的立足点,就算我们消灭了外围的军势,他们只需呆在城内,外头就算有再多人,面对这尸气,也难破城。” 周柏看向尉无衍,说道:“天雷气劲是天下邪术的天敌,要破这尸气,怕是要辛苦你了。”周柏毕竟比所有人都要高了一辈,尉无衍也是极为尊重,听他这么说,赶紧问道:“周前辈,尽管吩咐。” “我不知道你们听过雷火吗?”周柏问向众人。 袁一尘若有所思,随即惊醒道:“老前辈的意思是,以尉三爷的天雷气劲,引出天雷之火,燃尽这尸气?” 周柏听了袁一尘的话,刚要回答,孙林却是插嘴道:“这样不是整个城都陷入火海?”听了孙林的话,周柏耐心回道:“尉家的天雷气劲能引下天雷,燃起雷火,雷火可驱散这尸气,但并不是要毁了全城,我来时去四周观察过,尸气是有三处据点涌出,只要破去了这三处,之后残余的也会逐渐消散。” 尉无衍一直在想,他的确可引下天雷,但要如何燃起雷火,就问向周柏:“我引下天雷后,该如何做才能引出雷火?” 周柏回道:“这就要靠众位配合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表明立场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周柏说完,大家都是颇为紧张,茹苇儿则是在一旁接着周柏的话说道:“麻烦策府军士准备桃木,烘干劈成木柴。”随后她径直走向袁一尘和孙林,语气颇为亲昵说道:“袁先生和孙小哥应该是懂的布置奇门风、火属性的法阵吧。”孙林被其看的有些无措,退后一步,袁一尘则是竭力站起回道:“茹姑娘,你需要怎么样的法阵,详尽告知,我和孙林一定竭力去完成。” 茹苇儿淡淡一笑,回身走到周柏身旁,继续说道:“天雷劈下,撞上桃木,继而燃起,桃木亦是驱邪之物,对这青木色尸气应该会有奇效,再借助奇门法阵,风助火势,驱散三处尸气。” 孙林思索着茹苇儿的话,这个方法简单实用,但关键在于桃木怎么送到城内去。他不经意发问:“桃木要怎么运去尸气旋涡?” 周柏听到孙林的话,面带忧色,开口道:“这就是最为艰难的,我和苇儿也一直在头疼这事。” 污衣道人、肖仲覃、苏一宁也是有些许失望,众人都为这事头疼。已过午夜,苏一宁提议大家暂且回去休息,明日再聚一块,商讨对策。 城外折路率人到了皖口城,见到浓重的尸气,他表情淡然,径直领着众人入城。策府斥候,三山军军士,王氏叛军巡逻队,均是发现了这大队人。这些军士们见来人诡异,直接入城,都不敢贸然上前,纷纷回去禀告。 三方军势四位主将,差不多在同一时刻听到了军士们来报,除了莫不语外,其余三人惊诧不已,这时候敢明目张胆入城,多半就是和城内邪人同出一脉。 风邪在城内查找交生的下落,但交生躲藏起来后,竟是无迹可寻,他颇为头疼,城外军势交错,玄门中人一直紧盯着,但幸好这尸气势大,应该能抵挡颇久,只要争奴回部族找来强援,到时候里应外合,应该能全数击溃。想到这里,他回到一处尸气旋涡,又一次开始吸纳尸气,提升自己修为。 折路大队人一进城,就发现了城中有三处尸气最重的位置,他让手下先暂时找地方落脚,自己带着两名随从,直接去向了一处尸气旋涡。折路到了旋涡附近,伸出枯瘦的手,一掌拍了上去,旋涡感应有外力过来,随即涌出大股尸气,折路反手一掌,拍中涌出的尸气,尸气突然化开,缓缓覆盖上来,没过多久就窜入了其体内。折路露出满意的表情,对周围两名随从说道:“去下一处。” 三人很快就跑去了下一处旋涡,就在折路出手的时候,正在吸纳尸气的风邪也是感应到了,他神色大变,难不成有玄门中人进城了,赶紧停下,身形一动,去向那处有异象的旋涡。 风邪和折路没走多久,就在城中碰上。折路率先开口说道:“风邪,没想到你居然能引出了百年前的尸气,围住皖口。” 听到对面来人声音,风邪整个人一震,没想到来的居然是前任院长折路,赶紧停下,恭敬回道:“折路院长,不才,侥幸才引出,您怎么过来了?” “见到我很失望?族长下令,我也是无奈才来这一趟,给你们收拾烂摊子。”折路语气颇重,风邪听着心中极为不悦,自己本跟随折路多年,但就在残刚接任院长的时候,他却是第一批投靠过去,所以两人之间留下了隔阂,折路也是将他视为小人。 风邪顿了顿,回道:“折路院长,您能来主持,我必会听令行事,大家都是为了九黎大计,有些恩怨就暂时不要再提了。” “哼,你不必用这么冠冕的话来搪塞我,族内大计,我自当记得,残刚带着你们在东越数次失败,实在是无能。”折路怨气颇重,说完这些,风邪也是难以接下话去。 气氛凝固,折路顿了一阵,舒缓了些语气问道:“三处旋涡之间尸气流转有些不畅,是不是出了问题?” 风邪见折路问起,就老实回道:“本有四处旋涡,被韩图乙和肖仲覃破去了一处,所以此刻有些不畅,但我以催动尸气覆盖全城,城外那些人也是进不了城内了。” 折路听到肖仲覃,他记忆犹新,这家伙在二十年前函谷关一战中就表现的颇为悍勇,还有南榜武榜高手韩图乙。折路顿了顿,继续说道:“城外应该又有几人赶到了,接下来我会对付他们,城内除了你还有那些人?听争奴说交生应该也在吧。” “城内就我和交生了,但交生被尸气撞击,此刻神识有些问题,消失在了城内。”风邪不敢隐瞒。 折路眉头皱起:“交生的身份特殊,你最好下点工夫将他找到,不然族内难以交代过去。” “恩,我这就再去找寻。”风邪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说完就再次去向城内找寻。 折路回到城内落脚点,把任务一一分配下去,四门都安排了九黎院部的人守城,另外,又派出了几名长老去找丁严和王锋芒。他打算先把城外的人清理后,再出发去下一处。 第二天一大早,莫不语把折路进城的消息告诉了众人,估摸着城内应该马上会有动作。莫不语一面让军士们紧盯,一面派出数队军士去收集桃木。 丁严和王锋芒见到折路所派出的人,都有些不解,但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拿出了三山军的军令,这就表明,路镇山果然和九黎有所关联,来人随后传下大将军令:丁严连云山营、王锋芒大围山营,全力配合折路,拉拢王氏一军,击溃一切东越军势,静待大将军前来。这道命令让两名主将均是惊讶不已,路镇山无疑是兵变了。两人也不敢造次,只能应下。丁严随后亲自去找王平耀和崔嵇,他们原本是来助王氏叛军,但现在三山军要主导这东越的战事,希望这王平耀能识时务。 俞妮儿一早得知有一伙人进城,她猜测是九黎的来援,这样一来,要杀风邪就更困难了。正当犯难之时,听到王平耀派人来叫她去大帐。她隐约觉得事情有变,就匆匆赶去。一进营帐就听到崔嵇和丁严在争论着。丁严开门见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要求王氏一族的军队配合他们先击溃策府,再挥兵去向建业。这对于崔嵇来说是求之不得,但丁严提出由三山军主导,他有些不悦,就争论了起来。俞妮儿见王平耀和潘岭千都没有作声,她也就一直沉默着。当听到丁严提及皖口城,说是城内的人也会配合一道袭击策府,她顿时明白过来,三山军和九黎一族已经联合在了一块,立刻站起,怒道:“你们居然九黎一族合作。” 丁严脸色微微一变,冷冷道:“是有怎样?” “那我们绝不会和你们合作。”俞妮儿说的十分坚决,崔嵇脸色也是难看起来,而王平耀竟是悄悄走到了俞妮儿这一侧,只有潘岭千沉默着,似乎是在思索。 丁严听了俞妮儿话,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他径直对着崔嵇和王平耀说道:“贵军是由这女子作主吗?” 崔嵇内心对九黎一族也是颇为抵触,他这一次竟是有些支持俞妮儿,就回道:“我亦不同意和城内的邪祟合作。” 见到两人都是这般态度,丁严愤愤说道:“我最后问一次,贵军是合作还是要和我军作对?” 俞妮儿上前一步,神情严肃回道:“请回吧,我军坚决不会和九黎一族有所瓜葛,奉劝你一句,好自为之。”王平耀这时候在俞妮儿身旁附和了一句:“决不合作,请回。” 丁严见对方态度坚决,他转身就离开了大营。待丁严离开,崔嵇突然对俞妮儿和潘岭千说道:“路镇山这一次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要避其锋芒,再寻机会,两位让军士们准备一番,我们先退一段在驻扎吧。” 俞妮儿应下,潘岭千也是点了点头,两人随后也是离开了大营。王平耀有些担忧,问向崔嵇:“崔先生,三山军不会对我们下手吧。”崔嵇有些黯然,本以为三山军是助力,但没想到最后差点成为别人的棋子,就默默回道:“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事,毕竟他们的目标的策府。”俞妮儿回营就让临城军准备后撤,潘岭千则是径直去向了营外。 丁严刚回到连云山营,王锋芒已在大帐中等他,两人简单商量了一阵,王氏一族不肯合作,那么眼下两营兵力合在一起,和策府骑兵数量相当,要是硬抗肯定是没什么胜算。但是城内的这些人肯定是有些诡异手段的,两人要担心的是,这些手段使出,自己手下的军士怕是也会波及。另一方面路镇山也要来皖口,在军令中明确说明要两人在他来皖口前击溃策府,军令如山。正当两人为难之时,营外军士来报,城内来人求见。丁严只能让军士们把人请来,详尽的告知对方,王氏一族不肯合作。来人十分干脆,说了一句:“让军士们准备吧,老院长随时会下令出击,至于目标到时候自会告知。”说罢,就离开了大营。 王锋芒看了看丁严,丁严也是一脸迷茫,事已至此,只能先下令军士们备战。 第一百八十四章:初战折路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策府的斥候见到两支三山军在备战,匆忙回来禀告莫不语。莫不语还没安排布置,又是一名斥候前来,告知王氏叛军中似乎有一部分在准备撤退。结合几方的消息,莫不语决定自己和张锏各领一部,严阵以待准备对付大围山营和连云山营,而剩下的策府中军则由袁一尘、孙林他们指挥,任何一方出现变故就及时支援。 潘岭千没有回自己军营,他一直在连云山营外驻足,考虑了良久,突见军士们忙碌起来,看出这是在备战,就下定决心走上前去,求见丁严。 丁严听到潘岭千求见,突然发笑,看来这家伙并不甘心,就让军士将他领来大营。潘岭千见到丁严,开口便问:“我率军愿意和你们合作,可有什么好处?” “你倒是坦白,我们目标的建业,只要拿下东越,论功行赏,你有多大能耐,就有多大封赏。”这也是三山军的规矩,丁严直言不违。 “好,既然如此,我手下控制着近三万的军士,后续还有一支在赶来,策府如今兵分三部,你们攻击其两侧,只要战事一起,我就率全军偷袭其中军,不知丁将军意下如何?”潘岭千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丁严没过多思考,就应下了。潘岭千从连云山营出来,心里再度盘算起来,王平耀就是牵线木偶,崔嵇和俞妮儿也是势单力薄,既然是兵变,那就不如找一处强势的。三山军和皖口城内九黎一族联合,眼下看来,策府是抵挡不住的,不如就趁机投靠过去。 崔嵇在营中待了一阵,联想到之前丁严过来时,潘岭千一直沉默,他心中暗道不好,赶紧派军士出去请潘岭千过来,久等之后,军士回来告知崔嵇,潘将军有言,他已决定留在这里和策府一战,至于崔先生几人要撤退,他就不再奉陪了。崔嵇从起兵之时就担心的事,终于是发生了,后悔不已,但为时已晚。他匆忙去找到了王平耀和俞妮儿,告知一切,怕再有变故,催促赶紧撤离皖口附近。俞妮儿得知后,决定让王平耀和崔嵇先走,自己领一队军士随后再来。 折路并不知道潘岭千投靠,心中盘算两支三山军也已足够对付策府了,就叫上一队手下,随他一道出城,准备试试这些人的手段如何。 城内突然出来了一队人,再结合两侧大围山营和连云山营的异动,众人都是明白,对手要开战了。而在军营中,袁一尘、肖仲覃都有伤在身、韩图乙也还是没能醒来,而污衣道人则被要求留下,以防九黎偷袭中军,保护中人。所以苏一宁就叫上了剩下的所有人,一道去向城门会一会这九黎的前任院部院长。 折路见到一众来人,他只认得尉无衍,就开口对其说道:“尉家小子,你从北秦过来,就不怕死在异乡?” 尉无衍走上前去,冷冷回道:“没想到你还会出来,这一战就把二十年前的恩怨一并算清吧。” 折路冷哼一声,看了一圈来人,苏一宁、周柏、茹苇儿、孙林、凌晖,再度说道:“肖仲覃呢?” 凌晖听到折路问起肖仲覃,冲上一步回道:“找我师父干什么?” “哦?”折路见到凌晖上来,仔细看了一阵,眼神突然泛出一丝光亮,开口问道:“你是他徒弟?” “不错,怎样?”凌晖其实被折路看的一阵发毛,但还是强鼓气势回了一句。 折路突然大笑起来:“看来这一趟东越还是来对了。”话音一落,他一挥手,身后十余名九黎长老一齐跃出,攻了过来。 玄门武道众人不敢大意,迎了上去。尉无衍在最前头,他毫无保留的挥出的强势的天雷气劲,横向劈了过去。这些九黎长老也不硬拼,纷纷躲开,绕开尉无衍向着其身后众人攻去。 尉无衍直面折路,深吸了口气,双掌祭出气劲,一下子冲了上去。两人频频对了几掌,气浪就在周围不断炸出。尉无衍坚持了一阵,感觉到折路虽然已年逾古稀,但这掌势雄厚,每对一掌,就觉得掌心生疼,渐渐落了下风。 苏一宁、孙林、凌晖三人被一众长老缠住,难以脱身上来支援。 周柏出手,凭借手上功夫很快击退了两名长老,快步过来,准备助力尉无衍,一道对付折路。但几名九黎长老见状,纷纷围了上来,拦下了周柏。 茹苇儿在众人身后,她一把甩出了木盒,打开后,出现了一架古朴的古筝。只见她双手按在琴弦上,轻轻一挥,八道剑芒飞出,把周柏身旁的几名长老一一逼退,再一挥手,又是出现八道剑芒,将缠住苏一宁、孙林、凌晖的几名长老纷纷击退。众人趁着机会,一道跃起,冲向折路。 折路并没有因为多人过来而有所惊慌,他缓缓退了一步,手上祭出九黎黑气,瞬间就形成两道飓风,随意的一推,就撞向了玄门众人。 尉无衍和周柏两人在最前头,迎面碰到黑气飓风,尉无衍手上的天雷气劲骤起,成淡蓝色,一掌就拍中飓风,而在一旁的周柏同一时刻,手上涌出大量的木属性气劲,渐成紫色,也是迎面一掌拍上了折路的飓风。随着两人出手,气劲撞击炸裂,大股的气浪涌出,不单单是尉无衍和周柏,身后的苏一宁、孙林、凌晖三人都是被强势气浪给震开一段。众人未站定,九黎的长老就涌了上来,双方再度陷入缠斗。 折路则是冷眼看着众人交手,站在城门前,一言不发。茹苇儿见状,快步过来,且同时用古筝挥出了多道剑芒,将周柏和尉无衍身旁的几名长老再度逼退,一靠近过来,就焦急说道:“尉三爷,周老爷子,我来拦住这些人,你们对付折路。” 周柏闻声,一个转身,快步冲向了折路,尉无衍也是紧随,两人一左一右,蓝、紫气劲同时涌出,不遗余力的拍向了折路。 折路这一次没有后退,他见两人强势袭来,上前一步,双手同时出掌,硬生生接住了两人的攻势。三人四掌一碰,竟然是气劲修为的比拼,顿时三人周围大股气浪频频炸起,远处几人看来,只见黑、蓝、紫三股气劲交错,将三人层层包裹起来。 尉无衍和周柏这一式都是毫无保留,而折路却是面带邪魅微笑,似乎还有余力。见到这怪异表情,尉无衍暗道不好,猜测折路还有后手,就竭力在手上加重力道,想要摆脱,周柏亦是发现了。但就在此刻折路突然猛的催动黑气,渐渐将天雷气劲和紫木气劲吞噬。见到这异象,茹苇儿双手同时摁在琴弦上,顿了片刻,一道用力挥出。两道强势的剑芒直接飞向了折路。 折路正全力压制着尉无衍和周柏,侧眼见到这两道剑芒飞来,微微退了半步,就在剑芒要刺中自己之时,强势在周身涌出了大股的黑气。不仅挡下了剑芒,也是将尉无衍和周柏逼出去一段。 茹苇儿快步跑到周柏这侧,轻声说道:“这人怎会如此强势。”周柏没有回答,此刻他和尉无衍一样,被黑气震退后,气血都有些不畅,正在抓住间隙调息。 折路没有追上,而是召回了所有的九黎长老,对着尉无衍、周柏一众说道:“今日就暂且如此吧,来日再战。” 尉无衍见折路要退,他愤然上前,说道:“折路,你什么意思?来试探我们实力?” “区区这些人,我还没放在眼里。”折路淡然回道,一转身和一众长老就走进了城内。 在场的众人都有些气恼起来,周柏却是脸色凝重,他和尉无衍刚刚两人合力战折路,都隐隐处于下风,再加上茹苇儿的剑芒,亦是对折路无可奈何,三名武榜的高手,却是奈何不了折路,看来这九黎的前任院长实力之强,超乎他们之前的预料了。 折路回到城内,召开风邪,问询交生下落。风邪仍就没能有所线索。折路有些怒意,让手下也一同出去找寻。随后他独自一人回了房中,今日一战,他其实并不好受,面对对手亦是有些吃力,幸好这城内尸气浓重,他趁势吸纳恢复修为,调息了一阵后,他睁开双眼,想到了凌晖,不禁露出微笑。而在城外的凌晖脑中也是时不时浮现出被折路打量那一幕,颇为心惊,自己从未去过九黎部族,也是第一次见到折路,而今天在城门口,折路见到自己明显有些异样,他心中烦乱,就去找了肖仲覃,问询自己身世。 肖仲覃得知凌晖来意,他心中泛出阵阵担忧,凌晖是他的弟子,但凌晖的身世却是清谷的秘密,或者说是他和陈凡了的秘密。因为凌晖是当年他和陈凡了在函谷关外救下的婴儿,而当年的对手正是九黎折路的手下,虽然他也不清楚凌晖的真正身份,可这么多年来,凌晖在清谷长大,性情虽然慵懒,但本性善良,定不会成为那种奸邪之人。凌晖突然问起,他就决心应付一番,对凌晖说道:“你就是我救下的一孤儿,还能有什么身份。” 凌晖有些疑惑,每次问起他的身世肖仲覃就搪塞过去,这一次又是如此,他还想深究,肖仲覃来了一句:“城门一战,什么情况?” 第一百八十五章:连云山营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凌晖见肖仲覃问起城门和折路的一战,就一五一十把整个经过详细讲述了一遍。肖仲覃眉头紧锁,待凌晖说完,硬是吐出一句:“真是老妖孽。”凌晖也颇为无奈回道:“周老前辈、茹苇儿、尉三爷三人合力也没能奈何这折路,还有那么多九黎的长老,真的不好对付。” “我说你能有点志气吗?要不是我伤还没好,一定过去和折路拼一把。”肖仲覃愤愤说道。 凌晖见他有些气恼起来,就赶紧说道:“你好好休息吧,休息好了才能去拼命,我就先走了。”说完,凌晖起身离开,肖仲覃看着其离开的背影,有点担忧,自己一向醉心武道,年近中年无妻无子,把凌晖和冯荀知当作亲子一样对待。当年和陈凡了救下凌晖时,就曾经有怀疑这孩子的身份,但陈凡了一句:“孩子本是无辜。”让他坚定养育了凌晖二十年,但愿不要出什么变故。 城门和折路一战后,其余几人回到营帐,均是有些气馁。袁一尘和污衣道人着急问询情况,孙林一一道出,两人颇为诧异,集中了三名武榜高手居然只能和折路斗个平手,何况还有百名九黎长老,这一战眼下看来毫无胜算。苏一宁寄希望于大师兄刘一罡能快些过来。尉清悦见到几人如此神情,就靠近尉无衍小声问道:“三叔, 折路真的那么恐怖?” 尉无衍不想自己侄女担忧,淡淡回了一句:“不用担心,这么多人一定会有办法的。” 茹苇儿听到尉清悦的话,竟是走了过来,柔声细语对尉清悦说道:“尉姑娘,邪不胜正,这是万古不变的道理。”尉清悦亦是重重点了点头,周柏在不远处微微一笑。 莫不语和张锏过了一阵也是匆匆赶来,连云山营和大围山营军士集结后,却没有贸然出击,两人趁着间隙回营,得知战况后,亦是无奈。污衣道人简单吩咐了几句,让莫不语和张锏赶紧去前军,这折路虽然退回城内,但两方军势不得不防,莫不语应下,拉上张锏赶紧离去。 丁严和王锋芒今日并非不想出兵,潘岭千亦是在等待时机。但折路和十余名九黎长老出来,就简单和玄门众人斗了一阵转身回城,这让三名主将都颇为疑惑,硬抗策府,他们都是不愿的,所以干脆就都按兵不动。丁严想着这城内的九黎族人应该不止这些手段,一旦城内再有人来联络,定要主动问询清楚,不然长久下去,只是一枚棋子,他是绝不甘心任人摆布。 孙林昨日草草画出了杨栩之密室中的那些玄门禁制,他想着会有些作用,就赶紧回去拿了过来,告知这应该就是百年前用来禁锢尸气的玄门禁制,但自己记得有限,竭力回忆,只能画出这些。袁一尘、苏一宁、周柏、茹苇儿、尉无衍、污衣道人几人都围了上来,仔细看了良久,除了袁一尘有所感悟外,其余各位都是未能明白其理。 袁一尘思索了一阵,回向众人:“这些禁锢,我能看懂六七分,需要些时间参悟。”听到这话,大家顿时来了信心,袁一尘表示他也只能尽力而为,即刻就回去开始参悟。 尉无衍、周柏、苏一宁几人则是继续紧盯城门,众人分工,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挑战。 林平辉收到莫不语的求援,得知韩图乙重伤,皖口城现状后,立刻召集了军士和水寨的弟兄,让孔胜留在九江港,亲自统兵前往皖口支援。 建业城内,宣侗牢牢控制着局面,叶证在明,顾旭瑭在暗,三人颇为默契,不让九黎有任何机会潜入。文帝极度郁结,但他清楚路镇山的态度后,亦是有些动作,宣侗见招拆招,尽量低调处理,表面上还是一片和气。文帝处处受制,就寻思着出宫走走,这一日乔装来到了城内一处集市,不经意间,他远远见到一熟悉的女子背影,心头一震,不自觉的追了上去。 路镇山和穆惺正从长沙出发,既然文帝想拉拢他来牵制宣侗,何乐不为,只要顺利进入建业,他自有计划来对付策府和宣侗,甚至是文帝。这一路行军颇急,三山军除了剩下一支防御外,几乎是全军尽出,合计约八万大军东进。 袁一尘参悟孙林所画下的玄门禁锢,他在奇门待的最久,在一些古籍中曾经见过类似的禁锢符咒,但似乎和眼前的又不太一样。袁一尘尝试用奇门特有的法诀去催动,但效果不甚理想,难不成是还有其他要诀,他久思不得其解。就派人去叫来了孙林,将自己的疑惑一一道出。孙林记得当时杨栩之所施展的一些法门,就和袁一尘逐一尝试起来,良久之后,两人终有所获。 皖口城内,一众折路手下和风邪继续找寻交生,交生的踪迹未能寻得,却是意外发现了虞四。虞四感应到有人接近,立刻警觉起来,悄悄想要离开,但很快就被几名九黎的长老拦住。风邪出现,见到虞四,催动其体内打入的气劲,就将虞四制住,带回去见折路。 折路见到了虞四,一下子就感应出其身上的血尸令,冷笑着问道:“没想到城内还有身怀血尸令的人,你何故躲藏起来?” 虞四也是见过这院部的前任院长,知道其已被剥夺实权,眼下见他亲自带人到来皖口,心中不由大惊,颤颤悠悠回道:“弟子跟随师父雨济来到东越,被玄门中人重伤后,就一直藏匿起来疗伤,没想到折路大人到来,弟子必定听令,全力以赴。” “很好,事关族内大计,你就暂且跟在风邪身边吧,身上的血尸令多加留意,好生运用。”折路吩咐后就看向了风邪。风邪点头表示应下,虞四则是心中苦不堪言。 折路已试探了城外玄门一众的实力,他算计着差不多就应该可以出击,一举歼灭这些人,就叫来了几名手下,让他们今夜出城去通知大围山营和连云山营,明日中午,就准备一道发起攻势。 策府的斥候们一直紧盯着城门,入夜后发现有人出来径直去向了三山军大营,立刻回去禀告了莫不语。莫不语清楚这肯定是城内的折路在和三山军联系,看来对手不日就将发起攻势,他暗暗有了计划,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先破去一处,也可避免了左右受制。想定后,莫不语就去派人叫来了张锏、污衣道人、苏一宁、尉无衍、周柏告知,自己决定今夜午夜就率策府突袭连云山营,打三山军一个措手不及,张锏负责抵抗大围山营的增援,污衣道人和苏一宁守住中军,准备支援,而尉三爷和周柏老前辈则是要守在城内附近,以防折路再度出来。几人听后,觉得这虽然冒险,但为了不限于被动,这亦是一个办法,就一一应下。 午夜,莫不语带了三千策府骑兵,用棉布裹住马蹄,悄悄靠近连云山营。张锏也是率一支军士,来到大围山营的支援路上埋伏起来,准备阻击。尉无衍、周柏、茹苇儿三人就停留在了城门附近。 丁严见到城内来人,得知折路计划明日正午就对策府发起攻势,他思虑了一阵,答应下来,这一次他叫住了这名传话的九黎长老,耐着性子问道:“这位先生,城内的主事大人,除了明日要发起的攻势,可否还有其他详细的计划可知会我等?” 这名长老没想到丁严会问到这些,他站定后大量了一番这连云山营的主将,冰冷的挤出一句:“折路大人的计划,我等亦未全然清楚,相信你们大将军随后知会你们。” 丁严听到这话,脱口而出:“你们也知道路大将军要过来?”对方缓缓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营帐。剩下丁严一人,他思虑了一阵,吩咐军士们今夜好生休息,明日一早再度准备,随时听后他的命令出击。 莫不语远远见到连云山营军士们开始回营休息,就又等了一阵。已近丑时,他下令全军准备。策府的三千骑兵得到主将命令,全员上马,蓄势待发。莫不语身先士卒,猛拉缰绳,大军冲向了连云山营营帐。 营帐外的守门军士,一下子见到大队骑兵杀来,慌乱叫喊起来。丁严闻声,赶紧提起兵刃出营,下令全军准备迎敌。 莫不语和策府骑兵冲杀得极快,一下子就冲破了营帐大门,大队骑兵未等这些连云山营军士们准备,就在营中不断冲击,那些正睡意朦胧的军士,仓促出营,就被骑兵们一一击杀。丁严见到焦急不已,对身边军士大喊:“不要乱,不要乱,迎敌。”听到丁严的大喊,莫不语也是锁定了其位置,催动战马,直接冲了过来。 丁严见到对方主将一骑来袭,他稍作镇定,祭出气劲,准备迎战。两人距离不到十步,莫不语率先从马上跃起,手中长剑祭出七星剑芒,猛地挥出,七道剑芒齐出,飞向了丁严。丁严眼神一紧,他身经百战,长刀飞速耍出刀芒,护在自己身前,很快,刀芒和剑芒撞击在一起,被硬生生的逼退了数步,双手虎口有些酸痛,他有些惊慌,这年轻的策府主将比他想象中的更为厉害。 第一百八十六章:主动出击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莫不语见到丁严被逼退,他快步上去,长剑凝起强势剑芒,不顾一切的刺向了丁严。丁严心中已生惧意,但他毕竟是沙场老手,强行镇定后,把大刀耍的密不透风,只求防御,一时间莫不语也难有所突破,两人僵持斗在一处。 策府的骑兵们经过数轮冲杀后,把近一半的连云山营击溃,剩下的这些军士们虽然竭力在形成防御阵型,但仍是不断得被策府突破。丁严见状,心中更加焦虑,但也一时无法脱身,莫不语咄咄逼人,他此刻必须全力以赴才能有所生机。 而在远处的大围山营,王锋芒亦是见过了折路所派来的长老,应下明日正午的攻击后,他和丁严一般,吩咐军士们休息,准备明天的厮杀。但刚入睡,就有军士匆匆来报,连云山营被袭。听到这个消息后,王锋芒愤然站起,马上叫醒全军,准备前去支援。 张锏在远处发现了大围山营的异动,吩咐策府的军士们准备木柴、火油,他不打算和大围山营硬拼,只要拦住,给予莫不语足够的时间,见机行事,再来收拾王锋芒。 连云山大营已被策府冲击的七零八落,一些军士已在四散逃窜。丁严此刻亦是知道败局已定,他必须要想办法撤去,保住自己性命才能有所后招,于是就竭力想要摆脱莫不语。莫不语发现其想要逃走,手上加重气劲,七星剑芒不断从各个方位突袭,没过片刻。丁严的防守终于是出现破绽,莫不语抓住机会,三道剑芒同时刺中了其腿部,丁严一下子就摔倒在地,痛的难以站起。 丁严的随从亲兵见到主将受伤,都想着过来解救,但策府的军士亦是发现,一队骑兵迅速冲上,将莫不语和丁严围起,拦下了前来救援的连云山营军士。莫不语没有犹豫,他挥剑抵在丁严胸前,冷冷说道:“三山军和九黎一族勾结,罪以致死,你还有什么想说?”丁严闻言,单手捂在腿上,颇为不屑回道:“成王败寇,我败了就是败了,没话想说。” 莫不语见其强硬,他单手挥出一道剑芒,直刺丁严胸口,将其击倒在地,随后叫上几名军士将其拿下,带回大营。策府这夜的突袭十分成功,连云山营被破,半数以上的军士被击杀,生擒丁严,其余小半军士纷纷逃窜。莫不语也没下令去追杀,简单打扫了战场,就下令全军回营。 王锋芒率军增援,半道就被张锏拦下,他顿时明白,策府早就有所安排,自己只能快速突破,两军汇合才能和策府一战,于是就下令全军冲杀。远处的张锏见到大围山营开始冲击,就下令点燃木柴。策府的军士很快就把大批木柴引燃,一时间火光冲天,王锋芒和军士们顿时就被拦在了大火的另一侧,难进寸步。 张锏远远对着王锋芒喊道:“王将军,你们就安心待着吧。” 听到张锏的话,王锋芒怒不可赦,但这火势迅猛,实在难以突破过去,他心急如焚,就下令军士们先退,赶紧绕道前去连云山营。见到王锋芒率军绕开,张锏亦是领着军士跟随,两军互相牵制,大围山营一时也难以摆脱增援。 连云山营被袭,大围山营被阻,潘岭千亦是发现了这些状况,他没想到策府会主动出击,既然已经和丁严达成了协议,考虑到策府的悍勇,也为了自保,他决定率军去援。 潘岭千所率领的豫章郡叛军驻营靠近策府身后,他直接让军士们冲击莫不语大营。污衣道人和苏一宁很快就发现了敌军来袭。军士们今夜本就处于备战状态,见到豫章郡叛军来袭,很快就出营迎战。污衣道人也深谙排兵布阵,他不慌不忙的构建了两道防御,让骑兵们先行冲杀,后队紧跟,有序应对。 豫章郡的叛军一靠近策府中军大营,很快就遇到了骑兵的冲杀,军马来回奔袭,策府的军士都极为悍勇,接连冲击了数阵后,就击溃了潘岭千的前队。潘岭千见识过策府的厉害,这次几乎是全营尽出,他让全军后撤一段,避开骑兵锋芒,集中优势兵力,再组织进攻。由于天色昏暗,污衣道人并没有发现确切的敌军数量,看到对面在撤回整合,他觉得有些怪异,就下令骑兵们也撤了回来,形成对峙。 潘岭千没想到对手如此谨慎,他有些恼火,只能再度下令军士们冲杀上去。污衣道人见状依旧让骑兵来回冲杀,但绝不追赶。一时间,策府中军营帐前,厮杀时停时起。凌晖、孙林、肖仲覃、袁一尘听到了营帐外的声响,很快就赶了出来。凌晖问向污衣道人:“道长,为何不率军出去直接击溃这股敌军?” 污衣道人颇为严肃的回道:“深夜来袭,每次都是小股军士试探,怕是有诈,小心一些。” 潘岭千的算计在污衣道人面前完全没有效果,相反莫不语此刻已率军回来,他很快就收到了军报,张锏阻拦住了王锋芒,而潘岭千则是在进攻中军大营。莫不语当下就决定全军再度出发,赶去潘岭千身后,既然他主动出来,借刚胜了连云山营的士气,再战一场。 折路在城内知道丁严和王锋芒已应下明日中午一道出击,但很快在西门监视城外的手下就匆匆来报,说城外混战,似乎几方军势都参与了进来。折路立刻猜到这是策府先行一步发起了攻势。他匆忙领了一队手下,赶紧出城。刚来到城门口,就见到了尉无衍、周柏、茹苇儿早在等待,折路意味深长的问道:“策府的主将不错,这般形势下,还主动发起了攻势,的确是出人意料。” “你要去帮三山军,这可是在我们的意料之中。”尉无衍淡淡回道。 折路哼了一声,下令身后的众多手下上前。茹苇儿在尉无衍身后,双手飞速在古筝上拨动,瞬间,大股剑芒呈箭矢状飞出,拦住了一众上来的九黎长老。尉无衍和周柏也是快步冲上,两人出手极快,天雷气劲和紫木气劲频频甩出,三人竟是拦下来整一队近五十名九黎的长老。折路有些恼火,他高高跃起后,手上祭出了强势的黑气,分作三团,迎面朝尉无衍、周柏、茹苇儿挥来。三人也不躲闪,硬是祭出气劲,强势的当下了来势汹汹的三道黑气,城门前突然就炸出数股强势的气浪。很快孙林、凌晖、肖仲覃、袁一尘四人就发现城门侧已尉无衍他们已和九黎一族交上了手,赶紧赶了过去。 就在孙林他们出发后,潘岭千几次攻击都被击退,他决定孤注一掷全军突击。随即,大队的豫章郡叛军涌至前阵,列成三队,从左中右三侧统一发起了冲击。污衣道人和苏一宁见状,命令骑兵不在上前冲杀,后撤一段,依托两道防御,和叛军在营帐前展开了搏命厮杀。 莫不语率领大队骑兵赶到豫章郡军身后,几名前头的骑兵很快发现这次潘岭千应该是全军尽出,眼前这些叛军正和策府中军激战颇为惨烈。莫不语当下就下令,全军突击,和中军形成前后两阵,让这些叛军见识下策府的实力。污衣道人发现莫不语来援,虽然兵力不占优势,但他很快就决定,全军冲杀出去,和莫不语来援形成呼应,自己和苏一宁也是冲出了军阵,杀向豫章郡叛军。 潘岭千没有料到莫不语这么快就会回兵来援,他匆忙下令前后队守住阵地,和策府决一死战。无奈的是潘岭千高估了自己手下的作战能力,他们面对的是策府,这些军士都是经历过大小战役无数,就算面对数倍敌军也是异常悍勇,前后两队策府骑兵在莫不语和污衣道人及苏一宁的率领下,经过短暂纠缠后,就把豫章郡叛军的军阵撕开多个口子,骑兵来回冲击后,不断有人倒下,叛军军中已生出恐惧,不敢再贸然上前。潘岭千恼火,对着手下大喊:“他们就这么些人,你们怕什么,都给我杀过去。”叛军听到主将下令,想着鼓起勇气再战,但策府很快又是几次冲杀,整个豫章郡叛军一时陷入混乱,没人愿意再去和这些悍勇的策府骑兵对抗。 污衣道人听到潘岭千大喊后,赶紧快步靠上去,此刻自己的兵力处于劣势,只要擒下主将,那就能以最小代价获得胜利。 潘岭千见到大军已混乱不堪,心中恼怒,但亦是无奈,正在犹豫是否退兵时,污衣道人在其不远处已经杀了过来。见到污衣道人一路过来,身边不断有军士倒地,潘岭千即刻明白过来,这老道是名高手,且目标很可能就是自己。他没再犹豫,下令撤退。 叛军们听到主将下令撤退,纷纷转身就走,一队亲兵护着潘岭千赶紧后退,但污衣道人已是赶到,没有任何犹豫,甩出了七星剑芒。潘岭千身边即刻倒下了数人,这让其更是惊慌,不顾一切策马想逃。 污衣道人一跃而起,七道剑芒齐出,连续两道刺中潘岭千后背,硬是将他打落下马,潘岭千摔在地上,后背生疼,整个人有些迷糊。几名亲兵们赶紧上来抬起主将,其余众人不顾一切冲向污衣道人将他拦住,掩护潘岭千撤出。 第一百八十七章:凌晖身份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莫不语见到潘岭千被军士们抬着撤离,他快马赶了过去。豫章郡叛军此刻已是混乱,军士们见到主将被袭,且生死不明,都是四散逃窜。混乱的局面也把莫不语和污衣道人给阻拦了一阵,等到两人突破后,潘岭千已被亲兵们抬走。 策府简单打扫了战场,一夜两战,均是击溃了敌军,让莫不语有些意外。眼下还有张锏和王锋芒之间的战斗尚未结束,莫不语决定再领一队军士去支援张锏。 王锋芒绕道后和张锏遭遇,大围山营心急前去支援,两军战的激烈。策府的骑兵牢牢钉在原地,不让三山军前进一步。王锋芒组织了几次突击,张锏见招拆招,他久在长城军团,擅长骑兵突袭,就让一部分军士迎面拦住,另外几队骑兵反复冲杀,把对手的军阵不断撞散。王锋芒见状,自己冲进前阵,与策府骑兵展开了厮杀。张锏也没多想,阔剑提起,快步靠向王锋芒。两名主将很快就遭遇,斗在了一起。双方战事焦灼,难分胜负。 城门口,尉无衍、周柏两人和折路第二次交手,三人斗了良久,周围被层层气浪覆盖包裹。茹苇儿一人凭借古筝中祭出的剑芒,不断游走着,勉强应付着众多九黎的长老。孙林、袁一尘、肖仲覃、凌晖赶到城门附近。四人见到茹苇儿被围攻,马上就加入战团,助力其挡住了折路手下的攻势。孙林和袁一尘见到对手人数众多,互相示意,甩了出大量的符咒,祭出乾卦金光阵,袁一尘催动卦印,阵内立刻就出现了大量的金属性的气劲,频频撞向九黎的长老。茹苇儿会意,古筝上剑芒加强,配合阵中气劲,强势压制住了对手。肖仲覃和凌晖的对付那些落单的九黎长老,两人合作默契,很快就将几人一一击倒,形势开始转向玄门这侧。 折路见到有法阵突现,他挥出黑气,逼退了尉无衍和周柏,吩咐手下撤回来。 两边互相站定后,形成对峙。折路打量了一番对手,开口对着肖仲覃和凌晖说道:“你终于出来了,这孩子就是多年前你和陈凡了掳走的吧。” 这话一出,凌晖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盯着肖仲覃,肖仲覃没有回应凌晖,而是走上前去,对着折路冷冷说道:“别给我胡扯,你个老不死的,这么大年纪了就不知道给自己积点德。” 肖仲覃和折路的这两句对话说完,场中的众人都是看向了凌晖,大家都能听出来,很明显折路说的这孩子就是凌晖,他的身份似乎和九黎有极大的渊源。 折路则是继续说道:“哈哈,你还是这幅模样,这时候狡辩有何意义呢?我第一眼见到这孩子,和宗先太像了,一切就像是从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他就是当年被你们掳走的夜族族长之子。” 这一句话顿时让所有人都是愣在当场,其实肖仲覃也不清楚凌晖的真实身份。当年救下他,以为就是一名普通九黎的后裔,但经过折路这一番话,没有想到凌晖居然有可能是九黎三族之一夜族的族长之子。凌晖不敢相信,他一把揪住了肖仲覃,吼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肖仲覃颇为无奈,他也十分慌乱,跟着自己这么多年的弟子,居然有这样的身份,当然折路这话也有可能是在胡诌,他一把反手捏住凌晖的手臂,镇定下来,说道:“不管你有什么身份,都是我的弟子,你不要胡思乱想,折路这厮极有可能是在胡说八道,你是相信他还是相信我?” 孙林和袁一尘也是过来,站在凌晖两侧,想要安慰他,但凌晖整个人木然,他上一次见到折路时就隐约感觉到了异样,这一次听完这番话后,多年来坚定的信仰几近崩溃。 折路见到对面众人已是混乱,悄声对身边的人吩咐道:“等下把这小子擒住。”说罢,猛地跃起,挥出了团团黑气,攻向了玄门众人。 尉无衍和周柏见到黑气来袭,极快的出手拦住了大部,三人又一次斗在了一块。而折路身后的九黎手下,这一次颇为整齐,都是冲向了凌晖。肖仲覃即刻明白过来,这是折路要将其擒下,他和袁一尘、孙林三人飞快出手,护住凌晖。 茹苇儿则是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这时候该不该护住凌晖。凌晖本人木然站了一阵,见到九黎众人气势汹汹冲着自己过来。他突然有些无措,自己到底该如何。肖仲覃重伤未愈,对付众多九黎长老颇为吃力,坚持了一阵就被震退了数步。凌晖见到,快步上去,扶了他一把。几名长老见到凌晖上来,纷纷出手。肖仲覃护徒心切,他猛地一把推开凌晖,说道:“快些回营,他们的目标是你。”说罢,鼓起气劲和来人斗在一起。茹苇儿见状再没多想,极快的出手,祭出了层层剑芒,帮肖仲覃、孙林、袁一尘拦住了不少九黎的长老。 凌晖听了肖仲覃的话,他愣愣的后退了几步,一狠心,转身就跑。但让众人诧异的是,凌晖跑去的并不是策府中军大营的方向。孙林焦急喊道:“凌晖,凌晖。”凌晖没有回应,消失在了黑夜中。 折路亦是发现了凌晖逃走,他挥出大股黑气,想要摆脱尉无衍和周柏,但两人就是牢牢将其缠住。折路只能向一众手下怒吼:“去将那小子追来。”这些九黎长老听到了折路了怒吼,都是竭力想要突破出去追凌晖,茹苇儿、袁一尘、孙林、肖仲覃四人牢牢将这些人困住。肖仲覃心中大为懊恼同时也是担心不已,凌晖心性本是慵懒豁达,但这一次却是真正被打击到了,这小子不顾一切的逃走,也不知道到底在想着什么,但愿不要出什么事。 双方在城门外混战了良久,未能分出胜负。而莫不语率领的策府骑兵到了张锏阻击王锋芒处,即刻加入战团。王锋芒见到策府来援,他猜测连云山营多半已是被击溃,心头一阵无奈,遂逼退张锏后,下令全军撤退,不再和策府纠缠。 张锏本想追上去,一举将大围山营歼灭,但莫不语则是考虑到今夜已经连战三场,士兵们疲惫,且城门那侧还在混战,就下令暂且回营,张锏虽有些不满,但毕竟这里不是长城军团,他应下,和莫不语一道赶回了大营。 一夜激战后,天色已经渐渐有些泛白,折路愤愤逼退了周柏和尉无衍,和一众手下退回城内。尉无衍和周柏两人也是气喘不已,就让众人先行回营休整。 苏一宁、苏成玲、尉清悦、污衣道人几人都是焦急等待着,见到众人回来后,神情都有些黯然。苏成玲猛然发现凌晖没有回来,他焦急问向肖仲覃:“肖前辈,凌晖呢?” 肖仲覃一脸无奈,他亦是知道凌晖和苏成玲之间的关系,此刻苏成玲问起,那么凌晖肯定是没有回营,这小子也不知道跑去了那里,只能小声回道:“凌晖走了。” “走了?他去哪里了?”苏成玲不敢相信,赶紧追问,苏一宁也是有些诧异,一道过来。 孙林能体会到肖仲覃此刻的心情,他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缓些,对着两人说道:“凌晖有些事,先走了,过几天就会回来。”说出这话的时候,孙林自己也不知道凌晖到底会不会再回来。 苏成玲睁大了双眼,十分不可思议,她是生怕凌晖出什么事,但几人似乎都是不想详说,这样一来,她愈发着急,不自觉地拉住了肖仲覃,问道:“肖前辈,你说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凌晖去了那里?” 肖仲覃见到苏成玲这般焦急,于心不忍,最终还是开口:“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去了那里,刚刚在城门口,折路说出了凌晖的身世,他一时难以接受,就跑掉了。” “身世?凌晖不是清谷武门弟子吗?难不成还有其他身份?”苏一宁猜测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立刻追问。 尉无衍、周柏、茹苇儿三人都没有说话,他们虽然都是听到了折路的话,但毕竟这是清谷的事。袁一尘和孙林本想帮着解释,但肖仲覃挥了挥手,再度开口:“凌晖是我和陈凡了在函谷关外从九黎一族手下救的孩子,我也是不清楚他的真正身份,今日折路在阵前说出,凌晖是九黎夜族族长的后人。” 苏成玲顿时愣在了当场,苏一宁也是眉头深锁。众人一阵沉默。 污衣道人思虑了良久,走向尉无衍,将其拉到一侧,悄声说道:“难不成是五子?”尉无衍听到“五子”整个人一震,颇为小心回道:“五子事关虎魄,如果凌晖真的是五子之一,那么陈凡了那家伙应该早就发现了。” “你再好好想想,折路还说过些什么?”污衣道人也不敢大意。 尉无衍仔细回顾了两次和折路的交手,顿了良久回道:“第一次折路说到这一次东越来对了,第二次则是直接说凌晖是宗先的后人。” “等下好好问问肖仲覃,这事关虎魄,一定要弄清楚。”污衣道人极为坚决的说道,尉无衍点头同意。 莫不语和张锏也很快回到大营。军士们都是人困马乏,两人安排了巡逻军士后,吩咐其他人抓紧时间休息。 第一百八十八章:文帝纳妃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等到众人各自回营,污衣道人和尉无衍赶紧来找肖仲覃。污衣道人一开口就问道:“老肖,你老实告诉我们,凌晖是不是传说中的虎魄五子之一?” 肖仲覃此刻心情不佳,被污衣道人这么一问,他顿时有些恼火起来,回道:“屁,虎魄五子,那都是传说,有谁见过,凌晖一向跟我在清谷,我就没见过其身上有一丝丝九黎的气息,折路那老不死的混蛋,胡说八道。” 尉无衍见到肖仲覃激动,他耐着性子,小声说道:“当年你和陈凡了到底是怎么救下他的?折路说的很坚决,还让手下擒住凌晖,他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如此的,再说虎魄五子虽然都是传说,但你好好想想,当年函谷关一战的时候,叠新和折路都在追寻和凌晖年龄相仿的孩子,你要说没有关联,一时也说不通吧。” 肖仲覃听到这话后,渐渐冷静下来,他详细回忆了一阵,开口道:“函谷关那一战,我、陈凡了、启道人三人去向西北侧战线,但没行进多远就被九黎一族埋伏,大部分人当场战死,启道人也是和我们失散,我和陈凡了一路且战且退,在关外烽火台附近遇到了一队九黎族人也在撤离,当中就有凌晖。” 说到这里,肖仲覃突然顿住了,污衣道人催促道:“后来呢?” “那一队人好像就是夜族的。”肖仲覃说出这话,自己也隐约觉得事情有些坐实了。他继续说道:“当时除了那一队人,还有九黎院部十余名长老在追他们,凌晖当时被不少人保护着,但院部来的那些人手段明显要高上一筹,很快就将保护的人一一击杀,我和陈凡了也是因为见到形势危急,才出手相救,我本想着将这孩子交还给那队保护他的人,可那队人都被杀死,一时间也不知道交于何人,陈凡了就劝说孩子是无辜的,我们两人带着孩子交给了函谷关内一户人家收养,直到击退了九黎一族,才回去把孩子带回清谷。” 尉无衍听完后,问道:“陈凡了这家伙就没怀疑过凌晖的身份?” “怀疑个鬼,凌晖那时就是个婴儿,人畜无害,能怀疑什么?”肖仲覃愤愤说道。 污衣道人见肖仲覃又有些激动起来,赶紧安慰道:“好了,好了,眼下凌晖不知所踪,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折路找到他,虎魄刀虽然不知其下落,但传说要再度开启这凶刀需要五名带着九黎气运的弟子合力用鲜血献祭,当时九黎长老追上凌晖,肯定不单单因为他是夜族的人,所以我们一定要先一步找到凌晖。” “虎魄刀极有可能就在东越,且九黎已经有人在找寻了。”尉无衍从虞四那里得到过虎魄的下落,就说了出来。 “什么?你不早说。”污衣道人一听,大为惊讶。 “我也是之前才从虞四口中得知的。”尉无衍无奈回道。 “那不论如何,先找到凌晖吧,老肖,你是他师父,猜想下他会去那里?”污衣道人有些着急起来。 “我怎么知道,他是不顾一切跑的。”肖仲覃顿时心酸起来。 “会不会回去清谷了?”尉无衍猜测道。 “有可能,他之前极少出来行走,我想也没其他什么地方去。”肖仲覃向了一阵回道。 “那你先回清谷,不管怎样,好好和凌晖说,决不能让他落到九黎一族手里。”污衣道人极为坚决的说道。 肖仲覃只能点了点头,虽然眼前折路就在城内,但凌晖对其来说更为重要,他随后和袁一尘交代了一番,就独自离开,赶回清谷。 苏成玲得知凌晖失踪后,一直极为担忧,尉清悦几番劝解,亦无任何效果。苏一宁知道自己侄女钟情于凌晖,但如果确实凌晖是九黎族人,那这一段颇佳的姻缘竟要成为孽缘,实在是于心不忍。 凌晖逃离城门口后,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向何处,只是不顾一切避开周围的军势,拼命的跑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等下力竭停下后,他脑中一片混乱。自己到底是什么人?自己坚持了多年的除魔卫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凌晖不断问向自己。没过多久,他头疼欲裂,就地躺了下来。迷迷糊糊中,突然耳中传来一阵声响:“尘归尘,土归土,从何处来,就归去何处。”凌晖猛地坐起,看向四周,却是空无一人,他脑中泛出一个极为大胆的念头,立刻爬起,坚定的去向了北面。凌晖离开后,一名老者从暗处浮现,他看了一阵,再度消失。 肖仲覃和凌晖离开后,众人都是有些失落,此刻皖口城附近,两股军势都被击退,只剩下了王锋芒的大围山营。莫不语决定休整不断也将这股军势击溃,这样就可以全力对付城中的折路。王锋芒亦是发现了此刻自己的处境,他回营后,即刻下令再撤一段,避免和策府作战。而在豫章郡叛军营中,潘岭千重伤,手下军官们一时没了主意,也是选择了先行后撤一大段。 皖口城内,折路突然安静下来,知道城外两股军势一夜之间就被策府击溃,再度对这名策府的年轻将领起了浓重的兴趣。他决定坚守在城内,等待路镇山过来,再作打算。至于凌晖,他颇为恼怒,手下大波人被拦,愣是没能擒下,此刻想要再度出城去找,已是颇难。凌晖不论是模样还是神情,他肯定就是宗先之子,依照当年族内推断,九黎气运之子就是在那几年间会一一出现。宗先之子在那时候出生,这孩子一降临,就引起了九黎血池的异动,族长当下就认定凌晖是虎魄五子之一。要求宗先交出其儿子,由族内培养。宗先当然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不想自己儿子从小就被人控制,就让家丁带其离开,凑巧在函谷关外被肖仲覃和陈凡了救下。本以为凌晖就此失踪,但没想到折路在东越竟是发现了。折路绝不会放任不管,他决定派出十名长老,入夜后就出城,务必要擒回凌晖,带去部族。 建业城内,宣侗收到了皖口城传来的战报,他神情凝重,叫来叶证商量对策。两人还未久谈,宫中突然传出消息,文帝要在这月纳妃。本来文帝在建业城被围前就准备纳妃,由于战乱,纳妃一事也就一直拖了下来,此刻重提,宣侗隐约觉得有些蹊跷,但文帝在这个年纪纳妃也是在情理之中,他没有任何理由阻拦,至于所纳何人,他让手下去打听一番,查清楚后即刻来报。 宣侗手下的亲信很快就把文帝所纳之人查到,赶紧来告知宣侗和叶证,文帝所要纳的妃子正是金晖群之女金沐雅。这个消息让两人诧异不已。金晖群死在策府营中,金沐雅必定记恨,不会放过宣侗和叶证,文帝此举无疑是针锋相对了。宣侗思虑了一阵,他知道金沐雅和莫六的关系,联想到了莫六,不知道他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有何种感受,不免一阵黯然。叶证提醒宣侗,不能让金沐雅和文帝走到一块,这样对于自己这方颇为不利,虽然眼下他们勉强控制住了建业,但不保证文帝和金沐雅在之后会有什么动作来对付他们。宣侗想了一阵,叹了口气,语气变的淡然:“就不阻拦了,或许这还是件好事。”叶证不解,宣侗则是示意这件事就让他顺其自然吧,如果两人有些过分举动,再应对也不迟。 宫内很快就忙碌起来,准备着文帝的大婚。 当日文帝在集市中见到一名熟悉女子就追了出去,该女子就是金沐雅,至于为什么两人会巧合遇到,这也不得而知。 陛下大婚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建业城,身在酒肆的莫六听到这消息,把自己关在了房内,不停的灌自己喝着烈酒,任凭老板如何敲门,就是不加理会,老板气恼,叫了几名小厮踹开房门,把烂醉如泥的莫六拖了出来,丢在了街上。 莫六在街上游荡,浑浑噩噩过了三天,他不甘心,决定去宫内找金沐雅问个清楚,但还没靠近就被大内侍卫拦下,他哭述着想见金沐雅一面,侍卫们听到这醉汉想见娘娘,以为是胡搅蛮缠的流浪汉,不由分说将其一顿收拾,莫六被打受伤后,就在街上开始流浪。策府的军士凑巧在街上见到莫六,认了出来,回来告知宣侗。宣侗有些不忍,就让军士将莫六带去顾旭瑭那里,不论怎样,他曾经也是策府的人。 军士们带着莫六去了一处隐秘之所,待莫六清醒后,见到了眼前的顾旭瑭,颇为惊讶。顾旭瑭也没有多言,简单告知他都是宣侗的安排,让他安心留下,潜伏于暗中。莫六想了一阵,金沐雅即将成为文帝妃子,他心灰意冷,建业城已再无留恋,就让顾旭瑭转告宣侗,自己多谢大都督的安排,他不愿再在建业逗留,决定即日就离开。 顾旭瑭也没强求,淡淡说了句:“一路保重。” 莫六第二天悄悄从建业城西门出城,他最后看了一眼这古城,坚定的离开了,至于下一站去向那里,他也没有头绪,径直走向了城外。不远处一处马车中,隐隐传出几声抽泣。 第一百八十九章:三军遭遇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皖口城的军报不断的传来建业城,莫六走了一阵,就发现了数名策府的军士陆续进城,想到莫不语,或许自己应该去帮帮他。 金沐雅性格强势,她决定入宫,肯定是有所打算。文帝当然也是清楚其想做什么。既然目标一致,文帝也一直对她有所好感,两人一拍即合。莫六在宫外纠缠,金沐雅亦是知晓,文帝也是有所耳闻,大家都选择了保持沉默。就在莫六离城之时,金沐雅偷偷从宫内出来,远远的看着莫六离开。这女子也是在这一刻,放声大哭后,彻底的放下了,接下来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报仇。 龙渊一直跟着金沐雅出宫,记下一切,回宫后详细禀告了文帝。文帝有些郁结,但他很好的隐忍了下来,吩咐龙渊之后就不要再提及此事。对于金沐雅他是真切付出了感情,当日在河道中,两人差点身死,最终都是活了下来,也算是一道经历了生死。至于之后她和莫六颇为亲密,也一度让文帝有些气恼。现在不论之前,最终还是得到了她。文帝相信只要自己真心对待,兼之大家有共同的目标,长久下去,定能相知相守。 莫六在城外见到一名相识的传令军士,上去拦住了他,着急问道:“莫不语此刻在哪里?” 这名军士一眼就认出了莫六,他听过关于莫六的传闻,也是知道他和莫不语的关系,没考虑太多,立刻下马,回道:“莫大都督在皖口。” 莫六十分干脆,回了一句:“多谢。”说罢,就出发去向了皖口。 皖口城被尸气笼罩数日后,草木一众凋谢,此刻显得格外荒凉。莫不语和张锏已在准备对大围山营动手,王锋芒后退了颇远一段,和豫章郡叛军靠的近一些,互成呼应,也尽量和策府拉开距离。崔嵇、王平耀、俞妮儿所率的王氏叛军也是远远驻扎着,紧盯几军的状况。 张锏认为不能再给对手留下喘息的机会了,潘岭千重伤,王锋芒避战,两军都是士气低落,应立刻出击,以骑兵速度优势,必定能一举击溃这两股军势。 莫不语和污衣道人当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他们所担忧的是策府大军出击后,城内折路的异动,仔细思虑后,最终还是采纳了张锏的意见,下令全军准备。 策府营内忙碌起来,准备着和大围山营及豫章郡叛军再战一阵。但一众斥候很快就发现了新的状况。三山军大军已抵附近,主将路镇山亲自率领了八万大军前来。策府虽然胜了三场,但也是伤亡了近二千人。眼下莫不语手下只有八千人可用,八千人要面对八万的三山军,加上城内的折路、风邪, 这样一来几乎是毫无胜算,但策府也不能就此撤退。正在两难之时,斥候来报,锦帆军来援,并已和三山军遭遇。莫不语大惊,让张锏带两千人守营,自己则是亲率六千骑兵,即刻出发。 路镇山和穆惺正一路前来,他们来到皖口城附近,想着先扎营,联络丁严,了解一众情况后,再决定下一步的部署。但没想到林平辉率先是赶到了他们身后。路镇山猜到这锦帆军肯定是前去支援皖口,他即刻下令军士们列阵出击。 林平辉虽然知道三山军有两营在皖口,但没想到,他一到皖口附近,首先碰上的居然是路镇山和近乎全部的三山军军团。两军没有任何交流,三山军就直接发起了攻势,锦帆军顿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幸好这些人都是些老兵,很快稳住了阵脚,林平辉冲上阵前,率军勉强抵挡住对面的攻势,身后军士和水寨弟兄很快就形成的战阵,没过多久,就形成了绞杀相持。 穆惺正见到两军激战正酣,亲自下阵看了一阵,林平辉这次带了两万多人过来,不过有半数应该不是锦帆军,而是一些江湖中人,他有些诧异,但没有深究,详细看了一阵战况后,建议路镇山派出几队军士截住锦帆军后路,依靠兵力优势形成包围。路镇山看了看穆惺正,一指身后,四队骑兵奔袭而出,直取锦帆军后阵。穆惺正见到后,没再说话,缓缓退去了后阵。 林平辉发现有大队骑兵冲击自己身后,知道这路镇山想要将自己困住,然后逐步围杀。他断然不能让其得逞,对后阵的军士和水寨弟兄吼道:“用飞虎爪,给我把这些骑兵都拽下来。”数百飞虎爪从各个方向飞速飞出,钩住三山军骑兵后就用力拽,一时间,不断有骑兵被拉下马击杀,三山军偷袭锦帆军后阵的攻势也被拦住。 路镇山见到骑兵被阻,他神色平静,指挥全军靠近,成锋矢状,把这些锦帆军正面突破,分成两部,再逐一围杀。林平辉见到对手军阵在集中靠拢,很快也是猜到了路镇山的意图,他下令全军后撤,空出位置,让三山军前队冲入后,再从中段将这股冲杀的军士截断,形成反包围。 两军主将不断变阵,军士们也是不断变换阵地,但最终还是绞杀在一块,双方都是精锐军团,厮杀的十分惨烈。 莫不语赶到时,锦帆军已是围住了一部分三山军的前队,但围拢上去的军士同样也是要面对两边的敌军,双方一边要突破,一面又要死守,都是互不相让。见到战况焦灼,莫不语当下下令策府骑兵加入战斗。策府冲两军的侧面发起了冲击,六千骑兵一起冲杀,气势十分震撼。正在搏杀的两军,听到震耳欲聋的马蹄声,都是一愣。 路镇山见到是策府的大队骑兵在冲杀过来,他仍旧保持着冷静。命令一队重盾军士上去,布置绊马锁,配合重盾,挡下策府的冲击。 莫不语就冲在军阵追前头,他很快发现三山军中出来一队重盾军士,他长剑很快向两面挥动了一阵。军士们即刻会意,就在即将撞上绊马锁的时候,突然分成左右两队,飞速绕开。两队骑兵,一队绕开重盾后,直接冲向被锦帆军阶段的三山军军阵后阵。而另一支骑兵,则有莫不语亲自率领,直接冲向了三山军的中军大营。 见到策府直袭中军大营,路镇山身边的亲兵赶忙上来护在主将身前,路镇山则是眼神一紧,站定在原地,他要好好端详一番这位老友之子,到底是有多少本事,能成为策府的大都督。其余的三山军中军也是飞快列阵,准备拦下莫不语。 莫不语的目标其实不是路镇山,就在这些军士列好阵准备迎上骑兵的冲杀时,策府骑兵突然止步。这时候的三山军大营,主力都被吸引过来路镇山这侧,莫不语立刻让骑兵分成数队,从四面突击出去,彻底把三山军的军阵冲散。几乎是差不多时间,阵外的那一支骑兵配合莫不语这队,也是发起了冲击。五百多人一队的骑兵,十队骑兵,不断从内外冲击着三山军的大阵,军阵很快就混乱不堪。 锦帆军见状,全军突袭,两股军势强势冲杀。路镇山微微笑了笑,对身边军士说道:“这就是莫参军的儿子,不错,不错,下令,全军撤兵。” 听到主将的命令后,很快阵中就响起了鸣金退兵声。三山军纷纷后撤。 穆惺正在后阵亦是见到了莫不语,他深刻记得两次和莫不语的遭遇,第一次是在宫内,第二次则是在地牢。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成长的如此迅速。 三山军在逐步后撤,莫不语也是杀出了重围,和锦帆军汇合在一块,他和林平辉都极为默契的没去追赶。此刻三山军虽然败了一阵,但兵力优势仍然巨大,仅凭他们要想全歼对手,实在是颇有难度,更何况路镇山明显是留着后手。 锦帆军和策府合营驻扎,林平辉和水寨几名首领,第一时间去看了韩图乙,见到大当家依旧未醒,众人都是愤愤,誓要将城内九黎一族手刃。随后,污衣道人和苏一宁也是来见了林平辉,几人大致把情况都告诉了他。 韩图乙的情况十分怪异,尉无衍帮他除去了尸气后,护住心脉的玄武气劲已经顺畅,但他始终未能醒来。军医们也是束手无策。几名水寨的头领提出要将大当家带回三十六水寨,由寨中奇人来治疗。林平辉见到韩图乙如此,本就身怀歉意,他没有阻拦,就让他们抓紧准备,尽快送大当家回去,锦帆军也是派出一支护送。 路镇山回到军中,他很快派出军士去联络丁严和王锋芒,让他吃惊的是,丁严所率的连云山营居然已是被策府击溃了,丁严也是被俘,而王氏叛军则是四分五裂。他隐隐有些气恼,很快就决定要和莫不语见上一面。 莫不语得知路镇山派来军士邀他在城外单独见面,即刻应了下来。污衣道人怕其有所闪失,就随他一道前去。两边在城外一处空地碰面,路镇山亦是只带了一名随从。 污衣道人并不认得这三山军的主将路镇山,但他却是一眼觉得来人莫名有几分熟悉,可一时也难以说出何故。而对面路镇山则是冷冷一笑,率先开口对着污衣道人道:“王之辰,你也一块过来了。” 第一百九十章:镇山之秘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污衣道人十分诧异,莫不语亦是,王之辰表面上早在十多年前就已死,但路镇山却是一眼就将其认了出来。污衣道人凝神看了一阵,只觉得眼熟,但就是无法记起在何时何地与这三山军主将有过交集。于是乎问道:“你我打过交道?” 路镇山冷冷叹了口气,回向污衣道人:“王氏三杰,当年风头无二,而我那时只是一无名小卒,也难怪你记不起来。” “路将军,你谦虚了,如今你是重兵在握,不甘心居人之下,和九黎勾结,挑起战祸,东越甚至是整个中原,怕是都要受你所祸了。”污衣道人义正言辞对着路镇山说着。 “不争了,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战事已是不可避免了,我今天邀过来,只是为了见一见故人之子。”路镇山没和污衣道人争论,他看向了莫不语,语气平和的说道。 莫不语见状,上前了一步,礼貌的一拱手,回道:“路将军,家父久在三山军,对您也是颇多赞赏,只是没想到你会兵变,还是和九黎一道,晚辈有些想不明白。” “世间很多事情本就不明不白的,你何必去一一深究,长谦的事,我也是听说了,看到你如今的成就,我想他应该很欣慰,还有你爷爷,你们莫家一向忠心,不过长辈的结局似乎不是太好,你难道不记恨王室?不想为你父亲、为你爷爷报仇?”路镇山这话直接刺中了莫不语内心痛处,他当然记恨文帝,但当时建业城外宣侗对其解释过,不为王室,而是为了天下,为了百姓。 莫不语定了定神,淡淡回道:“我想我父亲和爷爷也是不愿看到您率军前来的,东越已经经历太多战事了,在下斗胆劝解一句,路将军,撤兵吧。” “你这口气太像长谦了,很好,很好,我只说一句,我是奉命前来,护驾。”路镇山最后两个字“护驾!”语气极重。 莫不语和污衣道人当下就被震惊,文帝一直在建业,宣侗也是牢牢控制着他,按理说,应该难有联络,莫非这是路镇山故意找的说辞,想要撼动军心。莫不语顿了片刻,开口道:“路将军,陛下在建业,并无危险,你说护驾怕是不妥吧。” “陛下被策府宣侗所囚,你作为如今策府的大都督,和王室也有杀父之仇,你觉得这样陛下能安枕吗?”路镇山挑破眼下的情势。 莫不语闻言,有些气恼,但他还是继续开口:“这等说辞,为你勾结九黎兵变,找一个理由,未免太过牵强了吧。” “不争了,不争了,我一开始就说,战事不可避免,我就想见见你,各为其主,之后我不会手下留情,你多加小心吧。”说完,路镇山甩袖转身就要离开。 莫不语颇为硬气,就开口顶回去一句:“路将军,你也保重。” 污衣道人脑中一直在回忆,就在路镇山转身走去时,看着其背影,终于是恍然大悟,同时亦是诧异不已,他不自觉的开口叫道:“你是断修的那名随从。” 路镇山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径直离开。 莫不语听到污衣道人说出了路镇山的身份,他仓促问道:“断修是谁?” “九黎军中第一将领。”污衣道人面色凝重说道。 “这么说,这路镇山本就是九黎一族的人,难怪他刚刚说各为其主,我起初还有些疑惑。”莫不语亦是明白了过来。 “先回去吧。”污衣道人拉住莫不语,两人先回去了军营。 路镇山回到军营,穆惺正过来,问道:“莫不语这小子怎么样?” “很不错,可惜了。”路镇山淡淡回道,穆惺正则是继续问道:“接下来你有何打算,长久下去,策府必定会有大股援兵过来,到时候怕是不好对付了。” “不必担心,策府来不来援,结果都是一样的,就钉在皖口吧。”路镇山说罢,就挥手示意穆惺正退下。 穆惺正离开后,路镇山一个人独自呆在营中,王之辰已经认出了自己,他却并不担心,这么多年来经营的三山军,虽然明面上是东越的精英军团,但这些手下军士却是只听令于自己。这些手段都是从断修那里学来,只是此刻大将军断修不知所踪,不禁有些黯然。正当自己回忆着多年前的一幕幕时,营中突然闪出一人,路镇山抬眼,极为平静回了一句:“院长,你来了。” 来人正是折路,他淡然回道:“少山,多年来,辛苦了。” “没什么,当年决定来东越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只是没想到时间久了一些。”路镇山的真名叫少山,的的确确是九黎族人,出身于断族,因为其出色的军事才能,故被断修选中,留在身边培养。十多年前,断修出事之前,九黎族内要选派弟子潜入东越,而少山亦被选中派去东越军中。多年来,他一步步成长为了军团主将,这些年来,他不和任何势力有冲突,极为圆滑的周旋在王氏一族、莫家、王室之间。三山军军中就有王之愠之婿、莫朴至之子等大族弟子。就在不久前,建业城失利后,他对于院部十分失望,决定去联系族内,发动兵变。 九黎族长知晓计划后,同意路镇山兵变,并表示院部所在东越暗桩都会配合他,但路镇山也提了条件,这一次院部来人要由老院长折路亲率。所以也是由于路镇山提出的条件,才致使族长亲自去请了折路出山。 “是你竭力要求我来东越,现在我来了,你有什么想问的?”折路开门见山,路镇山缓缓站起,一字一句问道:“断大将军可还活着?” “当年我极力维护,但残刚他们的确有确实的证据表明断修和外族有来往,还涉及不少我族的机密,最后派去追杀他的是残刚的手下。”折路回忆着说道。 “我只是想知道,生还是死?”路镇山再度提及生死。 “生,至少在当时应该是逃脱了,断修本身就是一等一的高手,派出去追杀他的人,没有一人活着回来,只是族内想快些把这事压下去,就宣布了死讯。”折路说的极为肯定。 “多谢院长。”路镇山得到了答案,他有些豁然,至少当年断修大将军是逃脱了,没死在自己族人手上。 “我已不是院长了,这次出来,也是想着能帮你们最后一次,尽我全力吧。”折路此刻似乎是换了个人一般,说的极为无奈。 “我久离部族,只知道折路院长。”路镇山说完,站了起来,恭敬的鞠了一躬。 折路看着眼前的少山,当年的青年已是两鬓微微斑白,他独自一人在东越,打拼成为军中主将,其中艰辛由想而知。折路默默点了点头,说道:“接下来全力击溃那些玄门中人和策府吧,早一步完成计划,你也可以回部族。” “恩。”说罢,两人开始商量部署对付城外策府和玄门众人。 莫不语一回军营,就派人赶赴建业,把路镇山的真实身份告知宣侗。这无疑比之前的建业城之围更为危急。东越精英军团的主将居然是九黎军中之人,还有三千院部的人潜入,整个东越风波再起。 白赞日夜兼程,赶回会稽,没有任何停留,即刻集结军士,但南面突然有军报传来,南部部族再度集结,目标依旧是会稽。白赞十分不解,叶证在年前率领十天干军士将部族击溃,按理来说没那么快恢复元气,这军情在这时间点传来,十分蹊跷。他和萧承商量了一阵,决定由萧承领军前去南面抵挡部族,而白赞则是率领三万策府军士出发去支援皖口。 锦帆军和水寨弟兄护送韩图乙离开,途中却是被一老者截下,老者没有多言,极为突然的出手,将护送众人全数击杀,韩图乙被带走,一时也没了消息。 莫不语、林平辉、污衣道人、张锏四人面对强敌,加强了防御,时刻警惕了对面三山军的一举一动。而苏一宁、尉无衍、周柏、茹苇儿几人则是紧盯城内折路动静,袁一尘和孙林抓紧时间把杨栩之密室内的玄门禁制一一制作出来,随时准备用来应对尸气。 大家都在忙碌着,而反观苏成玲,自从凌晖离开后,整个人一直十分低落,尉清悦陪着她,希望能有所缓解,但她始终挂念着凌晖,难以放心释怀。趁着尉清悦不留神,苏成玲偷偷从军营离开,想着去找寻凌晖下落。她独自一人避开各个军势的巡逻队,向着西面寻去。没走多远,就撞上了折路手下的两名长老,这两人一见苏成玲打扮,就看出其是其是玄门弟子,不由分说,即刻出手,两人四掌,四团黑气袭来,苏成玲仓促祭出气劲抵挡。但她修为毕竟有限,和两名九黎长老斗了一阵,便落了下风,此刻这里距离策府军营已有一段距离,难有人来救援。她只能咬牙坚持着。 尉清悦回神发现苏成玲失踪已是过了良久,她匆匆来找苏一宁,告知苏成玲离开军营,不知所踪。苏一宁立刻想到她应该是记挂凌晖,独自出去找他了,眼下这皖口城附近军势交错,还有九黎族人,实在是危险异常,就赶紧出营前去找寻。 第一百九十一章:天剑初现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苏成玲被两名九黎长老逼到末路,她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贸然离开,就在自己不知所措之时,其身前突现两道剑光,将两名九黎长老逼退。紧接着,又是两道剑芒刺出,极快的穿过了那两人的胸膛,这两名九黎的长老颤颤悠悠退了两步,便瘫倒在地。苏成玲大喜,她认得这是天剑山庄的剑法,以为是苏一宁前来,回头看去,只见一人,身着白袍,两道剑眉,寒星双眼,面无表情,站在不远处,冷冷看着自己。苏成玲赶紧跑了过去,极为恭敬的喊道:“刘师伯。” 来人正是南榜武榜第一的天剑山庄庄主,天剑刘一罡。他收到苏一宁派出弟子所报后,没有犹豫,出关后,直接赶来了皖口,碰巧撞上苏成玲和九黎长老交手,就出手将两人击杀。他待苏成玲过来,淡淡问道:“苏师弟他们呢?” 刘一罡为人异常严肃,平日也是极少出现,一直都在闭关,苏成玲也是有几分惧意,赶紧回道:“就在那边策府军营,我带您去。” 苏一宁刚带着弟子出营没多远,就见到了苏成玲和刘一罡过来,他大喜,赶紧跑上去,对着刘一罡说道:“大师兄,你来了。”刘一罡微微点了点头,开口就问:“彭师弟和许成晟怎么回事?” “彭师弟被风邪所害摔入风蚀阵阵眼,死后还被炼成了傀儡,不过眼下我们已将控制傀儡的人击败,他的尸体也已火化,准备回山庄安葬。”苏一宁说完,刘一罡脸色就变的极为难堪,继续问道:“许成晟呢?” 苏一宁知道刘一罡颇为看中这座下的大弟子,他小心说了一句:“大师兄,你随我来。”说罢,带着刘一罡去了关押许成晟的营帐。 营帐门被拨开,许成晟一见刘一罡出现,顿时跪倒在地,不敢吭声。刘一罡语气异常冰冷,问道:“弟子是你动手的?” “恩,师父,我,”许成晟没能说下去,就被刘一罡打断道:“投靠了九黎,残害玄门同道?” 许成晟跟随刘一罡颇久,知道他一向杀伐决断,刚刚打断了自己的话,就是不给自己有解释的机会,前来询问,只是要自己亲口认下罪责,今日已是难逃一死了,就如同泄气皮球一般,瘫坐在地上,缓缓回道:“恩。” 话音一落,许成晟的咽喉处就多了一道红线,没人看到刘一罡出手,但众人都是有些木然。随后苏一宁让弟子把许成晟尸体抬走。这时,刘一罡开口说了一句:“找块墓地安葬了。” 刘一罡随后径直走向了皖口城西门,尉无衍、周柏、茹苇儿、袁一尘、孙林、污衣道人、莫不语、张锏听说刘一罡已至,都纷纷过来。这些人中只有污衣道人和刘一罡打过交道,也是在二十多年前的皖口,他率先开口道:“刘兄,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刘一罡闻声,认出来人,极其平淡的回了一句:“王之辰。”尉无衍、周柏、茹苇儿三人来到前头,本想和刘一罡说些什么,但刘一罡却是身形一动,整个人如箭矢般飞入了皖口城。 随后,城门内剑光窜起,时不时传出哀嚎声,负责守护西门的十余名九黎长老,很快就被一一击杀。 风邪和折路同时发觉了异样,两人一前一后赶来。风邪见到来人剑光凌利,比彭一偱、苏一宁更盛,不敢大意,也是猜测到了来人可能就是天剑刘一罡。他躲在暗处,静观其变。 折路一见十余名手下被杀,他气恼不已,迎面朝着刘一罡挥出了数团尸气。刘一罡站定,周身泛出剑光,在尸气靠近之时,全身剑光刺出,一阵交错后,就把尸气驱散。折路一步跃起,数掌拍出,刘一罡单手以指划出剑芒,和折路斗了起来。由于城内都是浓重的青木尸气,刘一罡身不免受些牵制,他以剑光覆盖周身,抵御着尸气的腐蚀。折路则是一边祭出强势尸气,一面又是不断吸纳着,手上的气劲愈来愈盛。就算是如此,刘一罡一直是不依不饶牢牢压制着折路。折路见到对手如此强势,且用的就是天剑山庄的武道,他猜到来人就是刘一罡。南榜武榜名列榜首。面对这样的高手,折路顿时战意盎然,他全力施展着九黎黑气,决意好好和这南面的第一高手斗上一斗。 刘一罡因为彭一偱之死和许成晟的背叛,此刻心中极为愤怒,他在处理了孽徒后,就直接冲入了皖口城,是起了极其强烈的杀意。在率先击杀了十余名九黎的长老后,故意在城内等待,第一时间是感应到了风邪过来,但没想到,风邪选择躲藏起来,他直接是和折路交上了手。 两人斗了良久,折路毕竟年事已高,虽然源源不断的在吸纳着尸气,久战后,就感觉到有些力竭。而刘一罡的剑光并没有受青木尸气太大的影响,反倒是愈发强势。双方硬拼了几式后,互相退了两步。刘一罡凝神,指上的剑芒顿时泛出白光,飞速挥出,白色剑芒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化作数十道,似剑阵一般,飞向了折路。 折路顿时一惊,来不及挥出黑气去阻拦,遂全身凝出黑气,同时也是催动周围的青木尸气聚拢过来,想要拦下刘一罡的剑阵。但这些白色剑芒十分凌厉,接连顺序穿过了层层尸气,即刻就刺在折路身上。折路身上的九黎黑气和白色剑芒纠缠交错,不断有气浪在周围炸起。折路抵挡了一阵,连连后退。刘一罡随即跃起,自上而下,手掌上凝出了更为强势耀眼的白色剑芒,并不断伸展,很快就形成了一柄巨大的长剑,没等折路站定,单手一挥。长剑飞速向折路胸前刺来,同时夹带着一阵清脆的剑鸣。 风邪在一旁已是惊呆,他犹豫着是否要出手帮忙。折路则是赶紧站定,怒吼一声,双手猛地合十,用力向前一推,大股九黎黑气疯狂涌出,很快和长剑剑芒撞在一处,瞬间黑气和白色剑芒交错,不断有黑、白两色气劲撞击炸裂,折路硬抗着气浪,一步不退。刘一罡亦不肯退让,不断在催动着剑芒。两人形成僵持没多久,折路便发现剑芒在缓缓逼近过来,他不得已后退两步,想要蓄力,但剑芒咄咄逼人,又是加重了几分,已破开了大半的九黎黑气。情势十分危急,风邪终于下定决心出手。他从刘一罡侧面闪现出来,双手挥出两股强势的青木尸气,朝刘一罡身边撞去。 刘一罡一直在留意暗处的风邪,见他出现,又出手偷袭。另一只手上,很快同样凝出了白色剑芒,简单划成圆弧,剑芒分出八道,成圆形剑阵,一下就将两团青木尸气拦下,且很快将尸气撞散,圆形剑阵直飞风邪过去。风邪大惊,他不顾一切催动黑气,抵挡着剑芒来袭。 两大九黎高手同时被制,让匆匆赶来的其余九黎长老,不敢贸然上前。刘一罡仍旧不肯罢休,手上的剑芒再起,这让风邪和折路都有些愕然,接连的重招,强势凌厉的剑芒,这南榜武榜第一人果然是名不虚传。折路知道单凭自己的修为怕是难敌了,他用尽全力,将体内全部黑气催动出来,勉强挡下了白色长剑剑芒,极快的后退了一段,整个人浮起在半空,以自身作为容器,疯狂吸纳、聚拢这皖口城内的青木尸气,很快其周围尸气如旋涡般汇聚起来。风邪亦是明白,折路这是要借助城内尸气和刘一罡硬拼,他也是快步侧身躲开圆形剑阵,跃起至半空,在身前聚起了大股的尸气。 刘一罡神情依旧,他感觉到了尸气的浓重,手上也在不断凝出剑芒,准备应对两面的尸气。 皖口城外,尉无衍、周柏、茹苇儿、苏一宁、污衣道人等人等待了一阵,听到城内的打斗声,都知道刘一罡已在城内和九黎一族的人交上了手,但碍于青木尸气,都不敢贸然进城。尉无衍和周柏想了一阵,两人不约而同祭出天雷气劲和紫木气劲扶住周身,冲进了城。 两人入城没多久,就见到刘一罡、折路、风邪三人在蓄力。正当两人准备出手阻拦时,折路和风邪几乎是同一时刻挥出了大股的旋涡状青木尸气,撞向了刘一罡。 刘一罡极为淡然,他面对两股气势汹汹的尸气,极为冷静的双掌同时挥出,两道耀眼的白色剑芒,飞速的迎了上去。 尉无衍和周柏想要上前,但周围那些九黎长老亦是发现了两人入城,很快就围拢过来,竭力拦住,不然他们靠近。 随着剑芒和青木尸气的强势撞击,不断有巨响骤起,皖口城门附近很快就被撞击后炸出的气浪覆盖,一时间,九黎长老,尉无衍、周柏都被逼退了一大段。而刘一罡、折路、风邪三人也是差不多都被震退了数步。等到气浪平息下来,只见折路和风邪已靠在一处,两人都是气喘不已,风邪嘴角还有丝丝血渍。而刘一罡则是站在尉无衍和周柏身前,左手衣袖有些破损,但神情依旧如初,紧盯着折路和风邪,单手缓缓抬起,再次祭出了白色剑芒。 第一百九十二章:九黎军神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尉无衍和周柏见到刘一罡祭出剑芒,也是在其身后凝起了气劲,准备一战。 刚刚一阵撞击,炸出了数次巨响,城外的众人都是极为担忧。苏一宁凝起剑芒,准备要冲进城门,袁一尘和孙林则是拦下了他。污衣道人若有所思说道:“他们三人在城内,应该不会吃亏,我们贸然进去,反被这青木尸气所困,到时候还要他们腾出手来相救,倒不如再等一等。”苏一宁亦是明白这个道理,他冷静下来,继续和众人焦急的等待着。袁一尘和孙林仔细观察了一阵,见到有气浪涌出城门,两人小心翼翼靠近过去,散出神识,但城内都是青木尸气,一时间也难以感应到什么,只要作罢,退了回来。 污衣道人让莫不语和张锏回去军营,他怕这边的异动引起三山军的注意,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需要做些准备。两人即刻离开,茹苇儿在两人离开之后,缓缓走到了城门附近,取出古筝,防范城内有九黎族人出来。就在她严阵以待之时,突然一道黑色身影飞快的闪过,她反应极为迅速,飞快的拨动琴弦,四道剑芒飞向黑色身影,但剑芒很快就被一团黑气挡下。其余几人见状,都是快速过来,纷纷出手,七星剑芒、卦印、天剑剑芒齐出,但一靠近来人,都是被黑气拦住。来人很快一闪,就冲进了皖口城。 几人一阵愕然,这人挥出的明显就是九黎黑气,同一时刻几乎是挡下了污衣道人、苏一宁、袁一尘、孙林四人联手挥出的气劲,且速度之快,都表明了来人修为甚高。茹苇儿顺着来人轨迹,又是挥出了四道剑芒,但一入皖口城,便是没了动静。污衣道人着急,大声对着城内喊道:“又有人过来了。”话音没落,他就祭起七星剑芒,不顾一切的冲进了城。 茹苇儿眼见污衣道人入城,她开口对剩下几人说道:“呆在这里,万一再有人来,先竭力拦下。”说罢,她即刻在周身祭出了强势的剑芒。袁一尘、苏一宁、孙林三人不敢大意,也是严阵以待,紧盯周围。 黑衣人进城后,见到刘一罡在蓄力,准备再度出手,他径直一跃而起,还没落地,就祭起一道黑气,毫无保留的拍了过去。刘一罡也没犹豫,剑芒一挥,两道气劲一撞,两人都是顶着气浪,站定在了原地。只见来人是名老者,须发皆白,但脸色红润,丝毫没有老态。 折路、风邪、尉无衍三人见到来人,几乎是脱口而出:“断修!” 污衣道人也是追了上来,他听到声音,断修,这是九黎的军神,断族的族长,传说在十余年前就被九黎族内已通敌罪给处死了,怎么可能出现在皖口。 断修看向众人,语气十分平静,说道:“各位,住手吧。” 刘一罡刚和断修对了一招,他亦是听过这老者的大名,但更让他在意的是,从刚刚那一式,他已察觉到了断修的修为比折路更为高深。今日他在尸气中已战了数场,一直靠剑光在抵御着青木尸气,此刻隐隐有些费力了。但彭一偱的仇还未报,他不肯罢休,决意再战。污衣道人这时也是来到了城内,站在了尉无衍和周柏身边,看到断修,着实不敢相信。 断修似乎是看出了刘一罡的心思,继续开口:“恩怨不在一时,何况宇文归也在路上了。” 刘一罡听了这话,他顿了片刻,宇文归号称不败,是北榜武榜第一的高手,他们之间有一战之约,眼下如果一定要出手解决这三人,自己必定要付出些代价,那势必会影响和宇文归的一战。权衡之下,他转身对着身后三人淡淡说了一句:“走。”四人转身就走出了皖口城。 见到几人出来,苏一宁、袁一尘、孙林赶紧上前,刘一罡一言不发走着,污衣道人和尉无衍则是示意众人先回营再说。 城内,折路和风邪走到断修身边,折路见到断修,尤为欣喜,说道:“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消失无踪,此刻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断修见到折路,笑道:“老了,想着有些事情还没做完,就出来走走。” 折路似乎是感同身受,他咳了几声,说道:“是的,我们都老了,能做的也不多了。” 风邪站在一侧,他没敢说话,心中想到交生,背上不禁冒出一阵冷汗。交生是断族的人,但他更为关键的身份则是断修的孙子。如今他在城内失踪,还被自己害的失忆了。这些要是让断修知道,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断修看了一圈四周,若有所思问向折路:“这里尸气颇重,是数百前先辈所埋下的吧?” “是的,风邪引出的,我来的时候也是十分诧异。”折路回了断修后,想到眼下的形势,他觉得有些事情应该告知断修知晓,就继续说着:“城外是少山。” “恩,我知道,他在东越多年,没想到当年带在身边的小子现在也是一军主将了。”断修言语中颇有赞赏。 折路再开口,语气有些无奈:“交生出了点事,就在皖口城内,应该是躲藏起来了,一直没寻到下落。” 这话说完,断修顿时大惊,赶紧问道:“出了什么事?” 风邪在一旁,知道已是无法躲过了,硬着头皮回道:“交生被尸气撞击后,一时神志有些受阻,我为了让他恢复过来,在他体内灌入了一枚血尸令,神志是恢复了过来,但失去了记忆,随后就跑了。” 断修听了到风邪说交生失忆,体内还被灌入了血尸令,他整个人顿时大怒,上前一步,揪住了风邪,吼道:“多年前,你们对我就是不依不饶,誓要置我于死地,眼下你们还这般对待交生,是不是以为我断族好欺负。” 风邪想要解释,但见到断修如此,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只能仓促说道:“这都是意外,真的是意外,先将他找到,其他一切好说。”说完,看向了折路,希望他能上来劝解一番。 折路考虑到眼下刘一罡和一众玄门高手就在城外,此刻实在不宜内斗,就上前一步,按住了断修的手,耐心劝说:“你也不必着急,等找到人再说吧,交生不光是你的孙子,他对族内也是极为要紧的,相信没人敢乱来。” 断修竭力压制住自己的怒火,老友的劝解,他不可能全然不顾。渐渐的松开了手。风邪也是松了口气,但断修刚收回的手突然猛地挥出,一掌黑气直接是将风邪拍飞。 风邪整个人犹如跌落冰窖般寒冷,单膝跪地,愤愤看向断修。断修则是怒目相视,说道:“这掌是替我孙儿打的,院部,残刚别太过分。不要逼我,否则我新仇旧账一块算。”说罢,折路拉着断修离开,剩下风邪一人,他吸纳着尸气,一面疗伤,一面抵挡这冰寒,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找机会除去这九黎的叛徒。 交生躲在城内一处地下酒窖中,他时不时出现头疼,便随手取了些水酒喝下,渐渐的整个人迷糊起来,就躺在地上睡下。第二天醒来后,依旧头疼,他就再度喝起酒来,如此循环,竟是无意间躲过了风邪和一众九黎长老的找寻。 城外所有人回营,刘一罡第一次和众人坐到了一块。他一开口就问向苏一宁:“打算什么时候攻城破阵?”苏一宁就把周柏和尉无衍之前的计划一一告知大师兄。听到要用天雷引燃桃木驱除尸气,他点了点头,但茹苇儿很快就接着说道:“难在如何才能把桃木运送至尸气旋涡位置。”这几日策府一直在对敌作战,桃木收集的也不太多,众人再度为此犯难起来。 袁一尘和孙林参悟了杨栩之所用的玄门禁制,大胆提了出来:“可借助玄门法阵加上针对尸气的禁制,抵御住尸气侵蚀,再靠近旋涡。” “运送桃木需要大量军士,阵法禁制虽能抵挡,但城内还有断修,折路,风邪和一众院部的人,城外还有三山军,想要到达旋涡处,怕是不易。”尉无衍再度提出了困难。 “城内的尸气源源不断,折路和风邪一直在吸纳,必须要让他们出来,才能击杀。”刘一罡说罢,沉默起来。众人也是有些无奈。 路镇山发现皖口城异象的时候,立刻带着一队军士从营中赶了出来,莫不语和张锏见到三山军出营,急忙率军拦住。两边对峙了一段,即将动手,皖口城内就传出了一阵巨响,路镇山、莫不语、张锏三人同时一震,不由自主的停住,看向城门。等了一阵,见到刘一罡他们出来。路镇山皱起眉头,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下令军士们先行回营。莫不语和张锏也不追赶,两人也担心入城几人的安危,就转身回去了大营。 锦帆军大营外,韩图乙突然出现,水寨弟兄们一见是大当家,都是涌了过来。林平辉亦是匆匆出营,只见韩图乙神色凝重,他没有过多说话,下令三十六水寨人马即刻随他回寨,不再参与到皖口争斗中。 林平辉也没任何意见,只要韩图乙无恙,那就放心了,毕竟水寨是江湖势力,已经帮他很多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昔日师徒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韩图乙没和苏一宁一众告辞,他很快就率人离开了。苏一宁几人发现后,匆匆过来,但林平辉却是告知,大当家有自己的立场,江湖中人本就不愿参与到军势争斗中,所以就让他们离去。 锦帆军少了水寨弟兄,兵力几乎是少了近一半,林平辉重新布置了防御,以便应对三山军。莫不语和张锏十分焦虑,策府的援兵应该还有段时间才能过来,接下来这几天看来颇为艰难了。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皖口城内和三山军突然是安静了起来,似乎也是在等待。豫章郡叛军营中,潘岭千醒来,虽然伤重,但听了军士所报,三山军军团已至,他就决意留下,誓要找策府报仇雪耻。 皖口城经过连日激战后,开始下起了春雨,天色昏沉,断断续续,不见放晴。莫不语很是奇怪,路镇山明明可以凭借优势兵力出击,但不知道为何就是按兵不动,如果是在等待,那么等待的又是何人? 断修在城内寻找交生,但交生一直躲在地下酒窖,酒窖中不光有酒,还储存了大量的干粮,足以支撑颇久。寻找了几天都没有下落,断修停歇了下来,估摸着交生有可能已悄悄出城,不在城内了。折路见到其停下,就过来和他商量对付城外策府和玄门一众。他和路镇山的计划不外乎是内外夹击,城内九黎高手们引出尸气,城外三山军全力进攻,把策府逼迫至城门附近,继而一举歼灭。眼下没有动手是因为路镇山想要吃掉更多的策府军队,他在等待策府援兵过来,在皖口消灭越多的策府势力,那么他们去向建业的时候压力就小一分。断修听完这个计划后,他叹了口气,问道:“怕这只是一部分的计划吧,单凭三山军不到十万人,既要突破策府,又要去攻建业,太过于冒险了。” “东越文帝会和我们合作的。”折路得知文帝要求路镇山去建业后,极为肯定的说出了这句,就和之前风邪一样,他们都觉得文帝如今势单力薄,只要帮他重掌大权,是极为容易拉拢的。 “一个傀儡君主没什么大用,关键在于宣侗。”断修很快就指出了要点。 “只要我们突破这里,击溃策府主力,宣侗会有人去对付的。”折路并没向断修隐瞒。断修听到后,十分不屑道:“又是这种手段。” “不是你所想的,不是我们的人,是北秦。”折路说出这话,意味深长的一笑。 “看来这些年院部渗透拉拢了不少人,我去见见少山吧。”断修内心上是极为讨厌院部的做事风格的,但折路和他毕竟是多年老友,他不想过多参与进来,就想着去见见昔日的徒弟。 路镇山一直在默默关注着城内的一举一动,自从那天城内异动后,就再没九黎的人出来过,他也是急于想知道当时的情况。断修很快就到了三山军大营,见到营帐附近,各军驻扎布置的甚是得体,不论是攻还是防,都自成体系,一般人见到,怕是也难找到破绽。他不禁欣慰,少山在军事上的天赋的确高于常人,难怪能成为军团主将。看了一阵,他就身形一动,出现在了主将营帐附近。三山军军士突然见到有黑袍老者出现,立刻警戒。路镇山听到异响,赶紧出来,见到眼前之人正是昔日恩师,难掩激动,喝令一众人退下,亲自上前,声音微微发颤说道:“恩师。” 断修点头示意,微微笑道:“不错,不错。”说罢,路镇山赶紧把其迎进了主营。一进大营,他当下就跪倒在地,极为恭敬说道:“弟子少山,拜见恩师,多年在东越漂泊,久未有恩师消息,弟子,弟子有愧。”断修过来扶起了他,平淡说道:“你如今也是一军大将,无需行此大礼,我就是一风烛残年的老头,你有如今的成就,都是依靠自身的能力和才华,断族有你,甚幸、甚幸。” 路镇山眼中隐隐有些泛红,他起身后,焦急问道:“恩师,您这几年去了那里?当年族内那般对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事都过去了,院部当年是想置我于死地,但我侥幸不死,这些年我也是释怀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立场和目的,我不怪任何人,现在趁着还能走动,我只是想把当年未完成的事来做完,也不愧对九黎一族。”断修这一番话,简要说明了再度出山的目的。路镇山则是好奇再问:“您要做什么?弟子一定全力配合。” “不用了,你眼下就专心对付东越策府和那些玄门中人吧,我的事你不要介入,以免惹上麻烦。”断修淡淡回道。 路镇山知道断修的脾气,就没追问下去。他当下吩咐军士们准备些酒菜,要和恩师喝上一杯,断修也没拒绝,昔日的师徒两人在营内坐下,对饮回忆当年。 酒至半酣,断修问起路镇山,打算如何对付策府。路镇山顿了片刻,犹如学生回答老师问题一般,严肃的说来:“如今对手是策府和九江港锦帆军两支,策府所剩兵力约七千骑兵,而锦帆军自从水寨势力离开后仅剩一万多人,两股军势相加不到两万人,而我三山军目前有八万大军,对面还有近三千的大围山营,兵力上占据绝对优势,但弟子所图的并不单单是这两万人,我在等,等策府或者其他军势来援,借助皖口城死地,以围为困,最终将来敌在皖口附近一一消灭。” “如果来援兵力超过你所率军团,如何应对?”断修听完路镇山的部署后,即刻反问。 “靠拢至皖口城,借助城内尸气,消耗对手,寻机出击。”路镇山早有打算,立刻回答。 “好,如果皖口城尸气被破呢?”断修再问。 “先一步进城,守城。”路镇山再答。 “皖口城被围,你要如何突围,可有退路?”断修刨根问底。 “分兵死守,主力从皖口南面撤退,绕道回长沙郡。”路镇山亦是想过最坏的情况。 “不妥,南面撤去,路途颇远,策府一路拦截,势必被拖住,待各军势赶至,必败无疑。”断修一针见血指出。 路镇山脸色微微有些难堪,他颇不服气说道:“恩师,东越如今刚经历了建业之战,各军元气未复,想必是难以调到大批军士前来,我手下这支军团不惧任何来敌。” 断修喝了口酒,笑道:“一旦开战,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我虽然没和策府交过手,但南榜军榜第一的名号,应该不是徒有虚名,一旦战败,皖口城破,从北面撤兵,过九江港,回长沙。” 路镇山十分疑惑,问道:“九江港,那里还有部分锦帆军,况且借助九江港城防守工事,不是更为艰难?” “你且记下我的话,如真要撤退,九江港是唯一的选择。”断修说完这话,缓缓站了起来,转身就要离开。路镇山没再继续深究,他自信自己这一次定要挥军至建业,也就没有后撤一说,见到断修要离开,上来挽留。 断修已有些醉意,他挥了挥衣袖,坚决的离开了主营,路镇山目送着恩师离开,他心中感慨,多年未见,想不到居然是在这皖口遇到,但总算是了却自己多年的心愿,接下来但愿能一切顺利。 皖口城外,刘一罡独自一人走着,来到城门外一处空地,雨水都被气劲拦下,他一身白衣,异常干净。原地等待了一阵,只见断修远远过来。断修亦是发现了刘一罡就在面前,他问道:“你在等我?” “恩,宇文归何时会到?”刘一罡直接说出了来意。 断修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借着酒劲,祭出黑气,把身上的水气全部蒸干,再淡淡回道:“他应该再过半月就会进入东越境内。” “你怎会知晓他的行踪?”刘一罡冷冷问道。 “只是凑巧,我来东越前遇到他而已。”断修说完,就从刘一罡身边走过,去向了皖口方向。 刘一罡驻足原地,脸无表情,任凭雨水在周围低落。苏一宁撑伞从远处缓缓走了过来,他有些担忧说道:“大师兄,真要和宇文归分出高下?” “武道之路,漫长艰辛,越接近巅峰,越难寻得知己,我和宇文归虽然都在武榜名列第一,但我们彼此都清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和他一战,不为争名,只为修为的突破。”刘一罡顿了顿,转身对着苏一宁,继续道:“天剑山庄下一代如今人才凋零,需要适时再择人培养,如真选不出合适的人,就全力栽培苏成玲吧。” “成玲是女流之辈,恐怕难担大任,我再留心留心看看吧。”苏一宁惊讶刘一罡居然会选择苏成玲成为下一代接班人,他不想自己侄女背负如此沉重的压力。 “辛苦你了,多年来,我大半时间都在闭关求索武道,天剑山庄大小事宜都靠你在支撑,着实辛苦了,现在彭师弟又离去,我们这一代师兄弟剩下的不多了。”刘一罡语气有些黯然,苏一宁听的也是有些无奈。 两人简单又聊了几句,就一块回了策府军营。 第一百九十四章:建业暗动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皖口城平静了数日,策府也不敢贸然出击,一直就这么僵持着。莫六匆匆赶至,他本打算直接去找莫不语,但在营帐不远处,被冯荀知叫住。莫六诧异冯荀知的突然出现,悄声问道:“冯大哥,怎么回事?” 冯荀知示意他暂且安静,叫上他一道,快步走出一段。莫六很快发现冯荀知是跟着几名斥候,去向的是一处军营,定睛看了看军旗,是王氏叛军。莫六没料到皖口形势这般复杂,还有王氏叛军驻扎在这里,但冯荀知却是提醒他,这些斥候有问题。 莫六仔细观察了一阵,发现这些斥候果然和普通军中斥候有异,他们到了王氏叛军军营附近,并没有直接入营,而是在营帐周围详细查看了一番,并一一记录,这显然违背常理,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这些斥候属于另一股军势,他们过来恰恰是来探查王氏叛军的虚实。莫六问向冯荀知:“难不成是策府的斥候,或者说是其他军势,要动手擒下他们问问,还是?” “他们不是斥候,是九黎的人。”冯荀知极为肯定的回道。莫六大为惊讶,脱口而出:“九黎的人?” “是的,我跟了一段,见到他们出手杀了斥候,换上衣衫过来的。”冯荀知说完,就谨慎的靠近了几步。莫六赶紧跟上,随时准备动手。 但很快那几名假冒的斥候就发现了来人,毕竟是在王氏军营附近,双方都不敢贸然出手,就赶紧离开。两拨人一前一后,跑出去了一段。假冒的斥候待四周没再有人出现,就停了下来,准备回身解决冯荀知和莫六。 冯荀知料定对手意图,他率先出手,炽火刀一出,就将一名九黎斥候逼退,随即,挥出大股气劲,又将一人震退。对手还剩一人,快步上来,一团黑气直接朝着莫六而来。莫六此刻已没了双刀,他掌中凝出气劲,迎上一撞击,反被逼退了两步。这一段日子的颓废,让莫六的武道修为退步了甚多,他赶紧催动体内气劲,不敢大意,奋然上前,和九黎的斥候斗在了一起,但情况依旧堪忧,他连连被逼退,身上还中了数掌。冯荀知印象中莫六的修为不该如此不堪,但如今也顾不了那么多,只能快步靠近莫六,挥掌逼退了九黎斥候,鼓起强势气劲,竟是以一人之力和三名对手斗在一起。莫六在一侧,极为后悔懊恼,见到冯荀知和对手斗的不可开交,就想再度上前帮忙。冯荀知以一敌三,渐渐有些吃力起来,他知道单凭自己一时也是无法取胜,就快步退了一段,叫上莫六,快撤。莫六无奈,随着冯荀知快步想要离开,但身后三名九黎斥候不依不饶一直追着。冯荀知的目标明确,就是去向策府军营。两人不顾身后时不时撞来的黑气,快步跑着。策府的军营还有一段,但两方的距离是越来越近。冯荀知一狠心,对着一侧的莫六说道:“你快去策府军营,我先拦住他们。” 莫六知道自己留下反而会让冯荀知分心,他也没有犹豫,想着快到策府搬来救兵,就应下,快步跑去。冯荀知则是站定在原地,积蓄气劲,待三名九黎斥候过来,就拦住了三人,四人再度斗在一块,这一次三名九黎斥候知晓莫六肯定是去搬救兵了,他们都是竭力想要最快击杀了冯荀知。冯荀知只为拖延,他用气劲护住周身,并不和三人硬抗。莫六仓促到了策府军营,一众军士一见是莫六,都没阻拦,径直让其进到大营。莫六直奔主将营帐,还没靠近,就喊道:“莫不语,莫不语,冯荀知被九黎困住了。” 听到这喊声,不光是莫不语,袁一尘和孙林亦是极快从营中出来,众人见到是莫六,莫不语和孙林大喜,本要寒暄一番,但听他所说冯荀知被困,孙林即刻上前问道:“冯师兄在那边?” 莫六气喘吁吁,说了一句:“跟我来。”转身就跑,孙林、袁一尘、莫不语三人就带了一队军士,极快的跟上莫六。 一众人匆匆赶来。三名九黎斥候见状,不敢纠缠,转身要走。冯荀知听到身后来人,他凝神,周身涌出强势气劲,快步上去,缠住两人。莫不语和孙林赶紧冲上,七星剑芒和卦印一一挥出。拦住了另外一人。 三人合力,加上袁一尘和一队策府军士,将三名九黎的斥候牢牢围住。这三人见想要逃脱已颇难,几乎是同一时刻,燃烧起了真元,准备誓死一搏。孙林和袁一尘见状,赶紧挥出了一众卦印,在周围形成困阵,莫不语则是赶紧让军士们后撤,避免误伤。冯荀知悍勇直接上去挥出炽火刀,孙林和莫不语亦是窜起,三人各自面对一名燃烧真元的九黎斥候,全力挥出了气劲、剑芒、卦印。两边都是竭力施展着手段,不断有气浪从周围炸出,袁一尘赶紧又挥出几道卦印,挡下这些气浪,确保军士们安全。莫六待在一侧,他也帮不上手,极为懊恼。 孙林挥出的卦印,被层层黑气拦下,他很快凝神用神识查探了四周,感应到周围颇多水属性之气,他心神一动,拍出坎卦,引出三名九黎斥候脚下的水气,瞬间,大股水属性气劲涌出地面,自下而上撞中三人。冯荀知和莫不语则是抓住机会,炽火刀和剑芒大盛,一一撞上三人。这三名九黎斥候眼神浑浊,被撞上后,颤颤悠悠退了几步,刚站定。孙林在不远处再度拍出坎卦,这一次四周的水属性气劲飞速向三人包围过来,靠近身前,突然在半空中一顿,待汇拢后,强势撞下。袁一尘在一旁见到,暗暗赞赏,孙林这一段修为大幅增加,已不在自己之下,他由衷为其高兴。三名九黎斥候很快就被强势的水属性气劲撞翻在地,口中不停吐出黑血,眼神也是恢复过来。 冯荀知和莫不语准备出手击杀三人,孙林在他们身后开口喊道:“留下他们,问清楚城内的情况。”两人顿时停住,看向倒地的三人。这时其中一名九黎斥候吼道:“都去死吧。”话音没落,这三名九黎的斥候同时一狠心,就要自毁。情势危急,袁一尘在一旁飞出七、八道卦印,拦在冯荀知、莫不语、孙林身前。三声闷响紧接响起,大股黑气冲撞出来,卦印没坚持多久亦是被撞碎,众人都被震退了一大段,待黑气消散,再上前看去,这三人已是瘫倒在地,没了呼吸。 袁一尘过来对几人说道:“可惜了,”孙林有些失望,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没过片刻,猛地转身对着袁一尘和莫不语说道:“不对,他们身上没有尸气,不是从城内出来的。” “不是从城内出来的?”莫不语大为惊讶,难不成,还有一批九黎的人在附近,或者说是三山军中本就有九黎族人。 冯荀知则是上来说道:“我从九江港一路过来,在离城颇远的地方发现了他们,应该不是从城内方向过来。而且他们的目标应该是王氏叛军。” 莫不语听到冯荀知说出这些人的来路,他大为担忧:“这样说来,也不太可能是三山军的人,那就说明附近还有一股九黎的人,但是王氏叛军已是军心涣散,撤了颇远,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莫六见到几人讨论,自己根本就插不上话,淡淡有些无奈失落,这些日子过的茫然,眼前这些昔日的战友却是奋战在前沿,自己和他们已是有不小的差距了。 几人一时都无法猜透因果,莫不语就让大家先回营再说,他则是上前来到莫六身前,没有多说什么,一把搂住了自己兄弟,莫六亦是有些激动,良久,莫不语说道:“回来就好,放下建业那些破事,我们兄弟还是一块。”莫六坚定了点了点头。 东越建业城,文帝大婚,建业城年后第一次热闹起来,金沐雅被封为贵妃,一跃成为宫内女主,婚礼十分隆重,宫内大宴三天。各路王室成员尽数出席,宣侗和叶证亦是参加了数场宫中盛宴。顾旭瑭连日来极为谨慎小心,他派人紧盯着文帝及龙渊的一举一动,难免对建业城来往一众有所忽略。 北秦白马城高家家主高寰带着一名褐色长衫男子悄然潜入了建业城。两人和一队随从在宣侗所在兵部附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从入住后就一直没再出来,但在客栈外头,却是有另一黑衣年轻人,一直跟随着他们,选了对面的酒家入住。顾旭瑭一直未能发现这伙北秦人和黑衣年轻人。 宫中连日婚宴结束后,建业城中又有一批北方裘皮贩子入城,顾旭瑭有些察觉后,开始派人探查。按照常理,这个季节气候已经转暖,裘皮生意惨淡,而这一伙商贩大约有四十多人,且带了价值不菲的货物赶来。虽然连日在集市卖力售卖,却是鲜有人光顾成交。顾旭瑭派出的探子跟了几日,很快就发现了古怪,这伙商贩白天在集市上售卖裘皮,一入夜后就从落脚点全数分头离开,亦是没人留下看管价值不菲的货物,且这些离开的人,去向了建业城各部和王宫附近,这显然是别有目的。顾旭瑭派人告知宣侗。宣侗下令,暂且放任他们一段,等查清真实身份和目的后再动手擒下。 第一百九十五章:受制风邪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顾旭瑭一直派人盯着这些裘皮贩子,事无大小,一一记下汇报。但却是仍旧无法摸透这些人的意图。他耐着性子,决定再等待一段。 皖口城外,莫六和冯荀知到了策府军营,冯荀知从袁一尘口中得知了凌晖的事以及肖仲覃赶回清谷去找凌晖,他顿时愣住,不敢相信,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师弟居然有可能是九黎的人,没有多想,即刻决定回谷,一定要找到凌晖。众人也不好阻拦,冯荀知匆匆赶来,又是匆匆离开。 莫六因为之前宣侗有言,不许他再入策府,就跟着孙林和袁一尘一道。莫不语本想劝解他重入策府,此刻白赞不在,他亦可助自己一臂之力,但莫六十分坚决,也就不再强求。随后莫不语又把今天发现的一众情况告知了其余几人。除了城内折路、风邪、断修,另外还有一拨九黎的人,这个消息让尉无衍和苏一宁第一反应就是,这些人可能就是院部潜入东越的那三千人。袁一尘亦是想到这个,他开口对苏一宁说道:“我们要派人在周围查探一番了,对方在暗,我们在明,一旦有所异动,怕是难以应对。” 尉无衍闻声,表示赞同,开口就道:“我带人去四周查探吧。”刘一罡听到尉无衍所言,他淡然说道:“让苏师弟和我山庄弟子同你一道,也有个照应。”尉无衍没有拒绝,拱手对着刘一罡和苏一宁说道:“多谢。”苏一宁亦是应下。 周柏在一旁,他思虑了一阵,亦是发声:“有个事情,可能和这另一股九黎族人有些关系,我和苇儿之所以会随着折路来到皖口,是因为我在上洛附近发现了有九黎族人在集结,他们虽然隐秘,但没能躲开混元门的眼线,随后我就一路跟了过来,但在东越边境,这些人突然消失,我就联络了茹苇儿,在这期间,反而是发现了折路带了大队人出现,我们就一路跟随到了这里,眼下我想那另一股九黎族人极有可能就是来自上洛的那一批人。” 污衣道人听后,赶紧问道:“那一批有多少人?” “我发现的大约有五十余人,但之后他们失踪,我亦不再清楚了。”周柏回道。 “怕是只多不少。”袁一尘缓缓说来:“进入东越境内,他们能从周老前辈眼下走脱,肯定是有人接应,现在且不管是不是这一批人,我们要尽快寻出他们,伺机击溃。” 尉无衍立刻起身,对众人说道:“我即刻出发,一有消息,就立刻派人回来告知。”苏一宁紧接着叫上弟子跟着尉无衍一道出营。尉清悦看到三叔匆匆离开,有些担忧,孙林过来捏住她的手,轻声说道:“我随三爷一块去,你安心留在营中。”尉清悦闻言,亦是轻声回了句:“千万小心,我等着你。”孙林随后站起,对袁一尘和莫不语说道:“我也一块去。” 孙林很快追上了尉无衍和苏一宁,得知孙林一块前去查探,两人也没多说,众人很快去向了王氏叛军营帐附近,一路警戒四周,极为小心。 皖口城内,风邪不再来找折路和断修,他一人独自吸纳着尸气,最后一名争奴一直陪在他身边。风邪吸纳了一阵,突然开口问向争奴:“断修怎么会来皖口?” 争奴听到风邪问起,也是一脸茫然,赶紧回道:“不清楚,他多年不见踪影,怕是没人知晓。” 风邪沉默了一阵,再度吩咐:“你去盯住他,他和折路是多年老友,但这一次突然出现,总觉得十分蹊跷,小心一些,总没坏处。”争奴知晓断修的厉害,也清楚他和院部的恩怨,就有些犹豫,小声说道:“怕是会被发现吧。” “有何可惧?这里都是九黎的人,他出手对付你,不就是和全族作对。”风邪说完,已是有些发怒。 争奴只能硬着头皮出去,找寻断修。风邪见到争奴离开后,他想到了城内另外一人,转瞬就消失在了房内,外出寻找虞四。 虞四极为老实的呆在城内,他身上有风邪打入的两道诡异气劲,为了避开风邪,就故意躲藏了起来。但风邪还是循着自己留在其身上的气劲找到了虞四。一见面,就毫不客气的吩咐道:“随我出来。”虞四见无法躲过,只能谨慎的跟了出来。两人一直走到了城门附近的一处房屋,风邪一把推开了大门,里面躺着十余具被刘一罡击杀的九黎长老尸体。虞四一见,顿时明白过来,他颤颤悠悠后退了数步,嘴上惊恐的喊道:“不行,风长老,这绝对不行,这都是自己院部的长老啊。” 风邪身形一动,直接将虞四手臂扣住,口中愤愤说道:“动手,既然都已经死了,就再发挥点作用。”虞四挣扎着,誓死不肯,再度喊道:“折路院长会杀了我的,我不想死,不想死。” “你尽管动手,折路会理解的。”风邪说罢,竟是要催动虞四体内的气劲。 虞四很快就发现了自己体内气劲的异动,他这几日疯狂的吸纳了城内的尸气以充实血尸令,想着能抵挡住那两股气劲的撞击。但很快发现,这些只是徒劳,风邪一催动,他整个人经脉犹如撕裂一般,痛苦不堪,瘫倒在地,不断翻滚着。风邪冷眼看着虞四痛苦难忍,他冰冷说道:“想清楚了吗?”虞四已开不了口,他昏昏沉沉似乎听到了风邪的话,不顾一切的点着头。 风邪等待了一阵,缓缓停下。虞四体内的气劲立刻消失藏匿了起来,他挣扎站起,愤愤说道:“你真的不是人。” “别废话了,快动手吧。”风邪没在意虞四的咒骂,催促着他快些炼化这些九黎长老成为傀儡。 虞四屈服,取出了几张符咒,开始炼化傀儡,风邪见他动手后,转身离开。折路和断修从另一侧出现,刚刚虞四和风邪的对话,他们听的清楚,见到风邪如此对待自己院部手足,折路有些激动,说道:“院部现在都成这幅样子了,连自己人都不肯放过。” “我去处理吧,不管怎么样,都是族人。”断修径直走进了房内。虞四还没来得及反应,断修一掌就将其击晕,随手将他拽出了房。随后,点起了火把,丢进了房内。争奴在远处看到一切,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 风邪走了一阵,看到火光窜起,他一开始以为是虞四不肯就范,将尸体点燃。但随后一想,虞四受制于自己,肯定是折路和断修发现了,他也不再返回,愤愤的走回了住处。争奴随后赶来,见到风邪恼怒,想到他肯定是猜到了断修和折路的动作,也就不再开口,转身离去。 折路让手下把虞四看管起来,以防他再被风邪胁迫。经过这一次后,虞四更加迷惘,身上的气劲让他受制风邪,他想到之前袁一尘的承诺,突然有想要出城的冲动,但想到如今的形势,策府自身难保,他打消了这个念头,祈祷风邪不再过来。 皖口城附近,的确如周柏所说,还有一股九黎族人在暗处潜藏,被莫不语、孙林、冯荀知击杀的三名假冒斥候正是属于他们这一队。这队人的首领叫众笑,他们的任务是潜入东越,在各地引起混乱,配合九黎在东越的重大军事行动,同时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任务,接应建业来人。他们也正是院部所派出三千人中的其中一支,众笑到达东越,就和另一队人汇合,队伍合计有了近百人。他本打算摸清王氏叛军的虚实,以便有所部署,但手下最为得力的三名长老久久未能回来,让他有些担忧,就亲自率了二十名手下出来接应。 尉无衍,苏一宁和孙林三人和一众天剑山庄弟子此刻已来到王氏叛军营帐附近。尉家和王氏一族牵连甚多,尉无衍想着进营告知崔嵇和王平耀要留心九黎一族。但孙林很快就发现了对面不远处树林中有人过来,示意众人警戒,自己则是快步从一侧绕道靠了过去。苏一宁吩咐弟子们先在原地等待,和尉无衍一道跟上孙林,赶去树林。 众笑一时没能发现有人过来,他和手下继续走着。但就在走出树林之际,发现了一队王氏临城军的巡逻队在靠近。为了避免被发现,他下令手下们先暂时躲藏起来。 孙林、尉无衍、苏一宁三人也是停了下来,等待着巡逻队离开。但这队巡逻队却是突然向树林方向走去,众笑见到接触已不可避免,就让手下二十人准备出手。巡逻队军士也仅有二十人左右,众笑估摸着应该不用一刻钟就能解决。 巡逻队径直走进了树林,众笑手上祭出黑气,迎面拍向了巡逻队的领头军士。军士们没有料到树林中有埋伏,想要转身离开,众笑的手下很快跃出,冲杀上来。 孙林、尉无衍、苏一宁快步靠上去,见到对方出手就是九黎黑气,三人纷纷祭出卦印、天雷气劲,剑光,冲进了树林。三人一进入树林,就发现巡逻军士已所剩无几。而众笑见到又有三人进来,且气劲凌厉,他一下反应过来,这必定是皖口城那侧的玄门武道中人,他没有犹豫,下令全部人撤。 第一百九十六章:偷袭兵部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尉无衍见对方要走,他一道天雷气劲直接挥向了众笑。众笑虽然想到对方是玄门武道高手,但尉无衍挥出的凌厉气劲让他大为惊讶,拼命侧身想要躲开,但还是被天雷气劲扫到,顿时身上一阵痛麻。离他近一些的几名手下,想要上来帮手,苏一宁和孙林很快出手,剑光、卦印挥出,将要过去的几人一一击倒。 众笑这时候明白过来,这三人来者不善。孙林见到还有几名军士活着,就大喊道:“快走。”军士们见到有人来救,转身拼命跑出了树林。尉无衍盯住众笑,快步过去,天雷气劲再起,拍出数掌,众笑只能起手抵挡,没能接住几掌,就被震退,体内气血翻腾,已然受伤。 孙林和苏一宁则是面对剩下的众笑手下,挥出卦印,形成困阵,全力施展手段,亦是将众人缠住,很快便击倒了十余人。 众笑见到手下所剩无几,极为焦急,他越想要摆脱尉无衍,越是着急,直接被尉无衍抓住了机会,直接一掌击倒在地。他胸口一闷,一大口鲜血从口中涌出,整个人亦是难以爬起。 尉无衍一步上前,冷冷问道:“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呵呵,你是北秦尉家的尉无衍吧,似乎有些小看我了。”众笑说完这话,周身涌出黑气,眼神顿时混浊。 孙林早就防着对手燃烧真元殊死一搏,他飞速过来,一掌艮卦卦印夹带着从杨栩之那所学的玄门禁锢重重的拍在众笑胸口。卦印和黑气交错,很快就把黑气汇拢,孙林再度发力,竟是把涌出的黑气硬生生的拍回了众笑体内。 众笑眼神恢复过来,他愤愤看着孙林,吐出一句:“你怎会这种手段?” 孙林没有回答,苏一宁亦是将剩余的几人一一解决,也是来到众笑面前。尉无衍再次发问:“说吧,你们的目的?” “目的?哈哈,入主中原,就这么简单。”众笑大笑道。 尉无衍有些怒意,孙林怕三爷一怒之下击杀了众笑,就抢先说道:“你们有不少人吧。” “怕了?”众笑说完,盯着孙林,表情颇为得意。 “怕了,我们就不会来这里,你们处心积虑潜入东越,挑起事端,多少人埋骨异乡,你看看周围,想必都是你的手下吧,就算放你回去,你有面目对待他们的家人吗?”孙林说完,众笑脸色一沉,的确这些人跟随他有些时日了,大伙长途跋涉赶来,又有多少人能活着再回部族。 苏一宁见到众笑神色有异,他接着说道:“说说吧,你们的任务,军士们回去后必定会召来大队人马,时间不多了,你不肯说也没关系,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你们的人,要问出来其实也不难。” 众笑顿了一阵,神情黯然说道:“说了,就放我回去吗?” “恩。”尉无衍言简意赅。 众笑艰难开口:“配合族内在东越的军事行动,接应建业来人。” “建业来人?谁?”苏一宁顿时一惊,赶紧追问。 “我也不知道是谁,应该是院里的高层。”众笑冷漠道。 “那你们怎么联系?”孙林发问。 “他们会来找我,我就在皖口和临城一带等待。”听了众笑这话,三人不免有些失望,众笑反问孙林:“我能走了吧。” 孙林看向尉无衍和苏一宁,尉无衍一挥手,众笑挣扎爬起,快步跑开。 王氏叛军营中,俞妮儿听到巡逻队来报,依据军士所说,那些人应该就是九黎的人。她当下就亲自带人出了营帐,赶去树林。但当临城军赶到,这里除了二十余具军士和九黎的尸体外,已是没了其他任何踪影。俞妮儿仔细查看了一阵,发现了一些玄门手段的痕迹,她大致猜到整个过程,就率人离开了。 孙林、尉无衍、苏一宁三人很快就离开了树林,他们从众笑这里得到的消息,关乎建业,所以几人很快回营告诉了莫不语。莫不语首先想到九黎应该是要对宣侗下手,或者说是要铲除建业一众势力,控制住东越,这和之前风邪、章绝他们所做如出一辙,只是这一次,更为隐秘。他思前想后,仅仅通知宣侗怕是已不够,他想着让人亲自赶赴建业,以便对付潜在建业城的那些院部众人,而对建业城最为熟悉的无疑就是污衣道人。 莫不语前去和师父商量,污衣道人思索了一阵,应了下来,即刻动身,去向建业。 东越建业城,顾旭瑭打算今夜就动手,数队人尽出,分头将这些可疑的裘皮贩子擒下。叶证得到消息后,谨慎起见,他也亲自过来。入夜后,这些裘皮贩子分成了三拨人从落脚点出来,分别去向了王宫附近、刑部衙门和西城门。几乎也是同一时刻,高寰和那名身着褐色长衫男子亦是从客栈出来,只不过两人是分开行动,高寰带人去向了北门,而那名男子独自一人直接去了兵部附近。 宣侗此刻正在兵部,这几日连续收到莫不语从皖口传来军报,颇为忧心,知道白赞已从会稽带策府前去支援,仍然隐隐觉得有些蹊跷,路镇山是否还有后招,不然单凭这一支军团,想要直接进驻建业,掌握东越,怕是极难达成。他一时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就呆在了书房中,联想到叶证和顾旭瑭今夜的行动,突然觉得有些不妥,这些人的出现过于显眼,难不成是一支疑兵,而真正的对手就是要吸引顾旭瑭和叶证注意力,那么这样一来,目标极有可能就是自己。想到这里,宣侗叫来一队十天干的甲队,吩咐他们今夜警戒,怕是有人来袭。 没过多久,一名黑衣男子,率先出现在了宣侗书房附近,十天干军士立刻警戒,但黑衣男子豁然对着书房大喊:“宣大都督,小嵩求见,就不用这么大阵仗了吧。” 宣侗闻声,快步出来,见到黑衣男子,惊讶异常,随后镇定下来,让来人进屋详谈。 兵部衙门外,褐色长衫男子,身上背着一柄长枪,他身材极高,只比身上长枪稍许矮了一截,整个人极为精干,趁着夜色,已是来到了兵部衙门附近。兵部的守卫看到来人靠近,觉得有些怪异,就上前问询。谁知没等守卫靠近,这名长衫男子身上就爆出强势气劲,把一众守卫震退,继而以极快的速度跃入了兵部衙门。 十天干甲队军士很快就发现了有人来袭,他们护卫在书房附近,来人武道修为极强,一众守卫都被击倒,他很快到了宣侗书房前。十天干甲队的军士见到来人气势强盛,就形成了防御阵型,三人一阵,牢牢站定。 褐衣男子也是发现了这些军士和刚刚那些守卫不同,他缓缓从身后取出了长枪,剑尖一抖,寒光凛冽。十天干甲队的军士不由都是一惊。就在军士们还没反应过来,这名男子瞬间就冲上前来,长枪一抖,一下子就击溃了两队三人防御阵。其余军士奋力上前,他们身后就是宣侗的书房,对手明显是来刺杀大都督的,所有人搏命一战。 甲队的军士坚持了一阵,但对手的长枪神出鬼没,又有六人倒下。宣侗听到了门外的厮杀声,他淡然的一把推开了大门,喝令道:“住手!” 军士们见到宣侗出来,赶紧过来将他围住,褐衣男子亦是停了下来,盯着眼前的东越前大都督,宣侗亦是打量了对方一番。双方还没对峙多久,宣侗率先问道:“你是陆翊群吧,不知道是那位雇了你来杀我。” 来人正是北榜武榜排名第五的北枪王陆翊群,与其他位列榜单的高手不同,他虽然枪法造诣极高,但本身是一名杀手,只要有人出得起价,他能为任何一方势力去杀人。十天干的军士们听到宣侗的话,更为谨慎起来,有几人开始缓缓向前靠去,准备一旦对手发起攻势,就不顾性命拦下,誓死要护卫宣侗周全。 陆翊群冷冷笑了笑,对着宣侗说道:“不愧是南面军榜第一人,如此形势下还能这么淡然,我是杀手,杀手有杀手的规矩,断然不会说出受何人所雇,所以你这么问也是徒劳,听我一句劝,大都督让手下军士也不必再纠缠了,今日已是死局。” “既然不肯告知,我也不为难。”宣侗话音一落,陆翊群周围突然跃出另一队十天干军士,都是手持弓弩,极快的围拢,强弩将其牢牢锁定。 陆翊群并没表现出惊慌,反问了宣侗一句:“你知道我今夜要来?” 宣侗本就没打算隐瞒,他平静说道:“你和近日来建业的那伙裘皮贩子是一道的吧,处心积虑引起我们注意,就是为了把我身边的人引开,方便你刺杀。” “不算是一道吧,我只是来杀人,至于是否要引开你身边的人,这我并不关心,就算叶证在,我想他亦是拦不住我的。”陆翊群说这话的时候,手上长枪再度举起。周围的军士们也是立即警戒,随时准备射出弓弩将他射杀。 陆翊群率先出手,周身射出了大量的枪芒飞向了一众军士,军士们则是仓促的射出了弓弩,但显然这成名杀手的动作比弓弩来的更快,他身形跃起,长枪枪尖直刺宣侗过来。 几名十天干甲队的军士以身撞向陆翊群,但这些人不是被其长枪扫开,就是被他周身的气劲震退,眼前长枪即将刺中宣侗,在其身后突然另一柄长枪刺出,两枪枪尖一撞,顿时涌出大量气浪,宣侗被震退数步,他身后则是跃出了一人,正是那名之前求见,自称小嵩的黑衣男子。 第一百九十七章:南北枪王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陆翊群刚刚也是退了两步,他再度被军士们围起,而小嵩则是仔细打量了一番后,开口说道:“北枪王。” 反观陆翊群同样也是看了一阵眼前使枪的高手,冷冷回道:“南枪王王嵩?” 自称小嵩的人,就是南榜武榜排名第六的南枪王王嵩,他自幼武道天赋极高,未满二十六岁就成为了武榜上的人物,但极少有人知道,王嵩是宣侗的外甥。他久在江湖游历,听说建业城之战后,就从西魏赶了回来,而在进入建业城时,天生的武道嗅觉,让他发现了同样使枪的高手陆翊群,见到他们一入住,就没再出来,亦是觉得古怪,于是就耐心等着。直到今夜发现两拨人分开行动,陆翊群径直去向了兵部,他就率先来见了宣侗。 兵部衙门内南北枪王即将动手,而在建业王宫、刑部衙门和西城门附近,顾旭瑭和叶证已经和那些裘皮贩子交上了手。 在刑部衙门附近,顾旭瑭手下刚上前,对手人群中,突然就是跃出一名颇为魁梧的汉子,他手上祭出黑气,一下就击溃了上前的军士。在王宫附近,叶证动手,对面却是迎上一名清瘦汉子,一掌黑气拍出,叶证顿时就知道这些人就是九黎族人,他接住黑气,很快就和来人斗在了一起。 九黎装扮成裘皮贩子的一伙人,由名切和北猎带领,身材魁梧的是名切,而清瘦汉子就是北猎,他们两人在院部地位颇高,仅次于风邪、哥索几人,手段也是极强。顾旭瑭这队人很快就伤亡惨重,他自己也是被名切击伤,名切一众击退了顾旭瑭后,也不追赶,径直去向了西门。叶证这侧稍好,北猎修为还是不如叶证,很快就被压制住了,但他似乎也不恋战,即刻就准备撤去。双方缠斗了一阵,北猎竭力摆脱叶证后,也是向着西城门附近撤去。 建业城西门,十余名九黎族人和顾旭瑭另一队手下交手,双方的厮杀,很快引起了城防军的注意,一队城防军下来,这十余名九黎族人则是趁机冲杀过去,也不死战,似乎就是为了引起注意,大队城防军下来后,这队人则是立刻就撤,一时让人摸不透目的。 白马城高家家主高寰此刻就在北门,他花费了大笔金银买通了城防军的一名统领,今夜待陆翊群完成刺杀宣侗的任务后,就会为他们打开大门,从容撤去。他此刻也不着急,盘算这计划。自从被策府击溃后,高寰就一直愤愤不平,既然明面上他拿宣侗无可奈何,那就用暗手段,但宣侗身边有叶证,那么只能花上大价钱请名高手来刺杀,而陆翊群无疑是最好的人选。他派出了大批手下去找北枪王,终于是说服了陆翊群出手。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九黎的名切和北猎联系上了他,提出和高家合作,出兵东越,配合其他军势,再度兵临建业。但他却是提议,双方先设法潜入建业,刺杀了宣侗后,再发兵亦不迟。名切和北猎考虑了良久,答应下来,随后高寰提出了这个计划,由自己带着陆翊群和九黎族人同时入城,为了确保刺杀成功,要求名切和北猎引起叶证的注意,并将其引出兵部,同时在建业城内引起些骚动,再由陆翊群出手击杀宣侗,事成之后,全部人从北门撤出建业。天衣无缝的计划,被王嵩的出现打破。高寰还在等待捷报传来,而在兵部衙门,南北枪王已是交上了手。 王嵩比陆翊群小上十多年,他的枪法极为霸道,走的刚猛的路子。而陆翊群枪法十分阴毒,气劲走的也是阴柔一路。两人一刚一柔,气劲、枪芒不断撞击交错,斗的十分激烈。 宣侗让十天干军士们守住外围,防止陆翊群逃脱。至于王嵩,他对自己外甥有着绝对的信心,这小子是南榜第六,对手是北榜第五,在排名上相差了一位,但他却是知晓,这几年来,王嵩不断在中原四国历练,武道的修为日益精进,相信和陆翊群这一战,胜率犹在七成。 陆翊群出手迅疾,不断转换位置,刺出的每一枪不但角度刁钻,还夹带着丝丝寒气。王嵩站定在原地,枪法大开大合,全力施展后,枪尖隐隐泛出微红,在暗处尤为显眼,所带出的枪芒更是霸道。 双方斗了一阵,陆翊群感觉到要拿下王嵩不易,他的最终目的是刺杀,侧眼看清了宣侗位置后,就极快的耍出了一阵枪花,不光是正面,亦是从两侧快速撞向了王嵩。王嵩一跃而起,避开三面来势迅疾的枪花,反而把自己手上长枪自上而下,凝起强势霸道气劲,直刺向了陆翊群面门。陆翊群把手中长枪一横,挡住王嵩的气劲,借双方气劲的撞击,整个人身形后退,飞快的靠向了宣侗。 王嵩见状,大叫不好,他一落地,就快步追上。宣侗身旁的军士反应过来,两名军官一把把宣侗拉至一侧,身前几名军士快步上前,想要阻拦住陆翊群。 陆翊群单手握枪,手腕一阵剧烈晃动后,长枪似灵蛇般撞上了一众军士,很快宣侗身前的众人都被一一击倒在地,不少人都被枪尖划出了极深的口子,两名军官守在宣侗身前,亦是被分别撞翻在了两侧,陆翊群一步跃起,枪尖已抵宣侗咽喉处。 建业城北门,空中突然响起一声春雷,随后稀稀落落有雨滴落下,高寰淡然一笑。吩咐手下准备去找那名被收买的城防军军官,准备离城了。 凭借这些十天干甲队军士的奋勇阻拦,王嵩跟上了陆翊群,但要拦下对手长枪已来不及,他不顾一切直接把手上的长枪飞了出去。长枪夹带刚猛气劲,转瞬之间撞在了陆翊群的后端枪身上。这一撞,让刺向宣侗咽喉的枪尖偏了数分,宣侗及时躲开了陆翊群的致命一刺。 王嵩紧接冲上,挥掌拍向了陆翊群身后,陆翊群极为气恼,本以为可以一击得手,无奈又被缠住,两人再度斗至一块。几名军士爬起,上来扶住宣侗。宣侗眼见自己外甥空手在和陆翊群搏杀,他上去一把捡起了王嵩的长枪,见机一掷而出,对着喊道:“接着。” 长枪飞来,王嵩一个侧身,捏住了长枪的末端,随即一甩,重重砸向了地面,碎石飞起,随后数道迅猛气劲从地下窜出,分不同方位,一齐撞向了陆翊群。 陆翊群反应极快,双腿用力一蹬,再度跃起,长枪横扫,强势祭出一阵枪芒一一装上了涌出地面的气劲。两人的枪芒气劲撞击,气浪频生,把周围军士和宣侗亦是震开了一段。未等气浪平息下来,陆翊群很快查看了一圈周围形势,断定今日要刺杀宣侗亦是极难,他没有任何犹豫,当下就决定先撤,随后飞速靠向围墙一侧。 王嵩猜到陆翊群要走,他快步跟上,宣侗亦是察觉,即刻下令军士准备射出弓弩,拦下刺客。 弓弩率先飞出,陆翊群也不躲避,周身祭出气劲,挡下了数支撞上自己的弩箭,飞身跃上了墙沿。王嵩提枪,也是奋力跃起,刚至半空,陆翊群长枪一挑,数朵枪花,迎面撞向王嵩。王嵩横枪一扫,双方气劲再次撞击,两人不约而同都是被震开了一段,凭借余波,陆翊群跃出了兵部衙门,王嵩则是被逼退回了院中。 见到陆翊群逃脱,十天干军士和王嵩立刻冲出,准备去追。宣侗在众人身后说道:“别追,等等叶总教头那侧的消息。”军士们停下,回来继续守在宣侗身边。王嵩则是有些懊恼,把枪竖在身后,走到宣侗一侧,有些怨气道:“舅,你就让我追去好了,不能这么放过他,不然还会有下次的。” 宣侗淡淡笑道:“应该没那么简单,等等叶证的消息,再作打算,何况我也不能让你出事,不然怎么向家姐交代。” “这能出什么事,这北枪王奈何不了我的。”王嵩年轻气盛,颇为不服。 “好了,好了,你耐心等一阵,有机会一定让你再会会陆翊群。”宣侗说完,拍了拍王嵩肩膀后,就走进了书房。 正如宣侗所料,没过多久,叶证亦是察觉到了异样,很快就率人回来。得知刚刚发生的一切, 又看到了王嵩,叶证稍许舒了口气,对着宣侗说道:“好在王嵩在这里,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难不成是九黎请了陆翊群来刺杀。” 没等宣侗说话,王嵩插嘴道:“不是,请陆翊群出手的应该北秦的大族或是门阀。” 宣侗追问:“你怎么知晓?” “跟陆翊群一块来的还有一些人,我见他们入城时的马匹颇为健壮高大,应该是北秦所出的良驹,这些马价值不菲,寻常北秦人家是买不起的,更何况是人手一匹,必定是那些大族门阀的人。”王嵩分析道。 宣侗和叶证两人会意,同时想到了一个人。随后叶证把王宫那侧的具体情况告知了宣侗,看来请杀手的是一伙人,引起他们注意的是裘皮贩子是九黎的人,那么两拨人显然是早有联系,配合着计划了今晚的刺杀行动。宣侗立刻下令,今夜四门封闭,誓要揪出这两拨人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接连接敌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陆翊群趁着夜色,冒着雨水,飞快的跑着,按照约定,他正在赶去北城门,今天的任务失败,他心中极为恼怒,跑了一阵,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却是消失在了暗处。 传令四城门关闭的传令军士策马飞奔,极快的赶赴四门。高寰在北门附近发现有军士过来,听其所言:“宣尚书下令,城门关闭,今夜不能让任何人出入。”高寰顿时一惊,宣侗下令关闭城门,这么说来,宣侗还活着,那么就意味着陆翊群失败了。他虽然懊恼,但城门马上就要关闭了,不能被困在这里,此时也顾不上其他了,他和手下快步过去。那名被收买的军官听到消息,正在准备关闭城门,但高寰和手下颇为强势,一把推开了几名城防军,硬要出城。 双方起了冲突,城墙上的城防军警觉,正在下来。高寰着急不已,拔出兵刃,一剑刺在了军官胸口,随后几名随从,竭力推开了城门,高寰策马,穿过城门,不顾一切的飞奔出去。 城墙上的城防军听到城下有人出城,也顾不上是什么人,一并向城门方向射出了一阵弓箭。高寰身后的几名随从纷纷中箭落马,很快被追上来的军士一一擒下。高寰自己亦是背上中了一箭,他强忍疼痛,不停挥鞭策马,消失在了城外一片黑暗当中。 名切、北猎和手下在西城门附近汇合,两人亦是发现了军士们在封城,猜到肯定是陆翊群行动了,但结果还不得而知,两人商量了一番,决定等有确切消息后再找机会出建业。于是这拨人再度潜伏在了城内。 宣侗根据王嵩的描述和北门传令军士来报,基本确定了叶证的猜测,正是白马城城主高寰。叶证愤愤说道:“想不到这高寰为了杀你,和九黎勾结,请动北枪王,居然还是亲自潜入建业,我们必须要有些手段反击,不然以为策府好欺负了。”叶证在建业呆了一段,但一直没能改口过来,潜意识里还是把自己当做策府的总教头。 王嵩依旧带着些许埋怨说道:“我说两位大叔,你们就让我出去找找那陆翊群,也省的在这里瞎琢磨。” 宣侗看向王嵩,眼神带着一丝犀利,王嵩赶紧闭嘴,叶证听了他的话,过来其面前,淡淡笑道:“小子,你也别心急,陆翊群肯定还在城内,一旦有他的行踪,就让你出手,天下第一枪,这名头迟早是你的。”王嵩一吐舌,豁达说道:“天下第一枪,我不在乎,只是这北枪王行事阴狠,虽然武道修为的确是高超,但却是我用枪之辈之耻,迟早灭了他。”叶证和宣侗闻言,两人都是知晓王嵩的脾性,他从小刚正,有自己为人处世的一套,一旦认定,旁人难以改变,也只能任由其如此。 顾旭塘被名切所伤,他身份隐秘也就没有过来,就在秘密据点休息,派了手下将刑部附近所发生的一切详细来报。这样一来,九黎一族至少来了两名高手,叶证有些忧心,虽然是在建业,但这些人手段诡异,防不胜防。 建业城内戒严,文帝和金沐雅也得到了消息,两人刚新婚,甜蜜了一阵。但听到宣侗遇刺,还封了四门缉拿刺客,顿时警觉起来,详细询问了龙渊关于宣侗的状况,得知刺客似乎没能对宣侗造成伤害,不免有些失望。金沐雅已不再是那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她想到刺客的目标既然是宣侗,城内又被封,那多半现在是滞留在了城内,不妨派出龙渊也去搜索,来人敢直接入兵部杀人,必然不是泛泛之辈,如有机会那就拉拢过来。文帝亦是觉得有理,两人暗暗算计着。 建业城内暗潮涌动,皖口城外亦是又起风云。路镇山表面上安静了颇久。但他暗中派出了大量的斥候,一直打探着四周的情况。俞妮儿自从知道有九黎族人在附近,她让临城军加强了巡逻,崔嵇和王平耀则是十分失落,本事信心满满,想要直取建业,没想到,军至皖口,已是分崩离析。路镇山眼下有自己的计划,且明显是和九黎一族达成了合作,想要去拉拢几乎是痴人说梦,崔嵇有些绝望起来。 尉无衍、苏一宁、孙林三人和众笑冲突后,在周围继续探索了良久,但众笑吃过亏后,他率剩下的近八十人,退的极远,不再靠近皖口附近。这也让尉无衍三人一无所获。 折路和断修同路镇山一样,也是在等待,风邪不敢妄动,和争奴一道留在住所中,静观其变。 风雨欲来,莫不语一面焦急等待着建业城内的消息,一面希望白赞能快些来援,几方势力长久的对峙,让策府、锦帆军和一众玄门中人已是多日神经紧绷,亦是十分乏力。路镇山和折路似乎就是要这种状态,将目前策府的锐气一一消磨掉,再蓄力发起攻势。林平辉来找莫不语,也是忧心此事,两人再加上张锏,一块商量了一阵,决定不能坐以待毙,眼下三山军的确势大,但身后的潘岭千和王锋芒一直未和路镇山合营,为了避免将来开战被多面围攻,三人打算,先对这两股军势动手,巩固自己侧后方。 林平辉提议自己率军突袭大围山营,全力将王锋芒剩余的数千人击溃,再由莫不语和张锏分兵两路,一边阻击路镇山来援,一面去向豫章郡叛军附近,见机行事,如潘岭千出兵来援,那就就地拦住,如他毫无动静,那待锦帆军破了大围山营后,挥军过来,两军合在一处,再对潘岭千发起攻势。莫不语和张锏都同意这个计划,这一次就由莫不语去阻击路镇山,张锏去向豫章郡叛军附近。定好计划后,三人请来尉无衍、苏一宁、周柏、茹苇儿、袁一尘、孙林等众人,告知计划,劳烦他们在城门附近驻守,防止折路和断修来援。待众人应下后,莫不语、林平辉和张锏就出了营帐,前去准备。 路镇山很快从斥候那里收到消息,告知策府和锦帆军忙碌起来,似乎是要有所行动,随后更是收到了更为具体的情报,他冷冷笑道:“莫不语和林平辉还是急了,那就先给他们点教训。”说罢,叫来了三名副将,由每人分别带上一万军士,兵分三路,一路去向大围山营附近,一旦有敌来袭,配合王锋芒击溃来敌。第二路,直袭策府大营,第三路,直袭锦帆军大营,因为两军营帐驻扎的极近,所有这两路也是互相配合,任何一侧有所突破就全力突袭。 双方都定下了各自的计划。两方斥候也是互相发现了对方营中的异动。箭已在弦,一触即发。 莫不语率先从营中领军出发,没行军多久,就迎面碰到了一支三山军。他即刻下令,军士们列阵,准备接战。 张锏随后也领军离开,他同样和莫不语一样,被一支三山军拦住了去路。张锏没有出击,而是下令全军后撤一段,考虑着等待一阵,看看莫不语和林平辉那两侧的状况,再考虑交战。但对方并没有想要等待对峙,而是直接策马冲杀了过来。张锏即刻拔出了阔剑,对策府骑兵们大吼道:“接敌,两侧散开,左右冲击,击溃他们。” 林平辉最后出发,他很快就到了大围山营附近,见到王锋芒似乎已是有所警觉,大围山营军士们正在出营列队。林平辉顿时犹豫起来,突袭被发现,对方已有准备,那效果必将大打折扣,他想了没多久,身后就有锦帆军斥候飞马来报,另有一支三山军,约万人,正在向他们身后行军过来。林平辉一下明白过来,这路镇山应该是知道了他们的计划,这样一来,突袭已不可能,他立刻下令,全军撤退。王锋芒却是率大围山营大举冲杀了过来。为了避免被缠住,林平辉亲自率了一队军士断后,其余人则是赶在另一支三山军过来之前,快速退向了大营。 三处接连开战,莫不语列阵后,见到对方军士比自己几乎是多了一倍,他也和林平辉一样,都是觉得蹊跷。但身后就是大营,不能随意撤退。莫不语看了看身边四周的军士,众人都是蓄势待发,他一把抽出了长剑,拉住马缰,对着策府骑兵们吼道:“迎敌,冲杀上去。”说罢,只见身边两侧,骑兵们出阵,飞速冲向了对面的三山军,莫不语亦是一转身,祭出了七星剑芒,向着来敌冲了过去。 三山军的主将手持一柄朴刀,身材颇为魁梧,见到莫不语率军突击,他就让军士们站定在原地,重盾上前,准备挡下骑兵冲击。 很快策府骑兵和三山军重盾就撞在一块,骑兵有不少被撞下了马,重盾亦是被撞开了数个缺口。第一阵,隐隐是不相上下。随后两军厮杀在了一起,颇为惨烈。莫不语在接近重盾军阵的时候,见到了那名三山军主将,他没有犹豫,一跃而起,七星剑芒极快的挥出,飞向了那主将。 那名主将反应稍稍有些迟缓,待他举起朴刀抵挡时,已是有一道剑芒刺中了其手臂。手臂吃痛,难免一顿,出现了空隙。莫不语快步跃上,一剑直刺其胸口。 第一百九十九章:汇众反击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莫不语的长剑剑尖即将刺中对方主将,只见这魁梧汉子猛一侧身,死里逃生。他惊魂未定,莫不语再度出手,这一次七星剑芒聚在剑身,飞快甩出数剑,从各个位置刺了过去。 这名主将见到莫不语来势汹汹,有些慌乱,朴刀横在身前,挡下了几剑,又是被刺中数处。这一下,他彻底乱了阵脚,不顾一切赶紧后退了一段,口中大喊:“拦住他,拦住他。”身旁的军士都是奋力上来,一拥而上,拦下了莫不语。莫不语祭出剑芒,纷纷刺向上来的军士,撕开口子,想要继续追向这支三山军的主将。他暗下决心,此刻敌众我寡,长久下去,策府消耗不起,如果能一举击杀了对方主将,那无疑将极大打击对方士气,还很有可能逼迫这一队三山军就此退兵。想到这里,他长剑的剑芒大盛,左突右冲,快步追了上去。敌方的魁梧主将见到莫不语即将追上自己,有些懊恼,既然躲不掉,那就誓死一拼。只见其站定原地,双手握紧朴刀刀柄,默默蓄力,在莫不语靠上来之际,狠狠的挥砍了上去。 莫不语巴不得对手来袭,他长剑舞出剑花,撞上朴刀后,直接将其震退,随即跃起,手上再加重力道,自上而下, 径直一剑,直接刺中了这名三山军主将的胸口,剑尖刺穿盔甲,瞬间从其后背穿出。莫不语手腕在一抖,极快的收回了长剑。这名三山军的魁梧主将双眼极不可思议的怒睁着,身子却是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随着主将被击杀,三山军顿时乱了阵脚,不少军士已经开始撤退。莫不语极快的击倒周围的几名三山军,快步冲向自己军士那侧。策府骑兵们见到莫不语神勇,都是士气大振,接连冲击敌阵,击杀了大片了三山军,终于是将对手逼退。待三山军撤去,莫不语也不追击,他跃上战马,冷眼看着对面,恢复了一些,下令全军去向张锏那侧支援。 张锏命骑兵们冲杀出去后,很快就把来敌分割成了两块,但这样一来,他们也是陷入了两面对敌。张锏并不着急,他待两队骑兵汇合后,再度命令冲击,只是这一次是汇合后,径直冲向敌军军阵深处。他身前士卒,阔剑凝起强势剑芒,一骑当前,不断将身前的三山军军士击杀。策府的骑兵紧随他身后,犹如尖刀一般,直刺对方心脏。这支三山军的领军主将见到策府冲击如此犀利,他随即下令,全军后撤,想着让军士们靠拢至一块,依靠优势兵力稳步和策府打一场消耗战。张锏机警,猜到对手意图,待对方军士靠拢上来,即刻下令,再分两队,从两侧突围出去。策府骑兵顿时分作两队,战马疾驰,顺利冲出,撤回一段再度汇合。一时间,也不再上前冲杀,而对方亦是有些心悸,不敢上前。两军形成对峙,谁也不愿率先出击。 莫不语正在赶来,三山军领军主将见到又有一队策府骑兵来援,他猜想到极有可能是另外一支已被击溃,他当下下令,全军回营。待莫不语和张锏汇合,张锏说道:“太巧合了,路镇山好像知道我们的计划。”莫不语看向大围山营方向,赶紧说道:“快走,去帮林平辉。” 两人赶紧带着骑兵们冲向大围山营,还未抵达,就碰到了回撤的锦帆军,但并未发现林平辉。莫不语和张锏赶紧问向军士们林平辉的下落。军士们告知林将军断后,正和追赶上来的三山军搏杀。 张锏闻声,拔出阔剑,对着四周军士吼道:“杀回去?杀回去!” 这话颇为豪迈,锦帆军一众顿时停下,愣了一阵,很快军阵中就齐整回应道:“杀回去,杀回去。” 莫不语见到张锏短短一句话就激起了军士士气,颇为佩服,两人带着骑兵和锦帆军,飞奔向大围山营。行至半途,莫不语和张锏简单商量了几句,两人分兵前行。 林平辉和手下军士已被三山军缠住。王锋芒来到阵前,命令军士们将这一支断后的锦帆军层层围住。自从来到皖口后,他一阵未胜,颇为郁闷,此刻凭借着大优势兵力,他誓要找回颜面。林平辉和一众锦帆军本就是为了拖延一阵,没想到王锋芒并不去追赶撤退军士,而是要死死困住自己,他十分镇定,命令一众人以防御阵型围拢至一块,且战且退,有序的后撤着。 王锋芒发起了几次冲击后,都被悍勇的锦帆军挡下,顿时恼怒异常,下令全军冲杀上去,不惜一切代价,一举歼灭这一小股军士,生擒林平辉。顿时,林平辉压力骤起,反复冲杀上来的三山军终于是撕开了防御阵型的口子,紧接着,三山军一拥而上,硬生生将防御军阵冲散,锦帆军分成数块,被一一包围起来。 林平辉奋力搏杀着,不时对着四周大喊:“分头撤、不要恋战、不要纠缠。”锦帆军的军士当然想撤走,但三山军不断涌上,要撤已是十分不易了。王锋芒眼见这些锦帆军即将被全歼,他颇为兴奋,亦是亲自冲上了前阵。 张锏一骑飞驰,冲在最前头,见到前方林平辉和锦帆军被围。他在周身凝出了厚重的剑芒,待一靠近敌军,剑芒齐出,瞬间将身前一排三山军撞翻,张锏突前,身后策府骑兵也是大队冲杀过来,左右突击后,逐渐向林平辉靠拢过去。见到有人来援,陷入死战的锦帆军顿时来了精神,林平辉亦是一震,他大刀不断挥动,祭出刀芒,向着张锏过来方向靠拢过去。 王锋芒眼见即将击败林平辉,但却是让他坚持到了张锏来援。既然又有人来找死,那就下令手下们全军搏杀,全数留下这些人。 所有注意力都被阵前厮杀吸引住,王锋芒不断催促军士们杀上去。莫不语则是率领策府和锦帆军悄然绕道至王锋芒身后。 张锏和林平辉经过拼死搏杀,终于靠至一处。张锏逼退几名敌军,赶紧对林平辉说道:“还有力气吗?莫不语已绕三山军后阵,回身杀过去。” 林平辉大刀一扬,聚气吼道:“随我冲。” 不论是锦帆军还是策府骑兵,听到林平辉的吼声,都是为之一震,全部人即刻转身,朝着三山军奋力搏杀冲击过去。 王锋芒见状,有些诧异,但对方既然要死战,不就正中自己下怀,他亦是亲自迎了上去,全军再度压上。双方继续绞杀着,莫不语见机会出来,喝令出击。大股策府骑兵和锦帆军早就等待良久,听到出击命令,全力策马奔跑上前。很快就和三山军后阵交上了手。 随着莫不语这一支的加入,战况顿时就起了变化。三山军的兵力优势荡然无存,策府骑兵的冲击,再加上锦帆军的稳步推进,隐隐有将三山军合围之势。王锋芒知道自己又被算计了,这样长久下去,自己的大围山营和一万三山军很快就会被悍勇的敌军吃掉,他犹豫了片刻,为了避免更多的损失,立即下令撤,放弃大围山营地,直接撤去路镇山大营。 莫不语、张锏、林平辉见到王锋芒要撤,三人奋力向其靠拢过去,剑芒、刀芒震退大片了三山军,逐步紧逼。王锋芒亦是发现了三人的目标在朝着自己过来,仓促催动战马前行,但军阵中此刻已是混乱,一时也没能冲出,只能竭力撤着。 路镇山在主将营帐中得知两支军士被击溃回来,一名主将还被击杀,他勃然大怒,起身召集军士集合,竟是亲率大军冲出,去向大围山营附近。 张锏率先赶到了王锋芒身前,阔剑举起,劈出一道厚重剑芒,直飞其面门。王锋芒赶紧侧身躲开,同时回身过来,一剑直刺张锏下腹。张锏反应迅疾,把阔剑一横,挡下了对手来剑,手上一用力,再起剑芒,径直横劈,就将王锋芒逼退了数步。林平辉亦是赶至,没等王锋芒站稳,一跃而起,一刀迎面砍了上去。王锋芒大惊,盲目的举剑一挡,刀剑一撞,他又一次被震退,体内气血翻腾,已是被震伤,当下就不顾一切转身要跑。莫不语也是冲至附近,他祭出七星剑芒,一一飞出,拦住了王锋芒的退路。正当三人准备上前击杀王锋芒时,不远处已是出现了路镇山亲率的三山军前队。 王锋芒招呼军士们去将莫不语、张锏、林平辉拦下,自己赶紧跑向了路镇山大军。莫不语一剑击倒上来的阻拦的军士,他极快的打量了一番路镇山所率的大军。对不远处的张锏和林平辉喊道:“撤。” 两人会意,亦是发现了大军来援,当下就令各队军士撤出战场,回营。 王锋芒撤出一段后,还未靠近大军,只见路镇山在阵前下令,全军追击。他心头一震,自己这一撤恐怕不妥,眼下军团主将亲自来援,他临阵后撤回去必定会有责罚,只能硬着头皮,转身,带人追了上去。 路镇山神情凝重,这一阵他有些轻敌,导致三支军士再加大围山营全数落败,看来需要重新审视对面的年轻一代将领了。 第二百章:分兵突围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莫不语、张锏和林平辉三人此刻着急后撤,他们很快摆脱三山军纠缠,撤出了战场。 但对面路镇山却是率军追击上来,两军一追一赶,策府俱是骑兵,撤的极快,但锦帆军却有大批的步卒,撤了一段,就被三山军的骑兵追上。双方又一次展开了搏杀。路镇山几乎带来了近一半的军士,有四万之众,浩浩荡荡,很快就将林平辉手下的锦帆军围起。 莫不语和张锏见状,决不能丢下他们,拉住马缰,飞快转身,观察了一阵对方的军阵。莫不语看向张锏,张锏会意,两人分头领着军士,开始策马冲击。 林平辉被缠住,对手骑兵不断冲击军阵,他让军士们用飞虎爪,拽下骑兵,再进行击杀,解决掉了一批骑兵后,很快三山军的步卒上来,这让锦帆军疲于应战,再难用飞虎爪对付冲击的骑兵,一时陷入了重围,眼见周围的敌军越来越多,林平辉开始着急起来,几次领兵冲杀,想要撕开缺口,但效果甚微,层层军士不断涌来,锦帆军倒下的军士瞬间就多了起来。 路镇山眼见莫不语和张锏回马来救,他传令三山军中,分出两队,从两侧迎上前,前去阻拦。莫不语料定路镇山会分兵来拦,他和张锏随即扭转方向,同时向中间后侧飞奔过去,待前头汇合,即刻前队变后队,后队转前队,立马合拢,成锋矢阵,直冲上前,誓要从外侧撕开口子,解救林平辉和锦帆军。 莫不语的变阵十分迅速,路镇山再不敢轻敌,他见招拆招,下令全军让出缺口,放策府骑兵进来,再合拢围起,逐一困住后再击杀。莫不语和张锏顺利冲至林平辉身旁,但很快外围就涌上大批军士将缺口封堵。策府及锦帆军一下子被合围,骑兵一时也难提速冲击,陷入了苦战。路镇山亦是亲自靠近了战团,仔细观察着对手的一举一动。 张锏搏杀了一阵,极为气恼,这路镇山果然老辣。他在阔剑上凝出剑芒,挥砍了一阵,将一众靠上来的三山军一一击倒,眼见不远处的路镇山,他毫不犹豫的跃起,直冲了过去。 莫不语在一侧,见到张锏冲向路镇山,即刻喊道:“张锏,回来。”张锏那里肯听,凝起气劲,撞开军士,一路疾跑。路镇山周围的随从,亦是发现张锏过来,赶紧拦在主将身前。而路镇山则是眼神一紧,盯着来人,手上已是祭出了气劲。 待张锏靠近,不等军士们上前拦截,路镇山从战马上径直跃起,一掌黑气直袭过去。张锏顿时大惊,阔剑上凝起了全身气劲,迎着黑气一剑刺出。路镇山的黑气明显比张锏的气劲要高了不止一筹。黑气突破气劲,直接撞在了张锏身上。张锏顿时就被震开了一大段,他胸口剧痛,单膝跪倒,阔剑插在地上,死死盯着路镇山。 路镇山缓缓走上前,冷冷对着张锏说道:“的确小看你们了,能挡下活命,有些斤两。” 张锏奋力站起,把阔剑一横,他是绝不服输的人,瞬间在周身聚起了强势的气劲,同时手上的阔剑上剑芒缠绕,隐隐作响。路镇山极为不屑,他决定先解决了眼前这人,想毕,双手同时凝出了黑气,极快的朝张锏挥了过去。张锏也不躲闪,他深吸口气,双手握紧阔剑,竟是直接迎向了黑气。 莫不语眼见张锏冲上,他焦急的击退了身前的三山军军士,急切的跑了过去。张锏阔剑再次撞上黑气,这一次形成了僵持,阔剑不停颤抖,但丝毫没有退却,张锏闷哼一声,双臂竭力一推,竟是把黑气击散,但自己亦是气喘不已,体内气劲已是空空荡荡。路镇山神情微动,他一步上前,双手同时再度挥出了数团的黑气,直撞张锏。 张锏已是力竭,他仓促的举起了阔剑,待黑气靠近身前,想着搏命。但他身后却是突然飞出了十余道七星剑芒,一一穿过黑气,硬生生在张锏面前将路镇山挥来的黑气击散。随后,莫不语一跃而起,整个人如箭矢一般,冲向了路镇山。 路镇山看到是莫不语过来,单手直接伸出,一把扣住了莫不语长剑,吐出大量的黑气。莫不语用剑芒护住自己周身,剑芒和黑气交错纠缠了一阵,便被震退,他趁机退到张锏身旁,一把将其拉上,两人赶紧后撤。战局中,林平辉率领两军成突击阵型,由策府骑兵开道,两侧锦帆军冲击,已渐渐撕开了缺口。王锋芒知道这一阵要是再让他们撤出,必定会惹得路镇山大怒,他就率仅存的大围山营军士,赶紧绕至缺口处,前来封堵。 林平辉再遇王锋芒,两人不由分说,斗在了最前阵。双方搏杀已久,都已是力竭,但此刻是生死关头,一面是要突出重围,一面是要誓死堵截,双方都是丝毫不肯退让。莫不语和张锏快步跑回,见到林平辉率军被大围山营拦住,两人赶紧冲上,配合着一道突围。 路镇山站定原地,顿了一阵,阴冷一笑,刚刚和两人交手,他亦是摸清了对手的实力修为,更是下定了决心,今日绝不能放过莫不语、张锏和林平辉三人。随即,他亲率了一支骑兵突袭,直冲向莫不语和张锏。 林平辉逼退王锋芒,身后策府和锦帆军强势突破了大围山营和张锏、莫不语汇合,正欲撤退,但路镇山已拦在了前头。莫不语赶紧回头对林平辉和张锏说道:“路镇山想要拖住我们,分头走,你们各带一队从两侧离开,我冲正面。”说罢,没等张锏和林平辉答应,莫不语一挥长剑,率一队骑兵直冲路镇山。 张锏和林平辉见状,知道战场上犹豫不得片刻,莫不语是要拖住路镇山,给两人创造机会撤离,当下也无他法,两人即刻率军分两侧突去。 路镇山这一队是直接撞上了莫不语,王锋芒一直紧盯着林平辉亦是率军追击,其余几名三山军将领则是一路跟住了张锏。 莫不语率军已和迎面堵截的三山军交战,他知道自己要尽量拖住路镇山,给其他两人争取到更多的撤离时间。路镇山见到莫不语他们分三路突围,且王锋芒和其余将领已经追去,他就准备全力对付莫不语,就地将其击溃。双方厮杀的极其惨烈,策府骑兵不断落马,落地后则是举刀再战,三山军身后主将督战,亦是一步不退,奋力砍杀,战场上哀嚎声不断。莫不语长剑不断刺出,身边时不时有人倒下,他自己身上也是被敌军鲜血浸染,但其眼神坚定,不时的观察着张锏和林平辉的情况,见到两队人身后虽然都有追击,但亦是跑远了一段。接下来,自己要考虑如果摆脱路镇山了。 路镇山见良久没能擒下莫不语,他准备自己动手,吩咐随从取来一杆长枪,灌注气劲于枪尖之上,猛地掷出,直飞莫不语。莫不语正全力和三山军军士搏杀,突闻耳后破空风声,他来不及回看,一个侧身,将长剑一横,枪尖撞上剑身,长剑顿时脱手,莫不语直接被撞飞开去。立刻感觉到自己气息被滞,待摔落在地后,口中泛起一阵甜腥,他强压住伤势,未等三山军围上,竭力爬了起来。 几名骑兵见莫不语受伤,赶紧冲了过来,一名军士即刻下马,扶起莫不语骑上了自己的战马,仓促说道:“莫都督,快走。”莫不语竭力反问:“你把战马给了我,你怎么走?”话没说完,这名军士就举刀不顾一切冲杀上前。莫不语胸口闷痛,他犹豫着,还想回身再战,但周围另外的数名军士,护住了他,催促着快撤。莫不语一咬牙,猛拉缰绳,就随着军士们向一侧突围。 路镇山见到莫不语上马,又欲突围,他赶紧率人冲杀过去。两军互不相让,一时拥挤,也是拦住了路镇山的追击。他顿时恼怒,从马匹上跃起,接连挥出黑气将阻拦的军士一一撞翻,强势追向莫不语。莫不语身边的军士发现路镇山追来,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决意阻拦一阵。路镇山见到有策府骑兵拦路,频频挥出了数团黑气,将一众军士击伤下马。他正要跨过这些人,却是突然被两名军士死死抱住了双脚。路镇山同时拍下两掌击中军士后背,这两人顿时就没了呼吸,但双手仍然是丝毫没有松动。莫不语回身看到路镇山正在摆脱,他心中绞痛,就要回去一拼。几名骑兵冲过来,拦住他,喊道:“莫都督,快走,不能让弟兄们白白牺牲。”一面说着,一边硬是将莫不语拉住,赶紧撤去。路镇山摆脱了军士,迎面却是又有七、八名策府军士前来,他们不顾生死,只为拖延,所有人一拥而上,路镇山为了尽快摆脱,他周身炸出了黑气,把涌上前来的军士全数震退,再度追向了莫不语。 策府骑兵搏命冲杀,终于是打开了三山军的缺口,莫不语下令全军突围出去,回去大营。此刻这些骑兵亦是到了体力极限,但生死攸关,都是奋力策马前行。 在策府大营,莫六久久未能等到军士们回营,他颇为担忧,就出营准备查探一番。 第二百零一章:大军压营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路镇山催促士兵们追击,两次亲自对付莫不语,都让其逃脱,他更加坚定了,要在这里解决掉这挚友之子,但眼见着骑兵们渐渐和自己手下拉开了距离,其十分恼怒。 张锏这一支冲出的极快,身后的三山军追赶了一阵,没能追上,很快就被甩开。张锏硬抗路镇山,此刻亦是受伤,他迅速回营,碰上迎面过来的莫六,两人简单交流了一阵,张锏就让大队骑兵们先回营休整,自己和莫六则带上一小队骑兵,出去接应其他两支。 林平辉所率的锦帆军和王锋芒的三山军一直纠缠交错着,锦帆军且战且退,三山军却是死咬不放。两军都是人困马乏,斗了一阵,林平辉就和王锋芒又一次遭遇,两人搏杀了一阵,林平辉想到,如果能重创王锋芒,那么这些追兵必然大乱,这是一个极好的摆脱机会。他全力催动着气劲,刀芒不断挥出,将王锋芒牢牢困住,以待时机,给予致命一击。王锋芒被步步逼退,他此刻全力应付着对手刀芒,根本没有时间思考。久守之下,终于出现了破绽,林平辉抓住机会,冲击上前,手上大刀猛地挥出,一刀重重砍在王锋芒有肩,顺势一划。只见王锋芒身上盔甲被劈开一个大口,鲜血瞬间涌出。 王锋芒不顾伤痛,急忙后退了一段,眼见林平辉还在冲上,他不再犹豫,下令撤退。林平辉见敌军撤去,大舒了口气,让军士们赶紧回营。 一夜激战,天色已是泛白,路镇山依旧在追击莫不语。莫六和张锏迎面赶来,见到莫不语脸色苍白,显然伤的不轻。两人亦是不敢停歇,让一众骑兵们,抓紧前行。 路镇山远远见到有小队骑兵过来接应,他知道要追上已有难度,就派出随从回营,调动大军,计划着,既然如此,那就直袭敌营,彻底灭去这一伙人,同时他相信只要这边异动,皖口城内折路和断修必然会发现,前来配合。 皖口城内,断修和折路已是发现了城外军势之间的冲突。折路立刻集合了数十名九黎长老,准备出城。刚来到西城门附近,亦是发现了刘一罡、尉无衍、周柏、茹苇儿、苏一宁、袁一尘、孙林七人已在等待。双方也没动手,就一直这么僵持着。断修则是从另一侧悄然出城。 而在远处,豫章郡叛军和王氏叛军也是发现了三山局和策府、锦帆军在激战。潘岭千连败数阵,一时颇为畏惧策府,虽然留下是为了报仇,但他此刻也不敢贸然出兵,派出了众多军士去打探战况,得知策府和锦帆军在撤退。他终于是下定决定,出兵,截住策府,一雪前耻。 俞妮儿和崔嵇得知战况后,两人商量了一阵,不急于出兵,但很快得到消息说是潘岭千率军出营。崔嵇本就记恨着潘岭千临阵带人投靠三山军,他立刻建议出兵去拦,俞妮儿思索了一阵,如今三山军明显和九黎一族有所勾结,潘岭千也算是站在了九黎那一侧,但他们的目标是东越建业,和策府又是对立,几方军势颇为复杂的关系,让她一时也难以抉择。崔嵇极为肯定的说道:“三山军目的多半也是建业,他们勾结九黎,想必你也不愿与其合作,眼下两军不论谁胜谁败,都对我方不利,出兵拦住豫章郡军,一来是为了教训一番潘岭千这小人,另一方面,助策府一把,也可更大程度上消耗三山军,两军斗的两败俱伤,我们才有机会。”俞妮儿闻言后,觉得颇为有理,就出营点齐了兵将,出发前去拦截。王平耀看着俞妮儿出发,他一言不发,有些埋怨的看着崔嵇,崔嵇没太多在意,转身走进了自己营帐。 张锏那一支骑兵率先回营后,苏成玲和尉清悦得知莫不语他们陷入苦战,就匆匆来到了皖口城门附近,告知尉无衍、苏一宁众人,策府和锦帆军战况不利,此刻三山军正在追击。孙林听后,尤为着急,赶紧就要过去,苏一宁见状,就对刘一罡说道:“我和孙林去接应莫不语、林平辉他们,如有意外,我即刻派弟子过来。”刘一罡淡然回了一句:“小心。” 苏一宁和孙林就赶紧随着苏成玲和尉清悦回去策府大营。几人详细问了军士两军所战的方位,即刻策马前去。行至一半,见到林平辉率先领着剩余的锦帆军回来,苏一宁见到其应该没什么大碍,松了口气。几人赶紧前行,去向莫不语那一侧。 莫不语在莫六和张锏两人的护送下,竭力往大营回赶。路镇山全军保持着极快的速度追赶,他已是下定决心要突袭策府大营,就待三山军集结,同一时刻发起攻势。 孙林几人还未碰到莫不语,半途被从皖口城出来的断修拦下。四人顿时警觉,断修却是缓缓开口道:“四位,不必惊慌,老夫只是出来看看,并不想起冲突。” 苏一宁上前,暗暗聚起气劲,冷冷问道:“那为何阻拦我等?” “不阻拦,我和你们的目的一致,只是想看看两军的战况,这一战三山军占据优势,策府和锦帆军应该是不敌,但我想知道这两军的领兵主将是如何来应对路镇山。”断修说完,不顾苏一宁几人,转身看向了莫不语他们撤来的方向。 尉清悦有些害怕,她一直拉着孙林的衣袖。孙林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走向了断修,极为平静的说道:“莫不语不会输,他天生是统兵之人,不论对手是谁,相信都有办法应付。” “哦?你很相信他。”断修闻言,似乎有些兴致。 “相信。”孙林极为肯定回道。 断修淡淡叹了口气,说道:“宣侗亲选的人,必有其独特之处,只是这战场瞬息万变,他过于年轻了一些,有些事情未必能全部看透,接下来一场才是真正的考验,且看他能如何应对,或者说是能否全身而退。”说完,断修飞身离开。 孙林、苏一宁待断修走远,两人走到一块,十分诧异,刚刚他们听的真切,接下来还有一场,断修这话无疑是告诉了他们三山军即将发起全面的攻势,甚至是直接袭营。四人不敢大意,当下就由苏一宁和苏成玲回营去告知林平辉准备防御三山军来袭。而孙林和尉清悦继续前去找莫不语。没多久终于是远远看到了莫不语一众出现,孙林赶紧策马上前,见到莫不语受伤,他想着先回营再告知刚刚断修所说。 苏一宁回到大营,找到还未来得及休息喝水的林平辉,焦急说道:“林将军,赶紧布防,三山军可能要袭营。” 林平辉起初是一头雾水,但听到袭营两字,他顿时就明白过来,此刻锦帆军和策府损失颇大,且剩下的军士都是疲惫不堪,反观三山军他们有半数兵力并未参与到今夜的战事,如果在这时候冲击大营,众人堪忧。林平辉赶紧招呼军官过来,大声吩咐道:“全军分两队,一队在大营四周建防御工事,一队抓紧时间休整,半个时辰后两队互换,随时准备迎接三山军的突袭。” 军官们听了林平辉的吩咐,都是着急起来,众人知晓,军士们奋战了一夜,现在都是人困马乏,如要再战,只怕是有心无力。但敌军却是不会顾忌这些,故也只能强打精神,赶紧下去准备起来。 莫不语一进军营,就看到了忙碌的军士,林平辉上来,极快的告知了一切,孙林在一旁亦是把断修所说的话全数托出。莫不语愣了一阵,脑中快速思索着如何应对袭营。就在这时,军士匆忙来报:“营帐前后,出现了大批的三山军。”莫不语怒把长剑插在地上,下令道:“张锏和莫六率军去营帐后侧阻拦,我和林将军出营,迎战路镇山。”孙林见状,赶紧吩咐尉清悦呆在营内,他紧跟着莫不语,一道出了营。 断修远远看着策府营帐,军马疾驰,军士列阵,这种场面他经历了不下百次,此刻再次见到,尤为感叹。之前他料定路镇山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虽然一直在等待着策府援军过来,想着围而歼之,但莫不语几人的表现逼迫其不得不早一些动手了。断修靠近了一段,想到和孙林的对话,他颇有兴致想看看这年轻的策府主将到底会如何应对这一阵。 俞妮儿和潘岭千两军相遇。潘岭千此刻受伤,他在中军阵中,听到军士来报,临城军拦道。他顿时大怒,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俞妮儿这女人会来堵截,难不成他们打算和策府站在一道。潘岭千心中恼怒不已,对手下吼道:“全军杀过去,杀过去。”话刚说完,顿时咳嗽起来。豫章郡叛军听到主将大喊后,虽然之前和临城军实属同盟,但如今已是转换了立场,也没什么犹豫,就冲杀了上去。俞妮儿见到潘岭千如此果决,她即刻命军士们列阵,弓弩率先射出,随后支起盾阵,准备在此牢牢拦下对手。 第二百零二章:营前火阻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路镇山隐约感觉到断修就在不远处看着,他有意向师父展示一番。虽然是追击前来,他极为严肃的命令手下全部打起精神,各兵种依次展开,列队齐整,蓄势待发。 莫不语,林平辉,孙林三人见路镇山已是摆好了架势,迎面感受到阵阵战意,不由有些心惊。前营近四万三山军,后营亦是有四万。路镇山这是出动了全部主力,誓要一举破营。 张锏和莫六面对三山军,两人虽然都已不是战场新手,但敌众我寡,仔细观察了一番后,都担心起来,营前虽然有些防御工事,但都是匆忙建起,经受不住连番冲击,张锏对身后几名军士小声说道:“去搬些火油出来,必要的时候,用大火拦住,再寻机反击。”军士们赶紧下去准备。莫六问向张锏:“这里点起大火,怕是大营也会被牵连。”张锏回道:“顾不了那么多了,不死不休,什么手段都要准备好。” 皖口城西门,刘一罡、尉无衍几人都是得知了三山军前来的消息。折路亦是有所发现,他上前对着刘一罡和尉无衍喊道:“还守在这里,不回去看看,大营被破,各位留在这里也没任何意义。” 刘一罡依旧沉默,尉无衍有些气恼,回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们缩在城内,有本事就出来一战。” 折路冷冷笑道:“尉无衍,不必作这些无谓的口舌之争,会有机会交手的。”说完,折路亦是回身,他并不着急,路镇山必然能击溃策府和锦帆军,那时候,自己再出城,两面配合,将这些玄门中人一一击杀,这样他来东越的任务也就能完成一半了。 尉无衍本还想再争论几句,见到折路回身,亦是停住。周柏上来,对着刘一罡和尉无衍道:“这样下去的确不是办法,两军兵力相差甚多,策府和锦帆军怕是不敌。” 袁一尘和莫不语一道经历过建业城之战,他清楚眼下形势艰难,但对策府还是充满信心,淡然说道:“相信他们。” 王锋芒受伤颇重,几名大围山营军士扶着他,来到了路镇山身旁请罪。路镇山没有多说,让军士们扶其下去休息,其他事宜,等这一战结束再议。 卯时,列阵在策府和锦帆军后营的三山军在穆惺正的率领下,率先发起了冲击。数队长枪兵分队前行。锦帆军已建了一些简单的防御工事,军士们就在拒马之后一一支起了重盾,重盾之后,大批弓弩手朝着来势汹汹的三山军射出了阵阵弓弩。三山军前队见到弓弩飞来,简单抵挡着,不顾一切的冲击,付出了些伤亡后,很快就撞上了重盾军士,两军交战,都是奋力搏杀,很快形成了僵持。穆惺正见状,随即又派出两队冲击,想着一鼓作气突破。张锏和莫六见到敌军源源不断在赶上来,两人颇为着急,死守消耗,不是长久之计。张锏对莫六说道:“你留下,我带人冲出去。”莫六虽然不解,但这种时候也没时间去争论,应下后,就冲上阵前,指挥军士们抵挡住敌军的冲杀。张锏从侧面率了一队骑兵很快冲出,每人长枪上都是挂着灌满火油的油布袋。 路镇山这一侧听到后营的动静,很快也是发起了攻势,和穆惺正不同的是,三山军集合了所有骑兵冲在前头,身后一大队重盾军士围着长枪兵和弓弩手徐徐前行。莫不语和林平辉见到对方的阵型,下令锦帆军先是射出了一阵阵的弓弩,身后策府骑兵准备,随时准备迎住对手冲杀。三山军的骑兵迎面碰上弓弩飞来,很快就分作左右两队散开,身后的重盾阵突现出来,随即从重盾后飞出大批的长枪和弓弩,直飞锦帆军弓弩手。锦帆军猝不及防,前面的弓弩手纷纷被击杀。而三山军依靠重盾拦住了大部分的弓弩,已是稳步靠了上来。莫不语当下喝令骑兵准备,就要率军冲向重盾军阵。林平辉上来拦住了他,淡淡说道:“你留下指挥,我去。”说完,一举大刀,对身后的骑兵吼道:“策府的弟兄,随我冲过去,破了这盾阵。”策府骑兵群情激奋,随着林平辉策马疾驰,直冲三山军盾阵。 林平辉这一阵冲击,极为惨烈,战马撞上重盾,双方都是人仰马翻,连番撞击后,重盾被撞开了数个缺口。但骑兵亦是损失了不少,不论是马上的军士还是落下的骑兵,都是和三山军绞杀在了一块。不断有人倒下,谁都顾不上周围的弟兄,只顾着一味盲目的砍杀。 重盾阵被阻,路镇山冷冷哼了一声,下令,之前的两队骑兵直接冲击大营。两队骑兵很快加速,朝着莫不语身前冲击过来。莫不语和孙林命弓弩和飞虎爪一齐飞出,能拦下多少算多少,两人整合剩余的军士,准备死战。 大军后营,张锏率人奋力冲开了一条血路,将三山军几队暂时分隔开来,他当即下令,甩下所有的油布袋,将火油撒出。穆惺正一见,看清对手撒出的火油,顿时大惊,下令军士们后撤一段,以防敌军点火围困。张锏动作迅疾,见火油都已撒出,立刻一拉马缰,转身就回撤。行至半途,对着军阵大吼:“火弩,火弩。”阵中军士早就点燃了弓弩,听到张锏的话,一阵火弩齐射,火星撞上地面的火油,瞬间燃起了大火,将三山军分割开来。张锏见大火已起,他也不再回营,而是直接领兵,冲向了被大火拦住退路的那几支长枪兵,来回冲杀着。穆惺正见状,他极为愤怒,对着身后军士们吩咐道:“全部盾兵上去,用重盾盖住大火,跃过去,跃过去。” 断修见后营起火,他默默点了点头,但似乎还是有些失望,自言自语道:“也只能如此了。”同时,身形一动,去向前营方向。 路镇山这面亦是发现了后营起火,此刻不清楚到底是策府点燃的还是穆惺正有意为之。他让军士过去打探一番,自己则是继续关注着眼前的战况。莫不语和孙林很快就和冲击过来的骑兵交上了手,两人都是竭力厮杀着。但毕竟对方兵力充足,除了这两队骑兵,后续又是有几队步卒在行进过来。孙林手上不断祭出卦印,斗了一阵,他不断打量着战况,对方不断冲击上来,这样下去,策府和锦帆军是没法守住的,他突发奇想,径直后撤了一段。极快的散出了神识,感应四周,此刻已是春季,木气充足,他想着用法阵助力阻拦三山军。 林平辉冲进重盾阵中,搏杀了良久,突然发现周围聚拢过来了大批三山军,已对自己形成了包围,他极快的查看一番四周,选定一处兵力薄弱处,对着军士们吼道:“随我冲过去。”一众骑兵就跟上林平辉直冲,誓要摆脱包围。但还没冲出多远,一队三山军就上来围堵,大批弓弩齐射,骑兵中箭,陷入了苦战。莫不语身边不断有军士倒地,弓弩手所剩不多,虽然锦帆军和策府悍勇,但亦是步步后退,距离大营只有数十步。 路镇山眼见即将破营,自己策马来到了前阵。他对于这一战颇为满意,料定不需半个时辰,策府和锦帆军即将溃败。 莫不语没有坐以待毙,他想着要绝地反击,快步撤了两步,对着营内吼道:“将木柴搬上板车,全部点燃,推出来,拦住三山军。”孙林闻声,愣了一阵,冲进营帐,赶紧指挥着军士们装上木柴,并指定了几个方位,焦急的一一吩咐下去。军士们虽然不解,但看其神情紧张,知道必定是有所部署,不敢怠慢。待火势一起,孙林先是拍下了一众卦印,随后十余辆板车被军士们奋力冲大营正门飞速推了出来。 三山军仓促躲开,板车去向各个位置,孙林在营前再次捏起了卦印。 路镇山本以为这些点燃的板车是对方最后的抵抗,必然起不了什么大的作用,但很快就发现这些板车有不少去向的位置十分古怪。他警觉起来,吼向阵前:“拦下那些板车,不顾代价给我拦住。” 听到主将的大吼,三山军很快就冲了过去。孙林祭出卦印后,飞快靠上前,带火的板车,差不多都是到了指定的方位,他神识全数散出,催动起法阵。莫不语亦是明白过来,他赶紧到孙林身边,替他挡住上来的三山军。 火势已起,占据了九宫位置,春季木气颇盛,木生火,孙林闷哼一声,调动周围木气循环,助长火势,瞬间,板车上的火势窜天而起,刚靠上来的三山军不少都被大火吞没,其余人都是愣在原地,没人再敢上前。孙林继续催动着法阵,板车之间由木气连通循环起来,火势不断增强,形成道道火墙,这一异象让在场两方所有的军士都是大惊。林平辉趁机,他知晓些玄门手段,此刻是最好的突围时机,他奋力搏杀,率仅存的策府骑兵,趁势冲出包围,在火墙未合拢前,疾驰回了营帐。火势愈来愈大,一时间半空也是泛出了红色,木气源源不断助大火燃烧。 第二百零三章:白赞来援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路镇山眼看着大火肆虐,他捏着兵刃的手,微微颤抖。能燃起火墙的必然是玄门法阵,他早就该料到那么多玄门中人在策府军营,必然会有这等手段。 断修就在不远处看着,这法阵颇为熟悉,烈火屏障,布阵之人还用了木属性气劲将其加强。他淡然一笑,站定在原地,眼神却是在寻找布阵之人,看了一阵,隐隐发现正是之前和自己打过照面的那小子,他再度自言自语道:“鬼谷、奇门,陈凡了,你这弟子不错。” 前营路镇山被阻,后营穆惺正同样也被张锏点起的大火拦下,虽然重盾军士已在开路,但策府骑兵不断上前阻拦,亦是没有进展。而前期冲击的长枪兵,见身后起火,顿时慌乱,已被击溃。前后两阵均不顺利,让路镇山恼怒,断修估计就在一旁,他本想着展示一番,却是占据优势寸步难行。 大火不可能长久燃烧,莫不语,孙林,林平辉和路镇山都明白这个道理,一旦火势减弱,必然再会有生死搏杀。此刻短暂的停滞,或许是为了迎接更大的攻势。路镇山下令全军待命,莫不语和林平辉则是加紧整合军士再战。 就在两军隔着大火对峙之时。远处豫章郡叛军和临城军杀的不可开交。俞妮儿指挥军士们拦下了豫章郡叛军的数次冲杀,双方伤亡都有些惨重。潘岭千没想到对手如此坚决,他心生退意,同时估摸着手下后援两万多人近日应该会赶至皖口,顿时下令,撤兵回营,待和后援汇合,再找俞妮儿算账也不迟。 随着豫章郡叛军撤去,俞妮儿也不追杀,她领军也是回营。王平耀见到俞妮儿回来,悬着的心终是放下,快步上来问询。俞妮儿拍了拍他的手,语气温柔说道:“莫担心,我没事,只是去率军阻拦了潘岭千一阵。”崔嵇将一切看在眼里,他此刻对俞妮儿没了那么大的敌意,上来平和说道:“辛苦俞姑娘了,回营休息吧,再有战况,我会派人来通知。”俞妮儿点了点头,和王平耀一道进了营帐。崔嵇见两人离开后,召来军士赶紧去查探三山军和策府的战况。 孙林一直在坚持催动着烈火屏障,他在板车上拍下的正是离卦,借助四周的木属性气劲,离卦已是坚持了颇久。孙林额头渗出汗珠,整个人也有些微微颤抖。尉清悦也是从营中出来,站在一旁焦急的盯着,一脸心疼,但怕影响到他,也不敢贸然上前。 莫不语知道孙林催动这法阵消耗极大,他只能叫军士们加紧准备,接下来面对的肯定是更为猛烈的攻势。军士们匆忙在营前竖起了大量的重盾,盾后长枪牢牢抵住地面,同时飞虎爪、弓弩,火弩一一备全。看着军士们忙碌,莫不语和林平辉亦是明白,如路镇山不顾伤亡,硬要破营,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路镇山越等越是心焦,派去后营的军士匆匆赶来,告知后营亦是被大火拦下,他即刻恼怒不已,拔出长剑,愤然一挥,全军突袭,同时指派了身边几队军士,不顾一切将板车破坏,不能再任其法阵运转。三山军大军即刻向着前营冲击,莫不语见状,下令军士们等敌军靠近再射出弓弩,但同时亦是发现了数队敌军扑向了板车。他知道路镇山是要破阵,但此刻大火肆虐,他们亦是难以出去阻拦。 孙林在一旁见到,他顿时停了下来,对着莫不语道:“别去阻拦了,全力对付冲击过来的敌军吧。”说罢,他手上变换了数次卦印,大火依旧,但随后却是数道强风骤起,风助火势,大火直面三山军疯狂撞去。路镇山见法阵变化,眉头紧锁,几队前去破坏板车的军士,都是被逼退回来,还伤亡不少。而冲杀的大队,亦是同样被迫后撤。法阵虽然又一次拦下了三山军,但孙林亦是气喘不已,他已到了极限,尉清悦不顾一切上来,牢牢扶住了他。 莫不语和林平辉互相对视了一眼,孙林的法阵已经到了极致,接下来就只能依靠军士们搏杀抵挡了。两人不约而同,走到了阵前,林平辉对着身后的军士喊道:“绝不后退,这一战不死不休,各位弟兄,大火一灭,就放手一战吧。”莫不语没有说话,他一把把长剑挥出,剑指路镇山。 张锏和莫六在后营,穆惺正反复组织军士们冲杀,张锏和策府军士虽然悍勇,亦是无法挡住这如潮水般的敌军,大火很快就被熄灭了数处,两军绞杀至一块,策府步步后撤,即将被逼退回营。莫六和张锏两人也是被重重围住,一时难以突出。 断修继续看着,风助火势,他对这陈凡了的弟子再度刮目相看,想着如果自己在路镇山的位置,会如何应对。等了一阵,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他瞬间消失,在暗处看到,来的正是策府的骑兵。断修淡淡叹了口气,转身回去了皖口城。 白赞终于在策府和锦帆军陷入死战的时候赶到。他一路疾驰,三万军士分两队前来支援。率先到达的是一万骑兵,由其亲自率领。他一眼就见到了策府营帐前的大火,暗道不好,下令冲击上去。虽然是连日赶路,但这些骑兵丝毫没有停顿,一万军马疾驰,冲向了路镇山身后。 路镇山见到有大队骑兵来援,知道应该就是策府的援军赶至了,权衡再三,为了大局考虑,他决定撤兵。 白赞和手下骑兵还未冲至,前营的三山军就开始回撤。莫不语和林平辉见到三山军后撤,同时也看到了骑兵来援,顿时送了口气。林平辉说道:“终于是顶下来了。” 孙林一下子瘫坐在地,尉清悦跪倒在地,紧紧扶着他,关切问道:“怎么样?你怎么样?”孙林深吸数口气,顿了顿回道:“没事,有些力竭了。”莫不语也是过来,吩咐手下:“赶紧扶孙林去休息。” 话音刚落,后营顿时传来了破门声,林平辉顿时大惊,一把握住大刀,吼道:“随我冲过去。”剩下的锦帆军就跟着林平辉前去后营支援张锏和莫六。 莫不语看了看阵前,孙林停下法阵后,火势一下子就小了下去。三山军在快步后撤,白赞领着骑兵从另一侧正在飞奔过来。他顿了片刻,随即转身,去向后营支援。 在后营被破之时,三山军连云山营主将丁严,奋力挣脱了绳索,偷偷从营中逃脱,此刻军士们都在赶去后营,他就趁机从大营侧面,悄悄溜出。 张锏和莫六两人满身血污,仍旧拼命在抵挡。林平辉和莫不语加入后,众人合力,将前队的三山军逼退出了大营。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候,穆惺正收到了退兵的军令,他远远看到了莫不语和莫六,无奈叹了口气,下令撤军回营。 皖口城外,随着各军势回营,渐渐安静下来。策府和锦帆军这一战损失惨重,第一批赶来皖口的策府骑兵仅剩三千余人,锦帆军亦是只活下了五千军士,加上白赞来援,合计不到一万九千人。路镇山所率的三山军经过这一战也是颇大伤亡,他眼下可投入战场的军士加上大围山营剩余六万二千人。 战事停歇,玄门众人也是从皖口城西门撤回,折路一直没有出手配合路镇山,这出乎几人意料。或许是因为忌惮刘一罡,但众人也没再多想,此刻营帐中伤兵甚多,苏一宁吩咐弟子们也去帮忙。就在军营中忙作一团时,几名军士匆忙来报莫不语,丁严逃脱。 刚刚营内军士尽数全出,抵挡着三山军的两面攻势,难免放松了看守,丁严定是抓住时机,逃脱了。这时候要出去追赶,怕也是毫无头绪了,莫不语只能作罢。 丁严一路飞奔,追向后撤的三山军。穆惺正并不认识丁严,但军士却都是认出了丁将军。丁严见到穆惺正,也不询问他是何人,开口就道:“我要见路大将军。”穆惺正点了点头,就带上他一道回营。 因为被俘的原因,当穆惺正带着丁严去见路镇山的时候,他极为谨慎。相反路镇山见到丁严回来,淡淡说道:“辛苦了,回来就好,接下来还要靠你们和策府决一死战。”说罢他看向了受伤的王锋芒。王锋芒有些惭愧,竭力起身应诺。丁严见路镇山并不责罚,他赶紧开口说道:“属下必当竭尽全力,誓要杀了莫不语一众。”路镇山点了点头,一时沉默下来。 丁严却是顿了片刻说道:“潘岭千有意投靠我军,豫章郡还有数万后援会赶来皖口,不知道是否有来联络大将军。” 路镇山听到这话,他盯住丁严,说道:“详细说来。” 丁严见主将颇有兴致,他即刻回道:“之前潘岭千就来找过我,表示愿意归顺,我亦是答应了事成之后论功行赏,他立刻应下,告知还有军士会来皖口,到时候一并合力对付策府。”路镇山听完,神情严肃,他回向丁严:“你且再去联络,如他真心来投,不妨将这豫章郡军纳入麾下,策府援兵已至,接下来将会更加艰难,能拉拢他们,也算助力。” 丁严听完,当下就拱手应诺,转身就出了大营,去向潘岭千处。 第二百零四章:警惕暗桩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潘岭千听说丁严前来,他忍痛立刻迎出营帐。两人简单言语了几句,就进营详谈。丁严告知潘岭千,路大将军已答应将其纳入麾下,之后一切行动部署,需要听从三山军的安排,眼下他们暂时先驻扎在此,警惕策府和锦帆军。潘岭千顿时大喜,既然是要谋取权力富贵,王氏一族已经没落,三山军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他打算赌上多年积累,搏这一把。 豫章郡叛军分成两队前来,这是潘岭千故意为之,东越建业虽然刚刚经历大战,军士不足,但他也是畏惧策府,让另外一队人徐徐赶来,一面是为了保存自己实力,另一方面就是用于溃败后接应,此刻归顺路镇山,这一支反倒是成了自己最大的筹码。 策府和锦帆军大营中,莫不语、林平辉、张锏三人经过这一阵后,都是精疲力竭,白赞告知,会稽南面部族又有异动,只能让萧承带兵前去镇压,而剩下能调动的策府军士全部赶来了皖口,除了先行的一万骑兵,后续还有两万步卒。莫不语想到萧承也是久经沙场,加上策府精锐,南面的战事应该能控制住,只是就算加上两万步卒,他们和三山军兵力也差了近一半,还有折路、断修一众没有出手,接下来的战事依旧艰难。 林平辉和张锏都对昨夜的战事颇有疑虑,他们兵分三路,但三条路上都有三山军来袭,这太过于巧合,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路镇山当时已经知晓了他们的计划。两人同时将这疑惑说了出来,莫不语其实也已生疑。但此刻众人都是齐心协力在对抗着三山军和九黎一族,这时候如果要着手去找出暗桩内应,怕是会引起不小的骚动,但暗桩不除,之后任何行动都会被限制。四人商量了一阵后,最后决定由张锏带人偷偷去排查。虽然张锏不是策府的人,但这几日他的表现有目共睹,几次经历生死,断然不会是这暗桩,此刻白赞回来,军务可尽数协助处理,那就由张锏去揪出暗桩。 张锏应下,随后几人开始回忆昨夜的部署,计划是他们三个定下的,那么军中的主要军官亦是在出发前才知晓作战意图,但在定下计划和出兵前这中间这一段,为了防止折路和断修来援,他们是将整个部署告知过玄门武道众人,包括了刘一罡、苏一宁、尉无衍、周柏、茹苇儿、袁一尘、孙林、莫六、尉清悦、苏成玲。暗桩内应最有可能就是出现在这几人之中。孙林对战三山军,竭力催动法阵抵挡,断然不可能是他。至于剩下的所有人,亦都是和九黎一族有过生死相搏,且身份都是颇重,不论是谁都不好对付。张锏思索了良久,尉三爷绝不可能是内应,尉家和九黎恩怨极深,况且他来东越本身就是为了联络玄门武道中人一道对抗九黎。天剑山庄刘一罡一到皖口就杀了叛徒许成晟,又出手杀死十余名九黎的长老,要是他是内应,那未免对方苦肉计下的血本也太大了。至于苏一宁一直以来就是东越这边玄门领袖,他带人一路赶来皖口对付风邪,也不可能是内应。袁一尘、孙林两人都差点死在风邪手上,要说他们是内应,张锏打死也不信。接下来唯一有可疑就是周柏和茹苇儿,但两人一路跟随折路到东越,一到军营就提出了破除青木尸气的方法,两人也是成名已久的高手,他亦是不信这煞费苦心是为了临阵反戈一击。至于最后赶来的莫六,张锏与他在后营竭力死战,要是内应,有多次机会将自己偷袭击杀。思前想后,都看不出这些人有任何的异常。 莫不语看向林平辉,问道:“韩大当家当时为何突然离开?” 林平辉有些不悦,韩图乙帮他甚多,他亦是不行这位伯父会投靠九黎,就回道:“水寨有自己的考虑,韩大当家是江湖中人,又不是我等官兵,他不愿意参与到这纷争中,有何不妥。” 莫不语知道这时候提起,有些唐突,何况韩图乙舍命破去尸气旋涡,差点不醒,这都是有目共睹,就赶紧说道:“我没有怀疑韩大当家的意思,况且他也不在皖口,并不知晓这计划,只是我突然觉得大当家撤去,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林平辉回忆了一阵,缓缓回道:“好像是有那么一些。” 张锏插嘴道:“算了,想来想去都没有什么头绪,我这几日先和军士们一一盯着,看一阵再说。” 莫不语和林平辉也没更好的办法,就让张锏小心行事,切勿打草惊蛇。张锏应下后,莫不语分拨一批军士给他,就下去部署了。 白赞一直没有说话,等到张锏离开,他对莫不语和林平辉说道:“南面的战事来的很突然,叶总教头年前带人几乎将那些部族精锐都一一铲除,他们再度来袭,极为不对劲,怕也是九黎在暗中作祟。”莫不语听完,眼神颇为冰冷说道:“怕是那院部三千人在搞鬼,待收拾了三山军,回会稽后定将这些部族连根拔起。” 孙林催动烈火屏障几近虚脱,尉清悦守着他,一直在营中休息,袁一尘和尉无衍来探望几次,嘱咐他好生休息,接下来,应该能安静几日。 张锏开始行动,除了尉无衍外,每一个人都有专门的军士盯着,任何一举一动都记录下来,汇总后再分析处理。而他自己则是去向了尉三爷那里。 污衣道人一路赶去建业城,肖仲覃径直赶回清谷寻找凌晖,冯荀知亦是在回去的路上。 凌晖却是来到了九江港附近,决定从这里去向西魏,再去极北之地,弄清楚自己的身世。而此刻停留在九江港的还有韩径和李玄梓,李玄梓去西魏太极门后亦是没能解开《奇门遁甲综述》中秘密,他就决定返回东越,而韩径则是从清谷出来后,一直在打听李玄梓的下落,终于得知这老监正在边境出现过,就匆匆赶至九江港城,希望能有所线索。 韩径率先遇上了凌晖,凌晖见到韩师叔,一脸茫然。而韩径见到颇为颓废的凌晖完全像是换了个人,几次问询到底出了什么事,凌晖一直闭口不谈,见问不出什么,他也就不在问其原因,随口提了一句:“你打算去哪里?” 凌晖淡淡回道:“去极北之地,我有些事情想先弄弄清楚。” 这话一出,韩径大惊,极北之地,不就是九黎部族所在,他赶紧追问:“你独自一人要去干什么?肖仲覃呢?袁一尘和冯荀知他们知道吗?” 凌晖没有隐瞒,小声说道:“我一个人出来的,他们都不知道,韩师叔,你别问了,这是我自己的事。” “什么你自己的事,你是鬼谷弟子,我不能让你一人去那里。”韩径说的十分坚决,凌晖一时也没办法,就敷衍道:“行,我知道了,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韩径看了看凌晖,确认这小子应下自己的话后,开口道:“我来找李监正,他应该有九黎虎魄的线索。” “九黎虎魄,又是九黎,你找到了吗?”凌晖有些不耐烦。 “眼下还没线索,我准备在城内找一阵再说,你现在也别想去什么极北之地,就留下帮我找人吧。”韩径吩咐道。 凌晖漠然点了点头,但他内心还是下定了决心,要趁着韩径不注意就赶紧离开。 两人就先在城内落脚,而李玄梓此刻也正是在城内找了一家客栈住着。他听说了建业城之战后,得知宣侗已掌控大权,但也不敢贸然回去,就决定在这里待上一阵,休息几天,至于下一站去那里,一时也没主意。而《奇门遁甲综述》中的线索和秘密,是一定要弄个明白的,他亦是知道鬼谷,但鬼谷隐秘,世人都不知晓其到底位于何地,这让他困惑不已。 建业城内,名切和北猎隐藏的极深,叶证派出了大批军士找寻,一时没有任何线索。而陆翊群本就是杀手,善于隐匿,谁都没有想到,他假扮成了厨子,躲藏在了兵部附近一处客栈。 文帝和金沐雅派出了龙渊也在寻找这些人,叶证隐隐发觉了异样,他赶紧告知宣侗,宣侗有些恼怒,文帝这般作为,怕是要拉拢这些刺客,充实自己的势力,这无疑又是给了九黎一族机会,他下令一面全力寻找陆翊群和九黎族人,另一面出手教训龙渊,也算是给文帝提个醒。 叶证很快有所行动,将文帝派出的几队龙渊一一教训了一番,文帝得知后,怒不可恕,反而是金沐雅淡然劝解道:“宣侗让叶证动手,这无疑就是说明了他们也怕我们找到这些人,那陛下不能就此停下,一定要快一步在宣侗之前找到这些刺客。”文帝听后,有些顾虑,但这刺客身份绝不简单,他亦是让龙渊再度出去,尽量避开叶证手下去找寻,一有消息即刻来报。 城内两股势力都在竭力搜索,而在建业城外围,高寰受伤不轻,他强忍伤痛,和城外事先安排的一队接应军士汇合后,就不顾一切去向濡须口,连日赶路,伤势再度加重,体力亦是到了极限。他作为门阀家主,从未如此狼狈过。 第二百零五章:终遇监正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高寰在濡须口附近停下,决定休息一日,就想办法过江。但很快发现了身后有人跟随,这一路上他本就十分小心,突然出现的人让他十分不安。为了确保自己能安全离开东越,他吩咐手下引开那些人断后,自己则是带上两名武艺最好的随从即刻离开。 然而盯上高寰的并不是宣侗的人,这拨人亦是在靠近濡须口的时候才发现了这白马城高家家主,领头的是一名叫石落的中年人,他是北猎的师弟,奉命带人来东越,亦是院部三千的其中一队,他们的任务和众笑类似,引起些混乱,同时接应去向建业的九黎族人。极不凑巧的是他们在濡须口停留了一阵,准备去向建业的时候,却是发现了高寰。起初高寰并不是他们的目标,但其受伤,还有一队训练有素的军人护卫,让石落有些生疑,以为是东越的军中要员。于是就不自觉的跟了一段,没想到却是引起了高寰的警觉。 石落见对方有意甩开他们,就更加疑惑了,立刻让手下动手,擒下这对人,然后再找机会问出身份。石落手下三十余人出发后,被高寰那一队疑兵吸引,费了不少工夫击溃那队白马骑兵后才发觉主要的人物并不在队伍里。石落有些懊恼,赶紧回去高寰原先的落脚点,可已是了无踪迹。这里是北秦和东越的边境,两方都有守军,石落亦是不敢太过张扬,只能想着去港口碰碰运气。 高寰和两名手下此刻正是在港口,等待来船。石落和手下在港口附近转了数圈,终于有所发现,他赶紧让众人赶过去,悄声靠近高寰三人,准备动手。高寰同一时刻也是发现了来人,他清楚知道,一旦双方起了冲突,引来了东越军士,那惹出的麻烦更为棘手,自己再想走绝不可能了。但随后他突然明白过来,这来人亦是小心翼翼,看四周东越的军士也并没有警戒,难不成这些人的身份也是颇为隐秘,想至这里,他决定冒险一试。 迎着来人,就在石落手下要动手之时,高寰主动上前,说道:“我要见你们领头之人。”几名手下一听这话,顿时一愣,很快就有一人快步离开,把石落叫了过来。高寰见到石落后,打量了一番,冷冷开口道:“你们是北秦的人?还是九黎族人?” 石落听高寰问起,他阴冷一笑道:“这位将军,你好像没资格来问我这些吧。”说罢,几名九黎族人,就将高寰和两名手下牢牢围住。 “我是白马城高家家主高寰,如果你是北秦的人,那么此刻应该知道自己闯祸了,如果你是九黎的人,我刚和名切、北猎配合在建业城刺杀宣侗,你们想对我动手,亦是说不过去吧。”高寰道出这话后,石落一惊,他没想到这受伤颇重的中年人居然是北榜军榜第十的高寰,更让他诧异的是,他居然和自己师兄北猎刚配合刺杀宣侗。 见到石落发愣,高寰继续道:“我要返回白马城,如果你想继续阻拦,我也不介意引起些动静,到时候东越军士赶来,我们谁都出不了濡须口。” 石落并不傻,他惊讶之余,脑中飞速盘算着,既然是高家家主,控制住了他,不就是将白马城的白马骑兵握在了手上。他上来淡淡一笑道:“好,高家主,看来是误会了,我这就离开,不妨碍您回北秦。” 高寰听了石落的话,顿时放下了警惕,刚要转身去向港口坐船,突然石落快步上前,一掌拍在高寰胸口,两名九黎族人极快上来一左一右架住了他。同一时刻,其余的众人也是出手偷袭,将高寰的两名手下刺杀,同时扶住尸体,毫无声息的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东越九江港,韩径和凌晖落脚后,就开始在城内找寻。一整天过去了,却是毫无消息。凌晖有些不耐烦,韩径也是有些累了,两人就在一处酒家中点了些吃食休息,准备明日再去找寻李玄梓的下落。老监正李玄梓亦是在房内呆了一日,凑巧出来,来到了韩径所在的酒家,准备打包一些酒菜。韩径眼尖,他一眼就觉得门口的老者和李玄梓有几分相似。他虽然没见过真人,但出建业城之时,他向多人打听过李玄梓容貌。韩径推了一把凌晖,凌晖也是看了过去。这老者颇有些诡异,且十分小心谨慎,在等待酒菜的同时,还不停的在看向四周警戒。 韩径当下大喊一声:“李监正。” 李玄梓闻声,心中大惊,身体不自觉极为隐秘的一震,也不敢看向来声方向,强行保持着镇定,不慌不忙的接过小二递来的酒菜,就要转身离开。韩径和凌晖发现了其微微一怔,此刻已然断定来人就是李玄梓。两人快步冲出,李玄梓一见,撒腿就跑。 凌晖冲的极快,他快步追上老监正,拦在身前,刚要出手,只见李玄梓极为巧妙的从其身旁一侧,脚底飞快的一转,就绕开了凌晖。凌晖一愣,没想到这年逾古稀的老者如此灵活,他亦是赶紧转身,一伸手想要将其擒住。但手刚要搭上老监正肩膀,李玄梓脚底再是一转,似乎是踩着什么特定的步伐,从另一侧,快步退去数步,一下子就和凌晖拉开了距离。凌晖这时候确定这老者不简单,他不敢大意,竟是祭出了玄水掌。韩径赶来,他大喊道:“不要动手,不要动手,李监正,我们是清谷的人,我在你府中发现了奇门之谜,有要事相商。” 听到这话后,李玄梓缓缓停了下来,他紧盯着韩径和凌晖,小声开口问道:“你们真是鬼谷中人?” 韩径上前,颇为诚恳的一拱手说道:“千真万确,在下法门门主韩径,这位是武门的凌晖,老监正莫怕,我们真是有事相商。” 李玄梓终于是有所放松,他再度开口:“你说你再我府中发现了奇门之谜?” 韩径也不在隐瞒,他一字一句说道:“《奇门遁甲综述》” 老监正顿时一松,气喘道:“好,好,老夫终是遇到了鬼谷的人,你们随我来,我亦是有求于两位。” 韩径和凌晖随着李玄梓去向其落脚点,一进房后,李玄梓小心翼翼插好门栓后,开门见山道:“《奇门遁甲综述》中有玄清子前辈的批注,里面隐含着九黎凶器虎魄的下落,” “那您老有什么发现吗?”一听虎魄,韩径赶紧问向李玄梓,而在一旁的凌晖亦是聚精会神。 李玄梓喝了口水,回向韩径和凌晖:“我一时也不解其中的奥秘,只知这里面的批注是配合其中一门派的玄门法诀所加密,我这些天从建业逃出后,去了天剑山庄、三清观和太极门都是一无所获,这几日亦是想到了你们鬼谷,但无奈鬼谷隐秘,无人知晓位置,幸好遇到你们两人。” “玄门法诀?我是法门,不习玄门武道,让凌晖试试。”韩径说完看向了凌晖。凌晖附和道:“我学的是武门真武武道中的玄水掌一式,希望能有所帮助吧。” 李玄梓点了点头,极为小心从怀中取出了《奇门遁甲综述》放在桌上,一一展开,让凌晖参详。 凌晖不敢大意,他仔细一字一句读着批注,配合自身所学的武道符诀,但看了良久,毫无头绪,只能对着李玄梓和韩径无奈摇了摇头,继而说道:“这怕不是我武门的法诀,要是孙林和袁一尘师兄在,可能他们奇门的法诀会有发现。” 听到凌晖这么说,李玄梓和韩径不免有些失望。凌晖却是再开口:“袁师兄和孙林就在皖口,如果你们能过去的话,不妨试试。” 得知袁一尘和孙林的下落,老监正和韩径几乎是异口同声说道:“当真,我们即刻出发。” 凌晖默默点了点头,但他心中却是已有了打算,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先弄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暗自决定今夜趁着韩径休息,就要离开九江港城。 韩径和李玄梓约定,明日一早就动身去向皖口。三人随后各自回房休息,第二日一早,待两人起来准备出发,已是没了凌晖的踪影,韩径思虑了一阵,毕竟虎魄事关重大,就和李玄梓先行赶去了皖口。 凌晖半夜就溜出了客栈,他坐船过九江港,去向西魏,但就在上船之时,他发现此刻九江港港口处的守卫军士并不是锦帆军,看着装大多是三十六水寨的人,本有些疑惑,但后来想到韩图乙和林平辉的关系,就没有多想,自顾离开了。 肖仲覃和冯荀知两人一前一后赶回清谷,两人并未去向九江港方向,这样一来,不但避开了凌晖,也是没能遇到韩径和李玄梓。但肖仲覃却是在路上却是遇到了一队军士,这并不是豫章郡叛军,也不是策府的援军,而是夷陵关的烈火军团。 烈火军团主将沐晨在和南楚项家军交战时,就发现了三山军的异常,只是一直忙于抵挡项家军,没能腾出手来,如今夷陵关战事停歇了多日,沐晨决定派出手下将领解震铭率一支五千人的军士前去牵制三山军,但当他们抵达长沙郡附近时,就得知三山军大军离营。解震铭一面派人回去夷陵关禀告,一面自作主张径直追了过来。 第二百零六章:桃木驱邪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肖仲覃一心记挂凌晖,就避开了这支烈火军团,赶去清谷。冯荀知行了一段也是发现了这支烈火军团,他同肖仲覃一样,径直赶回清谷,也没有过多理会。 皖口城外,策府军营中,刘一罡和周柏最早发现了周围有军士在盯着自己,随后其余几人也是发现了暗处的军士,都有些不悦。 张锏也是料定这些军士必然会被发现,他索性一一去求见了众人,没有任何隐瞒,将自己要找出暗桩内应的想法毫不保留的说了出来。几人起初都有些气恼,但听到张锏如此坦白,也是明白其苦衷,竟是没有责怪。张锏放下心来,同时也是更加疑惑,这内应如果真的是其中一人,那他隐藏至深,怕是一时也难挖出,长久下去,愈发被动。他想到了一个蠢方法,就去找尉无衍商量。尉无衍听了他的计划后,既不赞成也不反对,只是淡淡说道:“怕是不会那么顺利一次就揪出内应。”张锏也没在意,他决定一试。 当夜白赞带了一队军士去了皖口城外,这几日策府的第二批援兵将至,这对于众人都是知晓的,但具体何时抵达,行进路线如何却是只有白赞清楚。这一批援军有两万之众,对于路镇山来说绝对是会重视的。白赞前去接应,也是为了确保援军能安然抵达,不被偷袭。同时莫不语和林平辉则是召集了众人,商量下一步对九黎和三山军的对策。此刻大家都被军士紧盯,也就全数出席在了主将营帐中。 众人大多沉默,莫不语和林平辉亦是有些尴尬,随后袁一尘提及桃木,想到之前周柏所说的破除青木尸气的计划,眼下有三山军在一侧,要想攻入城去必定会被阻拦,这计划怕是难以实现,就问向了周柏:“周老前辈,之前你说过桃木,眼下有三山军在一侧,怕是更难将桃木运进城,不知是否还有其他办法破去这青木尸气。” 周柏沉默了一阵,回道:“桃木辟邪,要去尸气旋涡处,配合尉三爷的天雷,才有奇效,但军士们无法抵挡尸气,要靠近尸气旋涡极难。” 袁一尘想了一阵,他之前参悟孙林画出玄门禁锢,就回道:“只要三山军不来阻拦,用上玄门法阵,循序渐进,护住军士进城,不知道是否可行。” 周柏抬起头,看了一阵袁一尘,问道:“袁先生有办法帮军士们抵挡住尸气?” 孙林插了一句道:“我们之前有参悟一些玄门禁锢,有些针对压制尸气,但一直没有机会去试验,到底效果如何也是难说。” 茹苇儿听了孙林的话,则是精神一阵,赶紧说道:“先抛开三山军,我们可以在城门附近一试,便可知道效果。” 袁一尘点了点头,回道:“可以一试,我和孙林也准备了一些,只是风险较大,我想还是我和孙林带小部分人前去试验为好。” 听到袁一尘这么说,众人都是看了过来,刘一罡淡淡说道:“我随你一道去,有什么意外,我来断后。”袁一尘一听刘一罡愿意出手,立刻回道:“好,那就辛苦刘庄主了。” 几人简单商量了一阵后,决定明日正午,就由袁一尘、孙林、刘一罡、尉无衍、茹苇儿五人带一队军士前去城门附近,依靠玄门禁制法阵,带着桃木进城试探一番。 次日正午,众人在西城门附近集合,折路手下很快就发现了玄门中人和策府在集结,匆忙去通知了折路和断修。两人赶来,只见袁一尘和孙林正在布置玄门禁锢,而在他们身后,刘一罡、尉无衍和茹苇儿三人和一队推着装满桃木板车的军士正在等待。不远处,莫不语、林平辉、周柏、苏一宁、莫六几人也是不敢大意,一直盯着城门。 断修仔细看了一阵,若有所思,没有说话。折路却是站在城墙上,直接开口问向了袁一尘和孙林:“两位,这是想要破阵?” 孙林没有回答,全力布置着禁锢,袁一尘抬眼看了看折路,回神手上一用劲,很快催动出了玄门禁锢,渐渐的周围符文浮现,气劲亦是逐渐厚重起来。随着气劲扩展开来,袁一尘和孙林尝试着向着城门走去。 折路和断修没有上来阻拦,他们也想知道这些玄门禁锢到底有多厉害。双方都是在等待,这时候只见袁一尘走在最前,玄门禁锢一触碰到城门附近的青木尸气,顿时滋滋作响,不断冒出白烟。孙林在后头赶紧挥出两道乾卦,抵挡尸气,一时间竟是拦住了尸气的侵蚀。袁一尘快步上前,同样挥出乾卦,破开了尸气,开辟一条狭隘通道,继续走着。尉无衍和茹苇儿见两人抵挡住了尸气,赶紧吩咐身旁的军士跟上。一众人聚拢至玄门禁锢内,缓缓前行。 折路见状,眉头紧锁,顺势就要带人下去阻拦。断修则是一把拉住了他,轻声说道:“不急,稍等一阵。” 袁一尘走进了皖口城,尸气逐渐浓重,他和孙林压力骤增,所幸这玄门禁锢还是颇有效果,将尸气隔绝,一时也没伤到众人。这一次只是为了试探玄门禁锢和桃木的效果,尉无衍立刻下令军士们把桃木推至前头,他缓缓退了两步,手上祭出天雷气劲,蓄势待发。茹苇儿在其身旁,警戒防备着折路一伙的来袭。刘一罡则是身形一动,极快的到了袁一尘这侧,护住他和孙林。 军士们奋力将桃木板车推出,尉无衍紧跟着桃木板车,强势挥出了数道天雷气劲。就在气劲即将撞上板车上桃木之时,断修和折路同时从城墙上跃下,两人挥出团团黑气,要将天雷气劲一一拦下。几乎是同一时刻,刘一罡手上剑光骤起,先一步撞上了这些黑气。天雷气劲全数撞上了桃木,只见板车上桃木炸出了点点火星,随后涌出一阵黑烟,火势也是渐渐冒起。火势和城内的青木尸气交错,更为浓重的黑烟窜起,几人切切实实感应到了尸气在被灼烧。看来这个方法的确可行。 折路和断修见状,再度出手,断修周身黑气一涌,直取刘一罡。刘一罡见断修过来,他周身亦是泛出剑光,飞身迎上,两人斗在了一处。折路直奔桃木板车,在他身后亦是出现了大批的手下,茹苇儿和尉无衍两人祭出气劲护住自身,天雷气劲和剑芒频频挥向了折路。 袁一尘和孙林已达到目的,就纷纷军士们先行撤出,两人派出卦印,抵挡住前来的折路一帮手下。 城门内顿时乱作一团,风邪感觉到异状,叫上争奴,赶紧赶了过来。双方斗了一阵,待军士们全数撤出,孙林对滞留在城内的三人喊道:“撤,撤。” 莫不语和林平辉两人见到军士们出来,赶紧询问情况,得知桃木和玄门禁锢的确能抵挡住尸气,顿时大喜,就让军士们先下去休息,继续等待着城内五人出来。苏一宁和周柏则是立刻祭出气劲,冲进了城,前去接应。 城内的九黎族人众多,桃木燃烧了近半个时辰,亦是消耗殆尽,青木尸气很快再度汇聚。尉无衍和茹苇儿对付折路,三人周身气劲频频撞击,双方谁都没有占到便宜,见到桃木已所剩无几,尉无衍就对茹苇儿说道:“走。”两人合力避开折路,快步朝城门跑去。 刘一罡和断修两人硬拼了几式后,就互相退开了一段,他们两人都是明白,双方拿对手都是无可奈可,对峙在一侧,只是为了互相牵制。 袁一尘和孙林面对众多折路手下,应付的有些狼狈,两人且战且退,正巧碰上进城的周柏和苏一宁,四人很快逼退了对手一段,快步就撤出了皖口城。 很快,除了刘一罡外,所有人都是撤出了皖口城,折路也没派人追赶。刘一罡见众人离开,他淡然对断修说道:“择时再战。”说罢,转身离开,亦是没人敢去阻拦。 断修来到折路身边,看着已成灰烬的桃木,意味深长的说道:“这方法虽有奇效,但亦是不好实施吧。”折路吩咐手下人去城墙上警戒,过了一阵,走向板车,用手捏起一把桃木的灰烬,随手一洒,对着断修说道:“是有点困难,不知道接下来他们准备怎么进城。” 风邪赶来的时候,见到刘一罡、尉无衍、茹苇儿就没敢上前,他看了一阵,见到桃木燃烧将周围尸气一一焚毁,有些诧异,本想上前查看一番,但很快就停了下来,叫上争奴,竟直离开了。 交生在地窖中已待了很长一段,他的头疼依旧没有缓解,但身上的血尸令却是时不时在吸纳尸气,修为已是提升了一截。他试着走了出来,看到荒凉无比的皖口城,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一幕幕颇为熟悉的场景,有风邪、张锏、虞四、争奴、尉无衍等等,但还是始终无法想起是怎么回事。 城外莫不语和林平辉待众人出城,就准备回营,只见白赞这时候匆匆赶来,他焦急说道:“策府第二批援军还有一日就可抵达,我已吩咐下去,会从北面绕开豫章郡叛军过来。” 莫不语和林平辉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众人一道回了策府大营。 张锏一直没有出现,他带着一队军士潜在了三山军大营附近,默默等待着。 第二百零七章:谁是内应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策府的第二批援军正在赶来,而潘岭千的三万豫章郡叛军亦是到了附近。在这两支军势之后,五千烈火军团在解震铭的率领下,也是靠近了皖口。 路镇山派出的斥候发现了豫章郡叛军浩浩荡荡过来,心中甚喜,他让丁严再去找潘岭千,接管这三万军士。丁严知道事关重大,赶紧去去向潘岭千大营,和潘岭千商量了良久,终于是要来了主将兵符,出发前去接应。 潘岭千没想到路镇山如此强势,竟是直接要接管援军,他本有些不悦,但已归顺,亦难反悔,只能默默听令。 莫不语随后也是接到了斥候的军报,得知有近三万的豫章郡叛军过来,他极为重视,此刻兵力本就处于劣势,这豫章郡叛军隐然已投三山军,断不能让他们汇合。自己此刻手上能动用的兵力不多,一旦出击,必定再度引来路镇山袭击,而来援的两万策府军士要一天后才能抵达,这让他捉襟见肘,一时难以决断。九江港锦帆军已是大部赶来,那么离的最近只能是临城和宣城,他叫来了莫六,让他立刻前去这两地,看看能不能再召集军士过来支援。莫六本想留下一道对抗三山军,但此刻援军更为要紧,就应了下来,随即出发。 张锏一直在等待,他的计划是让白赞故意透露出策府来援的时间和路线,这一支俨然就是诱饵,如果暗桩要将情报传递给路镇山,那就必须要在这一天内赶来三山军大营告知,他要做的就默默蹲守,看清来人到底是谁。 时至午夜,依然没人出现,张锏有些失望,寻思着应该是暗桩一时没能甩掉紧盯的军士,所以也就没能抽身过来。他耐住性子,决定等到天亮,再行离开。又等待了一阵,发现有几名斥候从三山军营中偷偷出来,张锏一愣,猛地一拍大腿,他吩咐军士们在这里守着,自己则是快步跟上了三山军斥候。 这几名斥候极为小心,张锏也不敢靠的太近,跟着他们来到了策府营帐附近。策府的军士一直在周边巡逻。这些三山军斥候就找了一处隐秘的树丛蹲了下来,似乎也是在等待。张锏尽量靠近过去,在一旁等待。刚才见到斥候出来,他亦是明白了过来,内应想着传递消息给路镇山,并不一定要亲自过去,这样极易暴露,反倒是由三山军的斥候在一旁潜伏,他把消息告知这些斥候,再由斥候回去禀告路镇山,这样一来尽量避免了暴露,而消息也可最快的传递过去。 张锏瞪大了双眼,借助月光明亮,一直牢牢盯着。 尉无衍今日多次催动出天雷气劲,并和折路战了一阵,心中一直担忧,玄门禁锢和桃木虽然有效,但要深入尸气旋涡,怕是十分不易,夜半,有些烦躁,就独自一人出来走动。而尉清悦和孙林两人碰巧从军营外回来,两人自从确定在一起后,为了避嫌,时不时会在军营四周散步。两人见到尉无衍,赶紧走了过去。孙林猜到尉三爷必定是为了皖口城内的事有些烦心,就先开口说道:“三爷,会有办法的,今天的桃木和禁锢都颇有效果。”尉无衍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尉清悦和孙林,开口回道:“恩,只是在这里呆的有段时间了,有些心烦而已,你们两个早些回去休息吧,我走一阵亦会回营。”尉清悦闻言,就挽着孙林,说道:“三叔,别太晚了,我们先回了。” 三人刚要分开,这时候突然从营帐另一侧传来了一阵古筝琴声。几人知晓这是茹苇儿的琴声,她自从来到皖口,空闲时候,时不时会弹上一曲,只是今日演奏的是不再是《平沙落雁》,而是《阳春白雪》。尉清悦听了一阵,回道今日茹前辈这曲子颇为轻快。尉无衍则是皱了皱眉,说道:“这已是入夜,曲子虽然悦耳,难免打扰到军士休息。”尉清悦淡然一笑,和孙林一道回了营帐。曲子弹奏了大约一刻钟,就停了下来。尉无衍亦是回营休息。 张锏在营外隐约也是听到了茹苇儿的琴声,起初并没太过在意,随后待琴声一停,发现那些斥候即刻离开,张锏恍然大悟。他在原地愣了一阵,就赶紧跑去了三山军营帐附近,召回军士回营,心中已然断定茹苇儿就是路镇山的内应。 一回营帐,张锏就直接去找了莫不语,一见面就焦急问道:“我们出营偷袭大围山营那天,可有琴声响起?” 莫不语不解:“什么琴声?” “就是茹苇儿的琴声。”张锏颇为着急。 莫不语见其十分紧张,想了一阵,回道:“应该是有,我似乎有听到。” “你要确定。”张锏继续追问。 莫不语肯定下来,回道:“有,到底是怎么了?” 张锏得到莫不语肯定答复后,他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今夜有三山军斥候来军营附近,我一直尾随,随后茹苇儿的琴声响起,这些斥候待琴声停下,才离开。” 莫不语瞬间明白过来,大惊道:“你的意思是茹苇儿。” 张锏极为肯定的点了点头。两人顿时沉默下来,茹苇儿是内应的话,她还牵扯到周柏,两人都是武榜上的高手,虽然有刘一罡,尉无衍,袁一尘这几人,但一下子要擒下也颇难,更何况少了这两人,要对付城内的折路一伙就更为艰难了。 莫不语思索了一阵,叫来军士去把林平辉叫来。林平辉匆忙赶至,听了张锏的描述后,也是一愣。事关重大,三人亦是不敢贸然有所动作。随后莫不语开口对两人说道:“事已至此,我们要小心谨慎一些,千万不能让二人生疑,现在估计白赞所说援军的消息已传至路镇山处,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之前有斥候来报,潘岭千有一支三万人援军已来至皖口附近,正好利用这传递出去的消息,让白赞率人突袭豫章郡的援军。” 林平辉和张锏听莫不语说完,两人都觉得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机会,两万策府援军绕道偷袭豫章郡来援叛军,应该有九成把握取胜。这样一来,势必打击路镇山的气焰,同时也会动摇潘岭千的投靠之心。莫不语让张锏盯住茹苇儿和周柏,自己则和林平辉去了白赞营帐,让他今夜悄悄出营,和策府援军前去汇合,偷袭豫章郡援军。白赞应下,趁着夜色,悄声出营。 莫不语并没有告知白赞关于内应的事,张锏的笨方法的确是起到了效果,眼下只有他、张锏、林平辉三人知道这个事情。但张锏和尉无衍关系密切,相信其随后肯定会把这发现去告知尉三爷。对于尉无衍他并不担心,而自己这边,他相信孙林和袁一尘,就决定明日一早去找两人说出这内应之秘,必要的时候,还是要先下手控制住局面。 正如莫不语所料,张锏安排军士盯住茹苇儿后,就去找了尉无衍。尉无衍刚睡下不久,见张锏匆忙过来,肯定是有事发生,就赶紧起身。张锏一五一十将自己的发现和判断告知了尉三爷。尉无衍本就对回营帐前所听到的琴声有些疑惑,听了张锏所说,他神情凝重,亦是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想了一阵,终是开口道:“把那些军士都撤了吧。” “为什么?”张锏不解尉无衍为何要让他撤去盯住茹苇儿和周柏的军士。 尉无衍无奈叹了口气,继续道:“既然知道是她,再这么盯住也是无谓,凭茹苇儿的修为,这些军士不值一提,撤去也就意味着你们有所发现,不再有其他的动作,反而能让对手产生疑惑,且看一阵她的反应,说不定这静观其变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张锏听后,思索了一阵,觉得有理,应下后,转身就离开了营帐。尉无衍此刻已全无睡意,茹苇儿是武榜上的高手,周柏亦是不知其真正立场,九黎拉拢了这等人物,再加上路镇山,到底在中原九黎掌握了多少势力。 莫不语一早就来找了孙林和袁一尘。听完莫不语的讲述后,孙林回想昨夜的琴声,他隐隐觉得还有些蹊跷,说道:“张锏他能确定吗?那些斥候真的是通过琴声来传递消息。”莫不语愣了一阵,的确是没有真凭实据,那些斥候在琴声停下后离开,也有可能是个巧合。他转瞬想到白赞,就说道:“如果消息真的传至路镇山那里,应该会针对援军有所动作,此刻白赞已带兵去拦截豫章郡援军,我会派人去北面看看,确定路镇山的行动。” 袁一尘语气凝重,待莫不语说完,他开口道:“小心一些,确定后,就要想办法出手对付了,尉三爷知道了吗?” 莫不语回道:“张锏应该已告知他了。”袁一尘点了点头,随后莫不语出营亲自带人去向了北面。 尉无衍,袁一尘,孙林不约而同走出了营帐。三人碰面,简单打过招呼,也没什么详谈。就在此刻,迎面周柏和茹苇儿走了过来。 周柏神色有些忧虑,开口问向三人:“几位对昨日一阵可有 想法?” 袁一尘回道:“皖口城青木尸气太重,桃木和玄门禁锢虽有效果,但要抵达尸气旋涡,极为不易,何况尉三爷的天雷气劲在城内威力会有所削弱,破除旋涡,还得从长计议。” 茹苇儿听完袁一尘的话,神情严肃盯着尉无衍,问道:“尉三爷,您的天雷气劲为邪祟克星,在城内还能发挥几成?” 尉无衍叹了口气,无奈道:“六成。” 这话一出,几人再度沉默下来。 第二百零八章:援军遭遇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茹苇儿抬眼看了一圈军营四周,突然说道:“今日怎么没见到莫都督?” 孙林有些警觉起来,便开口回道:“可能外出查探去了吧,毕竟三山军势大,他颇为忧虑,多巡查一番,便于掌控对手动向。”茹苇儿听后,也没在追问,反倒是袁一尘看了看茹苇儿,突然问起:“茹姑娘,你是东越人士吗?” 茹苇儿睁大了双眼,不解的回道:“怎么了?我并不是东越人,我自幼在西魏长大,家父师从太极门的旁支,后来才来东越行走。” 袁一尘听到,哦了一声,表示就是好奇问问,随后几人也没再过多交流,各自回营了。 张锏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听闻茹苇儿并不是东越人士,而是西魏人,这让他更加肯定,西魏以北就是九黎部族所在,极有可能她来东越潜伏多年,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候发挥其作用。 莫不语带人去向了白赞之前所透露援军赶至的地点,他吩咐军士们隐匿下来,时刻注意是否有三山军过来。等了颇久,一直没有军士出现。 路镇山昨夜接到斥候来报后,他仔细看了一阵营中的沙盘,不屑的一笑,随后叫来了穆惺正,吩咐这几日就不要再有任何行动了,静待三万豫章郡援军过来,到时候两军汇合,集中优势兵力,再对策府发起攻势。穆惺正一一应下,路镇山则是当夜独自出营,去向了皖口城。 折路见到路镇山前来,有些诧异他居然亲自过来,路镇山言简意赅告知:“我会在明后几日对策府发起攻势,竭力把军士逼近皖口城,到时候劳烦院长配合,前后夹击,将莫不语和林平辉尽数消灭。”折路淡淡说道:“放心吧,皖口城的青木尸气极重,到时候我会将其引至城外。” 路镇山点了点头,正欲离开返回军营,断修正巧过来。一见到断修,路镇山极为恭敬的拱手叫到:“师父。” 断修淡然一笑,回道:“准备一战了?” “恩,就在这几日了,豫章郡有一支援军过来,正好配合逼迫策府靠近皖口城。”路镇山说道。 折路在一旁笑道:“你们师徒,一道配合出击,策府必败了。” 断修收起笑容,神色严肃道:“如今你虽兵力占优,但我看前几日阵前来援的策府军士只有骑兵,想必应该还有一支步卒吧,” 路镇山感叹断修老辣,赶紧回道:“是的,还有一支步卒,也在这几日会到。” “你知晓他们来援,但没派兵去阻击?”断修一语道出。路镇山则是平静回道:“是的,就地阻击,势必会引起策府的疯狂冲击,倒不如待他们汇合后,我全力逼迫他们至皖口城,依靠老院长手段,事半功倍。” 断修一时没再开口,猜测事情肯定还有隐情,但既然路镇山如此解释,自己亦不是此行主将,就没必要去刨根问底了。不过他还是提醒了一句:“前几日的烈火屏障还记得吧,要是阵前再起玄门法阵,你打算如何应对?” 路镇山闻言,想到莫不语、林平辉、孙林几人,闷哼一声:“只是花些成本和时间,再有法阵,我会全力破阵的。” 断修听完,叹了口气,而在一旁的折路则插嘴道:“断修,你要相信你自己的弟子,这么多年,他已是精英军团的主将,相信这些手段已难不住他了,再说了,不是还有你,我不信你会袖手旁观。” 折路有意拉上断修,断修亦是明白老友的意图,缓缓对着路镇山说道:“任何时候,不论是占据优势还是势均力敌,都不要有一丝丝轻视你的对手,那天的烈火屏障势必还会再起,如果可以的话,选择在三天后的辰时发起攻势吧,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至于成败,看你手段了。” 路镇山知道断修绝不可能随意说一个出击的时间,记下后,赶紧拱手说道:“多谢师父,弟子记下了,有劳师父和院长到时配合。”折路笑了笑,断修面无表情。天未亮之前,路镇山回到三山军大营,他并没有对任何人说出发起攻势的时间,再度默默盯着沙盘,眼中泛出阵阵杀气。看了一阵后,突然发现一处密林,他皱起眉头,在沙盘上放下了一枚旗子,召开随从军士,嘱咐其立刻出发赶去密林,碰到丁严就传令,避开密林,绕道来皖口,如遇埋伏,不作纠缠,迅速行军摆脱。 丁严马不停蹄的来到豫章郡援军队伍中,他亮出虎符,又传下了潘岭千的军令,虽然有几名副将军官不解,但还算是顺利的接管了这三万军士。之后他就率这援军按照预定的路线行军,准备去向三山军西面扎营,尽量靠近策府。走了一阵,丁严估摸着还要半天才能抵达,就不断催促着军士们快些前行。 白赞昨夜和策府援军汇合后,依照斥候所报,悄然带人来到豫章郡叛军必行的一处密林,由于军士人数众多,密林无法全数隐藏,就分成了两批人,前后接应,准备阻击。 路镇山派出的军士带着数人,策马飞奔赶来密林,他们迎面见到了大批策府军士,而策府后队军士亦是发现了他们,很快就射出了弓弩,瞬间将这些人一一击落下马,随后快步上前,全数击杀。 丁严率军快步前行,没多久就抵达了密林附近。丁严莫名感觉到一丝寒意,赶紧吩咐军士们停下,他看了一阵密林,警觉起来。白赞躲在林中,亦是发现了丁严过来,下令军士们准备。但丁严突然停下,这让白赞有些着急起来,战机转瞬即逝,他顿时跃起,大刀一挥,吼道:“杀过去。” 密林中一时跃出了大队策府步卒,丁严紧紧拉住缰绳,慌乱起来,他刚接手豫章郡叛军,根本不知晓这些军士的战阵和常用对敌手段,只能仓促大喊:“接敌,接敌。” 白赞率领策府前队冲杀,后队的策府军士见前方战事已起,也是快步上前,绕道叛军一侧,直接发起冲击,拦腰将这三万军士截断。 双方纠缠厮杀了一阵,丁严很快发现,这些豫章郡叛军根本就不是策府的对手,本想着自己率军抵挡住两面夹击,然后凭借兵力优势先击溃策府后队,最后再合拢收拾白赞这一侧。但一阵厮杀之后,悍勇的策府军士如虎狼入羊群,将豫章郡叛军的队伍冲的七零八散,这些叛军虽然在豫章郡颇多胜绩,但见识了东越第一军团的战力后,已是几近崩溃,不少叛军竟是不顾一切的逃散开去,任凭丁严大吼,亦是没人愿意回来抵挡。 白赞见优势已现,他就指挥军士们牢牢围住仍在抵挡的叛军,至于那些逃散的军士就不再理会。来回冲杀数次后,策府两队汇合在一起,对叛军展开屠戮。 丁严不断吼向身边的几名副将和军官,但没人听他指挥,都是各顾各的逃命。他极为恼怒,但败局已定,此刻活命更为要紧,就随即一拉马缰,准备撤离。 白赞见丁严要走,他赶紧追了过去,无奈四散逃离的豫章郡叛军众多,极为混乱,他一时也难赶上,只能吩咐军士们去追赶敌军主将。一队军士听令,快步追去,但丁严骑马,又一心要逃,追了一阵,被迫眼睁睁看着其逃走。 豫章郡叛军溃败,策府抓紧时间将战场打扫干净后,白赞带着援军赶回策府大营。这一阵颇为顺利,唯一遗憾就是没能擒下丁严。 丁严狼狈逃回三山军大营,一下马就飞奔进了路镇山大营。路镇山听闻策府援军阻击三万豫章郡军,且一战击溃,勃然大怒,上来揪住丁严,眼中冒出杀意。他明白这意味着内应传出的消息有误,或者说是已被莫不语一伙发现,这是故布疑阵,实则偷袭。丁严后背顿时渗出了冷汗,生怕路镇山一掌下来。 路镇山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刚看向沙盘时,就有所担忧,派出军士去通知,但亦是晚了一步。这错也不能全然怪罪于丁严。想到这里,手渐渐的松了开来。 丁严大舒口气,刚要开口说话,路镇山却是猛地一推,一把将其推倒在地,愤愤说道:“三万人,全部让策府击溃了,你就如此无能,简单的抵抗都不会吗?” 丁严挣扎起身,低着头回道:“大将军,我临时接管那些军士,他们根本就没听我的,策府刚一冲杀,这些豫章郡的军士都四散逃窜,根本没法指挥。” 路镇山听完,无奈至极,丁严所说亦是实情,就算是自己在场,军士不肯听令,结果也是这般,只是心中愤恨,少了这三万人,三天后和折路断修约定发起的攻势必然会有影响。他需要再重新部署,就挥手让丁严下去,自己转身看向沙盘。 莫不语没能等来三山军军士,却是有策府斥候来报,白赞将军率兵击溃三万三山军,正在回营路上。莫不语闻言大喜,既然已经遭遇了,也就不会再有军士来这里,他转身就回去了大营。 一路上,莫不语不解,如果茹苇儿真的是内应,那路镇山为什么没有派人来拦,难不成他已发现这个圈套,或者说是张锏弄错了。 第二百零九章:意外之人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莫不语回到营中,张锏和林平辉迎面赶来,问道:“怎么样?”莫不语摇了摇头,这出乎两人意料。 张锏愣了一阵,反复回忆着,路镇山没有派人来阻拦,难不成那天的琴声和斥候真的只是巧合。林平辉劝解张锏:“也有可能是路镇山已经识破这诱敌之计,你不要多想了,找个机会再试探一次,如果真的是她,肯定会再有行动的。”张锏有些失落,按照尉无衍所说,撤去了监视的军士,现在他亦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莫不语也上来安慰了几句,除了内应,他们今天击溃了豫章郡叛军,总算有不小的收获,不管茹苇儿接下来会怎么做,目前最大的对手还是路镇山和折路断修一伙,相信三山军和九黎一族马上就会有所行动。三人又是商量的一阵,待白赞带人回来,聚合全部军士,巩固防御后,就要侍机发起反击。 张锏随后独自一人来找尉无衍,尉无衍见到其颇为颓废,又得知路镇山并未派兵过来阻拦援军,他倒是没过多的意外,语气平淡对张锏道:“再看看吧,也别灰心,你做的已是不错了,怕是路镇山没有上当。” 白赞在下午率军回营,策府的兵力得到了补充,近四万人要对付六万多的三山军,只要没有九黎一族的干扰,莫不语相信凭自己的手段,是能抵挡住路镇山一众的。但九黎一族的诡异手段,只能依靠玄门众人了。 孙林和袁一尘的玄门禁锢能抵挡一时的青木尸气,但要深入到城内尸气旋涡处,两人也都不敢肯定能支持住,这再度陷入僵局。 路镇山独自在营帐中呆了良久,随后斥候来报,策府援兵已至,双方兵力差距越来越小。两天后的辰时就是约定发起攻势的时间,他不断在沙盘上摆动着棋子,一一详细的计算着。 莫不语也是在大营内,不断推演着,各种防御和进攻阵型,他想着要是宣侗此刻就在这里,会如何对付路镇山。 建业城内,宣侗仔细看着莫不语和白赞传回来的军报,路镇山一路长驱,目标肯定是建业,加上赶去的援军,相信莫不语应该能抵挡主。而在会稽南面的部族之乱,萧承率军赶去,一时也没消息,但愿不要出什么事,影响到皖口的战事。叶证和王嵩这几日继续在找寻名切、北猎和陆翊群的下落,但三人就像是消失了一般,他也是有些担忧。 文帝和金沐雅却是突然出宫,宣侗遇刺,这无疑是近日建业城内的大事,他们必须要有所表示,顺便去一探宣侗的虚实,于是就来到了兵部表示关心。宣侗和叶证对文帝暗地在派人寻找刺客颇为不满,但碍于君臣之礼,也只能应付一番。几人简单言语了一阵,文帝突然问向叶证:“叶总教头,听说这次来的刺客武道修为颇为高超,不知道和您相比,孰高孰低。” 叶证面无表情,知道这是文帝想来探听刺客的真实底细,他便淡淡回道:“刺客修为再高,这里毕竟是王城,我们定然不会让他得逞,陛下不必担忧。” 金沐雅见叶证故意在回避,就追问道:“刺客在王城定然是插翅难飞,可陛下问的是您和刺客修为的高低,叶总教头难道怕不敌,有些惭愧了?” 叶证和金沐雅在会稽就有过冲突,听她这么一番话,心中恼怒,有些愤愤回道:“下臣当时外出,未能和这刺客交手,所以也不清楚孰高孰低。” 其实文帝和金沐雅都只是知道有一伙刺客刺杀宣侗,但各种内因,却是不甚清楚,听到叶证这么说,暗暗吃惊,除了叶证外,这宣侗身边难道还有这等级别的高手在一旁护卫。 宣侗没等金沐雅再说话,就对两人说道:“建业城内刺客还未擒获, 陛下还是先行回宫吧。” 听了宣侗的逐客令,金沐雅本想在争论几句,但文帝却是率先说道:“好,那你多保重吧。”说罢,拉了一把金沐雅就和一众随从离开了兵部。 叶证待文帝离开后,极为气恼,毫不客气的说道:“这金晖群之女怕是要比其父更难对付了,如今两人凑在一起,早知道如此,当初你就该阻拦的。” 宣侗见到老友这般,豁达的一笑:“拦什么,他们两人都是一心要对付我,就算不凑在一起,也会有所动作的,现在不是很好,他们在一起,我们也容易盯着。” 叶证听了宣侗的话,知道其心性,就提起了刺客:“只是这陆翊群一直没有踪影,也不知道他到底还在不在建业。” “应该还在建业,我还活着,他的任务就没完成,势必还要再来。”宣侗回道。 “你就那么想他来刺杀你,这家伙是北枪王,排名在我之上,我可保证不了你的安全。”叶证说完这话,宣侗却笑了起来,说道:“还有你怕的人,不是还有王嵩嘛,我不怕,相信你们两个。” “你这外甥的确不错,年纪轻轻就如此修为,前途不可估量,武榜前三只是迟早的事,还有那莫不语,待皖口一役后,必定位列军榜。”叶证提到了莫不语,宣侗表情顿时严肃起来,有些忧心说道:“莫不语要对付路镇山,我还是有些担忧,但这是他必经之路,要成名将,掌控策府,必然是有磨练的,但愿他能应付的了,也不枉费我们将策府交于他手。” 叶证听完宣侗的话,沉默下来,路镇山老谋深算,多年蛰伏,而莫不语是首次单独领兵作战,这的确是个极大的挑战。 文帝和金沐雅离开兵部,已近正午,金沐雅见到兵部附近一处酒家,就对文帝说道:“我们去那里坐下歇息一会吧。”文帝自从和金沐雅成婚后,对其言听计从,就吩咐手下一道去了那家酒家。 酒家掌柜见文帝这阵仗,顿时就明白这是豪客,不敢怠慢,在二楼腾出了几间包厢,接待众人。同时亦是吩咐厨子们准备上好的酒菜。 金沐雅和文帝落座后,两人窃窃私语了一阵,但无外乎还是要龙渊抓紧时间去找这刺杀宣侗的人。过了一阵,几名小二和厨子就将酒菜端了上来。待酒菜一一上去,厨子和小二正要离开时,金沐雅刚好小声对文帝说道:“今天叶证一直在避谈刺客,这更加说明了刺客的身份绝不简单,我们定要联络到这人,助我们对付宣侗。” 这话说的极为小声,但还是被假扮厨子的陆翊群听的真切,他面色微微一动,随着小二们走出了包厢。 过了近一个时辰,文帝和金沐雅离开酒家,返回王宫。这时,陆翊群已是悄然跟在了他们马车之后。待来到王宫附近,陆翊群很快就猜到了两人的真实身份。他没有犹豫,快步上去,凭借凝在周身的气劲逼退了侍卫,一下闯进了马车中。周围的侍卫立刻拔出了兵刃,准备上前搏杀护驾。但没过多久,文帝就从马车上出现,淡然对手下说道:“收起兵刃,朕没事,回宫。” 陆翊群在闯进马车的一瞬间,文帝和金沐雅颇为慌乱,但他很快说了一句:“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那名刺客。”这话一出,金沐雅率先回道:“当真?”陆翊群点了点头回道:“我可以帮你们对付宣侗,但你们需要付些报酬。”文帝立刻应下,随后就走出了马车,下令回宫。回到宫中后,文帝将陆翊群安排成了宦官,便于隐藏。同时开始计划再一次刺杀宣侗。 污衣道人赶到建业城的时候,已是深夜,城门已关,他只能在城外逗留一晚,再入城去兵部。他一时没有落脚之地,就来到了之前龙渊的那处庄园据点,这里很久没人来过,有些脏乱,走到房间,刚准备躺下,突然想起了雷洪和白魅。这两人当时被派来杀自己,那时候他不想多生事端,就悄然躲在窗檐下避开了。现在回想起来,他猛地觉得有些眼熟,这让他十分震惊,睡意全无,一个人坐在床上,思前想后良久,直至天亮。 待天亮后,污衣道人立马赶去建业城,他越想事情越是蹊跷,匆匆来到兵部,迎面却是碰到了叶证,叶证诧异其突然出现在建业,两人赶紧去找了宣侗。宣侗听着污衣道人说完皖口的情况,他一时也没能有更好的办法。随后得知院部三千,有不少人的目标就是建业,宣侗则是无奈回道:“他们已经到了。” 随后叶证将刺杀宣侗那日所发生的一切都一一道出,污衣道人深吸了口气,说道:“高寰和陆翊群,再加上九黎院部的人,不易对付。” “在建业,他们也休想掀起风浪。”叶证极为肯定道。 污衣道人顿了一阵,开口问向宣侗和叶证:“你们对周柏和茹苇儿有所了解吗?” 宣侗和叶证都十分不解,反问道:“他们不是在皖口帮忙莫不语对付折路一伙吗?” “怕是没那么简单。”随后污衣道人将自己昨夜的发现和疑惑详细的告知了两人,宣侗听完后,赶紧写了封书信,立刻唤来军士,快马赶去皖口,交于莫不语。 第二百一十章:大战前夜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距离约定发起攻势的时间,只剩下了一日,皖口城内,折路和断修默默准备着,两人为了配合路镇山,在城门附近,布置了不少诡异阵法,聚拢了大量的青木尸气,以便于引出尸气对付策府。三十余名折路手下在城门内侧聚集,就待三山军发起攻势,逼迫策府靠近城门后,催动法阵。风邪出来看到这阵仗,明白折路意图,他在附近停留,想着看这一幕好戏。 虞四自从被折路和断修阻止后,就一直没敢再出来。但这次尸气大量涌动,他亦是有所察觉,悄然出来,逗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 折路和断修看到两人出来,也没去阻拦,都是九黎族人,这一战事关生死,相信他们亦是不敢上来阻挠。 城门附近尸气聚集起来,袁一尘和孙林有所发觉,就匆匆赶了过来,还未靠近,就感应到了浓重的尸气,隐隐已是赶上了城内的尸气旋涡。孙林暗道不好,袁一尘则是在一旁说道:“怕是用来对付策府军士的。” 孙林转身跑回大营,把这异象赶紧告知莫不语和林平辉。两人猜测,应该是由路镇山率领三山军发起攻势,将策府和锦帆军逼至城门附近,而折路和断修就待军士们靠近,引出大量的尸气,这样一来,三山军也就不用损失太多兵力便可将策府和锦帆军击溃。此刻要是迁营为时已晚,莫不语一面吩咐军士们把所有桃木都集中堆积到城门附近,另一面则在营前设置层层防御工事。决不能轻易让三山军冲击。 军营内一阵忙碌,其余几人亦是听说了皖口城的异样。周柏、茹苇儿很快赶来,莫不语此刻也没真凭实据证明茹苇儿就是内应,就先请两人坐下,待所有人到齐后,再作打算。随后所有人都是赶了过来。袁一尘简单把自己的发现告知众人,莫不语则是将自己的猜测一一道出。众人听后,都觉得颇为合理,看来路镇山很快就要发起攻势了。 刘一罡和苏一宁听完后,两人达成默契,就由苏一宁开口对着众人说道:“三山军既然逼策府靠近城内,我和师兄会率手下弟子先一步入城,竭力破去法阵,尽量保障策府和锦帆军后方无恙。” 苏一宁说完,莫不语和林平辉同时上前,恭敬拱手,感谢天剑山庄的众人。 周柏和茹苇儿见状,也是站起身来,周柏说道:“老夫和苇儿也会竭尽全力,助天剑山庄破去尸气。” 尉无衍、袁一尘、孙林三人差不多也是同时开口道:“全力破去尸气,确保你们能全力对付三山军。” 众人表面众志成城,张锏则在一旁紧盯着茹苇儿,暗暗有了打算,这一次他坚信定能抓住其证据。 反观茹苇儿,一脸平静,她随着周柏走出了大营,径直回去了自己营帐,亦是没再出来,张锏就在不远处徘徊。 尉无衍、孙林、袁一尘出营后,不由自主的都是发现了张锏。三人也没什么动作,各自回去准备。尉无衍要负责点燃桃木,必然会成为九黎着重防备的对象,而袁一尘和孙林要维持法阵抵挡尸气,这一次不比之前,玄门禁锢要对抗浓重的青木尸气,能否成功也不得而知,眼下能做的只有多做些准备。 刘一罡和苏一宁最先率弟子们去向了城门附近,苏成玲也跟着一道。城门处时不时有尸气泛出,还未靠近,一众弟子顿觉头晕目眩。刘一罡让苏一宁和弟子们先在边上停留,自己则是缓缓走向城门过去。 一见刘一罡出现,城墙上的九黎族人,赶紧通知断修和折路。两人也没出城,就停在法阵附近,防备其前来。 刘一罡靠近了一段,大致感应到了尸气浓烈的程度,皱起眉头,这比想象中的更为严重,就算是苏一宁怕是也难抵挡太久,何况是策府那些普通的军士。停留了一阵,他无奈退了回来。 尉无衍、孙林、袁一尘准备了一番后,稍后也是赶了过来,见到天剑山庄众人在一旁停留,神情凝重,也是猜到了七八分。尉无衍走向刘一罡问道:“刘兄,有什么发现?” “青木尸气浓烈异常,寻常人无法抵挡,且不断有人在操纵,愈来愈盛。”刘一罡说完,尉无衍明白能让他说出这话,这尸气的恐怖程度可想而知,就是不知道桃木和玄门禁锢能否与之抗衡。 孙林听完,快步过去,周身祭出玄门禁锢,走了一段。一靠近城门,禁锢碰上尸气,立刻呲呲作响,孙林催动着气劲,继续走着,步伐愈来愈慢,周围的交错撞击音也是此起彼伏。袁一尘见状,对着其大喊:“孙林,回来,别过去了。”孙林有些执拗,依旧坚持走了一段,直到尸气突破了面前几道禁锢,他迫不得已,快步回来。 袁一尘着急上前问道:“人没事吧?” “没事,尸气太重了,禁锢抵挡不了多久。”孙林喘着气,匆匆告知袁一尘。袁一尘和尉无衍一脸严肃,这些尸气太过诡异,两人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对付,一旦大量尸气涌出,估计也只能竭力抵挡,至于能坚持多久,只能听天由命了。 就在几人都为这浓重的青木尸气头疼之时,周柏和茹苇儿也是来到了城门附近。大伙都是沉默下来,气氛凝重。 折路和断修亦是发现了城外聚集了玄门众人,两人不敢大意,双方对峙了良久,谁都没有贸然动手。 当夜,三山军军营内,全军忙碌,军士们收到军令,要对策府和锦帆军发起攻势,但具体时间未定。而丁严去向了潘岭千处,路镇山吩咐,明日一早就集结豫章郡全军出营,列阵在策府一侧,只待自己发起攻势后,就配合三山军,竭力将策府逼迫至皖口西城门附近。穆惺正则是领了一支军士,提早行军,埋伏在策府另一侧,和丁严、潘岭千形成左右两翼。 路镇山独自一人在营内,擦拭着兵刃。这一战十分关键,断修定下明日辰时,一定有着特殊的含义,只是少了三万豫章郡援军,让自己的兵力部署难免有些吃紧,但他坚信,策府和锦帆军这一役必败,只要突破了他们,挥军东进,直取建业,用不了多久就能迈入奉天殿。至于莫不语,他是莫长谦的儿子,路镇山暗暗决定,明日给他最后的机会,劝其投靠,如若不从,那绝不留情,这也算是给多年老友一个交代了。 已近子时,皖口西城门外,茹苇儿对着众人说道:“我先回营取些器物,稍后再过来。”她转身走向营帐。尉无衍、袁一尘和孙林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目送茹苇儿离开。 张锏一直在不远处监视,见到茹苇儿离开,很快跟了上去。过了一阵,营中果然传出了一阵琴声,尉无衍闻声,眉头一皱,这是《平沙落雁》。 孙林悄声对袁一尘说道:“琴声再起了。”袁一尘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心中却是十分不安。刘一罡和苏一宁则是没太过在意,周柏则是看向营帐方向,淡淡说道:“今日这一曲平沙落雁颇为凄美,不知道大战之后,还有多少人能再听到苇儿的琴声。”孙林闻言,机警的看向周柏,只见其似乎极有感触,竟是默默闭起了眼在聆听着这琴声。 莫不语、林平辉、白赞三人听到琴声响起,都是一惊,大战前夕,琴声再起,虽然上一次路镇山没有什么动作,但这并不能说明茹苇儿就不是内应,这阵阵琴声反复敲击在三人心头,莫名的不安,无法言语,也不清楚这到底传递出去了什么信息。张锏几次想要冲上前去阻拦茹苇儿,但都是强压了下来,他不是琴女剑的对手,等待了一阵,琴声骤停,只见茹苇儿背着古筝出来,走向了城门附近。 路镇山擦拭完了兵刃,走出营帐,看着营内忙碌的军士,他叫来随从,吩咐明日一早伙房准备好吃食,让全军饱餐一顿。正当随从离开赶去伙房,几名斥候匆匆赶来,禀告路镇山:“大将军,西面出现一支烈火军团,大约近五千人,正在向皖口行军。”路镇山神色一变,暗道这沐晨怎么会派兵来这里。他立刻唤来王锋芒,让其领兵前去阻拦,不管烈火军团所来目的是什么,决计不能让他们破坏明日的大战。王锋芒伤势未愈,但收到军令,只能带着军士,即刻出发,前去阻拦。待王锋芒离开,路镇山看向沙盘,烈火军团的突然出现出乎其意料,但这沙盘上还有一股军势,王氏临城军,之前他们就出兵阻拦过潘岭千,明日一战,这一支军势,也不得不防。 崔嵇和俞妮儿一直派人紧盯着潘岭千的一举一动,见到豫章郡军再度集结出营。俞妮儿料定这必定是三山军有大动作,需要潘岭千配合。他集结了军士,准备再度出营阻拦,只是这一次崔嵇却是拦下了她,简答告知:“策府援军已至,这一阵必定是两败俱伤,我们就不需在去阻拦,且看战事如何,再伺机而动。”俞妮儿闻言,亦是明白崔嵇的目的,就耐着性子,让军士们先集结待命。 解震铭在路上遇到了溃败的豫章郡援军,擒下几人询问了一番,才知道策府和三山军在皖口对峙,他顿觉事态严重,就连夜行军赶来。天色刚亮,王锋芒和解震铭就迎面碰上,解震铭本想问个清楚,但见到对面的三山军成阻击阵型,这明显就是要拦住自己的去路,他即刻下令,全军突破出去,支援策府。 第二百一十一章:辰时已至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王锋芒也不想和解震铭多说,见到对面直接冲杀了过来,就下令军士们阻拦住,决不能让烈火军团突围去向皖口。 烈火军团连日行军,有些疲惫,冲杀了几阵,都被王锋芒以逸待劳拦了下来。解震铭有些心急起来,三山军会来拦阻,前方必定有蹊跷。他亲自上前,领着军士们搏杀,誓要突破。两军陷入焦灼,一时也难分出胜负。 厮杀了良久,王锋芒让军士们频频射出弓弩,强势压制烈火军团冲杀,解震铭无奈,只能暂退一阵。 寅时刚过,三山军饱餐一顿后,全军出营,逐步向着策府和锦帆军行进过来。 莫不语、林平辉和白赞收到消息,即刻领兵出营,防御工事已是连夜建起,拒马,陷阱布置了数道,就待对手前来。 两军列阵后,路镇山从军阵中策马缓缓出来,对着莫不语几人说道:“几位,最后的机会了,过来投靠我,待直取建业后,必定会论功行赏,如果还要负隅抵抗,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莫不语没想到,路镇山在阵前会劝自己投靠,他毫不示弱,回向对方:“路大将军,我之所以还叫你大将军,是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东越臣子的身份,我劝你退兵,随我回建业,我保你性命。” 路镇山听完,冷冷笑道:“就这样吧,不必多言了,劝你投降是念在你父亲莫长谦的面子,既然不知好歹,只能作罢了,接下来你好自为之吧。”说罢,看向空中,已是辰时,他拔出兵刃一挥,三山军进军。 见到三山军发起了攻势,莫不语对身旁的林平辉和白赞示意,两人一左一右策马散开,三人各领了一阵,准备迎接三山军的冲击。 三山军多为步卒,重盾在前,长枪军士和弓弩手紧随其后,最后是一些骑兵,整个军阵丝丝相扣,各兵种各司其职,很快就靠近了策府所布置的防御工事。莫不语即刻下令弓弩手射出弓箭,阻拦敌军前行。但飞出的弓弩很快都是被重盾拦下,同时三山军重盾阵后,亦是射出了阵阵弓箭。两面弓弩对射了一阵,有些军士受伤,三山军继续前行,仰仗重盾的防御,开始破坏防御工事。 莫不语见状,即刻对左右两侧白赞和林平辉下令,率军冲杀出去,两面夹击三山军。 白赞率军刚冲出,穆惺正就领了一支三山军从一侧前来阻拦。莫不语一见,赶紧看向另一侧,果不出其所料,丁严和潘岭千带着豫章郡叛军亦是把林平辉这队拦下。正面冲击的三山军已把大半的防御工事破坏,莫不语知道刻不容缓,他看了看身后的军士,大吼道:“身后就是皖口城,那里尸气弥漫,俨然就是死地,如今我们背水一战,各位策府和锦帆军的弟兄,随我冲杀上去。”言毕,军阵中传出阵阵回应。莫不语长剑一指,全军奋不顾身,迎着三山军冲了上去。 三队同时和三山军及豫章郡叛军展开了搏杀,一时间昏天暗地,战场上厮杀声,哀嚎声不断。 正面莫不语率军撞上三山军重盾,几番搏杀后,重盾阵被撕开好几个口子,双方步卒展开绞杀。 左侧,白赞和穆惺正两军都是骑兵,强势冲撞在一块,几次冲杀后,互有伤亡,穆惺正见白赞要赶去帮莫不语正面冲击三山军重盾阵,就让手下不顾一切的缠住策府骑兵,誓要将白赞拖在原地。 右侧,林平辉这一支倒是颇为顺利的突破的了豫章郡叛军的围堵。路镇山见状,对这些豫章郡叛军十分失望,但为了维持住军阵,就挥手分出一支三山军过去,再度阻拦下林平辉。 战事焦灼,天色却是突然阴沉起来,路镇山看向半空,顿时明白了断修的意图,大雨一起,烈火屏障和桃木都无法发挥作用了,这样一来,无疑就是破了策府唯一对付尸气的手段,只要自己能将这些军士逼迫至城门口,此战就算结束了。想到这里,阴冷的一笑,随即下令,骑兵冲杀出去,正面给予莫不语这一队迎头痛击,同时剩余的军士向四周散开军阵,将白赞和林平辉包裹起来,全力推进,逼迫策府和锦帆军退至皖口城门。 莫不语刚挥剑斩杀了几名三山军,迎面就见到骑兵冲杀,他慌忙对周围军士喊道:“避开骑兵,甩出飞虎爪,拽下马再击杀。” 策府和锦帆军的军士纷纷散开,三山军的骑兵第一阵冲杀没能起到好的效果,前排的一队骑兵被飞虎爪勾住,拽下战马,落地就被击杀。其余的骑兵随即转身,再度发起冲击。莫不语吩咐军士们再度散开,避免被撞上,同时赶紧射出弓弩,拦下这些骑兵。但骑兵冲击的极快,几队前排的军士不断被撞翻,四周频频有战马和士兵摔倒,一时间谁都没能占的优势。 白赞和林平辉也是极快的发现了路镇山的变阵,大批三山军军士包围上来,白赞一骑冲出,迎面撞上几名军士,身后的骑兵会意,都是奋力策动战马,列成数队,疯狂撞向三山军,人仰马翻,军士倒地,踩踏不断,哀嚎不止。勉强打开了缺口,但是迎面又是碰上穆惺正所率的骑兵,两队骑兵在一侧再度厮杀,而周围的三山军则是不顾敌我,不停的射出弓弩,策府骑兵损失颇重。林平辉这一侧,他没有选择多面突破出击,而是让军士们汇聚至一块,成锋矢阵型,单一强势前行,三山军见状,纷纷向着锋矢箭头汇拢,两方展开绞杀,不断有军士倒下,亦是不断有军士踩着同伴的尸体前行,双方互不相让,每一寸争夺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丁严奋力冲至前阵,他紧盯林平辉而来,林平辉亦是发现了丁严,见其已靠近,一跃而起,迎面一刀劈去,两人斗在了一处。 路镇山对三山军的逼迫攻势极为不满,他亲自来到阵前,见到战况如此焦灼,这有些出乎意料,观察了一阵,觉得要将对面全部人逼迫至皖口城门前,有些困难,就下令左右两侧靠拢过来,全力向莫不语这一支发起攻势,一定要将他们逼退到城门附近。 莫不语亦是退了一段,极快的看了一圈四周,这般绞杀,长久下去,他们兵力毕竟不如三山军,消耗不起。正在找寻对手军阵弱点时,只见路镇山两侧的军阵已在向中间靠拢,他明白对方的目标是自己这一支,当下毫不犹豫吼道:“先撤一段,撤一段回来,避开两侧的三山军。”军士们闻声,即刻转身,有序的开始后撤,靠向大营附近。 战场上生死搏杀,而在皖口西城门,断修看了看天空,雨水即将落下,时机已到,就对折路说道:“差不多了。”折路随即吩咐手下,开始催动尸气涌出城门。 一见城门内大量的青木尸气开始外涌,刘一罡、苏一宁、尉无衍、周柏、茹苇儿、袁一尘、孙林、张锏几人顿时大惊,他们知道折路已催动了法阵,这一侧的争斗也开始了。 袁一尘和孙林极快上去,两人挥出大把的符咒,形成层层玄门禁锢。尉无衍也是发现即将下雨,他神情十分凝重,明白对手选择这时候发起攻势,显然是考虑到了天时,一旦下雨,那么桃木就无法引燃,这就难以阻挡住尸气涌出,他有些着急。身边的苏一宁、周柏、茹苇儿亦是发现了这点。几人都站在原地,不由感叹路镇山和断修的阴狠。 孙林布下符咒后,也是看了看天,对袁一尘说道:“师兄,一旦下雨,只能靠这禁锢了。” 袁一尘有些决绝说道:“竭力而为,策府的身后要靠我们守住。” 两人又是极快挥出了卦印,层层叠在玄门禁锢后头,希望能挡下尸气。 折路和断修并没有着急出来,尸气外涌,已是撞上了玄门禁锢,撞击交错后,黑白两气,不断涌向半空。随着尸气不换涌出,玄门禁锢渐渐有些吃紧,孙林和袁一尘颇为辛苦的坚持着。 尉无衍顿了顿,再度看了看天空,雨水随时都会落下,暗暗蓄起气劲,见到尸气即将向着桃木覆盖过来,他决定先将桃木引燃。 天剑山庄的几人和周柏、茹苇儿亦是祭出了气劲,迎着尸气,随时准备对付从城内出现的九黎众人。 尉无衍蓄力完成,单掌挥向半空,气劲窜入云层,一阵闷响后,数道天雷骤然劈下,准确落在桃木堆中,火星四溅,桃木很快就燃起淡蓝色大火,碰到笼罩过来的尸气,两者交错,涌出了大股黑气,所幸还是暂时拦了下来。尉无衍这一式助力,暂缓了孙林和袁一尘的压力,两人趁机又是布下了一层禁锢。 见到尸气被阻,折路让手下出城,准备和玄门众人一战。风邪和虞四亦是快步过来城门附近。断修没有言语,也没有要出城的意思,站立在城墙上,神色平静,关注着远处三山军和策府的战况。 第二百一十二章:陷入绝地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折路知道老友是在关心自己弟子这一战,他就没去打扰,和一众手下下城。 浓重的青木尸气中间,几名九黎族人出现,苏一宁和手下弟子率先出手,剑光径直飞去,但由于尸气的腐蚀,还未到达,就已是乏力,几人随手挥出黑气,就将剑光挡了下来。茹苇儿见状,一跃而起,将古筝横在身前,指尖凝出气劲,飞快拨动着琴弦,剑芒伴随琴声而起,齐齐刺入尸气中。尸气阵中面对这一阵剑芒,亦是出现了层层黑气,僵持了一阵,隐约听到几声哀嚎,随后,一大团黑气夹杂青木尸气,直接从阵中冲了出来,撞向茹苇儿。 茹苇儿身形极快的一侧,而在其身后的周柏则是快步上来,手上凝起大股紫木气劲,硬生生拍中黑气,随着一阵气浪炸出,他和茹苇儿毫不退让,站定在原地,猜到应该是折路出手。果不其然,折路缓缓出现,与玄门众人隔了一段距离,淡然说道:“何必再无谓纠缠,现在离去,还能活命。” 刘一罡听后,极为不屑的说道:“怕是你们高估自己了。” 折路闻言,笑道:“刘庄主,老夫承认,论单打独斗,的确不是你的对手,但这不是江湖争斗,这是战争,就算你武道修为再高,相信在尸气和层层军士的围攻下,迟早会力竭。”折路刚说完,空中突然是稀稀拉拉的落下了雨水。 燃烧着的桃木遇到雨水,火焰很快就熄灭了大半,青木尸气顿时汹涌而出,向着玄门众人包裹过来。 孙林和袁一尘知道最大的考验来了,两人飞速上前,催动玄门禁锢抵挡,大股的黑白两气交错炸出气浪,大片的符咒被侵蚀消散,玄门禁锢岌岌可危。两人只能不停挥出卦印,一面加固禁锢,一面抵挡尸气来袭。 折路见两人上前抵挡,下令手下们冲出,击杀两人。十余名九黎长老跃出尸气阵,冲向了孙林和袁一尘。 尉无衍,苏一宁,周柏和茹苇儿四人见对手来势汹汹,只能在周身凝出护体气劲,迎面拦下这些长老。双方纠缠,斗在尸气阵边缘。 刘一罡一直盯着折路,折路亦是如此,对峙了一阵,折路正要动手,身后风邪突然出现,率先跃起,挥出大团尸气攻向了刘一罡。刘一罡没有躲避,身上剑光突现,未等黑气靠近过来,数道剑光齐出,一一穿透黑气,直袭风邪。 风邪见识过刘一罡的手段,哪敢大意,赶紧侧身躲开,同时亦是再度挥出了几团黑气撞击过去。折路清楚风邪不是刘一罡对手,随后也是跃出了尸气阵,手上催动黑气和尸气,两团气劲分两侧飞向对手。虞四这时候躲在尸气阵中,他默默看着,不敢贸然出去,但见到袁一尘,想到自己身上由风邪注入的两道邪异气劲,隐隐有了打算。 十余名九黎长老不是尉无衍四人的对手,很快就死伤过半了。折路全力在对付刘一罡,一时也难分身。断修已是发现了城门口两伙人已交手,默默叹了口气,身形一动,出现在了尸气阵中。刚要准备出去拦住尉无衍四人,却是发现虞四在一侧,他开口对其说道:“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先回城中去吧。” 虞四一时没能发现断修过来,突然听到这话,顿时一惊,他仓促回道:“多谢断族长,我这就离开。”临走之时,还是默默看了看袁一尘和孙林那一侧。 断修没太过在意,径直走出了尸气阵,一手祭出四道黑气,分别攻向了尉无衍、苏一宁、周柏和茹苇儿。四人反应都是极快,祭出气劲挡下。尉无衍和苏一宁见到来人是断修,毫不犹豫,天雷气劲和剑光祭起,一起出手,攻了过去。 刘一罡的剑光十分凌厉,将风邪和折路逼得疲于防守,难有反扑,他亦是发现了断修出城,手上加重了力道,十余道剑光飞出,将折路直接逼退了一段,更是将风邪震退摔倒。断修面对尉无衍和苏一宁,原本并没有用尽全力,但见到折路被逼退,风邪倒地。他猛然挥出了大股的黑气,硬生生将尉无衍和苏一宁同时撞开,随即,身形一动,来到刘一罡面前,毫无保留的一掌拍去。刘一罡感受到断修掌中强势的气劲,站定原地,单手起剑指,迎面刺了上去。两人的雄厚气劲撞击在了一起,周围一圈涌出层层气浪,旁人都被震退,阵中两人竟是停滞在原地,剑指和手掌撞在一起,已是在比拼修为。 尉无衍和苏一宁随后过来,折路和风邪也是快步迎上拦下了两人,双方虽都是换了对手,但此刻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几人斗在一起,都是竭尽全力。 周柏和茹苇儿两人合作将剩下的几名九黎长老一一击溃,赶紧过来助力尉无衍和苏一宁。有了两人的加入,尉无衍和苏一宁专心对付风邪,周柏和茹苇儿则是和折路斗在一旁,加上不远处的刘一罡和断修,三处战团都是气浪频生,场中的苏成玲和其余天剑山庄弟子都无法靠近,只能默默等待着。 袁一尘和孙林全力抵挡着尸气,但是尸气阵中又是出现了十余名九黎的长老。张锏早在一旁,见状立刻出现,叫上苏成玲和其余弟子,不顾一切的拦下的那些长老。 雨水愈下愈大,桃木已被全数熄灭,袁一尘和孙林消耗极大。 莫不语和路镇山血战良久,白赞和林平辉想要靠拢中军,但都是被穆惺正和丁严牢牢拖住,三队久久未能汇合。而路镇山则是下令三山军全力压制莫不语中军,骑兵频繁冲击,重盾前阵稳步推进。莫不语眼见军阵在步步后撤,兼之大雨,清楚阵后的桃木已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不由着急起来。 虽然逼得莫不语在后撤,但路镇山依然不满三山军的攻势,此刻尤为关键,只要趁势击溃策府中军,那么这一战就算结束了,他一狠心,下令全军包括预备军士全数上前,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将策府逼迫去城门附近。 见到源源不断冲上的三山军,莫不语逼迫自己镇定下来,身后城门附近,气浪不断炸起,相信玄门众人和九黎族人已是交上了手,但城内的青木尸气缓缓在蔓延。莫不语感觉不妙,再这么后撤,必定就落入了路镇山的算计。眼下只能就地钉住,配合两翼,蓄势反击。 莫不语想到这里,当即下令,全军后军站定,就地成防御阵型,前军缓步后撤,待后军成阵,后军变前军,前军变后军,加固防御阵型,誓死站定在这里,决不能再退。军士们也是明白身后就是死地,这是背水一战,再退就是全军覆没,只能在这里和三山军决出雌雄。 很快防御阵型就展开了,前军随着莫不语快步撤至阵后,加入防御阵。三山军发现策府的策略后,没有任何停顿,径直冲杀上来,撞上防御阵。双方的厮杀更为激烈,阵前尸体越来愈多。莫不语和路镇山同时心焦,两军主将都知道这是角力,双方都是接近极限,这时候比拼的不单单是军士的作战能力,更是意志和主将的决心。 大雨倾盆,战场上雨水夹杂着血水,场面极其惨烈,血腥气充斥全场,一些军士已是不禁泛起阵阵恶心。 路镇山等待了一阵,他发现策府身后的尸气逐步在蔓延开来,决定率先变阵。他让后军排出层层重盾,以圆弧形飞奔,围拢莫不语中军,冲撞上去。 莫不语忙于和身边的三山军厮杀,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大批重盾军士冲击,待这些重盾军士冲至身前,他知道这是路镇山要将自己逼近尸气。赶紧下令策府亦是同样用重盾插入地面,竭力顶住对手的冲击,而其余的军士则是守在重盾身后,待双方重盾撞击后,就不顾一切上前厮杀。一时间重盾不断飞出,策府和锦帆军勉强挡住路镇山的变阵,但军士伤亡已是惨重,莫不语这一支中军接连厮杀,兵力已不到一半。 左右两翼,白赞和林平辉亦是在奋力厮杀,渐渐的有些靠近过来。穆惺正和丁严这两支,阻拦的已是十分吃力。路镇山这时候也没其余兵力可派去支援,只能让他们再抵挡一阵,自己则是亲自冲到了阵前,决定和莫不语最后一搏。 见到主将前来,三山军士气一振。路镇山则是策马快步前进,一下子冲撞上几名策府军士,极快的刺出数剑,这些军士即刻毙命,军士们见到路镇山出手,都是一拥而上,踩着血水,将策府逼退。莫不语眼见路镇山过来,他此刻已是消耗了大半,但为了挡住敌军主将,还是祭出了七星剑芒,直面迎上了路镇山。 两军主将交手,事关整个战局,谁要是先将对手击杀,必然引起一方溃败。两人都是将武道修为提至了极致。 莫不语和路镇山的长剑重重撞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兵刃撞击声。莫不语顿觉虎口剧痛,长剑差一点脱手,同时被震退了数步。显然双方的修为有着不小的差距,还未等莫不语站定,路镇山跃起,兵刃上泛出黑气,几道黑色剑芒直袭过来。莫不语已是来不及聚气,仓促挥剑一挡,整个人瞬间被震飞。 第二百一十三章:绝地苦战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莫不语摔倒在地,一口鲜血吐出,胸口阵痛,已是受伤不轻。策府的军士们见到,一帮人先是去奋力拦住路镇山,另外几人赶到莫不语身旁,匆忙将其扶起。莫不语一口血水吐在地上,气喘着对身边军士说道:“别管我,拦住三山军,我们不能退。” 军士们将莫不语安置在后阵,再度冲出,双方的绞杀还在继续,但策府已是被逼退至城门不远处,隐约已能见到青木色尸气。 林平辉终于是突破了丁严和潘岭千的围堵,他从侧面冲击过来,缓解了莫不语中军的压力。路镇山此刻也顾不了林平辉这一侧,依旧是指挥军士们全力冲击策府中军。 白赞随后也是突破了穆惺正的防御,剩余的策府骑兵飞速集结,奋力冲击路镇山另一侧。莫不语中间在左右两侧的协助下,渐渐站定,莫不语亦是不顾伤势,激励着军士们突击,缓缓向前推进了一段。 皖口城门外,青木尸气被袁一尘和孙林拦住,两人浑身湿透,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所幸尸气没能快速蔓延开来。但身前张锏、苏成玲和天剑山庄弟子都是和折路手下斗的激烈,每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受伤,还有几名弟子已是战死。但众人均是没有后退,奋力拦阻,确保袁一尘和孙林的安全。 断修和刘一罡斗在一处,这个级别的比拼没有任何花哨,简单的交手,每一掌、每一剑、每一式,都是大道至简,看似平淡,但又极为凶险,稍不留意,就是重伤。只见两人周围气劲层层缠绕,旁人也难插手帮忙。 尉无衍和苏一宁两人合作对付风邪,风邪这些日子一直在吸纳尸气,修为又再度有所增长,他以一敌二,也没落于下风。尉无衍见久没能制住风邪,而此刻大雨倾盆,他决意再引下一道天雷,遂对苏一宁说道:“苏兄,拖住他一阵。”苏一宁会意,一下子挥出了十余道剑光,拦住风邪。尉无衍很快的后撤的了两步,瞬间手上祭出强势的天雷气劲。风邪亦是发了对手的意图,他迎面一大股黑气拍出,将剑光一一撞碎,随后跃过苏一宁,双手同时凝出了大团的黑气,频频挥向了尉无衍。尉无衍不敢硬接,双脚点地,飞快退了一段。苏一宁决意要拖住风邪,他跨步上去,手上长剑划出了数道圆弧,剑光汇成剑阵,直飞风邪身后。风邪有些着急,侧身一躲,挥掌拍在剑阵上,顿时气浪炸出,不由退了一步。正是因为这短暂的阻拦,尉无衍抓住机会,手上的天雷气劲全数挥至了空中,随后空中立刻传来了闷雷声。风邪双眼紧盯半空,他知道天雷即将落下。不敢大意,也顾不上苏一宁,快步向后退去。天雷很快劈下,只是尉无衍这一次引下的天雷,目标并不直接是风邪。天雷直接劈入地面,随后周围就不断涌出了雷属性的气劲,气劲交错,从各个方位撞向正在后撤的风邪。 风邪手上尸气和黑气不断,慌乱的拍在撞击上来的雷属性气劲上,有些狼狈,不断后退着,就要被逼退至回尸气阵。这时,尉无衍和苏一宁两人同时跃起,趁着风邪应付雷属性气劲,两人强势挥出了天雷气劲和剑光,直袭风邪两侧。风邪见已难躲避开去,身后正好有大股的尸气,他顿时就停在了原地,双手伸展开来,身体犹如容器,疯狂吸纳尸气在四周凝起了浑厚的尸气屏障,凭借这一式,勉强将雷属性气劲、天雷气劲和剑光一一挡下,他身前亦是不断炸起了层层的气浪。尉无衍和苏一宁本还想靠近一段,但气浪不断,两人难以靠近,只得退了回来。待气浪平息,只见风邪整个人四周被尸气包裹,不断咳嗽着,双眼却是牢牢盯着尉无衍和苏一宁。三人刚刚一阵都是竭尽了全力,此刻对峙着。趁机调息。风邪止住了咳嗽,对着威尉无衍和苏一宁说道:“可惜了,你们用尽手段,也只能这样了。”尉无衍听后,虽然不愿承认,但天雷的确是他最为强势的杀招,何况今日已经引下了两次,他也是差不多到了极限。苏一宁的修为本就不如尉无衍,和风邪交手,几近全力,体内的气劲也已是枯竭。风邪随后身形一动,乱花渐入,再次出现的时候,已是挥出了大股尸气,直拍苏一宁胸口。 苏一宁仓促横剑一挡,但没能挡住黑气,整个人瞬间被弹飞出去一段。尉无衍极快过来,鼓起气劲,拍向风邪,风邪反手就是一掌接下,顺势一扣,牢牢扣住了尉无衍手臂,同时周身尸气鼓起,竟是要将尉无衍包裹住。尉无衍一时难以挣脱,只能将体内的天雷气劲全数祭起,来抵挡住尸气的侵袭。双方互不相让,纠缠在了一块。苏一宁爬起后,想要过来帮手,却发现周围不断有气浪炸起,尉无衍和风邪牢牢站定在原地,比拼着修为,他看了一阵,直接将长剑甩出,飞向风邪。 风邪察觉有长剑飞来,他再度加重力道,尸气狂涌,一掌将尉无衍震退后,随即一个侧身,扣住来剑,飞快就是一甩,直飞尉无衍过来。 尉无衍还未站稳,见到长剑来袭,起手一掌,拍在剑身上,刚将长剑拍落。风邪却是飞身过来,重重的两掌拍出,尉无衍刚和风邪比拼时,已是耗尽了所有的气劲,但他颇为坚韧,仍旧是起手接住了风邪的来掌。四掌一触,尉无衍整个人就被震飞,径直飞向了尸气阵。 孙林趁着间隙,见到尉三爷正飞向尸气阵,他一个箭步过来,一掌抵在尉无衍背上,两人同时退了几步,终于在尸气阵边缘停下。尉无衍伤势颇重,一大口鲜血吐出。孙林见状,焦急问道:“三爷,你怎么样?” 尉无衍强行喘了口气,语气低沉说道:“死不了。” 此时,风邪转身已是攻向了苏一宁。孙林焦急对着尉无衍说了句:“三爷,你休息一阵,我过去对付风邪。”言毕,孙林一跃而出,张锏在另一侧见到尉无衍受伤,他阔剑逼退两名九黎长老,快步赶来,守在尉无衍身边,让他有时间调息一阵。 孙林手上祭出了数道卦印,一一挥向了风邪。风邪见这卦印颇有气势,只能回身挡下。苏一宁也是到了极限,他气喘不已,苏成玲赶紧过来扶住了他。还未休息片刻,几名九黎长老就追了上来,无奈之下,苏一宁和苏成玲只能鼓起气劲,和这几名长老斗在了一处。 风邪起初并没过多重视孙林,但硬接了几招后,发现孙林修为已是今非昔比,而自己也是和尉无衍及苏一宁斗了良久,消耗的颇大。他不得不重视起来,一时间孙林和风邪斗了不分上下。两人频频对了十余掌,孙林不断感知着四周的五行之气,他亦是一面对付风邪,一面在周围悄然拍下了卦印。半刻钟后,风邪迎面挥出了一团黑气,孙林躲开后,快步后撤了一段,突然站定,双手捏起法诀,只见风邪四周顿时竖起了八道卦印,还没等风邪反应过来。孙林双手一合十,八卦将周围的五行气劲一一引出,八道五种属性的气劲,一起撞向了风邪。风邪见状, 风邪起初并没过多重视孙林,但硬接了几招后,发现孙林修为已是今非昔比,而自己也是和尉无衍及苏一宁斗了良久,消耗的颇大。他不得不重视起来,一时间孙林和风邪斗了不分上下。两人频频对了十余掌,孙林不断感知着四周的五行之气,他亦是一面对付风邪,一面在周围悄然拍下了卦印。半刻钟后,风邪迎面挥出了一团黑气,孙林躲开后,快步后撤了一段,突然站定,双手捏起法诀,只见风邪四周顿时竖起了八道卦印,还没等风邪反应过来。孙林双手一合十,八卦将周围的五行气劲一一引出,八道五种属性的气劲,一起撞向了风邪。风邪见状,又想使用乱花渐入,但孙林早有所料,八卦同时旋转起来,竟是拦住了风邪去路。风邪一时难以躲避,只能凭借尸气和修为,硬抗下了八道气劲。 金木水火土五行气劲一一撞上风邪,风邪颤颤悠悠退了一段,胸口剧痛,止不住一口黑血吐出。他极为愤怒盯着孙林。孙林没太多在意,他一跃而出,双手起卦印,追向风邪。风邪这一次变的十分小心。他立刻退一段,避开孙林攻势,直接跑进了尸气阵。 孙林分身来对付风邪,袁一尘一人竭力维持着玄门禁锢,尸气已是有些突破禁锢。孙林见状,他也不再追向风邪,赶紧挥出卦印,和袁一尘一道继续抵挡着尸气。 折路面对周柏和茹苇儿,他一时也没占的多少便宜,周柏贴身和折路交手,茹苇儿则是在一旁,配合着周柏频频挥出剑芒。三人斗了良久,也是逐渐向尸气阵这侧靠近过来。 张锏一方面护着尉无衍,另一面还是关注着茹苇儿的一举一动,但茹苇儿一直在和折路交手,似乎也是用尽了全力,丝毫不像是内应,这让张锏疑惑不已。 第二百一十四章:临阵反戈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折路和周柏两人频频对掌,但每次都会被茹苇儿的剑芒阻拦,他有些懊恼,遂一退再退,竟是向尉无衍这侧靠近过来。 风邪受伤后,就一直躲在了尸气阵中,他趁势吸纳着尸气,但眼神却是一直紧盯着阵外几人。 袁一尘和孙林竭力维持着玄门禁锢,但尸气似乎是越来越重,几道禁锢都被击穿,众人都被迫后撤。 莫不语有了白赞和林平辉的支援,渐渐将阵线向前推进了一段,路镇山焦急不已。传令让丁严和穆惺正两军靠拢至中间,眼下也没更多阵型可布置,三山军和豫章郡叛军全力发起了攻势,誓要将策府和锦帆军逼至城门。双方都是死战,两军厮杀惨烈。 崔嵇和俞妮儿此刻出现在了战场一侧,他们并没有加入战斗,而是一直在观察着,按照崔嵇的想法,鹬蚌相争,他们要做的就是坐收渔翁之利。但看了一阵后,这极为惨烈的战斗,不由让人心惊。俞妮儿看了一阵城门前的尸气阵,她见到风邪出现,本想过去,但见到几人争斗,发现自己的修为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也就耐心等着。 莫不语被路镇山重伤,留在军阵后队,此刻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他作为主将,几次想要冲上去,但都是被身边的军士拦了下来。他只能飞快的观察着战场周边,皖口城门外,尸气已在缓缓涌出,虽然还有一段距离,可如今是两边夹击,如还没有突破,局面堪危。三山军毕竟有兵力优势,如今正面对决,就是兵力的消耗,他们消耗不起,必须要有改变。莫不语思索着对策,但对面路镇山再度亲自前来,大队的三山军重盾兵,又一次聚拢,压迫上来。白赞虽然带着骑兵在一旁冲杀,但骑兵消耗也极大,已所剩无几,被弓弩手和长枪兵拦下后,也是难有作为。林平辉这侧,丁严和潘岭千两人下令也是组起了重盾阵,层层重盾加上身后的弓弩,也将剩余的锦帆军压制了。两军纠缠了一阵,策府和锦帆军又一次被逼退。 路镇山知道机会难得,城门口的尸气在涌出,只要趁势能将莫不语他们压制逼迫过去,这一阵就赢了。他一骑冲前,奋力杀退策府军士,领着三山军步步紧逼。莫不语见到军阵后退,他一狠心,下令全军弃营,远离城门,向另一侧后撤。白赞和林平辉见状,明白这实在是无奈之举,即刻带着军士们靠拢,准备后撤一段。但路镇山却是不愿自己苦心布局,就这样结束,他奋力赶到莫不语想要撤去的退路,带手下牢牢钉在原地,绝不给策府机会逃脱,同时也是算计着,折路应该要动用最后那张牌了。 折路、周柏、茹苇儿三人斗了良久,靠近到尸气阵附近,折路眼见大批手下已被击杀,他急忙对针对喊道:“风邪,打破这些玄门禁锢,引出尸气。” 这话一出,风邪、袁一尘、孙林、尉无衍几人顿时一惊。风邪暗暗吐了口气,虽说和折路不合,但这事关九黎,眼下折路和断修被缠住,能打破这玄门禁锢的也只有自己了。他飞身出来,引出了大股尸气,同时手上也是不断拍出黑气,这些气劲一齐撞向了孙林和袁一尘所布下的禁锢。瞬间黑白两气直窜半空,玄门禁锢一一被毁。孙林和袁一尘赶紧再度布下卦印,但尸气已是大量涌出,卦印刚起,就被撞碎,形势堪忧。尉无衍调息了一阵,他顾不了太多,强行催动天雷气劲撞去,帮助阻拦一刻尸气。 刘一罡和断修两人也是听到了折路这话,刘一罡担忧自己师弟和手下弟子,接连挥出强势剑光,将断修逼退两步,快步赶来。断修亦是明白不能让刘一罡靠近尸气阵,他即刻追上,手上黑气层层涌出,再度将刘一罡缠住。刘一罡有些懊恼,整个人全身用剑光包裹,竟是不顾断修的阻拦,直接冲破黑气,赶去尸气阵。 就在断修和刘一罡快步过来之时,折路和周柏两人重重对了一掌,折路整个人退至阵中,周柏则是到了尉无衍身旁。茹苇儿亦是快步赶过来,想着帮孙林、袁一尘、尉无衍一道抵挡尸气。 张锏就在一侧,刚刚茹苇儿的表现,让他对自己的判断也产生了怀疑,也就没再紧盯茹苇儿,而是祭出了气劲,频频挥向尸气。 周柏蓄力出手,手上涌出大股的紫木气劲,快步上去。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在尸气和风邪之上,周柏强势的一掌,突然是拍向了尉无衍背上。尉无衍没有料到背后的偷袭,他顿时大口鲜血吐出,整个人顿时瘫倒在地,竟是没了反应。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是当场愣住。 张锏反应最快,他来不及过来,直接将阔剑飞出,直刺周柏,周柏极为冷静的一掌拍中张锏阔剑,随后就要后撤。孙林快步过来,见到尉无衍被周柏偷袭,他已是明白,这九黎的内应就是散手周柏,整个人怒不可恕,双手卦印齐出。周柏见孙林过来,迎面就是一掌拍出,挡下了卦印。 张锏赶紧跑到尉无衍身旁,一下背起尉三爷,快步远离尸气阵。 茹苇儿很快回过了神,她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但见到周柏再度蓄力,正向孙林拍去,她也没在犹豫,飞快拨动琴弦,几道剑芒直刺周柏。周柏没再纠缠,他转身避开剑芒,想要走向尸气阵。 刘一罡正在赶来,他清楚看到了周柏对尉无衍下手。就在周柏要走向尸气阵时,他手上接连挥出了三道剑光,周柏一惊,快退一步,赶紧蓄力接下第一道剑光,只觉得手心生疼,但第二道剑光随即飞至,他只能双手齐出,竭力接下,整个人顿时震退了数步,第三道剑光再来,折路从一旁飞出,出手帮周柏拦下。两人站在了尸气阵前。 茹苇儿这时候开口问道:“柏叔,你这是干什么?怎么可能?难道你投靠了九黎?” 周柏冷哼了一声,淡然回道:“苇儿,对不起,我自然有我的打算。” 苏一宁、袁一尘、孙林三人也是不解,茹苇儿的琴声、周柏的临阵反戈,再看两人现在的对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一罡此刻来到几人身前,周身剑光大作,而断修也没在追赶,走到了折路这侧,打量了一番周柏,没有说话。刘一罡愤然看向三人,怒道:“什么打算,能让你这武榜的高手投靠九黎?” 周柏面无表情,暗自捏了捏掌心,回道:“刘庄主,你有子嗣吗?” 刘一罡一顿,他一生追求剑道,并未婚娶,那来子嗣,就开口说道:“并无。” 周柏抬头看了看天空,任凭雨水滴落在其脸上,漠然说道:“那你不会懂。”说罢,竟是出手直接攻了过来,折路和断修也是极快的出手紧随。 茹苇儿率先跃起,她从古筝中抽出了一柄软剑,径直迎上周柏。断修亦是再度和刘一罡都在一起。此刻尸气涌出,风邪在阵内催动。折路是直接攻向了袁一尘和孙林。 孙林和袁一尘被折路缠住,再没能催动玄门禁锢,尸气一直狂涌出来,所有人都是且战且退。 莫不语、白赞、林平辉还没能突破路镇山的堵截,就发现了城门附近的异样。大量的尸气涌出,意味着玄门众人已是溃败。莫不语赶紧让军士们从另一侧突破,尸气过来,这些军士必死无疑。 张锏背着尉无衍回营,此刻尉清悦正在营中,见到三叔这般模样,顿时惊慌失措。张锏来时,已见到策府陷入苦战,他没有多说,转身找了一辆板车,将尉无衍放在车上,叫上尉清悦一道,赶紧推着车离开策府大营避开尸气。 路镇山见到尸气朝策府和锦帆军过来,顿时大喜。下令全军绝不能后退,只要顶住对手攻势一阵,待尸气过来,这一战就结束了。策府的军士们见到尸气过来,不禁慌乱起来,莫不语清楚这时候不能乱,一旦军阵混乱,各自为战,就更没可能突破了。于是赶紧对着四周的军士疯狂喊道:“不要乱,全部集合,随我冲出去。”说罢,快步冲向了路镇山那一侧,白赞和林平辉亦是奋力厮杀,军士们紧跟着三名主将,大伙都明白一旦触碰到尸气就是死,众人此刻都是破釜沉舟,完全是不要命的冲击。 俞妮儿所率的临城军就在路镇山身后,她见到这尸气蔓延,决意出兵,帮策府突围。没等崔嵇说话,她对着军士们喊道:“随我冲出去,直袭三山军身后,帮策府突围。”言毕,崔嵇还没来得及阻拦,俞妮儿已是一骑冲出,身后数队临城军快步跟上,直冲路镇山后军。 路镇山忙于对付策府的绝地突围,身后突然冒出了俞妮儿所率的临城军。他下令让丁严和潘岭千所带的豫章郡叛军去挡住,自己则是全力阻拦莫不语。 刘一罡、孙林、袁一尘、苏一宁、茹苇儿、苏成玲和天剑山庄的弟子,很快就被尸气追上,几人都是快步后撤,不在尸气中和折路、断修、周柏他们厮杀。这一退,很快就靠近了策府和锦帆军的军阵。 第二百一十五章:烈火来援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尸气从身后来袭,正面三山军堵截。这无疑让策府、锦帆军和玄门众人陷入了死地。 断修看了看战况,虽然临城军也加入了战场,但此刻尸气蔓延的极快,路镇山只要再坚持阻拦半个时辰,就能赢下了这一阵了。 两军奋力厮杀,这时从三山军营帐方向突然杀出了一支军士,路镇山大惊,断修亦是看向过去。只见来军均是身着红色东越军装,路镇山即刻认出这是烈火军团,早前斥候来报发现烈火军团靠近皖口,他派出了王锋芒前去阻拦,眼下定是王锋芒被击溃,导致这支军士出现在了战场。 解震铭的确是突破了王锋芒的堵截,他率军几次冲击未果,就命手下向对面抛出了火雷。火雷连续炸起,将三山军打了个搓手不及。王锋芒赶紧下令全军撤退。而解震铭则是抓住机会,长驱直入,将前来围堵的三山军全数击溃。王锋芒也是在混战中受了重伤,被军士们抬走。 烈火军团急行军到了皖口城附近,发现三山军和策府混战,而皖口城门外还有雾气蔓延开来,断定这必然是什么邪异手段。解震铭没有片刻犹豫,指向策府冲击三山军方向,当即率军直接冲了上去。 随着烈火军团的出现,莫不语、白赞、林平辉起初还以为是路镇山的援军,但没过多久就见到这支军士是直接杀向了三山军,顿时一振。策府和锦帆军军士亦是如此,关键时刻有兵来援,一时阵中士气大涨,全军拼死搏杀。 路镇山此刻不光要正面堵截策府和锦帆军,在身后还有临城军和烈火军团。已是没法再分兵出去阻拦。他颇为愤怒,同时亦是无可奈何。空中的雨水渐渐小了下来,乌云背后,隐隐透出了丝丝光亮。 三股军势全力对三山军和豫章郡叛军发起了攻势,策府冲出数个缺口,三山军的重盾阵已是残缺不全,身后烈火军团和临城军亦是逼迫上来,逐渐对三山军形成了反包围。 断修见状,感觉到这一阵已是差不多到此为止了,他走到折路和周柏这侧,语气平淡道:“结束了。” 折路亦是有些不甘,他驻足看了一阵,还要些话想说,但断修却是已回身,走向了皖口城。周柏的心情和折路类似,他临阵出手,击倒了尉无衍,但最终还是让策府莫不语脱困,他极为愤愤,问向折路:“到头来这般结局,早知如此,老夫也不会答应和你们合作。”说罢,转身离开。折路也没挽留,亦是回身到了尸气阵,叫风邪和手下停下回城休整。至于路镇山,相信他要保命还是不难的,至于要在这里再发起攻势对付策府和锦帆军,短时间内怕已是不可能了。 尸气停滞下来,刘一罡几人也没去追击折路一众。路镇山见到尸气在逐渐消散,再看周围,虽有不甘,但也只能接受这一阵结束了,他的计划和部署已经难以实现,接下来要考虑的是自己如何安然而退了。 穆惺正和丁严快步靠拢过来,他们两人就待主将下令撤兵。路镇山极为失望看着两人,缓缓吐出两字:“撤兵。”三山军听到撤兵军令,纷纷汇拢,向烈火军团一侧突击,准备突围回营。 雨水已是停下,解震铭见到路镇山向自己这侧过来。他脸色一变,吩咐手下军士准备火雷,准备给这三山军主将致命一击。 路镇山指挥军士们快速突围,不再纠缠,当自己行至烈火军团跟前,突然迎面飞来了一阵火雷。路镇山知道这是烈火军团的成名火器,他赶紧喊道:“退开、退开,躲开火雷。” 火雷的炸裂声虽然不大,但威力却是不凡,几阵声响后,三山军军阵已是混乱不堪,痛苦哀嚎不断,大片军士倒地不起。路镇山亦是被余波殃及,落下马来。穆惺正和丁严赶紧过来,扶起主将,命令军士们不顾一切冲击,务必护着主将安全回营。 路镇山站起后,整个人已是暴怒,他一把推开了穆惺正和丁严,整个人一跃而起,直接扑向了解震铭。 解震铭没想到路镇山会亲自过来,他未见识过其武道,竟是捏紧了兵刃,迎了上去。两人第一次交手,路镇山毫无保留聚起了一团黑气,直接拍向解震铭面门。解震铭这时候才发觉对方的强悍,他用尽全力祭出气劲,挥向黑气。但两股气劲一碰,烈火军团主将直接被震飞。解震铭倒地不起,被军士们抬走。 路镇山这一式,看呆了烈火军团的军士,随后三山军趁势全力突破了堵截,朝营帐方向撤去。 莫不语、俞妮儿见路镇山撤去,也不再追赶,这一阵各军势均是伤亡惨重。几方都是撤退回营休整。 潘岭千的豫章郡叛军经过这一战后,所剩无几,他也不在单独驻营,而是带着残兵去了三山军大营。 策府、锦帆军、烈火军团三军合营,在距离皖口城颇远的地方安营下来。解震铭被路镇山重伤,军医们竭力救治后,所幸命是保住了,但需要长久的调养才能恢复。莫不语、白赞、林平辉三人颇为感激烈火军团的救援,几次来探望解震铭,今日没有他们,估计现下已是全军覆没。解震铭已是无法上阵,就让手下的军官听从策府莫不语的指挥,自己则是留在了军医处养伤。对面三山军尚有战力,皖口城内尸气依旧,莫不语也没推脱。 尉无衍被周柏所伤,一时没能醒来,尉清悦、孙林、张锏和其余众人都是颇为焦急,军医们反复诊断后,告知尉三爷伤的极重,心脉受损,至于能不能醒来,也不得而知,只能靠其自身的意志力。这个消息让尉清悦几近崩溃,孙林在一旁不停安慰陪伴着,而张锏则是直接冲出了营帐,去找了茹苇儿。 茹苇儿此刻也是心乱如麻,周柏的举动让她十分不解,见到气势汹汹的张锏过来,她明白这是责问来了。张锏一见茹苇儿,便是怒道:“周柏是内应,伤了三爷,你总要有个说法。”茹苇儿顿了片刻,平静回道:“我也不清楚为何这般。” “不清楚,你就一句话就撇清了?”张锏的声音愈来愈响,袁一尘和苏一宁听声,也是走了过来。 茹苇儿一时不知如何辩解,就沉默不语。张锏却是咄咄逼人,继续吼道:“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周柏这老匹夫和你一道来的,你现在还在维护,难不成是一伙,下一个准备向谁动手,我就知道你们用琴声传递消息通知路镇山,给我说明白了,不然今天我张锏拼死也要拉上你。” 见到张锏就要动手,袁一尘上来拉住了他,说道:“张锏,冷静些,冷静。”。苏一宁则是在一旁劝解道:“张锏,你不要激动,茹苇儿刚在城门那一战也是尽了全力,大家有目共睹,你背起尉三爷后,还是她拦下了周柏,相信不会是内应。” “那琴声呢?”周柏不依不饶追问着。 茹苇儿听到琴声也是一愣,她开口回道:“我闲暇会弹琴,但并没有传递消息给路镇山一伙。” “哼,那你怎么解释我们白赞来援前晚和昨夜的琴声,那夜我亲眼看到三山军斥候在你琴声停下后离开。”张锏说完这话,袁一尘和苏一宁也是看向了茹苇儿,而莫不语和林平辉也是闻声过来。 茹苇儿仔细思索了一阵,颇为肯定的开口道:“那夜周柏来找我,说是想起往事,借我的筝弹奏一曲,舒缓心结,他当时弹了一曲《阳春白雪》,当然之前也有过几次,我没有太多在意这些。”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顿时都明白过来。张锏愣了一阵,有些疑惑问道:“我们突袭大围山营那夜呢?” 茹苇儿又是想了一阵,回道:“弹奏过。” “当真?”张锏追问。 “当真,我并不喜欢《阳春白雪》,一般我都是如昨夜弹奏《平沙落雁》,而周柏每次过来弹的曲子都不同。”茹苇儿淡然回道。 张锏一时语塞,莫不语理清了思绪,看来之前都是由周柏通过琴声向路镇山传递消息,至于白赞来援那次,估摸着应该是路镇山已是料到了这是一次试探,所以按兵不动,也是为了更好的隐藏周柏,在更为关键的时候发挥作用。 茹苇儿看了看在场所有人,叹了叹气,开口缓缓说道:“先父和周柏是世交,我也一直当他是叔父,两家颇有渊源,他当日跟着九黎族人来到东越,就来找了我,告知九黎图谋东越,我虽出身西魏,但一直在东越久居,就随他一道来了皖口,想着助力对付折路一众,但确实是没能想到是这个局面。” 苏一宁和袁一尘听完,联想到当时周柏和刘一罡的对话,有些蹊跷,但此刻不得其解。至于茹苇儿,这般说明后,众人都是愿意相信其和周柏并不是一路人。 茹苇儿随后问向张锏:“尉无衍现在怎么样?” 张锏情绪已平静下来,遂回道:“三爷一直没醒,军医们也没什么办法。” 茹苇儿神情凝重,继续道:“紫木气劲重在连绵不断,受伤者一时难以痊愈,我想去看看尉三爷。” 第二百一十六章:救治三爷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张锏听了茹苇儿的话,有些诧异,虽然相信她不是内应,但还是隐隐觉得不妥。 袁一尘则是笑着上前对着茹苇儿说道:“有劳茹前辈了,我带你过去。”张锏正要开口,却是被苏一宁按住。袁一尘就带着茹苇儿去向了军医处。 茹苇儿见到尉无衍静静躺在病榻上,双眼紧闭,她不由有些内疚。见到茹苇儿出现,尉清悦顿时站起,充满敌意看着对方。孙林亦是疑惑。但袁一尘则是开口道:“茹前辈是来看尉三爷的,她清楚周柏紫木气劲的伤害,你们放心。” 尉清悦听后,虽有些缓解,但仍旧带着怒意,毕竟周柏和她的关系,没办法让人瞬间释怀。孙林听了大师兄的话,猜到肯定是把一切疑惑消除后袁一尘才将其带过来,就顺势拉住了尉清悦,小声说道:“军医也没办法,就让茹前辈看看吧。” 茹苇儿看向尉清悦,缓缓点了点头。尉清悦看着其绝美的面容,竟是有些出神,同样也感受到了真诚,她侧身走开了一步。茹苇儿上前,在尉无衍身旁坐下,一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脉门上。没过片刻,只见茹苇儿眉头深锁,显然情况不甚理想。 孙林赶紧问道:“茹前辈,三爷怎么样?可有办法?” 茹苇儿收回了手,缓缓站了起来,开口回道:“伤势很重,紫木气劲残留,周柏应该是全力出手,誓要尉三爷的命。” 尉清悦听了茹苇儿这话,再也没能忍住,失声哭泣,牢牢抓着孙林手臂,不停说道:“怎么办?怎么办?孙林,三叔怎么办啊?” 孙林紧紧握住尉清悦的手,一直安慰道:“不要慌,没事的,相信我,三爷不会有事。” 袁一尘也是颇为惊讶,上来问向茹苇儿道:“茹前辈,可有办法救醒尉三爷?” 茹苇儿一时沉默,几人都是看向了她,面对众人期待的眼神,她终是开口:“要救三爷只有一个办法,将其体内的紫木气劲引出,由另外人来承受再驱散。” 孙林听后,尉无衍在濡须口时,就为他治过伤,当下说道:“我来,麻烦茹前辈告知我如何引出这紫木气劲。”袁一尘有些疑惑,隐隐觉得这并没有像茹苇儿所说的那么简单。 茹苇儿看了看孙林,随后转过身去,说道:“你们帮我准备些柴火,今晚我会替三爷引出气劲。” 听到茹苇儿要亲自帮尉无衍,几人均是面露惊讶。尉清悦止住了哭泣,竟是颤颤悠悠说道:“茹前辈,你真要为三叔引出气劲,自己来承受?” “恩,周柏种下的恶果,由我来结束,也算是个交代。”说罢,茹苇儿再度坐在了尉无衍身旁,没再说话。尉清悦在一旁也是一言不发,静静坐着。 袁一尘见状,叫上了孙林,两人离开营帐,去准备茹苇儿所吩咐的柴火。 时近傍晚,皖口城外,李玄梓和韩径匆匆赶来,但映入眼帘的却是尸横遍野。两人均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场面,不由心惊,故绕开一段再走。所幸此刻三山军也是忙于休整,并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人。韩径和李玄梓也是趁乱找到了策府的营帐。 两人开口就要见袁一尘和孙林,守营的军士们本有些犹豫,但凑巧的是袁一尘刚好回来,见到了韩径和一名老者在营外徘徊,顿时大惊,以为是清谷出了什么事。韩径一见是袁一尘,急急忙忙将赶来皖口的意图对其道出。袁一尘极为震惊,没想到这老者就是钦天监的前监正,立刻就将两人带去了自己营帐。 孙林从营外回来,直接将柴火带去尉无衍营中,见到张锏也在,刚要开口问向茹苇儿接下来该怎么做。茹苇儿则吩咐几人先离开,她需要单独为尉无衍疗伤,在此期间不需任何人进来。尉清悦和张锏都有些不愿,但孙林却是应下,拉着两人离开了营帐。张锏有些愤愤,一出营,就对孙林说道:“她要是害三爷,怎么办?我要进去看着。”尉清悦亦是附和着点了点头。孙林却是极为肯定回道:“茹前辈要是想对三爷动手,早就出手了,你们两人不是她的对手。”张锏一时语塞,三人就在营外等待着。 袁一尘和韩径及李玄梓商量了一阵,想到晚上茹苇儿还要为尉三爷治伤,就先赶了过来。却是见到孙林三人在营外等待,详细问了一阵,得知茹苇儿已在为尉无衍引出紫木气劲,他也就没再多想,嘱咐孙林待尉无衍无恙后,赶紧过来自己营帐,有事商量。 孙林应下后,袁一尘就匆匆走去,见到师兄有些慌乱,料定必然有事发生,就决定待茹苇儿出来就赶去袁一尘那里。 尉无衍营帐中,柴火燃起,泛出阵阵热气,茹苇儿扶起昏迷的尉无衍,卸下三爷外衣,取出了数支银针,一一扎在其背上要穴处,封住紫木气劲,随后,划开了自己手掌,双掌抵在尉无衍背上,凝气开始引出紫木气劲。半刻钟后,两人额头均是冒出了汗珠。随着阵阵热浪,茹苇儿整个人被汗水浸透,她竭力坚持着,脸色极为难看。又是过了半个时辰,尉无衍终于是闷哼一声,而茹苇儿则是脸上泛出了淡淡紫色。听到尉无衍的声音,尉清悦和张锏就要冲进营帐,孙林怕有闪失,赶忙拦住两人。 茹苇儿再度坚持了近半个时辰,隐约感觉到周柏的气劲已大部被引出,她松开手掌,极为吃力的走向了柴火,用力一挥,数团火焰直袭尉无衍背上。尉无衍被火焰撞上,整个人猛地一震,随即吐出了大口淤血,缓缓瘫倒在床上。茹苇儿上前,将手搭在其脉门上,仔细感应了一阵,终于是舒了口气。随后对营外三人喊道:“你们进来吧。” 听到茹苇儿的吩咐,尉清悦、孙林、张锏快步走进营帐,只见尉无衍安然躺在床榻上,三人都是赶紧过去,见到三爷脸色有些好转,反观茹苇儿整个人面色泛紫,整个人顿时像是苍老了数年,瘫坐着极为疲惫。尉清悦见状,上来关切问道:“茹前辈,你还好吧?” 茹苇儿摆了摆手,起身说道:“我没事,尉三爷再休息一阵就会醒来,我先回去了,你们好生照看着。”说罢,没等尉清悦道谢,就有些踉跄的走出了营帐。 见到尉无衍确确实实有了好转,孙林、张锏、尉清悦三人亦是放下心来,耐心等待其醒来。 孙林记挂袁一尘那侧,就对尉清悦说道:“我去下师兄那里,等会过来,你们先照顾着三爷。” 尉清悦点了点头,孙林快步赶去袁一尘营帐。刚出去就见到了不远处茹苇儿极为缓慢走着,他有些担忧,毕竟尉无衍体内的紫木气劲全数引入到了她体内。孙林追了上去,问道:“茹前辈,你真的没事吗?”茹苇儿看了看孙林,刚要开口说话,突然站立不稳,就要摔倒,孙林赶紧扶住,只见她嘴角渗出了一丝鲜血。这让孙林大惊,小心翼翼扶着茹苇儿先回去了营帐。 孙林扶着茹苇儿回到营帐坐下后,就要去找军医过来为其查看。茹苇儿则是叫住了他,极为平静说道:“别去了,我没什么大事,休息一阵就好,你且回去吧。”孙林不敢大意回道:“茹前辈,你刚刚吸纳了紫木气劲,明显受伤了,还是让军医过来看看吧。” “真的不用了,我清楚这气劲的伤害,一时半会,我还能压制住,就让我慢慢驱散吧。”茹苇儿说完,竟是闭起了双眼,开始运功。 孙林见状也就不再打扰,退出了营帐。待孙林离开,茹苇儿终于是压制不住,大口吐出了鲜血,她看着地上大滩血迹,她脸色由紫转白,自言自语道:“柏叔,到底是什么事,让你甘心投靠九黎,出手还如此之重。” 李玄梓和韩径将来意告知袁一尘。袁一尘则是随口问道:“两位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韩径回道:“我在九江港遇到凌晖,结果这小子跑了,他神情恍惚,是出了什么事吗?” 袁一尘本想把凌晖身上发生的事告知韩径,但碍于李玄梓在场,就没直说,简单回道:“他闹小孩子脾气,肖师叔和冯师弟已经回谷去找他了。” “不对啊,凌晖说要去极北之地,并不回谷啊。”韩径说出这话,袁一尘惊讶站起,不禁脱口而出:“什么?他要去九黎。” 韩径见状,知道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就追问道:“出什么事了?我当时也奇怪,这小子十分反常,肖仲覃和冯荀知他们搞什么?” 袁一尘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韩径说明白凌晖的事,他颇为头疼。这时孙林走了进来,见到韩径和老监正也在,知道肯定又出了什么大事,随即问道:“韩师叔,师兄,监正大人,是出什么事了吗?”见到孙林进来,韩径还要追问凌晖的事,袁一尘却是打断了他,说道:“韩师叔、老监正,孙林也来了,我们还是先参悟《奇门遁甲综述》中的注解吧,凌晖的事我稍后详细说明。” 韩径似乎是明白了袁一尘的苦衷,他叹了口气,对李玄梓说道:“那麻烦老监正把书取出来,看看袁一尘和孙林有没有办法解开。” 第二百一十七章:注解之谜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李玄梓知道自己毕竟不是清谷的人,也就没必要去深究他门弟子的秘密。眼下最为紧迫的还是解开书中注解批文,于是开口说道:“《奇门遁甲综述》中的注解是前辈玄门高人玄清子所注,传闻这些文字中隐藏着九黎虎魄的下落,但这并不是明文,而是通过了当时其中一家玄门法诀加密,所以这次想让两位参详一番,希望能解开这凶器的下落,九黎已经盯上了这书,我在建业城中装死,也是为了躲开他们的追踪。”随后,他小心翼翼从怀中取出了《奇门遁甲综述》交于袁一尘。 孙林和袁一尘两人听了老监正的话,神情严肃,知道这事关重大,这书决不能落于九黎之手,且要先一步解开书中之秘,准备对策。两人翻开了《奇门遁甲综述》一字一句仔细阅读着。 看了良久,尝试了各种奇门的法诀,一时也没有发现其中有所暗语。见到两人一筹莫展,李玄梓和韩径有些失望。中原大陆天剑山庄、太极门都没能解开,三清观由于启道人受伤也是没能参悟。眼下难不成还要去一趟南楚。 孙林又是看了一阵,他看到书中页眉上,有些年月日和时辰记录,他突发奇想,按照年月日时起了时家奇门局。起局后,取局中值符所在九宫位置,来对应书上的文字,渐渐的出来了一些似乎有所关联的词组。 袁一尘见到,赶紧抄录下这些文字,两人一人起局,一人记录,将整本书中凡是有年月日时注解的都一一记下。直到深夜,终于是将整本书所对应的词组文字全数抄下。 李玄梓和韩径见抄写完成,赶紧看去,这些词组文字虽然有些关联,但并不通顺,也没有任何明确的指向。李玄梓想了一阵,说道:“再用你们奇门的各种法诀看看。” 袁一尘和孙林闻言,尝试使用平日里常用的鬼谷奇门法诀,一一对应上去,发现亦是没能解开。 韩径也是看了一阵,他发现这些文字中有颇多数字,就开口问向两人:“奇门法诀中可有数字的转换,或者说是数字的所指?” 孙林想了一阵,回道:“我再试试。”说罢,他套用了平时法诀中常用的九宫、八卦、九星、九神的数字转换及对应所指。这一次竟然是出现了一两句通顺的话语。随后袁一尘亦是如此,反复对应排列着。但这一段文字,两人合作也只解开了三分之一,一些关键点亦是没能破解。 李玄梓和韩径在一旁见到,却是大喜,既然能解开三分之一,那无疑就说明了玄清子当时注解所用的加密法诀应该就是鬼谷奇门的法诀。接下来就需要反复尝试,到底用的是哪一些。 四人不知不觉已是参悟了一夜,天色渐渐亮起,李玄梓对袁一尘和孙林说道:“孙林,袁先生,你们也不用过于着急,休息一阵再解,所幸玄清子前辈用的应该就是你们鬼谷奇门的法诀,相信假以时日,肯定能全部解开这注解的。” 孙林和袁一尘也是解了一夜,脑中一片混浊,听了老监正的话,就停了下来,休息一阵。随后孙林领着李玄梓和韩径出营,在军中找些吃食。 莫不语亦是早起,来到营中伙房,迎面见到了本以为死在了钦天监大火中的李玄梓,他惊讶不已,快步过来,叫道:“老监正,你还活着。” 李玄梓见到莫不语,感激他当时出手相帮对付田力,再联想到莫朴至,颇为感慨道:“莫不语,好久不见,没想到你已是策府的大都督,相信首辅大人在天之灵也是颇为欣慰。” 莫不语听到爷爷,有些黯然,但很快想到老监正出现在军营,必定是有什么要事,就赶紧问道:“老监正,你来皖口,是有什么发现吗?” 李玄梓心思缜密,这虎魄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应付道:“没什么事,我和韩先生刚好路过,结果碰到了孙林和袁先生,就过来一叙。” 莫不语听后,亦是知道这老监正的脾性,就没再追问下去。孙林则是告知莫不语,茹苇儿昨夜已替尉无衍治伤,此刻估计尉三爷就快醒来,两人随即告别李玄梓和韩径,去向了尉无衍处。 张锏和尉清悦守了一夜,尉无衍在凌晨终是醒了,但仍然十分虚弱。见到孙林和莫不语过来,尉清悦则是悄悄将两人拉出了营帐,嘱咐道:“三叔醒后,喝了些粥,又睡下了,先不要打扰他。”听到尉无衍醒了,两人舒了口气。尉清悦则是见到孙林颇为疲惫,就问道:“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孙林笑道:“我还能干什么,和师兄参悟了一夜奇门法诀,是有点累。” 尉清悦没好气的说道:“你们师兄弟参悟这法诀还能一夜不睡,真是够痴的。” 莫不语在一旁打趣道:“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尉三爷醒来就好,我就先回去了。”说罢,走向了自己营帐。 孙林想到昨夜茹苇儿的状况,对尉清悦说道:“昨天我离开的时候,见到茹前辈伤的颇重,有空你去看看她。” “恩,我等会就去,这次多亏了她救了三叔。”尉清悦说罢,见到孙林不停的打着哈欠,就继续道:“你回去睡会吧。” 孙林的确是十分疲惫,就回了句:“好,我回营躺会再来,三爷醒了,你也休息会吧。” 尉清悦应下,目送孙林回营后,去向茹苇儿处。在营帐外,她试着叫了几声茹前辈,见没有反应,就试着走了进去,见到营内地上大滩血迹,茹苇儿却是没了踪影。她有些慌乱,赶紧去找孙林。 孙林刚要躺下,就听到因为尉清悦在叫他,披上外衣,赶紧出来。尉清悦气喘着说道:“茹苇儿,茹前辈不见了。” “不见了?你确定?”孙林诧异不已,尉清悦坚定回道:“是真的,我在营内找了一圈了,都没有见到她人,还有,她营内有大片血渍。” 孙林困意全无,他昨夜就发现茹苇儿受伤不轻,现在连人都不见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袁一尘听到两人说话,也从营内走了出来,孙林将事情简答告诉了师兄。袁一尘楞了一阵后突然开口道:“不好,我想到了,昨天听到茹前辈说要引出紫木气劲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想来,周柏全力打出了气劲,引入到体内,岂是那么容易驱散的,紫木气劲顽固,残留在体内越久,就愈发强势,茹前辈虽然修为高超,但也是难以硬抗的,她失踪应该是去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全力抵御化解气劲去了。” “那她会不会有危险啊?”尉清悦听了袁一尘的话着急问道。 “这不好说,还是赶快通知莫不语让他派些人出去找找,我们不能让茹前辈一个人在外,万一遇到九黎的人,现在她也没能力抵挡了。”袁一尘说完,就拉上孙林和尉清悦去找莫不语。 莫不语听了个大概后,赶紧叫来一名策府军官,吩咐他立刻出发去找到茹苇儿,如果她不肯回营,就地保护起来,切记避开九黎一众。孙林安慰尉清悦,叫她也不要太过担心,茹苇儿毕竟是成名高手,凡事都会有所打算,不会过于鲁莽。 路镇山的三山军、莫不语这侧,俞妮儿所领的临城军都是闭营不出,三股军势都在休整。而在皖口城内,断修、折路、风邪三人对于三山军这一阵,都是有些可惜。没有烈火军团的搅和,此刻他们可能已在打算如何攻陷建业了。断修问向折路:“这皖口附近可还有九黎的人?” 折路想了一阵,回道:“应该是有的,但是族长和残刚不会告知我一切,毕竟我已是退隐多时了,你可知晓其族人的动向?”折路说完,径直看向了风邪。 风邪抬眼看了断修和折路一阵,缓缓说道:“我从建业出来,一路也没能联络到其他人,但是皖口现在的异常必然会引起周围族人的注意,可能是城外都是东越军士,他们一时也难过来。”风邪这话分析的也算合理,折路听后问向了断修:“你还有什么对策?” “对策谈不上,只是接二连三有东越的援军过来,就靠少山,迟早会消耗殆尽,要想办法堵住援军。”断修毕竟是路镇山的师父,他的担心也是提醒了折路和风邪。 “皖口这边应该族人不多,我所知晓应该有几支院部的小队在建业附近,就是现在也联络不到,难有什么作用。”折路无奈说道。 断修顿了顿,开口对折路说道:“如今三山军已无优势,派些人出去,看看有没有机会联络到皖口周边的人,叫他们密切注意四周来援,特别是临城、宣城方向,再有援军过来,就地拖延住。” 折路听罢,叫来了三名手下,让他们趁夜出城,尽可能找到族人,如果真的没能有所发现,就紧盯临城、宣城方向,一有异动,就回城来报。 风邪在一侧,再三名折路手下离开后,想到了虞四,小声对折路说道:“老院长,要不要让虞四去三山军营中炼化出一些初级的傀儡来,也算是增强些兵力。” 第二百一十八章:莫六被擒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断修听到风邪这话, 面色顿时难看起来,盯着他道:“你还想用这种手段,死者安息,这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了吗?” 折路没有说话,他不像断修,是军伍出身,对于这些针对死者的手段十分厌恶。眼下他们的确是没了优势,长久下去,多半又是失败,这傀儡之术到是可以一试。但碍于老友的坚决态度,他也是沉默不语。风邪被断修责问后,不敢再提,一拱手,就先行离开了。 断修无奈叹了口气,也是挥袖离开。折路一个人思虑了一阵,最终决定去找虞四。 虞四得知三山军并没有击溃策府,他竟是有些莫名的庆幸。但折路的出现让他心头一紧,赶紧上前,恭敬的问道:“老院长,你来找我,是有什么吩咐吗?” 折路没有说明来意,只是淡淡回道:“你即刻随我出城。” “去哪里?”虞四紧张起来。 “别问那么多,随后你就知道了。”折路说完就一转身,虞四无奈,只能跟上。两人很快就出了皖口城,去向了三山军营帐。 路镇山见到折路和虞四来到军营,他有些惭愧。折路没有责怪,反倒是劝解道:“还没结束,你万万不能气馁。” “我明白,老院长,这一阵是我考虑不够周全,让烈火军团趁虚而入,打乱了整个计划,亦是让莫不语他们突围了,都是我的过失。”路镇山将责任全部拦下,不想让折路和断修为难。 折路有些犹豫,叹了口气,指向虞四继续道:“你眼下兵力损失严重,这是虞四,他懂得炼化傀儡之术,你把军士尸体交于他,炼化一些傀儡出来,充实兵力。” 路镇山听到傀儡,即刻惊讶不已,不解的问道:“这,这军士都是跟随我出生入死的弟兄,要将他们炼化成傀儡,这绝对不行。” 折路其实也早有所料,路镇山不会轻易同意,他语气平和道:“要是东越再有援军过来,你剩余的三山军已是难以抵挡了,再说,你也没办法尽快招来其他的三山军,此刻迫在眉睫,不能在乎太多了,记得要顾全大局。” “我也是知道顾全大局,老院长,这种手段,我是不会同意的,让其余军士见到,亦是心寒,军心不稳啊。”路镇山极为坚持。 “那不用三山军的军士,策府、锦帆军哪些总是可以的吧。”折路见一时难于说动路镇山,只能提出了用对手的尸体。 路镇山想了一阵,语气仍旧坚决道:“不行,两军交战,比的是谋略和作战技能,我不能用这些邪术去和策府决一雌雄。” 折路有些气恼起来,语气一变:“谋略,作战技能?你有把握对付莫不语吗?你手下有这个能力胜策府一筹吗?这一阵占了天时,地利,亦是这个结局,下一次呢?你好好想想吧。” 路镇山被折路说的一时语塞,王锋芒被烈火军团重伤,丁严、穆惺正、潘岭千均不得力,再论军士的作战能力,不得不承认三山军的确不如策府悍勇。 折路见到路镇山沉默,他再说道:“长久下去,东越肯定还会有援军过来,我已派人在四周找寻其他族人,希望能帮你引起些混乱,拖住来援,你自己好生想想吧。” 虞四一直没敢插嘴,他清楚自己一旦炼化了傀儡,无疑就是被卷入了这乱战中。他被俘时所发生的一切是断然不能让折路、风邪知晓的,可是一旦和袁一尘他们交手,这个秘密怕就难保住了,到时候还是难逃一死。 路镇山反复琢磨着折路的话,终是松口问道:“师父也同意吗?” “断修毕竟已不在族内了,你如今也是独当一面的主将,这些事情要你自己决断。”折路毫不客气回道。 路镇山又是顿了一阵,为了大局,他一咬牙说道:“好吧,整理战场的时候,是收纳了一些敌军的尸体,你让虞四去炼化吧,但尽量不要招摇,我军中看到这些,极为不妥。” 折路闻言,看向虞四,说道:“去吧,炼化后,找一处隐秘地先躲藏起来,要用到时,我会派人通知你。”虞四不敢不从,只能无奈点了点头,转身先去向了营外。 待虞四离开,路镇山瘫坐下来,极为颓废的问道:“老院长,就算加上傀儡,我们突破策府后,怕是也难去攻占建业了。” “你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就这么放弃了?”折路反问路镇山。 “并不是放弃不放弃,而是突然有些累了,没想到莫长谦的儿子这么顽强,我承认是我低估了对手。”路镇山无奈道。 “皖口在我手上,他们攻不进来,这就立于了不败之地,你要做的就是按照计划,想办法突破策府,建业城空虚,我们主要的对手就是策府这一支,只要在这里决出胜负,之后定可长驱直入,你必须打起精神,难不成是怕了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折路言语中有些愤愤,同时也带了一丝失望。路镇山这一阵被打击颇大,就是要影响到了整个计划。 “策府、锦帆军、烈火军团还有在一旁的王氏临城军,我先尽力吧,如还有东越援军,只能麻烦老院长出手拖延了。”路镇山说完,强打精神,看向了沙盘。 折路回了句:“好。”看了一眼路镇山,转身离开了三山军军营。 莫六赶到临城,此时的临城已是换了官员,但大部分军士都是被吴桓和俞妮儿带走,一时也难以凑出队伍前去支援皖口。莫六只能马不停蹄,出城去向宣城。行至半途,他就发现被人盯上了。 跟着莫六的人,就是众笑一伙,他们自从被尉无衍、孙林、苏一宁击溃后,就不敢再在皖口附近逗留,一路来到了临城。见到莫六出现,起初并未太多在意,但发现其居然是来招募援军,这让众笑立刻想到是皖口的求援,于是就一路跟随,想着在半途将其擒下,也算是帮了折路、路镇山一把。莫六策马快行,想要摆脱,众笑和几名手下却是突然出现在其面前,没有任何征兆的出手,一下子就将莫六击落下马。随后十余名九黎族人出现,围成一圈,将莫六包围。 众笑率先开口道:“这位小哥,你是要去那里?” 莫六已从刚刚几人出手认出,这些人亦是九黎的人,他没有回答,手上直接是凝出了气劲,决意突出去。众笑示意手下守在四周,自己亲自上前迎住了莫六。 两人极快的过了几招,莫六很快就发现自己并不是众笑的对手。众笑也是探出了莫六的修为,就不再打算有所保留,最快将其擒下。想毕,手上的黑色气劲加重,从各个方位挥出,将莫六整个人牢牢围困住。莫六顿时有些慌乱起来,不停凝起气劲想要破去这黑气。众笑则是抓住机会,一手扣住了莫六的手腕,疯狂涌出黑气,将其直接震翻在地。一众手下快步上来,莫六还没爬起,脖颈处就被架上了一柄利刃。 众笑微微一笑道:“想去求援,搬救兵?可惜了,你遇到了我们。” 莫六愤怒道:“你们这群小人,有本事杀了我。” “杀了你,那多可惜,我虽然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总有些价值。”说罢,让手下人将莫六捆绑结实,一道消失在了临城城外。 众笑有着自己的打算,他虽然惧怕再遇到尉无衍、孙林他们,但此刻皖口城内是由九黎占下,决定冒险带着莫六进城,这人在策府军中必定有些身份,既然擒下了,也不妨利用一番。 肖仲覃和冯荀知一前一后赶回了清谷,叶薇薇却是极为肯定告知两人凌晖并未回来过,肖仲覃心头一震,冯荀知则是问道:“这凌晖会去那里?” 华仪蔚和叶沁见到两人回来,则是赶紧问起孙林、袁一尘的消息。肖仲覃见到华仪蔚就想到孙林和尉清悦,他一时有些头大,不知道该怎么和华仪蔚说起。而冯荀知并不清楚孙林已和尉清悦在一起了,脱口而出:“他们都在皖口,对付九黎一族,没出什么事,你们放心好了。” 但敏感的华仪蔚已是发现了肖仲覃的异样,她追问道:“肖前辈,真的没出什么事吗?我怎么看你有些异样。” 这话一出,叶薇薇、冯荀知、叶沁也是看向了肖仲覃。这些日子叶薇薇和华仪蔚相处下来,颇为融洽,已把她当做了自己弟子一般,她知道肖仲覃这人平日里从不扭捏,现在的确有些奇怪,就帮着问道:“有什么就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磨叽了。” “我磨叽?我什么时候磨叽了,你自己去皖口就知道了,凭什么要我来说。”肖仲覃自己刚刚说出这话,就顿觉失言了,暗暗后悔,没等几人反应过来,他赶紧说道:“董云呢?他这么样了?”说完,一溜烟赶紧跑去了奇门,留下几人盯着冯荀知。叶沁上来,打量了一番,咄咄逼人道:“你给我老实说。” 冯荀知被弄的莫名其妙,连连解释道:“我一到皖口,就听说凌师弟出事了,赶紧回来,至于孙林和袁师兄都是好好的,我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啊。” 华仪蔚心中已是泛起了波澜,孙林肯定是出了些事情,她当下就决定出谷去向皖口。 第二百一十九章:会稽告急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肖仲覃跑到奇门,见到董云静静坐在房内,双腿似乎仍旧没有好转。他强寄出一丝微笑道:“董云,精神蛮好的啊。” 董云见到匆忙进来的是肖仲覃,微笑道:“肖师叔,你怎么回来了?” “还不是因为凌晖那小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害我和冯荀知找了一路。”肖仲覃说起凌晖,顿时担忧起来。 董云十分疑惑问道:“凌师弟出什么事了吗?” 肖仲覃有些头大,他敷衍道:“没什么,估计和我闹什么脾气吧。” 董云清楚肖仲覃和凌晖这一对师徒,平时就不安分,此刻有些矛盾也算正常,就劝解了几句。肖仲覃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就岔开了话题,提起了皖口的战事。董云听到风邪、折路占下了皖口,极为吃惊,没想到风邪他们居然引出了皖口城内尸气,不免担忧袁一尘和孙林。肖仲覃大致讲了一通,告诉董云也不用太多担忧,毕竟天剑山庄、策府、锦帆军、尉无衍、周柏、茹苇儿这些人都在,迟早能将皖口攻下。董云听后想到自己双腿残废,没能和师兄弟们在一起对付九黎,难免有些失落,肖仲覃再次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补充道:“你就给我安心养伤,好了就出谷,其他的别瞎想了。”说完,起身拍了拍董云肩膀,就要离开。董云一时沉默,目送着其走出了奇门,双手却是紧紧捏在了腿上。 既然凌晖没有回谷,肖仲覃决定立刻再去周围寻找,他心中担忧,凌晖虽然修为不错,但也架不住多名九黎高手,这一路上万一出了什么闪失,他怕是要自责一辈子。冯荀知亦是担心师弟,两人在叶薇薇那里简单吃了顿饭,就要离谷。华仪蔚却是突然叫住了两人,说是要去皖口。叶薇薇和叶沁也没反对,肖仲覃则是有些无措,慌乱说道:“我们又不去皖口,我们去找凌晖。” 华仪蔚撅起小嘴道:“那我自己去。” 肖仲覃有些气恼:“你去干嘛,那里是战场,皖口有尸气,有九黎一族,你一个女孩子,去了有什么用。” 这话刚说完,叶薇薇一步上前怒道:“什么叫有什么用,你们几个受伤的时候还不是我们医门来救,肖仲覃,你要是再胡说八道,下次你受伤回来,别指望我救你。” “我又没说你,你急什么?”肖仲覃怒向叶薇薇。 叶薇薇丝毫不肯退让:“华仪蔚算是我的弟子,你说话前给我考虑清楚了,你们不去皖口,那我就陪她去,你给我看着办。” 肖仲覃听完,气势顿时弱了三分,极力压制着说道:“好,好,我让冯荀知陪她去,你就别出谷了,清谷总要有人坐镇吧,都走了,也不成样子啊。” 冯荀知听完,不可思议看向肖仲覃道:“我陪华姑娘去?师父,你没搞错吧。” “我是师父,我说了算。”肖仲覃把怒气一下子全部撒在了冯荀知这边。 “嘿嘿,不止仪蔚哦,还有我,冯师兄,麻烦你了。”叶沁在一旁突然插嘴道。 这让冯荀知十分头大,肖仲覃亦是,他开口道:“你个小妮子凑什么热闹,华姑娘去盯着孙林,你去盯谁去?” “我陪着去,师父也同意的,肖门主,你怎么着?”叶沁从小就颇为刁蛮,清谷众人也是拿她没有办法。 “去、去、去,都去,冯荀知,你保护她们。”肖仲覃极为懊恼,冯荀知更是百般不愿。 叶薇薇把叶沁和华仪蔚叫到身边,吩咐了良久,让两人带上了一些丸药,以备不时之需。随后四人出谷,肖仲覃一人去向了九江港附近找寻凌晖,冯荀知则是保护华仪蔚和叶沁去向了皖口。 皖口城外,策府大营。被派出去寻找茹苇儿的军士一无所获,莫不语再度让他们外出寻找。尉无衍已是好转了不少,尉清悦和张锏将茹苇儿救治他及现在失踪的事全部告知,尉三爷心中一沉,他一面感谢茹苇儿出手相救,另一面亦是十分担忧她目前的状况,想着等自己恢复了就也外出去寻找一番,不能任她独自在外对抗紫木气劲。 宣侗派出的军士日夜兼程,终是赶来了皖口。莫不语读了书信后,恍然大悟,将孙林、袁一尘和天剑山庄几人都叫了过来。他将书信交于众人传阅,终是大致明白了周柏当时和刘一罡对话的含义,同时也猜到了为什么周柏会投靠路镇山和九黎一族。 信中,污衣道人提及了雷洪和白魅,他们两人本是西魏高手,后来投靠在文帝龙渊下。莫朴至出事后,两人被派去对付莫不语,而当时莫长谦刚好返回莫家老宅,就死在了两人手上,最后由莫不语、莫六和白赞带着十天干军士将两人在医馆击杀报仇。污衣道人亦是在建业城外的龙渊据点才想起,这雷洪和周柏竟是有些相似,猜测两人极有可能是父子,这样的话,莫不语和策府就是周柏的杀子仇人。至于九黎肯定是抓住了这一点,将消息传递给了周柏,借机拉拢,至于这隐秘的关系本都是猜测,但结合那日刘一罡和周柏的对话,就不难将这一切理清了。 可惜的是眼下茹苇儿失踪,本来凭他们两人的渊源,可能会更加确定这一切,此刻也只能到此为止。孙林提醒莫不语要万分小心,这周柏如果真是来报仇,那么肯定还会出手,到时候目标必定是他。莫不语坦然回道:“恩怨已经结下,我身为人子,为父报仇,何错之有,要怪就怪雷洪、文帝,当时对我莫家赶尽杀绝。” 众人听后,也没再说什么,周柏投靠了九黎,无疑是极大的威胁,如今也没法化解,只能见招拆招。 皖口的战事,安静了一段,但在会稽南部,却是战况焦灼。萧承带策府军士去镇压南部部族,经过数战后,本是全面压制住了,但就在萧承以为一切平定准备撤兵的当夜,一伙九黎族人突袭。萧承被偷袭至重伤。随后南部部族全面反击,策府在副将的带领下,撤了一段,再建防御,一时间两面形成了对峙。双方都是难有进展。萧承被送回会稽城治疗。副将亦是把消息报去建业和皖口,莫不语一时还没接到军报,宣侗先一步收到了消息,赶紧让叶证去会稽南部帮忙。叶证起初怕建业城内的陆翊群和九黎族人会对宣侗不利,但王嵩信心满满告知,他会保护好舅舅,另外还有污衣道人在兵部,再考虑到战况紧急,会稽毕竟是策府大本营,叶证即刻出发,想着能快去快回。 就在叶证离开当天,文帝和金沐雅敏锐察觉到,刺杀宣侗的机会来了。两人叫来了陆翊群商量,谁知陆翊群却是认为时机未到。 金沐雅有些不悦,问道:“叶证离开建业,难道陆先生认为这不是最好的机会吗?” 陆翊群缓缓回道:“叶证,哼,如果宣侗身边只有一个叶证,我早就出手了,在他身边难缠的是王嵩。” 文帝和金沐雅没想到南枪王王嵩也是宣侗的人,顿时十分不甘。但陆翊群却是再度说道:“我需要人配合,和我一块来建业的应该还有一拨人,那天封城极快,相信他们应该也没离开建业,麻烦陛下能将他们找到,由他们缠住王嵩,这样的话,刺杀宣侗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宣侗也在找这些人,但一直没有下落,我手头上人手也不多,只能尽力,但如果一直找不到这些人,难道就一直不出手对付宣侗吗?”文帝焦急道。 “杀人需要耐心,陛下太过于着急了。”陆翊群淡淡说道,竟是转身离开。 金沐雅和文帝见到陆翊群这态度,都是十分不悦,但碍于其手段,也拿他没有办法。 王嵩和伤势好转的顾旭瑭一直在城内搜索陆翊群、北猎、名切几人,可是一直没有进展。顾旭瑭怀疑这些人可能已经溜出了建业,但王嵩一直觉得针对宣侗的行动并没有结束,他索性也就不再出去寻找,和污衣道人一道守在兵部,就待来人。 叶证还没赶至会稽南部战场,策府大军突生变故,九黎族人使用诡异手段,连番偷袭,导致几道防御阵线接连被破。南部部族趁机将战火推进到了会稽城南面。策府只能全军回城。萧承得知战况,强忍伤痛,再度出来指挥军士们迎敌,想着借助城防坚守一段,但让人奇怪的是,南部部族到了会稽城下后,并没有攻城,而是采用了围城的策略。萧承见状后,一时也猜不到对手意图,但考虑到会稽城内粮草充足,既然对方要围城,就想着抓紧休整恢复一阵,以逸待劳,再发起攻势,一举突破歼灭这些九黎和南部部族的人。 南部部族大军中,各族长恭敬的站在两侧,领头的是一名年轻女子,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明眸,但从两侧眼角淡淡的鱼尾纹,可断定其已不年轻。这女子身段苗条,动作极为优雅,绝不像是一军主将。可就是她,站在主位,对着各部族长,缓缓开口道:“各位,近日辛苦了,会稽城暂时只围不攻,我自有办法破城。” 各族族长闻言后,齐整回道:“谨遵黎姑娘吩咐。” 第二百二十章:虎魄五子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皖口城外,几名折路的手下,小心翼翼在四周潜伏着。他们想了一些办法,比如留下特定的九黎标记,但等了一阵,均是没等到其他族人。 众笑带着莫六,小心避开周围巡逻军士,却是靠近了皖口城。几声面对尸气都有特定发诀抵挡,但莫六却是难以承受浓重的尸气。众笑有些犯愁,他总不能带个人质进城,结果却是死了。于是就在城外逗留了一阵。所幸见到了折路手下留下的标记。就赶紧过去接头。 众笑跟着折路手下先行进城,折路见到众笑后,详细询问了周边的情况,得知有策府中人被他们擒下,思索了一阵,决定将莫六交于路镇山处理利用。 随后莫六就被带去了三山军大营,路镇山见到莫六,大为吃惊,他亦是知道这人就是莫长谦的养子,没想到会被擒住,这样一来正好利用他和莫不语的关系,牵制策府。 众笑和一众手下并未进入皖口,折路让他们仍然是在皖口城外活动,发现援军就地破坏阻拦。众笑有些惧怕玄门众人,但迫于老院长的威严,只能应下,为了避免引起冲突,他选择小心翼翼潜伏在了三山军大营附近。 断修见连日来,双方都颇为平静,心绪有些不宁,就独自出城来找路镇山,半途却是意外感应到了浓重尸气,就顺着尸气方向寻了过去,发现正是虞四在炼化傀儡。他极为恼怒,知道折路背着自己还是听从了风邪的建议。不由失望至极。在暗处观察了一阵,发现虞四已炼化了近百人,估计因为符咒不足,此刻是停了下来。本想上前将这些傀儡全部毁去,但想了一阵,自己已离开了九黎部族,这次参与到皖口之战也是因为念及旧情,既然折路和路镇山最终还是要选择这些的邪祟手段,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生出退意,竟是直接转身去向了三山军大营。 路镇山见到断修过来,一阵欣喜后,有些惭愧道:“师父,我。” 断修则是不想听这些,直接打断他道:“你们的事,我不想再参与了,我也老了,该走了,接下来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见到断修如此态度,路镇山猜到虞四炼化傀儡的事,多半已是被发现,就赶紧解释道:“那些傀儡,都是敌军的尸体。” “你无需向我解释,今日我来,就是个道别,我不回城了,如遇到折路,就告知他,老夫有自己的事要去处理。”断修说罢,不顾路镇山的挽留,就要离去。 这时,营外突然有军士来报,说是莫六大闹,要见大将军,已是被带了过来。路镇山正有些不悦,就有些怒意吼道:“让他安静呆着,要死,时候还没到。” 断修没有理会,走出营帐,迎面见到了莫六和押着他的军士。两人擦肩而过,断修神识中突然一震,他顿时停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莫六。 莫六被其看的一阵发毛,怒道:“看什么?” 断修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出手,扣住了莫六手腕,注入气劲。 莫六体内一股汹涌气劲来袭,他眼前一黑,突然失去了知觉。断修气劲不停,探查了良久。路镇山也是跟了出来,见到断修对莫六出手,也不知所故,只能在一旁看着。 大约过了半刻钟,断修脸上泛出了一丝微笑,回头对路镇山道:“少山,这人我要带走。” 路镇山本打算留下莫六牵制莫不语,但听到断修要带走他,也不敢不从,只能应下。 断修带着意识模糊的莫六离开了三山军大营,很快远离皖口,行了一段。待莫六醒后,发现自己被断修带到了一处破落的农庄。他慌乱爬起,一面凝出气劲,一边怒问断修道:“你把我带来这里,要干什么?” “年轻人,不要紧张,老夫不会伤害你,把你带出来,只是因为想让你知晓自己的身份。”断修缓缓说道。 “身份?我的身份?什么意思?”莫六一头雾水。 断修抬眼,盯着莫六。莫六浑身一寒,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断修平静的开口道:“你且坐下,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故事?”莫六不解道。 断修指了指一旁的破椅,示意莫六坐下,神情严肃的开始讲起:“九黎一族千年前由蚩尤统领,在逐鹿之战中败于黄帝,此后就被中原和玄门压制,但族内争霸之心从未衰减,中原玄门兴盛,中原诸国国力亦是不俗,族内连战连败,愈败愈战,延续千年。” “这和我的身份有什么关系?”莫六听后,有些不耐烦,插嘴问道。 断修耐着性子道:“莫急,听我道来,族内千年前的大战,本占了优势,外界盛传是九天玄女传黄帝奇门遁甲之术,破了蚩尤法阵,才导致了大败,其实那一战最关键的是九黎神兵虎魄被封,蚩尤少了神兵在手,所以不敌黄帝一众,多年来,族内一直想着寻回神兵,重震神威。”断修停了一阵,再度看向莫六,继续道:“百年前,前代族长蚩无名意外重拾虎魄,大举挥兵中原,本是势如破竹,但最终被玄门领袖玄清子带着一众玄门弟子再加上中原数国合力击溃,虎魄被玄清子封印,从此下落不明,蚩无名亦是身死,九黎部族重创,百年未能恢复元气。” “这是你们九黎的事,和我有什么关联?”莫六听了一阵,极不耐烦。 断修微微一笑道:“接下来就和你有关了,虎魄虽然被玄清子封印,下落不明,但蚩无名临死之前,留下遗言,每逢百年,天下会出现五名男童,这五人身系虎魄,一旦聚齐,即可寻得这神兵下落,亦可令神兵恢复昔日神威,而蚩无名本身就是虎魄五子之一。” 莫六听到这里,浑身一震,他隐隐已是感觉到了,颤颤悠悠问道:“你的意思是?” “不错,我在三山军大营,已用气劲探查过你体内,在你心脉深处,正是有一股九黎黑火,这是虎魄五子特有,你就是五子之一。”断修说完,直愣愣盯着莫六。 莫六听完断修的话,整个人已是木然无语,瘫坐在破椅上,久久没能说话。 过了一阵,断修对其说道:“你没事,”话没说完,莫六突然打断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怎么会是什么虎魄五子,我就是莫六,莫家的莫六,你这老匹夫胡说八道,你这骗子。”话一说完,莫六跃起,冲向农庄门外。 断修快步上来,一手扣住其肩膀,稍一用劲,就将莫六牢牢制住,语气有些无奈道:“你的身份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就静下心来和我呆在一块,老夫还是有能力保你一时平安的。” 莫六那里肯听,誓要挣脱出去,断修无奈,一掌劈在其后颈,莫六昏死过去。 断修看着倒地不醒的莫六,默默叹息,不由想起了交生,这是他所知的第三个虎魄五子了。还有两个,他必须抓紧时间去找寻。 折路在皖口城内,一时没发现断修的离开,他的心思全部都在策府身上。路镇山和族长的计划,本想引策府到皖口,然后南部部族突袭会稽,让策府两面接敌,就算不能全歼,也能极大的消耗掉他们的兵力。一到皖口见到风邪引出百年前的尸气,再加上周柏埋在对面,这无疑是牢牢占着优势,但没想到把握极大的一战,竟让莫不语坚持到了援军前来。三山军损失颇重,接下来要突破策府,再去向建业,已是颇难了。折路想到这里心中烦乱,他再度出山,决不能折在这里。几名手下匆匆过来,告知策府一众有些异动。折路顿时警觉起来,匆忙赶去城门。 策府、锦帆军、烈火军团休整了一段,已渐渐恢复过来。莫不语、林平辉、白赞三人商量后,想着不能再出现两面受敌的情况了,必须占据主动,就和玄门众人讨论一番,又收集了一批桃木,拨出军士,来到城门附近扎营。刘一罡、苏一宁、尉无衍、袁一尘、孙林、张锏几人也是来到了城门前,打算在这里建起防御。一旦发现尸气涌出,就地点燃桃木,设置玄门禁锢,要将折路、风邪一众困在城内。 折路很快就猜到了莫不语几人的意图,吩咐手下警戒,必要的时候就引出尸气,风邪也很快来到城墙上,看了一阵,对着折路说道:“这是要困住我们。”折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远远见到刘一罡,这才想起了断修,按理说城外出现这异样,他应当已察觉赶来,但断修久久没有出现。折路有些失神,猜到应该是虞四在三山军炼化傀儡的事被断修发现了,此刻他应是离开了皖口。这次分别,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老友。 风邪见折路木然,悄声问道:“折路大人,怎么了?” “没什么,你也留在这里吧,这些玄门中人不好对付,你控制尸气比我这些手下更为高超,适时出手,不要让策府和玄门占得先机。”折路说完,风邪一愣,默然留下,而老院长这是独自走下了城墙,去了城内。 第二百二十一章:韩径三策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李玄梓和韩径随着袁一尘和孙林也是来到了城门附近。老监正本有些不愿,毕竟这城门这侧·颇为危险。但袁一尘和孙林已经过来,他亦是只能跟着一道,打算一旦全数破解了《奇门遁甲综述》上的注解,即刻离开。韩径不习武道,但他对皖口的局势却有另一番见解,他告知袁一尘和孙林后,两人觉得有必要让莫不语知晓,就拉着韩径去找了莫不语、白赞和林平辉。 既然大家的目标一致,都是为了消灭九黎,韩径也没什么保留,对着众人缓缓说道:“三山军来到这里,九黎配合一道,目标必定是建业,那么单凭这一支想要接连击溃策府、锦帆军、烈火军团,还要东进,攻克临城、宣城、再攻占建业,这断然是无法做到的,所以肯定还有后招,现在会稽南部部族已经有所行动,肯定是为了配合三山军,意图就是分散策府兵力,集中优势力量分头击溃,一旦策府、锦帆军溃败,烈火军团路途遥远,建业城又刚经历大战,军士不足,所以九黎只要在任何一面有所突破,另一面死死缠住,建业城就危已。” 莫不语三人听后,都是极为震惊,没想到这中年书生有如此眼光。莫不语上前,谦恭的问道:“韩先生,那我等该如何应对?” 韩径想了一阵,回道:“莫都督、白将军、林将军,在下拙见,现在有上、中、下三策:下策,最快速度击溃三山军,回会稽再对付南部部族,但这样一来必定损失惨重,且不说能否击溃路镇山,就算胜了,回援的军士亦是疲惫之师,对南部部族也难言必胜;中策:皖口城分兵阻拦,不让三山军东进,同时调集周围其他军势来援,主力回会稽战胜南部部族后,再来对付路镇山和折路一众,但三山军亦非普通军团,想要拦住他们颇为艰难,很有可能南部部族未平定,三山军却是已赶制建业,这样仍然是两面接敌的状况。” 说到这里,韩径突然停下,白赞却是着急起来,急忙追问道:“韩先生,那上策呢?” 莫不语和林平辉亦是盯着韩径,急切想要知道他口中的上策。韩径看了看三人,语气突然坚定起来道:“上策:策府、锦帆军、烈火军团全军回援会稽,击溃南部部族后,在临城附近集结,依托临城反击三山军,不再在皖口纠缠,也就是放弃皖口。” 听完了韩径的上策,莫不语三人均是觉得不妥,孙林和袁一尘也觉得韩师叔这上策就是置皖口不顾,这无疑是助长了三山军的气势,皖口是东越极为重要的中转之地,被九黎这么占下,北上打通九江港,西进豫章郡、长沙郡,这无疑就是将东越分割成了两块。 莫不语想了良久,开口说道:“下策,我们没有绝对的把握,一旦失败满盘皆输,中策,留下的军士无疑就是陷入了死地,也不一定能抵挡多久,而韩先生您说的上策,我更是不解,皖口一旦丢失,被九黎牢牢占住,东越就被分割成了两块,不光是锦帆军、烈火军团沐晨将军他们也将陷入苦战,我不明白。” 韩径似乎是早有所料,他继续说道:“皖口的放弃只是暂时的,回防临城,再步步推进,迟早收复皖口城。” 林平辉听后,突然发问:“那就算我们全军撤退了,路镇山一路跟随,我们岂不是被追着打,到头来就算摆脱了,在会稽也是两面受敌。” “需要有一股军势在临城抵挡三山军,坚持到你们回防。”韩径说完,几人都是一脸疑惑。白赞问道:“我们都撤了,谁去临城抵挡?” 孙林却是恍然大悟,脱口说道:“韩师叔,你说的是王氏临城军?” 莫不语脸色一沉,说道:“虽然王氏叛军在前两阵出兵帮我们抵挡了豫章郡叛军,但要他们去抵挡路镇山,这绝不可能。” 韩径解释道:“各位想一想,王氏叛军大部分都是临城军,在建业之战中,临城军突然离开,想必就是和风邪结下了仇怨才走的,我们和他们有共同的目标就是九黎,更为重要的是,临城是这些军士的家乡,三山军要去向建业,下一站就是临城,而路镇山现在急需补给,攻下临城肯定要有一番掠夺,故让王氏临城军守临城,无疑是占着地利、人和,一时间九黎和路镇山也是难以突破的,再者,在临城,没了皖口这尸气,依托城防,他们能守到你们回防。” “可王平耀、崔嵇怎么可能会答应帮我们来抵挡路镇山,他们的目标也是建业。”莫不语还是不信韩径所说。 韩径淡然笑道:“前几日,我听了一尘和孙林所描述的这几天战况,我想你们都忽略了王氏军中真正做主的人。” “你说的是俞妮儿。”莫不语回道。 “是的,只要说动了她,王平耀和崔嵇不足为虑。”韩径说完这话,在场的几人,都对其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书生看似平凡,但确实是眼光独到,他并未参与到前段日子的战事中,却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各种要害。 袁一尘一直没有说话,他在几人沉默了一阵后,开口说道:“韩师叔说的上策,颇为在理,皖口这浓重的尸气,要破去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办到的,将战线拉到临城,避开这尸气,无疑是明智之举,只是这一切顺利的话,我们之后还是会要和折路、断修、风邪他们交手,到时候亦是一场苦战。” 话说到这里,莫不语身为主将,必须要做决断了,但他依旧犹豫着。 众人亦是没去打扰他,莫不语毕竟才刚过二十,此次也是第一次独立领军出来,眼下这决定事关重大,危及整个东越,他手指微微颤抖。 这时,营外突然有军士来报,会稽萧承将军派人过来。莫不语立刻让军士将人领进大营。从会稽过来的军士见营内颇多外人,一时也不敢说出军情。莫不语则是开口说道:“会稽出了什么事,你尽管说来。” 军士赶紧回道:“南部部族偷袭我大军,萧承将军重伤,已回会稽,目前部族敌军已突破我策府多道防线,兵临南门。” 莫不语还未听完,惊的直接冲向了来人,不敢相信问道:“当真,萧承怎么样了?策府伤亡怎样?”其余几人也是惊诧不已,这南部部族竟然是突破了策府,看来亦是来者不善,估摸着应该也是九黎族人在暗中作梗。 军士不敢隐瞒:“萧承将军伤的颇重,但尚无生命之忧,策府数道防线皆破,敌军手段诡异,阵前黑气汹涌,兄弟们一触碰到这黑气,非死即伤,伤亡了近一半的人。” “什么?”莫不语虽然想到了策府会有损失,但没想到有一半军士的伤亡,还让敌军兵临会稽城,他一时有些无措,竟是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白赞在一侧,也是上来,仔细询问了军士一番,让他先下去休息。 韩径听了军士所说,他再度对着莫不语说道:“莫都督,看来南部部族的攻势更为迅猛,会稽离建业不远,你要快些做决断了。” 莫不语楞了一阵,自从宣侗将策府交于他手上,没想到半年未到,就遭遇如此损失,他内心并没责怪萧承,相反是极为自责。自从领命对付路镇山,调动了大批策府主力来到皖口,不但皖口陷入僵局,会稽也被南部部族兵临。作为主将,理应顾及全局,在白赞来援时,就应该想到了南部这战事的蹊跷。 孙林见到莫不语发愣,本想上来宽慰几句,谁知莫不语突然振作,他愤愤说道:“通知下去,全军回会稽。” 林平辉和白赞互相看了一眼,默默点头,随后两人就出营准备去了。 莫不语镇定下来,他对韩径说道:“韩先生,我决定回会稽,先解会稽之围,再来对付路镇山,但王氏叛军那里,怕是难以说动,能否劳烦您去一趟。” 韩径在提出上、中、下三策的时候,就想到了自己要去和临城军打一番交道,爽快答应了下来。孙林怕韩径有什么闪失,就提出由自己陪着师叔去王氏临城军军营。 既然决定撤兵去向会稽,那么解震铭那里肯定要有一番交代,毕竟烈火军团也有四千多人在军中。莫不语亲自去了解震铭营帐。 解震铭听完莫不语的打算后,他没有反对,都是东越的军团,事关大局,也没必要再分彼此。莫不语十分感激,接下来就是要和玄门众人说明利害关系,袁一尘就陪着他去见了刘一罡和尉无衍。 刘一罡的天剑山庄本就处在东越,东越动荡,对于门派亦是不利,既然对付的南部部族也是九黎一族,他就让苏一宁、苏成玲和手下弟子一道去会稽,也能帮手对付九黎那些高手,而他自己则是决定留在皖口,按照断修所说,宇文归即将过来,他也要准备一番应战。 尉无衍和张锏两人听了莫不语所说的情况,尉无衍考虑了一阵,眼下要破皖口,击溃折路几人,的确不易。但茹苇儿尚在皖口附近,他决定先要找到她。对于张锏来说,毕竟是长城军团的人将领,在皖口指挥策府作战亦是因为白赞不在军中,如果再去到会稽,有些不妥。于是两人就决定先在皖口附近留下,伺机而动,至于尉清悦,她自然是随着孙林一道。莫不语理解,也没再多说,谢过了尉三爷和张锏后,就和袁一尘离开。 第二百二十二章:临城军退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当夜,莫不语、白赞、林平辉、解震铭、袁一尘、尉清悦、苏一宁、苏成玲都是静坐在营内,等待着韩径和孙林的消息。 王氏临城军大营,崔嵇、王平耀、俞妮儿三人见到韩径和孙林过来,很是诧异。几人都不认得韩径,见这中年人颇重的书生气,想必应该是策府的谋士一类,至于孙林,他以前在濡须口帮过王平耀脱困,但再见到王平耀后,孙林内心复杂交错,毕竟其是尉清悦名义上未来的丈夫,而眼下他则已和清悦在一起了,王平耀或许只是两人生命中的一名匆匆过客。 韩径开口表明来意:“在下韩径,我是替策府来劝说诸位合作的。” 崔嵇神情一变,语气变的冰冷道:“合作?我们和策府应该不是一路人吧,怎么合作?” “我们的目标一致,当然可以合作。”韩径说罢,就看向了俞妮儿。王平耀有些紧张,拉了一下身边的俞妮儿,俞妮儿没有说话,轻轻拍了拍王平耀的手,示意其冷静,韩径和孙林则是同时发现了两人的亲密动作,孙林莫名有些释怀。 崔嵇并没能完全猜到了韩径的来意及其口中所说的合作,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就上前一步,极为强硬的回道:“何来目标一致,韩先生,你来做说客,别想着能挑拨我军中关系,再多言下去,休怪我手下无情。”话一说完,竟是直接招呼军士进来,想要擒下韩径和孙林。孙林护在韩径身边,随时准备出手。 韩径丝毫没有慌乱“哈哈,崔先生,你莫急,让我把话说完。” “不必了,我没什么想听的,你们识趣的话就此离开吧。”崔嵇开口下了逐客令。 韩径却是毫不退让,对着俞妮儿和王平耀道:“两位,对付九黎的合作,你们可有兴趣?”虽然是对着两人说道,但韩径的目标就是俞妮儿。 俞妮儿听到对付九黎一族,她终于没再沉默,清脆之声响起:“韩先生,我想知道你们打算怎么攻破皖口。” “不破。”韩径说到并不破城,俞妮儿有些不悦,上来质问道:“不破皖口,怎么对付九黎?” 崔嵇听到,大笑起来道:“看来莫不语还是太嫩了,派你来,前言不搭后语,给我滚。” 军士们上前,准备拉走韩径和孙林,孙林一把拦住,出手推开了一众军士。韩径不慌不忙道:“皖口城尸气浓重,城外还有三山军,无疑是九黎占据了地利,他们死守皖口,短期内想必是没发彻底攻破的,想要对付九黎,必须避开尸气,择地再战,尚为良策。” 俞妮儿听后,反复思考着。崔嵇则是大怒,他的目标是建业,颠覆东越,杀文帝为王之愠报仇,此刻皖口这里战事交错,他留下的目的是为了浑水摸鱼,但俞妮儿不一样,她是为了报仇,誓和九黎不死不休,韩径这番话,很有可能将其说动。这样一来,整个对付东越的计划就被破坏了。 崔嵇让军士们立刻赶走韩径,俞妮儿突然开口拦住道:“停下,韩先生,你说的择地,指的是那里?” “临城。”韩径一语道出,不光俞妮儿和崔嵇,在营内的几名军士也是一愣。 崔嵇很快反应过来道:“你想把战祸引去临城,难道不知道这些军士都是临城军,那里是他们的家乡。”说罢,几名军士都是狠狠盯着韩径和孙林,再要动手。 韩径语气一转,看向军士和俞妮儿说道:“三山军从皖口突破,下一站是那里,难道各位不清楚吗?路镇山急需补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想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俞妮儿被一语点破,军士们听完,也都是停了下来。王平耀在一侧,脑中思索着韩径的这些话。 崔嵇见状,恐怕韩径将俞妮儿说动,仓促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会帮策府的,至于临城,不用你来担忧,今日就这样了,你休再多言,请回吧。” 王平耀这时候突然开口道:“崔叔叔,你让韩先生说完吧。” 崔嵇回身狠狠看向王平耀,忍不住就要发火。俞妮儿终于被韩径说动,她礼貌的一迎,说道:“请两位坐下,详谈。” “俞妮儿,你。”崔嵇话没说完,俞妮儿极为强势的吩咐手下军士将崔嵇请了出去。 崔嵇挣扎,口中不断吼着,王平耀有些不忍,但俞妮儿却是没有任何反应,反倒是对着韩径问道:“你们有什么部署?” 韩径将计划一一说来:“策府一众会撤离皖口,去向会稽平定南部部族和九黎挑起的战乱,俞将军率领手下军士在临城抵挡住九黎和三山军,只要策府平定南部,即刻会赶来临城,到时两军汇合,一道出击,击溃折路和路镇山一伙。” 俞妮儿听完后,面色有些沉重,临城是她手下军士的家长,在临城开战,她有些不忍。但想到路镇山下一步必定也是对临城下手,反复斟酌后,她看了看王平耀,开口回道:“好。” 王平耀没有任何反对,他已对俞妮儿言听计从。随后韩径和俞妮儿商量了一些细节,约定撤退时间,就准备回策府大营。 临走之时,王平耀叫住了孙林,小声问道:“清悦姐还好吧?” 孙林想着他和尉清悦的事,迟早要让尉家和王平耀知晓,就没再隐瞒,对其说道:“清悦很好,我会照顾好她。” 这话无疑就是告诉王平耀尉清悦已不再会下嫁于他,王平耀倒也坦然,回向孙林:“嗯,好好照顾她。” 韩径和俞妮儿也是听到了两人对话,没多说什么。 策府大营,众人见到孙林和韩径回来,都是迎了出来。韩径笑着对莫不语点了点头,几人松了口气,接下来就要准备撤退事宜了。 折路和路镇山是绝不会放任策府、锦帆军、烈火军团就这么离开,去回援建业。那就必须要设置阻拦,快速撤去,避免被缠住。袁一尘提出,既然皖口城门外已堆积了大量的桃木,那么就借势,佯攻皖口城,这样也可吸引路镇山过来救援。至于策府主力,只要桃木一燃起,就即刻撤去。这一次撤退是急行军,一切辎重都就地毁去。而他和孙林会在策府身后,选择狭小区域,布下烈火屏障,尽量拖住。 同时为了以防万一,必须要有一支军士留下不断骚扰纠缠住路镇山和折路,而王氏临城军为了保存实力在临城阻拦三山军,是不能来断后的。莫不语、林平辉、白赞、解震铭四人商量了良久。最终决定由白赞带一支策府骑兵留下。 莫不语有些愧疚,白赞很是豪爽,对其说道:“策府需要你,我会快些追上你们的。” 刘一罡、尉无衍、张锏三人留在皖口,亦是决定帮策府撤离,他们在城外,如遇到折路一伙从城内冲出,就会出手拦下。 一切安排妥当后,莫不语想起了莫六,他出去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但一直没有消息。莫不语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妥,此刻也难顾忌到他,希望在撤退途中能碰上。 临城军军营,崔嵇怒目瞪着俞妮儿和王平耀,他内心却已是凉了大半。王平耀上来,想要安慰一下崔嵇,崔嵇毫无征兆的挥手,重重的打了其一个耳光。 王平耀吃痛,单手捂在脸上,眼中泛出泪光,他不敢反抗。俞妮儿上来,扶住王平耀,对着崔嵇怒道:“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要打醒他,我要他记得身上的责任,要做什么,真正的对手是谁。”崔嵇怒吼一阵,王平耀小心躲在了俞妮儿身后,仍旧一言不发。 俞妮儿有些气恼,冷冰冰说道:“这是我的决定,和平耀没有关系,我加入你们的时候就说过,我的目标是找九黎报仇,既然你们没能力帮我,那我只能带着手下自己去对付他们。” “好,好,我不想和你争论,我要带走平耀,你就去临城守城,阻挡路镇山吧。”崔嵇明白自己亦是无力掌控了,决意离开。 这话刚说完,躲在俞妮儿身后的王平耀赶紧喊道:“我不走,我不走,我要跟俞妮儿在一起,我哪里也不去。” “不走,你和她去临城就是送死,你父亲对我有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崔嵇已是失望透顶,但王平耀始终是王之愠之子,他誓死也要护其平安。 王平耀却是十分坚决,他愤然回了崔嵇:“你只知道去建业报仇,我不过就是你的傀儡,你别想再利用我。” 崔嵇一听,无力的退了两步。俞妮儿看向身后,猛地一惊,没想到平日懦弱的王平耀也有这样强硬的一面。 气氛一时沉静,三人都没再说话。崔嵇愣了良久,无奈叹了口气,眼中泛出老泪,颤颤说道:“王平耀,是我错了,你和你父亲完全是两类人,枉费我去濮阳城找你回来,我亦是无能,潘岭千走了,俞妮儿的目标是九黎一族,我把一切都想的太过于简单了,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崔嵇一边说着,一面跌跌撞撞的走出了营帐。 军士见到崔先生这般模样,围了上来,崔嵇奋力大吼:“滚。”喝停了军士,独自一人离开了临城军大营。 第二百二十三章:梦回夷陵 - 清谷遁甲录 - 茶渍 策府准备撤退,营中忙碌起来,但路镇山自从上一阵没有击溃策府,一时有些失落,竟是没能在第一时间发觉。三山军斥候连番来报,告知策府大营有所异样,他才惊醒察觉,但已是第二天正午。路镇山起初以为是策府要主动出击,但斥候们禀告,对方营中军士列队,大批辎重就地破坏。这时,路镇山才想到,策府、锦帆军、烈火军团是要撤退。他想了一阵,暗道不好,策府必定是要回军会稽去平定南部部族之乱,赶紧就叫来穆惺正、丁严、潘岭千,吩咐他们率军出击,绝不能让对手撤离皖口。 众笑亦是发现了莫不语他们想着撤退,他绕开西城门,溜进皖口,告知折路,策府要撤。 折路知道这个消息后,他即刻带人赶到城门附近,策府就此离开,必定和南部战事有关。这样一来,就算三山军能直取临城、宣城,但最后到了建业,遇到策府主力,依旧是一场苦战。此刻决不能放任他们安然撤去,必须要牢牢拖住,给南面部族争取更多的时间。 周柏的目的是要找莫不语报仇,但刘一罡一直在策府大营,他也没什么机会,就远远盯着对手。本也不着急,可见到策府有撤退的打算,这让他有些急切起来,莫不语一旦离开了皖口,那么之后想要杀他的机会,就更渺茫了,他犹豫着是否要冒险一击,决定先跟着策府一段,伺机而动。 莫不语的动作极快,决定撤离后,就吩咐军士们开始撤出了大营。几乎是同一时刻,刘一罡、尉无衍、张锏三人来到了城门附近,他们率先点起了桃木。一见桃木燃起,折路和风邪就和一众手下快步下城,要突破出去。 穆惺正、丁严、潘岭千已出营准备堵截策府,刚到半途,就发现了城门附近燃起大火,三人知道这必定是策府撤退前的安排,以防折路来追堵,就吩咐军士们加快行进。走了一阵,只见白赞和一队策府骑兵在前路等待。双方没有多言,穆惺正即刻让三山军上去冲杀,势必要最快速度解决白赞和这队骑兵,前去拦下策府主力。 莫不语、林平辉、解震铭三人和天剑山庄苏一宁一众已率主力开始撤去。俞妮儿、王平耀也带着临城军出发去向临城。孙林让尉清悦跟着莫不语他们一行先走,自己则和袁一尘开始在军士身后布置烈火屏障。 白赞清楚自己的任务是要拖延,他下令骑兵们也不硬抗对手的冲击,避其锋芒,不断骚扰。丁严和穆惺正极为头疼,策府的骑兵冲一阵就撤,聚拢后又在两侧频繁骚扰,三山军疲于应付,行进一阵,就被打断,成军阵后准备反击,又被骑兵拉开距离。一时间,又不能聚众围歼,又不能放任不理。穆惺正见状,就让丁严和潘岭千带大部分人前去追击,自己领着两队军士留下,准备拦下白赞。 路镇山收到前方来报,已全然清楚策府、锦帆军、烈火军团的撤兵部署,他极为愤怒,就亲自领兵出来。 皖口城门外,桃木燃烧了一阵,风邪就和折路手下催动尸气涌出,刘一罡、尉无衍、张锏三人眼见尸气和桃木纠缠交错,也不理会,静待折路一众出城追击。 折路忌讳刘一罡,只能让尸气缓缓吞没桃木,再随着外涌的尸气前来,行了一段,毕竟尸气旋涡在城内,不能长距离保持,青木尸气愈来愈弱。折路吩咐手下赶快去找虞四,让其不顾一切带着傀儡们去拦下策府,尽量拖延至三山军赶去。 刘一罡和尉无衍见到尸气已停滞在不远处,但一直没见折路一伙出来,有些纳闷。刘一罡对尉无衍淡淡说道:“折路、断修、周柏、风邪就此罢手了?” 尉无衍看了一阵回道:“应该不会,三山军已出营,折路应该会配合路镇山行动,我们再等一阵看看。” 张锏耐着性子,将阔剑插在身前,双眼紧盯着尸气,突然说道:“难不成那些人不在城内?” 这话让刘一罡和尉无衍有些触动,自从尸气外涌,他们隐隐的确是只见到了风邪和折路,并没看到断修和周柏,难不成两人已追向了莫不语他们。 尉无衍暗道不好,就对刘一罡说道:“刘兄,我和张锏赶紧去追策府。” 刘一罡点了点头,尉无衍和张锏立刻转身离开。 路镇山率军出来不久,就见到了白赞和穆惺正缠斗在一块,他没有犹豫,知道这是一支断后的军士,就让手下不用理会,全军去追敌军主力。 白赞见到路镇山亲自率大军来追,他叫唤骑兵们聚拢后撤,凭借骑兵机动性,再去下一地点堵截。穆惺正决意不让白赞就此撤去,吩咐手下军士追上去,两军一退一追,渐渐拉开了距离。 折路见到只剩下了刘一罡一人,他和风邪就悄然从尸气中走了出来。刘一罡静静驻足原地,看到两人,周身泛起了剑光,风邪也是聚起了气劲。折路在一旁,看了一眼远处策府撤离的方向,强作镇定道:“刘庄主,剩下你一人,怕也是难以抵挡我们吧。” “你可以试试。”刘一罡语气冰冷回道。 “策府要回会稽?”折路却是突然提到了策府的去向。 “我不清楚,只是你们要离开这里,就要先过了我这关。”刘一罡说完,盯住了风邪。 风邪单手凝出了黑气,向着折路靠近了一些,准备出手。也就在这时,刘一罡双眼微睁,周身的剑光齐出,全数飞向了风邪和折路。 折路见刘一罡如此坚决,他只能是和风邪一般凝起了黑气,迎面拍向来势汹汹的剑光,风邪在一旁,也是一道出手,两人合力挡住了剑光。刘一罡没有停歇,他稍稍后退了一步,双手一划,瞬间,两道剑轮显现,分别撞向了风邪和折路。折路知道不敢托大,他快速后退了几步,对着风邪道:“回尸气阵。”说罢,两人同时使出了乱花渐入,极快的撤在了尸气阵中间。 刘一罡见状,他并没追上去,但心念彭一偱的仇,双掌迅速挥动,摆下了一层剑网,一掷而出,直接飞入了尸气阵。折路和风邪见状,叫上周围的手下,赶紧避开。剑网撞上尸气,一阵阵气浪炸起。九黎一众,无奈之下,只能再度退后一段。两方对峙着,刘一罡没在进攻,只为拖延。 莫不语、林平辉、解震铭三人带着军士们快步撤去,周柏亦是在不远处一路跟随。 丁严和潘岭千追的快一些,就在策府、锦帆军、烈火军团身后,孙林和袁一尘已发现对方前来,在必经之路上布下了烈火屏障。 路镇山亦是跟在丁严身后,穆惺正则在一侧追击白赞。 凌晖去向了西魏之地,居然遇到了正要回部族半义和闻洙。 冯荀知带着华仪蔚和叶沁,正赶来皖口。 宇文归,北榜武榜第一,一进入九江港就引起了韩图乙的注意。 建业城中,陆翊群一直在等待文帝追寻九黎名切、北猎的下落。 兵部府衙,污衣道人、王嵩,一直护卫在宣侗身边。 断修带着莫六去向了西魏,肖仲覃依旧在东越附近追查凌晖下落。 启道人回到三清观,南楚王室就有人前来拜访,商量了一阵,启道人带着弟子去向了成都。 高寰带着石落回到白马城,但高家家主却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茹苇儿一直就在在皖口附近,没有离开。 交生待皖口城内安静了一切,偷偷出现,面对满城尸气,有些木然。 叶证赶到会稽,趁乱进城后,得知对手是名女子,他极为吃惊,但交手后,发现这名被称为黎姑娘的女子,颇有手段,一时也没对策。两军僵持,叶证和萧承死守会稽城。 北秦、西魏、南楚三国面对东越再一次异动,都开始了部署。钟旭、曾天霖、袁木头、熊震、项衡宇、蒙桀、骆坤都开始被调动起来。 十年后,夷陵关,莫不语周围大火愈加猛烈,他终于停下了回忆。九黎、东越、清谷,北秦、南楚、西魏。莫不语看了一圈四周,竭力站了起来,一言不发。似乎已是在等待大火将自己吞没。但不远处,却是突然出现了两支军士,一支骑兵,一支重盾军士,正在竭力扑灭大火,想向莫不语这侧赶来, 莫不语定睛看去,两军领头的人正是张锏和袁木头。他微微一笑,大火已近在咫尺,他们已是赶不及救下自己。 但就在这时,一名男子周围散出淡蓝色卦印,竟是抵挡着熊熊火焰,走了进来。 莫不语看清来人,淡淡笑道:“孙林。”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