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东俞懿祥宫 东俞国的端孝皇后凌希躺在床榻上,久病缠身的她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右相凌墨苼已经跪在她的床前,凌希艰难抬起头,凌墨苼立刻起身来到她床前。 “左相,你出去跟太后说,哀家不想见她。”凌希艰难地说着。 “太皇太后,太后是您的亲外甥女,也是您一手养大的孩子,表妹再怎么不是,也是凌家人。”凌墨苼激动地说道。 “左相你搞错了,太后她姓叶,不姓凌,要是左相不想姓凌了,哀家可以成全,让你永远别入平远侯府的大门。” 刚刚还有气无力地凌希,不知道哪来得一股劲,一字一句地说着。 “姑妈,侄子不敢。” 凌墨苼扑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向仲轩缓缓地走进屋内,他来到凌希的床前,凌希挥了挥手,凌墨苼退出了房间。 “陛下来了。”凌希有气无力地说着。 “皇祖母,您要赶快好起来,朕的江山还需要您看护。”向仲轩说道。 凌希看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皇帝,虽然向仲轩不是她的亲孙子,但她庆幸,她培养了一个优秀的帝国接班人。 “陛下会是个出色的帝王,不需要哀家。哀家没有时间了,没法看到陛下建立丰功伟绩了。” 凌希的脸上落下一颗颗泪珠,向仲轩会是个好皇帝,可惜她看不到。 忽然向仲轩跪倒在凌希床前,他表情凝重地说道:“孙儿斗胆,请皇祖母再帮孙儿一次。”说完向仲轩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请端孝皇后下道懿旨,禁止太后辅政。” “很抱歉,东俞国有太后辅政的惯例,太皇太后也没法干涉。”凌希淡淡地说着。 “不,皇祖母,您可以,您是东俞国第二个有封号的皇后,您跟武圣后一样,有与帝王共治江山的权力,只要您想,您下道懿旨,母后就不得不退出前朝。” 向仲轩向凌希投去了炙热眼神,他太希望他的母后叶青青可以退出前朝了,或者说他也佩服母亲叶青青的谋略与见地,有这样的太后在前朝,他永远都是儿皇帝。 “陛下要是真想太后退出前朝,那就自己去争吧,就像历代东俞国的帝王那样。陛下才继位不到两年,陛下有很多的时间,哀家相信陛下一定不会比先帝们差到哪去。” 凌希稍稍扬起头,她看向床边的向弘宣,正好向仲轩也抬头看着她,祖孙二人四目相对,向仲轩仔细回味着凌希刚刚那番意味深长的话,他陷入了沉思当中。 “陛下听说过东俞国天圣帝与武圣后的开国爱情故事吗?”凌希幽幽地开口说道。 “东俞国谁人不知,当天圣帝还是一个小兵的时候,武圣后就是在城楼上远远地看了一眼天圣帝,他们就私定了终生,后来天圣帝还与武圣后携手共建了这东俞国,武圣后不仅仅是个皇后,天圣帝还赋予了武圣后共同治理江山权力,江山与美人,天圣帝都没有负。” “其实哀家听到了另一个爱情故事,是东俞国帝王临终前口口相传给下任帝王的故事,仁睿帝死前没有来得及传给惠平帝,他讲给了哀家听。”凌希略带神秘地口气说道。 “是什么故事?”向仲轩问道。 凌希看着年轻的向仲轩,她脸上漏出了浅浅地笑容。 “算了,这不是个好故事,陛下还是不要听了。” 忽然凌希猛咳了几声,她拿丝帕捂住口鼻,一股鲜血喷出她的口腔,向仲轩赶紧坐到床前,他将痛苦地凌希,抱在自己的怀中。 “皇祖母,您别说话了,好好吃药,您会好的。” 向仲轩轻轻地拍打着凌希的后背,希望凌希能够好受些,屋里已经点燃了双倍的银霜炭,可凌希的身上还是透出阵阵凉意,向仲轩不由得眼眶湿润,很显然凌希已经病入膏肓了。 “陛下,让哀家说吧,以后不会有机会了。” 凌希又咳嗽了几声,她努力地支起身子,重重地靠在向仲轩的怀中。 “陛下,哀家没进宫前,曾经也与位青衣少年私定过终生,后来因为一场变故,在那青衣少年征战沙场的时候,哀家进宫了,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箫郎是路人,是哀家负了那人。” 凌希惨白的脸上荡起一丝哀默的神情,向仲轩从来没有见过凌希这样,他的印象里凌希是个能咬断钢铁的女人,不管什么情况下都能转危为安的皇后,可现在的凌希,除了一脸的病态,还有这不像她的柔弱,也许这个青衣少年是凌希心中一个不愿提及的痛吧。 “皇祖母,朕去把他找来,让你们见上最后一面。” “他死了,死在了战场上。”凌希冷漠地说道。 向仲轩的一滴眼泪落在了凌希手背上,凌希感到一阵温润的热感一点点传到她的身上。 “皇祖母,你告诉我,他的家人是谁,朕厚赏他们,皇祖母放心,您欠那人的,朕帮您还。” “不用了,哀家已经还给他的家人了,此生哀家与他两不相欠。” 凌希看着向仲轩,她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涌了出来,她想伸手去帮向仲轩拭去眼角的泪水,可惜她已经没有力气抬起手臂了。 “陛下,哀家能求您一件事呗。”凌希艰难地说着。 “皇祖母有什么未了心愿,朕一定会为您做到。” “等我死后,不要把我葬在仁睿帝的皇陵中,他那地宫中早已有了楚德妃,三个人葬在一个地宫里太挤。” “那朕就把楚德妃移出来,自古帝后都是要合葬的,她一个宫妃凭什么挤到帝后合葬的地宫。” “是我不想跟仁睿帝葬在一起。” “皇祖母就这么恨皇祖父吗?” “陛下,我从来都不恨仁睿帝,在仁睿帝死前,我听到了可能是这辈子,我听过的最好的情话,我只是不想,死后跟他们住的太近。” “为什么?” “那我就慢慢地说给陛下听,我的故事不长,请你一定要听完。” 第一章流言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冬日一缕晨光洒在邑城的街道上,原本冷清的街道,在暖阳的倾照下,也渐渐温暖起来。街道上的行人慢慢增多,邑城这座东俞国的国都之城,开始热闹起来。 一辆精巧的马车突然停靠在路边,七岁的凌希缓缓走下来,冬日的邑城格外冷,凌希看着街道上络绎不绝的行人,不由得就开心地笑起来。她喜欢邑城的街道,除了热闹,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好像就是有魔力,总是吸引她。 钱婆婆抱起凌希,裹了裹凌希的披风,生怕这寒冷的冬风吹坏了凌希,她快步走进了一家蜜饯铺。 蜜饯铺的掌柜陈三娘细细打量这主仆二人,凌希一身绫罗绸缎,她想这主仆二人定是邑城里的勋贵人家。一大早店里就迎来了贵人,她得好好招待,说不定以后她家铺子就有了个富贵主顾。 想着就觉得开心的陈三娘,赶紧招呼起这位小财神,马上端去许多精巧美味的果子,连解腻的茶水都沏好奉上,殷勤地不得了。 平日里江霜雪根本不许凌希吃这么多果子,凌希一下子看到好多美味的果子,她也开始馋嘴,她瞅了一眼秦嬷嬷,眼珠一转,就开始推说不知道选哪样好,秦嬷嬷只好让她在铺子里试吃。 忽然钱婆婆肚子不舒服,就去了后院如厕,没有钱婆婆在旁边唠叨,凌希更是开心得吃起来,而陈三娘就在旁边半步不离的侍候着。 “三娘。” 突然一声响亮的呼唤声传入陈三娘的耳中,陈三娘一回头,正看见隔壁张大娘缓缓走进自己的蜜饯铺子。她赶紧将张大娘拉到一旁,生怕冲撞了正在忙着吃果子的小贵人。 张大娘神色略为紧张地对陈三娘说道:“听说了嘛,咱东俞国最近出了件大事。” “什么大事?不是又要打仗了吧。”陈三娘赶忙问道。 “这可比打仗要有趣多了,”张大娘笑嘻嘻地说道:“平远侯要给他那妾室请封国夫人。” “当朝一品国夫人不是只有正室才能请朝廷册封嘛,平远侯这是想要休妻?” “那倒不至于,听说平远侯的正室夫人可是安国侯府的嫡小姐,平远侯想要宠妾灭妻,他还真没有那个胆量。” “既不休妻,还要给妾室国夫人的头衔,平远侯这不还是要宠妾灭妻嘛。”陈三娘不解地问道。 “听说平远侯那个妾室长得美艳无比,现在又生了个儿子,安国侯府的那位夫人,膝下无子,平远侯就以这个理由来为他那妾室请封国夫人。这叫并嫡之风,咱们东俞国可没有这种风气,也就是西华那种国家才允许这妻不妻,妾不妾的事情,好像为这事他那夫人都回安国侯府娘家了,事情算是闹大了。” 陈三娘一听这话,不禁地感慨道:“都说咱东俞国是因为爱情才建国,东俞国谁人不知武圣后与天圣帝那段爱情开国故事,这如今平远侯对他那妾室这般痴情,不惜与安国侯府对立,还真像咱东俞国的情种。” 张三娘眉头忽然一紧,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说他那妾室能得到国夫人封号吗?” 张大娘与陈三娘对视一笑,慢悠悠地说道:“这可不好说,自古无后为大,正室没有儿子,那就是致命伤。而且平远侯对妾室那样痴情,谁能拦得住呀。” 刚刚还在专心吃蜜饯的凌希,抬起她那小脑袋,心中不禁疑惑起来,什么是并嫡之风,宠妻灭妾又是什么,她好像思索了一会,最后还是蜜饯的魅力更大,又埋头苦吃起来。 钱婆婆不知什么时候就从后院来到前铺,她不声不响地从陈三娘与张大娘身边走过,她走到凌希身边。拿起手绢轻轻将凌希嘴角的果屑抹去,牵着凌希正要往门口走去。 陈三娘笑盈盈地连忙迎上去,钱婆婆看了看陈三娘。 “刚刚我家小姐吃的那几样果子,每样拿几包送来府上吧。”说完她就牵着女童走出了铺子。 陈三娘追出铺子,连忙问道:“您府上哪里呀?” “东巷平远侯府。” .............................................................................................................. 平远侯府 依兰院里热闹非凡,众多丫鬟婢女穿梭在依兰院的前厅与后院,又是打扫,又是换上各色饰物,又在准备各种食物,忙得是不可开交。 冷秋叶一袭红衣站在庭院中,在冬日午阳的映照下,她那如雪般的肌肤,与她身上鲜红的南缎衣料形成鲜明对比,让她无比的光彩夺目。 冷秋叶时不时地往门口望去,好像心急地再等着什么,忽然间凌曼抱住了她的大腿,央求着冷秋叶抱着她玩耍。 冷秋叶打发老婆子带着凌曼去一旁吃果子玩耍,她走到庭院湖边,将刚刚女儿拉皱的衣角轻轻抹平。 她看了看湖中的自己,她那一头乌黑的青丝下,漏出了几根银丝。岁月还是在她的身上留下了痕迹,她不得不承认,她不再是曾经那个美艳邑城的千金小姐了,冷秋叶盯着湖面,今天应该有结果了,她暗自思量起来。 恍惚间她从湖中看到有身影靠近。冷秋叶瞬间高兴起来,立刻转身过去,但只见凌福缓缓地向她走来。 冷秋叶失望地耷拉下她那都快呲出牙的笑脸,淡淡地问道:“侯爷下朝回府了吗?” 凌福深深地给冷秋叶行了个作揖,然后笑盈盈地答道:“侯爷还没有回府,小人是来通报夫人一声,听雨斋那位刚刚回侯府了。” 冷秋叶一点都不关心江霜雪什么时候回来,今天过后,她回与不回也不重要了。 “管家你这一声夫人,我可担不起,我只是个妾室,照规矩你只能唤我一声冷姨娘,听雨斋的那位要是听见了,还以为我存了什么心思呢。”说完冷秋叶用余光扫了一眼凌福。 凌福不恼也不气,依旧笑盈盈地看着冷秋叶。 “如今东俞国谁人不知,您才是侯爷心尖上的人,您的国夫人头衔不就在顷刻间了嘛。” 冷秋叶听完凌福的话,满意地笑了笑,她将头上的金步摇拿下,递到了凌福眼前。 “这个赏你了,你去侯府门口守着,侯爷要是下朝回府了,你就把他直接带到依兰院。” “小人这就去,夫人请放心。”凌福接过金步摇,连忙应声道。 凌福大步走出依兰院,他停在了依兰院的门口,掂了掂手中金步摇的重量。这可是足金足两的华美金器首饰,看来他今天向冷秋叶的示好是来对了。要是他成为了冷秋叶的心腹,这以后平远侯府的油水那就是取之不尽。 当然他这样公然示好冷秋叶必然会让夫人江霜雪排斥他,他的风险还是很大的,毕竟江霜雪出自安国侯府,冷秋叶能不能上位成功,还真就不好说。不过也没关系了,按照侯爷对冷秋叶的宠爱,她上位是迟早的事情。 凌福想想就觉得自己已经半条腿踏上了富贵之路,不由得就开心地笑了起来,他回头望了一眼依兰院,以后这就是他的靠山,然后高兴地向侯府门口走去。 ........................................................................................................ 第二章挑拨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依兰院 东俞国的冬天向来寒冷,站在院中焦急等待凌霄的冷秋叶,不知道是因为正午这大好阳光,还是她那颗如烙铁般烧红的心,居然没有感到一点寒意。她不停地往院门口看去,她期待凌霄的到来,或者说她在等凌霄带来好消息。 不经意间凌霄走进了依兰院,冷秋叶赶紧拉着凌霄进了屋里,侍女们早已将美味可口的佳肴摆放妥当,冷秋叶向旁边的侍女们挥了挥手,侍女们就纷纷会意退下。 冷秋叶微微地依在凌霄的怀中,向凌霄撒娇道:“侯爷,奴家准备了好多你爱吃的酒菜,就让奴家陪你喝上几杯可好?” 温度一点点透过身上的绫罗绸缎嵌入体内,凌霄也分不清楚这道暖流到底是来自冷秋叶的热情,还是这屋里温暖的炭火。 他满意地坐在桌子旁,冷秋叶给刚刚坐下的凌霄斟满一杯酒,然后站在凌霄面前,慢悠悠地转了一个身。 “侯爷,奴家今天这身衣裳美吗?” 凌霄一脸宠溺的神情,楞楞地看着冷秋叶。他的秋叶还是那么美,就如同当年他在邑城街道上,匆匆一眼那样,美得让人心花怒放,他就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女人。 “你穿红衣更美。” 凌霄看了看冷秋叶身上的红衣,他知道妾室不能穿红衣,可如果冷家没有出事,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娶到冷秋叶,冷秋叶是上天给他最好的礼物,只要他能给的,他会毫不吝啬给冷秋叶。 冷秋叶听到凌霄的话,开心极了,身子一倾,就坐在了凌霄的怀中,冷秋叶将酒杯喂到了凌霄的嘴边,凌霄一口饮下。 冷秋叶放下酒杯,将头轻轻地靠在凌霄的耳边,轻声地问道:“侯爷,我能一直穿这红衣吗?” 原本已经心猿意马的凌霄,似乎被一盆冷水当头浇醒,瞬间浑身没劲,他拿起桌上的酒杯,刚想倒满酒,但又放下酒杯,一字一句地说道:“秋叶,陛下驳回了我请封你为国夫人的奏章。” 冷秋叶听到凌霄的话,差点没从凌霄身上摔下,她失望地从凌霄怀中起身,眼眶微红地坐到到凌霄旁边,她微微地抽搐了一下鼻子。 “我为侯爷生了一双儿女,可还是身份低贱的妾室,侯爷就不能为我争一争吗?” 说话间冷秋叶豆大的泪珠就流了下来,她抬起她那双泪眼,扫了一眼凌霄,只见凌霄眉头紧锁,不停地斟酒饮下。 如果让凌霄休妻,估计陛下肯定不会同意,可江霜雪毕竟没有儿子,给一个生了儿子的妾室国夫人头衔,也不算太过分。西华国多少个将军因为战功,给宠妾请封国夫人,这种事情其他王朝也不排斥,怎么就到她这,就不行了呢?说是陛下不允,可凌霄要是真的非得较劲,陛下怎么可能会寒了功臣之心。 只要有了国夫人的头衔,那她就可以进入祠堂,也就成为凌霄的平妻,跟江霜雪平起平坐了。冷秋叶惆怅地看着凌霄,她好不容易才算计到江霜雪,让凌曼不小心冲撞了怀孕的江霜雪,江霜雪难产坏了身子,不可能生出儿子了,她不甘心呀,就差一步了。 冷秋叶又拿起手绢拭了拭泪水,眼珠微微一转,柔声细语地说道: “我不怪侯爷,只能怪我命不好,原本是尚书千金,平白无故我冷家卷入了斥候案中,我冷家就莫名其妙成了宁王乱党,要不是侯爷垂爱,上下疏通关系,为我平了奴籍,说不定我早就沦落为官妓,受尽屈辱。” 冷秋叶泪眼婆娑地看向凌霄,凌霄的心立刻就软了下来,他一把拉过冷秋叶,将拥入怀中,细声细语安慰冷秋叶。 “我知道你嫁给我做妾室受委屈了,我也是真的想给你平妻的身份,可今天江振南从南境军营回了邑城,连安国侯府都没回,就直奔朝堂,我才知道昨日我东俞国的军队破了南昌国的国都,南昌国亡了。如今南方四国已灭三国,安国侯府两任侯爷是灭三国的主将,陛下不能寒了边境江家的心,请封一事黄了。” 这一刻冷秋叶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男人,还是不愿意为了自己与安国侯府撕破脸。看着凌霄一脸为难的样子,估计硬闹不会有好结果。 “侯爷我不后悔做您的妾室,谁叫您是我认准的男人,我也不是一定要跟夫人争什么,只不过我那可怜的一双儿女,她们不能因为有个妾室母亲,就成为任人欺负的庶子。” 冷秋叶边说边哭得厉害,凌霄接过冷秋叶手中的酒杯。冷秋叶的话就像刀子一样,一句句都戳中了凌霄的要害。 “侯爷您不是不知道,东俞国嫡庶之别严苛,曼儿的婚事和华儿的前程就要毁在了我这个妾室母亲手中,我于心不忍呀。而且这请封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夫人指不定心里多么记恨我们母子三人,怕是以后我们娘三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说完冷秋叶就掩面大哭起来,凌霄看着怀中早已哭成泪人的冷秋叶,心绪不宁起来。 虽说他凌霄有庶长子凌柱,可他生母秋竹只是个通房丫鬟,而且早早就离世,他都快记不起这个妾室了。现如今他中年得子,怎么看这个小儿子凌华都喜欢得不得了,凌霄也想将家业都交给这个幼子,但凌华幼子身份确实很难跳过凌柱继承平远侯府,凌霄一筹莫展,他也无心喝酒,缓缓地将酒杯放在桌上。 “你放心,曼儿与华儿的将来,我一定会安排妥当。夫人不是个不通情达理之人,我想她不会为难你们母子三人的。” 冷秋叶看着一脸凝重的凌霄,她知道她的话,凌霄是听进去了,凌霄心中的疑虑已经被她挑起,只要凌霄还在乎她,她不丢了凌霄的宠爱,江霜雪没有儿子,那么平远侯府还是她儿子凌华的,笑到最后的依旧是她冷秋叶。 第三章告状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听雨斋 在午后温暖的阳光照耀下,侯府花园里的积雪都渐渐融化,邑城冬日里难有好天气,好像春天就要来了。 回府后江霜雪就一直闷闷不乐,凌希央求了江霜雪好久,让江霜雪带她到花园中玩耍,可是江霜雪还是一脸有心事的样子,匆匆吃完午饭,就哄睡下凌希离开了房间。 可江霜雪前脚刚走,凌希就睁开了她那大大的杏眼,她把丫鬟银杏叫来,俩人就迅速地跑到花园中玩耍去了。 虽然侯府的花园比不得外面热闹的街道,但凌希在花园中还是玩的很开心,要是哥哥凌柱可以陪她玩耍就好了,还有她妹妹凌曼,可惜他们一个要去上私塾,一个冷姨娘不让随便来听雨斋,大多数的时候,凌希就只能一个人在侯府里玩耍,还好她有银杏,银杏也就比凌希大几岁,银杏不仅是她的丫鬟,还是她的伙伴。 玩了好一会的凌希突然觉得有些饿了,她看着银杏,笑嘻嘻地说道:“银杏,我饿了,你回去拿点茶点过来呗。” 银杏有些为难的样子,花园里还有些积雪,万一凌希不慎跌倒,她可要受罚了,可她看到凌希那副饥肠辘辘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 “二小姐,你别乱跑,我拿完茶点就回来。” 银杏千叮咛万嘱咐后,才放心地离开,凌希又继续在花园中玩着自己的小皮球,不经意间皮球滚到了远处的青台阶旁,只见凌曼小小的身子站在了青台阶上,吱吱呀呀地叫唤道:“姐姐,姐姐。” 突然凌曼俯下身子,想要去拾起台阶下的小皮球。一声哐当巨响,凌曼就摔倒在台阶下,哇哇大哭起来。 凌希赶紧跑到凌曼身边,吃力地将她慢慢扶起,然后轻声安慰道:“姐姐给你呼呼,就不疼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冷秋叶和丫鬟小兰也出现在花园中,冷秋叶快步走到青台阶下,一把将小凌希推开,她抱起凌曼,心疼地仔细检查了凌曼的身体。 冷秋叶看到凌曼白皙的小额头上顿时鼓起一个大红包,便大声怒斥凌希道:“二小姐,曼儿是怎么得罪你了,你这么狠心,将妹妹推下这么高的台阶。” 凌希还没有反应过来,差点就因为冷秋叶的推搡,跌倒在旁边。 “我没有推妹妹,她是自己掉下台阶的,”凌希有些委屈地大声辩解着。 凌希也看到凌曼头上红肿的大包,她非常懊恼,如果刚刚她要是在凌曼身边就好了,凌曼就不会摔倒,看到凌曼头上的红肿,凌希也有些心疼起来,凌曼一定疼死了吧,她刚想走近凌曼,看看她的伤,可冷秋叶的话让她停下了脚步。 “二小姐还真是说谎不会脸红,丫鬟小兰都看到了,你还想抵赖,你说你没有推曼儿,谁可以证明?难道这就是安国侯府家小姐的修养,开口就谎话连篇。” 凌希也不知道冷秋叶哪来这么大的怒气,不分青红皂白就是对自己一通指责与诬陷,不过她真的没有推妹妹,冷秋叶的指责,让小凌希越想越觉得委屈,不由得她的眼眶里就溢满了泪水,她委屈极了。 “冷姨娘,我真的没有推妹妹,不信你问妹妹。” 一颗颗泪珠从凌希的眼中流出,凌希委屈地哭了起来。 冷秋叶一听凌希呼唤她为姨娘,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地说道:“二小姐真是好头脑呀,曼儿才三岁,话都说不清楚,你让我问曼儿,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冷秋叶轻轻地抚拍着凌曼的小身子,凌曼在母亲的怀抱中,也渐渐地停止了哭声。 冷秋叶的话越说越过分了,凌希再也忍不住泪水,她伤心地大哭起来,一双大眼还在怒气冲冲地瞪着冷秋叶,好像就要吃了她似的。 “怎么着,二小姐不认错,难不成还想打我不成?”冷秋叶看着凌希那双瞪大的怒眼,讥讽地说道。 凌希的心中充满了委屈,还有对冷秋叶的气愤,她不明白一件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跟冷秋叶就是说不清呢?她以前就不喜欢眼前这个花枝招展的姨娘,现在更加厌恶了,凌希一赌气,扭头就气呼呼地跑了。 冷秋叶看着凌希渐渐远去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她小声地对小兰说:“记住,今天你亲眼看到,是二小姐将三小姐推下青台石阶的。”说完冷秋叶抱着凌曼缓缓走向凌霄的书房。 .................................................................................................................................................. 书房里凌霄看着手中的奏章,正在犹豫要不要上道奏章给江振南请赏之时,只见冷秋叶哭哭啼啼抱着凌曼走进书房。 “侯爷,平远侯府我们娘三是待不下去了,侯爷要是怜惜我们娘三,就放我们出府吧。”冷秋叶哭着跪在了凌霄的身前,越说越伤心的冷秋叶一下子与凌曼匍匐在凌霄的脚边,一副可怜极了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中午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哭成这样。”凌霄赶紧抱起地上的凌曼,他一眼就看到凌曼头上红红的大肿包, “曼儿头上这是怎么,谁弄的?” 凌霄心疼坏了,他三个女儿中,就属凌曼最漂亮,颇有年轻时候冷秋叶的美艳容貌,他看着凌曼白皙的额头上有这么大一个肿包,气就不打一处来,还好没留下疤,不然凌曼的美貌就算毁了。 冷秋叶向丫鬟小兰使了个眼色,小兰就小心翼翼地走到凌霄身前,唯唯诺诺地说道:“是二小姐午后在花园中,从青石台阶上将三小姐推到在地摔得。” “凌希?” 凌霄眉头一皱,心想也许这只是小孩之间的打闹,毕竟凌希也才7岁,与妹妹玩耍时出现磕碰也很正常,他一言不发。 冷秋叶一看凌霄莫不知声,看样子凌霄的火气是下了一大半,她又开始哭泣起来。 “午后我就带凌曼去花园中走走,别的地方也不敢去,就怕惹得夫人不悦,我怕曼儿着凉,回去拿了个披风,回到花园中就看到曼儿已经跌倒在青石台阶下,二小姐就在旁边,听小兰说是二小姐无故将曼儿推下青台阶。可二小姐不但没有道歉,还怒气冲冲地跟奴家吼了好长时间后才离开。二小姐才多大呀,敢如此这么对妹妹,怕是夫人容不下我们娘三了。” 冷秋叶故意提高了一些哭声,她依旧伏在地上,任凭她的泪水打在地板上,在寒冷的冬天,尽管凌霄书房的炭火足够温暖,地板上仍透过来阵阵寒意,很快就将她张白皙的小脸刺痛,脸上略带微红的冷秋叶,又多了几分娇弱之态。 凌霄将凌曼交给小兰后,他就立刻扶起趴在地上的冷秋叶,他搀扶着冷秋叶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将她的头依在自己的腰间。 凌霄心中开始有些对江霜雪气愤不已,他与江霜雪十年夫妻,他知道江霜雪不是个妒妇,但太巧了,他也不免有些怀疑,而且如今安国侯府又立战功,赶上冷秋叶请封一事,江霜雪没有儿子,保不齐她真的可能会报复冷秋叶。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娘三受欺负的。” 冷秋叶听到凌霄这么说,才稍稍止住哭声,她静静地趴在凌霄的怀中,可泪水还是一滴滴从她脸庞上静悄悄地流下。 “侯爷疼爱我们娘三,奴家又怎么不知道,可是侯爷经常在军营,侯府里还是夫人说了算,夫人容不下我们娘三,到时候谁都可以欺负我们。” “以后你想要什么,直接让凌福出去采办,不需要请示夫人。以后夫人有的,你都可以有。” 凌霄看着冷秋叶止不住的泪水,让他对江霜雪更加不满。他轻轻地抚拍着她的身体,像哄孩子似的,安抚着冷秋叶许久。听了这话的冷秋叶,心中才稍稍释怀,很显然凌霄已经对江霜雪不满了,只要她在平远侯府有了不受夫人辖制的自由,早晚一天她会成功取代江霜雪的,平远侯府还是她的。 第四章被罚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听雨斋 心事重重的江霜雪在房中徘徊,算算时间,今天她哥哥江振南就应该从南境军营回到邑城,想必在前朝已经跟凌霄打过照面,冷秋叶的请封结果如何,今天就能尘埃落定了。 江霜雪的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中午凌霄回府后,就直接去了依兰院,到现在还没有来她这听雨斋。 按理说要是冷秋叶的请封成了,哥哥应该会差人给她报信,而且按照冷秋叶的性格,依兰院那边也早该大肆张罗起来,可到现在都快傍晚了,平远侯府安静地连一只鸟叫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但要说请封不成,那冷秋叶也早该闹起来了,整个侯府太安静了,一点都没有大事要发生的样子,这太不正常了,江霜雪有些吃不准。 钱婆婆缓缓地走进屋内,向江霜雪行了个礼。“夫人,四小姐刚刚吃完奶已经睡着了,可二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房间,老奴在听雨斋找了半天,也没见着人。” “哦,知道了。”江霜雪还在想着冷秋叶请封一事,心不在焉地敷衍道。 钱婆婆看着江霜雪的这副模样,她想起今天在邑城街道听到的流言,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江霜雪。 好一会,江霜雪才发现钱婆婆依旧站在自己身旁,她看了看钱婆婆,问道:“钱婆婆,有事?” “夫人,如今邑城里都传开了,侯爷要为依兰院那位请封国夫人,这事都快成为了街头巷尾的笑谈了。” 钱婆婆看着江霜雪似乎若有所思的神情,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妥。 “夫人,容老奴多嘴说一句,您就是太过仁厚,依兰院的那位从进门时,就仗着侯爷的宠爱,没有给您行过妾礼,您大度不计较,她之后就越发没了规矩。居然撺掇起侯爷给她请封国夫人,要跟您平起平坐,这样的妾室迟早是祸害。” 钱婆婆越说越激动,不由得声音就提高了一些。“夫人怀四小姐时,怎么就这么巧被她的三小姐给冲撞了,害得夫人早产,要不是夫人早有准备,让徐大夫在府中给您待产候诊,您差点就一尸两命了。” 说着钱婆婆的眼眶子不由得也慢慢湿润,江霜雪将手中的帕子递给了钱婆婆,钱婆婆拭了拭眼眶中泪水。 “我与瑶儿母女平安,以后这事不许再提了。”江霜雪瞪了一眼钱婆婆,幽幽地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说话间凌柱走进屋内,钱婆婆哭红的双眼,看到凌柱走来,她向江霜雪福了福身,就慢慢退出屋内。 “母亲,凌柱给您请安了。”十岁的凌柱恭恭敬敬地给江霜雪作了个揖,然后一动不动站在江霜雪的面前。 江霜雪看着谦虚有礼的凌柱,他又长高了一些,在江霜雪的印象中,凌柱总是这么听话懂事,身上一点都没有一个侯府少爷的骄纵,江霜雪不由得感慨,如果凌柱是她的亲生儿子该多好,任凭冷秋叶折腾,平远侯府有嫡子,她又怎会有如今的困境。 可惜她江霜雪要一辈子与冷秋叶相争到死,她一个侯府的嫡出千金,如今沦落到要跟个妾室一争长短,忽然间江霜雪觉得自己与凌柱这个庶子一样,既卑微又可怜。 江霜雪拉住了凌柱的手,关切地说道:“柱儿,要跟先生好好学习,你要勤勉些,将来才能有一番作为。” 凌柱乖巧地点点头,江霜雪又把他拉近了些,轻声说道:“晚饭就在我这吃吧,凌希好久没见到你这个哥哥了,等下看到你,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说话间凌希与银杏就小跑进了屋内,凌希老远间看到凌柱,她开心地呼唤着:“哥哥。” 凌希的一双眼睛微红,白净的小脸上也不知什么时候抹得一块一块的黑痕,衣服上也有些褶皱,还粘上不少青苔与泥灰。 “凌希你怎么弄成这样,哪里还像个侯府的小姐,都快成了乡间的野丫头了。”江霜雪边说边用手绢将凌希脸上的黑痕轻轻拭去。银杏悄悄地走到凌希身后,似乎有什么要说,可最后又默默地低下了头。 听到江霜雪的话后,原本兴高采烈地凌希,瞬间就耷拉下自己沮丧地小脑袋,一言不发地站在那。 江霜雪看着女儿这副小可怜的样子,又心软起来,“快回房间去洗把脸,然后换套衣服再出来吃晚饭吧,今天柱儿也在听雨斋吃饭,” 凌希一听凌柱也留在听雨斋,原本还在为下午冷秋叶的无理取闹而郁闷的她,一下子就立刻高兴起来,她几乎就是一路小跑就回了房间。 江霜雪开始张罗起下人们准备晚饭食物,她望了望门口,估计凌霄今天是不会来她这了,她也不知道该不该期许凌霄来她听雨斋,也许来与不来都是好事。 江霜雪释怀地坐在餐桌旁,凌柱看到江霜雪入座后,才小心翼翼地坐下。不一会凌希也跑回前厅,凌希紧挨着凌柱坐下,时不时还给凌柱夹菜,江霜雪看着凌希,小小的人儿,连筷子都拿不稳,还要给哥哥凌柱夹菜,不由得觉得好笑。 忽然凌霄走进了屋内,江霜雪一愣,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起身走到凌霄身边,轻手轻脚地帮凌霄将衣带解下,然后又唤来丫鬟伺候凌霄更衣洗手。 凌柱也连忙起身站在一旁,凌希一看到凌霄,更加开心了,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凌霄了,她笑嘻嘻地往凌霄身前跑去。 “阿爹你回来了,希儿可想你了。” “我再不回来,你就无法无天了。”凌霄也不知道哪来的怒火,看了一眼凌希,然后怒气冲冲地说道。 江霜雪心中一惊,凌霄还是带着一腔的怒火来了。她立刻将丫鬟们都遣走,然后走到凌霄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侯爷,这是怎么了,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那得问问你的好女儿了。”凌霄看了一眼凌希,慢慢地走到餐桌旁坐下。 江霜雪赶忙给凌霄斟满一杯酒,然后厉声问道凌希:“你又做了什么,让你阿爹生气了。” 凌希的小眼珠转了一圈,难道是因为下午的事情?可她确实没有推倒凌曼。想起下午冷秋叶的话,凌希的心中有些委屈,凌希一言不发的站在那一动不动。 凌霄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后,生气地将酒杯重重地拍打在桌上。 “她下午在花园中,将曼儿从青苔阶上推下,曼儿的额头差点就磕破了,现在头上还有个红肿的大包呢。” 江霜雪才想起刚刚凌希回到听雨斋的样子,原来下午她在花园与凌曼玩耍。她当然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将凌曼推下青苔阶,很显然又是冷秋叶在挑唆。可她又一想,如果冷秋叶真的得偿所愿了,凌霄何必来听雨斋兴师问罪?看样子凌霄的怒火还是因为请封失败了。 江霜雪明白得让凌霄的怒火发泄出来,不然冷秋叶再添油加醋一些,这事情估计就得闹大了,凌希又得吃大亏,她立刻大声训斥凌希。 “凌希,你是越发的没规矩了,怎么可以带着妹妹在那么危险的台阶上玩耍,妹妹受伤了,你这个姐姐难辞其咎,今天不许吃晚饭,罚你去跪祠堂反省。” 江霜雪又给凌霄斟满一杯酒,她夹了几道凌霄喜爱吃的菜,放在凌霄面前的餐盘上。 “凌希就是喜欢跟哥哥妹妹们玩,小孩子玩耍总是没有个度,玩耍间总会有拉扯的,凌曼大概也是不小心才摔下青苔阶的,不过凌希毕竟是姐姐,妹妹受伤,不能护妹妹周全,她确实做得不好,就罚她去祠堂反省,侯爷看可好?”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推妹妹。”凌希听到江霜雪这样说,她更加生气了,冷秋叶可以诬陷她,但她不能就这么白白受委屈,她要说清楚。她生气地跑到江霜雪的面前,大声为自己辩解着。 “你还不知错。” 凌霄大怒,丢下手中的筷子。原来冷秋叶说的还真不假,凌希果然理直气壮,凌霄又瞪了一眼江霜雪,怒气冲冲地对江霜雪说道:“这事你会不知道?” 凌希一看凌霄将怒气发泄在江霜雪的身上,凌希更加伤心与委屈了,她冲着凌霄大声说道:“不是我,就不是我,阿爹怎么就不信呢,阿爹太偏心了。”说着她又委屈地大哭起来。 “看你现在这副飞扬跋扈的样子,说不是你推的曼儿,我都不信。”凌霄说完又故意看了一眼江霜雪,很显然他这是在指桑骂槐。 “阿爹说是我推的,那阿爹亲眼瞧见了吗?”凌希气呼呼地看着凌霄,一双圆鼓鼓的杏眼瞪得十分大,好像差点就要掉出眼眶。 “丫鬟小兰亲眼看到还不够吗?”凌霄大怒道。 “我是平远侯府的小姐,小兰只是个下人,什么时候,一个下人的话比主子的话还有用,那到底小兰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呀?”凌希更加气愤地顶撞起凌霄。 凌霄一怔,他倒是被凌希的话给问住了,确实如此,没有道理仅听一个下人的话,就要问罪小姐的。可凌霄转念一想,这又不像一个七岁的孩子能说出的话,凌霄开始疑惑起来,凌希这番话是不是江霜雪教的?顿时凌霄又气不打一处来。 “放肆,你是说阿爹昏聩,冤枉你了,反了你了,这么顶撞父亲,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训你下,让你知道规矩。” 凌霄一把将桌上的酒杯摔在地上,大喊道:“来人,去拿藤条来。” 下人走进屋内,将藤条递到了凌霄手中,凌霄抬手,眼看就要打到凌希身上,突然凌柱的身体挡在凌希前面,凌霄的藤条就重重地打在了凌柱的身上。扑通一声,凌柱就跪在了凌霄面前。 “父亲,是我不好,之前和妹妹们一起玩耍,我贪吃坏了肚子,就离开了妹妹们去如厕,三妹妹才会不小心跌落青苔石阶。妹妹们都年幼,是我这个哥哥没有看护好,您要打就打我吧。” 凌希一看哥哥凌柱挨打了,顿时又嗷嗷大哭起来,比自己挨打还要伤心。凌霄看到跪在自己面前的长子凌柱,不禁冷笑一声。 “你真是你母亲的好儿子。”说完他还看了一眼江霜雪,“夫人可真是治家有道。” 凌霄的心中不由得又对江霜雪厌恶几分,他看了看跪在自己身前的凌柱,以及在一旁大哭不止的凌希,冷言冷语地对他们说道:“那就都去祠堂反省吧。” 凌柱拉着凌希缓缓地向祠堂走去,已经快哭成泪人的凌希,不停地回头望着凌霄,凌霄还在愤怒地自饮自斟,一旁的江霜雪战战兢兢,凌希忽然觉得,渐渐消失在她眼中的这个父亲,既陌生又害怕。 “哥哥,真的不是我。”凌希哭泣着,委屈地对凌柱说道。 “我知道。” “那为什么阿爹就是不愿意相信我?” “在侯府里,父亲更愿意相信冷姨娘。”凌柱幽幽地说道。 第五章叶慕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十年后 喧闹的邑城街道上,女扮男装的凌希与银杏在街面上东瞧西看,似乎就像个没有出过门的大家闺秀样,与她们一身少爷模样打扮格格不入,样样都觉得稀奇古怪。 凌希看着这邑城宽敞的街道,想起冷秋叶隔三差五就在侯府后院的那一亩三分地生事,果然还是外面更加能让凌希感到无比自由,也许她天生就不喜欢这套路般高门深院的生活吧。 她与银杏漫步走进了月河楼,邑城中最大的酒楼,据说每当节日之时,这月河楼上挂满的灯笼,就如同邑城中一景,连皇宫内院都能瞧见。 明日就是凌霄的大寿了,凌希想在外面给凌霄买个特别的礼物,但她又好像不知道凌霄喜欢什么,这些年凌霄只要回到平远侯府,大多时间也都在依兰院,她很少见到凌霄,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与凌霄开始变得陌生。难得凌霄今年的寿辰能在侯府里过,她想跟凌霄亲近点,当然只要冷秋叶不出来捣乱,也许凌霄的眼中会有自己这个女儿的。她想到了凌柱,可能哥哥会比较了解父亲的喜好吧。 凌希上了二楼,挑了个凭栏的雅座。正好能看到楼下的街道,过一会哥哥凌柱要下太学了,这是凌柱下学必经之路,正好可以跟凌柱见一见。自从凌柱入了太学院,她就很少能在侯府见到他,大多时间凌柱不是在太学苦读,就是去晏大夫家修习武艺,总之她这个妹妹想要见一眼哥哥,都比较困难。 她看了看银杏,银杏早已伸直的脖子往楼下的街道看去,连茶水都顾不上喝。 “看什么呢?等下太学院下学,会有很多太学生路过楼下,你不是在思春吧。”凌希不怀好意地打趣着银杏,而且还用手中的折扇托起银杏的下巴。 银杏赶紧把头错开凌希的折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小声道:“二小姐,你说什么呢,我就是怕,万一没看到大少爷从楼下走过,您又得抱怨我了。” 凌希悠闲地抓起桌上的瓜子,她也不时地往楼下街道瞟去,生怕错过了凌柱。 忽然楼下的街道上喧闹起来,凌希仔细一看,原来是一群太学生与一个青衣男子在楼下起了争执,好像是这群太学生在找这个青衣男子麻烦。 “叶慕之,你这是要去哪呀?不是眼巴巴地趴在太学院外门口,等着机会进去吧。”只见太学生中一人走到了街道中央,对着青衣男子说道,看样子像是这些太学生中的头头。 “王傅,我闲人一个,自然不能在太学时间到处瞎晃荡。”叶慕之不卑不亢,谦虚有礼的答道。 凌希看了看正在说话的叶慕之,估计他也就二十出头,差不多与凌柱一样有八尺伟岸的身材,可叶慕之青衣下黝黑的皮肤,以及他那非常阳刚的五官,一点都没有半点书生气息,跟街上那群好像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学生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打两个节奏。 听叶慕之这话的意思,好像这个王博是个逃学的太学生,说不定还是个在太学院,被先生刚刚责骂过的差等生吧,凌希不由得一笑,心想这下可就有好戏看了。 楼下的王博突然大声嚷嚷道:“叶慕之,你不要以为得到晏大夫的赏识,你就可以出人头地,庶子就是庶子,在东俞国,进不了太学院的庶子,做不了王侯将相。” 凌希又看了一眼叶慕之,原来如此。东俞国太学院是最高学府,能入太学院的学生,他日都会入朝为官。没有官宦世家的出身,就没有资格参加太学院的选拔考试,当然还有一种官宦子弟也不可以,那就是庶子。 叶慕之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的街道,他知道王博说得对,虽说晏大夫有意栽培他,还经常让他去府上授他武艺,跟他讲课,但他庶子的身份,没有资格去太学院考试,他这辈子都穿不了王博他们身上的那件白衣。 而王博这个不学无术,又是个纨绔子弟,却因为是王太后的侄子,东俞国右相王安的嫡子,就算他整日逃学,最后他还是可以凭借一身白衣,入朝为官,甚至可以接替他父亲右相的位置。 叶慕之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青衣,这是州府学生的衣服,他就算再优秀,他只是兵部尚书家的庶子,要么成为兵部一个小小官吏,一辈子无缘前朝,要么参军入伍做个下等士兵,不知道何时才能出人头地,这就是东俞国严苛的嫡庶制度,他确实与王侯将相毫无关系。 王博看叶慕之没有反驳,也得意起来,与其他太学生不断的数落起叶慕之,叶慕之转身想离去,但却被王博拦下。 “王博,我还有事,先行一步,麻烦让个道。”叶慕之依旧面无表情。 “让道可以,但你得像狗一样,从我胯下钻过,”说着王博得意地将双腿岔开,众多太学生也开始起哄,将叶慕之围起来,让他从王博胯下钻过。叶慕之脸上的青筋微微暴起,他拳头紧握,很显然他在隐忍。 凌希的下巴都快惊掉了,原本以为会是一出少年收拾纨绔子弟的大戏,结果变成一群娘娘腔当街羞辱学子的闹剧,没劲透了不说,看叶慕之那伟岸的身形,肯定是个有武艺在身之人,这么被人当街侮辱,叶慕之还能忍得住,真是白瞎了叶慕之那一身的腱子肉。 凌希又看了看楼下王博那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真是难看极了,这种当街辱人之事,但凡上过学堂,吃点墨水在肚里的人,都干不出,说这王博是纨绔子弟都高抬了他,跟个暴发户似的,还有那群起哄的太学生们,哪里还有东俞最高学府学子的样子,凌希不由得就气不打一处来。 “王博兄,您这是要出名呀?”楼上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凌希拿着折扇半遮掩着面部,依栏高声说道。 王博抬眼看了看酒楼上的凌希,哪来不长眼的小子,眼看就要让叶慕之出丑了,这个小子是想为叶慕之出头?王博心中泛起嘀咕,在邑城谁还敢跟自己作对。 “你谁呀,别多管闲事。” “兄台,眼看就要下学了,太学生们与夫子们估计马上就要经过此地,兄台在这让人当街受胯下之辱,说不定明天兄台您就能成为前朝众臣议论之人,搞不好还能担上个有辱斯文之名,可不就要出名了吗。”凌希不紧不慢地答道,她瞟了一眼楼下的王博,王博的神情也有些紧张了。 王博想了想也是,原本他就是逃学出来的,要是再让晏大夫看见自己当街羞辱他的爱徒,明天告到陛下那,他又得挨一顿臭骂,说不定他那太后姑妈还会让他禁足家中。王博虽然不甘心,但确实今天时机不好。王博只能灰溜溜地带着太学小弟们离开了街道,临走前还不忘恶狠狠地看了凌希一眼。 凌希看着王博离去的身影,一看王博就不是个善茬,她不得不离开了,再不走,等会说不定王博就会回来找她的麻烦。看样子今天好不容易溜出侯府,是见不到凌柱了,也买不成礼物了,她有些失望,起身丢下一锭银子,就和银杏快速走出了酒楼。 叶慕之原本难看的脸色稍稍有些缓解,他看见走出酒楼的凌希,赶紧上前拦住凌希去路, 并恭恭敬敬地向她行了个礼。 “多谢兄台解围,叶慕之不胜感激,请教兄台高姓大名,他日定登门拜谢。” 凌希不由得就往后退了几步,快速将折扇盖住脸,她看着站在眼前的叶慕之,比起刚刚在楼上远远的一见,叶慕之清晰的五官更加立体了,不过青衣与他那黝黑的皮肤真是格格不入,她突发奇想到,如果要是给他换上一身盔甲,可能就要有几分英俊模样了。 突然凌希也觉得自己疯了,居然在大街上对一个男子的穿衣打扮起了兴趣,太不合时宜了。而且她不太喜欢叶慕之,这么被人欺负还能不出声,一点不像个年轻男子,或者说一点都没有血性,叶慕之那种敢怒不敢言的作风实在让她不能接受。 只不过她实在看不惯王博那群太学生那样欺负人,才会替他解围,她可不想与叶慕之有所交集,当然她也不能结交一个男子。 “不用了,我只是看不惯别人欺负人而已,萍水相逢不足挂齿。”说完凌希与银杏就大步离开了。 叶慕之还没有来得及问清凌希的姓名,就只能看着凌希渐渐远去的背影,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少年有点不一样,或者说很特别。 虽然他看不到她的脸,但身材矮小的凌希,总让人觉得有些贵公子气息,但哪哪还透着孩子的稚气,让人觉得有些可爱。当然最主要的是她说出了真话,也许是因为叶慕之是庶子,凌希虽然帮了他,却不愿意与他结交。忽然间叶慕之觉得离去少年,比起只会嘲笑他,或者嫉妒他的那群贵公子们,侠义又不虚伪。 第六章过寿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平远侯府里张灯结彩,从下午开始,冷秋叶就在侯府里忙活起来,凌霄这几年大多时间都在南境的军营,难得今年他能够回来过寿,这种出风头又能博得凌霄好感的事情,冷秋叶自然不会让给江霜雪。 虽说这寿宴应该由江霜雪这个夫人来操办,不过冷秋叶愣是说服了凌霄将这事交给自己,在这平远侯府中,她这个妾室已经俨然跟正室夫人没什么区别了。想到这冷秋叶就开心地笑了,只要自己的儿子凌华再继承了平远侯的爵位,最终平远侯府还是她的。 正在冷秋叶暗自高兴之时,凌曼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的身旁,凌曼的脸色有些不好,上来就将宴席中的一个青花瓶给摔碎了,而且凌曼的眼睛有些微红,好像刚刚哭过的样子。 冷秋叶也不知道凌曼这是怎么了,她赶紧让下人将花瓶碎片清理掉,又语重心长地对凌曼说道:“这是怎么了,今天可是侯爷的好日子,你可别惹得侯爷不高兴。” 一听冷秋叶的话,凌曼的泪水一下子就止不住了,她伏在椅子上,伤心地大哭起来。冷秋叶看到女儿那张美艳的小脸满是泪痕,也有些心疼。 “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呀?” 凌曼稍稍抬起头,将她那双泪眼看向冷秋叶,有些泣不成声地说道:“前几日柳家小姐邀我去她家府上聚会,我为那些小姐们弹奏了一曲,那些小姐们都夸我琴艺了得,各个都来与我说话,可谁知中途江梦琪来了,她一见到我,转头就走,那些小姐们就都不再搭理我了。原本说好了,明日大家一起去踏青,我让下人去柳府问明日在哪汇合,结果柳府的下人却回复说,庶女不能参加。” 冷秋叶的脸上也漏出了难堪,她愤愤不平地说道:“肯定是江霜雪指使她那安国侯府的侄女在使坏,谁不知道我女儿是邑城数一数二的美人,凌希与凌瑶长相一般,怎么能跟我女儿比,江霜雪就是在嫉妒我女儿的才华与美貌。” 冷秋叶越想越生气,这些年她没少找听雨斋的麻烦,可听雨斋严防死守,里里外外都是江霜雪从安国侯府带来的人,冷秋叶和凌福想要插进个人,比登天还难,也就无从找听雨斋的把柄。 就连莽撞的凌希也像转了性子一样,一副端庄优雅的模样,比大家闺秀还要大家闺秀,凌瑶又乖巧恭顺,根本无处下手。就连她想找凌柱的茬,发难江霜雪,可凌柱入了太学院之后,几乎很少回侯府,根本也无错处可寻。 她看着还在哭泣地凌曼,又是心疼又有些担心,她轻声安慰道:“别哭了,今日是侯爷的寿宴,你哭成这样,等会怎么给侯爷贺寿,只要侯爷开心了,以后这样的委屈就不会有了。” 凌曼立刻来了精神,她有些惊讶地问道:“真的吗?” “相信母亲,以后平远侯府会是我们,到那个时候,就没有人再会嘲笑你了。”冷秋叶自信地说着,她不是痴人说梦,这些年凌霄对自己的宠爱,以及对听雨斋的厌恶,她都看在眼里,要不了多久,她坚信她会得到她想要的。 凌霄大步走进宴席,江霜雪跟在凌霄身后,江霜雪的脸上看不到因为冷秋叶越俎代庖,取代她操办寿宴的不悦,反而好像有什么喜事一样,江霜雪春风满面地走进宴会。冷秋叶冷笑一声,也上前去迎他们。 凌霄看了看宴席间,孩子们都陆续到了,就连凌华都已经被嬷嬷带到了冷秋叶的怀中,他高兴地入了席,示意众人入席。一群美艳的舞姬缓缓地走入宴席中央,音乐响起,舞姬们翩翩起舞起来,寿宴开始了。 凌希紧挨着凌柱坐着,她看到凌霄一脸开心的样子,小声问道:“哥哥,你准备了什么寿礼给阿爹呀?” “我找了一副展言大师的画送给阿爹做寿礼。” “哥哥,这寿礼有些太不走心了吧,阿爹看几本字贴还可以,对画作是一窍不通,哥哥送名画给阿爹,估计阿爹也不会多么喜欢。” “不送名画还能送什么?我可没有那么多银子去买那昂贵的金石玉器。” 凌柱随意地夹起眼前的一道菜,他慢条斯理地吃着,不管他多么用心准备,凌霄也不会喜欢,寿礼这种东西不在乎东西合不合心意,在于谁送,依兰院一个月前就开始精心为凌霄准备礼物,他们送什么都不会比依兰院送得更加有心了,凌希这么聪明的一个,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舞姬们一曲后,刚刚退下宴席,凌曼就缓缓地走入宴席中央,她挥了挥手,一群下人抬上来一副万寿图绣品,从绣工上来看,确实很不错。凌曼微微地向凌霄福了福身子,高声说道:“祝阿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侯爷,这是曼儿熬了不知道多少夜晚,才绣好的寿礼,侯爷还喜欢吗?” 冷秋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宴席中央,她得意地看着凌曼的绣品,这绣工与用心,她敢说在这平远侯府里没人敌得过。 “不错,曼儿的绣工更加精进了,爹爹很喜欢。” 凌霄激动地从坐席走到凌曼身旁,凌曼这样的美貌,再有这种绣工,不愁以后没有个好的归宿,说不定以后还能给平远侯府带来荣耀,想到这凌霄就得意地大笑起来。 凌柱也走上前去,将怀中的字画献给凌霄。 “父亲,这是孩儿找到了一副展言大师的名画,今日就献给父亲作为贺礼,祝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凌霄虽然不喜欢字画,但凌柱今日送的画甚合他的心意,他满意地接下了凌柱的字画。凌柱就转身回到了坐席。他看了一眼凌希,凌希的表情不大好,而且手里紧紧握着一个锦盒。 “二妹妹,不会也准备了一个绣品送给父亲吧,恐怕没有三妹妹的精致吧。” “早知道,就买个大金桃送给父亲,好歹还能显得贵重点。”凌希有些失落地说着。 也许是刚刚凌柱的献礼,让冷秋叶有些不安,不甘示弱地冷秋叶又将凌华带到了凌霄的面前,凌华在冷秋叶的示意下,将手中的锦盒献给了凌霄。 “阿爹,孩儿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凌霄接过锦盒后,打开一看,居然是个白玉九连环,他不禁乐了起来。孩子就是孩子,送个礼物也是玩具。 “侯爷,那日华儿看到这个汉白玉的九连环喜欢得不得了,买回来后舍不得玩,原来是要在寿宴上献给您呀。”冷秋叶连忙解释道,这汉白玉的九连环可花费了她不少金子,她得让凌霄知道,他这小儿子把自己多么宝贝的东西献给他了。 凌霄一听这话,更加高兴了,一手就抱起凌华,得意极了,将他抱到自己的坐席上,好像满院子的孩子,都没有怀中这个重要。 江霜雪也挥了挥手,秦嬷嬷端上来一个托盘,江霜雪给凌希一个眼神,凌希立刻拉着凌瑶走到凌霄面前。她将托盘捧到凌霄眼前,上面有一个白玉酒杯,还有一封字帖,看字迹,这字帖估计是凌瑶前几日的大作,很显然这是江霜雪为她们准备的贺礼。 “孩儿祝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凌希与凌瑶一起说道。 凌霄瞟了一眼托盘上的寿礼,手中还紧紧地抱着凌华。 “希儿与瑶儿有心了。” 忽然凌华拿起了白玉酒杯,一个没留神,就摔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阿爹,这个白玉酒杯没有我的九连环好,摔碎了正好岁岁平安。”凌霄怀中的凌华大声说着,很显然,他是故意的。一个十岁的孩子就如此争宠,凌希突然觉得冷秋叶很可怕,也让人很气愤。 “好,好一个岁岁平安,我家华儿确实机智无双。”凌霄大声一吼,不但没有责备凌华,反而夸赞起凌华起来。 凌希一怔,虽然这不是她准备的寿礼,但凌华的这一摔,把凌希的心给摔痛了,更把她摔火了。 “阿爹,五弟确实聪明伶俐,要是不能进入太学修习,太过可惜了。”凌希面无表情地说道。 冷秋叶一听凌希这话,她也不知道凌希今日是哪根筋不对了,居然提到了凌华入太学的事,这是她心中最介意的事,如果凌华能进太学院,肯定前途一片光明。 “侯爷,华儿也到了读书的年纪了,不知道能不能疏通下,让华儿也能跟大少爷一样去太学院上学呀。” “放肆,你个妇孺,怎么敢轻言疏通的话。” 刚刚还在袒护凌华的凌霄,忽然一本正经地训斥道冷秋叶。冷秋叶的眼眶微红,很快豆大的泪珠就落了出来,她掩面小声哭泣起来。 “侯爷,奴家身体不适,先回依兰院了。”说完冷秋叶就快步离开了宴席。 凌霄似乎也有些懊恼不已,快步追出了宴席。凌曼见凌霄跟冷秋叶都离席了,也带着凌华离开了,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寿宴,一下子寂静无声。 “你以为你挑拨几句,侯爷就会恼了依兰院那位吗?什么时候,你学会了这种下作手段。”江霜雪激动地站起身来,她怒斥起凌希。 “阿娘,你没看到吗?冷姨娘多么不把你放在眼中,凌华当着我们面就把我的寿礼给摔碎了,阿爹有一句责备吗?您忍得了,我忍不了了。”凌希赌气地说着。 “那又怎么样,要跟依兰院斗得不可开交吗?那平远侯府还有安宁的日子吗?不过是个小玩意,只要侯爷开心就好,你怎么这么没有容人之度,以后要是嫁到展家做主母,你怎么管理好展家的后院。” 凌希一怔,出嫁? “什么展家?” “下午,侯爷跟我商议过了,将你许配给了江东展家的展惑公子,展家可是江东文人领袖之家,在东俞的地位堪比亲王,这是门好婚姻,你不要再任性胡闹了,好好收收心,明年你就要出嫁了。” 江霜雪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凌希,她知道凌希心中有着多年的委屈,但不管怎么反抗都没用,凌霄的心在依兰院,怎么斗都是输。 “高门深院里,主母就该有风度,这样才能坐稳主母位,你要学的是端庄大度,这样才不会失了侯府小姐的身份,回去后,抄写一份字帖送到侯爷书房,为你今天的失言做点弥补。” “女儿知道错了。” 江霜雪满意地抱着凌瑶离开了宴席,凌希已经顾不得席间的不悦,她有些茫然,她要嫁人了,嫁给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当然所有的女人都是这样,出嫁前都不认识夫君,也就这样过完一生,就像她母亲一样,守着个大院,跟妾室们和平相处,这难道就是她以后的余生吗? “原来你早知道了,所以你送给父亲一副展言的画作,父亲肯定会喜欢。” 凌希看着来到她身边的凌柱,她与展家有婚约这事,只有她不知道吧。 “展惑人品很好,现在也在太学院,他学识渊博,家世显赫,最主要的是父亲和母亲都很中意这门婚事,是一门良配。” 凌希抬头看着天空中的那轮明月,今日的月亮非常明亮,难得的好月光,不知不觉中,凌希已经漫步到了花园中,沐浴在这安宁的月光下,凌希那颗翻腾的心稍稍平静些,忽然她想到出嫁后,她就得离开邑城,不知道以后她去了江东展家,还能看到如此明媚的月色吗? 突然凌福的身影出现在花园中,只见他踏着兴奋地步伐,迅速走过花园。是凌福太过高兴,还是月色昏暗,凌福居然没有看到她,就这样径直地走出了花园。 凌希望了望凌福来的方向,看样子凌福是刚刚从依兰院出来,凌希不由得心里泛起了嘀咕,刚刚自己在宴席上挑唆了几句,冷秋叶怕不是又要出幺蛾子了吧。她无奈地苦笑一下,平远侯府又要闹腾起来了。 第七章出行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平远侯府的马车陆陆续续从府中出来,看样子是府中女眷要去郊外宝华寺上香,凌希与银杏坐在最后一辆马车上,凌希的马车既小又普通,不说还以为是下人的马车。凌希在马车上暗自思量起来,寿宴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冷秋叶似乎也没出什么幺蛾子,反倒是她将抄写的字帖送给凌霄,凌霄非常高兴,还将那副展言的画作送给了她,好像对她也亲近不少。只是有些讽刺的是,凌希想精心为凌霄准备礼物,拉近她们父女间的关系,却不想一场外嫁,倒让凌霄亲近自己。 原本江霜雪不想让她外出的,但冷秋叶不知道跟凌霄说了什么鬼话,让凌霄深信,今年他会有小灾,得要女儿们去宝华寺祈福才能化解。江霜雪一再推迟,惹得凌霄很是不满。江霜雪无奈只能同意凌希前往,反正冷秋叶母女也会同行,她想着大概不会出什么乱子。不过江霜雪还是担心凌瑶年纪小,会出什么意外,就推说凌瑶身体不好,她也留在府中看护凌瑶没有一同前往。 于是平远侯府浩浩荡荡的女眷车队,就成了冷秋叶母女显摆的排场,凌希也懒得跟她们母女计较,她在马车上不断的掀开马车窗帘往外看去,邑城的街道依旧是热闹非凡,与往常一样,没什么异常。 浩浩荡荡的侯府马队出了邑城城门,不一会就到了郊外,也不知道还要有多久才到宝华寺中,一路上并没有什么怪事发生,凌希也觉得可能是自己多虑了。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久久没有动静,有些不安的凌希拉开帘布,却没有看见马夫,侯府的马队也早已没了踪迹,凌希苦笑了一下,原来如此,冷秋叶这么大张旗鼓地让侯府女眷出行,原来是打算让自己掉队,在郊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眼看天色就不早了,万一她迷了路回不去城里,她就会被冷秋叶扣上个夜不归宿的罪名,那她可就要出丑在人前呀。 好在她早有准备,凌希拿出早已藏在马车上的男装,递给银杏。“换上把,看样子,我们要比冷秋叶早些回府才行。” 穿戴好男装的凌希与银杏在回城的乡间小路上走着,忽然迎面来了一个村夫。村夫看了看凌希与银杏,像是有些疑惑的样子,他又瞅了瞅凌希来的方向,似乎有话要说,可最后欲言又止了。 凌希顿时觉得这个村夫可能就是来堵截她们的,原本凌希认为冷秋叶不过就是想败坏下她的名声,现在看来冷秋叶这是打算糟践她到死呀,一个世家小姐,要是在郊外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情况下,万一让人看到自己与一村夫拉扯,或是有所瓜葛,估计名声就毁光了。凌希微微抬高了些头,挺直了她那纤细的腰杆,大声训斥起银杏。 “小爷我是打算来在郊外写诗作画的,你这个笨奴才倒好,居然忘了带小爷最喜爱的那支笔来,白白扫了小爷的兴。”说完凌希还不忘给了银杏一个示意的眼神,银杏很快就会意,连声应和着。 村夫估计也是相信了凌希就是个来踏风的贵公子,于是放心离去。凌希看到村夫离去,一颗心才放在肚子里,果然这个村夫是向马车方向走去,要是她在夜色降临前,回不了城,估计冷秋叶会糟践死她的名声吧,她不禁打了个冷战,冷秋叶怕是早有准备吧,不知道给冷秋叶设下了多少陷阱,想到这,凌希不敢在这郊外逗留,她与银杏也加快了回城的步伐。 走了好一大会的凌希看到路边有个茶寮,看样子应该离城门不远了,看着一样疲惫不堪的银杏,凌希决定先与银杏在茶寮处休息一会,估计这会子冷秋叶应该还没有开始动员家丁找自己,大戏怎么也得入了夜才能上演,不着急,等她回城后,慢慢看冷秋叶怎么把这场独角戏演完。 不一会一群士兵走进茶寮,看样子有点像城内换防的士兵,凌希估摸着不远处应该就是邑城城门了。 凌希喝了一口茶水,丢下一锭银子正要离开之时,突然一个士兵拦下了她。 “呦,谁家的贵公子呀,出手真大方。”士兵们开始上下打量凌希与银杏。 “呦,这公子哥的皮肤真白嫩呀,不说还以为是小姑娘呢。”说话间这些士兵就都走了过来,言语间尽是轻慢之词。 一个士兵也将手伸向凌希的脸庞,凌希赶紧往后一退,拿起折扇挡住自己的脸。 “越说越像个姑娘了,还拿扇子档脸,”另一个士兵也打趣凌希起来,他一回头对其他士兵说:“你们说,这公子像不像军营里那些文弱的娘娘腔呀。”说完还不怀好意地冲着凌希笑着。 “那你可以试试嘛,看这个小公子跟军营里那些娘娘腔比,哪个温柔?”其中一个士兵诡笑道。 其他士兵也起哄起来,将凌希围起来,有个士兵居然上前动手动脚,凌希连忙后退几步,差点就跌倒在地上,一时慌乱间,居然从袖中掉下个鎏金镂空香囊也不知。 银杏一个纵身挡在了凌希的身前,她拉住那个眼看就要抓住凌希的士兵,费劲力气对凌希说道:“快跑。” 凌希看了一眼银杏,看样子这群兵痞是看上了她们身上的钱财,如果被兵痞发现她是女儿身,那么她的名节就真的完了,她必须得逃出去,才能找人回来救银杏,她咬咬牙头也不回就往路边的丛林中跑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凌希感觉身后已经没有人再追她了,她才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她还是大意了,她以为躲过了冷秋叶的算计,但没想到会在郊外遇到一群兵痞,她越想越后怕。天色渐渐暗下来,四处无人的丛林里,让凌希分不清方向,凌希环顾四周,她该往哪边走,才能尽快回城找人来救银杏。 又累又有些慌乱的凌希在丛林间不知所措,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凌希一惊,下意识地一转身。 “叶慕之。”凌希几乎是高兴地轻声说道。 “兄台,我们又见面了。”叶慕之从马背上下来,他缓缓地走向凌希。 凌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能在丛林中遇见叶慕之太好了,至少她眼下的困局可以解了。 “叶慕之,你能带我回城吗?我有个侍从被一群士兵围困,我得找人去救她。”凌希着急地说道。她要尽快回城,看样子想要早冷秋叶一步回府看戏估计是不成了,她得找到哥哥凌柱,先救回银杏,然后再想办法对付冷秋叶的算计吧。 “你不用担心身边的侍从,我刚刚路过茶寮,已经呵斥退那些士兵,你的侍从有些受惊吓,我让家仆送她回城了。” 听到叶慕之说银杏已经安全了,凌希就更加安心了,那就只剩下解决她的去向问题,就能躲过冷秋叶的算计,她还得回城,不过估计回到侯府就得天黑了,冷秋叶要是看到她这副落魄的样子,肯定会做文章,她不能回平远侯府了。 “我好像迷路了,你能带我回城吗?”凌希抬头看向叶慕之,正好与叶慕之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四目相对。第一次与男子在外这么独处,凌希不由得就脸色微红,她迅速低下了头,她不得不承认,其实叶慕之长得很英俊。 叶慕之将不远处的黑马牵到凌希的面前,他扶稳马鞍,柔声细语地说道:“上马,我送你回城。” 走进城内的凌希,不时的从侧面打量叶慕之,一路上叶慕之寡言少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呢。 “叶慕之,今天谢谢了。” “就是顺手帮忙,你也帮过我,没什么好谢的。”叶慕之头也没回,继续牵着马在邑城的街道走着。 夜幕已经降临,邑城街道早已没了白日里的那番热闹劲,稀松的路人穿梭在街道上。黑夜中,叶慕之缓缓地牵着马,与凌希走在这在寂静的街上。 凌希在马背上盯着叶慕之的侧身,今天多亏了叶慕之,不然也许她晚上会在郊外那片丛林里瞎逛到天亮吧,要是再遇到什么鬼狐野鬼,估计她就能成为故事中的人了,就算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再遇上个把劫财再劫色的匪人,那她凌希就真的如冷秋叶所愿了,冷秋叶还能摘得干净。 想一想凌希就觉得,要是身上有大把金银器物,她非得感恩戴德地让叶慕之收下,可惜她现在除了一副饥肠辘辘地五脏庙,啥都没有,总不能再让叶慕之请她吃顿饭吧?其实如果是平时偷溜出来倒也可以。想到这里,凌希不由得觉得好笑。 她略路地将身子向前倾斜些,在微弱地月光下,叶慕之那提拔的五官若隐若现地出现在了凌希的眼中,凌希不得不承认,叶慕之何止是有些英俊,他还有一股子与众不同的英气。 虽说凌希第一次见叶慕之,她不太喜欢这个人,但今天再见,叶慕之那阳刚英俊的长相,倒与他路不见不平相助的行为吻合了,果然帅哥就要配上英雄救美,不然帅气就好像会打折扣,让人视而不见。 凌希的嘴角上又扬起了笑意,虽然她不是美人,可叶慕之是个英雄,凌希安静地坐在颠簸的马背上,在灰暗的街道上,好像只剩下她与叶慕之在游走,似乎时间都静止了。不经意间凌希的脸上又有些微红,像足了一个怀春的小姑娘。 “你以后别女扮男装的出门了,这样太危险了,也不像一个侯府嫡小姐。”马上的凌希微微一怔,他怎么知道的,凌希不由得疑惑起来。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叶慕之忽然一个转身,他拉紧手中的缰绳,等到黑马停稳后,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鎏金镂空香囊,这正是凌希丢在茶寮的那只。 “救下你侍从之时,从那群士兵手中拿回来的,这种鎏金镂空香囊,我家三妹妹也有个,这是只有邑城高官家的小姐才能用的稀罕玩意。这鎏金镂空香囊的底座还刻有平远侯府几个字,我想你应该就是凌柱兄常说的那个二妹妹吧。” 原来是她这只香囊呀,还以为叶慕之第一次见她就识破了她的女儿身,凌柱不喜欢跟外人说侯府的事,看样子叶慕之跟凌柱也非常熟络。 “叶慕之,你年纪不大,还真像个老夫子,我不过就是偶尔出来逛逛,今天是个意外。” 凌希略带不满地瞅了一眼叶慕之,叶慕之这是在指责自己没有侯府小姐的样子吗?刚刚才对叶慕之有些好感,一下子凌希又被叶慕之这番话惹得不快。 突然一阵马车声传到他们的耳中,只见对面凌柱正向他们走来,叶慕之赶紧将手中的鎏金镂空香囊收回怀中。 凌柱走到马前,微微俯身向叶慕之行了个礼,他抬眼看了看马背上的凌希。“慕之,多谢!” “举手之劳,凌柱兄,不必客气。”说完叶慕之就转身离去,凌希看着叶慕之渐渐远去的背影,以后她与他应该不会再见了吧,想到这凌希就略有些失望,也好,她与叶慕之一人帮一次,两不相欠。 凌柱轻轻地将凌希扶下马背,挥了挥手,不远处的马车停在了凌希面前,银杏拉开帘布,她早已在马车中等着凌希。 “哥哥,我现在不能回侯府,冷秋叶正在等着抓我现行呢。”这一路走来,凌希光顾着出神,差点就忘了冷秋叶的算计,这才想起还有冷秋叶这茬事。 “我得去安国侯府。”她小声地对凌柱说道。 第八章拜访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折腾了一宿的冷秋叶在听雨斋里,被江霜雪教育了一早上,原本她计划让凌希在郊外落单后,被她花钱雇来的村夫诓骗回家,然后再被寻找凌希的家丁撞见凌希与村夫衣衫不屡在一起的场景,然后凌希就会成为邑城的笑话,既能报了凌希寿宴上挑唆的仇,还能让凌希与展家的婚约也就黄了,说不定这桩好婚事就落在凌曼的身上,最主要江霜雪以后就抬不起头了,在平远侯再也没地位可言。 可结果她昨天在郊外忙活到半夜,不但没有在凌福找来的那个村夫家撞破凌希的丑事,等她回府却被告知,凌希因为马车坏了,正好遇见去郊外的江梦琪,就与江梦琪回了安国侯府,今天一早被安国侯府送回平远侯府。 冷秋叶想想就觉得可笑,这不是骗鬼吗?怎么这么巧,凌希的马车一坏,江梦琪的马车就出现在郊外,敢情江梦琪是随时跟着凌希呀。很显然这就是一个拙劣到不能再拙劣的谎言,可最让冷秋叶恨得牙痒痒的就是,平远侯府家嫡小姐的马车在郊外掉队的概率,也是微乎及微,这也是个扯淡的鬼故事。也就是说一个拙劣的谎言对上一个鬼故事,都成了故事里的事,谁也不能说破。 不过有安国侯府作保,凌希的名节与德行算是保住了,反倒是她冷秋叶,因为外出时没有看护好凌希,被江霜雪训斥许久。冷秋叶愤愤不平地离开了听雨斋,凌希看着冷秋叶沮丧的神情,真是解气,昨天受的苦也就算值得了。 凌希得意地跟银杏在花园中悠哉地逛着,突然叶慕之出现在不远处,而且慢慢在向凌希走来。 “叶慕之,你怎么会在这。” 凌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么会出现在平远侯府。 “前几日我找凌兄借了几本书,今日是来府上还书的。”叶慕之看了一眼凌希,又略略地压低了些声音,“昨天回府后,你还好吧。” 然后他又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后,他从怀中掏出昨天的鎏金镂空香囊。 “还有就是将这个香囊还给你。” 凌希不由得浅浅一笑,原来叶慕之是在担心她呀。凌希四周环顾了下,花园里四下无人,她看了一眼银杏,银杏明白,凌希这是让她在花园入口守着,银杏很知趣地就走开了。 凌希接过叶慕之手中的香囊,在手中把玩着,她看了看一脸神情凝重的叶慕之,顿时觉得有趣,或许她可以逗逗这个闷葫芦。 “不太好,我家有个会闹腾的姨娘,昨天晚上我回府后,可被那个姨娘刁难,更是说出我去私会野男人的话,难听极了。”说着凌希还有意无意地故作抽泣的样子。 叶慕之的神情更加凝重了,似乎有话要说,但最后他还是一言不发地站在凌希身前。 “唉,也是我倒霉,回家太晚,正好被姨娘拿住,我是有口说不清了。”凌希又添油加醋地说上一番。 “如果有必要,我可以为小姐作证,但恐怕还是会让小姐的清誉有损。” 凌希不由得噗呲一笑,这叶慕之也太老实了吧,不过就是一次郊外单独相处,都是世家子弟,不算太过出格,虽然对她一个嫡小姐的影响有些不好,但还不至于让凌希面临困境。 可叶慕之处境就很难说了,在东俞国,庶子与嫡女是不允许出现在一个画面中的,叶慕之会被扣上勾搭嫡小姐的恶名,对于一个学子来说,他会成为比登徒浪子还要名声狼藉的心思叵测之人,名声就算毁了,以后就更不会有好的仕途了。 凌希越觉得有意思了,她突然发现沉闷的叶慕之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可以成为她戏弄的对象,而且在叶慕之英俊的脸上,要是能看到几分窘态,似乎也是一件非常有趣之事。 她向前缓缓地走近几步,不怀好意地说道:“叶慕之,你不会是因为昨天那事,怕连累我名声,要对我负责吧。” 叶慕之挺拔的身躯立刻往后退了几步,他那张黝黑的脸上,清晰的五官瞬间似乎挤在了一起,略显尴尬的样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会有事。” 凌希一看叶慕之一脸为难的样子,就有些不高兴,她怏怏不快地说道:“我知道我丑名远扬,现在邑城大街小巷都在传平远侯府家嫡长女丑若钟无盐,我确实长得不美,哪能入得了叶少爷之眼。” 昨天凌希才从表姐江梦琪那听到传闻,最近邑城都在传她是个丑八怪,不用说这又是冷秋叶的杰作,看样子寿宴后的风平浪静,原来是冷秋叶在忙着对外散播她丑陋的传闻,等着她们去宝华寺的时候,再拿住凌希被人毁清白的名声,彻底毁了凌希。 但她没有想到叶慕之居然也是看中美色之人,刚刚还有些逗乐他的心情,一下子就烟消云散,凌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见叶慕之对自己避而远之就不由得就有些生气。 “你不丑。”突然叶慕之略带羞涩的轻声道,他那黑脸上也泛出一些红光,让他那张脸黑得更加醒目了,他不自觉地就低下了自己的头,但依旧与凌希保持一定距离。 原本还在有些生气的凌希,一听叶慕之这话,脸上又挂上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看样子,叶公子是见过不少世家小姐嘛,哄人的胡话张口就来。” “没有,我,我只对你说过。”叶慕之着急地都有些口吃了,他一激动就又走近凌希几步,他看着凌希那双杏仁般的大眼,还有她那长长的睫毛,老实说凌希确实不算个美人,但她那双灵动的双眼,就像有魔力,总让人想靠近,就如同第一次见她,让人觉得就是那么特别。 凌希被叶慕之那双炽热的双眼盯得有些羞涩,她赶紧转过身去,往旁边走了几步,故意与叶慕之拉开了一些距离,她轻咳一声,略略调整一下。 “哥哥,不知道回府了没有。”说完她还故意将头伸向了花园门口看看。 叶慕之也为刚刚自己有些轻薄的举动,懊恼不已,原本他只是来还东西的,既然凌希没事,他就应该离开,说了那些不恰当的话,是他无礼了。 “无妨,凌柱兄不在,我改日再来。”说完叶慕之就要离开。 “叶慕之,你就这么走了,回头哥哥要是问起,我不好回他。” 说完这话,凌希就真想打自己一嘴巴子,很显然她这个挽留叶慕之的说法太扯淡了,这就是个不成理由的理由,真不像她的智商能说出的话。凌希也觉得有些不妥,她尴尬的笑了笑。 “也行,那你改日再来,我回头告诉哥哥一声。” 叶慕之没有吱声,就转身离去。银杏看到叶慕之离开后,走回凌希身边。 “小姐,叶公子,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留他吃个饭可好,冷姨娘正愁没有抓到我的把柄。” 凌希白了一眼银杏,她看向叶慕之消失的方向,他应该还会来吧,他说了会改日再来,那他一定就会再来。 第九章私会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一连数日凌希都趴在听雨斋的长廊里,伸长了脖子看着远方。她在等银杏,她让银杏在侯府门口守着,要是叶慕之来了,银杏就会立刻来通报她。从来不在乎穿衣打扮的凌希,这几日换着花样穿上华服,她也特意梳了几个当下邑城小姐们流行发饰,想等着叶慕之来侯府的时候给他看,可这叶慕之却几日都没登门,凌希等的都有些心烦。 她看了看听雨斋最里面的拐角处,那里面可藏着梯子,平时凌希就是这样翻墙到旁边已经废弃的庭院内,曾经那个庭院是哥哥凌柱生母秋竹姨娘的院落,院子的一角正好有个小门是通往外街的,秋竹姨娘去世后,那个院子也就荒废了。久而久之侯府的人也就不记得还有这么一道小暗门。 凌希也是因为小时候调皮,跑到隔壁院子中,才发现这么一道暗门,从此这就成为凌希自由出入侯府的地方。多少年了,凌福与冷秋叶派人在听雨斋外眼巴巴地盯着她们,愣是没发现凌希什么时候就出了侯府。 凌希很想出侯府去找叶慕之,但又怕叶慕之刚好来了侯府,与她完美的错过,凌希只能在这种纠结中,坐在听雨斋中等消息。她自己也觉得,这种守株待兔的笨方法,既愚蠢又可笑。但她又不自觉地每日坐在长廊中痴等,就像个小傻瓜一样。 银杏的身影快速闪入凌希出神的眼中,“他来了?”凌希迫不及待地问道。 “叶公子没来,刚刚三小姐回府了,听说在小姐们的聚会上,三小姐又被表小姐给怼得下不了台,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就回府了,我怕三小姐看到我,来找我麻烦,就先回来了。” 银杏走到凌希身旁,有些怏怏不快地说道:“小姐,我日日在侯府门口守着,就跟个傻子似的。” “他该不会有什么事吧。”凌希若有所思地轻声嘀咕道。 “小姐,叶公子估计不是有什么事,他应该是不会上门了。”银杏毫不留情地直白告诉凌希真话, “叶公子想要上门,早就来了,反正他是大少爷的朋友,来趟侯府不是什么难事,可自从那日叶公子就再也没露过面,就算有事,差个小厮来报个信也好。”银杏就不明白了这么浅显的道理,凌希这是怎么了,平时智商180的,这几天都快不如她了。 “你怎么知道呀。”凌希有些不满地撅起了她的小嘴,神情幽怨地看向银杏。 “小姐,他一个庶子怎么好意思天天登门拜访,而且大少爷还不在府中,这不是招说闲话嘛。” 凌希想了想银杏的话,似乎也很有道理,叶慕之要是经常来侯府,保不齐冷秋叶就要动歪心思了,她也别想跟叶慕之好好说话,还得跟冷秋叶周璇,确实挺没意思的。但要是叶慕之不上门,她也不能一个侯府嫡小姐,去兵部尚书府登门拜访吧,那就更不成体统了。 突然她眼珠子一转,脸上漏出笑容,转身她就小跑回屋内。凌希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找了好久,才把前年那把凌柱送给她的折扇找出来。 她轻轻地将折扇打开,放在书桌上,拿起笔墨在折扇画面的一侧空白处,悠然地写上几行字。银杏伸头一看,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一定要亲自交到叶慕之的手中。”说着凌希将手中的折扇交给银杏,略带兴奋地嘱咐。 傍晚时分,凌希女扮男装溜出侯府,她早早地来到邑城内的望月湖畔,她拿给叶慕之的折扇上画的正是前年春天哥哥与朋友游湖的景象。叶慕之就算再傻也应该知道,她在望月湖等他吧。 想到这凌希不由得低头一笑,好几天都没有见到叶慕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像自己这样,有些想念自己,忽然凌希觉得脸上一顿红热,她走到湖边,看了看水中的自己,她那张脸都快红成猴屁股了,水中男装的自己,确实姿色不佳。 要是今天能穿女装就好了,仔细打扮一番,其实她的样貌还是可以的,至少跟丑陋没有关系,只不过不太惊艳而已。可惜为了溜出侯府,她只能穿这一身白衣男装,反正叶慕之也见过,大概不会觉得她样貌不堪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叶慕之已经悄悄地走到凌希身后,一直在出神望着水中自己的凌希一点都没察觉。 凌希不经意地一转身,却发现叶慕之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一不留神的她没站稳,身子向湖面倾倒,叶慕之一把抓住凌希的手臂,一个使劲将她拉到自己的胸前。 凌希在慌乱中,身子紧紧地贴近在叶慕之的胸前,太近了,她几乎能够听到叶慕之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她甚至能感受到叶慕之粗重的呼吸从她的脸庞浮过,周围的空气好像凝结了一样,只有叶慕之那深邃的眼眸深深刻在凌希的眼中。 凌希的脸上瞬间就布满红光,在她那白皙的小脸上格外醒目,忽然叶慕之的喉咙里使劲地吞咽下一口口水,他迅速放下凌希的手臂,略略地往后退了两步,他有意拉开些与凌希的距离。 “你什么时候来的呀。”凌希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自己那快跟猴屁股一样的红脸。叶慕之轻咳一声,用他那略带沙哑地声音说道:“有一会了。” 刚才凌希与叶慕之那么近距离的接触,也让空气中弥漫着尴尬与暧昧的气息,有些不自然的凌希开始在湖边踱步起来。叶慕之紧紧地跟在凌希身后,他一言不发,但又像个保镖一样如影随形,好像生怕凌希又会有什么意外。 “你说会再上门拜访,可你好多天都没有来侯府了。”凌希有些略带幽怨语气说道。 她以为叶慕之会解释一番,也许他真的有事,并不像银杏所说那样不想来,只要他说个理由出来,凌希都愿意相信他。可她等了半天,叶慕之还是像木头一样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凌希不由得就有些生气。 “叶公子怕不是忙着跟哪家小姐谈情说爱,没工夫搭理其他闲人吧。”说完凌希还不忘转身看看叶慕之的反应,叶慕之低头不语,灰暗的月光下,凌希也看不清楚叶慕之的表情,又想到银杏说得话,还真是白瞎了自己几日的辗转反侧,敢情人家根本没当回事,也就是她像个傻瓜一样。越想越生气的凌希,顿时怒气横生,一个健步就要离开。 忽然叶慕之高大的身躯快步挡在了她的身前,他低声说道:“我送你回去把,太晚了,会不安全。” “不敢有劳叶公子,叶公子还是赶紧赴其他佳人之约吧。”说完凌希愤愤不平地从叶慕之身旁越过。 突然她的手腕处传来一股强劲,只见叶慕之一把拉住她的左手,凌希较劲着从叶慕之的手中挣扎着,可叶慕之的力气太大了,凌希都感到手腕处传来阵阵疼痛感,而她还停留在原地。 “这样不顾礼节,在外私下见面的,只有你一人。”凌希一听叶慕之的话,顿时从心底涌出一股子高兴,不由得脸上就漏出了浅浅一笑。 “当真?” “恩” “那你为什么不来侯府找我。” “我怕影响你的清誉。”叶慕之低声说道,语气中略带着一丝卑微,从他那沙哑的喉咙中,像是一字一句蹦出来。他的手还在紧紧地扣在凌希的手腕上,好像生怕凌希会在自己眼前消失一样。 一阵清风吹过,水中泛起了涟漪,湖边的树叶也飒飒作响,仿佛这一刻时间都静止了。凌希分不清楚,此时是清风吹动了狂乱的心跳,还是树叶的声响让躁动的心安静下来,风吹与树动,到底是谁敲乱了彼此的心房。 “我不怕。”凌希幽幽地说道。 .................................................................................................................................. 第十章金殿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东俞国皇宫 向弘宣端坐在大殿之上,身后幽帘内坐着的正是他那事事都要过问的母亲王太后,年轻的向弘宣抬眼扫了一下大殿上的百官,刚刚他说要西征西华国,王太后一句天下太平,这群见风使舵的臣子们就纷纷劝诫他,不是什么国库赤字,就是那些劳民伤财的大道理,总之就一个意思,不让他打这场仗。 说是让他亲政,这东俞国还是他母亲王太后说了算,感情他母亲是打算让他做一辈子的儿皇帝。想想就一肚子火的向弘宣,一甩袖就怒气冲冲大步走出金殿。 回到飞羽殿中的向弘宣还是一肚子怒气无处发泄,身边的内侍小德子一看,估计他这主子今天一整天都不得安生了。他从小服侍向弘宣,太了解他的脾气了,凡是他要做得事,就没有做不到的,不然那就得天翻地覆。 谁叫他是皇帝呢,从向弘宣12岁登基到现在,都快十年了,王太后也就垂帘听政十年了。向弘宣大婚亲政才3年,朝堂之上都是王太后的亲信,根本没人敢响应向弘宣的圣意。而且东俞国有太后辅政的惯例,也就是说只要王太后不放权退居后宫,向弘宣就得一直做儿皇帝。 哐当一声,一把晶莹透剔的白玉茶盏就被向弘宣狠狠地摔在地上,小德子一惊,赶紧跪在地上。 “陛下息怒。” “去传晏大夫进宫。”向弘宣大声说道。 晏清快步走进飞羽殿的内殿,只见向弘宣穿着一件开怀的龙袍敞衫,卧倒在龙床旁的阶梯上。向弘宣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拿着兵部送来的奏章。晏清眉头一皱,怕是向弘宣还在为今天早朝大殿上王太后不许他出兵西华之事,在这借酒消愁吧。 晏清小心翼翼地走到向弘宣的面前,恭敬地跪下行礼。 “老臣,拜见陛下。” “老师快请起。”向弘宣支撑起他那略带酒态的身躯,抬手示意晏清免礼,他又将手中的奏章递到晏清面前。 “老师看看吧,这是兵部昨天送上来的奏章,西华国边境6镇,开始有屯兵的迹象了。” 晏清赶忙双手接过奏章,这事他知道,之前兵部尚书叶知远给他通过气,很显然西华国想要在边境生事。当然也是因为向弘宣登基后,东俞国就断了与西华国的边境贸易。 现在看来,西华国的康庆帝就是想用武力压境,迫使东俞国再次开放边境贸易,西华国应该没有进攻东俞国土的打算,这场战可打可不打。 “陛下,先帝在世时,几次南征,虽说灭掉了南方四国中的三国,但也让东俞国担负上沉重的国库负担。陛下继位后,太后决定停战修养生息,确实是上上之选。西华国所求不过是为了互通贸易,这场仗就算陛下想打,也未必打得起来。而且要是与西华国有了嫌隙,北戎来犯之时,可能西华国就会趁乱侵占东俞国土了。”晏清小心地说着,他看了看向弘宣,他得提醒下这个年轻的帝王,这仗打不得。 向弘宣一听晏清这话,一口饮下酒杯中的美酒,随手又将身旁另一本奏章丢到晏清身边。 “老师觉得,如果西华国要是大兵压境就能逼得东俞同意互市,那他日东俞出兵南熙国,西华国就不会动趁乱打劫东俞国土之事了?” 晏清拿起奏章,这是一份前几日南熙国的密奏,南熙新君陈书宝继位,奏章上说这个陈书宝酷爱歌姬与狩猎,大肆在南熙国国都建立勾栏教坊和狩猎围场,不像个有为之君。晏清早就在王太后那看过这份奏章,难道向弘宣这是要打南熙国的主意? “陛下,南熙新君虽然贪图享乐,可南熙国有天险东江护国,且南熙富庶,兵力充足,先帝在世时,几次都没有渡过东江,陛下想要对南熙用兵,怕是胜算不高。” 晏清也知道自己的话就是一盆冷水,让本就有些不悦的向弘宣更加不快,但确实这时候对外用兵都不利于东俞国的安稳,尤其是攻打南熙国。如果东俞不能一鼓作气灭掉南熙国,那么这不消停的西华,以及虎视眈眈的北戎,会让东俞国陷入一场持久的对外战争,别说能够灭掉南熙国,统一南方,一旦与三国开战,东俞的家底就算打光了,也未必能保得住江山。 晏清也有些不解,他眼前的向弘宣,一点都不像是那个极有谋算又十分有忍耐性的小皇帝,向弘宣都能忍下娶了王太后外甥女刘曼枝为后,将皇后外戚权力拱手让给王氏外戚姻亲,向弘宣怎么就如此不理智了,非要掀起一场风险极大的对外持久战呢? “晏大夫家中怕是没有南姬吧,听说南方歌姬温柔似水又才艺了得,要是酒席间有这些歌姬做伴,怕也是春光无限吧。”向弘宣又饮下一杯美酒,似笑非笑地看向晏清。 “陛下莫要取笑老臣了,老臣家有贤妻一位就够了,不喜欢这些莺莺燕燕。”晏清平淡地说着。 “那如果东俞国花重金采买南熙歌姬,还有南熙国那些珍禽野兽,老师你说要多少年,南熙国的女人会比男人多,猎户会比士兵多?”说完向弘宣还得意地看向晏清。 晏清才恍然大悟,原来向弘宣是想在南熙新君陈书宝的享乐上再添把亡国之火,东俞国的重金采购,必然会引到南熙国人纷纷将歌姬与珍禽野兽贩卖到东俞国,当南熙国人为了重金生育女儿做歌姬,再为了狩猎贩卖到东俞国,南熙国人将会荒废兵力以及农耕,这就彻底击垮了南熙的兵力与国力,这是个出其不意的好计谋。 “最多不过十年,南熙将无兵可抵挡我东俞国的大军。” “可惜,现在西华国挑事,太后不许用兵,怕是日后西华国会成为灭掉南熙国的隐患。”向弘宣直起身躯,问向晏清,“老师觉得,该如何是好?” “太后不许陛下用兵,但没让陛下不能屯兵,陛下可以在与西华交接的6镇屯兵,如果康庆帝不动,咱们也不动,但康庆帝一旦发兵,那就一战定输赢。” “好,就按老师说的办,”向弘宣有些小兴奋地迅速从阶梯上走下,可他突然又想到了王太后,他又有些担心。 “可万一母后还不让打,镇守西华边境的是威武大将军刘胜,他可是母后的妹夫,到时候他未必听朕的。” 晏清看了看又有些沮丧的向弘宣,看样子向弘宣是下决心非得打这场战,除了为灭南熙国去除隐患,也是想要通过一场对外战争树立皇威,压过王太后在东俞国的权威,顺手还想从皇后父亲刘胜手中分释兵权。如此一来,向弘宣是不会在前朝再对王太后忍耐了,帝后之争怕是在所难免了。 “陛下,可以采用一批还未效力朝廷的世家子弟,安排到六镇做主将。如果一旦与西华开战,有了这六镇的主将,陛下想打就一定能打得成。日后这些人中,能立下赫赫战功的,陛下就可以委以重任,再另眼相待,老臣相信他们就会成为陛下日后的忠实支持者。而且太后的侄子王博也已经到了入朝为官的年纪,这次人选中,如果算上王博,太后应该不会对此有意见的。” 向弘宣一听这个主意顿时来了精神,晏清的这个主意极好,他母亲恨不得将王氏外戚安排得满朝都是,王博要不是太过纨绔早就担任要职了,让王博去西华边境军营分一份他姑父的兵权,而且还能让王博镀上一层征战沙场的荣耀,让他日后接替王安右相之职合情合理,估计太后与刘胜都不会有意见的。 “那就这么办吧,其他人选,老师可有推荐?” “老臣倒有个学生叶慕之,文才与武艺都不错,是个将才。”晏清缓缓说道,他知道向弘宣的意思,世家子弟也大多都有与王太后家族有所关联,要避过王氏外戚,还要有才能,最主要的是能够让向弘宣放心采用,这种世家子弟确实不多。 “不过叶慕之的身份有些尴尬。”晏清略略停顿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向弘宣,无功绩的庶子在东俞国成为主将这不符合规矩,可叶慕之是他所有学生中,最稳重且兵法熟练之人,他舍不得这么一个好机会就在叶慕之面前错过。 “叶慕之是兵部尚书叶知远之子,不过他是个庶子。” 向弘宣眉头一紧,确实不好办,东俞国庶子参军只能从下等士兵做起,一上来就是主将,会招到众人非议的。但他转念一想,晏清能够这么推荐这个人,可见叶慕之也足够优秀,要是叶慕之真的是个大将,向弘宣如此提拔他,叶慕之肯定会对向弘宣死心塌地,对向弘宣来说,值得一试。 “那就他了。这事就交给老师去办吧。不过叶慕之去西华边镇军营只让他做个副将吧,但他镇守的边镇,可以不设主将。” 第十一章端王向弘锡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东俞国皇宫 新年刚过,邑城内的积雪都渐渐融化,春天来了,哪哪都透着一股股春意盎然的样子。飞羽殿中传出阵阵天外之音,向弘宣正卧在内殿中的龙床上,几个长相颇为妖娆的歌姬,在一旁弹唱,向弘宣也一时有些心花怒放,不经意间向弘宣就走到了歌姬面前,抬手一勾,正在弹琵琶的歌姬就拥入怀中。 向弘宣正当得意之时,小德子慌慌张张走进飞羽殿,他向向弘宣行了个礼,略微大声地说道:“陛下,皇后娘娘已经出了椒房殿,正往您这赶来。” “皇后盯得还真够紧得呀,小德子把这些人都撤了吧。” 原本还在兴头上的向弘宣一下子没了兴趣,他松开了怀中的歌姬,歌姬有些恋恋不舍,深情款款地看着向弘宣,小德子赶紧命这些歌姬退下,他又叫来一些宫女与内侍,为向弘宣整理衣带,收拾内殿。 宫女太监们刚刚收拾妥当,皇后刘曼枝就快步走进飞羽殿,向弘宣一看刘曼枝略带急促的脚步,说不定刘曼枝就是小跑到他飞羽殿的,看样子椒房殿还是离飞羽殿太近了。 刘曼枝一进飞羽殿,她就开始环顾四周,好像也没有看见什么女史和美人。听说飞羽殿有靡靡之音,现在看来不是那些后宫女人们作怪,怕是宫廷内院的歌姬们在这兴风作浪。她千防万防,却算漏了后宫中还有歌姬,想到这刘曼枝懊恼地就差立刻杀回宫内教坊司,好好整顿下这些歌姬,该罚得罚,该清理出宫的就清理出宫,她得让这些媚上的小妖女都见不到向弘宣。 向弘宣看着刘曼枝那张又圆润不少的包子脸,都快成球了,皇宫的伙食到底有多好呀?能把刘曼枝吃成这样。虽说刘曼枝3年前入宫的时候,她那张脸就够圆润的,但现在感觉宽大的华服都快盖不住她那健硕的身体了,还好刘曼枝有个高个子的优势,不然她就真成了圆滚滚的胖人了,而且她那好像挤在一处的五官,也越来越不不协调了。 “皇后来飞羽殿找朕有何事呀?”向弘宣赶紧将自己的目光从刘曼枝胖乎乎的脸上移开,对女人颜值有着高度要求的向弘宣,差点就觉得自己的双眼快被刘曼枝的那张胖脸给晃瞎了。 刘曼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向弘宣,她总不能告诉向弘宣,她是派了宫人盯梢飞羽殿,只要有宫妃来这飞羽殿,她就来抓那些媚上的小妖精吧。她知道向弘宣不喜欢她,好在有姨妈太后在宫里给她撑腰,向弘宣不来她宫里,其他宫妃也别想得到向弘宣的宠幸。留不住向弘宣的心,留得住向弘宣的身也行,都留不住,也不能便宜了其他女人。 忽然她想起前几日听表姐说邑城的上元节很热闹,要是在后宫中也弄一个灯展,正好也是一次能与向弘宣独处的机会。 “陛下。过几日就是上元节了,听说邑城上元节那天会有猜灯谜的习俗,很是热闹,臣妾想着要不上元节那天,也在后宫中弄个赏灯会,陛下与太后先听曲,之后臣妾再陪陛下在后宫中赏灯猜谜语,陛下看可好?” 向弘宣一听,差点没吓掉魂,什么猜灯谜,刘曼枝根本没读过几本书,能猜出灯谜才怪,向弘宣平时就跟她话不投机,想想一个晚上都要看着她这张圆滚滚的胖脸,那他还不如在飞羽殿批一夜奏章有趣呢。 可向弘宣转头一想,要是就这么拒绝了刘曼枝,估计刘曼枝又得去王太后那告状,他又得听几日王太后的教训了。而且刘曼枝的父亲刘胜在西华边境手握重兵,眼看边境就会有战事,向弘宣还得指望刘胜给自己出力呢,他也不得不给刘曼枝一些体面,思量一番后,向弘宣觉得既然惹不起,躲总行了吧。 “朕确实很想跟皇后一起赏灯,不过最近边境不太平,奏章都快压死朕了,朕不能光顾与皇后恩爱,就不管天下大事了吧。”向弘宣一脸无奈地说着。 刘曼枝刚想说话,向弘宣就立刻又说道:“不过皇后可以先准备着,母后非常喜欢热闹,宫里要是有个赏灯会,母后应该会很喜欢。皇后可以从宫外叫上邑城内最好的戏班子,你先陪母后听戏,等朕这边忙完了国事,就立刻去与你们一起赏灯。” 刘曼枝一听这话,也没觉得哪里有不妥,主要是向弘宣难得能答应与她赏灯,这种两人单独相处培养感情的事情,刘曼枝当然愿意,即便向弘宣的敷衍大于真诚,反正刘曼枝也听不出来,刘曼枝心满意足地在飞羽殿缠着向弘宣一会后,向弘宣就以批奏章为由,客气地把她请出了飞羽殿。 刘曼枝刚走出飞羽殿就看见端王向弘锡正缓缓地向飞羽殿走来,一看到这个东俞国的纨绔王爷,刘曼枝气就不打一处来,平日里这个纨绔王爷没少带向弘宣吃喝玩乐。要不是她看得紧,说不定向弘锡就敢往后宫送美人,想到这刘曼枝的怒火又一下子冒了出来,向弘锡正向她走来,刘曼枝理都没理向弘锡,就径直地从他身旁走过。 向弘锡早已习惯了刘曼枝的傲慢无礼,再说刘曼枝对向弘宣也是这么蛮不讲理,向弘宣都活得憋屈,他一个闲散王爷,比不了有太后与威武大将军撑腰的刘曼枝,他也不敢招惹刘曼枝,向弘锡继续往内殿走去。 “皇兄,臣弟给您请安了。”向弘锡缓缓走向向弘宣,并且嬉皮笑脸地给向弘宣行了个君臣之礼。 “老九,你好长时间没进宫了,在宫外忙什么呢。” 向弘宣打趣着他这个九弟,他母亲是平淑太妃,听说曾经是他父皇早期比较宠爱的妃子,不过自从向弘宣的母亲进宫后,平淑太妃的恩宠也就渐渐淡薄。虽然平淑太妃是他父皇后宫中生育皇子最多的宫妃,不过最后只有向弘锡一个皇子长大成人,皇子早夭在后宫不是什么新鲜事,或许是天生孱弱,或是见不得光的宫斗。他与弘锡年纪相差不大,他们一起长大,感情还算不错,当然只要向弘锡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他就永远都是向弘宣的好弟弟。 “臣弟就是在外面瞎晃荡,偶尔也就在那温柔乡里赏赏美人,不过您别说最近邑城里出现一批南姬,确实温柔可人,让人欲罢不能。” 晏清的速度还真快,这么快就开始从南熙国采买歌姬,看样子晏清已经在着手瓦解南熙国兵力的事情,向弘宣很满意,他的宏图大业就在这无声无息中慢慢展开,想到这,向弘宣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有多不能呀?” “要有多妩媚就有多妩媚。”向弘锡说完,还谄媚地与向弘宣对视一笑。 忽然向弘宣一脚踹到向弘锡的一条腿上,“明知道朕不能逛青楼楚馆,还来撩拨朕,讨打呀。” “皇兄,你看你都把我踢跛了,”向弘锡跛着他那条腿,可怜兮兮的样子在向弘宣的面前晃荡,其实向弘宣的那一脚并不重,不过就是跟他嬉闹。 “来,你过来,朕直接打折了你那条腿,朕养你一辈子。”说着向弘宣就抡起书桌旁一把玉如意,就要挥向向弘锡的那条腿。 向弘锡一个机灵,抖一抖他那条腿,嬉皮笑脸地在内殿打转,嘴里还不时地说道:“唉,奇了怪了,刚刚还不灵活呢,怎么一下子就好了呢,而且皇兄的龙腿一踢,我这腿比以前更加灵活了。” 向弘宣看着向弘锡在他殿内耍宝似的瞎蹦跶,不由得就大笑起来,连刚刚刘曼枝那张胖脸都快记不住了。 “听说,邑城的上元节很热闹。”向弘宣话锋一转,突然说起了上元节。一听这话,向弘锡也不耍宝了,正儿八经地走到向弘宣的身前。 “那当然,皇兄,你是不知道,每年上元节,邑城内的世家小姐们都会结伴夜游,那春光才叫无限呢。”向弘锡有些情不自禁地侃侃而谈。 “这么说,那还真得出宫见识下才行。” 向弘锡一听这话,刚刚还有些洋洋得意,就立刻愁容满面起来,向弘宣怕是动了出宫微服私巡的心思了,其实这也没什么,反正向弘宣也不是第一次出宫瞎溜达了,可上元节这么喧闹场合,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他向弘锡可担不起,而且上元节确实有不少世家小姐出行,万一让刘曼枝知道是他带着向弘宣上元节出宫猎艳,估计刘曼枝都能炸了他的端王府。 “皇兄,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世家小姐哪有后宫美人漂亮呀。而且皇后要是知道了,估计就得把我怕皮抽筋了。” “那干脆朕现在就打折了你,你这灵活的小身板,皇后那身形怕是捉不住你吧,正好折了,省得皇后扒你皮抽你筋的时候,费事。” “别呀,皇兄。” “去不去?” “成,死就死吧。” 第十二章上元节(上)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一道道烟花在夜幕中于邑城的街道上空绽放,在皎洁的月光与街道两旁的灯光交相辉映下,邑城夜晚的街道变得极其绚丽繁华,尤其是月河楼上挂满的一层层彩灯,好看极了。还有各种街头卖艺之人,在街边行艺,哪哪都围了大量的人,让原本就有些拥挤的邑城街道更加水泄不通。 向弘宣第一次上元节夜游邑城,他没想到上元节的邑城会如此繁闹,可见至少他的统治下东俞国国泰民安,对于哪个皇帝来说,这都是一件脸上贴金的事,向弘宣的脸上也挂起得意的笑容,而且向弘锡确实没有说谎,满街都是邑城的世家小姐们,环肥燕瘦各色美人都有,在这上元节的晚风吹荡中,格外是道亮丽的风景线。 忽然向弘宣停在街边,他看了看挂在街旁的彩灯,刚刚一个世家小姐模样的女子,提笔在彩灯上写了些什么后,就匆匆离开。向弘宣来了兴致,他大步走向那盏彩灯,拿出彩灯里的谜纸,打开一看。 “天鹅飞去鸟不归,目目相对由心起,胡天八月不飞来,山回路口白草折,寸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连叶送君去,千秋一夜为三横,角弓空留马行出。”向弘宣嘴里嘟囔着,脸上浅浅一笑。 “东俞国真是个孕育爱情的国家,世家小姐们都这么不含蓄。”说完他将谜纸递到了向弘锡的手中。 向弘锡一看,心里不由得就觉得有趣,这世家小姐是真够有学问的,不知道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弄了个这么相当难猜的谜语,借着上元节搁着表白呢,看样子向弘宣是看出了谜面,向弘锡眼珠子一转,双手一摊。 “皇兄,这什么呀,看不懂。” 向弘宣得意一笑,他拿过向弘锡手中的谜纸,缓缓地说道:“鹅字去了鸟就是我字,双目中的前目即是木,再加个心,不就是个想字,胡天二字里去了八和月,那不就是古二,合在一起就是个呈,也是谐音成字,山回路口即是十字,百草就是木字,合在一起就是未,也是谐音为,寸与日寺是不同的,去掉日字还有日与土,日上土下即为里,也就是谐音你,接天连叶自然指得就是土,叶谐音也就是也,组在一起,就是地,也就是谐音的,秋字取一竖心旁,夜中取一高字头和单人旁一,即竖再加三横为惟,也就是谐音唯,还有最后马与弓相近,只多一,而一在马脚,马行处也暗示了一字,这些谐音字连在一起就是我想成为你的唯一。” 向弘锡连忙拍手称赞,老实说这个谜面确实难,不过还真没难倒他向弘锡,不过在向弘宣面前,藏拙惯了的向弘锡不由得就扮演起蠢王爷的角色,反正向弘宣也以为自己是个废物王爷,要是他真的说出谜面,估计那就不正常了。 向弘宣拿起一旁的笔和灯纸,挥挥洒洒地写下一行字,向弘锡走进一看。 “清风徐徐轻几许?”向弘锡轻声念道,心中不禁偷笑起来,他这皇兄太坏了。 “皇兄,你这不是谜语,像是个对子。”向弘锡装傻地说道。 向弘宣的脸上忽然挂上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很快他就将谜纸放在旁边的一个彩灯内。 “走吧,咱们去旁边的月河楼坐下,看看哪家小姐能对上我这个对子。” ........................................................................................................................................................... 凌希与银杏穿梭在邑城热闹的人群中,凌希还不时地东瞧瞧西逛逛,虽说不是第一次来逛这上元节,但每次都是跟着平远侯府一大家子浩浩荡荡出行,凌希根本下不了马车,一般逛上小会,就得回侯府。 今天好不容易错开了平远侯府一大家人, 女扮男装的她正好可以好好逛逛这上元节,而且她还能见上叶慕之,想想就觉得开心的凌希,漫步在这拥闹的街道上。 突发奇想了凌希看到街边一排排猜灯谜的彩灯,她顺手拿起一个,打开一看,生气地说道:“登徒子,这就是个十足的登徒子。” 银杏看了一眼凌希手中的谜纸,她也不晓得凌希怎么会生这么大气。 “怎么了小姐,就是清风什么的,好像也没什么。”银杏不解地问道。 “上元节这种才子佳人相会的良辰美景,这个登徒子一句清风徐徐,这是要问尽今天出行的世家小姐们,在这清风吹荡中,小姐们的那颗芳心,要多轻就能抚动呀。这么轻浮,一看就是个浪荡公子。”说完凌希拿起笔,也在谜纸上也写上一行字。 原本还在月河楼吃茶的向弘宣,一眼就看到一个白衣少年站在自己的彩灯前,而且看样子想要回他的对子。向弘宣来了精神,本想着看哪家小姐来跟自己调情一番,但没想来个文弱少年,事情好像更加有意思了,向弘宣大步走出月河楼,向弘锡还没反应过来,向弘宣就已经走到了凌希的身旁。 “兄台,这个对子好像你个书生对,不合适吧。” 向弘宣无声无息地走到凌希的身后。凌希一惊,赶紧拿起折扇盖住自己的脸,她假装镇定自若地快速转身,又在些许慌乱中往后退了几步。 “兄台这话说得好有意思,难道兄台的对子还得分人对吗?” 向弘宣看了看眼前的凌希,凌希的身形太过娇小,才刚刚到他的下巴,而且老远向弘宣就闻到了凌希一身的脂粉味,这该不会是哪家小姐女扮男装夜游上元节吧,向弘宣不由得在心中嘀咕着。向弘宣拿出凌希放回彩灯的谜纸,他打开一看,“冬日暖阳暖几深?” 向弘宣不由得笑了,他想问人家小姐的芳心,要多轻的清风就能撩拨动,结果人家问他这撩拨起清风的双手又有多少温度能够捂暖人家的芳心。原本打算调戏佳人,却不想被佳人揶揄了一番,向弘宣这一季闷憋吃得是无礼可挑呀。 忽然他大步走进凌希身前,一个倾身,差点就贴近了凌希的脸庞,凌希被向弘宣这个轻浮的举动有些吓着,踉跄着连续后退了好多步。 向弘宣果然没猜错,眼前的这个少年就是姑娘,刚刚一个俯身,那么近的距离,正好让他看清了凌希有耳洞,很显然凌希就是个调皮的世家小姐。 “兄台这个对子,对得真是奇怪,清风何时动,与那暖阳何干?” “兄台这话说得才奇怪呢,心不动,那风吹得动吗?”凌希不甘示弱地回答道。 向弘宣一脸苦笑,又被凌希怼得哑口无言,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凌希,虽然凌希用扇子面遮盖住了脸庞,但她一双杏仁大眼,灵动中又透着一些狡黠,让人不由得就浮想翩翩,这纸扇下的那张脸到底长相如何。 此时向弘锡也走到了向弘宣的身旁,他看了一眼向弘宣手中的谜纸,绝了。估计向弘宣正在吃瘪,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奇景,向弘宣一辈子可能都没这么被人怼过吧,而且还哑口无言。 “兄台好奇怪,怎么像个大姑娘样,出门还用纸扇遮面呀。”向弘宣不怀好意地向凌希问道,向弘锡一听,也觉得奇怪,他也看了看一眼凌希,这么一看还真有点像个姑娘。 凌希听到向弘宣的话,本能地又往后退了几步,她压了压嗓门,“我是前几日染上风寒,怕传给兄台,才会以扇遮面,既然对子也对了,兄台,我就先走一步,后会有期。”说完凌希就转身与银杏要离开, 向弘宣一个健步就走到了凌希的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兄台好文采呀,刚刚我那个对子也不算工整,兄台对得也不尽兴,不如我与兄台来场比赛,就拿这街边的灯谜做比,你我各从东西两个方向去猜谜语,谁最先猜完一条街的灯谜,带着谜纸回到这月河楼上,谁就是赢家。” 凌希算是明白,这个贵公子怕是被刚刚她的对子给怼得自尊心受伤了吧,再这跟她较劲找面子回来呢。 凌希可没有时间陪着向弘宣猜谜,她还要赶到望月湖,见她的叶慕之呢。不过一看向弘宣就是难缠的主,要是直接拒绝,估计这货会不依不饶,向弘宣再像刚刚那般无礼,吃亏的可是她呀,反正是个浪荡登徒子,那就再戏耍他一番。 “也行,不过比赛要有彩头,谁要是成为最后赢家,就得请对方在月河楼上饱吃一顿。” “一言为定。”向弘宣信心满满地说道。 凌希与银杏大步走向一旁的街道,突然她停了下来,转身回头看了看向弘宣,还在那边傻站。 “小姐,我们真的要跟这个贵公子比赛猜谜。”银杏不解地问道。 “鬼才陪他玩呢,不这么说,这公子怕是能缠我们到天亮,走吧,让那个傻子慢慢猜谜去吧。” 一头的向弘宣看到凌希停步回身,脸上泛起得意的笑容,怕不是这小姑娘也被自己的才华给惊艳到了吧,有些洋洋得意地说道:“这般依依不舍回眸一望,是怕输了才华,还是怕输了芳心呀?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拿着折扇掩面,也看不真切,不过那双眼睛真好看,想必也是位绝美的佳人吧。” 向弘锡看着转身决绝的凌希,怎么看,他都觉得刚才凌希是在站在那嘲笑他们,一点都没有才子佳人看对眼的那种甜蜜氛围,倒像是一个小姐急于在登徒子的面前抽身,他看着一脸沉溺于幻想的向弘宣,果然他在皇兄在皇宫待久了,太自信了。 向弘宣铆足了劲猜完了一条街的谜语,他快速回到月河楼,上下找了一圈,果然没看到凌希背影,他满意地笑了,找了个能够看到月河楼入口的雅座,安心地等起凌希。 可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还是没看到凌希的身影,向弘宣有些着急了,他开始在月河楼门口踱步起来,寻思着凌希不该还没有回来,难道她那条街的谜语太难? 向弘宣挥了挥手,几个大内便衣侍卫走到他跟前,“你们去前面那条街,看到刚刚的白衣少年,直接带到月河楼。” 侍卫们迅速地窜向了人群中,向弘锡看着依旧着急的向弘宣,小心安慰道:“小姑娘家猜这么多谜语肯定不行,说不定正在哪个迷灯前,着急呢。” 向弘宣根本没心思听向弘锡的话,他隐隐地觉得他可能被凌希戏弄了,脸色渐渐有些不好。不一会便衣侍卫都回来了,可还是没有见到凌希的身影。 凌希就这样从他眼前消失,他居然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压根没打算跟他猜谜语,所谓彩头,不过就是金蝉脱壳之法,他成了凌希眼中的登徒子了。 向弘宣看了看街上热闹的人群,人山人海之中怕是再难寻到凌希了,吃瘪不可气,被耍也不可气,可气的是他向弘宣居然都不知道对方是谁,连个长相都没看清楚,想想就有些憋屈,向弘宣一声不吭,就往皇城走去。 第十二章上元节(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摆脱掉向弘宣的凌希,快步向望月湖走去,她一想到向弘宣那个登徒子还在傻傻猜谜语,她就觉得好笑,脸上不自觉就露出了笑容。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闪入她的眼中,不知不觉中凌柱已经站在了她的对面,凌希一惊,连忙一个转身,就要离开,可凌柱却快步走到她身旁,一把拉住了她。 “哥哥,好巧呀。”凌希尴尬地说着。 “现在这个时辰你应该早回侯府了,还溜出来干吗?”凌柱质问起凌希来。 凌希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戏台子,她抬起头故作镇定地说:“我是来听戏的,难得上元节那么热闹,每年都是走马观花似的看看,多没劲呀,正好有戏台子,就来听听呗。”说完她不停地向身边的银杏使眼色。 银杏很快就明白凌希的意思,她连忙应声道:“听说今天戏台有大戏,特别好看,我央求小姐好久,小姐才答应带我来看看。” “既然这么好看,那就一起看看吧。”凌柱拉着凌希就走到戏台前坐了下来,银杏也紧挨着凌希身边坐下。 凌希眉头紧锁,凌柱的手紧紧地扣在她的左手腕上,她还怎么溜到望月湖,也不知道叶慕之到没到,凌希有些着急了。 “二妹妹,真是越来越胆大了,上演月下跟人私会的戏码。” 凌希一听凌柱的话,她不由得一惊,难道凌柱知道了自己和叶慕之的事情,还是看到她夜游上元节,疑心她私会情郎,在这诓她? “哥哥说什么呢?” “我在说台上的戏。”凌柱轻声地说道。只见戏台上,高门深院的大红墙内外,一对才子佳人隔墙而望。 凌柱扭头看了看凌希与银杏,俩人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戏台上的大戏,他看向戏台,又缓缓地说道:“台上这出戏说得是高官之子偶遇富商之女,他们一见钟情,后来月下私会,可惜二者身份相差悬殊,富商之女嫁不到高官之家,后来富家女为了爱情,就与官少爷私奔。” 不知道什么时候,凌柱放开了凌希的手腕,凌希察觉到手腕自由了,她偷偷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凌柱,凌柱还在认真地跟她说戏,毫无察觉之下,凌希就悄悄地与身旁的银杏换了个位置,在灰暗的月光下,以及喧闹的戏台敲锣打鼓声中,凌希迅速溜出戏台,钻进了人群当中。 说完戏的凌柱扭头看向一侧的凌希,可凌希早就无影无踪,银杏一脸无辜的样子坐在自己身旁,他不由得就有些气愤。 “她跟叶慕之什么时候开始的。” 原来凌柱早就知道了,今天是故意来拦阻凌希的,银杏开始犯难了,既然凌柱都挑开了说,她再装傻怕是凌柱会更加生气吧。 “没多久,小半年而已。”银杏小声地嘟囔着。 “糊涂,如果让人知道,二妹妹的清誉就完了,还有你,少不了你的责罚,说不定母亲就会把你发卖出去。”凌柱故意压低了声音说着。 银杏悄悄地看着凌柱,凌柱依旧目光紧紧地看向戏台,只是表情有些凝重。 “小姐也就是平时跟叶公子通通信,他们私下没见几次,而且二小姐这么聪明,不会被人发现的。”银杏小心翼翼地说道。 “二妹妹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叶慕之与她没有可能。你这么包庇她们,你知道后果吗?” 顿时银杏的双眼有些微红,她从小就在平远侯府,但她从来没见过凌柱发这么大的火,至少从来没对她发过,她知道凌柱真的生气了,而且还是对她。 “对不起。” 眼看银杏的眼泪就要掉了下来,她赶紧起身就想离开,她不想让凌柱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 忽然凌柱一把将她拉住,凌柱的一只手紧紧扣住银杏的左手上,他慢慢地将银杏的左手放到胸前,银杏也不由得就挨近了凌柱身旁几分缓缓坐下。 “陪我看完这出戏。”凌柱轻声说道,他依旧聚精会神地看着戏台子,好像戏台上的大戏异常好看。 银杏的脸上顿时布满红霞,她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靠近凌柱,从小跟在凌希身后的她,经常得到凌柱的另眼相看,凌柱总是对她彬彬有礼,眼神中也充满着温柔,她知道这仅仅只是因为她是凌柱最心爱妹妹的丫鬟,她不该有其他的幻想,可她总是情不自禁就浮想翩翩。 凌柱的手还在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温度从指间慢慢传到她的心房,她那颗不敢躁动的心,不由得就沸腾起来,她微微地将头靠到凌柱的一侧肩头,如果这就是一辈子,那该多好。 .................................................................................................................................................... 一身青衣的叶慕之早早地就来到望月湖,他站在湖边,眉头紧锁地盯着平静的湖面,他在等凌希,可他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期待恋人到来的那股欢愉之情。 忽然一个模糊的人影慢慢地靠近望月湖,是他朝思暮想的凌希来了,在寂静的湖边,凌希轻快的脚步声渐渐传来,可叶慕之的心头却随着凌希阵阵清晰的脚步声越发沉重起来。 凌希看到叶慕之那伟岸的身影立在湖边,他的青衣在月光下泛起点点青光,好一个俊俏的小郎哥,凌希不由得就羞涩起来。如果没有向弘宣的捣乱,还有凌柱拖着她去看戏,她早该到望月湖了。不过还好,叶慕之还在等她,想想就觉得甜蜜的凌希几乎是小跑到叶慕之身前。 “还以为你走了呢。”凌希冲着叶慕之浅浅一笑,小声说道。 叶慕之一脸凝重的样子,站那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半点喜悦,他微微地抿了抿嘴唇,像是下了什么大决心, “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这几个字就像是从叶慕之的喉咙中被挤出来似的,一字一句从他口中蹦出。 “叶慕之,你什么意思?” 刚刚还在欣喜的凌希,被叶慕之这没头没脑的话,彻底弄恼火了。她日日想着溜出侯府与叶慕之见上一面,好不容易在这上元节出来一见,她幻想过无数次上元节她们私会的场景,但没有想到,她却等来了叶慕之这样的话, “男女授受不亲,如此私下见面,不好。”叶慕之低声地说道。 凌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叶慕之这是要与自己决绝吗?她直勾勾地盯着叶慕之,她知道她长得不美,叶慕之可以不喜欢她,但为什么要来撩拨她,她能够想到叶慕之今天这么决绝的原因,那就是他看上了别人,原来小半年来的甜蜜,不过是人家戏耍的对象而已。凌希不由得苦笑一番,刚刚还在笑那登徒子是个傻瓜,现在看来她才是。 “叶公子是看上了哪家姑娘,放心我凌希一定不会坏了叶公子的好事。”凌希酸溜溜地说着,不知不觉中凌希的双眼就溢满了不争气的泪水,她努力克制着,她不想让叶慕之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 天上的月亮似乎都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着凌希的怒气,月亮一个抽身就钻进了一片厚重的乌云中,叶慕之还是一言不发地站在湖边,在这昏暗的夜色中,要是眼神不好的人,说不定还以为他是个雕像呢。 原本凌希觉得寡言的叶慕之是忠厚老实,可现在看来他那老实忠厚的外表下却包裹着一颗浪荡公子的心,叶慕之的一言不发怕是无言以对吧,或者说他真的有新欢了,想到这凌希的心底就传来阵阵刺痛。 越想越生气的凌希,除了怒气就是心痛,她再也不想留在这,看到叶慕之她就无比难过,她一个转身,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湖边。 或许是因为没有月光,凌希看不清脚下的路,或许是因为凌希太过生气,根本没有留意前路,结果没走几步,凌希一个踉跄就狠狠地摔倒在地,又气又痛又委屈的凌希,一下子再也忍不住泪水,她低声哭泣起来。 叶慕之一直看着凌希,当他看到凌希摔倒后,他大步跑到凌希身旁将她扶起。 “走开。”凌希生气地说着。 她使劲想推开叶慕之的手臂,可叶慕之的双手就像嵌入了她的肉里一样,紧紧地扣在她的身体上。 “叶公子,刚刚您还说男女授受不亲,现在这般无礼,您不觉得自相矛盾吗?”凌希冲着叶慕之怒吼道。 “你要我怎么办?你有婚约在身,而我只是个庶子,我们是不可能的,现在这样私相授受,只会对你不好。”叶慕之低吼着,他的双手使劲地拉紧凌希,凌希隐喻中感到手臂上传来阵阵疼痛,这一刻凌希清楚地感受到叶慕之来自心底的痛。 凌希想到了今晚出现在上元节的凌柱,凌柱是特意来寻她的,她和叶慕之的事情,凌柱早就知道了,而且凌柱还告诉了叶慕之自己定亲的事,叶慕之退缩了,因为她的婚约,因为她们的身份。 “今晚我听了一出戏,说得是富家女为了爱情能与官少爷私奔,我也可以。”凌希斩钉截铁地说着。 “可我不愿意你为了我受委屈。”叶慕之幽幽地说道,他松开了扣在凌希身上的手掌,一个转身就独自离去了。 第十三章相思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呆呆地坐在侯府花园里的长亭中,她看着花圃树叶上那残留的雨滴,在细窄的叶面上,艰难摇摆着,眼看就要坠落在地面上。一连下了好几天的春雨,虽然邑城的冬天很寒冷,可开春后,寒意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被春风吹跑。 邑城的冬天就是这么短暂,可今年的春天,凌希就是觉得没有往常那么温暖,或许是因为这连日阴雨,吹冷了凌希的身体,或许是因为那日叶慕之的话,吹寒了她的心,凌希不由得眼眶就红润起来。 上元节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叶慕之,都快一个月了,她们也断了书信,凌希不禁想到,叶慕之现在干什么,也跟自己一样这么凭栏相思遥望吗?曾经多少次凌希放下了手中已经拿起的笔,想要给叶慕之去一份解相思的书信。可一想到叶慕之那晚最后说得话,她就又气又委屈。 她可以不要了侯府小姐的身份,只要叶慕之的一句话,她就可以用行动给他一个决心,可惜叶慕之却退缩了。一滴清泪缓缓地从凌希的眼角滑落出来,她轻轻地拂去眼角的泪水,心里懊恼极了,自己真是太没用了。 忽然叶慕之那伟岸的身影渐渐映入凌希的眼中,刚刚还有些无精打采的凌希,赶紧起身定睛一看,真的是他,叶慕之来了,他居然来侯府了,这次他一定不是来还东西的,更不是来找凌柱的,现在这个时间,凌柱还在太学,他是来找她的,他也想念自己了。 一想到这,凌希不由得踏着欣喜的步伐,快步走出长亭,可她刚刚出了长亭外的阶梯,她又停住了脚步,她看着渐渐靠近的叶慕之。 “叶公子怕是走错了地吧,哥哥今日不在侯府,就算在,这后院花园怕也不是叶公子随便就能进的吧。”凌希略带生气的模样说着。 “你还好吗?” 叶慕之走到凌希身前,她清瘦了,叶慕之又看了看凌希那双微红的大眼,很显然她刚刚哭过。 “我好与不好,与你何干?” 听到叶慕之这关心自己的话,凌希的心头一热,好多天了,他与她都不曾这么亲密地说话了,她那不争气的眼泪差点又飚了出来,她努力克制着泪水,又用赌气的口吻说道。 可她的眼泪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就溜出了她的眼眶,湿咸的泪水从她的脸庞慢慢滑过,越过了她的嘴唇,在下巴间摇摇欲坠的样子,像极了刚刚那些绿叶上艰难摇摆的雨滴。 叶慕之缓缓地抬起他的手,伸向凌希的脸庞,正想轻轻地拭去那滴挂在凌希脸上的泪水,凌希一个转身,就错开了叶慕之的手,那滴浑泪也就悄无声息地掉在了地上,与湿润的土地融合在了一起。凌希拿出手绢轻轻地拭去泪痕,仿佛刚刚的那滴泪就从来都没有划过她的脸庞似的。 “你还来做什么?” “我要离开邑城了。”叶慕之幽幽地开口说道。 凌希微微一怔,她明白了,原来叶慕之不是因为太想念她,登门以解相思之苦,他是来辞行的。凌希不由得就苦笑一声,叶慕之这是要躲她呀,他是怕凌希做出什么傻事,害怕地逃出邑城了吗? 想到这凌希的胸口不禁就一阵剧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窝里上下翻腾着,隐隐作痛,眼泪又不争气地奔出了眼眶,凌希不想让叶慕之看到自己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头也不回地就要离开。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今天我来只是想问你一句话。” 从凌希的背后,幽幽地传来叶慕之的声音,凌希立刻停下脚步,她的眼中不仅有泪水,还有一股子怒气,她一个急转身,快步走到叶慕之的眼前。 “你要问什么?你的不敢,不愿,不想,就是你白白辜负我一颗真心的理由吗?你现在还想知道什么?难道非要我说出不必挂心,你那颗惴惴不安的良心才能安生,然后又马不停蹄地速度逃离邑城吗?” 凌希越说越激动,泪水就像喷泉一样不断地涌出她的眼眶,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有些疯狂的凌希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此时侯府花园里会有别人闯入,或者说她不介意别人知道她与叶慕之的瓜葛,反正她的爱情死了。 突然守在花园门后外的银杏大声嚷嚷起来, “三小姐,二小姐说要请你去听雨斋吃茶,你要不随我去听雨斋吧。” 只见花园门口处站着凌曼与侍女,正好被门口的银杏给拦住了。 “你档在花园门口干什么呀,难不成里面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凌曼大声嚷嚷道。并且带着丫鬟就要往进花园里闯,银杏也拦不住凌曼,眼看她们就要走进花园。 叶慕之一把抓住凌希的手,在凌曼走入花园之前,迅速将她拉进花园中的假山里。狭隘的假山缝隙里,凌希与叶慕之紧紧地靠在一起,凌希的头贴在叶慕之的胸前,空气中响起他们粗重的呼吸声。 “银杏,你总跟着我干什么?”凌曼有些不满地说道。 “三小姐,二小姐还在等着你呢。”银杏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用眼睛环顾四周,凌希与叶慕之去哪了? “啊,我想起来了,我今天还有事,二姐姐那我是去不了了,银杏你回头跟二姐姐说一声,我下次再去看她。” 说着凌曼在花园的长亭中坐下,她看着依旧跟着自己的银杏,今天这是怎么了?凌希哪根筋不对,非得让自己去听雨斋,还有银杏像个小跟班似的跟着她。难道这花园里有什么猫腻? 凌曼起身继续在花园中闲逛,其实她也没发现花园里有什么可疑之事,可银杏还在眼巴巴地跟着她,好像这花园中有什么秘密。 凌希与叶慕之因为凌曼的突然闯入,他们在假山的缝隙中一动也不敢动,凌希的头就这样贴在叶慕之的胸前,这一个月她想他想得厉害,现在叶慕之就在凌希的眼前,而且她们还紧紧地拥在一起,一切来得太快,太幸福,凌希的脸上不由得有些绯红。 可凌希一想到叶慕之是来诀别的,她又有些生气起来,她赌气地将自己的头往叶慕之的胸前移开,手脚也不自然地开始使劲往假山外挪,突然叶慕之的双手扣住了凌希的细腰,叶慕之一个使劲,又将凌希的身体紧紧地扣在他的怀中,他低下头,嘴角贴近凌希的耳边,轻声地说道:“别动。” 一股热气就从凌希的耳边浮过,凌希的脸更好红润起来。 凌曼还在花园里瞎溜达,而假山内,凌希与叶慕之静静地待着,好像时间都静止了一样,世界只有他们两人,没有凌曼,更没有庶子与侯府小姐。 “我要去参军了。”忽然叶慕之轻声地在凌希耳边说道。 凌希心头一惊,参军?如果叶慕之上了战场,他一个庶子只能从下等士兵做起,千军万马中别说能够奋勇杀敌立下战功,恐怕小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你这是要上战场去送死吗?” 凌希把头重重地靠在叶慕之的胸前,任由她的眼泪静静地流淌着,很快她的眼泪就打湿了叶慕之胸前的衣服,一丝丝凉意透过衣服侵入到叶慕之的身体内,但叶慕之的心房却在这股凉意中异常炙热。 “陛下要在西华边境屯兵,东俞可能会与西华有一战,这一战要是能胜,一定会得到陛下的另眼相看,甚至有可能封侯拜相。我的老师晏大夫推荐我去边镇做守将,对我来说,这是一次机会,上战场杀敌立功的机会,也是我改变命运的机会。一旦两国开战,我要是能打赢了西华国,我就可以入朝为官,那时我不再是个卑微的庶子,我要有了功勋在身,就能够配上你了,到时候我一定会来平远侯府求亲,你愿意等我吗?” “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会有危险的,我不愿意你冒险。” “为了你,再凶险的战场也值得去,我只是怕你等不了我。” 叶慕之的话在凌希耳边来回荡起,凌希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叶慕之身上强烈的热度透过这厚重的华服,一点点钻入她的体内,在这阴暗潮湿的环境中,凌希没有一点寒意,太温暖了,这一刻也幸福得太不真实了。 “我等得了,只要你不退,我一定也不会退,我就在邑城等着你。” “这一仗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你的婚约,我怕.....................” “我一定会等着你回来娶我,要是等不了你回来,我就去边境找你。” “你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为了你,我不但要活着回来,还会风光的迎娶你。” “我只要你活着回来,其他的不重要,你答应我的事一定要做到,不然叶慕之我会恨你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恨你,永远不会原谅你。” 虽然在这昏暗的假山中,叶慕之看不清凌希的脸,但他知道凌希一定是哭红了双眼。叶慕之又加重了手臂的力度,他心疼地抱着凌希。 “我答应你,我一定不会负你。”叶慕之坚定地说着。 第十四章算计(上)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拿着手中的汗巾,左瞧右看了好久,这是她忙活了好几个日夜才绣出的方帕,她有些懊恼,她的绣工确实不太好,那几株雨后兰花被她绣得有些杂乱,还好咋一看也还像那么回事。 银杏踏着急促的步伐走到凌希的身旁,说道:“二小姐,大少爷就要出门了,您就别在这看了,赶紧去门口,不然就来不及了。” 今天是叶慕之出城的日子,凌希不能去送行,她只能在凌柱送行叶慕之的时候,让凌柱偷偷地将这汗巾交到叶慕之的手中,好让叶慕之在边镇有个念想,当然也是让叶慕之明白自己的决心。 凌希听到银杏的话,慌乱中她赶忙起身,她也顾不上侯府嫡小姐的仪态,她几乎有些小跑,就急忙地往侯府门口赶去,她赶在凌柱出门前,将她手中的汗巾送到凌柱那。 可凌希刚走到花园,她就被凌霄的一声呵斥给叫停了脚步。 “干什么呢?” 她顺着声音往花园深处的凉亭一看,她才发现,凌霄正与冷秋叶在凉亭中饮酒赏花。 凌霄看到凌希这般毫无修养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刚刚凌霄还在为江振南借口整顿军务,将他遣回邑城之事生气,看到凌希这般有失体统的模样,又想到江振南有心为难自己,他就不自觉地将一肚子怒火撒到了凌希的身上。 “你还有没有点侯府小姐的样子了,平远侯府的规矩都没了吗?” 凌霄的一声怒吼后,凌希看见盛怒的凌霄,只得快步走到他的身前,恭恭敬敬地站在那一动不动。 “前段时间哥哥说要送我一幅字帖,可哥哥在太学院,也没得机会找哥哥讨要,今日哥哥难得回府,我就想着找哥哥要来学习学习,可刚刚我听说哥哥又要出门,我就有些着急去侯府门口寻哥哥,一时间忘了礼数,是我不对,阿爹别生气了。”凌希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凌霄一听到凌希说起凌柱,他的心中又燃起一道怒火。原本他听说朝廷要采用一批世家子弟去西华边镇做守将,他打算让凌柱去,不管有没有战事,凌柱回到邑城后,前途都不可限量,结果江振南的儿子江勇去了边镇,江霜雪却以凌柱太学学业未成为由,阻扰凌柱参军,凌柱上战场的事就黄了。什么姻亲,他安国侯府就是想要永远压平远侯府一头。 要论起领兵作战的能力,他凌霄可不比江振南差,而且他们都是功臣之后,平远侯府与安国侯府也势均力敌。但江家灭了南方三国后,这累累战功,不仅让江家得到了先帝的重视,就连陛下与太后也对江家另眼相看。如今南方军营早已是江振南的天下,各部副将也都对江振南马首是瞻,如果南熙国再被江振南给灭了,江家南方封王就指日可待。 而且江振南前些日子居然要把自己的嫡女江雪琪许配给凌柱,虽然凌霄不想与江振南结为亲家,但这场婚姻确实他也没有理由拒绝,这凌柱又成了江振南的女婿,感情他平远侯府是要一辈子给安国侯府做绿叶。 越想越生气的凌霄根本没有理会凌希的解释,对她就是一顿训骂。凌希也压根没听进去几句,她焦急的内心恨不得立刻就飞奔到侯府门口,可凌霄在这没完没了的训斥她,她也无可奈何,只能安静地站在这,任凭凌霄责骂。不经意间她还将头扭向花园出口,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凌霄看到凌希这副模样,更加生气。 “如今我的话你也是听不进去了,估计你那母亲的话你也未必听得了,恐怕以后只有你那安国侯府的表姐来了平远侯府,你才能安安分分地听她的话吧,你还真是安国侯爷的好外甥女呀。” 凌霄酸溜溜地说着,冷秋叶有些听糊涂了,凌霄这是什么意思呀?安国侯府能耐再大,安国侯府家的小姐也管不了平远侯府的事,凌希为什么要听江梦琪的话呢? “侯爷再说什么玩笑话,把奴家都听得糊涂了。江家嫡小姐怎么能到平远侯府管事呢。”冷秋叶小心翼翼地问道。 “等将来江梦琪嫁到平远侯府,那可不就是她管事了嘛。” 说完凌霄就有些愤愤不平地离开了花园,冷秋叶吃惊极了,一时间她竟然在原地发呆,没有跟随凌霄的步伐,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赶紧追出了花园。 凌希一看凌霄与冷秋叶都走远了,连忙往侯府门口跑去,可惜她到侯府门口的时候,她已经看不到凌柱的身影,她只能默默地收起手中的汗巾,失落地往听雨斋走去。 .................................................................................................................................................... 凌福大步走进依兰院,只见冷秋叶眉头紧锁地坐在院中,凌福的心头一沉,冷秋叶这么着急找他,怕是有事要发生。 “夫人,您这么急找我过来,出了什么事?”凌福小心翼翼地问道。 冷秋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凌福,幽幽地说道:“江梦琪要嫁给凌柱了,我们在平远侯府的好日子就要完了。” 虽然冷秋叶恨得牙痒痒,可她现在也只能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江梦琪可不比会隐忍的江霜雪,江霜雪再看不惯她,也还会顾及正室夫人的度量,不会处处给冷秋叶的难堪,可江梦琪不一样,这位安国侯府家的嫡小姐,平日里就嚣张跋扈惯了,以前在外就没少给凌曼难堪,她要是嫁到平远侯府,不管这平远侯府的爵位是不是凌柱的,她们娘三的舒坦日子怕是到头了。 再说如今安国侯府可比平远侯府风光多了,冷秋叶就算对江梦琪刁难,可江梦琪要是去凌霄那告状,凌霄会看在安国侯府的面子上,也不好总护着自己。最主要的是凌柱娶了江梦琪,那他继承平远侯爵位之事就更加板上钉钉了,以后也再没凌华什么事了。 “夫人不该沮丧,只要一天江梦琪没有嫁到平远侯府,这门婚事就能生变。”凌福走近冷秋叶身旁,小声地说道。 “你有什么办法吗?” 冷秋叶一听就来了精神,凌福的话就像一剂猛药,让冷秋叶立刻有了希望。 “夫人可以让侯爷同意三小姐在府上设宴,邀请邑城的世家小姐们,我们可以也给江家下帖子,江梦琪不会不来的。到时候就在江梦琪身上下毒,让她毁了容,按照江梦琪那种不依不饶的性子,江振南肯定会来平远侯府质问,侯爷必定会心生不满,侯爷就会与江振南生了莫大的嫌隙,这门婚事不黄也得黄了,而且说不定还能捎带让侯爷更加厌恶夫人,一举双得。” “可就算江梦琪来了,她也会直接就去听雨斋,她平时就看不惯曼儿,她才不会参加曼儿的宴会。而且听雨斋里里外外都是江霜雪的人,我们也根本无从下手。最主要的是江梦琪要是在平远侯府出了事,又是曼儿邀请的她,这事我们脱不了关系,江振南万一查出是我们捣鬼,我们就完了,侯爷也保不住我们。”冷秋叶失望地说着,她原本以为凌福会有什么高招,结果是这种下毒的办法,他这主意实施起来难度大不说,而且她的风险也太大了,根本行不通。 “夫人,您别着急呀,您听小人慢慢跟您说,小人这有一种毒药,虽然不是致命的毒药,但只要是沾染在皮肤上,超过三个时辰,就无药可解,皮肤会溃烂不止。就算能被医治好,那也会留下难看的疤痕。夫人您想呀,如果宴会那天,悄悄地把毒下在江梦琪的随身物件上,这样江梦琪就会无声无息地中毒,等她毒发,估计已经回到安国侯府。要知道那天那么多世家小姐的马车出出入入,侯府一定忙得不可开交,就算事后江振南来查问,他也查不到任何证据,而且各家小姐们也会怨声载道,这事就只能不了了之。” “可毕竟是曼儿邀请的江梦琪,万一江振南一口咬定是我们捣的鬼,那该怎么办?”冷秋叶急切地问道。 “夫人,只要江梦琪没有来过三小姐的宴席,就赖不到依兰院的身上。就算江振南疑心您,他没有证据,您再在侯爷面前委屈地哭上几回,侯爷自然会护着您,这侯爷也就会与江振南起冲突,江梦琪与大少爷的婚事不就黄了嘛。” “但这毒不好下吧,别像上次那样,毒别没下成,又被人家倒打一耙。”冷秋叶有些担心地说道,不是她太过谨慎,是江霜雪这个人太过小心,凌希上次出了侯府她都没有算计成,这次在侯府内下毒,她心里没底。 “夫人放心,那日肯定会有很多人出入侯府,我会去听雨斋调些人去后厨帮忙,等江梦琪来侯府的时候,我再会找机会在她身上下毒,小人一定会做得悄无声息,不会连累夫人的。”凌福得意地说着。 “行,你仔细地办好,我重重有赏。” 第十四章算计(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一辆精巧豪华的马车缓缓地在平远侯府门前停下,凌福老远就看到马车上醒目的安国侯府字样,江梦琪终于来了,凌福在侯府门口眼巴巴等了一上午江梦琪,这位安国侯府家的大小姐,果然架子十足,都快到晌午了,人家的马车才慢悠悠地来到平远侯府的门口。 江家侍女将马车上的帘布拉来,江梦琪优雅地从马上走下来,手中还捧着一个精美的锦盒。凌福走到江梦琪的身前,笑盈盈地说道:“表小姐,一路辛苦了,我带您去依兰院吧,各家小姐都到齐了,就等您了。” 说着凌福就要领着江梦琪进府,突然江梦琪停在了平远侯府的门口一动不动。 “我还是先去姑妈院中请安后,才和各位姐妹聚聚吧。” 江梦琪一个快步就越过了凌福,大步朝听雨斋走去。 凌福当然知道江梦琪根本不可能参加凌曼的宴会,他不过就是再找机会接近江梦琪而已,他看准时机,在江梦琪即将踏过侯府那几层台阶般高的门槛时,他身体往前一倾,就撞到了正在跨门槛的江梦琪,江梦琪一不留神,差点跌倒,凌福赶紧从身后扶住江梦琪,他一手接过江梦琪手中的锦盒。 “表小姐,可要当心,今日早上一些下人不留意,将那菜籽油洒落在这门槛上,好些人都摔了个大跟头。” 凌福边说边将手中的锦盒轻轻叩起,只见里面有两个精美的丝帕,他一下子明白了,这是江梦琪绣的锦帕,大概是要送给凌希一只吧。凌福顿时觉得自己运气真好,这东西上要是沾染了毒药,可比他费心思下到江梦琪身上要省事多了,而且最主要的是,跟他也就毫无关系了。他悄悄地用宽大的衣袖遮盖住锦盒,一只手已经将毒药轻洒在丝帕上。 刚刚那一个踉跄,让江梦琪有些失了仪态,她站稳之后,略略地修整了下仪态,凌福赶紧将手中的锦盒双手奉上,江梦琪一手拿过锦盒就头也不回地往听雨斋走去。 凌福也不再尾随江梦琪的身后,他一脸坏笑地站在那,看着江梦琪远去的背影,要是能把凌希的那张脸也给毁了,那就真是一举三得。越想越得意的凌福不由得大笑起来,向依兰院走去。 .................................................................................................................................................... “凌希。”江梦琪一声清脆的呼唤声,传入了凌希的耳中,刚刚还在屋里出神的凌希抬头一看,江梦琪已经踏入屋内,春风得意地正向她走来。 “表姐你怎么来,也没提前让下人通报一声,我好去接你。” 凌希一看到江梦琪,就从心底感到开心,江梦琪不仅是她的表姐,也是她在邑城最好朋友,虽然有时候江梦琪确实有些刁蛮任性到不讲理,可江梦琪对她还是有些忍让的,最主要的是,江梦琪脾气不好,但心眼不坏,而且没有世家小姐那般矫揉造作,与她格外聊得来。 “你们家那三小姐给我下了帖子,请我过来聚会,我本来不想来的,但想到可以跟你见一面,我才勉为其难来赴约的。” “你是来府上见我的,还是想来看看我哥哥的。”凌希不怀好意地说道。 “说什么呢,你都知道了呀。”江梦琪有些不好意思,她走到桌子旁,将她手中宝贝似的锦盒放好。 “凌柱哥哥在府上吗?”忽然江梦琪话锋一转,略带羞涩地问道。 “今日他不在,不过他要是知道你来了,估计会早早地就在府中等你的。” 被凌希这么一说,江梦琪更加羞涩起来,她打开锦盒。 “你快过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凌希走进一看,锦盒里有两方精致的丝帕,凌希突然想到前几日她给叶慕之绣的那方汗巾,亏得没有送出去,跟江梦琪的这两方丝帕比,真是天差地别。 “真好看,表姐从哪得的。”凌希不禁感慨道。 “我绣的,”江梦琪得意地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方丝帕,打开摊放在手掌中。 “我这些日子,跟宫里的绣娘学了好久,才绣了这两方丝帕,也不知道凌柱哥哥看得上我这绣工嘛。” “那你该绣汗巾,你绣这丝帕,我哥哥也不敢用呀。” 凌希继续打趣着江梦琪,她也走到江梦琪的身边,仔细打量着她手上的丝帕,真好看,凌希都不敢用手去拿起锦盒内的另一方丝帕,生怕弄坏了。 “说什么呢,我是给你绣的,只是顺便问下凌柱哥哥,瞎说什么呀。” 江梦琪越发不好意思了,脸上都挂上红晕。正在凌希取笑江梦琪之时,徐大夫缓缓走进屋内。 “二小姐,我来给您请平安脉。” 说完徐大夫就走到凌希身旁,他看了一眼桌上的丝帕,他不由得就皱起来眉毛,思量了半天,幽幽地说道:“这丝帕好像有股子味道,能让我仔细瞧瞧吗?” 凌希不解地看向徐大夫,江梦琪可不想让自己这么精美的丝帕,让个老大夫给摸坏了,她连忙推说道:“徐大夫怕不是刚闻过草药味,闻得鼻子失灵了吧,我这丝帕今早才绣好,什么香料也没熏,怎么会有味道呢?” 说完江梦琪还将手中的丝帕放在鼻子间闻闻,确实没有味道呀。 “可能这帕子上有毒物。”徐大夫有些表情凝重,缓缓地说道。 江梦琪一听,手一个哆嗦,丝帕就落在了地上,徐大夫拾起来地上的丝帕,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然后他将锦盒中剩下的一方丝帕也取出,又从他身上的药箱中取出一个白瓷瓶,将白瓷瓶中的液体倒了几滴在丝帕上,不一会的功夫,两方丝帕上都出现了一道黑痕。 “这丝帕上果然有毒物。”徐大夫肯定地说道。 江梦琪一惊,双手不停地抖动起来,刚刚那丝帕她可是拿在手中好长时间,她是要死了吗?她不由得害怕起来。 “徐大夫,你看帮我看看,我中毒了吗?”说着江梦琪也顾不得礼仪,掀开自己的衣袖,就将手腕放在了徐大夫的眼前。 徐大夫给江梦琪号完脉后,又立刻给凌希号了一下脉,他从药箱中又拿出一个青瓷瓶。 “二小姐没有什么事,可是江小姐已经中毒了,不过好在这个毒没有致命危险,要是三个时辰内不吃解药,就会皮肤溃烂,时间耽搁久了,那就是药石无用。江小姐也不必担心,我这里正好有缓解的药,江小姐服下后,回到府中,按照我开的药方食用半个月,身体内的毒素就会清除,不会有危险的。” 江梦琪一听到徐大夫的话,她那颗慌乱的心才略略地安定下来。 “表姐,你的丝帕怎么会有毒物?”凌希急切地问道。 这事太不正常了,江梦琪分明说是早上刚绣好的丝帕,怎么会有毒物,而且还在平远侯府,在这听雨斋,要不是徐大夫察觉的早,不仅是江梦琪,连她估计都有可能在劫难逃。这很显然毒就是冲着她们两人下的,但计算得也太精确了吧,这说明丝帕上的毒极有可能是在平远侯里下的。 江梦琪努力地回想着,她好像没有打开过锦盒,更没有将丝帕交给谁,她摇了摇头,疑惑地看向凌希。 “表姐,你入府后,遇见什么人了吗?”凌希又问道。 “我直接就来了听雨斋,凌福想要带我去依兰院,我根本没理他。”突然江梦琪好像想到了什么,“对了,进门的时候,我没站稳,凌福扶了我一把,他好像碰过我的锦盒。” 凌希的表情有些凝重起来,如果江梦琪的丝帕确实没有其他人碰过的话,那就只有可能是凌福做了手脚了,凌福是冷秋叶的心腹,又这么巧江梦琪是凌曼请来的,巧合加巧合,那就是精心安排了。 “如果表姐在听雨斋中毒毁容了,父亲与舅舅怕是要生嫌隙了,而且表姐如果只在听雨斋待过,就算回府出了什么事,也与依兰院没有关系,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也能算在安国侯府的身上。” “是冷姨娘搞的鬼,我找她去。” 刚刚还在云里雾里的江梦琪,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她这是中了冷秋叶的算计了,江梦琪气冲冲地就要去找冷秋叶算账,凌希赶紧拉住了怒气冲冲的江梦琪。 “丝帕是表姐带来的,表姐不能证明毒是凌福下的,这样冲动地找冷姨娘对质,只会让冷姨娘倒打一耙,最后还是会引起父亲与舅舅之间的误会。而且表姐以后是要嫁到平远侯府的,不宜与冷姨娘有正面冲突。” “那怎么办,就这样吃下这个哑巴亏。”江梦琪生气地说道。 “这样也不好,冷姨娘要是看一计不成,估计又会生出另一计,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样总不是办法,还是得想个办法吓吓她才行,至少让她不敢再生坏心思。” “我们该怎么办?” 江梦琪一听凌希的话,她就知道凌希怕是肚里已经有了鬼主意,只见凌希对她诡异一笑。 “等会我们去凌曼的宴会上露个面吧。” 第十五章赴宴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冷秋叶看着院中正与各家小姐嬉闹着的凌曼,她的脸上就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喜悦之情。果然在这群世家小姐中,还是她的凌曼更加美艳出色,是这邑城当之无愧的绝色美人。可惜凌曼不是嫡女,庶女的身份还是给凌曼这美艳的容貌下,埋下了卑微的影子,要是平远侯府没有凌希与凌瑶,那该多好呀,那么她的曼儿就是毫无瑕疵的美人。 不过她一想到再过几个时辰凌希与江梦琪就会双双毁容,她不由得就微微扬起嘴角,一天,再过一天,凌希就毁了,江梦琪也不可能嫁到平远侯府,江霜雪会永远抬不起头,凌瑶一个小丫头也不会构成她们的威胁,平远侯府成为她与她儿女手中之物又近了一步,冷秋叶满意地看了看身边的凌福。 “凌福,你这事办得不错,只要凌希与江梦琪一毒发,你就立刻去城外军营给侯爷报信,这种事情侯爷必须第一时间知道。” “放心吧夫人,城外军营小人熟,一定不会误了您的事。” 凌福望着不远处正在兴头上的凌曼,大功告成之后,说不定凌希与展家的婚事也会黄了,很大可能凌曼会代替凌希嫁到展家,那可就是王妃的待遇,那么他也就能够沾光。就算展家不愿意要个庶女为儿媳妇,就平远侯府这身份,没了凌希这个绊脚石,以后凌曼不愁好婚姻,而他凌福也就能飞黄腾达,攀附上哪个权贵之家,这好处又是多多的。无限遐想的凌福好一阵开心,忽然他的眼中映入凌希与江梦琪的身影,他不由得一惊,真是见鬼了,她们怎么会来依兰院。 冷秋叶也看到了凌希与江梦琪缓缓地走进依兰院,怎么回事?江梦琪那么看不惯她与凌曼,怎么会来她的院子,而且凌希居然也来了,难道是她们的计谋被识破了,凌希与江梦琪是来上门兴师问罪的?冷秋叶给了凌福一个恶狠狠地瞪眼,心虚地就连忙往凌曼那走去。 “三妹妹,今日这么开心,怎么没叫我来呀。”凌希有些略带不满地说道。她与江梦琪已经走到凌曼身边,凌希依旧一脸笑容地看着凌曼。 凌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与耳朵,江梦琪不仅来了她的宴会,居然还把凌希带来了。别看她们姐俩住在一个府邸,可平时见上面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数的清,更别说能够交心畅谈,没在哪个角落互扎小纸人就算是客气的了,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刚想叫二姐姐呢,估计二姐姐会跟表姐一起过来,也就没特意差人叫你。”凌曼找了个借口,敷衍起凌希与江梦琪。 当凌曼知道冷秋叶让她在平远侯府办宴会之时,她开心得不得了,这种体面的事情,整个邑城找不到第二个庶女可以像她这样做,本来她计划着好好在这次宴会上出出风头,不想邀请江梦琪的,可冷秋叶偏说安国侯府与平远侯府有姻亲关系,要是不邀请江梦琪怕是说不过去,而且江梦琪应该是不会来的,但没有想到她来了,还把凌希给带来了,这是要找她的不痛快吗? “三妹妹,表姐特意绣了两方丝帕,送给你我二人一人一个。”说着凌希就将手中的锦盒打开,取出一方丝帕放在手中,摊开给凌曼欣赏。 刚刚还在浮想翩翩的凌曼,一看这丝帕确实不错,她向来自诩绣工了得,但这方丝帕的绣艺,与那宫廷里的绣娘手艺也差不了多少,凌曼看着也喜爱的不得了,而且主要是江梦琪平时没少怼她,让她在世家小姐们的面前丢尽了颜面,今天是真的给力,不仅人到捧场,居然还有礼物相赠,给足了她面子,那些踩高拜低的世家小姐们看到这种姐妹情深的场景,应该再也不会轻视她庶女的身份了。 “那就多谢表姐了。” 凌曼高兴地正要伸手去拿凌希手中的丝帕,突然冷秋叶走到她身边,一把拽住了她。 “表小姐这么精致的丝帕,你这么笨手笨脚的,再给弄坏了。凌福还不快接过二小姐手中的锦盒” 冷秋叶给凌福一个眼色,凌福无奈,只好恭恭敬敬地向凌希讨要怀中的锦盒。 凌希与江梦琪对视一笑,凌希倒也大方,就把锦盒交给了凌福,倒是凌福脸色难看极了,他用宽大的衣袖托起锦盒,好像深怕弄脏了锦盒里的丝帕似的。当然凌希与江梦琪知道,凌福这是怕沾染到丝帕上的毒物。 “三妹妹要不就拿出来用吧,别辜负了表姐的心意。” 凌希故意将自己手中的丝帕拿在凌曼面前晃荡,吓得冷秋叶赶紧将凌曼拉到身后。 “不知道二小姐会来,不然就应该备上二小姐喜欢吃的茶点,还好屋里都有,曼儿,还不快去内屋给你二姐姐拿些可口的茶点来。” 冷秋叶故意支开凌曼,凌曼有些不满,今天是她的宴席,这种下人做得活,怎么能让她去干呢?而且今天这么多世家小姐在场,冷秋叶这么不给她情面,也让凌曼非常不爽,她站在那,有些赌气似的一动不动。 “小兰,你去内屋拿些茶点给二姐姐品尝。”凌曼不满地说道。 “二小姐难得来趟依兰院,你这做妹妹的,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冷秋叶生气地怒斥凌曼。 凌希顿时觉得好笑,这平远侯府里最不懂规矩的人,今天居然说起规矩来,在世家小姐们的面前,冷秋叶树立了一个守规矩的妾室形象,但事实上冷秋叶的懂规矩,不过是担心她那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女儿,接触到这毒物,最后毁了绝色美貌而已。 凌希不禁冷笑一下,她递了一个离开的眼神给江梦琪,江梦琪就故意用稍微柔和的声音对凌曼说道:“三妹妹,我府上还有事,就先行一步,改日再来平远侯府与两位妹妹一起品茶。” 刚刚才被冷秋叶训斥过的凌曼,她本来就不想让江梦琪留在这抢她的风头,更不想去给凌希拿什么糕点,一听江梦琪要走,她立刻又开心起来,她与江梦琪寒暄了几句后,凌希借故要送江梦琪出府,就与江梦琪出了依兰院, “那剩下的事就看你的了。”江梦琪回头看了一眼依兰院,得意地对凌希说道。 “表姐,放心吧。” .................................................................................................................................................... 一大清早,凌希就坐在梳妆台前,拿着铜镜,用各种角度来照镜子,银杏端着一盆洗脸水走近一看,她差点就把脸盆子给打翻了。 “小姐,徐大夫这草药还真厉害,才一晚上,你这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地红疹了,你的脸又红又肿,还真有点让人看着害怕。” 这草药会让凌希的脸红肿好些日子,要不是徐大夫告诉过她们那草药的药效,银杏早就吓得尖叫起来,不过她看了看凌希那种红肿的脸,还是有些瘆得慌。 银杏赶紧拿帕子蘸了蘸脸盆中的水,轻轻地敷在凌希的脸上,脸盆水中含有镇痛消炎的药粉,是徐大夫特意开给凌希的,说是敷在脸上几日,凌希的脸会好过一些。 凌希一想到冷秋叶想要算计她和江梦琪,居然都用上毒了,就有些后怕不已,幸好被徐大夫给撞破了。这事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还好她想到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办法,把那丝帕转手送给凌曼,要是只有她容颜被毁,凌曼身体毫无异样,估计冷秋叶会心虚到夜不能寐吧。虽说还是不能把冷秋叶怎么着,但至少会让冷秋叶消停点,在江梦琪嫁到平远侯府之前,估计这冷秋叶是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只是凌希想到送给凌曼的那方丝帕,冷秋叶肯定早就把那方丝帕毁了,可惜了那么好的丝帕就这么没了。那可是江梦琪从后宫绣娘手中拿来做绣样的丝帕,宫里娘娘们用的珍品,真是暴殄天物了,忽然凌希好像又想到了什么。 “听徐大夫说,冷姨娘下的毒物能让人脸溃烂,要不停了这镇痛消炎的药粉,要是皮肤溃烂了,那就更逼真了。”说着凌希还真的就将脸上的帕子拿下,并且对着镜子又是一番仔细研究起来。 “想什么呢小姐,万一留下疤可怎么办,你这张脸就毁了。” 银杏一边说着,一边又从凌希手中拿回帕子,她将帕子再次蘸了蘸脸盆中水,然后又敷在了凌希的脸上,过了好一会,银杏才把帕子拿下。 凌希好像还有些不死心,她拿起梳妆台上的眉笔,在脸上星星点点地勾画几笔后,又用手指轻轻地晕染开,原本她那红肿的脸蛋,几处点上黑青色后,变得暗红无比。 “这像有些溃烂的样子吗?”凌希急切地问道。 银杏仔细瞧着凌希刚刚折腾的脸蛋,别说确实有些像。 “小姐,要是远远地一看,还真像有些溃烂的痕迹。” 凌希得意地笑了笑,她又在脸上勾勒了几处。 “大功告成,你可以出去表演去了。” 第十六章退婚(上)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银杏看着屋里凌希那张依旧红肿的脸,有些不解起来,这都快半个月了,凌希还隔三差五就用徐大夫那草药,让自己顶着这么一张丑脸在听雨斋里瞎晃荡,除了把江霜雪给急坏了以外,好像也没什么作用了。 “小姐,差不多就行了,冷姨娘被你这么一吓,好些天都不敢出依兰院的大门,就怕撞见了你,但夫人可就急坏了,徐大夫说您这是花叶过敏,夫人才没有多在意,可都半个月了,您这脸上还没有好转,怕是夫人要请御医回来给您瞧病了,到时候你这把戏可就玩不转了。”银杏有些担心地说道。 “冷姨娘真的怕到都不敢出门了?” “那可不,自从那天凌福鬼鬼祟祟在咱听雨斋门口,远远地瞧了您一眼,您这红肿的脸怕是把他吓得不轻,不知道他在依兰院说什么了,冷姨娘就不大出门了,别说看见您了,就算是听雨斋其他下人,冷姨娘都躲得远远地,好像生怕跟听雨斋牵扯上什么瓜葛似的。” “总算这些天的苦没白受,冷姨娘只要心虚就好,估计最近依兰院不会再出幺蛾子了,不过徐大夫这草药还是不能停。”凌希的脸上漏出了神秘地笑容。 “二小姐,天天顶着一张肿脸您就这么乐意呀。” 银杏不解地看向凌希,凌希的这张脸确实让人太不舒服了,而且万一护理不好,留下了疤痕,那就亏大了,忽然银杏好像又想到什么似的。“难道您是怕冷姨娘知道了您在装病?” “放心吧,冷姨娘要是疑心我在装病,她早就会来听雨斋一探虚实了,现在她吓得都不敢出门了,估计是真的相信我中毒了,而且还是深信听雨斋不知道她下毒之事,我想大概她们是侥幸吧,认为徐大夫不敢说出我中毒的事情,毕竟徐大夫常年为我们诊脉,毒物又出自表姐那,一个大夫哪敢轻言这侯府大院小姐中毒之事。” “冷姨娘可聪明了,咱们吃过她多少亏呀,还有凌福,那就是个人精,二小姐你是不是担心她们会怀疑我们,所以才不敢停了这草药呀?” “我想应该不会,如果非得在事情败落,冷姨娘脱不了干系与因为徐大夫私心,这事不了了之之间,冷姨娘应该会宁愿相信后者,因为这样对她最好。真不真实不重要,主要是冷姨娘那颗慌乱的心就能安稳些,凌福也一样,聪明的人有时候也会因为期望,而变得愚不可及。或者说她们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聪明,只不过听雨斋退惯了,从来没有想过对付依兰院,所以冷姨娘才成了我们记忆中那么厉害人。” “小姐,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用徐大夫的草药呀?” 银杏更加糊涂了,如果不是为了迷惑冷秋叶,凌希这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呢?银杏似乎从凌希自信的脸上看出了她还有其他谋算。 凌希看着镜子,她拿起桌上的白面纱在脸上比划着,虽然她这张红肿难看的脸,确实有些让人胆战心惊,不过对来她来说,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凌希看了看窗外,好像是丫鬟们在晒书房里的书籍,忽然凌希看到几幅画,她立刻跑出屋外。 “这是哥哥书房里的字画吗?”凌希拿起其中一幅字画,仔细看起来。 “是的,二小姐。”一个丫鬟说道,说完丫鬟就又赶紧去拿其他书籍来晒。 “小姐,怎么了这画?” “没什么,一幅好画,也会有个好故事。”说完凌希的脸上漏出了诡异的笑容。 “银杏,哥哥回府了吗?” “大少爷在太学院呢,好像今天有学讲,估计是不会回来了。” “那你就辛苦跑一趟,去趟太学院跟哥哥说一声,让他请展家少爷到府上一聚。” .................................................................................................................................................... 展惑立在平远侯府的门前,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凌柱邀请他过府一叙,按理说展家是世家豪族,他自然也不会与庶子深交,不过因为平远侯没有嫡子,庶长子的凌柱才入了太学,凌柱与展惑也就成了同窗。 虽然平日里展惑与凌柱在太学院最多也就是点头之交,但毕竟展惑与平远侯府的嫡小姐凌希有婚约,凌柱开口邀请他过府,他也不好推迟,所以今日他才会登门赴约。 展惑抬头一看,凌柱早已在侯府门前等着他,凌柱与展惑寒暄几句之后,就将展惑迎入侯府,在凌柱的书房内,凌柱与展惑还在探讨昨日的太学讲课。老实说凌柱是太学院为数不多有些见识之人。如果凌柱不是庶子,展惑其实还蛮想与凌柱好好深交一下。 忽然凌希缓缓地走进凌柱的书房,她手里拿着一副画,进屋后看到展惑后,她就停下了脚步,在外屋略略大声地说道:“原来哥哥这有客人呀。” 展惑回头一看,只见凌希远远地站在外书房门,顿时他觉得有些不妥,毕竟是在人家平远侯府,要是他与女眷共处一室,怎么都会招人闲话的,尤其是他这个圣人世家的公子,更是会被扣上没有礼数的罪名。 “凌柱兄,我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说完展惑就要往门口走去。 “展兄不必介意,这是我家二妹妹,与你也有婚约,明年你们就会成婚,在我家府上见一面,不算失礼。” 凌柱似乎明白了展惑的心思,他特意说出凌希与展惑有婚约之事,这样展惑也就不会太在意礼数了。 展惑一听,原来外屋的女子就是凌希,那个与他定亲的女人。最近邑城都在传,说她是个相貌丑陋之人。虽说展惑生在圣人之家,不是那种贪图女色之人,但他也不由得好奇起来,未来的媳妇到底长什么样,难道真的是个丑八怪? 展惑也停住了脚步,他开始远远地打量站在外屋的凌希,只见凌希一身青黛罗裙,一头青丝垂在肩头,从外形上来看,至少身材均匀的凌希,好像也不像传闻中那么差。不过凌希的脸上有白纱遮面,展惑根本看不真切她的长相。 “展兄,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一本名人字帖,正好今日与你一同赏鉴,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就来。”说完凌柱快步离开书房,临走前还不忘给了凌希一个示意的眼神。 展惑更加觉得不妥了,毕竟他与凌希还没有成婚,孤男寡女同处一个屋檐下,有些瓜田李下。按理说他应该立刻走出书房,可他那颗好奇的心又不断跳动着,眼前的凌希就是日后陪伴他终生的女人,他真的很想知道凌希到底长什么样,他知道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他就只能在婚礼上才能看到凌希的长相了,他有些不安,或者说担心不已。 “展公子,我这有副画,本来想找哥哥给我指点下,要不展公子提点我一二吧。” 凌希缓缓地走到展惑的身边,她将手中的画作慢慢摊开,一副气势磅礴的山水画就呈现在他们面前,展惑仔细一看,不由得笑了,这副画是他二叔展言的名作,看样子这位平远侯府家的嫡小姐是有意来这书房的。 展惑没有想到凌希居然这么大胆,敢主动来见自己未婚夫,而且凌希又有些故意走近他身旁几分,很显然他们现在不符合礼法。展惑有些慌乱地后退了几步,他故意拉开与凌希一些距离,但他一想到邑城最近关于凌希长相的传闻,不由得又主动走近凌希几步。 “这副画作者用墨极其大胆,晕染手法也极其高明,怕是出自名家之手吧。” 凌希专心致志地品鉴这副画,可展惑却心不在焉,他压根没有听进去凌希的话,他关心的只是凌希脸上那块白纱下,到底是什么尊容。 “恩,这副画是我家二叔年轻时候的画作,没想到凌小姐也非常懂画。”展惑敷衍的说道,他也没点破凌希,反正他也想见一下凌希的容貌。 “我也就是常听哥哥说画,略知道些而已。没想到这是展言大师的画作,我还是品鉴能力太差了,居然都没有看出来。” 凌希也开始犯难了,这个展惑也太过循规蹈矩了,居然站在她身边一动不动,想找个机会与他推搡一番,将自己的白纱扯掉都没有机会,这就难办了。 “凌小姐,客气了,我家二叔年轻时候较为轻狂,他那时候的画很少落款,凌小姐看不出来,很正常” “看样子展公子在作画方面也很有研究,不如指点我一二。” 说完凌希又故意靠近展惑,她假装一个踉跄没站稳,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展惑赶紧上前扶她一把,凌希一看机会来了,顺势与展惑一拉扯,就将自己脸上的白纱扯掉。 凌希那张红肿的脸立刻映入展惑的眼中,展惑确实被凌希的这脸给吓得,他仓皇中,赶紧撒开了刚刚还在搀扶凌希的手臂,他吃惊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凌希看到展惑这表情,看样子展惑如她所愿,被她那丑陋的脸彻底吓傻了,这会展惑怕是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娶她了吧,凌希的那双大眼睛中又闪过一丝狡黠的灵光。 第十六章退婚(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展公子,你怎么了?”凌希故作无辜的样子,深切地问道。 “没,没什么,” 展惑连话都快说不清楚了,他不敢直视凌希的那张脸,于是迅速转过头去。 他原以为坊间传闻这平远侯府的嫡小姐长相丑陋之事,多属误传,可能这凌希不是个美人,但应该也不会是个丑八怪,可今天一看,凌希的这张脸简直红肿的可怕,如今想来坊间传闻不都是空穴来风呀。 “展公子,怕不是嫌弃小女相貌丑陋吧。”凌希装作很委屈的样子,轻声抽泣道。 “我这脸原本也不这样,只是这两日正好有些过敏,才会这般红肿,过几日就好了。” 展惑一听凌希这话就觉得好笑,凌希的那张脸一看就是长时间红肿的样子,哪里是她说得几日红肿过敏,而且隐约中他还觉得凌希的脸上有些溃烂的痕迹,就算是能好,估计那张脸也会是丑陋无比吧,一想到这展惑就不由得难过起来,这可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未来媳妇呀,这不是让他终生难过嘛。 而且最让他无奈的是,他还不能表现出太过介意凌希的长相,毕竟他是饱读诗书的圣人世家子弟,在意未来妻子的长相就不是个圣人之后该有的表现。 “凌小姐脸上过敏确实严重,有些影响美观,不过我也不是个贪图美色之人,凌小姐不必介意。” 凌希的脸上不由得冷笑了一下,这展惑还真是个能装蒜的人,都被她这脸吓成这样,还能有这般体面的说辞,原本凌希以为展惑会吓得立刻逃出平远侯府,看样子展惑这是打算砸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把自己娶进门后好生供着,估计盘算着再娶上几房美艳小妾,这样就能有个不贪图美色的名声。 “那太好了,展公子果然与外面那些沾花惹草的纨绔子弟就是不一样,以后我们夫妻二人就相敬如宾,和和美美地过完这一生,好不好。” 凌希又故意走近展惑几步,还特意将她那张红肿的脸在展惑的面前晃荡,好像生怕展惑忘了她现在的这副尊容。 “既然我们以后就是夫妻了,我就对展公子坦诚布公,我家有个会闹腾的姨娘,她可没少折腾事,估计邑城人都知道。日后我们成亲后,你可不许娶妾室。”凌希高姿态地说着,她就不信了,展惑真能甘心与她这个丑女过一辈子,不让他纳妾,看他还能坐得住吗? “娶妻求贤惠,展某不是个贪图美色之人,不过如果子嗣艰难的话,为了传宗接代,纳妾也是不得已之事。” 展惑不由得开始对凌希有些厌恶,凌希这般长相哪个男子能一辈子只跟她相守以沫,想到凌希的那张脸,估计洞房花烛夜他都能激动的哭一宿,要是一辈子只跟凌希一个过,这不是自虐嘛,再不娶个小妾,说不定真的有可能后嗣艰难了呀。 “展公子的意思还是要娶妾室喽。”凌希不依不饶地问道。 “也不是一定要娶妾室,不过如果没有子嗣,那肯定还是要娶妾室续香火的。” “要是我非不许呢?” 凌希的话倒是问住了展惑,他开始疑惑眼前这个长相丑陋的女人到底哪来的自信,他们展家可是江东文人领袖之家,就算是陛下都得礼遇三分,一个侯府嫡小姐而已,嫁到他们展家还轮得到她说话吗?展惑蔑视一笑,又彬彬有礼地对凌希说道:“今日也不早了,叨扰小姐多时,他日再登门拜访。”说完就径直走向门口。 凌希快速小跑到门口,她双臂一展,用身体挡住了房门。 “今天你得把话说清楚了,不然别想离开这个房间。” 展惑算是开眼了,凌希何止是丑,简直就是能作死到底呀,蛮不讲理不说,就是个无才无貌的女子。 “凌小姐这般无礼,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要说无礼,展公子可是江东文人世家子弟,居然能够与妙龄小姐,孤男寡女在一室待这么久,就算我们有婚约,怕也是会被人诟病吧。展公子这就不无礼了?”凌希得意地说着,她看一眼展惑,展惑一脸愤怒的样子,很显然她的话刺激到了展惑的痛处,原来这位展惑公子最在意的还是自己圣人之后的名声。 “我的要求不高,只不过是想跟未来夫君举案齐眉,恩爱过一生,我过分吗?如果展公子真的不是那种贪图美色之人,何必在这跟我咬文嚼字,顾左右而言其他呢?还是说展公子就是个登徒浪子,平日里没少跟小姐们单独私会,所以这口才才会这般了得。要不咱们把今天的事情找个人说道说道,看看到底谁对谁错。” 展惑一听凌希这话,立刻火冒三丈,凌希这是打算存心毁了他,而且大有誓不罢休的意思,这与泼妇有何区别?要是他真娶了凌希,他的好名声怕是都要折在这个泼妇手中了,这样的女子怎么配嫁入他们展家。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们展家高攀不起平远侯府,让开。”展惑恶狠狠地说着,眼中尽是对凌希的厌恶之情。 凌希心里开心极了,她知趣地挪开了挡在房门前的身体,展惑一把推开房门,扬长而去。 凌希看着展惑决绝的背影,满意地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凌柱已经走到了她的身旁。 “事成了?” “估计以后哥哥在太学院再见到展惑,他就得对你退避三舍了。” “无妨,反正我们不熟,你确定他一定会来退婚吗?” “一定会来的,这位展公子相当爱惜自己的羽毛,他可不想再跟我有所瓜葛了。” .................................................................................................................................................... 凌霄怒气冲冲地走进听雨斋,他一看到江霜雪就大声嚷嚷道:“凌希呢?把她给我叫出来。” 江霜雪一脸疑惑的样子,凌霄不是去城外军营操练新兵了吗,说是要一个月才能回府,今天怎么突然就回来了,而且也没有差人提前通报侯府,到底出了什么事? 江霜雪有些惴惴不安,凌希的脸已经过敏大半个月了,为这事她一直忧心忡忡,今天凌霄这么一身怒气要找凌希,难不成是凌希惹恼了他? “凌希病了好些日子了,她在房间里养着呢?” 凌霄听到江霜雪这话更加生气了,什么养病,怕不是知道自己会来兴师问罪,在这跟自己装可怜吧。 凌霄越想越生气,大步走向凌希的房间,原本他还想怒斥凌希一番,结果他刚进到房间,看到凌希的那张脸,他立刻被惊呆了。 银杏正在喂药给凌希,看到凌霄突然走进来,也有些慌乱,赶忙将凌希从床上扶下来。 “你的脸怎么成了这样?”凌霄吃惊地问道。 “阿爹,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张脸红肿过敏了大半个月了,药是没少吃,可就是不见好,还有些开始溃烂了。” 凌希还故意挤出了几滴眼泪,有些委屈巴巴地看向凌霄。 “徐大夫看过了吗?怎么说?” 原本还一肚子怒气的凌霄也有些语气缓和下来,虽说他不太喜欢凌希,但整体来说,凌希还算比较大方得体,毕竟是自己的女儿,看着凌希这张几乎就是毁容的脸,他一颗老父亲的心也开始不由得抽搐起来。 “徐大夫说可能是对某些东西过敏,我的体质又弱,所以才会这般难好,可我也没有出府,我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过敏?除了前段时间去了三妹妹的依兰院,参加她宴请邑城小姐们的聚会以外,我根本都没有出这听雨斋半步,怎么就会过敏了呢?” 凌希有意无意地提到依兰院,她是想让凌霄意识到,她的脸或许与冷秋叶有关。 果然一提依兰院,凌霄脸上就神情凝重起来,可凌霄心头上有件更加烦心的事,让他也顾不上仔细想凌希的话。 原来凌霄一大早就接到了展家的退婚书,展家这门亲事可是求之不易呀,别看他是功臣之后,还有爵位在身,可说到底就是个武夫,能与地位崇高的江东文人世家结亲,那以后凌家在东俞国的地位就会更上一层楼。尤其是对他的幼子凌华来说,就有机会去展家修学,那日后必定不愁入朝为官,凌华的庶子身份也能被淡化很多。 可这么一段好姻缘莫名其妙地就没了,不仅让凌霄丢掉了一个好机会抬高凌家的地位,最主要的是退婚是件不光彩的事情,他凌霄的老脸也算丢尽了。可他再看看凌希那病歪歪的身子,以及那种不能入目的脸蛋,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听说前几日展惑到府上拜会凌柱,怕是展惑看到了凌希这副模样,才会想要退婚的吧。虽然展家退婚的理由很体面,说是展惑学业未成,要专心学业,但很快凌希因为貌丑被退婚的事就会传遍邑城,想到这凌霄就无比惆怅。 “展家的婚事黄了,父亲以后再给你寻门好亲事,你好生养病吧。”说完凌霄沮丧地走出了房间。 第十七章寻人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飞羽殿内 向弘宣将手中的画笔轻轻放下,他仔细打量着自己的画作,脸上不经意间就漏出了笑容。向弘锡缓缓地走进殿内,他看到向弘宣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书桌上的画作,不知道向弘宣又从哪寻得了绝世好画,估计正在那得意的赏鉴吧。 “臣弟,拜见陛下。”向弘锡规规矩矩地跪在向弘宣的身后。 “老九,你快过来看看朕这幅画如何。”向弘宣头也不回地说道,他的眼睛一直盯着书桌上的画作,似乎这是一件绝世珍品。 向弘锡不禁也对这画作来了兴趣,到底是出自哪个名家之手,居然能让向弘宣这般痴迷,他走近一看,只见画上是一个白衣少年,以扇掩面。他才明白,这不就是上元节那日女扮男装的小姐嘛。他又仔细看了看这副画像的画风,这就是出自向弘宣的手笔,看这架势,向弘宣还在惦记着那晚戏耍他的小姐,他这是打算寻觅佳人?很显然那晚上元节,就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向弘锡不由得感慨到他这个皇兄还真是执著,人家都这么打脸了,还上杆子惦记人家呢。 “皇兄的笔法是越发精进了。”向弘锡恭维地说道。 “少拍朕马屁,朕可听说你对邑城各个世家小姐都一清二楚,那你跟朕说说,那日上元节女扮男装的小姐,会是哪家府上的千金?” 向弘锡的脸上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他是风流王爷不假,他也确实比较留意邑城的世家小姐,但他又不是神仙,上元节那晚那个女子,他连脸都没看清楚,他怎么可能知道是谁? “皇兄,我那也就是对邑城里的世家小姐们略有耳闻,我怎么可能都见过这些小姐,而且这些世家小姐们平时都不与外男接触,我哪能知道那晚的小姐是谁家千金。” 向弘锡又看了看向弘宣略显难看的脸色,他知道向弘宣怕是不高兴了,要是不能给向弘宣一个合理的解释,估计少不了向弘宣对自己的为难。 “不过那晚的小姐敢这么大胆女扮男装,倒真不像个世家小姐,邑城的世家小姐们都出了名的端庄优雅,没听说谁家有个这么大胆的女公子,说不定那晚的女子是外放官员家的女眷,上元节正好回邑城来赏灯。” 向弘宣也觉得向弘锡的话有些道理,邑城的世家小姐们大多都与后宫有所来往,没听说谁家有个这么顽皮的女公子,要说不是世家的女子,可那晚那个女子身上哪哪都透着一股贵族气息,而且学识与谈吐也像个出身世家的千金,说是外放官员家的女眷倒也有可能。 “东俞国好像也没多少外放的官员,要是仔细查找也不难吧。”向弘宣试探地说道。 “皇兄,这外放官员也不少,而且这外放官员要是到了地方上了,这四海八方都有,臣弟也就是在邑城熟道些,出了邑城,臣弟就是个啥也不知道的,肯定不好找。” 这一刻向弘锡想死的心都有了,京官才多少人呀,就这样都不好找这么一个小女子,向弘宣居然让他从外放官员家里寻这个女子,那就是大海捞针,除非他是神仙,不然这就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朕让你办个事,你就这么推三阻四的,是不是朕平时对你太过宽容了,让你都不怕皇帝的威严了。这事还就交给你办了,如果你办不好,就别怪朕这个皇兄不讲情面。到时候朕就把你那一字王给撸成二字王,你说你的封号后,朕给你加个什么字比较好呢,端水?端盆?”向弘宣一本正经地说着,时不时他的手还轻轻地拍打在向弘锡的肩头上。 向弘锡心中一惊,他算是明白了,这事就是再难,他也得去办。向弘宣是铁了心要找那晚的女子,就算是大海捞针,他也得下海去捞下,不然向弘宣真有可能将他撸为了二字王。 亲王变郡王这还不算最丢人的,要是他成了东俞国封号最差劲的王爷。什么端水王?端盆王?那他可就真的没脸见人了,想到这,就一脸难过样子的向弘锡也只能领旨谢恩。 说话间晏清走进了内殿,向弘锡知趣地离开了飞羽殿,他知道国家大事,向弘宣不会让他掺和,更不会委他以重任,只有这种上不了台面又十分难办之事,向弘宣才会想到他,他这辈子也就是个闲散又不得安生的王爷命。 殿内的晏清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只见他赶紧拿出怀中的奏章,恭敬地上呈给向弘宣。向弘宣打开一看,这是份西华边境的秘奏。原本他打算先派了王博,江勇以及叶穆之三个世家子弟去西华边境镇守,等过段时间再挑选其他合适的世家子弟到另外三个边镇,可前几日刘胜居然把他的副将都调到了那三镇镇守,并且接管了三镇的兵士。刘胜这么做,无非就是担心向弘宣分释他的兵权,可这样的话,就不好办了,以后向弘宣再想调将去边镇,估计就很难掌管边镇的兵士了。 向弘宣有些不悦地将奏章扔到一旁,刚刚他还在幻想上元节那晚的女子到底长成什么样,尤其是在向弘锡已经领旨去寻找那个女子后,向弘宣的内心泛起了一阵阵浮想。如果可以找到那晚的女子,他要如何?跟她再赌一次猜谜,或者让她见识下他帝王的尊严,略施惩罚下也行,虽然他现在还没有想好,但他知道,他想找到她。可惜这种好心情却被晏清的这份奏章给打散了,向弘宣已经没有心思再想那晚的女子了,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开始在内殿踱步起来。 “陛下,刘胜将军毕竟是国丈,又镇守边境多年,想要轻而易举地取代他,确实很难。而且刘胜将军也为先帝与陛下征战沙场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么着分释他的兵权,也会让刘胜将军寒心的,好在西华边境已经有三镇兵力被新将分释,兵权之事只能日后徐徐图之。” 晏清委婉地劝诫向弘宣,其实他也早料到会是这个结局,向弘宣的计谋不是不好,但姜还是老得辣,不管向弘宣有多么正当的理由,还是给王氏外戚多么大的恩惠,刘胜都不可能让他手中的兵权被一点点分释,能够争得现在的局面,已经是很好的了,现在西华边境战事不明了,不管打还是不打,刘胜这个主帅都至关重要,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国丈?所以刘胜就能忤逆朕意?”向弘宣不悦地说道。 “陛下,小不忍则乱大谋,陛下屯兵西华边境,想要以武力震慑西华国,就不能与刘胜将军生嫌隙,不然战事一起,不利于东俞国上下一心。” “那么老师以为,这样放任刘胜,他就能死心塌地给朕好好打仗了?万一他生出不该生的想法,其他三镇的兵力怕是要成炮灰了。” 向弘宣有些忧虑,他是担心,刘胜为了掌控西华兵力,不惜在战场上使坏,这种借战事祸祸同僚夺兵权的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陛下,就算如此,这一战只要能赢,南熙国就指日可破,要是输了,那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哪怕南熙国弱到无人守城,陛下也无望将南熙划入东俞国的领土了。” 晏清的话说中了要害,不管向弘宣多么想分释刘胜的兵权,但如果西华战场败了,东俞国就要花费很多精力与西华国周旋了,别说可以灭掉南熙国,西华会成为东俞永远的威胁,这就让东俞国以后举步维艰了。晏清知道,他的话会让向弘宣不悦,但他还是得让这个年轻气盛的皇帝好好思量一下,孰轻孰重。 向弘宣也知道晏清的话是对的,他无奈地挥了挥手,晏清知趣地就退出了飞羽殿。向弘宣在内殿不停地踱步起来,这一仗他必须打赢,可这刘胜的兵权他也要,不然要是刘胜再赢了西华战事,怕是以后就算没了外戚王氏,还有这外戚刘氏,也会让他夜不能寐。想来想去,向弘宣都觉得刘胜他要用,但又不得不敲打一下,这样刘胜才能好好地替他打仗。可问题是刘胜有国丈的身份,他的背后还有王氏外戚,这个敲打的借口不好找,向弘宣开始有些为难起来,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 “小德子,你说皇后要是不是皇后了,那刘胜会怎么样?” 向弘宣转身问向一旁侍奉自己的内侍小德子,小德子被向弘宣这么一问,有些摸不清头脑。 “皇后要不是皇后了,那国丈也就不是国丈了。”小德子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向弘宣一听小德子这话,他的脸上就立刻漏出了笑容,他满意地望向小德子。 “这是你这辈子说的最有水平的话了。” 小德子一脸茫然的样子,难道他说错了吗?他也不敢多想,看着向弘宣向殿外走去,他连忙跟上向弘宣。 “走,摆驾去椒房殿。”向弘宣兴冲冲地说道。 第十八章吃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椒房殿 刘曼枝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她看着手中的青玉步摇和黄灿灿的凤钗,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选哪样好,她不停地将步摇与凤钗插换在她那乌黑的头发间,可没想到反而让她更加犹豫不决。 折腾了好一会,最后刘曼枝干脆将这两样饰品都插在了头上,咋一看左右好像还对称了,但青玉步摇的典雅与凤钗的雍容华贵并没有完美结合,倒是生出了几分滑稽的样子,远远看去好像刘曼枝的头上顶着两个支棱出来的头角,看着奇怪极了。 但刘曼枝似乎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她高兴地走到椒房殿外,遥望着远方的宫门,约莫时间,向弘宣应该要来她的椒房殿了,小半个月时间里,向弘宣午后就会来她的椒房殿,直到用完晚餐才会离去,虽然也没有几日宿在她椒房殿,但向弘宣离开后,也没有召幸哪个宫妃。 不管向弘宣的心在不在她刘曼枝这,至少现在他的身留在了椒房殿,这就足够了。有了皇帝丈夫的宠爱,她又有太后与父亲撑腰,这后宫,不,这江山以后就都是她的了。 在殿外候着向弘宣的刘曼枝也有些心急起来,今天她可是装扮了许久,就是想给向弘宣一个眼前一亮的造型,可都过了好一会了,向弘宣还没有来,刘曼枝有些着急了,她打发了一个宫女去飞羽殿请向弘宣过来。 不一会宫女就小跑回椒房殿,刘曼枝前前后后看了个仔细,也没有看到向弘宣的身影,她急切地问道:“陛下呢?” “陛下,在御花园中与齐美人与杨美人正在喝酒赏花。”宫女有些胆怯地说道。 刘曼枝一听这话,立刻火冒三丈,这些后宫女人没有一天是安生的,才几天没收拾她们,居然就敢这么魅惑君王,最主要的是搅扰了她的好事,向弘宣刚刚对她有些温柔体贴,这些宫妃就来争宠,合着真当她好欺负,刘曼枝越想越生气,就马不停蹄地冲到御花园中。 .................................................................................................................................................... 向弘宣坐在御花园的凉亭中,他一手搂着杨美人,一手扣在齐美人的细腰上,如斯美人在怀,好不风流。 齐美人将一杯美酒递到向弘宣的嘴边,向弘宣一口饮下,齐美人冲着向弘宣一个媚笑,将她那红唇凑到向红宣的脖颈处,一个深吻下去,向弘宣的脖颈处就留下了个吻痕,心猿意马的向弘宣也不由得将扣在齐美人身上的大手,开始不安分地游走起来。 “陛下,都好些日子没召幸我们了,还以为陛下的心都留在了椒房殿呢。”齐美人有些吃味地说道。 向弘宣冷笑一下,他低头吃下了杨美人送入他口中的葡萄,漫不经心地说道:“皇后那健壮的身躯与圆润的肿脸,哪比得了你们呀?”说完他还不忘低头深吻一旁的杨美人。杨美人的脸上立刻漏出了得意的笑容。 正在向弘宣左拥右抱之时,刘曼枝就已经杀到了御花园,她一看杨,齐两个美人紧挨着向弘宣的身体,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陛下,您不是说今日要到臣妾的寝宫来品茶吃点心的吗?怎么在这呀,您让臣妾好等呀。” 刘曼枝这边是妒火中烧,她居然连给向弘宣行礼都忘了,她满脸怒气的样子,似乎向弘宣都能听到她口中那咬牙切齿的声音。 齐,杨两位美人一看到刘曼枝的到来,也略略有些不安,毕竟刘曼枝可是一位不好惹的娥皇后,平日里没少给她们难堪,向弘宣大多数情况下,也不会出面过问,一看今天刘曼枝这架势,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了,她们立刻想起身给刘曼枝行礼,可向弘宣的双手却紧紧扣着她们的身体,两人会意地一笑,就安心蜗在向弘宣的怀中。 “啊呀皇后,都怪朕,想着跟两位美人赏花品酒,倒是忘了赴皇后的约,朕晚些时候再去椒房殿与皇后好好品茶。” 很显然向弘宣今天也应该不会再去自己的椒房殿了,而且向弘宣言下之意,倒有些下逐客令的意思。刘曼枝扫了一眼杨,齐两个美人,就是这两个小妖精,不但坏了她的好事,还把向弘宣的魂给勾跑了,要是不收拾了她们,刘曼枝心中的这口恶气就憋得慌。 “齐美人,杨美人,你们好大的架子呀,见了本宫都不行礼,眼里还有没有本宫。” 刘曼枝开始借题发挥了,她瞪向齐,杨两个美人,眼中似乎都快冒出火了,就差生吞活剥了她们了。可向弘宣却心里一乐,好戏就要开始了。 齐,杨两位美人确实被刘曼枝的话以及她那皇后威严给有些怔住了,她们刚想起身向刘曼枝行礼认错,但向弘宣手臂又加重了力度,她们的身体在向弘宣的怀中纹丝不动,齐美人抬头看了一眼向弘宣,虽然向弘宣面无表情,但她总觉得向弘宣这张脸下掩盖着对皇后的深深不满。 “皇后,不也没给陛下行礼吗?我们也是在向后宫典范的皇后学习呀。”齐美人挑衅道。她早就看不惯刘曼枝在后宫嚣张跋扈,自己长得不咋地,还不让其他宫妃见到向弘宣,难得一次机会能与向弘宣好好相处,她又出来捣乱,平时她也不敢跟刘曼枝叫板,不过今天向弘宣的心中怕是对刘曼枝意见也颇多,那她就火上浇油,让刘曼枝在向弘宣的眼前,丑态毕露。 刘曼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齐美人是疯了吗?自打她进宫后,就还没有哪个宫妃敢跟她这么说话,而且居然是当着向弘宣的面,刘曼枝恶狠狠地看向齐美人。 “今日皇后这个装扮挺特别。” 向弘宣冷不及地突然说起了刘曼枝的装扮,刚刚还一脸怒气的刘曼枝有些得意起来,自己精心地装扮还是吸引住了向弘宣。 “可不是嘛,皇后头上两边的首饰就像两个犄角,臣妾想起前几日看得一出戏,哪吒闹海,里面的龙太子可不就这样吗?”杨美人也打趣地说道。 刚刚一刻刘曼枝还在幻想向弘宣会被自己的精心装扮给惊艳到,甩下这两个小妖精,拥她回椒房殿,结果杨美人居然揶揄起她的装扮来,这是打算在向弘宣面前彻底弄垮她的形象,而且刘曼枝可是看过那出戏的,最后龙太子是被哪吒扒皮抽筋了,杨美人这是在诅咒她吗?刘曼枝再也抑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 刘曼枝一个健步就走到杨,齐两位美人身前,她两手一使劲就将这两个美人从向弘宣的身上拉开,很显然身材娇小的齐,杨两个美人,根本禁不住刘曼枝这样的拉扯,很快她们就在御花园中不太优雅的厮打在一起。 向弘宣得意地闪到了一旁,他远远地看着刘曼枝三人在那拉扯,场面极其混乱。满院子的宫女和太监们也吓得不敢妄动,这种场面估计一辈子都难得见上一回,他们也不知所措,而且都是主子,万一拉架不小心伤着哪位主子,他们可赔不起。而且向弘宣这个皇帝还在御花园中,皇帝都没发话,谁敢上前造次。 别看杨,齐两个美人与刘曼枝一个人在那较量,或许这两个美人是怕在向弘宣眼前失掉了美人该有的娇弱之态,或是真的是因为刘曼枝的身体太过强壮,总之刘曼枝是一手一个巴掌不停地扇在齐,杨两个美人身上,齐美人都禁不住打,开始向弘宣求助。 “皇后,你不要这样,两位美人身体娇弱。” 向弘宣假意地开始冲着刘曼枝嚷嚷起来,刘曼枝一听到向弘宣这话更加生气,她的手开始死命地往齐,杨两位美人身上掐去。齐美人被掐得手臂通红,实在受不了的齐美人趁着刘曼枝不注意钻到了向弘宣的怀中,梨花带雨般的轻声哭泣起来。 刘曼枝也不顾不上被她打得不轻的杨美人了,她转身就往向弘宣那走去,齐美人一看,赶紧往向弘宣身后躲, “皇后,够了,成何体统,两位美人都被你打成什么样了。” 这场面向弘宣确实也看不下去了,他看着齐美人被刘曼枝掐得通红的手臂,确实有些怜香惜玉起来。而且今天的闹腾够大得了,皇后在御花园公然打宫妃,这事闹到太后那,这么不成体统又善妒的皇后,要废掉合情合理吧。 向弘宣挥手示意宫人上前拉走皇后,正好刘曼枝一眼看到向弘宣脖颈处一个醒目的吻痕,尤其是在向弘宣出来拉偏架的时候,她又是怒不可发。刘曼枝拔下自己头上的凤钗,就向齐美人的脸上挥去。 在宫人拉扯与向弘宣的推搡中,刘曼枝的凤钗不小心划破了向弘宣的手臂,一滴滴鲜血从凤钗上滴落,刚刚还在发疯的刘曼枝立刻清醒过来,她不由得手一松,凤钗就掉到了地上,扑通一声,刘曼枝赶紧跪倒在地,一脸惊恐的样子。 “陛下,臣妾不是有意的。” 向弘宣也没想到自己会受伤,他看着自己手臂的鲜血,眉头一皱,就一声不吭,怒气冲冲地大步离开了御花园。 第十九章废后(上)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弘锡踏着沉重的步伐走进飞羽殿,上元节的那个女子,他还没有头绪,估计也是找不着了,也不知道向弘宣会不会真的将他降为二字王,好多天了,吓得他都不敢进宫,今天向弘宣突然宣他觐见,怕是还为了那女子的事情吧,想到这向弘锡就觉得自己命苦,做个浮夸王爷还能把自己带沟里的,他那天要是没带向弘宣出宫夜游上元节,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就从一字王变成二字王,他真是憋屈死了。 向弘锡刚走入内殿,就看见向弘宣微躺在龙床上,小德子正在给向弘宣巴扎伤口,向弘锡心头一惊,龙体受伤,兹事体大,这是出了什么事? “皇兄您这是怎么了?还受伤了,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居然敢伤了您的龙体,臣弟去给皇兄出气去。”向弘锡义正言辞地说着。 向弘宣挥了挥手,示意向弘锡靠近些,等向弘锡走近龙床,向弘宣小声问道:“那姑娘找得怎么样了?” 向弘锡的心头一沉,果然向弘宣还是为了上元节那女子的事,才召见他的。向弘锡略带为难地说道:“臣弟真的尽力了,可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向弘宣也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不然按照向弘锡的性格,要是有了眉目,肯定早到宫里向他请赏了。可他就是有些不甘心,才会多问向弘锡一句。向弘宣的心中不禁苦笑一番,上元节那夜就是一场意外的相遇,或许那夜的女子本就不真实,所以才会寻而无果吧。向弘宣来不及感伤,眼下向弘宣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办,那个似有若无的女子,他顾不上,当然也无处可寻。 “有两个事情要你去办,你要是再办不好,朕真给你撸成二字王,君无戏言。” 向弘宣一脸严肃的样子看着向弘锡,似乎有什么大事要交给向弘锡。 “皇兄你说什么事?,臣弟一定给你办得漂亮。” 还有什么能比向弘宣让他大海捞针,去找个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世家小姐,比这还困难的事,向弘锡信心满满地一口答应下。 向弘宣微微抬起自己受伤的手臂,他指了指包扎的伤口。 “你不是说要给我出气吗?我这手臂,是皇后善妒用凤钗划破的,皇后还在御花园中与宫妃厮打在了一起,你说朕要废后,应该不过分吧。你把今天这事往宫外说道说道,让百姓与群臣都知道皇后的霸道蛮横。” “皇兄,要不我还是出宫去找那女子吧,臣弟我好像突然有了灵感,一定给皇兄你找到。”向弘锡一个机灵就要转身离去。 “也成,找不到你就永远别回邑城,你那座富丽堂皇的端王府,朕就改成别院行宫了。” 一听这话,向弘锡也不淡定了,很显然向弘宣打定主意要废后了。 “皇兄,您要废后,理由也充足,可要是让我把宫廷秘闻传出宫外,怕是不妥吧。” 向弘锡为难地看着向弘宣,宫廷秘闻传出皇宫是王朝大忌,向弘宣为了废后是真的不打算要脸面了,看样子向弘宣是铁了心要废掉刘曼枝,可王太后肯定会力保刘曼枝的皇后之位。帝后相争,他可不想掺和进去,再说纨绔王爷就不该掺和到政治中。 “你还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出皇宫,皇后正在去往懿祥宫的路上,很快太后就会封锁宫门,你就再也出不去了。” 向弘锡的心中一惊,他明白了,向弘宣这都是算计好了,如果今天他要是出不去这皇宫,王太后怕是对他不会放心的,到时候,知道后宫秘闻的他,轻者到边城做个闲散王爷,重者怕是会囚禁他终身吧,想到这,向弘锡就不禁打了个冷战,他转身就往殿外走去。 “回来。”向弘宣一声大喊,向弘锡不得不恭敬地回到向弘宣的身旁。 “老九,你出去后,顺便在邑城的世家小姐中,替朕物色个新后人选。朕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新后必须是出自家世显赫的武将之家。” 向弘锡知道向弘宣的用意,除了勋贵家的小姐,谁还能代替得了刘曼枝的后位,而且不是武将之家,又怎么能压得住威武将军刘胜呢?他会意后,就快步走出宫殿。 向弘宣悠哉地躺在龙床上,该安排的事情,他都安排好了,剩下的就要看向弘锡的了。他现在有些好奇,刘曼枝到了懿祥宫后,她该怎么跟王太后说今天发生的事情,想起下午她与齐,杨两个美人扭打在一起的画面,向弘宣的脸上就不由得挂起了得意的笑容。 ......................................................................................................................................... 刘曼枝哭哭啼啼地跪在王太后的寝殿中,一副委屈极了的样子,王太后一看,脸色难看起来,估计刘曼枝又是在后宫中跟哪个宫妃较劲,怕是受到了向弘宣的怠慢,跑她这来告状的。 王太后不由得眉头就紧蹙起来,老实说刘曼枝确实不适合做皇后,没有智谋也就算了,还有一肚子的陈年老醋,恨不得让别人几里地外都能闻见她那一身的酸劲,可偏偏又没个花容月貌,无貌又无德,别说向弘宣看不上她,王太后自己也不是非常中意刘曼枝。 可没有办法,向弘宣登基那会,她们孤儿寡母撑起这江山不容易,等到向弘宣亲政之时,需要像刘胜这样的大将忠心支持,而且刘曼枝毕竟是她的亲外甥女,皇后之位不给王氏,那就必须得在王氏姻亲之家,即便王太后知道刘曼枝不适合做皇后,她还是会扶她上位,保她皇后之位无忧。 “又是怎么了?来懿祥宫这好一会了,光哭不说话,皇后又跟陛下赌气了?” 王太后挥了挥手,让秦嬷嬷将刘曼枝扶到一旁坐下,她又语重心长地劝诫起刘曼枝。 “皇帝就是皇帝,三宫六院只要他想宠幸谁,那就是谁得宠,你不能仗着自己是皇后,就成天在那赌气吃醋,让陛下心烦。后宫女人是要管制,但也不是你皇后说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皇后就该有大度,不能因小失大,丢了圣心。” 王太后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说刘曼枝时,刘曼枝支支吾吾地说道:“姨妈,今天在御花园中,我跟杨美人与齐美人有些冲突。” 说完刘曼枝还故意看了一眼王太后的神情,王太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又赶紧解释道:“不能怪我,是她们故意挑衅我,我才动手的。” “动手?” 王太后简直不敢相信,刘曼枝的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堂堂一个皇后居然跟两个美人在御花园中动手,这种事情丢份不说,而且更加坐实了她善妒的恶名,她是不想要皇后之位了吗? “杨美人与齐美人,她俩跑去陛下那告状了?” 王太后迅速起身,有些着急地走到刘曼枝的身前,虽说刘曼枝动手确实大为不妥,但只要向弘宣没有亲眼见到,这事还有办法挽回。 “陛下就在御花园中。”刘曼枝小声嘟囔着。 “什么?皇后当着陛下的面,与两个下等宫妃扭打在一起,皇后善妒御前失仪,就是废掉你都行。”王太后激动地说着。 “姨妈,真不怪我,是那两个小贱人故意讥讽我,说我像长角的龙太子,我真的气疯了,才会动手的。再说我也不知道,这齐美人怎么就晃到陛下身前,她还躲在陛下身后,宫人们又上前来拉扯,才会一不小心就弄伤了陛下的龙体的。” 刘曼枝的声音是越来越小,可王太后却听得一清二楚,王太后一个踉跄没站稳,差点直接摔倒在地,秦嬷嬷赶紧上前双手搀扶着王太后那颤抖的身躯。 “皇后是说,陛下受伤了吗?皇后难道不知道陛下的龙躯不得有损伤吗?皇后是打算用刘氏一族的命来抵消你的罪过吗?”王太后厉声呵斥道。 刘曼枝心中一惊,她吓得又跪倒在地,刘曼枝瑟瑟发抖地脸上立刻挂满了泪水。 “姨妈,我真的知道错了,姨妈,你救救我。” 刘曼枝哭泣着,她拉住王太后的衣角,看样子好像真的是害怕极了。 忽然王太后一转身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扭头对宫人喊道:“快去传旨,封锁宫门,没有哀家的旨意,不许任何人出入后宫。” 王太后颤颤巍巍的身躯,在秦嬷嬷的搀扶下,刚坐到主位上,她好像是又想到什么,大声说道:“秦嬷嬷快去后宫,将杨美人与齐美人关押起来,没有哀家的命令,谁也不许见她们。还有去传右相王安进宫,快去。” 秦嬷嬷一刻也不敢迟疑,迅速向殿外走去。 刘曼枝慢慢收起哭自己的泣声,她看了看脸上有些恢复平静的王太后,她轻声地问道:“姨妈,我不会被废了吧?” 王太后看着自己眼前还跪着的刘曼枝,心中有一万句斥责她的话,可一见她那种可怜到愚蠢的眼神,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皇后自求多福吧,万一这事传到宫外,哀家想保你的皇后位,也保不了了。” 第十九章废后(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一轮弯月悄悄地挂上了枝头,不知不觉中,夜幕已经降临,天空中闪耀着点点星光,比起那时暗时亮的微弱月光,这些星辰之光格外好看。凌希还痴坐在听雨斋的长廊中下,从下午她收到叶慕之的来信后,她就一直痴痴地呆坐在这。 她的手中拿着叶慕之的书信,脸上不自觉就挂上了甜蜜的笑容。叶慕之的来信中说边镇环境还不错,至少没有凌希想象地那么艰苦,最主要的是他也在思念自己,这一刻凌希希望西华边境不要有战事,她只求叶慕之可以快点平安归来,她就嫁给他。 忽然一个小身影窜到凌希的身前,她趴在凌希的大腿前。 “二姐,你在看什么呢?” 凌希将叶慕之的书信收在怀中,她将小凌瑶抱在自己的腿上,她指了指天上的月牙,轻声对凌瑶说道:“我再看月亮,你看今天月亮多美呀?” 凌瑶歪着她的小脑袋遥望天空,天上那轮细弯的小月牙哪里好看了,可她看着一脸幸福甜蜜笑容的凌希,不自觉就开怀大笑起来。 “二姐不说,我差点没发现天上还有月亮呢?” 凌希看着一脸天真烂漫的凌瑶,也不由得笑起来,她的手指不经意间碰到怀中叶慕之的书信,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也许凌瑶说得对,天上不管有什么,她估计都能乐一晚吧。一个不留神,凌瑶就将手放在了凌希的身上挠痒痒,凌希差一点,手一哆嗦,就把凌瑶摔在地上,可凌瑶却开心地大笑起来。忽然凌希的玩心也大起,她也不停地用手在凌瑶身上挠痒痒,逗得凌瑶在她腿上左右摇摆,又大笑不止,微弱地月光下,凌希与凌瑶嬉闹着,似乎幸福就是这么简单,开心笑着就好。 “大哥。” 凌瑶高声呼唤着,凌希一扭头,看见凌柱缓缓地向她们走来, “哥哥什么时候回府的,也不先来听雨斋看我们。”说着凌瑶就从凌希的腿上下来,她蹦跳着走到凌柱身边,凌柱轻轻地将她抱起。 “父亲差人叫我回来,一回府我就去了父亲的书房,母亲跟冷姨娘也都在。” 凌柱从怀中掏出个新鲜玩意摩罗,他递到凌瑶的手中,凌瑶一看可开心了,这种泥巴塑的小泥人,上元节时她在街面上看到就很想要,可这种市井小民的东西,江霜雪根本不会给她买,凌柱从怀中放下凌瑶后,她就高兴地拿着摩罗跑回房间玩耍去了。 “最近东俞发生了一件大事。”凌柱幽幽地说道:“刘皇后失德被废,听说是因为在后宫中,与宫妃吃醋,在御花园中大打出手,还打伤了陛下。这事已经传遍邑城的大街小巷了,你被退婚的事早就被人们忘记了。” 果然坊间传闻这种八卦之事,越是劲爆才越有吸引力,原本她侯府嫡小姐因丑陋被退婚已经是个爆炸性的丑闻,没想到还有皇后泼辣伤了陛下这档子惊天丑闻,这才多久,邑城人就都不记得自己被退婚那档子事了,还真是,掩盖一个丑闻的最好方法,就是出现个更大的丑闻。 凌希知道凌柱这是在安慰自己,虽说是她自己设计让展惑退婚,但她也成为邑城世家小姐中被鄙夷的对象,尤其之前还有她丑陋不堪的传闻,如今邑城谁不知道凌希是个丑若钟馗的女子,暗地里都在耻笑她呢。 当然她也不在乎,这样更好,她成了难嫁的丑女,不必担心再有人上门提亲了,叶慕之回到邑城,不管他有没有功勋,能不能入朝为官,只要叶慕之来府上提亲,凌霄应该都不会太反感,她们就能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哥哥,不必宽慰我,我又不在乎。”凌希漫不经心地说着,她俯身依靠在长栏上,看着天空中那轮时不时就被乌云遮盖住的弯月,凌希不禁想到,不知道边镇的叶慕之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也跟她一样望着天空这羞涩月牙,边镇的月亮也跟邑城天空上的一样吗?想到这她又不由得傻笑起来。 “陛下要选新后了。听说现在邑城适龄的世家小姐们,都要将生辰八字送去后宫备选,陛下大婚三年了,可还膝下无子,看样子好像是要大选一次后妃。” 凌柱似乎在轻描淡写地提及选后妃一事,他看了一眼还在无限遐想的凌希,接着又说道: “废后是威武将军刘胜的女儿,如今刘胜也不是国丈了,还因为废后之事,刘胜连夜赶回邑城向陛下请罪,陛下让刘胜去城外军营述职半年,听说朝廷想要再派几个年轻的世家子弟去边镇守城,父亲他想要我去。” “哥哥也要去边镇参军吗?可哥哥要是去了边镇,表姐怎么办?” 刚刚还在出神的凌希一下子就回过神来,凌霄让凌柱上战场不过就是为了让凌柱为平远侯府争光,可战场凶险无比,就算凌柱不上战场,他是平远侯府的长子,他一样可以有着不错的前途。而且要是凌柱在战场上有个意外,倒是遂了冷秋叶的意了,平远侯府就是凌华的了,不用说,这事肯定又是冷秋叶撺掇的。 “放心,母亲已经拒绝父亲了,说是明年让我迎娶江表妹,不适合参军。为了让父亲不至于太过生气,母亲不得不同意将三妹妹的庚帖送进后宫参选宫妃,父亲才勉强默许我不去边镇。” 凌希冷笑一下,果然像选后妃这种天大的好事,冷秋叶肯定不会错过,可即便江霜雪同意将凌曼的庚帖送进宫那又如何?庶女成为宫妃不合礼制,第一轮就会被淘汰,要说凌曼的绝世美貌做个宫妃倒还真没有问题,可惜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正常通过选秀进宫,除非皇帝钦点,不然她根本没有机会走入宫廷。 凌柱看了一眼凌希,他有些面露难色地说道:“你的庚帖也被送进宫了,是安国侯爷特意给父亲送来书信,让你参加选后妃的。” “还有我?舅舅为什么要把我的庚帖送进宫呀?” 凌希一脸茫然,按理说她刚刚被退婚,而且还有丑陋的传闻,怎么看都不适合参加选秀,她费劲心思才退了婚,怎么又赶上了选后妃这事,凌希的心里不甘极了。 “你要知道,你是平远侯府与安国侯府的嫡小姐,侯府给你的荣耀背后,是你担负着家族前途命运的重任,参选是你不可逃避的责任。舅舅把嫡女许配给了我,就算父亲不想你参选,舅舅也不会同意的。” 凌柱的话在寂静地长廊中,好像来回晃荡,最后都钻进了凌希的心窝里。凌希不得不承认,凌柱说得对,就算她真的丑成了女钟馗,世家豪族间的婚姻从来不看颜值,只看利益,更何况她的脸还没有那么差,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问鼎后位,打死江振南和凌霄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别看安国侯府与平远侯府,私下早就因为冷秋叶的事,嫌隙颇多,但只要利益一致,那就是同仇敌忾的姻亲。比如她要参加选后这事,就是有利家族之事,谁也改变不了。 但她又想到叶慕之,叶慕之还在边镇想用命搏杀出功勋回来迎娶她,可惜她推得了展家的婚约,她却推不了参选后妃的父命,顿时凌希的脸上愁云满面。 “虽说是普选后妃,但邑城里的勋贵们怎么会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将自己的女儿送上后位,舅舅与父亲自然不甘心错过一次家族问鼎后位的机会,可太后更不甘心呢,不出意外这新后必然出自太后外戚之家。哥哥不必担心我会中选,我是非叶慕之不嫁。”凌希斩钉截铁地说着。 她相信王太后有临朝听政十年的魄力与能力,换个自己家的皇后,还不是什么难事,再加上她有被退婚的经历,以及丑陋的传闻,除非皇帝有心找别扭,不然自己中选的几率太小,还没有凌曼被选入宫中做宫妃的几率大呢,至少凌曼有着美艳容貌,说不定皇帝就会因为她这份美貌,不介意她庶女的出身,破格让她入宫。 其实凌希并不担心参选后妃,因为她被选上的可能性太低,不过她有些不安,叶慕之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能等他,可她怕她的舅舅与父亲不能等,凌希立刻有些落寞起来。 “哥哥,你说西华的战事能打起来吗?不会屯兵屯个十年八载吧,就像父亲与舅舅一样,在那南境军营一待就是好些年。” “不知道,或许没打起来也是一件好事,至少慕之总有安全回来的一日。” 凌希靠在长栏上,又望了望乌黑的天空,月牙已经彻底躲进了乌云之中,这个夜晚寂静得可怕。不知道邑城内多少大家闺秀怕是会夜不能寐吧。是兴奋荣华富贵的进宫之路就在眼前,还是忧伤那深宫内的孤寂与不消停争斗的不归路。而此时此刻她只担心叶慕之在边镇是否安全,她想他,很想他。 第二十章人选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飞羽殿 向弘宣得意地看着手中的奏章,这是群臣状告刘胜这些年来不法之事的奏章,他的这些好臣子们,要是以前刘胜还是国丈的时候,上杆子巴结他都来不及,如今得知刘曼枝失德伤君被废,果然都跟约好了似的,在他这火上浇油,就怕烧不死刘胜身上的那点家底,讨不到向弘宣的信任。 不过向弘宣的心中确实很满意,老实说他不想弄死刘胜,至少现在不行,他还要刘胜帮他打赢西华国。可群臣对刘胜不依不饶的攻击,却正好给他一个施恩于刘胜的机会,刘胜现在肯定像个惊弓之鸟,向弘宣要是对他既往不咎,他一定会感恩戴德,拼了老命为向弘宣在战场上杀敌,而且前朝的风向变了,臣子们开始知道迎合圣意了,这正是向弘宣想要的。 “老九,这事办得不错。” 向弘宣满意地夸赞起一旁的向弘锡,虽说向弘锡这个人喜爱吃喝玩乐,不懂政治,是个浮夸得不能再浮夸的王爷,不过办起这种上不了台面之事,还真就非他莫属。忽然他又想起了新后人选,废掉刘曼枝只是第一步,要是不能立个非王氏外戚的女子为后,那么还是等于白折腾了一场。 “第二件事办得如何?”向弘宣冷不丁地追问道。 刚刚向弘锡还在样样得意,可向弘宣的问题又让他有些犯难。事实上新后的人选不难找,按照向弘宣唯一的要求,只要找个家世显赫的武将之家,就能大功告成。可邑城的武将不多,还真没有几个上将军家的小姐,可以成为备选。 而且向弘宣的要求只有一个吗?向弘宣是个看颜值的皇帝,刘曼枝为什么被废?是因为她善妒失德伤君吗?那是因为她长得确实太难看,她要是长得倾国倾城,她就是上房揭瓦,向弘宣都不带皱眉头的,也就是说新后还得必须是个美人才行。但这就难办了,按照向弘宣的审美标准,再加上出身的硬性要求,整个邑城都找不到一个非常合适的人员。 “皇兄,我大概打听了一下,如今邑城内有三户上将军家有闺女的,平远侯府家有两位小姐,还有就是北戎边境大将武德将军家有个小女儿,不过武德将军家的女儿今年才11岁,恐怕不能参加选后妃,那三户上将军家的闺女,有两个已经定亲了,还有一个今年年初就成亲了。只有平远侯府家的两位小姐比较合适,尤其是那个三小姐,听说可是邑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 “平远侯府,那不就是凌家。” 向弘宣想起来了,凌霄原本就是东俞国三大开国武将之后,而且凌霄也常年在南境军营,南方灭三国战役中,凌霄也出力不少,凌霄是个猛将,凌家在东俞国不比外戚王氏地位低到哪去,要是他的女儿立为新后,王太后也说不得什么。 “凌霄的女儿也不错,那就他家的三小姐吧。” 向弘宣非常满意,立刻就拍板定下了平远侯府家的三小姐,总算事事都如意了,向弘宣突然想起那个上元节的女子,要是上次向弘锡能够找到她就好了,这次就能一起被选入后宫,如果她要是进宫了,那后宫的生活怕是会有趣多了吧。 “皇兄,这个平远侯府家的三小姐,她有个小小的问题。”忽然向弘锡小心翼翼地说着。 向弘宣刚刚还在遥想上元节的那个女子,向弘锡的话,让他眉头皱起,问题?能有什么问题?向弘锡不是说是邑城的美人吗? “什么问题?”向弘宣急切地问道。 “这个三小姐她不是平远侯夫人所生,她的母亲是平远侯的妾室。” 向弘锡的话刚一说完,一本奏章就飞向了向弘锡,还好向弘锡反应快,不然他就被砸得不轻。 “皇兄,这三小姐的生母也不是什么下贱妾室,她母亲冷秋叶是前任礼部尚书冷修之女,这冷秋叶也算得上邑城的官宦小姐。” “冷修?” 向弘宣知道这个人,他听宣武帝说过,冷修曾是薛尚的门生,其实当年冷修获罪与薛尚一案没什么关系,不过由于泰昌帝年纪老迈,随时都有可能传位给宣武帝,为了避免宁王事件再次发生,泰昌帝不过就是拿冷修失职一事大做文章,敲山震虎而已,冷家的案子确实有些冤枉。可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冷修女儿是妾室的事情呀。向弘宣有些生气,向弘锡这是办得什么事呀。 “你让朕娶个庶女为后,你当太后老糊涂了,还是以为满朝勋贵都瞎了吗?东俞国的嫡庶之别,你不知道吗?不是说平远侯府家还有一位小姐吗?她不会也是庶出的吧。” 向弘宣不相信向弘锡会这么不靠谱,找了这么长时间,就给他找了两个庶女,这不开玩笑嘛,庶女进宫做宫妃都很难,要是坐上皇后之位,不用王太后发难他,这勋贵们就能把皇宫的大门给他磕倒了。 “还有一位二小姐倒不是庶出,她是平远侯爷的嫡长女,不过她也有点小小的问题。” 向弘宣不禁皱起眉来,还能有什么问题? “平远侯府的二小姐又怎么了?” “也没什么大碍,就是传闻这个二小姐长得有些丑,丑到前段时间才刚被退婚。”向弘锡小声地说着。 向弘宣觉得他可能真的错了,向弘锡这不是给他找新后,这是在给他添堵,他拿起一本奏章就要扔向向弘锡。 “皇兄别着急嘛,只要三小姐成了嫡女,那不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嘛。” 向弘锡赶紧躲在一旁,及时地给向弘宣出了一个主意,眼看向弘宣就要扔出手的奏章,又被他缓缓地放在书案上了。向弘锡不禁叹了一口气,总算捡回一条命来。 向弘锡缓缓地走到向弘宣身旁,轻声说道:“听说先皇时期,平远侯因为夫人无子,就给冷秋叶请封过国夫人的封号,想要效仿西华国的并嫡之风,当时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听说平远侯的那夫人还回了安国侯府,不过后来先皇把这事给否了,所以这三小姐的生母也就没成正室,三小姐也就还是庶出。” 并嫡之风这事向弘宣知道,不仅西华国有,北戎与南方四国都曾有过,这是武将们为了给小妾们正室身份,用军功换来的荣耀,一般这样的将军会有两个国夫人,也就都是正妻,孩子自然也就都是嫡出,不过东俞国建国的时候,武圣后对嫡庶之别做了严格要求,并且定下铁律,谁也不能违反,所以并嫡之风在东俞才没刮起。凌霄敢为一个妾室,如此挑战东俞的嫡庶制度,可见这个冷秋叶得是个绝世美人,那这三小姐估计也会有个美艳容貌吧。 “先皇都不恩准之事,你让朕准了,你是想让朕担上不孝之名吗?” 如果说凌霄是在他登基后,为冷秋叶请封国夫人这事,他或许还可以开一次先河,毕竟武圣后的时代已经久远,凌霄家的战功也不少,而且武圣后当年有扶持宁王叛乱一事,偶尔犯犯她的铁律,也不是不可以,但宣武帝已经给否了,哪有后继之君能够驳了先皇的旨意,这种事情就算理由再光明正大,向弘宣也不敢做,更何况还是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 “何必再封国夫人呢?只要平远侯爷将冷秋叶抬为平妻,这事不就解决了吗。” 向弘宣一想确实有道理,平妻是凌家自己的事,这就与他没关系了,如果凌霄那美若天仙的女儿能成为嫡女,进宫为后也就不会被人诟病了。原本打算狠狠打在向弘锡身上的奏章,又被向弘宣拿起,他一扬手抬高手臂,向弘锡还以为自己的主意惹恼了向弘宣,赶紧往后退,结果向弘宣只是将奏章轻轻地拍打在向弘锡的脸上。 “就你鬼主意多,不过这事你还得亲自去趟平远侯府,让朕未来的老丈人心里有点数,赶快把平妻的事情给弄妥了。” “放心吧,皇兄,臣弟这就去办。” 刚要离开的向弘锡又被向弘宣拉住,向弘宣小声说道:“这事不仅要让凌霄明白,他的女儿会成为皇后,还得让邑城的人都知道,这样他给妾室抬平妻的事情才好办。” 向弘锡顿时就明白了向弘宣的意思,凌霄要是不主动积极且信心十足点,这事就得黄了。而且平妻这事原本就不好办,再加上凌霄那夫人可是安国侯府家的嫡小姐,要是没个强大皇权在背后推动,凌霄就算是再使劲这事都难办,既然向弘宣看中了凌霄这个老丈人,那就得替他这老丈人操碎了心,看样子他向弘锡又得到处在邑城放消息喽。 不过他也有些好奇,平远侯府家的二小姐到底丑成什么样,居然能让人退婚?而三小姐美艳之名远博,这个份美貌下又有多少虚言呢?这是一对有意思的姐妹,平远侯府也是个有意思的地方,他要去看看,传闻与事实到底会是如何? 第二十一章登门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一大清早,凌希站在听雨斋内,她左右遥望许久,可就是没看到银杏,这倒是奇了怪了,平日里银杏一早就会在她眼前乱晃荡了,可今天不仅是银杏,好像听雨斋里的丫鬟也少了很多,连偌大的听雨斋也寂静许多,难道有什么大事发生?都去看热闹了? 凌希不由得笑了,现在平远侯府还能有什么大事发生,能比她被退婚这种事还大吗,还能有什么热闹让人看得,也许是她杞人忧天了,她走进屋内,拿起桌上还没有绣完的绣品,她是得好好研究自己的绣工了,不然等到叶慕之回来后,她就来不及给自己做嫁衣了,想到这凌希的脸上又挂上了甜蜜的笑容。 “小姐,今天端王来侯府了。丫鬟们都去偷偷瞧这位风流王爷,前厅可热闹了。”凌希正认真地绣花,银杏小跑进了屋内。 “原来你也犯花痴了,一大早也去偷窥这位风流王爷了?” 凌希故意打趣着银杏,在凌希印象中,好像端王与平远侯府没有多大交集,安国侯府也没听说跟这位年轻的王爷有交往。据说端王向弘锡是个纨绔王爷,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就是不学无术,不过因为与仁睿帝向弘宣一起长大,他们感情很深厚,向弘宣一登基就封他为王爷不说,还将特意在邑城,给他建了个豪华王府,又赏赐了无数金银玉器,他算是如今东俞国最得圣宠的王爷了。 “听门房说,昨天端王府就送来拜帖,今天一大早端王就登门拜访了,好像是与选后妃一事有关。”银杏没有因为凌希的话面红耳赤,反倒有些一本正经地说起来。 凌希的心咯噔一下,现在是邑城选后妃最敏感的时期,最得圣意的端王上门拜访平远侯府这是何意?凌希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绣品,她的眉头稍稍皱起。 “最近邑城有没有什么传闻?” 银杏悄悄地走近凌希身旁,在她耳边轻声地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邑城里都在传,陛下好像看中了平远侯府,新后怕是要出在咱们府上了。” 忽然一道血痕浸染到雪白的绸缎绣面上,不知不觉中,凌希的手指被针扎破,凌希居然毫无知觉,任那一滴滴鲜血染红了绣面。 “小姐,你别这么失魂落魄,说不定端王就只是来看望侯爷的。”银杏赶紧将凌希手上的绣面拿走,她将凌希的手指放在口中,过了一会,才用丝帕包裹好。 “走,我们也去前厅看看去。”说完凌希大步就走出听雨斋。 凌希轻手轻脚地踏入了前厅的后堂中,她猫着腰,在后堂的一角,轻轻地掀起后堂与前厅通道帘布的一角,她看到凌霄身前站着一个身穿月牙白色的蟒袍男子,估计这人就是端王向弘锡,看这模样向弘锡长得还不错,要不是有个风流名声在外,咋一看倒也有几分谦谦公子的模样。 不过他那一身月牙白的袍子居然在衣领与袖口处,绣着几缕蔷薇花茎,这些花茎蜿蜒交错在一起,倒显得有几分勾勾搭搭,轻浮之感。 忽然凌希身后的银杏有些稍稍用劲地在拉着凌希的衣角,虽然银杏的动作不大,但要是万一让人知道她们在后堂偷窥,这就是失了礼数,肯定就得被打发回后院,向弘锡来干什么,她也就不得而知了。凌希有些不耐烦地回头瞪了银杏一眼,可她却看到凌曼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了后堂之中,凌曼看到凌希后也有些吃惊,很显然她也是听说端王上门,来看看究竟的吧。 “二姐姐,真是事事都那么积极。”凌曼有些揶揄地说道。 凌希知道,凌曼怕是也听到了传闻,不是担心她成了皇后,就是在期许自己进宫,她现在说这样的话,也就是故意讥讽自己。凌希才没有功夫跟凌曼较劲,可要是她这个不长脑的妹妹,没有眼力劲非得在后堂搅闹起来,那就不是丢人的事了,谁也别想知道端王到底来干什么。 “三妹妹何必在这拿话伤我呢?你我同时出现在这,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要是闹出什么失礼的事情出来,端王是什么人呀?我倒无所谓,名声早就坏了,倒是三妹妹,你的后宫梦就得断送了。”凌希小声地对凌曼说道,她就不信了,凌曼敢拿前途跟自己瞎闹。 凌曼一时间也吃瘪了,半天不说话。凌希知道自己的话,她那个傻妹妹听进去了,她放心地又有转过身去,继续悄悄地猫着。 凌曼也轻轻地走上前来,她瞪了一眼银杏,银杏知趣地就退出了后堂,她紧挨着凌希的身后,一起向前厅伸头看去。 向弘锡在前厅刚坐下,他喝了一口茶,开始对凌霄说了一堆恭维他的话,总之凌霄听得非常满意,而且向弘锡的言下之意,大有向弘宣也很欣赏凌霄,以后会非常倚重平远侯府的意思,听到这话,凌霄的嘴都快笑得合不拢了。 “听说侯爷家有两位适龄的小姐,这次也会参加选后妃吧。” 刚刚还在与凌霄东拉西扯的向弘锡,突然问道凌霄的两个女儿,凌希心头一紧,看样子向弘锡真的是为了选后妃而来的,难道向弘宣真的会选中自己这个传闻中丑陋的女子做皇后吗? “那是自然,只不过臣那三女儿是个庶出,按照规矩来说,是不能参加选妃的,不过我那三女儿长得花容月貌,又乖巧无比,我夫人十分疼爱,所以才会同意将她的庚帖也送进宫里。” 凌霄有点吃不准,端王不是为了选后之事而来吗?这事早就在邑城里传开了,凌霄本以为向弘锡的突然拜访,是来给他通气的,可向弘锡说起凌曼选宫妃的事,难道是因为凌曼庶女身份参加选妃一事,向弘宣有些不悦,端王才特意来平远侯府上点拨自己的吗? “早就听闻平远侯府家的三小姐才貌双全,最主要的是温婉可人,是邑城头一号大美人,可惜呀,可惜,不是嫡出,不然必能成为新后的不二人选。” 向弘锡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故意把凌曼说得多好,最后又来揭人短,凌希倒是糊涂了,这个端王到底来干什么的。而且她也觉得很好笑,按照端王所说,好像他跟见过凌曼似的。虽然凌希不得不承认,凌曼确实长得美艳,不过那什么温婉可人,就有些扯淡了,一哭二闹三上吊,估计凌曼不会比冷秋叶差到哪去 ,说不定每天哭得比喝得水还多,凌曼肚子里的醋不比废后少多少。这个端王光靠传闻就能把人吹成这样,他怎么不去街上说书,肯定不会饿死。 “臣还有一个嫡女,虽然样貌有些稍逊色于我那庶女,但端庄贤惠。”凌霄赶忙说道,原本他就不对凌曼能进宫抱有希望,可凌希不一样,凌希是安国侯府与平远侯府的嫡女,凌希成为皇后了,他就是国丈。 “那是府上的二小姐吧,安国府爷的外甥女,想必修养一定不会差,不过我怎么听说前段时间被退婚了呀,陛下对此也微词颇多。” “那都是误传,小女退婚是因为展公子要专心学业。”凌霄赶紧解释道,他可不想就这么丢失一次家族问鼎后位的机会,虽然他也知道,他的解释有些牵强。 “原本侯爷家两位小姐是最合适的人选,但现在看来好像都不太适合,不过要是二小姐没有被退婚,三小姐再有个正妻的生母,那么侯爷家的两位小姐就都能入宫了。” 听到这凌希终于明白了,感情传闻是真的,向弘宣果然看中了平远侯府,只不过没有相中她,而是把新后人选定在了凌曼身上。凌希不可能不被退婚,如果真的可以让展家收回退婚书,那凌希还得嫁到展家,一样进不了宫,也就是说只有凌曼成为嫡女还有点希望,能让凌霄坐上国丈的位置,凌希听懂了,凌霄自然也能听懂。 “侯爷好好琢磨下,小王就先告辞了,陛下非常看重平远侯府,侯爷别让陛下失望。” 说完向弘锡大步离开了平远侯府,他的任务是完成了,可惜他没有见到传闻中平远侯府的那两位小姐,侯府果然与一般官宦人家不一样,这后院与前厅搁着几道暗门与后堂,他这么大张旗鼓地来平远侯府,凌霄都没让女儿出来一见,看样子凌霄的家教甚严,他是没有机会见证传闻与现实的差距了,不过没关系,向弘宣的差事办好就成。 后堂的凌希有些沮丧起来,虽然不是她被选中为新后,但结果也不比她中选好到哪去。凌曼似乎没有听懂向弘锡的话,她疑惑地看着凌希。 “二姐姐,这个端王什么意思?” 凌希冷笑了一下,她一言不发地从凌曼身旁走过,既然向弘锡也见过了,她还在这跟凌曼说什么呢?总不能告诉她,她要做皇后了吧,凌希一脸凝重的样子离开了后堂。 第二十二章挨打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江梦琪在听雨斋里来回踱起步来,晌午过后,她就急冲冲地来了平远侯府,说是来看江霜雪的,可午饭她基本上也没心思吃。而且她脸色有些紧张,好像有着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与平日她那副没心没肺地样子格格不入。 “凌柱哥哥怎么还没有回来。”江梦琪开始焦急地问道。 凌希安静地坐在江霜雪的身边,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日她在后堂里听得明白,平远侯府要出新后,但那个人不是她。凌霄想要给凌曼一个嫡出的身份,那么就得给凌曼的生母冷秋叶一个嫡妻身份,除了休妻以外,那就只剩下平妻这条路了。很显然凌霄今天一大早就请了族人来府上,怕是为了商议给冷秋叶抬身份的事吧。 “梦琪,你别来回在屋里晃荡,我的心都被你晃荡得有些不安了。”江霜雪将怀中的凌瑶又抱紧了一些,生怕自己手一哆嗦,就摔着凌瑶。 “姑母,我阿爹说了,平远侯府现在张罗族人来府上,这事不正常。外面都在传,说是平远侯府要出个皇后,而且端王前几日还来府上做客,很显然二妹妹成为皇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姑父现在找族人来府上干什么?” 江梦琪走到江霜雪的身边,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小声地说道:“该不会是依兰院那位又出什么幺蛾子吧,姑母就不该同意将凌曼的庚帖递到宫里,这倒让依兰院生出不该生的念想了。一个庶女还想进宫做宫妃,真是痴心妄想。” “母亲,我回来了。”江梦琪还在一脸焦虑的状态下,凌柱就缓缓地走进了屋里。 “凌柱哥哥,你打听到了什么吗?” 江梦琪给凌柱投向了一个急迫的眼神,她此刻期待着凌柱给她答案,但好像又有些害怕凌柱真的说出什么大事。 “父亲,请凌氏族人到府上,是商议给冷姨娘抬为平妻一事。”凌柱小声地说道。 “什么?冷姨娘是真的一点都不消停,还在这做春秋大梦呢?”江梦琪简直不敢相信,她早就听说冷秋叶十年前就蛊惑凌霄给她请封国夫人,也就是为了自己有诰命在身,好挤进祠堂,成为平妻。还好当时宣武帝没有同意凌霄的奏请,不然冷秋叶指不定嚣张成什么样呢。现在倒好,冷秋叶直接上来要平妻的位置,她就这么急不可耐,她是疯了吗? “她想得美,我姑母是安国侯府的嫡小姐,一辈子在凌家辛苦操持,她何德又何能可以成为平妻?再说平妻是有礼法可寻的,妾室抬为平妻,东俞国没有这样的规矩,凌氏族人不会这么糊涂就同意的,姑母你不用担心。”江梦琪安慰起江霜雪。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侯爷不会这么没有分寸的。” 江霜雪也觉得这事有点太过荒唐,要是凌霄能够给冷秋叶平妻的身份,他又怎么会大动干戈,不惜上奏朝廷,为冷秋叶请封国夫人,这里面肯定有事。 “二妹妹被退婚的事,在邑城传得沸沸扬扬,再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又有二妹妹丑陋的传闻,她怕是无缘后位了。陛下有意让平远侯府出个皇后,父亲就想要三妹妹代替二妹妹成为皇后,为了给三妹妹一个名正言顺的嫡女身份,才会想到抬冷姨娘为平妻的这个办法。”说完凌柱还不忘看了一眼凌希,凌希一言不发地坐在江霜雪的身旁,她的脸上很平静,很显然凌希早就知道了这事。 “什么?怎么会有这种事,我得回府告诉阿爹。” 江梦琪顿时失魂落魄起来,冷秋叶抬身份这事,要是与选后有所关联,那就不好说了,她连忙走出了听雨斋,凌柱看到她这个样子,有些担心,他也紧跟在江梦琪的身后,送她回安国侯府了。 江霜雪看着一旁在发呆的凌希,她让下人把凌瑶带出去玩耍,过了许久,她幽幽地开口说道:“你跟叶家公子断了吧,安心在家等着进宫吧。”江霜雪铿锵有力地说道,虽然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可凌希却听得非常清楚。 “阿娘你都知道了?” 凌希看着江霜雪那一脸坚定地样子,难道江霜雪早就知道她与叶慕之的事情?什么时候知道的,凌希的心中不禁泛起嘀咕。 “你前些时候脸上的红肿,徐大夫都跟我说了,是你故意用草药弄的,你让柱儿邀请展家公子来府上,不就是为了让展公子看你那张跟毁容差不多的脸吗?展家的退婚也是你故意闹出来的吧。” 原来江霜雪都知道,而且还知道得清清楚楚,凌希不禁苦笑一下,她以为她得多聪明,瞒过了很多人,可江霜雪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他为了能娶我,不惜上战场博功勋,我答应他了,我要等他,我今生非他不嫁。”凌希激动地说着,不由得她就起身,也是一副坚定的样子。 “他上战场搏得的功勋是为他自己,不是为你,如果没有选后的事,我愿意成全你的爱情,但现在不行,你必须得入宫为后。” 凌希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江霜雪,一直以来她不为凌霄的偏心而感到过悲伤,只是因为她觉得她有个最好的母亲,江霜雪理性大度,最主要的是什么时候,她都会帮着自己,她有着母亲足够无私的爱。可今天她才知道,江霜雪可以默许自己的爱情,但前提是不能损害家族利益,原来女儿的爱情与家族的前途之间,对于江霜雪来说,还是后者重要些,凌希顿时有些失落起来。 “凌曼要是成了皇后,冷秋叶再成为平妻,凌华嫡子的身份就毫无疑问了,凌柱就没有机会继承平远侯府,我可以不介意这些名利,可如果瑶儿没有个可以依靠的娘家,她以后如何能有个幸福的未来?以后梦琪如何在平远侯府立足,还有冷秋叶那狭隘的心胸,她的女儿坐了皇后,安国侯府还能安生吗?” 听到江霜雪的话后,凌希原本愤怒的双眼,一下子就被鼓胀的泪水浸染了,她的一腔愤怒就这样在湿咸的泪水浸泡下,一点一点被消磨殆尽。 理性点说江霜雪说得没错,冷秋叶为了上位,闹出了多少事情,毁人名节,下毒以及挑拨平远侯府与安国侯府间的矛盾,如果凌曼真的坐上后位,江家怕是战死沙场就算是善终了,多少功勋都抵不了凌曼的枕头风。而江霜雪和凌瑶,还有凌柱与江梦琪,他们以后在平远侯府会事事要看冷秋叶的脸色,举步维艰。 可她呢?如果她进宫了,她与叶慕之就没有未来了,而且深宫内院那种生活,不是她这种姿色平平的女人就能得到恩宠的,除了孤寂与苦闷的生活,就只剩下金碧辉煌的宫墙了。对于她来说,她的幸福就在叶慕之身上,进宫就断了她的幸福之路。 “所以阿娘打算卖女儿进宫,来换平远侯府与安国侯府的远大前程吗?”凌希有些赌气地说道。 “叭“地一声,江霜雪激动地一巴掌打在了凌希的脸上,很快凌希的脸上泛起了一道深红的手印,江霜雪看到凌希脸色的肿痕,她有些后悔了,从小到大,她没有打过凌希,她不由得想上前看看凌希那受伤的脸。可凌希一个转身就避开了江霜雪的关怀,任她那委屈又无奈的泪水,恣意地滑过她的脸庞,略微红肿的脸上被湿咸的泪水侵染,疼并且痛苦着。 “我知道你怨我,等有一天你做了母亲,你就会明白,我这么做是为你好。”说完江霜雪落寞地走出了房门口。 想起江霜雪决绝的样子,凌希知道江霜雪下定决心要送她入宫,别看江霜雪平时大度温婉,可一旦她决定事情,就算是凌霄也不能改变,江霜雪身上有着武将之后的果敢,以及一股子说不清的执拗,可凌希何尝不是呢?她真的太像江霜雪了。 凌希不甘心,她的命运就从此被系在深宫内院之中,她想到了叶慕之,和无数个她曾经幻想过的幸福画面,她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要跟叶慕之携手泛舟乡野间,惬意抒怀,也不愿意在那深宫内,在寂寞与算计间徘徊度日。 她忽然想起了上元节那晚看的戏,富家女都能跟官少爷私奔,她也可以只身一人去边镇,去找叶慕之,不管叶慕之在边镇多久,她陪着他。 可凌希又想到江霜雪,和她关心的那些亲人们,她这一走,安国侯府不仅是丢掉了个皇后之位,她等于给了冷秋叶一个机会,一个可以糟践以及伤害她所有亲人的机会,凌希一想到这,她又无比沮丧,一下子就瘫坐在板凳上。 她的脚似乎有着千斤之重,被牢牢地钉在了地上,她一步也迈不出去,不管是迈出那一步,她的脚下都是深渊。她该何去何从?凌希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呆呆地望着门口许久。 第二十三章听戏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一连好几日,平远侯府里都热闹非凡,平日里走动多的,还是平日里不大联系的亲朋与好友们,都纷纷到平远侯府来探访。似乎传闻已经成为事实,他们对凌霄这国丈的身份也都确认无疑了。 当然凌霄也没闲着,凌氏族人上下他都打点妥当,而且还派人去老家接凌太叔公来平远侯府,眼看冷秋叶成为平妻一事就大功告成了。 不管平远侯府热闹成什么样,听雨斋似乎与往常都一样。而凌希也好几日都没有出过房门,除了银杏,她谁也不见,整日呆坐在房中。银杏每日送到她房中的食物,她也只是略略尝了几口,整个人清瘦了不少。 “小姐,你倒是说话呀,你这样,我看着好担心呀。”银杏心疼地说着。 凌希依旧望着窗外,一言不发。她看着天空中飞过的鸟儿,也许只有像这些鸟儿那样,才能自由又毫无牵挂的离去,可惜她不是鸟儿,她也做不了鸟儿。 “出去走走吧,你都几日没有离开房间了。” 忽然凌柱的声音传入房内,只见凌柱的一只脚已经踏入房门。 凌希看了看凌柱,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不想出听雨斋,这几天侯府这么多人出入,看着让人心烦,哥哥不必担心我,我没事。” 说完凌希依靠在窗边,继续遥望着天空,她那张看似平静的脸上,又有多少人知道,她在极力隐藏着纠结与不安。 凌柱缓缓来到凌希的身旁,将她从窗边扶起,然后轻声说道:“那我们就去外面走走,去邑城透透气,看看更大的天空。” ................................................................................................................................................... 凌希的马车停在了邑城的一家茶楼前,她缓缓地走下马车,跟随凌柱走进了二楼的一个雅间,楼下的戏台子正在上演大戏,茶楼里坐满了人,好生热闹。凌希往戏台子一看,这不正是上元节那晚她被凌柱拖住,拉着去看的戏吗? 戏台子上锣鼓声响起,一对男女走上台来,还是那个官宦少爷与富家千金的故事,但一开场富家千金就痛哭流涕,一副极其幽怨的样子。 凌希看了看一旁专心听戏的凌柱,她不由得冷笑一下,原来出来透气是假的,带她来茶楼看戏才是真的,可为什么偏偏是这出戏呢? “哥哥真有心呀,知道那晚我还没看完这出戏,特意带我来瞧瞧,不知道的,还以为哥哥是想暗示我什么呢?” 凌希有意地试探起凌柱,她想这应该不是巧合。 “上元节那天,你走得早,没有看完这出戏,这戏一共上下两折,上折戏说得是富家女与官少爷为爱私奔的事,而下折戏却说的是富家女与官少爷私奔之后,她们的爱情并没有得到官少爷家人的认可,官少爷的家人更是说出聘则为妻奔是妾这样的话羞辱富家女,可富家女为了爱情,宁愿成为了官少爷的妾室,但他们的爱情仅仅艰难维持了几年,之后官少爷就残忍地抛弃了富家女,另娶高官之女。富家女再也回不去娘家,夫家也没了,孤苦无依。”凌柱一边看着楼下的戏曲,一边认真地跟凌希说起戏。 原来让她来看戏的目的是为了点拨自己,或者是说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来,丢了平远侯府与安国侯府的名声吧,只是不知道这是江霜雪的意思,还是凌柱的担心。顿时凌希的心中一股子说不清的厌恶之感油然而生,她有些愤怒,直勾勾地看着凌柱。 “这是母亲让你跟我说的,是怕我学那富家女样,夜半翻墙奔情郎而去?这就是你今天拉我出来的目的?” 凌希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她质问起凌柱。此时此刻,她在他们的眼中到底是什么,还是女儿和妹妹吗?或者说她已经是一个关乎家族荣辱兴衰的物件了,她的情感不重要了,当然她的感受也不重要了。 凌柱沉默着,他一直看着楼下的戏台,似乎没有打算正面回答凌希的话。 凌希彻底愤怒了,她激动地向门口走去,她一刻也不想待在这,她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陌生到让她觉得可怕。 “刚刚那些是母亲希望我告诉你的,而我今天要跟你说的是,我会请晏大夫推荐我去西华边境参军。” 凌柱不大的声音从凌希背后幽幽地传来,凌希一怔,她不由得停住了脚步,慢悠悠地转过身来,她看向凌柱,前一刻她觉得凌柱陌生得可怕,可这一刻她的心不自觉就抽搐起来,凌柱要上战场,为了她,不,为了她和叶慕之。 “如果我能在战场立下不错的功勋,我相信陛下英明神武,不会薄待我的,即便三妹成了皇后,有心为难我们,我也能够给母亲和四妹,梦琪挣得一个安稳的环境。” 凌柱的话就像钉子一样,一字一句钉在了凌希的心窝上,凌希的双眼很快就湿润起来。 “武将之后上战场是宿命,马革裹尸也是荣耀,这是我的光荣。之前一直没能上战场,不是我贪生怕死,我只是担心,有了意外,会让母亲与你们在平远侯府无依无靠。家族的荣耀原本就不该用一个女子的婚姻来换,如果家族的命运一定要在你我之间取舍,我希望是因为我的奋勇杀敌来换平远侯府的远大前程。” 凌柱将手伸向凌希那张早已留满泪水的脸庞,轻轻地拭去凌希眼角的泪水。 “男儿上战场杀敌立功,从来都是为自己的前程,我也是。马车上我给你准备好了男装与盘缠,车夫会送你到西华边境,去找慕之吧,他不是戏文中的那个官少爷,他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今日你就出城,别再回侯府了,以后母亲不会再给你机会出听雨斋的大门了。”说完凌柱从凌希的脸上抽回了自己的手,他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凌希后,就径直地走出了茶楼。 凌希呆呆地站在茶楼上,凌柱给了她自由,最主要的是给了她安心离去的理由,让她这些天的纠结有了个合理的交代。但此刻凌希却一点都没有为此开心,反而心口隐隐作痛,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茶楼,踏上了马车。 凌希拉开马车窗帘,邑城的城门就在眼前了,凌柱给她准备了足够的盘缠,到了边境找到叶慕之,就没有人再可以阻碍她的幸福了。她的爱情就能够开花结果,当然她会带给平远侯府一个不好名声,不过等到凌曼坐上了皇后之位,凌霄不会再想起她,邑城的八卦也很快被人忘记。只要出了近在眼前的城楼,她的爱情就会圆满了。只不过这份爱情的背后,有太沉重的付出,压得凌希都快窒息了。 马车停在了城门前的一个馒头摊位前,一身男装的凌希走下马车。就要出城了,凌希想最后看一眼邑城,当然也要为未来长途准备足够的干粮。 “婆婆,我要几个馒头。” 凌希缓缓地回望着邑城街道,这是她从小长到大的地方,这次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许会是三五载,也许就是一生。 摊位前的老妇人看着凌希,不一会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凌希有些不知所措,她还以为是自己被老妇人看出了女扮男装。 “婆婆,你这是怎么了?”凌希故作镇静地问道。 “小公子莫怪,老身就是看到小公子,想起我那小儿子了,看年纪,小公子与老身那小儿子年龄相仿。今日他刚刚出城,去西华边境军营参军去了,老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我那小儿子,看到小公子,就有些情不自禁落泪了,小公子莫怪。”老妇人慢悠悠地说道,她又用手拭去了脸上的泪水。 “战场上杀敌立功,光耀门楣也是好事。”凌希轻声安慰道。 原本那老妇人的脸上已经没有泪水,可一听凌希这么一说,她的脸上又立刻湿漉漉的。 “杀敌立功,那都是将军们的事,多少人活着去,最后都死在了一堆白骨中。老身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死在了南昌国的战场上,二儿子死在了北戎的战场上,好不容易不打仗了,现在西华边境又要有战事了,我那小儿子也去参军了。” “那为什么还要去参军呢?”凌希不解地问道。 “一看就知道小公子生在富贵人家,自然可以不必服役参军。可我们是平民,只要有战事,家里的男丁就得参军服役。如今不知道我那小儿子还能不能回来,丢下我们一家子孤儿寡母的,以后的日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过活。如果以后还有战事,我那年幼的孙子,怕是也逃不过上战场的命运吧。”老妇人一边哭诉着,一边将馒头包好送到凌希的手中。 凌希望了望不远处的城门,她的眼中充满了期待,可很快从心窝传来一阵悸痛,她的手紧紧地捂住胸口,久久不能平复。她站在原地一副失魂落魄地样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丢下一锭银子,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轻声说道:“回侯府吧。” 第二十四章送画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站在户部尚书曹墨家后院的湖边,她静静地看着湖对面的女眷们,今日是曹家三公子娶妻之日,原本她是不会参加这种宴席的,可凌曼却要来参加这毫无可能出风头的婚宴,于是她也来看看,这曹家婚宴到底有什么有趣之处。 凌希安静地站在湖边,一阵风吹过,她脸上的白纱轻轻荡起,没有人在意她这张白纱下面的脸到底长成什么样,因为大家对传闻已经深信不已。 “你不该来,那日你就该出城。”不知什么时候,凌柱已经走到凌希的身旁。 “哥哥,你也不该参军,你身上背负的比我多。战场凶险无比,你不能去冒险。” “那么慕之呢?”凌柱看着凌希问道,眼神里充满的遗憾。 凌希转过身来,面对着凌柱,她淡漠地脸上看不出一丝愤怒,当然也没有忧伤。 “哥哥听说了吗?曹家原本今日要娶的媳妇是右相家的次女,前段时间不知道怎么的,王家就退了亲,曹家才急吼吼地娶了柳家小姐。哥哥你说,王家这么着急退亲,到底为了什么?” “你是说王家那个退亲的女儿要进宫?” “我可听说,右相家长女嫁到了刘胜家,幼女是个庶出,而这个次女不仅长得花容月貌,而且还是嫡出小姐,王家这么大费周章,成婚前临时退亲,怕不是进宫这么简单吧。” “王家要把次女送上皇后之位?” “哥哥认为陛下选中平远侯府为新后之家,难道是涂我的名声够坏?还是涂凌曼那张美艳容貌?陛下没有见过凌曼,就可以不顾她庶女身份,非得抬她为新后?” 凌希的话似乎有些点醒了凌柱,他也遥望起远处的女眷们,心中思量起来。 “晏大夫曾说过,陛下睿智非凡,会是个明君。王太后也见识不俗,执政多年,是位贤后。”凌柱幽幽地说道。 “东俞国不是只有陛下一人说了算,还有王太后,平远侯府能不能出个皇后,很难说。陛下与王太后的角力,或许我们可以利用下,如果运气好,我们都进不了宫,虽然平远侯府没了远大前程,但对我们最好。” 凌柱看了看凌希,凌希比他想象地要坚强与果敢,不管什么时候,她总是不会放弃,他羡慕凌希这份坚持。这是他做不到的。 “你想怎么做?” “我们只要阻止凌曼成为嫡女就好,剩下的事情王太后自然会办好。凌家可以没有皇后,但一定不能有平妻,从小到大,依兰院就从来没有消停过,阿娘忍了又忍,哥哥都躲出了平远侯府,也没有换来父亲的半点体谅,我们不能再退了,我也不想再退了。”凌希坚定地说着。 “你这是要拿命运来赌一把,万一输了呢?” “赢就皆大欢喜,输了,就让我在深宫内院中,用余生来买单吧。” 凌希长长地叹一口,她遥望着远处,凌曼正在悄悄离席,而且她还有意避开了丫鬟,缓缓地向花园走来。 “哥哥,不觉得奇怪吗?凌曼怎么会来这样的婚宴,我听说曹家三公子与端王是至交好友,今天端王怕是也会来吧。” “端王确实来了,现在正在花园中赏花。” “看样子凌曼是来见端王的,我们去瞧瞧吧,看看我们这个好妹妹到底在谋划什么。” ................................................................................................................................................. 向弘锡在曹府后花园等了许久,刚刚在前厅一个丫鬟送来口信,说是平远侯府家的三小姐想要见他,他顿时来了兴趣,那日他特意登门拜访,想一见这传闻中平远侯府的两位小姐,结果一个都没见着,今天却能在曹府一见邑城最美的小姐,这个三小姐确实胆子大得很呀,不过倒也满足了他的好奇心。 忽然一个身影进入了后花园,向弘锡远远望去,一身粉红罗裙,身材纤细的女子正向他缓缓走来, “端王有礼了。”凌曼慢慢走进向弘锡,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处刚好停下,她微微给向弘锡行了个福礼,柔声柔气地说道。 向弘锡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凌曼,凌曼那张瓜子般大小的脸上白皙无暇,一双明媚的丹凤眼,总是含情脉脉,再配上她那小巧高耸的笔尖与红艳的樱桃小嘴,确实是美艳无比。一时看得出神的向弘锡,久久地盯着凌曼,再也挪不开他那双似乎都能发生光的双眼。 凌曼轻咳一声后,又有意地避开了向弘锡那透着光的眼神。向弘锡也从刚刚的失态中回过神来,他看着凌曼这赏心悦目的容貌,不由得就脸上挂起了笑容。 “不知三小姐约小王何事?” “听闻端王与陛下感情深厚,能否请端王为小女带样东西进宫献给陛下。”说着凌曼缓缓地从背后拿出一副画,凌曼姿态轻盈地走近向弘锡几步,将手中的画递到向弘锡的面前。 也许是向弘锡已经心猿意马,也许凌曼真的是步步生香,向弘锡隐约中感觉凌曼身上有股香气向他迎面扑来。向弘锡接过凌曼手中的画,刚想靠近几分凌曼,可凌曼一个转身又拉开了些她与向弘锡的距离。 凌曼的脸上开始泛起得意的笑容,很显然向弘锡已经被她的美貌折服,估计这会子还在雨里雾里,她说什么向弘锡都会答应的,既然事情已经办妥,那她得赶紧离开后花园,万一被人瞧见,那就太不好了。 “王爷,小女还有事,先行告退了。”说完凌曼便往花园门口走去。走到一半,凌曼突然停下脚步,回眸冲着向弘锡一笑,然后又转身快步离开了。 向弘锡的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乱跳。原本他还打算与凌曼在这花园中好好闲谈一番,能与这样美貌的世家小姐,如此静距离的接触,也一番郎才女貌的美景,可惜毕竟是在人家后花园中,向弘锡一个浪荡王爷名不名声的,他也不在乎,只是突然想到凌曼那花容月貌,要是因为这点事受了连累,那就不好了。向弘锡不由得一笑,他常年出入烟花之地,自认为美女也是见得多了,可今天见到了凌曼,他才知道什么叫心花怒放。 他缓缓地打开手中的画卷,原来是一副凌曼的自画像,忽然他那颗刚刚还在躁动的心,一下子就像是跌入了深渊之中,摔得不轻,隐隐作痛。他居然给忘了,刚刚那个美艳的少女,就是即将入宫成为向弘宣皇后的女人,是个永远他都不能得到的女人,向弘锡的眼神深邃起来,他想起平淑太妃临死前对他的嘱托,凡是向弘宣的东西,他连看都不能看,不管是皇位还是女人。 向弘锡落寞地看着手中的画,不知不觉中凌柱已经向他走来, “王爷,您怎么躲在花园中呀,刚刚那些公子们都要找您喝酒去呢。”凌柱看了看向弘锡手中的画卷,向弘锡赶紧收起凌曼的画像。 “真是不能喝了,我又不是新郎官,怎么都来找我讨酒喝呀。”向弘锡的脸上立刻又漏出笑容,将刚刚的落寞一下子就覆盖,好像变脸一样。 “王爷,您是大红人呀,谁不知道您是陛下最看重的兄弟,日后都要仰仗王爷提携。那日王爷来府中,也没好好与王爷聚聚,要不改日王爷再到平远侯府,我们好好喝几杯。” “凌柱兄客气了,以后平远侯府前途远大,小王还得仰仗侯府提携呢。” 向弘锡看着凌柱,别看凌柱现在是个庶子,可要是凌曼成了皇后,她这个长兄就是当之无愧的国舅,就凌曼的姿容,宠冠后宫是迟早的事情,凌柱这个大舅子以后也会在前朝一帆风顺,他这个闲散王爷,还真的要仰仗凌柱这个国舅抬举了。 “王爷是东俞国的青年才俊,要是能与王爷做姻亲,那就真是平远侯府的幸事。” 向弘锡一听凌柱这话有些愣住了,成为平远侯爷的女婿?刚刚他不是正在做这个美梦吗?他不自觉地又握紧了手中的画像,可惜凌柱做不了主,平远侯爷也做不了主,向弘宣想要的东西谁都拿不走。向弘锡的脸上又有了些许失望。 “小王没有那个福气了,平远侯府的小姐们都是贵人的命,凌柱兄以后也会前程似锦。” “我与王爷真是相见恨晚,可惜我的两位妹妹现如今都要参加选后妃,不然我真想将一个妹妹嫁给王爷。” 说着凌柱将一只手轻轻地拍打在向弘锡手中的画卷上,向弘锡苦笑一番,正好曹家公子也来到了花园中,他们几人寒暄几句后,也许是凌柱的话刺痛了向弘锡的无限遐想,也许是在玩味凌曼的千娇百媚,向弘锡找了个理由就跟曹家公子告辞,离开了曹府。 凌柱缓缓地走向花园中的一角,凌希正站在花丛深处,她看着凌柱,急切地问道:“哥哥,看清楚端王手中拿的是什么?” “是三妹妹的画像,你猜对了,冷姨娘怕是着急了。” “眼看太叔公就要来侯府了,舅舅也会来登门拜访,冷姨娘肯定是担心她平妻的事情生变,所以想要陛下出面保她抬身份的事,而三妹妹的美貌正好成为冷姨娘手中的一张王牌,陛下要是对三妹妹念念不忘,谁还敢阻挠她成为平妻。” “你确定我跟端王说那样的话有用吗?” “你没看到端王瞧三妹妹的那个眼神,就差能放出光了,只要端王对三妹妹有了念想,三妹妹的画像就到不了陛下手中了。” 第二十五章平妻之争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平远侯府的祠堂里黑压压地站满了人,今天凌氏族人基本上都到齐了,凌霄已经去接凌家太叔公了,应该不久就会回到平远侯府,凌希看着身旁表情凝重的江振南,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江振南这么严肃过,就算是要上战场杀敌,她印象中的江振南也是谈笑风生,可今天江振南的眼神中透着股股寒意,原来这不见血的后堂争斗,比战场还要残酷。 祠堂的大门突然打开,凌霄恭恭敬敬地搀扶着凌太叔公走进祠堂,凌太叔公走到祠堂的正中央,他看了看四周,差不多该来的都来了,他瞟了一眼江振南,果然不该来的也来了。 “今日在这平远侯府的祠堂上,召大家一起过来,是有一件事情要与众人商议,” 凌太叔公转身又看了看身后的凌霄,凌霄赶忙给凌太叔公鞠了一个躬,凌太叔公长叹一口气,缓缓地说道:“平远侯府有个姨娘冷氏,生育了一双儿女,女儿花容月貌,眼看就要进宫,儿子也乖巧伶俐,冷氏对凌家有功,老朽提议将冷氏抬为平妻,从此进入祠堂,荫护后人。” 凌太叔公的话一说完,凌氏族人倒出奇地意见统一,纷纷都点头赞同,居然没有一个反对了,凌希不由得冷笑一下,果然前段时间凌霄的亲情攻略还是大有效果的。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这事就这么定了。”说完凌太叔公就要转身走向祠堂深处,那里面放着凌氏族谱。 “太叔公,冷姨娘抬为平妻这事,怕是名不正言不顺吧。”凌希大步走到祠堂中央,她高声说道,恨不得祠堂外的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还没等凌太叔公开口,只见凌霄立刻站出来,严厉训斥道:“这有你什么事,祠堂是你一个女孩子家能来的,快退下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妹夫这话说得不妥吧,既然是商议凌氏家事,凌希也是要参选后妃的人选,她怎么就来不得这祠堂了?” 江振南低沉的声音在祠堂内响起,凌霄看着江振南,他怎么忘了这位安国侯爷,看样子江振南还是不愿意放弃送凌希进宫,他以为这么多天安国侯府与江霜雪都没什么的动静,他们是放弃了,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凌霄刚想与江振南理论,凌太叔公就缓缓地说道:“无妨,希儿也是凌氏子孙,日后说不定也会进宫,来听听没关系,不过希儿,长辈说话晚辈不要随便插嘴。” “太叔公,刚刚是凌希无礼了,不过凌希有些不解,不知能否请教太叔公为我解惑?” 凌太叔公看着眼前的凌希,只见她那一双灵动的双眼中闪耀着狡黠的目光,他原以为今天会是江振南出来死磕,现在换成凌希了,这事更加难办了。老实说外面传闻凌家会出个新后,可这个新后到底是庶出的凌曼,还是嫡出的凌希,还真不好说。 “那你说说,何事不解?” “太叔公,凌希年纪小,不明白何为平妻?” “平妻是说独子兼祧两房的情况下,寡居的夫人可以再嫁丈夫的兄弟,也就是这个独子,这独子的夫人与这再嫁女子就都是地位不相上下的正妻。”凌太叔公缓缓地说道。 “那我就奇怪了,按照太叔公所说,平妻是再嫁女,如今族人要给冷姨娘抬为平妻,冷姨娘难不成也是再嫁女,之前嫁到我凌家后,死了丈夫才改嫁我阿爹的?” “放肆。”凌霄一声怒吼道。 可惜凌霄的怒吼声并没有阻止凌希继续发问,凌希镇定自若地问道:“也许我年幼不知凌氏家事,冷姨娘或许真的是在场哪位叔伯家曾经的媳妇,那就请在场的叔伯出来告诉我一声,也好让我消了心头的疑惑?” 凌希的话就像颗炸弹,顿时祠堂里的凌氏族人像炸开了锅似的,纷纷摇头,就差赌咒发誓,与冷秋叶毫无关系。凌霄的脸色难看极了,凌希的话就像刀子一样剜他的心,打他男人的脸面,可他却不能名正言顺地反驳凌希。 “胡说些什么了,越来越没有规矩了,长辈是你可以随意调侃的,冷氏只入了我平远侯府的大门,没有其他男人。”凌霄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知道他要了男人的脸面,就立不住抬冷秋叶为平妻的理据,可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当着族人的面,总不能被自己女儿给调侃了吧。 “阿爹要是这么说,那冷姨娘就还真不能抬为平妻,一个妾室想要成为正妻,东俞国法典上可清清楚楚地写着,有妻在,以妾为妻者,杖九十,阿爹这是想枉顾国法吗?” 凌霄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他筹划了许多天,才说服了凌氏族人同意冷秋叶平妻之事,还特意从老家请来太叔公,眼看事情就要解决了,凌曼就能入宫为后,凌希在这闹起来,她自己被退婚坏了名声,已经无望后位了,要是搅黄了凌曼进宫的事,这事他跟江霜雪,不,跟安国侯府没完。 “你母亲嫁到平远侯府多年,没有给我生育嫡子,也是有些对不住我凌家,不过我顾念夫妻之情,没有想过要休弃你的母亲,如今不过是要给冷氏一个平妻身份,你别在这胡闹。”凌霄冷冷地说着,他这略带威胁地口气,其实是说给江振南听的,给冷秋叶抬为平妻,为凌曼谋个嫡女的身份,这是他平远侯府通往外戚之家的最后机会,谁也别想坏了他的好事,安过侯府也不行。 “妹夫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我妹妹嫁到平远侯府多年任劳任怨,虽说没有生育儿子,但也为妹夫诞育了两位女儿,怎么就成为罪人了?再说冷氏生了儿子,可妹夫原本就有长子,冷氏的生育之功怕也不见得多么大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江振南缓缓地走到祠堂中央,他用凌厉地眼神盯着凌霄。多年来凌霄因为江家的战功,一直在对江振南隐忍,不管是在南境军营,还是他那后院,江振南总能插上一脚,今天冷秋叶抬身份的事,关乎着凌家的命运,凌霄再也憋不住了,哪怕眼下就要他跟安国侯府翻脸,他也在所不惜。 突然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走到凌霄面前,他低声对凌霄说了几句后,凌霄脸色一变,赶紧随着小厮就往侯府门外走去,江振南看着凌霄远去的背影,轻声对凌希说道:“你退到后堂中吧,怕是有人要来,你一个侯府小姐不适合见外人。” 凌希很快退到了后堂中,如果不出意外,来的应该就是右相王安,一早林希就让凌柱去右相府,算算时间,王安该到了。 不一会凌霄与一个男子正缓缓地走进祠堂。江振南一看,居然是右相王安,他赶紧走上前。 “安国侯爷也在这呀,” 王安老远就看到了江振南,还没等江振南开口,他先跟江振南打起招呼,倒让身后的凌霄略显尴尬。 “王大人,我安国侯府与平远侯府是姻亲,今日听说平远侯府有大事发生,就过来凑凑热闹。”江振南不经意地说着。 “大事?有何大事?”王安一个转身就向凌霄问去,凌霄一时间也有些为难,这王安就跟掐好点似的来平远侯府,他肯定是知道今天自己要给冷秋叶抬平妻的事情。王安一个前朝重臣,怎么会有闲心来过问他凌家给妾室抬身份的事情,要知道废后可是王太后的亲外甥女,王安这时候来,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呀? “今日我凌氏族人在商议给我一个妾室抬为平妻之事。”凌霄小心翼翼地说着。 “平妻?不是我说平远侯,这事怕不妥吧,天圣帝创立东俞国的时候,可是清清楚楚将这嫡庶之别写进了东俞的法典之中,妾室怎么能成为平妻呢?” “主要是我夫人膝下无子,冷氏为我生育了儿子,我想有个嫡子继承爵位,所以才会想到给冷氏抬高身份的。” “平远侯爷这话说得就更加让老夫听不懂了,平远侯爷这是要休妻?” “我妹妹毫无过错,妹夫不体恤我妹妹在平远侯府辛勤操持的苦劳也就罢了,如今为了个妾室还要宠妾灭妻,妹夫似乎太过无情无义了吧。” 江振南立刻跳出来对着凌霄一顿指责,也许是因为王安在场,凌霄吃不准王太后的用意,面对江振南的指责,他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 “平远侯,太后向来看不惯这种妻不妻,妾不妾的事,这皇宫内院要不是这妾不知分寸,这陛下也不会丢面子都丢到了民间,平远侯府可是有两位小姐参加选后妃这事,要是平远侯府内宅也是这么混乱不堪,我看两位小姐就都别参选了,太后是肯定不会同意这样家世的小姐进宫的。” 还在后堂里悄悄偷看的凌希不由得噗呲一笑,王安这话算是说到要害了,凌霄越是想让凌曼进宫,就越是会不顾规矩,可王太后也就会拿着凌曼庶出的短处做文章,王太后怕是不会让凌曼进宫了,王安就是在给凌霄施压的,太后与皇帝之间,让凌霄做个抉择。 看样子王太后已经出手干预了,凌希那颗担忧之心也总算安稳下来,怎么看后位都轮不到平远侯府了,她与叶慕之还有机会,凌希的心中不禁泛起了希望。 第二十六章抉择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王太后坐在御花园的长亭中,她悠然地喝着手中的茶,而且她还时不时就看看坐在自己不远处的向弘宣,向弘宣似乎有事,他不停地往御花园的入口瞟去,好像在等什么人。不经意间王太后的嘴角就轻轻上扬,漏出了诡异的笑容。 “陛下,这般左顾右盼,看样子是在等人,哀家拉着陛下在这御花园中赏花品茗,怕不是妨碍了陛下吧?”王太后不咸不淡地说道。 “怎么会呢?儿臣能陪母后一起喝茶赏花,那是儿臣的福气。”说完向弘宣立刻走到王太后的身边,嬉皮笑脸地开始给王太后揉起肩来,王太后的脸上也马上开怀大笑起来。 “哎呦呦,行了陛下,你这手劲怕把哀家这一身的老骨头给拆散架了。” 说话间向弘锡缓缓地走进了御花园,他一看王太后也在,不由得就眉头紧锁。 “儿臣给太后请安,给皇兄请安。”不过很快,向弘锡又是一脸笑容的出现在了王太后与向弘宣的面前。 “端王可是有段时间没到哀家的宫里了,这也没少看你进宫,可就是不来看哀家,感情端王还是与你皇兄感情深厚,我这个母后怕就是嘴上说说而已。” “哪有呀母后,我是怕我这不稳重的性子,冲撞了母后,才去少了母后的宫里。回头我就多往您宫里走动走动,您可别嫌我烦啊。”向弘锡赶紧解释道。 虽然向弘宣对他总是言语粗暴,并且还是时常没事就威胁他,但向弘锡心里明白,向弘宣还是念着手足之情的,可王太后不一样,平淑太妃以前就跟他说过,你永远不会知道,王太后的那张笑脸下,到底藏着什么算计。 “原来如此,哀家还以为你是怕我把你留在宫中,不让你出宫了,你害怕才不敢来哀家宫里呢。” 王太后温柔地冲着向弘锡一笑,把向弘锡吓得腿都嘚瑟了。很显然王太后这是在点拨他,看样子,王太后知道了是他把刘曼枝失德伤君的事情传到民间。不过这种事情也根本瞒不住,因为事发当天就只有他进宫,也只能是他将废后的事情往宫外散播。 “说说吧,这么着急往皇宫里来,是跟你皇兄说什么事呀?” 向弘锡看了一眼向弘宣,王太后的问题他不敢答,可他又不敢不答,这对母子都是人精,最主要的是还都是东俞国说一不二的主,他向弘锡谁也得罪不起,谁也不想得罪。 “说吧,母后想听,你就说给母后听。”向弘宣幽幽地开口说道。算算日子,凌霄应该将他那妾室抬为平妻之事弄妥了,王太后怕是故意在御花园中拖着自己,就是在等着向弘锡送消息进来,或者说王太后已经知道了结果,顿时向弘宣有股不详的预感。 “邑城都在传平远侯要给他的妾室抬为平妻,昨天平远侯府里就聚集了很多凌氏族人,好像就是为这事,可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向弘锡的声音越说越小,可向弘宣却听得清清楚楚,也就是说平远侯府那个美若天仙的庶女彻底进不了宫了,而王太后在这堵着自己,怕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么简单吧。 “听说陛下特别中意凌家的女儿,可哀家怎么听说凌家的两位小姐,一个是庶女,一个丑得离谱,陛下还打算立凌家小姐为后吗?”王太后挑衅地问道向弘宣,她的儿子她太了解了,就是个看到美人走不动路的主,凌家那个美貌的庶女彻底进不了宫了,她就不信自己的儿子愿意娶一个丑八怪为后。 “儿臣不过就是钦佩平远侯的为人,因此对凌家小姐的期许大了一些,既然凌家两位小姐都不合适,好像还有几位勋贵家的女儿还不错,回头朕让小德子将名单送到母后宫中,给您过目。” “不必了,陛下何必这么费事,哀家这倒有个世家小姐的庚帖,是做皇后的不二人选。”说完王太后霸气地将一本庚帖递到了向弘宣的手中。 向弘宣打开一看,居然是王安的次女王殊月,向弘宣对这个小表妹有点印象,他没登基之前,王殊月也曾进宫过,他记得王殊月是个长相不错的美人,不过王安不是早就给她定过亲了吗? “朕要是没记错,殊月表妹不是已经定过亲了吗?” “陛下好记性呀,前几年你舅舅王安确实把殊月许配给了曹墨家的三公子,不过前段时间因为曹家那个公子要远游,不想耽误了殊月的青春,于是这门亲事就退了。” 向弘宣的脸上漏出了尴尬的笑容,他要是没记错,曹墨家的三公子才娶了柳家的小姐吧,他母后真是煞费苦心,为了让王殊月进宫,连退婚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而且连遮掩都不遮掩了,真是铁了心要送王家女上后位呀。 “母后这似乎有些不妥吧。” “陛下都能让一个被退了婚的丑女参加选后,难道自己的亲表妹还不如个丑女?” 王太后步步紧逼,让向弘宣的眼中也渐渐充满了怒火,知子莫若母,废后是一件极其有风险的一步棋,向弘宣只能用一个军功与背景了得的新国丈,才能平稳度过换后的风险,还能压过王氏外戚,以及刘胜,可惜他的这点小心思,早就被王太后看穿了,所以刘曼枝被废后,王氏一直隐忍不发,不是因为顾忌刘曼枝失德伤君的行为会连累到王氏,而是在等着自己一步步走到死胡同后,再把王氏女推向后位。 向弘宣顿时有些沮丧无比,他被算计了,被他的母亲算计了,他想得太天真了。他的母亲怎么可能会把后位拱手送给其他人,看样子凌霄平妻一事黄了也是他母亲的杰作了。 “儿臣会好好考虑一下。”向弘宣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 “陛下最好想清楚,凡是要适可而止,整个东俞国没有几个人能坐稳那个后位。” 王太后得意地看着向弘宣,她说的是事实,虽然向弘宣很聪明,想到开国武将之后为新后人选,可天不遂他意,凌家的两个女儿都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其他能够符合条件的待嫁小姐,也是凤毛麟角,向弘宣已经无路可走了。 王太后走到向弘宣的身旁,她轻轻地拍着向弘宣的肩膀,说道:“如有陛下真的那么喜欢凌家的那个庶女,哀家可以考虑格外开恩,准她入宫做个宫妃。”说完王太后得意洋洋地离开了御花园。 轰隆一声,向弘宣将长亭中的龙桌一下子就掀翻了,向弘锡立刻跪倒在地。 “皇兄息怒呀。” “你让朕怎么息怒,好不容易弄走了刘曼枝,现在又来个王殊月,合着朕都白忙活了,从刘胜手中分释的兵权,过不了多久又是刘胜的了,而朕也要在前朝一直受到王氏外戚的辖制。” 刚刚还在狂怒状态的向弘宣,一下子就像泄气的皮球,他崔头丧气地坐到了长亭外的阶梯上。 “陛下要是娶了平远侯府的嫡小姐,所有的问题不就都解决了?”忽然向弘锡幽幽地开口说道。 王太后不过就是拿准了向弘宣贪图美色的弱点,以及现在邑城没有合适的皇后人选,逼着向弘宣立王氏女为后,可只要向弘宣娶了凌希,王太后所有的谋算就都扑空了。最主要的是,凌希要是成了皇后,凌曼就没有可能进宫做宫妃,那么向弘锡相信他就有机会娶到凌曼。 向弘锡知道他不该觊觎向弘宣的女人,这是件玩火的事,可在他得知凌曼生母抬为平妻之事黄了的时候,以及刚刚王太后的施压,他的心动了,只要凌希进了宫,凌曼就不可能进宫,但要是王殊月做了皇后,凌曼还是要进宫,他就没有机会了。 他要试一下,哪怕会被向弘宣猜忌自己。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想要挑战向弘宣的皇威以及他的智谋,他觉得他不比向弘宣差多少,只要一次就好,为了凌曼,他想冒个险,他这一生就真的毫无遗憾了。 “那是个丑到被人退婚的女人,你让朕怎么娶呀。”向弘宣几乎奔溃地怒吼道。 “椒房殿离飞羽殿那么远,陛下要是就把新后当个吉祥物供在椒房殿,新后估计没有废后那股子能折腾的劲,陛下想宠幸哪个宫妃就宠幸哪个宫妃,而且陛下还能有个不爱女色的好名声,对陛下最有利。” 向弘宣慢悠悠地从阶梯上起身,他陷入了沉思当中,不知不觉中,他在长亭踱起步来。向弘宣不得不承认,向弘锡的这话有道理,他只是没有想到平时尽说一些不着调话的向弘锡今天倒是说中了要害,他有些看不懂他这个弟弟了,不过向弘锡说得对,虽然凌希丑,但不会像刘曼枝那样又丑又能作死,至少她会是个听话的皇后。 他挥了挥手,小德子立刻走到他的身旁。 “传旨,立平远侯府嫡长女凌希为后。” 第二十七章大婚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平远侯府内外张灯结彩,凌霄站在侯府门口看着络绎不绝的宾客,他满意地笑了。最后这国丈还是他的,只不过没有想到陛下居然会选中名声已经坏了的凌希为后,虽然结局有些出乎意料,但结果还是好的,不管凌希与凌曼谁做皇后,他都是东俞国的国丈,平远侯府的未来就是一片光明。 当然要是凌曼也能进宫,按照凌曼的长相,一定会成为宠妃,平远侯府有位皇后,再来一位宠妃,平远侯府在东俞的地位就稳如泰山了。只是很可惜的是,王太后特意下旨不许凌曼进宫做宫妃,说是在东俞国,庶女没有资格参加后宫选妃,为此冷秋叶与凌曼伤心了好久,整日躲在依兰院,今天这么大喜的日子,也不见她们。当然凌霄此时也顾不上冷秋叶母女,今天没什么事情比凌希嫁入皇宫更重要了,他得事事都仔细盯着,可不能出一点纰漏。 凌希坐在梳妆台前,银杏早已将最后的口脂点在她那唇上,凌希愣愣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这厚重的凤冠怕是依兰院那对母女日日夜夜都在惦记的东西吧,可惜现在凌希只觉得头上的凤冠重且摇摇欲坠,丝毫没有感受到凤冠下那无比的荣耀与欣喜。 “小姐,凤帕好像落在了钱婆婆那,我去取回来。” 凌希轻轻地点点头,这些事她不关心,她不认为一个凤帕没了,她就真的可以不用入宫了,她想起前几天还以为王太后会成为阻扰她进宫之人,结果却成了凌曼断绝后宫之路的人,现在没什么事情可以让她失望了,因为她已经没有希望了。 银杏匆匆走出房间,她得赶紧拿回凤帕,要是误了时辰进宫,凌霄怕是会扒了她的皮吧,可她刚走出房间,一个强有劲的手臂从身后将她拉住,她转身一看,是凌柱。 凌柱将她拉到听雨斋的一隅,他轻声说道:“今天你不要入宫了,我会跟二妹妹说的,以后你就在我身边服侍我。” “大少爷说什么胡话,大少爷身边不缺丫鬟,我凭什么留在大少爷的身边。”也许是被银杏的话给怔住了,银杏一个使劲就挣脱开了凌柱的手腕,她转身就要离去。 “你要是进宫了,以后就再也不可能出宫了,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相信我,我可以给你一个名分。” 听到这话的银杏突然停住了脚步,她没有转过身来,可隐约中,凌柱似乎听到了银杏的哭泣声。 “我相信大少爷一定会信守承诺,可我不想成为这平远侯府里的一个姨娘,我不想像秋竹姨娘那样一辈子活得战战兢兢,我更不想像冷姨娘那样,活得让人憎恶。皇宫很好,二小姐一直也待我都很好,二小姐需要我,比起平远侯府,皇宫那座富丽堂堂的牢笼至少会让我活得有些尊严。”说完银杏头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凌柱的眼中。 凌柱呆呆地站在听雨斋的一隅,他努力过了,他也想挣扎下,可就像自己手中握不住银杏的手腕一样,银杏最终还是要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 凌希还在对着镜子发呆,突然镜中闪现了江霜雪的身影,她一转身,发现江霜雪已经站在她的身后。凌希起身就要离开,只见江霜雪一只手搭在凌希的肩上,她稍微一使劲,凌希又坐在了梳妆台前。 “让母亲最后给你梳次妆吧。”说着江霜雪拿起梳妆台前的银梳,轻轻地在凌希青丝间游走,江霜雪的口中还轻声念叨着:“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忽然江霜雪放下手中的银梳,她从怀中拿出一只青玉簪子,她轻轻地插在凌希的头上。 “这是你外祖母在我出嫁的时候,亲手插在我头上的,今天我把它送给你,你进宫后,怕是我们母女以后见面就难了,留给你做个念想吧。” 凌希略带有些赌气的样子,一把拿下头上的玉簪,她将玉簪丢在眼前的梳妆台上,冷冷地说道:“母亲亲手将我送进皇宫,请母亲放心,我会做个好皇后的,不会让平远侯府与安国侯府丢了颜面的。” 江霜雪一听凌希这话,她的眼眶立刻就溢满了眼泪,江霜雪努力克制着,在凌希大婚的日子,哭泣不好,太不吉利了。即便她这个母亲被凌希的话深深刺痛,她也必须忍耐她那早已在心中泛滥的泪水。 “我知道你怨我,我不怪你,等有一天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明白爱情只存在记忆中,爱情或许来过,但谁也留不住。” 凌希冷笑了一下,想起江霜雪刚刚那冠冕堂皇地说辞,她气愤地说道:“阿娘爱过吗?或者说阿娘这一生根本没有过爱情,阿娘如何跟我说爱?可我有过,但我的爱情是被阿娘亲手掐灭,我相信我不管活到什么年纪,我一定不会像阿娘这样残忍地对待自己的孩子,我跟阿娘不一样。” 凌希赌气似的跟江霜雪发起了脾气,她输了,她将要用余生为这个豪华赌约买单,她心中不甘又委屈,她无处发泄,在这个大婚的日子,她只能将最后的一些恣意妄为都发泄在江霜雪的身上,因为除了母亲江霜雪,再也没有人可以帮她分担这份痛苦了。 江霜雪一言不发,拖着沉重的步伐向门口走去,她很想再多看凌希一眼,但她知道凌希并不想见她。 不一会,银杏拿着凤帕回来了,她将凤帕轻轻地盖在凌希的头上。凌希起身正要离去的时候,她扫了一眼梳妆台上的锦盒,里面放在她想送给叶慕之的汗巾,曾经锦盒里有她全部的幸福,可如今却什么都没有了,她不舍地抱起锦盒,幽幽地说道:“走吧,我们进宫吧。” .................................................................................................................................................... 椒房殿 凌希坐着十六乘的凤辇,在一群宫人与内侍的拥簇下,浩浩荡荡就进了皇宫,折腾了好长时间,从外皇城的安定门穿过前朝金殿,又从内皇城昌兴门进入后宫的东院,最后凌希才来到椒房殿,她安静地坐在殿内,她在等向弘宣,过了今夜,他就是凌希的丈夫。 银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屋的桌上拿了一块喜饼,她避开了周围的宫人,悄悄地将喜饼递到了凌希的手中。 老实说凌希确实饿了,从昨天开始她就没怎么好好吃东西,今日大婚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可为了保持皇后的端庄仪态,她连一口水也没喝着,尤其是在这椒房殿中,她等了向弘宣都快2个时辰了,早就饥肠辘辘。可向弘宣就是迟迟不来,就算向弘宣在大喜的日子抽空去上朝了,估计现在也早该下朝了,凌希不由得苦笑一番,看样子她这位皇帝夫君非常不待见自己。 忽然外屋的宫女们纷纷跪下,凌希一惊,向弘宣来了,她赶紧将手中的喜饼收在衣袖里,她刚一低下头,就看到了向弘宣的一双大脚已经站在自己面前,没有帝后间相敬如宾的寒暄客套,更没有新婚男子的甜言蜜语,向弘宣毫无征兆地一扬手,就将凌希头上的凤帕掀开。 在凌希有些不知所措之时,向弘宣看着凌希的脸,淡淡地说道:“皇后不像传闻中那么不堪嘛。” 向弘宣的语气中也没有丝毫喜悦之情,虽然凌希不是丑八怪,但姿色也就中等,这样的女人,后宫中有一大堆,不过凌希的那双杏仁大眼,让向弘宣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向弘宣也想不起在哪曾经见过,他慢悠悠地坐在凌希身旁。 “臣妾见过陛下。”凌希赶忙起身,恭恭敬敬地给向弘宣福了福身,凌希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向弘宣的身前。 向弘宣张开手臂,可等了一会,凌希还没有上前给他宽衣解带,他挑眉看了看凌希,凌希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站在那,他这新婚皇后怕不是个木头吧。 “皇后这是在等着朕给你宽衣解带,侍奉你安寝吗?”向弘锡面无表情地说道。 噗通一声,凌希立刻跪倒在向弘宣的面前。 “皇后这是干嘛呀?”向弘宣眉头一皱,凌希不该立刻过来侍奉他吗?她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呀,她是打算跪倒天亮吗? “臣妾知错。” 砰得一声,凌希重重地将头磕在了地上,她头上那许多金石玉器的首饰,也在这种慌乱的碰撞中飒飒作响。 “无趣。”向弘宣一看凌希这副呆板怯懦的样子,顿时就失去了兴趣,连敷衍都不愿意敷衍了,他起身就扬长而去。 银杏赶紧将地上的凌希扶起,她心疼地看着凌希的额头,凌希的额头上已经略略泛红。 “皇后娘娘,您这么卖力地表演,陛下都被你气跑了。” 银杏看着向弘宣离去的背影,好像她在哪里见过向弘宣,可一时间她也又想不起来。 “安寝吧,陛下不会再回来了。” 凌希的脸上浅浅一笑,她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了衣袖里的那块喜饼,喜饼早已碎得四分五裂,恐怕不能吃了。不过没关系了,大婚的喜饼碎了与完好的都一样,都是摆设。 第二十八章立威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清早凌希就起来梳妆打扮,她还特意将那些厚重的凤冠都拿下,只戴了一支小凤钗,穿戴一身素雅,她这是要去给王太后请安,这是她进宫后第一件要办的大事。别看向弘宣如何不待见凌希,可毕竟凌希这个皇后是向弘宣亲定的,向弘宣不会把她怎么着,可王太后就不一样了,她可是占了王氏女的后位,要是出了什么岔子,王太后肯定不会对她手下留情,巴不得把她拉下后位。 虽然凌希不想嫁到后宫来,但做皇后肯定比当废后强。凌希不敢怠慢,她一早就来到懿祥宫,懿祥宫内殿也早已站满了其他宫妃。不一会秦嬷嬷搀扶着王太后走到内殿的主位,王太后缓缓坐下后,凌希与众人立刻给王太后行礼,王太后扫了一眼凌希后。她不由得一惊,凌希不像传闻中那么丑陋,虽然算不得是一个绝色美女,但也算端庄贤淑,王太后的脸上立刻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她又一脸笑容。 “大家都免礼吧,来人赐座,皇后,你就坐到哀家身边吧。” 凌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昨晚辗转反侧,思量很久,不知道今日王太后会怎么刁难于她,可她怎么都没想到,王太后居然对她是和颜悦色,让她靠近自己坐下,也许掌控帝国的女人,就是这么让人琢磨不透吧。 凌希小心翼翼地来到王太后身旁,她如坐针毡似的坐在王太后身边,忽然王太后看向杨,齐两位美人,她眉头一皱,说道:“杨美人与齐美人,你们怎么也来了呀?哀家怎么记得你们应该还在禁足中吧?” 齐美人与杨美人一听王太后的话,都吓得不轻,她们俩人赶紧起身跪倒了王太后的身前。 “太后,陛下与皇后娘娘大婚,普天同庆,陛下也就解了太后娘娘您给我们俩人的禁足。”齐美人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凌希看了一眼王太后,虽然她这个婆婆脸上并没有多少怒气,语气也算是温和,可怎么就是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原来是有陛下撑腰呀,难怪齐美人敢这么大胆,肆意妄为。在御花园里你挑衅废后,以下犯上就不说了,昨天可皇后的新婚之夜,你又勾搭陛下去你那,齐美人你是不把哀家看在眼里也就算了,你也不打算把皇后放在眼里吗?” “太后,臣妾不敢。” 齐美人早被王太后吓得三魂掉了七魄,而一旁的杨美人也瑟瑟发抖,原以为她们被罚禁足这么长时间,新后入宫后,刘曼枝那事就能翻篇了,但没想到王太后还是不愿意放过她们,今天怕是王太后要秋后算账了。 “太后娘娘,息怒。”杨美人也连忙求饶道。 凌希一怔,她这才知道,原来昨晚向弘宣离开椒房殿之后,齐美人侍寝了。帝后大婚之日,宫妃敢侍寝,这个齐美人是觉得命太长了吗?还是认为自己得宠能废掉一个皇后,再废掉一个新后也不在话下? 之前她就觉得废后与宫妃在后宫中厮打一事太过匪夷所思,这种没脑子的事情,端庄贤淑的后妃怎么可能干得出来。现在看来,宠妃齐美人都这么眼皮浅薄,还能斗垮了废后,废后也就是一个智商堪忧,还坏得有些天真直率之人。这么看,这跟千千万万个深宅内院的那些事,有什么区别?当然向弘宣的后宫,有能来事的宫妃,还有哪哪都透着寒意的太后,以及向弘宣这个爱美色的皇帝,他这个皇宫内院可比人家内院要热闹多了。 “哀家可管不了你们,如今是有皇后在的,你们跟哀家求饶有何用呀?得向皇后请罪。”说话间王太后向凌希投了一个关切的眼神,她脸上的笑容依旧和蔼可亲。 “皇后娘娘,恕罪呀。”齐美人与杨美人又立刻向凌希求饶起来。 刚刚还在出神的凌希,一下子就回过味了,感情王太后这是要她出面整治这两个宫妃。这事倒有些不好办了,她入宫第二天,就把向弘宣的美人给重罚了,估计向弘宣会掀了她的椒房殿吧,就算不掀,她也会被向弘锡疑心妒忌心强,要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向弘宣要是不想在他们新婚之夜,宠幸其他宫妃,就算齐美人再投怀送抱,估计也没用吧。 可要是不罚,也不好,齐美人在她大婚之夜敢侍寝,确实有些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她要是这还能不管不问,估计以后在这后宫。真就没有人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了。王太后看似在帮她,其实这是给她出了个难题。 “两位妹妹确实有些不知分寸,本应该重罚,不过她们都是侍奉陛下的老人,也有些苦劳,就罚她们再禁足一个月吧,不得侍寝,太后您看可好。” 王太后原本还是一脸笑容的脸上,略略划过一丝不悦,凌希知道自己的回答没让王太后满意。 “皇后还是没有经验,这宫妃以下犯上那就得狠狠地罚,不然何以服众?昨晚是帝后大婚之夜,齐美人魅惑君上,让皇后独守空闺,那就是齐美人对皇后的大不敬,来人将齐美人拖出去责打20鞭。” 殿中的内侍赶紧走到齐美人身边将她往殿外拉去,杨美人也早就吓得魂不附体,瘫坐在一旁。 “哀家怎么把杨美人给忘了,你与齐美人可是姐妹情深,你们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吧,来人也将杨美人拖出去责打20鞭。” 杨美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莫名其妙地被王太后给定罪了。于是齐美人与杨美人就被内侍们拖到外殿,不一会,殿外就传来阵阵杨美人与齐美人鬼哭狼嚎的哀求声,而王太后的脸上又漏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 “皇后你刚刚进宫,很多宫廷的规矩都不懂,这没关系,回头哀家让秦嬷嬷去椒房殿带你熟悉一下皇宫内院,顺便跟你说说这宫廷的礼仪。皇后不要怕,这后宫是天子的后宫,也是皇后的后宫,皇后只要没有失德过错,就不会被废。” 凌希不知道是被刚刚两位美人的哭喊声给吓住了,还是因为王太后的这番话,总之她的双手也开始有些微微颤抖。忽然王太后将凌希的一只手握在自己的双手中,她轻轻地抚拍着,眼神与笑容依旧和蔼可亲,可凌希的手却在不自觉中越发抖动的厉害。 “对了,皇后,今日后宫中要来一位新人,就是陛下新封的王夫人。正好皇后今日在,就让她出来见见皇后吧。”说完王太后挥了挥手,秦嬷嬷就从内屋领出一名女子。 “臣妾拜见皇后。” 王殊月缓缓地来到凌希眼前,她微微一福身,一身淡蓝色的宫服与她那头上的白玉步摇映衬得体,看样貌王殊月确实不比齐,杨两位美人差,而且这位新入宫的王夫人,大抵就是王安的次女吧。 “妹妹快请起,以后常来本宫的宫中走动。”凌希热情地对王殊月说道。 王殊月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凌希,她也有些吃惊,凌希没有邑城传闻中那样丑陋,那就更没有因为丑陋被退婚的事实了。虽然凌希没有她貌美,但她是皇后呀。 “王夫人才刚刚进宫,还没有安排住处,皇后你看,王夫人住在何处比较合适呢?” 王太后提到了王殊月的住处,凌希也刚刚进宫,她哪里知道后宫有多少宫殿,王太后这么问她,不等于白问嘛。 “太后,臣妾也才刚刚进宫,对后宫不太熟悉,一切就太后做主吧。” “那好,哀家就做主,安排王夫人住在萦华宫吧,皇后看可行?” 虽然凌希确实不太了解宫廷,但最起码的她礼制还是清楚的,比如这后宫中除了后妃能坐一宫主位,夫人一个后宫三品内命妇的封号,怎么能住宫殿呢?很显然王太后这是有意抬高王殊月的身份,也是在暗示凌希不要轻慢了这位王夫人吧。 “全听太后安排。”凌希只能恭敬地领命。 这时受完罚的齐美人与杨美人也被内侍们架到了内殿中,刚刚还是花容月貌的两个美人,脸色惨白不说,背后也已经鲜血淋淋。她们的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太后开恩。 王太后瞟了一眼匍匐在地上的两位美人,淡淡地说道:“既然皇后刚刚说了要禁足齐美人和杨美人,那就罚你们禁足一个月,正好你们也好好养伤。”说完王太后的脸上又漏出了诡异的笑容。 齐美人与杨美人听到王太后说让她们养伤的话,就差高兴地蹦起来,当然她们已经连站都站不起来,不过还是拖着自己伤痕累累地身躯不停地给王太后磕头谢恩。 忽然间凌希身上起了一阵寒颤,原来不管她如何处理这两个美人,齐美人与杨美人二人今日这顿责打都是逃不了的,王太后不是为了给自己撑腰,她是为了王殊月这个侄女,想要立威后宫,震慑那些不安分的宫妃,王太后这是在为王殊月铺平宠妃之路。凌希不由得感慨,或许后宫中的这些女人都不是事,只有她这个婆婆,那笑容可掬的背后才让人不寒而栗。 第二十九章凤栖阁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一大早,秦嬷嬷就来到椒房殿,她带着凌希在后宫中四处走动,开始让凌希熟悉后宫的宫殿。凌希就这样从关雎宫走到了夕颜宫,她这才知道,原来这皇宫后院这么大呀,一个上午的时间,她也才就看了南北二宫而已。 “皇后娘娘,后宫中一共有三殿四宫,东西十二院,三殿分别是陛下的飞羽殿,皇后的椒房殿,以及太子的临华殿,四宫是指西宫懿祥宫,也就是太后娘娘居住的宫殿,东宫萦华宫,南宫关雎宫与北宫夕颜宫。按照东俞国的后宫规制,内命妇的封号为一后,二妃,四夫人,以及九美人,还有就是女史,不设人数限制。不过陛下不到而立之年,内命妇人数最多按照规制的一半。”秦嬷嬷陪着凌希走在后宫绿荫的小路上,慢慢地对凌希说道。 “那就是说陛下现在后宫中,最多是一后,一妃,二夫人以及五美人?” “陛下大婚之后,后宫宫妃不多,如今没有妃子,只有两位夫人以及三位美人。还有一些就是陛下身边的御用女史而已。”秦嬷嬷耐心地向凌希解释道。 “陛下的飞羽殿似乎是在东宫方向吧。” 凌希这才明白,原来王殊月的萦华宫居然离向弘宣的飞羽殿这么近,这近水楼台先得月,王太后为了让王殊月走上宠妃之路,可谓是煞费苦心呀。 “东俞国立国之后,皇帝陛下的飞羽殿就在后宫的正东位,皇后娘娘的椒房殿则是在后宫中的正西位。椒房殿离太后的懿祥宫比较近,飞羽殿与太子的临华殿比较靠近些。” 凌希心中不由得觉得好笑,秦嬷嬷是真会避重就轻,应该说向弘宣的飞羽殿离萦华宫更近吧。而且她一个明媒正娶的妻子,居然跟丈夫一东一西的住着,皇宫这么大,这跟劳燕分飞有什么区别。难不成历代东俞国的皇帝都不待见自己的皇后吧,还是说像天圣帝与武圣后那样断气回肠的爱情,就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所以帝后是需要距离产生美?不管其他帝后是不是不和睦,但凌希知道,至少向弘宣对她就是不待见,估计向弘宣恨不得椒房殿可以再远些,出了后宫才好呢。 忽然秦嬷嬷停下了脚步,立在了一处庭院旁,凌希抬头一看,庭院门口挂着凤栖阁的牌匾。 “皇后娘娘,这是东院的凤栖阁,也就是冷宫。”秦嬷嬷幽幽地开口说道。 “凤栖阁。”凌希口中喃喃道。这冷宫的名字也相当有意思,皇帝为龙,皇后为凤,凤栖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后的寝宫呢。难不成皇帝的挚爱都在冷宫,摆设才在椒房殿,想到这,凌希的脸上不禁苦笑一番。 哗啦一声,凤栖阁的大门打开了,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妇人出来,她快速走到凌希身前,跪倒在地。 “宫人颜氏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这是凤栖阁的管事姑姑颜氏,”秦嬷嬷小声地对凌希说的怕,随后她立刻转过身子,看向颜姑姑,有些语气严厉地对颜姑姑说道:“颜姑姑,刘氏你要精心照顾,别出了差错,不然太后不会放过你的。” “小人知道。”颜姑姑面无表情,不卑不亢地回答秦嬷嬷,似乎并不在乎秦嬷嬷的话。凌希总觉得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颜姑姑,身上透着一股子傲气,一点都不像个宫人。 “秦嬷嬷,”一声呼唤从凤栖阁内传了出来,刘曼枝已经小跑到凤栖阁的门口,她依在门口,一步都不敢踏出凤栖阁的大门,眼巴巴地看向秦嬷嬷。 秦嬷嬷赶紧来到刘曼枝的身前,她向刘曼枝福了福身,关切地问道:“娘娘,您在这还缺什么,就托宫人告诉老奴,老奴给您置办齐了,要是这里的宫人侍奉您不上心,您也只管告诉老奴,太后娘娘一定会为您做主的。” “秦嬷嬷,你回去跟姨妈说说,让我能出这凤栖阁,在外面走动走动,这凤栖阁太小了,还没有椒房殿三分之一大不说,而且处处是破败不堪,姨妈送进来再多东西也没用,哪哪都是残垣败壁,我在这过得太憋屈了。” 说话间,刘曼枝的脸上很快就挂上了泪水,她有些可怜的样子。秦嬷嬷听了刘曼枝的话也有些为难,王太后可以给刘曼枝往凤栖阁送去金山银山,但却不能让刘曼枝出后宫半步,废后只能待在冷宫,谁也改变不了,王太后也不行。 “老奴回去跟太后说说,娘娘您要保重身体呀,凡是要宽心。”秦嬷嬷继续开导着刘曼枝。 刘曼枝看到不远处的凌希,凌希身上那耀眼的华服,让刘曼枝一眼就认出,这是皇后的华服,顿时她的脸上有些怒气,她指着凌希向秦嬷嬷问道:“她谁呀?” “她是陛下新娶的皇后娘娘。”秦嬷嬷小声说道。 刘曼枝苦笑了一下,原来接替她后位的居然是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子,她以为向弘宣会选个美若天仙的皇后呢。如果她没有被废,就凌希这长相,怕也是入不了后宫吧,到底还是她成全了凌希,她一想到自己在冷后宫中这艰难的处境,顿时对凌希厌恶无比。 “新后这是来看我的笑话吧,你也别太得意,你这皇后的位置还说不定能不能坐稳呢。”刘曼枝冲着凌希一顿嚷嚷,吓得宫人与内侍们都不敢出声。 凌希一怔,原来这就是废后,她缓缓走近刘曼枝的身前,她知道秦嬷嬷正在盯着自己,想知道她会如何反驳刘曼枝。刘曼枝虽然被废了,但她身后有王太后,凌希不敢怠慢。而且凌希并不恼刘曼枝对自己的无礼,因为她说得对,她这个皇后,丈夫不爱,婆婆不待见,还有一群不省心的后宫小妾,她这个皇后位置不好坐。 “娘娘,看您脸色不好,许是忧思过度伤了身子,外面风大,您还是先回凤栖阁休息吧。”凌希向颜姑姑挥了挥手,颜姑姑很快就来到凌希身旁。 “颜姑姑,快去给娘娘请个御医,然后多抓些补药,娘娘心情不佳,平日里你们得小心侍奉着,要是敢怠慢,本宫定轻饶不了你们。” 颜姑姑会意地走向刘曼枝,正想将她搀扶进凤栖阁,只见刘曼枝冷笑一声,有些不屑地说道:“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本宫在这等着你。”说完她还得意地看了凌希一眼,就走回了凤栖阁。 凌希顺着刘曼枝的身影,她好奇地探着身子,略略地往凤栖阁里看了看,果然凤栖阁里面杂草丛生,且宫墙也有些破败不堪。如果不是王太后特意照顾刘曼枝,可能凤栖阁的衰败景象会比现在还要惨上几倍吧。不过刘曼枝毕竟曾生活在富丽堂皇的椒房殿,到了这样破败的冷宫,天差地别,自然难以接受。就算王太后能将她居住的屋舎装扮得再精致,也填补不了刘曼枝心中的那份失意。可如果有一天她要是到了这冷宫,也许她还真不如刘曼枝。 “皇后娘娘前面不远处就是飞羽殿了,您要去陛下那吗?”秦嬷嬷冷不丁地说道,似乎有意将凌希往飞羽殿引。 凌希一下子回过神来,她不由得苦笑一下,原来冷宫离飞羽殿这么近,感情东俞国的皇帝们,就是对冷宫中的女人挺有感情的,至少在距离上比对皇后要有感情的多。今天秦嬷嬷估计是特意带她来冷宫,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可不想现在带着秦嬷嬷去飞羽殿,原本向弘宣就不待见她,再让他看到自己一进宫就与王太后宫里的人走得近,那向弘宣不得厌恶死她。 “不了,陛下有政事要忙,我们回吧。”凌希淡淡地说道。 突然身后的银杏大叫一声,凌希转身一看,只见远处,有一个守门侍卫进入了后宫,好像在找什么人似的,左顾右盼。 那人听到银杏的声音后,往凌希这一看,不但没有吓得逃跑,反而朝她们缓缓走来。 “放肆,来人,快来人拦着那个侍卫。”凌希有些愤怒地喊道。 “皇后娘娘,莫要惊慌,这位是执戟长王韶公子,怕是来找老奴的。”秦嬷嬷连忙向凌希解释道。 凌希一怔,执戟长?那不就是守内宫门的侍卫头吗?今日她算是开眼了,都说皇宫内院守卫森严,怎么这么一个外宫男子在后宫中就跟逛自己家园样,就算他是侍卫,这也不符合规矩,在后宫这样的堂而皇之居然也没有人管。凌希想到秦嬷嬷口中称那个男子为王韶,这王韶又是来找秦嬷嬷,他跟王家外戚有什么关系呢?凌希的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 也许王韶是被凌希的怒吼吓着了,王韶不敢再向凌希那走去,他低下自己的头,站在小路边,避开了凌希的目光。 “皇后娘娘,太后娘娘找王韶公子有事,老奴先行告辞。”说完秦嬷嬷向凌希行了个礼,就匆匆带着王韶公子离开了东院,向懿祥宫方向走去。 第三十章宫妃下嫁(上)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午后凌希在椒房殿的后院里闲逛着,她来到后院池塘边的凉亭中,悠闲地喝着手中的茶水,看着满池塘含苞待放的荷花,脸上微微一笑。凌希不禁想到,要是等到了盛夏,一院子盛开的荷花将填满这偌大的后院,给这金碧辉煌的椒房殿增添了几分风雅,倒真有些诗情画意。 她回想自己进宫的这一个月时间里,从大婚那晚后,向弘宣就一次都没有来她的椒房殿,就连她去飞羽殿给他请安,都被向弘宣身边的内侍小德子客气地请了回来,她连向弘宣的面都没见着。倒是王太后身边的秦嬷嬷,日日来椒房殿给她讲规矩,昨日才总算讲完了。 很显然向弘宣不想凌希出现在他皇帝的生活中,而王太后不过是用个下人敷衍她,这对母子本质上都不待见她。不过这样也好,一个可怕的婆婆,和一个看重颜值的丈夫,母子二人暗地里又波涛汹涌,凌希拿什么可以在他们俩间左右逢源? 这样看,现在她的后宫生活也不算太悲凉,只要少去向弘宣那走动,惹得人家不待见,王太后也少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也许这富丽堂皇的椒房殿是个不错的养老地方,至少比冷宫强。 忽然她又想到了叶慕之,她大婚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边镇了吧,叶慕之会怎么想?会怨她吗?想到这,凌希的心又隐隐作痛起来,她呆呆地在凉亭中,不知不觉中,眼眶里渐渐湿润起来,她长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她负了他。 银杏与安姑姑端着一些水果与糕点慢慢地走近凌希的身旁,安姑姑瞟了一眼凌希湿润的眼睛,轻声说道:“皇后娘娘,要不小人带您去御花园走走吧,您的心情也就能舒畅点。” “算了吧,要是再遇到那天那样不守规矩的侍卫,就又是一顿惊吓了。”银杏连忙拒绝了安姑姑的提议,她也看到了凌希微红的眼眶。安姑姑以为凌希是因为陛下不来椒房殿而暗自伤怀,所以鼓动凌希去御花园走走,说不定能遇见向弘宣。可银杏知道凌希压根不在乎向弘宣来不来,她这泪水怕是洒给叶慕之的。 “皇宫内院守卫森严,王韶公子情况特殊,再说王韶公子原本就是守卫外宫的侍卫长,只有太后找他有事,他才会走进后宫的,一般情况下后宫是不会有男子出现的。”安姑姑小声说道。 凌希也立刻扭过头去,用丝帕轻拭了眼角,微微调整了神态,说道:“那就是说这个王韶不一般喽。” “这个王韶公子是太后的侄子,右相王安大人的幼子。” “只听闻右相大人家只有一位公子,那就是在太学院的王博公子,如今也到了西华边镇做了主将,怎么又来了个王韶公子?” 凌希可记得那位纨绔子弟王博,右相王安的独子,不然也不会嚣张跋扈成那样。可这个王韶公子,她还真没有听说过。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后宫的人都知道,王韶公子是右相大人外室所生,也就是私生子。右相大人儿子不多,所以对王韶公子也非常疼爱,虽然王韶公子不能进右相府的门,不过大人央求太后,给王韶公子谋得一个执戟长的职位,让王韶公子衣食无忧。”安姑姑耐心地给凌希解释道。 “既然右相大人这么喜爱这个儿子,为什么不认下他,让他光明正大地走进王氏家族?” “皇后娘娘,您有所不知,东俞国开国之初,武圣后就规定东俞国王侯将相一生最多一妻四妾,上大夫官员一妻三妾,五品以下官员一妻二妾,平民一生最多也就是一妻一妾。且男子必须到了而立之年后,膝下无子才可纳妾,到了不惑之年,才可以任意纳妾,但妾室人数不能超过朝廷规定的数量,不然轻者贬谪,重者受刑罚。” 凌希知道这么回事,东俞国男子纳妾有严格的要求,基本上平民都是一妻一夫,官员也大多不纳妾,毕竟男子到了40岁,有心也无力娶妾室了,索性不如不纳妾,这样还能博个好名声。不过勋贵家向来不按规制办事,一般这些贵公子们都是在房中养一些通房丫鬟,要是这些丫鬟生下子嗣就放在外面安置,等到了年龄再将丫鬟娶回来做妾室,孩子也就名正言顺入了自家门,就像凌柱的生母秋竹姨娘样,她以前就是凌霄的通房丫头,后来才被抬为姨娘。 “据说右相大人年轻时候风流,妾室娶了不少,可朝廷有规制,于是右相大人就将超编的妾室都养在了外面。当王韶公子出生的时候,右相大人为了让王韶公子能进王家门,就想谎称王韶公子是他一个妾室生的。其实这种事情也没什么,但当时太后还是王德妃,先帝正打算晋升她为皇后,就有御史大夫上奏参右相枉顾朝廷规制,差点就影响到太后登上后位,后来太后就勒令右相大人永远不能将王韶公子接进王家,从此以后王韶公子就只能是王家的私生子了。” “那这个王韶公子是够悲惨的,明明是少爷的命,却最终得了个下人的身子。”银杏有些感伤地说道。 “王韶公子虽然进不了王家的门,也成不了前朝重臣,但太后娘娘与右相大人可没少对他优待,平日里对他赏赐极多,他那府邸不见得比邑城内三品官员的内宅差多少。”安姑姑淡淡地说道。 说话间一个宫人急冲冲地走到凉亭中,说是王太后急召凌希去懿祥宫。凌希眉头一皱,王太后这个时候要见她,会是什么事呢?她长长了叹了一口气,刚刚她还在想,这样平淡的日子也挺好,现在看来,这只是她一厢情愿。凌希也来不及仔细思量,她赶紧就换了一身装扮后,就与银杏往王懿祥宫走去。 .................................................................................................................................................... 凌希还没踏进懿祥宫的内殿,就见懿祥宫外摆满了各种婚嫁的东西,从外宫门一直摆放到内殿中,看样子有点像嫁妆,凌希心中泛起了疑惑,没听秦嬷嬷说宫中还有未出嫁的公主,这么多的嫁妆这是要干什么呀? 凌希一脸疑虑,刚走进内殿,她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住了,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只见齐美人与杨美人穿戴着出嫁红衣,浓妆艳抹地跪在王太后的身前。 “太后娘娘,臣妾知错了,以后臣妾一定规规矩矩的,您放过臣妾吧。” 齐美人使劲地将头磕在地上,一把鼻滴一把泪地向王太后求饶,她那磕得微红的额头,以及那张哭花了的美脸,丝毫让人感受不到梨花带雨的美感,杨美人也在一旁不停的求饶,她的妆容也好不到哪去,一对活生生的美人,眼看就快鬼哭狼嚎成丑八怪了。 “哎呦呦,这是干什么呀,好好的妆容都被你们给哭花了,等下入洞房就不好看了。”王太后好像心疼似的,拿起手中的丝帕就将齐美人脸上的泪水拭去。 “秦嬷嬷,叫宫人再给两位新妇补补妆,等下吉时就到了。”王太后转身嘱咐起秦嬷嬷来,秦嬷嬷立刻叫来宫人,就要架着齐美人与杨美人去内屋补妆。齐美人不经意间看到凌希在内殿,她挣脱掉宫人,跑到凌希跟前,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又匍匐在凌希的脚前,紧紧地抱住凌希一只腿。 “皇后娘娘救救臣妾吧,太后要把我们嫁出宫外,皇后娘娘求求您了,快帮我们求求情吧。” 凌希一怔,她没有听错吧,齐,杨两个美人虽然位分不高,但也是向弘宣后宫中有名有分的女子,王太后居然要把她们嫁出宫外,这不是对向弘宣大不敬吗?这顶绿油油的帽子是死死地扣在向弘宣的头上,凌希敢打包票,向弘宣肯定不知道,不然谁愿意活着就带绿帽子,而且还一下戴俩。 “你们不用求皇后了,皇后是来给你们送嫁的,今天你们就安心地出嫁吧。” 王太后的声音幽幽地传到凌希耳中,原来如此,王太后急招她来,这是让她做这个给皇帝嫁小妾的恶人呀。不过凌希想想也是,给自己儿子小妾改嫁之事,婆婆确实不方便出面,当然得正妻来办合情合理。 “我要见陛下,陛下不会同意我们嫁出宫的,我们是宫妃,陛下亲封的美人,太后娘娘不能如此肆意妄为。” 齐美人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劲,她又挣脱开扶她起身的宫人,她向着王太后就是一顿怒吼。 “别想了,陛下今天一整天都会在飞羽殿与右相手谈,哀家已经吩咐宫人锁上了西院的大门,陛下不会来了。” 一听王太后这话,齐美人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样,瘫坐在地上,宫人们上前将她与杨美人拖进了内屋。 王太后缓缓地走到凌希身前,她看着有些惊慌的凌希,脸上又漏出了亲和的笑容。 “皇后辛苦了,等下就烦劳你送二位美人出宫吧。”王太后得意地说道。 第三十章宫妃下嫁(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站在西院宫门内的长廊里,她远远地看着一箱箱嫁妆摆满了宫门内外,她冷笑了一下,怕是嫁个公主,也就是这么个的阵仗吧。看样子王太后没打算薄待齐美人与杨美人,至少这些嫁妆够她们以后富贵无忧了。 凌希进宫才一个月时间,真是什么新鲜的事都见着了。原来深不可测的后宫,跟宫外的侯门内院也一样,都是这些闹心的事。估计明天邑城的大街小巷就会传遍皇帝嫁小妾这样劲爆的新闻,忽然凌希的心中开始可怜起向弘宣来。他才被老婆打,又被嫁小妾,别说皇帝了,就算是个普通东俞国的男子,也没这么憋屈过了,向弘宣这个皇帝当的有名,还特有名。 凌希扭过头去,又看了看身后的大红花轿,花轿里空荡荡的,听说齐美人与杨美人又哭又闹地折腾了一下午了,不知道现在收拾妥当了没有,要是再不出宫,怕是婚礼就要在宫里办了。可如果婚礼真在后宫办了,向弘宣肯定得知道,那时候场面就有点不敢想象了,想到这,凌希偷乐起来。 不一会一群宫人远远地从懿祥宫走出,正朝花轿走来。凌希仔细一看,齐美人与杨美人居然被五花大绑着,架出了懿祥宫,而且她们的口中还塞满丝帕,就这样她们俩人就被宫人们拥簇着推进了花轿中。 齐美人与杨美人一看到凌希,口中就支支吾吾地喊叫起来,似乎想向凌希说着什么。可惜她们已经不能言语,即便她们努力地晃动着自己的身体,而且还给凌希投向了一个深切的求助眼神,但也改变不了什么。很快秦嬷嬷就走到花轿前,宫人们立刻放下了花轿的帘布。 秦嬷嬷又转身来到凌希身前,恭敬地说道:“皇后娘娘,新妇们已经上了花轿,该出宫了,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凌希知道秦嬷嬷在催促她,她看着两顶有些摇晃地花轿,这大概就是齐美人与杨美人最后能做的挣扎了吧,她无奈地点点头,于是太监们抬起花轿,在一群宫人的簇拥下,向宫门外走去。 宫门外一个身穿大红喜袍的男子正在焦急地等待,花轿与送亲队伍很快就出了宫门,可新郎官与送亲队伍并没有立刻出皇城,只见新郎官踏着有些小兴奋地步伐就向宫门内的凌希走来。 “皇后娘娘辛苦了,表弟我改日一定挑份大礼送到椒房殿。”王韶一脸笑容地说道,他身上大红的喜袍在凌希眼前晃来晃去,似乎他并不着急立刻出宫。 “新郎官客气了,赶紧出皇城吧,误了时辰就不吉利。”凌希客气地说道。 “娘娘说得是,小人这就走。” 虽然王韶听了凌希这话有些失落,但他想到花轿内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心里就乐开了花,他就要转身离开之时,秦嬷嬷走到王韶身前。 “王韶公子今日大婚,老奴在这给您贺喜了,祝您早生贵子。”说完秦嬷嬷向王韶福了福身,她身后的宫人们也都齐刷刷地开口恭贺王韶新婚。 原来就已经笑得都漏出牙帮的王韶,看到宫人们这么恭贺他,就差把嘴都笑歪了,他高兴地大声说道:“赏,本公子重重有赏,秦嬷嬷你给今天的宫人,每人赏赐十两银子,沾沾我的喜气。” 秦嬷嬷连忙附和着,宫人们一看有赏钱领,又立刻对王韶恭维起来。王韶也在宫人的恭贺声中,满意地向宫门外走去,之后秦嬷嬷就带着宫人离去,回懿祥宫向王太后复命了。 刚刚还是非常热闹的长廊,很快就只剩下凌希与椒房殿的宫人了。凌希长叹一声,怪不得王太后这么大张旗鼓风光地将齐,杨两个美人出嫁,她这哪是打发儿子的小妾出门,她就是再变相补贴娘家的侄子。 凌希似乎在王韶笑容满面的背后,看到了向弘宣的怒气,这不仅仅是丢掉帝王尊严的问题,还有王氏外戚的嚣张,想到这凌希的脸上不由得挂上了愁容。 王太后是给儿子向弘宣定制了一顶绿帽子,可最终将这顶绿帽子戴上向弘宣头上的人却是她。想到这,凌希一个踉跄没站稳,差点跌倒在地,好在银杏扶住了她,银杏拖着凌希略微发抖的手臂,轻声地问道:“皇后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我怕,怕是好日子到头了。”凌希幽幽地说道。 .................................................................................................................................................... 飞羽殿中向弘锡战战兢兢地立在向弘宣的身前,他早就被盛怒的向弘宣吓得连头都不敢抬起。他也没有想到,王太后居然把后宫女人给打包嫁到宫外去,而且还是大张旗鼓地嫁给王氏外戚家的那个私生子,向弘锡不由得心中后怕不已。 王太后果然是个很角色,俗话说得好,心不狠江山不稳,这真是亲妈呀,坑儿子都不带提前打声招呼的。向弘锡这才明白,他生母平淑太妃为什么生前千叮咛万嘱咐他,别惦记向弘宣的东西,有这么个连儿子都坑的皇太后,估计他要是有二心,怕是真的死都没地方埋。 忽然向弘锡觉得在东俞国做个纨绔王爷也挺好,至少荣华富贵不缺,最主要的是勋贵的体面与尊严都能保住。可再看看向弘宣,不管他前段时间折腾得动静多大,王太后一出手就让向弘宣帝王之尊荡然无存,这东俞国谁说了算,一目了然了。 砰的一声,向弘宣就将殿内的青瓷花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皇兄,您息怒呀。”向弘锡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让朕息怒,朕都成了邑城的笑话了,朕怎么息怒。”向弘宣继续咆哮着。 “皇兄,这流言过段时间就没人记得住了。” “朕的女人在朕活着的时候,就嫁给别人,朕这个皇帝还有什么颜面?” “皇兄,臣弟知道你心中的苦,那两个美人确实挺漂亮的,不过这后宫不缺美人,皇兄可以多纳几个女史,太后娘娘也不会说什么” 向弘宣看着向弘锡,刚想踹他几脚,但很快他内心的怒火就下去了。向弘锡说得没错,就是两个美人而已,后宫里什么时候缺过美女?事实上他根本不在乎齐,杨两个美人,不然也不会拿她们当枪使。 不过向弘宣也算是明白了,向弘锡眼中的自己就是那种好色君王,舍不得那两个后宫美人,那其他人呢?前朝的大臣估计也是这么想的吧。向弘宣的内心又是一阵苦闷,他是喜欢美人,哪个帝王不喜欢美人,王太后这么一顿猛炒作,他要是有所反击,是不是坐实了他好色君王的名声? 顿时向弘宣陷入了愁思当中,他这母亲太狠了,让舅舅王安拉着自己说事,愣是在自己的眼皮下,把自己的后宫女人外嫁了,还嫁给了王氏子弟,帝王之尊他是没了,不管他是不是摊上个好色的名声,怕是前朝的风向又要变了。 向弘宣原本还想跟向弘锡说道说道,话都到他嘴边了,可他一想到向弘锡是个不懂政治的纨绔王爷,他的话就硬生生地在口中给咽了下去。 “你退下吧。朕想安静会。”向弘宣幽幽地开口说道。 向弘锡一听这话,就差在身上安个翅膀,立刻飞快地走出了内殿,他可不想再待在里面,听说是凌希这个新后,亲手将两位美人给嫁出后宫的,万一向弘宣一个激动,把锅再甩到自己的头上,说不定他那豪华王府就真的会变成向弘宣的宫外别院,或者他就成为东俞国第一位皇子被贬为二字王的,他可不想成为邑城下个传闻中的男主角,早走早安心。 向弘宣呆坐在内殿的台阶上,仔细思量着齐,杨两个美人出嫁的事情,这是他母亲变相对他施压,也是在警告他,后宫中要是再发生刘曼枝的事情,那么他母亲不会再袖手旁观了。只不过向弘宣有些吃不准,王太后这么做,当然是因为王殊月进宫,想为她那宝贝侄女肃清后宫争宠的女人,可为什么要拉上皇后呢?当向弘宣还在深思中,一个内卫悄悄地走进内殿。 “陛下,昨日齐美人与杨美人出宫的时候,确实是皇后娘娘送行的。”内卫轻声说道。 “这件事,皇后参与了多少?” “皇后娘娘之前并不知情,昨天下午才被太后娘娘叫到宫里,然后安排皇后娘娘送两位美人出宫的。”内卫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皇后最近常去懿祥宫吗?她进宫后都去了哪?” “早晚晨昏定省,皇后娘娘都会准时去太后那请安。皇后娘娘还跟随秦嬷嬷去过各宫殿参观,而且还见过废后。” 向弘宣眉头一皱,凌希居然去见了刘曼枝。 “朕知道了,退下吧。” 向弘宣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虑,大婚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皇后,他已经不记得这个摆设皇后的样子,但凌希用实际行动提醒了向弘宣,她是他的皇后,让他想忽视都不行。 第三十一章赐书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匆忙地带着宫人从椒房殿往飞羽殿走去,从她进宫到现在,向弘宣都对她视而不见,恨不得凌希永远不要踏进他的飞羽殿,今天居然让小德子传唤自己去飞羽殿用午膳,凌希不敢怠慢,只得立刻动身往飞羽殿去。尽管她的车驾已经以最快速度往飞羽殿奔去,可她到飞羽殿的时候也已经是晌午了,恐怕向弘宣都已经吃饱了吧。 这真的不怪她,椒房殿与飞羽殿隔着那么远,皇后与皇帝过得像牛郎和织女也就算了,向弘宣要她伴驾共用午膳,也应该一大早就通知她,而不是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匆匆差人传她过来。很显然向弘宣不是真想和她共进午餐。估计向弘宣还在为齐,杨两个美人嫁出宫的事,巨怒不已吧,这时候让凌希来飞羽殿,怕是要兴师问罪了。凌希一颗心七上八下,惴惴不安地踏进了飞羽殿。 “皇后娘娘金安。”坐在餐桌前的王殊月一看凌希走进殿内,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她就立刻起身,恭恭敬敬地给凌希行礼。 凌希一怔,她扫了一眼内殿,她并没有看到向弘宣的身影。这倒是奇怪了,向弘宣让她过来用膳,可他自己人却不在,倒是王殊月的出现有些不寻常,看样子王殊月才是今天原本要陪向弘宣一起用午膳的人。 “王夫人,免礼吧。”凌希亲切地说着。 “皇后娘娘,臣妾不知道您要过来,没有在殿外迎驾,是臣妾的失礼了。”王殊月谦恭有礼地说道,从动作到表情,无可挑剔。 老实说凌希不是特别讨厌王殊月,虽然王殊月是王太后的亲侄女,但她进宫后,每次见到凌希都毕恭毕敬,丝毫没有越制的举动,一点都没有王氏外戚的嚣张,凌希也就讨厌不起她来。 只不过王殊月这份恭顺的背后,总让凌希觉得有些寒意,似乎与王太后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如果没有凌希横插一脚的话,皇后之位非王殊月莫属,而且她会是个能坐稳后位的女人。 王殊月进宫后,没有仗着王太后在后宫给她撑腰就越制争宠,而且她是个有美貌的女子,王殊月不同于其他后宫女人,她有脑子,有资本,最主要的是她能忍。 “王夫人不必拘礼,在这后宫中,我们都是陛下的女人,就是姐妹,那些俗礼不必太在意。”凌希客气地说道。 “太后常常念叨皇后娘娘,您一定要多到太后娘娘那走动走动。” 王殊月笑盈盈地看着凌希,从她进宫后后,第一次见凌希,她就觉得凌希不简单,不管是齐,杨两个美人在她面前被打,还是后来被五花大绑嫁出皇宫,凌希虽然有些慌张,但整体上来说却没有半点不得体的地方,这个才进宫一个多月的女人,让王殊月觉得会是她以后最大的对手。 “那是自然,晨昏定省本宫一定不会怠慢的。” 小德子一阵风似的走到了凌希与王殊月的身前,他恭敬地给她俩行了礼,说道:“皇后娘娘,王夫人,陛下在前殿与晏清大人还在议事,午膳怕是不能陪二位娘娘了。请娘娘回宫,陛下回头会再召见的。” 凌希一听这话,顿时觉得如获新生,本来她就觉得这就是个鸿门宴,来了之后才发现鸿门宴上还出现了虞姬,这顿饭就算是山珍海味,估计她也吃不下。再加上宫妃下嫁的事情,怎么看这顿饭不吃对她最有利。现在吃不成,正好合了凌希的意了,可凌希刚要转身离去,小德子又挡在了她的身前。 “皇后娘娘,请您留步,陛下有口谕,让您在飞羽殿候驾。” 凌希的心咯噔一下,这又是演得哪出呀?她看了看王殊月那怏怏不快的神情,王殊月临走时几乎就是用着嫉妒的眼神看着凌希的,这大概就是王殊月进宫后,第一次流露出的真情实感吧。估计王殊月回去后,肯定会在王太后面前说不少凌希的坏话吧,以后王太后那,凌希是讨不到好感了。凌希苦笑了一下,看样子她这丈夫除了爱好美人以外,攻心确实也是把好手。 凌希无奈地只能在内殿中,等着她那高高在上的丈夫。凌希有些好奇起来,向弘宣打算怎么处置自己,毕竟她一进宫就将人家两个娇滴滴的小美人给嫁出宫外了,怎么着也会有一顿训斥吧。再不然扣罚些椒房殿的用度,反正向弘宣肯定不会甜言蜜语对她,当然向弘宣也不会废了她,不然他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白折腾了一场,又把后位送到王氏外戚的手中。 在内殿里浮想了好一阵的凌希,忽然她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地叫起来。早上她赶着去给王太后请安,就没怎么吃,从中午到现在也水米未进,她那五脏庙早已饥肠辘辘,她往殿外瞅了瞅,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内殿的光线越来越暗,凌希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可向弘宣依旧没有来,宫人们陆续走进内殿,开始点燃内殿中的烛火。凌希叫住一个宫人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禀皇后娘娘,现在刚过戌时。”说完后宫人就退出了内殿。 内殿中灯火通明,但却空荡荡的,尤其是在这灯火下,有种寂静得让人恐惧的感觉。凌希立刻沮丧起来,向弘宣不是打算饿死她吧,要不她实在找不出理由,向弘宣让她空着肚子在飞羽殿苦等几个时辰到底有啥用意?日理万机的向弘宣不是应该立刻冷厉风行,该处置的处置,该召见美人的召见美人,让她在飞羽殿死侯着,难不成今天想让她侍寝? 凌希可不想侍寝,而且按照向弘宣新婚之夜的表现,再加上她一进宫就亲手给向弘宣戴上顶绿帽子,她才不信向弘宣现在还有心思宠幸自己。估计向弘宣就是想让她在惊吓中,惶惶不安,可能饿她只是附加手段,只不过现在凌希真的很饿,向弘宣的惩治她也不在乎了,只要让她赶紧回椒房殿吃饱喝足就好。 小德子快步走进凌希,他将手中的托盘举过头顶,端到凌希眼前。 “皇后娘娘,陛下还在前殿与晏清大人议事,陛下请您先回椒房殿。这是陛下赐给皇后娘娘的书,希望皇后娘娘可以日日研读,要是能够抄写下来更好。” 凌希扫了一眼托盘,居然是《女诫》、《女训》、《女论语》以及《女范捷录》。凌希不由得苦笑一番,向弘宣居然赐给她女四书,她得多失德呀?不过她转念一想,看书总比被骂被罚的好,她这丈夫是个怜香惜玉之人。 “劳烦公公回禀陛下,臣妾一定按照陛下所言,潜心研读女四书。” “皇后娘娘,陛下还有口谕,陛下说皇后是陛下的皇后,不是太后的皇后。” ................................................................................................................................................... 凌希捧着女四书回到了椒房殿,银杏一脸疑惑地看着凌希。 “皇后娘娘,您去趟飞羽殿,还带回来这么多本书,怎么着娘娘这是想练书法吗?”银杏还在一旁打趣起凌希。 “可不,从明天起,本宫就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专心在椒房殿研读女四书,而且本宫每一个月就抄一份女四书,然后你送到飞羽殿去。”凌希有些赌气地说道。 回想她这进宫的一个多月,惊吓她受够了,王太后与向弘宣这对母子,连敲打人的招数都一样,就是惊吓与恫吓,说白了,他们对她这个皇后都不待见,又都害怕她与其中一方走近了。他们母子斗法,还非得拉上她,想想凌希就觉得自己委屈,既然如此,那都别费事了,凌希让他们一次性就安心。从此以后,没有向弘宣的旨意,她绝对不踏出椒房殿半步,晨昏定省她会让宫人代替自己向王太后请安,礼数一项都不落下。向弘宣想让她做个摆设皇后,她就安心地做个这样的皇后。 “皇后娘娘您没开玩笑吧,这要抄到什么时候。”银杏不解地问道。 “不知道,也许就是一辈子吧。以后椒房殿就大门紧锁。你去宫廷的书库找些史书来给本宫看,就算打发时间吧。也许看着这些史书上说的故事,日子会过得快一些吧。” “皇后娘娘,您这是被禁足了吗?” “差不多吧,反正这后宫也不消停,这样挺好,椒房殿够大,也美轮美奂,也什么都不缺。明天你去太后那,就说我病了,不能去她老人家那请安了。以后我们就在椒房殿自娱自乐,管他后宫天翻地覆,我们也不问东西。” 凌希看着窗外一轮明亮的圆月,凌希又想到了叶慕之,不知道在边镇的叶慕之过得好不好,如果她没有进宫,也许现在她会与叶慕之相拥在一起赏月吧。可惜没有如果,她的双脚已经陷入深潭之中,如果运气好,她会在这个豪华的牢笼中度过一生吧,而叶慕之与她此生都不会再相见了。 第三十二章和亲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弘宣端坐在飞羽殿的前殿中,他看着户部尚书曹墨战战兢兢地跪在自己的面前,手中还捧着一本国库赤字的奏章,顿时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这还没真刀真枪跟西华国开战呢,屯个兵而已,曹墨就在这长篇大论跟他说缺东缺西,东俞国十年都没有战事,且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不说富得流油,但也不至于穷到连备战的钱都没有了吧。 向弘宣又看了一眼右相王安,王安一脸淡定地神态,悠闲地喝着手中的茶水,很显然曹墨这是得了王太后的旨意,在这跟他哭穷呢?感情他这母亲,还是不想他与西华国打这么一仗。 “曹尚书你跟朕在这说了半个时辰了,就是想告诉朕国库没钱了呗,没钱了你跟朕说有什么用,朕养着你们这些大臣,不是吃干饭的,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你个户部尚书管不好国库,那你就让贤给别人,看看人家怎么管好这个国库的。” 向弘宣对着曹墨就是一顿斥责,曹墨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他这个户部尚书确实做得憋屈,东俞国与西华国开战,本来跟他一个户部尚书也没关系,结果他的两位上主,一个非要打,一个不让打,出军费的户部成了这母子俩角力的战场,他也成了炮灰。 “陛下,老臣知罪,”曹墨诚惶诚恐地给向弘宣磕了一个响头,然后他又缓缓地说道:“陛下,西华边镇已经屯兵大半年了,每个月将士们的粮草以及眼看就要过冬的冬衣补给费用,确实庞大,国库也吃紧的很。” “陛下,曹尚书所说也并非没有道理,自古打仗就是烧银子,可没打仗光屯兵,这军费也不见得少多少,如今西华国边境也不见有什么战事,要是一直这样无休止尽地屯兵下去,这国库吃不消也是正常。”王安走到曹墨的身旁,幽幽地说道。 王安又看了一眼身后的礼部尚书李坤,李坤立刻会意地走到向弘宣的面前,说道:“陛下,西华国送来一份国书,西华国康庆帝愿送公主和亲东俞国,结两国之好,以求开放边境贸易。” “陛下,既然西华国有诚心嫁个公主到我们东俞国来,两国要是结下秦晋之好,何必大动干戈,劳民伤财呢?”王安得意的说道,他就不信了,西华国都退步了,向弘宣还非得较劲打这么一仗,只要撤了西华的屯兵,边境的兵权又都回到刘胜的手中了。 向弘宣冷笑一声,他挑了挑眉看向兵部尚书叶知远,问道:“叶尚书,西华的康庆帝已在边镇退兵之事,你怎么没有上报给朕呀?” 叶知远立刻走到向弘宣的面前,跪倒在地,恭敬地回答道:“陛下,昨日西华军营送来的军报上说,西华国依旧在边境六镇屯兵,丝毫没有退兵的迹象。” “西华康庆帝倒是真有意思呀,一边急吼吼地嫁女儿给朕,一边又不在边镇退兵,朕怎么觉得西华国的诚心也没多少呀?”向弘宣淡淡地说着,他还时不时就看向王安。 王安早就知道西华没有退兵之事,不过康庆帝也不是真的想打仗,就是想让向弘宣开放边境贸易,康庆帝一手将美艳的女儿送进向弘宣的后宫,一手拿着武力在边境做底牌,说白了,也就是康庆帝没耐心了,要是向弘宣还不同意开放边境贸易,这战事怕是一触即发了。 “陛下,西华国所求之事不过就是为了两国边境贸易,这事对东俞国来说也是件好事,当初太后关闭了与西华的边境贸易,也是因为陛下年幼登基,怕西华国生事,如今陛下都已经亲政了,东俞国也安定富庶,与西华国开放贸易就能避免一场大战,非常划算。而且康庆帝还送来了西华公主,也算是给足了东俞国面子,陛下可不能一意孤行,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事。”王安缓缓地说道。 向弘宣眉头一皱,这事确实不好办了,打仗他不怕,他都屯兵这么长时间了,而且他就是等着跟西华一战,把康庆帝打怕了,他才能腾出手来,去收拾南熙国。但康庆帝毕竟要送个公主来东俞国,就像王安说得,也算是有诚意与东俞国握手言和,要是向弘宣还要跟康庆帝打这么一战,出师无名,这仗就不好打了,说不定北戎还会来凑热闹,这战事要是拉这么长,那就真的得砸锅卖铁才能打完这场战争了。 “老师,你怎么看?”向弘宣投给晏清一个深切的求助眼神,他不想从西华撤兵,但他也不想担负挑起战事的恶名,他希望晏清给他一个好主意。 “陛下,右相大人说得对,既然西华康庆帝已经示好陛下,陛下就索性同意了康庆帝的请求,不过陛下不用开放全部边境贸易,只开放几镇,这样既能展现陛下对西华国的诚心,又能观察西华国的动向,毕竟西华国在边境有屯兵,东俞国万一同意边境贸易后退兵,西华偷袭我们东俞国,我们可就被动了,陛下可以继续屯兵,以备边境生变。”晏清缓缓地说道。 老实说晏清的提议确实不错,向弘宣不可能同意边境撤兵的,一旦撤兵,刘胜将重新掌控西华边境的军权不说,康庆帝也会拿捏住了东俞国,以后他想要对南熙动兵,西华国就会成为隐患。晏清的办法虽说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那就是与西华国一战定高下,但确实也算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了。 “晏大夫所说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屯兵也消耗大量国库的银子,对东俞国来说负担太重,只要陛下同意开放西华边境,估计康庆帝就会退兵的,陛下可以先退兵,以示东俞国的诚意。”王安不安起来,立刻反驳道。 “要是不退兵呢?西华大军还没打到东俞的国土上呢,就把东俞国的臣子们都吓成这样,以后西华国想要什么,直接在边境屯兵就好,或者多嫁几个女儿过来,东俞国就什么都可以送给西华国了,东俞国以后干脆给西华国纳贡称臣得了。”向弘宣生气地说道。 王安看到向弘宣盛怒,立刻跪倒在地,晏清也紧跟着王安跪在了向弘宣的面前,向弘宣看着眼前跪了一地的臣子,他冷笑一声,“就没有人给朕解决问题的吗?跪在这干什么呀?搞得朕在这虐待你们似的。” “陛下,屯兵确实花费巨大,臣有个建议,不如让西华边镇的兵士,一边戒备西华国,一边在边镇开荒种粮。西华边境土地肥沃,如果不是因为地处边境战事常发,是个耕种的好地方,只要耕作适当,边镇军队的粮草应该就不成问题。”叶知远说道。 向弘宣的脸上又漏出了笑容,果然有儿子在边镇,急于战场立功的叶知远,就是与王安不一样,王安是巴不得边境没有战事,他那宝贝儿子赶紧从边境镀金回到前朝好入朝为官,可叶知远不一样,叶慕之可是庶子,想要进入前朝,只能在战场上立功,叶知远为了让自己儿子没有后顾之忧,倒真是绞尽脑汁。 虽说叶知远的这个办法不能完全让边境守军自给自足,但也可以节省一大笔费用,这样户部的压力会小很多,曹墨就再也不能跟自己哭穷了。叶知远居然能想出这个以战养兵的方法,倒让他这个兵部尚书名副其实了。 “叶尚书这个办法不错,回头兵部拿个方案出来,让老师看看,如果没有问题,就这么办吧。”向弘宣满意地说着。 “陛下,那西华国请求开放边境贸易之事呢?”王安追问道。 “康庆帝都送来了西华公主,朕这个面子怎么都得给,就按照老师所说那样,开放三处西华边镇的贸易吧。” “那西华公主进宫后,陛下打算如何安置呢?”王安又试探地问道。 王安有些更加不安起来,原本他打算用康庆帝和亲一事,打消向弘宣与西华开战的想法,可惜现在是公主照娶,屯兵依旧,让向弘宣退兵是不大可能了。可他听说这个西华公主是个绝世美人,他那次女才进宫没多久,还没得宠几天,要是西华公主进宫后的恩宠与封号高于她女儿,以后在王殊月问鼎后位的道路上,就又多了一个实力强劲的对手,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顿时王安懊恼不已。 向弘宣嘴角微微上扬,果然他这舅舅还是在意王殊月在后宫的恩宠,王氏外戚还是没有放弃问鼎后位的想法。现在向弘宣还需要刘胜在边境给自己打仗,他不能寒了王氏外戚的心。 “按理说西华与东俞和亲,朕应该给西华公主一个妃位的封号,可东俞后宫向来只有生子的宫妃才能升为妃位,那就封西华公主为华夫人吧,赐居夕颜宫。李尚书迎娶华夫人之事,你务必要办得体面隆重,不能丢了东俞国的颜面。” 第三十三章华夫人凤茕璎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站在椒房殿的内殿中,愣愣地望着殿外发呆。隔着厚重的宫墙,她都能听见西院里传来的阵阵欢庆声,宫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今天是向弘宣迎娶西华公主的日子,她想起她大婚的时候,也不过如此,看样子这个西华公主进宫的排场不比她这个皇后的档次低多少。 不过向弘宣却只给了西华公主一个华夫人的封号,这与般隆重热闹的入宫仪式一对比,似乎有些不匹配一国公主的身份,不管向弘宣是出于打压西华国的意图,还是不想让他那美人表妹伤心,凌希都不由得替西华公主感到可惜,要是早半年西华康庆帝提出要和亲东俞,西华公主肯定能够坐上东俞皇后的位置。 如今西华公主只得了一个夫人的封号,这个远离家乡,跋山涉水来到东俞的异国公主,她的心中肯定会有些委屈吧,而凌希何尝又不是呢?半年时间而已,没有西华战事,又怎么会物是人非,她与西华公主都是被命运无情碾压的人。 银杏缓缓地走到凌希身旁,她顺着凌希的目光也往殿外望了望,可她什么也看不到,椒房殿的外宫门紧锁,除了那欢庆的声音飘入椒房殿,好像椒房殿与世隔绝一样,安静到似乎与整个热闹的皇宫格格不入。 “皇后娘娘真的不出去看看吗?今日是西华公主进宫的喜庆日子,宫里好热闹呀。听说陛下还特意让庆王去了安定门迎接西华公主的婚车进宫。”银杏小声说着。 凌希大婚的时候,是献王从安定门迎接地凌希进宫的,要知道凌希是皇后,向弘宣的大哥献王亲自在皇城外跪迎国母,理所当然。可西华公主不过是个夫人,向弘宣居然让三哥庆王去迎接,而且还是在皇城正门,这似乎有些超出了一个三品内命妇的礼制,可见向弘宣有多么重视西华公主,银杏不由得开始担心起凌希来。 “不去,一个久病的皇后,好长时间都没有出椒房殿了,要是今天出了宫门,不是让人生疑嘛。”凌希淡淡地说道。 “可皇后娘娘,陛下迎娶新夫人这种事情,您应该露面的,这样才不会有失您皇后的身份。”银杏还是不死心地劝说着凌希,她得说服凌希走出椒房殿,不然这后宫中的人都快忘记了凌希这个皇后,向弘宣也就再也想不起凌希了。 “有太后在,这种事轮不到本宫去打理,更何况太后与陛下估计都不想见到本宫,本宫何必自讨没趣给人家添堵。” 凌希苦笑了一下,虽然向弘宣没有给西华公主很高的封号,但在迎娶仪式上,却格外用心,这种给足西华面子,但又不给实际好处的做法,确实像向弘宣的作风,就是不知道王太后知道后,她那颗老母亲心还能淡定吗?王殊月又该多么不安了吧。 “皇后娘娘,您就不好奇西华公主长什么样吗?听说这位西华公主是个绝世美人。她进宫后,应该会得到陛下的独宠吧。”银杏小心翼翼地说着。虽然她知道凌希不在乎向弘宣的宠幸,可没有皇帝宠爱的皇后之路,又能走多久?比如冷宫里的刘曼枝。还有凌希现在这种莫名其妙的禁足生活,后宫之路太过艰难,银杏开始忧心忡忡。 “后宫中向来不缺美人,没有美艳的西华公主,也还会有其他人间绝色源源不断地进宫,顺其自然吧,这样不挺好,就陛下这热闹的后宫,不见得能消停几天,我们就躲在椒房殿,至少祸事不会找上门。” 说完凌希就转身往内殿走去,也许她那颗平静的心也被皇宫内的热闹所感染,她觉得椒房殿内温暖得有些过了头,似乎一点都不像正值寒冬之中,凌希看着自己微微出汗的手掌,她扭头向银杏问道:“银杏,好像离开春还有一段时间吧,你觉不觉得皇宫内的冬天比邑城里要温暖很多。” “我的皇后娘娘,不是皇宫内的冬天温暖,是椒房殿内烧了平时二倍分量的银霜炭,咱们这椒房殿才会温暖如春。” “二倍的银霜炭?后宫中各个宫殿的炭火用度都是定额的,哪来这么多的银霜炭?” “从皇后娘娘开始装病不出椒房殿后,陛下隔三差五就让人给椒房殿送来各种珍贵的衣料与装饰品,刚入冬,陛下就让人加倍地往椒房殿送来上等银霜炭,所以椒房殿有这么多银霜炭,才会如此温暖。” 凌希冷笑一声,看样子向弘宣是真不想她再踏出椒房殿了。不过她这个丈夫也不算太过寡情,还是给了她一个舒适的环境。这样看,凌希突然觉得这后宫的日子也不算太悲惨,至少向弘宣没有苛待她,而且她还不用整日里跟他的那些小妾斗心眼,更不用看着王太后这个婆婆脸色过日子,最主要的是她也不用拿出整副心肝脾肺肾,掏出来给向弘宣糟蹋,她可以安静地在椒房殿,用着向弘宣的慷慨赏赐打发时间,其实这样也挺好。 ............................................................................................................................................... 向弘宣坐在龙辇上正向华夫人的夕颜宫驶去,刚过了西院的宫门,向弘宣就往椒房殿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挥了挥手,龙辇停了下来,小德子赶紧小跑到向弘宣的车驾前。 “皇后,今天也没有出椒房殿吗?”向弘宣小声地问道。 “陛下,皇后娘娘因生病,已经好几月都没有出过椒房殿的大门了,今日华夫人入后宫的事宜,是太后娘娘首肯后,王夫人操办的。”小德子回答道。 一听这话,向弘宣的脸上漏出了一丝笑容,也许凌希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差劲,至少不是太笨,就算是因为被自己吓得不敢走出椒房殿,但也算是符合他的圣意了,他很满意。他也不想这么对凌希,虽然凌希不像传闻中那么丑陋,向弘宣与她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帝后也不是不可以,但凌希给向弘宣的印象太过不好,他不喜欢这么一个无趣的女人,而且还长得不惊艳,如果凌希能够安静地做好摆设皇后,少出现在他与王太后的生活中,这样最好。 “皇后身体不好,宫人们就应该更加精心地照料,以后椒房殿的一切用度都是双倍,不能让皇后有半点委屈。” “奴才知道了。” 向弘宣摆摆手,他的龙辇又继续向夕颜宫驶去。听说西华公主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向弘宣有些急不可待了,他想快点见到这个西华公主,到底是不是像传闻中的那样美貌无双。 向弘宣大步走进夕颜宫的内殿,宫人们都纷纷跪下,他挥了挥手,这些宫人们就都退了下去,他走到华夫人的身前,华夫人的头上顶着凤帕,让向弘宣一点都看不到她那容颜,但她那双白玉般的纤纤玉手,从宽大的喜服中漏出,让向弘宣立刻就浮想翩翩。 “公主辛苦了,朕来晚了。”说着向弘宣轻轻地揭开了华夫人头上的凤帕,一张无比秀丽的脸庞映入了向弘宣的眼中。 美,确实美,向弘宣眼前的这个西华公主皮肤白如凝脂,面如桃花,她那一双眼睛犹如一泓清水,在她那有些婴儿肥的鹅蛋脸上,散发出清雅高华的气质。老实说向弘宣见过不少美人,世间美人千万种,但像西华公主这样,让人挪不动眼珠子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向弘宣没想到康庆帝会送过来这么一个绝色美人,或许这是他妥协开放边境互市的最大收获吧。 凤茕璎的脸上浅浅一笑,有些娇羞地对向弘宣说道:“陛下,您比臣妾想象中的要年轻的多。” “华夫人的想象中,朕应该是什么样的。”向弘宣突然俯下身子,将头伸向凤茕璎的脸前,轻声地说道。 凤茕璎立刻低下了自己的头,脸色微红地说道:“臣妾还以为,陛下会是像我父皇那样年纪很大之人,没想到陛下不仅年轻,而且............” 向弘宣看着一脸羞涩的凤茕璎更是喜欢得不得了,他又将头稍稍靠近凤茕璎的耳边,缓缓地说道:“而且什么?” “而且还很英俊。”凤茕璎小声地说道,声音细小到估计只有向弘宣能够听到。 向弘宣一把拉起凤茕璎,他双臂一展就将凤茕璎抱在怀中,他抱着凤茕璎坐在龙床边上,他的一只手轻轻地抚摸凤茕璎白皙的脸蛋,从手指间传来点点凤茕璎脸上的温度,向弘宣立刻意乱情迷起来。 “华夫人真是会说话。”向弘宣对着怀中的凤茕璎柔声细语地说道。 “陛下,在西华皇宫里,父皇和母妃都叫我璎璎,我不喜欢华夫人这个称呼,您能像我父皇那样,叫我璎璎吗?”凤茕璎抬起她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向弘宣,向弘宣的眼中似乎有团熊熊烈火,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怀中的美人。 “好,以后在东俞国的皇宫中,朕也叫你璎璎。”说完向弘宣就急不可耐地将凤茕璎扑倒在龙床之上。 第三十四章请安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在银杏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到椒房殿的主位坐下,王殊月等后宫女子,早就在椒房殿等待凌希多时。当初凌希为了让向弘宣安心,就索性一步不出椒房殿,理由就是染病要静养,这些后宫女人要是日日来她这请安,她就得天天装成病人的样子,她懒得应付这些后宫女子,也就免了她们请安。 可不知道今天怎么了,王殊月一早就来椒房殿给她请安,而且整个后宫的妃子都像是约好了一样,齐刷刷地都来了她的椒房殿,凌希看了一眼王殊月,她依旧是毕恭毕敬地跪在自己面前,一点都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大家都起来吧,本宫身体不好,没什么事的话,就都跪安吧。”说完凌希又佯装着咳嗽了几声,银杏赶忙端来药碗,虽然碗里只是一些温补的汤药,可凌希硬是靠着自己几个月的装病演技,把喝药的痛苦劲演绎得惟妙惟肖,就差直接告诉王殊月等人,没看到自己都难受死了,赶紧麻溜地滚蛋。 “皇后娘娘,臣妾担心娘娘的身体,所以才会来看望皇后娘娘,娘娘你要保重身体呀。”王殊月关切地说道,不管是语气还是眼神都让人跳不出一点毛病。 “王夫人有心了,本宫这顽疾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了,后宫的事情还需要王夫人多费心了。”凌希又接连干咳了几声。 “臣妾诚惶诚恐,皇后娘娘您要赶快好起来,我们这些后宫女人还要聆听您的教导。”王殊月赶紧又跪下,其他宫妃看到王殊月都跪下了,又都齐刷刷地跪在了凌希面前。 凌希一看,这是没完没了了,看样子她想打发王殊月等人离开,估计是没戏了,那就静观其变吧,反正她在椒房殿也待得有些无趣了,看看这些后宫女人到底要出什么幺蛾子。 “怎么又都跪下了,赶紧起来,才开春,地上凉,银杏赶紧让宫人给各位娘娘们上暖茶,再把殿内的炭火加足一些,可不能冻着各位娘娘了。” 宫人们很快就将暖茶都端到各位宫妃的面前,王殊月看了一眼有气无力的凌希,看着好像真的久卧病床的样子,可她怎么都觉得凌希八成是在装病。 “皇后娘娘,等天气暖和了,臣妾陪着娘娘多到宫外走动走动,这样娘娘的身体才会康复的快。” 其他宫妃一听王殊月这么说,都纷纷附和道,争着抢着要陪凌希在御花园中走动。凌希不由得心中觉得好笑,她都病了这么久了,也没见哪个宫妃这么嘘寒问暖,好像就跟后宫没她这个皇后似的,现在居然都这么关心她,这些宫妃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才把前段时间的瞎病治好了,眼中开始有自己这个皇后了? “本宫的病没什么大碍,只要静养就好,倒是陛下,各位得多用心侍奉,也就算替本宫分忧了。” “皇后娘娘,如今陛下哪里还需要我们侍奉。”唐美人有些幽怨地说道。 “可不是,自从华夫人进宫后,陛下就没有召见过后宫中任何一个女人,日日陛下都去夕颜宫,怕是陛下早已忘记我们这些女人了。”徐美人也酸溜溜地说道。 “皇后娘娘,您是不知道,华夫人可不知分寸呢,平日里霸占着陛下就不说了,进宫都一个多月了,也没来拜见皇后娘娘,今日王夫人特意通知她来给您请安,这都什么时候了,她人还没到,一点礼节都没有,哪里像一国的公主。”柳美人也向凌希说起凤茕璎的不是,说完她还看了一眼王殊月。 “皇后娘娘,按规矩来说,华夫人进宫后,理应第一时间来给您请安,可一个多月了,臣妾没见华夫人来您这,所以昨日才会做主让人传华夫人今日过来。不过也是,夕颜宫离椒房殿不远,淑妃不可能比臣妾来得还晚。”王殊月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些,凌希一看,看样子凤茕璎是真的得宠,不然这后宫的女人们也不会这么团结,一起到自己这来告状。 “本宫身体不好,所以也就没有特意让华夫人来椒房殿,不过王夫人考虑的周到,本宫不管身体再怎么不适,还是得见见华夫人,大家都不要着急,可能华夫人刚进宫,对后宫不熟悉,我们等等她。” 说话间凤茕璎缓缓地走进椒房殿,她抖动了一下身上的雪片,快步来到凌希的身前。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凤茕璎乖巧地给凌希行了个礼,一脸笑容地说道。 凌希不得不承认,凤茕璎确实美貌无双,她以为凌曼已经够美艳的了,可凤茕璎的身上,有一种凌曼没有的清新淡雅,而且还多出一些高贵优雅的气质,尤其是她刚刚在殿内抖动身上雪片的行为,带有几分孩子的稚气,倒让她的美貌又多了几分可爱的气息。 “华夫人快请起,来人快给华夫人上茶看座。”凌希又佯装咳嗽了几声,装着有些吃力地样子。 “华夫人,皇后娘娘身体不好,可也在这等你半天了,不知道华夫人有什么大事,如此姗姗来迟。” 王殊月看着春风满面的凤茕璎,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虽说她入宫后,向弘宣没有对她独宠过,不过她的姿容算是后宫中比较出色的,向弘宣隔三差五也会召她侍寝,她知道她这个表哥顾忌王氏外戚,不敢对她太过恩宠,可她不会像刘曼枝那样不知分寸,只要她尽心侍奉向弘宣,她相信她这个偏爱美人的表哥,总有一天会彻底放下对她的戒心,凌希这个长相一般的皇后,迟早也是要给她让位。但没有想到凤茕璎进宫后,向弘宣就跟着了魔似的,整日泡在夕颜宫,王殊月第一次见到向弘宣如此着迷一个女子,尤其是凤茕璎那张美貌无双的脸,王殊月确实害怕了,她原本以为凌希会是她在后宫中最大的对手,现在看来,凤茕璎的独宠,才是她最大的威胁。 “陛下昨日宿在了夕颜宫,早上就有些起晚了,陛下说我可以迟些来向皇后娘娘请安。”说着凤茕璎的脸上还漏出了一些羞涩的绯红。 “就算华夫人起得再迟,也不该比我从萦华宫来椒房殿还要迟吧,华夫人怕是一路玩得开心了,忘了给皇后娘娘请安的事吧。” 王殊月特意瞟了一眼凤茕璎身上的雪片,很显然凤茕璎在来的路上,应该在后宫中赏了会雪,不然也不会浑身都是雪片。 “皇后娘娘,臣妾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地上能有积雪,西华的国都在雍城,每年冬天,只有几日才会下雪,而且雪片一落地就会融化,臣妾小时候就常想以后有没有机会可以在雪地堆雪人,没想到东俞的皇宫中积雪这么厚,我太开心了,一时间确实有些忘了时辰。”凤茕璎坦然地说着,她知道王殊月的用心,可她有向弘宣的宠爱,她的身后还有西华国,她才不怕谁敢怎么着她。 王殊月一听凤茕璎这话,刚想反驳,凌希又咳嗽了几声,银杏赶忙上前扶着凌希有些倾倒的身体。 “本宫有些累了,今日大家也辛苦了,就都先回去吧。”凌希有气无力地说着。 “皇后娘娘,陛下下朝后就会来夕颜宫用午膳,臣妾就先行一步。”凤茕璎起身,向凌希福了福身,就大步走出了内殿。 凌希开始有些喜欢这个凤茕璎了,虽然她确实有些恃宠而骄,无礼傲慢,不过她不是王殊月那种心里能藏着阴谋算计的人,凌希突然想起了江梦琪,凤茕璎的身上倒有几分江梦琪的身影,不过她比较温柔,要是今天江梦琪这样被人怼,估计江梦琪早就拉开架势,跟对方怼到天昏地暗了。 “你们也都回去吧,” 王殊月原本还想说点什么,可看到凌希这赶人的架势,她只好不快地离开,其他宫妃看到王殊月走了,也都纷纷告辞,很快椒房殿又寂静下来。 “总算是都走了,可累死本宫了。”说着凌希将双手一伸展,活动了一下身体。 “皇后娘娘,您装个病都能累成这样,那些后宫娘娘们,可是一大早就来了椒房殿,从早上一直等您到现在,她们还不累死。”银杏说道。 “她们呀,是心怀鬼胎,本宫都躲到了椒房殿了,她们还想让本宫出面帮她们出气,开什么玩笑,如今华夫人怕是陛下心尖上的人,本宫要是敢找华夫人的茬,陛下说不定,明天就真的让本宫禁足了。” “这么说她们是有心坑皇后娘娘了?” “确切地说是王殊月,她呀,八成是看王夫人得宠,有些慌张了,又不想用王太后来压陛下,于是就想到本宫了,要是本宫用皇后的权力压制住了华夫人,本宫一个后宫不得宠的皇后,也不可能分得了陛下的宠爱,最后收益还是她,要是压不住,陛下厌恶的也是本宫。” “这个王夫人的心思也太歹毒了吧。” “本宫装病的这半年时间内,王夫人有王太后撑腰,整个后宫就是她说了算,估计这些后宫女人也是看着王夫人的脸色过活吧,看今天这个样子,王夫人是要跟华夫人争宠了,陛下的新欢与旧爱,本宫可都得罪不起。” “那这后宫可热闹了,一个美貌无双的异国公主,一个是有太后撑腰的表妹皇妃,皇后娘娘您说谁会是最后的赢家?”银杏追问道。 凌希浅浅一笑,幽幽地开口说道:“本宫又不是陛下,怎么会知道。” 第三十五章嬉闹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三年后 盛夏的阳光照在椒房殿的宫墙上,晶莹透露的琉璃瓦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远远地看去宫墙上几条鱼形雕塑,好像在这发光的琉璃瓦上跳动,似乎很渴望跳入这宫墙内。 宫墙内凌希坐在凉亭中,正喝着银杏刚刚端过来的冰镇酸梅汤,一股子清凉就由心底而生,她望了望后院湖中满池塘的荷花,一阵微风吹来,真是凉爽舒适。 “秀珠,琴儿,这把你们再输,本宫可笔下不留情了,银杏把毛笔拿来,要是还有人接不上,我就要在她的脸上,给她点几笔黑墨了。” 凌希放下手中的酸梅汤,她接过银杏递过来的毛笔,又看了看凉亭中的宫人,有些戏谑地把手中的毛笔在她们的面前晃了晃。这群宫人吓得身体都往后倾斜,秀珠一个没留神,身子就倾倒在地,摔了个四仰八翻,样子滑稽极了。 凌希忍不住大笑起来,其他宫人也笑个不停,秀珠立刻站起,她的脸也马上红了起来,有些难为情地说道:“皇后娘娘,您就别笑了,羞死奴婢了。” “秀珠,你可是我们椒房殿最美的宫女,怎么就这么脸皮薄呀,你刚刚就算摔倒得极其不雅,但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你的美貌,一样秀色可餐。”凌希身旁的安姑姑,也不怀好意地调侃秀珠起来。 “安姑姑,别在取笑奴婢了。”秀珠越发不好意思了。 “小印子,你去湖边取一朵莲花来。” 凌希看向一旁的内侍小印子,小印子立刻得命小跑到湖边,取了一朵莲花,送到凌希面前。凌希走到秀珠的身后,她将秀珠的青丝放下,给她梳了个小歪髻,她又将那朵不大的荷花,轻轻地插在秀珠的歪髻上,很是好看。 “去湖边看看吧。”凌希对着秀珠说道。 刚刚还有些难为情的秀珠,立刻跑到湖边,只见湖中自己头上这朵荷花的花瓣边上,晕染着淡淡粉红色,好看极了。秀珠有些兴奋地小跑到凌希身前,高兴地说道:“谢娘娘。” 其他宫人也纷纷围着秀珠,看着她头上那朵荷花,刚刚的嘲笑也变成了羡慕,纷纷央求凌希给她们都梳个这样的发饰。 忽然一只黑猫跑进了椒房殿的后院,从凌希的脚前跃过,凌希有些没留意,差点跌倒,还好一旁的银杏扶住了她。 “哪来的野猫,小印子赶紧打死,差点吓到皇后娘娘。”银杏对这小印子说道。 小印子连忙追赶起这只黑猫,可这黑猫灵活着呢,在后院中上蹿下跳,小印子就跟在这黑猫的后面,左扑又赶,黑猫他是没捉住,自己倒是累得不轻,在烈日下,气喘吁吁不止。 后院的宫人们看着小印子这滑稽的模样,又开怀大笑不止。只见黑猫一个跳跃,蹦到了宫墙上的琉璃瓦上,它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墙下的小印子,好像在说来追我呀,一下子就跳出了椒房殿的后院。小印子赶忙打开后院的小门,正要追出去,银杏大声说道:“小印子,回来吧,你这腿脚怕是跑不过它的,还是回来好好歇着吧。” 宫人们听到银杏的话,又开怀大笑起来,小印子有些沮丧地走回凌希的面前,连后院的小门没关都没留意到。 “小印子抓猫确实不咋地,不过采的花还是甚合本宫心意的,小印子再去给本宫采一朵荷花来。” 刚刚还有些失意的小印子,立刻来了精神,飞快地跑向湖边又采了一朵荷花,他刚送到凌希手中,众人又都大笑不止。小印子才回过味来,原来凌希还是在拿他开涮,不过看到凌希这么开怀大笑,他也高兴地在一旁笑起来。作为奴才来说,能让主子开心就是最大的荣耀,更何况凌希是个大方的主子。 “银杏,赏小印子十两金子。”说完凌希拿过小印子手中的荷花,对众人说道:“我们来玩击鼓传花,花到谁手,谁就得认罚,就要在谁的脸上画上几笔黑墨了。安姑姑击鼓,这就开始喽。” 一阵花鼓声响起,荷花在众人手中一个个传递,欢呼声,尖叫声还有那开怀的大笑声,阵阵传出院外,整个椒房殿的后院热闹非凡。 向弘宣在西院的绿荫小路上走着,这几天西华边境不安生,康庆帝似乎不满意东俞只开放三镇贸易,西华边境的东俞守兵时常与西华兵发生冲突,虽然都是些小摩擦,但却隐隐约约中传递出,康庆帝想开战的意图。原本向弘宣就等着打这么一仗,正想乘着这次机会,积极备战,与西华一战高下,可王安又在前朝拿军费一事大做文章,掣肘向弘宣。 本来这前朝的事就够向弘宣烦得了,结果后宫也不消停起来。凤茕璎进宫后,向弘宣的眼中就再也看不到其他宫妃了,可毕竟向弘宣还需要安抚王氏外戚以及刘胜,一旦与西华开战,刘胜才会效死力为自己打仗,所以他不得不对王殊月也另眼相看,时常召幸王殊月。 可每次凤茕璎知道向弘宣宠幸王殊月后,总是会使小性子,向弘宣要哄她好久,她才能释怀。前几日向弘宣为了宽慰生病的王殊月,一连几日就宿在了萦华宫,凤茕璎就跟向弘宣闹起了脾气,几次向弘宣召她去飞羽殿用膳,她也不去,向弘宣一生气索性也不去夕颜宫。向弘宣这几日心烦的厉害,说是他要在后宫中散步,走着走着,他就从东院走到了西院,不知不觉中就向夕颜宫的方向走去。 忽然一阵阵欢笑声与花鼓声从一处小门中传出,向弘宣走到门口,小门是虚掩着,他往里一瞧,凉亭中一群宫人正在玩击鼓传花,突然鼓声停下,只见一朵荷花落在了凉亭中央坐着的一个女人手中,向弘宣远远地看着这个女人,好像在哪见过,可一时间他也想不起这个女人是谁。 “皇后娘娘,花落在您手中了,您得受罚了。”一个宫人兴奋地说着。 向弘宣心中咯噔一下,居然是凌希,从大婚那夜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她了,他都忘了凌希的长相了。 “愿赌服输,必须得罚,银杏拿笔过来。” 凌希接过银杏手中的笔,她思量了一会,忽然她脸上漏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她轻轻地将毛笔落在了自己的两个耳垂上。 “皇后娘娘,您这是犯规呀,耳垂怎么能算是脸上呢?”秀珠大声嚷嚷道,琴儿也在一旁附和和着。 向弘宣远远地看着凌希那滑稽的耳垂,凌希这个耍赖算耍出了新高度了,不经意间,向弘宣的嘴角就微微上扬起来,是他的记忆错了吗?他印象里的凌希可没有这么有机灵劲。 “五官不都是在脸上吗?点墨在耳垂自然也就算点在脸上了。难道非得像琴儿那样,那黑墨点在笔尖上,才算俊俏?还是像秀珠那样,黑墨点在脸颊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黑心的酒窝呢?”凌希继续打趣着秀珠与琴儿。 秀珠与琴儿互相调侃起对方,其他宫人也开始起哄,于是宫人们在凉亭中嬉戏打闹来。 小门外的向弘宣噗嗤一笑,凌希这话真是太绝了,两个宫人被她说得都差打起来了,小德子一看向弘宣笑了,他也好奇起来,悄悄探头看向院内,只见凌希被一群嬉戏的宫人围住,好生热闹。 突然凌希又缓缓地说道:“前几日陛下好像赏了很多桂花酿,等下让银杏从冰窖拿几坛,就赏你们了。还有前段时间陛下送来的朱钗,你们到银杏那挑些喜欢的,一并都赏赐给你们了。” 众人一听凌希这话,立刻又高兴起来,再也没有人介意凌希的犯规,花鼓声再次响起,凉亭又热闹起来。 “皇后一直都这样吗?”向弘宣小声问道身旁的小德子。 “平时来这椒房殿,皇后娘娘不是有气无力,就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奴才还从来没见过皇后娘娘这么开怀大笑过。”小德子也觉得奇怪,凌希这么活泼好动,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皇后原来这么大方,对下人赏赐颇多。”向弘宣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 “皇后娘娘仁厚,椒房殿的宫人各个都能得到皇后娘娘的重赏,如今后宫中人人都羡慕椒房殿的宫人,恨不得都来椒房殿当差。” 向弘宣笑了笑,原本他以为凌希是个木讷的女人,感情大婚那晚,她是在跟自己装呆板。这么厚待椒房殿的宫人,除了打发时间逗乐以外,估计也是凌希在贿赂宫人,不要将她装病的事情外传吧。也许凌希并不是他想得那样,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甚至有些狡猾,凌希拿着这么多年向弘宣有些愧疚的赏赐,在这椒房殿里人家过得美着呢。向弘宣想起后宫的闹腾,顿时他觉得凌希这后宫生活惬意抒怀,可比他这个皇帝逍遥多了。 向弘宣又看了一眼院内还在嬉闹的凌希,忽然他的脸上漏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或许凌希不止可以做个摆设皇后,她这聪明劲可以为他做得更多事。 “陛下,要进椒房殿吗?”小德子看着正在遥望院中的向弘宣,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回飞羽殿,今晚你去传皇后来飞羽殿陪朕用膳。”说完向弘宣大步向飞羽殿走去。 第三十六章用膳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缓缓地走进飞羽殿,从大婚之后,向弘宣就再也没见过她,上次召她来这飞羽殿用膳,向弘宣还是为了敲打她,饿了她大半天后,向弘宣连个人影都没露,给了她几本书就打发了她,而她这一回去就是几年的大门紧锁闭门不出。可见向弘宣请她吃饭,总没有好事。不知道这一次向弘宣找她来又想干什么,不管什么情况,反正这次她是吃饱了才来。 凌希刚走进内殿,她就看见向弘宣已经坐在桌前,凌希又环顾四周,今天可没有别人,看样子这次是她想多了,至少向弘宣没打算饿她,不过凌希的心中更加疑惑起来,就是不知道这顿饭,向弘宣到底是何用意。 “皇后来了,快坐吧。”向弘宣漫不经意地说道。 他特意看了下凌希的装扮,凌希的头上只带了一支小凤钗,她的脸上居然连胭脂都没有涂,还不如上午她在椒房殿后院的装扮好看,这素面朝天地就来见自己的女人,整个后宫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女人了吧。 刚坐到向弘宣身旁的凌希,时不时还拿出手中的丝帕掩面轻咳了两声,她还是第一次与向弘宣离得这么近。老实说大婚那天,她都没有看清向弘宣的长相,今天仔细一看,向弘宣玉冠束发,一身玄色龙袍,儒雅中又带着点点威严。 简单点说就是俊秀小白脸与土豪富二代的完美结合,凌希不禁浮想翩翩,也许后宫女人那么拼命争宠,除了想依靠皇权争名夺利以外,还有就是真心贪图向弘宣的外貌。想到这,凌希不由得觉得好笑,女子以色侍君是后妃职责,那么向弘宣呢?被这么多后宫女人馋身子,他这皇帝做得也不怎么样嘛,凌希连忙拿起丝帕掩面,又佯装咳嗽,盖住她那快藏不住的笑意。 “陛下,臣妾这身体不好,失礼了。”凌希用着有些病弱的声音解释道。 “无妨,皇后的病时好时坏,朕不介意。”说着向弘宣还夹了一道菜放在凌希的餐盘上,他似乎有些觉察到了凌希的异样,忽然他将身子一倾,立刻就贴近了凌希身旁,他又轻声地说道:“皇后今晚的装扮不如上午在后院的好看,还有皇后笑起来很好看。” 很快向弘宣又立刻正直了身躯,面无表情,好像刚刚那一幕不曾发生过。 凌希一惊,向弘宣什么时候去了椒房殿,而且上午他还去过椒房殿的后院,那就是说上午她们在后院那么一阵闹腾,只要向弘宣不瞎,应该都能看得出她身体好着呢。那么她这些年装病的事情,向弘宣应该也就是知道了,凌希立刻起身,跪倒在向弘宣的面前。 “陛下,臣妾知罪。”凌希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不敢抬起头。 凌希没有辩解,因为她刚刚病弱的样子是没法解释上午中气十足的闹腾劲,如果说这几年的装病是欺君,那么被向弘宣拆穿后,她还狡辩得话,那就是在侮辱向弘宣的智商了,这比欺骗更加让人巨怒不止。 可凌希没有等来向弘宣的勃然大怒,甚至都没有等来向弘宣的一句追问,向弘宣一言不发坐在那,过了许久,凌希只听见向弘宣不断拿起酒杯在那自饮,还有那断断续续地夹菜声。 “陛下,臣妾知罪。”凌希又再次高声说道。 向弘宣好像没有听见她说话似的,依旧专心地吃菜喝酒,似乎眼前根本没有凌希这个人。凌希算是明白了,这次向弘宣还是打算饿她,而且还是让她跪着挨饿。凌希就不明白了,上次向弘宣担心她跟王太后走得太近,故意敲打她,那么这次呢?她的病不正是向弘宣希望的吗?如今都遂他的心意,他还想如何? “皇后,桂花酿好喝吗?”向弘宣幽幽地开口说道。 “好喝,椒房殿里的宫人都喜欢。”凌希抬起头,一双大眼看着向弘宣。既然向弘宣什么知道了,她不必装了,因为装也没用了。 向弘宣放下手中的筷子,他盯着凌希,刚刚这个女人还在装着胆小怯懦的样子,现在就敢直视自己,而且向弘宣似乎从凌希的眼中看出了星点怒火,这也许才是凌希的真面目吧。 “皇后喜欢喝吗?” “陛下赏赐的,臣妾都喜欢。” “那皇后的病呢?” “就如陛下所见,时好时坏。” “皇后这病得蹊跷,好得了吗?” “陛下希望臣妾好得了,臣妾就能好,陛下不希望,臣妾就好不了。” “那么皇后觉得病该好了吗?” “陛下认为臣妾能好了吗?” 向弘宣说一句凌希顶一句,句句都滴水不漏,倒让向弘宣有些吃惊。这个凌希跟他想得太不一样,第一次见她是大婚,她呆板怯懦,不解风情,虽然没有传闻中那么丑陋,但也让向弘宣提不起一点兴趣。时隔多年在椒房殿的后院再见她,她那股子俏皮劲和那爽朗的笑容,倒让向弘宣有些惊喜,让他认为凌希这个皇后的聪明劲,或许可以一用。 可刚刚那段对话,向弘宣不由得对凌希起了兴趣。很显然凌希不介意向弘宣知道她装病之事,事实上凌希的病也是向弘宣希望的,只不过向弘宣希望她是真病。她敢如此顶撞自己,也是看准了向弘宣不会废了她,她无过,向弘宣找不到理由废她,更何况向弘宣要是废了她,后位一旦悬空,王太后就不会轻易放过这么一次机会,拱手将后位让给他人。她拿捏住了向弘宣的短处,所以才敢这般无礼吧。这样有胆识的女子,向弘宣第一次见到,至少与后宫中的女人都不一样。 “朕希望皇后的病能痊愈。” “如果这是陛下所愿,臣妾定能好。” 向弘宣走到凌希身边,将她扶起,他轻轻抚摸着凌希有些微红的额头,一副好像心疼的样子,轻声说道:“皇后要当心呀,磕坏了这聪明的小脑袋,朕会心疼的。” 凌希没有想到向弘宣会如此跟自己说话,更没有想到向弘宣会这么亲昵地对自己,如果不是几年前同在这飞羽殿,她见识过向弘宣那恫吓手段,她也许会感恩戴德一番,今天向弘宣不过是换了个手段而已,改用糖衣炮弹了,她微微一扭身,错开了向弘宣在她额头的手掌,又对向弘宣福了福身。 “谢陛下抬爱。” 看到凌希刚刚的举动,向弘宣的嘴角又不自觉地轻轻扬起,他转身走到桌前坐下,轻描淡写地说道:“以后皇后要多到后宫中走动走动,这样皇后的病才能痊愈,顺便皇后也该多操心点后宫事宜,这原本就应该是皇后的职责。” 凌希一怔,原来如此,向弘宣这次不是鸿门宴,他是有求自己吧,所以她这个摆设皇后,不能只做摆设了,向弘宣需要她,或者说需要她皇后的身份。 “臣妾一定听从陛下教导,会多对后宫上点心,就是不知道陛下希望臣妾的心思都用在哪,才能更加贴合陛下的圣意。” “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后宫本来就应该是皇后管理,宫妃侍寝这种事情也最好由皇后来安排。” “陛下希望臣妾该怎么安排?雨露均沾,还是.......................................” “皇后觉得呢?” “臣妾愚笨,又多年不出椒房殿,不知圣意如何?” 凌希笑着看着向弘宣,她这个丈夫心思深不可测,还是愚笨点,比较能活得久吧。 “华夫人来自西华国,对东俞国的事情都不大了解,皇后在后宫中,应该对华夫人多加照顾,还有王夫人,是朕的表妹,与朕有一起长大的情谊,自然也不能太疏远。” 凌希不由得觉得好笑,向弘宣这是两位美人都不愿意辜负,当然主要还是不想辜负凤茕璎,既然是情根深种,又怎么会如此左右为难。想必这份深情下不知道又有多少算计。忽然凌希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或许一生中都不会有真爱吧。 “臣妾明白了,一定会给陛下安排妥当。” 向弘宣满意地将桌上的美酒一饮而尽,轻声说道:“今日皇后若有所求之事,朕一定都会恩准。” 凌希再次起身跪倒在向弘宣的面前,恭敬地说道:“臣妾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福气,不敢奢求陛下的赏赐。” “皇后就真的不想为自己求点什么?” “陛下再赏点桂花酿吧,椒房殿的宫人真的很喜欢。”凌希笑盈盈地说道。 向弘宣看着凌希那双灵动的双眼,也许凌希没有他想象得那么聪明。 “准了。” “谢陛下恩赐,臣妾告辞。”说完凌希踏着轻松地步伐走出了飞羽殿。 向弘宣看着一阵风就出了飞羽殿的凌希,开始玩味起自己手中的酒杯。这个时候凌希就算不立刻扑倒自己,也该为家族求恩赐。难道说她是在生气向弘宣那几年的冷落吗?可向弘宣想到上午她在后院那欢愉的劲头,一点都没有怨妇的身影。 向弘宣对凌希越来越有兴趣了,凌希跟后宫里的女人有些不一样,他有点好奇,她进宫到底为了什么?隐约中向弘宣有点觉得,凌希好像是不在意他,想到这,向弘宣的心头,忽然萌生了一丝莫名的失落。 第三十七章中秋宴(上)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夜幕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悄悄降临,穿梭在御花园中,还在忙碌着的宫人们,立刻点上了无数盏宫灯,远远望去,后宫被这片灯海笼罩,热闹且美轮美奂。 凌希站在宫宴上,遥望四周,这是她进宫后第一次操办内宫宴会,王太后点名让她来主持今年的中秋宴。凌希可不认为王殊月的病,真的严重到连日常拿手的宫廷宴会都无法操办了,隐隐约约中,凌希就是觉得她这个婆婆估计又在谋算着什么,反正她也推不掉了,向弘宣已经把她推到了众人的眼前,这后宫的纷乱,她是想躲是躲不了了。好在她只要帮向弘宣分忧挡难就好,向弘宣也不想她做个名副其实的皇后,当然她自己也不愿意。 “皇后娘娘,王夫人差人来说,她身体有些不适,会晚些再来,而华夫人也派人来回禀,说是现在在飞羽殿,等下会跟陛下一起来这宫宴,其他的宫妃都已经到齐了。”银杏轻声地说道。 对于向弘宣来说这些后宫女人都不重要,重要的两位都没来。可对于凌希来说,这就足够了,那两位不来才好呢,不然凌希辛苦操办的宫宴说不定就会在这两位的醋坛中,一点点被毁掉。 “太后娘娘来了吗?”凌希关切地问道。 还有王太后,她可比后宫中任何一个女人都要重要的多。凌希听说王太后这几年的身体不是很好,很长时间王太后都很少会出席后宫的宴会。中秋宴上凌希可得小心伺候她这个身体不好的婆婆,想起以前王太后那凌厉的手段以及吓死人都不偿命的威严,凌希可不敢对王太后有一丝怠慢。 “安姑姑已经去懿祥宫请太后娘娘了,估计等会就能到了。”银杏回答道。 不远处喧闹起来,凌希一看,原来是向弘宣的龙辇到了,她赶紧朝向弘宣走去,只见向弘宣气定神闲地从龙辇下走下来,立刻他又转过身去,轻轻地牵着凤茕璎的手,一个拦腰横抱,他就将凤茕璎从龙辇上抱了下来,凤茕璎的脸上立刻绯红一片,更让她娇媚无比。向弘宣缓缓地放下凤茕璎,凌希立刻上前。 “陛下,宫宴已经准备好了,请您上座吧。”凌希恭恭敬敬地说着,看着刚刚向弘宣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溺宠凤茕璎,凌希觉得还是让向弘宣赶紧入座的比较好,其他宫妃的眼中怕是都能喷出火来了,当然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万一王太后与王夫人来了,看到向弘宣与凤茕璎这么秀恩爱,估计今晚的中秋宴就会风波不断了。 向弘宣瞟了一眼凌希,今天凌希果然认真装扮了一下,她头上的那顶大凤冠,雍容华贵,还有那大红色的华服,更衬托出凌希那白净的皮肤,也让凌希多了几分不一样的颜色,虽然不够惊艳,可也让向弘宣眼前一亮。 “皇后辛苦了。” 向弘宣拥着凤茕璎缓缓走到宴席中,他特意让凤茕璎坐在自己的身旁,凌希知趣地在一旁入座。其他宫妃看皇帝与皇后都入座了,也都各自入座。 宫宴正式开始了,歌姬们陆续走到宴席中央,偏偏起舞起来。听说向弘宣特别喜爱歌舞,凌希专门从宫廷教坊司挑选了几个最美舞姿的歌姬,她想向弘宣应该会满意的吧。 一曲舞罢,歌姬们刚刚落幕退下,王太后就缓缓地走进宴席,向弘宣赶忙起身恭迎王太后,凌希也紧跟向弘宣的步伐,其他后宫女人也纷纷跟在帝后身后。 “陛下,哀家来迟了。”王太后有气无力地说道,她的脸上一丝血气都没有,凌希不由得感慨道,也才几年时间,曾经那个光笑容就能吓死人的王太后,真的老了。 “母后这是哪里的话,儿臣不孝,应该亲自去懿祥宫请母后来赴宴的。”向弘宣立刻搀扶着王太后入座。 “陛下日理万机,不必在哀家这个老太婆身上费心,哀家就是不知道还能陪伴陛下过几个这样的节日。”说着王太后就有些泪眼婆娑,她轻声抽泣了一下,又说道:“这大好的节日,不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哀家来晚了,本该受罚,哀家给陛下准备了一个礼物,就当哀家受罚了可好。” 向弘宣可能也被刚刚王太后的话所触动,眼圈有些红润,听到王太后这么一说,他连忙点头应和着。 王太后给身旁的秦嬷嬷一个眼神,秦嬷嬷就拍了拍手。只见一群歌姬簇拥着一个白纱掩面的女子,缓缓地步入宴席中央。 一阵丝竹之乐慢慢响起,歌姬们立刻向四周散开,中央白纱掩面的女子顷刻间便优雅地起舞起来,也许是因为这微弱的月光,也许是因为宫宴上透亮的灯火,白纱女子下身粉黛衣裙上,点缀着颗颗硕大的珍珠,立刻透出点点荧光,以及女子脚下那双贴片玉鞋,也在这星点荧光下,更加晶莹透亮。 突然乐师们奏起了急促的旋律,只见那女子顺着旋律漫步旋转起来,随着旋律的节奏快进,女子的旋转步伐也在加速,再加上她这一身的珠宝玉器,在她那曼妙的舞姿下,浑然一体,仿佛天外来的仙子。向弘宣不由得放下手中的酒杯,目不转定地看向中央那还在不停旋转的女子。 “南珠衣,玉片鞋。”凤茕璎喃喃地说道。 凌希不经意间听到了凤茕璎的自言自语,她看了看正在起舞的歌姬们,这些女子可比她在宫廷教坊司精心挑选的那些歌姬都要好上几倍,可见这些歌姬不是出自宫廷,听说最近邑城里最受欢迎的就是南姬,怕是这些舞技高超的女子都是价格不菲的南姬吧。王太后这么下血本,又是南姬,又是南国珍贵的南珠衣,和西华罕见的白玉鞋,很显然王太后这是在给向弘宣献美人,可王家还有女儿可以进宫吗? 忽然刚刚还在旋转地白纱女子一个倾身小跳跃,就舞到了向弘宣的身前,她拿起龙桌前的御酒,一个转身弯腰下身,将御酒举过自己的头顶献到向弘宣的眼前,向弘宣拿过女子手中的酒杯,一口饮下,眼睛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子。 凌希抬眼看了一下王太后,王太后的脸上早已挂满了笑容,可凤茕璎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凤茕璎有些不悦地拿起酒杯,自饮自斟起来。 突然音乐一停,白纱女子在南姬的簇拥下,优雅地落幕了。向弘宣情不自禁地开始拍手称赞,白纱女子落落大方地朝向弘宣走去,恭恭敬敬地给向弘宣跪下。 向弘宣有些兴奋地起身走到女子身旁,将她扶起,说来也巧,女子的面纱就在女子起身的那一瞬间,掉落下来。 “王夫人,怎么会是你呀。”向弘宣的眼中透出了点点欣喜的目光。 “陛下,臣妾舞得好吗?”王夫人娇羞地问道。 “表妹总是让朕惊喜。”向弘宣有些意乱情迷地答道。 “陛下,臣妾有些不舒服,先行告辞了。”也许是看到向弘宣那迷乱的眼神,也许是因为今天王殊月这惊人的舞技,凤茕璎按捺不住心中的嫉妒以及气愤,她也顾不得场合,就这样扬长而去。 “璎璎。”向弘宣刚想挽留凤茕璎,王殊月一个倾倒,就入了他的怀中,拖得他动弹不得。 “陛下,您快给臣妾看看,臣妾的脚好像刚刚扭着了,好疼。”王殊月可怜兮兮地样子说道。 刚刚向弘宣还在心猿意马,可现在他被凤茕璎的闹脾气,以及王殊月的胡搅蛮缠,一下子就让向弘宣回忆起这些年王殊月与凤茕璎的各种作法,刚才那点情趣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陛下,华夫人既然身体不适,今天就不适合侍寝了,殊月为了今天给陛下献舞,可是费心练舞了好久,不如今日陛下就休息在萦华宫吧。”王太后有些不悦地说道。 向弘宣不由得眉头一皱,要是今日他真的休息在了萦华宫,估计凤茕璎就得气出病来,可如果他要是撇下他怀中的王殊月,那王太后估计就要发飙了,向弘宣有些左右为难,他抬头看了一下还在悠闲吃菜的凌希,顿时有些生气,他在这难过得都快哭了,凌希倒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还知不知道自己的使命呀。 向弘宣的一双眼睛立刻瞪向凌希,他的眼光中透出怒火,凌希想要视而不见都不行。 “太后,王夫人这扭伤了脚,估计也不方便侍寝,今日原本就是华夫人侍寝的日子,内侍宫人们都已经打点妥当,要是临时更改,怕是会有些疏漏,不如这样,臣妾明天安排王夫人侍寝,您看可好。”凌希赶紧起身走到王太后的面前,为向弘宣解围道。 “来人,还不快将王夫人送回萦华宫,赶紧请御医给王夫人看脚伤。”凌希又连忙召唤宫人将王殊月送回宫,王殊月一脸不乐意地样子,她苦心筹划了许久的惊艳出场,就这样被凌希给生生提前落幕了,她满眼中都是对凌希的不满,她恋恋不舍地看着向弘宣,无奈地被宫人扶出了宴席。 第三十七章中秋宴(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皇后可真是会安排呀。”在一旁半天没说话的王太后,有些不悦地说道。她看着王殊月不甘心的背影,心中也有些愤愤不平。 “哀家有些不明白,皇后安排的后妃侍寝,说是每月皇后侍寝十日,其他二位夫人轮流侍寝七日,三位美人轮流侍寝二日。剩下的女史没有陛下召见不得侍寝,可哀家就纳闷了,怎么这华夫人一个月还能侍寝大半个月呢?” “母后,臣妾病了很多年,这病时好时坏,臣妾也是有心而力不足,只好让其他宫妃代替臣妾。”凌希小心翼翼地说着,她当然得病呀,她不病,向弘宣怎么能有机会召幸凤茕璎,她还煞费苦心地,总是挑唐美人,徐美人以及柳美人不方便的那几日为侍寝的日子,这么一来,向弘宣就能自主选择谁来侍寝,而且还让王太后说不出话来,最主要的是,也跟她这个皇后没有关系,侍寝她是公平安排了,可宫妃不方便,她也没办法。 “皇后这病还真是有意思呀,哀家怎么看,今天皇后中气十足,可比哀家精神多了。”王太后的脸上早已布满了怒气,凌希的这套说辞就是鬼扯,既然病没好,干嘛着急安排自己侍寝,既然安排了又不真的侍寝,这不就是变相地占着坑位,让向弘宣宠幸自己喜欢的后宫女人,很显然凌希这是全心全意为向弘宣服务,什么时候帝后之间这么有默契了,王太后更加疑虑重重。 “臣妾,今日稍微好一些了。”凌希唯唯诺诺地说着,她知道王太后是真的发怒了。 “是嘛,反正华夫人与王夫人今天身体都不适,那就都别侍寝了,倒是皇后,为了这个中秋宴可是费心了,陛下应该好好安抚皇后才是,既然皇后今日身体好些了,今夜陛下就宿在皇后的寝宫吧,皇后你的身体可以吗?能侍寝吗?”王太后冷冷地说道。 王太后看凌希久久没有回答,她又缓缓地说道:“皇后的病以后能慢慢地好起来吗?如果不行,那以后就别安排皇后侍寝了,皇后也别操心这后宫的事务,这样就更不利于皇后养病了。” 凌希一惊,看样子王殊月与凤茕璎的后宫争斗比她想象得还要严峻,连王太后都出面替王殊月争宠了,这么看王太后是不会放纵凤茕璎专宠后宫了。而今天她不长眼地搅乱了王殊月的争宠,估计王太后这是在责怪自己插手王殊月与凤茕璎争宠一事,王太后怕是想逼自己退回椒房殿,继续做那个一步不出椒房殿的病弱皇后吧。 “那朕今晚就休息在椒房殿了,母后放心,皇后的病朕会上心的,以后皇后会慢慢痊愈的。”向弘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凌希的身旁,他的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凌希的肩头上,和颜悦色地说道。 听到向弘宣这话,王太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缓缓地从席位上起身,在秦嬷嬷地搀扶下,王太后也怏怏不快地离开了宫宴。 “走吧,皇后,摆驾椒房殿。”向弘宣轻声地说道。 .................................................................................................................................................... 向弘宣走进椒房殿,只见凌希恭恭敬敬地立一旁。从凌希进宫后,他还是第二次来这椒房殿,与第一次他们大婚那晚不一样的是,向弘宣这次没有扬长而去,他安静地坐在床边,偌大的椒房殿中他与凌希俩人沉默不语,就这么寂静地待着,向弘宣也有些不自然的轻咳几声。他挑眉瞟了一眼凌希,凌希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那。 “皇后,今日辛苦了。”向弘宣轻声地说道。 “臣妾不辛苦,都是臣妾应当做的。”凌希恭敬地答着。 向弘宣有些尴尬,他别扭地起身在椒房殿里踱步起来。 “这都九月了,椒房殿怎么还是有些热,内侍没给椒房殿送冰块吗?”向弘宣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这股子热劲到底是因为这夏日的余热,还是因为这尴尬的气氛。 “陛下,臣妾怕冷,9月后椒房殿内就不安放冰块了。”说完凌希就一个转身,又呼唤道:“来人,快给陛下上些冰饮,再往殿内添些冰块。” “无妨,皇后既然怕冷,冰块就免了吧。”向弘宣看着身材有些纤细的凌希,不禁想到也许凌希这几年不都是在装病,可能她的身体真的有些不好吧,哪天还是要派个太医给凌希好好瞧瞧才行。 不一会宫人端上了清凉的冰饮,向弘宣一口饮下,身上的热度似乎也下去不少。 “陛下,让宫人给您宽衣吧,臣妾先去沐浴更衣。”凌希轻声说道。 听到凌希这话,向弘宣的嘴角轻轻上扬,他微微点头,凌希很快就退出了内殿。 不一会一个素衣宫人走进内殿,跪倒在向弘宣的身前,向弘宣有些疑惑,走上前去,轻轻抬起女子的头,一张素净的脸映入他的眼中。他突然想起来了,这不是那日椒房殿后院中,那个头戴荷花的宫人吗?确实长相秀丽。 “陛下,皇后娘娘身体不适,让奴婢前来侍寝。”秀珠有些羞涩地说道。 向弘宣转身向床边走去,感情他这皇后,给他送了个秀色可餐的宫人,皇后给皇帝送小妾的事情,他向弘宣还是头一次遇到,要是刘曼枝恨不得后宫没有其他女人,凌希倒好,主动送上美人,凌希这个皇后,还真是贴心得不得了。 “过来,给朕更衣吧。”向弘宣淡淡地说道。 秀珠立刻走到向弘宣的身旁,轻手轻脚地为向弘宣宽衣解带,她第一次离皇帝这么近,过了今夜之后,她就不一样了,她不再是椒房殿中,那个逗着皇后开心的小宫女,她就会是后回宫中为数不多,飞上枝头的宫女,想到这秀珠庆幸自己多么幸运,能够得到皇后的提拔,还能得到向弘宣的宠幸。 秀珠还在遐想之余,向弘宣的一只手已经扣在了她的腰间,向弘宣一使劲,秀珠就贴在了他的胸前。 “今晚你这装扮没有那天在后院好看,头上没有那朵艳而不俗的荷花。”向弘宣小声在秀珠的耳边说道。 “陛下,那日后院荷花盛开,皇后娘娘无意间给奴婢装扮的,陛下要是喜欢,奴婢以后日日装扮给您看。”秀珠含情脉脉地看着向弘宣,只要向弘宣喜欢,她什么都愿意做。 “皇后倒挺会为别人打扮的,给她人做嫁衣这事,看样子皇后是个老手了。”向弘宣有些酸溜溜地说道,他的另一只手也开始摆弄起秀珠胸前的发梢,秀珠因为向弘宣这么亲昵地举动,早已羞得满面通红,向弘宣说的什么她也根本没有听进去。 忽然小德子迈着焦急地步伐踏入了内殿,他看到向弘宣怀中有着美人,有些犹豫,但最后他还是缓缓地来到向弘宣的眼前,说道:“陛下,奴才有事禀告。” 向弘宣不禁心中泛起了嘀咕,现在已是深夜,又是中秋佳节,这个时候小德子有要事禀告,怕不是西华边镇有事,向弘宣立刻松开了秀珠的腰肢,他急切地走近小德子,问道:“前朝有军报呈来吗?还是晏清去了飞羽殿?” “陛下,不是前朝之事,是华夫人。”小德子小声说道。 向弘宣眉头一皱,怕是凤茕璎以为自己召幸了王殊月,又在闹脾气吧。 “璎璎?她又怎么了?” “陛下,华夫人回到夕颜宫后,腹痛不止,太医们已经都去夕颜宫了。华夫人差人来请您过去。” 真的病了,向弘宣的心中开始懊恼不已,原以为凤茕璎在宴席上是在闹脾气,没想到她真的不舒服,向弘宣立刻迈出大步走出椒房殿,急不可待地向夕颜宫走去。 刚刚还在欣喜中的秀珠,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向弘宣就这么走了,她不仅失去了一次侍寝的机会,她失去的还有荣华富贵。 月光下凌希已经将头上的凤冠与朱钗都一一拿下,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累死她了,她顶着这么一头沉重的首饰晃荡了一天,晚上向弘宣还在内殿里跟她死耗,她可不认为向弘宣真的想让她侍寝,想起刚刚尴尬的气氛,以及向弘宣那坐立不安的样子,凌希就觉得好笑,一国之君,想要宠幸个自己喜欢的女人,都要这么算计,太累。 银杏缓缓地走到凌希身旁,她拿起梳子轻轻地在凌希的青丝中游走。 “皇后娘娘,陛下刚刚离开了。”银杏小声说着。 “陛下对秀珠不满意吗?”秀珠已经是她椒房殿里最美的宫女了,要是向弘宣还不满意,那就让他一个人回他的飞羽殿独寝吧,对身体好。 “听说华夫人差人来请陛下,说是身体不适。陛下就匆匆向夕颜殿去了。” “走了也好,省得王太后再找椒房殿的茬。秀珠今天辛苦了,回头你多给她些赏赐。” “皇后娘娘,您让宫女代替您侍寝,您就不怕陛下责怪吗?” “陛下有拒绝秀珠吗?可见陛下不介意谁侍寝,主要是这女人是不是够美以及有用,要是两样都没有,陛下才会不高兴呢。” “皇后娘娘何不自己侍寝,既然进了宫,有些事情就要忘了,这样对娘娘最好。”银杏小心翼翼地说着。 “有些遗憾是终生都忘不了,更何况本宫不是向弘宣眼中够美又有用处的女人,不是本宫想侍寝,就能钻进陛下的心里,既然都是一条不归路,不如淡然些,至少能够平安地渡过余生,这对本宫来说,就算是最幸福的事了。” 第三十八章有喜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快步走进懿祥宫的内殿,只见王太后威严地坐在内殿的主位上,表情非常凝重,而后宫一众人也早已端坐在两旁,王殊月的眼睛还有些微红,很显然她刚刚有哭诉过,凌希环顾下四周,没有看见凤茕璎,看样子,王殊月这微红的双眼,怕是为了凤茕璎而哭肿的吧。 “臣妾给太后请安了。”凌希恭敬地给王太后行礼。 王太后端起手中的茶碗,悠闲地饮了一口后,她看了一眼凌希,缓缓地说道:“皇后免礼吧,秦嬷嬷给皇后看座上茶。” 凌希刚刚入座到王太后身旁,王太后又幽幽地开口说道:“皇后,听说昨晚陛下还是被华夫人差人给叫到夕颜宫了,这事是真的吗?” 凌希一惊,后宫中果然没有秘密,一大早整个后宫就都知道向弘宣昨夜被凤茕璎叫走的事情,此刻凌希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忧心? “太后娘娘,好像华夫人昨晚身体抱恙,陛下才会去看望的。” “这后宫中不舒服的女人多了去了,陛下要是都去看望,陛下不得累死,皇后的寝宫都留不住陛下,这后宫中谁还能留得住陛下呀?”王太后依旧用这和蔼可亲地语气说着,可凌希却吓得不轻,她立刻起身跪倒在王太后的面前。 “太后娘娘,责备的是,是臣妾没有管理好后宫。”凌希小心地回复王太后,可王太后似乎并不在意凌希的回答。 “皇后知道华夫人是什么病吗?”王太后漫不经心地问道。 “臣妾还没来得及差人去夕颜宫看看,臣妾马上会亲自去夕颜宫看望华夫人,再来太后娘娘您这回复。” “不必了,皇后就在哀家这安心地等着吧,哀家已经差人去夕颜宫看望华夫人了,咱们就看看华夫人到底生得什么病,要是有人借口生病邀宠,皇后也要拿出皇后威严,不然这后宫就得乱了套。” 王太后的脸上漏出了些许怒气,凌希不禁感慨,做向弘宣的得宠小妾,看样子这宠妃的日子也不好过,而她这个正宫娘娘何尝不是呢,一样不好当。 不一会秦嬷嬷踏着有些急促地步伐走进内殿,她看了一眼王殊月,神情有些古怪。 “秦嬷嬷,华夫人到底得了什么病?”王太后慢悠悠地说着。 “太后娘娘,华夫人并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华夫人是有喜了。”秦嬷嬷小声地说道,但在场的所有后宫女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当真?”王太后激动地走下主位,她又走近了秦嬷嬷几步。 “太医们都看了吗?华夫人真的怀孕了?” “太后娘娘,昨夜里陛下就把太医院的太医们都连夜叫到夕颜宫了,四院的太医都确诊了,华夫人确实怀孕已经两个月了。”秦嬷嬷斩钉截铁地说着。 “陛下有后了,哀家有孙子了。”王太后高兴地大笑起来,她那孱弱的身子有些吃力,兴奋地左右摇晃,秦嬷嬷赶紧上前扶住王太后,将她扶到主位。 “赏,夕颜宫的宫人都赏赐双份的月例钱,还有将哀家宫里的补品都拿到夕颜宫中去,告诉华夫人,好好养胎,生下皇子后,哀家会重赏。” 王殊月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原本她撺掇着王太后拿凤茕璎装病闹脾气一事大做文章,但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凤茕璎怀孕的喜事,她不甘心,她还是输给了凤茕璎。 “太后娘娘,华夫人昨日无礼就这么算了。”王殊月愤愤不平地问道。 刚刚还一脸喜悦的王太后,顿时有些为难起来,她思量了一会,幽幽地开口说道:“华夫人既然是有孕,昨日之事也算情理之中,不过华夫人还是有些对皇后不敬,赏赐就都免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昨日之事。哀家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凌希巴不得赶快离开懿祥宫这个是非之地,她立刻起身向王太后告辞,快步走出了懿祥宫。 出了懿祥宫的凌希,走在西院绿荫的小路上,初秋的晨风阵阵吹来,夹带着西院盛开的金桂幽香,在这清爽之中,凌希被花香围绕,她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脸上也漏出了笑容,她好久没有这么悠闲了。 银杏挥了挥手,示意凌希身后椒房殿的宫人们都在原地等待,她紧紧跟在凌希的身后,陪她悠闲地散起步来。 “皇后娘娘,您还笑得出来呀?华夫人都有喜了,以后这后宫,怕是您连站的地都没了。”银杏有些不满地说道。 “大不了就待在椒房殿不出嘛,又不是没待过,说真的,还不如在椒房殿闭门不出呢,至少现在可以在后院赏花品酒,哪有这么费心伤神呀。” “您还别说,今日都吓死奴婢了,看太后娘娘那个架势,今天可是打算要好好惩治华夫人的,可怎么太后娘娘就变了风向,您没看见,王夫人的脸可臭了,就差要哭闹一番了。” “陛下亲政也都六,七年了,如今膝下还没有子嗣,国无储君,必然会影响到陛下的皇权。虽说陛下还在英年,但要是早些有子嗣降生,陛下的江山会更加稳固,太后先是东俞的太后,才再是王氏女,陛下有了子嗣,太后肯定会欣喜若狂,要不是顾及王夫人的感受,怕是早就急不可待地去探望华夫人了。” “皇后娘娘,这可是陛下第一个孩子,不管男女,对陛下来说,都意义重大,以后怕是华夫人会更加恃宠而骄吧。” “就算没有这个孩子,华夫人有着这般绝世美颜,她也会盛宠不断的,你放心吧,陛下是个精明的皇帝,本宫这个皇后对他来说,还有用,他不会为了宠妃就废掉本宫的。再说本宫又无过,他废得了吗?大不了一辈子不待见呗,正好躲在椒房殿逍遥自在。” “皇后娘娘的心可真大。” 凌希长叹一声,她冷笑了一下,“银杏,本宫不是心大,只是进宫那刻起,本宫的心就已经死了,而且陛下的后宫也不是那么好待的,只有守住这皇后的位置,本宫才觉得自己的一生输得值得,陛下的恩宠不奢求,也不感兴趣。”凌希淡淡地说着,一阵清风飘来,可凌希的心中却掀不起半点涟漪。 忽然凌希停住了脚步,她仔细地往不远处看去,好像是王殊月正向她走来。 “皇后娘娘,原来您也喜欢这金桂,臣妾的萦华宫里种了好多这样的金桂,不如皇后娘娘到臣妾的宫中坐坐,臣妾陪您好好赏花饮茶。”王殊月恭敬地说着。 “王夫人有心了,本宫就是闲来没事在这金桂树下散散步,今日本宫也有些累了,就先回椒房殿,下次吧,下次有机会本宫会到王夫人的萦华宫去坐坐。” 凌希刚要转身离开,王殊月快步走到凌希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皇后娘娘,您是累了,还是被华夫人的无礼气着了?”王殊月不死心地说道。 凌希不由得冷笑一下,估计这王殊月刚刚在太后那没有哭闹出结果,到这来煽风点火。 “王夫人这话怎么说的,本宫怎么会如此小气呢,更何况华夫人如今有孕,有些矫情也是理所当然的,大家都要对华夫人谦让些。” “皇后娘娘您是大度,可华夫人未必能感恩,她可是异国的公主,要是再生下皇子,又有陛下的独宠,日后皇后娘娘怕是也会举步维艰吧。”王殊月试探地说道,她就不相信凌希不会担心,一旦凤茕璎生下皇子,凌希这后位估计也会不稳当吧。只要凌希有所顾忌,那么她的机会就来了。当然她也惦记着凌希的后位,不过现在她最大的敌人不是不受宠的凌希,她可以暂时跟凌希联手,先把凤茕璎解决,以后的事情,再说。 “本宫是正宫娘娘,要是没有这点容人之度,以后怎么统御后宫,王夫人,你说对吗?” 凌希的话就像打脸样,让王殊月无地自容。原本王殊月以为凌希会看清楚局面,与她联手,现在看来,凌希或许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聪明,至少不会审时度势。 “皇后娘娘说得是,臣妾谨记娘娘的教导,臣妾就不打扰皇后娘娘赏花了。”说完王殊月向凌希福了福身,就转身离去了。 “秀珠,”凌希呼唤着远处的秀珠,她赶紧小跑到凌希面前。 “你拿上几瓶桂花酿,送到王夫人的萦华宫吧。”凌希叮嘱着秀珠,秀珠领命后,就快步向椒房殿走去,只不过秀珠的脸上愁容满面,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秀珠怎么了,好像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凌希问向银杏。 “她呀,最近被椒房殿的宫人们取笑,大家都在调侃她,戏称她是娘娘,背地里又取笑她,说她是被陛下抛下的女人,还说她是有着娘娘的身子,宫女的命。什么难听的话都有。”银杏小声说道。 “秀珠也真是倒霉,就差一步,她就能成为后宫娘娘,可惜她运气不好,正赶上华夫人有孕这事,陛下怕是一时半会想不起她了。” “皇后娘娘还是别担心她了,刚刚我看王夫人非常不快地离开。您这么不给她面子不好吧。毕竟她身后还有太后娘娘呢。” “那你以为本宫给了她面子,她就不惦记本宫这后位了,都是不省心的狐狸,本宫还能跟她客气,放心吧,她现在顾不上本宫,她应该会消尖了脑袋,想方设法趁着华夫人怀孕之际,拼命争宠的。” 第三十九章封妃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弘宣有些愤怒地从夕颜宫中出来,在西院的小路上,他又踱步起来。自从凤茕璎怀孕后,她就越来越依赖向弘宣,恨不得向弘宣整日都待在她宫里。向弘宣为了宽慰凤茕璎,已经拿出最大的耐心陪伴她,可凤茕璎的小性子是越来越过分,只要一刻没见到向弘宣,她就会难过好长时间。还时不时就差人叫向弘宣来她的夕颜宫,可向弘宣赶到她的寝宫,她又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在那不高兴地耍脾气。 中午向弘宣在飞羽殿召见王殊月用膳,凤茕璎知道后,就差人把他叫到夕颜宫,可他刚进宫门,凤茕璎就胡闹起来,向弘宣一时气愤也就扬长而去。向弘宣不禁皱起眉头,凤茕璎什么都好,可这不依不饶的小性子,真让人非常恼火。 “小德子,以后华夫人在这么没事差人来飞羽殿,你就别放这些宫人进来,朕又不是没事做,天天随传随到,而且还没有好脸子给朕看。” 向弘宣是越想越气愤,他就差把凤茕璎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心怕摔,这么全心全意地疼爱,她怎么还胡闹任性,一点都不体谅他,原本他以为凤茕璎是个温顺的女子,现在看来,这小猫咬起人来,比那财狼虎豹还闹心呢。 “陛下息怒。”小德子看着发怒的向弘宣,赶紧跪倒在地,老实说凤茕璎确实闹腾得厉害,他还没见过向弘宣这么迁就过后宫的女人,凤茕璎是第一个,很显然向弘宣不喜欢哄女人,他的耐心已经快用光了。 忽然向弘宣又想起夕颜宫中的那桌菜,凤茕璎可是一口未动,刚刚还在盛怒中的向弘宣又心疼起凤茕璎来。 “小德子,华夫人中午好像没吃什么,你去御膳房,让他们再做一些华夫人喜欢吃的几道菜,赶紧送去夕颜宫。” “奴才,这就去办。”说着小德子就快步朝御膳房的方向走去。 向弘宣停下脚步,望了望不远处,前面正是椒房殿了,他怎么走到这了?向弘宣刚想回头,忽然他灵光一闪,快步走向椒房殿。 凌希坐在后院的凉亭中,她一手拿着团扇一手拿着一枚黑子,她不加思量地就将黑子落在了棋盘上, “琴儿,你输了,看本宫的五颗黑子已经练成一片了。”凌希有些得意地说道。 “皇后娘娘,这太难了。”琴儿有些失落地说着。 “这还难呀,这已经很简单了,五颗子练成一片就能赢了,比起手谈容易多了。”凌希吃惊地说道。 “皇后娘娘您当然觉得容易了,可奴婢们是初学,当然会觉得难喽,要不这惩罚就免了吧。”琴儿嬉皮笑脸地讨饶道。 “那不行,愿赌服输,输了就要受罚,来来,让本宫给俏琴儿的脸上贴上这白花黄。” 说着凌希就要将手中的白纸往琴儿的脸上贴去,琴儿一个转身就跑到秀珠的身旁,她一个使劲就将秀珠推到了凌希的眼前。 “皇后娘娘,您还是给秀珠姐姐贴吧,她可是椒房殿里最美的宫人,她贴上才美呢。” 琴儿继续打趣着秀珠,凉亭里的宫人们也凑起热闹,纷纷调侃起秀珠。秀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忽然一颗颗大泪珠就从秀珠的脸上滑落下来,她推开众人就跑出了凉亭。 “你们别老欺负秀珠,秀珠是个老实人,在这么天天取笑她,本宫就要罚你们了。” 凌希想起刚刚秀珠一脸委屈的样子,如果没有那次侍寝,也许秀珠永远都是椒房殿中笑得最开心的那个宫人吧。 “馨儿,你来陪皇后娘娘玩一盘吧,要是你能赢了皇后娘娘,娘娘一定重重有赏。” 银杏看着凌希有些凝重的表情,气氛也有些严肃了点,她鼓动起小宫女馨儿来陪凌希玩,不一会凉亭里又热闹起来,宫人们都围着凌希与馨儿,眼看馨儿就要败下阵来。 忽然一只大手夺过馨儿手中的白子,毫不思索就落在了棋盘上。 “皇后输了。” 向弘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这椒房殿,他得意地站在凌希身旁,宫人们吓得赶紧跪倒在地。 “陛下,您怎么来了,臣妾失礼了。”凌希有些茫然,今天这是怎么了,哪阵风把向弘宣给吹来了。 “皇后,白子连成一片了,这把你输了,皇后得认罚才行呀。”向弘宣有些得意地说道。 “陛下,刚刚不过就是打发时间的小游戏而已,又不是真的手谈,不必当真,你们也别跪着了,赶紧把棋盘都撤了吧,银杏快给陛下上茶去。”凌希边打岔,边让宫人们收拾起来。 “皇后这是要耍赖呀?”向弘宣眉头一皱,略带不满地说道。 “臣妾不敢。” 忽然向弘宣一只手扣住了凌希的腰肢,他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白纸条,轻轻地就贴在凌希的两个脸蛋上,他满意地笑了笑。不经意间他留意到凌希耳边星点翠光闪入他的眼中,原来凌希今天带着一对碧绿翠珠耳环,配着她这一身象牙白的锦绣衣裙,倒有几分清新淡雅的风情,向弘宣不禁在心中苦笑一番,果然他这个皇后,只要不去见他,也是能打扮得让人赏心悦目的。 向弘宣的手一松,就大步走到凉亭中央坐下。凌希没想到向弘宣会如此戏弄她,她的脸上有些微微泛红,也许是因为刚刚向弘宣那么亲近,也许是懊恼此刻她这滑稽无比的样子。银杏一走进凉亭,就看到凌希的样子,她不由得就噗呲一笑,凌希更难为情起来。 “皇后这是什么茶呀,这就是树叶嘛。”向弘宣喝了一口银杏俸上的茶,简直难以入口。 “陛下,这是臣妾宫中最好的茶叶了,陛下要是喝不惯,要不喝酒吧,臣妾初夏的时候,酿了一些梅子酒,陛下要尝尝吗?” 凌希宫中当然没有向弘宣平日里喝的好茶叶,那些都是南方的贡品,稀有地跟金子差不多,怎么可能会送到不受宠的皇后这呢?整个皇宫也就向弘宣宠幸的几个宫妃那有,她凌希可够不上份,喝不了这么好的茶叶。 “青天白日皇后让朕喝酒,朕还是喝茶算了。” 在椒房殿白日饮酒,凌希不怕担上妖后的名声,他还怕背上贪图享乐的恶名。合着凌希这还是在下逐客令呀,他这皇后就这么不待见他,向弘宣的心中又有些不悦。 “陛下,后宫中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臣妾愿意为陛下分忧。”凌希看着向弘宣迟迟不动的身躯,八成这向弘宣又有什么难题了,这是想让自己为他分忧吧。 “皇后,华夫人有孕心情郁闷,你要多加关怀,这样朕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凌希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原来是凤茕璎又在闹脾气了,凤茕璎怀孕之后,她就自然不能侍寝了,估计凤茕璎是打翻了醋罐子,没少折腾,向弘宣这是吃不消了,才想到自己吧。 “陛下,华夫人初次有孕,难免心情有些郁闷,臣妾会多加宽慰。” “宽慰也总不是办法,皇后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华夫人心情舒畅吗?” 办法还用她凌希想吗?只要向弘宣耐心陪伴,凤茕璎能这么作天作地吗?向弘宣自己耐不住寂寞,非得在后宫中撩火,让凤茕璎这醋坛大翻,现在还让她来收拾烂摊子,向弘宣是真不打算让她清闲呀。 “陛下,您想让华夫人怎么个心情舒畅?” “那自然是欢天喜地,又能安心在夕颜宫养胎。” “那臣妾就斗胆,从陛下这请个恩旨。不如晋封华夫人为淑妃。” “封妃?东俞有规定,后宫女子只有生下皇子才能封妃,这样做不合规矩吧。” “陛下,华夫人不管生下的是公主还是皇子,都是陛下第一个孩子,封妃合情合理。” “可封妃后,华夫人最多高兴点,不见得就能安心在夕颜宫养胎吧。” 封妃这事,向弘宣他想过,虽然有些越制,但也不是不行,可就算封了凤茕璎为淑妃,她那胡闹的劲还是掐不住,一点用没有,说不定她更能作了。 “陛下,臣妾刚进宫那会,太后娘娘就让宫里的秦嬷嬷给臣妾讲了一个月的后宫礼仪。华夫人进宫后,似乎还没有接受宫廷礼仪教育,这下正好,封妃后臣妾会派宫中的安姑姑去夕颜宫给华夫人讲规矩,从后宫礼仪,到妃子仪态,还有以后皇子公主的教育,这么说下去,至少都得要小半年时间吧。” 凌希就不信了,这每日听课,可费神了,凤茕璎就算想闹腾,她一个孕妇也没精力闹腾起来,自然就能安心在夕颜宫养胎了。等这规矩礼仪都讲得差不多了,凤茕璎就该生产了,要不了多久她就能侍寝了,自然也就不会闹腾了。 “成,皇后这主意好。” 向弘宣高兴地起身,他一个激动就抱住了凌希的头,冷不丁地往凌希头上吻了一下。 “朕,现在就去夕颜宫,把封妃之事告诉华夫人。” 说完向弘宣就转身离开,忽然他一个转身,又走回凌希面前,小声地说道:“皇后,朕会再来的。”之后一脸笑容的向弘宣就快步离开了凉亭。 凌希看着向弘宣欢快的步伐,她不认为刚刚向弘宣的那一吻有什么情意,不过一想到向弘宣那么亲密的举动,她也不由得有些脸色绯红。 “皇后娘娘,陛下刚刚好像亲了您。”银杏小声地问道。 “恩,陛下亲了本宫的脑袋。” “那就是亲了您。” “是脑袋,不,是脑子。” “有区别吗?” “当然。” 第四十章送糕点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安姑姑在椒房殿中忙活了一上午了,她使唤着宫人里里外外,重新装扮着椒房殿,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安姑姑看着焕然一新的椒房殿,满意地笑了。今早飞羽殿的内侍就送来了不少南方贡茶,安姑姑知道这可是向弘宣最喜欢的茶叶,后宫中的稀罕物,如今椒房殿也有了这稀罕的南方贡茶,看样子后宫的风向要变了。 自从凌希走出椒房殿后,向弘宣对凌希的态度要亲近不少,凌希这皇后的好日子怕是要来了,而她这个椒房殿的管事姑姑也要飞黄腾达了。想到这就,安姑姑更加开心了,她更加卖力地指挥宫人们打扫椒房殿,说不定向弘宣一会就来椒房殿。 凌希看着安姑姑这一股子干劲,心中开始泛起了嘀咕,这离新春还早着呢,怎么就开始大扫除了? “银杏,现在有什么节日吗?安姑姑她们怎么开始打扫起来了。”凌希不解地问道。 “谁知道呀,一大早安姑姑就把宫人们都叫唤到这内殿,好一顿收拾,还把库房里的那些珍贵的饰物都拿了出来,好像有什么喜庆的事情。” 一听这话凌希顿时来了兴趣,她走到安姑姑身旁,还在咋呼地安姑姑压根没有留意到凌希。 “安姑姑,今天是什么大日子,怎么这么大动静。”凌希好奇地说道。 “哎呦我的皇后娘娘,陛下一早就让人送来了南方贡茶,按照宫里的惯例,陛下这是要摆驾椒房殿,奴婢们自然得好好打扫下椒房殿,好接驾呀。”安姑姑兴奋地说着。 “陛下不会来了,别忙活了。”凌希一听安姑姑这话,她冷笑了一下,淡淡地说道。 “怎么会呢,一般陛下的御用之物要是赏赐到哪个后宫娘娘那,那就是要摆驾到哪宫的呀。”安姑姑似乎很不信凌希的话,很少会反驳凌希的安姑姑,头一次顶撞了凌希。 “这都快晌午了,陛下要是来,内侍早就通传了,陛下今天不会过来了,大家都散了吧。” 向弘宣今天肯定不会来了,凌希要是没记错,这几日是王殊月侍寝,向弘宣肯定没有功夫再来她这了,安姑姑是白高兴了一场。 安姑姑似乎有些不甘心,她让人泡了一壶贡茶,她亲自端给凌希。 “皇后娘娘,说不定陛下是晚上打算过来呢?”她小心翼翼地说道。 凌希看着安姑姑那期许的样子,估计凌希现在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 “也行,你就准备着吧,万一陛下来了,椒房殿也不至于太过慌张。” 她喝了一口贡茶,确实好喝,向弘宣来不来没关系,以后这茶要按时送来椒房殿就可以了。 一缕夕阳挥洒在椒房殿的宫墙上,太阳的余热很快就从这大红的宫墙上慢慢散去,夜幕眼看就要来临了。凌希悠闲地坐在内殿饮茶,安姑姑与宫人们左顾右盼许久,就是没有看到向弘宣的身影,安姑姑有些急不可耐,不一会就走出了椒房殿。 “银杏,本宫饿了,传膳吧。”凌希悠悠地说着,她是真饿了,一下午她喝了不少几壶贡茶,早就饥肠辘辘了。 不一会宫人们就将晚膳摆好,凌希开始大快朵颐。忽然安姑姑好像有些沮丧地样子走进了内殿。 “皇后娘娘,今天陛下应该不会来了。”安姑姑轻声地说道。 “恩,知道了。”凌希继续专心地吃着眼前的美食,似乎根本不在意安姑姑的话。 “皇后娘娘,陛下今日是有国事,所以才会没来椒房殿的,听说西华边境被偷袭了,主将还被西华人俘虏了,陛下现在正在飞羽殿前殿与右相大人议事。” 哐当一声,凌希的筷子掉了下来,她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西华边境出事了?那么叶慕之呢,他怎么样了,难道被俘虏的主将是他? “安姑姑,去小厨房拿上些糕点,本宫要去飞羽殿。” 安姑姑听了凌希的话,顿时来了精神,也是陛下不来椒房殿,皇后可以去飞羽殿呀,她立刻快步走向小厨房。 ....................................................................................................................................................凌希刚走进飞羽殿,小德子就立刻迎上她。 “皇后娘娘,陛下在前殿与右相几位大臣正在商讨国事,娘娘稍作休息,等下奴才就去通报。” “无妨,本宫就是给陛下送些糕点的,公公不必打扰陛下议事,本宫在内殿等着就好。” 小德子很快就退出了内殿,凌希走到向弘宣的书桌前,她看了一眼书桌上的奏章,这里面应该会有西华边境的军报吧,也许会有叶慕之的消息吧。凌希给银杏使了个眼色,银杏立刻走到门口为凌希放哨,凌希焦急地拿起桌上一本本奏章翻看着。 忽然一行熟悉的字体映入她的眼中,凌希一眼就认出这是江振南的字迹,南方不是早没有战事了吗?江振南怎么还会上奏军报,凌希一时好奇就打开了这份军报。 这是一份对南熙国用兵计划以及南熙国兵力情况的军报。很显然向弘宣有意要对南熙国出兵,而且是早就谋划好的,也就是说向弘宣要灭了南熙国,统一南方,所以江振南才会常年镇守南境。就是不知道这一仗什么时候打,凌霄也会上战场吧。 忽然传来几声银杏的咳嗽声,凌希立刻放下手中的奏章,她将书桌稍稍整理下,然后故作镇静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向弘宣一脸凝重的样子走进了内殿,他听说凌希来了,他倒有些意外,而且还是这个时候来。向弘宣想到了刚刚兵部送上来的军报,他该怎么跟凌希开口呢? “陛下,臣妾是不是打扰到您了。”凌希看着走向自己的向弘宣,客气地说着。 “无妨,朕已经议完事了,皇后久等了。” “陛下,这是椒房殿的点心,臣妾特意送来给陛下品尝的。”说着,凌希从食盒中拿出一盘盘精致的糕点,她摆放在向弘宣的眼前。 “皇后有心了。” 向弘宣看了一眼桌上的糕点,嘴角不经意间就微微上扬,他的皇后还是在意他的,他在凌希身边缓缓坐下,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凌希。 “皇后,刚刚西华边境又送来了军报,安国侯爷家的大公子江勇,阵亡了。” “表哥?怎么会呢?表哥自幼就跟随舅舅在南境军营里磨练,他怎么会就这样战亡了呢?” 凌希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耳朵,原本她是来打探叶慕之的情况,可却等来了江勇阵亡的消息。江勇是她舅舅江振南辛苦培养了二十几年的接班人,如今江勇战亡了,安国侯府未来该怎么办。 “江勇是个猛将,原本他不会这么轻易中伏的,要不是王博被西华临安王给俘虏了,江勇也不会冒险出兵营救王博,临安王早就算计好了,留了个空营给江勇去突袭,等到江勇带兵救下王博后,临安王就在他们回去的路上埋下伏兵截杀他们,江勇与王博不幸中伏身亡。” “西华与东俞不是已经互通贸易了吗?两国相安无事,为什么会打起来?”凌希不解地问道。凤茕璎不正是为了两国友好才嫁到东俞的吗?怎么还会打起来? “王博在自己镇守的边镇肆意妄为,巧取豪夺,他管辖地下,与西华的贸易也被他弄得乌烟瘴气,而且他还在边镇强抢民女,听说他是抢了一个西华国来边镇做贸易的女子,这个女人是临安王的小姨子,临安王知道后,连夜就带着几百个亲兵夜闯东俞军营,生擒了王博。皇后放心,这笔账朕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朕要西华国血债血偿。” 此时向弘宣的脸上也漏出了尴尬的神情,虽说是王博在边境胡作非为作死,但却给了他一个开战的理由,他是该怪罪王博的嚣张无礼,还是感谢他以身殉国,为东俞攻打西华添加了一个口实? “所以因为王博一个人,东俞就要跟西华打仗了吗?” 凌希的眼中立刻溢满了泪水,她一想到要与西华开战了,叶慕之还能平安回来吗?她的心就一阵阵剧痛,泪水就流出了眼眶。 向弘宣想到凌希会难过,毕竟江勇是她表哥,可他没有想到凌希会在他面前哭泣,也许凌希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坚强,他情不自禁地就用手轻轻拭去凌希脸上的泪水。 “皇后,战争就是这样,死亡不代表结束,而是开始,这一仗不可避免,朕要狠狠地打这一仗,打得西华从此不敢与东俞叫板。”向弘宣霸气地说着,眼中像是能放出光芒,这是一个英年皇帝的雄心壮志,也是一个意气风发皇帝的宏图伟业。 凌希又想到刚刚的南熙军报,原来向弘宣早就想打了,他这是在等,等东俞与西华的战场结束,他就要对南熙动手了。向弘宣是个有宏韬伟略的帝王,可他的丰功伟绩是用鲜血堆积而来,有那日卖馒头阿婆家几代人的鲜血,也有功勋贵公子们的鲜血,也许还会有叶慕之的那腔热血。 凌希知道向弘宣铁了心要打这一仗,她什么也做不了,她落寞地离开了飞羽殿,也许叶慕之就不该去参军,如果他没有去西华边境,没有为了她去战场,至少他现在还能活着。 刚走出飞羽殿的凌希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银杏赶紧上前扶住凌希。 “皇后娘娘,您怎么了?”银杏急切地问道。 凌希抬头看着天上那轮圆圆的月亮,她想起曾经在平远侯府,无数个夜晚,她都是凭栏遥望这天空的月亮,祈祷叶慕之安全归来。可如今她的祈祷也没有用了,要打仗了,叶慕之还能回来吗?她一言不发地向椒房殿走去。 第四十一章中毒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哐当一声,王太后手中的茶碗掉落在地,她瘫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平复。秦嬷嬷赶紧上前,关切地说道:“太后娘娘,太医说了,您的病最近严重多了,您不要这样悲痛,您要保重身体呀。” “姑母,哥哥死得好惨,姑母你一定要为哥哥讨回公道。” 王殊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她那哭红的双眼,死死地看着王太后,王博死了,死在了西华临安王的手中,如果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打死她父亲王安,也不会送王博去战场。她也不会,没有王博在前朝照应她,她这后宫之路该如何走下去。 “陛下,会为你哥哥报仇的,陛下早就想打这一仗了。”王太后幽幽地开口说道。 “姑母,战场上从来报不了仇,打赢了,西华只要退兵,陛下不会血洗西华国,为哥哥报仇的。姑母宫里就有一个西华人,她是临安王的亲姐姐,杀了她也能为哥哥报仇。” 王殊月的眼中漏出了歹毒的目光,王博没了,不能这么毫无意义地没了,他的死必须有价值。 “自古战场上刀剑无眼,是你哥哥没本事,要报仇也要在战场上一雪前耻,你往后宫里撒什么气。” 王太后气愤地起身,她那颤抖地身体,也不知道是因为久病缠身,还是因为听到了王殊月这狠毒的想法,秦嬷嬷紧紧地搀扶着王太后的身体,深怕她一不留神就晕倒在地。 “姑母,哥哥没了,王家没有未来和希望了。可凤茕璎呢,她如今还晋升为淑妃,你让我如何不气愤。”王殊月恶狠狠地说着。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敢打后宫女人的主意,你是嫌命太长,还是觉得有哀家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太后,您要是我,您告诉我该怎么做?您老了,曾经您的手上与脚上都沾满了后宫女人的血,您才能走到如今,坐上这个位置,我不过就是在您的老路而已。”王殊月冷冷地说道。 “放肆。” 王太后一个踉跄,头晕目眩地差点就晕倒,秦嬷嬷赶紧扶着她坐下,刚坐下的王太后一口闷痰涌到喉咙,她使劲一咳,鲜红的血就喷了出来,她的衣领被鲜血浸染,身前一片红艳,格外醒目。 “来人,快来人,叫太医,”秦嬷嬷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懿祥宫的宫人们顿时也乱作一团。王殊月淡定地从地上站起,她拭去了脸上的泪水,镇定地从慌乱的宫人身边走过,一脸冷漠地样子,走出了懿祥宫,刚回到寝宫的王殊月就叫来了身边的宫人。 “去告诉她,她可以动手了。” 宫人立刻出了萦华宫,王殊月的脸上又漏出了狠毒的笑容。 .................................................................................................................................................... “淑妃娘娘,您息怒呀?” 安姑姑立刻跪倒在地,凤茕璎焦躁不安起来。安姑姑暗自苦恼起来,她是倒了大霉了,被凌希安排到夕颜宫,日日给这么任性的娘娘讲规矩,凤茕璎平日就没给她好脸子,动不动就对她呵斥,好歹她也是椒房殿的管事姑姑,凤茕璎脾气一来,哪还给她面子,可她也敢怒不敢言,谁叫凤茕璎是向弘宣的宠妃。 安姑姑想到她在椒房殿那舒适的日子,她这教习的工作何时能完?今日凤茕璎听说向弘宣要跟西华开战,几次去请向弘宣来夕颜宫,向弘宣都没有来,这不她就在夕颜宫大发脾气,她们这群宫人又有罪受了。 “你们这些奴才,真没用,连陛下都请不来。” 乓的一声,一个上好的青玉瓶就被凤茕璎扔倒地上,摔得粉碎。 “淑妃娘娘,请您息怒。”秀珠缓缓地走进夕颜宫的内殿,她恭敬地跪倒在凤茕璎的面前,手里还拿着一个食盒。 “你谁呀?” 凤茕璎看着眼前这个宫女,有几分姿色,可却不是她宫中的人。 “娘娘,奴婢是椒房殿的宫人,奉皇后娘娘的命,给淑妃娘娘来送糕点的。” “谢皇后娘娘,放那吧。”凤茕璎有些敷衍地说道。 凤茕璎现在哪有心思吃糕点,她见不到向弘宣就阻止不了东俞与西华开战,一旦开战,她那年轻气盛的弟弟凤啸天就得上战场了,这事就是她那个临安王弟弟惹出来的,她就这么一个弟弟,她不能看着他上战场去送死。 “淑妃娘娘,这糕点是皇后娘娘特意命宫人为娘娘做得,对您腹中胎儿有益处,皇后娘娘说了,只要淑妃娘娘好好进食,安心养胎,陛下那皇后娘娘一定会为淑妃娘娘多说几句好话,说不定今夜陛下就会来夕颜宫了。”说着,秀珠就将糕点从食盒中取出,恭敬地端到凤茕璎的眼前。 “当真。” “皇后娘娘说了,只要淑妃娘娘正常进食,好好养胎,她一定会劝说陛下的。” 欣喜若狂的凤茕璎立刻拿起秀珠手中的糕点,吃了一口。 “安姑姑,快接过皇后娘娘赏赐的糕点,你回去跟皇后娘娘回禀吧,本宫一定好好养胎,多谢皇后娘娘。” 安姑姑走到秀珠身旁,她接过秀珠手中的糕点,她不禁疑惑起来,凌希要是真的赐糕点,为什么不让她带来呢?还让秀珠特意跑一趟,这不像凌希的作风。而且秀珠拜别凤茕璎后,就飞快地离开了夕颜宫,好像一刻都不愿意停留在夕颜宫,安姑姑更加疑惑起来,今天的秀珠也有些奇怪,好像变成了一个安姑姑不认识的人。 安姑姑又看了一眼凤茕璎,刚刚那块糕点她已经吃完,她刚想从安姑姑这再拿一块。安姑姑跪倒在她面前。 “淑妃娘娘,这糕点有些凉了,您不能贪凉,奴婢让人给热热,等下再送过来给您品用。”安姑姑小心翼翼地说着。 “好,对了,你们赶紧准备下,陛下等会就要来了,陛下喜欢的东西都备好。”凤茕璎高兴地向内屋走去,好像刚刚的不悦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我回趟椒房殿,你们在这仔细伺候着。”安姑姑小声说道。 安姑姑快步走进椒房殿内殿,银杏正从内屋出来。 “安姑姑,你怎么在这?这个时候你不应该是在夕颜宫侍奉淑妃娘娘吗?”银杏不解地问道。 “银杏姑娘,皇后娘娘呢?” “昨晚上皇后娘娘没有休息好,今天中午,皇后娘娘也没什么胃口,就吃了几口,很没有精神的样子,刚刚睡下。” 安姑姑一听银杏这么一说,她开始在内殿里踱步起来,秀珠来夕颜宫送糕点确实有些不正常,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她这么跑回来询问凌希,万一真的是凌希差秀珠去送的糕点,那她这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吗?而且还会惹得凌希不悦。她这是怎么了,在后宫待久了,看到宫妃有孕,就能联想翩翩。 “安姑姑,你回椒房殿是找皇后娘娘有事吗?”银杏看着安姑姑在内殿来回晃荡,不禁追问道。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昨夜看皇后娘娘脸色不好,我不放心,回来看看娘娘。”安姑姑找了个借口,敷衍起银杏。 “安姑姑有心了,皇后娘娘没事,您赶紧回夕颜宫吧。”银杏小声说道。 安姑姑刚想转身离去,她回顾了一下内殿。 “怎么没看到秀珠呀?今日该是她当值吧。” “不知道呢,一大早就没看到她。” “她上午不是在娘娘身边侍奉着吗?怎么会找不到人呢?” “早上听琴儿说,看到她在小厨房弄了些糕点,然后就出了椒房殿,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坏了,” 安姑姑的心咯噔一下,不是她想多了,秀珠出现在夕颜宫真的不正常。 “怎么了?” “晌午的时候,秀珠去夕颜宫了,还给淑妃娘娘送了一盒糕点,说是皇后娘娘赏赐的。” “怎么可能,一上午我都陪着皇后娘娘,娘娘根本没有见过秀珠,更没有赏赐糕点的事情。” 忽然馨儿急促地走进内殿,神色有些慌张。 “皇后娘娘正在午休,这么毛毛躁躁,冲撞了娘娘,你担当得起吗?”银杏小声说道。 “银杏姑娘,夕颜宫出大事了。”馨儿惊恐地说道。 “出了什么事?”凌希从内屋走出,她中午压根没有睡着,想到叶慕之,她的心就痛个不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午后腹痛不止,太医与陛下都去了夕颜宫,听说淑妃娘娘中毒了。”馨儿小心翼翼地说道。 “中毒,怎么可能?”凌希追问道。 “听说淑妃娘娘是今日吃了秀珠姐姐送去的糕点后,才会腹痛不止,秀珠姐姐说是奉皇后娘娘的命令去送糕点的。”馨儿的声音越来越小,可凌希却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 “秀珠,秀珠呢?”凌希大声追问道。 “秀珠姐姐刚刚被内卫带走了,说是带到内卫府了。”馨儿小声说着。 “内卫府?”凌希眉头一皱,她没听说后宫中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皇后娘娘,内卫府是陛下的御用机构,是邑城无处不在的密探,包括皇宫。内卫府在外皇城内,但凡进了内卫府的人,将不会活着走出来。”安姑姑低声说道。 凌希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她的脑子一片空白,灾祸已经悄无声息地降临在她的身上了。 第四十二章内卫府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一缕夕阳洒在凌希白净的素服上,凌希跪倒在飞羽殿前,在这寒冷的冬天,这一丝温暖从凌希的皮肤钻进了她的身体里,可惜她的身体冰冷得异常,她早已感受不到这星点温暖。 一连好几日,凌希都被向弘宣禁足在椒房殿中,虽然凤茕璎的毒,在太医们拼命地努力下,已经解得差不多,她也没有性命之忧,可凤茕璎的孩子最终没保住,向弘宣盛怒之下,很快就给凌希下了禁足的命令。 后宫中的人都在纷纷猜测,向弘宣又要废后了。凌希心中明白,向弘宣除了禁足她,其实对她并没有其他实际的行动,也就是说至少向弘宣不认为凤茕璎中毒的事情是她做的,或者说不确定是她做的,她还有机会。 从中午她就一直跪在飞羽殿前,她在向向弘宣脱簪请罪,她知道已经被禁足的自己,来到飞羽殿前这样请罪,会激怒向弘宣,可她顾不了这么多了,她不能在椒房殿坐以待毙,她要赌一把,赌向弘宣心中的猜忌,她才可能有一丝生机。 “皇后娘娘,陛下请您进内殿。”小德子走到凌希身前,恭敬地说着。 凌希冻僵了的脸上漏出了一丝笑容,她吃力地从地上起身,有些没站稳的她,晃荡了一下,小德子赶紧上前扶住她。 凌希的双手抖动得厉害,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忐忑的心。她要去见向弘宣了,这一次又是一次豪赌,输了,她得赔上命。 “谢谢公公。” 凌希客气地推开了小德子的手臂,坚定地走进了内殿。 向弘宣坐在内殿中,他看着脸色苍白的凌希,这事会是她做的吗?向弘宣的心中五味杂陈。 “陛下,臣妾冤枉。” 噗通一声凌希跪倒在向弘宣的面前,她大声喊冤,向弘宣想到凌希这次来,是为自己辩解的,可他没有想到凌希一来就开口喊冤。 “皇后说自己冤枉,但在内卫府的秀珠可不是这么说得。她一口咬定,是你指使她下毒的。”向弘宣冷冷地说道。 “陛下,臣妾为什么要谋害淑妃?如果为了争宠,臣妾何必事事都要照顾淑妃。” “皇后不是一般的女人,也许聪明的皇后就是这么出其不意地争宠,让人意想不到。再说淑妃有孕,要是生下皇子,皇后不担心自己的后位吗?” 凌希的脸上冷笑了一下,她看着向弘宣。 “陛下也说,臣妾是个聪明人,臣妾为什么要争宠?臣妾一直无宠,以前不争,现在又何必争?就算臣妾担心后位,臣妾为什么愚蠢到用自己宫里的宫人去明目张胆地下毒,臣妾就不怕陛下问罪吗?都说损人不利己的事不能做,要真是臣妾下的毒,那臣妾能得到什么,陛下的三尺白绫,还是一杯鸩酒,可臣妾要是从 后位上下来了,谁又会是受益者呢?” 向弘宣起身走到凌希面前,他的心有些失落,他不得不承认,凌希的说辞确实有道理,但凌希也在告诉他一个事实,她不在乎是不是受宠,这让向弘宣有些不爽。 “皇后的口才确实不错,似乎有些说动了朕。” “陛下,臣妾恳请陛下给臣妾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一个机会让陛下知道真相,让臣妾去内卫府,臣妾要与秀珠对质。谁也不会想到皇后会去内卫府,进了内卫府的皇后还是皇后吗?秀珠会说真话,后宫里真正下毒的人也会急不可耐地出现,陛下就可以知道真相。” 忽然向弘宣的一只手捏住了凌希的脸蛋,果然是个大胆的女人,今天凌希是故意在飞羽殿前脱簪请罪的,她是在做给后宫人看的,她早就谋划好了,她要进内卫府,她要自证清白。 “皇后这是想去串供呀,你好大的胆子。” “陛下也可以在隔壁的房间里听着,在天子的眼皮下,以及可怕的内卫府里,臣妾就算再高明的串供手段,也必然会被陛下识破。陛下,世间没有什么事是没有风险的,但这微不足道的风险下就是真相,陛下就真的不想知道谁在兴风作浪吗?” 凌希的那双大眼盯着向弘宣,眼神异常凌厉。 向弘宣抽回了自己的手,他转身在内殿里踱步起来,这是个办法,能够知道真相,虽然他的后宫女人不多,但猜永远没有真相那么有说服力,与其在这左右猜忌,不如试试凌希的办法。 “准了。” “谢主隆恩。” 凌希走在通往内卫府牢房的长廊里,这座秘密牢房哪哪都透着深深的寒意,凌希每走一步,都能闻到这昏暗的牢房里,散发出的阵阵血腥味,以及那刺鼻的恶臭,这是血肉模糊下,腐烂发臭的味道,在这幽深的牢房中,成为一种标志,一种生不如死的象征。 一个内卫打开了一扇牢门,凌希缓缓地走进牢房,在微弱的月光下,她看到一个人弓缩在墙角,身上血迹斑斑,凌希认得这衣服,是秀珠最喜欢的锦服。 “秀珠。”凌希轻声呼唤道。 墙角的秀珠忽然身体一颤,她小心翼翼地扭过头,看着凌希,脸上漏出了笑容。 “皇后娘娘,你来了。” “你知不知道给宫妃下毒是死罪,你会死的,而且死得很惨。”凌希激动地说着。 “奴婢知道呀,奴婢不想活了。”秀珠苦笑道。 “为什么?”凌希不解地问道。 “拜皇后娘娘所赐,要不是娘娘抬爱,奴婢现在应该是椒房殿一个安分的宫女,奴婢从没奢望过可以飞上枝头做凤凰,是娘娘非得推奴婢到陛下身前,那晚奴婢也幻想过以后会在这 深宫内过完一生,可陛下走了,陛下被淑妃叫走了,奴婢的梦碎了,凤凰没做成,奴婢成了乌鸦,还是不安分的乌鸦。” 秀珠的泪水一颗颗从眼眶中掉落,在月光的映照下,格外醒目。 “你恨淑妃,你给她下毒,那么本宫呢?本宫自问待你不薄,就是因为本宫有心提拔你,把你送到了陛下的身边,陛下没有宠幸你,你就记恨本宫?” 凌希没有想到她提拔秀珠的举动,会换来了秀珠的怨恨,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怎么能让老实巴交的秀珠如此恨她,即便搭上自己一条命也要拉着她一起死,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在皇后娘娘眼中,奴婢是什么?一个解闷的宫人,还是皇后娘娘身体不适的时候,可以替娘娘侍寝的女人。奴婢以前那么尊敬娘娘,奴婢以为娘娘也是会珍惜奴婢的人,可当奴婢在被众人挖苦嘲笑的时候,娘娘又做了什么,娘娘也在嘲笑奴婢,嘲笑奴婢是个不安分的宫人。”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什么时候变得心胸如此狭隘。” “不是奴婢变成这样,是奴婢一直都这样,娘娘从来不了解,或者说娘娘根本不关心。” “本宫知道你被众人取笑,你心里不好受,本宫有让银杏多给你些赏赐,而且以后只要有机会,本宫会给你机会再次侍寝的。” 秀珠颤颤巍巍地起身,她艰难地走到凌希的眼前。 “那人说得对,在娘娘眼中,我们都是取悦您的对象,只要您开心,我们多么丑态都无所谓,以前不也这样嘛,反正娘娘大方,会赏赐很多东西。” “谁,那人是谁?”凌希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人还说,要是皇后娘娘真的有心让我侍寝,陛下去椒房殿的时候,为什么不叫奴婢?娘娘您告诉我,那人说得对吗?” 秀珠又走近林希身旁几分,一颗泪珠从她的眼眶中流出,慢慢地滑过她的脸庞。 “本宫说的话,还有用吗?你不已经有了答案,并且付之行动了。”凌希无奈地说着。 秀珠转过身去,有些艰难地向墙角走去, “奴婢只是想听娘娘亲口说而已,不过没关系,黄泉路上与娘娘作伴,我们会有很长时间可以慢慢聊。” 凌希激动地走到秀珠身旁,她双手紧扣在秀珠的肩上。 “你知道你有多愚蠢吗?你就算以后都没有机会侍寝,本宫可以给你很多赏赐,本宫会开恩,准你离宫,你还年轻,你能出宫找个好男人嫁了,你会有个幸福的家庭,可如今什么都没了。” “奴婢出不了宫的,奴婢是陛下召幸过的女人,即便陛下没有宠幸奴婢,内侍也会记录在陛下的起居录,就算皇后娘娘能够破天荒地放奴婢出宫,谁敢娶我,曾经天子召幸的 女人,奴婢会在民间孤独终老,而且成为街头巷尾嘲笑对象,比皇宫中更加难听百倍的话都有,皇后娘娘,奴婢出不出宫,一辈子都要活着别人的嘲笑中,这就是奴婢的一生,您说我这样的人生还有必要活着吗?” 凌希一怔,她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的一个决定,会改变一个人的一生,她的人生输在了那次豪赌上,而秀珠的人生却被她毁了,她的双手也从秀珠的肩膀上滑落。 “你知道吗?淑妃的孩子没了,这是陛下第一个孩子,你不仅会死,你的家人也活不了。你就算再怨我,何必拿自己的一条命与家人来陪葬。” “不会的,那人说了,会照顾好奴婢的家人。” “陛下盛怒之下,谁也保不了你的家人。”凌希淡淡地说着。 “那人家族不一样,陛下也不得不给他们几分颜面。”秀珠自信地说着。 “你太傻了,你不知道这个孩子对陛下意义多么重大,别说陛下,就算是王太后都不会放过下毒的人,那个人不过是在诓骗你,而且你都死了,她也无后顾之忧,何必信守承诺保你的家人。”凌希冷冷地说道。 刚刚还自信满满的秀珠,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地上,她仔细思量起凌希的话,忽然她一个起身,急切地来到凌希身旁,说道:“皇后娘娘,我要见陛下,我跟陛下说实话,是王殊月指使我下毒的,陛下会宽宥我的家人吗?” “晚了,陛下不想听了。”凌希看着牢房的墙壁,隔壁的向弘宣已经听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一切都晚了。 向弘宣在牢房中踱起步来,王殊月这一石二鸟的计策是好,只不过他这表妹有些太过心急。忽然小德子踏着急促的步伐走到向弘宣身旁。 “陛下,王夫人来飞羽殿了,见陛下不在,又急冲冲地去懿祥宫了。刚刚太后也差人请您去懿祥宫。”小德子小声地说着。 “走,去懿祥宫吧,好戏就要上演了。” (本章完) 第四十三章懿旨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王殊月跪在王太后的身前,王太后的脸色有些惨白,她手里还拿着药碗,秦嬷嬷也在一旁端着蜜饯侍奉王太后喝药。 “哀家以为你是王家最有城府的孩子,但没有想到你会干出如此愚蠢的事。” 王太后怒气冲冲地看向王殊月,王殊月似乎并不慌张,她给王太后磕了个头,轻声说道:“姑母,王家已经走投无路了,淑妃要是生下皇子,以后这后宫就没有我立足的地了。这事确实安排得不够周详,但下毒的是椒房殿的宫人,这事就摊不上我的身上。” 王太后冷笑一声,她将药碗丢到一旁。 “那你现在来懿祥宫,又是做什么?你是去过飞羽殿了吧,皇后去了内卫府,陛下也不在飞羽殿,这帝后都不在后宫,能去哪呢?” “姑母,椒房殿的那个宫人会咬死皇后,只要姑母对陛下施压,那么陛下不会怀疑我的,就算陛下心中有疑惑,但没有证据,表哥心中有我,他会选择相信我的。只要废了皇后,我就有机会问鼎后位,王家也就有机会翻盘。” 王殊月抬头看向王太后,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还有那股子说不清的自信,王太后有些心疼起王殊月,如果没有王博的战死,以及自己这副不久于人世的残躯,王家未来的前途堪忧。聪明又极具城府的王殊月不会兵行险着,用这么着急的手段,下毒宫妃,陷害凌希。可惜王殊月低估了向弘宣对凌希的信任度,她更是高估了自己在向弘宣心中的分量,她不是输给了别人,她是输给了自己,她永远不会有机会翻盘了,王家也一样。 向弘宣缓缓地走进懿祥宫的内殿,王殊月跪在一旁,王太后一看向弘宣来了,她示意身边的秦嬷嬷将药碗撤下。 “母后,您这是怎么了?” 向弘宣径直从王殊月的身旁走过,,似乎就跟没看到她一样,他快步来到王太后的身旁,王太后憔悴很多,而且他隐约中感到王太后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很显然王太后在努力保持着仪态,痛苦地等着他。 向弘宣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他知道他母亲这几年身体不好,可今天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王太后如此病弱的样子。也许王太后真的老了,不再是他印象中那个强势的太后了,现在他眼中的王太后,不过是一个久病缠身的母亲,而他也只是一个儿子。 “哀家这是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就好了。”说着王太后又咳嗽了两声,她用丝帕赶紧握住口鼻,一股子血腥味又涌了出了,向弘宣看得清楚,王太后居然咳出了鲜血。 “来人,快叫太医。”向弘宣大声嚷嚷道。 “陛下不用担心,哀家一时半会死不了。” “母后何必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母后一定会千秋万代的。” “哀家要是走了,前朝就是陛下的天下了。” 向弘宣的双眼有些微红,他是不喜欢王太后处处在前朝制约自己,可他更不希望他的母亲就这样离开他。 “如果可以换来母后的病愈,儿臣愿意一辈子坐在母后的垂帘前,在前朝听从母后的教诲。” 王太后的眼角也湿润了,这一刻向弘宣的话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她都死而无憾了。 “陛下,废了皇后吧。”王太后幽幽地开口说道。 向弘宣一怔,王太后还在护着王家人,他的余光正好扫过跪在一旁的王殊月,王殊月的脸上漏出笑容,向弘宣立刻心中不悦。 “皇后是无辜的,淑妃中毒的事与她无关。”【@…爱奇文学 @…更好更新更快】 王太后冷笑一下,向弘宣斩钉截铁地为凌希辩解,很显然他与凌希一起去了内卫府,那个椒房殿的宫人还是改口了。 “陛下,下毒的是皇后宫里的宫人,铁证如山,皇后不被赐死已经是陛下格外开恩了,废后是皇后最好的结局。陛下不能寒了后宫人的心,更不能寒了西华边境将士的心。”王殊月急切地说道。 向弘宣不可思议地看着王殊月,她没有害怕,王殊月是算好了,秀珠不会翻供,就算秀珠翻供了,她还可以拿王太后以及边境的刘胜对自己施压,真相如何不重要,王殊月要的只是凤茕璎死,以及凌希被废而已。王氏外戚到底有多么不惧他的皇威,他算是知道了。 “表妹屈才了,这等心机与手段,在后宫中怕是找不到第二个了吧,表妹是真的不担心朕会问罪于你,还是说你有足够的信心不让秀珠翻供。表妹要是个男子,一定可以在前朝翻云覆雨,可惜表妹的年华与才智就要被埋没了。”向弘宣有些意味深长地说着。 王殊月一惊,秀珠翻供了,而且向弘宣当着王太后面质问她,这是不打算给她机会了,王殊月从来没有见到向弘宣这样的表情,也许向弘宣比她想象的要可怕的多,她吓得有些瑟瑟发抖,她立刻磕了几个响头。 “陛下,臣妾知道错了。” “来人,将王夫人......................” “陛下。” 向弘宣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王太后一声怒吼给打断了。向弘宣看着眼前病弱的王太后,他眉头紧锁。 “将王夫人送回萦华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出宫。” 眼看宫人就要将王殊月拖走,王殊月的眼中立刻溢满了泪水,她知道,向弘宣对她起了杀心,她不甘心,她不明白到底自己输在了哪?她一个使劲挣脱开宫人,她跑到向弘宣的身前,跪倒在地。 “陛下,臣妾斗胆问一句,如果臣妾不是王氏女,陛下会真心待臣妾吗?” 王殊月的一颗 颗泪水涌出了她的眼眶,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向弘宣,她已经没有希望了,向弘宣的禁足,代表着她会失宠,她想过很多次,向弘宣会猜忌她,但她仍然坚信着,向弘宣的心中有她,他会原谅她的,但刚刚向弘宣被打断的话语,让王殊月知道,她输了,输了算计,还输掉了向弘宣的心。 “来人,王夫人病了,已经胡言乱语了,赶紧将王夫人送回萦华宫静养。” 王太后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声说道。王殊月没有等到向弘宣的回应,她就被宫人们拖出了内殿。 “那么陛下打算怎么办?是处死你的表妹,还是灭了你舅舅家满门?” 向弘宣看着表情痛苦的王太后,这一刻王太后还在为王氏外戚谋划,向弘宣的心不由得就纠在了一起,在他母后心中还是王氏外戚比他重要些。 “母后早就知道了,还是说这事就是母后策划的。”向弘宣有些赌气地说着。 “如果哀家早知道,哀家一定不会让殊月这么胡闹,不管事实如何,现在正是废掉皇后的好时机。” 王太后的神情有些哀默,她的时间不多了。 “朕为什么要废了皇后,因为要给表妹腾位子吗?表妹为了上位就可以毒害朕的后宫女人,迫害朕的子嗣吗?”向弘宣有些生气地咆哮起来。 “陛下觉得哀家要废后,是因为要扶持王殊月上位吗?” “难道不是吗?”向弘宣冷冷地说道。 “陛下的心中,王氏外戚永远都是这么可怕吗?” “如果母后不是处处在前朝安插王氏外戚,朕怎么会觉得王家可怕?”向弘宣毫不客气地反问道,是他不顾亲情吗?还是王氏太过嚣张,不给他顾念亲情的余地。 “王氏就算再怎么嚣张跋扈,他们是陛下的亲人,他们会拿命守护陛下的江山。” “不,他们不是在守护朕的江山,他们是在守护母后的江山,母后如果没有恋权,王氏怎么会如此嚣张。” 向弘宣死死地盯着王太后,这一刻向弘宣真的很想问清楚王太后,江山与儿子,到底在她心中哪个重要? “不管哀家再怎么恋权,江山都会是陛下的,可陛下犯了个错误,一个致命的错误,”王太后激动起来,身体也颤抖得厉害,她吃力地说着, “陛下不该为了跟哀家较劲,迎娶开国功臣之后为皇后,将来皇后家的外戚,不会比王家好到哪去,等到那个时候,陛下将会被凌家与江家处处掣肘。想想武圣后吧,为了让小儿子宁王继位,她不惜掀起了东俞国八年内乱,东俞差点在这场内乱中,被北戎偷袭灭国了,陛下以为武圣后凭借的是天圣帝的宠爱才会有这般实力搅乱了东俞国的江山吗?不,是武圣后那显赫的家族,以 及资助天圣帝开国的实力,这才是一个皇后最可怕的地方,而你的皇后恰恰有着这样的实力家族。” “皇后她不是那样的人,她没有那样的野心。”向弘宣有些犹豫地小声说道。 王太后的话确实震惊了向弘宣,一直以来他的眼中只有王氏外戚,他没有想过凌希的家族会成为自己的威胁,他不得不承认,王太后说得对,凌希就算不受宠,她身后的两大家族,都是足以震动东俞的大家族。 “权力面前,谁都会把持不住的,现在皇后没有这样的心思,那是因为她还没有坐稳后位,有一天她想争了,她就不一定还会这么安分了。”说完王太后缓缓地从怀中拿出一份懿旨。她递到向弘宣的手中。 “这是一份废后的诏书,哀家知道殊月的手段不够高明,安国侯府与平远侯府不会轻易罢休,你拿着哀家的诏书废后,凌,江两家不敢说什么,这不贤德的罪名,就让哀家替陛下背负吧,这是哀家最后能为陛下做的了。” 王太后又咳嗽了几声,她的脸色越来越差,很显然她的身体已经吃不消了,但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交代,她不放心,她看着眼前自己这个聪明又有些自负的儿子,她走了,谁还能为向弘宣看护这江山,想到这,王太后的眼泪就在不知不觉中掉落下来。 “陛下要是真的喜欢淑妃,就立她为后吧,等哀家走了后,让王殊月去皇陵给哀家守陵,让她离开皇宫,饶她一条命吧。” “母后,您放心吧,王家不会有人受到牵连。”向弘宣轻声安慰道。 他手中紧紧地握着王太后的懿旨,凌希真的会是那个威胁他皇权的人吗?他看不懂那个女人,看不懂的女人确实很让人感兴趣,但琢磨不透的人心何尝不让人心里没底。向弘宣陷入沉思当中。 (本章完) 第四十四章敲打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又一次走进飞羽殿,从她离开内卫府后,王殊月就被禁足了,就如她当初一样,只不过她是因为秀珠下毒被禁,而据说王殊月是御前失仪,精神恍惚才被禁。向弘宣已经知道了真相,但没有实质问罪王殊月,这说明向弘宣可能不大会处罚王家了,那么下毒的事情该如何收场? 凌希的心又不由得忐忑起来,向弘宣到底意在何为?她的脚步沉重起来,每次来飞羽殿,她都有一种压抑的心情,她不喜欢被向弘宣传召到飞羽殿,似乎这来这飞羽殿,她都有股劫后余生的感觉,前几次向弘宣的传召,她是如履薄冰,而这一次她又会如何? 向弘宣面无表情地端坐在殿中,他的面前摆着三个托盘,盖着黄布,凌希看不出这些托盘中到底放着什么东西。 “皇后,选一样吧。”向弘宣宣幽幽地开口说道。 随后向弘宣揭开了一个个托盘上的皇布,匕首,鸩酒还有白绫就出现在凌希的眼前,凌希一惊,向弘宣是想要她死。她的腿一软,立刻跪在向弘宣的面前。 “陛下是要臣妾替人受过吗?”凌希不甘心地说着。 凌希绝望地看着向弘宣,她又赌输了,而且眼看她就要赔上一条命。忽然她眼前灵光一闪,这事有些古怪。 自古赐死后妃,皇帝都不会亲自出面,这种伤夫妻情分,又拉不下脸的事情,向弘宣为什么要自己做?而且赐死后妃也不该由后妃自己选择死法,皇后有皇后的体面,不是什么死法都符合皇后的身份,也就是说向弘宣是有意在试探她?凌希想起向弘宣惯用的恫吓手法,是向弘宣的作风,她要不要再赌一把? “太后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朕不能让太后伤心,只能委屈皇后了。”向弘宣淡淡地说着,他眼角余光扫过凌希的脸庞,他很想知道,为了求生,凌希会如何自保。如果凌希真的抬出凌家和江家来自保,那他就再也容不下凌希了。 “陛下是想让臣妾选择死法吗?可这些臣妾都不喜欢,臣妾可以自己选择其他的死法吗?” “皇后想怎么死?” “臣妾想老死在椒房殿。” 向弘宣不禁冷笑一声,他原以为凌希会说出什么话来自保,结果只是一句玩笑话,这女人能不能认真点。是他高估了这个女人吗? “皇后不是以为逗乐了朕,就可以不用死了吗?”向弘宣戏谑地说道。 “陛下觉得好笑吗?可臣妾却觉得悲哀,不是臣妾要进宫的,是陛下钦点臣妾为皇后,臣妾进宫后,也是陛下故意冷落臣妾,最后还是陛下让臣妾走出椒房殿,现在陛下要臣妾含冤而死,陛下不觉得臣妾悲哀吗?” 凌希质问起向弘宣来,从始至终她都不想进宫,她躲过,但最后还是躲不 了,她不甘心就这么冤死。虽然她不确定向弘宣是不是真的想赐死她,但就算真的要死,她也要将肚子中的苦闷说个清楚,死也要死得无憾,而且她还要向弘宣心有愧疚,那样她的死才会死得有价值。 向弘宣走到凌希眼前,他蹲下,看着凌希有些愤怒与倔强的双眼。 “皇后不想死?” “蝼蚁尚且贪生,臣妾自然不想死。但自古君要臣死,臣就不得不死,陛下想让臣妾死,臣妾一定会遂了陛下的心愿。”说完凌希重重地将头磕在了地上。 凌希眼角的泪水顺着脸庞流淌到冰冷的地上,这一刻,她的命运就在眼前这个男人手中,这个毁了她一生幸福的男人,即将夺取她的生命,想到这,凌希委屈与不甘的泪水又源源不断地涌出眼眶。向弘宣一只手轻轻抬起凌希的脸蛋,凌希满脸泪痕,幽怨着看着自己。 向弘宣一怔,他见过呆板木讷的凌希,他也见过眼神中透着狡黠的凌希,他还见过垂死挣扎倔强的凌希,但他没见过流泪的凌希,确实如眼前这个女人所说的那样,她什么也没做错,她的不幸全部来自于他。向弘宣的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纠在了一起,很不舒服。 “如果朕饶了皇后一命,皇后该如何报答朕。” “臣妾自知无才无德,不是陛下钟爱之人,但臣妾会用一生的陋智,为陛下在后宫中分忧,陛下的后宫一定会是陛下希望的那样,臣妾会给陛下一个最舒适的后宫,来证明臣妾的忠心,臣妾会是一个有用的皇后。” 向弘宣缓缓地将凌希从地上扶起,他的一只手也拭去了凌希脸上的泪水, “皇后记住自己说得话,做个贤良淑德的皇后,不要辜负了朕的信任。” “陛下,淑妃的下毒案该如何了结?” 向弘宣看着眼神中透出不甘的凌希,他转身大步走到主位坐下。 “宫人秀珠因妒生恨,毒害淑妃,迫害皇嗣,秀珠凌迟处死,灭九族。”向弘宣冷冷地说道。 凌希一惊,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这一次她逃脱了替人受过的命运,那下一次呢?而秀珠却为了自己的愚蠢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凌希有些失魂落魄地向殿外走去。 “皇后,记住你自己的诺言,做好朕的皇后,秀珠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向弘宣的话从凌希背后幽幽传来,果然飞羽殿就是个死里逃生的炼狱场,要是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来这飞羽殿了。 向弘宣从怀中拿出废后的懿旨,他手上还沾染着湿咸的泪水,他想起刚刚凌希那有些痴恨的埋怨,他的嘴角不经意间就轻轻上扬,默默地将手中的懿旨撕毁。 .................................. .................................................................................................................. 凌希站在外皇城内,一阵寒风吹来,她紧紧地裹了裹身上的裘衣,但丝毫没有阻挡这刺骨的寒意侵入她的体内,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从飞羽殿回去后,她就大病了一场,太医说她是感染风寒,可凌希知道,她是被吓得,她还来不及仔细思考向弘宣那日对自己到底是试探,还是敲打,王太后就崩逝了,这让凌希更加惶恐不安。 王殊月将送王太后的灵柩去皇陵,并且终生都会在皇陵为王太后守陵,也就是说曾经凌希以为自己会是向弘宣阻止王殊月问鼎后位的阻碍,可现在看来,她什么作用也没有了。没有宠爱的皇后,再一无是处,她的未来可以想象,不是在冷宫渡过一生,就是有可能死于非命,而这一次,向弘宣不会再给她机会了。 她惆怅地叹了一口气,她想起前段时间在向弘宣那看到的军报,如果没有南熙战事的话,向弘宣需要江,凌两家在战场上效力,向弘宣会急不可耐地废掉自己吧。从此以后她要小心地在后宫中活着,而且还得拼命地让向弘宣知道,她这个皇后对向弘宣有用,她这一刻有些迷茫,她进宫就是为了这么卑微地活着吗? “皇后娘娘,王夫人已经准备就绪,给太后娘娘灵柩送行的队伍可以出发了。”银杏快步走到凌希的身旁,小声地说着。 凌希看着远处的马车,王殊月从马车上缓缓地下来,正向她走来。 “皇后娘娘,想不到最后给臣妾送行的居然是您。” 王殊月看了一眼凌希身后外皇城的宫门,踏过那道宫门后,她此生不再会有机会走进这皇城之中了。 “本宫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来给王夫人送行,王夫人放心,太后娘娘生前已经打点好皇陵,你到了那边不会受苦的,陛下还给你准备了一些用品,都是你平时爱用的,你好好地在皇陵,来赎你今生的罪吧。” 王殊月冷笑一声,忽然她走近凌希,她身体微微倾向凌希身旁一侧,她把头贴近在凌希的耳边,小声说道:“罪?这后宫里哪个女人没有罪?没有罪的女人早就被害死了,皇后娘娘,有一天您也会像臣妾一样,臣妾看得出来,皇后娘娘您的城府与负担不比臣妾少到哪去,您只是还没有到绝路,有一天您的心要是痛了,您的家族要是危在旦夕了,您会比臣妾还要狠毒的。臣妾是看不见了,第一次见您,臣妾就得您会是我最大的对手,可惜臣妾没有 机会跟您较量了。”说完王殊月有些落寞地正直了身体,她一个转身就要离去。 “陛下有句话让本宫带给你。”凌希轻声说道。 王殊月立刻停下脚步,她有些迟疑,缓缓地转过身来。 “陛下说什么?” “陛下说,那日你在懿祥宫问他的话,他说,没有如果,你不该退了婚进宫。” 顿时王殊月的双眼湿润起来,她跪倒在地,朝着正东方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响头。 “谢主隆恩。” 忽然天上飘下来星点雪花,王殊月抬头看着天空中飘落着的雪片,一片片掉落在她的锦服上,慢慢地融化在她的衣服上。下雪了,邑城的冬天来了,而她的冬天会一直在。 秦嬷嬷从远处走来,她扶起跪在地上的王夫人。 “夫人,上路吧,路上要是有了积雪,山路就更难走了。” 王殊月又望了望宫门,她的一滴泪珠滑过脸庞,在泪珠掉落在地上前,她迅速转身向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凌希看着渐渐远处的送行队伍,慢慢地消失在这漫天白雪之中。 “皇后娘娘,陛下有话带给王夫人吗?”银杏不解地问道。 “恩,本宫编的。” “您这是何必呢?” “人总得有点宽慰,这样才能生出点念想,也就能在皇陵那种地方生活下去。” “可娘娘您怎么知道王夫人问了陛下什么话?” “她被禁足后,曾经找宫人去飞羽殿带话给陛下,安姑姑打听到的。” 王殊月还有她的谎言来宽慰,那么她呢?叶慕之生死未卜,向弘宣喜怒无常,她负了叶慕之,她不配在叶慕之的心里,而她也不愿走进向弘宣的心里,当然她也走不进,并且她还要在向弘宣的敲打中艰难生存,她以后的后宫生活,该靠什么念想走下去? (本章完) 第四十五章相面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王韶春风满面地走在喧闹的邑城街道上,他刚刚从右相王安家出来,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走进王家,而且王安还告诉他,不久的将来,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继承王家。王韶没有想过有一天王家会是他的,虽然前段时间王太后的离世,以及王殊月离开皇宫,对外戚王家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但王博的战死,居然让他成为了王安的独子,他也不再是王家的私生子,王家一切的不幸倒造就了他的幸福,王韶来不及感悟人生的大起大落,他也没有那个功夫与脑子,他只知道以后他就是名副其实的王公子,想到这,王韶的脸上挂上了得意的笑容,他在街上闲逛着,几乎是见到人就打赏,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要成为王家的继承人了。 张算子抬头望着初春的日头,虽然不是很强烈,但这日光也照得他口干舌燥。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他这算命摊子一桩生意都没做成。他也是倒霉,如今东俞与西华开战了,就连邑城里的人都没有闲钱算命了,他千里迢迢从其他小地方艰难走到邑城,原以为在这东俞的国都能够讨上一口饭吃,如今看来他要是还靠算命生存,估计会被饿死吧。 越想越沮丧的张算子,已经开始收起摊子想要离开了,他远远地瞧见一个贵公子,只要有人叫他一声王公子,就大把给银子。张算子心中不禁嘀咕起来,这是谁家的二世祖呀? 忽然张算子眼珠一转,他快步走到王韶身前,故弄玄虚地说道:“哎呀呀,公子你这面相不得了。”说着张算子还故意上下打量起王韶,并且还拿出手,有模有样地在那掐指一算。 王韶一看这架势,就来了兴趣。 “先生,我这面相如何?” “公子的面相是贵不可言呀。”张算子轻声说道。 “有多么贵?”王韶急切地问道。 眼看王韶这个傻公子已经上钩了,张算子一个转身就要离去,突然他幽幽地开口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王韶算是被这张算子给吊足了胃口,他赶忙上前拦住张算子的去路。 “先生这话就说一半,是先生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还是先生这相面的能力不行呀?”王韶试探地问道。 张算子心中偷笑起来,得意地说道:“公子是不是姓王?且最近得贵人相助,这个贵人是东俞国的高官重臣。” 王韶拼命地点头,现在他完全相信张算子真是个活神仙。张算子看着王韶一脸痴迷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看样子这个贵公子智商不高,很好忽悠。 王韶一路上这么慷慨的撒钱,他想不知道王韶姓王都很难,他早就看到王韶从东巷出来,邑城的东巷住得都是王侯将相,不是重臣高官是什么?而且王韶的笑【~*爱奇文学 !&最快更新】 容就算隔着几条街都能看得清楚,可以想象王韶从东巷出来必定是有好事,这还不是有贵人相助? “先生,不如到寒舍一聚,让先生好好给本公子看看面相如何?”王韶恭敬地说着,老实说他以前不幸算命这套,可如今他突然转运了,他也想知道以后会是什么命。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说着王韶就带着张算子前往他的家宅。 张算子原本就是想骗几两银子,解决一下温饱问题。可当他看到王韶的家宅后,他不由得傻眼了,看着王韶也不像个大官的样子,可他那家宅比起邑城三品大员的府邸也差不了多少,再等张算子进了王韶的家之后,他又一次迷茫了,王韶家里的摆设很多都有御用的标志,这王韶到底什么来头,张算子在心里嘀咕着。 很快王家仆人就将酒席摆好,王韶拉着张算子就入了席,张算子是真的饿了,就算他不饿,这一桌子的珍馐美味,也让他口水流个不停。 如今东俞有战事,小老百姓家能有荤腥吃就已经不错了,就算是邑城的京官也最多能够见到鱼肉,王韶倒好,随便宴请个路人,就是山珍海味与美酒,这不是一般的家底。张算子一口饮下杯中的美酒,这估计就是他这辈子喝过最好的酒,突然他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要是将这个二世祖给忽悠高兴了,随便赏赐他些东西,他下半辈子的生计就都不用愁了。 “公子,刚刚在街面上,小人不敢给您看面相,是因为公子这命太好了,小人怕泄露了天机,会不详,才会缄口。”张算子煞有其事地说着。 “先生,说说我这命到底好成什么样?”王韶好奇地追问道。 张算子又喝了一口酒,就像壮胆一样,一身酒气环绕后,他也就有些胆子大了起来。 “公子您啊,不是个凡人的命,您啊,有九五之尊的面相。” 哐当一声,王韶的酒杯就掉落在桌上,他有些吃惊地看向张算子,这算命的真敢说。 “先生怕是喝醉了吧。” 张算子看着王韶那吃惊的表情,他又喝下一杯酒,大胆地说道:“小人算命也有几十年了,看过不少人的面相,还没有哪个比公子的面相还要贵重的,不过公子命中有煞,挡住了您的贵气,也因为这个煞气,您的命运坎坷,不过如今您这煞气有些消散,只要这煞气完全除去,您呀,就能一飞冲天。” “如何除了这个煞气?” 虽然张算子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可王韶居然相信了,王韶读书不多,但他也知道自古这皇帝身上都有不一样的面相,也都有高人指点,而他原本就是出身高贵的贵族家,要不是因为被御史捣乱,说不定现在他已经成为前朝重臣。他以为他的一生也就这样了 ,谁知道峰回路转,王博死了,他成了王家唯一的血脉,眼看就要继承王家了,这么一个传奇逆袭,说他是有着不平凡出身的帝王之命倒也符合常理。 “公子现在身上的煞气不多,小人可以摆阵做法为您去煞,只要七天,就能为公子去煞,然后公子静候天机,就能问鼎帝位。”张算子煞有介事地说着。 重点不是王韶的煞气,是他的摆阵做法,这王韶还不得拿重金谢他,至于天机,鬼晓得有没有,反正他拿了钱就好,这个傻公子就慢慢地等着天机吧。 “那就有劳先生。” 王韶激动地起身立刻给张算子行了个礼,又叫仆人拿出百金赠予张算子,张算子是眉开眼笑,比上午的王韶笑得还要开心。他酒饱饭足之后,就满意地离开了王府,临走时还不忘嘱咐王韶,他日王韶若荣登帝位,一定要请他去皇帝的金殿大吃宴席,王韶满口答应后,就将张算子送出府邸。 回到家中的王韶激动得夜不能寐,不是他痴人做梦,这当今陛下的生母就是王家人,所以说陛下身上也是有王家血脉的,而他作为外戚王家唯一的男嗣,说他有帝王之命也不算太离谱。 按照这个理论推理下去,他就是天命之子。王韶是越想越觉得冥冥中,他是出身不平凡,但又命运坎坷的人,符合自古这帝王所有的特征。想来想去,王韶怎么都觉得也许王太后的离世与王殊月的离宫就是一种暗示,要知道王太后生前对他百般爱护,只要有王太后在的一天,他也不可能动了其他的心思,还有王殊月,要是王殊月能够坐上皇后之位,王家也会死心塌地效忠向弘宣。 可一个死了,一个失宠离宫,很显然王家外戚的好日子结束了,这个时候,他遇到了张算子,难道不是老天在暗示他,可以取而代之,振兴王家吗? “你干什么呀?白天神神叨叨地跟个算命的吃酒也就算了,大晚上的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睡觉,在想什么呢?”齐美人抱怨地说道。 自从离宫后,向弘宣就没有差个宫人来问过她们,她知道自己这辈子无望回宫了,她也就安心做王韶的女人了,毕竟王家外戚在东俞呼风唤雨,她也算有个依靠,结果谁曾想,王太后去世,王殊月也失宠了,王家唯一的嫡子也死在了战场,眼看王家就要衰败了,想到这齐美人就委屈极了。 “今天那个算命的说,我的命会贵不可言。”王韶神秘地说道。 “能有多贵?我没进宫时,也有个算命的说我的丈夫会是皇帝,后来我果然做了宫妃,那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嫁给你,从凤凰变成了山鸡。”齐美人没好气地说道。 “真的有算命的说你的丈夫是皇帝?” “恩,快睡吧,别想 这些算命先生的话了,都是骗人的。” 忽然王韶的眼前一亮,他怎么给忘了,他的家中还有两位曾经的宫妃,这自古能娶皇帝老儿女人的没有几个,而且还能活着这么滋润的,他算头一个,宫妃的丈夫那不就是皇帝吗?再加上齐美人刚刚的话,这么看来他真的有帝王之命。 “等着吧,老子总有一天会让你贵不可言。”王韶得意洋洋地说道,他又一个使劲,就将齐美人的身体扳倒在自己身下。 (本章完) 第四十六章宫变(上)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安姑姑领着几个模样俊俏的宫人走进了椒房殿,这些人都是新入宫的宫女,凌希特意让安姑姑挑选几个家世不错,又长得好看的带到椒房殿,很显然凌希是有意扩充向弘宣的后宫。 没有人能想到,卷入淑妃下毒案的凌希,最后居然能够全身而退,这个进宫几年来都被向弘宣忽略的皇后,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避过危机,安姑姑隐隐地觉得向弘宣也许不是真的那么厌恶凌希,至少不反感她。 而且王太后的去世,凌希也就成了后宫中名副其实的女主人,这种情况下,凌希就算争宠争不过淑妃,但也不至于这么着急给向弘宣充实后宫,将自己在向弘宣那不多的存在感给消磨殆尽,安姑姑有些看不懂凌希。 “皇后娘娘这几个宫女是入宫的新人,家世样貌都不错。” 安姑姑看了一眼这几名宫女,她们就跪倒在凌希面前,也许是因为她们第一次见皇后,都紧张得不得了,宫女们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不敢轻易抬头。但其中一个身材瘦小的宫女,似乎对椒房殿很感兴趣,她并不像其他宫女那样,眼神紧张地盯着地面,而是开始偷偷地向周围看去,似乎很有心,在熟悉环境。 “你们把头抬起来,让本宫瞧瞧。”凌希淡淡地说道。 宫女们一听这话,就缓缓地将头抬起,但她们还是不敢直视凌希,眼神依旧死死地盯着地面。只有刚刚那个瘦小的宫女,抬头冲着凌希莞尔一笑。 凌希一怔,这个宫人的举动在这群宫女中格外醒目,她仔细打量着这个宫人,看她的样貌,应该不过十五,六岁,但却十分清秀。 “她叫什么名字?”凌希指着那个宫女,问向安姑姑。 可还没等安姑姑回话,这个宫女自己开口说道:“回禀皇后娘娘,奴婢叫赵心月。” “安姑姑你带她们去东院熟悉下环境,再跟她们讲讲宫廷礼仪,从她们中选几个优秀的,放在陛下身边侍奉。要是陛下有中意的,就晋封为女史。” 忽然凌希又指了指赵心月,说道:“她就直接封为女史,在陛下身边侍奉吧。” 赵心月欣喜地连忙磕头谢恩,安姑姑领命后,就带着这些宫人去了东院,银杏端着茶水来到凌希身旁。 “皇后娘娘,您又在给陛下找小妾呀?” “唐美人,徐美人和柳美人,前段时间跟王殊月走得太近,以后陛下都不会再宠幸她们了,淑妃这身子还没有调养好,就算调养好了,估计还得闹腾一段时间,陛下身边需要些新面孔,来派遣寂寞。” 凌希端起银杏手中的茶,她悠闲地喝了一口。她当然得给向弘宣找小老婆,王殊月的事情,肯定会让向弘宣对自己的后宫不放心,那些宫妃估计向弘宣这辈子都不会 再见了,也只有这些新人,才能让向弘宣放心,所以这事不能等到向弘宣开口,她就得办好,这样她这个皇后才会让向弘宣觉得有用。 而且因为王太后的去世,以及淑妃流产这两件事,整个皇宫一点都没有新春过后的欢快气氛,更加没有开春后那种蓬勃的朝气,后宫中死气沉沉,压得人都快透不过气了,向弘宣需要些新鲜血液来感受下春天的美好,而后宫也需要一些喜事来冲淡这冬日的悲情,对她这个开始掌管后宫的皇后来说,也有好处。 “皇后娘娘,奴婢觉得陛下也对娘娘有几分情谊的,娘娘要是用心,陛下应该会分一些恩宠给娘娘的。”银杏小心翼翼地说着。 凌希不由得苦笑一下,也许在后宫中与女人争老公的宠爱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向弘宣,伴君如伴虎,她算是深刻体会到了,就光飞羽殿,给她留下的几乎都是创伤性的恐惧,别说争宠,就算走近向弘宣的身边,她都会有些紧张。再说她那个看颜值的丈夫,她拿什么留住向弘宣的心?注定是一条死路,何必在死胡同里转呢。 “本宫还想活得长久些。”凌希无奈地感叹道。 “皇后想活得多长久,老死在椒房殿?” 向弘宣踏着大步走进内殿,刚一进殿就听到凌希的感慨,他忽然想到那日在飞羽殿,凌希在生死存亡之际说的话,不由得他的脸上就漏出了笑容。 “陛下,怎么也没让人通报一声。” 凌希略微尴尬地来到向弘宣身旁,向弘宣居然来她的椒房殿了,如果她没有猜错,向弘宣应该是刚刚从萦华宫出来,不小心就走到了她这。 “银杏,快给陛下上茶,南方贡茶,陛下最爱喝得。” “皇后,朕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一些宫人,这些人是椒房殿新来的宫女?”向弘宣问道。 “陛下,那些新宫人,安姑姑会教她们宫廷礼仪,之后会在御前侍奉陛下。” 果然跟向弘宣想得差不多,凌希是个聪明的皇后,或者说他的敲打非常有用,如今的凌希恨不得事事都为自己考虑周全。 “皇后还没回答朕呢?想活多久?” 向弘宣忽然俯下身子,靠近凌希的耳旁,他轻声在凌希耳边说道。他的口中有意无意地吐出热气,这些热气顺着凌希的脖子,钻进了凌希厚重的华服里,凌希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向弘宣什么意思?她这皇后都做成这样了,向弘宣还不满意? “陛下,想要臣妾活多久,臣妾就能活多久。” 凌希幽幽地看着向弘宣,她的一双杏仁大眼似乎透出深深的幽怨,她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向弘宣仔细看着凌希,凌希确实长得不够惊艳,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 向弘宣有些着迷,向弘宣也分不清楚,他是有些喜欢凌希的这双眼睛,还是眼睛背后的她。 “朕今天就在皇后这用午膳了。” 忽然向弘宣一个转身,大步走向了内殿中央,他回头看了一眼凌希,凌希如释重负一般,呆立在原地。忽然向弘宣觉得,偶尔戏弄下自己这个谨慎的皇后,看到凌希脸上的囧态,似乎也非常有趣,他脸上不禁漏出了得意的笑容。 “皇后不欢迎?” “臣妾这就叫人准备。” 凌希马上回过神来,刚想叫人准备午膳,就看见安姑姑一脸惊慌的样子跑进了内殿。 “陛下,大事不好了,后宫闯进了叛军。”安姑姑仓皇地大声说道。 “叛军?怎么可能,皇城里有上万禁军,叛军怎么能打进后宫?”向弘宣不可思议地咆哮起来。 “是王韶,王韶带领守卫内宫门的侍卫直接攻进了后宫,皇城内的禁军都在外皇城,他们根本不知道后宫的情况,现在王韶已经攻下了飞羽殿,他们正在往西院来了,陛下快逃吧。” 向弘宣一惊,整个后宫只有飞羽殿的前殿有守卫,也就是说王韶攻下飞羽殿后,后宫再也没有侍卫可以保卫他们的安全了。 “王韶?内宫门的侍卫不过百人,来人快去关闭西院大门,他们一时半会攻不进西院,赶紧去放示警的烟花。” “陛下,怕是来不及了,就算外皇城的侍卫看到烟花,他们也不敢贸然闯进后宫,等到兵部人赶到后宫,那就真的来不及了。陛下您得出宫,只有您逃出宫去,禁军们才敢开放皇城大门,进宫平乱,”凌希大声说道。 她想起刚进宫的时候,秦嬷嬷跟她说过椒房殿与飞羽殿都有暗道通往皇城外,向弘宣可以从椒房殿的暗道逃出去。 “陛下椒房殿有暗道可以通往宫外,您赶紧出宫。” 凌希一边说着,一边把向弘宣的身上的龙袍扯下,又让宫人找出内侍的衣服,给向弘宣换上。她看了看向弘宣的龙袍,又立刻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华服,穿上了向弘宣的龙袍。 “皇后,你这是在干什么?”向弘宣不解地问道。 “陛下,臣妾得留在后宫中,王韶知道陛下来了椒房殿,如果臣妾也走了,椒房殿会乱作一团,王韶就会轻而易举地攻进椒房殿,陛下在密道走不了多久就会被王韶擒住,臣妾得留在椒房殿,装成陛下的模样,这样陛下才会安全逃出宫。” 凌希一把将自己头上的朱钗都拔掉,又将自己凌乱的青丝挽成男子的高髻,她又将向弘宣的龙帽戴在自己的头上,再将宽大的龙袍罩在身上,咋一看确实有些像个男子。 忽然向弘宣觉得眼前男装的凌希很眼熟,他想起书房的那张画,他抬起凌希的衣 袖,盖住她的脸。居然是她,凌希就是上元节那个戏弄他的女子。向弘宣苦笑一下,他找了很久,甚至怀疑不曾出现过的世家小姐,居然是他的皇后。 “皇后不走,朕也不走,兵部见到示警烟花,一定会进宫救驾的,只要守住椒房殿,就一定能够等到救兵,皇后就站在朕的身后,一步也不许离开朕的视线。” 向弘宣紧紧拽住凌希的手,他没有想过自己苦苦找寻的那个女子早已嫁给了她,不过就是一场荒唐的宫变,偌大的皇宫,王韶不可能就这么短时间内攻进西院,他还有时间,也有机会等待救援。可要是他走了,只剩下凌希这群妇孺,哪里见过这种慌乱的场面,王韶说不定真的会很快打进来,到那个时候,凌希可能就会死在叛军手中。 “陛下,这个时候,不是意气用事之时,陛下从密道出宫,才是上上之策。”凌希大声说着。 “朕不走,区区百人叛军,就让朕离宫,皇后太小瞧朕了。来人,” 哐当一声,向弘宣身子一倾,昏倒在地,只见凌希一只手中的小花瓶已经碎裂,小德子赶紧扶起昏倒的向弘宣。 “陛下没事,死不了,公公赶紧带着陛下从密道出宫,要是陛下有个什么闪失,都是你我承担不起的。” 小德子看着向弘宣脑袋上的鲜血,顿时泪流满面,这皇宫是怎么了,太后去世了,王家居然疯了,王韶百人就敢宫变,而凌希更疯了,她用花瓶打晕了向弘宣,向弘宣又一次被自己的皇后给打了,这一次伤得更重。这宫里的人都疯了吗? “还不快走。”凌希又一声咆哮道。 小德子第一次见到凌希这个样子,他不敢迟疑,让两个内侍赶紧拖着向弘宣的身子,往密道走去。 (本章完) 第四十六章宫变(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来人,去把椒房殿所有的大门都关上,快去。”凌希继续在殿内大喊道。 宫人们在凌希的怒吼中,慌乱地往殿外跑去,凌希拖着微微颤抖的身体,走到椒房殿门口,她看着殿前乱跑的宫人与内侍。 “大家不要慌张,叛军一时半会不会打到这的,现在东院已经是叛军的地盘了,很快西院也会被叛军攻破,后宫中没有安全的地方了,只要紧闭椒房殿的大门,守住椒房殿等待禁军到来,就可以安全。内侍们都去库房,将所有的火油都拿到宫墙上,宫女们也去把椒房殿所有值钱的金石玉器都搜罗到这来,快去。” 凌希拼命地大声喊着,刚刚还在慌乱中的宫人与内侍,连忙去库房的去库房,去搜罗珍宝的去搜罗珍宝。凌希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她瘫坐在地上,银杏走上前扶起她。 “皇后娘娘,后院我放了梯子,您换上宫人的衣服快跟我逃吧。” 凌希看着银杏那着急的眼神,她何尝不想逃,而且为了这么一个不爱自己,还整天就会恫吓自己的丈夫,根本不值得。但她不能走,她要给向弘宣离开皇宫争取时间。 “王韶一定会不惜代价抓拿陛下的,陛下要是在椒房殿出了意外,本宫这个皇后难辞其咎,本宫也活不成了,而且凌家与江家也会有灭顶之灾,本宫走不了,你快走吧,在后宫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待禁军到来。” “娘娘不走我也不走。” 银杏顿时泪流满面,凌希看着满脸泪水的银杏,她的眼中也不知不觉中溢满了泪水。 “银杏,你后悔吗?后悔跟我进宫了吗?” 凌希用手轻轻地拭去银杏脸上的泪水,这个从小陪她长大的侍女,如果没有跟她进宫,江霜雪应该会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说不定现在孩子都好几个。大好的年华赔给了深宫,如今还有可能要赔上性命。 “我不后悔,娘娘去哪,我去哪?就算黄泉路上,银杏也愿意给娘娘作伴。” 说着银杏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凌希不由得苦笑一下,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那日在飞羽殿中,她就该选择一杯鸩酒,死得至少有体面,匕首确实不符合一个国母的身份。她一把夺过银杏的匕首,扔到一旁。 “为什么要死?进宫不是为了让人欺负,让人杀的,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放弃。只要能给陛下逃出宫赢得时间,活下来,以后后宫之路就会坦荡,我们再赌一把,守住椒房殿,陛下会来救我们的。” 顿时凌希的眼中充满了希望,即便向弘宣再不喜欢自己,她为他创造了生机,他会来救她的吧。 “娘娘赌运不好,十赌九输。” 银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哭起来,从进宫前,凌希就在赌,可没见凌 希赌赢过几回,银杏听到凌希说赌一把,她心更加没底了,忍不住嚎嚎大哭起来。 “要是这次输了,那以后再也不用赌了。” 凌希抹了抹眼泪,她看着远方,好像隐约中听到了厮杀声,以及宫人的哭喊声,她不想死,虽然后宫生活冷漠残酷,但她还有那么多惦记的人,她得活着。 很快内侍们端来了一缸缸火油,他们按照凌希的指示,将油缸放在宫墙上,侍女们也将一箱箱金石玉器都抬到了宫墙下。外面的哭喊声与厮杀声越来越近了,凌希紧紧地握住银杏的手。 “你怕吗?”凌希轻声问道。 “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死呗。”银杏斩钉截铁地说着。 突然砰的一声,从椒房殿的外宫门传来撞门声,王韶来到椒房殿外了,已经开始向椒房殿进攻了。 “扔油缸,点火。”凌希大声喊着。 只见宫墙上的油缸被一个个击碎,火油顺着宫墙流淌在宫墙外,一把把火把扔到宫墙外,瞬间大火燃起,红色的宫墙与燃烧的烈火,交织在一起,格外醒目与绚丽。 “将金石玉器往火中扔。”凌希再次大喊道。 宫人们有些迟疑,可外面传来一阵阵叛军的咒骂与呐喊声,这些宫人吓得一个劲往外扔这些珍宝。 原本还在攻击椒房殿大门的叛军立刻停下,他们都在抢夺火中的珍宝,这些珍宝在烈火中,被烧烤得炙热无比,王韶的叛军都争先恐后地从火中抢出这些珍贵金石玉器,虽然财宝烫手,但贪婪的心诱惑他们一步步走进火海。 这些烫手的宝贝被叛军们揣在衣兜里,就立刻跑向御花园的池塘边,用冰冷的池塘水冷却这些宝贝上的热度,宝贝就还是宝贝。椒房殿好在富丽堂皇,有不少珍贵的金石玉器,王韶的叛军忙着从火海中抢夺宝贝去御花园里降温,一时半会他们忘了椒房殿中的凌希,也忘了他们正在攻打椒房殿。 “皇后娘娘,就只剩最后几箱金石玉器了。”安姑姑慌乱地说道。 凌希看着天空中有一抹绛红色的云朵,侵染了半边天空,夕阳的余光也笼罩在整个椒房殿上,与这火势渐渐变弱的宫墙重合在一起,暮色暗淡,残阳如血,在恍惚中,凌希仿佛看到椒房殿被鲜血覆盖。 “都扔出去,然后大家就各自逃命去吧。”凌希长叹一口气,幽幽地说道。 不一会,椒房殿的大门再次响起撞击声,也许是因为得了宝贝,心满意足的叛军铆足了劲开始向椒房殿发起攻势。一声声响亮的撞击声震动着凌希的心房,她的手在抖,向弘宣到底还会不会来救她?她的心里没底。 椒房殿的大门开了,王韶得意地站在宫门内,他遥望着远方,昏暗光线下,椒房殿外站着个穿着龙 袍的人,向弘宣果然在椒房殿,不管他怎么挣扎,最后还是会死在自己的手中,只要向弘宣死了,晚上再将他老爹王安叫进后宫,王安也就没退路了,右相可是掌管国都的军备,有了王安的支持,明早他就可以光荣上岗,成为东俞的新君了。 想到这,就无比开心的王韶,果然如张算子所说,自己真的有天子之命。他只是随口试探了几个守宫门的侍卫,他们就立刻响应自己,而且还拉来百人。他们攻入皇宫太过顺利,如今他已经让人将进入后宫的内宫门死死地锁上,禁军到现在都不知道后宫已经乱成粥。 “表哥,别挣扎了,整个后宫都被我控制了。”王韶得意地说着,并大步走向凌希。 “王韶,你怕是找错了地方吧。”凌希淡然地说着。 王韶走进仔细一看,居然是皇后凌希,他有些傻眼了,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向弘宣去了椒房殿吗? “怎么会是你,我表哥呢?” “陛下根本不在椒房殿,您啊,白费力气了,陛下一早就微服出宫,去了端王府邸。” 此刻的凌希只能故作镇静,诓骗智商不高的王韶,只要王韶相信向弘宣安全在外,他就不敢把自己怎么着,那么她就还有一丝生机。 王韶的整个世界观崩塌了,刚刚还在兴奋状态的王韶,一下子就沮丧起来,向弘宣要是真的在宫外,那他就完了,谋反是死罪,抄家灭族。王韶开始陷入深深地自责中,果然人不能飘,他怎么就鬼迷心窍轻信了一个算命的话。 “王哥,您别听皇后胡说,兄弟们整日守着后宫的内宫门,陛下要是一早出宫,他是能飞呀,咱们会不知道?” 王韶身边的一个兄弟劝起他来,毕竟已经干了杀头的事,现在懊恼有什么用,还是赶紧找到向弘宣才是办法。 “是啊,表哥不可能出宫了,而且飞羽殿的宫人也说表哥来了椒房殿。” 王韶有些反应过来,向弘宣不可能一早出宫,凌希这是在骗她。 “不信,你就好好搜搜椒房殿,看能不能找到陛下。” 凌希面无表情地看着王韶,一脸镇定自若的样子,不像在说谎。王韶不死心,让人仔细地搜寻了椒房殿,果然没有看到向弘宣的身影。 “我知道了,表哥在淑妃那,皇后是想骗我,走,咱们带着皇后去萦华宫迎接我表哥。”王韶兴奋地说着。 “陛下不在萦华宫,你不信本宫也没办法,不过本宫要是你,与其在这浪费时间,还不如赶紧逃走,陛下说不定已经在来后宫的路上了,等陛下杀来,你就没路可跑了。” 听了凌希的话,王韶又一次陷入纠结中,凌希不能让王韶去萦华宫,要是凤茕璎有个什么闪失,向弘宣回宫后,估计还是 会问罪于她,她容易嘛,不仅要护着丈夫逃跑,还得护着丈夫的小老婆,她这个皇后真卑微。 “王哥,皇后就是在骗你,陛下要是真的不在后宫中,皇后为什么要穿龙袍呢?很显然就是让陛下可以逃出椒房殿躲在哪个地方,我们现在赶紧在西院好好搜寻下,一定可以找到陛下。” 凌希有些不得不佩服王韶身边的这个侍卫,他的脑子确实比王韶好使,忽然远处传来了厮杀声,好像是禁军来了。 “王哥,禁军来了,快挟持皇后,咱们宝贝也抢得差不多了,逃出宫去,一辈子也不愁吃喝。” “王韶,你别犯糊涂,你是陛下唯一的表弟,陛下一定会看在右相大人的面上,不会追究你的罪的。但要是你挟持本宫,本宫不过是个不得宠的皇后,陛下不会多顾及本宫的,可你就走上死路了,你就是不知悔改,谁也救不了你了。” 凌希拼命劝说着王韶,救兵来了,眼看她就能摆脱危险了,她不想成为王韶的筹码,她不认为向弘宣会为了自己对王韶妥协,她不想死在混乱之中。 当王韶还在犹豫之中,只见向弘宣骑着马已经杀进了椒房殿,禁军也很快制服了叛军,王韶还没来得及挟持凌希,就已经被禁军拿下,向弘宣快速跑到凌希的身前。 “皇后是打算**殉国吗?” “恩。” “皇后就算死,也要得到朕的允许。” 说着向弘宣一把紧紧地将凌希拥入怀中,他差一点又要失去凌希了,凌希近在眼前,可就像上元节那日样,好像又远在天边。 “活着真好。”凌希瘫在向弘宣的怀中,口中喃喃地说道。 (本章完) 第四十七章刘氏之死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月色朦胧,天空中还下起了大雾,这浓浓的大雾,让凌希根本看不清楚自己在哪,她努力地呼唤着银杏,可是依旧看不到了银杏的身影,忽然不远处有个青衣男子背对着她,凌希的心咯噔一下,她的脚步停了下来,难道是叶慕之,叶慕之回来了,而且来了后宫。 凌希有些情不自禁地就向男子方向走去,见了他,凌希该怎么说,是告诉他自己的无可奈何,还是跟他说,她赌运不佳,所以输了余生,以及辜负了他?凌希的脚步慢慢放缓,她的心跳动得厉害。她很想见叶慕之,但好像又有些怕见他。 “你不该来,这太危险了。”凌希轻声地说道。 “只要是你在的地方,刀山火海也要闯一番。”男人柔声细语地说道,好像一阵清风飘过,男人的衣角微微扬起,而凌希的心也乱了。 “不值得。”凌希喃喃自语道。 她已经来到青衣男人的身后,她不敢走到男人的身前,她怕,或者说她已经没有信心站在叶慕之的眼前了。 “为你永远都值得。”男人坚定地说着,他缓缓地转过身来,一张模糊的脸渐渐清晰起来。凌希一惊,不是叶慕之,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惊呼道:“陛下。” 凌希猛地从床上坐起,她的双手紧紧地握住向弘宣的一只手,向弘宣也赶紧将她拥入怀中,另一只手也开始轻轻地抚拍着她的后背。 “陛下,臣妾刚刚做了个梦,好像梦到了陛下,但好像又不是。” 凌希有些不确定,刚刚的那个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的场景,她有些惶恐,甚至不安。 “可不是嘛,朕陪着皇后说了好久的梦话,皇后你说,你的梦中还能是谁。”向弘宣轻声在凌希耳边说道。 银杏端着药碗走进了内殿,向弘宣将怀中的凌希小心地放到在床上,他从银杏手中接过药碗,细心地吹了一口气后,就将汤匙送到了凌希的嘴边。 凌希有些蓦然,现在眼前的向弘宣,她有些陌生,她印象里的向弘宣只会恫吓她,以及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与事,而此时向弘宣更像个温柔多情的丈夫,给生病的妻子喂药,温情得有些过了头。 “皇后不是打算不吃药,就想病愈吧。”向弘宣有些不悦地说道。 “陛下,臣妾没病。” “皇后要是没病,怎么可能烧了椒房殿,也差点烧死了自己。” 向弘宣的眼中有些愤怒,也有些自责,他关切地看着凌希,凌希的大胆他再次领教了,不管是第一次在上元节,还是刚刚的那片火海,这个女人胆子太大了,如果他再迟来一步,估计就只能看见烧焦的凌希了。老实说凌希也就这点白皙的皮肤,还值得他称赞一下,要是凌希真成了一具焦尸,他估计就认 不出她了。 凌希的脸上浅浅一笑,她居然给忘了,她今天救了向弘宣,皇后替皇帝赴死这事,没几个皇后能干得出来,而且还全身而退,她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向弘宣要废了她了,她替他死过,只要向弘宣还要点名声,不想担负忘恩负义的罪名,凌希的皇后位就稳如泰山。【!¥爱奇文学 …*更好更新更快】 “还笑,皇后果然病入膏肓了。”向弘宣有些生气地说道,可他看着凌希这双眼睛,不由得脸上也漏出了笑容,喃喃地说道:“朕何尝不是,也无药可救了。” 小德子快步走进内殿,他看了看向弘宣,脸上有些为难的样子,说道:“陛下,右相大人在飞羽殿外跪着,求见陛下。” “不见。”向弘宣斩钉截铁地说道。 “陛下,右相大人已经在飞羽殿外跪了两个时辰了,而且右相大人是身披荆条在殿外请罪的。”小德子小心翼翼地说着。 向弘宣的表情凝重起来,王韶犯得是满门抄斩的死罪,他是不太喜欢王氏外戚,但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对王氏赶尽杀绝,可王韶宫变,让向弘宣一点退路都没有了,要是他还能放过王氏一族,那么皇威就会荡然无存,江山也会有所动摇,向弘宣一想到他那个尸骨未寒的母亲,他的心又有些不忍。 “陛下,真的不愿意见一面右相吗?”凌希问道。 “见与不见都是一样的结果,何必徒增忧伤呢。”向弘宣无奈地说道。 凌希不得不承认,向弘宣是个理智的帝王,宫变这种事不死几个家族,都不能体现皇帝的威严。也就是说右相一家活不了了,与右相家联姻的世家们也该瑟瑟发抖了。也许这就是向弘宣想要的,这也是一次机会,一次难得的机会,可以让王氏外戚彻底滚出前朝,可是代价有些太过血腥,以及残忍了。虽然凌希不喜欢王氏外戚,可这样的抉择也太过残忍。 “陛下,臣妾最近在一本古书上,读到过一个千金买马的故事。说是古国有个国王,他非常喜欢千里马,于是他让他的随从带着千金到各地去采买千里马,可后来随从花费五百金却只给国王买回了一匹千里马的尸骨,国王很生气,可随从却说,不久的将来,会有千里马被送到古国。后来果真如随从所说的那样,几年内国王得了三匹千里马。” 向弘宣眉头轻佻,他看着凌希,脸上有些惊讶,他要是没记错,凌希前不久才差点死在王殊月的算计下吧,凌希怎么帮起王氏说话了? “抛砖引玉不是不好,但王韶犯得是灭门之罪,要是朕姑息了王家,谁还把朕放在眼中,东俞的江山也就是谁都可以造反了。”向弘宣为难地说道。 “千金买马的故事中,要不是随从用五百金将千里马的尸骨带回古国,那么天下有千 里马的人又怎么知道古国国王爱马如此,国王也就不可能获得这么多千里马。右相不曾参与过宫变,陛下对王家网开一面,至少会让那些依附王家的臣子们看到希望,看到陛下会既往不咎的希望,这样他们才会更加愿意效命陛下。” 向弘宣稍稍皱起眉头,虽然凌希的这个办法有些迂回,但确实是个避免血腥的办法,可是为什么凌希要帮王家呢? “皇后与王家有交情?”向弘宣再次疑惑道。 “没有,只不过就是觉得太过残忍,臣妾不喜欢,难道就没有一个两全的办法吗?” 凌希看着向弘宣,如果没有这些无可奈何地取舍,他与她又怎么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而且王家的族谱上有王韶这个人吗?既然都不是王家人,又怎么可能让右相一家为王韶的宫变承担后果呢?” “朕不是皇后,不能有妇人之仁。”向弘宣起身向殿外走去,突然他停住了脚步,有些迟疑。 “不过皇后的话,朕会仔细思量的。”说完向弘宣就大步出了椒房殿。 凌希吃力地支起自己的上身,也许刚刚她不该说那些话,前朝大事她不该过问,尤其是王家外戚的事,从进宫的第一天起,她就见识到了王氏外戚的嚣张,向弘宣能够隐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再加上这灭族的宫变,确实很难让向弘宣网开一面。 在凌希还在遐想之余,颜姑姑缓缓地走进内殿,她恭敬地跪倒在凌希的床前。 “宫人颜氏拜见皇后娘娘。” 凌希记得这个颜姑姑,是凤栖阁的管事姑姑,一个能让人过目不忘,全身散发出优雅气质的宫人。 “颜姑姑来椒房殿何事?” “皇后娘娘,刘氏死了。”颜姑姑淡然地说着。 刘曼枝死了?凌希心中一颤,刘曼枝没有等到自己到冷宫陪她,却死在了王太后之后,这事情太突然,让凌希的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她怎么死的。”凌希幽幽地开口问道。 “皇后娘娘想要听真话吗?”颜姑姑抬起她的头,看着凌希,眼神中没有惧怕,只有冷漠。 “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 “一般死在冷宫的女人,宫人们都会上报是病逝,而刘氏是死于叛军的刀下。今日叛军占领东院后,刘氏就趁乱出了凤栖阁。王太后去世后,宫人们开始克扣刘氏的用度,甚至给刘氏吃馊饭剩菜,刘氏起初还在耍皇后的威严,后来饿了几顿之后,她就学乖了,拿身上的钱财来换取食物。宫变的时候,可能刘氏只是想跑出来,向陛下诉苦吧,可惜她碰上了叛军,叛军看上了她头上的金钗,她奋力护住自己最后那点值钱的东西,就被叛军杀害了。” 凌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想起进宫后见 到刘曼枝的情景,即便刘曼枝进了冷宫,也是衣着华丽,但谁也没想到,半生显赫富贵的刘曼枝会因为一支金钗而死。 “陛下那通报了吗?” “内侍已经去飞羽殿通报陛下了,会说刘氏是死于疾病,这样陛下就不会过问刘氏的死亡,也就不可能知道刘氏生前受的虐待。” 凌希看着眼前跪着的这个宫人,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恐慌,甚至毫无表情,似乎刘曼枝是她不曾认识的人,冷漠得像行尸走肉。 “为什么要告诉本宫这些?” 凌希的眉头皱起,她对眼前这个宫人有些疑惑,或者说这个宫人身上有太多的谜团,让她感觉越来越不好。 “奴婢觉得皇后娘娘想知道。” 凌希一怔,这后宫中不缺聪明的女人,但能像她眼前这个宫人这样,既聪明又冷漠的女人,还真不多。 “你想在本宫这得到什么?” 颜姑姑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她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说道:“请皇后娘娘垂爱,让奴婢离开冷宫,侍奉在您左右。” 凌希冷笑一声,轻声说道:“椒房殿里不缺管事姑姑。” “奴婢愿意做个普通宫人。” 凌希有些惊讶,她看向颜姑姑,虽然她只见过颜姑姑两次,但她总觉得颜姑姑不是个普通宫人。 “你又凭什么待在本宫的身边?” 颜姑姑抬起自己的头,看着凌希,她的眼中似乎放出了炙热的光芒,脸上也透出自信的笑容。 “皇后娘娘智谋与胆识都是奴婢望尘莫及的,但皇后娘娘没有手段,奴婢在这后宫二十年了,什么宫斗手段都见识过了,奴婢可以成为娘娘手中的一把刀,为您肃清后宫中的魑魅魍魉。而奴婢所求的不过就是离开凤栖阁,来在椒房殿,借着皇后娘娘的荫护,让自己的余生富贵又荣耀而已。” 颜姑姑的话似乎合情合理,可凌希却一句都不信,而且她不需要刀,更不需要在后宫中争什么。 “那你可能走错了地方,椒房殿给不了你想要的,回凤栖阁吧,本宫不需要你。” 凌希一口拒绝了颜姑姑,可颜姑姑既没有哀求也没有失落,她的脸上已经没有刚刚的那丝笑容,她淡淡地说道:“总有一天,皇后娘娘会需要奴婢的,奴婢就在凤栖阁等着娘娘的召唤。” (本章完) 第四十八章封爵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在椒房殿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早晨温和的阳光洒在身上,感觉真好。自从宫变那日后,她就一病不起,她也不知道在这椒房殿修养了多长时间,反正她都感觉自己吃胖了。向弘宣每日都会来椒房殿看她,时不时还会给她喂药,如今后宫中都在传帝后情深。想到这,她不禁冷笑一下,果然拿命博出来的后位就是特别稳当。 凌希的眼角不经意间扫过椒房殿那被烧得破败不堪的宫墙,好在当初建这椒房殿的时候,可是用足了好料,就算这么又烧又毁的,椒房殿的宫墙依旧屹立不倒,只不过就是难看了点。凌希走回内殿,她才发现曾经自己这个富丽堂皇的椒房殿,如今估计连个三品内名妇的院子都不如,一个像样的装饰品都没有,哪怕有个俗不可耐的金黄色器件也是好的。要不是多站了几个宫人,空荡地都有些可怕。 “皇后今天精神不错呀。” 向弘宣一脸笑容地大步走进椒房殿,看样子心情非常不错。 “陛下,怎么来得这么早呀。” 凌希走到向弘宣的身前,她将向弘宣的朝带解下,很显然向弘宣这是刚刚下朝就来了椒房殿。 “打赢了,皇后,东俞国打败了西华国。”向弘宣兴奋地说着。 这也许是向弘宣这些日子中,最开心的事情了。虽然他认真地考虑了凌希的话,不过王安在与他谈了一宿肺腑之言后,就回府自缢了。王韶自然是被处以极刑,并且灭九族。当然王韶是个私生子,他没有多少九族可灭,不过向弘宣还是杀不少人,但王家基本上躲过了这次灭门之祸。可惜王家也没有男嗣了,向弘宣下旨让王安的幼女王蓁蓁招婿,勉强支撑起王家的门楣。向弘宣知道这样的结局一定不会是他母亲想看到的,但却是他最大能力做到的两全了。 “西华战事停了?” 凌希的心不由得被触动,战事是停了,那么东俞的将士呢?他们能够安全地回到邑城吗? “这次西华大败,十万西华兵被俘虏,西华死伤数员大将,康庆帝这次输惨了。”向弘宣得意地说着。 “那么东俞呢?东俞死伤如何?” 凌希看着向弘宣,她的眼中充满了疑问,她急切地想知道,叶慕之到底能不能安全归来。 “主帅刘胜战死了,不过好在晏清推荐的一个年轻少将,在刘胜死后,他领兵作战,几次打得西华兵溃不成军,而且他还打败了临安王,晏清的眼光就是不错,东俞有这样的能将,何愁天下不平。” 凌希一颗不安的心终于有些稍稍释怀,东俞只有主帅刘胜死了,那就是说叶慕之至少能活着回到邑城,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陛下打算如何犒赏这位英勇的将领?” “这一【…#爱奇文学 ¥~免费阅读】 仗胜得漂亮,胜得意义非凡。就算封侯也不为过,不过叶慕之只是兵部尚书叶知远的庶子,要是封侯估计会引起士族们的不满。” 凌希的心又立刻揪在了一起,是叶慕之,在西华边境力缆狂澜的居然是他,他做到了,他真的在战场上立下战功,他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他说的话都做到了,可凌希却没有做到。 “那陛下不打算赏赐这位将军了吗?”凌希有些心疼地问道。 “赏,肯定要赏,这样的人才,朕要好好重用,怎么可能不厚赏,不过叶慕之庶子的身份,现在确实不适合封侯,那朕就加封他为忠毅伯,享万户食邑,世袭罔替。” “忠毅伯。”凌希的口中喃喃自语道。 在东俞一个庶子可以封伯,这是多么大的荣耀,而且看着向弘宣对叶慕之的欣赏,如果叶慕之再立下战功,封侯也就是迟早的事。叶慕之他成功了,他活出了自己的天地,可惜凌希再也不可能出现在他的天地中了。 向弘宣走到殿门口,看着湛蓝的天空,他的脸上又一次漏出了笑容。 “皇后,过不了多久,叶将军就要回邑城了,而且他还会将西华的临安王一起带来邑城,康庆帝为了停战,将幼子临安王送来东俞做人质,还说任凭朕处置,皇后你说,朕该如何处置这个临安王?”向弘宣忽然转过身来,他看向凌希问道。 “陛下自有圣断。”凌希轻声说道。 向弘宣的脸上荡起了一丝期待的笑容,他扭过身去,继续望着天空,说道:“朕有些急不可耐了,朕真的很想见一见这临安王,几百人就敢夜袭东俞军营,而且还擒拿了主帅,刘胜都死在了他的战场上,听说西华与东俞很多次交锋,临安王都占了上风,这个才十八岁的西华皇子,确实很让人感兴趣。” “那我们就在邑城里,静静地等他们归来吧。” 凌希缓缓地走到向弘宣的身旁,她也抬头望着那片天空,蓝天白云好看极了。向弘宣的一只手臂搭在了凌希的肩上,他微微将凌希拉进自己的怀中。 “那就听皇后的,在这邑城等着。” .................................................................................................................................................... 一轮旭日缓缓地从天边升起,阳光普照着大地,虽然这片土地已经沦为战火的焦土,但在阳光的沐浴下,焦土中生出了新芽,春天就这样无声无息中在战火的洗礼下,悄悄来临 ,也许春天也已经离去,但新的一天开始了。叶慕之看着远处有些生机的焦土,战争终于结束,而他也要回邑城了。 忽然不远处马蹄声响起,叶慕之远远地看见一个少年策马奔腾,正在向他靠近。马上少年英姿飒爽,在阳光下,他身上锦服的金线折射出道道耀眼的光芒,他就是临安王,西华的富贵皇子,原本是个家里有矿和皇位要继承的皇子,如今就要去邑城作为质子,这个锦绣前程尽毁的皇子,与他这个卑微的庶子相比,到底谁更加悲哀点呢? “临安王,本将是东俞叶慕之,我将护送您去邑城。” 叶慕之看着眼前身姿挺拔的临安王,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十八岁少年,浑身散发的气势刚健似骄阳,尤其是他的剑眉下,有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似乎能看透战场上所有的策略,如果不是自己兵行险着,这一仗根本不可能赢得这么快,以及赢得这么漂亮。 “原来是你,你是怎么想的?居然敢走江勇与王博被伏击的那条路,你怎么就知道本王没在那设伏?” 凤啸天看着叶慕之,他的脸上充满疑惑。 “我不知道临安王有没有在那设伏,我只知道,只要走了那条路,东俞必胜,当然要是碰见临安王的伏兵,我可能就会像江勇将军那样战亡,但这不重要,东俞国胜利就足够了。”叶慕之冷冷地说道,似乎这是一场机械性的战争,只有胜负,没有生死。 “战场上没有不想求生的将士,你这是在求死,就是为了一份死后哀荣,值得吗?”凤啸天眉头一皱,他佩服叶慕之军人置之死地的觉悟,但他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叶慕之遥望着东边,邑城里再也没有那个等他人了,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岁月从来不等人,没有功成名就后的锦上添花,所有的东西都在变,哪怕是誓言也一样。 “曾经我上战场是想给心里的女人一份锦绣前程,如今....已经没有意义了。将军能够马革裹尸,这是荣耀,也是宿命。” 凤啸天心头一热,他似乎有些明白眼前这个将军的无奈与悲凉,他扭头看了看来路,说道:“值得,本王输给你,心服口服。” “临安王,如果不是西华二十万援军迟迟不到,您也许不会败,您是个少年英雄。” 凤啸天的脸上漏出了一丝笑容,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输了就是输了,将军不用宽慰我,就算二十万西华援军到了,不过就是输得好看些,败局已定,本王能在战场上遇到叶将军,本王输得心悦诚服。只是本王以后没有机会,再在战场上,与叶将军一较高下了。” 刚刚还有些笑容的凤啸天,不禁遥望起西边,他的脸上也挂上了一丝惆怅,让他那 张年轻的脸显得有些沧桑与落寞,尤其是跟他意气风发的年纪格格不入。家国破,烽烟灭,一封降书,他的余生也将在邑城的岁月中被掩埋。 “临安王后悔吗?如果没有您去东俞军营抢人,也许您现在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叶慕之惋惜不已,凤啸天是个少年英雄,可惜英雄总是气短,更是撇不开儿女情长。 “将军应该知道,男儿脚下的土地与身后的女人是一步都不能让的,西华让得太多,本王不想退了。西华与东俞这一仗是不可避免,没有本王的抢人,战争还是会发生的,别把什么锅都甩给女人。” 凤啸天拉着马缰,长叹一声,忽然一个红色的身影闪入他的眼中,她来了,她来送他的,凤啸天的眼眶有些红润。 叶慕之也看见那红色的人影越来越近,他看着凤啸天脸上复杂的表情,这会是一场义无反顾的送别吗?叶慕之的心中五味杂陈。忽然他想到凌希,他的心中扬起很多可能,他在想是不是结局就不一样了呢?可惜没有如果,叶慕之落寞地牵着缰绳离开了。 “凤啸天,你就这么走了?” 秦红袖带着怒气跑到凤啸天的马前,她一把拽住马缰,她的双眼有些红肿,很显然她刚刚哭过。 “你回雍城吧,回去后,告诉你姐姐,和离书本王已经写好,不要等我了。” “那我呢?” 秦红袖看着凤啸天,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一阵风刮过,她头上红色的蔓巾被吹起,一颗颗泪珠也在风中被吹散。 “小姨子跟姐夫要是扯上关系了,可不好听。”凤啸天苦笑一声,低声说道。 “我是秦红袖又不是秦昭昭,哪来的小姨子与姐夫。”秦红袖一声怒吼后,一双哭红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凤啸天。 “秦红袖就是秦昭昭。” “我说不是,那就不是。”秦红袖带着孩子般的稚气,坚定地说着。 凤啸天无奈地笑了笑,他低头轻声说道:“本王到了邑城,也许会有一座不错的豪华府邸作为终生牢房,也许本王只会得到一杯鸩酒,不管是哪种,本王即将踏上的都是一条不归路,听话,回去。” “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我都要陪你闯一闯,你到哪,我就去哪。你就算死在了东俞,我也要把你火化,带着你的骨灰走遍这大江南北,你别想甩掉我。” 凤啸天的心一阵抽搐,他仰天长笑一声,如果说他输了一场战争丢了余生,那么秦红袖就是唯一让他余生可以慰藉的人,他从马上俯身,一手扣住秦红袖的腰身,一个使劲将她抱上马背,紧紧地拥她在自己的身前。 “好,那我们就一起去东俞,去见识下邑城的繁华吧。” (本章完) 第四十九章宫宴(上)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凤啸天牵着秦红袖缓缓地走进东俞的皇宫,今日东俞国的皇帝向弘宣要宴请他,从他踏进邑城后,除了不能随意出入邑城里的那座临安王府以外,向弘宣似乎不打算对他有有其他的惩罚,作为质子来说,凤啸天这待遇算是不错了。 可他来到邑城不过第二日,向弘宣就这么急不可待地在皇宫中设宴接见他,凤啸天也吃不准,这到底是福还是祸,不由得他的手掌就加大的力度,将手心中秦红袖那双白嫩的小手抓得生疼。 “你怕呀?” 秦红袖从凤啸天手中抽出已经有些发红的小手,她戏谑地看向凤啸天,她那双大眼已经笑成了一轮弯月,在她那张有些圆润的脸上,格外好看。 “本王怕什么?红袖夫人不怕,本王就不会怕。” 凤啸天一抬手,搂紧了秦红袖的腰身,使劲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低下头就是一个深吻,一点都不介意这是在东俞的深宫内院中,似乎这一吻就是终生。 宫人缓缓地走近他们的身旁,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下。 “临安王,红袖夫人,请随奴婢去宫宴吧。” 秦红袖一把推开凤啸天,脸上绯红的她,一只手已经牵起凤啸天的大手,笑盈盈地看着凤啸天,轻声说道:“走吧。” 凤茕璎焦急地在宴席上等着凤啸天,从她出嫁到东俞后,她好久没有见到凤啸天了,能在东俞皇宫中见到自己的弟弟,不知道这该是一件值得开心还是沮丧的事情。远远地她看见凤啸天那伟岸的身影走进宴会,她快步走上前去。 “阿弟,你长高了。” 凤茕璎的眼眶不由得红润起来,她离开西华的时候,凤啸天才十四岁,她依稀记得出嫁那天,凤啸天挡在自己嫁车前,他哀求着康庆帝不要将自己嫁到东俞的景象,就好像昨天一样历历在目,而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凤啸天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弱小的少年了,他已经是个英姿飒爽的少年郎。 “姐姐,依旧那样美艳无双。” 凤啸天用手轻轻地拭去凤茕璎眼角的泪水,四年前,他就没有阻挡得了凤茕璎的嫁车,四年后,他也一样没有打败东俞的大军,他的眼神中挂上了一丝自责。 “油嘴滑舌。”【!…爱奇文学 @*免费阅读】 凤茕璎听到凤啸天的话,也破涕而笑,她看了看凤啸天身后的秦红袖,她的眉角微微上扬。 “听说你可威风了,为了美人,你带着几百人亲卫就夜闯东俞国的军营,还擒拿到了主将,你就这么不要命吗?就是为了你身后那个秦相国家的嫡女吗?”凤茕璎有些不满地问向凤啸天。 “她现在是我的红袖夫人,跟秦家毫无关系。”凤啸天俯身在凤茕璎耳边轻声说道。 “那她也是秦家人,你不该跟秦家人再有瓜葛,而 且为了她,你弄死了王太后唯一的侄子,还有皇后娘娘的表哥,东俞国你不该来,陛下未必能容得下你,我怕我保不了你。” 凤茕璎的眼中又溢满了泪水,虽然向弘宣还是日日来她这夕颜宫,可她总觉得向弘宣就是哪里不一样了,她没有刚进宫时的那种自信,向弘宣会看在她的面子宽宥凤啸天。 “他对你不好?” 凤啸天的眼神中透出些许怒气,他的手再次落在了凤茕璎的脸上,为她拭去泪水。 “陛下待我很好,他的后宫女人不多,他不像父皇,宫妃不计其数,他是我的如意的郎君。”凤茕璎低头浅浅一笑,比起康庆帝,向弘宣应该算是“痴情”的了。 “姐姐幸福就好,我的事情,姐姐不必挂心,我已经有了归途,无怨无悔。” 凤啸天转身看向秦红袖,他伸出一只手,很快秦红袖就将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掌中,凤啸天的脸上漏出了满意地笑容。 “朕是不是来迟了。” 向弘宣与凌希缓缓走进宴会,凤啸天与秦红袖赶紧跪倒在地,凤茕璎直勾勾地看着向弘宣,他居然跟凌希一起来的,凤茕璎的心中顿时有些失落,她都忘了给向弘宣行礼。向弘宣径直地走到她的身边,一手搂住她的腰身。 “璎璎,你身体还没好,晚风甚凉,别冻着了。” 说着向弘宣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盖在了凤茕璎的身上,又缓缓地拥着她入席。凌希看了一眼跪着的凤啸天,他就是那个让东俞在战场上屡次吃瘪的少年王爷,他的身边有个红衣的娇俏女子,虽然秦红袖低着头,凌希看不清楚秦红袖的长相,可凌希隐约中觉得她会是美人。 “皇后入席吧。” 不远处传来了向弘宣的声音,凌希回过神,也快速走入席间。 “临安王与红袖夫人请起吧。”向弘宣淡淡地说道。 凤啸天与秦红袖起身后,也淡定自若地走入席中,向弘宣看着凤啸天,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说起来,临安王得叫朕一声姐夫,朕顾念着临安王是朕的小舅子,不忍心对临安王重罚,可临安王杀东俞几员大将的时候,心中可曾对朕这个姐夫有所愧疚?” 向弘宣漫不经心地拿起桌上的酒杯,放到嘴边,但好像又若有所思的样子,他面无表情,似乎看不出什么情绪,可他的话,就像一根锥子样扎在凤茕璎的心中。 “陛下,战场上刀剑无眼,本王要是有半点仁慈之心,估计早就成为东俞兵的刀下鬼了。本王不过就是本能求生而已,他们技不如人,能怪小王吗?”凤啸天恭敬地起身,不卑不亢地说道。 向弘宣从他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的恐惧,凤啸天是个少年英雄,可惜不是东俞国的英雄,要是有一天东 俞与西华再次开战,凤啸天会是东俞战场上最大的敌人吗?向弘宣一口饮下手中的美酒后,心中不由得思量起来。 “临安王身旁的就是红袖夫人吧,走近些,让朕看看,什么样的美人,能让临安王挑起两国的战争。” 向弘宣饶有兴趣地看向秦红袖,秦红袖起身要向宴席中央走去,可凤啸天一把拽住了她,凤啸天的眉头紧蹙,他的手紧紧地扣住秦红袖,秦红袖却对着他宛然一笑,她一边深情款款地看着凤啸天,一边扒开了凤啸天的手,径直走到向弘宣的眼前。 “秦红袖见过东俞皇帝。” 向弘宣看着眼前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红衣女子,果然长相俏丽,而且身上哪哪都透着一种灵秀,是个招人喜欢的姑娘。 “红袖夫人真是个美人,难怪临安王会为你夜闯东俞的军营。可惜朕的后宫,没有像红袖夫人这样的可人儿。”说着向弘宣还从席间走到了秦红袖的身旁,他一只手轻轻地抬起秦红袖的头,煞有介事地问道:“不知道红袖夫人喜欢东俞的后宫吗?” 说完向弘宣还不忘用余光扫了一眼凤啸天,他真的很想知道,凤啸天在他的皇宫中,为这个女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一听这话,凤啸天激动地站起身来,他刚想走到秦红袖的身前,只见秦红袖从怀中取出一个红瓷瓶,秦红袖笑盈盈地拿着瓷瓶在向弘宣的眼前晃荡。 “陛下,您知道这瓷瓶里是什么东西吗?” “是何物?” “是鹤顶红,听说入口封喉。” 秦红袖脸上的笑容依旧,而且笑得更加开心了,好像她手中的不是致命的毒药,而是通往幸福的糖果。 向弘宣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他的脸上挂上了一些尴尬的笑容。 “红袖夫人这是何意?” 秦红袖依旧笑容不改,她一言不发地走到凤啸天的桌前,她拿起自己的酒杯,将红瓷瓶的药粉倒入酒杯,然后她举起酒杯,转身对向弘宣说道:“陛下,东俞的风景我看够了,喝了这杯酒,前尘往事我们一笔勾销好不好。” 说完秦红袖又拿起凤啸天的酒杯,将自己酒杯里一半的酒水倒在了他的酒杯中,然后递到凤啸天的眼前,她笑盈盈地对凤啸天说道:“王爷,这杯酒你陪我一起喝好不好。” 凤啸天没有犹豫,他立刻拿起秦红袖手中的酒杯,他的脸上漏出了甜蜜地笑容。 “好,本王陪你喝。”说完他正要一口喝下手中的酒。 “凤啸天。” 凤茕璎一声大吼打断了凤啸天与秦红袖的思绪,她们拿着手中的酒杯,有些犹豫起来。 “真是有意思。” 一阵笑声传来,只见凌希大笑不止。向弘宣也被刚刚凤啸天与秦红袖的举动有些 震惊,他不解地看向凌希,他从来没有见过凌希这般无礼过。 “皇后,觉得哪里有意思?” “早就听说,临安王如何英勇,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是个少年英雄,可今日一看,临安王不过尔尔,少年英雄言过其实,看样子传闻不可信。” 凌希缓缓地走到向弘宣的身旁,她一脸笑容地看着向弘宣。 “皇后为什么这么说。” “临安王要是英雄,怎么会出现在东俞国的邑城,更不会出现在这皇宫之中,都说英雄救美,臣妾是没有看到,不过今日臣妾却见着了美人携手英雄赴死,美人还是那个美人,英雄不见得就还是英雄了吧,陛下不觉得有意思吗?” 一听这话,向弘宣大笑起来,凌希总是能在适当的时候,让他舒心。确实如此,成败论英雄,凤啸天败了,他就做不成英雄,不是英雄,他向弘宣还顾忌啥呀?一个让女人送毒药求死的人,他犯不着赶尽杀绝。 (本章完) 第四十九章宫宴(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来人,撤下临安王与红袖夫人手中的酒杯。” 向弘宣高喊一声,内侍们连忙上前将那要人命的毒酒拿下,生怕宫宴上出了人命,他们这些下人就得偿命似的,很快宫人们又给凤啸天与秦红袖奉上了新的酒杯与美酒。 “东俞的美酒不是这样喝的,临安王你还不懂东俞的规矩,不过没关系,以后你会有很长时间,在这邑城里慢慢熟悉东俞。” 向弘宣得意地拥着凌希走回席间,他拿起酒壶给凌希倒上一杯美酒,刚想与凌希痛饮一杯。噗通一声,他身旁的凤茕璎,可能是因为惊吓过度,瞬间就昏倒在地。向弘宣有些慌乱起来。 老实说今天他试探凤啸天的举动,以及凤啸天那饮毒酒的行为,确实有些吓着凤茕璎了,凤茕璎才中毒没多久,又赶上宫变这事,原本她的身体就很是不好,这么一吓,不知道又要伤心多久,想到这,向弘宣就有些懊恼。 向弘宣立刻抱起凤茕璎,就往夕颜宫走去,一场热闹的宫宴,就这样结束了,虽然不够欢庆,而且还有不小的惊吓,但整体上来说,还算不错。凌希看了一眼四周,今日的月亮格外的明亮,这是第二次她操办宫宴,就算是圆满结束。 凌希起身走出宴席,忽然凤啸天大步走到她的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凤啸天向她行了个礼,恭敬地说道:“小王谢过皇后。” 凌希冷笑一声,她看着凤啸天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他不该出现在东俞的皇宫中,可惜以后他也将会在另一个豪华牢笼中度过余生,估计此生都没有希望回到西华故土了。 “临安王这一声谢,本宫可担不起,本宫好像没说临安王什么好话吧。”凌希一本正经地说道。 “皇后娘娘的那句英雄美人,说得恰到好处,说到陛下心坎里,陛下才会既往不咎。”秦红袖也走到了凌希的身旁,凌希如此近距离地看着秦红袖,秦红袖不仅是好看,而且还年轻,脸上到处都透出那迷人的自信。 “想多了,本宫与临安王没有交情,谈不上解围这么一说。”说完凌希就径直走过凤啸天的身旁。【#@爱奇文学 …!免费阅读】 刚刚凌希为凤啸天说话,不过是看向弘宣陷入了僵局,而且她也不想自己辛苦操办的宴席成为一场血案现场,仅此而已。她才不会承认,在秦红袖拿起酒杯的那一刻起,她被这两个年少轻狂又情深无比的情侣感染到。 世上情侣千千万,都说过无数个山盟海誓,但又有几人能做到同生共死,就更别说其他的誓言。凤啸天与秦红袖做到了,而且就在凌希的眼前做到了,凌希的心软了,因为她没有做到。 “皇后娘娘,江勇将军是个英勇的将军。”凤啸天幽幽地开口说道。 凌希停下了脚步,江勇战死 在沙场上是不幸的,虽然他是为了救王博那个废物,但好歹他也是为国捐躯,他的鲜血也会带给安国侯府荣耀。 凌希慢慢地转过身来,她看着凤啸天无奈地说道:“是表哥技不如人,战场上怪不得别人。” “如果江勇将军不是为了救王博,非得夜袭西华军营,东俞的兵力也就不会一分为二,那么将军即便被伏击,也不会全军覆没。” “临安王不正是算准了,表哥肯定会来救王博,王博是王太后唯一的侄子,要是他在西华边境,在表哥的眼皮下出了事,江家就算战死沙场,也逃不过秋后算账,表哥别无他法,既怕临安王偷袭东俞军营,又怕王博死在了西华军营,他只能将兵力一分为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临安王好谋算。”凌希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她知道江勇的战死不能全怪凤啸天,但江勇之死的悲痛,又能发泄在哪呢? “那为什么,皇后娘娘还帮本王说话呢?” 凌希低下头,刚刚那股子伤痛又一下子消失,她无奈地说着:“不管怎么说,战场上兵道诡也,临安王是拿实力胜了表哥,输了就是输了,赔了性命也没有办法。表哥想不到对策破临安王的攻心计,那是他不如临安王,但临安王在东俞主帅战死的大利情况下,还能被东俞军围困,十万西华兵被俘,临安王不觉得一山更比一山高,表哥的仇,叶将军已经在战场上报了。” “皇后娘娘是个有意思的人。” 凤啸天脸上漏出了笑容,他转身走向桌前,倒满两杯酒,他将一杯酒递到了凌希的眼前。 “皇后娘娘一定想不到,让本王一败涂地的一战,居然还是当初江勇与王韶被伏击的那地,东俞的将领带着轻骑偷袭本王的后方,可惜本王没有设兵,让东俞的军队轻松绕道了后方,因此本王受到东俞前后夹击,才会败得彻底。” “那临安王为什么不留兵设伏呢?”凌希不解地问道。 凤啸天苦笑一下,他一口饮下手中的美酒。 “本王没有想到会有人还敢走那条路,那条山路狭隘,最适合伏击,军队要通过就得卸下后备物资,也就是说从这条路走,只要遇到一点西华兵,就是一场死战。本王没有想到东俞还有这么不要命的将领,带着轻骑拿命要跟本王死磕,而本王部分兵力........” 凤啸天忽然停顿了一下,他的眼中似乎有些不甘,他又饮下了一杯水酒。 “那个打赢本王的叶将军说,他是为了心底的女人上战场的,只不过没有意义了,所以生死都无妨了。一个将军心中有了天地与女人,他就是个英雄,本王输给这样的将军,也输得心服口服。东俞国有不少有意思的人,你们给本王好好的上 了一课。” 凌希的手微微地颤动了一下,是叶慕之,原来所谓的封爵荣耀,是叶慕之拿命搏出来了,他也忘了他们的誓言了吗,或者说他还在怨她,忽然凌希变得有些伤感,她也饮下手中的美酒。 “叶将军是东俞国难得的猛将,他以后会是一位前途不可限量之人。”凌希忧伤地说道。 “本王不知道,叶将军所说的没有意义是什么意思,但本王知道,英雄的心中都有个女人,本王做不成英雄了,但本王幸运地是,本王的女人不仅在心中,还在身旁,余生足以。” 凌希看着拥在一起的凤啸天与秦红袖,凤啸天似乎超出了他这个年纪所要背负的苦难,可他的爱情却在这场战争中被成全。凌希苦笑了一下,那么到底爱情是被战争毁了,还是被成全了,凌希有些迷茫起来。 这时小德子快步走到凌希身前,他向凌希行了个礼之后,他看向凤啸天,高声说道:“临安王凤啸天接旨吧。” 凤啸天看了一眼身旁的秦红袖,他恭敬地跪在地上。 “陛下口谕,临安王以后不得出邑城临安王府半步,没有陛下的诏令踏出王府,违令者斩。陛下还说,临安王要好自为之。” “凤啸天领旨,谢东俞皇帝。”凤啸天大声说道,小德子传完旨后,就快步离开。 “临安王,既然已经来了东俞,就好好收起锋芒,这里不是西华,你也不再是皇子,这样你才能活着回去。” 凌希看着小德子快步离去的身影,向来夕颜宫里,向弘宣应该是听进去了凤茕璎的一些话吧。 “皇后娘娘,我们还有可能会回到西华吗?” 秦红袖走到凌希的面前,她拉住了凤啸天的一只手,虽然她愿意在任何地方陪着凤啸天,但她还是对外面的世界充满的期待,她想走遍天涯海角,这是她的梦想。 “也许有一天,陛下会看在淑妃的面上,对临安王网开一面,只要陛下不再对临安王这么感兴趣了,临安王你还是有机会走出东俞的。” 有的人还有希望,有的人一辈子却也走不出这牢笼,而且也许有些事情已经渐渐淡忘,再也踏不出那一步。 凌希看着眼前这对小情侣,估计他们不会在意被圈禁吧,反正天地再大再小,他们都在彼此的心中了,忽然凌希看了看秦红袖手中的红色瓷瓶。 “这个瓷瓶中,真的是剧毒鹤顶红吗?” 凌希指向秦红袖手中的红瓷瓶,她的嘴角不禁上扬起来。 秦红袖将手中的瓷瓶打开,她拿到凌希的眼前。 “这里面是朱砂,确实不是鹤顶红。” “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玩砸了吗?万一陛下让你们饮下这毒酒,你们还死不了,不就弄巧成拙,想不死都不行了吗 ?” 凤啸天拿过秦红袖手中的瓷瓶,仔细一看,确实很像朱砂,他不禁笑了起来。 “酒杯里分量的朱砂,足够我们口吐白沫的了,要是陛下想救,会有御医医治我们,死不了,就算不救,也不会死,最多中毒而已。要是陛下怪罪下来,也不能怪我们,我们初来乍到,买不到正宗的鹤顶红,买到了假货,只能说明我们命大。” 凌希不由得笑了起来,向弘宣要是知道,这是一杯假毒酒,估计会激动地一宿都睡不着吧,毕竟在他的眼皮下骗他,太伤害他那傲娇的智商了。 “恩,买东西还是要仔细点,买到假货确实不好。回头你们要什么,不用客气,告诉本宫,一定给你们采办齐了,保证毒药能毒死人。” (本章完) 第五十章求亲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椒房殿的后院凉亭里,向弘宣端起茶碗,看了一眼凌希,凌希若无其事地饮着茶,向弘宣有些疑惑起来,他吃不准昨晚他戏言要将秦红袖纳入后宫的说法,凌希到底有没有生气。反正昨晚凤茕璎是被惊吓到了,哭闹了大半宿不说,还因为他在宴席上对秦红袖的一句试探话,又是吃味了好久。 老实说秦红袖确实年轻活泼,但他也不过是为了试探凤啸天,他只是想看看这个少年,会如何反抗,他不得不承认,他有点喜欢凤啸天了,在凤啸天的身上,他看到的只有意气风发,没有委曲求全,他想这应该就是每个皇子心中最理想的人生吧。 “昨晚,朕有些喝多了,说了很多胡话,皇后不必当真。”向弘宣喝了一口茶后,淡淡地说道。 凌希低头一笑,她想起昨夜向弘宣试探的话,以及秦红袖的捉弄,她立刻来了精神,有些装傻地问道:“陛下,昨晚说了什么?” 向弘宣脸上不禁泛起了笑容,他深情款款地看向凌希,笑道:“朕什么都没说。” “哦,臣妾想起来了,陛下好像说想要红袖夫人纳入后宫吧,红袖夫人确实灵动清新,后宫中要是有这么一个美娇娃,也是一景,是吧,陛下。” 凌希话锋一转,她放下手中的茶碗,身子微微朝向弘宣倾斜,一脸打趣样子看着向弘宣。向弘宣的脸上也漏出了苦笑,无奈地说道:“朕不过就是随口说说,而且红袖夫人那么烈的性子,朕可不敢把她弄进后宫,朕还想多活几年呢。” “那陛下的意思就是说,不是不想红袖夫人进宫,而是怕降不住红袖夫人那火烈的脾气。也是,胭脂马哪有那么容易降服的。要不这样吧,看陛下如此痴迷,那臣妾下次就给陛下选些像红袖夫人的女子进宫。填补陛下心中的遗憾可好?”凌希不依不饶地说道。 向弘宣的嘴角不经意间已经微微上扬,他靠近凌希,正儿八经地说道:“那就劳烦皇后,给朕找个十个八个这样的胭脂马,朕把她们放在东西二院,没事就让她们来场较量,说不定后宫会无比热闹,到时候皇后就做裁判,赏也好,罚也罢,朕就让这些美人们都来找皇后。” 噗呲一声,凌希不由得笑了起来。 “陛下的女人,都是陛下心尖上的宝贝,臣妾可管不了。”凌希有些吃味地说着。 向弘宣低下头来,他在凌希的耳边轻声说道:“皇后想管,自然管得了,朕一切都会听皇后的。” 凌希抬头看着向弘宣,她的一双大眼正好与向弘宣四目相对,她情不自地禁问道:“真的吗?臣妾不想胭脂马进宫,陛下就真的不要这些胭脂马了吗?” “恩,朕都听皇后,在后宫中没人比皇后更重要了。”向弘宣深 情款款并斩钉截铁地说道。 向弘宣的话,让凌希的脸上立刻泛起微红,她有些后悔,她不该跟向弘宣说这样的话,或者说她不该奢求什么。一阵清风刮过,凌希起身转过身去,她错开了向弘宣炙热的眼神,她轻咳了几声,想打破刚刚这有些尴尬又暧昧的气氛,她看着后院的池塘,原本池塘里种满了荷花,那日宫变这池塘里的荷花也被叛军祸祸了,估计今天的盛夏,再也看不到满院荷花盛开的景象了。 “夏天要来了,可惜看不到满院子的荷花了。”凌希有些失望地说道。 “皇后会看到,相信朕。”向弘宣也起身来到凌希身旁,他的脸上漏出了神秘地笑容。 小德子快步走进凉亭,他看了一眼帝后并肩站在凉亭中的景象,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但椒房殿外还有夕颜宫十万火急的宫人,小德子硬着头皮说道:“陛下,淑妃娘娘差人请您去趟夕颜宫。” 向弘宣扫了一眼凌希,脸色有些为难,此情此景,凤茕璎真是会挑时间。 “陛下,去看看淑妃吧,淑妃最近惊吓不小,她需要陛下的安抚。”凌希大度地说道。 “朕去看看她,淑妃中毒后,身体就不大好,她又忧伤过度,她毕竟失去了一个孩子,还差点丧命。”向弘宣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陛下去吧,臣妾明白。” 凌希的脸上挤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这才是现实,作为一个皇后来说,要大度,作为一个摆设皇后来说,更应该贤德,她的人生早被规划好了。向弘宣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凌希的眼中,也许她该清醒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银杏走到她的身旁,轻声说道:“皇后娘娘,大少奶奶来了,还把墨苼小少爷也带进宫了。” 江梦琪进宫了,凌希顿时高兴无比,从她进宫后,第一次有家人进宫来看她,她的脸上立刻漏出了笑容。 “快让椒房殿准备午膳,本宫今天要与嫂嫂好好吃一顿家常便饭。” 凌希快步回到内殿,江梦琪已经在那等待她多时,她身边一个小小的孩童立在那,一动不动,乖巧得不像个三,四岁的孩子。 “嫂嫂好久不见,你漂亮了。” 凌希看着江梦琪一身湖蓝色的锦服,以及都快刻在脸上的笑容,江梦琪比她幸运,至少她的婚后生活很幸福,她嫁给了爱情。 凌希缓缓地靠近凌墨苼,她张开双臂,轻声说道:“这是墨苼吧,快到姑母这来。” 凌墨苼看了看母亲江梦琪,江梦琪小声告诉他走近凌希后,这个小人儿才晃荡着自己的小身躯,有些迟疑地向凌希走来,凌希向前几步,一把抱住凌墨苼,生怕他那晃荡的小身躯,会走路不稳,摔倒在地。 她看着怀里的小人儿, 明明是个男孩子,可凌墨苼的皮肤白里透红,粉嫩得像个小丫头,这样的长相,长大后不知道会让多少世家小姐伤心吧。凌希不由得笑了,如果她以后有了孩子,她希望是个女儿,至少不用担心去参加那血腥的皇位争夺赛了。 “我们家的小侯爷,你要快快长大,凌家的未来就看你了。” “皇后娘娘,您这话说得有些早了,平远侯府还有冷姨娘,侯爷非常看重五少爷,这爵位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到相公手中呢。” 虽然凌希的话确实让江梦琪心里乐开了花,但自从她嫁到凌家,凌霄对冷秋叶的钟爱,她是看在眼里的,凌霄迟迟不给凌柱世子的身份,这平远侯府的爵位到底花落谁手,还真就不好说。 “墨苼是长孙,凌家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冷姨娘再闹腾,她也闹不过礼法。” 江梦琪一听凌希这么说,她的脸上渐渐展露笑容。 忽然凌希怀中的凌墨苼一个使劲,就从她的怀中挣脱出来,他蹦窜回了江梦琪的怀中,凌希看着这个小身影,果然孩子都会无比思念母亲的怀抱。她想起了江霜雪,她有些落寞地回到主位。 “母亲还好吗?”凌希幽幽地开口说道。 “自从皇后娘娘出嫁后,姑母就不大出府了,但每月初一和十五,她都会到郊外的宝华寺为娘娘祈福,这么多年了,风雨无阻。本来今日进宫,我想叫上姑母的,可不知道姑母怎么想到,死活都不愿意跟我一起来。” 顿时凌希有些懊恼不已,她出嫁那天不该对江霜雪说那样的话,她想江霜雪了,可她那老母亲怕是再也不敢进宫来看她了。想到这,凌希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她不该将所有的愤怒与抱怨都发泄在江霜雪的身上,她以为江霜雪很快就会忘记,原来她错了,江霜雪不仅记住了,而且牢牢地记在了心里,这大概就是一个母亲对子女卑微的爱吧。 “辛苦嫂子了,以后母亲就拜托你了。” “皇后娘娘这话说得,姑母也是我的母亲,姑母最近确实有些心情郁闷,不过我会尽力开解她的。” “母亲她怎么了?”凌希关切地问道。 宫人送上了茶点,江霜雪将怀中的凌墨苼放下,她拿起一块茶点递进凌墨苼的口中,凌墨苼大口地吃着,江霜雪脸上充满了一个母亲幸福的笑容。 “天下的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儿女幸福,姑母也一样。前段时间,忠毅伯来平远侯府求亲,虽说忠毅伯是当朝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可他毕竟是庶子出身,他来求亲,若是将凌曼许配给他,也算门当户对,可不想冷姨娘又哭又闹,就差上吊抹脖子了,死活不愿意凌曼嫁给忠毅伯,侯爷又不想失去这么一个在圣上面前得宠的佳婿,侯爷就 想让瑶妹嫁给忠毅伯。” 哐当一声,凌希手中的茶碗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叶慕之到平远侯府求亲?凌希的心一阵绞痛,她想起曾经与叶慕之的誓言,等叶慕之从战场回来之后,叶慕之就去平远侯府提亲。哪怕如今誓言已碎,物是人非,叶慕之还是带着执拗到平远侯府去求亲,很显然他怨她,而且是深深地怨她,以至于怨到要为难他自己,这是何苦? “瑶儿才刚刚及笄,这么快就要出嫁吗?”凌希有些失魂落魄地问道。 “姑母当然不愿意,就算瑶妹要嫁人,总得在世家子弟中,好好挑选一番,怎么着也得再等几年才完婚,怎么看平远侯府现在最适合忠毅伯求亲的对象就是凌曼,冷姨娘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死活不愿意凌曼嫁给忠毅伯,也不知道她跟侯爷说了什么,居然说动了侯爷,侯爷非要将瑶妹许给忠毅伯,姑母不同意这桩婚事,不惜当众顶撞侯爷,我从来没有见过姑母如此反驳过侯爷,可最后侯爷还是一意孤行,姑母就气得生病了。” “这门亲事定了吗?”凌希有些不死心地问道。 “昨天侯爷已经收下了忠毅侯的聘礼了,瑶妹的婚礼定在了明年三月三。” 凌希缓缓地向外殿走去,她看着殿外的天空,脸上无比惆怅,她长叹一口气。也许只有凌希知道江霜雪为什么那么坚决反对,以及叶慕之那股子带有怨气的执拗求亲,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想到这,凌希的心又沉重起来,叶慕之要成为她的妹夫了,她们没有成为眷侣,最后成了姻亲,这样的关系,既讽刺又心痛,而且也没什么能比这件事让江霜雪更加难过的了,两个女儿都与一个男人扯不断理还乱,两个女儿估计都会怨她吧。 (本章完) 第五十一章清风苑里有个东暖阁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跟着小德子向飞羽殿走去,老实说凌希不想去飞羽殿,每次去那都有不好的事发生,有很长一段时间,向弘宣都是来她的椒房殿用膳,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向弘宣突然召见她去飞羽殿用晚膳,中午内侍们就来椒房殿通报了凌希,虽然凌希觉得有过她拼命救驾这事后,向弘宣应该不会再敲打,或是恫吓她,但她还是吃饱了才跟随小德子去飞羽殿,毕竟向弘宣是个揣摩不透的皇帝,吃饱了,不管向弘宣想干嘛,她都能奉陪到底。 凌希跟随小德子走过了一个长廊,在昏暗的宫灯下,向一个院落走去。 “公公,这好像不是去飞羽殿的路吧。”凌希不禁疑惑起来,不解地问道。 “皇后娘娘,陛下在前面等着您,快随奴才过去吧。”小德子催促道。 一听这话,凌希也不敢多问,就跟着小德子快步走到院门口。借着月光,凌希看见院门口的匾额上写着清风苑三个大字。 东院什么时候有个清风苑,凌希的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小德子已经将清风苑的大门打开,凌希疑惑地走进院内。 虽然今天的月色朦胧,但清风苑内挂满了彩灯,五颜六色很好看,也把院内照的一清二楚。院子的正中央有个不大的池塘,池塘里种满了荷叶,凌希的脸上不由得漏出笑容,她想起那日向弘宣在椒房殿后院说的话,原来他真的为她种了一池塘的荷花。 凌希不知不觉中就走进了一角的凉亭中,她看见院子中一隅还有一颗硕大的金桂树,枝繁叶茂,估计等到今年秋天的时候,这院里一定会飘香四溢。 她一抬头注意到宫墙上爬满了藤蔓,青绿色的树叶盖在大红的宫墙上,一节一节攀爬出宫墙外,在柔和的宫灯与月色下,美中带有一丝静谧。好一座优雅又安逸的院子,凌希不禁在心中感慨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德子已经悄然无声地退出了清风苑,凌希还沉溺在这份安宁中,不知不觉中,向弘宣已经悄悄地来到她的身旁。看着凌希这副欣喜的样子,很显然凌希喜欢这个清风苑,向弘宣的嘴角微微地扬起。 “皇后,喜欢这个清风苑吗?” 向弘宣的声音幽幽地从凌希身旁传来,凌希才回过神了,向弘宣得意地站在自己的身边。 “陛下的这个小院,果然与众不同,在喧闹的后宫中,少了几分富丽堂皇,却多了几分清静安宁,是个别致的小院。” 凌希环顾了一下清风苑四周,这院落怕是向弘宣新修的,如此精致优雅,可能是向弘宣一时兴起,用来闲暇看书的地方。 “不是朕的小院,是皇后的。这是朕给皇后新建的小院。” 向弘宣深情款款地看着凌希,月光下,今日凌希一身青色锦 服,格外好看。 “皇后的椒房殿被叛军毁了,得要好好大修一下,以后皇后就委屈一下,住在这个清风苑里,可好?” 凌希一怔,向弘宣在东院给她建了一个别院,她低头浅浅一笑,难怪走进清风苑后,哪哪她都看着喜欢,原来这个院子就是特意为她准备的。忽然一阵清风吹过,凌希的衣角轻轻扬起,她的心有些慌乱起来,久久不能言语。 “皇后,那边就是飞羽殿的后院,以后朕来见皇后,就不要花上一个时辰了。” 向弘宣的一只手指向东南角一处小门,那应该就是飞羽殿后院的暗门,这清风苑就是挨着飞羽殿建造的。 “陛下这是懒出了境界,为了少跑点路,陛下就建了个别院,估计御史大夫们手中的笔都急不可耐了,说不定正在排队,等着杀进后宫忠言逆耳呢。”凌希打趣地说道。 “宫门锁了,御史大夫们进不来了,而且以后谁敢说清风苑是违制,朕就贬他到崖州,让他好好吹吹海风清醒清醒。”向弘宣一本正经地说道,凌希却被逗得笑了起来,在这寂静地夜里,彩灯与月光的辉映下,凌希清脆的笑声慢慢响起,一点点钻进了向弘宣的心中。果然凌希还是笑起来最美。他仿佛又见到了那年上元节,那个灯火下戏耍他的俏皮女公子了。 “皇后,不记得了吗?”向弘宣痴痴地看着凌希,忽然问向凌希。 “什么?” 向弘宣的脸上划过一丝失落,果然凌希不记得他了,不记得曾经多少次搅扰他清梦的上元节之夜了,他成了一个被凌希忘却的登徒子,向弘宣非常落寞,不管是王还是男子,不能让人记住都是一种侮辱,尤其还是女人。 “皇后,饿了吧,朕准备了一桌酒菜,都是皇后喜欢的菜。”向弘宣缓缓地说道。 凌希心中偷笑起来,她真的不饿,而且这院子太美了,她还想在看看。可向弘宣的大手已经扣在了凌希的腰间,他拥着凌希就向东厢走去,向弘锡宣的脸上又漏出了笑容。 他们穿过长长的廊庭走到东厢房门口,向弘宣得意地停下了脚步,凌希抬头一看,东厢房门匾上写着东暖阁。 “陛下这字提的好,满院子的春夏秋,到了厢房可不就是冬了吗。” 凌希不禁感慨,向弘宣真是用心,春天的藤蔓,夏季的荷花,还有那秋风飘香的金桂,再加上这冬日暖阁,这么精巧布局,四季都被他刻在了清风苑中。 可向弘宣面色一僵,他的脸上就差写上不悦两字了,刚刚向弘宣还满心期待,凌希见到东暖阁,能够想起那年的上元夜,现实又一次打了向弘宣的脸,他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向弘宣一个大步走进了东暖阁,将凌希撇在了门口。凌希看着有 些怒气的向弘宣,她说错了什么吗?向弘宣这让人摸不透的脾气,以及浑身散发出的九五之尊,还真让人后怕不已。凌希赶紧跟随向弘宣的脚步,她看着端坐在桌前的向弘宣,立刻给他满上了一杯酒水。 “陛下,清风苑臣妾真的很喜欢,臣妾谢过陛下。” 凌希又恭恭敬敬地将酒杯递到向弘宣的眼前,脸上都是温顺地谨慎,就差跪下跟向弘宣示好了。向弘宣刚刚还有些生气的脸,也挂上得意的笑容,虽然凌希忘了她,那又怎样,现在凌希不还是进了他的后宫,他没有错过她。 向弘宣一口饮下了凌希手中的酒,也许是酒劲太大,也许是情不自禁,向弘宣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起凌希的脸庞。 “皇后今晚就在这东暖阁吧,陪朕。” 凌希身子一僵,她转身走到向弘宣的对面坐下,她给自己也斟满了一杯酒,一口饮下。 “陛下,臣妾前段时间在皇宫的书库中,看到过一个故事,久久难忘。” “皇后又读了什么故事?” “古国中有一个齐国,齐国有个王后钟无盐,据说这个钟无盐文韬武略,是个巾帼英雄,可惜就是长得不好看。齐王也是被臣下诓骗才会迎娶她,钟无盐对齐王痴心一片,可齐王却对钟无盐毫无爱意。齐王有宠妃西宫娘娘,只有国家有事之时,齐王才会想起钟无盐,大多时间,钟无盐都是独自在东宫,最后她寂寞地过完了一生。齐王有了贤内助,齐国繁华富庶,美艳的西宫娘娘得到了齐王独一无二的爱,只有钟无盐她什么都没得到,落寞地在后宫中孤独到死。陛下您说,如果当初钟无盐没有把心交给齐王,她的后宫生活是不是会更好点呢?” “皇后还真看了不少书。” 向弘宣有些不悦地拿起手中的酒杯,却发现酒杯里早已没有酒水,他更加不悦地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他知道了,凌希不想走进他的后宫,现在更不愿意走进他的心里,第一次被女人戏耍后,他的心中就惦记起凌希,多年后,他才发现他已经娶了凌希,现在凌希就在自己面前,她却告诉自己,她怕,她不敢走进向弘宣的心中,这是凌希懦弱,还是自己的失败,他有些不爽,但他想起凌希进宫后的种种,他却又对凌希生不起气。 “当然陛下不是齐王,臣妾也做不了钟无盐,臣妾只想在后宫中,做好陛下的皇后,一个能为陛下管理好后宫的皇后,这样的皇后,才是陛下最需要的。” 凌希边说着,边起身来到向弘宣身旁,将向弘宣眼前的酒杯斟满酒,她将酒杯递到向弘宣的眼前,眼神有些落寞,还有一些慌张地坚定,这些向弘宣都看在眼中。 向弘宣一抬手,将凌希搂进自己的怀中, 凌希一个踉跄就跌坐在向弘宣的腿上,她的身体紧紧地贴着向弘宣的身体,要不是手中还拿着酒杯,向弘宣的嘴就快贴到她的唇上了。凌希不禁脸上一片绯红,她想起身,但向弘宣的大手死死地扣在了她的腰间,她动弹不得。 “皇后似乎有件事情搞错了,在这个后宫中,不是皇后想不想,是朕要不要。现在,朕就是要皇后的那颗心。” 说完向弘宣张开嘴,一口咬住隔在他与凌希眼前的那酒杯,一仰头饮下那满满的酒水后,扭头将酒杯扔到一旁,他低头,眼看他就要亲上凌希的唇上,凌希扭过头去。 “陛下,臣妾的心很脆弱,要是拿不住掉在地上,就是粉身碎骨,陛下还要吗?”凌希轻声说道。 “朕要定了。” 向弘宣一记深吻下去,凌希的脑袋天昏地暗,一切来得太快,她来不及仔细思量,向弘宣也没有给她这个时间,现在她已经深陷其中。 (本章完) 第五十二章下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弘锡跟着内侍缓缓地走进清风苑,什么时候,皇宫里多了这么一个别院,他居然不知道,要不是今日进宫,有内侍带着他,他估计就找不到向弘宣了。听说向弘宣现在不大待在飞羽殿了,前朝臣子要是进后宫,也都到清风苑的东暖阁中奏事,这东暖阁俨然都快成了向弘宣的寝宫了。 向弘锡走在这清风苑中,他四周环顾了一下,虽然清风苑确实不怎么大,但装饰很用心,没有太多宫廷院落的威严,到多了几分闲情逸趣,格外让人觉得惬意。据说宫变时是凌希用命护着向弘宣逃出后宫,之后向弘宣就对凌希另眼相看,恩宠有加,清风苑就是因为椒房殿要修葺,向弘宣特意为了皇后凌希修建的。向弘锡还依稀记得,向弘宣艰难下决定迎娶凌希时的痛苦表情,向弘锡心中疑惑起来,向弘宣真的会为了感恩,就喜欢丑女了? 哗啦一声,东暖阁的大门被小德子拉开。 “端王,陛下在屋里正在跟皇后娘娘下棋,您请进吧。”小德子小声地说着。 向弘锡好奇地走进内屋,只见向弘宣慢慢拿起手中的棋子,举棋不定的样子,而凌希拿着手中的茶碗,悠闲地喝了一口。 “陛下,落子吧,都快一刻钟了,再不落子,这盘棋就有可能下到明早了。” 向弘锡心中一惊,凌希居然敢这么揶揄向弘宣,而且向弘宣不仅没生气,连个反驳的话都没有,这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了。向弘锡小心翼翼地来到他们身边,他有些好奇地偷瞄了一眼凌希,老实说凌希长得不算丑,但也不算多么惊艳,按照凌希的长相,估计后宫中能抓出一大把,实在让人看不出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哦,老九来了,快来帮朕看看,这一子下到哪合适?” 向弘宣还在聚精会神地盯着棋盘,他自认为棋艺不差,反正没人赢过他,但现在与凌希的这盘棋,看样子是要输了,他有些不甘心。 向弘锡扫了一眼棋盘,向弘宣根本没有赢得机会,黑子被白子团团围住,向弘宣已经四面楚歌。 “皇兄,黑子落这吧。” 向弘锡的手随便在棋盘上一指,不管向弘宣的黑子落在哪都会输,除非凌希将自己一片白子憋死,给向弘宣留出一条生路,要不然必输无疑。也就是说这一局不在于向弘宣的这一子落在哪,而是看凌希的白子落在哪。 向弘宣有些犹豫,向弘锡指得就是条死路,可他一时间也没路可走,他又思量起来,而凌希的脸上也挂上了疑惑的神情,就算向弘锡棋艺再差,也不至于给向弘宣指了一条死路,向弘锡要么就是不会下棋,要么就是知道这局的关键在她的白子,凌希联想到曾经在曹府中见过的向弘锡,也许这个端王不像传闻中 那样不堪,至少非常聪明。 “陛下输了。” 凌希得意地将自己的白子堵在了刚刚向弘宣落子的旁边,让向弘宣悔子的机会都没有。向弘宣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脸上抽动起尴尬的笑容。 “老九的棋艺不行,朕这把输得冤枉,皇后,再下一盘吧。” 向弘锡这个黑锅背得是那么顺理成章,而更让他吃惊地是,凌希居然敢赢了向弘宣,难道她就不怕赢了棋局,输了男人的心吗?这一刻向弘锡似乎觉得凌希有点胆大得出奇。 虽然向弘锡知道,向弘宣的棋艺不算差,但也不算特别好,反正没有他好,现在看来也没有凌希的技艺好,不管下多少盘,拼棋艺向弘宣都是输得命,但他也很好奇,凌希还敢赢吗?凭他对向弘宣的了解,他这个皇兄自负极了,事事都要拔尖,他敢打包票,要是凌希还敢赢,向弘宣一定发飙。 很快向弘宣又与凌希摆上一局,向弘锡看着棋盘,凌希与向弘宣的对弈越来越有意思了。他眉头微蹙,开局之初,向弘宣还是占点优势的,但很快向弘宣就被凌希逼到了死胡同,不过这局情况要好点,凌希似乎手下留情了,只堵截了向弘宣一面的黑子,给他留下了很多地方可以突围,这样看,这盘凌希会放水,向弘宣大概会赢。 “皇后,看好了再落子,不然输了不能哭鼻子哦。” 向弘宣有些得意地看着凌希,因为凌希刚刚失误的一子,让她死了一大片的白子,而向弘宣的黑子正好堵在了白子中,很显然凌希只要稍不留神,就有可能全军覆没。 向弘宣是满脸的自信与胜利在望的表情,可只有向弘锡才看出,凌希纠结的不是白子该落在哪才能赢,估计凌希犯难的是白子落在哪才能输得毫无痕迹吧。 “皇后,这局只能和局了。” 刚刚向弘锡还在好奇凌希这一子该下在哪,能毫无痕迹地输给向弘宣之时,凌希以退为进,憋死了一小片的白子,愣是杀出一条生路,虽然白子是死不了,但因为向弘宣的黑子插在白子间,凌希想要合围黑子也很困难,同样黑子要包抄白子一样难度很大,这局只能和局。向弘宣有些无奈地宣布和局,他原以为凌希一个大失误,会让她永不翻身,结果刚刚凌希顽强的一子,让局面陷入僵局,和局结果让向弘宣更加不甘心了。 而向弘锡就更加不明白了,凌希下个和局是什么个意思?难道她不知道向弘宣是个不赢不罢休的人吗? “皇后,再来一盘,这一局皇后不要大意了。”向弘宣兴致勃勃地说道。 凌希似乎不是特别在意向弘宣的得意,她拿起手中的白子,镇定自若地落在了棋盘上,而向弘宣也一副必赢的姿态将黑子落下,第三 局就这样开始了。 向弘锡在一旁看得更是目瞪口呆,第三局从开局,凌希好像就是在游戏,白子几乎都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看样子这局,凌希大概会输给向弘宣。 向弘锡越来越看不懂凌希,如果说第一局,凌希赢了向弘宣是不知轻重,第二局她已经放水了,为什么不直接输给向弘宣了呢?第三局毫无章法不说,而且败局早定,只是好像凌希有些不尽兴似的,非得垂死挣扎,可偏偏她还有那个垂死挣扎的实力,一个早早就能结束的败局,愣是又让他们下了半个时辰。 “皇后输了。” 就在凌希白子落下的一瞬间,向弘宣也像第一局凌希那样,赶紧将黑子落在棋盘上,然后向弘宣高兴地大声说道。 “臣妾输了。”凌希瞅了一眼棋盘,淡淡地说道。 “皇后也不用沮丧,能跟朕下这么久,皇后的棋艺已经不错了,只不过朕的棋艺更高一筹而已。” 向弘宣继续得意忘形起来,要是今天没有赢过凌希,估计他一宿都睡不着,自打他学棋以来还没输过,而且还输给一个妇孺,说什么他也接受不了。 “陛下,臣妾累了,臣妾回西厢了,陛下与端王议事吧。” 忽然凌希一起身,就向门口走去,甚至都没有给向弘宣挽留自己的机会,一阵风似的走出了东暖阁。向弘宣有些傻眼了,凌希这是输不起,急眼了吗? “皇后,是不是生气了?朕刚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向弘宣问向旁边的向弘锡。 向弘锡也搞不懂,凌希生个什么劲的气呀,她都赢了向弘宣了,整个东俞国,谁敢当着天子面赢天子呀,她还闹脾气?而且向弘宣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担心凌希生气。这凌希真的是因为救了向弘宣才得宠吗?他怎么看不像呢。 “皇后娘娘估计是太过伤神,毕竟下棋很费脑力的,尤其是跟陛下对弈,当然会很累,陛下多赏赐点金银玉器给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自然就会心情舒畅了。” 向弘锡的话,很让向弘宣受用,其实想想也是,女人嘛,没有贵重首饰哄不好的,凌希可能确实是因为输不起,生气了,但也没办法,谁叫自己那么优秀呢,输给自己,凌希不算委屈,想到这向弘宣的脸上就挂上得意地笑容。 “光顾跟皇后下棋了,老九,你进宫何事呀?” 向弘锡谢天谢地,向弘宣终于想起他了,关心他进宫何事了,其实他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说忠毅伯前段时间去平远侯府求亲,平远侯差点就将凌曼许配给他,向弘锡惦记凌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凌曼毕竟是在向弘宣这挂上号的人,他也不敢那么着急就去平远侯府上提亲,除了没事就往平远侯府跑以外,他就只能等着向弘宣 渐渐淡忘凌曼后,才来进宫请旨赐婚。 按照他对向弘宣的了解,向弘宣应该已经忘了这个没见过的凌曼了,再加上忠毅伯这么一个小插曲,向弘锡也不敢再等下去了,所以他急忙进宫,就是想开口请圣旨赐婚的。向弘锡刚想开口,就见银杏端着茶盘缓缓地走进东暖阁。 “陛下,皇后娘娘特意给您跑了一壶好茶,请您跟端王品尝。” 向弘锡瞟了一眼银杏手中的茶盘,有张纸条格外醒目,刚好他看到了字条上的字,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向弘锡心中咯噔一下,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凝重起来。 哐当一声,向弘宣手中的茶盖掉在茶碗上,向弘宣的脸色不太好,很显然向弘宣是看到字条。 “陛下,皇后娘娘还有一句话,让奴婢带给您,娘娘说,以后陛下不要找她下棋了。”银杏小声地说道。 她还不忘看了向弘宣一眼,向弘宣的脸色难看极了,他挥了挥手,银杏赶紧退了下去。忽然向弘宣发现向弘锡还在一旁,他没好气地说道:“老九,你怎么还在,到底什么事?” 向弘锡一看这个情况,知道向弘宣八成动怒了,他只好连忙跪安。这时候再不走,估计他又得背锅。想想他就觉得自己真是倒霉,来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就被轰走了,刚刚到嘴边请婚的话,又硬生生给咽回了嗓子里。 向弘锡失望地走出去了清风苑,他回头看了一眼这座紧挨着飞羽殿的院落,他现在终于明白凌希三局里,为什么要一胜一败和一个和局。她是要告诉向弘宣,和女子对弈较量,赢了就是比女人强?输了不如女人?和局不过也就是跟女人样? 凌希这是打算把向弘宣的脸给拍肿了,还不带给上药的,这样的女人是聪明的可怕。他忽然想起了王太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凌希身上就是透出王太后的气质,反正坑向弘宣都不带留情的,向弘宣估计这会子也算想明白了,他的心情可以想象,他今天是来的真不是时候,求婚的事只能再找机会了,他沮丧地走出了后宫。 (本章完) 第五十三章赐茶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银杏一脸担忧的样子来到了凌希身边,她看了一眼凌希,好像有话要说,但最后还是沉默不语地站在她身旁。 “东西送到陛下那了吗?”凌希问道。 “送到了,陛下的脸色可难看了。刚刚奴婢回来的时候,陛下已经生气地回飞羽殿了,估计您不去认错,陛下不会再回这清风苑了。”银杏小声嘀咕道。 凌希不禁偷笑起来,果然向弘宣想明白了,估计这会子在飞羽殿里龙颜大怒吧。 “皇后娘娘您还能笑得出来,您的棋艺就算再好,您也不能赢陛下呀,而且您赢就赢呗,您干嘛揶揄陛下呀,陛下不开心了,娘娘也会被陛下迁怒。您倒好,还深怕陛下不知道您在揶揄他,这下好了,陛下巨怒之下,不知道怎么责罚娘娘呢。” “大不了就回破旧的椒房殿呗,怎么着陛下还能废了本宫呀。”凌希嬉皮笑脸地说着。 “我的皇后娘娘呀,您就不能让让陛下呀,没见过您这样不要命的下棋法。” “陛下的棋艺不佳,要是让陛下开心了,估计以后陛下都会来找本宫下棋,那才危险呢。本宫就得事事小心,要是输得太明显,陛下就该疑心本宫敷衍他了,要都是和局,难度也太大,银杏,本宫太难了,陪陛下下个棋,本宫得费多少脑子,这种事情还是那些前朝大臣们比较擅长。”凌希有些委屈地说道。 “皇后娘娘您现在不用为难了,您得罪死陛下了,陛下才宠幸您几天呀,恐怕陛下最近都不想见您了。”银杏有些无奈地说道。 “哦,那正好,本宫清闲几日。” 凌希拿起桌上的茶碗,悠闲地喝了一口,还是这南方贡茶好喝,自从住进这清风阁,向弘宣的用度如何,她就如何,原本凌希以为皇后的待遇已经是顶级了,没想到向弘宣这还有级配。 忽然小德子快速走进屋内,他身后跟着一群小太监,手中好像还捧着托盘。 “皇后娘娘,陛下命奴才给皇后娘娘送些东西。” 说着小德子使了个眼色给身后的内侍们,他们纷纷走到凌希眼前,将手中的托盘举过头顶献给凌希。小德子来到这些内侍身前,开始为凌希解释道。 “皇后娘娘,第一盘是陛下赏赐的苦瓜片,陛下说苦瓜可以散热解暑,第二杯是陛下赏赐的苦茶,陛下说可以清热去火,第三碗是陛下赏赐的苦莲子心,陛下说苦莲子可以宁心安神。” 凌希看了看内侍手中的东西,她不由得又笑了起来。 “劳烦公公了。银杏还不快接过陛下的赏赐。” 银杏叫来与琴儿和馨儿连忙一一接过这些内侍们手中的苦物,银杏心想,向弘宣这是何意呀?难道他是打算苦死凌希吗?如果这是处罚的话,似乎还能接受。 小德子并没有立刻离开,他看了看凌希,好像凌希也没有什么话要说,他有些犯难了。 “皇后娘娘,您这没有什么话要说的吗?也没有什么东西要奴才带回飞羽殿的吗?”小德子试探地问着。 他离开飞羽殿时,向弘宣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仔细观察凌希的表情,而且还要带回凌希的回复。凌希这一言不发,又没有什么举动,让他如何回去复命? 小德子自幼在向弘宣身边侍奉他,今天向弘宣是真的不爽,回到飞羽殿就一直生闷气,他可不想去触龙鳞,惹得向弘宣不悦。要是凌希不能给向弘宣一个满意的回复,估计清风苑没怎么着,飞羽殿就得炸开了锅。 凌希一听这话,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在屋内踱步起来,突然她浅浅一笑。 “银杏,你去拿些点心让公公带回飞羽殿吧。”银杏听后赶紧去装了一食盒的点心。 “公公有劳了。”凌希客气地说道。 银杏将食盒递到了小德子的眼前,小德子立刻接过食盒。虽然他也不知道这帝后在打什么哑谜,反正任务总算完成了,可以回去复命了。小德子踏着欢快的步伐出了清风苑,往飞羽殿飞奔而去。 不一会,向弘宣就回火急火燎地回到了清风苑,隔着老远,凌希都能瞧见向弘宣脸上得意的笑容。 “皇后的糕点很好吃,都甜到心窝里了。”向弘宣一脸宠溺的神情看向凌希。 “但陛下的苦物,可难以下咽。” 向弘宣看了一眼茶几上的东西,很显然凌希是一口没动。 “皇后一口都没动,怎么知道苦得难以下咽。”向弘宣略有不满地说道。 “因为臣妾知道陛下的心,感同身受。”凌希缓缓地走近向弘宣,向弘宣一把将她拉近自己的怀中。 “那皇后就更应该尝尝,才能知道朕的心中有多苦,这样才是感同身受。” 说完向弘宣拿起一粒苦莲子心就要往凌希的口中送,凌希一个转身逃离了向弘宣的怀中。她一看那苦物就眉头皱起,忽然凌希眼珠子一转,又说道:“陛下,不如我们赌书吧,输得人就要吃下苦物如何?” “赌书?怎么个赌法?” 向弘宣走到一旁坐下。他顿时来了兴趣,他还没听过书能赌博的, “就是臣妾说首诗词,陛下不仅要说出诗词的名字,而且还要说出出处,怎么样,陛下玩吗?”凌希挑衅地问道向弘宣。 向弘宣眉梢轻佻,他自幼报读诗书,他能怕凌希?银杏缓缓地来到向弘宣的身前,恭敬地奉上一碗茶水,向弘宣拿起茶碗,喝了一口后,来到桌前坐下,自信满满地说道:“皇后,你先出题。” 凌希也来到向弘宣的身旁坐下,她思量了一会,说道:“宝马雕车 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陛下知道这是那首词吗?” 向弘宣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茶碗,一脸深思的样子。这首词很显然在说男女之情,可以想象这是一个一见钟情的故事,从辞藻上来看,这位诗人用词也不算华丽,更加没有细腻到矫情的措辞,向弘宣确实不知道这是哪位写情词的诗人大作。 “皇后不会是自己做得词来蒙朕的吧。”向弘宣疑惑地问道。 向弘宣自认为诗书他也看得不少,尤其是这样写情词的诗人,他也算是耳闻能详了,但他所知的诗词里确实没有这么一首。 “这首词叫元夕,是一个武将所写,一个血染沙场,以马革裹尸为荣耀的将军,写下这样的情词,这原本就是一首了不得的诗词,陛下您说不是吗?” 向弘宣挥了挥手,内侍们将苦茶端来,内侍们小心试毒后,将苦茶奉到向弘宣的手中,向弘宣一口饮下,表情有些狰狞,但很快向弘宣就漏出笑容。 “朕愿赌服输,朕也有一首词,皇后猜猜是何出处?”说完向弘宣起身在屋里踱起步来,并轻声说道:“今古河山无定据,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满目荒凉谁可语?” 凌希的心中也泛起了嘀咕,这首词很显然在说战场,可用词有些凄凉,她记忆中的写沙场的诗词都是气势磅礴,哪有这样有些幽怨的气息,她一时半会还真的想不起这是哪个边塞诗人的佳作。 “陛下,臣妾输了。这是哪首词?”凌希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首词叫出塞,是个风流才子写的,一个善于写情词的文臣,心中有了沙场,就算辞藻再幽怨,也是气势磅礴,更加难能可贵不是吗?” 凌希莞尔一笑,她说了个将军的情词,向弘宣就回了一个文人的沙场词,确实合情合景。 “陛下,您说,这两个词人,他们是心中有情,笔下有沙场,还是心中有沙场,笔下有情?”凌希有些不死心地问道。 “或者说他们都有,所以才会写下这样让人难以忘怀的诗词。” 向弘宣来到凌希身前,他深情款款地看着凌希,一只手也牵起凌希的手,反复在手心轻抚着。 凌希拿起一粒苦莲子心放入口中,一剂苦味迅速在她的口中扩散开,可她的脸上却挂上了甜蜜的笑容。 “好苦呀。”凌希喃喃地说道。她随手拿起盘子里的点心,刚要放到口中,向弘宣一个探身,就咬在了糕点上。 “陛下,内侍还没有试毒。” 凌希呆呆地看着向弘宣,她没有想到向弘宣会冷不丁地吃掉她手中的点心,按照宫廷规矩来说,向弘宣不管在哪,吃喝的东西都必须得由内侍们试毒后,向弘宣才能 食用,很显然向弘宣用行动告诉她,在她这,他不怕死。 “真甜。” 向弘宣看着有些迟疑的凌希,他一把拿过凌希手中剩下的点心,刚放到嘴边,忽然凌希也探头过来,她咬住了点心的一小半,笑盈盈地看着向弘宣,向弘宣一口吞下点心,不经意间,就与凌希吻在了一起。 “啊呀,”向弘宣的嘴角微微红起,向弘宣的脸上也有些不悦,刚刚凌希居然咬了他一口。 “皇后,你不知道朕的龙体是不能有损伤的吗?”向弘宣有些生气地说道。 “陛下哪受伤了?陛下可不要冤枉臣妾,陛下身上可都完好无损,要不让外臣看看陛下到底哪受伤了?”凌希坏笑地说着。 向弘宣苦笑了一下,青天白日皇帝的嘴被皇后给亲破了,这事他敢做,也不敢对外说呀,向弘宣一扬手,就将凌希又拉进了自己的怀中。 “皇后,你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了。”说着向弘宣的嘴又覆盖上凌希的唇上,好像时间都静止了,宫人们都不敢吱声,除了小德子又非常不适时宜地闯进了屋内以外。 “陛下,淑妃娘娘差人请您过去。”小德子怕是拿出了毕生的勇气,才敢说话。 向弘宣有些意犹未尽地从凌希的唇上离开,他的手还在抚摸着凌希白皙的脸蛋,专心地看着凌希,好像眼中再也没有其他。 “告诉淑妃,朕晚些去。” 凌希一个起身,似乎有些不悦地离开了向弘宣的怀中,她拿起食盒中的糕点,放入口中,若有所思的样子。 向弘宣看到凌希好像吃醋的样子,微微一笑,立刻解释道:“淑妃最近心情不好,她那身子还没修养好,又喜欢闹小性子,朕就是去看看她,明日朕再来皇后这,跟皇后继续赌书。” “陛下,臣妾明白。”凌希冲着向弘宣微微一笑,故作大度地说道。 向弘宣一听这话,心中与脸上都乐开了花,他满意地离开了清风苑,银杏看着向弘宣离去的背影,有些埋怨起凌希来。 “皇后娘娘,这都多少次,淑妃娘娘隔三差五就差人来把陛下给叫走,太没规矩了,娘娘你也不管管。” 凌希似乎没有听到银杏的话,她拿起食盒的点心,放在嘴里。皇后得大度,她不能阻止向弘宣去夕颜宫,也不能阻止向弘宣宠幸其他宫妃,这是皇后的使命,也是她的命。 凌希想到刚刚与向弘宣那有点血腥的一吻,也许退而求次,永远住在向弘宣的心中,也是一种幸福,不经意间她的脸上又漏出了甜蜜的笑容。 “真甜。”她喃喃道。 (本章完) 第五十四章入宫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曼踏着有些兴奋地步伐走进皇宫,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来到皇宫,果然富丽堂皇的皇宫就是无比气派。从外皇城走到内皇城,处处都是精致的楼阁殿宇,以及威严的守卫,与皇族尊贵的身份相呼应,这才是东俞国最高的荣耀。 之前凌曼听说凌希入宫后就不得宠,还被向弘宣丢在椒房殿冷落了好多年,要不是在王韶宫变之时,凌希用命掩护向弘宣逃出皇宫,也许凌希过不了几年就会被向弘宣废掉,反正向弘宣也不是第一次废后了,那时她就幻想,自己有朝一日可以代替凌希,再次入宫。可谁曾想,王氏外戚的最后疯狂,倒成全的凌希,当然还有平远侯府。 凌柱因为是平远侯府的长子,由兵部侍郎直接被提拔为参知政事,前段时间向弘宣为了体现自己对叶慕之的重视,他还特意将凌瑶封为安宁县主,县主嫁伯爵,成为一段佳话。倒是凌霄这个国丈,在右相王安自缢后,凌霄没有依照惯例,成为新任右相,而是晏清被提拔为右相,凌霄为此时郁闷了很久,他成了个闲散的国丈了。 不过好在凌希最近得宠,凌霄才稍稍释怀。除了她们依兰院,好像平远侯府都因为凌希得宠,各个都有了好处。冷秋叶也不得不对江霜雪恭敬些,毕竟她女儿成了得宠的皇后,人在屋檐下,就不得不低头。 可凌曼心中有太多的不甘,如果几年前是她成为新后入宫,她的美貌一定可以让向弘宣对自己恩宠有加,那么现在凌希的荣耀,就应该是她了,想到这,凌曼就有些失落起来。 “三妹妹,你在这磨蹭什么的,这是皇宫内院,要是失了礼数,是会被人诟病平远侯府没有礼数的。” 江梦琪有些不悦地看向凌曼,要不是凌霄开口让她带凌曼入宫,她才不会带凌曼来。不是她江梦琪心胸狭隘,只是这冷秋叶的心思太多,她就怕会生乱。 “嫂嫂,我第一次入宫,有些失了分寸,嫂嫂莫怪。”凌曼小心翼翼地回复江梦琪。 如果不是需要江梦琪带她入宫,她才不会如此低三下四地跟江梦琪说话,她知道凌希不待见自己,想要入宫,只能靠着江梦琪。如果她能多入宫,她就可以离皇宫近些,江梦琪这些揶揄教训她的话,她都可以忍。 江梦琪也顾不上敷衍凌曼,她是满怀心事,她想尽快见到凌希,一肚子的话要跟凌希说,可偏偏今日还带着个凌曼,见了凌希也要有所顾忌,想到这,江梦琪就一肚子火。她也没有搭理凌曼,径直向清风苑走去,凌曼看着江梦琪有些不悦的神情,赶紧跟上了她的步伐。 凌希看到江梦琪进宫很是高兴,可她又看了一眼凌曼,也许是凌曼一路走到清风苑被这冷风吹的,她那白皙的小脸红 扑扑的,又添了几分美艳。凌希不禁感慨,这几年凌曼是出落的更加标致了,按照凌曼现在的年纪早该出嫁了,凌霄与冷秋叶却一直不给凌曼定亲,不知道是做何打算。 “嫂嫂与三妹妹难得来宫里,午膳就在宫里用吧。”凌希高兴地说道。 “谢皇后娘娘的美意,四妹妹开春后就要出嫁了,平远侯府是忙得不可开交,我与三妹妹坐会就要回府了,不敢在后宫久待。” 刚听到凌希要留她们吃午饭,凌曼还没有来得及高兴,江梦琪就一口回绝了,让凌曼心中不满极了,但毕竟是在皇宫,在凌希的地盘上,凌曼也不敢将这份不满表现出来,她只能失望地耷拉下她那美艳的脸蛋。 “嫂嫂入宫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江梦琪有些为难的样子,她叹了一口气后,有些无奈地说道:“侯爷说,五弟的年纪不小了,不知道能不能入太学院,以后图个好仕途。” 凌希大概明白了,凌柱被提拔为参知政事这事,已经预示了凌柱会继承平远侯爵位,凌霄这是在为幼子找出路呢。 “按理说五弟是入不了太学院的,但如果五弟真的有才学,能通过太学院的考试,本宫可以试着跟陛下说说,破格让他入学。” 虽然凌希没有直接答应凌霄的要求,但也算给了凌华一次机会,可江梦琪的脸上依旧有些凝重,她抿了抿嘴唇,更加为难地说道:“父亲说,能不能请皇后娘娘跟陛下说说,让枫弟去南境军营做个守将。” “表弟不该出现在军营,尤其是现在,舅舅是想让表弟上战场冒险吗?”凌希有些不敢相信,江勇已经战死沙场,舅舅怎么能让江挽枫上战场呢? “父亲也是无奈,上个月彬弟生了一场大病,太医说这是恶疾,恐怕性命难保,就算勉强活下来,怕是一辈子也离不开病榻了。” 说着江梦琪眼眶红润起来,一个病弱的安国侯世子,也就无法带给安国侯府荣耀,在江振南的眼中,江彬已经没用了,虽然她也不希望江挽枫冒险上战场,但没有能上阵杀敌的安国侯爷,如何能护得了江家的百年荣耀。 “表弟才十四岁,要是在战场上再有什么意外,舅舅难道就不痛心吗?”凌希有些惋惜地说道。 “父亲说皇后娘娘都能用命换得凌家与江家的荣耀,他的儿子也就能为皇后娘娘守得住后位,不管他死多少个儿子,只要江家的血能为皇后娘娘带来荣耀,什么都是值得的。”江梦琪有些漠然地说道,她知道在江振南的心中,什么都没有江家的未来重要,凌希确实是能够荫护家族之人,所以江振南要拿整个家族来护佑凌希。 “这事让本宫再考虑下。” 江梦琪看着有些伤感的凌希,她的心 也纠在了一起,屋里弥漫着沉重的气息,压得江梦琪有些透不过气。 “皇后这有客人呀,朕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呀。” 向弘宣大步走进屋里,原本他得了一本古书,第一时间他就来了清风苑,想跟凌希一起鉴赏下,但不想凌希这居然有女眷。 江梦琪与凌曼赶紧起身跪倒在地,江梦琪没想到向弘宣会在这个时候来凌希这,如此唐突见驾,她有些莫名的紧张起来。而凌曼却无比兴奋,没有想到第一次入宫,她就能见到向弘宣,她的心中暗自欢喜。 向弘宣坐在凌希身旁,他看了看殿下跪着的俩人,客气地说道:“既然都是皇后的家人,就不必拘礼。” 江梦琪与凌曼才敢起身回到座位,别看江梦琪平时大大咧咧,但看到真龙天子,她可是一点都不敢乱动,就怕失礼惹恼龙颜。可凌曼却不一样,她微微地将头抬起,看向向弘宣,正好向弘宣的眼神也在往她这瞟,凌曼含情脉脉一笑,又低下头去,娇羞的模样确实让人遐想翩翩。向弘宣没想到凌希这还有这等美人,一时间也不禁往凌曼那看去。 “陛下,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 因为向弘宣突然到访,也让凌希从刚刚的忧思中回过神来,她接过银杏手中的茶杯,亲手将一杯向弘宣喜欢喝的南方贡茶奉到他的眼前。 向弘宣也立刻收回那乱窜的眼神,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问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得了一本好书,想拿来给皇后鉴赏一番。” 向弘宣放下手中的茶碗,他又瞟了一眼凌曼,似乎是不经意间问道:“皇后还没有给朕介绍,这两位是?” “臣女是平远侯的三女儿凌曼,这位是我大哥凌柱的夫人江梦琪。” 还没等凌希开口,凌曼就走到向弘宣的眼前,自己介绍起自己了,顺带也介绍了下江梦琪。 向弘宣面色一僵,他记得凌曼,最初他想娶的皇后就是她,向弘锡没有骗他,果然是个美人,不过凌曼曾经是要取代凌希的人,向弘宣看了一眼凌希,凌希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也吃不准凌希是否介意这陈年往事。 “国舅的夫人?”向弘宣有些故意回避凌曼的眼神,也没有搭理凌曼,他对着江梦琪问道。 “陛下,臣妇正是平远侯府的长媳。”江梦琪赶紧起身回复向弘宣, 凌曼有些尴尬,刚刚向弘宣明明看到自己眼珠子都转不动了,怎么回事,一下子就对自己视而不见,凌曼有些沮丧地回到座位。 “宫变的时候,是国舅率兵在皇城外营救朕的,国舅还跟朕进宫平叛,国舅要是上了沙场,也会是一名猛将,凌家一门都是英豪,包括皇后。”说完向弘宣又深情款款地看向凌希。 看 着向弘宣与凌希这帝后情深的景象,江梦琪起身就要告辞,可凌曼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她好不容易入一次宫,而且向弘宣明明眼中是有自己的,要就这么离开了,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入宫,向弘宣很快就会记不得她了。 向弘宣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凌曼眼看没有机会再留在后宫了,她眼珠子一转,佯装一个踉跄,身子重重地摔倒在地。 “嫂嫂,我的脚好像扭着了,走不了路了。”凌曼可怜兮兮地说着,很快她脸上也挂上了几滴眼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楚楚动人。 江梦琪没有想到凌曼会来这么一套,她也有些茫然,在天子面前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可向弘宣好像被凌曼这可怜样打动。 “扭伤可大可小,还是让太医看看比较保险点,今天三小姐怕是出不来宫了,皇后,要不让三小姐住在青玉楼,正好也能在宫中陪陪你。” 虽然凌希不喜欢凌曼留在宫中,她也不需要凌曼陪伴,可向弘宣开口了,她也不好回绝。更何况凌曼都伤成这样,要是让她出宫,确实有些太过无情。 “那三妹妹就留在宫中,陪本宫住段时间吧。”凌希无奈地说道。 (本章完) 第五十五章巧遇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曼踏着雪,在后宫中漫步起来,她进后宫也有半个多月了,可向弘宣居然一次也没有来青玉楼过,就连她去清风苑见到向弘宣,向弘宣也对她很漠视,没有第一次见她那种惊艳的眼神,难道说她这样美艳容貌都留不住向弘宣,那凌希呢?她凭什么得到向弘宣的宠爱,就是因为她在宫变的时候,有过救驾之功? 凌曼是越想越不甘心,她不高兴地用脚踢着地面上的雪花泄愤。从凌希进宫后,她就没有放弃过走进后宫的想法,哪怕是做个宫妃,她也要进宫,只要她能进宫,她相信自己的美貌一定可以宠冠后宫。好不容易真的进了宫,结果向弘宣对她视而不见,她失望极了。 不知不觉中,凌曼已经走到了御花园,老远她就看见了向弘宣,顿时凌曼来了精神,能在御花园巧遇向弘宣,这是一次机会,一次她与向弘宣单独相处的机会,凌曼立刻整理了一下衣冠,高兴地朝向弘宣走去。 眼看她就要靠近向弘宣之时,一个女人小跑到向弘宣的身前,只见那个女人一身雪白的狐裘,头上一顶华丽的小凤冠,雍容华贵,尤其是那张脸,美貌无双。很显然这个女人是向弘宣的后宫妃子,这一刻凌曼似乎有些明白了,也许不是她的美貌吸引不住向弘宣,只是向弘宣身边有这样美艳的妃子,她又如何能让向弘宣对自己刮目相看。 向弘宣拥着女人,立在了一个雪人旁,向弘宣还时不时将自己的裘衣裹在女人身上,凌曼羡慕极了,要是向弘宣怀中的女人是自己该多好,凌曼缓缓地来到向弘宣的身旁。 “臣女拜见陛下,娘娘。”凌曼略微大声地说着。 即便凌曼知道向弘宣怀中有佳人,她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这个男人,哪怕他的眼中没有自己,但只要与向弘宣离得近点,凌曼就感觉自己离梦想又近了一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爱上了向弘宣,还是因为向弘宣身上那金黄色的龙袍。 “三小姐快请起吧。” 向弘宣看到凌曼也有些吃惊,她怎么还在后宫中,按理说她的脚也应该好了。不过看着凌曼这纤细的身形,向弘宣想到那日她梨花带泪的可怜样,在这寒冷地冬天,向弘宣不由得有些怜香惜玉起来。 “三小姐的身体不好,不该在这么冷的天出来闲逛,万一感染上风寒,皇后得心疼了。” 凤茕璎的心中一阵不爽,原来这个长相艳丽的女子是皇后家的女人,什么意思?皇后想要固宠,都开始从家族挑选女人往宫里送了?而且从刚刚向弘宣的语气中,好像还挺关心这个小姐的,一想到这,凤茕璎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凤茕璎有些赌气地离开了向弘宣的怀中,她走到雪人那,一脚踢掉了雪人的鼻子,宫 人们吓得都纷纷跪倒在地。 “璎璎,你是怎么?这雪人不是你喜欢的吗?”向弘宣有些不解地问道。 “以前挺喜欢,今天怎么看都觉得多余,惹人厌。”【##爱奇文学 ¥!更好更新更快】 凤茕璎还不忘看一眼凌曼,很显然她在指桑骂槐。向弘宣明白了,凤茕璎又再耍小性子。 “不喜欢就算了,朕陪你去赏那寒冬腊梅。”向弘宣耐心地哄着凤茕璎,可凤茕璎没见向弘宣撵走凌曼,她更加不高兴。 “臣妾身体不舒服,先回夕颜宫了。” 说完凤茕璎扭头就往夕颜宫走去,凤茕璎以为向弘宣会来追她,但她没想到,她前脚刚走,凌曼就佯装跌倒在雪地中,死死地缠住了向弘宣。 “三小姐,没事吧。” 看到凌曼跌倒,向弘宣也关心起她。 “陛下,臣女好像又扭伤了脚,陛下能送臣女回青玉楼吗?” 凌曼一脸娇羞的样子说着,风月老手的向弘宣早就知道了凌曼的心思,向弘宣想到刚刚凤茕璎的任性,尤其是在凌曼面前一点都没有顾及到向弘宣的帝王之尊,向弘宣也气不打一处来,也许他该给凤茕璎一些警告了。 于是向弘宣索性不理睬凤茕璎,他横抱起凌曼,就往青玉楼走去。走了一会的凤茕璎回头一看,向弘宣居然抱着凌曼走了,她顿时又气又委屈,眼泪不知不觉中就挂满了脸上,寒冷的冬风吹打在凤茕璎的身上与脸上,她呆呆地站在雪地里,内心的忧伤久久不能平复。 向弘宣大步走进青玉楼,他缓缓地将凌曼放在软塌上,刚要转身离开,凌曼的双手就拉住了向弘宣的衣袖。 “陛下,您能在臣女这多待会吗?” 向弘宣的嘴角轻轻上扬,虽然凌曼长得确实美艳,但毕竟她是凌希的妹妹,要是向弘宣把她纳入后宫,凌希的心该得多么不痛快,向弘宣稍微用劲就掰开了凌曼的手腕。 “三小姐,要是修养好了,就尽快出宫吧。”向弘宣冷冷地说道。 “陛下,臣女的心,陛下您看不见吗?”凌曼深情款款地看着向弘宣,又有些楚楚可怜的样子,开始轻声抽泣起来。 “皇后会给三小姐找门好婚姻的。” 老实说凌曼现在这副娇弱之态,确实让向弘宣有些动心,但他一想到凌希,向弘宣对凌曼的兴趣就大大降低。 “陛下,如果那年进宫的是臣女,现在.........” “朕很庆幸,当年是皇后入宫了。” 向弘宣不假思索地打断了凌曼的话,他真的非常庆幸,当年进宫的是凌希,不然他就真的要在人海茫茫中,与凌希错过。 但向弘宣的话倒彻底让凌曼失望了,她幻想过无数次向弘宣被自己的美貌惊艳到的情形,可最后她真的来到向弘宣的身边, 向弘宣根本不在意她,她的美貌比不了向弘宣后宫中的妃子,甚至都比不了凌希在向弘宣心中的分量,凌曼从来没有这么沮丧过,她不知道该怎么挽回向弘宣的心。 “陛下,臣女比皇后更加仰慕您,臣女的心中只有陛下,可皇后的心中未必有陛下。” 在向弘宣即将离去时,凌曼用尽全身地力气,对向弘宣大声说道,似乎她口中的话就是最后一次机会。 “皇后的心,没人比朕更清楚得了。”向弘宣不屑地说着。 “陛下,臣女前几日在皇后的屋中看到过一个锦盒,里面有个汗巾,很像皇后亲手绣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送给陛下的。” 凌曼也是无意间看到银杏在打扫屋子的时候,有个很精致的锦盒,她趁着银杏不留神,悄悄打开锦盒,才发现里面居然是一方男人用的汗巾,看样子有些年头的,那绣工一看就知道是凌希绣的。而且她进宫后就听说,向弘宣不喜欢用汗巾,很显然这个汗巾一定不是凌希绣给向弘宣的。 向弘宣一怔,他不用汗巾,整个后宫的女人都知道,凌希房里有男人的汗巾,难道凌希的心中真的有别的男人? “放肆,你敢污蔑皇后,你可知罪。”向弘宣立刻怒声训斥起凌曼,他的一手也紧紧地抓住凌曼的手腕,凌曼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从手腕处传来的阵阵刺疼,她知道向弘宣还是信了她的话,凌曼看着弘宣有愤怒的神情,她嘴角轻轻上扬。 “臣女没有说谎,就在皇后屋里梳妆台后的柜子上,陛下去清风苑一看便知真假。”凌曼斩钉截铁地说道。 向弘宣的眉头皱起,他有些失魂落魄地放下凌曼的手腕,他转过身走了几步后,又停了下来,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其实凌曼说得对,只要去凌希房中一看,就能验证凌曼的话,向弘宣的内心有些挣扎,他不愿意相信凌希心中有别的男人,但他又怕真的在凌希的房中找到了汗巾。 “听说皇后刚进宫那会,卧病在床好几年,当时臣女就觉得奇怪,姐姐的身体向来康健,怎么到了后宫就如此病弱不堪,要不是真的有病,那就是装病。一个皇后刚进宫就装病,陛下不觉得奇怪吗?至少说明皇后的心中没有陛下,不然一个深爱自己丈夫的女人,怎么能闭门不出几年。”凌曼继续添油加醋的说道,她得让向弘宣相信,凌希不爱他。 向弘宣知道凌希那几年确实是在装病,不过向弘宣一直认为是自己有意在冷落凌希,让凌希有些心灰意冷,可他想起凌希进宫后,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向弘宣也确实觉得凌希有些不在意他。想到这,向弘宣的心一阵阵纠痛,这些似乎都在告诉他,凌希的心中没有他,不然他对凌希念念不忘,而凌希 怎么会记不住他呢? 凌曼看表情越来越痛苦的向弘宣,她觉得自己的话可能说中了要害,她又得意起来。 “陛下,那年我与姐姐一起参加选后妃,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自己是陛下的女人,可惜造化弄人,我无缘进宫侍奉陛下,直到现在见到陛下,我对陛下已经情根深种,不能自拔了。”凌曼深情款款地看着向弘宣说道。 向弘宣还在苦思凌希的心意,他对凌曼的深情表白一点都没听进去,可凌曼看着向弘宣没有反驳她,以为向弘宣也被自己的深情感动,她走到向弘宣的身后,伸出手臂,从后面紧紧地抱住向弘宣。 “陛下,能让臣女永远在后宫中陪着您吗?” 凌曼几乎已经没有矜持可言,她要用行动与语言告诉向弘宣,她对他的心是无比炙热的。 向弘宣一把拉下凌曼的手,他向前走了几步,故意拉开与凌曼的距离。虽然凌曼的话确实让向弘宣有些疑惑,但他还是愿意相信凌希,尤其是这段时间,他与凌希恩爱无比的生活,他确信无疑,凌希的心中有他。没有证据的事,他一个字都不信。 “三小姐怕是在御花园受了冷风,得了风寒,说了这么多胡话,病得不轻,回头让太医给你好好瞧瞧。” 说完向弘宣头也不回就离开了青玉楼,凌曼呆呆地立在原地,向弘宣还是不愿意相信凌希的心中有别人,不过还好向弘宣听进去了她的话。她不急,只要她在宫里,她总会有机会,会得到向弘宣的心,有一天她会取代凌希,成为东俞国的皇后。 (本章完) 第五十六章汗巾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虽然向弘宣不相信凌曼的话,但他是还是有些忍不住想要验证凌曼的话。一旦疑心的种子在心里埋下,就会生根发芽不死不休地折磨着脆弱不堪的心房,最好的办法就是去看看事实如何。 于是向弘宣急不可耐地又踏进清风苑,凌希还在屋里绣荷包,看到向弘宣来了,略微有些吃惊,她赶紧放下手中的荷包,吩咐宫人给向弘宣上热茶。 “陛下,怎么来清风苑了,今天陛下应该是要在夕颜宫用晚膳吧。”凌希不解地问道。 向弘宣看了看凌希手中的荷包,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不悦地说道:“皇后就这么不想见到朕,忙着赶朕走吗?” 凌希被向弘宣的话弄得莫名其妙,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凤茕璎又使小性子,惹得向弘宣不快,到她这来发脾气了?凌希也有点不高兴起来。 “臣妾哪敢呀,要是惹恼了陛下,陛下以后都不来清风苑了,臣妾心中才着急呢。” “皇后真的会在意朕来不来清风苑了吗?” 忽然向弘宣一本正经地看着凌希,好像刚刚凌希的气话,无比重要。 “陛下今天是怎么了?” 凌希有些不自然地错开了向弘宣的目光,而且凌希还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凌希是不敢回答,还是不想回答呢?向弘宣又想起了凌曼刚刚的话,一股子莫名的怒火就涌上心头。 “古人常说举案齐眉,朕好像还没有给皇后画过眉,是朕这个丈夫失职,所以皇后才不回答朕的问题吧。没关系,今日朕就给皇后画画眉,让皇后知道朕的心。” 向弘宣一个健步就往内屋走去,凌希还在困惑当中,向弘宣已经走到内屋的梳妆台前,凌希赶紧来到向弘宣的身旁。 “坐下。”向弘宣冷冷地说道。 凌希刚想说话,就被向弘宣的一只手按在凳子上,向弘宣拿起梳妆台上的螺子黛,他轻轻地往凌希的脸上勾勒出一个弯月眉,配上凌希那双杏仁大眼,非常好看。 “皇后曾经幻想过,婚后夫君给你画眉吗?”向弘宣看着铜镜里他与凌希举案齐眉的样子,冷不丁地开口说道。 “不敢想,陛下是九五之尊,怎么敢幻想陛下能为臣妾画眉。”凌希低声说道。 凌希当然想过,哪个未嫁女不曾幻想过婚后生活,她想过别人,也想过叶慕之,可就还真没想过向弘宣。当然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入后宫,自然也不敢想皇帝会给自己画眉。 “别人呢?” 向弘宣的手微微颤抖着,不经意他加重了手中螺子黛的力度,凌希感到眉头有些轻痛。 “陛下今天怎么了,怎么尽问这些奇怪的问题。” 凌希再一次回避了向弘宣的问题,向弘宣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将手中的螺子 黛丢到梳妆台上,凌希不用看,都知道向弘宣此时一定是怒气冲冲,可她不明白,向弘宣到底为什么生气? “皇后这倒有不少锦盒,不知道这里面放着什么宝贝?” 向弘宣往梳妆台后的柜子上瞟去,凌曼说这里面有个锦盒,里面装着一个汗巾,只要将这里所有的锦盒都打开,就知道凌曼到底有没有说谎,那么凌希心中是不是有别的男人也就一清二楚了。 可向弘宣的脚却似乎有千斤之重,一步也迈不开。要是锦盒打开真的有,那他该怎么办?向弘宣有些犹豫地盯着柜子上的锦盒。 “这里面都是一些女人的小玩意,陛下想看的话,臣妾拿给陛下看好了。” 凌希也不明白向弘宣怎么突然对自己梳妆台后面柜子上的东西感兴趣了,不过都是一些女子装饰物,她也没多想就要将锦盒拿下来给向弘宣看。 忽然端茶进屋的银杏,紧张地跑到凌希身前,一个转身,她又将茶碗奉到向弘宣的面前。 “陛下,热茶来了,请您品用。” 说着银杏还用身体挡在了柜子前,很显然银杏不想向弘宣看到柜子上的锦盒。向弘宣看到银杏这古怪的行为,内心更加气愤,他一把推开银杏。 银杏手中的茶碗掉落一地,滚烫的茶水也洒落在银杏的手上,顿时银杏的手背就红了一大片,可银杏顾不上手背上的疼痛,她又快步走到向弘宣的面前,用身体挡住了柜子。 “皇后,看样子,你这锦盒里不像你所说,都是女人用的小玩意呀。”向弘宣冷冷地说道。 “银杏让开。”凌希无奈地说道,她虽然不知道银杏到底在害怕什么,可向弘宣很显然是知道了什么,有备而来,想藏也藏不住了。 银杏还是死死地挡在柜子前,早就没有耐心的向弘宣一把将她拉开,他将柜子上的锦盒,一个个打开来看。很快一条汗巾映入他的眼帘,凌曼没有骗他,凌希的房中果然有条汗巾,那么凌希的心中到底有谁? 向弘宣将手中的汗巾在凌希眼前晃动着,他的眼中充满了怒火,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问道:“皇后说说吧,这汗巾是怎么回事。” 凌希故作镇静,她强撑着自己有些颤抖的身躯,看着向弘宣手中的汗巾,这是当年叶慕之参军前,她没来得及送出去的汗巾,原本她想带进宫做个念想,一直都放在椒房殿,没想到今日居然在清风苑被向弘宣找到了,她该如何跟向弘宣说呢? “皇后不敢说,还是不想说呢?”向弘宣再次厉声呵斥道。 “陛下,臣妾........” 噗通一声,银杏跪倒在地,大声说道:“陛下饶命呀,这汗巾是奴婢的。” 凌希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银杏 打断,很显然银杏想要替凌希背黑锅,可这个黑锅太过沉重,是银杏承担不起的。 “不是的,陛下,这汗巾不是银杏的。”凌希立刻反驳道。 “不是银杏的,那皇后告诉朕,那是谁的?” 向弘宣朝着凌希一顿怒吼,他的一双眼睛透出凶光,很显然他已经没有耐心了,或者说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凌希的话,似乎在告诉他,就是凌希心中有别的男人了,向弘宣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他走到银杏面前。 “你想清楚了再说,后宫中不管是妃嫔还是宫女,私藏男人之物,那就是死罪,这条汗巾到底是不是你的。”向弘宣再次怒吼道。 “是奴婢的。”银杏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个男人是谁?” 向弘宣把眼神投向了凌希,他根本不相信这汗巾是银杏的,他现在只想知道,凌希心中的那个男人是谁? 银杏沉默着,她的脸上早已挂满了泪水,她低着头,不敢看向凌希,她知道凌希的内心比她还痛苦。 “既然不想在这说,那就去内卫府说去吧。”向弘宣冷冷地说道。 凌希一听内卫府,她的心顿时纠在了一起,那是个生不如死的地方,银杏要是去了那,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内侍们听到向弘宣的呼唤声已经走进内屋,向弘宣冷冷地说道:“将银杏扭送到内卫府,好好审查下这汗巾到底是送给谁的。” 内侍们架起银杏就往外走,凌希追赶他们出外屋,她拽住银杏,将她搂在自己的怀中,不肯松手。 “娘娘,您记住什么也别说。还有三小姐,前几日只有三小姐看到我拿那个锦盒了,娘娘您以后在后宫中一定要小心提防三小姐,奴婢不能陪伴您了,” 银杏在凌希耳边小声地交代着,这也许就是最后一次她与凌希的见面了,她满脸泪水地看着凌希,内侍们一使劲,就将她们分开了,银杏就在凌希眼前被拖走了。 “皇后,真的没有话要跟朕说吗?” 向弘宣缓缓地从内屋走出来,他看着哭得不成样的凌希也心疼不已,但他一想到凌希瞒着他,给别的男人绣汗巾,他的心就无比刺痛,他难过,更加不满凌希对自己的不坦白。 “臣妾的话还有用吗?陛下不是心中早有判断了吗?”凌希有些赌气地看着向弘宣,向弘宣再一次用行动告诉她了,伴君如伴虎的事实。 “只要皇后说,朕都会听。” 这一刻,向弘宣也觉得自己有些卑微,他只想听凌希说真话,因为他太想知道,自己到底在凌希心中是什么位置。 凌希用手拭去了脸上的泪水,她的眼中除了泪水,还有许多委屈,她看着向弘宣,没有人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但皇帝之威却是实实在在 的,她不知道她该不该相信向弘宣。 想起她们之间甜蜜的日子,凌希的心中似乎有个声音告诉她,要把一切告诉向弘宣,现在在凌希的心中,谁都没有他重要,可凌希想到刚刚银杏就这样被拖出了清风苑,她不敢说,她不能拿家族与叶慕之来冒险。 “臣妾无话可说。” “好,那就拭目以待吧,等着内卫府的结果吧。” 向弘宣气愤地走出了清风苑,他一脸怒气的样子,小德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向弘宣很久没发这么大的火了,而且还是在清风苑。 “陛下,是去夕颜宫吗?”小德子小心翼翼地问着。 “去青玉楼。” 说完向弘宣就往青玉楼的方向走去,小德子有些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他赶紧跟上向弘宣的步伐。 (本章完) 第五十七章赏灯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弘宣眉头紧锁地坐在飞羽殿中,他盯着书案上大臣们的奏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自从那日将银杏送到内卫府,凌希就病倒在床,而且太医们送去的汤药,凌希也不肯服用,眼看病状就越来越严重,向弘宣又是心疼凌希,又是气她。 虽然他没有放银杏出了内卫府,不过向弘宣还是让小德子带话给凌希,说是银杏不会在内卫府受到酷刑的,凌希才勉强开始吃药。 可一个月了,凌希的病没见多好,而且他也再没见过凌希。他没去清风苑,凌希也就不来飞羽殿,就算是新年大典,凌希也托病不出席宫宴。 向弘宣看着手中的汗巾,心里五味杂陈,虽说一个月前那种钻心的痛似乎不太强烈了,可他只要一想到凌希心中藏着另一个男人,他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其实那日后,他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事情的全过程,凌希的表现确实像不知情,只有银杏一副抵死护住锦盒的样子,向弘宣觉得可能这汗巾的事情真的与凌希无关。 想到这,向弘宣不禁有些自责起来,他怕是又让凌希伤心了,他有些想凌希,很担心她的身体。可这些日子凌希的避而不见以及她的遮遮掩掩,又让向弘宣失落至极。向弘宣又有些不确定,难道凌希的心中真的有个放不下的男人吗? 而且更让他心烦的是,清风苑里搜出汗巾的事情,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出了后宫。据说邑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皇后的寝屋里有了男人之物,居然还有几个言官上奏给他,说要整顿后宫,大有暗指凌希这个皇后不贤德之意。本来这事向弘宣让内卫府来办,就是不想有人知道,现在前朝大臣出来插一脚,事情变得复杂了。 小德子快步走进殿内,他看着沉思中的向弘宣,小声说道:“陛下,凌曼姑娘在殿外求见。” 向弘宣很快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的脸上漏出了不悦,那日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出了清风苑就到了青玉楼,也许是凌曼的话刺激了他,事后向弘宣也非常懊恼。曾经凌曼就是他想要取代凌希后位的人,现在凌曼还是成了他的女人,要是凌希知道后,肯定会很失望以及伤心吧。 “不见,告诉她,朕有事在忙。”向弘宣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可小德子依旧站在那一动不动,似乎还有事情。 “陛下,淑妃娘娘也差宫人来请您去夕颜宫。”小德子再次小声说道。 向弘宣皱起眉头,凤茕璎最近改变不少,很少再乱发脾气,可这段时间,向弘宣被汗巾这事闹得,再加上凌希这又病又躲他的,他根本没有心思去后宫,凤茕璎现在请他去,让他更加烦躁起来。 “告诉淑妃,朕还有要事要忙,过几日去看她。” 小德子退出了 飞羽殿,向弘宣的表情依旧凝重,整个皇宫死气沉沉,毫无新年喜庆的气息,向弘宣看着殿外的天空,春天来了,好像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可他的心中却异常苦闷。凌希的心到底如何?眼前的困局该如何化解?向弘宣再次陷入深思当中。【@#爱奇文学 &~更好更新更快】 “皇兄,您在看什么呢?” 不知不觉中,向弘锡走进内殿,来到向弘宣的身旁,他也向殿外的天空遥望,但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老九,正月里你就进宫,有什么事吗?” “皇兄,臣弟能有什么事呀,就是在邑城看到一些小玩意有趣,带进宫给您瞧瞧的。” 说着向弘锡从怀中取出各式各样的精美饰品,放在向弘宣的眼前, “这些都是邑城时下最受欢迎的饰品,皇兄要是拿去送给娘娘们,她们肯定会喜欢。” 向弘宣瞟了一眼这些饰品,确实挺精美的,但凌希不喜欢珠宝玉器,应该没什么用。 “老九,在哄女人方面,你还真是个高手。”向弘宣开始打趣起来向弘锡。 向弘锡听说凌曼进宫了,虽然说是来陪凌希,可万一向弘宣一道圣旨,让她做了宫妃,那他这些年的苦等就真的白费力气了,所以他找个理由,就猴急猴撩地进宫,也是想将他上次没有说完的话说完。 向弘锡知道向弘宣此刻很烦心,邑城在传清风苑里有了男人的东西,这要是以前,估计向弘宣早就废了凌希的后位了,可凌希不但没有受罚,向弘宣连个责备的话都没有,向弘锡想起那日向弘宣与凌希下棋的情景,很显然向弘宣的心里有凌希,所以他才会如此烦恼, “皇兄,没有哄不好的女人,只要用心哄都成。” “说得简单,那也得人家心里有你才行。”向弘宣落寞地说道。 向弘锡算是明白了,感情向弘宣这是在和凌希闹脾气,他又想起那日凌希揶揄向弘宣那劲,估计向弘宣这辈子,还没被女人这么冷落过,所以才会怏怏不快吧。 “皇兄,您不懂女人的心,女人心里有没有你,看她为你做了什么?如果为你都出生入死了,怎么会心中没您呢?” 老实说向弘锡确实不太喜欢凌希,可他也不希望凌希这个皇后失宠倒台,他还要做平远侯府的女婿,有个皇后大姨子,怎么看都对他比较有利。 向弘宣一听这话,顿时豁然开朗起来,他嘴角轻轻上扬,脸上也挂上了久违的笑容。 “就你鬼机灵,没事跪安吧。” 也许向弘锡说得对,凌希能为向弘宣赴死,还不能说明她的心吗?向弘宣有些着急要打发向弘锡了。 可向弘锡并没有退下,他嬉皮笑脸地站在一旁。 “皇兄,臣弟想跟您请个恩旨。” “什么事?” “臣 弟年纪也不小了,我那端王府也需要个主事的王妃,臣弟想让陛下赐婚,将平远侯府家的三小姐许配给我。” 向弘宣眉头一皱,凌曼?向弘锡居然让他将凌曼嫁到端王府,要是一个月前,向弘宣肯定会痛快的答应,但是现在。 “平远侯府家的三小姐是个庶女,做端王妃有些委屈了九弟吧。” “皇兄,能娶到平远侯爷的千金,庶出的也没关系。” 向弘锡心里当然不委屈了,等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娶到凌曼,就算拿十个嫡女,他也不换。 “最近事情太多,赐婚的事先放一放,你那王妃的事,朕会放在心上的。”向弘宣开始敷衍起向弘锡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向弘锡也吃不准向弘宣是什么意思,也许是因为最近言官在指摘凌希的不是,向弘宣不想这个时候再给平远侯府赐婚,惹得言官们又聒噪不止,向弘锡有些不甘心,但也无奈只好离开了飞羽殿。 向弘宣烦心的事很多,他顾不上向弘锡请婚这事,他想到凌希那病弱的身子,他得与凌希赶快和好才行。他叫来小德子,轻声叮嘱了他几句后,小德子就飞快地出了飞羽殿。 一轮明月缓缓升起,皇宫瞬间被夜幕笼罩,不知道是因为这月色皎洁,还是因为后宫中还一些未融化的积雪,整个皇宫看着很明亮。凌希在安姑姑的陪同下,向城楼走去,正月里还是有些寒冷的,凌希裹了裹身上的裘衣,好像温暖一些。 原本她有病在身不想出清风苑,但安姑姑说,让她出来走走,身体也会好得快些,不知怎么得,她就被安姑姑带到了城楼上,刚踏上城楼,凌希就看到满城楼上都是彩灯,五颜六色,就像一条彩色的长龙盘踞在城楼上,好看极了。安姑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凌希身边走开。 “皇后,喜欢这彩灯吗?” 凌希一怔,这是向弘宣的声音,向弘宣已经无声无息地来到凌希身后,她一转身,向弘宣出现在她的眼前,好多天没见向弘宣了,凌希的内心无比开心,但很快,她的脸上又挂上了愁容。 “陛下,臣妾不知道您在这赏灯,打扰了您的雅兴了。” 说完凌希就要离开,向弘宣一把拉住她,有些不高兴地说道:“皇后就这么不想见朕吗?朕为了给皇后准备彩灯,忙活了一下午。” “是陛下不想见臣妾,臣妾进宫后,一直都是陛下想见就见,陛下不想见就仍在一旁,难道不是吗?”凌希有些赌气地说道,她的眼眶也红润起来。 向弘宣一个使劲,就将凌希紧紧抱在怀中,他隔着厚厚的棉服都能感到凌希的身上传来的阵阵寒意,看样子凌希果然病得不轻。 “皇后的病好些了吗?朕很担心。” 向弘宣将自己的裘衣裹在凌希的身上,生怕凌希再被这冷风吹坏了。 凌希一听向弘宣的话,泪水再也止不住了,多少天的思念与恐慌终于得以释放,她在向弘宣的怀中,哭泣起来,久久不能平复。 “陛下,能放了银杏吗?”凌希幽幽地开口说道。 “只要皇后的病能好,朕就放了她。只不过清风苑搜出汗巾的事,现在连邑城百姓都知道了,言官们盯着这事不放。银杏不能再留在后宫了,她得出宫。”向弘宣在凌希耳边轻声说道。 原来这事闹这么大,她病了这些天,居然都不知道。不过银杏出宫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她可以摆脱这种孤寂的深宫生活,寻找自己的幸福,她在向弘宣的怀中,轻轻地点头。 “陛下,明日就放了银杏可好。” 凌希投给向弘宣一个急迫的眼神,她去过内卫府,那就是个人间地狱,她想到银杏在那待了一个月,肯定生不如死吧,想到这,凌希的心口就阵阵疼痛。 “好,都听皇后的。” 突然向弘宣拉起凌希冰冷的手,向城墙边走去,他的手指向皇城外。 “皇后你看,邑城的月河楼上挂满的彩灯,多么好看呀。” 凌希顺着向弘宣的手往月河楼看去,原来传闻是真的,在皇宫内院真的可以看到月河楼,而月河楼一层层彩灯,远远看过去,就像萤火虫一般,在漆黑的夜晚中,绽放着点点星光,异常好看。 “曾经朕做过一件傻事。” 向弘宣浅浅一笑,有些深情款款地看着凌希。 “陛下做了什么?” 向弘宣又握紧了些凌希的手,他手指间的温暖一点点传到凌希的体内,凌希就在他眼前,真实存在着。 “已经不重要了。” 向弘宣忽然低下头,深情地吻住凌希的嘴唇,在月光下,在彩灯下,在他的心里。 (本章完) 第五十八章银杏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安姑姑将刚刚煎好的汤药送到凌希的眼前,虽然汤药很苦,但凌希还是一口气就喝完了这汤药。昨晚向弘宣答应她,只要她今天身体能够好一点,就让她亲自去内卫府接回银杏。比起银杏为她受得苦,这些汤药算得了什么。凌希匆匆随便装扮下,就急不可待地往内卫府走去。 这是凌希第二次来到内卫府,她再次从阴森的长廊向牢房走去,扑面而来的都是犯人身上腐烂的恶臭,以及那痛苦的呻吟声,凌希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她想要赶快接走银杏,这不是银杏待得地方,也不该是银杏来得地方。 刚走到牢房门口,凌希眼前一惊,她一个踉跄,差点晕倒在牢房外,随后馨儿一声惨叫,众人往牢房内一看,只见银杏的身体悬浮在半空中,她自缢在牢房中了。安姑姑立刻将凌希扶到一旁坐下,内卫也连忙打开牢房大门,宫女们慌乱地将银杏的身体从白绫上解下。 安姑姑小心翼翼地来到银杏的身旁,她用手摸了摸银杏的身体,早已冰凉僵硬,估计昨夜就已经死了,她缓缓地说道:“皇后娘娘,银杏姑娘已经走了。” 凌希似乎不相信安姑姑的话,她一把推开身前的宫人,有些颤颤巍巍地走到银杏的尸体前,她伸出一只手,放在银杏的鼻尖,真的没有一丝气息,凌希苦痛的脸上立刻挂满泪水。 “陛下说了,不许对银杏用刑,你们居然敢虐待银杏,逼得她自杀,你们好大的胆子。”凌希一转头,立刻对着内卫们就是一通怒吼,吓得这些内卫们赶紧跪倒在地,各个瑟瑟发抖。 一个年纪稍大的内卫颤抖地说道:“皇后娘娘,陛下有口谕,不让对银杏姑娘用刑,我们也不曾给她用过刑。” 凌希根本不相信内卫们的话,她有些发疯似的,掀开了银杏身上的衣服,可银杏身上确实没有受刑的痕迹。 “陛下说了,今天就会让银杏离开内卫府,为什么会这样。” 凌希有些恍惚地跌倒在地上,口中还不停地念叨着,安姑姑有些吓坏了,她上前扶起凌希,看着凌希这副模样,也有些心疼她。 “皇后娘娘,请您节哀顺变,银杏姑娘可能是怕受到酷刑,才会想不开,轻生的吧。” 忽然凌希脑中闪过疑惑,安姑姑的话提醒了凌希,银杏不是这种胆小怕事的人,宫变那么危险,银杏都能陪着自己走过来了,在内卫府没有严刑逼供的前提下,银杏为什么要自缢,这事不对。 “银杏见过谁?”凌希急切地问向内卫们。 内卫们互相看了看后,还是那个年纪大一些的内卫缓缓地开口说道:“按规矩来说,进了内卫府的人,是不能与外人相见的,但昨天平远侯府的三小姐,说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来 给银杏姑娘送几件换洗衣服,奴才就放了她进来。” “她们说了什么?”凌希咬牙切齿地追问道。 “皇后娘娘,三小姐进入牢房后,奴才们就退下了,三小姐也就待了一刻钟,她跟银杏姑娘说了什么,奴才们真的不知道。” 说话间,安姑姑将牢房中的一份认罪书递到了凌希眼前,银杏承认那个汗巾是她的,说是她进宫前与凌柱有段私情,但后来因为凌柱要娶安国侯爷的嫡女,他们就断了关系,这汗巾是她打算送给凌柱的定情信物。 看到这,凌希的心再次纠在了一起,她没有想到,原来凌柱与银杏有过一段情,如果她早知道,她一定不会带银杏入宫,是她害了她。 银杏的认罪书从凌希的手中滑落,凌希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内卫府。自责,悔恨,伤心等等这些情绪在凌希心头环绕,她的眼泪也像喷泉一样源源不断涌出眼眶。就差一天,如果早一天,她来接银杏,银杏就不会死了。 忽然她又想到了凌曼,银杏死前最后见得居然是凌曼,到底凌曼对银杏说了什么?顿时凌希的眼中火冒三丈,很快她怒气冲冲地向青玉楼走去。 “你跟银杏说了什么?” 凌曼还在楼内专心地绣着荷包,看着一脸愤怒的凌希走进来,她也不由得一惊。 “皇后娘娘,我也没说什么,就是给银杏送了几件衣服,我担心内卫府条件差,好心给她送几件衣服而已。” “本宫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跟银杏说了什么?”凌希根本听不进去凌曼那冠冕堂皇的理由,她不信凌曼真的这么好心给银杏送衣裳,她更加生气地对着凌曼咆哮道。 看着凌希这般失礼的模样,凌曼的心中暗自欢喜起来,可能她那日去牢房对银杏说得话起了作用,看样子银杏供出了汗巾是凌希的,也就是说凌希的皇后位置怕是保不住了。 “皇后娘娘好奇怪呀,我能跟银杏说什么,皇后娘娘的寝殿里搜出了男人用的汗巾,这事都闹到了前朝,言官们都在盯着这事,这么大的事,银杏一个小宫女,她扛不住的。”凌曼有些得意地说着。 凌希一怔,她终于明白了,银杏那个傻姑娘,估计是从凌曼这听到言官们已经弹劾凌希的事,银杏怕凌希的后位受到威胁,所以她才会自杀为凌希背锅。可她不知道的是,向弘宣已经答应自己,要放她出来了,这件事就要了结了。就差一步,如果没有凌曼的生事,所有的一切都会圆满。 “她死了。” 凌希恶狠狠地看向凌曼,一双眼睛就像一把腕骨的刀,看得凌曼不禁有些害怕起来。 “谁死了?” “银杏死了,她死在了内卫府的牢房里,她是自杀的。”凌希冷冷地说道。 凌 曼一惊,银杏居然自杀,那就是说她的万般算计又白费了,刚刚还在兴奋的凌曼,一下子就像是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没了精神。她六神无主地说道:“她怎么这么想不开呀?” “见完你后,她就死了,是你害死她的。” 凌希一步步逼近凌曼,眼看凌曼就被她逼到了墙角,凌曼一个不留神,跌倒在地。 “不是我,我只是劝她,真的不是我。” 也许是因为凌希那杀人的气势,也许是因为银杏的死,凌曼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凌希缓缓地俯下身来,蹲在凌曼的身旁,她在凌曼的耳边小声说道:“不是你?那陛下怎么会知道汗巾的事情,只有你在清风苑见过那条汗巾,银杏就是被你害死的,她不会放过你的。” “二姐姐,不用吓我,银杏为谁而死的,你我心知肚明,银杏也不会放过你的,你不怕,我也就不怕。” 刚刚还有些惊慌的凌曼也缓过神来,她的话又一次刺痛了凌希。凌曼的话没说错,不管凌曼如何挑唆,但银杏确实是为她而死,瞬间一行泪水划过凌希的脸庞,她缓缓地起身,落寞地走到窗口。 她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不管皇宫多大,都没有邑城的天空更加辽阔,可惜银杏再也看不到了。有些人一辈子不想踏入这皇城,有些人却想削尖了脑袋想进来。想出去的,她已经无力送出去了,可想进来的,也别想如愿以偿。 “三妹妹在皇宫待得时间太长了,是时候该出宫了,三妹妹准备准备,今日就出宫吧。” 凌曼一听凌希这话,立刻从地上爬起,她着急地跑到凌希身旁,激动地说道:“皇后娘娘,您不可以送我出宫。” 凌希再次又凌厉的眼神看向凌曼,她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三妹妹,不要拿本宫对你的容忍当做你不要脸的资本,立刻出宫,你要是再胡闹,就别怪本宫不顾手足亲情。” 凌希的脸上挤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她努力地克制着内心的愤恨,她猛得一转身,朝着青玉楼外走去,这一刻她再也不想见到凌曼了,这一生她都不想再看到她。 “我已经是陛下的女人了,这辈子都出不了宫了,皇后娘娘您也无法送我出宫。” 凌曼的话从凌希的背后幽幽地传来,凌希激动地转过身来。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凌曼,问道:“你胡说。” 凌曼冷笑了一下,得意洋洋地说道:“不信,皇后娘娘可以亲自去问陛下,自然就知道我有没有胡说。” 凌希脸色一僵,她不由得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她的心口就像被千斤之石压着一样,她快喘不过气来,她看了一眼还在得意的凌曼,凌曼的脸上,除了得意还有嚣张。 凌希快步来到凌曼身前, 啪的一声,她狠狠地给了凌曼一个耳光,就头也不回地从青玉楼走了出来。 凌希屏退了身边的宫人,她失魂落魄地拖着沉重的步伐,在后宫中游荡起来。银杏死了,向弘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凌曼,刚刚在青玉楼那股子皇后的气势,一下子就泄了气,她像个无助的孩子,无处可去,内心的百感交集,却无人可述。 她低头苦笑一声,昨晚她还在为今天可以接回银杏而满心欢喜,可没想到等待她的,是一个个残酷的事实。想到昨晚向弘宣的深情款款,凌希的心又隐隐作痛,她已经分不清真真假假。 “皇后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呀?” 凌希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凤栖阁的颜姑姑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本宫就是在散步,正要回清风苑。”凌希淡淡地说道。 “皇后娘娘,清风苑在那边,您走错方向了,这是往凤栖阁的路。” 颜姑姑指了指凌希后面的一条小路,凌希才发现,她居然不知不觉中走向了冷宫。凌希尴尬地转过身去,正要往清风苑走去。 颜姑姑几个快步走到了凌希的面前,她再次挡在了凌希的身前,轻声说道:“皇后娘娘,银杏姑娘的事,奴婢听说了,请您节哀顺变。” 听到颜姑姑提起银杏,凌希的心再次被触动,她的眼眶又一次溢满泪水,她没有搭理颜姑姑,继续向清风苑的方向走去。 “娘娘,后宫中这样的事情多到您都无法想象,如果娘娘只有这样的退让,总有一天,您会在这后宫中伤痕累累,而且还会一无所有。” 忽然凌希止步不前,她转过身来,看着颜姑姑。这个一再对她示好的宫人,到底想从她身上谋得什么? “本宫不是其他后宫女人,本宫不害人,但别人也别想害了本宫。” “娘娘,后宫中想不被人害,只有将那些害人的魑魅魍魉都消灭了才行。有些事情您不愿意做的,奴婢可以代劳,娘娘的手永远都是干净的。” 凌希冷笑了一下,虽然她很不屑颜姑姑所谓的手段,但她知道,在后宫中最好的保护,那就是手段。 向弘宣深情款款之下,还能抽空去宠幸了凌曼,她有些不确定,向弘宣的爱到底几分真假。凌希又想到了刘曼枝,等到她失宠的时候,她会不会也像刘曼枝那样卑微的死去,或许她身边需要个这样的宫人,可如果那样,她与后宫其他女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本宫累了,你退下吧。”凌希纠结地说道。 (本章完) 第五十九章赐婚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安姑姑清点着清风苑里摆得哪哪都是,玲琅满目的珍贵物品,她是眉开眼笑,这都是向弘宣刚刚赏赐给清风苑的。凌希看了一眼这些价值不菲的贵重之物,她的心中五味杂陈。 自从银杏死后,向弘宣不断赏赐东西到清风苑,而且向弘宣也常常在清风苑里陪着凌希,对凌希百依百顺,像足了一个深情款款的丈夫。凌希知道,向弘宣这是在为银杏的死,尽最大能力宽慰自己。可惜向弘宣的这股子自责,怕是与银杏的枉死无关吧。 “皇后娘娘,请用茶。” 安姑姑兴高采烈地来到凌希身旁,她恭恭敬敬地奉上了一杯暖茶,她看着手中的茶碗,不禁就喜上眉梢。 凌希也从优思中回过神来,她接过安姑姑手中的茶碗,忽然她注意到这茶碗与往常的御用茶碗有些不一样。 她手中的整个茶碗通体黝黑,但又晶莹剔透,凌希刚想喝一口茶水,却发现茶碗中有片黄色的树叶,在黑瓷的映衬下,这黄色树叶随着茶水荡漾着,格外醒目。 “这个季节,怎么会有秋天的落叶?”凌希不解地问道。 “皇后娘娘,您看清楚了,这茶碗中的树叶到底是不是真的。”安姑姑故弄玄虚地说着。 凌希仔细一看,这树叶的脉清晰无比,叶茎和叶干也都一目了然,就连一些细小的树叶纹路都栩栩如生。甚至凌希都能嗅到茶碗中透出阵阵树叶的清香。但不管凌希如何晃动茶碗,树叶一直沉积在茶碗的底部,凌希的心中也不由得好奇起来。 “这树叶难道是画在茶碗底部的?” “皇后娘娘,这树叶可不是画在茶碗上的,这叫木叶盏,是御用工匠们新研制出了一种瓷器,据说茶碗底部的树叶,是真的树叶,在烧制前,放入茶碗中,想要做到树叶成型固定在茶碗底部,这个烧制过程就相当困难。匠人们花费一年时间,也才烧制成了2个成品,陛下就都送到了清风苑。陛下说娘娘喜爱读书喝茶,有这木叶盏,娘娘一定可以赏心悦目。” 凌希看着手中的木叶盏,果然是件稀有的物件,向弘宣确实很用心,不管是那夜的彩灯,还是今日的木叶盏,瞬间凌希开始有些恍惚,她已经分不清这是真情,还是假意。 她苦笑了一下,自古帝王就是三宫六院,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完全霸占一个皇帝,武圣后不行,她也不可以。她又想起凌曼,此时此刻,她的心无比动摇,也许凌曼的事只是个意外。 “陛下,最近有到后宫去吗?”凌希一边把玩着手中的木叶盏,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向安姑姑。 “自从娘娘年前病了之后,陛下除了去过夕颜宫几次外,就再也没到后宫里了。” “那青玉楼呢?” 安姑姑瞅了一眼 屋内,又走近凌希几分,小声说道:“陛下,倒是没去过青玉楼,但是听说三小姐在娘娘生病期间,去过不少次飞羽殿。” 凌希眉头一皱,她思量了一会,幽幽地开口说道:“陛下,在飞羽殿见了凌曼吗?” “那倒没有,三小姐每次都被小德子公公挡在了飞羽殿外。不过娘娘生病期间,陛下同意平远侯府的冷姨娘进宫看望过三小姐。” 凌希一怔,冷秋叶进宫过,居然都没有来清风苑拜见她,很显然那日凌曼的话是真的,凌曼的梦终究要实现了,可她的梦是践踏着银杏的尸体而实现的。 凌希生气地将木叶盏丢在一旁的几案上,茶水四溅,瓷碗哐当响,安姑姑赶紧用手护着木叶盏,也顾不上那热茶水渍洒在她的手背上,看着手中的木叶盏毫发无损,安姑姑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小心地将这稀罕的木叶盏拿到一边去,深怕怒气冲冲的凌希一不留意,就毁了这罕见的物件。 凌希越想越生气,原本汗巾事情就只有陛下身边几个内侍知道,清风苑的下人也大多不知道,这事怎么就传到了邑城? 冷秋叶进宫也太过巧合了,凌希想起曾经冷秋叶在邑城造谣她丑陋的传闻,十有**汗巾的事情就是冷秋叶在邑城传播的。 想起银杏在内务府那种地狱般的地方待了一个月时间,最后还死在了那,凌希的眼中就充满了愤怒。可她恨得牙痒痒,但拿凌曼却无可奈何,凌曼始终是她的妹妹,而且她已经成为向弘宣的女人,她能怎么办? 凌希不自觉地一点点纠拽起手中的丝帕,她的指尖慢慢地划过丝帕那顺滑的表面,一道道抽丝划痕历历在目。 自小依兰院想要什么,就靠争就靠抢,江霜雪大方,她也可以不计较,但银杏死在了她们的算计下,她不能什么都不做,看着凌曼如愿以偿,这太不公平了。 安姑姑看着凌希手上那都快成破布的丝帕,她走近凌希几步,小声说道:“皇后娘娘,奴婢听说端王前几日向陛下请旨赐婚,要迎娶三小姐。” 端王?凌希想起来了,曾经向弘锡在曹家后院见过凌曼,想起那日向弘锡看凌曼的眼神,怕是他对凌曼早已情根深种。 “陛下,同意赐婚了吗?”凌希急切地问道。 “陛下没有同意,但也没有反对,就说是放一放。” 凌希眉头一紧,她缓缓地起身,在屋内踱步起来。向弘宣到底是舍不得凌曼,还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向弘锡,才会对向弘锡的赐婚如此纠结。 谁都可以走进这后宫,唯独凌曼不行,不为别的,就为银杏。凌希确实不能把凌曼怎么着,但她要是将凌曼已经踏入后宫的一只脚,给踢出后宫,那么傲气的凌曼,永远屈居她之 下,凌曼该多么绝望。而且对于凌曼来说,进宫怕已经成为她的执念,没什么比这个更能让凌曼痛不欲生了吧。 “安姑姑,你最近多留意下青玉楼,要是凌曼那有什么动静随时告诉我。”凌希小声叮嘱着安姑姑。 不知道什么时候,向弘宣大步走进屋内,他看见气色好了很多的凌希,他脸上漏出了欣慰地笑容,他又看了一眼凌希身旁的木叶盏,说道:“皇后,喜欢这个木叶盏吗?” 说话间,向弘宣的一只手已经紧紧地包裹住凌希的手,他的眉头不禁皱起,都已经出了正月,可凌希的手依旧那么冰冷,看样子凌希的病还是没有痊愈。 “臣妾很喜欢。” 凌希浅浅一笑,手心中传来阵阵温暖,她将头轻轻地靠在向弘宣的身子上,第一次凌希觉得,在向弘宣的怀中是那么的温暖,也许眼前的这个男人以后身边会有更多的女人,但此刻她在他的身边就好,以后在他的心中也就足够了。虽然凌希觉得自己很卑微,但她已经泥足深陷,不能自拔了。 “等到御花园的花都开了,皇后陪朕去御花园赏花可好。” “好。” 向弘宣搂着怀中娇弱的凌希,他想到银杏死前的认罪书,就有些为难。言官们原本就盯着这事,对凌希不依不饶,现在凌希倒没事了,可凌柱却成了众矢之的。 向弘宣刚刚提拔凌柱为参知政事,还想对他委以重任,结果就出了这事。凌柱与帝王后宫女人有所瓜葛,必然会影响到凌柱的名声,这对凌柱以后的仕途影响巨大。如果凌柱因为汗巾一事又受到牵连,凌希接二连三受到打击,她的病还能好吗? “银杏的事情,朕打算不予追究了。朕会让人在邑城选块风水好的地方,安葬了银杏。” 凌希一听向弘宣说到银杏,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陛下,银杏的身后事能交给臣妾去办吗?臣妾想送银杏最后一程。” 向弘宣轻轻地拭去凌希脸上的泪水,柔声细语地说道:“只要皇后不要太操劳,朕都依你。” 凌希再次将头深埋在向弘宣的胸前,她能清晰地听到向弘宣的心跳声,感受到向弘宣这份独一无二的荣宠,忽然她想起安姑姑的话。 “陛下,马上就到三月三了,安宁县主就要嫁给忠毅伯,可臣妾的三妹妹还没有个好的归宿,臣妾听闻端王向陛下请旨赐婚,端王是陛下最倚重的一个兄弟,想来父亲一定不会反对这门婚事,臣妾就想做个主,也想请陛下为三妹妹与端王赐婚。” 向弘宣的脸色有些难看,身体也开始有些不自然的僵硬,他若有所思的样子,缓缓地离开凌希,在屋内来回踱步。凌希看着向弘宣这副模样,冷笑了一下,继续说道:“陛 下,这门婚事有什么不妥吗?” 向弘宣稍稍缓过神来,他该怎么跟凌希说呢? “倒也没什么不妥,只不过最近事情太多,赐婚的事情一时半会急不得。”向弘宣敷衍地说道。 “陛下,臣妾的三妹妹年纪不小了,早就过了出阁的年纪了,要是再不出嫁,怕是没有好姻缘了。陛下难道是介意臣妾三妹妹庶出的身份,配不上端王,那陛下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凌希有些试探地问道。 向弘宣顿时愁云满面,凌希与向弘锡同时让他赐婚,除非他承认宠幸了凌曼,不然还真没有理由拒绝,可要是承认了,凌希会伤心,向弘锡也会与自己生分,凌曼一个女人,真是让自己左右为难。而且向弘宣看凌希的样子,好像是知道了什么,很显然凌希不想凌曼留在后宫吧。 “要是皇后真的看中端王,朕就成全他与三小姐。”向弘宣低声说道。 凌希再次投入向弘宣的怀抱,还是那般温暖,她轻声地说道。“陛下,那三妹妹就不适合住在后宫了,让她出宫吧,回平远侯府安心待嫁。” 向弘宣看着怀中凌希那可渴望的眼神,他的心再次被触动,他似乎又看到了那晚在城楼上,在他怀中,在他心里的凌希,他情不自禁地说道:“好,朕这就让三小姐出宫,选个黄道吉日,让三小姐嫁到端王府。” 很快小德子就往青玉楼传旨去了,凌希看着小德子渐渐远去的身影,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不管凌曼如何算计,凌曼的后宫梦断了,凌曼再也不可能出现在后宫中,只不过却搭上了银杏的一条命,如果给凌希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她一定不会让凌曼留在后宫,可惜没有如果。 (本章完) 第六十章外放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柱立在东暖阁外,向弘宣还在屋内与晏清商量国事,凌柱只好在屋外等候。他望了望清风苑,这就是银杏进宫后住得地方,虽然比不不了金碧辉煌的椒房殿,但也算典雅舒适,这是银杏喜爱的地方,可惜他没有给银杏这样一个舒适的地方,而这深宫也向来不是她一个宫女可以恣意抒怀的地方。 “国舅爷,陛下请您进屋内。” 小德子出现在凌柱的眼前,凌柱一下子回过神来,他紧跟着小德子的步伐走进东暖阁。 “臣参见陛下。” 凌柱恭恭敬敬地给向弘宣行礼,晏清已经退出了内屋,向弘宣挥了挥手,内侍给凌柱奉上了茶水。 “国舅免礼吧,今日国舅来后宫有何事呀?” “陛下,过几日就是三月三,忠毅伯迎娶安宁县主后,臣想回老家郴州,在地方上磨练一番。” 向弘宣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碗,他面色一僵,表情凝重起来。 “国舅,汗巾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国舅不必在意。现如今朕身边正需要像国舅这样的臣子效力,国舅就别提去地上的事情了。” 即便向弘宣在极力挽留凌柱,可凌柱还是再次跪倒在地,他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 “陛下,微臣无才又无德,因为皇后娘娘的关系才成为兵部侍郎,后又被陛下破格提拔为参知政事副相的位置,德不匹位必有灾秧,微臣诚惶诚恐,请陛下恩准,让臣到地方上任职吧。” “国舅不必忧心那些言官们的言论,朕已经将此事了结,这些言官们唯恐天下不乱,他们要是再敢揪着这事不放,朕就狠狠地重罚他们。” 向弘宣走到凌柱面前,将他扶起,老实说将凌柱外放是平息言官们言论的最好手段,可向弘宣一想到凌希,就有些于心不忍。不过就是一桩上不了台面的风月案,说大不大,只要他压一压,这事就过去了。 “陛下堵得住言官们的口,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臣不想让陛下为难,也不想让皇后娘娘担上袒护外戚的罪名。” 向弘宣一怔,他确实疏忽了。他只想到了凌希的感受,可他忘了,凌柱是外戚,还是个在朝廷毫无根基的外戚。 虽说凌家是开国功臣之后,但凌柱是个庶子,可凌柱这火箭般的上位之路,必然会让朝臣们有些不安,这事如果一点都不对凌柱小惩大诫,也不好。毕竟牵涉到后宫,牵扯到凌希,还是要考虑周全才好。 向弘宣再三思量后,幽幽地开口说道:“那国舅就去郴州做知州吧,等四年任期一满,国舅再回到朝廷中,为朕效力。” “臣谢主隆恩。”凌柱又一次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恭敬地说道。 “国舅去见见皇后吧,此去就是四年,皇后应该会很想念国舅 的。” 凌柱谢恩后,就退出了东暖阁,他跟着内侍来到了西厢,他一走进屋内,就看见凌希在绣着荷包,凌希看到凌柱后,楞了一下,她缓缓地起身来到凌柱身旁。 “哥哥,你怎么进宫了。” “皇后娘娘,听说您病了,身体好些了吗?” 凌希的眼眶红润起来,她的喉咙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顶着,久久不能开口,让她无比难受。 “银杏死了,哥哥,银杏为本宫而死的。” 凌希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泪水,她好久没有这样痛哭过了,因为有失皇后的仪态,因为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软弱,可这一刻,凌希看到凌柱,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 “如果,本宫知道银杏与哥哥的事情,本宫一定不会让她进宫,这样,她就不会死在了内卫府里,死在本宫眼前。” 凌柱伸出手,轻轻地拭去凌希脸上的泪水,可不管他擦掉多少泪水,凌希的眼眶就像个喷泉样,泪水源源不断地流出,划过凌希的脸庞,一滴滴掉落在地上。 “皇后娘娘,您身体还没有大好,这样会哭坏身子的。” “是凌曼与冷姨娘将汗巾的事情传到宫外,凌曼还去内卫府告诉银杏,本宫被言官弹劾的事情,银杏才会想不开,哥哥,不要怪银杏,怪她说出你们事情,她是不得已的,是本宫害了她。” 凌柱听到银杏的死与冷秋叶母女有关,他的一只手握紧拳头,他的脸上也漏出了愤怒的表情。 “我不怪她,我只怪我自己,你大婚那天,没有拦住她进宫。” “大婚?”凌希抬起自己泪眼看向凌柱,她到底有多少事情不知道。 “你大婚那天,我曾经找过银杏,我对她说不要进宫,可她说,你需要她,她不想在平远侯府的内院成为卑微的人,她要进宫。不是你害了她,是我没有给她足够的信心,让她愿意留在我的身边,是我害了她。”凌柱失落地说着。 “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不告诉我。”凌希痛心地说道。 “不知道什么开始,也许从第一眼见到她吧,我总觉得她身上有阿娘的影子。我阿娘死得时候我才三岁,我已经记不得我阿娘的样子了,可在银杏的身上,我好像感受到了阿娘的气息,不知不觉中,我喜欢上了你身边的小婢女,我有想过以后娶她,给她个名分,可舅舅将梦琪许配给我了,我一个庶子能娶安国侯府的嫡小姐,我得知足,我不敢纳银杏为妾,最后她要陪你进宫,我再也留不住她了。”凌柱卑微地说道,似乎他的眼前浮现当年凌希大婚之时,银杏就在他眼前,只要他紧紧拽住银杏的手,可能银杏的结局就会不一样了。 “哥哥,你怪我吗?那条汗巾..........” “皇后娘娘,汗巾是银杏送给我的,以后请不要再提了。” 凌柱打断了凌希的话,他眼眶微红,对着凌希摇了摇头,虽然屋内已经没有其他宫人了,但这是皇宫内院,秘密就不该说出口,不然死的人就会白死。 “皇后娘娘,微臣是来跟您辞行的。” “辞行?哥哥要去哪?” “陛下已经恩准了,微臣会在小妹出嫁后,到老家郴州上任,做四年知州,以后娘娘得保重。” “陛下说了,汗巾的事情已经了结了,哥哥为什么要走?”凌希不解地问向凌柱。 凌柱心疼地看着满脸泪水的凌希,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为了银杏,为了你,有时候我很羡慕娘娘,娘娘不管什么时候,也不曾放弃过希望,可我却只能在一旁畏惧不前,前怕狼后怕虎,左右权衡再三,我想我应该是个很懦弱的男人吧,而现在我想为你们做点什么。” 看着凌柱这意味深长的话,凌希眉头一紧,急切地问道:“哥哥,你想做什么?” 凌柱贴近凌希身侧,他小声地在凌希耳边说道:“我想走得时候,带着银杏,我要把她葬在老家,葬在凌家我阿娘的坟旁,这样她就不是孤魂野鬼了。” “哥哥,你是疯了吗?要是被言官们知道,哥哥以后就别想回邑城了。”凌希压低着声音说道。 “皇后娘娘曾说过,赌一把,赢就皆大欢喜,输了,就让我的仕途买单。好不好?” 凌希一怔,很多年前,她没有进宫的时候也说过这话,她知道这不是赌博,这是心中最后的一点念想。她转身走了几步后,一个踉跄,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好一会,她小声地说道:“银杏已经下葬了,哥哥忍心让她再次不得安宁吗?” “你给她选得那地,确实不错,但无主之坟,免不了会受人欺负的,她进了我凌家的坟地,至少来世,可以投个好胎,不用为奴为婢,受这前世的苦。我会在走之前,悄悄地让人办得,娘娘不必担心。” 凌柱缓缓地走到凌希身前,他俯下身来,蹲在凌希的面前,再次用手拭去凌希脸上的泪痕。 “让我在老家陪她四年吧,这是我唯一可以为她做得了,娘娘就让我赌一把吧。” 凌希看着神情坚定的凌柱,百感交集,她泣不成声地说道:“哥哥,不要用凌家的家丁去办这事,找些邑城外的人,多给点银子,银杏爱干净,怕疼,让他们轻点,仔细点去办。” 一滴眼泪从凌柱的脸上落下,划过凌柱的面庞,掉落在凌希的手背上,凌柱小声地对凌希说道:“妹妹,如果哥哥赌输了,平远侯府就拜托你了,哥哥有些不争气,你不要怪我。” 说完凌柱猛地一起身,他用衣袖干净利 落地擦拭干眼角的泪水,快速地走出了屋子。 凌希呆呆地坐在屋内,眼泪静静地流着,也不知道这样多久。安姑姑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内,她看着凌希这副模样,想起凌柱刚刚是来辞行的,想来凌希这是伤心极了,她小心地来到凌希身旁,小声说道:“皇后娘娘,国舅也就是去郴州四年而已,陛下说了,任期一满就让国舅回来,您不必太过伤心。” “有什么事吗?” 凌希用怀中的丝帕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她走到窗外,看着湛蓝的天空,好美的天空,可惜银杏看不到了。 “皇后娘娘,青玉楼的宫人说,三小姐好像身体不大舒服,又出不了宫了。”安姑姑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知道她的话凌希不爱听,可这凌曼太会闹腾了,圣旨都下了,她还赖在宫里,有恃无恐的样子。 虽然后宫中一直都有传闻,向弘宣想要将凌曼纳入后宫,但向弘宣指婚的圣旨一下,凌曼的后宫路就断了,她在后宫死赖着不走,也没有用。 “病了,就派太医去看,不行就多派几个太医去平远侯府常驻,三妹妹马上就要成为端王妃了,可不能怠慢了。” 凌希低头又看了看手中的丝帕,这还是银杏给她绣得,银杏说过她的绣工太差,所以她的丝帕都是银杏给绣的。 “你告诉青玉楼的宫人,如果今天太阳落山之前,三妹妹还不能出宫,那她们就都不用在后宫侍奉了,都去浣衣局当差吧。” “奴婢知道了。” 安姑姑看着有些怒气的凌希,她很快就退出了屋内。凌希看着天空,也许郴州的天空也一样这么美吧,凌柱与银杏也会看到这样的天空。 (本章完) 第六十一章噩耗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在清风苑里来回踱步,昨日凌瑶已经出嫁,按理说今天凌瑶会跟叶慕之进宫谢恩,可凌希等了许久,也没有等来他们进宫的消息。或许是新婚燕尔,他们才会姗姗来迟吧,凌希这样安慰着自己,也许只有这样,她的内心才会好过些。 如果凌瑶与叶慕之进宫了,凌瑶一定会来清风苑拜见她,她也好久没有见到凌瑶了,不知道江霜雪会不会也进宫?这一刻,她有些想念她们了。 不一会,江梦琪踏着急促地步伐走进了清风苑,凌希一怔,江梦琪怎么进宫了?她望了望江梦琪的身后,并没有新妇凌瑶的身影,凌希更加疑惑起来。 “嫂嫂怎么进宫了?”凌希问道。 江梦琪看到凌希后,顿时眼眶红润起来,她失魂落魄地走近进凌希,甚至连给凌希行礼都顾不上了。 “皇后娘娘,平远侯府出事了。” 凌希似乎没有听清楚,她看着眼前早已泪流满面的江梦琪,幽幽地开口问道:“嫂嫂,说什么,本宫没有听清楚。” 噗通一声,江梦琪跪倒在凌希眼前,她大声地对凌希说道:“皇后娘娘,平远侯夫人去世了。” 顿时凌希觉得天昏地暗,身子有些晃荡起来,安姑姑立刻上前扶住了她,凌希缓缓地坐在庭院中,她的表情呆滞,她似乎不太相信江梦琪的话,她轻轻地摇摆着脑袋,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凌希又想起她出嫁那日的情景,那日竟成了她与江霜雪的永别,忽然一滴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流下。 “皇后娘娘,请您节哀。”江梦琪轻声安慰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凌希问道。 “今早姑母在听雨斋走的。” 凌希的眼中充满疑惑,之前没有听说江霜雪身体不适,她不解地问向江梦琪:“我阿娘身体一向康健,怎么突然就去世了呢?” 江梦琪缓缓地抬起头,她看着凌希,有些愤怒地说道:“徐大夫说,是暴毙而亡。” “暴毙?”凌希喃喃自语道。 江梦琪从地上起身,她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凌希,轻声说道:“皇后娘娘,平远侯府有丧事,安宁县主与忠毅伯已经去了侯府,好好的一桩喜事就成了丧事,娘娘要保重身体,不能忧伤过度,院里风大,娘娘还是进屋吧。” 凌希刚想细细询问江梦琪,她就看到江梦琪有些诡异的眼神,很快江梦琪扭头给了身后一个宫人眼色,这个宫人赶紧走上前,搀扶起凌希,宫人的身后跟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凌希扫了一眼那个大夫,居然是江霜雪身边的徐大夫。 “皇后娘娘,平远侯府还有很多事情要臣妇打理,臣妇先行告退了。”说完江梦琪离开了清风苑,但徐大夫还留在了原地,凌希看了一眼 徐大夫,眉头紧蹙,向屋内走去。 凌希回到屋内后,她挥了挥手,屋内的宫人们都退了下去,她看着徐大夫,想起刚刚江梦琪的话,她心中疑窦丛生。 “皇后娘娘,您的脸色不好,让我给您把把脉吧。”徐大夫轻声说道。 “徐大夫,暴毙而亡,到底是什么意思?”凌希着急地问道。 “如果没有外力的作用,或中毒的情况下,暴毙而亡就是指因为某种疾病,在短时间内突然死亡。” “你是想告诉本宫,我阿娘是因为疾病死亡?这就是你进宫的目的?” 凌希用凌厉的眼神看着徐大夫,她不相信徐大夫进宫,就是为了告诉她江霜雪是正常死亡,江梦琪也不会冒险带外宫男子进宫的。 徐大夫缓缓地来到凌希面前,他从怀中掏出一只青玉簪子,小声说道:“我进宫是因为受了夫人的嘱托,将这个簪子带给娘娘的。” 凌希一眼就认出这是她出嫁时,江霜雪亲手带在她头上的青玉簪子,后来她因为赌气没有带进宫。她伸出手,颤抖地从徐大夫的手中拿过簪子,她的眼泪再次落下,她想起出嫁时,对江霜雪说得话,她有一万个悔恨不已,她真的很想对江霜雪说,她那都是气话,可惜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徐大夫退后了几步,他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凌希的面前,说道:“皇后娘娘,您进宫后,夫人就自责不已,她每个月都会去宝华寺,就是为了给娘娘祈福,娘娘,夫人不是您想象中的那样,您不了解夫人。我想有些事情,您应该想知道。” 凌希看着眼前的徐大夫,她已经记不得什么时候起,听雨斋里就有了徐大夫的身影,也许听雨斋里一直都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凌希默默地攥紧手中的青玉簪子,不由得就放在了胸前,她痛苦地说道:“徐大夫你想说什么?” 徐大夫低下头去,一双落寞地眼睛盯着地面,轻声说道:“我叫徐子卿,我家是东俞国的御医世家,三十年前,16岁的我进入过宫廷,成为当时宫廷中年纪最轻的太医。那一年我意气风发,又仕途坦荡,极其自负的我,曾经多次给宫妃的用药很大胆,也许是我运气不错,也许是我看过的宫妃们都不是什么大病,每次都能药到病除,我也渐渐成为后宫中最受欢迎的御医。后来后宫中的武夫人服用我的汤药后,居然流产了,我百口莫辩,我以为我死定了,直到一位世家小姐的出现。” “那是位进宫看望宫妃的世家小姐,那位小姐说,她看到武夫人在吃药后,曾经有食用过茶点,就是因为她的一句话,我得救了,我永远都记得那年那位小姐灿烂的笑容,那一年她才十二岁。这事之后,我心灰意冷,就辞去了御医一职 ,之后,我在邑城开了一家药炉。很多年后,我再次在邑城见到了那位小姐,在我的药炉里,那位小姐早就出落得亭亭玉立,我一眼就认出了她。从此以后我时常去那位小姐的府上为她诊脉,只要能够看到她,我就会很满足,我想我应该是爱上了这位小姐。” 徐大夫的脸上漏出了些许笑容,但很快他就有些哽咽起来,他稍微调整了下情绪,又继续说道:“后来我听说那位小姐定亲了,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可我知道我配不上她。她出嫁后,我就把药炉搬到了她夫家附近,只是为了可以时常知道她的近况。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成为她府上的大夫,我可以看到她,看着她生育孩子,帮她调理身体,我很知足,能够陪她走完一生,是我最大的幸福,可她今天死了,最后她死在了我的怀里。” 一滴眼泪静静地从徐大夫的脸上划过,悄无声息地掉落在地上。徐大夫用手拭去了脸上的泪痕,凌希看着为江霜雪流泪的徐子卿,突然她想到了凌霄,也许凌霄这一生都不会为江霜雪流泪吧。 “我阿娘知道吗?” “我不知道夫人是否知晓我的心,但这不重要,我从没有奢求过什么,我只想守着她,不管生与死,皇后娘娘,我要离开邑城了,去郴州,我会在那开个药炉,守在夫人的身边,一辈子也不会再回邑城了。”说完徐子卿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从他喉咙中发生了痛苦地哽咽声。 忽然徐子卿本抬起头看向凌希,他那双有些微红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像一根根浸染了鲜血的红线,穿入他的眼球,似乎他的眼中除了痛还有恨。 “走之前,我想进宫见娘娘一面,除了告诉您,夫人不是个无情的母亲以外,我还想告诉您,夫人她是中毒而死的。” 凌希激动地站起身来,她的一只手紧紧握住青玉簪子,手心传来了簪子的刺痛,可她已经毫无知觉,她一双愤怒的双眼看向徐大夫。 “你是说,我阿娘是被人害死的?你有证据吗?” “没有,夫人中的毒十分罕见,如果下毒分量非常低,十年八年都不会毒发,等到毒发的时候,会像因为疾病脏器衰竭的正常死亡。” “是谁?到底是谁对我阿娘下毒手?”凌希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 “娘娘应该能猜得到,娘娘出嫁后,夫人每月初一与十五去会去宝华寺上香,冷秋叶在听雨斋下不了手,她就让凌福买通了宝华寺的小沙弥,在夫人的素斋上下毒。昨天中午,夫人就已经毒发了,国舅爷当即就猜到是冷秋叶干的,他从凌福身上调查,查到了宝华寺,找到了那个小沙弥。小沙弥交代,说是凌福告诉他,每次夫人去的时候,只下星点毒药,原本冷秋叶是想 让夫人无声无息地死去。可前段时间,三小姐几乎是被宫人们五花大绑送出后宫的,也许冷秋叶没了希望,她不想再等了,于是她们下百倍分量的毒药,急不可耐地想毒死夫人。” 说着徐大夫从怀中拿出一个褐色的瓷瓶,他将瓷瓶举过头顶后,又轻声地说道:“这种毒药达到一定分量后,就不能饮酒,一旦饮酒就会立刻毒发身亡,而且这种毒药的毒性会在酒水中被放大分解,也就是说就算太医也检查不出中毒的迹象,冷秋叶应该是算计好了。夫人常年吃斋念佛,不大饮酒,可昨日婚宴上,冷秋叶向夫人敬酒,夫人回来后就毒发,我虽然为夫人施针解毒,但也无力回天。” “你不是每月都给阿娘请平安脉吗?为什么你不知道中毒一事。”凌希有些埋怨地问向徐子卿。 徐子卿那高举的双手有些微微颤抖,他低着头,痛苦地说道:“是我大意了,这几年我为夫人把脉,确实觉得夫人的脉搏有些微弱,可我以为夫人是因为伤心娘娘进宫,忧思所致,确实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凌希瘫坐在椅子上,她看着手中的青玉簪子,想起出嫁时,江霜雪对她说得话,居然成为最后她们母女的诀别之言,她的心口传来一阵阵悸痛。 “这事父亲知道吗?”凌希幽幽地开口说道。 “夫人不让告诉侯爷,夫人说,三小姐就要嫁到端王府了,这种没有确切证据,光凭一个小沙弥的话,不能指证冷秋叶。不管侯爷信不信,侯爷都会让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样对平远侯府最好。” 凌希冷笑一下,她看着手中的青玉簪子,从温润的玉石中传来一些温度,凌希分不清这是自己手中的温度,还是江霜雪遗留下来的气息。她强撑着起身,来到徐子卿的身前,她拿过那瓶害人的毒药,她牢牢地握住手中,一字一句地说道:“徐大夫,你安心地去郴州吧,我阿娘的事不会就这么完了。” (本章完) 第六十二章能力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来到凤栖阁,这是她第二次到冷宫,她看着凤栖阁有些破旧的宫墙,凤栖阁似乎显得更加破败不堪。也许是因为那日宫变被毁,也许是没有了刘曼枝的凤栖阁,才是原本冷宫的样子。总之冷宫除了凤栖阁三个大字有些突兀以外,现在倒符合了一个冷宫的模样。凤栖阁的大门缓缓地打开,颜姑姑从院内走出,她恭恭敬敬地跪在凌希面前。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她的嘴角轻轻上扬,似乎漏出了一丝笑容。 “颜姑姑,陪本宫走走吧。”说完凌希朝着一条小路走去,颜姑姑立刻起身,跟随在凌希的身后。 “颜姑姑,你进宫多久了?”凌希缓缓地问道。 “二十年了。” “你想家人吗?” “奴婢不想,奴婢进宫前母亲就去世了,进宫后没几年父亲也病逝,奴婢还有个哥哥,不务正业,后来牵涉上了官司,也被流放了,估计如今也死了。现在奴婢已经无牵无挂了,皇宫就是奴婢的家。” 凌希停下了脚步,她看着颜姑姑,颜姑姑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就如第一次凌希见她一样,颜姑姑是个冷漠的人,还是个不一样的宫人。凌希挥了挥手,示意其他宫人留在原地,她又朝绿荫的小路上走去,颜姑姑继续紧紧地跟谁在她的身后。 “本宫有家人,有哥哥,有妹妹,本宫很想他们,希望他们一辈子顺遂平安。” “皇后娘娘是个有福报的人,娘娘会是一个幸福的皇后。” “可是有人不想他们平安,颜姑姑,你说本宫该怎么办?” “皇后娘娘,有些东西想要守护,就得摧毁一切想破坏他们的人,这样娘娘与娘娘的家人才能高枕无忧。” 突然凌希再次停下脚步,她转过身来,盯着颜姑姑,小声问道:“你真的想来椒房殿吗?可椒房殿已经没有管事姑姑的位置了,不过我身边缺了个宫女,你要是愿意,本宫可以让你到椒房殿侍奉。” “奴婢当然愿意,奴婢说过,只要皇后娘娘能让奴婢侍奉您,就算做个下等宫人,奴婢也愿意。”颜姑姑斩钉截铁地说着,她的脸上没有失望,甚至连喜悦都没有,平静地像一汪深潭水,深不可测。 “你说你有本宫没有的手段,本宫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故弄玄虚?” “皇后娘娘,需要奴婢怎么做,才能得到娘娘的认可?”颜姑姑不卑不亢地说着。 凌希走近颜姑姑几分,在她耳旁,凌希小声地说道:“那就替本宫办件事吧,证明你的能力,如果你能办妥,这就说明你有资格留在本宫的身旁,本宫就把你调入椒房殿,让你在本宫身边服侍。” “请娘娘吩咐,奴婢一定为娘娘办妥。” 凌希看着后宫中绿叶繁茂,三 月的春天真是温暖无比,如果没有悲伤的事,这份春意盎然该多么让人欣喜。 “你应该知道,平远侯府的三小姐已经许配给端王了,按照规矩来说,宫廷需要派个有资历的姑姑,去平远侯府为三小姐讲授皇室礼仪以及准备出嫁事宜,本宫希望你去。” 凌希从衣袖里拿出个褐色的瓷瓶,她将瓷瓶递到颜姑姑的眼前,小声说道:“本宫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你得让冷秋叶吃下这瓷瓶里的东西,你要是能够做到,本宫说的话,一定算数。” 颜姑姑双手接过瓷瓶,她小心翼翼地放入袖中,没有任何疑问,欣然就答应了凌希。 “如果你想要点其他的,本宫也可以给你,只要你想好了,本宫都能满足你。” 说完凌希挥了挥手,宫人们立刻上前来,她转过身去,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颜姑姑目送凌希离开,她静静地站在树下,她拿出衣袖中的褐色瓷瓶,如果她没有猜错,这应该是毒药,不管凌希出于什么原因想要出击,只要她能到凌希身边,未来可期。 凌希慢悠悠地走在御花园中的小路上,她随手摘下路旁树上的一片绿叶,放在手心中,她想起清风苑的木叶盏,要是真的把一片绿叶在茶碗中,到底哪个才是货真价实的随波逐流。想到这,凌希不由得笑了,真又如何,假又如何?在这后宫中,美丽的东西就是美好的,后宫的女人不需要分得清真假,因为向弘宣不会分,她们也就没有必要分。 忽然向弘锡的身影出现在凌希的眼前,远远得凌希瞧见向弘锡有些眉头不展,似乎有心事。看样子,向弘锡这是在往飞羽殿走去。 “端王,您这是要去哪?”凌希缓缓地走向向弘锡。 向弘锡一惊,居然在御花园遇见了凌希,老实说向弘锡其实并不喜欢凌希,自从那日他见到凌希与向弘宣下棋,凌希是个聪明又胆大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可怕大于可爱。 “皇后娘娘,小王原本是来后宫,到我母妃的旧处祭拜的,正好还有些事情想要跟皇兄商议,这才急冲冲地往飞羽殿走去,不知道娘娘正在御花园赏花,冲撞了娘娘,是小王的不是。”向弘锡赶紧对凌希赔礼道。 “端王真客气,马上端王就是本宫的三妹夫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见外。” 向弘锡一听凌希这话,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他苦笑了一下。原本他好不容易等到了向弘宣的赐婚,结果又出了平远侯夫人去世的噩耗,他与凌曼这婚事,不知道又要拖到什么时候。 “皇后娘娘,小王听说,昨日平远侯夫人去世了,请娘娘节哀顺变。三小姐作为女儿,为嫡母守孝三年也合情合理。” 凌希眉头皱起,凌曼要守孝?凌曼这是 还不死心呀,这也许才是冷秋叶着急毒死江霜雪的原因吧,想到这,凌希的心中又激起一阵怒火。 “三妹妹怎么能守孝呢?她的婚事早已定了,要是守孝三年,怕是成老姑娘了,母亲怎么会忍心看到三妹妹如此,本宫记得,母亲在世的时候,最疼三妹妹,即便知道她是庶出不符合进宫的条件,还是将她的庚帖送进了后宫,三妹妹的孝心,确实感动天地,可如果三妹妹真的守孝三年,母亲在泉下,估计会伤心不已。”凌希有模有样地说着,她口中的凌曼是个乖巧的庶女,事实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凌曼想不嫁,不行。 “皇后娘娘说得也是,可凌曼有心要为平远侯夫人守孝,本王也不好说什么。”向弘锡有些为难地说道。 他等了这么多年,眼看就能娶到凌曼了,临门一脚,又出江霜雪暴毙一事,他又得等上三年了,不是他等不了,他真的怕,毕竟凌曼进宫住过一段时间,万一哪一天向弘宣就将凌曼纳入后宫,就算有赐婚,他也不能找向弘宣闹去。 “端王不用担心,本宫不会让三妹妹胡闹的,倒是端王,既然陛下已经下旨赐婚了,这婚期就应该早早定下,省得夜长梦多。” 凌希的话似乎给了向弘锡的一颗定心丸,可凌希又给了他一个难题,在平远侯府有了丧事的情况下,这婚期就很难定下了。 “皇后娘娘,即便三小姐不用守孝,估计也得一年后才能完婚吧。”向弘锡试探地问向凌希。 凌希嘴角轻轻上扬,向弘锡明明心里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还能这么压着性子试探她,向弘锡与她想得一样,是个不简单的人,她微微一笑。 “一年后,三妹妹就成老姑娘了,本宫觉得下个月就挺好,不是有种说法,叫冲喜嘛。平远侯府最近事太多,估计父亲也忧心不已,正好下个月,母亲过完七七之后,端王就风风光光地迎娶三妹妹,让平远侯府能有些喜气。” 向弘锡一怔,下个月?他原以为凌希会让他们白日后成婚,可下个月就成婚,这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皇后娘娘,这不妥吧,不是有句老话说,要过了百日才能办婚礼,下个月是不是仓促了点。” 凌希不禁冷笑一下,她看着向弘锡,顿时觉得眼前这个皇子,真是从骨子里都透出了卑微,明明非常急不可待想迎娶凌曼,还非得要个名正言顺的理所当然,卑微得又有些虚伪。 “看样子,端王还是不着急,端王要是不怕夜长梦多,那就等一年好了,更加名正言顺。”凌希笑盈盈地说着。 “本王不是那个意思,既然皇后娘娘都说要给平远侯府添点喜气,本王当然愿意早些做平远侯府的女婿,就是不知道三小姐是不是 介意?” “三妹妹那,端王放心,本宫自会去说,陛下现在在飞羽殿,端王去迟了,见不到陛下,定不下婚期,那端王就只能再等一年了。”凌希轻描淡写地说道。 向弘锡眼珠子一转,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赶紧拜别了凌希就往飞羽殿走去。凌希看着向弘锡远去的背影,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王爷,谁又能想到有这般心机,这个皇宫中到底有多少人在伪装,又有多少黑暗,凌希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本章完) 第六十三章婚宴(上)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颜姑姑为凌曼卸下一头的首饰后,她就离开了凌曼的房间,她站在依兰院中,仰望着天空的月亮,今日乌云盖日,厚重的乌云下,透出点点月光,想必明天不会有个晴朗的好天气了。 她已经来平远侯府一个多月了,王妃礼仪她也都跟凌曼讲得差不多了,只要明天再护送凌曼出嫁,她就可以回到皇宫中,当然她还得完成凌希的任务,这样她才能光荣地回归宫廷。想到这,颜姑姑不禁冷笑一下,是时候,她该去见见冷秋叶了。 在星点月光下,颜姑姑向冷秋叶的房间走去,冷秋叶的屋内灯火通明,冷秋叶刚刚脱下外衣,正准备休息,见颜姑姑到访,让她有些惊讶。 老实说冷秋叶不喜欢颜姑姑,这个女人来自宫廷,说不定就是凌希派来的,凌曼原本一只脚已经踏入宫廷,就这样硬生生地被凌希赶出了宫廷,就算死了母亲,凌希都要迫不及待地让凌曼出嫁,这样的凌希怎么能不让冷秋叶很得咬牙切齿,又怎么能不让她无比防备? 冷秋叶有些不悦起来,开始打发颜姑姑般的说道:“颜姑姑,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今日太晚了,明日一大早再说吧。” “奴婢有些事情想要告诉冷姨娘。”颜姑姑轻声说道。 冷秋叶不高兴极了,看着颜姑姑有些高傲的姿态,尤其是她那声冷姨娘,似乎还有些瞧不起冷秋叶,说到底颜姑姑不过就是宫里的一个下人,她的女儿就算没有成为宫妃,那也是亲王的王妃,怎么也会比一个宫人要高贵吧。 “颜姑姑,夫人已经去世一段时间了,现在平远侯府是我冷氏当家,您不该叫我一声夫人吗?”冷秋叶不满地说道。 “冷姨娘,这不符合规矩,奴婢不敢。”颜姑姑继续不卑不亢地说着。 冷秋叶的脸色难看至极,她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更加不悦地说道:“颜姑姑要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明日就是我女儿大喜之日,我可要休息好了,不然明日的婚宴就没了主母了。” 冷秋叶特意将最后主母二字提高了声调,不管她是不是正妻,江霜雪一死,这平远侯府就是她说了算,再等凌柱去郴州任职,她在凌霄面前多说凌柱的坏话,说不定这爵位还是她儿子凌华的。 颜姑姑微微一笑,她看着冷秋叶,轻声说道:“冷姨娘,别着急轰奴婢走,奴婢有大事要告诉您,您一定会感兴趣的。” “什么大事?”冷秋叶好奇地问道。 颜姑姑从怀中拿出那个褐色的瓷瓶,在冷秋叶的眼前晃荡,冷秋叶一惊,这不是她让凌福给江霜雪下的毒吗? “冷姨娘,您知道这是何物吗?” 冷秋叶有些心虚地转过身去,她不敢看向颜姑姑手中的瓷瓶,她故作镇定地走到一旁 坐下。 “颜姑姑的东西,我怎么知道是什么呀?” “冷姨娘不知道,那奴婢告诉您,这是毒药,一种罕见的毒药,据说吃了星点之后,不会死,就算大量吃,也不会立刻死,但等到身体里积攒下足够分量的毒药时,只要喝酒就会暴毙而亡,即使太医都验不出毒来,冷姨娘,您说这种毒药能杀人于无形,是不是很厉害。” 颜姑姑又走到冷秋叶的面前,冷秋叶慌张地起身,想要逃离颜姑姑的视线,可她没站稳,差点跌倒在地,颜姑姑上前扶住了她,她手里的瓷瓶又出现在了冷秋叶的眼前。 “冷姨娘要当心呀,您要是摔伤了,奴婢的话就没法说完了。” 冷秋叶盯着颜姑姑,此刻她满心的疑问。这个女人知道多少?现在是在试探她?还是打算图谋些什么? 颜姑姑将冷秋叶扶到椅子上坐好后,她将瓷瓶又放在衣袖中,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冷姨娘,您就快死了,奴婢早就将瓷瓶里的毒药下到您身上了。” 冷秋叶一惊,她立刻六神无主,有些慌乱地摸着自己的手腕,激动地说道:“不可能,我从来没有吃过你送来的食物,我不可能中毒。” 冷秋叶稍稍冷静些,她暗自安慰自己,原本她就对颜姑姑有戒心,她没有吃过颜姑姑的东西,她怎么可能中毒呢? “您是没有吃过奴婢的食物,可您喝过三小姐奉的茶呀。” 冷秋叶想起来了,凌曼学习王妃礼仪的时候,确实有几次向她奉茶过,不过当时的茶水,都是她亲手炮制的,颜姑姑怎么会有机会下毒呢? “你不用诓我,就算我喝过又如何?茶水没有经过你的手,怎么可能有毒?” “茶水没毒,那茶碗呢?三小姐奉茶的茶碗,是宫廷御用之物,奴婢早就把毒下在了茶碗上,冷姨娘不管谁的茶水,您都会中毒。” 冷秋叶彻底失望了,她怎么会拒绝自己女儿的奉茶呢?颜姑姑太厉害了,她拿准了自己不会对凌曼有戒心,才会下毒在凌曼的奉茶中。她的身体开始抖动起来,她要死了吗? “是皇后,是皇后让你来下毒害我的。”冷秋叶质问起颜姑姑。 “皇后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敢下毒毒害端王妃的生母,毒害平远侯最宠爱的女人,你不想活了吗?”冷秋叶愤怒地说道。 颜姑姑淡淡一笑,她来到冷秋叶的身旁,俯下身子,小声说道:“冷姨娘,您大可去告诉您那女婿端王,您中毒的事情,或许这事会闹到陛下那,当然陛下一定会查出是奴婢下得毒,自然也就能查到奴婢手中的毒药,那么平远侯夫人暴毙而亡的原因,就会浮出水面。而且奴婢会一口咬死,是因为冷姨娘对奴婢横眉怒眼,奴婢怀恨在心,才会给 您下毒,至于毒药哪来的,奴婢会说从您的依兰院里拿到的,这事会跟皇后娘娘毫无关系。” 刚刚还怒气冲冲的冷秋叶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没了精神,颜姑姑看着冷秋叶这个样子,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当然冷姨娘也可以去求助于平远侯,不过夫人之死怕是瞒不住侯爷了,到时候就得看是侯爷到底对您多么深情,才能既往不咎您与您的五少爷。而且明天端王就要迎娶三小姐了,侯爷就算知道您中毒这事,应该也不想让人知道平远侯府内宅的这些乱事吧,侯爷大抵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冷姨娘,您啊,无路可走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冷秋叶惊慌失措地看着颜姑姑,她起身双手死死地扣住颜姑姑的手臂,眼前的这个女人到底要干什么,如果想让她死,为什么要告诉她呢? “冷姨娘,皇后娘娘说了,夫人的一条命,您得赔,只要您愿意赔这条命,皇后娘娘将会对您的孩子既往不咎。如果您非得较劲得话,皇后娘娘还说,端王恐怕还不知道三小姐已经被陛下宠幸过的事吧,凌氏老家需要一个给夫人守墓的孝子,五少爷正合适。” 冷秋叶一听这话,她的双手也慢慢从颜姑姑的身上滑落下来,她彻底绝望了。忽然噗通一声,她跪在颜姑姑的面前,声泪俱下地说道:“颜姑姑,我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我可以给你很多钱,京郊我有百亩良田,我都给你,如果你觉得不够,我可以让端王以后每个月给你送大量的钱财,绝对够你几辈子花得了,我求你回去跟皇后复命,就说我已经中毒而亡,我从此离开邑城,再也不回来,皇后不会怪你的,你还能有个富贵人生。” 冷秋叶几乎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她向颜姑姑哀求,她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哪怕用她全部的家资,她也要换条生路来。 “奴婢不稀罕钱财,也不要什么富贵人生。”颜姑姑不屑地说道。 “那你到底要什么?”冷秋叶有些绝望地看着颜姑姑,仿佛所有生机就在眼前这个宫人的瞬间决定。 “奴婢要的,您给不了,只有皇后娘娘能给,所以您必须死。” 听到颜姑姑这话,冷秋叶瘫坐在地上,她身子抖动得厉害,颜姑姑蹲下,靠近她的耳边,又轻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她就缓缓地起身,刚想离去,好像她又想起了什么。 “冷姨娘,明日,您最好按照奴婢说得去做,不然您的子女会为您的过失承担后果,奴婢不是吓唬您,您最好想清楚。” 说完颜姑姑走出了屋内,冷秋叶呆呆地坐在地上,她绝望地看着颜姑姑离去的背影,她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 漆黑的夜晚,颜姑姑走在长廊中,凌柱早已在长廊的一端等着 她。 “国舅,明天事情了结了之后,奴婢就要回后宫了,剩下的事情,就要靠您了。”颜姑姑小声说道。 “那凌曼呢?”凌柱幽幽地开口说道,江霜雪的仇报了,银杏的呢? “皇后娘娘说了,三小姐是手足,不能动,不过娘娘还说了,凌曼没能如愿进入后宫,她的梦断了,她那种高傲的性子,也就会生不如死了,就让冷秋叶为她承担后果吧。”颜姑姑小心翼翼地说道。 凌柱的眼中还是闪过一丝愤恨,似乎颜姑姑的话并未能消除他心中的恨,他幽幽地开口说道:“你回去告诉皇后娘娘,请娘娘放心,我离开邑城之前,一定会把剩下的事办妥。” (本章完) 第六十三章婚宴(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霄的脸上勉强挤出尴尬又不失礼的笑容,他在平远侯府招呼着亲朋好友,上个月他嫁了一个女儿,死了一个夫人,这个月他又要嫁女儿了。这种急不可待办婚事的举动,在外人看来就是平远侯府内,有大事发生。 至于究竟是什么事?邑城里各种谣言四起,真的,假的,都不重要,总之他凌霄成了邑城的笑话,可他还要在这婚宴上,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凌霄心中不禁一阵悲凉。 “父亲,端王迎亲的花轿已经到了门口,儿子这就出去迎接端王。” 凌霄点点头,凌柱快步走出了内堂,去了大门口,一阵鞭炮声响起,凌霄知道端王进门了。他用手正了正自己的衣帽,端坐在高位,等着端王进门对他行礼。 他环顾四周,却没见到冷秋叶。按理说平远侯府小姐出嫁,冷秋叶一个妾室是不能登堂入室,接受女婿与女儿的拜别,但江霜雪已死,平远侯府没有当家主母,再加上冷秋叶是凌曼生母,就算出来送下女儿,也是说得过去了。 “小兰,你家姨娘怎么还不出来,等会新郎官与新妇就要拜别了,你去催催她,别耽误了时辰。”凌霄有些不悦地说道。 小兰刚离开前厅,向弘锡就已经缓缓地走进前厅,他恭恭敬敬地向凌霄鞠了一躬。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端王快快免礼,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凌霄笑容满面地说着。 此刻凌霄的内心还是喜悦的,以前他担心凌希不得宠,想让凌曼进宫,也是为了凌家以后荣宠不断,可现在凌希这后位稳如泰山,凌曼进宫的意义就不大了,而凌曼成为王妃,他是十分满意的。 向弘锡与凌霄寒暄了一会,他时不时就往后堂瞟去,有些心急的样子。 “以后小婿一定会对三小姐爱护有加,请岳父大人放心。” 向弘锡一个劲地表忠心,他惦记了凌曼好几年,眼看凌曼就要成为他媳妇了,或许是不想等了,向弘锡迟迟不见凌曼出来,他言语间已经开始催促起凌霄,凌霄大概也明白向弘锡的意思,毕竟这些年向弘锡没事就来平远侯府,反正不是为了来看他。 “去依兰院看看,这新娘子装扮好了没有,别让新姑爷等太久。”凌霄对着身边的下人说道。 下人连忙朝依兰院走去,忽然冷秋叶出现在了凌霄的视线中,凌霄一怔,他看见冷秋叶抱着江霜雪的牌位,缓缓地走进前厅,颜姑姑紧跟着冷秋叶的身后。 凌霄不禁站起身来,他盯着冷秋叶,一副不可思的模样,今日冷秋叶穿了一身桃红色的锦服,凌霄记得这是当年冷秋叶进门时穿得衣服。 “秋叶,你这是干什么。大喜的日子,你抱着夫人的牌位干什么。”凌霄故意压低声 音说道,前厅外的众人早已议论纷纷,凌霄的脸色难看极了,虽然他不知道冷秋叶要干什么,可他隐约觉得要出事。 冷秋叶对凌霄的话不闻不问,她径直走到主母位,将江霜雪的牌位放在主位上,然后又恭恭敬敬地跪倒在江霜雪的牌位前。 “侯爷,奴家来这平远侯府二十余载,一生受尽侯爷的疼爱,年轻的时候,奴家不懂规矩,恃宠而骄,就连进门都没有给夫人行跪妾礼和奉正室茶,如今我要嫁女儿了,得让女儿知道规矩,才能在端王府做好王妃。” 砰,砰,砰,冷秋叶毫不犹豫地向着江霜雪的牌位就是连磕三个响头,凌霄楞在一旁,他想起当年迎娶冷秋叶进门的情景,他的脸上一阵青紫,厅外那些宾客们更是交头接耳起来,他一个踉跄,瘫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 这个时候,凌曼也在走到了前厅,她看到冷秋叶这般跪在江霜雪的牌位前,大吃一惊,她立刻来到冷秋叶身旁,小声说道:“阿娘,你在干什么呀?今日我出嫁,你在前厅跪拜夫人的牌位是想让我难堪吗?你没看到外面的人都在议论吗?你赶紧起来。” 凌曼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将冷秋叶扶起,冷秋叶恋恋不舍地看着凌曼,顿时眼眶红润起来,可她又看了看一旁的颜姑姑,她狠心地掰开了凌曼搀扶自己的一双手,然后大声地说道:“小兰,上茶。” 小兰将一杯茶水递到了冷秋叶的手中,冷秋叶一滴泪从眼角流出,她看着手中的茶碗,似乎有千斤之重,她将茶碗举过自己的头顶,又大声地说道:“妾室冷秋叶,给夫人奉茶。” 忽然凌柱走到主母位旁,他一手接过冷秋叶手中的茶碗,大声说道:“我替母亲收了冷姨娘的茶水。” 向弘锡看着眼前这一幕,他脑壳子都快炸了,这哪里还是他的婚礼,这已经成为了一场平远侯府的闹剧,他想起那日凌希在御花园的话,原来凌希这么着急让他请婚,不是担心凌曼进宫,合着她这是在了结平远侯府的新仇旧恨。 向弘锡又看了看外面议论纷纷的众人,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王韶宫变的时候,凌希能够舍命救驾,这样的女人何止是胆大,简直是胆大到疯狂。 冷秋叶起身,她来到凌曼身旁,凌曼已经顾不得那精心装扮的妆容,原本嫁给向弘锡已经够让她委屈的了,结果她的婚礼又成了一场闹剧,她气愤的泪水挂满了脸上。 冷秋叶用怀中的丝帕轻轻地为凌曼拭去脸上的泪水,哽咽地说道:“去跟你父亲母亲行拜别礼吧,以后到了端王府,你一定要好好侍奉王爷,你比阿娘幸运,你是正室,永远不会有人瞧不起你,以后你要多照顾些华儿。” 说着冷秋叶的泪水也掉落下 来,冷秋叶立刻用丝帕拭去自己脸上的泪痕,她一个转身,对凌霄福了福身,轻声说道:“侯爷,今日平远侯府小姐出嫁,奴家祝愿小姐与姑爷百年好合。前厅不是奴家一个妾室能够待的地方,奴家告退了。” 说完冷秋叶退到了后堂中,渐渐地消失在凌霄的眼前。冷秋叶自从进了平远侯府从来没有忤逆过他,今天冷秋叶这太古怪的举动,让凌霄不知所措,眼前的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让凌霄已经来不及思考,而且向弘锡与一堆宾客还在前厅,凌霄只能故作欢颜,镇定自若地说道:“小兰,给三小姐整理仪容,新姑爷已经等了很久了。” 也许是冷秋叶这怪异的举动,让凌曼有些茫然,很快下人们已经重新给她整理好仪容,她恍恍惚惚间就被向弘锡牵着喜带给凌霄行了拜别礼,然后就出了平远侯府。凌霄早已没有精力去应付府上宾客,他把宾客将给凌柱后,就急不可耐地走向后院的依兰院。 凌霄刚一进依兰院,冷秋叶早已在院中摆了一桌酒席,等待他了。 “侯爷您来了。” 原本凌霄打算大发雷霆一番,可他看到冷秋叶一双微红的双眼,似乎刚刚哭过,他的心又软了,可他再想起冷秋叶今日这般古怪的行为,他的眉头皱起,这个深宅大院里,到底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说说吧,今日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 “侯爷,奴家这辈子只有一件事愤愤不平,那就是明明是小姐的身子,却最终落下个下人的命,奴家不甘心,不甘心呀。” 说话间冷秋叶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的眼神中有失落,有仇恨,还有星点期许。凌霄看着这样的冷秋叶,他既心疼又痛心。 “难道这些年,我给你的爱还不够吗?” “不够,侯爷给得了我爱,却给不了我一个尊贵,到头来,我还是个妾室。争了半辈子,傲气了半辈子,最后还是输得一无所有,早知道如此,当年冷家被抄的时候,我就该跳进冷家后院的那口水井里一死了之,至少能落下个烈女的好名声。” “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凌霄有些激动地问道。 冷秋叶一个转身,从后面的桌上拿起两杯酒水,她将一杯酒水递到凌霄的面前。 “侯爷,今日我们嫁女儿,不说这些闹心的事,您陪奴家喝一杯可好。” 凌霄接过冷秋叶手中的酒,一口饮下。冷秋叶盯着自己手中的酒水,她的手在发抖。 “侯爷,华儿很用功,他是个听话的孩子,以后华儿的将来,您要多操心,给他找个好媳妇,千万别是庶女,会被人看不起的,行吗侯爷。”冷秋叶哀求着凌霄,她的眼眶又溢满了泪水,凌霄鼻头微微一算,他扬天长叹一口气。 “你放心,华儿不会受委屈的。” 听完凌霄的话,冷秋叶微微一笑,她看着手中酒杯,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一仰头就饮下了杯里的酒,冷秋叶一个踉跄,凌霄一只手扶着她,将她拥在怀中。 “侯爷,奴家太高兴了,喝了点酒就醉了。”冷秋叶笑盈盈地说道。 凌霄能够感到怀中的冷秋叶有些瑟瑟发抖,也许是因为凌曼出嫁感伤,也许是因为刚刚对着江霜雪牌位行妾礼时的委屈,虽然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明白,这事剪不断理还乱。 “侯爷,奴家有些醉了,奴家想回屋里休息会,您去前厅招待客人吧,今日平远侯府已经失礼很多,不能再失礼于人前了。”冷秋叶幽幽地开口说道。 说完她离开了凌霄的怀中,独自向屋内走去,凌霄看着冷秋叶的背影,愁容满面,他也转身离开了依兰院。 (本章完) 第六十四章对话(上)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一大清早,平远侯府外喧闹不止,路人纷纷聚集在府外,似乎有什么热闹的事要发生。忽然凌柱缓缓地从府内走出,他身后跟着一群仆人,凌柱挥了挥手,很快几个仆人压着管家凌福出现在众人眼前。 凌柱看了看府外的人群,整个平远侯府外已经是人山人海了,他回头又看了一眼无比惊慌的凌福,冷笑一声,大声说道:“诸位,我平远侯府家门不幸,出了一个吃里扒外的管家凌福,贪污府内钱财,昨夜还想玷污府内的丫鬟,简直就是个禽兽,天理不容。” 说话间凌柱身后的仆人已经将凌福压到众人面前,凌福抬头看着凌柱,哀求道:“国舅爷,小人冤枉呀,昨夜是那个丫鬟设计小人的,小人对她没有非分之想。” “冤枉你?人家一个小姑娘非得拿自己的清白冤枉你?还有这些账目总不是冤枉你了吧。”说着凌柱从身后的仆人手上拿过一本账册,狠狠地丢在凌福的眼前。 凌福看着地上醒目的账册,他确实在平远侯府里捞油水,这么多年了,都是冷秋叶默许的,平远侯府上下皆知,也没人敢跟他算后账,他也就没在意账本,如今冷秋叶死得离奇,他又莫名其妙摊上了个丫鬟设计他,凌福越想越觉得这事怕是专门针对他的,如果冷秋叶是死于报复,那么现在他也就在劫难逃了。 “国舅爷,小人知道错了,您饶了小人吧。”凌福一身冷汗,他努力地向凌柱做最后的哀求,不管有没有用,这似乎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既然知错,那就要受罚,原本应该送你去官府,但你毕竟是我凌家的家生子,这事就不劳烦官府了,今日就在这,按家规重打你80大板,从今往后你就不再是我平远侯府之人。”凌柱冷冷地说道。 很快仆人们搬来一个长条凳,要将凌福扒光衣服按在长条凳上行刑,凌福一看,这哪里是家法,这就是官府的刑法,80大板?这要是打完了,他不死也得残废,而且他好歹做了平远侯府十几年的管家,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赤身**行刑,那他以后还敢出门吗? “国舅爷,您不能这么冤枉小人呀。”凌福委屈地大声哭喊道。 凌柱立刻制止了仆人们的行为,他挑了挑眉梢,说道:“冤枉?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冤枉你了?这里有众多街坊邻居,让大家来评评理,我到底怎么冤枉你了。” 凌柱一双瞪大的眼睛看着凌福,似乎很想凌福的口中说出点什么,可凌福沮丧地耷拉下脑袋,他该怎么说?难道说是因为他帮助冷秋叶毒死了江霜雪,凌柱在对他报复?那还不如打80大板,至少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国舅爷,您没有冤枉下人,小人心甘情愿地认罚。”凌福的口中憋屈 出这么一句话,虽然这不是他想说的,但此时他别无他选。 凌柱得意地笑了笑,他挥了挥手,仆人们又立刻行动起来,很快凌福就赤身**地绑在了长条凳上,啪,啪,啪,一声声大板子响亮地打在了凌福的身上。 凌柱看着府外早已议论纷纷的众人,他的脸上也漏出了笑容,凌福这80大板打完,也就该丧命了,按理说凌福正值壮年,80大板应该可以挨得住,可今天给凌福行刑的仆人,其实是凌柱从兵部调来的官吏,这些官吏很会懂得控制大板的力度,板板都能要人命,果不其然,凌福很快就皮开肉绽,叫得死去活来。 忽然凌霄从府内走出来,他看着府外黑压压的众人,又盯着凌福那血肉模糊的身子,凌霄一口闷气顶在胸口,他低声对着仆人说道:“把大少爷叫过来。” 凌柱缓缓地走到凌霄眼前,恭敬地说道:“父亲大人,您有何事?”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现眼的吗?让他们收手,把凌福赶出府就是了。” 可凌柱一动不动地站在凌霄眼前,似乎就跟没有听到凌霄的话一样。 凌霄看到凌柱这般态度,顿时火冒三丈,他努力地压低声量,说道:“怎么了,现在你还没当上平远侯呢,就敢这么忤逆父亲了?” “父亲,儿子不敢。”凌柱恭敬地回答道。 忽然人群中发出一声声尖叫声,凌霄一怔,只见一个仆人过来,轻声说道:“侯爷,凌福断气了。” 凌柱低头一笑,他看着一脸忧愁的凌霄,他上前搀扶起凌霄,轻声说道:“父亲,府外风大,您还是进屋休息吧。” 突然凌霄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一只手紧紧扣住凌柱的手腕,恶狠狠地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父亲,儿子只是在处理家务,您不必担心。”凌柱淡淡地说道。 “放肆,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了。” 凌柱的手腕处传来阵阵疼痛感,他知道凌霄已经愤怒到极点了,他小声说道:“父亲,这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凌霄手一松,冷笑一声,说道:“好,那我就进宫问问娘娘到底要干嘛。”说完他就怒气冲冲地向皇宫走去。 凌希看着手中的木叶盏,碗底的黄叶栩栩如生,她浅浅一笑,不知道是这茶香四溢,让人心旷神怡,还是这叶随水动,让她赏心悦目,似乎这段时间,压在凌希胸前的苦闷一下子都烟消云散,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惬意抒怀吧。 “皇后娘娘,端午宴所需的东西已经采买妥当,请您过目明细。”说着安姑姑将手中的册子递到凌希眼前,她一脸凝重的样子,似乎有些心事。 “不用了,这种事,你看着办就行,以后不必再通报本宫了。”凌 希又喝了一口茶水,快五月了,天气渐渐热起来,凌柱也快去郴州上任了吧。 安姑姑听到凌希这么说,脸上漏出了一丝笑容,她往门口望了望,轻声说道:“皇后娘娘,凤栖阁的颜氏已经在屋外了。” “让她进来。” 凌希缓缓地放下手中的木叶盏,颜姑姑独自走进屋内,她向凌希福了福身。 “皇后娘娘,奴婢已经将凤栖阁的事务交接完毕,随时可以到清风苑侍奉娘娘。” “事情办得不错,本宫很满意,颜姑姑的能力,本宫算是见识到了。” 忽然凌希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缓缓地来到颜姑姑身旁,小声说道:“如果当初陛下在清风苑发现汗巾的时候,你在当场,你会如何?” “奴婢一定不会让银杏姑娘说出汗巾是她的东西,而且奴婢还会想方设法,让陛下相信,告诉陛下汗巾之事的人,才是汗巾的真正主人,汗巾不属于清风苑里任何人。”颜姑姑自信地说道。 凌希的脸上一阵抽搐,她的表情似乎有些痛苦,她瘫坐在主位上,内心久久不能平复,过了许久,她幽幽地开口说道:“本宫会按照约定,把你调到清风苑来,帮本宫挡住这后宫中的魑魅魍魉,不过,本宫要与约法三章,要是做不到,就出宫吧,本宫给你准备了几箱珠宝,够你出宫后富贵生活的了。” 颜姑姑立刻跪倒在地,她斩钉截铁地说道:“奴婢在宫外已经了无牵挂,奴婢愿意誓死效忠娘娘。” 凌希冷笑一下,轻声说道:“颜姑姑别这么早回复本宫,听听本宫的约法三章,如果你违反了,本宫不会对你留情,倒时候可能你就得横死在后宫中。” 颜姑姑一言不发,凌希又说道:“不管你如何在后宫中斗法,第一不能损伤陛下的龙体,第二不能损害凌家与江家的利益,第三皇子与公主是无辜的,不能伤害后宫的孩子。这是本宫的底线,要是你做不到,现在就出宫吧。” “奴婢能做到,可娘娘,在后宫中没有无辜,也没有底线,您的仁慈只会成为别人伤害您的利刃,伤己不伤人。” “本宫说过,本宫和其他后宫女人不一样,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其他事情不需要你操心。”凌希冷冷地说道。 安姑姑再次走进屋内,她看到跪在凌希面前的颜姑姑,很显然颜姑姑惹得凌希不悦了,她的嘴角微微扬起。 “皇后娘娘,平远侯进宫了,现在正在院外,等着娘娘召见。”安姑姑小心翼翼地说道。 “让父亲去东暖阁吧,本宫稍后就到。” 安姑姑很快就退出了屋内,颜姑姑缓缓地从地上起身,她来到凌希身旁,轻声说道:“娘娘放心,奴婢以后一定谨记约法三章,让奴婢给您更衣吧 。国丈还在东暖阁等着见您呢?” 说着她轻轻地给凌希披上一件华服,凌希的眉头微微皱起,似有所思的样子。 “颜姑姑,你到底求什么?” 颜姑姑浅浅一笑,轻声在凌希耳边说道:“奴婢不过求得就是荣华与富贵。” (本章完) 第六十四章对话(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缓缓地走进东暖阁,她看着凌霄,几年不见,凌霄似乎老了很多,鬓角已经出现白发,而且神态哀默,早已没有一个将军该有的飒爽风姿。 “父亲怎么进宫了。”凌希轻声说道。 “皇后娘娘,您不召老臣进宫,老臣只好厚着脸皮,来求见娘娘。”凌霄有些不悦地说道。 宫人们送进来茶水,凌希来到凌霄身旁,她接过宫人手中的茶碗,恭敬地将茶水递到凌霄面前。 “父亲,请喝茶。” 凌霄看着凌希手中的茶碗,如今已经贵为皇后的凌希,还能亲手为他奉茶,他有些眼眶微红,他接过凌希手中的茶碗,鼻尖有些抽泣,小声说道:“皇后娘娘,您没有什么话要跟老臣说得吗?” 凌希转身走到主位坐下,她拿起茶碗,悠闲地喝了一口茶水。她一双凌厉的眼睛看向凌霄,问道:“本宫没有,倒是父亲,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女儿说的。” 凌霄看着凌希,凌希是他的女儿,可她还是皇后,东暖阁里静悄悄的,安静得有些可怕,好一会,凌霄幽幽地开口说道:“冷秋叶到底怎么死的。” “冷氏怎么死的,父亲应该去问太医,三妹妹不是请了太医去给冷氏验尸吗?”凌希冷冷地说道。 刚刚凌霄那双微红的双眼,立刻放出凶光,他将茶碗丢在一旁。 “太医说是暴毙而亡,查不出死因。皇后娘娘就不觉得奇怪吗?平远侯府2个月嫁了2个女儿,死了一妻一妾,都死在女儿出阁的第二天。而且刚刚老臣进宫前,凌柱活活打死了管家凌福,说是凌福贪墨侯府钱财,还企图奸污府内的丫鬟,这种事情哪个高门大户之家不是悄无声息地解决,可凌柱偏偏大张旗鼓,不怕家丑外扬,还当众打死家奴,娘娘不要告诉老臣,这些都是巧合。” 凌霄越说越激动,凌希很显然就是在敷衍他,他气愤的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 “哦,确实有些巧合得离奇,父亲觉得事实该是如何?” 凌希这若无其事的表情更加让凌霄生气,他有些激动,他稍稍走进凌希几步,从凌希的表情中,他知道,他猜得不错,冷秋叶之死是凌希策划的。 “皇后娘娘有想过吗?平远侯府这风波不断,外人会怎么揣测平远侯府的内院,陛下又会怎么想您?” “父亲那您又想过吗?母亲到底是怎么死得吗?”凌希直勾勾地看着凌霄的眼睛,质问起凌霄。 凌霄身子微微一倾,他有些头昏,他努力用最后的力气,让自己不在凌希面前失礼,他颤颤巍巍地走回座位,重重地坐下。他用发抖的手拿起茶碗,喝了一大口茶,稍作调整后,凌霄有些绝望地问向凌希:“皇后娘娘,您到底是在报复冷秋叶,还是在 报复老臣。” “父亲,本宫很想知道一件事,您这一生爱过我母亲吗?” 凌希看着老态龙钟的凌霄,她的心也有些触动,江霜雪与凌霄三十年夫妻,在凌霄的心中,江霜雪到底算什么?凌霄低下头去,他沉默不语。 “父亲,平远侯府死了个小妾,您觉得疑惑,就进宫质问本宫,那母亲呢?母亲暴毙而亡的时候,您的心中就没有疑虑吗?还是说您不想多问,因为麻烦,还会有不堪,所以没有必要,是吗?” 也许是被凌希的话刺痛,凌霄依旧一言不发,他眉头紧锁,凌希冷笑了一下。 “既然父亲不想弄清楚母亲的死,那就让邑城的人来猜测吧,平远侯府2个月死了一妻一妾,还都死在了小姐出阁的第二天,只有这样,父亲才能真正重视起母亲死亡的原因吧。” “娘娘您是在怨恨老臣吗?” “很小时候,本宫就知道,因为冷氏一句话,我就得跪祠堂一夜,长大了之后,本宫想过讨好父亲,拉进我们父女之间的关系,可父亲的眼中何曾有过本宫这个女儿。定亲,退婚,还有后来的入宫,父亲眼中的本宫,只是凌家一颗备用棋子而已。”凌希无奈地苦笑道。 凌霄不自觉地就将一只手捂住胸前,他胸口似乎有口闷气,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老臣也许偏心过,但从来没有把娘娘当做过棋子,而娘娘的人生,原本就是世家子弟的道路,我们都曾从这条路上走过,不管愿不愿意,都得走完。” 凌霄起身,缓缓地来到凌希面前,他抬起自己发抖的手,可最后还是放下了。 “娘娘问老臣,是否爱过夫人,老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您,自打老臣记事以来,就知道长大后要迎娶安国侯府的三小姐。成婚后,老臣只觉得夫人温婉贤淑,夫妻也相敬如宾,原本以为这就会是一生。直到那日在邑城街道上,匆匆看了一眼出行踏春的冷秋叶,老臣才知道什么叫怦然心动,什么才是爱情。老臣也是个人,一个有血有泪的人,不过就是喜欢了自己喜欢的人,给了冷秋叶所有的爱,娘娘您告诉老臣,我错了吗?” 两行泪从凌霄的脸上划过,凌希记得小时候,江霜雪跟她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尤其是上战场的将军,流泪比流血更可怕,因为伤口有愈合的一天,可心痛却永远不会治愈。凌希看着凌霄的泪水,很显然他的泪水不是为江霜雪而流。 凌希苦笑了一下,她淡淡地说道:“那女儿也不过就是在尽一个女儿的责任而已,血债血偿。” 凌霄一个踉跄,身体晃荡一下,后退好几步,他表情痛苦,说道:“娘娘,您还想怎么样,还想要残害手足吗?” “如果本宫想,就不会只 有冷氏一个人死去,父亲放心,本宫会顾念手足之情的,而且本宫还会送五弟去太学院修习,不过有个条件。” 凌希端起茶碗,又饮下一口茶水,她看着凌霄,轻声说道:“冷氏毒杀主母,不配葬入凌家坟地。父亲想给自己的爱情,找块风水宝地安葬,本宫没有意见,只要冷氏不入凌家墓地,本宫保证对冷氏的孩子既往不咎,我们还是手足情深的姐弟与姐妹。” 凌霄胸前的闷气似乎顶到了喉咙,一道鲜红的血水从凌霄口中喷出,将凌霄身前的衣襟染红,凌霄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凌希一惊,她高声喊道:“来人,快叫太医。” 凌希大步走到凌霄身前,双手吃力地扶起凌霄的上身。凌希看着虚弱地凌霄,她有些后悔,脸上流下了一行泪水,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父女就只能这样对话了。 “父亲,太医马上就来,您会没事的。” 此时此刻,凌希顿时觉得凌霄比江霜雪可怜,江霜雪还有人为她流泪,守着她,可凌霄呢? (本章完) 第六十五章五月初五端午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清风苑里一阵欢呼声响起,凌希向远处看去,只见怀敏郡主手中的箭矢稳稳地投进了贯耳壶中,很快怀敏郡主就被一群小姐们围在中间,得意地笑了起来。凌希看着这些年轻的小姐们嬉戏玩闹,不禁感慨,年轻真好。 “献王妃真是教了一个好女儿,既优秀又活泼。”席间凌希向献王妃望去,她开始称赞起献王府的怀敏郡主。 献王妃赶紧起身来到凌希面前,谦虚地说道:“皇后娘娘过誉了,怀敏再过两年就要及笄,可还是个小孩子性子,不够稳重,还需要多像娘娘学习。” 说话间献王妃早已喜上眉梢,虽说她不是怀敏的生母,但她毕竟是献王的继室,她更是怀敏的姨母,凌希这么夸赞怀敏,就是在夸她教女有方。 “献王妃没事多带怀敏郡主来后宫走动走动,本宫很喜欢怀敏郡主。” 献王妃一听凌希这话更加开心,连连应和着。而席下的庆王妃却一脸不悦,她看着身边有些乖巧过头的女儿嘉柔郡主,更是忧心不已。 凌希又望了望凌曼的位子,凌曼今日没有进宫,她低头苦笑了一下,估计凌曼这辈子都不会再进宫了吧。 又一阵欢呼声起,怀敏郡主又投中了。凌希看着不远处的怀敏郡主,她想起曾经在听雨斋,江霜雪也喜欢带她们玩投壶,每次她也能投中,江霜雪就会破例,让她多吃点糕点,凌瑶就要逊色很多,几乎就没有投中过。 凌希扭过头去,对着身边的凌瑶小声说道:“看看人家,你小时候,就没看你投中过。” 凌瑶也放下手中的筷子,她望着不远处的怀敏郡主,浅浅一笑。 “有您这个百发百中的皇后姐姐在,我呀,就算日夜苦练,也比不过姐姐呀。” 凌希噗呲一笑,凌瑶也笑了起来,她们姐俩都举起了酒杯,对饮一番后,凌希从盘中拿出一只肉粽,仔细地为凌瑶剥起来。就像小时候一样,凌瑶依偎在她身边,讨要粽子吃。她将粽子递到凌瑶的盘中,此时此刻没有皇后与安宁县主,只有姐姐与妹妹。 颜姑姑悄悄地来到凌希身旁,她俯下身子,小声在凌希耳边说道:“皇后娘娘,淑妃娘娘说是身体不适,不来清风苑参加端午宴了。奴婢听说临安王今日进宫后,就直接去了夕颜宫了。” “红袖夫人来了吗?”凌希小声问道。 “听说红袖夫人病了,所以这次没有陪同临安王进宫。” 凌希原本还想见见这个古灵精怪的秦红袖,结果人家都不敢进宫,怕是还在担心上次宫宴时,向弘宣的话吧。只不过不知道这份担心是出自秦红袖本人,还是临安王。凌希不由得觉得好笑,向弘宣怕是一辈子,都不会有临安王这样的担心吧。 “姐姐, 想什么呢,乐成这样。”凌瑶的眼睛也离开了美味佳肴,她笑嘻嘻地盯着凌希,好奇地问道。 “想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不过不重要,哥哥什么时候去郴州?” 凌希将一道鸡胗菜,夹到凌瑶的餐盘上,她记得这是凌瑶最喜欢吃的菜。 “过几日吧,听哥哥说,在宝华寺供奉好母亲的牌位后,他就启程。” 凌希稍稍向前探去身子,她看向凌瑶身边的江梦琪,说道:“嫂子,去郴州路途遥远,需要什么尽管跟本宫说,本宫一定都给你们置办齐了。” 江梦琪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她看着凌希似乎有话要说,这时安姑姑快步走来,她有些慌张地说道:“皇后娘娘,国舅爷家的小公子,不见了。” “墨苼?什么叫不见了。”凌希厉声问道。 “小公子刚刚还在清风苑里玩耍,宫人去拿茶点,回来时小公子就不见了。”安姑姑小心翼翼地答着。 江梦琪一听安姑姑的话,有些惊慌失措地从席位起身,凌希也赶紧起身将她拉到一旁。 “应该是墨苼贪玩,走出了清风苑,嫂子不用担心,这后宫戒备森严,墨苼应该没走远,我们现在就出去找他。” 凌瑶也来到她们身边,看着都快急哭了得江梦琪,她也要一起去。凌希眉头一皱,凌家的女眷要是都离席了,估计得惹人非议了吧,她没有让凌瑶同去,凌瑶只好回到席位,凌希与江梦琪急冲冲地走出清风苑。 她们从清风苑一路找到御花园,在一片花丛中,凌希一眼就认出了凌墨苼头上的小帽子,她悄悄地走到凌墨苼的身后,从背后一把抱住他,凌墨苼被抱起,小孩子看不到人,有些害怕起来,顿时嗷嗷大哭。 “墨苼不哭,是姑母。” 凌希将凌墨苼扭过身来子,满脸泪水的凌墨苼一看是凌希,瞬间破涕而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前一刻哭天抢地,后一秒就能喜笑颜开,根本不知道这世间险恶。江梦琪听闻哭声,也跑了过来,她看到凌希怀中的凌墨苼,又喜又气。 “你这个不省心的孩子,你要吓死你母亲吗?后宫是你可以乱跑得吗?” 说着江梦琪生气地把凌墨苼从凌希怀中拽下来,一只手重重地落在了凌墨苼的屁股上,小小年纪的凌墨苼,不断抽泣着,好像是知道自己错了似的,不敢高声哭泣。凌希立刻拉开江梦琪,馨儿也走上前哄着凌墨苼。 “嫂子,你跟个孩子置什么气的,他才多大呀。” “皇后娘娘,您告诉我,那我该跟谁置气呢?” 一下子江梦琪就像是受了极大委屈似的,瞬间泪流满面,凌希一怔,她想起刚刚席间,江梦琪似乎有话要对她说。 “馨儿,你带小公子回清风苑吧,看仔 细点,别再让小公子走丢了。”凌希叮嘱着,馨儿立刻带着凌墨苼离开了御花园。 “嫂子,你怎么了。” “相公说,他回郴州的时候,要带上她一起。”江梦琪幽怨地说着。 凌希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她幽幽地开口说道:“就是一个死后归宿而已。嫂子不必介意,人死后,要是没有安葬之处,怕是投不了好胎吧。” 江梦琪听凌希这么说,她抬起自己那双泪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凌希,说道:“皇后娘娘您早就知道了?我怎么可能会不介意,我不许,也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凌希看到江梦琪有些执拗的任性,她不知道该如何宽慰江梦琪那颗受伤的心,她来到江梦琪的身旁,轻轻拉住江梦琪的手,她小声说道:“嫂子,这是凌家最后能为她做的事了,她是为凌家死的,给她一个殊荣吧。” 江梦琪激动地甩开了凌希的手,她泪眼婆娑地看着凌希。 “娘娘您不明白,她若入了凌家坟地,她就会在相公的心中扎根,相公的心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凌希心疼地为江梦琪拭去脸上的泪水,她眉头紧锁,无奈地说道:“嫂嫂,为什么你一定跟个死人较劲呢?” 江梦琪停止了哭泣,她遥望远处,苦笑了一下,说道:“娘娘您不知道,相公在我心中多么重要。十二岁那年,在听雨斋第一次见到相公,相公是那么谦逊有礼,我那时就在想长大后要是能嫁给他该多好。长大后,再见他,他依旧还是那么温文尔雅,我求了阿爹好久,阿爹终于同意将他唯一的女儿嫁给一个庶子,成婚后,相公待我很好,我很开心,这辈子我是多么幸福,能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可是她死了,我才知道我的幸福居然这么脆弱不堪,我也不想跟个死人较劲,可事实上,我已经连个死人都不如了。” 忽然江梦琪猛地抓住凌希的双臂,她用力死死地扣住凌希的手臂,凌希感到阵阵疼痛,江梦琪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凌希。 “皇后娘娘,求您跟相公说,别让她葬入凌家坟地,只要您开口,相公一定会听的,只要她不在相公的心中,总有一天,相公会忘了她的。” 凌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复江梦琪,她想起银杏曾经陪她长大,陪她进宫,陪她走过生死宫变,最后替她死在内卫府,不经意间一滴清泪从凌希的眼角划过。 “很抱歉,本宫可以答应嫂子任何事情,唯独这件事,本宫不能。” 江梦琪的手缓缓地落下,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冷笑一声。 “我终究还是比不过她,不管是在相公心里,还是娘娘心里,我这个亲人不如个下人。”一滴滴泪珠从江梦琪的脸上划过,她再也不言语,转身就 默默地离开了。 凌希真的很想上前安慰下江梦琪,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从没有见过江梦琪这个样子,她知道,江梦琪的心碎了,被她踩碎了。 颜姑姑缓缓地来到凌希身旁,凌希用丝帕拭去眼角的泪痕。 “皇后娘娘,刚刚席间宫人来报,说是赵女史忽然晕倒,太医看过说是有喜了。”颜姑姑小声说道。 “好事,去通报陛下吧。” ..................................................................................................................... 向弘宣一个使劲就拉满弓弦,他气定神闲地对准箭靶,嗖的一声,他手中的箭矢飞向箭靶,正中红心。立刻向弘宣的周围欢呼起,他得意地笑了。他把弓箭丢到了一旁的向弘锡手中,他一个转身,回到了主位坐下。 “老九,你射一箭,要是射中了,今日端午宴的头份枭羹就赐你了。” 向弘锡掂了掂手中的弓箭,他故作出有些吃力的样子,说道:“皇兄,您别拿我开涮了,这御用弓箭都是这么重,我可拉不起。” 向弘宣嘴角微微扬起,他看了看四下,有不少年轻的将军。 “今日哪位爱卿要是射中满环,头份枭羹就赏赐他了。” 可向弘宣的话说完,愣是没有一个青年才俊敢出来显摆下。虽说向弘宣的这把御弓确实不轻,但对这些上战场的将军来说,那就是玩具,分分钟给向弘宣射中连环都没问题,不过谁又敢在皇帝面前逞能呢?都是功成名就的臣子,何必争风头。 忽然一个少年走到向弘宣面前,恭敬地行礼后,说道:“陛下,我想试试。” 向弘宣一看,这不是安国侯府的小公子江挽枫嘛,看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 “老九把弓箭给挽枫。” 江挽枫接过御弓,使劲拉着弓弦,好像很吃力的样子,他手一松,箭矢飞向箭靶,立刻射中红心。 “好,”向弘宣起身拍手道,他来到江挽枫的身边。 “英雄出少年,这般年纪就有这样的箭术,了不得。” 向弘宣挥了挥手,内侍将枭羹送到江挽枫面前。于是端午宴第一份枭羹就这样赏给了江挽枫,献王与庆王看到江晚枫如此出风头,也纷纷来到江挽枫身旁,一个劲地夸赞起他,顺便他们还夸赞起江振南,江振南的脸上也挂上了得意的笑容。 江振南明白,正是因为如今整个东俞没有比皇后娘家更显贵的家族了,江家又有这样的青年才俊,所以献王与庆王才会忙着巴结他。 凌柱望 着远方得意洋洋的江振南,他对叶慕之说道:“岳父大人就要上战场了,你才新婚没多久,怎么也这么快就要回到西华边境去呀。” “陛下深谋远虑,我若不回去,舅舅如何能在南境无后顾之忧。” 凌柱一怔,看样子向弘宣这一战势在必得。自从凌霄从后宫中回来后,就卧病在床,凌霄应该不会上战场了,而他马上又要回郴州老家,多事之秋,凌柱不禁忧心不已。 “这一别,不知道何时能再聚呀。” 叶慕之举起手中的酒杯,调侃道:“认识你这么久,居然不知道你是个这么忧愁善感的人。”说完他一口饮下杯中酒。 凌柱苦笑了一下,男人不上过战场,就不懂生死,更加不懂血腥杀戮下流血不流泪的悲壮情怀,他这辈子上不了战场了,他也做不了那执剑天涯的英雄豪杰。不是他忧愁善感,是他从来没有机会要他想要,不管是建功立业,还是怀中的女人,凌柱低头也一口饮下桌上的美酒。 忽然一个小内侍急匆匆地走到向弘宣的面前,他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大声说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刚刚后宫来报,赵女史有喜了。” 众人一听,纷纷跪下,齐声恭贺向弘宣。向弘宣也喜上眉梢,他激动地大笑起来,兴奋地立刻往后宫走去。叶慕之抬头望了望后宫的方向,不经意间眉头紧锁。 (本章完) 第六十六章肚子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轻轻地抚拍着赵心月的手,她看着赵心月这个金贵无比的肚子,她想起第一次见赵心月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个女人很机灵,果然这么多女史中,只有赵心月怀上龙胎,只要生下皇子,赵心月至少也会被封为夫人。而且这是向弘宣的长子,向弘宣会很高兴吧。她瞟了一眼自己的肚子,脸上划过一丝失意。 “赵女史,这映月阁你住的还舒服吗?”凌希关心地问道。 “皇后娘娘,臣妾诚惶诚恐,映月阁很好,臣妾很知足。”赵心月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一进宫就得凌希的提携,成为女史,之后她还怀上龙胎,她的运气太好了,好到她都有点不敢相信。 “你要好好养胎,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陛下都会重重赏你的。” 赵心月想起身给凌希行礼谢恩,凌希双手轻轻按住她的肩头。她的身子又仰卧在床上,凌希挥了挥手,颜姑姑端着一个托盘走到她们面前。 “这些都是有好意头的小玩意,希望可以给赵女史添点喜气,生下个皇子。” 皇子?只要生下皇子,那她后半辈子的荣华与富贵就享之不尽,想到这,赵心月的脸上漏出笑容。 凌希望了望屋内不远处的献王妃与庆王妃,她缓缓走到她们身前,一脸笑容地说道:“献王妃与庆王妃可要常进宫陪伴赵女史,听说两位王妃家,去年都刚刚添了小公子,这样的喜气,得让赵女史沾沾,你们可要多到映月阁来。” “皇后娘娘,臣妾一定谨遵娘娘的吩咐,多来这映月阁,陪伴赵女史的。”献王妃小心附和着。 “皇后娘娘,您放心,臣妾也一定会照顾赵女史的。”庆王妃也不甘示弱地说道。 凌希苦笑了一下,以前她就听说献王与庆王在前朝就争斗不断,现在看来,这献王妃与庆王妃这对妯娌,估计在后院也没少掐。都是跟皇位没关系的手足,怎么就这么水火不容? 凌希又瞟了眼外屋的内命妇们,徐美人,唐美人以及柳美人都有些怏怏不快,也难怪,自从王殊月离宫后,她们三人几乎就是失宠了,向弘宣再也想不起她们,她们不会再有机会,像赵心月这样以孕得宠。别人的错,要让她们用余生买单,她们怎么可能会欢天喜地来恭贺赵心月有孕。 凌希在内命妇中,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凤茕璎的身影,她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凤茕璎就很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了,而且前段时间,凤茕璎就推说自己有病在身,不再侍寝了。最近凌家事多,凌希也顾不上她,可今天她也没来映月阁,凌希想起端午宴她也没出席,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没有看到淑妃呀?” “皇后娘娘,淑妃娘娘说病还没好,不大方便来映月阁。”颜 姑姑小声地回答道。 “淑妃的病有几个月了吧,你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吗?”凌希疑惑地看向颜姑姑,颜姑姑微微一笑,小声说道:“皇后娘娘去夕颜宫看看,就会知道了。” ..................................................................................................................... 凌希踏入夕颜宫后,没有看到淑妃前来迎接她,只见夕颜宫的宫人们都跪在她面前,一大片黑压压的。凌希眉头一皱,淑妃这是干嘛呀? “皇后娘娘,淑妃娘娘身体不适,已经病得不能下床了,请您先回清风苑,等娘娘身体好些了,娘娘会亲自去清风苑给您请罪的。”其中一个宫女瑟瑟发抖地说道。 估计她是怕凌希听了这话,会发怒吧。毕竟皇后都登门了,凤茕璎除非真的病到不能言语,药石无用的情况下,她才能不出来迎接,不然就是宫妃对皇后的大不敬,凌希要是问罪起来,凤茕璎有向弘宣这个皇帝疼爱,可能问题不大,可她们这些宫人估计就要倒大霉了。 “淑妃病得这么严重,那本宫更要去看看淑妃了。” 说完凌希不顾这一屋子跪在地上的宫人,径直地走进内屋,屋里似乎有股子淡淡的草药味,隐约中,凌希看到凤茕璎卧在帷幔后的床上。 “皇后娘娘,臣妾身体不适,不能下床迎接您,请您赎罪。” “无妨,淑妃这病好像不轻呀,太医怎么说呀?” 厚重的帷幔挡在凌希的眼前,她看不清凤茕璎的样子,她刚想揭开帷幔,走到凤茕璎的床前,凤茕璎急忙说道:“皇后娘娘,不必挂心,臣妾就是一些顽疾,不碍事的,要是将病气过给了皇后娘娘,那就不好了。” 凌希停住了脚步,很显然凤茕璎不想见她,是因为病态不雅,不想在凌希面前失礼,还是因为有什么不想让凌希知道的事,凌希也无从判断。不过通过帷幔,凌希似乎看到凤茕璎的身旁有些小玩意,很像她刚刚送给赵女史的。她眉头一皱,一个扬手,掀开了帷幔。 “淑妃不用担心本宫,本宫也病过几年,早已百毒不侵。” 凌希的突然闯入,让凤茕璎一惊,她立刻不自觉地就用手捂住了肚子。凤茕璎的身子用被子包裹着,看着非常臃肿,与平时她那纤细的身材相差巨大。 凌希又看了一眼凤茕璎身旁的小物件,都是些有好意头的饰物,再想到刚刚凤茕璎本能护住肚子的举动,凌希立刻明白了,凤茕璎不是病了,她是有孕了。 “看样子淑妃 真是病得不轻,这都五月了,淑妃还盖这么厚的锦被。”凌希试探地说道。 “臣妾身子虚,比较冷,才会盖锦被,臣妾睡一会就好了。”凤茕璎连忙解释道,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心虚,她的额头上冒出了细汗。 “淑妃的样子可不大好呀,有病就得看太医,让本宫请个太医过来再给淑妃好好瞧瞧吧。” “不必了,臣妾的病,臣妾心里有数,修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凤茕璎立刻回绝了凌希,凌希看着凤茕璎,好像她在锦被中有些微微发抖,她在怕什么?怕又被人暗算,还是说她在怕自己? “既然淑妃无碍,本宫就放心了,淑妃好好养病,改日本宫再来探望你。” 凌希出了夕颜宫,她看了看颜姑姑,小声说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淑妃娘娘不侍寝之后,奴婢就格外留意这夕颜宫,淑妃娘娘经常派宫人去太医院偷偷抓药,而且还给太医重金。”颜姑姑小声地说道。 “她那肚子虽然被厚被子盖住了,但怎么看都有五个月了吧,比赵女史那三个月的肚子可要大很多。” “皇后娘娘,要通报陛下吗?” 凌希转头望了一眼夕颜宫,苦笑了一下。 “淑妃怕是对上次流产心有余悸,怀孕这种事,她不愿说,就别多事了,免得淑妃惶恐。以后映月阁与夕颜宫要格外注意,不能再让皇嗣出了意外。” 颜姑姑默默地点头,不远处一个身影渐渐映入凌希的眼中,凌希眉头一挑,小声嘀咕道:“他怎么进宫了。” 颜姑姑看了一眼凤啸天,小声回答道:“淑妃病了之后,陛下就恩遵,临安王时常出入夕颜宫陪伴淑妃。” 凤啸天已经来到凌希面前,他向凌希行了一个礼。 “小王见过皇后娘娘。” “临安王要多来看看淑妃,淑妃的病才能好得快,虽然淑妃的病不重,会有好的一天,但药到病除才是上策,临安王你觉得呢?”凌希试探地问向凤啸天。 “皇后娘娘说得对,小王会劝谏姐姐听从娘娘的建议。” 凌希看着眼前的临安王,比起那年见他,他要稳重多了,脸上也多了几分沧桑,或许他已经明白质子生活的本质了吧。 凤啸天来到凤茕璎的床前,有些慌张的凤茕璎,连忙问道:“皇后走了吗?” “走了。”凤啸天牵起凤茕璎发抖的手,他眉头皱起,凤茕璎像个惊弓之鸟,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她还是紧紧地将锦被裹住自己。 “姐姐,你会热出病来的,你要多出去走走,身体强健了,才能生出健康的宝宝。”凤啸天一把掀开了凤茕璎的锦绣被,凤茕璎的肚子已经凸起,很是醒目。 “不行,要是让后宫的女人知道了,孩子 说不定就没法出生了。” 一行泪水从凤茕璎的脸上流过,第一个孩子她没能保住,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她就算拼死也要生下来。 “姐姐,你还能瞒多久,你这肚子越来越大,瞒不下去了。而且皇后娘娘应该已经知道了,后宫中女人很快都会知道,也没有必要瞒下去了。”凤啸天无奈地说道。 “怎么会呢,刚刚皇后来的时候,我一直在被子中,没有下床过,她不可能知道。” 凤茕璎不愿相信凌希已经知道她怀孕的事情,哪怕多瞒一天,对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是好的,不是她太过小心,而是后宫有太多的阴谋诡计。 “就算皇后不说,陛下总有一天也会知道的,到时候别人告诉陛下,陛下知道姐姐有心瞒他,陛下会不悦的。” 凤茕璎心中咯噔一下,向弘宣要是误会她,她该怎么办?向弘宣待她也不似从前那般百依百顺了,她不能丢失了向弘宣的爱。 “可弟弟,我怕。”凤琼璎依旧有些担心地说道。 “别怕,有我在,我会经常进宫陪伴姐姐的,以前的事情不会发生的。” (本章完) 第六十七章生女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清风苑里凌希卧在向弘宣的怀中,一阵凉爽的秋风刮过,凌希耳边响起了树叶飒飒作响的声音,她抬头看了一眼向弘宣,向弘宣正仰望着星空,他的一只手拿着酒杯,像足一个想要吟诗作对的风流帝王。 “皇后,你说是这桂花酿的香气宜人,还是这金桂树下的香气袭人呀?”向弘宣饮下手中的美酒,戏言道。 凌希从向弘宣的怀中正直了身体,她笑了笑,说道:“都是桂花香,难不成桂花里还有鬼话吗?陛下您醉了。” 向弘宣大笑起来,他一手又将凌希拽入自己的怀中,低头吻向了凌希,过了许久,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凌希的嘴唇。 “皇后,总是这么伶牙俐齿,真是让朕无可奈何。”说着向弘宣抽回了自己的手臂,似乎有些不满样子,他在金桂树下,开始自饮自斟起来。 凌希起身走到了院子的中央,她抬头望着天空,今晚月亮真美,她轻轻地摇晃着手中的团扇,阵阵桂花香飘来,在这初秋的夜晚,有美酒,有花香,还有他,凌希浅浅一笑。 “陛下,您看今晚的月亮多美,您说那月宫里的月桂树,是不是更加香气怡人?” 向弘宣起身,缓缓地来道凌希的身后,他从背后抱住她,轻声在她耳边说道:“月宫里的月桂树再香,也比不了清风苑,有了皇后的清风苑,什么时候都香气怡人,让朕流连忘返。” 凌希低头甜甜地一笑,她有些吃味地说道:“陛下,不会是因为淑妃与赵女史都有孕,不能侍寝才这么说得吧。” 向弘宣嘴角轻轻扬起,他很喜欢看到凌希吃味的样子,他又低头轻声在凌希耳边说道:“皇后,你猜。”说着他的手也开始在凌希身上挠痒痒,凌希左闪右躲,凌希与向弘宣嬉笑不断。 他们嬉闹了好一会,向弘宣将凌希拥入自己的怀中,一只手紧紧地扣住她的腰肢。 “皇后你说,淑妃与赵女史会生公主还是皇子。” “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都是陛下孩子,都是后宫的宝贝。”凌希依偎向弘宣的怀中,轻声说道。 “那皇后呢?皇后向给朕生个公主,还是皇子?”向弘宣继续追问道。 凌希脸色绯红起来,她含情脉脉地看着向弘宣,说道:“臣妾想生公主,臣妾以后要是有了女儿,臣妾就给她梳髻,还要给她穿各种好看的衣服,等她大了,臣妾就带她偷偷溜出内皇城,去外皇城偷看那才俊少年郎。” “不许带坏朕的公主。皇后还是给朕生皇子吧,朕才能放心。”向弘宣一本正经地说道。 向弘宣想起多年前的上元夜,凌希就是这么大胆男装出行夜游,他就有些不高兴,他故意地加重了在凌希腰间的手掌力度,凌希吃痛地嘤咛一声 。 这时颜姑姑缓缓地走进清风苑,她跪在向弘宣的面前。 “陛下,夕颜宫人来报,说是淑妃娘娘要生了。” 向弘宣立刻激动地走进颜姑姑几步,他兴奋地问道:“太医与产婆都到了夕颜宫了吗?” “皇后娘娘早已在夕颜宫备下太医与产婆,现在他们已经在为淑妃接产了。” 向弘宣脸上漏出了满意地笑容,他的一只手伸向凌希,轻声说道:“皇后,我们去夕颜宫吧,去迎接朕的第一个孩子。” 向弘宣牵着凌希的手,快步向夕颜宫走去。 夕颜宫外密密麻麻地跪满了宫人与内侍,人群中,凌希又看到了凤啸天,看样子这段时间,凤啸天经常出入宫廷,不然也不会比他们还要早到夕颜宫。 众人见向弘宣来了,都恭敬地对着向弘宣行礼,向弘宣有些着急,径直走进了殿内,他叫来了一个夕颜宫的宫女,急切地询问道:“淑妃现在怎么样了?” “陛下,淑妃娘娘傍晚时分开始腹痛,奴婢们就赶紧去请太医给娘娘诊脉,太医说娘娘要生产了,刚刚娘娘已经被送入产房了。”宫人小心翼翼地答着。 “太医和产婆怎么说,淑妃这胎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向弘宣有些担心起来凤茕璎的身体,毕竟曾经她中毒流产过,不知道凤茕璎那娇弱的身体,能不能承担得了生产之痛。 “太医跟产婆都说,淑妃娘娘这胎像很稳,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虽然宫人这么说,可向弘宣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在内殿焦躁得踱步起来,凌希来到他身边,她轻轻地握住向弘宣手,安慰他道:“陛下,淑妃吉人自有天相,我们要相信太医,淑妃会母子平安的。” 向弘宣刚刚还在躁动的心,立刻平静了下来,他看着凌希,心里安稳多了。忽然内屋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凤茕璎生了。 很快内屋的门被打开,产婆与宫人来到向弘宣面前,纷纷跪下,异口同声地说道:“恭喜陛下,淑妃娘娘刚刚诞下位公主,母女平安。” 向弘宣一怔,似乎有些失望,但很快他的脸上又溢满了幸福的笑容,说道:“公主好,朕最喜欢女儿了。” 向弘宣兴奋过度地看向凌希,忽然有些语无伦次地对着凌希说道:“不许带坏朕的女儿。”说完他就快步走进内屋。 凌希苦笑了一下,又不是她的女儿,她怎么可能带坏。这时候颜姑姑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陈太医。 “皇后娘娘,陈太医有事要禀告。”颜姑姑小声地说道。 凌希看了看陈太医,陈太医被安排在映月阁里照顾赵心月,怎么会来夕颜宫? “陈御医有什么事?” “皇后娘娘,昨日开始赵女史的身子就不大好,臣开 了好几副药给赵女史服用,但效果好像都不太好。”陈太医小声地说道。 “什么叫不大好?”凌希眉头皱起,她追问道。 陈太医有些面漏难色,小声说:“赵女史脉象不稳,可能有滑胎之像。” “你是怎么照顾的,赵女史都有7个月的身孕了,怎么会有滑胎之像。”凌希低声呵斥道。 凌希朝内屋看了一眼,向弘宣怕是一时半会出不来,要是在他这么高兴的节骨眼上,告诉他,赵心月的孩子可能保不住,他得多失望呀。 陈太医一听凌希这话,吓得立刻跪倒在地,他俯下头不敢直视凌希。 “皇后娘娘,原本赵女史的身体就有些虚寒,她又是冬日怀孕,受了寒气,这一胎很不稳,马上就要入冬了,赵女史的身体怕是受不住这寒气,才会有流产之兆。” “本宫不管陈太医用什么方法,得保住赵女史这胎,保不住陛下盛怒,陈太医你的人头也就保不住了。”凌希冷冷地说道。 凤茕璎生了个公主,如果赵女史这胎保不住,还是个皇子的话,估计向弘宣会把整个太医院都给掀了吧。没有人能比凌希更加知道,现在向弘宣对一个皇子的渴望,这不仅是向弘宣的一个儿子,还是前朝的根基。 陈太医吓得立刻往映月阁跑去,颜姑姑看着无比惆怅的凌希,小声说道:“皇后娘娘您已经尽力了,赵女史这胎保得住还是保不住,就只能看天意了。娘娘不必太忧心,娘娘不到内屋看看淑妃和公主吗?” 凌希缓缓地来到内屋门口,隐约中,她听到向弘宣哄逗孩子的声音,还有凤茕璎那微弱的笑声,她可以想象此时向弘宣是多么开心,这样和谐的氛围,让凌希第一次有种自己是多余的感觉,她不禁笑了起来,她是被自己这些许酸醋味给逗乐了,原来自己也跟后宫女人一样,也会妒忌。 她一个转身,就往殿外走去,颜姑姑紧跟在她身后,颜姑姑看着凌希有些失落样子,冷笑一声,也出了内殿。 凌希来到凤啸天的面前,说道:“临安王,淑妃刚刚为陛下,诞下一位小公主,母女平安。” 凤啸天一听这话,他开怀地大笑起来,这估计是他来到东俞国最开心的一件事情,他做舅舅了,这似乎比他自己生了女儿还要开心。 凌希看着开怀大笑的凤啸天,他一点都没有顾忌这是在东俞国的皇宫,这才是她当初见到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王爷,也许有些人会收敛光芒,但骨子里的那种性子一辈子也改不了,这不是件好事,可也未必就是件坏事。 “恭喜临安王,你不进去看看淑妃吗?”凌希微微一笑,她挥了挥手,旁边的一个内侍走近她们几分。 “临安王,就让这个内侍带您进 内殿吧,内侍去通报陛下后,你就能见到公主与淑妃了。” 刚刚还一脸笑容的凤啸天,立刻收住了笑声,他看着凌希,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思量了一会,小声说道:“皇后娘娘,小王是外男,夜入宫廷已经是不妥了,怎么敢打扰陛下与淑妃,小王这就出宫。” “临安王,你变了,变得本宫都有些不认识了。”凌希好奇地问道。 “皇后娘娘,您说过,只有陛下记不得小王了,小王才有机会回到西华国。”凤啸天故意压低声音说道。 “本宫说过吗?本宫怎么不记得了。”凌希脸上漏出狡黠的笑容,她又转过身对着刚刚的那个小内侍说道:“你送临安王出宫吧。” 凤啸天朝着内殿的方向望了望,有些恋恋不舍的样子,一个急转身他向宫外走去。 (本章完) 第六十八章失子(1)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映月阁里人来人往,都是来给赵心月送贺礼,这些内命妇与外命妇频繁出入映月阁,映月阁也热闹无比。赵心月看着怀中的皇子,开心的笑了。这是向弘宣的长子,不管以后这个孩子与帝位是否有缘,她们母子的富贵之路是跑不了了。 一阵冷风吹进内屋,赵心月又披上了一件外套,她才稍微觉得有些暖和。赵心月是难产,又是早产,她生了一天一夜才生下皇子,几次昏厥过去,据说是凶险无比。小皇子都2个月大了,可她这身子还不见好转,勉强能下床走动走动,陈太医说是她体虚湿寒,要静养一段时间。 赵心月看着满屋子各式各样的贵重贺礼,她这苦也就没白受。而且昨日凌希还送来了晋封她为夫人的诏书。她如今是赵夫人了,是这映月阁名正言顺的主人,想到这,赵心月得意地笑着。宫人又端进来一盆银霜炭,赵心月顿时觉得屋内暖和不少。 “陛下今日有来映月阁吗?”赵心月急切地问道。 听说她生产那日前朝出了大事,向弘宣都没有第一时间来映月阁,直到晚上向弘宣才姗姗来迟到了映月阁,她想起淑妃生产的时候,心中不禁泛起了酸味。好在最后她还是顺利产下皇子,听下人说,向弘宣当时开心得嘴都合不拢了。 “陛下还在东暖阁,怕是不会来了。皇后娘娘派人送来一些银霜炭给夫人,说是冬日冷,让映月阁里暖和点,别冻坏了小皇子。”宫人答道。 赵心月瞟了一眼那烧得通红的炭火,真是上等炭火,一点烟灰都没有,她的眼珠子一转,忽然问道:“皇后娘娘给夕颜宫也送了银霜炭吗?” “皇后也差人给夕颜宫送了一筐银霜炭。” 赵心月冷笑了一下,凌希这个皇后,还真是一碗水端平,半点挑不出毛病,只不过她能跟凤茕璎一样吗?凤茕璎生的是女儿,她生的是东俞国的皇长子,再说她是凌希一手提拔的后宫女人,凌希不该对她更加优待吗? 想到这,赵心月有些焦虑起来,她听说她跟凤茕璎怀孕后,向弘宣也就偶尔宠幸下其他几个女史,基本上都是宿在清风苑,凌希是个得宠的皇后,要是凌希不再眷顾自己,她这病怏怏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痊愈,说不定向弘宣就会忘了她。她想起后宫中的唐美人,徐美人以及柳美人,她进宫后就没看见过向弘宣宠幸过她们,她们已经被向弘宣给遗忘在后宫了。她可不想成为她们那样。 另一个宫人急匆匆地走进内屋,看了一眼正在赵心月怀中熟睡的小皇子,小声说道:“夫人,小德子公公在门口等候,说是陛下想见小皇子了,让奶妈带小皇子去东暖阁。” 赵心月的脸立刻耷拉下来,有些不高兴。从她生产后, 向弘宣就没来几次,想儿子就让宫人送到清风苑,可再看看凤茕璎,她的女儿就从来就没有让人抱到过清风苑,都是向弘宣亲自到夕颜宫去看望。进宫之后就听说凤茕璎是宠妃,果然宠妃就是不一样。 “跟公公说,小皇子刚刚睡下,让他们千万要轻些,不要惊醒了小皇子。” 赵心月叮嘱了一大堆之后,才无奈地让奶妈将小皇子抱出映月阁,小德子赶紧让奶妈抱着小皇子上轿,外面还有些积雪,要是冻坏了小皇子,他可担不起。 向弘宣早就急不可耐地在东暖阁中踱起步来。一看到奶妈进屋,他就快步上前,抱过小皇子,乐得就像个孩子。 颜姑姑端上一个托盘,上面都是小孩子的玩具,凌希拿了一个拨浪鼓,来到向弘宣的身旁,拨弄着拨浪鼓,逗趣小皇子。可向弘宣怀中的小皇子,好像有点没有精神的样子,表情蔫蔫的。 “小皇子怕是没睡醒,这会子还在梦游吧。”凌希打趣地说道。 她转身放下手中的拨浪鼓,眉头微微皱起,她想起赵心月生产那日,陈太医说小皇子先天不足,原本赵女史就是胎像不稳,是太医们用尽方法才让皇子降生。就算小皇子从小就开始服药,也不知道能不能长大成人。 凌希看到刚刚小皇子那没有精神的样子,向弘宣要是知道,自己左盼右盼的儿子身体这么脆弱,他该得多伤心呀。 “皇后你说朕该给皇子起个什么名好呢?最近前朝事多,朕也烦心,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给儿子起个什么名,皇后帮朕参详着。” 向弘宣小心翼翼地抱着怀中的皇子,他的脸上一阵犯难飘过,可向弘宣再看一眼皇子那可爱的小脸,立刻嬉笑眉开,似乎他怀中的不仅仅是他的儿子,还是他的江山。 忽然小皇子在向弘宣的怀中哭闹起来,那哭声就跟猫叫一样,一点都没有个满月孩子该有的精气神,凌希想起凤茕璎的公主,只是比小皇子大一个多月,公主哭起来可比小皇子要响亮得多。 向弘宣看着怀中儿子的哭闹,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疼了宝贝儿子,他这皇子就哭闹不止,他赶紧将儿子交到奶妈手中,奶妈轻轻地拍抚着小皇子,好一会小皇子终于睡着了。向弘宣如释重负一般,长叹了一口,他摆了摆手,奶妈小心翼翼地抱着小皇子出了东暖阁。 “臣妾可不会取名,陛下要是让臣妾帮忙参详,臣妾可能觉得,一一,二二挺好,好记而且不费脑。” 凌希开始调侃起向弘宣,向弘宣在凤茕璎与赵心月怀孕的时候,就在想皇子的名字了,可这么长时间,向弘宣愣是没有定下皇子的名字,可见他多么重视这个皇子,她可不想乱出主意,万一回头向弘宣又觉 得皇子的名字不好听,向弘宣赖上她,那她多冤枉呀。 向弘宣用手轻轻地勾了一下凌希的鼻尖,有些不悦地说道:“就皇后会偷懒。” 忽然向弘宣有些正经地看着凌希,轻声说道:“皇后,你有没有觉得小皇子有些太过瘦弱了?公主只是比皇子大一个多月,可朕抱过公主,公主比皇子重多了。” “那当然,陛下以为公主一个多月的奶是白喝得呀,姐姐肯定要比弟弟重呀。”凌希浅浅一笑,继续不正经地说着。 虽然她知道向弘宣说得没错,但她也不敢告诉向弘宣他这个儿子脆弱不堪。 向弘宣被凌希的话给逗乐了,他想想也是,都是没满周岁的孩子,可不就是谁多吃点奶,谁就壮实点。 这时候,小德子也缓缓地走进了东暖阁。 “陛下,安国侯与几位大人已经在院外等候您召见了。” 凌希一怔,江振南怎么进宫了?她看了看向弘宣有些严肃的表情,大抵前朝又出事了,她知趣地退出了东暖阁。 ..................................................................................................................... 晏清看了一眼左相虞子期,这个老狐狸淡定自若地在一旁饮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晏清就觉得好笑,他这右相不过是给左相打下手的,怎么陛下要对南熙国用兵了,虞子期这个统领百官之首的左相沉默不语,事事都让官员请示他,虞子期这是想躲呀,只是不知道虞子期是因为解决不了军饷问题,还是因为那南人身份的女婿周洵。 “曹尚书,朕只要说打仗,你就跟朕哭穷,连奏章都差不多,你是真不想干这个户部尚书了。” 说着向弘宣将手中的奏章扔到曹墨的眼前,曹墨吓得立刻跪倒在地。他也是一肚子的委屈,不是他想哭穷,真是没钱。之前向弘宣要跟西华开战,那时国库还能凑出军饷。可西华备战多年,与西华一战,东俞这些年的家底都掏空了,国库是真的没钱了。可惜他哭穷哭早了几年,现在向弘宣肯定不信他了。 晏清看了看杨毅,他微微扬眉,立刻起身走到屋内中央,说道:“陛下,不仅是军饷的问题,如今已经入冬,粮食供给确实很难凑齐,而且工部这兵器供给也成问题。” 向弘宣眉头一皱,工部?他看着杨毅,立刻质问道:“杨尚书,你工部今年有什么大工程?都没有功夫为兵部制造兵器了?” 杨毅一惊,晏清几个意思,向弘宣再说户部的事情,怎么把锅甩到了工 部头上,他赶紧走上前,刚想说话,他又看了看一旁端坐的虞子期,有些为难地说道:“陛下,老臣前段时间因病在家休养,工部的事情都是工部侍郎周洵在处理。老臣听周洵说,是地方上几个管理矿冶的官员,被刑部查出贪污**,那几个铁矿现在无人管理,因此铁矿石就断供了。工部才会来不及给兵部打造这批兵器。” 此时刑部尚书钱思逸也坐不住了,他也走到杨毅身边,说道:“陛下,确实有几个官员查明贪污严重,已经定罪,就等陛下圣裁了。” 向弘宣苦笑了一下,他就是想要打仗,户部,刑部,还有工部,似乎他们都在告诉向弘宣一个事实,打不起来,因为啥也没有。 “那这仗不用打了,南熙陈叔宝狩个猎,都能窜到边境杀东俞的士兵,说不定哪天就能带着他那狩猎的仪仗队,打入邑城,到时候各位卿家不知道还不能这么淡定。”向弘宣怒气冲冲地说道。 “陛下,南境军营有二万精兵,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老臣首当其冲。”江振南大声说道。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向弘宣灭南熙国的决心了,至于那个被杀的东俞士兵,不过是东俞派去的细作,陈叔宝是在边境狩猎时迷路,那个细作被发现了才被杀的,向弘宣就是再找借口出兵南熙国。 “陛下,兵部可以征集十万大军,随时去南境支援安国侯。”叶知远也附和道。 听到江振南与叶知远这么一说,向弘宣的怒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虞子期也拖着颤颤巍巍的身体,走向前去。 “陛下,马上就开春了,开春后户部从各地仓库里调集余粮,然后清点国库库银,开战需要的首批物资与军饷应该能够供应,等到六月新粮就会下来,南境军营就不用担心粮食问题,而且半年时间,工部也足够打造新的武器,陛下就可以无后顾之忧打这一仗了。” 向弘宣冷笑一声,果然这六部的官员有时候就得敲打下,不然干什么事都不上心。他又看了看三朝老臣虞子期,虞子期这个左相果然沉得住气,直到今天才开口过问南熙战事,向弘宣不禁眉头紧蹙,虞子期的建议不错,但还是没有让他满意。 “半年时间太长了,三个月时间,虞相你要督促着各部,按期完成各自的任务,最迟明年冬天,朕要灭掉南熙国。” (本章完) 第六十八章失子(2)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虞子期失落地从东暖阁走出,他长长地叹一口气,就要向宫外走去,晏清快步追上他。 “虞相,您这是急着去哪呀?”晏清笑着说道。 “当然是为去陛下办事了,刚刚在东暖阁,晏相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虞子期有些不满地说道。 晏清微微一笑,他搀扶起虞子期的一只手臂,轻声说道:“虞相您可是左相,百官之首,我们都要靠您指导才能更好得为陛下效力。” 虞子期顿时驻足不前,他看着晏清,冷笑一声,说道:“得了吧,自从王安坐了右相以后,这百官早就对右相马首是瞻,我这个左相就是个摆设,是不是右相大人。” 晏清一怔,他的脸上立刻飘过一阵无比尴尬,但很快他又嬉皮笑脸地说道:“怎么会呢?您看,您一出马问题不都解决了吗?” 虞子期看着眼前无比恭顺的晏清,如果不是因为他才刚坐上右相的职位,武将出身的他,在前朝没有势力,他会对自己如此恭顺吗? “老夫是想躲清闲,可惜还是被晏相给揪出来的。”虞子期有开始慢悠悠地朝宫外走去。 晏清低头一笑,他依旧恭恭敬敬地搀扶着虞子期,轻声说道:“虞相,没您呀,没人可以为陛下分忧。” 一听这话,虞子期与晏清对视一笑。晏清是个聪明的人,他的提议,晏清肯定想到了,为什么不自己提出,怕是担心这些官员没人买他右相的账吧。好歹自己是三朝元老,门生遍布前朝,又是百官之首,这种事情果然还是他来做,会让向弘宣满意。 以前虞子期只知道,晏清是个会打仗的人,现在看来晏清还是个八面玲珑之人,这样的人居然在太学院教书十几年,虞子期觉得不可思议,可惜他没有女儿了,不然一定要让晏清做自己的女婿,人才呀。 ........................................................................................................................................... 向弘宣在书桌前来回踱步起来,江振南与叶知远看着桌上的地图,也默默无语。虽然很早向弘宣用计,高价采购南熙国的歌姬与珍禽猛兽,确实让南熙国的兵力与农耕受到影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南熙富庶多年,还是有二,三十万精兵,驻守在东江与韶关就有二十万精兵,这两处是天险,易守难攻。 “陛下,南熙国知道东俞要兴兵南下,集结了三十万人,据探子来报,这些人中除了韶关与东江的二十万精兵以外,其他都是临时拼 凑的队伍,战斗力不强,东俞的军队只要度过东江,拿下韶关,南熙灭国就在眼前。”江振南在地图上比划着,对向弘宣滔滔不绝地说着。 “叶尚书,兵部最多能够调集多少人马?”向弘宣问向叶知远。 “陛下,如果不从北境与西境调兵的话,目前只有十万人,不过臣回去就招兵,半年时间应该可以再聚集十万人马的新军。” “新军的战斗力不强,上了战场只能成炮灰,安国侯,十万人加上南境的二万人,你有信心灭掉南熙国吗?”向弘宣急切地问向江振南,他知道南熙国肯定还会再聚人马,远远不止三十万人,但目前北境与西境的军队,他都不能动。 “陛下,请您放心,足够了。老臣一定将南熙国献给陛下。”江振南斩钉截铁地说着。 “好。那朕就在邑城等着安国侯的好消息。” 向弘宣满意地大笑起来,灭掉南熙后,南方就彻底纳入东俞版图,最主要的是,南熙富庶,拿下南熙,东俞就有了个大粮仓,不管东俞以后跟西华和北戎怎么打,都不用再担心粮食问题了。 宣武帝最大的愿望就是收服南方四国,可惜南熙国因为天险护国,又兵强马壮,宣武帝终其一生都没有完成这个宏愿,要是他向弘宣做到了,东俞的历史将被改写,他也会名留青史。忽然他又想到什么,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叶尚书,招募新兵的事,还是不能停,在东俞操练着,万一北境与西境生变,支援这两处边境,新兵绰绰有余。” “陛下放心,臣回去就立刻招兵,不过兵源问题不大,但这兵器供给不知道工部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陛下,工部的兵器供给确实是个问题,而且臣也担心曹尚书说的军饷与粮食问题,不知道虞相能不能如期完成陛下的任务。” 江振南也有些担心,他对南境军有足够的信心,但他不放心的是粮食供给以及武器,打南熙这一仗,是场硬仗,要是不能没有后顾之忧,这一战就很难赢得漂亮了。 “这曹尚书除了会哭穷就不会别的了,先皇时期,灭南方三国,又与北戎经常交战,也没看国库揭不开锅呀,太平日子过舒服了,就是不想打仗,不知道国库的银子都浪费到了哪,而且曹墨这个人,不懂变通,确实不适合管户部,要是他..............” 向弘宣话说一半,就停住了,他想到了周洵,这是个脑瓜子灵光的人,而且非常会理财,要是他掌管户部,向弘宣何愁没有银子?可惜他是个南人,户部是要职,不能让南人任职,所以向弘宣才让周洵去工部做侍郎,还是个二把手,想到这,向弘宣就觉得浪费人才呀。 “陛下,不管千难万难,臣 等都会拿下南熙,为陛下荡平南方。” 江振南开始信誓旦旦地向向弘宣保证了,南熙必须得拿下,而且一定是他江家拿下的,宣武帝时就说过,灭了南方四国者封王,凌霄自从死了一妻一妾后,就卧病在床,不会再回南境军营,只要灭了南熙,江家就能成为东俞的异姓王,这是何等荣耀。 .................................................................................................................................................... 凌希手中捧着汤婆子,呆呆地望着东暖阁里的炭火盆。哐得一声,她手中的汤婆子掉落在地上,热水四溅,颜姑姑赶紧上前,仔细看了看凌希的手,生怕她被烫伤了。正好安姑姑也进了屋内,她看见凌希鞋袜上尽湿,就蹲在凌希脚前,褪去凌希的鞋袜,拿了丝帕为凌希拭干水渍。 “颜姑姑,娘娘这有我就行了,你去西厢给娘娘拿双新的鞋袜。”安姑姑大声地说道。 颜姑姑看凌希没什么事,就按照安姑姑所说,去了西厢。 “皇后娘娘,颜姑姑年纪大了,照顾您怕是力不从心,要不换个年轻的宫人在您身边侍奉您?”安姑姑小声地问道。 凌希有些心不在焉,她根本没把安姑姑的话听进去,她最近坐立不安,心里有些不安稳。新年那天,陈太医就来禀告说是小皇子的情况不大好,有发热的情况,虽然后来用药稳住了小皇子的高温,但这都十几天了,小皇子还在断断续续地发热,听陈太医的意思,小皇子要是再不退热,估计就会有性命之忧了。 “陛下呢?” 安姑姑一怔,凌希话锋一转,问起向弘宣来,她这有些吃不准了,凌希这是觉得自己多嘴了吗?安姑姑赶紧打住原来一堆要说给凌希听的话,她拿来一个新的汤婆子,放在自己怀中,她继续蹲在凌希面前,将凌希的双脚也搂入自己的怀中。 “陛下,今日去了夕颜宫,听说公主现在都会咿咿呀呀说出几个字,陛下可高兴了,差人来说,今夜就宿在了夕颜宫。” 凌希有些纠结起来,她要不要差人去告诉向弘宣呢?向弘宣今年很开心,因为开春后没多久,他就能出兵南熙了,这是他谋划了多年的事,终于就要实现了,而且去年他添了一儿一女,让快到而立之年的向弘宣,在前朝更加底气十足,一切都顺遂,要是告诉他,他儿子身体孱弱到可能会早夭,他应该就高兴不起来了吧。 颜姑姑快步走进东暖阁, 神情有些不大好。 “皇后娘娘,映月阁出事了。” “小皇子怎么了?”凌希惊呼道。 “小皇子从傍晚开始高热不退,陈太医们已经给小皇子服下汤药,但依旧没有起色。” 凌希一惊,她赤脚走下地,也顾不得脚上刺骨的寒冷,急切地说道:“快去夕颜宫,请陛下去映月阁。” 凌希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必须得告诉向弘宣了,不然可能就来不及了。 赵心月有些憔悴地望着床上的小皇子,她泪流满面。她知道小皇子身体不好,她原以为孩子渐渐长大,身体就能变得强壮了,但没有想到都快4个月了,可皇子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弱,这半个多月里,小皇子一直在发热,陈太医开了好多汤药给小皇子服用,可就是不见好转,她真的很担心,她这个孩子能不能健康的长大。 “赵夫人,你不要太忧伤,有太医们在呢,小皇子不会有事的。”凌希宽慰着赵心月,赵心月看了看凌希身后,并没有向弘宣的身影,她立刻失望起来。 “皇后娘娘,求您差人去夕颜宫,请陛下来映月阁吧,小皇子真的不太好。” 赵心月立刻跪倒在凌希身前,又伤心地哭了起来,其实她早就差人去了夕颜宫,可宫人根本没有见到向弘宣,就被淑妃给挡了回来。之前小皇子几次发热,她也差人去夕颜宫请过向弘宣,她承认那是为了争宠,但这次不一样,小皇子是高热,她心里没底,向弘宣不来,她就更加害怕了。 “本宫已经差人去叫了,你别担心。” 凌希扶起都快哭成泪人的赵心月,她转身就问向陈太医,“你们干什么吃的,赶紧给小皇子退热。” “皇后娘娘,小皇子年纪太小,不能施针退热,只能喂下些汤药,可皇子肠胃虚弱,药效不能完全吸收,所以这高热才退不下去。” 其实陈太医只是说了一半的话,小皇子是先天不足,原本就身体孱弱,再加上这样的高热,汤药效果不大。 凌希惆怅地望了望门外,向弘宣来了,她该怎么跟向弘宣说? (本章完) 第六十八章失子(3)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猛地从梦中惊醒,她僵直的身体被吓得一身冷汗。刚刚在梦里她看见小皇子冰冷的尸体,而向弘宣却在一直质问她,为什么没有看护好他的孩子?不经意间,凌希的眼角流出一滴清泪,缓缓地滑过她的耳垂。 颜姑姑见凌希这般模样,也立刻来到凌希的床前,用丝帕轻轻拭去凌希额头上的细汗,之后她又端了一碗汤药,递给凌希。 凌希喝了一口汤药,轻声地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丑时了。” 凌希长叹了一口气,她亥时离开映月阁的时候,小皇子已经退了高热,虽然她派去夕颜宫请向弘宣的宫人,也被凤茕璎给挡在了宫门外,但总算是有惊无险,虚惊一场。明天再跟向弘宣说,也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 凌希裹了裹身上的锦被,卧倒在床上,忽然她想起赵心月那痛苦的表情,如果赵心月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孩子保不住,赵心月还会拼命生下小皇子吗? “颜姑姑,你说如果当初,赵夫人的孩子就流掉了,陛下与赵夫人的悲伤是不是就会少很多。” “一个没有见过父母的孩子,丧子之痛又怎么会那么撕心裂肺。” 颜姑姑拿着一个汤婆子,有些发呆地站在凌希的床前,但很快她就回过神来,她小心翼翼地将汤婆子放进凌希的被窝,她坐在床边,用手试了试凌希额头的温度。 “皇后娘娘您快睡吧,奴婢就在床边守着您,太医说您今天冻着了,要是晚上再着凉,估计又要病上好多天了。” 凌希一怔,颜姑姑的举动,这让她想起了江霜雪,小时候每次她贪凉,江霜雪也是这样在床边守着她。她轻轻地闭上眼睛,好像江霜雪又回到了她身边。 “皇后娘娘,不好了,映月阁出事了。”安姑姑急吼吼地闯进了西厢,她也顾不得凌希刚刚躺下,大声地说道。 “又怎么了?”凌希立刻从被窝里起身,颜姑姑赶紧给她披上个外套。 “小皇子过了子时又开始发热了,刚刚宫人来报,说是现在已经昏厥过去了。”安姑姑惊慌失措地说道。 “去映月阁。”凌希大声说道。 凌希刚走到映月阁的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是赵心月的哭声,随后映月阁中一片哀嚎,一个宫人走出映月阁,她看见凌希立刻跪倒在地。 “皇后娘娘,小皇子薨逝了。”宫人轻声哭泣道。 凌希呆呆地立在映月阁的门口,她的脚上似乎有千斤之重,一步也迈不出去,而她的耳边传来阵阵赵心月的哭喊声,一股冷风吹来,凌希的身体有些发抖,在这个寒冬的深夜里,赵心月死了儿子,而东俞帝国没有皇子,谁会比谁更伤心呢? ......... .......................................................................................................................................【@…爱奇文学 ¥…更好更新更快】 凌希看了看向弘宣那一脸凝重的样子,她小心翼翼地来到他身边,将手中的茶水奉上。 “陛下,您喝口热茶吧。” 向弘宣似乎没有听到凌希的话,他一只手伏案托着脑袋,静静地沉思当中。凌希轻轻地将茶水放在书案上,刚想离开,小德子走进了东暖阁。 “陛下,淑妃娘娘在院外求见。”小德子轻声说道。 过了许久,向弘宣脸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他深邃的眼神中透出一丝不满,他幽幽地开口说道:“不见。” 似乎小德子看出了向弘宣此刻内心的悲伤与忧愁,他立刻退出了东暖阁。 凌希刚要转身离开,向弘宣的一只手抓住了凌希的手腕,向弘宣的眼中似乎有些微红。 “皇后,留下来陪陪朕吧。” 凌希第一次见向弘宣这个样子,向弘宣有些脆弱,她轻轻地将向弘宣的头搂在自己的胸前,像哄睡个孩子一样,拍抚着向弘宣的肩膀。 “陛下,春天已经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皇后,朕直到现在都没有给小皇子想好名字,你说,他会不会怪朕?” “小皇子不会怪您的,您是天底下最好父亲。” 忽然向弘宣的脸上掉下了一滴泪水,他的神情也痛苦起来。 “可朕连儿子最后一面也没见着,朕不算是个好父亲。” “小皇子病势汹汹,没有人会想到,不怪陛下。”凌希继续安慰向弘宣。 凌希知道是凤茕璎挡下了去通报的宫人,向弘宣才会没有见到小皇子最后一面,但没有人敢提这事,因为向弘宣如果真的想来映月阁,谁也拦不住。 向弘宣拿起书案上一本奏章递到凌希的面前,凌希打开一看,这是份南熙国主陈叔宝的国书,说是南熙国愿意献上南姬千人以及珍禽猛兽百只,以求两国和平相处。 “南熙不想跟东俞开战,南熙送来美女与珍禽,说是要能止兵戈,之后还会奉上百万两白银。” 凌希放下手中的奏章,南姬与珍禽没什么多大用处,可这百万白银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看样子向弘宣不想打了,为了这笔横财? “陛下,天下太平,也是一件喜事。” 向弘宣抬头盯着凌希,严肃地问道:“是不是朕要打仗,上天怪罪朕,所以小皇子才会夭亡的?” “陛下,您不要想太多,小皇子也不想看到您这么忧伤 。” 凌希不信天命之说,她也不认为向弘宣信,可如今南熙停战献银的举动,又赶上小皇子夭亡的困局,这让向弘宣不得不打消开战的念头,向弘宣是个理智的皇帝,就连悲伤中也透着清醒,正是如此,格外让人觉得可悲。 向弘宣扬手就把凌希拉进自己的怀中,凌希坐在向弘宣的腿上,向弘宣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凌希的脸蛋。 “皇后,给朕生个皇子吧,朕想要个儿子,东俞国需要个太子。” 凌希看着向弘宣,此刻不管他是想要填补思子之痛,还是为了国本安稳,凌希都无比心疼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她轻轻地点着头。 ..................................................................................................................... 凤茕璎有些焦躁地在夕颜宫里踱步起来,今日她去东暖阁求见向弘宣,被拒之门外,凤茕璎知道向弘宣是生气了,在生她的气。她也没有想到那晚几次三番来请向弘宣的宫人,说得话居然是事实。她更没有想到半夜小皇子就病逝了,向弘宣肯定会怪她吧。 想到这凤茕璎更加有些不安起来,奶妈抱着公主缓缓地走进殿内,凤茕璎看到奶妈怀中的女儿,一颗忐忑的心才稍稍安稳下来,看在女儿的份上,向弘宣应该不会责怪她吧? 其实这事情真不怪她,最近一个月中,赵心月没事就让宫人来夕颜宫请陛下去映月阁,每次都说是皇子发热,凤茕璎可不认为这些都是偶然,分明就是赵心月再拿皇子邀宠。 那天,向弘宣整日都在跟大臣们商议国事,到了晚上才到夕颜宫,刚吃下晚饭,向弘宣就有些困意,小憩了一会。凤茕璎是挡住了赵心月与凌希派去的宫人,但事后她也跟向弘宣说了,向弘宣自己没当回事,这也不能完全怪她。 想到这,凤茕璎就觉得自己委屈,原本今日也该由她侍寝的,可刚刚小德子公公来告诉她,今日向弘宣宿在了清风苑,向弘宣这是在疏远自己?忽然她怀中的公主也开始哭闹起来,凤茕璎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连你也要欺负我吗?” 她有些生气地冲着公主吼叫了两句,公主哭闹得更加厉害了,她看着满脸泪水,又有些可怜兮兮的女儿,顿时也觉得是自己有些不对。 “本宫是不是太容易发火了?” 突然她问向身边的宫人,宫人一愣,小心翼翼地说道:“淑妃娘娘,您是关心则乱,才会有些情绪激动而已。” 凤茕璎苦笑了一下,宫人这话也是在敷衍她,而 且敷衍中还告诉她一个事实,她的确有些行为不妥,可这怪她吗? 她对向弘宣是一颗真心,真到不容有一点瑕疵,所以她才做不到对向弘宣宠幸他人视而不见,她知道向弘宣是皇帝,会有三宫六院很多妃嫔,可她就是较真,就想做向弘宣唯一的女人,对一个女人来说,要求爱人对自己始终如一,她错了吗? 凤茕璎回想起西华后宫,她从小就是金枝玉叶,有父皇母妃疼爱,还有一个事事顺着自己的弟弟,凤茕璎从来不知道什么奉承迎合,她更不懂媚上邀宠的下作手段。她只是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嫁到东俞的后宫,而且在这偌大的后宫中,她居然痴心妄想一生一世一双人,顿时凤茕璎觉得自己有些傻得可爱,即便她现在知道了,还是忍不住幻想,向弘宣对自己始终如一。 凤茕璎望了望殿外的天空,眼看夕阳就要落下了,向弘宣今日不会来了,那么明日呢?再明日呢?凤茕璎又离开陷入愁思当中。 忽然殿内的鹦鹉高叫一声,“他来了,他来了。” 凤茕璎立刻往殿外望去,但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凤茕璎失望地来到鹦鹉笼旁,她看着这只机灵的鹦鹉,想起了凤啸天,她眼珠子一转,幽幽地开口说道:“明日去传临安王进宫,就说本宫身体不适。” (本章完) 第六十九章赛马(上)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嗖的一声,一只金箭头的箭矢飞了出去,正中靶心。东华门内箭亭中一阵鼓掌声响起,向弘宣得意地放下了手中的弓箭,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一箭似乎也略略消散些萦绕在向弘宣心头的丧子之痛,向弘锡与周洵立刻来到向弘宣的身前。 “陛下,您的箭术是越来越高超了。” 向弘锡率先开口,这种给向弘宣送上彩虹屁的工作,只能由他先做,这样才符合他一个纨绔王爷的身份。 “陛下,您确实比年少时,更加果敢与英勇了。” 周洵也开始恭维起向弘宣,比起向弘锡技术水平不高的马屁话,他的恭维确实给向弘宣戴上了几个高帽子,而且似乎他是话里有话。 向弘宣看了一眼周洵,低头笑了笑,向弘宣转身望了望不远处的马场。 “老九,言恩,咱们好久没有骑马了,像年少时那样,去赛一场如何?”向弘宣满怀期待地说着。 向弘锡有些为难起来,他不怕赛马,但他能赢向弘宣吗?而且今天还有周洵在,如果说自己是个拍马屁的高手,那么周洵就是个拍马屁的神人,比如他给自己取的自号,选言恩二字,很显然就是在表明自己感恩东俞国,这个马屁是拍得一点味都没有。有周洵在,向弘锡今天估计是没有出彩的机会了。 “陛下,您想怎么比?臣记得,陛下年少时可说过,赛马要有彩头,那才比得有意思。”周洵煞有介事地说着。 “赢得人就赐浴御池,输得人就留下清洗这马厩,如何?” “陛下,君无戏言,那臣只能拼尽全力与陛下一较高下了。”周洵一脸自信满满地样子,似乎他不担心赢了向弘宣。 向弘宣又看了看,在一旁不吱声的向弘锡,他微微一笑。 “还是像小时候那样,让老九先挑选马匹,言恩,你第二个选。” “臣领旨。”向弘锡与周洵异口同声地说道。 很快他俩来到马厩,向弘锡与周洵在马厩里左看右看,就是迟迟没有定下马匹。其实选马并不难,整个马厩里,也就是那二匹北戎送来的黑马,是万里挑一的良驹,但怎么跟向弘宣赛马才是问题。 虽说这二匹北戎黑马是上上之选,但要是都被选走了,向弘宣可就没得选了,结局一目了然。向弘宣根本不用比了,直接让他们去御池沐浴就好了。可是谁又敢真的让向弘宣来马厩打扫呢? “言恩,这马匹本王不太懂,小王看整个马厩里也就那匹枣红色的马,精神且壮实,你说这是良驹吗?”向弘锡试探地问向周洵。 周洵扫了一眼角落里的那匹大马,除了好看以外,也就只能做个仪仗队的装饰品而已,华而不实。周洵右手扬起,指着不远处的那两匹黑马,说道:“端 王,那枣红大马确实不错,但整个马厩,北戎送来的这两匹黑马更好,端王要是想赢,就选这黑马。” 周洵脸上漏出了诡异的笑容,向弘锡眉头一皱,他故意走近黑马看了看,周洵什么意思?他想赢向弘宣?他不敢,所以让自己来? “言恩,你这挑马水平,还不如本王呢,这黑马看着挺精神的,但这体型却不咋地,本王还是选这匹枣红马吧。”说着向弘锡从马厩中牵出那匹枣红马,刚要牵着大马走出马厩,他一个回身,问道:“言恩,你选那匹?” 周洵一个健步走到了黑马面前,毫不犹豫地从马厩中牵出其中一匹,来到向弘锡的身旁。 “既然王爷不信我的话,那就马场上看看本事了。” 周洵与向弘锡牵着各自的马匹来到向弘宣的身边,向弘宣看到这一黑一红的两匹体型相差较大的马,顿时也来了兴趣。 “老九,言恩,你们这挑马的眼光,还真是天差地别呀。” “皇兄,别的不敢说,臣弟是赢定言恩了。” 向弘锡卖力地表演着,虽说口中的狂言是妄语,但他脸上的喜悦之情,倒是真的,向弘锡知道北戎马匹精悍短小,但马速极快,他这枣红大马根本没法比,不过周洵选了这个马,他该怎么跟向弘宣比呢?想到这,向弘锡就觉得有意思,就算明知道一定会输,会清洗这肮脏的马厩,有这么一出大戏看,也是值得的。 “陛下,您该选马了?”周洵似乎并不在意向弘锡的话,他问起向弘宣的马匹。 向弘宣挥了挥手,不远处一个侍卫牵来一匹白马,向弘锡一看,心中一惊,这不是东俞**队的战马吗?东俞国的战马与皇宫内院养得马可不一样,冲锋陷阵的马与逗趣遛弯的马是一个等级吗?谁都不可能赢得了向弘宣呀。 “陛下,臣侍奉您上马吧。” 周洵一个快步走到白马旁,从侍卫的手中牵过白马,他恭恭敬敬地半蹲在向弘宣的面前,双手交叠在胸前,向弘宣踏着他的双手,一个跃身踏上马背,就像小时候那样,向弘宣第一次上马,也是周洵这么侍奉他登马的。那一年周洵也是第一次来东俞皇宫,他十四岁,向弘宣八岁。 向弘锡与周洵各自上马后,内侍们将他们牵到马场上。 “老九,言恩,今日无君臣,就像年少时那样,我们来一场策马奔腾的较量吧。”向弘宣高声说道,仿佛间他回到了十年前,那个时候,周洵还是个白生,向弘锡也刚刚学会骑马,而他也没有亲政,在这片马场,三个少年你追我赶,骑着马儿,挥洒着身上的汗水,最后累到在草地,仰望天空,说着痴心妄想的壮言,荒唐而又真实。 一阵马鞭声响起,三匹马儿跑了起来,也许 是因为向弘宣开跑前的话,一向吊儿郎当的向弘锡铆足了劲,拼命地挥舞着手中的马鞭,他那枣红大马果然一马当先,略微领先于向弘宣与周洵,可只跑了一圈,向弘锡身下的马儿,明显有些体力不支,渐渐落后于向弘宣与周洵。不管向弘锡怎么拼命挥舞马鞭,枣红马已经尽力了。 向弘锡看着向弘宣与周洵飞驰的背影,他的眼中有些湿润起来,马是他自己挑的,就像十年前,他们在草地上的许愿,向弘宣说他要成为千古一帝,周洵说他想成为贤相良臣,而他却说希望有座富丽堂皇的王府以及无数美艳姬妾。 向弘宣一笑而过,当他成年后,向弘宣果然给他盖了一个富丽堂皇的王府,可他并没有特别开心,因为那日他真正想说的是,他想成为东俞最勇猛的将军。一滴泪珠从向弘锡的脸庞飘落在空中,很快就被疾风吹散,不管是梦想还是赛马,他都输了。 “言恩,看样子老九是追不上我们了,就剩一圈了,你可千万别大意了呀。”向弘宣有些得意起来,他大声地嚷嚷道。 “陛下,臣就要赶超您,您才不要大意了呀。” 周洵不客气地反驳起向弘宣,可他的腿脚却有些不自然地,稍稍用力收紧马肚子。 如果不出意外,他的黑马应该会略微赢过向弘宣的白马,可是臣下怎么能赢主上呢?十年前他赢了向弘宣,因为只有那样,小皇帝才会对他刮目相看,他的许愿小皇帝才会重视,他才有机会走进前朝,从他踏入东俞国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奢望了。 如今向弘宣不再是曾经那个事事得看王太后的皇帝,他是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周洵不能赢他,也不敢赢他,但要是输得太明显,向弘宣也会恼他,最主要的是,就白费了他一番准备。眼看就要踏入终点,周洵一点点加重腿脚的力度,向弘宣的白马与周洵的黑马同时冲出了终点。 “言恩,你还是当年的那个言恩,这马术依旧那么好。”向弘宣拉紧马缰,开怀大笑起来。 “陛下,您已不是当年那个少年了,不用多久,陛下的马术就会赶超臣了。”周洵从马背上下来,他恭敬地走到向弘宣的马前,半蹲着,侍奉向弘宣下马。不一会向弘锡也总算跑到终点了,向弘宣看了一眼向弘锡。 “看样子,只有老九还是以前的老九,永远都是垫底的。” 向弘锡这才气喘吁吁地从马上下来,一听向弘宣这话,脸上勉强挂上了笑容,向弘宣与周洵看着向弘锡这滑稽的样子,都放声大笑起来。 这一刻向弘锡也好像回到了十年前,一场没有尊卑的赛马,一个是心怀他想,一个是初学不精,只有向弘宣是在认真地赛马,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向弘 宣开心就好,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也一样。 “皇兄,骑马臣弟不是不精通,只是这马儿不给力,不能怪臣弟技艺不精。”向弘锡一本正经地说着真话,可向弘宣是不会信的。 “朕明白,老九就是低调,那老九就愿赌服输吧,把那马厩给打扫打扫,不能让他人代过哦,不然朕会重罚的。” 说完向弘宣领着周洵往飞羽殿走去,他们应该去享受汤浴了,向弘锡看着偌大的马厩,这要打扫完,估计得傍晚时分了吧,他还怎么回王府看自己的宝贝儿子。 他低头叹了一口气,其实他可以找向弘宣求情,毕竟这个月凌曼刚刚给他生了个儿子。可向弘宣的皇子才刚刚早夭,他要是在向弘宣面前提起自己的儿子,向弘宣得多不悦。下个月他儿子的满月酒也不能办了,他喜得贵子,却无人得知。 如今举国上下都在为小皇子的夭亡而悲痛,就连向弘宣对南熙的用兵都停止,说是为皇子集福。可见向弘宣多么重视这个早夭的孩子,而他的儿子就这么倒霉,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生,他们父子是一样的命。 向弘锡望了望天空的日头,现在不过是刚过未时,如果他速度够快,也许能早点打扫完,想到这,向弘锡一头扎进马厩,开始埋头苦干起来。 (本章完) 第六十九章赛马(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御池内宫人们早已放入各种香料,并且将一些酒水与水果摆放在托盘里,放入水中。向弘宣与周洵更衣后,他俩踏入水池中。向弘宣挥了挥手,周围侍奉的宫人们就都退了下去。 “言恩,你说老九会不会那么老实,一个人打扫?如果真的是他一人打扫马厩,那他得打扫到什么时候?”向弘宣拿起托盘中的一杯酒水,有些戏谑地问道。 “陛下,端王要是努力点,傍晚时分差不多就可以扫完,可要是端王中途睡一觉的话,那就不好说了,说不定陛下就得留端王在马厩过一夜了。” 向弘宣一想,这可不行,虽然箭亭的马厩在前朝,但到了时辰,外皇城的宫门就要下锁,向弘锡可就出不去皇宫了,万一明天朝臣知道了,估计言官们又要呱噪许久。 “来人。”向弘宣大喊了一声,汤池外的小德子赶紧来到向弘宣的面前。 “你去马厩盯着端王,到了傍晚时分,不管端王有没有打扫完,都让他出宫吧。” 小德子得命后,快速退出了汤池。向弘宣仰卧在汤池边缘,他又饮下一杯水酒。 “言恩,你还记得吗?曾经我们三人最喜欢在这汤池里,泡上一下午的时间,那时朕还说过,要是以后有孩子了,也要让他们赛马后,来这汤池好好泡个澡。”向弘宣拿着手中的酒杯,有些惆怅起来。 “陛下,您别太伤心过度了,小皇子也不愿意见到您这个样子。” 向弘宣支起一只胳膊,他的另一只手拿起托盘中的酒壶,给周洵倒了一杯酒水,周洵立刻双手接过酒杯。 “言恩,你那媳妇是没给你生个一儿半女,而朕呢,是没留得住皇子,我们都是可怜的男人。” 说着向弘宣一仰头又是一杯水酒下肚,看架势,向弘宣大概有醉卧汤池的打算。周洵脸上是没有半点反应,可他的内心却百感交集。但很快他就嬉皮笑脸地说道:“陛下,您后宫佳丽三千,就怕以后皇子多到您头疼。再说,现在天下未定,正是陛下实现宏图伟业之时,陛下您啊就是太忙,哪还有心思忙着在后宫生皇子。” 一听这话,向弘宣的嘴角轻轻上扬,他撩起一片汤池水在自己身上轻轻拍打着。 “知我者,言恩也。” 周洵也拿起酒壶倒上两杯水酒,将其中一杯,恭恭敬敬地奉到向弘宣的眼前。 “陛下,听说南熙国被东俞的大军吓破了胆,想要止兵戈,送上珍禽猛兽与美女南姬,可见陛下的威名,您离青史留名不远了。” “可惜,这战打不成了,不然南熙要是被东俞灭了,以后东俞何惧北戎,就算北戎与西华联合,东俞都敢一挑二。” 向弘宣略微失落地接过周洵手中的水酒,虽然他的话有些惋惜的 意图,但周洵的话,让他不自觉就流露出喜悦之情。 “陛下,东俞的兵器打造只能依赖国内几个大铁矿,要是大规模打造兵器,必然会让各国的探子获得情报,而且费用也不低,之前主管几个铁矿的官员,也涉及贪污问题,那几个矿混乱不堪,现在想要打造大量兵器,难度挺大。” “朕之前听杨尚书说过,当时朕还以为杨尚书在推脱,现在看来,兵部打造兵器一事,困难挺多呀?”向弘宣漫不经心地说道。可周洵知道,向弘宣还是动怒了。 “陛下,其实说难也不难,主要是两个问题,一是费用,二是铁矿石。如果户部能够拨出足够的银两,铁矿石也能够远远不断地送往邑城,这些就都不是事了。” 向弘宣抿嘴一笑,他拿起酒杯,在手中玩味起来。 “言恩有什么办法吗?” “很简单,用南熙的美人与珍禽去换银子与铁矿石。” 向弘宣一怔,他从水中正直了身体,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 “仔细说来听听。” “陛下,南熙国的珍禽猛兽,可以送到西华国,康庆帝才打了败仗,有厚礼一定不会薄往,西华盛产铁石与玉石,不管康庆帝送哪样来,对东俞国都有用。至于那千名南熙,陛下挑选百人送给北戎,北戎肯定会回赠一些他们的马匹,陛下今天是见识过北戎马匹的厉害的。” 向弘宣一下子来了精神,他想起了下午赛马时,周洵骑的那匹黑马,似乎就是北戎进献的马匹。 “北戎的马匹都矮小,赛个马还行,其他也就没有用处了吧。”向弘宣疑惑地问道。 “陛下您有所不知,北戎献给东俞的马匹,都是些观赏马,北戎的战马才是一等一的上等良驹,即便如此,您今天也看到了,也能跟东俞的战马实力相当,要是北戎的战马到了东俞,东俞的铁骑就能所向披靡。” 向弘宣想起下午周洵的黑马就是跟自己的白马同时闯过终点,可见北戎马的速度之快。但想要从北戎换来战马,谈何容易。 “言恩,你说得都对,可北戎又不是傻子,他们怎么会将战马送到东俞,还有西华,就算朕拿真金白银跟康庆帝买铁矿石,他都不会卖给朕,更何况这些华而不实的珍禽猛兽。”向弘宣又失落起来,周洵的话确实很有吸引力,但没有实现的可能。 “陛下,就算康庆帝送来美玉,一样有用,南熙国可是对西华玉器非常痴迷,有了康庆帝这批精美玉器,拿到南熙国,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而北戎那边,他们哪见过南姬,这百人南姬哪够他们贵族间享用的,北戎贵族既然想要更多南姬,那自然就得靠高价从东俞购买,到时候把这批南姬交于东俞普通商人出售,北戎最值钱 的就是他们的战马,要是言明只能用战马来换,自然有人会偷偷交换的。而西华那边,已经开了互市,陛下可以用南熙国的赔款,委托边境的商人去分批采购铁矿石,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所有想要的东西。” “好,言恩,朕果然没看错你,你就是弄财高手,可惜了,在工部浪费了你的才华,明日你就去户部做侍郎吧,这些事情,户部出面办更加合适,”向弘宣意味深长地对周洵说道。 “陛下,这些事情要是做起来,估计要花费很长时间,不然会引起西华与北戎的警戒。”周洵又小心翼翼地说道,他知道向弘宣不会愿意等太久,但确实没有办法,他的计划好是好,可想要做到无声无息,只能在岁月中一点点通过贸易而来。 “那要多久?”向弘宣急不可耐地问道。 “快则二三年。” 向弘宣思量了一会,为了灭了南熙国,他不惜先与西华打了一仗,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和南熙开战,二三年太久了,可想要无后顾之忧地与南熙一战,二三年他等得了。 “言恩,你好好给朕办好这事,办成了,朕不会亏待你的。” 周洵赶紧谢恩领命,他微微一笑,下午的赛马终于得偿所愿。 ..................................................................................................................... 凌希望着窗外,天边泛起了一片红晕,夕阳西下,眼看天色就要暗了下来。 “颜姑姑,午膳后就没看到陛下,陛下去哪了?” “皇后娘娘,听说今日陛下午后与端王、工部侍郎周洵在箭亭骑马射箭呢。” “周洵?”凌希口中喃喃地念叨。 能与皇帝和王爷在一起骑马射箭,这个人一定不简单,可皇室宗亲里,凌希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呀? 正好安姑姑也端着茶水进了屋里,她听见凌希口中的名字,有些惊讶,她放下手中茶盘后,立下了凌希的身旁。 “皇后娘娘,您是问工部侍郎周洵大人吗?”安姑姑小心翼翼地问道。 “看样子,你们都知道他呀?” 安姑姑莫不知声,颜姑姑看着安姑姑不回话,她小声说道:“也谈不上多了解,只知道这位周大人是南昌国周皇后的弟弟,世代都是南昌国的贵族,那年先皇灭了南昌国后,周大人便随掳国夫人来了邑城,当时先皇在皇宫中宴请过掳国夫人与掳国公,周大人也一同进宫,那一年周大人才十四岁,与陛下一见如故,后来陛下继位后,陛下就经常在皇宫中 召见周大人,周大人算是陪同陛下长大。” “南人?周洵是亡国之后,怎么能做前朝的官?”凌希不解地问道。 “掳国公与夫人参加完先皇的宫宴后,不到三个月就双双暴毙而亡。南昌国没有皇室了,周大人也就不算亡国之后。再说周大人与陛下有一同长大的情谊,更加不能算为亡国之后。”颜姑姑继续小声说道。 凌希明白了,掳国公与夫人双双暴毙,南昌后裔也就没了念想,南人再无复国之望了,周洵的危险度就被大大降低,而且他还有这向弘宣的偏爱,能做到工部侍郎也就不奇怪了。 “奴婢听说周大人是左相的女婿,周大人已经是东俞的女婿了,就不算是南人了。”安姑姑似乎不太满意颜姑姑的解释,她又补充道。 左相虞子期?凌希知道这个人,以前听凌霄与江振南都说过他,说他是三朝元老,一生门生无数,而且别看他位高权重,他却只有一妻,也不纳妾,与夫人相伴一生。虞子期这高风亮节又节操出众,他也就成为东俞士大夫们的领袖人物,坐镇前朝几十年。 不过说起这虞子期,也是有意思的很。据说当年虞子期是状元及第,但出身微寒,恩师在他功成名就之前,将女儿许配给他,虞子期感激恩师的提携与眷顾,婚后对妻子百般疼爱,他们夫妻恩爱无比,成为当年邑城一段佳话。 可惜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夫人迟迟没有给他生下个儿子,这成为虞子期一生的遗憾。说虞子期是一生钟爱一人吧,可这老头为了生儿子,不惜让老妻50岁生下小女儿,为求一子,生够了九个千金,让人足足笑话了多年,明明想要儿子得要命,但又不愿意纳妾。他是执念成痴,真是痴情痴世。 凌希想到周洵能被虞子期相中做女婿,周洵应该是个人才。对于向弘宣来说,这样没有根基的南人正好也是他需要的,这大概才是向弘宣真正重视周洵的原因吧。 (本章完) 第七十章赐名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弘宣牵着凌希的手,缓缓地走进夕颜宫,凤茕璎早已在殿外候着,今日是她女儿的周岁,向弘宣同意她给公主在夕颜宫开个盛大的周岁宴,内外命妇们都早早来到夕颜宫恭贺凤茕璎。可向弘宣与凌希却迟迟没到,原本凤茕璎满怀欣喜的脸上,也有些愁云不展。 自从小皇子去世后,虽然向弘宣也时常来夕颜宫,但大多也是来看公主的,凤茕璎明显感觉向弘宣对自己的态度有些不一样,凤啸天告诉她,要想她们母女在后宫无忧。伴君如伴虎,她必须改掉使小性子的毛病,要小心奉君,而且她还要多亲近凌希,虽然凤茕璎不太明白凤啸天的用意,但她知道凤啸天是对的,因为她隐约中觉得,向弘宣的眼中不再只有她了。 “臣妾恭迎陛下与皇后娘娘。”凤茕璎恭恭敬敬地跪在凌希与向弘宣的面前,其他内外命妇看见帝后走进夕颜宫也纷纷前来行礼,向弘宣扶起凤茕璎,大声说道:“免礼吧。” 凤茕璎脸上不经意间漏出了一丝笑容,她的一只手刚想勾住向弘宣的手臂,可向弘宣一个转身拉起凌希的手腕。 “淑妃,带朕与皇后去看看公主吧。” 凤茕璎失落地点点头,向弘宣拉着凌希走进了内屋,凤茕璎看着帝后并行的背影,她的眼中立刻红润起来,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不管她做什么,很难回到从前了。 凌希看着摇车里坐着的小公主,不禁感慨真是可爱,小公主看到向弘宣与凌希,突然张开手臂,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向弘宣一把抱起女儿,将自己的头抵到了女儿的额间,父女俩鼻尖相碰的一瞬间,向弘宣开怀大笑起来,公主似乎也被感染,也开心地笑起来。 “淑妃,你看朕跟女儿多么心有灵犀呀。” 凤茕璎看到这一幕,刚刚的失落顿时烟消云散,向弘宣的心还在夕颜宫,在她女儿身上,她庆幸自己没有丢失向弘宣的爱。 “陛下,公主刚刚还哭闹不已,一见您来就喜笑颜开。”凤茕璎走到向弘宣身边,有些吃味地说道。 向弘宣听了这话,更加开心,他的另一只手也搂住凤茕璎的肩头,不经意间他的余光扫过凌希,凌希似乎有些失落,站在一旁不言语。向弘宣放下怀中的公主,他缓缓地走到凌希身边,温柔地牵起她的手,再次来到公主的摇车前。 “皇后,给公主赐个名字吧。”向弘宣一只手抚摸着公主粉嫩的小脸,他一个扭头,又深情款款地看着凌希。 凌希一怔,给公主赐名?她看了一眼凤茕璎,凤茕璎也有些惊讶。 “陛下,臣妾哪里会起名字,回头再给公主起个一一二二的名字,陛下就该跟臣妾急了。”凌希打趣道。 向弘宣噗呲一笑,他想起曾经凌 希就这么说过,忽然他眼珠子一转。 “既然皇后金口已开,公主就有名了,那公主就叫向依依吧。” 凤茕璎的脸上写满了不悦,她的女儿由凌希起名也就算了,还是像一一二二这样的名字,一个尊贵的公主,有个这么草率的名字,她委屈极了,可她想起凤啸天的话,硬是将到了嘴边的话,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陛下,臣妾刚刚是开玩笑的,公主怎么能有这么一个草率的名字,陛下还是重新给公主起个名字吧。” 凌希赶紧说道,她得打消向弘宣这个有点疯狂的举动,她那是戏言,要是公主真的就叫了一一,估计公主会被笑话一辈子吧。 向弘宣诡异一笑,他又抱起摇车中的公主,说道:“皇后,此依依非彼一一,朕说的这个依字是载芟中,思媚其妇,有依其士的依,也是依恋的依。皇后觉得公主的名字用依字不好吗?” 凌希笑了笑,向弘宣这都能掰得回来,这书袋掉得,怕是让凤茕璎都无力反驳吧。 “夫妻和顺亲密又依依不舍,怕是每个妇人都想过得婚后生活吧,陛下说得好,公主的名字用依依最合适不过了。”凌希说道。 刚刚凤茕璎还有些不悦,但一听这话,她也稍稍释怀,向依依似乎也没有刚刚那么刺耳了。 “不是朕取的,是皇后给公主赐名的。” 说着向弘宣略略抬高抱在着怀中的女儿,向依依更加贴近凌希了,凌希看着眼前的小人,情不自禁地伸出了一只手,摸了摸向依依的小手,刚碰到向依依肌肤的那一刻,凌希的心就像触电了一样,她有点喜欢眼前的这个孩子了,她的手刚想抽回,就被向依依的小手拽住了一根手指头。向依依看着凌希,开心笑了起来。 “看样子公主很喜欢皇后的赐名呀。”向弘宣有些得意地说道。 凌希的心又一次沸腾起来,在向依依那天真无邪的笑声中,凌希能够清晰感受到一个孩子的纯真美好,尤其是在这波云诡谲的后宫中。这一刻凌希不禁感慨,还好向依依是个公主,以后她都不用卷入残酷的后宫争斗中,她的一生只要幸福快乐就好。 一个宫人走进屋内,凌希才从遐想中回过神来,宫人通报说是昭庆公主与驸马来了,向弘宣立刻嬉笑眉开,然后就急不可耐地大步走出了内屋。凤茕璎也抱起向依依跟随向弘宣往屋外走去。 凌希眉头一皱,心中泛起了嘀咕,昭庆公主?这是哪位公主?似乎颜姑姑看出了凌希的疑惑,她小声地在凌希耳边说道:“皇后娘娘,昭庆公主是陛下的胞妹,王太后的小女儿,陛下亲政后,就下嫁给武德将军的三子武承安少将军,成婚后,昭庆公主一直随驸马在北戎边境生活。” “ 王太后病逝之时也不曾回来?”凌希疑惑地问道。 颜姑姑四下环顾了下,屋内已经没人,她又小声地说道:“据说昭庆公主成婚后,之前是在邑城的公主府生活的,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王太后下旨将昭庆公主送到边境,并且有旨意,不宣不得回邑城。按理说太后薨逝,昭庆公主应该回来奔丧,但昭庆公主没有回来送王太后一程。听说陛下曾下旨宣昭庆公主回来奔丧,但昭庆公主还是没有理睬。” 凌希冷笑一下,看样子她这个小姑子也是个不省心的主,母亲去世都不回来看一眼,这不是一般人都做出来的。凌希赶紧追上向弘宣的脚步,她可不想第一面就得罪了这么厉害的小姑子。 凌希远远地就看见向弘宣与一个穿着金色锦服的女子拥抱在一起,向弘宣开心极了,这是向弘宣失子后,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皇兄,好久没见了。” 昭庆公主的眼眶湿润起来,她终于回来了,她再次回到邑城,回到这座熟悉的宫殿。想到这,昭庆的眼泪一滴滴流了下来。 “朕的小妹还是那么爱哭。”向弘宣有些心疼地用手轻轻拭去昭庆脸上的泪水,他手指触碰到昭庆的脸蛋时,向弘宣一怔,他这个才二十五,六岁的妹妹,脸上已经有淡淡地细纹了,皮肤也不如后宫女人般那样白净与滑顺。 “皇兄,北戎边境的风沙太大,臣妹这是眼疾,没事的。” 昭庆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向弘宣怎么会知道北戎边境那种鬼地方的环境到底多么恶劣,他更加不会清楚自己在那个地方受得苦,她得让他知道,她委屈,她很委屈。 “皇妹受苦了,朕会让太医好好给皇妹瞧病,皇妹安心在邑城养病,公主府朕给你收拾好了,你与驸马好好在邑城待段时间。” 昭庆转身走到驸马武承安的身旁,她拉起武承安的手,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向弘宣的面前。 “臣妹与驸马谢陛下隆恩。”说完她们夫妻俩给向弘宣磕了一个响声,向弘宣立刻将他们夫妻俩扶起。 凌希仔细瞧了瞧昭庆与武承安,虽然昭庆一身锦服,以及一头的珠光宝气,但还是盖不住她脸上的沧桑以及岁月的侵蚀,与后宫年轻貌美的女人相比,昭庆似乎有些显得格格不入。 老实说昭庆的长相跟向弘宣很像,是个美人胚子,但她就是哪哪都透着一股子苍老,要是不说,还以为她是向弘宣的皇姐呢。而驸马武承安不仅五大三粗,这长相也有些太过差强人意了,最主要的是,武承安是真的木讷老实,从他踏入夕颜宫,就一声不吭,像武将的作风,但与雍容华贵的宫廷就有些违和。 凌希看着昭庆这有些幽怨的气质,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王 太后去世之时,昭庆不愿意回来的原因了。 向弘宣看着武承安,虽然他这个妹夫长相不佳,但却是一名猛将,是武德将军儿子中,最勇猛的一个儿子,他不得不佩服王太后的决定,将昭庆嫁给武承安,让武承安成为自己的妹夫,是明智之选。 “承安,朕好久没见你了,朕有好多话要跟你说,走,飞羽殿,朕要与你好好聊聊。”说着向弘宣就拉着武承安向飞羽殿走去,凌希看着向弘宣这有些过了头的兴奋,隐隐约约中她觉得昭庆与武承安的归来,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本章完) 第七十一章争执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原本是向依依的周岁宴,但因为昭庆的到来,这些内外命妇都上杆子巴结这位公主,毕竟向弘宣刚刚对昭庆的那股子亲热劲,已经让众人明白向弘宣是如何重视自己的这个胞妹。一时间昭庆在宴席上风光无限,凤茕璎有些失落起来,她借口向依依需要喂奶,就带着向依依离开了席间。 昭庆看到凤茕璎的突然离席,她冷笑一声,有些不悦,她拿起酒杯,轻描淡写地说道:“淑妃真是有意思呀?难道西华国的后宫,也是娘娘亲自给公主皇子喂奶吗?西华国就没有奶妈子吗?” 众人一听昭庆的话,原本热闹的席间顿时安静下来。众人交头接耳起来,忽然庆王妃轻声应和道:“西华皇宫什么样,我们这些东俞妇人怎么会知道,说不定就是这样,不用奶妈子。” 庆王妃的一句话逗乐了昭庆,昭庆很满意地说道:“三嫂真是会说玩笑话,本公主都被你逗乐了,三嫂没事要多来我的公主府坐坐,给我说说邑城的新鲜事吧。” “只要昭庆公主不嫌我烦,我可就时常上门骚扰您了呀。”说着,庆王妃还特意带着女儿嘉柔走到昭庆的身旁。 “公主殿下,这是我的小女儿嘉柔,刺绣女工样样出色,回头让她给公主绣一方丝帕,就算是孝敬您这个姑母了。” 庆王妃赶紧把自己女儿推到昭庆的眼前,要知道昭庆可是向弘宣最疼爱的妹妹,她女儿要是能在昭庆面前有脸面,以后少不了就能得到这位帝女的庇护。 献王妃似乎才反应过来,原来庆王妃这么卖力地巴结昭庆是为了给女儿嘉柔谋得一个好靠山,献王妃也坐不住了,她也将怀敏带来昭庆的身边。 “公主,您刚回邑城,肯定对邑城有所不熟悉,不如让怀敏去府上与您作伴,闲暇的时候,还能陪您在这邑城里逛逛。” 昭庆眉头一紧,似乎有些因为献王妃的话不悦,庆王妃不禁心中嘲笑起献王妃,谁都能看出献王妃这是在谄媚昭庆,但问题是彩虹屁也是要有技术的,献王妃一句对邑城有所不熟,这不是在捅昭庆的心窝子吗?谁不知道当年昭庆多么不愿意离开邑城,要不是王太后下懿旨非得送她去北戎边境,她怎么可能会离开繁荣的邑城去北境吹风沙,这个献王妃真是蠢到了极点。 “我说献王妃,公主可是在邑城里有公主府的,邑城里怎么会有公主不熟悉的地方呢,再说怀敏一个姑娘家老是去市井溜达不好吧。” 庆王妃就差笑出声来,她故意揶揄起献王妃,既是在奉承昭庆,也是有意抹黑怀敏,打压献王妃。 献王妃似乎也觉察到了自己的过失,虽然她都被庆王妃怼得憋屈死了,但在皇宫内院中,上有皇后,下有内命妇,她也不能发火 ,但她眼中的怒气,似乎已经压抑不住,她脸色铁青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凌希看着这诡异的气氛,她举起酒杯,也缓缓地来到昭庆的身边。 “公主,本宫敬您一杯。” 昭庆也不想看到两位王妃在她回邑城的第一天就在皇宫中闹腾起来,她知趣地喝下手中的美酒,然后有些晃荡地说道:“皇嫂,我有些不胜酒力,今日就先回公主府了,改日再进宫拜见娘娘。” 说完昭庆就要离开,凌希拉住了她,轻声说道:“公主要是醉了,就休息在浅云居吧,陛下早就让人打扫干净,公主随时可以回浅云居。” 凌希终于知道,为什么向弘宣会让人特意收拾出浅云居,原本她以为向弘宣是想将浅云居给向依依做寝宫的,可刚刚颜姑姑才告诉她,浅云居以前是昭庆的寝宫。向弘宣肯定有很多话想跟这个妹妹说吧,如果向弘宣与武承安说完事后,看不到昭庆,估计他会失望吧。 昭庆得意得笑了,皇宫还是那个皇宫,只要向弘宣的心中还有她这个妹妹,她又可以回到以前,依旧是那个尊贵的公主。昭庆佯装有些醉意地点了点头,凌希唤来琴儿,将昭庆扶回了浅云居。 凌希看了看宴席,献王妃与庆王妃也都已经回到自己的席位,宫人们又奉上了新的菜肴,刚刚的小风波似乎已经没人记得了,凌希找了个理由,也起身离开了夕颜宫。 不知不觉中,凌希漫步到了御花园中,她一脸心事的样子,颜姑姑屏退了宫人,陪着凌希在御花园中闲逛起来。 “颜姑姑,你说这献王妃与庆王妃是不是有仇?怎么哪哪她们都得这么斗上一番?”凌希有些不解起来,虽说她不是第一次看到献王妃与庆王妃这么争锋相对,但今天庆王妃这么不留情地踩献王妃以及怀敏郡主,这似乎超出了一般妯娌之间的矛盾。 “皇后娘娘,最初两位王妃也不这样,但自从陛下亲政后,献王与庆王在前朝就摩擦不断,庆王与一批言官关系不错,这些言官没事就盯着宗亲不放,不是参他们骄奢淫逸,就是参他们越制,陛下看到后,每每都会重用庆王,庆王也成为前朝唯一效力的亲王。而献王是宗令,在宗室里极其有威望,献王也就经常参庆王行为不佳,陛下又会抬高献王的身份,于是这两位王爷是积怨越来越深。而两位王妃也经常被王太后叫到后宫来参加一些重大的活动,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王太后总能让这俩位战战兢兢的同时,又互相怨恨对方,最后这献王府与庆王府就变得水火不容了。” 凌希这下明白了,向弘宣与王太后这对母子,这是故意打一棒给一勺甜枣,就是想让献王与庆王互相制约吧,这两位王爷也许是 为了自保,拼命在向弘宣面前演戏,也许真的就在这些日积月累的矛盾中怨恨对方,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结果就是他们真的水火不容了。 凌希忽然想到刚刚席间并没有看到赵心月,似乎好长时间赵心月都没有去清风苑给她请安了。 “今日没见到赵夫人,最近赵夫人都在忙什么呀?”凌希不经意间问道。 “皇后娘娘,赵夫人整日不出映月阁,宫人说小皇子去世那夜,赵夫人抱着小皇子的尸体在地上哭了一宿,原本赵夫人就是难产,身体极其虚弱,又经历丧子之痛,彻夜被寒气入侵,大病了一场,之后赵夫人就很少出映月阁了。” 凌希想起那日在映月阁门口听到了凄厉的哭声,赵心月的痛应该是痛入心扉吧,她怎么可能会参加向依依的周岁宴。 突然花园一角传来一阵喧闹声,凌希探头远远地看去,只见献王妃与庆王妃俩人在御花园中又争执起来。 “虞青珊,你不要太过分,你怎么挤兑我都行,可你居然连怀敏都中伤,太没有长辈的风度了吧。”献王妃一声怒吼道,气愤不已的献王妃已经指名道姓地怒斥庆王妃。 “献王妃,这是皇宫内院,您这是想干嘛呀?不过就是随便说说而已,我又没说怀敏郡主怎么了,您何必动怒呢?” 庆王妃可能因为席间说的那些话有些不妥,态度微微缓和了些。可献王妃似乎有点不买庆王妃的账,她恶狠狠地看向庆王妃。 “跪下,”献王妃又一声怒吼道。 刚刚还有些示弱的庆王妃也来了脾气,她没好气地说道:“薄宝灵,叫您一声大嫂是尊敬您,您别忘了,献王早就过继给渤海王为嗣子了,按照现在的宗亲关系,庆王才是陛下的亲兄弟。” 听到虞青珊这么一说,薄宝灵更是怒不可遏,她高声说道:“本王妃是宗妇,难不成还不能教训你了。” 也许虞青珊有点被薄宝灵的架势给吓住了,也许是因为心虚,毕竟献王是宗令,虞青珊十分不愿意地,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薄宝灵的脸上立刻漏出了得意的笑容,她趾高气扬地说道:“虞青珊,虞相怕是和夫人忙着生儿子,没工夫管教女儿们,不怕,本王妃就代虞相夫妇好好跟你说说做人的道理。” 凌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的眉头紧蹙,要是让这俩位知道她在这,估计场面会十分难看吧,想到这,她轻轻地转身离开了御花园,往清风苑的方向走去。 凌希的心中泛起了嘀咕,如果献王过继给了渤海郡王为子嗣,为什么他还能成亲王呢? “颜姑姑,刚刚庆王妃说献王过继是怎么一回事?” “皇后娘娘,献王原本是先皇发妻薄皇后的嫡子,薄皇后病逝后, 忽然有一天有个方士说献王命中有一劫,先皇就将献王过继给兄弟渤海郡王,不过后来陛下亲政之后,就恩封承袭渤海郡王爵位的献王为亲王,所以才会有庆王妃刚刚那个说法。” 凌希一惊,皇后嫡子被过继还是第一次听闻,如果没有献王的过继,那么这龙椅上的九五之尊,怕是轮不到向弘宣吧。可过继献王的偏偏是先皇宣武帝,那就是说献王坐不上帝位,是命中注定得了。所以向弘宣才敢恩封献王,也许从一开始,向弘宣就是想要扶持对自己没有威胁的大哥,帮自己管理宗亲,除了献王,确实没有更加合适的人选了。 (本章完) 第七十二章联姻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刚回到清风苑,就见安姑姑迎了上来,她轻声说道:“皇后娘娘,您可算回来了,安宁县主在屋里等您呢。” 凌瑶来了,怕是来参加向依依的周岁宴吧,可惜刚刚因为献王妃与庆王妃的小插曲,凌希错过了在宴席上遇见凌瑶,想到这,凌希有些懊恼,她快步走向屋内。 凌瑶抱着个孩子坐在屋内,她怀中的孩子不时还有些哭闹,凌瑶看到凌希进屋后,赶紧起身想要向凌希行礼,凌希一个健步走到凌瑶身旁,扶住了她。 “这又没外人,我们姐妹就别这么见外行礼了。”说着凌希看了看凌瑶怀中的孩子,春天的时候,凌瑶生了个女儿,这个孩子就是叶慕之的女儿吧。曾经凌希无数次幻想过与叶慕之生儿育女的情景,但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在皇宫中见到叶慕之的女儿,也是她的外甥女。 “本宫能抱抱她吗?”凌希情不自禁地问道。 凌瑶没有犹豫,她干脆地将女儿送到凌希的眼前,不管凌希是皇后,还是她姐姐,想要抱一下她的女儿都多么理所当然。 凌希小心翼翼地从凌瑶手中接过才几个月大的女婴,她想起刚刚在夕颜宫看到向依依的情形,她怀中的孩子要比向依依个头小很多,但在她怀中似乎又有千斤之重,这是她的外甥女,除此以外,没有其他的身份。忽然怀中的孩子冲着凌希甜甜地一笑,并伸出小手在凌希的眼前晃动着,很显然她这个小外甥女很喜欢她,她也一样。 “看样子,青青比较喜欢姨母,不太喜欢我这个母亲,刚刚在我怀里哭闹个不停,一到姐姐怀中,就笑个不停,不说还以为姐姐才是母亲呢。”凌瑶有些吃味地说道。 “青青?”凌希喃喃自语道。 “叶青青,伯爷走之前给孩子取的,说是女儿就叫青青,如草原上绿油油地青草,儿子就叫沐风,以后不要上战场,可以如沐春风。” 凌希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她想起曾经给叶慕之的书信中,她说过以后嫁给他后,她们的孩子一定不要上战场,她们的孩子要在有绿油油青草的地方,如沐春风般长大,原来叶慕之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的话,哪怕他娶了她的妹妹,他还是没有忘。 “怎么没见大嫂一起进宫呢?” 凌希故意岔开话题,她问起了江梦琪。自从去年端午宴之后,江梦琪就再也没有进宫过,而且凌柱去郴州时,江梦琪也没有一同前往,凌希隐约中觉得以后江梦琪大概也不大会进宫了。 “姐姐,大哥去郴州之后,嫂子一个人要打理整个平远侯府的事情,很是辛苦,尤其是今年,父亲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嫂子时常要侍奉在左右,所以才没得空进宫看望姐姐的。” 虽然凌瑶说得话都不 假,但凌瑶似乎也觉得江梦琪有心结,不愿进宫。平远侯府接二连三死了一妻一妾,凌柱又莫名其妙地去了郴州,凌瑶知道这里面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他们不告诉她,她也不敢问。尤其是江梦琪,去年她进宫参加端午宴后,她就变了,变得沉默寡言,更加不愿意提起凌希。 “父亲的身体怎么了?” 凌希想起那天凌霄进宫质问她,他怒火攻心口吐鲜血的场景,凌希不由得心中一阵抽搐。 “听太医说是郁结于心,不大好,再加上父亲多年的军营生活,一身旧病顽疾,估计上不了战场了。” 凌希长叹一口气,虽然她对凌霄有一万个不满,但她想起凌霄毕竟曾经是个战功显赫的将军,将军老矣,领不起自己的大刀之时,怕是一个军人最大的悲哀吧。 凌瑶看着有些惆怅的凌希,她知道凌霄在凌希心中的地位不亚于母亲江霜雪,可惜她们知道没有用,凌霄从来不知道。 “姐姐,舅舅前几日回了邑城,听说舅舅可能不久又要上战场了,而且舅舅打算带上挽枫表弟一起去南境军营,陛下已经恩准了。” “挽枫表弟才十五,六岁,要是入太学院,以后做个士大夫也不错,何必上战场冒险呢?” “舅舅说,陛下灭南熙的决心坚定,要不了多久,东俞的大军肯定会踏平南熙的国都,到时候舅舅就用南熙皇帝的头颅作为皇后娘娘脚下的叠石,让您的后位稳如泰山。” 凌希一怔,她看着眼前的凌瑶,凌瑶从来不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看样子今日凌瑶进宫怕不止是来参加向依依的周岁宴吧。 “舅舅是不是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本宫?”凌希疑惑地问道。 说话间,凌希怀中的叶青青好像是有些困了,小眼睛开始耷拉下来。凌瑶从凌希怀中将叶青青抱走,她哄了哄叶青青,很快叶青青就睡着了,凌希唤来宫人将叶青青抱了下去。 凌瑶见屋内没人,小声说道:“舅舅说,想在挽枫表弟去南境军营前,想给他定下一门婚事,献王与庆王都去安国侯府跟舅舅说过,想要将自己的女儿,怀敏郡主和柔嘉郡主许配给挽枫表弟,舅舅不敢擅自做主,这才让我进宫请姐姐定夺。” 怀敏与柔嘉?凌希一惊,她想起刚刚献王妃与庆王妃在御花园的那场争执,想必也与这桩婚事有关吧。献王掌管宗正令,是皇室宗亲的宗长,虽然没有实权,但在皇族中的地位极高,管理皇家事务。庆王是大理寺卿,负责刑案,虽然官职不大,但与官员打交道比较多,人脉极其广泛。这两位又都是亲王,确实不好抉择。而且与任何一家联姻成功,必然会得罪另一家,怎么就跟这两家扯上关系了,凌希顿时愁容满面。 “舅舅是如何打算的?” “舅舅说,不管是与庆王,还是献王做姻亲,都比端王这个姐夫,对姐姐以后有助,舅舅想在这两家挑选一个儿媳妇。” 凌希明白了,江振南这是在担心,江家与凌家都是武将之家,在前朝没有根基,想要她这个皇后能够安稳在后宫,前朝得有人。原本凌柱应该就是江振南想要培养在前朝之人,还有江挽枫,可惜凌柱的外放,以及江彬的疾病,彻底打乱了江振南的部署,所以他才会想到用联姻的办法,来让凌希的后位更加稳固吧。 “舅舅想要跟庆王联姻?”凌希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虽说献王与庆王都是亲王,但庆王有实权,他也是唯一一个在前朝任职的亲王,而且庆王的人脉很广,想必只有庆王才能符合江振南的要求吧。 “舅舅说嘉柔郡主今年已经17了,而怀敏郡主才13岁,嘉柔郡主怕是等不了挽枫表弟吧。过两年挽枫表弟要是在战场上立下功劳,怀敏郡主也差不多到了出阁的年纪了,娶妻正合适。” “舅舅想跟献王联姻?”凌希不解地问道。 “恩,” 虽然凌瑶不知道江振南到底什么意思,但她按照江振南的话说,凌希应该会明白。 “舅舅还说,献王是宗令,以后对姐姐最有帮助。” 凌希这才恍然大悟,向弘宣怎么可能会放任一个亲王在前朝势力过大,不然也就不会有献王与庆王的争锋相对了,如果还与庆王联姻,那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献王不一样,献王没有实权,但他是宗令,皇室的事,献王说话还是有用的,对于自己这个皇后来说,确实最有帮助。 有时候凌希真的很佩服江振南,他的心思都用在了家族的前途上,他比凌霄看得更远,也更加有谋略,当然也活得更累。 “舅舅思量周详,本宫没有意见。” 凌瑶似乎还有话说,她看着凌希,幽幽地开口说道:“舅舅还说,想给五弟定一门亲事。” “凌华?他不是才去太学院上学吗?舅舅怎么会想到给他定亲?” 凌瑶也不明白江振南为什么这么关心凌华,凌华是她弟弟不假,但她也是冷秋叶的儿子,江霜雪与冷秋叶2个月内双双暴毙,让她隐约中觉得这事没有这么简单,想起以前冷秋叶在平远侯府兴风作浪的过往,凌瑶对凌华怎么也生不了手足之情。 “舅舅说,庆王妃的四姐家有个女儿,是刑部侍郎的千金,年龄与五弟正合适,这事舅舅跟父亲说过了,父亲很满意。”凌瑶有些不满地说道。 虽说刑部侍郎的官职不大,但他夫人可是虞子期的女儿虞青瑚,而且凌华一个庶子能够娶到嫡女为妻,算是高攀了。凌曼嫁了个王爷,凌华又 要娶贵女,冷秋叶算是可以死得名目了,可江霜雪呢?这些年她们受得气呢?凌瑶越想越觉得气愤,她怏怏不快起来。 “这事,容本宫再想想。” 凌希明白江振南这是想跟庆王府攀上关系,这样拒绝庆王的联姻才会顺其自然,只是凌华她不放心,不是因为容不下她这个弟弟,但只要她想起凌曼在后宫中的所作所为,她不敢冒险,谁又能保证凌华不会是下一个凌曼呢? (本章完) 第七十三章劝说(上)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点了点托盘里的首饰与玉器,这些都是她精心挑选,打算送给昭庆的礼物。从那日向依依的周岁宴后,昭庆就借醉留宿在后宫中,这一留她就再也没出宫,武承安一个人独自在邑城的公主府居住,这对夫妻的感情可想而知。 似乎向弘宣并不在意,甚至更加愿意让昭庆留在后宫,就这样,昭庆在浅云居住了一个冬春,一点都没有离宫的迹象。 按理说这是不合规矩的,没有出嫁的公主,还居住在后宫的先例,可凌希看得出来,向弘宣是真的疼爱自己的这个小妹妹,甚至这种疼爱中还有些溺爱,这些足以让昭庆肆无忌惮。凌希总觉得这个小姑子,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她很不喜欢昭庆,但一想到向弘宣在夕颜宫看见昭庆那欢快的神情,凌希也不愿意与昭庆有嫌隙,除了讨好,似乎凌希找不到另一个好办法,拉进她们姑嫂之间的关系了。 “皇后娘娘,这批珠宝玉器,都是按照昭庆公主喜欢的样式制作的,公主一定会满意的。”安姑姑得意地说着,为了得知昭庆的喜好,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心思。 “安姑姑,这事办得不错。” 凌希刚夸完安姑姑,颜姑姑就快步走进内屋,她有些神情紧张地说道:“皇后娘娘,唐美人在外求见。” 她怎么来了?还没到早晚请安的时间,唐美人怎么会突然来清风苑?而且就算来,也不会如此匆忙,连个宫人都不带,让颜姑姑通报,凌希的心中泛起了嘀咕。凌希挥了挥手,安姑姑让宫人将托盘中的首饰与玉器拿了下去,唐美人一身白色斗篷盖头,缓缓地走进屋内。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唐美人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 “唐美人免礼吧,安姑姑给唐美人看座上茶。” 凌希的话刚说完,唐美人就将头上的头蓬掀起,她也抬起头,一双泪眼婆娑地看向凌希,凌希一怔,安姑姑也吓得手中的茶碗掉落,唐美人的脸上有一大片红肿,很显然她被人打了,而且是狠狠地打在了她那张脸上。 “皇后娘娘,您要给臣妾做主呀。” 唐美人也顾不上地上的茶碗碎片与茶水,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瞬间声泪俱下开始痛哭起来。 凌希太过吃惊,后宫女人就算被罚,也不能打脸,要是毁了容就是毁了后宫之路,而且也是对向弘宣的不敬,在后宫中,这是约定俗成的惯例,就算是当年王太后惩治齐,杨两位美人,也只是鞭笞她们的后背,不曾打过脸,看着唐美人这红肿的脸蛋,估计是打得不轻呀。 “唐美人,你的脸是怎么了?” 一听凌希这么问她,唐美人更加哭得委屈起来,她开始匍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诉起来。 “皇后娘娘,是昭庆公主 ,是她命令宫人张嘴臣妾的。” “昭庆公主为什么要打唐美人你呢?” 凌希一惊,昭庆确实有些肆意妄为,但她不应该不知道打宫妃的脸就是再打皇帝的脸面,就算她不会被向弘宣问罪,但也会让向弘宣不悦,昭庆为什么要干这么愚蠢的事情呢? “因为臣妾说错了话。”刚刚还哭得死去活来的唐美人,立刻止住了哭声,她小声地回答道。 “你说错了什么?” 唐美人有些犹豫,她思量一会,还是幽幽地开口说道:“今日后宫女人都在浅云居,不知道怎么的,就说到了昭庆公主的儿子武文康,听说开春后文康公子也来了邑城,陛下正打算让文康公子入太学院读书,臣妾就是多嘴说了一句,孩子还是得在母亲身边才好,昭庆公主就勃然大怒,说臣妾是在后宫中不受宠,幽怨已久,心怀怨恨,皇后娘娘,臣妾真的没有,臣妾只是觉得文康公子才6、7岁大,应该在母亲的膝下长大。”说完唐美人又伤心的哭起来了。 凌希的眉角轻轻地扬起,她看了一眼颜姑姑,颜姑姑立刻会意,将还在地上痛哭的唐美人扶起,正好安姑姑也奉上新的茶水。 “今日在浅云居的都有些那些宫妃呀?” 原本是在说昭庆打唐美人的事情,可凌希话锋一转,问起唐美人来。唐美人一怔,她也不再像刚刚那般哭泣,她用丝帕拭去脸上的泪水。 “除了淑妃娘娘没去以外,后宫的宫妃几乎都到了。”唐美人小声地说道。 “什么时候,内命妇都往浅云居去了。”凌希端起茶碗,轻描淡写地问道。 唐美人吓得又立刻跪倒在凌希面前,这一次她没有哭泣,她战战兢兢地说道:“皇后娘娘,起初是臣妾与徐美人,柳美人闲得无聊,才会常去浅云居走动走动,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后宫的美人,女史都往浅云居去,最后居然连赵夫人也去了,之后也就是成了习惯,每日都得去浅云居坐坐。” 凌希看了看唐美人头上的朱钗,那是新春的时候,她送给昭庆一堆首饰中的一个,也许昭庆不喜欢这式样,也许只是为了笼络后宫女人,所以这朱钗才会到了唐美人的头上吧。 “那浅云居可够热闹的,怎么没叫上本宫呀?你们都聊些什么呀?”凌希继续风淡云轻地问道。 “也没说什么,就是说了些后宫的事情,昭庆公主很是感兴趣。”唐美人小心翼翼地说着,老实说她原本是想去抱昭庆的大腿,想借着昭庆的荣宠,得到向弘宣的另眼相看,重新被宠幸而已,只是没想到天降横祸。 她受到了昭庆公主的一顿打骂与羞辱,她到凌希这,也不过是想让凌希为自己出气,可现在聊着聊着,自己那点小九九 ,似乎都被凌希给洞察了,该说的和不该说的,她都说了,顿时唐美人觉得自己这是倒霉透顶了。 “唐美人,你先回去吧,本宫想昭庆公主也不是有意的,本宫给你找个好点的太医去瞧瞧你这脸,可不能留下伤疤,对了,宫里刚到了一些西华国的玉器贡品,回头本宫让人送几件去你那,你回去后好好修养。” 唐美人一听凌希这话,一颗心才稍微安稳些,虽然凌希没有帮她出气,但凌希恩赏的西华美玉,那可是稀罕物,总算没白来一趟,想到刚刚自己说得话,唐美人也觉得赶紧离开清风苑会比较好,她也不哭不闹了,谢了恩就匆匆地离开了。 凌希有些出神地盯着手中的木叶盏,她想到刚刚唐美人说得话,后背就阵阵发凉。昭庆这是在打听后宫事情,以及笼络后宫女人,这不是一个公主该做的事情。 而且昭庆敢肆无忌惮地掌嘴唐美人,她一定是从后宫女人口中知道了王殊月的事情,那么唐美人与徐美人,柳美人被陛下厌弃的原因,她自然也就知道,看似很愚蠢的举动,却正好可以让她在后宫立威。 很显然唐美人的一时口误,正好触动了昭庆心底的顾忌,昭庆以为唐美人这是在暗示让她出宫,于是昭庆就用行动告诉众人,她不想出宫,凌希不由得觉得,这个小姑子何止是聪明,而且聪明得就像王太后一样可怕。 安姑姑似乎看出了凌希的顾虑,她轻声说道:“皇后娘娘,昭庆公主就是这个脾气,她是陛下最疼爱的妹妹,皇后娘娘您可别因为这些小事,与昭庆公主生了嫌隙,那就不好了。” 说话间琴儿走进了屋里,她恭恭敬敬地给凌希行礼后,轻声说道:“皇后娘娘,昭庆公主说浅云居的月季开了,公主想请您去浅云居赏花品茗。” 唐美人前脚刚走,昭庆就让宫人来请自己,是不是巧合得有些太过巧合了,凌希的眉头微微皱起。 “琴儿,你回去告诉公主,陛下今日会来清风苑用膳,本宫还要为陛下准备晚膳,公主那本宫今日就去不了了,改日请公主到清风苑来,本宫再与公主好好聚聚。本宫准备了一些首饰玉器送于公主,你一并带回浅云居吧。” 凌希看了一眼安姑姑,安姑姑立刻让宫人将之前准备好的首饰与玉器交给琴儿,琴儿伸手去拿托盘,不经意间凌希看到琴儿的手臂上似乎有些点点红痕,琴儿刚想离开,凌希快步走到她的身前。 “琴儿,在浅云居还好吗?” 凌希借机又仔细看了看琴儿的手臂,确实有红痕,还没等琴儿回话,她伸手抓住琴儿的一只手腕,轻轻地掀开了衣袖,一条条鲜红的鞭痕映入她的眼帘,安姑姑与颜姑姑也看得一清二楚。 “皇后 娘娘,是琴儿不小心自己撞得,不碍事的,娘娘,公主还在等奴婢回去回话,奴婢告辞了。” 琴儿在眼泪掉下之前,快速地离开了清风苑,这几个月来,昭庆不是第一次打她了,可她不敢跟凌希说,因为没有用,向弘宣的美人都被昭庆公主打得脸都肿了,她一个小宫女,凌希就算想护着她,也无能无力。 可要是昭庆知道她到凌希这告状,那她可能就会被昭庆给打死了,后宫中死个奴婢太平常了,谁也不会在意,就算凌希为了她跟昭庆公主争执一番,最后不过就是她的家人多得一些银子而已,她不想死,更不想凌希与昭庆有冲突。 (本章完) 第七十三章劝说(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皇后娘娘,昭庆公主就是这个性子,她没出嫁前,在后宫中也是这么任性妄为,您可千万别跟昭庆公主起冲突,昭庆公主在陛下面前可是个说得上话的人,要是得罪了昭庆公主,皇后娘娘,您可是要吃亏的。” 安姑姑担心地劝说起凌希,可凌希眉头不展,似乎对她的话有些不悦,安姑姑也觉察到不妥,她又赶紧说道:“皇后娘娘,过几日奴婢就找个借口将琴儿调回来,从新给浅云居配上几个机灵的宫人,琴儿不会受委屈的。” “安姑姑,本宫的茶凉了,你去给本宫再泡壶新的吧。”说着凌希将手中的木叶盏递到安姑姑的面前,原本还有好多话要劝说凌希的安姑姑,只能端着木叶盏退出了内屋。 凌希看了一眼颜姑姑,颜姑姑一言不发地立在她的身旁,好像若有所思的样子。 “颜姑姑,在想什么呢?” “奴婢想起了昭庆公主的一件往事。”颜姑姑小声地说道。 “往事?” “奴婢记得昭庆公主定亲后没多久,浅云居里死了一个宫女,据说那个宫人是因为不小心烫坏了昭庆公主的婚服,被昭庆公主给活活打死的,也因如此,昭庆公主等了一年后,等新的婚服做好才出嫁的。” “这就是刚刚安姑姑说的任性妄为吧。”凌希喃喃自语道。 难怪安姑姑会那么担心凌希会与昭庆结怨,一个敢在后宫中打死宫女的公主,而且还没有任何处罚,向弘宣对昭庆的溺爱已经超乎了常人,而昭庆的狠辣与心机也可窥一二。 “其实被昭庆公主打死的那个宫女,出事那天奴婢见过,奴婢记得那个宫女中午去过懿祥宫,回来后就烫毁了婚服,可那个宫女是自小就服侍昭庆公主的,不可能会那么不小心烫坏昭庆公主的婚服,没有人知道那个宫女跟王太后说了什么,也许是一些昭庆公主不想让王太后知道的秘密吧,最后这个宫女死在了浅云居。”颜姑姑神情严肃地说道。 凌希一怔,原本她让琴儿去浅云居侍奉昭庆,是怕宫人怠慢了昭庆,而且她也没想到昭庆会留在后宫这么久,看样子,她在不知不觉中,也得罪了她这个敏感的小姑子。凌希不由得就起身,在屋内漫无目的地踱步起来,忽然她停住了脚步,幽幽地开口问道:“颜姑姑,你说本宫能与昭庆公主和平相处吗?” 颜姑姑走近凌希身旁几分,小声地说道:“如果皇后娘娘不想得罪昭庆公主,你们一定能够在后宫中和平相处,毕竟后宫中的女主人是皇后,不会是一个出了嫁的公主。可如果皇后娘娘想要后宫安宁,那么昭庆公主远离后宫,远离陛下,对皇后娘娘最有利。” 凌希陷入了沉思当中,她不自觉地又在屋内踱步起来,颜 姑姑的话,她听明白了,昭庆不会是个安分的主,而且昭庆的身后有很多秘密,还有昭庆祝对皇宫的这种执着向往,已经远远超过一个公主的期望,凌希隐约中觉得颜姑姑说得对,如果让昭庆留在后宫中,后宫会风波不断。 但她想到向弘宣对昭庆的重视以及关怀,她又有些头疼。谁也不知道这个后宫中曾经发生过什么,向弘宣与昭庆有王太后这样极度强势的母亲,他们兄妹感情肯定会无比亲厚,而且从昭庆回邑城后,向弘宣对昭庆的各种溺宠来看,向弘宣对昭庆这个妹妹,手足之情无比深厚,凌希该怎么做才能将昭庆送出宫呢? 安姑姑走进屋内,她并没有给凌希奉上一杯新茶,她有些高兴地说道:“皇后娘娘,安国侯爷进宫了,现在正在东暖阁等着拜见您。” 刚刚还愁容满面的凌希一听江振南来了,她的脸上立刻漏出了笑容,她真的好久没见到江振南了,她快步走向东暖阁。 “舅舅,”凌希一只脚刚踏进东暖阁的大门,就高声呼唤着江振南。 “臣拜见皇后娘娘。” 江振南也赶紧给凌希行礼,凌希看着两鬓已经花白的江振南,江振南老了,她的鼻子抽搐了一下,连忙扶起江振南。 “舅舅,不必多礼。” 江振南看着眼前的凌希,有些感慨良多,他轻声说道:“皇后娘娘,过不了多久,臣就要上战场了,臣有些担心娘娘,所以想进宫见娘娘一面。” 凌希有些心疼眼前这个老将军,这个年纪他早就该在邑城怡儿弄孙,可惜江勇死在了边境,江彬又身体孱弱,不知道能活到多久,安国侯府最后一个儿子也要上战场了,江家要靠着这一老一小在战场上拼命。 “舅舅,战场上务必珍重。” 凌希的脸上漏出痛苦的表情,如果可以让她选择,她不想让江振南去战场,不想让江家与凌家的任何一个人上战场,可惜从来都不是她说了算,就算她现在是皇后,也无法改变江家与凌家的命运。 “娘娘,将军马革裹尸是宿命,您应该为臣感到欣慰。”江振南长叹一口气,苦笑一声,又说道:“臣只是有些担心,娘娘似乎不太明白后宫之路该怎么走。” 凌希一怔,江振南不是来叙旧的,他有话要对自己说,而且还是很重要的话,不然他也不会贸然进宫,可他担心什么呢?怕还是她脚下的后位吧。 “舅舅,您放心,本宫在后宫很好,陛下也待本宫很好。”凌希自信地说道。 “皇后娘娘,帝后和睦,老臣很是欣慰,可皇后娘娘,您知道薄皇后家族的事吗?” 江振南的问题,让凌希的面色僵硬起来,难道江振南说的薄皇后就是颜姑姑口中献王的生母? “舅 舅是说先皇的发妻薄皇后?” “是的,薄皇后是文昭帝在世家小姐中千挑万选许配给宣武帝的。薄皇后的祖父是天圣帝时期的左相,她的父亲是文昭帝时期的兵部尚书,而薄家在有虞国的时候,就是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名门望族,在关中一带名望极高。等到薄皇后嫁给宣武帝的时候,整个薄氏家族就是当朝最显赫之家。老臣依稀记得当年薄国舅爷府上那是门庭若市,而当时王太后还只是后宫中的一个女史。” 江振南拿起身旁的茶碗,喝了一口茶水后,又继续说道:“谁又能想到,在薄皇后病逝后,她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献王,被过继给了宗室渤海郡王为嗣子,而薄氏一族也很快就牵扯上了一桩公案,虽然最后薄氏一族没有被问罪,但风光无限的薄家,没几年就在前朝销声匿迹。皇后娘娘,您觉得薄家的衰败是因为什么呢?” “薄皇后的早逝?”凌希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是,也不是全是。” 江振南起身,缓缓地来到凌希身旁,他压低了声音,说道:“有时候,臣在想当年送娘娘进宫,对于娘娘来说太过残忍,但臣真的没有办法,梦琪被臣宠坏了,她进不了宫,她若进宫,江家会被她连累,不知道早死了几回,只有娘娘的心性与韧性才能在艰难的后宫中走下去,臣知道自己没看错人,但臣也知道这是一条荆棘满布之路。” 说话间江振南的眼中闪过泪光,这是凌希第一次见到江振南的眼中有泪,对于一个宁愿流血不留泪的将军来说,江振南的心中该有多少个无可奈何。 “舅舅,本宫不怪任何人,这是本宫的命。”凌希安慰江振南道。 江振南抽搐了下鼻子,略略调整情绪,又说道:“臣印象中的薄皇后是个温柔贤惠的皇后,她是个好皇后,但不是个想做太后的皇后,她没有野心,可宣武帝不这么认为,可惜薄皇后并没有意识到宣武帝的猜忌,最后她暴毙而亡在后宫中,她的儿子成了别人的儿子,薄家也迅速衰败下去。” 江振南越说越有些激动,他那压低了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一个不想做太后的皇后,她的后宫之路注定了走不长远,这就是东俞国最残酷的后宫路,娘娘你不需要跟宫妃争宠,因为您是皇后,没有人能够撼动您在后宫的位置,但是如果您学不会太后之道,您注定会被这残酷的后宫给淘汰,而江家与凌家也将会万劫不复。” “陛下,不会那样对本宫的。”凌希低声说道。 凌希想起往日种种,即便后宫有美艳皇妃凤茕璎,还有绝色凌曼也曾走到向弘宣的身旁,可向弘宣的心中有她,她不信有一天向弘宣会像宣武帝那样对自己。 “皇后娘娘 ,当年薄皇后刚入宫的时候,也曾与宣武帝有过一段夫妻恩爱的日子,或许薄皇后也是不相信宣武帝会如此对她,所以才会有了这般结局。娘娘,皇室之家,手足亲情都薄如蝉翼,更何况皇帝的真情,您奢望帝王真情不变,不是自欺欺人吗?” 江振南的话步步紧逼,让凌希有些喘不过来气,她避开了江振南锐利的眼神,此时她确实不信,向弘宣会对她如此无情。 “皇后娘娘,您要是个强大的皇后,任凭皇帝瞬息万变,您也高枕无忧。您现在要学的是大度与善于利用,这样您才可以在后宫中立于不败之地。比如凌华的婚事,就是巩固凌家与庆王之间关系的纽带,对于娘娘来说,以后利大于弊。” 江振南循循善诱地劝诫着凌希,他知道现在跟凌希说得话,凌希未必全听得进去,但他还是希望凌希都能够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舅舅,您应该知道母亲为什么而死,凌曼又在后宫中做了什么,不是本宫容不下凌华,本宫只是担心,给了凌华实力,那么以后就是养虎为患。” 说到江霜雪,凌希的心底又掀起一阵钻心的痛,她不能原谅的何止是冷秋叶,还有她自己。 “相信舅舅,凌华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不是凌曼,不会愚蠢到毁了你,毁了凌家,而且就算以后他真的成了孙悟空,那他也翻不了天。但如果没有凌华的联姻,娘娘手中未必就能有五指山,凌华成不了孙悟空了,还有其他人可以是孙悟空,到时娘娘没有五指山,一样还是被动。” 凌希的脸上渐渐僵硬起来,她眉心微蹙,她不得不承认,江振南说得对,毕竟凌华是姓凌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世家生存的法则,凌华只要想出人头地,他就只能依靠凌家,依靠她这个皇后。 从长远看,他们那点恩怨根本不足以撼动他们之间的利益与亲情。此时凌希才有些明白江振南,从始至终江振南图得都不是眼前皇后之家的荣耀,他图得是百年,甚至更长的家族荣耀。 (本章完) 第七十四章赏月赏花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静静地躺在向弘宣的怀中,她望着星空,天空中乌云盖日,今晚不是个赏月的好日子。 “陛下,看样子老天爷都不想让我们赏月,您看乌云神君都把月神娘娘给拐跑了。”凌希调侃道。 向弘宣的一只手轻轻地捏了一下凌希的鼻尖,略带责备的口气说道:“朕的皇后就是调皮,说出这么胆大妄为之话,以后要是让皇子与公主听到了,有样学样那可怎么办?” 凌希立刻从向弘宣的怀中立直了身躯,一本正经地问道:“那陛下说,这月神娘娘去哪了?” 向弘宣灵机一动,微微一笑说道:“怕是妇容不佳,羞于见人,在闺房中补妆吧。” 噗呲一声,凌希被向弘宣的话给逗乐了,忽然凌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小跑到院中的池塘边,对着湖水看了半天,果然她的发髻有些凌乱,向弘宣就是在取笑她。 “皇后,你这是怎么了,不敢见朕了?”向弘宣开始嘲笑起凌希,可凌希并没有立刻回到屋内补妆,她一个转身又回到向弘宣的身旁,缓缓地坐下,理直气壮地说道:“陛下,您弄乱了臣妾的发髻了。” “皇后难道不知道女为悦己者容吗?”说话间向弘宣还玩弄起凌希胸前的发梢,似乎对凌希的装扮并没有太多意见。 “臣妾这蒲柳之姿,就算装扮得再好,也不够惊艳,那还不如这样,陛下看着看着就习惯了。” 向弘宣的嘴角轻轻上扬,这才是他认识的凌希,以色侍君这种事凌希做不来,当然如果凌希真的学会了,凌希与后宫女人又有什么区别呢?向弘宣一个侧身就将头仰卧在凌希的腿上,他的双手也抓住了凌希的一只手掌,轻轻地抚摸着。 “皇后,快则半年,慢则一年,言恩就会给朕筹集足够的军饷,到时候朕就要兴兵灭了南熙国,朕会成为东俞的有为帝王,给朕生个太子吧,让朕与东俞都有些底气。” 向弘宣深情地望着凌希,他太想要个儿子了,尤其是凌希生的,他渴望至极。 “如果臣妾生不出太子,陛下会厌弃臣妾吗?” 突然凌希感到手中一阵剧痛传来,向弘宣不自觉中加重了双手的力度,他捏疼了凌希。 “皇后永远不会知道,朕对皇后有多么痴心,海枯石烂,朕也不会负了皇后。”向弘宣斩钉截铁地说着。 他不是妄言,原本他以为他会找不到凌希了,可没想到老天把她送到了他的身边,虽然他错过了凌希几年,不过好在最后他认出了凌希,凌希也陪他走过宫变,闯过生死,他怎么可能会让她伤心,厌弃她? “臣妾只是怕,进宫这么长时间没有生出皇子,怕是很难诞育皇子了。” 说着凌希的另一只手也覆上了向弘宣的眉间, 她轻柔地抚摸着向弘宣的蹙眉,似乎想将向弘宣心头上的烦心事都抹平。她相信向弘宣所说的话,此刻向弘宣是真情实意,但她一想到江振南说得话,她又满怀心事,她会是下一个薄皇后吗?凌家与江家会比薄家的下场还要惨吗? “皇后不必担心,生孩子这事,只要朕努力点,皇后一定会如朕所愿的。” 凌希与向弘宣四目而对,相视一笑,这一刻,她们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凌希知道,此刻他与她的心是连在一起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德子走进了院子,他大声地说道:“陛下,浅云居差人来,说是昭庆公主种的月季花开了,请您去赏花。” “昭庆种得月季真的开花了?”向弘宣立刻起身,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他满脸笑容地说道:“皇后,你是不知道,朕这个皇妹,从小就没见她种过花草,之前她跟朕说过要种上一院子的月季,朕当时还嘲笑她,说她种不活,现在看来,是朕错看了昭庆,朕还真得去看看才行。” 说完向弘宣就兴奋地大步离开了清风苑,凌希看着向弘宣离去的背影,她眉头紧蹙。为什么是今晚,下午昭庆在唐美人来过之后,邀请她去赏花,她没有去,晚上昭庆就这么急不可待地邀请向弘宣去赏花,还是从清风苑里请向弘宣,与下午一样,巧合得不能再巧合了。 颜姑姑拿着一件斗篷缓缓地走近凌希的身旁,她轻轻地将斗篷披在凌希的身上,关切地说道:“皇后娘娘,晚上有些寒凉,您还是进屋休息吧。” 凌希没有理会颜姑姑的话,她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刚刚还没有踪迹的月亮,也从乌云中跑了出来,月色皎洁,可惜向弘宣却走了,被他妹妹叫走去赏花去了,凌希冷笑一声,说道:“颜姑姑,你说昭庆公主的月季花会不会一夜之间就凋谢光了?” “昭庆公主自小聪明伶俐,颇受帝后宠爱,这刁蛮任性也是出了名的,当然这哪国的公主都一样,都是这么个性子,不过昭庆公主有一样可比其他公主要强,她颇有王太后之风。” 颜姑姑搀扶着起凌希,带她往西厢走去,她又继续说道:“前几日陛下在东暖阁召见武驸马的时候,奴婢曾奉茶给陛下,奴婢听到陛下说,想要武驸马日后上南熙战场,要是这一仗,武驸马立下战功,武驸马与昭庆公主怕是会长留邑城了,而昭庆公主则是想长留后宫吧。” 凌希眉头一皱,忽然停住了脚步,她怒目看向颜姑姑,小声说道:“颜姑姑,陛下那不喜欢打听长短的人,本宫也不喜欢,你要是还这么不知分寸,清风苑怕是留不住你了。” 噗通一声,颜姑姑跪倒在地,“皇后娘娘,奴婢知道错了。” 凌希看了 一眼颜姑姑,若有所思的样子,又小声说道:“颜姑姑,你说昭庆公主这么在后宫经营,是为了武家,还是为了其他?” “皇后娘娘,也许昭庆公主只是不想再回到北境,想与陛下的关系更加亲密些,但不管昭庆公主在图谋什么,她不能留在后宫中了。” 安姑姑抬头看了一眼凌希,凌希的脸上并没有不悦,她继续说道:“而且平远侯爷身体不适,怕是不可能再上南熙的战场了,安国侯爷会是南境军营里的唯一主帅。曾经先皇就说过,灭南方四国者封王,以前南境军营有凌家与江家互相制约,但现在只剩下江家了,再加上还有先皇之言,陛下召武驸马这时候回邑城,上南熙的战场,可想而知是为了什么。” 凌希面色僵硬,向弘宣已经开始忌惮江家了吗?她又想起王安死后,向弘宣并没有按照惯例,让国丈的凌霄接任右相一职,也许更早之前,向弘宣已经忌惮凌家与江家了。那么她呢?不久的将来,向弘宣真的也会猜忌她吗? “颜姑姑,你知道先皇的薄皇后病逝是怎么一回事吗?”凌希扶起颜姑姑,话锋一转,问到了宣武帝的薄皇后。 “皇后娘娘,奴婢进宫的时候,薄皇后已经去世了,奴婢真的不太清楚薄皇后是怎么去世的,不过奴婢曾听人说过,薄皇后是参加了一场宫宴后,就大病不起,最后太医们医治无效,暴毙而亡。” “宫宴?” “据说宫宴后,陪同薄皇后出席宫宴的宫人都消失不见了,而且后来一些宫妃也被打入冷宫,第二年,王德妃就坐上了皇后之位,也就是后来的王太后。” “是王太后处置了那些宫人?”凌希追问道。 颜姑姑的脸上冷笑了一下,她小声说道:“皇后娘娘,在整个后宫中,能让宫人无声无息地消失,只有内卫。” 颜姑姑的话,再次触动了凌希的心房。薄皇后之死果然哪哪都透着阴谋,她不相信,王太后会什么都没做,就坐收渔翁之利,而且都出动内卫了,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过内卫的调查。也就是说宣武帝是默认了薄皇后的冤死,甚至还为凶手善后过。看样子,江振南说得没错,宣武帝深深猜忌着薄皇后,可惜薄皇后到死都不知道吧。 凌希又想起了王殊月,当年的淑妃中毒案,她以为王殊月太过着急,才会败得如此狼狈,现在想来,她该多么庆幸。 “御花园中的花都开了,本宫也想办个赏花会,颜姑姑,你去准备着,本宫要邀请后宫众人来赏花。” “奴婢遵命。” 忽然凌希的手握住了颜姑姑的一只手,她亲切地说道:“颜姑姑,这次赏花会,本宫还希望你能想办法让昭庆公主离宫。” 一听这话,不经意间 颜姑姑的嘴角轻轻上扬,她小声说道:“皇后娘娘,请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凌希再次遥望天空,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凌希不想,也不愿意相信向弘宣有一天会像宣武帝猜忌薄皇后那样猜忌自己,向弘宣说过,不会负她,她信,她深信。不过昭庆公主是个不安定因素,早点出宫,对她,对后族都是最好。 (本章完) 第七十五章离宫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与后宫嫔妃们穿梭在御花园中,宫人们早已将各种珍贵的花品摆放在长亭内外,御花园中百花争艳,凌希与众人边赏花边品茗,好生热闹。凌希看了一眼众人,却没有看到昭庆的身影,这次的赏花会可是特意为她而办,她要是不来,那该如何是好? 安姑姑带着宫人们又给后宫的主子们奉上了新茶,凌希端着手中的木叶盏,悠然地喝了一口。 唐美人看着凌希手中的木叶盏许久,羡慕地说道:“皇后娘娘,您手中的就是珍贵瓷器木叶盏吧,臣妾可听说当年御用瓷窑烧制了一整年,才烧制出这么一对木叶盏,陛下就赏赐给了娘娘,之后陛下就下令,不许御用瓷窑再烧制木叶盏了,娘娘您手中的木叶盏那可是独一无二的珍品呀。” 听唐美人这么一说,众人也都纷纷看向凌希手中的木叶盏,很快众人开始连连称赞凌希手中的木叶盏,凤茕璎也抬起头,跟随众人的目光看向凌希。她知道这事,当年她也听说过,她远远望着凌希手中那黑黝黝的木叶盏,不过就是一个上等黑瓷碗而已,有那么珍贵吗? “木叶盏是什么,本公主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精彩的事情呀。” 昭庆春风满面地走进长亭中,后宫众人一看昭庆来了,都连忙向她走去,似乎都忘了长亭中,还有个皇后。昭庆看到众人都围向自己,更加得意洋洋起来。 凤茕璎想起那日周岁宴上,昭庆揶揄自己的话,她抱起向依依,就向长亭外走去,她懒得应付昭庆,干脆带着女儿去赏花。唐美人看到凤茕璎去了长亭外,她也紧跟着凤茕璎,在一旁逗着向依依玩,她那才消肿没多久的脸颊似乎又炙热无比,她也不想见昭庆。 “昭庆公主,木叶盏就是一个小玩意而已,谈不是多么珍贵。”凌希笑盈盈地说着,昭庆可算来了,如果迟到不是为了梳妆,那她这排场确实大得离谱。 昭庆来到凌希身前,她低头看着凌希手中的木叶盏,似乎茶碗底部有片黄树叶,现在是春天,怎么可能会有黄叶呢?昭庆也不由得好奇起来,也许这就是木叶盏的珍贵之处吧。 “皇嫂,那就赏给我吧,我那浅云居正好缺一对上好的茶碗。” 虽然昭庆不喜欢茶具,但这么有趣的东西,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确实想要。当然她也想知道,凌希到底会怎么办? 刚刚还热闹非凡的长亭里,立刻安静下来,昭庆的话像颗定时炸弹,在每个人的心中都翻天覆地。赵心月眉头一皱,这小姑子怎么跟嫂子较起劲来。赵心月可与旁人不一样,她可是在凌希的安排下,才有幸成为宫妃,这以后浅云居她还能不能常去了? 颜姑姑看了一眼奉茶的琴儿,琴儿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赶 紧走向昭庆,就在靠近昭庆的一瞬间,琴儿身子一个晃荡,手中的茶碗掉落在地,茶水四溅,渍了昭庆一身。昭庆的脸上立刻布满怒气,她恶狠狠地看向琴儿,琴儿马上跪倒在地。 “昭庆公主,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知罪。” 眼看就要发火的昭庆,看了一眼莫不知声的凌希,她立刻收起怒火,有些语气缓和说道:“无妨,就是一些茶渍而已,不必大惊小怪。”说着昭庆还假惺惺地扶起跪在一旁的琴儿,不过她的眼神到没有语气那么和善,琴儿有些瑟瑟发抖起来。 颜姑姑唤来了一些宫人,清理了长亭的茶碗碎片,她又命人去浅云居拿来了一套新的锦服,昭庆也在偏厢房里换了一身新衣,回到了御花园。长亭中又热闹起来,似乎刚刚的小插曲,众人都已经忘记。 “皇后娘娘,您看小公主殿下已经会走路。” 颜姑姑指着长亭外的向依依,向依依阑珊学步的样子,可爱极了。凌希微微一笑,她什么时候也可以有自己的孩子,等到她的孩子学步的时候,她一定要陪伴左右。 “小公主真是聪明,淑妃辛苦了,将公主照顾得如此周到。” 凌希已经来到了向依依与凤茕璎的身旁,开始夸赞起她们母女。其他宫妃也都围着凤茕璎,频频称赞起向依依来。虽然昭庆有些不乐意,但她知道向弘宣对凤茕璎的宠爱,以及对向依依这个独苗苗的溺爱,她也不由得来到凤茕璎这。 “小公主长得还真像皇兄和淑妃,以后一定是个美人坯子,”说着她伸手抱起向依依,看着向依依这粉嫩的小脸蛋,似乎她想到了什么,不禁喃喃道:“以后一定要找个自己喜欢的驸马,这样才会幸福。” 忽然向依依手中的小皮球也不知怎么得就掉落在地上,颜姑姑不动声色地来到昭庆公主的身边,她佯装着给向依依拾起皮球的瞬间,她的一只手偷偷地伸向向依依的手臂,一个使劲狠狠地掐了下去,很快向依依嗷嗷大哭起来。 凤茕璎一看女儿哭成那样,连忙从昭庆的手中抱回女儿,她心疼坏了,不管凤茕璎怎么哄逗向依依,向依依都哭闹不止,凤茕璎有些疑惑起来,埋怨地说道:“刚刚还好好地,怎么昭庆公主一抱,就哭成这样。” 一听这话,昭庆有些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了,之前她对凌希的试探,被琴儿的一碗茶水给渍没了,还把这些日子她积累的后宫威严也给渍得荡然无存,现在淑妃这是想要干什么?借机也要踩上自己一脚吗? “淑妃难道认为,本公主在众目睽睽之下,虐待了自己的侄女,才会让小公主哭闹不止的吗?”昭庆怒气冲冲地说道。 “本宫可没那个意思,昭庆公主不要想太多,只不过 小公主这么无端地哭闹,本宫有些不解而已。” 凤茕璎也毫不示弱地反驳起昭庆,反正她也不指望巴结昭庆,昭庆怎么揶揄她都没关系,但是对她女儿不好,那就一万个不行。 昭庆看到凤茕璎当着众人面反驳自己,更是气愤不已,她冷笑一声,说道:“谁知道是不是淑妃平时就是这么教小公主的,让小公主深恶痛绝我这个姑母,所以才会在本公主的怀中哭闹不止吧。” 听到昭庆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凤茕璎也怒气冲冲起来,她看了一眼凌希,凌希一言不发,凤茕璎又想起凤啸天说得话,她的眼眶中立刻溢满了泪水,她也顾不得礼数,抱起向依依就往夕颜宫走去。 昭庆看着凤茕璎离去的背影,也是一肚子不满与愤怒,很快她也向凌希请辞,回了浅云居,赏花会就在这俩人的怒火中结束了。 凌希有些不悦地看向颜姑姑,她小声说道:“本宫记得,曾经跟你说过,不能伤害后宫孩子,你以为利用小公主,就不是伤害她了吗?” 颜姑姑一怔,她的眼神有些哀默,无奈地说道:“皇后娘娘,除了小公主殿下,没有人能让陛下心疼,然后认识到昭庆公主不适合留在后宫,也只有小公主殿下不会让陛下起疑心,奴婢错了,但奴婢真的无计可施。” 凌希指了指一盆鲜艳的月季花,很显然她想要颜姑姑给她摘一朵,颜姑姑看着花茎上都是坚刺的月季,她没有犹豫,果断地为凌希摘下,她的手指间瞬间流淌出红艳的鲜血,似乎比手中的月季花还要醒目。凌希接过带有血渍的月季花,小声说道:“下不为例。” ..................................................................................................................... 昭庆看着宫人打包收拾行李的样子,她的心中五味杂陈,原本她以为向弘宣的后宫中,没有她母亲王太后,她就能逍遥自在,她忘了,她的哥哥娶了媳妇了,而且向弘宣这么多后宫女人,可比王太后要难缠多了。 那日赏花会后,凤茕璎不知道跟向弘宣说了什么,向弘宣对自己也就颇有意见,之后向弘宣对她说,她儿子文康年纪太小,不能入太学院,得要有母亲照顾,其实就是变相让她出宫,昭庆太了解自己这个哥哥了,向弘宣要是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她只能出宫了。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赏花会是皇后办得,琴儿也是皇后的人,淑妃是去向弘宣那闹腾的人,理由是唐美人那天被她责打时候说的话,到底是谁鼓 捣了这些事情,谁想她出宫?还是说她们都想她出宫? 想到这,昭庆冷笑了一下,似乎事情变得有意思多了,果然邑城要比边境有趣,向弘宣的后宫更加有意思,看样子,还是她低估了向弘宣后宫的女人们,她得从长计议。 一个宫人匆忙地来到昭庆的身边,轻声说道:“公主,陛下在飞羽殿给您摆了一桌酒席,请您过去用膳呢。” 昭庆得意地笑了笑,向弘宣还是心疼自己这个妹妹的,只要向弘宣心中还有那丝对自己的愧疚以及疼爱,她还是东俞国最尊贵的公主,昭庆对着铜镜,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轻声说道:“走吧,被让陛下等着急了。” (本章完) 第七十六章旧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慵懒地卧在窗边的美人榻上,她遥望着窗外无边的秋色,阵阵桂花香来飘来,清风苑里的金桂开花了,要是向弘宣在清风苑就好了,温壶热酒,她们沐浴在这初秋的日光下,看会子闲书,说着几句俏皮话,那该多么好呀?可惜向弘宣一大早就出宫了,今日是昭庆的生辰,向弘宣出宫去公主府陪昭庆过生辰去了。 “皇后娘娘,您的风寒还没好,怎么又在窗边吹风了。” 安姑姑捧着药碗走进内屋后,看见凌希对着窗口遥望,她连忙关上了窗户,然后将药碗恭敬地递到凌希的手中,凌希眉头一皱,又要喝这苦不拉几的汤药了。 “安姑姑,陛下回宫了吗?” 凌希有些出神,她反复搅拌着手中药碗里的汤匙,如果向弘宣现在要是回宫了,这午后的阳光正好,她们可以在清风苑的院子里度过一个悠闲的下午。 “陛下还没有回宫。”安姑姑小声地说道。 “哦,”凌希一声轻吟,又立刻咳嗽了几声。 安姑姑见状,赶紧拿来早已准备好的蜜饯果子,递到凌希眼前,轻声说道:“娘娘,把药喝了吧。” 凌希拿起一颗蜜饯放入口中,她想起小时候,江霜雪带自己出门,她去蜜饯铺子试吃果子的事情,她浅浅一笑,一口喝完了手中的汤药。也许是蜜饯不够甜腻,也许是因为想起了江霜雪,总之今天的汤药似乎异常的苦。凌希又拿起一颗蜜饯,放入口中。 颜姑姑走了进来,看到凌希已经喝完汤药,说道:“皇后娘娘,献王妃进宫了,正在院外求见。” “快让她进来吧。” 凌希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了安姑姑,她从美人榻上走下,又略略地整理了下衣带,献王妃已经缓缓走进屋内。 “皇后娘娘,您这是怎么?”刚进屋的献王妃就看到安姑姑手中的药碗,似乎凌希病了。 “没什么大碍,前几日本宫在这清风苑中小憩了一会,一不留神睡到了半夜,有些着凉,太医已经开了一些风寒的药,过几日就好了。” 献王妃想起宫人们常说,向弘宣喜欢与凌希在院中小憩,据说向弘宣非常喜欢抱着凌希,睡在院中的软塌之上,看样子,凌希这风寒怕就是这么得得吧,帝后恩爱这劲,可真让人羡慕呀。 “皇后娘娘,风寒可大可小,您可要保重凤体呀。”献王妃关切地说道。 “献王妃有心,本宫养几日就好。” 献王妃又轻声说道:“皇后娘娘,王爷与侯爷已经将怀敏与挽枫公子的亲事定下来了,王爷与侯爷商量过了,年前就把纳征给办了,侯爷已经带着挽枫公子去了南境军营,安国侯夫人又早逝,臣妾只能将这纳征的礼单拿于娘娘看了。” 说着献王妃从衣袖里拿出一份礼单,上面有些圈圈点点,她恭恭敬敬地递给了一旁的颜姑姑,颜姑姑又将礼单递到了凌希的面前,凌希看了看这份礼单,没什么太大问题。 “献王妃多操心了,本宫在后宫中,也无暇顾及安国侯府,舅舅常年在南境,安国世子身体又不好,江家现在也没有个正儿八经的女主人,以后就都是自家人了,这些事情只能劳烦大嫂多费心了。” 凌希的一句大嫂让献王妃心花怒放,虽说江家不是皇后的娘家,但也是皇后外戚家的姻亲,最主要的是,凌希与江家关系亲近,江家又战功显赫,眼看又要在南境战场上立功了,能与江家联姻,对献王府有利,对怀敏也是最好的。 “皇后娘娘,臣妾一定尽心尽力,请娘娘放心,以后江家的事,就是献王府的事。” 献王妃乐呵得嘴都快合不拢了,江家显赫不说,而且还没有当家主母,怀敏嫁入江家自然不会受到婆婆刁难,嫂嫂苛待,这桩婚事是再好不过得了。 小印子缓缓地走进屋内,说道:“皇后娘娘,小德子公公差人来,说是陛下晚膳也会在公主府用膳了,今晚就不来清风苑了。” 凌希瞥了瞥嘴,今晚是没有机会闻香赏月了,顿时凌希有些失望起来。献王妃听内侍这么一说,又看到凌希有些失望的表情,笑盈盈地说道:“皇后娘娘,最近邑城出了件趣事,闹得满城风雨。” “什么事?”凌希好奇地问道。 “听说昭庆公主看上个教坊司的戏子,为了把这个伶人赎回公主府,昭庆公主可是打断了一个五品官的腿。” “什么样的伶人,值得昭庆公主如此大动干戈?”凌希立刻来了兴趣,她知道昭庆这个人嚣张任性,但为了个女戏子就打断了官员的腿,是不是有些愚蠢了些。 “这个教坊司的伶人叫做乔心悠,以前也是个官宦小姐,后来家里人犯了事,一家人都被杀光了,只有她们姐弟俩人,因为年幼就被送到了教坊司,乔心悠弹得一手好琵琶,年方十八,花容正貌 ,是教坊司里有名的清倌,她那弟弟叫乔琪,不过十四岁,可长得更加清秀,又吹得一手好笛子,听说是邑城里很多纨绔子弟的宠儿。” 献王妃说得有些口干,她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又继续说道:“虽说这姐弟二人,在教坊司大受欢迎,但也没几个勋贵想把她们赎回家中,最后一个要外放的五品官员对这姐弟喜爱得不得了,于是花了巨资赎了这姐弟,可不想这姐弟二人在邑城遇见了昭庆公主,昭庆公主非得让这个五品官员割爱,这个五品官员死活不愿意割爱,结果公主一动怒,就让家丁打折了官员的腿脚,丢下一箱金子,就把人给领走了。” “这么大的事,邑城的言官就没人过问吗?那个五品官员也没有上告吗?” 凌希隐约觉得这事不正常,昭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算向弘宣再宠爱她,可这邑城的言官们,那可是不讲情面的,怎么会如此风平浪静,居然只是成了一桩邑城的趣闻? 献王妃看了看四周,她有些欲言又止,凌希挥了挥手,颜姑姑与安姑姑带着宫人们就都退出了内屋。 “皇后娘娘,您还不知道吧,武驸马家的幼弟武承俊公子,也回了邑城,还入了太学院,听说上个月,武承俊与庆王府的嘉柔郡主定亲了,开春就要过门了,武德将军家四个儿子都上了战场,武家的这个小公子,以后是不会上战场了,更是不会离开邑城了,庆王府也是看中武家的功勋,才舍得把女儿嫁到武家,据说就是昭庆公主做得媒,有了庆王府这样的姻亲,这言官们哪还能盯着昭庆公主家的那点风月事呀。” 武家与庆王府联姻了,凌希不禁冷笑一下,看样子庆王还真是对武将之家格外感兴趣,没有将女儿嫁到江家,却嫁到了武家,跟昭庆公主做姻亲,这桩婚事不比江家的差。看样子,昭庆离开后宫,还是没有闲着,她这个小姑子到底想干嘛? “风月事?” 献王妃低头一笑,神秘地说道:“皇后娘娘,您当真以为昭庆公主是为了个伶人才不惜打折了官员的腿吗?” “不然呢?” “皇后娘娘,臣妾想起了一件旧事,昭庆公主嫁给驸马后,驸马就回了北境军营,公主留在了邑城。当年公主非常喜欢听戏,公主府里养了很多戏子,男女都有,其中有个男戏子非常得公主的欢心,再然后这个男戏子就成了公主的面首。不过这事很快就被王太后知道了,王太后将公主召回了后宫,又打死了那个男戏子,还将男戏子的尸身跟昭庆公主锁在密室里七天七夜,听当年的宫人说,昭庆公主亲眼看到男戏子的尸身一点点的腐烂,出密室的时候,昭庆公主呕吐了几天几夜,不能言语也没有表情,而王太后更是一封懿旨,就将昭庆公主给送出邑城了。” 凌希一怔,虽说公主养面首不是件新鲜的事,但也都是公主在寡居之后,更何况武家是肱骨之臣,又常年镇守北境,是抵挡北戎来犯的重臣,昭庆这些风月事,可是会让功臣寒心的呀。 “你是说,昭庆是看上了那个叫乔琪的戏子?” 献王妃神秘地一笑,又说道:“眼看武驸马也要上战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说不定公主的心里就是巴不得驸马不回来呢。” 凌希想起昭庆回宫时的情形,昭庆那不符合年龄的幽怨,以及向弘宣过度的溺爱,也许向弘宣的内心深处是对妹妹有愧疚的,因此才会如此放纵昭庆。而对武家,向弘宣更多的是重视与倚重,可惜这些都是建立在昭庆与武承安的对立之上,凌希又好奇地追问道:“当年的事武家会不知道?” “当年公主府的下人,都被王太后给杖毙了,外人确实知道的不多,因为臣妾是宗妇,所以才会知道,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武家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些的,不过王太后给了武家一个交代和体面,武家又怎么会介意呢?” 凌希似乎有些明白,当年王太后为什么这么狠心,昭庆公主这样不管不顾的任性,会毁了向弘宣的江山的。儿子与女儿之间,王太后不过是选择了儿子而已。 第七十七章乔心悠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看了看安姑姑端着的糕点,一大早凌希就让宫人们做了这桂花糕,正是应季的食物,想来向弘宣应该会喜欢吧,凌希满意地点了点头,安姑姑就将糕点装进了食盒里。 很快凌希与安姑姑就来到了飞羽殿,一阵琵琶声从内殿中幽幽地传出。曲调委婉又清脆,十分好听,凌希不记得宫中教坊司里还有如此高超技艺的伶人,她转身问向小德子。 “谁在内殿给陛下弹曲?” 小德子望了望内殿,小声地说道:“是陛下身边的乔姑娘。” 凌希眉头一皱,说道:“乔姑娘?宫外的人?” 小德子微微一颤,他望了望凌希那疑惑的双眼,小声地说道:“乔姑娘昨日才进宫,原本乔姑娘是昭庆公主府上的歌姬。” 顿时凌希恍然大悟,她想这个乔姑娘大概就是献王妃昨日说的那个戏子乔心悠吧,看样子,昭庆应该不止是为了乔琪那个戏子,恐怕她早就想给向弘宣送女人了吧。而向弘宣真的就把人带进宫了,居然都没有告诉她,忽然凌希的心中泛起一丝酸楚。 刚走进内殿,凌希就看到向弘宣倾卧在榻上,他双目微闭,一副陶醉留恋的样子,而乔心悠抱着一把镶嵌着青玉的琵琶,在向弘宣的一侧弹奏着,乔心悠那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拨弄琴弦,动人心弦的曲调立刻环绕在她的周身,也让她多了几分典雅的气质。凌希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这一幕看着多么郎情妾意,而她的出现又是多么不和谐。 忽然乔心悠的琵琶声断了,乔心悠看见了凌希,她立刻起身跪倒在地。向弘宣也因为曲断,睁开了双眼,他也看到凌希来了,立刻正直了身躯,微笑道:“皇后,你来了呀。” 凌希来到向弘宣的面前,她从安姑姑手中拿过食盒,放在向弘宣身旁一侧的几案上,落寞地说道:“陛下,臣妾是来给您送糕点的,不过臣妾好像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陛下的雅兴了。” 向弘宣一怔,他看了一眼乔心悠,这事怪他,昨日在昭庆府上喝多了,一时意乱情迷就宠幸了这个伶人,昨晚还带回了后宫,按理说他得提前告诉凌希才对,可昨夜宿醉,听着小曲他就把这事给忘了,是他疏忽了。 “昨日昭庆生辰,朕听这小曲不错,昭庆就把这歌姬送于朕了,让她能弹小曲为朕消遣解忧。” “陛下喜欢就好。”凌希淡淡地说道。 凌希苦笑一下,她拿起怀中的丝帕掩面,轻咳了几声,小声说道:“陛下吃点点心吧,宿醉伤身,臣妾告辞了。” 说完凌希转身就离开了内殿,向弘宣看到凌希刚刚咳嗽的样子,才想起凌希那日染了风寒,怕是还没有好吧。 他打开了食盒,桂花糕的香气溢出,他望向窗外,清风 苑的金桂开花了吧。这个季节是正是赏月闻香的好时候,不知道凌希还有心情陪他在清风苑中赏月闻香吗? 一旁的乔心悠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进宫前,昭庆就跟她说过后宫的女人都不简单,看样子,凌希不太喜欢她,是不喜欢她这伶人的身份,还是因为她出自昭庆公主府上,这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看样子,她这不同寻常的进宫之路,以后会让她在后宫中的处境很艰难吧。她有些惆怅地低下头去,她该如何成为宠妃,为昭庆公主打听后宫消息,以及在向弘宣的耳边递话,乔心悠也愁眉不展。 内殿中,向弘宣与乔心悠都陷入了沉思当中,一片寂静。忽然小德子公公快步走进内殿,说道:“陛下,武驸马与周侍郎在飞羽殿外求见。” 向弘宣一听武承安与周洵来了,一扫之前的不悦,他看了一眼还跪在一旁的乔心悠,小声说道:“小德子,你带她下去吧,以后她就是飞羽殿的宫人了。” 小德子有些惊讶,但他很快就领命带着乔心悠离开了内殿。 周洵与武承安缓缓地走进内殿,周洵满脸笑容,他一见到向弘宣,立刻跪倒在地。 “恭喜陛下。” 周洵这出其不意的贺喜,让向弘宣有些摸不清头脑,他连忙扶起周洵,问道:“言恩,何喜?” “陛下,工部已经将新兵的兵器提前完成了。”周洵大声说道。 “好,这的确值得贺喜。” 向弘宣开怀大笑起来,也就是说军饷,粮草以及军需物资都准备就绪了,他筹谋已久的兴兵南熙计划,可以实施了。 忽然向弘宣又想到了什么,他看了一眼武承安,说道:“承安,你那边新兵操练得如何?” “陛下,臣已经训练新兵一年了,虽说比不上南境军营的士兵,但也不会给他们拖后腿,应该可以上战场了。” 向弘宣一听这话,更加开心了,他走到书案前,看着地图思量了一会,幽幽地开口说道:“马上就要入冬了,东江与韶关的天险怕是不好攻入,只能等到开春,不过军报上说,南熙国有三十万大军,南境军营才二万人马,之前兵部的十万人马也才到南境没多久,过完春后,承安,你就带着这十万新兵增援安国侯爷吧。” “陛下,南熙国那边恐怕也早派探子打听东俞军情了,虽说南熙那个皇帝整日沉迷享乐,但臣听说,镇守东江与韶关的是南熙最勇猛的武将关胜与林平两位将军,东江与韶光有二十万精兵,这一仗怕是很难打,万一东俞增兵的事再被南熙知道了,南熙在这两处源源不断地增兵,这仗就更加难打了。”武承安有些担忧地说道。 “安国侯跟朕探讨过这个问题,南境军营的士兵善于水战,东江这 一战,先由安国侯冲锋,你中途增兵,南熙还没反应过来,二十二万精兵就打过东江,直奔韶关,以一敌二,朕就不相信还攻不下韶关,就算南熙知道了,临时调兵也来不及。”向弘宣得意洋洋地说道。 这个战略,是一年前他就与江振南定下的,当时不过以十二万精兵为主,十万新兵作为后援,如今这十万新兵也有不低的战斗力,他就不信了,这种出其不意地快打战略,南熙国那个早就千疮百孔的国力,能招架得住? 说话间向弘锡也走进了内殿,他一看武承安与周洵都在,看样子,向弘宣召他来,怕不是为了闲聊吧。 “臣弟参见皇兄。” 向弘宣看到向弘锡来了,他扬了扬手,向弘锡立刻会意走到他身旁。 “老九,你来得正好,明年开春后,朕就要跟南熙开战了,承安会率领十万兵马去支援安国侯,到时候你就做个监军陪同承安一起去南境吧。” 向弘锡一怔,上战场?他内心有些激动,他从小的理想就是成为将军,向弘宣真的让他上战场了,他可以堂而皇之地接受吗? “皇兄,臣弟在邑城给您办点小差事还行,这军营,臣弟哪是那块料呀?” 向弘锡努力表演出一副畏惧上战场的样子,他推脱着,可他的内心却十分煎熬,他能建功立业吗?为了让向弘宣安心,也是为了让自己这个王爷余生安全,他还是不能上战场。 “让你去做个监军,又不是让你上战场杀敌,哪来那么多废话。”向弘宣有些不悦地说道。 周洵与武承安面面相觑,向弘锡的内心翻腾倒海,而向弘宣却眉头紧锁,一时间飞羽殿再次陷入沉寂当中。 很快周洵就知趣地拉着武承安退出了飞羽殿,他俩刚走出皇宫,武承安有些疑惑地问向周洵;“言恩,我去南境军营是为了制约江家,可这端王到我的军营做监军,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洵笑了笑,他将手轻轻地怕打在武承安的肩膀上,小声说道:“承安,你只管打胜仗就行,其他的事情不用管,这就是个形式,对谁都一样。” “可这端王是平远侯爷的女婿,算起来端王还得叫一声安国侯舅舅呢。陛下让端王到我军中做个监军,我是真不懂了,到底是谁制约谁呀?” 忽然武承安那黝黑的脸上,一双小眼睛咕噜噜转了几圈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又小声地说道:“言恩,你说陛下跟端王现在在飞羽殿聊啥呢?端王一个不会打仗的贵族王爷,他能吃得了这军营风霜露宿的苦吗?要是端王在军营中有什么意见,到时候端王不会跟陛下打小报告吧。” “陛下与端王,那自然是在聊手足情深嘛,承安,端王可没你想到那么娇弱。陛下此 战信心十足,你要好好准备上战场,打了胜仗那就是前途无量。” 周洵明白向弘宣如此安排的用意,自古皇帝就没有几个能够真正做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这是帝王之术,向弘宣这政治手腕是越来越娴熟了。只不过向弘锡还真不是个纨绔王爷,上了战场生死关头,他的伪装就得撕掉,所以向弘锡才不敢上战场吧,那向弘宣又知道多少呢?想到这,周洵诡异一笑,事情变得有意思多了。 (本章完) 第七十八章开战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弘宣愁眉紧锁,他盯着手中的奏章,脸上写满了不悦,叶知远跪在冰冷的地上,可他头上却大汗淋漓,不是他身强体壮,不怕这寒冬腊月的酷寒,也不是飞羽殿炭火旺盛,殿内太热,他只是被向弘宣的这一腔怒气吓得,一身的冷汗,浑身都湿透了。 “陛下,南熙的关胜将军,前几日突袭南境军营,边境已经开战了。” 向弘宣定下开春进攻南熙的计划,怕是早被南熙的探子打探到了,因此南熙才会提前开战,趁着冬季的寒冷,大乱东俞的部署,向弘宣想要措手不及的速战,估计是没戏了。 叶知远是越想越怕,这么重要的情报被南熙探知了,他这个兵部尚书怕是难辞其咎,而且南境开战的消息,居然几日后兵部才上报,向弘宣的怒气可想而知。最主要的是,要是这次东俞不能灭了南熙国,这罪魁祸首怕是非他莫属了。 “陛下,既然已开战,那就只能将原来计划提前实行。”晏清缓缓地说道。 晏清知道这样做可能会让东俞攻不下东江与韶关,但要是不如此,非得等到开春再决一死战,南熙就有了防备,之前定下的战略,就都没用了,南熙也有时间增兵,至少现在一战,东俞还有机会搏杀出个胜局。 “右相,安国侯那只有十二万精兵,而且刚去南境的十万兵马不善水战,又在寒冬,东江一战,怕是很难取胜。要是这一战败了,南熙的大军就会反攻东俞,那时候东俞就被动了。”向弘宣担忧地说道。 晏清走到书案前,他指了指地图,说道:“陛下,您看,南熙的军队即便过了东江,继续攻打东俞境内的城池,东俞城邦也能坚守一段时间,南熙军队长途跋涉,没有增员情况下,这就是羊入虎口,东俞现在就派援兵去南境,要是安国侯爷那败了,关胜敢进攻东俞城邦,正好是灭了他最好的时机,但依臣判断,关胜应该不会冒险,也就是说他们会严守东江的阵地。” 向弘宣在书案前踱步起来,他一直眉头紧锁,很显然他还是顾虑很多。 “但如果这样,很快南熙就会知道东俞出动二十二万军队攻打他们,南熙就会增兵东江与韶关了吧,那么这一战怕是更难打了。” 晏清看了看一旁的武承安,早就按捺不住激动的武承安,正愁没机会在向弘宣面前展现自己的军事能力,于是武承安一个大步走到向弘宣身旁,说道:“陛下,臣即日就率领兵部的十万军队去南境支援安国侯爷,不管安国侯爷是否取胜,这十万大军一到,臣有信心能拿下东江要地。” “陛下,驸马说得对,只要驸马爷立刻率兵支援南境,东江要地拿下应该不成问题,拿下了东江,南熙即便在韶关增兵,不过就是一场 硬仗而已。陛下,您忘了多年前,您定下的计策,已经让南熙国兵力慌缺,国力大减,就算打成持久战,拖也能拖死南熙国,到时候陛下就能轻而易举地灭掉南熙。” 晏清看到向弘宣脸上似乎还是有些不悦,他又补充说道:“而且臣相信安国侯与驸马爷的作战能力,就算南熙增兵,又占据天险的情况下,臣依旧相信,这一仗也许会如陛下之前定下的战略一样,东俞会快速灭掉南熙。” 其实晏清知道灭掉南熙国的问题不大,但向弘宣想要的是一场速战来结束南熙战场,除了是不想户部天天跟他哭穷以外,主要还是因为向弘宣想要个名流青史的功绩,灭了先皇都灭不了的南熙国,还是短时间灭掉,史官们怕是会给向弘宣戴上无数顶高帽子吧。 向弘宣一听这话,脸上也漏出了些许笑容,自古打仗就是一场豪赌,既然已经这样了,反正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再差了。 “明日承安,你就与端王一起率兵支援安国侯吧。” 跪在不远处的刘知远终于松了一口气,筹划多年的南熙战事终于开打了,他的任务完成了,他的责任也刚刚被化解了,剩下的就是几位将军的事情了。 ..................................................................................................................... 赵心月捧着一盘精致的糕点,来到凌希身旁。 “皇后娘娘,这是臣妾今日做的糕点,特意送来给娘娘品尝的。” “赵夫人有心了。这天寒地冻地,赵夫人怕是一路上冻着了吧,馨儿快给赵夫人上暖茶。” 凌希扬了扬手,颜姑姑立刻接过赵心月手中的糕点,馨儿也立刻给赵心月奉上热茶。赵心月拿起茶碗,喝了一口后,幽幽地开口说道:“皇后娘娘,陛下很长时间都没来后宫了,听说飞羽殿来了个宫人,弹了一手好琵琶,陛下是不是都快忘了后宫的女人了。” 虽说她的皇子早夭后,向弘宣也不像从前那般宠爱她,但好歹向弘宣也还会想起她,隔三差五她也能侍寝,可这个乔心悠进宫后的几个月时间里,向弘宣除了去清风苑,就是到夕颜宫,其他时间都待在飞羽殿,看样子这个乔心悠盛宠正浓, “近日前朝有战事,陛下甚是忧心,所以才少到了后宫中。”凌希淡然地说道。 其实向弘宣心烦是事实,但乔心悠得宠也是事实,即便凌希也对乔心悠的身份也大为不满,可向弘宣喜欢,她也无可奈何。 从踏进皇宫那刻起,她就知道,一个皇后 根本没法要求皇帝对自己一心一意,曾经向弘宣的信誓旦旦,以及她坚信自己占据向弘宣内心的信念,也变得有些模糊。 赵心月看了一眼凌希,又小声地说道:“皇后娘娘,臣妾听说,那个宫人是个伶人出身,这样的女子怎么能进入后宫呢?” 凌希将手中的茶碗丢在一旁的案几上,她拿起丝帕轻轻擦拭着嘴角的茶迹,似乎有些不大乐意再说这事了。 赵心月看凌希没有言语,又不死心地说道:“皇后娘娘,陛下不会被那个伶人给迷住了吧,要是伶人都能成了宫妃,这后宫还不乱了套呀。” 凌希眉头一皱,她看了一眼颜姑姑,颜姑姑立刻走上前,轻声说道:“皇后娘娘,御膳房将除夕宴的菜单送来了,请您过目。” “本宫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颜姑姑赶紧拿给本宫看下。” 一听凌希这么一说,赵心月知道凌希这是在变相地下逐客令,她不自然地拿起一旁的茶碗,喝了一口茶水后,尴尬地说道:“皇后娘娘既然还有正事,臣妾就不打扰您了。” 赵心月缓缓地起身,凌希并没有挽留她,只是点点头,同意了她的请辞,原本赵心月还有一肚子的委屈与体己话要说于凌希听,看着凌希这个态度,赵心月愣是把到嘴边的话,生生地咽下,她一步三回头地,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清风苑。 凌希看着赵心月离开后,不禁眉头皱起,说道:“本宫原本以为赵夫人是个机灵的人,所以才会让她侍奉陛下,但没想到赵夫人会这么没有眼力劲,而且如此善妒。” 颜姑姑拿了一个汤婆子递到了凌希的手中,她小心翼翼地说道:“皇后娘娘,也不能怪赵夫人如此心急,乔宫人进宫后,陛下就再没有召见过她,小皇子去世后,陛下也很少去映月阁,赵夫人今天来怕不是只为了争风吃醋吧,奴婢想她是想让娘娘帮她一把。” 凌希冷笑一下,赵心月想要向弘宣的宠爱,她难道不想让自己的丈夫对自己一心一意吗?但向弘宣是皇帝,谁又能阻止得了他那颗博爱之心? “颜姑姑,你说陛下会给那个伶人宫妃的名分吗?” 凌希呆呆地看着颜姑姑,她的眼中充满了期待,似乎颜姑姑口中的答案就是她最后的希望。 “皇后娘娘,您放心吧,陛下要是想给那个宫人封号,早就下旨晋封了她,那个伶人只会是个宫人。” 听颜姑姑这么一说,凌希额间的蹙眉才稍稍舒展开来,她手中的汤婆子传来阵阵温暖,这个冬天似乎也没有前几日感觉那么冷了。 忽然颜姑姑话锋一转,小声地说道:“皇后娘娘,陛下已经快到而立之年,膝下还没有皇子,以后陛下的后宫怕是宫妃无数。一个伶人出身的宫 人并不可怕,但一群年轻貌美的宫妃就要可怕的多了。” “陛下是个明君,他不会..............” “娘娘,陛下是个男人,还是个怜香惜玉的男人,女人一多,这样的男人就会分不清真假。” 凌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颜姑姑打断,可颜姑姑说得对,这就是事实,她不得不接受,也无能无力改变。 门窗处传来了阵阵风雪敲打的声音,凌希隔着门窗都能感受到屋外的严寒,她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汤婆子,说道:“听说南境已经开战了,陛下让武驸马率领十万兵马去支援舅舅,又让端王做监军,这一战舅舅想要建立军功,怕是难上加难了。” “先皇说过,灭南方四国者封王,皇后娘娘请放心,安国侯会想方设法为娘娘赢得这一战的。” (本章完) 第七十九章各怀心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一阵阵北风呼啦啦地吹打着灯火通明的军帐,东江上的战船也被这冷风吹得左右摇摆,在漆黑的夜晚,不是特别寒冷的南方,却显得格外孤寂与恐怖。 军帐里江振南看着几案上的地图,眉头紧锁,他在账内来回踱步,武承安的脸上略带有些失落,他看着在眼前晃荡的江振南,心中莫名地掀起一阵烦躁。而一旁莫不知声的向弘锡也表情凝重,他直勾勾地看着几案上的地图,似乎有话要说。 “安国侯,本将也没想到,路上突遇大风雪,走了一个多月才到了东江,也没帮上安国侯什么忙,您就攻下了东江要地,虽说这十万援军是长途跋涉奔袭而来,但也不算太疲倦,跟着您继续进攻韶关应该没有问题。”武承安信心满满地说道。 武承安也没有想到,江振南居然一个月时间就攻下了东江,而且他看到南境的那2万守兵后,也震惊无比。南境守军军纪严明且战斗力极强,尤其是江振南手下的那支黑甲军,以一敌十都不成问题,武承安也不得不佩服江振南的军事能力,要是江振南当初守北戎,哪还有他们武家什么事呀? “驸马爷,虽说马上就要开春了,南方这地暖和得快,东俞全境兵马去进攻韶关,胜算会大些。但东江这一战,也打了一个月,韶关那边不知道有没有增兵,就算没有,要是韶关一战败了,南熙国反攻,东江没有重兵把守,东江很快就会还给南熙国,那以后再想拿下东江与韶关就困难重重了,东江不能丢,即便韶关一战败了,只要东江不丢,慢慢打也能攻下韶关。” 江振南何尝不知道,只要迅速拿下韶关,南熙国破就在眼前了,可问题是,这一仗多了个武承安,就不好打了。 打赢了功劳还得跟武承安平分,说不定武承安运气好,擒获了南熙皇帝,那这灭南熙国的战功,就会莫名其妙地被武承安给截胡了。可要是打输了,问题就更严重了,东江一定守不住,而且以后南熙肯定会举国死战,这就是一场持久战了。灭南熙不成问题,但这不是向弘宣想要的结果,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走这一步。 武承安听明白了江振南的话,江振南说得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虽说武将上战场,肯定想要打胜仗,但要是败了,还败了人家的胜利果实,那他就是求胜心切,功没捞到,就只剩过了。 “安国侯,端王没上过战场,您让他率领七万兵马在韶关外等候,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你我二人不好跟陛下交代,不如这样,让端王领十万兵马镇守东江,您率领二万精兵进攻韶光时,本将率领七万兵马在韶关外,等候您的命令。”武承安不死心地说道,他好不容易有机会参与南熙国的战争,江振南都不让他上前线, 他怎么建立功勋? 忽然一旁的向弘锡指着几案上的图,幽幽地开口说道:“驸马爷,安国侯让本王在此处等候,以烟火为信号,只要见到退兵的烟花,本王立刻带领兵马返回东江,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可要是让本王镇守东江,万一南熙国来攻打,您与安国侯都不在,东江还不任南熙人索取吗?” 向弘锡才不要守在东江阵地,镇守东江的兵都是不会水战的新兵,万一南熙反攻,这一战几乎胜算不大,而且按照江振南的策略,有一定胜算可以险胜的,这是难得的机会,又是江振南主动提出的,他想上前线,虽然他知道这不合适,但他无法抑制住内心蠢蠢欲动的冲动,成为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将军是他的梦,如今梦就在眼前,他如何能视而不见? “驸马爷,端王说得对,只有您镇守东江,才能守住东江阵地,要是韶关败了,东江就是东俞南攻的大本营,极其重要,不容有闪失呀。”江振南语重心长地说道。 他说得是事实,但他也确实有私心,武承安不上前线最好,而且万一韶关败了,武承安守住东江,那江家攻下东江的功勋,向弘宣就不会忘记。 武承安冷笑一声,果然这姻亲还真是关系瓷实,把他晾在东江,江振南带着不会打仗的向弘锡去韶关,而且江振南煞费苦心地给向弘锡留下七万人马,自己仅仅带着南境2万人去攻打天险韶关,江振南是生怕伤了向红锡的性命,他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可这一仗如果这样打,江振南想打赢也很难。武承安也不由得好奇起来,江振南到底有多大底气,敢这么去攻打韶关?反正他不敢。 一阵冷风吹进了账内,账内的烛火忽明忽暗,一言不发的三人各自思量着,军帐内寂静得有些可怕。突然江振南走到几案旁,一只手重重地打在几案上,高声说道:“那就这么定了。” ..................................................................................................................... 阵阵厮杀声响彻韶关内外,黑压压的人群中将士们都满身鲜血染衣,根本分不清哪是东俞兵,哪是南熙兵。打了一上午的战场上,死尸遍布,江振南扬天望了望正午的日头,冲破前面南熙最后一道防线,韶关就攻破了,可东俞将士也死伤无数,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厮杀敌人的江挽枫,他的心头一阵惆怅。 忽然一个南熙兵提着刀,正朝着江挽枫的背后砍去,江振南快步跑到江挽枫的身后,大刀挥向江挽枫身后的敌人, 一道鲜红的热血喷洒在江振南的眼前,那个敌兵瞬间就人头落地。江振南一把抓过江挽枫,厉声地说道:“晚枫,快带着黑甲军撤出韶关。” 江挽枫一怔,他望了望战场上死伤无数的东俞士兵,如此生死关头,他要是带着黑甲军离开韶关,江振南就必死无疑。 “父亲,我不走,攻下前面,韶关就破了,父亲我不能走。”江挽枫歇斯底里地喊道。 江振南扬手,一个巴掌就打在了江挽枫的脸上,他怒吼道:“糊涂,前面的关口,南熙有重兵把守,这一站东俞死伤过重,又与南熙兵力悬殊巨大,很难打赢了。” 江振南看着自己这个小儿子,他有点后悔带他来南熙的战场了,不知不觉中,他的眼眶中也湿润起来,他哽咽地说道:“你要是留下来,怕是会像你大哥一样死在这个战场上,你得活着,江家需要你,皇后娘娘需要你,听父亲的话,带着黑甲军撤到端王那,到了末时,不管你们有没有见到烟火信号,你们都撤退,听到没有。” 江振南继续咆哮着,在这血腥与杀喊中,他双手紧紧扣住江挽枫的双肩,他知道如果韶关外的七万东俞兵攻打进来,也许胜利就会在眼前,可他不敢赌,要是输了,江挽枫就会死在南熙的战场上,那么这一场胜仗就会变得毫无意义。 “不,我不走,父亲,您会死的。”江挽枫再次撕心裂肺地喊道。他脸上的泪水与血水混在一起,模糊了他的脸,让江振南早已看不清他那略显稚嫩的样貌。 江振南抽搐的面庞下是他悲痛不已的神情,他一把抱住儿子的头,拉入自己的怀中,一颗泪水缓缓地从江振南的脸上划过,滴在了江挽枫的脸颊上。 “你得活着,你活着江家的胜仗才有意义,你身上肩负着江家的荣辱兴衰,这一仗不管输赢,之后你们都会很快打败南熙,听话,去端王那,相信父亲,也别让父亲失望。” 说完江振南一甩手将脸上不该出现的泪痕,狠狠地拭去,他朝着前方还在战斗的黑甲军,一声大喊,黑甲军立刻迅速集结在江振南的身边,他将江挽枫推向黑甲军,他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江挽枫后,挥了挥手,黑甲军带着江挽枫朝着韶关外奔去。 江振南看着江挽枫离开的背影,他坦然地大笑,一声令下,毫无畏惧地又带着东俞兵冲向前方。 ..................................................................................................................... 向弘锡焦急地在账内来回踱步起来,江 挽枫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他的脸上还挂着血水与泪,他们在等,等江振南的烟火信号,因为这决定了东俞军的进退。而江挽枫已经不关心这场战役,他在等烟火信号,只是因为这代表着江振南还活着。 忽然一个传令小兵走进帐中,他高声说道:“监军大人,已过末时,并未看到安国侯的烟火信号,我军该如何进退?” 向弘锡心中一惊,看样子韶关内的战斗是异常激烈,按照江挽枫的说法,江振南已经打到了韶关的最后防线,要是这时候进攻,他有自信可以破了韶关。 可江振南却让他们撤退,很显然江振南对自己这个纨绔王爷是没有信心,而且他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儿子冒险,所以才会无奈退兵,可太吃亏了,胜利就在眼前,向弘锡心有不甘。 向弘锡看了看沮丧的江挽枫,他不死心地问道:“小将军,您说该如何?” 江挽枫呆呆地看着几案上的地图,他没有等来江振南的烟火,这说明江振南大抵已经凶多吉少。 他一双烧红了得双眼也鼓胀起来,他的双拳紧握,很想立刻带兵冲入韶关为江振南报仇,但他想起了江振南在战场上的嘱托,双手不自觉中慢慢舒展开,他含泪无奈地说道:“就按父亲说得那么办吧。” 向弘锡失望极了,他缓缓地来到几案旁,看着眼前的两面令旗,进攻的令旗与撤退的令旗并排放在他的面前,他轻而易举就能拿起任何一面,可向弘锡却始终抬不起自己的手臂。他看了一眼还在无限哀愁的江挽枫,他眼珠子一转,转身来到江挽枫的身边。 “放心吧,小将军这一仗东俞必胜。”说着他头也不回地侧身指向一面令旗,似乎他指向的是进攻的旗子。传令小官听了向弘锡刚刚的话,于是兴奋地走出了营帐。 不一会营地响起了进攻的号角声,江挽枫吃惊地往外走去,东俞士兵已经整装完毕,就等着他一声令下,进攻韶关了。 “端王,怎么会这样?”江挽枫吃惊地问道。 向弘锡缓缓地走到账外,看着整装待发的士兵,他佯装着有些担忧地说道:“哎呀,刚刚那个传令官,一定是传错了命令,这下难办了,要是更改命令,怕是军心不稳。” 江挽枫看着黑压压的大军,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他快速用手臂拭去了脸上的泪痕,用坚定的眼神看向向弘锡。 “端王,既然退兵不行,那就将错就错吧,我们一鼓作气拿下韶关。” 向弘锡的嘴角轻轻上扬,他也望着眼前的东俞将士,轻声说道:“既然如此,就听小将军的话,痛痛快快地杀一场。” (本章完) 第八十章较量(上)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弘锡站在南熙平城的皇城上,望着东俞大军在皇宫中搜捕南熙陈氏皇族,他感慨良多,这一仗终于打完了,他打赢了,他真的打赢了。 当他与江挽枫赶到韶关的时候,江振南已经阵亡,但江振南也把韶关内的南熙军队打得不轻,他与江挽枫的出现,让南熙军队措手不及,他们一鼓作气就拿下了韶关。 之后他见东俞士气正高,他说服了江挽枫继续南下,直逼南熙平城,一路上南熙城池的守军要不投降,要不就弃城而跑,几乎他们没费什么劲就攻到了南熙国都平城。 他一生的梦想终于完成了,此刻向弘锡的内心是激动且兴奋的,可同时他又深深地忧愁起来。这一仗胜得漂亮,胜得此生无憾,可武承安被丢在了东江,武承安还在那江面上吹着冷风,眼巴巴地等着上战场建立功勋,可这南熙都灭国了,他还不知道。 这次完胜,武承安完美地错过了所有的功勋,江振南又战死在韶关,他该如何跟向弘宣复命?武承安又会怎么对向弘宣诉说这场战役呢? 想到这,向弘锡有些为自己的冲动稍稍后悔,他应该想得更周全点才对,梦想是实现了,但要是让向弘宣知道这仗是他打赢的,以后他怕是要跟献王与庆王那样,终日惶惶不安了。 忽然一个小兵走上城墙,他来到向弘锡的身旁,小声说道:“监军大人,有位南熙贵妇求见。” 向弘锡眉头一皱,什么南熙贵妇,南熙都灭国了,那不就是俘虏吗? “放肆,一个灭国之妇,凭什么来见本王。” 小兵见向弘锡有些不悦,又走近他几分,再次小声说道:“殿下,这名妇人说是有宝物献给您。” 向弘锡眉梢一挑,自古这城破之时,勋贵都是拿钱财珠宝保命,这是惯例,不拿白不拿。这么兵荒马乱之时,一个妇人还能说服敌军求见,看样子,家底颇丰。 “入夜后,你悄悄带那妇人来本王营帐。” ..................................................................................................................... 凌希激动地起身,她一个快步走到颜姑姑身边,急切地问道:“南熙国真的灭了?” “是的,皇后娘娘,刚刚奴婢去飞羽殿给陛下送糕点,正看到国舅准备觐见陛下,国舅告诉奴婢的。”颜姑姑小声说道。 凌希想到向弘宣终于得偿所愿了,他应该会很高兴吧,但很快她心中又不安起来,以往这种欣喜之事,向弘宣都会第一时间告诉凌希,可南熙国灭以及凌柱回 朝,向弘宣居然没有告诉她,向弘宣在担心什么? “哥哥有说,安国侯何时班师回朝吗?” 凌希向屋外走去,现在已经是四月初了,怕是江振南回来的时候,就得到夏天了。这仗打完,江振南就算不退休,也不要再上战场了,凌希是这么想的。 颜姑姑看着凌希一脸期许的样子,她默默地低下了头,小声地说道:“皇后娘娘,请您节哀,安国侯爷在韶关一役,阵亡了。” 颜姑姑话音刚落,顿时凌希感到天昏地暗,咕咚一声,她晕倒在屋门外,颜姑姑立刻走到凌希身旁,抱起凌希,大喊起来。 凌希只觉得脑袋有些沉重,她的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一样,一动不能动。周围一片漆黑,她是怎么了?她好像想起颜姑姑说的话,江振南死了,死在了南熙战场上,凌希的心中一阵绞痛,她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她隐约中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可她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忽然她好像听到了向弘宣的声音,手心中也传来阵阵热度,耳边又传来了向弘宣清晰的呼唤声。 凌希缓缓地睁开双眼,向弘宣就在坐在她的床前,双手紧紧地握住凌希的一只手,而向弘宣像个孩子一般,一脸傻笑地看着凌希。 “皇后,你总算醒了,吓死朕了。” 屋内的宫人看到凌希醒了,纷纷下跪,齐声说道:“恭喜皇后娘娘。” 凌希眉头一皱,不解地看向向弘宣,江振南的死讯怎么也不算喜事吧。颜姑姑似乎看出了凌希的疑惑,她立刻走上前来,说道:“皇后娘娘,您有喜了,太医刚刚给您诊脉过,您已经有了2个月的身孕了。” 向弘宣挥了挥手,屋内的宫人都起身,他又乐呵呵地说道:“清风苑的宫人照顾皇后辛苦了,每人都赏银十两。” 凌希下意识地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她又看着向弘宣,似乎有些不相信颜姑姑的话,向弘宣的一只手也覆上了凌希的手背,他轻声说道:“皇后,真是粗心大意,怀孕了都不知道,而且皇后今天怎么会晕倒在屋外呀?” 向弘宣的话,到让凌希有些难以回答,她该怎么跟他说,说是她知道了江振南的死讯,被吓得晕倒了吗? “陛下,皇后娘娘今日午后有些闷热,就想去院中走走,结果刚踏出门口,就晕了过去,想来,是皇后娘娘刚有孕,受了这冷风,身体娇弱,才会晕倒的。”颜姑姑赶紧解释道。颜姑姑见向弘宣没有追问,她心中的大石总算落地了,可她看了看在床上躺着,有些病弱的凌希,她的脸上又泛起了一丝愁容。 “陛下,臣妾没事的,刚怀孕的女人都是这样,臣妾休养几日就会好了。”凌希努力地想起身,最好能下床走几步,好证明她真 的身体没事。 颜姑姑刚端着汤药来到凌希床前,她的一只手立刻按住了凌希身上一角的被头,她轻声说道:“皇后娘娘,太医说了,您要静养几日。” 向弘宣也觉得凌希刚刚要起身的动作不妥,他接过颜姑姑手中的药碗,他有些责备地说道:“皇后,就听太医的话吧,好好卧床休养段时间。” 向弘宣边说着,边将手中的汤药,一勺勺喂进凌希的口中,他看着凌希喝下汤药后,又说道“国舅已经回到邑城了,等皇后身体好些,让国舅进宫看看你吧。” “哥哥怎么提前回邑城了?” 凌希被江振南的死讯震惊,没有细想凌柱提前回了邑城这事,难道说凌柱就是因为江振南的死才回邑城的吗? 向弘宣转弄着手中的汤匙,沉默了一会,说道:“国丈最近身体不适,所以朕就提前让国舅回了邑城,官复原职。还有上个月兵部来报,东俞大获全胜,南熙国被灭了,不过安国侯也阵亡在了战场上。” 凌希的脸上流下了两行泪水,如果说晕倒前,颜姑姑跟她说江振南的死讯,她除了震惊,已经来不及悲伤,那么现在向弘宣亲口告诉她,证实江振南的死讯,她就只剩下悲痛不已了。 “皇后,你不要忧伤过度,你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孩子。” 向弘宣轻轻地用手拭去凌希脸上的泪水,一只手又紧紧地握住凌希的手,他印象里凌希很少哭泣,眼前一脸病态又柔弱的凌希,让他心疼不已。 “陛下,安国侯的灵柩何时回邑城?晚枫表弟又何时回朝,臣妾想见见他。” 如果她没有进宫,江振南会如此拼命上战场吗?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特别想见见江挽枫。 向弘宣眉头一皱,他松开了凌希的手,有些为难地说道:“皇后,你现在有孕,好好休养才是正事,不过皇后你放心,朕会让国舅给安国侯办个风光的葬礼。江家满门英烈,朕不会亏待了他们的。” 凌希一怔,向弘宣让凌柱操办江振南的葬礼,也就是说向弘宣根本不打算让江挽枫回到邑城,她有些失望地看着向弘宣,难道说向弘宣已经在猜忌江家了? 也许是因为她有孕在身,也许是感伤江家三代人战死沙场的不值,凌希的心中莫名涌起一阵烦躁,她哭诉道:“陛下,将军为国战死,到底是荣耀还是悲哀呀?” 向弘宣立刻起身,他脸上除了震惊,还有些愤怒,他盯着凌希,怒吼道:“皇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看到向弘宣盛怒不止,屋内的宫人吓得立刻都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头也不敢抬,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向弘宣没有等来凌希服软的话,甚至都没有等到凌希再次顶撞自己,在他一阵怒吼过, 凌希静静地在床上躺着,任凭她的泪水浸染身前的衣襟,凌希开始无视向弘宣,让向弘宣更加气愤,他知道,凌希怕是看出了他对江家的猜忌,凌希这是在跟自己赌气。 向弘宣越想越生气,一个大步就朝门外走去,可他刚走几步,又扭头回来,看着凌希那副泪眼婆娑的样子,他是又气又心疼,他对着一屋子跪倒在地的宫人大声说道:“你们要精心地照顾皇后,要是皇后与腹中的皇子出了什么问题,朕拿你们是问。” 说完向弘宣就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清风苑,安姑姑从来没见过向弘宣发这么大的火,更是没有见过凌希如此顶撞向弘宣,这是怎么了?明明是一场欢喜无比的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颜姑姑用丝帕轻轻拭去凌希脸上的泪水,有些心疼地说道:“皇后娘娘,别再伤心了,对您身体不好。” (本章完) 第八十章较量(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弘宣回到飞羽殿后,想到刚刚凌希那苦楚的样子,他有些心疼怀着孕的凌希,但他又想起凌希那些倔强的气话,向弘宣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在内殿中来回踱步,他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奏章,心里更加烦躁,而飞羽殿里等候他已久的周洵与晏清,他俩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 周洵的眼珠子乱转,他看了一眼晏清,晏清淡然地端起身旁的茶碗,似乎向弘宣的焦躁,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顿时周洵觉得,他们来得不是时候,很显然向弘宣一脸的不高兴,这时候来飞羽殿议事,怕是很难讨得龙颜大悦吧。 忽然向弘宣将手中的奏章丢到晏清的怀中,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们看看吧,朕居然不知道,东俞南境守军这么厉害。” 晏清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茶碗,他慢悠悠地拿起怀中的奏章,似乎并没好奇奏章里的内容,可周洵却急不可耐。 这场仗完全超乎了他们之前的设想,江振南战死了,武承安压根没上成战场,而江挽枫居然带着向弘锡就攻破了南熙国都平城,周洵是真的好奇死了,向弘锡与武承安给向弘宣的奏章会怎么写? 晏清瞟了一眼奏章后,随手就递给了一旁的周洵,周洵立刻接过奏章,他一看,这是一份向弘锡的战后总结报告。 大概意思就是说,他们因为道路积雪,走了一个月才到东江,结果江振南带着十二万士兵就打下了东江,其中江振南手下一只黑甲军是攻克东江的主力。按照向弘锡的话说,这只黑甲军上了战场就是不要命的打,而且还特厉害,之后在韶关一战中,还是这只黑甲兵冲锋陷阵,愣是在江振南的带领下,打到了韶关最后的防线。 但因为韶关占据天险,又兵力悬殊巨大,因此江振南才会阵亡,不过江挽枫按照之前江振南定下的策略,在末时率领七万将士再次攻入韶关,打得南熙军队措手不及,再然后又是这只黑甲军,在江挽枫的带领下,攻无不克,一路杀到南熙国都。整个灭南熙国的战斗中,也就损伤4万多人东俞士兵,是大获全胜。 周洵眉头一挑,向弘锡的这份奏章中,南境军营中的这只黑甲军就是神兵,按照他这个说法,根本没有必要再让武承安率十万兵马支援江振南,感情武承安的军队就是去南境混日子的。而且还是那种浪费军饷的军队,向弘锡这是打算给江家锦上添花,不过吹得离谱了吧。 “陛下,南熙国在陛下英明神武的计策中,早就千疮百孔,兵力荒废不说,国力也衰弱得不行,举国最厉害的军事防御就在东江与韶关,东江一战,安国侯以十二万人马对战南熙十万兵力,而且东俞死伤3万士兵,可以说这一仗是惨胜。而且韶关一战,我军以9万 人打败韶关十万南熙兵,死了一名主帅,以及一万多士兵,这一仗不过是险胜而已。”晏清缓缓地说道。 晏清有些替江振南可惜,东俞与南熙开战,南熙灭国是迟早的事情,如果不是向弘宣让武承安率援军去南境军营,江振南根本不会打这么一场险胜的仗,江振南这是拿命换功勋。 向弘宣又将两份奏章分别递到晏清与周洵的手中,他一脸凝重的样子,似乎更加不悦了。 晏清看了看手中的这份奏章,这是一份虞子期的请封奏章,因为有宣武帝生前的许诺,江挽枫率军灭了南方最后一国南熙国,虞子期是百官之首,他按照惯例,为江家请封异姓王,合情合理。而且他的外孙女今年才嫁给凌华,为江家请封这事,也只有他做最合适。 而周洵手中的奏章是武承安的战后总结报告,大概意思就是说,先是天气原因,他错过了东江一战,后因为江振南一意孤行,不让他上战场,他又错过了韶关一战,再然后江挽枫连个招呼都没跟他打,就带着向弘锡灭了南熙国,他是委屈极了,不是他不想上战场效力,是江家不给他这个机会。 基本上他的奏章跟向弘锡的故事情节与结局都是一致的,不过关于战斗力的描绘上,武承安的意思,就是江振南确实厉害,不过江挽枫与向弘锡就是比较幸运,难打的战斗都被江振南给打完了,也就是说要不是江振南非得留他在东江吹冷风,他会比江挽枫和向弘锡更快灭掉南熙。不过武承安的奏章中也提到了黑甲军,他也说黑甲军所向披靡。而且他还特意说这黑甲军在南境还有一个称呼,那就是江家军。 晏清不由得也眉头一皱,虞子期的这份奏章才是向弘宣心烦的根由吧。当年宣武帝许下封王诺言的时候,也是因为北戎时常来犯,西华也不太平,宣武帝急于灭掉南方四国,先稳住后方,不让南方四国后院起火,其次就是想拿下南方这个大粮仓,以后东俞才有实力,以图日后灭西华与北戎。 南方四国中,只有南熙有天险护国,再加上南熙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国力很强盛,宣武帝灭了南方三国,迟迟打不下来南熙国,心急的宣武帝才会许诺,灭南方四国者封王的承诺。 “陛下,先皇在世的时候,确实在朝堂之上,说过灭南方四国者封王,南岳,南泰以及南昌国都是两代安国侯爷所灭,如今南熙国又是安国侯家的小公子灭掉,虞相为江挽枫请封异姓王也是替陛下着想。” 周洵一听是他岳父大人为江挽枫请封异姓王,他吓得一身冷汗,向弘宣看过向弘锡与武承安的奏章后,怕是对江家是满心的猜忌,这时候虞子期给江挽枫请封王,那不正是往向弘宣的心窝子上插刀吗? 他不停地偷瞄向弘宣,虞子期可是他的老丈人,向弘宣能叫他来议事,应该还是信任他的。 “为朕着想?右相何出此言?” 向弘宣不禁冷笑一声,要真是为他着想,就不应该提这事?东俞国就没有过异姓王,封王就要有封地,还是武将,万一哪天生出不该生出的心思,那不就给东俞国埋下隐患了。 “陛下,江家灭了南方四国是事实,就算虞相不提,其他人也会提,而且要是真没人提,反而不好,陛下是明君,明君怎么能违背先皇的旨意,更是不能不替先皇完成诺言。” 其实这些向弘宣早就想到了,要真是没人提,确实不好,但封王根本不可能,所以向弘宣才会如此心烦,他又想到刚刚凌希对自己的赌气,更是烦躁不安起来。 “陛下,南熙一战,江家功不可没,又有先皇的诺言,江家若不封王,怕是会寒了东俞武将的心呀。” 晏清何尝不知道向弘宣的心思,武将封王,确实风险不低。可南熙一战几乎就是江振南用命换来的胜利,凡是上过战场的都看得出来,就连武承安都不敢诋毁江振南的战绩,这是一个武将最后的尊严。 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不给江家封王,不仅仅是寒了将士的心,而且南方刚攻下的土地,也会军心不稳,万一被南熙余孽反攻,那就得不偿失了。 “右相难道忘了广平侯薛尚了吗?他还没封王,不过武圣后给了他封地,他就能掀起了八年之乱,右相觉得朕能封江家为王吗?”向弘宣冷冷地说道。 周洵与晏清面面相觑,很显然向弘宣的内心已经下了决心不会给江家封王,也就是说,不管怎么对向弘宣规劝这其中的利弊,向弘宣现在也听不进去了,当年薛尚之祸,是武圣后默许下的一场带有政变的兵乱,其实跟如今江家封王不是一个概念,不过有一点向弘宣确实没有说错,那就是武将封王,又有了封地,确实后患无穷。 向弘宣看着一言不发的周洵与晏清,额间立刻鼓起了蹙眉,看样子,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向弘宣烦躁地挥了挥手,周洵与晏清退出了飞羽殿。 心烦意乱的向弘宣在飞羽殿中又来回踱步起来,忽然他一个转身就走到书案前,将整个书案掀翻,瞬间奏章散落得一地都是,小德子吓得立刻跪倒在地,他看着怒不可遏的向弘宣,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当年被王太后处处掣肘的那个年轻天子。想到这,小德子不由得一惊,明明已经是春天了,但皇城中怕是又要刮起一阵寒风了。 忽然乔心悠抱着琵琶,缓缓地走进内殿,她看着散落一地的奏章,以及向弘宣那满脸的怒气,她没有半点慌张,她来到向弘宣的身边,轻声说道:“陛下,让奴婢为 您弹奏一曲吧。” 向弘宣抬头看了一眼乔心悠,乔心悠一身碧绿罗裙,身姿曼妙地抱着青玉琵琶立在自己身前,也许是累了,也许是春色无边,向弘宣仰卧在软塌上,他扬了扬手,顷刻间内殿中响起阵阵琵琶声。 向弘宣闭目聆听这天籁之音,什么朝堂,什么后宫,这一刻,向弘宣只觉得舒心,刚刚的烦心也抛之脑后,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君王会沉醉在这靡靡之音中,确实太舒服了。 一曲罢后,乔心悠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琵琶,她轻手轻脚地来到软塌,她那双纤纤玉指轻轻地覆上向弘宣的太阳穴,轻柔按摩着,温柔地说道:“陛下,您好点了吗?” 向弘宣也慢慢睁开双眼,刚刚那些烦心事一股脑就涌上他的心头,他长长叹了一口,说道:“皇帝是天下最苦闷的人。” 乔心悠不解地说道:“怎么会呢,皇帝可是九五之尊,天下之主,怎么会苦闷呢?” 向弘宣冷笑一声,他跟个伶人说什么呢,反正乔心悠也听不懂,他不禁喃喃自语道:“孤家寡人。” “陛下是有烦心事了吧,奴婢没进宫前,与弟弟相依为命,不管遇到什么事,奴婢都跟弟弟商量,有亲人给参谋着,没有什么事情解决不掉的。”乔心悠轻声在向弘宣的耳边说道。 向弘宣拉住乔心悠的一只手,放在手心拨弄着,乔心悠不懂他在说什么,是个无知妇孺,但对于向弘宣来说,似乎后宫女人无知点好,什么都太懂反而让人不安,比如凌希。 “你就是太天真了,帝王之家,兄弟才是那杀人不见血的毒药,避之不及,怎么敢事事都与兄弟商量。” 乔心悠冲着向弘宣莞尔一笑,又轻声说道:“兄弟不行,那就姐妹呗,奴婢就是觉得手足至亲怎么都比外人要贴心。” 向弘宣一怔,他渐渐地从软塌上立起身板,若有所思的样子,忽然他的脸上漏出了笑容,他立刻从软塌上起身。 “小德子,快给朕更衣,朕要出宫去昭庆公主府。” 说完向弘宣就兴冲冲地往外走去,小德子带着一群宫人也紧跟其后。 (本章完) 第八十一章南国公主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有些吃力地从床上起身,她刚下床没走几步,就有些头晕目眩,她努力支撑着自己晃荡的身体,勉强来到窗前的软塌旁,她缓缓地坐下,一只手轻轻地覆上小腹,喃喃自语道:“你想你爹了,所以才会这么闹腾娘亲是吗?” 凌希望向窗外,绿荫荫的枝头上,似乎盛开了一些小花,清晨的朝阳晒在这份葱绿的春意上,既温馨又格外朝气,可惜向弘宣不在,她们沐浴不到一样的晨光了,顿时凌希又有些伤感起来。 自从那日向弘宣生气地从清风苑离开后,他已经好些天都没有来看凌希了,虽然飞羽殿的内侍日日都送到很多珍贵补品,以及向弘宣的嘘寒问暖,但凌希知道,向弘宣还在生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气消了。而且即便向弘宣来了,她们又能说什么呢?想到这,凌希的心肝脾肺肾似乎都疼了起来。 颜姑姑带着陈太医缓缓地走了进来,她一见到凌希下床到了窗边软塌,她的眉头就不禁皱起。 “皇后娘娘,您还需要静养几日,怎么就下床了。” 颜姑姑看了一眼陈太医,陈太医立刻会意,走上前来。 “皇后娘娘,让臣给您号号脉吧。” 凌希伸出手腕,颜姑姑拿出丝帕覆盖在凌希的手腕脉搏处,陈太医轻轻地将手指放在凌希手腕处切脉,他表情有些凝重,过了许久,幽幽地开口说道:“皇后娘娘,臣再给您换副汤药,您一定要按时喝药。” 说着陈太医从怀中拿出一份新的药方,他转身递给了内侍小印子,再三嘱托小印子后,小印子就去太医院抓药了。 “陈太医,之前的安胎药有问题吗?为什么要小印子单独去太医院重新抓药?”凌希有些不解地问道。 陈太医看了看颜姑姑,一脸为难的样子,他刚想回话,安姑姑就走进屋内,笑吟吟地说道:“皇后娘娘,安宁县主带着青青小姐来了。” 凌希的脸上立刻漏出了笑容,听说叶青青已经会走路了,她不禁想到自己马上要出世的孩子,要是一位公主,叶青青应该会是一个好玩伴。 “快让她们进来。” 颜姑姑给了陈太医一个眼色后,就无声无息地带着他出了屋内。她们刚出屋,凌瑶就带叶青青走了进来,叶青青颠簸着自己的小步伐,一步三回头地往凌希软塌前走去,凌希不由得张开的双臂,轻声说道:“青青,快来姨母这。” 刚刚还有认生的叶青青,听到凌希的呼唤,头也不回,就扑向了凌希的怀中。凌希有些吃力地抱起叶青青坐在软塌上,看着眼前这可爱的孩子,似乎前些天的不悦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青青就是喜欢姐姐,都不要我这个阿娘了。” 凌瑶也来到凌希身旁,她看着凌希有 些苍白的脸颊,开始担心凌希起来,她从凌希怀中抱过叶青青,关切地说道:“姐姐,您这脸色不太好,刚刚我看到太医出去,您没事吧。” “陈太医是过来请平安脉的,本宫没什么大碍。” 也许是因为与向弘宣的怄气,也许是因为她感伤江振南的死讯,她确实有些不大舒服,忧思过重,可这些她都不能跟凌瑶说。 “姐姐您这是第一胎,您可要保重身体,您要是身体垮了,凌家和江家就更没有指望了。” 说着凌瑶的鼻子有些抽搐,她的眼睛也红润起来。 “怎么了?”凌希看着凌瑶这份模样,凌瑶今日进宫怕不仅仅是来看望自己的吧。 “最近父亲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尤其是听说了舅舅的死讯,父亲痛哭了一夜,父亲给陛下上了一封奏章,让陛下将伯爷调回邑城,前几日伯爷也回忠毅伯府了。” 说话间叶青青似乎对不远处茶几上的糕点来了兴趣,她在凌瑶怀中开始哭闹起来,小手还在指着糕点咿咿呀呀地叫唤着,叶青青的哭闹声打断了凌瑶的话,凌希看了一眼安姑姑,安姑姑立刻带着叶青青去外屋吃茶点了。 叶青青离开后,凌瑶长叹一口气,又缓缓地说道:“昨夜,哥哥来忠毅伯府了,哥哥与伯爷聊了一整晚,一大早就把我叫去,让我进宫跟姐姐说,姐姐一定要促成江家封王的事。” “到底出了什么事?” “哥哥说,南熙一战结束后,陛下没有让表弟班师回朝,却让端王带着十万大军回邑城,而且武驸马也留在了南境,哥哥说陛下此举必有深意。还有前段时间虞相给陛下上了一封为江家封王的奏章,陛下留中了,之后庆王曾与哥哥研究过,让户部的曹尚书再次上书请封,结果陛下以曹尚书管理户部不当为由,当即就罢了曹尚书户部尚书的官职,周洵立刻接任了户部尚书的职位,曹尚书的请封奏章又被留中了。” 凌希眉头一皱,轻声说道:“哥哥怎么能让户部的曹墨给陛下上奏章呢?曹墨几次跟陛下哭穷,陛下早就想换了他,他的奏章,陛下不可能会看得进去的。” “哥哥说,庆王思来想去,曹墨与凌家,江家没有什么关系,而且当年王韶宫变的时候,姐姐曾为王家说过话,像曹墨这样的王家姻亲,才会安然无恙,让曹墨去给陛下上奏章,他也不会推辞。” “可惜,怕是弄巧成拙了,与凌家,江家没有关系的曹家都能上书为江挽枫请封,陛下怕是更加忌惮江家了。”凌希无奈地说着。 “姐姐,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哥哥说了,挽枫表弟要是在南境军营没有王爷的身份,他如何压制得住武驸马?如果江家没有封王,整个东俞国都会知道,陛下忌 惮江家了,那么失去圣心的江家以后就没生路了,如果这样,舅舅就白死了,舅舅拿命换来的功勋不是荣耀,倒变成了催命符。” 虽然凌瑶不懂政治,也不明白为什么凌霄与凌柱,叶慕之会这么如临大敌,但她一早看到凌柱那鬓角冒尖的几根白发,以及叶慕之几宿夜不能寐的忧思,还有凌霄被吓得卧病在床,她知道这事很严重,甚至严重到会影响到了凌家。 顿时凌希有些头晕目眩,她强撑着用一只手臂拖住沉重的脑袋,侧卧在软塌,她的内心五味杂陈,江振南不能白死,这不仅仅是赢得的荣耀,这还是关乎江凌两家的未来,更是一份无法割舍的亲情。可她知道向弘宣最忌讳后宫女人与前朝有所关联,她该如何说服向弘宣才不会丢了她们夫妻之情呢?凌希思量了一会,幽幽地开口说道:“本宫知道了。” ..................................................................................................................... 向弘宣大步走进清风苑,一大早颜姑姑就来飞羽殿,说是凌希请他去清风苑用午膳。向弘宣的心中一阵窃喜,这说明凌希已经知道自己的言语失当,变相地在跟自己服软,想到凌希那病弱的身体,向弘宣迫不及待地早早地来到清风苑。 刚走进西厢房,向弘宣就看到向依依在凌希的软塌前玩耍,凤茕璎也在一旁陪着凌希说话,他眉头一皱,小别胜新婚,刚刚他满心的欢喜劲,一下子就散去一半,哪有二人世界里还带着小妾的,以及闺女的,凌希这是大度得过了头吧。 “父皇。”向依依看到向弘宣后,奶声奶气地叫唤着他,然后就一头扎进了向弘宣怀中,向弘宣一把抱起向依依,好些日子没来后宫的向弘宣,看着女儿粉嫩的小脸,刚刚的不悦也一扫而空。 “依依又胖了,淑妃,你是想把朕的女儿喂成个胖子吗?”向弘宣有些调侃地说道。 凤茕璎看不出向弘宣的喜怒,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凌希却笑盈盈地说道:“皇帝女儿不愁嫁,更何况淑妃的美貌都遗传给了公主,陛下该着急的是,以后会有多于过江之卿的青年才俊求娶公主吧。” 听凌希这么一说,向弘宣咧嘴一笑,看着向依依,吃味地说道:“以后依依长大了,是不是嫁人出宫,就不要父皇了?” 向依依歪着小脑袋,似乎有些没有听懂向弘宣的话,她鼓了鼓小嘴,说道:“依依最喜欢父皇了,一辈子都要跟父皇住在一起,不出宫。” 她这话一说完, 屋内的三人都被逗了,虽说向依依说得是童言,但确实看得出,她喜爱她的父亲,顿时向弘宣的一颗慈父之心澎湃起来,他将额头轻轻地抵在向依依的小额头上,亲昵地与她玩耍着,如果可以他想将世界上最好都送给他这个女儿。 “陛下,公主殿下聪明伶俐,臣妾斗胆向您请个恩旨。”说着凌希从软塌上下来,她缓缓地来到向弘宣的身前,有些晃荡地给向弘宣福了福身子。 向弘宣连忙放下向依依,他拉起凌希那娇弱小身子,心疼地说道:“皇后,想请什么恩旨?” “臣妾斗胆,为公主殿下,请封南国公主的封号。” 向弘宣一怔,他看着眼前的凌希,南国公主?南熙国刚刚被灭,若是江家封王,南熙国就是封地,这时候凌希为向依依请封南国公主的封号,很显然就是要把南熙国送给向依依做封地,他心中不禁泛起了疑惑,凌希到底想不想江家封王?。 而凤茕璎的脸上立刻漏出了惊喜之情,只有嫡出公主且还必须是皇太子的长姐才能以国名为封号,凌希为向依依请封南国公主的封号,就是给了向依依长公主的身份,凤茕璎一时间欢喜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依依不是皇后所生,享受不了长公主的封地待遇。”向弘宣有些试探地说道。 “陛下,公主殿下深得陛下与臣妾的喜爱,她原本就是臣妾的女儿,当之无愧。”凌希斩钉截铁地说道。 既然向弘宣忌惮江家,那么江家没了南熙的封地,是不是向弘宣就不会在意江家了?虽然这对江家不算是一件好事,但也许结局就会皆大欢喜了。 向弘宣似乎越来越看不懂凌希了,前段时间,为了他猜忌江家,凌希与他怄气了许久,今天又舍去江家的封地,她应该是在为他着想吧。 颜姑姑缓缓地走了进来,说道:“陛下,娘娘,午膳已经备好了。” 向弘宣朝着向依依勾勾小手,轻声说道:“走吧,南国公主,陪父皇去用膳吧。”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箫湘湘(上)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弘锡一脸疲惫的样子来到飞羽殿外,他接到向弘宣让他班师回朝的圣旨后,不顾战后一片混乱,他就匆匆将事务交代给了武承安与江晚枫,马不停蹄地往邑城赶往,总算在6月底赶回了邑城。 向弘锡知道向弘宣如此火急火燎,让他带着十万兵马回邑城,怕是他与武承安的战后奏章在向弘宣的心中起了翻天覆地的反应,他不敢怠慢,也是心急想知道向弘宣的想法,他日夜兼程,几乎就是飞奔回了邑城。向弘锡看了看身后披着青色斗篷,蒙面的女人,小声说道:“你在这等着。” 那女子侧身柔美地给向弘锡行了一个福礼后,向弘锡大步走进了飞羽殿。只见向弘宣伏案在书桌前,盯着眼前的地图,一脸心思重重的样子。 “皇兄,臣弟可算回邑城了。” 向弘锡立刻摆出一副苦兮兮地样子,来到向弘宣的眼前,他还时不时就将自己有些疲倦的脸在向弘宣的眼前晃荡。 向弘宣扫了一眼向弘锡,向弘锡那偏偏贵公子细嫩的皮肤上,多了几处不协调的小伤痕,很显然这是饱受战火洗礼的印记。 “老九,这次你辛苦了。” “皇兄,可吓死臣弟了,臣弟在韶关的马背上,腿都直哆嗦,真怕以后就见不到皇兄了。”向弘锡说着说着就流下了眼泪,声情并茂地跟向弘宣说起了那场韶关之役,当然他的口述基本上与之前他给向弘宣的奏章没有太大出入,不过他加大了对江振南战力的描述,以及江挽枫临危不乱,奋勇杀敌的英姿,但就是不提自己在战斗中的表现。 “那么说,南熙一战,黑甲军是首功?” 向弘宣再次问到黑甲军,向弘锡在奏章中特意提到江家的黑甲军,一是因为这黑甲军确实战力很强,而且军纪严明,即便是城破之后,也不会劫掠百姓,是只纪律严明的铁军。最主要的是黑甲军上了战场冲锋,只进不退,打得南熙兵都开始怀疑这黑甲军是不是血肉之身,他想忽略黑甲军都很难。 再者就是,不管向弘锡怎么隐藏自己在战场上的功绩,江振南死后,攻下南熙都城的是他与江挽枫,江挽枫毕竟才十六,七岁,且第一次上战场,没有一只神乎其神的王牌之军,怎么能让向弘宣忽略自己的存在。 “黑甲军厉害得不得了,且他们的装备很精良,每个士兵身上穿着百十斤的玄铁黑甲,依旧行动自如,据说安国侯训练黑甲军都是日夜苦练,而且南境军营中十人才选一人入黑甲军,所以这黑甲军的战力达到了以一敌十的效果。” 向弘宣眉头一皱,他也想起了武承安的奏章,其中也提到了黑甲军,而且武承安特意说明,东江一战就是黑甲军水战了得,破了东江的防线后,江振南率大军 全境突袭,才拿下东江的。 而且按照向弘锡的说法,这黑甲军在韶关一战中,也是冲锋陷阵,打散了几道韶关防线后,东俞的军队才能在最后一道防线内与南熙死战一场,也就是说武承安与向弘锡口中的黑甲军都是一只王牌之师。 “听说黑甲军又叫江家军?” 向弘锡一惊,他可没提这事?看样子武承安的奏章中也提到了黑甲军。 “皇兄,南境军营中,为了区别黑甲兵与普通士兵,黑甲兵的兵服上印有江家的字样,因此也就有这么一个说法,黑甲军又叫江家军。” 瞬间向弘宣的脸就耷拉下来,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地图上东江与韶关两处,虽然江振南死了,可黑甲军还在,向弘宣的心头不由得萌生一股子忧思。 向弘锡看着向弘宣这有些愁容不展的样子,他下意识地往书案前靠近几分,向弘宣的手指一直停放在南熙平城的位置。 忽然向弘宣一扬手,将书案旁的一本奏章丢到了向弘锡的眼前,不悦地说道:“老九,你看看吧,这是前朝官员联名为江挽枫请封平南王的奏章。” 向弘锡拿起奏章一看,几乎前朝六部的官员都涉及到了,就连言官们都出来掺和这事,向弘锡想起了封王惯例,要是江挽枫封王了,那他就要有封地,以及兴建王府,向弘宣刚刚盯着南熙国都,可能就是担心这个吧。 但奏章中唯独没见与江家有姻亲的官员,或者说是有关系的臣子,向弘锡才想到,自己也是江家的姻亲,按理说江挽枫还得叫自己一声二表姐夫,向弘宣把奏章给他看是什么个意思? “陛下,按理说江家封王是先皇承诺的,不过要是安国侯爷在世,合情合理,可江挽枫毕竟还是个少年郎,这经验与能力怕是在封地,担不起一个王爷的重任吧。” 说完向弘锡偷瞄了一眼向弘宣,向弘宣没有反驳,但也没有赞许,好像向弘锡的这次迎合上意有些马失前蹄。 “这已经是第三批给江挽枫请封的奏章了,这一次居然有数十位官员,皇后为公主请了封号,将南熙国都平城送于公主做封地,所以这次官员们才会这么齐心协力为江挽枫请封的。” 向弘宣脸色僵硬,原本他以为凌希为向依依请封南国公主,是不希望江家封王,可如今看来,这是江家退而求其次,凌希让他很失望,她终究还是扯进了前朝。 向弘锡一怔,也就是说江挽枫就算封王,也不会有封地,没有封地的王爷不就是个挂名荣誉,可向弘宣还是不允,看样子问题出在了黑甲军这,别说封王了,恐怕在向弘宣的心中,已经容不下江家在军营了。 “皇兄,既然都没封地了,江家封不封王,也不重要了,不如多给些 赏赐以及封邑,让江挽枫回邑城吧。臣弟听说江家世子重病缠身,说不定活不过几年,江挽枫是江家唯一的男嗣了,要是还留在军营,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这不是让安国侯泉下死不瞑目吗?皇后娘娘到时候也会埋怨陛下的。” 向弘宣眉头一挑,果然向弘锡这脑袋总是能另辟蹊径,虽说向弘锡这个主意有些馊,但也是一个还算冠冕堂皇的理由,顿时向弘宣觉得以前是不是低估了向弘锡的能力。不过现在他也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江家的事比较棘手,他需要向弘锡帮他解决问题。 “老九,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一回事,算起来你也是江挽枫的表姐夫,这事在前朝,你来说最为合适。”向弘宣满意地说道。 向弘锡总算明白了,向弘宣这么着急让自己回来,不仅仅是不放心江家在南境,一开始向弘宣就打定主意,让他成为在前朝之上阻挡江挽枫封王的人。 他上过前线有发言权,而且他与江挽枫有姻亲关系,再加上他是个荒唐王爷,在前朝可以不需要跟那些臣子们讲规矩,这事确实他来开口最合适不过了。 “皇兄,放心,在前朝臣弟一定让您满意。” 说完向弘锡并没有跪安,他望了望门外,看着向弘宣有些舒展的眉头,他走近向弘宣几步,嬉皮笑脸地说道:“皇兄,臣弟在南熙平城的时候,听到这么一个传闻。” “什么传闻?” 向弘锡贼笑了一下,又小声说道:“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 向弘宣抬眼看了看向弘锡,他们哥俩四目相对,向弘宣抿嘴一笑,感情他这弟弟在南熙战场上,还给他捡了个美人回来。向弘锡还是那个向弘锡,走哪都忘不了美人。不过听着好像就是个绝世美人,向弘宣的心也被勾搭得痒痒。 “当真有这样的美人?” “可不是,东俞攻破南熙平城的时候,陈叔宝是有机会从皇城密道逃跑的,结果陈叔宝却跑到了后宫,来不及逃跑,最后他抱着这个美人被士兵擒拿住了。” “放肆,亡国之妃,怎么能进朕的后宫呢?”向弘宣脸色一变,不悦地说道。 向弘锡并不沮丧,他想起刚刚向弘宣那冒着星光的眼神,大抵向弘宣已经动心了,他又胆大地,继续嬉皮笑脸说道:“皇兄,武圣后定下的规矩,说这亡国之女是祸国妖妃,不能进后宫,可她老人家不是也掀起东俞之乱,先皇们对武圣后的话,也是可听也可不听,再加上南熙国灭那是因为皇兄英明神武的计策,哪有什么妖妃呀。” 向弘锡知道向弘宣不过是不想摊上个昏君的名声,他哪将武圣后的话放在心上,可他是收 了连姑姑不少金银财宝,人他都带到了飞羽殿外,要是向弘宣不见这个女子,他这给皇帝送女人的事,前朝也会知道,到时候言官们指不定怎么参他呢。 向弘宣想起了刚刚向弘锡说得那个传闻,他的脸上漏出了笑容,小声说道:“那朕就看看这绝世美人到底长成什么样?” 很快小德子从门外领进一个女子,她将青色斗篷褪去,一阵丝竹声响后,女子缓缓地伴歌起舞,虽然女子蒙着面纱,但她纤细又妖娆的身段在向弘宣的眼前偏偏起舞,向弘宣也不知道怎么得,一下子就着了迷。 向弘锡知趣地向殿外走去,他回头看了看正在起舞的女子,从连姑姑带这个女人到他那后,他就没见过这个女人的真面目,更加没见过这个女子跳舞。看着女子那曼妙的身材,以及风情万种的舞姿,这个女人一定是个美艳无双的女子。 向弘锡以为凌曼的美已经是艳丽无双了,可眼前的这个美人,光身姿就让人遐想翩翩,可惜这种美人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心动得何止是向弘宣,而他永远只有遥望的份。 向弘锡收拾了一下脸上落寞的表情,他应该庆幸,在南境战场上的冲动,由江振南的战死,武承安的错过,江挽枫的不谙世事以及最后这个美人的攻势下,他应该完美地避过了向弘宣的猜疑,这个结局对他最好。向弘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恋恋不舍地望了望还在跳舞的美人一眼后,就快步离开了飞羽殿。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箫湘湘(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弘宣不自觉地就走近还在跳舞的美人,可他刚一靠近那个美人,女子就轻移莲步,错开向弘宣的身旁,围着向弘宣的身周,不停地舞动旋转,时不时美人轻扬起长袖,在向弘宣的双臂处荡漾,一双媚眼,巧笑盼兮,连连回顾。 向弘宣看得是意乱情迷,他追着那女子含情脉脉的眼神,也不停地转身,美人的长袖在他手中滑落,一阵胭脂味扑面而来,向弘宣沉浸在这股子风情中不能自拔。女子带着面纱,似乎更加重了向弘宣的好奇心,向弘宣一个抬手就想掀去女子脸上的面纱,可那美人一个轻盈小跃步,就离开了向弘宣的周身。 向弘宣紧跟着女子的步伐,在内殿中如痴如醉地追赶着美人。明明就在眼前,可向弘宣每次一靠近,这女子就离开他身旁几步,不近不远,正好让向弘宣摘不下她脸上的面纱,但又刚好可以与他脉脉温情相视,这美人若即若离的舞步,既让向弘宣心痒难止,又有些小苦恼。 忽然美人一个倾倒,贴近了向弘宣的胸前,向弘宣一把搂住女子纤细的腰肢,紧紧地将美人控制在自己的怀中,似乎生怕眼前的女子又不知道舞到哪去了。向弘宣一个扬手,就掀开了女子脸上的面纱。 老实说这个美人确实很美,但要比起凤茕璎,还是略略逊色了点,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向弘宣怀中的这个女人,似乎有魔力,浑身散发出一种勾魂的魅力,让向弘宣的心彭拜不已。他刚想抬起手轻轻抚摸这个女子的脸颊,怀中的女子一个扭身,居然滑出了他的怀中。 向弘宣看着继续在内殿中轻盈漫舞的女人,他抬起双手,想起刚刚触碰到女子腰身的肌肤,丝滑得就像是摸着一摊牛奶,向弘宣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他一个大步走到女子身前,横腰抱起她,轻轻地将她放到软塌上,一只手扣紧女子的腰身,半个身子压着女子动弹不得,向弘宣的另一只手又在女子的脸上抚摸着。 “美人的舞姿确实惊艳到了朕,你叫什么?”向弘宣轻声地问道。 “奴婢叫箫湘湘。”箫湘湘微微张开朱唇,小声地说道。 “湘湘。”向弘宣喃喃自语道,恍惚间他似乎闻到了箫湘湘满身的脂粉味,立刻心猿意马起来,他低头一笑,眼看嘴唇就要覆上箫湘湘的小嘴上。 箫湘湘一扭头,向弘宣吻在了箫湘湘的脖颈处,从她的颈间传来阵阵带有香气的温度,让向弘宣更加意乱情迷,他的嘴唇有些不舍地离开了箫湘湘的脖颈处,一只手来回在她脖颈处摩擦着,淡淡地问道:“湘湘,听说你是南熙陈叔宝的宠妃,陈叔宝因为你才会被俘,你觉得朕与陈叔宝相较如何?” 箫湘湘扭过头来,含情脉脉地看着向弘宣,她莞尔 一笑,轻声说道:“陛下是真英主,而陈叔宝不过就是个贪恋美色的风流君王而已,陛下与陈叔宝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箫湘湘不想拿陈叔宝与向弘宣作比较,虽然陈叔宝确实是昏君,但他对她却是十足的真情,如果南熙没有灭国,那么她也会是他的知心爱人,可惜这份真情在南熙城破之时,就变得廉价不堪。 “听说陈叔宝是个围猎高手,还曾经到东江要地围猎,带着南熙兵斩杀了东俞士兵,你说陈叔宝与朕相比哪个更加英武些?”向弘宣的手还在箫湘湘的脖颈处来回拨弄着,他不经意地问向箫湘湘。 箫湘湘立刻大笑起来,她微微抬起身子,贴近向弘宣的面前,有些戏谑地说道:“陛下您不出邑城就灭了南熙,陈叔宝都跑到了东江边境,最后还不是死在了东俞兵的刀下,陈叔宝哪有什么英武可言,不然奴婢怎么会到了这东俞的皇宫,又怎么会在陛下的怀中。” 向弘宣听完后也开怀大笑,箫湘湘看着向弘宣这得意的笑容,她知道她的话,让向弘宣很受用,不是她箫湘湘薄情寡义,陈叔宝被俘当天,就被向弘锡一刀砍了脑袋,她无依无靠,想在乱世中生存,取悦向弘宣是唯一的办法。 而她能为陈叔宝做的,就是不把他那些荒唐以及被东俞士兵吓得屁股尿流的丑事说给向弘宣听,也算是夫妻一场,了了这段情分。 向弘宣越来越喜欢怀中的这个女人,美艳风情不说,而且总是让他感到万分舒适,向弘宣的手也情不自禁地从箫湘湘的脖颈处慢慢地滑到她的周身,箫湘湘一声吟咛,向弘宣的眼中冒出了炙热的火光,他压向箫湘湘,突然箫湘湘柔弱的双手支撑起向弘宣的胸膛。 “陛下,这青天白日的,怕是不妥吧。”说着她低头羞涩地一笑,柔弱无骨的双手在向弘宣的胸前磨蹭着,让向弘宣更加心痒难耐。 “朕都不怕担上昏君的罪名,难道湘湘还怕担上妖妃的罪名?”说完向弘宣亲吻着身下的箫湘湘,好一会他才离开了箫湘湘的嘴唇。 “臣妾只是想让陛下看完臣妾的舞蹈。” 箫湘湘一阵媚笑后,她又轻而易举地推来了向弘宣的身子,她轻盈地从软塌上下来,在内殿中又偏偏起舞起来,向弘宣着迷地看着箫湘湘。 箫湘湘时不时偷看几眼,正在痴迷她的向弘宣,果然男人都一样,她这欲拒还迎的手段,不管是好色如命的陈叔宝,还是英明神武的向弘宣,在这般美貌与风情的攻势下,都逃不出她的五指山。 向弘宣卧倒在软塌上,他看着箫湘湘在内殿中曼妙的舞姿,以及这悦耳的丝竹声,有如斯美人在侧,才能显得江山如此多娇吧。此情此景,向弘宣脑中的烦恼一消而散, 他满意地饮下一旁的美酒。 “美,确实美得妖艳。”向弘宣不禁喃喃自语道。 乔心悠停在飞羽殿外,她听着殿内阵阵丝竹声,以及向弘宣与女子嬉闹的声音,她的心不由得沉重起来。她看了看一旁的小德子,小声问道:“公公,殿中是哪位娘娘在侍奉陛下?” 小德子有些为难起来,虽说乔心悠只是个飞羽殿的宫女,但向弘宣宠幸她的事,后宫皆知,她算起来是半个主子,而且她又时常在飞羽殿伴驾,她的问话,小德子不好不答。 “乔宫人,内殿中是端王给陛下进献的美人。”小德子小声说道。 看着向弘宣对箫湘湘那股子喜欢的劲头,看样子这位娘娘是跑不掉了,反正明天后宫中都会知道,他先告诉乔心悠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哦。” 乔心悠心不在焉地回答,她有些好奇地向内殿中探头瞧去。虽然她看不真切,但隐约中,她看到一个轻盈的身影在内殿中晃荡,她想向弘宣今天应该不会再召见她了,她落寞地转身离去。 乔心悠站在飞羽殿的宫墙下,想起刚刚飞羽殿中的欢声笑语,暗自伤怀起来。她才进宫几个月,宠妃她没坐上,倒是见着向弘宣身边不断有女人,这后宫也许她不该来,可不来这后宫,她又能去哪呢? 哪位大人家的后院不都是这样,如果她的命运注定只能做妾室,做皇帝的小老婆怎么也要比其他勋贵的小老婆要强很多吧。而且昭庆公主说了,会给她弟弟一个体面的人生,她能拒绝吗? 她望了望这座富丽堂皇的皇宫,她不过只是走进了这座宫殿而已,没有名分,她不能算在后宫立足,这也不是昭庆公主希望看到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看样子以后她要更加尽心侍奉向弘宣了,后宫的竞争之路漫漫长,她不能输,她也输不起。 ..................................................................................................................... 颜姑姑缓缓地走进清风苑,她看着碎了一地的药碗碎片,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凌希身旁,只见凌希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颜姑姑召唤琴儿收拾了屋内的碎片,她又重新熬了一碗汤药,端到凌希眼前,小声说道:“皇后娘娘,陛下新纳个女史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您再忧心也得喝药,您得为您肚子中的胎儿考虑呀。” “本宫这孩子能生得下来吗?”忽然凌希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看着颜姑姑,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 “皇后娘娘,您见了陈 太医。”颜姑姑吃惊地问道。 凌希缓缓地掀开了榻上锦衾的一角,一件染了鲜红血迹的中裤漏了出来。 “早上你去煎药的时候,本宫感到腹部有些不快,让陈太医过来瞧了瞧。” 颜姑姑赶紧将榻上的中裤揣到了自己的怀中,她四周看了看,屋内并没有其他宫人,长舒一口气后,小声说道:“娘娘,陈太医怎么说?” “陈太医说,本宫已经见红了,这胎怕是保不住了。”说话间凌希豆大的泪珠就掉落下来。 颜姑姑立刻用手中丝帕拭去凌希脸上的泪水,小声说道:“不会的,陈太医能保得住赵夫人那胎,就一定能保得住娘娘这一胎,娘娘不过是优思过重而已,有陈太医在,一定能够顺利生下皇子。” “那又如何,赵夫人的皇子不也早夭了吗?陈太医说了,本宫这胎也是胎像不稳,又受了寒气,这个孩子就算生下来,怕也是养不活的。” “娘娘,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的好,您一直膝下无子,这个孩子对您来说太重要了。”颜姑姑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凌希。 “所以你才会让陈太医隐瞒本宫的实情,一起欺瞒本宫是吗?”凌希反问道。 颜姑姑立刻跪倒在地,低着头说道:“娘娘,奴婢只是怕您会更加伤心,会影响到您腹中的胎儿而已。” 凌希又望向窗外,一阵风吹过,一股子热浪袭面而来,夏天到了,暑热就要来临了,可惜这热浪也没能暖和得了,凌希此刻冰冷的心。她轻轻地扶起颜姑姑,幽幽地开口说道:“颜姑姑,怎么才能让本宫腹中的孩子像是意外流产。” 颜姑姑一惊,她不可思议地看向凌希,似乎有一肚子话要说,可她还没有开口说话,凌希又小声说道:“本宫不想像赵夫人那样,悲痛欲绝地抱着可怜的孩子在深夜里痛哭,也许注定活不了的孩子,没有见过可能悲痛就会少些吧。” “娘娘您想清楚了吗?” “本宫想让这个孩子的死有些价值。” 凌希走向窗边,她不自觉地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向弘宣依旧留中了前朝为江挽枫请封平南王的奏章。没了封地的江家,向弘宣还是忌惮,凌希想起江振南临行前说给她听的薄皇后家事,唇亡齿寒,江家得封王,江家与凌家不能成为下一个薄家。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舌战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叶慕之在金殿外远远就看见,凌柱正缓缓地向自己走来,叶知远也瞧见凌柱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群臣都陆陆续续开始向金殿走来,他眉头微蹙,今日的早朝怕是不会太平了,他小声叮嘱了叶慕之几句后,就独自走进金殿。 凌柱看着叶慕之一脸疲倦的样子,故意调侃他道:“看样子慕之昨晚休息得不错,今日比我上朝要早。” 叶慕之苦笑一下,他是一整宿都夜不能寐,他就不相信凌柱昨晚能睡得着? “我不知道国舅昨夜休息得怎么样,但就国舅这姗姗来迟的步伐,国舅不是心有成竹,怕就是心太大,睡过了头呀。” 一听这话,瞬间凌柱与叶慕之就相视而笑,凌柱走近叶慕之身旁几分,小声说道:“听说了吗?陛下新纳了个箫女史,这个箫女史不简单,她是南熙后宫陈叔宝的宠妃。” 叶慕之一怔,东俞有规定,亡国之女不能入宫,而且还是个宠妃,向弘宣这是要破例?到底是什么样的美人能让向弘宣在如此档口上破例收入后宫?他的心不由得沉重起来,他想起了后宫中的凌希,有这么一个宠妃入宫,她应该会伤心吧,以后她的处境也会艰难很多吧。 “国舅是想在这个箫女史身上做文章?”叶慕之追问道。 “陛下留中了三批给江晚枫请封平南王的奏章,这事拖不了多久,大抵今日早朝,江家封王的事就要有圣裁了。昨日庆王来了平远侯府,庆王说言官会奏请陛下妖妃一事,言官会引出江家之事,借着陛下理亏,给江家封王。” “这事怕不妥吧,言官直谏妖妃一事理所当然,但封王这事,言官插不上话。”叶慕之有些担忧地说道。 “那这就要有劳叶尚书,由兵部承接起言官的话,光明正大在前朝提起江家封王之事。虞相也会直言劝谏,叶尚书不用担心。” 叶慕之微微一笑,有了虞子期这个前朝大佬坐镇,还有庆王筹谋,这说明前朝百官态度已经够明确的了,向弘宣怕是很难一意孤行了吧。 “国舅放心,父亲在朝堂上会在适当时候提起此事的。” 凌柱满意地笑了笑,他与叶慕之大步走进了金殿。 叶慕之环顾了一下金殿,今日早朝上来了许多久不上朝的闲臣,就连许久身体不适的虞子期也早早得来了前朝,看样子庆王没少下功夫,再加上虞子期在前朝的号召力,今日的早朝怕是要异常的热闹了。 向弘宣踏着大步缓缓地走进金殿,他的身后跟着向弘锡,众臣纷纷低头行礼,叶慕之弓着腰偷瞄了一眼凌柱,凌柱正好也在往他这看,这短暂的眼神交汇过后,叶慕之的心更加沉重起来,今日的早朝何止会是热闹。 “众爱卿平身吧。”向弘宣端坐在 龙椅上后,威严地说道。 向弘锡也站到了文官队伍中的前排,他这个不问政事的王爷,突然出现在朝堂之上,醒目到与他荒唐王爷的身份格格不入。 众臣起身后,大殿上陷入了一阵沉寂,向弘宣幽幽地开口说道:“今日众卿家有何事要禀奏?” 向弘锡刚想走到大殿中央,佥都御史秦迁看了一眼庆王后,先他一步,缓缓地来到殿前,大声说道:“陛下,东俞国有规定,亡国之女不能进宫,听闻陛下新封的箫女史是南熙国后宫的宠妃,陛下,亡国之女是妖妃呀,自古明君的后宫就不能有妖妃,恳请陛下将妖妃送出宫外。” 说完秦迁重重地将头磕在了地上,满殿上的人都能听到那沉重的磕头声,看样子秦迁这个言官好像是有以死劝诫君王的觉悟。 向弘宣的脸色铁青,果然前朝与后宫从来就没有秘密,他的后宫还是卷入了前朝。 虞子期看到向弘宣一言不发,他又看了看刑部员外郎冯宽,冯宽会意地也走向前,大声说道:“陛下,南熙陈叔宝并未向东俞投降,且他在城破之时,就死在了战乱之中,他的女眷不能享受降臣遗孀的待遇,按律这亡国之女,理应送到宫外教坊司发配为奴,或被问罪诛杀,没有道理出现在后宫之中。” 周洵惊讶不已,今日早朝不是应该说江家封王的事吗?怎么话锋一转就扯起了向弘宣的后宫?在前朝谈后宫之事是大忌呀,周洵看了看老丈人虞子期一眼,虞子期依旧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估计这事虞子期肯定是知道的。 周洵不用想也知道此时向弘宣的内心是勃然大怒,但今日早朝上,官员们这出奇一致又诡异的气氛,也确实让他吃惊。整个大殿之上,不管文官还是武将,面对言官与刑部官员对向弘宣后宫的指摘,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打圆场的,连个拍马屁地都没有,可见醉翁之意不在酒,说这妖妃的事,怕是给江家封王的前奏吧。 顿时周洵有些为难起来,凌华娶了虞子期的外孙女,他也就成了凌家的姻亲,他要是这时在前朝说话,怕是向弘宣的心中也会对他起了猜忌之心,而且他还是个南人,亡国之女也是南人,他出声似乎不太合适。周洵的眼珠子是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他默默地低下头。 晏清也不由得眉头一皱,果然江家与凌家耐不住性子了,向弘宣这留中的做法,很显然让江,凌两家开始嗅到危险的信号,或者是心中委屈,或者是后怕不已,皇后凌希在后宫中以退为进,让江家放弃封地也没有博得向弘宣心中那点对功臣的怜悯,看样子他们要先发制人了。 晏清看着满朝文武沉默不语,江家如此退步,三代人血染沙场,陛下都不能实现先皇的 诺言,给一份天大的殊荣,向弘宣是寒了众臣的心呀。晏清痛心疾首,他想规劝向弘宣,可惜今日这场面,怕是向弘宣一字也听不进去他的话,他只能安静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这一切。 冯宽的话就像一剂炸弹,在偌大的金殿中,来回晃荡且震慑着向弘宣的心。先是言官文谏,再是臣子法谏,他不过就是纳了一个南熙后宫的女人,至于这么大阵仗吗?向弘宣冷笑一声,合着今天江家的事怕是不会这么轻易解决了。 忽然向弘锡大步走到殿中央,他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箫湘湘是他送给向弘宣的,今天言官说这妖妃之事,他比向弘宣还尴尬,他想不出声,都很难了。 “冯大人,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吧。陈叔宝是没来得及投降,死在了乱世之中,要是他不死,他肯定得投降呀,那他的遗孀们怎么能问罪呢?” 说完他又来到秦迁的面前,一副不屑地样子说道:“秦大人的话就更加没道理了,自古这亡国的女眷,不是进入新主的后宫,就是被新主赏赐功臣,西华与北戎的后宫可有不少这样的女子,也没看西华与北戎就有妖妃了?只不过东俞武圣后说过不许亡国之女入后宫,可那时候天圣帝与武圣后在四处征战打江山,弄这么一群亡国之女入宫确实不合适,可如今东俞在几代明君的治理下国泰民安,陛下又英明神武,哪里有什么妖妃呀。” 向弘锡一阵胡咧咧下,众臣是面面相觑,秦迁一脸震惊的样子,向弘锡就是在硬掰道理,不管是道德伦理,还是为君之道,向弘锡的说法都站不住脚跟,向弘锡就是在前朝胡搅蛮缠,秦迁也立刻来了精神,他拿出言官死磕的劲反驳道:“端王这般说辞,不知道能说服自己吗?还是说端王与臣读的不是一家圣贤书?” 向弘锡听到秦迁这话,也不顾什么为臣之礼,他仰面大笑起来,又说道:“你们这群言官整天就是参这个参那个,恨不得说尽天下的道理,搞得跟你们都是大圣人似的。” 秦迁气的脸色铁青,他那身板被气的晃荡起来,就差一口气背过去了,他举起颤颤巍巍的一只手,刚想跟向弘锡继续理论,向弘锡一个转身,又说道:“要本王说,秦大人也就别在这东拉西扯说道理了,干脆血溅金殿,您要真拿出死谏的魄力,最好能一头撞死在这金殿上,博得一个身后死谏的美名,那就死得其所了,本王也就佩服您。” 一听这话,秦迁两眼一黑,摔倒在地,众臣一阵慌乱,侍卫们赶紧拖着秦迁出了金殿,内侍也去太医院请太医了。 向弘宣并没有指摘向弘锡在金殿之上的狂悖之言,更没有问罪他殿前失仪气晕了臣子,向弘宣的沉默不语,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金殿之上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当中。 向弘锡得意地笑了笑,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谁还敢出来瞎咧咧,那就是要拿出死谏的觉悟,先把命交出来,他就不信这群文臣们能有这个勇气。 周洵不禁冷笑一声,也只有向弘锡这般无赖似的做法能搅局成功,反正他就是不问政事的王爷,荒唐又纨绔,他也不怕官场上被众人排挤,倒是因为他弄了个亡国之女进宫,要是不能把这事给平了,估计以后言官少不了参他,他这哪是为向弘宣排忧,他就是再为自己解决后患呢。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闹剧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弘宣看了看殿下,群臣们已经哑口无言,他满意地笑了笑。虽然向弘锡的话无礼荒唐,但简单粗暴有效,臣子们立刻都收声了,果然有时候向弘锡还是很有用的,比如偶尔在朝堂上搅搅局,怼怼这些成天让自己不痛快的臣子,也挺好。 不过向弘宣眉头一紧,让向弘锡这么一闹腾,朝堂上的气氛就更加诡异了,今日怕是不太方便提江家的事了。向弘宣失望地叹 一口气,他刚想起身离开前朝,叶慕之就走到了大殿中央。 “端王,作为臣子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陛下后宫里有了亡国之女,言官苦谏是尽忠职守,怎么在端王口中就成了沽名钓誉,博死后贤名的做派了。”叶慕之声音嘹亮地说道。 凌柱眉头一皱,叶慕之怎么出声了?这事谁都可以说,就他不行。凌柱抬头瞄了一眼向弘宣,不知道向弘宣此刻内心会作何感想? 向弘锡眉头紧锁,虽然他与叶慕之谈不上关系亲密,但都是凌家的女婿,这么在前朝针锋相对真的好吗? 向弘锡又有些尴尬起来,他怼谁都没问题,可要是他与叶慕之呛起来,怕是整个朝堂之上的臣子们都会看他的笑话了。而且叶慕之出声了,那就是代表凌家出声,那也就是说凌希也不悦箫女史,他就成了凌家吃里扒外的女婿了。 “忠毅伯,你常年在军营,不懂前朝之事,这事你别管。”向弘锡压低了声音,耐着性子劝说着叶慕之。 叶慕之冷笑了一下,又大声说道:“端王也不问政事,又如何懂得前朝之事?难道说端王是时时刻刻关注着朝堂,因此才会如此了解?” 向弘锡一听叶慕之这话,脸色大变,倒不是因为叶慕之的反驳多么有理,可叶慕之说出了向弘锡心中的实话,向弘锡一惊,被人看穿心底秘密的感觉确实不太好,叶慕之到底对自己了解多少?向弘宣又听进去几分?一时间向弘锡思虑万千,在金殿上哑口无言。 叶慕之也顾不上继续与向弘锡争论,他立刻跪倒在地,对着向弘宣大声说道:“陛下,亡国之女不能入后宫,恳请陛下将那亡国之女送出宫廷。”说完他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 向弘宣一脸的不悦,叶慕之居然开口干涉后宫之事,凌希会不知道?还是说这一切就是凌希默许下,凌家故意为之?向弘宣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从江家封王到亡国之女入宫这两件事情,凌希都牵扯到了前朝之中,她还是曾经那个事事为自己着想的皇后吗? 此时向弘锡的脑子飞快旋转着,叶慕之的话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不能沉默了事,他得反驳,而且还得更加无礼的反驳才行。 突然向弘锡大步走到叶慕之的面前,挥起他那拳头就狠狠地揍在叶慕之的脸上,谁也不曾想到向弘锡敢在金殿上殴打前朝大臣,群臣们是各个目瞪口呆,叶慕之也没反应过来,向弘锡一拳下去,他就卧倒在地,可向弘锡似乎没有停手的打算,他一个大跨步就骑在叶慕之倾倒的身躯上,一只手领起叶慕之的衣襟,另一只手抡起拳头就要打下去。 叶慕之的双手抓住向弘锡的拳头,他死死地扣住向弘锡的拳头,让他动弹不得,又怒吼道:“端王,在金殿之上,在陛下御前,您无端殴打臣子,您这是何道理?” “本王就打了你怎么着了,论私,本王是你的姐夫,你在前朝公然讥讽本王,你就是不把本王放在眼中。论公,本王是东俞的一字亲王,你这么揶揄本王,你就是对本王不敬,本王打得就是你这个不忠不孝之人。” 说着向弘锡一使劲,他的拳头挣脱出了叶慕之的双手,又落在了叶慕之的身上。虽说叶慕之武将出身,打向弘锡那就是一个打两的节奏,但向弘锡的话,里外里就是在告诉叶慕之,他是主,叶慕之是仆,叶慕之自然不敢动手打向弘锡,于是叶慕之就被向弘锡骑在身上打,他也只能用双手自卫,挡着向弘锡的拳头。 也许是因为向弘锡刚从战场上磨练过,他的拳头并不是绣花枕头,叶慕之也有些招架不住,脸上与身上都火辣辣地疼,他一个使劲翻了个身,将骑在他身上的向弘锡掀倒在地,他连忙从地上起身,向弘锡依旧不依不饶,立刻也从地上爬起,他又扑到叶慕之的面前,还要继续殴打叶慕之。 众臣看到这,才反应过来,都纷纷来到他们身旁拉架,确切地说是在拉向弘锡,因为叶慕之只是躲闪,他根本不敢还手。向弘锡是越看有人来拉架,他是越来劲,几轮铁拳下去,没打着叶慕之,却都打在了拉架的臣子身上,而且他口中还骂骂咧咧的,一点都没有罢休的架势。 虞子期看了看殿上的向弘宣,而向弘宣面无表情,他盯着殿下这乱成一团粥的局面,也没有出声制止,更没有让侍卫进殿内干涉,一副看热闹的架势,很显然向弘宣就是在默许向弘锡在金殿上的胡闹,也就是说叶慕之这顿打,估计是要被白打了。 周洵看着眼前滑稽地一幕,笑了笑,他问向身边的晏清。 “右相,您看这合适吗?要不您规劝下端王,结束这眼前的闹剧吧。” 一听这话,晏清眉梢一挑,他看着周洵,周洵这个人精怕是担心,向弘锡再这么胡闹下去,场面太难看,向弘宣会勃然大怒,那么今天谁都没好果子吃吧。 “周大人,今日虞相在场,我这右相不好说话吧。”晏清笑嘻嘻地说完后,就往虞子期那走去,周洵一愣,虞子期才不会管这事呢,自己是白操心一场,碰了一鼻子灰,他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向弘宣缓缓地起身,殿下的闹剧他也看够了,虽然今天什么事也没做成,不过亡国之女入宫的谏言,也在向弘锡的闹剧中不了了之了。金殿上的闹剧还不知道要到何时,向弘宣有些身心俱疲,他默默地朝着殿外走去。 晏清一扫眼,看到向弘宣离开了金殿,他与虞子期寒暄几句后,也悄无声息地朝金殿外走去。向弘锡继续殴打着叶慕之,最后居然打到了殿外,向弘锡一个转身望向殿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向弘宣早就离开了金殿,他长舒一口气,今天这事总算翻篇了,他看了看自己都打红了的拳头,一阵红热的痛感迅速地窜到他的心口,其实他也挺疼的。 “叶慕之,今天本王累了,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你再这么对本王不敬,本王就不跟你客气了。” 说完他看着围着他们的官员,又一声怒吼道:“看什么看,都散了吧,别挡着本王的道。” 这些臣子们立刻让出一条道给向弘锡,似乎生怕向弘锡哪根筋不对,他那六情不认的拳头就打在了自己身上,向弘锡头也不回顺着道就离开了皇城。 剩下的臣子们对着叶慕之宽慰了几句后,也都纷纷下朝而去,凌柱缓缓地来到叶慕之的面前,看着叶慕之的鼻子已经被向弘锡打出了血迹,他眉头一皱,从怀中拿出一方汗巾递到叶慕之的眼前,小声说道:“擦擦吧,你还好吧。” 叶慕之没有接过凌柱的汗巾,他用衣袖抹了抹脸,蹭掉了脸上的血迹,说道:“这点小伤不算什么。”说完大步朝皇城外走去。 凌柱快步赶到他的身前,小声说道:“你不该出来说话,你要知道你是凌家的女婿,你还曾经是............” 凌柱停止了话音,叶慕之也停住了脚步,叶慕之望了望空荡荡的皇城,他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小声说道:“陛下为了这么一个亡国之女,居然不顾满朝臣子的反对,都说帝后情深,这就是所谓的情深吗?” “可你要知道你这一出声,代表了凌家,也代表了她的立场,而且要是万一让人知道曾经你们的关系,那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 凌柱死死地捏住手中的汗巾,叶慕之不会知道,曾经就是因为这么一条汗巾,凌希与凌家差点就万劫不复,是他的银杏用命换来如今他们的平安,他不能放任叶慕之这真情流露,这会毁了凌希,也会毁了凌家,更加让银杏的死变得毫无意义,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叶慕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的眼眶有些微红,他仰起头,望着皇城内后宫的方向,小声落寞地说道:“我只是看不惯她受委屈。”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皇城。 凌柱一怔,他看着叶慕之渐渐消失的背影,他不禁想起当年叶慕之上平远侯府求亲时的情景。那时他曾苦苦劝说叶慕之放弃这个想法,因为这样的关系太危险,也太痴怨。可叶慕之斩钉截铁地告诉他,要信守承诺,这是一个男人的承诺,也是尊严。 原本凌柱以为叶慕之只是在赌气以及埋怨凌希,这一刻他似乎有些明白,也许叶慕之的心中还有个卑微的想法,做凌家的女婿,只是想与心底的人关系近一些罢了。 第八十五章流产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弘宣前脚刚回到飞羽殿,后脚晏清就来了,原本向弘宣还想让乔心悠来这殿内给他弹奏一曲,舒缓一下刚刚的郁闷,但没想到晏清就追到了飞羽殿,向弘宣有些不悦,他轻声说道:“右相,今日朕真的太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向弘宣挥了挥手,示意晏清退下,但晏清并没会意,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似乎有话要说。 向弘宣眉头一皱,晏清很少会这么不知趣,看样子晏清是有大事要说,他看了看一旁的小德子,小德子立刻退出了内殿。 “右相,你不会也是来规劝朕将那亡国之女送出后宫的吧。”向弘宣不悦地说道。 晏清淡淡地一笑,他才不关心向弘宣的后宫之事,说道:“陛下,臣对陛下的后宫之事,不敢妄言,不过陛下您觉得今日早朝有何不同?” 向弘宣冷笑一声,在金殿上,向弘锡又是打架,又是气晕了大臣,这个早朝怕是哪哪都与众不同吧。 “老师,端王不过就是这么一个性格,荒唐散漫惯了,不必跟他较真。” 似乎晏清对今日向弘锡金殿上的胡闹不以为然,他话锋一转,反问道:“陛下,难道您没觉得今日上朝的官员有些多吗?” 向弘宣自然注意到了,三批为江挽枫请封平南王的奏章都被他给扣下了,要是没有向弘锡今天这么一闹腾,估计这些大臣们是打算在金殿上直言面奏此事吧。 “右相也是为江家请封而来?”向弘宣有些试探地问向晏清,什么时候开始,晏清也与江家,凌家的关系变得亲密了,向弘宣的心中泛起了嘀咕。 “陛下,江家封王一事,既有先皇的诺言,江家又放弃了南熙的封地,而且江家也是一门三代报效东俞国,陛下不能寒了功臣的心呀?”晏清苦口婆心地劝说起向弘宣。 向弘宣看着晏清,冷冷地说道:“老师,您告诉朕,朕不想让东俞国有异姓王,难道朕错了吗?当年先皇让您离开军营,去太学院教书,就是怕您会受到王氏外戚的打压与迫害,来保全您,在朕亲政之后,让您成为朕的肱骨之臣,您就是这么辅佐朕的江山,您对得起先皇的重托,以及朕的信任吗?” 向弘宣的话一下子冲击了晏清的思绪,晏清不由得想起当年的种种,噗通一声,他跪倒在向弘宣的面前,他缓缓地将头上的相帽拿下,恭恭敬敬地伏在地上给向弘宣磕了一个响头,说道:“陛下,当年臣就是一个罪奴,要不是先皇赏识臣,破格任用臣在军营,说不定臣早就死在了流放的路上。当年先皇临终前,将陛下托孤于臣,臣答应过先皇,必定辅佐陛下成为一代明君,陛下您是位英主,您的才智与雄韬武略会青史留名,因此臣不能看着您一意孤行,毁了您的英明呀。” “什么叫一意孤行,老师你没有看到吗?整个朝堂之上,都在为江家请封,是朕小题大做了吗?右相不要告诉朕,您没看出来,今日言官是在说亡国之女的事吗?这分明就是在说江家封王的事呀。” 向弘宣一阵怒吼过,他激动地将书案上堆积的奏章,一股脑地都往晏清的方向扔过来,晏清也不闪躲,就让这一本本奏章打在自己的身上。 “陛下,江家没有那个能力只手遮天,陛下您应该明白,百官的请封不是为了江家,而是为了他们自己。” 向弘宣激动的情绪一下子平复下来,虽然他猜忌江家,但他也知道,如今这个局面,多少都有臣下对自己的一种试探。 晏清看到向弘宣一言不发,他又说道:“陛下,朝臣为江家请封王这事合情合理,他们如此卖力,不过是想知道,东俞的法度与皇帝之意中到底孰轻孰重?或者说陛下的圣裁到底是论功还是论心?” 向弘宣一怔,他知道官员们是在试探他,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试探的不是自己对江家的态度,而是官场的风向。 向弘宣瘫坐在龙椅上,盯着这散落一地的奏章,他思绪万千。原本他以为这是一场对江家的打压,如今看来,这是前朝臣子们与自己的一场较量。如果这场较量他要是赢了,似乎结果比输了还要严重。 “容朕想想,老师您退下吧。” 晏清离开了飞羽殿,他低头叹了一口气,该说的他都说了,已过而立之年的向弘宣,早已不是那个年轻气盛的小皇帝了,他的话,向弘宣还能听进去几次? ..................................................................................................................... 安姑姑从飞羽殿回来后,她一进屋就看到颜姑姑端着一碗汤药送到凌希面前,凌希有些犹豫地看着汤药,似乎并不想立刻喝下。 “皇后娘娘,奴婢从飞羽殿回来了,陛下说过会就来清风苑陪娘娘用晚膳。” 凌希听完后,她拿过颜姑姑手中的药碗,丝毫没有停顿,一饮而下。 “安姑姑,快去准备下,陛下等会就要来了。” 颜姑姑看凌希喝完药,立刻就将药碗拿了过来,然后就与安姑姑匆匆地离开了屋内。 安姑姑刚要去小厨房,就看到颜姑姑端在药渣往后院走去,她连忙走上前,故意说道:“颜姑姑,这种倒药渣的事,何必您亲自做呢,让琴儿或是馨儿做就行了。” 颜姑姑看了一眼安姑姑后,淡淡地说道:“如今皇后娘娘身子重,得需要精细的人在身边照顾,这种粗重的活我做最合适,安姑姑您还是赶紧准备下接驾的东西吧,听说今日陛下在前朝不悦,要是有所闪失,那就不好了。” 颜姑姑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安姑姑,安姑姑也不好再与她纠缠下去,而且颜姑姑说得对,要是万一她准备不周惹恼了向弘宣,那就真是倒霉到家了。 不过她看着颜姑姑离去的背影,总是觉得哪里有些古怪,可一时又说不上来。自从凌希怀孕后,凌希的饮食用度皆由颜姑姑一手操办,难道说颜姑姑这是在防人呢?安姑姑冷笑一声,这么小心地处理药渣,不知道颜姑姑背地里搞些什么,谁让凌希信任她,安姑姑有些失落地走进小厨房。 向弘宣刚走进东暖阁,就看到凌希跪在地上迎接他,他眉头皱起,这还有完没完了?原本早朝上的事已经够让他心烦的了,凌希这是想继续对他施压吗? 向弘宣一想到早朝上,臣子们怼他的劲,心中就异常气愤,他径直地从凌希身旁走过,坐在桌边,丝毫没有顾及凌希已经怀孕的身子,说道:“皇后你这是在干什么?” “陛下,臣妾是在向您请罪,听闻今日早朝上,臣妾的妹夫忠毅伯不知轻重,公然干涉陛下后宫之事,实属大罪,臣妾诚惶诚恐,特来向您请罪。” 说完凌希双手伏地,头紧贴着地面,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隐约中向弘宣似乎感觉到凌希的身子在颤抖。 他看着凌希这副病弱的样子,有些心疼起她来,他弯下腰,一手扶着凌希的手臂,轻声说道:“皇后还有身孕,不要跪在地上了,前朝的事皇后不要分神过问了,你好好养胎才是。” 凌希压着身子,并没有从地上起身,她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向弘宣,说道:“陛下,不管是箫女史的事情,还是江家封王的事,就这么算了好不好?” 向弘宣一怔,他不由得抽回了手臂,表情凝重地看着凌希,幽幽地开口说道:“皇后,朕说过了,你不要过问前朝之事,你就这么把朕的话当做耳旁风吗?” 凌希落寞地低下了头,刚刚她拿出所有的真心与勇气,在向弘宣面前乞求他的妥协,希望能换来向弘宣一句首肯的话,可惜她高估了自己在向弘宣心中的位置,至少向弘宣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爱她。 两行泪水划过凌希的脸庞,她是在为她自己这飞蛾扑火般的愚蠢哭泣,更是为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哭泣,她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伤心。 向弘宣的心再次揪在了一起,他不该对凌希说这样的话,凌希毕竟怀着孕,而且凌希为江家说话并没有错。 他蹲在凌希面前,一只手将凌希的头搂到自己胸前,另一只手轻轻地拍抚着凌希的后背,轻声说道:“皇后,朕不是怪你,只是不想你分神,影响了咱们的孩子。” 一听到孩子两个字,凌希的泪水更是止不住了,她的手轻轻地覆在自己的小腹上,再过一会,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会在向弘宣的面前流产,想到这,凌希静静地待在向弘宣的怀中,任凭泪水打湿了向弘宣的衣襟。 忽然馨儿有些慌张地走进东暖阁,她看到眼前一幕有些吃惊,愣在一旁。向弘宣看到馨儿问道:“有什么事吗?” “陛下,娘娘,刚刚,平远侯府差人进宫,说是,是平远侯爷,今日下午,病,病逝了。”馨儿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 向弘宣感到怀中的凌希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看着凌希瞬间惨败的脸颊,更加心疼不已,他立刻横腰抱起凌希,刚要往软塌走去。就听见凌希痛苦的呻吟声,同时向弘宣感到手掌有些黏糊糊地,他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腕衣袖已经被鲜血浸染成红色的了。 “来人,快叫太医。”向弘宣惊慌失措地大叫道。 他低下头,轻声安慰凌希道:“皇后,别怕,朕在这呢。” 凌希只觉得腹痛难忍,她的泪水与汗水交织在了一起,一点点浸透她的衣襟,她的眼前也渐渐模糊起来,她知道药效发挥了,她的孩子就要消失了,只是她没有想到,依旧会是这么痛,痛入心扉。 第八十六章封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弘宣一脸忧伤的样子,坐在飞羽殿中,一旁的向弘锡不敢出声。听说凌希流产了,还是在向弘宣怀中流产的,而且也是在他老丈人凌霄去世的当天,他家的那位王妃,就哭得死去活来好几天了,凌希丧父又失子,可想而知,向弘宣的后宫是多么愁云惨淡。 原本江家的事就还没了结,现在又出了这么一件悲伤的事,这种晴天霹雳的噩耗没几个人能扛得住,估计此刻向弘宣的内心也会是悲痛交加吧。 向弘锡看了一眼周洵,周洵也沉默不语。这时候他与周洵被向弘宣召见,向弘宣怕不是来找他们述说内心苦闷的。 “江家封王的事,你们怎么看。”向弘宣幽幽地开口问道。 向弘锡与周洵都默不知声,他俩心中是各有各的苦闷与难言之隐。尤其是向弘锡,前几日才在前朝弄出这么一出闹剧,难道说为了向弘宣不想江家封王这事,他还得在前朝打一架? “老九,言恩,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向弘宣忧伤地看向周洵与向弘锡,他的眼神中没有责备,似乎还隐约中透出一种无助。 向弘锡看着向弘宣这副忧伤过了头的模样,他从心底就有些怜悯起向弘宣了。要说才能与智谋,向弘宣绝对是位佼佼者,但想想向弘宣登基后的日子,向弘宣就没过过几天舒心的生活。 “皇兄,您是天子,也是东俞国的英主,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臣弟一定对您马首是瞻。” 向弘锡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次向弘锡可真不是取悦向弘宣,他是真心觉得向弘宣憋屈。先是王氏外戚在前朝嚣张跋扈,好不容易弄走了王氏外戚,又出了江家封王这事,看看前几日的早朝,除了他,满朝文武没一个人帮向弘宣说话,可以想象向弘宣的内心该多么彷徨无助。 此刻向弘锡有些明白为什么说皇帝是孤家寡人,这也许就是帝王之路,不仅要文韬武略样样不差,还得斗得了外戚,缠得了群臣,但就是不能顾得了自己的随心所欲,这样才能成为一代明君,万人敬仰,青史留名。当然这皇帝做成这样,到底是快乐大于忧伤,那就不得而知了。 向弘宣的脸上漏出了一丝苦笑,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刚刚向弘锡的话,倒是出自真心,他知道,他这个弟弟大概是看出了自己的无可奈何与委曲求全了。可惜他不是向弘锡这个荒唐王爷,他也做不到不管不问的随心所欲。 “老九,你说,如果朕准了江挽枫封平南王之事,江家会成为当年内乱时的薛家吗?” 向弘锡与周洵都有些吃惊,向弘宣的话有些自相矛盾,若是担心江家,何必封王?若是不封王,又何必如果?周洵眼珠子一转,他仔细思量着向弘宣的话,脸上也不经意间漏出了笑容。 “皇兄,江家就算封王,也没有封地,要是连王府都在邑城,那江家这个王爷也就只是挂名而已。” 向弘锡诡异地一笑,他这个主意是相当的损,等于说就是变相将江家的亲眷都留在邑城做人质,江挽枫在南境都没有自己的王府,他也就不能扩张自己的势力,他这个王爷的危害性就会大大降低。 向弘宣的手指不经意间敲打起桌面,他陷入了沉思当中。虽然向弘锡的这个办法可以制约江挽枫,让他有所顾忌,但向弘宣心中真正忌惮的是平城军营里所谓的江家军,那支黑甲军怎么都让他有些寝食难安。 “陛下,臣突然想起,广平侯薛尚被贬为斥侯后,他的家人也被安排在了南境生活,听闻薛尚家子孙非常英勇,曾几次上奏朝廷,想要上战场为东俞国效力,南熙一战,东俞将士死伤不少,要是能有几个优秀的将领入了平城军营,不管是对驸马,还是对江挽枫将军,都是大有‘益处’。”周洵冷不丁地对着向弘宣谏言起来。 向弘宣一愣,他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复杂起来,他想起薛家人就是被发配到南境生活,他眉头一紧,即便是奉了武圣后的命令,薛尚也是乱国之人,他怎么可能再次启用薛家后人? “薛家?祸国殃民之家,何有再启用的道理。”向弘宣冷冷地说道。 “陛下,正是因为薛家有乱国之名,他们在平城军营才翻不出花来,而且若是陛下肯用薛家子嗣,薛家必定会对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向弘宣脑中灵光一闪,要说虎父无犬子,薛尚的子嗣肯定不会太差。如果薛家人入了平城军营,不管是分权,还是取代,都可以保证平城的军权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他思量再三,这方法可行。 忽然向弘宣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他猛地一起身,快步来到周洵身边,小声说道:“言恩,薛家毕竟是有乱国之名,朕要是启用,还放在平城军营,怕是前朝会像前几日那样,玩命地上奏此事吧。” 周洵淡定地笑了笑,轻声说道:“陛下,文昭帝当年并没有给薛尚定罪,何来罪臣之后这么一说?当然陛下也不能像安排其他勋贵入军营样,给薛家一个体面的军衔,不过陛下可以照顾薛尚是开国功臣,给薛家子孙一个百夫长,以后徐徐图之,再给薛家一个参将的军衔,无声无息中,平城军营就会完全在陛下的掌控之下了,百官也就无话可说。” 向弘宣眉头不展的脸上才稍稍流出些喜悦之色,他的一只手轻轻地拍打着周洵的肩膀,和颜悦色地说道:“言恩,那这事你就去安排吧,记住一定要做得悄无声息。” 向弘锡看着周洵那嬉笑眉开媚上的嘴脸,他才觉得自己还是比较仁厚的,他刚刚的建议跟周洵的一比,简直就是小儿科,平城军营已经被向弘宣安插了武承安来制约江挽枫,现在周洵又弄出了个薛家,薛家被冷落多年,担负着乱国的罪名,这时候向弘宣给薛家机会重新走进东俞的军队,薛家还不拼命地效忠向弘宣,以后平城军营就要热闹异常了。 ..................................................................................................................... 凌柱跪在祠堂中,看着凌霄的牌位,他思绪万千。凌柱拿起一旁的黍稷,丢到了火盆中,火苗一下子蹿得老高,红艳的火苗伴着啪啪的声响,在凌柱眼面跳跃着,阵阵黍稷焚烧后的烟幕也环绕在凌柱周身,忽然凌柱的眼眶有些湿润,他默默地低下头去。 凌霄因病去世了,没有死在战场上,这不知道是凌霄的幸事,还是不幸。在凌柱的印象里,凌霄不算个慈父,甚至是个偏心过了头的父亲,但凌柱从心底还是非常敬重凌霄的,毕竟凌霄官二代出身,最终还能在战场上,靠着战功荫护子孙,这是一般世家子弟做不到的。 尤其是凌霄死在江家封王这个风口浪尖上,最后凌霄用死荫护凌,江两家的子孙。想到这,凌柱有些可怜起他这个老父亲,也许凌霄不是他们的好父亲,但他是个好侯爷。 凌华缓缓地走进祠堂,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礼部员外郎的衣冠后,跪在了凌柱的身旁,他也拿了一把黍稷,丢在火盆中,恭恭敬敬地给凌霄磕了一个头。 “大哥,今日李尚书将我叫去,让我草拟了一份江家封王的诏书,陛下已经恩封江挽枫为平南王。” 凌柱目不转睛地看向凌箫的牌位,他叹了一口气。这场江家封王的角力战,终于结束了。不知道比起江振南在南境的那场死亡之战,到底哪个更加艰难无比些? “终于尘埃落定了。” “大哥,虽然江家封王了,但陛下开恩,让平南王府建在邑城。”凌华小声地说道。 凌柱刚刚抬起的手臂,不知不觉中,停顿在了半空中,凌华赶紧将身前的黍稷框递到凌柱的手旁。凌柱有些犹豫地抓起一把黍稷,刚要放到火盆中,又问道:“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江家除了江挽枫去南熙旧都镇守,其他江家亲眷都要留在邑城的平南王府。” 凌柱眉头紧蹙,不经意间手一松,黍稷就掉入了火盆,顿时烟幕缭绕在凌柱与凌华身旁,他们都莫不知声,只有黍稷焚烧声在空荡的祠堂内啪啪作响。 好一会,凌华幽幽地开口说道:“大哥,我离开礼部的时候,遇见了兵部的叶尚书,叶尚书悄悄告诉我,户部的周尚书今日让他调广平侯薛尚的孙子薛平川入了平城军营,做个百夫长。” “周洵?” 凌柱一惊,谁不知道周洵是向弘宣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那就是说让薛平川入平城军营是向弘宣的意思。顿时凌柱觉得平南王这三个字是字字千斤重。即便如此,对江家,对凌家,对凌希,这三个字也无比重要,什么代价都是值得。 凌华看着凌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看样子他没有猜错,这些事碰在一起,绝对不简单。不管他与凌希,凌柱再有什么嫌隙,但要是江家倒了,下一个就会是凌家,他才坐上礼部员外郎的职位,以后凌家要是风光不改,至少他也会坐上六部尚书这样要员的职位,远大前程就在眼前,他不能,也不愿意凌,江两家就这么衰败了。 “大哥,要不要进宫告诉皇后娘娘。”凌华小声说道。 “不,这事不要惊动娘娘。” 凌柱一下子回过神来,凌希刚刚流产,也许就是因为这些事情让她优思过度而导致的。而且凌希也做不了什么,这也许就是向弘宣最大的让步了,跟凌希说,也不过就是徒增悲伤罢了。 第八十七章挑唆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乔心悠满脸笑容地抱着她那把青玉琵琶,仪态万方地朝飞羽殿走去。傍晚时分,小德子就通传她,说是入夜之后,向弘宣要她去飞羽殿奏曲。她该庆幸她弹得一手好琵琶,因此她才没有被向弘宣忘记,她也不会成为这深宫中一个幽怨弃妇。 也许她不该奢望能够在深宫中得到皇帝的钟爱,但她却不能不指望向弘宣这点恩宠,有了这丝恩宠,她就能在后宫中立足,她对昭庆公主来说就有用,那么她与乔琪才会有个好的结局。想到这,乔心悠又整理了下衣冠,有箫湘湘这般风情万种的宫妃,她要小心侍奉向弘宣才行。 可她刚走到飞羽殿外,小德子就拦住了她的去路,小声说道:“乔宫人,请回吧。” 乔心悠立刻拉下脸来,她僵硬的身体立在殿外一动不动,她似乎听到了从殿内传来的点点嬉闹声,她幽幽地开口问道:“箫女史在内殿侍奉陛下?” 小德子点点头,乔心悠明白了,箫湘湘又一次将她拦在了门外,刚刚乔心悠那满心欣喜,在这一瞬间被击得粉碎,她向小德子微微福了福身,有些不舍地离开。 忽然远处传来了一些微弱的争执声,乔心悠好奇地走近一些,远远地看见宫门内侧赵心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而她身前就是凤茕璎。 “放肆,你一个小小夫人,居然敢走在本宫的前面,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无视本宫。”凤茕璎怒气冲冲地说道。 向弘宣已经好久没来后宫了,据说飞羽殿内是日日笙歌,向弘宣先有个戏子宫人,后又有个亡国宠妃,飞羽殿内春色无边,凤茕璎莫名觉得有些不安,她怕向弘宣从此真的就忘了她。于是她今天特意来飞羽殿,既是想在向弘宣面前刷点存在感,也是想看看飞羽殿的美人到底美成什么样。 可不想她刚踏入飞羽殿的宫门,就看到赵心月先她一步来了飞羽殿,而且她们几乎是同时到达飞羽殿,赵心月不但没有给她行礼,而且还早她一步过了这个宫门,这飞羽殿的女人还没消停,后宫中的宫妃们就这么急不可耐了?凤茕璎是越想越生气。 “淑妃娘娘,臣妾刚刚走得急,没有看到您。” 赵心月看着一脸怒气的凤茕璎,虽然她心中一万个不满,但她也不敢在飞羽殿内,跟凤茕璎起冲突。论位分,她比不得凤茕璎,论恩宠,好歹凤茕璎还有个公主,怎么都会比她强。要是当初她的皇子没早夭,凤茕璎又算得了什么。当然要不是凤茕璎,说不定那晚向弘宣会在映月阁,她的皇子也许就不会死,想到这,赵心月的眼中也藏不住她那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不满。 “就算赵夫人刚刚没有看到本宫,现在本宫就在你眼前,你也没给本宫行礼,好大的胆子。” 凤茕璎有些借题发挥起来,她知道刚刚赵心月的话就是在敷衍她,而且赵心月那满脸的不满,凤茕璎就算再傻也明白,赵心月很不愿搭理她,当然她不知道赵心月的这种不满,是因为大皇子早夭的事,还是后宫女人间的争宠。 也许是两者兼有吧,反正赵心月的无视与敷衍,让凤茕璎那颗不安的心再次被触动,她还是当年那个宠惯六宫的淑妃吗?凤茕璎看着依旧一动不动的赵心月,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气愤,她顾不上这是在飞羽殿,对赵心月不依不饶起来。 “赵夫人,你是腿脚不灵活,需要宫人帮忙才会行礼吗?” 赵心月一怔,她一双烧红的眼睛瞪着凤茕璎,她极其不愿意地给凤茕璎行了个礼,在她愤怒的泪水掉落之前,她一个快速转身,就向飞羽殿宫外走去。 凤茕璎冷笑一声,果然对待这些不消停的内命妇们,还是得态度强硬些才行。她想起西华后宫的孟宣蕊,孟后不就是这样治理后宫的吗? 反正不像凌希那样太过宽厚,虽然西华后宫氛围很不和善,但确实挺有效。凤茕璎得意地向飞羽殿走去,看到这一幕的乔心悠连忙退在一旁,她弯下腰去,低着头不敢直视凤茕璎。 凤茕璎经过乔心悠身旁时,她留意到乔心悠手中的琵琶,她想起向弘宣身边有个伶人,会不会就是这个女子呢? 凤茕璎停下脚步,转身问道:“你是何人?” 乔心悠走近凤茕璎几步,恭敬地答道: “淑妃娘娘,奴婢是飞羽殿的宫人乔氏。” 果然就是昭庆送进宫里的那个伶人,凤茕璎仔细瞧了瞧乔心悠,确实有几分姿色,尤其是她那怀抱琵琶的姿态,以及弱柳扶风般的步伐,的确能让人眼前一亮。 “听说你琵琶弹得极好,陛下很喜欢。”凤茕璎有些吃味地说道。 乔心悠一怔,看样子自己这不同寻常的进宫之路,还是让后宫女人们都有所顾忌。要是她真成了宠妃,倒也值得,可明明是箫湘湘占着恩宠,到让她担着嫉妒,是不是有些不公平呢? 忽然乔心悠眉梢一挑,她轻声说道:“陛下偶尔才让奴婢来这飞羽殿弹奏几曲解闷,而且陛下似乎已经听腻了奴婢的琵琶曲,今日奴婢就被拒之门外了。” “拒之门外?” 凤茕璎有些吃惊,不是说飞羽殿内有两个才艺了得的女人,所以向弘宣才会流连忘返,连后宫都不进了。可按照乔心悠的说法,好像飞羽殿的无限恩宠,跟她没关系。 乔心悠看着凤茕璎吃惊的样子,她又缓缓地说道:“陛下身边有了箫女史,怕是再也看不见奴婢了。” “箫女史?”凤茕璎喃喃自语道,很快陷入了沉思当中。她想萧湘湘能成为南熙后宫的宠妃,一定不是个庸脂俗粉,她之前的不安不是没有道理的。 乔心悠看着凤茕璎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微微向凤茕璎福了福身,悄悄地向宫外走去。她想趁着凤茕璎没有留意她之时,早早离开最好,不然就刚刚凤茕璎那架势,给她一些难堪,她也只能白白受着,而且似乎她的话,凤茕璎听进去了。 走出飞羽殿没多久,乔心悠就在月光下,隐约看到赵心月站在树下,生气地扯下花丛中的花叶。乔心悠想起刚刚赵心月与凤茕璎的对话,似乎这两人有过节。隔着老远,乔心悠都能感受到赵心月身上的幽怨气息,比起凤茕璎,或许赵心月更加容易被挑唆吧。 乔心悠快步来到赵心月的身旁,她恭敬地向赵心月行礼,说道:“奴婢见过赵夫人。” 赵心月看着乔心悠手中的琵琶,大概也猜到她是谁,她好奇地打量着乔心悠,说道:“免礼吧,你这是要去哪?” 赵心月的脸上抽动着一丝笑意,看样子乔心悠是从飞羽殿的方向出来,都说最近乔心悠得宠,会不会是凤茕璎在飞羽殿吃醋闹腾起来,所以乔心悠才会出现在这?想到这,她暗自欢喜起来,要是凤茕璎搅了乔心悠的恩宠,或是惹恼了向弘宣,不管哪种,似乎对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奴婢奉诏去飞羽殿给陛下弹曲,但箫女史正在侍奉陛下,所以奴婢才离开这飞羽殿。”乔心悠轻描淡写地说道。 “箫女史?” 赵心月眉头一皱,她有些失望,事情与她想得有些不一样,似乎刚刚与凤茕璎那点争执也不重要了。她怎么忘了,飞羽殿里还有个亡国宠妃,萧湘湘敢在飞羽殿截胡人家的恩宠,这个箫湘湘很不简单。 “这不大符合规矩吧。” 乔心悠有些面露委屈的样子,小声说道:“陛下喜欢箫女史,奴婢已经习以为常了。” 赵心月狠狠地拽下一把花叶,她揉在手心中许久,她脑中思绪万千,按照这个情况,怕是很快向弘宣就会忘记她,那以后她该怎么办? ..................................................................................................................... 凤茕璎听着殿内的嬉闹声,缓缓地踏进内殿,她看到向弘宣仰卧在软塌上,箫湘湘在一旁翩翩起舞,向弘宣看了一眼凤茕璎,立刻起身端坐在软塌上,说道:“淑妃来了呀。” 凤茕璎只顾着看箫湘湘,她都忘了给向弘宣行礼,就更加没有听进去向弘宣的话,向弘宣看着凤茕璎盯着箫湘湘出神的目光,他轻咳了两声,又解释道:“最近国事太多,朕有些累了,看看箫女史的歌舞解解乏。对了,淑妃来飞羽殿何事?” 凤茕璎也回过神来,她走近向弘宣几步,轻声说道:“皇后娘娘小产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过清风苑了,臣妾是想要不要给娘娘办个游园,让娘娘宽宽心,也舒缓一些娘娘心中的忧伤。” 凤茕璎当然不能告诉向弘宣,她来飞羽殿就是想看看箫湘湘这个宠妃到底美成什么,所以找了个理由,一个冠冕堂皇又能博得向弘宣好感的理由。 向弘宣面色一僵,自从那日凌希小产之后,他与凌希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了,他没去过清风苑,而凌希也没来飞羽殿。向弘宣惆怅地望了望窗外,夏日已经到了,不知道这炙热的夏风能安抚凌希丧子丧父的悲痛吗?凌希这份沉默的悲伤,让向弘宣自责不已。他更加不确定凌希有没有怪他,毕竟凌希是在他的怀中流产。 向弘宣轻叹一口气,说道:“淑妃有心了,皇后身体不好,你是后宫中位分最高的宫妃,这事你就去办吧,务必要让皇后舒心开怀。” 凤茕璎有些不舍地离开了飞羽殿,她侍奉向弘宣这么多年,刚刚向弘宣的表情很难过,她知道向弘宣此刻早已没有心情风花雪月,她只能知趣地退出了内殿。 箫湘湘拿起一杯美酒,来到向弘宣的身旁,她将美酒递到向弘宣的嘴边,柔声细语地说道:“陛下,臣妾再给您舞一段好吗?” 向弘宣一手接过箫湘湘的酒杯,他将酒杯攥在手中好一会,幽幽地开口说道:“朕今日累了,你退下吧。” 箫湘湘失望地看了看向弘宣,她进宫后,从来没有见过向弘宣如此哀默的神情,更加没有被向弘宣这么冷落过,向弘宣这是因为皇后?还是因为皇后那个刚刚小产的孩子?不知不觉中,箫湘湘的心中有些不安起来。 第八十八章游园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凤茕璎来回穿梭在御花园中,指挥着宫人添置游园的装饰,她忙碌了整整一上午。那日她在飞羽殿不过就是说说而已,但没想到向弘宣真的让她弄了个游园会,她哪里处理过这么琐碎又复杂的后宫事务,她忙得是焦头烂额,这宫人也不断出错,凤茕璎看着凌乱又有些无序的御花园,她是哪哪都不舒服。 内命妇们也纷纷按时来了御花园,她们环顾了一下四周,比起凌希主持的各种场面,今日的游园,看着像集会。唐美人忍不住偷笑起来,柳美人看到后,打趣说道:“唐美人,你这是遇到什么欣喜的事了,乐成这样。” “哎哟,我就是想到还没进宫的时候,最喜欢去那集会,可是热闹了。”唐美人风趣地说着。 “那可不是,这集会的热闹岂是一个乱字了得。”徐美人也过来凑热闹,小声说道。 说完她们几人会心一笑,赵心月听到她们几人的话,也低头一笑,凤茕璎原本想要弄个游园讨好帝后,结果弄成了个集会,这异国公主也不过如此,还不是另辟蹊径来争宠,而且还弄成这样,想想也是够丢人的。 忽然一抹粉色缓缓地踏入御花园,赵心月仔细一看,是个妖娆又艳丽的女子正向她们走来,这样的女子看着就让人心动不已,这是哪个宫的娘娘,不曾见过? 箫湘湘走到众人面前,身子微微一倾,给众人行了个福礼,恭顺地说道:“女史箫氏见过各位姐姐。” 箫湘湘一身粉黛罗裙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头上一只极其硕大与明亮的南珠钗,格外醒目。众人面面相觑,这般行头加美貌的箫湘湘,何止是惊艳了众人,差点就将她们溺死在醋坛里。 众人似乎就跟没有看到箫湘湘样,理都没理她,各自扭头就在御花园中散开,箫湘湘冷笑一下,其实游园会她可以不用参加的,她进宫后,就没见过凌希,向弘宣也默许她不用去清风苑给凌希早晚请安,所以她这个女史,在后宫中就跟透明似的。而且她毕竟来自南熙国的后宫,又得向弘宣的宠爱,少在后宫中走动,对她也比较有利。 但那日向弘宣的反应,让箫湘湘很好奇,凌希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所以她听到凤茕璎会给凌希办个游园,她想她也算宫妃,于是就不请自来。她不在乎后宫女人们对她的无视与敌意,因为她也不是为了她们而来。 箫湘湘走到一旁的花台,她端起桌前的茶碗,慢悠悠地在御花园中逛着,看着满园花草,眼前的一切除了雅,就只剩下素了,她低头又看了看手中的白瓷茶碗,要是在南熙后宫,就算不是晶莹剔透的玉茶碗,也得是金银器物,这个游园会不过如此。 不知道什么时候,赵心月来到箫湘湘身旁,她冷不丁地在箫湘湘身前漏出一只脚,箫湘湘只顾着看美景,没注意脚下,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她华丽地跌倒了。 茶碗碎落一地,茶水还渍到了她的脸上,尤其是她头上那颗硕大的南珠钗,也摔落在地,瞬间南珠与钗分离,好好的一个绝美朱钗,就这样毁了。箫湘湘的眼中溢满了泪水,她顾不上狼狈样,匆忙拾起南珠与钗子。 这是前几日,向弘宣与她温情款款之时,赏赐她的。她记得这是南熙国太后之物,在南熙不是什么人都能带南珠钗的,这不仅是荣宠,这也是曾经她触及不到的荣耀。 “赵夫人,您故意绊倒我,是何意?” 箫湘湘一双愤怒的泪眼看向赵心月,赵心月瞅了瞅她手中的南珠与钗子,冷冷地说道:“箫女史这是什么话,明明是你自己站不稳,跌倒在地,还赖上我了?” 其他宫妃也纷纷向她们靠近,眼前狼狈不堪的箫湘湘似乎没有博得众人的同情,反而箫湘湘这这副娇弱的样子,更加引起她们的不满,徐美人白了一眼箫湘湘后,说道:“箫女史,我可看得清楚,就是你自己不小心跌倒的,你怎么就能赖上人家赵夫人呢?箫女史不要以为大家都是陛下那般好糊弄,挤出点可怜的泪水,就能任凭你红口白牙在这诬陷人,还是说你们南人就是这么品性低下。” 徐美人的话一落音,众人立刻纷纷指责箫湘湘无理取闹,箫湘湘满脸的泪水,她看着眼前后宫的女人,她是当宠妃太久,忘了,后宫中这些女人都是吃人的恶魔。 她缓缓地从地上起身,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水,刚想离开,柳美人拦住了她的去路,说道:“箫女史就这么走了吗?你不该对赵夫人道歉吗?” “让开。”箫湘湘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可柳美人压根动都没动。 这时凤茕璎也来到人群中,凌希还没有来御花园,可这边就闹起来了,她眉头紧蹙,这是要干嘛,都是来找她的不痛快吗? “闹什么闹?”凤茕璎一声怒吼道。 众人看到凤茕璎走来,纷纷低下了头,箫湘湘也将一双泪眼低下,她知道凤茕璎不会为自己说话的。 唐美人小心翼翼地来到凤茕璎的身边,在她耳边将事情经过告诉凤茕璎,凤茕璎看了看箫湘湘后,心里更加不痛快了,谁让她来的?箫湘湘不请自来就算了,还闹出这么一出。说她不是故意的,打死凤茕璎都不信。 “箫女史,你一个下等宫妃在这御花园中对这么多宫妃不敬,这是事实,本宫就小惩大诫,罚你在这日头下跪满一个时辰吧。” 说完凤茕璎就要转身离开,箫湘湘一脸怒气看向她,说道:“淑妃娘娘,您都没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这么罚臣妾,臣妾不服。” 原本箫湘湘一身花枝招展的样子,来这御花园已经让凤茕璎不快了,她现在又在众人面前如此顶撞凤茕璎,凤茕璎苦笑一下,她是多么没有存在感?曾经她也宠惯六宫,是向弘宣心尖的人,如今她是彻底失宠了吗?所以一个小女史都敢无视她? “不服?你有什么不服?本宫是皇妃,你不过就是个没有品级的女史而已,本宫罚你根本不需要理由,你敢不服?” 箫湘湘不屑地看了一眼凤茕璎,老实说凤茕璎确实比她美,第一次见到凤茕璎,箫湘湘也惊艳她的美貌,听说她还是西华国的公主,向弘宣的后宫中有这样的妃子,箫湘湘紧张了好一会。但就刚刚凤茕璎说得话,凤茕璎要是能恩宠不衰才怪,凤茕璎根本不懂后妃之路,不足为惧。 “淑妃娘娘,您确实比臣妾位份高,但臣妾是陛下身边侍奉的人,要是您无故惩罚臣妾,陛下那您怕是不好交代吧。”箫湘湘得意地说道。 其他人听到这话,都心事重重起来,她们不自觉地就往后退了几步,箫湘湘看了看众人的反应,她嘴角轻轻上扬,福了福身,说道:“淑妃娘娘,臣妾这妆容不雅,怕是不适合留在御花园,打扰各位娘娘们的雅兴了,臣妾告辞了。” 说完她就得意地径直从凤茕璎身边走过,一点都没有给凤茕璎再次说话的机会,凤茕璎看着箫湘湘这么嚣张的态度,她气得发抖,忽然她的脑中闪过一个不大理智的想法,她大声喊道:“站住。” 箫湘湘一惊,凤茕璎这是要干嘛?箫湘湘没有理会凤茕璎,继续往御花园外走去。 凤茕璎看到箫湘湘这么无视自己,她又大喊道:“来人,给本宫按住箫女史。” 宫人们立刻来到箫湘湘的身旁,将她拖回凤茕璎的面前,按着她跪倒在凤茕璎的眼前,箫湘湘抬起她那双愤怒的眼睛,看着凤茕璎拼命地大声说道:“淑妃娘娘,臣妾是陛下身边的女史,您这么羞辱臣妾,您就不怕陛下问罪您吗?” 凤茕璎俯下身来,她一只手捏住了箫湘湘那张美艳的脸蛋,轻声说道:“本宫进宫多年,与陛下感情深厚,陛下不会为了你这么一个小宫妃就问罪本宫的。” 凤茕璎知道箫湘湘正得宠,她也知道这样对箫湘湘,箫湘湘一定会到向弘宣的面前告状,她不是傻到非得与箫湘湘结怨,惹得向弘宣不悦。她只是想知道,如今她在向弘宣的心中到底是什么位置?她知道这不理智,但她就是忍不住想试一下,当年宠她上天的向弘宣,他心中还有她吗? 凤茕璎对着一旁的宫人又说道:“你们在这好好地侍奉箫女史,不到一个时辰,别让箫女史起身。” 箫湘湘使劲地扭动着身体,想摆脱宫人的手臂,可这两个宫女似乎力气很大,她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凤茕璎满意地转身离去,箫湘湘看着凤茕璎的背影,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这种手腕与心机,凤茕璎是怎么坐上妃位的,难道凌希这个皇后真的这么大度,不管不问吗? 箫湘湘仍然在挣扎着,她可不想在这烈日下暴晒一个时辰,那她这白皙的皮肤还不得黑得不成样,而且这八月的日头,她要是真的跪上一个时辰,还不得中暑。忽然一个宫女一不留神,手臂有些松弛,箫湘湘挣脱出宫女的控制,刚想起身离开,另一个宫女一把拽住她的衣袖,也许宫人力气太大,也许是箫湘湘动作太快,她的衣袖被撕裂,她也被甩出几步外,又一次摔倒在地上。 “好大的胆子,你们两个宫女敢虐打我,不要命了吗?”箫湘湘立刻朝着两个宫人怒吼道。 这两个宫人也吓得跪倒在地,尤其是那个撕破箫湘湘衣袖的宫女,更是瑟瑟发抖。今日箫湘湘受得委屈与屈辱够得多了,正愁没处借题发挥,这两个宫人正好给了她理由,她冷笑一声,高声说道:“淑妃娘娘,您看不惯臣妾,也不能让宫女当众殴打臣妾,臣妾好歹也是内命妇,您这是不把皇后放在眼里,还是不把陛下放在眼中呢?” 第八十九章惩罚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凤茕璎刚刚舒坦一会,就被箫湘湘这挑衅的话给激怒,她一个快步来到箫湘湘的面前,看着她那破损的衣袖,说道:“箫女史真是伶牙俐齿,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把你怎么着了,本宫当然把陛下与皇后娘娘放在眼中,只是不把你放在眼中而已。” 围观的众人一看这个情形,纷纷窃窃私语起来,赵心月脸上早已挂满笑容,她原本只是想让箫湘湘在人前出丑,然后羞辱她一番,但事情似乎已经变得严重多了,赵心月想凤茕璎进宫后,何时受过这般奚落,按照凤茕璎那个性,今日怕是要天翻地覆,其实也挺好,都是她不待见的人,最好闹到陛下那才好。 眼看一场厮闹就在所难免之时,凌希缓缓地走进御花园,她老远就看到内命妇们围在一起。到底发生什么?凌希的心中开始泛起嘀咕。她走近众人,只见一个长相极其艳丽的女子,衣衫不整地怒瞪着凤茕璎,凤茕璎似乎也满脸的不悦,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你们在干嘛?”凌希问道。 赵心月等人一看凌希来了,立刻纷纷给凌希行礼,凤茕璎也平复了一些情绪,对凌希行礼后,轻声说道:“皇后娘娘,是臣妾在处罚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宫妃,臣妾没有管理好后宫女人,扰了娘娘您的雅兴了。” 箫湘湘也连忙行礼,她偷瞄了凌希几眼,凌希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苍白得有些病态,很显然凌希是大病初愈。看相貌,凌希似乎并不怎么出众,也许向弘宣那日的寡淡只是心疼凌希那流产的孩子吧,箫湘湘心里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凌希看着箫湘湘,好奇地问道:“你是何人?本宫怎么没见过你?” 箫湘湘一下子回过神来,她恭敬地回答道:“皇后娘娘,臣妾是飞羽殿的女史箫氏。” 凌希眉头一紧,原来是她呀,她就是那个南熙国陈叔宝的宠妃,这姿容与仪态都是美人中的美人,难怪向弘宣会不顾她亡国之女的身份,把她收入后宫。凌希又看了看箫湘湘那破损的衣袖,她不用问都知道,这御花园里怕是醋流成河了吧。 “到底怎么了?”凌希问向凤茕璎道。 还没等凤茕璎回话,箫湘湘走近凌希几步,有些委屈地说道:“皇后娘娘,臣妾先是被赵夫人无故绊倒,后又有淑妃不问青红皂白地问罪于臣妾,最后臣妾还被这两个宫人虐打,皇后娘娘,臣妾也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淑妃娘娘,竟让娘娘如此对臣妾。” 说完箫湘湘的泪水就涌出了她的眼眶,她声泪俱下地控诉凤茕璎的不是,她的挑衅与以下犯上之言,她只字不提。 凤茕璎一听箫湘湘的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凤茕璎也立刻说道:“放肆,在皇后娘娘面前还敢搬弄是非,看样子还是本宫罚轻了。” 凌希的眉头紧紧地揪在了一起,怕是拿着铲子都抹不平她那满脸的为难。虽然凌希没有完全信箫湘湘的话,但从箫湘湘的话中以及她那狼狈的模样,至少可以肯定,她摔倒以及与宫人有所拉扯是真的,至于是不是被绊倒以及遭到宫人的虐打,凌希就不那么肯定了。 “赵夫人,你真的绊倒了箫女史了吗?”凌希冷不丁地问向赵心月,刚刚赵心月还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她一愣,凌希怎么问起她来了。 “臣妾冤枉呀,是箫女史自己没站稳,摔倒在地,臣妾不过就是离她近了些,箫女史就诬陷臣妾。”赵心月连忙解释道。 “当真?”凌希看着赵心月,追问道。 赵心月第一次被凌希如此质问,也许是心虚,她又急忙说道:“皇后娘娘,臣妾真的冤枉,徐美人看到了,她能帮臣妾作证。” 凌希只是看了看徐美人,还没开口问她,徐美人吓得就自己上前说道:“皇后娘娘,臣妾就是远远地看了一眼,看得也不真切,好像是箫女史自己跌倒的。” 徐美人也没有刚刚那般斩钉截铁,毕竟凌希过问此事了,她确实没有看到,万一让凌希发现她说谎了,那她可就是有心欺瞒皇后,这罪可就大了。 凌希看向跪在一旁的两个宫人,估计就是箫湘湘口中虐打她的宫人,她问向两人:“你们俩就是敢打宫妃的下人?” 这俩宫人早就吓得不知所措,又听凌希这么说,更是吓得不停地磕头,撕破箫湘湘的那个宫人结结巴巴地辩解道:“奴婢,奴婢不敢,是,是箫女史不听淑妃娘娘的话,奴婢,奉命按住箫女史而已,可,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这箫女史的衣袖就在拉扯中,撕破了,奴婢,奴婢罪该万死。” 凌希冷笑一下,果然都是些醋罐里的事,上不了台面,还闹腾不休,凌希只觉得脑袋瓜又开始疼起来,好不容易江家封王的事情尘埃落定了,她也休养的差不多了,心情稍微好转点,这群后宫女人就这么闹腾,她缓缓地抬起右手,在太阳穴上轻轻按了几下,说道:“既然都是意外,就都算了吧。” 一听这话,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那两个宫人,就像如获新生般,可箫湘湘一脸的不满,凤茕璎也有些不快。 凌希瞥了一眼御花园,春色正好,可惜她早已无心观赏,她转身想要离开御花园,忽然箫湘湘一个快步来到她身前,跪倒在地,说道:“皇后娘娘,臣妾这衣衫不屡,淑妃娘娘当着众人面,又是打又是罚的,怎么也算不得意外吧。” 箫湘湘也没指望凌希能够帮她说话,只不过她看着凌希这有些病弱的样子,估计也就是位羸弱的主吧,她要把事闹大,闹到向弘宣那,正好也让后宫女人们看看,什么是宠妃的待遇。 凌希面色一僵,看样子箫湘湘是不打算善了了,她眉心微蹙,问道:“你想怎么样?” 箫湘湘看着凌希板着脸,隐约中透着一丝威严,她本能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凌希,低声说道:“臣妾不过就是想要个公道。” 凌希冷笑一声,大声说道:“好,本宫给你公道。” 凌希来到凉亭坐下,众人也跟随她到了凉亭,分为两排站好,凌希拿起宫人奉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茶水后,她厉声说道:“那两个冒犯箫女史的宫人,拖出去杖打十鞭。” 凌希的话刚落音,那两个宫人就被拖了出去,虽然她们在拼命地喊冤,但她们冤不冤枉已经不重要了。 马上凌希又问向赵心月:“赵夫人,就算你没有绊倒箫女史,你就在箫女史身边,拉她一把不是难事吧?” 赵心月一听凌希这话,她知道凌希动怒了,也知道凌希看穿了一切,她赶紧跪倒在地。 “臣妾知错了。” “本宫就罚你抄写女戒十遍。”凌希冷冷地说道,赵心月赶紧磕头谢恩。 箫湘湘看着眼前这一幕,她有些疑惑了,刚刚还是病弱得不成样的凌希,怎么一下子气势开出几丈高,也许她轻敌了,能够稳坐一国之后位置的女人,能是个简单的人物吗? “还有淑妃,你管教宫人不利,本宫罚你禁足一个月。” 凤茕璎是一肚子委屈,刚想辩解下,可她看着凌希那有些怒气的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忽然凌希扭头看向箫湘湘,和颜悦色地说道:“至于箫女史,你公然顶撞淑妃,是以下犯上,又搅扰了游园会,本宫就罚你去懿祥宫给太后诵经两个月,期限不满不许踏出懿祥宫一步。” 说完凌希带着些怒气,就匆匆地离开了御花园,众人面面相觑,一场游园会,还没开始就这样结束了,怏怏不快的宫妃们也都离开了御花园。 箫湘湘呆呆地站在御花园中,凌希的处罚是面面俱到,谁也没拉下,但也没偏袒谁,她就是想闹事也闹不起来,真是应了凌希的那句话公平公道。 可凌希对她的惩罚太严重了,两个月在懿祥宫为太后诵经,那就是说她得两个月见不到向弘宣,这后宫美女如云,万一向弘宣忘了她怎么办?而且宠妃的架势她还没摆成,到先被凌希给了个下马威,她以后该如何在后宫立足? 箫湘湘越想越觉得失落,无意间她瞟见地上的碎瓷片,她眼珠一转,慢慢地弯下腰来,拿起一片瓷块,毫不犹豫地在手臂上轻轻地滑过一道伤口,鲜血立刻涌了出来,很快将她衣袖浸染,与她那原本粉色的衣袖融合在一起,咋一看异常颜色美艳。箫湘湘嘴角微微上扬,头也不回地就往飞羽殿走去。 一踏进飞羽殿,刚看到向弘宣,箫湘湘的眼眶中就溢满了泪水,她姿态轻盈地来到向弘宣面前,轻声抽泣道:“陛下,臣妾是来跟您道别的。” 向弘宣看着箫湘湘这副狼狈样,原本就有些惊讶,再一听箫湘湘的话,更是疑惑起来,连忙问道:“湘湘,你这话是何意?” 顷刻间箫湘湘豆大的泪珠就滚落在她脸上,很快她就梨花带雨般哭泣起来,向弘宣看着心疼坏了,连忙将她拥在怀中,轻声安慰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箫湘湘在向弘宣怀中有些吃痛地轻吟了一声,向弘宣注意到她衣袖上有些血迹,要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花案呢。 向弘宣一把拉开箫湘湘的衣袖,才发现一道鲜红的伤口出现在他眼前,而且他还注意到,箫湘湘的衣袖已经破损。 “怎么弄成这样,来人,叫太医。”向弘宣心疼地说道。 “陛下,都是臣妾不好,下午去了御花园,惹得皇后娘娘不悦。”箫湘湘看着向弘宣这般怜惜她的模样,开始委屈地对着向弘宣说起下午事情。 向弘宣眉头一皱,按照箫湘湘所说,下午她们在御花园的争执,倒挺符合凤茕璎的性格,凤茕璎一直都这么任性刁蛮,向弘宣以为她做了母亲后,有所改变,原来还是这样不知收敛,向弘宣不由得对凤茕璎更加不满了。 而凌希这么一通惩罚,看似不偏不倚,但箫湘湘受了伤,还被罚,其实凌希还是有些偏袒凤茕璎,向弘宣心头一沉,凌希不会跟宫妃计较,今天她这么罚箫湘湘,是不是在怪自己,毕竟凌希流产后,向弘宣就没去过清风苑,他是不是该去清风苑看看凌希? “陛下,臣妾有点舍不得您,要不您免了臣妾的处罚吧。” 箫湘湘看着向弘宣紧蹙的眉头,估计向弘宣听进去了她的话,她在向弘宣的怀中柔情似水地说着。 “胡闹,皇后既然开口惩罚了你,你就得听命,对皇后你要尊敬。”向弘宣一口拒绝了箫湘湘。 箫湘湘一愣,进宫后向弘宣还是第一次这么板着脸跟她说话,箫湘湘终于知道了,凌希在向弘宣的心中分量不低。她知趣地闭上了嘴,在向弘宣的怀中安静地享受着最后的温存,她要两个月见不到向弘宣了,她必须让向弘宣记住她的好,这样她再次回到飞羽殿才不会失宠。 第九十章失望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坐在院中的金桂树下,悠闲地看着几本书,馨儿端上一碗冰镇酸梅汤,来到凌希身旁,说道:“皇后娘娘,这刚立秋,还有些暑热,您喝点酸梅汤吧,安姑姑一大早熬的,放在冰窖里一上午了,现在喝正合适。” 凌希放下手中的书,接过酸梅汤,一阵清凉就从她的指尖钻入她的身体里,这丝丝凉意伴着午后的暑热,从皮肤游到她的心底,掀起她心中一股股莫名的烦躁,凌希一口饮下手中的酸梅汤,她悠悠地拿起一旁的团扇,扑扇了几下,刚刚那股子烦躁才稍稍平复。 凌希望着远处的荷花,开得正盛,不知道向弘宣什么时候会来?眼看就要到9月了,向弘宣要是来迟了,怕是见不到今年这开得无比娇艳的荷花了。 忽然凌瑶大步走进清风苑,她一看到凌希坐在院子中,就往凌希这走来,凌希高兴地起身,她好久没见到家人了,她想她们了,尤其是在她流产后。 “今日你怎么没把青青带入宫?”凌希没有看到叶青青,她有些失望地问向凌瑶。 “姐姐,您得帮我。” 说话间凌瑶的脸上就挂上了泪水,她一脸委屈的样子看着凌希。 凌希不禁疑惑起来,凌瑶这么急冲冲地进宫见她,难道凌家出事了?还是江家? “到底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凌希拉着凌瑶走到凉亭坐下,她拿起丝帕拭去凌瑶脸上的泪水,凌瑶的情绪也有些平复,眼中泪水总算止住了,她缓缓地说道:“姐姐,您去跟陛下说说,别让伯爷上战场了,舅舅与表哥就是死在战场上的,伯爷要是在战场上有个什么闪失,我们娘俩该怎么办呀。” 战场?凌希心中一惊,东俞又有战事了? “忠毅伯要上战场?你从哪听到的?”凌希急切地问道。 “昨日,大哥来府上,伯爷与大哥说话时,我就是听了几句,今日伯爷怕是就会上奏章,要去北境军营了。” “北境?北戎一直都是武德将军在镇守,忠毅伯怎么会想起来去北境军营。” 凌希更加疑惑起来,叶慕之就算要上战场,也是去西华边境,怎么会要上北境军营里?到底发生什么了? “大哥说,伯爷那日在金殿上不该提亡国之女的事,怕是陛下会对伯爷心有猜忌。” 凌希眉头一紧,原来是为了那日金殿上的事,终究还是她连累了他。 “陛下对忠毅伯欣赏有加,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对忠毅伯心存猜忌的,你回去好好宽慰忠毅伯,不要多想。”凌希轻声安慰着凌瑶,她了解向弘宣,向弘宣还是有容人之度的,他不会因为叶慕之在金殿上说了那么几句公道话,就真的猜忌他。 凌瑶一听凌希这话,就有些着急,也许是午后有些暑热,也许是凌瑶内心备受煎熬,她急的满脸通红,说道:“姐姐,你不知道,哥哥说枫表弟虽然封王,可平南王府却建在了邑城,而且陛下还让江家亲眷都留在邑城。” 凌希一怔,原来向弘宣还是没有对江家完全放心,他的让步是有条件的,江家没有二心,就是忠臣良将,江家若有,那就是满门之祸。 凌希长叹一口气,她该如何做,才能平掉江家横在向弘宣心中的那一根刺呀,她拿起一旁的团扇,对着凌瑶扑扇了几下,又说道:“陛下自有陛下的打算,江家亲眷留在邑城也是一件好事,南熙旧都战火刚平,怕是破败不堪,在邑城至少富贵不变,也算两全了。” “那薛家入伍南境军营呢,这难道也是好事吗?哥哥说了,薛家什么人,去了南境军营怎么可能会毫无作用?” 凌希手中的团扇一下子掉落在地上,她惆怅无比,如果说江家亲眷留在邑城,只不过是因为向弘宣对江家有些不放心,以此牵制江家,看似无情,但本质上向弘宣对江家并没有敌意,可薛家进了南境军营,这就很显然,向弘宣要江家的兵权了。 “这个消息确实吗?” 凌希紧张地抓起凌瑶的一只手,原本她以为江家的让步,群臣的理争,以及她痛失孩子的悲伤,可以打动向弘宣那颗猜忌的心,但事实上,她们弄巧成拙了,向弘宣怕是更加忌惮江家了,或许也对凌家有所忌惮了。 “是公爹亲口告诉五弟的,公爹还说,薛平川已经去了南境军营,受命为百夫长。” 凌希的手慢慢从凌瑶手上滑落,她不禁想起刚进宫那会,向弘宣就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伴君如伴虎,她以为这些年她与向弘宣走过种种,她已经住在了向弘宣的心里,可如今她才知道,一个皇帝的心就是万丈深渊,走错一步,都会万劫不复。 “姐姐,伯爷昨夜对我说,西华边境他是回不去了,正好武德将军前几日因病去世,武驸马又去了南境军营,北境军营缺少个守将,他要去北境,我知道伯爷这是为凌家才要去北境军营的。” 凌瑶又哭泣起来,她不懂政治,也不懂这些家族大道理,自从她嫁给叶慕之,她们就聚少离多,就算叶慕之能在北境安全,那她也要时刻提心吊胆,这不是她想要的婚姻。 凌希将凌瑶拉入怀中,就像小时候一样,她轻抚着凌瑶,她也不想叶慕之去北境,北戎凶悍,武德将军四个儿子中有两个儿子死在了北戎的战场上,凌希又想起凤啸天曾经对她说的话,叶慕之在战场上不求生,她的心隐隐作痛起来。 ..................................................................................................................... 凌希着急地在东暖阁等着向弘宣,颜姑姑早就去请向弘宣,可已经入夜,向弘宣却迟迟未来,向弘宣好久没来清风苑了,也许凌希不去请他来,他就真的再也不会踏进清风苑了。 凌希不确定向弘宣对清风苑的止步,到底是因为他身边有了新欢,想不起清风苑,还是因为猜忌凌,江两家,不经意间凌希有些慌乱起来。 凌希看着一桌酒菜,都是向弘宣最喜欢的,她缓缓来到桌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她的脸色立刻红润起来,有些酒气环绕后,凌希那颗不安的心才稍稍平复。 向弘宣大步走进东暖阁,他看到一身酒气的凌希,不由得调侃道:“皇后这是等朕,等得饿了吗?” 好久没来清风苑了,向弘宣不禁又想起那日凌希流产时的情景,他从踏入清风苑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变得无比沉重,可刚刚一看到凌希在这独自孤饮等他,向弘宣的嘴角就轻轻上扬。 “陛下,您来了。” 凌希冲着向弘宣盈盈一笑,看到向弘宣的那一刻,凌希之前的慌张以及各种揣测,也都烟消云散了。 向弘宣一把将凌希拽进自己的怀中,他的一只手轻抚着凌希的脸蛋,他有些心疼地说道:“皇后,你瘦了,你得好好养身子,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凌希尴尬地笑了笑,她离开了向弘宣怀中,拉起他手坐到桌前,给向弘宣斟满一杯酒。 “陛下,今年新酿的梅子酒,不知道有没有陛下那年赏赐的桂花酿好喝。” 向弘宣想起当初凌希在他面前请赏的情形,他不禁乐了起来,开始打趣凌希道:“好不好喝,皇后也不会知道,皇后将桂花酿都赏给了宫人,皇后未必喜欢喝。” “只要是陛下赏的,臣妾都喜欢。”凌希看着向弘宣,低声地说道。 向弘宣将眼前的美酒一饮而尽,也许是夜色撩人,也许是酒色浸染,向弘宣情不自禁地拉起凌希的一只手,在手心处抚摸。向弘宣内心激动不已,凌希还是他的凌希,那个为了他不顾一切的皇后,他低头就在凌希的手背上深情一吻。 凌希有些羞涩地笑了笑,她又立即为向弘宣满上酒水,轻声说道:“陛下,臣妾听说武德将军病逝在北境,武驸马现在在南境,怕是武驸马悲伤不已,又不能立刻到父亲灵前尽孝而懊恼吧。” 向弘宣一怔,刚刚还笑容满面的脸早已僵硬,他默默地抽回了手,他拿起桌上的酒杯又是一口饮下,幽幽地开口说道:“皇后,前朝之事自有前朝臣子们操心,皇后管好后宫就行了。” 凌希的手心似乎还能感受到向弘宣的温度,但很快这种温度就在顷刻间散尽,向弘宣已经开始介意她开口前朝之事,也就是说向弘宣真的开始猜忌凌家与江家了,那么她呢? 向弘宣看着凌希这沉默不语的样子,他想起前朝江家封王与亡国之女两件事,似乎凌希都搅入了前朝之中,他的心中立刻激荡起一股子烦躁。 他拿起眼前的酒壶,给自己倒满酒后,立刻饮下,然后又给自己斟满一杯,自饮自斟了几杯后,说道:“听说前几日游园会上,皇后惩罚了众多宫妃?” 凌希眉头一紧,向弘宣忽然说起前几日的游园之事,在今晚,在现在,在前朝与后宫之间,向弘宣这是要干嘛? 凌希起身,拿起向弘宣身前的酒壶,又个他斟满了一杯酒水,恭敬地递到向弘宣的面前。 “陛下,宫妃们有一些小摩擦,臣妾已经处理过了。” 向弘宣接过凌希手中的酒杯,他盯着酒杯看了许久,说道:“听说那日,徐美人,柳美人与唐美人也在。” “不仅她们在,后宫所有的宫妃都在。”凌希回答道 “可那日箫女史不仅衣袖撕破,手腕也受伤了,染红了一片衣袖。”向弘宣故意将头贴近凌希几分,轻声说道。 凌希记得那日没人受伤,箫湘湘那鲜红的衣袖,她怎么会看不到?看样子箫湘湘没有老老实实地去认罚,萧湘湘走之前还是去向弘宣那告状了,而向弘宣也对箫湘湘的话深信不已。 “陛下想如何?” 向弘宣微微正直了身体,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那年王殊月离宫后,她们三人就不该留在后宫,让她们去冷宫吧,理由就是失德。” 向弘宣丢下手中的空酒杯,他起身朝着门外走去,要是凌希没有江家与凌家这样的家族该多好,第一次向弘宣觉得,凌希要是个出身平凡的皇后该多好。可要是当初凌希真的家世一般,她还能走进自己的后宫吗?向弘宣陷入了极度矛盾中。 突然向弘宣驻足不前,他的脸上漏出些许痛苦的表情,他头也不回地说道:“皇后,朕不喜欢后宫中有惹是生非的女人,也不喜欢干政的女人。”说完向弘宣快步走出了东暖阁。 凌希瘫坐在桌前,刚刚一幕,让她瞬间想起,曾经向弘宣在飞羽殿对她的敲打,就是这样让人恐惧无比。她也许该庆幸,向弘宣还愿意敲打她,至少她不会像薄皇后那样被深深猜忌到死。 可她一想到先有伶人乔心悠,又来了一个南人箫湘湘,向弘宣的耳边与身边早已都是其他女人了,向弘宣这飘忽不定的爱,以及这忽多忽少的猜忌,他的心中还有她吗? 第九十一章连映容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箫湘湘站在飞羽殿的高墙上遥望着清风苑,今日是她回到飞羽殿的第一天,但向弘宣却不在飞羽殿,也就是说她这盛装的美艳回归,不会有观众了。 她在懿祥宫整整两个月的时间里,向弘宣都不曾去看望过她,现在她回到了飞羽殿,可向弘宣却去了清风苑,箫湘湘都开始有一丝怀疑,前段时间的荣宠到底是真还是假。 不过她倒是对向弘宣有些刮目相看,面对她如此这般风情万种的女人,以及凤茕璎这样美貌无双的妃子,向弘宣没有喜新厌旧,凌希这样长相不够出众的皇后,向弘宣还能深情以待,向弘宣真是个不一样的帝王。 箫湘湘想起以前在南熙后宫的种种,后宫宠妃的生活没有爱,只有争,她曾经引以为豪的美貌与手段,她有些不确定,在向弘宣面前还有用吗? 一阵秋风吹过,箫湘湘头上的金步摇沙沙作响,她低头苦笑了一下,像向弘宣这样深情又英明的帝王,根本是那些好色君王无法比的,谁又会不喜欢呢? 乔心悠缓缓地来到萧湘湘的身边,她恭敬地给箫湘湘福了福身,说道:“宫人乔氏见过箫女史。” 箫湘湘看了一眼乔心悠,没想到她回到飞羽殿的第一天,迎接她的居然是乔心悠,一个在飞羽殿跟她争宠的女人,箫湘湘没有半点欣喜,冷冷地说道:“乔宫人有礼了。” 乔心悠顺着箫湘湘的目光,一起看向清风苑,在箫湘湘不在飞羽殿的2个月时间里,向弘宣也没有多召见过她几次,倒是向弘宣去后宫去得勤了,尤其是清风苑,向弘宣几乎是日日都在清风苑用午膳,也许她错了,飞羽殿里没有箫湘湘,向弘宣还有偌大的后宫,向弘宣对她的新鲜劲过了,她还是成了飞羽殿里一个平庸的宫人。 “箫女史进宫不久,可能不大知道帝后之间的故事,据说当年这后宫中发生过宫变,是皇后娘娘用命掩护陛下出宫,陛下才得以脱险,陛下对皇后娘娘是无比深情。” 宫变?箫湘湘冷笑一下,以命护驾,这是高段位的争宠手段?东俞的后宫也不过如此,不过向弘宣很受用,是个不错的手段,可惜就是危险系数太高。 乔心悠看着一言不发的箫湘湘,箫湘湘确实比后宫其他女人媚上的手段高明,向弘宣会对她着迷是理所当然。有她在后宫,向弘宣的眼中,怕是很难再看到其他人了,如果她与箫湘湘交好,那么说不定哪天箫湘湘成了宠妃,她也能沾光封妃,对她来说,这也是条捷径。 “箫女史,你我能一同在飞羽殿侍奉陛下,这就是缘分,我们应该齐心协力将陛下的心留在飞羽殿。” 箫湘湘看着眼前的乔心悠,都是一个山上的狐狸,乔心悠在这跟她说什么鬼故事呢?争宠还带组团得吗?那是别人,她可是让人着迷的宠妃,她需要别人帮衬吗?看样子乔心悠不只是个会弹琵琶的伶人,这东俞后宫的水,也不浅。 忽然一个小内侍慌慌张张地走向她俩,内侍看了一眼箫湘湘,说道:“箫女史原来您在这呀,让奴才们好找,陛下午前交代,今夜宣箫女史殿内伴驾,女史您赶紧回储秀阁收拾一下,晚上好接驾。” 箫湘湘得意地笑了笑,她看了一眼乔心悠,轻声说道:“我这就回储秀阁,有劳公公傍晚时分来接我。” 萧湘湘笑盈盈地从乔心悠的身旁走过,乔心悠苦笑一下,看样子极其自负的箫湘湘不会跟自己合作了,对她来说,确实是个损失,但对箫湘湘来说,也是个损失,如果箫湘湘只有这种觉悟的话,不与她结盟似乎也是一件好事。 一轮圆月高高地挂在天空中,皎洁的月光倾洒在飞羽殿,让寂静漆黑的夜晚多了几分温情。箫湘湘倾卧在向弘宣的怀中,他们躺在软塌上,看着皓月当中,箫湘湘的心中泛起一阵甜蜜。 向弘宣的一只手还轻盈地握着她的纤纤玉手,在手心拨弄着,箫湘湘抬头看了一眼向弘宣,此时此刻,她很确定,向弘宣的心里与眼中,只有她,她低头盈盈一笑。 “湘湘,什么事让你笑得这么开心。”向弘宣注意到箫湘湘在自己怀中偷乐,他好奇地问道。 箫湘湘一只手搂紧了向弘宣的腰间,一只手插入了向弘宣的指缝间,又靠近了些向弘宣的身体,她紧紧地依偎在向弘宣的怀中,轻声说道:“臣妾今日回飞羽殿后,没有见到陛下,心中好一阵失望,可现在臣妾能在陛下怀中,臣妾好高兴,臣妾想一直这样待着陛下的怀中。” 向弘宣有些用劲抓了抓箫湘湘的手掌,说道:“湘湘这是吃醋了,后宫女人善妒可不好,尤其是对皇后,皇后是朕的妻子,湘湘可不能对皇后不敬。” 箫湘湘一怔,向弘宣这有意无意的举动与话中,似乎都有些警告她的意思,她立刻觉得自己刚刚有些冒失了,她马上用那双有些楚楚可怜又哀求的眼睛看着向弘宣,嗲声嗲气地说道:“陛下,臣妾知错了。” 向弘宣满意得笑了笑,说道:“那日游园会上,你说柳美人诬陷你,朕把她,还有其他那两个难为你的美人,都打入了冷宫,以后在后宫,没有人会欺负湘湘了。” 一听这话,瞬间箫湘湘的眼中溢满了泪水,她以为向弘宣会不了了之这事,但向弘宣还是为她出气了,在她被罚的时候,悄悄地毫无征兆地,就帮她出气了,让后宫人不敢小觑她,这种不显山不露水,但又霸道无比的溺宠,让箫湘湘感动坏了。 “陛下,臣妾还想要个恩典。” “湘湘想要什么?” “臣妾以前有两个宫人也来了邑城,臣妾想让她们进宫陪陪臣妾。” “恩,湘湘要是喜欢,就让这两个宫人进宫吧。” 箫湘湘没有想到向弘宣会这么痛快地答应,她眼中的向弘宣似乎也不止是一个皇帝,更像个爱人了。虽然以前陈叔宝也很宠她,但在她的眼中,陈叔宝只有宠,可向弘宣不一样,他有爱,一种发自心底的护爱。箫湘湘将头深埋在向弘宣的怀中,掩盖她那早已痛哭流涕的脸蛋。 ..................................................................................................................... 箫湘湘拉着连姑姑与李梦清的手,内心的激动久久不能平复,她喜极而泣,说道:“本想着我要是成了宠妃,风风光光地把你们接进后宫,可惜我是个不争气的人,进宫这么长时间了,还是个小小女史。” 说着箫湘湘就哭得不成样,在这个偌大的东俞后宫中,她成了异类,不受欢迎,除了向弘宣,没有一个人对她好,她想连映容与李梦清了。 连映容眉头紧蹙,她用丝帕轻轻地拭去箫湘湘脸上的泪水,又对李梦清说道:“你去打盆清水,给女史洗把脸。” 李梦清乖巧地应声出门打水去了,连映容低声说道:“湘湘,你别再说这样丧气的话,既然来了东俞后宫,任他龙潭虎穴,我们也要闯一闯,南熙后宫那样美女如云的地方,你都能成为宠妃,你要相信自己,没有哪个男人不对你着迷的。” 箫湘湘想起向弘宣对凌希的好,她能够迷住向弘宣一时,但她怕占据不了向弘宣的心。 “姨母,您不知道,陛下不一样,他不是好色君王,我怕......” “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叫我姨母。”连映容立刻怒气冲冲地呵斥箫湘湘,她又扭头看了看屋外,似乎没有什么人经过,她小声地说道:“不能让人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不然你的前途就被毁了,以后你就只能止步于一个小小女史了。” 箫湘湘有些委屈地看着连映容,说道:“我知道了。” 连映容看着已经哭成泪人的箫湘湘,她百感交集,她靠近些箫湘湘,低声说道:“湘湘,天下男人都一样,尤其是皇帝,只要你够柔情似水,温柔可人,陛下的心早晚都是你的,就像陈叔宝样,他最后不是眼里心里都是你嘛。” 箫湘湘想起之前向弘宣对自己的温情,也许连映容说得对,她只要在努力点,有一天向弘宣的心里只有她,没有凌希。 “我知道了,我会更加尽心侍奉陛下,陛下的眼里与心里迟早都会只有我。”箫湘湘自信地说道。 连映容看着箫湘湘这副有些痴心的样子,不免担心起来,她小声说道:“自古都是痴情女子薄情郎,男人的心说变就变,湘湘你在南熙后宫中也见过不少如何宠冠后宫的女人,说被打入冷宫,就被打入冷宫,在后宫中,最忌痴情二字。” 连映容看着一言不发的箫湘湘,她眉头又深深皱起,她担心地说道:“湘湘,这是东俞的皇宫,你要是走错一步,我们都会万劫不复的。” 箫湘湘明白,她们千难万险才从南熙的后宫中逃出,多么不容易才死里逃生,她不能在东俞的后宫中,赔上连映容与李梦清的性命,她无奈地点点头。 忽然从远处传来砰的一声,连映容往门外看去,在庭院中央,李梦清半身湿漉漉的,她脚旁还有个被摔得反了个的铜盆,连映容脸上立刻挂上不满的神情,她小声说道:“梦清不是个机灵的孩子,你当初就不该费那么大的代价,带她出南熙后宫。” 箫湘湘也看了一眼,有些惊慌失措的李梦清,李梦清匆忙拾起地上的铜盆,在院中打转,几个踉跄还差点跌倒,迷迷糊糊中朝着后院的水井走去。 “我进南熙后宫教坊司的时候,也才十四岁,那天在混乱的南熙后宫中我看到梦清,要是不带她走,她怕是会被糟践,最后死于乱刀之下,我只是有些不忍心。” 连映容长叹一口气,她幽幽地说道:“算了,反正你身边也需要个自己人,以后慢慢教她吧。” 连映容缓缓地走到屋门口,她看着外面,东俞的皇宫还真比不了南熙后宫那般奢华,但也哪哪都透着威严,这才是女人最高荣耀的地方。 她想起当年她是如何一路艰辛逃到南熙,往事不堪回首,她费尽心思才进了南熙后宫,又把箫湘湘调教成了宠妃,千般算计,不过就是想要个富贵人生与结局,但偏偏天不遂人愿。 不过没关系,既然南熙亡了,那就换个后宫,以后她要与箫湘湘在这东俞的后宫中生活了,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一样可以走出个荣耀无比的人生。 第九十二章示好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依依裹了裹身上的小斗篷,又继续在御花园中的雪地里开心地玩耍着,凤茕璎站在长亭中,喝了一口热茶,看着女儿那么开心地玩雪,她浅浅一笑。她的女儿跟她一样都是那么喜欢这洁白无瑕的雪花,可惜向弘宣不在,要是向弘宣在,他给向依依堆个雪人,向依依应该会更加开心吧。 想起向弘宣,凤茕璎一阵忧愁就涌上心头,自从那日游园会后,向弘宣来夕颜宫的次数就越来越少,她有些懊恼,那日游园上不理智的试探,也许她该庆幸,她还有个女儿,向弘宣的心中多少还有点她吧。 忽然不远处的向依依蹲了下去,她抱起地上的雪花,搂在怀中,也不知道想干嘛,凤茕璎立刻大声说道:“依依,不许扑腾到雪地里,弄湿了衣袜,你又得生病了。” 可向依依似乎没有听到凤茕璎的话似的,她继续从地上捧起雪花,不停地往怀中送,不一会在她的怀中,就滚出了个大雪球。 凤茕璎眉头一皱,她刚想走出长亭,可她看了看外面结着厚厚冰块的地面,她的一只脚本能得就往后缩了缩。她看向身旁的宫人,宫人立刻会意走到向依依的身边,整理了一下向依依的衣袜,牵着她回到了凤茕璎的身前。 “真是个调皮鬼,这么不听话,以后母妃就不带你出来玩雪了。”凤茕璎轻声责备起向依依。 向依依撅起了小嘴,不高兴地说道:“母妃,你看外面多冷,我就是想给雪花暖和暖和点,怎么就调皮不听话了。父皇要是这在,一定不会说我调皮。” 说完向依依有些赌气似的,甩开了宫人的手,往夕颜宫的方向走去。凤茕璎也是一阵惊愕,她这个女儿还说不得了,都是向弘宣给惯得,刁蛮任性得很。 她立刻追着向依依走去,生怕向依依一不留心就摔到,摔坏了她这个宝贝的女儿,向依依没走几步,就被一个宫人拦住了去路,凤茕璎也来到了她们的身旁。 那宫人手中抱着一个托盘,里面是华美的南锻布料,她恭敬地向凤茕璎与向依依行礼,说道:“淑妃娘娘,公主殿下,奴婢是箫女史身边的宫人,今日特意来为我家女史给娘娘送衣料的。” 说着连映容将自己手中的托盘,举过头顶,献给凤茕璎。 凤茕璎看了一眼那宫人手中的衣料,听说箫女史从宫外带进两个宫人,看样子眼前这个就是其中之一吧。她的余光瞟过宫人的脸,似乎这个宫人年纪不小了。 从模样上来说,眼前的连映容长相周正,就是年纪大了点,估计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不经意间,凤茕璎的眉间又微微蹙起,没有想到南熙后宫中一个宫人都是人间绝色,南熙后宫真是美女如云,而箫湘湘可以在这样的后宫中,成为宠妃,箫湘湘的魅力可想而知。 “本宫谢过箫女史的好意,不过本宫与箫女史谈不上什么交情,不必让箫女史这么破费,这样上好的南锻布料,还是送给别的娘娘吧。” 凤茕璎想起那日箫女史跋扈的样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箫湘湘的示好,对于她来说,根本没有意义,明明结怨已深,还要装出一副姐妹和睦的样子,她凤茕璎做不到,更不屑与跟箫湘湘这种只会媚上的亡国之女做样子。 连映容微微一笑,又说道:“淑妃娘娘,我家女史说了,那日是她不懂事,冲撞了娘娘,她懊恼万分,她刚进后宫很多规矩不懂,请淑妃娘娘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凤茕璎冷笑一声,箫湘湘以为几句恭顺的话,以及一些珍贵的绸缎就能粉饰太平,真把她当做后宫中那些出身不高的女人了,凤茕璎脸上漏出了诡异的笑容,说道:“要是箫女史真的那么有诚心,就让她来夕颜宫,亲自给本宫道歉。” 此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笑声,只见赵心月披着一件灰色大裘衣缓缓地向她们靠近。凤茕璎一眼认出,赵心月身上的灰色裘衣是秋天时,向弘宣赏赐给后宫女人的,人人都有,只有她没有。 向弘宣说,灰色不适合她,其实凤茕璎知道,向弘宣是在怪她,那日在游园会上刁难了箫湘湘,凤茕璎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淑妃娘娘,您怎么这么小气,人家箫女史又是送礼,又是赔礼道歉的,您怎么还这么不依不饶。” 赵心月也不是真的想帮箫湘湘说话,只不过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连映容这几日不停地给后宫女人们送礼物,她也收到了,再加上柳美人,徐美人和唐美人无缘无故被打入冷宫,现在后宫中都知道,箫湘湘非常得宠,她也不想与箫湘湘交恶。而且要是能看到高傲的凤茕璎吃瘪,其实她也挺开心的。 “赵夫人,怎么哪哪都有你的事,本宫要是没记错,那日游园会上,你好像绊倒了箫女史吧。”凤茕璎看到赵心月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心底就冒出一团团怒火,她没好气的说道。 “就是一场误会,臣妾已经跟箫女史解释清楚了,可不像娘娘,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还耿耿于怀。”赵心月继续在一旁揶揄着凤茕璎。 凤茕璎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按照她以前的性格,一定会重重地罚赵心月一番,可现在向弘宣对她的态度,估计整个后宫都在等着看她笑话,她想起了凤啸天的嘱咐,为了她的孩子,她也不能失宠,她没有搭理赵心月,拉起向依依就要往夕颜宫走去。 赵心月看到凤茕璎占了下风,哪里舍得让她走,一把抓住凤茕璎的衣袖,说道:“淑妃娘娘,咱们还没说完呢,这么着急走干嘛。” “起开。”凤茕璎边说道,边使劲地挣脱着,可赵心月这边也死活就是不松手,连映容赶紧退到一旁,这两位神仙打架,她可不想平白无故受了连累。 忽然赵心月手一松,毫无征兆下,眼看凤茕璎的身子就要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可她的一只手还拉着向依依,恐怕向依依也要跌倒在地了,凤茕璎用最后的力气,将自己的身体垫在向依依的身下,噗通一声,凤茕璎摔倒在长亭中。 很快凤茕璎的额头上布满汗珠,她的双手紧紧地捂住肚子,痛苦地说道:“来人,快叫太医,叫太医。” 向依依从凤茕璎的身上爬起,她看着满头大汗又一脸痛苦表情的凤茕璎,立刻大哭不止,宫人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赶紧往太医院跑。 赵心月一怔,突然向依依扑向赵心月,还在出神的赵心月没留意,一下子就被向依依推出了长亭,一个踉跄她就跌倒在雪地里。 “你个坏女人,我要跟父皇说,你使坏,弄伤我母妃。”向依依哭着说道。 一听向依依这话,赵心月的心凉了大半截,谁不知道向依依是向弘宣的心头肉,要是向依依告状,向弘宣哪能饶了她?原本她只是想让凤茕璎出丑而已,现在闹成这样,赵心月呆呆地坐在雪地里,不安起来。 不一会,宫人叫来了很多宫女,凤茕璎被这些宫女架着回了夕颜宫,可赵心月还是一脸惊恐的样子,坐在雪地里,似乎一点都感受不到这冬日的寒冷。 连映容走到赵心月的身旁,将她从雪地里扶起,轻轻地为她拍了拍身后的雪片,轻声说道:“赵夫人,这冰天雪地的,您这么在雪地里坐了好一会,怕是会得风寒的,要不到储秀阁,我家女史那刚得了陛下赏赐的红茶,暖身子最好。” 赵心月这才回过神来,她看了看连映容,不假思索地就随她往储秀阁走去。 ..................................................................................................................... 夕颜宫内,向依依依偎在凌希的怀中,凌希哄了向依依好久,向依依才停止了哭闹,不一会就在她的怀中睡着了。凌希挥了挥手,宫人小心翼翼地将向依依抱走,凌希眉头紧锁,轻声问道:“怎么又闹腾起来,这次又因为什么?” 颜姑姑小声说道:“听宫人说,是箫女史身边的宫人给淑妃娘娘送南锻,不知怎么得,赵夫人也去了御花园,正好撞见了这事,淑妃与赵女史呛了几句,最后拉扯中,淑妃就跌倒在地。” “箫女史的宫人?” 颜姑姑走近凌希几分,小声说道:“最近箫女史身边的宫人到处去给各宫娘娘们那送礼,箫女史现在与后宫娘娘们的关系可和睦了。” 凌希冷笑一声,看样子箫湘湘也开始笼络后宫女人了,这是想干嘛? “箫女史从陛下那得到恩旨,从宫外带进两个宫人,据说这两人也是南熙后宫的人。”颜姑姑说道。 凌希眉头一挑,问道:“你查了这两个宫人的底细吗?” “箫女史带进宫的两个宫人,一个叫连映容,一个叫李梦清,李梦清不过十四岁,是南熙后宫中的小宫女,而这个连映容就不简单了,奴婢找人只查到她是三十多岁才进入南熙后宫的,而且她不是南熙后宫的宫女,她之前在平城开了一家乐坊司,因为她调教的姑娘舞技出众,后来她的乐坊司就被南熙后宫编入宫廷教坊司,她也就成了宫廷教坊司的姑姑,箫女史就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舞姬,最后箫女史还成为南熙后宫的宠妃,不过连映容进南熙后宫之前的事,就一点都查不出,似乎南熙国就跟没有这个人似的。”颜姑姑神秘地说道。 凌希走到殿外,看着白皑皑的雪花,今年的冬天比以往来得都有些早,也比往年要寒冷得多,凌希裹了裹身上裘衣,脸上有些惆怅。 颜姑姑来到她身旁,小声说道:“皇后娘娘,三位美人被打入了冷宫,陛下的后宫太过冷清,娘娘,要不选些新人进宫吧。” 凌希眼珠子转了转,这时候选新人入宫,也许比不了风情万种的萧湘湘,但年轻美貌的新人们,也能分掉点萧湘湘的恩宠,还能打破后宫的格局,这不是一个好办法,但对凌希来说,却是最有利的。 “颜姑姑,新人进宫的事,你去办吧,不过你不要挑选世家大族的小姐进宫,最好是三品官员以下家的小姐,陛下喜欢小家碧玉。”凌希无奈地说道。 说话间,陈玄缓缓地从殿内出来,说道:“皇后娘娘,淑妃娘娘没什么大碍,摔得不重,不影响淑妃娘娘腹中的胎儿。” “陈太医你是说淑妃怀孕了?”凌希吃惊地问道。 “皇后娘娘,臣为淑妃娘娘切过脉了,淑妃已经怀孕2个多月了。”陈玄说道。 凌希低头一笑,如果凤茕璎这胎能生下个儿子,向弘宣在前朝就无后顾之忧了。向弘宣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吧。 “陈太医,你好好照顾淑妃这一胎,务必让淑妃顺利生产,本宫与陛下都会重重赏赐的。” “臣遵旨。” 陈玄立刻退出夕颜宫,回太医院配药,凌希看着陈玄远去的背影,好久后宫没有喜事了,再等新的一批宫妃入宫后,后宫就要热闹起来了。 第九十三章恐慌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弘宣高兴地坐在凤茕璎的床前,他轻轻拉着凤茕璎的手,满脸笑容。他又要有孩子了,他想这一次应该是个皇子了吧,他该有个儿子了。 “璎璎,好好养胎,给朕生个健康的皇子。” 凤茕璎心头一热,眼眶也渐渐红润起来。她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向弘宣已经不再这么亲密地叫她了,此时此刻向弘宣的一句璎璎,让她不断回忆起她刚进宫那会,向弘宣对她的柔情似水,她爱眼前的这个男人,与他身上的龙袍无关,只要他高兴,凤茕璎愿意为他去死,更何况只是为他生儿育女。 “陛下,臣妾一定好好在夕颜宫养胎,不让肚里的孩子有一丝闪失。” 向弘宣又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转过身去,挥了挥手,内侍们立刻上前,奉上了许多精美饰物,向弘宣拿起一对白玉吊坠,递到凤茕璎的眼前,说道:“璎璎,你看这对白玉如何?朕打算给皇子起好名字后,就将名字刻在白玉上,也给咱们的南国公主雕刻一块。东俞国有种说法,说是孩子出生后,要是佩戴上好辟邪美玉,就能够健健康康的长大,朕挑选了好多玉坠,就这对成色最好,给咱们的孩子最合适。” 一听这话,凤茕璎感动坏了,也许向弘宣此刻的温情只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向弘宣的心中有她与她的孩子就好,她的余生不敢再奢求向弘宣的独爱,只要一家人能够在一起,她已经感到很幸福了。 忽然凤茕璎的一滴眼泪滚落出来,轻轻滑过她的脸庞,向弘宣眉头一皱,抬起手就为凤茕璎拭去了脸上的泪水, “璎璎,说好了好好养胎,可不能伤心难过,不然朕的儿子,会在肚子里受委屈的。” 凤茕璎激动地扑倒了向弘宣的怀中,向弘宣一只手轻轻抚拍着凤茕璎的后背,就像曾经那样安抚着她,向弘宣看着眼前有些可怜兮兮的凤茕璎,顿时他觉得前段时间,似乎对凤茕璎太过严厉,又说道:“璎璎,你放心,朕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赵夫人不知道轻重,冲撞了你,朕已经罚她闭门思过一个月了,她也知道错了,你就别介怀了。” 对于这个惩罚,凤茕璎是一万个不满意,她差点就在赵心月的找茬中失去自己的孩子,而向弘宣只是这么轻描淡写地给赵心月一个禁足处罚。 她想起无意间听到凌希与颜姑姑的对话,她出事后,赵心月就去了储秀阁,估计向弘宣这不重的处罚,就是箫湘湘给鼓捣的,想必箫湘湘在向弘宣耳边也说了不少对她不好的话吧。如果她不是有孕在身,那么现在被罚的人,还会是赵心月吗?凤茕璎只能无奈地在向弘宣的怀中点点头。 ..................................................................................................................... 屋外漫天飞雪,很快地面上就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箫湘湘裹了裹身上的锦服,虽然她屋内已经点上了双倍的银霜炭,可她还是冷得打颤,东俞的冬天太冷,冷到她都不敢走出屋内,她想起南熙的后宫,即便是在冬季,也就最多下点冻雨,何曾有过这冰冻三尺的寒冷?箫湘湘眉头一皱,她不喜欢东俞的冬天。 她低头苦笑了一下,可惜她能哄着向弘宣给她万般恩赐,就是没办法将这冬天变得温暖。她回顾了一下屋内,连映容一早就不在储秀阁,也不知道去了哪?李梦清说是给自己端个汤婆子,可她这一出去,就迟迟不见她回来?难不成又迷路了? 好一会,李梦清捧着汤婆子来到箫湘湘的身旁,箫湘湘接过汤婆子,明显感到已经不暖和了,忽然她看到李梦清的手指有些红肿,一想到她去了那么久,怕不是打翻了热水被烫伤了吧。 “梦清,你这手怎么了?被烫伤了吗?”箫湘湘关切地问道。 李梦清用衣袖盖住红肿的手指,小声说道:“没有,奴婢刚刚在后院不小心将柴火弄湿了,水也没烧开。奴婢这手不是烫伤,是冻疮。” “冻疮?” “宫里的老人说不是大病,过了冬季就好了,就是有些红痒而已。” 箫湘湘抬起李梦清的双手仔细瞧了瞧,又红又肿,有些地方还有开裂,血水与浓水一起流出,看着很是疼的样子。 “以后烧水这种事,你就别做了,在屋内多暖和暖和,冬天很快就会过去,你的手就会好了。” 说话间连映容也走进屋里,她拍打着身上的积雪,一副心事丛丛的样子,箫湘湘看了一眼李梦清,李梦清立刻将一杯暖茶端到连映容的面前,连映容喝一口热茶后,身子才稍微暖和点,她扭头望了望屋外的冰天雪地,东俞的冬天真的太冷了,对于她们南人来说,真是有些不适应。 “连姑姑,一大早干嘛去了,外面这么冷,您别染上了风寒。” 连映容低头叹了一口气,一脸凝重的样子说道:“今日宫中可是有大事发生,奴婢能不去看看嘛。” “出了什么事?” “今日皇后娘娘封了三位美人,分别是朱美人,卫美人和商美人,还有六位女史,不一会,那些女史就会来储秀阁安顿了。” 箫湘湘冷笑一声,她一脸不屑的样子,说道:“皇后娘娘还真是大度,一下子弄进九个宫妃,干什么?以为人多就能受宠吗?” 连映容又喝了一口热茶,缓缓地说道:“皇后娘娘在清风苑封这些美人和女史的时候,陛下也在,这些宫妃都是陛下亲自选得,这几日估计陛下不会召见你了。” 一听这话,箫湘湘也有些坐立不安,连映容看到她这个样子,又说道:“前几天奴婢去映月阁给赵夫人送首饰,赵夫人是清瘦不少,而且一副惶惶不安的样子,听说陛下对凤茕璎这胎极其看重。” “连姑姑,你不要说你没看出来,陛下的心中早就对淑妃意见颇深,陛下不过就是因为她怀有身孕而已,才会对她这般另眼相看,淑妃不足为惧。” 连映容看着箫湘湘,意味深长地说道:“陛下宠不宠爱淑妃这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她生下个皇子,那她就会是皇子的生母,到时候就不是谁挑拨几句就能得逞的事了。赵夫人就是看明白了,所以才会如此惊恐的。湘湘,那日淑妃是一点余地都没有给,她若得势,何止会是赵夫人倒霉,你也会举步维艰。” “那就争一争嘛,又不是只有她会生儿子,谁能抓住陛下的心才是关键。”箫湘湘自信地说道。 “前段时间奴婢才给后宫众人送去礼物,今日皇后就弄来不少宫妃,再加上淑妃怀孕一事,怕是之前好不容易笼络的宫妃都没用了,陛下贪新鲜,估计新人们会占据陛下身旁一段时间,皇后娘娘真是不简单,一出手就把咱们的苦苦经营,击得粉碎,一个皇后再加上一个淑妃,湘湘,你可不能大意。” 听连映容这么一说,箫湘湘也思量起来,虽然她对向弘宣非常有把握,可后宫中进了这么多女人,皇帝不可能把她们都晾在一旁,说不定她的恩宠就被冲淡了,她也有些不自然的慌张起来,原本她想将茶碗放到身边的几案上,一个不留神,茶碗掉落在地,茶水渍得满地都是,在这冰冷的地上,很快就有些结冰的样子。 “我得梳妆去飞羽殿,不能坐以待毙。”箫湘湘嘴中喃喃自语道。 连映容唤来李梦清将这屋内的碎茶碗打扫干净,她来到箫湘湘的身旁,小声说道:“湘湘,你现在不能去飞羽殿,你得称病?” 箫湘湘一怔,她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连姑姑,您是说要我装病?” 忽然储秀阁里陆陆续续进了很多宫人,她们忙碌着,将自家女史的行李往储秀阁里送。很快厚厚的积雪上,留下了一排排的脚印,外面的大雪还在继续下着,可因为储秀阁里窜动的人头,似乎白净的雪地,也变得黑热起来。 忙碌了一会,一个个长相比较清秀的女子缓缓走进储秀阁,在宫人的搀扶下,去了各自的房间,闹腾了一会,漫天的大雪继续下着,雪地里清晰的脚印很快就被新雪覆盖,一层层积雪慢慢堆高,平整得似乎就跟没有出现过脚印,储秀阁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连映容呼出一口热气,小声说道:“湘湘,你怎么会是装病呢?这东俞的冬天异常寒冷,我们这些南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冰天雪地,生病了也是理所当然,你就好好地在储秀阁里养病,避其锋芒,陛下需要时间消磨这冬日的春色,小别胜新婚,你要沉住气,而我们眼前最重要的事是好好筹谋一下,该如何应对这后宫的女人。” 说着连映容扶着箫湘湘往内屋走去,箫湘湘回头望了一眼其他女史的屋子,她知道连映容的话是对的,与其现在不合时宜地去争宠,不如让向弘宣过了这新鲜劲,这样向弘宣才会觉得她是最好的,可她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是这漫天的白雪,晃得她头疼,还是这冷风吹得她头疼,总之,她的心中一阵阵寒意传来。 第九十四章疑心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凤茕璎走出内屋,就看到刚解了禁足的赵心月,恭敬地站在一旁等候自己,凤茕璎缓缓地走到主位坐下,赵心月依旧不敢入座,凤茕璎嘴角微微上扬,说道:“赵夫人,这寒冬腊月的,来本宫的夕颜宫有和贵干呀?” 赵心月脸上荡起有些尴尬的笑容,凤茕璎还是那么不饶人,一开口就满满地敌意,可她也无可奈何,她打开身后的食盒,端上一盘糕点,递到凤茕璎的面前,轻声说道:“淑妃娘娘,是臣妾不懂规矩,那日惹得您不悦,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跟臣妾计较了。” 说着她把糕点举过头顶,献给凤茕璎,凤茕璎看到这一盘糕点,脸色也渐渐地不好起来,她想起当初让她中毒的那盘糕点,赵心月这时候给她送糕点,是何居心? “本宫不吃糕点,拿走。”凤茕璎生气地说道。 可赵心月并没有将糕点拿开,而是继续嬉皮笑脸地说道:“淑妃娘娘,您就别跟臣妾计较了,这糕点是臣妾一早做得,还热乎着呢,您尝尝。” 说着赵心月拿起其中一块,就递向凤茕璎,凤茕璎看着糕点慢慢接近自己,她的一只手覆上了自己的腹部,而另一只手本能地打掉了赵心月手中的糕点。 其实凤茕璎出手的力度不大,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赵心月就没站稳,整个人都跌倒在地,那盘被凤茕璎视为毒药的糕点也散落一地,与碎了的瓷碗混在一起,格外醒目。 赵心月也没有指责凤茕璎,反而她立刻跪倒在地,小心翼翼地说道:“淑妃娘娘,臣妾真的知道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绕过臣妾吧。” 凤茕璎看着赵心月这恭顺得有些过了头的样子,她眉头微蹙,似乎她也觉得有些不妥,好歹赵心月也是内命妇,在夕颜宫如此低微,要是被向弘宣知道,怕是又会误会她了,凤茕璎略略调整了情绪,说道:“赵夫人,本宫没有怪罪你,不过就是不喜欢吃糕点而已,你不必介怀。” 说话间宫人端着一碗安胎药走了进来,赵心月立刻从地上起身,她拦住宫人,从宫人手中接过安胎药,小声说道:“既然淑妃娘娘没有怪罪臣妾,就让臣妾侍奉您进药吧。” 凤茕璎刚想阻止赵心月,但不想赵心月已经打发宫人出去了,而且她也将安胎药端到身后的几案上,凤茕璎想到刚刚的尴尬,也就不好出声制止赵心月了。 可过了好一会,赵心月还没把安胎药端给她,凤茕璎心中泛起疑惑,她微微倾身往赵心月那边伸头看去,只见赵心月将手中的东西倒入她的安胎药中,凤茕璎一惊,她加大了倾斜的力度,又仔细得看了看,赵心月手中的分明就是粉末,赵心月确实在往她的汤药中加东西,凤茕璎的脑中闪过毒药二字,她又想起与赵心月过往种种,以及今日赵心月这不寻常的探望,当下凤茕璎就断定,这赵心月是来害她肚子里的孩子的。 凤茕璎愤怒地起身,她一个大步走到赵心月的身旁,一把将她推到,怒吼道:“你个贱人,你居然要下毒谋害本宫,跟本宫肚子里的孩子。” 赵心月立刻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上,惶恐地说道:“淑妃娘娘,臣妾冤枉呀,臣妾怎么敢给您下毒呀。” 此时愤怒不止的凤茕璎,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她上前就是给了赵心月一巴掌,又大喊道:“来人,快来人,赵夫人要毒害本宫。” 顿时夕颜宫乱做一团,赵心月就静静地跪在夕颜宫内,按照凤茕璎这种闹腾劲,过不了多久向弘宣与凌希就要来了,赵心月满脸泪痕以及她那脸上清晰的手掌印,她镇定地等着帝后的到来。 凌希刚踏进夕颜宫,就看见向弘宣愁眉不展地坐在主位上,赵心月跪在他的面前,都快哭成泪人了,而凤茕璎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停地嘀咕道:“怎么可能。” 凌希来到向弘宣的身旁,轻声问道:“陛下,怎么了这是?” 向弘宣看了一眼,还在喃喃自语的凤茕璎,没好气地说道:“淑妃说,赵夫人来夕颜宫对她下毒。” 凌希一惊,下毒?又是在夕颜宫,还是在凤茕璎怀孕的时候,太巧合了,她又看了一眼凤茕璎,凤茕璎失魂落魄地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凌希想起凤茕璎怀向依依的时候,那般谨小慎微,怕是凤茕璎想起那段可怕的往事,疑心病又犯了吧。 “陛下,太医有在夕颜宫查出毒物吗?” 向弘宣冷笑一声,说道:“淑妃一会说赵夫人在她的汤药里下毒,一会又说赵夫人带来的糕点有毒,还说赵夫人身上有毒物,反正太医是把夕颜宫内所有的食物都查了个遍,就连夕颜宫里所有下人都没漏下,当然也查了赵夫人身上,整个夕颜宫,不管是食物还是人,根本没有毒物。” 说完向弘宣又看了一眼赵心月,生气地说道:“你没事来夕颜宫干嘛,难道还想禁足吗?” 赵心月立刻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泣不成声地说道:“陛下,臣妾是真的知道错了,今日是特意来给淑妃娘娘认错的,可不想娘娘误会臣妾如此之深,臣妾冤枉呀。” 说完赵心月又哀嚎起来,尤其她那脸上红肿的掌印,在哭声中,格外醒目。 向弘宣眉头紧蹙,最近他心烦前朝之事,说是西华康庆帝身体欠佳,康庆帝已经秘密立储,据说康庆帝秘密立下的储君是个有武将外戚支持的皇子,极其尚武,要是这个皇子顺利登基,东俞的边境怕是又不得安宁了,原本这几日向弘宣就忧心不已,现在后宫又出了这样捕风捉影的闹心之事,向弘宣是哪哪都透着一股子烦躁。 忽然向弘宣猛地一起身,冲着赵心月说道:“赵夫人,以后不许来夕颜宫。” 说完向弘宣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夕颜宫,理都没理凤茕璎,凤茕璎看着向弘宣动怒的样子,她也有些惶恐,她小跑到凌希面前,哭诉道:“皇后娘娘,您相信臣妾,臣妾没有胡说,臣妾真的看到赵夫人往臣妾的汤药里加东西,可为什么查不出毒物呢?” 凤茕璎的脸上也挂满了泪水,凌希看着这个曾经宠惯六宫,又惨遭算计痛失孩子的女人,凌希不由得开始可怜凤茕璎,她想凤茕璎一定是对当年下毒案心有余悸,才会疑心病犯了吧。 凌希也不知道该怎么宽慰凤茕璎,她轻轻抚拍着凤茕璎的背部,轻声安慰道:“淑妃,你别想太多,对孩子不好,现在没什么比你肚子里的孩子还要重要了。” 也许是凌希一语惊醒梦中人,也许是因为向弘宣的怒气,凤茕璎咬了咬嘴唇,她停止了哭泣,她知道哭闹没有用,向弘宣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她的手捂着肚子,只要孩子安全,她什么都可以忍。 凌希回到清风苑后,安姑姑赶紧上前奉上热茶,颜姑姑也捧着一个汤婆子,送到凌希面前。凌希接过汤婆子,一股热流顺着她的手掌渐渐蔓延全身,总算暖和些了。 “皇后娘娘,这么大冷的天,火急火燎地让您去夕颜宫,到底出了什么事呀?”安姑姑问道。 一听到安姑姑提到夕颜宫,凌希的眉头又皱起,她想起刚刚凤茕璎那无助又绝望的眼神,什么时候开始,凤茕璎就失宠了?凌希想得太过出神,不经意间手指碰到汤婆子顶部的铜盖,哎呦一声,凌希低头一看,自己的指尖被烫红了一片。 安姑姑立刻去拿来药膏给凌希轻轻地涂抹上,颜姑姑立在一旁,心事丛丛的样子,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凌希看了看一眼颜姑姑,对安姑姑说道:“安姑姑,今日被夕颜宫这么一闹腾,本宫都饿了,你去小厨房做些茶点吧。” 安姑姑原本还想继续问凌希夕颜宫的事,可看凌希这意思,分明就是打发自己出去,安姑姑看了看还留在屋内的颜姑姑,她极其不愿意地退出了屋内。 “颜姑姑,刚刚在夕颜宫你就一言不发,回来后又若有所思的样子,你是发现了什么吗?”凌希问道。 颜姑姑走进凌希几步,小声说道:“皇后娘娘,奴婢离开的时候,趁人不注意,用手指沾了沾淑妃的安胎药,然后尝了尝,果然淑妃的安胎药有点不一样。” 凌希眉头一挑,颜姑姑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凤茕璎不是疑心过重,胡言乱语下的妄言吗? “怎么个不一样法?” “甜,很甜,安胎药不可能是甜的。” 说着颜姑姑又从怀中拿出一块糕点,她指着糕点上的粉末,又说道:“这是奴婢从夕颜宫地上捡的糕点,上面的白末是碱蜜粉,一般都是洒在糕点上增加甜味的,淑妃娘娘的安胎药里就有浓浓碱蜜粉的甜味,也许淑妃娘娘并没有看错,赵夫人真的在她的安胎药里加了东西,只不过不是毒药而已。” 凌希盯着颜姑姑手中的糕点,百思不得其解,赵心月到底要干嘛? “颜姑姑,你说这事赵夫人图什么?” “娘娘,奴婢不知,不过看今日陛下的神情,怕是淑妃娘娘已经惹怒了陛下。” 凌希沉默不语,这也许就是赵心月希望的,因为恐慌?因为嫉妒?不管是哪种,她成功了,凤茕璎再也回不到过去,向弘宣的心中已经没有她了,或许更早之前,凤茕璎就不在向弘宣的心中,可是到底是什么时候呢?谁也不知道。 凌希走到火盆前,一股热浪迎面扑来,凌希伸出一只手在火盆上晃荡着,也许冬日的温暖从来都不是来自那遥不可及的阳光。 “陛下呢?回飞羽殿了吗?” “陛下出宫了,陛下去了公主府。” 昭庆?凌希的手悬空在火盆上,很快她的手掌被炭火烤得通红,一丝丝热痛传到凌希的心头,她赶紧收回手掌,看着有些发烫的手掌,说道:“昭庆公主又给陛下送女人了?” “那倒没有,不过比这个还夸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陛下没事就出宫到公主府,每每回来后,前朝都会有些新面孔的官吏,据说这些人都曾是昭庆公主府上的门客。” 凌希冷笑一声,低声说道:“昭庆公主真是陛下贴心的好皇妹。” 第九十五章争辩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凤茕璎坐在御花园中的长亭里,园中开得极其艳丽的红梅,与地上星点积雪相映照,格外红艳动人。她低头摸了摸自己渐渐鼓起的肚子,微微一笑。最近她总是能感到胎动,她肚里的孩子可比她怀向依依那会活泼多了,看样子会是个无比健康的宝宝。 虽然一个多月前,赵心月的事情,仍然让她心有余悸,但看着肚子渐渐大起来,她那颗不安的心,也慢慢踏实起来,不久之后,她就能见到肚里的孩子了,想到这,凤茕璎就无比开心,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好,向依依就有伴玩耍了,而向弘宣也会因为孩子,多少加重点她在心中的分量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箫湘湘在连映容的搀扶下,也来到御花园,她远远地就看到凤茕璎坐在长亭里赏花,她低头一笑,缓缓地来到长亭。 “淑妃娘娘,原来您也喜欢这冬日的红梅呀。” 凤茕璎看了一眼箫湘湘,今日的箫湘湘没有浓妆艳抹,更加穿戴素雅,而且脸上一片惨白,似乎与传闻中,萧湘湘不适应冬日寒冷,久病卧床的情况吻合了。可凤茕璎就是感觉,箫湘湘这不合时宜的生病,有些古怪。 “箫女史,南熙也有红梅吗?不是说南熙温暖,都没有雪的地方,这红梅开得了吗?” 箫湘湘尴尬地笑了笑,其实凤茕璎没有说错,南熙国没有这样红艳的梅花,她今日也确实不是为了赏花而来,凤茕璎也很聪明,但就是没有城府,聪明得有些愚蠢,向弘宣对她日渐冷淡,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是因为没见过,所以要来瞧瞧,东俞后宫的红梅到底如何美艳,不过臣妾还是喜欢那月季,春暖花开之时,赏月季最合适不过了,不像这红梅,在寒风中独自开放,又能有几人欣赏得了,美则美矣,可惜红梅耐得住严冬,却抵不过春风,过不了多久,这些红梅就要凋谢了。” 说话间箫湘湘一只手掩面,轻咳几声,似乎有些身体吃力的样子,看起来这份娇弱的样子,更加惹人怜惜。连映容扶着她坐到了凤茕璎的对面,箫湘湘盯着凤茕璎那凸起的肚子,眼中都能放出光来。 原本凤茕璎就被箫湘湘的话就惹得万般不悦,她又看到箫湘湘那透着妒忌的眼神,她莫名感到一丝恐慌,她紧张地将手覆盖在自己的肚子上,时刻警惕着箫湘湘。 “箫女史真是伶牙俐齿,也许月季花开正是时节,但傲雪红梅毕竟开在月季之前,有些人薄情寡义,自然记不住这傲雪红梅,有些人是心中有深情的,他一定不会忘了曾经的红梅。”凤茕璎坚定地说着。 箫湘湘一怔,她略略低下头去,不知道什么开始,她心中的向弘宣似乎也就像凤茕璎口中那样,虽然她也觉得不太可能,但这一刻,向弘宣身边两个女人都是这么觉得,也许这就是事实吧。 箫湘湘没有继续反驳凤茕璎,她抬起头看了一眼连映容,连映容从怀中拿出一个小锦盒,恭敬地递到凤茕璎的面前。 “淑妃娘娘,臣妾这有串上好的檀香念珠手串,有驱瘟辟疫安神之效,特意献给娘娘。” 说着连映容将锦盒打来,一股子清香扑鼻而来,凤茕璎眉心一紧,刚刚箫湘湘还跟她争个高低,怎么这会好心献东西给她,立刻凤茕璎的心中疑惑不已。 她本能地用丝帕掩住口鼻,说道:“箫女史的好意,本宫心领了,但本宫闻不惯这檀香味,箫女史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箫湘湘并没有收回手串,她淡定地从连映容手中接过手串,说道:“淑妃娘娘,在南国有这么一个说法,这檀香念珠可以护佑母子平安,是生子的吉祥物,娘娘您带着正合适。” 一听生子,凤茕璎那敏感的神经再次被箫湘湘挑动,她总是觉得今日在御花园中偶遇箫湘湘实在太可疑了,她又想起曾经的种种,她的内心越来越不安。 “箫女史,今日本宫累了,就先回宫了,不打扰你的雅兴,你慢慢在御花园中赏花吧。” 说着凤茕璎就起身往长亭外走,一点都没留给萧湘湘挽留的余地,箫湘湘一愣,但很快她就立刻追了出来,她小跑到凤茕璎的身旁,似乎是想要将手串递到凤茕璎的手中。 “娘娘,您慢些,臣妾有些跟不上您。”箫湘湘娇声连连地说道。 也许凤茕璎被萧湘湘这诡异的示好有些吓着了,她越走越快,萧湘湘紧跟在她身后,连映容也故意用身体挡着凤茕璎身边宫人的前路,很快连映容与宫人都远远地落后于她们。 刚走过御花园拱门之时,箫湘湘就惨叫一声,凤茕璎一惊,立刻回头一看,只见箫湘湘摔倒在一旁,额头似乎撞到了拱门上,红肿一片。 很快连映容与宫人也闻声而来,看到箫湘湘痛苦地瘫坐在地上,她的脸上早已痛得哭泣不止。 “淑妃娘娘,您为何要推臣妾,臣妾到底是那句话惹恼您了。” 箫湘湘一手扶住自己那红肿的额头,一边哭诉着,连映容立刻扶起箫湘湘,就在箫湘湘起身的那一刻,箫湘湘不知怎么得就晕倒在连映容的怀中,连映容一个踉跄,差点两人都摔倒在地,随后连映容大声呼喊起来。 凤茕璎看着眼前的一幕,目瞪口呆,怎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又被萧湘湘算计了?她的脑中一片空白,看着宫人们在眼前乱做一团,她慌张地不知所措,忽然她脑海中闪过凌希,她定了定神,立刻往清风苑走去。 凤茕璎拖着略微沉重的身子,一踏进清风苑,她就对这凌希哭诉起来:“皇后娘娘,您要相信臣妾,臣妾真的没有推箫女史,是箫女史陷害臣妾的。” 凌希看着眼前有些惊慌失措的凤茕璎,她不禁皱起眉头,又出事了?她看了一眼颜姑姑,颜姑姑立刻来到凤茕璎的身旁,将失魂落魄地凤茕璎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馨儿也给凤茕璎奉上一杯暖茶。凤茕璎双手颤抖地拿起茶碗,茶碗在凤茕璎的手中晃荡乱响,似乎凌希都能听到此刻来自凤茕璎内心的恐慌。 “到底出了什么事?”凌希问道。 凤茕璎的眼眶中又溢满了泪水,鼓胀得异常,她缓缓地说道:“今日臣妾见天气不错,就去御花园赏花,碰见了箫女史,箫女史与臣妾说了一会子话,她要送给臣妾一串檀木念珠,臣妾觉得不妥就没收,然后就想着赶紧离开御花园,可箫女史紧紧跟着臣妾身后,臣,臣妾有些怕,就,就走得快了些,但臣妾真的没有推搡她,她就莫名其妙地摔倒在地。” 不经意间凤茕璎的脸上就流下两行泪水,她也不像刚进屋那会,情绪十分激动,凤茕璎面无表情,呆呆地看着茶碗,似乎茶碗中就有真相。 凌希看着表情有些不对的凤茕璎,她立刻来到她的身旁,说道:“淑妃,你怎么了?” 凌希的一声呼唤,让凤茕璎瞬间回过神来,她慌忙地将手中的茶碗丢在一旁的几案上,一把握住凌希的手,急切地看向凌希,问道:“皇后娘娘,陛下会不会动怒,他能听进去臣妾的解释吗?” 几案上还传来星点茶碗碰撞的声音,声声都扎入凌希的心尖,凤茕璎的问题,凌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答案凤茕璎一定不愿意听。 忽然向弘宣怒气冲冲地走进清风苑,他看了一眼凤茕璎与凌希后,径直走到主位坐下。凤茕璎看到向弘宣满脸的怒气,她立刻起身,像个孩子一样,紧紧地拽住凌希的手,身子也慢慢往凌希身后倾斜。 “淑妃说说吧,今日在御花园又是因为什么,非得出手伤人呢?”向弘宣压低了声音,问向凤茕璎。 原本这些日子萦绕在他心头的西华皇储乱局,在昭庆的谏言下,他的忧心才稍稍有些缓解,前朝的烦心事才告一段落,可凤茕璎又与箫湘湘起了冲突,向弘宣心中对凤茕璎的不满又加重几分,不知道什么开始,他印象里的凤茕璎,除了任性胡闹,就是与宫妃争风吃醋,一点都没有当初的美好了。 “臣妾没有,陛下您相信臣妾,臣妾没有推箫女史,臣妾根本碰都没碰她。” 听到向弘宣这么说,凤茕璎激动地从凌希身后走出来,她委屈地看着向弘宣,为自己做最后的分辨。 “没有,箫女史能自己把自己摔成那样?她不过就是想送你一串檀香念珠,与你化干戈为玉帛,你怎么总是这么胡闹任性呢?”向弘宣似乎是拿出了最后的耐心,对着凤茕璎苦口婆心地说道。 “臣妾真的没有,陛下,您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臣妾,上次赵夫人的事是这样,这次您又是这样,陛下,您何时信任过臣妾?”凤茕璎情绪越来越激动,她又走近向弘宣几步,有些幽怨地说道。 向弘宣看着眼前已经不大理智,开始质问他的凤茕璎,也许他就不该多此一举过来询问凤茕璎,他冷冷地说道:“你是说,箫女史为了害你,不惜拖着自己病了好久的身子,故意在御花园中弄伤自己?还不是为了害你肚子里的孩子?” 凤茕璎一怔,向弘宣的话已经再明确不过了,他还是不信她,凤茕璎绝望地低头不语。 向弘宣看了看凤茕璎那鼓起的肚子,他又想到凤啸天,他冷笑一声,低声说道:“从今日起,淑妃在生产之前,不得离开夕颜宫半步,任何人也不得去夕颜宫探望淑妃,如果淑妃这胎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整个夕颜宫的宫人来给朕的孩子陪葬。” 说完向弘宣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清风苑,凤茕璎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幸好凌希快步扶住了她,凤茕璎泪眼婆娑地看着凌希,说道:“皇后娘娘,您相信臣妾,臣妾真的没有说谎,她们都想害臣妾。” 凌希想起最近的种种,她信,她真的信,这一刻她才知道不管是赵心月,还是箫湘湘,都是为了让凤茕璎被向弘宣厌恶。凌希看着向弘宣那决绝的背影,一时间她有些恍惚,似乎她看到了当年她哭着走向祠堂之时,她也是这样回望凌霄。 她轻轻地安抚着凤茕璎,不管凤茕璎说什么,就算刨出心来,向弘宣也不会信,因为就像当年凌柱跟她说的那样,在这个皇宫中,向弘宣更加愿意相信箫湘湘的话。 第九十六章孤品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弘宣看着手中的木叶盏,不经意中手指间晃动,木叶盏里黄叶轻动的样子立刻映入向弘宣的眼中,向弘宣微微一笑,说道:“皇后这里的茶这般有趣,怕是都忘了抽空管理后宫了吧。” 凌希面色一僵,自从凤茕璎与箫湘湘发生冲突后,向弘宣大多时间都是陪着病伤的箫湘湘,他好久没去后宫了,也很久没来清风苑了,一来就说这样的话,向弘宣是什么意思? “陛下,臣妾冬日里染了风寒,身体抱恙,后宫可能疏忽了,今后臣妾一定格外留心后宫。” 琴儿缓缓地走进屋内,手里捧着茶点,凌希接过琴儿手中的茶点,恭敬地奉到向弘宣的面前,向弘宣拉起凌希的一只手,确实有点冰凉,他眉头一紧,将凌希手中的茶点放在一旁的几案上,说道:“皇后身体娇弱,这些事情以后都让宫人们做,皇后要好好调养身体。” 凌希的手被向弘宣温暖的手掌包裹着,格外温馨无比,凌希浅浅一笑,说道:“陛下,臣妾身体无大碍。倒是淑妃,怀孕都快5个月了,整日待在夕颜宫中,怕是心情不佳吧,陛下要是不忙的时候,去看看她吧,或者让她出来走走,对孩子也好。” 原本还有些笑容的向弘宣,立刻耷拉下脸来,他默默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幽幽地开口说道:“淑妃的事,皇后还是不要操心,朕觉得她在夕颜宫待着最好,就她那多疑的心,任她胡闹的话,朕的皇子才不能平安降生。” 凌希一惊,向弘宣还在生凤茕璎的气,看样子箫湘湘这段时间没少在向弘宣的面前说凤茕璎的坏话,如果凤茕璎不是在怀孕,向弘宣怕是不止会对她禁足吧。 “陛下,那就让临安王进宫陪伴淑妃吧,女人怀孕的时候,最容易心绪不宁了,万一淑妃心情不佳,影响到她腹中的皇子,那就不好了。”凌希又小心翼翼地说道。 向弘宣拿起几案上的木叶盏,似乎他想到了什么,他低头饮了一口茶水后,说道:“还是皇后考虑的周详,那就让人宣临安王进宫,在淑妃生产之前,时常去夕颜宫陪伴淑妃吧。” “那臣妾替淑妃谢过陛下。”凌希高兴地说道。 虽然她无法改变向弘宣对凤茕璎的看法,她也无力拆穿箫湘湘的谎言,但让凤啸天入宫陪伴凤茕璎,凤茕璎有亲人在侧,凤茕璎应该会宽慰一些吧。 向弘宣晃动了几下手中的木叶盏,漫不经心地说道:“皇后,冬日后宫里来了不少新人,这后宫的老人,是不是要晋封下位分?” 凌希低头冷笑一声,后宫中还能晋升的宫妃,就只有赵心月与箫湘湘,虽说还有个乔心悠,可她是宫人,不是宫妃,应该不是向弘宣说的老人,而赵心月没有生子,她升不了妃位,也就只剩下箫湘湘了,这也许才是向弘宣所说的管理后宫吧。 “陛下,不知道您打算如何恩封宫妃?” 向弘宣将手中的木叶盏放到一旁的几案上,他再次拉起凌希的双手,轻声说道:“皇后,其他人也就算了,可箫女史进宫之时就饱受污蔑,而且前段时间她又在后宫中受了委屈,朕想封她一个夫人,你看怎么样?” 原本让凌希觉得温暖的手掌,顿时让她感到渐渐冷却,一股子寒意流向凌希的心底,她看着向弘宣那急切地眼神,她知道,向弘宣想要一句同意的话,可不知道是因为气愤箫湘湘与赵心月的攻心计,还是对凤茕璎的委屈感同身受,凌希淡淡地说道:“陛下,如果您执意要晋封箫女史为夫人,臣妾无话可说,可如果您问臣妾合不合适,那么臣妾认为不妥。” 向弘宣脸色僵硬,他的手掌也不知不觉中就松开了凌希的手,他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凌希,说道:“皇后倒是说说哪里不妥?” “东俞后宫女人的位分,要么与家世有关,要么与子嗣关联,箫女史既没有生育之功,又没有个正儿八经的出身,亡国之女的身份进宫,陛下要是给她一个三品内命妇的封号,后宫的女人该如何自处?” 也许是因为凌希第一次为后宫的事情顶撞向弘宣,他盯着凌希看了许久,幽幽地说道:“是后宫的女人不知道如何自处?还是皇后?” 凌希也冲着向弘宣冷笑一声,不客气地说道:“陛下以为臣妾在吃醋妒忌箫女史吗?” “难道不是吗?” “臣妾自认为问心无愧,在后宫中对任何人,臣妾都是一视同仁,包括箫女史,可事实就是事实,臣妾实在看不出她有什么优点可以得到褒奖的。”凌希赌气地说道。 “箫女史是真的没有优点被皇后看到,还是说皇后因为心中的偏见,对她的优点视而不见,就像当初皇后的妹夫在大殿上公然指摘箫女史一样,你们都对箫女史有亡国之女的偏见。” 凌希看着眼前偏执的向弘宣,此时此刻的向弘宣真的很像她印象里的凌霄,说什么都没有用。 “陛下,臣妾说了,您如果非要给箫女史一个夫人封号,臣妾无话可说。” 说完凌希低头不语,她默默站在向弘宣的眼前,该说的话,她都说了,虽然很不理智,也许也改变不了结局,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说,她要说,她不想像就小时候那样,什么都做不了,她要试一试,哪怕只是为了舒心也好。 向弘宣的脸上渐渐漏出痛苦的表情,他看着凌希那坚决的表情,说道:“什么时候开始,不管是朕的前朝还是后宫,皇后你都越来越自作主张了,皇后你变了。” 凌希抬起一双大眼,看着向弘宣,心痛地说道:“臣妾变了吗?臣妾不觉得,臣妾的心始终如一,是陛下变了。” “放肆。” 向弘宣一阵怒吼,他起身快速来到凌希眼前,问道:“皇后,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臣妾一直都知道,只有陛下不知道而已。”凌希冷冷地答道。 盛怒之下的向弘宣一个急转身,就把几案上的木叶盏狠狠地摔倒地上,哐当一声,瞬间黑瓷片散落一地,在屋内微弱的灯光下,发出点点黑光。 凌希俯身拾起一块黑瓷,顿时一滴清泪洒在她手中的黑瓷片上,向弘宣一怔,刚刚的盛怒也在这点点黑光与泪光中被消磨殆尽,他眉头微微皱起,说道:“如果皇后执意如此,朕如你所愿。” 说完向弘宣大步离开清风苑,凌希呆呆地立在屋内,似乎已经不关心向弘宣的去留,她盯着手中的木叶盏,沈默不语。 安姑姑等宫人听到屋内的动静,又看到向弘宣有些怒气的离开,她们赶紧来到屋内,只见屋内散落到处都是黑瓷片,安姑姑心疼地拾起地上一块块黑瓷片,惋惜地说道:“这种绝世稀品就这样碎了,真是可惜。好好地一对,就只剩下一只,成了孤品。” “孤品。”凌希喃喃自语道。 ..................................................................................................................... 昭庆看着向弘宣这一言不发,一杯杯灌酒的架势,似乎心中有很大的郁闷,她轻声问道:“皇兄,不知道是我府上的酒太过好喝,还是陛下心有优思,您一到我这公主府,都快喝了一坛子美酒了,皇兄,您是不是有什么忧心的事?前朝又出事了?还是西华又出事了?” 向弘宣又给自己斟满一杯酒,他仰头一饮而尽,大有醉生梦死的架势,他醉醺醺地说道:“前朝没什么事情,皇妹的建议极好,朕已经打算在适当的时候,送凤啸天回西华争夺皇位,而且今日有军报说,康庆帝的身体好像有些好转,西华的那些皇子们各个心怀鬼胎,只要有个好时机,朕再将凤啸天送回西华,西华的争夺皇位战就可以上演了,绝对精彩。” 说完向弘宣又给自己斟满一杯酒,得意地大笑起来。 “那看样子皇兄就是馋我这的美酒了。”昭庆继续试探着问向弘宣,她才不信向弘宣这么不要命的喝酒,只是因为她府上的酒水比后宫好喝?不是前朝,那就是后宫呗,对她来说,后宫越乱越好。 向弘宣放下手中的酒杯,一本正经地问道:“皇妹,你说,女人怎么说变就变?” “皇兄这是被哪个后宫佳人给伤了心了呀?” 向弘宣低头苦笑一番,他又饮下了一杯酒,说道:“朕身边的箫女史因为不适应东俞的冬天,病了好久,前段时间又与淑妃有了误会,受了极大的委屈,可惜她是亡国之女,朕一时间也想不到有什么好的方法能让箫女史舒展心怀,这都开春了,她那身体还是病怏怏的。” 向弘宣避重就轻,没有提及晋封箫湘湘的事情,更没有提及刚刚在清风苑的不快,这些事情太过敏感,对于昭庆这个已经涉足前朝的公主来说,向弘宣还是觉得后宫的事情,昭庆知道的越少越好。 昭庆来到向弘宣的身旁,给向弘宣满上一杯酒水后,说道:“这事还不好办,听说南熙旧都平城是个没有冬天的地方,要是陛下带着箫女史南巡一趟,怕是箫女史什么病都好利索了,而且陛下就不想去平城军营看看吗?” 向弘宣眉稍一挑,他立刻来了精神,一口饮下手中的美酒,这个主意确实不错,说是南巡,但可以名正言顺地去平城军营瞧瞧,一举数得。 “皇妹这主意不错,回头皇妹就跟朕一起出巡,正好皇妹可以去平城见见驸马。” 昭庆冷笑一声,毫无兴趣地说道:“陛下这南巡路途遥远,我可吃不了这苦,臣妹就不去了。” 说话间一个白面小生缓缓地走进屋内,他一看到向弘宣在屋内饮酒,立刻低下头去,既不敢退出屋外,也不敢继续向前走,立在屋内,很是显眼。 昭庆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乔琪,先是一惊,但很快她就淡定地轻笑一声,说道:“乔郎,快给陛下斟酒。” 乔琪一听这话,立刻恭恭敬敬地跪在向弘宣的面前,拿起酒壶正要给向弘宣斟酒,向弘宣看着眼前这个白面小生,长得是十分清秀,而且身材单薄,要不仔细地看,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 向弘宣抬高手中的酒杯,错开了乔琪的斟酒,问道:“你是何人?” 向弘宣的问话,让乔琪更加不知所措,他拿着酒壶的手停在半空中,他偷偷地看了一眼昭庆,昭庆立刻说道:“他是我府上的一个伶人,技艺高超。” 说着昭庆又看了一眼乔琪,说道:“乔郎还不快给陛下斟酒,等会子,你给陛下吹奏一曲。” 乔琪立刻再次恭敬地给向弘宣斟酒,向弘宣看着手中的酒杯,冷笑一声,起身就离席而去,快走到门口之时,忽然他一个转身,说道:“皇妹,这个伶人不适合待在公主府了,把他撵出公主府吧。” 一听这话,乔琪吓得立刻跪倒在地,全身瑟瑟发抖。昭庆倒是一脸淡漠的样子,轻声说道:“陛下,难道驸马的军营里就没有其他女人了?” “他敢?”向弘宣一声怒吼道。 昭庆微微一笑,淡定地说道:“驸马当然敢,因为是我默许的,北境军营就有,平城的军营估计也会不少,陛下不必吃惊,这就是我与驸马的夫妻之道。” 向弘宣长叹一口气,低声说道:“胡闹。”说完就大步离开了公主府。 昭庆扶起还在瑟瑟发抖的乔琪,柔声细语地说道:“乔郎,别怕,以后不用偷偷摸摸了,等着吧,过不了多久,我就能给你弄个前朝官员当当,好不好?” 乔琪抬起他那双摄人心魄的丹凤眼,惊喜地看着昭庆,问道:“当真?” “当然,本公主说过,会让你一朝成为人上人。” 第九十七章南巡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拉开凤车上的窗帘,看着窗外碧绿的草地,离开邑城也半个多月了,不知道现在走到了哪,但看着漫山遍野的春色,凌希微微一笑。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有生之年可以再次踏出皇宫,陪着向弘宣出宫南巡,也许她要谢谢箫湘湘,没有向弘宣对她的恩宠,她们这些后宫女人这辈子都不可能踏出后宫半步, 颜姑姑也探头向窗外看去,一股子清新气息扑面而来,颜姑姑笑了笑,说道:“皇后娘娘,可惜南国公主这次没来,不然公主殿下一定会吵闹着下车在这边草地上玩耍一番。” 听到颜姑姑提到向依依,凌希不禁想到了凤茕璎,她怕箫湘湘的南巡又有着什么阴谋诡计,特意建议向弘宣将所有后宫女人都带出宫来,她又煞费苦心地将安姑姑留到夕颜宫,才放心陪着向弘宣出巡,一切都安排妥当,凤茕璎与她腹中孩子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 不经意间凌希的眉头又稍稍皱起,可惜她的苦心安排,却让向弘宣觉得她还是在针对箫湘湘,向弘宣索性就让箫湘湘坐在自己的龙车里,以彰显箫湘湘不同于其他宫妃,而安姑姑似乎也有些不悦,以为凌希有些冷落她,凌希低头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生活变得复杂无比。 “以后公主长大了,就会嫁出皇宫,她有的是机会出来踏青玩耍。”凌希淡淡地说道。 忽然凤车停了下来,凌希往前方向弘宣的龙车看去,远远地就瞧见向弘宣拉着箫湘湘的手缓缓地走下车来,往远处的草地走去,不一会,一个小内侍匆匆来到凌希车前,恭敬地说道:“皇后娘娘,箫女史有些身体不适,陛下与箫女史下车走动走动,车队会在这停留片刻,请娘娘稍作休息。” 凌希点点头,小内侍就快步离开了,凌希苦笑一下,什么叫身体不适?估计是看到这无边春色,心思又活络起来,箫湘湘还真是个风月高手。凌希又往后方其他宫妃的车驾望去,宫妃们也纷纷走下马车,呼吸着与后宫不一样的空气,似乎很是高兴。 凌希转头看向颜姑姑,说道:“颜姑姑,我们也下车走走吧,这一路走来,本宫也在这车中颠簸得难受。” 颜姑姑小心翼翼地扶着凌希走下凤车,凌希望了望向弘宣与箫湘湘的方向,指着相反方向的树林说道:“我们去那边的树林吧。” 说完她们就往树林里走去,可凌希刚走到树林边,就隐约中看到树林边角处,站着两个人,凌希有些好奇,又走进了几分,居然是周洵,而他身前的那个人,却是箫湘湘身边的连映容。 “什么时候周尚书与陛下的后宫这么亲近了?”凌希好奇地问向颜姑姑。 颜姑姑也看到了她们,她低头一笑,说道:“娘娘,后宫与前朝有了南人,南人们怎么可能会不亲近。” 一阵春风刮过,凌希冷笑一声,说道:“这风大,吹得本宫头疼,回车吧。” 说完她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树林,似乎就像没有来过一样,树林里沙沙作响的树叶,在风中摇动,除了周洵与连映容,再无他人。 连映容微微向周洵福了福身,说道:“奴婢见过周大人,奴婢是箫女史身边的宫人。” 周洵看了看眼前的宫人,虽说这个女人看着似乎年纪已经不小了,但她浑身散发的气质与举手投足间的优雅,周洵想这个宫人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一个绝色。没想到南熙国一个老宫人都能这么让人眼前一亮,可见南熙后宫真是美女如云。 “这位姑姑有礼了,你我都是南人,不必那么见外。”周洵客气地说道。 虽然一个后宫宫人不值得他这么客气,但一个得宠宫妃的宫人,那就值得了,而且拉拉关系也没有坏处。 连映容嘴角轻轻上扬,她看着周洵说道:“奴婢年轻时,曾有幸去过周国舅府上,周大人身上颇有乃父之风。” 周洵想起了他的父亲,南昌国都城破之时,他父亲用命挡在皇城外,虽然没有意义,但他父亲说,这是臣子该做之事,最后他父亲死在了东俞兵的刀下,为南昌皇帝换来了投降的时间。 周洵眉心微蹙,他仔细打量着这个宫人,疑惑地问道:“姑姑去过南昌国?” 忽然连映容走近周洵几步,在他身旁小声说道:“周大人,奴婢何止是去过南昌国,奴婢曾在南昌国生活很多年,奴婢在南昌国时叫做花香蕊。” 说完连映容立刻退了几步,而周洵却目瞪口呆,连映容看着周洵这吃惊的样子,浅浅一笑。 “你就是当年一曲名动南昌国的花香蕊?”周洵小声说道。 “正是奴婢。”连映容坚定地说道。 一时间周洵是思绪万千,他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曾经南昌国第一名伶,虽说到底还是官妓出身,可当年花香蕊一曲轰动了整个南昌国,甚至南昌皇帝都请她入宫献艺,那时花香蕊这个名字就成为南昌国所有男人梦中情人的代名词。 当年多少勋贵为了见花香蕊一面,不惜掷千金,也不过就是隔帘遥望一下,在花香蕊风华正茂,名扬天下之时,她拒绝了南昌皇帝的宠爱,拒绝了不知道多少勋贵,最后选择了名士严子铭,名伶嫁风流才子,成为当时轰动天下的一桩佳谈。 这么一个活在传说中的美人,如今就站在周洵的面前,周洵心中是有些兴奋的,不过很可惜,眼前连映容的脸上都是岁月的侵蚀,美人老矣。 “传说你死在了南昌国破之时,你怎么会到了南熙国的后宫?”周洵好奇地问道。 连映容冷笑一声,她淡淡地说道:“那日东俞军队兵临城下之时,严大人告诉奴婢,他要一死殉国,奴婢不忍与他分离,便决心陪他一同赴死。江城破的前一晚,我们来到湖边,打算跳湖殉国,可严大人说,水太凉,明日再来。” 周洵的脸不断地抽动着,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尴尬,他不由得地问道:“那湖水到底有多凉?” 连映容低下头去,似乎回想着什么,许久她开口说道:“奴婢想,大概已经凉入严大人的骨髓吧。” 周洵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他僵硬的口中,冷冷地说道:“所以你们没有自杀殉国,而是在江城城破的前一晚,偷偷逃了出去?” “确切地说,是严大人连夜带着家眷偷偷逃离出去,从此以后隐姓埋名,不知道在哪个地方苟且偷生,而奴婢就被严大人遗忘在了城内。城破之后,奴婢九死一生,才逃到南熙国,本想投奔妹妹与妹夫,可不想她们得了瘟疫,没多久她们就去世了,没有办法,奴婢只能在南熙靠着才艺混生活,最后才进了南熙的后宫做了一个小小的教坊司姑姑。” “苦尽甘来,姑姑如今到了东俞的后宫,箫女史这般得宠,姑姑不会在乱世飘零了。”周洵淡淡地说道。 连映容微微一笑,她看着周洵有些凝重的表情,说道:“周大人,说起来我们也算他乡遇故知,南人与南人之间就得互帮互助,箫女史以后得仰仗周大人的眷顾与提携。” 周洵一怔,他看着眼前的连映容,一个名伶两次经历战火,二度进宫,他眼前的这个女人不简单,再看看向弘宣对箫湘湘的宠爱,他似乎有些明白,箫湘湘身边有连映容,怎么可能不是专宠,或许连映容的提议不错。 虽然他知道向弘宣最介意前朝与后宫有所关联,但后宫没有前朝的支持,走不了长远,同样像他这样无根的南人官员,要仕途坦荡,没有后宫帮衬,一样难以长久。现如今连昭庆公主都敢染指朝堂,以后这前朝之路会越来越艰难,风险与利益同在,值得冒险。 “那是自然。” 忽然周洵眉头皱起,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看着连映容,轻声说道:“您成名之时,我还年幼,后来家国巨变,更是没有机会一听您的歌喉,不知道今日能否有幸听您唱一曲当年那首名动南昌的君生吾未生,吾生君已老?” 连映容的脸上飘起一丝微笑,她看着心思颇深的周洵,说道:“那首歌其实是半曲,奴婢到了南熙国之后,谱完了下半曲,上半曲时间太久,奴婢已经记不住词了,那奴婢就为大人吟唱下半曲吧,您要仔细听好。” 说完连映容优雅地转身,朝着龙车的方向走去,一阵轻盈的歌声缓缓传来。 “十八新娘八十郎,白发苍苍对红装,鸳鸯被里成双对,一支梨树压海棠,罢了罢了,荒唐一场。” 连映容渐渐消失在歌声中,周洵也静静地站在原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种歌喉让人难以忘怀,虽然他不知道当年上半曲到底如何动听,而他耳边渐渐消失的下半曲犹如天外之音,不管是曲还是词,让人内心久久难以平复。周洵确认无疑,连映容就是当年的花香蕊,因为除了她没人唱得出这么动听又扎心的曲了。 忽然一个小内侍匆匆来到周洵身旁,说道:“周大人,陛下与娘娘们都已经回了车驾,您赶紧上车吧,御驾要前行了。” 周洵又看了一眼连映容离开的方向,他低头不语,默默地向马车走去。 第九十八章山匪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不知道车队走了多久,凌希有些乏力,她在凤车里小憩了一会,刚刚睁开眼睛,她挑帘往窗外一看,外面黑乎乎的,夜幕已经降临。 颜姑姑努力着端平一碗茶水,不让这滚烫的茶水在晃荡的车内,渍洒出来,说道:“皇后娘娘,您喝口茶水吧。” 凌希确实有些渴了,而且似乎还觉得有些饿了,按理说天黑之前,他们就应该到驿站了,怎么还在路上走着? “陛下这是打算日夜兼行?” 颜姑姑看凌希已经喝好水,立刻接过凌希手中的茶碗,生怕这晃荡的车内,茶水渍洒出来,烫到凌希,她放好茶碗后,说道:“白天的时候,车队停留时间太长,现在怕是迷了路,估计已经错过了驿站。” “那这要走到什么时候,陛下没有派人去前方探路吗?”凌希问道。 “听说周大人已经带着一小队人马去前面的县城,让知州来接驾了,娘娘请宽心,不一会就能进城了。” 凌希又看向窗外,这黑灯瞎火,看着还真有些害怕。忽然马队后方传来一阵阵马蹄声,凌希眉头一皱,这是县城的官员来迎接他们了吗? 很快马蹄声越来越近,御驾车队的后方也好像有些喧闹起来,凌希心中有些不安,她对着窗外的一个内侍说道:“你去到后面看看,出了什么事?” 小内侍刚想往后方走去,只见一个嬷嬷惊慌失措地跑到凌希的车驾前,大声说道:“皇后娘娘,后面来了匪人,他们突然杀入车队,后面已经乱作一团,您快找个地方躲一躲吧。” 凌希一惊,她又看了一眼后方,后面也燃起熊熊大火,她镇定地大声说道:“不要慌,快去点燃所有的火把,护卫军人数众多,只不过因为夜色黑暗,才会让贼人有机可乘。” 她又对着刚刚的小内侍说道:“快去前方,告诉陛下,让陛下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行躲避。” 说完她又对着凤车旁守卫她的护卫大声喊道:“你们都快去后方平乱。” 可护卫军们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一个护卫军忧心地说道:“皇后娘娘,微臣们要是走了,您这就没人可以护卫了。” “本宫这没关系,匪人都在后面,万一杀了过来,陛下就危险了,赶紧去,这是本宫的命令。”凌希又一次大声说道。 护卫们不敢抗旨,凌希车旁的这些侍卫们立刻朝着后方跑去。 向弘宣听到小内侍的话,他立刻走下龙车,看着后面大火燃起,似乎还能听到点厮杀声,他眉头紧蹙,对着身旁的小德子,问道:“皇后呢?皇后那安全吗?” “陛下,皇后娘娘那也有护卫军,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事的。”小德子说道。 向弘宣看着后方,眉头的皱纹越来越深重,虽然求救的烟火已经放了出去,周洵看到后,会立刻带人过来救驾,可向弘宣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忽然箫湘湘也从车上下来,她一看后方的大火,她就想起南熙国灭时的场景,她吓得脸色惨白,一头扎进了向弘宣的怀中,说道:“陛下,臣妾怕。” 向弘宣搂着怀中还在发抖的箫湘湘,连忙轻声说道:“别怕,朕在你身边。” 说着向弘宣一把拔出旁边侍卫身上的刀剑,他对着侍卫说道:“去前方,看看周大人的人马到哪了。” 向弘宣的一只手继续紧紧地抱着箫湘湘,温柔地说道:“别怕,周洵马上就要来了,这些匪人很快就会被抓拿的。” 他又看了看凌希凤车的方面,她身边有护卫军,而且凌希是个趟过宫变的人,她应该不会有事吧,向弘宣心中这么想着。 颜姑姑在车内有些坐立不安,凌希将身边的护卫军都调到了后方,万一有匪人杀到这,凌希就危险了,她有些不安地说道:“皇后娘娘,要不您移驾去陛下那吧,奴婢心里有些慌。” 凌希双手握住颜姑姑的手,轻声说道:“没事的颜姑姑,匪人都在后面,而且现在外面太黑了,万一下车走散了,那才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凌希这样安慰着颜姑姑,其实她也担心不已,夜色黑暗,根本看不清到底有多少匪人,她不能冒险,只能让身旁的护卫军都去后方抵挡,至少能为救援赢得些时间。 忽然一阵阵清晰的马蹄声传到凌希耳边,她往窗外一看,借着微弱的火光,她看到一些蒙面人骑着马从两旁的树林里冲到她们的车旁,顿时车外的宫人与内侍们乱作一团。 “不好。”凌希立刻拉下窗帘,她扭头看着颜姑姑,又说道:“坏了,中计了。” 很快一群匪人冲到她的凤车前,凤车前的马儿有些受到惊吓,顿时乱窜起来,凤车也开始摇晃不停,凌希与颜姑姑也在车内被摔得四仰八叉,忽然一个蒙面人跳上凤车,拉起马缰,受了惊吓的马儿猛地被人这么一拽马缰,又是狂跳了一番,颜姑姑一个没留神,一头摔出了凤车,很快蒙面人制服了狂躁不安的马儿,双手一使劲,凤车就往一旁的山路跑去,不一会凤车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颜姑姑被摔得头昏脑胀,可她也顾不了头上的疼痛,她立刻从地上起身,在慌乱中东躲西藏,她听见身后几声尖锐的马蹄声,她扭头看向凌希的凤车,凌希还在凤车上,而凤车早被匪人控制了,渐渐地消失在夜幕中。 颜姑姑的心揪在了一起,她一只手抓紧胸前的衣襟,这种感觉,很多年前她也有过,不一样的是,那时她在后宫,而今天她在宫外,颜姑姑的耳边又想起宫人们慌乱的喊叫声,她立刻头也不回地往向弘宣的龙车飞奔而去。 向弘宣听到一阵喧闹,似乎离他很近,他焦躁地大喊道:“来人,快去后面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箫湘湘更加害怕起来,似乎她的眼前浮现出各种厮杀的场景,她惊恐地紧紧抱住向弘宣的腰身,身体更加抖动得厉害。 向弘宣好像也感到箫湘湘的恐惧,他立刻轻声安慰道:“别怕,朕在这,湘湘不会有事的。” 不一会,侍卫带着狼狈不堪的颜姑姑来到向弘宣的面前,颜姑姑立刻跪倒在地,大声说道:“陛下,您快去救救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的凤车被匪人劫走了。” 哐当一声,向弘宣手中的利剑掉落下来,他也松开了箫湘湘,他立刻大声问道:“皇后的护卫军呢?怎么会让皇后被匪人劫持了?” “护卫军被娘娘调到后面平乱了,刚刚匪人趁乱,就跳上娘娘的凤车,驾车往山间小路而去了,陛下快派兵去营救娘娘吧。”颜姑姑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哀求道。 这时候前方也传来阵阵马蹄声,向弘宣转身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火把光亮,一个骑着马向他飞奔而来的人影越来越清晰,很快那人匆匆下马,跪倒在他面前,说道:“陛下,臣平城军营百户薛平川救驾来迟,请您赎罪。” 向弘宣看到薛平川身后黑压压的大军,高兴无比,说道:“薛百户,你带着多少人马?周洵呢?” “陛下,知州大人将城内所有兵力都调来护驾,大概有几千人,臣看到陛下的求救烟火,就马不停蹄地往陛下这赶来,周大人不识山路,还在后面。” “这些人够了,”向弘宣转过身去,对着护卫军说道:“剩下的护卫军与薛百户都跟朕去营救皇后。” 一听话这话,箫湘湘吓得不轻,这荒山野岭,路都看不清楚,向弘宣带着这点人就要去救凌希,怕是凌希没救着,向弘宣就会有危险,她立刻又扑到向弘宣的怀中,泣不成声地说道:“陛下,不要去,臣妾真的怕,陛下求您了。” 向弘宣看着怀中快哭成泪人的箫湘湘,他心疼地用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刚想说什么,只见箫湘湘就晕厥在他的怀中,向弘宣一惊,横腰抱起箫湘湘,大声地喊道:“快叫太医。” 箫湘湘的双手死死地拽住向弘宣的衣袖,向弘宣既担心箫湘湘,动弹不得,又担心凌希的安全,他急躁地抱着箫湘湘在龙车外来回踱步,刚好周洵赶来,他从一旁的内侍那得知了凌希被劫持之事。 他走到向弘宣的面前,轻声说道:“陛下,这山路崎岖,又夜色黑暗,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匪人,御驾车队混乱不已,护卫军也一时半会聚拢不齐,就眼前的这些人不知道能不能救回娘娘,万一祸及娘娘,那就不好了,不如陛下先去前方的县城里安顿下,等到天亮,带着大军搜山,必定能救回娘娘。” 向弘宣内心焦急不已,他抱着箫湘湘还是在龙车前不停地踱步,他知道周洵的意见是理智的,这么黑灯瞎火下,很难找到凌希,就算找到了凌希,万一混乱中,误伤了凌希就更加不妙了。在这黑漆漆的夜晚里,向弘宣凝视着一旁的山林许久,他莫不知声地点点头,抱着箫湘湘走上龙车,龙车开始向前面的县城驶去。 第九十九章丁绿拂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凤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飞奔而去,凌希也在车内被颠得东倒西歪,她根本不能在车内坐稳,更加就没有机会在沿途留下记号,凌希慌乱中看了一眼窗外,乌漆嘛黑的山林间,连星点月光都没有,这是要去哪? 忽然一个急停车,凌希晃倒在车内,狠狠地摔倒在车上,随后她隐约地听到不远处有阵阵马蹄声靠近她们,她想这一定不是救兵。 果然不一会,凌希就听到车外,有人在说话,似乎他们在商量着要把车内的人送到某个地方,凌希小心翼翼地起身,贴在车边,大胆地用手撩起车帘的一角,她看到车外大约有几百人骑着马,各个都蒙面,其中一个个子高挑的蒙面人似乎是他们的头头。 突然那群人中走出几人,借着火光,凌希仔细一看,有不少人架着几名伤者缓缓地向头头走来,凌希听他们说,好像是这次袭击,有几个人身受重伤,如果再不医治,可能就要身亡了。那个高个子的头头思索了一会,决定先不去目的地,找个附近的农家给伤患医治。 于是乎那人一声令下,这群人又开始在山间走去,一个人也走向凌希的凤车,凌希立刻吓得退回车内,不一会,凤车也缓缓前行。 凌希想着刚刚的一幕,她百思不得其解,这群人看着不像山匪,而且还有些像训练有素的军人,难道这些人根本就是冲着她们而来?想到这,凌希更加不安,她悄悄地将身上的丝帕丢到车外。 走了好一会,天色渐渐蒙蒙亮的时候,这群人带着凌希到了一户农家,凌希透过窗帘悄悄地看去,前面黑压压的人群,也就大概五六百人吧,昨夜上万名护卫军居然就被区区几百人给偷袭了,这群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而眼前的这户农家,似乎家底也不错,门外还有几个佃户,可就算再多的佃户,也没见过这么多骑着马蒙着面的人,猜也能猜出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那群人的头头去跟农户家交涉了一番后,很快农户家的主人无奈地大开门户,迎接了这群人进入,凌希的凤车也缓缓地驶入农户家的大院。 这些匪人将马匹安顿好了之后,就离开了农户家,只有凌希与那个头头还留在农户家的大院里,那人慢慢地靠近马车,一抬手用刀剑挑开了马车的车帘,望了望车内的凌希,有些吃惊地说道:“怎么会是个妇孺?不是个男人吗?” 凌希一听这话,立刻明白了,这些人的目标不是她,而是向弘宣。 那人失望极了,缓缓地走上凌希的凤车,凌希本能地往后靠了靠,那人看凌希有些惊恐的样子,说道:“夫人,别怕,我们本来是想请你家男人去某地见个故人,但不想弄错了,把夫人给请了过来,等会我们整顿好,就放夫人回去,夫人不必惊慌。” 说完那人就要离去,凌希一听这话,更加疑惑,谁要见向弘宣?谁又敢派人劫持向弘宣?她小声说道:“你真的会放本,放我走?” “当然,我们不干劫掠妇孺弱小之事。”那人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什么要绑架我夫君?” “这不是夫人该问得事。”那人似乎不太想告诉凌希答案,转身就要下车。 凌希幽幽地开口说道:“没有答案,我是不会走的。” 那人立刻停住了脚步,她回头凝视着凌希,笑道:“夫人真是好胆量,佩服佩服,你想知道,告诉你也行。我们不过就是收了人家一些钱财,雇主说与你家男人有些误会瓜葛,希望可以好好坐下来谈一谈。” 瓜葛?这世上能与向弘宣有瓜葛的,估计就只剩下乱臣贼子了,凌希再次看着眼前这个眉眼间有些豪气的人,凌希有些不确定,到底眼前这人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你们还打算再去突袭车队,劫持我夫君吗?” 那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需要钱,而且昨晚伤了几个兄弟,怕是救不回来了,我们需要的钱越来越多,很抱歉,我们需要完成这笔交易,你男人我们还是会去劫持的。” 凌希看着那人满满地歉意,似乎很难将眼前的人与悍匪联系在一起,不经意间凌希注意到那人手中的剑柄,绑着红绸穗,她眉心一紧,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她一个倾身,扬手就将那人蒙面的黑布扯下。 顿时凌希的眼前出现了个无比清秀又有些稚嫩的脸庞,看样子像是个不过16,7岁的少年郎,她想起东俞的风俗,未嫁女身上都会绑着红绸穗,眼前的这个人不仅是个姑娘,还是个东俞人。 那人惊讶得眼睛瞪得老大,可马上她就大笑起来,说道:“夫人确实与众不同,能见识到夫人这般胆量,三生有幸,在下丁绿拂,昨夜多有得罪。” “绿拂姑娘,让我跟着你们吧,这荒山野岭的,我一个人回不去,只要你们把我送到安全的地方,我给你们钱财。” 说着凌希从怀中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坠,一看就是个稀罕玩意,丁绿拂眉头一皱,看着眼前一身绫罗绸缎的凌希,她有些好奇地问道:“夫人就真不怕我们对您不利吗?” “我信你,当然就不知道你信不信我。”凌希淡淡地说道。 凌希当然得信丁绿拂,这场不同寻常的打劫,哪哪都透着古怪,她要是孤身一人,在这荒无人烟之地晃荡,谁知道还有什么意外等着她,一个都敢放她走的人,她又怕什么? “夫人既然信我们,我们又有什么可疑心的。不过可能要先委屈下夫人,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做,再送夫人去安全的地方之前,您可能要跟我们走一段路了。” 说完丁绿拂拿过凌希手中玉坠,立刻走下马车,凌希透过车窗看到有几个蒙面人从农户家外走了进来,丁绿拂与这几个人小声嘀咕了几句后,她又走向农户主人,说道:“老人家别怕,我们就是一群过路人,等下我们就会离开,不知道能否借我们一些粮食,我会写下欠条的,他日一定偿还。” 车内的凌希不禁低头一笑,她看着丁绿拂这似乎有些天真地说辞,更加疑窦丛生。估计现在那农户主人的内心是无比惶恐,这么多黑衣蒙面提着大刀闯入自己家门的人,别说借了,就是白给,他们也会立刻奉上。 果然丁绿拂拿到十几大袋干粮与肉铺后,非要给这农户主人写借条,可这农户主人吓得是说什么都不肯要,最后丁绿拂拔出剑,农户主人才被逼之下,勉强收下了她的借条,凌希是越看越觉得丁绿拂真是个率真到不通世故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城府谋划出这么大的一场政治事件呢? ..................................................................................................................... 在县城的薛家斥候府里,向弘宣焦急地来回踱步,他看了看软塌上还在昏迷的箫湘湘,眉头微微皱起,太医不是说没大碍了吗?怎么箫湘湘还在昏睡。 他又看了一眼窗外蒙蒙亮的天空,天亮了,不知道凌希现在怎么样,他不能在等了。 “来人。”向弘宣一声大喊道,很快一个小内侍急忙走了进来,向弘宣说道:“去传周洵与薛家人进来。” 其实软塌上的箫湘湘早已醒来,她听到向弘宣要见臣子,她想到昨夜向弘宣要亲率士兵去救凌希,她的内心有些不安,万一向弘宣遇到危险怎么办? “陛下,”箫湘湘娇弱地轻唤一声向弘宣,向弘宣立刻来到她的身边,轻轻地将她身子扶起,向弘宣在软塌边坐下,箫湘湘背靠在向弘宣的怀中,柔声细语地说道:“陛下,昨夜太可怕了,臣妾好怕,您不要离开臣妾身边好吗?” 向弘宣看着怀中娇弱无比的箫湘湘,心疼不已,但他一想到凌希,也担心万分,这时小内侍走了进来,说是周洵与薛涛叔侄也到了外屋,向弘宣轻声对着怀中箫湘湘说道:“湘湘,你在这好好躺着,这里很安全,朕过会就回来。” 说着向弘宣起身就要向外屋走去,箫湘湘眼中立刻红润起来,她拉住向弘宣的衣袖,对着向弘宣哀求道:“陛下,太危险了,不要去好不好。” 向弘宣看了看箫湘湘,箫湘湘的脸上早已挂上泪水,说道:“听话,朕不会有事的,很快就回来。” 说着向弘宣扬手拂去了箫湘湘那只还在紧紧拽住他衣袖的手,头也不回地就往外屋走去,箫湘湘呆呆地看着向弘宣消失地背影,一滴滴眼泪静静地流淌出来,连映容来到她的身边,用丝帕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箫湘湘看着连映容,有些失落地说道:“连姑姑,陛下的心中有她,我还有机会成为宠妃吗?” 连映容想起昨夜向弘宣抱着萧湘湘在龙车的徘徊,她微微一笑,说道:“湘湘,你还是不太懂男人,男人的心中可以有很多女人,你要做的就是挤进陛下的心中,然后慢慢地将皇后挤出去,相信奴婢,你一定能做到,因为陛下的眼中有你,只要下点功夫,陛下的心也会是你的。” 箫湘湘似乎有些不太自信,她看着连映容,急切地问道:“真的?” “恩,你不仅会成为宠妃,还能走得更远。”连映容意味深长地说道。 第一百章营救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弘宣看着桌上薛平川献上的地图,昨夜他们被袭击的地方,有很大一片树林,夜路难行,那群人带着凌希估计也走不了多远,顺着凤车的痕迹,现在就出发,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凌希。 “薛百户,你带着城里的士兵与周洵的护卫军,随朕一起去营救皇后。” 薛平川一怔,他看了一眼叔叔薛涛,薛涛轻轻地摇了摇头,原本还打算谏言的薛平川立刻默默地低下了头,周洵看着身旁这对行为有些诡异的叔侄,顿时他疑惑丛生,他又看了看,还在低头仔细研究地图的向弘宣,昨夜他不让向弘宣去营救凌希,就是怕向弘宣有什么危险,别看现在天亮了,但万一向弘宣出了什么意外,他丢得何止是前途,甚至祸及家人。 “陛下,昨夜您一宿都没休息好,今日营救皇后之事,就由微臣与薛百户去吧,您安心在斥候府等消息,臣一定会安全地将皇后救回来的。” “陛下,周尚书说得对,您就在府上好好休息,这一带我们薛家很是熟悉,周尚书您也留在陛下身边吧,护卫陛下的安全,营救皇后之事,就交于我们叔侄二人。”薛涛冷不丁地说道。 周洵眉梢一挑,这薛家人到底想干嘛,争抢功劳也不至于这么明显吧,而且他们对昨夜的匪人什么情况都不了解,薛家人这么积极,要不是虎将天生勇猛,那就是心中有底吧。 向弘宣抬眼看了看薛家叔侄与周洵,坚定无比地说道:“朕要亲自救回皇后,快去准备出发。” 向弘宣这话一说,薛家人与周洵都不敢再说话了,尤其是周洵,他知道向弘宣此时已经动怒了,他立刻意思到事情的严重性,要是救不回凌希,怕是他们这些随行人员都落不到好,特别是他,昨夜可是他拦着向弘宣,要是凌希真有什么闪失,他就要倒大霉了。 ..................................................................................................................... 凌希坐在凤车里微微向车窗外看去,好像她们又回到了昨夜停留片刻的地方,凤车再次停下来,现在她才看清楚,原来这是个三岔路口,似乎她们想要向另一个岔路口走去,凌希立刻明白了,要不是因为那几个伤患,昨夜丁绿拂是想带她走这条岔道。 突然凌希看到这些人开始清理马车与马匹的痕迹,很显然他们怕有人寻着痕迹追寻到她们,凌希还在出神之际,丁绿拂跳上车来,凤车又开始缓缓前行了。 “夫人,得罪了,您得带上这个。”说着丁绿拂便倾身,将手上的黑带绑住了凌希的眼睛,凌希的眼前立刻一片黑暗。 凌希感到身前的丁绿拂好像在转身,似乎丁绿拂要离开马车了,她立刻说道:“绿拂姑娘,太黑了,我有些怕,你能留在车上陪我说说话可好。” 凌希感到丁绿拂似乎停止了动作,她坐在凌希身旁,说道:“好,我在车上陪夫人,夫人不必害怕。” 凌希的耳边吹过搜搜的风声,她知道现在这群人一定是在飞快地赶往某个地方,如果她没猜错,他们应该是在往交易的地点赶去。也就是说原本他们的计划中,她,不,应该是向弘宣,早就该出现在交易地点了。 “绿拂姑娘,我很好奇,昨夜那么黑暗与混乱的情况下,你怎么知道你要劫掠的人在哪辆车上。” “因为火把,雇主说了你们车队里最大的车驾,以及车驾上有动物的图案,就是男主人在的车驾。” 凌希一惊,原来昨夜他们从后方偷袭不过是声东击西,其实他们早就在树林边上,等着车队慌乱中点燃火把,然后再冲到要找的车驾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立刻劫持向弘宣,这群人还用上兵法了? “绿拂姑娘,你说得动物图案,是不是我头上这只钗的样式。”说着凌希故意将头上一只小凤钗拿了下来,她凭着感觉将手往前递了递,开始试探起丁绿拂。 丁绿拂接过她手中的凤钗,很快她听到丁绿拂一阵爽朗的笑声,“跟你车上的图案真像,这是什么动物,没见过。” 凌希的心中不禁乐了起来,估计丁绿拂是不知道凤与龙,从这点上来看,丁绿拂与她的人似乎就是一般的普通人,没见过龙与凤,就更加不知道龙凤代表的意义。 “就是一种火鸟,在天上飞的,不常见。” “难怪我说我怎么没见过,真好看。”丁绿拂拿着凌希的小凤钗,似乎很感兴趣,她喃喃自言自语道。 “绿拂姑娘,你们是军人?” 哐当一声,凌希听到凤钗掉地的声音,随后丁绿拂立刻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凌希的心咯噔一下,丁绿拂没有反驳她,如果这群人真是军人,这事复杂多了,她又试探地问道:“昨夜你们来去都很有章法,先是佯攻车队的后方,制造混乱,逼得车队点燃火把,然后再找寻车驾,最后再趁着夜色黑暗,突然杀入车队,劫掠马车,这不像一般人能做出来的,很像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 也许是因为凌希这话都是在褒奖丁绿拂和她的那群人,丁绿拂并没有大怒,反而又笑起来。 “没想到夫人也是个懂兵法的人,我们也不是什么军队,就是我义父曾经是南昌国的将军,后来南昌国灭后,他不愿臣服东俞,就带着自己的手下到了这山上隐居,为了生存偶尔下山给各位有钱的老爷们办点私事,我们不是山匪,但也不是军人。” 凌希眉头一皱,南昌国的将军?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她好像记得丁绿拂是东俞人,怎么会成了亡国将军的义女? “绿拂姑娘,你是东俞人,如何成了南昌亡国将军的义女?” “你怎么知道我是东俞人?” “我之前看到过绿拂姑娘的红绸穗,很像东俞国未嫁女身上的红绸穗,我猜你是东俞人。” “夫人没说错,我是个东俞人,我爹曾经是东俞北境军营的参将,那年他死在了北戎战场上,我才9岁,我母亲悲伤过度,没多久也死了,我家嬷嬷带着我,想回南方老家生活,没曾想在路上遇到山匪,后来老嬷嬷也被山匪杀害,是义父救下我,从此以后我就跟着义父在山里生活。” “可毕竟是东俞亡了南昌,一个亡国将军会抚养东俞孤女?”凌希眉心微微紧蹙,她疑惑地小声问道。 隐约中,凌希似乎听到了丁绿拂哽咽的声音,丁绿拂幽幽地开口说道:“义父说,家国之仇就该在战场上解决,稚子无辜,军人的刀从来都不是对着孩子与妇孺,对于军人来说,天下只有弱小要救,没有仇怨。” 凌希微微一怔,如果没有战争,也许就没有那么多家国之仇,她轻声说道:“你义父是个好将军。” “恩,义父教授我兵法与武术,他说女子也能上战场,女人也能保家卫国,当然义父不是将军了,我也上不了战场,但义父说,一天是军人,一辈子都是军人,还是要保卫一方百姓安全。” 顿时凌希的心中一阵悲凉飘过,让女子习武上战场,丁绿拂的义父该是多么无可奈何。这一刻凌希对丁绿拂的义父充满了好奇,她想见见这个亡国将军,当然也是想知道这人到底是不是丁绿拂口中的那样。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见你义父,我很钦佩他。” “夫人你见不到他了。” “为什么?” “他死了。” “他怎么死的?” 忽然凤车停了下来,丁绿拂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外面后,说道:“夫人,我们到了,我扶您下车吧。” 丁绿拂没有再回答凌希的问题,她扶着凌希缓缓地走下凤车。 .................................................................................................................... 向弘宣寻着凤车的痕迹来到一个三岔路口,他拉紧了马缰,大队人马立刻停在了三岔路口,向弘宣对着眼前的两个岔路口看了看,周洵与薛平川立刻下马去探查凤车的痕迹,可他们回来后,面面相觑,向弘宣着急地问道:“皇后的凤车朝哪个路口驶去?” “陛下,前方的两个路口,都有人为清扫过的痕迹,已经看不到娘娘车驾的痕迹了。”周洵小心翼翼地说道。 向弘宣凝视着前方两个路口,到底那些匪人带着凌希走了哪条路呢?忽然一个士兵在其中一个路口的草丛中似乎发现了什么,他俯下身去,从草丛中拾起一块丝帕,他立刻朝着向弘宣的马前跑来。 向弘宣一眼认出,这是凌希的手帕,他看了看发现手帕的岔路口,又低头盯着士兵手中的丝帕,这是凌希留下的记号吗?可两条岔路都有打扫的痕迹,会不会是匪人的故弄玄虚,向弘宣有些拿不准,他不敢做决定,因为他怕选错,这决定了凌希的命。 “陛下,臣认为娘娘可能被匪人劫持走了另一条岔路。” 突然薛平川开口说道。 向弘宣眉头一皱,急忙问道:“薛百户,你为何这么认为?” 薛平川扭身,指着那条岔路说道:“陛下,您看,两条岔路都有清扫过的痕迹,偏偏其中一条就有娘娘的丝帕,是不是太过明显了,既然都有心抹去痕迹,难道还能留下丝帕让我们有迹可循?而且这条岔路是通往山下的村庄,山匪怎么会去村庄呢?臣认为那群匪人一定是走了另一条岔路。” 其实薛平川所说与向弘宣想得是一样的,可万一呢,万一凌希真的走了这条岔路口呢? “薛百户,你有几分把握?”向弘宣严肃地问向薛平川。 “臣自幼生活在这一带,臣敢肯定,娘娘的凤车一定是走了另一条岔路。” 周洵听薛平川这么一说,确实合情合理,但就是太奇怪了,他奇怪的是,薛平川太过肯定,这种事谁都能想到,但谁也不敢说得那么肯定,因为万一错了,凌希可能性命不保,那么谏言的人必然会受到连累,可周洵又看了看薛平川那坚定的眼神,似乎他一点都没有自己的这般担心,难道说薛家人久不在朝堂,就是这么毫无城府? 向弘宣看着眼前的两条岔路,是一遍又一遍,他的手中紧紧握住马缰,似乎他接下来的决定,艰难无比。 “周洵你带着护卫军去这条有丝帕的岔路口,朕跟着薛百户走另一条岔路口,要是你们看不到皇后的凤车,立刻原路返回,追上我们的队伍。” 说完向弘宣扬起手中的马鞭,一声马叫声响起,向弘宣带着薛平川以及大队人马,向另一条岔路口飞奔而去,周洵也不敢怠慢,立刻带着护卫军也朝着这条岔路奔去。 第一百零一章骗局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也不知道被丁绿拂牵着走了多久,忽然她耳边听见开门声,很快丁绿拂解开了她脸上的黑布,凌希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一个山中不起眼的小木屋,似乎是猎户休息的地方。 “这是哪?”凌希问道。 “这是给你休息的地方。”说着丁绿拂走到门边,看着远处说道。 凌希顺着丁绿拂的目光朝远处望去,前面有一处小溪,四处空旷,离树林有段距离,一看就是个特别适合交易肉票的地方,果然这个地方就是丁绿拂与雇主的接头地。 “你们这是要去与雇主交易?”凌希有些疑惑地看向丁绿拂。 “夫人不用担心,您不是雇主要的人,而且我们答应您了,要保护您的安全,自然不会带您去雇主那。只是我们没有绑来你男人,我们来也不过就是跟雇主说一声,再约定时间完成交易而已。” 凌希看着丁绿拂这一本正经又守信的样子,她更加觉得丁绿拂的话可能是真的,她也不禁有些担心起来,什么人敢绑架向弘宣? ..................................................................................................................... 向弘宣拉紧马缰,大队人马止步不前,他愁眉不展,按照薛平川的话说,前面就是一处溪潭,很是空旷,如果劫持凌希的匪人真的在前方的溪潭处,他们这群人还没接近这些匪人,估计就会被发现了,根本近不了身,就更别说可以万无一失地救下凌希了。 向弘宣看着一旁的树林,除非从树林深处包抄过去,但树林深不可测,一定会迷路,向弘宣幽幽地说道:“薛百户,如果匪人真的是在前方,大队人马这么过去怕是会打草惊蛇,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陛下,臣先行率领小队人马去前方探路,如果匪人真的在前方,臣给陛下发烟火信号,陛下再率领剩下人马杀过来。”薛平川回答道。 虽说薛平川的这个建议不算上上策,但此时心急如焚的向弘宣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向弘宣点点头,薛平川立刻点了几百人向前方奔去。 丁绿拂站在溪潭最高处,远远地看见一支人马在往这边奔来,她转身对着身后的人说道:“你去前方看看,是不是雇主的人。” 那人飞快地跳下高石,骑上一匹大马就往前方奔去,可过了很久丁绿拂还是没看到手下回来复命,而之前出现在视线的那群人也消失在前方,丁绿拂不禁疑惑起来,前方到底怎么了? 忽然从不远处的树林里杀出一批人,这些人直奔丁绿拂他们,似乎像是与丁绿拂他们有仇,刀刀致命。 丁绿拂有些傻眼了,这些人应该就是刚刚的那批人,很显然不会是雇主,那么这些人是谁?突然一把大刀砍向她,她迅速一个回身,大刀砍到了地上,瞬间丁绿拂拿起手中的剑,一剑结束了那人的性命,她仔细一看,倒在血泊中那个人的身上穿着士兵服,她一惊,这些人居然是东俞的士兵。 她立刻朝着四处看了看,很快溪潭旁都是这些士兵的身影,怎么招来士兵了?丁绿拂已经来不及仔细思考,她吹了一声口哨后,她与她的人都快速闪入了树林里。 在木屋的凌希似乎听到了一些厮杀声,她走向窗口,隐约中好像看到丁绿拂这些人在与另一批人打斗。 忽然一个蒙面人打开了木屋门,他一把拉住凌希,说道:“夫人,快跟我走,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凌希认得这人,他是丁绿拂的人,很显然丁绿拂遇到埋伏了,那人拉着凌希出了木屋,将她扶上一匹快马后,也立刻上了另一匹马,往树林深处走去。凌希不停地回顾身后,厮杀声渐渐消失,凌希不禁疑惑起来,这些人会不会是向弘宣的人?如果是,可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救自己,而是跟丁绿拂这群人厮杀呢? 向弘宣一个大步冲上凌希的凤车,里面空无一人,他又立刻奔向一旁的木屋,可里面依旧没有凌希的踪影。 他沮丧地坐在木屋里,他看到薛平川的烟火就立刻带人杀进前方,可他到了溪潭处,除了一些匪人的尸体,他什么也没看到,他立刻想到这些人不可能将凌希带在身边,他就往不远处的木屋这来,果然看到了凌希的凤车,可惜空欢喜一场。 薛平川快步走进木屋内,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没看到任何人的身影,他长舒了一口气,说道:“陛下,臣斩杀了一部分匪人,但却没看到皇后娘娘的身影,想来他们是把娘娘给转移了。” “你说,他们会把皇后带到哪去?”向弘宣幽幽地开口说道。 薛平川低头思考了一会,说道:“陛下,这一片都是山林,这些人跑不远,除非他们是到了树林后面的村庄,但如果他们真的去了村庄,一定会引起混乱,不利于他们逃跑,臣想他们很大可能会隐藏在树林深处。” “好,立刻带人随朕去搜林,然后你再派些人去后面山村看看,万一他们去了山村。” 说完向弘宣起身就往屋外走去,薛平川眉头一皱,紧跟在向弘宣的身后。 ..................................................................................................................... 凌希被那人带到一个村庄,但让她惊讶的是,这些村民看到她与蒙面人并没有慌张,甚至都没有惊讶,那人将她安置在一户农家后,就匆匆离去。 一个小姑娘端着一碗白水缓缓地走进屋内,她把碗递到凌希眼前,说道:“婶婶,喝点水吧。” 听到这小姑娘唤了自己一声婶婶,不知为何凌希感到一阵亲切,她接过小姑娘手中的白水,抿了几口,她眉头微蹙,这水涩口不说,还有点微苦。 小姑娘似乎看出来凌希的窘态,她从怀中掏出一粒发干的蜜饯,咽了咽口水,递到凌希面前,说道:“婶婶,这里的井水有些苦涩,您吃个梅子吧,就没有那么难喝了。” 凌希看着小姑娘手中的干梅子,想来这一定是眼前这个孩子非常珍视的东西,以前她也曾经偷偷藏过蜜饯,就像眼前这样,干梅子上干瘪的皱痕都是时间的印记。 “婶婶不用,婶婶喝得惯这水。” 小姑娘一听凌希这话,憨憨地一笑,立刻将干梅子揣入怀中。凌希看着眼前这个朴实的孩子,似乎与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 她缓缓地走到屋外,她看到一个老妇人坐在院中,手里做着布鞋。 “那是我阿婆,她耳朵不好,已经听不清楚人说话了。”小姑娘轻声说道。 凌希走到阿婆身边也坐了下来,那老妇人冲着凌希笑了笑,然后低头又继续做布鞋了。 “你阿爹阿娘呢?”凌希问向小姑娘。 “他们死了,死在了土匪手上。我们这一带有个很厉害的土匪,经常来劫掠百姓,很多人都死在了他的手上。” “那你们不怕刚刚的蒙面人吗?”凌希有些吃惊地问道。毕竟刚刚送她来的人蒙着面,怎么看都像个土匪。 “刚刚那个是刘峰叔叔呀,为什么要怕?以前是张伯伯带着叔叔们出去办事,后来就是绿拂姐姐与叔叔们出去办事,他们都会带着黑面罩,我们都习以为常了。” 凌希眉稍一挑,难道说这个村庄就是丁绿拂她们的大本营?凌希想小姑娘口中的这个张伯伯应该就是丁绿拂的义父。 “张伯伯?” 听到凌希说起张伯伯,小姑娘的眼睛微红起来,她哽咽地说道:“张伯伯前不久死了,死在了土匪头子手上,听说死得很惨,绿拂姐姐说她们一定会给张伯伯报仇的。” 说话间丁绿拂走进了院子,她从怀中拿出一块茶点,递到小姑娘眼前,说道:“虎妞,带着婆婆进屋吧。” 虎妞立刻扶起一旁的婆婆朝着屋内走去。丁绿拂缓缓地坐到凌希身旁,她拿起一旁的茶壶,倒满了一碗白水,一股脑就喝了下去,似乎这白水非常清甜。 丁绿拂放下手中的茶碗后,她从怀中拿出凌希给她的白玉坠,递到凌希面前,说道:“夫人,很抱歉,我们不能护送您到安全的地方了,等会您就跟着村里的妇人,一起去下个村庄。” 凌希并没有接过白玉坠,她关切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丁绿拂盯着地面看了许久,幽幽地开口说道:“刚刚在溪潭处,我们遇到了官兵追杀,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招惹上了官兵,这些士兵杀土匪不行,杀我们倒勇猛起来。”丁绿拂越说越激动,她的一只手紧紧攥成拳头,猛地往石桌上砸去。 凌希一怔,很显然刚刚那群人是来救她的官兵,可她却觉得那些人像是为了丁绿拂这群人而来,哪有救人质的,不先找人质,上来就是一顿厮杀,难道就不怕误伤了她吗? “交易地点只有你们与雇主知道吗?”凌希问道。 丁绿拂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看着凌希,说道:“夫人的意思,这些人是雇主派来的?” “不然呢,这么偏远的地方,怎么就这么精准地找到你们,而且还是在你们约定的交易时间里呢?” “不可能,就算是雇主,也不可能惊动官兵。”丁绿拂很是不相信凌希的话,她不停地摇头,虽然她也觉得这事有些巧合的离谱。 这一刻凌希大概明白了,所谓的绑架很大可能是一场精心预谋的救驾事件,雇主目的不是绑架向弘宣,而是营救向弘宣,那么这个人当然能调动当地的官兵,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昨夜凌希将自己身边的护卫军调去后方,丁绿拂这些人根本没有机会劫持她与向弘宣,而雇主自然就能救驾有功,不管是今日还是昨夜,丁绿拂这些人都注定了要成为乱臣贼子,成为雇主平步青云的垫脚石。 “绿拂姑娘,你们可能被骗了,你们的雇主不是来交易的,他们是来杀你们灭口的。”凌希淡淡地说道。 “就因为我们任务失败了?可为什么会是官府的人呢?”丁绿拂急切地问道。 “如果没有猜错,这些官兵是来救我的,而你的雇主大概也是来营救我的。” 听到凌希这么说,丁绿拂更加疑惑起来,她连连摇头,说道:“不可能,平时城里的官兵连剿匪都十天半个月没动静,昨夜我们才劫持了夫人,今日官兵就能这么迅速来营救夫人?” “如果我不是一般人呢?” “那你到底是谁?” “我,不,本宫是东俞国的皇后。” 第一百零二章改头换面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丁绿拂不可思议地盯着凌希,她拿起石桌上的水壶倒满一碗白水,咕噜噜喝了下去,她咽了咽口中的白水,说道:“皇后?那雇主要我们劫持的是?” “东俞国的皇帝向弘宣。”凌希淡淡地回答道。 啪的一声,丁绿拂手中的茶碗掉落在地上,碎得一地都是瓷片,而丁绿拂更是目瞪口呆,很快丁绿拂的脸上布满忧虑,她缓缓地说道:“坏了,我们成了乱臣贼子了。” 说着她又环顾了一下村庄,喃喃自语道:“还连累了这村里的人。” 忽然丁绿拂抬起那她那双惊慌失措的眼睛,看向凌希,她立刻跪在凌希的眼前,恳求道:“夫人,不,皇后娘娘,都是我一人的罪,能放过这村里的人吗?她们都是些在土匪手中劫后余生的妇孺弱小,她们是无辜的。” 凌希想起之前进村的时候,她看到的都是些女人和孩子,这个村子里确实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凌希扶起跪在自己面前的丁绿拂,轻声说道:“绿拂姑娘,本宫想听听你们的故事,能说给本宫听吗?” 丁绿佛目光呆滞地回到座位,她看着石桌上的茶碗,幽幽地开口说道:“我义父叫张易天,他是南昌国一个五品偏将军,他为人忠厚英勇,曾为南昌国立下无数战功,但可惜义父不懂为官之道,一直没有封侯拜相,可义父他却并不在意,他说能保护家国就是一种荣耀。在南昌国灭之后,义父不愿意效忠东俞,就带着手下一些愿意追随他的将士来到这深山里隐居,原本义父打算就这样过完一生。但没有想到这一带山匪横行,百姓常年受到山匪的劫掠,义父就带领叔父们重新披甲上阵,保护这一方百姓。而这个山村里每一户人家,都是义父从山匪手中救下的无辜百姓,当然也包括我。” 说着丁绿佛的眼角流出一滴眼泪,顺着她那清瘦的面庞滴落在地上,丁绿拂哽咽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在义父与叔父们的保护下,这村庄里的百姓才有了安宁,可山匪太多,且手段极其凶残,他们不断的劫掠其他地方的百姓,义父与叔父们也只是杯水车薪。后来义父开始教授村里的孩子们武艺与兵法,义父说我们不仅要保护自己的村庄,还要彻底地消灭土匪,还这方百姓安宁。为此我们时刻准备着,上个月义父听闻匪首张麻子要下山劫掠,义父早早带人去堵截张麻子,但不想这却是一个圈套,义父他们中了埋伏,义父用尽最后的力气,杀出一条血路给叔父们,最后他被张麻子残忍杀害,张麻子还肢解了他的尸体,让他死无全尸,更是将他的头颅割下,做成酒杯,成为张麻子炫耀的器物。” 丁绿佛越说声越大,她双眼涨红,悲痛地看向凌希,说道:“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一定要为义父报仇。可是我们人少,又没有先进的武器,而且万一有什么意外,这一村子的老弱病孺该如何是好。” 凌希回头望了望村庄,她低头说道:“所以你们想挣一笔大钱,作为武器采买费用,以及留给这些村民作为安家费对吗?” 丁绿佛一怔,她那双肿胀的泪眼再也憋不住了,两行眼泪缓缓地滑落下来,许久她哽咽地说道:“以前义父也曾带我们下山帮富户们保驾护航,来赚些银子补贴下村民,我就是想着替这些富户解决下私人恩怨,能挣更多的银子,有了钱,什么问题就都能解决了。” 凌希心疼地用手拭去丁绿佛脸上的泪水,她轻声问道:“告诉本宫,雇主是谁?” “我不知道,以前我们下山,雇主不知道我们的真面目,而这次我也不知道雇主的真实身份,我只知道雇主很有钱,他们愿意出一万两黄金。” “一万两黄金?”凌希口中喃喃自语道。 在这样偏远的边城小镇,能拿出一万两黄金的人非富则贵,不是南昌国的遗族世家,那就是东俞的世代簪缨之家,凌希想这种人家应该不难猜。 “绿佛姑娘,你去见雇主时,可有什么特别之处?”凌希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那日雇主约我到城外十里凉亭相见,我到那之后,雇主坐在凉亭中,凉亭的四周都用席帘掩盖,我根本看不见雇主,而且从始至终雇主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所有的事情都是下人传达的,不过要说特别,那就是那日特别香,一种我从来没有闻过的脂粉味,我想雇主应该是个女人。” “女人?”凌希眉梢一挑,她又疑惑起来,似乎事情与她想像得不一样了。 “皇后娘娘,能不能只问罪我一个人,他们真的都是无辜的。”丁绿佛再次恳求凌希,她的眼中充满了期待,因为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凌希缓缓地起身,她在院中来回踱步,她抬头看见一个妇人抱着个孩童从院外经过,那妇人亲切地冲着凌希一笑,这乡间淳朴的礼貌问候,顿时让凌希的心中立刻燃起一阵阵暖意,她浅浅一笑,转过身来,看着丁绿佛说道:“绿佛姑娘,你想报仇吗?想救所有人吗?” 丁绿佛抬头看着凌希,她眼中与脸上充满了疑惑,她不由得急切问道:“皇后娘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宫有办法救你们所有人,包括帮你报仇。” “什么办法?” 忽然凌希走到丁绿佛的面前,毫无征兆下,她抬起手臂,轻轻一扬手,抽掉了丁绿佛发髻上的木簪,瞬间丁绿佛那一头青丝垂落下来,与丁绿拂那洁白的脸庞相辉映,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就站在了凌希的眼前。 凌希看着有些俏丽的丁绿佛,微微一笑,说道:“从此以后你就是女侠丁绿佛,再也不是什么南昌国将军的义女,你是东俞将领的孤女,是你从山匪手中救下了本宫,而绑架本宫,意图对东俞皇帝不轨的,正是这一带的山匪张麻子。” 丁绿佛惊讶地看着凌希,她思量了一会,说道:“为什么要帮我们?” “因为你义父是个英雄,真正的无名英雄,他与你们,还有这里的村民,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 向弘宣在山林间苦苦寻找着凌希,但却一直都没有发现凌希与匪人的踪迹,向弘宣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向弘宣的眼睛微红,他隐约中觉得自己可能在山林中见不到凌希了,他也许错了,昨夜他就不该回到城内。 薛平川看着山林深处,他也陷入了沉思当中,他们已经将山林团团包围,也就是说在他们地毯式缩小包围圈的方式下,依旧没有发现凌希与匪人的踪迹,这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匪人根本没有走山林这条道,而是直奔了村庄,他判断失误了,连带着可能也错过了营救凌希的最佳时机,薛平川一想到这,懊恼不已。 薛平川望了望不远处的向弘宣,向弘宣一脸凝重的样子,很显然向弘宣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如果凌希安然无恙,他今天的莽撞还不算什么,但万一凌希有个什么闪失,他就是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对他,对薛涛,以至于对整个薛家都是沉重的打击。 “薛百户,”向弘宣高呼一声,薛平川立刻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快步来到向弘宣的面前,向弘宣说道:“你留下来继续搜寻匪人,朕要带人去深林后面的村庄,营救皇后。” 说完向弘宣就要带着人离开,薛平川着急地挡在了向弘宣的身前,不安地说道:“陛下,还是让微臣去深林后面的村庄吧,现在不知道这山林深处到底有多少匪人,万一有埋伏,陛下您就危险了。” “不,朕要亲自去,谁也别拦着,让开。”向弘宣斩钉截铁地说道。 薛平川一脸为难的样子,极其不情愿地移开了脚步,似乎他还有话想说,可他看着向弘宣已经有些不悦的神情,只能默默地低头不再言语。 突然远处响起了一阵马蹄声,向弘宣与薛平川远远地望去,只见一个士兵骑着马向他们飞奔而来。 很快那个士兵就到了向弘宣的面前,他立刻下马, 跪倒在向弘宣的面前,说道:“陛下,皇后娘娘被周大人找到,现在已经接到城内了。” “你说什么,皇后已经获救了?”向弘宣欣喜地问道。 “是的,陛下,周大人在来的路上,正好看到皇后娘娘,据说皇后娘娘是被一位女侠所救,于是周大人就赶紧将皇后娘娘送回城内,然后让小人来给陛下报信。” 向弘宣一听这话,立刻喜笑颜开,他二话没说,骑上一匹快马就向城内跑去。 薛平川呆呆地看着向弘宣渐渐消失的背影,他的脸上愁容满面,被女侠所救?那么匪人呢?想到这,薛平川不禁吓出一身冷汗,他也立刻跳上一匹快马,朝着城内跑去。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剿匪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弘宣一个箭步跨入屋内,他一把将凌希拉入自己的怀中,颜姑姑见状,立刻会意地带着宫人退出了屋内。 许久向弘宣幽幽地开口说道:“皇后,朕来迟了。” 凌希的心中涌起一阵阵暖意,她想起那年宫变之时,向弘宣也是这样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他来救她了,此时此刻胜过千言万语,凌希能够清楚地听见向弘宣的心跳声,正如当年在兵荒马乱的椒房殿一般,炙热的心跳让人心动不已。 “陛下,您没有来迟。” 向弘宣的鼻尖有些抽搐,他仔细地看着凌希周身,关切地问道:“告诉朕,哪有受伤吗?” 凌希莞尔一笑,淡淡地说道:“陛下放心,臣妾没有受伤,这些土匪似乎是知道我们的身份,不敢对臣妾怎么样,后来臣妾就遇到了绿佛女侠,她救下臣妾后,周大人就来了,臣妾是有惊无险。” 向弘宣又将凌希拉入自己的怀中,他的鼻间抵在凌希的发间,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凌希的青丝上似乎还有刚刚那场纷乱遗留下来的尘土味,向弘宣心疼地又搂紧了凌希几分,好像眼前的凌希还是那么不真实,彷佛现在就像很多年前的那个上元节,凌希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 “皇后,你放心,朕一定要灭了这群土匪,为皇后出气。” “陛下,让绿佛女侠一起去吧,绿佛女侠是东俞国北境军营参将丁商的女儿,她父亲阵亡后,她就常年在此地,见义勇为,她对土匪颇为了解,有她在,一定可以迅速灭掉这群包藏祸心的土匪。” “北境军营参将?不愧是我东俞国将门之后,绿佛姑娘是虎父无犬女。” 说着向弘宣大步走到书桌前,他提笔挥挥洒洒写下几行大字,大声喊道:“来人。去传薛涛,薛百户与绿佛姑娘。” 薛涛与薛平川飞快地来到屋内,他们一眼就看到丁绿佛,薛涛眉头一紧,向弘宣看到薛涛叔侄后,高兴地说道:“皇后,这次多亏了薛家及时救驾,不然怕是朕要与皇后一样都落到匪人的手中了。” 凌希看了看薛涛叔侄,她又瞟了一眼丁绿佛,说道:“薛家不愧是将门,英勇无比。” 薛涛一听帝后如此夸奖他,他连忙说了许多谢恩的话。 凌希走到丁绿佛身旁,又说道:“薛百户,绿佛女侠对这一带的土匪相当了解,她曾经从土匪手中救下很多无辜百姓,这次剿匪就让绿佛姑娘与你一起吧。” 薛平川眼珠子一转,他看向薛涛,薛涛立刻说道:“平川有绿佛姑娘相助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只不过我听闻这一带的土匪相当凶残,且人数众多,据说有千人之众。不知道绿佛姑娘是否知道土匪的巢穴在哪吗?或者绿佛姑娘还有没有其他帮手可以帮助我 们一举歼灭这群土匪。” 丁绿佛一听薛涛这么一说,她有些惊讶,她看了一眼凌希后,想起凌希对自己的嘱咐,她缓缓地说道:“我父亲阵亡后,不过几年,家中已经衰败,我便跟随家中的嬷嬷回她老家,但没有想到途中遇到了这些山匪,我奋力杀敌,但还是没有救下嬷嬷,后来我就在此地苦苦追寻土匪的下落,奈何我人生地不熟,找了好几个月,也是偶然才能与他们碰见,而且他们人数众多,我只能见一个杀一个,也是我无用,至今没有能为嬷嬷报仇。” 丁绿佛真情实意的说着,她的眼角已然有泪光闪现,她的话是凌希教她说的,有真有假,但她对土匪的恨与自责都是真的。 薛涛略微眯起眼睛,他那黑不溜秋的小眼珠子不知道在眼眶中打滚了几个大圈,似乎对丁绿佛的话不是很相信,他看了薛平川一眼,薛平川立刻会意,说道:“那绿佛姑娘你是在哪救下皇后娘娘的,说不定那地就是土匪的老窝,或者是土匪的重要地方,或许我们就能顺着这条线找到这些土匪,一举将他们歼灭。” “是在山里的村庄外,我正好借宿在村里,正打算出来寻找这些土匪,就看到一些凶神恶煞的人带着皇后娘娘正要往村里去,我觉得蹊跷,就上前问了几句,结果这些土匪怕我碍事,就要杀我,我才救下了娘娘。”丁绿佛淡定地说道。 虽然丁绿佛的说法毫无破绽,但薛涛就是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尤其是这些土匪消失得无影无踪,总让薛涛有些不放心,他眉头紧蹙,满脸心事的样子。 “无妨,不管知不知道这群土匪在哪,朕就不信,我东俞的大军踏不平这山头的土匪。”向弘宣斩钉截铁地说道。 薛涛叔侄面面相觑,立刻跪倒在地,说道:“臣定当不辱陛下厚望,荡平这一带的山匪。” “好,朕看好你们薛家。” 向弘宣满意地大笑起来。凌希眉头微微一簇,她想起了平城军营的江晚枫,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时周洵正好走进屋内,他也听见了向弘宣的话,略微有些吃惊,但很快他就快步走到向弘宣的面前。 向弘宣将刚刚写下的圣旨递到周洵的手中,说道:“言恩,你还得去州府一趟,拿着朕的圣旨调州府的卫兵过来,之后就让薛百户带着州府的卫兵给朕灭了这一带的山匪。” 周洵接过圣旨,他看了一眼早已喜上眉梢的薛家叔侄,不知道薛涛叔侄的喜悦是来自这道圣旨,还是因为向弘宣的话。他不禁思量起来,或许薛家的崛起,不一定是件坏事,但也未必是件好事。 ................................................. .................................................................... 潇湘湘遥望着向弘宣与凌希的房间,她愁容满面,自从凌希被救回来后,向弘宣就再也没有宣过她侍寝,向弘宣整日都待在凌希的身旁,似乎早已将她抛掷脑后。 潇湘湘轻声叹口气,转身回到屋内,说道:“姑姑,你说陛下的眼中还有我吗?我要不要派人去请陛下过来?” 连映容来到潇湘湘的身边,她抬起手臂,轻轻地抚平潇湘湘额头间那深邃的蹙眉,说道:“你该知道,此时去请陛下,只会让陛下觉得你善妒,不识大体。你在陛下的心中就会越来越一文不值。” “可就这么等着,等着陛下与皇后情深似海后,然后慢慢淡忘我吗?”潇湘湘激动地说着,不经意间,她那美艳的脸上也挂上了泪水。 连映容心疼地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轻声安慰道:“当然不能这样,湘湘你要沉住气,你记住你不是要当宠妃,你要走得更远,相信姑姑,这事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潇湘湘看着连映容,连映容一脸镇定自若的样子,她知道连映容一定有了办法。 “姑姑,你要做什么?”潇湘湘追问道。 连映容转身,缓缓地来到窗边,她看着窗外那开得无比娇艳得花朵,她将手伸向窗外,轻轻折枝,一朵美艳的花朵已经在她的手中。 “昨夜,我见了周大人,周大人跟我说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关于薛家的。” 说着连映容一个转身,又来到潇湘湘的身旁,她将手中的花朵轻轻插在潇湘湘的发髻上,果然还是南方的花朵更加适合潇湘湘的美艳容貌。 “奴婢想起,曾经在东俞皇宫中打听到的一些后宫的旧事,也许我们需要好好做些什么。只不过到时候可能你要冒些险了。” “冒险我不怕,能挽回陛下的心吗?”潇湘湘急切地问道。 “当然,不仅是挽回,甚至可以让你在陛下的心中举足轻重,超过皇后。” “我该怎么做?” 连映容低头一笑,她附身贴近潇湘湘的耳边,小声地说着。 ..................................................................................................................... 丁绿佛站在城墙上,凝视着远方,她的眼中似乎闪着泪光,凌希缓缓地来到她的身旁,问道:“仇报了吗?” 丁绿佛举起手中的剑,她的手上还残留 着干涸的血迹,说道:“我亲手斩杀了张麻子,并且割下了他的头颅,我义父的大仇报了。” “绿佛姑娘,虽然土匪被灭了,但不能给你义父正名,让他的付出无人得知,他会觉得遗憾吗?” 丁绿佛笑了笑,摇摇头,说道:“我义父不在乎这些虚名,只要能够灭掉这些害人的土匪,义父就能含笑酒泉了。” 说完她立刻跪倒在凌希面前,又说道:“皇后娘娘,你救了我们所有人,而且还帮我们报了大仇,我无以为报,他日若娘娘能用到我的地方,我丁绿佛义不容辞,就此别过。” “绿佛姑娘,你回不去了。”凌希幽幽地开口说道。 丁绿佛一怔,她立刻起身,诧异地问道:“为什么?这一带土匪已经被荡平,我怎么就回不去了。” “没有了土匪,还有雇主,本宫能帮你们逃过乱臣贼子的命运,可不能帮你们躲过雇主的追杀,如果你回去,那么之前你所说的就是谎言,雇主不会留下你们这些活口,到时候你们不仅要死,还有那山里无辜的村民,他们都得死于非命。” 丁绿佛低头不语,她干瘪的嘴唇被她咬得渍出血迹,一阵暖风吹过,丁绿佛剑柄处的红绸穗左右摇晃。 “皇后娘娘,我是不是这辈子都不能再回到村里,不能见叔父他们了?” 凌希被暖风包裹着,南方的天气果然比东俞要温暖很多,她轻声说道:“凡事都有代价的,世间没有十全十美之事。” 丁绿佛呆呆地望着远方,思量了一会,苦笑了一下,说道:“也罢,我就执剑天涯,做回真正的女侠,只要叔父们与村民们安全,我就心满意足了。” “不,你现在还不能走,你还得陪本宫走一段,如果你走得太早,就像在逃跑,说不定你的雇主就在我们的身边,做戏得做全套。”凌希意味深长地说道。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箜篌曲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弘宣高兴地举起手中的酒杯,他望了望席下的众人,说道:“朕这次南巡风波不断,还好有薛家及时救驾,过几日就能到平城了,薛百户你就护送朕去平城吧。” 薛平川一听向弘宣这话,脸上早已喜笑眉开,他立刻离开席间跪倒在向弘宣的面前,领旨谢恩。 凌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忧心不已,她记得凌瑶跟她说过,薛平川是被安排到平城军营入伍的,可现在薛平川却不在平城的军营里,很显然薛家被武承安与江晚枫联手排斥在平城之外,而如今向弘宣点名让薛平川护送他去平城,就是在为薛家铺路,就像今日的家宴,薛家何德何能可以参加,向弘宣的南巡,真的是因为潇湘湘吗? 连映容给潇湘湘斟满一杯酒,她递给潇湘湘一个眼神,潇湘湘低头看着酒杯,缓缓起身,来到向弘宣的身旁,说道:“陛下,南方不仅天气温暖,还是一个歌舞之地,尤其是南方的丝竹之乐更是天外之音。” “哦,真有这么好听?”向弘宣好奇地问道。 “陛下,南方有一种乐器叫做箜篌,据说起源于南方古国楚国的宫廷,箜篌声动之时,雅乐四周而起,优雅而静谧,传说可通前世因果。” 向弘宣缓缓地放下手中的酒杯,他的眼中放出惊奇的目光,说道:“当真?” “当然,箜篌是南方四国宫廷之乐,世代都由南方司乐一族传承,臣妾也只是在重大节庆日中,有幸聆听几次,何止是天籁之音,每每听过久久不能忘怀。”潇湘湘认真的说着。 突然薛涛也离席来到向弘宣的面前,说道:“陛下,正好我府中就有会演奏箜篌之人,陛下是否感兴趣听上一曲?” 向弘宣被潇湘湘这么一说,早已对箜篌兴趣十足,再加上薛涛此时自荐府上的乐人,向弘宣自然乐意听上一回,向弘宣点点头,薛涛会意地退出了席间。 不一会薛府的下人们抬上一架高大约有三尺许的竖琴.看似形状就如半边木梳,弯曲的曲木上是一排音箱,凌希想这大概就是刚刚她们口中那个神乎其神的乐器箜篌吧。隐约中,凌希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凌希仔细又看了看这架箜篌,箜篌上方有凤首的式样,这确实不是一般的乐器,凌希也不禁对这箜篌感兴趣起来。 忽然一身碧衣罗裙的女子缓缓地走进席间,她微微朝着向弘宣行礼后,优雅地坐在箜篌后,她抬起一双如初雪般的芊芊玉手,灵动地在琴弦上拨弄着,瞬间席间响起一阵雅乐。也许是夜晚太过安静,空灵的乐声来回在席间荡漾,以及这空气中似有若无的檀香味,恍惚间,凌希的眼前浮现往昔的种种。 一曲罢了,席上所有的人都沉浸在遐想中,久久不能忘怀 。忽然那女子起身,来到席中央,说道:“臣女薛暮烟拜见陛下。” 薛暮烟一声清脆的行礼声,唤回了众人的遐想,凌希看着薛暮烟,老实说薛暮烟的长相并不惊艳,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弹奏箜篌之时,彷佛就如九天玄女下凡,让人过目不忘。凌希抬头扫了一眼众多妃嫔,赵心月双手揪着丝帕,凌希隔着老远都能感到那丝帕上的褶皱,而潇湘湘也在凝视着向弘宣那饶有兴趣的眼神,朱美人与卫美人互视尴尬的一笑,让商美人不由得举杯自酌起来,其他女史的脸上也都写满了不悦。 这时薛涛也走进席间,缓缓地说道:“陛下,这是臣的侄女,薛暮烟,自小跟随南方的司乐遗族学习箜篌。” 凌希低头冷笑一下,原来这又是一场献美人的戏码,她想这席上的所有女人大概都明白吧。 向弘宣似乎没有听到薛涛的话,他起身离开席位,快步来到薛暮烟的眼前,问道:“刚刚你弹得是什么曲子?” “陛下,此曲为南方古曲名夜,一共有十二首,前四曲说得是前世,中间四曲讲得是今生,最后四曲聊得是来世。”薛暮烟答道。 “十二首曲子说得完前世与来生吗?”向弘宣痴痴地问道。 “可以,曲在心中,没有聊不完的过去与未来。陛下,想听吗?”薛暮烟轻声答道。 向弘宣眉头微微一紧,他看了看远处的箜篌,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周洵快步走进席间,周洵来到向弘宣的身旁,在向弘宣耳边嘀咕了几句后,向弘宣脸色一沉,他又看了一眼薛涛叔侄,他转身正要走回席位,可他却止步不前,许久他幽幽地开口说道:“今日朕有些累了,曲就不听了。” 刚刚还满怀期待的薛家叔侄,立刻满脸都是失望的神情,倒是薛暮烟似乎不是很在意,她行礼后就退出了屋内,向弘宣依旧谈笑风生地与薛家叔侄把酒言欢,凌希找了个理由离开了席间。 凌希在薛府晃荡着,她在找薛暮烟,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女人很感兴趣,不仅是她手中的箜篌。 “皇后娘娘,您是在找我吗?” 薛暮烟冷不丁地出现在凌希的身后,她那清脆的声音划过夜晚寂静的长廊,着实让凌希吓了一跳,凌希立刻转过身来,略微调整了一下,说道:“薛姑娘,本宫刚刚在席间听到你弹奏的箜篌曲,喜爱得不得了,不知道薛姑娘愿不愿意教授本宫一二?” 薛暮烟低头一笑,她抬起自己的双手,说道:“皇后娘娘,您看臣女的这双手是不是洁白如雪,您很难想象吧,这双手曾经伤痕累累,被那箜篌的琴弦弄伤过,被老嬷嬷打伤过,但这都没关系,臣女自八岁起就开始学习箜篌,就再也没有用水 洗过手,我这双手日日都用羊奶浸泡,柔嫩得除了能弹奏箜篌以外,什么都做不了,我不像娘娘,您的双手可以拿起利刃,您不愧是将门虎女,而我的双手就只能乐人乐己而已。” 凌希一怔,她感到了薛暮烟深深的忧伤,她心疼地说道:“你的父母怎么如此狠心,舍得让你小小年纪受如此的罪。” “我父母早死了,我五岁那年就死了,我跟哥哥是被叔父养大,您该知道,斥候不是荣耀,虽然薛家不缺富贵,但薛家的子孙就是没有荣耀,要是当年文昭帝处死了薛氏一门,或许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薛暮烟淡淡地说道。 在长廊中微弱的灯光下,凌希低头看了看薛暮烟那双如凝脂白玉般的双手,她说道:“为什么要跟本宫说这些?” 薛暮烟低头苦笑一声,她抬头望向星空,看着那轮明月,说道:“也许是今夜的月色太美,我想说了,娘娘您正好在而已。” 一阵晚风飘过,凌希与薛暮烟四目相对,凌希似乎又闻到了那股子淡淡的檀香味,凌希想这也许就是薛暮烟手指间的味道。颜姑姑踏着快步来到凌希身旁,薛暮烟微微施礼后,就离开了长廊。 “皇后娘娘,您就是心太软了。”颜姑姑小声说道。 “姑姑,你什么时候来的?你应该都听见了,她不想进宫。”凌希幽幽地说道。 颜姑姑低头一笑,说道:“可薛姑娘刚刚在席间的那一曲以及与陛下的对话,她已经做好了进宫的准备,她没有娘娘想得那么简单。” “也许你说得对,但至少刚刚,在这月下,在这长廊里,薛姑娘是真情实意。” “我的皇后娘娘,后宫的女人哪个不是真情实意,到最后还不是为了生存,斗得你死我活。” 凌希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在长廊中来回踱步,忽然她停下脚步,问道:“绿佛姑娘说雇主好像是个女人?如果说这次救驾是薛家赢得圣宠,那么雇主就应该是薛家,可今日萧女史居然替薛家献美人,这似乎说明薛家与萧女史的关系非比寻常呀,颜姑姑,你说他们会不会早就联合在一起了,或者说这场精心策划的绑架,就是萧女史与薛家一起筹划的?” “按理说不大可能,萧女史在后宫中,不可能与远在南方的薛家有所关联,不过奴婢听闻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据说萧女史之所以能够被端王带入后宫,是因为她身边的那个叫连映容的宫人,在平城城破之时,连映容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能够找到端王,并且说服端王将萧女史献给陛下,而且在萧女史进宫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连映容都与南方的各个世族们保持着亲密的关系,这个宫人很不简单。”颜姑姑小声说道。 凌希一脸愁思, 不管是哪种情况,似乎事情变得复杂多了,颜姑姑走近凌希几步,悄悄地从怀中拿出一方绢帕,递到凌希的眼前,凌希打开一看,这是一封江晚枫给她的密信,大概意思就是说这段时间平城内有南熙余孽蠢蠢欲动,这几日他与武承安才清理完这些余孽,凌希想起刚刚周洵急冲冲来到席间的情景,估计就是在跟向弘宣汇报这件事的吧。 “平南王的人还有说些什么吗?” “来人说他是武驸马身边的参将。”颜姑姑小声说道。 凌希微微一笑,果然在薛家的问题上,武承安还是与江家态度一致的。凌希不禁抬头望向星空,她想也许到了平城之后,她得见一见江晚枫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下毒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弘宣站在平城的皇城上仰望四周,不由得惋惜不已。南熙的这座国都,如果没有经历过战火,应该会非常富庶与繁华,可惜如今却只剩下这破败不堪的残垣断壁了。 周洵来到向弘宣的身旁,小声说道:“陛下,平南王与武驸马已经在皇城内的奉英殿候驾了。” 向弘宣眉梢一挑,缓缓地问道:“,言恩,平南王的府邸在哪呀?” 周洵缓缓地看向城内,漫不经心地说道:“听说平南王将原来南熙兵部的衙门,改为了他的住所,正好也方便平南王随时出入军营,而武驸马则是在城郊的皇家别院栖身。” 周洵不得不承认,他也开始有些佩服江晚枫了,虽说江晚枫年纪不大,但做事却谨慎,即便江晚枫是名正言顺的平南王,但江晚枫也没有堂而皇之住进皇城内,更是没有大兴土木为自己修建府邸,居然跑到兵部衙门栖身,日日与士兵为伍,不说谁又能知道这是一方诸侯王。 周洵想到了江振南,若是今日为王的是江振南,那又会如何的光景?倒是武承安,虽然武承安也没有敢住进皇城内,但城外的皇家别院可比城内被毁坏不少的宫殿要好很多,武承安确实有点越制了。 向弘宣看向远处,他特意不让江晚枫与武承安出城来迎接自己,就是想看看,他们处在天高皇帝远的平城,到底是哪番模样,武承安住进皇家别院在向弘宣的意料之中,可江晚枫却不敢兴建府邸,似乎让向弘宣更加不安。 “言恩,前几日你说的南熙余孽到底是什么情况?”向弘宣问道。 “陛下,听说南熙后主有个弟弟,城破之时逃了出去,在山间集结了很多旧部,时不时就偷袭平城,蛊惑人心,想要收复失地。”周洵小心翼翼地说道。 向弘宣的眉头紧蹙,他的眼神更加深邃,忽然他的一只手落在城墙上,敲打了几下墙壁后,似乎心中在思量着什么,他一个转身,一声不吭地朝皇城内走去。 ................................................................................................................... 江晚枫走在漆黑的皇城内,今夜向弘宣在奉英殿宴请南境这些有功的将领,虽然刚刚在席间,向弘宣对他亲切无比,但江晚枫知道,这不足以打消向弘宣心中对江家的猜忌。趁着夜色黑暗,他没有立刻离开皇城,他要去见见凌希,因为凌希想见他,也因为江振南说过,江家以后必定要仰仗凌希庇护。 不知不觉中,江晚枫加快了步伐,早些时候他已经派人通知了 凌希,凌希会在前面不远处的湖边等他,如果今日不在这皇城内与凌希一见,怕是以后他都不会有机会与凌希这样单独见面,更加不能毫无顾忌地畅所欲言。 忽然一个白色的身影挡住了江晚枫的去路,江晚枫仔细一看,居然是薛暮烟,他吃惊地说道:“暮烟,你怎么会来了平城?” 薛暮烟颔首,轻声说道:“叔父让我给陛下献曲,之后就跟随哥哥一同来了平城。” 顿时江晚枫的心中一阵翻腾,他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愤愤不平地说道:“是给陛下献曲,还是想进陛下的后宫呢?” 薛暮烟继续低头不语,过了许久,她幽幽地开口说道:“你知道的,薛家向来都是我叔父说了算的。” “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你不愿意,一定会有办法不进宫的,你没有,那就让我来想。”江晚枫低吼一声。 不远处的凌希似乎听到了一些动静,她静悄悄地向前方走去,在黑暗的夜晚,她悄无声息地走近了江晚枫与薛暮烟,她没有出声,他们也不曾知道。 薛暮烟抬起头,漠然地看向江晚枫,说道:“或许跟你说,你是有办法不让我进宫,可之后呢?成为你平南王的妾室,夹在你与哥哥之间左右为难,里外不是人,这就是你能给我的幸福吗?还是说你愿意放弃平南王的头衔,不管江家的荣辱,带着我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你不能,我也不能。” 刚刚还愤怒无比的江晚枫立刻平静下来,他不解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还来见我?” 薛暮烟走近江晚枫几步,她抬起手臂,轻轻抚摸着江晚枫的面庞,哽咽地说道:“我舍不得你,我想再见你一面,我好后悔,曾经在平城里,没有给你弹完那十二首夜曲,你会忘了我吗?” 江晚枫想起去年薛暮烟来平城军营看望薛平川的情景,不知道多少个这样的夜晚,薛暮烟弹着箜篌,他们仰望星空畅想未来,好像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样,江晚枫的手情不自禁地就覆盖上了薛暮烟的手背,他恋恋不舍地看着薛暮烟,在这皎洁的月下,薛暮烟就像不染尘埃的仙子,可惜他的仙子要离开他了。 薛暮烟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她泪眼婆娑地说道:“不管多久我都不会忘记你,你永远都在我心中,只有你在我的心里,别忘了我好不好,就算你娶了王妃也别忘了我,好不好。” 凌希看着眼前这对痴男怨女,多少个无可奈何才会有这般的痴怨。忽然皇城内传来一股子躁动,江晚枫回身查探,薛暮烟立刻消失在夜幕之中,躁动声越来越大,江晚枫不敢停留在皇城内,快步离开了皇城,凌希有些遗憾,她还是没有机会见上江晚枫一面。 不一会颜姑姑找到凌希,有些 着急地说道:“皇后娘娘,陛下那出事了,你赶紧去陛下那看看吧。” 凌希想到刚刚皇城的躁动,立刻焦急地往向弘宣的寝殿走去。 一踏入内殿,凌希就看到这次随行的太医们都跪倒在了殿里,各个战战兢兢,凌希眉心微蹙,她快步走进内屋,只见向弘宣坐在床边抱着萧湘湘,萧湘湘面无血色,昏睡过去。 “陛下,发生什么事了?”凌希关切地问道。 向弘宣看向不远处的茶碗碎片,低着头,幽幽地开口说道:“朕从宴席回来后,宫人奉上一杯热茶,朕有些口渴得厉害,没等内侍试毒就想喝下去,萧女史不放心,替朕试毒,结果她就中毒昏迷不醒。” 忽然向弘宣猛地一抬头,他用凌厉的眼神看向凌希,似乎还透着一股子凶光,一寸寸刮着凌希的心。凌希从来没有见过向弘宣这样看自己,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轻声问道:“萧女史的毒解了吗?太医如何说?” 向弘宣又低头看着萧湘湘,眼神立刻柔和许多,他悲切地说道:“太医已经给萧女史开了解毒的药方,可太医们也没有把握可以救活萧女史,如果明天早上,萧女史还是不能清醒,她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说话间连映容端上一碗汤药,向弘宣起身,连映容立刻来到萧湘湘的身旁,急切地给萧湘湘灌下这汤药。 向弘宣好像想到什么,他突然转身,对着小德子说道:“立刻让护卫军封锁皇城,还有去宣周洵与薛平川见驾。” “陛下,要宣平南王与武驸马见驾吗?”小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向弘宣立刻说道:“不,明日一早再宣他们见驾。” 连映容看到萧湘湘喝药后,放心地离开,向弘宣又走回床边,他依旧抱着萧湘湘。 凌希的心咯噔一下,在江晚枫与武承安管辖的平城出现了弑君之事,江晚枫怕是更加会被向弘宣猜忌吧。 凌希识趣地离开了内殿,颜姑姑立刻来到她的身旁,小声说道:“皇后娘娘,奴婢去查过了,那杯有毒的茶水是出自偏殿的小厨房。但今日陛下宴请将领,后宫娘娘们都到偏殿的小厨房里准备晚膳,有可能这毒出自后宫哪个女人,也有可能是偏殿里的人动的手脚,这里不比东俞皇宫,鱼龙混杂很容易出问题。” “不对,陛下进了皇城之后,内外都有盘查,这个下毒的人一定就是在刚刚偏殿里动得手脚,将今晚晚膳后所有进入偏殿小厨房的人都抓起来,严加拷问,一定可以水落石出。”凌希坚定地说着,她想起了刚刚殿内的一幕,如果不查个清楚,向弘宣对江晚枫的猜忌会越来越深,也许就有可能引发一场平城的风波。 “皇后娘娘偏殿的下人们抓起来拷问问题不大, 但晚膳后,进入偏殿小厨房的有萧女史身旁的连映容,赵夫人,以及薛姑娘,还有绿佛姑娘。奴婢都一一问过了,连映容是去做豌豆糕,赵夫人是去看燕窝有没有炖好,而绿佛姑娘是因为无聊正好闲逛到偏殿,只有薛姑娘说她是偶然经过,不过今晚她不该出现在皇城内。”颜姑姑为难地说道。 顿时凌希无比惆怅起来,如果她将连映容与赵心月抓来审问,在萧湘湘生死未卜的情况下,怕是向弘宣会觉得她在为难她们吧。丁绿佛没有那种心机想到下毒,而且丁绿拂也没有理由,凌希不想让丁绿拂卷入其中。至于薛暮烟,凌希眉头再次皱起,薛暮烟怕是为了见江晚枫吧,似乎这些人她都不能严加审问,可她就是觉得哪儿出了问题。 凌希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说道:“颜姑姑,你去把偏殿的下人们都抓起来吧,细细地审问,其他人就别提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喜得贵子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连映容扶起榻上刚醒的萧湘湘,她挥了挥手,宫人送来一碗汤药,连映容小心翼翼地吹一口热后,给萧湘湘服下这汤药。 向弘宣几乎是守了萧湘湘一整晚,直到拂晓时分,萧湘湘清醒过来,太医们看过说是没什么大碍了,向弘宣才放心地离开。想到这,萧湘湘的嘴角不禁轻轻上扬,过了昨夜,她已经成功挤进了向弘宣的心中,以后再也不担心凌希了。 连映容眉头一紧,她借口支开了屋内的宫人,她看着脸色惨白,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萧湘湘,说道:“湘湘,你太莽撞了,原计划里没有你喝下毒茶这事。” “姑姑,您不觉得有了我中毒这事,弑君就更加逼真了吗?”萧湘湘淡定地说着。 “你想过吗?这是毒药,万一我没有及时给你服下解药,你就真的死定了。”连映容激动地说着,不自觉中她的音量有些提高,她立刻收声,环顾了一下四周,还好昨夜宫人们都守了一夜,估计现在都在休息,她松了一口气后,又说道:“不管你出自什么心思,以后这样的傻事不要做了,真心不该轻易拿出来,尤其是对帝王,你若拎不清,迟早一天,你也会惨败在这后宫之中。” 萧湘湘低头苦笑一声,说道:“姑姑放心,不过就是做戏而已,您说过陛下是个重情之人,他对皇后的深情大抵来自那场宫变,如果我没有喝下毒茶,只是佯装为陛下试毒,不小心打翻了毒茶,没有为陛下死过一次,陛下怎么能看到我的真心不比皇后少,再说姑姑您有解药的,有您在,我放心,我一定死不了,不是吗?” 连映容长叹一口气,她盯着这个自小被她养大的外甥女许久,幽幽地开口说道:“如果不出意外,陛下对江家的猜忌会越来越深,连带着武驸马也会被陛下顾忌,薛家要崛起了,薛家姑娘也会进宫,以后在后宫中,这位薛姑娘可以多加利用,她的箜篌曲动人心弦,她也许会是你在后宫中最好的帮手。” 萧湘湘想起那日薛暮烟演奏箜篌的情形,虽然薛暮烟长相不够出色,但世间美人千万种,薛暮烟就是那种天生自带不食人间烟火的优雅气质,这种女人让人看一眼,都容易心动,萧湘湘忧心不已,说道:“姑姑,我们跟薛家的联盟明智吗?对我们来说,薛暮烟的进宫是不是一件好事?” 连映容轻轻地抚拍着萧湘湘的肩膀,说道:“至少现在我们需要薛家,薛家也需要我们,以后有我在,你放心,我会为你扫平后宫中所有女人,包括皇后。” ........................................................................... .......................................... 向弘宣盯着眼前的奏折,思绪万千,这是江晚枫与武承安的请罪折子,大抵就是说他们没有做好保卫他的工作,以至于让向弘宣受到惊吓,所以特意来请罪,甚至江晚枫要求向弘宣撤掉自己平南王的封号,愿意卸甲归田,回邑城。 这到让向弘宣有些为难了,弑君一事扑簌迷离,这时候要是惩治了江晚枫,黑甲军难免会心生怨恨,没有江晚枫的黑甲军,谁又能辖制得住这只王牌之师?再加上南熙还有余孽尚留,要是没有江晚枫与黑甲军坐镇平城,说不定哪天这南熙就真能复国,对于东俞来说,这都是最坏的情况。 可昨夜的毒茶就像一根刺横在向弘宣的心中,让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如果说不是江晚枫策划的弑君案,那会是谁?武承安? 就算弑君这事真的与江晚枫没有关系,那么毒茶都送到了他的寝宫,江晚枫这个平南王真的就一点没察觉吗?也许江晚枫与武承安真的不知情,也许是装聋作哑,也许就是他们一起合谋的。 “言恩,你说昨夜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向弘宣冷不丁问向一旁的周洵。 周洵早就猜到向弘宣一定会问自己,他淡定地说道:“陛下,这事不好说,平城一直都有南熙余孽,说不定昨夜的事情就是这群余孽做出来的,不过居然能够将毒茶送到陛下的寝殿,陛下平城军心不稳呀。” 周洵不咸不淡的一句平城军心不稳,正中向弘宣的下怀。当初他让武承安来南境军营就是为了制约江晚枫的,后来又启用薛家,也是为了平衡南境军营。可如今薛平川都被排挤到平城之外,江晚枫与武承安肯定是联合在一起了。 再加上昨夜的弑君下毒案,很显然平城军营里,有人想要夺权了,会是谁呢?向弘宣有些不确定,很大可能还是江晚枫,毕竟他要是死在了昨夜,凌希会成为太后摄政,江家就没有后顾之忧了,而且还会无比富贵荣耀。 当然也有可能是武承安,薛平川的入伍也威胁到了武承安的利益,武承安又与昭庆貌合神离的婚姻,说不定他会心怀不满。最没有可能就是薛家,毕竟现在薛家要仰仗他提拔,弄死自己对薛家最不利。 想到这,向弘宣是满心的怀疑,他想平城军营三家鼎立的局面要快速形成,不然很大可能就会成为一家独大的情况,这是向弘宣最不愿意看到的,就算这一家是武承安也不行,北境军营已经是武家的天下,要是平城军营也成为武家之物,武家会比江家还要可怕。 忽然小德子急冲冲地跑进内屋,一脸喜悦之情,高声说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刚刚邑城送来八百里加急的密信,淑妃娘娘诞下了皇子,母子平安。” 向弘宣激动地来到小德子身旁,问道:“真的是皇子吗?” 小德子笑嘻嘻地回答道:“恭喜陛下,淑妃娘娘诞下了皇子,皇后娘娘离开后宫之时,特意嘱咐太医们,要仔细照料淑妃娘娘,皇子身体十分康健,淑妃娘娘也安好。” “好,淑妃辛苦了,”向弘宣兴奋地在屋内来回晃荡,他猛地一转身来到周洵的身前,双手紧紧地扣在周洵的肩上,大声说道:“言恩,朕有儿子了,朕有皇子了。” 周洵立刻连连恭贺向弘宣,向弘宣好像想到什么,立刻走到书桌前,拿起笔挥洒地写下几行字,周洵扫了一眼书桌,只见向明灏三个大字,周洵心中一惊,很显然这是向弘宣给皇子起的名字,可是灏字何其之重,这只是个皇子吗? 向弘宣兴奋不减,他将手中的圣旨交给小德子,说道:“将这道圣旨八百里加急送回后宫,让东俞的子民们都知道,朕的皇子有名字了,还有立刻回朝。” ..................................................................................................................... 丁绿佛一脸心思的样子来到凌希身旁,似乎有话要说,凌希知道她是来辞行的,向弘宣喜得贵子,着急要回邑城,丁绿佛不能再与她们同行了,丁绿佛要开始她的女侠生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凌希有些舍不得这个姑娘,她轻声说道:“绿佛姑娘,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跟本宫回东俞的后宫。” 丁绿佛浅浅一笑,坚定地说道:“皇后娘娘,皇宫太富丽堂皇了,不是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山野之民可以去的,我已经有了去处。” “什么去处?”凌希好奇地问道。 “皇后娘娘,您知道黑甲军吗?之前听义父说过,当年攻破南昌江城的就是这支铁军,义父说黑甲军军纪严明,即便攻占城池也绝不侵扰百姓,败给这样的军队,义父说心悦诚服。听说黑甲军在东江与韶关一役中,无往不利,所向披靡。娘娘,我以前就很好奇,这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仁义之师吗,可前几日我在平城内见到了黑甲军,真的就如义父所说那样,还有平南王,居然是那么年轻,但他一声令下,黑甲军无所不从,难怪外人都说黑甲军就是江家军,娘娘我想入伍,我想成为黑甲军的一员。” 丁绿佛越说越兴奋,她的眼中似乎能放出光来,可凌希却被丁绿佛这话吓到了,黑甲军?江家军?难道说这才是向弘宣真正 忌惮江家的地方。 “东俞军队没有女人,女人不该上战场。” “皇后娘娘,那就别把我当做女人吧,我义父说一天是军人,一辈子都是军人,我追随义父那天起,我就注定一生都是军人,保家卫国不分男女。”丁绿佛坚定地说着。 “你不想嫁人了吗?女人的手,最终都得为他人作羹,整日与士兵厮混在一起,不会有好姻缘的。”凌希心疼地说道。 丁绿佛低头沉默地一会,似乎拿出了莫大勇气,轻声说道:“这不重要,求娘娘成全。” 凌希明白了,今日丁绿佛不是来跟她辞行的,丁绿佛是来求她,凌希想到向弘宣要求江晚枫与武承安护送御驾回京,说得好听,是要给江晚枫与怀敏郡主举办盛大的婚礼,还要武承安与老婆孩子一聚,其实不过就是想支开他俩,让刚刚被提拔为副将的薛平川有时间在平城站住脚跟, 以后平城这地会更加动荡不安,江晚枫需要更多的自己人,也许丁绿佛与她的叔父们会是江家不错的助力。 “明日本宫会让平南王安排你入军营,但不是黑甲军,你能接受,本宫就差人通知平南王。” “我愿意。” “希望你不要后悔。”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满月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弘宣高兴地抱着向明灏,他的脸上都是笑容,谁都能看得出来,向弘宣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为了早点见到皇子,向弘宣几乎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往邑城奔来,终于在皇子满月之日赶回了邑城。 向弘宣都没有来得及回飞羽殿就直奔夕颜宫,一看到向明灏就乐开了怀,忽然向弘宣怀中的皇子一声啼哭声响起,向弘宣一怔,比起之前皇长子那猫一样的哭声,他怀中这个儿子的哭声怕是殿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他这个儿子健康,很健康,向弘宣又大笑起来,说道:“淑妃,你给朕生了儿子,你辛苦了。” 说着向弘宣看了一眼小德子,小德子立刻会意带着身后的内侍来到向弘宣的身前,向弘宣从内侍手中的锦盒里拿出一块白玉吊坠,上面刻着向明灏三个字,凤茕璎一看,锦盒内另一块玉坠上刻着向依依的名字,顿时凤茕璎心中一股暖流划过,这不是之前向弘宣说要送给她孩子们的玉坠嘛,原来向弘宣都记得呢。 凤茕璎缓缓地来到向弘宣的身旁,轻声说道:“臣妾替皇子与公主谢过陛下的赏赐。” 向弘宣腾出一只手搂住凤茕璎的肩头,凤茕璎也将头轻轻靠在向弘宣的怀中,向弘宣看着怀中的儿子,满意地对凤茕璎说道:“淑妃,你是东俞的功臣。” 凌希偷偷看了一眼站在她身旁的萧湘湘,萧湘湘的脸色可不大好,凌希低头一笑,估计萧湘湘怎么也没有想到向弘宣会这么重视凤茕璎的儿子吧,连带着之前她们百般算计凤茕璎的挑拨与陷害,也在皇子高亢的哭声中渐渐消散。如今凤茕璎有独得圣宠的一儿一女傍身,怕是萧湘湘也要开始担心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吧。 “陛下,淑妃这次诞下皇子,是东俞后宫的一件大喜事,臣妾斗胆向陛下请个恩旨,后宫中孩子不多,不如让皇子与公主都在淑妃膝下长大吧,也好让她们姐弟作伴,不至于在乳母手中长大,太过孤单。”凌希说道。 凤茕璎一听凌希这话,她的眼眶立刻溢满了感激的泪水,从她怀孕后,到生下皇子,每日她都战战兢兢,生怕哪天又被人算计了,而且她知道东俞后宫有规定,皇子与公主不能在生母膝下长大,向依依可以在她的夕颜宫长大,不过是因为她曾经中毒流产过,凌希为了宽慰她,并没有让乳母带走向依依,而向弘宣也没过问此事,她才能如愿亲自抚养自己的孩子。 但如今她生下皇子,必然会有乳母带走她的儿子,为此她忧心了很多日,想到她怀向明灏时,萧湘湘如何算计自己,以及萧湘湘的圣宠,她担心得不得了,没想到今日凌希为她开口请恩,让她没有了后顾之忧,凤茕璎泪眼婆娑地看向凌希,除了感激,她无以回报了 。 向弘宣看了看怀中的儿子,似乎听进去了凌希的话,他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向明灏的脸颊,轻声说道:“皇子也想跟姐姐在一起生活吧,那就都养在淑妃身边吧。” 凤茕璎立刻谢恩,生怕向弘宣一个反悔,她的孩子就离开夕颜宫了。忽然萧湘湘看向凌希,萧湘湘眼神里充满了敌意,很显然萧湘湘看出来了,凌希就是不放心她,担心她会对皇子动手脚。 萧湘湘低头冷笑一下,她真的很想知道,凌希到底是真的大度,还是在向弘宣面前演戏,或者说是在收买人心,如果有一天凌希有了儿子,那么凌希还能这样对向明灏这个与众不同的皇子吗? 此时颜姑姑快步走进内殿,她在凌希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后,凌希对向弘宣说道:“陛下,献王妃进宫了,来找臣妾商议平南王与怀敏郡主的婚事,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向弘宣一怔,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将怀中的向明灏交给凤茕璎,他走近凌希几步,说道:“怀敏要嫁人了,这是喜事,朕这个叔叔得有所表示,皇后你回头将怀敏接进皇宫中,让礼部操办平南王的婚礼,怀敏就按照公主规格风风光光从皇宫中出嫁。” “陛下这怕是不合规矩吧。”凌希小声说道。 向弘宣大笑一声,说道:“平南王少年英雄,江家满门忠烈,怀敏又是皇室宗令长女,这两个晚辈的婚事可不能草率了,皇宫好久没有喜事了,就当喜上加喜吧。” 凌希刚想推辞一番,向弘宣又说道:“对了,皇后你派人去平城将薛家小姐接进后宫吧,薛小姐的箜篌曲让人难以忘怀,朕很想听完那十二首夜曲。” 凌希一怔,她试探地问道:“陛下,那薛小姐进宫后,给她什么位份合适呢?” “封为美人吧,赐居东院瑶光阁。” 向弘宣的话一落音,殿内的三个女人面面相觑,顿时夕颜宫中陷入一阵死寂当中。 “皇兄,臣妹恭贺您喜得麟儿。” 昭庆踏着欢快的步伐走进内殿,昭庆的这句贺喜声打破了殿内的沉寂,向弘宣满脸笑容,从凤茕璎手中抱回儿子,昭庆也来到他的身旁,逗弄着皇子,就连萧湘湘也在一旁恭维起皇子,凤茕璎更是喜上眉梢,凌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似乎只有她有点多余,她落寞地离开了夕颜宫。 ................................................................................................................... 凌希依靠在窗边的软榻上,一阵初夏的晚风吹来,倒是将凌希一下午的疲倦 都吹散了。颜姑姑缓缓地来到凌希身旁,她将手中的托盘放在软榻旁的几案上,拿起托盘上的酒壶给凌希斟满一杯酒,递到凌希眼前,说道:“皇后娘娘,这是今春琴儿与馨儿酿得桃花醉,您尝尝吧。” 凌希接过颜姑姑手中的酒杯,她看着白瓷酒杯中淡红色的桃花醉,就像被漂白过的口脂,她轻笑一声,一仰头一口喝完了这杯中物。 又一阵晚风吹来,凌希鼻尖呼出略带酒气的气息,在这不冷不热的夜晚,很是舒服。凌希想起下午献王妃薄宝灵在清风苑与她商议怀敏婚事的情形,薄宝灵恨不得将怀敏的婚事事无大小,都面面俱到,好像生怕委屈了她这个继女,就这样薄宝灵愣是在清风苑待了整整一个下午。 “颜姑姑,献王妃对怀敏郡主真是关怀备至,不说真看不出献王妃不是怀敏郡主的生母。” 颜姑姑微微一笑,她拿起几案上的酒壶,又给凌希斟满酒,说道:“皇后娘娘,您有所不知,献王妃其实就是怀敏郡主的亲姨母,当年献王还只是渤海郡王之时,备受冷落,据说他到了弱冠之年,也无人敢将女儿许配给他,那时勋贵们都在担心,哪一天王太后就容不下这个薄皇后的嫡子,生怕女儿嫁给他就白白受到连累,最后就连一些小官之家也不敢把女儿嫁给他,那时候献王的处境很是艰难。” “后来呢?”凌希好奇地问道。 “后来是献王的舅舅将长女薄巧灵嫁给了献王,也就是献王的发妻,当年他那发妻陪他走过一段最艰难的日子,不仅备受宗亲们的冷眼相待,而且每日都活得战战兢兢,说不定哪天献王就飞来横祸,她们夫妻就得死于非命,可惜的是,献王刚刚苦尽甘来,薄巧灵就因为产子难产,母子俱亡,后来很多勋贵上门提亲,想要将女儿嫁给献王做继室,献王都一一拒绝了,而献王最后娶了发妻的小妹,据说是因为他那发妻临死前对怀敏郡主忧心不已,于是献王才会娶现在这位献王妃,毕竟亲姨母总比外人强。而薄家出了两位献王妃,也成为当年的一桩美谈。” 凌希不禁低头沉思起来,如果没有薄巧灵的难产而亡,那献王与发妻就是鹣鲽情深的患难夫妻。她一口又喝下手中的桃花醉,她拿起几案上的酒壶,自饮自酌起来,口中喃喃自语道:“糟糠之妻不下堂。” 颜姑姑看着有些微醉的凌希,知趣地退出屋内。 凌希望着窗外漆黑的夜晚,今夜有些像那日在平城的夜晚,她依稀记得向弘宣怀抱萧湘湘时,那一双透着凶光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情景,直到现在她都不寒而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向弘宣的身边总是跟着萧湘湘,就像今日向弘宣急着见儿子,也不忘带着萧湘湘。 还有今日向弘宣对江晚枫与怀敏婚事的重视,怎么看都像是一场对江家的政治安抚,为了薛暮烟进宫,也为了薛平川可以在南境军营扎根,向弘宣费尽心思,可惜这些都与真心无关。江家到底得到了什么,赢了一场胜仗,领到一个虚名,以及丢失了帝王的信任。 那么她呢?向弘宣的心中是不是也开始猜忌自己了?她是陪着向弘宣走过生死宫变,一起扛过王太后的后宫打压生活,以及多年来的夫妻感情,凌希有点不确定了,她还是向弘宣心中那个糟糠之妻吗?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双喜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看着摇车里睡得安稳的向明灏,那张红扑扑的脸蛋,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向明灏是个无比健康的皇子,凌希微微一笑,说道:“淑妃,你辛苦了,将皇子养得这么好。” 凤茕璎起身,跪倒在凌希身前,双手十字合拢,行大礼叩拜于凌希,说道:“是皇后娘娘您的眷顾,臣妾母子才能有这般安逸的环境。” 凌希立刻扶起凤茕璎,不经意间她的余光扫过凤茕璎的青丝,里面参杂了几根银丝,凤茕璎的憔悴与心酸都掩藏在这美貌之下。 凌希依稀记得当年凤茕璎进宫之时那隆重的仪式,以及她初次去交房殿,天真弄雪的样子,也许人与人之间真的有眼缘这么一说,凌希很喜欢凤茕璎,打心底喜欢,尽管曾经她们也是共事一夫的情敌。 “最近两个月,本宫忙着平南王与怀敏郡主的婚事,也无暇顾及你们母子,若是日常用度有所不够,你尽管跟安姑姑说,她会为你办理妥善的。” 凤茕璎低头苦笑一下,她从来缺得都不是这些,尽管她生了向弘宣唯一的一对儿女,可惜向弘宣还是与她渐行渐远,以前她不喜欢跟后宫中所有女人亲近,因为这些女人都是她的情敌,尤其是皇后,毕竟还有皇子之争,这种事她在西华后宫见得太多。 但现在她觉得凤啸天说得对,只有与凌希亲近,她与她的孩子或许可以在东俞的后宫中安稳一世,哪怕有一天凌希会生下皇子,她也决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去争夺皇位,因为九五至尊的位置太过孤单,比如她的父皇,还有向弘宣。 “皇后也在呀。”向弘宣高兴地走进内殿,萧湘湘紧随其后。 “陛下,夏日炎热,臣妾是来看看淑妃与皇子这还需要添置什么。”凌希说道。 向弘宣笑盈盈走到摇篮旁,看着熟睡的向明灏,他轻手轻脚地来到凌希身旁,轻轻地搂着凌希的肩膀,小声说道:“皇后真是朕的贤内助,有皇后在,后宫朕很放心。” 凌希冲着向弘宣莞尔一笑,她挥了挥手,示意夕颜宫的宫人给向弘宣上茶,不一会宫人端着热茶走来,凌希刚想接过宫人手中的茶碗,就被萧湘湘抢先一步,萧湘湘没有立刻将茶奉给向弘宣,她亲尝一口后,恭敬地奉给向弘宣。 不仅是向弘宣,凌希也被萧湘湘这个举动震惊,萧湘湘不以为然,她淡定地说道:“陛下,臣妾有幸得到陛下垂爱,臣妾自知无才无德,不能替陛下分忧,臣妾只能用血肉之躯,为陛下试毒,尽自己的微薄之力。” 凌希一怔,冷冷地说道:“宫廷里自有内侍为陛下试毒,不需要萧女史涉险。” “内侍可以为陛下试出毒来,但内侍不能与陛下同生赴死,臣妾感恩陛下的垂爱,愿意成为陛 下安全的最后一道防线,就算没什么太大用处,臣妾也愿意为陛下冒险。”萧湘湘笃信地说道。 一时间凌希分不清,萧湘湘的话是真是假,凌希看了看向弘宣,向弘宣深情款款地望着萧湘湘,很显然向弘宣信了,有女人为自己死过,又愿意与自己同生共死,向弘宣怎么会不感动坏了? 忽然小德子快步走进内殿,他身后跟着几个内侍,手中捧着托盘,说道:“陛下,礼部送来了几份他们为皇子拟的告天文书,以及几种玉蝶式样,请陛下过目后定夺。” 向弘宣来到内侍们身前,他拿起一份告天文书仔细研读起来,凌希看着这些玉蝶与告天文书,皇子周岁才能进宗庙祭天,藏玉蝶文书,现在向弘宣就开始准备这些了? 突然萧湘湘走到向明灏的摇车前,她看了一眼正背着自己,仔细研读文书的向弘宣,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凌希与凤茕璎都不知萧湘湘要干什么。 只见她突然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抚摸向明灏,就在萧湘湘的手即将碰到向明灏之时,她的手却伸向了向明灏的脖子,做出了掐脖子的动作,凌希一惊,不远处的凤茕璎本能地快步来到萧湘湘的身旁,一把推开了萧湘湘,她立刻抱起向明灏,还在熟睡中的向明灏,被这样无辜惊扰,也放声大哭起来,而萧湘湘踉跄了几步后,跌倒在地,立刻泪眼婆娑起来。 向弘宣听到动静,一转身,只看见凤茕璎急着抱向明灏,而萧湘湘则是摔到在一旁,向弘宣立刻奔到萧湘湘的身旁,萧湘湘哭诉道:“陛下,臣妾肚子好疼。” 向弘宣恶狠狠地看了凤茕璎一眼后,横腰抱起萧湘湘就大步走出了夕颜宫。 “皇后娘娘,您看到了是吗?是萧女史要害皇子,臣妾不是有心的,臣妾是不是惹恼了陛下。”凤茕璎惊慌失措地看着凌希,她的眼中除了惊恐,还有深深悲伤。 凌希沉默不语,偌大的夕颜宫内,向明灏的哭声格外响亮,似乎他哭的不是美梦被搅扰,他还在为他母亲而哭泣。 ..................................................................................................................... 飞羽殿内凌希看了一眼身后的颜姑姑,颜姑姑立刻会意将桃花醉奉到向弘宣的面前,凌希轻声说道:“陛下,今春的桃花甚是美艳,清风苑的宫人就酿了一些桃花醉,臣妾饮过了,很是好喝,陛下要不要尝尝。” 向弘宣有些心不在焉,他焦急地在殿内来回踱步,对凌希的话也没听进去,他不停 地遥望殿外,好像在等什么人。 凌希见向弘宣没有搭理自己,又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上午在夕颜宫,是一场误会,淑妃不过是紧张皇子而已,萧女史没什么大碍吧。” 向弘宣停住了脚步,他有些不悦地看着凌希,说道:“皇后,淑妃一直疑神疑鬼,之前就闹出过许多事,现在更加变本加厉了,皇后你不仅没有多加开导,还处处放纵她,所以淑妃才会这么无法无天吧。” 凌希的心咯噔一下,很显然向弘宣这是对自己有意见?萧湘湘到底跟向弘宣说了什么?能让向弘宣如此不满自己。 向弘宣看着一言不发的凌希,思量了一会,又说道:“皇后,淑妃照顾皇子公主太过辛苦,以至于紧张过度,不如让皇子与公主都由乳母照顾吧,淑妃也能好好的修养,就让她在夕颜宫调养一段时间,皇后你觉得呢?” 凌希低头冷笑一声,向弘宣这是变相要禁足凤茕璎,为了萧湘湘,要将刚刚为自己生下儿子的妃子禁足? “陛下,事情不是您想得那样,臣妾看得清楚,萧女史确实有些行为不妥。”凌希开始执拗地分辨起来,她看见向弘宣这么一味袒护萧湘湘,她的心中五味杂陈,她有些不理智地反驳起向弘宣,她也不知道她是在为凤茕璎鸣冤,还是为自己抱屈。 向弘宣冷静地看着凌希,果然正如萧湘湘说得那样,他幽幽地开口说道:“皇后认为萧女史是故意找茬,诬陷淑妃?那皇后知道吗?萧女史已经有了2个月的身孕,淑妃那一个推搡,让萧女史跌倒在地,朕的孩子可能就会没了,皇后你告诉朕,萧女史为了争宠陷害淑妃,至于拿肚子里的孩子做赌注吗?还是说皇后的眼中已经没有是非黑白,随便就可以诬陷他人吗?” 从萧湘湘联合赵心月勾起向弘宣对凤茕璎的疑心开始,这就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连环套,如果凌希没猜错,萧湘湘早就知道了自己有孕,就是等着凤茕璎的这一推搡,让向弘宣彻底恼了凤茕璎,以及格外怜惜自己,凌希嗤鼻一笑,冷冷地说道:“陛下没有见过,不代表后宫女人做不出来。尤其是像萧女史这样的亡国宠妃,花样多着呢。” 向弘宣一怔,他有些不确定,眼前的凌希还是曾经那个大度的皇后吗?向弘宣心痛地说道:“朕以为皇后不会善妒,可听听皇后你说的话,皇后你怎么变成这样?” 凌希缓缓地走近向弘宣,她盯着向弘宣那质疑的双眼,失落地抬起右手,指了指向弘宣的心房,说道:“陛下,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向弘宣的眼中立刻复杂起来,他想起过往的种种,也想起了在平城那惊心动魄的一夜,他错开了凌希那有些幽怨的眼 神,他再也不言语。此时陈玄走进内殿,高声说道:“陛下,萧女史有惊无险,腹中胎儿安然无恙。” 向弘宣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他刚要往殿外走去,凌希却跪倒在地,忧心不已地说道:“陛下,皇子与公主是无辜,天底下只有母亲的怀抱是最安全与温暖的,陛下,请您网开一面吧。” “皇后,你是打算没完没了了吗?”向弘宣怒吼一声。 也许是太过憋屈,也许是因为向弘宣的这声怒斥,凌希只觉得眼前一黑,恍惚间她的耳边响起呼喊声,可她太累了,渐渐就睡着了。 凌希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安姑姑立刻喜笑眉开地说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刚刚太医给您看过了,您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凌希眉头一皱,她环顾了一下屋内,并没有看见向弘宣,她问道:“陛下呢?” 安姑姑没有言语,颜姑姑端着汤药走进了内屋,轻声说道:“陛下抱着娘娘回清风苑后,萧女史就派人请陛下过去,陛下现在去了储秀阁了。” 凌希低头喝了一口汤药后,说道:“好苦呀,安姑姑,去给本宫取些蜜饯吧。” 安姑姑看了看颜姑姑,似乎有些不悦地离开了屋内,颜姑姑小心地侍奉凌希喝药,凌希看着一脸平静得颜姑姑,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本宫怀孕的?” 颜姑姑看着凌希喝完最后一口汤药后,拿起丝帕为凌希拭去嘴角的药渍,小声说道:“刚回宫的时候,娘娘的月信停了,奴婢就疑心娘娘是不是怀孕了,后来陈太医来请平安脉的时候,确认娘娘怀孕了,是奴婢嘱咐陈太医别声张,奴婢不过就是想让娘娘这胎安稳些。” 凌希明白颜姑姑这是为她好,毕竟向弘宣刚刚喜得贵子,又对皇子寄予厚望,以及此时向弘宣满心对江家的打压,这时候要是自己有孕,估计向弘宣就不那么期待她的孩子降生了吧。而且后宫那些女人又怎么会消停,凌希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许她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德妃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薄宝灵扶着凌希在清风苑里散步,不时院外就传来欢庆的声响,薄宝灵看了一眼北宫关雎宫的方向,前几日向弘宣封萧湘湘为德妃,这几日东俞的贵妇们都忙着进宫给萧湘湘贺喜。于是关雎宫里锣鼓欢庆声不断,热闹非凡。 薄宝灵又看了一眼异常冷清的清风苑,有些不悦地说道:“不过就是封为妃子了而已,至于嘛,萧德妃这是打算几天几夜的闹腾呀,东俞后宫女人都是生子才封妃,虽说淑妃娘娘也曾是先封妃再生子,但好歹淑妃是西华国的公主,萧德妃这上不了台面的出身,还大张旗鼓在后宫中接受内外命妇的拜见,真是没有规矩。” 凌希缓缓地坐在凉亭中,淡淡地说道:“献王妃,萧德妃现在有孕在身,而且她在南巡的时候有救驾之功,陛下待她总是与旁人不一样的,陛下恩准她在关雎宫接受内外命妇的拜见,这是皇恩浩荡。” 薄宝灵满脸的忧心忡忡,她看着凌希着寡淡又哀默的神情,抱不平地说道:“可是娘娘,就算是陛下恩准,萧德妃也不至于一连数日这么高调接受内外命妇的拜见吧,娘娘,萧德妃不是个知道分寸的人,在后宫中,只有皇后才能这般理所当然接受命妇们的朝拜,就连昭庆公主都去给萧德妃贺喜了,娘娘,不可不防呀。” 凌希低头苦笑一下,她知道薄宝灵在担心什么,按照现在萧湘湘的恩宠,萧湘湘又有孕在身,万一萧湘湘生下皇子,她们都在担心凌希与凌希肚子里孩子的地位吧。 凌希不自觉地将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其实清风苑原本不会这样冷清的,她怀孕之后,内外命妇也都来过清风苑给她贺喜,只不过她都让颜姑姑一一打发了,她不想见这些贵妇们,因为她与向弘宣的那场争执,不合时宜的有孕以及那有些恣意的越礼,让她不得不必须低调,尤其是在江晚枫还留在邑城的时候,只有这样向弘宣应该就不会那么猜忌江家与凌家了吧。 而且从南巡之前,凌希就已经见识到了萧湘湘的手段,这个女人很不简单,防不胜防,她与向弘宣这么多年的感情,被萧湘湘几句话就能瓦解得干净,除了足不出户,低调到让后宫忽略自己的存在,她实在找不到其他方法保护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以及维护她与向弘宣那都快薄如蝉翼的感情了。 薄宝灵看着一言不发的凌希,似乎也觉得刚刚自己的话有些惹得凌希忧思,她又说道:“皇后娘娘,您不必忧心,您是皇后,东俞的功臣之后,不是个亡国之女可以威胁的,我家王爷说了,过几日宗亲们会上奏陛下,参萧德妃行为不端,为您正皇后之名。” 凌希眉头一紧,她握住薄宝灵的手,轻轻说道:“不可,这个时候要是找萧德 妃的麻烦,就是不给陛下颜面,陛下会不悦的,而且对平南王夫妇也不好。” 一听凌希提及平南王夫妇,薄宝灵也不禁担忧起来,其实她这次进宫,就是为了江晚枫而来,她小声说道:“皇后娘娘,按理说平南王完婚也都一个多月了,陛下迟迟不提让平南王回平城之事,王爷很是忧心。” 凌希轻轻地抚拍着薄宝灵的手背,轻声说道:“别怕,陛下不会永远留平南王在邑城的,平城需要平南王,现在就当平南王与怀敏郡主多恩爱一些时日,过不了多久陛下就会让平南王回去,献王妃您回平南王府后,一定要嘱咐平南王,稍安勿躁,莫要生事,耐心等待陛下的圣旨。” 凌希的话像颗定心丸,让薄宝灵的心安稳不少,虽然她也不想让江晚枫那么早离开邑城,可献王说了,江晚枫要是回不去平城,他的前途就完了,江家也就完了。 当年她们把怀敏许配给江家,就是看中了江家是皇后外戚之家,以及江晚枫少年封王的前途,可如果江家完了,怀敏也就完了。不过好在还有凌希这个皇后,以及凌希即将出世的孩子,事到如今,献王府已经与凌希的后族密不可分了。 薄宝灵陪着凌希在院中闲逛了一会,寒暄了一阵就离宫了。凌希看着院中一池子已经都凋零的荷花,一阵秋风吹来,空气中夹杂着桂花的香气以及那嘈杂的喧闹声,安宁又躁动,秋天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来了。 颜姑姑来到凌希身旁,她递给凌希一把团扇,说道:“娘娘,初秋的下午还是有些暑热,您要不要进屋休息会。” 凌希接过颜姑姑手中的团扇,望了望院内通往飞羽殿的暗门,问道:“现在都是谁在侍寝?” “萧德妃与您有孕后,自然不能侍寝了,淑妃因为惹怒陛下,也不能侍寝了,现在是美人与女史们,以及乔宫人轮流侍寝,不过陛下似乎十分喜爱薛美人,上个月有十日都是薛美人伴驾的。”颜姑姑答道。 薛暮烟的十二首夜曲还没有弹完吗?向弘宣怕不止是仅仅喜欢薛暮烟和她的箜篌曲吧。 颜姑姑看着沉默不语的凌希,她幽幽地开口说道:“皇后娘娘,虽说您打发了来给您贺喜的宫妃与外命妇们,但自从您怀孕后,陛下就没踏进过清风苑,即便每日陛下都让人来送东西给娘娘,但宫里的人都已经在猜测帝后失和之事,后宫女人们每日去关雎宫贺喜萧德妃,却想不起来清风苑,娘娘,清风苑太过冷清了。” 凌希望了望关雎宫的方向,无奈地说道:“颜姑姑,你不懂,陛下是不能来,陛下有太多的顾虑。” 可不是嘛,如果向弘宣要是表现出重视凌希的孩子,那么向明灏该怎么办?还有前朝的臣子们又都会 靠拢后族了,尤其是江晚枫在邑城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凌希与向弘宣之间何止是隔着一个萧湘湘,还有后族。 “奴婢是不懂陛下的顾虑,但奴婢知道,按照陛下的性情,他若想来,这些都不是理由。”颜姑姑淡淡地说道。 凌希摇曳着手中的团扇,默默地转身朝西厢房走去,颜姑姑看着凌希这落寞的神态,说道:“皇后娘娘,你怨吗?” 凌希停下了脚步,扑扇了几下手中的团扇,她想起多年前在椒房殿那片焦土中,向弘宣飞奔而来救她,她倾倒在向弘宣的怀中,即便多年后的南巡,她在向弘宣那迟到的怀抱中,她依旧能感受到向弘宣曾经那炙热的心跳,她浅浅一笑,继续边向西厢房走去,边轻吟道:“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 昏暗的夜色下,一袭黑衣斗篷的女子快速闪入了关雎宫的后院,连映容早已在后院等候多时,她带着那女子穿过长廊来到一间偏僻的厢房,一路上院中时不时就传来关雎宫前殿喜庆的丝竹声。 那女子不禁驻足望向前殿的方向,似乎被这喜庆的声响感染,连映容眉头一皱,低声说道:“您快进屋吧,德妃娘娘还在等着您,要是被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连映容推开了房门,那女子大步走进屋内,连映容立刻关上房门,守在屋外,警觉着四周。 那女子进屋后,发现萧湘湘坐在桌前,她向萧湘湘微微福了福身行礼。萧湘湘看着姗姗来迟的黑衣女子,她浅浅一笑,说道:“本宫来这东俞后宫也有一段时间了,居然不知道您也是南人,您真是藏得够深呀。” “奴婢原本是南昌贵族之后,当年南昌国灭后,奴婢就随家人来到邑城,掳国公夫妇双双暴毙这事,让我们这些旧臣遗族后怕不已,之后我们隐姓埋名生活在东俞,但不想最后我被征召入宫做了宫女,这一待就是二十多年,要不是连姑姑来找我,我都不记得自己是南人了。”那女子冷笑道。 “那么现在呢?您是继续想做一个默默无闻的东俞后宫宫人,还是南人?”萧湘湘问道。 那女子抬眼看着萧湘湘,淡淡地说道:“德妃娘娘,您想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是什么。” 萧湘湘满意地笑了笑,说道:“听说那日陛下与皇后争执后,陛下抱着皇后回得清风苑,直到太医诊断皇后没什么大碍,陛下才离开得,对吗?” “恩,陛下心中还是在乎皇后的,不过陛下与皇后之间似乎有心结,不然也不会这么长时间,陛下不来清风苑看望皇后。” “可是皇后的孩子要比本宫的孩子早一个月出生,这样太不好了。”萧湘湘幽怨地说道。 “那德妃娘娘想怎么办?” “本宫想让皇后死!” “什么?”那女子吃惊地问道。 萧湘湘看着眼前女子那惊讶的样子,她戏虐地一笑,说道:“瞧把你吓得,本宫不过就是说了个玩笑话,本宫只是不想看到皇后的孩子出生,挡了本宫孩子的道。” 说着萧湘湘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刚刚她不是在说玩笑,只不过现在凌希还不能死,如果凌希因为向弘宣的孩子死了,倒是成全了凌希,让向弘宣的心中永远都记挂凌希,这是萧湘湘最不愿看到的。 “皇后这胎已经四个多月了,想要无声无息地让皇后流产,怕是很难。”那女子为难地说道。 “您是不敢,还是不愿呀?您要效忠本宫,不该拿出点诚意吗?”萧湘湘追问道。 那女子一怔,但很快她的脸上微微一笑,她走近萧湘湘几步,小声说道:“德妃娘娘,奴婢想起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或许可以在皇后流产一事上利用一下,说不定还能让帝后彻底反目。” 说着那女子开始小声在萧湘湘耳边嘀咕起来。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早产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摸着自己的肚子,慵懒地躺在软榻上,一旁的凌瑶剥着青桔,笑盈盈地看着凌希已经七个多月大的肚子,说道:“姐姐,我听清风苑的宫人说,您怀孕后特别喜欢吃酸的,据说清风苑里的蜜饯都快被您吃完了。” 说着凌瑶将手中的青桔递到凌希眼前,凌希接过青桔就吃下一片,凌瑶不禁口中泛起一股子酸味,她咽了咽口中的酸水,又高兴说道:“老人常说酸儿辣女,姐姐您这一胎一定是个皇子。” 凌希脸上扬起一丝尴尬的笑容,不在意地说道:“我们的安宁县主还信这个?” 凌希想起小时候,江霜雪怀凌瑶之时,江霜雪也在拼命地吃酸食,大家都以为她会生下平远侯府的世子,连凌霄都对江霜雪亲近几分。可凌瑶出生后,凌霄对江霜雪更加冷淡,凌希依稀记得江霜雪彻夜偷偷哭泣的情形,似乎江霜雪多年的操持,都没有生下一个儿子重要。 “当然信了,我怀青青的时候,就特别喜欢吃甜食,我当时就在想,我可能会生个女儿,我还在担心伯爷会不高兴,但是没想到伯爷看到青青后,很是喜欢,还对我说女儿最好,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凌瑶娇羞地一笑,轻声说道。 听到凌瑶说起叶慕之,凌希的心中翻腾起一些愧疚,叶慕之最后还是去了虎狼之境的北境军营,北境是武家的天下,以及还有虎视眈眈的北戎人,叶慕之去了那,估计日子不好过吧。如果叶慕之没有为她在金殿上抱不平,那么谁又能动摇他在西华边境的地位,叶慕之丢掉得何止是封侯拜相的前途,还有平安。 “青青怎么没进宫,本宫都有些想她了。”凌希故意岔开话题道。 凌瑶听到凌希提到叶青青,她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情,说道:“我是故意不带她进宫的,这孩子越大越没有规矩,我怕冲撞了姐姐的龙胎,又担心她惊扰了后宫的女眷,才不带她来的。” “怎么了?”凌希好奇地问道。 凌瑶长叹一口气,说道:“昨日我与嫂子带着青青与墨笙去晚枫表弟那探望他们夫妻二人,正好献王妃带着献王府的小王爷也在那,三个孩子就玩耍在一起了,本来一开始还好好地,青青总是跟在表哥墨笙的身后,小王爷想跟她玩,拉住了她而已,这丫头就不乐意了,居然把小王爷给挠哭了。” 噗呲一声,凌希开心地笑了,她问道:“当真?本宫记得献王府的那个小王爷比青青要大上两岁吧。” “可不是嘛,那小王爷倒像个姑娘家的性格,怯懦害羞不说,还特爱哭,姐姐,您是不知道当时献王妃的脸色可难看了,我只好赶紧带着青青离开平南王府。回到府中,我就说了这丫头两句,她就跟我闹脾气,还死不认 错,我罚她禁足府里,哎,这丫头真是没法管教了。”凌瑶无奈地说道。 凌希又笑了起来,她轻轻拍着自己的肚子,说道:“本宫倒觉得青青不愧是将门虎女,像我们凌家的女儿。” “您还夸她?这样的性格以后怎么得了,嫁入婆家指不定惹得公婆不悦,到时候姐姐就不说青青好了。”凌瑶担心地说道。 “那怕什么,等到青青出嫁的时候,就给她找个像小王爷这样好脾气的相公,回头再给她请个封号,谁敢怠慢我们青青。” 一听凌希这话,凌瑶的脸上乐开了花,果然有个皇后姐姐,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受小时候那般的难堪了。 安姑姑缓缓地走进屋内,她将蜜饯递到凌希的眼前,凌希拿起一颗蜜饯就放进嘴里,凌瑶有些疑惑道:“姐姐,您还没喝安胎药呢,怎么就先吃蜜饯了?” 安姑姑一怔,她的身子略略地往后退了退,刚好颜姑姑也端着汤药来了,凌希说道:“颜姑姑,你把汤药放在一旁吧,本宫现在不想喝药。” 凌希又拿起一颗蜜饯放入口中,对着凌瑶说道:“汤药太苦了,陈太医开了好多补药与安胎药给本宫,本宫都快掉进苦药里,所以这蜜饯不能离口,不是本宫想吃酸的,是不得已。” 凌瑶将手轻轻地放在凌希的肚子上,心疼地说道:“姐姐辛苦了,等皇子出生后,一切都是值得的。” 凌瑶的一句皇子,让颜姑姑与安姑姑都不自然地笑了笑,似乎凌瑶的话特别不合时宜,忽然馨儿缓缓地走近屋内,说道:“皇后娘娘,夕颜宫派人送来一些补品给您,说是淑妃娘娘不能来清风苑看望您,只能略表心意。” 凌希眉头一紧,凤茕璎已经被禁足三个月的时间了,不知道是向弘宣的气还没消,还是那萧湘湘又不断地挑拨,向弘宣似乎没有解禁凤茕璎的打算。好在向弘宣最后还是听进去她的话了,向明灏与向依依都留在了夕颜宫,她想凤茕璎应该不会太伤心难过吧。 “姐姐,听说淑妃是因为德妃才被禁足的,德妃现在圣眷正浓,即便德妃不能侍寝,陛下每日也必定会去关雎宫陪着德妃用膳,姐姐您对德妃不可不防,您可别像母亲那样,苦了自己。”凌瑶不禁想起小时候平远侯府的种种,担忧地说道。 凌希有些吃惊地看着凌瑶,什么时候开始,连凌瑶都懂这些,她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宫廷里的事。” 凌瑶冷漠地笑了笑,她拨弄起手中的丝帕,说道:“德妃封妃的那段时间里,关雎宫里去了多少恭贺她的外命妇,这些宫廷里的事,她若不说,谁又能知道,现在邑城里的百姓,谁不知道萧德妃才是陛下心尖上的人。” 凌瑶的话再次刺疼了凌希 的心,她印象里的凌瑶从来都不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天真烂漫的凌瑶怎么变成这样?凌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颜姑姑将一旁几案上的安胎药再次端到凌希的眼前,她轻声说道:“皇后娘娘,您快喝药吧,要是药凉了,就不能喝了。” 颜姑姑的举动打破了凌希与凌瑶之间的沉默,凌瑶也连声应和道。凌希接过颜姑姑手中的汤药,一个仰头就喝完了安胎药,她眉头紧蹙,似乎今日的药格外的苦。 “本宫有些乏了,颜姑姑你扶本宫去内屋休息吧。”说着凌希起身要向内屋走去,颜姑姑连忙搀扶着她。凌瑶看着一脸倦容的凌希,她知趣地拜别凌希,就离宫而去。 凌希躺下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的心中一直回荡起下午凌瑶的话,她会是下一个江霜雪吗?那么向弘宣呢?向弘宣又会不会是另一个凌霄? 突然她觉得腹中一阵剧痛,她不由得弓缩成一团,疼得她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隐约中,她感到腿间有股暖流淌出,她艰难地喊道:“来人………….” .................................................................................................................... 向弘宣焦急地在清风苑里来回踱步,他眉心紧蹙,凌希这胎才七个月多,怎么早产了呢?而且还见红了,怎么看凌希这次生产都凶险无比,想到这,向弘宣的心中更加不安起来。 颜姑姑端上一杯热茶,奉给向弘宣,向弘宣看着茶碗中冒出的缕缕热气,会不会是因为这初冬季节太多寒冷,清风苑里又无比冷清,所以凌希才会早产的吧,向弘宣这样想着,他接过茶碗,盯着茶碗许久,不言语。 忽然内屋传来了一些动静,稳婆缓缓地从内屋走出,她恭敬地来到向弘宣面前,小声地说道:“恭喜陛下,皇后娘娘诞下一位皇子。” 向弘宣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他手中的茶碗也晃荡起来,他激动地说道:“好,赏,今日清风苑里所有的宫人都重重有赏。” 说着向弘宣将手中的茶碗递给身旁的宫人,他刚想踏进内屋看看凌希与孩子,稳婆又急忙地说道:“陛下,您现在还不能进屋看望娘娘与皇子。” “为什么?”向弘宣不悦地问道。 稳婆抬头看了看向弘宣,有些为难地回答道:“陛下,皇后娘娘生了一夜才生下皇子,刚刚才止住了下红,早已晕厥过去,而皇子殿下也不大好,出生后就没哭过。” 稳婆的声音越说越小,向弘宣眉间的皱痕也更加深重,他立刻转 身,大叫一声,“陈太医呢?” 陈玄连忙小跑到向弘宣的身前,向弘宣问道:“皇后与皇子到底怎么了?” 陈玄低头不敢直视向弘宣,他吞吞吐吐地说道:“皇后娘娘曾经小产过,身体大不如前,再加上娘娘孕期可能是忧思过重,娘娘这胎非常不稳,入了冬,天气骤然变冷,想来娘娘怕是动了胎气,才会早产,娘娘又耗尽心血生子,才会这般虚弱,臣已经给娘娘用药了,娘娘调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无大碍了,不过皇子月份不足出生,呼吸微弱,很是虚弱,怕是大不好。” 向弘宣一惊,不足月出生的孩子向来都是体弱多病,这后宫中有多少个这样得孩子夭亡,向弘宣望了望内屋,曾经他很期盼这个孩子的到来,可当这个孩子真的来了之后,他又有多少无可奈何,是他与这个孩子没有缘分,还是他与凌希之间总是有些说不清道不尽的隔阂?向弘宣迷茫起来。 “陈太医,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务必要医治好皇后与皇子,不然你就提头来见吧。”向弘宣内疚地说道,说完他默默地转身,离开了清风苑。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传闻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抱着儿子呆呆地坐在床边,一滴滴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流出,似乎她的眼眶是个没有关上的水龙头,怎么也流不尽她的眼泪。凌希的眼前跪满了一屋子的宫人,没有人敢上前言语,整个屋内静悄悄地,除了凌希那轻轻的哭泣声。 颜姑姑起身,她来到凌希的身前,轻声说道:“皇后娘娘,三皇子殿下已经去了,您不要悲伤过度。” 说着她伸手就要从凌希坏中将三皇子已经发凉的尸身抱走,凌希一个扭身,错开了颜姑姑的双手,凌希低声说道:“你胡说,三皇子只是睡着了而已,等会他就会醒了,今日是三皇子的满月,本宫还要给三皇子看满月的礼物,你们快去传陈太医,陈太医给三皇子喝些药,三皇子就会好了。” 凌希用深切地眼神看向颜姑姑,似乎只要颜姑姑相信了她的话,她的话就是事实,她怀中的儿子就只是身体太过虚弱,睡着了而已。 “不,皇后娘娘,陈太医不会再进宫了,三皇子已经殁了,您要节哀。”颜姑姑斩钉截铁地说道。 凌希抬起泪眼看着颜姑姑,一瞬间凌希所有的幻想都破灭,她放声大哭起来,她的手更加抱紧怀中的儿子,凌希渐渐感到怀中儿子身体传来阵阵寒意,她越哭越伤心。 颜姑姑靠经凌希,轻轻地将凌希的头搂紧怀中,任由凌希痛彻心扉地哭泣,许久或许凌希是哭累了,她幽幽地开口问道:“陛下呢?” “陛下在关雎宫,安姑姑已经去请陛下过来了。”颜姑姑小声说道。 不一会安姑姑快步走进屋内,她看了一眼满脸泪痕的凌希,身子略略地往颜姑姑身后靠近。凌希注意到安姑姑,她望了望屋内并没有向弘宣的身影,她问道:“安姑姑,陛下呢?” “娘娘,今日萧德妃腹痛不已,陛下急招陈太医去了关雎宫,给萧德妃看病,估计今日不会来清风苑了。”安姑姑小声回到道。 颜姑姑扭身瞪了一眼安姑姑,安姑姑立刻闭嘴不再言语,凌希听闻安姑姑的话后,她又抱紧了怀中的儿子几分,神情呆滞。 颜姑姑挥了挥手,打发众人退出了屋内,她再次安慰凌希道:“娘娘,陛下今日是被萧德妃给绊住了,陛下是想来清风苑的。” “颜姑姑,你不用安慰本宫,你不懂,有没有萧德妃这事,陛下都不会来的。”凌希淡淡地说道。 “娘娘,您想多了。” 凌希苦笑一下,说道:“是吗?也许吧。” 颜姑姑再次想从凌希手中抱走三皇子的尸身,凌希还是不愿意松手,她说道:“颜姑姑,今日是我儿的满月,让本宫再抱会他,以后本宫就没有机会再抱他了,好吗?” 两行泪水从凌希的眼中滚落下来,颜姑姑看着伤心不已 的凌希,默默地转身离去。 ................................................................................................................... 向弘宣踏着烦躁的步伐,在御花园中乱窜,走着走着,就往清风苑的方向走去,忽然他又停住了脚步,他抬头望了望清风苑的方向,似乎有些举步维艰。 原本昨日他是想晚些时候去清风苑看看满月的儿子,可他还没有迈出看望儿子的步伐,却传来了儿子夭亡的消息。他悲愤不已,他也不知道他该怪谁,他想杀了太医院那群庸医给他儿子陪葬,可偏偏又赶上萧湘湘这胎不稳,萧湘湘点名让陈太医照料她这一胎。向弘宣已经没了个儿子,他不容萧湘湘这胎有失,他只能无奈地压下心头上的悲愤。他那无处发泄的悲切在心中乱窜,让他更加胆怯,迈不出一步。 向弘宣惆怅地长叹一口气,他应该去见见儿子的最后一面,他有些愧对这个儿子,从三皇子出生到死,他居然一次都没去看过这个儿子,更加没有抱过三皇子,他不是不想,只不过时机不对。 也许他现在能去清风苑宽慰一下凌希,可他见到凌希该说什么呢?凌希不似从前了,她会介意的,而且萧湘湘中毒后怀孕,陈玄说萧湘湘的身体大不如前,萧湘湘的身边需要他,他要去了清风苑,萧湘湘也会郁郁寡欢吧。向弘宣纠结地在御花园中踱步起来,就像个没头的苍蝇,在关雎宫与清风苑两个方向来回摇摆不定。 忽然他身后的林间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好像还有几声惊叹声,向弘宣有些好奇地走进林间,只见几个宫人围成一团,低头在那闲聊。 “你们都听说了吗?三皇子的早夭是报应呀。”一个宫人神秘兮兮地说道。 向弘宣一惊,那宫人的话就像一击闷锤,撞痛了他的心房,难道他儿子的死另有蹊跷? “说什么呢?”向弘宣一声大叫道。 这几个宫人才发现向弘宣立在她们身后,她们吓得立刻跪倒在地,瑟瑟发抖,不敢再言语。 向弘宣快步走近刚刚说话的那个宫人,他凝视着这个宫人,刚刚宫人的话宫人在他的心中翻滚过几遍,一字一句问道:“你刚刚说,三皇子早夭是报应?什么意思?” 那宫人吓得连连对着向弘宣磕头,求饶道:“陛下,奴婢胡言乱语,请您赎罪。” “朕再问你一次,刚刚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向弘宣怒吼道。 那宫人明显感受到了向弘宣此刻的怒气,她知道要是再不说,估计下一秒她就得小 命不保。 “陛下,宫里有传闻,说是三皇子是被怨灵所害,所以才会无辜夭亡。”宫人怯懦地说道。 “怨灵?你给朕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陛下,东俞国有传说,说是被母亲堕胎的婴儿会化身为怨灵,等到母亲再次怀孕的时候,附身在母亲的胎中,一般被怨灵附身的孕妇都会难产,就像,就像皇后娘娘生产三皇子之时那样,所以,所以宫里就传闻,三皇子是被怨灵所害。”宫人吞吞吐吐地说道。 向弘宣的身体晃荡了一下,他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宫人的话,盛怒道:“胡言乱语,你们这些宫人不好好侍奉主子,整日在这搬弄是非,还妖言惑众,好大的胆子。小德子,小德子。” 不远处的小德子听到向弘宣的喊叫声,立刻小跑到向弘宣的面前,向弘宣继续怒吼道:“把这几个宫人都发配到浣衣局当差,永远不许踏入后宫。”说完向弘宣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御花园,朝着关雎宫走去。 .................................................................................................................... 凌希披着裘衣缓缓地走到窗前,她推开窗户,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在这个寂静又寒冷的夜晚,凌希一点困意都没有,她一闭眼都是她儿子那虚弱的小身躯,每每她都能痛得辗转反侧。 一片雪花飘进窗内,凌希不禁伸出手接住了雪花,很快手心的热度将雪花融化,果然在寒冷的冬季,没有温暖化不了的严寒。凌希往东厢的东暖阁望去,内心百感交集。 昨日献王妃薄宝灵带着平南王妃进宫来看望她,她才知道江晚枫与武承安前几日回了平城,她早就知道向弘宣会让江晚枫回平城,但她没想到会是在她儿子去世后的几天,向弘宣就急不可待地打发江晚枫回平城,向弘宣这是在怕什么?还是在担心什么? 最近宫里很热闹,开春后,二皇子向明灏就要满周岁了,礼部已经着手筹办向明灏的祭天仪式,而萧湘湘也快临盆了,这两件事都是宫里的大事,向弘宣应该想不起来她的清风苑了吧。 凌希失落地走到书桌前,看着眼前的笔墨,她拿起笔挥洒写下几行大字,此时颜姑姑闻声也走进屋内,她来到凌希身旁,低头看了一眼,凌希写的是,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皇后娘娘,这是女诗人李治的八至,这时候写这样的诗,怕是不妥吧。”颜姑姑忧心地说道。 凌希眉心一紧,问道:“颜 姑姑,你读过书?” 颜姑姑一怔,似乎想到什么,说道:“奴婢没进宫之前,父兄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奴婢也就是耳濡目染之下,略懂一些诗词而已。” 凌希将信将疑地看着颜姑姑,她第一次见到颜姑姑就觉得她不像个宫人,一般宫人出身,怎么会读过书?只有官宦家的小姐才有机会读书识字吧。 颜姑姑走到窗边,她利落地关上窗户,说道:“娘娘,天冷还是回房休息吧,别冻着了。” 凌希望着那扇被关上的窗户,忽然说道:“颜姑姑,你听说了吗?宫里都在传,说是三皇子是死于怨灵,是报应。” 说着凌希的脸上流下了一行眼泪,颜姑姑立刻来到凌希身旁,她轻轻拭去凌希脸上的泪水,小声说道:“娘娘,难道您相信鬼神之说?” “本宫不想相信,但东俞确实有这样的传说,也许真的就是…………….” “皇后娘娘,您忧思过重了,鬼神之说不可信。”颜姑姑打断了凌希的话,她坚定地说道。 凌希看着颜姑姑,颜姑姑依旧面无表情,她有些疑惑地问道:“颜姑姑,你不信?” “皇后娘娘,奴婢从来不信鬼神,尤其是在后宫中,就算真的有鬼神的存在,在后宫中,也比不了恶人。”颜姑姑冷冷地说道。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离心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乔心悠怀抱琵琶坐在向弘宣的软榻前,优雅地拨弄着琵琶弦,向弘宣静静地躺在软榻上,一只手跟着乔心悠那曲调,忽上忽下,似乎在这温婉的琵琶曲中,一切烦恼之事都被抛掷脑后。 老实说比起薛暮烟的箜篌曲,乔心悠的琵琶曲确实不够惊艳,但薛暮烟的箜篌曲美则美矣,可每每听过之后,向弘宣的心总是会揪在一起,尤其是那些不想回忆以及过去的美好,总是缠绕在一起,让向弘宣的内心五味杂陈。 还是乔心悠的琵琶曲好,不管什么时候,听上她的一曲,总能忘却烦恼。向弘宣一只胳膊支起上半身,他拿起酒壶,倒满一杯酒,闻着酒香,伴着悠扬的琵琶曲,向弘宣想醉生梦死大抵就是这个样子吧,除了舒服,别无他感。 忽然一个内卫悄无声息地走进内殿,内卫悄悄地跪在一旁,低头不语,向弘宣扫了一眼内卫,他正直了身体,一口饮下手中的美酒,幽幽地开口说道:“乔宫人,朕今日累了,你退下吧。” 乔心悠收起手中的琵琶,她看了看一旁的内卫,知趣地起身对着向弘宣福身行礼,然后优雅地退出了内殿,刚走到外殿,乔心悠并没有急着离开,她看了看外殿,向弘宣调走了外殿的宫人,很显然内卫是有大事要说,乔心悠定神一思量,立刻蹑手蹑脚地贴近内殿的红门,侧身附耳仔细偷听屋内的谈话。 “陛下,跟踪平南王与武驸马的内卫来报,他们已经回到了平城,薛将军也已经将部分州府士兵安插到了平城的军营,武驸马对此大为不满,他回到平城后,一怒之下带着嫡系部队出了平城,到城外的别院安营扎寨了。” “平南王呢?”向弘宣问道。 “平南王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依旧在兵部衙门栖身,不过,平南王离开平城之前,安排了一个女子入了军营,而这次平南王回到平城之后,又陆续安排了不少来历不明之人入了军营,而那个女子则被安排在平南王的身边做亲卫了。” 向弘宣眉梢一挑,他把玩起手中的酒杯,小声说道:“知道那女子是谁吗?” “听说是一位东俞将军的孤女,叫做丁绿佛。” 向弘宣立刻起身,他的双眼放出犀利的目光,丁绿佛?不就是救下凌希的那个女侠吗?居然去了江晚枫的身旁,这事凌希会没有插手? 向弘宣缓缓地瘫坐在软榻上,他拿起酒壶给自己倒满一杯酒,说道:“最近朝臣们有什么动静吗?尤其是关于二皇子告天一事。” “三皇子出生之前,很多朝臣打算参奏萧德妃越制,也有不少臣子打算上奏陛下,以淑妃失德为由,要废掉淑妃,但后来都不了了之了。三皇子夭亡之后,臣子们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动静,只 不过献王妃出入后宫,拜访娘娘的次数多了。” 向弘宣举起手中酒杯,刚想喝下,他忽然停住,说道:“就没有人打算上奏立储吗?” 内卫摇了摇头,就低下头去,默不出声。 乔心悠心中一惊,看样子向弘宣是打定了注意,要将向明灏立为太子,想想也是,除了西华国公主的儿子,能够取代皇后之子成为太子,后宫之中还有哪个女人的儿子能成为储君呀。向弘宣忌惮后族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吗?那就是说凤茕璎也会母以子贵,那么现在凤茕璎的禁足还是事吗? 突然乔心悠听到殿外传来脚步声,她立刻取下一只耳坠丢在一旁,然后又快步离开红门数丈之远,开始佯装在外殿找东西的样子,小德子缓缓地走近乔心悠,关心地问道:“乔宫人,您在找什么?” “公公,奴婢的一只耳坠不见,是陛下赏赐的,奴婢很是喜欢,想必是刚刚不小心丢失在了这飞羽殿内,公公帮奴婢找找可好。”乔心悠镇定自若地说道。 小德子抬眼看了看乔心悠空荡荡的右耳垂,他连忙应和,立刻低头开始寻找起来,不一会,小德子在外殿的一角找到了乔心悠的耳坠,他恭敬地拿到乔心悠的面前,乔心悠微微一笑,拿起耳坠向殿外走去。 向弘宣生气地将手中的酒杯丢在了一旁的几案上,酒杯立刻倾倒,酒水洒满几案,一滴滴美酒顺着几案的边缘,滴落在地上,滴答滴答滴答...... 过了许久,稍稍平息怒气的向弘宣说道:“宫里传闻一事,查得怎么样了?” “陛下,自从皇后生下三皇子之后,宫里就有了这个传闻,一开始只是宫人们私下嘀咕,在三皇子夭亡后,连各宫的娘娘们都开始在传,臣查了许久,这种扑风捉影的传闻,宫人们也说不清何时何地开始传播的。不过臣查了查当年皇后流产一事,确实有些可疑之处。” “有何可疑之处?” “臣查到,当年皇后流产之前,清风苑的小印子曾经多次去太医院更换药方,且遮遮掩掩,尤其是皇后娘娘流产那日,小印子去了太医院陈太医那拿了新药方,太医院的下人以及其他太医都没见过那张药方,后来陈太医亲自抓药,直接交给小印子,小印子也没有按照规矩在太医院煎药,而是回到清风苑为皇后娘娘煎药,据说娘娘服药后,连药渣都不见了。” “还有呢?” “陛下,时间太久,且涉及皇后娘娘,臣只查到这些,不过有一个人应该知道当年之事。” 向弘宣起身,凝视着内卫,他快步走到红门,对着外殿大声喊道:“来人,传陈太医见驾。” 陈玄战战兢兢地跪在向弘宣的面前,他好不容易才逃过一死,此刻向弘宣宣 他来见驾,而整个飞羽殿内连个宫人都没有,很显然这是一场不同寻常的见驾,想到这,陈玄的背后直冒冷汗。 “陈太医,当年皇后流产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向弘宣低吼道。 原本陈玄就心中没底,被向弘宣这么一句怒斥,他吓得立刻磕头,寂静的内殿里,只听见陈玄响亮的磕头声以及那颗惴惴不安的心跳声。 “陛下,臣有罪,臣罪该万死。” 向弘宣看着陈玄这过度的求饶,一切的猜想似乎都被印证了,他的心中不禁泛起一股子厌恶之情,他脱口而出,说道:“既然你有罪,那你就去死吧。” 一听这话,陈玄更加惊慌失措,他立刻匍匐在向弘宣的脚下,继续求饶道:“陛下,臣是被逼的,臣不敢谋害皇子呀,是皇后娘娘让臣做的。” 向弘宣在听到陈玄这话的一瞬间,一脚踹翻了匍匐在地上的陈玄,他怒气冲冲地问道:“告诉朕,当年之事到底是怎样的,一字不漏地告诉朕,你若敢有一句妄言,朕当诛你九族。” 陈玄立刻从地上爬起,又恭敬地跪在向弘宣的面前,他低头闭上了眼睛,长舒一口气后,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向弘宣,将当年之事娓娓道来。 ................................................................................................................... 向弘宣大步走进清风苑,他像一阵风似的闯进西厢,宫人们有些诧异地跪在一旁,可向弘宣似乎看不到这些行礼的宫人,径直往内屋走去。 颜姑姑正从内屋出来,她看见向弘宣怒气冲冲地走进屋内,她立刻跪倒在地,向弘宣看了一眼内屋,并没有见到凌希,他不悦地问道:“皇后呢?” 颜姑姑就算不看向弘宣的脸,也知道此刻向弘宣满脸的不悦,她小心翼翼地说道:“皇后娘娘在偏房刚刚睡下,三皇子去了之后,娘娘总是夜里惊醒,只有在偏房,三皇子殿下睡过的那间屋子里,娘娘才能稍微安稳入睡。” 向弘宣鼻尖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去叫醒皇后,朕有话要问皇后。” 颜姑姑不敢停留,立刻往偏房走去,向弘宣站在门口,阵阵冷风吹过,但他丝毫感受不到这严冬的寒冷,此刻他内心油煎般的热度,早已烧红了他那双愤怒的眼睛。 忽然一张宣纸从屋内飘过,在凛冽的寒风中,翻滚了几圈,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向弘宣的脚边。向弘宣俯身拾起那张宣纸,看了一眼宣纸后,他的身体微微一颤,他认得,这是凌希的字,他喃喃自语道:“ 至亲至疏夫妻。” 向弘宣握着宣纸的手,渐渐地将宣纸揉成一团,他用深邃的眼神看了一眼偏房的方向,哗啦声响起,房门在寒风中被吹得乱舞,向弘宣鼻头一红,他不由得低下头去,默默地转身离开了清风苑。 凌希裹着裘衣大步往厢房走去,可她到了之后,并没有看到向弘宣,安姑姑正好走到门口,凌希快步来到颜姑姑的身边,问道:“陛下呢?” “陛下已经离开清风苑了。” 凌希眉头紧蹙,向弘宣很久没来清风苑了,今日向弘宣来得突然,走得更加离奇,凌希看向颜姑姑,不解地问道:“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颜姑姑贴近凌希的耳边,小声说道:“下午陛下在飞羽殿召见了陈太医,还特意遣散了飞羽殿内的宫人。” 凌希一怔,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经意间走出屋内,她往院中走去,看着地上厚厚的冰块,隆冬的寒冷不言而喻,凌希用脚踏了踏地上的冰块,真结实,她想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颜姑姑来到凌希身旁,她伸手搀扶住凌希的手臂,不经意间她触碰到凌希的手心,凌希的手冰冷得,就像掉进冰窟里样,颜姑姑心疼地说道:“娘娘,外面太冷了,还是进屋吧。” “天寒心亦冷。”凌希幽幽地说道。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皇子与公主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轻摇着手中的拨浪鼓,她看着向明灏那日渐健壮的小身躯,她不禁感慨万分,要是她的儿子还活着,现在也该像二皇子一样,活泼可爱吧。 凤茕璎亲自给凌希奉上一杯茶水,恭敬地说道:“多亏皇后娘娘体恤臣妾,向陛下为臣妾求情,陛下才解了臣妾的禁足,臣妾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娘娘的恩情。” 凌希低头苦笑了一下,向明灏满周岁之后,向弘宣立储之心就日益强烈,凤茕璎的解禁,向弘宣不过就是顺水推舟而已,毕竟太子的生母不能是个罪人。 “本宫没做什么,陛下早就想解了淑妃的禁足了。” 凌希看到不远处放着一堆堆珍贵的贺礼,她走上前看了看,都是些稀罕玩意,她想这大概都是内外命妇们送给二皇子满周岁的礼物吧。 忽然她留意到一盒精美礼物,看似不像宫廷之物,很像是邑城里的新鲜玩意,凌希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呀?” 凤茕璎走上前看了看,说道:“这是昭庆公主送给二皇子的礼物,昭庆公主从去年冬日开始,就每个月都往夕颜宫给二皇子送些邑城里的稀罕玩意,说是能给二皇子带来福气的东西。”说着凤茕璎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得意之情,反倒是一脸鄙视的样子。 凌希又看了看向明灏的身周,似乎这些珍贵的礼物,凤茕璎一件都没有给向明灏玩耍,凌希想起前几日薄宝灵跟她说,前朝一些小官奏请向弘宣立储之事,这些小官可都是昭庆举荐的,果然还是昭庆这个妹妹了解向弘宣的心思。 只是可惜的是,有她这个皇后在,后族怎么可能会让皇妃之子成为储君,向弘宣刚想在前朝掀起立储的火苗,就被虞子期带头翻起一股巨浪,压灭了向弘宣的火苗,凌希想此时向弘宣会非常不开心吧,不,应该是无比郁闷吧。 不过这些年昭庆确实在前朝涉猎很深,之前凌希就听说武承安因为不满薛平川安插亲信在平城军营,一怒之下带着自己的嫡系离开平城,后来不知道昭庆是怎么对向弘宣进言的,向弘宣不仅默认了武承安的这种行为,还将平城的军权三分,江晚枫这个平南王彻底成了摆设。 如今昭庆这么上杆子巴结凤茕璎母子,估计是想走储君路线,似乎当年与凤茕璎的那点子恩怨,就跟没发生似的。凌希不得不佩服昭庆,她何止是有王太后之风,给她足够的时间,说不定她能够跻身前朝,弄出一个大长公主临朝参政,想到这,凌希不由得忧心不已。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给二皇子用上,怪可惜的。”凌希说道。 凤茕璎冷笑一下,淡淡地说道:“这些人都是些趋炎附势之人,当日臣妾被禁足之后,这些人恨不得绕着夕颜宫走,如今关雎 宫那位只生下个公主,这些人就见风使舵,开始拼命往夕颜宫来,谁又知道这些人安得什么心,这些礼物里又有多少害人的算计。” “淑妃,慎言。”凌希低声说道。 凤茕璎倒是不以为然,她继续说道:“皇后娘娘,慎不慎言的,都不重要了,陛下来夕颜宫的次数越来越少,就算来也只是看望皇子与公主,与臣妾也话不多,臣妾就算再慎言,也唤不回陛下的心了。” 凌希看着一脸失落的凤茕璎,如果说这个后宫中谁对向弘宣最真心,没有参杂一丝算计的话,那就只有是凤茕璎了,她比不了,萧湘湘更加比不了,可惜向弘宣却看不见。 “淑妃,你不要太疑神疑鬼,别忘了前车之鉴。” 听到凌希说前车之鉴,凤茕璎想起昔日种种,她的愤恨一时涌上心头,说道:“就是因为忘不了,所以才要更加小心,娘娘,您知道的,那位手段高明,无所不用其极,防不胜防。” “所以淑妃你才不能表现出你的疑心,不然又会被他人利用了。”凌希继续劝说着凤茕璎。 “从今往后,除了皇后娘娘您宫里送来的东西,谁的东西,臣妾都不要,也不用。”凤茕璎激动地大声说道。 “包括朕吗?” 向弘宣踏着大步走进夕颜宫内,他冷不丁的说话声,让凌希与凤茕璎一惊,凤茕璎立刻解释道:“陛下,臣妾不是那个意思。” 向弘宣看了一眼凌希后,走到向明灏的摇车前,他抱起儿子,逗弄了一会,幽幽地开口说道:“皇后多费点心照顾淑妃母子吧,淑妃性子柔软,有皇后在,朕比较放心点。” 凌希低头苦笑一声,向弘宣这句费心照顾,防得何止是后宫女人,还有她。这让凌希想起很多年前,那时候凤茕璎正得宠,向弘宣就是这样指望她为自己排忧解难的,只不过现在不一样是,此时向弘宣不是为了凤茕璎,只是为了他的儿子而已。 .................................................................................................................... 萧湘湘抱着女儿坐在床前,出神地盯着殿外,她听说向弘宣给凤茕璎解了禁足,她还听说向弘宣隔三岔五就去夕颜宫看望皇子,她低头看了看刚刚满月的女儿,不禁惆怅起来,小声说道:“你要是个皇子该多好,江山与父爱,你都不会少半分。” 连映容来到萧湘湘的身旁,说道:“娘娘,曦月公主怕是饿了,让乳母下去给公主喂奶吧。”说着连映容从萧湘湘的怀中接过向曦月,转身 交予身后的乳母,乳母很快就抱着向曦月出了内屋。 “姑姑,您不觉得关雎宫有些冷清了吗?曦月公主满月之日,都没有多少人来贺喜,倒是那夕颜宫最近日日都热闹得很呀。”萧湘湘有些吃味地说道。 “娘娘,在后宫中,生皇子与生公主自然不能同日而语,夕颜宫门庭若市也是理所当然,娘娘不必灰心,只要陛下的爱不变,您迟早会诞下皇子的。”连映容宽慰着萧湘湘。 忽然萧湘湘一把抓住连映容的手臂,小声地说道:“日后本宫生下皇子那又怎样,二皇子的齿序高于本宫的儿子,本宫的儿子想要成为储君,简直比登天还难,不如……” “娘娘,”连映容连忙打断萧湘湘的话,她转身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内殿里没有人,又继续小声说道:“三皇子才刚刚夭亡,此时要是动手,怕是会引起陛下与皇后的疑心,对娘娘不好,娘娘请放宽心,以后会有机会的。” “等不了以后了,姑姑难道不知道吗?前朝已经开始有人鼓动陛下立储了,要是陛下铁了心立二皇子为太子,以后就什么都完了。”萧湘湘有些急躁起来,这种急躁里还夹杂着深深的焦虑,萧湘湘也不明白,她的这种焦虑是来自向弘宣那广大的后宫,还是这残酷的皇子之争。 连映容倒是淡定,她微微一笑,说道:“娘娘,您不必担心,奴婢在周大人进宫的时候,见过周大人了,周大人说,陛下想要立储,怕是没戏了,后族不答应,连虞相都出面阻拦,东俞还没有出现过,皇后建在,就立下皇妃之子为储君的先例,要是万一以后皇后生下嫡子,那东俞岂不是国本动摇?” “可万一皇后生不下嫡子,二皇子又是陛下最年长的儿子,储君之位不还是他的吗?”萧湘湘又焦急地说道。 连映容也陷入了沉思当中,萧湘湘的话没错,不仅是凤茕璎的儿子不能活,后宫女人的皇子,都不能活,只有这样,以后萧湘湘的皇子才能稳坐储君之位。 “放心吧,有人会帮娘娘处理好一切的,包括二皇子。” 萧湘湘疑惑地看着连映容,刚想说点什么,忽然宫人走进内殿,说道:“德妃娘娘,赵夫人来了。” “快请赵夫人进来。”连映容连忙说道。 赵心月踏着急促的步伐走进内殿,她也顾不上跟萧湘湘寒暄,开门见山地说道:“德妃娘娘,您听说了吗?陛下将夕颜宫内一切事物都交于皇后娘娘打理,淑妃娘娘与皇子公主的吃喝用度,都要一一被检查,现在不是什么人都能往夕颜宫送东西,讨好淑妃了。” 萧湘湘抬头看了一眼连映容,只见连映容微微摇头,她沉默不语,连映容轻声说道:“哎,谁叫现在二皇子殿下是陛下 的心头肉,可怜德妃娘娘只生下个公主,陛下都有些不待见我家娘娘了。” “不会吧,陛下对德妃娘娘的圣宠,谁能分得了。”赵心月吃惊地说道,她来关雎宫就是想跟萧湘湘套套近乎的同时,再商量出一些办法对付凤茕璎,不然按照现在形势发展下去,以后凤茕璎得势了,她可就真的没好日子了。 “赵夫人,你是不知道,陛下现在往夕颜宫也去得勤快多了,关雎宫不知道还能留住陛下多久。”萧湘湘立刻明白了连映容的意思,她按照连映容的说法,继续说下去,她得让赵心月就如同她一般焦虑才行。 赵心月立刻六神无主起来,她不禁轻声说道:“那该怎么办呀?” 连映容低头看了一眼萧湘湘,萧湘湘立刻会意,说道:“公主与皇子,向来都是皇子尊贵,可惜本宫没有福气,只生下了曦月公主,不像赵夫人,您可是生下皇长子的,如果当年皇长子没有早夭,本宫与曦月公主还能指望赵夫人眷顾,可现在只能自求多福了。” 赵心月一听萧湘湘提到自己的儿子,多年前的恨就涌上了心头,她纠着手中的丝帕,耳边不断回响起萧湘湘的话,她想为了儿子,为了她自己,或许她得冒险做些什么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茶汤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在御花园中闲逛着,果然这8月的日头炙热无比,不一会凌希的额头上就渗出细汗。她也不想到这御花园中暴晒,谁叫赵心月这几个月中,隔三岔五就到清风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无非就是想说以前她得罪了凤茕璎,向弘宣对她的宠爱又淡淡然,以后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想要凌希提携她。 曾经凌希无比怜惜赵心月,那是因为赵心月冬日深夜失子,凌希到现在都能记得赵心月那凄厉的哀嚎声,但自从赵心月联合萧湘湘算计凤茕璎之后,凌希明白赵心月早已在后宫中,被幽怨蚀心,如果不是看在赵心月痛失一子的情况,凌希根本不想搭理她。 而且如今的后宫哪里还是她这个皇后说了算,向弘宣宠幸谁,也不是她能左右的了,再加上赵心月毕竟跟萧湘湘亲近过,凌希也不得不防,于是凌希干脆躲出来,谁知道这是不是萧湘湘与赵心月的又一次算计。 刚走到凉亭的凌希,忽然鼻尖传来一股子清香,像是淡淡绿茶味,在这炎热的夏季,让人清爽不少。凌希顺着香气慢慢走进凉亭,只见薛暮烟在凉亭中烹茶。 一股股热气腾绕在薛暮烟的周身,但却让人觉得格外美,尤其是在这淡淡的茶香中,薛暮烟就像个人间仙子。 凌希缓缓地走近薛暮烟,说道:“没想到薛美人还会烹茶。” 薛暮烟抬头看了一眼凌希后,莞尔一笑,又继续低头弄茶,不惊不慌地说道:“皇后娘娘来得正是时候,上壶茶刚凉,正好入口。” 说着薛暮烟恭敬地给凌希奉上一杯绿茶,凌希看着淡绿的茶汤水,在这炎热的夏天,应该会非常爽口吧。琴儿接过薛暮烟手中的茶碗,她小心地取出汤匙,试了试茶水,无恙后又恭敬地递到了凌希的面前。 凌希喝了一口这茶汤后,果然心中凉爽不少,似乎口中还有些余香,不像是绿茶的香气,凌希有些好奇地问道:“好香啊,薛美人,这茶汤里是不是加了别的东西。” 薛暮烟淡淡地一笑,说道:“臣妾加了些茉莉花粉,不知道皇后娘娘喜欢吗?” “新鲜,绿茶汤里加茉莉花粉,香气宜人,确实与众不同。” 凌希又喝了一大口茶汤,的确好喝,而且在这夏日,何止是两种香气裹着舌尖,还有阵阵清爽在心中。 “娘娘这么喜欢,臣妾就放心了,后宫的姐姐们应该也都会喜欢的。”薛暮烟笑盈盈地说道。 凌希有些吃惊,虽然她想到了薛暮烟这么费劲心思研究茶品,肯定不是为了自己品尝,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薛暮烟这新茶品也不是献给向弘宣品的。 “薛美人,这么好的茶不打算给陛下尝尝吗?”凌希好奇地问道。 薛暮烟淡然一笑,她低 下头,拿起蒲扇扇了扇炉火上的那壶茶,幽幽地开口说道:“陛下喜欢喝酒,且只爱南方贡茶,陛下不会有兴趣尝尝这绿茶汤的。” 凌希不禁眉心微微一皱,从薛暮烟的语气中,凌希听不出任何情绪,似乎薛暮烟就像在说别人的事,好像她不在乎向弘宣的恩宠,自然也就不屑于争宠。凌希想到平城的那夜,也许薛暮烟从始至终都不想进宫,而现在不过就是进宫养老,了却残生。 颜姑姑大步走进凉亭,她着急的神情以及那满头大汗,似乎都在告诉凌希,又有大事发生了。 “皇后娘娘,刚刚太医来报,朱美人有喜了。”颜姑姑急切地说道。 “当真?去通报陛下了吗?” 凌希看了一眼薛暮烟,薛暮烟依旧低头摆弄着茶汤,一点都没有被朱若瑜怀孕的消息打扰,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她手上的茶汤重要。 “通报陛下了,陛下与萧德妃已经去看望朱美人了,太医说朱美人已经怀孕三个月了,胎像安稳,请娘娘放心。” 说话间,薛暮烟将炉火上的一壶茶汤取下,她缓缓地来到凌希身旁,说道:“皇后娘娘,这壶茶汤也烹好了,等会凉了就可以入口了,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凌希看了看石桌上的茶汤,点了点头,薛暮烟就离开了御花园,凌希看着薛暮烟渐渐消失的身影,不禁感慨道:“不争不抢,岁月静好。” 颜姑姑看了一眼凉亭中的茶具,冷笑一声,说道:“皇后娘娘,后宫中没有岁月静好的女子,刚刚的薛美人也不是那样的女子,这么炎热的天,烹茶需要到御花园中吗?这不是想不让人知道自己寡淡清雅都很难呀。” “颜姑姑怕不是对薛美人有什么偏见吧,怎么就看不了薛美人这清新寡淡的样子?”凌希打趣道。 颜姑姑长叹一口气,说道:“我的皇后娘娘,不是奴婢看不了,是这后宫女人的心,她就清新寡淡不了,就算曾经多么天真善良,也会在这拨云诡谲的后宫,会被消磨殆尽。” “是吗?颜姑姑,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在这后宫中丢失的自己?”凌希问道。 颜姑姑一怔,凌希的话让她回想不断,她不禁低头一笑,说道:“皇后娘娘,奴婢是后宫中微不足道的人,变与不变重要吗?也许奴婢原本就是这样的人,从来没变过。” 瞬间凌希与颜姑姑四目相对,凌希微微一笑,颜姑姑也松了一口气。 忽然一只小皮球滚到了凌希的脚边,凌希看向前方,只见向明灏晃荡着小身躯向她走来,凌希快步走到向明灏的身旁,生怕刚刚会走路的向明灏跌倒在地,很快夕颜宫的宫人也来到她们身旁。 凌希看着怀中向明灏满头大汗,连忙拿出丝帕给向明灏 拭去额头上的汗水,可就在凌希手指间触碰到向明灏额间的汗水时,凌希手指一凉,这是冷汗,在八月这种酷暑之下,向明灏这个不到2岁的孩子居然是一头的冷汗,凌希立刻将手插入向明灏的后背衣服里,果然也是一阵冰冷。 “母后,陪依依和弟弟一起玩皮球呀。” 说着向依依蹦蹦跳跳地就来到了凌希的身旁,一头也扎进了凌希的怀中,凌希两只手各搂着两个孩子,不知道为何一股子幸福感油然而生。 凌希看着一样是满头大汗的向依依,她将向明灏交到颜姑姑的手中,她又拿起丝帕为向依依拭去汗水,向依依的汗水就要炙热很多,凌希又摸了摸向依依的双手,也是热腾腾的,很像是在酷暑天里玩耍过后的样子。凌希不禁眉头皱起,两个孩子怎么会差别这么大? 这时凤茕璎也缓缓地来到御花园,从凤茕璎那气喘吁吁的样子,可以看得出她是一路小跑追着这两个孩子,很显然夏日的炎热让凤茕璎有些吃不消。 “皇后娘娘,您也在呀,南国公主太调皮了,带着二皇子一阵风似的在御花园中乱跑,让臣妾担心死了。” 凌希看了一眼颜姑姑,颜姑姑立刻会意,将向明灏交到凤茕璎的手中,凤茕璎刚刚的急躁似乎也得到了些安抚。 “淑妃你快带二皇子回夕颜宫吧,二皇子一身的汗,需要换套衣服,二皇子的脸色也有些不好,要是病了就不好了。”凌希担心地说道。 凤茕璎低头摸了摸向明灏的额头,痛心地说道:“都怪臣妾,前段时间臣妾夜里睡得沉了,二皇子受了些风寒,之后二皇子的身体就娇弱很多,都是臣妾这个母亲没有做好,才会让二皇子受罪了。” 凤茕璎越说越激动,眼眶子又红润起来,凌希来到她的身旁,轻轻安慰她道:“小孩子总是容易生病,没关系的,让太医们多瞧瞧,以后多安排些宫人守夜,二皇子会很快好的。” 凤茕璎听了凌希的话,释怀不少,她抬头看了看日头,说道:“快到晌午了,臣妾要带着二皇子回宫,给他喂奶了,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凌希点了点头,凤茕璎带着向依依与向明灏也离开了御花园,凌希眉头皱起,说道:“淑妃到现在还是亲自给二皇子喂奶吗?” “淑妃娘娘一直不放心乳母,所以二皇子现在还是淑妃娘娘亲自喂养的。”颜姑姑答道。 凌希眉间的皱痕越来越深,她问道:“你查过了吗?二皇子所有的用品,你都仔细的检查了吗?还有二皇子的病,那些汤药你都看了吗?有没有问题?” “皇后娘娘二皇子与南国公主的所有吃食,以及器皿,奴婢都仔细检查过,就连公主与皇子的玩具以及随身佩戴之物,奴 婢也都仔细检查过。不仅是奴婢,陛下也派来四院的太医同时检查过二皇子与公主的所有用品,包括前段时二皇子风寒时的用药,没有任何问题。”颜姑姑斩钉截铁地说道。 四院的太医一起检查,以及颜姑姑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宫人,按理说不应该会有问题,可凌希就是觉得向明灏太过虚弱,与之前那健壮的小身躯有些不一样,凌希不禁疑惑起来,说道:“颜姑姑,你觉不觉得二皇子比起小时候,要虚弱很多。” “也许是因为这场风寒吧,小儿难养,二皇子可能就是因为还未病愈,所以虚弱了点。” 凌希缓缓地回到凉亭中,她看到石桌上的那壶茶汤,她轻轻地拿起,已经凉了,凌希喝了一口茶汤后,凉意由心底而生,似乎也将刚刚的疑虑与烦躁一扫而空,她味深长地说道:“颜姑姑,你要多用心点,多留意下夕颜宫,可不能出了什么差错。” “奴婢知道了,娘娘要去看望朱美人吗?”颜姑姑小心翼翼地说道。 凌希捧着手中的茶碗,看着茶汤一点点沉淀下去,这是时间的流逝,谁也挡不了。她想向弘宣的身边有着萧湘湘,她这时候去看望朱若瑜,怕是又会生出许多事吧。 “赵夫人走了吗?” “走了,这几个月,赵夫人都是等不到娘娘,就在清风苑里乱转了一会,就会离开了。” “那回清风院吧。”凌希幽幽地说道。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添子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弘宣拿着手中的奏折,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轻轻地敲到着桌面,他手中是一份西华国的探子密报,说是康庆帝不动声色就平定了西华二皇子的夺位政变,西华这位皇后嫡出的皇子就这样莫名其妙地与帝位无缘了。 密报上还说康庆帝在这次行动中,重用的是自己的五皇子,就是那个有武将外戚出身的皇子,似乎康庆帝非常中意这个皇子,说不定就会把帝位传给这位五皇子。不过密报上对康庆的病情倒是说得不清不楚,好像康庆帝的身体状况也是个迷。 向弘宣就有些看不明白了,康庆帝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他什么时候放凤啸天回西华合适呢? 忽然向弘宣将手中的奏章丢到周洵与晏清的面前,不悦地说道:“这就是你们打探到的西华情报,这样不清不楚,有什么用?” 周洵与晏清立刻跪倒在地,晏清明白向弘宣这怒火不是因为密报不清不楚,而是因为不能借着西华国本之争,为东俞谋点福利而懊恼,或者说自从前段时间,向弘宣打算立储开始,他就开始在谋划下一盘大棋局,可惜向弘宣的棋技不佳,谁都看得出他这是在为二皇子铺路,打压后族。 “陛下,康庆帝这场病病得蹊跷,几度传闻康庆帝病入膏肓,居然还能平定皇子政变,还是西华皇后嫡出的皇子,康庆帝可能未必为有病,如今西华的政局也许比我们想得要复杂得多。”晏清说道。 “右相的意思,现在不是时候放临安王回西华?” 晏清抬起头,看着向弘宣说道:“陛下,临安王既不居长,又不是嫡出,且临安王十五岁就入军营,在前朝也没有朝臣支持,临安王登位的机会不大,当然除非康庆帝有意扶持他,不过康庆帝能将临安王送来东俞做质子,这么多年连封家书都没有给过临安王,似乎十分不在意临安王,如果真是那样,就算放临安王回去,也不可能成事,最主要的是,陛下要是这个时候放临安王回西华,等于告诉西华诸皇子,东俞要干涉西华内政,不管哪位皇子上位,估计与东俞都会有一战。” 说着晏清又从怀中拿出一本奏折,递给向弘宣,向弘宣接过奏折,打开一看,这是份今日刚刚到的北境军报,说是北戎那群人,因为东俞断了南姬的生意,就要磨刀霍霍南下直接来抢了。 向弘宣生气地将奏折扔到地上,说道:“这群北戎人除了会劫掠,还会什么。” “陛下,自从武德将军去世后,北戎人就越发胆大起来,忠毅伯与武承平将军几次打退北戎的进攻,但北境军营也损伤不少,此时要是与西华结怨,怕是大为不妥。” 晏清的话一语说中要害,晏清是军旅出身,自然最是清楚军营里主将多就会战斗 力大大降低,而且将领频繁调动,也会影响军心。叶慕之自发请缨去北境,其实也是无奈,要是叶慕之不离开西境,晏清也就不会这么担心不已,毕竟叶慕与西华一战,震慑了西华诸将,而如今西境只有上官将军,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将军镇守,西华想出兵闹事,太容易了。 平城的军营就更加热闹了,说不定分分钟都能闹出六国大封相的事件,向弘宣是不用担心军权被架空,不过也都是一盘散沙了。把朝堂上的那一套用到军营里,向弘宣是打错了算盘,现在北戎的挑衅,东俞都未必接得住,看似东俞兵强马壮,良将辈出,实则早已深深地陷入了困局当中。 向弘宣沮丧地退后几步,重重地瘫坐在龙椅上,他目光呆滞,幽幽地开口说道:“让兵部加紧招募新兵,随时支援北境。” 忽然向弘锡拿着一副字画,缓缓地走进内殿,原本他是想进宫给向弘宣献字画的,他一看晏清与周洵双双跪倒在向弘宣的面前,向弘宣那满脸的不悦,他有些懊恼起来,似乎他此时来得不是时候。 向弘锡默默地退在一旁,向弘宣早就看到了他,说道:“老九,你来得正好,你来说说,这西华与北戎该如何用兵?” 周洵抬眼看了一眼向弘锡后,他也好奇,曾经上过战场的向弘锡该如何回答?他能说出比晏清还有见地的意见吗?就算他能?他敢吗? 向弘锡进来之时,大概也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眼珠子乱转,开口说道:“陛下,就算现在兵部马不停蹄地招募新兵,也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如和谈吧,灭了南熙后,国库充盈不少,陛下再从南人里选些女子送去北戎,再送上些银子,臣想北戎就不会生事了。” 周洵心中一惊,他想到向弘锡不会说出什么好的意见,但他没想到,向弘锡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南人身上,周洵的心中激起一丝愤怒。 向弘宣思虑了一会,他看向晏清,问道:“右相觉得此法可行吗?” 晏清眉头一紧,低头说道:“陛下,端王这个法子确实可以化干戈为玉帛,毕竟东俞连连征战,怕是现在兵部也不会那么顺利征召到新兵了,不过老臣就是担心,这样做会助长了北戎人的气焰,避得了一时,终究避不了与北戎一战,最好的办法,还是从西境与平城调兵增援北境才是上上之策。” 向弘宣脸上飘过一缕不悦的神情,他当然知道晏清的这个办法是最好的,可要是这样做的话,那么武承安就得回到北境,平城刚刚安定下来的三分局面就得被打破,而叶慕之也得回西境,不然武家兄弟怎么能容得下他在北境,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合着他这些年的筹划就都打了水漂。 其他都还好,但是江 家就像根刺,如鲠在喉,还有凌希与他忽近忽远的微妙关系,他怎能放纵有后族撑腰的江家在平城一支独大。而且一切回到原点之后,之前的种种嫌隙就都能一笔勾销了吗?向弘宣惆怅地起身,他在屋内来回踱步起来。 “先按照老九说得办吧,现在西华内政混乱,说不定就是好事之人要趁乱生事,西境不能调兵,而平城也有余孽,也不适合调兵,北境有忠毅侯,朕相信忠毅侯能击垮北戎人的进攻。” 晏清再次低下了头,不再言语,他知道向弘宣主意已定,向弘宣再也听不进去他的谏言了。 小德子飞快地走进内殿,一脸笑容地说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皇后娘娘差人通报陛下,朱美人刚刚诞下一位皇子。” “朕又有儿子了?”向弘宣高兴地大步来到小德子身旁,如果说今天他是郁闷的,那么朱若瑜为他生子的消息,无疑就是一个天大的喜讯,不仅冲淡了刚刚的忧愁,最主要的是,他的儿子多了,底气也就足了。 “走,去看看朕的四皇子吧。”说着向弘宣大步朝着殿外醉云馆走去。 ..................................................................................................................... 萧湘湘看着床上滚爬玩耍的女儿,一时间居然出神起来,曦月拖着肉乎乎的小身躯爬到萧湘湘的身旁,吱吱呀呀地说着什么,可萧湘湘神游在外,竟然一点都没有觉察。 也许是因为萧湘湘的冷落,也许是因为饿了,曦月嗷嗷大哭起来,连映容听到声响,立刻走到内屋,萧湘湘依旧坐在床边发呆,连映容赶紧将曦月抱在怀中哄逗了好一会,萧湘湘也回过神了,看着女儿那哭得脏兮兮的小脸也心疼万分。 连映容将哄睡的曦月交给乳母后,她轻轻说道:“娘娘,您是怎么了,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 萧湘湘深吸一口气,幽幽地开口说道:“姑姑,你听说了吗?薛美人也怀孕了,这朱美人才生下四皇子没多久,薛美人就怀孕了,本宫真当她是不争不抢,是个天上走下来的仙子,原来也不过如此,还不是靠生子争宠。” “娘娘,这后宫中,谁能跟您比恩宠,自从您能侍寝后,也就是薛美人与乔宫人还有机会伴驾,连皇后那,陛下都很少去,其他宫妃更是见不到陛下了,奴婢前段时间听周大人说,北境不太平,右相谏言陛下从平城调兵,奴婢想薛美人这时候怀孕,怕不是为了争宠,而是为她那哥哥巩固地位吧。”连映容说道。 连映容不是不担忧后宫的皇子多了,萧湘湘会地位不好。不过向弘宣对萧湘湘的宠爱,只要后宫中的人眼不瞎,都能看得出。别说后宫中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女史与美人,就连凌希这样长在向弘宣心里的人,最后还不是被萧湘湘挤到一旁,薛暮烟不可能取代萧湘湘。 虽说这薛暮烟进宫后,与她们预想的不一样,薛暮烟自己不争宠就算了,也不帮衬着萧湘湘,在纷争不断的后宫中,薛暮烟倒活成了一个仙子,连映容也有些看不透这个女人。 萧湘湘冷笑一声,缓缓地起身,走到窗前,说道:“姑姑,薛美人没生子之前,就不大愿意跟我们搅合在一起了,她一旦生子,有了皇子傍身,她还能看得上关雎宫吗?本宫的儿子生出来前,所有的皇子都是本宫儿子的敌人,不是吗?” 连映容脸色一变,她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说道:“娘娘,现在还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虽说陛下宠着您,可皇后毕竟掌管后宫多年,这个后宫还没有到我们可以只手遮天的时候,您得忍,不然轻举妄动万一丢了陛下的信任与爱,那就不划算了。” 萧湘湘有些急躁地快速转过身来,她看着连映容,说道:“那么二皇子呢?赵夫人到底有没有得手?姑姑,你知道吗,前几日本宫见礼部拟了几个给四皇子的名讳,陛下过目后,都不满意,后来陛下亲自给四皇子取名为向子丘,姑姑,本宫读书不多,但也听得出来,子丘怎么能比得了明灏二字,陛下心中对二皇子的期许何其之重呀?” 连映容抬起手,轻轻地抚拍着萧湘湘的后背,缓解她那激动无比的内心,小声地说道:“娘娘现在是对皇子下毒,不是堕胎,陛下与皇后娘娘又对夕颜宫看得紧,想要无声无息地毒死二皇子,还要精明的皇后毫不察觉,又无迹可寻,这事急不得。” 萧湘湘似乎已经没有耐心,她急切地问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放心吧,再等些时日。”连映容小声说道。 萧湘湘似乎不死心,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可这时李梦清端着一碗茶水缓缓地走进内殿,萧湘湘立刻收声,不再言语了。 李梦清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茶碗递给连映容,连映容眉头一皱,她的指尖触碰到茶碗上,茶水似乎有些温温的,她说道:“梦清,娘娘中毒没多久就怀孕生子,身子大不如前,十分忌寒,你这茶水怕是已经凉了,不适合给娘娘饮用了。” 李梦清一听连映容的话,吓得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地说道:“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将茶水放在一旁冷却,但不想中途小憩了一会,奴婢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萧湘湘看着一脸惊慌样子的李梦清,温柔地说道 :“本宫这会子,也不想喝茶,梦清你下去休息吧。” 李梦清抬头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连映容,不敢动弹,连映容的脸上也露出笑容,说道:“梦清下次注意就好,下去休息吧。” 听到连映容这么一说,李梦清才舒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憨憨的笑容,高兴地离开了内殿。 萧湘湘不奇怪李梦清为什么那么怕连映容,毕竟李梦清没有半点机灵劲,平日里少不了被连映容打骂,但她奇怪的是,连映容似乎对李梦清变得和善多了,她有些疑惑地问道:“姑姑,今日对梦清怎么这般温柔?” “娘娘,瞧您说得,好像奴婢平时里对梦清不好似的,虽说梦清不够机灵,但毕竟在一起这么多年,还是有感情的,而且梦清这几年越发出落得标致水灵了,看着这么一个可人儿,奴婢怎么忍心责骂呢?”说着连映容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膝下之欢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弘宣拿着一只小皮球朝着向明灏丢去,向明灏慢悠悠地去拾起小皮球,又马上丢给向弘宣,就这样一来二去,向弘宣父子俩在飞羽殿中玩耍着,此时的向弘宣,一点都没有帝王之威,只是一个慈祥的父亲。向弘宣又看了看在一旁玩耍的向依依,向依依长高了很多,也越来越漂亮了。 向弘宣满意地笑了笑,对着不远处的凤茕璎说道:“淑妃,你看二皇子多活泼呀,还有依依越来越像你了,以后也会是个大美人。” 凤茕璎一怔,她很久没有听到向弘宣这样温柔,她有些感动,她想要的幸福也就是这样,当然如果飞羽殿中没有萧湘湘与曦月公主,以及朱若瑜与向子丘,那就更加完美了,不过尽管如此,凤茕璎还是无比开心的,因为向弘宣真的很久没有这样与她相处了。 萧湘湘的心中一阵酸味飘过,如果没有向明灏,向弘宣还会这样对凤茕璎吗?萧湘湘佯装逗着怀中的曦月,将满脸的心事,都掩藏在那尴尬的笑容里。 向弘宣一个不留神,就将小皮球丢到了内殿的一角,向明灏着急地往远处跑去,有些吃力地拾起皮球后,似乎他有些累了,向明灏就瘫坐在地上,自己玩起皮球起来。 向弘宣刚想走到向明灏那,只见一个内侍急匆匆地走进来,说道:“陛下,几位上将军与大人在飞羽殿外求见。” 原本一脸笑容的向弘宣,立刻耷拉下脸来,他不悦地说道:“不见。” 内侍并没有退下,怯生生地说道:“陛下,这些大人们说,如果陛下不肯召见他们,他们就打算长跪飞羽殿外不起。” 哐当一声,向弘宣一扬手,生气地将几案上的茶杯摔打到地上,怒吼道:“那就让他们跪着。” 向弘宣的怒气不仅吓得小内侍惊慌地离开飞羽殿,就连朱若瑜怀中的向子丘也被吓得哭闹起来,向依依也有些害怕得跑到凤茕璎的怀中,萧湘湘更是搂紧了女儿,生怕曦月顽皮更加惹怒向弘宣,只有远处的向明灏,呆呆地抬起头望了望向弘宣这,也许是太小,不太懂到底发生了什么,向明灏又低下头去,继续玩着手中皮球。 整个飞羽殿内,因为向弘宣的盛怒,宫妃们都不敢大喘气,寂静得可怕,只有向子丘那不合时宜的哭泣声,格外响亮,也让向弘宣更加烦心。 向弘宣看着儿子那可怜的哭样,他那颗愤怒的心也柔软不少,他缓缓地来到朱若瑜的身旁,朱若瑜看到向弘宣,更加慌张起来,向弘宣一把抱过向子丘,哄逗起向子丘来,朱若瑜也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好一会向子丘才停止了哭闹。 向弘宣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其实他并不想发火,尤其是在孩子们的面前,可是这群官员如此逼他,怎能不叫他发火? 他因为听从了向弘锡的意见,打算对北戎采取妥协的态度,这就让朝中很多武将大为不满,今日在殿外求见的几个上将军就是为这事而来。武将自然都是主战的,他们打算劝谏向弘宣也是理所当然,但为什么偏偏是此时?偏偏是这些邑城的上将军们呢?听说怀敏给江晚枫生了个儿子,而此刻江晚枫也正在邑城的平南王府里,这一切就没有联系吗? 就算没有,不管是江家封王那事,还有之前他想立储之事,都是在这些臣子们的施压下,他不得已只能妥协。如今与北戎和谈,不过就是个缓兵之计,这些老得都退休的上将军们又来这套,他怎能不盛怒,这些人是来操心国家的事吗?分明就是来给向弘宣添堵的,以及扫他帝王的威严。 想到这,向弘宣又是一股子怒气油然而生,他放下怀中的向子丘,望了望殿外,大声说道:“不许给殿外的臣子们送吃喝之物,朕倒要看看,他们能跪倒几时?” 忽然凌希缓缓地走进内殿,她看了看有些不悦的向弘宣,她想起刚刚殿外的那群老将军们,估计向弘宣这会子是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吧。 “皇后来了呀。”向弘宣说道。 凌希来到向弘宣的身旁,轻声道:“陛下,臣妾来晚了,臣妾刚刚去看了看薛美人与五皇子,薛美人还不能下床,可五皇子却很是精神,可惜刚刚乳母喂了奶,睡下了,不然臣妾就带五皇子过来给陛下瞧瞧了。” 听到凌希这么一说,向弘宣刚刚的不悦也似乎被冲淡一些,如今向弘宣已经有了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虽然子女不算多,但比起之前膝下犹空的卑微,此时的向弘宣要底气十足。 向弘宣看着凌希,果然最了解他的还是凌希,也只有凌希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舒心,只不过向弘宣不确定,凌希的这番话只是为了让他开心,还是别有他用。 向弘宣淡淡地一笑,说道:“皇后有心了。” 说完他看了一眼远处的向明灏,他眉头一皱,向明灏还坐在地上呢,他快步走到向明灏的身旁,抱起坐在地上的儿子。 向明灏的额头上已经渗出细汗,向弘宣眉间的皱痕加深,向明灏坐在地上都玩了好一会了,怎么还这么疲惫的样子?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哭闹声,向弘宣往那一看,只见向依依与向曦月手里争着一个布偶。谁都不肯松手,向曦月更是嗷嗷大哭起来。凤茕璎与萧湘湘也都立刻拉回自己的孩子,萧湘湘哄着自己怀中的女儿。很显然这俩位公主,应该是玩耍时发生了争执。 向弘宣放下怀中的向明灏,立刻来到向依依身旁,向依依的手中还紧紧地握住布偶,他看了看还在哭闹的向曦月, 虽然在他心中,更加偏爱些向依依,但毕竟向依依已经七岁了,而向曦月才两岁,又哭成那样,向弘宣耐着性子对向依依说道:“依依,你是姐姐,让让妹妹好不好?” 说着向弘宣伸出一只手,就要拿向依依手中的布偶,但不想向依依立刻将布偶藏在身后,大声说道:“不是我小气,其他玩具都能让给妹妹,但是这个布偶不行,这是母后做的,我很喜欢。” 向弘宣更加不悦起来,一个小布偶微不足道,但因为是凌希做的,就不得不让向弘宣浮想翩翩。 向弘宣看向凌希,不满地说道:“皇后,朕居然不知道,你还会做如此精巧的东西。” 凌希苦笑了一下,她知道向弘宣想多了,可如今她做什么向弘宣不想多呢?现在在向弘宣的眼中,她已经是后族的代表,不管她有没有为后族做什么,她都是向弘宣猜忌的对象了,成为向弘宣皇权的威胁。 “陛下,臣妾女红不好,本来那个布偶也只是打发时间而已,没想到南国公主会喜欢,反正臣妾有的是闲工夫,要是曦月公主喜欢,臣妾再做一个好了。”凌希看着向弘宣,幽怨地说道。 向弘宣一怔,他听出了凌希的埋怨,比起哭闹,凌希这种无声无息的申述,似乎更加容易钻入向弘宣的心底,是他想多了吗?这不过就是一个布偶,并不代表凌希有意拉拢夕颜宫,以达到控制他那中意的皇子。 向弘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凌希,凌希沉默不语,她也倔强地盯着向弘宣,殿内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沉寂,似乎下一刻帝后之间就会发生点什么。 萧湘湘低头一笑,她缓缓地说道:“陛下,曦月怎么敢跟南国公主抢东西,还是皇后娘娘亲手做的布偶,曦月就更加不敢了。” 凤茕璎瞪大了眼珠子看向萧湘湘,萧湘湘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就现在殿内帝后之间的火药味,就够让人瑟瑟发抖得了,她还在一旁煽风点火,还顺带把向依依也捎带上,简直就是可恶至极。 凤茕璎不平地说道:“陛下,刚刚是依依一个人在这边玩耍,曦月公主自己跑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就抢依依手中的布偶,布偶都有些被拉扯坏了,依依是心疼布偶,才会不肯松手的。” 萧湘湘一听凤茕璎这话,脸色也不大好了,可她看了看向弘宣,似乎向弘宣更加不悦了,她的心里乐开了花,她早就知道,凤茕璎的智商,要是没有绝世美貌,估计早就死在后宫之中了。不过对她来说,这倒是好事,萧湘湘佯装出一副受到极大委屈的样子,低头沉默不语。 朱若瑜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由得抱紧了怀中的向子丘,往后退了好几步。比位份,眼前这三位都是后宫数一数二之人,她一个小小美人,比不了。要比恩宠,这三人也是向弘宣的新欢旧爱,在向弘宣那都有一席之地,就她那点向弘宣不咸不淡的恩宠,她还是比不了。眼下这情况,退得远远地,才是上上之策。 凌希看向萧湘湘,淡淡地说道:“陛下的公主,都是本宫的女儿,南国公主是,曦月公主也是,本宫不会厚此薄彼,既然曦月公主喜欢,明日本宫就再做个布偶送到关雎宫,德妃您看可好?” 萧湘湘哑口无言,她又扫了一眼向弘宣,向弘宣的脸色铁青,她想向弘宣应该是怒了。忽然一声哭声打破了殿内的沉寂,向明灏不知怎么得,重重摔倒在地,嗷嗷大哭起来。 凤茕璎立刻跑到儿子身旁,凌希也关切地走了过去,凤茕璎想抱起在地上匍匐哭泣的儿子,可她刚刚抱住向明灏,还没有起身,就一个踉跄差点与向明灏一起跌倒在地,好在凌希在她身后扶住了她。 凌希的手指传来一股冰冷,那是凤茕璎手心的温度,如此冰凉,凌希再想到刚刚凤茕璎连三岁的向明灏都抱不起来,凤茕璎这是怎么了? 凌希从凤茕璎的怀中拉过向明灏,她轻轻地用丝帕拭去向明灏的泪水,又将他拉入自己的怀中,哄逗了一会,凌希的眉头紧蹙,向明灏也还是那般柔弱,脸色惨白,似乎他小时候那红扑扑的脸蛋就像不曾出现过。 向弘宣也来到了凌希身旁,他心疼地看着向明灏,向明灏已经三岁了,瘦弱不说,而且隔三岔五就会生场病,药是没少喝,但就是不见健壮,整个太医院就陈玄最擅长儿科与妇科,向明灏在陈玄的调理下都这般羸弱,他能健康地长大成人吗?向弘宣忧心不已。 凤茕璎轻轻拉过已经停止哭泣的向明灏,她那张白如纸的脸,倒将唇上那鲜艳无比的口脂凸显出来,向弘宣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地说道:“淑妃,你的妆容太浓了,多花点心思在皇子身上吧。” 凤茕璎低头,有些委屈地用手轻轻地拭去唇上的口脂,她没有化浓妆,因为即便现在化了,向弘宣的眼中也不会再有她了。 萧湘湘来到向弘宣的身旁,温顺地说道:“陛下,曦月有些困了,臣妾就先带她回宫。” 说完萧湘湘刚想转身离去,向弘宣一把拽住了她,向弘想到刚刚的不悦,以及凌希那琢磨不透的心思,似乎只有萧湘湘这温顺的体贴,特别容易钻进向弘宣的心窝,尤其刚刚凤茕璎与凌希一起挤兑萧湘湘,萧湘湘的委屈都印在了向弘宣的心中,似乎整个后宫中,只有萧湘湘是愿意与他同生共死,又温柔似水的知心人。 “德妃,今晚朕去关雎宫用膳,一起吧。” 说着向弘宣抱起向曦月,拉着萧湘湘出了飞羽殿。 第一百一十七章夭亡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凤茕璎六神无主地守在床边,她的脸上早已布满泪水,向明灏又病了,自从那日她们从飞羽殿回来后,向明灏就一病不起。陈玄说是风寒,但这一次向明灏的病极其严重,还有高烧的情况,看着日渐消瘦,可就是不见痊愈的儿子,凤茕璎的心痛苦万分。 “母妃,我难受。”向弘灏一声痛苦的呻吟,又让凤茕璎的心揪在了一起,她立刻抱着向明灏,轻轻抚拍着他的背后,想要分担些向明灏的痛苦,也许这并没有什么用,但除此以外凤茕璎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儿子舒服点。 凌希大步走进夕颜宫,她看到凤茕璎抱着向明灏,凤茕璎的脸上都是泪痕,而向明灏红得跟猴屁股样的脸蛋,似乎都在告诉凌希,这些与健康无关,相反此时的向明灏很不好,非常不好。 凌希快步来到凤茕璎母子面前,她伸出一只手,放在向明灏的额头,一阵热度传到凌希的手心,凌希吃惊地说道:“淑妃,二皇子怎么如此发烫?看过太医了吗?” 凤茕璎有些目光呆滞,恍恍惚惚地说道:“二皇子已经高烧七天了,时好时坏,太医开得药,皇子吃了不少,可就是不见好转。” 凌希立刻转身问向一旁宫人,“陈太医呢?” 一个宫人回答道:“陈太医去煎药了。” “去,快去,把陈太医叫过来。”凌希一声怒吼道。 凌希转过身来,看着凤茕璎那空洞的眼神,以及向明灏痛苦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凌希的心也有些不安起来。 陈玄踏着急促地步伐走到殿内,他看了一眼凌希后,有些紧张地跪了在凌希的面前,凌希急切地问道:“陈太医,二皇子到底怎么了?怎么会数日高烧不退?” 凌希这带有质疑以及不太友好的语气,让陈玄遐想翩翩,他的额头间不禁冒出细汗,他咽了咽口水,说道:“皇后娘娘,二皇子体弱,前段时间受了风寒,之后又夜里吃了凉食,引发了脾胃失调,虽然喝了药,但无奈二皇子太过虚弱,吃不下东西,光喝药也无济于事,因此才会高烧不退。” 凌希知道向明灏体弱,她也知道向明灏经常生病,可她从来没有像今日这么担心向明灏,她想起多年前在映月阁,赵心月的孩子就是死于高烧,似乎高烧就是孩子的梦魇,也是她的。 “陈太医,你倒是想想办法让二皇子退烧。”凌希再次质问起陈太医。 陈玄立刻战战兢兢地答道:“皇后娘娘,臣已经给二皇子熬制了汤药,等下二皇子喝下后,可能会退烧。” “等你的汤药好了,不知道二皇子要受多少罪,难道就这样看着二皇子这么痛苦吗?没有其他办法让二皇子退烧了吗?”凌希不悦地说道。 “皇后娘娘,其他办法不是没有,只不过二皇子太过虚弱,体外降温以及针灸怕是效果都不好,而且还有可能让二皇子的病情加重,臣一时间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陈玄小声地说道。 凌希一想这样不行,既然不能退烧,总要让向明灏吃点东西,她大声喊道:“来人,快去给二皇子准备参汤。” 陈玄又怯生生地说道:“皇后娘娘,二皇子身体太虚弱,虚不受补,喝不了参汤这样的补品。” “那二皇子能吃什么?总不能光看着二皇子这么难受,他吃不下东西,也要想办法喂他吃下去。” “现在二皇子只能喝下去点清淡的粥。”陈太医小声说道。 凌希终于明白为什么凤茕璎会什么都不做,只是守在向明灏的床前,有如此呆寞的神情,也许刚刚她想到的,凤茕璎都做过,却毫无作用。 “来人,给二皇子准备清淡的粥。”凌希无奈地说道。 她知道向明灏未必吃得下,可是什么都不做,她做不到。不一会宫人端上来一碗清粥,凌希来到凤茕璎母子面前,她拿起汤匙舀了一勺,小心地递到向明灏的嘴边,可向明灏太过难受,一点都吃不下,凌希的眼眶不禁红润起来,她想起赵心月的孩子,她又想起自己的孩子,这一刻她好担心向明灏,不管是谁的孩子都好,她再也不想目睹生离死别的场景了。 此时陈玄也端着汤药走进内殿,凌希抽搐了下鼻尖,她缓缓地起身,离开了凤茕璎母子,陈玄小心翼翼地将汤药送到向明灏的嘴边,向明灏喝了点汤药后,似乎有些困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凌希走到向明灏的床前用手再次抚摸他的额头,依旧滚烫。凌希立刻转过身来,问向陈玄:“二皇子多久能退烧?” “也许等一会就能退烧。”陈玄小声地说着,似乎有些底气不足。 一个也许让凌希心中一惊,她望向殿外,说道:“有没有通报陛下?” 凤茕璎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向明灏的额头,淡淡地说道:“前几日二皇子刚有发烧的情况,就通报过陛下,陛下也来看望过二皇子,但这几日听说曦月公主也不大好,陛下整日都待在关雎宫,臣妾也不敢打扰陛下。” “来人,快去关雎宫请陛下过来。” 也许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小病,就像这一两年中,向明灏的无数次生病一样,很快向明灏就会痊愈,凌希这样想着,因为只有这样她那颗慌乱的心才能安稳。 向弘宣心疼地凝视着床上不断痛苦呻吟的向明灏,萧湘湘依旧寸步不离地立在他身后。他抬头看向凤茕璎,眼神凌厉到能杀人,凤茕璎本能得往凌希的身后退去,向弘宣更加不悦地说道:“淑妃,二皇子病成这样,为什么不告诉朕?” “二皇子时好时坏,臣妾想可能没有大碍的,就没敢打扰陛下。” 凤茕璎的声音越来也小,凌希甚至能感到身后的凤茕璎在瑟瑟发抖,其实凌希明白凤茕璎的胆怯,是因为向弘宣用实际行动告诉所有人,萧湘湘是他心尖上的人,凤茕璎怎么敢在曦月生病时候,频繁派人去请向弘宣。 凤茕璎怕向弘宣会以为她是挟子邀宠,凤茕璎更怕萧湘湘会生事,让向弘宣更加厌恶她,凤茕璎怕的从来都不是萧湘湘,只是怕丢了向弘宣心底那星点爱而已。这是一个人最卑微的爱,萧湘湘不会明白,向弘宣更加不会明白,只有这么卑微爱过才懂。 忽然向明灏身体开始抽搐起来,痛苦的呻吟声也越来越大。吓得向弘宣也六神无主,他大叫道:“陈太医呢?” 陈玄赶紧从几丈外往向弘宣那走去,向弘宣又大声说道:“快给二皇子看看。” 陈玄不敢耽搁,他探了探向明灏的额头,眉头一皱,他又拨开向明灏的眼睑一瞧,充满了血丝,他不由得偷偷看了一眼向弘宣身后的萧湘湘,萧湘湘也正在瞪着他,他眉头深锁,思量了一会,说道:“陛下,二皇子这高烧不退,怕是不好。除非用猛药,但却有风险。” 向弘宣艰难地问道:“什么风险?” 陈玄低着头也知道此刻萧湘湘正在看着自己,他清楚自己该怎么说,他幽幽地开口说道:“陛下,二皇子如今已经全身痉挛抽搐,如果再不退烧,怕是熬不了多久,可是药三分毒,若是二皇子扛不住猛药,一样是熬不过去。” 向弘宣扭头看着床上表情痛苦的儿子,他的内心十分煎熬,用不用猛药,似乎不是一次简单的选择,这关乎着他儿子的性命,以及东俞的未来。 过了许久,向弘宣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小声说道:“陈太医,煎药吧。” 不一会陈玄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药来到向弘宣的面前,向弘宣凝视着陈太医手中的汤药好一会,直到床上向明灏一声痛苦的呻吟声,向弘宣才伸出有些发抖的双手接过汤药,他小心翼翼地吹了一口又一口气,他犹豫再三,许久不敢将汤药送服到向明灏的口中。 忽然身后的萧湘湘开口说道:“陛下,汤药怕是凉了,让陈太医再熬一碗吧。” 向弘宣看了看向明灏越来越痛苦的表情,向明灏还能再等下一碗汤药吗? 向弘宣轻轻地叩开向明灏的嘴唇,他将一勺勺汤药,点点灌入向明灏的口中,喂完汤药后,向弘宣用手试了试向明灏的体温,似乎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滚烫了,向弘宣看着渐渐安稳入睡的向明灏,他长舒一口气,或许他儿子没有想象中那么虚弱,想到这,向弘宣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 突然沉睡中的向明灏全身一阵抽搐,眼睛也开始外翻,顿时向弘宣手足无措起来,他拉住向明灏的双手,不管他怎么呼唤他的儿子,向明灏似乎都听不见,他惊慌失措地叫来陈玄,可还没等到陈玄来到向弘宣的身旁,向弘宣就感到手中一阵冰凉,他缓缓地伸出一只手放在向明灏的鼻尖,似乎向明灏已经没有了呼吸。 这时陈玄也到了向明灏的床前,不死心的向弘宣又让陈玄仔细检查了下向明灏,直到陈玄说出向明灏早夭的事实,向弘宣才瘫坐在一旁,鼓胀的双眼中除了痛,似乎还有点别的。 凤茕璎听到儿子的死讯,她如晴天霹雳,一阵哀嚎之后,哭晕在凌希的怀中。向弘宣缓缓地起身,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凌希的身旁,幽幽地开口说道:“朕当初就不该听从皇后的话,也许在乳母精心的照顾下,朕的二皇子就不会这么体弱多病,也许就能健康的长大。” 凌希一怔,她抬起双眼看着向弘宣,向弘宣那双悲痛到极点的眼中,不仅有猜忌,还有对她的埋怨,甚至笼罩着一些恨。 第一百一十八章下套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萧湘湘看着梳妆台上的一堆首饰,她拿起一支金簪放在发间,对着铜镜看了又看,似乎有些不满意,她又拿起那支曾经是南熙太后之物的南珠钗,轻轻地插在头上,果然还是南珠钗最衬她,她微微一笑,珠与钗分离都能修复好,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呢?比如亡国之妃荣登后位,再比如南人的儿子继承东俞的帝位。 萧湘湘低头看了一眼梳妆台上那金晃晃的首饰,她不由得觉得太俗气,似乎有些不能衬托出她的高贵,她想也许是时候该重新置办些首饰了。 在萧湘湘还在苦思该置办哪些新首饰之时,李梦清提着食盒缓缓地来到萧湘湘的身旁,她看着铜镜里美艳的萧湘湘,不禁说道:“娘娘,您真美。” 也许是听了李梦清这句夸赞的话,也许是因为向明灏的去世,原本她就心情好,萧湘湘开心地说道:“梦清真是越来越会讨本宫欢心了。” 说着萧湘湘将梳妆台上那堆金晃晃的首饰递到李梦清的眼前,又说道:“赏你了。” 李梦清一怔,立刻她的眼眶中就溢满了泪水,从她遇到萧湘湘后,萧湘湘给她的不仅是活下来的机会,还有尊严与富贵,她将食盒放在梳妆台的一角,很感动地接过萧湘湘手中那堆价值不菲的金首饰,说道:“娘娘,您对奴婢太好,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了。” 说着李梦清的脸上就落下了感动的泪水,萧湘湘拿起手中的丝帕轻轻地为李梦清拭去眼泪,她不过就是给了李梦清些许温暖而已,而老实本分的李梦清就感动得稀里糊涂,也许李梦清不适合在后宫中,还好当年李梦清遇到了她。 “真是个傻孩子,以后本宫会赏赐你更多的好东西。” 萧湘湘不禁遥想当年,如果当年她没有进南熙的后宫,她会不会也像李梦清,会是个简单之人。想到这,萧湘湘低头一笑,哪有那么多如果,而且现在也挺好,她进了东俞的后宫,遇到了向弘宣,她是幸福的,这就足够了。 连映容来到萧湘湘的身旁,她看了一眼梳妆台上的食盒,说道:“梦清,给薛美人准备的糕点,都放在食盒里了吗?” 李梦清将手中的金首饰收入袖中,点了点头,连映容拿过食盒,脸上露出了满意地笑容,她看向萧湘湘,轻声说道:“娘娘,咱们该去办点正事了。” 萧湘湘又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妆容,说道:“走吧,去瑶光阁看看薛美人与五皇子吧。” 萧湘湘刚从瑶光阁出来,就在御花园中闲庭信步起来,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回关雎宫,萧湘湘抬头看了看日头,她小声问道:“姑姑,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到巳时。”连映容回答道。 萧湘湘又望了望御花园的入口,又小声说道:“她该来了吧。” 连映容不急不躁地说道:“娘娘,不着急,这样的偶遇才真实。” 说完她与萧湘湘对视一笑,萧湘湘索性坐在了御花园中的长亭里,耐心地等着。 忽然一抹青色映入萧湘湘的眼帘,她微微一笑,终于来了,她起身看了一眼连映容后,连映容立刻大声说道:“ 娘娘,昨天才下过大雨,台阶湿滑,您可要当心呀。” 赵心月听到连映容的声音,她远远地看到萧湘湘从长亭中出来,她立刻一脸笑容地迎向萧湘湘。 “德妃娘娘,您也在御花园中赏花呀,臣妾刚来都没注意到您。” 赵心月是一脸的歉意,可萧湘湘才不会介意,毕竟她是专门在御花园中等着赵心月,她怎么可能介意这种小事。 “无妨,本宫在这御花园中闲逛了好一会了,刚刚是累了,就在凉亭中休息了一会,赵夫人你我都是姐妹,不必这么见外。” 萧湘湘这句姐妹,让赵心月不禁想起曾经她们一起合谋算计凤茕璎的事情,似乎萧湘湘说得对,她们是有斗争情谊的,她担得起萧湘湘的这句姐妹。 “早知道德妃娘娘有空来这御花园赏花,臣妾就叫上您了,这些日子都是臣妾一人赏花,无聊死了。” 萧湘湘当然知道,不然她也不会在御花园中这般苦等,她佯装有些失落地样子,说道:“本宫也不是有心思在这御花园中赏花的,只不过前段时间二皇子早夭,陛下心情郁闷,再加上前朝闹腾不停,陛下也来关雎宫少了,本宫就是在想,要是哪天人老色衰了,失宠了,该怎么办呀?” 萧湘湘的话句句都刺痛了赵心月那脆弱的心房,萧湘湘是在担心失宠后的未来,而她赵心月已经失宠,她的未来不需要担心,因为已成事实。 “娘娘,您圣宠正浓,怎么会失宠呢?” “怎么不会?赵夫人你不懂,本宫在南熙的后宫见过太多的宠妃,风华正茂之时备受恩宠,可最后没有个好下场,赵夫人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是因为南熙后主贪恋美色,喜新厌旧?”赵心月问道。 萧湘湘摇了摇头,她看向御花园中已经结果的石榴树,轻声说道:“是皇子,没有皇子的宠妃终究是场梦,在后宫中有了皇子才算有依靠。” 赵心月一怔,她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想要生下皇子,对她这个失宠的宫妃来说,多么艰难呀。 萧湘湘看了看沉默不语的赵心月,她知道赵心月估计已经在担忧未来了,她又继续说道:“本宫今日去瑶光阁看望了薛美人与五皇子了,也许跟瑶光阁走得近点,会是一个不错的出路。” 赵心月有些不解地看向萧湘湘,她明白萧湘湘的用意,但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萧湘湘不是去巴结朱若瑜与四皇子呢? “娘娘,按照皇子齿序,四皇子才居长吧。”赵心月试探地问道。 萧湘湘浅浅一笑,说道:“确实是四皇子年长,但朱美人的出身哪比得了薛美人,而且薛家又是身在军营,指不定哪天就能成为另一个江家,再加上陛下对薛美人的宠爱可不比本宫少多少,说不定薛美人提携之下,本宫的恩宠还能长久点。” 赵心月仔细一琢磨萧湘湘这话,确实有道理,后宫多个靠山,就是多条出路,反正心腹大患已除,巴结谁都行。 可赵心月眉头忽一紧,又忧心地说道:“还是德妃娘娘眼光长远,臣妾也想与薛美人近乎点,可惜薛美人性子寡淡,似乎不太与后宫女人走动。” 薛暮烟进宫后,很少去后宫宫妃那走动,就连凌希那,她也只是按规矩去请安,平日里不是烹茶,就是抚琴,活得像个后宫之外的人,想要与薛暮烟套近乎,还不如去巴结朱若瑜有效果呢。 “这有什么难的,下次赵夫人就跟本宫一起去,薛美人与本宫有些交情,大家都是好姐妹,走动走动,自然就熟络了。”萧湘湘故意这么说道。 赵心月一听这话,正中她下怀,她知道薛暮烟就是萧湘湘穿针引线送到向弘宣面前的,有萧湘湘,何愁她不能与薛暮烟结下深厚情谊。 “最近听说五皇子食欲不好,本宫今日做了些糕点送于五皇子吃,可薛美人却说五皇子还小不适合吃糕点,赵夫人,你说本宫该做点什么给五皇子呢?”萧湘湘有些失落地问道。 赵心月心中一阵窃喜,萧湘湘争宠媚上手段一流,可这五皇子还不到周岁,萧湘湘去给五皇子送糕点吃食,这不是让五皇子更加难以消化吗?薛暮烟当然不会让五皇子吃了。 “德妃娘娘,您有所不知,皇子这么小,吃不了糕点,要是做些奶酪,倒是极好的。”赵心月得意地说道。 “果然还是生皇子好,母亲都能亲自抚养自己的孩子,不像本宫,本宫的曦月公主都是乳母带大的,本宫都不知道曦月小时候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 萧湘湘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她说得是真心话,虽然她也是故意说给赵心月听的。萧湘湘有些失落地再次望向石榴树,不管向弘宣多么宠爱她,最后她的女儿还是比不过皇子,她想也许只有生下皇子才能完全真正占据向弘宣的心吧。 ..................................................................................................................... 向弘锡极其委屈地立在向弘宣的面前,他可怜兮兮地说道:“皇兄,臣弟冤枉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满朝的臣子都跟臣弟过不去,臣弟不过就是给王妃做了一件金丝锦服,是奢华了点,但还不至于越制吧。居然有十几个臣子就为这事,弹劾臣弟行为不妥,皇兄,臣弟冤枉得很。” 向弘宣放下手中的奏折,他眯起眼睛瞟了一眼向弘锡,那是一件金丝锦服吗?上面还有无数珍贵的南珠,这不很明显嘛,向弘锡在攻陷平城之后,是没少收罗珍宝呀,不然哪能制作出这么一件价值连城的南珠衣来? 而且向弘锡居然还给凌曼打造了一支小凤钗,向弘锡疼王妃的事,邑城人人皆知,向弘锡喜爱奢华,向弘宣也知道,向弘宣想到曾经凌曼也是他的女人,似乎也就对向弘锡释怀了。 “老九,你就不能干点正事吗?朕还指望你给朕分忧呢,你这整天围着王妃转,想法设法讨你那媳妇欢心,你是想当一辈子纨绔王爷呀?” 向弘锡心中窃喜,他是故意的,越浮夸,越荒唐越好。他知道向弘宣的几案上堆满了弹劾他的奏折,因为他提意对北戎求和,因为他金殿上殴打臣子,还因为他给向弘宣献上亡国之女,并且成为了宠妃,总之在前朝大臣的眼中,他是越来越不受欢迎,甚至还有点口诛笔伐的意思,不过在向弘宣心中,他却越来越得向弘宣的信任了。不管向弘宣重不重用他,他肯定不用担心过上被皇帝猜忌的生活,他是安全得了。 “皇兄,臣弟真不是那块料,前段时间,臣弟不过就是建议与北戎关系柔和点,这些臣子们就视臣弟为东俞的罪人,现在臣弟怕是出门都惹人嫌。” 向弘宣冷笑一声,说道:“这些臣子们越来越目无君上了,似乎他们已经搞不清,谁才是东俞之主了。” 说着向弘宣将几案上那些弹劾向弘锡的奏折,一股脑地全丢在了地上,生气地说道:“来人,传旨,这些弹劾端王的臣子全都罚俸禄一年。” 第一百一十九章雨夜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凤茕璎呆呆地望着窗外,她那苍白的脸颊,一丝血色都没有,好多天了,她就这样落寞地坐在屋内,一连数日大雨淋淋,凤茕璎就这样静静地望着窗外,看着雨滴顺着窗沿滴落,她不言语也不哭闹。 窗外刮进一阵风来,凤茕璎低头用丝帕掩面,轻咳了几声,一丝红色映入了凤茕璎的眼中,她淡淡一笑,抬头又继续望向窗外。 忽然屋内的红嘴鹦鹉大叫起来:“来了,来了。” 凤茕璎立刻收起手中的丝帕,她高兴地回过身来,却只见凌希拿着一件披风,缓缓地向她走来,她失望地说道:“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你憔悴多了。”凌希心疼地说道,她将披风轻轻盖在凤茕璎的身上,自从向明灏早夭后,向弘宣就再也没有来过夕颜宫,而且向弘宣还下令,让乳母带走了向依依,凤茕璎就算再傻,也知道,向弘宣怨她,怪她,她彻底丢了向弘宣最后那点的爱。 凤茕璎再次转身来到窗前,盯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漫天阴雨,天色昏暗到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她微微低头,说道:“已经天黑了吗?陛下不会再来了吧。” 凌希走近她的身旁,探着身子,凌希也望了望窗外无边的雨夜,轻声说道:“前朝事多,陛下忧心不已,怕是不得空。” 凤茕璎苦笑一下,说道:“也是,陛下是明君,自然国事重要。” 窗外的大雨继续下着,一滴滴清脆的雨声,声声钻入凌希与凤茕璎的心坎里。窗外又飘过一阵风,凌希冲着凤茕璎淡淡一笑,凤茕璎也微微一笑,湿冷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谎言的味道,谁又能骗得了谁?谁又能不被骗? 凌希挥了挥手,屋内的宫人开始将宫灯点上,凌希看着屋内燃起的温暖灯光,她轻声说道:“淑妃,本宫今日就在你夕颜宫用晚膳,你陪陪本宫,好吗?” 凤茕璎收起望着窗外那空洞的眼神,她低头垂目,哽咽了一下,轻轻地点着头。 或许是因为凤茕璎吹了冷风,或许是因为她心情郁闷,晚膳的时候,凤茕璎根本没吃几口,凌希让人煮了一锅姜汤,勉强给凤茕璎送服下一碗,凤茕璎就有些睡意,卧床入睡了。 凌希盯着凤茕璎那瘦弱的脸庞,她疑惑地问向身旁的安姑姑,“安姑姑,你觉不觉得,现在淑妃这身子越来越病弱?” 安姑姑瞅了一眼已经入睡的凤茕璎,小声说道:“皇后娘娘,淑妃娘娘这是受到打击后悲痛所致,过些时日,淑妃忘记了这些痛苦之事,身子自然就会好多了。” 虽然安姑姑说得在理,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凌希看到了凤茕璎就已经是这副病弱的样子,似乎凤茕璎原本就是这个这样。 凌希走出了内屋,一阵雨水敲打窗台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她不由得来到窗前,一把推开窗户,她凝视着漆黑的雨夜,问道:“陛下呢?” “陛下最近都在关雎宫。”安姑姑小声地回答着。 凌希沉默了一会,说道:“告诉夕颜宫的宫人,不要把陛下的行踪告诉淑妃。” 忽然颜姑姑急切地走进屋内,她一身的雨水,似乎就跟没打伞似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狼狈不堪。 “皇后娘娘,不好了,出事了。”颜姑姑神色紧张地说道。 凌希一怔,她又望了望窗外那乌漆嘛黑的雨夜,看样子,今夜注定是个不太平之夜。 ................................................................................................................... 凌希顾不得身上飘落的雨水,她快步走在浠沥沥的雨夜中,一声声凄厉的哭声,在黑夜中来回荡漾,划破笼罩在黑夜的雨声,凌希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她身后给她撑伞的颜姑姑已经快跟不上她,急促的雨滴打落在凌希的身上,寒冷伴着哭声直逼凌希的心房。 凌希一点点逼近哭声,可雨夜太黑,她什么也看不见,突然天空一道闪电划过,凌希眼前一惊,只见薛暮烟抱着五皇子匍匐在地上,薛暮烟声泪俱下地哭泣着。 凌希立刻停住了脚步,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这雨夜的寒冷,冷入骨髓,还是薛暮烟的悲痛,让她感同身受。 颜姑姑来找她的时候,只说是雨夜有人在御花园中哭泣,凌希想可能是后宫女人失宠后疯魔了,也有可能是有人受罚后的痴狂,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薛暮烟,那个不争不抢的女人,更让她震惊的是,薛暮烟居然抱着五皇子在雨夜哀嚎,这不是个正常母亲能做出来的事。 天空中闪过一道道惊雷,似乎也在为薛暮烟悲痛,顿时凌希的脑中闪过一个悲痛的想法,她不自觉地一点点靠近薛暮烟,她轻轻地拉住薛暮烟的手臂,她看了看薛暮烟怀中的五皇子,好像是睡着了,不管天雷多响,也不管薛暮烟如何大声哭泣,五皇子向子墨禁闭双眼,安静地躺在薛暮烟的怀中。 凌希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想要到向子墨的鼻尖,突然薛暮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冰冷的手指紧紧扣住凌希的手腕,薛暮烟大声说道:“五皇子只是睡着了而已,不要吵醒他。” 雨水顺着薛暮烟的脸庞滚落下来,混着泪水,在薛暮烟的脸上流淌着,薛暮烟一双哭红的双眼里,似乎有着无比坚信的眼神,凌希知道薛暮烟相信自己说的话,她还想让凌希相信,让所有人都相信。 凌希抽回手腕,她大声说道:“薛美人,雨夜太冷,带着五皇子回宫安寝吧。” 一听凌希这话,薛暮烟再次崩溃,她抱紧怀中的向子墨,又是一阵大声哀嚎,忽然她仰头望向天空,任由雨滴打落在自己的脸上,她大声地哭诉道:“老天爷,求求您,把我的儿子还给我,一切罪都让我来受,把我的儿子还给我好不好。” 凌希知道向子墨没了,薛暮烟心里也明白,薛暮烟只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而已。凌希缓缓地起身,她一把推开颜姑姑,没有雨伞的遮挡,这瓢泼的大雨打在身上,痛更加真实。 凌希惆怅地望了一眼关雎宫的方向,向弘宣连失两子,向弘宣何止会有悲痛,他还有更多的忧虑吧。 忽然她身旁的薛暮烟停止了哭泣声,凌希低头一看,薛暮烟已经哭晕在雨中,凌希立刻俯身抱着薛暮烟,她大声说道:“来人,送薛美人回瑶光阁。” 颜姑姑端着姜汤来到凌希的身旁,凌希接过姜汤,放在手心热乎了一会,她静静地沉思起来。折腾了半宿,终于将五皇子尸身安顿妥当,向弘宣那她也通报了,她知道今夜向弘宣不会去瑶光阁了,因为雨夜难行,因为于事无补,还因为无法面对。而薛暮烟雨夜丧子,又在雨中哭泣半宿,怕是会大病一场。 不经意间凌希轻咳了几声,颜姑姑眉头一皱,催促道:“皇后娘娘,您还是赶紧喝下这姜汤吧。万一病了,可就不好了。” 凌希低头喝了一口姜汤,口中翻滚着辛辣的味道,但身上立刻流入了一股暖流,似乎刚刚的寒冷都被消散了,她看着手中热乎乎的姜汤,这确实是驱寒暖心的佳品,可惜再多的姜汤,也暖不了向子墨那颗冰冷的心。 “颜姑姑,明日你去瑶光阁,给薛美人多送些补品,今夜她怕是忧伤过度。” 颜姑姑低头冷笑一声,说道:“皇后娘娘,您呀,就是心太软,薛美人没有您想象的那么脆弱不堪,至少今夜她是理智的。” “颜姑姑此话何意?” 颜姑姑低下头去,一些往事浮现在她眼前,她淡淡地说道:“皇后娘娘,这后宫中又不是只有她一人丧子过,您,淑妃还有赵夫人,以及这后宫中无数的女人都失去过儿子,可又见谁将自己那颗悲痛之心,刨开来给众人看,自顾悲伤都来不及,谁又有勇气拿出悲痛给他人怜悯?” 凌希一怔,她缓缓地放下手中的汤碗,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你是说刚刚薛美人的雨夜哭泣是有意为之?” “那不然呢?还有什么能比得了雨夜丧子哭诉更加让人怜悯得了。”颜姑姑淡淡地说道。 凌希眉心微蹙,她微微轻摇着脑袋,说道:“不对,薛美人要想争宠,她不需要靠怜悯,而且她进宫后,一直都是不争不抢,没有必要这么做。” “皇后娘娘,如果薛美人不是为了争宠呢?这后宫中有不少皇子早夭,小儿难养,历代都有不少皇子夭亡的事情,失子对于后宫女人来说很正常。可您就不觉得奇怪吗?薛美人这么一闹腾,陛下的心中怕是不好过吧,或许薛美人觉察到了什么,可能五皇子之死怕是没那么简单。” 凌希不由得起身,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看着颜姑姑,问道:“颜姑姑,你是不是想多了?” 颜姑姑微微一笑,淡定地说道:“皇后娘娘,不着急,薛美人这场雨夜丧子哭诉的大戏,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看看便知。” 第一百二十章定罪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弘宣默默地坐在薛暮烟的床前,薛暮烟安静地在床上沉睡,比起那夜的歇斯底里,现在的薛暮烟却更加让人心疼。太医说,薛暮烟是悲痛欲绝下,雨夜哭泣,伤了身体,怕是要病上一段时间了。 向弘宣也不知道该如何宽慰薛暮烟,他知道那夜薛暮烟在雨中哭死过去,他也知道向子墨是在薛暮烟的怀中咽气,薛暮烟的悲痛,他能感同身受,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救不了儿子的命,也不能替薛暮烟分担些悲痛。 向弘宣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薛暮烟的脸庞,他觉得如果痛哭一场,可以挽回儿子的性命,他也愿意哭几次。此刻他的心绞痛万分,他也不知道,他这是心疼薛暮烟,还是心疼自己。 忽然薛暮烟的眼皮跳到了一下,她那白净的脸颊也微微动了动,向弘宣挥了挥手,宫人将一碗热汤药端到床前。 薛暮烟睁开了眼睛,她看见了向弘宣,瞬间她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她轻声说道:“陛下,是臣妾不好,没有照顾好五皇子,陛下,臣妾是罪人。” 说完薛暮烟猛地咳嗽了几声,让她那惨白的脸,添上了几分不该出现的红色,向弘宣立刻轻轻地抚拍着她的背部,温柔地说道:“薛美人,不怪你,五皇子还那么小,谁也想不到他会这样就离世了。” 向弘宣看了一眼一旁的宫人,宫人立刻上前来,向弘宣又说道:“薛美人,你不要太过悲伤,你还在病着呢,喝药吧。” 宫人将手中的汤药递到薛暮烟的眼前,可薛暮烟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推开了宫人的汤药,她又哭诉道:“陛下,那日五皇子突然就不舒服了,臣妾就抱着五皇子,哄着他,他就在臣妾的怀中睡着了,可睡着睡着,他就没了。陛下,五皇子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来没有那日那样过不舒服,臣妾想不通,他怎么就会睡着睡着就没了。” 薛暮烟哭得凄惨,也哭得撕心裂肺,向弘宣不由得就将薛暮烟搂进了怀中,薛暮烟在向弘宣的怀中不断抽泣,她还不停地喃喃自语道:“怎么会睡着睡着就没了,没了。” 向弘宣眉头一皱,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陈玄说向子墨是小儿惊风而死,那会不会另有隐情?想到这,向弘宣的眼中露出些许愤怒,还有些许疑虑。 突然他起身,走了几步后,大声喊道:“来人,传陈太医。” 陈玄慌忙地赶到瑶光阁,他老早就看到向弘宣焦急地在屋内晃荡,他快步来到向弘宣的面前,还没来得及行礼,向弘宣急切地问道:“陈太医,你说五皇子是小儿惊风而猝死,可薛美人说五皇子是安静地在她怀中,睡着就没了?这不对吧,小儿惊风,五皇子怎么也得全身抽搐吧。” 陈玄一头冷汗,他说道:“陛下,那夜臣到瑶光阁之后,五皇子就已经没了,又在雨夜淋了半宿的雨水,薛美人也晕厥过去,臣只能通过宫人们的只言片语,以及五皇子的尸身判断,他是死于小儿惊风。” 向弘宣想了想,又问道:“那会不会有其他的可能?” “陛下,如果可以仔细检查五皇子的尸身,或许能有定论,可那样的话,就有可能对五皇子不敬,有损五皇子的尸身了。”陈玄小声地说道。 向弘宣回头看了一眼,仍在哭泣的薛暮烟,现在没什么比他儿子死亡真相更加重要得了,他不假思索地说道:“查吧。” 向弘宣反复地拿起放下手中的茶盖,茶盖碰撞茶碗的声响,在寂静的屋内格外醒目,向弘宣不停地望向屋外,他在等,等向子墨的死亡真相,他也不知道他期待的真相是什么?如果向子墨真的是死于他杀,那么他的悲痛是不是就可以有地方宣泄了? 忽然陈玄仓皇地小跑到屋内,他跪在向弘宣德面前,有些紧张地大声说道:“陛下,五皇子之死果然另有玄机,五皇子不是死于小儿惊风,而是死于中毒。”说着他将一支发黑的银针举过头顶,呈给向弘宣。 向弘宣艰难地拿起陈玄手中的银针,他盯着银针看了许久,怒吼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陛下,臣检查过五皇子的尸身,并没有发现有中毒,或是其他外伤,臣不放心,因为有些慢性毒药,只要控制剂量准确,到死都查不出中毒。所以臣就用长银针,插入五皇子的尸身,长银针能深入尸骨,五皇子要是真的中慢性毒,银针入骨,就能试出来。果然,银针变黑了,五皇子是中慢性毒而亡的。” “慢性毒?那就是说五皇子一直都在被人下毒?”向弘宣问道。 “陛下,确实如此。” 向弘宣大步回到薛暮烟的床前,他看着薛暮烟,大声质问道:“薛美人,最近五皇子吃了什么,用了什么,你都给朕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薛暮烟也停止了哭泣,她那双含泪的眼睛不自觉地就看向不远处的食盒,她一只手捂着心口,艰难地说道:“五皇子最近的饮食与以前无异,不过这段时间,德妃娘娘与赵夫人常来瑶光阁,德妃娘娘送来很多精美的糕点与奶酥,赵夫人则是每日送来奶酪,五皇子很喜欢喝。” 向弘宣一怔,刚刚还怒气冲冲的他,一听到萧湘湘的名字,他就一屁股瘫坐在薛暮烟的床边,他思量了一会,幽幽地开口说道:“陈太医,去把德妃与赵夫人送来的食物都仔细检查下。” 不一会,陈玄回到向弘宣的面前,向弘宣急切地问道:“结果如何?” “陛下,德妃娘娘的糕点与奶酥没有问题,可赵夫人的奶酪中有毒。”陈玄回答道。 向弘宣听到这样的结果,他既是安心,又是愤怒不已,他大声说道:“去,把赵夫人带到这来。” 赵心月怎么都没有想到,五皇子之死会与她有关,她惊慌失措地看着向弘宣,她哭得比薛暮烟还要凄凉,薛暮烟是为了她儿子而哭,而赵心月是为了自己哭,如果不能让向弘宣相信自己是清白的,那么她丢得可就是命呀。 “陛下,臣妾冤枉呀,臣妾没有谋害五皇子呀。” 不管赵心月哭得多么动人,可惜向弘宣一句都听不进去,他恶狠狠地看着赵心月,怒吼道:“你说你冤枉,怎就偏偏在你送来的奶酪中验出了毒?你倒是跟朕说说,你哪里冤枉了?” 赵心月一惊,她确实没有下毒谋害过向子墨,这是谁在陷害她? 她立刻跪着爬到了向弘宣的脚边,她拉着向弘宣的衣角,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哀求道:“陛下,真的不是臣妾,是德妃,不,是皇后,淑妃,薛美人,是她们陷害臣妾的。” 顿时向弘宣心中腾起一阵怒火,他狠狠地给了赵心月一脚,正踹中赵心月的心窝,赵心月吃痛地匍匐在地上,仍然不忘对着向弘宣鸣冤。 此刻向弘宣只觉得赵心月面目可憎,赵心月的话他一句都不信,他恶狠狠地看着赵心月,说道:“你以为拉其他人下水,朕就能放过你,你个毒妇,都到这般田地,还不忘陷害他人,你是死不足惜。” “陛下,真的不是臣妾,臣妾冤枉。”赵心月再次痛心疾首地呐喊道,她知道向弘宣听不进去她的话了,可这是她唯一能为自己做的事了。 薛暮烟身体微微一颤,赵心月的话似乎钻进了她的心底,她看着哭得死去活来的赵心月,难道真的不是她? 这时小德子快步走进屋内,他来到向弘宣的身前,从怀中拿出一个青色瓷瓶,呈给向弘宣。 赵心月一眼就认出这是她毒害向明灏的毒药,她心虚地低下了头,很显然向弘宣派人搜查了映月阁,找到了她的毒药,不管能不能证明她与五皇子之死有关,要是牵扯出向明灏的死因,她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刚刚还在拼命叫冤的赵心月突然安静下来,向弘宣敏锐地觉察到赵心月的变化,似乎此刻赵心月哪哪都透着心虚。 向弘宣挥了挥手,陈玄来到他身旁,小德子将清瓷瓶交给陈玄,陈玄立刻检验了下青瓷瓶里的药物,说道:“陛下,此瓶中正是五皇子中的毒药。” 赵心月猛地一抬头,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陈玄手中的瓷瓶,这不可能呀?这瓷瓶里的毒药她只下给了向明灏,不可能出现在向子墨中毒的食物里。 向弘宣怒气冲冲地大步来到赵心月的身前,他一把领起赵心月的衣领,怒吼道:“毒妇,你还敢说自己是冤枉的吗?” “陛下,事情不是这样的,这不可能。”赵心月的口中仍在为自己辩解着,可她也不敢挑明说清楚这青瓷瓶的事,除了狐疑,她就只剩下震惊了。 啪的一声,向弘宣扬手就给了赵心月一记耳光,赵心月被甩出数步之远,她的嘴角也渗出血丝,她顾不上疼痛,再次匍匐在向弘宣的脚下,求饶着。 “来人,将赵夫人押送回映月阁,听候发落。”向弘宣冷冷地说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蹊跷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从瑶光阁出来后,凌希就心事重重,薛暮烟悲痛不已,已经病到起不了床,而向子墨却死于谋害,顿时凌希思绪万千。不知不觉中,她走到御花园,闲逛了好一会。忽然凌希停下了脚步,她转身望向身后,并没有看到颜姑姑的身影,好像出了瑶光阁之后,颜姑姑就不见了踪迹,凌希的心中更加狐疑起来。 似乎事情都被颜姑姑说中了,向子墨之死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可她没想到的是,最终被查出谋害向子墨之人居然是赵心月。薛暮烟性子寡淡,又不与后宫女人多走动,无子又无宠的赵心月为什么要对向子墨动手呢? 忽然一旁的树叶上滚落下一滴雨珠,恰好滴落在凌希的眉间。凌希眉头微微一皱,她拿起丝帕轻拭去额间这不合时宜的雨珠,冰凉的雨水经过一夜寒冷的侵蚀后,更加冷入骨髓,不知道什么时候,颜姑姑已经悄悄地来到凌希的身旁。颜姑姑将手中干净的丝帕递到凌希的眼前,凌希接过丝帕,若有所思地问道:“颜姑姑,你说薛美人到底是知道了什么?” 颜姑姑望了望身后的众人,小声说道:“皇后娘娘,昨夜秋雨急促,怕是外面还有些秋寒,不如回宫吧。” 颜姑姑这顾左右而言其他的说辞,更加让凌希疑惑,凌希瞅了瞅身后那一大群的宫人,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她大声说道:“你们都回清风苑吧,本宫想在御花园中走走,颜姑姑留下来伺候就行了。” 宫人们一听凌希这话,就都纷纷退下,凌希开始在御花园中闲庭信步起来,颜姑姑紧跟其后,忽然凌希开口问道:“到底怎么了?” 颜姑姑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拿出一包粉末,她轻轻地打开纸包,略略走到凌希身前,说道:“奴婢趁人不注意,将赵夫人毒害五皇子的毒物取了一些,刚刚奴婢去了太医院,娘娘您猜太医院的太医们是怎么说的。” 顿时凌希驻足不前,她更加狐疑起来,还能怎么说?难不成毒物不是毒物了?向子墨之死另有隐情? “五皇子难道不是死于这包毒物之下?”说着凌希抬起手,指向了颜姑姑手中的那包毒药。 颜姑姑将手中毒物再次包好,生怕这晚秋的冷风吹散了手中之物,她小声说道:“奴婢将此毒物给四院的太医们都瞧过了,基本上与陈太医说得并无差别,但唯独有一件事上,他们跟陈太医说得正好相反。” “何事?” “陈太医说五皇子是被赵夫人下了微量的毒物,最后慢性中毒而死。可其他太医们却说,此毒物并不致命,日积月累下,只是让人身体虚弱,尤其是像小儿,就会突然其他疾病而亡。而且只要剂量下得准确,那么即便银针入骨也查不出中毒的迹象,反而只有短时间内大量下此毒,才会查出来中毒的迹象。”颜姑姑说道。 凌希一怔,那就是说五皇子是被人急不可待地毒死的,下毒的人根本不介意被人查出来,或者说下毒的人反而更加希望被人知道五皇子是被毒害而亡。赵心月不可能是凶手,不然她这是想自杀,找不到抹脖子的刀,还是觉得死她一个不过瘾,非得背上谋害皇子的罪名,拉着全族为她陪葬? 凌希看着颜姑姑,她知道颜姑姑从来不会在她面前说没有证据的话,颜姑姑这个时候告诉她赵心月有可能是被冤枉的,那么颜姑姑一定是还查到了什么。 “你还查到什么?” “最近奴婢听到了二件有意思的事情,据说前几日赵夫人被陛下囚禁在映月阁后,映月阁中的所有宫人都被调回了永巷,等待尚宫局重新分配。可昨日尚宫局突然放一批宫人出宫,说是前段时候曦月公主身体不适,德妃许愿,若是公主身体恢复康健,就放出一批宫人为公主集福,这事陛下是恩准的。其中有一个宫人叫桃儿,这个桃儿曾是赵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娘娘,您不觉得太巧了吗?” 说话间,又是一滴雨水落在了凌希的手背上,一股寒冷飞快地窜入凌希的身体里,在她那不太热腾的血液里游走一番,凌希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她才想到这阵雨不知道下了多久,她太久没有出来走动了,以至于她都不知道后宫到底发生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事。 “派人出宫去找那个叫桃儿的宫人。” “娘娘,晚了,听说昨日傍晚那些宫人出宫后,住在邑城的一家客栈里,昨夜客栈失火,那些宫人都被烧死了。”颜姑姑惋惜地说道。 凌希一惊,怎么看这个桃儿都像是被人灭口,即便她能猜到这事与萧湘湘有关,死无对证,无济于事。 “颜姑姑,你说得第二件事?”凌希问道。 颜姑姑贴近凌希,刚想说些什么,不远处传来宫人的呼唤声,凌希往远处看去,只见向依依像阵风似的地往夕颜宫的方向跑去,乳母被她远远地甩在身后,乳母口中还不停地呼唤着向依依,似乎很想阻止向依依去夕颜宫。 “依依。”凌希不自觉地呼唤起向依依来。 向依依听到了凌希的声音,她停下了奔跑的脚步,转身看向凌希后,就一头扎进凌希的怀抱,瞬间她那白皙的小脸上就泪流满面。 向依依在凌希怀中越哭越伤心,她泣不成声地哀求道:“母后,求求您,带依依去看看母妃吧,依依好久都没见到母妃了。” 凌希一怔,虽说向弘宣让乳母带走向依依,但凤茕璎想要见向依依还是没有问题的,怎么会在向依依的口中,就成了母女相见一面十分艰难了呢? 刚好乳母也来到了凌希的身前,她向凌希行礼,凌希就不悦地问道:“你是怎么照顾南国公主的,居然敢限制公主的自由,让公主如此伤心,你好大的胆子。” 乳母一听凌希这话,三魂吓掉了七魄,她赶紧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回答道:“皇后娘娘,奴婢哪敢呀,是前段时间,南国公主从夕颜宫回来后,感染风寒,小病了几天,陛下盛怒,说是不让公主去夕颜宫,怕公主染上淑妃的病气,所以奴婢才不敢让南国公主去夕颜宫。” 是向弘宣的意思?凌希想起前几日在夕颜宫看到凤茕璎那有些痴呆的模样,除了丧子之痛以外,怕是向弘宣这般无情,刺穿了凤茕璎那颗千疮百孔之心吧,再没了向依依这点念想,凤茕璎该是多么万念俱灰。 忽然怀中的向依依拽住凌希衣角,又央求道:“母后让依依去看看母妃吧,那次去夕颜宫的时候,母妃很不好,好像病了很久似的。” 凌希心疼地看着满脸泪水的向依依,她真的很想答应向依依的请求,可这是向弘宣的命令,谁又敢违背呢? “依依听话,先跟乳母回去,过段时间,等淑妃身体好些,母后会跟陛下求情,让你去夕颜宫的。”凌希耐心劝说着向依依。 向依依往夕颜宫的方向看了看,她很不舍,但她知道凌希不可能带她去看凤茕璎了,乳母也上前牵起向依依的小手,她又看了看凌希,很不情愿地跟着乳母离开了御花园。 凌希低头叹了一口气,刚刚她对向依依说的话,能够成真吗?她有些不确定,有一天向依依会认为凌希在哄骗她吗? 凌希转身看着颜姑姑,想起刚刚颜姑姑没有说完的话,她问道:“第二件事到底是什么?” 颜姑姑立刻走近凌希身旁,小声地说道:“第二件事就是关于淑妃娘娘的。” 说着颜姑姑神秘兮兮地从怀中拿出一根长银针,银针的一端有星点发黑,她又说道:“淑妃娘娘的身体日渐虚弱,似乎有点像五皇子样,奴婢有些疑惑,于是让刘太医开了一些安神的汤药,给淑妃服用后,刘太医也用银针试毒,这根银针就是从淑妃娘娘身上拔下的。” “刘太医的结论是什么?” “淑妃娘娘与五皇子中的是同一种毒,不过淑妃娘娘的中毒量没有五皇子那么多,可中毒的时日不短,甚至有可能一两年的时间,所以才会银针能试出星点毒来。” 不短?忽然凌希心中一惊,如果凤茕璎都能中毒一两年时间?那么向明灏呢?还有向明灏的死,怕也不是那么简单吧。凌希又想到向子墨这突如其来的中毒身亡,这一切一定都有所关联。 “姑姑,你说二皇子有没有可能………” “皇后娘娘,无处可查了,而且当时夕颜宫所有的吃喝用度,都是从清风苑送去的,如果这事真另有隐情,娘娘,您也不能言语。” 颜姑姑的话,让凌希的心更加沉重起来,不管向明灏死亡真相是什么?她都不能问,因为要自保,因为怕说不清,还因为这会让她与向弘宣嫌隙更加深。 “颜姑姑,送去夕颜宫的东西,清风苑里都是仔细检查的,不可能有问题。”凌希不解地问道,虽然她知道她不该问,可她就是想知道真相,在她与向弘宣的眼皮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太可怕了。 颜姑姑低下头去,她沉默了一会,重重地说道:“娘娘,怕是清风苑里有鬼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真相(上)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晚秋初冬的夜晚,除了冷就是寂静的黑,即便是热闹的后宫,似乎也挨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寒冷,各院的门锁早已落下,深夜已经来临。天空中飘起点点蒙蒙细雨,凌希裹着一层厚重的墨色斗篷,快步闪入这无边的黑色当中。 走过长长的后宫路,凌希停在了一处阁院前,她忽闪着的杏仁大眼上,一层薄霜覆盖在她那茂密的睫毛,沉重又无比寒冷着。凌希看了一眼一旁的颜姑姑,颜姑姑小心地从怀中拿出一把钥匙,她轻手轻脚地打开阁院的后门,凌希一个快步走进里面,颜姑姑轻提着手中的宫灯,在灯光下,四下环顾一番之后,她也悄悄地进入阁院,再次关上了阁院的后门。 刚踏入院内的凌希,迎面扑来一股子冷风,凌希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斗篷,地上的红叶被这股冷风吹的飒飒作响,凌希低头看了一眼这满院子飘落的红叶,曾经这份秋叶红色应该也是一景吧,悦人悦己都好。 “皇后娘娘,快进去吧,夜里寒冷,而且这里不宜久留。”颜姑姑担忧地小声说道。 凌希又瞅了一眼地上的红叶后,她抬头望向屋内,屋内闪现出微弱的灯光,似乎在这寂静且寒冷的秋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又何止她一个,她快步走进屋内。 偌大的内屋里,似乎只点燃了一、两盏宫灯,微弱的灯光下,凌希看不清屋内深处是否有人立于床前?凌希慢慢地往内屋走去。 “是谁?”一声轻弱的声音响起,在这空荡荡的屋内,格外醒目。 凌希缓缓地靠近灯光深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赵心月合衣立于床前,凌希轻轻地解开身上的墨色斗篷,她头上那顶小凤冠在床前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赵心月一惊,她呆呆地看着凌希渐渐清晰的面庞,扑通一声,赵心月跪倒在地,眼泪顺着她那消瘦的面庞一滴滴掉落下来。 凌希将手中的墨色斗篷交于颜姑姑,她并没有扶起跪在冰冷地上的赵心月,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问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赵心月无比委屈地抬起她那早已哭得麻木的泪眼,看向凌希,轻弱地说道:“臣妾真的冤枉,五皇子之死与臣妾无关。” 凌希转过身去,错开了赵心月那泪眼婆娑,轻声说道:“五皇子之死与你无关,那二皇子呢?” 赵心月低下头去,刚刚的哭泣也停止了,凌希知道了多少?如果她告诉凌希真相,她一样还是死,而且还会死得更掺,赵心月沉默不语。 “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本宫真的很好奇,你就愿意做他人的替死鬼吗?” 凌希的话就像一颗愤怒的种子,瞬间在赵心月的心中破地而出,并且那结实的茎曼牢牢地缠绕在赵心月的心 头,烧心且痛。赵心月的眼中流露出不甘,她咬牙切齿地说道:“皇后娘娘,臣妾确实没有谋害五皇子,但臣妾却用陛下搜出来的毒物暗害过二皇子,可臣妾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自保,臣妾不想的,可您知道的,臣妾的大皇子死得憋屈,还有淑妃与臣妾这些年的新仇旧恨,臣妾不能不这么做。” 一股脑将心中的秘密与委屈都说了个清楚,这一刻赵心月似乎有些解脱,她的怨与恨都完结了,剩下的只有不甘了。 果然是她,这与凌希想得一样,凌希转过身来,问道:“说说吧,你是怎么毒害二皇子的。” 似乎跪在地上的赵心月有些累了,她身子微微往后一倾,瘫坐在地上,靠着床沿,轻声说道:“臣妾想着淑妃已经失宠,如果二皇子再没了,淑妃就没有希望,以后也就不可能清算于臣妾,于是臣妾找到一种毒物,据说这种毒药不会立刻要了人的性命,只要下毒的剂量准确,可以让人十分虚弱,最后死于其他疾病,就算太医验毒也查不出来。原本臣妾是想直接下给二皇子的,可娘娘与陛下太小心,二皇子的吃食与用品都被数个太医仔细检查,臣妾无计可施。有一天臣妾偶然听闻,淑妃一直都是亲自喂养二皇子,臣妾就想要是淑妃中毒了,淑妃的乳汁就会是最好的毒药,而且淑妃与二皇子都中毒,她们都会无声无息地死于疾病中,那臣妾就会更加安全,不是吗?” 赵心月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坦然的笑容,似乎这一刻生与死都已经不重要了。赵心月倒是如释重负,可凌希的心中却无比沉重,她压低了声量,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把毒下在了哪?” 赵心月抬起手指放在口边,她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下,瞬间鲜血侵染在她那白唇上,她抿了抿嘴唇,顿时她的双唇红艳无比,说道:“很长一段时间,臣妾都不知道该把毒下在哪里,有一日臣妾在清风苑里等皇后娘娘的时候,看到娘娘特意从西华国采购来的口脂,臣妾想这一定是为淑妃准备的,于是臣妾趁人不注意,就将这毒下到了口脂上。”说着赵心月用颤抖的手指,指着自己那红艳的双唇,微微一笑。 凌希一怔,谁又会想到这口胭能有毒?谁又能对西华国的口脂有疑虑,而且还是她从西华国特意运来的,她不会,凤茕璎就更加不会。 “说,清风苑里到底是谁与你串通?”凌希用尽了最后的耐心,厉声问道。 赵心月冷笑一声,说道:“皇后娘娘,这种杀头灭族之事,臣妾怎么敢让他人知道,从始至终这事都是臣妾一人做得,可臣妾也想不通,为什么五皇子也会中了同样的毒呢?” 凌希从赵心月那疑惑的眼神中,似乎也找不到一丝谎言的慌张, 可如果赵心月没说谎,那这事就更加不对了,她交代过凡是从清风苑送到夕颜宫的东西,都需要检查,那为什么有毒的口脂还是送到了夕颜宫呢? 不管清风苑里有没有内应,毒害凤茕璎与向明灏的口脂出自清风苑,也就是说向明灏之死,她是说不清了。想到这,凌希的心中一股忧愤油然而生,她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好在颜姑姑上前搀扶住了她,凌希向赵心月投去了凌厉的眼神,笃定地说道:“不可能,如果清风苑里没有你的内应,就算你能躲过宫人偷偷下毒,这有毒的口脂也躲不过宫人们的检查。” 赵心月努力地摇晃着脑袋,她确实没有说谎,当初她也担心过有毒的口脂被检查出来,她还想过另谋他法下毒到凤茕璎的身上,但事情就是这么顺利,有毒的口脂逃过了清风苑的检查,甚至连陈玄都没有诊断出凤茕璎中毒,她一直以为这是老天在帮她,她想这也是凤茕璎的报应。 “赵夫人,奴婢斗胆问您一句,您想毒害二皇子的事,他人是否知晓?”一旁的颜姑姑冷不丁地问向赵心月,赵心月也有些疑惑地看向颜姑姑,颜姑姑立刻向凌希投去一个请示的眼神,凌希侧目微微点头,颜姑姑又说道:“赵夫人,您可记得身边有个宫人叫桃儿,她前天出宫了,而且死在了邑城的客栈里,据说是客栈失火,被活活烧死的。” 赵心月的脑中闪现一些画面,她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是桃儿,只有她能够进入臣妾的屋内,而且每次臣妾给五皇子做奶酪,她都在一旁侍奉着,可是为什么呢?她为什么要害臣妾?再说她也不应该知道臣妾毒害二皇子之事呀。” “那么别人呢?这后宫中到底有没有人知不知道这事?”凌希急切地追问道。 “应该是没有人知道的。”赵心月喃喃自语道,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说道:“其实臣妾有找过德妃,本想看着她圣宠,找她商量对付淑妃,可德妃忌惮二皇子,她只顾自怜自哀,根本没心思对付淑妃。臣妾没有办法,才会想到下毒的,按理说不会有人知道臣妾要毒害二皇子之事的。不过去讨好薛美人,却是德妃带着臣妾去的,只不过薛美人似乎不大喜欢德妃送去的糕点与奶酥,德妃也就不大去瑶光阁了,最后就只剩下臣妾一人去瑶光阁。” 顿时凌希只觉得眼前的赵心月愚蠢到无知,很显然赵心月身边的那个宫人被萧湘湘收买了,不然怎么会皇恩晃荡,就将出宫的名额到了那个宫人身上。而且萧湘湘知道赵心月那颗嫉妒又恐慌的心,说萧湘湘什么都没做,赵心月就能如此顺利完成下毒?打死她都不信。还有那桃儿惨死在邑城,凌希猜都能猜出**分,怕是从始至终, 赵心月就是萧湘湘算计好的替罪羔羊。 可最好笑的是,赵心月居然到现在还认为萧湘湘无辜,当年她怎么就会觉得赵心月机灵,把赵心月送到向弘宣的身旁,凌希苦笑一下,不是赵心月笨,是她蠢钝如猪。 凌希看了一眼缩在床前的赵心月,怕是赵心月还在苦苦纠结到底是谁在害她?凌希猛地转身,毫无留恋地离开了映月阁。 不知道何时起,夜里下起了浓雾,凌希走在雾气朦胧的黑夜里,她脚下传来一丝丝清脆的声响,她低头一看,地面上结满了一层层厚厚的浓霜,凌希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除了满眼的雾气,她什么都看不清。 她慌张地转身,拉起身后的颜姑姑,眼中的雾气湿润了她的眼眶,也许是今夜的雾太大太冷,也许是她那脑中不断的联想,凌希的手不由得抖动着。她望了望四周,除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什么也看不见。 忽然凌希低头吹灭了颜姑姑手中的宫灯,她有些忧虑地说道:“颜姑姑,这宫灯照不清脚下的宫路,本宫已经看不清来路了。” 颜姑姑一手搀扶起凌希,一边说道:“奴婢在这后宫三十多年,后宫中的每一块石砖奴婢都清楚,有奴婢在,一定可以带着娘娘走到该去的地方。”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真相(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馨儿吃力地拿起库房里那几盒胭脂水粉,包括那盒价值不菲的西华口脂,她摇摇晃晃地往西厢房走去。似乎她有些晃荡的身体承受不住这些脂粉的重量,她不得已就将这几盒东西放在长廊边,然后她不停地拍打着后背,好像一身的疲惫不堪。 琴儿缓缓地来到馨儿的身旁,她望了一眼地上那几盒脂粉,好奇地说道:“馨儿,皇后娘娘不喜爱脂粉,尤其是这些太过艳丽的脂粉,你怎么想起去库房拿这些东西了。” “娘娘说,这些都是上等的脂粉,本来都是为淑妃准备的,可惜淑妃现在病成这样,也用不着了,娘娘就觉得这些东西放在库房太过可惜,让我拿去西厢房,她明日看过后,就送给其他宫妃。” 一听这话,琴儿的眼中有些发光,她俯身轻轻地打开那盒口脂,从里拿了一瓶,嬉皮笑脸地说道:“其他脂粉都还好说,可这口脂是西华之物,只有淑妃喜欢,皇后娘娘就算送给其他后宫娘娘,她们也大抵不会喜爱的,好妹妹,我就拿一瓶,你不要跟别人说哦。” 忽然安姑姑带着一群宫人正往长廊中走来,琴儿转身看向她们,正好安姑姑也往她这看来,琴儿吓得一哆嗦,将手中的口脂又迅速地丢回了盒中。 “都在干嘛呢?”安姑姑厉声问道。 她身后的宫人们也好奇地往地上那几盒脂粉看去,窃窃私语起来。安姑姑眉头一皱,不悦地说道:“还不快把东西送到皇后娘娘那去。” 馨儿与琴儿立刻拿起地上的脂粉,匆匆地往西厢房走去。 一阵强风刮起,清风苑内枝叶飒飒作响,在这寂静的深夜,月色皎洁下,似乎平添一份初冬的寒意。突然一抹暗色闪现在西厢房外,在微弱的月光下,渐渐消失在西厢房内。 乌漆嘛黑的屋内忽现一丝微弱的火折光,一人正在轻手轻脚地寻找着什么。好一会,她似乎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刚想离开。 “就这么走了吗?”一道洪亮的声音从那人背后响起,那人微微一颤,呆立在那一动不动。 凌希缓缓地从内屋出来,颜姑姑也慢条斯理地点燃了外屋的宫灯,瞬间整个屋内灯火通明。 “自古常言道,不问自取是为贼也,安姑姑,你就没什么想对本宫说得吗?”凌希有些激动地说道。 安姑姑慢慢转过身来,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她跪倒在地上,轻声说道:“皇后娘娘,奴婢只是一时贪心,觊觎这些贵重的脂粉,奴婢是糊涂,请娘娘恕罪。” 说着她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 凌希看了一眼颜姑姑,颜姑姑会意地走到安姑姑身旁,从她的怀中找出了那几瓶西华的口脂,她将口脂置于安姑姑面前的地上。 凌希嗤鼻一笑,说道:“安姑姑,你侍奉本宫这么久,本宫竟然不知道你是德妃的人,安姑姑,你藏得很深啊。” 安姑姑身子一阵抽动,她伏在地上的脸旁,早已冷汗淋漓,凌希什么都知道了,今夜是个局,她已经入局了。她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凌希,她不甘心,后宫多年的艰难滚爬,就在这一刻要毁于一旦? “娘娘,您说什么呀,从娘娘进宫后,奴婢就侍奉在您身边左右,娘娘,奴婢怎么可能会是德妃娘娘的人呢?难道娘娘您认为奴婢是那种轻易就能被人收买的人吗?” 凌希缓缓地来到安姑姑的眼前,她激动地拿起地上的口脂,说道:“本宫怀疑过馨儿,怀疑过琴儿,怀疑过清风苑里的任何一个宫人,但独独没有怀疑过你,因为你陪本宫走过失意,闯过宫变,本宫自问待你不薄,到底德妃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居然会背叛本宫。” 说着凌希一把将手中的口脂扔到安姑姑的眼前,瞬间瓷瓶四分五裂,瓷瓶里鲜艳的口脂也散落得到处都是,像是那没有擦干净的鲜血,斑斑点点都沁入了安姑姑的心中。 安姑姑吓得双目紧闭,她记忆里凌希唯一一次这么愤怒,是在银杏死得时候。她身体抖动得厉害,也许是因为那碎裂的口脂,也许是因为凌希那带有深情的愤语。 “皇后娘娘,奴婢从来没有想过背叛您。” “可你最后还是背叛了本宫。”凌希一声怒吼道。 安姑姑惶恐地仰起匍匐在地上的身躯,她定了定神,说道:“皇后娘娘,曾经您是很信任奴婢,可自从颜姑姑来了之后,奴婢就不再是娘娘唯一倚重的管事姑姑了。” “仅仅如此你就要叛主吗?” 安姑姑咽了咽口水,艰难地说道:“如果只是吃味,不至于让奴婢背叛您,可德妃娘娘那有奴婢无法拒绝的理由。” “到底是什么理由?”凌希不解地问道。 安姑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奴婢的闺名叫素梅,奴婢不姓安,原本姓什么也不重要了,奴婢是出自南昌国贵族之后,那年跟随虏国公夫妇来到这邑城,后来虏国公夫妇离奇死亡,为了生存,也为了结束这惶惶不安的日子,奴婢与家人逃离了封邑,在东俞隐姓埋名地生活下去。可惜那年后宫遴选宫人,奴婢不幸走进了后宫,从此以后,奴婢就再也没有机会出宫了。” “在后宫的每一日都活得艰辛,可日子久了,奴婢居然也适应了后宫的生活,后来奴婢都快忘记自己是个南人,直到有一天奴婢在后宫中偶遇周洵大人,曾经奴婢与周大人的长姐是闺中密友,周大人一眼就认出了奴婢,一声素梅姐,让奴婢百感交集。之后奴婢成为周大人在后宫的眼线,不为别 的,只为南人需要帮助南人。而德妃娘娘也是南人出身,德妃娘娘的上位,不仅是荣华富贵,她更能带给南人们尊严。皇后娘娘,奴婢不想背叛您,可是奴婢不能拒绝德妃娘娘。” 安素梅再次匍匐在地上,她对凌希哭诉着,将自己的无可奈何以及心酸都晾给凌希瞧一瞧,凌希有些茫然,她以为安素梅的背叛源于利益,可安素梅告诉她,是因为南人的希望,安素梅的背叛是可耻的,但却无可非议。 颜姑姑默默地来到安素梅的身旁,她轻轻扶起安素梅趴在地上的身躯,说道:“安姑姑既然要说,就都说个彻底吧,后宫中关于怨灵的传闻,是不是也与你有关。” 安素梅吃惊地望向颜姑姑,她的身心都在颤抖着,看样子颜姑姑什么都知道了,那么凌希呢?她说与不说还有意义吗? “你可以不说,有些事情迟早也能查个清楚。”颜姑姑冷冷地说道。 说完颜姑姑便起身回到了凌希身旁,安素梅绝望地看了一眼凌希后,她低下头去,说道:“德妃封妃之后,十分担心娘娘会早她一日生下皇子,于是德妃想要奴婢给娘娘下堕胎药。奴婢想起曾经娘娘第一次流产时,颜姑姑在后院偷偷地处理娘娘的药渣,奴婢想娘娘在东暖阁喝下的那碗汤药怕没那么简单吧。” 安姑姑抬起手臂,颤巍巍地指向东暖阁的方向,凌希一怔,她顺着安素梅手指方向,凝视着东暖阁许久,忽然她的身体抽动起来,眼前浮现出她儿子病弱的样子,她的双眼布满红色。 她快步来到安素梅的身前,一把拽住她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道:“说,一字不差地给本宫说清楚,本宫的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德妃原本不想让皇后生下皇子,可陈太医觉得如果娘娘再次流产就会让人生疑,于是陈太医让奴婢减轻了堕胎药的剂量,而且陈太医还在开给娘娘的安胎药里加入了微量稀释堕胎药的草药,日积月累下,娘娘很大可能会生下一个死胎,就算娘娘能生下皇子,皇子也活不了多久,果不其然,三皇子都没有活过满月。”安素梅胆怯地说道。 “堕胎药你下在了哪里?”凌希怒吼道。 安素梅哭泣着,她惊恐地回答道:“蜜饯,娘娘有吃蜜饯的习惯,尤其是喝药的时候,每次娘娘服药吃蜜饯,都是奴婢侍奉,神不知鬼不觉中,奴婢就将堕胎药下在蜜饯上。没有人会怀疑,因为蜜饯没有任何问题。” 凌希一把推倒安素梅,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最喜爱的蜜饯,会成为她儿子的断魂药。曾经平远侯内那些无数苦闷的日子,都是这些甜甜的蜜饯陪她走完,她记忆里蜜饯是甜的,是江霜雪的爱,还是幸福的,可今天安素梅告诉她,蜜 饯是夺走她儿子命的毒药,她有些混淆,到底什么才是幸福? “二皇子之死,德妃除了让你偷偷放有毒的口脂去夕颜宫,她还做了什么?”一旁的颜姑姑幽幽地开口问道。 “其实二皇子根本不是死于赵夫人下的毒,赵夫人找到的毒药只会让人身体虚弱,时间长久才能要了人的命。因为二皇子是通过淑妃的乳汁中毒,其实中毒的药量很小,除了能让二皇子身体羸弱些,根本不可能要了他的命,德妃很是忧虑,那日二皇子开始发热,德妃就让陈太医给二皇子退热汤药的剂量减半,所以二皇子才会高烧数日。而那日陛下手中的汤药,才是真正要了二皇子命的虎狼之药啊。” 凌希一怔,她不由得身体颤抖起来,向明灏居然是死于向弘宣亲手送服的汤药,如果向弘宣知道了真相,那向明灏之死将会成为向弘宣心中一个永远不能痊愈的伤疤,而且还会是天子的逆鳞。 “那么五皇子又是怎么一回事?”颜姑姑继续追问道。 “德妃只是忌惮崛起的薛家,她担心薛美人的儿子会成为她的威胁。她便设局带赵夫人讨好薛美人,连姑姑买通了赵夫人的贴身宫女,将毒药下在赵夫人送到瑶光阁的奶酪里,德妃想一石二鸟,毒死五皇子,又能除掉赵夫人,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二皇子之死的真相了。” 凌希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安素梅,凌希想到了向弘宣给向明灏送服汤药时的难以抉择,如果没有向弘宣的猜忌,以及急迫扶向明灏上位,向明灏何来无妄之灾?她的儿子死于蜜饯,向明灏死于向弘宣亲手送服的汤药,而向子墨却死在了陷害赵心月的诡计中,大人们的恩与怨,名与利,终究还是由皇子们承担了恶果。 安素梅偷偷地瞟了一眼凌希,凌希那苍白的脸上,似乎已经没有刚刚盛怒的红色,安素梅立刻匍匐到凌希的脚下,她哀求道:“皇后娘娘,奴婢知道自己罪大恶极,可奴婢真的不想的,皇后娘娘求您看在奴婢多年侍奉的情分上,饶奴婢一命吧。” 情分?凌希低头看了看安素梅,情分这个东西真的很奇妙,越是情分久了,就分不清是非黑白,似乎有了情分就可以肆意妄为,在情分上插刀抹毒,比如现在她脚下的安素梅。 “安姑姑,本宫不会杀你,本宫还会放你出宫,去皇陵东泰陵为三皇子守陵,不过在此之前,你得为本宫做件事。” “什么事?”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凌希幽幽地说道。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疯言疯语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轻轻地推开窗户,她望了望院中,忽然一阵冷风吹进屋内,与屋内温暖的炭火相遇,很快化作了一丝水气,渐渐在屋内,在凌希的眼前散去,凌希苦笑了一下,寒冬来了。 颜姑姑端着一碗参汤缓缓地来到凌希的身旁,她将参汤放在一旁的几案上,立刻转身关上了窗户,说道:“皇后娘娘,外面天寒地冻的,开着窗户,容易冻着。” 凌希拿起参汤,轻轻吹了一口热气后,喝了几口,瞬间一股子暖流游遍她的全身,温暖无比。 “颜姑姑,安姑姑那还没有动静吗?” “安姑姑那安静得很,德妃没有派人来联系过她。”颜姑姑小声地说道。 凌希继续搅拌着手中的汤匙,脸上也挂上了疑惑的表情,说道:“颜姑姑,你说,德妃会不会知道了安姑姑的事了?” 颜姑姑微微一笑,自信地说道:“那晚后,安姑姑一如平常,清风苑里的下人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关雎宫那就更不会有人知道了。” “如果清风苑里不止一个内鬼呢?” 颜姑姑一愣,确实有这种可能,如今萧湘湘宠惯后宫,她可以买通赵心月身边的宫人,再买通几个清风苑的下人也不是难事,她思量了一会,说道:“皇后娘娘,安姑姑说只有她一人,不过您放心。奴婢会找个机会,将清风苑的宫人们都甄别下。” “不,其他宫人不打紧,反正也近不了本宫的身,现在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可要是仔细甄别,就会动静太大,让德妃有所警觉,那样才会防不胜防。”凌希无奈地说道。 “娘娘,您到底想怎样?”安姑姑担忧地问道。 自从那夜后,凌希就心事重重的样子,颜姑姑知道凌希心中有怨恨,她想凌希在等机会。 “皇后娘娘,几位皇子的死,被算计得准确,不能旧事重提,不然就是一场浩大的后宫风波,就光陛下亲手送服二皇子的那副汤药,足以让陛下不堪回首,天子一怒,那就是血流成河,娘娘三思呀。”颜姑姑继续劝说着凌希。 凌希低头不语,她又喝了几口手中的参汤,平静地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忽然琴儿慌张地闯进屋内,有些着急地说道:“皇后娘娘,朱美人那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颜姑姑急切地问道。 “四皇子没了。”琴儿回答道。 凌希一惊,手中的汤匙就掉落在瓷碗里,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响,在屋内来回晃荡。凌希想向子丘也没了,向弘宣接二连三失子,向弘宣该有多么伤心呀,而且除了伤心,还有无尽的忧愁吧。此时此刻的向弘宣除了愤怒,就只剩下一个脆弱的心了。 似乎她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之前没有听说四皇子身体有恙,怎么四皇子就没了。” “听醉云馆的宫人说,入冬后,四皇子就有点寒症,气喘不止,陈太医一直都在给四皇子开药调理。昨夜骤冷,四皇子哭闹不停,朱美人就侧卧在四皇子的床前照顾皇子。四皇子吃了药,睡得死沉,朱美人半夜也睡着了,可不知道怎么得,她就不小心将怀中得四皇子压在了自己的身下,原本四皇子就有些气喘,被朱美人这么一压,四皇子就断气了。”琴儿小声地说道。 凌希冷笑一声,这么巧,向弘宣最后一个皇子也死于非命,而且又有陈玄,打死凌希,她都不信,向子丘的死会是个意外? “琴儿,去把安姑姑叫来。”凌希冷冷地说道。 琴儿快速走出屋内,凌希冲着颜姑姑微微一笑,说道:“机会来了。” .................................................................................................................... 刚进醉云馆,凌希就看到朱若瑜目光呆滞地跪在冰冷的地上,口中似乎还喃喃自语道什么。她环顾了一下四周,醉云馆的宫人都不见了踪迹,凌希看了一眼地上早已熄灭的炭火炉,外面冰天雪地,整个醉云馆内,一丝热气都没有,冰冷得像个冰窟,凌希想这大概就是向弘宣巨怒下的结果吧。 凌希看了一眼身旁的安素梅,安素梅会意地将朱若瑜从地上扶起,凌希轻声问道:“朱美人,你这是怎么了?” 朱若瑜好像没有听到凌希话,她依旧双眼含泪,低头自语着,似乎她的世界里只剩下她一人。凌希眉头一皱,她看着朱若瑜这有些不大正常的神智,思量了一会,又轻声问道:“朱美人,四皇子的气喘好些了吗?” 朱若瑜听到凌希说起向子丘,她立刻抬起头,一滴泪水静静地划过她的面庞,她呆呆地说道:“四皇子气喘有些时日了,昨夜四皇子哭闹不停,臣妾有些担心,赶紧请来了陈太医给皇子瞧瞧,陈太医真是厉害,他开了一副新方子,让臣妾煎给皇子喝,皇子喝下后,果然不闹了,就安静地睡了,等会皇子醒来,就会病好了。” 说着朱若瑜还颤颤抖抖地抬起一只手,指向内屋,她对着凌希,恬静地一笑,凌希一怔,她顺着朱若瑜的手指不禁往内屋望去,她想向子丘应该就是死在了内屋的床上吧。 “对,四皇子睡醒了,就会痊愈的。”凌希顺着朱若瑜的话说了下去,她轻轻地握着朱若瑜那颤抖的手,在凌希的手心中,朱若瑜的手像个冰锥,冷且痛。 “朱美人,四皇子睡着了,你怎么也睡着了?” 凌希冷不丁问向朱若瑜,朱若瑜身体一颤,她轻摇着脑袋,似乎在回想着什么,许久她幽幽地开口说道:“臣妾怎么就睡着了?” 突然朱若瑜挣脱开凌希温暖的手掌,她立刻从地上起身,有些踉踉跄跄地往内屋走去,凌希跟着她,来到内屋的床前。 只见朱若瑜侧卧在床边,她小心翼翼地拿起床上的枕头,轻手轻脚地放在怀中,轻轻地拍抚着枕头。 凌希默默地站在一旁,她看着朱若瑜哄逗孩子的娴熟手法,曾经她也这样哄睡过她的儿子,她不相信,一个母亲会在生病的孩子面前睡着了,而且还压死了自己的孩子。 许久,朱若瑜微微抬起头,对着凌希小声说道:“萍儿,你带乳母下去吧,四皇子今夜不舒服,我不放心,我要守在皇子的身边。” 凌希有些诧异地环顾了四周,除了安姑姑与她,屋里没有其他人了,朱若瑜这在是跟谁说话? “萍儿,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在瞎看什么呀?”朱若瑜有些不悦地瞪着凌希,说道。 安姑姑走上前来,刚想喝止住朱若瑜对凌希的无礼举动,凌希一扬手,会意她退下,随后凌希走近朱若瑜几步,轻声说道:“娘娘,奴婢知道了。” 说着凌希摆了摆手,安姑姑识趣地离开了内屋,凌希又说道:“娘娘,乳母走了,您还有什么其他吩咐吗?” 朱若瑜继续温柔地看着怀中的枕头,小声说道:“对了,萍儿,你去小厨房看看,陈太医还在那煎药吗?如果药煎好了,也别让陈太医离开醉云馆,皇子今夜喘得厉害,陈太医走了,我不放心。” “奴婢知道了。”凌希又一声应和道。她没有离开屋内,而朱若瑜也似乎看不到她了,朱若瑜专心地哄逗着怀中的枕头,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孩子别哭,喝了药就会好了。 不一会,朱若瑜拿起床边几案上的汤药碗,里面早已没有汤药,朱若瑜将汤匙放在嘴边吹了一口又一口热气,最后小心地递到枕头边,像是在一口口喂药。凌希看着朱若瑜这有些古怪的举动,她想朱若瑜这是伤心过度,忘记了晨起儿子死亡的事实吧。 突然朱若瑜看向凌希,说道:“萍儿,你去小厨房把我的提神茶端来,我不能睡着了,你就去外屋守着吧。” 凌希抬眼看了看几案上的茶碗,她走到几案旁,拿起茶碗一看,里面还有半碗茶水,她想这应该就是昨夜朱若瑜没有喝完的提神茶。很显然昨夜朱若瑜是喝下了提神茶,那为什么朱若瑜还是睡着了呢? “娘娘,让奴婢留下来陪您吧,万一您睡着了,还有奴婢呢。”凌希试探地问道。 朱若瑜眉头一紧,略带不满的样子,小声说道:“你手脚太重,皇子好不容易睡着,你再给吵醒了怎么办?而且你平日里最贪吃贪睡了,半夜里你一定会打盹的,你不用留下来,外屋有陈太医在,你到外屋吧,如果陈太医有什么需要,也好准备。” 说完朱若瑜嘴中清唱起儿歌,不再言语了。 凌希将床上一角的锦被盖在朱若瑜的身上,她看了一眼魔怔的朱若瑜,离开了内屋。 凌希大步往醉云馆外走去,安姑姑立刻上前,将裘衣披盖在凌希的身上,凌希停住了脚步,她看了一眼安素梅后,贴近安素梅的耳根,说了一些话。 安素梅面色一僵,她的身体有些不自然地往后倾退,她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似乎刚刚凌希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要命的话。 凌希低头一笑,淡然地说道:“本宫说话算话,只要你按照本宫说的做,本宫一定会信守诺言,让你出宫去皇陵,给三皇子守墓,以后这后宫的纷争都不会与你有关。” 安素梅低下头去,她可以不做吗?好不容易活下来,又无比艰难地走到如今的位置,可现在她眼前却只剩下死亡,她不明白,这二十多年的后宫打拼生活,到底是偷来的安稳,还是一场梦啊。 “娘娘,奴婢会按照您说的去做。”安素梅无奈地回答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设局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安素梅神情慌张地进入了太医院的后院,陈玄早已在那等候她多时,陈玄有些埋怨地说道:“姑姑,您这个时候来太医院找我,不大合适吧。” “宫里接二连三死了几位皇子,陛下盛怒不已,娘娘不放心,让我来问问你,可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安素梅故弄玄虚地说着。 陈玄一听这话,他不安地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怎么会是您来,之前一直都是连姑姑在安排,娘娘不是说醉云馆的事不让您插手吗?” 安素梅一怔,萧湘湘与连映容果然小心,不让她插手向子丘的事情,也是担心万一有什么纰漏,不能让凌希成为替罪羊,还说不定会扯出之前的种种,得不偿失。 安素梅佯装镇静,煞有介事地说道:“事成之前是连姑姑联系您,之后自然要换个人,这样才不会让人生疑呀。” 陈玄眉头一皱,这些后宫的老姑姑们,各个都是人精,这么千般算计,万般谋划不过就是为了害人的勾当,陈玄低头苦笑了一下,不满地说道:“若不是当初安姑姑您找到我,我又怎会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 “陈太医,奴婢又没拿刀架在您的脖子上,让您为德妃娘娘办事,是您经不住吓,害怕陛下知道了皇后娘娘流产的真相,怕陛下盛怒之下株连九族,才会接受德妃娘娘的提意,为她效力,再说娘娘也说到做到了,娘娘怀孕时期,在陛下面前点名让您安胎,不然您以为您能保全性命以及现在的荣华富贵吗?”安素梅不以为然地说道。 “安姑姑红口白牙说得轻松,若不是您先叛了皇后,怎么会想到皇后的流产,威逼利诱臣,可惜臣一家四代清流,终究毁在我的手中,倒是成全了姑姑的富贵人生。”陈玄有些激动地反驳道。 如果说当初答应萧湘湘做事,是为了保命,可之后萧湘湘这肆无忌惮地残害后宫皇子,让陈玄也有些后怕不已,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再加上这些后宫女人狠起心来,随时都能推人去死,就像赵心月,陈玄真的很怕,哪一天他也会成为弃子。想到这,他无比怨恨地盯着眼前的安素梅。 安素梅轻咳了两声,说道:“陈太医,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只能走下去,这样才能活着,不是吗?” 安素梅这带有些无奈的真情流露,让陈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的眼眶有些微红,一看就知道是几宿都没睡好,他缓缓地说道:“烦请姑姑回去告诉娘娘,请她放心,臣做事小心,应该没有什么纰漏。” 安素梅眉头一皱,她试探地问道:“药方呢?” 陈玄冷笑一声,说道:“四皇子与其他皇子不一样,四皇子的身体并没有大碍,冬日的气喘也不是什么大病, 在太医院存档的药方也是没有问题的。那夜我确实改动了药方里一味安神药的剂量,这药也没毒,只不过那夜四皇子的气喘有些急促,下重了安神药,可能会让四皇子憋死在睡梦中,但事发突然,是我亲自去太医院抓药到醉云馆煎药的,第二天清晨四皇子就被发现死在朱美人的身下,那张药方也就没来得及入档太医院,事后我就烧毁了那张药方。只要我不说,就没人知道那夜药方有所改动。” 安姑姑一想,这倒不好办了,忽然她想起了朱若瑜的那碗提神茶,又问道:“那碗提神茶呢?” 陈玄又自信地说道:“朱美人喝剩下的那半碗安神茶,我早已换掉,不会有人知道,朱美人的那碗提神茶里却是安神茶。” 安姑姑有些疑惑起来,醉云馆里这么多宫人,陈玄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又试探地问道:“你在换茶的时候,有没有人看到?” 陈玄有些紧张起来,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那夜在外屋,萍儿瞌睡不断,我是过了丑时,等醉云馆的宫人们都睡下了,故意支开外屋的萍儿,让她去给我取纸墨,才偷偷溜进内屋,那个时候朱美人已经昏睡过去,我只是轻轻地从背后推了她一把,她就趴在了四皇子的身上,我又将茶碗里剩下的安神茶都倒在自己的内衣里,将提前准备好的提神茶倒入茶碗,等我回到外屋,好一会萍儿才回来,应该是没有人看到的。” “应该?陈太医,应该这两个字会让人命的,安神茶与提神茶可是两种配方,您别大意了。”安素梅继续套着陈玄的话。 其实陈玄已经很小心了,凌希也问过醉云馆的宫人,那夜确实没有人看到过异常,可安素梅不信,陈玄就一点漏洞都没有?也许是安素梅的话点醒了陈玄,他眉头紧蹙,小声道:“除非。” “除非什么?”安素梅急切地问道。 “那夜我在煎药的时候,有些恍惚,萍儿催促着我把改动过的汤药送到屋里给四皇子服下,我糊里糊涂就往内屋走去,都忘记处理药渣,等我想起来,回到小厨房想要处理掉那些药渣,却看到萍儿将药渣收拾掉了,我简单地问了几句,才知道她把药渣倒在后院的树下,我本想着第二天趁人不注意,将药渣偷偷取回,但不想陛下迁怒朱美人,醉云馆的宫人都回不去,更何况是我,我也就没有机会处理那药渣了。” 安素梅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故作生气地样子,说道:“糊涂,药渣这种东西足以证明你有问题,太医院又没有那夜你入档的药方,万一被人发现,陈太医死你一个不打紧,别连累了娘娘。” 陈玄一听这话,吓得冷汗直冒,顿时他有些慌张起来,小声问道:“当时我就是有些不 安,所以才会莫名其妙就忘记了处理药渣,现在醉云馆里不会有人去了,应该会没有问题的。” “陈太医,别再说应该了,我们做的事里就没有应该。” 说着安素梅又走近陈玄几步,对他小声嘀咕了几句之后,匆匆地离开了太医院的后院,陈玄呆立在院中,他一筹莫展,许久他才缓缓转身离开院子,朝内堂走去。 ..................................................................................................................... 陈玄背着药箱出了瑶光阁后,他并没有立刻离开后宫,他抬头看了看渐渐昏暗的天色,他一转身,朝着醉云馆的方向走去。 很快陈玄到了醉云馆的后院,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宫人路过,他小心地推开后院的大门,陈玄快速闪入院中,他立刻在院里的树下,焦急地寻找着,天色越来越昏暗,他得快一点找到药渣,不然天变黑了,他就出不了宫,而且没有人的醉云馆,要是他点着灯找东西,一定会被人发现。 陈玄心里越是这样着急地想着,越是顾不上警觉四周的环境,他专心致志地低头寻找着药渣,不一会他好像找到了萍儿丢药渣的那颗树了,他立刻俯身将地上的药渣包好,刚想离去,几个身影出现在他面前,他抬头一看,居然是几个内侍,内侍们看到陈玄这个样子,二话不说就将他扭捆起来。 向弘宣一脸狐疑的样子,他盯着地上那包陈玄还没来得急带走的药渣,到了出宫时间,陈玄出现在醉云馆的后院,这太过奇怪,据说内侍们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在后院的树下,找这包东西,这些不寻常的事情,似乎都在告诉向弘宣一个事实,陈玄有问题,醉云馆里有秘密。 刘礼快步来到向弘宣的身前,说道:“陛下,这包药渣,臣看过了,只是一份温补的药渣,没什么太大问题,不过很像四皇子气喘服用的那副药,可是这包药渣里安神药的剂量下重了,要是大人服用,倒也无妨,可若是给婴儿服用,极有可能会让婴儿在睡梦中,窒息而不知。” 向弘宣一怔,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刘太医,那夜四皇子服用的药汤,会不会就是这副药。” 刘礼想了想,回答道:“陛下,四皇子之死事发突然,那夜是陈太医在醉云馆当值,之后陈太医没有归档那夜的药方,臣也不敢确定这副药渣是不是那夜陈太医给四皇子服用的汤药。” 向弘宣怒气冲冲地来到陈玄的面前,一脚踹翻了陈玄,怒吼道:“陈玄,你好大 的胆子,敢谋害皇子,还不从实招来。” 此刻向弘宣满心满眼的愤怒与杀戮,不管这包药渣与向子丘之死有没有关系,多日来向弘宣丧子的悲痛,终于有了个地方可以宣泄,他可以轻而易举地砍了陈玄的脑袋,甚至灭了陈玄的九族,可这些不够,不够填补向弘宣内心的伤痛,他觉得这事不简单,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是害他儿子的人,他要查个清楚。 陈玄瑟瑟发抖地从地上爬起,他知道这次他算是百口莫辩,刘礼的话已经很清楚了,他解释得清药渣的事情,他也解释不清药方没有存档的事,更何况这两件事他都解释不清,而且还都撞在一起,陈玄想这次他是难逃一死了。 忽然小德子小跑进内殿,说道:“陛下,关雎宫差人请您过去,说是曦月公主有些不好。” 小德子的一句不好,让向弘宣的心揪在了一起,现在他一听到不好两个字,他就后怕不已,他看向刘礼,说道:“刘太医,快跟朕去关雎宫。” 向弘宣已经顾不上跪在他面前的陈玄,他拉着刘礼,就大步往关雎宫走去。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对局(上)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盯着眼前的火盆,星点火苗伴着轻弱的烧炭声在火盆中跳跃着,似乎努力着温暖屋内。凌希不自觉就伸出一只手,悬空在火盆的上方,果然这火盆的热度,比她手中汤婆子要温暖许多。 “安姑姑,事情办得不错,本宫会兑现诺言,不过本宫再问你一次,当真清风苑内,德妃的人就只有你一人吗?” 凌希这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吓得安素梅立刻跪倒在地,她真的不知道清风苑里是否还有萧湘湘的人,毕竟醉云馆的事,萧湘湘没有找她去办,这也让她心中有些不安。 “皇后娘娘,萧德妃真的没有跟奴婢说过清风苑里还有其他内应,不过如今的萧德妃宠惯后宫,再加上她有心在后宫中经营,她想要在清风苑里安插些人,也是轻而易举的。” 说完安素梅抬头悄悄地看了一眼凌希,凌希面无表情地端起一旁几案上的热茶,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茶,安素梅有些不确定,凌希到底有没有相信她的话。 “安姑姑,你是否还有其他事情对本宫有所隐瞒?”凌希轻描淡写地问道。 安素梅立刻低下头,她那颗慌乱的心已经快跳到嗓子眼,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那些不安的慌张,佯装镇静地说道:“皇后娘娘,奴婢知道的,都已经说了,对娘娘毫无隐瞒。” 砰的一声,安素梅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额头传来疼痛感,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让她内心的恐慌得到安宁,也可以快速掩藏她那都快遮不住的心虚。 凌希缓缓地来到窗边,看着窗外不多的积雪,她想春天应该要来了吧。 “等到开春后,你去皇陵东泰陵给三皇子守墓吧,你去好好收拾下,这一路很是遥远。” 安素梅紧张的神经稍稍放松点,她赶紧谢恩退出了屋内,她刚出屋内不禁回首望向窗前的凌希,她长舒一口气,以后她不会在后宫中出现了,荣华富贵与她也毫无关系,不过她也在危险面前止步,也许这不是一件坏事。 颜姑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向她走来,安素梅收拾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微微向颜姑姑福了福身,一言不发地朝着后院走去。 颜姑姑来到房内,看到凌希站在窗前若有所思的样子,她来到凌希身旁,说道:“娘娘,奴婢打听过了,昨夜陈玄被扭送到飞羽殿后,陛下并没有立刻审问陈玄。” 凌希眉心一紧,难道向弘宣是心中生疑,才会没有审问陈玄吗? “昨夜出了什么事吗?” “听说昨夜曦月公主身体不大好,陛下带着刘太医连夜去了关雎宫,待了一整宿。” 凌希冷笑一声,萧湘湘这是怕了吗?拖得了一夜,那又怎样? “颜姑姑,你快去飞羽殿守着吧,今日四皇子之死一定会水 落石出的。” 听了凌希的话,颜姑姑并没有立刻离开,她有些担忧地说道:“娘娘,算了吧,再这么折腾下去,只会对您越来越不利。” 凌希转过身来,她抽动的脸庞似乎都在告诉颜姑姑,她有多么痛苦。 “颜姑姑,本宫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然三皇子会怪本宫的。” 颜姑姑走近凌希几步,她的双手紧紧地握住凌希的手,她轻声说道:“娘娘,可惜时机不对,已经过去一夜了,这一夜说不定飞羽殿内就有很多故事发生,而且陈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万一牵扯到几位皇子之死,娘娘,您就说不清了。” 凌希慢慢地从颜姑姑的热手心中抽回自己的手掌,她转过身去,继续望着窗外,冷冷地说道:“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本宫倒要看看,事发突然,萧湘湘还能一手遮天?让陈玄愿意满门抄斩来保全她吗?” 颜姑姑看着态度绝决的凌希,她低头轻叹一声,她们只是揪住了陈玄的一个失误,陈玄是死路一条,但想要扳倒宫斗经验丰富的萧湘湘何其微弱?而且这些事情撞在了一起,一旦向弘宣深查,凌希能说得清各中原由吗?除了让帝后之间嫌隙越深以外,毫无作用。 可惜此刻凌希心中的痛怕是早已腐蚀双眼,不仅让凌希看不清形势,也渐渐没了理智。颜姑姑不再言语,她默默地朝飞羽殿走去。 ..................................................................................................................... 向弘宣用手拖着脑袋,有些疲倦地坐在飞羽殿内,昨夜他一宿未睡,因为曦月上吐下泻,闹腾了半夜,还因为他脑中不断闪过皇子们的死,让他夜不能寐。他那双布满红丝的双眼中,充满了疑惑与愤怒。 如果说昨夜他刚知道陈玄可能与向子丘之死有关,他是满心悲痛与愤怒,让他来不及怀疑与联想翩翩,而这一夜的辗转反侧,似乎让他嗅出了几个皇子之死的阴谋味道。 “陈玄,你还不从实招来?” 向弘宣一阵咆哮,陈玄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他发抖的身体冷汗不断,他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怀中,他的怀中有一缕黄发,这是昨夜一个小宫人来送食物的时候,悄悄递给他的,虽然那个宫人什么话都没说,但他知道她是关雎宫的人。 陈玄深吸了一口气,他微微抬头,将满脸的惊慌与无助露给向弘宣看,似乎只有这样做,他才能得到解救,陈玄像是提起了莫大的勇气,高声说道:“陛下,臣有罪。” 向弘宣 冷笑一声,曾经陈玄就在他面前说过这样的话,不过当时陈玄告诉向弘宣,凌希的流产是无法避免,即便陈玄确实给了凌希堕胎药,但陈玄是无辜的。那么现在呢?一样的说辞,向弘宣不信,还是一样的故事吗? “你有何罪呀?”向弘宣冷冷地问道。 瞬间陈玄的脸上留下了两行泪水,陈玄也不知道这泪水是因为悔恨,还是无可奈何的希望。他抽搐着,哽咽说道:“陛下,臣确实在四皇子的汤药里加重安神药的剂量,不过臣只是想让四皇子睡得安稳些而已,臣没有想到,四皇子会莫名其妙地死去。” 向弘宣狐疑地勾起了嘴角,眼前陈玄那瑟瑟发抖的神情,好像没有在说谎。 “什么叫莫名其妙地死去?而你又为什么要加重安神药的剂量?” 陈玄重重地把头磕在地上,痛哭流涕道:“陛下,臣是一时糊涂,眼看天气越来越冷,四皇子的气喘之症不能痊愈,怕是会落下病根,臣只是担心陛下会治罪臣。那夜四皇子哭闹不止,不能安稳入睡,必然会被寒风侵体,臣想即便用重药,朱美人会彻夜看护四皇子,而且那夜臣就在外屋守着,应该不会有事的,但不曾想,四皇子却死在了朱美人的身下,臣真的是无心的。” 向弘宣愤怒地起身,他猛地把几案上的药渣包扔到陈玄的面前,怒气冲冲地说道:“按照你的说法,四皇子之死与你毫无关系,那你为什么夜不出宫,跑到醉云馆找这个东西。” 向弘宣对陈玄的话一个字都不信,陈玄轻而易举就潜入醉云馆找药渣的诡异行为,怎么都很难让向弘宣相信,向子丘之死就是个意外,而且还是个跟陈玄关系不大的意外。 陈玄看到向弘宣这盛怒的样子,他知道自己的开脱有些无力,他立刻爬到向弘宣的脚前,他不死心地说道:“陛下,臣罪该万死,可臣去找这包药渣,只是有些心虚,害怕被牵连。四皇子真的未必是死在臣那副汤药下,陛下,您若不信,您大可让四院的太医一起检验这包药渣,这副汤药确实有让皇子死于睡梦中的可能,但只要守夜的人精心,四皇子应该不会有事的,也许皇子的真正死因,就是被熟睡的朱美人给活活压死的。” 陈玄在向弘宣面前苦苦挣扎,他的答案不仅不是向弘宣想听到的,而且还让向弘宣更加无比巨怒,向弘宣冲着门外,高声喊道:“来人,把陈玄送到内卫府,告诉内卫们,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让陈玄说实话。” 陈玄下意思地摸了摸怀中的黄发,他要去内卫府,终于一切都将要结束了。 ................................................... ................................................................. 萧湘湘站在关雎宫殿外,一缕冬日斜阳倾洒在她的锦服上,她高傲地环顾了下关雎宫的四周,这座被五彩琉璃瓦与朱红色宫墙包裹的宫殿,在这冬日夕阳下,折射出一种威严的富贵,这是向弘宣给她的恩宠,也是向弘宣给她的权力。 她抬头望了望西边,听说东俞后宫中最富丽堂皇的宫殿就是皇后的椒房殿,她不曾去过椒房殿,也就不知道椒房殿的富贵与威严到底是什么样。但她想有一天她会见识到的,只不过可能那时椒房殿就不再是凌希的。想到这,萧湘湘开心地笑了,在这夕阳里,在这关雎宫,在她心里。 连映容不急不慌地从宫外走进关雎宫,她来到萧湘湘的身旁,轻声说道:“娘娘,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萧湘湘对着连映容微微一笑,说道:“姑姑,没什么,事情都办妥了吗?” 连映容警觉地环顾四周,见没有人在附近,她小声说道:“奴婢刚刚打听到,中午的时候,陈太医就熬不住内卫府的严刑,断气了,陛下此刻已经知道陈太医的死讯以及那份死不改口的供词,奴婢想很快这件事就会有结果了。” 萧湘湘眉梢一挑,她想向弘宣都动用了内卫,陈玄的供词,向弘宣未必信。 “姑姑,这其中该不会有诈吧,听说内卫府的手段高明,陈玄到内卫府也有几日了,也许他已经说了实话,内卫府只是秘而不宣?” 连映容自信地笑了笑,说道:“陈太医是个聪明人,他被陛下人赃俱获,他是说不清了,他干的事够他死十回的了,那夜陛下离开后,陈太医看到梦清手中的黄发,他就该知道他的家人只有娘娘与周大人能救。他只有自己认下这些事,保全了娘娘,娘娘才能保全他的家人。” “姑姑,我们真要救陈太医的家人?”萧湘湘担忧地说道。 连映容冷笑一声,淡淡地说道:“谋害皇子这等大罪,诛灭九族都不足以平息陛下心中的伤痛,更何况陈太医已死,难不成还能做鬼翻了供,他的家人不值得我们冒险。” 萧湘湘的脸上还是挂满了忧心,她有些疑惑地问道:“姑姑,为什么不让陈太医把所有的事都推给皇后,原本让安姑姑参与那几个皇子的事,不就是为了在适当的时候,让皇后当替罪羊吗?” “娘娘,原本奴婢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周大人说,皇后可是功臣之后,背后有后族,再加上皇后宫变之时救下陛下的情谊,除非是证据确凿,让皇后无法辩驳,不然就算是陛下,也不会轻易问罪皇后。而且要是此时牵 连到皇后,怕是后族不会善罢甘休,前朝的臣子们也会有意见,周大人说万一弄出个三司会审,陛下再把内卫们也搅和进来,难保没有几个能臣,就真能把这些事查的水落石出,那样的话,娘娘咱们就功亏一篑了。” 萧湘湘有些失望地望了望西边,也许连映容与周洵是对的,只是太可惜了,可惜她与刚刚的遐想又远了一些。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对局(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飞羽殿内向弘宣低头沉思着,陈玄死了,可陈玄却死不改口,难道其他几个皇子之死也没有可疑?向子丘之死真的就是个意外?可就算是个意外,他儿子到底是死于陈玄的汤药,还是死于朱若瑜的身下,依旧是个迷。向弘宣的内心腾起一股子焦躁,他那杀人的怒火也一时间无处安放。 查了半天,一切又都回到了远点不说,而他那原本期许的发泄,居然也被消磨殆尽,他只剩下悲伤,无助的悲伤。忽然向弘宣一个俯身,将眼前书桌上所有的东西,一股脑都推到了地上,很快飞羽殿内乒呤乓啷的声响在来回震荡,似乎只有这样做,向弘宣的内心才能得到些许安宁。 刚走进飞羽殿的昭庆,看到一地的东西,她嘴角微微上扬,小心翼翼地朝向弘宣身边走去。 向弘宣抬头看了一眼昭庆后,他眉心一紧,说道:“皇妹,你怎么进宫了?” 昭庆从衣袖里拿出一份名单,她递到向弘宣的眼前,轻声说道:“陛下,这是您上次嘱咐臣妹物色的一批官吏名单,都是些政治背景简单的官员,臣妹看您好几天都没来长公主府了,就进宫献给皇兄过目。” 向弘宣接过昭庆的名单,他略略瞟了一眼,这几日他一心都在陈玄身上,也顾不上出宫去长公主府,昭庆不是第一次帮他挑选官吏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皇妹做事,朕很放心。” 昭庆得意地笑了笑,她看着眉头不展的向弘宣,轻描淡写地说道:“皇兄,听说九哥又添子了。” 向弘锡又有儿子了?顿时向弘宣心中更加忧伤,向弘锡真是好福气,只有凌曼一个夫人,却有两个儿子,可他呢?三宫六院也留不住一个皇子。 “虽说老九那端王府只有端王妃一个媳妇,但他膝下有两个儿子,也不算子嗣单薄了。”向弘宣不禁吃味地说道。 “皇兄,九哥不是有两个儿子,而是三个儿子。”昭庆故弄玄虚地说着。 向弘宣脸色一变,有些惊恐的样子,昭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凌曼给向弘锡生下了双生子? “皇妹,三个儿子?端王妃是生下了双生子吗?”向弘宣有些怒气地问道。 昭庆浅浅一笑,说道:“陛下,臣妹可没说九哥的新儿是端王妃所生。这邑城的人都说,九哥钟爱王妃一人,所以端王府就再也没有其他女人,九哥也成了邑城里那痴情的王爷。可事实上,九哥早就在外面养了不少几个外室,今年九哥真是好福气,他的外室们给他生了二个儿子,可惜儿子有了,但却不能名正言顺地进入端王府,想来九哥也是无比郁闷吧。” 说完昭庆不由得就笑了出来,可向弘宣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虽然不是东俞现双生子的灾祸,不过对 于向弘宣来说也不是个好消息。向弘锡是发愁儿子太多,而他却是求而不得,似乎昭庆的话就像一颗钉子,刺痛了向弘宣那脆弱的心房。 “老九就这害怕他那王妃吗?”向弘宣问道。 昭庆低头一笑,她意味深长地说道:“既然那么害怕,又何必偷腥呢?九哥也未必那么在乎端王妃吧,九哥啊,也许就是个表里不一的风流王爷。” 昭庆故意加重了表里不一这几个字得语气,她想向弘宣怎么也能听进去一些吧,就算向弘宣未必会因为她这几句不咸不淡的挑唆,就真的疏远向弘锡,不过至少也能在向弘宣的心中埋点东西吧。 忽然一个内卫匆匆地走进殿内,向弘宣也来不及细想昭庆的话,因为内卫的到来,或许就能解开这些日子他心中的疑惑。 向弘宣随便找了个理由打发了昭庆,很快昭庆就出了飞羽殿,她并不懊恼,因为她今天进宫的目的达到了。原本向弘锡就是个纨绔王爷,比不了献王有威望,也比不了庆王有实权,不值得昭庆这么大费周章。可向弘锡在金殿上那一通打闹,得罪了整个东俞的官场,倒让他成为了向弘宣的心腹。 去年向弘宣还让他去地方上陪同官员巡视水患,之后但凡督察巡视这类的事,向弘锡总能成为陪同官员之一,虽说向弘锡还是东俞一个无权的闲散王爷,但他已经不知不觉中走进了前朝,昭庆很不乐意,因为前朝地太小,挤不下她们兄妹。 “查得怎么样?”向弘宣急切地问道。 “陛下,据臣的调查,陈玄被扭送到飞羽殿后,不曾接触过其他人,除了连姑姑带着关雎宫的宫人们来给陛下取东西以外,那夜没有任何外人进入过飞羽殿。而且陈府成年的男子都已经在发配崖州的路上了,女眷们也都被送到宫外的教坊司成为官奴,只有陈玄的小儿子,在前几日突发疾病去世了,并没有人去解救陈玄的家人,似乎从陈玄出事后,陈玄与陈府就再也没有接触过别人。”内卫轻声回答道。 向弘宣有些失望地瘫坐在龙椅上,原本陈玄是要被灭九族的,可向弘宣只是问罪了他的家人,不是向弘宣慈悲,也不是向弘宣相信了陈玄的话,他只是想看,陈玄死后,到底有没有人去解救他的家人,如果有,那么陈玄的背后一定有人,可内卫的话,再次让向弘宣有些疑惑起来。 “那么那日醉云馆有没有什么异常?” 内卫低头思量了一下,说道:“四皇子死后,陛下撤走了醉云馆的下人,按理说那天陈玄悄悄潜入醉云馆,应该不会有人知晓,可那天清风苑的安姑姑突然安排几个内侍去醉云馆打扫,那几个内侍中午吃了点酒,在醉云馆里偷懒了一下午,才刚好撞见陈玄来找药 渣。” 向弘宣的眉头再次皱起,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虽说醉云馆里没有下人,但也不应该是门户大开,而且就是这么巧,凌希那天就让人去打扫醉云馆?陈玄的被抓,到底与凌希有什么关系? “还有呢?” 内卫面露为难之色,他停顿片刻后,回答道:“臣仔细地调查过后宫,之前后宫里有内侍看到过,安姑姑与连姑姑都曾偷偷去过太医院找陈玄。而且陈玄被送到内卫府后,颜姑姑与安姑姑也都曾派人去内卫府打听陈玄的消息,似乎很关心陈玄。” 向弘宣一怔,内卫的话有无数种可能,可能是她们与陈玄有私事,也有可能是凌希与萧湘湘有秘密不想让人知道,当然还有可能这些与向子丘之死有关。向弘宣脑中一片空白,凌希与萧湘湘就这样在他的眼前晃荡着。 向弘宣吃痛地抬起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他那无比睿智的大脑似乎也有些卡顿,他已经分不清痛到底来自哪。许久,他幽幽地开口说道:“后宫的其他人呢?她们有没有异常?” “陈玄被抓的那夜,乔宫人送出宫外一封信,臣查出这封信是送到长公主府的,说是给她那在公主府的戏子弟弟乔琪,而薛美人最近总是派人到处打听,尤其是醉云馆与映月阁的事,似乎非常上心。而其他美人与女史们,也对醉云馆特别感兴趣,她们经常去醉云馆看望朱美人,背地里也安排宫人悄悄混进映月阁,还有…….” “还有什么?” 内卫立刻跪倒在地,他头也不敢抬,犹豫了一会,小声地说道:“还有,陈玄被抓后,后宫中传出一些流言,说是几位皇子接二连三的早夭,是因为陛下杀戮太重,连年征战所致,臣查过流言的出处,是从储秀阁传出来的,但却没有查出到底是哪位娘娘散播的。” 啪的一声,向弘宣猛地拍向书桌,他立刻起身,怒气冲冲地往殿外走去,可刚走几步,他不由得停下脚步,他能做什么?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那跪着的内卫,内卫有些瑟瑟发抖。 事情比他想象得要变得复杂多了,几乎后宫的所有女人都卷入其中,就连刚刚进宫的昭庆都让向弘宣觉得无比可疑,向弘宣想要发泄这一腔怒火,怕是只有血洗后宫了。向弘宣无奈地走回龙椅,呆呆地坐在那,一言不发。 内卫偷偷抬头看了向弘宣一眼,试探地问道:“陛下,还要查下去吗?” 向弘宣的脑中浮现出无数种可能,这乱成一锅粥的局面,想要抽丝剥茧谈何容易。其他人他可以不在乎,可如果凌希与萧湘湘卷入其中的话,他该怎么办? “退下吧,别再查了。”向弘宣无比艰难地说道。 ..................... ............................................................................................... 天蒙蒙亮,后宫还被黑夜遗留下的些许黑暗笼罩着,整个后宫寂静又寒冷,似乎都在等待晨光的到来。忽然一群内侍们快步走在后宫中,他们手中忽闪的宫灯,像是行走在后宫的星星,急促又隐约的美,很快这阵星光就闪入了映月阁, 还在睡梦中的赵心月隐约中感到有人推搡着自己,她猛地睁开双眼,只见面前站着许多内侍,她还没得来急询问这些内侍,一个内侍已经拿着白绫来到她的身前,说道:“赵夫人,陛下口谕,您谋害皇子,罪无可恕,赐死。” 赵心月吓得瘫坐在地上,她死死地盯着内侍手中的白绫,内侍拿着白绫向她逼近,赵心月猛地一起身,她向门外跑去,可惜内侍们一把拖住她,她根本没有机会走出这间屋子,她不甘心地看着屋外,身后的内侍使劲勒着套在她脖子上的白绫,赵心月渐渐闭上双眼,她要死了,可她依旧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害她? “死得好,哈哈,活该。”一声高喊声传到屋内内侍们的耳中,只见朱若瑜有些疯疯傻傻地站在门外,她一会仰天大笑,一会痛哭流涕,她一个转身跑出了映月阁。在后宫中痴傻地奔跑着,天渐渐亮了,晨光伴着朱若瑜那疯癫的哭喊声,叫醒了整个后宫,很快后宫的人都知道了,朱若瑜疯了,赵心月死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公主之殇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御花园中柳儿小心翼翼地跪在草地上,她张开双手,护着她眼前的向曦月,生怕好动的向曦月一个不留神,就跌倒在地。向曦月时不时还将手中的小皮球丢向她,虽说向曦月才三岁,但那结实的小皮球被向曦月这么没轻没重地打在身上,柳儿也不禁眉头紧皱吃痛起来。 她不由得抱怨起来,怎么就摊上照顾公主这么倒霉的差事。要是以前,后宫的宫人们都巴不得照顾皇子与公主,只要精心点,皇子与公主健康的长大,平时就会恩赏不断。可自从几位皇子早夭后,向弘宣几乎把照顾皇子的乳母与宫人都问罪了,如今在后宫中,照顾皇子与公主就是一份苦差事,说不定还会无辜受罚。 柳儿的双腿也有些酸痛,她轻轻拍着腿肚子,看着向曦月这闹腾劲,估计不玩到中午,怕是很难带向曦月回关雎宫了。可要是这么玩下去,她这副身板估计就得报销了,她眼珠子一转,从怀中掏出几块包好的糕点,轻声说道:“公主殿下,您饿不饿呀,要不先到那边的长廊休息会吧。” 说着她将手中的糕点在向曦月的面前晃动着,向曦月裹了裹嘴,似乎对柳儿手中的糕点很是感兴趣,向曦月拼命地点头。柳儿立刻喜笑颜开,她抱起向曦月就往长廊走去。 柳儿将向曦月小心地放在高高的石凳上,她拿出一块糕点,递到向曦月的手中,向曦月大口地吃着,似乎很饿的样子,柳儿又把剩下的糕点都放在了石桌上,她想向曦月得吃上一会吧,她可以在长廊里坐一会,她真的太累了。 初春的阳光照射在身上,让人无比温暖,柳儿找了个充满阳光的地方,悠闲地坐着,她扭头看着不远处的向曦月,还在那石凳上安静地吃着糕点,向曦月那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忽闪着,柳儿微微一笑,她想要是向曦月不闹腾地时候,也挺可爱的。 也许是阳光太过温暖,也许是她太过疲倦,隐约中,柳儿似乎闻到了一股子香味,渐渐地她的眼皮重重地垂下,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忽然一个人影划过长廊,她悄悄地来到向曦月的身旁,向曦月依旧专心致志地吃着手中的糕点。那人拿起手中的丝帕,她俯身轻轻地拭去了向曦月嘴角边那些屑末,向曦月抬头看了一眼那人,甜甜一笑,拿起桌上一块糕点递给那人。 那人手中一颤,丝帕差点掉落在地,瞬间那人清醒过来,她轻声说道:“公主殿下,我们去那边玩好不好?” 说着那人抱起小皮球朝着远处的假山抛去,很快小皮球在草地上飞快地滚动着,似乎很有趣,向曦月也停止了埋头苦吃,她点点头,伸开双手。 那人扭头看了看还在熟睡的柳儿,她低头一笑,她将向曦月从高高的石凳上 抱下来,她拉着向曦月追着小皮球跑去。 向曦月很是开心,因为小皮球总是在滚动着,她就是够不着,似乎玩耍就不会结束,不知不觉中,那人已经带着向曦月来到假山下,忽然那人一脚踩住小皮球,俯身拾起皮球。向曦月也停了下来,她看向那人,满心期待着那人将小皮球抛给她。 突然那人一扬手,将小皮球扔到了假山上,向曦月抬头看着高高的假山,蹦蹦跳跳着,嘴中还不停叫唤着。 “球,我要那球。” 那人轻轻地拉过向曦月走上假山的阶梯,她小声说道:“公主殿下,顺着阶梯上去,就能找到球了。” 向曦月慢慢地爬着有些坡度较高的阶梯,她那晃荡的身躯,似乎都在说明,她有些力不从心了。爬了好一会,向曦月停下来不走了,也许是因为累了,也许是因为太高了,向曦月不禁回头望向那人。 假山下的那人对着向曦月微微一笑,说道:“公主殿下,别怕,我在下面呢。” 向曦月听了那人的话,很快又继续往假山上晃荡地走着,忽然她一个重心不稳,踉跄了一下,就一头栽下了假山,顷刻间假山下就被红色侵染了一片,那人看着满头是血的向曦月,她小心地来到向曦月的身旁,用手使劲地推了一下向曦月的身体,向曦月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只有那鲜红的血不断地涌出,那人嘴角轻轻上扬,悄悄地离开了御花园。 .................................................................................................................... 凌希小心地为向弘宣解下衣冠,向弘宣刚刚下朝,一大早凌希就在飞羽殿内等候他,向弘宣有些疲倦,就像曾经无数个日子里那样,他下朝后,凌希就是这样帮他整理衣冠的。此时向弘宣心中的忧愁与疲惫似乎得到些舒缓。 凌希抬头望着一脸倦容的向弘宣,轻声说道:“陛下,您昨夜没有休息好吧,您的眼中都是血丝。” “恩,最近国事重,心烦。”向弘宣答道。 “哦,陛下您是东俞国的支柱,也是臣妾心中的天,您得保重龙体。”凌希心疼地说道。 向弘宣的心头微微一颤,他不禁将凌希搂入怀中,也许他与凌希之间没有了当初的甜蜜,可也不见得就真的只剩下猜忌。 “陛下,淑妃最近越来越不好了,您去看看她吧。”凌希在向弘宣的怀中,小声地说道。 向弘宣心中一沉,他冷冷地推来了凌希,说道:“淑妃那是娇病,从西华后宫得的,怕是从来都没有好过。 ” 凌希知道皇子们的死,让向弘宣那满心的忧伤与愤怒,都发泄在了几个宫妃的身上,赵心月被赐死了,朱若瑜即便疯了,也被向弘宣送进了凤栖阁,还有凤茕璎,向弘宣再也没有去看过她,就算她真的病得不成样了。 或许凌希能明白向弘宣心中的苦,可她不能理解的是,如果不是因为向弘宣宠幸萧湘湘,后宫怎么会又有这么多的鬼事?向弘宣到底知不知道后宫的女人都在对他说谎,除了凤茕璎,而现在凤茕璎已经病入膏肓,他却视而不见。 “那陛下,能恩准南国公主去看看淑妃吗?”凌希不死心地说着。 “南国公主需要个好的环境,还是暂时不要去夕颜宫比较好。” 向弘宣再次拒绝了凌希的请求,凌希沉默地低下头去,向弘宣也不再言语,飞羽殿内一片沉寂,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向弘宣与凌希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忽然小德子慌张地闯入殿内,他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他来不及起身,爬到向弘宣的脚边,说道:“陛下,不好了,曦月公主从假山上摔下来了。” 向弘宣一惊,二话不说立刻往御花园走去,凌希也一愣,怎么这么巧?她也匆匆往御花园赶去。 萧湘湘抱着向曦月的尸体,瘫坐在假山下,鲜血已经侵染了她胸前的大片衣襟,萧湘湘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似乎也在告诉所有人,她那撕心裂肺的痛。 向弘宣看着坐在血泊中的萧湘湘,她哭得死去活来,怀里还紧紧抱着向曦月,他心头一惊,他迟疑了一会,艰难地跨出步子,向萧湘湘走去。 “陛下,曦月没了,陛下我们的女儿死了。”萧湘湘哭喊着。 向弘宣感到心头一阵疼痛,他又死了个孩子,萧湘湘还能这般哭泣发泄,他心中的痛又何处安放? “公主怎么会去假山上玩耍的?”向弘宣猛地一回头,他咆哮着,质问起宫人们。 柳儿瑟瑟发抖地跪在一旁,她惊慌地回答道:“陛下,奴婢该死,公主说是饿了,奴婢带着公主在长廊里吃糕点,奴婢就是打了个盹,不知道怎么的,公主就跑到了假山上,奴婢罪该万死。” 说完,柳儿头也不敢抬,她拼命地在向弘宣德面前磕头,哪怕都磕出了血,她也不敢停,脸上传来阵阵红肿的疼,那是萧湘湘愤怒的巴掌,可这些不算什么,如果挨些打就能结束眼前的恐慌,她愿意被打上几鞭都可以。 忽然萧湘湘恶狠狠地看向凌希,她不信向曦月的死就是一场意外,尤其是在陈玄的事情后。 “是你,是皇后你害死我女儿的。”萧湘湘对着凌希一阵咆哮道。 凌希一怔,向弘宣也立刻向她投来了疑惑的眼神,凌希有些赌气地走近萧湘湘几步, 大声说道:“德妃,你不要血口喷人,你刚刚丧女,本宫可以理解你的悲痛,但你要诬陷本宫,你倒说个清楚,本宫为什么要害曦月公主?” “因为…………….”萧湘湘一顿,她看了一眼向弘宣,虽然她有一万个理由合理地怀疑是凌希害死了她的女儿,可此时此刻,她却什么都不能说。 “因为什么?”凌希逼问道,这一刻凌希多么希望萧湘湘说出这些话,哪怕会让向弘宣更加猜忌自己,但却可以让向弘宣知道真相,她儿子之死的真相,她觉得值得。 “德妃,你怎么不说了,快告诉陛下,因为什么。” 凌希继续逼问着,她的眼中透着凶光,似乎就要将萧湘湘生吞活剥了似的。萧湘湘咬牙切齿着,鼓胀的眼中除了泪水还有愤恨,忽然她往身后一倾倒,晕倒在地。 向弘宣立刻抱起萧湘湘,他又看了一眼凌希,虽然他满心的疑惑,他不知道这两个女人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他低吼道:“来人,宫人看护公主不当,立刻杖毙。”说完他就抱着萧湘湘往关雎宫走去。 柳儿哭喊着,她被宫人们拖着出了御花园,向曦月的尸体也被宫人们抬走,刚刚还喧闹的御花园立刻安静下来,除了地上那一滩红艳的鲜血以外,似乎悲剧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凌希呆呆地立在御花园中,刚刚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她也分不清这到底是场意外还是阴谋? 颜姑姑姗姗来迟,她看了看凌希,轻声说道:“皇后娘娘,回宫吧。” 凌希又看了一眼那红彤彤的鲜血,小声问道:“颜姑姑,你刚刚去哪了?” 颜姑姑一怔,她立刻说道:“皇后娘娘,奴婢今日身体有些不适,奴婢一直在房里休息。刚刚有宫人禀告曦月公主出事了,奴婢才匆忙来御花园的。” 凌希将信将疑地看着颜姑姑,她的脑中闪过曦月那惨白的面容,曾经她的儿子也是那般模样,在她的怀中逝去。她低头思量了一会,轻声说道:“回宫。”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香消玉殒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凤茕璎艰难地支起身子,她推开了宫人递到眼前的汤药,她望了望窗边,窗外的绿叶翠盈盈的,春天已经悄无声息地来了,一个不留神,她重重地倾倒在床上,鼻尖漫过浓浓的苦药味,她想怕是再也无力起身,去看屋外的春色了。 窗边的红嘴鹦鹉扑腾起翅膀,在鸟笼里晃荡着,嘴里重复地说着:“快好了,快好了…………” 凤茕璎苦笑一声,她记得凤啸天送这只红嘴鹦鹉进宫的时候,她刚怀向依依,那时她整天担惊受怕,满心的担忧无人诉说,除了这只笨嘴学舌的鹦鹉以外。 不知道凤啸天从哪找来这么一只灵物,就算学舌,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总能逗得凤茕璎开心,还有向依依,就像现在,她知道这红嘴鹦鹉还是在逗她开心。不经意间,凤茕璎想起了向依依,她不禁皱起眉头,她好久没有见到女儿了,她不由得问向一旁的宫人:“南国公主好吗?” “公主殿下很好,陛下对南国公主很上心,听说陛下每日都要见上公主一面才放心,娘娘,您别担心公主了,喝药吧,太医说,您要是不喝药,怕是很难好了。” 说着宫人再次将汤药递到凤茕璎的面前,凤茕璎轻轻地扭过头去,她微微抬起自己的一只手,可刚刚举起的手就重重地滑落在床上,她想就算喝了这些汤药,她怕是也好不了了。瞬间她的眼中忽现泪光,她哽咽道:“去,去请皇后娘娘过来。” 凌希坐在床边,她紧紧地握住凤茕璎的手,凤茕璎那苍白的面孔,隐隐泛着青灰色,凌希眉头一皱,比起前几天,凤茕璎的病情更加严重了。而凤茕璎那无比虚弱的神态,似乎也在告诉凌希,凤茕璎怕是大不好了。 忽然凌希的心中一阵不安,她转过身去,低声对琴儿说道:“快去关雎宫请陛下过来。” 凤茕璎努力地抖动着身体,想要起身,可惜她没有一点力气,刚抬起些身子,就重重地仰倒在床上,她无奈地说道:“皇后娘娘,臣妾失礼了。” “无妨,淑妃你要好好养病。”凌希宽慰道。 说完凌希回头看了一眼宫人,宫人立刻将热好的汤药端了过来,凌希接过汤药,她小心地吹着热气,将汤药喂送到凤茕璎的口边。 凤茕璎眼角垂落一滴泪珠,她微微闭上眼睛,错开了凌希的汤药,轻声说道:“娘娘,药太苦,臣妾喝了太多,心苦,不想再喝了。” “淑妃,良药苦口,喝了药,你的病才会好的。” 凌希宽慰着凤茕璎,似乎凤茕璎没有听到她的话,凤茕璎努力睁开双眼,望向窗外,痴痴地问道:“娘娘,御花园里的红梅都谢了吗?” 凌希也不由得望向窗外,她的眼中一片湿滑,她轻声说 道:“喝了药,淑妃你的病就会好的,到时候你自己去御花园看看。” 凤茕璎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她对着凌希微微一笑,她知道凌希在诓骗她,当然凌希也知道。 “会好的,会好的……” 窗边的红嘴鹦鹉又大叫起来,凌希与凤茕璎都不由得笑了,这鹦鹉学舌正是时候。 “娘娘,臣妾进宫这么多年,风光过,幸福过,如今也苦过,臣妾想这辈子够了。唯有早些年对娘娘的无礼,让臣妾心中有愧,娘娘,您会怪臣妾吗?” 凤茕璎深切地看向凌希,凌希的脑中浮现出过往的种种,凤茕璎确实是个被宠坏了的一国公主,曾经凤茕璎也在东俞后宫争过宠,霸道刁蛮过,但从始至终凤茕璎确实没有伤害过后宫任何人,包括向弘宣,虽然凤茕璎不是个恭顺娴静的皇妃,可她是善良的,一个有些任性的小女人而已。 “本宫没有怪过你,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凌希说道。 “皇后娘娘,臣妾以前不是这样的,在西华后宫的时候,臣妾真的不是这样的,臣妾只是怕,怕在这东俞的后宫中,会活成孟后那样,臣妾只是想留住陛下的心,臣妾是无心的,皇后娘娘,臣妾真的是无心的。” 凤茕璎激动的脸上荡出一丝红色,她重重地猛咳起来,凌希立刻扶起她,轻轻地抚拍着她的后背,说道:“淑妃,本宫都知道,别说了,好好养病吧。” 忽然凤茕璎抬起手,似乎拿出了全身的力气,握住凌希的手腕,说道:“娘娘,臣妾想说,就让臣妾说吧。” 凌希看着怀中已经病得不成样的凤茕璎,她鼻头抽搐了一下,她拉住凤茕璎的手,说道:“好,你说,本宫在听。” 瞬间两行清泪滚落下凤茕璎的脸庞,一些过往浮现在她的眼前,凤茕璎痛苦挣扎着,说道:“臣妾的母妃是西华后宫中众多宫妃之一,虽然她也是西华四妃之一,但比起皇后,妃就是妃,不过臣妾的母妃很得宠,至少在臣妾出嫁前,她是宠妃。我母妃说,男人的心一旦留不住,就会万劫不复,这是后宫女人的命,尤其是宫妃。臣妾不想争,可臣妾怕,有一天会丢了陛下的心,臣妾不得已,不得已呀。” 凌希不由得加重了抚拍的力度,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带走凤茕璎心中的那份痛苦。 “娘娘,臣妾是不是要死了?臣妾不怕死,臣妾只是有些舍不得,臣妾舍不得南国公主,舍不得临安王,还有…..” 凤茕璎猛地咳嗽起来,她的话嘎然而止,一股子鲜血就涌出了她的口中,溅洒到凌希眼前,凌希一怔,凤茕璎的话,凌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怎么说都是错,也都是骗。 忽然凌希又想到了什么,她对着夕 颜宫的宫人说道:“来人,快去把南国公主带到夕颜宫来。” 宫人们面面相觑,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似乎就跟没有听到凌希的话一样。 “你们都是聋子吗?都没听到本宫的话吗?”凌希大声说道。 宫人们吓得立刻跪倒在地,一个宫人畏畏缩缩地回答道:“皇后娘娘,陛下说了,不许南国公主来夕颜宫。” “本宫再说一次,去把南国公主带来,陛下那本宫自会交代。”凌希一声低吼道。 宫人们看着凌希那充满怒火的面庞,吓得赶紧往殿外跑,去接向依依。瞬间殿内只剩下凌希与凤茕璎,凌希感到手中一阵冰凉,她怀中的凤茕璎,似乎呼吸也越来越微弱,她不由得握紧了凤茕璎的手。 忽然琴儿缓缓地走进内殿,凌希望了望她身后,向弘宣没有来,凌希不解地问道:“陛下呢?” 琴儿有些委屈地小声说道:“皇后娘娘,奴婢刚刚去关雎宫,没见到陛下,奴婢被德妃娘娘挡在了门外,德妃娘娘说,陛下在午休,不许奴婢打扰陛下休息。” “皇后娘娘,您跟别人不一样,至少与西华后宫的孟后不一样。”凌希的怀中传来凤茕璎微弱的声音。 “怎么不一样法?” “孟后威严,西华后宫中的女人没人不怕她,也没人敢得罪她,可后宫的女人更恨她,娘娘您不一样,您太大度,会吃亏的。” “皇后不该大度吗?” “皇后也好,妃子也罢,都是女人,女人要是大度,她就容易丢了丈夫的心,当然不大度也会丢了。孟后就丢了,臣妾也丢了。娘娘,臣妾小时候听过孟后唱过一首歌谣,很是喜欢,可是母妃不高兴,皇后娘娘,您想听吗?” 凤茕璎抬起双眼,望向凌希,凌希点点头,她浅浅一笑,轻声吟唱道:“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忽然歌声停了,凤茕璎的手缓缓地从凌希手心滑落,凌希一怔,她抬起颤抖的手,微微探了探凤茕璎的鼻息,她呆呆地坐在床前,望了望殿外,该来的都没有来得及来,她想凤茕璎怕是会遗憾到死吧。 凌希猛地转身看向琴儿,她那鼓胀的双眼中被一股子红色浸染,她一字一句地说道:“琴儿,你立刻去关雎宫外守着,等着陛下醒来,然后告诉陛下,淑妃走了。” 琴儿一愣,不过很快她就马上反应过来,立刻往关雎宫跑去。 凌希将怀中的凤茕璎轻轻放倒在床上,她捋了捋凤茕璎额间有些凌乱的青丝,即便凤茕璎那张脸白得吓人,也丝毫不能掩盖住凤茕璎的绝世美貌,一个美人就这样走了,没有死在爱人的怀中,病痛怕是也敌不过那份心冷吧。 “ 走了,走了.......”窗边的红嘴鹦鹉又扑哧着翅膀叫唤着。 凌希来到鹦鹉身旁,她喃喃自语道:“你知道,她走了是吗?” “知道,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她走得憋屈,活得冤枉,德妃陷害她,二皇子也死于德妃的算计,可这一切,她到死都不知道。” “知道,知道.......” 凌希苦笑一声,继续喃喃自语道:“可惜只有你我知道,以后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知道,知道.......”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扶灵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细雨,雨丝飘落下来,不知不觉就钻进了夕颜宫内忙碌着的宫人心里,宫人们头也抬,继续穿梭在细雨中,似乎这春天的细雨没有减退她们内心半点的热度,她们小心又格外用心地忙碌着,因为她们主子凤茕璎之死,也因为西华公主之死。 虽然向弘宣没有来得及到夕颜宫见凤茕璎最后一面,但凤茕璎死后,向弘宣罢朝一日,悲痛之情溢于言表,之后他不仅亲自给凤茕璎写悼词,还格外开恩,让凤茕璎停棺宫内,宫人们都在说,向弘宣最中意的妃子还是凤茕璎。就连邑城的人都知道,东俞的淑妃死了,东俞的皇帝悲痛不已。 阵阵高亢的哭闹声从夕颜宫里传出,浸没在这无声的细雨中,在夕颜宫内来回荡漾着,凄凉又烧心。乳母诚惶诚恐地跪在灵堂上,她对着哭闹不止的向依依,苦苦哀求,她要带向依依离开夕颜宫,因为向依依哭得死去活来,因为向弘宣不许向依依留在灵堂太久。 乳母看着倔强的向依依,不知道从哪借来的胆子,她从背后抱起向依依,就要往外走,向依依死死地拽住凤茕璎棺椁的一角,她大哭着,她不敢走,她知道这一走,她就再也见不到她的母亲了。即便她知道凤茕璎再也不能睁开眼睛跟她说话,她还是想要守在母亲的身边。 “起开。” 一道雄厚的声音从乳母背后幽幽地传来,乳母回头一看,她一惊,是凤啸天,凤啸天进宫了,她立刻放下向依依,向依依扑到凤啸天的怀中,哭着,撕心裂肺地哭着。 凤啸天抱起向依依,安静地坐在灵堂上,他轻轻地拍着怀中向依依的后背,深沉的脸上也挂满了忧伤,忽然他那凌厉的眼睛看向乳母,乳母立刻吓得微微一颤,不由得就退后了几步。 过了许久,向依依哭累了,她在凤啸天的怀中睡着了,凤啸天抬手轻轻抚摸着向依依的脸庞,他的眼眶渐渐红润,小声说道:“乳母,带南国公主回去吧。” 乳母立刻如释重负,她轻手轻脚地抱着向依依往外走去。凤啸天起身走向凤茕璎的棺椁,他的手指顺着金丝楠木的棺材,慢慢游走着,他轻声说道:“阿姐,我来了,我带你回家,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了。” “来了,来了。”红嘴鹦鹉的叫声从内屋传来,凤啸天回头望去,他眉头紧蹙,快步走进内屋。 一个宫人端着茶水来到灵堂,她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就是看不到凤啸天的身影,夕颜宫的宫人们都是亲眼看到凤啸天走进灵堂,她们都知道,今日凤啸天进宫就是要带着凤茕璎的棺椁回西华。 按理说凤茕璎是东俞的皇妃,她不该离开东俞。可西华康庆帝得知爱女病逝,伤心欲绝,还特意让使者 给向弘宣送来国书,想要迎回爱女的棺椁,葬在西华皇陵,向弘宣破例同意皇妃外葬,而且向弘宣还体恤凤茕璎与凤啸天姐弟情深,对凤啸天也网开一面,让他扶灵护送凤茕璎的棺椁回国, 忽然宫人隐约中听到有声音从内屋传来,她悄悄地走近内屋,贴着内屋门,她一惊,似乎里面有人在说话。 “你在干什么?” 一道声音从宫人背后传来,她猛地一回头,看见颜姑姑带着些清风苑的宫人走进灵堂,宫人有些慌乱地来到颜姑姑的身旁,恐慌地小声说道:“颜姑姑,这屋里怕是有鬼吧,内屋好像有人在说话。” “胡说,淑妃娘娘走了后,这屋内就再也没有其他人,别再这胡言乱语了。”颜姑姑厉声呵斥道。 宫人低下头去,她确实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似乎还有点像凤茕璎,可她却不敢说。颜姑姑看了看灵堂,问道:“临安王进宫了吗?” “临安王刚刚来了夕颜宫,可一转眼也不知道去哪了。”宫人回答着。 “呦,颜姑姑来得真早呀。” 连映容带着关雎宫的宫人也缓缓地走进灵堂,她笑盈盈地看向颜姑姑,颜姑姑眉头一皱,不悦地说道:“连姑姑怎么会来这夕颜宫?” “颜姑姑,您这话说得有意思,那您又为什么来夕颜宫呢?”连映容不客气地反问道。 “今日是临安王送淑妃娘娘回西华的日子,皇后娘娘,让奴婢来送淑妃娘娘一程的。” “德妃娘娘也是让奴婢来送送淑妃娘娘。” 颜姑姑冷笑一声,她看着气势嚣张的连映容,说道:“德妃娘娘真有心,可那日拦下清风苑宫人去请陛下来夕颜宫的,可是德妃娘娘呀。德妃娘娘今日派您来,怕是良心不安吧。” “要说良心不安,曦月公主死的不明不白,要是皇后娘娘的心能安,我家娘娘也能。” 连映容不甘示弱地反击道,如果说之前,她们对凌希还是偷偷摸摸地算计,可陈玄与向曦月的事情之后,她们也不得不走到人前与凌希争上一争,凌希与萧湘湘之间已经是同水火,凌希不是个简单的对手,伪装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哗啦一声,内屋的门开了,凤啸天提着鸟笼子,大步从内屋走出。颜姑姑与连映容一惊,立刻收起刚刚剑拔弩张的气势,恭敬地向凤啸天福身行礼。 “临安王,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送淑妃娘娘最后一程。” 说着颜姑姑往身后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宫人纷纷走上前来,她又说道:“临安王,娘娘特意挑选了几个机灵的宫人,去西华皇陵为淑妃娘娘守陵。” 连映容脸色一僵,她看了看站在凤啸天眼前的这几个宫人,其中两个宫人不正是之前她们安排到清风 苑的宫人吗?她冷笑一声,这是给凤茕璎送行吗?这就是在打发人出宫。 凤啸天看了看眼前一排的宫人,眉头微微一紧,说道:“多谢皇后娘娘。” 连映容也走上前来,恭敬地说道:“临安王,德妃娘娘也命奴婢来送淑妃娘娘一程。” 凤啸天抬头瞥了一眼连映容后,似乎就跟没有听见连映容的话似的,他转身来到凤茕璎的棺椁前,他低头凝视着棺内安静躺着的凤茕璎,一滴热泪滚落在凤茕璎的手背上,不管这滴泪如何炙热,凤茕璎也感受不到半分了。 忽然凤啸天猛地一转身,快步来到连映容的身旁,他一扬手,抓起鸟笼里的红嘴鹦鹉,狠狠地仍在地上,正好落在了李梦清的脚下。瞬间鹦鹉脑浆崩裂,鲜血喷射在李梦清的裙摆,立刻染红了李梦清的裙袜。 李梦清惨叫一声,晕倒在灵堂之上,宫人们有些乱作一团,连映容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一惊,她强撑着镇定。 凤啸天嘴角轻轻上扬,他拾起地上那血肉模糊的鹦鹉,将它放入凤茕璎的棺材里,深情地说道:“姐姐生前最喜爱这只鹦鹉,就让它在地下长陪姐姐吧。” 说完,凤啸天再次来到连映容的身旁,怒目盯着连映容,咬牙切齿地说道:“德妃娘娘有心了,小王谢过德妃娘娘,烦请姑姑替本王带句话给德妃娘娘,本王爱恨分明,有恩必偿,有仇必报。” 连映容宽大的衣袖下,手心颤抖着,她佯装丝毫没有动容的样子,说道:“临安王,关雎宫宫人在淑妃娘娘的灵堂前失礼了,奴婢就先带这些不争气的宫人回去了。”说着连映容指挥着宫人,架着李梦清快步离开了夕颜宫。 凤啸天看着连映容渐渐消失的背影,他那眼中立刻被暗红色浸染,也不知道这是愤怒还是悲伤。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他转身递到颜姑姑的眼前,说道:“本王欠皇后娘娘一个恩情,烦请姑姑将此玉佩交给皇后娘娘,他日娘娘只要拿着这块玉佩,本王一定会信守诺言,还了这个恩情。” 颜姑姑接过玉佩,凤啸天长舒一口气,他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殿外,四处回顾着东俞后宫, 十年了,他来到邑城已经十年了,除了邑城里那座临安王府,他这个西华质子也就只能出入这东俞的后宫。 眼前飘落的雨丝滋润着他的面庞,凤啸天不禁伸出手,手指间的湿度慢慢侵入他的心房,过了今日,他就能踏上回归故土之路,光明正大地感受自由的空气。可就在自由的前夕,秦红袖走了,连句道别都没给他,他们在邑城这十年的光景就这样结束了,就像是一场梦。 凤啸天有些不确定,邑城的这十年到底是美梦还是恶梦?不管是哪种,眼下梦就要 醒了。他回头望了望凤茕璎那沉重又豪华的棺椁,大声喊道:“盖棺,起程。” 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行走在后宫中,穿过长长的宫墙,被蒙蒙细雨笼罩着,像是裹着一层无声的面罩,划过一道道宫门,朝着宫外走去。队伍中传出阵阵歌谣声,宫人们唱着的歌谣,卷着细雨,飞落到后宫的各个角落。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九章椒房殿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一片骄阳覆盖在后宫中,宫人们焦急地穿梭在御花园里,夏日炙热的阳光照在身上,就如同披着一层棉被,让人热得透不过来气,又闷得心烦,满头大汗淋淋的宫人们顾不上这个烈日当空的酷暑,神色慌张地寻找着什么。忽然从湖边传来一声尖叫声,宫人们纷纷跑向湖边,顷刻间御花园中喧闹不止。 瑶光阁中凌希端起几案上的茉莉绿茶,她看着淡绿色的茶汤,鼻尖倾漫过淡淡茶香,她悠悠地喝下一口,说道:“薛美人,你这茶汤真是夏日里解暑的佳品。” 薛暮烟微微一笑,她来到凌希身旁,恭敬地又奉上一壶茶,说道:“皇后娘娘要是喜欢,臣妾日日去清风苑给您烹制。” 凌希看着眼前有些清瘦的薛暮烟,她那纤细的双手,似乎就只剩下骨架了。 “薛美人,你身体好些了吗?”凌希关心地问道。 薛暮烟颔首侧目,看向窗外刺眼的骄阳,淡淡地说道:“皇后娘娘,臣妾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贪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臣妾喜欢呆在这屋内,一睡就是小半天。好像臣妾这一贪睡,就睡过了一个冬春,臣妾都懒了。” 凌希听太医说薛暮烟是忧伤过度,有些神情恍惚,需要好好静养,但凌希没有想到,薛暮烟这一静养,就是大半年时间。原本她以为薛暮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现在看来,薛暮烟闭口不谈向子墨,怕是心中的痛一辈子都好不了吧。 “好了就好,多出去走走吧,这样才能精神好。” “是该到外面走走了,不然很快又到冬季了,会异常的冷吧。”薛暮烟不自觉走向窗边,口中喃喃自语道。 凌希一怔,看着薛暮烟这副恬静又与世无争的样子,也许她想多了,她拿起茶碗又喝了一口,沁人的凉爽在血液中游窜,让凌希的大脑无比冷静。 就算薛家与萧湘湘合作过,薛暮烟也与萧湘湘走动比较多,但薛暮烟的丧子,以及她这无争的事实,凌希想薛暮烟不会是萧湘湘的帮手,或许这一趟她就不该来。 忽然颜姑姑行色匆匆地走进屋内,她在凌希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凌希扭头看着窗边那有些神情恍惚的薛暮烟,她一转身默默地离开了瑶光阁。 御花园中人头攒动,宫人与内侍们团团围在湖边,窃窃私语着。凌希缓缓地来到湖边,宫人与内侍们立刻让出一条道,恭敬地低头退在两旁。 凌希远远地看着一个人躺在湖边,她慢慢靠近,眉头紧蹙,大声问道:“卫美人怎么会溺死在湖中?” 卫美人的宫女,怯生生地回答道:“皇后娘娘,今早卫美人说闷热得厉害,就说要到御花园中走走,来了御花园凉亭后,卫美人果然舒适不少,后来卫美人说是口喝, 就打发奴婢回去取一些茶水,可等到奴婢回到凉亭时,卫美人就不知道去哪了,奴婢以为卫美人回宫了,可奴婢回宫后也没有看到卫美人,才慌了神。” 凌希看了一眼卫美人那有些肿胀的脸庞,卫美人的皮肤也起了白皱,她不禁泛起一丝酸味, 她扭过头去,不由得用手捂住心口,过了许久,似乎好多了,问道:“卫美人一早就走失,为什么中午才报?” 凌希的心中不禁疑惑起来,看着卫美人这肿胀的尸身,就算宫人再大意,也不至于卫美人不见了大半日,才慌慌张张地找人吧。 宫人吓得哆嗦起来,支支吾吾地说道:“皇后娘娘,最近美人总说闷热,常常一个人去外面走动,有时候过了半天才回宫,奴婢们也不知道美人去哪凉快了,所以才会等到晌午,还不见美人回来,才觉得事情不对,赶紧到处寻找。” 凌希眉梢一挑,她看了一眼颜姑姑,颜姑姑立刻会意来到凌希的身旁,凌希仔细地交代了她一些事情后,颜姑姑立刻驱散了宫人,带着卫美人的尸体离开了御花园。 不知不觉中,凌希走到了椒房殿外,她抬头看着这座曾经她生活过的威严宫殿,顿时她内心五味杂陈,尤其是眼前椒房殿那朱红色的宫墙,在骄阳的映照下,就像美人的唇上,点着最昂贵的口脂,艳丽到奢华。 凌希的眼前浮现出那年宫变后破败不堪的椒房殿,似乎与眼前富丽堂皇的宫殿毫无关系。她轻声问道:“椒房殿什么时候就修葺好了?” 她身边的馨儿抬头望了望威严的椒房殿,小声说道:“皇后娘娘,宫变后的第二年,椒房殿就修葺好了,只不过娘娘住在清风苑惬意,椒房殿又离飞羽殿这般远,所以娘娘才会想不起回椒房殿了。” “惬意,”凌希的口中不禁喃喃自语道。 不知不觉中,她轻轻地推开椒房殿的大门,一瞬间,金碧辉煌的椒房殿,就像个沉睡的美人,映入凌希的眼中。她大步走在椒房殿的外宫内,从两边琉璃瓦上折射出的耀眼光线,反射在背阴处暗红的宫墙上,格外炫目好看。 凌希站在高高的椒房殿外仰望远方,东俞后宫的各楼各角飞入她的眼中,一阵凉风吹来,似乎将凌希身上的暑热都吹散了,她不禁感慨,以前她怎么不知道,原来站在椒房殿外,是可以这么高傲地俯视群阁。她低头一笑,她想这就是皇后的威严吧。 凌希走进殿内,殿内边边角角都被那些价值不菲的装饰品一一填满,她的眼中没有一处留白,比起那年宫变后,椒房殿的寒酸,这也许才是椒房殿应有的模样。 一股芳香飘入鼻中,凌希不由得走近墙角,淡粉色的殿内宫墙上,散发出淡淡幽香,凌希伸出 手摸了摸木墙,这是花椒树花的香气,也是椒房殿特有的味道。她想这厚厚的一层粉漆里,怕是加了足量花椒树花的粉末,这样的椒房殿在冬季应该就会温暖无比吧。 颜姑姑走进殿内,她打发了其他宫人退下,来到凌希身旁,小声说道:“皇后娘娘,按照您的吩咐,已经让太医看过卫美人的尸体了。” “如何?” “卫美人确实溺死于今早,似乎宫人们没有说谎,不过太医说卫美人已经有孕在身了。” 凌希一怔,她的手从宫墙上慢慢滑落,这么巧,卫美人刚怀孕,就死于失足落水?凌希苦笑一声,问道:“将卫美人之事告知陛下了吗?” 颜姑姑低下头去,小声说道:“内侍已经去飞羽殿通报陛下了,不过内侍说,陛下不在飞羽殿,而是去了关雎宫。” “那就让内侍去关雎宫,告诉陛下,刚怀孕的卫美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就不慎失足落水而亡,让太医也跟着去,万一德妃再晕倒什么的,免得慌张。” 颜姑姑并没有立刻离开,她依旧低着头,凌希眉头一皱,不悦地问道:“怎么了?” “皇后娘娘,听说刚刚关雎宫来报,德妃娘娘又有喜了。”颜姑姑小声地说道。 凌希低头冷笑一声,真是无巧不成书,萧湘湘怀孕了,卫美人就溺死在湖中,而且死讯与喜事都赶在了同一天,就算向弘宣知道了,怕是也会欣喜大于忧伤吧。 “皇后娘娘,卫美人的事就这样算了吧。” 凌希盈盈一笑,她没有因为颜姑姑的话而恼火,她问道:“颜姑姑,你也觉得本宫输了吗?” “皇后娘娘,陛下会格外重视德妃娘娘这一胎的,娘娘还是不要引火上身,避其锋芒才好。”颜姑姑苦口婆心地劝说着。颜姑姑不得不承认,萧湘湘的手段与恩宠早已超过凌希,更何况萧湘湘有孕,借题发挥的机会太多,不是凌希输了,只是现在不适合争锋相对。 “颜姑姑,安姑姑的事处理好了吗?”忽然凌希话锋一转,问道。 “东泰陵的宫人来说,安姑姑不哭不闹地喝下了娘娘赐的酒,安心上路了。”颜姑姑小声说道,突然她眉心微蹙,又说道:“不过听那日的宫人说,安姑姑死前说了一段奇怪的话。” “她说什么?”凌希好奇地问道。 “她说娘娘信守了诺言,她也如实相告,谁也没吃亏。” 凌希脸色一僵,她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当中。很快她的脸上又立刻挂满了笑容,不经意间她的鼻,眼,口中都荡出了笑声,在偌大的椒房殿里,凌希抖动的大笑声在徘徊着,许久。 “颜姑姑,本宫的儿子不能白死不是吗?陛下不管,本宫不能不管,不然三皇子会怪本宫的。” 颜姑姑一怔,问道:“娘娘,您想如何?” “很早之前,本宫就知道,退是不能止纷争的,可惜本宫给忘了,也许颜姑姑你说得对,本宫错了。” 凌希环顾了一下椒房殿四周,满意地说道:“本宫要搬回椒房殿,这才是皇后该待的地方。颜姑姑,清风苑里的宫人你要再仔细甄别下,不该来的就别往椒房殿里进了。” 颜姑姑会意地点头,她刚想离开椒房殿,忽然凌希拉住了她,凌希微微一笑,又说道:“顺便将后宫的宫人都清点一下吧,该出宫的就打发出宫了吧,本宫与德妃的较量就要正式开始了。” “皇后娘娘放心,奴婢明白该怎么做。”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白氏姐妹(上)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一阵阵清脆的玩闹声从御花园中传出,划过烈日下的天空,似乎也打破了后宫中多日来不安的寂静。向依依在御花园中开心地玩耍着,叶青青拉着她在花丛与绿地中东躲西藏,凌墨笙紧紧地跟在她们的身后,生怕这两个小妹妹被蒙着眼睛的向儒钧追赶着,不小心碰伤了。 而武文康有些怯生生地退在一旁,也许是已经十二、三的年纪,让他早已对捉迷藏这种游戏不感兴趣,也许是因为在深宫内院不敢造次,武文康谨慎又小心地离着众人远远地。武元和的胆子就比堂兄武文康大很多,他猫着身子,躲在一旁的小树林里,虽然离向儒钧有些近,但似乎很安全。 向伯彦爬上了一棵小树,小心翼翼地趴在树枝上,暗自偷笑,看着树下乱窜的众人。年纪最小的江润泽迈着小步伐跟在向儒钧的身后,咧嘴笑呵呵地,向儒钧听到外甥这傻笑声,也不循声来捉他,依旧摸黑继续瞎转。 一时间御花园中成了孩子的天下,处处传来孩子的玩闹声。只有向辰康在东张西望,似乎他早已忘记在躲猫猫,他那乱窜的眼睛,牵动着他那颗好奇的心,不知不觉中,他就顺着弯弯地青石路朝着深宫走去。 萧湘湘站在御花园的一角,她看了看眼前这群玩得热闹的孩子,又遥望了下远处凉亭,凌希与一群贵妇正在凉亭吃茶闲聊,她嗤鼻一笑,说道:“不就是给南国公主挑选个陪读的吗?这阵仗不知道还以为是给皇子选陪读呢。” 说着萧湘湘不禁摸起自己那已经鼓起的肚子,她得意地笑了笑,要不了多久她的皇子就要出世了,到时候她的儿子一定会是后宫中最尊贵的孩子。 有些炙热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点点滴滴穿过萧湘湘的身体,她拿起丝帕轻轻拭了拭额头的细汗,说道:“回宫吧,这御花园乱糟糟的,没什么好看。” 向辰康走过一段段青石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回头望向来路,这后宫就是比他家那端王府大上许多,而且也富丽堂皇,可就是各个地方长得有些太像,他都已经分不清在哪。 向辰康高叫了几声,可没有人回应他,他有些懊恼起来,不该这么莽撞,就独自在这园中逛起来,要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他会不会饿死在这园中?想到这,向辰康有些慌张起来,他像没头的苍蝇开始乱跑。 突然向辰康眼前一黑,跌倒在地。他也顾不得疼,抬头看了看前方,他的前方站着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人,他是东张西望一不留心,撞在了人家的怀中。向辰康立刻吃痛地爬起来,有些不悦地说道:“你谁呀,把我都撞疼了。” 向弘宣一怔,在后宫中还没有人敢这么对自己说话,他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好 奇地问道:“那你又是谁?怎么在园子里乱跑呀?” “我是端王府的小王爷,正在逛这个园子,就被你给扰了雅兴,还害的我摔疼了屁股。”向辰康煞有介事地开始指责向弘宣起来,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向弘宣的眉梢一挑,全天下敢这么跟他碰瓷的,估计眼前的这个小孩算第一个,顿时他来了兴趣,问道:“那不知道小王爷打算如何?” 向辰康的小眼珠子转了转,又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看你也不是故意的,这样吧,你带我回到凉亭那边吧,这事就算了,成不?” 向弘宣被向辰康给逗乐了,原来向辰康是迷路了,着急乱跑才会撞到他的怀中,现在又想讹向弘宣带他回去,感情他眼前的这个小子是机灵鬼。不知道为什么,向弘宣有些喜欢向辰康了。也许是因为向辰康的胆大,也许是因为向辰康的聪明伶俐。向弘宣不由得想起了向明灏,如果向明灏还活着,应该现在也是这般可爱聪明吧。 向弘宣牵起向辰康的手,轻声说道:“好,朕就带你去凉亭。” 向辰康听到向弘宣这么说,脸上立刻挂满了笑容,他那小手不由得抓紧了向弘宣那宽大的手掌,似乎很怕一不小心就牵不住向弘宣的手。向弘宣感到手中小小的肉掌在揪着他,他的心就像触电一般,他看了看一旁的向辰康,似乎这就是一种牵绊,他不曾有过的父子之情。 “对了,你到底是谁呀?”向辰康好奇地问道。 “朕是这个园子的主人。” “胡说,我阿娘说了,这个园子是东俞皇帝的,你是皇帝吗?” 向弘宣停下来脚步,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向辰康,说道:“如果是,你会怕吗?” 向辰康晃荡着小脑袋想了想,一脸坏笑地说道:“不怕。” “为什么?” “我阿娘说了,东俞皇帝是我伯父,我怎么会怕我伯父呢?” 向弘宣不由得地低头苦笑了一下,也许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他不如向弘锡,向弘锡不仅比他幸运,有好几个儿子,而且他的儿子还非常机智惹人疼。 向辰康看向弘宣不回答,他又问道:“那你是我伯父吗?” 向弘宣拉着向辰康继续朝着前方走去,幽幽地说道:“你猜。” .................................................................................................................... 凉亭中凌希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她看了看凉亭一角的凌曼,凌希不禁眉头皱起,自从那年凌曼被她五花大绑给送出了宫后,凌曼就再 也没有进宫过。这些年不管宫里大小宴会凌曼都不曾参加过,今天不过就是给向依依挑选个陪读,凌曼居然带着儿子向辰康进宫,凌希有些吃不准,这到底是向弘锡的意思,还是凌曼的想法。 凌瑶也是满心地不高兴,给向依依这个公主选个陪读,整个东俞的皇亲贵胄们都铆足了劲,之前就已经挑选了一轮,当然最后只有她们这些与皇室关系密切的人家,才有机会成为公主的伴读。 按理说给公主选伴读理应也是小姐才好,如果那样的话,她的青青是不二人选。可因为向依依是向弘宣的独女,向弘宣格外重视,才会在她们几家里好好挑选一番,既要聪明伶俐的孩子,还要向依依喜欢的,足见向弘宣对向依依的疼爱。似乎向弘宣恨不得将天上的月亮都摘给向依依,只要他的宝贝女儿开心就好。 也正是因此,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将自己的孩子送进宫来,就连昭庆也眼巴巴地将儿子武文康带进宫来。凌瑶不禁担忧起来,她不停地看向凌希,似乎有话想对凌希说。 忽然远处传来了一阵阵孩子哭闹声,薄宝灵不由得起身,似乎很像向儒钧的哭声,还有江润泽,哭声越来越清晰,她的心不安起来,她也顾不得众人,大步朝着远处走去。众人也好奇地望了望远处,纷纷向孩子们走去。 薄宝灵远远地就看见向依依她们围在一团,似乎哭声就是从她们中间传出来的,她张望了很久也没有看到向儒钧,她的心越来越不安,她加快了步伐。 她一走近,果然看到向儒钧跌倒在地上,额头还一片红肿,满脸泪痕,而他身后,则是哭泣不止的江润泽,薄宝灵心痛坏了,她赶紧抱起地上的江润泽,一阵哄逗,她又拉着向儒钧,急切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儒钧你的额头怎么会成这样?” 向儒钧抽泣了几声,用衣袖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说道:“刚刚大家在玩游戏,我蒙着眼睛,突然感到额头一阵火辣,像是什么东西打在了额头上,我没站稳跌倒在地,才压倒了阿泽。” 薄宝灵一听向儒钧这么一说,更加心疼,她不高兴地看了看眼前的孩子们,说道:“公主殿下,您看到是谁拿东西丢儒钧的吗?” 向依依歪着小脑袋想了半天,刚刚她只顾东躲西藏,没有留意身后的向儒钧,她摇了摇头。可薄宝灵不死心,又问向其他的孩子,叶青青刚想说话,凌墨笙悄悄地从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襟,叶青青看了看凌默笙后,也沉默不语了。 忽然不远处走近两个清秀的女子,看年纪不过20岁左右,其中一个穿着青衣的女子伸出手指着向伯彦,说道:“我看见了,就是他拿弹弓射向这个小公子的。” “胡说,哪来的丫头, 在深宫内院里信口雌黄,我家伯彦最是懂事,怎么会这般顽皮。”说话间,虞青珊也来到了孩子们这边,虞清珊立刻一把将儿子拉入怀中,在薄宝灵还没有发难她之前,赶紧反驳眼前的青衣女子。 “庆王妃真是伶牙俐齿呀,人家姑娘明明看到了,还能这般理直气壮地反驳,真是家教堪忧。”薄宝灵没有好气地说道。 原本这次她们就是为了向依依的伴读而来,已经是明争暗斗的局面,向伯彦还趁着向儒钧玩游戏时弄伤她的儿子,让她们献王府人前出丑,她也没有必要给虞青珊颜面。 虞青珊被薄宝灵这么一说,顿时有些颜面上挂不住,她没好气地指着青衣女子,说道:“你想清楚了再说,你到底哪只眼睛看到了,我们庆王府的小王爷出手伤人了。” 白念珠似乎没有被虞青珊的话吓住,她走上前一步,刚想说话,就被身后的白秋瓷拉住,她转身微微一笑,松开了白秋瓷的手,又说道:“庆王妃,我是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就是你家小王爷拿着弹弓,在那树上使坏,弄伤了人家小公子。” 虞青珊一听这话差点没气被过去,她刚想说点什么,薄宝灵开始不依不饶起来,凌希等人也走近她们,凌希的眉头紧蹙,她就该知道,只要这二位王妃碰在一起,准得出些什么幺蛾子,更何况向儒钧还伤成这样,估计得闹上一会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白氏姐妹(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昭庆与嘉柔将武文康与武元和都叫到身边去,凌瑶刚想拉回叶青青与凌默笙,但叶青青站在向儒钧的身前安慰着他,凌瑶也就不好叫回孩子们。她只得将年幼的江润泽搂在怀中,小心看护着。凌曼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向辰康,她眉心一紧,不敢声张,悄悄地朝着远处寻找起儿子来。 凌希有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对女子,什么时候后宫来了这么一对姐妹呢?她的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 “这是怎么了?” 向弘宣拉着向辰康缓缓地靠近众人,薄宝灵与虞青珊也停止了争论,众人朝着向弘宣行礼。 忽然白念珠开口大声说道:“表哥。” 向弘宣眉梢一挑,好奇地看向这姐妹俩,他想起来了,今日是白家姐妹进宫的日子,他笑了笑,问道:“原来是白家表妹呀,从东海到邑城,这一路累坏了吧。” 白念珠刚想说点什么,白秋瓷恭敬地回答道:“陛下,这一路上风景甚好,我与七妹不觉得辛苦,尤其是这御花园的美景,更是美不胜收。” “喜欢就好。”向弘宣仔细看了看白秋瓷,微微一笑,他转身看向凌希,说道:“皇后,这是景澜大长公主家的两位表妹,会在宫里住下,皇后你要好生照顾。” 凌希一怔,就是说眼前的这对姐妹即将要成为宫妃了吗?众人也低头不语,昭庆看着白氏姐妹,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复杂,一时间往事种种不禁浮现在她眼前,她不由得喃喃自语道:“白家。” 向依依看到向弘宣,就高兴地一头扎进了向弘宣的怀中,向弘宣立刻松开了向辰康,他抱起向依依,问道:“依依,你想谁进宫陪你读书呀?” 向弘宣的话,让众人的神经都紧张起来,尤其是凌瑶,薄宝灵与虞青珊,似乎她们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她们全神贯注地看着向依依。 向依依搂着向弘宣的脖子,撒娇地说道:“父皇,能不能让他们都进宫陪我读书玩耍呀,父皇平时那么忙,每次宫人们陪我玩耍又都小心翼翼,好无趣,要是大家都能进宫陪我,那就不会孤单了。” 向弘宣心头一颤,宫里的孩子确实很少,孤单的又何止是向依依一人呢?他扭头看了看身旁的向辰康,开怀一笑,说道:“既然南国公主喜欢,那就都进宫陪读吧。” 听到向弘宣的话后,向依依高兴地又搂紧了向弘宣的脖子,她裹了裹嘴,又说道:“父皇,我有些饿了,我能吃茶点嘛。” 向弘宣开怀大笑,他用宠溺地眼神看着向依依,轻声说道:“咱们的南国公主玩饿了,那就回宫,想吃什么吃什么。” 说着向弘宣抱着向依依往飞羽殿走去,向弘宣经过白氏姐妹身旁时,他又看了一眼白秋瓷,正好与白秋瓷 四目相对,白秋瓷立刻羞涩地低下头去,向弘宣嘴角微微扬起,大步离开了御花园。 凌希看着面色绯红的白秋瓷,她挥了挥手,颜姑姑来到她的身旁,她对着白氏姐妹,说道:“白家表妹,你们一路舟车劳顿,定是很疲倦吧,先跟着颜姑姑去花舞阁休息吧。” “皇后娘娘,这御花园我们还没逛够呢,我能在御花园中再走走吗?”白念珠意犹未尽地说道。 白秋瓷那绯红的脸庞立刻被吓得惨白,她上前将白念珠拉到身后,恭敬地对凌希说道:“皇后娘娘,我们初次入宫不懂规矩,请您海涵。” 凌希微微一笑,温柔地对白秋瓷说道:“无妨,若是七小姐想在御花园中转转,就让宫女带七小姐走走。” 一听凌希这话,白念珠高兴坏了,刚想在这御花园中好好游览一番,但很快白秋瓷又开口说道:“谢过皇后娘娘,不过这一路走来我们姐妹俩确实有些累了,还是听从娘娘的安排。” 白秋瓷这知礼又谦顺的样子,让凌希一怔,她示意颜姑姑带白氏姐妹去花舞阁,白秋瓷微微向颜姑姑福身,轻声说道:“有劳姑姑带路。”说完她就拉着有些不情愿地白念珠离开了御花园。 凌希看着渐渐远去的白氏姐妹,她思绪万千。白氏姐妹的突然入宫,哪哪都透着奇怪。白秋瓷温婉恭顺,而白念珠直率坦荡,这姐妹俩性格南辕北辙,他日若都为宫妃,这后宫中又会是如何光景? “她们就是东海皇商的白家小姐?”凌瑶不禁好奇地问道。 昭庆若有所思的样子,轻声应和道:“对,就是那个白家。” “听说白家当年在文昭帝平定宁王七年之乱时,出了不少钱财资助文昭帝,所以文昭帝才会将幼女景澜大长公主许配给白家。可是听说大长公主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怎么会有2位白家小姐呢?”凌瑶继续追问道。 虞青珊嗤鼻一笑,阴阳怪气地说道:“白家六小姐才是陛下货真价实的亲表妹,而白家七小姐不过是大长公主殿下的养女而已,据说是白家的婢子所生,正好与白家六小姐同年同月同日生,这七小姐一出生就死了生母,大长公主殿下怜悯这七小姐,就收为养女,从此山鸡变凤凰,七小姐也就成了白家的千金小姐,如今还能到这深宫内院,真是好福气呀。” 薄宝灵冷笑一声,说道:“不管出身如何,如今都是宫里的贵人,也比宫外的人精贵。” 虞青珊的脸色一片铁青,薄宝灵没有说错,不管白念珠是不是向弘宣的亲表妹,这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她进了后宫,成了货真价实的皇妃,那就是她不能得罪的人,想到这,虞青珊也有些烦躁起来。 “白家怎么这时候送两位小姐进宫 ?”嘉柔郡主有些不解地问道。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当年那个传闻……..”虞青珊没好气地说道。 忽然凌希转过身来,看向虞青珊,急切地问道。“什么传闻?” 虞青珊一惊,似乎她有些后悔刚刚那冒失的言语,她默默低下头去,众人也都沉默不语。凌希看着众人的表现,她想这里面一定有些有趣的事。 她慢慢靠近虞青珊,和颜悦色地再次问道:“庆王妃,刚刚你说得传闻到底是什么?” 凌希的步步逼近,也让虞青珊不由得紧张起来,她支支吾吾了半天,说道:“也不是什么传闻,就是前段时间有人告发东海白家,说是当年陛下攻打南熙的计划是白家的商队带出邑城,后来经过王家堡的人传到了南熙国,因此南熙一战才不得已提前开战。陛下盛怒,查封了白家在邑城的所有店铺,还扣下了白家的几位少爷,命人严查当年泄密之事。” 虞青珊说完后,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昭庆看着凌希那将信将疑的样子,说道:“皇嫂,这闹腾了半天了,臣妹就先行告退了。” 其他人也纷纷告辞,带着自家的孩子快步离开了御花园,尤其是虞青珊,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出后宫,就只剩下凌瑶与薄宝灵。 凌瑶来到凌希的面前,忧心地说道:“姐姐,陛下的后宫怕是又要进新人了。” 凌希低头一笑,淡淡地说道:“就算没有新人,这后宫也不消停,来了新人也好,更加热闹。” 凌瑶看着凌希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隐约中却觉得透着一丝诡异,她疑惑地看着凌希,就是觉得凌希与以前哪里不一样了。 凌希笑盈盈地拉过江润泽,说道:“献王妃与安宁县主,到椒房殿坐坐吧,本宫有好些话要跟你们说。” 薄宝灵会意地拉着向儒钧跟随在凌希的身后,凌瑶拉过叶青青与凌默笙刚想向椒房殿走去,她四处张望了一下,说道:“姐姐,你看见二姐了吗?刚刚还在这,怎么这会子,人就不见了。” 凌希并没有停下脚步,说道:“不用管她,她认得后宫的路。” .................................................................................................................... 凌曼焦急地在御花园中乱转,她找了好一会了,可依旧没有看到向辰康,她不由得有些担心向辰康,万一在后宫中冲撞了哪位娘娘,让向辰康失去成为向依依伴读的机会,那她带向辰康进宫的一片苦心可就白废了。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向辰 康的呼唤声,凌曼一回头,看到向辰康正朝自己跑来,她满肚子的担心都释怀了。 “跑哪去了,不好好陪着南国公主玩耍。”凌曼有些埋怨起儿子。 向辰康不以为然地说道:“我才不想陪着公主玩呢,阿娘你说这园子的主人是皇帝吗?” 凌曼一怔,说道:“当然,整个天下都是陛下的,更何况这后宫的御花园。” “阿娘,我刚刚遇到个奇怪的人,他说他是这个园子的主人,而且其他人见到他可恭敬了,他是不是我伯父呀?”向辰康好奇地问道。 瞬间凌曼的眼中放出光来,她惊喜地抱住儿子,激动万分地说道:“你真的见到陛下了?” “他说他是这园子的主人,我问他是不是我伯父,他说让我猜。”向辰康有些不确定地答道。 “快跟娘说说,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凌曼急切地问道。 向辰康努力地回想着他与向弘宣的对话,他慢悠悠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凌曼娓娓道来,不经意间凌曼的脸上荡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对酌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一轮弯月早早就挂在天空中,在这盛夏的夜晚,明亮又炙热。凌希坐在后殿院中的凉亭,看着眼前满池塘盛开的荷花,她不禁想起清风苑那一院子的荷花,不知道与椒房殿里的荷花相比,哪个更加娇艳呢? 她离开清风苑也有一段时间了,向弘宣没有来过椒房殿一次,也许是因为萧湘湘有孕,向弘宣想不起椒房殿,也许是因为椒房殿太远,远到让向弘宣踏出一步都无比艰难吧。凌希低头苦笑一声,她拿起石桌上的酒杯,痛快地饮下酒杯里的桃花醉。 一阵晚风刮过,丝丝凉意在凌希身上游走着,她不禁起身走到亭外,也许是这微风知心的解暑,也许是这微微醉意,凌希又举起酒杯,她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影子,伸出一只手悬在空中,小心翼翼地摸着自己的影子。 她一仰头,又饮下了一杯桃花醉,她迈着有些晃荡地步伐,走了几步后,仰望天空中的那轮弯月,不由得大声说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不是三人,是四人,不,是五人,还有我的影子。”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宫墙上传来,凌希一惊,侧身往高高的宫墙看去,只见白念珠坐在后殿院中的宫墙上,白念珠一个跃身,就轻盈地从宫墙上飞跃到凌希的身旁,一脸笑容地看着凌希。 凌希定了定神,收起刚刚有些失仪的神态,微微一笑,打趣说道:“没有想到白家七小姐,还会这般飞檐走壁,这夜深人静的后宫,怕是七小姐看过了不少美色吧。” 白念珠一怔,凌希的这些醉话,似乎与白天那个循规蹈矩的皇后娘娘天差地别,但却让她感到非常亲切,她笑盈盈地说道:“后宫太大,着实来不及看,不过娘娘这的荷花是真的漂亮,这不晚上就到娘娘这赏花来了。” “赏花怎能不饮酒呢,要不七小姐陪本宫喝上几杯?” “求之不得。” 凌希与白念珠对视一笑,她们来到凉亭中,白念珠一口喝下一杯桃花醉,她微微点头,说道:“还不错。” “能被白家小姐称赞,看样子椒房殿那个几个丫头酿的桃花醉还是不错的。当然不能与白家的酒相比。” “白家的好酒都送到了东俞的后宫,娘娘想喝随时都可以喝到,可娘娘夜下独饮这桃花醉,我想娘娘喝得不是酒,是过往吧。” 白念珠的话让凌希有些恍惚,她心头一颤,白念珠是个心思细腻且聪明的女子,就是活得有些太洒脱,洒脱到随心所欲。其实这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白念珠不过是活得真实了点,谁不想活成这样?她开始有点喜欢白念珠了。 “世人都说东海白家有三件宝物,美酒,茶叶与丝绸,今日本宫才知道,原来这白家的小姐还会武功,这也应该 算一宝吧。”凌希拿起酒杯,故意岔开话题说道。 白念珠缓缓地喝下一杯酒,轻声说道:“白家除了我会武功外,我那五位哥哥与六姐都不会,在白家我是与他们不同的。” 凌希想起下午薄宝灵对她说的话,白念珠其实是白家婢女所生,说是景澜大长公主将白念珠收为养女,白念珠才成为白家的小姐,但白念珠的生母是白家老爷的婢女,白念珠的生父也就可想而知。 凌希想到白天白念珠毫不留情地反驳虞青珊的样子,她微微一笑,说道:“确实不太一样,六小姐可要温婉很多,七小姐更像个女将军那样有气势。” “我才不要当女将军呢,如果可以,我想做侠女,执剑天涯,惬意江湖。”白念珠兴奋地说道。 “巧了,本宫还真就见过一个女侠。” “当真?这女子是谁?”白念珠的眼中流露出羡慕之情,急切地问道。 凌希慢悠悠地斟满一杯酒,说道:“她叫丁绿拂,她是东俞将军的孤女,她还救过本宫的命,后来她去了平城军营,如果可以,本宫不想让她去军营。” “侠女入了军营,要是做了将军就更新鲜了。难道这样不比困在高门深院里更加自在吗?”白念珠不解地问道。 凌希晃动着手中的酒杯,淡红色的酒水在白瓷酒杯里上下摇动,那一抹淡红色艰难地滑落杯壁,似乎一滴滴都掉落在凌希的心底。 “本宫只是觉得战场太过血腥与残忍,如果入了军营,她就得担负起家国大任,这对她来说,难道不过于沉重了吗?而且如果连女子都要上战场,那么这个国家是不是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凌希微微皱起眉头说道。 白念珠确实被凌希的话给问住了,这些事情她没有想过,也不是她可以深思的,她看着眼前表情有些沉重的凌希,说道:“娘娘,您不像个后宫的女人,您倒像金殿上的那人,忧国忧民。” 凌希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酒杯,白念珠总是一语中的,让人喜欢又有些顾忌,她苦笑一声,拿起酒杯自饮起来。 白念珠抬头看着天上的弯月,她想起在东海白家庄的夜晚,她也常常陪着母亲景澜赏月,不经意间,她有些恍惚,说道:“娘娘与母亲有些相像。” “哪里像了?”凌希举起酒杯,饶有兴趣地问道。 白念珠恭敬地与凌希对酌一杯后,她幽幽地开口说道:“您与母亲都有皇室的优雅,就像那举手投足间的无可奈何。” 凌希扑哧一笑,一身酒气环绕的她,借着醉意缓缓起身,来到月下,她环顾着寂静黑夜下的椒房殿,点点星光闪耀在院中,即便是无边的夜色也掩盖不住皇宫的威严华丽。 “本宫没有大长公主那么有福气,儿女双 全又远离纷争。” “文昭帝去世的时候,母亲才2岁,她的生母也殉葬了文昭帝,母亲是在先皇薄皇后的膝下长大,虽说是先皇的妹妹,但其实先皇就是把母亲当作女儿养,母亲十四岁那年,薄皇后暴毙而亡,母亲说她再次没了娘。” 白念珠也缓缓地来到凌希身旁,她将手中的一个酒杯递给凌希,继续说道:“当年文昭帝是把母亲许配给了白家老太爷的嫡孙,可惜我那位堂兄命薄,死在了英年,原本这桩婚事就该告吹,可先帝要打南方,国库吃紧,于是先帝就做主将母亲嫁于白老太爷的次子,也就是我父亲。母亲嫁到白家的时候,二八年华,而她丈夫的年纪足以做她的父亲,还有之前白夫人生的三个年幼儿子,以及逼死人母人妻的罪名,一家子的荣辱兴衰就都扣在了母亲的肩上,从她踏入白家庄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出过白家庄,娘娘您说,这样的人生算是有福气吗?” 也许是醉了,凌希晃荡几步,踉跄了一下,微微侧身贴近白念珠几步,她有些试探地小声问道:“七小姐,那你觉得什么算是有福气?” 白念珠低头看向手中的酒杯,缓缓地拿起饮下,浅浅一笑,说道:“我不知道,不过我曾听母亲说过,她没有成婚之前幻想过以后的生活,她想即便嫁得是个白生,不管以后是高门,还是陋室,两人双马,三餐四季,走过大江南北,也是安宁的日子,我想幸福大抵就是这个样子吧。” 凌希一怔,她看着眼前有些淡然的白念珠,她再次恍惚起来,她又想起下午薄宝灵告诉她的那个关于白家的传闻,据说当年景澜大长公主在怀白家五少爷的时候,宣武帝曾对外说,若是白家生女,就为太子妃,向弘宣大婚之前,景澜大长公主曾带女儿进宫过,可后来就突然离开邑城,从此以后,邑城便有个传闻,宣武帝死前属意白氏女为向弘宣的皇后。 白念珠的口中,不管是大长公主,还是白家,似乎都对后宫不感兴趣,那为什么还要送女儿进宫呢?而且还是二位。凌希冷笑一声,她晃荡几步,回到凉亭,拿起酒壶,转身缓缓地来到白念珠的身旁,又试探地说道:“七小姐怕是醉了,都开始说醉话了,勋贵之家哪有这般田园境遇,不然七小姐与六小姐又怎么会进宫呢?” “如果没有南熙军报泄密一事,我想白家不会送女儿进宫的,攀附也罢,讨恩也罢,白家的荣辱兴衰就都落在了白家女儿的身上,能不进宫吗?”白念珠落寞地说道。 白念珠率真地拿过凌希手中的酒壶,自饮自酌起来,似乎她喝的不是酒,是那清水。 “娘娘,东俞后宫的美景我看过了,母亲曾经生活过的椒房殿也来过,我想是时候 该走了。” 凌希一愣,白念珠说了一晚上的风轻云淡,她当是几分醉意的假话,但不想却都是真话。凌希不禁疑惑起来,问道:“既然要走,又何必来呢?” 白念珠拿着酒壶的手微微一颤,她凝视着黑夜,轻声地说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以后困住六姐一生的地方是个什么样子。” 凌希比肩站在白念珠的身旁,她也看着漆黑的深夜,一时间她感到白念珠那从心底传来的深深忧伤,她不禁想起曾经自己进宫前的挣扎,最终还是敌不过命运,她无奈地说道:“这是她的命,她得认。” 白念珠低下头去,小声地喃喃自语道:“如果不是她的命呢?” “什么?” 白念珠立刻扭过头来,看向凌希,她的脸上已经没有刚刚的落寞,她兴奋地说道:“娘娘,明早我就出宫。” “回白家庄吗?” “不,我要去北方,母亲说北方的草原要比任何的马场都要大,我要去北方的草原上好好的跑一场。” 凌希低头一笑,白念珠那都能放出光的眼中,她看到了一个少女的天真烂漫与期许,曾几何时她也有过,可在岁月的侵蚀下,在这冰冷的后宫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磨殆尽。 忽然白念珠一个跃身,她又跳到了宫墙上,她冲着墙下的凌希说道:“娘娘,您知道吗?赏月就该在这高处。” “为什么?” “有人说,这样就能离思念近些。”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马惊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一阵阵秋风刮过,喧闹的邑城街道上扬起大片尘埃,在那还有些炙热的日头下,滚着热度扑向街上来去匆匆的行人,顿时一股子干渴悄无声息地钻入人们的心底,激起心中的一阵烦躁。 忽然几道洪亮的马蹄声在月河楼前响起,瞬间街面上掀起一阵喧闹。只见两辆马车迎面相来,马车上的车夫们都使出吃奶的劲,才勉强拉住各自手中的缰绳,一场两车相撞的惨剧才止于眼前。 但两辆马车却晃荡不止,在受惊马儿的颠簸下,马车也左右摇摆不停。冯宽一个重心不稳,在马车上摔得东倒西歪。一身的疼痛,让冯宽的眼中充满了怒气。他今日是怎么了? 之前因为向弘锡的家奴犯事,冯宽命人拿了向弘锡的家奴下狱,不过是秉公办理而已,虽说事也不大,简单了结便可,可偏偏户部尚书周洵找到他这个刑部的员外郎,一顿说辞,大概就是想说,向弘锡的家奴犯事,不能姑息。就算冯宽想放端王府家奴一马,也由不得他了。而且按照周洵的意思,他还得参向弘锡一本,说向弘锡放纵家奴,行为不端。 冯宽他不过就是一个五品小官,被尚书点播,他也不敢不从呀。谁曾想他的奏折递到向弘宣那就石沉大海不说,而向弘锡今日居然亲自去了刑部,对他一顿好骂,冯宽自然不敢跟这个在金殿上殴打武将的王爷说理,但他却平白无故挨了一顿臭骂,还在刑部出尽洋相,这算什么事呀? 明明是周洵与向弘锡两位神仙打架,怎么就把他给卷进去了,最后他还落下一身的不是,想想他就心里窝火。这回家的路上也不安生,摔得他四仰八叉的,这是谁都可以欺负他吗?冯宽是越想越生气,他怒气冲冲地从马车上跳下,大喊道:“谁家的马车,这般横冲直撞,天子脚下,还有没有规矩了。” 冯宽一顿嚷嚷之后,对方的马车纹丝不动,没人下来向冯宽赔礼道歉,居然来句回应都没有,顿时冯宽的怒火都抵到了嗓子眼。他刚想走上对方的马车上,将那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无礼之人,拉出马车外好好训斥一番。忽然马车上传来一声回应。 “哪里来的莽夫,好大的口气,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马车?” 冯宽一楞,刚刚他那满心的怒火也下了一大半,他有些谨慎地望着马车,不会那么倒霉吧,他才得罪了向弘锡,现在又在街上冲撞了别的勋贵? “下官是刑部员外郎冯宽,不知道尊驾是哪位贵人?”冯宽在马车外试探地问道。 忽然马车上缓缓走下一个白面小生,看着年纪不过20岁左右,一身八品官服外扣着一条金边丝带,格外醒目,那人似乎不大满意冯宽这带有挑衅似的自报家门,不悦地说道:“冯大人好大的 官威呀,若不是下官出自长公主府,怕是今日会被冯大人吓得一病不起。” 说着乔琪用手握住自己的心口,似乎有些受惊的样子,他那原本就白皙的面庞,露出几抹惊恐的粉色,在他那金边丝带的映衬下,倒凸显出几分不一样的神态。 冯宽一惊,他看着乔琪这面若桃花的神态,再想到乔琪口中的长公主府,原来眼前这个弱冠少年就是昭庆长公主的面首,邑城大名鼎鼎的八品给事郎乔琪。这位主原本不过就是昭庆府上的戏子,昭庆涉猎前朝颇深,这乔琪也就成了官员们巴结的对象。 后来昭庆还给他谋了个八品小官,乔琪有官职在身,又仗着昭长庆公主的权势,在邑城是非常嚣张,冯宽是真的倒霉到家了,居然跟乔琪的马车撞上了。难不成他一个五品官员还得当街给一个八品小官赔礼道歉? 想到这,冯宽的脸色铁青,他愣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街面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冯宽偷偷瞄了一眼四周,现在正是下朝的时候,说不定人群里就有不少他那前朝的同僚,要是看到他这副畏惧小官的模样,他就真的是里子面子都挂不住了。 冯宽定了定神,挺直了腰板,抬起头,义正言辞地说道:“乔大人,你才好大的官威吧,你一个八品文职散官,居然敢佩戴金边丝带,你难道不知道,我朝律例规定,王侯将相着金丝玉带,三品以上官员着金边丝带,五品以上官员着银边丝带,而乔大人这样八品官员,可是没有资格着丝带的呀。” 冯宽得意洋洋起来,好歹他是刑部要员,给人扣个罪名轻而易举,更何况乔琪这越礼,都越成这样,他都不需要为难乔琪,乔琪一身的诟病让人发难的。周围的人也开始指指点点,乔琪脸上那得意的笑容也荡然无存。 冯宽更加得意起来,他又说道:“而且论官职,下官可是正五品,你当街横冲直撞,惊扰了本官的车架,现在又在街上对本官无礼,乔大人,你这可是以下犯上呀。” 乔琪一听这话,他那双丹凤眼直勾勾地看着冯宽,不客气地说道:“就算本官以下犯上了您,冯大人,您敢问罪本官吗?” 冯宽再次愣住了,乔琪是真的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也见识到了乔琪的嚣张,以及昭庆长公主的势力,居然能让一个八品官员当街挑衅刑部五品要员,冯宽的眼中与心里都塞满了怒火,别说问罪乔琪,直接下狱了乔琪,冯宽都觉得不解恨,但他久久不敢回应乔琪,他那怒火,还是被一丝胆怯给压住了。 乔琪看着一言不发的冯宽,故作姿态地掩面冷笑起来,他抖了抖身上的金边丝带,得意地说道:“既然冯大人不敢问罪下官,那下官就只好长回公主府了,误了时 辰回府,下官怕冯大人担待不起。” “怎么就不敢问罪了。”忽然一道声音划过天空,传到乔琪与冯宽的耳中。 只见向弘锡从人群中走来,缓缓地靠近他俩,冯宽一惊,今日他是出门没看黄历吗?什么难缠的主都碰在一起了,一个是权势熏天的长公主,一个是皇帝宠幸的荒唐王爷,都是他不能得罪的主呀。 “不是本王说你冯大人,你怎么连个八品官员都害怕呢?你拿本王家奴时,可没见你这么畏首畏尾的呀,怎么着,长公主家的家奴就比本王的端王府要高贵些?” 向弘锡对着冯宽又是一顿揶揄,冯宽一脸委屈的样子,这可比今天在刑部还要憋屈,向弘锡拿到他的短处不饶人,话里话外把他数落得都快成了那奉承的小人了。他冯宽要是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去秉公办理,拿下向弘锡的家奴? 只不过权贵确实得罪不起,他不过就是被整怕了,有一丝胆怯而已,这下倒好,向弘锡拿着个正着,说得他是哑口无言。 人群中又走出一人,他缓缓地来到冯宽身旁,和颜悦色地说道:“端王,您看错冯大人了,冯大人不是那种胆小怕事之人,不然也不会敢把您府上犯事的家奴给法办呀。” 向弘锡眉梢一挑,他看着周洵,嘴角轻轻上扬,说道:“周尚书,那您说说,就这位乔大人该定什么罪呢?” 乔琪一听这话,早已吓得没了刚刚那股子神气劲了,毕竟他面前一个是皇帝近臣,一个是皇帝最信任的兄弟,乔琪还不至于傻到敢跟这俩位当街叫板。他低下头去,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一个。 周洵瞟了一眼乔琪,乔琪那敬畏又恭顺的样子,让人看了可笑,他诡异一笑,说道:“乔大人以下犯上,按律当仗打十棍,乔大人越制佩戴三品官员的金边丝带,也是仗打十棍,算起来乔大人得要到刑部领那二十棍的惩罚才行呀。” 向弘锡咧嘴一笑,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冯宽说道:“冯大人,您还不赶紧把这个乔大人弄进刑部领罚?” “是呀,冯大人,您是刑部员外郎,您得以身作则不是,要不别人会说您是畏惧权贵的小人呀。”周洵也在冯宽耳边劝说道。 冯宽那脑袋在飞速的运转着,他有些不解地看着眼前的这俩人,这俩人一唱一和的,什么时候他俩关系就好成这样了?冯宽又扫了一眼周围,看热闹人是越来越多,既然这俩位都开口说话了,要是他还不把这个乔琪拿下,那就真的得罪眼前的这俩位了。而且他是真的想问罪这个乔琪,出出这口恶气。 “来人,把乔大人带回刑部。”冯宽高声吼道,很快刑部的随行衙役就将乔琪扭送到冯宽面前。 “冯大人,您 ,您不能这样对我,我,我是长公主府的人。”乔琪面色惨白,他都有些口吃了。乔琪一想到那二十棍的惩罚,他那娇弱的小身板,要是领完了这顿打,他不死也得残废了,想到这,他的腿脚都已经瘫软,衙役们几乎是拖着他往刑部走去。 向弘锡看着冯宽等人渐渐远去地背影,幽幽地开口说道:“这骑马和稀泥的事,就不是女人能做的。” 周洵会意一笑,他微微走近向弘锡,说道:“端王说得是,女人就该待在深宅大院里,相夫教子,绣花打发时间不是吗?” 向弘锡与周洵对视一笑,他抬头看了看眼前的月河楼,说道:“言恩,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今日本王做东,咱们去月河楼喝一杯去?” “既然端王您盛情难却,下官就却之不恭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求情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昭庆殷切地端着茶碗立在向弘宣的书桌前,她那焦急的眼中,似乎都能喷出火,可书桌前的向弘宣却不紧不慢地看着手中的奏折,对昭庆的殷切与焦急视而不见。 “皇兄渴了吧,都看了这会子的奏折了,喝口茶吧。”说着昭庆笑盈盈地将手中的茶碗递到向弘宣的面前。 向弘宣眉梢一挑,他慢悠悠地接过昭庆的茶碗,轻轻地叩开茶盖,南方贡茶的醇厚香气扑鼻而来,向弘宣确实有些渴了,尤其是刚刚在这飞羽殿内,不少几个臣子才在他面前参了昭庆行为不端,就连向弘锡也来说昭庆放纵家奴之事,那些臣子滔滔不绝地说,向弘宣都被他们说渴了。 刚想清净一会,这昭庆就马不停蹄地来了飞羽殿,向弘宣想昭庆一定不会是为了专门给他送茶解渴得吧。想到这,向弘宣连渴都解了,他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茶碗,说道:“皇妹,说吧,什么事?” 昭庆尴尬地笑了笑,有些撒娇地说道:“皇兄,乔郎还在刑部的大牢里呢,那地太污浊,皇兄要不让乔郎回长公主府吧。” “行啊,你让那乔琪领了二十棍的惩罚,自然可以带他回府了。”向弘宣淡淡地说道。 一听这话,昭庆有些着急了,她走到向弘宣的身旁,拉住他的衣角,可怜兮兮地说道:“皇兄,就乔郎那身板,二十棍打下去,他的小命就没了,要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臣妹也活不下去了。”说话间昭庆的眼角掉落几滴清泪,晃荡在她那略微消瘦的下巴处,包裹着昭庆身上金丝锦服的金光,倒显得格外情真意切。 “胡闹,那个乔琪在大街上居然敢穿戴金边丝带,还敢当街对五品员外郎无礼,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向弘宣越说越生气,不由得将手重重地打在书桌上。 昭庆一惊,看样子周洵与向弘锡没少到向弘宣这打乔琪的小报告,不然就算给冯宽十个胆子,冯宽也不敢把那日的实情告诉向弘宣。昭庆定了定神,说道:“皇兄,这还真不怪乔郎,前朝有个三品官员的空缺,臣妹就想着让乔郎补缺,这不才做了金边丝带,而那日乔郎在大街上有些失礼,也是因为臣妹那日不舒服,他是着急回府,才会跟冯宽发生冲突,他是无心的。” 向弘宣眉头紧蹙,他盯着昭庆,问道:“皇妹,你还想让乔琪当三品要员?你不知道他是什么出身吗?要是一个无才无德的戏子都能成为前朝的要员,这东俞还不乱了套。皇妹呀,皇妹呀,这么个油头粉面的人成为你的入幕之宾,你非得闹得满城皆知,让朕与武家颜面尽失吗?” “皇兄,乔郎其实还是很有才华的,他只是出身不好,如果不是因为臣妹,他不会那么莽撞的。相信臣妹,他真的可以成 为前朝的肱骨之臣。”昭庆依旧不死心地为乔琪开脱着。 向弘宣眉头间的皱痕又加重了些,他不满地说道:“皇妹,那个乔琪不过就是个戏子而已,值得你这样吗?” “皇兄,人活一世不过匆匆数载,荣华富贵都是浮云,只有那爱人的心才是热乎的,才能让人久久不能忘怀。”昭庆忘情地说道。 “爱人?你的爱人在平城,在为东俞守护着南方的土地,皇妹,你的爱别跑错了地。”向弘宣冷冷地说道。 昭庆低头冷笑一声,她看着向弘宣,说道:“皇兄,您还记得那年臣妹出嫁的前一夜,您对臣妹说得话吗?当年臣妹成全了陛下的江山,今日皇兄难道就不能成全臣妹吗?” 向弘宣的眼前浮现出当年昭庆出嫁前的种种,他不由得拿起桌上的那份新进官员名单,他拿在手中掂量着,说道:“皇妹,朕手中的这份名单是你前几日送来的,你这次请封的官员有些多,朕很为难,当然比起乔琪的事,朕还是可以通融一下的。” 昭庆看着向弘宣手中上下晃动的名单,她的心一沉,向弘宣这是让她在权力与乔琪之间做个取舍,她眉心微微一蹙,轻叹一口气,似乎是下定决心,做了个很大的决定。 她从向弘宣的手中拿过那份名单,说道:“皇兄这些人怕是都不合适,臣妹还是另外再为您寻觅良才吧。放了乔郎好吗?” 向弘宣一怔,昭庆这执着的神情确实让他大吃一惊,他微微闭上眼睛,无奈地说道:“你带那个乔琪离开刑部吧,低调点,让他离开邑城一段时间避避风头。” 昭庆一听这话,立刻谢恩欢快地往殿外走去,向弘宣微微睁开双眼,看着昭庆这雀跃的欢喜劲,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得问向一旁的小德子。 “小德子,你说那个乔琪真有那么好?” 小德子微微一笑,回答道:“长公主殿下自小就这样,喜欢了什么那就是一心的喜爱,根本没有理智可言。” 向弘宣不禁抬起手放在鼻尖,微微轻摇着脑袋,似乎在思量着什么,忽然他口中喃喃自语道:“女人就不是做大事的人。” 刚走出飞羽殿的昭庆,就被殿外等候多时的乔心悠给拦下,乔心悠急切地问道:“公主,陛下怎么说?琪弟可以回长公主府了吗?” 昭庆拉起乔心悠的一只手,开心地说道:“皇兄同意了,乔郎的事就算过去了。” 乔心悠心中的一块大石也总算落地了,有惊无险,乔琪算是逃过一劫,可以后呢?乔心悠不禁担心起来,她对昭庆说道:“公主殿下,要不别让琪弟做官了,万一再出了今日这事,怕是就没有这般好运气了。” 昭庆想到刚刚向弘宣的态度,她是拿着权力才勉强换来 乔琪的平安,她了解向弘宣,怕是以后她也别想往前朝安人了,这熏天的富贵就要到头了吗? “乔宫人,刚进宫的白夫人那,你要多走动,陛下的恩宠都被德妃占了,怕是你也很难从德妃那分得恩宠,庇护乔郎了,不过要是与白夫人多加走动,日后白夫人要是母以子贵,乔宫人你也能沾光不是。” 乔心悠脸色微微一变,昭庆说得是实话,要是她能得宠,乔琪何至于这般境遇。当年昭庆把她送进宫可不是为了让她当个小宫人。想到这,乔心悠越发觉得在昭庆面前难堪起来。不过她有些不解,昭庆说得意思她明白,昭庆这是想让她在后宫中找到依靠,毕竟向弘宣对她那不多不少的恩宠,确实也没多大用处,可是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是白秋瓷呢? “白夫人才进宫几个月,恩宠也算不错,但也不一定会生下皇子,眼看德妃娘娘这胎就要生了,万一是个皇子,就算白夫人日后生下皇子,怕是也不能越过德妃的皇子吧。”乔心悠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不明白,白夫人与旁人不一样,若不是当年那场变故,如今这椒房殿的主人怎么可能会是他人,而且你当真以为一个亡国之女的儿子能坐上帝位?” “可陛下十分宠爱德妃,对德妃千依百顺,还因为德妃与皇后娘娘生分至此,陛下会不看重德妃的皇子?” 昭庆转过身去,看向威严的飞羽殿,她冷笑一声,说道:“白夫人的进宫就是为了皇储而来,皇兄这是又在跟后族下盘大棋,这跟德妃得不得宠没关系,德妃的儿子想要成为储君,也不是不可以,除非整个后宫就只有她儿子一个皇子那才行。” ..................................................................................................................... 萧湘湘缓缓地来到殿外,她看着天边渐渐下沉的夕阳,她想今夜向弘宣怕是不会来关雎宫用膳了。她怀孕后就不能侍寝了,虽说向弘宣每日都会来这关雎宫陪她用午膳,但向弘宣的枕边也从没空过。 尤其是这个白秋瓷进宫后,向弘宣隔三岔五就会去花舞阁过夜,白秋瓷的恩宠看似不多,但加上之前邑城关于白家的传闻,萧湘湘也不由得担忧起来。她慢慢抚摸起自己那凸显的肚子,喃喃自语道:“儿啊,放心吧,有母妃在,不会有人可以威胁你的未来。” 忽然萧湘湘觉得肩头一沉,连映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旁,将一件披风盖在她的身上,关切地说道:“娘娘,回宫吧,外面风大 。” 萧湘湘看了一眼花舞阁的方向,问道:“陛下去了白夫人那?” “听说白夫人感染风寒,陛下去看望白夫人了。” 萧湘湘冷笑一声,她抖了抖肩上的披风,佯装病态轻咳了两声,说道:“那就派人去请陛下过来,就说本宫也不舒服。” “娘娘,这时候请陛下过来又有何用呢?娘娘您现在不能侍寝,陛下总得宠幸她人,您请得了一回,却不能日日都请吧,这样陛下会觉得您善妒的。”连映容有些为难地说道。 “那就看着陛下如此恩宠白夫人,姑姑,你不是不知道白家的那个传闻,万一白夫人生子,可是会对我们大大不利呀。” 突然萧湘湘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激动地抓住连映容的手臂,小声说道:“姑姑,花舞阁里也有咱们的宫人,要不给白夫人下点东西,就像南熙后宫那样,让她生不了孩子。” 连映容眉头紧蹙,她思量了一会,幽幽地开口说道:“娘娘,现在花舞阁里可热闹了,白夫人身边不仅有咱们的人,也还有椒房殿的眼线,这会子说不定皇后娘娘就等着咱们出手,正好抓个正着,既能解决威胁她的白夫人,还能顺带将娘娘拉下水,一举数得,周大人说了,今后娘娘在后宫可要当心了。” 萧湘湘的手慢慢地从连映手臂滑落,她拉了拉身前的披风,不甘地说道:“那就什么都不做,等着白夫人生子,挤掉本宫儿子的帝位?” “娘娘稍安勿躁,白夫人是我们的障碍,更是皇后的威胁,周大人说了,让娘娘静观其变,在适当的时候出手,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连映容神神秘秘地说着,忽然连映容微微一笑,又说道:“现在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奴婢觉得要是能让陛下留在关雎宫,那所有的问题不就都解决了吗?” “本宫又不能侍寝,怎么个留法?” “梦清这几年越发标志了,要不娘娘提携提携她,让她在关雎宫做个女史,这样不就可以将陛下留在关雎宫了吗?”连映容得意洋洋地说道。 萧湘湘脸色一变,她瞪大的双眼看向连映容,她竟然不知道,连映容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李梦清的身上。 “姑姑,梦清的性格不适合做宫妃,她也没那个想法,何必让她参与后宫的争斗。再说本宫也没几个月就要生了,也不在乎陛下这几个月留宿在哪了,这事别提了。” 萧湘湘一口回绝了连映容,让连映容有些吃惊,连映容的印象里,这是萧湘湘第一次反驳她,而且还是这么决绝,她有些不确定,萧湘湘到底介意什么。 “娘娘,你到底是不忍心梦清卷入后宫纷争,还是心中已经容不下别的女人走近陛下?” 萧湘湘低头轻叹一声,一阵疾风刮过,她的斗篷也在风中扬起一角,她拉了拉有些凌乱的斗篷,说道:“起风了,回去吧。”说完萧湘湘头也不回,向殿内走去。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乐阳公主向曦缘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刘礼低头走在御花园中,他身后偌大的药箱,在腰间晃荡着,但这并不影响他走在积雪厚重的宫路上,他低头深思的快步,似乎急促且焦虑着,好像他脚下的积雪也被他这急切的热度给有些融化了。 刘礼是刚刚从花舞阁出来,白秋瓷怀孕了,向弘宣很是高兴,也许是因为萧湘湘才诞下一位公主,所以白秋瓷的这胎,向弘宣是格外看重。 刘礼知道白秋瓷的怀孕,对向弘宣来说,就是希望,可对他来说,似乎并不是件好事,后宫中发生了多少事,宫妃有孕都快成了一个噩梦了,而且他这段时间给白秋瓷把脉,总是觉得哪里有问题。再加上花舞阁内也鱼龙混杂,他要是一步错,怕是就会步上陈玄的后尘吧。想到这,刘礼忧心不已,他一个恍神,脚下一滑,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在这雪地里。 忽然他眼前出现一道人影,他抬头一看,颜姑姑和颜悦色地站在他的面前,她轻声说道:“刘太医,您这是要赶去哪呀,这宫里雪路难行,您得当心脚下的路。” 刘礼正了正身躯,恭敬地说道:“多谢颜姑姑关心,臣是刚从花舞阁那出来,着急回太医院给白夫人配药,这才走得快了点,差点在姑姑面前失礼了。” 颜姑姑看了一眼刘礼的药箱,自从这白秋瓷怀孕后,白秋瓷的一切饮食用度,向弘宣都得一一过目,这给白秋瓷安胎的太医,更是向弘宣精挑细选的,刘礼家世清白,与后宫都没有瓜葛,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向弘宣确实是煞费苦心,可后宫女人想要耍手段,这些都不是事。 “刘太医,皇后娘娘对白夫人很关心,你一定要照顾好白夫人这胎,让白夫人可以顺利生产,若是在花舞阁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椒房殿告诉娘娘,娘娘自会为你做主。”颜姑姑试探地说道。 刘礼一惊,怕什么来什么,很显然颜姑姑就是来点拨他的,看样子凌希确实很关心白秋瓷这胎,但到底是关心还是想筹谋些什么,刘礼就不清楚了。不管是哪种,要是让向弘宣知道了,怕是都说不清了吧。 “请皇后娘娘放心,臣自当尽心,花舞阁里一切都妥当,臣不敢惊扰娘娘。”刘礼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颜姑姑低头冷笑一声,她抬头看了看白雪皑皑的后宫,漫不经心地说道:“刘太医,你也在后宫任职多年,您该知道这后宫中有不少魑魅魍魉,哪座殿里供的是真神,哪座殿里是那小鬼,您得分得清呀,不然可是要出人命的。” 刘礼的心咯噔一下,颜姑姑这要紧的几句话,句句戳中他的心坎。他那脚底的热气一下子窜到了头顶,瞬间他那额头上就渗出细汗,似乎在这寒冬腊月里,刘礼浑身冒着慌张的热气。 “姑姑,臣 自然明白,烦请姑姑回禀娘娘,臣定当按照娘娘嘱托,好好照料白夫人这胎。”刘礼恭敬地说道。 颜姑姑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她走近刘礼几步,小声问道:“刘太医,白夫人这胎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刘礼眉头微蹙,刚刚那股子忧心又一股脑涌上心头,他眼珠子微微一转,小声说道:“从脉象上看,白夫人这胎很是安稳,可臣就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颜姑姑急切地问道。 “臣也说不好,要说太医院里最擅长看妇科与儿科的,那就是陈太医了,若是陈太医在,估计应该能说出来哪里有问题。臣不才,一时间找不出这古怪出自哪,不过要是能让臣仔细瞧瞧白夫人那肚子,或许能够知道一二。”刘礼说道。 “放肆,宫妃的身子,是你个外臣说看就看的吗?”颜姑姑小声训斥道。 刘礼也觉察到刚刚的言语失当,他有些懊恼,立刻又说道:“白夫人初有孕,也许是臣看错了,现在白夫人一切都很正常,她腹中的孩子也很健康。” 颜姑姑仔细思量着刘礼的话,忽然她的眼中一亮,她又小声问道:“刘太医,你今日给白夫人切脉,看得出白夫人这胎是男还是女吗?” 刘礼一怔,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他看了看颜姑姑那迫切的眼神,他又想到刚刚颜姑姑那几句话,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幽幽地开口说道:“若是臣没有看错,白夫人这胎应该是位皇子。” 颜姑姑先是一愣,她眉头一皱,但很快她那眉头就舒展开来,脸上也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她笑盈盈地看着刘礼,小声说道:“既然是位皇子,刘太医就不要遮掩了,赶紧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陛下吧。” 刘礼为难地低下了头,虽说太医们都能瞧出后宫女人们的胎儿是男是女,就算有十足的把握,可谁也不会将这事告诉天子,毕竟一朝分娩,万一看走了眼,这就是自毁前途。刘礼也不想冒险,可他能拒绝吗?刘礼无奈地点头应和着,赶紧离开后宫这个是非之地。 凌希看着馨儿手中的托盘,各种各样的珠花晃入她的眼中,不经意间凌希拿起一串湛蓝色的珠花,问向馨儿:“南国公主戴这个好看吗?” 馨儿瞅了瞅托盘边角,用手指向那串乌紫色的珠花,说道:“娘娘,奴婢觉得南国公主气质高雅,戴这串更加好看。” 凌希又拿起那串珠花与手中的比对了一会,似乎两串她都很喜欢,忽然颜姑姑走进屋内,一股子冷风随着颜姑姑那急促的步伐吹到凌希面前。凌希不由得清醒不少,她微微一笑,对着馨儿说道:“把这些都送到夕颜宫那,让公主自己选吧。” 馨儿立刻捧着珠花退出了房内,颜姑 姑也来到凌希身旁,小声地说道:“皇后娘娘,奴婢刚刚见过刘太医了,白夫人那没有问题。” 凌希一怔,什么时候萧湘湘这么能沉得住气了?这可不像萧湘湘的性格,凌希不放心地又问道:“姑姑,你可问仔细了,白夫人的身体真的没有异样?” 颜姑姑想到刘礼那不确定的说辞,她思量了一会,说道:“刘太医说白夫人与她腹中的胎儿确实很健康,看样子德妃娘娘是没敢动手。” 凌希不禁眉头紧蹙,似乎事情变得复杂多了,萧湘湘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一时间凌希也有些吃不准。 “娘娘,不过奴婢问过刘太医了,白夫人这胎怕会是位皇子,奴婢想着这样的好消息得让陛下知道,就嘱咐刘太医将白夫人怀子的喜讯告诉陛下了。”颜姑姑得意地说着。 凌希脸上的愁容也一下子烟消云散,她开怀地笑了笑,轻声说道:“颜姑姑,这事做得不错,喜讯应该很快就会传遍后宫,德妃这刚刚生下公主的心,怕是也会失落不少吧,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 乒呤乓啷一声,萧湘湘一个使劲就将梳妆台上的脂粉首饰一股脑地都推到了地上,一时间关雎宫内,满地的珠光宝气,晃得人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连映容扭头给了一旁宫人们眼色,宫人们立刻俯身收拾起地上的首饰。很快就都退出了内殿。她小心翼翼地来到萧湘湘的身旁,看着怒气冲冲的萧湘湘,说道:“娘娘,您何必动怒,要是万一被陛下撞见了,怕是会让陛下觉得娘娘善妒了。” “姑姑,整个后宫都知道了,白夫人这胎是个皇子,可本宫又生了一个公主,本宫还有以后吗?本宫怎么就这么命苦,算计来算计去,偏偏拗不过老天呀。” 说着萧湘湘的脸上就挂满了泪水,连映容心疼地将她搂进怀中,轻轻抚拍着她的后背,就像曾经萧湘湘小时候那样,耐心地安抚着她。 过了许久,萧湘湘那悲愤的内心似乎已经平复不少,连映容小声地在她耳边说道:“娘娘,您不能放弃呀,如果当初咱们放弃了,您如何能走到南熙宠妃的位置,现在又如何能挤进陛下的心中,不管老天成不成全,只要永不放弃,想要的,一定能够拿到。” 萧湘湘离开了连映容的怀中,她走到窗边,看着蔚蓝的天空,那朵朵白云顷刻间就飘走了,似乎她更加惆怅起来。 “姑姑,就眼下 这情况,本宫是不敢对白夫人怎么样,可要等到白夫人生子,想要再动她们母子那就难上加难了。本宫不想放弃,可现实就是,怕是本宫已经没有未来可期了。” “娘娘,现在也未必什么都做不了,咱们是担心皇后那揪住把柄,但如果皇后无暇顾及花舞阁,那么花舞阁的事还不是娘娘您说了算。娘娘,您要放宽心,再等等看。” 萧湘湘眼中一亮,她想连映容大概是有了办法,她小声问道:“姑姑,怎样才能让皇后无暇顾及花舞阁呢?” 连映容得意地笑了笑,她刚想来到萧湘湘的身旁,忽然向弘宣大步走进内殿,高兴地说道:“德妃,快把小公主抱出来给朕瞧瞧,这段时间前朝事多,几日没见朕的小公主,朕可是想念呀。” 萧湘湘一怔,她立刻迎向向弘宣,连映容也知趣地退下,不一会,乳母抱着小公主来到向弘宣的面前。向弘宣小心翼翼地抱起女儿,看着襁褓中对着自己笑嘻嘻的女儿,轻声说道:“曦缘也是想父皇了是吗?” “曦缘?”萧湘湘不禁喃喃自语道。 向弘宣一边哄逗着向曦缘,一边说道:“咱们的女儿以后就叫向曦缘,曦月福薄,朕希望曦缘是个跟父母有缘分的孩子,可以健健康康地长大。” 萧湘湘不禁想起了向曦月,她那可怜的女儿,死的不明不白,向弘宣的这句惜缘,又让她立刻心头一热,她想平常百姓家的天伦之乐,大抵也就是这样吧。不经意间,萧湘湘的眼角划过一行清泪,她哽咽地说道:“陛下,臣妾替曦缘谢过陛下赐名。” 向弘宣将女儿交给乳母后,心疼地用手拭去萧湘湘那眼角的泪痕,又说道:“都怪朕不好,又提起你的伤心事了,朕再告诉你一件开心的事吧,朕将封咱们的曦缘为乐阳公主,有了封号,等到曦缘长大之后,她就可以像嫡公主那样风光出嫁,朕还会给她准备丰厚的嫁妆,不会让她低于其他宫妃的公主。” 萧湘湘激动地扑向向弘宣的怀中,她满眼的泪水浸湿了向弘宣的前襟,说道:“陛下,您对臣妾太好了,臣妾都无以回报了。” 向弘宣搂紧了怀中的萧湘湘,深情地说道:“傻瓜,你都为朕死过,还用命冒险在这后宫中为朕试毒,朕给你再多,都觉得不够。” 萧湘湘苦笑一声,她抬眼看着向弘宣,不由得想到了凌希,似乎她有些不确定,她轻声说道:“陛下,清风苑里的荷花很是美丽,臣妾想乐阳公主大一些,在荷花旁玩耍,一定会很欢喜的,不如将清风苑赐给乐阳公主做寝宫吧。” 向弘宣一怔,他搂住萧湘湘腰身的手微微一颤,他的脑中似乎闪过些什么,他低头说道:“清风苑里太久没人住了,已经杂乱不堪,不再适合住人,而且清风苑太小,朕已经封了那,朕怕委屈了乐阳公主,等咱们女儿大点,给再她找个宽敞点的地方吧。”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夺女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快步走在夕颜宫里,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一大早她就没看到向依依来给她请安,有段时间了,向依依总是闷闷不乐,也很少离开夕颜宫,与以往那活泼的性子是天差地别。自从萧湘湘生女之后,向弘宣待在关雎宫的时间就越来越长,怕是多少有些冷落了向依依,向依依才会这般失落吧。想到这,凌希不由得担心起向依依,她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急促。 可凌希在整个夕颜宫里转了个遍,也没有发现向依依的身影,她原本以为向依依是在后殿的院中玩耍,可她在后殿仔细找了很久,还是没有看到向依依,凌希不禁疑惑起来,向依依这是去了哪? 不一会馨儿也来到了内殿,她轻声说道:“皇后娘娘,整个御花园奴婢们都仔细找过了,也没瞧见南国公主,不知道公主这是去了哪?” 凌希看着内殿跪着的宫人们,不悦地说道:“南国公主去哪了?怎么也没有人来椒房殿通报一声。” 也许是看到凌希这有些动怒的神情,殿内的宫人们都瑟瑟发抖,低着头不敢言语。凌希眉头一皱,向依依应该不会是去了向弘宣那,不然这些宫人不至于这么害怕,她隐约中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夕颜宫的宫人真是好大的胆子,不尽心侍奉南国公主,你们这是看这夕颜宫没了主子,就这么胆大妄为了吗?还不快交待南国公主到底在哪?” 凌希一声怒吼下,地上的宫人们更加害怕起来,各个都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生怕惹怒了凌希,一个宫人怯生生地回答道:“皇后娘娘,奴婢们怎么敢不尽心侍奉南国公主,只是公主确实不在夕颜宫内,公主殿下一大早就被关雎宫的连姑姑给接走了。” 凌希一惊,居然是萧湘湘,难怪宫人们不敢明言,她可不认为萧湘湘能对向依依关爱有加,这时候萧湘湘接向依依去关雎宫到底想干嘛? “德妃有说什么时候将南国公主送回来了吗?”凌希问道。 “皇后娘娘,关雎宫的连姑姑说,后宫里的孩子太少,德妃娘娘体恤两位公主,若是两位公主殿下能够时常在一起玩耍,就不会太孤单,陛下也已经恩准,以后南国公主就由德妃娘娘抚养,与乐阳公主一起长大,南国公主不会再回到夕颜宫了。”宫人小声地说道。 凌希一听向弘宣已经恩准,她不禁愁容满面。按理说现在萧湘湘不应该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白秋瓷的肚子上吗?她居然还有心思关心向依依,整个后宫怕是除了向弘宣信萧湘湘的这套说辞,就没人相信这套鬼话了吧。她不由得冷笑一声,萧湘湘又开始不安生了。 凌希四周环顾了下夕颜宫,她想起了凤茕璎,凤茕璎的爱与儿子都葬送在这座冰冷的宫殿里,而现 在她的女儿也要成为她人的筹码吗? 忽然凌希诡异一笑,她轻声对馨儿说道:“听说乐阳公主已经会咿咿呀呀开始学说话了,本宫很是高兴。馨儿你去乳母那,将乐阳公主抱到椒房殿来,让本宫好好看看这个女儿。” .................................................................................................................... 萧湘湘几乎是小跑着走进椒房殿,刚刚进入内殿,她就远远地看见凌希坐在主位上,抱着她那小小的女儿,哄逗着,似乎就像是特意在等她一样。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萧湘湘向凌希福身行礼,她那双不安的眼睛一直盯着凌希怀中的女儿,紧张的心狂跳着。 凌希冷笑一下,她故意搂紧了怀中的向曦缘,漫不经心地问道:“德妃你这么火急火燎地来椒房殿,所谓何事呀?” 萧湘湘心中的窝火一下子就蹦到了她的眼眶中,她微红地双眼看着凌希,她为什么来椒房殿,凌希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看样子,她没有想错,凌希派人将向曦缘带来椒房殿,没那么简单。 “皇后娘娘,陛下今日会到关雎宫用午膳,听说乐阳公主被娘娘抱到了椒房殿,臣妾怕陛下见不着乐阳公主会失落,所以臣妾这才来椒房殿接乐阳公主回去。”萧湘湘恭敬地回答道。 凌希微微侧身,手臂轻轻扬起,将怀中的向曦缘略略举高,说道:“可本宫也非常喜欢乐阳公主,要是德妃把乐阳公主带走,本宫也会很失落的。不如这样吧,德妃你先回去,晚些时候,本宫再请陛下来椒房殿看乐阳公主,这样的话,本宫与陛下就都不会失落了。” 萧湘湘看着凌希手中上下微微晃动的向曦缘,她的眼里,心里都是向曦缘那小身躯,似乎就怕凌希一个不小心,把她那女儿就摔落在地上。萧湘湘发干的喉咙里,艰难地出声道:“皇后娘娘,乳母说乐阳公主这几日有些不舒服,若是留在椒房殿怕是会扰了娘娘的清净,不如让臣妾带乐阳公主回去好好调养,等乐阳公主身体好了,臣妾再带公主来椒房殿。” 凌希眉梢一挑,有些不悦地说道:“带回去?德妃,乐阳公主是陛下亲封的郡公主,按照东俞后宫的规矩,只有皇后的女儿才能有郡公主与国公主的封号,乐阳公主与南国公主一样,都是本宫的女儿,何来被德妃带回去的道理呀?” 萧湘湘的心咯噔一下,原来凌希是在打她女儿的主意,她用怨恨的眼神看向凌希,不经意间她咬了咬嘴唇,似乎这唇上的 疼痛能让她得到片刻冷静。 “皇后娘娘,陛下并未恩准您亲自抚养乐阳公主,您这样做,怕是不妥吧。” “陛下那,本宫自然会亲自去请恩,这就不必德妃费心了。” 说着凌希望着怀中向曦缘,她的一只手不由得就抚摸在了向曦缘那胖乎乎的小脸上,她的手轻柔地在稚嫩的脸上来回抚摸,慢慢地往下移去,最后落在了向曦缘的脖子处,忽然她的手一紧,扣住了向曦缘那细小的脖子,似乎一个使劲就能掐死她眼前这个弱小的生命。 萧湘湘的心就差蹦出来了,她立刻大步向凌希走去,突然凌希开口说道:“本宫想起了二皇子,当年德妃就曾经在夕颜宫里被淑妃误会,以为要加害皇子,差点就流产失去曦月公主。” 凌希的话就像一剂药引,让萧湘湘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瞬间萧湘湘联想翩翩。她的心与脚都变得异常沉重,她眼巴巴地看着凌希怀中的向曦缘,无奈地说道:“皇后娘娘,臣妾到底该怎么做,您才能把乐阳公主还给臣妾。” 此时凌希怀中的向曦缘正冲着她憨笑,凌希的嘴角轻轻扬起,轻声说道:“德妃既要照顾乐阳公主,还要分心看顾南国公主,德妃怕是没有精力好好侍奉陛下了吧。本宫不过就是想为德妃分担点,毕竟抚养两个公主不是件轻松的事。” 说话间,凌希的手又在向曦缘的脖颈处有意无意地晃荡着,萧湘湘那脆弱紧张的神经被挑动着,她鼓胀的眼中,早已溢满了泪水,她立刻说道:“皇后娘娘,臣妾自知能力有限,不能同时抚养两位公主,臣妾立刻让人将南国公主送回夕颜宫。” “不,直接送到椒房殿,本宫想德妃应该知道该怎么跟陛下说吧。” 萧湘湘双手紧握,她那纤细的指甲深深凹陷进肉中,顿时她那白嫩的双手有些红彤彤的,就像抹了一层淡血,她哽咽地回答道:“皇后娘娘放心,臣妾知道该怎么做。” 萧湘湘抱着向曦缘快速回到关雎宫,即便到了内殿,她还是紧紧地抱着女儿,慌乱的内心久久不能平复,似乎她的双臂勒疼了怀中的向曦缘,忽然向曦缘嗷嗷大哭起来,萧湘湘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哄逗着怀中的女儿。 连映容看着萧湘湘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问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姑姑,刚刚本宫把南国公主送到了椒房殿。” 连映容一惊,她立刻埋怨道:“娘娘,您糊涂呀,南国公主对我们很有用,您怎么能这么轻易就送回去了呢?” 萧湘湘低头看着女儿,不禁想到刚刚在椒房殿的一幕,她忧心地说道:“姑姑,你说得没错,皇后果然很在乎南国公主,也许南国公主在关雎宫,皇后会无暇顾及花舞阁,甚至 会投鼠忌器。可是皇后她抱走了本宫的女儿,如果不送南国公主去椒房殿,乐阳公主就有可能永远回不到本宫的身边了。皇后她变了,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 “皇后的眼中不仅有恨,还有刀。”萧湘湘颤巍巍地说道。 ..................................................................................................................... 凌希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向依依,她不由得笑了,她扭头对着琴儿说道:“琴儿,你去把椒房殿里的沐夕榭给收拾出来,以后南国公主就住在沐夕榭里,不回夕颜宫了。” 琴儿立刻退出屋内,打算带人去沐夕榭收拾,一不留心,与正快步进屋的颜姑姑撞在了一起,琴儿吃痛的惨叫一声,凌希眉头一皱,她看了一眼床上有些惊梦的向依依,立刻不悦地看向琴儿。 琴儿知趣地收声,快速离开了屋内,颜姑姑拖着有些疼痛的身子,来到凌希身旁,在凌希耳边小声地嘀咕了几句,凌希的脸色一变,她立刻随着颜姑姑往屋外走去。 一看到凌希的薄宝灵,立刻伏地,表情有些痛苦,凌希看着薄宝灵这样,不禁有些伤感,她看了一眼颜姑姑,颜姑姑立刻会意上前扶起了薄宝灵。 “皇后娘娘,臣妾贸然进宫打扰到娘娘的清净,是臣妾冒失了,可事发突然,臣妾不得不进宫,带阿泽回平南王府,怕是有段时间阿泽不能进宫陪读南国公主殿下了。” 凌希缓缓地来到薄宝灵的身前,她拉住薄宝灵的手,安慰道:“献王妃,平南王妃的事情,本宫听说了,您要节哀,阿泽还很小,平南王又在平城,平南王府还需要献王府多加照顾。” 一听到凌希说到怀敏,薄宝灵的泪水就再也抑制不住了,她哭诉道:“原本是一桩喜事,眼看平南王府就会添上一位小姐,可最后怀敏还是跟姐姐一样的命苦,难产血崩而亡,那孩子也没活下来。” 凌希不由得握紧了薄宝灵的手,她能感受到此刻薄宝灵的悲痛,可悲痛的又何止献王府。对于江家来说,怀敏的离世,不仅让江润泽年幼丧母,而且还会让江家与献王府的关系淡漠,以后邑城里偌大的平南王府该何去何从?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不祥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清晨一道温暖的阳光扑洒在后宫中,伴着一阵阵鸟儿那悦耳的叫声,瞬间唤醒了各宫各院的宫人,不一会宫人们开始忙碌起来。 花舞阁内,杏儿端着一盆热水,小心翼翼地推开内屋的门,只见白秋瓷还睡在床上,似乎没有起床的迹象。杏儿立刻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内屋,她想白秋瓷怕是一时半会起不来了,她这盆热水也用不上了。 她来到屋外,正将这盆中的热水扑洒出去,忽然一声娇唤声缓缓地传到杏儿的耳中。 “哎呀,杏儿,你差点都弄湿了我的鞋袜了。” 杏儿一抬头,只见翠云蹦跳着几下,晃到她的面前,一个劲地埋怨起她来。 “翠云姐姐,都怪我,这一大清早,迷迷糊糊地,一不留神,就冲撞了姐姐,我的好姐姐,您就别跟妹妹计较了。”杏儿赶紧陪着笑脸说道。 她可不敢得罪翠云,谁不知道翠云可是宫里的老人,做事又机灵得很,可得主子欢心了。这不就是因为翠云能耐,才能被分到花舞阁成为白秋瓷近身的侍女,可比她这个做粗活的下等宫人要有体面多了。 说话间翠云已经走进外屋,她看了看内屋的门,问道:“夫人还没有起身吗?” “没呢,刚刚我在门口看了一眼,夫人还在睡着呢。”杏儿小声地回答着。 翠云那双黑不溜秋的眼珠子,在眼眶中上下跳窜了几下,她慢慢靠近内屋门,轻轻地推开了门,顺着不大的门缝往内屋看了看,似乎白秋瓷已经醒了。 她微微一笑,离开门口几步,说道:“杏儿,最近侍奉夫人可得仔细点,夫人这肚子越来越大,稳婆们都住进了花舞阁,说不定夫人就会随时生产,像这洗漱用的热水,不能太烫,也不能凉了,你可要仔细看好,知道了吗?” 杏儿连声应和着,她不由得从心里佩服翠云,果然翠云就是比她们这些宫人都仔细,事事都考虑得周全,难怪主子们都那么喜欢她。 忽然翠云又想到什么,郑重地对杏儿说道:“对了,最近这段时间,要是有宫外的传言也不要传到夫人的耳边,尤其是白家的事,免得夫人分心,知道了吗?” “白家的事?姐姐,白家出了什么事呀?”杏儿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不知道呀,这宫里都传遍了。” 被翠云这么一说,杏儿顿时来了兴趣,她问道:“到底什么事呀,姐姐说来听听嘛。” 翠云的嘴角轻轻扬起,她故意提高了些声量,似乎不担心惊扰了内屋的白秋瓷,说道:“说是陛下让白家的少爷现在带着白家的商队去北戎那边做贸易,这要是平常也就罢,可要知道眼下北戎没事就在北境挑衅,边境时常冲突不断,如今北境不太平。再加上之前南熙军报泄密 一事,白家的几位少爷才离开牢房没多久,大少爷就因为受刑太重,回去没多久就去世了,这次陛下突然就让白家少爷们去北境,似乎这一次白家的北地之行,怕是一样凶多吉少。” 哗啦一声,忽然内屋的门开了,白秋瓷激动地走出内屋,她拖着沉重的身子来到翠云身边,有些颤抖地问道:“你说得是真的吗?” 杏儿一阵惊慌,不经意间手中的铜盆就掉落在地,那刺耳的铜沁声响起,白秋瓷的身体有些晃荡,似乎在这嘈杂的声响中,她的那颗心也惴惴不安起来。 “夫人,奴婢也就是听宫里这么传的,据说前几日白家少爷们已经带着商队去了北地。”翠云小声地说道。 顿时白秋瓷的心窝传来阵阵痛感,她不由得用手捂住胸口,她失魂落魄地转身往内屋走去,转身的一瞬间,几滴泪珠滚落掉她那有些惨白的面庞,突然刚走几步的白秋瓷一个重心不稳,跌倒在地,白秋瓷惨叫一声,顷刻间她的额头上就渗出豆大的汗珠,她身下也一片泥泞的水渍。 杏儿慌张地不知所措,翠云扶着有些痛苦不堪的白秋瓷,她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她抬起头,大喊道:“来人呀,夫人这是要生了,快叫太医与稳婆。” ..................................................................................................................... 向弘宣焦急地在花舞阁里来回踱步,内屋里是白秋瓷那微弱的叫喊声。白秋瓷已经生了一整天,可这都到了半夜了,白秋瓷还没有生下皇子,向弘宣的心中有些不安起来。忽然他停下脚步,脑中闪过一些事情,他大喊道:“刘太医呢?” 刘礼立刻小跑到向弘宣的身前,他恭敬地跪在向弘宣的面前,此刻他也无比忧心,因为白秋瓷确实有问题,按理说他已经给白秋瓷开了催产的汤药,白秋瓷早就该诞下皇子,可皇子迟迟没有降生,他想白秋瓷怕是有难产之象。 “刘太医,白夫人这胎有什么问题吗?”向弘宣焦急地问道。 “陛下,臣之前给白夫人把脉并没有什么异常,除非白夫人这是遇上胎位不正难产了。”刘礼小心地说道。 向弘宣一惊,难产?他望了望内屋,他想内屋里有不少几个经验丰富的稳婆在接生,就算是难产,应该也不会有问题吧。 突然内屋传出好一阵嘈杂声,似乎屋内有些慌乱,不一会内屋的门开了,两个稳婆神色慌张地走出屋里,她们缓缓地来到向弘宣面前,互相看一眼之后,两个稳婆同时跪 倒在地,她们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一个稳婆小声地说道:“陛下,白夫人生了,可白夫人耗尽精气,昏厥过去,有些不大好,而两位皇子也一落地就断气了。” 顿时向弘宣的脑壳子嗡嗡作响,他那丧子的悲伤还来不及溢于言表,他的眼中就布满了惊恐,他有些微微颤抖的声音,问道:“稳婆,你说什么,两位皇子?” 稳婆们再次伏地,她们不敢抬起头,另一个稳婆惶恐地回答道:“陛下,恕罪呀,白夫人刚刚诞下了一对双生子死胎。” “双生子。”向弘宣喃喃自语道,忽然他踉跄了一下,幸好小德子立刻扶住了他。向弘宣那慌了神,已经倾倒的心,才稍微扶正了些。他望了望内屋,似乎他的鼻尖还能嗅到屋内那漫天的血腥味,他扭过头去,在小德子耳边叮嘱了几句,一声不吭地离开了花舞阁。 ..................................................................................................................... 凌希立在窗前,她呆呆地望着星空,今夜风清月明,不管是小酌几杯,还是凭栏畅想未来都是极好的,当然更加适合听到喜讯,就算这个喜讯中掺杂着悲哀也是能让人值得期待的。 颜姑姑悄无声息地来到凌希的身旁,她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似乎外面并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她悲喜的。 “结果如何?” “德妃娘娘好手段,奴婢安在花舞阁的老宫人说,那两个稳婆折腾了白夫人一整天,愣是将白夫人肚子里的皇子给活活憋死了,白夫人也被折腾得只剩下半条命了。” 凌希低头苦笑一声,幽幽地说道:“那就让陛下知道吧,这两个老婆子是怎么害死他的皇子的,还有他那温婉的德妃到底长着一颗什么样的心,也是时候让陛下知晓了。” “皇后娘娘,德妃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这次她又逃过一劫。”颜姑姑无奈地说道。 “为什么?” 颜姑姑走近凌希身旁几步,她小声地说道:“皇后娘娘,刚刚白夫人诞下的不止一位皇子,而是双生子,自古这双生子现世,天降灾祸,不祥呀。” 凌希一惊,万万没想到,白秋瓷这胎居然会是双生子,如果早就知道是这样,萧湘湘也不会这么费心思了。凌希惆怅地望向星空,任何阴谋诡计在灾祸面前都变得渺小,尤其是现在,北境不安定,双生子现世更加让东俞人心浮动,凌希想向弘宣不会关心这其中的猫腻了。 “颜姑姑,明日你多带些补品去花舞阁,叮嘱刘太医一定 要好好照料白夫人的身体。”凌希有些愧疚地说道。 “娘娘用不着了,刚刚奴婢离开花舞阁的时候,看到小德子公公带着一群内侍去了花舞阁,听说陛下下旨赐死了产房里所有的宫人与稳婆,包括白夫人。”颜姑姑小声说道。 凌希的心一下子坠落到了深渊,孤寒裹着悲凉在那深渊处左右艰难地摇摆着。忽然她想起了那夜白念珠的话,她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起来,她喃喃自语道:“念珠,秋瓷。” “颜姑姑,你觉不觉得白夫人的名字没有七小姐的好。”凌希痴痴地问道。 颜姑姑一怔,她猛地抬头看着凌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冷冷地说道:“念珠是那心心念念的宝珠,沧海遗珠虽然蒙尘,却也是宝珠。不过秋瓷是那黄色的瓷器,是瓷器中的精品,易碎,但也比那蒙尘宝珠精贵。” “不,颜姑姑,你不懂,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秋瓷不是那黄瓷,而是指迟来的秋天,如果丰收的秋天来迟了,那就只剩下未果了。”凌希悲伤地说道。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硝烟起(1)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晏清与周洵急匆匆地往宫内走去,这急促的步伐让有些年纪大了的晏清,也不由得额头上就冒出了细汗,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那份军报,焦急得,恨不得立刻飞到向弘宣的面前。 他们刚走进飞羽殿,就看见向弘宣与向弘锡兄弟俩在那品茗对弈,向弘宣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晏清眉头微微一簇,听说宫里的白夫人才难产,母子俱亡,而向弘宣这寡淡到就跟没事人样,按照晏清对向弘宣的了解,不由得觉得不好,怕是此刻向弘宣的内心深处早就悲痛泛滥了吧。他不禁止步不前,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军报,无比惆怅起来。 周洵快走了几步,才发现晏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停下了脚步,他转身回到晏清身边,小声说道:“右相,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停下来了。” 晏清看了一眼有些喜色的周洵,低头冷笑一声,周洵一样是焦急地想往向弘宣那去,不过与他不一样的是,他是为了他手中的军报,而周洵怕是为了向弘锡吧。 “本相真是不中用,才走了几步,就气喘吁吁,怕是等会见了陛下,都没有力气禀告陛下北境之事了,老了不中用了。”晏清淡淡地说道。 周洵才不信晏清这套说辞,他朝着内殿望了望,向弘锡与向弘宣聊的正欢,他想他眼前的这个老狐狸,怕是不想得罪人吧。 “既然如此,那就让下官替右相代劳吧。” 说着周洵恭敬地摊开双手,笑盈盈地看向晏清,晏清毫不犹豫地就将军报递到周洵的手中,小声说道:“那就有劳周大人了。”说完他们快步朝着向弘宣走去。 向弘宣看着周洵呈上的军报,猛地一起身,怒吼道:“北境的东俞军在干嘛?北戎昨夜突袭东俞,居然能将武承平给围困,到底是北戎人太凶猛,还是我东俞军太窝囊?” 晏清与周洵立刻跪倒在地,向弘锡也不由得起身伏地,向弘宣怒气冲冲,如果说之前他还能将内心的悲痛以及无奈完美地掩藏在这棋局里,可这份北境的军报,就如同一根利刺,戳穿了向弘宣那脆弱的伪装。 “陛下,这些年北戎左贤王没少在边境挑衅,一直都是以送钱送女人了事。这武将军怕是也没有想到,左贤王是会真的起兵戈,所以才会大意了被围困。” 周洵这冷不丁的话,让向弘锡直冒冷汗,要是按照周洵这话的意思,那就是当年向弘宣采纳自己的建议,对北戎和谈就错了,这才助长了北戎人的气焰不说,还让东俞军大意了,因此才会有了现在的困境。 向弘锡一肚子委屈,是他想这样吗?他不过就是给了向弘宣一个折中的办法,没有向弘宣那七上八下的心思,哪有后来这么多破事,可惜向来他都是为向弘宣背锅的,不管是下 棋还是其他。向弘锡头都不敢抬,老老实实地伏地,安安静静地闭嘴。 向弘宣一屁股瘫坐下去,他晃荡起手中的军报,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他思量了许久,幽幽地开口问道:“右相,如今北境的困局该如何解呀?” “陛下,如今之计,只能从平城与西境调兵支援北境,不过临安王才回到雍城,西华的皇储乱局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东俞这送临安王回国的举动,怕是让其他西华皇子都记恨上了东俞,若是此时从西境调兵,怕是会有隐患。还是从平城调兵会更加稳妥些,而且武驸马曾在北境戍边多年,现在也只有他最合适带兵北上抗击北戎。”晏清冷静地说道。 向弘宣低头沉默不语,晏清说得都对,但武承安要是离开了平城,那么以后可就不好再回平城了。而且薛平川的根基浅,那时江晚枫可就真的成为名副其实的平南王了。 周洵看着向弘宣这一脸的心思,他微微一笑,说道:“陛下,臣听闻平南王妃因产女不幸难产,母女俱亡。平南王此刻正在邑城的平南王府中,为平南王妃料理后事,不如让平南王带着兵部的新兵前往北境支援,这可比武驸马千里迢迢从平城出发救援北境要及时的多。” 向弘宣眉梢一挑,立刻起身,他的脸上不禁露出笑容,说道:“言恩,果然还是你想得周到,军情紧急,来不及从平城调兵了,就让平南王去救火吧,朕相信平南王的实力,一定不会让朕失望的,来人。” “陛下,万万不可呀。”晏清猛地将头磕在地上,一声悲痛的呼声,打断了向弘宣的话,晏清头都不抬,声情并茂地说道:“陛下,武家二代五个男儿在北境战场上几十年,只有武家人才能震慑得住北戎人,北戎不惜重兵围困武承平将军,难道陛下认为北戎只是想起兵戈?北戎的左贤王这是想灭了武家,然后再与东俞一战高下。忠毅侯已经率领北境所有人马去救武将军,如果陛下让平南王此刻去支援北境,不能解北境之困,只有武驸马北上,才能震慑北戎人,让北戎一时不敢轻举妄动,这样才能保证北境的太平呀。” 向弘宣的内心挣扎纠结着,他知道晏清说得对,但他不舍得让武承安离开平城,更加不想错过这么一次让江晚枫去北境的机会,如果江晚枫死在了北境的战场上,那么黑甲军就群龙无首,江家也就不足为患了。就算江晚枫不战死在北境,打赢了北戎,一样是东俞的幸事,周洵的建议简直就是为向弘宣那猜忌的心量身定做的,可现在晏清这当面谏言,倒让向弘宣为难起来。 “右相,现在不是军情紧急嘛,武驸马那总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正好平南王在邑城,先让平南王去北境,也是上 上之策,再说平南王少年英雄,当年灭南熙一马当先,平南王要是到了北境,一定不会输于武驸马,右相您又何必在武家人上较真呢。”周洵辩解道。 晏清猛地正直了腰板,以前他只是觉得周洵就是机灵,或许还有那么一些钻营,但周洵确实是个能臣,虽然周洵是南人,不过向弘宣重用周洵也是可以的,可这几年周洵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为了迎合上意,什么幺蛾子都敢闹,晏清那双愤怒的眼睛瞪着周洵,大声说道:“周大人,你个文臣,又生于南方,哪里知道北方战场的残酷,以及北戎人的凶猛,连战场都没去过的你,凭什么在这混淆帝听,你就不怕担上祸国殃民的罪行吗?” 周洵一惊,向来晏清都是个八面玲珑不倒翁,何时晏清能这样撕破脸训斥臣子,而且还是他这个皇帝近臣,眼前的晏清是真的怒了,在天子面前怒了,周洵不由得有些胆怯起来。 晏清又立刻拿下头上相帽,郑重地放在一旁,砰的一声,毫不犹豫地给向弘宣磕了一个响头。瞬间晏清的额头上渗出血渍,他微微抬头,哀求道:“陛下,臣恳请陛下,看在江山社稷的份上,三思而后行。自古打仗,就是打得气势,北境战场不能没有武家人镇守,如果忠毅侯不能救下武承平将军,那么北境危矣,东俞危矣。” 晏清额头上那鲜艳的血渍在向弘宣的眼前晃荡着,向弘宣的心也被这抹红色给摇动着,他缓缓地说道:“军报上只是说武承平将军被围困,也未必就是东俞会输给北戎,忠毅伯勇猛,既然他去营救武承平将军,说不定这仗还能大获全胜,调将的事,容后再议。” 向弘锡微微抬头,他看了一眼有些失望的晏清,这一刻他有些心疼这个老臣,晏清对东俞可谓是鞠躬精粹死而后已,而且晏清又是向弘宣的老师,可晏清在向弘宣面前,谏言都谏都出了血,也不过就是这么个结果,向弘锡也不由得好奇起来,在向弘宣的心中江山与私心,到底哪个重? ................................................................................................................... 御花园中一个小宫人慌慌张张地走在,一个不留神,就撞在了来人的怀中,宫人一惊,迎面而来的正是凌希,她立刻跪倒在地,惊慌中她怀里的一包草药也滚落在地。 颜姑姑扶着凌希那有些晃荡的身体,厉声道:“大胆宫人,这么冒失,要是伤了皇后娘娘,就算你死几次都不能赎罪。” 宫人一听颜姑姑这么说,吓 得立刻磕头不停地求饶。凌希低头看了一眼那药包,她眉头微微一皱,颜姑姑会意地拾起地上的药包,一股子药味飘来,顿时颜姑姑的脸色有些不好。 凌希小声问道:“颜姑姑,怎么了?” 颜姑姑低声在凌希耳边回答道:“娘娘,奴婢闻着这药味,有点像避子汤。” 凌希一怔,她看了看地上那惊慌的小宫人,问道:“你是哪个宫的宫人,怎么会有这个?” 说着凌希就把颜姑姑手中的草药丢在了宫人的面前,宫人更加害怕起来,她怯生生地说道:“奴婢是商美人身边的婢女,这药是商美人让奴婢取的。” “商美人?真是好大胆子,你家主子难道不知道宫妃避孕,这是灭族的罪吗?”凌希有些压低声量,说道。 “娘娘饶命呀,商美人也是不得已。而且后宫中也不只是商美人在服用这避子汤,很多娘娘也在用。” “宫妃们都在服用?为什么?”凌希吃惊地问道。 那宫人咽了咽口水,定了定神说道:“大家都说后宫里有诅咒,谁要是有孕,怕是都逃不了厄运,之前赵夫人,朱美人,卫美人以及后来难产而死的白夫人,如今后宫人心惶惶,娘娘们生怕一不小心就招了厄运。” 凌希苦笑一声,也许后宫女人的眼里不是只有名利,至少还有自知之明。她又瞅了一眼地上的草药,默默都离开了御花园。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硝烟起(2)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曼拿起丝帕轻轻拭去嘴角的茶渍,她优雅地放下手中的茶碗,说道:“皇后娘娘这儿的茶,果然就是比宫外的要香一些,只不过比起那年在清风苑,似乎是少了几分惬意。” 说着凌曼又拿起丝帕掩面,她四下环顾了一周,椒房殿的金碧辉煌确实让她有些震惊,她轻咳了几声,似乎想掩盖她那有些羡慕的神态。 她身体轻轻地颤动着,头上的小凤钗也在这动静下,有些轻摇起来,以及她身上那件满是珠色的南珠衣,一时间凌曼被这道珠光宝气给包裹着,格外醒目。 凌希瞄了一眼凌曼那一身的雍容华贵,在这股子贵气下,凌曼那曾经美艳的容貌居然也有些沧桑起来,似乎在凌曼那不经意的低头间,凌希还看到凌曼的青丝中露出一缕白光。凌希有些吃惊,凌曼嫁给痴情的向弘锡,端王府后院又风平浪静,她的脸上不该有这丝老态与沧桑。 “说起惬意,怎比得了青玉楼,本宫记得青玉楼前有颗快百年的香樟树,那参天大树在院中,还有那阵阵香气,在夏日可是舒适。”凌希漫不经心地说道。 凌曼脸色一沉,刚刚那满脸的笑意就在凌希的几句话中烟消云散。凌曼不禁想起当年她是如何受辱,五花大绑地被扭送出青玉楼。凌希这是在打她的脸,毫不留情狠狠地在打她的脸。 “皇后娘娘,臣妾好久没回平远侯府了,也不知道嫂子如何?听说嫂子这些年很少出府,整日吃斋念佛,清减不少。可惜了,要是今日嫂子也能进宫,臣妾也就能见见嫂子。” 提到江梦琪,凌希的心不由得一沉,这么多年了,江梦琪心中的疙瘩依旧没有释怀,从那年之后,江梦琪就没有进过宫,凌希知道江梦琪怨她。凌希缓缓地拿起几案上的茶碗,不经意间瞟见凌曼那得意的神情,尤其是她头上醒目的小凤钗,晃得凌希难受。 凌希不悦地说道:“三妹妹若是想念嫂子,大可回平远侯府,不过就是可别打扰了嫂子的清净。还有三妹妹,你要注意言行穿着,要不然端王再多的圣宠,估计也盖不住你这肆意妄为的越制。”说着凌希直勾勾地盯着凌曼头上的小凤钗。 凌曼一愣,她下意思地用手摸了摸头上的小凤钗,淡定地说道:“臣妾哪敢越制,这小凤钗是王爷给臣妾制作的,为此王爷被一群臣子们弹劾,不过说起来臣妾是正儿八经的宗室王妃,又曾在宫里住过,不过就是个首饰,还不至于越制吧。” 凌希低头冷笑一声,凌曼这是想干嘛?想往事重提?顿时凌希心中一阵怒火燃起,看样子当年凌曼在后宫还是受的教训少了。 忽然凌希一甩手,将手中的茶碗丢在几案上,厉声说道:“端王妃你这是仗着谁的底气, 说出这样大言不惭的话?不管端王妃有谁在撑腰,越制就是越制,言官弹劾不过就是个警钟,若是还不知道收敛,那下场可就无法估量,旁的不打紧,若是连累了百年家业,本宫也不会过放,到时候可别怪本宫不顾手足之情。” 也许是凌希这威言,也许是凌曼有些心虚,凌曼不由得拿下头上的小凤钗,紧紧地握在手中,小凤钗那尖锐的钗头刺痛着凌曼的双手,一点点恨意涌上她的心头。 凌希看了一眼凌曼那一脸的怏怏不快,她淡淡地说道:“三妹妹,本宫累了,你退下吧。” 凌曼向着凌希福身行礼后,快步离开了椒房殿,带着她的痛以及屈辱逃离了椒房殿。凌曼这不合适宜的拜访,以及她那胆大妄为的言语,让凌希不由得忧心起来。 ..................................................................................................................... 向弘宣在御花园中漫步着,他满怀心事地低着头。昨日兵部送来的军报上说,北境的战事胶着,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晏清再次在前朝谏言,让武承安北上,如果武承安北上,那么这一战东俞就算不大获全胜,也能保证北境太平。 可向弘宣就是有些不甘心,江晚枫要是逃过了这次上北境的战场,以后他再想找到这样的好机会,怕是难上加难了。想到这,顿时向弘宣觉得抉择无比艰难。忽然向弘宣的眼前出现一道黑影,他抬头一看,只见凌曼一身珠衣站在他的面前,凌曼微微朝向弘宣行礼,说道:“臣妾拜见陛下。” 向弘宣一愣,他好些年没见过凌曼了,他都差点忘了这么一个美艳女人了。不过现在他眼前的凌曼,似乎早已没有当年那样惊艳的容貌,只是凌曼这一身耀眼的珠衣,还是让向弘宣眼前一亮,向弘宣不禁想起那年言官们弹劾向弘锡越制一事,现在看来,向弘锡这在南境确实捞了不少钱财。 向弘宣微微一笑,说道:“免礼,端王妃这是进宫来看望皇后的吗?” “不,陛下,臣妾是进宫,来接给南国公主陪读的儿子向辰康的。” 向弘宣眉梢微微扬起,凌曼这毫不留情的说辞,以及提及凌希时,凌曼那脸上不悦的神情,似乎都在说明,这姐妹俩还是那么是同水火。向弘宣不由得想起往事,那些被尘封在记忆里的乱事一下子涌现在向弘宣的眼前,向弘宣尴尬地轻咳几声,岔开话题说道:“端王妃生养了一个好儿子,朕听书房的夫子说,端王府的小王爷十分机敏,功课也样样 拔尖,端王妃与端王真是好福气。” 向弘宣想到向辰康那股子机灵劲,就不由得喜上眉梢,多么好的孩子,可惜只是他的侄子。 “陛下抬爱,辰康才有机会到宫里读书,不是辰康优秀,是陛下教的好。”凌曼恭敬地说道。 凌曼的一句教的好,让向弘宣的心里泛起了一阵涟漪,如果他有儿子,他一定会亲自教养他儿子的功课,让他儿子成为东俞最优秀的储君。 向弘宣苦笑一声,打趣地说道:“按照端王妃这么说下去,辰康都快成了天子门生了。可这天子门生那是要在金殿上蟾宫折桂的呀。” 凌曼浅浅一笑,娇声地说道:“若是陛下垂爱,辰康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向弘宣看着一脸娇柔之态的凌曼,他眉头微微一簇,好奇地问道:“端王妃,你这是在给儿子讨恩赏吗?” “陛下,若是如此,陛下给吗?”说着凌曼深情款款地看着向弘宣。 向弘宣一怔,他想起那年也是在这御花园中,凌曼就曾用过这样的眼神与神态哀求过他,时过境迁,就算凌曼的朱颜未改,可向弘宣的心中却没有半点涟漪。 “辰康日后承袭端王的爵位,自然恩赏不会少。”向弘宣淡淡地说道。 向弘宣这回避的回答,让凌曼心中好一阵失望,尤其是她心底这么多年来那星点的期许,也在这一瞬间,支离破碎。她又拿起丝帕,放在鼻尖,哽咽地说道:“陛下,不是臣妾不懂规矩,臣妾也是无奈呀,谁叫辰康可没个好爹,我家那端王,除了会胡闹,可比不了献王与庆王,他们都是东俞宗室里的中流砥柱,一个有权,一个有声望,臣妾再不替儿子讨些恩赏,辰康怕是会被耽误了前途。” 说着凌曼拿起手中的丝帕开始掩面抽泣起来,向弘宣一愣,凌曼说的情真意切,他又想起昭庆曾对他说过向弘锡养外室的事,以及向弘锡那遮遮掩掩的两个私生子,顿时向弘宣也觉得向弘锡越发荒唐起来,不由得他也就对向辰康多了几分怜爱。 “端王妃,不必太过忧虑,辰康是端王府的小王爷,东俞的宗室子弟,前途不可限量。”向弘宣幽幽地落下这么一句话后,转身就要离开。 忽然凌曼轻声说道:“陛下,辰康能得陛下的抬爱,是辰康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臣妾一直觉得辰康更像陛下,陛下您觉得呢?” 向弘宣止步不前,他不由得转过身来,他一脸的疑惑,不解地问道:“端王妃,何出此言?” 凌曼大胆地走近向弘宣几步,小声说道:“辰康就是命苦,他生在那年臣妾出宫后的冬日,有时候臣妾在想若是当年他生在了后宫,是不是他的一生就是另一番光景,不是端王耽误了辰康的前途,是臣妾 ,臣妾是个罪人。” “冬日出生。”向弘宣的口中喃喃自语道,瞬间他那手鼻眼也不由得颤动着,他也不知道这是因为震惊还是因为兴奋。 凌曼微微朝着向弘宣福身行礼,说道:“陛下,臣妾叨扰了您半天了,臣妾要去接辰康回府了。” 说完她优雅地转身离去,忽然向弘宣猛地说道:“且慢,端王妃,今日书房的夫子要讲论语,朕打算好好考考公主的学业,怕是一时半会辰康是出不了宫,端王妃先自行回府吧,晚些时候,朕自会派人送辰康回去的。” 凌曼嘴角扬起了得意的弧度,她轻声回答道:“臣妾遵旨。”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硝烟起(3)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弘锡大摇大摆地走上金殿,金殿上的众人面面相觑,这快早朝的时间,向弘锡这么一个闲散的荒唐王爷居然来了,众人不得不心中都泛起了嘀咕,上次向弘锡上朝,就骂晕了言官,怒打了武将,这次向弘锡又上朝,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众人都离向弘锡远远的,毕竟向弘锡恩宠正浓,若是一不小心,开罪了他,在金殿上被他打骂,也就白挨了这顿羞辱。 凌华悄悄来到凌柱的身旁,小声说道:“大哥,端王怎么会上朝了?难不成是为…..” 凌柱瞪了一眼凌华,凌华那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半句话,就给硬生生咽了下去。凌柱环顾金殿四周,晏清正与庆王说话,而周洵今日却没有早早上朝,凌柱不禁眉头微蹙,他思量了一会,说道:“今日不管谁上朝,该说的还是要上达天听的。” 不一会,向弘宣慢悠悠地走上金殿,众人跪拜向着他行礼,向弘宣一扬手,威严地说道:“众爱卿平身吧。” 向弘宣看了看殿下,虞子期与周洵都没有来上朝,向弘宣知道虞子期这几年身体越来越不好,大多数早朝他都不来参加,可今日怎么连周洵也没有来上朝呢?向弘宣又看了一眼表情凝重的晏清,或许周洵是怕晏清生吞活剥了他吧。 忽然叶知远缓缓地走上前来,他跪倒在地,恭敬地说道:“陛下,兵部前几日接到忠毅伯的军报后,北境就再也没有军报传来,如今北境的战况到底如何?我等不得知晓,为保我东俞北境无患,恳请陛下从平城调武驸马北上救援忠毅伯。”说完叶知远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 叶知远焦急万分地伏地,等着向弘宣的回应,他是真的心急不已,因为这中断的军报,总让他隐隐不安。虽说军报中叶慕之并没有说东俞的军队陷入困境,但叶慕之救援武承平也有些时日了,若是可以顺利打赢左贤王,打退北戎人,叶慕之不会在军报上含糊其辞。 北戎人凶猛,再加上武承平的兵力都被困在一地,主动权都在左贤王那,叶慕之想要取胜,没有援兵以及武承安的声望,几乎根本不可能,这是一场死战,而且很大可能还会是一场必输的死战,若是这样的结局,对叶家,对东俞都是无益处的,没有人比叶知远更希望这场战役快快结束,自然也就没有人比叶知远更加期望武承安的北上了。 向弘宣一惊,中断了的军报,这说明北境战事不好。而叶知远的话让他那颗猜忌的心,顿时无处安放,他知道北境这战很难打,他也知道现在让武承安北上,或许可以解除眼前的困局,可时机不对了。 向弘宣有些后悔,他错过了让武承安救援北上的最佳时机,如今就算调武承安北上,平城到北境路途遥远, 等武承安到了北境,不知道局面会演变成什么样,东俞还是会处于被动的局面,赢面不大了。 若是打输了,北境再无武家人,东俞门户大开,北戎人就彻底肆无忌惮,那么谁还可以威慑北戎,让他们不敢轻易挥师南下。向弘宣看了看殿下的晏清,晏清沉默不语,比起几个月前,晏清在飞羽殿与金殿上的拼命谏言,现在晏清安静得有些失落,似乎已经了然于胸。 向弘宣愁容满面,他无奈地问向晏清:“右相,如今该如何对应北境的战事?” 晏清低头轻叹一口气,他走上前,俯身说道:“陛下,眼看就要入冬了,北境会寒冷异常,北戎人不会恋战,若是不幸东俞败了,北戎人一时半会军需粮饷筹备不齐,估计不会挥师南下。若是老天庇佑,忠毅伯可以英勇打退左贤王,那北戎人更不会兴兵。当然不管这场仗是输是赢,必然会让东俞元气大伤,为今之计,陛下应该立刻下旨让武驸马在平城点齐兵马,随时北上。还有陛下,您要从附近州府调些兵马去北境州府,万一北戎人早有预谋,兴兵南下,这些人马就会是北境最后的防线。” 向弘宣的脑子在飞速旋转着,晏清的建议是将北境战场上所有的可能都预测到了,眼下确实是最好的办法,虽然向弘宣满心地不乐意,但武承安离开平城无法改变,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他想起了周洵的谏言,他又说道:“那就按照右相所说的办吧,至于从州府调兵之事,还是需要一个武将去北境州府镇守才能让朕安心点,众爱卿说说调谁去合适呢?” 说着向弘宣看了一眼殿下的向弘锡,向弘锡一激灵,他想起那日飞羽殿中周洵对向弘宣的谏言,向弘宣这是对江晚枫还不死心,看样子向弘宣对这场战役心中没底,这是多着急想让江晚枫去送死。向弘锡又瞅了瞅殿上,今日周洵没上朝,没办法,只能他当这个丑人了。 向弘锡往前大步走去,声音洪亮地说道:“陛下,平南王正在邑城,若是平南王可以北上镇守州府,北境大门定当稳如泰山。” 向弘锡说完后,还特意看了看朝上的群臣,众人低头不语,确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北境战事不明,能将去北境也是理所当然。而且原本江晚枫早就该离开邑城,可向弘宣一道圣旨让江晚枫不得不留在邑城,如今向弘锡在前朝建议江晚枫去北方州府,众人也就心知肚明。更何况谁敢跟向弘锡在金殿上咧咧,向弘锡那拳头不但不认人,还有向弘宣的庇护。 凌柱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恭敬地说道:“陛下,臣昨日接到平城的快报,前几日南熙后主那逃亡的弟弟,纠集了一群旧部,再次出现在平城生乱,虽说不过都是些乌合之众,平城的将 士很快就收拾了这群乱党,但还是让后主的弟弟逃脱了,怕是以后后患无穷。臣恳请陛下,恩准平南王尽快回平城,率军灭了这群乱党,以除后顾之忧。” 向弘锡眉头紧蹙,凌柱拿着平城乱党说事,这不是诚心拿事堵向弘宣的心嘛。武承安调离平城这事已定,要是不放江晚枫回平城,万一平城乱了,那就是南北夹击,虽然向弘锡也觉得平城乱了的可能性不大,可如今这个风口浪尖,北方战事不明了,人心惶惶之时,向弘宣怎么敢轻易让平城出事。凌柱这是又给了向弘宣一个难题,不,是后族又出了个难题,让向弘宣再次站在私心与江山的天平上。 向弘宣从心坎到眼底,都是一抹愤怒的红色,后族再次发难于他,因为他下旨留江晚枫在邑城?因为向弘锡与周洵谏言让江晚枫北上?向弘宣的心不断地揪着,他想这次凌希应该也都知道吧。 向弘宣猛地从龙椅上起身,他怒气匆匆看向殿下,说道:“此事容朕想想,再议吧。” 向弘宣又看了一眼向弘锡,不经意间他的嘴角扬起,也许今日未必都是闹心的事,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秦迁大步走了出来,秦迁看了一眼庆王,咽了咽口水,高声说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向弘宣斜眼瞟了一下秦迁,这个不合时宜出来奏事的秦迁,瞬间在他眼里,哪哪都不顺眼,他不耐烦地说道:“何事?” 秦迁立刻伏地,高声说道:“陛下,您已将近不惑之年,膝下尚无皇子,东俞上下惶恐,恳请陛下为东俞江山社稷早日立嗣,已安国人之心。” 向弘宣气得目瞪口呆,他一下子瘫坐在龙椅上,他还没病入膏肓,前朝就开始有人惦记他的皇位了吗?他瞅了瞅殿下,众人低头不语,可秦迁的话就真的跟这些人没关系吗? 向弘锡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前朝怎么提及了立嗣之说,向弘宣就他们几个兄弟,要说过继子嗣,也就只有他们兄弟几人的儿子最合适,若是向弘宣多想了,他们这几个王爷怕是要有灭顶之灾了。 “秦大人,您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陛下正值壮年,虽说现在后宫只有两位公主,可后宫佳丽无数,说不定就有皇子马上会降生,现在就谈立嗣,秦大人您这是为东俞好吗?本王看您才是包藏祸心。” 秦迁吓得哆嗦起来,他紧张地立刻反驳道:“端王,下官是为了东俞江山社稷考虑,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国无储君,国本动摇,下官作为言官,自然得忠言逆耳上达天听,下官自知冒犯天听,唯有一死谢过陛下的隆恩。” 说着秦迁就要一头往那金殿上的龙柱撞去,说时迟那时快,庆王与一群臣子立刻拉住了秦迁,秦迁痛哭流涕,要死要 活地在金殿闹腾着要血谏君王,向弘锡嗤之以鼻,最终秦迁还是没死成,被群臣团团围住,他也就没有机会留下那血溅金殿,青史留名的贤名了。 忽然周洵慌慌张张地走上金殿,他悲痛万分地伏地,大声说道:“陛下,左相刚刚在府中去世了。” 顿时喧闹的金殿上安静下来,向弘宣不由得起身离开龙椅,殿下的群臣也震惊无比,虞子期死了,这个三朝元老的镇国老臣就这样与世长辞了,可他却留给了东俞一个新的难题,虞子期死后,那至关重要,文官之首的左相之职该何人接替呢? 向弘宣环顾群臣,群臣的脸上除了震惊,还有那说不清的各种表情,恍惚间,向弘宣似乎又看到了刚刚那份喧闹的纷争,他幽幽地说道:“虞相三朝元老,功不可没,风光大葬,赐谥号文正。” 说完向弘宣又看了看周洵与向弘锡,他眉头一紧,又说道:“端王与周洵擢升为参知政事。”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多事之秋(1)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弘锡心事重重地下马,向弘宣这毫无征兆给他加官进爵,让他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再加上刚刚金殿上,言官那不合时宜的立嗣谏言,让向弘锡的心中就是有些隐隐不安。他刚走进府内,就看见下人们正往府外走去,好像要出行的样子,他问向一个下人:“这是要干嘛?” 下人连忙回答道:“王爷,王妃要回趟平远侯府,这不让奴才们去套车出行。” 向弘锡眉头紧蹙,他不悦地大步走进屋内,凌曼正收拾着带去平远侯府的礼物,他轻声说道:“王妃,你这是要去哪呀?” 凌曼看了一眼向弘锡,她的脸上露出了有些吃惊的神情,她快步走上前,说道:“王爷,臣妾想回趟娘家平远侯府,听说我家五弟刚刚新添了一个女儿,这不臣妾就想着准备些礼物,送给那小侄女。” 说着凌曼又拿起手中的饰物仔细挑选着,向弘锡看着凌曼这一副欢悦的神情,他一怔,很久他没有见到凌曼这般顺心如意的欢笑了,似乎当年那个粉黛罗裙的女子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就连凌曼那有些沧桑的倦容,也立刻容光焕发起来,他的心莫名地被触动着。 可他又想到刚刚前朝上的剑拔弩张,以及他马上就要位列前朝,他与凌家,不,他与后族之间,怕是要一番争斗了。 “王妃,最近前朝事多,怕是不太平,你还是不要回平远侯府了,免得给国舅爷添乱。”向弘锡耐心地劝说着。 说话间婢女送上了热茶,向弘锡端着热茶,安坐在一旁。刚刚还一脸高兴的凌曼,顿时耷拉下笑脸,她的脸上又立刻爬满了幽怨,说道:“王爷,前朝再怎么纷乱,也跟端王府没关,大哥是日理万机,不过大哥对家人,可是有耐心的很,尤其是对臣妾那大嫂,一心一意。不像王爷您,整日里不知道忙什么,连端王府都不回,空有痴情王爷的名声,事实上不知道在哪处别院风花雪月。” 哐当一声,向弘锡将手中的茶碗丢在了一旁的几案上,他脸色凝重,说道:“若是王妃的心胸能够大一些,端王府怎么会乌烟瘴气,本王又何故往外跑?” 凌曼看着向弘锡这般抱怨自己,她的眼中立刻鼓胀起来,那湿咸的热泪在她眼眶中不知道翻滚了多少圈,她努力抑制着,满心的愤怒与不甘都成了阻挡这眼泪泛滥的屏障。 “王爷,当年成亲之日,您可是拉着臣妾的手,向臣妾保证,端王府里只会有臣妾一个女人,臣妾不够大度,难道错了吗?”凌曼咬牙切齿地说道。 向弘锡看着眼前这个从毛孔都透着幽怨的女人,以及现在凌曼这副,他熟悉不能再熟悉的怨恨神情,在他的记忆里,凌曼从嫁进端王府就一直这样,似乎刚刚那股子心动, 就像从没发生过。 他淡淡地说道:“王妃,本王做到了,你确实是端王府里本王唯一的女人,而且邑城里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本王最心爱的女人,本王没有食言。” 凌曼晃着身子,仰天大笑起来,不经意间她那热泪也从她那滑稽的面庞滚落,她提起衣袖掩面,遮盖她这不想让向弘锡看见的悲伤,戏虐地说道:“王爷,您确实做到了,但您也只是做到了,您的心,早就不在端王府了,您得了一个痴情王爷的名声,臣妾有了个偌大的空王府,您呀,就是个心口不一的人。” 向弘锡生气地起身,他看着凌曼这有些傲慢又没有分寸的举动,如果不是因为平远侯府,不是后族,她敢这么肆无忌惮吗?向弘锡低头冷笑一声,淡淡地说道:“王妃,本王明日开始也要上朝了,今日陛下提升本王为参知政事,以后就要与国舅在那前朝平起平坐了,王妃,你得分得清,你先是端王府的王妃,再是平远侯府的小姐,要是弄混了,怕是要出大事的。” 说完向弘锡就往屋外走去,凌曼脸上立刻抽搐起来,她失声问道:“王爷,您才刚刚回府,您这是又要去哪?” 向弘锡停下脚步,他没有转身,凌曼那轻柔的唤声,以及刚刚那一瞬间,他不确定的莫名心动,他的心有些晃动,他轻声说道:“本王出去走走。” 说完向弘锡就大步离开了端王府,凌曼低头苦笑一声,看样子向弘锡这急切的脚步,是迈向了别院的几个妖精那了,她不禁想起刚刚向弘锡的话,向弘锡这么荒唐,居然能在前朝做官,而且还是参知政事这样副相的要职,凌曼的脑中晃过一些想法,是不是向弘宣已经深信她的话,为了向辰康而重用向弘锡,想到这,凌曼的脸上立刻挂满了得意的笑容。 一个婆婆快步走进屋内,说道:“王妃,下人们已经准备好马车,随时可以出发去平远侯了。” 凌曼立刻从遐想中回过神来,她走到门口,望了望向辰康的院子,突然问道:“小王爷回府了吗?” 那婆子有些吃惊,凌曼这答非所问,让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这位多变的主子到底在想什么,不过她知道凌曼性子不好,不敢怠慢,立刻恭敬地答道:“今日去皇宫接小王爷回府的下人说,陛下留公主陪读在后宫用午膳,小王爷怕是一时半会不会回府了。” 凌曼马上就喜上眉梢,她的脸上又扬起刚刚那欢愉的笑容,她回身看了看一桌子的礼物饰品,她想她那小侄女,没那么快长大,不着急。 “马婆婆,告诉下人,今日不去平远侯府了,本王妃要在王府里,等小王爷回府。” ................................ .................................................................................... 御花园中萧湘湘看着向曦缘阑珊学步的样子,她不禁想起了向曦月,她鼻头一酸,低头用丝帕掩面,忽然不远处的向曦缘一个重心不稳,跌倒在地上,瞬间哇哇大哭起来。 萧湘湘立刻跑到女儿身边,抱起向曦缘安抚着,她恶狠狠地看向一旁的宫人,宫人吓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起来。萧湘湘仔细检查了向曦缘的身上,好在向曦缘身上衣服厚重,也没摔成怎样。再加上萧湘湘那温暖的怀抱,很快向曦缘破涕为笑,又欢快地在御花园中玩耍起来。 连映容慢慢地走近萧湘湘,萧湘湘松开了向曦缘的手,她看向另一个宫人,宫人会意上前,伸开双手,护着向曦缘的身周,萧湘湘才满意地离开。 “姑姑,怎么样,打听清楚了吗?这几晚到底谁在侍寝?”萧湘湘有些急切地问道。 “陛下大前天召幸的是薛美人,前天是商美人,昨天是乔宫人。” 萧湘湘有些失落地玩弄起她手中的丝帕,最近向弘宣留宿关雎宫的次数越来越少,倒是宠幸其他宫妃的次数越来越多。萧湘湘的脸上写满了忧愁,她不自觉就来到湖边,望着湖中自己的倒影,她头上晃动的珠光宝气,依旧将她的美貌衬托出来。 “姑姑,你说本宫是不是老了,朱颜憔悴了?”说着萧湘湘又仔细地看向湖中,似乎很不自信的样子。 “娘娘,您芳华正茂,整个后宫没有人能压过您的美貌。”连映容得意地说道。 萧湘湘猛地一转身,着急地问道:“那为什么陛下对本宫的恩宠少了?” 连映容来到萧湘湘身旁,轻轻扬起手臂,扶正了些萧湘湘那头上晃荡的珠钗,小声地说道:“娘娘,不必惊慌,周大人说,前朝有人提出立嗣之说,陛下怕是心急了,才会如此雨露均沾吧。” “但愿如此吧。”萧湘湘有些将信将疑地喃喃自语道。 连映容看了看四周,御花园中只有远处在玩耍的向曦缘,她放心地小声说道:“娘娘,陛下春秋鼎盛,周大人说前朝之上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地提出立嗣之说,怕是后族动了什么心思吧,要知道如果真的立嗣,不管是献王,庆王,还是端王,他们都或多或少与后族有姻亲关系,不得不防呀。” 也许是因为连映容的话,萧湘湘不由得看向远方的女儿,她的眉头不禁皱起,向曦缘还在开心的玩耍,似乎没有一切烦恼。 “如果本宫生的是个皇子该多好,如今陛下的恩宠少了,怕是更难生育皇子了吧。告诉周 大人,让他密切关注后族以及这几位王爷,可不能让皇后的图谋得逞。还有姑姑也要多关注下后宫的女人,也不能让她们得了便宜,生下皇子。”萧湘湘失落地说道。 “娘娘,放心,奴婢向您保证,陛下的皇子必定是娘娘所出,别人不会有机会生下皇子。” 连映容坚定的眼神看向萧湘湘,顿时萧湘湘心中的底气也多了一些。她又看了看远处玩耍的向曦缘,比起刚刚,她的舒心都写在了脸上。 忽然向曦缘朝着萧湘湘这跑来,萧湘湘立刻俯身抱起扑向自己怀中的向曦缘,她拿着丝帕拭去向曦缘头上的细汗,宠溺地看着女儿,说道:“看样子乐阳公主是玩累了,那就回宫吧。” 说完她抱着向曦缘往关雎宫走去,经过草坪的时候,刚刚那个宫人还在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萧湘湘瞟了她一眼,对着连映容说道:“关雎宫不需要笨手笨脚,又照顾不好公主的人,打发去了浣衣局吧。” 连映容看了看还在跪着的宫人,说道:“娘娘,放心,不管什么事,奴婢都为娘娘办得妥当。”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多事之秋(2)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一阵阵朗朗的读书声,从临华殿偏殿的书房中传出,与清晨殿外那飞鸟的叫声交响在一起,就像一道晨间的朝阳,瞬间游走在后宫之中,唤醒沉睡的后宫。忽然读书声嘎然而止,整个书房里安静起来,时不时传来孩子的偷笑声。 向依依低着头,用书本掩面,不时偷偷向前方正位偷看,一直偷笑不止,而向伯彦则蹑手蹑脚地从座位上起身,手中拿着毛笔,正在静悄悄地向前方夫子的正位走去。 钱唯庸一只手伏案,一只手握住戒尺,双眼微闭,正在昏昏欲睡中。很显然向伯彦这是又调皮起来,想要戏耍下瞌睡的钱夫子。其他人也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向伯彦,似乎很期待向伯彦的笔下,会勾勒出怎样的夫子。 就在向伯彦眼看要靠近钱唯庸之时,叶青青眼珠子一转,出人意料地大叫了一声夫子,向伯彦立刻慌了神,尤其是钱唯庸那已经半睁开的双眼,更让他不知所措,他慌乱中,一转身将手中的毛笔丢给了身后安坐在席位上的凌默笙。 凌默笙一怔,他没有想到向伯彦会有此一举,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叶青青就从席间起身,她倾身趴在凌默笙的身后,一把抓起毛笔,快速丢到一旁席位上向辰康的怀中,向辰康也没有想到叶青青会把笔丢给他,他刚想拿起笔扔出去,可却发现钱唯庸已经在怒视着他了。 “向辰康,你拿着毛笔,不奋笔疾书,你是何故呀?”钱唯庸不悦地说道。 说着钱唯庸看了看屋里的孩子们,向伯彦不在自己的席位,而是立在自己的身旁,并且双手背后,一脸心虚的样子,而向依依那低头的偷笑声,都快遮不住她那满脸的窃喜,以及其他孩子脸上的各种表情,钱唯庸暗暗叹了一口气,这群不省心的孩子们,怕是又想作弄他吧。 顿时钱唯庸的心中也是叫苦连连,他不禁想起昔日还在太学院教书的晏清,尽管是罪奴出身,尽管不是名师之徒,可因为他给向弘宣做老师,名副其实的帝师,因此他也备受朝中人的尊敬,最后还荣登相位。之后太学院里就有了另一条晋升的捷径,那就是入宫做皇子的老师。 他何其幸运被选中成为临华殿书房的夫子,可惜捷径有了,但东俞缺个太子,就连个皇子都没有,而他现在就只能给公主,以及这一群伴读的孩子们上课,想像晏清那样封侯拜相,估计不大可能了。 可这群伴读的孩子,还异常调皮,他是有苦说不出呀。毕竟这些孩子不是宗室子弟,就是皇亲国戚,哪个都是不能惹的主,天子之师是无望了,现在只能沦为这群熊孩子们戏虐的对象,想到这,钱唯庸是满心的绝望,以及空无师表的愤怒。 向辰康看着钱唯庸那不悦的神情,他想钱 唯庸只看到笔在他的手中,估计会以为是他在捣乱,他倒不怕受到钱唯庸的处罚,但一想到凌曼的各种嘱咐,万一被向弘宣知道他捣乱课堂,被向弘宣给恼了,估计凌曼又要不高兴了,自己也就没了逍遥的日子了。 再说看热闹还行,但要是帮人背黑锅,那可就不行了。向辰康来到钱唯庸的面前,理直气壮地说道:“老师,这毛笔不是我的,是叶青青丢给我的,至于要干什么,老师您还是问问叶青青吧。” 向辰康那毫无礼仪的回答,以及那份高高在上的表情,又让钱唯庸心中的不满加重几分,他看向叶青青,压着怒火问道:“叶青青,你告诉老师,这笔是怎么回事?” 叶青青脸上早已没有刚刚的得意,钱唯庸这般问责自己,她不由得有些胆怯起来,她低着头不言语。 忽然凌默笙起身,他来到钱唯庸的面前,俯身行礼后,恭敬地说道:“老师,这事不关青青的事,是伯彦小王爷拿着笔,不知道想干嘛,但他看您醒了后,就把笔丢到了学生这,青青才把笔丢出去,正好落在了辰康小王爷那而已。” 凌默笙对钱唯庸恭敬的样子,确实让钱唯庸那受伤的自尊得到些许安慰,似乎师长的威严又回来了,他眉头一挑,问道:“向伯彦,你倒给本夫子说说看,你无故离席,又拿着毛笔乱跑,惊扰课堂,你这是想做甚?” 向伯彦不以为然地回答道:“老师,我不过就是有些累了,离席活动活动,至于笔,又不在我手,老师怎么能听信凌默笙的片面之词,就错怪我呢?” 向伯颜的话让钱唯庸刚刚的那片刻舒心与威严,立刻被击得粉碎,向伯彦的嚣张让钱唯庸很是不满,可向伯彦没说错,笔不在他手,钱唯庸也无处发难于他。 刚刚沉默不语的叶青青也抬起头,对着向伯彦,怒气冲冲地说道:“老师,伯彦小王爷说他没拿笔,那他的双手干嘛放在背后,让小王爷伸出双手给大家看看,自然就知道到底谁在说谎。” 所有人都看向了向伯彦,向伯彦的脸一阵红紫,他迟迟不敢将染墨的双手伸出给钱唯庸看看,十足像个被现场抓个正着的人。 忽然向儒钧起身,缓缓地来到钱唯庸的面前,他行礼后,温和地说道:“老师,伯彦弟弟年幼好动,想来他也是无心,您就别怪他了,都是我等这些兄长没有做好教导的职责,若是老师要罚,就罚我吧。” 向儒钧这谦逊有礼的话,立刻敲动了钱唯庸的心,学生就该就是这样,有礼有节,对师长恭敬,对同窗兄弟爱护有加,钱唯庸不禁感慨万分,可惜向儒钧只是个宗室子,若是个皇子该多好。 当然他也不敢真的责罚向伯彦,谁不知道庆王在前朝人缘 颇好,他以后还是想进前朝谋个一官半职,那就自然不能得罪庆王。 他刚想随便了结了此事,可没曾想,向伯彦被众人这么一说,一时恼羞成怒,向伯彦一个箭步来到向儒钧的面前,一拳打在了向儒钧的脸上,向儒钧立刻跌倒在地上,可向伯彦并没有住手,又扑向向儒钧,还继续地打着他,一边打一边还生气地指责向儒钧在诬陷他。 叶青青看着向儒钧被向伯彦这么欺负,气愤不已,她跑到他俩身旁,使劲推到了向伯彦,她扶起向儒钧,愤愤不平地说道:“伯彦小王爷,您就会欺负人,您要是没有做过,别人怎会诬陷您呢?” 叶青青的话让向伯彦的面子里子都挂不住了,他恶狠狠地看着叶青青,心想要不是这小妮子忽然叫一声,他怎么可能被钱唯庸抓个正着,又是她将毛笔的事指向自己,越想越生气的向伯彦,举起手向叶青青挥起拳头。 叶青青害怕地闭上了眼睛,但最后向伯彦并没有打中她,她睁眼一看,只见凌默笙挡在了她的身前,她心头一热,果然什么时候,凌默笙这个表哥都在护着她。 原本向伯彦就是一股子怒火无处发泄,凌默笙这主动挑衅的行为,让他更加恼火,于是二话不说,他就与凌墨笙厮打在一起,向伯彦比凌默笙小几岁,自然不是凌默笙的对手,武元和看着自己舅舅吃亏了,他顾不上武文康的嘱咐,小跑到他们面前,与向伯彦一起殴打起凌默笙。 叶青青看着凌默笙被他俩打,心疼地大哭起来,她想上前帮凌墨笙,可向依依一把拉过她,担心她受伤,向依依看着几个男孩厮打的样子,心中也惴惴不安。也许是因为叶青青哭得太过伤心,也许是因为凌默笙被打得不轻,向依依也嗷嗷哭起来。向辰康看着自己表哥凌默笙被向伯彦甥舅打,以及想起向伯彦那粗暴的举动,顿时他也气愤不已,他大步上前,拉住向伯彦就是一顿狠揍。 原本武文康不想加入这场混战,但看着自己堂弟武元和被打,他也不能坐视不理,当然他知道不能打伤任何人,毕竟大家都是亲戚,打过头了,那就是亲戚也没得做了。于是他上前,主要还是护着武元和,想将他拉出混战,不过场面太过混乱,为此他挨了不少不长眼的拳头。 向儒钧看着大家厮打在一起的场面,他既不敢上前参与,又无比担心,于是他在一旁不停地念叨着,劝着大家停止互殴。当然基本上没人听他的,不过他还是孜孜不倦地在一旁劝说着,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被拉进混战中,成为这些孩子们拳下之人,他被打得不轻。 顿时整个临华殿书房里热闹非凡,钱唯庸看着眼前这乱成一锅粥的厮打,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在后宫做夫子做成他这样,估计他是这临华殿夫子中的第一人了吧。瞬间他脑中一阵晕眩,他不由得瘫坐在席位上,不管他怎么叫喊制止这些孩子们,哭得哭,打架得打架,他自己都找不到存在感,也就无处发泄那一腔的愤怒。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多事之秋(3)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萧湘湘轻轻打开食盒,拿出糕点摆在向弘宣的面前,此时向弘宣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的奏折,他眉头紧蹙,萧湘湘不敢打扰到向弘宣,她轻手轻脚地从炉火上拿下一壶热茶,来到向弘宣的书桌旁,小心翼翼地给向弘宣倒满一杯茶。 茶碗里立刻冒出的热气,腾空升起伴着茶香钻入了向弘宣的心底,向弘宣抬头看着萧湘湘低头为他试茶与糕点,虽然他还没有喝这热腾的茶水,但他的心却已被温暖包围。 “陛下,看了好一会的奏折了,喝点热茶,休息会吧。” 说着萧湘湘将手中的茶碗递到向弘宣的面前,向弘宣放下手中的奏折,接过茶碗,悠闲地饮上一口,他不禁望向窗外,窗外的树上已经看不见那深秋的黄叶了,他想,冬天就要来了。 顿时忧愁又爬上了他的额头,他再次拿起桌上的奏折,叶慕之终于送来了军报,不过还不如不来,不来至少还可以幻想下战况的有利局面,可叶慕之的军报彻底击毁了向弘宣的幻想,叶慕之说北戎左贤王亲率10万精兵增援北境战场,北戎动用了30大军,叶慕之想要救援武承平突围出去的机会不大,唯有拼死一战,击败左贤王的30万大军,东俞北境困境才能解除。 可向弘宣深知,如果不调兵去支援叶慕之,北境只有20万的兵力,这就是一场兵力悬殊较大,且不占优势的硬仗,向弘宣都不敢想,东俞这一次还能胜吗?叶慕之还能一战安邦吗?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当年宣武帝攻打南方四国时,为什么能说出灭南方四国者封王之话,不是宣武帝对异姓王思量欠妥,只是有时候一场胜仗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那么至关重要,其他一切都不足虑。他想如果这次叶慕之做到了,一定要给叶慕之封侯,因为叶慕之当之无愧。 萧湘湘又拿起一块糕点,温婉地递到了向弘宣的嘴边,她对着向弘宣莞尔一笑,瞬间向弘宣脸上的忧愁,也被这般柔情给掩盖住,向弘宣吃下一口糕点,甜糯的感觉袭扰着他的口腔,他突然想起了乔心悠的琵琶曲,他想如果此刻有悦耳的丝竹之声,以及如斯美人相伴,什么烦恼之事大抵都会消失了吧。 忽然钱唯庸踉踉跄跄地走进飞羽殿,他见到向弘宣就立刻伏地不起,一脸悲痛的样子,向弘宣眉头再次皱起,还没有到下课的时间,钱唯庸怎么来了? “钱夫子,这是怎么了?”向弘宣关切地问道。 也许是因为向弘宣的关心,也许是因为心中有委屈,钱唯庸立刻哭泣起来,痛哭流涕地说道:“陛下,臣有罪,臣没能教育好公主与诸子,是臣的失职。” “钱夫子为何这么说呀?”向弘宣好奇地问道。 钱唯庸立刻声泪 俱下,将事情的全过程一五一十地告诉向弘宣,当然他的口诉中这群孩子太过无法无天,还有这场目无师长的打架,是多么的荒唐以及失礼。 “南国公主受伤了吗?”向弘宣急切地问道。 钱唯庸的滔滔不绝,被向弘宣打断,他一愣,立刻恭敬地答道:“陛下,公主殿下没有受伤。” 向弘宣听到向依依没有大碍,一颗心安定不少,忽然他又想起什么,问道:“那辰康呢,辰康受伤了吗?” “向辰康也没受伤,他倒是把向伯彦揍得不轻。” 向弘宣开怀大笑起来,他的脸上扬起一股子说不清的得意,萧湘湘一怔,她那正在倒茶的手一抖,她纤细的手指就被滚烫的热茶壶烫红了一片,她立刻低头,以掩盖她脸上那慌张的惊讶。 过了好一会,向弘宣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继续问道:“伯彦伤得重吗?儒钧呢?儒钧受伤了吗?” 听到向弘宣提起向儒钧,钱唯庸满脸的心疼,说道:“陛下,向伯彦伤的不重,倒是向儒钧,平白无故被向伯彦打了一拳,还打在了脸上,后来他们几个人打架,向儒钧去劝和,还挨了不少拳头,陛下,向儒钧可伤得不轻呀。” 向弘宣不禁犯难起来,如果真如钱唯庸所说那样,别人倒好说,可向儒钧伤到脸,那可就是打了献王府的脸面,这事就不能含糊了事了。而且毕竟向辰康把向伯彦给打得不轻,要是没有一点惩罚,估计庆王与献王怕是会多想吧。 “钱夫子,你是怎么上课的,闹成这样,成何体统?教不严师之惰。”向弘宣冷冷地说道。 钱唯庸想破了脑袋,他也想不明白,怎么这事成了他的不是了,难道是他刚刚表达的意思不够清楚? “陛下,恕罪。”说着钱唯庸赶紧磕头认罪,不管什么原因,向弘宣让他背黑锅,他就得背,总不能让主上不悦吧。虽然临华殿的夫子都是人前备受尊敬,但谁叫他只是个公主师,夫子中他是卑微到不能卑微了,他无奈且失落着。 “那钱夫子就罚俸一年,其他诸子在临华殿失礼,闭门思过一个月时间。”向弘宣淡淡地说道。 钱唯庸怏怏不快地离开了飞羽殿,萧湘湘的眼中与心中都充满了不安,似乎向弘宣对向辰康非常上心,她拿起茶碗,再次试探地说道:“陛下,小孩子打闹再正常不过了,男孩子们总是这般闹腾,只不过公主们的年纪也越来越大,若是继续让他们伴读,以后指不定闹出什么更出阁的事,不如就别让这几个孩子入宫伴读了?” 向弘宣思量了一会,忽然他大声说道:“来人,宣端王入宫。” 萧湘湘一怔,向弘宣好像是听进去了她的话,可怎么还宣向弘锡进宫呢?萧湘湘脸上立 刻又爬满了疑惑与不安。 向弘锡小心翼翼地端着手中的茶碗,脑中不断思量着。听说今日临华殿里孩子们大打出手,尤其是他儿子向辰康,把庆王的儿子向伯彦打得不轻,而现在向弘宣就召他入宫,难不成这是想问罪? 向弘锡不由得放下手中的茶碗,如今他已经踏入前朝,向弘宣这突如其来的重用里,说不清楚到底有着怎样的谋算,向弘锡想他都必须时刻警惕着。 “皇兄,臣弟那儿子都被他娘给惯坏了,才会不知分寸,在临华殿失礼,臣弟回去后,一定严加管教。” “老九,小孩子们打架不必当真,再说朕已经罚过这些孩子们了,就算给他们一个教训了,你也别回去再责怪辰康了。”向弘宣连忙说道。 说完他将一旁的奏折递到向弘锡的面前,严肃地说道:“老九,你看看这个吧。” 向弘锡恭敬地接过奏折,这是一份北境军报,北戎左贤王这次率30万大军攻打东俞,而且武承平还被围困,向弘锡心中暗暗吃惊,原来北境的战场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这一战叶慕之怕是很难打赢了。 向弘锡的眼珠子乱转了几圈,说道:“皇兄,不必担心,北境有忠毅伯,而且右相的安排妥当,眼看就要到冬季了,北戎人赢不了。” 向弘宣苦笑一声,无奈地说道:“但愿如此吧。” 忽然向弘宣靠近向弘锡几分,亲切地抚拍着向弘锡的肩头,说道:“不管北境战事如何,前朝得稳,这样朕与朕的江山才能无忧。老九,你我是一同在宫中长大的亲兄弟,向来感情深厚,朕希望你能为朕分忧。” 向弘锡立刻跪倒在地,激动地说道:“皇兄,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只要皇兄不嫌弃臣弟平庸,臣弟自当为您鞠躬精粹死而后已。” 向弘宣满意地扶起向弘锡,说道:“老九,别动不动就口中说着死呀什么的,多不吉利呀。朕只是想让你在前朝多帮帮朕,朕想让你成为前朝重臣。” 向弘锡的心中不禁疑惑起来,他现在已经是参知政事,前朝的要员,向弘宣想让他成为重臣?那不就是在暗指相位吗?向弘锡有些吃不准,向弘宣这到底是真的想重用他,还是在试探呀? “皇兄,臣弟有自知之明,能坐上这参知政事的职位,臣弟都有些心虚,更别说那重臣了,臣弟可做不来。”向弘锡嬉皮笑脸地说道。 向弘宣微微一笑,又说道:“做不来也得做,若是以后辰康成为皇嗣,你要是不能成为重臣,以后怎么能帮衬了辰康呢。” 向弘锡一惊,顿时额头上就冒出冷汗,他再次跪倒在地,立刻说道:“皇兄,您,您别开玩笑,臣,臣弟,绝没有那个心思,再说皇兄您身强体壮的,肯定 会有皇子的,不必理会前朝那些呱噪的臣子们,什么立嗣,都是无稽之谈。” 向弘宣看着被吓得都有些结巴的向弘锡,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他和颜悦色地再次扶起向弘锡,轻声说道:“虽说这些臣子们确实挺放肆得,不过朕没有皇子,东俞又有战事,若是有个皇嗣也的确能让东俞百姓心安,朕思来想去,只有老九你的儿子才是朕最合适的皇嗣。” 说着向弘宣用那般殷切眼神看着向弘锡,向弘锡能够感受到向弘宣此刻内心的焦虑以及对他的期望,虽然他知道作为宗室,他不该对皇位有所幻想,虽然他知道向弘宣不是个愿意将皇位拱手让人的皇帝,可是这一刻,向弘锡的心不断地兴奋跳跃着,向弘宣确实无子,东俞上下也确实惶恐不安,如果向弘宣真的要立嗣,谁不想自己的儿子成为皇嗣。 向弘锡的手心不断冒着热汗,在这个不大温暖的深秋之际,他的心炙热地狂跳着,他对皇位开始有了期许,因为他的心动了。 “皇兄,臣弟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向弘宣感激涕零地说道。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多事之秋(4)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曼缓缓地从马车上走下,她环顾了一下周遭,晚秋的早上,除了冷清,那就只剩下了孤寂了。她抬头看着平远侯府的牌匾,小时候她就听冷秋叶说过,府上的牌匾可是当年天圣帝钦赐开国功臣,在她记忆里,这块牌匾就是荣耀与富贵的代表。 曾经冷秋叶不知道告诉她多少次,这块牌匾会是她们的,但最终这一切都与她无关,恍惚间她想起了当年出嫁的情形,她是哭着走上花轿,这一去,就与冷秋叶阴阳相隔,这一去,就是十多载再未踏进这侯门。 她低头一笑,过不了多久,这牌匾还会是她们的,冷秋叶的梦,她来圆。她裹了裹身上的斗篷,再次昂头挺胸高声说道:“来人,去叫门,就说三小姐回来了。” 凌曼快步从听雨斋出来,急促的步伐也掩盖不住她脸上的惊讶。这么多年没见,似乎江梦琪就跟变了一个人,原本活泼又嚣张跋扈的江家嫡女,怎么就变成如今这般沉默寡言,清心寡淡之人,凌曼想不通。 凌华说即便江梦琪只有一子,凌柱也没有纳妾,即便公务再忙,凌柱也必定要回府,吃上一口江梦琪做的夜宵,就算应酬再多,凌柱也绝不留恋邑城的烟花之地。 有很长一段时间,凌曼都有点嫉妒江梦琪,她与凌希,一个想进宫,一个不想进宫,最终闹成反目,谁也没遂了谁的心。可江梦琪嫁给了自己想嫁的人,而且婚后凌柱也始终如一,江梦琪的幸福让她嫉妒。 凌曼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她已经来到依兰院的门口,她不禁回头看向听雨斋的方向,原本她想她是不幸的,可再见江梦琪,原来大家都一样,在委曲求全的婚姻中,痛苦且煎熬着。也许幸福就只能存在别人口中,她苦笑一声,默默地走进依兰院。 凌曼拿着各种饰物放在侄女凌兰馨的摇床里,温柔地逗弄着凌兰馨。孟氏看着这么多昂贵且精致的礼物,从她嫁入平远侯就没见过这位姑小姐,原来凌曼是这么大气和蔼,她想起了府里的一些流言,似乎凌曼与传言中相差巨大。 “五弟妹,你可是凌家的大功臣,为凌家生下了三男一女,要是阿娘还在,一定会无比高兴的。”凌曼轻声说道。 孟氏低头得意地笑了,虽说她嫁了个庶子,但比起江梦琪,她在子嗣上面很是争气,在这平远侯府,因为她的儿女,她的底气也足了一些。 “端王妃过誉了,为相公生儿育女是家妇的职责。”孟氏谦逊地说道。 凌曼笑盈盈地看着孟氏,果然书香世家出身的孟氏,不愧是虞相的外孙女,连自傲都是这般带着有礼且低调。 她拉起孟氏的手,亲切地说道:“我与华弟是一母同胞,弟妹就别叫端王妃了,叫姐姐,别生分了。” 孟氏一怔,凌曼这突如其来的亲切,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但想到凌曼与凌华是亲姐弟,凌曼又是王妃,与她亲切也无可厚非。 “姐姐,说得是。”孟氏说道。 凌曼满意地轻抚着孟氏的手,她回头望了望门口,说道:“弟妹,华弟还没有下朝吗?” 孟氏也望向门口,答道:“往常这个时辰,相公应该差不多该回府了。” 说话间凌华耷拉着脑袋踏进屋内,孟氏立刻来到他身旁,轻声说道:“相公,你看谁来了。” 凌华抬起头,只见凌曼朝着他走来,他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凌曼回府了,立刻欣喜涌上了他的脸上。 孟氏看着这姐弟俩久未见面的样子,似乎是有很多的话说,她借口给孩子喂奶,就抱着凌兰馨出了房间。 凌曼看着孟氏离开的背影,说道:“华弟,你娶了个好媳妇,阿娘也算安心了。” 也许是因为凌曼提起冷秋叶,也许是因为今日前朝之事,凌华的脸上又被愁容覆盖,他忧心地说道:“都是托了后族之福,可惜不知道这份福气还能多久。” 凌华的话勾起了凌曼那跳跃的神经,她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凌华走到门口,探着身子往外看了一周后,关上了屋门,小声地说道:“姐姐,你知道吗?左相虞子期去世后,得了文正的谥号,这可是文臣最高封号,陛下如此高抬虞相,用意颇深。按照惯例,相位一直都是后族补上。前右相王安去世之后,阿爹就没能补上右相的位置,而虞相去世后,陛下又提升了周洵与姐夫为参知政事,周洵任职户部尚书之时,可是让国库充盈,陛下就从未发愁过军费,这等兴国之功,不言而喻。虽说姐夫平时荒唐了点,可姐夫毕竟上过南熙战场,灭了南熙,也是东俞功臣,唯独大哥,除了国舅爷的身份,没大功大劳。陛下此时让他俩成为副相,看来左相的位置,似乎陛下也不想让大哥补上。” 这与凌曼想得是一样的,也与后宫的传闻相符,凌希失宠了,所以后族也就不得向弘宣的待见,比起凌华的焦虑,她倒无比开心,因为她的机会来了。想到这,凌曼不由得开心地笑了。 凌华不可思议地看着凌曼,他知道凌曼对凌希,凌柱有怨,但时隔多年,都是凌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凌曼怎么永远都不懂这个道理。 “华弟,帮姐姐做件事吧,做成了,以后平远侯府就是你的了,东俞也会是我们姐弟的。”凌曼神秘地说道。 “什么事?” 凌曼从怀中拿出一包东西,她递到凌华面前,凌华打开一看,他一惊,这不是宗室子弟的玉牒吗? “这是?”凌华吃惊地问道。 “这是你外甥向辰康的 玉牒,当然这不是真的,真的在礼部,劳烦华弟,帮姐姐换掉礼部存档的玉牒,只要换成了,你外甥就是皇子,以后就能继承大统。” 也许是对凌曼的话太过震惊,凌华不由得退后几步,手也瑟瑟发抖起来,凌曼看着凌华这惊恐的样子,又说道:“华弟,当年你还小,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阿娘到底怎么死的,还有当年我已经被陛下宠幸了,如果不是她们从中作梗,我现在就应该是皇妃,我儿子就应该是陛下唯一的皇子,她们不仅害死了阿娘,他们还毁了我,毁了你外甥的前途。” “她们是谁?”凌华急切地问道。 “就是府里的他和宫里的她。”凌曼咬牙切齿地说道。 凌华颤抖的手伸向凌曼,他迟疑了一下,接过了玉牒,在拿过玉牒的那刹那,他的瞳孔放大,全身发抖起来,忽然他一只手抓住凌曼的手腕,说道:“姐姐,你告诉我,辰康到底是不是陛下的皇子?” 凌曼使劲拂去凌华的手,淡淡地说道:“华弟,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凌华痛苦地低头看着玉牒,他想起冷秋叶去世后,凌曼就没有回过平远侯,他想她,那年的春天,凌曼派人来接他去端王府,他很高兴,到了端王府,凌曼抱着刚出生的向辰康告诉他,这是他外甥。 凌华紧紧握住手中的玉牒,痛苦地低吼道:“姐姐,辰康不可能出生在你出嫁那年的冬日,这是欺君之罪呀,不仅你我都要死,整个凌家,不,后族都要陪葬。” 凌曼淡淡一笑,欺君?当年向弘宣宠幸了她,但还是将她送到了向弘锡的床边,那向弘宣就没有欺她和向弘锡吗? “华弟,当年辰康出世之时,赶上大皇子夭折,王爷不敢大操大办辰康的满月,整个邑城没人知道辰康到底生在冬日,还是春日,你我不说,他就是皇子。陛下快到不惑之年,膝下无子,陛下不会质疑老天给他送个儿子,当然若是有一天辰康真的要继承大统,玉牒会是他最大的弱点,咱们得未雨绸缪,换了礼部的玉牒,那么辰康就是货真价实的皇子了。” 凌华看着有些几近疯狂的凌曼,他不由得觉得可怕与陌生,他脸上晃过各种表情,比起凌曼的自信,他的惊恐大于欣喜。 凌曼走近凌华,她拉起凌华的手,温情地说道:“华弟,你就不想要爵位与这平远侯府了吗?帮帮姐姐,以后这些都会是你的,就像阿娘说得那样。” 提起冷秋叶,凌华那些尘封的记忆被勾起,冷秋叶对他说过很多次这样的话,可惜这一切都成了梦,凌华有些动摇,幽幽地说道:“姐姐,容我想想。” “华弟,你可不要想太久,不然可就来不及了。”凌曼叮嘱道。 “为什么?” “因为前几日陛下对王爷说,他想立辰康为皇嗣。”凌曼得意地说道。 ..................................................................................................................... 凌华盯着屋内的烛火,外面冷风呼呼地吹,屋内的烛火也有些不安分的摇曳起来。孟氏看着坐在桌前陷入沉思的凌华,问道:“相公,这深秋夜冷,早点睡吧,明日还要上早朝呢。” 孟氏的话拉回了凌华的沉思,他看着孟氏收拾着床铺,他失声问道:“夫人,你说如果非得在亲情与凌家之间做个取舍,我该如何抉择?” 孟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转过身来,看着凌华,说道:“相公说什么胡话呢?凌家就是您亲情所载之地,何来抉择?” 凌华低头摸了摸怀中,他思量了一会,又问道:“夫人,如果我不是凌家人,不是出身后族,你还会嫁我吗?” 孟氏望向窗外,窗纸上摇曳着屋外的树影,似乎在寒冷的深夜,十分艰难,她淡淡一笑,说道:“相公,勋贵之家,缘分天注定。” 凌华沉默不语,忽然他猛地起身,向屋外走去。 “相公,夜深了,你要去哪?”孟氏问道。 .................................................................................................................... 周洵望着窗外寂静的夜晚,寒风肆意地在外面吹舞着,冷伴着夜色,一点点飘入窗内,冲击着他那不安的心。 傍晚时分,连映容乔装打扮出宫来他俯上一见,就是为了告诉他,向弘宣召见向弘锡密谈,似乎是与立嗣有关。而且据萧湘湘所说,向弘宣似乎也对向弘锡之子更加看重,如果这一切都联系在一起,那么很大可能,向弘宣对向辰康动了立嗣的想法。 这样想来,向弘宣突然让纨绔王爷向弘锡入朝做了参知政事这样的要职,也就合理合情。那么按照向弘宣一贯作风,那左相之职,怕是向弘宣也早就属意向弘锡了。周洵不甘心呀,他在前朝苦苦经营数年,深得圣恩,但最后因为儿子,输给了向弘锡,他怎能甘心? 而且他更加疑惑的是,按照他对向弘宣的了解,向弘宣不可能对诸王这般信任,尤其是现在向弘宣还身强体壮之时,就因为前朝言官建言立嗣之说,向弘宣就会妥协?打死周洵他都不 信,向弘宣从即位之初就与王太后,与群臣智斗死争,向弘宣不是那么轻易服输的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 萧湘湘急了,她不想向弘宣有嗣子,所以不惜冒险都让连映容出宫告诉他这些,他知道萧湘湘是想让他阻止向辰康成为皇嗣。周洵又看了一眼无尽黑色的夜晚,他的眼中也被黑色浸染。就算萧湘湘不说,他也要阻止,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东俞文官之首左相的位置。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天子怒(上)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柱从高架上拿下一个锦盒,他小心地打开锦盒,一条有些泛黄的汗巾映入他的眼中,汗巾的边角有些黑渍,斑斑点点爬满汗巾的边缘,似乎都在告诉凌柱,这就是岁月的痕迹。 凌柱轻轻拂过汗巾上的斑点,也许这是当年银杏的泪珠,也许是凌希的,在这锦盒里,在这岁月中,它们都沉淀成这般模样,印在汗巾上,嵌入凌柱的心底。 他想起了多年前,凌希大婚之时,凌曼成婚之时,似乎那些欢庆的器乐声还在他的耳边响起,红色的礼服与人都晃入了他的眼中,可不管是哪一次,他都止步在心房之外,因为顾及,因为责任。 他低叹一声,将汗巾放在怀中,他转身拿起书桌上那冰冷的玉牒,手上传来沁骨的刺痛,让他无比冷静。他将玉牒放入衣袖,又拿起官帽,迟疑了一会,举起官帽安放在头上,他望了望铜镜,又正了正官帽,大步走出书房,大声说道:“来人,套马进宫。” 凌柱跟着内侍快步走在后宫之中,天色昏沉,一阵冷风吹过,凌柱冷得哆嗦了一下,他不由得拉紧了衣袖,他想初冬的雨水,向来急促且凛冽,一场雨一场寒,他加快了脚步,向着飞羽殿走去。 踏进飞羽前殿后,快步的他,不经意瞟见了一旁的暗门,暗门上的铜锁在冷风中,哐当响。他停下了脚步,望向那暗门,曾经那暗门的另一侧是繁华无限的清风苑,听说凌希搬回椒房殿后,清风苑也被向弘宣废弃。 “国舅,怎么了?”内侍见凌柱止步不前,问道。 凌柱看了看暗门上那锈迹斑斑的铜锁,他想现在的清风苑内应该是无比荒凉吧,这里曾经银杏生活过的地方,也在这无情的岁月中沉寂,最终成为被人们渐渐忘记的废院,就像银杏,他的眼眶红润起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说道:“没什么,劳烦公公带路。”说完他跟着内侍继续朝着飞羽殿内走去。 向弘宣端着热茶,看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凌柱,他的手不断晃荡起茶盖,今日凌柱没有上朝,说是身体抱恙,而现在凌柱生龙活虎地出现在飞羽殿,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凌柱都不在意欺君之罪也要进宫呢? “国舅,何事进宫?” 哗啦一声,外殿的门被冷门吹开,殿外下起了瓢泼大雨,向弘宣不禁往外看去,那雨水之下的寒气,顺着大殿的地板游走进殿内,向弘宣不由得喝下一口热茶,才将刚刚那阵冷寒拒之心口之外。内侍们立刻关上大门,雨水稀里哗啦敲打地面的声响,还是钻进了殿内。 凌柱正直了身板,他恭敬地拿下了头上的官帽,安放在一旁,凝视一眼后,幽幽开口说道:“陛下,凌家有罪。” 向弘宣一怔,他手中的茶盖掉落在茶 碗上,他的眼神也变得深邃,他看了一眼小德子,小德子立刻会意带着宫人都退出了内殿。凌柱从衣袖中拿出玉牒,伏地磕头娓娓道来。 .................................................................................................................... 向弘宣静坐在内殿,一旁的内卫小声地汇报着什么,向弘宣的脸色凝重,殿内时不时就传来雨水敲打窗门的声响,在空荡的内殿中,与内卫那细小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在空气中来回晃荡,无处安放。 “查清楚了吗?辰康真的不是冬日出生?”向弘宣的口中,艰难出声。 “陛下,臣等在乡下,找到了当年给辰康小王爷接生的稳婆,以及去太庙取回了宗普牒,辰康小王爷确实是端王妃出宫后的第二年春天出生,足月出生。” 向弘宣的眼中有些湿滑,他扬起手臂,按住一侧脑袋,一滴浑泪悄无声息地滑落下他的脸庞,被他那宽大的手掌挡在视线之外。许久,向弘宣幽幽地开口,问道:“端王有没有参与此事?” “陛下,端王这些年不大在端王府中,与外界相传,端王十分宠爱端王妃有些出入,端王妃找人私自定做玉牒之时,端王已经好几日没回府了,端王对此事一无所知。” 向弘宣迟疑了一会,他又问道:“那端王知道,当年端王妃在后宫的事吗?” “不知道端王妃使了什么手段,端王不清楚当年之事,曾经端王也无比珍视端王妃,只不过当端王妃容颜憔悴之后,端王才日渐对端王妃冷淡。” 向弘宣挥了挥手,内卫会意地退下,他缓缓起身来到外殿的门口,猛地推开了大殿的门,殿外大雨连天,他问向殿外的小德子:“这大雨下了多久。” 小德子看了看雨帘似的天空,轻声说道:“陛下,已经下了三天了。” 向弘宣悠悠地抬起一只脚,踏出了门口,殿外的雨水淋溅到了宫殿外的台阶上,很快溅洒在向弘宣的鞋袜上,向弘宣低头看着渐湿的鞋面,说道:“摆驾,去椒房殿。” .................................................................................................................... 一顶精美的小轿行走在后宫之中,外面漫天大雨,但也丝毫没有惊扰到轿内的人,因为轿夫那稳当的步伐,因为轿内人心安稳,小 轿穿梭在雨中,往椒房殿走去。 颜姑姑撑着大伞在椒房殿外等候,不一会轿子到了,颜姑姑赶紧上前,撑起大伞恭敬地撩开轿帘,凌曼从轿内出来,她瞟了一眼给自己撑伞的颜姑姑,她认得,这人是椒房殿的管事姑姑,凌希身旁的第一人,如今不也是要侍奉自己,想到这,她的脸上都是得意之色。 “端王妃快进去吧,皇后娘娘还在等您。”颜姑姑催促道。 凌曼望了望那敞开的大门,凌希突然召她进宫,怕是知道了向弘宣要立她的儿子为皇嗣吧,风水轮流转,进了宫又怎样,当了皇后又怎样,如今还不是要靠着她儿子佑护凌家,以后她们都得看着她的脸色。她低头一笑,大步走进椒房殿。 “三妹妹来了。”凌希幽幽地开口说道。 凌曼看了看内殿,偌大的椒房殿里,凌希坐在主位上,空荡荡的殿内只有她们三人,而凌希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让凌曼有些吃不准,她恭敬地说道:“皇后娘娘,这么着急传臣妾进宫,不知所谓何事?” 凌希没有搭理她,凌希看了一眼颜姑姑,颜姑姑转身拿起放在几案上的托盘,来到凌曼的身前。 “喝下吧,一切就都结束了。”凌希淡淡地说道。 凌曼眼前的托盘中是一壶酒,她问道:“这是什么?” “毒酒,这种毒不会入口即亡,六个时辰后你才会死,放心,本宫问过太医了,这毒药温和的很,你不会感到痛苦。” 凌曼满脸的不可思议,凌希是疯了吗?凌希不知道她的儿子将成为皇嗣了吗? “皇后娘娘,就算您是东俞的国母,您也不能说赐死臣妾,就赐死臣妾,更何况马上臣妾的儿子就要成为陛下的嗣子,您不能这样对我。”凌曼拿出全身的力气,向凌希咆哮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打消凌希那疯狂的举动。 凌希仰面大笑起来,她缓缓起身,伴着笑声一步步逼近凌曼,渐渐凌希脸上那笑容一点点消散,她的口中咬牙切齿,眼中也蹦出一道道杀人的目光,凌曼不由得后退,慌乱中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凌希来到她眼前,恶狠狠地说道:“本宫从小就知道你不够聪明,但本宫没有想到你会蠢成这样,可偏偏长了一副不安分的心,你真不如你阿娘,冷秋叶好歹还会谋划一下,至少还有点脑子,而你呢,蠢钝如猪却不知,还沾沾自喜,你要死,那就死远点,为什么要连累凌家,连累后族为你陪葬。” 也许是被凌希的话吓着,凌曼有些茫然,以及害怕,她小声问道:“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 说着凌希从怀中拿出玉牒,她一扬手狠狠地摔在地上,凌曼一惊,她满眼的恐慌,她立刻跪在地上,说道:“皇后,不,姐 姐,这事您就当不知道,等以后辰康继承大统,您不仅是他的母后,你还是他的亲姨母,他一定会孝敬你的。” 凌希嗤鼻一笑,淡淡地说道:“这玉牒是五弟给大哥的,大哥前几日又送到了陛下那,陛下又给了本宫,你说本宫能当作不知道吗?” 一听凌希这话,凌曼彻底没了希望,她六神无主,一双眼睛不知道该看向哪去,凌希俯身,贴近她的耳边,说道:“既然是你闯的祸,你就了结了这祸事吧,只要你死了,凌家,后族才有生路。” 凌曼一下子回过神来,她一把推开凌希,凌希晃荡了几步,颜姑姑立刻上前扶住了她,凌曼怒气冲冲地吼道:“不,凌家不能保我,我为什么要为凌家死。” “你必须死,现在不是跟你商量,你不死也得死。”凌希冷冷地说道。 “我要去见陛下,我要跟陛下好好解释一下,我不要替你们去死,委屈了我自己,成全你们。” 说着凌曼就要往殿外跑去,颜姑姑立刻上前拦住了她,将她拖拽到了凌希的面前。凌希看着凌曼这不理智的行为,她满脸的愤怒,她低吼道:“成全我们?就算你死,你也毁了大哥的前途,毁了凌家的未来,本宫好恨呀,当年就不该念及手足之情,早知道这样,就该让你跟冷秋叶一起死。” 凌曼恶狠狠地看着凌希,说道:“果然是你,是你杀了我娘。” 凌希拿起酒壶,颜姑姑按住了凌曼的头,凌希一只手捏住了凌曼的嘴,慢慢地将毒酒灌入凌曼的口中,凌曼使劲地晃动着,但她被俩人死死按住,那毒酒还是大量滚入她的喉咙。 “冷秋叶是本宫赐死的,不过也是因为她毒杀主母,本宫赐死她,合情合理,而现在本宫赐死你,也是陛下示意的,你安心上路吧。” 凌希的眼角落下一滴清泪,她晃荡了下手中的酒壶,似乎酒壶里已经没有一滴酒了,她随手将酒壶丢在了一旁,颜姑姑也松开了凌曼,凌曼瘫坐在椅子上,脸上的泪水与毒酒混着,滴落到地上,凌曼惊恐地看着地上的酒壶,她再次在后宫狼狈不堪,而且这次她还搭上了一条命。 凌希挥了挥手,颜姑姑唤来了宫人,架着凌曼出了椒房殿。凌希不自觉地走到窗口,看着滴滴答答的雨水,初冬的湿冷滚着死寂飘进她的心中,在她的心里东跑西撞,好不痛快。不一会,颜姑姑再次走进内殿,她恭敬地说道:“皇后娘娘,端王妃已经被送出宫。” “颜姑姑,你说银杏会知道吗?哥哥为了她,丢了前途,丢了一切。”凌希呆呆地问道。 “端王妃这事就像陛下的逆鳞,国舅太过莽撞了,国舅可以有很多选择,比如可以让五少爷上达天听,也许会牺牲了五少爷的 前途,但对凌家,对娘娘最好。再不济也可以让娘娘告知陛下,虽然娘娘会与陛下更加生分,但也是个办法。可现在国舅爷必定会被陛下深深忌惮以及厌恶。”颜姑姑惋惜地说道。 “颜姑姑你不懂,哥哥心中一直欠银杏一个交代,这事他得亲手了结。原本也是本宫想错了,本宫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可有些事情刻在了心中,怎么可能会忘。” “可是代价太大了。” “大吗?再大银杏也活不过来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天子怒(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邑城的街道经过一夜冬雨洗礼,干净的街面上稀松的几个人,在这初冬的早晨,显得那般冷清。端王府后院中,向辰康看向书童,书童立刻会意悄悄地打开了后院的大门,向辰康静悄悄地溜出了端王府。 因为在临华殿的那场荒唐厮打,所有人都被禁足在府中,但除了向儒钧那个老夫子性格的呆子,真正老老实实地待在家中,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溜出了府邸,偷偷出来玩耍,向辰康也不例外。 接连数日的大雨,让他在府里可憋坏了,凌曼昨日从宫里回来后,就再也没有走出过房间,而向弘锡也好几日没有回府了,向辰康想,估计他父母一时半会都不会想起他,于是天刚刚放晴,向辰康就急不可耐地带着书童溜出了王府。 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那些卖新鲜玩意的小贩也陆续摆摊,向辰康仔细地逛着,他要买上许多,谁知道这场雨还会不会再下,要是再下又是多久,那时他又出不了门了。向辰康全神贯注地看着街边的小摊,他的脸上除了新鲜的笑容,似乎找不到其他的表情。而书童则被他甩在身后,不知道在人群的哪里。 忽然在不远处的路口前,一人拿着个新鲜玩意冲着他微笑,向辰康被吸引着,他不自觉地就向那人走去,他刚刚走到路口,眼看就要靠近那人,突然一匹黑马冲着他跑来,他一愣,快速地往前方跑去,就在他身子离开路口那一瞬间,前方那人的手一个使劲,狠狠地将他推倒在路口。 他惊恐地看着前方那人,那人脸上依旧笑容不改,顷刻间黑马踏过向辰康的身躯,他的衣带被黑马上的人用细丝勾着,黑马拖着他飞奔而去,他的头,身躯以及四肢都在剧烈的拖拽中,伤痕累累。 鲜血顺着黑马的马蹄印流淌成一条红色的血带,向辰康的眼睛慢慢放下,可他依旧盯着远方那人,那人脸上一直挂着笑容,慢悠悠地转身,将手中的小玩意丢在了一旁,默默地离开了。向辰康艰难地抬起手臂,似乎他想抓住什么,但最后他什么也抓不住,眼睛彻底闭上了。 街面上不断传出尖叫声,人群躁动起来,围着向辰康的血带,远远地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咽下最后一口气,直到细丝断,向辰康被甩到几丈外,众人围观着向辰康的尸体,窃窃私语。书童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向辰康,他看到前方人群围观着什么,他好奇地钻进人群,看到向辰康那冰冷的尸体,他惊慌万分,在人群中痛哭流涕。众人才知道,刚刚无辜死于马蹄之下的孩童,是端王向弘锡的独子。 ............................................................. ........................................................ 向弘锡迈着悠闲的步伐朝着金殿走去,果然这按部就班的前朝日子,就是没有荒唐王爷那般舒心,就光这早朝,就够向弘锡缺觉的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官服,那条金丝玉带格外醒目。他微微一笑,或许现在的日子没有以前那么随心惬意,但身上的荣耀与光芒,让人不由得为之疯狂,难怪世人皆要挤破脑袋走进这前朝,这里何止是有富贵,还有致命的诱惑力。 向弘锡大步走进金殿,殿上早早就站满了人,他环顾四周,却没看到凌柱,而周洵站在边角,其他人也都站在自己的位置,似乎都不大精神。向弘锡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能走进前朝,有一天他能成为权倾天下的相国王爷,而这一切眼看就要实现了。 周洵远远地就看到向弘锡,向弘锡那走路都带风的步伐,很难让人看不出向弘锡的满心欢喜。他低头摸了摸怀中的奏折,思量一会,向弘锡这自信的意气风发,虽然有些迟了,但还是来了,只不过这份欢喜,怕是要折了。 金殿上的群臣互相张望起来,早就过了早朝时间,向弘宣却迟迟未来,这还是向弘宣登基后第一次上朝,这么姗姗来迟,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忽然小德子慢慢走进金殿,他站在金殿之上,高声说道:“诸臣,今日陛下龙体抱恙,停朝一日,另外陛下有旨,朝中不可一日无左相,擢升参知政事周洵为新任左相。” 周洵一愣,他不由得拿出怀中的奏折,紧紧地攥在手中,他本能地看向向弘锡,向弘锡一脸的惊讶,事情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周洵什么都没做,他就得到了惊喜,而向弘锡也什么都没做,却得到了莫名的失望。 很快众人围起周洵,各种恭维贺喜,只有向弘锡呆呆地立在一旁,满脸的不可思议。向弘锡抬头望了望金殿之上,小德子正要离开,向弘锡快步拦住小德子的去路,问道:“公公,陛下在哪?本王要面圣。” “王爷,今日陛下谁也不见,请回吧。”小德子轻声说道。 向弘锡不由得低下头去,很多年过后,他以为他可以有个不一样的结局,但事实上,他还是他。 小德子朝着落寞的向弘锡行礼,正要离开,向弘锡幽幽地开口说道:“公公这是要去哪?” “王爷,小人要出宫去趟平远侯府,陛下有圣旨给国舅爷。” 凌柱?向弘锡不禁疑惑起来,就算他做不了左相,也理应由后族补上,怎么会轮到周洵? “国舅怎么了?” “前几日国舅身体抱恙,陛下体恤国舅,特意下旨命国舅好好在府中 养病,以后就不用来前朝了。”说完小德子快步离开了金殿。 向弘锡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到皇城外,他一路上失魂落魄,他想不通,他实在想不通,到底怎么了?向弘宣怎么就变卦了,凌柱怎么也就莫名其妙地出局了。 恍惚间他听到了有人喊他,他回头一看,正是春风得意的周洵,他冷笑一声,说道:“左相,有何指教?” 周洵有些气喘吁吁,向弘锡这不太友善的言语,他并不在意,他试探地问道:“端王,你我多年情谊,这般称呼生分了。陛下突降隆恩,我也诚惶诚恐。” 向弘锡瞟了一眼周洵这假惺惺的样子,他嗤鼻一笑,径直离开了,没走几步,一个家奴慌慌张张地向他跑来,失礼地在皇城外高叫。 顿时向弘锡燃起怒火,他厉声呵斥道:“在皇城外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下人顾不得向弘锡这怒火,他惊慌地跪倒在地上,失声痛哭道:“王爷,您快回府吧,府里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王妃,王妃被下人发现暴毙而亡,而今早小王爷偷溜出府,不幸被街面上的惊马撞倒,死在了街上。” 向弘锡一愣,刚刚的愤怒一下子就散去,他口中微张,刚想说点什么,他却哽咽起来,他猛地一转身,骑上一匹快马,奔向端王府。 周洵呆呆地立在皇城外,他再次握紧手中的奏折,他费尽心思写这份奏折,拐弯抹角东拉西扯,不过就是想告诉向弘宣,向辰康出生在春日,而现在这些都没有意义了,他成了左相,可凌曼与向辰康却死在了同一天。 周洵不禁回头望向皇城,一阵冷风吹过,他感到脊背阵阵凉意,他低下头去,默默地走向马车。 向弘锡大步走进府内,就看到凌曼与向辰康的棺材,他不由得晃荡了几下,脚下也如同有千斤之重,止步不前。 马婆婆来到他的身旁,哭泣道:“王爷,您总算回来了。昨日王妃奉皇后娘娘命进宫,原本进宫前都是好好的,可不想王妃回来后,一身的狼狈不说,王妃也沉默不语,只是呆呆地在房内等王爷回府,王妃等了您一夜,您也没回府。可没有想到,今早下人们侍奉王妃洗漱,却发现王妃暴毙在房中,而小王爷也不幸地被街上惊马踏中而亡。” 在马婆婆地哭诉中,向弘锡不由得来到棺材前,他鼻尖微微抽搐,眼眶红肿起来,他仰头长叹一声,到底发生了什么?凌家到底怎么了? .................................................................................................... ................. 凌柱立在书桌前,他看着书桌上整齐的官服与官帽,他无比艰难地抬起手臂,将这衣帽整整齐齐收在箱里,他想以后他再也用不着了。 哗啦一声,书房的门开了,江梦琪端着夜宵缓缓地走进书房,她轻声说道:“侯爷,吃点夜宵吧。” 说完她把夜宵放在书桌上,转身正要离开。 凌柱拉住了她,说道:“夫人,从明日起,我便不会去上朝,从明日起,我就只是东俞一个闲散之人了。你会怪我,这般不争气吗?” 江梦琪看着凌柱,痴痴地问道:“事情了了吗?” 凌柱一怔,他回答道:“了了。” 江梦琪握住凌柱的手,深情地说道:“那就好,以后余生只有你我,没有她好不好?” 凌柱眉头微皱,他从江梦琪热乎的手心中慢慢抽回手掌,他一只手指向心窝,淡淡地说道:“她已经长在了这里,这辈子忘不掉了。” 瞬间江梦琪豆大的泪珠流满她脸上,她越哭越伤心,泣不成声,凌柱扬起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许久她哭诉道:“侯爷,快吃宵夜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凌柱转过身去,他拿起书桌上的宵夜,放在口边,一行咸泪掉落在瓷碗中,这股子湿咸与宵夜里的甜味搅在一起,凌柱张开嘴,一口吞下这甜与咸,哽咽地说道:“夫人,今生就这样了。若有来世,我的心中就只有你,没有她。” “好,来世我等着你。”江梦琪坚定地说道。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章筹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轰隆一声,天空响起一阵闷雷,顷刻间寒雨铺天盖地地下起来,裹着寒风,吹着湿冷,在后宫中游走。走着走着,这雨滴渐下渐小,最后连成了一条条细线,一点点从天间与地上分离,冬雨就这样结束了。 凌希推开了窗户,一股子湿冷迎面而来,她不由得拿起桌上的木叶盏,低头喝下一口,热茶消退了凌希鼻尖的湿冷,但游进她心中的寒,却无能为力。她低头苦笑一声,拿起桌上的诗书,呆呆地望向窗外,不禁自语道:“冬雨阵阵,红叶卷地,寒雨尽,西风烈,金步摇,步步生影,步步回摇。” “皇后在看书呀。”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凌希的背后传来,她转身一看,向弘宣已经走进屋内,她一怔,轻声说道:“陛下,您来了。” 向弘宣来到凌希身旁,他看了看凌希手上的书,伸出双手,将窗户关上,幽幽地说道:“皇后,还是那么喜欢看书,这样的冬日急雨后,怕是会让人冷得措手不及,皇后不该立于寒风之下,徒增病弱。” 凌希心头一热,她看着向弘宣,有些恍惚起来,似乎很多年前,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形,她不禁脱口而出:“曾经陛下也爱读书,也与臣妾在这样的冬雨之日,读书娱乐消磨时日,那时候陛下不似现在这般忧愁。” 向弘宣来到桌边坐下,他盯着桌上那黑黝黝的木叶盏,黑瓷的光点嵌入他的眼中,但很快就被他那早已黯淡的双眸给吞没,他淡淡地说道;“年纪大了,以前的事都记得不大清楚了。” 凌希的心中与脸上都荡起了尴尬的笑容,她低头苦笑一声,缓缓地来到向弘宣身旁,说道:“陛下一路走来,怕是吹了不少寒风,臣妾这就给您去奉茶。” 说着凌希正要往屋外走去,向弘宣一把抓住她,她的手被向弘宣紧紧地握在手心,被温暖包裹着,向弘宣轻声说道:“皇后,北境送来军报,就在这几日,忠毅伯就要与北戎人一较高下,这一战,若是东俞败了,东俞北方将不会有安宁,朕不希望北方生乱。” 凌希心中一颤,她艰难地说道:“陛下放心,忠毅伯英勇,不会让陛下失望。” 忽然向弘宣的手一使劲,他将凌希拉到自己的眼前,凌希不得不俯身,她与向弘宣贴近脸庞,四目相对,向弘宣小声说道:“这一战对东俞至关重要,朕不希望前线与邑城有任何事影响到这一战,皇后处理端王妃很果断,但不够圆满,国舅突然抱病,以及端王府母子的暴毙,让邑城流言四起,这样不好。” 凌希的眼中忽闪着,似乎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这些都在与向弘宣的对视中消失不见,她一字一句地问道:“那请陛下明示,臣妾该如何做?” 向弘宣没有 说话,他与凌希继续对视着,许久,突然他放开了凌希的手,淡淡地说道:“周洵已经提升为左相,户部尚书的位置自然就空了出来,朕思量再三,觉得皇后的五弟,颇为稳重,且在礼部任职多年,能力出众,朕决定提升凌华为户部尚书。皇后,朕如此看重凌家,你不会让朕失望的吧?” 凌希冷笑一声,她立刻恭敬地跪倒在地,说道:“臣妾替凌华谢过陛下的隆恩,凌家以及后族定当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会让陛下失望。” 说完凌希双手十字合拢,行大礼叩拜向弘宣,并伏地不起。向弘宣眉间深深皱起,他本能抬起一只手臂,想要扶起地上的凌希,可就在手掌即将碰到了凌希的手臂时,他停住了,悬空的手臂静静地落下。向弘宣起身,默默离开了椒房殿。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希依旧伏地不起,似乎起身无比艰难,馨儿快步走进屋内,她扶起地上的凌希,心疼地说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凌希看了一眼桌上的木叶盏,她推开了馨儿的手,说道:“把木叶盏收起来吧,以后都用不着了。” 馨儿不解地拿起桌上的木叶盏,向弘宣难得来椒房殿,可没待多久就离开了,而凌希似乎悲痛不已,馨儿不懂帝后之间到底怎么了? 凌希似乎有些不舍地看着馨儿离去的背影,她又瞅了一眼桌上的诗书,低声自语道:“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 凌华低头走在后宫的青石路上,被雨水洗刷过的后宫之路,是那般干净,似乎这里就不曾发生过血腥之事。一阵寒风吹过,凌华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他停下了脚步,陷入沉思。凌曼就是这样进宫后,不明不白地死在府里。而凌柱也莫名其妙地抱病,虽然向弘宣提升他为户部尚书,虽然凌柱告诉他,进宫不会有事,可他还是心里发虚,身体也开始发抖。 “小国舅爷,您怎么了?”内侍问道。 凌华立刻回过神来,他笑着答道:“公公,下官第一次进宫,有些失礼了。” “小国舅爷,以后您会前途无限,经常进宫的,快跟奴才去椒房殿吧,皇后娘娘还在等您呢。” 说完内侍带着凌华匆匆地往椒房殿走去。 萧湘湘站在后宫的一角看着凌华往椒房殿行去的急促身影,她无奈地说道:“姑姑,咱们又白算计了,原以为端王妃那蠢货,能将皇后拉下马,周 大人费尽心思收罗端王妃私制玉牒的证据,但没想到,皇后居然亲手在后宫赐死了端王妃,现在又召见端王妃的亲弟弟进宫,皇后真是好手段。” 连映容走上前,小声说道:“娘娘,不必忧心,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表面?姑姑,凌家一个女儿死了,一个儿子病了,都这样也没将凌希连累,如今死了的女儿也就白死了,一个儿子不中用了,就另一个儿子补上,前朝与后宫毫无波澜,这是表面吗?” 连映容将手中的斗篷盖在了萧湘湘的肩上,她微微一笑,说道:“娘娘,在后宫没有皇帝的宠爱,那就是失败之路,不管这条路上多么金碧辉煌,又有多少巨石支撑,不过就是曾经的辉煌,也走不到终点。” 萧湘湘一怔,她细想,她一次次细想,忽然她遥望着椒房殿,浅浅一笑,说道:“外面风大,甚冷,姑姑,回宫吧。” 凌希看着殿下凌华那拘谨的模样,她进宫的时候,凌华还是个孩子,如今都已当了爹,以后还会是平远侯府的支柱,她不禁低头轻叹一声,兜了一圈,最终还是冷秋叶赢了,她的儿子将会是凌家的希望,至少现在是。 “五弟,哥哥的身体还好吗?”凌希问道。 凌华立刻从椅子上起身,他恭敬地俯身向凌希行礼,回答道:“陛下从太医院派了一名太医到平远侯府,有太医照料,大哥的病应该不会有问题。” 说完他抬头偷偷地瞧向凌希,似乎还有话想说,但他又看了看四周,宫人们恭敬地立在一旁,凌华低下头不再言语了。 凌希放下手中的茶碗,她挥了挥手,宫人们立刻退出了内殿,说道:“五弟,怎么了?” 凌华见殿内已经没有宫人,他深吸一口气,壮了壮胆,大步走近凌希,小声说道:“皇后娘娘,大哥的身体没什么大碍,您不必担心,倒是大哥有些话,让我带给娘娘。” “什么话?” “大哥说,文德帝去世后,武圣后掀起七年内乱,要扶持宁王上位之时,拿出反对文昭帝即位的理由,便是文昭帝是文德帝的庶子。开国之初,东俞只有立嫡之说,没有立长一说。虽说文德帝并没有嫡子,但武圣后非得将自己的嫡子扶上帝位,也不是完全说不通,这一战打了7年,打到东俞差点灭国,后来武圣后与文昭帝这对祖孙和谈之时,武圣后就提出,只要文昭帝能成为嫡子,她就承认文昭帝的帝位。之后臣子们游说文德帝的陈皇后,让文昭帝成为陈皇后的养子,文昭帝也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嫡子,最后武圣后才勉强承认文昭帝的帝位。皇后娘娘,大哥说了,陛下子嗣艰难,在东俞,皇后无子并不可怕,只要有养子,一样可以无后顾之忧。” 凌 希想起之前后宫再传前朝立嗣之事,原来是凌柱在为她筹谋,从始至终,凌柱的心都在家与国之中,他都已经这样了,他还在担心她,担心凌家,担心后族,担心东俞,可以后凌柱除了担心,却什么也做不了,对他来说,这也是一种煎熬。 “哥哥的意思,是想让本宫从宗室过继一个儿子?”凌希问道。 “大哥说陛下的兄弟大多夭亡,如今可以挑选的宗室子也就是献王,庆王与端王的儿子。” 说到向辰康,凌华不由得哽咽起来,他抽搐了一下鼻尖,继续说道:“端王才丧子,辰康是端王唯一名正言顺的儿子,端王没了辰康,端王府也就不在宗室人选之内了。而献王与庆王都有不少几个儿子,可以供娘娘挑选,不过大哥说庆王人脉较广,且与凌家也有姻亲关系,若是能从庆王那过继一个儿子,是最好不过的了。” 庆王?凌希想起来了,庆王妃的外甥女不正是凌华的媳妇孟氏嘛,凌柱会选庆王,还是想在前朝有人帮衬凌华,可是庆王太过招摇,又与凌家这般亲近,向弘宣能坐视不管吗?想到这,凌希不禁有些犯难起来。 “五弟,现在北境不太平,陛下心思颇多,这事还得让本宫再仔细想想。” 说着凌希拉起凌华的手,亲切地说道:“五弟,哥哥怕是无缘前朝,凌家只能靠你了,你要担起重任,不要让姐姐失望。” 凌华受宠若惊,虽说他与凌希一起在平远侯府生活过,但除了名义上是姐弟以外,她们之间何时有过这般亲情流露,凌华激动地说道:“姐姐,放心,弟弟我一定竭尽全力保护姐姐,保护凌家,保护后族。” 凌希看着凌华这信誓旦旦的样子以及他眼中流露出的那般渴望眼神,凌希一愣,她似乎有点不认识眼前的凌华。 她看了一眼,凌华身后的椅子,她记得那天凌曼进宫的时候,就是坐着那把椅子,她幽幽地开口说道:“五弟,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想要问本宫的吗?” 凌华那兴奋的眼中上下忽闪两下,淡淡一笑,说道:“姐姐,我没什么想问的。”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一章飘雪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北境草原 天空中飘起星点雪花,在光秃秃的草原上,很快就给大地盖上了一层银装,冷就不知不觉中从地底钻出,腾空而起。 叶慕之站在军帐内,他凝视着帐外那在西风中来回摇曳的雪花,冬日来得那么快,那么美。他低头轻叹一声,默默地走回桌前,他看着桌上的地图,陷入了沉思。 “将军,冬日已到,如不能尽快将武将军解救下来,集20万大军对抗北戎这30万大军,怕是此战必败,东俞危矣。”一个参将忧心地说道。 叶慕之似乎没有听到这人的谏言,他默不出声,依旧全神贯注地盯着地图,他的手指不经意间在地图上比划着,忽然他幽幽地开口说道:“就算现在所有兵力都去解救武将军,不占优势的东俞军,又在兵力悬殊较大的情况下,一样没有希望成功,除非……….” “将军,除非什么?”一个副将着急地问道。 叶慕之的手指指向地图上一处险地,说道:“除非故弄玄虚,引北戎左贤王率重兵来此地,与东俞一决高下,而我们则是兵分两路,十万人去解救武将军,剩下五万人要在此地拖住左贤王的大军。” 军帐里的众将纷纷围向书桌,每个人的脸上都有惊喜与忧心的表情,似乎他们心中既是欣喜又是悲哀。 “将军,左贤王拦截我们解救武将军数次,他对我军的情况非常了解,如何故弄玄虚。”一小将问道。 “今夜本将会派出一支死士队伍去偷袭左贤王的粮仓,只要烧了北戎的军粮,左贤王就不得不跟我们速战速决,不管北戎粮草会不会被毁,本将明早都会命人去袭击左贤王的军营,而其他十万人夜里便出发去解救武将军,夜行时,所有马蹄都裹上棉布,不许点燃火把,一路也不许安营扎寨,生火做饭。若是顺利,本将会袭扰一下,就立刻撤兵,往此处险地去,途中本将会留下15万人假象的军帐以及篝火堆,左贤王必定不会放过这一次灭掉我们的机会,本将猜他会率领20万大军来围剿我们,如果一切顺利,武将军城内有5万东俞军,再加上这十万人,突围北戎十万人围困,不是难事。” 叶慕之的话刚说完,参将就跪倒在地,斩钉截铁地说道:“将军,您不能涉险,末将愿意率领五万人马与左贤王墨云兴一战。” 其他将领也都纷纷跪地,向叶慕之请战,一时间军帐里跪满了武将,叶慕之抬头看向帐外,帐外的雪花依旧在空中飘舞,似乎这北地的严寒也丝毫没有动摇雪花那舞动之心。他不由得走到帐篷外,遥望邑城的方向,他想武将之心永远都是热腾的,因为武将从来不会退,也不能退。 “左贤王十分骁勇,而此战又至关重要,东俞只许 胜不许败,本将必要亲自出马,这样左贤王才能深信不疑,就按照本将说得去做吧。”叶慕之重重地说道。 .................................................................................................................... 墨云兴站在帐外,他远远地遥望着粮仓的方向,只见熊熊大火,烧红了那飘雪的天空。红彤彤的火苗在拂晓的天边跳窜着,墨云兴眉梢一挑,微微一笑,他以为东俞的武承平被围困了,而传闻中那个一战扬名打败西华临安王的叶慕之,几次被他拦下,东俞不过尔尔。 可眼前的这熊熊烈火,似乎在告诉墨云兴,叶慕之敢烧他粮仓,就是在向他下战书,叶慕之要与他一战,顿时墨云兴来了兴趣,也许叶慕之是个不错的对手,至少在这样的劣势下,他勇气可嘉。 忽然一个小兵慌忙地朝着他跑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大王,不好了,天刚蒙蒙亮,东俞军就来偷袭我们了。” 说话间营地也有一些骚动,墨云兴立刻朝着后方看去,雪花中夹杂着士兵拼杀的热气,一股脑都扑入他的眼中,他立刻提起身旁的大刀,跳上黑马,冲向后方。 墨云兴在马上望着东俞兵撤退的方向,他眉头紧蹙,如果他没有记错前方就是一处险地。叶慕之先是夜里派人火烧他的粮仓,拂晓时分又派兵偷袭他的军营,如今两军还没正式打起来,叶慕之就撤兵,这么多铺垫,难不成叶慕之是想跟自己在前方的险地一教高下? “来人,去前方探明敌军动向。”墨云兴在马上高叫一声,很快几个北戎士兵骑上马飞快奔向前方。 瞬间墨云兴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这个东俞叶慕之越来越让他感兴趣了,不仅是叶慕之的勇气与胆量,还有那智谋,老实说东俞除了武德将军以及武家让北戎有些惧怕以外,其他人从来不在他们的眼中,这个叶慕之或许是个能将,但一定不是他的对手。 很快一个士兵回来,他跪在墨云兴的马前,说道:“大王,东俞军全营已经离开营地,向前方险地撤退了。” 墨云兴得意地笑了笑,果然与他想得一样,叶慕之就是想利用险地与他一战。 “查清了吗?东俞全军十五万人都撤向险地了吗?”墨云兴追问道。 “是的大王。”小兵斩钉截铁地说道。 一个副将缓缓地来到墨云兴的马前,轻声说道:“大王,看样子东俞是想利用险地跟我们一战,这是个机会,大王,我军有三十万人,围困城内武承平将军的北戎军有十万 人,大王您只要率领十五万人马与东俞军对战,拖住他们,末将率领五万人马从后方包抄过去,我们里外夹击,就算是险地,东俞军也必败。” 墨云兴拉紧马缰,他副将的提议确实是上上之策,不过他就是觉得不够尽兴,他再次望向前方,大声说道:“本王只要十万兵马即可,既然东俞只有十五万人,我们北戎也不能乘人之危,要赢就赢得对方心服口服,这才是北戎铁骑的英姿。是不是,我北戎的男儿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说完北戎的士兵们各个高声应和着,墨云兴转身满意地瞟一眼他身后黑压压的士兵,他要的就是这种气势,无惧东俞军的气势,这种气势原本就该有,但在武家的多年镇守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散了,他得谢谢叶慕之,叶慕之给了他一次,一次名正言顺赢得东俞,赢得北境武家神话般的机会。 墨云兴俯身在副将耳边叮嘱了几句,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大声说道:“进攻。” .................................................................................................................... 叶慕之看向山坡下那黑压压的尸体,天色开始昏暗,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他低头回到军帐,士兵送上干粮,他拿起已经硬得跟石头一样的干粮,问道:“今日一战之后,我军还有多少人?” “已经不到2万人了,不过将军,今日我们也杀了不少北戎人,尤其是想在后方偷袭我们的北戎人也被我们杀了许多,他们也死伤无数。”小兵自豪地说道。 叶慕之看着小兵那腥红的双眼,这是一双杀红了眼的眼睛,也是一双炙热的眼睛,他问道:“你多大了?来北境几年了?” 一听叶慕之这话,瞬间小兵的眼睛湿润起来,眼中的腥红也在湿咸中渐渐消退。小兵哽咽道:“将军,我今年十七岁,十五岁参军就来了北境,在这两年了,我都没有回过家,也不知道现在老家有没有下雪。“ 叶慕之看向帐外,雪已经停了,似乎是被这一整天的厮杀,给吓得停了。叶慕之轻声说道:“你想家吗?想亲人吗?” 小兵低下头,眼眶中流出泪来,他失声痛哭起来,说道:“刚来的时候,天天都想,想回家,想我母亲,我离家的时候,母亲的眼睛不大好,不知道现在好些了吗?” 叶慕之转过身来,他轻轻拍着小兵的肩膀说道:“如果明日过后,还能活着,本将许你,送你回家,陪你母亲赏雪。” .................. .................................................................................................. 墨云兴焦急地在马下来回踱步,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已经快晌午了,只要挡在山坡下的东俞兵都被北戎斩杀了,那么他就可以带这大军与叶慕之在山坡上一战定高下,他兴奋且焦急着,眼中都是红丝。 忽然一个士兵跑来,大声说道:“大王,山坡下的东俞伏兵尽数被我军斩杀。” “好,”墨云兴激动的大声说道,他一脚登上马背,又大喊道:“众将士跟随本王杀入东俞的老营,痛痛快快跟东俞军大战一场。” 说完墨云兴急不可待地飞奔向山坡,黑压压的大军紧跟在他身后,天空也昏暗起来,分不清这到底是天变色了,还是这些北戎士兵的黑影染暗了天空。 墨云兴站在山坡上东俞军营外,他看着眼前一地的死人,最多不过千人,这就是他期待已久的生死决战,他愤怒地跳下马背,似乎四处在寻找着什么,忽然他看见死人堆深处,一人身中多刀,但依旧用刀抵地撑着身体,屹立不倒在北戎军队前,他不由得一步步走进这人,他仔细打量着这个人,这人一身将军铠甲,年纪不过壮年而已,他想这人应该就是叶慕之。 “忠毅伯,本王以为你是个能将,可看看这满地的死尸,你应该知道,你就只有这点人,还来挑衅本王宣战,你根本就是来找死,本王不知道该佩服你的勇气还是该感叹你的愚蠢。” 叶慕之虚弱地抬眼看了看眼前已经愤怒不已的墨云兴,他微微一笑,又艰难地抬起头,望向天空,天空依旧昏暗,太阳时不时就躲在了厚云中,但这并不影响叶慕之已经知道现在已过午时。 也许是看到叶慕之那不经意间的微笑,也许是因为这场莫名其妙之战,而心里不安,墨云兴一把抓住叶慕之的盔甲,说道:“你知不知道,本王带了15万人来跟你好好地打一场,你却只有5万人在这故弄玄虚,你就这么轻视本王,轻视北戎吗?” 叶慕之轻咳一声,可鲜血还是涌出了他的口腔,一滴滴都落在了墨云兴的手背上,叶慕之微微张口,说道:“大王英勇,本将不敢轻视,可如果不这么做,大王怎么可能会将兵力都调来与本将一战,那么东俞其他军队怎么能成功救出武将军。” 墨云兴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你以为你就能赢了?本王留了五万人在城外埋伏,还是十五万北戎兵对东俞兵,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叶慕之嘴角微微勾起,他身体颤抖着,似乎是拿 出了全身的力气,他大声说道:“左贤王你以为你们打赢了本将,东俞军就败了吗?武承平将军可是镇守北境几十年的武家之后,你们以数倍之军围困武承平将军几个月,攻进城内了吗?打败了武承平将军了吗?现在已经过了晌午,若是本将派去救援的人失败了,你们早就该接到城外北戎人的报信,而现在,左贤王还在这陪本将说话,你们输了,输了。” 说完叶慕之大笑,他口中的血,身上的血都在颤抖中不断涌出,墨云兴一怔,他不信叶慕之的话,可他回头望了望北戎的士兵,叶慕之的话还是钻入了北戎士兵的心里。 忽然一个士兵仓皇地跑来,他大声说道:“大王,今晨围困武承平的北戎兵被城外的东俞士兵偷袭,我军拼死奋战,但城内的东俞兵也出城一战,最后我军不敌,只能撤退,还好埋伏在城外的北戎军也杀得东俞军措手不及,我军才能撤退,免于全军覆灭。” 叶慕之大笑起来,他轻声说道:“本将说了,东俞必赢。” 墨云兴浑身散发出怒气,他看着满脸得意笑容得叶慕之,他猛地一拉,将叶慕之拉到自己得眼前,他贴近叶慕之得脸庞,问道:“东俞赢了又如何?胜败乃兵家常事,本王还有机会一雪前耻,你呢?为了赢,以身为饵,值得吗?” 墨云兴颤抖的声音在叶慕之的周身环绕,叶慕之望向东方,他痴痴地说道:“只要赢了这战,她与她的家族都会更加安稳。” “她是谁?” 叶慕之低头一笑,小声说道:“我心底的女人。” 墨云兴手一抖,不自觉地就松开了叶慕之的盔甲,叶慕之晃荡了几下,他努力地用刀柄再次抵住自己的身躯,立在墨云兴的身前。墨云兴看着叶慕之这般模样,他不禁想起很多年前,他也见过这样的人,只不过那人为了心里的女人就再也没有上过马背,而眼前的叶慕之却为了心里的女人要死在战场上。 墨云兴眼眶一红,猛地伸出一只手指向叶慕之,大声说道:“北戎的将士们,你们给本王好好记住这个人,他叫叶慕之,是东俞北境守将,是北戎人的敌人,他………还是个英雄。”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参将立刻上前,小声说道:“大王,赶紧撤军吧,我们在这也死伤过重,说不定突围出来的东俞军正往这赶来,我军将士士气大减,不宜交战,还有这人怎么处置?” 天空中飘起了雪花,在墨云兴的眼前飞舞着,他停下脚步,长叹一口气,无论他多么不甘心,这次他输了,他低声说道:“撤兵吧,叶慕之活不了了,给他英雄该有的体面与尊严吧。” 说完他跳上马背,在西风中飞驰而去。 叶慕之眼皮渐渐耷下,他看着眼 前北戎军渐渐远去,他的手一抖,重重地仰头倒地,他忽闪的眼中,都是漫天的雪花,落在了他眼鼻口上,他艰难地抬起手臂,想要接住一片雪花,可他看到手上那红彤彤的血腥,他一怔,他望向东方,口中喃喃自语道;“下雪了,她应该可以安心赏雪了。” 雪花漫天下着,很快就将地上的红色给掩盖,还有那一堆堆尸体,最终都埋在了这洁白之下,似乎刚刚的血腥就不曾来过。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改戏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邑城 铺天盖地的雪片从天空中飘落,邑城的街道上,哪哪都堆满了积雪,邑城里的人都在说,今年的冬日来得那么早,今年的冬日比往年都要寒冷。 向弘宣立于飞羽殿内,他望着殿外的飞雪,思绪万千,他在等,在等北境的军报,这一战到底是胜还是败?对他,对东俞都至关重要。 晏清从雪中缓缓走来,向弘宣眼睛一亮,来了,他的手心微微出汗,他看着晏清渐渐靠近的身影,他不自然地有些后退了几步,他定了定神,看向小德子,小德子立刻会意撑起伞迎向晏清。 晏清刚进飞羽殿,就立刻伏地,激动地说道:“陛下,天佑我东俞,北境打赢了,北戎人退兵了。” 向弘宣长舒一口气,刚刚还僵硬的脸上也露出了舒心的笑容,他快步来到晏清的身前,扶起晏清,高兴地说道:“老师快请起,地上甚凉。” 晏清起身的一瞬间,向弘宣注意到晏清眼眶微红,脸色凝重,向弘宣心中一沉,这不该是晏清该有的表情。 “陛下,此战虽胜,但我东俞损失过重,北境军营20万将士,死了一半,伤了几万人,而且………” 晏清有些哽咽,他微微低头,继续说道:“而且北境守将武承平将军与忠毅伯纷纷战亡,如今北境是赢了战役,却没了兵将可守。” 向弘宣一惊,他想过这一战会无比艰难,可他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他不解地问道:“怎么会这样,就算再难打,也不至于两员大将都死于战场。” “陛下,武承平将军被北戎围困几个月,城内的东俞士兵损伤严重,左贤王一直率重兵拦截忠毅伯,忠毅伯不能解救武承平将军,这样胶着战役下的结果就是武承平将军会被慢慢拖死,最后被城外的北戎人灭掉。忠毅伯没有办法,只能兵行险着,利用北戎人分兵不聚,各自为战的特点,以己为饵,用五万人马拖住左贤王的大军,让武承平将军可以突围,忠毅伯与这五万人寡不敌众,全军覆灭,可没想到左贤王留了后手,他在城外不远处还设下5万人的伏兵,武承平将军一时不慎,中了伏兵埋伏,也战死沙场了。” 向弘宣默默地转身,向龙椅走去,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一转身,高声说道:“老师,立刻从平城调兵,告诉武承安,必须点起兵马火速前往邑城。” “老臣遵命。”说完晏清并没退出飞羽殿,他立在向弘宣的面前,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陛下,北境那些英勇捐躯将士的后事以及身后殊荣,还请您定夺。” 向弘宣不由得垂目深思起来,曾经他想过给叶慕之封侯,可现在武承安要北上,若是大肆封赏战死的北境将士,那么之后他该给武承安什 么恩封呢?怕是只有封王了吧。 忽然萧湘湘提着食盒快步走进殿内,缓缓地朝着向弘宣走来,向弘宣低声说道:“老师,朕累了,你先退下吧。” 晏清一怔,他看了看已经来到向弘宣身旁的萧湘湘,不再言语了,默默地离开了飞羽殿。 萧湘湘小心翼翼地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一碗热汤,轻声说道:“陛下,这冬雪冷不丁就下了起来,天气这般寒冷,臣妾做了一碗热汤,特意送来给陛下缓缓身子。” 说着萧湘湘拿起汤匙小心地试毒着,向弘宣不由得走到了窗前,他看着窗外那鹅毛般的大雪,把天都盖住了,他的耳边响起了刚刚晏清为战死将士的请封,突然一片雪花飘落在窗台上,雪花的一半在屋内,一半在屋外。 屋内温暖的炭火热气袭绕在窗台内的半片雪花上,很快那半片雪花渐渐融化成水滴,低落在地上。而屋外的那半片雪花依旧立于窗台之上,似乎丝毫不受这屋内暖意的影响。向弘宣眉头紧蹙,暖与寒不过就在咫尺。他不由得地小声说道:“一战安邦,朕欠你一个侯爵之位。” 萧湘湘端着热汤来到向弘宣的身旁,她好奇地问道:“陛下您说什么?” 向弘宣的眼前立刻腾起一股热气,在他的鼻尖与面旁前徘徊,似乎消去了不少严寒,他微微一笑,说道:“没什么,朕只是在感慨这雪来得太突然。” 萧湘湘立刻笑盈盈地将手中的热汤递到向弘宣的眼前,柔声细语地说道:“陛下,喝汤吧。” ................................................................................................................... 凌希端着热茶呆呆地出神,茶碗中的热气萦绕在凌希的眼前,渐渐攀上凌希那长长的睫毛,凌希觉得眼眶有些湿润,她轻轻放下茶碗,拿起丝帕拭眼,她也分不清这眼中湿气到底是茶水蒸汽,还是那心底的忧愁。 她愁容满面地望着窗外那大雪,她想北境一战该有结果了,叶慕之应该能踏雪凯胜而归吧。凌柱说叶慕之给凌瑶的家信上说他不会让凌家,不会让后族失望。凌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如果没有凌曼的愚蠢,如果没有向弘宣的猜忌,叶慕之或许就不会背负上后族的期望,在战场上生死博得后族的出路。 颜姑姑走进屋内,她看了看屋内的宫人,示意她们退下,她来到凌希身旁,轻声说道:“皇后娘娘,右相刚刚进宫了,奴婢打听清楚了,北境战场上东俞胜了,北戎人退兵了。” 凌希激动地起身,东俞赢 了,北境的困局解了,向弘宣应该会无比高兴吧,而叶慕之又为东俞立下功劳,凌家的女婿再次解救东俞于危难之中,后族,凌家也再次成为东俞的功臣。 她满脸的喜悦,说道:“这是东俞的大喜事,颜姑姑,让宫人挑选一些精贵的东西,给忠毅伯府送去。对了,打听到忠毅伯何时回邑城吗?” 颜姑姑低下头去,她一言不发,凌希眉头微微皱起,问道:“颜姑姑,怎么了?” “皇后娘娘,请您节哀,忠毅伯阵亡了。”颜姑姑小声地说道。 凌希一下子瘫坐在主位上,曾经她也无比担心过叶慕之在战场的安全,可叶慕之好生生地从西境回来了,叶慕之用行动告诉凌希,他是战神啊,战神怎么可能会输,战神又怎么可能死在战场上? “本宫不信,本宫一个字都不信,忠毅伯英勇无比,更何况北境战场上还有武家人,忠毅伯怎么可能会战死。”凌希坚信地说道。 “娘娘,听说北戎的左贤王率领30万大军来攻打东俞,并且早就围困了武承平将军,忠毅伯只能以身为饵,牺牲自己拖住左贤王的大军,东俞这一战才能胜。” 凌希的眼中落下一行清泪,她想起了凤啸天曾经对她说的话,叶慕之上战场,生死无畏。果然叶慕之真的做到了无惧生死,他是赢了北戎人,却舍了性命。一时间凌希的眼前晃现当年的种种,这些被尘封的记忆一点一滴在她的眼中,心中游走着。 颜姑姑看着凌希这副默默沉思的模样,她知趣地正要往外走去,忽然凌希轻声说道:“颜姑姑,劳烦你去趟宫廷教坊司,给本宫叫来几个伶人,本宫想听戏。” 颜姑姑一怔,她有些不解地看向凌希,问道:“娘娘,您想听哪出戏?” “就是那出富家女与官少爷的故事,井底引银瓶。” .................................................................................................................... 一阵阵锣鼓之声响起,在椒房殿内来回荡漾,凌希静静地看着台上那伶人跳动的身躯,她记得那年她看这出戏的时候,她才十七岁,那年她是在上元灯会为了躲避凌柱偶然看的,那年她还是平远侯府里天真烂漫的二小姐,那年叶慕之也还是那黑黝黝的青衣少年。 凌希的眼角渐渐湿润,偌大的椒房殿里,她遣走了所有宫人,伶人们恣意地唱着戏曲,凌希认真地看着。不管是那一年的上元节,还是后来凌柱带她去听这出戏,她都没有仔细看完这出戏。 原来凌柱 真的没有骗她,这出戏里富家女与官少爷私奔后,官少爷的家人不认可她们的爱情,更是说出聘则为妻,奔则妾的话。富家女娘家回不了,夫家又过不下去,一生凄苦无依。 凌希不由得起身走上台去,伶人们一怔,停止了表演,立刻都跪倒在地。凌希看着台上那一脸装扮的伶人,问道:“这出戏太苦了,让人听得不由得落泪,本宫不喜欢,能改吗?” 伶人们面面相觑许久,忽然一个女伶人开口答道:“皇后娘娘,您想改成怎样的结局。” 凌希低头想了想,她轻声说道:“就改为富家女被夫家嫌弃后,她回了娘家,可官少爷并没忘了她,官少爷奋发图强,考取了功名,最后风风光光重新迎娶了富家女。” 伶人们纷纷起身退回后台,准备再次登台,凌希呆呆地望着看台,很快台上的伶人再次唱起来,随着伶人的曲调,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她喃喃自语道:“如果是这样的结局,也许就谁也不欠谁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灵前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瑶带着叶青青跪在灵堂前,她眼前火盆里那跳窜老高的火苗,以及这屋内屋外一片的白色,似乎都在告诉她,叶慕之死了,她也成为年轻的寡妇。她望了望身旁有些睡意的叶青青,她轻轻地将女儿搂入怀中,叶青青很自然地就在她的怀中睡去,也许这般年纪的叶青青并不明白现在这一切到底代表什么,所以才会这般轻易就能入睡。 凌瑶轻叹一口气,她看了看叶慕之的棺椁,听说叶慕之的尸体被找到之时,他被雪掩埋在死人堆里,他身上中了好些刀,凌瑶想叶慕之死之前应该是无比痛苦吧,可他死了,以后她们孤儿寡母该如何立足?没有儿子的她,就算有后族庇护,以后也免不了受到族里的轻待,想到这,凌瑶的眼泪就掉落下来。 忽然她的眼中闪入一人的身影,她立刻拿起丝帕,拭去眼角的泪痕,轻轻地将女儿放倒在一旁的铺垫上,她立正了身躯,跪在灵堂前。 晏清缓缓地走进灵堂,他看着叶慕之的牌位,悲痛不已,他行礼后,转身面向凌瑶,凌瑶立刻回礼。晏清看了一眼睡在一旁的叶青青,他轻声说道:“安宁县主请节哀,忠毅伯为东俞做的,东俞人都会记在心中的。” 凌瑶的眼中忽闪着泪光,她扭头又看了一眼叶青青,记得又怎样,她们母女依旧是无依无靠。突然晏清向她微微鞠躬,轻声说道:“安宁县主,老夫有个不情之请,忠毅伯是老夫最得意的学生,老夫想最后跟学生好好说说话,可以吗?” 凌瑶一怔,她立刻起身,抱起一旁的叶青青,小声说道:“晏相,您请自便。”说完她就抱着叶青青走出了灵堂。 晏清来到叶慕之的牌位前,他深叹一口气,慢悠悠地坐在灵前,他拿起灵前的酒壶,给牌位前的酒杯里倒满三杯酒。他拿起一杯酒,轻声说道:“慕之,老夫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十四岁,那时候你身穿青衣,立于太学院的门口,盯着太学院的大门看了许久,老夫问你话,你对答如流,你的身上有着东俞男儿的血性与魄力,可那时你的眼中却只有闪烁的卑微。老夫第一眼就喜欢上你这个小生,因为老夫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曾经那个罪奴出身的我,老夫想庶子出身不该是你的束缚。” 说完晏清一扬手,喝下了手中的酒水,接着他又拿起几案上第二杯酒,说道:“虽然老夫收下你为学生,可老夫不能带你进入太学院,但老夫可以给你上课,毫无保留地对你倾囊相授,老夫坚信你会是一个出色的将才。老实说你跟陛下是老夫所有学生中,最优秀的,尤其是你,你那一身的武艺与兵法,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夫为了报答先帝知遇之恩,不得不离开战场,在这太学院教书,老 夫知道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上战场,一战扬名,再战安邦。但遇到你之后,老夫觉得你必须得上战场,若是你上了战场,一定可以比老师做得更好,可以封侯拜相,光耀门楣,洗去你一身的卑微。” 晏清的手微微一抖,他的眼眶也红润起来,他抽搐了下鼻尖,将手中的酒慢慢饮下。他晃荡的手将酒杯缓缓放下,颤颤巍巍地拿起了最后的那杯酒,又继续说道:“那年西华生事,陛下又要分刘胜的兵权,当时老夫就想到了你,立即向陛下举荐了你,你果然没有让老夫,没让东俞失望,西境一战,你力挽狂澜,打败了临安王,并且还让西华停战送质子来邑城,如果不是因为你庶子的身份,你早该封侯。” 晏清哽咽起来,内心久久不能平复,他盯着手中酒水,说道:“后来你说你要去北境,老夫虽然惋惜你在西境的根基,但想到北境在武德将军去世后,你去北境做守将,或许对东俞来说会更加安稳些,老夫没有拦着你。北戎人凶猛,武家又镇守北境多年,根基深厚,老夫知道你这一去举步维艰,但是老夫万万没有想到,你这一去,就是生死相隔,你赢了北戎,以命保护了东俞千万子民。” 一滴浑泪从晏清的脸上滴落下来,正好落在他眼前的酒杯中,顷刻间泪水与酒水混成一体,晏清毫不犹豫地一口饮下这泪与酒,说道:“老夫想,陛下应该是想给你个死后封侯的殊荣,可惜东俞赢了战争,却没了兵将守护,陛下只能急调武驸马北上,武驸马守住了北境,再有封王的先例,陛下为了安抚武驸马,也为了北境军心稳定,那时候就只能给武家封王了,你知道的,陛下容不下这个。老师没用,不能为你争一下你该有的殊荣,你会怪老师吗?” 瞬间晏清的脸上泪流满面,他将酒杯丢在一旁,双手掩面,在忠毅伯府,在灵堂前,在叶慕之的牌位前,痛哭流涕起来。 .................................................................................................................... 凌瑶将叶青青送回房间后,就看见凌华缓缓地向她走来,她轻声说道:“五弟来了。” 凌华看着眼眶微红的凌瑶,他想凌瑶怕是这几日哭了不少吧,他说道:“四姐姐,逝者已矣,您要保重身体,可别哭坏了身子。” 凌华这几句体己的话,让凌瑶心头一热,虽说她与凌华年岁相近,一起在平远侯府长大,可她们没什么交情,不过就是有着亲人之名的陌生人而已。可今日凌华这突然登门 ,以及这几句暖心的话,凌瑶着实感动不少,她说道:“五弟,有心了。” 凌华看着凌瑶这般伤感的模样,他又走近凌瑶几分,说道:“四姐姐,你我是府里年岁最相近的姐弟,从小咱们就一起长大,如今大哥身体不好,很多事情都无法兼顾,大哥交代我,要多留心四姐姐的事,四姐姐,我这个弟弟是心疼你的,你不要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虽然弟弟人微言轻,但若是需要弟弟,我一定会为姐姐在所不辞。” 凌华的这番话,就像冬日里突如其来的炭火,让凌瑶那颗冰冷的心,顿时温暖不少,她不由得鼻尖抽泣起来,哽咽地说道:“五弟,我也不想那么伤怀,可伯爷走了,我又无子,以后我们孤儿寡母该如何是好,而这忠毅伯府还能是我们母女栖身之地吗?” 凌瑶越说越激动,泪水也开始泛滥,凌华眉梢微微一挑,他小声说道:“四姐姐,别这么伤心了,咱们可是后族,有皇后娘娘在,姐姐怎么可能会像其他妇人那般,守着这个空的忠毅伯府,凄惨过完一生。” 凌瑶一愣,她立刻停止了哭泣,她看着凌华,小声问道:“五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华转身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无人,他小声说道:“弟弟我想起一件事来,前几日吏部尚书边大人与我说,他的夫人新丧,他想托我家媳妇,从她家族里找个合适的继室。现在想来,姐姐不正合适吗?” 凌瑶有些迟疑起来,她确实想过改嫁,但一是怕没有合适的人,再者就是她出身名门,改嫁之事还是有些不体面,怕是会落人诟病。 凌华见凌瑶有些犹豫的样子,他又说道:“四姐姐,这位边大人,可是东俞世家出身,比姐姐确实大上十几岁,但吏部是六部之首,吏部尚书可是前朝要员,姐姐嫁过去可不会像武将这样担惊受怕,一世富贵安稳呀。” 凌华的话一语中的要害,凌瑶心动不已,可她又满心地顾及,迟疑地说道:“五弟,伯爷才刚刚过事,若是现在就提改嫁之事,是不是有些着急了些?。” 凌华的眼珠子转了几圈后,他看了看似乎有些心动的凌瑶,又试探地说道:“四姐姐,弟弟知道你与忠毅伯夫妻恩爱,若不是忠毅伯为国捐躯了,你们一定会是一对伉俪夫妻,姐姐想要等到忠毅伯三年孝期满后,再考虑再嫁之事,也是姐姐顾念夫妻之情,原本这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只不过这边大人确实条件不错,听说已经有不少勋贵想着将女儿嫁到边府做继室,若不是我与那边大人有几分交情,再加上我那媳妇是虞相的外孙女,边大人也不会将此事托付于我去办,四姐姐,我是真心为你好,弟弟但凡有私心,绝不会贸然跟姐姐说这事,惹得 姐姐不快,还让我们姐弟生了嫌隙,我就是心疼姐姐,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在这叶家以后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姐姐,我可是真心为你好,若是姐姐不愿意,那就当我不曾来过。” 凌华情深意切地说着,凌瑶着实感动坏了,凌华每个字都说到了她的心里,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与这个弟弟是那么亲近。她满脸感激地样子,说道:“五弟,姐姐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姐姐也不是不满意这桩婚事,只不过伯爷毕竟尸骨未寒,若是这么着急改嫁,怕是叶家人不会同意,邑城里的人也会用唾沫星子淹死我的。” 说着凌瑶的脸上又掉落几滴眼泪,凌华一看,立刻上前轻轻拭去凌瑶脸上的泪痕,说道:“四姐姐,莫要伤心,弟弟早就为你想好了。四姐姐怎么忘了,咱们可是有一位皇后姐姐,只要这事皇后娘娘同意了,下道旨意,谁敢再言语?” 凌瑶也立刻停止了哭泣,凌华这个办法确实是好,顿时她觉得眼前凌华,不仅是亲近,还多了那么几分依靠,以前她怎么就没觉得凌华这般可靠? “行,姐姐都听弟弟的,等伯爷丧事办完,我就进宫,去求皇后娘娘为我做主。” “四姐姐,糊涂呀,边大人那可日日都有人去说亲,等姐姐进宫,说不定边大人那边就已经有更合适的人选了,姐姐,这等门当户对的好姻缘可是可遇而不可求呀。机不可失,姐姐要当机立断,差人进宫给娘娘送个信就好,只要娘娘首肯了,弟弟这就去边大人那把事定下,姐姐,你以后就不会有不顺心的事了。” 凌瑶仔细思量着凌华的话,她回身望向大宅深处,哪哪都透着孤寂的冷,她深吸一口气,说道:“好,就听弟弟,我这就差人进宫。” 凌华得意地走出忠毅伯府,他记忆里凌希最疼凌瑶这个妹妹,只要凌瑶开口,凌希不会不同意,而凌瑶只要能改嫁边城,那日后他这个牵线之人,在边城与凌瑶面前都是有几分情面的,以后他在前朝之上,自然就能得到边城这个姐夫的多多眷顾。 想到这,凌华更加得意起来,以后他不用担心在前朝孤立无缘,再加上后族出身,他何愁以后不能位及人臣? 不知不觉中,凌华有些开心地饿了,他来到忠毅伯府前的一个小摊,说道:“婆婆,给我一个饼。” 那卖饼的老妇人看了他一眼,毫不犹疑地递给了他一张饼,凌华接过饼大口吃起来,问道:“婆婆,多少钱?” “不要钱。” 凌华一怔,他不禁好奇起来,什么时候邑城里吃东西,都不要钱了? “婆婆,这是说的什么玩笑话,哪有吃东西不给钱的。” 那老夫人抬起一双泪湿的眼,哽咽地说道:“自古吃东西当 然要给钱,但这段时间,若是忠毅侯府的人,不管在邑城哪吃东西都不会收钱的。” “为什么?”凌华不解地问道。 “这是邑城的百姓给忠毅伯送行,邑城里的人都知道了,忠毅伯仁义,为了打败北戎不惜以身为饵,若不是忠毅伯赢了这仗,怕是今年的冬日要不好过了。” 凌华不自觉地就停下了口中的进食,他小声地说道:“我不是忠毅伯府的人。” “那也没关系,老身刚刚看到贵人是从那忠毅伯府出来的,就算贵人不是忠毅伯府的人,能来祭奠忠毅伯,也是忠毅伯的至亲好友,一样不收钱。”那老妇人淡淡地说道。 凌华转身看向忠毅伯府,府前稀松几人前来祭奠,一个没有任何封赏殉国的将军,能有多少死后荣耀,他低下头去,放下了手中的饼,就默默地离开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长乐郡主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依依趴在窗前,看着窗外那厚厚的白雪,她忽闪着大眼,似乎很渴望出去玩耍一番,她转过身来,望了一眼火盆前的凌希,凌希的脸上多了几分忧思,凌希的手中紧紧地握着绢信,好像娟信上有着非常重要的事情。 向依依默默地转身,继续趴在窗台上,她想凌希应该没有心情陪她出去玩雪吧,而她的那些陪读们,再也不会进宫了,以后不会有朋友可以陪她尽情地玩雪了。向依依微微张开口,热气就从口中慢慢溢出,飘在这寒冷的空气中,很快就飘到她那长长的睫毛上,湿润了她的双眼。 颜姑姑端着一个汤婆子缓缓地来到向依依的身旁,轻声说道:“公主殿下,窗外怪冷的,您抱着个汤婆子吧,别冻着了。” “颜姑姑,您说青青现在在干嘛?”向依依忽闪着大眼问道。 颜姑姑一怔,她转身看了一眼凌希,凌希的眉头紧蹙,她小声说道:“青青小姐,怕是现在还在府里睡懒觉呢。” “哦。”向依依接过颜姑姑的汤婆子,落寞地继续趴在窗台上,不再言语了。 颜姑姑缓缓地来到凌希的身旁,她看了一眼凌希手中娟信,小声说道:“皇后娘娘,安宁县主这么年轻,若是有良配,自然是改嫁最好。而且对娘娘,对凌家也是极好的。” 凌希不由得想到叶慕之,他唯一的女儿,凌希怎么能让她受委屈,她担忧地说道:“可青青呢?青青还那么小,到了边家,以后凌瑶也会有其他的孩子,青青会过得好吗?” 颜姑姑笑了笑,小声说道:“皇后娘娘,若是担心青青小姐到了边家受到慢待,不如将青青小姐接进后宫抚养。” 凌希一怔,她看向颜姑姑,她知道颜姑姑不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必有深意。 “颜姑姑,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颜姑姑转身看了一眼窗前的向依依,向依依一动不动地趴在窗前,痴痴地看着窗外的积雪,颜姑姑微微一笑,说道:“皇后娘娘,国舅爷不是让您过继个宗室子吗?既然要过继,那就先收个养女,免得到时候娘娘要过继宗室子时,陛下会觉得突兀,而且边大人是吏部尚书,六部之首,前朝最重要的职位,凌家能有这样的女婿,何愁前朝无人?当然最主要的是,安宁县主能够再获良缘,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不是吗?” 凌希不得不承认,颜姑姑的话确实很有道理,于情于理,凌瑶改嫁,对凌家,对她都是最好的。可如果叶青青入宫,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才没了父亲,就要离开娘,是不是残忍了一些,而且她该怎么跟向弘宣说呢?向弘宣才不会联想翩翩。 凌希默不出声,她看着眼前的火盆,那红彤彤的火苗在她眼中晃荡着,也煎熬着她心 底那一汪深潭水,似乎眼看就要吞没她那颗愧疚之心。 颜姑姑看出了凌希的为难之处,她又小声说道:“皇后娘娘,这世上,除了安宁县主,谁还能比娘娘更加疼惜青青小姐,只有青青小姐进宫,她才能得到最好的待遇。娘娘,您不必担心怎么跟陛下开口,自从陛下突然不让公主的伴读们入宫,南国公主失落了好一阵了,若是此时南国公主跟陛下说起青青小姐的事,陛下不会多想的,娘娘自然也就容易开口了。” 凌希看了一眼还在窗边发呆的向依依,她低头又看了看手中的绢信,忽然她的手一松,娟信掉进了火盆里,瞬间绢信就燃烧殆尽。凌希悠悠的抬起头,对着向依依大声说道:“依依,母后带你去飞羽殿找父皇好吗?” 向依依听到凌希的呼唤,高兴地蹦跳到凌希的怀中,凌希整理了一下向依依的衣褂,拉着她缓缓地走出屋内,边走边仔细地叮嘱着她一些事情。 ..................................................................................................................... 叶知远坐在忠毅伯府的前厅,他慢悠悠地拿起一旁的茶碗,热气立刻扑面而来,他眼中一湿,叶慕之的丧事终于办完了,他的儿子走完了最后一段路,他不禁四下环顾这忠毅伯府,这是他儿子用命换来的家业,虽然比不了那王侯将相,但对于他们叶家来说,旁支能够有个爵位在身,也是天大的荣耀,更是他们叶家一笔不小的资产。 叶知远放下手中的茶碗,他看向凌瑶,轻声说道:“安宁县主,慕之已经去了,以后的路,你跟青青还得走下去,当然这忠毅伯府就剩你们孤儿寡母了,着实不容易,老夫想到青青这么小就没了爹,心疼不已,老夫想了想,有个主意想跟安宁县主说说。” 凌瑶看着叶知远这么郑重其事,想来肯定是大事,她不敢怠慢,恭敬地说道:“公爹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叶知远满意地笑了笑,他挥了挥手,他身后那个少年缓缓地来到他的身前,叶知远说道:“安宁县主,他叫叶长庚,是我那大儿子的次子,老夫想将此子过继给安宁县主,以后他就是你儿子,侍奉你终老,你与青青也就有了依靠。” 说完叶知远对着叶长庚说道:“长庚,快过去给你母亲行礼。” 叶长庚立刻朝着凌瑶走来,刚想行礼,凌瑶大声说道:“且慢。” 凌瑶看着眼前这个孩子,叶长庚的身高都比她高了,怎么着也得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了,她想到了叶家 一定会给她过继一个儿子,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半大小子,这么大的儿子,谈何抚养之实?那又怎么可能有母子之情。瞬间凌瑶的心中一阵愤恨,原本她还为自己着急改嫁,有那么一些愧疚,如今看来,还是凌华说得对呀,她要是再留在叶家,以后哪还有什么好日子。 她眼中有些湿润,她定了定神,说道:“公爹,伯爷去世了,这府里没有男嗣,过继个儿子也是理所当然,不过至于过继哪个子侄,是不是需要让我看一看,至少得是投缘的孩子吧。” 叶知远脸色一变,刚刚他不过是那么客气地一说,凌瑶不会真以为他是来跟她商量的吧,叶知远冷冷地说道:“安宁县主,老夫是叶家一家之长,这种事老夫还是做得了主的。” 凌瑶那憋红的双眼,立刻涌出热泪,她想起了江霜雪,就是因为江霜雪没有儿子,冷秋叶才这么欺负她们,可如今她也跟江霜雪一样,只不过不一样的是,欺负她们孤儿寡母的却是她那尸骨未寒丈夫的至亲之人。 她发狠地咬了咬嘴唇,冷冷地说道:“既然公爹有了主意,那就按照公爹说得做吧,反正这忠毅伯府,我也住不了多久。” 叶知远一怔,他不解地看向凌瑶,问道:“安宁县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瑶冷笑了一声,看着叶知远这紧张神色,顿时她觉得好笑,若是叶知远真的那么在乎叶慕之,又怎么可能不考虑叶青青的感受。 忽然一个内侍走进屋内,他看着凌瑶,说道:“恭喜安宁县主,贺喜安宁县主,陛下隆恩,将青青小姐接进后宫,收为皇后娘娘的养女,特封为长乐郡主,即日便随奴才进宫。” 凌瑶一愣,她的脸上一阵红紫,今日叶知远来给她送儿子,但没有想到凌希居然把她的女儿收为了养女。她是做不成养母了,可她的女儿却成了别人的女儿。 内侍走近她几分,又小声地说道:“皇后娘娘还有句话,让奴才带给您,娘娘说,安宁县主尽管做自己想做的事。” 凌瑶回过神来,她拿起丝帕拭去眼角的泪痕,说道:“来人,去请小姐出来。” 不一会叶青青走到前厅,她看到一屋子的人,以及凌瑶那红肿的双眼,她走近凌瑶,问道:“阿娘,怎么了?” 凌瑶轻轻扭过头去,将满眼的泪光掩藏在叶青青的视线之外,她高声说道:“劳烦公公,送长乐郡主进宫。” 说完那内侍就上前牵起叶青青的手向府外走去,叶青青没哭也没闹,这些日子她似乎知道些什么,她不停地回头看向凌瑶,可凌瑶却一眼都没有看她。 凌瑶深吸一口气,她再次回望了一眼这偌大的忠毅伯府,决绝地说道:“来人,套上马车, 我要回平远侯府。” 说完凌瑶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忠毅伯府,空留叶知远祖孙俩在这空荡荡的府中。 叶长庚小声问道:“祖父,这该怎么办呀?” 叶知远长舒了一口气,幽幽地开口说道:“走了也好,走了以后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过几日就回族里,把你过继到你叔父的名下,以后这忠毅伯府就是你的了。” “那青青堂妹呢?”叶长庚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以后你堂妹就是贵人了,不会回来跟你争这家产的。” 说完叶知远就要离开,他回头望了望这座府邸,他想过凌瑶会改嫁,但他没有想到凌瑶会这么着急,他更没有想到叶青青会进宫离开了叶家,他眼眶湿润起来,喃喃自语道:“慕之,不要怪爹,爹也没想到,你尸骨未寒就这般境遇,爹只是想为你好。” .................................................................................................................... 椒房殿沐夕榭 乌漆嘛黑的屋内,传出呜呜地低泣声,在静悄悄的屋内游离,若有若无。忽然门开了一条小缝,屋内的低泣声也停止了,一丝微弱的烛光闪现在屋内,向依依来到床前,她猛地一扬手,揭开了床上叶青青裹在头上的棉被,叶青青一双哭红了双眼映入她的眼中。 “青青,你怎么了?” 瞬间叶青青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哭泣道:“公主,我阿爹死了,我阿娘不要我了,我想家了,我想我阿娘。” 向依依抬起稚嫩的小手,轻轻地拭去叶青青脸上的泪水,她的眼泪也在不知不觉中流了下来,她哽咽地说道:“我母妃也死了,我也想她。” 叶青青一把拉过向依依,将她拉进了被窝里,两个孩子蒙着棉被痛哭起来。许久,向依依抚拍着叶青青的背后,说道:“青青,别怕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我们还有母后,母后就是我们的娘,椒房殿就是我们的家。”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北上(上)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丁绿佛骑着马,跟着武承安的军队,缓缓地走进邑城,她记得小时候她爹跟她说过邑城,她爹口中的邑城是个繁华的地方,那里不仅有着富贵,还有着武将的荣耀,她爹一辈子为之努力,最终不惜战死沙场,不过就是想守护这一座繁华荣耀之地。 以前她不明白这邑城到底有着怎样的魔力,直到这一刻,她走进这座她不曾来过,但在她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城市,她才知道,繁华之下的安逸,就是所有荣耀所载之地,也就是所有武将梦想之地,她爹是这样,她义父也是。 忽然一个小兵匆忙地跑到她的马下,说道:“丁参将,已经进了邑城,武驸马说您可以随意逛逛,不必再跟着队伍继续前行了。” 丁绿佛拉紧了马缰,她望向邑城外,幽幽地开口说道:“本将的黑甲军呢?” “武驸马已经将黑甲军安排在城外军营,请丁参将放心。”小兵回答道。 丁绿拂微微一笑,扬起马鞭,快速闪入喧闹的邑城街道中。 ................................................................................................................... 凌希站在沐夕榭的长廊中,看着在雪地里尽情玩耍的向依依与叶青青,她的嘴角不禁轻轻上扬,她看向一旁的宫人说道:“快去准备一些干净的衣袜,等会南国公主与长乐郡主玩耍好了,赶紧给她们换上,还有再去准备些她们喜爱的吃食,免得等会她们玩饿了,没有吃食。” 宫人刚想往小厨房走去,凌希似乎又想到什么重要的事,又说道:“对了还要准备姜汤,免得公主与郡主着凉生病。” 凌希说完后,宫人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还有别的吗?” 凌希一怔,自己这是怎么了,总觉得事事恨不得都考虑十分周详了,倒让宫人们都不知所措了,她又看了一眼雪中玩耍的向依依与叶青青,微微一笑,说道:“没了,快去吧。” 颜姑姑快步来到凌希身旁,小声说道:“皇后娘娘,平远侯府派人进宫,说是给娘娘送来炙肉品尝。” 凌希转过身来,看着颜姑姑,炙肉确实是她没有进宫前,冬日里在家最爱吃的食物,可平远侯府怎么会冷不丁就派人进宫给她送吃食呢? “来人还说了什么吗?”凌希问道。 颜姑姑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平远侯府的下人说,这炙肉刚刚出炉,娘娘最好趁热吃。” 凌希眉梢一挑,她思量了一会,说道:“让那下人带着炙肉来沐夕榭,亲自侍奉 本宫食用。” 凌希看着那下人低着头端着炙肉缓缓向她走来,虽然凌希看不清这下人的长相,但这下人全身透着一股子说不清的英气,怎么看都不像个使唤丫鬟。 那人靠近凌希,熟练地用刀割下了一块炙肉,恭敬地端到凌希眼前,微微抬头,说道:“皇后娘娘,请您品用。” 凌希的瞳孔不断放大,她不由得地对着屋内的宫人们高声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宫这不需要侍奉了。” 屋内的宫人们都退了出去,凌希夹起那块炙肉,放在口中细细品尝,好一会,她幽幽地开口说道:“本宫竟然不知道,绿拂姑娘还有这手艺。” 丁绿拂立刻伏地,俏皮地答道:“娘娘不知道的事可多了,比如我现在可是平城军营里黑甲军的统将了。” 凌希扶起跪在地上的丁绿拂,一别数年,凌希没有想到,有一天还会再见丁绿拂,她看着丁绿拂那抹着脂粉的脸庞,凌希不禁想起初见丁绿拂时,丁绿拂一身的戎衣,她问道:“为何要来邑城?为何要进宫?” “进宫是为了见娘娘,来邑城是为了救王爷。”丁绿拂回答道。 凌希一怔,连远在平城的丁绿拂都知道江晚枫被困在邑城,江家已经到了何种境地? “你打算如何救?”凌希好奇地问道。 丁绿拂再次跪倒在地,恳求道:“娘娘,我将平城的黑甲军都带到了邑城,求娘娘成全,说服陛下,让我代替王爷北上。” 凌希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说道:“你要上战场?” 丁绿拂低头思量了一会,小声说道:“皇后娘娘,我阿爹就是死在了北境的战场上,我得替他报仇,王爷对我有知遇之恩,此去北境,九死一生,我不能看着王爷身处险境,而且既然我已投身军旅,若不能上战场建功立业,我这戎马之旅,又如何能有个荣耀的落幕。” 凌希想起初遇丁绿拂的种种,这么多年过去,丁绿拂还是率性之人,真挚到只剩下情与义,让人格外疼惜。 “那你可想好了,北戎人凶猛,之前一战,东俞两员猛将都死于战场之上,你这一去,活着回来会无比艰难,你还要去吗?” 丁绿拂深吸一口气,她斩钉截铁地说道:“娘娘,我想好了,此战必须由我代替王爷。东俞需要王爷,平城也需要王爷,娘娘您更需要王爷。” 凌希看着丁绿拂这笃定的眼神,她想起了那年在平城,丁绿拂也是这般坚定,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也许有些事情早已在那时就注定,无法改变了,而且眼下这确实是保全江家的最好办法,对她,对江家,对后族都是最好的。 “好,如果你坚持,本宫成全你,希望你不要后悔。” ............. ....................................................................................................... 半夜平南王府的后院外,丁绿拂一身黑衣,轻盈一跃,跳进了这平南王府的高墙之内。 江晚枫坐在书房里,他盯着手中的密信,这是平城传来的密报,说是丁绿拂带着黑甲军来了邑城,江晚枫不禁眉头紧蹙,丁绿拂这是想干嘛? 忽然窗外有些动静传来,他本能地拿起身后的长剑,高声叫道:“谁?” 书房的门被人推开,丁绿拂出现在江晚枫的眼前,她微微一笑,说道:“王爷莫怕,是我。” 江晚枫快步来到门口,赶紧将房门关好,他瞪着丁绿拂,低声说道:“你好大的胆子,敢夜闯平南王府,是本王在平城太过娇惯你了吗?这里是邑城,天子脚下,你若要来看我,就大大方方来平南王府拜访,这般宵小行为,万一被人发现,你说得清吗?” 丁绿拂看着江晚枫这般生气的模样,她低下头去,小声说道:“怎么就说不清了,大不了我就是那宵小之人,贪图平南王府的财物而已,王爷,您放心吧,您府外的那几个宫廷内卫,早就睡下了,我是等了大半夜,等他们睡熟了,才敢进来的。” 江晚枫一听丁绿拂这话,有些失望,他抬头看了看窗外,冷风呼呼地吹着,他默默地走回书桌旁,看了一眼桌上的参汤,他轻咳两声,说道:“邑城不比平城,这的冬天很冷,我让下人送些热食过来,你吃点暖和下身子吧。” 说着江晚枫就要往书房外走去,丁绿拂看了一眼书桌上的参汤,她走到书桌前,大大咧咧地拿起参汤,说道:“王爷,不用那么费事,这不有碗热汤嘛,我喝这个就行。” 江晚枫刚想阻止丁绿拂,丁绿拂就已经喝下了这碗汤,丁绿拂看着江晚枫这古怪的神情,她好奇地问道:“王爷,怎么了?这汤我不能喝吗?” 江晚枫低头一笑,丁绿拂都已经喝光了他的参汤,又何故多此一问? “没什么,不管是在本王的军营,还是这邑城的平南王府,没有什么是你不能用的。” 丁绿拂一怔,顿时她那白净的脸庞有些红晕,丁绿拂也不知道这股红色,到底是因为那碗热汤,还是因为这心底的暖意。她低下头去,不敢直视江晚枫。 丁绿拂的双颊绯红一片,江晚枫也不曾见过这样的丁绿拂,他呆呆地看着丁绿拂,在这微弱的烛光下,在这寒冷的邑城里,在这四处危机的平南王府中,他眼中的丁绿拂是那般的美。屋外的冷风继续呼啦啦地吹着 ,屋内江晚枫与丁绿拂就这样安静地待着,似乎这一刻时间都静止了。 忽然一阵大风吹过,窗户传来啪嗒啪嗒的声响,江晚枫回过神来,他幽幽地开口,问道:“为什么要来邑城,而且为什么要带黑甲军?” 丁绿拂走近江晚枫,坚定地说道:“陛下迟迟不让王爷您回平城,就是想让王爷去北境的战场,王爷,江家的一切都是老侯爷拿命换来的,您不能有事,我已经说服了武驸马,我告诉他,黑甲军会跟他一起上北境的战场,所以他会在陛下面前极力为江家说话,到时候我会替王爷北上,我已经秘密安排了2千人的黑甲军,在城外随时听候王爷的调令,就算我与黑甲军去了北境,这2千人也能保护王爷的周全。” “胡闹。”江晚枫低声怒吼道,他看着丁绿拂这认真的模样,心疼地说道:“本王说过,你不能上战场,你入军营的时候,本王就说过,你只能做本王的亲卫,本王将黑甲军给你统御,只是担心本王会回不去平城,怕有人生事,并不是让你上战场胡闹的,你给本王回去,回平城去,这里事情,不用你操心。” 丁绿拂面无表情,她低下头去,小声说道:“来不及了王爷,我已经见过皇后娘娘,这事皇后娘娘已经默许了,而且不出意外,皇后娘娘与武驸马都会直言面圣,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江晚枫一惊,他苦笑一声,他怎么忘了,丁绿拂怎么可能听他的话,丁绿拂又怎么可能贸然来平南王府,她不是来见他,她是来跟他告别的。 突然江晚枫贴近丁绿拂,他那双愤怒的眼睛似乎就要生吞活剥了丁绿拂,丁绿拂不由得后退,渐渐被他逼近墙角。 “你以为这样,本王就没有办法了吗?” “王爷自然有办法将我送回平城,可之后呢?事情已经这样,王爷要是不管不顾,江家会怎样?皇后娘娘又会怎样?王爷想过吗?王爷就让我替你北上吧,好不好。” 丁绿拂一双湿润的双眼看着江晚枫,江晚枫心头一颤,他默默的转过身去,在怒气与不舍溢满他的脸庞之前,他无奈地背对着丁绿拂。这种感觉江晚枫再熟悉不过了,很多年前,他也有过,只不过那时他的爱人从他心里走丢了,而现在他的爱住进了心里。 丁绿拂微微仰头,哽咽了一下,说道:“王爷,我走了,你要多保重。” 说完丁绿拂就要离去,忽然江晚枫开口说道:“本王不需要人保护,你把城外的黑甲军都带走,活着回来,听到没有。” 江晚枫那有些颤抖声音在丁绿拂的耳边徘的徊着,一行热泪滚落下来,丁绿拂头也不回,离开了屋内。 屋外的冷风继续吹着,江晚枫看着屋内这飘忽不定的烛火,他又看了一眼丁绿拂喝完的汤碗,他喃喃自语道:“活着回来,只要你活着回来,你想做什么,本王都允你。”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北上(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武承安悠闲地吃着早餐,他望了望屋外,离进宫面圣还有些时间,他可以在邑城里吃个热乎饭,过了今日,向弘宣怕是会立刻下旨让他北上,此去他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次回到邑城,忽然他的眼中有些湿滑,他看了看在一旁吃饭的武文康,好一段时间没见他这儿子,个子又长高了,他夹起一道菜就往武文康的餐盘里放去,说道:“文康,多吃点,你太瘦了,不像我们武家男儿。” 昭庆冷笑一声,她看了一眼武承安那矮胖的身材,一脸的不悦,说道:“我的儿子是不会上战场的,吃那么壮干嘛?” 武承安看见昭庆有些不高兴,立刻赔上笑脸,说道:“长公主说得是,不过男孩子还是壮实点好,看着精神。” 昭庆立刻放下了碗筷,她眉头紧蹙,没好气地说道:“说起这上战场,你们武家也算是在北境根深蒂固,不然当年太后也不会将我嫁到你们武家。这次北上,我就纳了闷了,你怎么能让江家的黑甲军同行呢?你是还没吃够南熙一战的亏吗?万一再被黑甲军给截胡了功勋,这可不比在南境,可是你们武家几十年守护的北境,你就拉得下这张老脸?” 武承安的脸上一阵青紫,昭庆的话是字字都戳中他心底的痛,可他也是无可奈何。他们武家在北境几十年,已经有四个男儿死在了北境,却只有功劳,没有爵位在身,尤其是在这一战,北戎人虽败,但也让东俞元气大伤,若不是这寒冷的冬季,若不是叶慕之拿命缓换来的胜利,指不定北戎早就挥师南下了,这次北上,武承安心里没底呀。 谁不想要功勋,谁又不想一战安邦,因战功封爵,荫护子孙后代,可如今武家就只剩他这么一个可以上战场的儿子,他得活着,因为只有活着,他才有机会为武家战得该有得爵位与荣耀。让黑甲军一同北上,不过就是多了一重保障,一重可以活着就能打赢这场硬仗的保障而已。 他看了一眼昭庆,冷笑一声,说道:“长公主何必拿话臊我,长公主这么急不可待让我去战场上建功立业,到底是为了那显赫的战功?还是别的呢?” 昭庆的眼睛瞪得老大,她看了一眼已经默默低下头的武文康,怒吼道:“武承安,你胡说些什么?” 武承安起身拿起桌上的头盔,他慢悠悠地戴在头上,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要进宫了,长公主您请慢用吧。” 说着他转身向屋外走去,忽然武文康大声说道:“阿爹,你在北境要保重,孩儿在邑城等着您归来。” 武承安停住了脚步,他的眼中已经湿润,他扬起头,看着皑皑白雪,鼻尖渐渐红热起来,他的鼻尖抽搐了一下,大步朝着府外走去。 武承安小心翼翼地端着热 茶,他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向弘宣,向弘宣若有所思的样子,盯着书桌上的地图,武承安想了想,开口说道:“陛下,虽说北戎退兵了,但这一战,北戎的损伤没有我东俞军严重,左贤王又是个骁勇好胜之人,按照他的性格,依臣判断,这左贤王必定会在开春之后,再次卷土重来,就算现在臣率军马不停蹄地往北境赶去,很大可能刚到就会迎战,这对东俞非常不利,如果黑甲军这支精锐部队可以同行,有这支王牌先锋部队,北戎人也不会占到什么便宜。” 向弘宣眉头一皱,他没有想到武承安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武承安这是心里没底,他不禁忧愁起来,就连武承安这个武家人都这般没底气,这一战,东俞何止是损兵折将,还将东俞几十年压制北戎的自信都打光了,这一刻,他万般后悔,如果当初他听从了晏清的话,该多好,叶慕之与武承平也不会战死,不管以后北境由谁守卫,东俞人都不会这么惧怕北戎了。 向弘宣又看了一眼地图,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黑甲军若是到了北境,东俞自然是如虎添翼,只是朕记得,驸马曾在奏折中说这黑甲军又叫江家军,不知道驸马能不能调动得了这精锐之师。” 武承安一怔,他的手不自觉就晃荡起来,茶碗在他手中,也有些哐当响。他有些不确定,向弘宣这是真的担心他不能统御黑甲军,还是担心他与江晚枫过分亲近?武承安想了几圈,也没想清楚,索性他就豁出去,说道:“陛下,如今这黑甲军已经由丁绿拂参将统御,这次丁将军与本将同行,大抵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向弘宣仔细思量着武承安的话,虽然他依旧忌惮黑甲军,虽然他依旧猜忌江晚枫,但此时确实没什么事情比北境军情更加重要的了。丁绿拂不过就是个参将,又是个女人,黑甲军能听她的吗?而且原本向弘宣就是打算让江晚枫去北境的,怎么看还是江晚枫带着黑甲军北上,胜算才会大些。 向弘宣一言不发地盯着地图,让武承安的心里有些没底,武承安刚想说些什么,薛暮烟就提着食盒缓缓地走进内殿。 向弘宣看了一眼薛暮烟,对着武承安说道:“驸马,你先去城外的军营,稍后朕会传旨给你。” 武承安知趣地离开了飞羽殿,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也算久经沙场,想起他们武家在北境两代人的热血,他不禁伤感起来。不管向弘宣怎么思量,只要黑甲军跟他北上就好。 薛暮烟从食盒中端出一碗参汤,送到向弘宣的面前,笑盈盈地说道:“陛下,臣妾给您炖了热汤暖暖身子。” “薛美人,有心了。”向弘宣淡淡地道。 向弘宣有些好奇,他不相信薛暮烟真的只是来给 他送热汤的。自从薛暮烟进宫后,不得诏,薛暮烟就从来没有一次主动来过飞羽殿,今日薛暮烟这般热情,让向弘宣倒觉得有些新鲜。 薛暮烟微微一笑,又说道:“陛下,您明明说昨日来找臣妾的,怎么就去了关雎宫了,让臣妾苦等了一夜。” 向弘宣低头一笑,原来是为了这事,昨夜是向曦缘身体不适,他才去了萧湘湘那,没想到薛暮烟这寡淡的性子今日就追到了飞羽殿,向弘宣苦笑一声,说道:“是朕疏忽了,明日朕就去瑶光阁,陪你用膳可好。” 薛暮烟抬起右手,她轻轻地抚平向弘宣额头上的皱痕,轻声说道:“陛下,您有忧心的事?” 向弘宣一怔,薛暮烟这出其不意的举动,让他那颗烦忧之心也舒心不少,更是增添了几分亲近。他不禁将手覆上薛暮烟的手背,薛暮烟那双柔嫩得像个婴儿般的玉手,让向弘宣的手心感到一阵滑顺。 “薛美人,朕做得一切都是为了东俞,都是对东俞最有利的,这样不对吗?”向弘宣脱口而出。 薛暮烟淡淡一笑,说道:“陛下,只要您坚信是对东俞有利的事,您就果断地去做,可要是有迟疑,也许未必就如您设想的那样。” 向弘宣苦笑一声,他是怎么了?跟个后宫女人开始诉苦了吗? “不怪你,你个妇孺不懂,都怪朕,朕就不该跟你说。”向弘宣无奈地说道。 薛暮烟抽回了自己的右手,娇嗔地说道:“陛下,臣妾是不懂,不过臣妾在娘家的时候,看过婶娘处理过府中之事,其中有一件事,臣妾记忆深刻。那时府里有个非常能干的下人,不过这个下人很听管事婆婆的话,婶娘很是不悦,后来婶娘很果断地就将这个婆子给打发出府了,臣妾就很纳闷,就问婶娘,为什么要把婆子给打发出府,婶娘说那下人对府里十分有用,既然有用那就不能出府,可那婆子又没什么大用处,留在府里难道养闲人吗?那下人可是拿着府里的俸禄,把那婆子给打发了出去,这下人难不成还能跟着那婆子走了吗?所以婶娘告诉臣妾,对自己有利的事,就不会有迟疑,有迟疑那就是对自己不利的事,陛下,您说对吗?” 忽然向弘宣的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没了江晚枫的黑甲军还是江家军吗?同样没了黑甲军的江家,还那么让人忌惮吗?若是黑甲军没了江晚枫这个统帅,除了丁绿佛这个女将,谁又能让他安心呢?他大声喊道:“来人传旨。” 薛暮烟低头微微一笑,她想她说的事,向弘宣应该是听明白了,也听进去了,虽然她违背了薛平川的意思,虽然也许后宫很快就会知道向弘宣的改变主意与她有关,但她不后悔。 ................ ..................................................................................................... 凌希望了望殿外,没见着她的凤撵,她明明告诉颜姑姑,她要去飞羽殿,怎么殿外没有宫人侍奉呢?忽然颜姑姑快步来到她的身旁,说道:“皇后娘娘外面风大,还是回殿内吧。” 顿时凌希疑惑起来,她不解地问道:“颜姑姑,你这是何意?” “皇后娘娘,不用去飞羽殿了,刚刚宫人来报,陛下已经给武驸马下旨,让他火速北上。” “什么?平南王呢?”凌希着急地问道。 比起凌希那万分焦急,颜姑姑淡定多了,她又小声说道:“陛下也给平南王下了一道圣旨,让他即日就回平城,而黑甲军则由丁绿拂将军率领北上。” 凌希苦笑一声,她昨夜思量许久,想了好多理由,甚至想过不惜与向弘宣僵持,只要江晚枫能安全回到平城,那么江振南用命换来的功勋,才能被保全,那么以后她与凌家,与江家才能不会失去一层保障,可今日她连飞羽殿的大门都没踏入,江晚枫就安全地回去了,她望向东边飞羽殿的方向,难道只是她想多了吗? “颜姑姑,你说陛下之前费劲心思让平南王留在邑城,现在正是名正言顺让平南王上北境战场,陛下怎么就改了主意呢?” 颜姑姑靠近凌希的耳边,小声说道:“听说陛下下旨前,只见过两个人,一个是武驸马,可武驸马离开后,陛下并没有马上下旨,而另一个是薛美人,薛美人还没有离开飞羽殿,陛下就传旨给武驸马,娘娘,您觉得薛美人会什么事都没做吗?” 凌希想起了在平城那夜,薛暮烟对江晚枫说得话,看样子薛暮烟真的不曾忘记过江晚枫,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 颜姑姑看着凌希沉思的样子,又说道:“娘娘,奴婢曾经就说过,在后宫中没有清新寡淡之人,薛美人也不会是那样的人,不然薛美人怎么会知道后宫之外的事,又怎么会出现在陛下的眼前?而且薛美人几句话,就让陛下改变了想法,娘娘,这个薛美人很不简单。” “颜姑姑,也许你说得对,可薛美人的这份谋算,是出自真心。”凌希幽幽地说道。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上巳节(上)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邑城的天空就飘起白茫茫的柳絮,在这和煦的春风下,柳絮随风摇摆,弥漫在各个角落里,似乎并没有归途。向弘宣深吸一口气,他不由得走出飞羽殿,他仰头望着空中铺天盖地的柳絮,似乎让他想起了之前那场冬雪。 向弘宣微微抬起一只手,接住了空中的一片柳絮,他看着手中这洁白的柳絮,与雪花不一样的是,他手中的柳絮并没有那刺骨的冷,他一扬手,柳絮立刻在空中飘动起来,向弘宣望了望飞羽殿的大门,不禁眉头紧蹙。 忽然一个小内侍快步走进飞羽殿,向弘宣眼中一亮,他走下宫阶,小内侍还来不及给向弘宣行礼,就看见向弘宣已经来到他的身旁,向弘宣急切地问道:“今日兵部收到北境的军报吗?” 小内侍立刻跪倒在地,从怀中掏出一份军报,恭敬地递给向弘宣,向弘宣一把拿过军报,立即打开,随后向弘宣的脸上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 “武驸马果然没让朕失望,将北戎人的铁骑再次拦住了。”说完向弘宣得意地大笑起来。 不过很快,向弘宣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忧虑,武承安送来的军报上说,他们刚到北境,果不其然墨云兴就率军来攻,虽说墨云兴被他们拦住了,但这一战墨云兴并没有损失多少,而且墨云兴的大军就在阴山之北的营地驻扎下来,估计还是会再次兴兵。看样子,北境怕是有一场持久战了。 向弘宣低头默默地回到了飞羽殿,他将军报放在书桌上,他又凝视了一眼殿外,柳絮还在漫无目的地满天乱舞着,他想春天已经来了,北境的战场应该就不会那么艰难了吧。 忽然向弘宣感到一阵晕眩,他踉跄了两下,小德子立刻上前,搀扶着他回到龙椅。小德子挥了挥手,宫人立刻奉上一杯热茶,小德子恭敬地说道:“陛下,喝口热茶吧。” 向弘宣喝了一口暖茶之后,果然精神不少,幽幽地问道:“小德子,今夜是谁侍寝?” “陛下,原本今夜是该商美人侍寝的,但过几日就是上巳节了,按照惯例,陛下都会在飞羽殿安寝,不再召幸宫妃。”小德子小声说道。 向弘宣放下手中的茶碗,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以后宫妃侍寝这事不能停,今夜照旧让商美人侍寝吧。” 小德子一怔,他抬头看了看向弘宣,向弘宣的脸色有些苍白,如今向弘宣除了不能怠慢朝政之事,连这后宫的事情,也成了向弘宣心头上的要事,向弘宣怕是一日都不敢轻慢,可惜不管向弘宣多么努力,努力到身体都虚成这样,可这后宫的娘娘们就是不见好消息。 “奴才遵命。”说完小德子默默地退出了飞羽殿。 ............. ...................................................................................................... 薄宝灵看了看还在喝茶聊天的虞青珊与东阳王妃邵氏,她不禁眉头皱起,往年这上巳节都是凌希叫她入宫,一切上巳节的事情都交予她办,可今年凌希冷不丁就把东阳王妃与虞青珊叫进宫来,让她疑惑不已。 要说凌希想让东阳王妃一起操办上巳节事宜,倒也说得过去,东阳郡王是向弘宣的叔叔,算是宗室里辈分最高的长辈,上巳节这样重要的场合,让东阳王妃出席,也算合情合理。可这虞青珊算哪根葱哪根蒜,她凭什么也来插手宗妇之事。想到这,薄宝灵的怒火就蹭蹭地往上冒,她不悦地将茶碗丢在一旁的几案上,脸色难堪极了。 刚刚还正与虞青珊聊得起劲的东阳王妃,也不由得轻咳两声,岔开话题地说道:“本王妃记得,两位王妃家有不少几个儿子吧。” “东阳王妃真是好记性,我们庆王府一共有三个嫡子,一个嫡女,二个庶子,还有个庶女,一大堆孩子,可是闹腾了,难管得很哦,都快愁死我了。”虞青珊似乎有些为难地说道。 邵氏略带尴尬地笑了笑,又说道:“献王妃,本王妃记得你家儒钧很是乖巧。” “东阳王妃过奖了,儒钧就是年长些比较稳重,我们献王府的孩子少,王爷就只有两个嫡子,想要闹腾也闹腾不起来。”薄宝灵没好气地说道。 邵氏一看这场面似乎有些不妥,连忙打圆场地说道:“谁不知道献王与王妃伉俪情深,整个献王府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献王妃,你可是我们这些妇人羡慕之人呀。” 也许是听了邵氏这话,也许是因为献王确实待她情深意切,薄宝灵的脸上不由得就露出甜蜜,她又拿起几案上的茶碗,低头娇羞地喝下一口茶。 “那是,谁不知道当年献王多么痴情,不管多少勋贵要把女儿嫁给献王做继室,献王都不愿意,还不是因为对发妻的深情,这在当时可是一段佳话呢。”虞青珊不咸不淡地说道,说完她还故意看了一眼薄宝灵,她的眉眼之间尽是得意之色。 薄宝灵刚刚的喜悦,一下子就被虞青珊的话,给击得粉碎,她知道没有姐姐薄巧灵,献王不会娶她,她也知道献王最爱的还是她姐姐,可献王对她的好,以及这么多年献王与她的恩爱,似乎让她忘了献王的心中还有个女人,即便这个女人是她的姐姐。可虞青珊的话,就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打红了薄宝灵的脸,也打痛了她的心。 薄宝灵恶狠狠地看着 虞青珊,刚想说些什么,凌希缓缓地从内屋走出,邵氏与虞青珊赶紧起身,薄宝灵收拾了下表情,也立刻起身给凌希行礼。 邵氏低头轻叹一口气,还好凌希来了,不然这两位怕是就要在椒房殿闹起来了。 “各位王妃,本宫要抚养南国公主与长乐郡主,这次的上巳节怕是无暇顾及了,所以本宫特意宣几位王妃进宫,将上巳节诸多事宜都交予你们操办,你们可不要让本宫失望呀。” 凌希的话音刚落,虞青珊的脸上就挂满了喜悦之情,她立刻说道:“皇后娘娘请放心,我等一定将上巳节办理妥当,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凌希微微一笑,虞青珊永远都是那么积极,而且总是恰到好处的邀功,比起薄宝灵那有些后知后觉的性子,虞青珊更像个前朝的官员,世故又机灵。 邵氏看了一眼脸色越来越不好的薄宝灵,也连忙说道:“皇后娘娘,您请放心,献王妃年年都帮助娘娘操办这上巳节,有献王妃在,我们定然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薄宝灵感激地看了一眼邵氏,恳切地说道:“娘娘,尽管放心,臣妾定当十分仔细,不会让上巳节出任何一点差错。” 凌希满意地笑了笑,又说道:“今年北境不太平,前朝事多,陛下格外忧心,本宫重视上巳节,也是希望有个好兆头,希望东俞以后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都一帆风顺。” 凌希这颇有深意的话,让邵氏不禁联想翩翩。她想起上巳节有祭祀高禖的活动,凌希这般重视今年的上巳节,怕是与后宫无子有关吧。她又想起前段时候邑城的各种流言,有人说是凌希有意过继她妹妹凌曼与向弘锡的儿子,而凌曼的暴毙就是凌希在夺子杀母。还有人说是向弘宣忌惮后族,不想让凌希过继凌曼的儿子,就假借凌希之名赐死了凌曼。更有人说因为向辰康的突然去世,凌曼一时间接受不了丧子的打击,就自杀而亡,凌希也就没有了最佳过继人选。 总之凌曼与儿子同一天莫名其妙地死去,邑城的流言就满天飞,虽说都是一些捕风捉影之事,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邵氏不禁疑惑起来,不知道这些是否有所关联呢? “皇后娘娘,陛下仁厚,娘娘又贤德,自然天佑我东俞,一定会诸事顺利的。”虞青珊笑嘻嘻地说道。 说着虞青珊满怀期待地看这凌希,进宫前庆王就告诉她,让她找个机会跟凌希探探底,关于前朝立嗣之事,凌希到底是何想法?或者说凌希到底愿不愿意过继她的儿子为养子? 凌希不动声色地拿起几案上的茶碗,悠闲地喝了几口茶水,似乎并不在意虞青珊的话,虞青珊有些坐不住了,她刚想起身说些什么,凌希幽幽地开口说道:“对了,上 巳节活动后,照例还要在后宫中举办临水宴,今年本宫打算让南国公主与长乐郡主一起出席,到时候本宫也会恩准各位王妃们带着儿女参加,这样南国公主与长乐郡主才不会孤单。” 薄宝灵有些不解,临水宴向来都是宴请宗室妇人的活动,怎么今年要带着孩子一起,这不太奇怪了吗?她又看了看邵氏与虞青珊,她俩低着头,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听说庆王妃膝下有三子一女,庆王妃真是好生养,本宫好像只见过庆王妃的长子伯彦,不如这次庆王妃也一并将其余二子都带进宫吧,好让后宫的女人都沾沾庆王妃这多子的福气。”凌希淡淡地说道。 一听这话,虞青珊是满脸与满心的欢喜,她立刻连忙应声道,似乎这是天大的喜事,让她那笑开了怀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凌希缓缓地放下茶碗,说道:“那上巳节就拜托各位了,本宫还要去沐夕榭看看南国公主与长乐郡主,你们都跪安吧。” 薄宝灵一脸的莫名其妙,她不明白凌希今日怎么就这么高看虞青珊?她刚想开口找个理由留下来,探探凌希的口风,可凌希眼看就要起身离开,而邵氏与喜上眉梢的虞青珊也都赶紧起身跪安,薄宝灵无奈只能跪安,与她俩离开了椒房殿。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上巳节(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出了椒房殿的三人是有人欢喜有人忧,薄宝灵看着虞青珊脸上那得意之色,再加上凌希对虞青珊的重视,让薄宝灵有些不安起来。按理说她们献王府与凌希关系向来亲近,当然那是因为怀敏嫁给了江晚枫,可惜怀敏因为生女而亡,江家与献王府的关系自然就在不知不觉中淡漠,凌希对她们献王府有些疏远也是情理之中。 可凌希突然对庆王府这么看重,就连上巳节这样原本该是她这个宗妇操办的事情,都让虞青珊插手,难道只是因为虞青珊的外甥女嫁到了凌家,凌希就这般抬举虞青珊?高抬她们庆王府?薄宝灵苦思着,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走在后宫中。 邵氏也是一肚子猜想,她看着神情差异巨大的薄宝灵与虞青珊,她灵机一动,说道:“今日春光明媚,难道的好天气,不如二位王妃陪本王妃在这御花园中走走?” 虞青珊不禁心中偷笑起来,她才没有时间跟这二位在御花园中闲逛,她得赶紧回府,将今日凌希的话告诉庆王,她还要回去好好教育她那几个儿子,好让儿子们能在曲水宴上好好表现,以后她有的是时间在这御花园中闲逛。 “二位王妃,今日我府里事多,就不陪您二位在这御花园中逛了。”说完虞青珊就要转身离开,只见邵氏笑盈盈地拉住她,又说道:“什么火急火燎的事,连陪着我这个老妇人说会子话的时间都没有。庆王妃,你该不是着急回府办什么要事吧。” “哪有什么要事,不过就是回去好好跟我那几个儿子说说宫里的礼节,别在曲水宴上失礼了,惹得娘娘不悦。”虞青珊回答道。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皇后娘娘向来大度,就算失礼了,也不会怪罪的。”邵氏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怎么可以,这么好的机会要是因为失礼,惹恼了娘娘,以后还怎么……….”虞青珊一着急脱口而出,可话说了一半,她就发现不妥,赶紧住口,搪塞了个理由,匆匆忙忙地往宫外走去。 薄宝灵越想越觉得虞青珊那半截没说完的话似乎大有深意,她不禁问向邵氏:“东阳王妃你觉不觉得今日庆王妃有些奇怪?” 邵氏冷笑一声,她算是看明白了,看样子凌希是真的想要收养宗室子,她看了看还一脸疑惑的薄宝灵,说道:“献王妃,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呀?” 薄宝灵更加疑惑起来,她好奇地问道:“东阳王妃此话何意?” 邵氏四下环顾,见周围没人,她走近薄宝灵,小声说道:“献王妃应该听说了吧,前朝有人向陛下进言立嗣,如今陛下快到不惑之年,膝下无子便是东俞最大的隐患,若是陛下顶不住朝臣的压力,立嗣之事便是迫在眉睫。要说可以成为嗣子的人选 ,那还不是你们几家的儿子呀。而后宫中也只有皇后娘娘的养子才能名正言顺地继承大统。” 薄宝灵一惊,她瞪大了双眼看向邵氏,关于前朝立嗣一事,早就传遍了邑城,可她们献王府从来没有想过将儿子过继到宫内,当年献王是如何从宫中出来,又是如何胆战心惊的活着,这些都历历在目,再加上向弘宣从来都没有对宗室王爷们放松过警惕,所以这事,她们想都不敢想,自然也就不会凡事往这方面挂钩。 “东阳王妃,你是说皇后娘娘想要收养宗室子?” “不然呢,献王妃当真认为曲水宴上,皇后娘娘让王妃们带着儿子进宫,就是给公主与郡主解闷的?而且娘娘特意让庆王妃将三子都带进宫里,你看庆王妃那着急的样,怕是娘娘早就看上了他们家的儿子了。”邵氏小声地说道。 “不会吧,既然娘娘都说了,让王妃们都带儿子进宫,不一定就是看中了庆王妃的儿子吧。”薄宝灵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邵氏低头一笑,又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合适的宗室子没有多少几个,我们东阳郡王府就没有,其他几个宗室子或许还算可以,但比起你们献王府与她们庆王府那就差得远了,若只是皇后的养子,倒也没什么,可万一陛下以后子嗣依旧艰难,那皇后的养子可就是东俞的未来,除了你们两家的儿子,谁能担此大任。” 薄宝灵恍然大悟,以前她们是不敢往这上面想,可现在不想不行呀,这些年她们与庆王府明争暗斗,早就结怨已深,万一庆王的儿子坐上了帝位,以后怕是又要回到献王曾经那艰难又危机四伏的岁月了,薄宝灵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连个招呼都没跟邵氏打,就六神无主地往宫外走去。 邵氏眉头一皱,一个是兴奋地走出了宫,一个是失魂落魄的跑出了宫,不管她是否真的想在这后宫中闲逛,这下子人都走光了,是真的逛不下去了,邵氏看了一眼春光甚好的御花园,多好天气,多好的园子,可惜了,她低头轻叹一声,就要转身向宫外走去。 忽然一个宫人拦住了她的去路,恭敬地说道:“东阳王妃,奴婢是关雎宫的管事姑姑,听闻东阳王妃女红十分出众,我家德妃娘娘想请您过去请教一二,不知道王妃是否得空。” 邵氏眉梢一挑,她抬头又看了一眼那春光正好的日头,看样子今日的春色就是为她而来,她笑盈盈地说道:“既然德妃娘娘不嫌弃我这老妇人的手艺,我自然愿意与娘娘说上一说,那就劳烦姑姑带路了。” 连映容微微一笑,带着邵氏往关雎宫走去。 .............................................. ...................................................................... 向曦缘欢快地在向弘宣的面前蹦跳着,时不时她还举起小手勾住向弘宣的大手掌,拉着向弘宣陪自己玩耍,向弘宣一脸宠溺地样子,似乎并没有感到厌烦。萧湘湘看着玩得正开心的父女俩,她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甜蜜的笑容。 自从向弘宣在后宫雨露均恩之后,向弘宣就待在关雎宫的时间越来越少,虽然萧湘湘知道向弘宣对自己的宠爱没少半分,可这皇帝光有心留在关雎宫还是不够,尤其是在她还没有生下皇子的情况下,向弘宣的身心都得在关雎宫才行。 连映容端着上热茶,她立刻给了萧湘湘一个眼色,萧湘湘笑盈盈地来到向弘宣的身旁,说道:“陛下,都玩了好一会了,喝口热茶吧。” 向弘宣接过热茶,又看了一眼还在玩耍的向曦缘,说道:“乐阳公主似乎又长高了,看着是个活泼的孩子,很像朕小时候。” 向弘宣的一句很像自己,让萧湘湘欣喜不已,但很快她的脸上就被一丝落寞掩盖,可惜向曦缘只是个公主,再像天子又能如何? “陛下,既然那么喜爱乐阳公主,您得时常来看公主才行,公主这些日子天天念叨,父皇怎么不来看她了。”萧湘湘娇嗔地说道。 向弘宣一把将萧湘湘搂进怀中,轻声安慰道:“前朝事多,朕也是分身乏术,不过朕答应湘湘,只要一得空就来关雎宫好不好。” 萧湘湘在向弘宣的怀中苦笑一声,向弘宣当然忙,忙着在后宫生儿子,所以才没得空来关雎宫。虽然萧湘湘明白向弘宣不过是敷衍她,可她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因为向弘宣不喜欢后宫女人善妒。 “那陛下可要记得得空的时候来哦。”萧湘湘再次娇嗔道,向弘宣满意地笑了笑,果然整个后宫中只有萧湘湘温柔体贴,那般让他舒服。 “对了陛下,听说今年的曲水宴,皇后娘娘要带南国公主与长乐郡主出席,陛下能不能给乐阳公主一个恩典,也让臣妾带着乐阳公主一并出席?” 萧湘湘冷不丁地提到曲水宴,向弘宣眉头一皱,他不解地问道:“曲水宴向来都是妇人们参加,今年皇后怎么会带公主参加呢?” “不止公主,听说皇后娘娘为了不让公主与郡主无聊,还特许各家王妃将府里的公子们都带进宫参加曲水宴,据说皇后娘娘还点名让庆王妃将三个儿子都带入宫,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娘娘,这是为南国公主与长乐郡主挑选佳婿呢。” 听完萧湘湘这席话后,向弘宣眉间的皱痕也越来越深重,似乎他陷入了苦思当中 。萧湘湘心中暗笑一声,她这不咸不淡的几句话,向弘宣是听进心中了,怕是也听出了玄机。 “陛下,好不好嘛。”萧湘湘继续试探地说道。 向弘宣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还在玩耍的向曦缘,似乎脸上的愁容更深重了,他幽幽地开口说道:“德妃,朕想起前朝还有些事要处理,下次再来看公主吧。” 萧湘湘都来不及挽留向弘宣,向弘宣就已经大步离开了关雎宫,想起刚刚向弘宣那让琢磨不透的神情,萧湘湘不由得觉得有些后怕。 “连姑姑,你说,陛下到底有没有听进本宫的话,陛下是不是恼了本宫?” 连映容走近萧湘湘,小声安慰她道:“娘娘别怕,陛下心思颇深,想来娘娘的话,陛下是听进去了,如果按照东阳王妃的说法,陛下就算恼,也是恼皇后,跟娘娘无关。” “姑姑,你说皇后能顺利将宗室子收为养子吗?” “自古立嗣都是朝廷大事,就算是皇后收养儿子,也得陛下首肯才行,皇后这样私下挑选宗室子,陛下肯定会大为恼火,别说皇后想要收养个中意的养子,怕是皇后想要过继宗室子的这个想法也得夭折,而且还会被陛下深深厌恶。” 萧湘湘深吸一口气,似乎舒心不少,喃喃自语道:“那就好。”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曲水宴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宫人们端着双耳羽觞杯快步走到流杯亭的一端,将这一杯杯插着羽毛的羽觞杯放入流水中,羽觞杯随着流水漂动起来,游走在席间。春风和煦,流杯亭旁那红了一片的桃花树林,也被春风吹得凌乱,点点桃花瓣飘落在杯中,水中与亭间,温暖伴着悠闲都装在了一杯杯羽觞杯中,瞬间席间春色荡漾。 薄宝灵带着宫女快步来到流杯亭外颜姑姑的身旁,轻声说道:“颜姑姑,郊禖伸像已经按照娘娘的吩咐请进宫了,劳烦姑姑请入椒房殿吧。” 说着薄宝灵挥了挥手,她身后的宫女恭敬地将郊禖伸像举过头顶,献给颜姑姑,颜姑姑看了一眼馨儿,馨儿立刻会意上前接过郊禖伸像。但馨儿并未立刻离开,她端着郊禖伸像走进了流杯亭,恭敬地将郊禖伸像放入了流杯亭中的神龛内。 薄宝灵有些不解,问道:“颜姑姑,怎么将神像放在流杯亭内呀?” 颜姑姑微微一笑,说道:“今日是曲水宴,席间各位娘娘都会到,皇后娘娘说了,先把神像请入流杯亭中,让后宫的娘娘都沾沾神像的恩泽,改日再请入椒房殿。” 顿时薄宝灵是由心地佩服凌希,原本凌希交代她,今年上巳节祭祀高禖活动后,要将郊禖伸像请进后宫,薄宝灵当时只是认为这是凌希着急生子,才会把管理生育的郊禖伸像请进椒房殿,但没想到凌希还让后宫女人们都一起沐浴恩泽,凌希是个大度的皇后,难怪凌希能够坐稳后位。 可她又想起东阳王妃的话,也许正是后宫着急生子,所以凌希才会做两手打算,打算过继个宗室子,就算后宫子嗣艰难,以后这江山与后宫也不会有波澜,凌希不仅是个大度的皇后,还是个有远见的皇后,与这样的皇后关系亲近,自然比疏远要有益处的多。 颜姑姑看着薄宝灵这副思量的模样,又说道:“献王妃辛苦了,宫人已经去接儒钧小王爷,您快入席吧。” 薄宝灵望了一眼流杯亭中,虞青珊早早就带着三子入席了,正和那东阳王妃说话,昭庆则是安静地坐在席间,似乎不大想与其他人近乎,其他王妃与后宫娘娘们也陆续走进流杯亭,她微微一笑,她想确实该入席了,转身便朝着流杯亭中走去。 颜姑姑看了一眼流杯亭中的神龛,向馨儿问道:“办妥了吗?” 馨儿小声说道:“姑姑放心,安排妥当。” 颜姑姑又看了看亭中那陆陆续续走进的妇人们,她诡异一笑,说道:“走吧,咱们该请娘娘入席了。” 说完她与馨儿便离开了流杯亭,往椒房殿走去。 薄宝灵刚坐到席间,宫人就带着向儒钧来到她的身旁,比起庆王妃身旁那闹腾的三子,向儒钧安静地坐在薄宝灵的身边,显得格外懂事 有礼。 邵氏看了一眼向儒钧,和颜悦色地说道:“献王妃家的小王爷就是稳重,这般热闹的场合还能这么有礼节,献王妃真是教的好呀。” “东阳王妃过奖了。”薄宝灵得意地说道。 邵氏看了看薄宝灵的身周,薄宝灵只带了向儒钧一人进宫,她略微倾身,似乎好心地小声提点道:“献王妃,皇后娘娘说了,今日诸王妃都可以将儿女都带进宫,你怎么就只带一子进宫呀?” 薄宝灵淡淡一笑,她又看了一眼虞青珊,说道:“皇后娘娘那是客气,不跟王妃们较真,按照规矩来说,只有长子才能入宫参与这样的后宫活动,我们献王府是守规矩的。” 薄宝灵这说话声不大不小,正好能让不远处的虞青珊听到,邵氏连忙看向虞青珊,虞青珊似乎不是特别在意,她拉过几子,拿出丝帕轻轻拭去孩子们头上的细汗,仔细在交代着什么。 邵氏低头一笑,看样子虞青珊是非常在乎这次曲水宴,居然都不敢与薄宝灵起冲突,就怕耽误了儿子的前途。昭庆也略略地往她们这边瞅了一眼,她也看出了虞青珊格外慎重的心思,昭庆低头冷笑一声,按照她对向弘宣的了解,怕是庆王要空欢喜一场了。 说话间萧湘湘也来到流杯亭中,她远远地就看到虞青珊和她的三个儿子,以及这亭里亭外一堆男孩,她不禁眉梢一挑,这动静还真不小,她环顾一下席间众多王妃的神情,各家王妃的脸上都写满了眉飞色舞,她嗤鼻一笑,走到自己的座位入席了。 忽然凌希牵着向依依与叶青青缓缓地来到流杯亭中,众人起身向凌希行礼,凌希安坐席间后,说道:“今日是小宴,就不必多礼了,都快入席吧。” 众人听到后,都安坐在席间,更是拉住自家的孩子,生怕孩子顽皮,冲撞了凌希。凌希看了一眼席间众人那拘谨的神态,她微微一笑,又说道:“既然今日有孩子来宫里,大家也别拘谨了,让孩子们好好玩耍吧。” 说完她看向向依依与叶青青,轻声说道:“去亭外玩吧。” 向依依立刻拉着叶青青一阵风似的跑出了流杯亭,向儒钧对着薄宝灵小声说道:“母亲,我也到亭外玩会可以吗?” 薄宝灵点点头,向儒钧高兴地跑出了亭子。其他人看到公主与郡主都这么闹腾起来,自家的孩子也就不那么看紧了,一时间流杯亭外处处都是孩子们的欢笑声。 凌希望了望亭外,从眼前的水中拿起一个羽觞杯,说道:“各位,今日没有皇后与娘娘,都是自家姐妹,不必拘礼。” 众人也纷纷都从水中拿起羽觞杯,互饮一杯酒,席间丝竹乐响起,与那亭里亭外乱舞的桃花瓣,卷着妇人们的谈笑声渐渐飘出了流杯亭, 在后宫中慢慢散开。 凌希又看向虞青珊,问道:“庆王妃,不知道亭外哪个孩子是你的二子与三子呀?” 虞青珊激动地立刻起身,呼唤着自己的几个儿子,席间的众人都面面相觑,各自思量起来。很快虞青珊带着几个儿子到了凌希的面前,一个劲地夸起了自己的儿子。似乎凌希很是喜欢虞青珊的几个儿子,赏赐了不少东西。 薄宝灵有些失落地拿起羽觞杯一杯杯得灌下,她看了一眼还在亭外围着叶青青转的儿子,她是不是也该将儿子叫回来,在凌希面前表现一下呢?可她又想到献王对她的叮嘱,献王说向弘宣怕是不会轻易同意立嗣,庆王府再上杆子巴结凌希都是没用的,还是静观其变比较稳妥。薄宝灵只好压下心中的不安,毫无动静地坐在席间。 忽然向弘宣走进流杯亭中,众人一怔,立刻起身向向弘宣行礼。萧湘湘也没有想到向弘宣会来曲水宴,看样子那日向弘宣何止是听进去她的话了,而且怕是已经对凌希深深不满了。她低头一阵窃喜,好戏就要上演了。 “陛下,您怎么来了?”凌希不惊不慌地说道,似乎向弘宣的到来并不让她惊讶。 向弘宣坐在凌希的身旁,他还特意看了一眼虞青珊与她那几个儿子,整个流杯亭中就只有她的几个儿子在,其他孩子都在亭外玩耍着,看样子,凌希确实对庆王的几个儿子另眼相看。 向弘宣有些不悦,幽幽地开口说道:“听说皇后的曲水宴年年都有意思的很,朕很是感兴趣,今日就来看一看,果然与众不同呀,居然这么多的孩子,到着实让朕吃惊不少。” 说完向弘宣还特意环顾席下,原本还热闹非凡的亭间,也因为向弘宣的到来以及向弘宣这颇有深意的话,瞬间鸦雀无声。 向弘宣满意地笑了笑,突然他贴近凌希,说道:“朕来得突然,不知道皇后欢迎朕吗?” 凌希倒是很淡然,她莞尔一笑,略带俏皮地说道:“陛下,臣妾当然欢迎,只不过这曲水宴是我们妇人间游乐之地,陛下想来热闹一番也不是不可以,可这席间没有皇帝与皇后,若是输了游戏都得认罚,陛下您可愿意?” 向弘宣一怔,一片桃花瓣飘落在凌希的手背上,那股娇艳的淡红色,瞬间钻入他的心房,凌希好久没有这么俏皮与他说话了,他不禁想起当年在椒房殿后院中,凌希耍赖的模样,向弘宣不由得地贴近凌希面庞几分,故意戏虐地说道:“皇后若是能认罚,朕也能。” 凌希与向弘宣对视一笑,她高声说道:“来人,将羽觞杯放入水中,行酒令开始。” 羽觞杯在水中慢慢地游走着,众人都全神贯注地盯着水中,似乎水波的每一次流淌都牵动着众人的心 ,忽然羽觞杯在薛暮烟的位前停下,众人一阵欢笑,向弘宣说道:“薛美人,你是赋诗一首,还是自罚三杯呀?” 薛暮烟起身拿起手中的羽觞杯,她微微一笑,说道:“陛下,臣妾不善饮酒,这三杯要是喝下去怕是要在人前出丑了,那臣妾只能勉强作诗一首。” 说着薛暮烟为难地将手中的羽觞杯举起,优雅地喝下半杯后,面色有些微红起来。她盯着席间那飘落得到处都是的桃花瓣,说道:“一片二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无数片” 似乎薛暮烟有些醉意,她略微停顿一下,身子有些晃荡起来,昭庆一阵讥笑,说道:“薛美人,你这如果也能叫诗的话,那亭外的孩子们就各个都能出口成章了。” 昭庆的话刚落音,众人也都开始嘲笑起来薛暮烟,连向弘宣都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可薛暮烟却不以为然,她慢悠悠地喝下手中的半杯酒水,深情款款地看着向弘宣,说道:“一片二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无数片,飘入心中都不见。” 也许是因为薛暮烟那绯红的双颊,也许是薛暮烟这迷离的神态,顿时让她有些风情万种,与往日那般清新素净的样子是天差地别,向弘宣看得有些惊喜,他不由得大声说道:“好诗。” 薛暮烟有些娇羞地低下头去,更是让她多出几分美态,萧湘湘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她是又惊又忧,虽然她一直不相信薛暮烟真的就不争不抢,可薛暮烟进宫后,却也安分,即便薛暮烟没有帮衬过自己,但总算也没有妨碍过自己,她也能容得下她,可今日薛暮烟这般媚上,倒让她吃惊不少。萧湘湘低头握紧手中的羽觞杯,满脸的忧思。 薛暮烟这与往日不一样的举动,确实也让凌希大吃一惊,她又想起之前薛暮烟说服向弘宣一事,也许颜姑姑说得对,后宫之中根本就不可能有岁月静好的女子。她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颜姑姑,颜姑姑立刻会意退下,凌希又大声说道:“薛美人的诗确实好,来人,再上羽觞杯,再来一局。” 很快羽觞杯又在水中游动起来,似乎这次的水流有些冲进,羽觞杯划过很多人的席位,依旧前行不止,眼看就要冲过向弘宣的席位之时,突然羽觞杯嘎然停止了,众人低头笑起来,凌希立刻问道:“陛下,您是认罚呢,还是作诗一首?” 向弘宣缓缓地起身,他拿起水中的羽觞杯,想了一会,似乎是想作诗,他刚想说话,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哐当声响,只见远处的神龛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塌了下来,神龛内的神像瞬间就滚落到水中,在水中扑腾了几下,随着流水在席间游走起来,一点点逼近向弘宣。向弘宣瞪大了眼睛盯着水中的神像,他认得 这个神像,这不是上巳节祭祀高禖的郊禖神像吗? 忽然水中的神像在他的位置停了下来,向弘宣心中一惊,这主管生育的神像掉落水中,又不偏不倚地停在自己的面前,难道这是想暗示他什么吗?向弘宣陷入了沉思当中,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席间的众人也都目瞪口呆,纷纷低下头去,心中不知道有多少猜想,又有着多少话要说,可每个人都沉默不语,顿时流杯亭里鸦雀无声,寂静得可怕。 突然席间传来凌希爽朗的笑声,凌希幽幽地说道:“这郊禖神像怕是也想祓禊,所以才会如此着急入水,洗去这凡间的病灾吧,陛下,您说是不?” 向弘宣立刻尴尬地笑道:“皇后说得有礼。” 众人看皇帝与皇后都一笑而过,也都纷纷应声起来,凌希赶紧叫宫人将神像请走,很快席间众人又是说笑不止,似乎刚刚的一幕就像没有发生过。 向依依蹦蹦跳跳地回到亭中,她刚想跑到向弘宣的身旁,她眼角的余光看到水中有漂浮起的熟鸡蛋,她裹了裹嘴,不禁跟着水中的鸡蛋走了起来,似乎很想捞起那鸡蛋。正好向儒钧与叶青青也来到亭中,向儒钧身前的水中刚好有鸡蛋,他立刻捞起一个鸡蛋,刚想递给叶青青,就看到向依依也正往他这来,他又从水中捞起一个鸡蛋,他将手中的两个鸡蛋递给了向依依与叶青青,向依依立刻就高兴地跑到向弘宣的身旁。 向弘宣早就看到向依依走进亭中,他也看到向儒钧给向依依捞鸡蛋,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向依依,似乎向依依很是开心。向弘宣默默地喝下手中的酒水,再次陷入沉思。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诛心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飞羽殿中向弘宣看了一眼正在喝茶的东阳郡王,东阳郡王那拿着茶盖的手不停地颤抖着,以及他那一丝血色都没有的面庞,看样子像是病得不轻。向弘宣想到这些年东阳郡王因病很少进宫,如今看来,怕是东阳郡王早已病入膏肓了。 向弘宣看着东阳郡王这副病态,不由得心头一软,宣武帝就这么一个同胞亲弟弟,他这小叔叔既不恋权,也不贪财,平生只会附庸风雅吟诗作画,虽说生活也有些散漫以及奢侈了点,但也不曾在前朝让宣武帝为难过。 当年他即位之后,按理说皇族宗室的宗正一职理应由他这个至亲且辈分高的小叔叔担任,可为了制约他的兄弟,也是为了收拢宗室之心,最终才将宗正给了他那大哥献王,想到这,向弘宣对这个小叔叔,是心怀一丝愧疚的,再加上如今东阳郡王这般病态,向弘宣更加心疼起东阳郡王。 向弘宣挥了挥手,内侍们立刻捧上许多珍贵的药材来到东阳郡王的眼前。他轻声说道:“皇叔,这些都是今年各地才进贡到宫里的珍贵药材,原本朕想着晚些时候差人送去东阳郡王府,今日皇叔正好进宫,就一并赏赐给您。” 东阳郡王起身,颤颤巍巍地向向弘宣行礼,感激涕零地说道:“陛下,老臣是个无用之人,陛下还能如此记挂老臣,老臣真是感动,可无功不受禄,这些珍贵的药材老臣愧不敢当。” 向弘宣立刻来到东阳郡王的身前,扶住他那颤抖的身体,亲切地说道:“皇叔,这是什么话。您是朕的亲叔叔,您是东俞宗室的支柱,您不管是威望还是德行都是当之无愧东俞宗室的典范。” 东阳郡王得意地笑了笑,他看着向弘宣,说道:“既然陛下这么说,那老臣就却之不恭了。” 向弘宣再次挥了挥手,内侍奉上一杯热茶,向弘宣亲自端到东阳郡王的面前,看着东阳郡王喝下热茶后,那脸色稍微平复些,向弘宣才放心地回到龙椅。 忽然东阳郡王放下茶碗,脸色凝重,似乎有什么大事,他缓缓地说道:“陛下,老臣有一件事想与陛下说上一说。” “皇叔请赐教。”向弘宣连忙说道。 东阳郡王思量了一会,幽幽地开口说道:“自古国无储君,国本动摇。陛下如今膝下犹空,东俞上下惶恐不安。” 向弘宣面色一僵,他不自然地端起一旁的茶碗,低头喝下一口茶水,将这落寞与悲愤都掩藏在有些发凉的茶水中。 “是朕不够贤德与勤奋,所以上天才没有赐给朕一个健康的皇子,都是朕的过失,以后朕自当更加贤明勤政,以求早日为东俞诞下皇子。”向弘宣无奈地说道。 “陛下的贤明,东俞上下都是有目共睹,子嗣之事不可着急,陛下也不 必过于自责,只不过老臣听闻前几日的曲水宴上,神像无故掉落水中之事,老臣觉得这大为不妥呀。” “何为不妥?”向弘宣一字一句地问道。 东阳郡王看了看向弘宣那不大好的脸色,他低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本曲水宴就是宗室妇人们一起欢聚祈求神灵庇护子嗣生育的宴席,陛下突然到访就有些突兀,而郊禖伸像可是掌管世间生育的神像,却无故跌落神龛掉入水中,陛下,这可是大不祥之兆呀。” 向弘宣低头冷哼了一声,淡淡地说道:“没想到皇叔还信这种怪力乱神的无稽之谈。” 东阳郡王激动地起身,他用颤抖地声音说道:“陛下,您不信,老臣也不信,可那日之事早就在宗室里传开,宗室里的人对那日之事是说得有鼻子有眼,似乎这就是神迹,是暗示东俞无后继之君的迹象,如今连邑城里也早就街知巷闻,东俞的百姓,东俞的宗室乃至于东俞的后宫,都人心惶惶,深信不疑。” 向弘宣猛地一起身,他表情凝重,低声说道:“皇叔,慎言。” 东阳郡王一惊,他立刻收声,他知道向弘宣已经怒了,他不得不跪倒在地,颤巍巍地给向弘宣磕头,轻声说道:“陛下,老臣失言了。” 向弘宣看了一眼伏地的东阳郡王,他的脸色稍稍缓和些,他缓缓地坐下,说道:“皇叔,快起身吧。” 说着他看了一眼内侍,内侍立刻上前扶起了东阳郡王,东阳郡王安坐在椅子上,他抬头看了看向弘宣,向弘宣拿起茶碗慢慢地放在嘴边,似乎又再次思量起来,东阳郡王不敢再言语,一时间偌大的飞羽殿内鸦雀无声,寂静到可怕。 忽然小德子走了进来,说道:“陛下,司天监监正说是有要事要面见陛下。” 也许是因为东阳郡王那些要人命的话,也许是因为神像落水确实让人敬畏,向弘宣的心也有些慌乱,正好听到司天监监正有要事要禀奏他,他那敏感的神经再次被触动,他不假思索地说道:“快宣监正。” “陛下,臣近日夜观星象,黄帝座以北的前星,黯淡发黑,怕是不详。”监正说道。 向弘宣一惊,前星那不就是太子星,太子星黯淡发黑,是为大不详。他又想起刚刚东阳郡王说的神迹,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急切地问道:“监正,你可看仔细了。” 监正微微一怔,又说道:“陛下,臣之前夜观星象,前星确实有些黯淡,但也无大碍,可这段时日前星被黑气笼罩,怕是不详呀。” 向弘宣失落地垂目,他挥了挥手,监正会意地退下。 顿时向弘宣那满心的愁思都挂在了脸上,东阳郡王的心思再次活络起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有些吃力的手脚,深吸一口 气,壮大了胆子,再次说道:“陛下,听说那日曲水宴上,皇后娘娘恩准各位王妃带着自家的儿子入宫,此前就有传闻皇后娘娘想要过继个宗室子,不知道是真还是假的?” 向弘宣立刻眼神深邃起来,他盯着东阳郡王,说道:“原来皇叔进宫不是来看望朕的,是来做说客的,只是不知道皇叔是为哪家王爷做说客呀?” 扑通一声,东阳郡王跪倒在地,略有些惊恐地说道:“陛下,老臣久卧病榻多年,不问朝政,老臣能为谁做说客?老臣已经是一个一只脚踏入棺材的人了,若不是心系东俞江山,心系陛下,怎么可能进宫跟陛下说这些话,给陛下添堵,让陛下厌恶老臣,厌恶东阳郡王府,老臣是心疼陛下,心疼先帝这辛苦打下的江山,陛下,您还年轻,以后大有机会生下皇子,立嗣不会影响以后皇子的帝位,可现在若是不立嗣,人心惶惶,万一出现变故,那就是东俞的祸事,东俞的江山就要毁于一旦了。” 东阳郡王声情并茂地说着,而且还伏地哭泣不起,向弘宣眉头紧蹙,他看着眼前这个老叔叔那般深切地模样,他能够堵得住东阳郡王的嘴,他能够堵得住东俞上下所有人的嘴吗? 向弘宣缓缓地来到东阳郡王的身前扶起他,无奈地说道:“皇叔的话,朕记下了,皇叔身体不好,进宫也一段时间了,先回府休息吧。” 原本东阳郡王还有一肚子体己话要说,可他看着向弘宣这有些捉摸不透的神情,他不敢再言语,虽说他是活够了,可不还有一大家子嘛。 东阳郡王颤巍巍地从飞羽殿走出,一缕耀眼的阳光倾洒在他的身上,顿时让他觉得温暖惬意,他回头望了一眼威严的飞羽殿,向弘宣无子的困局,何止是让那些东俞宗室的王爷们心思活络起来,就连他这个都快进鬼门关的人也想出来参与参与,不管是谁家的儿子以后成了这东俞之主,今日他这般冒死进言,以后他们东阳郡王府都不会被忘记,想到这,东阳郡王高兴地大笑起来,也许是太激动,也许是太虚弱,东阳郡王猛地咳嗽起来,很是难受,慢慢地向皇城外走去。 .................................................................................................................... 萧湘湘猛地从床上坐起,她满头的大汗,不由得双手捂住胸口,刚刚的梦太过真实,真实到让萧湘湘不由得害怕,瞬间她的眼中溢满了泪水,很快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连映容立刻来到萧湘湘的面前,她拿起丝帕轻轻 拭去萧湘湘脸上的汗与泪,她关切地问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萧湘湘回过神来,她抓住连映容的手,小声地说道:“姑姑,我刚刚梦见赵夫人,淑妃还有朱美人与卫美人了,她们,她们拽住本宫的手脚,使劲地撞击本宫的肚子,她们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连映容着急地问道。 萧湘湘立刻大声痛哭起来,失声地说道:“还说本宫害了她们,她们做鬼也不会放过本宫,不会让本宫再有孩子的。” 连映容脸色一僵,她立刻轻轻拍抚着萧湘湘的后背,有些慌张地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她们算什么,哪个后宫不是吃人的地方,当年南熙国后宫可比这精彩多了,也没见着谁就真的变鬼放不过谁,娘娘别怕,有奴婢呢,这些事都是奴婢做得,跟娘娘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们要来报仇,就尽管来好了,奴婢在这等着她们,奴婢才不信这些鬼神之说。” “可是姑姑,那日曲水宴,本宫亲眼看到那放得好好的郊禖伸像就突然掉入水中,而且还停在了陛下的眼前,据说司天监发现前星黯淡发黑,这可是储君之位大不详呀,姑姑,我们是触怒了神灵,神灵才会这般显神迹呀,如今后宫的女人们都在烧香拜佛,以求神灵宽宥,姑姑,你说本宫会有报应吗,不会再生下皇子了吗?” “娘娘,这世间哪有报应,我们是艰辛万苦才走到如今这般地位,您的儿子将会是未来东俞之君,神也好,鬼也罢,都不能阻止我们的富贵荣耀之路。”连映容坚定地说道。 “可是万一,万一神灵怪罪我们该怎么办?”萧湘湘慌张地问道。 “那就遇神杀神,遇佛诛佛。”连映容再次坚定地说道。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玉心小筑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弘宣卧在软榻上,一杯杯灌下眼前的酒水,今日他很烦心,烦心到一旁乔心悠那悠扬的琵琶曲都听不进去,还有他眼前这佳酿也都快成了清水,佳人与美酒也顿时没了吸引力。因为今日朝臣们立嗣的奏折就像雪片一样接踵而至,向弘宣也记不清到底多少臣子上奏折,他也懒得看。 本想着醉生梦死一番,也算躲得了这烦心之忧,但没想到今日的酒与曲都这般无趣,向弘宣立正了身躯,将酒杯丢在一旁,说道:“乔宫人,今日就到这吧,朕有些累了,你先退下吧。” 乔心悠缓缓地起身,将青玉琵琶放在一旁,她幽雅地来到向弘宣的身后,一双玉手轻轻覆上向弘宣的太阳穴,轻柔着说道:“陛下,这春色正浓,陛下可不能辜负春意。” 向弘宣一把抓住乔心悠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轻跳地说道:“这后宫哪一日不是春色连连,朕又哪一日辜负了这春色呀?” 乔心悠娇羞地低下头去,浅浅一笑。 忽然小德子走进内殿,说道:“陛下,飞羽殿外有臣子求见。” 向弘宣松开了乔心悠的手,他眉头紧蹙,低声说道:“不见。” 可小德子并没有离开,向弘宣不悦地说道:“还有何事?” 小德子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拿出奏折,说道:“陛下,又有臣子送来奏折了。” “滚。”向弘宣低声说道。 小德子一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机灵地退出了内殿。 乔心悠看了看一脸不悦的向弘宣,她眼珠子转了转,娇声地说道:“陛下,奴婢说得春色,可不是这宫里那柔情似水的春色,奴婢说得可是那皇城外,春光明媚的无限风光。” 说着乔心悠一只手指向了窗外,向弘宣顺着乔心悠的手指向窗外望去,那和煦春光一点点滋润着大地,很是惬意。 “陛下,若是奴婢可以出宫,奴婢一定要在皇城外沐浴一下这春光,怕是什么烦心事都能忘去,若是奴婢再能见见胞弟,有亲人在侧,再有这般好天气,怎会有烦心之事?”乔心悠忘情地说道。 向弘宣不由得走到了窗台,他看着窗外那一片生机勃勃,不禁想起他好久没去昭庆的长公主府了,他都快忘了,他还有个亲人。 “朕也好久没去长公主府了,那朕就带着你一起去看看亲人吧。”向弘宣说道。 ..................................................................................................................... 向弘宣刚踏出龙撵,脚下就传来阵阵热感,他低头一 看,脚下一片阳光裹地,这是骄阳暴晒下的温度,向弘宣一抬头正看见昭庆站在长公主府的门口等着他,昭庆满脸的笑容,顿时让向弘宣倍感亲切,向弘宣开怀一笑,大步走进这长公主府。 昭庆不断地给向弘宣添酒,轻声说道:“皇兄可是好久没来臣妹这了,臣妹还以为皇兄都快忘了臣妹了。” 向弘宣一口饮下手中的酒水,说道:“朕就是前朝事多,不得空。” “是啊,陛下日理万机,不仅是那前朝不得空,怕是那后宫也不轻松吧。”昭庆俏皮地说道。 向弘宣尴尬地笑了笑,说道:“皇妹这是在取笑朕呀。” 昭庆又立即给向弘宣满上一杯酒,神秘地说道:“臣妹哪敢呀,臣妹不过就是想为皇兄分担忧愁。” 顿时向弘宣来了兴趣,急切地问道:“怎么分忧?” 昭庆放下手中的酒壶,她拍了拍手掌,很快屋内走进一群年轻貌美的歌姬,她们即刻便在屋内翩翩起舞,曼妙舞姿之间,都是那无边的春色,向弘宣看着这些美艳歌姬,一时间也有些春心荡漾。 乔心悠一看这满屋子的美人,她的心一下子掉落到深渊,她只知道昭庆让她将向弘宣引到长公主府来,但她不知道昭庆又要给向弘宣送女人了,她没用了,至少在昭庆眼中是这样的。乔心悠不禁落寞地起身,她想她怕是不合适再待在这屋里了。 刚走出屋内,一只手抓住了她,她定睛一看,是乔琪,乔琪将她拉到一旁,开心地说道:“姐姐,可算见到你了。” 乔心悠激动地用手抚摸着乔琪的脸庞,比起她进宫那年,乔琪不仅长高了许多,也更加俊俏了。 “琪弟,你在长公主府还好吗?” “姐姐,不用担心,我一切安好。” 乔心悠不由得想起之前乔琪被秦迁抓进大牢的事,瞬间她的眼眶湿润,她又看了一眼屋内那些美艳女子,说道:“都是姐姐无用,进了宫也只是个没用的宫人,帮不了你,也帮不了长公主。” 乔琪一只手拉起乔心悠,一只手轻轻拭去乔心悠脸上的泪水,说道:“姐姐,不必忧心,长公主说了,这些歌姬不会进宫,她们威胁不到姐姐的地位,日后弟弟飞黄腾达了,姐姐就不必在后宫受苦,相信弟弟,弟弟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说着乔琪也往那屋里看去,乔心悠不解地看着乔琪,她弟弟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会围着她转的孩子了。 昭庆看着向弘宣这饶有兴趣的眼神,轻声在向弘宣的耳边说道:“皇兄,这些歌姬都是臣妹精挑细选的,虽说不是什么官宦女子,但也绝对都是出身清白的良家女子,皇兄尽管放心宠幸,若是有了子嗣,不正好解了皇兄的困局。” 向弘 宣一怔,他看了看眼前这群女子,要是临时兴起宠幸一番,也不是不可以,可要这些女人给自己生儿子,那可都是要带进宫的,凌希会同意吗?就算凌希同意了,萧湘湘怕是也要伤感多日了,而且这么多女子不符合规矩就进宫,怕是前朝的那些大臣们又要没完没了地给他讲道理了。 “皇妹对朕的忠心,朕是知道的,可是朕的后宫进不去这些出身平民的女子,朕是无福消受了。”向弘宣有些失落地说道。连他刚刚眼中那股子兴趣,也骤然消失不见,他落寞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皇兄就别带进宫去,这宫里的规矩多,各位娘娘都被各种宫规管着,这身与心都不由已,怎么可能身心具佳生下皇子,要臣妹说,这后宫的女人要是出了后宫,指不定就能生出皇子了。” 向弘宣脸色一僵,他手中酒杯里刚倒满的酒水,也在晃荡中渍洒出来,向弘宣深思着,昭庆这是话里有话,向弘宣又想起往日后宫种种,他眉头紧蹙,他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清清楚楚的,比如后宫之事。 “放肆,皇妹你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口无遮拦,后宫的女人怎么可能出宫。”向弘宣脸色一沉,将酒杯丢在桌上。 向弘宣这有些怒气的举动,并没有让昭庆惊慌,昭庆又说道:“臣妹就是那么一说,既然后宫的女人出不来,那皇兄在宫外再养些女人不就行了,只要能生下皇子,不都是皇兄的儿子吗?” 向弘宣眉梢一挑,他看着昭庆,细想着昭庆这话,他不禁问道:“皇妹这话什么意思?” “臣妹记得先皇在世的时候,特别喜欢去邑城外的皇家别院玉心小筑,尤其是先皇最后的那几年,几乎就是常年在玉心小筑住着,那里不仅有宫廷殿宇,还有前朝办公的地方。而且最繁华的时候,玉心小筑前的几条街上都是大臣们办公的场所,虽说皇兄登基后,太后就荒废了那里,现在皇兄想要在那办公怕是很难了,可要是皇兄偶然在那休养,宠幸一些美人那还是没问题的。” 向弘宣低头默默喝下一杯酒,昭庆的这个想法倒也可行,因为宣武帝之前就是在玉心小筑里养着一个美人,才会不舍得回后宫,若是他也在玉心小筑里宠幸美人,一旦生下皇子,倒也可以名正言顺地接回后宫,前朝的臣子也都无话可说,而且玉心小筑毕竟是皇家别院,也没有后宫那么多争斗,也许这些女人就真能生下皇子,那他无子的困局就能解除,那么凌希就算收养十个八个养子,大臣们玩命地让他立嗣,他又何惧? 忽然向弘宣放下手中的酒杯,说道:“今日朕在皇妹这春光也都看过了,时候不早了,朕要回宫了。” 说完向弘宣起身,就要往屋外走去 ,昭庆有些不知所措,她急忙问道:“皇兄,这些美人该如何处置?” 向弘宣想了想,不由得就往皇城的方向看了看,他轻声说道:“那就有劳皇妹,将这些美人都送到玉心小筑吧。不过皇妹,切记千万别走漏风声。” 一听这话,昭庆立刻满脸笑容,她激动地伏地说道:“臣妹遵旨。” 昭庆看着向弘宣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她的眼中除了欢喜,还有无限的遐想,乔心悠说凌希与萧湘湘在后宫斗得不可开交,而后宫的女人们为了自保,都开始避孕,向弘宣就算累死在后宫,也不会有皇子,只要她献上的美人生下皇子,那么她就是未来东俞之主的依靠,那么她就可以是那一手遮天的大长公主。 想到这,昭庆不由得就开怀大笑起来,从她回到邑城,不管是费劲心思想要留在后宫,还是拼命帮向弘宣在前朝安插官员,说到底为得还是与那至高皇权有个无限亲密的关系,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是不被人主宰的公主,她才能成为主宰别人的公主,她才可以保护她想要的东西,而这一切眼看就要实现了,昭庆兴奋着,非常兴奋。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章养子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众人从金殿上缓缓地走下,每个人都满怀心事,似乎对今日早朝之事都太过震惊。大家都围着献王不断恭贺,因为今日早朝上,向弘宣宣布,将献王之子向儒钧接到后宫,交于皇后凌希抚养,也就是说向儒钧成为了皇后养子。 庆王无比沮丧,他看了看群臣恭贺献王那积极谄媚的样子,心中一股子愤恨油然而生,他筹谋这么久,最终他的儿子没有成为凌希的养子,却给献王做了嫁衣,庆王不禁疑惑,到底哪出了问题? 周洵看了一眼就要离开的晏清,他快步来到晏清的面前,将他拦下,说道:“晏相,您别走这么快呀,今日这等大事,我等都茫然不知,不知道陛下这是何意?” 众臣一看周洵拦住了晏清,大家也不自觉地都围着晏清。晏清不由得心中冷笑起来,他上下仔细打量着周洵,周洵一脸茫然的样子,他想眼前的周洵无外乎两种可能,一是周洵真不知向弘宣让凌希收养向儒钧这事,周洵这是有些慌了,才会这般着急找自己探探上意。二是周洵怕是早知道向弘宣会让凌希收养向儒钧,但周洵想知道群臣的想法,或者说向弘宣想知道,故此拦着自己套问众人的话。 晏清想了想,说道:“周相,您是百官之首,又深得陛下信任,您都不知道陛下这是何意?本相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众人一听晏清这话,顿时觉得有理,又都看向周洵,庆王与献王也不由得走近周洵,似乎也非常感兴趣。向弘锡看了一眼众人那关切的模样,他苦笑一声,他儿子没了,他不关心这些了,他刚想离开,凌华来到他身边,寒暄几句后,借机众人没注意自己,赶紧跟着向弘锡早早离开。 周洵看着这群大人们都这么围着自己,他无奈地说道:“晏相,本相和诸位大臣一样,也是今早才知道陛下的圣意,确实不知到底有何深意。” 晏清淡淡一笑,说道:“周相不知,那老夫就更不知了。” 说着晏清就要往皇城外走去,周洵再次嬉皮笑脸地拦住晏清的脚步,说道:“就算晏相之前不知,但现在陛下只是让皇后娘娘收了个养子,却不提立嗣之说,晏相就不觉得奇怪吗?晏相您可是陛下的老师,谁还能比您更加了解上意,您说陛下这是何意?” 周洵的话一落音,众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看向晏清,毕竟皇后养子与皇嗣之间,还是差着名正言顺这几个字,对于庆王与献王来说,这也许就是希望与失望之间最后的较量,所有人未来之路的走向,这些大人们怎么能不格外关心。 晏清微微脸色一变,低声说道:“周相慎言,上意岂可无端揣测。” 周洵一怔,不由得露出尴尬的笑容,继续小心翼翼地说道:“晏相说 得是,上意不可揣度。只不过本相就是有些担心,虽说陛下子嗣艰难,但陛下正值壮年,万一后宫若有皇子出生,前朝又无嗣子,皇后娘娘膝下又有个养子,东俞这以后之路该何去何从呀?” 周洵知道晏清是不想搭理他,因为这嗣子,养子与皇子,哪个都敏感,他周洵也不想挑明了说,可他拿不准呀,他跟萧湘湘利益绑定已久,若是萧湘湘之子当不了东俞的未来之君,那他现在在前朝的一切就可都是昙花一现。 向弘宣一直对他信任有加,可让凌希收养养子一事,却只字未跟他提起,周洵何止是吃不准向弘宣的意图,他还有一些莫名的不安,当然这不安的人又何止他一个,这群大人们哪个不是满心的疑惑,今日若不问个清楚,聊个明白,以后哪有这样的机会。 晏清看了看四周各位大臣,每个人似乎都有一肚子的疑惑与谋算,他淡淡一笑,说道:“诸位,何必费这般心思在这苦思,以后后宫有皇子降生,这皇后的养子也丝毫动摇不了皇子的地位,虽说现在只是有了个皇后的养子,可东俞上下的心就能安稳不少。当然以后的事谁又能知道,不管养子能不能成为嗣子,但现在却是对东俞最好,不是吗?” 说完晏清头也不回就往皇城外走去,周洵看了看周围众人的神色,晏清的几句话,又让众人遐想翩翩,尤其是庆王,似乎庆王脸上的失落也消散不少,周洵冷笑一声,晏清果然是个老狐狸,说了等于没说,谁不知道呀,可偏偏他又将所有人的心思都说活络了,周洵低声叹了一口气,看样子,他得好好跟连映容说说,萧湘湘得尽快生个皇子,不然都是浮云。 .................................................................................................................... 凌希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那春意盎然,她不禁回头望了望桌上的盆景,这是今年开春后,凌华特意送进宫的稀有盆栽,她缓缓地来到盆栽旁,眉头一皱,似乎哪里觉得有些不妥。 忽然颜姑姑大步走进椒房殿,一看到凌希,就立刻高兴地说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陛下今日早朝下旨,将献王府的小王爷向儒钧送进宫,以后就由娘娘在椒房殿抚养,娘娘,您得偿所愿,终于有个满意的养子了。” 凌希的嘴角边微微勾起弧度,她看着眼前的盆栽,原来是这旁支太过茂盛,所以才会如此不雅,让人觉得不妥,她拿起桌上的剪刀,轻声说道:“多亏姑姑好手段,不然本宫就会难以如愿。 不过本宫真的很好奇,到底姑姑是怎么做到,让那神像神不知鬼不觉就掉落水中,与羽觞杯不偏不倚,正好停在陛下的眼前?” 颜姑姑低头一笑,说道:“娘娘,奴婢这些都是障眼法,是奴婢提前让人在曲水中埋下一根丝线,又换了献王妃送进宫来的神像,换了的神像是一头实心一头空心,必然会沉在水中一截,不管是神像还是那插着羽毛的羽觞杯,都会被水下细线所阻,那就一定会准确无误地停在陛下的眼前,至于神像掉落水中,只是奴婢在那神龛做了手脚,神龛的一角早就被锯断,奴婢用松香略微合上,神像进了神龛,一定会上香,松香就会有些融化,奴婢又在那一角上绑上细丝,娘娘给奴婢眼色后,奴婢只要远远地拉下那细丝,神龛必定坍塌,神像也就在众人面前,神不知鬼不觉地掉落水中,娘娘,奴婢这些不过都是小手段,倒是娘娘您能让陛下亲临曲水宴,这出戏才能演完。” 凌希仔细地剪裁着眼前的旁支,淡淡地说道:“陛下向来多忧,又心思沉重,庆王与哥哥之前的谋划,怕是陛下早就有所察觉,不管本宫想要收养哪个宗室子,陛下都不会放心,而且陛下正值壮年,怎么可能轻易将皇储之位让出来给宗室,陛下不会同意本宫收养宗室子的。当然如果宗室与朝臣们为立嗣一事与陛下死争,陛下未必会妥协,可再有些神迹舆论相逼,陛下最看重他的贤明,一定会想个折中的办法,而本宫收养个宗室子,就是陛下最好的解困办法。” “可是娘娘,奴婢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不按照国舅爷的安排,过继庆王的儿子,毕竟庆王在前朝立嗣一事出力最多,而且庆王妃的外甥女还是小国舅爷的夫人,庆王在前朝又有实权,奴婢想国舅爷当初选择与庆王一起筹谋,也大抵出自这些原因吧。”颜姑姑不解地问道。 凌希放下手中的剪刀,颜姑姑立刻将一旁的水碗递给凌希,凌希铺洒几滴清水后,又再次拿起剪刀,继续修剪起来。 她一边修剪一边说道:“就是因为庆王有实权,又与凌家关系亲近,若是本宫真的收养了庆王的儿子,怕是陛下会更加忌惮凌家,忌惮后族,可献王不一样,献王只是宗令,在前朝没有实权,就算本宫过继了献王的儿子,至少陛下不会太过忧心,担心后族在前朝结党营私。而且献王原本就是先皇的嫡子,若陛下以后真的无子,只有献王的长子即位,才能让宗室,让朝臣,让百姓信服。再加上平南王妃去世后,献王府与江家,与凌家的关系就淡漠不少,江家需要献王府的帮衬,陛下又不会过于忌惮,怎么看都是过继献王的儿子最有利,当然如果本宫直接告诉陛下想要过继献王的儿子,陛 下还是不会应允,只有陛下自己为本宫挑选的儿子,陛下才能安心,本宫也才能安全。” “可是陛下想不到,他为娘娘挑选的养子,其实就是娘娘想要的,陛下一直都按照娘娘的想法在做,只是不知而已。”颜姑姑得意地说道。 凌希手中一停,她低头苦笑一声,说道:“不是陛下在按照本宫的想法做,只是陛下太过自负,凡事又喜欢掌握主动权,既然前朝庆王已经急不可耐,本宫不过就是利用陛下的疑心,让陛下以为本宫中意庆王的儿子。那日听你说东阳王妃去见了德妃,本宫想有了德妃的添油加醋,陛下多疑,一定会来曲水宴看看本宫到底是不是想要过继个儿子,以及庆王府是不是也已经做好了将儿子送进宫的准备,只不过陛下想不到,本宫就是要等他,只要他来了,显了神迹,本宫过继宗室子就会水到渠成。” 说着凌希放下了手中的剪刀,仔细看着眼前的盆栽,似乎很满意的样子,颜姑姑立刻将丝帕递给凌希,她擦了擦手,又说道:“当然还得谢谢俩个人,没他们,陛下估计一时半会也下不了决心。” “娘娘说得是?”颜姑姑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东阳郡王与凌华了,若不是这位老王爷心思动了,想要为他东阳郡王府博得未来之君的好感,他这个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老王爷,何必趟浑水,宗室们也是知道,也只有东阳郡王能在向弘宣的面前不要命地进言,向弘宣才能不得不正视宗室们的请求。再加上凌华收买了司天监的监正,神迹加星相,就算向弘宣不信,他也得信,本宫以前就说过,陛下呀,棋艺不佳,可偏偏还不知。”凌希幽幽地说道。 说完凌希又走到窗边,虽然她赢了,赢了向弘宣,有了养子,有了依靠,可她却心中没有半点欣喜,她看了一眼窗外的无边春色,可惜了这番春色,她与他不能一起共赏了。凌希不由得轻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世界里向弘宣已缺席,就像她进宫之时,也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向弘宣就会走进了她的心中。 凌希转过身来,不由得问道:“颜姑姑,陛下呢?” 颜姑姑一怔,立刻来到凌希的身旁,小声说道:“陛下这段时间常常出宫,甚至有时候宿夜未归。” 凌希眉头紧蹙,问道:“知道陛下去了哪吗?” 颜姑姑摇头摇,小声说道:“每次陛下出宫都带着内卫,身旁除了小德子公公谁都不带,没有人知道陛下到底去了哪。” “哦。”凌希喃喃自语道。 凌希不禁想起向弘宣在飞羽殿敲打她的情形,凌希想没有人比她更加了解向弘宣,原本她以为她会是向弘宣最有用的皇后,可是现在连向弘宣的去向 她都不知道,她何止是在向弘宣的心中走丢了,她在向弘宣那也已经成为一位没有用处的皇后。 也许她错了,她不该呀,不该妄图走进帝王之心,如今她确实是最了解向弘宣之人,可那又怎样?除了与萧湘湘至死方休的争斗,她也不得不与向弘宣斗智,那些曾经点点熟悉与知心,现在都成了算计的把握,终究她与他还是渐行渐远,凌希失落地垂下双目,她想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晕厥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弘宣吃力地从宫阶上走过,似乎他有些体力不支,不得不停在飞羽殿外,休息片刻,他遥望着后宫,好像他已经很久没去过后宫了。老实说昭庆给他找的这些美人,确实很**,再加上在玉心小筑的那些美人,没有了后宫严苛的规矩,她们也就不似后宫女人这般拘谨,就算侍驾也都敢在御前各番争艳。 虽说有些荒唐胡闹了些,可向弘宣却不由得觉得心痒难已。向弘宣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温柔乡吧,这不是一个两个绝色美人,就可以搭起蚀人骨髓的温柔乡,难怪会有芙蓉帐暖度**,从此君王不早朝,向弘宣不由得低头偷笑起来,他想所有的男人都会喜欢这样要人命的温柔乡吧。 忽然一群飞鸟从天空中划过,鸟叫声伴着黑影盖过向弘宣的头顶,向弘宣不由得抬头看向那湛蓝的天空,天空中那厚重的白云在蓝天里慢慢飘动,就像一团团柔软的棉花团,顿时向弘宣的眼中就被这白与蓝填满,向弘宣的眼睛也不由得跟着白云移动,似乎天上的那片白云步步逼近他,眼看就要靠近他的身旁,突然向弘宣微笑着,一阵晕眩倾倒下去。 似乎他的耳边传来了一阵阵内侍与宫人们喧闹的声响,可他却觉得身边真的有团棉花,那般舒服,就像他已经腾空到了天上,在那白云中躺着,非常惬意,向弘宣的眼睛渐渐闭上,他累了,真的累了,他想他要睡上一觉了。 .................................................................................................................... 凌希心疼地坐在向弘宣的龙床边,她的双手紧紧地握住向弘宣的一只手,向弘宣的手掌是那般冰凉,凌希的眉头紧蹙,向弘宣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晕倒在飞羽殿外? 尤其是她手心传来的阵阵凉意,也让她的心有些不安起来,她立刻起身,急切地问道:“刘太医,陛下到底是怎么?” 刘礼胆怯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小德子,小德子低头不语,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走近凌希几分,小声说道:“皇后娘娘,陛下这是有些虚了,所以才会突然晕倒。” 刘礼这支支吾吾的说法,让凌希更加疑惑,虚?虚弱吗? “刘太医,太医院就是这么照顾陛下的龙体?让陛下无故晕倒?本宫看整个太医院也不用当值了,陛下若是再让你们诊治,怕是会更加虚弱吧。”凌希低声怒斥道。 刘礼看到凌希动怒了,立刻伏地,连忙说道:“皇后娘娘,不是太医院的太医们不尽心照顾陛下的龙体,只是,只 是,” “只是什么?”凌希着急地问道。 刘礼又看了看龙床上向弘宣那虚弱的身体,他咬了咬牙,大胆地说道:“皇后娘娘,陛下这是纵欲过度,伤了龙体,所以才会如此虚。” 凌希一惊,向弘宣已经好几个月都没有踏入后宫了,怎么还会纵欲过度? “胡说,陛下很久没有召幸宫妃了,怎么可能会纵欲过度。” “娘娘,臣真的没有说谎,陛下不仅纵欲过度,而且还服用了媚药,所以身体才会如此虚弱,以至于晕倒。”刘礼小声地说道。 凌希猛地转身看向床上的向弘宣,她的脸不断地抽动着,瞬间尴尬的笑容爬满了她整个面庞。她想起颜姑姑跟她说过,向弘宣这段时间经常出宫,后宫佳丽三千,居然也没有留住一个皇帝的心与身,曾经她还妄想住进一个皇帝的心里,现在想来多么可笑。 突然凌希转过身来,瞪向小德子,说道:“小德子,陛下这是在哪又藏了莺莺燕燕呀?” 小德子也吓得立刻跪倒在地,连忙回答道:“皇后娘娘息怒,陛下不过就是忧心子嗣,在宫外,在皇家别院玉心小筑里养了几个美人。” 一听小德子的话,凌希身旁的颜姑姑一怔,她不禁失声问道:“是邑城外,先皇曾经住过的玉心小筑?” 凌希好奇地看向颜姑姑,问道:“颜姑姑,你知道玉心小筑?” 顿时颜姑姑回过神来,小声地说道:“皇后娘娘,玉心小筑是先皇下榻的行宫,先皇最后的几年都是在玉心小筑里度过的,那与后宫很相似,曾经在那也有美人侍奉过先皇。” “谁的主意?又是谁献的美人?”凌希咬牙切齿地说道。 小德子瑟瑟发抖,他知道凌希已经动怒了,可他不敢再多说一句,向弘宣没有醒来之前,多说多错。 “小德子,你是打算背上祸君乱国的罪名,被抄家灭族吗?”凌希一声怒斥道。 “是昭庆长公主出的主意,也是长公主向陛下献上的美人。” 小德子吓得一哆嗦,也立刻跪倒在地上,一股脑说得干净,包括昭庆如何挑选这些平民出身的女人,如何送入玉心小筑,都说得清清楚楚。凌希的脸上似乎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她一双杏仁大眼,肿胀得厉害,让人分不清她这眼中到底是怒气还是悲伤。 “来人,去皇家别院玉心小筑,赐死所有美人,还有去昭庆长公主府,传本宫的口谕,陛下龙体没有康复之前,长公主不得进宫。”凌希怒吼道。 凌希又回到刘礼的身前,问道:“陛下好好休养,龙体就应该无大碍了吧。” 刘礼微微抬头,小声说道:“这次陛下的龙体损伤极大,就算是精心调养,也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康复,陛下这 宠幸后宫之事,可不能着急,不然会对陛下龙体大不利。” 凌希望了望床上向弘宣的那病态,就算治得好向弘宣的身,也治不好向弘宣急切想要儿子的心,她长叹一口气,说道:“刘太医,你跟太医院的太医们要精心照顾陛下的龙体,万不可让陛下再出现如此险境。” 刘礼连忙应声着,凌希看了看飞羽殿,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她想向弘宣醒来,应该不会想见她,毕竟她赐死了向弘宣的女人,还不让他妹妹进宫,她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向弘宣,失落地离开了飞羽殿。 .................................................................................................................... 向弘宣艰难地睁开了双眼,似乎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好像听到了凌希的声音,他刚想起身,就重重地跌落在床上,他的头还有些晕眩,他想他应该是病了。 小德子快步走上前,扶起向弘宣,让他靠在床边。 “皇后来过了?” 小德子一怔,向弘宣的突然发问让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低头思量了一下,说道:“陛下您晕倒后,皇后娘娘就立刻来了飞羽殿。” “朕这是怎么了?” “陛下,太医说您是因为服用了媚药,又过度纵欲以至于身体虚了,才会晕倒的。”小德子小声在向弘宣的耳边说道,他故意看了看向弘宣的神色,向弘宣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悦。 忽然萧湘湘带着李梦清快步走进飞羽殿,萧湘湘刚看到向弘宣,她的脸上就挂满了泪水,她哭哭啼啼地来到向弘宣的床边,哭泣道:“陛下,您吓死臣妾了,您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呀。臣妾真的很心疼陛下,那些贱女子胆子太大了,居然敢用媚药祸君,只是赐死了她们,倒是便宜了她们,都应该抄家灭族。” 向弘宣一惊,他连忙看向小德子,问道:“皇后将玉心小筑的美人都赐死了?” 小德子点点头,向弘宣失望地垂下双目,玉心小筑的那些女人敢用媚药争宠,确实不妥,可她们都是被向弘宣宠幸了一段时间的女人,万一,万一这些女人中有人已经怀孕了,那可是向弘宣的希望呀,但现在都被凌希掐灭了。 突然一阵风刮进内殿,吹灭了向弘宣床前的宫灯,小德子立刻让宫人重新点燃宫灯,向弘宣看着那慢慢燃起的火星,他看了一眼内殿那红门,凌希来过,杀了他的女人,却不等他醒来,就离开了。他有些分不清,凌希这到底是气他,怨他,还是担心 那些女人们会生下威胁她养子的皇子? 也许是想得太出神,也许是刚刚那阵风吹进了心里,向弘宣感到从头到脚凉得彻底,他猛地咳嗽了几声,让他那张惨白的脸颊,更添加几分死灰色。 萧湘湘立刻从李梦清手里的食盒中,拿出一碗补汤,她小心翼翼地送服到向弘宣的嘴边,看着向弘宣这虚弱的样子,她的眼泪流个不停。 向弘宣不由得伸出一只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安慰道:“湘湘,朕没事,别哭。” 一听向弘宣这话,萧湘湘的泪水更加止不住,当向弘宣那冰冷的手指触碰到萧湘湘的脸庞,萧湘湘立刻用手覆盖在了向弘宣的手背上,似乎只有向弘宣那冰冷的手掌,才能让她感到些许温暖,以及更加冷静。 “梦清,过来侍奉陛下喝汤。” 李梦清抬头看了一眼萧湘湘,萧湘湘那双泪眼无比深情地看着向弘宣,似乎她的眼中再无其他。李梦清小心翼翼地接过萧湘湘手中的汤碗,低着头给向弘宣送服补汤。向弘宣看了看眼前的李梦清,他记得这是萧湘湘身边的宫人,是萧湘湘从南熙后宫带来的,确实长相秀丽。 “陛下,梦清是臣妾身边的宫人,跟随臣妾多年,为人忠厚老实,长相也算尚可,陛下若是不嫌弃,就将梦清收在身边,做个宫人也好,只求陛下别再出宫,被那些来历不明的女人诓骗,伤了身子,好不好?” 向弘宣一怔,他被萧湘湘这一举动感动坏了,很早之前,他就知道萧湘湘总能让他万般舒适,可他今日才知,萧湘湘的心中,自己这般重要,重要到可以献美人,与别人分享自己的爱,只是为了自己的身体,以及自己急迫想要生儿子的想法,向弘宣不由得又看了一眼那红门,又一阵风刮进殿内,向弘宣低下头去。 “好,那就让她做个女史,留在关雎宫吧。” 萧湘湘立刻扑向向弘宣的怀中,她不想将李梦清献给向弘宣,她更不想让向弘宣有三宫六院,可是她知道连映容说得对,皇帝的身得先留在关雎宫,那样皇帝的心才能留住,她不想,可她不能不这么做。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二章怪她?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在颜姑姑的搀扶下,从内屋走出,不经意间凌希还轻咳几声,薛暮烟立刻起身,她看着凌希这几分病态的神色,倒与后宫中传言,因为凌希处置了玉心小筑的美人,被向弘宣迁怒,最后病倒在床吻合了。 薛暮烟立刻上前,扶着凌希到主位,轻声地说道:“皇后娘娘,您得保重凤体。” 凌希正直了身躯,有气无力地说道:“薛美人有心了,本宫就是有些不适,修养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薛暮烟微微一笑,她优雅地回到座位,挥了挥手,她身后的云岫立刻上前,捧着托盘举过头顶,献给凌希。 “皇后娘娘,这是臣妾的哥哥在平城寻得的一些珍贵药材,特意送进宫里献给娘娘。” 凌希看了看这些珍贵药材,她给一旁的颜姑姑一个眼色,颜姑姑立刻上前,接过这些珍贵的药材。 “那就有劳薛美人替本宫多谢薛将军。”凌希淡淡地说道。 薛暮烟又立刻起身,恭敬地说道:“皇后娘娘,您言重了,您这是为了东俞,为了后宫,为了陛下,才会忧心操劳病了,臣妾与哥哥是知道娘娘的苦心,更是心疼皇后娘娘的,只是…..” 薛暮烟的话说了一半,就哽咽起来,凌希看着薛暮烟这番模样,问道:“只是什么?” 薛暮烟看了看殿内,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还是欲言又止了。凌希看了一眼颜姑姑,颜姑姑立刻会意,她挥了挥手,殿内的宫人们都退了下去。 薛暮烟看着空荡荡的内殿,就缓缓地走近凌希,轻声说道:“皇后娘娘,您得赶快调养好身体才行,不然这后宫怕是就要乱得不成样了。” “怎么了?” “陛下的身子还没见好转,听说德妃娘娘就给陛下献了一个美人,说是她宫里的宫人,也是从南熙后宫来的,陛下就恩封了那个宫人为女史,在关雎宫侍奉。陛下宠幸后宫女人,也无可厚非,可现在陛下的身子那般虚弱,臣妾只是担心,担心陛下会吃不消。” 说着薛暮烟的眼眶就红润起来,她拿起丝帕掩面,轻声抽泣了几下,又说道:“而且陛下不仅新封了一个女史,还让人特意去长公主府中传旨,说是后宫宫妃太少,让长公主从东俞官宦之家挑选适龄女子进宫,充实后宫。” 凌希脸色一僵,她又轻咳几声,颜姑姑立刻将手中的丝帕递给凌希,凌希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掩面,似乎心痛与落寞之间就只有两只手的距离。向弘宣果然怪她了,怪她杀了他的美人,怪她不让他妹妹进宫,不给他妹妹颜面,所以向弘宣才会特意让昭庆越俎代庖管理选妃的事,向弘宣是在打她的脸面,也是在敲打她,凌希差点都快忘了,这是向弘宣最擅长的手段。 “陛下 后宫的宫妃确实不多,是本宫疏忽了。”凌希艰难地说道。 薛暮烟一怔,凌希的病态以及这暗自伤怀的神情,倒让薛暮烟有些看不懂凌希,既然凌希害怕被向弘宣责怪,那又何必果断地处死那些美人,已经处死了那些美人,现在又何苦在这自怜自哀,她看不懂凌希,她一点都看不懂凌希,凌希不该是这么柔弱,凌希也不能这样柔弱。 “娘娘,就算后宫真的要选宫妃,那也得是您操办呀,长公主殿下给陛下找得那些美人,差点就害了陛下,怎么还能让长公主给陛下选宫妃呢,臣妾真是忧心不已呀。”说话间薛暮烟的脸上就掉落几滴泪珠,似乎非常情真意切。 “薛美人怕是对长公主有些误会吧,长公主可是陛下的胞妹,至亲手足,长公主自然不会害陛下,都是那些玉心小筑的美人争宠心切,才会不惜伤了陛下的身体,想来长公主是不知情的,陛下的心中是明白的,再加上本宫这一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陛下这是体恤本宫,才会让长公主代劳的。” 说着凌希又急促地咳嗽几声,颜姑姑立刻将一旁的茶水递给凌希,凌希喝下几口茶水,似乎脸上的病容才舒展一些。 薛暮烟不禁心中冷笑起来,按照凌希这话,昭庆倒是一个无辜之人,如若真是这样,凌希干嘛不让昭庆进宫,薛暮烟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凌希,凌希这是在怪她挑拨是非吗?她低头思量了一会,说道:“皇后娘娘说得是,是臣妾思量不周了。” 说着她也来到凌希的身旁,接过颜姑姑手中的茶碗,小心侍奉着凌希喝茶,忽然凌希一只手握住薛暮烟的手掌,亲切地说道:“薛美人,你对陛下,对本宫的忠心,本宫是知道。” 一听这话,刚刚萦绕在薛暮烟心头的担忧也消散不少,她眼睛一转,说道:“皇后娘娘,臣妾是宫妃,对陛下,对娘娘忠心,是分内之事,若是娘娘不嫌弃臣妾资质浅陋,臣妾愿意为娘娘分担忧愁,如今娘娘要照顾公主与殿下,若是需要臣妾效劳,娘娘尽管吩咐。” 说着薛暮烟仔细观察着凌希的反应,她不确定她今日在椒房殿的话,凌希到底有没有听进去,而她今日的示好,又能不能得到凌希的信任与重用。 凌希又咳嗽了几声,似乎比刚刚更加严重了些,颜姑姑立刻上前,轻轻地抚拍着凌希的后背,凌希的双目也有些微微闭合,好像十分不舒服的样子。 “薛美人,皇后娘娘怕是身体不适,要不您先回宫,等娘娘身体好了,您再来看望?”颜姑姑小声地说道。 薛暮烟看着凌希这个样子,怕是她想留下来也很难,她知趣地向凌希微微福身后,向殿外走去。 刚出了椒房殿,薛暮烟就不由得 止步不前,她不禁回头望向椒房殿,今日她把该说的都跟凌希说了,就差把一颗红心刨开来给凌希看,可凌希早不难受,晚不难受,偏偏在她拼命表忠心想要示好凌希的时候,凌希就那般不舒服,看着就像是一场逐客令,薛暮烟愁容满面,难道是她太心急了? 云岫看薛暮烟立在椒房殿外,一脸凝重的样子,她有些不解,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咱们这是回宫吗?” 薛暮烟猛得回过神来,朝着北宫望去,说道:“不,先不回瑶光阁,得去关雎宫。” 云岫又看了一眼椒房殿,更加不解起来,小声问道:“娘娘,刚刚才示好皇后娘娘,这会子再去关雎宫,怕是不妥吧。” 薛暮烟淡淡一笑,说道:“鸡蛋怎么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呢?在后宫要跟皇后亲密,但也不能与宠妃疏远了,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说完薛暮烟急切地往关雎宫走去。 凌希睁开双眼,看了看殿内,早已没有薛暮烟的身影,她收起刚刚那份病态,起身活动了一下,今日薛暮烟的到访让她大吃一惊,尤其是薛暮烟的话,让她觉得薛暮烟无比陌生。虽然在曲水宴上,薛暮烟那份娇柔确实像在争宠,可毕竟薛暮烟进宫后不争不抢,且还有薛暮烟对江晚枫的那份深情,凌希很难将薛暮烟与后宫那些女人相提并论。 “颜姑姑,你说薛美人今日到底是为何而来。” 颜姑姑看了一眼几案上那些珍贵的药材,说道:“奴婢想薛美人肯定不光是为了示好娘娘,她是想让娘娘管管后宫,或者说不想后宫再进新人。” “为什么?” “娘娘您这段时间在椒房殿装病,有所不知,陛下醒了之后,除了德妃与李女史时常伴驾以外,陛下就只召幸薛美人,据说陛下最近总是夜不能寐,只有薛美人的箜篌曲才能让陛下片刻安宁,奴婢想薛美人之前不争不抢,那是因为后宫各处有陛下太多的身影,以及陛下还没有到离不开她的地步,可现在陛下的身除了在关雎宫,就是她的瑶光阁,她当然不想让新人进宫,再来分掉她这恩宠。” 凌希想起刚刚薛暮烟的举动,她知道武承安离开平城与黑甲军的北上,会让薛平川在平城更加地位牢固,当然这些对于薛家来说,还是不够的,所以薛暮烟要开始争宠,若是薛家有了宠妃,薛家何愁不能崛起。凌希不得不承认薛暮烟变了,在这后宫里变了,她不由得苦笑一声,谁又能不在这后宫中改变?原本她想她可以,可惜她没做到,她以为薛暮烟会不一样,结果她又错了。 凌希走到殿外,望了望后宫,说道:“颜姑姑,长公主为陛下挑选的新人何时进宫?” “听说最近邑城里的官宦人家都快将长公 主府的大门给挤破了,一时间长公主殿下就成了邑城里炙手可热的大红人,奴婢想应该很快就会有新人进宫的吧。娘娘您还要继续装病吗?如今长公主又掺和到后宫中来,娘娘若是再这么躲清闲,怕是不妥吧。”颜姑姑担忧地说道。 “颜姑姑,不必惊慌,若是新人进宫,怕是有些人会更加忧心不已吧,薛美人都急得到本宫这来了,德妃怕是会急得成宿成宿睡不着了吧,本宫没有多少恩宠,又病倒在床,无力左右这后宫事,长公主愿意代劳,那就让她代劳好了,自然会有人有所行动得,只要静观其变就好。”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血溅金殿(上)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飞羽殿内,向弘宣仰卧在软榻之上,他眉头微蹙着,看着眼前滔滔不绝的秦迁,这个秦迁都快在飞羽殿内说了半个时辰的话了,从三皇说到五帝,从有虞国说到东俞的历代君王,核心思想就一个,让向弘宣做个明君,做个明君怎么能沉迷女色? 按照他的说法,前段时间玉心小筑的那些祸君妖女何止要诛杀,而且就连送美人的昭庆也得问罪。当然秦迁还不忘劝谏一下向弘宣,要清心寡欲,保重龙体,这什么选妃之事,还是尽早作罢。 原本向弘宣就有些精神不佳,被秦迁这没完没了的劝谏,绕得更是疲惫不堪,他想打发了秦迁离开,偏偏秦迁还是个言官,再加上玉心小筑的事情,向弘宣确实有沉迷女色之嫌,秦迁作为言官劝谏君王也无可厚非,向弘宣要顾着他那颜面,也就不好随便打发了秦迁。可这斯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义正言辞地说个不停,那满嘴的唾沫星子就差喷到向弘宣的脸上。 “秦大人,你也说了许久了,喝口茶吧。”说着向弘宣看了一眼一旁的小德子,小德子立刻会意,命宫人奉上茶水。 秦迁正说得起劲,再加上向弘宣一直沉默不语,他想他就要说动向弘宣了,他哪里顾得上喝茶。若是向弘宣免了新人进宫之事,再责罚了昭庆,他这个言官可就真的要因为劝谏君王有功,青史留名了,就算不留名,鼓动他来劝谏的那些前朝要员们,怎么可能会亏待了他? 想到这,秦迁又兴奋地说道:“陛下,臣不渴,臣还有许多话要说。” 向弘宣接过宫人的茶水,冷冷地说道:“秦大人不渴,朕渴了。” 秦迁一愣,他偷偷看了一眼向弘宣的脸色,似乎确实有些不佳,他立刻有些心虚地说道:“臣谢主隆恩。” 说完他端起宫人奉上的茶水,喝下一大口,他又瞧了瞧向弘宣的神色,似乎比刚刚好了许多,他眼珠子转了转,又说道:“陛下,自古明君都是要亲贤臣,远小人的,陛下的贤明是东俞有目共睹的,可不能因为一些媚上之人的野心,就毁了陛下的英明。” 向弘宣眉梢一挑,他放下手中的茶碗,淡淡地说道:“秦大人说的小人是何人?” “那自然是给陛下献美人,害了陛下龙体之人。” “秦大人,你好大的胆子,你是说朕的手足昭庆长公主是那小人,朕亲近手足,就是昏聩到了亲近小人远离贤臣的地步了?”向弘宣不动声色地问道。 秦迁一惊,他有些吃不准,似乎向弘宣那平淡的口吻看不出怒气,可向弘宣这话语间又透着一些责怪之意,他立刻起身,恭敬地说道:“陛下,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昭庆长公主不按宫规私自给陛下献美人,以致这些美 人差点害了陛下的龙体,昭庆长公主难辞其咎,如今陛下又让长公主去办选妃一事,实则大大地不妥,东俞从未有过公主操办选妃的先例,再加上长公主给陛下献的美人是那般荒唐,谁知道长公主这选妃又能闹出多少祸事,陛下,您不能放纵长公主,更加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放肆。” 向弘宣一阵怒斥声,吓得秦迁不由得跪倒在地,他头也不敢抬,全身瑟瑟发抖,该说的他都说了,虽然他知道向弘宣这是龙颜不悦了,但毕竟他是言官,又是因为直言进谏冒犯天威的,向弘宣为了自己的贤明,应该不会问罪于他吧。可他还是心中有些发虚,万一向弘宣迁怒于他,非得治他的罪,他又能说什么呢? 秦迁将头重重磕在地上,惶恐地说道:“陛下,臣知罪。” 向弘宣看了一眼惶恐不安的秦迁,他冷笑一声,说道:“秦大人,你退下吧,这一个月就别进宫了,朕头疼。” 秦迁脸上一阵青紫,向弘宣是没问罪他,不过还不如问罪他呢,要是那样,至少他还能正了自己的言官之名。可向弘宣这不轻不重地,勒令他不许进宫面圣,就真真地打红了他那张清流言官的脸面。这可比问罪他,还要丢人。等于说他是劝谏不成还惹得向弘宣不悦,偷鸡不成蚀把米,成了同僚们的笑话,秦迁一脸的无奈,沮丧地离开了皇城。 ..................................................................................................................... 长公主府的大门缓缓地打开,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的那群人就蜂拥而至,顿时长公主府热闹非凡。 昭庆点了点前厅那众多的礼箱,满箱子的珍贵礼物立刻映入她的眼帘,她随手拿起一只玉冠,仔细打量着。这些礼物都是邑城里那些官宦人家送来讨好她的,不过就是为了自家得的女儿可以顺利进宫。 昭庆也没有想到,她献给向弘宣得那些歌姬们居然敢用媚药祸君,更让她没有想到得是,向弘宣不仅没有怪罪她,而且还将后宫选妃之事交予她来办。听说是因为凌希生病不能主事,昭庆不由得冷笑起来,没听说过生病的皇后就不能管理后宫之事,说到底还是凌希惹怒了向弘宣。 虽然可惜了她一番苦心,那些精挑细选的歌姬各个都成了凌希的刀下鬼,昭庆那如意算盘也就被凌希一手给掰折了。可现在向弘宣却让她选妃,这等于就是让她一只脚踏入了后宫,若是向弘宣与凌希的关系继续恶化下去,凌希这病还能好吗? 而她这个公主或许就能成为这后宫主事之人,要是她选入宫的女人再生下皇子,最后她还是皇子的依靠,一样是赢家。 想到这,昭庆高兴地开怀大笑起来,她又看了看手中的玉冠,虽说是个青玉冠,算不上十分名贵,但若是戴在乔琪头上,定然是十分好看的。 昭庆看了看府内,未见乔琪的身影,她问向一旁的下人:“乔郎呢?” “长公主,乔大人出府去衙门了,说是就今日衙门有公事。”下人连忙说道。 昭庆望了望门口,看着时辰差不多乔琪就要回府了,她又仔细在礼箱中挑选着,她想一定要好好挑选几件礼物,等乔琪回来,定然要让他惊喜一番。 忽然一个下人匆忙地跑进前厅,慌慌张张地说道:“长公主殿下不好了,乔大人,乔大人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昭庆连忙问道。 “今日乔大人与秦大人在街上发生冲突,秦大人要问罪乔大人,乔大人一时慌张,驾车逃窜,不慎马车掉入了那望月湖中,乔大人就溺死在湖中。”下人小心翼翼地说道。 哐当一声,昭庆手中的青玉冠掉落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昭庆一个踉跄也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顷刻间昭庆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她双手捂着胸口,艰难万分地说道:“来人,备车,本公主要进宫。” 小德子缓缓地走进飞羽殿,远远地他就听见内殿中传来阵阵哭泣声,似乎还有几声女子的哀嚎,他眉头一紧,止步于外殿之内,他不过就是去了后宫一趟,给萧湘湘传旨,说是今夜向弘宣要在关雎宫用膳,就这么一会的工夫,谁又来了飞羽殿,这么闹腾?他不解地看向向一旁的内侍,问道:“谁在内殿面圣呀?” 小内侍小声回答道:“公公,是长公主殿下。” 小德子想到今日秦迁那么劝谏向弘宣,为得就是弹劾昭庆,可现在昭庆却跑到宫里这么哭闹,似乎有些不正常,他再次问道:“知道发生了什么吗?长公主为何如此伤心?” 小内侍看了看四周,走近小德子几步,小声说道:“说是公主府上的那个乔大人,今日在街上与秦大人发生冲突,最后不慎掉入望月湖淹死了,长公主才会如此伤心,进宫向陛下讨要公道。” 小德子一惊,他连忙问道:“哪个秦大人?” “就是佥都御史秦迁大人,也就是今日在飞羽殿里说了好一会话的那个秦大人。”小内侍小声说道。 小德子脸色一僵,乔琪死了,居然还是被秦迁给逼死的,按照昭庆对乔琪的那份钟爱,这昭庆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而且好巧不巧,正好这秦迁今日又在飞羽殿弹劾昭庆,小德子不由得望了一眼内殿那紧闭的红门,他不禁喃喃自语道:“这是 要出事呀。” 忽然他猛地一转身,对着外殿的内侍宫人们说道:“今日你们都要仔细当差,陛下最近身心疲惫,若是一不留心惹怒了龙颜,那可就是杀身之祸。” 说完小德子头也不回就出了飞羽殿,他恭恭敬敬地站在殿外,耳边不时就从内殿传来丝丝凄凉的哭声,他想昭庆一定是十分伤心欲绝,不然也不会在御前这般失礼哭泣。小德子抬头望了望北宫的方向,他低头叹了一口气,他想今夜向弘宣怕是去不了关雎宫了,估计只有薛暮烟那空灵的箜篌曲,才能抚平向弘宣那疲惫且为难的内心吧。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血溅金殿(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秦迁有些魂不守舍地往金殿走去,今日的早朝,他是格外地胆战心惊,因为昨日乔琪死了,正好死在了他的人去追赶的路上,这下子就变成了他滥用私刑,逼死朝廷命官了。 原本秦迁也没打算怎么着乔琪,他就是想教训一下这个目中无人的小官,当然也是因为乔琪是昭庆的面首,他昨日在向弘宣那碰了一鼻子灰,正好碰到这乔琪,俩人一言不合就呛了起来,秦迁正是一肚子火没处发,看着乔琪那嚣张的样子,他就是想着拿住这个乔琪,放到大狱,吃些苦头,一是给自己出气,二是也能找到昭庆的错处,稍微给自己拉回些颜面。 可不成想,这个乔琪就是那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一开始官威十足,不依不饶,眼看秦迁不买账后,吓得立刻掉头就跑,跑就跑呗,还横冲直撞跑到了那望月湖,结果连人带车都掉入了望月湖中,拉都拉不住,活生生地被淹死。 乔琪倒死得痛快,可让秦迁有苦说不出呀,秦迁自认为他昨日要拿乔琪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乔琪越制多项,且对自己无礼,哪一项都够乔琪在大狱里待上一段时间,可乔琪一死,倒让秦迁有了逼死官员之嫌,秦迁是越想越憋屈,他这是倒了什么血霉。本来昨日向弘宣就已经对他非常不满了,再有这乔琪之死这事,十有**向弘宣是要更加恼了他。 秦迁想得出神,一不留神撞上了前人,他定睛一看,这不是刑部的员外郎冯宽吗? “秦大人,您这是怎么?”冯宽关切地说道。 秦迁叹了一口气,说道:“冯大人,本官失礼了,都是被那乔琪给闹得。” 冯宽早就听说了乔琪之事,他走近秦迁几步,小声安慰道:“秦大人的苦,下官怎会不知,那乔琪不过就是长公主府上的一个伶人,可那派头,要是不说还以为是王侯将相呢,秦大人,您也没做错,不必太过忧心,您是秉公办理,是那乔琪自己走上了绝路,怪不得别人,陛下是明君,定然不会过度责罚秦大人的。” 秦迁一听责罚二字,顿时一颗心又七上八下起来,冯宽的话像是点醒了秦迁,向弘宣是明君不错,可向弘宣也是多疑的君王,昨日他才面圣弹劾昭庆,就弄死了昭庆的面首,向弘宣会怎么想? 秦迁愁容满面,他苦笑一声,一言不发地向金殿走去。刚走进金殿,他就看见向弘锡笑盈盈地向他走来。 “秦大人,听说昨日你可威风了,愣是逼得一个朝廷小官坠湖而亡。”向弘锡好奇地问道。 “端王此言差矣,本官是秉公办理,是那乔琪他拘捕,慌乱之中坠入湖中,与本官何事?”秦迁连忙解释道。 向弘锡微微一笑,他贴近秦迁耳边,小声说道:“秦大人,您不是 一肚子的圣人道理吗?您觉得您刚刚那说辞,说得通吗?要不您拿出当初在金殿上跟本王较真的那股子劲,也跟陛下论论理?不过要让本王说,秦大人还不如一头撞死在金殿上,这比什么圣人道理都管用。” 说着向弘锡诡异地拍了拍秦迁的肩膀,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秦迁立刻目瞪口呆,向弘锡这是在看他的笑话?可他怎么又觉得向弘锡这是话里有话,似乎在点播他要死谏君王。 秦迁还没想明白向弘锡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周洵也已经来到他的身旁,小声说道:“秦大人,你这都做的什么事呀?” 秦迁一脸委屈,他看着周洵,就差哭出来了,小声说道:“周相,真不怪下官,那乔琪狂妄自大,且目中无人,昨日下官面圣惹得陛下不悦,正好回来的路上,遇上乔琪,下官看这乔琪越制多项,就想着拿着他,也算抓住长公主的错处,可不成想,这乔琪一听下官要把他拿到大狱,就跟疯了似的,驾着马车就跑,下官的人只能追赶他,谁能想到他能掉进湖里淹死,周相,这真是个意外。” 周洵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跟陛下说说看,你看陛下信不信这是意外。” 秦迁一听这话,更加慌张起来,他走近周洵几步,小声说道:“周相,您不能不管下官,昨日也是您与庆王让下官进宫面圣的。” 周洵猛地瞪了一眼秦迁,不悦地说道:“秦大人,乔琪再怎么不是,他也是朝廷正八品官员,没定罪,就因你而致死,说破了天,你都难辞其咎,再说这乔琪可是长公主心尖上的人,听说长公主昨日进宫向陛下哭诉了许久,现在就是大罗神仙想保您,也保不住了。” 秦迁一惊,他的脑中闪现各种画面,他不由得全身冒冷汗,他呆呆地问道:“那下官会怎么样?” 周洵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自古常言道,杀人偿命,长公主这么不依不饶的性格,再加上圣眷正浓,说不定还会弄个满门抄斩。秦大人,本相信您并无过错,可乔琪死了,您就算是有一百张口,您也说不清了,您别忘了,您是言官,言官那可是为了以正帝听不惜血溅金殿之人,死后自然也会得到殊荣,青史留名,比起那伏罪而诛,这就是天差地别。” 说完周洵默默地离开了秦迁,秦迁呆呆地立在那,向弘锡与周洵的话,一遍遍在他脑中闪过,他苦思着。这一刻秦迁明白了,不管是曾经敌人的向弘锡,还是现在他的后盾周洵,他们都要他死,死在金殿上,死在弹劾昭庆的事上。 忽然一群内侍走进金殿,金殿上的众人立刻恭敬地站好,向弘宣要来了。秦迁望了望金殿之上那黄灿灿的龙椅,这是至高无上的皇权,也是君要臣死, 臣就不得不死的权威,他低头思量一会,咬了咬牙,似乎下了个很大的决心。 向弘宣坐在龙椅上,他环顾殿下,秦迁一脸凝重的样子,老实说向弘宣不想弄死秦迁,虽然秦迁确实烦人,不过却也无大错,乔琪之事也不能完全怪秦迁,可是昭庆不愿意,昨日在后宫昭庆哭闹了好一阵子,若是不给昭庆一个满意的结果,按照昭庆那不依不饶的性格,怕是会闹出更出格的事。 而且原本秦迁昨日进宫就是为了弹劾昭庆,之后便是乔琪溺水身亡之事,向弘宣也不禁有些狐疑,这些事情是不是都是冲着昭庆而来,或者说是冲着他?向弘宣思量再三,昭庆不能受到玉心小筑之事的牵连,乔琪的事情就必须尽快解决,不能让群臣有借口发难昭庆,指摘自己不贤明。虽然他也不想为了乔琪这么一个下贱伶人而问罪言官,但为了保下昭庆,也是没有办法,只能让秦迁委屈了。 向弘宣刚想开口说话,秦迁大步走上前,大声说道:“陛下,臣有本上奏。” 向弘宣看了看秦迁,眉头紧蹙,说道:“你有何事?” 秦迁低头看着地面,他定了定神,猛地朝着地上磕下一个响头,高声说道:“陛下,臣要弹劾长公主三大罪,一罪,私献美人,媚祸君王,以至陛下龙体受损,实乃大罪,二罪长公主,一个外宫妇人竟敢插手内宫选妃一事,大有祸乱宫廷之嫌,其心不正。三罪长公主放纵公主府之人,目无君上肆无忌惮越制,有管教不严之罪,臣恳请陛下严惩长公主。” 向弘宣不由得起身,他看向殿下跪着的秦迁,怒斥道:“秦迁,你大胆,空口无凭,这般诋毁长公主,你可知罪?” 秦迁颤巍巍地立正了身躯,他抬头直视向弘宣,似乎拿出了平生所有的勇气,也是言官该有的底气,大声说道:“陛下,长公主行为不端,祸乱宫廷是东俞上下皆知,臣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今日冒死进谏,望陛下严惩长公主,以安国人之心。” 说完秦迁快速起身,毫不犹豫地就撞向了一旁的金柱,瞬间那鲜血四溅,脑浆迸出,吓得朝堂上的众臣目瞪口呆,染了一身的血腥,谁也不曾想过,秦迁真的会血溅金殿,就在他们眼前,就在此刻。 向弘宣更是惊得瘫坐在龙椅上,他还没来得及问罪秦迁逼死朝廷官员一事,倒让秦迁以弹劾昭庆为由,死谏在了朝堂之上。向弘宣不由得头疼不已,言官血谏之事居然发生在了他的朝堂之上,日后史官该如何记录今日之事?又该如何评价他这位明君呢? 他晃荡的身躯,艰难地从龙椅上起身,他看着殿下那鲜艳的红色,一点点浸染了大殿,很快他的眼前就是一片红海,向弘宣感到一阵晕眩,小德子 快步上前扶住了他,向弘宣又瞟了一眼殿下,朝臣们也开始喧闹起来,似乎不安的躁动也被红色感染,有人哭天抢地,有人不停地跪地直言上奏,还有人开始窃窃私语,金殿之上也立刻陷入了一阵混乱,向弘宣默默地转身,快速离开了金殿。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四章危机(上)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弘宣双目微闭,不经意间他的手便在书桌前来回轻晃,书桌上有两堆奏折,一堆大抵说得与秦迁在金殿上那份言辞差不多,都是让向弘宣要严惩昭庆,而且还不忘劝谏向弘宣要远离女色,做个贤明之君。可另一堆奏折,却是说东俞没有皇子,东俞上下诚惶诚恐,希望向弘宣能早日生下皇子,以免东俞上下忧心。 向弘宣不由得冷笑一声,他微微张开双眼,看向周洵与向弘锡,问道:“老九,言恩,你们看看这些朝臣们给朕的奏折,你们说朕该如何呢?” 说着向弘宣将几份奏折丢在周洵与向弘锡的面前,周洵小心翼翼地拿起那眼前的奏折,其实他不用看都知道奏折里写了什么,原本这些奏折也是他授意臣子们写给向弘宣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想借着秦迁之死严惩了昭庆,让昭庆再也无力插手后宫之事。 再者就是给向弘宣一些压力,自然向弘宣就会多去后宫,多去关雎宫,向弘宣的皇子也就必定是萧湘湘所出,就算不是萧湘湘生的,也是关雎宫的皇子,最后受益的还是萧湘湘,那他也就一样能跟着沾光。 向弘锡看了看自己眼前的两份奏折,他不由得就笑出了声,说道:“皇兄,要臣弟说,您就不必理会这些臣子们,又是让您远离女色,做个贤君,又是让您生皇子,这不自相矛盾吗?谁能不进女色,就能生得了儿子呀?这些臣子要是能做到,本王第一个备大礼登门祝贺。” 向弘宣扑哧一笑,他看着向弘锡那一脸坏笑,不禁戏虐地用手指了指向弘锡,说道:“老九,放肆了啊,都是前朝要员了,怎么越来越不正经了。” 说着向弘宣又看了一眼百官之首的周洵,有些严肃地问道:“言恩,那你说呢?” 周洵一惊,左相怎么可能不知道前朝官员言论的风向?向弘宣这么郑重其事地问自己,他不由得心里泛起了嘀咕,他吃不准,向弘宣这是在疑心他在前朝结党营私,还是担心他与后宫有所关联,周洵想了想,说道:“陛下,朝臣们的这些奏折确实有些荒唐,不过却也看得出,朝臣们已经慌乱不已,尤其是在秦迁血溅金殿之后,东俞上下人心不安呀。” 周洵特意提了一下秦迁死谏一事,他想就算向弘宣满心的猜忌,言官死在了朝堂上,向弘宣怎么也得思量一番吧,那就自然顾不上猜忌他了。周洵不忘偷偷瞟了一眼向弘宣,果然一听到秦迁的名字,向弘宣整个人都不大好了,顿时脸色凝重起来。 “噢,东俞的人心如何不安?”向弘宣煞有介事地问道。 周洵定了定神,缓缓地说道:“陛下,虽说秦大人有些刚烈了些,但秦大人对长公主的指控,并非空穴来风,玉心小筑那些美人做得 荒唐事,邑城里早就街知巷闻了,而长公主这个穿针引线之人,自然少不了被朝臣责怪,陛下那贤明也差点毁在了长公主之手。之后长公主又要操办选妃之事,不合宫规不说,而且有媚君之事的先例,朝臣们怎会不忧心不已。偏偏长公主又放纵门下之人,在闹市叫嚣,虽说最后乔琪自己溺死在湖中,但乔琪在邑城百姓心中那恶劣的影响怕是一时半会都难以消退,正是因为这些事情,东俞的百姓,东俞的臣子,才会惶恐担忧。所以朝臣们才会一边害怕陛下被蒙骗,沉迷女色,一边又担心东俞无皇储,着急陛下生子,说到底这些臣子不过是被秦大人那金殿之上的鲜血而触动,都是被那忧国忧民之心所扰,一时间慌乱不已,不知方向。” 周洵洋洋洒洒地对着向弘宣说了一大堆话,一点都不提向弘宣的不是,反倒是将所有事情都归结到了昭庆之过,以及秦迁死谏的利弊之上,向弘宣眉头紧蹙,他知道周洵说得都对,从玉心小筑的事,再到乔琪溺死,最后秦迁血溅金殿,这些事是一件比一件事大,他想草草了事都不行。 最好的方法自然就是处置了昭庆,这样他的贤明不仅可以保全,而且还能堵住朝臣们这悠悠众口,可他就是有些于心不忍,他了解这个妹妹,除了有些贪恋权力以外,她不曾对自己二心过,甚至为了自己的江山做出过牺牲,如果还要严惩她,是不是过于无情了一些? 忽然向弘宣看向向弘锡,他的眼中迸出点点期许的目光,似乎只有向弘锡才能解除他心中的忧愁,他急切地问道:“老九,你怎么看?你觉得朕该问罪长公主吗?” 向弘锡不禁心中冷笑起来,向弘宣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言官都死在了金殿上,昭庆要是不被问罪,这前朝的官员怎能罢休?向弘宣不过就是想让他口中说出顾念手足之情的话,好轻判了昭庆,可就算向弘宣想放昭庆一马,向弘锡也不愿意呀,昭庆不是个安分的公主,若是没了这次机会,彻底让昭庆远离前朝与后宫,以后万一昭庆又得势了,昭庆会念及手足之情,在争权的道路上放过他吗? 想到这,向弘锡不由得看了一眼周洵,前朝有个周洵,已经够他忧心的了,不知道他与周洵会争斗到何时?若是再来个昭庆,谁知道以后这路他还能不能走下去。 他立刻收起刚刚的嬉皮笑脸,正紧地说道:“皇兄,皇妹这次确实有些过了,虽说秦大人有些呱噪,但这次他对皇妹的指摘却是无可厚非,皇妹向来荒唐惯了,可皇妹却把她的荒唐弄到了皇兄的身边,这就太危险了,而且秦大人血谏之事怕是早就传遍了东俞,说不定都已经传到了北境,这里面很多事情估计都会成为百姓们茶余 饭后的笑谈,别的不说,就北境军队之心怕是都会有所动摇了吧。” 周洵也有些不得不佩服向弘锡了,向弘锡点到了北境军队,那不就是再说武承安吗?武承安正在与北戎人血战,要是万一知道了昭庆因为乔琪之事,不依不饶,这不是在打武家的脸吗?武承安哪还有心思为向弘宣征战沙场。 果不其然向弘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不想问罪昭庆,或是想轻罚一下昭庆,可周洵跟向弘锡都在告诉他,不严惩昭庆,东俞上下都不答应,他无奈地看了看眼前的两堆奏折,他思量了一会,说道:“来人,传旨,昭庆长公主行为不端,放纵门人,削一半封邑,闭门思过半年,今后无诏不得进皇城半步。” 周洵深吸一口气,总算尘埃落定了,这秦迁也就没有白死。他看了看向弘锡,向弘锡也正在看着他,他俩对视一笑,果然在对待昭庆的问题上,他们总是那么步调一致。 忽然向弘宣来到向弘锡的身旁,他拉住向弘锡的手,说道:“老九,朕好久没跟你下棋了,走,陪朕去偏殿好好下上一盘。” 向弘锡看了一眼脸色不佳的周洵,受宠若惊地连声应和着。很快他就被向弘宣拉着快步出了内殿。周洵呆呆地立在殿内,他冷笑一声,昭庆是解决了,可向弘宣怕是也对他心怀猜忌了,合着忙活了半天,倒让向弘锡得了便宜。 周洵不禁眉头紧蹙,他想萧湘湘得赶快生下皇子,或者得重新有个依靠,不然他就很难再走近向弘宣那颗猜忌之心,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也许庆王的提意不错,想到这,他快步走出了飞羽殿。 .................................................................................................................... 凌希悠闲地走在御花园中,向儒钧恭敬地跟在她的身侧,原本凌希想去临华殿书房看看他们的学业,但不想向依依一看凌希来了,连下课都等不及,拉着叶青青就撒欢地往御花园跑去,凌希不用问都知道,向依依的功课怕是差到不能再差了。 忽然她停下脚步,对着一旁的向儒钧说道:“儒钧,你也去跟妹妹们玩吧。” 向儒钧看了一眼雪地里玩得正开心的向依依与叶青青,顿时也心动不已,他恭敬地给凌希行礼后,也快速地跑向了她们。 凌希转过身来,问向身后的钱唯庸:“钱夫子,儒钧的功课如何呀?” “皇后娘娘,殿下资质聪慧,且很是用功,功课都非常出色。”钱唯庸连忙答道。 凌希望着远处玩雪的 三个孩子,耳边还不时传来她们的欢笑声,她满意地笑了笑,她挥了挥手,宫人立刻上前,一堆珍贵之物出现在钱唯庸的眼前,凌希幽幽地说道:“钱夫子,儒钧的功课,你得多费心,本宫对儒钧给予厚望,你务必要辅佐好儒钧的功课,让他能够成为一个优秀之人,本宫会记住你的好。” 钱唯庸接过眼前这些价值不菲的物品,脸上早已乐开了花,就算凌希不说,他也会费尽心思,好好辅佐向儒钧的功课。原本他以为他这辈子就会是个抬不起头的公主师,没有想到凌希收养了个宗室子,要是向弘宣依旧无子,那么凌希的养子那不就是东俞日后之君,而他这个帝师何愁不能封侯拜相呀。而且向儒钧确实谦逊有礼,是难得的好学生,钱唯庸没有理由放着这么一个有着前途又招人喜爱的学生,不好生地培养。 钱唯庸的眼中就差冒出炙热的星火,他兴奋地说道:“皇后娘娘请放心,臣一定倾囊相授,定然不会怠慢了殿下的功课,一定会将殿下培养成一个优秀之人。” 萧湘湘远远地就看见向儒钧与向依依,叶青青在御花园中欢快地玩雪,她又瞅了一眼远处的凌希与钱唯庸,似乎她们在谈着什么重要的事。萧湘湘的心头莫名升起一股子烦躁,她转身轻声说道:“御花园里乱哄哄的,回宫吧。” 连映容低头思量了一下,一只手指向向依依,说道:“娘娘,您看那南国公主玩得多开心呀,果然这有了哥哥的疼爱,南国公主也比平常更加舒心开怀。” 萧湘湘不解地看了一眼连映容,问道:“姑姑,你是何意?” 连映容微微一笑,说道:“娘娘,若是乐阳公主也能有个哥哥,奴婢想乐阳公主也会这般开心顺遂吧。周大人前几日跟奴婢说过,若是娘娘能够也像皇后娘娘那样,收养个宗室子,那么对娘娘也是大有好处的。” 萧湘湘冷笑一声,笃定地说道:“姑姑,陛下对本宫的恩宠不曾少过,现在陛下几乎都宿在了关雎宫与瑶光阁,薛美人她说过,她不会跟本宫争的,本宫会生下皇子的,就算本宫生不了皇子,梦清也会生下皇子,本宫为什么要收养他人的儿子?” 连映容看着萧湘湘这有些怒气的神色,她拉住萧湘湘的手,亲切地说道:“奴婢相信娘娘日后一定会生下皇子,但现在皇后在后宫中有个养子,虽说陛下没有将皇后的养子立为皇嗣,可现在后宫之人哪个不是将皇后的养子当作皇嗣看待,甚至都当成了皇储了,娘娘,万一名分定了,就算以后娘娘生下了皇子,怕是也会多了一重威胁,但若是娘娘也收养个养子,那么后宫中就会有两个养子,皇嗣是谁也就不得而知了,而且万一,万一娘娘与梦清都未能生下皇子,那么这个养子就会是娘娘最后的希望,娘娘有儿子在身边总是利大于弊的,不是吗?” 萧湘湘一怔,似乎连映容的话她都听进了心里,她若有所思的样子,默默地离开了御花园。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四章危机(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曦缘拉着萧湘湘蹦蹦跳跳地走进飞羽殿,向弘宣正在殿内闭目养神,忽然向曦缘一声清脆的呼唤声,立刻让向弘宣笑容满面。向弘宣起身张开双臂,向曦缘就扑到向弘宣的怀中,向弘宣抱着向曦缘一阵玩闹,很是开心。 不一会,向弘宣有些体力不支,他放下向曦缘,气喘吁吁地坐在龙椅上,可向曦缘似乎并未尽兴,她依旧拉着向弘宣的衣袖,还想继续玩耍。 萧湘湘立刻上前,她拉开了向曦缘,又看了一眼宫人,宫人马上会意,赶紧给向弘宣奉上热茶。 “曦缘,你都多大了,还这般缠着父皇,你看你都把父皇累着了。”萧湘湘埋怨道。 向弘宣悠悠地放下手中的茶碗,脸上的疲倦也些许消散,他的一只手牵起有些神情沮丧的向曦缘,轻声说道:“朕也是有段时间没有陪乐阳公主玩耍了,无妨的,乐阳公主开心就好。” 一听向弘宣这么一说,向曦缘又扑腾到了向弘宣的怀中,向弘宣紧紧地搂着这个小女儿,虽说他没有皇子,但老天似乎对他还不错,至少给了他两个可爱的女儿。 向弘宣低头看着怀中开心的向曦缘,他挥了挥手,内侍们又都捧着许多刚出锅,热腾腾的糕点出现在向曦缘的面前,向曦缘立刻就吃起来,非常开心。 “湘湘,你看,咱们的女儿还玩饿了。”说着向弘宣宠溺地看着向曦缘,开怀大笑起来。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对着小德子说道:“小德子,你快去御膳房,将这几份糕点都备上一份,趁热送到沐夕榭,等会南国公主就要下课了,回来正好可以吃。” 萧湘湘看着小德子那快速消失的身影,脸上不禁划过一丝沮丧,但很快她又来了精神,眼珠子微转,说道:“陛下,您国事繁重,乐阳公主想要跟陛下亲近都很难,乐阳公主就是太想陛下了,若是曦月公主还在的话,乐阳公主也还能有个伴,咱们的女儿就是在后宫太孤单了。” 一说到向曦月,萧湘湘的眼眶就湿润起来,一滴热泪不禁滚落下她的面庞,在向弘宣的眼前掉落,向弘宣心头一颤,他立刻将萧湘湘拉入怀中,安慰道:“都怪朕,平日里疏忽了咱们的女儿,以后朕会多去关雎宫,多去陪陪乐阳公主。” “陛下心里疼爱乐阳公主,臣妾当然知道,可是陛下总有忙不完的国事,哪能天天陪伴咱们的女儿。若是乐阳公主也能像南国公主那般,有哥哥妹妹在身边,那乐阳公主定然会很开心的。”萧湘湘小心翼翼地说道。 向弘宣一怔,他看了看怀中的萧湘湘,眉头一紧,不自然地就抽回了搂着萧湘湘细腰的手腕,他转身回到龙椅缓缓地坐下,拿起一旁的茶碗,不紧不慢地喝起了茶来。 萧湘湘没有等来向弘宣的回答,向弘宣就跟没听见她的话一样,萧湘湘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她特意拉着向曦缘走近向弘宣的身旁,她手一松,向曦缘又立刻钻进了向弘宣的怀中,在向弘宣的怀中撒娇起来,向弘宣的脸上也露出了刚刚宠溺的神态。 萧湘湘微微一笑,又继续说道:“前几日,臣妾带着乐阳公主去御花园中赏雪,正好看见南国公主与长乐郡主在雪地里玩耍,后来南国公主还差点跌倒,还好是椒房殿的那位殿下在一旁护着,南国公主才能那般开心无虞地玩耍,当时臣妾就在想,若是乐阳公主也有个这么贴心的哥哥,在后宫里护着守着她,那乐阳公主以后就不会孤单了。” 萧湘湘说了一大堆,可向弘宣依旧低头不语,一时间萧湘湘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向弘宣这不搭理她的举动,显然向弘宣有些不高兴了,按照萧湘湘以往的作风,她定然不会再说下去,可她想起连映容的嘱咐,而且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开弓哪有回头箭,就算她现在不再说下去,向弘宣也大抵会对她不满吧。 萧湘湘一只手也拽住向弘宣的衣袖,撒娇道:“陛下,臣妾的话,您听到了吗?” “放肆。”向弘宣不悦地说道。 向弘宣抬头瞪了一眼萧湘湘,说道:“难道你也想在后宫里收养个宗室子?” 向弘宣何曾这般对过自己,萧湘湘的眼中立刻湿润起来,她委屈地说道:“陛下,臣妾只是担心,担心臣妾不能生下皇子,臣妾能够得到陛下的垂爱,今生无憾了,可臣妾就是担心乐阳公主,她还那么小,以后还有很多的路要走,若是没个兄弟帮衬,以后她该如何走完一生。” 萧湘湘这般情真意切,似乎有些说动了向弘宣,向弘宣又看了看怀中天真无邪的向曦缘,为难地说道:“湘湘,不是朕不想成全你,可东俞后宫没有宫妃收养宗室子的先例。” “陛下,古人常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臣妾只是想要乐阳公主以后有个依靠。” 说话间萧湘湘就泪流满面,她深切地看着向弘宣,似乎满心的期待。 也许是被萧湘湘这爱子之心触动,向弘宣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拭去萧湘湘脸上的泪水,他轻叹一口气,说道:“容朕想想。” ..................................................................................................................... 凌希出神地望着窗外,窗外那点点白雪爬在光光秃秃的树干上,很快就与褐色的树枝交映成了一体,一点点融化,似乎冬天就要过去了。 哎呦一声,凌希不禁一声吃痛,她手一松,手中那热酒壶就掉落在地,瞬间酒壶四分五裂,酒香四溢。颜姑姑立刻上前,仔细瞧了瞧凌希那有些微红的手指,转身对着琴儿说道:“快去拿些药膏来,娘娘的手被烫伤了。” 凌希看着颜姑姑那有些紧张地神色,淡淡地说道:“颜姑姑,本宫没事,就是想事情想得出神了,才会不慎被热酒烫着了,应该无大碍的。” 颜姑姑看了看屋内,宫人们都已经退下了,她问道:“娘娘,今日小国舅爷到底说了什么,让您如此忧心。” 凌希低头看着地上那碎裂的瓷片,轻声说道:“凌华说,最近前朝不太平。” “出了什么事?”颜姑姑立刻急切地问道。 “说是一些朝臣给陛下上奏折,让陛下早日立嗣。” “娘娘,这不是好事吗?若是陛下决定立嗣,娘娘您的养子是不二人选呀。”颜姑姑兴奋地说道。 凌希看着颜姑姑那欣喜的模样,苦笑一声,无奈地说道:“连你都觉得陛下若是立嗣,儒钧就是皇嗣人选,那陛下又怎么可能不会疑心,疑心这是后族,是凌家与献王一手鼓捣的。” 颜姑姑一怔,确实如此,如果这些朝臣不是凌华与献王安排的,那么向弘宣怕是也会认为是后族在向他施压吧,看着是对凌希,对向儒钧有利之事,可实际上却让凌希与向儒钧更加被向弘宣猜忌。 “不过娘娘,要奴婢看,也未必都是坏事,只要陛下同意了立嗣,那么您的养子就顺理成章地成了皇嗣,娘娘您就更加没有后顾之忧了。”颜姑姑不死心地说道。 凌希冷笑一声,说道:“凌华说,昨日陛下在前朝提及想要后宫宫妃收养宗室子之事,据说陛下属意庆王之子,颜姑姑,你说陛下说的宫妃是谁?你还觉得这事是好事吗?” 颜姑姑一惊,她猛地看向凌希,不禁喃喃自语道:“难怪….” “难怪什么?”凌希好奇地问道。 “陛下正值壮年,可是一刻都没放弃过生皇子的念头,不然也不会闹出玉心小筑这样荒唐之事,陛下断然不会轻易再让后宫里出现养子。不过听说前段时间,德妃娘娘带着乐阳公主去飞羽殿,说是乐阳公主在后宫里十分孤单。现在想来,怕是德妃娘娘看到皇后娘娘有个养子傍身,她的心思也活络起来,于是找了个借口,往乐阳公主身上说事,陛下大抵就是被德妃给说动了。” 凌希若有所思的样子,她不经意间拿起另一壶热酒,刚想给自己满上一杯酒,颜姑姑就立刻接过她手中的热酒壶,生怕凌希再次烫着,凌希看着颜姑姑缓缓地给自己斟酒,她问道:“长公主被陛下禁足责罚后,有何动静吗?” “听说自从那日长公主知道秦大人撞死在金殿之上后,她便在府中抱着那伶人的牌位开怀畅饮了一宿,第二天便卧病在床,后来陛下责罚她的圣旨到了之后,长公主也不以为然。成日里她就只抱着牌位哭泣不止,似乎整个人都魔障了。” 凌希拿起酒杯一饮而下,暖酒瞬间温暖了她那有些寒意的身体,她想这事大抵不会是昭庆的手笔了。而向弘锡已经没了名正言顺的儿子,他也不会傻到给庆王做嫁衣。庆王的儿子想要成为萧湘湘的养子,那就说明庆王还是对皇嗣之位不死心,可能够左右朝臣言论的也就只有周洵,这样看来,也就是庆王已经与萧湘湘,周洵联手了。 忽然一阵冷风吹进了屋内,凌希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她望着手中那空了得酒杯,冷意再次游遍她的全身。她不禁走到窗口,后宫一望无际,原本她以为她的战场是在后宫,现在看来,她的敌人何止是后宫的女人。 “颜姑姑,怕是咱们又被算计了,前朝的周相还真是个能人呀。” 第一百五十五章喜报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晏清走在皇城内,不经意间他瞟见那柳枝上已发出翠盈盈的新芽,他不由得环顾了一下内皇城,春天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到来了,他摸了摸怀中的军报,似乎这份春意更加浓烈了些,晏清加快了脚步,往飞羽殿走去。 刚踏入殿内,一阵强烈的暖流扑面而来,只见向弘宣仰卧在软榻之上,殿内窗户紧闭,而且还在点着银霜炭,晏清不由得眉头一紧,关切地问道:“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向弘宣正直了身躯,说道:“朕就是感染了风寒,有些不适而已。” 向弘宣轻描淡写地说着,可晏清却是满心的担忧,他想起刚刚看到的那股子春色,他想向弘宣的这场风寒怕是病了不少时间吧,似乎都把春天挡在了殿外。 “陛下,您要多多保重龙体。”晏清无比担心地说道。 向弘宣缓缓地从软榻上下来,他来到晏清的身旁,说道:“老师,朕没事,不必担心。对了,老师今日进宫到底有何事呀?” 晏清立刻从怀中拿出那份军报,欣喜地说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今日北境送来军报,武驸马攻破了北戎左贤王的大营,占据了阴山之北。” “好。”向弘宣兴奋地大声说道。 说着他立刻来到书桌前看着地图,忽然他大笑起来,对着晏清说道:“老师,你快过来看看,阴山以北之地,向来都是北戎人南下最重要的军事营地,武驸马攻下了这地,墨云兴就相当于失去了南下的平台,这战打不了多久了。” 晏清当然知道,墨云兴没了阴山之北的营地,北戎人想南下就难上加难,所以当他看到今日的军报之后,也是无比高兴,急不可待地进宫,就是想告诉向弘宣,打了整整一年的北境战场,眼看就要结束了。 “陛下,虽说阴山之北毫无城池可守,但左贤王在那的营地,军事防备构筑相当完善,臣想武驸马只要守着那个营地,就能让左贤王的大军寸步难行。而且现在已经是春天了,草原上的猛兽与牛羊也开始活动起来,若是左贤王依旧不愿意退兵,没有军事防备构筑的北戎大军,怕是在草原上得草木皆兵吧。” 一听这话,向弘宣脸上露出了坏笑,说道:“朕就不信还吓不死他墨云兴,北戎想不退兵都很难了。” 忽然向弘宣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急切地问道:“东俞军队损失如何?” 晏清低下头去,他低声叹了一口气,他的手指向地图上一地,缓缓地说道:“陛下,军报上说,丁绿拂将军率领5万人马,其中包括1万黑甲军,深入腹地,诱敌在此处与左贤王一战,左贤王带着25万人去围剿丁将军,因此阴山以北的大营才会只有5万北戎人守卫,而武驸马带着25万人的东俞大军,轻而易举地攻占了营地,北戎人落荒而逃。几乎武驸马的军队就没有损失多少兵士,可丁将军那就不大好说,之前武驸马与丁将军约定,武驸马占领北戎营地后固守,不得深入腹地,现在武驸马也与丁将军失去联系,不知战况如何。” 向弘宣一怔,丁绿拂带着黑甲军与墨云兴这一战,怕是不好。他想了又想,脑中闪过可能的奇迹,他不确定地问道:“老师,南熙一役中,黑甲军的战力是有目共睹的,也许这一战黑甲军还能再创奇迹。” 晏清何曾不愿这种奇迹出现,可这跟南熙战场能一样吗?不管是东江一战,还是韶关一战,那都是东俞士兵用血堆砌出的一条血路,黑甲兵不过就是在血路上奋勇杀敌而已。可现在黑甲军自己都成了别人的血路,哪还有机会再创奇迹。 “陛下,左贤王的军队向来是北戎各部中最精锐的军队,南熙的军队怎能与北贤王的25万铁骑相较。更何况兵力悬殊太大,丁将军想要取胜几乎不可能,能够保全自己突围出来,都是无比艰难之事。” 向弘宣看着地图,他知道晏清说得是事实,这一刻他的内心有些自相矛盾,既是可惜了黑甲军这支王牌之师,就这样白白牺牲在战场之上,但又有些窃喜,窃喜江家再也不足为患了。 忽然向弘宣看向晏清,他想起叶慕之那一战,他疑惑地问道:“老师,左贤王才因为东俞军故弄玄虚,败下战场,他怎么会再次轻敌,上当受骗,丁将军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问题,晏清早就想过,北境的战场打了一年,双方都对对方的军队了如指掌,再加上叶慕之那场以少战多的诱兵之计,按理说墨云兴不该犯同样的错误,可偏偏墨云兴就上当了,而且这次墨云兴似乎更加蠢得彻底,甚至连个后手都没留,只留5万人守大本营,最后被武承安毫不费力给一窝端了。虽然晏清不知道丁绿拂到底做了什么,但他想应该也是靠血与智拼出来的胜利。 “陛下,臣也不清楚丁将军用了什么手段,但丁将军的智谋以及勇猛,定然不会输于其他武将。” 向弘宣不由得向外殿走去,初春还稍有些微寒,他不禁打了个冷战,他回头望着内殿那红彤彤的炭火,火苗在他眼中跳窜着,瞬间烧红了他的双眼,他喃喃自语道:“是个巾帼女英雄,可惜了………….” ..................................................................................................................... 周洵大步踏过家门,着急地往府内走去,他的额头上早已大汗淋淋,满脸的焦急,今日兵部接到北境的军报,他还来不及看那份紧要的军报,下人就匆匆来报,说是他夫人虞青海病重危急,周洵顾不得军报,赶紧往府中赶,他想虞青海都已经病了这么多年,这一次怕是大不好了。 周洵一进到屋内,就大声说道:“夫人,为夫来了。” 可屋内静悄悄地,只有下人们跪了一地,低声抽泣着,似乎哪哪都透着悲伤,周洵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他快步来到床前,虞青海安静地躺在床上,除了她脸上毫无血色以外,并没有什么异常,就像睡着了一样,周洵再次轻声呼唤道:“夫人。” 可床上的虞青海还是没有半点反应,周洵拉起虞青海的一只手,顿时一阵冰冷在周洵手心迅速蔓延开,周洵一惊,他不由得身体颤抖起来,这时,一个下人小声地说道:“相爷,夫人走了。” 说完整个屋子里的下人们都放声大哭起来,周洵瘫坐在床前,他看着虞青海那死灰的面容,心中一阵悲凉,偏偏这个时候他的夫人死了,没了虞青海,他与庆王之间这连襟的关系就要断了,以后他与庆王如何能够亲密无间? 周洵艰难地抬起手臂,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都下去吧,让本相与夫人单独待会。” 下人们立刻退出了屋内,周洵紧紧地握着虞青海那冰冷的手,似乎想要捂暖这个不会再醒来的女人,忽然一滴浑泪从周洵的脸上滚落,正好滴在虞青海的手背上,一点点划过虞青海那苍白的皮肤,最终消失在周洵的视线中。 周洵不禁想起初见虞青海之时,那时她才18岁,一身白衣,不施粉黛,不像个官宦小姐,倒像个白生。而那一年,他初入朝堂,颇得虞子期的赏识,虞子期要把小女儿许配自己,他受宠若惊。 他不过就是个南人,在前朝毫无根基,且时刻还要受到同僚们对他出身的鄙视与排挤,他的官宦之路艰辛无比。可他有了虞子期这个三朝重臣,门生满天下的老丈人,谁不对他另眼相看,他的仕途也会一帆风顺。 他没有理由拒绝这门对他好得不能再好的婚姻,而且虞青海学富五车,颇有男儿之志,她理解自己的抱负,同情南人在东俞的不公,虽说她不似官宦女子那般娇俏,可他觉得有妻如此也足矣。周洵想他是爱虞青海的,当然如果虞青海能够给他生个儿子,那么他的婚姻就更加美满了。 可惜虞青海身子娇弱,那一年流产后,就再也不曾给周洵生育子嗣,周洵想要儿子,甚至比向弘宣还想,但虞青海却从来不提给他纳妾续香火一事,虞子期为了报师恩,就算他夫人给他生了九个女儿,他都不曾纳妾,周洵这个南人,怎么敢不念虞家恩情纳妾呢?就算他真的敢,虞家那些嫁给勋贵的女儿们,她们也不会愿意的。 周洵的口中不禁喃喃自语道:“青海,青海。” 他想当年虞子期的夫人怀虞青海之时,虞子期又是多么期望这会是个男孩,所以才会给这个孩子取了个青海之名,可惜最后天不随人愿,虞子期没有盼来儿子,却把小女儿养成了儿子,虞子期是执念成痴。 周洵不禁苦笑一声,他缓缓地伸出一只手,抚摸着虞青海的面庞,他何曾不是?虞青海走了,也带走了虞家所有的人脉关系,却未留下一男半女,似乎就像不曾来过一样,一切都成了梦。 周洵痴痴地说道:“夫人,你若是个男子,也许你我就都会圆满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难题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弘宣望着御花园中那绽开的百花,温暖的阳光披盖在他的身上,一阵春风吹来,裹着这些花叶的清新扑面而来,向弘宣微微地舒展了身躯,顿时觉得是那般舒适。今日他很开心,因为墨云兴退兵了,并且北戎的探子还送来密报说,墨云兴回去后,被其他臣子弹劾问罪,结果墨云兴一怒之下,卸甲归田,带着他的大军回了封地放马养羊。也就是说北戎没了骁勇善战的墨云兴,一时半会,北戎那皇帝老儿怕是不会兴兵南下了。 而且丁绿拂也成功突围,回到了东俞营地,虽说她带去的5万人几乎都全军覆没了,包括那所向披靡的黑甲军,但丁绿拂平安归来,也算是一件可喜之事。想到这,向弘宣不由得开怀一笑, 他转身问向小德子:“今日可还有军报送来?有说武驸马与丁将军何时归朝?” “陛下,今日没有军报送来,不过刚刚右相送来一份奏章。” 说着小德子将怀中那份都快捂热的奏折缓缓地拿出,原本他应该早就呈给向弘宣,可晏清给他奏折的时候,特意嘱咐他,务必要在向弘宣心情最佳之时呈给向弘宣,小德子想,这份奏折怕是有无比艰难之事,所以晏清才会如此小心。 向弘宣接过奏折看了看,顿时眉头紧蹙,晏清的这份奏折给他出了个大难题,一是丁绿拂回朝后,该如何安置?二是武承安与丁绿拂何时归朝? 按理说墨云兴退兵了,武承安就可以率军回来,可晏清还如此请示他,向弘宣想,晏清不是担心北戎人有诈,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安置丁绿拂,不敢定夺吧。 其实大军回朝之事倒不是十分棘手,可丁绿拂的事却很难办。这一战可以说丁绿拂功勋卓越,可东俞没有女将军立战功受封的先例,若是丁绿拂回来后,他该如何给丁绿拂封赏,才不会惹得朝臣们非议? 而且之前丁绿拂不过就是平城军营里江晚枫的亲卫,算不上正经将军,随着丁绿拂出征的黑甲军几乎都阵亡了,那她回平城还能再做个亲卫吗?可不去平城的军营,东俞哪的军队还能够接受一个女子将军的统御?东俞男儿的颜面与斗志又如何得以保存? 向弘宣不由得在御花园中来回踱步,他为难,很是为难。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奏折,忽然他脑中闪过一个想法,他又将奏折丢回到了小德子的手中,说道:“小德子,你去右相府传朕口谕,今日右相所奏之事,就让右相与诸臣商议定夺吧。” .................................................................................................................... 向弘锡缓缓地下马,他看了一眼晏府门口,停满了官轿,很显然这些前朝臣子们早早就来了晏府,向弘锡不禁冷笑一声,晏清从来不宴请诸臣,今日这般广邀诸臣来他府上,怕不是为了风花雪月一叙同僚之谊吧。大抵是有什么要事不方便在前朝与臣子们商议,这才想到在府中一聚。这些前朝要员们各个比猴都精,所以才会早早就来了晏府吧。 忽然一个下人快步来到他的身前,恭敬地说道:“端王,您快进府吧,相爷与诸位大人都在等着您。” 向弘锡一听这话,他立刻将手中的马鞭丢给下人,大步走进晏府。 刚踏进屋内,向弘锡就看见周洵紧挨着晏清旁边坐着,六部的尚书俱到,庆王与献王也都来了,几乎前朝的要员都到齐了。向弘锡眉梢一挑,说是宴席,可这席间连个有姿色的婢女都没有,就更别说有那美艳的歌姬作陪了。果然他没有猜错,这哪里是风流场上的宴会,简直就是一场朝臣例会。 周洵一看到向弘锡就眉梢一挑,向弘锡这个前朝异类终于来了,他不禁冷笑一声,果然向弘锡就是哪哪都跟前朝官员们差别巨大,来赴个宴,还这般姗姗来迟,这在座的诸位大人们哪个不是要员,哪个又敢像他那样不顾礼节。 周洵想向弘锡这要不是在向弘宣的面前演戏惯了,不想与前朝要员们亲近,怕引起向弘宣的猜忌,那他就是本性如此,不过对于周洵来说,这倒是好事,至少前朝之上不会有向弘锡的盟友了。想到这,他满脸坏笑地说道:“端王您可总算来了,大家都在等您,来来来,罚酒三杯。” 说着周洵起身就拿起酒壶,来到向弘锡的身旁不依不饶起来,其他大人们看到周洵这个架势,也纷纷起身来到向弘锡的身旁劝酒,大有要让向弘锡人前出丑的意思。向弘锡眉头一皱,他一把夺过周洵的酒壶,说道:“这喝酒之事,本王从来就没有怕过,可今日也没个美姬作伴,这酒都不香了。” 向弘锡这话一说完,席间的众人都乐开了花,这些大人们没少参加这种同僚之间的聚会,哪次能少了美姬在怀,向弘锡这是一语撩动诸臣那花花心肠,一下子席间就不正经起来,众人开始各种调侃起晏清。 晏清只能推诿家资单薄,养不起那些美姬,或是强调家有悍妻,不敢养那歌姬舞姬,一时间众人都围着晏清猛地灌酒,向弘锡也就得以逃过大家的为难。 晏清喝了一旬的酒,赔了一圈的不是,众人才算满意,有些微醉的晏清晃晃荡荡地回到席位,似醉非醉地说道:“诸位,今日请各位到府中一聚,是因为本相有一件难事,不知如何决断,想请诸位一起参详参详。” 晏清的话刚落音,众人都低头开始自饮自酌起来,什么事还能让晏清为难?想必这事也是东俞的大事吧,众人心中不禁嘀咕起来。 向弘锡看着低头不语的众人,他想这群人应该不会轻易敢接晏清的话茬子,就怕失了先机,这种时候,只有他这个荒唐王爷比较适合接话吧。 “晏相,什么天大的难事,说来听听,本王立刻给你解决。”向弘锡戏虐地说道。 晏清放下手中的酒杯,他微微一笑,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北境那边胜负已分,本相就是为难何时让武驸马与丁将军回朝。” “这算什么难事,既然仗都打完了,那还不班师回朝,难不成还在那草原上继续吹冷风?就算那些立了战功的将士们不急,这国库也没有多少闲钱可以供应那每日海一样的军费。”向弘锡继续装傻地说道。 可众人的心中顿时紧张起来,虽说向弘锡这话有些过于简单,可他的话里话外也点出了将士们的归心以及这庞大的军费支出,看样子,武承安与丁绿拂用不了多久,就要回来了。武承安大抵受赏之后,就会在北境驻守,估计不会再离开北境了,可丁绿拂手下的黑甲军一战之后,就只剩下500人了,她该何去何从呀?也许这才是晏清口中的那个难事吧。 “晏相,您是担心北戎人有诈,才会难以定夺北境军队的归期?”周洵试探地问道。 “这一战,丁将军功不可没,让左贤王败得颜面无存,虽然密报上说左贤王与北戎君臣赌气,带着大军回了封地,可万一左贤王这是虚晃一招,杀了个回马枪,北境可就要硝烟再起了。”晏清担忧地说道。 “晏相,确实有这种可能,不过只要咱们密切关注左贤王大军的动向,确定左贤王回了封地,也就没有后顾之忧。这些年北戎探子送来的密报中说,北戎各部中,也就左,右贤王的兵马骁勇,而北戎皇帝病弱多年,早已无法统御军队,再加上北戎皇帝唯一的皇子还年幼,右贤王这些年一心都在争权夺位之上,怕是不会愿意出兵为北戎皇帝奋勇杀敌吧。北境的大军可以暂等一段时间,只要确定左贤王的动向,就可以决断何时归朝。”庆王说道。 晏清看着席下众人,众人听了庆王之话,似乎很是认可,他缓缓地说道:“庆王说得有道理,北境大军回朝的事,那就先缓缓吧。不过本相还是有些为难,为难这丁将军回朝后,该如何安置呢?” 一提到丁绿拂,在场的众人脸色陡然一变。也难怪,女子上战场立下这等不世功勋,丁绿拂可是东俞第一人呀,向弘宣少不了要厚赏她,可这赏赐之后呢?如果让一个女子居于武将高位,这东俞的男儿们还有什么颜面与斗志呀? 献王也不禁暗自思量起来,不管丁绿拂能不能挣到一份爵位,巾帼女英雄都得回平城,这样才会对江家最好,对凌希最好,也就对他们献王府最好。 “晏相这有何难,丁将军原本就是平城军营之人,既然北境的战事结束了,自然是要回平城的。”献王说道。 “献王,您这话怕是不妥吧。”庆王着急地说道。 “有何不妥?”献王不悦地问道。 庆王缓缓地起身,来到席中央,举杯说道:“诸位大人,虽说丁将军在北境战场上英勇无比,但丁将军毕竟是个女子,而且她率领的那五万将士也几乎全军覆灭,当初她上北境战场是形势所逼,现在既然成功退敌,自然不能再让丁将军去那军营,再受战火之苦不是吗?” 庆王这话,说是体恤丁绿拂劳苦功高,但也暗示了丁绿拂打光了全军将士的性命,战功也不见得多高,就是在贬低丁绿拂。众人面面相觑,似乎很是认可庆王的话。 “丁将军回了平城,不一定就要上战场,如今平城没有战事,最多就是太平将军,这样也不算委屈了丁将军不是。”献王不死心地说道。 周洵起身,笑盈盈地说道:“献王这话说得也对,不过丁将军已经为东俞趟过血海,以后是要享清福的,这样才是功臣该有的待遇。” 众人纷纷赞同,一时间献王也无话可说,怏怏不快地喝起了闷酒,他看了一眼周洵与庆王,不让丁绿拂去军营,是担心东俞男儿的颜面,可不让丁绿拂回平城,怕就是在担心,丁绿拂这个巾帼女英雄会成了江家的助力,凌希的助力吧。 忽然晏清缓缓地开口说道:“既然丁将军不适合去军营,那么诸位大人看看,朝廷哪有合适的职位安排丁将军呀。” 众人一听这话,更加紧张起来,各个都闷不出声,似乎一脸的不乐意。向弘锡低头冷笑一声,说到底这些大人们就是怕一个女子成了高位,以后不知该如何自处吧。 凌华眼珠子转了转,虽然他也想丁绿拂有些爵位在身,可要是丁绿拂成了自己的同僚,女人可是不懂这官场情面的,分分钟都能不按套路出牌,这官场还怎么转下去呀,这就很让人为难了。 “晏相,朝堂之上都是文官之职,一时间还真没有什么合适丁将军的职位。”凌华率先开口婉拒。 其他大人们一看,皇后的弟弟都直接拒绝了,他们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大家都纷纷摇头,都笃信地说确实没有职位可以安置丁绿拂的。 晏清眉头紧蹙,这个结果他想到了,估计向弘宣也想到了,丁绿拂想去军营,那她肯定去不了,想入朝,也没有女人入朝的先例,就算她想回平城,有人也未必放心,所以难题就是难题,这个难题不解决,北境的大军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诸位,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这该如何是好?总不能因为丁将军之事,就不让北境的军队回朝了?”晏清问道。 忽然向弘锡仰头大笑起来,众人都不解地看向他,向弘锡幽幽地说道:“这是什么难事?丁将军也是个女人不是,这自古女人都是要嫁人的,丁将军为国征战沙场,立下汗马功劳,也耽误了自己的终生大事,要本王说,刚刚说得那些,对丁将军来说都不切合实际,要是给丁将军找一门好婚事,不比任何职位有用?” 周洵的脑瓜子快速转动,他不由得低头偷笑起来,要说这搅局与不正经,向弘锡敢认第二,谁敢认第一,向弘锡这主意确实损了点,但却是最好的办法,丁绿拂要是嫁人了,高门深院就是她下半生的归宿,什么问题那都解决了。 “端王这话,有几分道理,想想丁将军,着实不易,北境一战,丁将军仅率领5万人马就扭转了战局,而且面对左贤王25万铁骑的围困,还能突围出来,可见丁将军是当之无愧的巾帼女英雄,这一战何其惊险,想必丁将军也受了不少苦难,要说给丁将军最好的安排,莫过于有一门如意的婚事了。” 周洵侃侃而言起来,出人意料地赞同向弘锡的意见,众人听到让丁绿拂嫁人的建议,纷纷也都赞同,毕竟女人进了高门大院,就是通天的本事那也只能绣花描眉打发时间,对他们而言最好不过了。 凌华不禁疑惑起来,周洵这一番话,怎么让他觉得那么别扭,明明刚刚庆王还说丁绿拂折了5万将士的性命,这功勋不见得多大,这会子周洵又说丁绿拂战功卓越,真是什么话都让他们说了,凌华不由得感慨,还是他自己官场经验太少,摸不清这里面的门道呀。 周洵看着众人都没有意见,他看了一眼没有出声的晏清,试探地问道:“晏相,您觉得呢?” 晏清拿起酒杯,一口饮下,满脸笑容地说道:“好酒,果然是好酒,诸位大人,这是陛下赏给本相的御酒,赶紧尝尝。” 说着晏清还不忘再次举杯,周洵有些着急,又问道:“晏相,好酒不会跑了,等会再喝也行,您倒是说说,丁将军这般安排,可行吗?” “今日是家宴,本相是要与诸位一醉方休的,不谈国事,这女人之事,也不宜多说。来来来,大家喝酒。” 说完晏清起身,来到席间,不停地与众人把酒言欢。周洵看着晏清这闪躲的身影,他冷笑一声,晏清这个老狐狸,怕是想要进宫与向弘宣商议后,才会有定夺吧。忽然他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也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第一百五十七章鱼与熊掌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打开一个个食盒,里面都是一碟碟精致的糕点,这些都是向依依与向儒钧,叶青青爱吃的点心,她满意地点点头,宫人们立刻将食盒收拾好,她轻声说道:“快去临华殿,给殿下与公主,郡主送去。” 宫人们刚提着食盒退出内屋,颜姑姑就匆忙地从殿外走进来,她快速来到凌希的身旁,在凌希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凌希眉头一紧,她看了看屋内正在收拾的馨儿,说道:“馨儿,天气热了,你再拿些新鲜的果子给殿下与公主,郡主送去。” 馨儿立刻去后殿准备水果,屋内就只剩下凌希与颜姑姑,凌希郑重地问道:“颜姑姑,你可打探清楚了?真的是薛美人向陛下进言?” “皇后娘娘,刚刚奴婢亲自去的飞羽殿,那日当值的宫人跟奴婢说,昨日薛美人向陛下进言,要让丁绿拂将军北归后,嫁给左相周大人。”颜姑姑确定地说道。 凌希一惊,她不由得有些不安地在内屋里来回走动,丁绿拂立下如此功勋,回来后必定会受到向弘宣的重赏,不管向弘宣给丁绿拂何种赏赐,丁绿拂这个为国征战沙场,立下汗马功劳的女将军,都会有无上的荣耀。 原本凌希想着丁绿拂可以活着回来,那么就让她回到平城的军营,当然也是因为其他地方的军营估计丁绿拂也去不了,不管向弘宣是否会给丁绿拂实权,但丁绿拂只要在平城军营,那丁绿拂就会是江晚枫的得力助手,就是江家另一块荣耀基石,这也不枉江家那一万黑甲兵的牺牲。 可她没有想到,前朝的臣子们居然这么惧怕一个女子回朝,怕到居然想把丁绿拂给嫁掉,似乎各个都是十足在为东俞着想,生怕折了东俞男儿的颜面。可当初北境危矣的时候,怎不见这些大臣们反对女子上战场,如今人家凯旋而归,又这般好心,此刻凌希才知道,坐在前朝之上的向弘宣,面对这群臣子,为什么有时那么不退不让。 而且薛暮烟居然替周洵保媒,凌希想一定是前段时间,薛暮烟对自己的示好,没有得到回应,薛暮烟就走到了萧湘湘的阵营里,至于萧湘湘为什么不自己为周洵保媒,怕是萧湘湘担心与周洵这南人的身份,会让向弘宣疑心后宫与前朝有勾结。凌希不禁冷笑一声,薛暮烟何止是变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薛暮烟会与自己对立,她在后宫中又多了一个敌人。 “颜姑姑,陛下同意了吗?”凌希问道。 “薛美人进言后,陛下没有立刻表态,但听宫人说,之后陛下的心情非常好,还去了瑶光阁过夜,似乎陛下被薛美人说动了。”颜姑姑小声说道。 凌希思量了一会了,又问道:“知道丁将军何时北归吗?” “听说前段时间,晏相进宫面圣后,陛下就下旨让武驸马与丁将军班师回朝,大概再过几日,他们就应该能够回到邑城了。” 凌希来到窗边,看着窗外那有些渐渐炙热的阳光,她想到丁绿拂北上的时候,去年的春天还没有到来,丁绿拂带着一颗赤子之心,就踏上那冰冷的北地战场,如今丁绿拂就要回邑城了,可就算邑城里满是炙热的骄阳,怕是也暖不了丁绿拂的那颗心吧。 凌希不禁冷笑起来,周洵想娶丁绿拂?她要是没记错周洵的夫人才刚刚去世,周洵就这么急不可待想要娶个能够给自己增添无限荣耀的媳妇?丁绿拂在周洵的眼中成了一件奢侈品,一件可以炫耀家门以及政治筹码的奢侈品,而且还能断了江家的助力,周洵的算盘真是打得精明呀。 她猛地一转身,看向颜姑姑,坚定地说道:“颜姑姑,你去平远侯府告诉哥哥与凌华,时刻注意丁将军北归之事,丁将军一旦回到邑城,本宫要第一时间见她。” ....................................................................................................................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邑城的城门口响起,很快一群人骑着骏马飞驰而过城门,扬起一股子的飞尘,扑向城门口的百姓与士兵,一个小兵双眼迷离,口中有些干渴,他望着这群人渐渐消失的背影,好奇地问道:“这谁呀?这么急不可待地回邑城。” 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的士兵,拿着一碗白水递给小兵,说道:“你没看到那群人骑得都是战马吗?要是没猜错,怕是平南王回邑城了。” 小兵猛地喝下一大口水,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你认识那平南王?” 年纪稍长的士兵,微微一笑说道:“我怎么可能认识那高高在上的平南王,不过我可认识那平南王的战徽,刚刚那些战马上可都烙着平南王的战徽,不是平南王还会是谁呀。” 小兵立刻恍然大悟,他又低头喝下一口白水,似乎想到什么,问道:“没听说陛下召平南王回邑城呀,平南王这是无召回城,怕是不妥吧。” 忽然年纪稍长的士兵,夺过小兵手中的茶碗,说道:“就你懂得多,这勋贵们的事是你我这等守城士兵可以妄自揣度的,你喝好水了,就快去好好守城,耽误了差事,那就会要了你我的性命。” 小兵立刻回到城门口,很快眼前的扬尘就渐渐消散,城门口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似乎刚刚飞驰而过的马队就像没来过一样。 江晚枫一行人在邑城内快马加鞭,不一会他们这群人就停在了安国侯府的门口,江晚枫一跃下马,立刻往府内走去。 江彬病弱地躺在床上,看见风尘仆仆而来的江晚枫,有些力不从心地想要起身,可他的身子还没动几下,就重重地跌倒在床上,江晚枫一进门,就看见江彬这般模样,他立刻来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扶起江彬,让他可以仰卧在床边。 江彬气喘吁吁地说道:“枫弟,你怎么这么冒失,没有陛下的旨意就回了邑城,怕是陛下会更加猜忌江家了。” 也许是因为太过激动,也许是因为太过忧心,江彬不断地咳嗽起来,整个人都咳得东倒西歪,江晚枫不得不抱着江彬,生怕江彬一不留神,就跌下床去。 “三哥,你别说了,太伤神了,我的事你别担心,你要好好养病,这样你的身体才能好转。”江晚枫心疼地说道。 忽然江彬拿出全身的力气,猛地拽住江晚枫的手腕,说道:“枫弟,你现在赶紧出城,趁着没人知道你回邑城,赶紧走,或许就能瞒过陛下。”江彬满怀希望地说道。 江晚枫苦笑一声,江彬哪里知道向弘宣在自己的身旁埋了多少眼线,他的一举一动,向弘宣都了如指掌,瞒是瞒不过去的,而且他也没打算瞒向弘宣。 “三哥,我在邑城听闻你的病情又严重了,我担心你,就赶回了邑城,陛下就算知道了,也会体恤江家的,三哥不必担心。”江晚枫继续宽慰着江彬。 江彬眼中一湿,他鼻头抽动着,说道:“都是哥哥无用,顶着安国侯这个爵位,却不能帮上你半点忙,除了整日在这床上痛苦挣扎,毫无半点作用,阿爹用命换来的功勋,只能靠你一人苦苦支撑,是哥哥连累了你。” 江晚枫看着江彬那惨白的面容,这是一个久病在床十余年之人才有的面色,江晚枫不由得心中一阵悲凉,说道:“三哥这是什么话,当年若不三哥突患疾病,今日这平南王的爵位,理应是三哥的,三哥没有半分对不住我,倒是我这个弟弟无用,徒有平南王的虚名,却让三哥困在邑城里,是我没用。” 江彬紧紧握住江晚枫的手,坚定地说道:“枫弟,你做得已经很好了,阿爹的功勋,你守住了。哥哥是个废人,不能为你做什么,但你放心,哥哥不会轻易死的,只有哥哥活在邑城,陛下就会对江家放心些,你在平城就会顺心一些,你不用担心哥哥,不看到江家一帆风顺,哥哥没那么容易死。去做你想做得事吧,不用考虑哥哥,江家以后就靠你了。” 说完江彬又猛烈地咳嗽起来,江晚枫立刻叫来了下人,又亲自给江彬送服了汤药,看着江彬睡着了,他才放心离开安国侯府。 刚走出安国侯府的大门,江晚枫就驻足不前,他无奈地轻叹一口气,他知道江彬大概是知道了他是有事回邑城,可江彬并没有怪罪他,他眼眶一红,当年江彬患病之后,很多大夫都说江彬活不过几年,可是十余年了,江彬几乎病得连吃药都困难了,但江彬还在苦苦挣扎,不过就是为了让他这个平南王可以安稳些,他知道他身上的责任。 刘峰看着沉思不前的江晚枫,小声地问道:“王爷,咱们是要在邑城里找个地方躲起来,等绿拂回邑城吗?” 江晚枫又回头望了一眼安国侯府的大门,他眼中冒出坚定的目光,说道:“不,咱们就大摇大摆地回平南王府,等着绿拂北归。” 江晚枫知道回邑城的举动不算明智,他也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可之前他退得太多,这次他不想退了,都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这次他偏要试试。 他转过身来,从怀中拿出一份娟信,对着刘峰说道:“找个机会,悄悄地去平远侯府,让他们将这份娟信送进宫给皇后娘娘。” 第一百五十八章原来是她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丁绿拂一身宫人的装扮紧紧地跟在颜姑姑的身后,穿梭在后宫中。她刚回到邑城,就听说江晚枫无诏回了邑城,她忧心不已,本想着夜里悄悄地去平南王府一探究竟,但不想凌希的人告诉她,凌希要见她,她想大概是出什么要紧的事,凌希与江晚枫才会这般冒险,她不敢耽搁,立刻乔装打扮进宫来。 刚走到御花园,一阵淡淡地脂粉香气飘来,丁绿拂一怔,她不由得止步不前,她顺着脂粉味望向远处,只见一个身穿青衣锦服的女子在御花园中悠闲地烹茶,那女子背对着她,丁绿拂看不清女子的长相,丁绿拂眉头深深蹙起,一些过往渐渐浮现在她眼前,她也不由得缓缓地向那个女子靠近。 不知不觉中,颜姑姑就甩开了丁绿拂不少距离,颜姑姑一转身发现丁绿拂正往御花园中走去,她一惊,立刻快步挡在丁绿拂的身前,小声说道:“丁将军您这是怎么了,这里是后宫,不宜久留。” 可丁绿拂似乎就跟没有听到颜姑姑的话一样,她又走了几步,脂粉味越来越浓烈,忽然她眼中一亮,一只手指向正在御花园中烹茶的青衣女子,立刻问向颜姑姑:“颜姑姑,那青衣女子是谁?” 颜姑姑看着丁绿拂这番奇怪的样子,她也不禁有些好奇起来,她望了望不远处,只见薛暮烟正在凉亭里烹茶品茗,她小声说道:“那位是陛下的薛美人,那年在南方薛美人与丁将军也曾见过,她就是平城军营里薛将军的妹妹。” 丁绿拂一愣,她双目垂下,微微低下头去,似乎想要掩盖脸上那痛苦的表情,思量了一下,小声说道:“走吧,去见皇后娘娘。” 颜姑姑更加疑惑起来,她不禁望了一眼还在烹茶的薛暮烟,但很快她便带着丁绿拂离开了御花园,快步往椒房殿走去。 刚走进椒房殿,丁绿拂一见到凌希,她就急切地说道:“皇后娘娘,您要务必小心宫里的薛美人。” 凌希一怔,她不解地看着丁绿拂,问道:“为何?” 丁绿拂低头想了想,似乎像是做了个很大的决定,说道:“刚刚臣女在御花园中闻到了一股子香气,很像当年在南方,臣女与雇主交易之时臣女闻到的香气。听颜姑姑说,刚刚臣女见到的是宫里的薛美人,那就是说当年与臣女交易见面的雇主就是南方斥侯府里的薛小姐。” “当真?你可曾记错了?”凌希有些不相信地问道,毕竟时隔多年,毕竟薛暮烟那般柔弱,毕竟薛暮烟曾经那般不争不抢,凌希真的很难相信,薛暮烟就是曾经那个胆敢策划救驾事件的主谋。 丁绿拂的眼中立刻放出坚定的眼神,她斩钉截铁地说道:“娘娘,臣女不会记错,那个香气我终生难忘,曾经在平城的皇城内我也闻到过一次,我记得是在皇城内的奉英殿偏殿,我顺着香味找到了偏殿的小厨房,可因为厨房里饭香盖过了香气,我就没有找寻到她,直到刚刚,在御花园中,我又闻到了那香味,我敢确定,当年在城外凉亭里,以及奉英殿里的人,都是她。” 凌希不由得退后几步,步伐也有些凌乱,颜姑姑立刻上前,扶住了凌希那慌乱的步伐,小声说道:“娘娘,奴婢说过,薛美人她不简单。” 凌希看着颜姑姑那恳切地颜色,她低头苦笑一声,原本她以为薛暮烟变了,现在她才知道,不仅薛暮烟是当年设计丁绿拂等人邀宠的主谋,薛暮烟还是陷害江家,给向弘宣下毒之人。也许从始至终,薛暮烟都没有变过,是她太过愚蠢了。 凌希定了定神,淡定地说道:“放心吧,本宫知道了。” 说着她缓缓地来到丁绿拂的身旁,她拉起丁绿拂的手,丁绿拂的手上不仅有着战争留下的伤痕,还有那厚厚的老茧,凌希的心头一颤,这样的双手,习惯了拿剑,怎么能拿得起那绣花针? “丁将军,你是东俞的功臣,为东俞打退了北戎人,九死一生,陛下很快就会给你厚赏,赏赐你百亩良田,黄金万两,以及一品国夫人的封号。” 顿时丁绿拂的眼中满是吃惊,一品国夫人?她一个未嫁的女将军,何来诰命?瞬间丁绿拂心中一凉,她幽幽地开口问道:“皇后娘娘,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凌希轻轻地抚拍着丁绿拂的手背,轻声说道:“陛下有意给你说门好亲事,在邑城里的勋贵里给你挑选个如意郎君,以后你可能就去不了军营,更加不会上战场了。” 丁绿拂冷笑一声,逃过了沙场的死战,但她没想到她逃不过朝堂之上的算计,她倔强地抬起双眼,看着凌希,说道:“皇后娘娘,陛下若是容不下臣女,臣女不会让陛下为难,臣女自当一死成全了陛下,成全了朝堂上那些大臣们,就当臣女战死在战场之上了。” 说完丁绿拂那双眼中立刻溢满了泪水,凌希知道这是委屈的泪水,这是抗争的泪水。凌希不禁将丁绿拂拥入怀中,她也不想丁绿拂嫁人,至少不是现在,可邑城里的勋贵们,自从知道向弘宣同意给丁绿拂找夫婿后,恨不得都休妻再娶,毕竟向弘宣对丁绿拂的赏赐那叫颇为丰厚,在钱财与荣誉上,向弘宣倒是没有薄了丁绿拂,娶了丁绿拂,那可真真是名利双收,一时间丁绿拂也成了邑城里勋贵们眼中的香饽饽了。 原本凌希想丁绿拂肯定不会愿意嫁到勋贵家,而且凌希也不愿意黑甲军牺牲换来的功勋,就这么被周洵等人给窃取了,她想着让丁绿拂去西境,西境守将是上官老将军,老实说要不是因为西华诸皇子夺位之乱,西境靠年过花甲的上官老将军肯定是忧患重重,丁绿拂北上一战颇有威名,凌希想向弘宣会同意丁绿拂去西境,震慑西华。 当然凌希会为此事与向弘宣冲突加深,朝臣们也会奋力反对,而且丁绿拂即便可以去西华军营,也很大可能没有实权,甚至有可能在西境军营丁绿拂会被排挤,举步维艰,但至少眼前丁绿拂的危局可解除。 可现在她被丁绿拂那时刻都炙热的赤子之心感动着,她想起那年在南方,在山野之间,她遇到丁绿拂这群人的时候,丁绿拂就是这般天真到让人不得不动容,朝堂与战场都不适合丁绿拂,她要不顾一切地让丁绿拂圆满,就算有些不明智,但她也不得不这么做。 “你不仅是东俞的功臣,你还是江家的恩人,是本宫的恩人,如果你想执剑天涯,只要你说,富贵与安宁,本宫一定会让你如愿。” 丁绿拂离开凌希的怀中,她一扬手,洒脱地拭去脸上的泪痕,淡淡一笑,说道:“皇后娘娘,臣女拿不起那剑,再浪迹天涯了,是不是?就像当年在平城的城楼上,娘娘跟臣女说,再也回不去山村了一样是吗?没关系,臣女上了战场之后,就没想过活着回来,既然还能回来看一眼繁华的邑城,臣女赚了,生与死,臣女不在乎。” “你不在乎,本宫在乎,平南王在乎。”凌希一声低吼道。 凌希的脑中闪过了江晚枫的建议,本来她是不想听江晚枫的意见,可她看着视死如归的丁绿拂,她的心动摇了,虽然江晚枫的建议有些冒险,会让向弘宣觉得江家在争权夺利,可她现在也管不了了这么多了。 凌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或许还有一个办法,你就能逃过如今的困局,只不过你的清誉会受损,而且还要有几年时间不能自由?” “什么办法?” “嫁给平南王,成为平南王的继室,当然这桩婚事只是暂时的,等你们成婚后,回到平城,你依旧可以去平城军营里,过个几年,等风平浪静了,平南王会找个借口,与你和离,到时候你就自由了,是继续留在平城的军营,还是执剑天涯,都随你。” 丁绿拂一怔,她从来没有想过嫁给江晚枫,虽然她很崇拜江晚枫,她可以为了江晚枫去死,江晚枫也待她极好,而且她与江晚枫的婚事也不是真的夫妻,可是她还是莫名地有些慌张,瞬间不知所措。 “如果这样做,陛下会不会更加猜忌江家?”丁绿拂担忧地问道。 “陛下那你不用管,陛下猜忌江家已久,不差你这件事,只要你愿意,本宫与平南王就为你与朝臣们争一争。”凌希坚定地说道。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凌希摇摇头,丁绿拂低头思量了一会,她的心中就像有只活的东西,七上八下,她点了点头,她也不知道,这是无可奈何,还是顺其自然。 凌希大喊一声,颜姑姑快速来到屋内,凌希小声嘱咐道:“你快去派人通知平南王,让他按计划进行吧,一定要快,不然就来不及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合葬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弘宣不解地看着手中的奏折,明明北境大军还没有回朝之前,这些大臣们都急吼吼地想要丁绿拂嫁到自家门下,可丁绿拂真的回了邑城,这才几天工夫,这群臣子们就都闭口不谈,没一个人再提娶丁绿拂之事,包括周洵。 反而是江晚枫不奉诏就回了邑城不说,现在又给自己上奏折,说是平南王妃去世多年,想要再续弦,向弘宣不由得冷笑一声,江晚枫这言下之意,不正是想娶丁绿拂吗? 向弘宣的眉头紧蹙,原本黑甲军战死在北境战场上,他对江家的顾忌就少了很多,可偏偏这个时候,江晚枫上杆子要娶丁绿拂,向弘宣吃不准,江晚枫这是贪恋自己给丁绿拂的厚赏,还是放不下丁绿拂这不世的功勋呀。 顿时向弘宣心中一阵烦躁,原本他以为丁绿拂的难题解决了,可没成想,整个邑城没有想娶丁绿拂的人,江晚枫这个唯一要娶丁绿拂之人,还让他有些不放心,兜了一圈,难题又来了。 忽然小德子走进殿内,小声地说道:“陛下,长公主在殿外求见。” 本来向弘宣就一肚子郁闷没处发泄,一听小德子这话,他立刻怒视小德子,不悦地说道:“小德子,你是越来越会当差了,朕已经下旨,长公主不得诏令,不能踏入皇城半步,你居然敢让她到殿外,你这是公然抗旨,不想要命了吗?” 小德子吓得立刻跪倒在地,他也不想抗旨,可他不得不放昭庆进宫,小德子一脸委屈的样子,又说道:“陛下,奴才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抗旨呀。只不过奴才自小在宫里服侍您,知道您与长公主感情深厚,陛下您已经大半年没见长公主了,您就见见她吧,长公主不大好了。” 说着小德子的脸上落下几滴泪水,向弘宣一怔,他不禁问道:“什么叫长公主不大好?” 小德子有些哽咽地说道:“自从那乔琪死后,长公主就卧病在床,太医们开给长公主的汤药,长公主都倒掉了,整日里只是抱着乔琪的牌位饮酒,病也就越来越重,昨日奴才听太医说,长公主这身体怕是不大好了。长公主想要见陛下一面,奴才才会擅自做主,将长公主接到宫里。” 向弘宣的手一哆嗦,他手上的奏折就掉落在书桌上,他也一下子瘫坐在龙椅上,他猛地大声说道:“快,快传长公主觐见。” 昭庆在宫人的搀扶下,颤巍巍地从软椅上下来,她缓缓地走进内殿,向弘宣一个箭步来到她的身前,双手搀扶着昭庆。 向弘宣的心中不由得一惊,昭庆脸上那皱纹多的,就像一根根麻绳,蜿蜒在昭庆那灰白的面庞上,原本她那不够圆润的脸上,就剩下沟壑般的皮相了。向弘宣心疼万分,眼前的昭庆,已经病得骨瘦嶙峋。 “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吗?”向弘宣痛心地说道。 昭庆冲着向弘宣一笑,淡然地说道:“皇兄,酒可是仙药啊,一醉方休。” 向弘宣看着昭庆这般病糊涂的样子,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唤醒他妹妹那颗迷失的心,他抬头大声说道:“来人,快去传太医。” 昭庆轻轻地拽了拽向弘宣的衣角,十分吃力地说道:“皇兄,别叫太医来了,来了也一样,臣妹这病好不了了,不过是多喝几副苦药而已。臣妹进宫只是有些话想跟皇兄说说。” 向弘宣想起小德子的话,他的眼眶立刻湿润起来,他挥了挥手,宫人们将昭庆扶到一旁的软榻上,向弘宣来到昭庆的身旁,轻声说道:“皇妹,朕就在这,你想说什么,朕听着。” 昭庆握住向弘宣的手,泪眼婆娑地看着向弘宣,哀求道:“皇兄,臣妹怕是活不了多久了,臣妹想求您一件事。” 向弘宣的眼中渐渐模糊,他仰头长叹一声,说道:“皇妹,你有什么未了心愿,不管是给驸马与文康加官进爵,还是钱财封地,朕都会满足你。” 昭庆失落地垂下双目,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臣妹不求这些,臣妹只求皇兄念在手足之情,在臣妹死后,不要让臣妹葬在武家坟地,可以葬在东泰陵,让臣妹与乔郎合葬。” 向弘宣猛地一起身,不由得后退几步,惊呼道:“什么?你想死后跟个伶人合葬?你疯了吗?” 昭庆的脸上没有半点惊慌,她有些痛苦地说道:“皇兄,我这一生只爱过两个男人,一个是夏郎,一个是乔郎,你知道的,夏郎他是被母后活活打死的,我是亲眼看着他的尸身一点点腐烂,我这辈子都记得,夏郎那俊俏的面庞是怎么变得面目狰狞,最后血肉模糊到发臭,他有什么错,是我喜爱他,是我要他做我的面首,母后要杀要罚冲我来就好,为什么要那般对夏郎。” 昭庆激动地说着,撕心裂肺的痛与遗憾都流满了她的面庞,忽然她那满是泪水的脸上荡起一丝微笑,她又说道:“乔郎比夏郎更加温柔体贴,而且乔郎很有才华,他读过很多书,还会画画作诗,臣妹想乔郎或许就是老天送给自己的礼物,我以为我能跟乔郎幸福一辈子,可谁曾想,天降横祸,乔郎就这样丢下我,一个人去了,皇兄,臣妹苦呀,臣妹这一辈子苦不堪言。世人都说夫妻是生则同衾死则同穴,臣妹就是想与乔郎合葬,这一生也就算圆满了。” 向弘宣看着伏在软榻上哭笑不止的昭庆,他的脑中一阵轰鸣,他举起气得有些发抖得手,指着昭庆,说道:“你若是再大那个乔琪几岁,你就可以当他的娘了,你把与乔琪的荒唐事,居然当是爱情来看,你是昏了头吗?那个乔琪也好,还有那个夏郎也罢,他们都只是看中你的身份,想要靠着你富贵荣华而已,他们根本不爱你,你到底知不知道呀。” 昭庆淡然一笑,她直勾勾地看着怒气冲冲的向弘宣,说道:“哥哥的后宫中有多少可以做女儿的女人,父皇的后宫,还有东俞历代帝王的后宫中,又有多少可以做孙女的女人,难道你们就都不荒唐了?你们那就叫爱情,而我与乔郎,夏郎就只能称为丑闻,这公平吗?哥哥,你我都是先皇的血脉,我不要求像哥哥样,有三宫六院,我只想要我爱的人,陪着我,幸福过完一生,我错了吗?” 昭庆声泪俱下的哭诉着,她的话让向弘宣目瞪口呆,许久向弘宣的口中发不出一字一言,向弘宣有些踉跄的步伐,缓缓地靠近昭庆,他的眼耳口鼻,似乎也在凌乱的步伐中,在他的脸上歪七扭八,向弘宣失声地说道:“疯了,你疯了,不,你已经魔障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昭庆低头抽搐了一下鼻尖,释然地说道:“哥哥,你当我疯了也好,魔障了也罢,求您,看在妹妹命不久矣的份上,让我死后与乔郎合葬,好不好?” 向弘宣艰难地坐在昭庆的身旁,不知不觉中,一滴浑泪从他的脸上慢慢地流下,他痛苦地说道:“你要与乔琪合葬,不与你夫君同穴,与个下贱的戏子合葬,你是真的不打算给武家,给东俞皇室,给朕留颜面了吗?” 昭庆拿出最后的力气,抬起她那只剩下骨架的手,轻轻拭去向弘宣脸上的泪痕,说道:“那年我十六岁,母后说要给我定亲,说是要把我嫁给守卫北境武德将军的四子,当时我求着哥哥,宣那武承安进宫,让我偷偷地看一眼,我那日早早就在屏风外等着,等到武承安走进这飞羽殿后,我的心都碎了,后来母后又要让哥哥娶威武大将军的女儿为后,我也帮哥哥,宣那刘曼枝进宫,哥哥也失望透顶,那时哥哥跟我说,你要亲政,以后朝堂与我们的婚事,都要自己做主。我相信哥哥能够做到,因为哥哥是个非常有能力之人,哥哥会是个伟大的君王。” “之后哥哥跟我说,父皇去世前,曾留给哥哥一道圣旨,要哥哥迎娶姑姑景澜大长公主的女儿,可那时姑姑的女儿才5、6岁大,可哥哥说没关系,只要先将小表妹接进后宫,再拿着先皇的遗诏,皇后就是白家表妹的,表妹会慢慢长大,哥哥你说不急。可没曾想,我身边的宫人居然将我们的谈话,密告了母后,我气呀,活生生打死了那个宫人,撕毁了婚服,拖延婚期,哥哥你又说不怕,就算母后知道了,也不会改变什么。可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后宫是母后的后宫,姑姑与表妹都接进了皇宫,可父皇的遗诏却被母后指使宫人,给盗取后销毁了。母后又秘密地送姑姑与白家表妹离开了邑城,当时邑城里的人,都知道先帝属意的皇后,是白家女。” “我出嫁的前一晚,哥哥你拉着我的手对我说,你还没亲政,做不了主,你要娶刘曼枝,因为只有娶了她,你才能亲政,你让我好好地嫁到武家,你要亲政,边境就不能生乱,北境武家至关重要,武家只有成为皇家的女婿,才能让你的江山稳固,我能理解哥哥的苦与无奈,我是心甘情愿嫁到武家的。当时哥哥你对我说,你的江山有我的一份力,你说过以后不管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现在我只要与乔琪合葬,哥哥,行吗?” 向弘宣的眼前立刻浮现当年的种种,那时的他与昭庆是那么天真,对未来有过无数的畅想,他又看了看眼前已经病入膏肓的昭庆,也许一开始他就错了,向弘宣的心头一软,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好,朕如你所愿。” 第一百六十章封赏(上)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周洵低头走在前往飞羽殿的后宫路上,他知道今日向弘宣让他进宫,怕是找他来商议北境将士的封赏。其他人都好说,丁绿拂与武承安倒不好办,想到这周洵也一肚子可惜,眼看一场富贵与荣耀就要到手了,偏偏这时候有那样的传闻,一切也就只能打了水漂。 正出神的周洵,忽然眼前出现一个黑影,一个宫人挡在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宫人小声地说道:“周相,我家娘娘有请。” 周洵眉头一皱,看了看四周,虽说这时并没有宫人与内侍,可毕竟他已经踏入后宫,不宜在后宫中私见宫妃,他立刻说道:“本相还有要事,怕是不能见娘娘了。” 说着他就要离开,云岫又着急地说道:“周相,我家娘娘可是帮过您的呀,你可不能这么不讲情面呀。” 周洵一怔,帮过他?除了萧湘湘,后宫中还有谁帮过他?他不禁有些好奇,说道:“那就有劳这位宫人带路了。” 薛暮烟立在一片竹林旁,她看见周洵那有些吃惊的神情,淡然地说道:“周相,那年南方一别,没想到周尚书就成了今日的左相大人。” 周洵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薛暮烟,他听说薛暮烟进宫后,不争不抢,可今日看来,怕是传闻有误吧。 “薛美人,本相这个左相,也比不了娘娘在后宫的风光。” 薛暮烟微微一笑,说道:“周相,既然成了百官之首,自然得要更上一层楼不是,之前您拖德妃娘娘为您保媒之事,后来德妃娘娘让本宫去给陛下进言,本宫费尽了心思才说动了陛下,可本宫怎么听陛下说,丁将军回邑城后,周相您就不提此事了呢?” 周洵立刻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刚刚那个宫人说薛暮烟帮过自己的事呀,萧湘湘果然聪明,薛暮烟与他可没有什么关系,薛暮烟为他保媒,向弘宣应该不会多心。 “这事确实得谢谢薛美人进言,可惜呀,临门一脚,被他人截胡了。”周洵惋惜地说道。 薛暮烟当然知道,周洵说得这个人就是江晚枫,她听向弘宣说过,如今只有江晚枫想娶丁绿拂,也正是因为她知道了此事,她才如此不顾一切,也要私会周洵,她要知道,江晚枫与丁绿拂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相真是好生奇怪呀,德妃娘娘跟本宫说,周相是因为仰慕丁将军,所以才想让宫里的娘娘给您做媒,可这姻缘给您牵好了,您又不想娶丁将军了,您这是何意呀?”薛暮烟试探地问道。 周洵苦笑一声,他是不想娶吗?他是不能娶呀,他无奈地说道:“薛美人,本相是由衷佩服丁将军,也是真心想娶她,可,可本相没法娶她呀,最近军营里都在传,丁将军在平城军营的时候,那都是跟平南王同吃同住,平南王对丁将军那叫一个爱护有加。而且平南王回邑城的时候,将江家的王牌之师交给丁将军统辖,可见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不是一般的统帅与下属的关系,军营里早就有人说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薛美人,您说,本相能夺人所爱吗?” 薛暮烟一惊,虽然她听到江晚枫想娶丁绿拂之时,她想过丁绿拂与江晚枫是不是有情,可她不相信,江晚枫会忘了她,再听周洵这么一说,薛暮烟只觉得心疼不已。 可她还是不死心,又说道:“周相,本宫也是见过平南王的,平南王不是那种孟浪之人,若是平南王与丁将军真的两情相悦,平南王大可娶了她,何必这般遮遮掩掩,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毕竟这丁将军可是救过皇后娘娘的人,周相,您可不能放弃,要是丁将军带着功勋与荣耀去了江家,这不是又给皇后娘娘那添了一份底气吗?” 周洵低头冷笑一声,就算现在丁绿拂全身镶金了,邑城里的勋贵们对她也不会有想法了,富贵与荣耀固然好,可他们这般朝臣难道不要颜面的呀?娶个与别人有染的女人,还是个只会舞刀弄枪,在家得当神佛供着得女人,再加上那堆钱物,只会徒增一个贪名好利之名,邑城里百姓的笑话都能羞死人,别说能在前朝有威严,怕是出个家门都会被人诟病到死。 周洵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薛美人,这种事不管真也好,假也罢,一个愿意娶,一个愿意嫁,还绯闻满天飞,丁将军不嫁平南王,还能嫁给谁?” 薛暮烟立刻明白了,事已至此江晚枫得娶丁绿拂,就算之前江晚枫对丁绿拂没有感情,以后他们成了夫妻,感情自然也就有了,而且谁能笃定他们之前就没有私情?宽大的衣袖里,薛暮烟得双手死死地扣在一起,她那纤细的指甲深深陷入稚嫩的皮肤里,很快一道血红的口子隐隐泛出点点鲜血。 “周相,您这就没招了?要是丁将军与平南王夫妻二人一起在平城的军营经营,本宫想要不了多久,本宫的哥哥怕是要被排挤出平城了,到时候,平城可就是皇后娘娘的了,您跟德妃娘娘能安心吗?” 说完薛暮烟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周洵一怔,薛暮烟的话有几分道理,便宜他是没占到,可也不能让凌希得了助力不是?想到这,周洵快步向飞羽殿走去。 周洵立在向弘宣的身前,刚刚向弘宣与他已经将北境其他将士的封赏定好,就只剩下武承安与丁绿拂了。周洵知道向弘宣对武承安的为难,主要是该给怎样的爵位。东俞开国有规定封侯者需有开国之功,或是开疆辟土之功,再或是一战安邦。 虽说南熙与北境二战,武承安都参与其中,可最后武承安要么在东江吹冷风,要么在草原上吹冷风,总之所有定胜负的战役,他都完美的错过,若是封侯有些名不顺言不正,可要是不封爵,好像似乎又说不过去。武承安毕竟是驸马,武家又镇守北境几十年,劳苦功高,只给个伯爵之位,又显得向弘宣不够重视武家,所以武承安的封赏,确实有些不好办。 而丁绿拂就更让向弘宣为难了,向弘宣猜忌后族,猜忌江家多年,对江家的顾及都快深入骨髓了,怎么可能会让东俞这位唯一的女将军就去了江家,成为后族身后一份荣耀盾牌。周洵想向弘宣此刻应该非常难以决断吧。 “陛下,您看武驸马与丁将军该如何封赏?” 向弘宣看了看桌上江晚枫的奏折,虽然他也不想丁绿拂嫁到江家,可让丁绿拂嫁人之事,是东俞朝臣们定下的,比起让丁绿拂去军营,丁绿拂嫁给江晚枫,朝臣们更容易接受,再者黑甲军已经没了,江家在他心中的那根刺也松动不少,向弘宣也就宽心不少。 “丁将军在北境一战,九死一生,江家的黑甲军也全军覆没,这份荣耀原本就属于丁将军与江家,既然周相没有意思想娶丁将军,平南王正好想续弦,佳偶天成,就赐婚丁将军与平南王,赏丁将军良田百亩,黄金万两,赐一品国夫人封号。”向弘宣释然地说道。 周洵的脑瓜子快速转动着,向弘宣怎么就松口了?难道是因为臣子们没人提亲吗?不对,周洵了解向弘宣,能让向弘宣释怀的,一定是因为向弘宣觉得江家无碍了。他想起刚刚向弘宣提起黑甲军一事,他记得当年的军报上,武承安与向弘锡都曾说过,这黑甲军所向披靡,而且这黑甲军还叫江家军,周洵知道,向弘宣一直担心这支虎狼之师,现在这支铁骑战死在沙场上,难怪向弘宣会对江家这般放心了。 周洵想了想,说道:“陛下,臣与夫人夫妻多年,感情深厚,夫人离世后,臣悲痛不已,臣没续弦的想法,臣辜负了陛下的一番美意了。既然平南王愿意娶丁将军,这也是一桩美事,只不过臣就是有些担心,担心丁将军与平南王夫妻二人一起在平城军营,怕是薛将军就要举步维艰了。当然丁将军与平南王也都是能将,好在他们可以在平城军营里操练士兵,说不定就能再次组建一支黑甲军,到时候东俞又有一支王牌之师了。” 周洵将丁绿拂与江晚枫成婚的利弊一陈述,向弘宣果然有些坐不住了,薛平川是向弘宣花了多大的代价,才在平城军营里安的一枚钉子,分权江晚枫,还有那要他时时刻刻担心的黑甲军,可以说周洵的话,是字字都咬中了向弘宣的心。 向弘宣眉头紧蹙,问道:“言恩,你说,丁将军与平南王的这桩婚事真的合适吗?” 周洵笑了笑,说道:“当然合适了,女将军嫁一方诸侯,怎么会不合适呢。不过丁将军在北境的战场上,那是为国流过血,差点丢过性命的,以后丁将军怎么还能再上战场,受那般苦楚,既然嫁给了平南王,自然得留在邑城的平南王府,这样丁将军就能一生荣华富贵,陛下也能高枕无忧不是。” 向弘宣眉梢一挑,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他说道:“言恩所说很是有道理,那就这么办吧,言恩,你拟旨吧,赐婚丁将军与平南王,成婚后,丁将军留在邑城的平南王府,不得前往平城军营。封武驸马为镇国公,赏良田千亩,黄金万两,爵位世袭罔替。” 周洵一怔,向弘宣这给武承安的封赏,是不是过于丰厚了些。在东俞,国公封号还只有开国之初,那些开国功臣们得封过,除了封王,就是侯爵之首,周洵不解,向弘宣怎么这么大方? 周洵一时想得出神,没有回应向弘宣,向弘宣不悦地说道:“言恩,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周洵立刻回过神,连忙说道:“陛下,没什么不妥,臣这就去拟旨。”说完周洵大步离开了飞羽殿。 .................................................................................................................... 凌希手中的花枝掉落,她丢下窗台上的盆栽,转身来到颜姑姑的身旁,问道:“陛下让平南王成婚后,独自回平城军营?” “是的,娘娘,听飞羽殿的宫人说,周相面圣后,陛下就让周相回去拟旨,过不了多久,丁将军与平南王就会接到圣旨。” 凌希冷笑一声,不用想,这种损招又是周洵想出来的,她转身再次来到窗边,看着那修剪得体的盆栽,原本她以为她为丁绿拂挣得了一份自由,可是她没有想到,却还是让丁绿拂深困在这邑城的高门大院里,她不禁想起那年在平城,她想带丁绿拂回宫,丁绿拂斩钉截铁地对她说,高门大院里的风景,是一道枷锁。 忽然一阵清风飘过,盆栽里的花枝被吹动着,不经意剪落的花与叶缓缓地滚动几下,凌希不由得拿起一片绿叶,修剪下的花叶终究成了飘零之物,算计之下怎会有自由。如果那年在平城,她果断地拒绝丁绿拂,那么现在丁绿拂是不是可以自由自在的执剑天涯,最终还是她误了丁绿拂。 凌希深叹一口气,她喃喃自语道:“周洵真是个难缠的对手。” 第一百六十章封赏(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武承安缓缓地走下金殿,他回头望了一眼金殿外,众人都纷纷围着江晚枫与丁绿拂道喜,今日早朝,向弘宣封赏了北境的众多将士,毫无疑问丁绿拂居首功,向弘宣对她是厚赏不断,只不过武承安没有想到,向弘宣会将丁绿拂嫁给江晚枫,也就是说以后东俞的军营里怕是不会再有丁绿拂的身影了,武承安有些为丁绿拂惋惜,毕竟一将难求。 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向弘宣居然封自己为镇国公,想他们武家二代人誓死守卫北境几十年,他爹武德不过是死后得了一个武宁的谥号,虽说是武将中最高荣耀了,可比起当年镇守西境的刘胜,镇守南境的江振南与凌霄,那可就是差了不少。 江振南与凌霄不用说,开国功臣之后,爵位世袭罔替,在军营那威望与荣耀可不是他们武家这样布衣之臣可以媲美的,后来江家封王,凌家为后族,比不上他俩,只能怪没个好出身。可刘胜不过就是因为是王太后的姻亲,后来又将女儿嫁入皇宫为后,虽说王太后也没有破例封他为王侯,但赐封号威武大将军,待遇相当于王侯,只有他们武家,功劳苦劳都有,却无爵位在身,要说委屈,他们武家是真的委屈。 后来王太后将昭庆嫁给他,他们武家感恩戴德得不行,可谁曾想,昭庆根本看不上他这个丈夫,在邑城里公然养男宠,让他们武家颜面无存,虽然后来王太后给了武家一个体面,可那些年昭庆在北境,是各种不待见自己,他也只能受着。回到邑城之后,昭庆还是那般胡闹,在长公主府里,继续养面首,他只能躲在军营里,装傻充愣,他这个皇家驸马,是真真地无福消受这皇恩。 在他回到邑城后没几天,昭庆就病逝了,他再也不是皇家驸马了。可今日,在这前朝,在这金殿之上,他得了一个镇国公的爵位,他们武家二代人,三个儿子战死沙场,最终因军功封爵,武承安仰天长叹一声,值了。 周洵与晏清缓缓地来到武承安的身旁,周洵说道:“恭喜国公爷,您可是我东俞第一位,非开国之功封国公封号之人,前途不可限量呀。” 周洵的这句国公爷,很是让武承安受用,他开怀一笑,晏清也开口说道:“镇国公,武家守卫东俞北境多年,劳苦功高,今日封爵,实至名归。” 晏清这话分量十足,武承安立刻对着俩人行礼,说道:“二位相爷,过誉了,过誉了。” 说话间,一个小内侍来到武承安的身旁,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武承安脸色一变,来不及跟周洵与晏清告辞,就匆匆往皇城外走去。 晏清看着武承安这不对的神情,他眉头一紧,转身看向周洵,试探地问道:“周相,您消息灵通,您说镇国公这是遇到什么事了,会如此匆忙?” 周洵尴尬地笑了笑,淡淡地说道:“本相哪里灵通了,不过确实有听到些长公主的事。” “何事?”晏清好奇地问道。 周洵走近晏清几步,小声说道:“听闻长公主去世前,曾进宫面圣,请求陛下别让她葬在武家坟,而是葬在东泰陵,与她那面首乔琪合葬。” 晏清一怔,他猛地转身望向武承安离去的方向,许久,他小声说道:“胡闹。” “谁说不是呢。”周洵幽幽地说道。 武承安立在长公主府中空荡荡的前厅里,刚刚这里还安放着昭庆的棺椁,原本今日昭庆的棺椁就会送回他老家,武家祖坟里安葬,可向弘宣命人传口谕,说是昭庆是宣武帝最宠爱的小女儿,要把昭庆葬在皇陵东泰陵,其实这也无可厚非,可与昭庆合葬的居然是那下贱伶人乔琪,武承安冷笑一声,昭庆到底有多么厌恶他,居然到死都不愿意跟他同穴。 武承安环视四周,虽然长公主府被一片白色笼罩,但也盖不住这府里的奢华,向弘宣将这邑城的长公主府赐给了武文康,还将昭庆被削夺的封邑加倍赏赐武文康,而且向弘宣还给自己在北境大兴土木,建造豪华的镇国公府,并赏赐美姬十余人,美酒与钱财无数。武承安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哀漠的神情,他终于明白了,爵位与荣耀不是因为战功,而是因为昭庆之死。 武承安望了望放在一旁的国公爷衣冠,他不由得伸出手轻轻抚摸,他低头又看了一眼腰间的佩剑,征战沙场半生,也换不来眼前的这一切,他又想起战场之上,英勇杀敌的江振南,刘胜,还有叶慕之,以及丁绿拂,最终也不过尔尔。他长叹一声,似乎有些释怀,喃喃自语道:“绿衣身上披,王八心中留,富贵长寿。” .................................................................................................................... 丁绿拂披着红嫁衣坐在平南王府的喜房中,凤帕下她的脸上没有多少欢喜,反而是她的心中有着无数担忧与失落,她没有嫁给邑城的勋贵们,没有成为那深门大院里的深幽妇人,可她也没回得了军营,最终这桩婚事,还是困住了她,困她在邑城,而且还有可能连累江晚枫,让江晚枫被向弘宣深深猜忌。 想到这,丁绿拂的心中泛起莫名的焦虑,她也不知道,这种焦虑,到底是来自以后这陌生的深宅日子,还是害怕江晚枫恼了自己。顿时她满眼的红色,让她无比急躁,她一把扯下头上的凤帕,起身向外屋走去。 “王爷呢?王爷还没来吗?”丁绿拂问向外屋的侍女与喜婆。 喜婆一脸惊讶的样子,连忙推搡着丁绿拂,又将她给拉回了床边,不悦地说道:“哎呦,我说新娘子,还没见过您这般着急的,哪有新妇不等夫君来,就自己个掀开了凤帕的,传出去,怕是会笑死人的。” 丁绿拂一怔,她不是嫁给江晚枫了吗?她找她男人,怎么就丢死人了?可她看了看屋内侍女们都在窃窃私语,喜婆也是一脸嫌弃的样子,她想她大概是出丑了,邑城里勋贵之家的规矩多,之前凌希让颜姑姑特意出宫跟她说过,她一着急又忘了,她不禁低下头去,她想她怕是又让江晚枫丢人了吧。 喜婆连忙要将凤帕盖在丁绿拂的头上,丁绿拂一把拽住喜婆的手,她指着屋里一个侍女说:“那个谁,你去前厅问问,王爷什么时候过来,本将,不,本王妃找王爷有事。” 侍女看了看喜婆,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似乎非常为难,喜婆无奈地说道:“我说新娘子,您就算有天大的事,今日是您与平南王大喜之日,平南王肯定要在前厅宴请客人,那是不喝到大半夜,都不会来喜房的,而且就算平南王来了,还会有一群人来闹洞房,估摸着怎么也会闹到下半夜,现在天刚黑,您就派人去前厅请平南王过来,您这不是给平南王添乱吗?” “什么?这一整天都在行礼,晚上还有人闹洞房,那这一夜我还能跟平南王单独待会吗?”丁绿拂吃惊地说道。 她的话刚落音,屋内的侍女们都偷笑起来,喜婆也尴尬地笑了笑,说道:“王妃,这是规矩。” “王妃找本王何事呀?”忽然江晚枫缓缓地走进屋内,高声问道。 丁绿拂一怔,刚刚那个喜婆不是说江晚枫不到半夜都不会来的吗?怎么现在就过来了?丁绿拂立刻起身看了看江晚枫的身后,好像也没有刚刚喜婆说的来闹洞房的人,丁绿拂有些疑惑起来,这喜婆该不会是在诓她吧。 喜婆也一脸的惊讶,她也发现江晚枫的身后,没有人来闹洞房,她小心地问道:“新郎官,这怎么不见来闹洞房的人呢?” 江晚枫看着一身红嫁衣的丁绿拂,丁绿拂的脸上也有些脂粉色,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丁绿拂抹了脂粉,是那般好看。 他缓缓地来到丁绿拂的身旁,拉起丁绿拂的手,轻声说道:“那些想来闹洞房的人,都被本王给打发了,毕竟本王的夫人可是在北境战场上,杀敌的女英雄,若是那些人来闹洞房,怕是会被夫人给打残了,为了他们好,索性就不让他们来了。” 扑哧一声,丁绿拂被江晚枫的话给逗乐了,笑得她身体都开始晃荡起来,在烛光之下,丁绿拂满头的珠钗也摇曳起点点金光,更加让丁绿拂的笑容无比灿烂,江晚枫痴痴地看着,不由得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江晚枫挥了挥手,说道:“喜婆,你们都下去吧,本王要与王妃好好待会。” 喜婆带着侍女们知趣地离开了喜房,她回头看了一眼房内的烛影,都说稀奇的事年年有,可今年特别多。比如女人成了战场上的女英雄,再如没规矩的新妇,以及猴急的新郎官。喜婆不禁感慨,新鲜,真是新鲜。 一看喜婆与侍女们都退出了房间,丁绿拂抽回了自己的手,她表情凝重,认真地说道:“王爷,末将想好了,这带孩子,末将确实没有经验,不过末将一定会照顾好小世子的,末将必定不会让小世子被外人欺负了。至于管家之事,末将确实不精通,不过末将想,多聘上几个老婆子,大概也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末将可以保证绝不踏出邑城半步,尽量做到不踏出平南王府半步,让王爷在平城无后顾之忧。王爷,您安寝吧,末将就睡在外屋地上,有什么事,您叫我一声就好。” 说完丁绿拂转身就要往外屋走去,江晚枫一把拉住她,将她拽进自己的怀中,深情地说道:“你记住,在平南王府里,没有将军与部将,只有平南王与平南王妃,你不是我的下属,也不是我的下人,你是这平南王府里的女主人,你想出门,那就出门,很抱歉,我不能让你自由地出入邑城,但是如果你真的想出邑城,那就去跟皇后娘娘说,她会帮你安排,平南王府与邑城都不会是困住你的牢笼。” 丁绿拂愣在江晚枫的怀中,一阵晚风吹进屋内,风吹烛动,红纱漫漫,忽明忽暗的烛光一点点穿透丁绿拂的眼,渐欲迷人眼,丁绿拂的脸上一片绯红,一颗心也在胸腔内狂跳不止。 第一百六十一章一念之间(上)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烈日当空照,几分焦躁,几分饥渴,环绕在御花园中的宫人们心中,她们看着凉亭内外,玩得正起劲的向伯彦与向曦缘,她们想大抵一时半会,怕是不能回关雎宫里凉快了。 宫人们小心翼翼地捧着各种纳凉之物,专心侍候在向曦缘与向伯彦的身旁,生怕让这两位小主子受到半点暑热,就会受到萧湘湘的惩罚。 忽然向依依与叶青青也踏入御花园中,正瞧见向曦缘与向伯彦在玩耍,向依依小跑到他俩面前,开心地说道:“向伯彦,你怎么进宫了?” 向伯彦对着向依依行礼后,有些自豪地说道:“南国公主,我进宫是为了陪乐阳公主的。” 向依依有些不解地看着向曦缘,此时叶青青也来到她们面前,叶青青打趣地说道:“这么说,小王爷这是要成为乐阳公主的伴读?” 向伯彦轻视一笑,他看了看叶青青,这小妮子还是这么不知尊卑,不会真以为成了个鸟郡主,就真当自己是宫里的主人了?他眼珠子一转,一脸坏笑地来到叶青青的面前,抓住叶青青的发髻一角,扯着叶青青就往凉亭外跑去,戏虐起来,不一会,叶青青发髻散乱,在骄阳之下,大汗淋淋,狼狈不堪。 向依依与向曦缘也不由得跟着他俩的步伐,在后追赶起来,宫人们更是慌乱不已,跟着这些小主子们都在烈日之下狂奔,好一阵热闹。也许是这夏天太过炎热,也许是向伯彦戏虐够了,他手一松,叶青青踉跄了一下,一屁股跌倒在草地上。 向依依想要拉起跌倒在地上的叶青青,不想一个不留神,也跌倒在地上,重重地压在叶青青的身子上,摔得四仰八叉,很是滑稽,年幼的向曦缘看着眼前好笑的二人,顿时开怀大笑起来。拍手叫起来:“好玩,好玩。” 可宫人们却吓坏了,连忙上前扶起向依依与叶青青后,立刻跪倒在地乞罪,向依依心疼地理了理叶青青那凌乱的头发,刚想训斥向伯彦。 向曦缘晃荡着小身躯来到向伯彦的身旁,拉着他的衣袖,说道:“哥哥,带我玩。” 向依依更加疑惑起来,她一只手指着向伯彦,好奇地问道:“乐阳公主,你怎么叫他哥哥呢?” 向曦缘又拉紧了几分向伯彦的衣袖,似乎很怕有人来跟她抢一样,奶声奶气地说道:“我母妃说,以后他就是我哥哥,都会在宫里陪我玩。” 向依依与叶青青一惊,什么意思?难道说向伯彦以后也会生活在后宫吗? 向伯彦得意地笑了笑,抱起向曦缘,小声说道:“公主,这里不好玩,哥哥带你去那边玩,好吗?” 说完向伯彦就要抱着向曦缘离开,向依依一怔,向伯彦这般无礼也就算了,可他这般戏耍叶青青连句道歉都没有,她看着叶青青那红肿的双眼,以及狼狈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向依依厉声说道:“向伯彦,你这么戏弄长乐郡主,就这样走了?本公主命令你,快过来给长乐郡主道歉。” 向伯彦不以为然,他淡定地说道:“南国公主,乐阳公主要我带着她去玩耍,您又让我给长乐郡主道歉,我到底该听谁的呀?” 向伯彦怀中的向曦缘一听,向伯彦不能带她去玩耍了,立刻哇哇大哭起来,搂紧了向伯彦的脖子,口中不停地喊道:“哥哥,带我去玩,带我去玩。” 一地的宫人看到向曦缘哭成这样,各个胆战心惊,要是让萧湘湘看到她的宝贝女儿哭了,她们这些宫人怕是都要受罚了,宫人们立刻又都对着向依依与叶青青磕起头来,惶恐地说道:“南国公主息怒呀,郡主息怒,都是奴婢们不好,才会让郡主与公主跌倒,奴婢们罪该万死。” 一时间御花园中被哭声与哀求声填满,似乎夏日的曝晒也暖不了这园内不安的冰冷,叶青青眼眶湿润,她拉了拉向依依的衣袖,小声地说道:“姐姐,我没事,算了。” 说着叶青青拉着向依依往御花园外走去,向伯彦轻视一笑,他哄了哄怀中的向曦缘,又开始玩耍起来。宫人们也长舒一口气,继续小心翼翼地侍奉着向曦缘与向伯彦,一阵阵热浪吹过,笑声裹着炎热在园中慢慢散开,很快就吹散了刚刚那片刻的喧闹。 ..................................................................................................................... 凌希看着一桌子的佳肴,她想这些都是向儒钧,向依依与叶青青爱吃的东西,等会她们回来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向儒钧缓缓地走进屋内,他恭敬地给凌希行礼,说道:“皇后娘娘,我刚刚去过陛下那,已经将赋论交予陛下过目,陛下很是喜欢,还夸奖了我。” 凌希听到向儒钧这话,她不禁喜上眉梢,向儒钧何止是谦逊有礼,还那么有才华,恍惚间,似乎她眼前浮现出凌柱小时候的样子,现在的向儒钧很像当年的凌柱,她想她是幸运的。 凌希亲切地拉着向儒钧入座,又关切地询问了好一会他的功课,凌希的脸上笑容也越来越多,忽然向依依拉着叶青青走进屋内,向依依憋着嘴,而叶青青满脸的黑痕,以及那散乱的发髻,还有锦服上,那皱巴巴的折痕,似乎都在告诉凌希,她俩一定遇到了什么事。 “青青,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狼狈?”凌希关心地问道。 向依依刚想上前好好向凌希述说今日的委屈,叶青青悄悄地拉了拉向依依的衣角,她裂开嘴角,努力地想拼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可却更加让她的笑容非常艰难,叶青青说道:“皇后娘娘,没事,就是跟姐姐胡闹了一会,弄得衣服有些脏了。” 凌希一怔,向依依那都快憋不住的委屈,以及叶青青这尴尬的笑容,她知道肯定有事发生,可叶青青不想说。 “青青,不管发生什么,别怕,告诉姨母。”凌希再次关切地问道。 叶青青淡淡一笑,说道:“皇后娘娘,我饿了,这么多好吃的,我都馋嘴了。”说完叶青青也不顾礼节就坐到席中,开始大口吃起来。凌希也尴尬地笑了笑,迅速转身,将那一丝落寞掩盖在笑与转身之中。 “看样子,长乐郡主真是饿了,颜姑姑,快,多拿几盘长乐郡主爱吃的果子。” 说着她拉着向依依也坐入席中,时不时就给向依依与叶青青夹菜,她看着几个孩子吃得正欢,不经意间,她问向依依:“依依,刚刚你与青青发生了什么事?” 向依依刚想开口说话,叶青青猛地一起身,她冲着凌希一笑,说道:“皇后娘娘,我吃饱了,我想回房休息了。” 向依依一看叶青青要回房,她也丢下了手中的筷子,也要陪着叶青青回房。 凌希一愣,她手中的筷子差点掉落在地,落寞再次爬上了她的脸颊,这次她却来不及遮掩了。 “好,那你们就回房休息吧。” 向依依始终拉着叶青青的手,不愿放开,她俩就这样牵着对方的手向房间走去。 “皇后娘娘,长乐郡主与南国公主怕是下午不知道偷吃了多少糕点,所以才这般匆忙吃完饭。”向儒钧说道。 凌希一怔,立刻回过神来,她收拾了下脸上那不合时宜的表情,夹起一道向儒钧爱吃的菜,亲切地说道:“儒钧你多吃点。” 凌希缓缓地走出沐夕榭,她想到刚刚叶青青的异样,以及向依依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忧心不已,她转身看向颜姑姑,说道:“颜姑姑,你知道下午长乐郡主与南国公主到底怎么了?” 颜姑姑脸色有些凝重,她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娘娘,今日是庆王府长子进宫的日子,听宫人们说,下午长乐郡主与南国公主在御花园遇见了带着乐阳公主玩耍的那位,发生了一些不愉快,长乐郡主被那位戏耍得厉害,不仅出丑在人前,连带着让南国公主也跌倒在御花园。” 凌希眉头紧蹙,她不禁遥望起北宫的方向,喃喃自语道:“这么快,德妃就把养子接进宫了?” 凌希知道前朝之上一直都有臣子进言让向弘宣立嗣,可向弘宣为了生儿子,都闹出多少笑话,但向弘宣依旧不死心,向弘宣不会轻易同意立嗣的,按理说向弘宣不会再让宗室子入宫,。 可萧湘湘的那顿说辞,还是有几分感动了向弘宣,再加上后宫里已经有了一个养子,虱子多了不怕咬,向弘宣也就不在乎后宫里再多一个养子,更何况还是个宫妃的养子,更加不会威胁到他那没出生的皇子。 可对凌希来说,却不是好事,萧湘湘有了养子,就算萧湘湘生不出皇子,靠着周洵与庆王在前朝的经营,很难说不能把向伯彦推上皇嗣的位置,那么萧湘湘可能就会母凭子贵,她这个皇后怕是以后也得多少要看萧湘湘的脸色了。 颜姑姑看着凌希那沉重的面色,她知道凌希心中是有万般忧愁,她走近凌希身旁几步,小声地说道:“皇后娘娘,关雎宫的那位殿下,可不比咱们宫里的这位,那可不是位仁厚的主,虽说都是养子,可万一那位成了新君,他可不会对娘娘恭敬孝顺,就今日那位对长乐郡主与南国公主的所作所为,就可想而知,娘娘,不能让那位继续留在宫内,得想方设法让那位出宫才行。” 凌希眉梢一挑,她想颜姑姑应该是有了办法,问道:“颜姑姑,你说怎么才能将那位送出去呢?” 颜姑姑嘴角轻轻上扬,她贴近凌希的耳边,小声说着,听着听着凌希面色一僵,低声说道:“放肆。” 颜姑姑并没有惊慌,她淡定地跪在地上,说道:“皇后娘娘,奴婢记得当初来到您身边之时,您对奴婢说的话,可现在娘娘您已经无路可退了,就算娘娘再怎么责罚奴婢,也请娘娘,让奴婢帮娘娘完成此事,只要娘娘没了后顾之忧,奴婢悉听发落。” 说完颜姑姑猛地朝着凌希磕了个响头,将自己的忠心与真心都磕给凌希看,凌希俯身缓缓地扶起伏地的颜姑姑,说道:“她又有何罪?” “怪只怪她不该生于皇家。”颜姑姑冷冷地说道。 忽然一阵热浪袭来,瞬间凌希被热与烦忧围困着,她不禁望了望身后的沐夕榭,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一念之间(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阿窈提着沉重的食盒快步走在御花园中,她的额头也在这般烈日下,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可阿窈顾不到这满脸的大汗,她在御花园中焦急地走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忽然一群宫人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只见这群宫人都在湖边的凉亭外侯着,凉亭里是向曦缘与向伯彦,向伯彦正抱着向曦缘百般无聊之中。她微微一笑,悄悄地上前,一只手拉住阿枝的衣角,小声说道:“阿枝,我做了些解暑的东西,让姐妹们跟我到那边吃点去去暑气吧。” 说完阿窈小心翼翼地往那边的林中走去,阿枝看了一眼其他几个宫人,宫人们摇了摇头,阿枝抿了抿嘴,她想起刚刚阿窈手中的食盒,止不住地往阿窈在的那片林子望去,一个转身,阿枝一个人悄悄地往林中走去。 “好姐姐,这么多可口的吃食,真是谢谢姐姐了。”阿枝看着食盒里那么多冷饮与凉食,满是欣喜。 阿窈拿起一片冰糕递到阿枝的面前,心疼地说道:“赶紧吃上一口,这么热的天,看看这小脸红的,看样子你们关雎宫的差事,不比冷宫好到哪去。” 阿枝看着手中的糕点,顿时有些惆怅起来,说道:“以前乐阳公主就是有些好动了些,平日里姐妹们哄一哄,在这园子里玩一会,就会回了关雎宫,自从这位殿下来了,整日里都腻在园子里不说,时不时还会戏弄下姐妹们,哎,我们这些宫人哪个不是被这位小殿下闹腾得半死不活,就平日那不长眼的弹珠,就已经够我们姐妹吃痛了。”说着阿枝掀开衣袖,身上那青瘀的弹珠伤痕格外醒目。 “这位主子怎么这般顽皮?”阿窈吃惊地说道。 “还不是为了逗乐阳公主开心,这位主就想尽点子闹腾我们,姐妹们都不敢靠近他,就怕一不小心,又被戏耍一番。在宫里,宫人的命是轻贱的,这宫里有多少宫人受不了这苦,就自尽的,还有多少不治而亡的宫人,习惯了就好。”阿枝委屈地说道。 阿窈拉起阿枝的手,无奈地说道:“冷宫的那些女人也是各种闹腾,一样苦不堪言。” 阿枝转身看了看凉亭,不安地说道:“姐姐,我得过去了,等会不知道那位又想出什么新游戏,到时候找不到我,怕是又要受罚了。” 说着阿枝就要离开,阿窈一把拉住她,说道:“冷宫里的那些女人,可比这位主闹腾多了,我们这些冷宫的宫人为了日子好过一些,有时候也不得不糊弄一下那些女人,你们几个就是太老实,那位主与乐阳公主才多大呀,你们想个法子,糊弄一下她们,你们也能松快一些不是吗?” 似乎阿枝也觉得有些道理,问道:“好姐姐,快告诉妹妹,怎么做才能糊弄过去呀?” “这还不简单,小孩子总是喜欢玩捉迷藏的,你们几个一起往草地那跑,那位主看你们都往一处跑自然不会跟你们一起,大抵会去那边拐角的假山上,他若躲在那,凉亭与草地这边可是什么都看不见,而凉亭旁的乐阳公主也看不到草地这边,这不你们就能在草地这找块荫凉地休息休息,喝点冷饮松快松快,不好吗?” 阿枝一想,阿窈的话有道理,她立刻开心起来,朝着凉亭走去,阿窈远远地看着凉亭,她的嘴角不经意间就扬起,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 凌希有些坐立不安地在椒房殿的前殿晃荡着,她望了望殿外,那耀眼的太阳高高地挂在天空中,炙热包裹着她,让她更加心慌起来。 凌希看了一眼琴儿,问道:“南国公主,长乐郡主与儒钧呢?” “皇后娘娘,南国公主被陛下接到飞羽殿了,说是陛下要考考南国公主的功课,殿下与长乐郡主刚刚还在沐夕榭,这会子不知道跑到哪去了。”琴儿说道。 “哦。”凌希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不经意间她就走出了前殿,站在殿外俯瞰后宫,忽然她转身问道:“颜姑姑呢?” “颜姑姑一早就出了椒房殿,说是有事去了冷宫凤栖阁。” 凌希挥了挥手,琴儿知趣地离开了,凌希望向御花园的方向,她想应该就是今天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凌希的心不安地狂跳起来,不知不觉中她就走出了椒房殿,鬼使神差地往御花园走去。 “儒钧哥哥,你不要去,不要去。”御花园中叶青青拉着向儒钧的一角衣袖,吃力地说道。 “青青,我定要去跟伯彦弟弟好好说说,他怎能这般无礼,欺辱你,你怎么也是皇后娘娘的养女,如今在后宫里,你算是他妹妹,他怎能这般不讲理,我一定要好好说说他,为你讨回公道。” 说着向儒钧一个使劲,就甩开了叶青青的手,叶青青一不留神,没有站稳,踉跄了几下,跌倒在一旁的花丛中,向儒钧看到叶青青跌倒,赶紧走进花丛,俯身扶起叶青青,叶青青的粉色锦服上都是斑斑点点的红泥,又是一番狼狈。 “青青,都怪我,你的新衣都脏了。”说着向儒钧用衣袖俯身给叶青青清理裙摆的红泥,很快他的衣袍上也是大片红色。 叶青青拉起俯身给自己整理衣裙的向儒钧,轻声说道:“儒钧哥哥,咱们回去吧。” “那就这么算了吗?”向儒钧激动地说着,似乎比自己受了委屈还要难过。 叶青青紧紧地拉住向儒钧的手,低声说道:“我们与姐姐是不一样的,不是进了宫就真能成为宫里的孩子。” 向儒钧也不禁低下头去,落寞地说道:“伯彦弟弟也一样不是宫里的孩子。” “不一样的,关雎宫比椒房殿得宠,他比我们精贵。以后我会躲着他,不会再有事了,伯彦哥哥咱们回去吧。” 说着叶青青就要拉着向儒钧往椒房殿的方向走去,突然向儒钧看向凉亭的方向,说道:“青青,那不是皇后娘娘吗?” 叶青青转身看向凉亭,果然远远地看见凌希正在缓缓地靠近凉亭,凉亭旁的湖边站着向曦缘。 凌希一眼就看到湖边的向曦缘,向曦缘手中的小皮球掉落,滚到了湖边,向曦缘正要往湖边走去,凌希立刻说道:“乐阳公主,母后过去给你拾小皮球,你站那别动。” 凌希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她知道她不该出现在御花园,更加不该出现在湖边,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来到了这,尤其看到向曦缘那小身躯,她心头一软。 可就在她即将靠近向曦缘之时,向曦缘冲着凌希调皮地一笑,就往湖边跑去,凌希的眼中晃过湖边那亮晶晶的闪光,她知道那是颜姑姑一早就在湖边铺洒的菜油,她不由得加快脚步靠近向曦缘。 向曦缘刚走到湖边,果然脚下一打滑,整个人向湖里倾倒,凌希一惊,她马上伸开双手,似乎很想抓住向曦缘的手。眼看她的手就要拽住向曦缘,向曦缘哭着叫了一声,母妃。一刹那凌希想到萧湘湘,她的眼前浮现她儿子惨死在她怀中的一幕,还有凤茕璎那惨白的面庞,以及向明灏那小小的身子。 一刻,就是这一刻,她的手莫名其妙地悬在空中,眼睁睁看着向曦缘慢慢往湖里倾倒。扑通一声,向曦缘跌落水中,凌希才回过神来,她的手缓缓地落下,她的脸上除了惊恐,还有那说不清的后悔。 忽然似乎凌希听到身后的远方有些动静,她猛地回头,只见远处的花丛深处,有些花枝在晃荡之中,凌希一怔,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四下无人,她顾不得这花丛中的蹊跷,她得赶紧离开这,不然就真的完了。 叶青青拉着向儒钧跑了好一阵子,才松开他的手,大口大口地喘气,向儒钧惊恐到半天不能言语,过了好一会,向儒钧幽幽地开口说道:“青青,你看到了吗?皇后娘娘伸手推了乐阳公主,所以乐阳公主才会掉落水中。” 叶青青看着向儒钧,她不相信凌希会那么做,她为凌希辩解道:“花丛离湖边太远了,我们只是看到了娘娘伸出了手,也许娘娘只是想伸手拉住乐阳公主呢?” 向儒钧低头想了想,小声说道:“不可能,娘娘离乐阳公主那么近,如果娘娘真想拉住乐阳公主,乐阳公主不会掉进湖里。” 突然向儒钧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猛地抬起头看着叶青青,失声说道:“刚刚皇后娘娘她就是在推乐阳公主落水,皇后娘娘她根本就是想……..” 叶青青一个快步来到向儒钧的面前,用手捂住他的口,她使劲地摇了摇头,俩个孩子的身子在瑟瑟发抖,她们的眼中也充满了惊恐。 第一百六十二章真与假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神色匆匆地走回椒房殿,她的眼中都是刚刚无辜落水的向曦缘那小身影,她有些恍惚,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后殿的院中,她抬头望向天空,一道火热的阳光刺痛了她的双眼,她立刻清醒不少,她有些踉跄地来到凉亭,拿起石桌上的水壶,颤抖着到了一杯水,缓缓地喝下。似乎她的心安定了不少,喃喃自语道:“那是意外,意外。” 一阵风吹过,瞬间就将凌希身上与心中的冷汗吹干不少,凌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瘫坐在石凳上,她的手紧紧地握着水杯,似乎努力想将那隐藏在内心中的不安都随风飘走。 忽然凌希手一松,水杯立刻掉落在地上,她想起来刚刚花丛中的动静,她不确定当时那是不是有人。 馨儿拿着一堆衣服缓缓地从院中走过,似乎口中还在说着什么,像是在惋惜。 凌希立刻向她走去,问道:“馨儿,颜姑姑回椒房殿了吗?” 凌希冷不丁地出现在馨儿的面前,馨儿一怔,立刻行礼说道:“皇后娘娘,颜姑姑还没有回来,看样子,怕是要到晚上才会回来了。” 凌希一听这话,立刻脸上又愁容满面,如果刚刚花丛中有人,那么就有可能看到了向曦缘落水的过程,也就看到了她,那凌希可就万劫不复了。她得赶紧让颜姑姑回来,让颜姑姑去弄清楚花丛中到底有没有人? 凌希刚想让馨儿去凤栖阁找回颜姑姑,她看了一眼馨儿怀中的衣服,这不是叶青青与向儒钧的衣服吗? “这些都是今早本宫才给长乐郡主与儒钧准备的新衣,怎么就都换下了?”凌希不解地问道。 “皇后娘娘,最近长乐郡主可是顽皮呢,前段时间长乐郡主的衣裳就弄得脏兮兮的,今日这锦服才穿上,不过半日的工夫,就沾染了这么多红泥,而且小殿下这么稳重之人,衣裳也染得都是红泥,哎,怕是她俩定是在御花园中那土里玩得尽兴,只是可惜了这上好的南缎布料。”馨儿有些抱怨地说道。 红泥?凌希眼前一亮,如果她没记错,整个御花园中只有那片花丛中是一片红泥地,她想起来了,花丛的高度正好可以盖过一个孩子的身高,花丛里即便有人,也不可能是个大人,很有可能是个孩子。 凌希不由得拿起馨儿怀中的衣裳看了又看,那一大片被红泥晕染的红色,似乎都在告诉凌希,叶青青与向儒钧刚刚去过御花园中的花丛,可她们到底有没有看到一切,凌希有些不确定。凌希的手紧紧拽住衣裳的一角,她的眼中也渐渐深邃起来。 “这些衣裳都不能穿了,拿去烧掉吧。” 凌希轻声说道。 馨儿一怔,她看了一眼凌希,凌希脸色凝重,馨儿想凌希怕是有些不悦吧,她不敢多言语,赶紧带着这些衣裳离开了院中。 ..................................................................................................................... 萧湘湘缓缓地睁开眼睛,她呆呆地望着屋内许久,连映容端着一碗汤药来到她的床边,小声说道:“娘娘,喝些汤药吧,您就能睡得安稳些。” 一听连映容这话,萧湘湘回过神来,忽然她猛地伸出一只手,拉住连映容的手腕,说道:“姑姑,本宫刚刚做了个梦,太真实了,梦里乐阳公主居然溺死在御花园的湖中,太可怕了。你告诉本宫,那是梦对不对?” 连映容面色一僵,她脸上立刻掉落下一滴泪珠,她哽咽地说道:“娘娘,乐阳公主已经去了,您要节哀呀。” 顷刻间萧湘湘的脸上都是泪水,她痛苦地摇着头,大声说道:“姑姑,你骗本宫,你们都在骗本宫,曦月就是那样莫名其妙地走了,本宫的乐阳公主不会就这么走了。” 连映容将萧湘湘抱入怀中,痛苦且冷静地说道:“娘娘,乐阳公主已经走了,在御花园中,您是亲眼见到的。” 萧湘湘激动地从床上爬起,她踉跄几步,晃荡着往殿外走去,连映容立刻拿起披风盖在萧湘湘的身上,搀扶着她,问道:“娘娘,您这是要去哪?” “你的话,本宫一个字都不信,本宫要去见乐阳公主。她与伯彦在御花园玩耍,本宫去御花园找他们,一定可以找到。” 说着萧湘湘就要往殿外走去,连映容一看萧湘湘这有些疯魔的样子,她立刻跪倒在萧湘湘的身前,挡住了萧湘湘的去路,大声地说道:“娘娘,别去了,找不到的,乐阳公主已经没了。” 萧湘湘一怔,连映容这冰冷的几句话,将在几近疯狂边缘的萧湘湘,瞬间拉了回来。萧湘湘的心痛且冷,她鼓胀的眼中溢满了泪水,似乎她在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悲伤。 许久,萧湘湘幽幽地开口说道:“那些侍奉乐阳公主的宫人呢?” “都在殿外跪着。”连映容回答道。 一滴清泪滚落下萧湘湘的眼中,萧湘湘抬头望一眼殿外,疯狂地大声说道:“全部杖毙,立刻杖毙。” “奴婢知道,娘娘,把药喝了,好好休息下吧。”说着连映容就要搀扶着萧湘湘往床边走去。 “向伯彦呢?”萧湘湘突然问道。 连映容的心中咯噔一下,小心地说道:“在外殿跪着呢,乐阳公主出事的时候,他并不在公主身旁,当时公主在玩捉迷藏,他躲在了假山上,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乐阳公主的事情,不能怪他。” 萧湘湘狠狠地瞪着连映容,说道:“他进宫就是为了照顾好本宫的女儿,现在本宫的女儿死了,不怪他?姑姑,你在说什么胡话?把他送出宫,立刻,本宫一刻都不想看到他。” 连映容知道此刻萧湘湘怕是因为两个女儿的横死,伤心欲绝,自然就会对向伯彦百般怨恨,可向曦缘的死着实怪不了向伯彦,而且周洵说了,不能与庆王因为这事生恶,连映容心疼地拉起萧湘湘的手,说道:“奴婢知道,娘娘的心中怕是有海一样的悲伤,可这里是后宫,容不下您这无休的伤心,与无休的迁怒,您已经没了公主,若是您再将向伯彦送出了后宫,您就连养子也没了,您在后宫会孤立无援,前朝之上也会与庆王交恶,这会成为您的软肋,会让您成为他人砧板上的肉。可如果娘娘能够大度不迁怒向伯彦,庆王定然会感恩戴德,以后竭力效忠娘娘,向伯彦也会视您为亲生母亲的。” “本宫会生下皇子的,送他出宫。”萧湘湘歇斯底里地说道。 “万一,万一您生不下皇子呢?” 连映容一声高叫,顿时让萧湘湘再次彷徨焦虑起来,她立在屋内寸步难行,她知道连映容的话是对的,可是她的女儿死了,她不能原谅向伯彦。萧湘湘纠结且痛苦着,许久不言语。 忽然薛暮烟缓缓地走进内屋,轻声说道:“德妃娘娘,您怎么起来了,太医说您昨日晕倒在御花园中,要好好修养,您赶紧回床上躺着吧。” 萧湘湘似乎没有听到薛暮烟的话,依旧痴痴地站在屋内,眼中泪光涟涟,而连映容则是一脸凝重的样子,很显然这关雎宫里,这屋内,弥漫着一股子悲伤。 薛暮烟来到萧湘湘的身旁,轻声说道:“德妃娘娘,您得节哀,您这样伤心,是会伤了身子的,您若是病了,您觉得谁会高兴呢?” 萧湘湘的眼珠立刻转动起来,薛暮烟的话让她嗅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萧湘湘立刻问道:“薛美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薛暮烟微微一笑,贴近萧湘湘的耳边,小声说道:“德妃娘娘,您不觉得有些蹊跷吗?虽然乐阳公主好动,但也是常在这御花园里玩耍的,怎么早不溺水,晚不溺水,偏偏您刚收了个养子,就发生公主溺水的事,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呀?也许是冲着乐阳公主,也许是冲着您宫里的这位小殿下的。” “谁,你说的是谁?”萧湘湘激动地问道。 “娘娘您想想,如今这宫里,谁才这般忌惮您有个养子?” 萧湘湘一怔,不禁喃喃自语道:“皇后。” 说着萧湘湘有些失魂落魄地往床边走去,连映容看着萧湘湘这般模样,眉头紧蹙,她连忙对着薛暮烟说道:“薛美人,我家娘娘身体不适,要不您先回吧,等我家娘娘身体好些了,再请您过来好好一叙。” 薛暮烟看了一眼萧湘湘,她想说的话,已经说了,确实没有必要再留在关雎宫了,她优雅地点头,快步就出了关雎宫。 刚出了关雎宫,云岫有些不安地问道:“美人,刚刚您在关雎宫里说的话,怕是不妥吧,毕竟那可是皇后,美人您这般无凭无据说那样的假话,万一德妃听进去了,闹到陛下那,陛下深究起来,美人,您怕是会受到牵连的。” “放心吧,德妃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女人,她不会闹到陛下那的,而且本宫说的也未必就是假话,乐阳公主这蹊跷的溺水,谁又能笃定就一定与皇后无关呢?真也好,假也罢,只要德妃信了本宫的话,与皇后争斗不休就好。”薛暮烟神秘地说道。 第一百六十三章阿窈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漆黑的夜晚静悄悄的,夜色带着白日的暑热,慢慢飘入后宫的各院中,宫人们不得不挑窗席地而睡,尽管未能得到凉爽,可似乎也容易入睡些。凤栖阁内阿窈轻轻拿出攒了许久的冰末,将一碗暑汤放入其中冰着。 屋内窗门紧闭,很快热气就在阿窈的身上恣意游走着,她也满身大汗淋漓。她推开窗户,望了一眼窗外,深夜里那无尽的黑色,似乎有点点烛光向她靠近,她想她等的人应该来了。 颜姑姑悄悄地走进屋内,她脱下玄色的披风,轻声地说道:“阿窈,那日的事办得不错,乐阳公主很像是意外落水而亡,而关雎宫的那几个宫人也被德妃给杖毙了,这事不会有人知道,不过我担心德妃会事后清查此事,我想你还是不要待在宫里了,过些时日,宫里会放出一批宫人归乡,到时候我会安排你出宫,出宫后你就回老家跟亲人团聚,好好过日子吧。” 颜姑姑边说着,边从怀中拿出一包首饰,她递到阿窈的面前,又说道:“宫外不比宫内,处处都需要钱,这些是我的一些旧首饰,值些钱,你放心拿去用,以后在老家的日子也会宽裕些。” 阿窈立刻跪在颜姑姑的面前,低声说道:“姑姑,我只是想帮您,不图这些东西。” 颜姑姑一手扶起阿窈,将那包首饰塞入阿窈的手中,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来冷宫这么多年,我最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别怪姑姑,没有带你出冷宫,冷宫的日子虽然没有其他宫里富贵清闲,可冷宫里没有纷争,我只是不想你卷入后宫这无休止的争斗中。” 阿窈低头看着手中那包沉甸甸的首饰,在这暑气蔓延的夜晚,首饰也散发出炙热,热度直逼阿窈的心房。瞬间阿窈的眼中掉落下一滴泪珠,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那包首饰上。 阿窈哽咽地说道:“我六岁那年,老家生了瘟疫,死了好些人,可还有更多的人都每日生死挣扎在饥饿的边缘,我爹娘没有办法,只好将我卖给他乡的富户家,换得一斗米,因为这一斗米,在那个饥荒的年代,爹娘与弟弟妹妹们都活了下来。我到了富户家,他们待我极好,爹娘也说我是要享福了,可没多久,我就被送进了宫里做宫人,原来富户舍不得自家的女儿进宫受苦,所以才会买我替他们的女儿进宫。虽然宫里的日子不好过,但总算有口吃的,又有这辈子我都没见过的富贵,我很知足。” “可不想刚进宫的我,是那般粗鄙以及笨拙,一次我与别的宫人给贵人烘衣服之时,不小心瞌睡了,贵人的衣服被毁,我俩也犯了大过,但最后只有我受罚被送进了冷宫当差,以及鞭打十鞭。那个宫人因为有个管事的亲戚,她毫发无伤,继续在贵人的宫里当差。我记得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姑姑您,当时正是您亲自执行那十鞭的鞭刑。” “受刑后我就发了好几天的高烧,宫里的宫人是没有资格让太医给瞧病的,更何况是我这个受罚的冷宫宫人,冷宫里的人都说我活不了了,我记得那夜我浑身难受,屋外漫天大雨,可依旧解不了我身上的烧痛,迷糊中我看到了浑身湿透的姑姑带着太医来给我瞧病,我知道是姑姑冒雨去太医院为我找来了太医,如果没有姑姑,我早就该在七岁那年死在冷宫里了。” “十四岁那年,我阿娘托人给我带话,家里为了给阿爹看病,欠了债,债主逼债,要将我那妹妹卖入青楼,我焦急万分,可我只是个小宫人,每月的俸银也都寄给家里,我只能低声下气地一次次找姐妹,找同乡借钱,可杯水车薪。还是姑姑您,偷偷地给我一对金钏,我托人带给家里,阿娘将那对金钏卖了百金,后来听说买了那金钏的人诓骗了我阿娘,那对金钏价值千金,但也因为这百金,家里不仅还了债,连我阿爹的药费也有了着落。在冷宫里,姑姑您总是那么一脸的严肃,似乎很是凶恶的样子,可是只有我知道,姑姑您是面冷心热,比起宫里那些热乎的姐妹或是同乡,姑姑才是真正心暖之人。” 说着阿窈满脸的泪水与大汗交织在一起,都挂在了她那纤细的脸庞,一点点也都晃入颜姑姑的眼中。 “阿窈别说了,收拾一下,准备过段时间出宫吧。”颜姑姑说道。 说完颜姑姑就要转身离去,忽然阿窈再次跪倒在地,说道:“姑姑,我阿娘说了得人恩果千年记,我知道您是有大愿的,为了您的大愿,您让阿窈做什么,阿窈都会去做,别说为您做这么一件小事情,就算您让阿窈去死,我也不会迟疑的,您放心,这件事不会有别人知道内情的。” 颜姑姑一怔,她看了看跪在自己面前的阿窈,阿窈的眼中有着坚定的执着,是那么地似曾相识,她垂下双目,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转身,正要离去。 阿窈立刻起身,端起一旁的暑汤来到她的身前,说道:“姑姑,我记得以前的夏夜,您总要喝上一碗暑汤才能安稳入睡,这是我今日特意为姑姑做的,已经用冰凉了许久,现在喝正好。” 颜姑姑低头看着那暑汤,她一抬手,灌下了这冰凉爽口的暑汤,在双眼湿润之前,快速转身离开了。 .................................................................................................................... 向儒钧呆呆地站在长廊中,似乎在沉思着什么。长廊边的树上响起一阵阵蝉鸣声,伴着午后那肆意的燥热爬满了整个沐夕榭的长廊,盛夏的午后,热与躁动在沐夕榭中蔓延着。 向依依睡眼迷离地拉着叶青青走出屋内,早早她就看到向儒钧呆立在屋外的长廊中,顿时她玩心大起,蹑手蹑脚地来到向儒钧的身旁,猛地大叫一声。 也许是太过出神,也许是心中太过不安,向儒钧跌宕几步,重重摔在地上,满脸的惊恐,不禁失声说道:“别杀我。” 向依依一惊,她立刻蹲在向儒钧的身旁,好奇地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叶青青也赶紧来到向儒钧的身旁,拉起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儒钧哥哥,最近你功课太用功了,是不是有些精神恍惚呀?” 向儒钧立刻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叶青青那示意的眼神,定了定神,说道:“最近天气太热,看了半宿的书,有些恍惚了,让南国公主与长乐郡主见笑了。” 向依依一听向儒钧这么一说,立刻拉着他与叶青青在长廊中玩闹起来,疯闹了好一阵子,直到大汗淋漓累得实在跑不动了,三个孩子才消停一会。 凌希缓缓地走进沐夕榭,看到三个孩子满头的大汗,她拿出丝帕轻轻地为向依依拭去头上的汗珠,似乎略带责备的口吻说道:“这么热的天,可是玩高兴了,哪还有宫里的规矩可言?” 向依依撅着嘴,撒娇道:“母后,就玩了一会而已,哪里就没规矩了,再说这是在沐夕榭,我们就是规矩。” 凌希扑哧一笑,向依依一见凌希笑了,她知道凌希根本没有生气,她看到凌希身后的颜姑姑端着冰镇暑汤,她快步跑到颜姑姑身前,拿起一碗暑汤就咕噜噜地喝下了。凌希拿起另外两碗暑汤递给叶青青与向儒钧,可向儒钧却有些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似乎很怕凌希的样子。 叶青青立刻接过两碗暑汤,她快速饮下二碗暑汤,说道:“这暑汤真好喝,皇后娘娘还有吗?青青还想喝。” 向儒钧看了一眼喝玩暑汤的叶青青,似乎很是吃惊,凌希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和颜悦色地说道:“就你贪吃贪喝,你看你都把儒钧的暑汤喝了。” “皇后娘娘,儿臣不渴。”向儒钧立刻说道。 凌希一怔,眼中有些失落,她无奈地说道:“既然暑汤都喝过了,快回房睡午觉吧。” 说着凌希看了一眼身后的宫人,宫人们牵着向依依,向儒钧以及叶青青往各自房间走去。 凌希有些惆怅,她望着向儒钧的身影,说道:“颜姑姑,你觉不觉得,儒钧不大跟本宫亲近,甚至还有些怕本宫。” “皇后娘娘,殿下毕竟不是从小在娘娘身边长大,自然不能像长乐郡主您这个亲外甥女那般与您亲近。不过娘娘您不用担心,过上几年,殿下与娘娘相处久了,自然母子之情就会有了。” 凌希尴尬地笑了笑,她想起了那日的花丛,幽幽地说道:“但愿吧。” 颜姑姑走近凌希几步,小声地说道:“娘娘,奴婢听说,乐阳公主没了之后,虽然德妃巨怒,立刻杖毙了那日所有的宫人,可这几日德妃平静的很,对关雎宫那位小殿下,似乎并没有多少迁怒,甚至德妃还在陛下面前说不少那位小殿下的好话,陛下也没有责怪那位的意思,娘娘,也许还要再做些什么,不然很难送走那位了。” 原本以为萧湘湘爱女心切,如果向曦缘身亡,萧湘湘必然会迁怒向伯彦,向弘宣也会对向伯彦厌恶,向伯彦就会被送出后宫,可没有想到这一次,萧湘湘居然一反常态,也就是说这一次白算计了萧湘湘,只不过害了向曦缘一条无辜的生命而已。 凌希又想起凌华对她说,这几日庆王在前朝玩命地使劲,让亲信上奏向弘宣立嗣。周洵也没闲着,据说与朝中的大臣们交际甚多,凌希想萧湘湘没有那种心胸,可以宽待向伯彦,怕是周洵又说动了萧湘湘,为了拉拢庆王,才会这般不追究向伯彦,凌希惋惜地长叹一声,她望了一眼几个孩子的房间,那日的花丛又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无奈地说道:“颜姑姑,算了吧,前朝的周洵才是心腹大患,可比宫里的萧湘湘要难对付多了。” “娘娘,何意?”颜姑姑不解地问道。 凌希脸色凝重,思量了一下,严肃地说道:“颜姑姑,你派人去平远侯府,告诉哥哥与凌华,让他密切关注周相与庆王的动静,现在咱们的对手是他们。” 说完凌希看了一眼空了的汤碗,她想起刚刚叶青青那爱喝的样子,她不禁笑了起来,她想她还得给这几个孩子再做些,免得他们醒了之后,没有解暑的饮品。想到这,凌希快步往小厨房走去。 忽然馨儿快步来到颜姑姑的身前,说道:“颜姑姑,凤栖阁的管事姑姑来报,说是昨夜冷宫又死了一宫人。” “因为何事?”颜姑姑淡淡地问道。 “还是自尽的,应该是受不了冷宫那些疯魔的娘娘们折腾,才会想不开,这种事在冷宫多了去了,不过一般都是新去的宫人,听说这次死的是个老宫人,叫做阿窈。”馨儿说道。 颜姑姑一惊,她不由得看了一眼桌上那汤碗,恍惚间似乎她的口中还有那夜暑汤的甘甜,颜姑姑垂下双目,凝视着地面许久,幽幽地开口说道:“告诉凤栖阁的管事姑姑,按照惯例处理了吧。” 第一百六十四章王家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邑城大街上,喧闹的人群中窜出一股股热气,裹在那冬日的阳光,顿时让白雪皑皑的街面也变得温煦许多。满身酒气的王信与王朋,踉踉跄跄地从月河楼雅间走出,月河楼的伙计紧跟在他俩身后,尴尬地陪笑着,直到这俩人就快出了月河楼,伙计连忙叫来掌柜的,拦下了这俩人的去路。 “王家少爷,不知今日的酒菜可算满意?”掌柜低声下气地问道。 王朋眯着眼,有些醉意地说道:“二弟,你觉得呢?” 王信打了个饱嗝,一嘴的酒气喷到掌柜的脸上,掌柜被这股腌臜之气,熏得是满脸的尴尬,还不得不继续陪着笑脸,王信看着掌柜这可笑的神态,似笑非笑地说道:“还算尚可。” 说完这俩人就要往店外走去,掌柜立刻挡在他俩身前,说道:“既然王家少爷吃得欢喜,要不把这酒钱给结算了吧。” 立刻王朋拉下脸来,不悦地说道:“掌柜的,你不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是前右相府上的少爷,当今圣上的表外甥,我们会赖你的酒钱吗?先挂账吧。” 说着王朋与王信就大步朝着店外走去,掌柜这下是真的着急了,他立刻追了出来,拉住了王朋与王信的衣袖,说道:“俩位少爷,小人知道你们都是贵人,可你们在本店吃喝了月余时间,次次都挂账,怕是也不妥吧,要不今日就给小人结算了饭钱吧。” 掌柜死死地拉着他俩的衣袖,他俩一时半会也走不开,而街上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王朋有些面子挂不住了,他低声对着掌柜说道:“大街之上,你这般与我们拉扯成何体统,你且松手,不就是个饭钱嘛?小爷有的是钱,你派人去东巷王府去取,自然不会少了你的。” 掌柜听了王朋的话,冷笑一声,不客气地说道:“王家少爷,前几日你们便是这么跟小人说的,小人差人去您府上,别说饭钱了,还挨了一顿骂,今日您还是把这饭钱给结算了吧。” 王朋一愣,他看了一眼一样诧异的王信,王蓁蓁居然这么狠,连个饭钱都不给他们结算,瞬间王朋也没了底气,他身上哪还有钱,最后那点银子,昨夜也都花在了升乐坊里的姑娘身上了,他连忙问向王信。 “二弟,你身上可有银子了?” 王信摸遍了全身,身无分文。平日里他都是跟着王朋吃喝玩乐,银子不是花在升乐坊,那就是输在了赌坊,他现在哪有银子了,他无奈地向王朋摇了摇头。 王朋环顾四周,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好歹他们也是邑城里的勋贵人家,脸面还是要的。忽然他眼中闪过一道白光,他一把抓下王信腰间的玉佩,丢给掌柜,说道:“掌柜你可看好了,这可是上好白玉,今日小爷们出门急,没带银子,就把这个抵给你,就算那月余的饭钱了。” 掌柜得了这等好东西,也就不与他俩纠缠。可王信有些急了,那可是当初他过继的时候,王蓁蓁给他的礼物,据说是宫里赏的,可是珍贵了。王信刚想说些什么,王朋就拉着他快步离开了。 刚踏进家门的王信与王朋,就看见王蓁蓁端坐在前厅主位,他俩恭敬地给王蓁蓁行礼,说道:“母亲,我们回来了。” 王蓁蓁看着一身酒气的这俩人,气不打一处来,昨夜他俩就没回府,现在又喝得醉醺醺回来,肯定不是在太学院用功,她厉声说道:“跪下。” 王信吓得立刻跪倒在地,可王朋一动不动地站在王蓁蓁的面前,似乎并不惧怕王蓁蓁的威严。 “母亲,我们有何错,为什么要受罚?” 王蓁蓁气得全身发抖,她一脸怒气地望着王朋,说道:“何错?你们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不思进取,现在还将府中的器物拿去典卖,你们看看整个王府里还有什么器物,王家的家业就要被你们败光了了。” 王朋冷笑了一声,淡淡地说道:“母亲,这家业原本也就是我们兄弟二人的,以前我们年幼,母亲不过是代为保管而已,现在我与二弟就快到弱冠之年,这家业母亲迟早是要给我们的,怎么花费是我们兄弟的事,母亲就不用挂心了。” 说完王朋拉起跪在地上的王信,王蓁蓁不由得起身,怒吼一声道:“放肆,你们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王信又看了一眼王朋,王朋依旧不理不睬,他的胆子也大了一点,王朋对着王蓁蓁行礼,说道:“母亲,我想起太学院的夫子还有事找我们兄弟二人,我们就先回太学院了。” 说完王朋顺手将一旁几案上的玉摆件揣入怀中,他拉着王信就往府外走去,王蓁蓁激动地大声说道:“回来。” 可王朋与王信理都没理她,头也不回往府外走去。 王蓁蓁一下子就瘫坐在主位上,顿时她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她满心的委屈,这就是她养的好儿子,这就是她以后指望振兴王家的儿子,她的依靠? 她不禁想起了王安,如果她父亲王安没死,她还是相国之女,她怎么会受这样的气。她又想起了她那相公,当年王绍作死宫变,让王家万劫不复,虽说向弘宣念及旧情,让她招赘振兴王家,可毕竟当时王家摊上这等大事,前朝那些能臣谁敢入赘王家?她千挑万选选中了她那布衣出身的相公。 虽说她相公到死也只是前朝一个五品小官,但还是在前朝有才能的,可就是好色了点。当然她也不得不接纳她相公的缺点。她们成亲后,她相公就把之前通房丫鬟所生的孩子,也就是王朋领回了王家。之后她那相公更是频繁出入乐坊,累坏了身子,留下王朋这么一个庶子就去了,她也成了寡妇。 原本她相公是有可能振兴她们王家的,可惜死在了风流上。她又把希望寄托在王朋身上,可她怕王朋不争气,她左思右想许久,决定再从王家旁支那过继了王信,她想有两个养子,就算一个不争气,还有一个,不管能不能振兴王家,她也能有个儿子依靠。 可现在看来,这就是笑话,十足的笑话,也许从王安死得那一刻起,她招赘之时,她的一生就被王家,被那场宫变给误了。越想越伤心的王蓁蓁伏案痛哭,似乎想要将心中的委屈都哭出来。 吴婆婆抚拍着王蓁蓁的后背,心疼地说道:“四小姐,您别这么伤心,哭坏了身子,为那两个不孝子,不值当。王家的家业是相爷留给您,您可不能让这俩个败家子给败光了。” 王蓁蓁抬起泪眼看着吴婆婆,激动地说道:“家业?府中的银子,早几年就被他俩七支八借的都给挪用光了,这府内值钱的物件,他们也变卖了大半,若不是那田产带不走,庄上的人又都是我王家的老佣人,他们捞不到钱,王家早就会被他俩败光。吴婆婆你今日看到了吧,现在他们连在我面前装恭顺都懒地装了,王朋说得对,再过一年,他们就到弱冠的年纪,到时候这田产与府里得一切我都得交予他俩,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俩会败光家产,可我知道那时我怕是连一口剩饭都会吃得不安稳了。” 说话间王蓁蓁的泪水,又从眼眶中喷涌出来,很快就打湿了她胸前的衣襟。 “四小姐,你得多为自己考虑,别再想振兴王家之事了,离开王家,离开这两个败家子,找个好夫婿,改嫁了吧。” 王蓁蓁一愣,她停止了哭泣,她看着吴婆婆,有些为难地说道:“改嫁这种事,在勋贵之家向来多有诟病,若是我改嫁了,怕是会在勋贵们面前抬不起头吧。” “四小姐,您别怕,忠毅伯尸骨未寒,安宁县主不就是改嫁给了边尚书,姑爷都死了那么多年,您要改嫁,可比安宁县主理直气壮多了,安宁县主都能淡定不惧勋贵们的诟病,您又有什么好怕的,没什么比您以后有个好出路更加对您有实际好处了,您可千万别被虚名而累。” 王蓁蓁仔细想了想,吴婆婆的话有理,若是趁着她现在还年轻,找个良配改嫁了,以后至少可以依靠丈夫,总是比这两个不孝子要好多了。忽然她眉头一紧,有些不自信地说道:“我怎么能跟安宁县主比呢?人家有个皇后姐姐,想要嫁给谁都行,如今王家破落成这样,谁还愿意娶我。” 吴婆婆看了看前厅,见没什么人经过,她小声地说道:“四小姐,你怎么忘了,相爷出事前,就将府里最珍贵的东西都变卖了,换了金子埋在了您现在住的院子里,那可是一笔巨款,府里的那两位可不知道这事,这老宅以及那些田产,就留给那两个败家子,有了这份嫁妆,您还怕没有好姻缘?” 瞬间王蓁蓁的眼中放出光来,思量了一会,她起身拉住吴婆婆,说道:“吴婆婆,阿爹还有几个信得过的门生在前朝为官,带些礼物去看看他们,帮我问候一声。” 吴婆婆会心一笑,说道:“四小姐,放心吧,老奴一定给您办得妥当。” 第一百六十五章她与他的会面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一辆马车缓缓地从皇城内驶出,快速奔跑在一片白色的邑城街道上,车上的马夫艰难地拉着马缰,挥打着马鞭,在热闹的人群中急速前行,似乎有着非常着急之事。 很快马车停在了邑城里升乐坊的后门,连映容披着厚重的斗篷,裹得严严实实地从马车下来,等候她多时的花娘,立刻上前,轻声说道:“主子,快进厢房吧,大人已经恭候您多时了。” 连映容看了一眼马车, 花娘立刻会意,她对着陈小六几个下人挥了挥手,陈小六等人连忙将马车上几个沉重的大箱子,往升乐坊里搬去,花娘也拥着连映容往厢房走去。 周洵看着风尘仆仆的连映容,有些不悦地说道:“姑姑,到底什么事,这么着急,居然要在升乐坊见面,万一被人瞧见了,知道姑姑是这邑城里最大乐坊的主人,怕是宫里的娘娘也会受到牵连的。” 周洵是满心地不乐意,这升乐坊是当年连映容托他在外面给谋得一门营生,虽然连映容从不到这乐坊来,但她确实很会经营这乐坊,不过六、七年的时间,升乐坊已经是邑城里最大的妓院。邑城里数一数二的歌姬与舞姬都在升乐坊,升乐坊也成为邑城里勋贵们离不开的风月之地。 虽说周洵并不参与这升乐坊的经营,整个升乐坊从里到外,与周洵没有半点关系。可这些年周洵所有的官场社交都是在这升乐坊,而且升乐坊里不少姑娘都是南人,很多官员家中的妾室,可都是出自这升乐坊,周洵也不得不小心避忌一些。尤其现在这样,与连映容在这升月坊中私会,万一让人知道,那他勾连后宫的罪可要坐实了。 连映容看了一眼正在给她与周洵倒酒的花娘,轻声说道:“花娘,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你先下去吧。” 花娘一怔,她看了一眼屋里那几个沉重的箱子,知趣地离开了屋内,刚出屋里,花娘不禁冷笑一声,果然不管她多么能干,不是南人的她,连映容始终对她有所保留,她费尽心思坐上升乐坊的主事,也一样不得连映容的信任,她看了看门口那几个下人,小声说道:“这里不需要你们侍奉了,下去吧。” 那几人刚要离去,花娘又说道:“小六,你留下,万一屋里有什么需要,也有人回应。” 说完花娘就有些怏怏不快地离开了。 连映容走到那几个箱子前,利落地打开了一个个箱子,瞬间无数珍贵器物出现在周洵的面前,连映容郑重地说道:“周相,这些是娘娘给周相您的,而且升乐坊里的一切,也任由您支配,娘娘让奴婢告诉您,让大臣们在前朝进言陛下,务必促成庆王之子为皇嗣一事。” 周洵看了一眼那金光闪闪的几口大箱子,不由得拿起酒杯,思量起来,说道:“立嗣这事不能急,陛下向来多疑,最近庆王活动颇为频繁,要是太过着急,怕是陛下会有所猜忌,反而不好。” “周相,您别忘了,宫里不是只有一个养子,还有椒房殿那位,乐阳公主之死可比曦月公主的死要蹊跷多了,名分不早定下来,就皇后的手段与势力,怕是会生变,到时候不光是娘娘空欢喜一场,您与庆王也是白忙活不是?”连映容说道。 周洵悠悠地喝下手中的酒水,连映容的话很有道理,虽然他知道萧湘湘从来没有放弃过生皇子这事,萧湘湘不是真心想要将自己的养子推上皇嗣的位置,只是因为爱女惨死,疑心皇后所为,想要复仇凌希。不过对他来说,要是真能将向伯彦推上皇嗣的位置,以后不管萧湘湘能不能生下皇子,他的位置都稳了,而且还能在前朝有庆王这么一个有实力的盟友,怎么看都是对他最好。 他很心动,可现在时机不对,前有凌柱鼓捣立嗣一事,再有庆王的动作,凌希与萧湘湘两人又先后收养宗室子,前朝与后宫闹得天翻地覆,可向弘宣都没有吐口,天子的底线到底在哪?群臣也没底,他们没那么傻,不会还拼命谏言向弘宣。 “姑姑,且再等等。”周洵淡淡地说道。 “还等什么?周相,万一皇后动作快了,先将她的养子立为皇嗣,就什么都没了。”连映容着急地说道。 “等本相娶了新夫人,那时的局面就不一样了,放心吧,不会让娘娘等太久的。”周洵得意地说道。 “周相,您这话是何意?” 周洵微微一笑,将手中空了的酒杯递到连映容的面前,连映容立刻给周洵斟满酒水,周洵一口饮下酒水,说道:“姑姑,可听说过前右相王家。” 连映容想起来了,她刚进宫的时候,从宫人与宫妃那听过这个王家,向弘宣的母族,也是当年宫变的祸端,王安也因此被向弘宣给活活逼死,王家也就没落了。 “王氏外戚曾经确实很风光过,可惜如今早就衰败了,周相您不会以为娶了王家的女儿,陛下就会对您这个表妹婿另眼相看?”连映容不以为然地说道。 “姑姑有所不知,当年的王家不过就是个不入流的小官吏之家,若不是王氏一朝为后,王相有些能耐,王相又如何坐稳右相之位,王相可是一位手段相当凌厉之人。听说王家那个招赘的女儿,丈夫死后,养子不孝,家产都快被败光了,正想着改嫁。 朝中有几个王相当年的门生,正在积极在朝中为王家女儿说亲,不少朝臣的心思都动了,姑姑,王家都破落成这样了,你觉得是什么让臣子们对王家女儿依旧那么感兴趣?” 连映容不解地摇了摇头,周洵颇为神秘地说道:“听说王家女儿陪嫁的物品中,有王相书房里一屋子的书简,当年王相主政的时候,我那岳父就是图有百官之首的虚名,其实朝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王相说了算,王相的书房里可是有过乾坤与秘密的,谁要是有了这一屋子的书简,那就是对群臣了如指掌,本相若是娶了王相的女儿,群臣还不对本相俯首帖耳,到时候让他们直言陛下,立保庆王之子成为皇嗣,又有何难?” 连映容看着眉飞色舞的周洵,她不确定王家书房里的书简就真的这么有用?不过既然周洵这么笃定,让他试试也无妨。 “周相,您说得有道理,奴婢就先在这恭喜周相,不过您还是得多费心,多与官员们走动走动,好让这些官员们为立嗣之事多出力。” “那是自然,姑姑,放心,本相定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 王蓁蓁缓缓地从马车上走下,她裹了裹身上的白裘衣,轻声问道:“吴婆婆,都安排好了吗?” 吴婆婆贴近她的耳边,小声说道:“四小姐放心,老奴都安排妥当了,定了月河楼中最高一层的雅间,不会有人打扰四小姐的,您赶紧上去吧,等会那些大人们就要来了。” 王蓁蓁满意地笑了笑,快步走进月河楼。 周洵刚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向弘锡骑着快马而来,他眉头一紧,说是今日王蓁蓁要在月河楼看戏,其实不过就是找了个由头,出来见见说亲的人,要说这个王蓁蓁还真不愧是王安的女儿,有些脑子的,是个有主见的女人。 周洵费了不少劲才打发了那些要来的官员,毕竟他是百官之首,这些官员不敢,也不能与他争,原本他想着今日会是他与王蓁蓁单独看戏喝茶,可不想向弘锡来了,看样子,向弘锡这是也想在前朝大展拳脚。只是不知道向弘锡是被那官场的浮华盖住了双眼,连野心与尾巴都不遮掩了,还是被凌曼母子之死吓得不得不在前朝争权夺利,不管哪种,周洵想他与向弘锡怕是有一场恶斗了。 周洵与向弘锡亲热地在月河楼门口寒暄了几句,就相拥进了月河楼,楼上吴婆婆与王蓁蓁只看到他俩来了月河楼,吴婆婆大为吃惊,说道:“怎么就只来了俩人?” 王蓁蓁淡然一笑,说道:“这俩人可都是前朝数一数二之人,其他人来不来无妨,吴婆婆快准备奉茶,好好招待贵客。” 周洵与向弘锡一走进雅间,王蓁蓁就优雅地向二人福身行礼,周洵与向弘锡也不由得一怔,他们眼前的王蓁蓁不算绝色,可却保养得当,娇俏可人,一点都不像一个30多岁的妇人,而且王蓁蓁举止投足间有着勋贵家女儿家的优雅与得体,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本相与端王不知四小姐在这听戏,打扰了四小姐的雅兴,确实是我等唐突了。”周洵客气地说道。 向弘锡冷笑一声,他就是看不惯周洵这股子虚伪劲,明明就是冲着人家王蓁蓁来得,还非得说得像偶遇,真是假的不能再假了。 “四小姐,若是喜欢听戏,改日本王请个戏班子专门去您府上,让四小姐好好清净地听一回。”向弘锡揶揄地说道。 王蓁蓁微微一笑,周洵与向弘锡这般讨好她,她既没有欣喜若狂,也没有慌乱,淡淡地说道:“周相,端王,既然今日偶遇,那就是缘分,快请入座吧。” 周洵懒地跟向弘锡打嘴仗,当然要说耍横,他也确实不如向弘锡,今日他是要获得美人芳心的,向弘锡越是胡闹越好。 王蓁蓁亲自给向弘锡与周洵斟满酒,说道:“周相,端王,这酒是我从王家带来的,是家中珍藏十几年的老酒,你们尝尝可还能入口?” 周洵与向弘锡立刻饮下眼前的酒水,周洵感慨道:“四小姐,这果然是好酒,这浓郁的酒香中,都是岁月的沉淀,怕是邑城里没有比这更醇香的酒了。” 向弘锡盯着手中的酒杯,口中的酒香让他意犹未尽,他记得他喝过这个酒,那是在王安的寿宴上,他不由得想起了王安,虽然王安擅权,但不可否认,当年若没有王安给向弘宣保驾护航,向弘宣即位之初,向弘宣的帝位坐不安稳,向弘锡不禁脱口而出道:“王相对东俞还是有功的。” 王蓁蓁一愣,今日她带来的酒是当年王安亲手酿的,在王安的寿宴上,王安曾请诸臣喝过,也送过不少给诸臣,向弘锡记得,可周洵忘了。 很快向弘锡觉察不妥,又立刻说道:“好酒,好酒。” 王蓁蓁立刻满脸笑容,拿起酒壶再次给向弘锡斟满一杯酒,说道:“算起来,我还得叫端王一声表哥呢。” 向弘锡眉梢一挑,一口饮下手中的酒水,说道:“那可不,四小姐是陛下的小表妹,自然也是本王的表妹。” 说完向弘锡无比深情地望着王蓁蓁,王蓁蓁低头娇羞一笑。 “那感情好呀,端王与四小姐是亲戚,以后可不敢怠慢了四小姐,不然端王这个表舅哥,可不会轻饶的吧。” 周洵这不合时宜的话,立刻拉回王蓁蓁那有些羞涩的神情,向弘锡是满脸的不高兴,眼看他就要撩拨动王蓁蓁那颗心了,周洵在这扯什么亲戚,是一回事吗? 向弘锡刚想跟周洵说道说道,周洵就一个劲跟王蓁蓁套着近乎,聊着诗书画,似乎要把他平生所有的才华都凉给王蓁蓁看,王蓁蓁不急不燥,似乎很感兴趣,耐心地听周洵说了一大堆话,向弘锡愣是一句也插不进去,气得向弘锡只能自饮自酌起来。 忽然王蓁蓁话锋一转,说道:“端王这般喝酒,怕是要醉了。我这有个解醉的香囊,若是端王不嫌弃,就收下,解解酒气吧。” 说着她挥了挥手,吴婆婆立刻上前,有些迟疑地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香囊,递到向弘锡面前,立刻向弘锡脸上挂上了得意的笑容,说道:“表妹的香囊,本王求之不得,怎会嫌弃。” 说着马上将吴婆婆手中的香囊揣入怀中,周洵眉头一皱,略有些不悦地拿起酒杯喝起闷酒来,王蓁蓁扫了一眼周洵,又说道:“周相,若是不嫌弃我的手艺,我这有个荷包赠予周相。” 吴婆婆立刻又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递给周洵,他接过荷包,荷包相当精美,周洵又恭维了几句王蓁蓁的手艺。 突然王蓁蓁以袖遮面,似乎有些醉意,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吴婆婆,吴婆婆立刻上前,说道:“二位大人,我家小姐有些醉了,今日我们就先回了。” 说完吴婆婆搀扶起有些晃荡的王蓁蓁,临别时,王蓁蓁还不忘向他俩福身行礼,然后优雅地离去。 周洵看着王蓁蓁那渐渐离去的身影,他想起刚刚王蓁蓁那赠荷包与香囊的举动,周洵一时间也不清楚王蓁蓁到底是何意?他急忙打开荷包,里面是满满一袋子的金子,向弘锡偷瞄了一眼,周洵手中的荷包,得意地说道:“言恩,在讨女人欢心方面,您还是不懂门道,本王劝你还是别枉费心思了。” 周洵不甘心地说道:“不见得吧,香囊与荷包都出自四小姐之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向弘锡不以为然,春风得意地大步走出了月河楼,周洵也立刻出了月河楼。 等他们离开月河楼后,旁边雅间中急匆匆出来一个少年,快速窜入了邑城喧闹的街道,消失在人群中。 第一百六十六章决定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出神地盯着手中的娟信,她的眼里与心里都是娟信上那不可思议的事,忽然馨儿与琴儿走进屋内,收拾起来。凌希立刻将手中的娟信丢到火盆中,直到火盆里的娟信化为灰烬,不知不觉中,她的手心已经冒汗湿漉漉的,她幽幽地开口说道:“馨儿,琴儿,你们将这火盆撤了吧,屋里太热,已经二月天了,春天就要来了。” 馨儿与琴儿一愣,虽然她们还是觉得这天有些冷,可凌希的命令,她们也不敢违抗,很快她们就将火盆抬了出去。 颜姑姑看着凌希这不大对劲的神色,小声说道:“娘娘,平远侯府送来的娟信上说了什么,让您如此忧烦?” “颜姑姑,你听说过邑城的升乐坊吗?”凌希突然问道。 颜姑姑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是邑城里的妓院,她怎么会知道这种地方,她摇了摇头。 凌希表情凝重地看着颜姑姑,小声说道:“据说朝中很多臣子都喜爱去升乐坊,升乐坊里的歌姬与舞姬不少都是南人,周相就是升乐坊中的常客,而且听说关雎宫的连姑姑也曾出宫去过升乐坊,很有可能她就是升乐坊的主人。” 颜姑姑一惊,说道:“娘娘,德妃真是胆子越来越大,她这是在拉拢朝臣,明目张胆地涉猎前朝,这是宫妃的大罪。” “还有更稀奇的事呢,据说周相与端王都看上了前右相王安那寡居的小女儿,争先恐后地想要娶人家过门,本宫想王家那个寡妇,要么就是美若天仙,要么就是她那万金与一屋子书简嫁妆的诱惑力太大,才会让当朝的俩个要员如此争风吃醋。” 颜姑姑立刻面露喜色,说道:“娘娘,这正是个机会,若是揭发德妃私自结交朝臣,以及与周相交往过密,德妃就完了,就算陛下再想保德妃,后宫的规矩与前朝的威严也容不下她。” 凌希长叹一口气,小声说道:“这些不是凌家人探得的消息,据说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登门告知的。那个少年说,他有办法可以将周相拉下相位,而且还会让德妃也深受牵连。凌家派去监视周相的人,也确实说周相最近有频繁出入升乐坊与朝臣把酒言欢,更是常去东巷的王府,拜访王家那个寡妇,似乎与那个少年说得无异。” “皇后娘娘,不可轻信,万一这是德妃与周相,或者是其他人设下的圈套,娘娘很容易被人利用,牵涉其中被构陷而不知。”颜姑姑立刻担忧地说道。 顿时凌希的眼前出现了许多过往,宫里有太多的人死于阴谋,她饱受其害,可她也害过别人,终究谁也不比谁安稳心安,她不想的,可她不得不,似乎她的眼前出现了一条血腥且荆棘遍布之路。 她低头苦笑一声,淡淡地说道:“不管是谁,利用也好,设局也罢,这确实是一次难得扳倒德妃与周相的机会不是吗?周相可比德妃难对付多了,与其这么无休止境地恶斗下去,不如借势图谋一回,也是一次机遇不是吗?颜姑姑你去告诉哥哥与凌华,让他们谨慎对待那个少年给的消息,不要轻易出手,不过一旦有真凭实据就不要犹豫,本宫要让周相与德妃无翻身的可能。” ..................................................................................................................... 王朋与王信才刚刚喝了几杯酒水,花娘就来到他们的房间,将所有的歌姬与舞姬都叫走了,王朋很是不悦,说道:“花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花娘笑盈盈地来到他俩身旁,拿起酒壶给他俩倒满酒,说道:“王家少爷,你们连着几天都没有给赏钱了,姑娘们也是要买胭脂水粉的,不能都耗在你们这不是。你们就行行好,自个喝会?” 说完花娘故意对着他俩讥笑一下,正要离开。 王鹏猛地一起身,怒气冲冲地说道:“花娘,你这么说也太过无情了,我们兄弟二人在你这升乐坊花费多少银钱,最近我们不过就是手头紧了一些,给的赏钱少了,你就这么挤兑我们,你不知道我们是谁吗?你以后还要不要在邑城里做这买卖了。” 花娘低头诡异一笑,她立刻又笑脸拉着王朋回到席间,娇嗔地说道:“王家少爷是何等人,妾怎么会不知道,若是王家少爷真是手头紧,妾也不会跟王家少爷这么较真,可少爷们明明手中有着万金这样的巨资,却这般吝啬不给姑娘们胭脂钱,妾是心中不平。” 说着花娘还往王朋怀中一靠,若是平日美人在怀,王朋早就心猿意马了,可他听了花娘的话,眼珠子乱转,忙问道:“花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说我们有万金家资?” 花娘佯装吃惊的样子,从怀中拿出一小袋金子,故意说道:“王家少爷您别在装了,据说这就是从你们王家出来的金子。” 王朋与王信拿起花娘手中的金子,往嘴里咬了又咬,真真是那足金,他俩对视一下,一头的雾水,王朋又急忙问道:“花娘,我们兄弟二人真不知道这金子的事,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花娘却决口不提了,借口有事匆匆离开了房间,王朋与王信更加疑惑起来。 王信小声问道:“大哥,王家的钱财不就只剩下那田产与老宅了吗?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巨资?” 王朋猛地喝下一口酒,冷哼一声,说道:“阿爹活着的时候,就说过母亲是个厉害的女人,指不定母亲在王家藏着万金,只是你我不知而已。” 突然王朋将手中的酒杯丢在地上,又说道:“走,回家。” 说完王朋起身就往屋外走去,王信也立刻跟上,俩人刚出房间,小六立刻上前,说道:“二位少爷,花娘说了,今日招待不周,夜色昏暗,让小人送二位少爷出去。” 说着小六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王朋与王信原本就有些醉意,再加上夜已经深,他们确实有些看不清去路,就跟在小六身后走去,可转了几圈,似乎他们走到了升乐坊里的一处庭院,庭院中正有几个大人在闲谈娱乐,小六猛地拍了一下脑袋,说道:“小人该死,夜色太暗,小人走错了路,二位莫怪,小人这就带二位少爷出去。” 王朋与王信刚要离开,只听那几个大人嬉笑说着王家之事,王朋不由得驻足不前,他仔细开始听了起来,听着听着他就满脸的怒气,憋得整个脸都通红,他看着王信,恶狠狠地说道:“二弟,你听到了吧,母亲不仅瞒着我们兄弟二人私藏巨资,还打算带着本是你我的金子改嫁,母亲真是好心机。” 说完这俩人怒气冲冲地往王家走去。 王蓁蓁正准备睡下,王朋与王信就闯入她的房间,满脸通红一身的酒气,王朋不客气地质问道:“母亲,听说您要改嫁,不知是真是假?” 王蓁蓁淡定自若,她知道她改嫁的事情,这俩兄弟迟早会知道,她一步步逼近这俩人,回答道:“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王蓁蓁这毫无愧疚的举动,让王朋与王信大惊,王朋狠狠地说道:“母亲守寡多年,若有良配,儿子自然不敢阻挠,可王家的金子与田产是我们兄弟二人的财产,母亲不能带走一分一毫,不然休怪儿子不讲情面。” “放肆,”王蓁蓁一声怒吼道,“你们的财产,这是我王家的钱财,是我父留给我的钱财,你们凭什么索要?” 王朋冷笑一声,说道:“凭什么?凭我们是王家的嗣子,王家正儿八经的主子,普天之下,还没有女儿改嫁能带走娘家的家产,就算告到陛下那,也是这个道理。” 王蓁蓁眼中渐渐深邃起来,她幽幽地说道:“什么金子?我听不懂,我要改嫁,你们拦也拦不住。” 很显然王蓁蓁这是打定了主意要侵吞那些金子,毕竟这些金子不是王家明面上的财产,王蓁蓁这是想耍赖,顿时王朋怒火中烧,他一把打翻了一旁的烛台,顷刻间灯笼燃起熊熊烈火,照亮了整个屋子,王朋与王信气冲冲地离开了屋内,只留下那越来越大的火苗。 吴婆婆听到动静,赶紧来到屋里,只见王蓁蓁一只手捂着胸口,双眼涨红,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吴婆婆扶着王蓁蓁,关切地说道:“四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瞬间王蓁蓁的脸上流下一行泪,她坚定地说道:“吴婆婆,去通知端王吧,我愿嫁他,让他快些定下婚期。” 吴婆婆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地说道:“四小姐,这些日子周相与端王来府上都勤快着呢,您不再考虑一下,端王有些荒唐在外,似乎周相更加合适。” “吴婆婆,我没有时间再考量他二人了,这两个逆子是要翻天,我瞧着端王是有些真性情的,而且周相说到底还是南人,嫁给他免不了会被勋贵们诟病,端王好歹是宗室,对我而言,是最好的归宿。” 第一百六十七章官司(上)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冯宽看着手中的状纸,抓耳挠腮起来,这是一份邑城里民事纠纷的状纸,按理说是递不到他这个刑部员外郎的手中,本该出现在邑城衙门里,可这份状纸上是前右相王安之嗣孙状告王安之女,与向弘锡侵吞王家家产之事,据说邑城衙门里的大人不敢接这桩公案,于是乎,他这个曾经惩戒过向弘锡家奴之人,就被王家俩兄弟看中,直接将状纸递到他的面前。 本来冯宽也就没有这份公职,也不该他管这等民事瓜葛,再加上那回惩戒向弘锡家奴一事,他是被向弘锡好生羞辱一番,冯宽是真不想管这事,可王家那俩兄弟,可是当街跪在他的轿前,将状纸递到他面前,邑城的百姓可都看到了,再者说王家兄弟毕竟是向弘宣的表外甥,也算皇亲国戚,当年向弘宣也明言要王安之女招赘撑起家门,现在王安之女要改嫁,还要带着王家家产改嫁,确实不妥,怕是有抗旨之嫌。 不管不问,他怕日后向弘宣知道后,责备他,若是过问吧,他又不敢得罪向弘锡,而且更让他头疼的是,周洵还来找过他,好心地来为他分析这桩公案,周洵给了两个可能,一是王蓁蓁确实想改嫁,男欢女爱也属于正常,只要王蓁蓁不带走王家一针一线,不管是那金银,还是府中的书简,这桩公案也就能了了。二是王家兄弟这是在诬告,王蓁蓁不曾想改嫁,与端王也就没有那桩婚约,王家兄弟属于大不孝行为,理应重罚。 不过周洵话里话外倾向于前者的可能,毕竟诬告母亲,在东俞可是大罪,不死也得流放,王家兄弟怎么敢这么做。可冯宽却心思沉重起来,这事不仅牵连向弘宣的母族王家,向弘锡与周洵也都牵连进来,怎么看这事都是个烫手山芋,还偏偏被他捡到了,冯宽是无比焦虑呀。 忽然下人匆忙地走进屋内,说道:“大人,有人来访。” “不见。”冯宽心烦地说道,现在他谁都不见,谁知道见了之后,又会生出多少幺蛾子。 可下人并没有退下,怯生生地又说道:“大人,来人是户部尚书,平远侯府的小国舅爷。” 冯宽一惊,凌华怎么来了?他立刻说道:“快请。” 凌华与冯宽寒暄了几句,他就一脸凝重的样子,说道:“冯大人,听说前几日前右相王安的嗣孙当街拦下了您的轿子告状,不知是真是假。” 冯宽晃荡了一下手中的茶碗,定了定神,说道:“确有此事,不过就是一场荒唐事,小事情,小事情。” “小事情?王相之女要改嫁,还要侵吞王家的财产做嫁妆改嫁,这会是小事情?当年陛下可是说过,王家是要招赘支起家门的,王家之女要改嫁,还改嫁给端王,不知道这二人算是违抗圣意吗?如今这事闹得是沸沸扬扬,冯大人好淡定,居然觉得是小事情,若是本官摊上这么一个公案,怕是成宿都睡不着了。”凌华打趣地说道。 冯宽苦笑一声,尴尬地说道:“下官确实也头疼不已,不知该如何处理。” “听说,周相也来找过冯大人?”凌华试探地问道。 “周相的确来过下官这,给下官一些意见。”冯宽小心地说道 “不知周相给了冯大人何等高见?” 冯宽看了一眼凌华,他不禁眉头皱起,凌华这是有备而来,连周洵来他这都知道,看样子他是瞒不下去了。于是冯宽也就不遮掩,将周洵的话原封不动地都告诉了凌华,包括他那颗惴惴不安的心,也都摊开给凌华看。 凌华淡然一笑,说道:“冯大人,何必为难呢,王家也好,端王也罢,都是皇亲国戚,别说您这个不管民事的官员可以插手,就算是周相怕是也不敢轻易插手吧,普天之下,也就只有陛下能过问此事了,冯大人何不悄悄将这状纸递到陛下那,这样冯大人也就没了干系,难题也就解决了。” 冯宽的眼珠子乱转,凌华这个主意确实不错,这样他就能从这件棘手的公案中抽身,可是如果这样的话,他可就把事情闹大了,他也就得罪了向弘锡,以及来给他意见的周洵,想到这,冯宽有些犹豫起来。 凌华看着冯宽这纠结的样子,冷笑一声,又说道:“冯大人,本官是为你好,想想秦大人吧,及时从这桩公案中脱身,您是能保命的。” 说完凌华就拜别了冯宽,可凌华的话却在冯宽的脑中不停闪过,也许他将这事告诉向弘宣,他会得罪了前朝最有权势的周洵与向弘锡,丢了些前途, 可他若不能及时抽身,谁又知道这桩公案会变成什么样,到时候他会不会也得像秦迁样,只能一死保全家。 想到这,冯宽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他大声说道:“来人,备车,进宫。” ..................................................................................................................... 王蓁蓁裹着斗篷,快步走进端王府,焦急地往向弘锡的书房走去,向弘锡看到来人是王蓁蓁,大吃一惊,问道:“四小姐,怎么亲自上门了?” 原本王蓁蓁改嫁向弘锡的事在邑城传得沸沸扬扬,她是要避嫌地,王蓁蓁也不想这么冒失上门,可她今日不得不来,她顾不上许多,有些急切地说道:“端王,如果,如果我没有了那万金与一屋子的书简做嫁妆,您还愿意娶我吗?” 向弘锡一怔,他看着神情有些古怪的王蓁蓁,满心地疑惑,问道:“四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说这样的话?发生什么事吗?” 向弘锡这答非所问的回答,让王蓁蓁失落地垂下双目,她苦笑一声,她早已不是那二八怀春的少女了,怎还能这般期许爱情,更何况她与向弘锡之间,原本就是寡妇与鳏夫之间的婚姻,各取所需而已。 王蓁蓁立刻收起脸上那不该有的落寞之情,严肃地说道:“今日有一个少年拦住了我的马车,说是曾受过我王家恩惠之人,那少年说周相去过刑部员外郎冯大人那了,而且周相还给冯大人一些意见,要阻你我之姻缘。” 向弘锡踱步思量起来许久,幽幽地开口说道:“这个少年可靠吗?会不会有诈?” 王蓁蓁淡定一笑,说道:“王爷多虑了吧,能有什么诈?我那两个逆子先是去了衙门告我们侵吞家产,后又当街拦了冯大人的轿子,状告我们,这些事情邑城里街知巷闻,而且毕竟我是舍了周相,选了您,周相不至于为了我这个寡妇大动肝火,但我父亲那一屋子的书简怕是让他放不下吧,他去找冯大人阻你我婚事也合情合理。” 向弘锡仔细一想,确实如此,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他想起了最近邑城里的传闻,说是升乐坊背后的主人其实就是周洵。想到这,向弘锡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来到王蓁蓁身旁,贴耳小声说着。 王蓁蓁一惊,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说道:“一定要这样吗?” 向弘锡一只手轻轻撩起王蓁蓁的秀发,轻声说道:“这些事情若是利用好了,你我的婚事就会一帆风顺,还能让周洵深陷其中,要是还能让周洵丢了相位,说不定本王就能成为新的左相。而夫人你,也能成为国夫人,夫人你就不动心吗?” 向弘锡这一声声夫人,瞬间让王蓁蓁眼中的希望与野心交织在一起,她的心也炙热起来,她坚定地说道:“王爷,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 飞羽殿内,王蓁蓁哭得凄惨,将这些年她那俩个养子的荒唐事都一股脑说给向弘宣听。原本向弘宣看了冯宽送来的状纸,是气愤不已,对王蓁蓁与向弘锡意见颇大,但考虑到王家的声誉,这事他一直按着不让冯宽处理。 可没想到今日王蓁蓁跑到他面前这般哭诉,而且还把周洵给搅进来了,向弘宣的眉头不禁深深地皱起,他表情凝重地问道:“表妹,你是说周相纠缠你,被你拒绝后,恼羞成怒才会唆使你那两个养子去状告你与端王,那你告诉朕,你跟端王到底有没有侵吞王家家产,还有你们的婚事是真是假?” 王蓁蓁停止了哭泣,拿出丝帕拭去脸上的泪痕,坚定地说道:“陛下,我守寡已久,儿子不孝,一直都在苦苦支撑王家,我真的苦不堪言,承蒙端王不弃,愿与我共度余生,我确实与端王两情相悦,定下了婚约,求陛下成全,至于侵吞家产之事,那是血口喷人,王家的家产都被那俩个败家子败得差不多了,王家哪有金子。陛下若不信,可派人去邑城查查,这俩个逆子,不是出入赌坊酒肆,就是在那乐坊逍遥,根本无心在太学院修习学业,家中的钱财也被他俩挥霍一空。” “那你为什么那么笃定,是周相唆使你那俩个养子诬告你与端王?”向弘宣有些疑心地问道。 王蓁蓁立正了身躯,她想起了向弘锡对她的嘱咐,深吸一口气,说道:“陛下,最近邑城里有传闻,说是邑城里最大的乐坊升乐坊就是周相开的,而我那俩个不孝子经常出入升乐坊,再加上我拒绝了周相,不是他还会是谁?” 向弘宣不禁想起之前丁绿拂议亲之事,周洵信誓旦旦地跟自己说,他与亡妻感情深厚,没有想过续弦,可现在王蓁蓁言辞凿凿地说,周洵纠缠于她?到底谁的话是真?还有那个升乐坊背后的主人,向弘宣眉头紧蹙,深思起来。 “表妹,你今日所言当真没有半句虚言?你可知道在御前说谎,那是欺君之罪。” 王蓁蓁立刻伏地磕头,大声说道:“陛下,我所言句句属实,断不敢犯下欺君之罪。” 向弘宣的眼神越来越深邃,他看着伏地不起的王蓁蓁,不禁疑惑起来,一个妇人胆敢诬告当朝左相吗? 他立刻对着小德子,说道:“传旨,让右相清查此事,务必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第一百六十七章官司(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晏清盯着后院的金子,这可是足足有万金之多,还有那一堆的奏折,这桩荒唐的公案,他废了不少工夫总算查得差不多了,虽然事情快办完了,可他却不知道如何跟向弘宣复命,因为这桩公案的真相,估计早就超出了向弘宣的预料,怕是会让向弘宣愤怒不已。 他不敢轻易告诉向弘宣这些,怕向弘宣牵连甚广,但公案总得了结,而且这事闹得满城风雨,不结案怕是也不行,晏清是满心的忧虑,在院中踱步起来。 忽然下人来到他身旁,说道:“大人,国舅爷求见。” 晏清眉头一紧,凌华来了?这桩公案已经够麻烦的了,牵涉了不少前朝官员,后族还要搅合进来,那就要乱上加乱了,他不悦地说道:“不见,告诉凌尚书,就说本相不在府中。” 下人一愣,连忙说道:“大人,不是小国舅户部尚书求见,而是国舅平远侯在外求见。” 凌柱?晏清不由得思量起来,凌柱抱病多时,常年深居简出,不是天大的事,凌柱不可能出府来拜访自己,晏清确实有些好奇,到底为何事,凌柱来找他?再说凌柱远离朝堂,不算朝中人,与凌华不一样,见见也无妨。 “快请国舅爷去前厅。”说完晏清大步往前厅走去。 晏清看到凌柱,不禁有些感慨,数年不见,凌柱清瘦不少,似乎脸上隐隐约约透着一些落寞的沧桑,当年那朝堂之上的英气全无,倒像个不得志的居士。 “国舅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晏清客气地说道。 凌柱淡然一笑,说道:“晏相客气了,下官早已是个闲人,若不是常年生病,早就该时常来府上问候晏相了。” “现在来也不迟,来来来,本相得了一些陛下赏赐的好茶,正好与国舅一起品品。” 说话间下人们就把茶水奉上,凌柱喝了一口,连忙点头称赞,忽然他话锋一转,说道:“听说最近邑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公案让晏相给查清楚了,难怪晏相府里能有这等好东西,必是得了陛下的厚赏吧。” 原来凌柱还是为了这桩公案而来,晏清装傻地说道:“哪有那么容易查清楚,本相还在查着呢。” “听晏相这话,是遇到了难事?那今日下官这趟就没有白来。”凌柱故弄玄虚地说道。 晏清眉梢一挑,立刻问道:“国舅爷此话何意?” 凌柱悠悠地放下手中的茶碗,神秘地说道:“今日有一少年登门,说是今夜升乐坊的主子会现身在升乐坊,下官不知真假,又不敢耽误这么一条重要信息,只好唐突来您府上,请您定夺。” 晏清不断叩响手中的茶盖,幽幽地开口说道:“国舅爷觉得此消息是真是假?” 凌柱微微一笑,回答道:“下官不知,不过下官想,这事好印证,只要今夜派人守住升乐坊,真假便知。” 晏清利落地放下手中的茶碗,会心一笑,说道:“好,那今夜本相就去看看,这升乐坊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忽然凌柱起身,恭敬地对着晏清行礼,说道:“晏相,下官有个不情之请。” “国舅爷但说无妨。” “今日之事烦请晏相不要跟陛下提及,下官早已是个闲散之人,不图功劳。” 晏清不由得地起身,他想这样最好,后族不牵涉进来,事情就会简单很多,说道:“国舅爷放心,本相明白。” ..................................................................................................................... 连映容快步走进升乐坊的后门,只见陈小六提着灯笼在院内恭候,连映容眉头一皱,问道:“怎么是你,花娘呢?” “傍晚时分,花娘说是有事,出了升乐坊,还没回来,主子,您快些进厢房吧,大人已经在等着您了。”陈小六催促道。 连映容来不及多想,立刻往厢房走去,周洵一见连映容就有些责备地说道:“姑姑,到底有何要事,非得今夜在这升乐坊相见,您不知道最近邑城里流言颇多吗?” “什么?周相不是你有要事,让花娘通知奴婢,今夜来这升乐坊相见吗?”连映容吃惊地说道。 周洵一愣,立刻回答道:“是花娘告诉本相,说是姑姑有要紧的事,务必让本相今日入夜后来升乐坊相见。” 说话间升乐坊内似乎有些躁动,连映容立刻叫来陈小六,问道:“出了何事?” “主子,升乐坊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大量的官兵,已经将升乐坊正门与后门团团围住,说是要来搜捕匪人。” 连映容一惊,她立刻想起了花娘的古怪,顿时懊恼不已,她一直很小心,升乐坊的姑娘不是南人,她绝不信任,若不是她一手培养的管事秋娘跟人私奔了,再加上花娘也来升乐坊五,六年,着实能干,她不会轻易信任花娘,让花娘做升乐坊的管事,但没想到花娘居然背叛了她,她不由得说道:“坏了,被花娘算计了。” 周洵镇定地说道:“姑姑莫要慌,你赶紧换上婢女的衣服,今夜官员的车驾多,你趁乱钻入官员的车驾中,那些士兵不敢轻易搅扰官员的。” 连映容觉得有些道理,定了定神,刚想离去,陈小六小声在她耳边说道:“主子,厢房旁边的废院里有偏门,可以出去。” 连映容眉梢一挑,从偏门出去,不仅能躲过士兵的搜寻,而且她还能及时回到后宫,最好不过了。她微微向周洵行礼,说道:“周相,奴婢自有出去的办法,奴婢先行一步了。” 说完她快步跟着陈小六往旁边的废院走去,她们前脚才离开,后脚晏清就带着士兵就来到了厢房,周洵淡定地饮酒,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晏相,怎么今日有雅兴来这乐坊风花雪月了?”周洵淡定地说道。 晏清环顾屋内,只有周洵一人在饮酒,连个美姬都没有,怎么看都相当反常,突然一个士兵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士兵都退下了,他从容地入席,拿起酒壶,倒满一杯酒,说道:“周相,您不该来升乐坊呀,如今您身上可是有公案的,而且邑城里都在传您是这升乐坊的主人,您不该避嫌吗?” “本相鳏夫一个,比不了晏相家有贤妻,不到这升乐坊逍遥一番,那日子可就没法过了,总不能因为流言,就怕得不敢出门了?再说本相就算在升乐坊,又能说明什么?”周洵佯装镇定,戏虐地说道。 晏清缓缓地喝下手中的酒水,微微一笑,说道:“那是,流言就是流言,没有真凭实据的事,本相也不信,不过刚刚有士兵来报,说是这厢房里有人鬼鬼祟祟的离开,本相想,这人若不是那匪人,怕也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本相已经派人去追寻了,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说着晏清给周洵斟满酒,又说道:“周相,我们就在这好好饮上几杯。” 顿时周洵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他失魂落魄地放下手中的酒杯。他想若是连映容被晏清抓到了,他与后宫勾连的罪名可是要坐实了,而且晏清一定能够查到连映容就是升乐坊的主人,他与萧湘湘涉猎前朝,结党营私的罪怕是也跑不了了。周洵扭头望向窗外那无尽的黑夜,这一刻,似乎他觉得眼前都是黑色,夜太长了。 连映容几乎都快小跑在废院中,似乎她还能听到身后那远远的声响,她想怕是有追兵追来了,好不容易到了偏门,可陈小六在偏门前墨迹了好一会,还是没有打开偏门,连映容一着急,一把拉开陈小六,她拿着钥匙慌忙地开锁,可很快她就再次陷入绝望,偏门打开了,可偏门外却是一道灰色的泥墙,偏门早就被封死了,她猛地转身看向陈小六,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 连映容盯着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她记得五年前陈小六来到升乐坊的时候,还是个孩子,升乐坊的下人都是她自小买回来,养在乐坊中,精心培养,她防过乐坊的姑娘,可从来没有防过这些从小在升乐坊长大的孩子,她不可思议地问道:“小六,我待你不薄,你是故意带我来这死路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也被花娘收买了?” 陈小六淡然一笑,从怀中拿出一缕羽毛,递到连映容的手中,说道:“我不叫陈小六,我的本名叫陈衫,我父是东俞太医院太医陈玄,那年陈家获罪,我的主人用具孩童的死尸将我从牢中救出,主人告诉我,我的仇人在升乐坊,从那时起,我活着就为了复仇,我家主人有句话,让我带给您跟宫里的那位,天理循环,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说话间远处传来了嘈杂的声响以及点点火把的亮光,陈衫跃身一跳,立刻从墙上翻出了废院。连映容盯着手中那绿色的羽毛,她想起来了,曾经在后宫中她也见过这样的羽毛,那是在夕颜宫凤茕璎的灵前,那只活活被摔死的红嘴鹦鹉,她不由得咬牙切齿说道:“临安王凤啸天。” 忽然大批士兵将她团团围住,瞬间她的面前都是那红彤彤的火把亮光,似乎她被火海包围,她不由得望向皇城的方向,眼眶中渐渐湿润起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意料之外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飞羽殿内向弘宣仔细听着晏清的话,不经意间他的手指敲打起桌面,许久,向弘宣幽幽地开口问道:“晏相,你是说王蓁蓁真的藏匿了万金,打算带着这些金子改嫁给端王?” “陛下,据臣所调查,王家那兄弟二人平时颇为荒唐,王家的钱财也大多被他俩挥霍,臣之前带人将王家搜了个遍,也没发现金子,王蓁蓁所言不虚,王家确实不剩多少家产。不过臣从升乐坊一个歌姬身上得到一袋金子,说是周相赏的,来自于王家,金子上有些土沁,臣疑心金子埋在了王家宅院里,带人去寻,果然在王蓁蓁住的庭院里,挖出了万金。而且听王家仆人说,周相之前频繁出入王府,对王蓁蓁是百般殷切,大有一掷千金为佳人之姿,臣没有调查出周相是否纠缠于王蓁蓁,不过周相倾慕王蓁蓁,想娶其为继室,确有其事。后来王蓁蓁选择了端王,还定下了婚约,没多久就发生王氏兄弟告发她俩侵吞王家家产之事。据说王蓁蓁进宫之前,曾去过端王府。” 向弘宣冷哼一声,他拿起之前王家兄弟状告王蓁蓁与向弘锡的状纸,看样子这份状纸上所言非虚呀。而周洵确实也不像他所说那样,对亡妻情深非常,还有王蓁蓁在自己面前那般哭诉,怕是受了向弘锡的指使,又能有几分真? “那就是说,王家兄弟与王蓁蓁都有说谎,朕是真没想到,朕的小表妹竟有如此魅力,能让当朝要员争风吃醋至此,不禁闹上公堂,吵到御前?”向弘宣疑心地说道。 晏清低头思量了一会,小声说道:“陛下,听闻王蓁蓁改嫁的嫁妆中,除了那巨资万金以外,还有王安大人书房一屋子的书简。” 向弘宣猛地一起身,直勾勾地盯着晏清,他的眼中就像有一汪深潭水,深不可测。 “右相去王家之时,可曾看过那一屋子的书简,到底记录了什么?” 晏清俯首大声说道:“陛下,臣一进王家,就命人将王家所有的东西都贴上封条,包括那一屋子的书简,臣不知书简上记录了何事?以后也不会有人知道。” 向弘宣缓缓地坐下,他的眼中与脑中不断浮现向弘锡与周洵的身影,这样看来,似乎就更加合理了,王蓁蓁不是绝色,也不是豆蔻年华,一个寡妇不至于让东俞的亲王与相国争抢,可王安那一屋子的书简,那可有前朝不少大事与秘闻,向弘宣失望地低下头去,他以为周洵与向弘锡都是他可以信任的近臣与兄弟,他想他大抵是错了,周洵与向弘锡是有野心,而且还不小。 忽然向弘宣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急切地问道:“关于邑城里升乐坊主人的传闻,老师可调查清楚?” 晏清从怀中拿出一份清单,递到向弘宣的面前,说道:“陛下,臣将升乐坊所有资产以及登记在案的案牍都一一核对,按照衙门里的登记,这升乐坊的主人应该是升乐坊的管事花娘,不过臣调查过这个花娘,花娘是在升乐坊开业之后才来的,她应该不会是这升乐坊的真正主人,臣怀疑花娘的背后另有他人。” “谁?是言恩吗?” “臣调查中,确实没有发现有任何证据证明周相与花娘,与升乐坊有关。不过昨日臣得到密报,说是昨夜升乐坊的主人会现身升乐坊中,臣提早派人埋伏在升乐坊外,果然刚入夜,就有一辆马车神秘进入升乐坊的后门。之后臣带人去搜寻,在偏僻的厢房中,臣看见了周相,听说有人从厢房中离去,后来臣的人在厢房旁废弃的庭院中发现了那人。” “那人是谁?” “关雎宫中德妃身边的那个连姑姑,而且今日一早花娘就来投案,她供出她背后的主人正是连姑姑。”晏清小声地说道。 顿时向弘宣的心一阵疼痛,不自觉中他的手就握成拳头,他表情凝重地问道:“连映容与周洵身在何处?” “周相已经回府,周府外臣已命人看守,至于连姑姑,臣等外臣不敢审问,已送进了内卫府。” 向弘宣低头沉默不语许久,忽然他抬头说道:“这桩荒唐的公案总算清清楚楚了。老师辛苦了,先回去吧。” 晏清一看向弘宣没有立刻结案的意思,他知趣地离开了飞羽殿,刚出皇城,他就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他转身看向威严的皇城,连映容入夜出宫原本就可疑,再加上被抓到与周洵私会,以及花娘供出她是升乐坊的主人,他想后宫怕是要变天。 晏清不可惜萧湘湘,他只是有些惋惜周洵,老实说周洵是有大才能的,而且这些年周洵也是有所作为的,只不过周洵私心太重,又被他那南人身份所扰,最终一步步走进无尽深渊,晏清不是不想保周洵,可那一屋子书简与升乐坊牵涉的前朝官员太多,他得保那些人,不然天子一怒,官员自保倾轧,前朝必乱,为了一场争风吃醋的财产案不值当。 再加上周洵与连映容被当场抓住私会,谁也保不下周洵,还有向弘锡那自作聪明的鼓捣王蓁蓁御前告状,晏清的确无能为力,晏清又深深地叹一口气,想起周洵与向弘锡,不禁喃喃自语道:“可惜,可惜。” ..................................................................................................................... 向弘宣一只手伏案沉思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书桌上那都是谎言的状纸以及晏清那公案调查结果的奏折,向弘宣悠悠地抬头,问道:“周相与端王还在殿外跪着吗?” 小德子立刻小心地回答道:“二位大人还在跪着呢,陛下,要召见吗?” 向弘宣微微闭上眼睛,他想起当年第一次与周洵,向弘锡赛马的情景,三个少年意气风发的过往历历在目,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大家的梦想都得到实现,他们还是曾经那亲密无间的兄弟与朋友,可如今眼前却只剩下猜忌与谋算,他睁开眼睛,许久不言语。 忽然一个内卫快步走进殿内,从怀中拿出一份血书,说道:“陛下,连映容在内卫府的大牢里自尽了,死前写下了认罪书,承认她确实是升乐坊的主人,她说原本她在南熙的时候,就在民间经营乐坊,到了邑城,不舍这份赚钱的营生,因与周相都是南人,所以才会拜托周相为自己在邑城购买一块地,经营这乐坊。她说她就是贪图一些钱财,她知道她身在后宫,无法兼顾营生,所以为了得到周相在外的庇护,她经常出宫送些钱财给周相,那日不过就是如此,德妃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听完后,向弘宣连看都没看那份血书,他挥了挥手,内卫无奈地带着血书离开了飞羽殿。向弘宣不禁起身走到窗前,若是按照他与萧湘湘的感情,以及他对萧湘湘的了解,他相信连映容死前认罪书上所说,可若是用一个帝王之心思量这事,连映容的认罪书不足以说服他。他惆怅地望向北宫,第一次他觉得萧湘湘让他如此为难,他的心隐隐作痛,难以下决定。 内卫快步从殿外周洵与向弘锡的身前路过,周洵一眼就看到内卫手中那份醒目的血书,他知道,只有在内卫府畏罪自尽的人,才会死前写下血书,他想连映容已经认罪自尽了,血书上一定不会牵连萧湘湘,连映容应该将所有的罪都揽下了。 突然他眼前浮现出那年南昌国灭的情景,他父亲用生命将东俞的士兵挡在皇城外,不是为了打退东俞军,只是想为南昌皇帝争取时间写下降书,他父亲的行为无异于螳臂当车,他知道他父亲在尽一个臣子的职责,他更明白这是他父亲,一个南昌国忠臣最后的希望,只要南昌皇室在,南昌国就有希望。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摸了摸怀中的奏折,眼角不经意间瞟了一眼自己身上那威严的相服,顿时他的口中一股子血腥味,他捂住胸口,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无奈,愤愤不平地看向一旁的向弘锡,说道:“端王,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向弘锡也是一肚子的憋屈与不甘,荒唐了半辈子,装傻了半辈子,临了临了栽了。他这一生到底为了什么?最后富贵与权力都没了。 周洵的质问,顿时让向弘锡火冒三丈,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若不是周相你输不起,阻本王与四小姐的婚事,你我何故至此?” 周洵惨笑一声,懊恼不已地摇晃着头,他怎么忘了向弘锡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荒唐手段用惯了,怎么会避重就轻?他自责且痛心地说道:“端王,您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不管你我如何争斗,你都不该将女人牵扯进来,闹到御前,你我这般下场是咎由自取,可白白牵累了四小姐。” 听到周洵提起王蓁蓁,瞬间向弘锡心中的愤恨也下了一半,他低头沉默不语,紧紧握住自己手中的奏折,他想周洵说得对,他不该将王蓁蓁牵扯进来。 忽然小德子快步来到他俩面前,小声地说道:“二位大人请回吧,陛下不会见你们的。” 向弘锡鼻尖抽搐了一下,猛地起身,将手中的奏章递到小德子的面前,对着小德子俯身行礼,说道:“公公,劳烦您将本王的奏章递到御前,您的大恩,本王谨记。” 小德子一惊,连忙接过向弘锡手中的奏章,说道:“端王,您严重了,奴才一定会将您的奏章递到御前,不过陛下今日心情不佳,奴才不能保证陛下一定会看您的奏章,但端王不必忧心过重,陛下是个念旧情的人,想必也不会太过苛责端王,还请端王先回府吧。” 向弘锡苦笑一声,也许向弘宣会念旧情,可东俞的皇帝会吗?他再次对着小德子行礼后,落寞地离开了飞羽殿。 小德子看了看还在跪着的周洵,又说道:“周相,您也请回吧。” 周洵缓缓地起身,他的眼中渐渐有些模糊起来,他望了一眼后宫北宫的方向,他想他得像他父亲那样,再战一次,不为别的,只为给在东俞的南人留下一丝希望。他不舍地从怀中掏出一份奏章,递到小德子面前,说道:“劳烦公公也帮本相,将这份请罪折子递到陛下御前,本相感激不尽。” 小德子接过奏章,周洵快速转身离去,在心痛与不舍之前,离开了皇城。 第一百六十九章问心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一轮圆月挂在斑斑点点的星空上,在漆黑的夜晚里,忽闪忽现于乌云中,似乎就像走丢的孩子,不知前路何去何从。椒房殿后殿的长廊里,凌希凭栏望着天空中那不知所措的圆月,她不由得晃荡起手中的酒壶,忽然她轻轻扬起手腕,将手中的米酒倾洒在地上,喃喃自语道:“儿啊,今日是个好日子,陪娘喝些米酒吧。” 瞬间一滴清泪悄悄地从她的眼角流下,炙热的泪水划过凌希的面庞,凌希一惊,她不禁用手接住那滴泪水,凝视许久。一阵晚风吹来,在这个春天的夜晚,不冷不热,很快就吹干了凌希手中和心中的泪水,凌希微微一笑,一仰头,喝下壶中的米酒。 她想她今日是开心的,因为那桩公案终于了结了。王家那对兄弟不孝荒唐,以及王蓁蓁御前的失仪,向弘宣仗打了王家兄弟十棍,没收了王蓁蓁的万金,而且收回了王家一切家产,当然也包括那一屋子书简。王家彻底败了,绝无可能再振兴,王家兄弟与王蓁蓁谁也没得到便宜。 向弘锡因为唆使王蓁蓁去御前诬告,向弘宣褫夺了他一字亲王的封号,贬为郡王,并且赐封号为端寿,迁郡王府去了湿热偏远之地衡阳。与连映容私会的周洵,向弘宣几乎没有念及一点情分,将他从左相贬为崖州郡守,等于发配他去了崖州那种荒蛮之地。 还有左相之位,也因为周洵勾连后宫在前朝结党营私,成了向弘宣心中的一块心病,前朝臣子们也不敢染指左相之位,一时间东俞的朝堂之上,似乎左相就成了禁忌,向弘宣不提,也没有人敢觊觎。 至于萧湘湘,虽然向弘宣还没对她有任何处罚,似乎不怪罪她。因为周洵与连映容都将她从这件事中摘得干净,所有的罪过与猜忌,他们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不过自从连映容被抓后,向弘宣就再也没有见过萧湘湘,不管萧湘湘哭得如何死去活来,向弘宣一次都没有心软过。而且今日向弘宣还下旨将向伯彦送出后宫,凌希想萧湘湘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被向弘宣如此猜忌。 想到这,凌希低头一笑,扬起手中的酒壶,倾倒在自己的口中,可她晃荡了半天,酒壶中没有一滴米酒了。她有些失望地望向天空,那轮圆月又躲在了乌云中,顿时夜晚更加寂静漆黑了。 “皇后,在赏月呀。” 向弘宣的声音冷不丁地从凌希背后传来,凌希一怔,立刻转身,向弘宣独自一人站在她的身后,向弘宣的眼中布满了血丝,忧思也挂满了他的脸庞,凌希想这些日子里,向弘宣怕是夜不能寐吧。 “宫人们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陛下来了都不通报一声,臣妾失礼了。”说着凌希将手中的酒壶收在身后。 向弘宣缓缓地来到凌希身旁,他倾身贴近凌希的脸庞,一只手从凌希的背后拿过那酒壶,说道:“皇后这是赏月小酌呀。” 凌希的脸庞一度与向弘宣差点就贴上,她的鼻尖都能嗅到向弘宣身上,她熟悉不能再熟悉的味道,可在今夜,在此时,她的心与眼中却没有半点涟漪。 向弘宣拿起酒壶,打开盖子嗅了嗅,是米酒的香气,向弘宣不禁想起那年凌希大胆地在飞羽殿央求他赏赐桂花酿的情景,他不由得淡淡一笑,说道:“朕记得皇后是爱喝桂花酿的,等到今年的桂花盛开之时,朕再赏皇后一些桂花酿可好?” 凌希低头苦笑一下,淡漠地说道:“陛下记错了,椒房殿里喜爱喝桂花酿不是臣妾,而是那群宫人,陛下忘了,那年臣妾曾带桃花醉去飞羽殿过,臣妾说过爱喝桃花醉。” 瞬间向弘宣脸上刚刚那久违的笑容也在凌希这话语间,一点点消失殆尽,向弘宣尴尬地放下手中酒壶,说道:“既然皇后喜欢桃花醉,今年就让御膳房多酿些。” 凌希微微俯身,对着向弘宣恭敬地说道:“臣妾谢过陛下赏赐。” 圆月艰难地从乌云中攀爬出,将一身的光芒倾洒在长廊之中,凌希与向弘宣站在皎洁的月光下,与黑暗平行,俩人默默无语,许久。 颜姑姑小心翼翼地来到长廊,将手中的茶碗奉给向弘宣,说道:“陛下,请用茶。” 向弘宣看了一眼凌希那淡漠的神情,端着茶碗,匆匆喝下一口,轻咳两声,说道:“朕最近国事繁重,很久没见南国公主了,今夜就来了椒房殿,不知道南国公主睡下了吗?” “颜姑姑,快去沐夕榭,将南国公主带来,让陛下见见。”凌希立刻对颜姑姑说道。 颜姑姑一愣,她抬头看了看向弘宣那有些失落的神情,说道:“皇后娘娘,今日南国公主与长乐郡主在御花园疯闹了好一阵子,早就睡下了,这会子怕是得叫醒南国公主,扰了公主的美梦了。” “算了,就不要打扰南国公主休息了。”向弘宣说道。 似乎向弘宣并不打算离去,凌希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好像向弘宣的来与走,对她都不重要。 “颜姑姑,给陛下准备些茶点吧,陛下怕是走了好一会路,饿了。”凌希说道。 向弘宣苦笑一声,凌希还是那个凌希,就算埋怨揶揄他,也说得那么让人无处反驳。他不禁想起那年在这后殿院外,他偷窥到的凌希,那时的凌希装病在椒房殿三年不出,他原本想着凌希不是病得不成样了,也该抑郁寡欢,结果那道门里的凌希,是那般逍遥悠闲,尤其是凌希那俏皮甜美的笑容,尽管凌希不够美艳,却还是让他眼前一亮。 他环顾着后殿,一样还是在这院中,凌希还是凌希,而他不再立在门口,他记得在这椒房殿中,在那清风苑里,凌希都有过那调皮甜美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凌希那调皮甜美的笑容就消失不见,也许在很久以前,也许就在现在。 颜姑姑刚想离去,为向弘宣准备茶点,小德子快步走进长廊,他看了一眼凌希,怯生生地说道:“陛下,殿外李女史求见。” 向弘宣眉头一紧,说道:“她来干嘛?” “说是德妃娘娘这几日不吃不喝,已经病倒了。”小德子小声地说道。 向弘宣的脸上似乎有些痛苦,他不禁抬眼望向漆黑的后宫,许久,幽幽地开口说道:“小德子,你去太医院多叫几个太医,去关雎宫看看德妃。” 小德子并没有立刻退下,他立在原地,似乎还有话要说,可他又看了一眼凌希,默默地低下头去。 向弘宣的眉间皱痕越来越深,不禁失声问道:“怎么了?” 小德子小心翼翼地走近向弘宣的身旁,小声在向弘宣的耳边说着,向弘宣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寂静的夜晚,连根针掉落在地,都能听得清楚,更何况是那窃窃私语,不经意间,凌希似乎听到了小德子在说,萧湘湘不仅病倒了,而且还忧思过重,病得都咳出了血丝,现在已经昏迷,不知生死。 小德子的私语还未说完,向弘宣就迈着急切的步子,离开了椒房殿,焦急到都没工夫跟凌希道别一声, 天空中的圆月再次躲进了乌云中,寂静爬满了长廊,似乎刚刚那阵光芒与热闹不曾来过。 颜姑姑来到凌希的身旁,小声地说道:“娘娘,陛下难得来一次椒房殿,您刚刚何必那样?” 凌希缓缓地走出长廊,她站在院中仰头望向天空,今夜的月亮如此娇羞,她想起那年,她在飞羽殿中,向弘宣赐给她三样东西,一把匕首,一瓶鸩酒,和一条白绫。 向弘宣告诉她,让她委屈一下,替人受过。当时她不甘,不愿,不想,靠着一丝疑惑,以及一点幻想,她对着向弘宣埋怨着,那时她说的话都是真话,也是心里话,即便那个时候,向弘宣可怕如虎,即便那个时候,她在后宫如履薄冰,可她愿意赌一把。今夜她依旧是她,只不过她再也不会将心里话说给向弘宣听,因为君威不可犯,因为不值得。 “颜姑姑,你没听到吗?太医院的太医都聚在了关雎宫,说是德妃昏迷大不好,陛下就慌了神,大抵陛下不会再追究德妃了。陛下的心都在关雎宫,不管本宫做什么,又有什么意义?”凌希淡然地说道。 颜姑姑望着幽静的夜晚,似乎她的眼中闪现一些泪光,她幽幽地开口说道:“娘娘,夜深了,回房休息吧。” 似乎凌希没有听到颜姑姑的话,她痴痴地坐回长廊,她盯着夜空,她想起曾经她在清风苑的日子,是有过惬意的。可最终毁在了猜忌与挑拨之间,不经意间她抬起双手,扪心自问,或许她的手早已变色,或许她的怨与仇也早已了结,但身处后宫,哪一日能远离纷争? 曾经她那么喜欢赌,几乎就是输多赢少,可她愿意冒险,因为可期可待。如今在这椒房殿,在这后宫,在向弘宣的面前,她不愿意赌了。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只有没把握的人才会赌,将命运交给对方。 第一百七十章送行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周洵坐在有些颠簸的马车上,马车正飞快地驶出邑城城门,他挑起马车的窗帘,望了一眼渐行渐远的邑城城门,思绪万千。他缓缓地放下窗帘,呆呆地盯着车内,他被向弘宣贬到崖州做郡守,他知道向弘宣是真的恼了他,他此生无望回朝,他彻底败了,所幸,最终在这次事中,萧湘湘安然无事,他想这也算是个安慰。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让沉思的周洵立刻回过神来,他不由得走下马车,只见晏清立于郊外凉亭之中,一桌子酒菜等着他。 “周大人,此去不知何时能再见,来饮下一杯吧。”晏清说道。 周洵一怔,他环顾郊外四周,空空如也,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入朝二十载,一朝出邑城,居然是位于高位的晏清,单独给他送行。 周洵拱手作揖,行礼于晏清,说道:“下官谢过晏相。” 一阵阵酒香飘进周洵的鼻中,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香气了,他微微一笑,拿起酒杯,说道:“宫中珍藏的御酒,好酒,好酒。” 说完周洵一口饮下这佳酿,晏清拿起酒壶,给周洵添满酒,说道:“周大人,果然是个好杯中物之人,这酒遇周大人,它之幸。周大人遇陛下,是陛下之幸。” 周洵手微微一颤,酒水有些倾洒在他的指尖,酒香裹着冰冷流进他的心窝,他一仰头,又是喝下一杯无声的酒水。 晏清再次给周洵满酒,说道:“那年陛下说要与西华开战,为得就是日后可以攻灭南熙,虽然当时本相很认可陛下的谋略与远见,可本相心中多少有些没底,没底这国库的银子到底够不够用。当年先帝灭南方两国,若不是东海白家在背后不断送银子,先帝没有那个底气与实力灭掉两国。可周大人不禁解决了南熙一战的军费,周大人还让国库充盈。后来镇国公北上抗戎狄,那时国之危危,凌尚书资历尚浅,北境那一年多的战场军费,几乎都是周大人亲自斡旋解决,才换来北境战士后顾无忧,周大人任职左相期间,政令法度上颇有建树,民生经济更是功绩显著,陛下重用周大人,不仅是因为近臣的关系,周大人有才有能,对东俞是有功的。” 周洵举杯对着晏清,说道:“谢晏相。” 晏清也举杯,周洵与晏清对饮一杯,晏清幽幽地又开口说道:“周大人的功绩是可以青史留名的,可惜,周大人太过醉心于经营,最后误了前程。” 一阵晨风刮过,吹动了周洵的衣袖,风中裹着的新鲜竹叶滚到了周洵的脚下,周洵俯身拾起这绿油油的竹叶,不禁转身望向远方,原来凉亭的后方有一片竹林,他想起小时候江城的郊外,也是有大片竹林,那的竹叶可比他手中的要新鲜亲切得多了。 “那年江城城破,人人都说,江城怕是要成人间炼狱,江城是幸运的,安国侯江振南带领的那支黑甲军,军纪严明,不劫掠百姓为非作歹。虽然江城也血流成河,但不是人间炼狱。可跟着南昌皇室到了邑城的南昌贵族,在掳国公夫妇暴毙而亡之后,注定他们一辈子惶惶不可终日。尤其是看到南岳与南泰那些遗族在邑城勋贵家中为奴为婢,多少人隐姓埋名成为流民,我们都成了东俞的南人。下官是幸运的,下官一到邑城,就进宫遇见了陛下,可即便如此,与陛下有情谊的下官,一样摆脱不掉南人的印记。” “南巡的时候,下官陪着陛下走遍了南方四国的旧地,当年江城破,百姓也没见得都躲进深山,可南巡的路上,山匪横行,盘踞在城邦之外的山林,山匪们不敢滋扰有东俞兵守护的东俞子民,只能去深山林间劫掠毫无东俞兵庇佑的南人,南人没有死在战火中,却活在了不公与苦难之中。后来北戎挑衅,端寿王建议陛下议和,当时端寿王想都没想,就要将南人之女做和谈之物,陛下允之。” 周洵有些哽咽,他拿起酒壶,恭敬地给晏清斟酒,又说道:“下官知道不该怨,自古成王败寇,败国之民,向来都是这个命。可南人不是金银货物,也是人啊。东俞的南人身上永远都有不公与歧视,如果不是下官迎合上意,如果不是下官为虞相的女婿,如果不是下官苦苦钻营,下官走不进前朝,坐不上百官之首的位置,也就不可能为南人的不公而鸣,南人也就没了希望,难道南人就不是东俞的子民了吗?” 晏清悠悠地放下手中的酒杯,他看了一眼眼前双眼有些红润的周洵,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百年之后,皆为东俞子民。” 周洵一怔,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他的双手不由得颤抖起来,百感交集。他想如果当年没有那么多的专营,他现在会怎样?突然他的眼中一滴泪水掉落在杯中,他慢悠悠地起身,不舍地看了一眼邑城的方向,说道:“晏相,时候不早了,崖州路途遥远,下官要上路了,就此别过。” 说完他一仰头,饮光杯中之物,快步走上马车,渐渐远去。 ..................................................................................................................... 向弘锡骑在马上慢悠悠地从邑城城门出来,远远地他就看见王蓁蓁立于城门外的马车前,他下马来到王蓁蓁的身前,说道:“四小姐,你不该来。” 王蓁蓁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她递到向弘锡的面前,说道:“王爷,我听闻衡阳之地湿热且多虫蚁,我特意从邑城里药商那买了驱虫蚁的香草,亲手缝制了这个香囊,送给王爷。” 向弘锡接过香囊,一股子香味扑面而来,他竟然没有闻到一丝刺鼻的驱虫药味,他的手指在那精致的花样上来回抚摸着,他想王蓁蓁是用心的,才会将这香囊做得如此精致有用。顿时他心头一热,鼻尖有些抽搐,说道:“本王谢过四小姐。” 说完向弘锡快速转身,就要离开,王蓁蓁激动地抬起一只手,拉住他的衣袖一角,哽咽地说道:“王爷,您就这么走了吗?” 向弘锡止步不前,他眼角的余光瞟见了衣角上,王蓁蓁那双纤细的手,他转过身来,拉起王蓁蓁的手,娓娓道来:“本王记得,陛下废后那年,陛下给了本王一件差事,当时陛下告诉本王,若是不能完成差事,那就要将本王这个一字王给撸成二字王,赐封号端水?端盆?那个时候本王就想,就算是再难完成也得完成,不然本王可就成了东俞最丢人的宗室了。可最后本王也没有完成那差事,本王惶惶不可终日,不过最后陛下也没有再追究。时隔多年,今日本王还是成了二字郡王,陛下没有赐端盆,或是端水这样的封号给本王,只是赐了端寿二字,端寿,短寿也。” “本王出城前,听闻陛下下旨将德妃的养子送回了庆王府,据说当日陛下还给庆王下了一道斥责的圣旨,庆王伏地痛哭流涕听完了斥责的圣旨后,立刻惊厥倒地,第二日就去了,活活被吓死了。在东俞宗室若没了皇帝的信任,大抵都是这个结果。” 向弘锡缓缓地放下王蓁蓁的手,说道:“四小姐,回吧,你我的婚约从此作罢,就当不曾相识过。” 顿时王蓁蓁的脸上划过两行泪水,她掩面痛哭起来,泣不成声地说道:“王爷不该上那请罪的折子,将所有的罪过都应下,若不是我告诉王爷,周洵要阻你我的婚事,王爷不会铤而走险,当初去御前告状,我是深思熟虑过的,我的罪不该王爷替我背负,王爷是我误了您。” 周洵抬起手,轻轻拭去王蓁蓁脸上的泪痕,说道:“原本就不该把你牵连进来,本王不怪你,你那俩个养子着实不孝,陛下对王家还是有感情的,过些时日,陛下的怒气消了,你找个机会进宫,好好与陛下说说,陛下会看在王太后的面上,给你寻一门良配,以后你也就有依靠了。” 向弘锡刚想抽回手,王蓁蓁就立刻抓住他的手,轻轻地覆上自己的面颊,深情地说道:“我与王爷是有婚约的,王爷莫不是嫌弃我无万金以及那一屋子的书简嫁妆,就要弃了我吗?” 向弘锡的眼眶红润起来,他看着眼前这个有些不大理智的女人,好像他不曾心动过,而且他的确是为了那万金与书简的嫁妆,才会求亲于她。 王蓁蓁双眼含泪,泪光涟涟地望着向弘锡,说道:“我非王爷不嫁,王爷一日不来娶我,我便等一日,王爷一辈子不来娶我,我便等一辈子。” 向弘锡眉头一紧,满脸的痛苦,此刻,他只觉得这个女人有些傻,傻得可爱,可爱得让他好像有些心动了。他快速转身,刚走几步,他又停了下来,一阵春风吹过,他回过身来,王蓁蓁头上那金步摇在风中摇晃**点金光,都嵌入了他的眼中。 他抬起一只手,说道:“一年为期,若一年后本王不死,本王一定派人来接夫人去衡阳,今日立誓在此,定不食言。” 瞬间王蓁蓁破涕为笑,她缓缓地来到向弘锡的身前,利落地抬起手击打向弘锡那只扬起的手掌,坚定地说道:“击掌为誓,妾身就在邑城里等着王爷,一年后王爷若来,妾身就随王爷去天涯海角。王爷若不来,余生妾身就青灯古佛相伴,决不食言。” 第一百七十一章美人与流光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萧湘湘看了看李梦清手中的汤碗,她摇了摇头,望去窗外,不经意间一滴湿泪滚落下来,静静地划过她那有些消瘦的面庞。 “娘娘,您别这样,太医说了,您是忧思太重,伤了心脉,要好好静养,若是还这般伤感,怕是要病上好久了,陛下也会心疼的。”李梦清忧心地说道。 萧湘湘抬手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她想她确实不该这么伤感,虽然她的女儿与姨母都没了,虽然她也因为周洵与连映容之事被群臣弹劾,岌岌可危,可最后向弘宣还是没有牵连她。那日她病重昏厥,向弘宣守了她一夜,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向弘宣也在关雎宫里陪她,她知道向弘宣疼惜她,向弘宣的心还在她这。当然除了向弘宣的心,如今在后宫她也一无所有了。 想到这,萧湘湘不禁问道:“陛下呢?” “陛下在飞羽殿与大臣们议事,不过陛下说了,晚些时候会来看娘娘的。”李梦清回答道。 萧湘湘摸了摸自己有些凌乱的青丝,卧病在床的两个月时间里,她就是这般模样见向弘宣,她想向弘宣怕是早已忘了自己那风姿卓越的容貌了吧。 “梦清,快,给本宫梳妆,陛下来了,本宫不至于太过难看。” 说着萧湘湘立刻从床上起身,身子有些虚弱的她,踉跄了几下,好在李梦清及时扶住她,她来到梳妆台前,李梦清仔细地给她整理着妆容。 忽然一丝白光出现在萧湘湘眼前的铜镜里,她猛地拉住李梦清的手,倾身贴近铜镜,仔细看了又看,她那青丝里有几根白发格外醒目。萧湘湘眉头紧蹙,她的手也不由得紧紧握住黄杨木梳,忽然啪的一声,黄杨木梳的梳齿断了,瞬间萧湘湘的手指间也红肿起来。 李梦清一惊,她心疼地握住萧湘湘的手,眼眶渐渐红润起来,她立刻转身去拿药箱,萧湘湘痴痴地望着铜镜,似乎她的眼中就只有那几根晃眼的白发。 “梦清,本宫老了吗?”萧湘湘呆呆地问道。 李梦清一怔,她那拿着药箱的手,不知不觉中晃荡了一下,药箱里的瓶瓶罐罐叮咚作响,她来到萧湘湘的身旁,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您这只是病了许久,人有些倦容了而已,娘娘修养一段时间,就会容光焕发。” 萧湘湘失落地低下头去,李梦清不太会说谎,她想她也许真的有些容颜老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薛暮烟缓缓地走进殿内,说道:“德妃娘娘,您好些了吗?” 萧湘湘一怔,自从周洵与连映容出事后,后宫的女人就再也没有来过关雎宫,当然包括薛暮烟。萧湘湘微微咳嗽两声,病态十足,轻声说道:“本宫好多了,多谢薛美人关心。” 刚进内殿,薛暮烟就一眼看到了萧湘湘头上那几根碍眼的白发,她来到萧湘湘的身后,关切地说道:“娘娘,太医说了,您要好好静养,这样病才能好的快,陛下也才能放心。” 说着薛暮烟一只手撩起萧湘湘的一缕青丝,有些失落的样子,又说道:“娘娘的美貌在后宫独一无二,臣妾若是能有一二,陛下也就能多看臣妾一两眼了。” 萧湘湘眼中一亮,她的一只手不禁抚摸起自己的面颊,激动地问道:“薛美人,本宫还是那般美艳吗?没有老了吗?” “娘娘再说什么胡话,娘娘若是老了,陛下怎会如此痴恋娘娘呢?”薛暮烟故作惊讶地说道。 薛暮烟的话确实让萧湘湘为之一振,但很快她的眼中就划过一丝落寞,她想到了凌希,凌希也会老,可凌希大抵不会像她这么惧怕衰老,毕竟凌希有家族荣耀支撑,不管得不得宠,凌希都无惧岁月,可她刚刚经历一场生死变故,现在她只剩下这美貌可以依靠了。 她不禁失声说道:“自古以色侍君者,色衰而爱驰;以德侍君者,地久而天长,本宫终究比不了皇后,皇后是永远的皇后,本宫是一时的宠妃。” “德妃娘娘,您可千万别这么想,这后宫的路长着呢,若是娘娘这般沮丧,以后在这后宫可就没了活路。”薛暮烟急切地说道。 萧湘湘立刻抬头看向薛暮烟,吃惊地问道:“薛美人,你这话何意?” 薛暮烟低下头去,思量了一会,幽幽地开口说道:“臣妾就是有些心中不安,最近后宫发生了太多事,一件件,一桩桩,似乎都是冲着德妃娘娘来的,臣妾就是有些怕,怕有人容不下娘娘,以后怕是也容不下臣妾了。” 说话间薛暮烟拿出丝帕掩面,轻声抽泣起来,萧湘湘看着薛暮烟这情真意切的样子,她不禁眉头深锁,眼中也布满了疑窦与担忧,她喃喃自语道:“皇后…” 薛暮烟眉梢微微一挑,她倾身贴近萧湘湘的面庞,看着铜镜中的萧湘湘,说道:“娘娘,您有如此倾国之貌,陛下的身和心都会在您这,只要有了陛下的宠爱,您就不必惧怕皇后娘娘。” 萧湘湘盯着铜镜中的自己,那几根白发依旧那么醒目,还有她那久病在床的病容,她想她得擦抹多少胭脂水粉才能盖住这份倦容?再多么精心打理发式,又能掩住这银丝多久? 想到这,萧湘湘的心揪在了一起,她不由得一只手捂住心口,呆呆地说道:“英雄会迟暮,美人也会白头,本宫终会老去。” 忽然薛暮烟在萧湘湘耳边,小声说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娘娘,美人都会老,可只要活在对方的心中,留住最美的样子,那便会被记一生,成为挚爱,在陛下眼中,娘娘便是如此美艳的挚爱。” 萧湘湘一怔,她侧目凝视着薛暮烟,痴痴地问道:“当真?” “当然,在后宫女人心中,娘娘与陛下就是这般。” 萧湘湘垂下双目,不经意间一滴清泪滚落下她的眼眶,掉落在她那红肿的手指间,一阵阵火辣的痛感奔向她的心窝,她有些不确定,她与向弘宣真的如此吗? 薛暮烟一看萧湘湘落泪,连忙说道:“都怪臣妾,惹得娘娘如此伤感,是臣妾的不是了,娘娘,赶紧回床休息吧。” 说着她扶着萧湘湘到了床边,萧湘湘表情呆滞,似乎还在想着刚刚的话,薛暮烟慢悠悠地转身,脸上划过一丝诡异的笑容,向殿外走去。 萧湘湘的耳边不断环绕着薛暮烟得话,她呆立在床前许久,喃喃自语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 御花园中,凌希闲庭信步着,一阵初夏的凉风吹过,枝叶与繁花在风中,来回摇摆着,零星的葱绿裹着色彩斑斓的花瓣随风飘舞,似乎突如其来的夏热都消退不少。忽然这股凉爽的夏风里又飘进了几缕悠扬的乐声,丝丝悦耳,久久让人不能忘怀。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度与泰娘娇。风又飘飘。雨又萧萧。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凌希停下脚步,她好奇地望向远方,似乎远处凉亭中有人在奏曲,她不由得寻着声乐,一步步向凉亭走去。 “真是好曲。”凌希幽幽地开口说道。 乔心悠立刻放下琵琶,她恭敬地给凌希行礼,似乎并不惊讶凌希的到来。 凌希缓缓地走近乔心悠,她俯身摸了摸乔心悠身旁的琵琶弦,从小她就对乐器没有天赋,琴艺很差,她想向弘宣得亏没听过她弹曲,不然怕是不会那么喜爱音律了,想到这,她不禁苦笑一声,说道:“难怪陛下如此爱听你的曲,确实很让人惊艳。” “皇后娘娘过誉了,若是娘娘爱听,奴婢日日去椒房殿弹给娘娘听。”乔心悠说道。 嘣的一声,不经意间,凌希的手指勾动琵琶弦,她略微尴尬地笑了笑,转过身来,看着乔心悠,说道:“乔宫人,你这是特意在御花园中等本宫呀?” 乔心悠微微抬起双目,并没有惊慌,她大胆地走近凌希几步,小声地说道:“娘娘,奴婢不过就是想给您弹奏一曲。” 凌希想起刚刚乔心悠弹的那首曲,低声说道:“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谁又能敌得过流光?” 乔心悠一怔,顿时她眼眶红润起来,她垂下双目,说道:“流光是那无情的岁月,没有人能敌得过,可奴婢想,敌不过那就同行,至少能够无憾。” 凌希看着眼前这个有些胆大又机智的女人,她想起那年乔心悠进宫的情景,尽管乔心悠进宫后只得了个宫人身份,尽管乔心悠圣宠不浓,可乔心悠没有半点乱了分寸,似乎乔心悠从进宫那刻起,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那时候她就知道乔心悠不是宫里那些争艳的女子,这个女人不仅聪明,还懂进退。 凌希盯着乔心悠,目光深邃,问道:“如何同行?” 乔心悠抬起头来,她悄悄贴近凌希的耳边,小声说道:“皇帝为天,皇后为地,天地本该同行,但天有不测风云,奴婢愿做飞羽殿中皇后娘娘的耳与口,让天地同行。” 凌希默不出声,静静地看着乔心悠,她知道身旁这个聪明的女人,大概是知道了连映容与周洵之事,与她有关,昭庆死后,乔心悠也就没有依靠,若是乔心悠在后宫中找靠山,似乎身居皇后高位,且差点就灭了德妃的她,是最好的人选,可凌希就是有些不确定,不确定乔心悠这毛遂自荐到底有几分真? 乔心悠实在看不出凌希到底怎么想的,她知道今日她这般在御花园中引凌希来,过于唐突,容易让凌希生疑,她也知道,自从她进宫后,她没少传后宫消息给昭庆,在凌希的眼中,她不是个安分的后宫女人,她更知道她曾经在向弘宣面前的那些进言,凌希大抵也都知道了,这些都足以让凌希不容她。 可她不得不冒险来见凌希,因为昭庆死了,因为后宫险恶,更因为她不得向弘宣的宠爱,她想活着,在后宫中活着,哪怕始终只是一个宫人的身份。 忽然凌希转身就要朝着椒房殿走去,似乎刚刚乔心悠的担心都成了现实。一瞬间乔心悠的脸上滚落下两行泪水,她立刻跪倒在地,大声说道:“皇后娘娘,奴婢恳请娘娘赐奴婢一死。” 凌希停下了脚步,可她并没有转过身来,她呆立在原地思量了许久,她幽幽地开口问道:“乔宫人,何出此言?” 乔心悠的眼中溢满了泪水,她看着凌希那若离的背影,无奈地说道:“娘娘,原本奴婢就是长公主送给陛下的伶人,奴婢这些年恩宠不多,但也与后宫中娘娘们争过宠,尤其是德妃娘娘在飞羽殿时,奴婢与德妃是有些过往的。可如今长公主去了,后宫之中再无人庇护,若是皇后娘娘不愿意庇护奴婢,不如赐死奴婢,奴婢也算得了个善终。” 说完乔心悠伏地不起,痛哭流涕,似乎真的伤心欲绝。 可凌希依旧没有转身,她淡淡地说道:“既然乔宫人求死,那本宫就成全了乔宫人,乔宫人说说吧,还有什么未了心愿,本宫或许能够让你如愿。” 乔心悠一愣,伏地的脸庞上早已泪水泛滥,她再也没有勇气抬起头,仰望凌希,仰望湛蓝的天空,因为她要死了,突然她想到了昭庆,想到了乔琪,她甚至想到了她那父母,以及她那没有印象的家乡。 “奴婢斗胆恳请皇后娘娘,能让奴婢死后葬回老家,奴婢不想死后,依旧风又飘飘。雨又萧萧。”乔心悠悲痛不已地说道。 忽然凌希的嘴角微微勾起,她缓缓地转过身来,她俯身扶起伏地的乔心悠,从手腕上取下一只金钏,牢牢地扣在乔心悠的手腕上。乔心悠一愣,她抬起那双疑惑的泪眼,看着凌希。 “本宫很是喜欢乔宫人的琵琶曲,以后乔宫人每旬日就来椒房殿给本宫奏曲可好?” 瞬间两行热泪从乔心悠的眼中奔流而下,她激动地说道:“奴婢遵旨。” 第一百七十二章告密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薛暮烟诚惶诚恐地跪在凌希的面前,梨花带雨地哭泣着,凌希眉头紧蹙,薛暮烟的话到底有几分真? “薛美人,你是说德妃打算毒害南国公主?”凌希问道。 薛暮烟收起那哭声,立刻正直了腰身,怯生生地说道:“臣妾确实在关雎宫看到李女史跟德妃说着南国公主的一些事情,似乎德妃对南国公主非常上心,而且臣妾不经意间,看见….” 薛暮烟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但很快她又说道:“臣妾看见李女史拿了个瓷瓶小心翼翼地交给德妃娘娘,曾经臣妾见过李女史用那瓷瓶之物毒死过关雎宫里的猫,德妃一直坚信是娘娘害死了她的两位公主,所以,臣妾猜,德妃怕是想对南国公主不利。” 凌希眉心一紧,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薛暮烟,试探地问道:“德妃的两位公主死于意外,与本宫有何干?不过德妃既然有心要害南国公主,怎么会轻易被你洞悉?” 一听凌希这话,薛暮烟瑟瑟发抖起来,她立刻伏地不起,痛哭流涕地说道:“皇后娘娘恕罪,太医说德妃是心疾,怕是她把一切的怨恨都算在了娘娘的身上。薛家原本就与德妃娘娘有些交情,而且自从臣妾的五皇子去了后,臣妾的恩宠不算多,臣妾想要在后宫中安稳度日,想要维护薛家这份宫内殊荣,臣妾不得不在后宫中找份依靠,曾经臣妾很想得到皇后娘娘的另眼相看,可惜娘娘瞧不上臣妾,臣妾无奈啊,只能靠向圣眷正浓的德妃,于是臣妾也就去关雎宫勤了一些,德妃对臣妾是有一些信任的,后来连姑姑自尽后,德妃对臣妾就越发信任,很多事情也就不避忌臣妾,因此臣妾才能在关雎宫洞悉如此大事。” 凌希看着眼前声泪俱下的薛暮烟,似乎她说的话很情真意切。凌希不禁想起薛暮烟刚进宫之时那份不争不抢的从容淡定,与现在这份慌张是那般反差巨大。 “既然德妃如此信任你,你该好好效力德妃呀,何必来跟本宫这个不受宠的皇后告密呢?”凌希疑惑地问道。 薛暮烟更加害怕起来,她头也不敢抬头,猛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似乎拿出了所有的诚意,哭泣道:“皇后娘娘,臣妾也是位母亲,臣妾的五皇子也曾被宫妃暗害,德妃谋害公主,臣妾于心不忍,臣妾做不到无动于衷。” 薛暮烟的话像一道闷雷震动了凌希的心,凌希想起那雨夜里薛暮烟怀抱五皇子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她又想起了向曦缘,她的心与身不由得乱了。她也曾是个母亲,她明白一个母亲看见孩子有危险之时的反应,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自己的孩子,此时,她想或许薛暮烟的话是有几分真的。 薛暮烟微微抬起头,泪眼看向凌希,又小声地说道:“而且……” “而且什么?”凌希立刻问道。 “而且南国公主是陛下如今唯一的孩子,又是娘娘养在身边的孩子,若是南国公主出了意外,陛下与娘娘定然不会罢休,陛下或许不会怀疑德妃,可娘娘就不一定了。娘娘您跟德妃在后宫中争斗了这么多年,德妃也没有如愿以偿,如今的德妃,整日被心病所困,她怎么可能还是娘娘的对手,臣妾,臣妾不过就是不想跟着德妃一起陪葬。” 说完薛暮烟又重重地给凌希磕头,似乎将她的真心与顾虑都摊开来给凌希看。 凌希眉头依旧紧锁,她记得丁绿拂跟她说过薛暮烟不简单,颜姑姑也不止一次对她说,薛暮烟不是那人间仙子,可她又想起那年在薛府月下,薛暮烟那几分愁语,以及在平城里薛暮烟对着江晚枫的那份深情,她有些动摇,似乎从来她就没有真正看清过这个女人。 凌希缓缓地来到薛暮烟的身前,她扶起薛暮烟,看着薛暮烟那张清雅的面庞,如果这个女人不进宫,或许她的心就能跟脸一样,那般清新脱俗了。 “薛美人,你刚刚所说兹事体大,要不你跟本宫去飞羽殿,说与陛下听,让陛下圣裁。” 薛暮烟一惊,她立刻挣脱掉凌希的手腕,又跪倒在地,惊恐地说道:“皇后娘娘,臣妾不会跟您去飞羽殿,陛下如何宠爱德妃,您不是不知道,连姑姑犯下如此大罪,陛下连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如果臣妾跟着娘娘去了飞羽殿,陛下一定不会信臣妾之话,娘娘您是皇后,陛下不会怎么着您,可臣妾呢?陛下一定会恼了臣妾,德妃也会怨恨臣妾,那臣妾以后在后宫就没了活路,娘娘,臣妾来告诉您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娘娘早有防范,娘娘若不信臣妾,就当臣妾没来过。” 说完满脸泪痕的薛暮烟快速起身,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凌希的眼中与心中都是薛暮烟那让人琢磨不透的脸,尽管刚刚凌希不断试探薛暮烟,可薛暮烟的反应似乎很是真实,也许薛暮烟没有说谎。忽然她大声说道:“来人,去把南国公主带来。” 馨儿快步来到凌希身旁,说道:“皇后娘娘,刚刚关雎宫的李女史来将南国公主接走了,说是今夜陛下要去关雎宫用膳,所以来接公主过去陪陛下用膳。” 凌希一惊,她耳边不停响起薛暮烟的话,她慌乱的心立刻在胸口忐忑不安,她来不及细想,立刻大步往关雎宫走去。 .................................................................................................................... 凌希快步走进关雎宫,刚踏入内殿,她远远就看见箫湘湘一身华服,倾卧在软榻之上,脸上那精致的妆容将萧湘湘的美貌展现无遗。虽然萧湘湘的容颜上笼罩了一丝病容的惨白,但却让箫湘湘多了几分不一样的美态。 凌希缓缓地走近箫湘湘,不紧不慢地对她说道:“德妃,听说你身体抱恙,本宫来看看你。” 说话间凌希环顾殿内,她并没有看到向依依,而且殿内的宫人与内侍都不见了,凌希眉头一紧,心中有些不安,又说道:“听说德妃你将南国公主接到关雎宫了,怎么没看到公主?” 萧湘湘微微支起身子,似乎很是艰难,轻慢地说道:“皇后娘娘恕罪,臣妾久病在床,已经不能起身给您行礼了。” 说着萧湘湘看了一眼床前的药碗,药碗还在散着热气,她微微一笑,又说道:“臣妾病了好些时日,这关雎宫的宫人们都懒散了,跟前也都没人侍奉,臣妾这笨拙的身子怕是不能自己吃药了,不知道皇后娘娘能不能给臣妾一个殊荣,得幸娘娘的喂药?” 凌希冷笑一声,萧湘湘这般无礼轻视她,并且还以病姿邀恩,可她却无处反驳。她得是个大度的皇后,尤其是在病态的宫妃面前。 凌希按下心头的不安,她缓缓来到萧湘湘的塌前,轻轻地拿起药碗,耐心地一勺勺将汤药喂到萧湘湘的口中,箫湘湘没有任何犹豫,似乎凌希手中的汤药不是苦的,萧湘湘面带微笑,喝下凌希送服的汤药。 “德妃你这身子还不大好,南国公主顽皮,怕是会扰了你的清净,本宫还是将南国公主带回去,改日等你身体好些,再带她来。” “皇后娘娘,不用担心,南国公主很好,刚刚她吃了好些糕点有些困意,在偏殿休息了。” 凌希一听萧湘湘这话,她那颗慌乱的心似乎安稳不少,她想萧湘湘再胆大,也不至于敢当着她的面就毒害向弘宣唯一的女儿吧。可她没有见到向依依,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萧湘湘可是个手段高明之人,她是领教过的。 “那德妃你就好好休息,本宫先带南国公主回去了。”凌希着急地说道。 忽然萧湘湘一把抓住凌希的手,神秘地笑了笑,说道:“皇后娘娘,先不要着急走嘛,臣妾还有个秘密想告诉你。” “秘密?”凌希不解地问道。 萧湘湘缓缓地贴近凌希得耳边,小声说道:“皇后娘娘,臣妾要死了。” 凌希一怔,手中的汤勺就掉落在药碗中。凌希疑惑地看着萧湘湘,萧湘湘一张得意的笑脸与她那十分的病容格格不入。 萧湘湘缓缓地放开了凌希的手腕,一只手指着凌希手中的药碗,轻描淡写地说道:“汤药里有毒,是臣妾自己下得,如果陛下来得够快,或许臣妾还能死前见上陛下一面。” 凌希猛地起身,她直勾勾地盯着手中的药碗,她恍然大悟,不管是今日薛暮烟那突如其来的告密,还是萧湘湘将向依依带到关雎宫,为得不过就是想让她来这关雎宫,来亲手给萧湘湘喂下这碗毒药,凌希不得不承认,萧湘湘真是好手段。凌希望了望殿外,如果现在她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怕是在向弘宣那就更说不清了吧。 凌希不可思议地看着萧湘湘,不解地说道:“德妃,你就这么恨本宫?为了陷害本宫,不惜给自己下毒?值得吗?” 萧湘湘面色一僵,她垂下双目,热泪盈眶而出,她低声说道:“皇后娘娘,恨您确实不值得搭上臣妾的命,但赢您值得。” 箫湘湘抬起泪眼,看着凌希,哭诉道:“臣妾也曾是南熙后主的宠妃,后主待臣妾也是那般宠爱,只不过后主只有宠没有爱,可陛下不一样,陛下真的疼惜臣妾,陛下对臣妾的好,让臣妾贪恋,臣妾不能丢了陛下的心,不能….” 说着萧湘湘的手不由得覆上她那美艳的脸颊,落寞地说道:“臣妾知道,臣妾得幸于陛下,是因为这倾城之貌。可皇后娘娘,您没有美貌,陛下对您却与旁人不同,臣妾与娘娘在后宫斗了多年,谁也没斗赢谁,臣妾有些糊涂了,到底臣妾与娘娘谁才是陛下心中的挚爱?” 萧湘湘这有些魔障的神态,让凌希不由得动容,也许萧湘湘为了争宠,确实一直在骗向弘宣,也许萧湘湘也的确双手已经沾满鲜血,可萧湘湘对向弘宣是有真心,她爱向弘宣,比任何人都爱,凌希不得不承认。 “臣妾若是美貌还在的时候,死在了陛下的怀中,或许臣妾就能成为陛下心中那个永远挚爱的女人。” 说着箫湘湘仰天大笑,也许是太过兴奋,也许是毒药发作,她一低头,一口鲜血喷在了自己的衣服上。忽然一个宫女走进内殿,看到口吐鲜血的箫湘湘,惊吓不已失声大叫一声。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凌希对着宫女大声吼道。 箫湘湘从容地拿起丝帕擦了擦嘴角,轻咳一声,说道:“臣妾已经一无所有了,臣妾的孩子,还有连姑姑……” 说起连映容,萧湘湘又动容地哭泣起来,连映容一手将她养大,虽然连映容将她送进后宫,她知道,连映容为了她可以去死,最后连映容真的为她死了。 萧湘湘怒目盯着凌希,似乎拿出了最后的力气,咬牙切齿地说道:“皇后,您敢说连姑姑的事,您就真的没有插手吗?还有臣妾那两个可怜的女儿,她们就真的死于意外吗?皇后娘娘,您说,臣妾这笔买卖是不是很合算?如果臣妾一条命,能换陛下的心和尊贵皇后的命,很值得,不是吗?” 凌希的双手紧紧扣在一起,她佯装镇定,冷冷地说道:“德妃,你疯了,陛下是明君,本宫只是喂了你一碗药而已,毒药从何而来,本宫为何害你?只要仔细查查,陛下就能明白,此事与本宫无关,你白费心机了。” 萧湘湘低头苦笑一下,轻声说道:“好可惜,臣妾看不到结果了,不过结果未必就如皇后所说那样吧,陛下如何决断,只能拭目以待了。” 忽然众多太医涌入关雎宫,太医们看着萧湘湘这身前大片鲜红,立刻慌乱起来,不一会,关雎宫里喧闹不止,凌希看着太医们那忙乱的身姿,不知不觉中她的手心冒出了细汗,她想向弘宣很快就会来了,可向弘宣来了之后,到底会相信谁的话呢? 第一百七十三章赔命?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弘宣踏着急促的步伐走进关雎宫,他刚走入内殿,就看见凌希立在殿内,他眉头一紧,脸上飘过一丝不悦。就径直从凌希身旁走过,连侧目看一眼凌希的工夫都没有,就更别说与凌希说上一句话,似乎向弘宣此刻的心中与眼中都是萧湘湘。 萧湘湘虚弱地躺在床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她微微一笑,满眼尽是得意,向弘宣坐在萧湘湘的床前,他看着嘴角还有一丝血迹的箫湘湘,心疼地说道:“德妃,你这是怎么了?” 萧湘湘有些迷离的眼睛上下忽闪了两下,顿时眼中泪光涟涟,艰难地说道:“陛下,臣妾要走了。” 向弘宣一惊,他不由得将萧湘湘拥入怀中,大声严厉问道:“太医呢?” 刘太医看着向弘宣这盛怒的模样,早已吓得六神无主,慌乱中,他立刻从不远处走上前来。 向弘宣一看到刘礼,就急切地问道。“德妃到底怎么了?” 刘礼低下头去,偷偷瞟了一眼呆立的凌希,凌希的脸上面无表情,似乎萧湘湘的垂死之态与向弘宣的巨怒,她都不关心。刘礼思量了一下,说道:“陛下,德妃娘娘,这是中毒了。” “关雎宫里怎么会有毒物,毒从何来?”向弘宣追问道。 刘礼指了指床前那半碗汤药,小声说道:“陛下,德妃娘娘的汤药中有毒。” 向弘宣直勾勾地看着床前这碗要人命的汤药,双眼赤红。忽然箫湘湘一口鲜血喷在了向弘宣的胸前,他的双眼似乎被红色糊住了,再也无法从萧湘湘的身上,移开半分。 萧湘湘有气无力地说道: “陛下,臣妾无福,以后不能侍奉陛下了,臣妾能来东俞后宫,能遇到陛下,是臣妾一生最大的幸事,可惜臣妾未能给陛下留下一儿半女,曦月与曦缘,也早夭而亡,臣妾在这后宫最终一无所有,不过臣妾不后悔来这东俞的后宫,臣妾不后悔爱上陛下。” 说话间箫湘湘又一口鲜血吐在了向弘宣的身上,向弘宣有些慌张地用衣袖轻轻拭去萧湘湘嘴角的血渍,轻声安慰道:“湘湘,不怕啊,没事的,朕会救活你的。” 说完向弘宣扭过头来,冲着刘礼厉声说道:“今日,若救不回德妃,你们都得死。” 刘礼吓得立刻跪倒在地,全身颤抖着,一个劲给向弘宣磕头,怯生生地说道:“陛下,恕罪呀,德妃娘娘中毒太深,已经回天乏术了。” 萧湘湘吃力地拉了拉向弘宣的衣角,说道:“陛下,臣妾冷。” 向弘宣再次搂紧箫湘湘几分,他怀中的萧湘湘气息越来越弱,向弘宣根本顾不上别人,不管是那已经快被他吓得半死的刘礼,还是一直被他漠视的凌希,好像世界只有他与箫湘湘,其他人都不重要了。 “陛下,一个人孤零零在地下长眠,更冷,臣妾不想那么孤冷,陛下,臣妾求您一件事,臣妾死后,能让臣妾陪葬在陛下的陵寝吗?”萧湘湘气若游丝地说道。 向弘宣紧紧地抱着箫湘湘,箫湘湘的一头青丝,在他的脸庞上异常冰冷,似乎都在告诉向弘宣,他怀里的女人他留不住了。他不禁想起萧湘湘初入后宫之时,是那般惊艳,在平城,萧湘湘又如何替自己中毒,回到后宫后,萧湘湘为自己试毒,与自己共死的决心,似乎在这熟悉又陌生的后宫里,只有萧湘湘不曾对自己变过,向弘宣的眼中红润起来,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顿时箫湘湘的泪珠就如同下雨般,不断从眼眶中涌出,很快就浸湿了向弘宣胸前的衣服。萧湘湘艰难地抬起一只手,眼看就要触摸到向弘宣的脸庞,却重重地落在床前,箫湘湘的眼角划过最后一滴泪水,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向弘宣悲痛着抱着萧湘湘许久,尽管关雎宫内跪满了宫人,哭声一片,尽管凌希就站在他不远处,他都视而不见,痛苦的脸上,静静地划过一行泪水,他的视线缓缓地落在床前的汤药上,忽然他猛地起身,大声问道:“谁,是谁给德妃喝得这碗药?” 刚刚还哭声响彻宫殿的宫人们,立刻停止了哭泣,她们纷纷低下头去,沉默不语。一时间,偌大的关雎宫内却没有一个人敢回答向弘宣的话。 “关雎宫内宫人照顾德妃不力,全部处死。” 向弘宣冷冷地说道。 “皇后,是皇后刚刚给娘娘喝的那碗药。”一个小宫女唯唯诺诺地大声说道。 向弘宣一怔,他猛地看向凌希,目光渐渐深邃,他缓缓地来到凌希的身前,说道:“皇后,你今日为什么会来关雎宫,那碗药是你亲手喂给德妃的吗?” 凌希看着向弘宣那双烧红的双眼,就像两颗钉子钉在了向弘宣那好像很平静的脸上,血腥的红色,与脸上的平静是那么格格不入,凌希从未见过这样的向弘宣,她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可向弘宣却一步步向她逼近。 “皇后,朕在问你话呢,回话….”向弘宣一声怒吼道。 向弘宣的怒吼声如一道晴天霹雳,瞬间让凌希清醒,她不能告诉向弘宣,她是担心向依依被萧湘湘毒害,所以急切地来关雎宫,她也不能告诉向弘宣,萧湘湘是为了陷害她,服毒自尽的,她从来都知道,向弘宣是个非常自信之人,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萧湘湘死在了向弘宣的怀中,她说什么,向弘宣都不会信,尤其是对萧湘湘不利的话。 凌希立刻跪倒在地,重重地给向弘宣磕了一个响头,大声说道:“陛下,臣妾听闻德妃久病不愈,过来看望德妃。臣妾来到殿内,居然连一个侍奉的宫人都没有,德妃不能服药,臣妾于心不忍,便给德妃送服汤药,臣妾万万没想到,这汤药里竟有剧毒,陛下,臣妾不曾毒害过德妃,请陛下明鉴。” 向弘宣缓缓地蹲下身来,他的目光依旧那么深邃,他一只手抬起凌希的脸颊,冷冷地说道:“皇后与德妃不睦多年,皇后你会有那么好心来看望德妃?” 向弘宣那双红目死死地盯着凌希,凌希的心也被这道红光射的慌乱起来,她凝视着向弘宣,狠狠地咽下口水,努力镇定着,冷静地说道:“陛下,如果臣妾要害德妃,臣妾不会蠢到亲自来下毒,让关雎宫的所有宫人来见证臣妾的罪行,陛下,您该知道,臣妾若是真想害德妃,臣妾有办法让自己置身事外。” 凌希的辩解,向弘宣似乎一句也没听进去,他冷不丁地说道:“也许皇后就是这么反其道而行之,曾经皇后就是这么出其不意地去内卫府,皇后太聪明,谁又能知道,这一次皇后不是一样兵行险着呢?” “陛下,臣妾为什么要毒害德妃?因为争宠吗?陛下的心中还有臣妾吗?若是有,臣妾还需要这般向陛下解释吗?陛下,您想想,臣妾还需要毒害德妃吗?”凌希不死心地说道,她拿出了所有的勇气,想要将向弘宣从愤怒中拉回理智,当然也是在努力地救自己。 向弘宣不知不觉中加重了手指的力度,凌希白皙的面颊很快被向弘宣的手指捏得红了一片,向弘宣冷冷地说道:“那年德妃进宫,皇后的妹婿就在前朝公然指摘德妃是妖妃,要逐德妃出宫,后来德妃与宫妃们发生冲突,皇后厚此薄彼,重罚了德妃,再后来朕想给德妃一个夫人封号,皇后告诉朕,德妃无才无德,不堪嘉誉,直到德妃因救朕生女,荣登妃位,皇后依旧看不惯德妃,曦月死的时候,德妃歇斯底里地指摘皇后是凶手,皇后就是这般咄咄逼人,最后逼晕了德妃,皇后,你就这么容不下她吗?” 凌希一愣,向弘宣的话就像一把利刃,一刀刀割向凌希的心,恍惚间她似乎又看到萧湘湘那得意的眼神,她想向弘宣不会听进去她的话了,最终萧湘湘赢了。 忽然凌希的眼角掉落一滴清泪,慢慢地划过向弘宣德手指,她缓缓地说道:“陛下,臣妾冤枉,请陛下明鉴。” 向弘宣松开了凌希的面颊,他依旧目光灼灼地盯着凌希,问道:“皇后,给朕个理由,告诉朕,你为什么来关雎宫?” “臣妾说了,臣妾是来看望德妃,但没想到德妃的汤药里有毒。”凌希绝望地说道。 向弘宣猛地起身,他快步来到窗前,拿下挂在窗边的宝剑,他拔出利剑,一步步靠近凌希,向弘宣颤抖的手微微抬起,对着凌希,说道:“皇后,朕再问你一遍,你来关雎宫的理由,朕要听真话。” 凌希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利剑,向弘宣只要稍微再靠近一点,凌希的喉咙就会被这利剑割破,凌希微微合上双眼,坚定地说道:“陛下,臣妾说了,臣妾是来看望德妃的,德妃中毒之事,确实不是臣妾所为,请陛下明鉴。” 向弘宣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利剑,他的双眼被熊熊怒火包裹着,似乎随时都能将凌希淹没在这腔怒火之中,他知道凌希在骗他,他不知道的是,凌希从什么时候开始骗他?还是一直都在骗他。 向弘宣悠悠地举起利剑,朝着凌希砍去,突然向依依扑在凌希的身前,用身体挡住凌希的身驱,向弘宣一惊,他的手悬在空中,他低声说道:“依依,走开。” 向依依紧紧地抱着凌希,满脸泪痕地看着向弘宣,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一觉醒来,等来的不是向弘宣陪她用晚膳,而是向弘宣要拿剑杀了凌希,杀了她的母后,她倔强地瞪着向弘宣,大声说道:“我不,父皇,母妃已经死了,孤独地死在夕颜宫里,现在您还要在关雎宫里杀了我的母后吗?” 向弘宣一怔,他颤抖的手一松,宝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此刻向弘宣才知道,向依依怨他,他朝着窗外望去,他知道这偌大的后宫从来没有一天是平静的,他默默地转过身去,可没走两下,向弘宣感到一阵晕眩,他踉跄了几步,似乎胸口也有些什么东西堵着,他停下脚步,一只手捂住胸口,突然,他口中一股血腥味喷涌而出,鲜血一点点从他口中滴落地上,很快他的眼中被这片红色覆盖,向弘宣双眼一闭,重重地摔倒在地…………… 第一百七十四章博弈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刺眼的阳光在凌希的眼中与身上跳跃着,带着夏日的热度以及那钻心的躁动,在凌希的身周游窜,凌希静静地跪在飞羽殿前,曾经她也这般在这跪过,她记得那是个寒冷的冬季,她被王殊月陷害毒害凤茕璎。 那时她在向弘宣的眼中还只是个摆设皇后,那时后宫里还是王太后说了算,那时她一样是百口莫辩。可最后理智的向弘宣听进去了她的辩白,她孤注一掷,博得了一条生路,可现在,后宫之主的她,无数家族荣耀支撑的她,还有曾经似乎被向弘宣珍视的她,却再也说服不了向弘宣。 凌希低头看着凤袍上那金线在日头下闪着的光芒,她不由得伸出手触摸那耀眼的阳光,一阵阵热感迅速游遍她的全身,但却在心房之外止步,她想即便是盛夏的骄阳,怕是也暖不了现下她的心了。 颜姑姑悄悄地来到凌希身旁,她小声说道:“皇后娘娘,奴婢打听清楚了,刘太医说,陛下是急火攻心,再加上之前的虚态,才会吐血晕倒,昨夜陛下已经醒过来了。” 凌希盯着地面许久,幽幽地开口问道:“现在是谁在飞羽殿内侍奉陛下。” “是薛美人,听说陛下昨夜醒了之后,就宣薛美人来飞羽殿,弹了半宿的箜篌曲,方能安然入睡。”颜姑姑小声说道。 凌希苦笑一声,萧湘湘死了,自己还跪在飞羽殿前,不知道向弘宣打算如何处置她,最后倒是薛暮烟毫不费劲挤进了向弘宣的身旁,或许她与萧湘湘谁都没赢,薛暮烟才是真正的赢家,她们都给薛暮烟做了嫁衣。 颜姑姑靠近凌希几分,在凌希耳边,又说道:“皇后娘娘,小国舅爷说让娘娘放心,毒杀德妃一事,无凭无据,牵连不到娘娘,凌家已经联络朝臣,如果陛下执意问罪娘娘,那么朝臣们就会来这飞羽殿劝诫陛下,若是陛下还是不听,那么朝臣们就会请三司介入,进入后宫彻查此事。” 凌希抬头看向颜姑姑,三司介入?如果前朝三司要员进宫查案,那么向弘宣的后宫还有什么秘密?多少宫廷秘闻,都会被臣子知晓,那向弘宣在朝臣面前还有什么底气?又谈何帝王之威。 忽然薛暮烟从飞羽殿内走出,她缓缓地向凌希走来,她那越来越清晰的面庞上,凌希清楚地看见,那是一张春风得意地笑脸。 薛暮烟来到凌希地面前,微微向凌希行礼,轻声说道:“皇后娘娘,您请回吧,陛下是不会见您的。” “薛美人是为陛下来传旨的?”凌希冷冷地问道。 薛暮烟冷笑一声,说道:“娘娘多虑了,臣妾就是看着娘娘这般在飞羽殿外受苦,于心不忍,好心来提醒娘娘一下。” 忽然薛暮烟俯下身子,贴近凌希的耳畔,小声说道:“皇后娘娘,对不住您了,臣妾好心提醒您要提防德妃,可没想到德妃的毒居然是用在自己的身上,娘娘,不能怪臣妾,臣妾只是猜错了。” 说着薛暮烟一脸的坏笑,她的脸上还夹杂着那些许得意,凌希瞪着她,说道:“滚……” 薛暮烟继续微笑着,微微向凌希福身后,淡定从容地离开了飞羽殿。 凌希看了一眼飞羽殿前那紧闭的大门,她想这扇大门不会再为她打开了。她艰难地从地上起身,身体晃荡了两下,颜姑姑立刻上前扶住了她,凌希轻轻地推开了颜姑姑,就像曾经她也在这飞羽殿前,因跪得太久站不稳,小德子来扶起她一样,只不过不同的是,那日飞羽殿的大门是对她敞开的,她想那时她不需要人搀扶,孤注一掷赌一把,现在不会赌的她就更不需要。 “颜姑姑,告诉凌华,让朝臣们进宫面见陛下进言,让陛下知道本宫与德妃中毒一事无关。”凌希幽幽地开口说道。 颜姑姑想起刚刚薛暮烟那嚣张的嘴脸,有些担心地说道:“皇后娘娘,若是陛下也不见朝臣呢?” 凌希抬头看了看天上那日头,顷刻间她的眼睛被烈日之光覆盖,让她有些睁不开眼,凌希微微抬起一只手,遮盖在额间,她也渐渐地看清了那骄阳。 “那就让大臣们上奏章,以及跪满这飞羽殿前,就算给本宫将这飞羽殿的大门磕倒了,也要让陛下知道,本宫的冤枉。”凌希狠狠地说道。 颜姑姑眼中一亮,她立刻说道:“奴婢明白了,娘娘,那您还要在飞羽殿前跪着吗?” “不跪了,本宫无罪,为何要跪?” 说完凌希大步朝着椒房殿走去。 ................................................................................................................... 飞羽殿内向弘宣侧卧在软榻之上,塌前火盆里的炭火烧得正旺,向弘宣一手拿着奏章,另只手指轻轻在身躯上跳动,陷入了沉思当中。 跪在向弘宣软榻前的内卫,早已大汗淋漓,也许是因为这夏日原本就有些炎热,也许是因为眼前那一盆炙热的炭火,内卫的眼睛上很快就被汗水浸染,他艰难地眨巴了几下眼睛,他抬头望了望向弘宣,小声说道:“陛下,臣等查过了,皇后娘娘那日去过关雎宫后,直到陛下来,就一直没有出过关雎宫。那日太医们仔细检查了关雎宫内所有的人,包括皇后,并没有发现毒物,皇后娘娘应该没有时间下毒在德妃的汤药后,又将毒药转移,因此娘娘大抵是无辜的。” 内卫说完后,向弘宣依旧沉默不语,内卫低头思量了一会,又说道:“不过没有在关雎宫内找到毒物,很大可能是关雎宫内宫人所为,并且提前将毒物转移,臣想只要仔细审问关雎宫内的宫人,就能查明毒药的去向,也就能查到到底是谁在毒害德妃。” “会不会是皇后收买了关雎宫的宫人,下毒毒害德妃?”向弘宣冷不丁地说道。 内卫眉头一紧,说道:“陛下,若是皇后真的收买了关雎宫的宫人,能够将毒药神不知鬼不觉地下到德妃的汤药中,皇后何必要亲手给德妃送服有毒的汤药,让自己陷入这等危境?” 忽然向弘宣立直了身躯,他盯着内卫,冷冷地说道:“难道,你也被皇后收买了吗?” 内卫一惊,立刻重重地给向弘宣磕头,慌张地说道:“陛下明鉴,臣只是从常理推之,并没有偏袒皇后之意。” 很快内卫的脸上与身上都是汗水,他的身前一片湿漉漉,他艰难地吞咽下口水,在这夏日,在这炭火盆前,在向弘宣的面前,煎熬且瑟瑟发抖。 向弘宣看了一眼伏地的内卫,他慢悠悠地再次倾卧在软榻上,思绪万千。 “继续查,内卫府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花费多少时间,都要给朕查清楚,德妃到底是被谁害死的。”向弘宣坚定地说道。 “臣遵旨。”内卫松了一口气,正想快步离开飞羽殿,向弘宣又幽幽地说道:“记住,秘密地查,不要让后宫中人知道,朕要知道真相。” .................................................................................................................... 晏清盯着殿内那红彤彤的火盆,他眉头紧蹙,传闻中向弘宣因德妃之死吐血晕倒之事,看样子是真的了,向弘宣怕是病得不轻。他微微扭头看向殿外,一连数日,殿外跪满了臣子,都是来为凌希鸣冤的,后族这是打算据理力争到底。 顿时晏清愁容满面,向弘宣这病弱的身躯以及那悲痛的心,到底要如何发泄,才能善罢甘休。而后族这不依不饶的抗争,又要闹到几时休?东俞的前朝与后宫真的要乱了吗? 向弘宣安坐在火盆前的软榻上,他将手中的一本本奏章,慢慢地丢尽火盆,火苗窜得老高,在向弘宣的眼中忽闪着热光,似乎一点点在吞没他的心。 “陛下,毒杀德妃一事,疑点重重,而且牵涉到皇后,陛下该慎重对待。”晏清忧心地说道。 向弘宣看了一眼身旁那老高的奏章,这些都是殿外那些见不到他的臣子们,没完没了地给他上的奏章,有的是为凌希直接抱屈,有的向他陈述这事的疑点,还有的就像他眼前晏清这样,跟他讲利害关系,总之整个前朝的官员都出动了,就为了替凌希说话。 向弘宣轻轻拿起一本奏章丢进火盆,掉入火盆的奏章瞬间被熊熊烈火吞没,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烤红了向弘宣的双眼。 “可那碗毒杀德妃的汤药,是皇后亲手送服的,朕怀疑皇后,有错吗?”向弘宣冷冷地说道。 晏清伸出一只手指向殿外,小声说道:“陛下,您该知道,皇后若是想杀德妃,不会这么愚蠢到亲手将有毒的汤药送服给德妃,如果皇后真的这么做,那她一定不是仅仅想杀了德妃,她这是怕陛下没有理由杀她,想跟德妃一起去死,既然想死,何必求生?” 向弘宣一怔,他的手悬在了火盆上空,他抬头看着晏清,晏清的眼中没有火光,只有一股恳切的忧愁,一点点爬进向弘宣的眼里。 “因为臣子们的施压,朕就得妥协,就得无视皇后的嫌疑?” 说完向弘宣猛地一起身,怒气冲冲地将身旁的奏章都推倒在地,晏清一惊,他立刻跪倒在地,似乎他眼前的向弘宣已经毫无理智可言,晏清有些疑惑起来,难道向弘宣真的打算为了萧湘湘问罪凌希,一意孤行,不惜与整个东俞为敌了吗? 晏清重重地给向弘宣磕了一个响头,无奈地说道:“陛下,皇后与废后刘氏不一样,皇后素来有贤德的名声,且后族有开疆辟土与安国定邦之功,陛下想要问罪皇后,要东俞上下心服口服,那就只有三司会审,进宫彻查此事。” 向弘宣慢悠悠地坐下,他低头看着火盆里的火苗,默不出声,整个飞羽殿内陷入了异常的安静之中,只有火盆中那不安分的火苗发出微弱的劈里啪啦声。 “老师,朕有一件事,想要嘱咐老师去办。”向弘宣幽幽地开口说道。 “陛下,请明示。” 向弘宣从身后拿出一份圣旨,他递给晏清,说道:“德妃进宫陪伴朕多年,对朕一往情深,又为朕生育了两位公主,朕赐她谥号为楚,等朕百年之后,与朕合葬在东泰陵。” 晏清猛地抬起头,看着向弘宣,失声说道:“陛下,万万不可,东俞没有妃子得谥号的先例,就连皇后都没有这种殊荣,只有武圣后,因辅助天圣帝开国之功,才生前得了武圣二字的尊号,若是陛下给了德妃谥号,德妃将会比皇后都要尊贵,妾大于妻,在东俞是法理不容的呀,这种与礼不合之事,朝臣们也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皇后该如何自处,又谈何有皇后之尊统御后宫?” 向弘宣对着晏清挥了挥手,晏清立刻会意,起身来到向弘宣的身前,向弘宣低头在他耳边小声地说道:“老师,若是此事办成了,皇后还是皇后,若是办不成,那就让大臣们继续跪在飞羽殿外,朕有的是时间,不着急。” 晏清一愣,此刻他才知道,向弘宣比任何人都要冷静,圣旨上的事才是向弘宣真正想做的事情。向弘宣这是给了凌希,给了后族一个难题,到底要命还是要皇后之尊? 第一百七十五章忍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小德子战战兢兢地立在凌希的面前,他头也不敢抬,手中捧着诏书,怯生生地说道:“皇后娘娘,请您盖上凤印。” 颜姑姑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凌希,她没好气地说道:“公公,这样做怕是不妥吧,向来后宫内命妇的晋升都是皇后娘娘定夺的,您这拟好了诏书,连声知会都没有,就来让娘娘盖凤印,公公,您的眼中还有皇后娘娘吗?” 小德子吓得立刻跪倒在地,连忙小声说道:“娘娘恕罪,这,这晋升薛美人为夫人的诏书是陛下亲手所写。” 颜姑姑冷笑一声,她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向弘宣的意思,原本她以为凌希与后族的退让,同意向弘宣给萧湘湘赐谥号,甚至让萧湘湘陪葬在只能帝后合葬的地宫,向弘宣就能不再怀疑凌希,不会迁怒凌希,虽然向弘宣只要稍微理智点,他就该知道萧湘湘之死与凌希无关,但不管怎么样,向弘宣逼着凌希,让萧湘湘有了天大的体面,也让东俞上下都知道了,东俞皇帝心中最爱的女人,是宠妃楚德妃。而让凌希成了后宫,乃至于整个东俞的笑话,难道这样还不够吗?向弘宣非得这么不依不饶地将凌希最后的体面也撕碎吗? 想到这,颜姑姑更加愤愤不平,又说道:“就算是陛下亲封的夫人,公公,您让一个夫人居住在 萦华宫,那可是妃子才能居住的宫殿,您这样安排是不是欠妥当?” 小德子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凌希,凌希依旧默默地坐在主位上,脸上十分平静,似乎看不出一点怒气,他定了定神,又说道:“娘娘,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颜姑姑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凌希瞪了她一眼,她那满肚子的牢骚就只能硬生生地咽回去。 忽然凌希缓缓地起身来到小德子的身前,她拿起小德子手中的诏书,果然是向弘宣的字,她苦笑一声,说道:“薛夫人进宫也多年了,并且生育过皇子,虽然五皇子最后早夭,但本该就应提升位分了,是本宫思虑不周,还是陛下明察。 听说陛下近日常常夜不能寐,唯有薛夫人的箜篌曲才能让陛下安睡,萦华宫离飞羽殿近些,这样陛下就不至于太过于奔波,给薛夫人做寝宫再合适不过了。颜姑姑,去拿凤印吧。” 不一会颜姑姑拿着凤印极其不情愿地来到凌希的身旁,凌希毫不犹疑地拿起凤印在诏书上盖章,然后她将诏书递给小德子,说道:“劳烦公公替本宫将这诏书给薛夫人送去吧。” 小德子立刻接过诏书,他不敢直视凌希,老实说他是同情凌希这个皇后的,萧湘湘死了,死得扑簌迷离,但连他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阉人都能看得清,萧湘湘之死与凌希无关,可向弘宣就是不愿意相信凌希是无辜的。 向弘宣不仅逼得凌希为了一个不成立的罪名,不得不舍下皇后之尊,现在还要让凌希这个皇后在后宫有名无实,小德子不明白,向弘宣这是怎么了?怎么就非得跟凌希这个皇后过不去了呢? 小德子不敢多待在飞羽殿,他怕耽误了薛暮烟接到晋升的诏书,他更怕向弘宣觉得他与凌希亲近,他快速地离开了椒房殿。 颜姑姑看着小德子那飞速离开的身影,她忧心忡忡,说道:“皇后娘娘,这时候您不该退。您该知道后宫是个吃人的地方。让楚德妃陪葬陛下,您就已经没有多少皇后的威严了,要是现在连个后宫内命妇的任命都由不得娘娘,以后您会在后宫更加举步维艰。” 凌希缓缓地走出椒房殿,她望着偌大的后宫,第一次她觉得后宫是那么大,而她是那么渺小,尽管她已经站在后宫中至高的位置,她幽幽地开口说道:“颜姑姑,陛下那日要杀本宫,如果不是南国公主突然出现,也许那时本宫早就血染关雎宫了,想必现在陛下已经对本宫深恶痛绝了。” “娘娘,正是因为这样,娘娘才不能不争呀,您只要牢牢抓住后宫,您就是永远的皇后,何惧陛下之心。”颜姑姑激动地说道。 “颜姑姑你不懂,陛下这是在警告本宫,后宫不是皇后的后宫,后宫中皇帝比皇后大。”凌希轻轻地说道。 颜姑姑垂下双目,思量再三,说道:“娘娘,在后宫退无可退之时,那就只有坐以待毙了。” 凌希猛地转过身来,她一双凌厉的眼睛看着颜姑姑,说道:“颜姑姑,本宫不是在退,而是在忍。” 颜姑姑眼中一亮,问道:“娘娘,那要忍到什么时候?” 凌希看了一眼富丽堂皇的椒房殿,冷冷地说道:“忍到德妃一事渐渐被后宫淡忘,忍到陛下的气顺了。颜姑姑告诉椒房殿的宫人,从今日起务必谨言慎行,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在后宫度日。” .................................................................................................................... 薛暮烟刚踏进萦华宫,就被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深深吸引,很快从她的身后传来一阵阵骚动,她转身一看,只见蝉儿等宫人早就兴奋不已,在萦华宫里东看西看,高兴地手舞足蹈。薛暮烟低头微微一笑,也是,萦华宫可是后宫中的东宫,不仅离向弘宣的飞羽殿最近,而且还是历代东俞后宫中宠妃的寝宫,怎会是瑶光阁那样小地方可匹敌的,宫人这般高兴,也很正常。 薛暮烟看了看眼前的墙壁,墙壁上一只青瓷挂瓶是那般素雅,她不由得伸手摸着瓶壁,这么好的瓷瓶,怕是民间见都没见过,这才能配上她这宠妃的身份。之前她听说萦华宫也曾住过一位王夫人,据说那位王夫人不仅出身向弘宣的母族,是向弘宣的亲表妹,而且一度非常得宠,但很可惜后来因为御前失仪被向弘宣厌恶,最后打发去了皇陵为王太后守陵。 薛暮烟想那个王夫人怕不是失仪那么简单吧,就像凌希一样,甭管多么尊贵的出身还是位置,在后宫中丢了向弘宣的心,那就是万劫不复,虽然凌希没有像王夫人那样离开后宫,但她想会有那么一天的。 忽然她的眼角余光瞥见了她那凤首箜篌琴,宫人们忙着在萦华宫里瞧着珍贵的饰物,却将她的箜篌琴丢在了一旁,薛暮烟脸色一变,大声说道:“这般喧闹,成何体统。” 刚刚还一脸笑容的宫人们,看到薛暮烟动怒了,顿时惊讶不已,薛暮烟进宫后,还从未这般对她们发过火,她们印象中的薛暮烟是那般柔和大度以及宽仁,今日薛暮烟这是怎么了? 宫人们吓得立刻都跪倒在地,云岫缓缓地来到薛暮烟的身旁,说道:“夫人,这些宫人们头一次来到萦华宫,怕是有些太过高兴失礼了,您就别跟她们一般见识了。” 薛暮烟没有说话,她看着那凤首箜篌琴,云岫立刻反应过来,薛暮烟无比珍视的箜篌琴,竟然被这些宫人丢在了一旁,她立刻对着宫人说道:“今日夫人劳累不少,你们赶紧将行李收拾好,好让夫人好好休息。” 宫人们一听云岫这么说立刻起身走出殿外收拾行李去了,突然云岫喊住蝉儿,说道:“蝉儿,你快将夫人的凤首箜篌琴小心送到寝殿去,要仔细点,别磕着碰着了。” 蝉儿立刻抬着箜篌琴往内殿走去。 云岫再次来到薛暮烟的身前,她的脸上除了有兴奋以外,似乎还有些忧虑,她小声说道:“夫人,楚德妃之死也没能将皇后拉下宝座,皇后知道您帮助楚德妃设计陷害她,怕是以后不会放过您的,娘娘,是不是有些着急了,要是娘娘继续躲在楚德妃的身后,不推楚德妃去死,那楚德妃与皇后斗得你死我活之时,是不是更加对娘娘有利?” 薛暮烟看了一眼满心忧愁的云岫,她淡淡一笑,说道:“云岫,楚德妃必须死,楚德妃不死,皇后怎么会被陛下深深厌恶,楚德妃不死,陛下的眼中与身旁又怎么会只剩本宫,楚德妃在有连姑姑与周洵的情况下,她都没能斗赢皇后,更何况她那心病一直困扰她,本宫还能指望她?而且她不死,本宫的五皇子怎么会瞑目。” 云岫一惊,连忙问道:“娘娘,您是说楚德妃害了五皇子吗?” 薛暮烟低下头去,她想起了向子丘在她怀中咽气的样子,不知不觉中她的脸上流下两行泪,她哽咽了一下,说道:“除了她,谁还会那么担心宫妃有皇子,也只有她能够在后宫中肆无忌惮地迫害皇子,不仅是本宫的皇子,其他皇子也都死于楚德妃之手,包括皇后的三皇子,不然你以为大度的皇后为什么就跟楚德妃这般不死不休的争斗。” 云岫心疼地看着薛暮烟,她想起那夜薛暮烟在雨中哀嚎的情景,之后薛暮烟还要对萧湘湘虚与委蛇,她想那时薛暮烟的心该多痛呀。 “娘娘,您何时知道的。” 薛暮烟拿起丝帕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痕,说道:“很早之前,本宫就知道了,现在也挺好,本宫儿子的仇总算报了,如今陛下也离不开本宫了,只要本宫再生下皇子,这后宫以后都是本宫的,也就不枉本宫来这后宫走一遭。” 薛暮烟淡然地说着,似乎她的脸上云淡风轻,看不出半点欣喜与失落。可云岫知道薛暮烟的心中是那般苦,她从小跟在薛暮烟的身边,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薛暮烟的心不在后宫,她知道没有什么事是薛暮烟做不到的,薛暮烟比任何人都要有韧性,也都要有家族负担。 “娘娘,以后薛家会以您为荣的。”云岫激动地说道。 薛暮烟苦笑一声,默默地朝着内殿走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宠妃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三年后 馨儿站在御膳房里,她不解地问向内侍:“早上,我明明告诉过你们,今日要给南国公主准备爱吃的茶点,怎么到现在也没送来椒房殿呀?” 御膳房中的几个内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这时蝉儿大摇大摆地走进御膳房,高声说道:“我们萦华宫要的补品准备好了吗?” 内侍小宁子立刻笑盈盈地走上前,说道:“蝉儿姐姐,我们听说薛夫人最近身体不好,要用补品,一早我们几个就按照蝉儿姐姐给的药膳方子炖了好几盅补品,都在那边的炉火上温着呢。” 说着那几个内侍连忙从锅里拿出几盅补品,着急献殷勤地都端到了蝉儿的面前。馨儿一看,顿时明白了,这几个内侍怕是只记得薛暮烟的补品,早就忘了她说的茶点了。 馨儿不悦地说道:“薛夫人的身体居然如此差,到了要让整个御膳房只为萦华宫炖补品的地步,不知道的,还以为薛夫人这身子怎了呢。” 蝉儿一听馨儿这话里带刺,顿时不高兴起来,若是以前她自然不敢跟椒房殿的宫人发生冲突,可现在后宫的风水变了,整个后宫谁不巴结她们萦华宫,她轻轻打开补品,一股子香气袭来,她满意地笑了笑,说道:“馨儿姐姐,我家娘娘整日伴驾,自然辛苦,有些不适也是正常,可要说这身体病弱,我家娘娘还真不是那病弱之躯。” 说着蝉儿还特意看了一眼馨儿,自从萧湘湘死了之后,凌希大多都是称病不出椒房殿,蝉儿这是话里话外都在说凌希是个病秧子。那些内侍们为了巴结蝉儿,也一个劲地应和着。 馨儿一时火大起来,她怒气冲冲地瞪着蝉儿和那些内侍,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呦,也不知道当年五皇子去世后,谁病了都快一年才能下床的呀,身体孱弱得不成样,这才几年呀,宫里的人都这般健忘了。” “馨儿姐姐不知道不要瞎说,那年我家娘娘确实因为伤心过度,病了许久,可第二年的春天,有一日午后,我不小心打了瞌睡,醒来的时候,我家娘娘刚刚从御花园散步回来,神清气爽地,自那以后,我家娘娘的病就好了七八分了,只不过我家娘娘思子心切,才会久久未出宫而已,所以我家娘娘身体好着呢,才不是那病弱之人。”蝉儿立刻反驳道。 馨儿冷笑一声,说道:“哟,这好不好的,谁又知道呢?” 御膳房中的几个内侍也不敢吱声了,毕竟当年薛暮烟丧子之后确实病了快一年,而且蝉儿与馨儿的争执似乎有些过了,这些内侍们也不想掺和其中。 可蝉儿有些急了,她一看大家都沉默不语,似乎在质疑她的说法,瞬间她的脸憋得通红,又说道:“怎么没人知道,我记得那年娘娘回来的时候,裙摆上都是血迹,我当时还以为我家娘娘磕着碰着了,担心了好一会,后来娘娘告诉我,她只是在御花园中看到一个宫人磕伤了,好心扶了一把,才沾染上了血迹,是有宫人看到过我家娘娘。” “那宫人谁呀?怕不是蝉儿妹妹你自己吧。” 馨儿继续不依不饶地揶揄着蝉儿,蝉儿刚想反驳,云岫缓缓地走进御膳房,大声说道:“蝉儿,你在这磨蹭什么,娘娘还在等着你的补品呢,耽误了娘娘用补品,你吃罪得起吗?” 说完云岫恶狠狠地瞪了蝉儿一眼,带着怏怏不快的蝉儿快速离开了御膳房。 .................................................................................................................... 飞羽殿外,凌希看了看停在殿外的金玉步辇,步辇中那青玉上的镀金,在秋日的阳光下,金光闪闪,贵气逼人。 凌希眉头微微一紧,问向殿外的内侍道:“谁在殿内侍奉陛下?” “皇后娘娘,是薛夫人。”内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凌希立刻止步不前,她望着殿内那紧闭的红门,似乎有点点说笑声从那红门中传出,忽然殿内的大门缓缓地打开,小德子快步从殿内走出。 “皇后娘娘,您快请进殿内吧,陛下正在等着您呢。”小德子恭敬地说道。 凌希一怔,她不由得看了一眼那贵气的青玉步辇,有些迟疑地立在了原地。小德子也看了看那青玉步辇,立刻说道:“皇后娘娘,最近薛夫人时常彻夜为陛下奏曲,甚是辛苦,一度都病倒了,所以陛下才会破例赐给薛夫人皇妃所用的青玉步辇。” 凌希看了看小德子,冷笑一声,大步往殿内走去。 刚走进内殿,就有一股热浪袭来,凌希眉头一皱,只见殿内的一角居然放置了一个火盆,而向弘宣倾卧在软榻之上,面色惨白,他双目紧闭,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本奏章,似乎有些很不舒服的样子。 薛暮烟则端坐在软榻旁,正在为向弘宣剥核桃,她一抬头正好看见凌希,薛暮烟慢悠悠地起身,朝着凌希微微行礼说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向弘宣也睁开了双眼,一脸凝重的样子,说道:“皇后来了。” 凌希来到向弘宣的塌前,小声地说道:“陛下,您这是怎么了?臣妾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到您休息了?” 向弘宣微微正直了身躯,说道:“无妨,朕就是偶感风寒,无大碍的。今日皇后来的正好,下个月南国公主就要十五岁了,朕正想跟皇后好好商量一下明年南国公主的笄礼。” 凌希又看了一眼一旁还在剥核桃的薛暮烟,似乎薛暮烟并没有知趣告退,而向弘宣也并未打算让薛暮烟退下,她眉头紧皱,说道:“请陛下放心,南国公主的笄礼,臣妾定当会操办妥当,给南国公主一个隆重的成人礼。” 向弘宣丢下手中的奏章,缓缓地说道:“朕当然信得过皇后,不过南国公主不仅是朕的长女,也是朕现在唯一的孩子,她的及笄之礼,朕自然得格外重视。明年南国公主的笄礼除了内命妇参加以外,朕还想宴请诸臣之子。” 凌希一怔,向弘宣这哪里是给向依依办个隆重盛大的成人礼,简直就是在招驸马嘛,凌希心头一沉,向弘宣这么大张旗鼓地给向依依选婿,是想给向依依找个好依靠,还是想要个得力的女婿在前朝,怕是只有向弘宣自己才知道吧,可这些似乎都与向依依的喜爱无关,驸马又能让向依依满意吗? “陛下考虑周详,臣妾定当安排妥当。”凌希略微低下头去,无奈地小声附和道。 忽然向弘宣起身,他嘴角微微上扬,牵起薛暮烟的手,说道:“皇后,听说这几年你的身体也不怎么好,很少出椒房殿,皇后向来身子娇弱,后宫琐事繁杂,皇后精力有限,薛夫人年轻能干,不如就让薛夫人替你分担一些如何?” 薛暮烟的手微微一抖,她侧目看着向弘宣,向弘宣又握紧了她几分,此刻薛暮烟除了震惊以外,她的眼中满是自信的欣喜。 凌希猛地抬头看着向弘宣,三年了,她以为时间会冲淡向弘宣的怒气,可似乎这成了她的一厢情愿。她想向弘宣若不是恨她入骨,恨到差点想杀了她,怕是也对她毫无感情了,她艰难地说道:“陛下体恤臣妾身体病弱,让薛夫人协理后宫之事,臣妾自然不敢有异议。” 一听凌希这话,向弘宣满意地笑了笑,忽然他微微倾身贴近凌希的脸庞,似笑非笑地说道:“皇后,朕说得是让薛夫人帮助皇后操办南国公主的笄礼。” 凌希一愣,她与向弘宣四目相对,向弘宣的脸上与眼中也都是那诡异的笑容。自从萧湘湘死后,向弘宣就再也没对她笑过,原想着她最多是又回到了刚进宫那会,椒房殿成了富丽堂皇的冷宫,她也再次成为一个摆设皇后。 可今日,此刻,在这飞羽殿,在薛暮烟的眼前,向弘宣再次敲打她,这一次她想向弘宣不是需要她成为一个有用的皇后,最终向弘宣连无视她都做不到,凌希低头苦笑一声,只是她有些不确定,向弘宣这番在薛暮烟面前敲打自己,到底意欲为何? 突然向弘宣又拉起薛暮烟的手,心疼地抚摸着,说道:“薛夫人,这些核桃让宫人去处理就好,你这手红肿成这样,朕很是心疼。” 薛暮烟瞥了一眼凌希,得意一笑,说道:“陛下,宫人手脚太重,臣妾不放心,这都是些小伤无大碍的。” “那怎么行,薛夫人若是有一点伤痛,朕都是心疼不已,来人,快传太医。”向弘宣对着殿外大声说道。 很快殿内宫人们忙乱起来,围着薛暮烟小心伺候着,而向弘宣的眼睛就再也没有从薛暮烟的身上移开过,自然也就看不到还在殿内的凌希了。 凌希知趣地离开了飞羽殿,刚走出殿外,颜姑姑快步上前,正想对她说些什么,一个宫人捧着一顶燕冠从凌希身旁经过,燕冠上那金丝发髻格外醒目。 颜姑姑立刻在凌希耳边小声说道:“娘娘,听乔宫人说,前段时间薛夫人在陛下面前埋怨她那黑纱尖棕帽太过难堪,陛下就格外开恩,赏赐了这么一顶金丝发髻的燕冠给她,据说就是按照娘娘您头上燕冠的式样仿制的,娘娘,如今整个后宫都知道 ,薛夫人可是宠妃。” 顿时凌希眉头不展,一脸凝重的样子,颜姑姑看着凌希这止步不前,小声问道:“娘娘,上凤辇回椒房殿吗?” 凌希又看了一眼那顶耀眼的青玉步辇,眼中不禁流露出深深的忧虑,说道:“不,本宫今日想走回椒房殿。” 说完她挥了挥手,宫人与凤辇都退下了,她大步朝着椒房殿走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怎么死的是她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颜姑姑小声在凌希的耳边嘀咕着,凌希眉头深深皱起,疑惑地问道:“当真,乔宫人真的这么说?” 颜姑姑刚想说话,突然从外屋传来一些喧闹的声响,凌希与颜姑姑立刻走到外屋,只见琴儿蹲在地上正收拾着碎了一地的茶碗,而馨儿呆立在原地,手中还紧紧握着托盘,神情有些古怪。 “干什么呢?这般喧闹,都扰了娘娘的清净了。”颜姑姑小声训斥道。 琴儿立刻起身,看着一旁还在发呆的馨儿,说道:“娘娘,今日馨儿真是怪得很,刚刚听我说萦华宫死了个宫人,就吓得将手中的茶碗丢在了地上,现在还没回过魂呢。” 说着琴儿拉了拉馨儿的衣袖,馨儿才回过神来,看到凌希与颜姑姑,连忙小声说道:“娘娘,奴婢刚刚想事情有些出神了,才会这般不小心,扰了娘娘的清净,请娘娘恕罪。” 凌希看着馨儿那还有些慌张的神色,她有些不解起来,馨儿在椒房殿许多年了,见过不少大事,也算稳重,何时这般慌张?她对着琴儿挥了挥手,琴儿立刻会意退出了屋内,凌希来到馨儿面前,关切地说道:“馨儿,到底怎么了?” 馨儿低头思量了一会,小声说道:“娘娘,奴婢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是不是要紧的事。” “何事?”凌希追问道。 “前几日,奴婢在御膳房与萦华宫的蝉儿起了几句争执,当时奴婢只当那蝉儿是信口雌黄,也不曾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可刚刚琴儿告诉奴婢,萦华宫的蝉儿死了,据说是不小心掉进水井淹死的,今日才被发现,娘娘,奴婢就是觉得有些蹊跷,所以心中才会惶惶不安。” 颜姑姑快步上前,好奇地问道:“那蝉儿到底说了什么,怎会让你如此不安?” “蝉儿说那年五皇子去世后,其实薛夫人并没有病上一年的时间,第二年的春天,薛夫人就可以一个人去御花园散步,而且最奇怪的是,蝉儿说薛夫人从御花园回来后,裙摆上都是血迹,说是薛夫人碰见过一个受伤的宫人,可奴婢记得那几年没听说过有宫人在御花园中受伤的事呀?今日就听闻蝉儿不慎掉入水井溺亡之事,后宫的宫人向来做事都比较小心,蝉儿又不是新进宫的宫人,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就掉入水井,奴婢不知道这些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联系?”馨儿小声地说道。 凌希一惊,那年春天不正是向曦月在御花园中的假山上不慎掉落身亡吗?她猛地看向颜姑姑,眼中充满了疑惑。 颜姑姑也被凌希这火热的目光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她立刻对着馨儿说道:“馨儿,这事不要跟任何人说,你先下去吧。” 馨儿知趣地快步离开了屋内,颜姑姑看着凌希,凌希的表情凝重,她不解地问道:“娘娘,怎么了?” 凌希眉头微微一紧,她走近颜姑姑几步,郑重地问道:“颜姑姑,你跟本宫说实话,那年曦月公主掉落假山之事,到底是不是你做得?” 颜姑姑一惊,立刻跪倒在地,伏地不起,悲切地问道:“娘娘,您怀疑是奴婢害了曦月公主吗?” 凌希仰头长叹一声,小声说道:“本宫记得那日你并不在本宫身旁侍奉,可你却是最后一个到御花园的,当时本宫就问过你去哪了,可你说你身体不适,在房间里休息,如果真的是你做的,本宫不会怪你的,毕竟那时本宫一心的疑惑,也未曾想弄清过,而且乐阳公主也因本宫而死,之前本宫与你的约法三章,已经没有意义了。颜姑姑,本宫现在问你,只是想听实话。” 说着凌希扶起地上的颜姑姑,凌希的眼神也不似刚才那么炙热,隐约中还透出点点无奈与期待,颜姑姑低头苦笑一声,她万万没有想到凌希居然一直都在怀疑是她害死了向曦月,原来凌希还是没有完全信任她。 她有些失落地说道:“皇后娘娘,奴婢确实不是个好人,可奴婢对娘娘不会有半点算计与隐瞒,如果真是奴婢做的,奴婢必然会告诉娘娘,没有您的同意,奴婢断然不敢动手,娘娘,您信也好,不信也罢,曦月公主之死,真的不是奴婢所为。” 颜姑姑的话,似乎让凌希更加惆怅起来,她缓缓地来到窗口,耳边一遍遍响过颜姑姑与馨儿的话,忽然她猛地回过身来,说道:“颜姑姑,你说薛夫人既然那年春天病就已经好了差不多了,她为什么要装病那么长时间,会不会她早就知道了楚德妃才是害死五皇子的真凶,为了报复楚德妃,是她对曦月公主下的手呢?” 颜姑姑一怔,她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薛夫人向来与楚德妃交往密切,若是她知道了真相,怎么会这般平静?而且当年之事,楚德妃做得如此小心,赵夫人又被处死,薛夫人应该不会知晓真相吧。” 凌希回头望向窗外,窗外的树叶已经发黄,又一年的秋天来了。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进宫二十年了,就连薛暮烟也在后宫待了很多年了,在后宫时间久了,很多事情就都记不住了,比如那年南巡之时,那场精心策划的救驾事件,还有那些年薛暮烟那不争不抢的伪装,谁又能知道,那时的薛暮烟到底有着怎样的心机。 “很难说,薛夫人可是个深藏不露之人。” 颜姑姑一愣,立刻她的眼中露出惊恐,她快步走近凌希,不安地说道:“娘娘,若是薛夫人真与曦月公主之死有关,那她的心机与手段可远远高于楚德妃,她现在又圣宠正浓,名副其实的后宫宠妃,这些年她在后宫仗着陛下的宠爱,逾制多项,怕是她的野心不小,不会甘心屈于一个小小夫人之位,娘娘,如果只是防着她,怕是已经没什么用了,现在的薛夫人已然成了心腹之患了。” 凌希低头思量了一会,幽幽地开口说道:“颜姑姑,乔宫人送来的消息是说这些年内卫时常出入飞羽殿,还在秘密调查楚德妃之死一事吗?” 颜姑姑满心的忧虑,小声说道:“乔宫人说她撞见过几次,有一次她小心翼翼地在外殿听了几句,好像是陛下还在秘密调查楚德妃之死。娘娘,陛下对楚德妃用情至深,都三年了,您都忍到了如此地步,可似乎陛下的怒气依旧没有消退半分,现在还在调查楚德妃之死,怕是还想问罪娘娘吧。而且后宫里还有这么一个可怕的宠妃,娘娘,您已经无路可退了,您现在还要忍吗?” 颜姑姑的话似乎像一道千斤之重的石墙,一步步逼近凌希的心口,压得凌希有些喘不过气来,凌希的双手紧握,说道:“薛夫人今非昔比了,陛下又对本宫诸多猜忌与打压,想要除了薛夫人,怕是要万分小心才行。” 忽然颜姑姑想到了什么,她小声说道:“娘娘,或许曦月公主之死这事可以利用一下。” 说完她贴近凌希的耳边,小声嘀咕起来……….. ..................................................................................................................... 李梦清坐在御花园中,忽然一群年轻的宫人从她眼前经过,这些宫人向她微微行礼后,又快步往飞羽殿的方向走去了。 她不禁低下头去,苦笑一声,她想这些宫人怕都是新进宫的,在飞羽殿侍奉向弘宣,多少都会有机会得到向弘宣的宠爱,不像她,自从萧湘湘死后,向弘宣很少来关雎宫了,她也就没有多少机会再见到向弘宣,她想她这个女史也早已被向弘宣忘了吧。 李梦清还在失落之中,一个身影出现在她眼前,轻声说道:“奴婢见过李女史。” 李梦清一愣,这不是飞羽殿的乔心悠吗?她记得这个女人,虽然向弘宣对乔心悠的恩宠也不多,但因为乔心悠弹了一手好琵琶,向弘宣时常会让乔心悠御前伴驾,别看乔心悠只是个宫人,但在后宫,可比她这个被淡忘的女史要有脸面多了。 “乔宫人免礼吧。”李梦清淡淡地说道。 乔心悠恭敬地给李梦清倒满一杯茶水,说道:“今日天气不错,正合适出来逛逛,可惜最近宫里流言颇多,怕是影响到了李女史的好心情吧。” 李梦清一愣,这些年她不得宠,确实很少出来走动,宫中的事情,她也不大清楚,听乔心悠这么一说,她也好奇起来,问道:“什么流言?”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前几日薛夫人身边一个叫蝉儿的宫人不慎掉入水井溺亡了。”乔心悠轻描淡写地说道。 “哦,不过是死了个宫人,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李梦清不假思索地说道。 乔心悠看了看四下,见没有人,她神秘地说道:“李女史说得对,后宫里死个宫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这个蝉儿可是薛夫人近身侍奉的宫人,如今这后宫中谁不知道薛夫人多么得宠,内侍宫人还不殷勤巴结蝉儿,打水这样粗重的活怎么会让蝉儿去做,可偏偏蝉儿就掉入水井而亡,李女史,你想呀,这蝉儿是不是死得蹊跷?” 李梦清一听乔心悠这么一说,顿时也有些疑惑起来,她不由得想起薛暮烟,曾经薛暮烟是那么淡然,谁能想到不争不抢的薛暮烟有朝一日会成为这后宫的宠妃,而且萧湘湘死后,薛暮烟居然一次都没来过关雎宫,更别说在萧湘湘的忌日来祭奠一下,李梦清就算再傻,她也看得出,薛暮烟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蹊不蹊跷的也没什么意义,不过就是个宫人的命。” 说完李梦清就起身打算离开,乔心悠立刻拉住李梦清的衣袖,小声说道:“如果这里面的蹊跷不止是关乎一个宫人的性命,或许有可能与关雎宫有关呢?” 李梦清一愣,她不解地问道:“乔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乔心悠微微一笑,她缓缓地起身,贴近李梦清的耳边小声说着。 突然李梦清双眼瞪得老大,她的身体也不禁颤抖起来,她吃惊地说道:“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所说的话。” 乔心悠淡定一笑,小声说道:“那奴婢就证明给您看。” 第一百七十八章闹鬼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一阵阵晚风吹过后宫那蜿蜒的宫路,带着些许冷意游走在漆黑的后宫之中。云岫端着热腾腾的补药快步往萦华宫走去,这些补药是薛暮烟特意从太医院开的生子汤药,也许是因为那年薛暮烟雨夜哭泣伤了身子,也许是那些年凌希与萧湘湘争斗,薛暮烟为了避祸,也曾服用过避子汤损了身子,总之这些年,薛暮烟恩宠不断,但依旧没有生下皇子。 薛暮烟为了尽快生下皇子,这补药也就成了萦华宫头等大事,云岫不敢怠慢,日日都是亲自去御膳房看着内侍们为薛暮烟煎药。云岫小心翼翼地端着补药,走在后宫中,眼中再也看不到其他。忽然一点光亮映入云岫的眼里,只见一个小宫人提着宫灯正在靠近她。 “云岫姐姐,您怎么亲自端汤药呀?刚刚您身后的宫人怎么不见了?”小宫人吃惊地问道。 云岫一惊,她立刻回头看了看,漆黑的夜晚中一点点月光,看不清远处,可云岫也能勉强看清身周,哪有什么宫人,明明只有她一人去御膳房拿补药。 “你胡说些什么呀?只有我一人,哪有其他人?”云岫不解地说道。 小宫人更加疑惑起来,她抬起一只手,指着云岫的身后,说道:“那真是奇了怪了,刚刚我明明看见一个宫人跟在云岫姐姐你的身后,似乎还在跟姐姐说着什么,我原以为是姐姐身边的宫人,可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小宫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云岫的心中也不由得有些发怵,她又转身望了望身后,寂静的夜晚,连跟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若真是有个宫人跟在自己的身后,她怎么会一点都没有察觉呢? 小宫人来到云岫的身旁,忽然她一只手提着宫灯贴近地上,大声说道:“呀,云岫姐姐你快来看。” 云岫立刻俯身看向地面,她也不由得一惊,微弱的宫灯光亮下,她清楚地看到,她身后的地上居然有着一排排湿脚印,正好是她来的路上。 突然小宫人的宫灯熄灭了,小宫人慌张地叫了一声,拉紧了云岫的衣角,云岫也吓得后退了好几步,慌乱之中,她手中的补药也晃晃荡荡倾洒了不少。 “你瞎叫什么,成何体统。”云岫定了定神,小声怒斥着。 “云岫姐姐,你说咱们是不是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了?”小宫人在云岫的耳边小声说道。 “胡说些什么,这里是后宫,不要危言耸听。”云岫强装镇定地说着,可她的身子也不由得颤抖起来。 “云岫姐姐,你没看到吗?那一排排湿脚印,好些日子没下雨了,宫里怎么可能会有湿脚印。听说只有溺亡的人,才会留下这湿漉漉的脚印,姐姐,咱们是不是遇到了恶鬼来索命了。”小宫人继续煞有其事地说道。 砰的一声,云岫手中一松,汤药掉落在地,云岫的心咯噔一下,她惊慌地环顾四周,虽然她什么也看不见,可隐约中她就是觉得有人在她身旁,她猛地看向远方的水井,脸色一变,立刻惊慌失措地往萦华宫跑去。突然那小宫人嘴角微微上扬,立刻朝着椒房殿走去。 云岫提着盒子,在深夜里快步来到水井旁,她从盒中拿出许多元宝蜡烛,小心翼翼地点燃这些东西,轻声说道:“蝉儿,姐姐知道你委屈,姐姐也不想害了你,就当是我欠你的,若有来生,姐姐愿意做牛做马赎罪,你收了这些纸钱,就在地下好生安息吧,不要怪姐姐,也不要上来闹事了。” 说话间那燃烧的火苗越来越高,将云岫那张泪脸照射得无比清晰。突然一壶清水扑向火堆,云岫一惊,抬头一看,薛暮烟立在她的身旁,一脸的怒气,云岫慌张地起身,小声说道:“娘娘,奴婢就是有些害怕……” 云岫的话还没有说完,薛暮烟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拉着她快速离开了水井。 两道身影从夜幕中缓缓走出,来到水井旁,乔心悠看着地上那还有些许星火的元宝蜡烛,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她小声地说道:“李女史,你现在该相信奴婢所说的了吧,如果蝉儿真的是意外溺水身亡,云岫怎么会如此心虚,深更半夜来这水井前祭拜呢?薛夫人又怎么会那么顾忌呢?” 李梦清盯着这一地的纸钱,她的脑中一遍遍闪过当年诸多事情,尤其是萧湘湘死前那些奇怪的举动,她有些不确定,当年萧湘湘之死,真的只是萧湘湘为了算计凌希的自杀吗? 乔心悠看着李梦清这有些动摇的神情,她又小声说道:“李女史,若是还想知道更多,有一个地方或许能给您答案?” “哪里?”李梦清立刻问道。 “椒房殿。” 李梦清一愣,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乔心悠,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乔心悠居然会是凌希的人,而凌希现在却要帮她找到萧湘湘死亡的真相,她有些模糊了,在这个偌大的后宫之中,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谁才是敌人? 忽然她的眼前又闪现出萧湘湘的脸庞,瞬间她的眼中渐渐湿润起来,她满心的疑惑,她想萧湘湘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她深吸了一口气,大步朝着椒房殿走去。 ..................................................................................................................... 刚踏进萦华宫,薛暮烟就扬起手,给了云岫一巴掌,云岫踉跄了几步,狠狠地跌倒在地上,薛暮烟满脸的怒气,压低了声量,说道:“你在干什么,若是被人看见你这般心虚,鬼鬼祟祟地在宫里烧纸钱祭奠蝉儿,蝉儿之死就与萦华宫脱不了关系了。你是想让宫里的人都知道,蝉儿是被人害死的吗?” 云岫立刻跪在地上,轻声哭泣起来,说道:“娘娘,奴婢不是有意的,只不过,只不过今日奴婢从御膳房回来的路上,撞见了不干净的东西,奴婢想会不会是蝉儿有怨气,毕竟蝉儿死得那么冤枉,奴婢只是想安抚下她的亡灵。” “愚蠢。”薛暮烟又是一声呵斥,她仰头长叹,淡淡地说道:“你有什么好怕的,那日在水井旁,是本宫推她掉入水井的,你不过就是在一旁而已,就算她来报仇好了,也会来找本宫,不会去找你的,可你这么心虚,要是被别人撞见了,本宫就会被你害死了。” “娘娘,奴婢错了,您别生气了,如果被人看见了,奴婢一定会抗下所有的罪过,就说是奴婢与蝉儿有私怨,所以才会害了她,不会让娘娘受到半点牵连的。” 说着云岫匍匐到薛暮烟的脚前,拉着她的裙摆,满心的内疚,一双哭红的双眼看着薛暮烟,瞬间薛暮烟的怒气也下了大半,她的心头一软,她记得云岫来到她身边的时候,才7岁,云岫陪着她一起长大,陪着她进宫,陪着她走过所有的艰辛,如果说这个后宫中还有什么能让她的心得到片刻安宁,那或许就是云岫吧。 忽然她的眼角滴落下一滴清泪,她缓缓地俯身,拉起伏地的云岫,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云岫那有些发红的面颊,痛苦地说道:“疼吗?本宫不想对你发火,可我们是在后宫,这里是个吃人的修罗场,但凡有一点错漏,本宫就会万劫不复,薛家经不起任何风波了,你懂吗?” 云岫当然知道,薛暮烟的人生中只剩下为薛家而活,为了薛家,薛暮烟可以不要命,这也许就是薛暮烟在后宫中唯一的信念了,因此谁也不能损害薛暮烟在后宫的地位。 “娘娘,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以后会更加小心的,娘娘,您不必太过忧心,如今陛下已经深深厌恶皇后,娘娘这般得宠,说不定有一天陛下就会废掉皇后,到时候皇后之位一定是您的,以后薛家别说恢复曾经的荣耀,甚至封王都有可能。” 云岫宽慰起忧心忡忡的薛暮烟,薛暮烟低头苦笑一声,轻声说道:“你以为陛下真的就对皇后厌恶了吗?” 云岫一怔,她不解地问道:“陛下这些年很少去椒房殿,甚至很少见皇后,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陛下与皇后不睦,而且陛下如此宠爱娘娘,都特许娘娘按照皇后的规制逾制多项,就算是当年宠惯后宫的楚德妃,也不曾有过这般殊荣,陛下的眼中怎么可能还有皇后?” “那你见过陛下对皇后有过半点责备吗?虽说陛下这些年在后宫中确实冷落皇后不少,可楚德妃死后,陛下却也没找过皇后半点错处。如果陛下想,陛下有的是理由与手段问责皇后,可陛下却什么都没做。”薛暮烟忧心地说道。 “可那年陛下差点杀了皇后。”云岫小声地说道。 “陛下心思沉重,没有人能够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若不是这样,楚德妃何必以死来逼陛下在她与皇后之间做个抉择,这些年陛下更像是在与皇后怄气,不断地敲打皇后,处处在后宫给皇后难堪,但又不动皇后半分,本宫实在是看不懂陛下呀。” “娘娘,不管怎么样,陛下与皇后不睦,猜忌后族这是事实。对于娘娘来说,都是问鼎后位的机会。”云岫信心满满地说道。 薛暮烟眼中一亮,是呀,向弘宣猜忌后族已久,再加上萧湘湘之死一事,向弘宣不可能再与凌希夫妻和睦了,这是她的机会,不能错过的机会。 “云岫,本宫吃太医院的补药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是怎么还是不见有好消息,你说本宫是不是那些年伤了身子,再也无法生育子嗣了?”薛暮烟有些不安地问道。 “怎么会呢?娘娘您还这么年轻,就算您身子还未调理好,只要精心调理,奴婢想您会生下皇子的。” 薛暮烟的表情凝重起来,她能等身子慢慢调理好,可后宫的女人与凌希会给她机会,让她有足够的时间调理好身子,生下皇子吗? “你明日再去太医院多配几副补药,如今后宫的女人越来越多,本宫一定要比其他后宫的女人早一步生下皇子,不然本宫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薛暮烟幽幽地说道。 第一百七十九章着急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李梦清看了一眼薛暮烟,郑重地说道:“薛夫人,您听说了吗?最近宫里有不少不利于萦华宫的流言。” 薛暮烟轻轻叩开茶盖,她漫不经心地问道:“哦,到底是什么流言?” 李梦清立刻起身走近薛暮烟,小声说道:“最近宫里都在传,说是您宫里死的那个蝉儿不是失足掉落水井,而是被人害死的。” 啪的一声,薛暮烟盖紧了茶盖,虽然她面无表情,但似乎有些不悦地说道:“李女史,你从哪听来这种无稽之谈,后宫里哪一年不死几个宫人,这些宫人们没事就喜欢瞎说,你也是宫妃,怎么也信这种荒诞之言。” 李梦清一怔,薛暮烟这义正言辞的样子,若不是那夜她亲眼看见薛暮烟慌张拉着云岫离开水井,她怕是也会对薛暮烟的话深信不疑。 “薛夫人,臣妾自然不信宫中的流言,只不过那一日臣妾在御花园中,撞见了有人故意在宫中散播这样不利于萦华宫的流言。”李梦清又小声说道。 薛暮烟眉头一紧,立刻问道:“谁?” “椒房殿的馨儿。” 砰的一声,云岫身旁几案上的花瓶掉落在地,李梦清不由得转身看向慌张的云岫,薛暮烟狠狠地瞪了一眼云岫,云岫立刻说道:“奴婢该死,昨夜睡得晚了,今日精神不好,一不留神打翻了花瓶,都是奴婢的罪过。” 李梦清看了看地上那四分五裂的瓷片,她不禁眼神深邃起来,云岫这番心虚的样子,比那夜在水井旁还要慌乱,她想她在椒房殿听到的事,十有**是真的了。 薛暮烟拿起丝帕掩面轻咳几声,她仔细思量了一会李梦清的话,幽幽地开口说道:“椒房殿的宫人这般信口雌黄,这是要干什么呀?” “娘娘,您还不明白吗?皇后这是要害您呀。”李梦清立刻说道。 薛暮烟抬头看着李梦清,她故作吃惊的样子,问道:“皇后为何要害本宫?” “为何?还不是皇后容不下您,就像当年皇后容不下楚德妃那样,皇后没少对我家娘娘迫害,可惜我家娘娘以死相搏也没能把皇后怎么着,我家娘娘算是白死了,薛夫人,您可不能不防呀。”李梦清煞有介事地说着。 薛暮烟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她仔细打量着李梦清,萧湘湘死后,向弘宣几乎就忘了李梦清这么个人,这些年李梦清无宠,在后宫都快成了个透明人,李梦清应该不会为了争宠来挑拨她与凌希之间的关系。 而且她印象里李梦清是个老实人,萧湘湘对李梦清很是偏爱,萧湘湘做的很多事情,李梦清都是不知道的,包括当年萧湘湘打算自杀陷害凌希的事情,萧湘湘也只是告诉李梦清,她要为她的孩子报仇,似乎李梦清为了萧湘湘怨恨凌希是理所当然的。 只不过她有些不确定,萧湘湘死后,她与李梦清也就没什么来往了,今日一大早李梦清就登门告之她,要她提防凌希,李梦清真的有恨凌希,恨到如此的地步吗? “李女史,若是皇后真的容不下本宫,那本宫该如何是好?”薛暮烟试探地问道。 “薛夫人,您现在恩宠正浓,皇后容不下您,就算您再委曲求全,皇后也不会放过您的,您只有与皇后争一争,在这后宫才有生路。”李梦清恳切地说道。 “争?本宫从来不会,本宫怕斗不过皇后。” “薛夫人别怕,有臣妾呢,我家娘娘被皇后迫害,最后不得已以死相搏,臣妾这些年心中一直耿耿为怀,只恨臣妾不得宠,又不够聪明,不能为我家娘娘报仇,可薛夫人您不一样,您现在是陛下最宠爱的女人,只要您想,臣妾愿意在您身旁鞍前马后,成为您手中对付皇后的一把刀。” 李梦清信誓旦旦地说着,似乎真是恨毒了凌希,着急白眼地向薛暮烟表忠心。薛暮烟思绪万千,忽然她扬起手,又猛地咳嗽了几声,她看了看云岫,云岫立刻会意,走上前来,轻轻抚拍着她的后背,说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怕不是昨夜吹了冷风,受了风寒吧。” 云岫越是这么说,薛暮烟又多咳嗽了几声,云岫立刻大声呼唤外屋的宫人去请太医前来,李梦清看着薛暮烟这般难受的样子,她想她只能离开了,边走着她边回头看着薛暮烟,她也不确定薛暮烟到底有没有相信她。 李梦清刚离开萦华宫,云岫就打发了屋里的宫人出去,薛暮烟也不再佯装不舒服,低着头思量起来。 “娘娘,您说馨儿会不会觉察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在宫里到处说蝉儿的事?”云岫小心翼翼地问道。 突然薛暮烟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云岫,说道:“坏了,皇后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云岫立刻惊慌地问道。 “皇后她知道了,是本宫害了曦月公主。”薛暮烟冷冷地说道。 “怎么可能,那日馨儿不过就是听到蝉儿说了那么几句话,就算她告诉了皇后,皇后也未必知道此事是娘娘所做,而且蝉儿已死,死无对证,皇后更加不会知道当年的真相了。” 薛暮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何尝不愿相信云岫所说,可凌希当年仅凭着朱若瑜与赵心月的一些只言片语,就挖出了安素梅,最后还设局差点就让萧湘湘万劫不复,现在馨儿敢在后宫无的放矢蝉儿之死,凌希会不知道?打死薛暮烟她都不信。 “皇后的手段不比楚德妃差,怕是皇后已经猜到了,所以才会故意让馨儿在后宫传播这样的流言,只是不知道皇后到底心中如何盘算,但肯定是针对本宫的。”薛暮烟担心地说道。 一听薛暮烟这么说,顿时云岫慌张起来,她惊慌失措地说道:“娘娘,曦月公主的事情可千万不能让陛下知道,陛下对后宫子女向来爱护有加,那些年多少宫人因为皇子公主之死无辜受到牵连,万一陛下猜忌娘娘与曦月公主之死有关,怕是陛下不会再宠爱娘娘了。娘娘,皇后在后宫让人传播这样的流言,估计就是想让陛下对娘娘生疑厌恶,娘娘,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可千万别让皇后的盘算得逞了。” 薛暮烟不由得在屋里来回踱步起来,她眉头深深皱起,沉思了好一会,幽幽地开口说道:“现在得沉住气,不能自乱阵脚,蝉儿已死,皇后没有真凭实据,可若是仅仅因为流言就有所动作,反而显得我们心虚,让皇后抓住把柄,当务之急,本宫是要尽快生下皇子,只要有了皇子,皇后就算怎么算计本宫,本宫都不怕。” .................................................................................................................... 凌希快步走进萦华宫,刚踏进殿内,就看见薛暮烟跪在外屋,薛暮烟满头青丝覆盖着她大半面颊,身上还穿着白色的寝衣,似乎有些慌乱,凌希眉头一紧,薛暮烟这般劈头盖面,不顾仪容,又小心翼翼地跪在外屋,怕是有大事发生了,她急切地问道:“薛夫人,到底怎么了?” 薛暮烟立刻伏地,小声说道:“入冬后,陛下就有些不舒服,今夜陛下刚睡下,就突然口吐鲜血,晕厥过去了。” 凌希一惊,她知道这些年向弘宣的身子是越来越差,但有太医院的太医精心调理,怎么可能会晕厥还吐血,凌希凝视着伏地的薛暮烟,薛暮烟的身体似乎有些颤抖,她想刚刚薛暮烟所说未必是实情吧。 凌希不由得望向内屋,顿时忧心不已,她顾不上薛暮烟,立刻急促地走进内屋。她来到床边,只见向弘宣面色惨白,刘礼正在给他施针。 “刘太医,陛下到底怎么了?”凌希急切地问道。 “皇后娘娘,陛下这是虚不受补,喝了大补的汤药后,又过于兴奋,才会晕厥吐血。”刘礼小声回答道。 凌希看了一眼床前那半碗汤药碗,她又想起外屋薛暮烟那般就寝的模样,她大概猜出了**分,她低头冷笑一声,问道:“那陛下现在身子怎么样?有无大碍?” 刘礼立刻面露难色,他看了看床上昏厥的向弘宣,小声说道:“陛下那年因为玉心小筑的美人用媚药伤了身子之后,身子就孱弱许多,再加上这些年陛下一直没有节制宠幸宫妃之事,陛下现在的身子是越来越虚了,而且…….” “而且什么?”凌希问道。 刘礼快速起身,贴近凌希的耳边小声嘀咕着,凌希听着听着面色一僵,吃惊地问道:“当真?刘太医此事兹事体大,你可千万别诊错了脉呀?” “娘娘,臣怎敢妄言,其实陛下的身子早几年就有症状了,臣等费劲了心思调理陛下的身体,可这些年后宫的宫妃越来越多,陛下的身子也就越来越虚,如今臣等也没有办法,无力回天了,再加上今日陛下服用大补药后吐血晕厥,臣已经用尽了办法也才能勉强将陛下从鬼门关拉回来。”刘礼无奈地说道。 凌希一愣,她不禁望向屋外,薛暮烟还在战战兢兢地跪在那,忽然她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她立刻小声对刘礼说道:“刘太医,此事先不要告诉陛下。” 刘礼不可思议地看着凌希,问道:“皇后娘娘,这恐怕不妥吧。” 凌希轻轻拍着刘礼的肩膀,小声说道:“刘太医,本宫是为你好,天子易怒,你有几个脑袋被砍的。” 刘礼眼珠子乱转,凌希的话让他也不禁后怕起来,不敢再言语了,凌希满意地笑了笑,她又回到床前,看着床上虚弱的向弘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大声说道:“来人,薛夫人进献补药,害得陛下龙体受损,实属大罪,将薛夫人禁足萦华宫,等陛下醒来定夺。” 第一百八十章逼她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薛暮烟站在窗台,望着窗外那一望无际的白雪,她低头微微张开嘴,呼出一口热气在手中,却丝毫没有温暖她半点,她不禁想起了南方的薛府以及平城,那儿的冬天总是温暖的。而隆冬的后宫是那般寒冷,她以为她进宫多年,早已习惯了这股子寒冷,可现在才知道冷是那么刺骨,让人难以接受。 云岫来到薛暮烟的身旁,倾身将窗户关上,也将那银装素裹的冬景与寒冷拒之窗外,她担忧地说道:“娘娘,外面如此寒冷,您要是冻着了,那就不好了。” 薛暮烟缓缓地转身来到火盆旁,瞬间温暖游走在她的身周,她抬起手悬空在火盆上,幽幽地开口说道:“陛下醒了吗?” 云岫摇了摇头,小声说道:“娘娘,听说陛下这次大不好,陛下已经昏厥了几日了,皇后整日都在飞羽殿侍奉陛下,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被皇后叫去飞羽殿,若是陛下醒不来,怕是皇后不会放过娘娘了。” 薛暮烟一怔,她的双手不由得紧紧握在一起,喃喃自语道:“如果陛下真的有个闪失,薛家会怎么样?” 云岫立刻双眼通红,此时此刻薛暮烟已经深陷困境,可薛暮烟还在担心薛家,丝毫没有担心自己的安危,云岫想在薛暮烟的心中,或许她自己早已死了,不过是在后宫中的一副行尸走肉而已。 忽然薛暮烟来到云岫身旁,急切地说道:“云岫,快去派人去飞羽殿时刻关注着陛下的情况,还有给哥哥送信,如果万一陛下真的有什么闪失,皇后以此来问罪本宫…..” 说着薛暮烟哽咽起来,她扬起头,将那在她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止于眼中,坚定地说道:“告诉哥哥,不要犹豫,一定要与本宫划清界限,这样薛家才有一线生机。” 云岫一愣,立刻她的脸上流满了泪水,她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放声哭泣起来,薛暮烟激动地大声地说道:“快去。” 云岫快步离开了萦华宫,薛暮烟呆呆地望着屋里那烧得正旺的火盆,艰难地自语道:“陛下,您一定要醒过来呀。” ...................................................................................................................... 向弘宣艰难地睁开重重的眼皮,凌希清晰的面庞立刻映入他的眼帘,他刚想起身,却丝毫没有半点力气,他望了望屋内,太医们都侍奉在他床前,他眉头深蹙,问道:“朕这是怎么了?” 凌希看着面色惨白的向弘宣,心疼地说道:“陛下两日前在萦华宫中昏厥吐血了,所以身子才会这般虚弱。” 说话间凌希扶起向弘宣,宫人们立刻端来清粥,凌希接过瓷碗小心吹着热气,说道:“陛下,喝点清粥吧。” 凌希将汤勺递到向弘宣的口边,向弘宣缓缓地喝下这口米粥,一股子的暖流直逼他的心房。老实说向弘宣确实饿了,尤其是凌希这默默无语地侍奉他喝粥,似乎寡淡的清粥也有些滋味了。 “刘太医,朕怎么会突然昏厥吐血?” 向弘宣冷不丁地问向刘礼,刘礼立刻上前,小声说道:“陛下,您在萦华宫服用了大补之药后,又毫无节制地宠幸宫妃,因此才会虚不受补……..” 刘礼的话才说了一半,向弘宣就猛地咳嗽起来,他的话也就硬生生地被向弘宣打断了,向弘宣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凌希,尴尬地又咳嗽了几声,对着刘礼小声说道:“知道了,下去吧。” 刘礼知趣地带着太医们离开了飞羽殿,凌希继续给向弘宣喂着米粥,似乎没有受到刚刚刘礼话的影响。 “皇后,这几日辛苦了。”向弘宣小声说道。 忽然凌希放下了手中的汤勺,淡淡地说道:“陛下,您打算如何处置给您献补药的薛夫人?” 向弘宣一怔,不悦地说道:“处置薛夫人?皇后为何这么说呀?” 凌希低头冷笑一声,她早就知道,向弘宣不会问罪薛暮烟,即便薛暮烟真的用猛药危害了他的身子,只要与生儿子有关的事情,就算再十恶不赦,在向弘宣的眼中都是好的。 “后宫规定宫妃不得危害陛下的龙体,尤其是补药这种虎狼之药,更是不许后宫女人给陛下服用的,薛夫人这是明知故犯,问罪她不是理所当然吗?” 向弘宣直勾勾地看着凌希,历代帝王的后宫中都有过服用补药这种事,而且他一直无子,凌希不该不知道他求子心切,凌希到底是介意他服用补药,还是想借故处置薛暮烟呀?向弘宣的眼神不由得深邃起来。 “皇后,这不过是件后宫小事,何必大动干戈呢?”向弘宣耐着性子说道。 “陛下,臣妾不觉得是件小事,陛下这些年早已破了后宫规制,不断有新人进宫。如今后宫的宫妃数量之庞大,估计是历代东俞帝王后宫女人的总和了吧,若是不加以好好管制,怕是后宫就得生乱,薛夫人这般无视宫规,理应受罚。” 凌希义正言辞地说着,让向弘宣哑口无言,凌希何止是说了补药一事,就连这些年向弘宣违背祖制不断扩充后宫一事,凌希也一并数落了向弘宣,若是这些年这些后宫女人给他生下个一男半女,向弘宣也不至于在凌希面前这般难堪,向弘宣的脸色是难看到了极点。 忽然向弘宣一只手紧紧扣住凌希的手腕,不悦地说道:“皇后非得这么不依不饶吗?” 凌希的脸上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她争锋相对地说道:““陛下,您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与贤明了吗?” 瞬间向弘宣的眼中冒出阵阵怒火,凌希不仅没有听进去他的话,居然还拿他最在乎的贤明迫使他处置薛暮烟,他怎么忘了,凌希从来都不是个听话的皇后,甚至太过聪明,聪明地有些让他害怕,他不由得加重了手掌的力度,很快凌希那白净的手腕处红彤彤一片。 忽然小德子走进殿内,大声说道:“陛下,李女史在外求见。” “她来干什么?” 向弘宣冷冷地说着,可他的手依旧没有松开凌希的手腕,凌希也有些吃痛地皱起了眉头。 “陛下,李女史说她来请罪。” 小德子小声回答着。 向弘宣一愣,他松开了凌希的手腕,他好些年没见过李梦清了,他都快忘了后宫还有这么一个宫妃,他不解地看向小德子,问道:“她来请什么罪?” 一进飞羽殿,小德子就看到了帝后那古怪的神情,机灵的他自然知道这飞羽殿内怕是不太平,他看了看凌希,小心翼翼地说道:“李女史说,薛夫人进献给陛下的补药,其实是她献给薛夫人的,没有想到会让陛下的龙体受损,因此她特意来向陛下请罪。” 向弘宣眉梢一挑,看着凌希,高声说道:“哦,原来是李女史不知轻重,不顾宫规给薛夫人进献补药,倒是让薛夫人白白受了连累,来人,按宫规仗责李女史,至于薛夫人,就罚俸一个月吧,皇后,朕这般处置可算得当?” 凌希的脸上似乎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地说道:“陛下圣明。” ....................................................................................................................... 李梦清吃痛地趴在床上,宫人小心翼翼地为她退下身上的薄衣,李梦清的背后鲜红一片,这是仗责后那触目惊心的伤痕,宫人那给她上药的手也不由得有些颤抖起来。 “哎呦,”李梦清惨叫一声,宫人立刻说道:“奴婢该死,弄疼了李女史了。” 李梦清艰难地摇了摇头,小声说道:“不怪你,是本宫这身子不争气,上个药也能疼成这样,真真是个不中用的人。” 宫人低头抽泣起来,虽说李梦清不得宠,但却对她们这些下人非常和蔼可亲,她也搞不清,为什么李梦清要去飞羽殿认罪,帮薛暮烟顶罪呢? “李女史,您别这么说,若不是您为薛夫人顶罪,您哪里要受这样的罪。” 宫人为李梦清抱不平,李梦清微微一笑,委屈吗?她才不委屈呢,她轻声说道:“夜深了天冷,你也回房休息吧。” 宫人小心翼翼地给李梦清上完药后,又将火盆端到她的床前,才放心地离去,也不知道是因为太过疼痛,还是因为太过兴奋,李梦清毫无睡意,她盯着床前那忽闪的宫灯,不由得嘴角渐渐扬起。 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刚想起身,那人扶住她的肩头,小声说道:“别动,你身上有伤,弄开了伤口,你又要受大罪了。” “薛夫人,臣妾这点伤不算什么,劳您大驾来看臣妾,臣妾真是受宠若惊。”李梦清激动地说道。 薛暮烟轻轻拉开身上的斗篷,她坐在李梦清的床前,看着李梦清身上那一道道伤痕,轻声说道:“疼吗?” “不疼?” “为何要帮本宫?” “因为只有薛夫人才能帮臣妾为楚德妃报仇。” 薛暮烟一怔,李梦清的眼中都是那炙热的期许,似乎不像是在说谎,她低下头去,思量起来,久久不出声。 李梦清有些着急,急切地说道:“娘娘,您还没看明白吗?皇后这是要置你于死地,她容不下您的,您能逃得过这次,您还能逃得过下次吗?只有斗垮了皇后,您在后宫才有生路。” 薛暮烟何尝不知李梦清说的话是事实,从她帮助萧湘湘以死算计凌希那刻起,她与凌希就走到了生死相搏的地步,其实她不恨凌希,甚至曾经她对凌希是有一份信任与依赖的,可惜为了薛家,她要后位,凌希挡了她的道,她不得不对凌希下手。 原本她以为凌希被向弘宣忌惮打压,不会成为她在后宫的威胁,只要她生下皇子,她就能取而代之,可这一次,若不是向弘宣平安醒来,若不是李梦清为她开罪,凌希能放过她吗?想到这,薛暮烟的心思沉重起来。 “李女史,你好好养伤,等你身体好了,一定要多到萦华宫走动走动。”薛暮烟小声说道。 李梦清立刻喜上眉梢,着急地问道:“那皇后呢?” “不着急,等李女史身体好了,我们从长计议。” 第一百八十一章笄礼(1)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依依静静地趴在窗台上,翠绿的新芽爬满了窗外的树枝,新鲜的绿色也在向依依的眼中散开,一阵春风吹过,青丝拂过她的面颊,脸上点点骚动,裹着枝叶的葱绿,慢慢地钻进了向依依的心窝,酥酥麻麻的挠动感从心口溢出,向依依不禁望向临华殿的方向,不知不觉中,她的脸上扬起了甜甜的笑容。 不知道什么时候,叶青青已经来到向依依的身旁,她一手勾起向依依面前的青丝,打趣地说道:“哟,这是谁家的姑娘在思春呀?” 瞬间向依依面色绯红,一手打落叶青青的手掌,难为情地说道:“胡说什么呀?” “哟哟,姐姐还不好意思了,今日可是姐姐的笄礼,听说一大早东俞的那些勋贵公子们可都到了临华殿,后宫里都在传,怕是姐姐要选驸马了。” 一听叶青青这么说,向依依更加不好意思了,她低头羞涩一笑,脸蛋也越来越红。叶青青一看向依依这番模样,更加玩心大起,她一手托起向依依那红扑扑的脸蛋,戏虐地说道:“多么娇俏的小娘子呀,怕是心都飞到了临华殿了吧?” 叶青青的话刚说完,恼羞成怒的向依依立刻起身追着叶青青嬉闹起来,好一阵闹腾之后,她俩气喘吁吁地躺在软榻上,望着窗外那翠绿的春色,一阵春风吹过,温暖吹散了她们身上的汗水与疲倦,似乎春天已经将她们包裹。 “青青,你说若是我出嫁离开皇宫后,我会与驸马幸福一生吗?”向依依呆呆地问道。 “当然,您可是东俞的公主殿下,陛下唯一的女儿,陛下的掌上明珠,您的驸马爷必然是人中龙凤,对您百般爱护的呀。”叶青青肯定地说道。 忽然向依依转过头来,看着叶青青,问道:“那为什么睿智的父皇与贤德的母后这般不睦,后宫里这么多女人,父皇爱过谁,又不爱谁,谁又知道?后宫的女人们她们幸福吗?” 叶青青垂下双目,淡淡地说道:“进了后宫就是进了一道铜墙铁壁围住的牢笼,幸不幸福的,也许早就不重要了,活着才是实际。姐姐,不必过于忧心,姐姐终究是要离开后宫的,在公主府里,驸马会对姐姐好的,姐姐一定会幸福的。” “万一,万一驸马对我不好呢,那我该怎么办?”向依依担忧地说道。 叶青青扑哧一笑,一只手支起半边身子,戏虐地说道:“那还不简单,若是驸马不贤,姐姐就休了他,再择良婿嘛。” 向依依也被叶青青这话给逗乐了,她们对视一笑,两个少女静静地躺在软榻上,畅想着未来,畅想爱情。 忽然叶青青眼珠子一转,她贴近叶青青的耳边,轻声说道:“今日临华殿内必然是青年才俊齐聚一堂,姐姐,你就不好奇,未来的夫君长成什么样吗?” 向依依一愣,不禁说道:“今日诸多外臣进宫,西院的大门早已上锁,进入西院都得被侍卫盘查一遍,怕是不宜去临华殿,再说见了又如何?我也不知道谁会是驸马?” 叶青青激动地起身,她看向临华殿的方向,坚定地说道:“怎会没用,见过了才知道合不合适,总是自己挑的驸马,自己选的人,才会诚心如意不是吗?姐姐,我们偷偷溜过去,不会有人知道的。如若是我,我未来的丈夫必然是我选的,我们一定会白首到老,幸福一生的。” 说话间叶青青的眼中露出了炙热的光芒,她望向临华殿的方向,似乎她的心与眼都飘去了临华殿。 向依依也不禁起身,她来到叶青青的身旁,犹豫地说道:“今日我要行及笄之礼,不能离开西院,而且后宫里谁不认得你我,西院大门的那些侍卫也不会放我们出去的,万一让别人知道,怕是又会招人笑话了。” 叶青青诡异一笑,轻声说道:“姐姐放心好了,山人自有妙计。” 叶青青拉着向依依跑到西院宫墙的拐角处,向依依不解地问道:“青青,你让我穿成宫女这样,不会是想让我爬宫墙吧,这么高的宫墙,我可爬不了?” 叶青青偷笑一声,她望了望四周,见没什么人经过,她扒拉开墙角的草丛,一个不大不小的墙洞出现在她俩的眼前。 “不用爬宫墙,从这就可以出去。”叶青青小声地说道。 向依依顿时哭笑不得,她俯下身子,向那狗洞伸头探了探,好待她也是公主,穿成宫女这样混出西院已经有**份了,怎么能爬狗洞呢,她一个劲地摇头,表示万万不可。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似乎一群宫人正朝她们走来。叶青青一惊,顾不上礼仪,她慌乱中一脚对着向依依的屁股踹去,将向依依愣是给踢出了狗洞,她立刻又把杂草扶好,定了定神,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远处的人渐渐朝她走近。 “奴婢见过长乐郡主。” 云岫有些慌张地给叶青青行礼,她不由得看了看身后的宫人,那个宫人也立刻低下头去,往她身后退去,似乎并不想让叶青青看见她似的。 叶青青轻咳了两声,故意岔开话题地说道:“云岫,你怎么会在西院?” 云岫一惊,她立刻回答道:“今日有许多外命妇与外臣进宫,皇城东门那甚是拥挤,萦华宫有几个宫人出宫采买回来,只得从西门入宫,这不才会先进了西院,正要往萦华宫那去呢。” “哦。”叶青青哪里仔细听云岫的话,她的眼睛都在盯着草丛那边的狗洞,生怕向依依从那钻了出来,被云岫看见。 云岫看着叶青青这心不在焉的样子,以及叶青青这一身不合时宜的宫人装扮,云岫也疑惑不已,试探地问道:“郡主,今日您不是该陪着南国公主殿下,怎么会有功夫跑到这西院宫墙之下乱晃?” 云岫的话,让叶青青冒出一身冷汗,她立刻俯下身子,佯装寻找着什么,机灵地说道:“可不是嘛,今日本郡主可忙了,可不曾想沐夕榭里的猫儿不见了,这只花猫可是公主殿下十分钟爱的,所以只得出来找寻。” 说着叶青青低头开始在草丛中寻找起来,云岫低头冷笑一声,叶青青这是在骗谁呀?云岫想八成这个鬼机灵又闯了什么祸,在这跟自己打马虎眼呢。她不由得看了看身后那个宫人,眼珠一转,说道:“郡主,让奴婢们帮您找吧。” 叶青青一听这话,吓得不轻,立刻说道:“不用不用,这一片我都找过了,想来这花猫不在这,我去别处找找。” 说完她大步往前走去,刚走几步,又回头看了看云岫等人,说道:“你们也赶紧回萦华宫吧,别耽误了薛夫人的差事。” 云岫得意一笑,正合她意,她带着宫人快速离开了。叶青青躲在一旁看着云岫等人走远了,才敢回到宫墙那,她眉头一皱,不知道向依依还在墙那头吗? ......................................................................................................................... 云岫刚带着宫人踏进萦华宫,李梦清就立刻迎了上去,急切地问道:“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事情顺利吗?” 薛暮烟也有些紧张起来,她也不由得起身,向云岫走去,云岫微微一笑,挥了挥手,她身后的那个宫人立刻上前,恭敬地对着薛暮烟与李梦清行礼。 薛暮烟看着这人的身子好一会,沉默不语,倒是李梦清有些沉不住气,疑惑地问道:“云岫,这个宫人就是薛将军从南方送来的?可看样子不像是有身孕的女子?” “薛将军说了,娘娘现在做的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事,稍有差池,便是灭族之灾,所以格外小心,找了这么个刚刚有身孕的女子进宫,这样就不容易让人生疑了?”云岫小声说道。 薛暮烟在这个女子身旁徘徊了许久,幽幽地开口说道:“云岫,进宫前,给她看过大夫了吗?确定无疑已经有孕?” “娘娘放心,奴婢找人看过了,她都已经怀孕2个月了。今日是南国公主的及笄之礼,整个后宫来了不少外臣与命妇,皇城里到处都忙乱不堪,宫人们不是去了临华殿,就是在椒房殿忙碌着,奴婢特意选择从皇城西门进宫,几乎都没有人盘查,很顺利就进了后宫,只不过…….” 薛暮烟眉头一紧,立刻问道:“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在西院的时候,奴婢等人碰见了长乐郡主,长乐郡主穿着宫人的衣服,在西院的宫墙那徘徊,长乐郡主说是在找南国公主走失的猫儿,但却一个劲地打发我们离去,像是有什么秘密,奴婢就是有些不确定,长乐郡主是否看清了这人的相貌,会不会跟皇后说起。”云岫担心地说道。 不是她太过小心,只是她们偷龙转凤,往宫里送孕妇混肴皇室血统这事,这可是死罪,如果不是薛暮烟久久没有生育,如果不是前段时间凌希差点要问罪薛暮烟,薛暮烟不会冒险,若是凌希从叶青青的只言片语中再得知了一二,她们可就要万劫不复了。 薛暮烟眉头紧紧地蹙起,云岫的话让她思绪万千,她不禁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宫人,似乎心中有着万般犹豫。 李梦清上前一步,小声说道:“薛夫人,开弓没有回头箭,长乐郡主不过是个不更事的少女,不知道闯了什么祸事,所以才会去那宫墙外徘徊,皇后不会想到娘娘会大胆到送孕妇进宫,而且只要我们的动作够快,皇后来不及想明白您的计划,就已经深陷其中了。” 薛暮烟看着李梦清那笃定的眼神,她又看了一眼云岫,云岫立刻会意将那个宫人带入内殿,她对李梦清小声说道:“好不容易才送进宫里一个孕妇,这是赶上了南国公主的及笄之礼,才会这般顺利,以后怕是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万一,万一这个人没生下皇子,本宫岂不是功亏一篑?” “就算是公主也是好的,娘娘您的地位就会更加稳固,而且薛将军不是说这个妇人是他精心挑选的,之前也生育过男孩,很大可能会生下皇子,最主要的是,只要她进宫了,咱们的计划就可以实施了,娘娘您以后就会在后宫中安全,不是吗?” 李梦清兴奋地说着,她的眼中似乎都能冒出火花,薛暮烟知道这是李梦清那急切的复仇之心,她冷静地看着李梦清,说道:“李女史,你可想好了,一旦计划开始,你就毫无退路了,本宫不知道你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你还能这般坚定吗?” 李梦清微微一笑,说道:“娘娘,臣妾跟您不一样,臣妾原本就是个下贱的宫人,若不是楚德妃,那年臣妾早就该死在南熙国灭之时,这个世上除了楚德妃没人对臣妾那般好过,楚德妃说要臣妾侍奉陛下,臣妾想都没想就成了陛下的女史,只要楚德妃开口的事情,臣妾都会做。可楚德妃死得那般冤枉,只要能为楚德妃报仇,就算让臣妾死,臣妾都不会犹豫的。” 一听这话,薛暮烟嘴角微微扬起,说道:“放心吧,本宫会让你如愿得,也会保你平安。” 第一百八十一章笄礼(2)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宫墙的那一头,向依依吃痛地从地上爬起,隐约中她似乎听到墙那头有说话声,她不敢呼唤叶青青,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吵杂声,今日的东院果然热闹,她也不敢停留在原地,生怕被路过的宫人撞见,只能硬着头皮往临华殿走去。 才走没多久,一只角球向她迎面而来,向依依一惊,本能地抬起手挡在面前,扑通一声,她跌倒地上,手腕处被角球给击打得红彤彤的。 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她面前,一个白净的少年俯身,看着她那受伤的手腕,说道:“疼吗?” 向依依不由得愣住了,少年忽闪的大眼上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透出那般干净的眼神,在他那高耸的鼻尖来回晃荡,尤其是他那微张的唇间,发出的一句句关切之言,都钻进了向依依的心窝里,似乎眼前的这个少年,俊俏的就像从画中走出一般。向依依脑中一阵混乱,只顾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年,口中居然发不出一字一句。 突然远处传来一些喧闹声,两个人朝着她们缓缓地走来。 “我说击中了就是击中了,不信咱们来看。” 武元和与江润泽争论着,向依依脸色一变,要是让他俩看见自己,估计不一会整个后宫都知道她偷跑到临华殿了,她赶紧起身,低下头去往那少年身后躲去,少年看着向依依这般惊恐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他将向依依推进了花丛,对着她温柔地笑着,小声嘱咐道:“别出声,别怕,不会有事的。” 向依依一怔,在后宫中所有人都对她好,似乎别人对她恭敬顺从已经成为理所当然,她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宫服,那个少年也对她好,不过不是因为她是公主。她的双眼再也离不开少年半分,满眼都是少年刚刚那温柔的笑。 少年走出花丛,迅速从怀中又拿出一个角球,放在地上角球的旁边,不一会武元和与江润泽就来到他的身前,武元和看了看地上两个角球,得意地说道:“江润泽,我就说嘛,我击中了角球,愿赌服输,十金拿来。” 江润泽看了一眼地上的角球,其中一个不正是他备用的角球吗?怎么可能会在这呢,他不禁看向顾南风,指着地上他那备用的角球,疑惑地问道:“南风,武元和的角球真的击中了地上的角球吗?” 顾南风低下头去,不会说谎的他立刻脸上红了一片,点了点头。江润泽看着顾南风这个样子,他知道顾南风说谎了,只是他不知道,一向老实的顾南风为何要说谎,不过他不关心,今日一进宫他就被武元和缠了许久,非得跟他一较高低。 如果真要比试骑马射箭吧,武元和还真不行,而且他是个废物世子,怎么能样样拔尖呢,就算是像捶丸这样的游戏,他也得输给别人,这样正好,顾南风的谎言,可以让他早点摆脱武元和这个胡搅蛮缠的货,他也能轻松点不是。 “当然了,你的书童难道还会为我说话?”武元和又着急地大喊道。 江润泽利落地从怀中掏出十金,丢给武元和,说道:“小爷我输得起,十金给你。” 说完他大摇大摆地往临华殿走去,武元和得了金子开心得不得了,当然更让他开心的是,他可以自豪地跟武文康说,他赢了武文康看好的江润泽,想到这,他就无比开心,屁颠屁颠地去找武文康炫耀去了。 顾南风看着他俩走远了,才将向依依从花丛中拉出,顾南风眉头一紧,向依依的手腕伤的不轻,都有些乌紫了,他轻轻拉过向依依的手腕,向依依本能地抽回了手臂,顾南风从怀中掏出一方汗巾,轻声解释道:“别误会,不是想轻薄你,只是看你受伤了,想给你包扎下伤口。” 说着顾南风又轻轻拉过向依依的手,小心地将汗巾系在向依依的手腕处。顾南风专心致志地看着向依依的手,瞬间向依依的脸通红起来,她第一次跟男人这么亲近,她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哎呦,”向依依吃痛地叫了一声,顾南风手一抖,低头仔细看着她的手腕处,温柔地说道:“都怪我,弄疼你了。” “南风,你叫南风是吗?”向依依痴痴地问道。 顾南风抬起头来,看着向依依,向依依立刻低下头去,顾南风微微一笑,说道:“我叫顾南风。” “为什么叫南风?”向依依小声问道。 顾南风一怔,从他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人关心他叫什么,很多年了他也不曾对别人说起过,他望了一眼南方,垂下双目,说道:“因为我阿娘说她生在南方,可我却生在东俞,南方的春风是那般和煦温暖,吹到了东俞就成了南风。” 忽然一阵春风刮过,向依依羞涩地抬头,悄悄地看向顾南风。顾南风眼中渐渐湿润,似乎他眼中的湿气有些点点飘落在向依依的眼中,勾起了向依依心中无限的情丝,顾南风缓缓地起身就要离去。 “等等,我……..”向依依停顿了一下,她低下头去,咬了咬嘴唇,满脸通红地说道:“谢谢。” 顾南风冲着向依依微微一笑,大步离开了她。俊朗的笑容就像印在了向依依的心中,向依依看得如痴如醉,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她看着手腕处的汗巾,不禁懊恼起来,喃喃自语道:“南风,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依依。” ........................................................................................................................ 叶青青急得在东院里打转,怎么才一会工夫,向依依就跑得没得踪影了,她看了看不远处的临华殿,那里有么多的宫人,叶青青有些不确定,向依依敢走进临华殿吗? “表妹,你怎么会在东院?” 叶青青猛地一回头,发现凌墨笙站在自己的身后,她不由得嘴角上扬,废了半天劲,终于见到凌墨笙了,小声说道:“表哥,我还不是为了来临华殿看你呀。” 凌墨笙仔细打量着叶青青那一身宫人的装扮,低头一笑,说道:“敢情表妹这是在西院里待得枯燥无味了,装扮成宫人偷溜出来,这么顽皮,不知道姑母是否知晓?” “表哥。”叶青青娇嗔一声,一听凌墨笙提起凌希,叶青青就立刻撅起了小嘴,要是凌希知道她在向依依的大日子里,带着向依依钻狗洞来临华殿,来看未来郎君的话,估计她被罚的,下半辈子都出不了椒房殿半步了。 “表哥,都怪你,要不是你好久没进宫,我听说这次你会来临华殿,我也不会偷跑出来看你的,要是你敢告诉皇后娘娘,我就跟娘娘说,是你怂恿的。” 凌墨笙无奈地笑了笑,合着跟他什么关系,明明是叶青青贪玩,想来临华殿凑热闹,非得把自己拉下水,叶青青还是那般鬼机灵,也还是那般对自己蛮不讲理,不过他这个表妹从小便这样,宠着她已经成为他的习惯。 “是是是,都是表哥的不是,不是表哥不想进宫来看表妹,只不过我今年已过弱冠之年,按照宫归,是不能随便出入后宫的。” 凌墨笙小心翼翼地向叶青青解释着,似乎叶青青也不再计较,拉着凌墨笙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不断传出欢声笑语,叶青青的脸上更是写满了开心,好像她也把向依依那档子事忘得一干二净。 “青青,你怎么会在这呀?你不是该陪着南国公主在沐夕榭等着吉时行礼吗?” 也许是叶青青与凌墨笙聊得太起劲,居然没有注意到向儒钧已经来到她们的身旁,向儒钧这冷不丁的问话,一下子拉回了叶青青的思绪,她猛地一拍手,说道:“哎呀,坏了,怎么把南国公主在东院丢了的这事给忘了。” 叶青青此话一出,凌墨笙与向儒钧都不由得大吃一惊,向儒钧连忙问道:“青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青青尴尬地一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他俩说了一遍,向儒钧着急地说道:“荒唐,荒唐,堂堂的公主与郡主,怎么能偷溜出来到临华殿,就是为了看看这公子们的样貌,成何体统。” “儒钧哥哥,我知道错了,你现在就算骂死我,也于事无补,还不如赶紧去找南国公主,万一误了吉时,那才是罪过大了。”叶青青可怜兮兮地说道。 原本向儒钧还想责备叶青青几句,一看叶青青这个样子,他不由得心头一软,再加上凌墨笙也在一旁不断地帮叶青青说话,确实现在没什么比找到向依依更加重要的,不然向依依的及笄之礼要是有半点差池,叶青青都少不了一顿重罚。想到这,向儒钧也顾不上跟叶青青说教,她们立刻在临华殿附近寻找起向依依。 他们找了好一会都没看到向依依,向儒钧抬头看着天上的日头,他不禁眉头紧蹙,要是再找不到向依依,怕是赶不上吉时了。忽然他们远远地看见江润泽与武元和前后脚从远处经过,似乎没有瞧见他们,可叶青青却立刻吓得退到凌墨笙的身后,生怕被他们看见了, 凌墨笙看向远处,忽然他眼中一亮,一个少年的身后不正是向依依吗?他们立刻往向依依那走去,等他们到了向依依的身前,向依依还在痴痴地看着远处少年正在消失的背影,叶青青一眼就看到向依依那乌青的手腕,不禁失声说道:“姐姐,你的手怎么了?” 向依依这才发现,叶青青等人已经到了自己的身旁,她小心翼翼地将手背向身后,说道:“没事,就是不小心磕碰到了,没有大碍的。” “是刚刚那个少年弄伤你的吗?”叶青青愤愤不平地说道。 “不是他,是我不小心自己磕碰到的。”向依依连忙解释道,生怕叶青青误会了顾南风。 “好了,没有大碍就赶紧回沐夕榭吧,再不回去,就赶不上吉时了。”向儒钧忧心忡忡地说道。 凌墨笙看了看西院大门的方向,不解地说道:“你们是怎么到东院的?” 叶青青不由得低头偷笑起来,她看了一眼向依依,说道:“你们甭管了,我们自然有回去的办法。” 说着她拉着向依依就往西院宫墙那跑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笄礼(3)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刚回到沐夕榭,叶青青与向依依还还不及更换衣服,门外就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南国公主,吉时就要到了,奴婢们来给您更衣。” 叶青青与向依依一惊,有些慌乱起来,不知是该先脱去身上的宫服,还是先躲进内屋里,许久屋里没有回应,屋外站了一排的宫人们疑惑不已,她们不敢催促屋内的向依依,只得捧着笄礼所须的饰物,恭恭敬敬地站在屋外。 过了好一会,屋内传来向依依的说话声。 “进来吧。” 宫人们不敢耽搁,立刻推开了屋门,有序地走进屋内,可到了外屋,却没有看见向依依,似乎向依依在内屋里,忽然向依依又开口说道:“你们将东西放下,本公主不需要你们侍奉了,这有长乐郡主帮本公主更衣,你们都退下吧。” 宫人们面面相觑,她们看了看手中的饰物与华服,若是一个人给向依依更衣,怕是要废上不少时间吧,她们有些犹豫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还不快下去,耽误了南国公主行礼的吉时,你们担待得起吗?”叶青青催促道。 宫人们只能无奈地退出了屋内,叶青青一看宫人们都离开了,缓缓地走出内屋,长舒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有些埋怨地说道:“姐姐,还好赶上了,不然我就罪过大了。” 向依依来到华服旁,看着那金丝绣线勾勒出花团锦簇的图案,她不由得伸手轻轻抚摸起来,瞬间她的眼前好像出现了顾南风那暖人心脾的笑容,她羞涩地笑了,说道:“下次更加小心点,应该不会被人发现的。” “下次?姐姐,您饶了我吧,我这小心肝不禁吓。”叶青青惊呼道。 向依依一手拉起坐在地上的叶青青,勾着她的衣角,百般讨好地说道:“好妹妹,别嘛。” 叶青青眉梢一挑,向依依这是怎么?平日里向依依可是乖着呢,明明之前不大愿意偷溜去临华殿,可就走了这么一遭,就这么荒诞起来,对溜出去这么感兴趣了? 叶青青经不起向依依这般央求,她立刻说道:“这事以后再说吧,姐姐,赶紧更衣吧,要是误了吉时,那就真的完了。” 说着叶青青开始小心翼翼地为向依依脱下宫服,叶青青伸手想要去下向依依手腕处的汗巾,突然向依依拉住她的手,严肃地说道:“青青,别动这汗巾,我要带着它行礼。” 这话一说完,向依依就满脸通红,叶青青一愣,她不由得想起刚刚向依依神情看着的那个少年。她低头偷笑着,快速地给向依依更衣。 ........................................................................................................................ 向弘宣拿着酒杯,端坐在席间,他看着前方的箭靶,今日东俞所有的勋贵公子们可都到了临华殿,这会子,好动的公子们都齐聚在箭亭,血气方刚的他们,要骑马射箭一较高下。 原本向弘宣就打算在今日好好选个世家子弟为自己的乘龙快婿,正好这些公子们在这箭亭里较劲,正合他意,于是他早早就来了箭亭,等着看到底谁家的公子能够夺冠。 忽然一只箭矢不偏不倚地射中了箭靶的红心,从向弘宣的眼前飞驰而去,向弘宣不由得拍手叫好,武文康得意地骑着马在场内跑了一圈,十足胜利者的姿态。反倒是紧跟在他后面的江润泽,别说射中箭靶,他刚上马没几步,他的马儿就惊厥,居然跑偏了,愣是跑出了箭亭,当然他也就没机会开弓射靶了。 之后不少贵公子们都纷纷骑马跑入箭亭,但还就真没几个人,能像武文康那样,一箭射中红心,虽然后面武元和的成绩也不佳,愣是箭矢都脱靶了,但有江润泽这不知道跑到哪去的成绩垫底,他也不算太丢人。 向弘宣饶有兴趣地看着场上那些贵公子们,那些人都在围着武文康,像是不服输还要与武文康较量一下,只有江润泽躲在一旁吃喝起来,向弘宣低下头去,思量了一会,他看向一旁的晏清,说道:“晏相,朕记得文康早几年曾在你门下启蒙过,可有此事呀?” “陛下,确有此事,臣记得那一年,是长公主刚回到邑城之时,当时文康公子还年幼,无法入太学院,陛下曾命臣给文康公子启蒙过。”晏清恭敬地答道。 向弘宣拿起酒壶,给晏清斟满一杯酒,递到晏清的面前,小声地说道:“朕听儒钧说前段时间,太学院围猎中,太学生们突遇黑熊偷袭,好像就是文康击杀了那大黑熊,甚是勇猛,晏相你跟朕说说,朕这个外甥怎么样?” 晏清受宠若惊地接过酒杯,说道:“文康公子不愧是武将之后,有勇有谋,良将之才。” 向弘宣若有所思的样子,慢悠悠地饮下手中的酒水,许久,他又幽幽地开口问道:“那治国之能呢?” 晏清放下手中的酒杯,抬头看着向弘宣,正经地说道:“文康公子韧性十足,颇为聪慧,通晓群书,就是有些年轻经验尚浅,若是调教几载,必有所为。” 向弘宣得意地笑了笑,说道:“能得老师这般赞誉,看样子朕这个外甥还行啊,给朕做个东床快婿应该绰绰有余吧。” “哟,那陛下可说晚了。” 晏清诡异一笑,拿起酒杯饮下,向弘宣眉头一皱,连忙问道:“老师这话何意?” “陛下,文康公子今年年初刚娶了新妇,怕是做不了东俞的驸马了。”晏清缓缓地说道。 向弘宣的脸色一变,不悦地说道:“朕怎么不知道,怎么说朕也是文康的舅舅,文康成亲了,镇国公怎么连声知会都没有。” 晏清不由得低头偷笑起来,没听说过臣下之子成婚还得给皇帝报备的,而且这武承安远在北境,昭庆也早已去世,武文康成亲又不需要向弘宣来主婚,自然就更加不会特意告之向弘宣了。 “陛下,原本文康公子早就该在弱冠之年成亲,可那年武将军封爵之后,这上门提亲之人都快将长公主府的大门给挤破了,镇国公也是挑花了眼,愣是等到文康公子都快22岁了,挑来挑去才定下了礼部尚书的千金为新妇,因为婚事突然,诸事仓促,年初文康公子与李家小姐才赶往北境成婚,估计镇国公也就没来得及告诉您了。” 晏清小心地向向弘宣解释道,可向弘宣的脸上依旧眉头不展,他看着远方那群公子中,意气风发的武文康,心中懊恼万分,晏清一看向弘宣这个样子,伸出一只手,指向远处的江润泽,小声说道:“陛下,您看这平南王府的小世子可是生得俊俏呀。” 向弘宣眉梢一挑,他看了一眼江润泽,模样倒是生得好看,可他一想起刚刚江润泽那场上得表现,以及现在在那大快朵颐的样子,他就不由得摇起头来,说道:“平南王世子倒是个随遇而安的性格,马场上都快跑丢了,这会子还这么心大,吃喝起来了,真真是个淡薄名利之人。” 向弘宣这阴阳怪气的话,让晏清不由得偷笑起来,向弘宣哪里知道这江润泽可比武文康要有意思的多了,别看刚刚场上江润泽那窝囊的样子,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在邑城里有着废物世子称号之人,居然能在太学院的围猎中,骁勇斗熊,最后还能毫无痕迹将功劳摘得干干净净,晏清怎么看江润泽,都觉得要是他日不成猛将,也是个谋臣。 他立刻说道:“陛下,虎父无犬子,平南王骁勇善战,臣想这世子以后也是个可造之才。” 向弘宣嗤鼻一笑,不以为然地说道:“朕记得当年平南王第一次进宫,还是个少年郎,但就在端午宴上,拉开了朕的御弓,赢得了头份枭羹,惊艳众人,而刚刚平南王世子确实也让朕大开眼界了。” “陛下,这平南王世子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毕竟长于深宅内院中,怎么能跟十五、岁就远赴南境军营的平南王相较,臣想假以时日,世子多些阅历,也会有所作为的。陛下不用着急,南国公主刚刚及笄,还有些时间,陛下可以多等几年,等着这些世家子弟们都成才了,再定夺驸马也不迟。” 说话间晏清又伸手指向那些勋贵公子们,向弘宣握紧了手中的酒杯,与晏清对视一笑,晏清果然是个老狐狸,他这唯一的女婿那是要成为前朝要员的,怎么能轻易就定下了,晏清说得对呀,多等几年挑个诚心如意的东床快婿还是值得的。 忽然小德子跑进了箭亭,来到向弘宣的面前,恭敬地说道:“陛下,吉时快到了,皇后娘娘请您去夕颜宫观礼。” 向弘宣立刻放下手中酒杯,起身朝着夕颜宫走去。 ........................................................................................................................ 凌希与向弘宣端坐在夕颜宫的正位,殿下站满了一排排内外命妇,今日是向弘宣唯一一位公主的及笄之礼,向弘宣格外重视,这些内外命妇也就不敢怠慢,早早就来到夕颜宫等着吉时观礼。 凌希扫了一眼殿下,独独没有看到薛暮烟,她看了一眼向弘宣,向弘宣似乎并没有过问薛暮烟的去向,她想薛暮烟应该是早就跟向弘宣告假了,只是凌希不知道薛暮烟到底是怎么说服向弘宣的,可以不来向弘宣极其重视的及笄之礼。 忽然殿下的礼官高呼一声,殿外身着五重华服的向依依便在宫人的搀扶下,缓缓地走进殿内,刚进入殿内,宫人便立刻退下,向依依一步步向凌希与向弘宣走去。 向弘宣看着步步靠近自己的女儿,眼中不由得有些湿润起来,他微微扬起头,向依依来到他们的面前,恭敬地跪倒在地,双手十字交叠,至于眉间,行大礼叩拜帝后。反复三次叩拜之后,凌希缓缓地来到向依依的面前。 她轻轻地为向依依挽起发髻,颜姑姑立刻上前,奉上鎏金八宝簪,凌希将八宝簪插在向依依的头上,俯身扶起地上的向依依。正当凌希的手碰到向依依手腕之时,突然向依依轻吟一声,凌希眉头一皱,小声问道:“依依,怎么了?” 向依依马上收回手臂,快速起身,小声说道:“母后,儿臣没事。” 礼官再次高声说道:“礼成!” 殿下内外命妇立刻俯身恭贺向依依,向依依站在帝后的身旁,宽大的华服下,她的手指不禁勾起手腕处的汗巾,她痴痴地望着殿外,喃喃自语道:“南风,我礼成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喜上眉梢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叶青青跟在向依依的身后,鬼鬼祟祟地来到西院的宫墙边,向依依刚要俯下身子钻过狗洞,叶青青一手拉住她,有些犹豫地说道:“姐姐,要不咱们回去吧,之前也不过就是偷溜到临华殿,还从未偷溜出过皇宫,万一被人发现了,怕是少不一顿责罚了。” 叶青青一想到上次向依依只是跑到东院就差点跑丢了,她怎么想都觉得这偷溜出宫更加不靠谱,向依依倒是没什么可怕的,最多被训斥几句,可她搞不好就会被向弘宣问罪,就算是凌希想护着她,都很难。 向依依哪里知道叶青青的顾虑,她一心想要出宫,她摸了摸怀中的汗巾,坚定地说道:“青青,你若是怕了,你就自个回吧,我是一定要出宫了。” 说完她就头都不回,钻过狗洞,叶青青一看向依依这个架势,她想她是劝不回向依依了,向依依要是真的一个人出宫,出了什么事,她一样难辞其咎,她无奈地耷拉下头去,俯身钻过狗洞,只能跟着向依依一起往出宫的宫门那走去。 向依依站在平南王府的门口,等了好一会,不停地张望,但依旧没有看到顾南风从府中出来,她有些着急地问向叶青青:“青青,你说都快一个早上了,怎么也没见平南王世子与他的书童出府?” “姐姐,阿泽一大早肯定是去了太学院,现在可能还没回府,不过太学院是不允许带书童的,若是姐姐等阿泽,您可等错地了,不知道姐姐你到底是在等阿泽还是在等那书童?”叶青青打趣道。 向依依恍然大悟,顾不上叶青青的调侃,着急地问道:“他若不出府,那我今日还能见到他吗?” “见到谁呀?那日的少年?”叶青青一脸坏笑,继续打趣着向依依。向依依也被叶青青问得羞涩起来,瞬间面色绯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说话间一身白衣的江润泽大步往平南王府走去,叶青青拉着向依依,说道:“姐姐,快看,阿泽回来了。” 向依依立刻目不转睛地看向平南王府的大门,顾南风从门中出来,迎上江润泽,江润泽与顾南风在门外嘀咕几句之后,他就走进了王府大门,倒是顾南风并没有跟随江润泽一起回到府里,而是朝着街上走去。 向依依想都没想就朝着顾南风那跑去,叶青青拉都拉不住,街面上的人越来越多,向依依一头扎向人群,很快就消失在叶青青的眼中。 “南风。”向依依高声呼唤着。 顾南风似乎听到身后有人再叫他,他停下脚步,转身望去,茫茫人海中向依依那单薄的小身子,在拥挤的人群中来回推搡,很是艰难才来到顾南风的面前,向依依气喘吁吁,额前的青丝也有些散落。 顾南风一怔,他记得向依依,这不是那日临华殿外的那个小宫人吗? “你怎么出宫了?”顾南风吃惊地问道。 “我…”向依依刚开口说话,就发现顾南风正在注视着她,她不由得害羞起来,低下头去,默默地从怀中拿出汗巾,很是宝贝的样子,小声地说道:“今日宫里的嬷嬷让我出宫采买,我想着正好来找你,还你汗巾。” 顾南风一愣,他看着向依依手中他那条汗巾,他以为向依依早就会扔掉,但没想到向依依居然留到现在,他心头一颤,他从来没想过,有人会无比珍视他的东西,他看着额间有些细汗的向依依,他抬起手刚想拿过汗巾,但很快他的手臂便垂下,温柔地说道:“你满头的汗水,快用汗巾擦擦吧,今日风大,别着凉了。” 向依依抬头看着顾南风,手中紧握着那条汗巾,顾南风那白净的面庞上,扬起温柔的笑容,顿时让她心里暖暖的。她呆呆地立在原地,不禁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顾南风一怔,第一次他觉得眼前的向依依笑得那般甜美,他不禁再次缓缓地抬起手,拿过向依依手中汗巾,小心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汗水,在人山人海的街面上,行人从他们的身旁匆匆而过,似乎所有的人都异常的忙碌,除了向依依与顾南风,他们静静地看着对方,身周一切都是嘈杂与忙碌的,但她们的心就像是静止了一样。 “姐姐,我可找到你了。” 叶青青喘着大气,来到向依依的身旁,她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劲,才找到向依依,这邑城的街面还是那么热闹,她想可不能再让向依依自个跑了,这人山人海的,可是容易走丢了。 顾南风一看叶青青来了,立刻将手从向依依的脸上移开,脸上也不由得红了起来,叶青青一眼就看到顾南风手中的汗巾,她微微一笑,说道:“姐姐,既然汗巾还了,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说着她就要拉着向依依离开,向依依有些不舍地看着顾南风,还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无比难以开口,只能任由叶青青拉着自己,不情愿地往街面的另一头走去。 忽然顾南风开口说道:“二位宫人,你们想吃果子吗?” 向依依立刻打落叶青青的手,小跑到顾南风身前,说道:“想吃。” “我正要去糕点铺子给我家世子买糕点,要不二位同行吧,我也买些给你们尝尝。”顾南风小声地说道。 虽说叶青青早就进宫,很少再见江润泽这个表弟,可她记得小时候的江润泽不喜欢吃甜食。叶青青冷笑一声,说道:“这平南王世子,还真是口味奇特。” 或许是听出了叶青青的弦外之音,顾南风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家世子确实与其他勋贵公子有些不同,别看平时世子总是对新王妃冷言冷语,可自从新王妃入府后,世子总是让我出府买王妃爱吃的糕点,我想世子怕是随了新王妃的口味。” 向依依有些埋怨地瞪了一眼多话的叶青青,说道:“姐姐,时间尚早,你又不爱吃糕点,要不你先去采买些其他新鲜的东西,带给宫里的姐妹,我去解解馋,可好?” 叶青青算是服了,向依依在宫里什么稀奇糕点没吃过,她哪里是去解馋呀,她这就是在打发自己离开,嫌弃自己多余了呗。 “那我回头怎么找你们呀?”叶青青有些着急地说道。 向依依一边推搡着她,一边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两个时辰后,我们在宫门口见。” 叶青青眼珠子一转,反正向依依是不需她了,她正好可以去找凌墨笙,她也就不跟向依依在这浪费时间了,欢快地向着平远侯府走去。 向依依再次来到顾南风的身前,羞涩地说道:“南风,我们走吧。” 顾南风微微一笑,刚想转身,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问道:“都见你第二次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总是叫你宫人也是不好………..” “依依,” 顾南风的话还没有说完,向依依就脱口而出自己的名字,顾南风微微一怔,不禁口中念叨着:“依依。” 他刚转身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来,对着向依依伸出衣袖,说道:“依依,街上人多,你拽住我的衣袖,这样我们就不会走散了。” 向依依羞怯怯地伸出一只手,轻轻拽着顾南风衣袖边角的一小绺,跟他在人群中走去。一路上,她的手指一点点拽近顾南风的衣角,慢慢地贴近顾南风的身子,近到她都能从侧面看清顾南风那长长的睫毛。 顾南风眼角的余光扫过向依依那渐渐靠近他的身躯,他的嘴角也不禁微微扬起,他悄悄拉紧些衣袖,她们越靠越近,在皇城外,在喧闹的邑城街道上,在人群里,似乎彼此的心也在一点点靠近。 ......................................................................................................................... 向弘宣一走进萦华宫,就看见薛暮烟躺在床上,他快步来到薛暮烟的身前,关切地问道:“薛夫人,你到底怎么了?” 薛暮烟微微起身,低头一笑,小声地说道:“陛下,臣妾怕是有喜了?” “当真?” 向弘宣立刻喜上眉梢,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抚摸起薛暮烟的肚子,等了这些年,后宫再次有孩子了,他终于如愿以偿了,这个孩子来得真是及时,只要是个皇子,他的江山何愁后继无人,也就不枉他这一生的功绩,他的人生也就圆满了。 “难怪上个月南国公主及笄之礼,你说身体不适,怕是那时朕的皇儿就已经来了。”向弘宣开心地说道。 说着他的眼中都有些湿润起来,太过激动欣喜的他,都有些喜极而泣了。 薛暮烟将手轻轻覆在向弘宣那激动无比的手背上,轻声地说道:“臣妾上个月确实身体不适得厉害,虽然臣妾也疑心是不是有孕,但害怕会让陛下空欢喜一场,所以臣妾一直都没敢跟陛下说,直到这个月,臣妾的月信依旧没来,臣妾这身子不适的厉害,臣妾才想着是不是有喜了,就叫来宫里有经验的老嬷嬷们问话,嬷嬷们说臣妾这个症状与孕妇无异,十有**是有喜了。” “果然整个后宫中,就只有薛夫人最贴心,事事都为朕考虑,朕心甚慰。”向弘宣满意地说道,他看着薛暮烟那还没有凸起的肚子,眉头一紧,又说道:“还是让太医看看薛夫人这胎朕才能放心。” 说着向弘宣就要差人宣太医进宫,薛暮烟又立刻说道:“陛下,现如今臣妾的身子好多了,几个嬷嬷也说,臣妾这胎看着稳当着呢,若是太医看过了,又要开了一大堆苦药,臣妾可喝不下那些黑汤水,再说是药三分毒,谁又知道这入口的东西到底安不安全?” 薛暮烟这不轻不重的几句后,立刻勾起了向弘宣的记忆,曾经后宫几位皇子接二连三去世,到现在他都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尤其是薛暮烟的孩子,向子墨可是实打实地被后宫女人毒害,还有陈玄那说不清的篡改药方行为,向弘宣的眼神也不禁深邃起来,他又看了看薛暮烟的肚子,他现在可是不敢冒一丁点险了。 “好,就依薛夫人所言,先不让太医们来调理你的身子,薛夫人放心,等你这胎稳了,朕从太医院精心挑选个太医,来照顾你这一胎,定然不会让你们母子有事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有人要害薛暮烟?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弘宣一股脑地从龙床上爬起,他来不及穿上鞋子,就赤脚走下台阶,来到李梦清的面前,厉声问道:“李女史,你说什么?薛夫人怎么会身体不适?” 李梦清抬起泪眼,哽咽地说道:“陛下,今日臣妾正好去萦华宫看望薛夫人,薛夫人刚服用下补汤,就立刻满头大汗不舒服起来,这会子怕是薛夫人已经疼得动弹不得了。” 向弘宣一听李梦清这么说,立刻面色铁青,他慌张地看向东宫的方向,大声喊道:“来人,快宣太医去萦华宫。” 说完他就要往萦华宫那去,忽然李梦清伏地不起,高声说道:“陛下,薛夫人此次身体异样怕是大有蹊跷。” 向弘宣一怔,他立刻停下脚步,猛地转身来到李梦清的身前,疑惑地问道:“李女史,你此话何意?” 李梦清深吸一口气,她抬起头,脸上毫无畏惧之色,她直视向弘宣的双眼,坚定地说道:“陛下,萦华宫里照顾薛夫人身子的几个老嬷嬷看过薛夫人喝下的补汤,说是里面有不利于胎儿的药物。” “谁?是谁给薛夫人熬制的补汤。”向弘宣立刻怒吼道。 “汤药是萦华宫的云岫去御膳房熬制的,云岫是薛夫人贴身婢女,应该不会有问题,不过听云岫说,她曾在御膳房见过椒房殿的馨儿。”李梦清缓缓地说道。 向弘宣脑中一阵轰鸣,他的身子也不由颤抖起来,踉跄了几步,在小德子的搀扶下,他回到龙床缓缓地坐下,他一只手按住自己的额头,另一只手艰难地挥了挥,小德子立刻会意,便带着殿内的宫人退了出去。 “李女史,你是想说你怀疑馨儿在薛夫人的补汤中下药,想要毒害朕的皇儿?”向弘宣冷冷地问道。 “陛下,馨儿不过就是个宫人,就算她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加害皇嗣,馨儿不过是受人指使,而指示她的人就是皇后。”李梦清激动地说道。 “放肆,”向弘宣一声低吼道,他缓缓地起身,来到李梦清的面前,一双厉眼看着李梦清,一字一句地说道:“李女史,你可知道诬告皇后是死罪,你若没有真凭实据,朕会屠你九族,你想清楚了再说。” 李梦清喉咙间微微一颤,她的眼中立刻溢满了泪水,似乎在向弘宣这般恫吓之下,她惊恐不已,但她的内心却是无比坚定。 “陛下,臣妾确实没有真凭实据,不过臣妾想只要陛下将椒房殿的馨儿抓到内卫府,严刑拷打,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向弘宣有些犹豫地在殿内踱步起来,李梦清的话就像根刺头杵着他的心窝,让他不安且疑窦丛生,他再次停在了李梦清的眼前,问道:“后宫每日都会有许多人进出御膳房,就算馨儿出现在御膳房中,这也不能说明皇后指使宫人害薛夫人,为何李女史你这般笃定是皇后所为?” “陛下,您不觉得薛夫人此次汤药中被人动了手脚特别像当年楚德妃中毒一样吗?臣妾记得楚德妃死前不止一次跟臣妾说过,皇后容不下她,就是这么巧,皇后那日去了关雎宫,给楚德妃送服了汤药,楚德妃就中毒而亡,不过不一样的是,当年皇后正在关雎宫,而今日皇后不在萦华宫,臣妾在想当年皇后为什么会来关雎宫?是为了专门毒害楚德妃?还是怕她那早已在关雎宫里动过手脚的毒物,不小心毒害了被突然接去关雎宫的南国公主吧。”李梦清缓缓地说道。 一提起当年萧湘湘中毒身亡之事,向弘宣的心就不由得疼痛起来,他再次疑惑,难道当年萧湘湘之死真的与凌希有关吗? “李女史,你该清楚后宫规矩,宫妃上告皇后,这是以下犯上,不管真假,宫妃都会受到严厉的处罚,甚至会死在仗责之下,李女史,你真的愿意为了心中的怀疑,就要搭上性命状告皇后吗?” 向弘宣又一声响彻心扉的厉声质问,李梦清定了定神,坚定无比地说道:“陛下,臣妾的怀疑不是信口开河,只要陛下彻查,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忽然小德子跑进殿内,着急地说道:“陛下,萦华宫差人来报,说是薛夫人晕厥过去了。” 向弘宣一惊,他立刻往萦华宫走去。 向弘宣着急地往内殿走去,一踏进内殿,他就看见薛暮烟的床外遮上了一层层厚厚的帷帐,从外一点都看不清床上的薛暮烟,向弘宣不解地看了看那帷帐,云岫似乎看出了向弘宣的疑惑,她上前一步说道:“陛下,娘娘这段时间身上有些出风症,见不得风,所以才会罩上帷帐。” 向弘宣眉头一皱,宫人们立刻会意,挑开帷帐,薛暮烟那虚弱的样子就出现在向弘宣的面前。 向弘宣抱起躺在床上的薛暮烟,轻声呼唤道:“薛夫人,朕来了,别怕,你们母子不会有事的。” 向弘宣边说着,边焦急地望向殿内,可他却没有看到太医,不悦地说道:“太医呢?怎么还没来?” “陛下,已经出宫去请了,怕是夜黑宫路不好走,正在来的路上吧。”小德子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就多派几个人去路上迎太医进宫,快去。”向弘宣焦急万分地说道。 他看了看怀中脸色惨白的薛暮烟,心疼不已,他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薛暮烟的肚子,喃喃自语道:“皇儿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突然云岫跪倒在地,伏地痛哭起来,大声说道:“陛下,你要为我家娘娘做主呀。” 向弘宣的眉头深深蹙起,他轻轻地放下怀中的薛暮烟,来到云岫的面前,问道:“做主?做什么主?” 云岫发狠似的猛地向向弘宣磕了一个响头,大声说道:“陛下,娘娘是喝了今日从御膳房炖的补汤才会这般难受,这小半个月的时间,奴婢经常在御膳房见到椒房殿的馨儿,每每馨儿都是在奴婢熬制补品时出现,今日奴婢就是离开了御膳房一小会,补汤就出了问题,不是馨儿还会是谁?” 云岫刚说完,扑通一声,李梦清也跪倒在地,说道:“陛下,臣妾知道口说无凭,可只要将馨儿抓来,好好拷问,一定会水落石出,若不是皇后所为,也可以为皇后洗脱嫌疑。” 说完李梦清也伏地不起,一副恳切的样子,向弘宣的心再次被动摇,他再次迷茫,到底真相是什么? 突然向弘宣高声说道:“来人,去椒房殿,将馨儿带到萦华宫,朕要亲自审问。” ........................................................................................................................ 馨儿诚惶诚恐地跪在向弘宣的面前,她头也不敢抬,她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德子就带着一群内侍,二话不说将她押到萦华宫,甚至都没有通报一声凌希,馨儿实在想不懂,到底怎么了? 向弘宣端坐在主位上,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馨儿,心里有一肚子的狐疑,但又不敢轻易下决断,他的双手不停地摩擦着,思绪万千。 忽然小德子带着几个小内侍走进内殿,那几个内侍一看到向弘宣,就吓得立刻跪倒在地,馨儿偷偷地看了一眼那几个内侍,不正是御膳房里的小太监吗? “你们几个就是御膳房里当差的内侍。”向弘宣幽幽地开口说道。 这几个内侍哪里见过高高在上的皇帝向弘宣,早就吓得不轻,瑟瑟发抖不敢吱声,只有个年纪略大的内侍小宁子,颤巍巍地回答道:“回陛下,奴才们是在御膳房当差的内侍。” 向弘宣又伸出一只手,指向馨儿,问道:“你们认得她吗?” 几个内侍胆怯地抬起头,看了看馨儿,小声说道:“认得,椒房殿的宫人馨儿。” “今日云岫离开御膳房的时候,你们看见馨儿在哪了吗?” 几个内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个都不停地摇头,说道:“陛下,御膳房每日都有许多贵人的补品要炖制,且御膳房里人来人往的,奴才们一心都在那些炖品上,没留意云岫何时离开御膳房,馨儿又在何地。” “没看到?那你们当得什么差,还是在御膳房里只会偷懒了?”向弘宣一声怒吼道,几个内侍吓得赶紧磕头认罪。 突然小宁子微微抬头,小声说道:“陛下,奴才看到了,云岫离开御膳房的时候,馨儿正好去了蒸锅上拿糕点,好像靠近过薛夫人的补汤。” 向弘宣立刻激动地走下主位,他来到小宁子的身前,厉声问道:“你看清楚了,当真是馨儿在云岫离开御膳房的时候,靠近薛夫人的补汤?” “奴才自然不敢在陛下面前说谎,这半个月馨儿总是来御膳房,而且曾经馨儿与萦华宫的宫人发生过口角,很是不愉快,奴才才会格外注意馨儿。” 小宁子越说声音越小,似乎很是害怕的样子,向弘宣眉头紧蹙,双手不由得紧握成拳头,他一步步靠近馨儿,问道;“你最近为何总去御膳房?你是不是在薛夫人的补汤里加了害她的东西?” “陛下,不,不是奴婢,奴婢怎么敢加害薛夫人。”馨儿慌乱不已,连忙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去御膳房,为什么要在云岫离开御膳房的时候,靠近薛夫人的补汤?”向弘宣又是一阵怒吼,馨儿早就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她刚想说话,就欲言又止,她该怎么说呢? 难道告诉向弘宣是凌希每日都要她去御膳房烹制糕点?虽然她也觉得椒房殿的小厨房里也可以制作糕点,没有必要每日都去御膳房烹制,很显然薛暮烟是喝了有问题的补汤,而小宁子就是在指下药的人是她,向弘宣才会巨怒不已,如果她如实相告,向弘宣会怎么想,凌希又会怎样? 第一百八十四章真话?(上)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馨儿犹豫了一下,迟迟没有回答向弘宣,向弘宣的心彻底乱了,他一把拽住馨儿的衣襟,怒斥道:“不要考验朕的耐心,快告诉朕,你为什么去御膳房?为什么在云岫离开的时候,出现在薛夫人的补汤那?” “陛下,奴婢,奴婢是为给南国公主准备糕点才会去御膳房的呀,奴婢去蒸锅拿糕点的时候,云岫早就端着补汤离开了御膳房,小宁子在说谎呀,陛下,奴婢根本不可能往薛夫人的补汤里下东西。”馨儿努力地为自己辩解着,向弘宣的眼中似乎都能喷出那熊熊怒火,很显然她的话,向弘宣一个字都不信。 小宁子一听馨儿说自己在诬陷她,立刻反驳道:“陛下,奴才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诬陷椒房殿的宫人,陛下若不信奴才所言,可以问问其他内侍们,这小半个月,馨儿是日日都来御膳房,而且昨日御膳房养的猫儿突然暴毙而亡,正好是馨儿投食后,大家都在说,是馨儿毒杀了御膳房的猫。” 一听小宁子这话,向弘宣一甩手将馨儿扔出了几步之远,馨儿也狠狠地摔倒在地上,可她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立刻恭敬地给向弘宣跪下磕头,辩解道:“陛下,真的不是奴婢,他们,他们在血口喷人。” 向弘宣冷静地走回主位,他缓缓地坐下,大声说道:“来人,将馨儿拖倒殿外,给朕狠狠地打,打到她说实话为止。” 很快内侍们架着馨儿出了内殿,不一会殿外就响起凄厉的哭喊声,似乎每一声都能叫醒被黑夜笼罩的后宫。 向弘宣低头思量着,他脑中一遍遍闪过内侍们的话,他猛地一抬头,问道:“昨日御膳房死的猫在哪?” “陛下,还在御膳房的后院。”小宁子回答道。 “来人,去御膳房将死猫带到萦华宫,让太医们仔细检查死猫与薛夫人服用的补汤。”向弘宣立刻说道。 忽然殿外的哭喊声停止了,向弘宣往殿外望去,只见凌希缓缓地走进殿内,她身后的宫人们正架着被打得不轻的馨儿。 “陛下,臣妾不知椒房殿的宫人馨儿犯了何事?为何会受到如此大刑?”凌希问向向弘宣。 向弘宣扫了一眼凌希身后伤痕累累的馨儿,他并没有回答凌希的话,似乎就像看不见凌希一样,他问向一旁的内侍:“她说实话了吗?” 内侍小声说道:“陛下,馨儿始终不改口。” “拖出去,继续打。”向弘宣冷冷地说道。 说着内侍们就要过来拖着馨儿往殿外走去,凌希快步走近向弘宣,大声说道:“陛下,馨儿是椒房殿的宫人,就算她有什么过失,也理应由臣妾处置,恳请陛下将馨儿交于臣妾,臣妾定然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交于你?”向弘宣激动地起身,他走近凌希几步,恶狠狠地说道:“皇后你知道吗?薛夫人今日喝了补汤就身体异样,现在都晕厥过去了,刘太医正在为薛夫人诊脉,不知道薛夫人肚中的皇儿如何了,正好有人看见馨儿曾经在御膳房中靠近过薛夫人的补汤,皇后,你说馨儿是不是在薛夫人的补汤里加了什么东西?朕能将她交于皇后吗?” 凌希面无表情地看着向弘宣,一字一句地问道:“陛下,您怀疑是臣妾指使馨儿下药毒害薛夫人?” 凌希这直白的质问,倒让向弘宣一怔,向弘宣直勾勾地盯着凌希的双目,凌希那双杏仁大眼,也在岁月中,勾起眼角的折痕,曾经这是一双多么清澈,多么让向弘宣魂牵梦萦的双目,可如今他却看不清这眼中的一切了。 “朕不怀疑皇后,朕只相信真相。”向弘宣冷冷地说道。 突然刘礼急匆匆地从内屋走出,他满头的大汗,脸上也似乎都是惊恐的表情,他唯唯诺诺地走近向弘宣,说道:“陛下,臣给薛夫人把过脉了,薛夫人身体并无大碍,请陛下放心。” 向弘宣急切地看向刘礼,问道:“朕的皇儿呢?” 刘礼脸色一变,瞬间额头上的汗水又冒了出来,他眼珠子乱转,思量了一会,小声说道:“陛下,薛夫人已然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只是有些身体娇弱,她与胎儿并无大碍。” “刘太医,把错脉可是要掉脑袋的,你想清楚了再说。” 凌希厉声质问起刘礼,她凌厉的眼睛也看向刘礼,扑通一声,刘礼吓得跪倒在地,伏地不起,痛哭流涕起来,对着向弘宣失声说道:“陛下,臣有罪呀。” 向弘宣一愣,他看着刘礼这般慌张的样子,他眉头深深蹙起,问道:“刘太医,你到底有何罪?” 伏在地上的刘礼全身抖动得厉害,他不敢抬头看向弘宣,他的汗水裹着泪水一遍遍刷过他的面庞,他定了定神,刚想开口说话,小德子急促地走近向弘宣,说道:“陛下,偏殿的太医们看过了薛夫人喝过的补汤,说是里面有不利于胎儿之物,而御膳房的死猫,太医们说是死于毒杀,毒药正是当年楚德妃中毒之物。” 向弘宣的眼睛瞪得老大,他不禁看向凌希,脑中浮现出当年萧湘湘死前的一幕,那时他就知道凌希有些事情在骗他,他恶狠狠地说道:“来人,将馨儿送进内卫府,不管用什么手段,务必让她交代清楚当年毒杀楚德妃的毒药在哪?” 内侍们刚想扭送馨儿去内卫府,凌希快步挡在他们的身前,对着地上的刘礼大声说道:“刘太医,陛下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呢?” 凌希的话就像一把钝刀子戳着刘礼的心窝,只见疼不见出血,让刘礼原本不安的内心更加慌乱起来,他连忙爬到向弘宣的脚前,小声说道:“陛下,臣有要事要单独面圣。” 凌希这异常的镇定以及刘礼不成体统的慌乱,也让向弘宣从愤怒中拉回些理智,他挥了挥手,殿内的宫人们都退了下去,刘礼小心翼翼地起身,贴近向弘宣的耳边说着。 突然向弘宣一把抓住刘礼的手,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刘太医,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刘礼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向弘宣,他小声说道:“陛下,臣等这些年尽力了,可诸多药方都试过了,依旧没见成效,臣等真是束手无策了。” 向弘宣失魂落魄地放开了刘礼的手,他看向一旁的凌希,凌希依旧面无表情,顿时他明白了,原来凌希早就知道,所以才会这般有恃无恐。 忽然他看向内屋,快步走进屋内,不一会他将薛暮烟从病床上拖拽出来,薛暮烟满脸的惊慌与疑惑,她的双手被向弘宣拉拽得都红紫了,她不解地看着向弘宣,问道:“陛下,您这是怎么了?臣妾疼,臣妾的肚子……” 向弘宣似乎就跟听不见薛暮烟的话一样,他粗暴地将薛暮烟甩到刘礼的面前,说道:“刘太医,现在就给朕仔细号号薛夫人的脉,朕要看看,到底你们谁的话是真的。” 薛暮烟还来不及问清楚向弘宣发生了什么,她一听向弘宣要刘礼给她号脉,立刻吓得从地上起身,也不像刚刚那般娇弱,说道:“陛下,刘太医刚刚已经看过了,不用再看了。” “刘太医,你在干什么,没听到朕的话吗?”向弘宣又一声怒吼道。 薛暮烟一惊,踉跄了几步跌倒在地上,绝望地看着向弘宣,刘礼立刻上前,给她号脉,突然,刘礼脸色一变,吃惊地说道:“陛下,刚刚臣给薛夫人把脉,她明明怀孕三个多月,可现在臣却把不出她有喜脉了。” 向弘宣仰头大笑几声后,跌坐在主位上,他低下头去,双手抱住头颅,痛苦地思量起来,忽然他大声说道:“来人,去把李女史带来。” 薛暮烟惊恐地爬到向弘宣的面前,说道:“陛下,是刘太医诊错了脉,不怪臣妾,臣妾确实这几个月很不舒服,宫里的老嬷嬷们都说臣妾是有喜了,陛下,臣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没有身孕了,陛下,是皇后,是皇后指使刘太医陷害臣妾的。” 说着薛暮烟抱着向弘宣的大腿痛哭流涕起来,她那病态的面容上立刻布满了泪水,尤其是她那被向弘宣抓得红紫的双手,晃荡在向弘宣的腿间,看着有些我见犹怜。 向弘宣一脚踹开了薛暮烟,他俯身盯着薛暮烟,狠狠地说道:“你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朕告诉你,朕这些年一直身体虚,早有不育之象,那日你的那碗补药彻底坏了朕的身子,断了朕的子嗣,你怎么可能再有孕?朕真的很好奇,薛夫人这肚子一时有孕一时无孕,到底有何乾坤?” 薛暮烟目瞪口呆,她万万没有想到,千般算计,居然向弘宣根本不能生育子嗣了,如今她不管说什么,估计向弘宣都不会信了,她不禁望向内屋,似乎心中还有一丝希望,她想只要躲过今夜,她至少不会牵连薛家。 第一百八十五章真话?(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李梦清一走进萦华宫,就看见凌希立在殿内,薛暮烟伏地痛哭流涕,而向弘宣则是表情痛苦地坐在主位上,她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她快步来到向弘宣的面前,大声说道:“陛下,您要为薛夫人与楚德妃做主呀。” 向弘宣冷笑一声,他低声说道:“李女史,朕要如何为薛夫人与楚德妃做主?” 李梦清立刻伸出手,指着凌希,痛声道:“皇后,当年就是皇后毒杀了楚德妃,如今皇后又故技重施,想要毒害薛夫人与她腹中的胎儿,陛下,椒房殿的馨儿曾经毒杀过御膳房的猫儿,用的毒药正是当年楚德妃中毒之物……….” “李女史…….”薛暮烟高叫李梦清一声,打断了李梦清那滔滔不绝对凌希的指控,向弘宣立刻怒视着薛暮烟,厉声说道:“薛夫人,闭嘴。” 说完他来到李梦清的面前,俯身凝视着李梦清的双眼,轻声说道:“李女史,说下去。” 李梦清就像没有听懂薛暮烟的警告一样,她的眼角掉落一滴泪珠,缓缓地说道:“陛下,椒房殿的馨儿能有当年毒杀楚德妃的毒药,她一定与毒杀楚德妃有关,臣妾想她一个小宫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耐与胆子,毒杀后宫的娘娘,她背后一定有人,而如今薛夫人有孕,又宠冠后宫,就这么巧,薛夫人的补汤里就被馨儿下了药,很显然这个人就是皇后。” 李梦清撕心裂肺地对着凌希一顿控诉,向弘宣的眉头紧紧蹙起,他一只手托起李梦清的面颊,他记得李梦清在萧湘湘的宫里之时,一直都是老实不能再老实的宫人了,后来萧湘湘将李梦清送到他的身边,也跟他说李梦清是个憨厚之人,可现在这个被萧湘湘无比信任的宫人,却在他面前满口的谎言。 “李女史,真是好生厉害,太医院的太医刚刚才验出御膳房的猫儿与楚德妃是死于同一种毒药,李女史居然能未卜先知。”向弘宣冷冷地说道。 薛暮烟再次绝望地伏地不起,李梦清的话弄巧成拙了。李梦清也立刻低下头去,沉默不语,向弘宣的眼神越来越深邃,他又说道:“要说李女史未卜先知,那也说不通呀,李女史居然没有算出来,薛夫人根本没有怀孕吗?还是说从始至终,你们就是在诓骗朕。” 向弘宣的一阵咆哮,让李梦清也不由得双目紧闭,她的手心微微出汗,在向弘宣的巨怒之下,她狠狠地咬了咬嘴唇,爬到向弘宣的脚边,乞求道:“陛下,臣妾是受了薛夫人的指使,才会诬告皇后的,陛下,臣妾都是被薛夫人逼迫的。” 薛暮烟猛地抬头看向李梦清,李梦清这么快就把自己给卖了,让薛暮烟不禁疑惑起来,她又看了一眼今夜异常冷静的凌希,她的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想,她立刻也爬到向弘宣的身旁,哭诉道:“陛下,不是这样的,李女史这是诬陷臣妾,她是皇后的人,对,是她与皇后一起算计了臣妾,陛下,您要相信臣妾。” 向弘宣一把抓起薛暮烟,将她的身躯拉到自己的眼前,咬牙切齿地说道:“薛夫人你说李女史是皇后的人,前段时间李女史才为薛夫人顶罪挨了那鞭刑,这几个月宫里谁不知道,李女史是你薛夫人的座上宾,你们关系如何亲密,今夜又是她在你所谓的身体不适之时,来飞羽殿要朕为你做主,诬告皇后害你,你现在告诉朕,李女史不是你的人,是皇后的人,你当真以为朕就是那么好欺骗吗?” 说完向弘宣一松手,薛暮烟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她绝望,她懊恼,她无可奈何地伏地,不停地朝着向弘宣申辩,可向弘宣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陛下,臣妾,臣妾可以证明,是薛夫人指使臣妾陷害皇后的。”李梦清大声说道。 “你怎么证明?”向弘宣问道。 李梦清抬起手,利落地拭去脸上的泪水,她看着向弘宣,说道:“陛下,御膳房的小宁子,就是薛夫人命我收买的,让他谎称在云岫离开御膳房的时候,看见馨儿靠近薛夫人的补汤,陛下只要好好审问小宁子,自然知道真相,还有,陛下,薛夫人根本没有身孕,您就不好奇,为什么宫里的老嬷嬷与太医都能验出她有孕吗?” 李梦清的话音刚落,薛暮烟就像发了疯似的,快速起身来到她的面前,狠狠地给了她一耳光,打得李梦清倒地不起,耳边已渗出一些血迹,向弘宣立刻上前,一把推开薛暮烟,他扶起地上的李梦清,使劲地摇晃着她那有些迷糊的身躯,说道:“说,到底有何乾坤?” 李梦清脑袋嗡嗡响了好一会,她抬起手摁住自己的太阳穴,艰难地说道:“陛下,只要去检查一下薛夫人的床铺,自然就会知道。” 向弘宣马上丢下李梦清,他大步走进内屋,利落地掀开了床上的被褥,一道暗门出现,他猛地一拉门栓,一个女人出现在他的眼前。 向弘宣拉着这个女人来到刘礼的面前,说道:“刘太医给这个女人把把脉吧。” 薛暮烟彻底绝望地垂下脑袋,她想这次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刘礼起身,号过地上女人的脉搏后,立刻说道:“陛下,这个女人确实怀孕三个多月了。”向弘宣低头笑了几声,他的脸色越来越难堪,他看向李梦清,问道:“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进宫的?” “是在南国公主及笄之礼那日扮作宫人混进宫来的,后来就一直藏在薛夫人的寝殿里,宫里嬷嬷查探薛夫人身子的时候,一直都是这个女人躲在帷帐里,包括今日刘太医号脉时,也是这个女人。”李梦清小声地说道。 向弘宣颤巍巍地起身,他来到薛暮烟的眼前,一巴掌将薛暮烟打得倒地不起,他厉声说道:“薛夫人,朕真是小瞧你了,你居然胆敢混肴皇室血脉,你们薛家是想满门抄斩吗?” 向弘宣的话,让原本惴惴不安的薛暮烟更加惶恐起来,她立刻爬到向弘宣的脚前,痛哭流涕地说道:“陛下,臣妾是一时糊涂呀,是李女史,是她,是她鼓动臣妾诬陷皇后的,说是皇后毒杀了楚德妃,要给楚德妃报仇。” 向弘宣一怔,他又猛地看向李梦清,李梦清也立刻说道:“陛下,不是这样的,是薛夫人指使臣妾这么做的。” 李梦清与薛暮烟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在向弘宣的面前互相指认对方是始作俑者,向弘宣脑中一阵晕眩,他跌宕了几步,跌坐在地上,今夜发生了太多事情,他已经来不及细想,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问向李梦清:“楚德妃到底是怎么死的?是谁毒害了她?” 李梦清低下头去,脸上不停地流淌着眼泪,似乎就跟没有听见向弘宣的话一样,沉默不语,向弘宣凝视李梦清许久,幽幽地开口说道:“朕突然想起今夜李女史来飞羽殿时说得话了,李女史说只要严刑拷打,在内务府就一定可以水落石出,那朕就听从李女史之言。” 说着向弘宣起身,对着殿外大声呼喊道:“来人,将李女史扭送到内卫府。” 很快小德子带着内侍们走进殿内,架着李梦清往殿外走去,李梦清没有哭天抢地地喊冤,似乎格外淡定。 向弘宣又看了一眼薛暮烟,高声说道:“来人,将薛夫人拖出去杖毙……..” “陛下…..”凌希一声高叫,打断了向弘宣的话,向弘宣不解地看着凌希,说道:“皇后,你这是干什么?” 凌希缓缓地靠近向弘宣,她眉头紧蹙,说道:“陛下,请三思,如今后宫与前朝都知薛夫人有孕在身,若是被杖毙,后宫秘闻必然朝野皆知,前朝会动荡不安,陛下,兹事体大,请慎重。” 凌希的话一下子点醒了盛怒之中的向弘宣,他不禁仰头冷笑起来,理智一点点爬进他的脑壳子,冷静也在他心中蔓延着,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心却越来越痛,满脸的痛苦。 凌希看着一言不发的向弘宣,似乎她现在眼中的向弘宣越来越渺小,她不由得拉起向弘宣的手,轻声问道:“陛下,您还好吗?” 向弘宣一愣,他低下头去,看着凌希,凌希满眼的关切,就近在眼前,可他的手心,却不由得冒出冷汗,今夜的事情,凌希到底知道多少?又参与多少? 向弘宣贴近凌希的耳边,小声问道:“皇后,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朕?” 凌希的手掌微微一颤,她立刻说道:“陛下,臣妾不敢。” 向弘宣失望地闭上眼睛,冷冷地说道:“皇后有什么不敢的,皇后不是已经做了吗?今夜的事,难道不是皇后再借她人之口告诉朕,当年楚德妃之死与皇后无关?” 凌希低下头去,自从萧湘湘死后,她知道,不管她做什么事情,她都瞒不过向弘宣,今夜的事情,向弘宣很快就会想明白,当然从一开始,她也没想瞒着向弘宣,她恭敬地跪在地上,说道:“陛下,臣妾诚惶诚恐。” 向弘宣冷哼一声,他蹲在凌希的眼前,小声说道:“皇后最好真的知道惶恐才行,不然朕就会非常为难了。” 说完他猛地起身,怒气冲冲地朝着殿外走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她不想知道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李梦清抬头望向窗外的月亮,黑色裹着一丝微弱的月光从那高高的牢房窗户中穿过,倾洒在她的身周,似乎能将这内卫府大牢的黑暗与血腥给消退,李梦清不由得努力拖动着身躯,向那白月光靠近,剧烈的活动也让原本伤痕累累的身躯,不堪重负,鲜艳的血水也一点点从她那内衣中渗出,在那月光下,格外鲜艳美丽。 李梦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遍体鳞伤的身体,她微微一笑,她比自己想象中要坚强许多,居然在内卫府的严刑拷打下,愣是撑过了三日,才将原本就想好的说辞,一股脑地全盘托出,像足了受不住刑罚的实话实说。 她不禁想起昔日在关雎宫时,她总是笨手笨脚弄得满身是伤,一点小伤痛她都能疼叫上好几天,萧湘湘就会让她休息,不会让她再受一些苦楚。想到这,李梦清的眼角滑落下一行泪水,萧湘湘走了,就再也没人心疼她了,她的身体也变成了铜墙铁壁,在这吃人的内卫府中,将她的心紧紧地包裹住,任谁也敲不开,套不出实情。 她伸出一只手,接住那道白月光,微微一笑,她想一切都是值得的,向弘宣永远不会知道,萧湘湘是自杀,向弘宣会相信她的口供,相信是薛暮烟一石二鸟,为了扳倒凌希,除掉宠妃萧湘湘,让她下毒毒杀了萧湘湘,薛暮烟会为萧湘湘偿命的。 突然,哗啦一声,牢房大门打开了,小德子带着几个内侍走了进来,说道:“陛下有旨,李女史嫉妒成性,先是毒害了楚德妃,现在又因为薛夫人有孕,指使宫人云岫下药毒害薛夫人的胎儿,实属罪不可恕,今日赐死。” 说完几个内侍就拿着白绫来到李梦清的身后,李梦清一直微笑着,不管身后的内侍们怎么使劲地勒紧他们手中的白绫,李梦清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牢房里那一缕微弱的白月光,她的眼中渐渐模糊起来,她口中艰难地发出声来。 “娘娘………奴婢…………来陪您了…………..” ......................................................................................................................... 凌希缓缓地走进萦华宫,脚下的宫阶,在月光与宫灯之下,是那么清晰,凌希不由得止步在萦华宫殿外,她抬头望向天空的月亮,今夜的月亮像个圆鼓鼓的银盘子挂在天空,光芒四射,明亮异常,是那般的美。 凌希低头叹了一口气,她对着身旁的宫人小声说了几句,宫人们就都退下了,凌希大步走进萦华宫。 薛暮烟头发凌乱,满脸的泪痕,不知道在这座空无一人的萦华宫里,哭泣了多久,她伏在窗户旁的桌前,手中还拿着剪刀,一点点拨弄着桌上那忽闪的灯火。 “皇后娘娘,原来是您呀,您是来看臣妾的惨状?还是来告诉臣妾到底有多愚蠢,怎么一步步掉进您精心设计的圈套?”薛暮烟淡淡地说道。 “如果没有你之前算计萧湘湘,挑拨她以死来陷害本宫,本宫哪里有机会可以将宠冠后宫的你拉进陷阱?”凌希说道。 薛暮烟放下剪刀,她低头大声地笑了起来,她那不大不小的笑声,在这黑夜里,在这空荡的屋中,在凌希与她这几步之间,来回荡漾,似乎格外刺耳。 忽然薛暮烟猛地抬头,看着凌希,说道:“臣妾做什么了?臣妾是拿刀杀了后宫的谁了吗?臣妾什么都没有做,楚德妃是自己害怕色衰爱驰,怕留不住陛下的心,才会以死陷害皇后,这跟臣妾有什么关系?臣妾不过就是跟她说了几句不轻不重的话而已,如果不是皇后百般算计下,让楚德妃在前朝与后宫都没了助力,她会傻到以命相搏吗?” 薛暮烟那有些扭曲的面庞,在月光下,在凌希的眼前晃荡,一点都没有当年初见时的那般清新脱俗,似乎就像个陌生的人。 “所以这才是薛夫人厉害的地方,杀人不用刀,你的心比那屠夫还狠,而且你的手也未必是干净的吧,比如曦月公主。”凌希冷冷地说道。 薛暮烟一怔,她怎么忘了,凌希知道当年的真相了,一滴泪珠快速从她的眼眶中掉落,落在她眼前的桌上,围着烛台印着丁点光芒,似乎很像一颗珍珠。 “皇后娘娘,您应该比谁都清楚,臣妾的孩子是楚德妃害死的,作为母亲,臣妾能不为自己的孩子报仇吗?” 说完薛暮烟又伏在桌上,痛哭流涕起来,凌希不禁想起曾经薛暮烟雨夜怀抱向子墨哭泣的样子,那种痛她明白,就像那日在御花园中,向曦缘跌落湖中那一瞬间的迟疑,就是这种痛,痛到恨不得千刀万剐了萧湘湘,哪怕只是迁怒到无辜的向曦缘。 善与恶霎那间,就会在这种痛中混淆不清,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想到这,凌希也不由得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凌希一言不发地立薛暮烟的身前,任由她恣意地哭泣,薛暮烟哭了许久,她微微抬头,看向窗外,皎洁的月光照亮了她的窗台,月光是那般温柔,她不禁想起那年在南方的斥侯府里,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凌希,也是在这样一个圆月之夜。 她抬起手,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缓缓地说道:“臣妾的祖父薛尚,是东俞开国功臣之一,最初被封为广平侯,恩封广阔的封邑,立下了汗马功劳,是东俞的国之栋梁。祖父不是个爱争权夺利之人,但后来还是卷入了文昭帝与武圣后之争,最后文昭帝继位,武圣后扶持的宁王终身幽禁在王府中,而祖父莫名其妙地被封了个斥侯的爵位,侯爵待遇不变,无兵无权,改封地去了南方,等于变相发配。斥侯一听特别像军队里打探军情的斥候小兵,斥又通痛斥,薛家成了东俞皇帝痛斥的马前卒。文昭帝是没有问罪薛家,但文昭帝却将耻辱牢牢地钉在了薛家家门之上,薛家的子孙世世代代都要背负着这个耻辱,以及这耻辱下的惶惶不安度日,皇后娘娘,您出身体面的功臣之家,您不会明白薛家子孙心中的不甘与惶恐。” “本宫知道你们薛家的野心,知道你进宫就是为了振兴薛家门风。可当年的宁王之乱,文昭帝并没有问罪薛家任何人,但薛家毕竟是干了谋逆之事,耻辱换子孙后代的平安,很公平,就算心有不甘,也应该怨恨你们的祖父,不是吗?”凌希无奈地说道。 薛暮烟立刻双眼溢满了泪水,她惆怅地看着凌希,问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臣妾,还有薛家会怎样?” 薛暮烟那微微张开的唇间,都是一层层快要剥落的唇皮,让薛暮烟的那张嘴更加苍白。很早的时候,凌希就知道薛暮烟是背负着整个家族而进宫,薛暮烟是不幸的,甚至是可悲的。 “薛夫人,你就不想想你会怎么样吗?” 薛暮烟一怔,她低头抽泣了一下,抬头再次看向窗外的月亮,说道:“皇后娘娘,您想听听我们薛家的故事吗?” 凌希也顺着薛暮烟的目光,看向窗外,天空中的圆月更加明亮了,比起那年在南方的斥侯府里,夜晚也更加美。 凌希微微俯身,她贴近薛暮烟的耳边,小声说道:“不想,不是所有的时候,你想说了,别人就一定想听。” 凌希缓缓地立直了身躯,说道:“陛下口谕,薛夫人被人谋害,最终流产,薛夫人悲痛不已,以至于神情恍惚,疯魔成狂,即日起,薛夫人在萦华宫中静养,若薛夫人敢离开萦华宫半步,薛家满门抄斩。薛夫人你放心吧,薛家没有受到半点连累,而你依旧是陛下的夫人,仍然居住在这富丽堂皇的萦华宫,在这后宫里的待遇不变。” 说完凌希转身就要离开萦华宫,薛暮烟激动地起身,大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杀了臣妾。” 凌希止步不前,她没有转过身来,思量了一会,说道:“因为云岫替你受过了,本宫想就算是十恶不赦之人,有人愿意心甘情愿地为她赴死,那她就理当有活下去的机会。更何况若不是当年你向陛下进言,也许平南王就会北上,死在北境,江家也就完了,江家欠你的情,本宫替江家还了。” “云岫呢?她在哪?” “她死了,昨日她死于极刑。” 薛暮烟瘫坐在窗前,泪水从她的唇间划过,湿咸裹着唇上的那些许血腥味一点点滚进薛暮烟的口中,薛暮烟呆呆地望着烛火,狠狠地咬着唇,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抚平此刻她内心的痛。 凌希大步往殿外走去,突然身后传来薛暮烟的大声地质问:“皇后,你敢说,在这后宫里,你的手就一直都是干净的吗?” 凌希微微一顿,她的心似乎也在这漆黑的夜晚中颤抖起来,她头也不回,默默地离开了萦华宫,她的身后响起一阵阵凄厉的哭声,在这般月色皎洁的夜晚,徘徊在萦华宫中,似乎异常的幽怨。 第一百八十七章红豆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依依伏在窗台,窗外那炙热的阳光轻轻拂过她的面庞,光点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爬进向依依的眼中,向依依痴痴地望着皇城外,脸上早已挂满了甜蜜的笑容。忽然一阵夏日的微风吹过,有些吹散了向依依额间的青丝,来回晃荡在她的眼前,瞬间也拉回了还在甜蜜神游的向依依。 向依依感到面颊一阵红烫,她不禁害羞的低下头去,她也不知道,这满脸的通红是因为那炙热的阳光,还是因为她胸腔里那颗乱窜的心。 “哟,姐姐这是在想什么事情呀?这么开心,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呀。”叶青青轻手轻脚地来到向依依的身旁,打趣地说道。 向依依一看到叶青青,立刻欢喜得不得了,她连忙起身,拉住叶青青,急切地问道:“好妹妹,见到他了吗?” “见到谁呀?”叶青青似笑非笑地说道。 叶青青这装傻得样子,让向依依立刻急了起来,她着急地说道:“当然是南风了。” 叶青青憋着嘴,看了一眼不远处桌上的茶壶,吃味地说道:“今年的夏日来得这般早,不过一会工夫,从后宫走到外皇城那,就累的一头大汗,原以为姐姐会心疼我,给我准备好冷饮什么的,结果连杯解渴的茶水都没得,一进屋姐姐就忙着问南风,真是女生外向,留不住啦。” 叶青青这吃味讨茶的样子,像足了一个要不到糖果,闹脾气的小女孩,向依依不由得扑哧一声,偷乐起来,她来到桌前,给叶青青到了一杯茶水,端到她的面前,百般讨好地说道:“我的好妹妹,姐姐错了还不行,快喝口凉茶解解暑吧。” 叶青青鬼笑一下,接过向依依手中的茶水,就一饮而尽,说实话她是真的渴了,原本她就要小心翼翼地混出后宫,来到外皇城那见顾南风,这一路上她只能东躲西藏,到了外皇城更是不敢声张,一顿折腾,在这骄阳下,早就渴死了。 刚喝完水,她就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递给向依依,说道:“姐姐,这是南风给你的。” 向依依立刻接过丝帕,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颗红豆,她有些不解,自从那日从宫外回来后,隔三岔五向依依总让叶青青蹲在外皇城那等着顾南风来外皇城,将自己的书信给顾南风,这都好几个月了,从未断过,可今日她翘首以盼的书信居然变成了一颗红豆,她不明白顾南风是什么意思? 向依依苦巴巴地看着叶青青,似乎希望叶青青能够给她答案,叶青青差点一口水呛着,说道:“姐姐,你看我干嘛,我就是个传东西的人,我不知道这是何意。” 顿时向依依拉下脸来,原本欢天喜地的笑容,也变得愁眉苦脸,她撅起嘴,小声说道:“南风,是不是嫌我烦了,所以才不给我回信。” 说着向依依的鼻头就有些酸了,似乎眼看就要掉落几滴泪下来。 一看到向依依就要哭的样子,叶青青脸色一僵,她的双目不由得垂下,思量了一会,说道:“姐姐,最近你听到宫里的传闻了吗?” “什么传闻?” “说是最近后宫不管白天还是黑夜,总是有女人的哭声。”叶青青小声地说道。 “这有什么稀奇的,这后宫里有那么多女人,却只有一个父皇,想不开的多了去了,我母妃活着的时候,也经常在夕颜宫里哭泣,从我记事开始,这个后宫里就一直有女人的哭声。”向依依轻声说道。 叶青青抬眼看向窗外,窗外火辣辣的烈日似乎都能将河流烘干,她看得出神,眼中也有些干涩,她幽幽地开口说道:“回来的路上,我路过了萦华宫,隐约中我听到了哭声,好像后宫里的哭声就是来自萦华宫。” “那是薛夫人她活该,若不是她轻信了关雎宫里的李女史,她怎么会失子又疯魔了,哼,她也不是什么好人,这几年仗着父皇的宠爱,在后宫里越制,不懂尊卑,不把母后放在眼里,这都是她的报应。”向依依愤愤不平地说道。 叶青青转过头来,看着向依依,表情有些凝重,小声说道:“姐姐,也许事情并不是看到的那样简单。” “那会是什么?”向依依不解地问道。 叶青青走近她几步,小声说道:“姐姐,听珍珠说,薛夫人出事的那夜,小德子公公曾来椒房殿带走了馨儿,后来皇后娘娘也去了萦华宫。” 向依依一愣,她看着表情凝重的叶青青,问道:“青青,你什么意思?” “也许薛夫人流产一事,并不是那么简单,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可能与皇后娘娘有关。”叶青青小声说道。 “不可能,母后那么宽容大度,若是母后容不下薛夫人,哪有那些年薛夫人嚣张跋扈的日子。” 向依依不可思议地摇着脑袋,打死她,她也不信凌希是个手段狠毒的女人,而且她更不想叶青青这么想凌希。 叶青青沉默不语,向依依更加有些不安,她拉住叶青青的手,小心地问道:“很早之前,我就觉得儒钧哥哥与你对母后有些害怕,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们这么害怕母后?” 叶青青一怔,但很快她的脸上立刻堆出了调皮的笑容,她轻轻地抽回手掌,说道:“我怎么可能会怕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可是我的亲姨母,儒钧哥哥那是因为年纪稍长,顾及宫廷礼仪,对皇后娘娘敬爱有加,看似有些疏远,你以为这后宫的人,都像你我这般不顾宫廷礼仪,在皇后娘娘面前那般胡闹。” 说完叶青青一伸手,又从向依依的手中拿走了那方丝帕,当然也带走了那颗红豆,向依依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又俏皮地说道:“姐姐,怕是你哭酸了鼻子也想不通这红豆是何意吧,不如让我去问问别人,说不定就有答案了。” 一听叶青青要带走红豆,还要去问旁人,向依依着急起来,说道:“你要问谁?” 叶青青一阵风似的跑出了沐夕榭,空留向依依一人在屋里,既是期待,又是不安的来回踱步起来。 ........................................................................................................................ 叶青青悄悄地跑进临华殿,她蹑手蹑脚地来到书房,只见钱唯庸在主位上一如既往地打着瞌睡,而向儒钧端坐在席位上,认认真真地看书。 叶青青趴在窗户边,对着向儒钧小声叫唤了好几声,也不知道是向儒钧看书看得太入神,还是离得太远,向儒钧都没有注意到窗边的叶青青,叶青青有些急了,她眼珠子一转,从旁边拿起一块石子,朝着向儒钧那扔去,正好砸在了向儒钧的身上,向儒钧一眼就看到了叶青青,立刻走出了书房。 向儒钧一出书房,就连忙拉着叶青青往一旁走去,问道:“青青,你怎么来了?” “我就是来看看儒钧哥哥,不知道儒钧哥哥这上课之时,用功否?” 叶青青找了个理由随便搪塞着向儒钧,她当然不能说是来替向依依问事情的,如果她跟向儒钧实话实说的话,就向儒钧那老夫子的脾气,少不了对她一顿责备,而且凌希与向弘宣马上也就会知道向依依的心事,向依依知道后,还不埋怨死她。 虽然叶青青是在随便敷衍向儒钧,可向儒钧却对叶青青的话深信不疑,心里美滋滋地,说道:“你以为我是你跟南国公主呀,平日里都不爱多读几本书,只知道胡闹。” “是是是,儒钧哥哥的学问那可是得钱夫子的真传,我们怎么比得,不过就是不知道比起那太学院的学生,到底谁更加有学问些。” 叶青青故弄玄虚地说着,向儒钧倒是认真起来,一本正经地说道:“不敢说比太学院的学生知识渊博,但也不会差到哪,青青,你若不信可以考考我。” 顿时叶青青乐了起来,她等的就是向儒钧这句话,她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从怀中掏出那方丝帕,递给向儒钧,说道:“那儒钧哥哥倒是说说看,这是何意?” 向儒钧一接过丝帕,就看到里面的红豆,他一怔,不解地看着叶青青,说道:“青青,就算是要考,也得说说这物何处来,何处去?” 叶青青的小脑袋瓜子转了几遍,她想了想,说道:“哪有那么多讲究,你就说说何意?” 叶青青一着急,不自觉中声量也大了,向儒钧一看叶青青这着急的模样,顿时也有些羞涩起来,他低下头去,微微一笑,说道:“若是没猜错,这是一道哑谜,有诗云: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这首诗的名字就叫做相思。” 叶青青也恍然大悟,感情这顾南风在跟向依依含蓄地说着相思之苦,这么看来,虽然顾南风只是个书童,但还是有些文墨的,叶青青也不禁偷着乐了起来,她想若是向依依知道了答案,怕是不会像之前刚拿到红豆之时那么沮丧了吧。 向儒钧看着叶青青一声不吭地在旁边偷乐,他的心也不由得随着叶青青那甜美的笑容荡漾起来,他刚想说话,叶青青眼前一亮,只见钱唯庸缓缓地走出书房,她眼疾手快,立刻夺过向儒钧手中的红豆,一溜烟地跑了。 向儒钧都还没来及说句话,叶青青就跑得没影了,就更别说钱唯庸能看见叶青青了。钱唯庸来到向儒钧得身旁,问道:“殿下,您怎么出了书房?” 向儒钧看了一眼叶青青离开的方向,嘴角的弧度还在高高挂起,眼前也不断闪过叶青青刚刚那慌乱的身影,像极了一个害羞的女子。忽然一阵微凉的夏风吹过,向儒钧的面色红润起来,他轻声说道:“老师,书房里有些热,学生我出来透透气。” 钱唯庸贴近向儒钧,果然向儒钧的面颊越来越红,似乎就像发绕了一样,他立刻关切道:“殿下,要不今日就到这吧,叫上太医看一看,您好像不大舒服的样子。” 向儒钧立刻回过神来,连忙说道:“老师,我并无大碍,不敢耽搁功课,请您继续吧。” 说着向儒钧恭敬地给钱唯庸行礼,钱唯庸看到向儒钧都身体抱恙了,还不忘功课,以及对自己礼遇有加,欣慰得不得了,连连夸赞向儒钧,可向儒钧却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他的脑中与心中都是刚刚叶青青的那颗红豆。 第一百八十八章白家出事了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咳嗽了几声,琴儿见状赶紧捧上秋梨膏,侍奉凌希服下,颜姑姑看着凌希这难受的样子,说道:“娘娘,今年的秋雨异常的寒冷,您这是冻着了,要不请太医来看看吧。” 凌希望了望窗外那连绵不断的秋雨,她不禁深思起来,听说前几日向弘宣又在飞羽殿晕厥,而且因为大动肝火,还咳出了血迹,似乎很严重的样子。她不禁眉头深深蹙起,思量了一会,说道:“去传太医吧,记得传刘太医。” 颜姑姑立刻会意,快步走出了椒房殿。 刘礼小心地给凌希诊脉,过了许久,说道:“娘娘,您这是有些着凉了,臣给您开几副药,您按时喝下,就会痊愈的。” 说着刘礼就拿出药方递给琴儿,要带琴儿去太医院抓药,凌希又咳嗽了两声,说道:“刘太医,本宫还有些不舒服,你再帮本宫看看。” 凌希挥了挥手,琴儿知趣地离开了屋内。 刘礼满心的疑惑,他刚给凌希把过脉,没其他什么问题,刘礼想,怕是凌希有话要问他了,想到这,刘礼不禁紧张起来。 “刘太医,听说陛下前几日又在飞羽殿内晕厥吐血,很严重,可本宫记得,上一次陛下如此,那是在薛夫人那,当时刘太医曾说过,陛下身子虚得厉害,若是再发生晕厥吐血之事,怕是大不好了。不知道这一次,陛下的龙体到底怎样?”凌希缓缓地说道。 刘礼立刻满头的大汗,在已经有些寒冷的暮秋时节,这不合时宜的热,一点点爬满他的额头,也让他来不及思考,想个好的理由敷衍凌希。 他伏地,心虚地说道:“皇后娘娘,陛下身子没有大恙,也没有晕厥,不过倒是真的咳出了血丝,那也是因为陛下大动肝火而引起的,臣开了药方,陛下服用后,就会好转。” “大胆刘太医,你居然敢谎报陛下的病况,你不知道陛下的龙体关乎东俞的安定,你这是居心叵测呀。”凌希厉声说道。 刘礼更加慌张起来,急切地说道:“皇后娘娘,臣怎么敢呢,这,这是陛下交代的,臣也只是按照陛下的要求这么说而已。” 凌希眉梢一挑,果然与她想得一样,向弘宣这是在装病,而且还是故意夸大自己的病情,她不由得想到之前前朝的风闻,她想向弘宣这是又在盘算着什么吧。她望了一眼窗外那雨滴,似乎秋雨就要停了。 “陛下,也有咳症吗?”凌希问道。 刘礼一愣,凌希这话锋一转,让还在惶恐不安的他也有些诧异,他立刻回答道:“这秋雨甚寒,陛下也确实有些着凉,所以才会有咳症。” 凌希朝着颜姑姑,摆了摆手,颜姑姑会意拿来一瓶秋梨膏,凌希小声说道:“本宫的咳症吃这秋梨膏很是舒服,有劳刘太医,将这瓶秋梨膏带给陛下吧。” 刘礼接过秋梨膏,就赶紧出了椒房殿,似乎生怕留的时间长了,会丢了脑袋似的。凌希缓缓地来到窗边,她伸手接住雨滴,刺骨的凉意瞬间游遍她的全身,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喃喃自语道:“冬天就要来了。” ........................................................................................................................ 向弘宣躺在床上,望了一眼床前的火盆,炭火烧得正旺,那红彤彤火苗就在他眼中乱窜,可不知怎么的,他就是觉得身上总是犯冷,他裹了裹身上的锦被,挥了挥手,小德子上前,他对着小德子说道:“去添些炭火,今日太冷。” 小德子望了望殿外,虽说已经入冬了,可天还没下雪,有火盆不至于冷成向弘宣这样吧吧。他不禁疑惑起来,向弘宣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装病装的,就真的有病了? 小德子带着狐疑快步走出殿内,刚出内殿,晏清就走了进来,不知道是因为一路上着急进宫,走得急了,还是因为这殿内温暖异常的炭火,晏清刚刚坐下,就立刻满头大汗起来。晏清顾不得这满身的热汗,因为他的心更加着急,着急如何处置白家之事。 “陛下,已经按照您的旨意,将白家在邑城里所有的店铺与商行都查封了,并且还禁止白家商队自由出入东俞境内,现在东俞境内白家的生意都已经停止了,东海那边还来报,说是白家庄也被衙役们团团围住,在密切监视之中,一旦白家七小姐回白家庄,一定可以捉拿住她与墨云兴。” 晏清边说着,边从怀中掏出一本奏章,里面详细记载了白家人在东俞的动向以及白家在东俞境内的全盘生意,除了白念珠与白流苏在北戎以外,其他人都在监控之下,当然也包括那不菲的家资。 向弘宣仔细地看着晏清的奏章,他轻咳几声后,又说道:“这群东海的衙役们还指望抓到北戎的左贤王,就东俞这大张旗鼓地查封白家生意这事,北戎那边怕是早就知道了,就算墨云兴与念珠大婚后,想要秘密地回白家省亲,大长公主也是不会愿意的,让那群蠢货都撤离白家庄吧,别再丢人现眼了,万一气着了朕这个姑母,朕扒了他们的皮。” 晏清一看向弘宣这么说,胆子也大了一些,又试探地问道:“陛下,其实白家七小姐嫁给北戎左贤王也不能说明白家有问题,而且对东俞来说,这还是一件有利之事。前段时间,北境那边探子送来密报,说是北戎皇帝病重,右贤王预谋兵变想要取而代之,但没想到在封地养马放羊的墨云兴突然杀回了北戎国都,一举剿灭右贤王的兵变,不知道北戎皇帝与墨云兴到底有何约定,这对叔侄居然一起将右贤王赶出了国都,如不出意外,北戎皇帝去世,他那小皇子登基后,墨云兴会监国。若是陛下能够大度恩封白念珠为公主,那白念珠可就是和亲的公主了,即是成人之美,又全了两国的情谊不是,以后北境可就会太平多了。” 向弘宣斜眼看了一眼晏清,将手中的奏章丢在一旁,冷冷地说道:“朕居然不知道,这白家这般能耐,居然能让老师来做他们的说客?” 晏清一愣,向弘宣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要问罪白家?他明明已经将白念珠下嫁墨云兴之事的利弊讲述清楚,虽然他认为即便他不说,向弘宣也是能够想明白的,可是向弘宣还要问罪白家,晏清也有些吃不准,向弘宣到底意欲何为? “陛下,老臣可不敢给别人做说客,陛下,您是了解老臣的,老臣只会为陛下殚精竭虑。” 晏清不慌不恐,从容淡定地说着,向弘宣扑哧一声,裂开了嘴,笑了起来。 内侍们刚刚给炭盆加了一些银霜炭,殿内更加温暖了,似乎向弘宣也不那么冷了,他撩起身上的被子,倾卧在床边,说道:“朕也不想问罪白家,可白家的疑点太多,那年南熙一战军报泄密一事,就有传闻说是白家商队泄密,后来朕派白家商队去北境,结果没多久墨云兴就对东俞开战,还有现在念珠要嫁给墨云兴,这一件件一桩桩的事,似乎都与白家有关,朕就是怕呀,白家会叛国呀。” “陛下,白家怎么可能叛国,白家这些年没少资助国库,颇得东俞历代帝王的信任,而且现在大长公主可是白家的掌舵人,白家也曾送小姐进宫,白家早就是半个皇室之人,怎么可能叛自己呢?” 向弘宣立正了身躯,眼睛盯着火盆,说道:“白家不是只有大长公主,还有别人。” “陛下是说…….” 向弘宣想了想,说道:“老师,传旨,即刻起将白家的所有少爷都拿到邑城来。” “陛下,您是说将白家的二少爷与三少爷拿到邑城,包括大长公主所出的四少爷与五少爷吗?”晏清小心翼翼地问道。 “朕说得是全部,全部都拿到邑城的大牢,朕要好好审审白家的这些少爷们。”向弘宣斩钉截铁地说道。 说完向弘宣有轻咳了几声,脸色也有些微红,小德子立刻上前,奉上茶水,似乎很是难受的样子,晏清也就知趣地退出了内殿。 他边走边思量起来,今日的向弘宣似乎特别不理智,就算白家真的与当年泄密一事有关,那又如何?能比如今结两国之好,免北境再起战火更重要?而且若是万一弄巧成拙,真是问罪了白家,说不定墨云兴真有可能为了娇妻,与东俞再次开战,反正墨云兴就一直想与东俞一较高下,这不正好给墨云兴送借口嘛。 晏清不由得止步不前,他望着湛蓝的天空,今年的冬日是真不一样,虽然一样的寒冷,却久久不见下雪,似乎所有的雪水,都在那场寒冷异常的秋季下完了,冬日还是往年的那个冬日,只不过少了一些银装素裹而已。 就像向弘宣,依旧是那个明智的君主,只不过除了身体病弱一些以外,格外让人摸不透,或许是疑心惯了,或许是另有所图吧。 第一百八十九章大长公主向景澜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和煦的春光一点点铺盖在邑城的街道上,似乎想用温暖洗去之前冬日的寒冷。邑城的街面一如既往的繁华,大街小巷人来人往。忽然一辆马车缓缓地走过邑城城门,马车上窗帘轻轻挑起,向景澜伸头望向车窗外,热闹的邑城街道上行人匆匆,向景澜看得入迷,似乎又回到了几十年前,那时她还是皇城里尊贵的公主,她也经常溜出皇城,走在这邑城的人群里,嬉戏玩闹那般惬意。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向景澜回过神,车里的杨婆婆小声说道:“大长公主,已经到了月河楼,咱们真的不立刻进宫,而是先住进月河楼里吗?” 向景澜捋了捋身前的衣襟,拿起一旁的帷帽,说道:“不着急进宫,陛下那估计还在盛怒当中,一时半会不会见白家人的,先等等吧。” “可是,咱们能等,四少爷不知道在邑城大牢里怎么样了,您忘了,大少爷就是受不了牢房里的酷刑没了的。”杨婆婆有些泪眼婆娑地说道。 说起白流溪,向景澜就不由得鼻尖抽搐起来,她从怀中拿出丝帕拭面,说道:“大牢里又不是只有流溪一个白家少爷,还有流江与流川,他们受得了,流溪就能受得了。” 杨婆婆看着向景澜这般难受的样子,又立刻说道:“还好五少爷这次不在东俞,也算逃过此劫,大长公主您不必太过忧心,只要您见了陛下,澄明白家的冤屈,陛下定然会立刻放几位少爷出来的。” 向景澜低下头去,心中五味杂陈,她的手也有些不安地发抖起来,她轻轻地将帷帽戴上,说道:“走吧,趁着现在时间宽裕,咱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说着向景澜在杨婆婆地搀扶下走下马车,走进月河楼。 ........................................................................................................................ 凌希缓缓地走进飞羽殿,向弘宣正立于窗前,遥望着远处,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陛下,臣妾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到陛下欣赏春色了。”凌希轻声说道。 向弘宣转身看向凌希,凌希已经来到他身旁,一缕春光倾照在凌希的身周,也许是春日温暖,也许是春色撩人,不经意间凌希在阳光包围之下,浅浅一笑,向弘宣的心不由得悸动一下,他呆呆地看着凌希,他很久没看到凌希笑了,尤其是现在这么近的距离。 “陛下,您怎么了?”凌希问道。 向弘宣这才回过神,他快速转身,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轻声说道:“春日太美。” 凌希一怔,向弘宣这答非所问,让她也不清楚向弘宣到底在想什么,听说昨日向景澜就进宫求见向弘宣,可向弘宣却避而不见向景澜,凌希想向弘宣要不是真的想问罪白家,那么就是另有所图,而今日向弘宣又让自己来飞羽殿,她想向弘宣不会是让她来赏这春色的。 “皇后,今日大长公主又进宫来求见朕,你说朕该不该见。” 凌希还在苦思向弘宣到底意欲何为之时,向弘宣冷不丁地开口询问起凌希。 凌希低头一笑,果然向弘宣还是为了白家之事,她想了想,试探地说道:“陛下,您向来重情,肯定得见大长公主的。” “皇后,白家可是有通敌卖国之嫌,朕要是见了姑母,受不住这亲情哀求,朕该如何呢?” “陛下,若是白家真的通敌卖国,大长公主也不会包庇白家,若不是,陛下又有何惧?” 向弘宣眉头一紧,他转身看着凌希,凌希也正在微笑地看着他,可似乎已经没了刚刚那瞬间的春光明媚。向弘宣的眉头深深地皱起,就像是深壑的鸿沟,再也抚不平,果然女人太过聪明,又伶牙俐齿就是万般让人不舒服,比如现在的凌希。 “皇后,朕很为难,白家之事若是真的较真查起来,怕是白家也会多少有些受到牵连,可若是不管不问,这东俞上下也会说朕包庇白家,而且大长公主来了邑城不少时日了,没少在邑城的勋贵家中拜访,今日又进宫,朕是真的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向弘宣边说着,边抬起一只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一脸为难的样子。 凌希一惊,听向弘宣这么说,向景澜早就来了邑城,而且还拜访了勋贵,那就是说向景澜今日进宫,是打算一手拿着亲情,一手推着朝臣力保白家,而更可怕的是,向弘宣居然早就知道,这说明向弘宣一早就盯上了向景澜,凌希不由得想起之前向弘宣大张旗鼓地装病,以及要问罪白家的架势,她的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 “陛下,既然如此为难,那不如不见大长公主。”凌希小心翼翼地说道。 向弘宣微微一笑,他俯身贴近凌希的耳边,说道:“朕不见大长公主,可大长公主毕竟是长辈,千里迢迢来邑城,不如皇后代劳吧。” “陛下,怕是不妥吧,大长公主进宫是为了白家之事,臣妾一个后宫之人,怎么好过问前朝之事。”凌希立刻说道。 “皇后不必惊慌,皇后见大长公主自然不是说那前朝的大事,朕不过就是想让皇后替朕跟大长公主,不,跟白家说说一些私事。”向弘宣神秘地说道。 凌希苦笑一声,向弘宣就是想让她替自己去见向景澜,那她想的就没错了,向弘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根本就是盯上了白家,只是凌希不清楚的是,向弘宣到底想从白家得到什么? 也许是因为向弘宣离得太近,也许是因为向弘宣这故弄玄虚的话,凌希感到一阵不适,她不禁退后几步,微微朝着向弘宣俯身,恭敬地说道:“请陛下明示。” 向弘宣满意地笑了笑,他一手扶起凌希,又贴近凌希几分,在凌希的耳边说了几句后,凌希的心不由得一沉,向弘宣这是要她去逼白家,不,是去逼向景澜。 向弘宣见凌希沉默不语,说道:“怎么了,皇后,你是不愿意吗?” “陛下,臣妾不敢,只不过臣妾心中没有底气,毕竟大长公主是长辈,而且又历经几朝,是白家的当家主母,不论是身份还是阅历都比臣妾要稳重的多,臣妾怕未必可以劝得了大长公主。”凌希小声地说道。 向弘宣冷笑一声,他看着眼前小心翼翼的凌希,他才不信凌希的话,毕竟拨云诡谲的后宫在凌希手中都不曾翻过天,更何况一个早已出嫁,离开皇室的大长公主。向弘宣立刻转身,唤来了小德子,小德子将几件染了血迹的囚衣递到凌希的面前,向弘宣缓缓地说道:“皇后,这是白家二少爷与三少爷刚换下的囚衣,朕念及大长公主的情面,没有让人对四少爷动刑,但如果大长公主不愿同意朕的提意,朕也不能保证白家的几位少爷还能挨得了多久,包括白家的四少爷。” 凌希看着眼前那血迹斑斑的囚衣,她可以想象大牢里的那几位白家少爷,怕是早已遍体鳞伤。她想向景澜看到这样的血衣,哪个母亲可以受得了? “臣妾遵旨。”凌希小声说道。 向弘宣再次满意地笑了笑,他又看了一眼窗外,春光正好,他轻声说道:“难得的好天气,朕好久没有惬意地品茗了,小德子,去传乔宫人来后殿的院中,朕想听听她的琵琶曲。” 说完向弘宣高兴地朝着后殿院中走去,凌希立在原地,眼中都是那无尽地深思。 ........................................................................................................................ 向景澜跟在内侍的身后,缓缓地走进内皇城,脚下那一段段青石,青苔遍布,似乎与几十年前的宫路并无异,她抬头环顾四周,皇城还是那般气势磅礴与辉煌,尤其是在这温暖的春日,宫墙上那晶莹剔透的琉璃瓦都放出了炫目的光芒。 一阵春风吹过,春风里裹着远处的声响一点点飘进向景澜的耳中。向景澜不由得驻足不前,她看向前方的箭亭,只见两个少年正在那拉弓射箭,瞬间向景澜的瞳孔就慢慢放大,她不禁往前走了几步,可她依旧看不清那正在弯弓的少年郎,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是觉得曾经她见过这个少年郎。 向景澜立刻抬起手,问向一旁的内侍:“公公,箭亭里的少年郎是谁呀?” 小内侍望了望箭亭那正在比箭的两人,小声说道:“大长公主,那是平南王府的世子与镇国公家的公子。” 向景澜一愣,她再次望向箭亭,失声地说道:“镇国公?就是北境的武家吗?” 小内侍连连点头,向景澜又往前走了几步,似乎远远地能够看清武文康那挺拔的轮廓,一瞬间她就像回到了几十年前,也是在这样春日里,她就是这般痴痴地望着箭亭里那射箭的年轻将军。 突然向景澜失声地笑了出来,不禁喃喃自语道:“真像…….” 也许是因为向景澜的驻足不前,小内侍不解地上前,问道:“大长公主您怎么了?” 向景澜立刻回过神来,她定了定神,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意气风发的武文康,默默地转身朝着飞羽殿走去。 第一百九十章白家的秘密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景澜刚踏进飞羽殿就看见了凌希,她立刻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向弘宣的身影,她隐隐不安起来,她缓缓地来到凌希的身旁,说道:“老妇见过皇后娘娘。” 凌希赶忙俯身,扶起向景澜,说道:“大长公主快快请起。” 这是向景澜第一次见凌希,之前她就在邑城里听过不少凌希的传闻,不管是在王太后在世的后宫中,还是美艳宫妃环绕的后宫里,似乎凌希都是处变不惊,向景澜想除了因为凌希是出自功臣之家以外,底气十足,怕是手段与智谋也厉害非常,而现在向弘宣却让凌希来见自己,似乎是大有深意。 “大长公主从东海来到邑城,一路上舟车劳顿辛苦了,本宫晚上会在后宫设宴,好好给大长公主接风。”凌希说道。 向景澜眉头一皱,就算凌希身在后宫也应该知道白家之事,她现在哪有心情在后宫中吃喝,向弘宣不见她,而凌希也不谈白家之事,向景澜有些疑惑起来,到底是向弘宣不想见自己,还是另有他意? “皇后娘娘的好意,老妇心领了,不过我心中记挂着我那几个不争气的儿子,见不到陛下,就无法向陛下澄明白家的冤屈,恳请皇后娘娘代老妇通传一声。” 说着向景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伏地不起。凌希想到了向景澜会要求见向弘宣,但她没有想到向景澜居然长跪不起求见向弘宣,凌希不禁苦笑一声,难怪向弘宣不敢见向景澜,按向景澜这个架势,向弘宣那难以启口的话怎么可能好说。 凌希并没有立刻上前扶起向景澜,她微微走近向景澜几步,轻声说道:“大长公主,不是陛下不见您,只是陛下因为白家之事,前些日子都已经气病着了,朝野皆知,如今陛下重病在床,确实不方便见您。” “皇后娘娘,白家冤枉呀,陛下不能轻信了谣言。”向景澜再次向凌希伸冤,她想既然向弘宣不见她,那跟凌希说也是一样的。 “大长公主,臣妾是个后宫之人,前朝之事也不便过问。”凌希淡淡地说道。 向景澜猛地抬头看着凌希,从她踏入飞羽殿没看到向弘宣之后,她就知道向弘宣不想见她,她以为凌希替向弘宣来见自己,就算是为向弘宣挡驾,凌希至少会委婉地搪塞一下,但她却没有想到凌希这般直白,倒让她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 向景澜脸上抽搐了几下,露出尴尬的笑容,说道:“皇后娘娘,是我无礼了,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白家着实冤枉,白家怎么可能叛国,这些年白家若是有心叛国,又何必资助东俞国库,而且白家也算东俞的皇亲,有着皇亲贵族的身份,生意才能一帆风顺,怎么可能会自断根基呢?” 向景澜声情并茂地说着,似乎想把白家的冤屈与真心都告诉凌希,凌希俯下身来,她扶着伏地的向景澜,小声说道:“大长公主说的是,白家确实对东俞功不可没,不过白家既然可以资助东俞,那也能资助他国,甚至有可能动了别的心思。” 向景澜一惊,她惶恐地问道:“皇后娘娘,您这话什么意思?” “白家富可敌国,与他国间一直多有贸易来往,多年在他国钻营,白家就真的没有别的心思吗?就算本宫是个深宫妇人,本宫都觉得害怕白家。” “皇后娘娘,您这话老妇听不懂。”向景澜冷冷地说道。 凌希冷笑一声,她拍了拍手,内侍缓缓进来,将几件血衣放在向景澜的身前后,就恭敬地退下了。 “大长公主,陛下体恤白家少爷,让人给几位少爷更换了囚衣,并且陛下还特意嘱咐,不让人对白家四少爷动刑,不过大牢那种地方环境艰苦,白家少爷们若是身骄肉贵经不起折腾,保不齐就会有个什么病痛的。” 向景澜一看到那血迹模糊的囚衣,她的心就已经慌乱不已,又听凌希这么一说,她恶狠狠地看向凌希,凌希也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她想向景澜此刻怕是恨死自己了,也是,毕竟这种威逼利诱的话,让谁不恨?所以向弘宣不见向景澜,怕伤了姑侄情面。 “皇后娘娘,有话直说吧,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放过白家?” 凌希转过身去,避开了向景澜那有些愤恨与悲哀的眼神,无奈地说道:“听说东海白家庄有三件宝物,美酒,茶叶与丝绸,尤其是这茶叶,在东俞可是上至王公大臣,下至百姓日常必备之物,也是各国争相采购的要品,白家有这么多生意要兼顾,怕是无暇顾及这茶叶的经营吧,不如交于皇室打理如何?” 向景澜冷笑一声,原来这是在打白家茶叶营生的主意,比起美酒与丝绸,这茶叶可是白家的根本基业,白家怎么能舍弃? 向景澜有些晃荡地起身,她来到凌希的面前,不卑不亢地说道:“皇后娘娘好大的口气,一开口就要白家三分之一的产业,而且还是白家最重要的产业,白家效忠东俞皇室几代帝王,就算是当年先帝在世,怕是也不敢开这个口吧。” 向景澜的据理力争倒让凌希有些吃惊,这个宣武帝养大的文昭朝公主,果然气度不凡,就算被人逼到了绝境,还能这般气势,确有几分让人敬佩,凌希也不得不低声说道:“大长公主,如果您同意本宫刚刚的提意,白家七小姐会被恩封为和亲公主,风风光光地下嫁北戎左贤王,并且会释放白家的少爷,白家依旧是东俞的皇商之家,皇亲国戚,世代荣华富贵。” 向景澜一只手紧紧扣住血衣,她看着凌希,一字一句地说道:“若是白家不愿意呢?皇后,不,是陛下,打算满门抄斩了白家吗?” 凌希的手心有些微微冒汗,她想向弘宣确实不会将白家满门抄斩,而且没有真凭实据,向弘宣也不能将白家问罪,最多再死几个白家少爷,向弘宣就是知道会是这样的局面,所以才会想到威逼利诱,才会大张旗鼓地装病,才会故弄玄虚地不见向景澜,可惜向景澜心中就跟有个明镜似的,她都知道。 “大长公主,本宫有幸见过白家七小姐,本宫一直觉得七小姐的名字就是比白夫人的要好。”凌希说道。 向景澜身子微微一颤,眼神有些闪躲,凌希又缓缓地说道:“念珠妹妹曾与本宫在椒房殿月下对酌过,她说她来东俞的皇宫不过就是想看看当年大长公主生活过,以及困住白夫人一生的地方,她跟本宫说她要走,要去北方的草原上好好地骑马跑一场,但没想到如今她要嫁到北方的草原,念珠,念珠,沧海遗珠,才是真正的宝珠,秋瓷秋瓷,不过是那迟到的秋天,注定了一生无果,大长公主,您说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姐妹,为什么命运就如此天差地别?还是说她们根本就是错位人生?” 凌希边说着边步步逼近向景澜,向景澜不知不觉中就往后退了几步,她的心也在后退中颤抖不安。突然凌希停下脚步,向景澜那慌了神的心才稍微安稳些。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她想凌希已经知道白念珠与白秋瓷的秘密。 “皇后娘娘,您该知道后宫的女人有多苦,皇室的公主也生活在后宫,她们不像皇子,只要不争权夺利,不觊觎皇位,就能混吃等死富贵逍遥一生,她们从出生那刻起,身上不仅是披着绚丽的华服,还有一生的皇室责任,婚姻与自由从来都不是公主可以拥有的,包括从她们身上掉下的肉,或许都会成为皇室的政治筹码。” 向景澜红润的双眼再也抑制不住那饱满的泪水,眼泪很快就从她的眼眶中流下,慢慢地滚下她的脸颊,她那哀默的眼中似乎都爬满了过往,凌希的心不由得被触动,现在凌希眼中的向景澜已经没有刚刚那威严的气势,只有一个女人最脆弱的样子。 “大长公主,如果您接受了陛下的建议,念珠妹妹不会成为东俞的叛国之人,她还能嫁给她的爱情,还有东俞皇室这个娘家,她人生就正位了,皆大欢喜不好吗?” 向景澜再次泪眼婆娑地看着凌希,凌希的脸上写满了比珍珠还真的坦诚,向景澜抽搐了下鼻尖,缓缓地说道:“我一生有二子一女,其实我最疼爱的是我那二儿子白流苏,当年怀他的时候,先帝将我接回皇宫,亲自赐名流苏,并且告诉我,若是个女孩,就要许配给太子,也就是当今陛下为正妃,也许是因为我不希望自己女儿走进后宫,终日忧心,也许是因为不服后宫水土,我生产之时,九死一生才生下流苏,可太医告诉我,流苏体弱,怕是一生都会是个病秧子,我又惊又喜,惊的是我儿还是受苦了,喜的是还好不是个女儿,我那时就在想,不管先帝如何属意白家女,我的女儿一定不能进宫,就算成了个下人的女儿,也在所不惜。” 说着向景澜又不禁落泪,她看了一眼血衣,坚定地说道:“皇后娘娘,虽然此次流苏没有被拿到邑城的大牢里,但若是日后他也被牵连,送进大牢,怕是挨不过大牢的酷刑,如果流苏有个什么意外,我也是活不了的。烦请娘娘回禀陛下,白家愿意将茶叶的营生上交皇室。” 说完向景澜利落地抬起手,拭去脸上的泪水,她优雅地向凌希行礼,转身刚要离开,突然凌希想到了白秋瓷,她着急地开口问道:“大长公主,您就不想知道白夫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向景澜停顿了一下,一滴眼泪静静地划过她的面庞,她一声不吭,默默地离开了飞羽殿。 凌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虽然威逼利诱对向景澜没有多大作用,但好在她知道向景澜爱女心切,向弘宣的差事她才能办完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中都是刚刚向景澜那无尽的伤痛,以及白秋瓷那温婉的身影,她的心也揪在了一起。 忽然颜姑姑来到她的身旁,小声说道:“皇后娘娘,平南王妃进宫了,平南王妃说在北境曾得白家七小姐的帮助,所以特意进宫来求见娘娘,请娘娘为白家说情。” 凌希一怔,自从丁绿拂嫁到平南王府后,几乎很少出平南王府的大门,更是不曾进宫过,今日为了白念珠,丁绿拂居然进宫了,她想丁绿拂与白念珠的情谊应该相当深厚吧。 “让她回去吧,告诉她,白家不会有事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动心思了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午后暑热异常,尤其是窗外不停传来那知了闹心的叫声,凌希不由得拿起丝帕轻轻拭去额头上点点汗渍,即便她口中还有暑汤的甘甜,可她的心中依旧一阵阵烦躁,以至于凌华那没完没了的说话声,她也听不进去多少。 凌希挥了挥手,馨儿上前,她轻声说道:“去多拿些冰块来,屋里太热了。” 凌华早就满头大汗,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这夏日炎热,他一股脑地说着凌墨笙的事,可凌希似乎热得有些心不在焉,他想说的话却迟迟说不出口,他是心里急呀。 “姐姐,今年入夏以后,大哥就病倒在床,嫂子衣不解带照顾了月余时间,可大哥的身子就是不见好,宫里的太医看过后,说是大哥郁郁寡欢,郁气已经病入骨髓,怕是大不好了。”凌华小心翼翼地说道。 凌希脸色一僵,她知道凌柱一定会因为不得志而苦闷,但她没想到凌柱居然会病到如此地步,她的手有些颤抖起来,不经意间手中的丝帕便掉落下来。 “什么庸医,大哥身体好好的,怎么就病入膏肓了,是他自己医术不精,本宫稍后会多派几个太医去平远侯府,大哥一定不会有事的。”凌希斩钉截铁地说着,激动地脸色也更加红了起来。 凌华一看凌希这是有些动气了,连忙说道:“姐姐说的是,多些太医调理大哥的身体,定然不会有问题的,再加上墨笙若是进了前朝,有这等喜事,大哥就会好得快些了。” 凌希想起来了,刚刚凌华说了好一会凌墨笙的事,就是在说让凌墨笙去前朝做个大理寺少卿的职位,老实说凌华的这个建议确实不错,虽然大理寺少卿不过是个从四品的小官,但也是有实权的职位,凌墨笙刚过弱冠的年纪,要是一进前朝就居于高位,确实不妥,少卿之位的确很合适,凌希也不得不承认,这几年凌华是越来越会在前朝钻营了。 “墨笙的事,五弟安排的很妥当,前朝有五弟,本宫与凌家都会无后顾之忧。” 一听凌希这话,凌华满脸的激动之色,他心中暗暗高兴起来,他在凌希的心中还是相当重要的。 “姐姐,这是臣弟分内之事,墨笙还很年轻,大哥身体又不好,臣弟自当竭尽全力为凌家,为娘娘保驾护航。不过墨笙年纪也不小了,本该早就娶妻,但这些年大哥身体不好,嫂子又一心都在照顾大哥身上,她们没提这事,我这个当叔叔的也不好过问,这不就给耽误了,姐姐,臣弟想不如就好事成双,给墨笙找门好亲事,让大哥更加宽心,说不定大哥一高兴,就什么病都没了。” 凌华眉飞色舞地说着,凌希听着似乎很有道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有些哪里不妥。 “墨笙确实到了要娶妻的年纪了,不知道五弟可有合适的人选?” “姐姐听说过钱夫子家的小女儿吗?听说是个美人胚子,而且钱夫子可是书香世家,父亲在世的时候,就觉得咱们家武将出身不够有文人的书香气,一直想与颇有家风与底蕴的文官之家联姻,臣弟就想若是可以与钱家联姻,倒也是圆了父亲的遗憾了。” 凌希眉梢一挑?凌霄确实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不然当年她也不会与展家定亲,当然也是为了凌家以后在前朝可以扎根,果然还是凌华最懂凌霄的心思。只不过她印象里钱唯庸可是固执迂腐得不得了,他的女儿,只要得了钱唯庸几分真传,凌墨笙能喜欢吗? “婚姻大事,不可草率,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哥身体不好,五弟为墨笙操心也是理所当然,可墨笙毕竟已经成年,万一有了心上人,这不是棒打了鸳鸯不是。”凌希轻描淡写地说道。 凌华眼珠子乱窜,凌希这话有些让他摸不到头绪,凌希是真的想要凌墨笙自己选个媳妇,还是不喜欢钱唯庸的女儿?他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去,思量了一会,又说道:“姐姐,考虑的是,回头我好好问问墨笙,若他真有中意的姑娘,那就更好了。” 说完凌华拿起一旁的茶碗,默默地饮茶起来,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凌希想大抵凌华进宫怕不是只为了跟她说凌墨笙的事吧。 “五弟,最近前朝有什么事吗?”凌希问道。 凌华赶紧放下茶碗,他来这椒房殿好一会了,说的都口干舌燥了,终于可以说他想说得话了。 “姐姐,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前朝多有立嗣之言。”凌华连忙说道。 凌希一怔,原来凌华进宫就是为了说这事,还有那与钱唯庸联姻之事,这都是在为向儒钧成为嗣子铺垫呢。 “五弟,慎言,陛下如今春秋鼎盛,怎能轻言立嗣。”凌希严肃地说道。 “姐姐,不是臣弟想提,可小殿下再过两年就要到弱冠的年纪了,到时候小殿下就是成年男子,若是没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如何住在后宫,又如何娶亲?所以前朝才会有立嗣的声音,而且陛下居然没有像之前那样盛怒不已,甚至有些态度模拟两可,臣子们一时半会也不知圣意如何?”凌华小声地说道。 凌希低头一笑,她当然知道向弘宣怎么想得,反正向弘宣已经生不了皇子了,除了立嗣,他的江山还能托付给谁?但按照向弘宣多疑的性格,就算立嗣,也未必会是向儒钧。想到这,凌希眉头紧蹙。 “五弟,凡事不可操之过急,立嗣是大事,若是陛下不吐口,万不可冒进,要是惹恼了陛下,怕是本宫都保不了凌家了。” 凌华听了凌希这话,他更加疑惑了,似乎凌希并不阻扰他要将向儒钧推上皇嗣的位置,但好像也不非常支持,凌希的态度就跟向弘宣在前朝一样,凌华不禁心里泛起了嘀咕,真是奇了怪了,帝后什么时候这么有默契了。 凌华又与凌希寒暄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椒房殿,因为他想干的事,似乎凌希都没有给个准确的态度,再留在椒房殿,怕是会让凌希更加烦心吧。 颜姑姑端着一碗酸梅汤来到凌希身旁,说道:“娘娘,小国舅爷说了好一会话了,您怕是都听渴了吧,喝些酸梅汤,去去暑气吧。” 凌希一口饮下这凉冰冰的酸梅汤,她是真的渴了,也是真的热,瞬间凉爽就游进了她的心口,可似乎酸梅汤太过冰凉,顿时她的心也在酷夏里冷冰冰的。 “颜姑姑,凌华动心思了。”凌希幽幽地说道。 颜姑姑淡然一笑,凌华今日来这椒房殿说了这么多凌家的事,不过就是在告诉凌希,凌家得靠他来支撑。还有立嗣一事,凌华根本就是想成为新君临朝后的功臣与权倾朝野的要员。凌华何止是动了心思,他已经在行动了,而且他还要凌希支持他。 “娘娘,不管小国舅爷动了什么心思,平远侯府的爵位他也是拿不到的,墨笙少爷毕竟年轻,在前朝是没有根基的,小国舅爷就算在前朝争权夺利,也是对凌家,对后族,对您有利,动不动心思的,又有何妨?”颜姑姑淡淡地说道。 凌希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瓷碗,她凝视着颜姑姑,从第一次见颜姑姑,她就知道这个女人很不一样,在后宫这一路走来,颜姑姑用行动与事实告诉凌希,自己的真心与忠诚,凌希深信着颜姑姑,对于这一点,她从来没有动摇过。 “颜姑姑,你真是个通透之人。”凌希说道。 颜姑姑一愣,虽然凌希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以及那淡淡的语气,看不出凌希对自己的任何不满,但颜姑姑毕竟在凌希身旁侍奉多年,她了解凌希,她知道凌希的心有些不安了。 她轻轻地从凌希的手中,拿过空了的瓷碗,说道:“娘娘,这世间的通透都是被现实逼成的无可奈何,其实就是权衡利弊。” 颜姑姑没有遮掩看出凌希的心思,她直接的内心刨白,瞬间让凌希的心沉沦,她不禁问道:“利弊?冷漠无情下的选择,到底这是好,还是不好呢?” “好不好的不重要,善于权衡利弊,就能保证自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这很重要。”颜姑姑说道。 “不败又怎么样?如果身边什么都没了,值得吗?”凌希追问道。 颜姑姑双眼通红,她低下头去,有些哽咽地说道:“就算放弃了权衡利弊,也许身边也会什么都没了,如果是那样的话,还不如有些利弊来得实际些呢。” 第一百九十二章喜欢?还是不喜欢?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叶青青安静地坐在窗边,痴痴地盯着窗外,似乎很有心事的样子。向依依猫着身子,轻手轻脚地来到她的身旁,冷不丁地大叫了一声,本想着怎么着也能吓得叶青青慌乱一下,可叶青青只是略略地抬头看了看她,又转过头去望向远方。向依依也没了那戏弄叶青青的心了,因为刚刚她看见叶青青的眼中似乎有着泪光。 向依依坐在叶青青的身旁,拉住她的手,关切地问道:“青青,你怎么了?” 叶青青没有回答向依依的话,她依旧看着窗外,忽然一滴泪珠滚落下她的眼眶,她不禁失声说道:“姐姐,如果有一天,南风要娶别人了,你会怎么办?” 叶青青这突如起来的问话,顿时让向依依的心也莫名地揪在一起,虽然她偶尔也能混出宫与顾南风见上一面,虽然在顾南风用红豆表白后,她们的心是在一起的,可顾南风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是当朝的公主。 如果顾南风知道了她的身份后,还敢爱她吗?而向弘宣与凌希知道之后,能同意她们在一起吗?叶青青的话,她没法回答,因为她很害怕,这会成为现实。 也许是看出了向依依的害怕,叶青青又拉紧了几分向依依的手,说道:“姐姐,你别怕,南风很好,也很喜欢你,他不会娶别人的。” “如果南风不敢喜欢我了呢?或者父皇与母后不让他喜欢了呢?我们该怎么办?”向依依失声问道。 叶青青一愣,她确实没想过向依依的话,就像她也不曾想过凌墨笙会娶别人,她与凌墨笙自小一起长大,似乎她已经习惯了凌墨笙的陪伴与迁就,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向依依的问题。 忽然珍珠走进屋内,机敏地在叶青青的耳边说道:“郡主,墨笙少爷进宫了,在临华殿,殿下被皇后娘娘叫去前殿了,要请墨笙少爷来这里吗?” 叶青青一听珍珠的话,立刻起身,着急地小声说道:“不,我去找他。” 说完她就往屋外走去,刚走两步,似乎她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身,对着向依依说道:“姐姐,我想喜欢大抵就是有了离不开,想得慌,又记挂的人吧,既然那么喜欢,就别错过,哪怕刀山火海,千难万阻,也义无反顾。” 向依依望着叶青青那急不可待离去的背影,她想起了顾南风,以及顾南风那如春风般的温柔,她不由得低头甜甜一笑,她想叶青青怕是有了心上人,叶青青都可以这样坚定,她又何惧? ......................................................................................................................... 叶青青拉着凌墨笙走出了临华殿,表情极其凝重,凌墨笙一头的雾水,他不知道今日叶青青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见他,就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表妹,你这是要拉我去哪?等会殿下回来了,见不到我,那就不好了。” 凌墨笙停住了脚步,他挣脱掉叶青青的手,站在树下,躲着烈日的暴晒,当然也是躲着叶青青这不知道从哪来的怒火。 叶青青站在太阳地里,看着凌墨笙,一双大眼忽闪着,在这偌大的后宫,在今日的阳光里,在此刻的凌墨笙眼前,似乎透着不一样的期许。 “表哥,听说小舅舅正在给你筹办婚事,好像要将钱夫子家的女儿许配给你,你知道这事吗?”叶青青问道。 凌墨笙一愣,原来叶青青也知道了这事,他低下头去,看着地上树叶缝里透出的一缕缕细阳,就像是在暗处点亮的希望。虽然在这荫凉的树下,他依旧能够感受到夏日的炙热,他抬起头望向天空,夏日的炎热确实让人很不舒服,但比起冬日那不见天日的酷寒,似乎热就是比那冷更加让人需要。 “阿爹身体不好,我也老大不小了,若是成了亲,阿爹的身体可以好转,也是一件喜上加囍之事。”凌墨笙淡淡地说道。 “表哥,你见过钱家小姐吗?你都不喜欢她,就算娶了她,你们会幸福吗?”叶青青有些着急地说道。她满脸痛苦的表情,她不相信凌墨笙会喜欢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她也不相信她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她就真的不在凌墨笙的心中。 凌墨笙缓缓地走出荫凉的树下,他一步步靠近叶青青,也走在烈日之下,瞬间热游遍他的全身,他想此刻他是真实地,至少在叶青青的面前他是。 “钱家是书香世家,想来钱家小姐也定然是那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娶妻求淑女,能够娶到钱家小姐,是我三生有幸。”凌墨笙说道。 凌墨笙的脸上除了有夏日的热汗,还有一种说不出来对未来的坚定之心,叶青青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凌墨笙,她不由得有些慌乱了,说道:“那我呢?表哥,你喜欢我吗?” 凌墨笙沉默不语,他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叶青青,他从来没有想过叶青青的话,因为对叶青青好,是理所当然,毕竟他们是表兄妹,毕竟叶青青从小就远离父母,毕竟他是平远侯府的长孙,他有责任照顾每一个后族之人。 他不由得望向后宫,他想起了向儒钧,他又想起了凌柱,他不想成了另一个凌柱,一个一辈子只会活在后悔与自责中的人,一生都在赎罪,但一生都在辜负,辜负他的母亲,辜负凌家的责任,甚至辜负了自己的理想与抱负,最后抑郁寡欢成疾,他不要成为那样的人,所以他可以对叶青青好到无微不至,可他却不能喜欢叶青青。 “喜不喜欢都不重要,重要地是,谁是我的妻子,我就会爱她一生,矢志不渝。” 叶青青苦笑一声,尽管她站在烈日之下许久,全身怕是都能热出火来,但此刻她的心凉透了,她以为她可以为了凌墨笙义无反顾,但可笑的是,凌墨笙根本不喜欢她,她是自作多情了。 “那就恭喜表哥了,不管表哥能不能娶到钱家小姐,我想能嫁给表哥的女子,都会是幸福的,不过我也会幸福的,因为我的夫君必定一生只爱我一人,从身到心,不离不弃,与我白头到老。” 说话间叶青青的脸上划过两行热泪,她就像个赌气地孩子,看着凌墨笙,任由泪水爬满了脸颊,可凌墨笙依旧始终沉默不语,叶青青最后的希望也被凌墨笙无情地粉碎,她扭头快步跑回了椒房殿,她想在她狼狈地哭出声来之前,带着仅有的一点尊严离开。 ........................................................................................................................ 向儒钧有些拘谨地坐在凌希身旁,一举一动似乎都非常谨慎。凌希轻轻地放下手中的茶碗,她看了一眼向儒钧,向儒钧一口未喝他面前的茶水,当然包括她这的吃食,似乎向儒钧都不大爱吃。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是觉得向儒钧有些害怕她。 “儒钧,再过两年你就要到弱冠的年纪了,你就该娶媳妇了,本宫想着现在就给物色个合适的世家小姐,将你的亲事定下,你看可好。”凌希轻声问道。 向儒钧一愣,原来凌希是找他说这事,之前他听说凌墨笙要娶妻,他还在想凌希会不会找他来问凌墨笙的事情,但没想到是给自己说亲事,老实说向儒钧是感动的,自古娶妻便是成家立业,他若成亲了,就算成不了嗣子,他也能离开后宫,远离是非,那他就不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宫养子,不必尴尬地生活在后宫里。凌希确实在为他考虑,这是他意想不到的。 向儒钧立刻起身,恭敬地向凌希行礼,说道:“皇后娘娘,您时刻为儿臣着想,为儿臣费心,儿臣却不能为您分忧,儿臣有愧于您。” 向儒钧情深意切地说着,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凌希知道,向儒钧是个宽厚的人,也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她不由得起身,来到向儒钧的身旁,刚伸出手拉住他,但向儒钧的身体就本能地往后倾斜,似乎不想与凌希太过亲近,凌希一怔,她想他是真的怕自己了。 “儒钧,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本宫很是欣慰,本宫就是不知道你是否有心上人,所以才找你来问问,若是有,你尽管告诉本宫,本宫一定会成全你,若是没有,那你也跟本宫说说,你倒是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本宫也好在世家小姐中好好给你物色一个。” 向儒钧的手心传来凌希手掌的阵阵热度,似乎他能真切地感受到凌希的真心,他不由得想到了叶青青,这些年叶青青与他生活在后宫,似乎他已经习惯了身旁有她的日子,尤其是那件事后,在这椒房殿里,所有的吃食,叶青青总是比他早一步吃下去,然后才会拿给他,他知道,叶青青明白他的心思,叶青青是在帮他安心,当然也是帮他在后宫中,在椒房殿里,在凌希的面前更好的活着。他又不禁想起那日的红豆,叶青青那娇羞的样子,让他心动。 “皇后娘娘,真的可以让我自己选择妻子吗?”向儒钧抬起双眼,满怀期待地问道。 “当然,只要你喜欢,本宫都会尽力满足你。” 第一百九十三章立嗣(上)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华刚下朝,还未离开皇城,钱唯庸就急匆匆地拦住了他的去路,说道:“小国舅爷,上次您说过要来钱府做客,老夫还想着跟您好好手谈一把,日盼夜盼怎么就没动静了。” 钱唯庸有些抱怨起凌华起来,凌华当然知道,钱唯庸才不是真的想跟他下棋,估计钱唯庸是听闻了前朝立嗣之事,今日这是故意在皇城里等着自己,探探口风呢。 “这事怎么能忘呢,只不过最近前朝事多,我那大哥又身染重疾,我是焦头烂额,忙得不可开交,才会没有赴您的约呀。”凌华推脱着说道。 “前朝到底出了何事?”钱唯庸急切地问道,连一点遮掩都没有。 凌华知道钱唯庸着急了,谁让向弘宣的后宫至今还无皇子,而向儒钧如今也已经快到了弱冠的年纪,不管是后宫的规矩,还是东俞上下的人心,似乎向弘宣再不立嗣,就有些让人惶恐不安了。尤其是向儒钧已经走进了后宫多年,他若成不了皇嗣,这些年在他背后支持拥护他的勋贵们,怎么能安心,其中就有他钱唯庸。 “还不是立嗣之事,已经连续好几日了,许多朝臣们都在跟陛下说这个事,可陛下似乎有些不在意,这事也就悬而未决了。”凌华回答道。 “这确实是件大事,陛下难以抉择也是理所当然。可陛下如今依旧膝下无子,东俞别说能有储君,连个皇子都没有,怎么能不让人担心,而且后宫中皇后娘娘已经有了养子,殿下也是个忠孝仁厚之人,按照规矩来说,陛下也该将殿下立为皇嗣,这样东俞上下才能安心,国本也才能安稳不是。小国舅爷,您可是殿下的依靠,您得为殿下多多考虑,多在陛下面前为殿下美言才是。” 钱唯庸着急地一股脑说了一大堆,不断说服凌华为向儒钧在向弘宣面前进言,如果不是钱唯庸自己不在前朝当官,怕是他早就跑到向弘宣面前唠叨了,凌华想,钱唯庸可真是疼惜向儒钧这个学生,虽然很多臣子也都在前朝嚷嚷着立嗣,可谁也不敢这么直白地说让向儒钧成为皇嗣,毕竟这些年向弘宣的多疑,以及那些因为皇嗣一事而受到牵连之人,让臣子们也不得不小心行事,当然也包括他凌华。 凌华的脑瓜子乱转起来,他看着钱唯庸这急切地神情,以及为了向儒钧义无反顾地样子,想来要是向儒钧真的成为未来之君,怕是钱唯庸就会成为第二个晏清吧。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诡异一笑,说道:“钱夫子说得甚是有道理,殿下自幼长在宫中,若是陛下立嗣,殿下就是不二人选,本官也非常想为殿下多美言几句,可惜殿下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养子,若是本官在陛下面前说多了,怕是陛下又要疑心后族有所图谋,怕是对殿下更加不好了。” 一听凌华这话,钱唯庸更加着急了,如果连后族都不愿意为向儒钧进言,他是真的担心,就算向弘宣立嗣,也未必就是向儒钧能够成为皇嗣。 “小国舅爷,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避嫌,自古都讲究一个名正言顺,圣人常说有礼可循,虽说殿下一直都没能正式成为皇嗣,但殿下毕竟在后宫中按照皇子来教化多年,若是陛下已经有了皇子,殿下不能成为皇嗣,最后出宫也合情合理,可现在陛下依旧没有皇子,殿下又这么名不正言不顺地住在后宫,这东俞还有何规矩,体统可言?” 钱唯庸越说越激动,都急头白脸了,就差立刻给凌华好好上一堂圣人之课。凌华立刻安抚起钱唯庸,小心翼翼地说道:“钱夫子,谁说不是这个道理呢,所以臣子们才会在前朝纷纷建言陛下立嗣,也就是在为殿下出声,可惜陛下不听臣子们的建言,本官想怕是只有那有分量之人的话,陛下才能听进去吧。” 钱唯庸一怔,立刻来了精神,问道:“小国舅爷说得是?” “若说这世上什么关系能比亲人关系还要亲近,怕是只有这师生情谊了吧,就比如钱夫子,您为了殿下殚精竭虑,这般奔波,本官想钱夫子若是跟殿下说什么,殿下大抵都会听进去的吧。”凌华神秘地说道。 钱唯庸恍然大悟,他不禁笑出了声,不由得佩服起凌华这脑袋瓜子就是转得快,若是找了那人为向儒钧建言,这皇嗣的位置怕是十拿九稳了,钱唯庸连忙向着凌华行礼拜别,着急出宫。突然凌华拉住了他,笑嘻嘻地说道:“上次跟钱夫子谈及我家那侄儿与令千金的婚事,我大哥那边已经应允,不知道钱夫子这边什么时候可以将令千金的生辰八字送来平远侯府?” 钱唯庸一愣,这些日子他都在为向儒钧的事忙碌着,倒把这事给忘了,他看着凌华那满怀期待的眼神,乐呵呵地说道:“小国舅爷放心,不日就送到府上。” 凌华满意地送开了手,意味深长地说道:“那本官就恭候钱夫子的佳音了。” ........................................................................................................................ 晏清慢悠悠地走在后宫的路上,烈日照在他的身上,一点点爬进他的血液里,让热与烦躁填满了他的身躯,他不由得停下脚步,望了望飞羽殿的方向,他今日不想进宫,可他却不得不进宫。 因为钱唯庸那没完没了的圣人道理,因为前朝臣子们那莫名的默契,一起进言向弘宣立嗣,更是因为担心东俞的未来,以及向弘宣那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倒下的身体,晏清知道,他不该掺和进立嗣这一事,可他却不能不管,不管是为了向弘宣,还是为了东俞。 晏清还是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飞羽殿,可他到了后殿院中,却发现向弘宣正在垂钓,似乎心情很不错。晏清刚想行礼,向弘宣幽幽地开口说道:“老师,这么热的天,快过来喝口解暑的酸梅汤吧。” 晏清一怔,向弘宣没有问他进宫何事?甚至都不关心他是否带来了前朝要事,看着心情不错到已经不在乎前朝之事,晏清有些恍惚,向弘宣这是真的没有受到前朝立嗣之事的影响吗? 晏清来到向弘宣身旁坐下,看着湖中那平静的水面,他想向弘宣怕是已经在这垂钓许久,向弘宣在等他的鱼儿上钩,所以其他事情才会不重要了,包括自己。 “陛下,好兴致,今日这般闲情雅致,不知道战果如何?”晏清打趣地问道。 向弘宣尴尬地一笑,说道:“不瞒老师,朕是一条鱼都没钓到,不知道是鱼儿太聪明,还是朕太笨了呢?” 向弘宣似笑非笑地看着晏清,顿时让晏清恍然大悟,向弘宣这是在钓鱼不假,但也是在等人,不过他不确定的是,向弘宣到底是在等自己,还是在等别人。 “陛下,您这是在等老臣吗?”晏清开口见山地问道。毕竟之后他要说得事太过敏感,向弘宣那多疑的性子让人琢磨不定,直截了当些,不仅可以省去不少口舌,而且还有那不必要的猜忌。 “朕也不知道在等谁,但没有想到,等了许多日,却等来了老师。”向弘宣淡淡地说道。 晏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早该想到当前朝有人提及立嗣之事,向弘宣的心就不会平静,更加不会这般安静地在后宫中垂钓。 “陛下,臣也没想到会进宫,成了陛下等待之人。” 说完晏清立刻跪倒在地,在烈日下,在平静的湖边,等着向弘宣的质问与指责,他想就算向弘宣再巨怒,他应该还是可以将自己的话说完,向弘宣会听进去一两句的吧,就算他被问罪,被向弘宣恼了,也是值得的。 晏清眼前的地上,早已被滴落的汗水浸湿,他也不知道他跪了多久,他没有等来向弘宣的质问,甚至都没有等来向弘宣的一句话,向弘宣还是安静地坐在湖边盯着鱼竿,似乎他成了透明的人了。 “陛下,臣有事启奏。”晏清不敢抬头,拿出了最后的底气,大声说道。 “何事?” “请陛下为东俞江山社稷考虑,尽早将宫中的殿下立为皇嗣,以安东俞上下之心。”晏清重重地磕头,说道。 向弘宣扶起伏地的晏清,平淡地说道:“老师也认为朕不可能再生出皇子了吗?东俞的臣子们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 虽然向弘宣的语气平淡,可晏清还是从向弘宣的眼中看出了淡淡的忧伤,他的眼眶也红润起来,心疼地说道:“陛下,宫中的殿下是先帝的长孙,又在后宫中教化多年,不管是身份还是礼制,都是无可挑剔的皇嗣人选,陛下,以后您要是生下皇子,那就是独一无二的储君,无人可以替代,包括皇嗣。但若是您膝下没有个名正言顺的皇嗣,那么这么多东俞宗室怕是心思都会不正,想想当年的宁王之乱吧,东俞差点灭国,陛下,东俞不能乱,您要三思呀。” 向弘宣当然明白晏清是在为东俞考虑,更何况他真的是生不出儿子了,他也只能过继个宗室子后继他的江山,而且就像晏清说的那样,向儒钧这个早就养在后宫,又是先帝长孙的身份,向儒钧成为皇嗣,宗室无人敢不服。 向弘宣亲自将一旁的酸梅汤端到晏清的面前,轻声说道:“老师的话,朕记下了,天气太热了,老师喝些酸梅汤解解暑吧。” 此刻晏清哪里有心思喝酸梅汤,按照他对向弘宣的了解,向弘宣应该是听进去他的话了,大抵已经有意向要立向儒钧为皇嗣,但向弘宣又没有立刻表态,让晏清也有些捉摸不透,他一手接过汤碗,着急地说道:“陛下,此事宜早不宜迟,朝中已经有了立嗣之言,要是陛下迟迟没有下定决心,臣担心宗室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向弘宣看向远方的湖面,水面依旧风平浪静,似乎他也被感染,平静也慢慢地爬上他的面颊。 “再等等。”向弘宣从容地说道。 “陛下,您还要等什么?”晏清不禁失声问道。 向弘宣沉默不语,他盯着湖面许久,晏清更加疑惑起来,突然一个内卫来到他们身旁,向弘宣挥了挥手,晏清只好跟着内侍们退下,他边走边回头遥望向弘宣,内卫在向弘宣的耳边说着什么,晏清眉头一紧,他的心也莫名地不安起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立嗣(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出神地望着殿外,烈日的光芒跳跃在椒房殿那晶莹透剔的琉璃瓦上,折射出贵气的光点,一点点窜进凌希的眼中,似乎都在提醒凌希,椒房殿的威严与富贵,都是因为在这金碧辉煌的后宫之中。想到这,她也不由得紧紧握住手中的圣旨,思绪万千。 颜姑姑端着一碗暑汤缓缓地来到凌希的身旁,小声说道:“娘娘,这大热的天,您站在这许久了,喝些暑汤去去暑气吧。” 说着颜姑姑又看了一眼凌希手中紧握的圣旨,昨日向弘宣来了椒房殿,打发了她们这些宫人离开,与凌希聊了许久,留下了这份圣旨后,就离开了椒房殿。之后凌希就一直若有所思的样子,没人知道向弘宣到底跟凌希说了什么,但颜姑姑想大抵是十分重要之事吧。 凌希推开了颜姑姑递过来的暑汤,她看着手中的圣旨,就算暑汤再甘凉,能解得了夏日的烦热,但也解不了她手中圣旨的热度,她转身回到殿内,问道:“听说最近献王身体不适,已经在家休养多时了?” “好像听进宫来的宗室王妃们是这么说的,还说献王妃最近都很少出门,不过献王府倒是门庭若市,勋贵与宗室们频繁登门拜访,探望献王,好是热闹。”颜姑姑淡淡地说道。 凌希想起了薄宝灵,自从向儒钧进宫后,薄宝灵就很少进宫,就算进宫也不曾来过椒房殿,凌希知道薄宝灵在避嫌,毕竟她养了人家的儿子,再见即是尴尬,也还有那说不清的利害关系,不如不见,倒是都轻松了,只不过当年那么亲密的关系,最终也不得不慢慢淡漠。 突然凌希看向颜姑姑,说道:“怎么说,献王府都是江家的姻亲,献王身体不适,本宫理应派人去探望才是。颜姑姑,你挑些上好的补品替本宫去趟献王府吧。” 凌希风轻云淡地说着,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可颜姑姑看着凌希手中的圣旨,心中不由得疑惑起来。 “皇后娘娘,奴婢这就去办。”说完颜姑姑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 凌希快步来到颜姑姑的身旁,她将手中的圣旨递到颜姑姑的眼前,严肃地说道:“将这道圣旨也一并带去给献王吧。” 颜姑姑结过圣旨,她一肚子的狐疑,想要打开圣旨一探究竟,突然凌希一把摁住颜姑姑的手,小声说道:“陛下说了,这圣旨只能献王一人看。” 颜姑姑一愣,凌希的手不由得加重了力度,将颜姑姑的手背摁得生疼,尤其是凌希那深邃的眼神,似乎就像一把钩子,随时都能够将人的心拖入深渊。 “奴婢知道了,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替娘娘办好差事。”颜姑姑坚定地说道。 ......................................................................................................................... 薄宝灵满脸笑容地送走了颜姑姑,她刚一回到房内,就看到献王呆坐在一旁,手中还紧握着刚刚颜姑姑送来的圣旨,神情似乎有些怪异,可薄宝灵顾不上献王,她又看着那满屋子的珍贵补品,顿时喜上眉梢。 虽然她是个深宅妇人,但从这些日子频繁上门的勋贵,以及邑城里那漫天的流言,也能看出她儿子,也就是凌希的养子向儒钧,很快就要成为皇嗣,只要向弘宣的后宫没有皇子出生,那么东俞的天下就是她儿子的了,尤其是今日凌希特意让宫人送来这么多的补品,大抵她是没有想错了。 “王爷,您快来看看呀,皇后娘娘真是出手大方,这些都是宫里珍藏的补品,难得一见,娘娘居然一下子都赏给了我们献王府,可真真重视我们献王府。” 薄宝灵一边拿着这些珍贵补品,一边高兴地说着,可献王似乎就跟没听见她的话似的,依旧呆呆地坐在一旁。 也许是太过高兴,薄宝灵也没有在意献王的不搭理,继续欢天喜地地说了一大推,突然她注意到献王手中的圣旨,一扬手将献王手中的圣旨拿了过来,献王猛地回过神来,不由得起身看向薄宝灵。 “这什么呀?怎么会是一道空白的圣旨?王爷,陛下这是何意呀?” 薄宝灵不解地看着献王,献王缓缓地从她手中拿回圣旨,面无表情地说道:“何意?” 献王这有些重复薄宝灵话的举止,好像他也不清楚这道空白的圣旨是什么意思,薄宝灵立刻仔细思考起来,说道:“真是奇了怪了,从来没有听说过圣旨可以是空白,若是给臣下的圣旨都是空白的,万一臣子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在圣旨上随便书写,君无戏言呀,陛下就得认账,那陛下还不得憋屈死了。还有陛下的圣旨向来都是内侍们直接送到臣子的府上,没听说过让后宫的皇后娘娘转交的?难道是因为皇后娘娘与献王府亲近?那也不对呀,臣妾都好久没进宫了,与皇后的关系早就淡漠不少。” 薄宝灵头头是道地分析着,献王安静地听着,一言不发,突然薄宝灵失声大笑起来,她高兴地来到献王的身旁,小声说道:“王爷,大喜呀,陛下让皇后娘娘转交一道空白的圣旨给您,是不是在暗示皇后娘娘的养子儒钧,即将要成为皇嗣,对,就是这个意思,圣旨代表皇帝,陛下无子,若是儒钧做了皇嗣,那就是等于成了未来之君。怪不得陛下让娘娘转交圣旨,王爷,咱们儿子要做皇帝了。” 薄宝灵越说越兴奋,她的脸上早就遮盖不住内心的狂喜,似乎向儒钧就真的已经坐上了帝位。 献王依旧面无表情地握着空白的圣旨,好像一点都没有受到薄宝灵那兴奋的感染,倒是他的眼神越来越空洞。 “是啊,陛下的圣旨怎么会让皇后娘娘送来?而且还是道空白的圣旨。”献王口中喃喃自语道。 薄宝灵立刻注意到了献王这反常的举止,向儒钧要成新帝了,献王就算不像她高兴得手舞足蹈,但也不该是这样的神情,似乎此时献王的眼中透出点点绝望,她印象里的献王低调内敛,但却从不悲观,就算曾经那段朝不保夕惶恐的郡王生涯中,献王也不曾有过现在这样的神情。瞬间薄宝灵眼中的兴奋点点消退,她靠近献王,小声问道:“王爷,您怎么了?” “没事。” 说话间献王的眼角一滴泪水划过面庞,薄宝灵惊慌失措,立刻拿起手中的丝帕拭去献王眼角的泪水,献王一把抓住薄宝灵的手,说道:“王妃别怕,本王是喜极而泣,本王的儿子有了远大前程,本王高兴,而且本王的儿子拿回了原本属于本王的位置,本王此生无憾了。” 献王这般坚定的说辞,让薄宝灵更加不安起来,自从前朝有人提及立嗣之后,献王就深居简出,也让献王府低调行事,就是怕多疑的向弘宣多想。这么谨慎的献王府,等来了凌希送的空白圣旨,薄宝灵想若不是献王太过小心,那就是献王担心的事要发生了。 “王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您告诉臣妾,刀山火海臣妾都陪着您。” 献王缓缓地转过身去,他已经不敢直视薄宝灵那双泪眼,他想他这一生是幸运的,虽然从嫡子变成了宗室之子,虽然曾经活得胆战心惊且艰辛异常,最后他还是成为了亲王,成了宗室之长,以及他的儿子将会成为新帝,尤其是薄家,在他艰难的岁月里,是薄家给了他温暖与安心,薄氏姐妹都是他的糟糠之妻,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皇恩晃荡,陛下的圣旨,本王还要好好想想该如何回复,王妃,你先出去吧。” 薄宝灵缓缓地向门外走去,她一步几回头地看着献王的背影,她的脸上流满了泪水,目光紧紧地盯着献王手中的那道空白圣旨。 ........................................................................................................................ 颜姑姑小心翼翼地将洗漱之物递到凌希面前,清晨一道凉爽的夏风吹进屋内,凌希将手从盆中拿出,风一点点吹着她手上的水,凉爽也一点点钻进她的皮肤里,似乎一夜的暑热瞬间就下了一大半。 凌希望向窗外,屋外有些阴暗,往日那炙热的太阳似乎都被乌云遮盖住了,像是想要下雨的样子,凌希不禁说道:“要下雨了,今日应该不会那么热了。” “可不是,这场雨下过,肯定凉爽不少,不过夏雨甚急,会弄湿了鞋袜衣裙,怕是娘娘今日不能出去纳凉了。”颜姑姑说道。 说话间,馨儿缓缓地跑进屋内,说道:“皇后娘娘,宗室来人进宫,说是昨夜献王自刎于献王府的祠堂之上,而今早献王妃悲痛万分,当即触柱而亡。” 凌希立刻起身,不经意间打翻了一旁的水盆,瞬间水滴声与铜器叮咚哐啷的声响环绕在屋内,在众人大气不敢喘一声的屋里,格外响亮。凌希知道献王一定能够明白向弘宣的意思,毕竟圣旨代表了皇帝,让她给献王一道空白的圣旨,就是在暗示献王干脆取而代之吧,她知道向弘宣这是在逼献王,让献王在自己的性命与儿子的帝位之间做个选择。 忽然琴儿急促地走进屋内,她看了一眼凌希那呆若的神情,以及屋内凌乱的样子,让她满脸的兴奋也消退不少,她心中不禁疑惑起来,怎么了这是? 她小心翼翼地来到凌希的身旁,急切地说道:“皇后娘娘,陛下请您去趟飞羽殿。” 瞬间凌希回过神来,淡淡地问道:“何事?” “陛下说请您过去商量一下立殿下为皇嗣的事宜。” 琴儿欣喜的话音一落,颜姑姑立刻跪倒在地,高声说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其他宫人也纷纷跪地,满脸喜悦地恭贺凌希。 突然屋外响起一阵阵雷声,顷刻间急促的雨水就从天而降,很快天地间就成了一道雨帘,昏天暗地起来,又劈里啪啦都是雨声。 凌希摆了摆衣袖,衣角上的水渍不多,似乎不影响她的仪容,她刚想向殿外走去,颜姑姑立刻走上前,看着窗外,说道:“皇后娘娘,这会子雨水太大了,会弄湿了您的衣裙,万一受寒了,那就不好了,要不等等雨停了,再去飞羽殿吧。” 凌希看了一眼馨儿,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不,现在就去,别让陛下等得着急了。” 说完凌希大步朝着殿外走去,刚走几步,她猛地转身,对着颜姑姑说道:“去告诉儒钧吧。” 颜姑姑一怔,她看着凌希脸上那有些复杂的表情,试探地问道:“娘娘,奴婢是要告诉殿下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呢?” 凌希的眼神坚定起来,她缓缓地说道:“他是要做皇帝的人,迟早都会知道,他该经历一些事了。都告诉他吧,也许这样就不会大喜大悲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听她的话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一轮弯月高高地挂在夜空中,在这暮夏的夜晚里,被凉风吹得,似乎都有些东倒西歪,倾斜在窗边依栏遥望人的眼中,不经意间,叶青青的眼角落下一滴泪珠,好些日子了,她就是这样默默地哭泣,因为想到了凌墨笙那将至的婚期,因为想到了自己未知的将来,还因为想到那日凌墨笙的决绝。 叶青青将头靠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天上的弯月,静静地流着眼泪,她想月亮这般艰难,一生都在追赶着太阳,却一生都没有机会见上太阳一面,日积月累,除了这寂静的夜,留下了孤寂与落寞,月亮什么都没有,真的值得吗? 突然一道黑影出现在叶青青的眼前,她惊慌失措地连忙起身,后退了好几步。窗边的月光都被黑影遮盖住,叶青青看不清来人是谁,她也不敢深夜声张。黑影没有因为叶青青的举动有任何慌张,他有些晃荡地爬过窗户,一步步向叶青青走来,叶青青不由得后退着。 就这样,他进一步,叶青青退一步,叶青青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的手开始在身后摸索着,她想深宫内院不会有宵小,但后宫里有太多阴谋,这个人不是谋财的,怕就是要来害命了。突然她被身后的几案抵住了身躯,她无路可退了。她的手触碰到一个瓷瓶,她紧紧握住瓷瓶,她想等他再靠近些,就让他再也不能起身。 他慢慢地靠近叶青青,身子晃荡得厉害,叶青青时刻准备着,忽然,他的脸在几案旁的宫灯下一点点清晰起来,叶青青的手不由得一松,瓷瓶掉落在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两人身旁,可似乎那人却没有半点反应,依旧踉跄地向叶青青走来。 “儒钧哥哥,怎么是你?”叶青青失声说道。 她快步上前,向儒钧身子一倾靠在了叶青青的身上,满身的酒气环绕在叶青青的身周,向儒钧喝酒了,而且还深夜喝得大醉。 叶青青吃力地拖着向儒钧往内屋走去,才走几步,她一个踉跄,便与向儒钧一起跌倒在地上,向儒钧重重地身子压在她的身上,缠住了她的身子,让她动弹不得,顿时她的面颊红润,这深更半夜里,这么大的动静,万一有人进来看见她与向儒钧这般模样,她的清誉可就没了,她也在后宫待不下去了。 叶青青使劲地推搡着身上的向儒钧,可向儒钧却死死地抱住她,她有些着急,说道:“儒钧哥哥,你快起身,万一有人进来,那该如何是好。” “青青,我疼。” 向儒钧发出艰难地声音,双眼通红地看着叶青青,表情痛苦极了。 “哪受伤了?”叶青青急切地问道,她的手也在向儒钧的身上寻找着。 突然向儒钧一把抓住叶青青的手,拉近自己的胸膛,哭泣地说道:“青青,我的心好疼。” 瞬间叶青青的心就被触动,从她进宫以来,向儒钧就是一副懂礼守节的模样,别说这般荒唐喝得伶仃大醉,就连她与向依依的闺房,都不曾进过。今日向儒钧这样不顾礼节,喝得大醉爬进她的闺房,在她面前痛哭流涕,她想他是真的很痛吧。 “儒钧哥哥,你到底怎么了?” “青青,我要成为皇嗣了,以后我还有可能成为这东俞的皇帝,可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我阿爹阿娘死了,为我而死,为了让我安心做皇嗣而死,青青,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 向儒钧边说着,边使劲地握紧叶青青的手,阵阵疼痛从叶青青的手掌传到她的心口,似乎她对向儒钧的痛,也能感同身受。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拭去向儒钧脸上的泪水,将他的头拉进自己怀中,她知道献王自尽与献王妃生死相随的事,之前珍珠跟她说过,凌希派人给献王府送完补品后,献王夫妇就双双离世。 她不由得望向窗外,她想起了凌希,想起了进宫前许多日子,她眼中的泪水再次掉落。她从来都知道这个后宫没有太平过,这个后宫里到处都是阴谋,不管是当年她们在御花园看见的事,还是现在向儒钧在她怀中痛哭,如果可以选择,她不想进宫,或许她就能远离阴谋,或许她也能与凌墨笙有个不一样的结局。 她惆怅地低头看了一眼,还在自己怀中痛哭的向儒钧,她又不由得抱紧了他几分,他与她一样,都是这个皇宫里多余的人,也都是命运无法掌控之人。 许久,向儒钧就这样不顾礼节,不顾体统地在叶青青的怀中哭泣,在微弱的月光下,叶青青静静地安抚着他,直到他渐渐停止抽泣。 叶青青想要起身,给不知道是不是酒醒的向儒钧倒些茶水解酒,可她刚一动,向儒钧那扣住她手腕的大手,一使劲又将叶青青拉入怀中,他惊慌失措地说道:“青青,别走。” “我不走,儒钧哥哥,我是去给你倒水解酒。”叶青青连忙解释道。 可向儒钧却更加搂紧了叶青青,痛苦地说道:“青青,我什么都没了,只有你了,别走,好吗?” 叶青青一怔,她的眼中又红润起来,她一只手轻轻地抚拍着向儒钧的后背,就像哄着惊慌的孩子一样,轻声说道:“好,我哪也不去,陪着你。” 听到叶青青这样说,似乎向儒钧所有的痛苦都减轻不少,他紧紧地搂住叶青青,就像搂住了自己的全部与未来。 忽然叶青青想起来什么,她对着向儒钧郑重地说道:“儒钧哥哥,记住,要在后宫活着,好好地活着,你的父母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今的陛下与皇后,献王夫妇的生与死,与你没有半点关系,你不能将你的痛苦溢于言表,你明白吗?” 一行泪水流过向儒钧的脸颊,他忽闪着泪眼,在微弱的月光下,似乎扑闪着希望,他努力地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好,我都听你的。” ......................................................................................................................... 向儒钧微微用手扶住自己的脑袋,也许是因为与叶青青席地趴了一宿着凉了,也许是因为昨夜宿醉,一大早他头疼的厉害,还要小心翼翼,不让人发现,回到自己的清宴厅,他真的很难受,恨不得倒头就睡,好好休息一场。 可没想到,一大清早,飞羽殿的内侍就来清宴厅,请他去飞羽殿,说是向弘宣想见他,他只能匆匆洗漱,将所有的疼痛藏于心中,拖着疲倦的身体来到飞羽殿。 他静静地在殿外等候,据说向弘宣刚刚起床,还在洗漱,他望着远处的后宫,清晨爽朗的晨风吹过,一股子脂粉味飘入他的鼻中,他低头仔细闻了闻,是他衣襟上的香味,昨夜叶青青抱着他许久,叶青青身上的脂粉沾染到了他的衣襟之上,所以香气怡人。 想到这,向儒钧低头羞涩一笑,酒醉三分醒,他昨夜是喝醉了,但他知道他在做什么,他也记得叶青青说的话。他不由得望向椒房殿,嘴角再次扬起,他想以后他的日子不再会孤单了。 忽然小德子来到他的身旁,说道:“殿下快请进吧,陛下正在等着您呢。” 向儒钧立刻回过神来,他整理了一下衣冠,缓缓地走进殿内。 向弘宣看了一眼殿下恭敬跪着的向儒钧,幽幽地说道:“儒钧快到朕身旁来,一大早就过来,怕是还没吃早饭吧,陪朕一起用膳吧。” 向儒钧连忙起身,来到向弘宣身旁端坐,小心说道:“谢陛下。” 向弘宣眉头一皱,不悦地说道:“今日起,朕已下旨立你为皇嗣,你该改口叫朕父皇。” 向弘宣这不轻不重的几句话,让向儒钧惶恐万分,向儒钧又立刻跪倒在地,恭敬地说道:“儿臣,谢过父皇。” 刚刚向弘宣眉间的皱痕慢慢舒展,他也露出了满意地笑容,他看了一眼一旁的小德子,小德子立刻会意,扶起地上的向儒钧,向弘宣又夹了一块糕点放在盘中,递给向儒钧,轻声说道:“别动不动就跪的,以后你就是储君,还将会是东俞的皇帝,不能丢了威严。” 向儒钧赶紧接过餐盘,紧张得手都有些颤抖,他谨慎地说道:“父皇,儿臣资质浅陋,不敢妄想,儿臣只想做父皇听话的儿子。” 向弘宣低下头去,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在思量着什么,他吃了几口菜肴之后,突然开口说道:“听说献王夫妇双双离世,想必儒钧你也是悲痛万分,朕恩准你出宫去祭奠一下献王夫妇吧。” 听到向弘宣说起献王夫妇,瞬间向儒钧的双眼肿胀起来,他立刻低下头去,刚刚那股香气又飘进他的鼻中,他想起了叶青青昨夜对他说得话,他的双手紧紧扣住,拼命使劲地掐着自己,将那在眼眶中不知道滚了多少圈的泪水,一点点逼退。 向儒钧抬起头,看着向弘宣,努力露出笑容,说道:“父皇,儿臣进宫已久,早就记不得回献王府的路了,既然父皇说了,让儿臣去祭奠献王夫妇,儿子自然遵命,不过请父皇派人护送儿臣去献王府,不然儿臣可能会一时半会找不到献王府。” 向弘宣继续夹着菜,风轻云淡地说道:“那好,朕让内卫送你去。” 说完向弘宣看了一眼向儒钧,向儒钧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似乎献王府真的就成为他记忆里的曾经。 忽然向弘宣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儒钧,从今往后你就是朕的儿子了,朕很开心,告诉朕,你想要什么,朕都会满足你。” 向儒钧看着此刻满脸笑容的向弘宣,似乎向弘宣像足了一个慈父,他的心也不由得动了,他有些恍惚起来,失声说道:“父皇,真的什么事都可以吗?” “当然。” 向弘宣这一句肯定的话,瞬间让向儒钧下定决心,砰嗵一声,向儒钧再次跪倒在地,大声说道:“儿臣恳请父皇为儿臣赐婚?” 向弘宣有些意外,他以为他会听到不一样的话,也许是他希望听到的,也许是他不希望听到的,不管是哪种,他的心都会有答案,可偏偏向儒钧居然只是求他赐婚,浪费一次向皇帝请求的机会,他不清楚,到底向儒钧是真的宽厚到不懂利害,还是在伪装自己。 “原来儒钧长大了,想要成亲了,既然让朕赐婚,那你跟朕说说,你想娶谁呀?” 向弘宣这默许的样子,让向儒钧的眼中立刻放出欣喜,他高兴地说道:“长乐郡主叶青青。” 第一百九十五章嫁他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看着面前的叶青青,叶青青有些清瘦,听珍珠说,最近叶青青总是沉默寡言地待在屋内,似乎吃不好也喝不好,人不知不觉中就清瘦不少,凌希想起叶青青之前那欢快的样子,好像她印象里的叶青青就不曾这样过,她有些心疼地拉起叶青青的手,问道:“青青,你最近怎么了?” 叶青青看了一眼凌希那紧握她的双手,她想起那夜向儒钧在她怀中哭泣的样子,叶青青的手开始微微冒着细汗,她知道她手心的汗是因为害怕,害怕凌希。她记得第一次这么怕凌希,是那年她在御花园中见到向曦缘落水,也许是因为那时年幼,也许是因为时间过于长久,很长时间她已经淡忘了那种害怕的感觉,可现在,在凌希的面前,她再次想起,害怕似乎更加真实且急切。 “姨母,我没事。”叶青青努力露出以往一样的笑容,对着凌希撒娇地说道。 叶青青还是那样亲昵地与凌希说着,凌希似乎看不出任何异样。叶青青从小养在她身边,但她知道这个孩子内心有很多话不愿跟她说,就像那年叶青青被向伯彦欺负一样,凌希低下头去,她想叶青青不想说,那她就不问了。 “青青,陛下想要赐婚你跟儒钧,本宫知道你们自幼一起在宫中长大,感情深厚,你们的婚事本宫一定会风光给你大办的,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本宫说,本宫都会满足你的。” 叶青青猛地从凌希的双手中抽回了手掌,她吃惊地看着凌希,她没有想到凌希今日来沐夕榭居然是跟她说婚事,而且还是嫁给向儒钧,她彻底绝望了,最终她没能成为凌墨笙的妻子,还要生生世世走不出这后宫,她的命运从此与皇宫再也分不开了。 “怎么了青青,你不愿意?”凌希问道。 叶青青低头沉默不语,她想起忠毅伯府,想起了她母亲,如果她父亲叶慕之没有战死,她会是东俞一个幸福的世家小姐,那么她也许就会有选择爱情的权利与机会,可惜她父亲死了,为了东俞战死,她的母亲改嫁了,她也成了一个多余的孩子,除了身上这个有名无实的郡主头衔,似乎她什么都不是。 不知不觉中,她的眼眶湿润起来,她又想起进宫后的种种,后宫生活不易,至少她是幸运的,凌希是她的亲姨母,她不曾受过太多苦难,享受着皇宫的富丽堂皇,还有向儒钧对她的千依百顺,如果她的爱情已经没了,那么是不是实际点,在后宫好好地活着,在东俞体面的活着,更加重要呢? 突然向依依闯了进来,她拉住叶青青,激动地说道:“青青,你要是不想嫁给儒钧哥哥,就告诉母后,你已经有了心上人。” 向依依的话打破了屋内凌希与叶青青的沉寂,凌希不解地看着叶青青,向儒钧不是说他与叶青青是两情相悦吗? “青青,你跟姨母说说,你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凌希问道。 叶青青迟疑着,她的心在左右摇摆,迟迟开不了口,尽管她知道,凌希与向依依都在等她的答案。 “母后,青青喜欢的人就是……” “就是儒钧哥哥。” 叶青青抢先一步,打断了向依依的话,果断且斩钉截铁地对凌希说着。向依依满脸的疑惑,难道她真的看错了吗? 忽然叶青青跪倒在地,高声说道:“皇后娘娘,我与儒钧哥哥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今生能嫁给儒钧哥哥,是我的福气,谢陛下成全。” 说完叶青青重重地给凌希磕了一个响头,伏地不起。凌希立刻扶起地上的叶青青,看着额头有些微红的叶青青,她知道叶青青未必像她说得那样,与向儒钧情深异常,可向弘宣金口一开,君无戏言,而且叶青青都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桩婚姻,谁又能阻止得了呢? “陛下说了,冬日前,就会给你跟儒钧大办婚事,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在宫里待嫁吧。” “儿臣遵旨。”叶青青淡淡地说道。 叶青青这平淡得不像一个待嫁女子该有的状态,凌希知道她再待下去,叶青青怕是会恼了她吧,她失落地往屋外走去。 凌希刚一离开,向依依那憋不住的话,就脱口而出:“青青,你不是喜欢你的表哥凌墨笙吗?你为什么不跟母后说呀?” “姐姐,我喜欢的是儒钧哥哥,表哥只是亲人而已。”叶青青面无表情地说道。 “怎么可能,儒钧哥哥就在宫里,你成天想着出宫,不就是为了见凌墨笙吗?还有你这些天茶不思饭不香的,不就是听闻凌墨笙要成亲了,整日在屋内闷闷不乐,你怎么可能喜欢儒钧哥哥。” 叶青青一愣,她真的有这么明显吗?可那又怎样?想嫁的不想娶,不想嫁的,却赐婚已经到了门前,她身不由己,也不得不选择现实。 “姐姐,你看错了,我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儒钧哥哥,我会很幸福的。”叶青青坚定地说道。 ......................................................................................................................... 乔心悠端着一壶热茶缓缓地向飞羽殿内走去,按理说没有向弘宣的召见,她不该出现在飞羽殿,但好些日子了,向弘宣都没有召她来御前侍奉,她害怕丢了在向弘宣面前那不多的存在感,当然更是害怕她会在凌希那没了作用,所以她顾不得合不合规矩,着急到飞羽殿来。 可她刚到门口,小德子就拦下了她,轻声说道:“乔宫人,请回吧,今日陛下身体不适,不需要人侍奉。” 乔心悠看了一眼殿外,站了许多宫人与内侍,她记得这些人都是在向弘宣身旁侍奉之人,怎么都出了飞羽殿,她满心的疑惑,望了望那紧闭的大门,却只能知趣地离开了。 她走到宫墙拐角,看到一个小内侍,她灵机一动,慢悠悠地将一只耳坠取下,递到内侍眼前,试探地说道:“公公,陛下好些日子没有召见奴婢了,奴婢有些担心,可否告之奴婢,陛下这是在召见哪位贵人?” 小内侍一看到乔心悠那明晃晃的耳坠,就眼前一亮,他回顾身后,似乎没有人看见,他立刻伸出手快速拿过耳坠,小声说道:“姐姐,莫要担心,殿内不是什么贵人在侍奉陛下。” “哦,那是谁?” 果然与乔心悠想得差不多,若是有宫妃在侍奉,向弘宣不至于将所有的宫人与内侍赶出了殿内,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想让人知道吧。 小内侍有些面露难色,他又抬头看了看乔心悠的耳垂,乔心悠立刻又将另一只耳坠取下,递到了小内侍的手中,小内侍马上喜笑颜开,小声说道:“姐姐,殿内只是有内卫大人在跟陛下汇报些事情,并没有其他女人。” “内卫?” “就是内卫,姐姐有所不知,自从薛夫人那事之后,内卫大人就时常来向陛下汇报事情,凡是内卫大人来之时,陛下必定要屏退左右,就连外殿都不能有人。前段时间陛下在湖边正听着内卫大人的汇报,一个新进宫的小宫人,不知道情况,端着一盆果子走近了湖边,离陛下还远着呢,结果陛下巨怒,那个小宫人就当场被杖毙了。” 乔心悠心中一紧,她看了看手中的茶壶,向弘宣这般警觉,到底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只是因为疑心病太久,越来越谨慎了? “姐姐,您还是赶紧回吧,陛下这些日子可是喜怒无常,别平白招了祸事。”小内侍好心地提醒着。 乔心悠立刻反应过来,她快步离开了飞羽殿,尽管她知道飞羽殿内怕是有事情发生,她也不敢久留。 ........................................................................................................................ 向弘宣惆怅地走到窗边,他的耳边不断响起刚刚内卫的话,他静静地看着后宫,后宫在初秋这不冷不热的天里,是那般安静舒适,可谁又能知道后宫的平静下又着怎样的波涛汹涌以及完美的谎言。 “陛下,还要查下去吗?”内卫小心地问道。 向弘宣猛地一回头,他凌厉的目光看向内卫,一字一句地说道:“查,给朕好好的查,朕要知道所有的事,记住是所有的事。” 内卫并没有离开,他依旧跪在地上,迟疑了一会,又说道:“陛下,臣等还查到一件事,是关于南国公主的。” 提到向依依,向弘宣的眼神也渐渐柔和起来,刚刚那股子戾气也消失不见,他立刻问道:“何事?” “臣等彻查后宫之时,无意间查到,南国公主曾经偷偷溜出宫几次,私会他人,而且南国公主一直都与这人有着书信往来,关系很是亲密。”内卫小声地说道。 向弘宣一怔,向依依出宫私会?原来他的女儿也长大了,有了心仪之人,他立刻问道:“那人是谁?” 内卫低下头去,小声说道:“平南王世子的书童顾南风,也就是安国侯府里的南人奴仆。” “顾南风?江家府上的南人,那岂不是…….” 突然哐当一声,向弘宣将一旁的瓷瓶摔得粉碎,愤怒早就爬满了他的面庞,他不是生气向依依不顾礼节与体统与外男私会,他也不气向依依有了心思想嫁人,他气得是,偏偏向依依选中的人却是顾南风,他不能,也不可以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这样的人。 第一百九十六章不许生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仔细地清点着叶青青与向儒钧大婚的物品,每一件物品都是她精心挑选的,她知道这也许并不是叶青青想要的,但却是她能够给叶青青最好的礼物了。还有向弘宣这么着急给叶青青与向儒钧筹办婚事,总是让她觉得有些不安,毕竟叶青青才刚刚16岁,向儒钧也还有2年才弱冠,似乎婚礼没有那么急不可待。 颜姑姑缓缓地从外殿来到凌希的身旁,她轻轻拿过凌希手中的玉如意,小声说道:“皇后娘娘,飞羽殿那出事了。” “怎么了?”凌希问道。 “陛下将南国公主叫去飞羽殿后,大发雷霆,已经将公主禁足在飞羽殿,没有陛下的准许,谁也不许见公主殿下。” “到底发生了何事?” 凌希不由得紧张起来,向弘宣从来没有对向依依这般生气过,向依依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向弘宣这般震怒? “说是公主偷溜出宫,见了外男。”颜姑姑小心翼翼地说道。 凌希一怔,她不由得想起那日在沐夕榭,向依依开口闭口心上人的,她早该想到,向依依这是心有所属了。 凌希仔细地回想着,向依依一直生活在深宫中,能够见到的不过就是一些世家子弟,虽然向弘宣再懊恼向依依行为出格,她想等向弘宣气消了,好好替向依依美言几句,向弘宣应该就不会介意了吧。 “知道是哪家公子吗?” “听说是平南王世子身旁的书童,叫做顾南风。” 凌希眉头深深皱起,心中不禁感慨万分,她绝望地说道:“怎么会是他?” 颜姑姑轻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听飞羽殿的宫人说,南国公主不仅几次偷溜出宫见顾南风,而且一直都与这个顾南风保持通信,可惜这个顾南风只是个下人,若是位世家公子,怕是陛下也就不会这么震怒了吧。倒是白白连累了平南王府,不知道多疑的陛下,会不会多想。” 凌希顾不得考虑江家,她的心与眼中都是顾南风,她记得这个孩子,自幼长在安国侯府,是江家的家仆。江晚枫封王之后,年幼的顾南风便去了平南王府,可怎么偏偏是他。 “颜姑姑,这个顾南风不是个普通的下人,他还是南人,他的母亲就是南岳国的玉秀公主。” “那他岂不是南岳遗族?”颜姑姑吃惊地问道,她的眼中也放出不可思议的恐慌。 凌希默默地垂下双目,她记得江振南跟她说过,南方四国中最难打的那一仗便是南岳一战,江振南说,那一战中南岳国所有男丁都披甲上阵,包括孩子都冲锋陷阵,当南岳国国灭之时,南岳国最后一任帝王**于皇宫之中,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烧死了无数皇子与贵胄,最后只剩下南岳皇帝最小的女儿玉秀公主与几个旁系宗亲王爷踏上了来邑城之路。 但没想到,在先帝召见这几个南岳宗亲王爷之时,他们刺杀先帝,事败后,他们又自刎于先帝面前,临死前还口口声称,宁愿做鬼,也不做亡国之人。先帝巨怒,下令屠尽南岳国所有的男丁,女眷则按照惯例送入东俞勋贵大臣家中为奴为婢,玉秀公主便是这样到了江家。 南岳国与东俞不仅是有着灭国之仇,还有这灭族之恨,这是世仇,无法化解,所以南岳公主的儿子怎么可能对东俞的公主有真心?凌希想,向弘宣不敢,也不能冒险将他唯一的女儿嫁给顾南风吧。 ........................................................................................................................ 顾南风小心谨慎地跟随内侍缓缓地走进皇城,他不是第一次进宫,但却是第一次没有跟随江润泽进宫。听内侍说,是向弘宣要见他,不仅他很诧异,丁绿拂与江润泽也很诧异。他胆战心惊,从小他就知道,他的母亲害怕进宫,害怕东俞的皇帝想起她们,因为这样可能就是代表着死亡,而没想到这一天居然会降临在他的身上。 他微微地抬起头,小心地环顾着四周,他想仔细看看这座富丽堂皇的皇城,以前他不敢看,现在他想他不看,也许就没有机会了。而且他还想找人,找向依依,他知道在皇城里遇见向依依的概率极低,但他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哪怕只是看到向依依的背影。 呼啦一声,飞羽殿的朱门大开,顾南风停在了宫门外,他还在张望,可惜他依旧没能看到向依依,内侍急促地说道:“发什么呆呢,快进去吧,陛下还在等着你呢。” 顾南风低下头去,不安与慌张爬满了他的身躯,可他的眼中却只剩下依依不舍的眷恋,他颤抖着抬起脚踏入宫门,再次回首,一点点看着宫门关闭,他想他今日是见不到向依依了,他默默地转身,朝着殿内走去。 向弘宣端坐在主位上,他凝视着正在伏地的顾南风,顾南风生得白净,且举止投足间得当,看着有几分书生之气,倒真真不像个下人。 “顾南风,朕记得你的母亲是南岳国的玉秀公主,怎么说也是南岳国的王公贵族,那就别跪着了,有失了身份。”向弘宣冷冷地说道。 一听向弘宣这么一说,顾南风吓得更是不敢动弹,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的手抖动得厉害,一点点映入他的眼中,他努力镇静着,说道:“陛下,奴才只是平南王世子的书童,下人一个,不配有身份。” “不配?那这是什么?”向弘宣一声怒吼道,一扬手,将身后那一堆堆书信都扔到了顾南风的身上,顾南风只是扫了一眼,他就知道这是他与向依依这些日子的通信,他不由得抬头,拾起那一封封写满思念的书信,惊慌失措地说道:“陛下,是奴才不好,不关她的事?” 顾南风一个劲地对着向弘宣乞罪,生怕连累了向依依,可这让向弘宣更加生气,当然是顾南风的不对,他的女儿年幼无知,顾南风是别有用心。 “陛下,奴才知罪,奴才不该与后宫宫人通信互相爱慕,奴才罪该万死,可真的不关她的事。” “宫人?你跟朕说什么胡话,你这般诓骗公主,别有居心地亲近朕唯一的女儿,现在还在这跟朕说你不知道她是公主,你当朕是三岁孩童吗?”向弘宣怒气冲冲地说道。 顾南风一愣,他不由得失声说道:“公主?依依是公主?” “住口,南国公主的名讳也是你可以直呼的。” 向弘宣又是一阵咆哮,他的怒气就像狂风暴雨一般,快速爬满了他的面庞,顾南风害怕,心惊,以及茫然,顾南风也不知道到底是那种表情挂满了自己的脸上,顾南风恍恍惚惚地一遍遍想着向弘宣刚刚那话,似乎就像做梦一样,当然他也就没有注意到向弘宣那张怒脸正在一步步逼近自己。 “你是想做朕的女婿,东俞的驸马吗?” 向弘宣的面庞就在顾南风的眼前,近到好像就在咫尺,顾南风不敢抬头,在向弘宣的面前瑟瑟发抖,向弘宣盯着顾南风那白净的面庞,他不得不承认,顾南风生得很好看,虽然有些唯唯诺诺,但也没有吓得在御前失仪,比起很多勋贵子弟并不差。 “奴才不敢,也不配。”顾南风小声说道。 “可你已经这么做了,你呀,口是心非,不是个实诚之人。” 说完向弘宣缓缓地起身,向主位走去,顾南风微微抬头看着向弘宣的背影,他说的是真话,可惜向弘宣不会信他。 “陛下,奴才自愿前往崖州,此生绝不会踏入邑城半步。” 顾南风边说着边给向弘宣重重地磕头,他的声音与磕头声来回晃荡在殿内,却一点都没有挤进向弘宣的心里。 “崖州确实很远,但不够远。”向弘宣冷冷地说着,他不想为难顾南风,只要顾南风与向依依可以断开,他是能够对顾南风既往不咎的。可那日向依依在飞羽殿内看他的眼神那般决绝,为了顾南风,向依依甚至可以放弃公主的身份,从那一刻起,向弘宣就知道,顾南风不能留了,不然他的女儿就彻底找不回来了。 向弘宣从一旁几案上的果盘中拿起一把水果刀,在手中反复地晃荡着,又说道:“顾南风,你知道最远的地方在哪吗?” 顾南风颤抖的身子一停,他微微从地上抬起身子,似乎害怕已经悄然离开,毕竟最坏的结果已然出现,也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地下。”顾南风冷静地说道。 向弘宣一怔,他以为顾南风会装傻一会,至少也会不停地求饶,但他没有想到顾南风连刚刚那股子颤抖的声音都没了,似乎已经坦然到不在乎生死了。 “那你打算去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君叫臣死,臣就不得不死,更何况奴才只是个卑微的下人,奴才,谢主隆恩。”顾南风淡淡地说道。 向弘宣眉梢一挑,他将手中的水果刀丢在一旁的几案上,顾南风如果知趣地自我了断,那么向依依可能会伤心一段时间,甚至可能会怨他这个父亲,但很快向依依就会忘记顾南风,他的女儿就会回来,这样的结果最好。 “好,朕给你体面,让你回平南王府,料理完你的事,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朕等着你的消息,若是你不够体面,朕也可以帮你。” 说完向弘宣挥了挥手,顾南风缓缓地起身,退出了殿内,刚走出飞羽殿,顾南风望着天空,秋日的阳光洋洋洒洒地披盖在身上,舒适与温暖瞬间就赶跑了顾南风刚刚的惊恐,他深吸一口气,不禁望向后宫的方向,虽然他已经没了未来,但所幸的是,向依依不是个宫人,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受到半点牵连,想到这,他低下头去,知足地笑了笑。 忽然一阵秋风吹过,吹动起飞羽殿前那高高挂起的宫灯,突然顾南风想起母亲曾对他说过,南岳皇宫里正殿的宫灯都是琉璃做成的,每到夜晚,宫灯就会放出灿烂的灯光,很是美丽,可惜他从没见过。 突然他又回头望了一眼飞羽殿,一丝哀默爬入了他的眼中,他不禁喃喃自语道:“如果我不是南岳公主的儿子,我还会这般罪该万死吗?” 第一百九十七章不许死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平南王府前厅内,密密麻麻地跪满了下人,江润泽与丁绿拂跪在最前面,小德子站在她俩面前,高声说了一堆训斥的话,说得都有些口干舌燥了,小德子咽了咽口水,总算将向弘宣的口谕都说完了,基本上也都是一些骂人的话,丁绿拂跟江润泽也被他骂得不轻。 好歹丁绿拂也是个上过北境的巾帼女英雄,江润泽还是个脾气不好的世子,估计这二位这会子肯定不待见他,他想讨口茶水喝,怕是都难了。 他看了一眼地上面无表情得丁绿拂,立刻上前扶起她,又小声说道:“平南王妃,陛下还说了,顾南风回平南王府都有三日了,平南王府若是忠心不二,就该帮顾南风一把,陛下那可等着消息呢,世子,王妃,这顾南风不懂规矩,你们可别犯糊涂呀。” 丁绿拂猛地一甩手,愣是将小德子甩出几步之远,丁绿拂依旧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公公,不送。” 小德子勉强刚站稳,就听到了丁绿拂的逐客令,丁绿拂可是上过战场,为国杀过敌,洒过热血,东俞独一无二的女将军,就算在向弘宣的面前,丁绿拂拂袖扬手无礼,向弘宣也不会怎么着她,毕竟跟个女人较劲,那是有失风度,跟个对东俞有丰功伟绩的女人较真,那就是不够贤明,向弘宣不会做,他不过是个内侍,就更加不敢,小德子灰头土脸地快速离开了平南王府。 丁绿拂看了看身后那群跪着的下人,说道:“都散了吧。” “等等,” 江润泽高叫一声,那些下人又不敢动弹了,老实地跪在地上。 “你要干什么?别胡闹。”丁绿拂问道。 “当然是救南风,王妃不过来平南王府没多久,对这府上的人都漠不关心,可对我而言,我母亲去世后,是她们照顾我,尤其是南风,从我记事起,他就在我身旁陪着我,我不可能睁睁地看着他死。” 丁绿拂看着江润泽这般坚定的样子,她何尝愿意顾南风枉死,可平南王府早已被向弘宣猜忌,她与江润泽就是向弘宣拿捏江晚枫的质子,她们自己都身不由己,还可以保谁? 她可以放纵江润泽把顾南风绑起来,不让顾南风自寻短见,甚至向弘宣派内侍大庭广众之下训斥她,让她颜面全无,如果这样可以救下顾南风,她也愿意为顾南风承受,可顾南风在向弘宣那已经没了活路,虽然她已派人进宫,求凌希替顾南风求情,可她心里也没底。 “够了,阿泽,别以为本王妃真不敢打你,你若是再不知道分寸,小心扒了你的皮。”丁绿拂故作样子地开始吓唬起江润泽,自打她嫁到这平南王府,江润泽就跟她对着干,她是真的怕,这个孩子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被向弘宣问罪,到时候她该怎么跟江晚枫交代呀。 江润泽冷哼一声,有些不屑地说道:“打孩子要趁早,我都是个小大人了,王妃你现在要打,怕是打迟了,万一弄伤了自己,我爹回来,还都是我的不是了。” 说着他来到下人面前,仔细交代着下人一些事情,丁绿拂原本还想好好跟江润泽说教说教,可她一看到江润泽对下人们那严肃的样子,她心中不禁疑惑起来,忽然江润泽回头看向她,淡定地说道:“王妃,我出门一趟啊,你可派人看好了南风,要是我回来,南风有个好歹,我可唯你是问。” 说着江润泽就往府外走去,丁绿拂一个箭步来到江润泽身旁,抽手就要扣住江润泽的手臂,谁知道江润泽一个灵活转身,愣是将手臂划过丁绿拂的手掌,丁绿拂一愣,刚想伸手,再探江润泽,江润泽连退数步,嬉皮笑脸地说道:“王妃,我现在身子灵活着呢,想逮我,没那么容易。” 丁绿拂确实吃惊,这几年江润泽的武艺进步不少,再过几年,江润泽再高些,壮实些,说不定她还真打不过他。丁绿拂快步来到门前,身子挡在门口,大有不依不饶的架势。 “今天你不说清楚你到底想干嘛,你别想出门。” 江润泽眉头一皱,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好,我告诉你,我不过就是学阿爹当年娶你那样,将南风与南国公主之事传到邑城里。” “胡闹,这能一样吗?”丁绿拂着急地说道。 她的脸也不由一阵通红,江润泽的口中说着当年之事,确实有些让人尴尬,而且江润泽就是胡闹的厉害,顾南风跟向依依这事,是皇帝老儿不愿意嫁闺女,眼瞅着向弘宣那么厌恶顾南风,这邑城里流言多了,毁了南国公主的清誉,向弘宣还不更加厌恶顾南风,杀他几次估计都不解恨。 “怎么不一样呀,不都是那些男女之事,我长大了,这事我懂,而且不光流言,我还要去找那老头,放心吧,那老头出马,这事准成。”江润泽自信满满地说道。 “老头,哪个老头?” “就是成天往咱王府来,要收我做关门弟子的那个老头。” “那是晏相,东俞的右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前朝要员,你居然叫人家老头,这般不知轻重,王爷把你托付给我,我却没有教好你,我真是无言愧对王爷。”丁绿拂失落地说道。 江润泽看着丁绿拂这莫名其妙地沮丧,他不过就是叫了一声老头,有这么严重吗?不过丁绿拂光顾着自责,他倒可以溜出王府了,说时迟那时快,江润泽一提腿,一溜烟地从丁绿拂身旁穿过,等丁绿拂回过神来,江润泽早就消失在邑城的街道之上。 ......................................................................................................................... 晏清端起一旁的茶碗,悠闲地叩起茶盖,轻轻晃荡起手中的茶碗,看着茶碗中那浓韵的茶汤,一点点攀附在茶壁上,起伏就在瞬间,他不仅微微扬起嘴角,说道:“陛下这的茶就是好,汤色上佳不说,久韵醇香,老臣捧在手中,都舍不得喝了。” 向弘宣冷哼一声,他利落地拿起茶碗,一饮而尽,晏清这个老狐狸,在他这什么茶没喝过,舍不得喝?还是舍不得走呀?来了他这飞羽殿好一会了,东拉西扯地说了一堆没用的前朝之事,这会子跟他说,他这茶香,分明就是不想走,怕是有话还没说吧。 “老师若是喜欢喝,朕让人给老师多送一些去府上,老师在府上好好品,可好?”向弘宣说道。 晏清苦笑一声,向弘宣这逐客令下的,连他开口的机会也不给。也是,向弘宣是他得意门生,怎么会看不出他这是有事才赖着不走。可他今日还真就不能走,为了另一个将成为他得意门生的人,他得跟这个得意门生好好说道说道。 “陛下,臣想起一些小事,想与陛下说上一说。” 啪的一声,向弘宣重重地将茶碗扣在几案上,不悦地说道:“老师,国事,天下事,老师对朕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朕也会洗耳恭听,可朕的家事,老师就别掺和了。” 晏清不恼也不急,淡然地说道:“陛下,老臣说得也不算家事,就是前段时间有官员从衡阳归来,说了一些关于端寿王的事情。” 向弘宣眉梢一挑,说起向弘锡,他倒是好些年没关注了,因为衡阳太远,因为向弘锡也识趣。 “老九怎么了?”向弘宣淡淡地问道。 “听说端寿王娶了新王妃后,端寿王妃贤惠,将端寿郡王府打理得头头是道,据说前两年,端寿王妃还生下一位郡主,夫妻和睦,可惜端寿王一到衡阳,就因为水土不服,时常病倒在床,这些年病痛反复,已经久病不利于行了,端寿王几乎很少出门,在端寿郡王府打发日子,很难想象,曾经这位也上过战场,在那金殿上打过武将,骂过言官,不可一世的王爷,如今这般境遇。” 晏清轻描淡写地说着,似乎在说着一个已经不在记忆中的人,向弘宣的脸上渐渐勾起了涟漪,他的脑中那些就快被淡忘的记忆又一点点地爬上他的心里,反复缠绕在他的心头。 晏清看着向弘宣这沉默回忆的样子,缓缓地从衣袖里拿出一份奏章,又说道:“陛下,这是一份崖州的快报,说是上个月崖州知州周洵大人病逝了。” 向弘宣脸色一僵,他迟疑了好一会,才缓缓地伸出手,拿过晏清手中的奏章,奏章上说,周洵在崖州殚精竭虑,爱民如子,颇有建树,但崖州那地民风彪悍,落后愚昧,不管周洵如何尽心管理,崖州还是那个崖州,而周洵却一日日病入膏肓。 向弘宣的眼中一阵湿热,他缓缓地合上奏章,微微闭上双眼,可眼里还是当年他们三个少年意气奋发的样子。 “来人,传朕旨意,从太医院选几名医术精湛的太医送往衡阳端寿郡王府,好好调理端寿王的身子。还有派人迎回周洵的棺椁,风光大葬。” 小德子得令后,快速退出了殿内,晏清贴近向弘宣几步,说道:“陛下,当年端寿王与周大人,一个是天子近臣,一个是皇室宗亲,在前朝那可都是数一数二之人,可最终也不过就是这样的结局,陛下,如若驸马也成了他们这样的前朝要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局面?” 向弘宣猛地一睁眼,他盯着晏清,他就知道晏清还是为了顾南风一事而来。 “老师,顾南风他怎么能一样,他是南人,还是南岳遗族,朕怎么可能放心将女儿嫁给他。” “陛下,哪有什么南岳遗族了,南岳的男人们,早就被先帝屠杀殆尽了,南岳没根了。南岳这些女子们的后代,哪一个不是东俞子民?还有在东俞生活的南人们,他们也是东俞子民呀。” 晏清努力劝说着向弘宣,为了与江润泽的约定,也为了东俞的南人。当他知道向依依与顾南风之事时,他就想起了周洵,想起了东俞的南人,不拘一格降人才,东俞才能昌盛,不该有南人之分,百年太久,或许现在就是个时机。 向弘宣慢悠悠地靠在龙椅上,他思绪万千,晏清一看向弘宣有些动摇了,立刻又说道:“陛下,您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派人去平南王府训斥平南王妃与世子,原本南国公主与顾南风一事,没有多少人知晓,您这大张旗鼓地派人去平南王府,如今邑城里都知道了南国公主与顾南风的事。陛下,公主的清誉怕是大大受损了。” “大胆,公主的清白,岂容邑城百姓能评头论足,若是还有人敢非议公主,朕就灭了他九族。”向弘宣气愤不已地说道。 “陛下,您可以堵住悠悠众口,可陛下能够让所有人都从心底不介意公主与顾南风之间的往事吗?” “老师,你这话是何意?” “陛下,您可以让顾南风去死,不管是让他自我了断,还是您赐死,可他与公主之事,说破了天,不过就是两情相悦之事,公主就算能忘得了顾南风,可以后要娶公主的驸马,他能忘得了吗?公主以后的幸福,还怎么保证?” “他敢?朕的女儿,若是待她不好,朕不会放过他的。” “陛下,幸福这种事,在心里,好与不好,只有自己知道。” 向弘宣一怔,晏清的话一语中的关键,他低下头去,眼中不断浮现那日顾南风在飞羽殿的模样,许久,开口说道:“就算朕不介意顾南风的身份,可他太弱了,他根本没有能力保护朕的女儿,等朕百年之后,朕的女儿该如何是好?” 向弘宣一股脑地说着自己的担忧,不管是想给向依依找个能干的夫婿,还是想要他的驸马在前朝显赫,最终不过是个老父亲担心女儿无所依靠而已。 “陛下,老臣见过那顾南风几次,顾南风脾气温和,行为举止有礼,这种人拿不起刀,确实太弱。可陛下,顾南风自小为奴,他不可能有勋贵公子的嚣张跋扈,更加不可能有世家公子的意气风发,不过臣观这个顾南风,眼神干净,心胸坦荡,且不卑不亢,颇有名士之风。他成不了那前朝呼风唤雨之人,但若是好好栽培,也能成为一代雅士。公主嫁雅士,远离政治,后宫,不管新君的心,多么深不可测,老臣想也必然不会影响到公主的幸福人生,陛下,给公主这样的人生,不好吗?” 向弘宣的心再次跌宕,晏清的话总是让他始料未及,他望向窗外,没有家世,没有能力,还没有武艺的顾南风,弱成这样,他真的能护得住向依依吗? 第一百九十八章她说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叶青青搂紧了怀中的向依依,向依依的青丝零落在叶青青的胸前,虽然乌黑的青丝盖住了向依依那大半面容,可向依依那红肿的双眼与格外惨白的面庞,还是在隐约中点点晃荡出来,十分憔悴。 向依依不言语,一直望着窗外,不经意间她的眼中就流下热泪,叶青青心疼地抬起手,拭去向依依的泪水,说道:“姐姐,你别这样,你都好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的,再这么哭下去,你这身子怎么能受得了。” “听说,父皇召见过南风,而且还派人去平南王府训斥了平南王妃与世子,青青,父皇他好狠的心,他是要南风死。” 说着向依依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她将头埋在叶青青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她去求过向弘宣,她也去向弘宣那哭闹过,她更是长跪在向弘宣的殿外过,可向弘宣不见她,似乎下定了决心,要处置了顾南风,她绝望了,深深地绝望。 “姐姐,你不要胡思乱想,陛下已经没有派人去平南王府了,现在顾南风还在平南王府里活的好好的,陛下若想杀他,他活不到现在,他不会有事的。” 叶青青连忙安慰起向依依,可向依依一听这话,立刻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叶青青,问道:“那我们呢?我以后还能再见到南风吗?我还能嫁给他吗?” 叶青青一愣,她想她没法回答向依依的问题,虽然向弘宣确实没有再派人去平南王府,似乎不会再要顾南风死了,可向弘宣也不会将唯一的女儿嫁给一个下人的南人,顾南风与向依依天差地别的身份,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就像她与凌墨笙,如果没有她自幼进宫,也许会有机会,向依依也一样,向依依若不是公主,顾南风也不是南岳公主的儿子,也许她们之间也有一丝可能。 叶青青惆怅地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中,一朵朵白云轻飘飘地划过后宫,似乎都奔向了广阔的皇城外。她不由得低下头去,她想虽然向弘宣现在对顾南风没有任何处置,但向弘宣会有决断的,有可能顾南风还会死,也有可能顾南风会活着,但向依依怕是以后再也不可能见到顾南风了,当然还有其他的可能,叶青青也不想知道,皇帝之心不可揣度,无论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揣测帝王之心都是一件非常危险之事。 “姐姐,忘了他吧,让南风从你的生命里消失吧,这样也许对你,对他都是最好的。”叶青青无奈地说道。 向依依泣不成声,泪水一点点划过她的面颊,爬上她的青丝,似乎她的痛都慢慢从眼中,从心窝里奔出,也都钻入了叶青青的身体里。叶青青再次搂紧了向依依,任由她在自己的怀中尽情地哭泣,她知道向依依此刻的痛,痛入心扉。 忽然琥珀小跑进了屋内,急切地说道:“公主,皇后娘娘来了飞羽殿了。” 向依依就跟没听见琥珀的话一样,还在叶青青的怀中哭泣着,叶青青小声说道:“姐姐,别哭了,皇后娘娘来了,等下看到你这样,怕是更加难受了。” 叶青青的话刚一落音,琥珀又说道:“郡主,皇后娘娘不是来飞羽殿看望公主的。” “什么?”叶青青有些吃惊地问道,向依依也停止了哭泣,她看着琥珀,问道:“母后来飞羽殿到底为何事?” “不知道,只是听说皇后娘娘一来飞羽殿,就向着陛下那去了,可自从那日右相大人离开后,陛下就谁都不见了,皇后娘娘也就被内侍们挡在了殿外,但不曾想,皇后娘娘居然不顾内侍们的阻拦,闯进了殿内,现在应该是在与陛下说话吧。” 向依依与叶青青都不由得起身,她们走到屋外,望着前殿的方向,向依依想凌希来替顾南风说情了,不,是为她与顾南风。叶青青想凌希终究还是为了向依依而来,不,是为了东俞公主而来。 ........................................................................................................................ 凌希恭敬地跪在向弘宣的面前,向弘宣靠在龙椅上,一只手微微盖住自己的双目,晏清那日走后,向弘宣就决定再也不见任何人,他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顾南风与向依依的事情,他怕这样会让他更加难以决断,但没有想到,今日凌希就这么闯了进来,以前他只是觉得凌希太过聪明,聪明得让人非常难受,而现在他只觉得凌希愚蠢,愚蠢到让人愤怒。 “皇后,你这是公然违抗皇命,你是在蔑视朕,还是想告诉朕,这个后宫没有你皇后去不了的地方吗?”向弘宣冷冷地说道。 凌希知道就这么闯进飞羽殿是一件很不理智的事情,可她不得不来,丁绿拂托人让她给顾南风求情,向依依整日以泪洗面,都快憔悴得不成样了,还有向弘宣那前段时间派人去平南王府的训斥,她想她得来见上一面向弘宣,为了向依依,为了平南王府,这事得有个皆大欢喜的了结,哪怕向弘宣更加厌恶她。 “陛下,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想来见陛下,想求陛下放过南国公主。”凌希伏地悲切地说道。 “朕何时为难过南国公主?皇后,你们就这般逼朕吗?”向弘宣咆哮着,所有人都觉得他对顾南风残忍无情,可谁又为他考虑,谁又知道他是多么爱自己的女儿。 “陛下,南国公主长大了,她有自己的判断,您不能因为她喜欢的人,不是您中意的驸马人选,您就要掐断她的幸福,扼杀她的爱情,还要杀死她爱的人。” 凌希大声说着,似乎想要将向弘宣的愤怒理智化,虽然她知道顾南风确实与向依依身份相差巨大,但这不是向弘宣可以处死顾南风的理由,如果向弘宣真的那么做,向弘宣的贤明可就不保了,而且向弘宣这么不顾向依依的感受,向依依会承受不住,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向弘宣一步步靠近凌希,他附下身子,贴近凌希,说道:“你终究不是她的生母,你做不到为她计长远,皇后,你回去吧,朕不想再听下去了。” 说完向弘宣直起身子,刚想要转身离开,突然凌希猛地一抬手,拉住了向弘宣的衣袖,她看着向弘宣那有些愤怒的眼睛,说道:“陛下,臣妾确实不是南国公主的生母,也许未必可以事事都为南国公主考虑长远,可南国公主自小养在臣妾膝下,臣妾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在臣妾的眼中,她永远都是笑容满面,臣妾想南国公主这样一直开心下去。臣妾不知道长远到底有什么利弊,臣妾只想公主开心顺遂,南人也好,下人也罢,只要公主喜欢,臣妾想成全她的爱情。” 也许是凌希这大胆到不怕向弘宣巨怒的举动,也许是凌希这话中关于爱情,对向弘宣的指摘,向弘宣一佛袖,厉声说道:“皇后,朕说了不想听,既然皇后不愿意走,那朕走。” 说完向弘宣就向殿外走去,似乎一刻也不想留在殿内,彻底恼了凌希。 “陛下,想想大长公主与长公主吧,难道您希望南国公主也会像她们那样吗?” 凌希的话幽幽地从向弘宣的身后传来,向弘宣不由得地停下了脚步,他环顾着飞羽殿,他记得在飞羽殿内昭庆那憔悴不堪的样子,以及曾经凌希就是在这飞羽殿内威逼利诱向景澜的,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双手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 “朕的女儿,不会那样。”向弘宣小声地说道,似乎有些底气不足。 “南国公主没有亲兄弟,所以她不需要她用婚姻去维护兄弟的江山,不知道这到底是南国公主的幸事,还是不幸呢?” 凌希的话再次激起向弘宣心中的巨浪,凌希还是那个凌希,聪明且最懂他,向弘宣知道凌希明白,他要给向依依计长远,只是因为他没有亲儿子,而担心向依依以后没有亲兄弟照拂。 “皇后,你该知道,顾南风他不合适,他太弱了,他保护不了朕的女儿。”向弘宣痛苦地说着,为了向依依,他连最在乎的贤明都可以不要,只是想给女儿一个保障,他错了吗? “长公主为了自己的爱情可以赔上性命,还有大长公主,却因为白家,被陛下您这个亲侄施压,可南国公主呢?如果她的爱情死了,那么她的心也会死,她是会像长公主那样痴狂地走完一生,还是会像大长公主那样惶恐地渡过一生?” 向弘宣一怔,瞬间他的手脚一阵冰凉,似乎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他的心窝,他不由得抬起手握住胸口,他的耳边不断响起晏清与凌希的话,呆若木鸡般地立在殿内许久。 突然他猛地一扬手,推开了眼前的殿门,阳光迎面而来,铺洒在殿内,也盖上了凌希的身上。向弘宣缓缓地转身,他看着被阳光包裹的凌希,她们都在说他错了,他想也许他真的错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出宫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叶青青坐在屋内,满屋子都是她与向儒钧大婚的器物,琳琅满目的贵重器物在这冬日的阳光之下,晃得叶青青都有些睁不开眼了。叶青青从器物上移开双目,她望向窗外,原本向弘宣打算让她与向儒钧冬日前完婚,可因为向依依与顾南风之事,她们的婚事一直拖到现在,她不禁幻想起来,如果向依依与顾南风的事迟迟解决不了,那么她的婚事是不是也可以不一样了呢? 忽然珍珠走进屋内,看了看在沉思的叶青青,轻声说道:“郡主,刚刚馨儿姐姐过来,皇后娘娘说下个月初,陛下就要给您与殿下完婚,奴婢恭喜郡主了。” 叶青青一怔,她猛地回头看着珍珠,珍珠满脸的喜色,似乎都在告诉她,她与向儒钧的婚期,已经尘埃落定了。 “怎么这么快?南国公主的事解决了?”叶青青有些不死心地问道。 珍珠快步来到叶青青的身旁,小声说道:“郡主,陛下已经解了南国公主的禁足,这会子正在与公主一起用膳,今日南国公主就会回沐夕榭了。” “那顾南风呢?”叶青青急切地问道。 “听说今日陛下还下了一道圣旨,说是让顾南风去太学院修学,暂居在右相大人府上,以后顾南风再也不是平南王府的奴仆,前途不可限量。” 珍珠小心翼翼地说着,自小她就服侍叶青青,她知道叶青青的不少心思,所以日常总是格外留意后宫的一些动向,因为叶青青想知道,也因为她想告诉叶青青。 叶青青冷笑一声,她想起刚刚那有些荒诞的想法,是那么好笑。她缓缓地起身,走向那堆明晃晃的饰物。突然一道珠光宝气定住了她的身心,她不由得停在原地,小心地拿起那光彩炫目的金丝八宝攒珠髻。 这是她大婚时要佩戴的燕冠,翡翠,玛瑙,白玉,青玉,碧玉,珊瑚,祖母绿以及那硕大的珍珠,布满了整个用黄金掐丝而成,美轮美奂的燕冠之上,瞬间,红的,白的,青的都一股脑地窜入了叶青青的眼中,叶青青爱不释手地轻轻拂过每一颗宝石之上,她不禁想起了那日,向依依及笄之时,头戴的那只鎏金八宝簪,当时她以为那已经是最好的,现在她才知道,她手中的才是最美的。 “郡主,等您跟殿下完婚之后,您就是殿下的正妃,您就可以离开沐夕榭,跟随殿下移宫到临华殿中,以后您会是东俞最尊贵的女人,不会再有委屈了。”珍珠激动地说着,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叶青青手中的金丝八宝攒珠髻,再也移不开半分,她眼中冒出的炙热,似乎也在畅想着自己的未来。 叶青青握紧了手中的金丝八宝攒珠髻,缓缓地走到窗前,如果当初走进后宫是她无法选择,嫁给向儒钧留在后宫,也是她不能左右,那么现在好好地活在后宫,荣耀无比的活着,似乎是她唯一可以做的了。沐浴在阳光之下的她与金丝八宝攒珠髻,好像都感受不到这冬日的寒冷,就只剩下光彩夺目了。 ……………………………………………………………………………………………………………………………………………… 叶青青在珍珠的搀扶下,缓缓地出走了椒房殿,踏上了早已在殿外等候的步辇,椒房殿的宫人们都恭敬地跪在一旁,叶青青撩开凤帕的一角,望了一眼椒房殿,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叶青青的眼睛扫过椒房殿的每个角落,看到了凌希,看到了向依依,看到了无数宫人,但没有看到她。叶青青垂下双目,轻轻地放下凤帕,摆了摆手,珍珠立刻大声说道:“起驾。” 浩浩荡荡地送亲队伍从后宫那蜿蜒的宫路上走过,喜庆的奏乐声一遍遍响彻后宫的各个角落,似乎欢庆都爬满了整个皇城。 凌瑶拉着边楚歌快步往椒房殿的方向,可她手中牵着的儿子,也许是因为第一次进宫,太过兴奋,一路上东跑西逛,凌瑶拉都拉不住,凌瑶不禁朝着椒房殿看去,今日是叶青青出嫁的日子,凌希特意让人接她入宫,亲眼看到女儿出嫁。 边楚歌立在一处宫墙下,惊喜地看着宫墙上琉璃瓦,琉璃瓦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是那般光彩夺目,边楚歌的眼中都是好奇的欣喜,凌瑶想要拉着边楚歌离开,可边楚歌的眼睛与身子都被这富丽堂皇给定住了,一步也挪不开了。 凌瑶拗不过儿子,只能静静地陪着儿子站在宫墙下,她宠溺地摸着边楚歌的头,她想时辰尚早,叶青青的送亲队伍不会那么快离开椒房殿,叶青青还可以等她,突然喜庆的奏乐声传入她的耳中,她不禁转身望去,叶青青的步辇正向临华殿驶去。 她不由得走向叶青青,可几步后,她又停了下来,转身看了看年幼的儿子,她又回到了边楚歌的身旁,她恋恋不舍地看着送亲队伍渐渐远去,她想她终究还是没有赶上。 向儒钧焦急地站在临华殿外等着,等着叶青青的步辇,他的心紧张又兴奋着,他不停地望向椒房殿得方向,不禁喃喃自语道:“怎么还不来呀?” 钱唯庸从临华殿中快步走出,他一看到向儒钧,就略带责备的口吻,说道:“殿下,按礼您现在应该在临华殿正殿等着接受朝臣们的恭贺,您不该在此处。” 也许是钱唯庸这责备的话,也许是太过紧张,向儒钧脸一红,低下头去,他千求万求,终于求到了迎娶叶青青的圣意,可却因为向依依与顾南风一事,迟迟让他不能迎娶叶青青,而今日,而此时,他一心惦记的人儿就要来了,就要成为他的妻子了,他得亲眼看到叶青青,他的心才能安,他这是高兴得过了头,甚至都有些患得患失了。 说话间远处传来了欢庆的奏乐声,向儒钧立刻抬头看去,远远地他看见了叶青青一身红嫁衣端坐在步辇之上,正在缓缓地向自己靠近,瞬间他那紧张不安的心,安稳不少,脸上也露出了舒展的笑容。 钱唯庸看迎亲队伍已经快要临门,立刻着急地又说道:“殿下,快回正殿吧,新妇就快要到了,朝臣们还在等着您,给您贺喜呢。” “老师说的是,学生这就回去。”向儒钧连忙说道。便随着急不可耐地钱唯庸往正殿走去。 ......................................................................................................................... 清晨一道温暖的阳光点点地爬上喜床,慢慢地爬上了叶青青的脸颊,拂过她的唇,鼻和眼,叶青青慵懒地睁开了双眼,向儒钧的一只手还缠在她的腰间,安稳地睡在她的身旁。 叶青青看了一眼凌乱的床铺,她的脸不禁通红起来,她轻轻移开向儒钧的手臂,她轻手轻脚地起身,立在屋内,仔细打量起来临华殿。 虽然以前她也来过临华殿,虽然昨夜她在这殿内坐了好久,不管是以前,还是昨夜,临华殿被侍卫以及凤帕遮盖得严严实实,她都不曾看清楚过这座后宫中的储君寝宫。 她在殿内来回走着,眼中都是那琉璃做的宫灯,金丝珐琅勾勒的壁画,以及素雅精致的上等瓷瓶,与飞羽殿,椒房殿里的那些饰物一样,金贵且美轮美奂。她不禁伸出手,抚摸这些巧夺天工的精美器物,冬日器物的凉意立刻窜入她的身体,在炭火十足的殿内,温暖与冷并存,叶青青居然感受不到一丝的不适,似乎她还有些深深地着迷。 “青青。” 向儒钧的呼唤声,幽幽地从叶青青的背后传来,叶青青快速转身,只见向儒钧已经起床,正在向她走来。 “殿下,是臣妾吵醒你了吗?”叶青青说道。 向儒钧轻轻拉过她手,欣喜地说道:“当然不是,刚刚一睁眼,没有看到你,我就是怕你不见了,青青,答应我,以后都不要离开我,好吗?” 也许是想到了昨夜,也许是向儒钧这深情款款地话语,叶青青有些面色红润地低下头去,羞怯地点了点头。 忽然珍珠等宫人捧着洗漱用品走了进来,她们依次将洗漱用品摆在叶青青与向儒钧的面前。叶青青立刻抽回了自己的手,来到珍珠等人面前,轻声地说都:“快给殿下洗漱更衣吧,等会殿下还要与我去拜见陛下和皇后娘娘,别耽误了时辰。” 珍珠立刻会意,来到向儒钧的面前,小心侍奉着向儒钧洗漱,叶青青也在宫人的侍奉下,洗漱更衣完毕,她来到向儒钧的身旁,拿起一旁宫人手中的玉带,仔细地为向儒钧系上玉带,这是皇子才能佩戴的玉带,更是储君才能用的青玉带,她得轻手为向儒钧系上,也只能是她。 突然小德子缓缓地走进内侍,恭敬地向叶青青与向儒钧行礼后,说道:“殿下,王妃,陛下有旨,请接旨吧。” 叶青青与向儒钧立刻跪倒在地,恭敬地伏地不起。 “陛下口谕,封皇嗣殿下为誉亲王,赐誉王府,即日起殿下与王妃就离宫,居住在邑城里的誉王府。殿下,王妃领旨谢恩吧。” 叶青青一愣,她不由得抬头又看了一眼临华殿,刚刚才有的那点熟悉,马上就要烟消云散了,她失落地垂下了双目,伏地的冷迅速窜入了她的心房,似乎温暖就在这瞬间也消失不见了。 “儿臣,领旨谢恩。”向儒钧重重地磕头谢恩。 叶青青恍恍惚惚间被向儒钧牵起,而她的眼中与脑里,还是现在晃荡在她眼前的这些珍贵器物,但她知道以后她再也见不到了。 突然,她感到手心处传来阵阵颤抖,一旁向儒钧的身子在瑟瑟发抖,惊恐与不安早已爬上了他的面庞。 叶青青另一只手也轻轻地覆上向儒钧那发抖的手背,牵着他缓缓地走出殿外,轻声说道:“殿下,别怕,以后有臣妾陪着您,不管来路多么艰辛,臣妾都会陪着您。” 刚走到殿外,突然天空中飘落下点点白雪,雪花在空中随意凤舞,也在叶青青与向儒钧的眼前恣意乱飞,留住了她们的目光,也困住了她们的双脚。 叶青青看了一眼身后的珍珠,珍珠立刻会意,跑回殿内,拿来两件裘衣,叶青青为向儒钧披上暖和的裘衣,系好了向儒钧的衣襟,她轻轻地牵起向儒钧的手,说道:“殿下,咱们得快点去椒房殿与飞羽殿了,拜见完陛下与皇后娘娘,还得出宫,不然晚了,这雪路就难行了。” 说完叶青青与向儒钧携手走在渐渐被白雪覆盖的宫路上,叶青青看着白雪飘落在她的身上,她最终还是出宫了,可惜不曾像她想得那样,真正地离开了后宫,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走与不走,其实不重要,她抖动了一下身子,雪花快速掉落,很快她与向儒钧就消失在漫天飞雪的宫路上。 第二百章请求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慢悠悠地打开琴儿手中捧着的酒坛子,顿时一阵甜甜的酒香飘入她的鼻尖,在她的鼻与口中徘徊,丝丝沁入她的心脾。颜姑姑立刻上前,拿起酒勺子,盛了一壶酒,刚要给凌希斟酒,凌希拿过颜姑姑手中的酒壶,她缓缓地来到窗边。 春日里那温暖的阳光披盖在身上,犹如温柔环绕在身周,慢慢爬进自己的心坎,将心中那忧伤与忧愁,一点点挤出心窝,忽然一阵春风吹过,窗外的几片桃花瓣,飘落在窗台,在凌希衣袖间,凌希不由得晃荡起手中的酒壶,轻轻仰头饮上一口,说道:“今年的桃花醉甚好,酒不醉人人自醉。” 颜姑姑低下头去,去年的那一场雪下了许久,邑城都被白色覆盖了,在那个寒冷的冬天,凌柱终于看到了儿子成婚,但平远侯府的喜事依旧没有挽留住凌柱的生命,一开春凌柱就病入膏肓,太医说怕是没几天了。而在寒冷冬日成婚的还有叶青青与向儒钧,冬日刚下雪,他们就离开了后宫,离开了凌希,凌希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如愿以偿向儒钧成了东俞的皇嗣,还会是东俞的皇帝,可向儒钧也失去了向弘宣的信任。 颜姑姑来到凌希的身旁,伸手拿过凌希手中的酒壶,轻声说道:“娘娘,举杯消愁愁更愁,这样饮酒,您会醉的。” 颜姑姑的柔声细语勾回了凌希的沉思,她微微一笑,问道:“南国公主呢?” 颜姑姑转身将酒壶递给琴儿,说道:“出宫了,去誉王府了,听说这些日子,南风公子时常去誉王府,所以南国公主也就出宫的勤了些。” “颜姑姑,派人送些桃花醉去誉王府吧,今年的桃花醉真的很不错,让他们都尝尝吧,或许日子就不会那么忧愁了。”凌希淡淡地说道。 颜姑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帝王之心深不可测,虽然向弘宣开春后,就让向儒钧去前朝历练,学习朝政之事,似乎是将他当作储君培养。可向弘宣又是让向儒钧夫妇出宫,不让他们居住在储君的寝宫临华殿,又是迟迟不给向儒钧皇储的身份,向弘宣到底怎么想的,大概也就只有凌希知道吧。 颜姑姑端起一杯茶水,再次来到凌希身旁,将茶水递给凌希,说道:“娘娘,前几日平南王妃派人进宫,说是想求娘娘,在陛下面前替平南王世子美言几句,想要平南王世子去平城军营。” 凌希一愣,手不由得微微一颤,茶水立刻倾洒在她的衣袖上,颜姑姑赶紧小心地为凌希拭去衣服上的茶水,生怕烫着了凌希。 “平南王妃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要阿泽去军营?”凌希疑惑地问道。 虽然她知道丁绿拂这般急着送走江润泽,是因为去年江润泽拦下顾南风,以及大胆到阻拦向弘宣赐死顾南风一事,丁绿拂担心向弘宣会问罪江润泽,所以才想送走江润泽,可丁绿拂不会不知道,自己与江润泽都是向弘宣扣在邑城,牵制江晚枫的一颗棋子,向弘宣怎么可能轻易就让江润泽离开邑城? “听说镇国公的公子,今年开春后,拒绝了陛下给他在前朝安排的职位,自请去了北境做守将。并且文康公子还说,他是武将之后,不上战场,对不起东俞的百姓,对不起武姓,还对不起陛下的栽培,陛下听闻后,很是欣赏,在前朝大肆赞许文康公子,奴婢想平南王妃也是想趁着陛下恩准文康公子参军一事,想把平南王世子送出邑城,远离是非之地。” “告诉平南王妃,誉王刚刚成婚涉猎朝堂,阿泽留在邑城,陛下的心才能安,阿泽若去了平城,陛下怕是更加不放心江家了,猜忌后族了。” 说着凌希又望了一眼窗外,春光明媚,一眼无望都是那春意盎然,她不禁想起开春后,晏清进宫之时,那股子春风得意,她微微一笑,又说道:“让平南王妃别担心,阿泽成了晏相的得意门生,有晏相护着,陛下不会怎么着阿泽的。” 忽然馨儿走进屋内,说道:“皇后娘娘,平远侯夫人进宫了,正在殿外求见娘娘。” 凌希一怔,江梦琪进宫了,她多少年没见过江梦琪了,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她这个表姐了。凌希看了一眼自己那有些茶渍的衣袖,她想这样见江梦琪,太过失礼,说道:“快请平远侯夫人去前殿,本宫随后就到。” ......................................................................................................................... 江梦琪低着头端着茶碗,安静地坐在殿内,她在等着凌希,她轻轻叩开了茶盖,不急不躁地等,在她的生命里等已经成为习惯,不管等谁,她都能坦然待之。 凌希快步走进前殿,她一眼就看到了江梦琪,江梦琪一手端着茶碗,一只手叩着茶盖,既不饮茶,也不言语,目光紧紧地盯着手中茶碗,安静得就像一塑雕像,凌希一愣,多年未见,这还是当初那个一刻也坐不住的江梦琪吗? 她不由得放缓了步伐,一点点靠近江梦琪,江梦琪的脸庞也渐渐清晰起来,江梦琪消瘦得有些不成样,还有江梦琪那原本圆润的脸上,也都爬满了岁月的痕迹,凌希的心一颤,她不禁想起很多年前,江梦琪进宫对她哀求的话,似乎都在告诉她,江梦琪的婚姻是不幸的,至少在银杏死后,是不幸的。 “臣妇拜见皇后娘娘。”江梦琪起身恭敬地向凌希行礼。 凌希立刻用手托起江梦琪的身躯,尤其是她的手触碰到江梦琪的身躯,江梦琪的消瘦更加立体了。 “嫂子,哥哥的事情已经无力回天了,您别太过伤心,您得注意自己个身子才是。”凌希哽咽地说道。 江梦琪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皇后娘娘,侯爷他是就要解脱了,臣妇不伤心。” 江梦琪的嘴角一直挂着笑容,似乎她的笑是发自内心。凌希一怔,她不由得握紧了江梦琪的手,她的内心百感交集,她不知道她该怎么安慰江梦琪,似乎江梦琪真的没有过多的伤感,尽管她知道江梦琪心中的苦与悲。 “嫂子,你若有什么心愿,尽管告诉本宫,本宫都会为你安排。”凌希内疚地说道。 江梦琪的眼中一点点闪过当年的事情,她低下头去,小声说道:“皇后娘娘,臣妇确实有一件事,想要求皇后娘娘成全。” “何事?” 江梦琪双眼通红,她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给凌希磕头,说道:“恳请皇后娘娘成全,在侯爷与臣妇死后可以火葬,这样臣妇与侯爷就都不需要埋入凌家的祖坟了。” 凌希的身躯不由得一颤,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江梦琪,艰难地说道:“嫂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尸骨无存的火葬,若到了地下怎能心安?嫂子,表姐,你就这么恨哥哥,这么恨凌家吗?” 说话间凌希豆大的泪水滚落下她的脸旁,她痛心地哭着,内疚地哭着,还无奈地哭着,她知道江梦琪这是将一辈子的委屈,一股脑地烧出来,即便会尸骨无存,也在所不惜。 江梦琪双眼饱含泪水,晶莹剔透的泪珠在她眼眶中使劲地翻滚,她微微一笑,说道:“皇后娘娘,臣妇不恨凌家,不恨侯爷。” “那你为什么要这般糟践自己,糟践哥哥。”凌希忍不住低声怒吼道,质问起江梦琪。 忽然一行泪水静静地划过江梦琪那平静的面庞,她头也不抬,似乎对凌希的质问,毫不关心,说道:“皇后娘娘,您该知道,凌家的祖坟里已经有了她,臣妇挤不进去了。” 凌希的眼前不禁浮现出当年江梦琪执拗的模样,就跟现在一模一样,那时也是在后宫,江梦琪死命地扣住她的手臂,央求她不要将银杏的棺椁埋入凌家的祖坟,而今日江梦琪再次求她,凌希缓缓地俯下身子,失声说道:“嫂子,你怪本宫?” 江梦琪抬起泪眼,看着凌希,说道:“臣妇谁也不怪,侯爷跟臣妇说,来世他的心中只有我,没有她。臣妇就是想死后离她远点,臣妇怕来世的路上,侯爷会忘不了她,皇后娘娘,臣妇只想要个来世,行吗?” “嫂子,没有来世,就算有,死后都得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谁也记不住谁。” 凌希痛哭起来,她拉住江梦琪的手,紧紧握住江梦琪的手,她想唤回江梦琪的心,尽管她的话是那么的现实与残酷。瞬间江梦琪那平静的脸上也歪七扭八,泪也在她的脸上狂奔着,突然她猛地伸出手拽住凌希的手臂,一字一句地说道:“不,侯爷说有,就一定有来世,侯爷说了,来世他的心里只有我,他会记得我的,侯爷一言九鼎,他不会骗我。” 执拗也随着江梦琪那加重的手,一点点传到凌希的身上,让凌希那颗痛地死去活来的心,更加煎熬。凌希托起江梦琪那瘦弱的身躯,哭泣道:“好,本宫成全你。” 也许是跪得太久,也许是因为太过高兴,江梦琪倒在了凌希得怀中,她喜极而泣,对着凌希笑着说道:“臣妇谢过皇后娘娘成全。” 第二百零一章喜上加喜?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乔心悠抱着青玉琵琶走进飞羽殿,内卫迎面而来,与她擦肩而过,乔心悠眉头微皱,最近听说向弘宣秘密召见内卫的次数越来越多,没人知道到底内卫汇报了什么,乔心悠想大抵都是些秘密吧。 一进殿内,乔心悠就看到向弘宣满脸痛苦地倾卧在软榻之上,她小心翼翼地坐到向弘宣的软榻前,悠闲地弹奏起琵琶,一时间飞羽殿内被悠扬的乐曲环绕,向弘宣那眉间深深蹙起的折痕,似乎也在乔心悠这温柔的乐曲中,渐渐被抚平。 忽然一个内侍端着一碗汤药进来,恭敬地奉到向弘宣的面前,向弘宣面色一僵,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内侍手中的汤药,那黑色的汤水犹如一道深渊,一点点爬入向弘宣的心里,向弘宣的脸上也开始痛苦地扭曲着,突然他一扬手打翻了内侍的汤药,内侍也顾不得被烫得生疼的双手,立刻跪倒在地乞罪,乔心悠也马上跪拜。 那碎了一地的瓷碗碎片,与黑色的药汤,斑斑点点都映入了向弘宣的眼中,向弘宣的眼前出现了向明灏那痛苦的小身躯,以及当时他手中的那碗汤药,向弘宣不由得抬起手,捂住胸口,他沉默了许久,安静的飞羽殿内,瞬间就被一阵内侍莫名的恐慌,乔心悠的疑惑,以及向弘宣这悲伤的愤怒给严严实实地覆盖了。 过了好一会,向弘宣挥了挥手,内侍如释重负地起身,快速地退出了飞羽殿。乔心悠也缓缓地起身,她来到向弘宣的身旁,伸出双手轻轻地覆盖在向弘宣的太阳穴上,轻揉起来,小声问道:“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乔心悠那柔软的双手太过舒适,向弘宣微微闭上双目,说道:“是药三分毒,朕喝得汤药太多,今日不想再喝了而已。” 乔心悠一怔,如今向弘宣的猜忌之心已经这么严重了吗?那今日凌希让她说的话,她还能说得出口吗?不经意间她的双手就停了下来,向弘宣不由得眉头一皱,很快乔心悠就反应过来,又小心翼翼地轻揉起来。 向弘宣安静地享受着乔心悠这舒适的按摩,似乎他刚刚的怒气也都烟消云散了。 乔心悠灵机一动,小声说道:“陛下,前几日奴婢瞧见了进宫的誉王妃,誉王妃那肚子已经圆滚滚,看样子下个月就会诞下麟儿,陛下,您就要做祖父了,奴婢在这先恭贺您了。” 向弘宣的脸上扬起一丝苦笑,他的双目睁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哀默地说道:“这确实是个值得让人高兴的事情。” 乔心悠看着向弘宣这有些喜色的脸,她又说道:“正好下个月南国公主也要年满十八岁了,这宫里一下子有了两件喜事,后宫里一定会热闹非凡,陛下的龙心也就能大悦了。” 向弘宣一把抓住乔心悠的手,缓缓地从他额头上拉下,他立正了身躯,松开了乔心悠的手,乔心悠满心的慌乱,她有些不安地偷看了向弘宣一眼,似乎向弘宣的脸上并没有多少不悦,而向弘宣的双眼盯着不远处的书桌,就好像并不在意刚刚乔心悠所说的话。 向弘宣看着的书桌上,有着前段时间晏清送来的赋论,说是顾南风所作。老实说那篇满是诗词风格的赋论,并没有多少实际作用,但字里行间顾南风那雅士的气节却展现无遗,向弘宣不得不佩服晏清,晏清看人的眼光确实挺准的,顾南风不会是那惊世骇俗的能人,但却有着文人的风骨与情怀,顾南风的身上是有名士之风的。 他又想起了向依依,这快一年的时间里,向依依时不时就出宫去誉王府,说是去见叶青青,可向弘宣知道,还不是为了去见顾南风,原本他想至少让顾南风有些职务,再将女儿出嫁,可岁月不等人,再加上向依依那颗心系顾南风之心,怕是向依依与顾南风的婚事也等不了了。 忽然向弘宣的眼中一闪,他转头看向乔心悠,想到刚刚乔心悠的话,他不禁嘴角勾起,眼神也越来越深邃,说道:“乔宫人说得对,宫里好些日子没有喜事了,那就干脆喜上加喜吧。” 说完向弘宣起身,大步走出殿内。 乔心悠呆呆地看着向弘宣那渐渐远去的身影,似乎她的话向弘宣听进去了,可似乎又没听进去,向弘宣那莫名的喜上加喜,到底是何意? ........................................................................................................................ 向依依穿着厚重的嫁衣踏上了出嫁的花轿,凌希站在椒房殿外泪眼婆娑地看着向依依,向依依那有些毫无留恋的快步,让她心中空落落的,她不禁想起曾经她出嫁的那日,江霜雪给她梳妆的情景,此刻她才明白一个母亲送女儿出嫁的心情,江霜雪是爱她的,尽管那时送她出嫁的心是那么无奈,但在她出嫁那日,江霜雪还是给了她所有的母爱。她想她是幸运的,至少由她亲手送嫁的向依依会幸福的。 忽然向依依从花轿中探出身子,她望着凌希,说道:“母后,成婚后,我会时常进宫看望您与父皇的,别担心我。” 凌希一怔,瞬间一行热泪从眼眶滚落,在向依依看清她的泪水之前,她微微转过身去,说道:“快出宫吧,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宫人们立刻给向依依盖好了凤帕,向依依也在花轿中端坐,花轿慢慢走在出宫的路上,凌希的耳边一点点传来渐渐远去的奏乐声,可她却再也没有勇气转过身来,看上一眼那花轿。 向依依紧张地坐在喜房里,她那双不安分的眼睛,在凤帕下不停地乱窜,但却什么也看不见。向依依摆了摆手,琥珀立刻上前,小声问道:“公主,您怎么了?” “几时了?”向依依小声说道。 琥珀低头偷笑起来,很显然,向依依这是等着急了,她耐心地说道:“公主,快到子时了,怕是前厅客人多,驸马才会姗姗来迟。” 琥珀这话一出口,向依依立刻满脸通红起来,虽然她知道她不该问,可她终于嫁给了顾南风,她怎么能不着急见到他。 说话间顾南风晃晃荡荡地走进喜房,宫人们一看到他,立刻上前搀扶他到向依依的面前,向依依老远就闻到了顾南风身上的酒气,她来不及等顾南风掀开自己的凤帕,她着急地自己撩开了凤帕,琥珀等人确实吃了一惊,可向依依的眼中都是顾南风那醉醺醺的样子。向依依扶着顾南风,她挥了挥手,琥珀等人会意地退下了。 “怎么喝得如此醉呀。”向依依既是心疼,又是埋怨地说道。 顾南风一扬手,将向依依猛地往怀里拉,原本就晃晃荡荡的他,也抱着向依依重重地跌倒在喜床上。 “公主,今日的宾客有些多,都是曾经的故人,我不好推辞,就多喝了几杯,让公主久等,都是我的不是。” 顾南风紧紧地抱着向依依,柔声细语地说着,他不是不想早些来喜房,可今日邑城里所有的勋贵都来了,来恭贺他与向依依大婚,当然还有那些曾经他见过,服侍过的贵公子们,他不敢怠慢,更是怕有人说他恃宠而骄,给向依依添了麻烦,所以不管这些贵公子如何刁难,灌酒于他,他都来者不拒,尤其是武元和,一杯杯地敬酒,要不是江润泽替他挡下了这个胡搅蛮缠的主,怕是他得在前厅喝到天亮了。 “你就是老实,他们怎能这般欺负你。”向依依心疼地说道。 顾南风微微一笑,似乎并不在意向依依的话,他低下头去,向依依的青丝拂过他的面庞,一股子香气扑面而来,顾南风不由得搂紧了几分向依依,鼻尖轻轻贴着向依依的青丝,来回徘徊在向依依的秀发中,似乎香气与脸上的青丝,都在告诉他,向依依就在他的怀中,就是他的妻子。 突然他从怀中拿出一方汗巾,说道:“公主,今日我有一样东西想送你。” 向依依一眼就认出这是那日顾南风给她包扎的汗巾,也是她们定情的东西,她依在顾南风的怀中,羞涩地说道:“可惜我绣艺不佳,要是一对就好了。” “公主,现在这方汗巾不一样了。” 向依依有些疑惑地看着顾南风,顾南风轻轻摊开汗巾,二行娟秀的字出现在向依依的眼前,顾南风贴近向依依的耳边,轻声说道:“南风依依,吹动吾心。” 忽然一阵晚风吹进了屋内,瞬间床前的烛台灭了,淡淡的月光扫过向依依与顾南风的面庞,向依依娇羞地低下了头,一夜春宵………………. ........................................................................................................................ 叶青青小心翼翼地为向儒钧拍了拍身上的雪花,今日一大早,天空就飘起了雪花,向儒钧也就只能踏着雪去上朝了,这刚一下朝,叶青青就急不可待地给向儒钧整理衣袖,她们要进宫,昨日向依依大婚,宫里热闹非凡,今日宫里应该会清净不少,正好她们这时候进宫,就不会添乱了。 “王爷,今日天寒,您赶紧喝口热茶吧。” 说着叶青青从珍珠手中接过茶水,递到向儒钧的眼前,向儒钧推开了茶水,说道:“青青,我们赶紧进宫吧,好把轩儿接回来,自从那日轩儿的满月宴在皇宫举办,轩儿就被留在了后宫,这都好些日子,本王想儿子了,快些进宫,就能接儿子回来了。” 叶青青何尝不想自己的儿子,她儿子刚满月,就被接进后宫,说是向弘宣要给她儿子举办个盛大的满月宴,并且向弘宣亲自给她儿子赐名仲轩,谁都能看得出来,向弘宣是真的喜爱她的儿子,这是好事,所以满月宴后,向弘宣留她儿子在后宫,她与向儒钧也不敢推辞。 之后宫里就在筹办向依依出嫁的事,虽然她也想儿子想得厉害,可她却不敢进宫接儿子回府,怕给宫里添乱,当然也是怕多疑的向弘宣不悦。等来等去,终于等到向依依的婚礼完了,她比向儒钧还要心急,一大早就在府里等着向儒钧下朝进宫。 “好,王爷,咱们这就进宫。” 向儒钧刚牵起叶青青的手 ,想要向府外走去,就看见小德子笑盈盈地踏进誉王府。 “王爷,王妃,这是要去哪呀?奴才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小德子说道。 向儒钧刚想说话,叶青青拉住了他,连忙说道:“怎么会呢,公公是父皇身边得力之人,能来我们誉王府,是誉王府蓬荜生辉。” 也许是叶青青这恭维的话,也许是因为原本心情就好,小德子更加开心起来,说道:“王妃,您太抬举奴才,不过今日奴才来誉王府,确实有件喜事要来告诉二位。” “是何喜事?”叶青青问道。 “陛下很是喜欢小皇孙殿下,虽然皇孙殿下在皇后娘娘的椒房殿,可是陛下若是一日不见,就想得厉害,如今都已经到了离不开皇孙殿下的地步了,陛下口谕,从今往后,皇孙殿下就会在后宫中由皇后娘娘抚养,陛下亲自教养皇孙殿下的功课,恭喜王爷与王妃,皇孙殿下能得陛下亲自教养,誉王大喜呀。这种天恩,一般皇子都没这待遇,陛下如此重视皇孙殿下,可见陛下也是非常看重誉王府。” 小德子满心欢喜地说着,可向儒钧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反而他那紧握着叶青青的手,有些瑟瑟发抖起来。 叶青青立刻对着小德子又是一番恭维,她看了一眼珍珠,珍珠会意地拿了好些银子送给小德子,并且恭恭敬敬地送小德子出府,小德子得了满满的赏钱,又觉得贺喜了未来之君,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誉王府,倒也没看出什么向儒钧的异常。 小德子刚走,向儒钧那颤抖得身子,就如一滩泥一样,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叶青青俯身靠近向儒钧,突然向儒钧紧紧地搂住她的腰身,将头贴近她的胸前,哽咽地说道:“青青,父皇为什么要把轩儿留在后宫,难道他是觉得我不好,想要自己亲手培养个继承人吗?那我会向阿爹那样,成为一个没有用的宗亲,一个会威胁儿子江山的王爷吗?” 向儒钧的眼中都是献王,还有那一年献王的灵堂前,他久久不能忘怀的献王棺椁,瞬间惶恐就从他的眼眶奔出,他也在叶青青的胸前,像个孩子一样,痛哭流涕。 叶青青不由得抱紧了向儒钧那哭泣的脑袋,她记得向仲轩进宫前,也是这样在她怀中哭泣的,似乎她身前的衣襟上还有向仲轩喜爱的奶香,以及哭泣的泪水,她轻轻地抚过向儒钧的头,轻声说道:“王爷,别怕,也许陛下只是喜爱咱们的儿子而已,这是好事。” “不,阿爹就是将本王送进宫,在本王被父皇喜爱之后,被陛下逼死的,也许有一天,陛下也会那样对我。”向儒钧悲伤地说道。 叶青青将头抵在向儒钧的额前,轻声安慰道:“不会的,您已经是皇嗣殿下了,陛下唯一的子嗣,东俞的未来之君,您别怕,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臣妾会跟献王妃一样,生死相随。” 似乎是因为叶青青的话,向儒钧的不安消退不少,叶青青又搂紧了他几分,虽然她也不知道,她跟向儒钧说的话,到底哪个是向弘宣的真实想法,但她必须给她怀中这个脆弱男人一丝希望,这也是她的希望。她们得活着,荣耀的活着,这样她的人生才不算太过悲哀。 第二百零二章偶遇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五年后 午后那稀松的日光从厚重的乌云中点点透出,一点都没有初夏那炙热的温度,倒是多出几分荫凉。在车水马龙的邑城街面上,让形色匆匆的路人也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感慨道,难得的凉爽,难得的悠闲。 武元和也漫步在街上,比起行人那舒心的神色,武元和是满脸的不悦,如今他也过了弱冠的年纪,在那太学院修学多年,而且他还是北境武家的少爷,母亲又是柔嘉郡主,按理说他这身份,怎么也能在前朝谋个一官半职。 可惜他外祖庆王在那一年被向弘宣恫吓之下,一命呜呼之后,庆王府也就衰败了,再加上他父亲是武家唯一一个没有上战场的儿子,也就没了武将的荣耀,再加上他父亲为人古板,不懂为官之道,一直在前朝也就是个六品小官,默默无闻,也就不能多加照顾他这个儿子了,他也就没有机会早早地走进前朝。 若是以前武文康在邑城的时候,对他这个堂弟很是照顾,那时武元和在邑城也是众人巴结的对象。可惜五年前武文康自请去了北境,好好的前朝要员不当,非得在北境做那个吹风吃沙子的守将,没了武文康的照拂,武元和在邑城也就什么都不是了,徒有一个勋贵公子的身份。 其实武元和也不是非得进那前朝为官,只不过他从小锦衣玉食惯了,花钱海了去,如果光靠家里父亲那点微薄的俸禄,武元和估计连顿花酒都喝不了,以前是有人巴结他,送钱送物地讨好他,可如今武文康走了,他又无官无职在身,谁还能想起他,想到这,武元和更加沮丧起来。 一抬头正好看到月河楼的招牌,似乎他也有些饿了。不管怎么样,总得吃饭喝酒不是。于是一脸沮丧的武元和大步走进月河楼,刚走进楼内,一阵阵锣鼓声响起,武元和往那中心的戏台看去,今日月河楼请了邑城里有名的戏班子来唱戏,热闹非凡。武元和看得入神,也就不知不觉中坐入了戏台前的看台,津津有味地看起戏来。 忽然一道高声喝彩声从他背后传来,只见一位穿着华丽的男子看得兴起,一时忘情高声叫起,随后那男子大方地扔向戏台子一包沉甸甸的金子,让众人惊讶不已,当然也看直了武元和那双小眼睛。 武元和仔细打量着这个男子,邑城里的富贵公子就没有他不认识的,可眼前这位他还真不认识,虽然这个男子穿着很是华贵,可举止投足间却没有勋贵的气质,武元和想怕是邑城里哪个暴发户,才会这般豪气,若是能搭上这么一个有钱的朋友,以后的花酒钱不就有着落了? 一想到这,武元和赶紧起身,来到这个男子面前,笑盈盈地说道:“兄台,看样子也是好戏之人,难得知音,不知愿意与我同坐否?” 那男子看着武元和这装扮与举止,料想武元和必是邑城里的勋贵,他的眼中立刻放出光来,连声说道:“公子快请坐。” 武元和得意洋洋地坐在男子身旁,看着戏台上那演得正欢的戏子,说道:“今日这戏确实演得好,不过还不是最好,最好的戏班是不会到月河楼这样嘈杂的地方登台,若是兄台喜欢,哪日我请上邑城里最好的戏班,兄台来我府上看戏可好。” 一听武元和这话,男子的眼中都放出光了,他早就听说这邑城里有着东俞最好的戏班子,可惜这些好的戏班子只去勋贵家唱戏,一般人根本请不到,再多钱都不行,他果然没看错,武元和是个勋贵子弟,要是能结识武元和,这看戏倒是小事,他那生意也就能顺当了。 “那屠六在此就先谢过公子了。”屠六喜笑颜开地说道。 说着屠六赶紧给武元和倒满一杯茶水,又说道:“这都聊了半会了,还不知道公子是东俞哪位勋贵府上的少爷呀?” “听说过北境武家吗?我就是武家的少爷。”武元和得意地说道。 “不得了,不得了,原来公子是北境武家的少爷,难怪小人看到公子,就觉得您贵气十足,小人常年在边境做生意,也曾到过北境,远远地瞧见过武家将军,就跟您一样,威风凛凛。” 屠六一脸谄媚地恭维起武元和,武元和放下茶碗,问道:“你还去过边境,你不是东俞人?” “也不算不是,我生在边境,我阿娘可是地道的东俞人,不过我阿爹是西华人。而且我常年出入东俞,采购货品去西境与北境贩卖,对东俞哪哪都熟悉,我早就是个东俞人了。” 说着屠六激动地抬起手,他手上那一串名贵的象牙珠子,以及他腰间那西华玉片装饰的腰带,都晃进了武元和的眼中,这些东西也就是东俞的勋贵们,能有机会佩戴,这个屠六到底做着什么生意,出手就是一包金子打赏,还身上佩戴这么多名贵的饰物? “屠兄,您这手上的象牙珠子可是个好东西,您这家底可不必邑城里勋贵们逊色多少。” 武元和直勾勾地看着屠六手腕上的珠子,就差眼珠子掉了下来,屠六嘴角微微扬起,利落地从手上取下象牙珠子,递到武元和的手中,说道:“我哪里能跟邑城的勋贵们比,不过就是我那糊口的生意还不错,这些小东西在边境互市里也比较容易见着,所以才会看着风光一些。难得我与公子投缘,就将这个小东西送于公子了。” 武元和赶紧接过象牙珠子,他是真的喜欢,再一听屠六这话,又问道:“什么生意这般好赚钱呀?” 屠六看了看四周,不见有什么人靠近他们,他贴近武元和几分,小声说道:“也不是什么大生意,不过就是在边境倒卖茶叶,虽然东俞规定茶叶民间不能私自贩卖到他国,不过白家可以自由出售到他国,原本之前我就是在边境那,购买白家的茶叶,贩卖到西华与北戎一些偏远之地,赚些辛苦钱而已。可也不知道白家怎么了,几年前白家就停了出售茶叶到他国的买卖,我也就只能冒险从东俞内采购茶叶,偷偷贩卖到他国。公子不知,这东俞的茶叶,尤其是白家的上等茶叶,在西华与北戎可就成了堪比黄金之物,要是能够自由地倒卖去了他国,这金子可是挣不完呀。” 武元和听得起劲,他不曾想到日常他们喝的这茶,居然这么昂贵,若是真如屠六所说那样,这生意要是做成了,他以后还愁没有金子花吗? “不是说,东俞已经禁止茶叶私自贩卖到他国,你这生意还如何做?”武元和不解地问道。 屠六诡异地一笑,小声说道:“公子有所不知,小人常年在边境做生意,跟那边东俞衙门的人很是熟络,早就打点妥当,一般不会有人查小人的货物,所以小人的货物能够自由出入边境。不过就是这上等茶叶现在不好弄,只能到这邑城里采买,就算买得到,可这邑城里守卫森严,这茶叶刚到城门,估计就会被搜查出来,所以也就很难将这上等茶叶贩卖到他国。” 说完屠六满脸的失落,拿起茶碗喝了一口,又说道:“若是能将这上等茶叶送出邑城,别说贩卖到他国,只要送到边境,那就是天价。” 也许是屠六那夸张的说辞,也许是武元和被手中的象牙珠子勾住了心,他失声问道:“能有多贵?” “一盒十金都算少的,要是能贩卖到他国,一盒百金都会被抢购一空。”屠六兴奋地说着。 武元和也赶紧端起茶碗,大口喝下,他一年的花费也不过百金,而且他还是胡吃海喝,怎么奢靡怎么来,可这一盒茶叶就能让他一年吃喝玩乐都不成问题,这利润简直是要人命呀。 武元和也顾不上听戏,拉着屠六东打听,西打听,一个劲地问着边境贩卖茶叶的事,屠六不厌其烦地对着他说着,心里乐开了花。 “元和公子,小人与您投缘,您若是感兴趣,这茶叶的生意,小人愿意算上您一份,只要您能将白家的上等茶叶送出邑城,之后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贩卖茶叶所得的金子,小人愿意与您,五五分账。”屠六小心地试探着。 “那是多少金子?”武元和好奇地问道。 屠六微微一笑,小声说道:“一年万金,只会比这多,不会比这少。” 武元和咽了咽口水,他是真的心痒难抑呀,可很快他眉头微微皱起,邑城是天子脚下,邑城城门的守卫那可是见惯了勋贵,出入邑城的货物都是要检查的,不是前朝的重臣,守城的将士还真不会给面子。若是武文康在邑城,他打着武文康的旗号,或许还能有几分薄面,说不定可以送出些白家的上等茶叶,可如今武文康也不在,他还真没本事做成这笔买卖。 武元和推脱了几句,又是说不在乎这些金子,又是说自己志不在此,把屠六说得云里雾里,屠六就纳了闷了,明明武元和已经动心了,怎么又有些推脱了。他俩喝了好一会的酒,称兄道弟起来,直到武元和亲自将屠六送出邑城。 第二百零三章生意成了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武元和望了望邑城城门那密密麻麻的士兵,正在仔细地检查每一辆出城的马车与货物,这些人可都是吃皇家饭的,可不怕勋贵。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早就不知道躲在哪片乌云里,连夏日的太阳都这般偷懒,可邑城城门的士兵却如此尽职,他诅丧地低下头去,眼看金子就在眼前,可惜他却只能看,无福消受了。 他刚转身打算去乐坊坐坐,消一消心中的苦闷,一辆马车飞快地从他身旁而过,刚到邑城城门口,守城的将领就立刻开闸放行,似乎没有检查的意思。可那马车却停了下来,只见顾南风缓缓地走下马车,彬彬有礼地与守城将士说了几句,那些士兵就上前,随便看了看。 武元和不禁冷笑一声,这个顾南风真是不会享福的性子,明明是当朝唯一的驸马,勋贵们都得巴结的对象,就算在邑城横着走,谁又敢说个不是?顾南风这般谨小慎微,人前又如此多礼,真是下人当惯了,做不成主子。突然他眼中一亮,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顾南风看士兵检查得差不多了,他又微微对着守城将士行礼后,转身就要回马车,忽然他听见有人呼唤他一声,他往马车后一看,只见武元和正在缓缓地向他走来。 “驸马爷这是要去哪呀?”武元和满脸笑容地说道。 “元和公子,我正要出城去。”顾南风回答道。 武元和偷瞄了一眼顾南风的马车,马车后面可都是沉重的箱子。他眼珠子一转,立刻说道:“正好,我也要出城,不知驸马愿意载我一程不?” 顾南风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天色,他还要赶到郊外的学堂,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了自己的事情,可他看着武元和那满怀期待的眼神,却也不好拒绝,便只能邀武元和走上马车。 武元和坐在马车上,撩开马车窗帘,不时地盯着马车外那些守城士兵,果然没人敢上前阻拦当朝驸马的车架,哪怕这马车上有那么多沉甸甸的箱子。武元和不禁嘴角微微扬起,他放下手中的车窗帘,说道:“驸马,您最近很少回太学院了,是不是前朝事太多,您无暇分身?但我们这些旧相识可甚是想念。” 武元和有些埋怨起顾南风,顾南风与向依依成婚没多久,向弘宣就给了顾南风一个正奉大夫的正四品官职,虽说南人入朝为官,他顾南风不是第一人,可惜顾南风不是周洵,没有那不得不让人佩服的治国能力,顾南风要入前朝,其实东俞的勋贵们也微词颇多。要说向弘宣也是真的爱惜这个女婿,想来想去最后给了一个大夫官职,不高不低,也就是个虚职,顾南风没事去太学院讲讲学,或者去衙门饮饮茶,日子悠闲自在,勋贵们也满意,也就不想得罪向弘宣这唯一的女婿了。 “元和公子过誉了,我才疏学浅,若不是陛下抬爱,怎么可能去太学院讲课。最近衙门倒没也没什么事,只不过我有些私事要处理,所以才会去太学院少了。”顾南风谦虚地说道。 “什么私事呀?”武元和立刻问道。 顾南风想了想,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武元和问到了,而且今日他们也坐同一辆马车出邑城,迟早武元和也是会知道。 “元和公子知道的,我是南人出身,如今承蒙陛下栽培,有些学识在肚中,就想着若是南人孩子也能从小多些知识,或许他们也就能有一技之长,不至于生活苦难了。”顾南风小声说道。 武元和的心中早就冷笑不止,南人读了书又如何?这天下的科举,哪国不是必须要有名士的推荐帖,以及多年的苦读,才能走进那科考的考场,南人就算学富五车那又如何?没有推荐帖,他们就进不去考场,也就不可能由寒门子弟,成为邑城的新贵了。南人在东俞,连寒门都不如,顾南风这是一人升天就想着带着南人得道?向弘宣能答应,东俞的勋贵们也不能答应。 “驸马爷真是宽厚,都是东俞的子民,何必分南人呢,南人在东俞确实有些不公,我也非常同情南人,可惜我人微言轻,也不能为南人们做些什么呀。” 武元和假意地说着,可顾南风听过后,似乎眼眶中都有些红润,以前他只是觉得武元和有些纨绔,可今日,武元和的这番话,有些感动到了他,他第一次觉得,武元和那么亲切,也许武元和并不像他看到的那样。 顾南风抬起手,微微向武元和行礼,说道:“元和公子,您能说这番话,我想南人们就已经很感激了,我在这替南人谢过元和公子。” 武元和得意地偷笑起来,顾南风这个傻子,几句假话,就能让他感动如此,这种人都能做驸马,真是老天不开眼。他很快拉起顾南风的手,又是一顿白话,将顾南风忽悠得更加对他亲近不少。 武元和从怀中,拿出一袋碎金子,递到顾南风的面前,说道:“驸马爷,今日有缘让我能够坐上驸马爷的马车,我也想为这些南人孩子尽一些微薄之力,这些碎金子不多,但我想也能为孩子们添置一些笔墨纸砚,还有我对邑城颇为熟悉,驸马爷,您毕竟在前朝有着官职,又要去太学院教学,若您不嫌弃,我愿意时常替您出城,去照看这些孩子,您看可好?” 顾南风一怔,他确实缺钱,郊外学堂的孩子越来越多,他又不想开口找向依依帮助自己,可他那微薄的俸禄也越来越吃紧,武元和这出钱又出力的举动,也的确解了他燃眉之急。 他迟疑地接过碎金子,感动地说道:“我替那些孩子谢过元和公子。” 武元和看了一眼那金子,那可是他最后的金子了,要说不心疼,那都是假的,不过他一想到屠六跟他说的生意,心里就乐开了花,这点金子还能算事吗? ......................................................................................................................... 屠六驾着马车飞快地从邑城城门口跑过,他的脸上都是无比欢快的笑容,武元和真是厉害,不仅给他弄到了一箱白家上等茶叶,而且他还攀上了当朝驸马,他们的马车出入邑城,城门的那些士兵连看都不看,轻松地就将一箱白家上等茶叶送出了邑城,屠六得意地望了望马车后面的箱子,更加高兴起来,到了边境这可都是金子呀。 马车前帘被撩起,武元和探出身子,对着屠六说道:“屠六,先去郊外的学堂。” 屠六眉头一皱,他是心里着急,想将这一箱子白家上等茶叶送到边境,再贩卖到他国,那可就是几箱子的金子,这么多金子在等他,他能不急嘛,怎么会愿意在郊外停留。 “元和公子,这天色不早了,万一在郊外生变,咱们这生意不就黄了嘛。”屠六借口说着。 武元和低头思量了一会,说道:“不怕,有我在,还有驸马爷的车驾在此,谁敢造次。我可是答应过驸马爷的,要将这些给学堂准备的东西送去郊外,以后咱们这生意可得指望驸马爷提携呢,可不能让驸马爷多心了。” 屠六仔细一想,若是生意想长久确实不能少了顾南风,他脑子一转,连忙说道:“还是元和公子您想得周到,咱们这就去郊外学堂,不过,小人觉得,要想驸马爷以后都跟咱们是一条心,还得下点功夫。” 武元和一怔,屠六这是什么意思?他连忙说道:“你我生意之事,可千万不能让驸马爷知道,那可是位谨小慎微的人,他若知道,咱们这生意也就做不成了。” “元和公子,咱们不需要让驸马爷知道,只需要让他也成为这生意的受益人,就算以后他知道了,他不也得庇护咱们嘛。” 武元和一听这话,他笑嘻嘻地问道:“如何做呀?” 屠六一扬手,拉紧了马缰,马儿立刻停了下来,他看着前方的学堂,小声在武元和的耳边说着。 武元和越听越起劲,他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要说屠六这人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做生意的脑子与手段那叫一个高,他跳下马车,说道:“走吧,屠兄,咱们去给孩子们送东西吧。” 学堂的木门缓缓地打开,屈夫子从院中走出,他老远就看到武元和带着屠六向学堂走来,他赶紧叫上大一些的孩子去迎向他们。 “元和公子,幸苦了。” 屈夫子这话可是发自内心,武元和这么一个纨绔子弟,居然替顾南风来送东西到郊外,而且还是送给东俞人最看不起的南人孩子,原本顾南风跟他说这事时,他只当是武元和一时兴起的妄言,但没想到今日武元和真的来了,而且还送来这么多东西,他是真的对武元和刮目相看。 “夫子客气了,本公子不过就是个帮忙的,没什么辛苦的。” 说着武元和看了一眼屠六,屠六立刻会意,从怀中拿出几包沉甸甸的金子,递到屈夫子的面前。 “夫子,这是驸马爷让我转交给您的,您可收好了。”武元和小声地说道。 屈夫子一看这几包金子,有些不解地问道:“驸马爷怎么突然给学堂这么多金子?” “驸马爷他公务多,以后这学堂怕是不能经常来,所以特意嘱咐我,将这些金子带给夫子,让夫子可以改善孩子们的环境,可千万别苦了这些孩子们。”武元和连忙解释道。 屈夫子还是疑惑不已,又问道:“可为什么驸马爷不亲自送来?” 武元和想了想,说道:“驸马爷身份特殊,这郊外人多口杂,万一被人看到了,不是平添了没必要的麻烦嘛,所以驸马爷才让我转交,夫子,见了驸马爷也不必多说,驸马爷也不方便说起此事,务必谨记。” 屈夫子接过这几袋金子,他知道这可是一笔巨款,不过他想起之前顾南风跟他说过,想要扩建学堂之事,再加上顾南风可是当朝驸马,这些金子在他们眼中是巨款,可在勋贵眼中不过就是吃喝玩乐的花费,对顾南风来说不算什么,还有顾南风那谨小慎微的性格,倒也像武元和刚刚说得那样,武元和的话也就合情合理了,他也就没有多想,连忙小心翼翼地收起了金子。 ........................................................................................................................ 顾南风低着头走进公主府,他一脸的心思,似乎在思量了着什么。刚踏进前厅,就看见了武元和正在等他,他立刻上前,问道:“元和公子,您怎么来了,是学堂出了什么事吗?” 武元和连忙走近顾南风,小声说道:“驸马爷放心,学堂无事。”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些宣纸,又说道:“我想着驸马爷不能时常去郊外学堂,就将学堂里一些孩子们练的字,拿来给您瞧瞧,也能让您放心点。” 顾南风接过这些宣纸,纸上孩子们那歪七扭八的字很是滑稽,可在顾南风的眼中,这都是一个个希望,南人的希望。 武元和看着顾南风那都有些湿润的双眼,诡异一笑,又说道:“今日我也采买了一些用品送到学堂,那些孩子一看到我送去的东西,那高兴得劲呀,就跟过年似的,我看着也是高兴。” 一听武元和这话,顾南风更是感动,他激动地说道:“元和公子,又让您破费了。” “能看到孩子们这般开心,多少钱都是值得了,驸马爷,以后学堂的一切事有我呢,那些孩子们不会被耽搁功课的,您放心吧。” 顾南风的眼中都是武元和那真挚的笑容,他想以后学堂里的孩子们有福了。而武元和的眼中也都是顾南风那感激涕零的神情,武元和想,以后与屠六的生意会更加一帆风顺了,似乎眼前都是一堆堆金子。 第二百零四章嚣张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武元和喜笑颜开地坐在马车里,盯着手中的金子,自从顾南风信任他,让他打理郊外学堂后,他就格外殷勤地往郊外学堂送东西,屈夫子与顾南风都对他感激不尽,也对他言听计从,当然他也没亏着,每每出城都让屠六夹带白家的上等茶叶,他也赚大发了。 可这金子多了,也让他发愁,发愁挣得不够快,不够多,于是他胆子越来越大,也别偷偷摸摸地夹带了,干脆让屠六直接拉上一车货,跟着驸马府的马车后面出城,守城的将士不是不清楚这里面有猫腻,可当朝驸马的马车,又有勋贵公子同行,谁敢拦?就算真的出事,顾南风有着南国公主,武元和想向弘宣大抵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武元和开心地幻想着以后如何飞黄腾达,突然马车猛地一停,没坐稳的他,差点跌出马车,武元和满脸的不高兴,刚想发作,就听见马车后传来一阵阵吵闹声,他悄悄地撩开马车窗帘的一角,只见后面跟着的屠六,却被一名小官吏给拦下了。屠六好话说了一大篓筐,可那小官吏就是不买账,迟迟不肯放行。 武元和有些怒气地走下马车,看了一眼那小官吏,趾高气扬地说道:“哪来的小官,敢拦本公子的车?” 小官吏瞅了瞅武元和的装扮,倒像个勋贵公子,可就算是勋贵,出邑城也得检查,更何况这么一大车货物,哪有不检查的道理。 “公子,出邑城都得检查,这是邑城的规矩,谁来都一样。”小官吏淡定地说道。 武元和一愣,这小官吏好大的口气,他差点没被气背过去,似乎好久他都没受过这般委屈了,他怒气冲冲地对着守城士兵,高叫道:“去,把你们的将军叫来。” 士兵不敢耽搁,一路小跑去找守城将领,而城门口也聚集了不少邑城百姓,很快就将邑城城门口给围得水泄不通。 忽然远处一辆华丽的马车上,探出半个身子,一个有些娇弱的公子轻声说道:“白羽,前面怎么了?” 白羽下马,小声说道:“好像是驸马府的车驾被拦截了,武家的那个少爷正在那叫嚣着找守城的将领呢。” 娇弱公子嘴角微微扬起,说道:“原来是那件事啊,白羽去帮帮他们吧。” 白羽立刻上马,朝着城门口跑去,马车里传来阵阵咳嗽声,一红衣女子扶着娇弱公子,轻轻地抚拍着他的后背,说道:“流苏,你该知道,你这么做,没什么用处。” 白流苏轻轻拉住秦红袖的手,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至少得让世人知道,白家茶行已经不是白家的了。” 武元和不屑一顾地看着守城将领,高声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敢拦截驸马府的车驾,这是都不想当差了是吗?” 守将看了一眼小官吏,又看了看那一车的货物,满脸的为难,但又不得不小心陪笑道:“元和公子,莫动气,莫动气,驸马府的车驾自然是不敢拦截的。” 说着他又指了指一旁的小官吏说道:“这个小吏今日才到衙门报道,就来了城门口检查,什么都不懂,您可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您的马车马上就给您放行。” 小官吏一听守城将领这么一说,刚想反驳,就听到一声马叫,众人一看,屠六正在努力拉住马缰,他那拉货的马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惊厥起来,在那乱跳,哐的一声,一箱子货物掉落下马车,瞬间一盒盒白家上等茶叶就滚落出来,众人惊叹不已,都面面相觑。 武元和有些坐不住了,他赶紧走向屠六,给了屠六一个眼神,屠六刚刚制服自己的马儿,就指挥着下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迅速地将茶叶装好,正要跟着武元和离开。 那小官吏再次上前,一手拽住屠六的马缰,厉声说道:“光天化日,天子脚下,你们就明目张胆地私贩茶叶出邑城,你们眼中还有东俞的国法吗?” 武元和满脸凝重地走上前,拽着小官吏的手,压低了声量说道:“走开,你不要命了吗?” 守将也没有想到这个小官吏如此大胆,他也赶紧上前,低声劝说起小官吏:“快放手吧,你不过是个无官无职的小吏,可千万别得罪了当朝驸马。” 不管守将如何苦口婆心的劝说,也不管武元和怎么威逼,小官吏就是一根筋,死命地拽住屠六的马缰,让马车动弹不得,而且还痛斥武元和的不法行为,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众人议论纷纷,似乎也有些义愤填膺。 屠六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往武元和身后躲,武元和眉头紧皱,这事要是再这么被这个小官吏闹下去,估计就无法收场了。他心一横,对着屠六身后的家丁,指着小官吏,大声说道:“给我打,打死了,本公子担着。” 屠六一怔,他与手下的家丁哪敢殴打官吏,他们站在那一动不动,武元和更加生气,他贴近屠六耳边,小声说道:“干什么呢,再不快些解决这个官吏,这事怕是驸马就会知道,以后这生意可就黄了。” 武元和一语惊醒梦中人,虽然屠六胆小不敢殴打东俞官吏,可比起生意黄了,那这还算事吗?再加上可是有武元和担着呢,他怕个啥? 屠六一声喝令下,他手下的家丁对着小官吏就是一顿死打,打得小官吏当即血迹斑斑,可武元和似乎还不解恨,死命地让屠六等人继续打下去,打得围观得百姓,都害怕地不敢睁眼,更是对武元和害怕不已。 眼看小官吏就要被活活打死,守将看不下去了,一扬手,抽出腰间的佩剑,挥向屠六几人,吓得屠六等人赶紧后退,守将连忙让人扶起已经奄奄一息的小官吏,他收起佩剑,恭敬地来到武元和的面前,小声说道:“公子,手下留情,再打就真的没命了,您还是赶紧出城吧,不宜把事闹得太大,对您,对驸马都不好。” 武元和看着众人的反应,得意一笑,他就是要这样得效果,所有都怕了,自然就没人敢说出去。他挥了挥手,屠六等人赶紧压上货物跟在武元和的马车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邑城城门口。 ........................................................................................................................ 凌墨笙缓缓地走下马车,他看着前面有些阻塞的街面,这都快晌午了,按理说都该是急于归家的行人,街面上不该这么宣闹,到底发生了何事?他不由得好奇起来,快步走上前去。 他穿过人群,发现街面的一角,几个衙役被人打得倒在地上,哀嚎着。而一旁一身八品官服的一个小官也满脸的淤青,神情恍惚间还有些怒气。以及那一地的碎茶叶,凌墨笙疑惑起来,天子脚下的邑城,谁还敢殴打衙役? 突然身旁百姓们也开始议论纷纷,有人说道:“哟,民敢揍官,这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这算什么,前些时候在那城门口,被打的那个小官吏可比这惨多了,听说差点被活活打死,而且当时那位公子就叫嚣着,要打死那个小官吏。”一人又说道。 “到底因为何事呀?”人群里一个妇人问道。 那人指了指地上的茶叶,说道:“看到了吗?前些时候那被打的小官吏是因为没有眼力劲,拦下了那偷运茶叶出城的马车,而今日就更加离谱了,说是来抢了官府定好的茶叶,好几辆马车的货呢,估计得是邑城里小半月的茶叶量,官老爷怎么可能不急眼,这不就挨了揍。” “到底谁呀?敢这么明目张胆地与朝廷为敌?”妇人不解地问道。 “谁?东俞的茶叶谁家经营的?白家可是有大长公主,取货的又是当朝驸马的人,都是皇亲国戚,怎么不敢?” 凌墨笙一惊,白家与顾南风怎么牵扯到了一起,他不由得眉头紧蹙,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 顾南风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螺子黛,他看着镜中向依依那略施粉黛的模样,不由得心满意足地笑了,向依依看到顾南风这傻笑,一下子就起身,依在他的怀中,娇俏地说道:“驸马爷这是在想着什么事,如此开怀?” 顾南风满眼的宠溺,拥着向依依,戏弄地说道:“公主,我就是在想,若是哪日手生了,不能给公主添妆,公主失了颜色,可就都是我的罪过了。” 向依依脸色一僵,突然一本正经地问道:“驸马还想给谁添妆呀?驸马就算手生的把本公主画成了钟馗,也只能给本公主添妆。” 向依依严词说着,倒让顾南风更加嬉笑起来,他搂紧了几分向依依,宠溺地说道:“公主放心,为了公主妆容柔美,夫君我定然不会让自己手生的,今生只为公主添妆,绝不为其他女子侧目。” 向依依将自己那已经娇羞的面颊深深埋在顾南风的怀中,她想幸福大抵就是这样,他为她添妆,她为他吃醋,他与她都不负对方。 忽然琥珀仓皇地跑进屋内,打乱了一屋子的春光,可她可顾不得许多,急切地说道:“公主,衙门的官员来了公主府,说是要带驸马爷回衙门问话。” “放肆,当朝驸马也是小小衙门的官员可以说带走,就带走的,让他们回去吧,有什么事,去父皇那说。”向依依有些怒气地说道。 “公主,听说就是陛下下旨让人来公主府的。”琥珀小声地说道。 琥珀的话一说完,顾南风与向依依不由得对视,顾南风深深地疑惑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能够让向弘宣过问,顾南风的心也不禁惶恐。 第二百零五章救他,就得这样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武文康走进大牢,衙役一打开大牢的大门,武元和就扑向了他,痛哭流涕起来。武文康看着满身伤痕的武元和,既生气,又心疼,他在边境听说武元和犯事了,被关进大牢,他就马不停地赶回了邑城, 可当他知道武元和干得那些事后,他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一把推开武元和,厉声说道:“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在天子脚下,你居然敢私贩茶叶,你知不知道,白家的茶叶营生早就归了皇室打理,那日你殴打的朝廷命官,就是皇室管理茶行之人,你到底得有多蠢?” 武文康那有些埋怨地咆哮,也让武元和傻眼了,他之所以在邑城里要这么强硬地殴打官员,不过就是想让那些官员怕他,就像那日在邑城城门口殴打那个小官吏一样,只要衙役的官都怕他了,那自然没人敢将他私贩茶叶的事上告天听,他在邑城私贩茶叶的生意就可以顺风顺水了。可他万万没想到呀,皇室才是白家茶叶的主人,那就是说他打了向弘宣的人,想瞒都瞒不住了。 “堂兄,不是这样的,是驸马要贩卖茶叶,我不过就是贪财,都是驸马让我这么做的,我也不想的。”武元和拼命地狡辩着。 “你还不知悔改,还要拉上驸马爷,驸马爷如此尊贵的人,他犯得着要做这违抗皇命的买卖吗?” 武文康又是一声训斥,顾南风他是见过的,那么一个谨小慎微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般胆大妄为之事,而武元和与他一起长大,从小武元和就仗着庆王府与武家,性子跋扈惯了,做出这种殴打官员,私贩茶叶之事不奇怪。 “就是驸马,因为,因为驸马缺钱。”武元和有些心虚地说道。 武文康冷笑一声,说道:“缺钱?南国公主出嫁之时,陛下给公主的嫁妆那可是按照双倍规制恩赐的,金银财物无数,驸马爷怎么可能缺钱,再说驸马爷这么循规蹈矩的一个人,不像勋贵子弟那般骄奢淫逸,他怎么会缺钱?” 武元和的心乱跳着,他知道武文康说得对,想要让顾南风成为他的挡箭牌,似乎理由有些牵强,他看了看身上的伤痕,他想若是这次不能顺利逃过向弘宣的问罪,他怕是要死在大牢里的,现在唯一能救他的,就是死死咬住顾南风,将所有的罪都推给顾南风,他才能得救,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他抬头看着满脸痛苦表情的武文康,他还有机会。 武元和再次扑向武文康,他抱住武文康的大腿,神秘地说道:“堂兄,驸马他真的缺钱,因为他需要钱去做一件大事情。” “什么大事?” “驸马爷在郊外弄了个学堂,聚集了百名南人孩子,美其名说是给南人孩子授课,但实际上,这是驸马爷想要培养一批南人的追随者,以后都带入朝堂,成为自己的亲信。所以驸马爷需要钱,很多的钱,去培养这些南人孩子。这事是秘密,驸马爷不能告诉公主,也就无法从公主那得到钱财,于是才想到做这个私贩茶叶的营生,驸马爷吩咐我,每次私贩茶叶之后,将一些金子送到郊外学堂的屈夫子那。堂兄,我就是鬼迷心窍了,贪那些金子,才,才会帮驸马去做这些事的呀。” 武文康的瞳孔不由得放大,虽说南人入朝为官不是新鲜事,但也绝不是普通事,周洵是因为有才,又得向弘宣信任,还是虞子期的女婿,所以他能入朝做要员,而顾南风是当朝驸马,又只是虚职,勋贵们也能接受,可要是顾南风真的想带着一批南人入朝为官,这东俞的天下还是东俞勋贵的吗?不过几十载的灭国之仇,能让南人们放过满手沾满他们族人鲜血的东俞勋贵们吗? 武文康不禁后退了几步,他低下头去,他有些不相信武元和的话,顾南风不是那种有野心的人,顾南风若有,又怎会甘心在太学院讲课五载。可顾南风不该呀,他那么谨小慎微的性格,不该去管南人孩子,还去给他们授课,不管武元和的话是真是假,如今顾南风也说不清了呀。 忽然武文康来到武元和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低声问道:“你老实告诉我,刚刚你所说当真吗?” 武元和的双手立刻抱住衣领前的手掌,死命地扣住,似乎就像抓住了眼前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说道:“堂兄,你要救我呀。” 武文康的心一颤,他看着眼前痛哭流涕的武元和,他不禁想起他们小的时候,那时候他的母亲还是邑城里最尊贵的长公主,但也是邑城里最受指摘的女人,他小时候不像现在意气风发,总是谨慎胆小,就算被别人欺负了,他也不敢说,而那时只有武元和这个堂弟为他出头,尽管当时武元和还那么小。 想到这,武文康那矛盾的双眼中,渐渐地泛起泪光,他的手松开了武元和的衣领,他默默地转身,微微扬起头,长叹一声,说道:“记住了,咬死驸马是为了培养南人亲信这事,千万别改口,我会联络东俞的勋贵们,激化勋贵们与南人之间的矛盾,只要你死不改口,我就能救你。” ........................................................................................................................ 向依依看着顾南风那紧蹙的眉头,她夹起一道顾南风喜爱吃的菜,放在他面前的餐盘中,轻声说道:“驸马,你别担心了,父皇那已经说清楚了,这事与你无关,都是武元和干的,父皇不会问罪你的。” 也许是向依依这贴心的宽慰,让顾南风心头舒展不少,他说道:“公主,都怪我,错信了武元和,差点就连累了你。” “怎么能怪你呢?谁能想到武元和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在邑城,天子眼皮下,私贩茶叶,更让人想不到的是,白家的茶叶营生早就让皇室接手了,武元和这是自寻死路,怪不得别人。” 一听向依依这么说,顾南风也有些于心不忍,毕竟这些日子,武元和对郊外学堂里那些孩子们是真的好,虽然他做的事确实大逆不道,可不至于死吧。 “那,元和公子他会怎样?”顾南风立刻问道。 “我朝早就明令,茶叶不得私贩出东俞,以前也只有皇商白家可以贩卖到他国,现在既然白家的茶行已经是皇室在打理,那民间就不能贩卖茶叶到他国,武元和这是公然抗旨不说,还与皇家抢生意,父皇不杀一儆百,以后皇命还有什么威严可言。而且武元和居然敢在邑城殴打官吏,他这么不把父皇放在眼里,不杀不足以立威。” 顾南风一愣,他失落地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他就是贪财了点,不至于死罪吧。” 顾南风一点都没有因为武元和打着他旗号作恶,差点就连累了自己而生气,反而同情起武元和,顾南风这副同情武元和的样子,让向依依不禁忧虑起来。 忽然琥珀与一群人推搡着走进屋内,似乎琥珀想要拦住这些人,向依依看了看来人,好像是刑部的官员与衙役。 “放肆,东俞的官员这是怎么了,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公主府是你们这些官员说来就来,说闯就闯得吗?” 向依依将筷子丢在桌上,怒气冲冲地说着,来人一看,向依依动气了,连忙恭敬地给向依依行礼,解释道:“公主殿下,下官也不想这么冒失地闯进来,可这宫人愣是拦着下官,还不给通报,下官一时情急,才会闯了进来,打扰到公主您用膳,是下官的罪过,下官这就给您赔礼。” “是本公主让琥珀在府外拦住你们这些官员的,公主府不是你们想进就能进的,本公主不想再见你们这些官员。赔礼就不必了,请回吧。”向依依不悦地说道。 来人一看向依依开口就要撵他们走,有些着急了,立刻说道:“公主,下官是奉陛下之命,得带驸马去趟刑部。” “什么,为什么要带驸马去刑部。” 向依依激动地立刻起身,她快速来到官员面前,又问道:“父皇那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还要驸马去刑部作甚?” “案情有变,武元和交代了一些驸马的私事,说是驸马爷在郊外弄了个学堂,养了一批南人孩子,想要培养自己的亲信,陛下巨怒,所以命下官来提审驸马。”官员小声地说道。 向依依看了一眼顾南风,顾南风也是一脸的茫然,他不由得起身,说道:“不是那样的,我只是想要给那些南人孩子授课,让他们有些学识,以后不至于生活太过清苦。” “驸马爷,那您得跟下官去趟刑部,说清楚了就好。”官员笑嘻嘻地说道。 顾南风想都没想,就要往官员那去,向依依立刻拉住顾南风,将他推到自己的身后,她太了解向弘宣了,如果只是小事,不会不提前告之她一声,就让刑部的人直接带走顾南风,如果顾南风去了,怕是不会那么轻易回来了。 “大人,请回吧,父皇那,本公主自会交代。” 那官员一脸的为难,因为来之前,向弘宣交代过他,不管向依依说什么,都得将顾南风押到刑部大牢,而且最近几日,整个东俞的勋贵们都联名上书向弘宣,要向弘宣严惩顾南风,听说不少勋贵与官员都去了飞羽殿外长跪不起,这南人在东俞从来都是最卑贱的人,顾南风想要培养南人亲信,染指朝堂,就算向弘宣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东俞的官僚与勋贵们也不会答应,所以谁也拦不住。 “公主,下官是有皇命在身的,恕难从命。” 说完那官员看了一眼身后的衙役,衙役们立刻会意,一步步靠近顾南风与向依依。突然,向依依看了看眼前衙役腰间的佩剑,她一把抽出长剑,冲着靠近他们的衙役们乱挥舞着。 “本公主说了,今日谁也别想带走驸马,我看你们谁敢上前,本公主杀了你们也就杀了,不怕死的,就上前试试。”向依依有些颤抖地说道。 衙役们面面相觑,他们不敢上前,怕弄伤了向依依,也怕被向依依所伤。 忽然一人走进屋内,大声说道:“放肆,敢对南国公主无礼,你们都不要命了吗?” 向依依一看,是叶青青来了,她那有些发抖的手与心似乎安稳了些。 “誉王妃,下官怎么敢,只不过下官是奉皇命而来,今日若是不能将驸马带回刑部,下官也无法交差。”官员为难地说道。 “你们先退到府外,让本王妃劝劝公主。” 官员有些迟疑,但他也不敢得罪未来的皇后,而且向依依挥舞着剑。他们确实没有办法,既然叶青青已经开口了,他也只能听从。 官员与衙役刚刚走出屋内,叶青青就拿下了向依依手中的长剑,向依依整个人都在发抖,她是第一次拿剑,她记得上次她这么近看见剑,还是向弘宣为了萧湘湘拔剑要杀凌希,她印象里,剑是危险的,但也是伤人的利刃。 叶青青楼着向依依,轻轻地抚拍着她的后背,说道:“姐姐,别怕。” 叶青青看了一眼琥珀,又说道:“琥珀带驸马爷去内院吧。” “对,驸马你去内院呆着,本公主就守在这,你放心,谁也进不来,带不走你。” 说着向依依就夺过叶青青手中的长剑,一副大敌当前的模样,顾南风还想说些什么,叶青青给了琥珀一个眼神,顾南风就被琥珀连推带拉,拽进了后院。 “青青,你来的正好,我要在这守着,你替我进宫,去求父皇母后,驸马他是冤枉的。”向依依满怀希望地说着,似乎叶青青就是她救顾南风最后的机会。 “姐姐,我就是刚从宫里出来,你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吗?武元和一口咬定,是驸马指使的他,而且武元和还言辞凿凿地说,每次私贩茶叶以后,他都会按照驸马的交代,给屈夫子一些金子,这些陛下已经查实,姐姐,你护不住他了。”叶青青小声说道。 向依依一愣,她生气地说道:“驸马说了,这事不是他做的,青青,你是知道驸马的,驸马没那个心思,他们,他们就是在欺负驸马,青青,你要帮帮我,帮帮驸马。” 说着向依依怒目之下,早已泪水泛滥,叶青青的眼睛也不禁红润起来,她想起离宫前,她在椒房殿无意间听见乔心悠对凌希说的话,乔心悠说向弘宣知道,是武文康联络勋贵与官员向他施压,想要为自己堂弟鸣冤脱罪,至于事情的真相,似乎向弘宣并不在意了。而且向弘宣很是欣赏武文康的手段与能力,甚至说了一句,早知道就该将向依依许配给武文康。 叶青青想顾南风怕是活不了了,顾南风一死,向弘宣说不定会将向依依嫁给武文康,她不想向依依嫁给武文康,武文康是向弘宣的亲外甥,而且有北境武家做后盾,还是个手段厉害之人,这样的人成了东俞的驸马,不会像顾南风那样,是个闲散之人,武文康成为前朝权臣,也就是向弘宣的一句话,谁又会知道,到时候武文康会不会算计她与向儒钧? 突然她轻轻地将手搭在向依依的长剑上,微微一使劲,将锋利的剑刃对着向依依那纤细的脖子。也许是被叶青青这有些疯狂的举动吓坏了,向依依的手开始颤抖,叶青青另一只手又立刻扶住了向依依握剑的手腕。 她贴近向依依的耳边,小声说道:“姐姐,你的剑拦不下所有人,你想救驸马,只能这样握剑,那么没有人可以走进公主府半步。” 说完叶青青松开了自己的手,向依依顿时明白了,她是向弘宣唯一的女儿,她以死相逼,谁也不敢踏进公主府,她握紧了手中的剑,感激地说道:“青青,谢谢。” 叶青青一怔,她的心在平静地表情下,波涛汹涌,她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第二百零六章不愿意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武文康拖着疲倦的身躯,从马上下来,他缓缓地走进长公主府的大门,一脸凝重的样子。这些日子他没少去邑城的勋贵那,并且鼓动了不少前朝官员,甚至还让他们去飞羽殿给向弘宣施压,最后他得偿所愿,向弘宣果然下旨要提审顾南风。 虽然向依依以死相逼,让顾南风迟迟不能被带回刑部审问,但他想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原本他也不想致顾南风于死地,只不过为了救武元和,不得已将罪名推给顾南风,当然他也知道顾南风一旦到了刑部,顾南风说不清他那郊外学堂之事,这案子就会板上钉钉,向弘宣为了立威,也为了安抚东俞勋贵之心,那时顾南风是非死不可。 现在倒也不算最差的结果,如果向依依一直以死相逼,没有人可以带走顾南风,向弘宣爱女心切,说不定就会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武元和与顾南风就都不会被处死,当然顾南风以后不可能再入朝为官,武元和也会受到一些惩戒。 但比起非得顾南风一死才能救下武元和这样的结果,似乎这样武文康的良心会更加安稳些。也许是想得太过入神,武文康走进前厅,居然没有发现武承安正在前厅里等他。 “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武文康抬头一看,武承安回了邑城?他有些疑惑起来,难道武承安知道了自己为武元和所做之事,因此才会回了邑城吗? “父亲,我去探望一些旧友,多喝了几杯,不知道父亲您回邑城了,没去城外迎接您,可父亲您怎么突然就回了邑城,也不提前告之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武文康试探地问道。 武承安放下手中的茶碗,立刻喜笑颜开地说道:“就你小子鬼机灵,为父确实是有事回的邑城,都跑死了几匹马了,日夜兼程才赶回了邑城,要不是为了你,为父犯得着这么辛苦吗?” 武文康一听武承安这话,更加不解起来,难道武承安真的知道他陷害顾南风的事了?他看着武承安那满脸的喜色,陷害当朝驸马,这种事弄不好就是满门抄斩,武承安不至于为了这种杀头灭族的事,能高兴成这样? “父亲,到底何事?” 武承安得意地笑了笑,他走近武文康,利落地从怀中拿出一份休书,递到武文康眼前,说道:“你赶紧在这休书上签字,你与李氏就再也无瓜葛了,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武文康一愣,他不可思议地盯着武承安手中的休书,不解地说道:“父亲,李氏贤良淑德,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为何要我休妻?” 武承安看着一脸茫然的武文康,他微微一笑,将手中的休书塞进武文康的手中,说道:“李氏并没有不妥之处,可惜她与我们武家的缘分尽了,你若不休妻,如何再娶南国公主呢?” 武承安缓缓地回到主位,再次拿起那茶碗,悠闲地喝上一口后,又说道:“前几日,我在北境接到陛下的密信,陛下说很是欣赏你这个外甥,若不是那年你早一步娶了李氏,陛下原本就是想把南国公主许配给你的,可惜造物弄人,不过如今驸马犯了事,陛下保不住他,也不想保他,陛下说了,驸马的事一了,就会操办你与南国公主的婚事,所以我才火急火燎地赶回邑城,你得先休妻,这样才不会误了你的远大前程。” 武承安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将武文康定在了原地,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比起武承安那满脸的喜色,武文康的脸上都是一片红紫,他想到了很多人,比如他的母亲昭庆,他表妹向依依,驸马顾南风,还有此刻正在他面前得意洋洋喝茶的武承安。曾经那些不堪回首的童年记忆似乎都在此刻涌现在他的眼前。 突然他双眼微红,大步走到武承安的面前,将休书撕得粉碎,大声说道:“李氏与我夫妻情深,她是我八抬大轿迎娶过门的结发妻子,我是不会休弃她的。” 武承安重重地将茶碗扣在几案上,怒斥道:“愚蠢,你该知道陛下膝下无子,你若能成为陛下的女婿,东俞的驸马,那你就是东俞陛下最信任的人,以后你就飞黄腾达,前途不可限量,就算是誉王,也不得不对你另眼相看,你到底懂不懂呀?” 武承安没想到武文康会拒绝,而且还是这般决绝得拒绝,他想不通,武文康这么聪慧的一个人,怎么会不明白这里面的利弊?向弘宣明明给了武文康一条前程似锦的康庄大道,傻子才不走呢。 看着武承安这上火着急的样子,武文康冷哼一声,嘲讽地说道:“是啊,我怎么会有父亲这般智慧,历经多少战役,丰功伟绩都是别人的,但最后谁也比不过父亲的爵位,忠毅伯以身为饵,死战护国,到死也只是个伯爵之位,平南王妃以一己之力改变北境战局,最后也不过就是嫁入勋贵之家,唯独父亲,不管是南熙灭国血战,还是北境的誓死守卫战,父亲都能站到最后,成为东俞尊贵的镇国公,实至名归呀。” 啪的一声,武承安那怒气冲冲地巴掌随着他那颤抖地身躯,一起挥舞到武文康的脸上,武文康被打倒在地,嘴角也泛出了血丝,可武承安的愤怒却丝毫没有减半,他何尝不知道武文康说得是事实,而且还是他心中最大的痛。 “你个逆子,敢揶揄你老子,老子今天打死你。” 说着武承安又死命地踹了武文康几脚,武文康一声不啃,任由武承安打,不一会武文康就满身伤痕累累。也不知道从哪来得力气,他高声说道:“有本事,您就打死我,打死我,您就断子绝孙了,打死我, 陛下唯一的外甥,您敢吗?” 武承安那有些愤怒得不太理智的身躯,微微一颤,原本那高高扬起的脚,就像被定住了一样,悬在半空中许久,他缓缓地落下脚,沮丧与愤怒交叉着爬满了他的脸上。 “你个逆子,别以为老子真的就不敢打死你,老子是镇国公,老子为东俞,为陛下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多少年,老子一身的荣耀,就算真的打死你,这也是武家家事,陛下也不会过问。” 武文康踉跄地从地上爬起,他用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看着眼前武承安那恼羞成怒却又发作不得的可笑样子,冷笑一声,高声说道:“镇国公?父亲,在东俞,在前朝,在这邑城,谁人不知,您能被封为镇国公是因为我娘,您敢到邑城的大街上听听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谈吗?您倒是绿壳王八做惯了,只是可惜呀,可惜爷爷与伯伯们在北境的功绩就这么被淡忘,而武家却成了被百姓耻笑的对象,您对得起武家那些为国战死的英魂吗?” 武承安一扬手,就要狠狠地打向武文康,可武文康不但没躲,更加昂头挺胸地迎向武承安,瞬间武文康那冷眸一点点嵌入武承安的眼中,他那愤怒的双眼里也裹满了泪水,他的巴掌还没有打出去,他的脸上就已经留下一行泪水。武承安踉跄了几步,跌跌撞撞地回到正位,他一只手捂住胸口,口长得大大地,似乎有一肚子话要说,可就是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父亲,若是不打了,那儿子就先告退了。” 说完武文康就往外走,刚走两步,他又转过身来,说道:“父亲,我是不会休弃发妻的,更加不会靠女人换得远大前程,武家是靠血染沙场的功绩,成为东俞的英雄,原本这个人该是父亲去做,但事以愿违,不过没关系,以后由我代替父亲,将武家丢掉的荣耀与尊严,一点点从战场上拿回,我要让东俞的人都知道,武家男儿的腰杆一直都是直的。” 武承安看着武文康那直挺挺离去的背影,他不由得起身,刚想开口,却发现武文康早已离开了前厅,他的喉咙有些干涩,他颤抖的手拿起一旁几案上的茶碗,刚递到嘴边,突然砰的一声,他将茶碗狠狠地丢在地上,他双眼布满泪水,绝望地喊道:“老子的腰杆是直的,直的…………” ......................................................................................................................... 向弘宣反复擦拭着手中的长剑,光亮的长剑上有他那双布满忧愁的眼睛,他盯着长剑,长剑上他的双眼好像也在看着他,一人四目的对视,似乎就像自己对话自己,过去对话现在,现在对话未来。 “南国公主还在公主府里握剑以死相逼吗?”突然向弘宣问向小德子。 “陛下,公主还是那般倔强,都三日了,听说公主不吃不喝不睡,抱着那冷冰冰的剑,身旁也不让任何人靠近,公主那么娇弱的身子,怎么受到了,而且据说公主手中的长剑离公主的脖子太近了,万一公主稍有不慎,公主可就…….” 说着小德子哽咽起来,他知道向弘宣向来疼爱向依依,按理说向依依这么以死相逼,向弘宣早就该妥协,可这次向弘宣不知是怎么回事,一下子就狠下心肠,似乎非得法办了顾南风,小德子也有些搞不清了,到底向弘宣是要杀人立威,还是动了别的心思。 向弘宣一扬手,将长剑丢在了小德子的眼前,刚刚小德子没说完的话,让他更加忧愁万分,虽然武承安送来了请罪折子,婉拒了武文康休妻再娶公主之事,虽然向依依抵死要护住顾南风,可这一切都没有让向弘宣半点动摇,他看了一眼皇城外,冷冷地说道:“把这把剑送去椒房殿,告诉皇后,既然有些事情错了,又是皇后开的头,那理应由皇后来纠正错误。” 第二百零七章想护着她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依依艰难地睁着双眼,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长剑,她盯着前方,尽管又困又饥渴,可她一刻也不敢放松,就怕一不留神有人从她面前溜进了后院,带走顾南风,她知道只要顾南风去了刑部,就再也回不来了。 突然她那疲惫不堪的眼中出现一个模糊身影,一点点在靠近自己,她立刻恐慌起来,又将手中的长剑贴近脖子几分,大声喊道:“别快来,听到了没有。” “南国公主,是本宫,别怕。” 说话间凌希那清晰的面庞也一点点出现在向依依的眼中,瞬间豆大的泪水就涌了出来,她失声哭泣道:“母后,求您救救驸马,驸马他真的是无辜的。” “依依,母后已经将府外的衙役驱走了,公主府外再也没有要捉拿驸马的官差了,听母后的话,放下手中的长剑,好不好。” 凌希的话刚一落音,向依依如释重负般地瘫坐在地上,不知不觉中,她手中的长剑也慢慢地从她的脖颈处滑落。凌希俯下身来,将向依依拥入怀中,她轻轻地抚拍着向依依的后背。 也许是向依依太累,也许是凌希的怀抱太过温暖,向依依尽情地在凌希的怀中哭着哭着,许久,累与疲倦就在哭声中一点点爬满向依依那早就不堪重负的身躯,凌希微微抬手,想要从向依依的手中,抽走那要人命的利刃,可向依依本能地紧握着长剑,丝毫没有半点松懈。 “依依,本宫已经告诉刑部的官员,不让他们再来公主府,你放心吧,不会有人再闯进公主府了。” “真的。”向依依满怀希望地问道。 凌希又搂紧了向依依几分,肯定地说道:“当然。” 向依依那悬着的心终于安稳下来,她长舒一口气,也渐渐地松开了长剑,恐慌与担忧就在这一瞬间,就在凌希温暖的怀中,消失殆尽,困意也不声不响地爬上了她的双眼,她太累了,渐渐地在凌希的怀中安然入睡。 凌希挥了挥手,琥珀与宫人们小心翼翼地将熟睡的向依依抬进了内屋,凌希看了一眼颜姑姑,颜姑姑立刻会意,紧紧地跟在宫人们的身后,凌希又看了看地上那明晃晃的长剑,她想她得见见顾南风了。 顾南风焦急地在后院里来回踱步,凌希的突然出现,确实让他大吃一惊,他不由得失声问道:“皇后娘娘,公主怎么了?” “放心,公主很好,只是太困睡着了。驸马,你现在该担心的人应该是自己吧。” 凌希一点点靠近顾南风,她那依旧温柔的语气中,似乎裹着有些凌厉的目光,就像一把匕首悬在顾南风的眼前,顾南风一怔,不管是他的印象里,还是向依依的口中,凌希是个温柔的皇后,一个和蔼的母亲,可现在他眼前的凌希,更像他惧怕的向弘宣。 “皇后娘娘,儿臣真的冤枉。” 凌希看着顾南风那饱含泪水的双眼,似乎除了天真,还有一丝不甘,在他那肿胀的眼眶中来回翻滚,她想他大抵真的很难过吧。 “本宫知道,陛下也知道。”凌希淡淡地说道。 “那么说武元和说真话了,陛下已经相信儿臣是清白了吗?”顾南风满怀希望地问道。 他满脸的激动与欣喜,似乎所有的黑暗都已经被光明驱散,尽管光明来得那么迟,黑暗那么沉重,但却没有影响到他的半点欢喜。 凌希垂下双目,沉默许久,悠悠地开口,残忍地说道:“驸马,武元和没有改口,而且满朝勋贵们再次联名给陛下上奏章施压,力保武元和,还要立刻法办了你。” “武元和他血口喷人,我,我愿意去刑部,我要当面跟武元和对质,清者自清,我不信他能颠倒黑白。”顾南风愤怒地说道。 而他那向来温和平静的面庞,也因为激动,愤怒,以及委屈,被憋得通红,他的双手也不由得紧握,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将自己的冤屈晾给凌希看,不,是晾给所有人看。 “驸马,你以为陛下要问罪你,是因为那培养南人亲信的荒唐由头,让满朝勋贵们不依不饶?还是因为武元和一口咬定是你主使他私贩茶叶?不,陛下根本不信这些,就算这次陛下能够护住你,下次呢?你将会成为南国公主的软肋,也将会是陛下的,更会是很多人的挡箭牌。而且南国公主已经为你拿起了利刃,她已经做好了与东俞勋贵为敌的准备,陛下现在是可以护着你与南国公主,可陛下百年之后呢?驸马,你告诉本宫,如果你是陛下与本宫,你该如何?”凌希无奈地说道。 顾南风绝望地低下头,他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向弘宣要他死,而凌希也不希望他连累向依依。 凌希猛地转身,让顾南风那卑微又可怜的模样消失在自己的眼中。她知道这一切都不是顾南风的错,可只是这么一次错信,就让顾南风万劫不复,就让向依依以死相逼,她的心也彷徨不安起来。 突然顾南风微微一笑,他那紧握的双拳也渐渐松开,平静再次爬上他的面庞,似乎刚刚那些愤怒与委屈就像不曾来过。 “皇后娘娘,我第一次进宫见陛下之时,陛下说要给我体面,当时我就想还好依依不是宫人,没有受到我半分连累,也许在您的眼中,我太弱了,而且还蠢,我需要依依保护我,就像她拿起长剑对着自己的脖子那样保护我,可不管您信不信,从我第一次见到依依,我就想着护着她,哪怕我真的很弱,但我也想护着她,护着她..........” ........................................................................................................................ 向依依猛地睁开双眼,她惊魂未定地大口喘着气,刚刚的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到好像顾南风就真的被人带走,斩杀于午门之外,想到这,向依依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她立刻起身,惊慌失措地想要去寻顾南风。 忽然顾南风端着一碗清粥缓缓地从外屋走来,他轻声说道:“公主,您怎么起身了,太医说您好几日不吃不喝,身子可是虚弱了,不宜走动。” 说着顾南风已经将向依依再次扶到床边,他微微一笑,轻轻地给向依依盖上锦被,又端起清粥,小心翼翼地,吹了一遍又一遍的热气,向依依看着顾南风那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所有的恐慌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驸马,刚刚我醒来,没有看到你,我害怕极了,也懊恼极了,我怎么这般没用,这么轻易就昏昏欲睡,还好你还在。” 向依依激动地说着,顷刻间泪水就滚落下她的眼眶。顾南风微微抬起手,从怀中拿出汗巾,温柔地为向依依拭去脸上的泪珠。 “公主,别担心,我就在你身边。”顾南风轻声安慰道。 也许是太过不真实,也许是太过脆弱,向依依扑向顾南风的怀中,似乎只有在顾南风的怀中,被顾南风温柔地怀抱着,这些日子的惊慌与担忧才能真实地彻底消失。 顾南风的鼻尖蹭着向依依那凌乱不堪的青丝,向依依许多日子不曾妆扮了,似乎也没了往日那精神的贵气,他的眼睛也不由得微微红润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他,向依依这么尊贵的公主,怎么会如此狼狈不堪? “驸马,母后说了,府外的衙役都已经离开,想必父皇已经不会再追究你了,过上几日,等父皇气消了,你随我进宫,好好与父皇说一说,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向依依满怀期待地说着,她想等向弘宣的怒气彻底消了,她要进宫,带着顾南风进宫,将顾南风的委屈与冤屈说给向弘宣听,她不许,也不能让别人就这样欺负了顾南风。 顾南风微微抬头,喉咙里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他那紧皱的眉,牵动着眼皮,愣是将一眼眶的泪水给定住了。 “好,都听公主的。”顾南风艰难地说道。 向依依开心极了,因为顾南风安然无恙了,也因为她的幸福留住了。 “驸马,等着这事过了,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公主,当真吗?” “当然,只要是驸马想做的,或是想让我做的,我都会让驸马如愿的。” 说着向依依又抱紧了顾南风几分,似乎生怕他会突然消失了一样。顾南风微微闭上双眼,他的脑中闪过无数曾经他与向依依恩爱的日子,幸福的笑容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爬上他的脸上,一点点沁入他的骨髓。 突然他猛地睁开双眼,无比坚定地低下头去,贴近向依依的耳边,轻声说道:“公主,您常说绣工不好,就不曾给我绣过汗巾,可您还记得吗?我们初遇的春日,就是这方汗巾将我们系在一起,我就想着,若是公主每一年在我们相遇的日子,都能为我绣上一方汗巾,就算我死了,也无憾了。” “呸呸呸,驸马,不许胡说。” 向依依立刻伸手捂住了顾南风的嘴巴,她听不得顾南风说生死。顾南风依旧满脸的笑容,似乎并不在意刚刚所说的话,他拿起汗巾,在向依依的眼前晃荡着,说道:“瞧瞧,汗巾上都是公主的眼泪,差点就模糊了我亲手题写的字了,不知依依吾妻,愿意不愿意每年都为夫君我绣上一方汗巾?” 向依依娇羞地拿过顾南风手中的汗巾,汗巾上泪迹斑斑,早己污损,她仔细摸着汗巾边上的竹绣,还有顾南风那亲笔题写的南风依依,吹动吾心。她想,若是顾南风不嫌弃,她再努力点,应该可以做到的。 “好,每年我都会为你绣一方汗巾,直到我死。”向依依坚定地说道。 顾南风猛地一扬手,将向依依搂紧怀中,在他眼泪掉落之前,在向依依看见之前,紧紧地抱着向依依。他看向窗外,似乎有游丝般的清风拂过那静静的窗台,还未来到他们的身旁,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依依吾妻,记住答应为夫的话,一定要做到。” 顾南风哽咽地说着。他又看了看一旁的清粥,无比艰难地拿起那碗清粥,一点点送食到向依依的口中,向依依大口的吃着,因为她真的饿了,因为是顾南风亲手喂她的吃食,就算是毒药,她也甘之若饴。 第二百零八章改名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叶青青着急地往椒房殿走去,她满脸的心事,似乎有着无比重要之事。可她刚走到椒房殿的朱门前,颜姑姑的身子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颜姑姑,你这是做什么?”叶青青不解地问道。 “誉王妃,您这么着急来椒房殿,是来看望皇后娘娘,还是皇孙殿下呀?”颜姑姑淡定地说道。 叶青青一怔,颜姑姑是凌希的心腹,整个皇宫中谁人不知,而今日颜姑姑这般阻挠她来椒房殿,怕是得了凌希的授意吧。她有些迟疑地立在椒房殿外,不知该如何进退。突然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快到正午了,如果她再见不到向依依,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让开,本王妃要见南国公主。”叶青青不客气地说道。 可颜姑姑似乎并没有动容,她微微一笑,从容地说道:“誉王妃,南国公主还在昏睡中,您怕是见不着她了,请回吧。” 叶青青冷笑一声,果然如此,向依依突然就进了宫,除了昏睡,怕是谁也无法让向依依离开顾南风半步吧。而顾南风也自己去了刑部,在早己布满陷阱的刑部,很快就被定罪,推到了午门。 叶青青不甘呀,难道千般阻挠,甚至不惜教唆向依依拿剑以死相逼向弘宣,不过就是想要阻止向弘宣换当朝驸马的事,难道就这样泡汤了?她早就知道,在这后宫中,凌希比向弘宣有手段,可她没想到,一向不睦的帝后,这一次竟如此同心,这可比什么都要可怕。 “姑姑,本王妃不过就是担心姐姐,见上姐姐一面,就会心安离去,不会扰了姐姐的美梦的。”叶青青和颜悦色地辩解道。 说话间她就探身越过颜姑姑,朝着椒房殿内走去,可颜姑姑快速转身,快她一步,再次用身躯挡住了她的去路。 突然颜姑姑倾身靠近她,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誉王妃,今日您是见不着南宫公主了。皇后娘娘说了,若您不想让陛下知道那日您在公主府跟南国公主说的话,就别再做自作聪明的事,您还是请回吧。” 叶青青面色一僵,凌希什么都知道了,所以凌希不想她见向依依,她沮丧地垂下头,她想她今日真的见不到向依依了。她望了一眼椒房殿内,轻叹一口气,想阻止的,最终还是没有阻止成,不过向依依不会知道她来过,一样也不会知道曾经她那染了名利的私心,也许这样是最好的。 ........................................................................................................................ 一道闷雷轰然而响,在空荡的房子里来回晃荡,向依依猛地睁开了双眼,不由得用手捂住了胸口,她望了望窗边,天色有些昏暗,似乎刚刚下过雨的样子。她微微起身,琥珀立刻上前,扶着她靠在了床边。 “琥珀,我睡了多久,驸马呢?” 向依依按着自己那还有些昏昏欲睡的脑袋,她记得顾南风给他喂下一碗清粥后,她就泛起了瞌睡,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嗜睡。 “公主,您睡了一整日了,屋外刚刚下了雨,都是一片积水,您还是不要出去,免得弄湿了鞋袜,又得生病了。”琥珀小声地说道,似乎在回答向依依的话,可似乎又像自言自语。 向依依不禁疑惑起来,她环顾四周,想要寻找顾南风的身影,可她却发现,这里根本不是公主府,这里居然是椒房殿,她怎么进宫了? “琥珀,我怎么会在椒房殿里?” 向依依质问起琥珀,琥珀重重地将头低下,她的眼眶里胀满了泪水,她佯装镇定地为向依依盖上锦被,哽咽地说道:“公主,今日下了好大的雨,椒房殿外哪哪都是积水,您千万别出去,弄湿了鞋袜,您会生病的。” 说话间琥珀的泪水一滴滴,都掉落在锦被上,也都晃入了向依依的眼中,向依依一惊,不由得喃喃自语道:“南风。” 她猛地推开了琥珀,起身就要往屋外走去,琥珀立刻抱住她的腿,拖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松开,本公主让你松开。”向依依怒气冲冲地说道。 瞬间琥珀满脸泪痕,她紧紧地抱住向依依的大腿,失声痛哭起来,哭泣地说道:“公主,外面都是积水,会弄湿您的鞋袜,您别出去,您会生病的。” 向依依看着眼前琥珀那已经哭肿的双眼,她不由得心口一颤,她微微俯下身子,问向琥珀:“驸马呢?驸马到底怎么了?” 琥珀死命地抱着她的大腿,放声大哭起来,任由向依依怎么再问,她就是一句话也不说了。向依依知道顾南风出事了,可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快告诉我,驸马到底在哪?”向依依歇斯底里地大喊道,似乎拿出了全身最后的力气,去质问琥珀,质问这屋里唯一一个可以给她答案的人。 “驸马,今日正午已在午门被问斩。”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向依依的背后传来,凌希缓缓地走进屋内,带着屋外那雨水的湿气一点点逼近向依依。 顿时向依依只觉得天昏地暗,踉跄了几下,差点跌倒在地上,幸好凌希扶住了她,凌希关切地问道:“依依,你不要吓母后,你怎么了?” 向依依的耳边还在徘徊着凌希刚刚的话,她听不见凌希关切的话语,瞬间豆大的泪水滚落吓她的眼眶。 “母后,你刚刚说得不是真的,对吗?” 向依依满怀期望地问向凌希,凌希知道,现在她说什么,向依依都会信,可她不想骗向依依,因为真相会让人痛不欲生,但总会有痊愈的一天,而谎言只是一个假希望,将人拖进一个又一个痛苦的深渊。 “昨日驸马给你送食的粥里,加了太医下的安神药,之后驸马就亲自送你进宫,再去了刑部,驸马因为私贩茶叶,在邑城肆无忌惮地殴打官员,藐视皇威,今日就被处以极刑,斩于午门外。” “你骗我。” 向依依猛地推搡着凌希,将凌希推出几步之远,她踉跄着跑出了屋内,刚到了屋外,太过虚弱的身体,就吃不消跌倒在地,狠狠地跌进了那一滩积水之中,瞬间积水与泪水都裹满了向依依的衣襟,一点点渗透到她的身躯。 向依依想起身,可她却没有半点力气,她拖着沉重的身子,从一滩滩积水中艰难地爬过,似乎只要爬出了后宫,亲眼见到顾南风,那么凌希的谎话就不攻自破了。凌希快步来到向依依的身前,想要扶起她,可向依依倔强地甩开了凌希的手臂。 凌希一怔,一行泪水静静地划过她的面庞,她使劲地抬起向依依那湿漉漉的身躯,搂进自己那温暖的怀中,她痛心地说道:“依依,驸马他走了,就算你出了宫,你也见不到他,别去了,好吗?” 向依依那在凌希怀中挣扎的身躯,也在凌希这残酷的话语中,渐渐平静下来,她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哭得眼中,身前以及身下,似乎都是一片汪洋,她也分不清,到底哪里是泪,哪里是水,或许早就混肴不清。 突然从向依依的怀中掉落下那方汗巾,汗巾在积水中,在湿漉漉的怀中,在向依依的胸前,早已湿透,而那方汗巾上,顾南风亲手写的那两行字,也渐渐模糊,成了一坨坨黑色的墨迹。似乎那句南风依依,吹动吾心,就不曾出现在过一样。 向依依绝望地拾起地上的汗巾,她再次痛不欲生地哭泣,大声喊道:“南风........” ......................................................................................................................... 向弘宣心疼地抚摸着向依依那苍白的面庞,向依依安静地昏睡在床上,太医说向依依原本就因为几日不吃不睡,身体就有些虚弱,偏偏又在那积水中痛哭一番,受了风寒,怕是要病上几日了。 向弘宣理了理向依依额前,那湿漉漉得青丝,他不由得用手探了探向依依的额头,一阵滚烫, 他立刻起身,来到刘礼身前,急切地问道:“刘太医,你快看看南国公主,她的额头烫得厉害。” 刘礼不敢耽搁,马上来到向依依的床前,小心地为向依依诊脉,许久,他缓缓地说道:“陛下,不必担心,公主这是喝了药,正常出热发汗而已,等这寒气都被发出来后,公主自然而然就会退热了。” 向弘宣长舒一口气,他是关心则乱,他怎么忘了,刚刚他才给向依依送服了发汗的汤药,向依依才会这般出热。 突然向依依的口中,似乎低声说着什么,可声音太小,向弘宣一字都听不清楚,他着急地说道:“依依,你别怕,父皇就在你身边,你想说什么,你告诉父皇。” 向依依微张的口中,微弱地发出几个字音,向弘宣立刻俯下身去,努力贴近向依依的唇边,想要听清楚向依依口中的呓语,但还是听得不真切。 “她说,南风依依,吹动吾心。”一旁的凌希突然开口说道。 向弘宣一怔,他看向凌希,凌希那平淡的脸上,似乎没有半点忧伤,当然也没有半点不安。 “风吹云动.......”向弘宣喃喃自语道。 突然他猛地起身,对着小德子说道:“传旨,赐名南国公主,即日起,南国公主更名为向依云。” 第二百零九章再嫁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依云专心致志地绣着手中的汗巾,虽然她很用心,可还是绣坏了一方又一方汗巾,可向依云似乎并不在乎,她依旧认真地绣着,哪怕手指都被绣花针给磨得红肿,哪怕一旁的几案上也早已放不下她那绣坏的汗巾了。 “南国公主,母后跟你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凌希看着向依云这全神贯注的样子,就像魔障了一样,凌希的心也有些隐隐作痛。自从那日向依云醒来之后,她就沉默寡言,不哭不闹,安静地在沐夕榭,似乎很是正常,但每日向依云除了绣汗巾,还是绣汗巾,不走出沐夕榭一步,好像对外面的世界也已经漠不关心了。 “南国公主,别绣了,你的手指都肿了。” 凌希握住向依云的手,心疼地抚摸着那红肿的手指,她望了一眼窗外,雪花已经停了,银装素裹的冬日,披盖着暖阳,似乎格外美丽。 “南国公主,雪停了,我们出去走走可好?” 向依云轻轻地推开了凌希那温暖的手掌,淡淡地说道:“母后,很快春天就要来了,可我的汗巾还没有绣好,快来不及了。” 说完向依云又低下头去,仔细地绣起手中的汗巾。 “南国公主,你若不满意陛下给你安排得这桩婚事,你尽管告诉母后,母后替你去回绝陛下。” 凌希再次恳切地问向向依云,她满眼的期待以及不安,不管向依云说什么,她都愿意答应,只要向依云开口。 向依云就像没听见凌希的话一样,她低头闷不吱声地绣着手中的汗巾,尽管凌希来了沐夕榭半日,说了许多话,可似乎整个沐夕榭里就只有她一人一样。凌希的双眼微微湿润,她想起了江霜雪,想起了曾经出嫁前的那些埋怨,她看着眼前沉默的女儿,她想大抵向依云的心早已哀莫大于心死了吧。 凌希起身朝着屋外走去,因为向依云不会再搭理她,因为她看不了向依云那无休止地绣汗巾。 “母后,边楚歌是边尚书的公子,勋贵出身,还是青青的弟弟,未来的国舅爷,这是一桩良配,请母后与父皇放心,我会做个听话的公主,安心待嫁的。” 凌希停下了脚步,她没有勇气再次转身,虽然向依云的话恭顺且平和,但她知道,他们的女儿还是丢了。 ....................................................................................................................... 凌瑶满脸笑容地招待着后院里那些前来贺喜的勋贵妇人们,今日是向依云嫁入她们边府的大喜日子,几乎东俞的权贵们都来了边府,因为她儿子要成为向弘宣的女婿,更因为她的女儿也将会成为东俞未来的皇后,她的一双儿女都会是东俞最尊贵之人,这些勋贵们怎么可能不上杆子来巴结她呢? 她这一生或许未能因夫婿而荣耀万般,也不曾感受过凌希与凌曼那样让人羡慕的爱情,可比起她们,她儿女双全,后世荣华富贵不断,似乎只有她才是最后幸福之人。想到这,凌瑶的欢喜就立刻爬满面庞。 叶青青老远就看到了凌瑶,因为儿子成亲,今日的凌瑶很是忙碌,穿梭在一片人群中,但也掩盖不住凌瑶那满脸的欢喜之色。虽然她还是没有阻止得了向弘宣更换驸马,但最后成为东俞驸马的人,居然是她这个从未见过的弟弟,对她而言,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 叶青青缓缓地走向凌瑶,凌瑶看到叶青青的一瞬间,眼眶有些红润了,自从叶青青进宫后,她们母女好像还不曾见过,哪怕那日叶青青出嫁,她也没来得及见上叶青青一面,她亲切地说道:“青青,你来了呀。” 叶青青一怔,似乎有些惊讶又有些陌生,她淡淡地说道:“安宁县主,按礼您该尊称我一声誉王妃。” 瞬间凌瑶那欢喜的脸上,已经挂不住尬尴的笑容,她微微张开的口中,似乎有些体己的话想要说给叶青青听,可突然她眼中闪过一道身影,她不由得眉头一紧,快步越过叶青青朝着偏厢房走去,空留叶青青一人站在宣闹的人群中,顿时叶青青那颗伪装之下平静的心,再次翻江倒海。叶青青冷笑一声,看着早已消失在人群中的凌瑶,她早该知道,凌瑶对她无话可说。 后院偏厢房里胡香儿一头扎进边楚歌的怀中,梨花带雨般轻声哭泣起来,缓缓地说道:“少爷,您说过您要给香儿一个名分,可如今您成了驸马,您是打算弃了香儿吗?” 说话间胡香儿还不忘用她那粉嫩的小手不停地在边楚歌的胸前撩拨着,似乎就像一把勾魂刀,一点点勾走边楚歌那花花心肠。 “我的可人儿,别哭了,哭得少爷我的心都碎了,放心,少爷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等我过几年弱冠之后,便把你收房,到时候你就是我的姨娘,不会受委屈的。” “少爷您这时说的好听,可公主若是不愿意,容不下我,到时候您还不是弃了我。” 胡香儿边说着,边不依不饶地挥舞着她那小拳头,在边楚歌的胸前一顿挠骚,举止间她特意涂抹的香粉也都一点点飘入了边楚歌的鼻中。 原本边楚歌怀抱美人,就已经心猿意马,再加上胡香儿这么一顿撩拨,边楚歌也有些情不自禁起来,他的大手在胡香儿的身上来回游荡,他贴近胡香儿的耳边,小声地说道:“放心,若是公主不答应,少爷我就给你在外购置一处别院,我阿娘说了,陛下这几年身子不好,等我那姐夫登基之后,我可就是国舅爷了,公主她也管不了本少爷,以后你那别院就是少爷我的温柔乡。” 一听这话,胡香儿立刻破涕而笑,她一把抓住边楚歌那不安分的手,认真地问道:“少爷,您当真敢为了我,忤逆公主?” “当然,你可是少爷我心尖上的宝贝。” 说着边楚歌急不可待地扒拉开胡香儿的外衫,胡香儿也不躲也不扭捏推搡,她要的答案已经听到了,她也没必要逆了边楚歌的意思。更何况,边楚歌成亲的日子,与她在这鬼混,谁在边楚歌心中重要,这不一目了然嘛。 哗啦一声,偏厢房的大门被人打开,胡香儿与边楚歌惊慌失措地拾起地上的衣衫,毕竟今日是边楚歌迎娶向依云的大喜日子,向弘宣要是知道他与婢子在鬼混,这般羞辱自己的女儿,怕是连向儒钧都保不了他吧。 “你个贱婢子,居然敢勾引少爷,这就把你打发了贱卖出去。” 凌瑶激动地一扬手,就将胡香儿拽离边楚歌的身边,胡香儿一时没站稳,狠狠地跌倒在地上,她也顾不上衣衫不整,立刻伏地乞罪,而边楚歌长舒一口气,还好是凌瑶。 凌瑶立刻关上厢房的大门,低声埋怨道:“楚歌,你怎么这么糊涂。” 说着她赶紧将边楚歌的衣冠整理妥当,拉着他就要往外走去,边楚歌看了看地上早已吓得不知所措的胡香儿,他拉住凌瑶,央求道:“阿娘,香儿原本就是我房里的婢女,这邑城勋贵子弟家,谁还没个通房丫头,您就别把她打发出去了,可好?” “荒唐,你是一般的勋贵子弟吗?你是当朝驸马,哪有驸马成婚前就有通房丫头的,你是不要命了,还是不想要远大前程了,不要在这磨蹭了,马上吉时就要到了,你该出门迎接公主了。” 边楚歌一想到前程与性命,刚刚那股子色心也立刻没了,他看了一眼楚楚可怜的胡香儿,美人确实美,可这世上美人多的是,多她胡香儿一个也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他随着凌瑶快步走出了厢房,空留惊魂未定的胡香儿在这空荡的厢房里。 等凌瑶与边楚歌走了许久,胡香儿才敢抬起头,瘫坐在地上,原本她以为勾搭上了边楚歌,以后就能成为勋贵家的姨娘,现在她才知道,边楚歌就是个纨绔子弟,根本指望不上,想要留在边家,还得凌瑶同意,她沮丧地低下头去,她不甘心呀,好不容易爬上了边楚歌的床,难道现在就要被赶出去,功亏一篑了吗? ....................................................................................................................... 向依云利落地拿下头上的凤帕,丢在一旁的喜床上,她看着手中的汗巾,虽然汗巾边角的竹绣还是有些歪七扭八,甚是滑稽,可这是她绣得最好的汗巾了,她紧赶慢赶,终于在春日绣完了这方汗巾,她想来年,她再努力点,一定可以绣得更好。 “琥珀,将这汗巾系在窗台上吧。” 琥珀小心翼翼地接过汗巾,来到窗前,这是向依云多少个日夜不睡,磨肿了手指才绣出的汗巾,她知道这方汗巾在向依云的眼中,是多么无比重要。 忽然一阵春风吹过,汗巾轻飘飘的扬起,那红丝线绣着的两行红字,也在春风中来回飘荡,向依云立刻起身,眼眶红润起来,她跑向窗边,伸手抚摸着那汗巾上的绣字,不禁喃喃自语道:“南风,你看到了是吗?” 哐的一声,外屋的大门被人推开,外屋传来了宫人们的喧闹声,不一会,已经喝得有些醉醺醺的边楚歌晃晃荡荡地走进内屋,他一看到向依云,有些吃惊,向依云已经自己摘了凤帕,他不由得冷笑一声,果然这再嫁女还真是比他这个新郎官还心急呀。 很快他就喜笑颜开地说道:“公主,今日宾客有些多,我就多喝了几杯,让公主您久等了。” 说着他就要往向依云身旁靠近,向依云眉头一皱,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琥珀立刻上前,拦住了边楚歌,外屋的几个宫人,也赶紧上前,拉着边楚歌,愣是让边楚歌靠近不得向依云,尤其是琥珀,用身躯死死地挡在他的身前,让他寸步难行。 “驸马爷,公主今日身体不适,您还是先回西院那边休息吧。”琥珀恭敬地说道。 一听这话,顿时边楚歌恼火起来,他大婚之日,不让他与新娘子独处?向依云就这般羞辱他吗?也许是有几分醉意,也许是不想咽下这窝囊气,他生气地一扬手,将琥珀推搡开,大声说道:“大胆宫人,今日是本驸马与公主的大好日子,你个下人胆敢阻拦本驸马,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边楚歌一边说着,一边死命地推搡着其他宫人,借着几分酒醉,胡闹起来,也不管不顾什么礼节,总之今日他大婚,他一个驸马爷,还治不了这几个宫人吗? 向依云吓得连连后退,她不曾想叶青青这个弟弟竟是这么一个纨绔子弟,借着醉酒就敢在她面前胡闹无礼,这般荒唐,她想跟边楚歌说不清道理了,她立刻看了看琥珀,琥珀连忙跑出外屋,几个内侍进来,几下子就将耍横的边楚歌给捆绑了起来,向依云才定下神来,安稳地坐在喜床边。 这深更半夜这般闹腾之后,早就惊醒了西边边府的人,凌瑶披着外衫小跑到东院公主府的喜房,刚一进屋,她就看见被五花大绑的边楚歌,一身的茶水,狼狈极了。她心疼地用衣袖为儿子拭去脸上的茶水,不安地问道:“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大喜之日,怎么将我儿绑成这样。” “安宁县主,驸马今日喝得有些多了,在这撒起了酒疯,本公主不过就是让人给驸马醒醒酒,如果驸马酒醒了,不再胡闹,就随县主离开东院吧。”向依云淡淡地说道。 “阿娘,真不是我胡闹,是公主不让我进喜房,还让人将我捆绑,泼我一身的茶水,公主她欺人太甚。”边楚歌委屈地大声辩解道,眼泪也啪啪地往外流,他是真的委屈,自打他出生,凌瑶对他百般爱护,在有后族撑腰的母亲爱护下,他还从未受过这般委屈,就连宗亲王爷家的世子在他面前也不曾给过他半点难看,今日他是委屈受大法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闭嘴。”凌瑶一声怒斥下,打断了边楚歌那委屈地辩解,凌瑶不是不心疼边楚歌,可向依云是谁?是向弘宣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的宝贝公主,万一惹恼了向依云,向依云跑回后宫告状,向弘宣再换个驸马也轻而易举,到那时边楚歌可就没前途与生路可言了。 凌瑶领着笑脸,缓缓地来到向依云的身旁,小心地说道:“公主殿下,楚歌还小,有些孩子气,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跟他一般计较,今日是他唐突了公主,等明日他酒醒了,我一定好好训斥他,再让他来东院给您赔礼道歉。” 向依云放下手中的茶碗,她看着眼前她这位新慈姑,很早之前她就在叶青青的口中,听闻过凌瑶,虽然她从未见过凌瑶,可她想凌瑶应该跟她想象的一样。 “安宁县主,今日索性本公主就把话挑明了说吧,以后驸马没事就别来东院公主府,本公主爱清净,受不了驸马这闹腾的劲。” 凌瑶脸色一僵,原本她那裂开的笑脸就有些挂不住,一听向依云这话,更加难堪起来,她知道向依云与顾南风的事,她明白向依云这是对顾南风深情不变,她可以理解,甚至很同情向依云,可毕竟向依云已经嫁到边家,人都得往前走,不是吗? 凌瑶亲切地拉着向依云的手,苦口婆心地说道:“公主,我知道你心里苦,可女人一辈子不能没有男人,这样才能幸福美满,这就是女人的命。” 向依云猛地甩开了凌瑶的手,她鄙视地看着凌瑶,冷冷地说道:“安宁县主,您别以为人人都像您一样这般洒脱,先夫尸骨未寒就急着改嫁,舍家抛女地追求自己的幸福,本公主不是那样的人,也做不来那样的人。” 凌瑶脸上一阵红紫,她紧咬着牙根,将原本满肚子的体己话,一点点吞咽下去,她知道这些年勋贵们在背后没少揶揄她再嫁之事,虽然她一生都富贵,又有着后族的荣耀,可依旧堵不住悠悠众口,堵不住众人心中对她的鄙视,尤其是现在,被她自己的儿媳妇当面揶揄,她那冰冷的手指间,早已深深地陷入纤细的指甲,痛与恨就点点滴滴地被逼出了心房,涌上了她的眼眶。 琥珀上前几步,对着一脸恨意的凌瑶,恭敬地说道:“夫人,夜深了,公主要就寝了,请您与驸马回吧。” 凌瑶快速转身,拉着边楚歌就大步走出屋内,甚至连向向依云行礼道别都忘了,似乎很是着急离开东院,离开这个满是屈辱的地方,向依云并不在意凌瑶的无礼,毕竟她是叶青青的生母,凌希的妹妹,她的慈姑,是她的长辈。 第二百一十章海誓山盟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弘宣裹了裹身上的裘衣,邑城的冬日,天气冷得厉害,厉害到,他都病到在床了。他微微闭上双眼,耳边都是乔心悠那悠扬的曲调,在这寒冷的冬日,犹如一股似曾相识的暖风,将向弘宣紧紧地包裹着,似乎往昔很多旧事也一股脑地飞入他的脑中,不知不觉中,他的身与心也都渐渐变暖。 突然向弘宣猛地咳嗽起来,不一会就让他的脸颊通红,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绢帕,早已血迹斑斑,乔心悠一惊,也停止了弹奏,她慌乱地起身来到向弘宣的身旁,说道:“陛下,奴婢这就给您去叫太医。” 她刚想转身离去,向弘宣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微微一笑,说道:“不必了,朕的身子,朕最清楚,乔宫人,你的琵琶曲很好听,朕听了很多年,真的很喜欢,可惜以后没机会再听了。” 说话间,向弘宣又看了一眼,那红彤彤的绢帕,淡然一笑,一扬手,就将那染满血迹的绢帕丢弃。 乔心悠心中一颤,她知道向弘宣这几年身子不大好,尤其是向依云再嫁后,就再也没有回宫过,向弘宣也更加郁闷,所以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差,可她没想到,今日向弘宣在她面前这般虚弱,再想到向弘宣的话,她深深的恐慌起来,她知道东俞皇室有宫妃殉葬帝王的传统,虽然她不是宫妃,但她也是向弘宣的女人,还是身份最卑微的,想到这,她不由得身子也颤抖起来。 也许是感受到乔心悠的慌张,向弘宣轻轻地松开了乔心悠的手腕,他缓缓地从龙床上起身,艰难地立正了身躯,说道:“朕知道,皇后也爱听曲,爱听你的琵琶曲,等朕走后,你就去椒房殿给皇后弹曲吧,不必殉葬朕了。” 向弘宣的话不仅没让乔心悠松心,反而更让她惶恐不安起来,砰嗵一声,她跪倒在地,颤抖地说道:“陛下,奴婢只是偶尔去椒房殿给皇后娘娘弹曲解闷……” “乔宫人,不必解释了,朕不怪皇后,也不怪你。” 说完向弘宣慢悠悠地起身,踉跄了几步,艰难地来到窗前,他望向窗外,园中的树木都是光秃秃的枝干,冬日来了,可惜还未下雪。他不由得想起那年正月十五的上元节,也是这般没有雪的冬日,他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遇见了她。 也许是回忆太美好,也许是今日阳光正好,向弘宣立在窗口,嘴角高高地扬起,似乎心情很是不错。 乔心悠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他,她知道向弘宣什么都知道了,知道她是凌希安在飞羽殿的口与耳,可她不明白的是,既然向弘宣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留她在飞羽殿?这些年她真的就是凌希的口与耳吗?还是说她早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向弘宣的口与耳。她深深地疑惑起来,她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多疑又睿智的皇帝,到底有着怎样的一颗心。 ......................................................................................................................... 凌希快步走在前往飞羽殿的路上,听说向弘宣今日咳出了鲜血,她记得刘礼说过,向弘宣若是再次咳血,就会大不好了,想到这,凌希的心不安起来,她也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经过飞羽殿前殿的暗门,她就被暗门上那锈迹斑斑的铜锁吸引住了目光,她渐渐停下脚步,靠近暗门。门的那一端是废弃的清风苑,她曾在那里生活了很多年,在清风苑的日子是惬意的,也是幸福的,可惜离开太久了,她都不记得了。 她的手情不自禁地覆上了那邦得结实的铜锁,一股子冰冷迅速游窜到她的身上,冷裹着一丝冷静也攀上了她的心头,她抽回了手掌,默默地转身离开。 刚来到外殿,凌希就看到小德子端着汤碗准备往内殿走去,她拦下了小德子,接过他手中的药碗,快步走进内殿。 向弘宣微闭着双眼,静卧在龙床之上,苍白的面颊上透着一片灰白,让人格外心疼。凌希缓缓地来到床边,轻声说道:“陛下,该喝药了。” 向弘宣缓缓地睁开双眼,满脸笑意地看着凌希,似乎并不吃惊凌希的到来,凌希坐在床边,轻轻地吹着药碗的热气,她的脸也在热气中,似乎有些模糊,让向弘宣看不清了。 “梓潼,药太苦,朕不想喝了。” 凌希一怔,那端着药碗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向弘宣的这句梓潼,久久地环绕在她的耳边,她那早已冰冷的心也不由得上下窜动起来,历来只有恩爱的帝后,皇帝才会称呼皇后为梓潼,而史书上第一个称呼皇后为梓潼的君王,正是曾经她对向弘宣说过的那个古国齐王。 凌希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随意地摆弄着手中的汤匙,轻声说道:“陛下,臣妾不是钟无盐,没有那治国之能,而陛下也不是那古国齐王,不是个昏庸的帝王。” “梓潼,你确实不是钟无盐,因为你比钟无盐漂亮,不过朕却是那齐王,有事钟无盐,无事夏迎春。”向弘宣内疚地说道。 凌希的心再次翻江倒海,她那平静的脸上却毫无波澜,她垂下双目,看着手中的药碗,沉默许久,幽幽地开口说道:“陛下,药凉了,已经不苦了,喝药吧。” 说着她正要将汤匙递向向弘宣,向弘宣拉住她的手腕,他的耳边都是刚刚凌希那般哄骗孩子喝药的话,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说道:“梓潼,你想听听东俞历代帝王间口口相传的故事吗?” “陛下,您该说给誉王听。” “不,现在朕只想说给你听。” 突然向弘宣猛地咳嗽起来,满脸通红的他,立刻用绢帕捂住嘴,他的嘴角都是血迹,凌希立刻放下手中的药碗,轻轻地抚拍着向弘宣的后背,轻声说道:“好,陛下,您说,臣妾听着。” 向弘宣艰难地靠在床边,他看了一眼床边的药碗,手中那染了血迹的绢帕格外醒目,他想他的时间不多了。 “世人都知,东俞开国之君天圣帝与武圣后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正如传闻那样,天圣帝起初只是有虞国都城里的一个小小守城士兵,那一日勋贵世家出身的武圣后,无意间在那城楼上远远地看了一眼天圣帝,就是这么一眼,武圣后就爱上了天圣帝,不管天圣帝出身多么卑微,不管她们的爱情有多少阻拦,最后武圣后排除万难,义无反顾地嫁给了天圣帝。并且在武圣后家族的倾力资助之下,天圣帝由一个小小守城士兵,一路晋升到了有虞国前朝权臣,最后还与武圣后携手建立了东俞国。” “东俞国建立之初,有虞国各地很多贵族就画地自立为王,为了东俞根基安稳,天圣帝只能亲自戎装上马去收服各地,而武圣后则镇守邑城,让天圣帝无后顾之忧。那一年,收服之地再次叛乱,天圣帝领兵在外,叛军包围邑城,是武圣后率领邑城的守军与叛军周旋多日,直到援军到来,才解除邑城的危机,武圣后的才能也让天圣帝非常钦佩,为了不再发生这样复叛之事,天圣帝听取大臣们的建议,与那些有虞国旧贵族们联姻,充实后宫,对此武圣后虽然很失望,可为了东俞的江山,为了天圣帝的帝位,她也接受了。天圣帝很感动,从此以后,天圣帝赋予武圣后一同治理江山的权利,天圣帝出兵在外之时,就是武圣后管理后宫与朝政。很多年,天圣帝与武圣后就一直这样相互扶持,走过一场又一场的硬仗。” “世人皆知,武圣后与天圣帝夫妻恩爱,她们的爱情是一段传世佳话。当然如果没有她,那么这个东俞开国爱情故事似乎就更加真实了。” “那一年,天圣帝从外出征回来,带回一女子,没人知道这个女子来自何地,出身如何?只知道在天圣帝回朝的路上,天圣帝从一群流民中一眼看到了她,也就是这么一眼,天圣帝就被这个女子深深地吸引,情不自禁地走下龙车,将这个女子从乱民中带回邑城,从此东俞的后宫中多了一个宫妃楚夫人,居住在后宫的凤栖阁。楚夫人年轻漂亮,又温柔,而且还精通音律与诗词,时常与天圣帝通宵畅谈,无话不说,自从楚夫人进宫后,天圣帝的眼中就再也看不到别人,当然也包括武圣后。因为天圣帝的独宠,楚夫人成了后宫女人们的公敌,楚夫人一生无子无女,没少受到后宫女子的迫害,天圣帝为了保护楚夫人,就将楚夫人带在身旁,就算出征在外,也必定会带上她。” “可就在那一年,天圣帝收服南方最后一个叛乱的旧贵族之时,南泰与南岳国乘机出兵合围天圣帝,将天圣帝逼上了绝境,眼看南泰与南岳的大军就要破了东俞的军营,那一夜,楚夫人在为天圣帝跳完一支舞后,毅然决然地拔出了天圣帝腰间的佩剑,自刎在天圣帝的怀中。而就在那一刻,南泰与南岳的军队也攻进了军营,万念俱灰的天圣帝拔剑血战,就在天圣帝以为自己要身死沙场之时,武圣后率着援军,千里奔袭来救夫,天圣帝得救了,可他的楚夫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没了楚夫人的天圣帝,也失去了欢颜,再加上多年沙场上的伤痛,没几年天圣帝就离世而去,之后就是武圣后掀起的那场八年之乱,东俞差点灭了国。历代东俞君王都会将这个故事告诉下一任帝王,所以每一代东俞帝王的心中,都有一个楚夫人,武圣后太厉害了,厉害到差点亡了东俞国,而楚夫人只有温柔,除了爱天圣帝,她一无所有,楚夫人与天圣帝之间只有爱情。” “生于皇家,天生就有着许多无可奈何,楚夫人的故事,对于东俞的帝王来说,就是最渴望的爱情,朕只是也想有个楚夫人而已。” 向弘宣那微微湿润的眼中,似乎有着一股炙热,奔向凌希的眼中。凌希低下头去,脑中百转千回都是刚刚向弘宣说的那个楚夫人的故事,她不由得冷笑一声,天圣帝有楚夫人,而向弘宣有楚德妃,他们都是有爱情的帝王。 “世人皆说武圣后霸道,贪恋权势,在长子文德帝去世后,所以才要扶持幼子宁王登基为帝,继续以太后身份摄政辅朝,最后不惜掀起八年之乱,差点亡了东俞国。可在臣妾看来,是天圣帝先有了楚夫人,负了武圣后,武圣后才会如此较真,手握权力不放。” “武圣后原本就出身在有虞国的勋贵世家,她若要想嫁入有虞国皇室,成为那高高在上的皇后,又有何难?就算嫁入普通勋贵之家,就武圣后的出身,也会富贵一生,夫妻和顺,可她偏偏选中了卑微出身的天圣帝,她图什么?她不过图得就是一份爱情。” “家族的倾资相助,以及多年夫妻互相扶持,却被一个来历不明的楚夫人轻而易举地取代在天圣帝心中的地位,除了天圣帝给她的权力,她什么都没了。所以她定下了很多嫡庶之别的苛刻规矩,不过就是为了维护她那卑微不能再卑微的爱情,告诉世人她才是天圣帝的正妻,神圣不可取代,是天圣帝最重要的女人。” “虽然她明白她的爱情死了,可她用权势给她的爱情打造了一个冠冕堂皇的棺椁,她困住了自己,骗过了世人,执着成魔。当文德去世之后,没有嫡子,要打破她定下来的那些铁律,挑战她的权威之时,她彻底怒了,不惜掀起八年之乱,差点乱了东俞,也要维护她那卑微的谎言爱情,似乎只有这样做,她的一生才不会是个笑话,不是吗?” 向弘宣一愣,凌希的脸上流下一行热泪,凌希的话,他从未听人说过,也不曾想过,他看着凌希那行热泪,微微地抬起手,想要为凌希拭去脸上的泪痕,凌希本能地扭过头去,错开了向弘宣的手。 “梓潼,你怨朕吗?”向弘宣艰难地问道。 凌希利落地抬起手,拭去脸上的泪水,淡淡地说道:“陛下,臣妾不敢。” 向弘宣失落地低下头去,痛苦与愧疚交叉着爬上了他的面庞,他双眼微红,他的手在身后默索了一会,拿出一道圣旨与一轴画像递到凌希的面前,说道:“梓潼,从今日起,朕封你为端孝皇后,你就是东俞国第二个有尊号的皇后,你将会与武圣后一样,有治国的权力。” 凌希吃惊地看着向弘宣,她有些迟疑地接过圣旨与画像,她刚想打开画像,向弘宣又说道:“朕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那年上元节与一世家小姐擦肩而过,虽然后来朕也派人找过那小姐,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找不到了。直到很多年后,朕才发现,原来她早已到了朕的身旁,可惜她已经忘记了朕,不过没关系,朕想只要她在朕的身旁就好。可最后在朕的后宫中,她还是被朕弄丢了,梓潼,若有来世,朕在那灯火阑珊处等你,不负江山不负卿。” 凌希眉头紧皱,她不明白向弘宣这话到底何意?她缓缓地打开了画像,一个白衣少年出现在她的眼中,画中的少年以扇遮面,立在花灯之下,突然她的心猛地抽动一下,这是她十七岁那年女扮男装的画像,她想起来了,那年的上元节,那年的花灯,还有那年被她戏耍的登徒子。 “登徒子……”凌希喃喃自语道。 向弘宣微微一笑,她终于想起他了,可他却要走了,他无力地闭上了双眼,眼角静静地流下一滴泪水,悄无声息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凌希晃荡地身躯艰难地起身,跪倒在地,她的手中紧紧地握着那画像,悲痛地大声说道:“陛下,薨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花肥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三年后 凌希坐在摇椅上,秋日那懒散的阳光透过窗台,一点点倾洒在凌希的身周,慢慢爬上凌希的身上,凌希被温暖与舒适包裹着,似乎眼前都是那耀眼的阳光,她被光明笼罩了。她微微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着光明与惬意。 向仲轩蹑手蹑脚地来到凌希的身旁,他调皮地伸出双手,偷偷地盖在凌希的眼上,轻声问道:“猜猜我是谁?” 凌希微微一笑,说道:“敢在懿祥宫这么大胆,戏弄哀家,除了咱们的太子殿下,怕是找不到第二人了吧。” 向仲轩失望地挪开手,有些埋怨地说道:“皇祖母,您真是太聪明了。” 凌希拉起向仲轩的手,不禁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向仲轩都已经快十一岁了,这个从小在她身边长大的孙子,已经是小大人了。 “不是皇祖母聪明,是太子太笨,皇祖母是太后,后宫里除了你,谁敢这么戏弄哀家?” “孙儿知道呀,就是想要逗皇祖母开心,皇祖母笑了就好,孙儿笨点也行。” 向仲轩欢快地说着,虽然凌希与以前看着似乎并没有太大变化,可只有他知道,自从向弘宣去世后,凌希的脸上笑容少了,似乎心也沉寂了。 突然他从怀中拿出那只木叶盏,说道:“皇祖母,您看,我从库房里扒拉出这么一件稀罕玩意,可是有趣了。” 向仲轩那拿着木叶盏的手,在阳光下来回晃荡,黑色的光点一点点投射到凌希的眼中,她不由得从摇椅上立直了身躯,从向仲轩的手中拿过这只木叶盏,也许是因为这只孤品沉寂在库房里太久了,这般出现在光明之下,是那样光彩耀人。 向仲轩又转过身去,从一旁的几案上,拿起一副画,摊开在凌希的面前,说道:“皇祖母,我找到一副画,好像是皇祖父的手笔,这画上的白衣少年以扇遮面,到底是谁呀?” 凌希苦笑一声,向仲轩这是该多么无聊,居然把懿祥宫给翻了个遍,什么东西都被他扒拉出来,当然也包括曾经的记忆。 凌希缓缓地合上了画像,轻声说道:“这不过是先帝的游戏之作,不值得一说。” 说着她就将画像小心地收好,正要收起那只木叶盏,向仲轩却开口说道:“皇祖母,那能把这只黑瓷杯给我吗?” 凌希一怔,她握紧了手中的木叶盏,说道:“这叫木叶盏,原本是一对,可惜后来碎了一只,就成了孤品,太不吉祥了,太子还是别用了,不吉利。” 向仲轩一听这话,有些失落,他盯着凌希手中的木叶盏,恋恋不舍。正好颜姑姑带着馨儿,捧着茶果走了进来,就看见了向仲轩那撅得老高的嘴,她又看了一眼凌希手中的木叶盏,眉头一皱,怎么把它给找出来了。 “馨儿,太后要休息了,你带太子殿下出去玩会吧。” 馨儿赶紧拉着向仲轩离开,颜姑姑来到凌希身旁,收起了木叶盏与画像,又小心翼翼地给凌希奉上茶水,仔细看着凌希的脸色,似乎凌希那平静的脸上没有太多波澜。 “南国公主今日进宫了吗?”凌希缓缓地问道。 “奴婢派去公主府的人回来说,公主回绝了太后的懿旨,今日不会进宫了。” 凌希眉头一紧,放下了手中的茶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自从向儒钧登基后,不管凌希多少次传向依云进宫,她都拒绝了,凌希好些年没见到向依云,她也不知道向依云在边家过得如何? 凌希望向窗外,阳光还是那般明亮,她想御花园里的秋景应该不错,可惜却没有人可以陪她,在这惬意的秋日里品茗赏花了。 “兰馨离开邑城了吗?” “昨日就出城了,凌大人家的几位少爷早几日就先离开邑城,去了郴州打点,想必凌大人与家眷这一路上,都会一路顺风的。只不过可惜了兰馨小姐了……” 提到凌兰馨,颜姑姑是一肚子的惋惜,眼看就要将凌兰馨送进后宫,成为向儒钧的皇妃,可最后凌兰馨不但没走进后宫,连凌华都因为受钱唯庸一案牵连,被贬出了邑城,到郴州做个小小知州,还好叶青青手下留情,没有牵连凌墨笙,不然凌希在前朝可就真的没什么人可以依靠了。 “没什么好可惜,兰馨她不愿意进宫,以前凌家的女儿是不能选择,现在凌家的女儿,只要她不想进宫,她就可以不进宫。”凌希淡淡地说道。 “可是太后,皇后她变了,从平南王世子弑杀案,到晏相谥号之争,再到钱唯庸一案,陛下与太后是离心离德,皇后没少掺和进去,如今凌大人被贬出了邑城,平南王世子也被送去了西境军营做个小兵,平南王妃也离开了邑城,回了平城,虽然小凌大人坐上了左相的位置,可小凌大人不愿意与钱氏和离,有钱氏在,小凌大人在前朝怕是也抬不起头,他这个左相也就是个摆设了,而皇后不断地在前朝提拔叶家与边家的子弟,皇后她的野心不小呀,太后,奴婢担心……..”颜姑姑忧心地说道。 凌希深深地叹了一口,很早之前她就知道向儒钧与叶青青有些怕自己,她想那年在御花园,他们应该是看见向曦缘落水了,她百口莫辩。而且那些年向儒钧做誉王的日子里,向弘宣没少敲打试探向儒钧,她也知道向儒钧与叶青青是如何在恐慌中艰难度日。 尤其是向弘宣死后,给她上了端孝皇后的尊号,东俞第二个有治国权力的皇后,再加上东俞历来就有太后临朝辅政的惯例,她不仅是个有实权的太后,她还是个可以废立帝王的太后,即便她不是皇帝的生母,她依旧可以在前朝独断专行。向儒钧与叶青青怎么可能不怕她,防她,以及想方设法跟她夺权? “陛下天性仁厚,皇后是哀家一手养大,还是哀家的亲外甥女,没事的。”凌希小声说道。 颜姑姑不像凌希那么乐观,向儒钧登基后,发生了太多的事,尤其是叶青青,手段与心机让人不得不防,她满脸的忧愁,思量了一会,又说道:“太后,听说皇后最近迷上了养花,她在御花园里开了一片花圃,开满了艳丽的花朵,就连宫廷里的花匠都比不了,据说是因为皇后娘娘用的花肥相当特殊,太后,您就不想知道,皇后她到底用什么做花肥吗?” 凌希看了一眼颜姑姑那颇有深意的眼睛,她知道叶青青这几年动作不断,叶青青牢牢地攥住向儒钧的心,让后宫里再也没有其他宫妃,甚至叶青青让向儒钧开创先例将年幼的二皇子与三皇子封王,差点就让向仲轩没能成为太子。 凌希无奈地闭上双眼,她想叶青青大概是想做第三个武圣后吧,突然她的眼前闪现出叶慕之那青衣黝黑的面庞,似乎多年前望月湖畔那个寡言木纳的少年就站在她的面前,她不禁有些恍惚起来,一股热流涌上她的眼眶,她知道叶慕之护了她一生,护了凌家,用命护着后族。 “她是皇后,后宫之主,随她吧。” ......................................................................................................................... 叶青青盯着眼前正在侍奉她净手的宫人,那宫人模样生得清秀,尤其是那一双玉手,白净得就像刚从牛乳中捞出一样。突然叶青青眼神一狠,她一扬手,打翻了宫人捧着的水盆,顷刻间宫人满身的水渍,狼狈不堪,可还不忘跪地乞罪。 “来人,这宫人侍奉不周,拖出去,处理了吧。”叶青青淡淡地说道。 宫人立刻被拖了下去,尽管她不断地哀求,却没有打动叶青青半分。 珍珠赶紧上前,将绢帕递给叶青青拭去手上的水渍,叶青青盯着那一地的水迹,说道:“珍珠,以后后宫中你要盯紧了,像刚刚那样有些狐媚子长相的宫人,就别留在后宫中了。” “皇后娘娘,您放心,以后奴婢会更加留意后宫的,断然不会让这些狐媚子有机会接触到陛下的。娘娘,昨日飞羽殿那个被陛下称赞双手柔美的宫人,今日奴婢已经处理了,奴婢将她那双狐媚子的手给活生生地剁了下来,她在痛苦中死去,最后都成了花肥。”珍珠谄媚地说道。 叶青青满意地笑了笑,她轻轻拿起一旁礼盒里珍贵物品,这些都是邑城勋贵们献给她的宝物,因为她是皇后,因为她是太子的生母,更因为她能够左右向儒钧,在前朝随意提拔官员。这些邑城勋贵们见风使舵惯了,自然得讨好她这个皇后,当然也是因为凌希关闭了懿祥宫的大门,不随意接见外臣,他们没了凌希这条门路,就只能紧抱她这个皇后的大腿。 突然叶青青的目光停留在一封拜帖之上,珍珠立刻会意,恭敬地拿起拜帖,递给叶青青,说道:“皇后娘娘,这是您兄长叶长庚送来的礼物,请您过目。” 叶青青眉头紧皱,她的眼前都是那年叶长庚出现在忠毅伯府的情景,她冷冷地说道:“珍珠,说什么胡话呢,本宫是忠毅伯的独女,自幼就进宫,养在太后膝下,哪来的兄长。” 珍珠一怔,很显然叶青青生气了,因为叶长庚,她有些懊恼起来,她怎么忘了,这些年叶青青提拔叶家的人,却独独不提叶长庚,叶长庚着急了,才会送来礼物,可叶青青根本不想搭理他。 珍珠立刻跪倒在地,说道:“奴婢知错,请娘娘息怒。” 叶青青越过珍珠,来到窗边,看着窗外正好的阳光,秋高气爽,似乎一下子就吹散了刚刚的不悦,叶青青嘴角微微扬起,说道:“起来吧,珍珠,二皇子与三皇子快要下课了,派人送些茶点去临华殿书房吧,他们应该会有些饿了。” 珍珠长舒一口气,她微微地起身,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试探地问道:“皇后娘娘,那要给太子殿下准备些吗?” 提到向仲轩,叶青青的心头一沉,她这个长子,从满月后就离开了她的身边,直到现在她依旧记得向仲轩满月前的模样,可如今她这个儿子见到她,生分得就像陌生人,想到这,她紧紧地握住双手,一种说不清的纠结与复杂攀上了她的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不必了,太子有懿祥宫照看,不必椒房殿费心。” 第二百一十二章生事(上)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胡香儿缓缓地从床上起身,她那似醒非醒的眼睛艰难地睁开,耳边还是屋外那刺耳的争吵声,她眉头深深蹙起,一旁的婢女见状,立刻上前,奉上洗漱的用品。 胡香儿打了个哈气,不悦地问道:“外面是谁呀?一大早这般吵闹,这么没规矩,打一顿发卖出去吧。” 婢女一看胡香儿有些动气了,她着实吓得不轻,如今胡香儿今非昔比了,不仅被抬了身份,成了边楚歌的姨娘,而且也不知道这胡香儿怎么就讨得了凌瑶的欢心,哄得凌瑶将边府的内事都交予她来打理,一时间胡香儿就成了边府内宅真正管事的人,尤其是她们这些下人们,身家性命都握在胡香儿的手中,对她更是不敢得罪一点。 “胡姨娘,外面喧哗的不是咱们府上的人,而是东院公主府的宫人。”婢女怯生生地回答道。 胡香儿慵懒地抬起刚刚净水的手,仔细地用绢帕拭去手上水渍,不由得冷笑一声,公主府的下人又怎样,自从向儒钧登基后,边楚歌可就是国舅爷了,要不她也不可能成为驸马的姨娘,再加上她看出了向依云那吃罪凌瑶之事,她稍稍糊弄一下凌瑶,就让凌瑶对她信任有加,并且还将整个边府内宅交予她来打理,如今在这边府她还要怕一个前朝公主吗? “走,去看看,咱们的公主殿下这又要闹什么呀?” 邱嬷嬷带着几个宫人在屋外大声说道:“今日,我等是一定要见到安宁县主的,你们这些下人再如此阻挠,就不怕被公主问罪吗?” “呦呦呦,邱嬷嬷您这是怎么了?一大清早不在东院侍奉公主洗漱,跑到西院扰人清静,难道这就是宫里的规矩?” 胡香儿不紧不慢地来到邱嬷嬷的身前,虽然院里其他下人们早已被刚刚邱嬷嬷的话吓得不敢吱声,可胡香儿却不以为然,毕竟现在她是姨娘了,还是这内宅的主事人,一个公主府的管事令人而已,吓不住她。 邱嬷嬷一看到胡香儿,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好待她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什么狐媚子女子都见过,要说这胡香儿的手段,与后宫那些女子相比,还真不算什么,可惜向依云的心不在边楚歌的身上,所以向依云不在意边楚歌纳妾,但向依云的大度,并没有换来胡香儿的感激,邱嬷嬷知道,很多事情怕都是胡香儿这个姨娘闹出来的。 “胡姨娘,好大口气,奴婢再不济,也是公主府的管事嬷嬷,按照东俞的规矩,那也是有品级的令人,虽说您现在是驸马的姨娘,但说到底还是个平民下人,您这么跟奴婢说话,到底是谁不懂规矩?”邱嬷嬷不客气地说道。 胡香儿冷哼一声,还真碰到一个硬茬,虽说邱嬷嬷的话确实很不中听,可也是事实,当然礼是这个礼,但权势向来都比品级身份高,她是国舅爷的宠妾,至少在这边府,她就是比眼前这个公主府的令人高贵些。 “邱嬷嬷,要想说规矩,您回宫里说,这里是边府,宫里的规矩在这不好使。” 邱嬷嬷看着胡香儿无礼且又放肆的模样,是恨得牙痒痒,可也无可奈何,她不是没想过回宫里好好跟凌希说道说道这边府的放肆,可边楚歌毕竟是叶青青的弟弟,凌瑶也是凌希的亲妹妹,都是宫里的贵人,她得罪不起,也不能回宫担上挑拨之罪,她无奈地咬了咬牙根,说道:“胡姨娘,咱们也别在这说这些无用之事,今日我等来,不过是想见一见安宁县主,劳烦胡姨娘给通报一声。” 胡香儿冷笑一声,她原以为邱嬷嬷是个多么厉害的主,也不过如此,她不屑地说道:“夫人整日里忙得很,没空见下人,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一听胡香儿这话,邱嬷嬷的脸色也挂不住了,她咬了又咬牙根,说道:“既然如今是胡姨娘当家,跟胡姨娘说也成。” 说着她猛地转身,掀开身后宫人手中捧着的围布,宫人的手里那一盘盘变质发馊的食物就映入了众人的眼中,胡香儿轻飘飘地拿出怀中的丝帕,抵在鼻尖,并不在意眼前邱嬷嬷那一脸的怒气,可边府的下人们面面相觑,识趣地都低下了头。 “胡姨娘,现在都入秋了,可送到东院公主府的食物却都是变质与发馊的,奴婢实在想不通呀,难道边府上下都吃得下这样的食物。” 邱嬷嬷越说越生气,一激动她抬手就将一盘变质的食物递到了胡香儿的面前,突然胡香儿灵机一动,她不由得诡异一笑,说道:“邱嬷嬷,那您可真错怪边府了,给公主准备的食物,可都是边府精心准备的,每一道菜的食材,也都采购了大量,从里面精挑细选,然后用最好的食材,再做出好几道一样的菜,再优选之下,最后才能送到公主府那边去,不仅费时还费事,当然这都是夫人特意交代的,说是一定要照顾好公主殿下的饮食,我们可不敢怠慢,这都是按照夫人的嘱咐而做,可现在倒好,却成了邱嬷嬷眼中的罪过了。” 说话间,胡香儿一副委屈的模样,拿起丝帕在她那没有一丝泪水的眼眶下,拭了又拭,做作到了极致。 原本邱嬷嬷没有见到凌瑶,又被胡香儿那无礼顶撞就已经气得不轻,而现在胡香儿就在她眼前颠倒黑白,肆无忌惮地搪塞她们,邱嬷嬷一怒之下,大声训斥道:“你不过就是个妾室,敢在我等面前这般信口雌黄,若照你所说,这些就应该是佳肴,可你看看,这都发馊了,能与你刚刚那谎言相匹配吗?还是说你的眼中根本没有公主,没有皇室,也没有当今陛下,所以才敢这般戏弄我等,羞辱公主殿下。” 胡杏儿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宫里有品级的老嬷嬷就是不一样,说话一套一套的,还都扯上了皇室,让她这个小小妾室死无葬身之地,还好她早就想好了对策,她佯装有些害怕的样子,委屈地说道:“邱嬷嬷,您真是错怪边府,错怪夫人了,我刚刚所说是事实,就是因为太过仔细,耽搁时间长了,虽说到了秋天,可天气还是有些热的,或许就让这些佳肴有些许不如意吧。” “不如意?胡姨娘真是好口才,可以将变质与发馊的食物说成这般体面,奴婢见识了,胡姨娘,这些年你如何克扣东院的用度,就不用奴婢一一给你列举了吧,若不是公主府财大气粗,怕是公主早就生活得不如平民了吧。还有你无端阻挠东院公主府里的宫人出入,限制公主的自由,奴婢真的很好奇,胡姨娘你到底有几个脑袋,敢这般苛待公主?” 邱嬷嬷一气呵成,将这些年胡香儿不知天高地厚的无耻行径倒说了个明白清楚,她是不敢得罪凌瑶与边楚歌,可胡香儿不过就是一个妾室,她就不信,凌瑶与边楚歌就真会为了一个妾室,不管不顾了吗? 胡香儿心中冷笑起来,邱嬷嬷所说都是事实,可唯独限制向依云与宫人出入,还真不是她自作主张的主意,当然也是她在凌瑶面前挑拨之下的结果,但不管怎么说,最终将向依云与宫人困在东院的人是凌瑶。 “邱嬷嬷,您可真冤枉我了,我不过就是个妾室,哪敢苛待公主呀,更不敢限制公主的自由,这可是夫人的意思,我劝您呀,也别在这闹了,万一夫人知道了,怕是您也没好果子吃。” 说完胡香儿还得意地白了邱嬷嬷一眼,邱嬷嬷哪里受过这种鄙夷,她怒火中烧,主要也是因为她根本不相信胡香儿所说,就算凌瑶再怎么不喜向依云,好歹凌瑶也是勋贵世家小姐出身,不会做出如此不顾体面之事,她想胡香儿在这推三阻四,既不让她们见凌瑶,又这般恫吓哄骗她们,不过就是心虚,害怕事情闹大了吧。 她用那满是怒火的双眼狠狠地瞪着胡香儿,她双手紧握,向依云的下半生可都是要在这边府渡过的,向依云不在乎胡香儿这般放肆,可她们这些人都是凌希特意挑选陪嫁到边府,胡香儿这么一个无知妇人,这般胆大妄为,无法无天,迟早有一天凌希会知道,到时候她们这些人才真是罪过大了。 想到这,邱嬷嬷顾不了许多,她心一横,扬手就将身后宫人手中的食物,一股脑都仍在地上,瞬间院中都是劈里啪啦碎碗碟的声响,整个西院估计都能听到,之后怒气冲冲的邱嬷嬷对着胡香儿就是一顿训斥。 胡香儿不甘示弱,与邱嬷嬷争辩起来,言辞激烈甚至还与邱嬷嬷有些推搡,很快西院里宫人与下人们推搡在一起,混乱不堪。闹腾好一会,邱嬷嬷才带着宫人回了东院。 胡香儿看着满院的一片狼藉,以及下人们瑟瑟发抖的身躯,她却嘴角微微是上扬,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第二百一十二章生事(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瑶疲倦地坐在床边看着屋内那微弱的烛火,一旁的婢女正在小心翼翼地为她净脚,今日她进宫了,先去了凌希那,后来又去了叶青青那,在太后与皇后的寝宫来回奔波,不过就是为了给边楚歌求一个参知政事的职位。 凌瑶知道边楚歌年轻,在前朝没有资历,担不起副相这种要职,可她儿子是前朝驸马不说,还是当朝国舅爷,这身份只得了个四品大夫的官职,着实委屈,甚至都比不了边楚歌那几个哥哥的官职,凌瑶这是心疼儿子,当然也是担心边楚歌的前途。 所以她才急吼吼地进宫,找凌希,找叶青青,为边楚歌求一个副相的职位,可没想到,凌希只顾着问向依云在边府的事,其他之事闭口不谈,而叶青青就更加直接了,一口回绝了凌瑶的请求,凌瑶失望且无奈地垂下头去,什么女儿与姐姐,谁把她当回事了? “少爷呢?”凌瑶低声问道。 婢女眼珠子转了转,小心翼翼地说道:“夫人,少爷出府了,怕是今夜不会回来了。” 凌瑶的眉头深深蹙起,她这个儿子确实不争气,在前朝毫无建树,还公然纳了姨娘,没事就去酒肆与乐坊鬼混,美其名曰官场交际,也难怪叶青青与凌希看不上她这个儿子。 她猛地从盆中抽出双脚,急切地说道:“这般胡闹,快派人将少爷寻回来。” “夫人,今日少爷外出是事出有因,因为东院公主府的邱嬷嬷带人在咱院里大闹了一番,少爷心烦才会躲出府去。”婢女小声地说道。 凌瑶一怔,她有些不安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突然胡香儿一脸泪痕的模样走进屋内,一副委屈极了的样子,一看到凌瑶就开口说道:“夫人,您回来了。”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婢女,婢女微微点了点头,她立刻俯下身子,恭敬地给凌瑶穿鞋。 原本婢女的话就让凌瑶心中颇为不安,再一看到胡香儿这副模样,凌瑶更加不安起来。她连忙拉起胡香儿的手,急切地问道:“今日我不在府里,到底怎么了?” “哎呦,”胡香儿吃痛地叫了一声,就赶紧抽回手臂转过身去,可眼尖的凌瑶还是看到胡香儿那宽大的衣袖下有些红紫。 凌瑶一把拽过胡香儿的手臂,掀开一看,一道道红紫的伤痕就都映入她的眼中。胡香儿哽咽地说道:“夫人,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东院公主府的邱嬷嬷就带着一群宫人来了咱院,又是骂又是砸的,还说…….” “还说什么?”凌瑶有些怒气地问道。 “还说夫人您在苛待公主殿下。”胡香儿可怜兮兮地说道。 听到这样话,凌瑶满心的气愤与委屈,从向依云嫁到边府,向依云就从来没有当她是慈姑过,别说儿媳该有的恭敬,甚至在大婚当夜绑了她儿子,又奚落了她再嫁之事,她都没说什么。这些年她没少听胡香儿说,向依云多次在府中对她出言不逊,拿她再嫁之事调侃,她也只是不让这些嚼舌根的宫人们随意出入边府而已,她如此忍让,居然说她苛待向依云,到底谁才是欺人太甚呀? 胡香儿看着凌瑶那一脸不悦的样子,她知道凌瑶此时怕是气愤不已了,当然这还不够,她还得再添把火。 “夫人,公主殿下身份贵重,妾不敢怠慢,给东院公主府准备的东西都是精挑细选,生怕公主不满意,可不曾想她们居然血口喷人,说是咱们给公主的食物都是变质发馊的,而且还在西院闹得鸡犬不宁,指摘您的不是,妾不过就是为您抱不平,说了几句公道话,邱嬷嬷就不乐意了,又是摔碗又是责打妾,还非说您苛待公主。妾为您不平呀,您到底做错什么了?她们这般在背后奚落您,当年忠毅伯去世后,叶家那样逼迫您,您若不改嫁,皇后娘娘会有远大前程吗?后族又能得到东俞望族边家这个助力吗?您为凌家,为后族做了那么多的事,可她们就只看到您改嫁的不堪,谁能为您考虑半分呀?” 胡香儿哭得梨花带雨,又说得声情并茂,这几句体己的话,就像一剂暖流,硬生生地闯入了凌瑶的心窝,很多年了,没人跟她说过这样的体己话了,凌瑶的心与眼都湿润了。她轻轻抬起胡香儿的手腕,心疼地问道:“疼吗?” 胡香儿哽咽着,说道:“不疼,妾不过就是个卑贱的姨娘,这不算什么,可公主看不上少爷,她们这么无礼,生事闹腾,惹得少爷都躲出了府,妾就是担心,少爷原本就被府外那些妖媚女子勾了魂,府里这般闹心,妾害怕少爷从此就不回府里了。” 一提起边楚歌,凌瑶是满心的担忧,尤其是想起白天在宫里叶青青与凌希那对边楚歌的态度,凌瑶的双手就不自觉加重力度,让胡香儿那红紫的手臂更加吃痛起来,可胡香儿的心里却乐开了花,因为凌瑶怒了,彻底毫无理智的怒了。突然凌瑶猛地起身,怒气冲冲地往东院走去。 向依云看着手中那已经绣好的汗巾,眉头微微蹙起,都好些年了,她那绣工还是没有太多的长进,以至于到现在也没绣出一条像样的汗巾。向依云咳嗽了两声,琥珀赶紧上前,奉上热茶。 而原本在一旁不停述说胡香儿不是的邱嬷嬷也停止了说话声,她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向依云,愤愤不平地说道:“公主殿下,自从那年冬季您染上风寒之后,您这咳症就不见好过,这些年汤药您也没少吃,按理说不应该久久不痊愈,还越发加重了,怕又是西院那边克扣了您这汤药里珍贵的药材,所以才会耽误了您的病症。” 向依云用手中的汗巾拭去了嘴角的茶水,又拿起一旁的汗巾看了又看,似乎对邱嬷嬷的话并不在意。邱嬷嬷看着向依云这有些着魔的样子,既是心疼又是担忧不已,她来到向依云身旁,小声说道:“公主殿下,要不咱们回宫吧,让太医看看您这咳症,等您病好了,咱们再回来,可好?” “邱嬷嬷,您是宫里的老人了,应该知道,已经出嫁的公主,无事就不该回宫的道理,而且本公主还是前朝公主,一点小病就往宫里跑,这不是给陛下添乱吗?”向依云冷冷地说道。 邱嬷嬷双眼微红,向依云说得确实是宫里的规矩,可向依云不是一般的公主,她可是向弘宣唯一的女儿,凌希多次传召她进宫,只是她自己不愿意而已,而且现在她也不是小病,她这咳症是越来越严重,甚至有些时候,向依云能整宿整宿咳得睡不着,向依云也日渐消瘦起来,邱嬷嬷是真的担心,担心向依云这身子吃不消呀。 邱嬷嬷刚想开口再劝劝向依云,就听到外屋传来不小的动静,她刚走到内屋门口,就看见凌瑶带着下人们横冲直闯进了内屋,径直就往向依云那走去。 邱嬷嬷一看凌瑶那满脸怒气的样子,立刻挡在她的身前,说道:“安宁县主,您这是做什么?” 凌瑶伸出一只手指着邱嬷嬷,对着下人厉声说道:“把她绑了。” 下人们得令后,七手八脚就将邱嬷嬷给捆绑起来,邱嬷嬷没有想到凌瑶敢在向依云的公主府里对她这个令人这般无礼,她高声质问起凌瑶:“安宁县主,奴婢再怎么说也是宫里的嬷嬷,您这般对奴婢到底是何道理呀?” “道理?就凭我是主子,你是下人,宫里的嬷嬷怎么了,在本夫人面前也是下人,听说今日邱嬷嬷好生威风,在西院里又是打人又是摔东西的,怎么着,你一个小小宫里的令人,就敢在皇后娘娘的娘家这般放肆吗?”凌瑶咬牙切齿地说道。 说话间她用眼角偷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向依云,向依云依旧看着手中的汗巾,似乎并不在意她管教公主府的宫人,可在凌瑶眼中,向依云根本就是在无视她,向依云与宫里的凌希,叶青青一样,也不把她当回事,哪怕她是向依云的长辈慈姑。 越想越生气的凌瑶,冲着下人们又是高声说道:“将这个邱嬷嬷和外屋那几个生事的宫人都拖倒院中,狠狠地仗打二十大板,让她们懂懂边府的规矩。” “慢着。”向依云缓缓地开口说道。 她放下手中的汗巾,来到凌瑶的身前,看了一眼被下人们捆绑得不成样的邱嬷嬷,说道:“安宁县主,怎么说邱嬷嬷与外屋那些宫人都是宫里的人,按规矩来说,在这公主府里,除了本公主,没人能责罚她们。” 凌瑶冷笑一声,她原以为向依云会知错,说出服软的话,她也就不会再深究下去,结果向依云开口就拿公主的身份来压她,果然她没有想错,这些年也没看错,向依云就是瞧不起她这个慈姑,因为她再嫁之事。 “公主殿下,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边府里不仅有公主府,也还是国舅府,本夫人替皇后管教宫里的下人,有何不妥?”凌瑶大声说道。 向依云垂下双目,思量片刻,淡然地说道:“安宁县主,您要真是打了这些宫人二十大板,估计她们不死也得残废,既然她们不懂规矩,本公主就遣她们出府好了,您看可好?” 也许是向依云这有些服软的态度,也许是凌瑶的威风也耍够了,她仔细想着向依云的话,要是真打了这些宫人二十大板,说不定就会死几个人,她也不想白白害了几条命。 “那就依公主所说吧,不懂边府规矩的人不必留在公主府了。” 说完凌瑶趾高气扬地带着下人们离开了东院,宫人们立刻松开了邱嬷嬷与其他宫人,不管邱嬷嬷如何对着向依云哭诉,向依云还是无动于衷,琥珀拿了许多钱财给了邱嬷嬷与那些宫人,打发了她们离开了公主府。 可琥珀的心中却有无尽的担忧,她缓缓地来到向依云的身旁,小声说道:“公主,这些年安宁县主放纵胡姨娘,胡姨娘没少克扣咱们东院的用度,公主,您总是睁一眼闭一只眼,要不是这次连吃食她们都敢送来变质发馊之物,邱嬷嬷也不会去东院求见安宁县主,讨个说法,可没想到却被胡姨娘恶人先告状,胡姨娘这般无法无天,安宁县主也不问青红皂白,公主您再这么委曲求全,只会让她们更加得寸进尺。” “不然呢?难道本公主就要跟安宁县主闹得鸡犬不宁,然后让太后与皇后来这公主府,左右为难吗?琥珀,本公主已经是前朝的公主了,东俞的天下变了,算了吧,本公主只想图个清静,这样最好,驸马不来叨扰,胡姨娘也就不会来生事,本公主就能安安静静地在这东院绣我的汗巾了。” “可奴婢瞧着那个胡姨娘不是个安分的主,这次邱嬷嬷被赶出了公主府,以后边府上下更加不会将东院公主府放在眼里了,而那个胡姨娘也会越发嚣张,奴婢就是担心,要不公主咱们就听邱嬷嬷的话,先回宫吧,养好您的身子再回来,可好?” 琥珀这没完没了的唠叨,也让向依云有些烦心起来,她怎么会不明白琥珀的担心,这些年胡香儿干得那些下作的事,她知道胡香儿不仅无知还贪婪。 “没事的,琥珀,胡姨娘不过就是贪财而已,只要给金子,咱们的用度不会少的,再说皇室最不差的就是这些钱财之物,给了她们相安无事就好。” 第二百一十三章怒了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向依云艰难地从床上起身,屋外白雪皑皑,可屋内却只点燃了一小盆炭火,在邑城向来寒冷的冬季,这星点炭火,几乎没有多少温暖可言。向依云猛地咳嗽起来,听到动静的琥珀,立刻端着汤药走进内屋。 “公主,您别起身了,虽说快要开春了,可咱屋里太冷了,您要是再冻着,怕是会大不好了。” 说话间琥珀就动情地哭泣起来,自从邱嬷嬷被赶出东院公主府以后,胡香儿简直就无法无天了,基本上送来的吃食都是坏的,一切用度皆无,她们只能靠着金子去胡香儿那换。尽管金子没少给,可胡香儿送来的吃食与东西却越来越差,向依云不想生事,她们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日子。 可胡香儿却总不知足,不许东院公主府的人来西院,更是隔三岔五就挑事,随意打发了公主府的宫人出府,这些陪嫁的宫人一旦出了公主府,也是回不了后宫的,很快她们东院公主府一院子的宫人与内侍,就只剩下几人,更加人单力薄,容易被胡香儿拿捏与敲诈了。 向依云看了一眼琥珀手中的汤碗,她眉心一簇,有些力不从心地问道:“这碗汤药得要多少金子呀?” “现在得要百金了,以前一份吃食,一碗汤药以及那些公主要得丝绸汗巾,不过就是几金而已,虽然也是天价,但胡姨娘送来的东西也还算满意,可如今胡姨娘越发贪婪起来,送来得吃食与用品也越来越差,可要的金子却翻了几倍,其他就都算了,可她最近送来的汤药,总是借口珍贵药材太过昂贵,变着法地从咱们这要金子,金子也给了,但汤药里那些可以治病的重要药材总是少分量,她根本就是心怀不轨,想要您一直病着,这样她就可以一直索要金子。公主,咱们回宫吧,不受这委屈了,好吗?”琥珀伤心地说道。 向依云微微抬起手,有些吃力地为琥珀拭去脸上的泪水,轻声说道:“琥珀,咱们回不了宫了,很早之前公主府的人就不能自由出入边府,现在要想回宫,怕就只能硬闯了,可就算回了皇宫,陛下与皇后夫妻情深,陛下不会为了本公主去问罪皇后的娘家。” “那咱们去找太后,公主您是太后一手养大,太后娘娘那么疼您,她会为您做主的。” 一想到凌希,不知不觉中向依云的眼中掉落下一滴泪水,这些年凌希很多次传她进宫,可她都无情地拒绝了,她承认她那时还在怪凌希,可现在她真的很想凌希,可她却不能回宫找凌希。 “太后年纪大了,这些年又因为前朝诸多之事与陛下嫌隙颇多,若此时回宫找太后,太后与安宁县主的姐妹情谊,以及陛下之间的隔阂怕是越来越不好了。” 说着向依云又咳嗽起来,顿时憋得满脸通红,难受得在床上来回晃荡,琥珀见状,立刻扶起向依云,小心地用手抚拍着向依云的后背,等她稍微好一些,就将汤药送服到向依云的口中,似乎缓解了一些向依云的难受。 她看着向依云那无比难受的模样,豆大的泪水又都涌出她的眼眶,泣不成声地说道:“公主,您这病拖不得了,您现在咳起来,都快喘不上气了,而胡姨娘漫天要价,别说汤药了,咱们都快没金子买吃食与用品了。” 向依云一怔,她万万没想到,公主府那丰厚的金子这么快就都被胡香儿夺去了,她盯着琥珀手中那半碗珍贵的汤药,她知道这都是沉甸甸的金子熬成,她抬起手指向不远处的梳妆台,有气无力地说道:“别怕,先拿些首饰与头面去胡姨娘那换东西吧,应该能顶上一段时间,等开春后,汤邑的管事就会来公主府送封邑的收入,到时候就有金子了。” 也许是天太冷,也许是因为那半碗汤药,向依云渐渐地闭上双眼,似乎有些睡意,虽然琥珀还是忧心不已,毕竟胡香儿太过贪婪,可她也一时半会说服不了向依云,当然也是因为她们在边府已经孤立无援,除了等待机会,再寻找回宫之路,现在也只能靠着首饰勉强度日。 想到这,琥珀快速拭干脸上的泪水,她轻手轻脚地为向依云盖上锦被,她收起那半碗汤药,她想热一热,等向依云醒了,再喝上几口,对向依云的病也是好的。 ........................................................................................................................ 初春的晚上,夜晚异常的寒冷,除了那静地可怕的黑暗以外,就是那咋暖还寒的冷风不断地吹着,似乎想要将所有的温暖与安宁都吹走似的,突然凌希猛地从床上坐起,她满头的大汗,想起刚刚的噩梦,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一旁守夜的馨儿看到凌希这惊醒的模样,立刻唤人打来了热水,小心翼翼地为凌希拭去额头的细汗,忽然凌希拉住她的手腕,说道:“馨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太后,子时了。”馨儿小声回答道。 凌希一愣,她望向黑乎乎的窗外,她知道此时整个皇城早已被黑夜笼罩,可她的心却莫名的慌乱起来,因为刚刚的噩梦,梦里她看见向依云表情痛苦地向她求救,更因为她好久没见到向依云了,就连去年凌瑶进宫之时,似乎也说不清向依云在边府的状况,这些种种联系在一起,此时都让她无比担心向依云。 “馨儿,传哀家口谕,派人去边府,不管南国公主愿不愿意,都接南国公主进宫。” 馨儿看着凌希那有些惊魂未定的神情,她很久没见过凌希这般慌乱的样子了,可她又看了一眼窗户上那摇曳的树影,小声说道:“太后娘娘,夜深了,宫门已经上锁了,宫中的规矩,没有重大事情,不得开宫门,要不明日一早奴婢就派人去公主府,接南宫公主进宫。” 突然一阵疾风吹过,窗台被吹得哐当作响,凌希不由得又望向窗户,黑夜里,不属于春天的冷,带着寂静一点点侵蚀着整个皇城,似乎些许动静都会让这种肆意的平静被打破,她垂下双目,微微点点头,倾倒在床上,可久久没有睡意,似乎眼前都是向依云。 馨儿立刻轻手轻脚地为凌希盖好锦被,生怕这初春的冷夜,冻着了凌希,屋内的烛火也好像被黑色的冷风影响,忽闪摇曳起烛光,在凌希的眼前晃动着,她想夜太长了。 ........................................................................................................................ 凌希心疼地抚摸着向依云那惨白的面庞,向依云昏睡在她的眼前,不管她如何呼唤向依云,似乎都叫不醒眼前的女儿,瞬间凌希的双眼湿润起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满心期待向依云进宫后的母女相见,居然会是向依云病得都起不了床,甚至刚进宫,向依云就昏迷不醒。 “刘太医,南国公主到底怎么了?”凌希急切地问向刘礼。 刘礼小心翼翼地拔下向依云头上的银针,可向依云依旧没有醒来,他满脸的悲伤,无奈地说道:“太后娘娘,公主她,她是久病不愈,再加上没有调养好身子,身体积弱且消瘦,如今已经药石无效,无力回天了。” 刘礼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惊得凌希目瞪口呆,她不解地看着床上昏迷的向依云,她怎么也没法接受,她眼前活生生的女儿就要死了。 “你胡说,南国公主不过就是得了风寒患上了咳症,怎么可能会病入膏肓。”凌希对着刘礼就是一通怒斥,似乎只有这样恫吓之下,刘礼就会给她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刘礼吓得跪倒在地,颤颤巍巍地说道:“太后娘娘,虽然公主只是一般的风寒咳症,可,可公主这病拖得太久,而且似乎并没有好好地吃药调理,日复一日,病入骨髓,现在公主昏迷不醒,臣刚刚想尽办法,也没有救醒公主,臣真的束手无策,公主,怕是不久于人世了,臣罪该万死。” 顿时凌希天昏地暗,踉跄了几步,跌坐在向依云的床边,她看着病弱得不成样的向依云,向弘宣留给她的女儿,她一手养大的女儿,也要离她而去了吗? 突然琥珀哭着扑到凌希的身前,泣不成声地说道:“太后娘娘,您要为公主做主,公主就是被她们苛待,才会病成这样。” 凌希一怔,她想起刚刚刘礼说向依云身体积弱,再看着眼前向依云那瘦弱的样子,堂堂公主锦衣玉食的生活,怎么会如此不堪?她怒目而视,厉声地问道:“谁?到底是谁?” “是驸马的宠妾胡姨娘……..” 琥珀撕心裂肺地哭着,将这些年向依云在边府的委屈与隐忍都告诉了凌希,当然也包括胡香儿与凌瑶对向依云的苛待,还有边楚歌的胡闹。 凌希愤怒的双眼里,早已被悔恨的泪水包裹,心疼与懊恼充斥着她的内心,她万万没想到,向弘宣千般谋算,将向依云嫁到叶青青的娘家,不但没有为向依云算得一个富贵安稳的后半生,倒成了向依云的噩梦,她有些彷徨起来,当年她与向弘宣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突然昏睡的向依云有些呓语起来,凌希立刻激动地握紧向依云的手,欣喜地轻声说道:“南国公主,哀家是母后呀,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母后。” 向依云紧闭的双眼,丝毫没有睁开,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着,凌希俯身贴近向依云的嘴边,凌希的心越来越慌,因为她手掌中向依云的手渐渐冰冷。 “公主到底在说什么?”凌希着急地问道。 琥珀痛声大哭起来,她悲切地说道:“公主昏迷前,口中曾不停地说,愿来世不复生于帝王之家!” 琥珀的话刚说完,凌希的手中一沉,向依云停止了呓语,当然也没了呼吸,凌希紧紧地握着向依云那冰冷的手,似乎只要捂暖了,向依云就能活过来,而屋内哭声一片,都在告诉她,她的女儿回不来了。 “来人,去边府将那个胡姨娘与驸马抓进后宫,还有立刻马上传皇后与安宁县主来懿祥宫。”凌希歇斯底里地怒吼着。 第二百一十四章二选一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瑶一踏进懿祥宫,就看见边楚歌五花大绑地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而一旁的胡香儿早就满嘴的血迹,似乎刚刚被宫人掌嘴过。凌瑶心中慌乱起来,既是心疼儿子,又是无比担忧,毕竟向依云死了,前朝公主死在边府,如果皇室真的深究起来,边府逃不了干系,而边楚歌也少不了一顿责罚,就别说以后的前程了。 凌瑶是一心都在儿子边楚歌的身上,她的眼中都是边楚歌那可怜的模样,以至于都没有看到叶青青那双愤怒的双眼。 “姐姐,公主病逝,楚歌也很伤心,您别怪他,他还年轻,不懂得照顾人,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没有照顾好公主。” 凌瑶边说着,边心疼地将边楚歌搂进怀中,她满脸的泪水,虽然她也被向依云的死震惊了,毕竟胡香儿口中的向依云,不仅健康还非常嚣张跋扈,怎么就突然病死了,可此刻她眼中只有边楚歌的无辜以及胡香儿那被责打的惨样,再想起往日种种,似乎都在告诉她,向依云的死不过是个意外而已。 凌希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妹妹,什么时候开始,凌瑶这般糊涂,她怒气冲冲地说道:“驸马伤心?哀家怎么没看出来呢?难道说驸马的伤心,就是在南国公主病重之时,跑去酒肆乐坊,搂着伶人花天酒地吗?” 说着凌希将一旁的密折都丢在了凌瑶的眼前,上面都是边楚歌这些年出入酒肆乐坊的记录,当然也包括胡香儿那些年对向依云的苛待。 凌瑶一怔,她拾起地上的密折,她惊得目瞪口呆,她知道这些年她对向依云不算和颜悦色,但她真的没有想过苛待向依云,毕竟向依云是公主,也是凌希的养女,她不会那么糊涂。 “姐姐,这其中必然是有误会的,楚歌是胡闹了些,可,可也是公主殿下瞧不上他,楚歌心里憋屈,才会躲出府,不怪他,而香儿不过就是个胆小懦弱的姨娘,她不敢那么对公主殿下,一定是公主府的宫人们怕受到牵连,所以才会扭曲事实,诬陷他们,对,就是这样,姐姐,您不知道,曾经公主府的邱嬷嬷就带人来边府闹过,这些宫人平日里就在府里嚼舌根,挑拨是非,最后被我赶出了府,这些宫人不尽心照顾公主,现在却将责任推到边府,姐姐,边府冤枉,楚歌冤枉呀。” 凌瑶哭天抢地地向凌希鸣冤,打死她也不愿意相信,在她面前如同体己人的胡香儿会如密折上所说那样无法无天,她更加不愿意将向依云的死跟边楚歌扯上半点关系,尽管向依云病得不成样,边楚歌却在乐坊风流,但那也是向依云先不待见她儿子,与她儿子又有何干? 凌瑶说得理直气壮又满脸的委屈,似乎向依云的死没有让她感到半点痛心,甚至她还维护胡香儿,凌希明白了,在凌瑶的心中,对胡香儿这个下贱的妾室都比向依云亲近,所以向依云被迫害成那样,凌瑶也一无所知,或者说视而不见吧。 “安宁县主,你的意思是说宫廷内卫调查的结果都是胡言乱语,而南国公主之死,怪不了别人,就算怪也只能怪宫里的陪嫁宫人,驸马与你,还有那个妾室都是无辜的,是吗?” 凌希一阵怒吼道,吓得凌瑶有些慌张起来,她印象里的凌希不曾对她如此过,不管是凌希进宫前,还是进宫后,总是对她爱护有加,为了向依云,一个不是凌希亲生女儿的外人,凌希真的要不顾她们之间的姐妹情谊了吗? “姐姐………” 凌瑶哭泣着匍匐到凌希的脚边,她紧紧地抱着凌希的大腿,她知道眼前盛怒的凌希,不仅仅是她的姐姐,还是东俞国的端孝皇后,更是在前朝可以独断专行的太后,连向儒钧与叶青青都不敢惹怒的人,如果凌希真的迁怒边楚歌,谁也救不了她儿子。 凌希仰头不看脚下的凌瑶,她一扬手,推开了凌瑶,她拍了拍手,琴儿带着一个丫鬟,缓缓地走进内殿。凌瑶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丫鬟,正是胡香儿身边的侍女。 “安宁县主,既然你不信密折上所说,那就让边府的人告诉你什么才是事实吧。” 说完凌希怒目看了一眼丫鬟,丫鬟早就吓得胆怯起来,一股脑就将胡香儿这些年如何挑拨向依云与凌瑶关系,以及胡香儿肆意苛待向依云之事,说了个清楚明白。当然也包括边楚歌如何荒唐胡闹,放纵胡香儿苛待向依云。 凌瑶重重地瘫坐在地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胡香儿居然如此胆大,不仅诓骗她,甚至为了勒索金子,让向依云久病缠身,最后还害得向依云病死。 瞬间凌瑶满身得冷汗,她又气又恼地看着满嘴血迹的胡香儿,她的内心百感交集,她也不知道该怪胡香儿那般哄骗自己,还是该怪自己人老眼花,分不清好坏。 “姐姐,都是胡香儿这个贱人捣鬼,求您看在凌家的份上,饶过楚歌吧,饶过边家吧。” 叶青青看着眼前不断为边楚歌哀求的凌瑶,她的心一阵阵抽搐,至始至终,凌瑶的眼中只有边楚歌,一点都没有担心她是否会因为向依云之死受到连累。她冷笑一声,虽然凌瑶不考虑她,但她不能不为凌瑶与边楚歌考虑,因为她们是皇后的母亲与兄弟,她们若是受了重罪,她这个皇后也不可能不受牵连。 扑通一声,叶青青跪倒在地,对着凌希说道:“太后娘娘,都是这个胡氏在边府兴风作浪,才会让南国公主受到苛待,太后,楚歌年轻不懂事,母亲也年纪大了,求您网开一面,轻饶了她们吧。” 说完叶青青狠狠地瞪了一眼边楚歌,边楚歌立刻会意,开始拼命地给凌希磕头求饶,凌瑶也不断地哀求凌希,似乎只有用亲情的哀呼,就能唤来凌希的饶恕。 凌希抬头长叹一口气,事到如今,她们只是想着如何脱罪,没有一个人真正为向依云之死感到痛心,包括曾经与向依云一起长大的叶青青。 “知错?晚了,如果知错,能够换回南国公主的命,哀家愿意原谅你们,可惜南国公主没了,哀家的女儿再也回不来了。”凌希悲切地说着,似乎没有多少怒气,可叶青青的心中却慌乱起来,她太了解凌希了,平静之下的凌希,才是最可怕的。 突然凌希来到凌瑶的面前,她伸出手轻轻拭去凌瑶脸上的泪水,就像以前一样,那般温柔,凌瑶激动地握住凌希的手,凌瑶想凌希终究还是心软的,毕竟自己是凌希唯一的妹妹。 “安宁县主,南国公主之死得有人负责,可胡氏不过就是个卑贱的妾室,就算把她千刀万剐了,她也不够资格给南国公主赔命,哀家不想牵连无辜,只要一人承担罪名就好。” 凌瑶一怔,她不解地看着凌希,她不明白凌希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慌乱地问道:“姐姐,您想做什么?” 凌希使劲地从凌瑶的手中抽回手掌,她再次温柔地替凌瑶拭去脸上的泪水,她看了一眼一样满脸疑惑的叶青青与边楚歌,冷冷地说道:“驸马故意冷落公主,宠幸小妾,才会让一个妾室胆大包天到以下犯上,苛待公主,而皇后没有管束好娘家,让公主在边府受尽委屈,南国公主之死,得由她们来承担罪名,安宁县主,你只需告诉本宫,驸马与皇后之间,你选谁来承担罪名就好。” 凌希的话刚一落音,叶青青与边楚歌都震惊不已,凌瑶更是颤抖起来,她望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手心手背都是肉,让她如何取舍? “姐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愿意承担罪名,求您放过皇后与驸马吧。” 凌希缓缓地起身,她冷漠地转过身去,手指间那湿咸的泪水,一点点晾干,似乎就像从来都没出现过一样。 “安宁县主,你是本宫的亲妹妹,你我至亲姐妹,本宫怎么可能忍心问罪你,既然都是皇后与驸马的错,就该让她们承担罪名,你只需要告诉哀家,你选谁便好,哀家一言九鼎,绝不牵连他人。” 凌瑶绝望地低下头去,她知道此刻的凌希主意已定,就算她想替儿女担罪,凌希也不愿意。她泪眼婆娑地看向叶青青与边楚歌,泪水不知道在心坎间流过多少趟,她不想选,可她知道她不得不选。 “皇后与驸马,我若选了她们中的其一,她们会怎么样?”凌瑶问向凌希。 “你若选了皇后,哀家会废掉她皇后之位,将她送出宫幽禁,终生不得回宫,若你选了驸马,哀家就会将他推出午门斩首,为南国公主之死偿命,以儆效尤。”凌希淡淡地说道。 边楚歌吓坏了,他立刻对着凌瑶哀嚎起来,连滚带爬地匍匐到凌瑶身边,拼命地求着凌瑶,似乎凌瑶的心也被边楚歌给说动了。 叶青青愤怒地看向凌希,她很早之前就知道凌希很疼爱向依云,她以为凌希是因为向依云是向弘宣唯一的女儿,是东俞的公主,此刻她才清楚,凌希的心中早已将向依云当作自己的女儿,所以凌希不是大度不追究凌瑶之过,而是在诛心,凌希没了女儿,凌希也要凌瑶尝尝失去儿子或是女儿之痛。 叶青青越想越气愤与委屈,尤其是看到凌瑶抱着边楚歌那母子情深的样子,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向依云在边家受苦之事,她根本不知情,也不曾参与过,为什么她要为她们的过失承担罪名呢? “太后,此事…….. ” “闭嘴…….” 凌希一声怒吼打断了叶青青的话,她怒视着叶青青,不客气地说道:“皇后,现在轮不到你说话。” 说完她又看向凌瑶,说道:“安宁县主,哀家不着急,给你三日时间好好思量,到时你可想好了再说,哀家等着你的答复。” 叶青青与边楚歌再次看着凌瑶,除了期待就是深深的恐惧,因为凌瑶口中的选择就会是她们的未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帮她选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叶青青一身素衣跪在向儒钧的面前,她满脸的泪水,伏地不起,说道:“陛下,是臣妾没有管束好娘家,才会让姐姐受这般苦楚,最后还搭上了性命,臣妾愿意为南国公主之死负责,自请废掉皇后之位。” 向儒钧一看叶青青这样,立刻俯下身子,扶起她,他心疼地替叶青青拭去脸上的泪水,自从他被送进宫成为凌希养子之后,叶青青就是后宫里他最信任的人,之后也是在叶青青的一路相伴之下,他才渡过了向弘宣猜忌的日子,后来就算他登基为帝,还是叶青青在后宫支持与出谋划策,他才能与凌希争权,他是爱叶青青的,当然更是需要叶青青。 “皇后你怎能轻易说出如此之话,皇子们还那么小,你若离开了皇宫,你让朕与皇子们该如何是好?” “可是陛下,太后盛怒,要给南国公主之死讨个说法,这些年太后向来独断霸道惯了,又霸着朝政不放手,陛下已经多次与太后生了嫌隙,若此事惹恼了太后,臣妾担心会对陛下不利,说不定还会殃及皇子们,如果牺牲臣妾一人就能换来陛下与皇子们的安稳,臣妾愿意离宫。” “可南国公主之死,与皇后有什么关系?皇后你自幼就进宫,与驸马根本不亲近,驸马不善待南国公主,他理应受罚,太后不能迁怒你,朕会去找太后,不管怎么样,朕都不许皇后你出宫。” 说着向儒钧悲切地将叶青青搂在怀中,痛哭流涕起来,就如曾经多次他在叶青青怀中哭泣那般,叶青青嘴角微微上扬,虽然她确实是有些担心凌希会借着向依云之死,打压向儒钧的皇权,不过她更担心自己的后位。而现在她听到了最想听到的话,有了向儒钧的保护,她想她的皇后之位应该稳当了。 ......................................................................................................................... 叶青青焦急地在殿内来回徘徊,今日一大早向儒钧就去了懿祥宫,去为她与凌希抗争,虽然向儒钧对她信誓旦旦,可她太清楚向儒钧那宽厚仁孝的性格,以及凌希那老辣的手段,她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到底向儒钧能不能说服凌希。 突然珍珠小跑着进了殿内,慌张地说道:“皇后娘娘,不好了,刚刚宫人从懿祥宫打探来的消息说,陛下为了保住您皇后之位,不惜跪求太后,可太后就是不吐口,坚持要让安宁县主做决定,之后便拂袖而去,现在陛下还跪在懿祥宫,哀求太后收回成命。” 珍珠的话刚一落音,叶青青就慌乱地跌坐在一旁,她心中隐隐作痛,就算向儒钧这般保她,凌希都不曾改变想法,向依云之死让凌希痛入骨髓,凌希已经痛得毫无理智。她绝望地望了一眼殿外,皇城外的边府里,边楚歌应该会百般讨好凌瑶吧,就算不讨好,凌瑶也不会舍弃他的吧。终究在她们的心中都有重要的人,可惜却都不是她叶青青。 忽然一个宫人走进内殿,小声说道:“皇后娘娘,胡氏的伤越发严重,她发了热有些不好了,她在后院里哀求娘娘给她些伤药吃。” “别管那个胡氏,要不是她,皇后娘娘怎会有这般困境,让她痛死好了,也是她罪有应得。”珍珠愤愤不平地说道。 突然叶青青眼前一亮,她怎么将胡香儿给忘了,她微微一笑,一扫刚刚满心的忧愁,有些兴奋地说道:“不,来人给胡氏请个太医看看,可得照顾好她了,她活着本宫才有筹码可以翻盘。” 说完叶青青大步朝着宫外走去,她的未来从来都不是别人给的,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 叶青青毫无征兆地来了边府,让凌瑶有些慌张起来,凌瑶看着叶青青那冷漠的面庞,她心中那些早就想好的说辞,却有些不好说出口了,她转过身去,避开叶青青的眼睛,用怀中的绢帕拭去眼中的泪水,她想至少不能让叶青青看到自己的悲伤,也许叶青青就更加容易接受她的决定了。 “母亲您有决定了吗?”叶青青直截了当地问向凌瑶。 凌瑶缓缓地来到叶青青的身旁,握住她的双手,轻声说道:“皇后,我知道南国公主之死与你无关,可楚歌他还年轻,他也不是故意要迫害南国公主致死,都是胡氏那个贱人在捣鬼,也是我鬼迷了心窍,偏偏错信了胡氏,可楚歌不能为南国公主偿命,如果可以,我愿意替楚歌去死,可太后她不同意,皇后,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凌瑶满怀期待地看着叶青青,她想叶青青应该可以理解她的,毕竟边楚歌罪不致死,毕竟叶青青是姐姐,她的长女,理应为她这个母亲与弟弟承担责任。 叶青青冷哼一声,跟她想得差不多,她冷漠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用丝帕擦了擦手,似乎想要拂去刚刚凌瑶手心留下的那些许温度。 “母亲,您终究还是选择了楚歌,推本宫去死。”叶青青冷冷地说道。 凌瑶的心一颤,她立刻辩解道:“不,不是这样的皇后,太后说了,如果选你,只是废了你的皇后之位,你不会死的,可要是我选了楚歌,他会没命的,我真的是没有办法,才会选您的呀。” “没有办法?就算太后要杀了本宫,估计母亲还是会选择保护楚歌吧。” 叶青青冷漠的话语就像一把软刀子一点点戳进凌瑶的心,凌瑶低下头去,喃喃自语道:“不是这样的…..... ” 她的身心也在不断的颤抖,似乎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她与叶青青的话,哪个才是事实。 叶青青看着凌瑶这般无辜慌乱的样子,顿时觉得可笑,她一步步逼近凌瑶,小声说道:“母亲,也许您说得对,如果牺牲了本宫的后位,或许可以保下楚歌的命,这样看来似乎牺牲本宫是最好的结局。可是如果本宫不是皇后了,那么边家还能容得下差点祸及家族的母亲与弟弟吗?还有本宫的皇子们,等他们长大后,知道本宫是因为替楚歌受过而被废,他们又会如何对待楚歌呢?” 凌瑶彻底乱了,叶青青的话她没有想过,原本她就不是个有谋算之人,叶青青的这套权衡利弊,她不懂,也更加不会利用。凌瑶不自觉地后退着,因为叶青青那可怕的眼神,还因为那让人恐惧的未来,似乎凌瑶不管怎么选,眼前都是绝望。 “皇后,楚歌他是您的亲弟弟呀,您不能看着他死呀。”凌瑶绝望地向叶青青喊出最后的哀求,她想至亲姐弟,叶青青不会那么绝情。 叶青青实在忍不住了,她仰头大笑起来,凌瑶不仅可笑,而且还非常滑稽,她一把拽住凌瑶那慌乱的手,严词说道:“本宫不能不顾楚歌的生死,可你们呢?你们就顾过本宫吗?但凡你们心中有一星半点本宫,你们都不会做成这种迫害南国公主之事,让本宫陷入如此绝境,现在母亲还要质问本宫,难道母亲你的心中对本宫就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叶青青的手死死地扣住凌瑶的手腕,甚至凌瑶的手腕都有些发红,凌瑶看着叶青青那双猩红的眼睛,她知道叶青青怪她,怪她当年改嫁,怪她现在选择保护边楚歌。 突然叶青青猛地松开了手,凌瑶踉跄了几步,差点跌倒在地,叶青青的眼前晃过向依云的身影,她这一生大多时间都是在后宫中渡过的,而向依云就是后宫中她最亲近之人,也许时光容易让人淡忘过去,可记忆却不会消亡,她不由得环顾边府四周,向依云就是在这座府里备受虐待,她默默地垂下了双目,淡然地又说道:“而且,本宫也不想救楚歌,南国公主的死,他得偿命。就算太后不这么做,本宫也是这么想的。” “皇后,他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呀………”凌瑶歇斯底里地冲着叶青青咆哮着,她知道叶青青怪她,可边楚歌是无辜的,叶青青不该迁怒边楚歌。 “亲弟弟,那又怎样?当年母亲嫁到边府守着自己幸福之时,可曾想过本宫在后宫的日子是如何?你们又何曾进宫看望过本宫,嘘寒问暖过半句,而在后宫中那无数个可怕寂静的夜晚,正是被你们害死的南国公主陪伴着本宫,本宫才能在后宫中有半点温情,南国公主不仅仅是东俞的公主,她还是本宫的姐姐,她被虐死在边家,边家得血债血偿。母亲,生女之恩大于天,本宫不敢责备您,可楚歌他得偿命,为本宫的姐姐偿命。” 叶青青的脸上流下两行热泪,这是向依云死后,她第一次哭,因为之前来不及悲伤,她满脑子都是想方设法地保住自己的皇后位,而现在她为向依云哭,也在为她自己哭。 突然叶青青靠近凌瑶,她在凌瑶的耳边小声说道:“母亲,楚歌做错了事,他就得认罚不是,只要本宫还是皇后,母亲你依旧是东俞最尊贵的夫人,本宫与未来的帝王都会非常尊敬你,你想要的一切富贵荣华只有本宫可以给你,楚歌他不行,你得保住本宫的皇后之位,明白吗?” “不,不,楚歌是我唯一的儿子,他若死了,我便绝后了。”凌瑶慌乱地自言自语中,似乎刚刚叶青青那一番说辞,一点都没有打动凌瑶的心。 “母亲,胡氏被太后送到了椒房殿,说是让本宫自行处置,原本本宫想着要将这个贱人千刀万剐了,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太医说胡氏已经有了身孕。” 叶青青轻描淡写地在凌瑶耳边又嘟囔了这么一句,凌瑶的眼中立刻放出光来,她震惊着,胡香儿有了身孕,那么就是说边楚歌有后了。 叶青青拿起丝帕轻轻地拭去脸上的泪痕,她又淡淡地说道:“胡香儿是必死无疑了,可惜我那没出世的侄儿,怕是也要随着他那罪孽深重的母亲一起下地狱了。” “皇后,你要救胡氏。”凌瑶赶紧说道。 叶青青诡异一笑,她再次拉住凌瑶的手,温情地说道:“只要本宫还是皇后,本宫就能救下胡氏肚子里的孩子,以及给所有人富贵与荣耀,母亲,你当真要为了楚歌,放弃那还没出世的孙子以及现在的富贵荣耀吗?” 凌瑶的心再次动荡不安起来,她望了一眼叶青青头上那晃眼的凤冠,还有边府里那无数荣耀堆砌成的富贵,似乎叶青青的话一点点都挤进了她的心窝,儿子与孙子之间,她得取舍,这比起儿子与女儿之间的取舍,要艰难百倍………………… 第二百一十六章夺权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叶青青站在椒房殿的宫阶上,远远地望着皇城外,午时已过,她知道边楚歌已经在午门就地正法了,恍惚间她的鼻尖还能嗅到那从皇城外飘进来的血腥,她不由得微微一笑,最终凌瑶没有让她失望。 “皇后娘娘,胡氏已经安顿妥当了,太后那还不知道您对胡氏的安排,您当真要忤逆太后,放过胡氏吗?”珍珠试探地问道。 叶青青嘴角微微上扬,边楚歌已死,胡氏已经没有作用,生与死都不重要,但叶青青想让胡香儿活着。因为南国公主之死,凌希那咄咄逼人的态度,以及对她那毫不留情的决绝,也让叶青青不寒而栗。 凌希不是个仁慈的皇后,更加不是个仁弱的太后,很早之前她就知道,而现在凌希更加生动地给她上了一课,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帝,护不住他的皇后,也就不会给她一个广阔的天下,她想她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前朝关于此次驸马被太后问斩一事,可有什么动静?”叶青青冷不丁地问道。 “听说前朝臣子们大多都不做声,只有边氏一族有些坐不住,动作不断。”珍珠小声地说道。 “边氏?他们做了什么呀?” “皇后娘娘,您知道的,边氏是东俞望族,有数百年的家族历史,从有虞国开始,边家就是豪族世家,在东俞威望与势力颇深。太后要问罪驸马之时,起初边家是不断在前朝活动,想要保下驸马的,可后来听说太后要安宁县主在驸马与皇后之间做取舍之后,边家似乎就沉寂了。直到驸马被问斩,边家都没有任何动作,看着很是风平浪静,可叶府的人说,这段时间边尚书时常出入勋贵之家,送钱送物联络感情,不知到底是做何谋算。” 叶青青冷笑一声,边家能作何谋算,不过是觉得被她这个皇后抛弃了,又得罪了凌希一族,担心家族基业,才会想尽办法与勋贵们搞好关系。叶青青眉梢一挑,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边家越惶恐,对她,对向儒钧越有利,她得意一笑,说道:“珍珠去传本宫的堂兄叶长荣进宫,就说本宫有要事与他商谈。” ........................................................................................................................ 叶青青立在书桌前,仔细地为向儒钧研墨,她的眼角不停地偷瞄着向儒钧,向儒钧眉头深深蹙起,盯着手中的奏章,似乎有了无比难心之事。 叶青青抬起手,温柔地抚平了向儒钧那蹙起的眉头,轻声说道:“陛下,您别这么忧愁,会伤了龙体的。” 向儒钧缓缓地放下奏章,他拉着叶青青的手,悲伤地说道:“如果朕能够多关心一些南国公主,也许朕这个妹妹就不至于惨死在边家,朕有愧于先帝与太后。” “陛下,不怪您,要怪就怪本宫没有管束好边家,才会让姐姐受到如此磨难。” 说话间叶青青的眼中掉落下一滴泪水,正好落在向儒钧刚刚放下的奏章上,瞬间就湿润了奏章的一角,向儒钧看着叶青青这副伤感的模样,心中更加为难起来,因为刚刚的那封奏章上,正是前朝臣子进言,要问罪边氏一族。因为南国公主之死,叶青青已经没了亲弟弟,若是将边家也问罪,那叶青青该多么难受呀? “皇后莫要伤心了,放心吧,朕不会因为南国公主之死再问罪任何人了。” “陛下,到底发生了何事?”叶青青佯装担心地问道。 向儒钧将那封奏章递给叶青青后,又说道:“皇后放心,南国公主之事已然了结,朕会处理好的。” 向儒钧宽慰起叶青青,可叶青青却心里不高兴起来,她手中的奏章就应该是叶长荣找人给向儒钧上的奏章,要向儒钧问罪边家,向儒钧要是真的放过了边家,她岂不是白忙活了。 “陛下,怕是此事不妥。” 向儒钧一惊,他连忙问道:“皇后何出此言?” “陛下,这些年前朝之上,太后与陛下争端颇多,臣子们也都小心翼翼,断然不敢轻易过问皇家之事,而现在有人给陛下上奏章要问罪边家,陛下不觉得奇怪吗?除了太后对南国公主之死耿耿于怀,不依不饶以外,谁还会揪着边家不放呢?” 叶青青的话一下子点醒了向儒钧,是呀,凌希爱女心切,虽然处死了边楚歌,可毕竟向依云是在边家受虐,边家每个人都有责任,而现在边家却安然无恙,凌希要迁怒边家,合情合理。 向儒钧有些慌张地看着叶青青手中的奏章,若是凌希真打定了主意要问罪边家,他该如何保下边家?他若保不下边家,叶青青该多么伤心呀。 突然叶青青跪倒在地,她冷静地说道:“陛下,南国公主之死,边家很难逃脱干系,既然太后非得问罪边家,请陛下切勿因为臣妾就忤逆太后。” 叶青青的通情达理,让向儒钧更加感动,他激动地扶起叶青青,他知道叶青青无时无刻都在为自己着想,除了叶青青似乎没有人再对他这么全心全意了。 “可皇后你已经失去了弟弟,还差点受到连累,朕于心不忍。”向儒钧愧疚地说道。 “陛下,别说是边家,就算是叶家,若是对陛下有利,臣妾也毫无怨言,再说,此事对于陛下来说,或许是个机会。”叶青青神秘地说道。 说完叶青青缓缓靠近向儒钧的耳边,一点点地将她心中的计划告诉向儒钧,向儒钧的瞳孔渐渐放大,兴奋地问道:“当真可行?” “当然,” “可太后不是个容易妥协之人,若此事处理不好,怕是会惹怒了太后吧…. ”向儒钧有些担忧地说道。 叶青青微微一笑,自信地说道:“陛下,太后最看重家门与后族了,只要那人去说,此事必成。” ........................................................................................................................ 叶青青挥了挥手,椒房殿的宫人们就立刻退出了殿内,她从怀中拿出一份圣旨,递到凌墨笙的面前,轻声说道:“陛下隆恩,特意恩封钱氏为一品国夫人,表哥,从此以后钱氏不再是罪臣之女,你也不必因为钱氏在前朝抬不起头了。” 凌墨笙一怔,他有些不解地看着叶青青,当初钱唯庸一案中,凌希与向儒钧角力的结果就是凌华一家子被贬出了邑城,他成为左相,而钱氏一族覆灭,他的发妻钱氏也受到牵连,被废掉了国夫人的封号,凌希与向儒钧谁也没讨到便宜。 那时叶青青与凌希都告诉他,不舍弃钱氏,那么他这个左相在前朝就毫无威严,永远都是摆设。可现在叶青青拿着的圣旨,不仅仅是恢复钱氏荣耀的圣旨,更是一道给他实权的圣旨,凌墨笙深深地疑惑起来,向儒钧为与凌希争权,都牺牲了左膀右臂的老师钱唯庸,如今怎么会这么轻易给凌氏左相的实权? “皇后娘娘,陛下这是何意?”凌墨笙狐疑地问道。 叶青青微微一笑,她来到凌墨笙的身边,小声说道:“表哥,驸马闯了大祸,害了南国公主一条性命,就算驸马一死,也弥补不了边家的过错,太后仁慈,没有问罪边家,可边家似乎不是这么想的,这些日子边家没少出入东俞的勋贵之家,不知道在筹划着什么,边家与凌家怕是以后很难亲密无间了,表哥,边家是东俞的百年望族,家族人才济济,以后在前朝会掀起多大的风浪,可真不好说。” 凌墨笙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圣旨,他早就知道边家最近不太平,也清楚凌希那让凌瑶艰难的二选一,必然会让叶青青与边家对凌家生恨,只是他没有想到,叶青青今日拿着这样的圣旨,将边家抛到他的面前,他想叶青青不会那么好心吧。 “皇后娘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表哥,何必这么见外,一口一个皇后娘娘,本宫记得曾经表哥对本宫的好,也记得凌家对本宫的恩,在本宫的心中,凌家才是本宫的根,边家什么都不是,本宫不可能看着边家在前朝兴风作浪争对凌家,所以本宫才会求着陛下,为表哥讨来这个圣旨,从此以后,有了陛下的支持,表哥在前朝就真的可以统帅百官,何惧他边氏一族?” 叶青青声情并茂地说着,似乎真的是在为后族,为凌家着想,凌墨笙有些恍惚起来,好像回到了从前,他眼前的叶青青依旧是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的表妹。 “皇后,您不要怪太后,南国公主之死对她打击太大,太后才会如此不理智,不过太后是有成算的,小姑母大抵会选择保护您的。”凌墨笙低声说道。 叶青青冷哼一声,凌希到底有什么成算她不在乎,因为那根本不重要。突然她微微倾身靠近凌墨笙的耳边,小声说道:“表哥,虽然本宫说服了陛下,可陛下多少还是有些忧心的,忧心太后,忧心凌家,本宫劝了陛下好久,陛下才终于答应,给表哥实权,不过需要表哥去说服太后一件事。” “什么事?” “太后年事已高,不宜在前朝太过操劳,不如退居后宫颐养天年如何?” 凌墨笙一惊,他一把拽住叶青青的手腕,怒目而视之下,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这根本就是在逼宫?” 叶青青漫不经心地大笑起来,似乎凌墨笙的话一点都没有让她害怕以及慌乱,她看着凌墨笙那双怒眼,不闪不躲地直视,镇定自若地说道:“表哥,太后她老了,把持不了多久朝政的,若是此次不能如了陛下之愿,陛下大抵会扶持边家,不能解决边家之患,以后凌家后患无穷。既然陛下愿意成全凌家,太后何不随了陛下之意,退出前朝,而表哥你这个左相就能名副其实,凌家依旧在前朝掌控实权,表哥,想想王氏外戚吧,王太后去世后,在前朝后继无人的下场,那就是倾族之祸呀?” 凌墨笙渐渐地松开了叶青青的手腕,他默默地垂下了双目,叶青青的话太狠了,狠到都钻进了他的心窝,甚至已经生根发芽。 “皇后娘娘,太后一生都在为了凌家,为了后族,在后宫中艰难度过,您让我怎么能跟太后开这个口。”凌墨笙痛苦地说道。 说话间凌墨笙那双饱含泪水的眼眶中流下两行热泪,他无比艰难地看着叶青青,叶青青面无表情,仰头长叹一口气,冷冷地说道:“表哥,你实话实说就好,为了家门,为了后族,太后她懂利弊取舍。” 《清风徐徐轻几许》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书海阁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书海阁! 喜欢清风徐徐轻几许请大家收藏:()清风徐徐轻几许新书海阁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一十七章弑君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呆呆地坐在床边,她哀默的眼中,就像笼罩着一层迷雾,模糊了她的双眼,也模糊了她的心。今日凌墨笙进宫了,进宫来告诉她,她得退出前朝,交权给向儒钧,作为代价,凌家将会得到向儒钧的信任,以后凌家也会在前朝顺风顺水。 为了凌家,为了后族,凌墨笙在她面前痛哭流涕地恳求她交权,她能感受到凌墨笙对自己的愧疚,以及家族重担的无奈,凌墨笙就像个孩子一样,在她面前那般惶恐与不知无措。她仰头长叹一口气,终究向儒钧与叶青青还是等不及了。 “太后,您可千万别心软呀,您若退出了前朝,交了权,在这东俞,您可就再也不是说一不二的太后了,陛下与皇后跟您离心离德已久,别说后族将来能有保障,怕是您以后在后宫之中都不会顺心如意的。” 颜姑姑极力劝说着凌希,她在东俞的后宫中生活了几十年,她太了解皇权下的后宫,从来都是权力的角斗场,凌希若是交了权,凌希的结局一定不会像她想象的那般圆满,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 似乎凌希就跟没有听见颜姑姑的话一样,她在锦被下默索了一会,缓缓地拿出那副画,冷不丁地问道:“颜姑姑,你相信有来世吗?” 颜姑姑一怔,刚刚那因为担心凌希未来的愁眉,也渐渐地松开,似乎凌希的话让她百感交集,她默默地低下头去,曾经她也无数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最后她有了自己的答案,可现在她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凌希。 “也许有吧,也许没有,谁知道呢。”颜姑姑轻声回答道。 凌希苦笑一声,颜姑姑的回答就像所有人知道的那样,既真实又虚假。她不禁想起了江梦琪,曾经在这座冰冷的宫里,江梦琪言辞凿凿地告诉她,来世可期可待,最后她成全了江梦琪的执念,而现在她也有些模糊,到底那是执念,还是希望。 “颜姑姑,你退下吧,本宫想一个静静。” 颜姑姑那些想要劝谏凌希的话,也就只能憋回了肚子里,她无奈地朝着外屋走去,可她心中又忧心不已,既担心凌希会妥协,又因刚刚凌希那莫名其妙的来世之问,颜姑姑小心翼翼地关上内屋的门,但她没有立刻离去,微微留下一条细缝,她仔细地贴近门缝,偷偷的观察着屋里的凌希。 凌希缓缓地打开画卷,画上白衣年少的她很快跃入眼中,她轻轻地抚摸着画中人,不由得微微一笑,向弘宣的画工不错,记忆也不错,一面之缘,就将那时的她留在了画中,突然一滴热泪滚落下凌希的脸颊,不偏不倚正好滴落在画中人的面上,很快湿润了画中人的面庞,似乎就像画中人在哭泣一样。 凌希将画卷搂进怀中,喃喃自语道:“登徒子,你倒一走了之,将这江山与后宫的重任交予我,可他们都在逼我,逼我,我真的累了,累了…………” 外屋的颜姑姑立刻泪流满面,她轻轻地合上屋门,她握紧了双拳,凌希的泪都掉落在她的心底,她见不得凌希如此伤感与卑微,这不是她想要的结局,她也不允许这样的结局发生。 ........................................................................................................................ 叶青青怒视着飞羽殿外的宫人与内侍,厉声说道:“放肆,本宫要见陛下,你们居然敢挡本宫的去路,是都不想要命了吗?” 宫人与内侍早就在叶青青的怒吼中吓得瑟瑟发抖,她们跪倒在地,不敢再阻拦叶青青的脚步,毕竟后宫中谁都知道,叶青青那片艳丽无比的花圃中,可是有着无数鲜血堆成的花肥,她们也不想自己成为其中一个。 叶青青狐疑地看向内殿,此刻她的疑惑远远大于心中的怒气,自从凌希退出前朝之后,向儒钧越来越像个真正的皇帝,不管在前朝还是后宫,向儒钧一言九鼎,公务繁忙,忙到她也好多日没有见到向儒钧了,而今日她特意带了参汤来看向儒钧,却被宫人与内侍挡在殿外,她想下人们不敢这么大胆,大抵是向儒钧的旨意吧,她迫不及待地大步走进殿内,一探究竟。 向儒钧有些慌乱地从龙床上起身,一旁那衣衫不整的女子恭敬地跪倒在地,叶青青瞧了瞧那凌乱的龙床,很显然她来得不是时候,怕是坏了向儒钧的好事。 “皇后,你怎么来了?”向儒钧吃惊地问道。 “陛下,臣妾担心陛下为国事操劳,累坏了身体,臣妾特意带着补汤来看望陛下,可现在看来,臣妾来得不是时候。”叶青青淡然地说道。 说完她仔细打量着跪在地上那女子,虽然那女子惊慌失措不已,低着头让叶青青看得不真切,可就那女子娇弱的身形,以及那白皙的皮肤,都足以说明这是美人,还是个年轻的美人。 向儒钧看了看叶青青,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去,刻意回避了叶青青的双眼。 “陛下,不知这位美人是何许人也?”叶青青指着那女子,问向向儒钧。 “朕正要跟皇后说,她是上大夫郭品城的小女儿,今日才送进宫的。”向儒钧有些试探地说道。 叶青青冷笑一声,原来是东俞勋贵世家的小姐,她怎么忘了,东俞向来有送世家小姐进宫的惯例,曾经凌华就想将凌兰馨送到向儒钧的后宫,那时向儒钧不敢让凌家女儿在身边,所以凌兰馨没进成宫,而那时的勋贵们就像开窍了一样,断然不敢将女儿往宫里送,可现在一个上大夫就敢送女儿进宫,她想向儒钧应该是默许的,而且还是故意瞒着她的。 “臣妾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得一佳人,臣妾想既然是世家小姐出身,就给郭氏一个夫人位分,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向儒钧一怔,他没有想到叶青青目睹他与郭氏风流快活,还能如此大度,毕竟从叶青青嫁给他后,就不曾提过给他纳妾之事,他想叶青青是爱他的,所以才会不想别人分了他的爱。而现在叶青青愿意为他纳妃,叶青青还是爱他的,因为他是皇帝,他需要三宫六院,尤其是勋贵小姐们组成的后宫,这样对他的江山与帝位才会更加有利。他想叶青青果然是最了解他,以及全心全意对他的人。 “就按皇后所言,朕有皇后,万事足以。” 向儒钧激动地拉住叶青青的双手,他的眼中都是叶青青那大度的模样,叶青青面露微笑,恭顺之至,可在她那违心的笑容之下,内心早已翻江倒海,恨意也一点点爬上她的心头。 突然她想起了曾经对凌墨笙说过的话,她说她会幸福的,她的夫君必定一生只爱她一人,从身到心,不离不弃,与她白头到老。而现在她眼前的向儒钧与郭氏,就像一记耳光,不仅打痛了她,还打醒了她,她想她错了,从那年凌墨笙拒绝她之后,她的幸福就已经丢了。 ........................................................................................................................ 叶青青仔细地检查着宫人手中的饰品与冠服,这些都是过几日郭氏册封夫人之时需要的东西,毕竟是向儒钧第一位宫妃,也是她彰显皇后大度的机会,她可得精心,至少得让向儒钧那么认为。 珍珠抱着凤印来到叶青青的身旁,她看了看叶青青手中那册封郭氏为夫人的诏书,不乐意地说道:“皇后娘娘,陛下的后宫多年来一直风平浪静,若是真的将郭氏纳入后宫,怕是从此以后后宫就会不太平了。” 叶青青挥了挥手,宫人们都知趣地退下,她拿过珍珠手中的凤印,毫不犹疑地盖了上去,无奈地说道:“那还能怎么办,郭氏已经进宫,她比不得那些后宫的宫人,本宫不能随意处置了,不然陛下与勋贵们都不会善罢甘休的,只能以后再徐徐图之,你先将诏书送去郭氏那吧。” 珍珠接过诏书,她是满心的不愿意,如果向儒钧的身旁只有叶青青一个女人,那么叶青青就会成为凌希一样的太后,她侍奉了叶青青一生,她与她的家族也会富贵荣耀无比,可现在后宫中要进其他女人,还是勋贵家的小姐,以后这东俞的江山与后宫会成什么样,可就真的不好说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眼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她靠近叶青青,神秘地小声说道:“皇后娘娘,最近奴婢听飞羽殿的宫人说,经常看到懿祥宫的颜姑姑出入飞羽殿的偏殿,好像在谋划着什么。” “知道是何事吗?” “听说好像是颜姑姑特别关心陛下的饮食,居然还有几次她想要趁着宫人忙乱之时,动陛下的饮食。娘娘您是知道,后宫中陛下的饮食,宫人们向来都是最精心的,还有那层层的检查,颜姑姑也就没有机会下手,所以奴婢也不清楚颜姑姑到底作何谋划。” 叶青青眉梢一挑,颜姑姑可是凌希的心腹,颜姑姑出现在飞羽殿,不用说一定是凌希的主意,凌希在前朝主政多年,这么被向儒钧逼着交权,大抵心中会不甘吧。说到底也不是亲儿子,又这般与自己争斗,凌希要是下了什么狠心也很正常,就像当年的乐阳公主一样,凌希面对一个无知孩童不一样无情吗? 突然叶青青的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她有些高兴起来,兴奋地说道:“珍珠,既然颜姑姑这么想在飞羽殿的偏殿里闹出一些事情,你可得帮帮她,让她可以有机会接触到陛下的饮食,这样不就知道她,不,太后到底想做什么了吗?” “皇后娘娘,万一颜姑姑是想给陛下的饮食中下毒,那该怎么办?”珍珠试探地问道。 叶青青猛地抽回珍珠手中的诏书,她狠狠地撕碎了这份毁了她幸福的诏书,冷冷地说道:“当然不能让颜姑姑无功而返,更得要让太后她老人家得偿所愿,明白吗?” 第二百一十八章颜瑾娘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靠着软塌上,闭目养神,她的身周都是一层层薄薄的轻雾,屋内点燃了许多檀香,最近她总是梦见向弘宣口中许诺的那个上元节,也许是梦境太真,也许是梦境太假,梦久了,她一闭上眼睛就都是梦境,她也分不清,到底她是醒着还是睡着了,太医说她是失眠了,点了檀香帮助她安神。 檀香真是个好东西,至少在这轻薄薄的烟雾下,凌希有些睡意了,似乎没了上元节那五颜六色的谜灯,也没了那似迷雾般若隐若现的身影,一切都静悄悄的,在这个温暖的午后,没有前朝的政事,也没有后宫的琐事,只有安静与舒适,让人昏昏欲睡。 不知道多久,隐约中凌希觉得耳边响起一阵阵呼唤声,似乎她还感受到有人重重地拉扯着她的身体,她是又做梦了吗?渐渐地耳边的呼唤声也越来越清晰。 “太后,太后,您快醒醒呀,陛下他出事了………. ” 凌希猛地睁开眼睛,她大口地喘着气,满身的冷汗,刚刚梦里她听到的话太可怕了,可怕到她都不敢相信是真的。馨儿与琴儿见凌希醒了,立刻哭泣起来。 “太后,陛下他出事了。”琴儿又哭泣道。 凌希一惊,她看着眼前哭成那样得馨儿与琴儿,原来刚刚不是梦,向儒钧真的出事了。 “陛下怎么了?”凌希急切地问道。 “陛下,陛下他中毒了,就在刚刚飞羽殿内,陛下口吐鲜血,昏迷不醒,太医们都已经赶往飞羽殿了。”馨儿回答道。 凌希震惊着看向飞羽殿,中毒?这怎么可能呢?她来不及考虑这事的蹊跷,她连忙起身,她要去飞羽殿,不管是为了儿子,还是东俞的江山,她都必须出现在飞羽殿内,主持大局。 “快,快送哀家去飞羽殿。” 凌希刚要往殿外走去,馨儿哭着抱住了她的腿脚,慌张地说道:“太后娘娘,您现在不能去飞羽殿。” “为何?”凌希不解地问道。 “听说,听说飞羽殿内有人看到,让陛下中毒的那碗参汤,最后一个接触之人便是不该出现在飞羽殿的颜姑姑。” 凌希脑中一阵轰鸣,她踉跄了几步,跌坐在软榻之上,许久沉默不语,突然宫钟响起,凌希不由得望向飞羽殿的方向,宫钟一响,皇城内就会紧闭宫门,没人能出得去,当然也没人能进得来了。她想向儒钧大抵是不好了,她的双眼渐渐赤红,怒吼道:“来人,把颜姑姑押到哀家这,快去。” ......................................................................................................................... 颜姑姑跪在凌希面前,她低着头,面无表情的面庞上,没有慌张的哭泣,也更没有一丝窃喜。似乎向儒钧的生死对她来说,不重要了。 “颜姑姑,哀家以为你是个聪明又懂分寸的得力之人,可哀家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敢弑君,你是不想活了,还是想将哀家一起拖进地狱。” 凌希怒斥着颜姑姑,尽管还没有听到颜姑姑的辩解,但凌希知道,以颜姑姑这么多年在后宫的经验与手段,向儒钧中毒之事,若与颜姑姑无关,没有人能够看到颜姑姑接触过那碗有毒的参汤。 尤其是现在,颜姑姑在自己面前,波澜不惊,很显然这事是她做的,她不想解释,当然也是无力反驳了。凌希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颜姑姑的时候,她就是这么不卑不亢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之后想方设法的来到自己身边。 颜姑姑告诉凌希,她要的不过就是富贵荣华,凌希从来不信,就像凌希一直都知道,颜姑姑身上有很多秘密,凌希不问,因为没必要知道,而现在凌希看着眼前这个帮自己在后宫走过一个又一个坎的得力之人,是那么陌生与不安。 颜姑姑微微抬头,她看着凌希的赤目,她知道凌希满心的怒火,因为担心儿子向儒钧的生死,因为担心向儒钧身故,东俞江山动荡不安,还因为她这大胆到会将整个后族都陷入险境的行为,她想大抵凌希的心真的痛了吧。 “太后,您不觉得好奇吗?奴婢为什么要弑君?” 这个问题,在颜姑姑来之前,凌希想过千万次,她不相信颜姑姑会是被人收买,故意弑君,然后让她这个太后万劫不复。可凌希确实也想不通,一个忠心不二的宫人,又后宫经验丰富,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要告诉哀家,你会蠢到以为这样做,就可以帮哀家拿回前朝的权力,陛下是哀家一手养大,哀家从来没有怪过陛下,哀家更不可能为了权力,就会去害陛下,哀家也不能容忍他人这么做,你该知道。” 说话间凌希的脸上落下两行热泪,一股说不清的怒火与悲伤都爬满了她的面庞。如果说在这个后宫中,谁最了解她,除了颜姑姑怕是没有第二个人吧,所以她信任颜姑姑,就算她知道颜姑姑对她有所隐藏,当然她也相信颜姑姑就是对自己那么忠诚。 颜姑姑双眼微微一红,她喉咙一紧,吞咽了一下,微微湿润的喉咙里艰难地发出声来。 “太后娘娘,奴婢有个故事想说给您听,这个故事发生在宣武帝的后宫,可惜现在没人知道,因为知道的人都已离开了人世,这是东俞后宫的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一个后宫美人的秘密。” 一滴泪水掉落在颜姑姑的面前,泪水就像凸起的镜面,颜姑姑在泪水中看见了自己,似乎她那受尽岁月摧残的脸,也渐渐在泪水的折射下,一点点被滋润,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她记得那一年她才十八岁。 “曾经有个女子叫瑾娘,她生得好看,又出身东俞官僚之家,备受父兄宠爱,她以为她的一生会是幸福的。可没有想到,她十八岁那年,被选中入了后宫,从此以后,她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后宫。” “不过比起其他后宫女人,瑾娘是幸运的,她一进宫就被宣武帝喜爱,虽然她的父亲只是小小知州,她比不了后宫那些勋贵世家出身的宫妃,但这并不影响宣武帝对她的爱。宣武帝只是给了她一个美人封号,但却将所有的温柔体贴都给了她,曾经一度后宫的女人们都视她为眼中钉,包括那时已经是皇后的王太后。” “后宫的日子不好过,不管是不得宠的宫妃,还是得宠的宫妃,似乎不明争暗斗,互相算计,在后宫女人们就无事可做。瑾娘很简单,简单到太过善良。虽然她受了不少宫妃们的暗算,可她从来没有报复过她们,尽管她知道只需她在宣武帝面前说上那么一两句,那些害她的女人们,就有可能被打入冷宫。” “从瑾娘进宫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在后宫里,不该奢望帝王之爱,但她还是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宣武帝,她想宣武帝也是爱她的,尤其是那件事后,她无比庆幸,她可以来到东俞的后宫,遇到宣武帝,她的爱情就在东俞的后宫里生根发芽了。” “到底瑾娘发生了何事?”凌希问道。 颜姑姑微微闭上双眼,往事的一幕幕都闪现在她的面前,她幽幽地开口说道:“太后娘娘,您还记得皇家别院玉心小筑吗?” 凌希当然记得,那个让向弘宣从此身体消弱的地方,也是向弘宣开始荒唐胡闹的地方,总之那是个凌希最不愿意想起的地方。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吃惊地问道:“瑾娘就是当年宣武帝养在玉心小筑的那个美人,也就是那个让宣武帝舍弃了整个后宫,不惜将前朝都搬到玉心小筑的美人吗?” 颜姑姑苦笑一声,无奈地说道:“瑾娘的确就是当年玉心小筑里的那个美人,不过不是她与宣武帝想去玉心小筑,她是被迫逃到玉心小筑的。” 说着颜姑姑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憋不出了,一点点都挤出了眼眶,她掩面抽泣着,脑中都爬满了曾经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那年是瑾娘进宫的第二年,瑾娘圣宠不断,没多久就怀有身孕,瑾娘与宣武帝都很高兴,他们都无比期待这个孩子的降世。可有一天瑾娘突然就腹痛不已,太医都还没来及进宫给她诊断,她就已经失去了她的孩子,宣武帝巨怒,彻查后宫,无数宫人被牵连其中,甚至牵涉到了后宫女人们,包括王太后。” “宣武帝怒气冲冲地去了椒房殿,之后宣武帝处死了无数宫人,以及那些宫妃,却没有对王太后有任何处罚,谁也不知道当年在那椒房殿内,王太后与宣武帝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一年正好是长公主满周岁,按照惯例长公主会得到封号,可最后长公主向昭庆成了东俞唯一一个没有封号的嫡公主。再然后等瑾娘身体好了一些,宣武帝就带着她离开了东俞的后宫,去了玉心小筑,此后八年的光阴,宣武帝的身边只有瑾娘,他们的爱情在玉心小筑里似乎得到了圆满。” “其实瑾娘一直都知道,害死她的孩子,让她坏了身子,以后都无法生育的人,不是那些宫人,也不是那些宫妃,而是王太后,可那时的瑾娘,她的眼中都是宣武帝的真情,她看不到其他,也不想看到。后来宣武帝病危,先帝来了玉心小筑,在宣武帝的病榻前,宣武帝对着先帝娓娓道来那个关于楚夫人的故事,瑾娘就在外屋,她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她想她就是宣武帝的楚夫人,宣武帝的一生只爱她,她对宣武帝的爱是值得的,即便她知道她的结局不会太好。” “宣武帝去世后,先帝登基,王太后临朝辅政,瑾娘自请殉葬宣武帝,这样她也就能将他们的爱情带走,可她万万没想到,王太后不仅不允,还以颜氏一族要挟瑾娘,如果瑾娘敢自杀,颜氏一族将会陪葬。王太后让瑾娘活着,不过瑾娘再也不是宣武帝的美人,她成了宫人,冷宫里的一个管事姑姑。” “王太后还告诉瑾娘,曾经她与宣武帝的故事,她也曾是宣武帝的楚夫人,可最后王太后选择了权力,因为她知道爱情容易在岁月里消亡,最后粉身碎骨,可权力不仅能保障现有的地位,还能更好。所以她成了东俞至高无上的辅国太后,而瑾娘就成了冷宫中的宫人,而且这一切都是那年在椒房殿中,宣武帝与王太后角力的结果,玉心小筑八年的爱情和瑾娘的安全,换瑾娘后宫下半生的安排,这就是宣武帝的选择。” 说完颜瑾娘痛哭流涕起来,很多年她没有跟人说过这个故事了,她不由得捂住胸口,似乎有些很难受的样子。曾经她幻想过无数次说于凌希听的画面,却没有想过是现在这样。 “太后娘娘,您也曾听先帝说过楚夫人的故事吧,故事里天圣帝兵困之时,楚夫人拔剑自刎于天圣帝的怀中,殉情而死,这是东俞历代帝王心中念念不忘的爱情。可奴婢想了很多年,才发现楚夫人自刎在天圣帝的面前,不过是她绝望之下的无奈选择。” “那时那刻,若是天圣帝兵败,楚夫人会成为敌军肆意欺辱的对象,生不如死,若天圣帝要带着她突围,她会成为天圣帝的负担,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宫妃微不足道,没有她,天圣帝应该会有机会突围出去,谁能知道天圣帝在江山与爱情面前,到底会如何选择?就算天圣帝能够化险为夷,与她脱离险境,她也还是东俞后宫中一个宫妃,也许天圣帝会爱她一生,但却保障不了她的未来,也许没几年天圣帝会爱上别人,她也会成为冷宫中的一员。楚夫人等不及亲眼看看结果,因为她知道不管是哪种结果,她都是悲惨的,她不想那么悲惨,只能自己握剑决定人生,也许从一开始,楚夫人的自刎就与爱情无关。太后娘娘,瑾娘成了楚夫人,活着的楚夫人,难道不是吗?” 凌希哑口无言,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侍奉了她多年的宫人,居然是宣武朝的宫妃,而且颜瑾娘还告诉她,楚夫人不是一个人,更不是一份让人渴望的爱情,而是一份东俞帝王对爱情的执念而已。 “你恨王太后,恨宣武帝,恨整个东俞皇室,所以你下毒弑君,报复那些早已作古的人吗?”凌希痛苦地咆哮着,她确实很同情颜瑾娘,可她不能原谅颜瑾娘下毒害了她的儿子,尽管也许颜瑾娘可能多少也是为了她。 “不,太后,瑾娘她谁都不恨,当年那些侍奉过她的宫人都被王太后处死了,偌大的后宫没人知道瑾娘的存在,就像瑾娘从来没有来过。她只是不甘心,如果她知道是如此这般结局,她一定不会选择成为楚夫人,她会像王太后那样,高高地站在后宫,俯视着过去,就算爱情没了,也能用权力留在爱情的影子,这样的人生才是赢家不是吗?” 突然颜瑾娘猛地咳嗽一声,一股鲜血立刻从她口中喷溅出来,她倾倒在地上,痛苦难受极了。凌希有些慌乱地将颜瑾娘抱入怀中,不安地问道:“你怎么了这是?” 颜瑾娘看着凌希那肿胀的红眼,泪水都快涌出了眼眶,她微微一笑,她知道凌希为她伤心了,正如她想得那样。 “太后,奴婢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奴婢就觉得您很不一样,您既有当年瑾娘身上的善良与大度,您还有王太后那果敢与智慧,奴婢那时就想,您是上天送给瑾娘的礼物,她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她能比王太后还要成功,而您就是那个圆她愿望之人。您不要怪瑾娘,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您有个圆满的结局,在她眼中,您的人生就是她的,她不过就是想重活一次。” 说着颜瑾娘又不停地咳出鲜血,很快就染红了凌希的衣襟,红色从颜瑾娘的口中一点点蔓延到凌希的眼中,凌希的眼前成了一片红海,血腥充斥在她的身周,她颤抖着身子,她知道颜瑾娘这是不好了,顷刻间泪水就都流满了她的面庞。 “别说了,颜姑姑,哀家这就传太医来。” “太后来不及了,奴婢来之前,已经服毒,奴婢活不了了。” 颜瑾娘吃力地用她那满是鲜血的手在怀中默索了好一会,缓缓地拿出一方绢帕,她递到凌希的面前,艰难地说道:“太后,这是奴婢的认罪书,太后放心,弑君一事,断不会牵连太后和凌家,太后,您要小心皇后,没有皇后,奴婢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接触到陛下的饮食,太后,您对皇后不能心软,您要好好地走完您荣耀的一生,替瑾娘走完,好吗?” 凌希颤抖的手刚刚接过那满是血迹的绢帕,颜瑾娘的手就重重地垂下,凌希的心中万般不舍,这个陪她走过大半生的宫人,这个一生都毁在楚夫人故事中的美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了,就像从来没有人知道瑾娘的存在一样,来得惊天动地,走得悄无声息。凌希紧紧地抱着颜瑾娘的尸身,放声痛哭起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对决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叶青青快步冲进了懿祥宫,叶青青的迫不及待,已经让她顾不上礼节,等着宫人通报,她刚踏进殿内,就见凌希端坐在主位上,注视着她,似乎就像特意等她一样,凌希挥了挥手,宫人们知趣地退出殿内,哗啦一声,殿门紧闭起来,殿内只剩下凌希与叶青青,还有那一屋子忽闪的宫灯。 “太后,陛下昨日因为饮用了有毒的参汤,至今昏迷不醒,太医院的太医们已经竭尽全力救治陛下,可惜陛下中毒太深,太医们说最多七日,陛下就会大限将至,太后,您不想知道到底是谁那么胆大包天,在这后宫中干出下毒弑君之事吗?” 叶青青厉声质问着凌希,她满眼的怒火,一步步逼近凌希,似乎此时凌希的身上都是罪过。凌希面无表情,平静地问道:“看样子皇后已经知道了答案,不如直接告诉本宫吧。” 叶青青一怔,凌希这不怒不惊的态度,确实有些让叶青青吃不准,吃不准凌希这是故作镇静,还是已经想好了对策,她冷笑一声,不管凌希怎么应对,颜姑姑弑君是事实,那她凌希就逃不掉干系。 想到这,叶青青的底气就足了一些,说道:“太后,据飞羽殿的宫人说,那日有毒的参汤是由颜姑姑经手的,按理说颜姑姑不该出现在飞羽殿的偏殿,更不该碰陛下的饮食,太后,颜姑姑她在哪,臣妾要带她去内卫,好好地查个清楚。” 叶青青的话刚一落音,凌希就垂下双目,沉默了一会,说道:“皇后,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叶青青得意一笑,果然凌希就是在佯装镇静,叶青青放慢了脚步,眼神也不似刚刚那般咄咄逼人,她靠近凌希,轻声说道:“太后,陛下是救不活了,这已成定局,就算杀了下毒之人,问罪了很多人,也挽回不了宫里的困境。当务之急,宫里应该快速准备太子登基一事,虽然臣妾封锁了皇城,可拖延不了几日的,前朝的臣子们必然会知晓陛下中毒之事,那时若是臣子们较真起陛下的死因,怕是臣妾也护不住太后您,更加有可能会影响到太子的登基大事,陛下即位不过四年,就横死在宫中,这等惊天大事,必然会让东俞动荡不安,尤其是在新君登基之时,怕是宗亲那会生出不该有的念想。臣妾想,为了太后您老人家好,也为了太子好,更是为了东俞的江山稳固,不如太后您就从此深居后宫,不再踏出懿祥宫一步,只要太后您不会再干涉前朝与后宫,臣妾自然会想方设法让您安度晚年如何?” 叶青青耐心地劝说着凌希,将所有的利与弊都告诉凌希,她知道凌希懂她的意思,更明白她给凌希的选择会是最好的选择,当然凌希也会明白,她还是在逼凌希。 “哀家真的很好奇,弑君是大罪,皇后就算你再封锁消息,也不可能回避陛下中毒一事,你凭什么让哀家相信,你能够解决当下宫里的困境?” 凌希的质疑没有让叶青青有半点慌张,她嘴角微微上扬,凌希永远不可能知道,在颜姑姑还没踏进飞羽殿的偏殿之时,她就想好了今日之事,包括这一石二鸟的夺权之计,以及成为前朝说一不二的太后。 “太后您有所不知,陛下那日饮用的参汤,正是叶家叶长庚进献的食材,太后您知道的,当年臣妾的父亲为国捐躯后,叶长庚就被祖父过继给了父亲做嗣子,虽然他是臣妾的兄长,可臣妾从来不承认,这些年叶长庚没少往宫里给臣妾送拜帖与礼物,不过就是想要臣妾为他谋个一官半职,臣妾没有遂了他的愿,他便怀恨在心,在给臣妾的食材里下了毒,可是没想到,臣妾没有食用那些有毒的食材,陛下却误用,是叶长庚毒害了陛下,犯了弑君大罪。” 叶青青兴奋地说着,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她设想的那样发展,那些妨碍她,曾经羞辱她的人,都成为她成功道路上的尘埃,她想她应该开心。 “你就不怕牵连到了叶家,牵连你吗?”凌希问道。 叶青青微微一笑,她淡定地说道:“太后,您或许不知道,楚歌的那个妾室胡氏,臣妾并没有处死她,因为她已经有了楚歌的遗腹子,几个月后,胡氏生下臣妾的侄子后,会难产而亡,臣妾告诉母亲,这个孩子将会由她抚养,而且臣妾还会让这个孩子改姓叶,过继给叶长庚,到时候忠毅伯府与爵位都会是臣妾这个侄儿的,母亲很是高兴,前段时间她已经去了叶家,找叶长庚说了此事,当然叶长庚肯定不愿意,自然没少跟母亲发生冲突,于是这事也就闹得邑城人尽皆知。所以叶长庚才会心怀叵测,想要毒杀臣妾。太后,您觉得臣妾这步棋如何呀?” 叶青青眉飞色舞的说着,满脸的得意之色,突然凌希目光灼灼地看向叶青青,厉声问道: “皇后,胡氏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真的是边楚歌的遗腹子吗?” 叶青青一愣,刚刚满脸的喜悦,也渐渐退了几分,她淡定地看着凌希那双质疑她的双眼,从容地说道:“太后,这还重要吗?” 凌希再次垂下有些沮丧的眼睛,她不得不承认,叶青青是个天生适合在后宫生存的女人,向儒钧一死,年少的太子即位,有她这个太皇太后在,叶青青这个太后一样没有实权,叶青青早就想好了对策,从始至终,逼她交权,让叶长庚成为替罪羔羊,包括夺回她的太后荣耀。 “皇后,你确实让哀家刮目相看,你居然有这般城府与手段,只是可惜,可惜你的如意算盘就要落空了。” 叶轻轻不解得看着凌希,凌希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您可想清楚了,臣妾是为了您好,太后您不接纳臣妾的好心,要是颜姑姑去了内卫府,就算再忠心之人,也挨不过内卫们的手段,到时候颜姑姑一股脑都说了个清楚明白,就算臣妾想要救您,救凌家,臣妾也无能无力了,太后,您当真要拿凌家的前途与基业做赌吗?” 凌希微微抬起头,直视着叶青青那自信又有些张狂的双眼,她淡然一笑,说道:“皇后说得对,没有人能够挨得住内卫的严刑拷打,颜姑姑进了内卫,大抵也会从实招来吧,可惜,皇后还是来晚了一步,颜姑姑她死了,昨日就死在这殿内。” 叶青青冷笑起来,她怎么忘了,凌希不是个坐以待毙之人,不过她倒松了一口气,原本她以为凌希会有什么对策,原来只是这样而已,凌希果然老了,老到居然以为颜姑姑死了,就可以逃脱干系了吗? “太后,这后宫中谁人不知,颜姑姑是您身边最信任之人,她若活着,去了内卫府,说不定颜姑姑为了忠心于您,揽下责任自杀在内卫府中,您还能有一丝辩解的机会,可如今颜姑姑死在了懿祥宫,怎么看都像您在杀人灭口呀,太后,您糊涂呀,您就算现在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吧。” 说完叶青青毫无遮掩地大笑起来,她那满满的嘲笑都一点点爬满了脸上,她笑得肆无忌惮,笑得都东倒西歪起来,她是真的开心,开心凌希老了,不再是她心中那个深不可测的皇太后,不足为惧了。 凌希淡定地从怀中掏出那方血帕,缓缓地打开摊给叶青青看,顿时叶青青那轻狂的笑声,陡然骤停,她满眼的怒气看着凌希手中的血帕,大声说道:“太后,您这是血口喷人。” “是吗?可颜姑姑的认罪书里用血写着,是皇后你指示她毒杀陛下,皇后,颜姑姑已死,死无对证,你还能说得清吗?”凌希冷冷地说道。 “不,太后,群臣不会信的,颜姑姑是您的心腹,又死在懿祥宫,这一份血帕,完全是您指示颜姑姑诬陷臣妾,以达到脱罪的目的,太后,您手段太不高明了,群臣不会信的。” 叶青青努力地争辩着,虽然她的内心早已慌乱,毕竟颜姑姑这个弑君之人指正她,她肯定都会受到猜疑,但她相信凌希应该比她还要乱,就像她说得那样,凌希的疑点比她多,臣子们应该会相信她多一点的吧。 “是吗?那就让内卫们与三司来懿祥宫和椒房殿好好地调查一番,给天下一份真相,也给哀家与皇后证明清白,哀家光明磊落,不怕内卫与三司的调查,可皇后你那椒房殿里就真如你所说的那样,经得住他们的调查吗?” 叶青青彻底慌了,她直勾勾地看着凌希手中红彤彤的血帕,就像一团烈火,一点点窜入她的眼中,电光火石般地在她的眼中与心中迅速燃烧起来,叶青青不由得身体颤抖起来,她的计划是天衣无缝,但她不敢肯定,椒房殿里滋生的阴谋就真的可以经得住内卫与三司的调查,而且一旦三司介入后宫,凌希是无缘前朝,可她也一样,有着弑君嫌疑,她也成不了前朝那掌权的太后了。 “太后,您不能这样,您该知道,若是如此,那便是两败俱伤的结局,而太子年少登基,他需要臣妾这个母亲为他守住江山,太后,您不能,不能不顾东俞的江山稳固。” 叶青青故作镇静地努力说服着凌希,毕竟内卫与三司介入,凌希与后族也是灭顶之灾,而且她与凌希都成了弑君的嫌疑人,谁还能护着向仲轩这个新君的帝位呢?她想凌希大抵也不会让事态发展到那么严峻的地步吧,她没有输,她还有筹码。 凌希看着眼前不甘又有着侥幸之心的叶青青,她轻视一笑,说道:“皇后,你太大意了,颜姑姑是个历经三朝帝王后宫之人,后宫里她遍布眼线,在这个后宫里你何时挑拨哀家与陛下的关系,何时因妒生恨,何时动了狠心,她都知道,她不过是顺水推舟,你以为你是设局之人,其实你不过就是瓮中之鳖而已,内卫与三司一旦进了你那椒房殿,就会查出很多你想不到的事情,再加上颜姑姑的这份认罪书,皇后,你觉得到底谁会是那弑君之人。” 叶青青一惊,她的身子也不由得颤抖起来,脸上早已没了刚刚的得意,只剩下深深的恐慌。凌希低叹一口气,缓缓地起身,她看了一眼手中的血帕,耳边不断响起颜瑾娘死前对她说得话,她想她不能心软了。 “皇后,你自己去内卫府吧,将事情交代清楚,在前朝与三司没有介入之前,宫里悄悄地解决此事,哀家保证饶你一命,绝不牵连任何人,以后你就在深宫里幽禁赎罪吧。”凌希冷冷地说道。 叶青青瘫坐在地上,她绝望地低下头去,凌希这是要废了她,她的后半生没有荣耀与富贵了,只有那比死还要可怕的冷与孤寂。 “太后,您不能这样对臣妾,皇子们还小,他们需要臣妾,还有母亲,您已经杀了她的儿子了,您还要让她再失去女儿吗?” 叶青青痛声大哭起来,她知道凌希下了狠心,她也知道她的哀求未必有用,可现在她除了哀求,似乎别无他法了。 她转过头去,回避叶青青那无比期待的泪眼,她抬起脚大步朝着殿外走去。 突然叶青青猛地抱住了她的腿脚,再次哀求道:“太后,您不能这样对臣妾,臣妾的父亲是为东俞而死,为凌家而死,他用命换来的荣耀,不能就这样荡然无存。” 凌希一怔,叶青青的话久久环绕在她的耳边,似乎凌希的眼前又出现了叶慕之那青衣黝黑的面庞,她微微仰头,眼眶中一阵湿热,她想叶青青说得对,尽管叶青青错得离谱,可她们都欠叶慕之的。凌希痛心地收起手中那份颜瑾娘用命换来的筹码,她想最终还是成了无用之物。 “皇后,你回去吧,哀家想你会处理好陛下中毒之事,让所有人都满意,以后你要循规蹈矩,做个称职的太后,若是你敢在前朝与后宫兴风作浪,别怪哀家对你不讲情面,还有哀家不想再见到你,永远不想。” 第二百二十章战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哗啦一声,懿祥宫的朱门大开,馨儿缓缓地从朱门里走出,尽管叶青青在这隆冬季节的懿祥宫外,等了一个时辰,腿脚早就冻得僵硬,可她一见宫门开,就立刻着急上前,甚至都不顾上已经登基为新君的向仲轩,愣是将向仲轩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她是真的着急,着急见凌希,因为东俞出事了。 “太皇太后愿意见哀家了吗?”叶青青急切地问道。 “太后,您请回吧,太皇太后说了,她说过永远不见您。” 说完馨儿来到向仲轩的身前,恭敬地说道:“陛下,您快请进,太皇太后正在殿内等着您呢。” 向仲轩狐疑地看了一眼叶青青,叶青青失落地呆立在雪中,似乎又是绝望,又是不甘。向仲轩不想怀疑向儒钧的死,因为叶青青是她的母亲,因为凌希不会让向儒钧枉死的。可到底发生了什么,凌希怎么就突然不见叶青青了,没有理由,似乎叶青青也非常惧怕凌希。他登基后,凌希没有出来主政,而是叶青青临朝辅政,宫里人都在传,凌希与叶青青不睦,他想叶青青与凌希之间大抵是有秘密,可她们都在瞒着他。 向仲轩满脸的愁容踏进了懿祥宫,他低叹了一口气,一股热气在他眼前飞舞着,很快就被冷风吹散,他想他来不及思考凌希与叶青青之间的秘密了。因为眼前东俞的困境,对于他这个才即位没多久的新君来说,是个无比艰难的考验。 “陛下,冻坏了吧,快到皇祖母这,暖和暖和。” 凌希倾卧在软榻上,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似乎很是不舒服的样子,向仲轩缓缓地靠近凌希身旁,凌希的面前有一盆烧得正旺的火盆,在这个寒冷的冬日,在懿祥宫里,在亲人的面前,是那么温暖,可惜这种温暖还是无法化解他心头的寒冰。 “皇祖母,前朝出大事了。” “哦,陛下说的是西华昌武帝因为东俞不愿嫁和亲公主,就大兵压境之事吗?”凌希淡淡地说道。 向仲轩有些吃惊,他不吃惊凌希知道前朝之事,他知道就算凌希不在前朝主政,凌希依旧可以掌控前朝。可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凌希居然对凤啸天的兴兵来犯,毫无畏惧,甚至都不以为然,他有些看不懂凌希,难道凌希真的离开前朝太久,不清楚现在东俞的情况吗? “皇祖母,朕刚刚登基,北境与平城的将帅和兵马不宜调动,不然怕会有人趁乱生事,可镇守西境的上官老将军,年迈病弱许久,以前东俞与西华相安无事还好,如今战事一起,上官老将军怕是挡不住西华的大军了。而且听说这次昌武帝要御驾亲征,朕听闻昌武帝年少从军,当年若不是朕的外祖父忠毅伯兵行险着,那一年很大可能东俞就会败给昌武帝,现在昌武比不再是当年那个少年将军,他是一国之君,若是他率兵攻打东俞,朕怕没有良将精兵抵挡不住昌武帝的大军呀。” 向仲轩将一肚子的忧愁都告诉了凌希,虽然这些话不该出自一个皇帝之口,毕竟皇帝要是轻易言怕,还如何号令群臣,所以他不敢跟臣子们说,就连叶青青他也不敢说,但他说给凌希听,因为他知道凌希会帮他,也有能力帮他。 凌希微微一笑,她拉起向仲轩的双手,用自己手心的温暖一点点捂暖向仲轩的手,包括他的心。 “陛下,既然这么怕,为什么不愿意嫁个和亲公主去西华呢?可不要告诉皇祖母,没有适龄的公主待嫁,哀家可听说了,臣子们建言要陛下从世家小姐里恩封一个和亲公主,哀家想陛下不会真的就那么没主见,因为太后不愿意嫁和亲公主,陛下就欣然同意?” 向仲轩低下头去,果然还是凌希了解他,他低声说道:“太后是怕嫁了恩封的和亲公主,昌武帝还是会挑刺不是皇室公主,最后兴兵来犯,到那时东俞毫无防范,就被动了。而且和亲向来不能止兵戈,既然无用,又何必给昌武帝一个借口合理出兵呢。” “陛下,您认同太后的想法吗?”凌希又问道。 向仲轩沉默了一会,虽然他不喜欢叶青青坐在金殿之上,可自从他登基后,叶青青在前朝处理的政事,哪一件都非常妥善,让他都没有机会发表意见。他不得不承认,叶青青颇具政治见地与才能,甚至比向儒钧更加适合坐在金殿之上。 “太后确实考虑的周详,可太后没有考虑到昌武帝居然直接发兵了,如今东俞一样是措手不及,不是吗?” 向仲轩不甘心地说道,口气中有些埋怨,还有些孩子气般的赌气,在他眼中叶青青是个能力出众的太后,但也是个不如他的太后,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觉得自己有些存在感。 凌希苦笑一声,有些艰难地支起身子,她仔细地看着眼前的向仲轩,孩子就是孩子,尽管向仲轩能够想清楚这么多事情,已经很优秀了,但向仲轩还是年轻,出了事容易慌张,当然也就容易不理智地埋怨了。 凌希从身后拿出一份奏章,递到向仲轩地面前,说道:“这是太后送来,陛下看看吧,太后早已想好了对策,不动北境与平城的主将,而是从平城掉平南王妃,以及北境的武文康去西境,西境的守兵不少,兵部的新兵再加上西境的守兵,应该可以挡得住西华的大军。” 虽然凌希告诉向仲轩,叶青青早就给他想好了对策,可向仲轩依旧没有舒展愁容,兵将的问题是解决了,可还有比这个更加头疼的事。 “皇祖母,就算有兵有将,朕还是没有信心,因为前朝的臣子们,他们不愿意打仗,一心想要求和。朕与太后威望不够,未必能安得了前朝臣子们得心。再说西境这临时调兵遣将的,先不说将帅之间的融合度如何,光着军费就够朝廷吃力的了,而且臣子们的心都不安,谁还能帮朕快速筹集军费粮草,太后就是知道这难处,才会多次来求见皇祖母的。”向仲轩无奈地说道。 凌希神秘一笑,她拉近了几分向仲轩,小声说道:“陛下,军费的事,您不用担心,仁睿帝在世之时,就担心日后东俞皇帝会因为军费发愁,所以他将白家的茶叶营生收到了皇室,这些年,所有茶叶的收入都不上缴国库,也不在皇室的内库,都被仁睿帝给偷偷地埋在了后宫之中,仁睿帝呀,就像个民间的土地主一样,偷偷藏了一大笔私房钱,这事只有哀家知道,陛下,以后皇室的这笔收入也会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不管是做军费也好,还是像仁睿帝那样留给后世子孙,都由您了。” 凌希的话刚刚落音,向仲轩的眼睛就放出兴奋的光来,他想不到,真的想不到,向弘宣居然留给他这么一大笔银子,他更想不到,凌希也这么能沉得住气,直到今日才告诉他。他欢快地开始不停地跟凌希说着对西境战事的安排,似乎刚刚所有的忧心都一扫而光。 突然凌希猛地咳嗽了几声,顿时脸颊憋得通红,似乎很是难受得样子。向仲轩停止了他那滔滔不绝的计划,他想起刚进来之时,凌希就一副病弱的样子,倾卧在软榻上,而现在凌希咳得都有些喘不过去的样子,他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皇祖母,您这是怎么了?朕去给您传太医。” 说着向仲轩就要往殿外走去,凌希紧紧地攥住向仲轩的手,她的眼眶微微一红,轻声说道;“陛下,哀家没事,哀家就是年纪大了,总是会哪哪都不舒服的,陛下不用担心,都是老毛病了,太医看过了,没有大碍。陛下,后面之事,您就自己个做决定吧,哀家相信陛下的才能,若是陛下真有拿不准主意之时,可以跟太后多商量一些,不过关于调将之事,哀家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皇祖母,有何不妥?” “平南王妃不上战场许多年,她早就是高门大户里的勋贵夫人,对战场之事早就生疏了,不宜再上战场。”凌希轻声说道。 “可如果平南王妃不去,难道要平南王去吗?那平城可就没有能够震慑南方的将领了。”向仲轩着急地说道。 “平南王当然不能离开平城,可平城里不止有平南王一个将领,还有薛平川,毕竟是薛尚的子孙,哀家想薛平川不会让陛下失望的。”凌希表情严肃地说道。 向仲轩看着一脸凝重的凌希,他知道凌希那套丁绿拂对战事生疏的说辞,不过就是托词,他也知道当年向弘宣将薛平川安在平城那么多年就是为了牵制后族,叶青青想要调丁绿拂去西境,凌希却要调走薛平川,到底她们这是在为东俞着想,还是在暗斗呢? “皇祖母,您能跟朕说说吗?您到底跟太后怎么了?” 凌希眉梢一挑,向仲轩比她想象得聪明,甚至已经明白帝王之术,她满意地笑了,看样子向仲轩会是一位英主,是她与向弘宣一起培养的优秀帝王。 “陛下不必多心,哀家只是不想看到薛家就这么一辈子窝在平城,这样薛家不会有机会改变命运的。” 向仲轩深深地蹙起眉头,似乎不是很明白凌希的话,凌希也不在意,她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递到向仲轩的手中,说道:“陛下,昌武帝曾在东俞为质十年,这是他离开东俞时给哀家的玉佩,他说他欠哀家一份恩情,只要哀家拿着这枚玉佩找他,他必定会还了哀家这个恩情,陛下可以派人将这枚玉佩送去西境,要求昌武帝退兵。” 向仲轩有些迟疑地接过玉佩,如果这枚玉佩真的就如凌希说得那样可以让凤啸天退兵,那是最好的,毕竟他这个新君登基没多久,边境安定,才能让他的江山安稳。可这昌武帝已经大兵压境,不是他不相信凌希的话,而是昌武帝谋划了这么久,他会为了昔日的恩情,就轻易退兵吗? “皇祖母,若是昌武帝背信弃义,就是不退兵呢?” 凌希从容地一笑,自信地说道:“陛下,东俞有兵有将,还有银子做军费,昌武帝愿意退兵就最好,不愿意那就打到他退为止。” 第二百二十一章归途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缓缓地来到殿外,她遥望着后宫,不知不觉她已经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几十年,她记得她最初进宫之时,从来没有想过俯视后宫,更加不敢奢望过帝王之爱,那时候椒房殿里的一池子荷花,就是她的最爱与归宿。后来即便到了清风苑,夏日的荷花也不曾远离过她,包括那与世无争的心。 忽然一阵夏风吹过,凌希有些恍惚起来,似乎鼻尖飘过一丝丝荷花的香气,香气若有若无,好像眼前都是那清新的荷花,以及往事种种。她低下头去,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那年的清风苑,那年的宫变,那年的上元节,都印在了她的心窝里,可惜也都成了回忆。 突然凌希猛地咳嗽起来,身体也在咳嗽声中颤抖着,难受得都有些站不稳,一旁的馨儿立刻上前扶着她,心疼地说道:“太后,奴婢扶您回殿内休息,太医说了,您现在需要卧床休养。” 说话间馨儿的眼眶就红润起来,从向仲轩登基后,凌希的身子就不大好了,不知道是因为颜姑姑之死,还是惠平帝的突然离世,凌希就像是一夜之间老了许多,身子也病弱了许多,太医说是凌希心结瘀滞,又年纪老迈,久病不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尤其是这些日子,虽然边境太平了,后宫也安静了,可凌希却越来越不好了,尽管凌希吃了不知道多少的汤药。 凌希一只手紧紧捂住口鼻,眉头紧皱,死命地想要将那猖狂的咳症抑制下去,她微微抬头再次看向后宫,笼罩在烈日之下的后宫,是那般光彩夺目,甚至夺目到已经灼伤了她的双眼,似乎光明之下就剩下烈日焚心了。 “哀家已经躺在屋内小半个月了,骨头都软了,今日天气不错,出去走走,正好见见故人。” 说完凌希推开了馨儿的手腕,艰难地缓缓朝着后宫走去。 凌希走在满是落叶与灰尘的萦华宫里,她环顾着四周,红色的宫墙也在岁月的洗礼下,褪尽了原本该有的鲜艳,而那晶莹透体的琉璃瓦,也因为长久失修,变得暗淡无光又残破不全,凌希有些吃惊,好些年没有走进过萦华宫,却不想当年宠妃才能入主的奢侈宫殿,居然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她轻轻地推开了宫殿的大门,瞬间夏日的太阳,随着凌希一点点倾照在殿内,突然,一道沙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谁?” 凌希顺着声音,往内殿走了几步,头发凌乱的薛暮烟正背对着她,坐在桌前,薛暮烟那乌黑的头发里早已爬满了银丝,还有曾经薛暮烟那如同婴儿般稚嫩的双手,如今也枯黄瘦弱得只剩骨架,凌希慢慢地靠近薛暮烟,说道:“薛夫人,好久不见。” 薛暮烟一怔,她的头微微侧向凌希,目光呆滞,说道:“原来是太皇太后驾到,不,是端孝皇后。您是东俞第二个有尊号的皇后,堪比武圣后,这个后宫太有意思了,淑妃不淑,德妃不德,太皇太后,您又能担得起端孝二字吗?” 说完薛暮烟有些痴狂地大笑起来,带着几分鄙夷,还有几分张狂,她缓缓地起身,伸出手向前不断地默索着,似乎像是想要抓住凌希。 “你的眼睛怎么了?”凌希吃惊地问道。 “瞎了,哭得太多,就看不见了,不过也好,这后宫都是不干净的人与事,最后还能靓丽光鲜走完一生,多不公平呀。看不见了,就不会闹心与不甘,这孤寂的日子也能过得舒心点,您说是不是呀?” 凌希仔细看着眼前的薛暮烟,薛暮烟的眼珠确实灰暗,曾经她听说后宫中时常有人听到哭声,她想应该就是薛暮烟在哭,哭自己,哭薛家,哭她的孩子,最后也将自己哭瞎了。 “薛夫人,哀家想告诉你一件事,一件关于薛家的事。”凌希幽幽地说道。 薛暮烟一愣,自从她被幽禁在萦华宫中,她最想知道的就是薛家的事,她知道不会有人来告诉她,可今日贵为太皇太后的凌希居然来了,还要告诉她薛家的事,她不由得身体颤抖起来,她想应该是薛家发生了大事,可她不知道,到底是福,还是祸? 薛暮烟激动地往前走了几步,双手不停地在向前摸索着,可她扑腾了好一会,也没有碰到凌希,她急切地问道:“薛家怎么了?” “西华昌武帝兴兵来犯,薛平川受命去西境抵挡西华的大军,西华几次分兵几路出兵突袭东俞军营,是薛平川率领西境将士守住了阵地,最后昌武帝收到信物信守诺言退兵,西境才能止兵戈,陛下大喜,特意下诏,恢复薛平川广平侯的封号。从此以后,薛家的子孙再也不会被钉在耻辱柱上,薛家回归到最初的位置,因战功封侯,拿回了薛家所有的荣耀。” 凌希一字一句地说着,将每个重要的信息都告诉薛暮烟,她知道薛暮烟这一辈子想要看到的结果,终于如愿了。 薛暮烟呆呆地瘫坐在一旁,她的脸上,似乎有些喜悦,惊讶以及那说不清的痛苦,突然她猛地抬手使劲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脸,一阵火辣的热感传遍了她的全身,立刻她脸上挂满了笑容,她没有做梦,薛家的梦成真了。可很快笑容就一点点从她的脸上消失,她哀默地垂下双目,似乎眼眶中有些干涩,胀得她无比难受,她想她的眼泪流干了,再也哭不出来了。 “为什么要告诉我?”薛暮烟痛苦地问道。 凌希环顾了一下殿内,黑暗与孤寂都深深地盘踞在萦华宫内,似乎哪哪都透着悲哀。 “薛家立下安邦定国的大功,这里不该是你的归宿。即日起你就搬回瑶光阁,以后在这后宫里好好安度余生吧。” 说完凌希看了看薛暮烟,薛暮烟面无表情,似乎刚刚凌希的话,既没有让她感到欣喜,也没有让她悲伤,凌希不禁想起当年在薛府第一次见到薛暮烟的情景,最终薛暮烟的一生都毫无意义地陪葬在了这座富丽堂皇的皇宫之中,她轻咳了一声,转身默默地离开。 ......................................................................................................................... 凌希艰难地走进懿祥宫,夏日的热一点点钻进她的心窝,也许是走了很多路累了,也许是说了很多话倦了,在汗水洗礼下,凌希走不动了,她抬头看了一眼骄阳,赤焰般的太阳依旧高傲地俯视众生,她卑微地低下头下,人生终有尽头。 突然她的耳边传来一阵阵悠扬的乐曲声,伴着丝丝微风都吹进了凌希的心坎里,她微微一笑,乔心悠的琵琶曲总是让人心旷神怡。她抬手拭去脸上的汗水,朝着乐曲声走去。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乔心悠轻吟唱着,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凌希的到来,突然她的脸上掉落下一滴泪水,正好打落在琵琶弦上,顿时弦音断,乔心悠低声抽泣起来。 “乔宫人,你这是怎么了?”凌希问道。 乔心悠一惊,凌希冷不丁地出现在她的身旁,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也许是来不及想一个好的借口,也许是此情此景让她不想说借口,她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奴婢就是觉得总赖东君主的人生,太过悲哀。” 乔心悠真情实意地说着,让凌希的心一阵触动。乔心悠从进宫开始,她就是昭庆的棋子,一个可以在向弘宣面前为昭庆说话的人,再后来乔心悠成了凌希的人,成了凌希在飞羽殿的眼与口,凌希知道从始至终乔心悠的都是别人的棋子,向弘宣是她的东君主,昭庆是她的东君主,凌希也是。似乎从她进宫后,她没有一刻是为自己活着的,她也不曾为自己谋过什么。 突然琴儿快步走进她们,说道:“太皇太后,刚刚去接薛夫人移宫的宫人来报,说是薛夫人在萦华宫悬梁自尽了。” 凌希一愣,她猛地转身,不由得看向萦华宫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她想这也许就是薛暮烟自己选择的最好归途吧。 凌希缓缓地转过身来,她的眼角扫过乔心悠的手腕,那只金光闪闪的金钏晃进了凌希眼中,她记得这是她给乔心悠的信物。 “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凌希不禁喃喃自语道。 “乔宫人,你还记得老家山花的模样吗?”凌希问道。 “太皇太后,奴婢自幼就因家人获罪来了邑城,成了伶人,离开老家太久,奴婢早就不记得那山花的模样了。”乔心悠悲哀地说道。 凌希亲切地拉起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手腕处那只金钏,意味深长地问道:“乔宫人,那你想看吗?” 乔心悠猛地抬起双眼,满眼的欣喜看着凌希,忽然凌希猛地咳嗽起来,身体也晃荡得厉害,乔心悠紧紧地扶住凌希,她知道这些年凌希的身子不大好,很多时候都是卧病在床,她立刻着急地说道:“太皇太后,奴婢这就去给您传太医。” 说完她就要往外走,凌希艰难地拉住她,咳嗽了几声后,说道:“乔宫人,哀家许你离宫,从此以后世上再无宫人乔氏,你就东俞的金钏夫人,回老家吧,去看那山花,待到那山花盛开之时,插满头做那最美的金钏夫人,希望对你来说,不算太晚。” 乔心悠激动地伏地不起,她泪流满面,半生岁月蹉跎在后宫之中,临了能够出宫,她想她是幸运的,她再也不是那飘零的命运了,这是她的归途,也是凌希给她的归宿。 第二百二十二章终(上)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凌希艰难地睁开双眼,床前跪满了宫人,一屋子的宫人都低声哭泣着,刘礼看到凌希醒来,立刻上前,将早已准备好的汤药拿到凌希面前,轻声说道:“太皇太后,您赶紧服药吧。” 说着他就要将汤匙递到凌希嘴边,凌希有气无力地抬起手,吃力地推开了他的汤匙,她又看了一眼满地的宫人,她记得她好像是晕倒,她淡淡地问道:“刘太医,哀家是不是大限将至了?” 刘礼手中一抖,汤匙掉落在床上,他也吓得立刻跪倒在地,小声说道:“太皇太后,臣该死,臣这就给您重新准备汤药。” 凌希垂下双目,刘礼的那般惊慌似乎已经告诉了她答案,她又看了一眼那黑乎乎的汤药,不禁想起向弘宣临终前不愿喝汤药的情景,她不由得笑了,说道:“不必了,药太苦,哀家不想再喝了。” 说完她又缓缓地抬起手,对着琴儿挥了挥手,琴儿立刻会意起身来到凌希的床前,凌希小声问道:“东西都给哀家装好了吗?” 瞬间琴儿眼中的泪水就止不住了,她转身走向一旁,小心翼翼拿下一个锦盒,这是凌希前段时间特意嘱咐她准备的,当时凌希跟她说,自己死后,就将这锦盒之物陪葬。琴儿轻轻地打开锦盒,那副上元节她女扮男装的画卷以及黑黝黝的木叶盏就出现在凌希的眼前。 凌希吃力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锦盒,她的眼眶也渐渐湿润,这是她唯一珍贵的东西了。 “屋外都来了谁?”凌希问道。 “左相以及前朝的诸臣都到了,还有太后,太后一听说太皇太后您晕厥就来了,一直在屋外等着您召见呢。”琴儿回答道。 “陛下呢?” “已经派人出宫去通知陛下了,陛下应该就快回宫了。” 凌希轻咳了几声,有些难受地倾倒,琴儿立刻抱来枕头,给凌希靠着,凌希朝着屋外看了又看,眼中充满了焦急与期待,她想向仲轩得快点来才行,她的时间不多了,她还有好多的话,好多事要告诉他。 ......................................................................................................................... 凌墨笙缓缓地从屋内走出,跪了一地的诸臣都立刻看向他,包括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叶青青。 “诸位,太皇太后谁都不见,都请回吧。”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凌希这个堪比武圣后的太皇太后,临终之时不见他们这些外臣,倒也说得过去,可居然连太后叶青青也不见,诸臣的心中有些泛起嘀咕,这东俞历来有太后辅政的惯例,可凌希到死都不愿意见叶青青,不由得让人猜疑到底叶青青做了什么,能让一手养大她的凌希这么怨她,而且没有凌希这个有治理江山之权的太皇太后认可,以后叶青青谈何在前朝有威严独断专行? 诸臣们缓缓地起身,朝着殿外走去,心中的疑惑裹带着以后前朝政治风向的迷茫,都爬满了他们的面庞,也让他们都不自觉地看向叶青青。叶青青面无表情,在注目之下,将自己那颗早就慌乱以及愤怒的心隐藏着。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屋外,似乎并不愿意离去。 很快殿内就只剩下叶青青与凌墨笙,叶青青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慌,她大步朝着内屋走去,凌墨笙立刻快步挡在她的身前,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太后,太皇太后有懿旨,不见您,您难道想要在陛下面前忤逆太皇太后吗?” 叶青青看着凌墨笙,她知道凌墨笙说这话是为她好,可她不能不见凌希,就算今日要闯她也得见到凌希,不然以后她的太后之路就会无比艰难。瞬间她双眼湿润,眼前的这个男人,曾经是她的希望,也许现在依然是。 “表哥,太皇太后时日不多了,以后东俞的天下就会是哀家这个太后说了算,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哀家不会忘记凌家的,只要今日表哥让哀家进屋见了太皇太后,哀家保证以后表哥你的位置无人能撼动,表哥你是知道,哀家自小就与你亲近,以后这偌大的朝堂哀家要依仗的不是叶家,是凌家呀,表哥,岁月蹉跎,我们错过了太多,不过没关系,现在还可以挽救。江山与荣华富贵,哀家都愿意与表哥共享,好不好?” 叶青青无比炙热的眼神看向凌墨笙,这一刻就像回到了当年她在临华殿外见凌墨笙那样,她的眼中都是期待,期待江山,期待爱人。 凌墨笙喉咙一紧,他不由得抬眼看着叶青青,思量了一会,冷冷地说道:“太后,您该知道,凌家的路不是这么走的。” “可是表哥,你也该知道,后宫没有凌家女了,凌家的路走不长远,凌家需要哀家,表哥你也需要,不是吗?”叶青青不甘心地再次劝说凌墨笙,只要凌希一死,她这个太后能在前朝独断专行,那时候凌家需要她的支持,凌墨笙也需要她的眷顾,她相信凌墨笙不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不,臣与凌家从来都不需要太后,以前是,现在也是。”凌墨笙斩钉截铁地说道。 叶青青一怔,突然她低声笑起来,她想她可能从来都没看懂凌墨笙。凌墨笙再次拒绝了她,义正言辞且正直得就像个忠臣一样拒绝了她,就像当年一样,她再次被凌墨笙抛弃了。叶青青猛地推开了凌墨笙,她不理智地想要冲进屋内。 没有人会在意她到底怎么见到凌希,世人只会知道太皇太后在太后的面前含笑九泉,那么她的贤明与威望也就有了。似乎只要进了内屋,她所有的恐慌以及困境都会消失。突然凌墨笙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将她紧紧困在自己的怀中,叶青青也像发了疯似的,哭泣着抽打着凌墨笙,似乎所有的委屈与不甘都在这一刻爆发了。 “太后,您若真的这么不管不顾进去了,太皇太后下道懿旨,以后您连前朝都未必可以去了。” 凌墨笙的话就像冷锥子都扎进了叶青青的心坎,叶青青立刻停止了哭泣与抽打,理智慢慢地爬上她的面庞。她推开了凌墨笙,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有时候她不得不佩服,男人就是比女人理智,尤其是在困境中。 叶青青优雅地抬起手拭去脸上那不该有的泪水,凌墨笙说得对,她是见不到凌希了,虽然以后的路艰难无比,但总算有路可走。她望了一眼殿外那夕阳的余光,她想夕阳再美,也是迎接黑暗的,凌希的时代就要结束了,而她的时代即将启航。 叶青青猛地回头看向凌墨笙,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地说道:“凌相,谢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终(下) - 清风徐徐轻几许 - 会飞的粉红象 隆兴三十八年 邑城月河楼里热闹非凡,楼里坐满了客人,每个人都聚精会神地看向一楼的戏台子,似乎生怕错过了什么。不一会戏台中央走上一个穿着大褂的老者,客人们立刻激动起来,老者向众人行个礼,就慢条斯理地坐在台中,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 他缓缓拿起一旁的折扇,满脸笑容地问道:“诸位看官,今日想听什么故事呀?” “当然是要听端孝皇后的故事。”台下一人大声说道,众人都纷纷响应着。 老者微微一笑,收起手中的折扇,说道:“好,那咱们就来说说这位东俞的传奇皇后。” 说着老者来到台前,问向前排的客人:“不知道这位看官可知道端孝皇后为何一生无子,依旧可以成为东俞第二位有尊号的皇后呢?” 那客人想了一会,回答道:“是不是端孝皇后美若天仙,即便没有子嗣可依旧圣宠不断,所以才会有此殊荣?” “非也,非也。”老者得意一笑,缓缓地回到戏台中央,娓娓道来。 “端孝皇后是仁睿帝的第二任皇后,虽然她出生东俞勋贵之家,可惜她不是艳压群芳的美人,据说当年仁睿帝想娶的是她庶出的妹妹,可惜东俞嫡庶之别严苛,她妹妹进不了宫,于是她才成了仁睿帝的皇后。也就是说别看端孝皇后荣登后位,可仁睿帝却对她一点都不喜欢。” “可好巧不巧,那一年后宫发生宫变,端孝皇后用命护着仁睿帝逃出了后宫,之后宫变平息,仁睿帝一度对端孝皇后宠爱无比。当然不管仁睿帝怎么宠爱端孝皇后,没有爱情的婚姻,不过就是昙花一现,更何况仁睿帝的后宫中,最终出现了他的挚爱。” “各位看官,大家都知道东俞是个因爱情而生的国家,东俞向来不缺情种,帝王之家也一样。仁睿帝就是这么一个痴情帝王,他最爱的女人就是后宫楚德妃,虽然楚德妃是南熙后主的妃子,可仁睿帝不顾祖制,不顾一切地将她纳入后宫,后来还将她升为德妃,独宠多年。甚至德妃死后,仁睿帝破天荒地给她赐谥号楚,还恩准她陪葬自己的地宫,可以说仁睿帝这一生要说最爱,那必须是楚德妃。” “可再看看端孝皇后,自从仁睿帝有了楚德妃,似乎恩宠二字就与她无关,不过端孝皇后是个贤良淑德的皇后,没了丈夫的爱,但依旧尽心辅佐仁睿帝,而且仁睿帝死后,惠平帝时期,是她在前朝主张科举改革,才有了如今不问出身的科举,多少寒门子弟就真的可以凭着真才实学成为前朝要员。还是她平了钱唯庸的谋反,没让东俞乱了,尤其是在惠平帝突然离世,咱们当今圣上刚登基那会,西华国兴兵来犯,是端孝皇后的一件信物就让来势汹汹的西华国退了兵,免了一场生灵涂炭呀,要说整个东俞后宫中,也就只有武圣后可以与端孝皇后匹敌功绩了。” “可惜端孝皇后最终赢得了仁睿帝的尊重,却没了爱情,仁睿帝心中没有她,她知道,所以她死后没有葬入东泰陵与仁睿帝合葬,当今圣上为她建了西泰陵,她也是唯一一个东俞没有跟皇帝合葬的皇后。要说端孝皇后的一生确实传奇,可作为皇后来说,在东俞这个因爱情而生的国家里,似乎端孝皇后就只剩下她的贤明了。” 老者的话一落音,台下的众人都唏嘘不已,似乎很是同情这么一位皇后,突然一个七八岁的小娃娃走上台去,看着老者质问道:“你这个老头满嘴胡说,你又不生在后宫,你怎知仁睿帝不爱端孝皇后?” 老者一惊,不由得打量起眼前的娃娃,小娃娃年纪不大,却一身绫罗绸缎,看着就像是勋贵家的小公子,尤其是刚刚那质问老者的神情,一点都不像个寻常人家孩子能有的气度。台下的人一听小娃娃这么一说,也开始有些窃窃私语起来,毕竟皇家之事向来不外传,老者不过是个说书人,怎么可能知晓皇宫里的事? 也许是台下众人的质疑,也许是老者被一个孩子当台质问有些面子挂不住,他义正言辞地说道:“哪来的小孩,这般无礼,我确实不是在宫里,不会知道宫廷秘闻,但我毕竟年纪这么大了,多少都是知道些仁睿帝与惠平帝时期的事,若我不知道,你个孩子就知道?” 老者这么一说,似乎也合情合理,台下的众人又开始倾向于老者,有人甚至起哄让小娃娃下台,别影响他们听故事。 可那孩子却丝毫没有慌张,淡定地说道:“好,你说仁睿帝不爱端孝皇后,那我且问你,既然端孝皇后无子,仁睿帝心中又没她,不会护着她,那为什么仁睿帝不废掉她呢?” 孩子的话问住了台下的众人,却没有难住老者,老者悠闲地打开折扇,扑扇了两下,得意地说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吧,端孝皇后出身开国功臣之家,家世显赫。而且东俞后族向来强盛,这东俞历代帝王免不了都得跟后族争斗一番,咱们当今陛下即位之初,不是也跟叶太后智斗多年,所以端孝皇后有这么强的母族,这仁睿帝想废也废不掉呀。” 老者刚说完,那孩子大笑起来,一脸的鄙夷,说道:“说你胡说你还不承认,仁睿帝的第一任皇后也是出自武将功臣之家,还是王太后的外甥女,仁睿帝不是也废了她吗?没有皇帝废不掉的皇后,只有皇帝想不想。” 老者一愣,小娃娃的话有几分道理,他有些慌了,尤其是看到台下众人那态度又偏向了小娃娃,他刚说再说什么,小娃娃又问道:“那我再问你,既然仁睿帝不爱端孝皇后,何必死前给端孝皇后上尊号,好好让她当个辅政太后不好吗?非得让她成为主政太后?难道仁睿帝就不怕端孝皇后跟武圣后那样乱国吗?” 小娃娃这话一出,老者出了一身汗,老者想了又想,似乎确实不合理。他眼珠子一转,不甘心地说道:“就算你说得都对,可仁睿帝没有与端孝皇后合葬,这是事实吧,自古夫妻生则同寝死则同穴,不合葬的帝后,还有宠妃陪葬的地宫,仁睿帝若是爱端孝皇后,这说不通吧。” 小娃娃看向厢房,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思量了一会,幽幽地开口说道:“你知道西泰陵在哪吗?” “不就是在东泰陵的西边嘛。”老者答道。 “是,可东西泰陵之间隔着一个村庄,村庄里没有人,却插满了一排排的彩灯,就像上元节那热闹非凡的邑城街道。东西泰陵隔着五颜六色的彩灯相望,就算到了来世都不会忘记彼此的位置,仁睿帝与端孝皇后合不合葬还重要吗?” 老者再次哑口无言,众人也开始好奇地问向小娃娃,似乎他们对小娃娃口中端孝皇后的故事更加感兴趣。突然一个身影从厢房中走出,直奔月河楼外,小娃娃一见状,立刻头也不回地奔向月河楼外。 小娃娃追上那人,有些撒娇地说道:“皇爷爷,您怎么就走了,我还没说完呢。” 向仲轩俯身抱起皇孙,略略地地敲打了一下他的额头,佯装生气地说道:“再不走,后宫的秘闻就都被你说出去了,那怎还了得。” 皇孙低头偷笑起来,他继续撒娇地搂紧了向仲轩脖子,他知道向仲轩不会怪他,毕竟他刚刚所说的话,就是向仲轩让他说的。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好奇地问道:“皇爷爷,仁睿帝真的如您所说那样,爱端孝皇后吗?’ “当然,仁睿帝死前给过端孝皇后来世许诺,不然端孝皇后也不会不与他合葬,就是怕他们三人住的太近,来世依旧理不清。” 皇孙更加不解起来,他摇晃着脑袋,再次问道:“可他为什么要冷落端孝皇后那么多年,而且还曾为了宠妃想要杀她?” 向仲轩停住了脚步,他看了看怀中稚嫩的皇孙,孩子的世界永远都是那么简单,爱与恨也是分明的,可很多时候成人的世界里,充满了利与欲,轻而易举就会被这些蒙蔽了双眼,看不清什么是爱,什么是恨。 他不由得放下了皇孙,轻轻地牵起他的手,缓缓地向前走去,说道:“你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皇家向来不是滋养爱情的地方,有时候你觉得爱情已经走了,可事实上它却一直都在,就像仁睿帝与端孝皇后,他们之间有太多的无可奈何,错过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等到蓦然回首,却只剩下悔恨与惋惜,所以才会死前许下来世之愿。” “皇爷爷,您说来世仁睿帝与端孝皇后相遇之时,还会记得彼此吗?还会像当初他们在上元节那般擦肩而过吗?”皇孙担心地问道。 向仲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仁睿帝说了,来世在那灯火阑珊处等她,不负江山不负卿,而端孝皇后到死都记住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