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平抚(上) - 溺寒 - 泥寒 草云郡。 刘恒挺直腰杆,端正的坐在白玉狮座上。 狮座下,条形的红毯上。 鹰嘴,蚩酋和付磊,跋舌,相对而列。 殿堂中央的铜黄大锅中,堆叠的干柴上正燃烧着汹汹的烈火。 火光映照着殿内的一切。 数十根撑柱表面,褐红色的符文有序的组叠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幅毫无生气的晦暗图案。 身体在火光的映照下,端正坐在狮座上,本已感到阵阵暖意的刘恒,脸色却有些不愉。 一张写满红字的黄褐丝帛,从他的手掌间缓缓滑落。 丝帛飘落向地面,却在下落的过程中,遭遇到了扑面的炙热气流。 丝帛随着气流,飘荡向了地面,却在落地之前就燃烧了起来。 点燃丝帛的火,在触地前熄灭。 飞落的烬灰,最终盖住了毛毯的一处角沿。 “呼~!” 刘恒长出了口气,不愉的脸色渐渐转为了平静。 他倚靠着身后的白玉靠椅,略昂起了头。 注视着即使在火光中,仍显漆黑的殿顶处,数根巨硕撑柱的轮廓。 刘恒脸上,略显干裂的嘴唇,开始微微上翘。 他冷笑了起来。 “这就是他们的计策吗?” “到头来,还是不想放过我吗?” 刘恒眼眸深处。流露出一抹狰狞。 他扭曲起脸庞,咧开的嘴缝间,刚牙紧咬。 “然而,我对此却是毫无办法。” 刘恒低下头,双目直视向前方。 他收敛起了脸上的狰狞与冷笑,面无表情。 “传令。” “明日午时,我全军俱出,清剿流民。以护今年的税粮。” 闻言,相对站立的四人,俱单膝跪在地上。 四人朝前抱拳,大声喊道:“遵命!” “明日出兵?” 敞开的大门外,穿着丝服的有根,面露疑惑。 他敛去了透出身体的金色光焰,大步迈过了半尺高的门槛。 有根跨进了尖顶阁楼,走向了白玉狮座。 看着进入殿厅渐向自己走来的有根,端坐在狮座上刘恒微愣。本已无表情的脸上,立刻闪过了一抹喜色。 “域内已无修者,流民驻兵皆不足虑。” “我们不是议过。对这些流民应该用势压。非以力逼。” “究竟何事,竟来不及等我回来,就让你改变了主意。” 有根走到其内燃火的铜锅前,停下了脚步。 他满脸疑虑,朝刘恒抱起双拳。 “你我还未商议,何事如此紧急?” “呵。” 闻言。刘恒轻笑出声。 他从白玉狮座上起身,沿着台梯快速朝下走去。 他穿过了相对而立,单膝跪地的四人之间,走到了殿厅中央。 他和有根,隔着铜锅相对而立。 “你终于回来了。” 刘恒面露笑容。长松了口气。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草云域内的许多流民。已经被我们用粮草所招纳。” “那些残留的驻兵中,许多依旧驻寨的势力,都收到了我军的信使。” “可惜。” 刘恒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看着突然沉默下去的刘恒,有根深深的蹙起了眉头。 他沉思了片刻。 “是他们吗?” 闻言,刘恒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有根扯起嘴角,狞笑了起来。 “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什么都没做。” 刘恒绕过了巨大的铜锅,走到了有根的身前。 他朝有根摇了摇头,俊秀的脸庞上,装满了无奈与苦楚。 “只是要向我索要今年的税粮。” 闻言,有根收起了脸上的狞笑,分开了抱拳的双手。 他将双手背在了身后,同时将双眼眯成了两条细缝。 阳谋吗? “无粮了?” 有根略瞪开了双眼,看着站在身前的刘恒。 迎着有根的目光,刘恒再次摇了摇头。 “有。” “但是不够。” 闻言,有根张开嘴,长吁了口气。 “差多少?” 闻言,刘恒抿了抿嘴。 “凭着各镇征收上来的粮草,再加上我军近日所剿获的联军军粮,还差一斤。” 确实不够。 “咳!咳!” 闻言,有根立刻咳嗽了起来,并在咳嗽中用双手抚安住了剧烈起伏的胸膛。 “这,这是那个混蛋出的阴损主意!!” “。。。。。。” 刘恒沉默片刻,面露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 “嗯~。” 有根嘴里发出一阵绵续的沉闷鼻音。 他抬起右手,用右手食指一左一右,反复摸擦着紧贴在下巴上的短密胡茬。 一会儿后,他突然双目炯炯的望向刘恒,满脸的期待。 “能不给吗?” 。。。。。。 迎着有根期待的目光,刘恒僵木着脸。 又一次的摇了摇头。 “域内百姓在青峰统驭下,已渡过了无数岁月。” “若我们不给青峰缴纳税粮。” “不说青峰道门中众多的强绝修者” “光是域内的数十万民众,恐怕就算是变为流民,也不会屈服于我们的统治。” “再加上如今的草云域内,本就有众多流民,还有各郡与诸酋的残余驻军。” “我军军心也将随之浮动。” “到时,流寇剿不胜剿,域内将无一块是我等立足之地。” “唉~!” 闻言,有根撅起嘴,面露唏嘘的长叹了口气。 “信仰这东西,确实让人无奈啊。” “你明日欲率军征讨各地,是否是看中了各地残军与流民手中的余粮?” 迎着有根的目光,面无表情的刘恒,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可不能将全部粮草,都交出去。” “否则我手中无粮犒军,亦无粮食出兵,便只有解散军队。” “但我若是解散了军队,域内流民的势力便会更加壮大。” “到时流民手中余粮耗尽后,便定会将主意打到拥有耕田的乡镇上。” “青峰虽让郡民畏惧崇拜,但愚昧的郡民也最容易受人蛊惑,若其铤而走险掠夺了明年的贡粮,青峰定不会坐视不理。” “若光是驻于草云郡的迎客道人,凭你的修为,我等可以不惧,但若是面对青峰道门,我等根本无力与之抗衡。” “有根,这是个死结。” 解决死结的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 就是干净利落的一刀将之斩成两断。 所以。 “要屠杀吗?” 有根瘪了瘪嘴,眉头紧皱遍布疤痕的脸庞上,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刘恒的脸。 ps: 嗯。 最近要恢复正常的班了。 终于不用加班了。 所以,若是条件允许的话。 我会尽量来个一天一章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平抚(中) - 溺寒 - 泥寒 有根看着刘恒,刘恒面无表情。 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便是默认。 有根眉间的竖纹,皱更深了。 他略低下头,双眼中的眸仁微闪,便又抬起头。 他直视着刘恒,沉默了片刻。 “他们几时派人收粮?” “今年秋收之前。” 刘恒撇了撇嘴,轻如蚊呐的声音从里到外都透着无力和虚弱。 “大概是在雨季过后。” 闻言,有根面色微凝,额间的皱纹渐渐舒展。 “刚好是青黄不接之时,算的真准。” 有根略扯了扯嘴角,将双眼眯成了两条细缝。 他双眼的眼缝深处,竟显露出欣喜与愉悦。 “将军。” 有根故意压低了声音,低沉的语气却更显诱惑。 “你吃过馒头吗?” 闻言,刘恒蹙起了眉头。 皱着眉头的刘恒略瞪开了双眼,随后又沉思了片刻,方才面露不解的在有根的注视下,摇了摇头。 西荒,本是一片生机盎然,广袤充裕的荒原。 而其所奇特的自然气候与山川地势,造成了其独有的地理范围与生态环境。 西荒之地,盛产牲畜。到处都常年生长着青绿草叶,却种不活产蚕的桑林。 西荒之地,盛产粟黍,却不产稻谷。 粟粒可以被磨成面粉,面粉可以被直接蒸煮成饼。 以前在行军中时,有根曾经依着记忆,造出了一个简陋的石磨。 如今,石磨已在刘军中普及。 毕竟。热烫的面饼确实比掺水的粟粥更能填饱肚子。 而且,面饼也比粟粥更要节约粮草。 然而,这样的面饼在冷却后,会变的极其坚硬,以至于常人在食用时,必须要用热水化开。 实际上,有根以前在外打工时,随手在路摊上买来,作为夜宵的白面馒头。即使因为搁置时间过长而变的冷硬,也是入口就化。 最重要的是,有根非常清楚的记得。 一斤的白面。可是能蒸出一斤半的馒头。 也就是说。一斤的粟米能当一斤半用。 一百斤粟米,能当一百五十斤。 一吨粟米,能多出半吨。 有根没做过馒头,但他知道要做馒头,就要让面粉发酵。 要发酵,得有酵母。 而要有酵母。又实在是太容易了。 “说不定。” 有根满意的看着面露疑惑的刘恒,慢慢的翘起了嘴角。 他朝刘恒抱起双拳,故意的加重了语气。 “我们只靠流民手中之粮,便可以养兵了。” “将军刚下草云郡与宁川关隘,若突动屠刀。难免域内人心向背。” “不如继续用势压。” “以信笺威逼域内各处的顽固势力。” “投降者,纳之壮我军力。” “不降者。发兵平之,杀首恶,强行收编。” “如此,待雨季之前,将军若是能彻底平定草云域,便已将草云域完全的握在了手里。” “待雨季结束,等向青峰缴税后,我自有办法让我军熬至秋粮成熟。” 有根面露微笑,双眸异于往常般清亮。 看着有根脸上的笑容,注视着在有根脸上,那双清亮湛闪的眸瞳。 刘恒额上蹙起的眉头,开始松动。 似乎被有根的自信所感染,或者是出于本身对有根的信任。 刘恒沉思片刻,最后还是朝有根点了点头。 于是,有根脸上的笑容更盛。 同时,宁川关隘外,距之三百万里处。 一条蜿蜒向西,河水穿流不息的河道旁,有一座山脉。 高山的山体绵蜒延展在河岸上,最高的山峰立在中央的位置上,最低的山峰则立在山脉两侧。 即使是最低,山脉两侧的山体依然高达数十万米,顶端没入了云间。 山脉中央的山体,高度已超过了两百万米。 山脉上遍布着树龄普遍已过千年的松林桦树,也遍布着可达腰身的黄叶枯枝。 山脉两侧的山体上,虫鸣猿咛,狼哮虎啸不绝于耳。 但嘈杂的声音却也只局限在山脉的两侧。 山脉其余的地方,都很安静。 那怕有风刮过那里的松林,掀起了树枝上的无数如针松叶,也不会有丝毫的声音发出。 炽烈的阳光,照洒在山脉旁的河道中,映出了粼粼水光。 阳光能透过清澈的河水,照在绵蜒的河底。 阳光照洒向高耸的山脉时,却会失去刺目的灿烈,变的温煦朴实。 温煦的阳光照入了张永的眼底,将那双褐色眸仁散染上了一片金辉。 张永盘膝,端坐在悬崖上。 他抬头昂视着天空,直视着已升入天中,威势正隆的骄阳。 “我很失望啊。” 沙哑的声音从张永身后,一片密集的松林中传出。 松林无声,沙哑的人声就如风般,吹拂过细密的松叶,掀落了无数枝丫间早已枯朽的松叶。 “真没想到,在这里第一个遇到的,竟然是你。” “我最看不起的弟子啊。” “呵!” 张永轻笑一声,微翘起了嘴角,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他低下头,平视向前方。 “我是你徒弟吗?” “你以前肯定从来没这样想过。” 没有声音回答他。 本被沙哑声音所搅动起的松林,又陷入永恒的静谧。 张永面无表情,注视着身前远方,那一道天地交汇的地方。 他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 于是,他长吁了口气。 “举世青峰。” “空明道众。” 张永垂下头,俯瞰着山脉脚下,那一条绵蜒的大河。 他俯瞰着河岸另一头,正被狂风掀起无数绿浪的无垠荒原。 “修道三十载,我无数次渴望自己能来到这里。” “无数个修道炼心的夜晚,我不知多少次自以为是的瞒着师兄,偷偷的跪在道祖石像前,只为得到他老人家一丝的垂怜。” “道祖从没回应过我。” 张永冷着脸,从地上站起身。 他侧过头,斜眼瞥向身后。 松林中,密集的枝叶遮住了所有的光线,漆黑的世界,笼罩住了林中的一切。 “我修炼的天赋不高,但我做的不比任何人少。” “我不是修道的天才。” “所以当我站在这里时,我就比那些天才都强。” “当然,也包括你。” 冷漠的语气,冰冷的话语。 张永瞥向身后松林的眼间,显尽讥讽与嘲弄。 ps: 明天说不定会有两章。 冒死求收藏,求点击。 跪求。 第一百三十三章 平抚(下) - 溺寒 - 泥寒 排布密集的松树间,亮起了一团火。 红色的火燃于林间的黑暗,清晰剑鸣响在其中。 红火穿出松林,飞扑向站在悬崖上的张永。 张永侧着头,站在悬崖上,一动也不动。 红火停在了空中。 停住的火焰,距张永的后背,只有一尺的间隔。 长鸣剑声,嘎然而止。 火无法前进。 因为,张永的剑,已经挡在了火前。 六节形如鸦喙的节端,组叠成的长剑剑身上,聚裹着青色的毫光。 停在青光前的火,迅速塑成了剑形。 火剑的剑尖,刺入了青色的毫光中。 红火被毫光阻拦,再难寸进。 本隐在火中的锋锐剑尖,便直接撞击在了如喙形的剑节上。 “叮~!” 金铁交加之音,持续长鸣。 在突出红火的剑尖,与青光中的剑身接触之处,擦摩出了无数火星。 张永朝着火剑伸出手。 “唰!” 青光中的剑身,迅速朝上划出。 剑刃直接划切到了火中的剑上。 “嘭!” 火剑被撞切着略抬起了剑身,火系元罡散出剑身。随着犀利剑意,化为一道赤色火浪。 火浪袭卷向了张永的剑。 张永的手掌,也已经推进到了青光中的长剑柄端前,停了下来。 他的手掌,距离长剑的尾端,只有半寸。 “轰!” 迎着炽烈火浪,靛青罡元散成了一道广阔剑刃。 靛青剑刃与赤红火浪相撞。 风助火势。 刃浪相交处,泛着白芒的汹汹烈焰。瞬间燃至十丈高度。 “嘭!” 火焰迅速在崖壁上延展。 除了张永所站的崖顶,其余壁面瞬间就被烈焰爬满。 火海延伸向松林,却在松林前停滞。 张永侧正身体,面朝着松林。 他的脸颊略显苍白,嘴角处残留着一丝血渍,表情却很冷漠。 火光映在张永苍白的脸上,染出了一片本不该有的红彩。 “怎么?” 张永冷漠的脸庞上,绽散着青光的双眸中,依旧凝留着不屑与轻蔑。 他收回右手。用手背拭去了溢出嘴角的血。 “入道数十年,你就这点本事?” 说完,张永快速挥出沾着血的右手。并伸展直右手手臂。 他摊开了右手的手掌。朝向身前结出了剑指。 剑指指尖遥指向松林。 “嗡~!” 持续的绵音中,从蔓延在崖壁的火中,飞出了一柄剑。 长剑剑身上,一片靛青。 长剑刺向了松林。 “咻!” 几乎同时,一柄被红火裹附的剑,从布满崖壁的火中冲出。 火剑以极快的速度在半空中穿行而过。所过之地俱留下了一条细长的红色尾迹。 火剑追上了张永的剑。 被红火裹围着的剑尖,再次刺向了泛青的剑身。 “啪!” 眼看火剑刚刚刺中了附在剑身上的青色时,张永立刻收回右手,并将剑指竖立在胸前。 他的剑,断成了两截。 火剑的剑尖刺中了如喙般的剑节。剧爆的火元卷起那一截泛青的剑身,瞬间就将覆在断剑剑身上的青色撕成粉碎。 接着。火元奔卷向断剑的剑身,元气中显现出无数道无匹剑息,迅速冲刺起断剑。 那一截遗留有四块节段的断剑剑身上,立刻布满了裂痕。 “噗!” 张永张开嘴,吐了口血。 他的脸色更为苍白,在他苍白的脸上,那沾满鲜血的嘴角,轻轻朝上翘起。 “咻!” 只剩两节节端的剑,猛然加速。 剑如青风般冲过了火海上空,冲入了林中的黑暗。 然后,便没有了声息。 本已刺中断剑的火剑,和布满裂痕的断剑一起,坠向了布满烈火的地面。 “修为再高。” “元气再足。” 张永撤去剑指,摇了摇头。 他浑然不顾沾满下巴的鲜血,反而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强者依然是强者。” 弱者依旧是弱者。 “唉~!” 一声叹息,吹起繁密松林。 枝丫搔抓间,落下无数针叶。 一名身穿红丝道袍的老人,出现在了松林边缘处。 出现在了一棵躯干庞大,表面虬结的松树旁。 老人披头散发,蓄有长须。 发须雪白,且须能及胸,发可触地。 老人脸上的皮肤光滑看不到丝毫皱纹,颊面显露着一片潮红。 在老人的脸上,有一双历经悠久时间,沉淀着岁月痕迹而显得分外沧桑的浑浊眸瞳。 那双浑浊眸子中的目光透过烈火上空,注视着站在崖顶,背手而立的张永。 有些惊异,有些恍然,有些震骇,有些欣慰,有些酸楚。 心中五味陈杂,老人长叹了一声。 何必呢? 他朝前挥出右手轻展宽大的服袖,一道青光从袖口中冲出。 青光飞至张永身旁,停了下来。 收敛起透散出眸仁的青元,张永用肉眼眺望了一眼,被火所拨动,朝上空不停升腾的气流中,站在松林边缘,身穿道袍的朦胧身影。 张永冷肃着脸,略低下头。 他看向停在身侧,只剩两节的剑。 巡视着无损凝实剑身,张永面无表情的伸出了右手,召回了布满裂痕的断剑。 长剑重组,停在张永的身旁。 “凭你现在的修为,已经出师了。” 老人看着站在崖顶,依然面露戒备的张永,摇了摇头。 他伸手召回了落在火中,周身红灿的玉剑,将之收入了袖中。 “从此以后,此峰之上,已有你一席之地。” 老人隔着火海,朝张永拱起了双手。 老人眼中流露出复杂的光彩,语气中却显露着诚挚与欢喜。 “张道友。” 对张永来说,千言万语,都抵不上老人的这一句。 张永笑了。 下巴上的血渐渐凝结,胸膛间传出阵阵剧痛,丹田内的元气已经耗尽。 周身充斥着虚弱,满身都带着疲惫。 但张永还是笑了。 他满脸笑容的拱起手,朝老人还礼。 “在。” 就在离崖壁不远的地方。 一处长满了矮松的险壁上。 “你怎么看?” 一名身材魁梧的男人,穿着灰褐麻服,背负着一把巨剑。 男人的面容粗犷,颔下和脸颊皆环绕着如针般直立的络腮胡茬,随时大瞪的双目,也如铜铃般巨大。 男人蹲在一根纤细的松枝上,看着不远处,已遍布着烈火的悬崖。 一个身穿明黄色道袍的孩童,就坐在男人的身旁,坐在男人所踩的枝条上。 ps: 恩,那个。 待会要上班,我尽量赶赶。 不过,应该是赶不及了。 主要我起的太晚。 各位,今天可能只有一章了。 不好意思哈。 第一百三十四章 定域(上) - 溺寒 - 泥寒 孩童戴着顶黑色的宽沿帽,脑后垂着条辫子。 孩童浓眉大眼,鼻梁挺拔,洁净白皙的脸庞上,透着红润的光泽。 孩童双脚垂向地面,不停的轻轻摇晃,双手放在膝盖上。 孩童盯着不远处,遍布火焰的悬崖顶端,拱手而立的张永,一双灵气十足的黑眸微微闪烁。 “红尘炼心三十载,得一回生丹,便立刻破境?” 孩童脸上粉嫩的小嘴一撇,双眼渐渐眯成了两条细缝。 他的声音尖细且富有磁性,不似童音般的稚嫩,却也拥有童音般的奶气。 “在俗世间行走三十年,道基却依旧无尘?” “道心仍然坚定?” 不可能! 孩童摇了摇头,微瞪开了眯缝的双眼。 “只有一种可能。” “此人的心,已经被炼的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看破一切。” “强大到可以突破尘世对其的牵绊,凭此看破心魔,才能直接破境入空明。” 孩童停顿了片刻,嘴角微微向上翘起。 他拍了拍小巧的手掌,微笑着的脸庞上,展露出欣喜的模样。 “道基虽沉沦,道心早无尘。” “加以时日,也许正如他所说。像我这样未入尘世,常闭死关的天才,可能真的会被他赶上。” “呵呵。” 孩童身旁,蹲坐在松枝上,身穿褐色麻服的男人,站了起来。 男人踩在松枝上,却如落在松枝上的一粒微尘。 松枝纹丝不动。 男人面露微笑,眼中却遍布起了无数的血丝。 “多少年了。” “青峰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强者了。” “嗡~!” 震颤不已的巨剑上,传出了阵阵刺耳续音。 背负着巨剑的男人,身体却稳如磐石。 悬崖之上,已放下双手的张永,双耳的耳郭微动,猛的转过了头。 他昂首看向不远处的绝壁,青湛风元显散出他的双眸。 迎着张永的目光,依旧端坐在松枝上的孩童,立刻朝前伸直了双手。 孩童不断朝着张永摇晃起手掌。稚嫩可爱的脸庞上也展露出了一副雀跃欣喜的笑容。 孩童身旁,松枝微摇,叶影绰绰。 却再无一人。 白沙郡内。有一座高过其他。装潢奢华堂皇的建筑。 这座建筑建在郡内的中央处。 这座建筑的顶端,修着一座阁楼。 阁楼下,建造着宽阔的大厅。 殿堂中的地面,铺展拼砌着光滑坚硬的大理石。 大理石上,立着一百六十五根,直径超过三米的巨柱。 巨柱的表面。缀满了亮丽的钻石。 砖石的表面,画着鲜红的绘符。 每一根的巨柱旁,都安放着一个铜架。 每一个铜架上的凹盘中,凝着白蜡。 每一片白蜡上,都燃着火。 因为一百六十五道烛光。而透亮明煌的殿堂中,摆立着一个铁座。 沿边绘着符文的浑黑铁皮表面。洒满了金色的琉粉,堆叠束立的两个铁柄上,镶着色泽洁白如羊脂般的猛犸兽牙。 闪耀着金色琉光的座台上,叠放着折组在一起的布垫。 陈云峰端坐在布垫上,略挺了挺腰身。 端正坐在铁座上的身躯老迈瘦弱,却无一点佝偻更不显丝毫卑微。 铁座正下方,一块正方形的冰冷大理石上,铺盖着兽毛红毯。 毛毯上安放着一个金丝楠木矮榻。 文皙穿着绘斜纹的红色贴身锦衣,跪坐在矮榻前。 “为什么?” 文皙面露亲切的微笑,眯缝的双眼掩藏着闪动的眸瞳。 他的声音平静,语气却有些不自然。 “呵呵。” 陈云峰轻笑出声。 他看着面露微笑的文皙,眼中只有真挚与诚实。 “文使,多心了。” “白沙郡已不堪战,刘军实在是太强了。” 闻言,迎着陈云峰真诚的目光,文皙面色不变的摇了摇头。 “定边郡此次损失的也不小。” “即使老郡主肯割爱,我郡也是不能接受的。” “刘军势大,白沙郡应付不了,安定郡也应付不了。” 文皙车朝着陈云峰,拱起了双手。 “陈郡主的美意,文皙只能替定边郡在此,先谢过了。” 闻言,陈云峰的脸上绽开了笑容。 他满脸笑容的看着文皙,眼中的真诚丝毫不减。 “我知定边郡此次受创颇重,不仅损失了许多的精卒强将,还有大量的奴民百姓与无数的积粮财物。” “刘军势大,白沙郡加上定边郡,仍是难挡。” “但我的本意,也并不是让定边郡独力支援我军。” 陈云峰双眼紧盯着文皙,满是真诚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的笑意。 迎着陈云峰的目光,文皙渐渐敛去了脸上的笑容。 他分开了拱起的双手,将双手搭放在了桌榻上。 “上次诸郡合兵冲入草云域,虽是由我白沙郡带头,但即然是联军,诸郡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若让草云刘家带兵出宁川灭了我白沙,诸郡恐也会跟着覆灭。” “呵呵。” 文皙撇了撇嘴,突然冷笑了起来。 他面露嘲弄,精光四散的双眼却紧盯着陈云峰的老脸。 “老郡主说的严重了,刘家势力虽盛,白沙郡方圆也有数万里。” “再说,我早日曾闻,道门曾在战场上,协助过白沙少郡主。” “如此看来,白沙郡实力也并不算弱,老郡主实在太过谦虚。” “刘家与白沙相争,结局如何,文皙才疏,实在不能预测。” 闻言,本显露在陈云峰脸上的诚挚,转瞬就被苦涩所替代。 他满脸苦涩的摇了摇头,紧抿着的薄白嘴唇表面裂出了数道纹痕。 “文使啊。” 陈云峰长叹了口气,眼中尽是痛苦与无奈。 “宁川关隘前,我郡军师曾带兵与刘家交锋。” 陈云峰拍了拍手,陈哲走进了殿堂。 徐若躺在担架上,被两名身材壮硕的士卒用肩抗抬着,跟在了陈哲的身后。 “那次大战中,若不是有我和哲儿,徐若肯定是回不来的。” 转头看着走向自己的陈哲,与陈哲身后躺在担架上的徐若,文皙渐蹙起了眉头。 他猛的回过头,昂首看向坐在铁座上的陈云峰。 迎着文皙的目光,陈云峰面露无奈的一笑,眼眸深处却尽是得意与狡黠。 第一百三十五章 定域(中) - 溺寒 - 泥寒 文皙昂视着陈云峰,脸色渐显铁青。 陈云峰俯视着文皙,脸色显出别样的苍白。 陈哲快步穿过了文皙身旁,走到了铁台前。 他拍了拍臂甲上的尘土,单膝跪了下去。 “父亲。” 闻言,陈云峰将目光从文皙的身上移开,转望向了陈哲。 老人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敛去了脸上的无奈。 陈哲低着头,双手抱拳。 他的眼眸中,映着冰冷坚硬的灰蓝石面。 “嗯。” 陈云峰点了点头,语气突然低沉了许多。 突然威严了许多。 “去,站到一旁。” 闻言,陈哲站起身,退到了铁台旁。 陈云峰抬起双手,抚向了座椅两侧的叠栏。 他略撅起嘴,将手掌抚在了色如羊脂的猛犸牙上。 他仰起身子,倚靠着冰冷光滑的铁座椅背,双眼平视向前方。 “放下他。” 行至文皙身旁的士卒,依言放下了担架。 躺在担架上,额上绑满了绷带的徐若歪起脑袋,一言不发。 “守在宁川,与徐若交手的敌将,不是刘恒。” “其修为,远胜刘恒。” “徐若加上我,还有犬子。拼尽全力也非其敌手。” “以至于最后,只能隐遁在封闭的车厢中。才得以逃脱。” 感受着握抚上的猛犸长牙,带给手掌的温润触感,陈云峰抿了抿嘴唇,苍白的脸上涌出了两道潮红。 他有意的加重了语气,以确保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晰有力。 “徐若跟对方交手。对方只出了一招,就将徐若的护体元罡击穿。” “我耗尽体内元气,拼尽全力,却只能阻之步伐,爆燃的火元,竟破不了他的护体金焰。” 陈云峰站起身,走下了铁梯。 他走过了陈哲的身前,站在了文皙的身侧。 文皙跪坐在毛毯上。仰首注视着无人的铁座。 他面色铁青,双眼微眯。 陈云峰转头看了文皙一眼,又回过头。 “此人相助刘家,实在是我等的不幸。” “再者,刘军兵卒之战力,竟也远超我军,光其骑军竟已有近千。” “骑兵之能,可长途奔袭。能攻伐万里。” “刘家已有此力。” “呼~!” 文皙摇了摇头,长呼了口气。 他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弥漫在他脸上的青色渐消。 “老郡主。” “不管刘家如今有多强。” “定边郡也是不会出兵的。” 文皙转过身子。面朝着陈云峰的侧面。 他看着老人瘦脊如柴,却挺拔似峰的身体,眼眸深处显露出一丝钦佩。 在那丝的钦佩中,还隐着厌恶与不屑。 “因为,天下最强者,只有道门与佛观。” “白沙陈家。既然可以请动道门。” “其余郡地,又怎么不能?” 文皙朝陈云峰抱起双拳。 他的嘴角微微上翘,眼中尽是冷漠。 刘家? “定边郡虽是白沙郡之邻,但较除白沙之诸郡,其距草云域可非最近。” “白沙郡能有之物,诸郡定也不会没有。” “到时,若请的道门出面,刘家纵然强势,也只能退回草云域。” “定边郡势力微小,处诸强之邻,其力只够自保,纵然欲助白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闻言,陈云峰沉默了片刻。 他转过头,看向了身旁地上的担架。 徐若朝旁歪起头,微闭着双眼。 他依旧没有动。 “文使。” “定边郡未与草云域相邻,有些事情可能还不了解。” 陈云峰回过头,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他深吸了口气,长叹了一声。 “文使知道,我陈家曾借道门之力。” “但文使肯定不知道,我陈家所献之灵果,原本就生长在草云域。” “文使肯定更不知道,道门在草云域中的迎客道人,在刘家攻入草云郡后,便离开了草云域。” 草云域? 陈云峰转过身子,面朝着已经瞪大了双眼,面露震惊的文皙。 “就算是白沙并入了草云,诸郡献出了奇珍异物,刘家可能也不会在意道门。” “不知到时,定边域与草云域为邻,可还有力自保?” 文皙瞪圆了双眼,脸色苍白如纸。 好一会儿后,文皙方才眨了眨双眼,咬了咬牙。 他的语气不再平静,他的声音显得尖细。 “老郡主,此言有何凭据!!?” “文使!” 陈云峰猛的加重了语气,厉声言道:“草云域内,刘家与联军之战中,有道门高人两次出手!” “联军虽败,但也不是全军皆没!” “幸存者大有人在!” 知此事者,也大有人在。 注视着文皙越发没有色彩的脸庞,陈云峰额上突显出了数根青筋。 陈云峰一脸怒容,在那双浑浊的瞳眸间,燃起了红色的焰。 他运起元罡,聚在喉间。 “刘家之强,远超你所想!” “道门即使能剿灭刘家,也需时日!” “但些许时日,已足够刘家兵出宁川!” “当日之事,诸郡皆有份!” “若让刘家攻灭白沙,诸郡也难保全!” 陈云峰冷哼一声,侧转身体,走向了铁座。 文皙愣在原地,面无人色。 待陈云峰坐回了铁座,文皙才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他跪坐回了原位,他的眼眸间已满是血丝。 他神情憔楚的看向陈云峰,脸上却露出了些许的期待。 “就算道门插手域内之事,就算刘家侥幸得胜。” “但迎客道师离开草云域,此事你又是如何得知?” 文皙苍白的脸颊上,涌出了一丝肯定。 他布满血丝的双眼中,却显出了十分的狰狞。 他猛的站起身,伸出右手食指,指着陈云峰。 “迎客道师离开草云域,我郡道庐处怎未得到消息,你定是在诓骗我!” “道门之人,岂是你说见就能见!!?” “呵!” 看着已经歇斯底里,陷入疯狂的文皙,陈云峰微翘起了嘴角,眼中显出了慈态。 老人就好像注视着不懂事的子嗣,脸上没有丝毫的责怪与不耐。 他的声音也很平静,其中还带着愉悦。 “道师曾至宁川,当时徐若也在宁川。” “道师走时匆忙,没有留下信物,但诸郡道庐,却一定会得到消息。” “若文使不信,静待几日就可。” ps: 那个。 求点击,求收藏,再冒死求推荐。 跪求。 第一百三十六章 定域(下) - 溺寒 - 泥寒 此时的张永,已经上了青峰。 他确实离开了草云域。 他也不再是迎客道人。 夜穹上的星星明亮清晰,站在峰顶上的张永抬起头,便将铺展在夜色上的银河收于眼里。 完整的皓白之月,被繁星所拱卫。 星月之光如一件银色薄纱,戴罩在连绵起伏的山壁间。 张永站在一座孤峰上,孤峰独自立在山脚,距宽阔的河道很近。 张永耳畔回荡着持续激响的潺潺水声,周身都裹在银纱里。 “修道之人,最忌沾染因果。” 老人站在距张永不远的地方,身上依旧穿着红丝阴阳袍。 “因为,但凡染上因果之人,心境将被其影响,因此很难提升。” “但若能看破因果,修为便会不断精进,甚至一日千里。” “大道可期。” 老人看着正昂望夜穹的张永,面露微笑。 “昔日因果,终是浮云。” “再存有执念,心魔必将再生,恐入邪道。” 闻言,张永略垂下了头,脸色微黯。 “世间万物,皆有两面。” “心魔虽会损我修为,但亦可成为道心的第二次铸炼。” “最重要的是,我本已身处因果之中,又何来浮云之说。” 张永转过身。面朝着老人。 老人看着张永脸上的平静,渐渐的蹙起了眉头。 他朝着张永。拱手作礼。 “张道友心境平和坚定,余某深感钦佩。” “然尘世污杂,且变数太多。” “道友苦修三十载,实是不易,当务之急。本是闭关潜修,以稳固道基。” “若再入尘世,如遇不测,实在可惜。” 闻言,张永沉默了。 沉默许久后,张永突然笑了起来。 他笑着咧开了嘴。 他朝着老人,拱起了双手。 “余道友。” “非是因缘染我身,乃我本身所做之因。” “恶果已尝。” “能了断此因缘之人。也必须是我。” “唯有如此,我道基才能稳固。” “闭入死关,潜心修道,即使能提升修为。” “却无法断我心中执念,也无法去我心中遗憾。” “即使,我闭关将修为练至空明巅峰,又算什么?” 张永放下双手,将之收回至身侧。 他挺直腰杆。映入星月光辉的眼眸,清亮如无尘的明镜。 “蒙尘的道心依旧,大道便永不可及。” 纵是空明巅峰。也是最弱的空明巅峰。 张永抬起头,再次望了一眼悬于头顶的星海,与被众星围绕的皓月。 他低下头,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余道友。” 一道青风吹过余道人的身侧,张永穿过了余道人的身旁。 余道人飞快转身,却只看到了山道上。张永渐行渐远的背影。 “待我了却草云域事,必再至青峰,寻你询道。” 余道人紧皱着眉头,注视着张永化为了一道青风,冲下了孤峰。 待溢着红焰的双眸中,已见不到张永的身影,老人额间的眉头方才渐渐舒展。 他长叹了口气。 “经红尘炼心,而破境之辈,执念竟强至如此。” “他执念不强。” 充满了奶气的童音,突然响在了余道人的身后。 闻言,余道人的嘴角微翘。 他侧过头,斜眼瞥向身后。 身穿明黄色道袍的孩童,站在张永曾仰视天穹的地方。 孩童背着双手,撇了撇嘴。 “又如何破境呢?” “呵呵。” 余道人轻笑两声,后抬起头,昂视着播洒着银辉的星与月。 “唯有心坚至极之人,才能以执念入道。” “若张永此去真能了却所历因果,其道心必成。” “如此,日后任有万事,也不会动摇分毫。” “是啊。” 孩童长叹了口气,面色略显唏嘘。 “只要其道心大成,日后必为我辈翘楚。” “就算是我,可能也只有望其项背了。” “哼!” 孩童身旁半蹲在地上,背负着一柄巨剑的男子,突然出声。 男子紧盯着下峰的蜿蜒山道,眼眸间不断闪烁着乌黑的电丝。 “区区一个初期空明,被你们吹的神乎其神。” “我就不信,红尘俗世,真就是洪水猛兽。” “修道三十载,凭拙劣天赋勤加修练,方才入洞虚巅峰。” “欲破境入空明,都必须借助外物。” “依老子看,此人就是一资质平庸之辈,靠着运气进境入空明,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男人站起身,再次冷哼了一声。 他转身背对着余道人,他抬起脚落到了地上。 雷系罡元散裹住了他的身体。 他飞离了峰顶,冲向了绝高的山脉。 “唉~!” 余道人看着背着巨剑,飞向天空的男人,面露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道友生性还是如此豁达,赤子之心实属难得。” “难怪其在青峰修炼的时日虽短,但修为却已不在我之下。” “呸!” 闻言,穿着明黄色道袍的孩童立刻一脸怒色。 他双手叉腰,小脸的颊面如充气的皮球般迅速胀鼓。 他气鼓鼓的将声音提升至了极限。 “李如云就他妈一莽夫!” “若不是踩了一脚好狗屎,恰巧被掌教撞见,这狗小子哪来的运气上青峰!” “要相貌没相貌,要修为没修为,要天赋没天赋!” “整天还背着把巨剑,四处显摆!” “不知道掌教是看上他哪一点了,硬要死拖活拽的把他弄上青峰!” “要我说,外面随便找个杀猪的,没事也能虐待下山猪来为我们师兄弟解解闷,那里像李如云这王八蛋,一天到晚像个闷葫芦一样,只知道拿着柄唬人的巨剑,不停的看啊看啊看!” “一把玄铁而已,上面又没有道姑,看你妹啊看!” 孩童面染红霞,神态激动,看似失去理智。 但他那双黑眸,却在眼眶中滴溜溜乱转。 “风里楼!!” 一声怒吼响彻夜穹,面色铁青的李如云周身围闪着漆黑乌雷,高举着巨剑从天而降。 “杀人了啦!!” 风里楼眼中满是笑意,脸上却是惊恐至极。 他迎着蕴含着剑意的雷光,一动不动。 乌雷之下,一道红火逝过。 火中的余道人伸出右手,一把挽起风里楼的腰杆,亡命的飞出了峰顶,冲向了宽阔的河道。 ps: 这个。 确实太累了。 我还是两天一章,偶而来次爆发哈。 天天两点过睡,真熬不下去了。 还有,上一章中,文皙本来应该是先要站起来一次的。 写的太嗨,忘了。 影响你的阅读,太不好意思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风雨(上) - 溺寒 - 泥寒 草云郡西门外,湖畔。 有根抬起右手,用手掌轻抚着紧贴胸膛,拼装成咆哮虎面的程亮甲片。 “郡内工坊,竟是流水作业。” 有根砸吧砸吧嘴,面露感叹的摇了摇头。 灿烈的阳光中,波光粼粼的湖面,轻轻晃动。 晃动的湖面下,暗流激涌。 刘恒蹲在湖岸上,将手伸进了湖水里。 “军中匠人加上俘虏的流民,人力充足。” “工坊已经运作。” “只要派人去接手域内矿脉,我军铁具器械就能自给,也可囤积。” 刘恒曲起手掌,捧了一些湖水,又将水甩向湖面。 点点水滴落于湖面,激起圈圈涟漓。 “这一切,还是多亏了你。” “多亏你让我们,都活了下去。” 闻言,有根略扯了扯嘴角。 他看着生起了涟漓的湖面,眼眸间渐渐充满了金色。 他的目光透过了湖面,看到了湖面下的激流。 “活下去,并不难。” “要死,也很不容易。” 有根渐渐敛起了眼中的元气,浑金的颜色从他的眼中褪去。 他面露疲态,神色颓唐。 “我没有救任何人。” “我害死了许多人。” “往后,也许还会死更多的人。” 闻言。刘恒站起身。 他站在湖畔,长叹了口气。 “两军交战,生死本是常事。” 刘恒转过头,面朝着有根。微微一笑。 “如此惜叹,可一点都不像你啊。” “后悔了吗?” 迷茫吗? 迎着刘恒的目光,有根沉默了片刻,最终摇了摇头。 他也笑了。 “过往之事,尚有何惜?” 有根转过身,大步朝着草云郡走去。 他朝着敞开着的城门走去。 穿着一身蛮虎拼甲的猴石。与穿戴着半身裙甲的蚩酋,并排着站在城门下。 鹰嘴,付磊与跋舌,骑在三匹骏马的背上。 已近五万的卒兵,集合在城门后。 集合在草云郡中。 烈日下,全军无声。 草云郡中,只有战马的轻嘶与蹄音。 “将军。” 有根走到一道田陌上,停下了脚步。 他身旁的田亩中,生满了旺盛的野草。 “全军开拔,本就意味着杀戮。” “但杀戮的目的。必须是长远的和平与安宁。” “否则,一切都将没有意义。” 有根略沉下脸,敛起了脸上的笑。 “只要能止戈,那怕不择手段。” “也在所不惜!” 狂风袭过,吹起挂在有根背上的披风。 红色披布的袂角轻卷,表面生出的褶皱折叠着。滑出道道浪纹。 刘恒转过身,看着停步在荒田旁的有根,微抿了抿嘴。 他双眼中的眸瞳微动,他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他略昂起了头,却什么都没有说。 当月,人数近五万的刘军轻易的攻破了域内一处,始终不肯臣服,有近万人口的堡寨。 刘军屠尽了堡寨内的所有人畜。 域内尚摇摆不定,且心怀侥幸的堡寨闻之,俱大恐惧。 此后。刘军所至之处,诸堡无不望风而降。 三月后,联军于草云域内所有残余势力,尽数被刘军根除。 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中,草云域内再无战事。 白沙郡中。最为奢华堂皇的建筑内。 身着紫绸的陈云峰,端坐在涂金的铁座上。 铁座下,距离上座的石梯,只有半米的位置处,站着穿甲戴盔的徐若和陈哲。 在两人身后,是身穿紫甲的文皙和一身黑甲的白将军。 “刘军封锁住了宁川,白沙域之民众欲进出时,都须经扁舟,且要被士卒押送。” “但宁川关隘间,又大开市集。” 陈云峰略挺了挺腰杆,苍老的脸庞上,额上的褶纹更加深刻。 他语气平静,声音却有些无力。 “草云域内,草场众多,因此有很多牛羊牲畜。” “再有丰富的铜铁矿脉和盐碱池地。” “他们正以这些东西,来交换盛产于白沙域中的稻米菜果与绸丝麻布。” “呵呵。” 陈云峰面露无奈,突然轻笑了起来。 “我虽颁下严令。” “但来往宁川之人数,却仍在每日俱增。” “诸位。” 陈云峰略垂下头,浑浊的眼眸凝望着徐若和陈哲身后,面露异样的文皙和白将军。 他微眯起了双眼,故意的加重了语气。 “刘家可是大敌。” “此等资敌行径,应该立刻停止。” “否则,诸郡当小心,玩火自焚啊。” 迎着陈云峰的目光,穿着紫甲面色微变的文皙,略撇了撇嘴。 他朝陈云峰拱起了手。 他没有说话。 同样朝陈云峰拱手的白将军,面容微沉的大声答道:“陈郡主放心,罗浮郡日后定会约束域内行商,并派兵驻于进出白沙域内的险隘处。” 闻言,陈云峰略点了点头。 他盯着依旧不语的文皙,眼眸微动。 “文使,可有异意?” “呵。” 文皙颊上的皮肤紧绷,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他语气平静,声音中却透着阵阵慵懒。 “陈郡主。” “定边域内百姓众多,边境处更有流荡的乞民出没。” “定边域一边要扩兵以备强敌,一边又要应付已积攒了许多的民怨,以防有人趁火打劫,如此严峻形势,全郡上下已经是力所不及。” “不过陈郡主放心,对付草云刘家,文某则无旁怠。” “待回去,我必修书一封,力劝郡主下令约束域内行商。” 行商? 哼! 陈云峰翘起嘴角,眼中闪过一丝红光。 他看着文皙的双眼,脸上绽出了慈笑。 “文使一心为公,真让在下钦佩。” “如今诸郡齐心,更是让人欢欣。” “不过,宁川关隘如今已被刘家封锁,其地有扔石之法,也有精锐骑卒。” “如再加上强绝修者与御墙步卒,实在不易攻陷。” “但我伐之不易,其伐我却不难。” “此时,若不能集联军之兵,促使刘家在宁川止步,白沙域内恐将不得安宁。” “到时,流寇四起,民怨沸腾,行商之辈定被波及。” “所以。” 看着面色微青,眼露怨毒的文皙,陈云峰的脸庞,显得更为慈祥。 他的声音,也更加温和。 他朝着文皙和白将军,拱手行礼。 “劳烦两位,催促下诸郡。” 第一百三十八章 风雨(中) - 溺寒 - 泥寒 宁川。 昔日的狭壁,已被板墙隔阻。 往日冷清的狭壁间,也已筑建起了无数木屋。 板墙上,敞开的栅门下,宽阔的河道中,浮动着清澈的水。 浮水之上,数十艘扁舟不停的来回穿梭。 舟船上载着嗷嗷乱叫的牛羊,载着厚甸沉重的铜铁,载着排位杂乱的瓷罐,载着劳碌焦急的行人。 也载着穿甲持器的士卒。 河道沿岸与岸边的绝壁上,两千弓卒紧紧的握着弓杆。 他们在每一艘扁舟驶进宁川时,俱会朝着扁舟拉起弓弦。 弓卒们和他们手中的弓箭一样,一直都蓄势待发。 剥羽如往日般,待在板墙上。 踏着坚固厚实的木板,穿着蛮虎拼甲的剥羽,略抬了抬头。 他转过头,视线透过银色的盔沿下方,眺望着白沙域的土地。 时日刚至夏中,万物却已开始凋零。 纷呈的繁花已经凋尽,杂乱的枯枝依然傲立。 荒原上,很多树的树叶都已经枯萎,曾经盎然勃勃的青绿已成毫无生机的红黄。 穹天之上,浓郁的黑云层层叠叠,盘浮而不动。 雨季,要到了。 剥羽翘起嘴角,面露轻笑。 他笑着垂下头。看向了板墙下方。 从进宁川的河道岸上开始,一条蜿蜒绵长的队伍,一直延伸到了很远的地方。 队伍中有驮满了货物的牛马,也有数量众多的畜群。 有焦急等待的人。也有正要离开的人。 “以物换物。” “再用它地稀奇之物换更多能裹腹平饥之粮。” “商人获利颇多,纵然严刑约束,也挡不住利益的驱使。” 剥羽转正身体,面朝着白沙地域,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他略撅起嘴,面露感叹。 “这才仅仅一月。便已成如此规模。” “首领,真有先见之明啊。” “呵呵。” 同样穿着蛮虎拼甲的石脑,走到了剥羽的身旁。 石脑面露轻笑,双手叉腰。 “这帮子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光是首领让我们所抽之税,就已可供给我驻军大部分军需。” “羽。” 石脑转过头,看着剥羽。 “雨季将至,这帮商人却仍敢长途来此,可不只是为换裹腹的粮食。” “不过,管他的呢。” 石脑回过头。注视着延伸在河道岸畔的队伍,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羽,首领要来了。” 闻言,剥羽略低下头,面露肃然。 他抿了抿嘴,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欣喜。 “嗯。” “看来。草云域地,已经被我军荡平了。” 突然,一丝高亢的号角声,从白沙域地中响起。 剥羽猛的抬起头,凝视着号角声响起的地方。 石脑伸出手,搭放在了身前墙板沿上。 他将脑袋伸出板墙,目光巡弋着远处。 石脑和剥羽两人,一起看到了朝着板墙冲来的骑兵。 骑兵身穿银甲,背上捆绑着旗面鲜红的三角旗帜。 骑兵右手拿着弯曲的牛角,尖细的角端凑在骑兵的嘴上。 骑兵一起撑起腮帮。用尽全力的鼓吹着号角,一边甩动缰绳,驱动坐骑全力奔向了宁川。 骑兵是刘军的探马。 看着骑兵身后并无旁人,石脑和剥羽两人的脸色俱都沉了下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俱都回过了头。 石脑抬起双手。整了整头上的圆盔。 他声音冷漠,脸色平静。 “他们,也要来了。” “嗯。” 剥羽微眯起双眼,紧咬起了牙邦。 他面露狰狞,颊面显出青筋。 “我军初平草云,虽气势正盛,但为供给去年税粮,军粮也正缺。” “他们算的真准。” “所以。” 石脑转过身,快步走向了连接板墙的木梯梯沿。 “这次,就让我们来抵挡他们吧。” 石脑走到了板墙边,看着狭壁间排布密集的木屋。 他的脸色略显狰狞,眼中露出狠色。 “传令!” 石脑背起双手,朝着宁川中排布密集的木屋,大声呼喊了起来。 “今日晚间,关闭栅门!” “此后,战事未完之前,宁川不许进,也不许出!” 令声一出,驻留在宁川,近八千的卒兵俱动。 当日,原本行走在宁川,携带着货物的商人,尽数被卒兵驱离。 联军前部,人数接近八千的骑兵,率先抵达了宁川前。 草云郡,尖顶阁楼中。 有根站在厅堂内,一副摆挂着羊皮的白玉屏风前。 羊皮上,被墨笔绘着一张图。 图案中,崎岖的墨画处,拼接成了草云域的地势。 “我军卒兵现已近七万。” “我军俘虏的流民,却有十四万之多。” 有根双手环在胸前,额间的眉头紧紧皱起。 “依着馒头充做军粮,减去交给道家的税粮,剩余的粮数,只能给流民熬粥了。” “一日两顿,顿顿稀粥。” “还要应付雨季,俘虏们能不死,就不错了。” 刘恒端正的坐在白玉狮座上,脸上显出了无奈之色。 “待秋收之后,我郡收得税粮,缺粮之事应该就能缓解。” 闻言,有根摇了摇头,面露苦笑。 “不够,还是不够。” “稀少的税粮,根本不足二十余万人的嚼食。” “只有屯田了。” 有根微翘起了嘴角,眼中眸瞳微动。 “但要屯田,却需要时间。” “更主要的是。” 有根转过身,面朝着刘恒。 他眯起双眼,注视着坐在狮座上的刘恒。 他朝刘恒拱起了双手。 “明年,道门若还要收缴这样多的税粮,我们可能就拿不出来了。” 闻言,刘恒沉默了片刻。 他站起身,长叹了口气。 他一步步的走下了狮座,穿过了有根的身旁。 刘恒背起双手转过身,站在了屏风前。 “有根,你有办法吗?” 闻言,有根放开双手,将之收到了身侧。 他微笑着转身,面朝着白玉屏风。 “还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屯田啊。” 闻言,刘恒微愣,立刻瞪起了双眼。 他转过头,瞪眼看着身旁的有根,面露不解。 迎着刘恒的目光,有根敛去了脸上的笑,正肃起了面容。 “郡主。” “避水碧珠虽多,但能驱动着避水珠的药液,却很不够。” “俘民众多,依靠郡县之力,我们庇护不了他们,就只能让他们自救了。” 有根转过身子,面朝着刘恒。 他再次拱起双手。 “郡主。” “时机成熟了,修堤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风雨(下) - 溺寒 - 泥寒 刘恒背着双手,静默的站在屏风前。 有根立在屏风前,朝着刘恒拱手行礼。 “合适吗?” 刘恒眨了眨眼,面露犹豫。 “这样做,真的合适吗?” 可以吗? “万顷大湖,便是万亩良田。” 有根挺起腰杆,昂首正视着刘恒。 他面露平静,声音轻缓。 “以阻断湖水,而修出的田亩,只要善加利用。” “根保证,让每年所得之粮,足够供给全郡所需。” 闻言,刘恒略撅起嘴,蹙起了眉头。 他皱眉沉思了片刻,方才点了点头。 “一切就按你所说的,去办吧。” “那么。” 有根分开了拱起的双手,将之放回到了身侧。 “堤坝得这样修。” 有根将右手伸进了左边的袖中,摸索了片刻。 他抽出了卷成一团的帛布,将帛布迅速在面前展开。 “这里的山上石头很多,可以采集,这边的草地上只要挖好沟渠,就不用怕被水淹。” “沟渠要这样挖。” 。。。。。。 有根左手捧起摊开的帛布,伸出右手在帛布上指指点点。 刘恒瞪圆双眼,转头注视着摊在有根手中。绘满了赤色条纹与黑色涂鸦的帛布,脊背处渐渐冒起了一阵寒意。 他满头大汗的伸出左手,止住了正喋喋不休的有根。 “等等,等等!” “你。你是什么意思!!?” 刘恒指着有根,脸上满是慌乱。 “还用说吗?” 有根很镇定的卷起左手手掌上,绘着条纹与涂鸦的帛布。 他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刘恒的左手。 “宁川是我郡门户,其地虽易守难攻。” “但没有修者坐阵,确实难保周全。” “我军初平草云域。你身为草云郡主,须在域中安抚人心。” “但修堤之事,又不能全靠流民。” “毕竟流民之中,老弱妇孺仍占很大比例。” “所以此事,若能有你来着手,定可事半功倍。” 有根面露坚定的将帛布,强塞到了刘恒的左手手中。 他朝刘恒用力点了点头,双手顺势攥紧了刘恒的左手。 “郡主大人。” “这一切,可就靠你了!!” 刘恒看着面露诚挚,神情坚定的有根。整张脸都开始抽搐。 他勉力挣扎了一会,却发现始终无法抽回左手。 最后,在有根充满了期待的目光中。 发现挣扎只是徒劳的刘恒,终是面露无奈,满腹委屈的点了点头。 有根笑了。 他满意的松开了刘恒的手,并再次朝着刘恒拱起了双手。 “我今日午时。食过餐饭,就会离开。” “域内诸事繁杂,但修堤之事也刻不容缓。” “郡主。” “草云域内,数十万生民之性命,责任重大。” “宁川外,强敌林立,有根带兵驻军,短期难归。” “郡主生性仁慈,杀伐果断,然人心复杂。世事难料。” “须万事谨慎。” 闻言,刘恒转过身,面朝着有根。 他拱起双手,面露肃然。 “放心呆在宁川。” “草云域,一切有我!” 数百道轻薄的炊烟。袅袅的飘向天空。 蒸面的浓香,徘徊在草云郡城内的空气中。 双眼冒光的蚩酋,大力掀开了蒸笼的屉盖。 他面露欣喜的注视着笼内,紧密排列在一起,表面泛黄,个个都如柚果般巨大的馒头。 他伸出舌头,舔舔了嘴唇,便朝着笼内伸出了手。 蚩酋还没有抓起笼中的馒头,眼里就突然逝过了一道金光。 他摇了摇脑袋,凝神朝着笼内看去。 笼内空空。 “什么!!” 额头爆出青筋的蚩酋,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 他转动着脑袋,朝着左右看了看,却只见到了围聚在蒸笼旁,下巴上早已淌满了口水的蛮人部下们。 “是谁!!?” 蚩酋朝着自己的部下,怒声大喝。 没人回答他。 他部下们的目光仍停留在蒸笼上。 看着毫不理会自己的部属,满脸怒容的蚩酋微微呆愣,渐渐蹙起了眉头。 他仿佛明白了什么,立刻转头朝着头顶望去。 暗灰阴冷的天光,漆黑厚郁的云团。 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有。 沉默片刻,蚩酋霍然转头,朝着郡城的东面望去。 他看到了敞开的东门,与正在东门前集结的兵卒。 他看到了东门上的城墙,看到了站在城垛后的有根,立刻气急败坏起来。 有根的双手上,正抱着大如柚果般的馒头。 白沙郡,郡主所在的阁楼旁,覆着金黄秸秆的道庐内。 “雨季要到了。” 风里楼站在道庐的正殿中,昂首注视着金光烁然的庐顶。 “是啊。” 余道人跪在皮垫上,恭敬的仰视着手持莲蓬的道祖石像。 “大雨连绵。” “联军虽多,此战也不易。” “呵呵。” 风里楼垂下头,直视着摆在石像前的贡桌。 “余道友,红尘俗世,我等少参与。” “恩。” 闻言,余道人点了点头,随后又面露不解。 他转过头,看着风里楼。 “风道友,你故意惹掌教出手,害李道友上绝壁闭关修心,不就是为到白沙郡吗?” “已染风尘,自沾因果。” “如今,为何又想置身事外。” 置身事外。 你能吗? 迎着余道人充满了疑惑与审视的目光,风里楼略撇了撇小嘴。 “李如云这家伙,曾也是俗世之人,好不容易脱了俗,实在不宜再沾因果。” “况且若不想法支走他,余道友恐怕和我一样,都来不了吧。” 闻言,余道人沉默了片刻,便回过了头。 他面朝着道祖的石像,长叹了口气。 “要在俗世行走,李道友确实比我们都合适。” “但他来不了。” “便只好我们来了。” 闻言,风里楼咧开嘴,笑了起来。 “哈哈哈。” “这不是很好吗?” “张道友在草云域处炼心修道,三十载光阴,着实不易。” “他的因果便在草云域,我等虽不利明助,暗帮也可以啊。” 闻言,余道人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最后,他面露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了起来。 “十八万联军,在加八郡共十四位修者。” “我看就算是没有我们,草云郡也不一定能挺过这一关。” “这,还只算是暗帮?” 第一百四十章 兵围宁川(上) - 溺寒 - 泥寒 “张道友的因果,必须由他自己了结。” “但这份因果,却不只牵连了张道友。” “其他人,又怎可不出力呢。” 风里楼微微躬身,伸手拍了拍身上的明黄道服。 “只能说草云郡多行不义,实在是惹了众怒。” “各郡竟会为它大动干戈,真让我出乎意料。” 闻言,余道人长叹了口气。 他脸上的笑容,也显的更加苦涩。 “草云郡本与我等无关。” “但八郡联军集成,却与我和你的到来,有直接的关系。” “因果已成,我们已经无法脱身。” “呵呵。” 风里楼微翘起嘴角,面露轻笑。 他摇了摇头,稚嫩的童脸上,灵动的黑眸轻轻闪动。 “红尘炼心,本也是机缘。” “余道友。” 风里楼曲起膝盖,跪在了皮垫上。 他朝着道祖石像,拱起了双手。 “说不定,这就是我们的机缘啊。” 闻言,余道人收起了脸上苦笑。 他平静的仰望着道祖石像,脸色却有些苍白。 他声音很轻,语气却尤显冷漠。 “联军是胜是败,我都不会插手。你也不准插手。” “此处的因果,等张道友来了结,我和你,最多在一旁观摩。” 闻言。风里楼微翘起了嘴角。 他放开了拱起的手,得意的笑了起来。 “红尘炼心,实在难得。” “就算是在一旁观摩,定也能受益匪浅。” “余道友。” “你之所言。甚合我意。” 对身旁孩童脸上的笑容,置若未见。 鹤发童颜的余道人盘膝正坐,闭上了双眼不再言语。 打座入定之前,必须让心绪平稳,心无杂念。 风里楼年纪尚轻,生性喜动。 每次入定之前,欲静下心绪,都必须在寂静无人之地。 而在余道人身旁,不管风里楼如何打座。都是入不了定的。 眼看余道人入了定。风里楼赶紧站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向了殿内的一间偏房。 宁川。 白日的晨光,映透了漆黑的夜色,却还来不及驱走随夜的阴寒。 繁花凋零。唯留枝干的广袤草甸上,八千骑兵整队而立。 骑兵们身上的甲胄。不论形态还是涂漆,都分为二十多种迥异的样式。 相同甲胄的骑兵,或千余,或百余,或数十的聚集在了一起。 不同甲胄,却相邻的骑兵军团之间,距离不定。 远的有五米,近的只有半尺。 八千骑兵的队列,因此稍显零乱。 然而,对于站在板墙上的常人来说,草甸上混乱的骑兵们,却是天地交接处的一条细长黑线。 石脑以右手挡在额前,眺望着骑兵组成的黑线。 他沉默了一会,才将右手放回了身侧。 “看来,他们还并不想攻城。” “骑兵而已。” 剥羽抬起双手,将手掌搭在了厚实的宽板上。 他略撅起嘴,眯起了双眼。 “可能,只是来探路的。” “恩。” 石脑点了点头,眼中露出无奈。 “就是不知道,这次他们,会带来多少人。” “他们还没有鞍具和蹄铁,却能派出这么多名骑兵。” 剥羽略微昂首,深吸了口气。 仍残留在空气中的寒冷,顺着喉管浸入了他的脏腑。 他打了个寒颤,脸色微沉。 “来的人,肯定不少。” 闻言,石脑蹙起眉头,沉默了片刻。 “李西如今率军,驻留在关隘。” “等他率军驶援,我军在此,将拥有万名卒兵。” “凭我军战力,再加上加筑的板墙,与囤积的箭矢巨石,敌军兵马只要不超过四万。” 石脑转过头,看着剥羽,面露坚毅。 “宁川定可无忧!” 迎着石脑的目光,剥羽翘起了嘴角,面露轻笑。 剥羽双眼中的眸瞳微动,微抿了抿嘴。 他面色平静,声音中却露出肯定。 “关失人亡,关在人在。” “石头,昔日所立之誓,羽不敢忘!” 剥羽转过身,面朝着石脑,双手抱拳。 “不过,这次要连累你了。” “若首领来到之前,我已阵亡,就只能靠你替我收尸了。” 闻言,石脑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石脑突然笑了起来。 他满脸笑容的转身,面朝着剥羽双手抱拳。 “羽。” 战场杀戮。 “关在人在,关失人亡。” 刀剑无眼。 “宁川若真的失陷,李西带回去的尸体,肯定有两具。” 白沙域内,距宁川八十里处。 十四万联军,聚在了一条河溪的岸上。 初搭的营房沿着河岸,绵延了三十多米,宽则达两百多米。 连绵的营房里,面积最大的一顶,占地直径有五米,形态椭圆的厚布帅帐中。 散发着白亮色彩的明玉,悬挂在圆帐的顶端。 照亮帅帐的白光,洒在绘着金丝凰凤的红毯上,反散出混有金色的红影。 影子映在了洁白的帐布上,显出了耀目的红彩。 八只涂了红漆的矮榻,安放在帅帐内,摆放在红影中。 围着显着红彩的帐布,八只矮榻呈圆形排列,相互间的距离,都只有半米。 离帐门最近的矮榻,距离帐门,也只有半米。 八名身穿各色锦服的男人,就坐在矮榻前。 八人中,最老的人发须皆白,脸上布满了皱褶与斑纹。 八人中,最年轻的人,也已至中年。 面容苍老的陈云峰,就坐在正对着帐门的矮榻前。 他伸出双手,拿起了榻桌上,泛红的青铜盏杯。 “诸位。” 陈云峰双手托举着铜盏,遥敬向了帐内的人。 其余七人,俱用双手托举起放在其身前榻桌上,同样泛红的铜盏,敬向了陈云峰。 “领兵前来,与我军合兵,共战草云。” “此中之事,确是辛苦。” “我替白沙,先在这里谢过了。” 陈云峰将铜盏杯沿凑到了唇边,昂头喝干了杯中的酒。 趁着陈云峰昂首之际,帐内七人互视一眼,俱昂首喝尽了杯中酒。 待七人喝完酒时,陈云峰已将酒杯重新放到了榻桌上。 “如今,我联军军势庞大,浩浩荡荡,定可一战功成。” 陈云峰微眯起双眼,平视着前方,有意加重了语气。 “刘家居一隅之地,且刚平草云域,竟敢犯上作乱,真是自寻死路!” ps: 嗯。 唉。 又晚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兵围宁川(中) - 溺寒 - 泥寒 “据被驱出宁川的行商所言,从白沙域通往草云域的唯一路径,已经被山石填堵,短时间难已疏通。” “宁川关隘易守难攻,且是草云门户,刘恒定会十分看重。” “若等刘家派军支援宁川,定对我军不利。” “诸位,可有妙计?” 陈云峰摇了摇头,双眼微睁。 营帐内,端坐在矮榻前的七人,将手中的盏杯放到了榻桌上。 “呵呵。” 其中一人,满头白发的脸上,褶纹与斑痕俱布,下巴上却没有胡须。 这人双眸泛冷的看着陈云峰,脸上却绽出了笑容。 “陈郡主说笑了。” “我联军集八郡之兵,聚各郡之将,区区刘家,算什么?” “宁川关隘之险峻,只是相对于凡人,对我等来说,还不犹似平地。” 闻言,帐内又有一人,面露微笑。 这人发白须黑,面容平整,脸色红润,鼻梁挺拔。 “白监所言,极是啊!” “刘恒稚子,何须惧之?” 发白须黑的中年男人刚一说完,就得到了帐内其余人等的附和。 陈云峰满脸笑容朝左转头,看着得到帐内其余人附和的中年男人,双眼中的眸瞳微动。 “呵呵。” “罗芸。不要小看刘家。” “诸郡联军在草云域内,被刘军击败,几乎全军覆没。” “八郡派驻草云之修者,死了五个。剩下三人中,除了白明,其余皆被重创!” 陈云峰快速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面色严肃的盯着罗芸。 “我郡军师徐若。本身修为不在我之下,曾率白沙精卒攻向宁川。” “当日我也在场。” “余若在宁川前,遇到了一位修者。” “那名修者,可不是刘恒。” 迎着陈云峰的目光,罗芸微蹙起了眉头。 他敛去了脸上的微笑,沉默了下去。 帅帐也跟着陷入了沉默。 “哼!” 帐内有人,用冷哼打破了沉默。 那人没有头发,眉毛稀疏,横肉纵生的脸庞上留着络腮黑须。每根黑须都有半寸长短。 “草云刘家中。刘力本死于道门。刘恒孤子,岂有如此能耐?” “八郡修者,诸酋部落。” “甚至。加上驻郡的迎客道人。” 留着光头的中年男人说道这里,停了下来。 他深吸了口气。眼眸深处闪过一道惧色。 “竟是全败。” 光头男伸手拿起榻桌上,装酒的铜壶。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叹了口气。 他拿起装满盏杯的酒,仰头喝干了杯中的酒液,然后将空的盏杯放回了榻桌。 “若真让刘军抵达宁川。” “被攻陷的,恐怕就是我们了。” 闻言,坐在光头男身旁,一直盯着陈云峰的白监,翘起了嘴角。 他咧开了嘴,面露冷笑。 “吴深所言,很有道理。” “刘恒定已得强者相助,实力已非我等能及。” “我联军军势虽强,但也不能耽搁在宁川。” “只有先攻陷宁川,才能防御住草云域刘家。” 白监转过头,视线扫过帐内众人。 他敛起了脸上的冷笑。 他满脸肃穆,从榻前站起身。 他的声音渐高,语气却很平静,吐字很清晰。 “但刘家若要率兵冲出草云,第一个要面对的,就是白沙域。” “所幸陈郡主修为高绝,白沙域精兵无数。” “强者辈出!” 白监朝着面色平静的陈云峰,双手抱拳。 他不再说话。 没有人说话。 帐内的所有人都看着陈云峰,陈云峰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拿起了身前榻桌上,空空的盏杯。 “草云域大胆犯上,竟敢驱走迎客道师。” “白沙域岂能坐视不理。” “但刘军势大,非白沙之力能抗。” “幸得道门尊师至,再得诸郡联手,白沙方敢力敌草云。” 陈云峰举起了无酒的盏杯,对着身前的虚空。 他脸上涌出一片潮红,声音平静。 “宁川之地,我军势在必得。” “草云域内,刘家有强者,我虽不如,但得诸位相助,也定能诛杀此人!” “宁川狭壁险要,且有精兵良器,但刘家援兵未至,此时便是最好良机。” “如若错失,实在可惜!” 陈云峰将手中杯盏,放回到了榻桌上。 他泛红的脸庞上,显出激动的神色,声音也渐至高昂。 “我郡卒兵,愿统御各酋奴兵。” “为全军前驱!” “好!” 陈云峰的话音刚落,帅帐内除陈云峰和白监外的六人,便立刻起身,齐声应道。 六人俱朝着陈云峰,抱起了双拳。 六人之中,罗芸大瞪着双眼,朗声说道:“陈郡主如此大义,真让罗某自惭。” “此次攻伐宁川,莫川郡全军,定紧随着白沙郡兵,与之同进同退。” 在你身后,为你摇旗呐喊。 “对,对!” “罗将军所言有理!” “我安阳郡全军,也会如此!” “我罗浮郡全军,也会如此!” 。。。。。。 眼看诸郡代表如此自私,又是如此的不要脸皮。 陈云峰微扯了扯嘴角,便又面色坦然的挺直了腰杆。 第二天,正午。 当联军之卒兵和战将刚食过饭食后,便拔营。 当红日西垂,黄昏已临,穹天中的乌云表面,映散出灿美红霞时。 联军前部,距离宁川,只有三十里。 而在当天晚上,李西趁着夜色,带着六百骑兵与三千步卒,赶到了封闭宁川狭壁的板墙后。 清晨,白灿的阳光,透过乌云的间隙,带给已开始显得萧索的荒原,一丝的生气与暖意。 白光映照在宁川外,集结在荒原上的军阵中。 白光洒在了甲盔与兵器上,变的阴黯沉凝,变的冰冷恐怖。 四万兵马。 马嘶与人哮相杂,铁矢和剑戟相倚。 原本次序混乱的场面,带给石脑剥羽和李西的,却是喘不过气的急迫,与似欲摧城的毁灭。 “昨夜之前,还只有骑兵。” “今天一早,大军便已聚成。” 李西用牙齿紧咬着嘴唇,咬出了点点的血丝。 “敌军定是趁夜行军。” 闻言,石脑右手抚住挂在腰间的长剑剑柄,眼眸中泛起了腥红的血丝。 “敌军建制杂乱,号令不一。” “但卒兵数量却如此庞大,光靠这板墙,恐怕难以抗衡。” “最主要的是。” 剥羽深吸了口气,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他满脸阴霾,声音低沉。 “敌军中是否有修者,我等可分辨不出。” “有与没有。” 有根的声音,从三人的身后传来。 “又有什么关系。” 强风吹过,卷起了有根背上的披风,吹开有根及腰的长发。 有根拿着刀面靛青的关刀,顶着强风走向了站在城楼上,一起转身脸庞上俱显出惊喜的三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兵围宁川(下) - 溺寒 - 泥寒 穹天之中,乌黑的云团表面,不断散显着银亮的电丝。 持续的雷声,响在云间。 挂在有根背上,深沉红丽的披风表面,卷叠起连绵折纹。 金色灿元从有根双手的掌心喷出,元气环绕住了泛青的镔铁关刀。 蓬乱的头发,顺风荡散在有根的头上。 不顾头上散乱的发丝,有根抬起头,仰视着漆黑的穹天。 “雨季快到了。” 有根低下头,双眼平视着前方。 他脸上露出疑惑,眼中显出不解。 “他们没有选好时候。” 是青峰吗? 用力握了握手中关刀的刀杆,有根蹙起眉头,面色微暗。 他虚起双眼,暗自咬牙。 “石脑。” 闻言,站在城楼边沿,身穿蛮虎拼甲的石脑挺起腰杆,朝有根双手抱拳。 “在!” “带两千兵卒,速回宁川关隘。” “扎好营房,厚帐。” “待接援兵。” “遵命!” 石脑没有犹豫,松开了抱拳的双手,便径直穿过了有根的身旁。 有根目不斜视,微抿了抿嘴。 “剥羽,李西。” “在!” 剥羽和李西两人。俱朝着有根双手抱拳。 “剥羽,负责板墙。” “李西。集合骑兵。” “遵命!” 两人齐声应道,一起松开了手。 两人绕过了有根,走下了城楼。 剥羽走到了板墙,李西走下了板墙。 待三人皆领令而去,有根方上前两步。走到了城楼边沿的木栏前。 眺望着宁川外,集结在一起,形伍杂乱的军阵。 有根紧抿起嘴,右手舞动关刀,将之横挡在了裙甲前。 他用双手,握住了金灿的镔铁刀杆。 “还没来吗?” 来的,又会是谁呢? 有根眼中浮出腥红血丝,眸瞳间闪过一道金光。 他微翘起了嘴角。面露冷笑。 宁川之外,联军的前部中,并没有奔散的气流。 八郡修者还未到。 八郡联军还未到。 到的,只是酋部奴兵。 当日黄昏,夜幕将至之时。 十余万的兵卒,奔到了奴兵之后。 十四团奔散的气流,出现在了奴兵之后。 板墙之后,刘军士卒搬挪着囤积的巨石。摆弄着狭壁之中的投石缆车。 栅门之后,河道岸沿,七百骑兵整装牵马。 骑兵之前。李西骑着骏马,垂头看着河道中,静止的水。 板墙之上,剥羽背着双手,站在墙沿前。 三千兵卒,集在板墙上。俱背着双手,站在剥羽身后。 落日西垂,夜色渐起。 荒野之上,十余万的联军兵卒,开始搭建营房。 联军兵卒前方,四万兵马修集着军阵,严整以待。 营房渐成规模,营地前却无水源。 一直站在城楼上,双手紧握着镔铁刀杆,双眼一直注视着宁川外的有根,长叹了口气。 “今夜,全军分三队,轮番上板墙,加强戒备。” “防敌军突袭!” 夜色渐渐笼罩了荒原,联军营地中燃起了无数火把。 火把的光,汇集在一起,如点点繁星,点缀在漆黑的夜中。 四万酋部兵马,走进了联军兵卒搭好的营寨。 营房中,尖顶的帅帐内。 十四名身穿甲胄的人,俱都跪坐在十四张涂了红漆的矮榻前。 陈云峰穿着镶满金丝,胸甲处编绘着金色松树的银甲,苍老的脸上染着一片绚灿的红霞。 他面露诚挚,摇头看着帐内。 看着帐内的其余十三人。 “诸位,城楼之上的散乱气流,你们见到了?” 闻言,帐内众人互视一眼,俱朝着陈云峰,点了点头。 “余若。” 陈云峰目视着帐内的一角,面露微笑。 在陈云峰注视的地方,那最靠近帐门的两个并列互对的矮榻前,端坐着徐若和陈哲。 “你来讲讲。” “对方实力如何?” 闻言,徐若站起身,绕过了矮榻,走到了营帐中央。 他朝陈云峰抱起双拳,面容肃穆。 “禀郡主,与各位大人。” “此人功法高绝,我挡不住其一招。” “呵呵!” 帅帐内,端坐在陈云峰下方左侧白监,立刻面露轻笑。 他苍老的脸庞上,眼眸间满含着轻蔑。 “白沙郡军师,不知有何能为?” “挡不了敌方一招?” “想必是技不如人。” 闻言,徐若侧过身,面朝着白监。 他卑微的弯起腰,态度谦卑。 “白将军。” “徐若实力微弱,却备受陈郡主重用。” “前次领兵时,我自不量力的率兵急进,致使全军覆没。” “徐若独遇刘家修者,身受重伤,实在是罪有应得!” “但刘家修者之实力,确实非常强横,徐若苦练十年之护体元罡加上全力驱展的卸力神通,抗不住其一拳!” 徐若周身微微颤栗,脸色也变的苍白。 他的嘴唇开始哆嗦,声音也渐变尖细嘹响。 “徐若实不敢隐瞒诸位大人,所说所言都是实情!” 白监瞪着双眼,注视着面朝着自己,面色苍白周身颤栗,却脸露肃穆的徐若。 他有意想说点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徐军师。” 正对着白监,端坐在矮桌前的罗芸,面无表情的转过头。 罗芸看着徐若,语气轻缓。 “莫要妄言。” “陈郡主曾言,你之实力不在其之下。” “我相信陈郡主。” “所以,你的实力,也不会在我之下。” 罗芸回过头,正视着前方。 “刘家强者实力如此强横,此次定是场恶战。” “需我等齐心,方有胜机。” “呵呵。” 吴深坐在帅帐居中的位置处,脸上的横肉不断抖动。 “罗将军。” “若真如徐若所言,我等实不宜单独与之交手。” “但若是联手,则应该先将刘家修者,引出宁川。” “否则,若刘家修者,冲破我等的合力共击。” “恐怕日后,我等将死无葬身之地!” “吴将军说的是。” 端坐在吴深身旁的白明,将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他紧咬着牙,太阳穴上显露出了数根青筋。 “此次,既然已经开战,便要斩草除根!” “白明。” 本不在言语的白监,猛一转头,看向了白明。 老人朝白明眨了眨眼,动作很轻的摇了摇头。 察觉到白监使过来的眼色,白明微愣,便轻轻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四十三章 百骑出川,一人斩万(一) - 溺寒 - 泥寒 迎着白监的目光,白明端正起身子,舒展开了眉头。 他正襟危坐,不再发言。 白监又转头,看着坐在主位上的陈云峰。 他眯起双眼,隐在白胡中的嘴唇,微微翘起。 “陈郡主。” “宁川易守难攻,而刘家中,可还有一个刘恒。” 闻言,陈云峰脸色微僵,眉梢微动。 他微侧过头,面朝着白监,露出微笑。 “欲破宁川。” “必要击败守关修者。” “但守关修者功法卓绝,我等欲与之为敌,便需要联手。” “而且,还必须有人将其引出宁川,然后围攻。” 白监盯着陈云峰微笑的脸庞,虚眯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他故意加重了语气,让帐内所有人都听得见。 “白沙域素与草云域敌对,草云域刘家的创建者,曾经更是陈郡主家的属臣战将。” “而且,白沙精锐曾走险道,轻骑袭陷了宁川。” “再者,我也曾听人言,陈郡主曾在守关修者的手中,救下了徐军师。” “所以,若论敌情,陈郡主定比我等都更清楚。” 闻言,面朝着白监的陈云峰,脸上的笑容不变,眼中的眸瞳却开始游离。 他借着眼角的余光,瞥向帅帐中央处。坐在白明对面的文皙。 文皙身穿着紫色甲胄,跪坐在红色的矮榻前。 他闭着双眼,面无表情,腰杆挺的笔直。 陈云峰眨了下眼,再次看向了白监。 四目相对。 陈云峰微咧开了嘴,脸上的笑意更浓。 他没有说话。 白监也没有说话。 帅帐内的所有人,都不再说话。 诡异的静谧之中。徐若无声的走过帐内的长道,走到了主位前。 走到了陈云峰之前。 无声之中,徐若朝着陈云峰,双手抱拳。 他打破了帅帐内的沉默。 “郡主。” 他挺起胸膛,转身面朝着一直在与陈云峰对视的白监。 他紧抿着嘴,额间显出数根青筋。 他眼中遍布起血丝,由心中衍生出的愤怒情绪,毫无保留的显露在了他的脸上。 他面露愤怒的朝着白监,厉声道:“白将军!” 闻言。白监大瞪起双眼,动作僵硬的转过头,看着面露怒色的徐若。 迎着白监惊讶的目光,满脸怒色的徐若张开了嘴。 他的口气很平静,说出的声音也不大,却刚好让帅帐内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坚守宁川之修者。徐若曾与之正面交手。” “陈郡主虽为救我而耗尽罡元,但却未与刘家强绝修者正面对抗。” “论知敌情,我比郡主知道的多。” 徐若转过身。面朝着陈云峰,单膝跪地。 他故意的加重了语气,有意的拔高了音量。 他的声音,响在了十三个修者的耳畔。 “郡主。” “明日攻关,徐若请先战!” 闻言,看着跪在营地上的徐若,陈云峰笑容不变的低下了头。 他假装沉思了片刻,待双眼间的薄泪尽散后,方才抬起了头。 他看着徐若,面露欣慰。 “明日食过午饭。你只管攻阵。” “我和哲儿联手,无论如何,都定会保你周全!” 闻言。徐若微垂下头。 “遵命!” “呵呵。” 徐若身侧,罗芸轻笑着,站了起来。 白沙域。 他伸出右手抚过下巴上黝黑的胡须,额上厚密的白眉微蹙。 “徐军师勇武,老朽自愧不如。” “我等十三人,将在宁川外,合组屠妖灭阵。” “灭妖阵威力巨大,但若不能将刘家修者引入阵中,此阵自然毫无作用。” “若刘家修者被引入了灭妖阵,到时请徐军师切记,莫要跟着陷入阵中。” 闻言,单膝跪地,垂头抱拳的徐若,抬起了头。 他看了看已经收敛起微笑,暗自咬牙的陈云峰。 他站起身,转身面朝着罗芸,抱起了双拳。 “罗将军。” “还有在此的诸位大人。” “徐若如果能引敌成功,便定会将强敌引入阵中。” “到时,诸位无需留手。” 徐若瞪眼看着罗芸,眼白上的腥红血丝逐渐隐去。 渐变清亮的眸瞳间,静如不动的湖面。 不动的湖面下,往往暗潮涌动。 清亮的眸瞳深处,蕴藏着狠厉与凶恶。 “区区刘家,竟然敢和整个道门为敌。” “实在是,罪该万死!” “剿杀叛逆,为道门献绵薄之力,白沙域全域上下,全都责无旁贷。” “为此,徐若何惧粉身碎骨。” 手段用尽,也在所不惜。 徐若分开了抱拳的手,将双手收至了身侧。 “但求诸位大人。” 他转过身,背对着陈云峰。 他看着并列的矮榻间,通往帐门的狭道。 他挺起腰杆,不卑不亢。 斩草。 “万要结好陈型,莫要使灭妖阵有丝毫瑕疵。” 必须除根。 “莫要让刘家修者,如土壤中的残余根须般,死灰复燃。” 帅帐内,再次沉默。 包括陈云峰在内,十二名修者,俱都站了起来。 包括原本站着的罗芸在内,十三名修者,俱朝着徐若,抱起了双拳。 徐若微昂起头,抬起腿朝着帐门走去。 他走到了帐门门口,伸手掀起了遮门的布帘。 帐外的夜色,笼罩着立在帐门两侧的火把上,散显出的火光。 笼罩在火光照映下的脸庞。 徐若深吸了口气,大步走出了帅帐,走出了昏黄的火光。 走进了漆黑的夜中。 第二日,正午时分。 厚重的黑云,凝固在天中。 云中不再有雷鸣,云面上不再散出电丝。 但乌云的颜色,却比昨日更加漆黑。 乌云下的荒原,也比昨日更加灰暗。 宁川狭壁间,耸立在已被加高的板墙上,用木板搭建成的城楼顶端。 整晚都在盘膝闭眼,端坐在兽皮垫上的有根,睁开了双眼。 “嗯?” 有根站起身,注视着宁川外,距离宁川狭壁三十里处,升起无数道炊烟的联军营寨。 他看着缓缓升起的营寨木门,他看着升起的营门后,整队而列衣甲繁乱的联军兵卒。 要来了吗? 有根略咬了咬牙,驱动起了囤在丹田内的罡元。 他朝着身旁伸出右手,并朝着地面摊开了右手手掌。 躺在他身旁地上,表面泛青的镔铁关刀,缓缓升起。 升到了他的手中。 第一百四十四章 百骑出川,一人斩万(二) - 溺寒 - 泥寒 一列列的兵卒,走出了敞开的寨门。 灰黯的天色,流溢在涂漆的甲胄与散寒的兵刃间。 穿着连锁银甲的徐若,用脚肘轻踢身下坐骑。 周身雪白,体态俊逸的神驹,张嘴轻嘶了两声。 白驹驮着徐若,朝前走去。 纤细的马蹄点在柔弱的草甸上,些许的柔嫩茎叶在重压下纷纷破裂,淌出一滩绿汁。 绿汁与烂泥,很快就被无数双脚踩进了土里。 雨季将至,繁花谢尽。 已显枯寂的草地,在四万兵卒的脚下颤抖。 刀盾兵簇拥着弓兵与拿长兵器的兵卒。 步兵们围着列队缓行的战车车群。 没有骑兵。 只有十七个骑马的人。 骑马的人,有些来自贫瘠蛮荒,耕地稀少的大漠,有些来自物产丰富,却不能自给自足的谷地。 但大部分,都来自于诸域间,边界的夹缝里。 骑马人的衣着不一,最好的穿着程亮鱼鳞,最差的裹着厚实麻布。 骑马人的武器不一,最好的拿着玉器铁兵,最差的拿着骨斧木槌。 但不管高贵的美玉还是粗陋的兽骨上面,都绘有符文。 骑马人的手中,都握着灵兵。 有马骑的十七人,并排着跟随在徐若的身后。 行进的军队中,士卒的甲衣各异,武器不同。 队伍的排列杂乱。却井然有序。 有根面色凝重的注视着,走出寨门奔向宁川的大军。 他绷起脸,略咬了咬牙,眼中渐渐浸满了金色。 他略昂起头,看向了营寨。 他看到了寨门的栏木上,一堆奔散的气流。 十三个修行者都站在门栏上。 诸郡修者,都看到了有根。 徐若拉起缰绳。御使着雪白的骏马停下脚步。 他看着站在城楼边沿的有根,双眼眨都不眨。 靛青风元涌散在徐若的脸上,青色辉光透过了程亮银甲的间隙。 萦绕在他心中的恐惧,让他周身止不住的颤栗。 锤击向他脏腑的重压,几乎让他握不住斜挂腰间的佩剑剑柄。 他的脸上却并无异样,暗自驱使浮动在身体表面朦胧青元,构成了一道又一道护体气幕。 他用不住颤栗的右手,将佩剑从剑鞘中拔了出来。 起伏不定的风元裹着狭长的剑身,似一道静止的青色竖焰。 被青焰包裹的剑尖。遥指向远方二十里处,封闭了宁川的板墙。 遥指着站在城楼上,双手握着刀杆的有根。 当人愿意舍弃生命时。 恐惧又算什么? 徐若脸上展露出狞笑,握剑的手臂也不再颤栗。 他周身都不再颤栗。 “全军,整队列阵!” “前进!” 通过元气加持,嚎叫声宛如晴空霹雳。彻响在荒原上。 彻响在乌云下。 徐若身后,十七个手拿灵兵的骑将,俱拨转马躯。朝身后望去。 十七个骑将面朝着四万的兵卒,高举起了灵兵。 骑将们将灵兵指向宁川。 骑将们大吼着,指挥起兵卒中的军官们。 四万兵卒,很快便组好了阵型。 搭墙的木梯,登墙的箭楼,冲门的木槌。 一件件攻城的利器,被士卒们从营寨中运了出来。 四万兵卒们,分出了三万。 三万兵卒们,组成了两个方阵。 方阵移向了宁川。 徐若带着十七个骑将,和一万名士卒。跟着两个并列的方阵,移向了宁川。 直到两阵最前的兵卒,距宁川只有四里时。 四万兵卒方才停了下来。 稍稍整队后。那由三万兵卒所组成的两个方阵,突然散开了。 方阵中的士卒皆以十五人为一团体,每一个团体中都有木梯,团体间的距离很大,差不多有两米。 很快,两个方阵中的所有士卒,全部走向了宁川。 三万兵卒,走的越来越快,渐渐的开始慢跑。 三万兵卒中,两千个抗着木梯的团体间,在奔跑中相距的越来越远。 看着宁川外朝着板墙奔来的兵卒,看着四里外仍停留在原地的兵卒,看着站在一万名士兵前,周身发散着青芒的徐若。 有根略挑了挑眉毛,眯眼沉默了片刻。 散兵吗? 炮灰吗? 不对。 有根微蹙起双眉,有些疑惑的昂起头,看向了三十里外,已经关上了寨门的营寨。 看了眼寨门上方的木栏上,十三位穿甲持器的修者。 他沉默了片刻,眉间的皱纹显的更为深刻。 他转过头,面朝着宁川峡壁内,厉声喊道:“放!” “嘭!”“嘭!”“嘭!”“嘭!”“嘭!”。。。 无数块岩石,腾空而起。 岩石飞出了宁川,落下了荒原。 落向了奔跑着的兵卒。 “呯!”“呯!”“呯!”“呯!”“呯!”。。。 岩石借着重力加予的动能,轻易击碎了柔软的泥土,掀起遮目的尘埃。 纵然团体间的距离已被拉远,但三万卒兵仍然被砸了个七零八落。 鲜血浸进了被砸碎的土中,碎肢残尸躺在被砸出的坑里。 三万军卒,在石雨中折损了六百多人。 两个方阵渐汇成了一条长河,抗着木梯的团体间,距离越发的远了。 每一个团体,速度越发的快了。 眼看着冲向宁川,排布稀疏的兵卒们并没有减速,有根微抿了抿嘴。 “放!” 通过元气加持,号令声在响彻宁川内外。 五分钟后,岩石再次腾空。 三万兵卒,再减九百多人,其速仍不减。 “再放!” 放置在板墙后的投石缆车,共有一百二十三个。 缆车被有根分成了三个部分,每部分有四十一个。 每一部分缆车,所以排列的位置都不同。 所以,刘军的投石缆车,可投击的范围,最远能抵宁川外三里。 最近可至宁川外一里。 此次,联军投入攻城的诸酋奴兵,共三万。 为防石雨落击,诸酋首领们依从八郡修者所议,将三万人的攻城阵型,有意的稀疏。 但三万兵卒的阵线,也因此被延长了。 岩石三次腾空,折损近两千的兵卒后,被八郡修者视为奴军的酋兵们,终于冲过了石雨能抵达的范围。 可当他们冲至距宁川两里处时,又迎来了三波腾空砸来的岩石。 前后共九波,折损五千余人后。 攻城的兵卒,才终于赶到了板墙前。 ps: 昨天上了十六个小时班。 今天总算消停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百骑出川,一人斩万(三) - 溺寒 - 泥寒 荒原上的空气,越发寒冽冰冷。 白薄的嘴唇表面,遍布着干裂的痕路。 剥羽握着弓柄的手臂,在寒冷的空气中微微颤抖。 他紧抿着干裂的白唇,原本枯黄尽显老态的脸庞上,布满了苍白的颜色。 他浑然不顾绷裂的手指,强将长弓的弓弦拉满。 停在弓上的箭矢尖端,反散着黝黑的光泽。 箭矢正对着宁川外,正在淌水的攻城卒兵。 围绕板墙的河道边沿中,掩藏在清晰水里的铁钉与木刺,展露在黯灰的天色中。 冲在最前方,围绕着抗梯兵卒,手拿宽盾的步卒们,起初并没有发现水中的威胁。 直到鲜血染红了清澈的水面,受伤的士卒们蜷缩摔倒在不算深的河中时。 攻城兵们才开始注意水中的危险。 最早冲至河道岸上,每一个团体内的督战兵将,俱催促着提盾的兵卒们,用盾沿拖离开埋洒在湿壤里的铁钉,用刀剑挑起杵在河中的锋利木刺。 河道渐深,全身厚甲,缩头走进水中的士卒,再难依靠目测来排除水里的陷阱。 时不时,仍然会有人踩到了木刺或铁钉。 惨叫声持续不断,不断有人倒在水里。 却没有人后退。 河道中的水更加浑浊。 等冲在最前的兵卒,已至护河的中央处时。 眼看浊水已达许多酋兵的腰部。 站在板墙墙沿上,拉满弓弦的剥羽,咧开了干裂的嘴唇。 他析开了泛黄的齿缝,遍布血丝的眼中,显露出狠意与凶厉。 在狠厉中,还有一丝犹豫。 “放箭!” 满脸狠厉,眼露犹豫的剥羽,松开了弓弦。 离弦之矢穿插在风间,刺出尖利声响。 通体黝黑的箭矢。滑过一段距离后,斜冲进了一面宽盾的上方。 箭矢落进了面甲上,透气的缝隙里。 箭矢刺进了一名卒兵的脸里,镶入了布着血肉的白骨中。 卒兵惨呼一声,仰面摔倒进了水中。 守在板墙上,早已拉满弓弦的一千兵卒,俱随着剥羽松开了弓弦。 一千余枚箭矢,密集如暴雨,迅疾似狂风。 箭雨落向了走在水里的卒兵,落向了停在岸畔的卒兵。 大部分箭矢。都落在了宽盾与盔甲上。 大量的箭矢。刺进了血肉中。 大量的兵卒。倒在了箭雨中。 没有人后退,攻城的兵卒在箭雨中前仆后继。 他们再也不试图排除水中的铁钉或木刺,而是迎着箭雨奋勇前进。 死去的人,很快就将河底填满。 活着的人。踩着死去的尸体,抗着插满箭矢的木梯,朝着板墙快速的奔进着。 两排轮换,为数近两千的拉弓兵卒,拉弦的右手食指与拇指上的皮肤,都已崩裂。 站在墙沿,一直不停拉着弓弦,无人替换的剥羽,右手早已鲜血淋漓。 在损失了接近四百的卒兵后。终于有攻城的奴兵冲至了板墙下方。 在损失了七百名卒兵后,终于有抗着木梯的奴兵冲到了板墙下方。 在损失了近千的卒兵后,终于有奴兵开始顺着木梯攀爬。 在损失了近两千的卒兵后,终于有奴兵爬上了板墙。 被奴兵爬上的板墙处,刘军与奴兵间。开始了近战肉搏。 越来越多的诸酋士卒,爬上了板墙。 射向板墙外的箭雨,越发的稀疏。 环绕板墙的河道中,已经站满了攻城酋兵。 刘军中,守卫在栅门的二十名士卒,掀开了盖在镀铜皮桶上的铁盖。 二十名刘军士卒,将皮桶中的漆黑燃油,倾倒向了流经栅门的水中。 板墙上,剥羽指挥着千名提盾握枪的步卒,穿过了有序后退弓卒的身旁,扑击向已登上了板墙的酋兵。 后退的弓卒中,除了早已筛选出来,弓技最为娴熟的五百人外。 其余弓卒,俱扔下了手中的弓具,拿起了早已备好的铁盾与长枪。 城楼之上,有根垂下头,看着激战正酣的双方,厮杀的渐趋白热化。 他看着己方阵营中,一手提着盾,一手拿着钢枪,被亲卫簇拥着,冲在最前方的剥羽。 他皱起了眉头,面显忧虑。 他紧了紧镔铁关刀的刀杆,犹豫不定的看着荒原上,仍朝着板墙奔来,身穿各色甲胄的大量兵卒。 有根咬了咬牙,催动起体内的罡元。 璀璨的金焰散出了他的身体,爬满了穿在他身上的蛮虎拼甲,与挂在他背上的红丽披风。 距板墙四里处,持剑而立的徐若,咽了口嘴中的唾沫。 他凝望着站在城楼上的有根,一直没有移开过目光。 当看到有根身上爬满了金焰时,徐若只觉有一只巨手,猛的攥住了体内柔弱的脏腑。 他脸上涌出了一道潮红,溢出七窍的血渍尽散在青色的风里。 他紧了紧佩剑的螺旋长柄,随后冲向了天空。 他冲向了宁川,冲向了爬满酋兵的板墙。 正注视着板墙,面露迟疑的有根,耳畔突听一阵嘶鸣。 他瞪圆双眼,转头看向了风声响起的地方。 他看到了奔向板墙的青光,看到了青光中的徐若。 他冲出了城楼,迎向了徐若。 金焰与青光在半空中相遇。 有根挥刀横斩向徐若,环绕着他身体的璀璨金焰顿时化为万丈金光。 一轮刺目的烈阳,照亮了乌云下,阴黯的荒原。 携着金元的关刀上,涌裹着连绵的刚烈刀劲,卷荡尽空气中的阴冷与湿气。 而面对着刀劲与金元的徐若,却感不到丝毫的温暖与和煦。 他面色凝重的提起长剑,将剑身斜挡在身前。 刀劲斩在了环绕徐若的护体气幕上。 徐若竭尽全力所组成的气幕,立刻破裂成碎片。 遍布着金焰的刀刃,落在了靛青的剑上。 长剑断成数截,关刀攻势稍减。 徐若乘机借力欲退。 刀刃却率先划过了他的胸膛。 划破了银色的胸甲。 由伤口处四溅的血,如从地底喷出的熔岩,传递着滚烫的温度。 徐若面色枯败,却紧咬着牙齿。 他身周的罡元崩溃,身体缓缓的朝着地面坠落。 从身下传来的厮杀声,越发清晰。 眼看着有根提起关刀,静立在半空中。 心中的不甘唤起了热血的涌动,一股暖流突然从徐若的体内涌出,暖流流过了他的四肢百骸。 本已散尽的青芒,重新从他的双眼中亮起。 ps: 明天有事,先发一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 百骑出川,一人斩万(四) - 溺寒 - 泥寒 徐若丹田内,四个早已透明的聚气粒中,有两颗渐渐的淡去,淡成了一片靛青的气海。 他那原本英俊无痕,光滑堂亮的脸庞皮肤上,析出了无数的褶皱与斑痕。 他黝黑逸散的长发与长须中,涌现出了刺眼的苍白。 重新溢出他的身体,并覆在破裂银甲上的靛青风元,如附着在粼粼白骨上的幽静鬼焰,散显出了阴怖的森绿。 本正在下坠,周身散透着森绿光辉的徐若,停在了空中。 他在半空中,侧转着身体,面朝向狭壁间,爬满了酋兵的板墙。 他举起了只剩半尺剑身,断口处分叉遍布的森绿断剑,深吸了口气。 他挥出了断剑。 绿色的剑化为绿色的光,绿光扑刺向了板墙,却撞在了一道金焰上。 有根拿着螺旋长柄,注视着断剑裂口处的分叉,蹙起了眉头。 他心意一动,灿阳的金焰,便击散了剑上的森绿。 他松开了被金焰融至变形的断剑,一双浑金的双眸疑惑的看着不远处,静立在半空中的徐若。 他展开了皱起的眉头,扯了扯嘴角。 这样。 才有意思啊。 有根持起了手中的镔铁关刀,将刀尖朝向曲起手肘的徐若。 他刚刚驱动起体内罡元,却看见徐若身前,已浮起边沿银白的阴阳鱼。 心中略有些迟疑,脸上却没有犹豫。 高举着关刀的有根,化为一道金焰,冲向了徐若。 眼见着扑面而至的金焰,面容枯槁尽显老态的徐若,用力咬了下嘴唇。 他在忍受着体内脏腑的绞痛中,双眼如蒙上了细纱般。视线朦胧不清。 金焰所携的灿丽光辉,已经透过了护体的森绿,映入了徐若的眼中时,他却只能看到一片金色。 快点。 再快点。 眼中的金色越发耀眼,视线却更为模糊。 徐若的脸庞更显苍老,发须全白。 他手中的印法结的更快,浮在他身前的阴阳鱼表面迅速浮动。 如翻卷的乌云。 似破壳的厚茧。 六十柄锋利的森绿剑身,显出了阴阳鱼的表面。 金焰冲至了徐若身前,森绿的剑尖映入了有根的眼中。 有根微瞪起双眼,环绕着金焰的身体顿僵。 他能防住大部分。 但没把握防住全部。 但只要有一柄。便足以劈开封闭着宁川的板墙。 足以摧灭板墙上的人。 不顾逆袭的元气。有根咬牙使大力。拨转刀身劈砍向徐若身前的阴阳鱼。 劈砍向阴阳鱼图案上的森绿剑身。 就在同时,徐若分开了结印的双手,推向了浮起剑身的阴阳鱼图。 有根比徐若强。 强很多。 但徐若以寿数,强提修为后。 光论速度。两人已相差不多。 有根挥刀斩在了阴阳鱼上,斩碎了阴阳鱼图。 璀璨的金元散出镔铁关刀的刀身,轰向了六十柄森绿色的长剑。 金焰击散了三十六柄森绿色的长剑剑身。 二十四柄森绿长剑,却透过金焰,刺向了有根。 不顾体内纷乱的元气,嘴角处溢出血渍的有根,全力驱动起了体内的罡元。 金光万丈。 二十四柄森绿长剑刺入了光中。 “轰!” 长剑没在光中,剑劲透过了护体罡气,击在了有根的身上。 有根咧嘴呲牙。嘴角处溢出了鲜血。 金焰将他嘴边的血烘干,穿在身上的蛮虎拼甲表面,被击出了无数道裂痕。 他的动作微滞,散出他身体的金光,顿时敛去大半。 推直了双手的徐若。却早已强驱起了丹田内的靛青气海。 他身周的靛青元气,更显阴森可怖。 徐若周身的森绿鬼焰大盛,他御使元气迅速朝着身后飞退。 有根将金元收入体内,面露怒色的看着徐若退了三里。 他看着徐若再次曲起双手,再次开始结印。 他张开嘴,怒喝一声。 “你作死!!” 有根全力驱动起体内罡元,璀璨的金焰如初升的蓬勃朝阳,绚烂的光彩已让肉眼无法直视。 他高举起关刀,飞扑向徐若。 一轮烈日,坠向了徐若。 此时的徐若,却已是风中残烛。 他根本结不出阴阳剑图。 他布满了褶纹的脸庞上,原本紧凑的肌肉已经开始肿胀。 他每一次运转起体内,那比往日强盛很多的罡元时,都能明确感受到体内生力的流逝。 但有根已经愤怒了。 所做的一切,便都足够了。 联军营门处,站在横栏前的陈云峰,用力握了握绘着符文的刀柄。 “时机到了。” 陈云峰转头看向身后,穿甲持器的十二名修者。 他面露冷漠,眼中却满是血丝。 红焰突散出他老迈却挺直的身体,从镶入金丝的银甲间隙中散出。 红焰爬满了银甲。 “出发!” 老人厉声大喝,微一顿足,便冲向天穹。 冲向了宁川。 除去紧跟在陈云峰身后的陈哲外,其余修者俱对视了一眼,便相继升空。 在有根将至时,迷蒙眼中瞅清金光时,徐若再次御气后退。 有根奋力直追,金光追逐着绿焰,转瞬已至十五里。 当余若体内的气海渐尽,身周的罡元稍弱,后退的速度顿降时。 就当面露愤色的有根,俯冲至余若身前,高举起了手中关刀时。 一股莫名的压迫,突然降在了有根的头顶。 有根突觉一阵心悸,猛的抬起了头。 他仰视着前方,便看到了距他已不足十里的十三位修者。 他面露错愕刚刚蹙起眉头时,便看见冲至最前的陈云峰,张开了嘴。 “结阵!!” 十三位修者,俱将单手竖在身前,连结数个印法。 他们结出的印法各不相同,种类却只有三种。 有人结封印,有人结固印,有人结攻印。 下一刻,高举着关刀的有根,便看着十三位修者,化为了十三道极光。 有根还没反应过来,十三道光已冲至了他头顶上的天空中。 没有多余的话语,也没有丝毫的停顿。 极光中的十三位修者,俱使出全力,驱动起了手中的灵兵,挥斩向了有根。 十三道本应是各种属性的元罡,却在修者们挥出时,转化成了灼目的白芒。 白芒似奔流的瀑河,如落地的流星。 连绵不尽,且气势惊人。 白芒之下,有根正面露惊骇,徐若却已摊直双手,将有根环抱在了怀中。 ps: 那个。 能给点免费的推荐,和收藏吗。 谢谢了。 如果没有,肯点击的话。 也谢谢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百骑出川,一人斩万(五) - 溺寒 - 泥寒 暴虐的元气,驱尽了周围的一切。 十四道白灿的罡元,充斥在天地间,只显那一片的灿白。 徐若在白光中的苍老脸庞几近融化,双手却紧紧环抱住了有根的身体。 浩荡元气无垠般卷落,如银河之水滚落凡尘。 惊人气势掀起阵中两人,无边劲浪搅动在方圆十里。 白光未至,便觉护体金焰几近破碎,有根面露惊慌,拼命驱动起体内元气。 耀眼金光透过有根的身体,携着巨力击在徐若的身上。 明黄的金焰击溃了森绿的鬼焰,落在徐若身上时,就如烈日强光落在凝河厚冰。 厚实的坚冰在光中融化,徐若的身体被金光撕裂。 他脸庞扭曲着,怒吼出声。 他双手环的更紧了,他身体裂的更开了。 白光落至。 灭妖阵力,降于大地。 “轰!!” 巨声中,大地震颤,抖伏不定。 散出的白光,灼刺进常人的眸瞳,使无数人在光中失明。 震耳的轰鸣,超越了常人能忍受的极限,让无数人在其中晕厥。 大量尘土,起落在阵力落处,并在空气中迅速扩展,最终遮住了整个天空。 尘埃中,十三位修者相继落地。 陈云峰紧握着绘符的长柄,眉头紧皱的盯着遮住了目光的埃尘。 白监撅起嘴,立在陈云峰的身旁。 他盯着前方,面露慵懒。 “死了吗?” 死了。 白监眼中露出轻蔑,微扯了扯嘴角。 “灭妖之阵,可是佛祖所创之阵。” “能完全集合我等之力。引天地共鸣。” “直面刚才那一击,纵是洞虚修者,也当泯灭。” 罗芸提着杆上镶着紫玉的三尖两刃枪,上前几步穿过了陈云峰的身旁,走到了巨坑的边沿。 他看着仍在坑中飘浮的尘土,皱起了眉头。 “徐若和那人,都应该无法幸免。” 白明站在陈云峰身后,环抱着矛杆,面露唏嘘。 他想着在草云域中的恶战,脑海中浮现出直面飞剑。满身散绕着金焰的身影。 “这就是。” “你的结局吗?” 白明闭合起双眼,长舒了口气。 一直悬在他心中的巨石,终于落地了。 站在白明身侧的九名修者中,大部分都面露舒缓。 他们握着灵器的手,微松。 他们渐渐平复的心绪,却没有维持下去。 尘埃还未落定。 一道微弱清晰且持续有力的声音,已经穿过了遮目的尘土,传到了十三位修者的耳中。 “这就是你,拼尽一切所做的陷阱?” “他们可没有留手?” “你真就如此甘心?” 尘埃落定。 身上的蛮虎拼甲。已经完全裂成碎片。 一身月白丝裳的有根,用右手紧攥着徐若的咽喉,将之提到了半空。 稀薄的白色气障,罩在两人周围。 罩在巨坑的坑底。 有根的脸庞上。增添了数道伤痕,淋漓的鲜血沾满了半边脸颊。 血沾到了月白的领服上,丝服表面却没有丝毫尘土。 一尘不染的有根,仰头直视着被扼住喉咙。正在不停挣扎的徐若。 有根丹田内,不论是透明淡化的聚气粒还是已缩着绿豆大小的气海,都昭示着此时的虚弱。 但就算是如此虚弱。有根仍能将徐若提在手里。 涌出嘴的血,漫过了下巴。 有根不顾流过下巴的血,左手紧了紧镔铁刀杆,脸上露出了疑惑。 “没想到?” “他们要你和我一起死。” “我却能活着。” “你也死不了。” 有根转过头,看着站满修者的坑沿。 迎着有根的目光,十三个手持灵器的修者,俱退后了一步。 然后,陈云峰率先冲向了有根。 两米长,表面绘满方格,环绕着红焰的钢刀刀刃,斜切进了稀疏的土中。 钢刀拔出泥土,掀起一蓬土砾。 刀斩在了稀薄的白幕上,气幕应声而破。 钢刀斩落向了有根的右手,有根收回了手,身体上裂痕密布,鲜血染身的徐若,倒在了地上。 钢刀砍在了坑底的地面上。 “嘭!” 被钢刀斩开的裂痕,分开了巨坑。 有根拨转关刀,斜斩向了陈云峰。 银光闪进眼中,陈云峰面色大变,忙挥起钢刀,以刀身横挡在身前。 “呛!” 刀刃相撞,擦出数簇火星。 反力互震。 陈云峰身体微斜,有根脚步踉跄着,连退数步。 “咦?!” 似乎看出了有根此时的虚弱,陈云峰微一呆愣,脸上便是一阵狂喜。 他立刻提起钢刀,连着劈砍出了四招。 红焰遍布的刀身,在空气中划出道道焰痕。 每一道焰痕,都直逼有根面门。 每一刀都是杀招。 有根瞪着双眼,忙提关刀抵挡。 紧跟在陈云峰身后,白明和陈哲一起,冲至了有根的身前。 其余的修者,跟着三人身后,俱冲向了坑底。 十三名修者,虽刚结成了灭妖之阵,但体内元气并未枯竭。 而以相似属性,硬抗灭妖阵力的有根,却完全是强弩之末。 凭敏锐的感官,与迅捷的动作,体内元气稀薄的有根,运气于双手手掌,以镔铁关刀硬接袭至身前,无法躲避的攻击。 “呛!” 以刀杆格开刺向腰间,环绕着湛蓝水元的长矛。 “呯!” 以刀刃挡开砍向头颅,遍布红焰的钢刀。 有根吐了口血侧身跃起,以毫厘之差,避开了切向他双腿的铁戟时,耳畔便又风鸣大起。 他忙将关刀竖在身前,挡住了一起袭来的剑身与钩尖。 巨力之下,有根身体一阵歪斜,连退数步。 “喝!” 一名身穿红甲,身体削瘦,双臂上却肌肉盘虬,脸庞上胡须稀疏,头顶盘着发髻,却依旧发须逸散的男人,高举着爬满红焰的关刀,冲到了有根身前。 男人举刀过头顶,一跃而起。 眼见举刀男人已至身前,有根的身体尚微恢复平衡,无法躲避之下,只能咬牙提刀硬挡。 “呛!” 被火元包裹的关刀,俯砍在了毫无元气的镔铁刀杆上。 刀杆被一分为二。 有根再退数步,踉跄的步伐下,歪斜的身体几欲摔倒。 一名身体魁梧似蛮人,脸颊圆胖泛红,发须皆白周身散动着乌雷的男人,冲至了有根的身前。 男人提起一柄巨锤,横挥向了有根。(未完待续。。) ps:  那个。 最近加夜班,只有白天更新。 还是两天一更。 不过,我打算尽量加快进度。 不会太久的,此卷应该能很快结束。 毕竟,本书写完了,我也好开新坑。 第一百四十八章 百骑出川,一人斩万(六) - 溺寒 - 泥寒 漆黑的雷环绕着表面布满链刺,涂满了蓝漆的锤端,在空气中扯起一阵嘶鸣风响。 雷光映在有根的眸上,照黑了有根泛白的脸。 镔铁的关刀刀杆,已被砍成两截。 连着刀刃的铁杆,握在有根的右手中。 连着尾端的铁杆,握在有根的左手中。 迎着闪烁着雷丝的铁锤,有根使双手移至胸前,将断开的刀杆交叉挡在锤前。 “嘭!” 铁锤撞在了刀杆上,本就脚步踉跄的有根,直接如枯叶般被巨力掀起。 他弓起身体,双脚离地,身不由己的朝后飞去。 他撞进了坑壁。 “呯!” 腾起的烟尘,遮住了修者们的视线。 无数如蛛网般的裂痕,延展在坑壁的表面。 大地微颤,瞬息已止。 十三位修者,提着手中灵器,俱聚精会神的注视迸裂的坑壁处,腾起的埃尘。 距巨坑不远,封闭着宁川的板墙处,稍停的喊杀声渐渐高昂。 立在坑底的十三修者,却安静的站在原地。 死了吗? 陈云峰皱起双眉,目不转睛的凝视着破裂的坑壁,双手紧握着钢刀的长柄。 他脸色凝重,全力运起囤在丹田内的元罡。 环绕着陈云峰周身的红焰,渐至绚烂炽烈。 遮目的尘土,并没有散尽。 萦绕在陈云峰心中的恐惧,缓缓平复安宁。 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掌,突然拉了下挂在陈云峰背上,被红焰围绕的披风袂角。 陈云峰霍然转身。朝着被拉动的披风处看去。 他看到了一具沾满鲜血的身体,看到了一张崩裂的老脸。 迎着陈云峰的目光,趴在地上的徐若,微抬了抬头。 徐若张开嘴,细弱的声音虽然断断续续,但却竭力保证每一字都清楚能闻。 “主。。。上。” “。。。跑,快。。。逃。” 闻言,陈云峰立刻瞪大双眼,还未来得及做出回应时,就听到了身前传来的巨响。 “咣!” 略显稀薄。却依旧耀眼的金光,刺透了遮目的尘土。 肉眼可见的元气气流,化为无数道入洋的河川,汇聚向被金光刺透的尘土中。 有根躺在人形的窟窿里,抬了抬握着刀杆的双手。 他默念着道德心法,引着元气导入瘫软的四肢,流进空乏的丹田。 他丹田中,被聚气粒环绕,如绿豆般大小的橙黄气海。渐渐膨胀。 橙黄的气海,迅速显成了金黄。 金色照出了丹田的漆黑,便如无星的夜中,唯一的篝火。 有根眼中。立刻溢满了金色。 “嗯。” “喝!” 有根微一沉鸣,怒喝一声。 他身体的表面,立刻浮起了灿丽的金元。 他御力震身,冲出了坑壁上的人形窟洞。 顿觉眼前一花。手里提着巨锤铁杆,身形魁梧发须皆白的大汉,微一凝神便觉耳畔风声大起。 大汉微一侧头。仰头避开了刀刃。 却避不开围绕刀刃,形如尖刺的金色罡元。 “嚓!” 金元轻易斩开了漆黑的雷罡,顺势切进了大汉的脸颊,击碎了大汉嘴里近半的牙齿,搅裂了大汉嘴里的舌头,才穿过了另一边的颊面。 大汉松开了握柄的双手,巨锤落向了地面。 大汉双手捂着被金元穿过的脸,却连惨叫声都发不出。 剧痛之下,大汉面露惊慌,御起元气朝后速退。 眼见大汉丢下手中巨锤,迅速后退。 有根嘴角微翘,迅速挥起左手中,连着尾端的刀杆,横斩向了大汉身旁的人。 身穿红甲须发逸散的男人,刚刚举起关刀,满溢着红焰的眼中,便映入了耀眼的金色。 只有尾端的刀杆,没有锋利的刀刃,本身难有太大杀伤力,但环绕着刀杆,仍呈尖刺状的金元,却有无匹的威力。 “噗!” 金色的刺刃,划开了护体的红焰,斩碎了附体的鳞甲,切开了男人的胸膛。 伤口处喷发出炙热鲜血,血尚腾散在空气中。 有根已竖举起右手,持着连接刀刃的铁杆,快速劈向了正张开嘴要开口惨嚎的男人。 “唰!” “嗤!嗤!” 散在空气中的血,在环绕刀杆的金光中分散成无数血滴,尖刺般的罡元砍断了男人持关刀的双臂。 “啊,啊~!” 剧痛之下,男人惨嚎着,躺落向了地面。 恐惧和伤痛充斥满了男人的内心,让他来不及御使体内罡元,忘记了要先退出战局。 有根面露狞笑,挥刀斩向了男人的头颅。 白监周身散动着青色罡元,举起剑身宽达半尺的长剑,扑向了有根。 他没有去救在金光中,坐在地上被砍去双臂,面色煞白的男人。 他举剑劈向了有根的头颅。 白监信心满满的驱动起周身罡元,环绕剑身的靛青元罡堆叠的如暮墨般深沉。 有根挥起左手,用关刀的尾端,挡开了白监砍至的宽剑。 灿丽的金元轻易击碎了深沉的靛青。 轻易击碎了白监的信心。 高举着宽剑的白监面露惊骇,脚步踉跄的连退数步。 有根右手手中,环绕关刀的金色罡元,在半空中划出弧形的金边。 金边划向了坐在地上的男人。 划开了男人的头颅。 鲜血混合着脑浆,从金边落处迸溅。 除了捂着胖脸,飞快后退至坑缘,躺倒在地上的魁梧大汉,其余的十一位修者,心中俱都泛起寒意。 怎么? 怎么会? 罗芸紧咬了咬牙,提着三尖两刃枪,跳奔向了有根。 “大家。” 怎么办? “一起上!” 上? 陈哲咬了咬软实的嘴唇,高举着手中的钩刃,跟在罗芸身后,扑向了有根。 上! 陈云峰提起钢刀,从地上跃起,扑向了有根。 白明握着长矛,扑向了有根。 文皙倒提着紫玉长戟,扑向了有根。 十一位修者,相继扑向了有根。 交叠的浩荡罡元,鼓动起纷乱的气流,撩动起泛着金光,颜色月白的丝衣。 有根翘起嘴角,面露冷笑,不退反进的迈步向前。 他高举起手中刀杆,从地上一跃而起。 他侧起身,以毫厘差距避开了刺来的刃枪。 他驱动罡元,迅速扑至罗芸身前。 他朝着罗芸挥出右手,金色罡元砍进了白灰色的甲胄,刺入了罗芸的体内。(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百骑出川,一人斩万(七) - 溺寒 - 泥寒 环绕出刀刃外一尺处,汇聚呈尖刺形的金芒顶端,刚刚划入血肉后,锋锐气压便直击肉中髓骨。 罗芸痛哼一声,赶紧侧身避让。 可他本就倾力前冲,骤然侧身间,金刺也顺势划穿了他的肚腹。 红焰迅速聚在了肚腹的伤口上,却挡不住由内朝外喷发的血。 罗芸面色顿显苍白,双脚落地时身体一阵摇晃,似欲摔倒。 有根收回了右手,双手将刀杆举到身前,径直穿过了罗芸的身旁。 他看都不看落在身后,捂着肚腹,双腿发颤的罗芸,身体却在半空中侧转。 迎着被靛青元罡包裹的钩身,翻转起身体的有根挥起右手,使尖锐金刺轻触在长钩钩尖。 “叮!” 伴随着骤响的金铁之音,双手紧握着长柄的陈哲只觉巨力袭来,顿时双手发颤。 陈哲面色微凝,强抑着双手的颤抖,紧握着钩刃的长柄。 接着,陈哲只觉的眼前一花,就发现身前已没有了有根的身影,耳间却传来了刺耳风鸣。 他猛的昂首,就看到了有根的背。 有根借力跃至陈哲头顶,快速翻转身体,以后背对着陈哲。 他驱动元罡,聚在背上。 他身体立刻下坠,坠到了陈哲的肩上。 “呯!” 陈哲顿觉肩上传来一阵巨力,巨力轰至肺腑经络。 陈哲冲势立竭,顿时落回地面。 他的双脚陷进了土里,并大张着嘴,吐了一口血。 反力互震,有根借力。再次跃起。 他横着身体,奔向了随着陈哲,持着钢刀的陈云峰。 眼见有根奔至身前,陈云峰脸露惊慌,忙挥刀劈去。 迎着劈来的钢刀,有根左手握着连接尾端的刀杆,疾挥向身前。 “吭!” 包裹着刀杆的金元击穿了环绕着钢刀的红焰,顺势磕开了布满方格的钢刀刀身。 陈云峰身子一歪,却见有根已冲至身前。 他眼色一凝,便果断的丢开了钢刀。将攥拳的双手横挡在胸前。 下一刻,聚在镔铁关刀刀刃上的元气,轰在了陈云峰的护体红焰上。 护体元罡顿裂,陈云峰身体歪斜着,被轰向了地面。 当他双脚落地时,又连退了数步,才维持住了身体的平衡。 而与陈云峰同时落地的有根,却在陈云峰后退时,已经穿过了陈云峰的身旁。 只觉身旁逝过一道金影。陈云峰眼露惊诧,顿知有根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他猛的转过头,却看到了面露惊骇,双脚落地的文皙。 文皙面容惨白。紧贴着他胸廓上的紫灿片甲,已裂成了碎片。 他坐在地上,用左手紧捂着溢血的胸口,脸色煞白。 “嘭!”“嘭!” 随后落地的。是白监和白明。 这两人比文皙还有狼狈,白监肩部血肉模糊,直接跌倒在了地上。昏厥了过去,白明的胸口更是被金元贯穿,仰倒在地时,手中的长矛也插在了一旁的地上。 细长的矛身,如麻花般扭曲。 有根击落白明和白监后,灿丽的金元已隐进了身体里,取而代之的,是稀薄却璀璨的金焰。 他冲向了一名手提长刀,身上穿着湛蓝甲胄,面容平常却又显露着惊慌的中年男人。 有根歪起头,避过了砍来的长刀,顺势上前,挥出了连接着刀头的镔铁刀杆。 金光微闪,元气刺刃斩过了男人的脖颈。 从断口处涌出的血,朝着天空喷发。 血洒落向了地面,炙热的蒙蒙蒸汽,扑向了散绕在脸庞上的金焰。 金焰微动,随后静止。 有根驱动起体内元罡,略一停顿,便又继续扑进。 他冲向了半空中,两名并排前行,发须严整的中年修者。 他快速穿到了两人之间,双手互动,朝着惊骇至极的两人挥去。 “噗!”“噗!” 手持灵兵的两人还未落地,便已身首分离。 有根飞扑向半空中最后一名大汉。 那名大汉身材魁梧手提巨锤,脸庞上的须发俱黑。 他身在半空,本无法转向。 便只有面露惊慌的举起铁锤,将铁锤横在了身前。 有根高举着手中断成两截的关刀,劈砍在了横在大汉身前的锤杆上。 有根借势腾跃,翻身扑至大汉的头顶。 有根松开左手中的刀杆,一掌朝着大汉的头颅击去。 稀薄的金焰,击溃了环绕大汉周身的雷罡,撞在大汉的头上。 “咚!” 金焰中的巨力,击在了大汉的颅内。 并将大汉颅内的坚骨,直接震成了碎片。 七窍溢血的大汉尸体,重重的落了下去。 有根的身体跃起数丈,最终落回了坑底。 他落在了另一位站在坑缘,捂着脸颊,须发皆白的大汉身后。 他转过身,用遍布金焰的关刀刀刃,捅穿了大汉的身体。 魁梧大汉大张开嘴,却从其中流出了混在血里的碎裂断舌。 大汉用双手紧握着突出了胸廓的关刀尖端,双脚乱蹬。 乌黑的雷罡,不断透过大汉魁梧的身躯,击在上趋的坑壁表面。 在乌雷轰击中,坑洼不平的壁面上,不断有沙石碎砾,翻滚着落向了坑底。 密集的落地声中,除了年老体衰,倒地昏厥的白监外,其余七人俱捂着伤口,面露惊恐的看着有根用断裂的刀杆,单手就将大汉的魁梧身躯,挑了起来。 迎着七人的目光,有根抬起左手,用手掌拭去了附在下巴上,已凝结成块的血。 接着,有根狞笑着曲弯起了左手五指,并将之抬到了身前。 金元汇在他的左手间,聚成了一个金色的圆茧。 圆茧的面积不大,直径只有五寸。 有根斜着朝上,推动起了手中的圆茧,推向了被关刀刺穿身体,正不停挣扎着的魁梧大汉。 圆茧破裂,散成一束金光。 金光轰穿了形似蛮人的魁梧身躯,大汉的双手垂落,不再挣扎。 有根抽回了连接着刀头的镔铁刀杆,血在环绕刀杆的金焰中,渐渐散尽。 那不断透过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元气,汇聚成涌向丹田的无数道元气长河。 在有根丹田内,被锥体罩住的气海,已膨胀至樱桃大小。 看了眼躺倒在身前的尸体,有根抬起左手,召回了落在地上的另一截刀杆。 他运起罡元,双手将两截刀杆的断口,在身前相合。(未完待续。。) ps:  那个。 上一章里,我有必要介绍下。 我的设定里,此时的有根本就比陈云峰强很多,强太多。 在面对完灭妖阵力后,有根只是罄尽了元气。 但他的速度,他的身体,和他的力量,与陈云峰等,依然存在巨大差距。 举个例子,就好像一个虚弱的成年人,面对十几个孩童,刚开始可能吃点亏,但等大人喘过气来,也就是十几拳的事情。 真不是某不良作者想偷懒,不写有根一边被虐一边勉力与诸郡修者,势均力敌的大战个三百回合,最后两败巨伤,有根狼狈逃回,然后发奋图强,找机会再虐回来。 第一百五十章 百骑出川,一人斩万(八) - 溺寒 - 泥寒 躺在身前地上,如蛮人般魁梧健壮的尸体表面,不断闪现出乌黑的电丝。 电丝流窜在土壁表面,不时炸出一片落石碎砾。 有根手中的两截刀杆,在身前即将相遇时,环绕杆身的金焰化为了无数道金色丝线,不断串连盘转在刀杆之间。 刀杆重接。 环绕刀身的金色竖焰,尽化成一团,璀璨绚亮的金色毫光。 有根抬起右脚,后退了一步。 他微翘起嘴角,渐曲起了左膝。 他松开了握着刀杆的右手,左手将被毫光笼罩着的镔铁关刀,挥到了身侧。 他驱使着大量元气顺着经络,聚向了双腿。 眼看有根蓄势待发,站在坑底皆已受创,却仍有战力的五名修者,俱倚靠着兵刃,强撑着挺直了身躯。 被金焰笼罩的脸庞上,略显薄白的嘴唇微抿。 有根伸出右手,握住了关刀的尾端。 他驱使元罡,双脚用力,刚要跳起。 他脚掌周围的地面上,突然窜起了两道低矮的土壁。 土壁的顶端,蔓延到了有根的膝盖处,并紧覆在了有根的双腿上。 表面泛起金属光泽的土壁,如两把焊实的枷锁,牢牢的禁锢住了有根的双腿。 有根的身体微滞,立刻蹙起了双眉。 就在有根身后半尺处,一片被乌雷击打的凹凸坑壁,突然碎裂。 一名身穿褐黄链甲,纷乱的白色须发上爬满了灰黄土屑的修者,从碎裂的坑壁中窜了出来。 满身沾土的修者,双手横提起一把涂满黄漆,刃端足有一米长的大枪,猛的扑向了有根。 修者尚在空中,便觉眼前一阵金色逝过。 然后。他便什么都看不清了。 有根双脚用力,大涨的金焰轻易击碎了结实的土壁。 他施尽全力,朝着身后跃起。 他的身影,便超越了诸郡修者的视觉极限。 他曲起左手肘膝,快速的跃至了手提大枪的修者身前。 下一刻,围绕着他左手膝盖的金焰,便触碎了提枪修者的护体罡元,撞烂了修者的一张老脸。 “呯!” 金铁之音,回响不止。 趁有根还未落地,尚有一战之力的五名修者中。手持三尖两刃枪的罗芸抬起了本捂着伤口,沾满鲜血的左手。 罗芸丢开右手手中的刃枪,踏步而上,冲至七人身前。 他弓起身体,摊开双手,伸至身前。 他以拇指指尖朝下相触,其余八指交叉互叠。 他将互叠的八指中,处于最边缘的食指,按在了鼻下。 他将指尖相触的拇指。按在了下巴上。 他将正对着有根的嘴,裸露在了互叠的八指之下,相触的拇指之上。 “陈哲!” 陈云峰怒吼一声,同时飞奔上前。扑至了坐在地上,低头调息的徐若身边。 他伸出右手,搭在徐若的肩上。 “凝神!” 闭耳。 闻言,陈哲。白明,文皙,徐若四人。俱速运元罡聚向双耳。 他们还没准备好。 手持关刀的有根,双脚已经落地。 罗芸便开口,喊出一字。 “吽!” 最窄的地方直径也足达十米的椭圆形巨坑中,响起了庄严的禅音。 如千万人在咏唱,似无数声在回响。 一道淡金色的圆形气浪,穿过了交叉互叠按在罗芸嘴上鼻下的八指下方。 气浪迅速朝前推进,并在移动过程中,面积不断扩大,当到达有根身前时,已成直径足有三米的巨圆。 有根丢开关刀,将双手移至身前时,气浪已经撞在了他的身上。 “嘭!!” 硬实的地面被气浪掀起,松散的泥壤与坚硬的砾石在气浪中分解破碎,变成松散的细沙。 巨圆被有根的双手挡住,随即崩散,化为浩瀚巨力与肆虐飓风。 身后凹凸的坑壁在飓风中崩毁塌陷,身上染血的丝服被巨力撕裂扯碎。 耳中禅音鸣响不绝,环绕周身的金焰忽明忽暗,有根紧咬牙邦硬撑,七窍都开始溢血。 这。 这是!! 直面气浪的双手手臂上,传来了断裂般的剧痛,庄严肃穆的禅音,如一柄利剑般直贯入了灵魂的深处。 咬紧牙邦的有根脸庞扭曲着,不断显露出痛苦与狰狞。 可他的脑海里,却浮现出了一张覆盖了整个穹天的手掌,与站在手掌下的持剑道人。 接着,他猛然想起了道人的音容相貌,想起了荒外山上的点点滴滴。 道亦为则,则生地法,运天元囤泥丸,祛暗混出涌泉。 取天地之道,补于己身。 去心中杂念,留于凡尘。 经百汇,断取其念,入丹田,定海汇神。 破虚妄,固守魂灵,了今生,正气永存!! 。。。。。。 六百余字,字字珠玑。 印在脑海,浮在心间。 有根心中顿时一片空白,耳中再没有丝毫禅语,只有无根严厉的呵责。 昔日的道音贯耳,今日的醍醐灌顶。 刹那间,有根手臂上的金焰大涨。 他左手紧攥成拳,伸出了右手的食指与中指。 他的右手上,结出了剑指。 流淌在他经脉中,因为禅语而僵滞缓慢的金色气河中,有数条开始急速流动。 荒外宗人,首学是练剑。 荒外宗掌门,皆是剑仙。 荒外宗前三重心法,便是御使飞剑之法。 那原本被有根丢弃,又被狂风卷出巨坑,并在半空中再次分离的两截断刀,开始不停旋转。 不停旋转的断刀,停在原地,任狂风吹拂,任巨力扑至,任杂物击撞,不动分毫。 有根顶着强风巨力,朝前挥出右手。 他将已结出剑指的右手,遥指向站在不远处,胡须已全白的罗芸。 他身后的坑壁外,停在天空中的断刀,立刻停止了旋转。 两截刀身,化为了两道金光。 金光穿梭在狂风里,瞬息就奔至了罗芸的身旁。 两道金光一起,落在了距罗芸只有半尺远的地面上。 “轰!” 震耳的轰鸣中,灿丽的白芒化为一道冲霄的奇光。 大地开始剧烈抖动,卷叠的气浪携裹着炙热的高温,席卷了方圆三十里。 席卷了板墙上,正酣战的双方。 随后,遮目的烟尘,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弧形浪潮,顷刻间便已卷向四面八方。 四道狼狈万分的身影,从烟尘中扑出,速奔向了白沙域。(未完待续。。) ps:  停电了。 在网里。 加班刚结束,今天是白班,谁知道他会停电。 没办法。 另外,虽然不良作者更新很慢,但依旧要感谢各位对本书的支持。 更要感谢对本书投票的读者,谢谢你们。 第一百五十一章 百骑出川,一人斩万(九) - 溺寒 - 泥寒 加叠的板墙墙体,已经支离破碎。 火焰燃烧在残破的木板上,些许的土渣不断从板墙上的缺口处往外抖落。 在空气中,不断回荡着的,是铁器互击时的金铁声,是热血溢出血管时的嘶嘶声,是杂乱的脚步声。 是已经嘶哑的嚎叫,和充斥着无奈与决心的疯狂。 没有对与错。 没有正义与邪恶。 只因为各有其主,便是道不同。 全副武装的兵卒,高举起屠刀砍向他人的理由,总是显得如此稚嫩。 因此,更显悲哀。 鲜血肆淌在板墙上的每个角落,尚还温热与已经发凉的尸体不清敌我,胡乱的堆叠在一起。 炙热的气浪卷过板墙,诸酋联军的攻势微滞。 剥羽组织起纪律严明的刘军兵卒,再次将涌上板墙的诸酋士卒剿除干净,并顺势砸烂了搭在墙沿的所有木梯。 身上的蛮虎拼甲上,有好几处都已经碎裂。 从伤口中涌出的血,染在了碎裂的盔甲表面。 强忍着伤痛,满身是血的剥羽,将端口上布着缺口,沾满鲜血的钢枪枪刃,斜刺进了铺盖在墙沿的厚实木板里。 他双手握住钢枪的尾端,张嘴长呼了口气。 “打开栅门。” 剥羽直视着紧随炙热气浪,席卷在天地间的大量埃土,面显忧虑。 他微微的蹙起眉头,转头面朝着身边同样周身染血,俱露出惊慌,动作已经失措的兵卒们。 他快速收起了脸上的忧色,面露平静。语气也跟平常无异,声音很镇定。 “让李西率骑兵,去接应首领。” “待骑兵出去后,立刻点燃水道。” “已经不用,再留后路了。” 剥羽双手用力,抽起了插入厚板的长枪。 他飞快转身,面朝着身后兵卒,高举起了染血的长枪。 他面露厉色,声势力竭的大喊起来。 “全军听令!” “首领生死不明,我方守军。便只能有进无退!” 只能十死无生。 “所以,我与诸位同死!” “也请诸位,死战于此!” “由此刻起,我之亲卫,各屯兵长,皆为督战兵将!” “凡临阵脱逃,畏敌避战者,杀!” “凡拖沓延时,有意逃离者。杀!” “凡敢后退者,不论原由,皆杀!” 不管闻听号令,瞪目结舌的众多兵卒。也不管稀疏散开,前去传令的众多亲卫。 剥羽转过身,快步穿过了躺地的尸首间,奔至了板墙边沿。 空气中起浮不落的尘土。遮蔽了剥羽的视线。 一支箭矢破空而至,矢尖刚好刺在了虎脸状的拼甲上,剥羽痛哼了一声。伸手将插入胸甲的箭矢扯掉。 “箭手!” 剥羽怒声大喝,后退了半步。 他猛的将手中的钢枪,插进了墙沿内侧的细缝里。 “抛射!” “枪兵,上前!” “跟我学!” 剥羽双手一起握住钢枪尾端,脸色随之变的通红。 他使尽全力下压起枪杆,瞪圆的双眼中,满布起腥红的血丝。 “上!”“上!”。。。 无数临时任命的督战将兵们,依循着剥羽的命令,驱动着枪兵上前,驱动着弓兵拉弦。 整齐的箭矢,化为黑色的落雨,压迫着板墙下,在气浪与风尘中,已显乱象的诸酋士卒,压迫着诸酋联军中,持弓的兵卒。 超过二十三米的板墙过道上,百余名士卒将百余杆钢枪插入了铺于地面的木板与墙体的交接处,百余名枪卒中响起了剥羽的呐喊声。 “一,二,用力!” “一,二!” “一,二!” “嘎吱!” 封闭了宁川狭壁的板墙,本身是由厚板绳接着原木,拼装而成。 板墙相互间,填满了碎土和山石。 剥羽指挥着枪卒们,将手中的钢枪,变成了撬动板墙的杠杆。 连接着木板和原木的粗绳,依次断裂。 木板和原木分离。 最前的板墙,塌了。 第一层板墙与第二层间,堆积在一起的碎土与山石,也跟着塌了。 剥羽与一千六百四十九名兵卒,便随着塌了的第一层木板与原木,还有大量的碎土和山石,一起坠向了地面。 剥羽提着钢枪,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尽量的减缓落地的冲击。 他和大部分刘家兵卒一起,率先落在了摊散的泥土上。 他强忍着疼痛,比刘军的其他兵卒都更快的站了起来。 他速提起钢枪,招呼了身后的卒兵一声,又率先扑向了被忽至的落石,砸了个措手不及的兵卒们。 他穿梭在因为山石,而凹凸不平的地面,如一道黑影般,瞬间就冲至了一名身裹着缠腰兽皮,双手拿着一根前粗后细的木棍,身体干瘦的兵卒前。 他提枪朝兵卒刺去,哪知对方竟猛的弯下腰,轻易就避开了泛寒的枪尖,并拿着木棍上前一步,对着剥羽的胸口,就来了一下。 “噗!” 剥羽闷哼一声,连退数步后便失去了平衡,踉跄摔倒。 身上没有穿甲胄,**着上半身的酋部兵卒,面露兴奋的嚎叫了一声,迅疾的扑至了剥羽身前。 眼看对方奔至身前,剥羽本能的将钢枪提至胸前,哪知对方也是老手,竟在剥羽刚提起钢刀时,就直接挑动木棍,以棍尖格开了剥羽手中的钢枪。 接着,朝胸门大开,面露惊骇的剥羽,酋部兵卒高举起了木棍。 “咻!” 一阵风鸣,一杆箭矢奔至。 箭矢落在了酋部兵卒的咽喉上。 溅出的血,落在了剥羽的脸上。 马嘶之声,响在了剥羽的耳畔。 血沾在尘土中,一起粘附在表面的脸庞上,已看不出红色的唇,微微的朝上翘起。 空气中,弥漫的埃土逐渐散去,面露轻笑的剥羽撑着钢枪,从地上站了起来。 数十名身穿银甲的兵卒,依次穿过了他的身旁,俱朝着甲盔各异,毫无阵型,却在不断涌来的诸酋兵卒扑去。 七百名骑兵,穿过了敞开的栅门,轻易冲散了聚集在门外的士卒,顺势冲向了已被攻城的步卒。 突至的气浪,突起的尘土,突塌的板墙,突来的骑兵。 本正在攻城的酋兵们,顿显大乱。 酋兵中的督战兵将们,手上的兵刃也跟着沾满了鲜血,却仍控制不住乱象。 随后,七百骑兵冲过了环绕着板墙,表面已爬满燃油的水道。 接着,一杆杆燃火的箭矢,就被骑兵们投入了水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百骑出川,一人斩万(十) - 溺寒 - 泥寒 散乱的士卒挡不住突然渡水的骑兵,待有领军的将领率兵赶至,并集合士卒一起冲入水道,想要追赶骑兵。 并与河岸上的兵卒一起,包七百骑兵的饺子时,烈火已漫延在了水面上。 尚留在水道中的兵卒,顷刻间,便被肆掠的火所覆盖。 燃烧的水道,截断了骑兵的退路,也阻断了攻城的兵卒。 燃烧着的兵卒们,拼命挣扎在水中,嘴里不断的竭力嘶喊。 许多兵卒都将身体埋入水里,意欲凭此游向河岸,逃离头顶的火海。 有些兵卒成功的上了岸,运气好的扑灭了身上的火。 大部分兵卒却发现有许多同伴挡在了前进的路上,这些兵卒中,有许多都毫不犹豫的拿起了手中的武器。 在死亡的威胁下,水中的兵卒开始自相残杀。 大量的血,散在了水里,稀少的兵卒,走上了河岸。 损失了四十三名精锐,为数仍过六百的骑兵背靠着火海,从容的在岸畔整合列队。 呈梭形的骑兵阵中,李西拉起缰绳,右手朝前疾挥。 六百余骑兵俱动,如利刃般,刺入了在骑兵之前,仓促集结在一起,为数三千却尚显混乱的诸酋兵卒。 骑兵们很快就冲散了三千的酋兵,继续突进。 原本被联军驱使,用来攻打宁川的酋兵们,总数超过了三万。 但能在混乱中,自发挡在刘家骑兵的铁蹄之前,俱都是军中精锐与勇者。 可惜,这样的精锐和勇者,数量并不多。 凡人,谁不想活命。 六百余在乱军中突进。阵型渐乱的骑兵前方,闪避的酋兵越来越多。 骑兵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终于,在奔进至攻城酋兵军阵的中央位置时。总数已锐减至不足五百的骑兵们,转化成了一道银色的洪流。 刘家骑兵们的冲势已成,任何挡在银流前的一切,似乎都会被踏成齑粉。 诸酋奴兵中,再也没有人敢阻挡骑兵,所有人都选择了躲避。 四百余骑兵,冲出了数万酋兵的包围,行进向了白沙域。 板墙处,敞开的栅门,再次落回了原处。 板墙上。士卒们朝外投掷出近百条粗厚的麻绳,在弓矢的掩护下,无数手持钢枪或劲弓的兵卒,不断牵拉起绳索,手脚互用的攀下了板墙。 总数已过七千的卒兵。落下了板墙后,便在剥羽的带领下,迅速奔杀向了被火海阻隔,依旧聚集在板墙下,总数超过六千的诸酋奴兵。 迸涌的鲜血,入肉的枪刃。 竭力的哀嚎声,刺耳的喊杀声。 身后的退路被烈火阻断。面对着奔杀来的刘军兵卒,酋兵们一致的选择了誓死抵抗。 他们是诸郡携裹强征的奴兵。 他们可以选择死亡,却没有权利投降。 面对誓死不降的奴兵们,七千余刘军的兵卒,三五成群的集在一起。 刘军兵卒们,以严密的阵型。扑向了本身战力不弱,却更习惯单对单的酋兵们。 双方胶着在一起,厮杀的异常惨烈。 剥羽提起钢枪,架住了劈来的关刀,身旁的一名兵卒。顺手就用钢枪,捅穿了提刀酋兵的身体。 剥羽抬起脚,踹开了提刀酋兵的尸体,又偏起头,躲过了一枚奔向他面门的箭矢。 剥羽身旁,一名拿着长弓的士卒,取下箭矢,拉开弓弦,朝着箭矢扑来的地方,抬手就射出了一杆羽箭。 周围不断有人倒下,剥羽的身边却从没有缺过同伴。 所以,最先冲向酋兵的剥羽,能冲到水道前。 诸酋奴兵中,不断有人被挤落进水中。 落水的人却要在火里挣扎,火光中倒映出血色,因人挣扎而翻腾的水浪,似腾散的火雨。 血色与火光,照映在剥羽的身上, 布满裂痕的银甲,散出了血红的色彩,剥羽苍白的脸庞,也笼罩在了血彩中。 攀下板墙的刘军兵卒,在剥羽的带领下,已将囤留在板墙下的酋军卒兵们分割削弱。 胜利的天枰,已朝着刘军倾斜。 剥羽双手紧握着钢枪枪杆,抬头眺望向水道对岸。 他已胜券在握,却依旧满脸忧虑。 四百余骑兵化为一道银流,奔进在广阔的荒原上,掀起了滚滚尘土。 十五里,一万五千米。 骑兵奔进了十四里,就停了下来。 他们拉起缰绳,驻停在坑沿,看着其中仍有尘土浮覆的巨坑,全都瞠目结舌。 李西驱马向前,推挤开了挡在身前的骑兵。 他皱眉看着巨坑中的浮尘,抿了抿嘴。 下一刻,李西牵起缰绳,驱马跃上了坑壁。 一人一马,率先顺着圆弧形的下趋坑壁,奔向了坑底。 李西身后,四百余名骑兵,俱拽拉起缰绳,驱马奔下了坑壁,冲向了坑底。 风携裹着尖细的嘶哮,盘旋在李西双耳的耳畔。 李西咬着牙,继续驱动战马,冲进了爬满空气的尘埃中。 迎接李西的,是一股热浪。 灿丽的金芒,斜着炙热的气浪,驱尽了空气中的浮尘。 万丈的金芒,扩散出有根的身躯。 有根站在坑底,却更盛升在天中的骄阳。 赤裸且健硕的身体表面,布满了斑驳的疤痕,爬满金焰的长发,停在了有根的头上。 长发指着穹天,表面不断散显出波浪般的纹路。 此时有根的身上,只剩唯一的月白色里裤。 有根心意微动,便驱使金光,敛进了身体里。 身体表面再没有了护体的金焰,朝上指着苍穹的长发,也荡落回了原地。 有根长出了口气,抬起右手,用手背拭去了脸上的落尘。 他拿开右手,面无表情的凝视着染在手背上的尘土。 他眨了眨眼,微垂下头,眼中显露出嘲讽之色,嘴角却朝上微微的翘起。 他自嘲的笑了笑,然后长叹了口气。 李西驱马奔至平整的坑底边沿处,两道金光突然奔至了他的身前。 战马受惊,张嘴嘶叫着,人立而起。 李西歪起身体,猝不及防下,面露惊慌的摔下了马背。 有根转头,看着落向地面的李西,抬手挥出。 萦绕着金光的刀杆,便冲到了李西的身下。 李西落在了刀杆上,刀杆托着李西,缓缓落向了地面。 ps: 今天夜班。 第一百五十三章 百骑出川,一人斩万(十一) - 溺寒 - 泥寒 四百余骑兵,俱勒马停在坑底。 被骑兵们围着,满脸风尘的李西,单膝跪在有根身前。 两截散绕着金光的镔铁刀杆,停在两人头顶的空中,不停的旋转着。 “我还是不够熟练。” 有根背对着李西,面露遗憾的摇了摇头。 “不然,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闻言,李西微蹙起了眉头。 过了好一会,李西面露疑惑,犹豫着道:“首领,我军已出宁川。” “剥羽正率全军,与敌兵死战。” 李西朝着有根,双手抱拳。 “首领。” “随我们回去吧!” 闻言,有根抿了抿嘴。 他扬起头,看着停在空中,环绕着金光的刀杆,脸上露出了懊恼之色。 “知道了。” “可惜心法不全,不能御剑而行。” 当不了剑仙啊。 “嘭!” 金色的焰,浮在了有根的身体表面。 有根微一顿足,便飞向了天空。 他径直飞出了巨坑,两截被金光萦绕,并不断旋转的刀杆,紧跟在他的身后。 “咦?” 面有憾色的有根刚飞出巨坑,便立刻蹙起了眉头。 他身形微停,便迅速转身。 他背对着宁川,仰首朝着远方望去。 他盯着目所能及的远方,迅速的驱动起体内罡元,飞快的升向了高空。 他上升了十六米,才停了下来。 他低下头,目光越过其内混乱的联军营寨,俯视向了联军营寨后方。广袤的荒原深处。 位于联军营地之后,距离宁川三百里之处,有一土坡。 土坡高约三米,地势平缓。其表面所覆的枯黄草叶中,仍有些许青绿。 土坡后有一座山,海拔超过千米。 高山的投影,覆在平缓的山坡上,如浓墨点染在了乌云下。 笼罩在墨彩中的坡顶处,有一片松林。 在松林的边缘,站在两个人。 呼啸的阵风,刮动松树的枝杈,抖落或黄或绿的尖细松叶。 风里楼抬起双手,拍了拍戴在头上。已覆满松叶的宽帽。 接着,他又将双手背在身后,撅起了小嘴,长叹了一声。 “唉~!” 风里楼大瞪起一双清亮的大眼,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张永破境后不直接来草云域,反而要去东南。” “没想到,区区化外之地,竟也藏有如此人物。” 闻言,盘膝坐在松树下的余道人,脸色平静的摇了摇头。 “若不是张道友与之有因果。” “此人,当可入我道门。” “可惜。” 余道人微蹙起眉头。蹉叹了一声。 “张道友已入空明,此人却还未达洞虚。” “况且,此人很可能就是张道友欲要解开的因果。” “两人必已结怨。” 二选其一。 “红尘炼心,破魔而入境,实在不易。” 风里楼抬起粉红的双手,使劲揉搓起如婴儿般肥嫩的脸颊。眼眸间显露出一丝疑惑。 “又实在是难得。” “而此人虽未入洞虚,其修为却已可与初级空明相匹敌。” “此人定是屡有奇遇,且又身怀御物之法。” “若不能入我道门,日后,恐成祸患!” 风里楼抬起右手。轻撩动开贴在额头上的发丝,左手却在身前紧攥成拳。 如实质般青色风元,透过孩童左手五指的指缝,如同覆肤的火焰般,围绕着孩童的左手,飘忽荡漾。 飘荡似火的风元,撩动出散乱的气流。 气流化为清风,吹动起余道人雪白的发须。 余道人垂目低头,沉默了片刻,便瘪了瘪嘴。 “风道友。” “张道友与此人之因缘,只能让张道友自己去了结。” “我等只需修书一封,封锁住这片地域,控制住礼佛的罗家,杜绝佛门中人与此人来往。” “后面的,便是静候。” 闻言,风里楼转过身,面露狐疑的看着余道人。 他盯着余道人,渐眯起了双眼。 迎着风里楼狐疑的目光,余道人低着头,抬手整理起轻风中,稍显纷乱的发须, 他一边整理着发须,一边用平静的语气,淡淡的说道:“静候张道友归来,静候他们二人了结因果,静候他们二人分出胜负。” “或者说,静候他们二人分出生死。” 闻言,风里楼双眼微瞪,面露惊异的看着余道人。 虽已相识百年,但直到此时,风里楼才突然发现,有些不认识这名面容苍老,道法与修为在青峰皆不出众,却备受掌教重视的道人。 “青峰需要的。” 余道人抬起头,冷漠的注视着身前孩童脸上,那双如今布满惊异,平常却非常灵动的黑眸。 他刻意的停顿了一下,有意的加重了语气。 “只有强者!” 余道人突然站起身,朝前伸出右手。 他摊开并合在一起的右手五指,使指尖朝向天空,掌推向了前方。 “嘭!” 液态般的深红元气,如从地底喷溅出的熔浆般,从余道人的手掌心处溅涌而出。 液态般的火系罡元,摊散在了余道人身前,如一滩竖起的水泊,又似喷在透明玻璃上,鲜红的血。 火元在余道人的身前迅速散开成无数小点,小点消弭在余道人身前的空气中。 一道透明的淡红,罩住了整个土坡。 宁川前,白沙域内。 正停在空中,全力驱动体内元罡,聚在双眼的有根,再也看不清此时距他足有两百多里的土坡。 他只觉的被元气灌注的双眼,如蒙上了一层非常稀薄,材质却异常细密的纱罩。 那原本立有土坡的高山山脚处的所有景象都变的很朦胧,变的很模糊。 有根猛的闭上,已开始酸麻的双眼,摇了摇头。 待他再次睁开眼,俯望向两百多里外的土坡时,却发现那处土坡已经恢复了原状。 那处土坡顶端,一直延续到高山山体上的繁密松林中,已没有任何人。 有根敛起了眼中的元气,并咽了咽嘴里的唾沫。 他静立了片刻,便转过了身。 他没有去逃进营寨,狼狈不堪的诸郡修者,而是满脸阴沉的飞向了宁川。 他化为一道金光,降在了板墙上。 此时,板墙外,剥羽统率着刘军兵卒,已将所有被火海阻断在板墙前的酋兵们,屠戮的一干二净。 而被火海阻断,与剥羽所领兵卒隔着火海相对的诸酋联军中的乱象,也已被联军的将领们控制了下来。 ps: 嗯。 白班。 第一百五十四章 雨至(上) - 溺寒 - 泥寒 厚郁的乌云满盖着天空,让荒原越发的晦暗阴森。 夜色将临。 稀疏的星与皓白的月,透过云海的缝隙,已开始若隐若现。 遍布死尸的板墙间,站立着提弓的士卒。 残留在水道中的火下,只有发散出焦臭的黑色,与凝结在水面的血光。 有根站在板墙边沿,低头俯视着环绕板墙,表面浮满了尸体与火焰的水道。 他蹙起眉头,略扬起了头。 他看着集结在河岸,重新整肃了军纪的诸酋联军。 不断旋转的两截刀杆,盘旋在晦阴的天色中,不断散显出如烈日般的金色毫光。 一万余的诸酋联军军卒,俱都仰首注视着天空中的金光。 酋兵中无人出声。 整个战场上,也只有烈焰燃烧尸体时,传出的刺耳“噼啪”声。 刘军士卒们沿着河岸,竖立起一排排坚实的铁盾,被盾卒簇拥着的剥羽,无声的转过身仰起头,看向了板墙。 他很轻易的就看见了,站在板墙上的有根脸上,一双浑金的眸瞳。 下一刻,剥羽抬手理了理披散的乱发,挺直起腰杆,朝着有根抱起了双拳。 剥羽不发一言。 有根没有看他。 他注视着蔓延在水道前,一万余寂静的诸酋卒兵们,略扯了扯嘴角。 他深吸了口气,驱动罡元聚向喉间。 “降我者,放下武器,原地蹲下!” 有根咧开嘴,双手叉腰。 四百余骑兵,尚在远方。 但被马蹄踏起的烟尘。板墙上的卒兵们,凭肉眼却已能看见。 “逆我者。” 有根面露笑容,注视着酋兵们的浑金色眼眸中,燃起了金色的焰。 他语气中带着玩味,不急不缓。 他的声音响亮清晰,如划过阴闷天色的一道白亮闪电。 “我包你们饺子哦!” 宛如惊雷的呐喊声,传递到了荒原深处,激起了阵阵回音。 回音中,沉默的诸酋军阵里,出现了一阵骚动。 骚动中。有偏将率先丢下了手中兵器,翻身下马,蹲在原地。 有人带头,便有人跟随。 蹲在地上的兵卒,越来越多。 被丢落到地上的兵器,也越来越多。 四百余骑兵还未到宁川,一万多的酋兵中,除了两千逃逸的外,已全都蹲在了地上。 不久前尚在板墙下。拼命与刘军死战的酋兵们,竟投降的如此之快。 有根只是扬了扬眉毛,剥羽已是满脸惊诧。 夜幕降临。 环绕板墙的蜿蜒水道中,烈火依然在燃烧。 刺鼻的焦臭。随着肆掠在荒原上的风,传递在空气中。 稀疏的星,围绕着月,在静谧在夜空中的厚云间。时隐时现。 星月的光辉,照不透夜色的漆黑。 燃烧的火把,就如同镶在地上的星星般。散显出的光辉,只能照亮注视着它的眼睛。 炽烈的火,在涂满油脂,捆绑着碎布的松枝上剧烈燃烧。 火光映在有根的眼中,却仿佛是凝固在纯色黄金上的炙黄熔浆,又宛如黄昏落日顶上的如血红霞。 躺在有根身后的剥羽和站在睡榻旁的李西,俱都屏住了呼吸。 “恩。” 有根抬起右手,挠了挠光滑的下巴。 “诸酋的领兵将领,早就趁着混乱,率兵奔出战场了吗?” “我一回来,他们就降的那么快。” “啧,啧。” 有根砸吧砸吧嘴,摇了摇头。 “他们肯定是先就得到了授意。” “诸郡修者,跟下面的,都不是一条心啊!” 有根敛起了眼中的罡元,突然笑了起来。 他转过身,面朝着板墙上的两人。 “剥羽。” “在。” 剥羽微挺起身体,迎着有根的视线双手抱拳。 他脸上残留着疲倦和苍白,他的眼中却只有执着与坚毅。 “我会提议郡主,调走所有的降卒,日后此地,只会留五百余卒兵。” “只不过,你怎么样?” 闻言,剥羽脸上绽出了笑容。 他面露自信,语气却很平静。 “首领。” “些许小伤,羽无大碍。” “嗯。” 看着躺在床榻上,身体数处已缠上绷带,脸上却展露出自信的剥羽,有根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在这里最久,也最清楚板墙的一切,有你来驻守宁川,最为合适。” “李西。” “在。” 李西挺了挺胸膛,朝有根抱起双拳。 “等明日河道中的燃火灭后,你带骑兵看好降卒,待其入川后,替剥羽稳住局势。” “待降卒被调走,你带上剥羽和我军军卒,退至宁川关隘。” “日后,由你统骑兵,剥羽总指挥。” 闻言,李西脸上露出疑惑,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遵命!” “以后的三个月里,这里作为我军前沿,只负责警戒与探知。” 有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微蹙起了眉头。 “料想,应该不会有事。” 蹙起眉头的有根转过身,抬起了头。 他清亮的双眼透过了昏黄的火光,注视着无垠的夜。 “毕竟,它已经来了。” 丝丝的水,落进了有根双眼。 持续的雨,熄灭了燃在水面的火,也冲刷掉了弥漫在空气中,直欲让人作呕的刺鼻焦臭。 李西指挥两名士卒,抬架着剥羽,走下了板墙。 独自站在板墙上的有根,在雨中长吁了口气。 他伸出了右手,摊直了五指。 渐发密集的雨,聚落在他掌心处的皮肤上,又碎散成了无数晶莹水珠。 有根猛的将被雨水淋湿的右手攥成了拳头,并舒展开了眉间的竖纹。 雨季,终于到了。 同时,距宁川三十里处,渐已平静的联军营寨中,帅帐内。 文皙,白明,陈云峰,陈哲四人,盘膝围坐在三个睡榻旁,正在拼命打坐调息。 罗芸,余若,和白监,俱紧闭着双眼,仰躺在睡榻上。 三人中,最为凄惨的余若,身上的甲胄碎裂,鲜血遍布,躯体上满是伤痕。 靛青色的风元,自动起浮在余若的身体表面。 延展在他身体上的伤口,许多都已不再溢血。 伤势最重的罗芸,身上的甲胄早已不再,沾满鲜血的身体上,伤口却不多。 罗芸的身体表面,不断生出如刀砍斧刻般的密集皱纹,脸庞如同正在融化一般,膨起了无数充满了脓水的肿块。 诸多元气中,治疗效果最好的水系罡元,在他的身上只是时隐时现,佛言的后遗症,也并没有从他身上完全褪去。 ps:嗯。 昨天夜班,今天睡的有些久,雷都打不醒。 嗯。 由衷感谢给本书投票的大大,谢谢你们。 跪谢。 第一百五十五章 雨至(中) - 溺寒 - 泥寒 湛蓝的水系罡元,疯狂流窜在残破身体里的经脉中,不断涌进不断溃碎的脏腑里。 但这样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 罗芸数十年来,积炼在丹田中的水系罡元,逐渐消尽。 他不断起皱的皮肤表面,犹如凿刻着刀砍斧剁的沟壑般。 最深的皱痕,直抵到了皮下的骨髓。 膨胀在罗芸脸上的肿块,最大已如鸽蛋般大小。 他本在起伏的胸膛,渐渐静了下来。 他细弱的呼吸,也渐渐的停了下来。 “哇!” 围着三间床榻,正盘膝坐地,尽全力调理体内伤势的四人中,周身环绕着湛蓝罡元的白明,张开了嘴。 他吐了口血,强忍着胸口处传来的剧痛,拖着伤躯强撑着站了起来。 他上前数步,奔至了罗芸的身旁。 他朝着罗芸的腹部,迅速的伸出了双手。 他将左手手掌对着罗芸的丹田,右手手掌斜压在左手的手背上。 他强驱起了体内稀薄的罡元,将左手猛的压在了罗芸的丹田上。 “嘭!” 以白明的左手手掌为中心,一道透明的圈形气浪,如水浪般席卷向同一的平面中。 气浪化为强风,风中蕴着巨力。 如摧朽般的巨力,顺着白明的左手手掌,强灌入了白明的身体。 “呃!” 一股热流由剧痛的胸廓,迅猛的冲至了白明的嘴中。 白明紧抿着嘴,拼尽全力却咽不下嘴中的血,便只能将脸颊憋鼓至极限。 他紧皱起眉头,身体随着双手不断颤抖。 他不顾传递至双手手臂上的巨力,强将体内的水系元罡。压进了罗芸的丹田里。 “呯!” 犹如海浪拍击巨石,仿佛细沙落于金铁。 刚刚涌进罗芸丹田内的罡元,如数奔回了白明的手中。 “噗!” 白明张开嘴,喷出了道血柱。 他的身体一歪。脸庞因为剧痛而扭曲,身体却因无力而软倒向了地面。 眼见白明即将倒地,脸色苍白的陈云峰敛起了环绕在身上的火系元罡,撤去了上下相合横在胸前的双手。 他快速站起身,冲至罗芸的床榻旁,伸手搀扶住了白明的身体。 将白明扶立在身旁,陈云峰看了眼躺在床榻上的罗芸后,又满脸忧虑的转过头,看向了白明。 “不行了吗?” 帅帐内,围坐在床榻周围的文皙和陈哲。俱撤去了在胸前结印的双手,并一起看向了躺在床榻上的罗芸。 罗芸,已经没有了呼吸。 不行了。 白明摇了摇头,轻轻推开了搀扶着他手臂的陈云峰,满脸颓废的盘膝坐到了地上。 闻言。陈云峰蹙起眉头,回头看向了罗芸。 “经脉俱断,肺腑皆伤。” “除非这里,突然出现一颗有能滋生骨肉,修补经脉的灵丹圣药。” 白明满脸颓唐,满是血的嘴中,声音嘶哑如裂帛。 “否则。一炷香的时间后,罗芸身体中的生机便绝,到时再无法可救。” 闻言,陈云峰抿了抿嘴,仰头叹息。 “百战老将,死于战场。” 陈云峰低垂下头。看着罗芸膨肿的脸。 他陷入了回忆,双眸有些游离。 “但没想过,你会是这样的结局。” 这样的结局,真的很不适合你。 陈云峰伸出右手,拂合过罗芸的脸。抚闭上了罗芸的眼。 接着,脸色越发惨白的陈云峰抬起手,用手背拭去了溢出嘴角的血后,又转头看了眼躺在另一个床榻上,周身绕动着靛青风元的徐若。 陈云峰收回了目光,面无表情的转身,走回了原先的位置。 他盘膝坐在皮垫上,结印在胸前,闭目打坐,再不言语。 帅帐内围坐在床榻旁的四人,也不再言语。 帅帐内,陷入了寂静。 帅帐外,传来了雨声。 夜尽天明时,大雨不停,瓢泼遮目。 散显出身体的金元,隔绝了密集的雨水。 独自站在板墙上,凭着护体罡元,任由雨水冲刷的有根,眺望着远方。 他用浑金的双眼,透过了密集的雨幕,看着耸立在三十里外的联军营寨。 他看着营寨敞开了后门,看着排列有序的大量士卒走出了营寨后,便朝着雨幕的深处越行越远。 “撤了吗?” 有根翘起嘴角,略仰起了头。 他看着混杂在涌出营寨的士卒间,数十辆车厢完全封闭,车轮镶铁的马车。 “走了,就别回来了。” 面露笑容的有根,扬了扬眉毛。 他长舒了口气,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总数接近十万的联军,离开的时候并没如来时那般迅捷。 阴沉的气氛,笼罩在行进的军卒中,连绵的雨和渐发湿泞的地面,也阻滞着联军的行进速度。 联军士卒们花了整整两天两夜的时间,才完全撤离了营寨。 而一万余投降刘军的酋兵们,用了整整五天五夜的时间,才被刘军兵卒驱进了宁川。 从不安分的酋兵身上搜扒下来的盔甲与兵器,堆在板墙外,叠的足有三米高。 而待在宁川关隘的石脑,也终于等到了从草云郡过来,由猴石和蚩酋统带的万名援军。 六天后,有根回到了草云郡。 七天后,李西和剥羽两人,统领着只剩四千的刘军卒兵,驱赶着一万六千名降卒,撤到了宁川关隘。 十六天后,石脑和猴石带着两千名刘军卒兵,押解着一万六千名投降的兵卒,离开了宁川,向着草云郡出发。 得知李西和剥羽顺利返至宁川关隘后,有根便离开了草云郡。 他用了两天的时间,才在大湖的湖畔找到了刘恒。 “我说。” 周身围绕着灿金罡元的有根,站在一间粗搭的遮雨棚前,看着遮雨棚下蹲坐在树桩上的刘恒,双手捧盛着一张荷叶,正埋头大啃着荷叶上形如柚果般的巨大馒头时,眼角开始不断的抽搐。 “那个,你能停一下吗?” “。。。” 闻言,刘恒的身体顿时僵硬了。 他猛的抬起头,面露震惊的看着有根。 他嘴腔被填的鼓甸饱满,表情却是一瞬间的呆滞。 片刻后,刘恒将包含在嘴中的食物强咽了下去,脸庞却因此被憋的通红。 他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 待缓过劲来后,刘恒面露狂喜的站起身,奔到了有根的身前。 ps: 恩。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无良作者无以为报,深感惭愧。 只能由衷感谢。 第一百五十六章 雨至(下) - 溺寒 - 泥寒 为遮挡繁密的雨,由篾条搭组的棚顶上,覆着一层蓝色的兽皮。 润透了兽皮的水,透过篾条的间隙,落在了棚下的土里。 披在刘恒身上的蓑衣上,淌着无数潺潺的水流。 戴在他头上的笠帽表面,泛着陈旧的褐黄。 虽才短短半月,但草云郡的郡主,却已没有进入草云郡时的风光。 相反,此时的刘恒,俊秀的脸庞上,已是布满了土尘。 暴雨落于荒原,雨中本不存在浮尘。 刘恒脸上的土尘,便只能来源于别处。 有根微蹙起了眉头,伸出右手指向刘恒露出狂喜的脸庞,面露疑惑。 “怎么搞的?” “郡主大人,你不会直接去扛堤石了吧?” 闻言,刘恒微笑的更加灿烂了。 他面露天真的摇了摇头,语气轻快的道:“扛石头这事,有精壮去做。” “我只不过把石头从山上运下来而已。” 有区别吗? 有根沉默半响,直截了当的问道:“大人,石头收集多少了?” “不少了。” 刘恒面露自豪,微扬了扬下巴。 “有一两吨了。” 闻言,有根大喜,急忙问道:“真的吗?都在哪里?快带我去看!” 闻言,刘恒动作利落的转过身,从蓑衣下伸出左手,指向被大雨击打出无数涟漓的巨湖湖面。 “嘿嘿。” “都放在里面了。” 闻言,有根立刻僵住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艰难的转过头,注视着被刘恒指着的宽阔湖面。 “你。都丢进去了?” 闻言,刘恒回过身,互搓着手掌,谄笑了起来。 “呵呵。那什么,不是要修堤吗?” “两天前,也还没下雨,湖水也没那么湍急。” “我记得你说过,要先从两边开始叠石,但对岸的民众不是还没到吗?” “再加上,那时岩石收集的也很顺利。” “如果,。。。这雨没下那么快。。。。湖水没那么急。。。” 有根瞪起双眼,回头看着刘恒。 刘恒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就变的支支吾吾。 片刻后。刘恒的声音却又恢复了正常。 他收起了脸上的谄笑,一脸肃穆的道:“对了,宁川怎么样了?” 眼见刘恒变脸变的如此之快,有根的眼角又开始抽搐了。 “很好,很好。” 敛去大部分散浮在身体周围的金灿罡元。只留能挡雨的淡薄金焰。 有根面露苦笑的抬起右手,摸着脸颊上新添的伤口。 “只是,被几只烦人的蚊子,叮了几口。” 刘恒蹙起眉头,注视着有根遍布着疤痕的脸庞,眼眸间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下一次,若战事再起。我和你一起去宁川。” 闻言,有根抿了抿嘴,面露感动的朝刘恒抱起了双拳。 “禀郡主,诸郡联军已退,宁川无碍,我军俘降卒一万六千余。” 停顿了片刻。有根收起了上翘的嘴角。 “不过,我在白沙域内,发现了道门之人。” “哦!?” 闻言,刘恒双眼中的眸瞳微动,脸色顿时阴沉了几分。 “道门中人。站在诸郡一方吗?” “他们,插手了吗?” 闻言,有根低头沉默了良久,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有根略撅起嘴,面露犹豫。 “我不知道他们站在那一边,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参与进来没有?” “但我想,他们一定看到了全部的过程。” “可能,我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秘密了。” 闻言,刘恒额上的竖纹更为深刻。 他咬了咬牙,面色略青,浑身开始颤抖。 “入道高人,不涉凡俗?” “呵呵。” 刘恒扯了扯嘴角,嘴里发出轻笑。 “是我太天真了。”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有根。” 刘恒将双手伸出蓑衣,朝着有根双手抱拳。 “被道门看的清清楚楚后。” 知己不知彼。 “你,怕吗?” 闻言,有根笑了。 他满脸笑容的分开了抱拳的双手,并将之背在了身后。 他坦然的受着刘恒的执礼,仰起了头。 他看着遍布着苍穹的乌云,张开嘴,发出了一连串的笑声。 他的笑声,穿透了密集的雨,回荡在荒原的深处。 阵阵回音在雨幕中,响如连续的雷鸣。 “将军。” “人,皆惧死。” “我的命,可能不值钱,但对我来说,却也是唯一的,所以我很珍惜。” “我,想多活个无数年。” 有根笑着低下头,看着刘恒,被金焰萦绕的双眸尤为清澈。 “所以,如果有人想要我的命。” “那么,我就只能豁出一切,和他拼一把了。” 性命,也就是命而已。 闻言,刘恒也笑了。 他满脸笑容的低下头,弯起腰,非常恭顺的朝有根躬身行礼。 “恒,受教了。” 时间渐至黄昏。 雨中的荒原,更显阴暗。 湖畔,作为流民驻地,大量的篾棚与相对稀少的营帐中,升起了无数道炊烟。 行走在驻地上,四百多辆装载着粟粮和干柴的马车车厢上,俱安放着浸泡在稀少符水中的避水碧珠。 刘军偏将们,站在每一辆马车上,给每一间棚屋里的流民,分发搀着枯壳的粟米,给每一顶营帐中的兵卒,分发软绵温热的馒头。 靠着刘军分发下的粟米,确实不能满足挤在篾棚下,流民众们的口腹。 行走在驻地间,随时都能听见男人不满的咒骂,女人隐隐的哭泣。 还有孩童和老人们有气无力的呻吟。 暴雨中,常人无法狩猎,修行者却可以。 但在雨中,仍游荡在荒原上的动物,却并不多。 有根早已是老猎手,却没打算去雨中狩猎些动物,来补助下驻地中嗷嗷待食的流民众。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二十万流民众的肚子有多可怕。 他也能猜到因为食物而失去理智的流民们,会衍生出怎样不可理解的暴力与血腥。 他不想好心办坏事。 于是,有根驱动体内罡元,奔回了湖畔。 第二天,刘恒采纳了有根的建议,集合了由流民众们自发筛选的两千名代表。 刘恒亲自向流民代表们做出了许诺,并拿出有根连夜赶制的地形图,给瞪目结舌的流民代表们,做出了填湖后的田地规划。 虽是空头支票,却也足够振奋人心。 ps: 赶的。 六小时后就是白班,先去睡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安民(上) - 溺寒 - 泥寒 二十余万流民众,大部分都是被诸郡驱用,开垦草云域的奴民和兵卒。 流民众开垦出的田亩,与搭建在险地的堡寨,也都是属于诸郡的。 刘家驱逐诸郡,拿回了草云郡。 便不能放任郡内的流民众,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有根提议刘恒修堤,断湖造田。 但造出来的田,又归于谁? “我等建堤,断湖水源头后,便会挖掘水道,泄去湖中积水。” “劳务繁重,你等需竭心尽力。” 刘恒面容肃穆,从蓑衣下伸出了摊开的右手,手掌向上的指向了两千名的流民代表。 “郡内积蓄的避水灵珠尚多,灵符药液却不足。” “但即使如此,也会让你等先用。” “待泄掉湖水,空出的湖底,淤泥厚积,用烈火烘烤后,定能适宜耕种。” 两千名衣衫褴褛,俱戴着笠帽的流民代表们,战战兢兢的站在刘恒身前,俱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静静听着刘恒的话,脸上大都显露着茫然与疑虑。 本是俘虏或败卒,命运会如何凄惨,虽然惧怕战栗,却也有了心里准备。 活一天,便是一天。 他们听着刘恒的话,表面上恭敬谨慎,实际上在大部分的流民众的眼中,却遍布着麻木和冷漠。 “流民众们,将分为两百组,每组千人,你们分二百队,每队十人。 ” “每一人,负责百人。每一队选一队长。 ” “千人组的民众人选,十人队的组队人选,你们自择,我给你们三天时间。 ” “但每组中。老弱妇孺必须占七成以上,我会让卒兵监督。 ” 刘恒收回手臂,沾着土尘的脸上,突然显出了狰狞之色。 “若,有人所组之精壮占了三层以上,十人队众,俱死! ” 刘恒御使起元气,加重了语气。 两千名流民代表们,俱都挺了挺胸。 他们站的更直了。 “要泄尽此湖,所需时日必多。 ” “但不论空出来的湖底有多少。俱会分成二十份。 ” 刘恒撤去了喉间的元气,话语也变的轻缓起来。 但他接下来的话,落在流民众的耳中,却仿佛万里晴空的一道惊雷,宛如漆黑冥夜中的一缕白光。 “每一份之地。由一个千人组负责耕种,头年所得粟粮,郡内收九成,次年八成。” “头两年,郡内将负责尔等口粮。” “三年后,七成。” “此后,再不复减。” 在满面震惊的流民众们面前。刘恒收回了右手,并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记住,你们只是草云的奴民,你们所耕种之地,也只是草云郡的私田。” 面朝着开始瞪目结舌的流民众们,刘恒抿了抿嘴。便翘起了嘴角。 “只不过,你们有永久的使用权。” 窃窃私语且兴奋莫名的流民众们依次散去,刘恒独自背着双手渡步到了湖岸。 连绵的雨中,原本静止在宽阔的湖面上的倒影,被无数涟圈搅的支离破碎。 低头看着湖面上破碎的影子。刘恒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一身蓑衣,戴着笠帽的有根,走到了刘恒身旁。 “驭使流民耕种,分于其田亩,却不准其建镇,不称其为郡农。” “此是草云郡私田,青峰若以此来加派税粮,于理不合。” “他们,却最看重理由。” 刘恒面露钦佩,转头看向有根。 “流民得田,势必积极。” “其又无需负责道门贡粮,数年后,此地之民定会富足。” “若腾出来的湖底,真如你所说之肥沃。” “那草云郡,也能承担青峰以域内诸堡为由,所加派的重税。” “何止啊。” 有根昂起头,稀疏的雨水打在了疤痕遍布的脸上。 “我郡还要岁有余粮。” 有根面露微笑的转过头,注视着刘恒的眼。 “还要有不断的兵源。” “郡主。” 有根转过身,朝刘恒抱起双拳。 “活下来的流民众们,日后必然会对你感恩戴德。” “此时的老弱虽多,但日后却能一呼百应!” “要不了两年,这里就会变成我军的供粮之地。” “要不了十年,这里便会成为我军的征兵之地。” 这里,将是刘军的根基。 闻言,刘恒瞪大了双眼,迅速转过身。 他转身朝着有根,蹙起了眉头。 他刚想开口,却又嘎然而止,接着又低头沉思了片刻。 “十年之后,实在太过遥远。” “草云郡初定,战事方歇。” 最重要的是。 “我,也没有出兵的打算。” “呵。” 有根松开了抱拳的手,转身面朝着大湖。 “将军。” “我近来总有预感,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我不杀人,人欲杀我。” “草云郡的强势,已让诸郡侧目,但也会让诸郡畏惧。” 先是畏惧,接着忌惮。 最后,便会想法扼杀。 “诸郡虽已退,焉知雨季之后,其不会卷土重来。” 闻言,刘恒看着有根,眉头皱的更深了。 还不够吗? “宁川,强卒,再加上你和我,草云域还不能抵御外敌吗?” “不够。” 有根摇了摇头,面露平静的注视着支离破碎的湖面。 “繁荣之下,往往埋藏着危机。” “和平的基石,往往沾满了无辜者的血。” “未雨时要先谋,我军虽有五万多的兵卒,但还是不够。” “和平,安宁。” 有根面露讥讽,霍然转身,一步步的朝着流民众的驻地走去。 “都是打出来的。” 闻言,刘恒转动着脖颈,目视着有根走人流民的驻地。 只感无言以驳。 唯有长叹一声。 同时,西荒边境,连绵数千万里的荒山中,唯一一处在群山间,低缓的接缝处。 一座依着山势而建,成功封锁住了荒山的关隘,迎来了一位空明境的修者。 高挂在空中的烈日,照晒着多日赶路所携的阴霾与苦闷。 张永站在关隘上的城楼顶端,垂头俯视着关隘外,环绕着城墙的宽广的护城河畔,连绵不尽且又重重叠叠的厚重森绿。 他面色凝重,又长舒了口气。 西荒之地,洞天福地不如中土繁多,门派的数量也不如中土。 但除了佛道信徒之争外,相同派别的关系和互相之间的利益牵扯,却也算融洽。 毕竟,修道不易,谁也不想沾上因果。 ps: 恩。 怎么说呢。 作者很无良,大大们很伟大。 第一百五十八章 安民(中) - 溺寒 - 泥寒 西荒之地,疆域广阔,又正值雨季。 张永用十多天的时间,几乎横穿了整个西荒。 他的衣裳上,没有沾上丝毫水渍。 他的脸庞上,却有掩不了的倦色。 “呼~!” 张永长出了口气,盘膝坐在了城楼顶上的檐端处。 “到了。” 张永将右手伸入怀间,摸索了片刻后,取出了一个兽皮包裹。 他将包裹解开,取出了捆在包裹里,枯黄的麦穗。 他拿起一把麦穗,放进嘴里,大口的咀嚼了起来。 “就送你到这了。” 一名身穿青绿阴阳袍的道人,走到了张永的身后。 道人很英俊,白皙洁净的皮肤似牛奶般光亮平滑,殷红饱满的唇瓣印在洁白的皮肤上,显得尤其刺眼夺目。 而那双形如卧蚕的厚眉下,一双随时都在闪动着精光的锐利剑目,又散发着几分威风和严厉。 道人挺直腰杆,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南疆不比荒原。” “其地多山林,毒瘴。” “也多异兽,妖物。” 道人注视着蹲坐在檐端的张永,面露微笑。 “其地之土著,大多都是蛮族,常年炼体,皆是皮粗肉厚。” “蛮人生存艰难,且愚昧难教,南疆之地,大多也不适耕种。” “无论佛家还是道门,在南疆的信徒都不多。” “张道友。” 道人加重了语气,故意的放慢了语速。 “南疆。可不是一个好的去处。” 闻言,张永伸手捂住喉咙,大力将包在嘴中的麦粒咽了下去。 他又伸手入袖,取出了装水的皮囊。 他揪开水囊的盖子。仰头大饮了一口,方才喘了口气。 接着,张永将包裹和水囊放到了身旁檐边后,才站了起来。 “竺道友。” 张永飞快的转过身,面朝着竺道人拱起双手。 他嘴角残留着些许的麦粒,领襟上也有大片的水迹。 他的语气轻淡,神态平静。 “多日来为张永指路,旅途劳顿,风雨无阻。” “如今终到南疆。” “张永备受关怀,实在是感激不尽。” 闻言。竺道友扬了扬厚眉,沉默了片刻。 他抬起双手,朝张永拱手还礼。 “张道友,言重了。” “竺道友。” “我此去南疆,所图之事。关系自家性命,实不宜告于他人。” 张永面容平静,眼中的眸瞳微动。 “烦劳竺道友知会天山道门。” “我实在歉愧,若日后天山有事,而我又力所能及且不违背道义德律,必不推辞。” 闻言,竺道人的厚眉微蹙。思索片刻后,便暗自咬了咬牙。 “张道友,竺云知道了。” “你的心意,我会转告天山。” “南疆辽阔,更甚西荒,张道友此去耗时必久。边境山脉横卧且高耸。” “纵是空明修者,渡之亦不易。” “为防此地阻滞,坏道友大事。” “我,将留驻在此等候,静待道友归来。” 闻言。张永沉默了。 他沉默的放下了双手,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他的脸色依旧平静,他的语气依旧轻淡。 “那么。” “就有劳竺道友了。” 接着,张永盘膝蹲坐在楼檐,取过了身旁的包裹和水囊。 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赶,有必要补充下体力。 多少天了? 自从破境后,张永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 他细细咀嚼着翻炒过的麦穗,很仔细的将每一颗穗粒的表壳咬开,又用牙齿慢慢研磨。 他在不知不觉中,就闭上了双眼。 竺云放下双手,看着细嚼麦穗,闭目假歇的张永,脸上露出一丝不解,随后便瞪圆了双眼。 那一片天地中,清风突起,由关隘城楼,席卷向四面八方。 骤动的元气,毫无阻隔的淌涌在张永的身旁,宛如无数道透明的流水,在一片地方激烈交汇,不断涌荡。 张永闭目了良久,直到嚼光了包裹中的麦穗,才面露无奈的睁开了双眼。 骤动在他身周的元气,也在顷刻间散去。 “竺道友。” 似乎对刚刚发生之事毫无所觉,张永收起水囊和包裹,便站起身来,一脸坦然的看着竺云。 “我,走了。” 张永右手轻挥,展动宽袖。 一道白光闪过,六节鸦喙般的节段拼组在一起,合成了一把无柄的长剑。 张永跃上长剑,剑身微颤,长剑清鸣,随即冲出了关隘,冲向了护城河畔上的厚叠森绿。 竺云目送着张永远去,布满血丝的双眼中,却遗留着震惊与畏惧。 在惊惧之中,还埋藏着嫉恨与羡妒。 待张永已走远,竺云方才微垂下头,并眨了眨眼。 “忘我之心,元气合鸣?” “红尘破境吗?!!” 竺云抿起嘴,双手攥成了拳头。 “炼心之人。” 竺云抬起头,长叹了口气。 “没想到,竟是青峰。” 烈日正当空,可以炙刺至常人睁不开眼的强光,毫无阻隔的洒落进了竺云的眼中。 竺云直视着烈日,满脸的遗憾。 过了良久,方才苦笑着低下头。 草云域内,湖畔。 被乌云覆盖的苍穹,透不出一丝的缝隙。 被乌云笼罩的人间,没有一丝的明艳色彩,只有阴森与灰涩。 大雨顷注,大地湿泞。 无数头戴笠帽的流民众们,胸口上套着一根根粗硕的麻绳,拖拽着一辆辆装满山石,车轮裹铁的马车,艰难却不屈的与淹没脚掌的泥泞相抗争。 充当纤夫的流民众中,时不时有人摔倒。 摔倒的人中,大部分都是因为气力耗尽,也有些人是因为脚掌被隐埋在土中的尖石割破。 受伤的人被同伴用担架从泥泞中抬起,卸下粗绳后,便会被送往流民众的驻地。 无力的人也会被同伴扶起,却不会卸下粗绳,而是被安排跟在纤夫们的身后,充当搀扶别人的角色。 没有监工的皮鞭,也没有棍棒的蹂躏。 却有戴着笠帽的孩童和老弱们跟在一辆辆马车身后,轮番的推车。 流民众中,有些许的奸猾偷懒之辈,却没人抱怨劳役的繁苦。 流民众中,大部分人都经历过长时间的颠沛流离,都忍受着长时间的剥削压榨。 所以,只要有机会。 谁不想正正经经的活着? 那怕刘恒出尔反尔,画给流民们的只是一杯触之便死的鸠毒。 他们也能将之饮的干干净净,并甘之如饴。 ps: 那个。 昨天夜班,今天睡不醒。 还有。 上一章中,我本想写将造出来的土地分成两百份,结果写出了二十份。 我错了。 我真错了。 另外。 由衷感谢支持本书的大大们。 第一百五十九章 安民(下) - 溺寒 - 泥寒 雨水落在荒原,积水攒在低处。 巨湖中的水,在雨中更为湍急。 石头落进湖水中,往往都会被涡旋的水流卷到别处。 而要建造断开湖水的堤坝,就必须让巨石固定在湖底。 这很不容易。 而搬移着巨石填入湖中的流民众们,却爆发出了超过有根和刘恒意料的热情与毅力。 较小的石块被流民众们在选定的堤石上,用粗绳绑了一遍又一遍,才放进湖中。 为防掉入湖面的巨石挪位,流民们依着有根的指导,用十多根镀了铜漆的铁链栓捆着已落进湖中的巨石块,并以人力迎着水流相反的位置,在湖岸上斜向拉拽。 然而在奔涌不停的流水中,蕴含着巨大的威力,凡人的气力与之相比,远远不及。 甚至,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但当三千名精壮分出三部分,轮番上阵,一起发力时,却能勉强不让入水的石块被流水卷走。 湖水持续的奔涌,精壮们也持续的发力。 攀附在大石上,腰身上绑着粗绳,翻腾的水中屏住呼吸的流民们要在湖岸上同伴们的帮助下,才能将数根顶端足以露出湖面的树桩依靠着巨石两旁,竖立在湖中,并由坐在扁舟上,手中提着巨锤的士卒,将树桩敲钉进河底的淤泥里。 每隔一段时间,水中便有人不断被拉出湖面,岸上便有人不断的跳进水中。 因为大雨而急速窜动的水,扯断了许多捆着人腰上的绳索。 水流中携裹的杂物与彻骨入髓的冰冷,不停割裂着人柔嫩的皮肤,不断摧压着人脆弱的意识。 许多尸体。都被岸上的人群拉出湖面。 许多断绳,都被岸上的人群拉出湖面。 许多人尸骨无存。 挥锤的士卒每一次都竭尽全力,落在湖底的巨石却仍然被湖水冲走了数次。 巨石被冲走的每一次,都会拉动着镀铜的铁链,波及到岸上的流民和挥锤的士卒。 每一次,都会让很多人死亡,让更多的人受伤。 每一次死了人,不远处的流民众驻地中,都会传来哭声和悲诉。 但没过多久,被定为要钉上第一块堤石的湖畔。就会站满更多的人。 许多老弱们都自发巡弋在下方的湖畔上,收集着被水流冲上湖岸的碎石,与被湖水卷走的精壮们,早已扭曲破碎的尸骸。 当死亡已变成常态。 人便只能与天赌运。 半个月后。 越发密集的雨,滴滴都如发丝般尖细。 持续的雨,突然变的绵柔温和,再不复曾经的暴虐狂放。 溢出河岸,不停灌入湖中的水,却早已变成了滔滔的洪流。携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 但被流民众们安置在湖底的巨石,却也变成了一颗深深扎根在淤泥中的钉子。 依靠着巨石,竖立在湖中,相互紧挨的树桩。足有四百根。 四百根树桩,分列在巨石两旁,排布成了二十个横列。 每一个横列,都是二十根。 被树桩依着的巨石。不会再被流水卷走。 正对着那处湖岸的土坡上,由刘军士卒为死去的流民所挖掘的土坟,却已有两万五千六百三十个。 这些土坟里。都埋有尸体。 没有尸体的死者,却只能留在湖里。 死了两万多人后,才能开始填湖。 “没想到啊。” 有根背倚着一个土坟,将双手抱在了胸前,张嘴长吁了口气。 细柔的雨丝,穿过笠帽的沿前,滴落在了有根的脸上。 有根满脸唏嘘。 “会死那么多人。” 一道透明的水,横滑过有根的眼角。 便染了遗留在他脸上的尘灰,因此而变的浑浊。 就像一颗浑浊的泪珠,顺着下趋的颊面,流进了散乱的鬓角。 站在有根身旁,同样身穿蓑衣,头戴笠帽的刘恒,凝视着不远处的湖岸上的流民们,步履艰难的推移着盛满石块的马车。 他沉默了片刻,长叹了一声。 “我们只顾着收集填湖的山石,却没想过他们会这么拼命。” “可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呵。” 有根面露苦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还能为什么?” “还不都因为我。” “长这么大,只见过都江堰,连三峡都没去过,就乱出点子。” 有根盯着覆住天穹的乌云,脸上的笑容更加苦涩。 他略垂下头,站起了身。 他加重了语气,胸膛开始剧烈起伏。 “填湖造田,蓄积粮秣,说的容易!” “这事,不能怪你。” 刘恒紧蹙起眉头,转头看着有根,面露担忧。 对有根说出的话,刘恒虽感疑惑。 但他也能看出,有根此时显露在脸上的激动,与呼吸的紊乱。 “你本来就建议过我,等山石积累够,就用我们的能力固定上第一块堤石。” “你指导过流民们,本意却只是让他们来辅助,与日后的填湖工作做准备。” “你和我,都知道流民众们,已经开始安置提石,却以为他们会点到即止,才派兵卒协助。” “既没有监工,我军士卒俱都谨守军律,轻易又不会虐罚他们。” “此次会折损如此多人,本就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有根!” 观察到有根呼出的气息依旧紊乱,紧皱着眉头的刘恒,故意的加重语气,声音渐厉。 “两万五千六百三十个流民已死!” “还有十九万八千二百七十四个流民还活着!” “死的人,不全是因为你!” “活下来的人,却都是你的原因!” 刘恒从蓑衣下伸出右手,指着不远处,已经开始向放置着堤石的湖中倾倒石块的流民众们。 他紧咬着牙齿,调动体内元罡,聚在了喉间。 “日后堤坝建起,若真如你所说,此地聚之流民,必会对修堤之人感激万分!” “因修堤而死去的人,已不能活过来!” “而活下去的人,却能好好的生活,并养育出更多的活人!” 如雷的响声,如一把利刃般,直刺入有根的耳中。 有根满脸震惊的看着刘恒,圆瞪的双眼几乎蹦出了眼眶。 他在这一刻,忘记了如何去呼吸。 “只有他们养出了更多的活人。” 刘恒满意的看着有根布满惊色的脸庞,感受着有根与稳定下来的气息,收敛起了喉间的元气,语气立刻平缓了下来。 “我们才有更多的兵。” 这里,便会成为我军的征兵之地 盯着刘恒脸上的理所当然,有根瞪圆的眼珠微微晃动。 突然间,他明白了。 他明白现在的流民们,为什么会那么拼命。 但他又疑惑了。 他疑惑以前的自己,为什么会变的这么冷血。 这一刻,他道心失稳。 “噗!” 有根顿觉心口发堵,张开嘴,便喷出了口黑血,仰头倒在了地上。(未完待续。。) ps:  那个,呵呵。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但我今天白班,所以晚了。 明天是夜班,看能不能下午写一章出来。 下午若补不上,大大们就不要等了,不好意思哈。 第一百六十章 修田(上) - 溺寒 - 泥寒 自从走下荒山,有根便一直在独自修行。 刘恒教过有根杀敌的神通,却无法帮有根整修道心。 刘恒的修为已经比不上有根。 而有根的道心,也在两人都没察觉的情况下,独自的驶进了一个死角。 他靠着囤炼在丹田内的金灿罡元,已能与得道修者抗衡。 但他依旧还未入道。 他的内心,却已充斥着杀戮和残酷。 因为,他清晰的记得,那第一次拿起刀柄,砍断人头的感觉。 那股泛至脊柱的冰冷,与直欲作呕的恶心。 还有无可言状的兴奋,与失去控制的嗜血。 以及,随后在战场上,无止境的杀戮。 用计也好,用兵也好。 一年中,不知不觉间,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 一将功成,万骨俱枯。 有根的心,也随着战场上的杀戮,渐变的冷酷果断。 所以,这样的结果,是有根自己造成的。 但却不是他想要的。 然而冷酷也好,仁弱也罢,道心若磐定,道基就不动。 道心若不稳,道基染红尘。 本是为劝说,结果却弄巧成拙。 实际上,也只是无心之过。 刘恒惊骇的伸出双手,俯身环住有根的臂膀。 “怎么了?!!” “究竟怎么了!!?” 刘恒将有根环抱在怀中,低头注视着有根渐涌起煞白的脸庞。 他的双眸中,溢满了惊慌和失措。 他的声音里,充斥着颤抖和急切。 “嗯?” 面色转白的有根,缓缓眯起双眼。 冰冷的水,淌在脸上。有根却没有丝毫的感觉。 麻木的周身,不断传移着虚弱与无力。 有根心中泛起苦楚,脸上却露出疑惑。 他有气无力,细声细语着道:“对啊。我怎么了?” “心里好难过。” “感觉好不爽。” 有根咽了口唾沫,艰难的转动僵麻的脖颈,斜眼瞥向刘恒脸上的焦急。 “好困啊。” “我先睡了。” 有根说完后,就闭上了双眼,直接晕了过去。 两天后,午时。 躺在营帐内的有根,从枯草堆上悠悠醒转。 他鼻翼微动,嗅到了雨中的粟汤香气。 驻地中的流民们,已经开始做饭。 有根肚腹一阵收缩,传出了“咕噜噜”的声响。 他翻身盘膝。坐在草堆上。 他有些饿,却没有去找食物,而是闭上双眼,开始内视体内。 他仔细搜索躯内的血管与脏器,最后将神识沉入了丹田。 却发现由聚气粒所散出的元气烟河。所连成的锥体,与锥体间已恢复至乒乓大小的球形气海,都没有丝毫变化。 有根睁开双眼,不安的撅了撅嘴。 他站起身,走到了营帐门口。 伸手掀起营帐的门帘,有根挥手制止住守在帐门外,正要朝他抱拳行礼的刘军士卒。自顾自的眺望向了营帐外。 雨中的驻地,景象迷蒙模糊。 有根心有所感,御使罡元,聚在双眼中。 留在驻地内的人,不论是老弱还是精壮,大部分都受过伤。 流民众们缺乏药草。只能熬煮苦涩的灰黑树皮,来消去炎症。 并用煮开过的树皮汤汁,清洗已被挑穿了脓包的伤口。 无论是熬煮树皮,还是安置湖中堤石,有根都只向流民众的代表口述过一遍。 但人的适应性真的很强。人也总是能学的很快。 伤者时不时发出的呻呤,和雨声一起,回荡在空气中,让民众的驻地显得格外聒噪吵闹。 放下遮门的布帘,迈步走到雨中。 有根将双手背在身后,散敛起了眼中的元气,闭上了双眼。 任由如发丝的雨,浸透罩在身上的月白薄衫。 任由冰凉的水,流淌过布满疤痕的脸庞。 披散着头发的有根,静立了片刻,方才略昂起头。 “呼~。” 有根张开嘴,缓缓吐气。 吐完后,便张开双眼。 他心意一动,体内的罡元,便立刻开始流转。 淡薄金芒率先散出了有根的身体。 有根抬起右腿,朝前迈出。 他在脚掌落地之时,便乘机跃向了天空。 护体元罡浮荡在他的身上,万道金光在雨中散放,又在下一刻凝聚。 “咻!” 有根化为一束金光,迅速穿过密集的雨幕,跃至二十米的高空时,又停了下来。 他静立在半空中,环绕在身上的金光顿敛。 “嘭!” 金色的火,燃在了有根的身上。 金焰在持续的雨中,盎然燃烧。 他停在雨中,用被金焰萦绕的眼,看向不远处的湖畔。 那挨连着湖岸,放进了堤石,仍有近十米深的湖面,已被随后堆叠的石块超过。 装载着避水珠和符水的四个铜盆,正架在裸露出湖面的石块上。 穿着蛮虎拼甲的刘恒,正站在放着四个铜盆的木架旁。 两百个流民众,正挤在刘恒的身后。 一百个流民众和一百个刘家军卒,正站在突出湖面的树桩上。 滔滔的洪水,不断冲击着紧挨在一起的树桩,卷叠的在空中的水浪,化为连番暴雨扑向树桩上的人时,却会被一道靛青的光幕挡住。 持续的水浪,将光幕染成了青色的水泡。 但暴雨中携着的巨力,却让青色水泡的形状,不停的扭曲凹陷。 装载着避水珠和符水的铜盆,也跟着不断颤抖。 每当这时,刘恒就会伸出双手,捂在身旁木架的横栏上。 每一次,红焰都会爬上木架,围住四个铜盆。 每一次,铜盆都会停止颤抖,光幕也会恢复原状。 有穿戴钢甲,身躯魁梧的士卒,不断向盆中注入着符水,也不断更换着透显出一片乳白,失去了效用的避水珠。 湖岸上,六千余的流民众和两千余的士卒们,输运来了无数的石块与树桩。 有了堤石后,流民众再也不用冒险跳进激流中。 他们倚靠着已经钉好的树桩,用麻绳拉拽的方式,朝湖中放置好树桩,再由士卒用铁锤锤打。 这期间,仍会有流民不慎,被洪水冲走的树桩拉着,飞入了洪流中。 刘恒要稳住铜盆,无暇分心,也只能眼看着飞入洪流的民众,被洪水卷向远方。 两天的时间,就死了近百人。 金色光束冲入了青幕中,停到了面色泛白的刘恒身旁。 有根面无表情的伸出右手,抚按在了木架的横栏上。 “交给我吧。” ps: 要上班了。 谢谢大大们。 第一百六十一章 修田(中) - 溺寒 - 泥寒 暴涨的洪水,淹没了蓄建的堤岸。 避水的符珠,只在施工时使用。 大部分时间,卷荡过堤岸的水流,俱翻成无数道浊白的巨浪,浩荡的肆虐在裸露出湖面的树桩与石块上方。 修堤的进度不慢,蓄建在湖中的堤岸,已延伸了一百多米。 用力踩落在湿软的湖岸上,挤压开生长着青苔的淤泥,黑绿的油腻汁水,漫上了履鞋的背面。 有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他面无表情的俯视着在湖面上,百余米长且不停翻卷的白浪。 “快三月了。” “统计出来了吗?” 站在有根身旁的刘恒,双手叉起腰,嘴里长吁了口气。 “死了六百二十一人,不算太多。” 闻言,有根微蹙起眉头,扬起了脑袋,仰视向了苍穹。 白煦的阳光透过已变稀薄的云,洒照向了荒原,祛减着萦绕在大地上的阴晦。 雨季,即将结束了。 “洪水,终于要退了。” 有根舒展开了额间的眉头,脸色落寞。 “虽没有两岸一起施工,但以现在的进度,堤坝在今年,应该就能建成。” 闻言,刘恒的嘴角微翘,面露轻笑。 “若如你所说,那下一步呢?” 闻言,有根抿了抿嘴,低头沉思了片刻。 “可以让流民们,去挖掘泄水的渠道,也要让兵卒们。去搜集出可供种植的粟种。” “雨停后。” 有根从蓑衣下,伸出了右手。 如发丝般的细雨,滴落在有根摊开的手掌上。 雨水顺着掌间的纹理,淋湿了掌上的皮肤,并在阳光下熠熠闪亮。 “待堤坝断去流水,就立刻排减湖中积水。” “尽全力,赶上今年的冬耕。” 闻言,刘恒敛起了脸上的笑容,沉默了片刻后,点了点头。 “缴粮之日将近。我要返回草云郡,清点税粮。” “青峰之人将至。” 有根转过头,看着刘恒,面露忧虑。 “靠你一个人,行吗?” “呵呵。” 刘恒面露自嘲,摇了摇头。 “我虽是草云郡郡主,但实际上,却不在他们眼中。” “而且,只要你在这里。我又那里会有事?” 闻言,有根紧抿着嘴,皱起了眉。 “郡主。”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闻言。刘恒转过身,面朝着有根。 “青峰不会放弃草云域。” “草云郡,也将有新的迎客道人。” “我们接受了税粮的义务,不就是不愿树敌于青峰。” 刘恒面露坦然。故意轻缓着道:“以他们一贯的尿性,只要没有借口,他们就不会出手。” 闻言。有根皱着眉头,再次沉默了一会后,点了点头。 他转身面朝着刘恒,双手抱拳。 “那么,万事小心。” 草云郡城,西门。 行走在城门外,零零落落的人,走向了城门。 人们大多都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人们很多都老弱体残,相互搀扶。 秋收未至,域内乡镇没有多余的粮食,安置遭受水患的民众。 无家可归的民众们,便只能跋山涉水,前来草云郡。 石脑和跋舌,猴石和付垒四人,俱穿着蓑衣笠帽,分别带兵驻在郡城四门处。 刘军在每一个城门外,都置起了数座粥棚。 食用了粟粥的难民们,会在城门呆上几日,好被称职的刘军士卒们筛选出合格的劳力,发于耕具黄牛和粟种,再被城外曾经被石脑等人开垦过的田亩进行耕犁。 落难的民众越来越多,城外的薄田早已不够用。 缺乏符水,避水珠便失去了效力。 无法安置在田中的壮劳力们,只有在落雨稀疏时才能尝试去挖掘草皮,开垦耕地。 其实,他们临时开垦出的田地,根本种不出什么粮食。 但他们却很执着。 因为只有耕地的劳力,才有馒头吃。 其余的,只能喝粥。 “我说了很多遍了。” 石脑右手拿着粥勺勺柄,看着站在粥桶前,双手捧着粗瓷碗,正喋喋不休的老人。 “这里没有馒头,只有粥。” “而且以你这身体,确实不能去耕种。” “老人家,那里凉快那里去,别妨碍我做事。” 闻言,老人面露怒色,一手小心的将瓷碗收回胸前,用腾出的手指着石脑,大声的叫嚷起来。 “你这小子,怎么那么不懂事?!!” “我侍弄田地几十年,总比那些毛头小子要强!!” “四季耕耘,种田插秧,靠的是什么?” 老人满脸傲然,在石脑的注视下,强挺起了胸膛,声音底气十足。 “靠的是经验!!” “我呸!” 石脑放下铜勺,张口唾了老人一脸。 “少跟老子谈经验!!” “论种田,老子的首领,比你懂的多得多!!” “滚到城门下蹲着!” “你老母呦!” 老人环抱着胸口的瓷碗,怒目圆瞪。 “你就一发粮的杂工,凭什么命令大爷!” 闻言,石脑愣了。 半响后,石脑伸手挠了挠后脑勺,苦笑了起来。 “原来你不知道我是谁啊。” “早说啊,害我浪费口水。” 石脑一边苦笑,一边转头看向身旁,持戟而立的士卒。 “你们,把他带去城门下,让他蹲好。” 闻言,两名使劲憋住笑,全身甲胄齐全的士卒,快步走到了老人身旁。 两名士卒一左一右,夹住了立刻萎缩起肩膀,老实下去的老人,押向了城门。 待老人被押走,石脑满脸无奈的低头伸手,抓握向了勺柄。 “下一个。” 蕴着水汽的炙热,顿时扑面而至。 石脑猛的抬起头,却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戴着枯竹编织的笠帽,笠帽下连着边沿垂到胸前的漆黑纱罩。 那人身穿着黑色丝袍,袍衣的背后,绘着阴阳鱼图。 半柱香后,一身戎甲的蚩酋,在草庐前,遇到了新来的迎客道人。 蛮人沉默了片刻,很直接的曲膝跪地。 六日后,雨停。 收到了纸鹤的刘恒,奔回了草云郡。 十五日后,刘恒恭谨的带着新来的迎客道人,走人了郡城中的粮仓。 青峰收了税粮,刘恒安然无恙。 有根没有回草云郡,依旧留在建立堤坝的湖畔。 一个月后,洪水渐退,有根指挥着流民众们日夜开工,堤坝进程一日千里。(未完待续。。) ps:  那个,明天可能要加班,只有后天早上看能不能补上。 不好意思。 还有。 再次感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一百六十二章 修田(下) - 溺寒 - 泥寒 为了应付青峰所布的赋税,草云郡所存粮秣,被减去了将近八成。 唯剩的存粮,只能勉力在秋收前,维持住六万余刘军的消耗。 流民众们,已经没有粮食了。 “告诉郡主。” 有根盘膝坐在草堆上,双手随意的搭放在了膝盖上。 石脑一手持着蘸墨的细竹,一手拿着摊开的羊皮,笔直的站在有根的对面。 “郡内无法容纳的难民,可以全数发放到我这里。” “另外,除宁川所驻军卒外,其余兵卒皆可减少餐数与供给。” “有一点食物,人就饿不死。” “卒民之心,不会就此离散,只需上与下,皆能同甘共苦。” “当然。” 有根站起身,走到了石脑身旁。 他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拍了拍石脑的肩,双眼平视着前方。 “一定要提醒郡主,戏要做给人看。” “善驭民者,无不将民生放在心上。” “而未识文明理的民众,却只会相信他们所看到的。” 闻言,石脑瘪了瘪嘴,卷起了手中的羊皮,收起了蘸了石墨的竹笔。 他利落的转过身,面朝着有根双手抱拳。 “遵命!” 闻言,有根点了点头,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很好。” “快马加鞭,速去传达。” “是!” 石脑松开抱拳的手,迅速转身,快步走出了盖着帐布的棚屋。 他走到了棚屋旁,接过了门卒递上来的缰绳。 他踩着马镫,翻身骑上了马鞍。驱动坐骑奔向了远方。 有根伸出右手,掀起了搭在棚架上的帐布,目视着一人一骑快速的奔出了驻地。 他微蹙起了眉头,沉思了片刻。 还有遗漏的吗? 有根走出了棚屋。以肉眼不可见的极速,穿过了流民众的驻地,来到了湖畔。 虽从雨季结束,尚不足一月,但截断了湖水的堤坝,在湖中却已有五百余米。 灿烈的阳光,普照着广袤的荒原。 积聚在荒原上的水,每一天都在以很快的速度,被炙烤的热量蒸发为虚无的水汽。 有根蹲下身体,将手伸进了湖水里。 “呼。” 有根张开嘴。吸了口蕴含着水分的空气,一脸的惬意。 “好暖。” “水也变暖了。” 有根从湖水中收回手,嘴角微翘。 他眯起双眼,抿了抿嘴。 “万顷巨湖,里面会有多少鱼?” “愿者上钩?” 有根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他虚眯的眼缝间,视线透过了湖面,注视着湖水的深处。 “这次来的,应该只是小鱼小虾。” “而藏在湖中的巨鲸,可是能把一切都给吞了。” 有根站起身,甩开了沾水的丝袖。 他面露疑惑,微瞪开了虚眯的双眼。 “但。他们在等什么?” “是什么理由,让他们停在湖底?” 凝神注视着漆黑的湖底,有根暗自咬牙,眉头紧皱。 半响,有根舒展开了眉头,仰起了头。 亮煦温暖的阳光。洒落在了遍布疤痕的脸上,有根却感觉丝毫的暖意。 果然。 “没有咬饵的鱼。” “只有欲来的风雨。” 有根周身轻颤,攥紧了双手。 他脸上遍布着阳光,胸口却有些发堵。 这个世界,对有根来说。还是太陌生。 纵然靠着以前的经历,有根掌握着很多先贤的智慧,因此能握住许多先机。 但有些时候,原住民却也有穿越者所没有的优势。 这本是他们的世界,这里有他们的一切。 南疆之地,水网密布。 连绵蜿蜒的山脉,数之不尽的袤林。 垂头俯望,满目森绿。 被剑速所割裂开的气流,席卷过无垠的绿色,惊起无数的鸟群,吹起无数的绿叶。 披散的黑发,随风飘荡在张永的脑后。 张永盘膝,坐在长剑上,面无表情,双眼紧闭。 “咻!” 一堵青色的幕墙,突然冲出了无垠的森绿,耸立在了张永行进的路上。 “嗡~!” 长剑微颤,停在了墙前。 张永睁开了双眼,呆木的脸庞上,泛白的嘴唇微微上翘。 他面露轻笑的从长剑上站直身体,并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快一个月了。” “我终于找到了。” 张永转过身,面朝着立在身前的青色幕墙,双眼微眯。 “南疆出巫蛮,西荒出体蛮。” “体蛮遍布各地,巫族却只能隐在南疆。” “你们藏的,可真够深的。” 张永深吸口气,运起十层元罡聚集在了喉上。 他朝着青色幕墙双手抱拳,并声嘶力竭的大喊了起来。 “西荒,青峰道人,张永前来拜见!” “太古巫祝!“ “公孙一族!” 张永的呐喊穿透了青墙的阻隔,惊起了飞剑下,密林中的无数飞鸟。 袅袅回音远去之后。 那一片生存在林中的鸟兽,全都没有了声音。 一片诡异的寂静中,阻在张永身前的青色幕墙,迅速消弭。 清风徐徐,刮起翠绿的枝桠,摇出了阵阵绿浪。 张永俯望着的森绿,随着绿浪的卷移,迅速淡化消失。 首先出现在了张永的眼中的,是放着牌匾的横栏。 牌匾上,形如蝌蚪般的文字,其根源,早已跨越了岁月的禁锢。 追溯到了,已淹没在战火与血泪的历史中。 “西荒?” 一名杵着拐杖,穿着白色丝衣的老人,站在牌匾下。 老人须发皆白且长,厚眉遮住了大半的眼眸,脸庞和额头却光辉亮堂,气色红润。 老人的声音清晰响亮,隔着老远却足够传到张永的耳畔。 “呵呵。” “公孙家,已经近百年,没有遇到荒人了。” “老朽,公孙轩日。” 公孙轩日双手杵着拐杖,仰头直视着站在牌匾前的张永。 他抿嘴微笑,有意的挺起了腰杆。 “拜见道尊!” 闻言,张永面无表情的驱动着飞剑降落,并朝着公孙轩日双手抱拳。 “那里,那里。” “巫师言重了。” “晚辈张永,在此,拜见前辈!” 闻言,公孙轩日抿了抿嘴,眼缝间闪过一道精光。 “客气,客气。” “不知道师远到于此,所为何事?” “若是求妖兽内丹,或者奇草灵果,请道师上别处。” “若是要求珍金灵铁,或散药饰品,我族内库里,倒是有几件,可让道尊挑选。” ps: 那个。 赶的。 十八个时候,我就要上夜班了。 恩。 今天可能要多睡会,真没有了。 不好意思哈。 还有,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一百六十三章 阴霾(上) - 溺寒 - 泥寒 “呵呵。” 张永面露轻笑,在脚下飞剑剑尖触地时,便走下了飞剑。 他轻展宽袖,将围散出白光的飞剑收入了袖中,又走到了公孙轩日的身前。 “巫师何必如此警惕。” “张永前来,不为其他,更没有丝毫恶意,只欲求一蛊虫。” “对巫族来说,此物不过举手之劳。” 张永朝着公孙轩日,双手抱拳。 “我知道规矩,蛊物成形之前,张永愿为公孙族当牛做马。” “不论是猎取诞灵妖兽,还是采集灵草奇药。” “纵然再过艰难,只要力所能及,必会奋勇争先,不迟辛劳!” 闻言,公孙轩日额上的厚眉微动。 他沉默了片刻,脸上露出了笑容。 “道尊。” “不管是那种蛊,都注定将违逆天理。” “巫族虽会养虫,但制蛊之法实在太过繁复。” “而且。” 公孙轩日面露严肃,双眼微瞪,眸间散出一道冷冽的目光。 他盯着张永的脸,有意的加重了语气。 “成形出的蛊虫,会有那种功效,也实在无法预料!” “道尊是否下定决心,非要求取蛊虫?!” 迎着公孙轩日的目光,张永敛起了脸上的笑。 张永面露肃穆,重重的点了点头。 “前辈。” “我知蛊物不吉,也懂成蛊与否,全看天意。” “但一次不行,就第二次,二次不行。就第三次!” “除非炼出蛊虫,张永绝不会离开。” 闻言,公孙轩日双眸微动。 他虚眯起双眼,目光巡弋在张永的身上,好一会后,方才叹了口气。 “既然道尊执意如此。” 公孙轩日左手将拐杖横举在胸前,右手五指绷直闭拢,搭放在了左手手背上。 他微弯起腰杆,朝着张永行礼。 “巫族上下,必竭尽全力!” 宁川。板墙处。 木制的墙面,因为被长期的浸泡而吸饱了雨水,很多地方都膨胀成了一团。 驻留在板墙上的兵卒,早已取下了墙垛处装着避水符珠的铜盆。 渐发炽烈的阳光中,轮番在板墙上换防的兵卒们,身上的盔甲与兵刃齐备。 自从雨季结束以来,驻留在宁川板墙上的五百余刘军兵卒,皆没有丝毫松懈。 环住板墙的水道中,仍显漆黑的水早已溢出了河道。漫延至了板墙的边沿。 扩宽许多的河岸上,也已长出了不少的柔绿草叶。 原本留在宁川外,板墙下的尸体,早就被刘军兵卒搬移到远处掩埋。 埋在土中的尸骸。如果没被野狗刨出啃食,就会腐烂在淤泥里,成为滋润土地的肥料。 野兽在荒原上游走,禽鸟也在天空中盘翔。 沉甸的果实。悬挂在树枝上。 每一颗果实上鲜艳欲滴的色泽,无时无刻不散放着熟透的**。 宁川之外,白沙域的领土上。几乎每一片森林中,都有挂满了成熟果实的林木。 姹紫嫣红,犹如一盏盏发亮的彩色琉璃,夺人眼球之时,又让人不停吞咽着唾沫。 行走在林中的骑兵斥候,驱马徘徊在挂满熟果的林木间。 斥候们采摘着所能识别,可以吞食的水果,同时完成着探知与搜索的任务。 今天,斥候们将把搜索的范围,扩大至十里。 大部分斥候,都将注意力集中,寻找着这个时节,活跃在白沙域的羚羊或健鹿。 他们以为不会有事。 直到出了事。 一抹黑色,出现在了远方,天地交接的地平线上。 随后,穿戴着各色甲胄,为数超过三万的骑兵们,化为色彩斑斓的洪流,朝着宁川的方向,奔涌而至。 荒原的大地在万蹄的踩踏中,微微颤动。 尖细的号角声鸣,回荡在了荒原的深处。 奔走在林间,和草甸上的刘军斥候们,俱惊慌的拉拽起了手中缰绳,驱动着胯下坐骑迅速转身。 刘军骑兵们吹动竹梢,提醒着所有同伴。 他们一起朝着宁川奔去,可有十二名落后的骑兵,却在刚要后退时被联军的骑兵追上。 十二人全都被乱箭射死。 斥候的大部,在未退进宁川时,被联军的骑军咬住了尾巴。 最后,一百名斥候,成功回到板墙上的,不到十人。 刘军骑兵们,俱配着鞍具马镫,刘军的战马们,俱装有蹄铁护胸。 若是按照以往,联军骑兵完全追不上刘军骑兵。 现在,他们跑的比刘军骑卒快,因为他们也造出了鞍具和蹄铁。 而论骑术,联军骑兵可是从诸郡守军中,精挑细选而出的百战精卒。 而刘军的骑兵,几乎都是会骑马,能耐的了颠簸,就能走上战场。 两者没有可比性。 当天晚上,李西率七百名骑兵,冲至了板墙处。 次日早上,剥羽领七千名兵卒,奔至了板墙处。 十天后,一直在湖畔驻地,和流民众们待在一起的有根,遇到了刘恒所派,手持鲜黄色军旗的骑卒。 就在当天,一道金芒划破了草云域的天空。 金光划过了草云郡的上空。 身穿浅蓝丝衣,腰缠蟒纹绸带的刘恒,静静的站在草庐前。 他抬起头,注视着一束划分天空的金色,快速的逝向远方。 他心中担忧,脸色却很平静。 “恩~。” 草庐的木门缓缓敞开,李如云一身黑色劲衫,站在绘着蝌蚪文的牌匾下。 他站在草庐内,抬头昂视着苍穹。 “哼!” 嘴里冷哼出声,李如云随即垂下头,看向站在台阶前的刘恒。 迎着李如云的目光,刘恒拱起双手,躬起身躯,态度恭谨。 “排场不小嘛。” 李如云双眼微微虚起,嘴角轻轻的朝上撇动。 他似笑却未笑,虚眯起的眼缝中,目光越发寒冽。 “草云郡,刘家强者。” “果然名不虚传。” 闻言,刘恒脸色平静。 他伸手掀起丝衣裙摆,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趴伏在地上,额头挨着冰冷的阶石表面,双手十指绷直且闭合摊向了天空,手背触在了地上。 他没有出声,一言不发。 看着跪趴在石阶前,一直沉默的刘恒,李如云眉头轻蹙,眼中泛起异彩。 他有心说些什么,却颇有顾忌般的欲言又止。 他沉默了一会,便将双手背在了身后,面无表情的转过了身。 “进来。” “我有事问你。”(未完待续。。) ps:  嗯,下午才起来。 有去打扫房间。 不好意思哈。 还有,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一百六十四章 阴霾(中) - 溺寒 - 泥寒 在长达三月的雨季中。 覆在庐屋顶上的麦杆,一直鲜亮金黄。 草庐中,矗立在道观内,手持莲蓬的道祖石像脸上,被精心雕琢,已至栩栩似真的眼眶中,两个灰蓝的石面上亮烁着两粒如瞳的白点。 道祖石像静静的站在青石上,以亮着白点的双眼,冷漠的看着脚下的一切。 它已看了三千多年。 李如云背着双手,仰面看着石像的眼,一步步的走到了兽皮垫前。 他面露钦慕,微垂下了头。 他将右手伸入左手宽袖,摸索了一会儿,便取出了三杆长香。 他横捧起香杆,朝着石像躬身敬拜。 明亮的火光从长香的顶端亮起,伴着飘散在空气中的袅袅轻烟。 李如云上前,将长香插入了桌几上的鼎中后,又退回了皮垫前,盘腿坐了下去。 刘恒屏住呼吸,小心的走到了观门前。 他看着端正坐在皮垫上的李如云,如耸入云间的尖刀般笔直坚挺的后背,踌躇了片刻后,静立在了原地。 “进来。” 李如云侧过头,斜眼瞥向身后,已站在门前的刘恒。 他语气平静,眼眸深处却闪显出轻蔑之色。 闻言,刘恒面无表情的抬起脚,跨过了门槛,走入了道观。 接着,他停了下来。 “道师。” 刘恒站在门槛前,朝着李如云拱起了双手。 “哼。” 李如云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回过头,双眼平视着前方。 “我知道,你是刘力之子。对否?” 闻言,刘恒微蹙起眉头,脸上露出疑惑。 “禀告道师。” “小人,正是。” “呵。” 闻言。李如云嘴角微翘,面露轻笑。 “刘恒,刘力?” “你真是你爹的孩子?” 闻言,刘恒双眼微瞪,脸上的疑色更浓。 “道师,此言何意?” “刘力确实是我的父亲。” 闻言,李如云站起身,抬起双手,朝着道祖石像拱手执礼。 他语气平静,脸上的笑意更浓。 “十年前。草云郡易主。” “当日,率领着白沙郡兵的刘力,靠着草云叛将彭庸与其手下,骗开了郡城四门,随后对当时郡内的统治者余家及其亲信。展开屠戮。” “以你的年龄,当时应满十一。” “而刘力当时,应该是三十四岁。” 李如云转过身,面朝着刘恒。 他双眸微动,敛起了脸上的笑容。 他面露肃穆,看向刘恒的目光,却似刀刃般锋利。 “刘力攻打草云郡时。仍没有娶妻,而草云郡陷落后,刘力娶了彭庸之妹,当时刚满十九的彭婉儿。” “可也是在攻下草云郡之后,刘力未婚之前,他的身边。就突然有了一个十一岁的孩童。” “而且,就在刘力大婚的前一天。” “刘力突然狠下杀手,诛尽了白沙郡众将。” 李如云抬起右手,并以食指指向脸上已是煞白一片的刘恒。 “我观刘力带兵,其从小卒当到将军。却不是靠杀戮与镇压,而是靠谋略和胆识。” “草云郡之战,其如此一反常态,究竟是为何?” “其手握重兵,又得白沙郡郡主信任,纵然是有了异心,又为何单单杀尽了白沙郡众将,却留下了彭庸与一众降将?” “如此不合常理,究竟是为了什么事,还是为了什么人?” 李如云聚罡元在喉间,厉声大喝:“我问你!” “刘力当时率兵攻入草云郡时,你究竟在哪里?!!” “彭婉儿年纪如此之小,有怎能是你母亲!?” “二十三岁时的刘力,只是白沙郡城的门卒,既然就已在草云郡内有了后代,而且整整十一年,能让他人毫不知情!?” 收起喉间的元气,李如云看着额上遍布冷汗,周身颤栗的刘恒,嘴角微微上翘。 他再次面露轻笑,冷漠的目光恰如在他身后,已伫立了三千多年的石像眼眶中,那两点的白亮。 他的声音渐变低缓,却有意的放慢了语调。 “你,是那里冒出来的野种?” “这十年来,你确定自己不是一直在认贼作父?” “噗!” 刘恒双腿俱软,跌在了地上。 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张嘴不停的大口喘息。 他弓起身体,全身汗水涔涔。 “啊!” 刘恒突觉的头痛欲裂,立刻抱起脑袋,惨叫一声,蜷缩着身体在地上不停翻滚。 他的额头上,双眉的交汇处,亮起了一朵火样的花纹。 红色的火纹,似真实虚,却在瞬间就爬满了刘恒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庞。 李如云立刻上前数步,冲到了刘恒身旁。 他低头看着刘恒脸上的火纹,面色微异,随即大悟。 元封? 原来如此。 看着面露痛苦不断惨叫着,并缩着身体不停在地上翻滚的刘恒,李如云面露恍然的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他脸上露出了兴奋,张嘴轻声自语。 “越来越有意思了。” 李如云转过身,慢步走到了软垫前,盘膝端坐。 刘恒在地上足足翻滚了十六分钟,才终于晕了过去。 待刘恒苏醒后,并从地上爬起身时,天色已全黑。 对走进草庐后,所发生的一切,站起身来的刘恒,已是全无印象。 宁川,板墙处。 有根坐在一处吸饱了雨水,而膨胀似菇帽的墙垛上,看着被漆黑夜色笼罩的荒原。 “他们驱杀我军斥候,却驻兵在一百里外。” 散敛起蓄积在眼中的元气,有根瘪了瘪嘴,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帮子家伙,全都躲在军寨深处,不论是白日或黑夜,我都无法探知。” “我不知道来者何人,我不知道来了多少人。” “我甚至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修者来。” “唉~!” 有根一声长叹,转头瞄向身后。 察觉到了有根的目光,本就站的笔直剥羽,下意识的挺了挺胸。 “我观敌方营寨设施完全,且接近溪水,不像是临时搭建,应该已有些时日。” “这些天来,除了驱杀我军斥候外,联军就没有其它作为了吗?” 闻言,剥羽上前两步,朝着有根双手抱拳。 “首领。” “据我军守卒所报,我军斥候昨日才遭遇敌军骑兵,往日并没有任何异常。” 闻言,有根略蹙起了眉头。 他回过头,看着无垠的夜,双眼炯炯发亮。 “这帮家伙,究竟想干什么?” ps: 那个。 谢谢大大一如既往的支持后厚爱。 十分感谢。 明天夜班,我努力点,看下午能不能码一章出来。 但若是码不出来,也请见谅哈。 第一百六十五章 阴霾(下) - 溺寒 - 泥寒 白沙郡,堂皇潢丽的阁楼下,镶入金丝的楠木大门紧闭。 本应该被夜色笼罩的殿堂,却被一百六十五个铜架上的烛火,映照的透亮。 在火光中,装在巨柱上的砖石表面,反散出了艳丽纷繁的彩光。 彩光中,含着炙肤的暖意,足让常人热汗淋漓。 陈云峰身穿青色长衫,端正的坐在铁座上,双手轻抚着座沿的洁白象牙。 “联军应已在宁川驻军。” “余若。” 陈云峰俯视向殿堂中央,全身都捆绑着丝带的余若,躺在一个矮榻上。 余若背倚着高枕,仰视着陈云峰。 他重伤未愈,无法动弹,却竭力保持着声音的镇定和清晰。 “在。” “过程虽有波折,但你定下的计策,却已完全实施。” “我们所损失的,也比预计的少。” 陈云峰的嘴角微翘,双手猛的攥住了铁座沿杆上的象牙。 他挺起了腰杆,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与欣喜。 “余若。” “看来,这次我们赌赢了。” 闻言,余若迎着陈云峰的目光,微扯了扯嘴角,便拉动了身上的伤口。 他蹙起眉头,暗自咬牙。 “郡主。” “道师曾告知我,刘家强者可驱自然罡元。” “灭妖大阵虽威力无匹,但本质上却是以我等罡元,去引天地共鸣,造成元气暴动。” 余若舒展开眉间皱纹,长出了口气。 他面色平静,眼中眸瞳微动。 “既然是同属性的元气,能给予的伤害自然会大打折扣。” “我从刚开始。就知道灭妖阵杀不了他。” “但也以为,承受了灭妖阵力后,他会和诸郡修者,斗个两败俱伤。” “可没想到。结局竟然会是这样。” 闻言,陈云峰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微抿了抿嘴后,叹了口气。 “刘家强者,确实厉害。” “只有真正与之交过手,才能直接体会到我等与之的实力,有多么的悬殊。” “不过万幸的是,刘家已得罪了青峰。” 陈云峰脸上的笑意更浓,缓缓的站起身。 他下了石阶,踩着铺在大理石上的红色毛毯。一步步的走到了余若身旁。 “就算刘家强者远胜我等,却也不可能与青峰相提并论。” “余若。” 陈云峰转过身,面朝着余若,拱起了双手。 “此次,劳你亲涉险地。独自力抗刘家强者。” “实在是我的无能。” 陈云峰微垂下头,恭敬的朝着余若弯腰行礼。 “郡主。。。” 余若转头注视着朝着他拱手行礼的陈云峰,眼眸中隐现粼粼水光。 他面露感动,回过了头。 “余若早已立誓,此生愿为陈家肝脑涂地。” “区区贱命,尚有何惜?” 闻言,陈云峰松开双手。面朝着余若,挺直了腰杆。 “军师。” “命,每个人都只有一条。” 陈云峰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双眼直视着余若的侧脸。 “你既然愿将命交给陈家,那么,我也应该将陈家交到你的手里。” “从此以后。” “郡域内的所有人。包括陈哲,见你便如见我。” “我不在之时,你的话便是我的话。” 闻言,余若沉默片刻,便立刻瞪圆了双眼。 他再次转头。和陈云峰对视了片刻。 陈云峰面色肃穆,朝着余若点了点头后,转身朝着紧闭的殿门,大踏步而去。 白沙郡外,穿过护城河的甬道尽头。 身穿银色锁甲的陈哲,正站在临时搭组的高台上。 高台前,建起了一间间施粥的屋棚,大量无家可归,衣不遮体的流民们,排成一列列的聚集在了棚屋前。 身穿银甲的将领们拿着铜勺,给流民们舀盛着稀薄的粟汤。 凭着鞍具骑着战马,却依然骑技不佳的新卒们,身体歪歪斜斜的徘徊在流民们的身边,整肃着饥民们的纪律与队列。 连续数场大战,白沙郡郡兵已是元气大伤,确实急需新卒填补。 而因为被划分去的几处要地,被其他郡郡兵所驱赶的民众,再加上因为洪水而落难的民众。 趁着秋收,粮粟充足。 白沙郡郡兵的数量,补充的很迅速。 草云域,巨湖源头处。 修筑在湖中的堤坝,已经延伸了九百多米。 有根站在湖岸上,注视着堤坝,张嘴长吁了口气。 “我不在,都能有这样的进度。” “石脑。” 有根将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挂着满意的微笑。 “你干的不错。” 闻言,端正站在有根身后,身穿蛮虎拼甲的石脑,朝着有根双手抱拳。 “这全是遵照首领嘱咐,才能取得如此成就。” “呵。” 有根轻笑出声,摇了摇头。 “不居功,很好。” “石脑。” 有根蹲下身,凝神注视着湖面上卷动的激流,语气略显低沉。 “排水渠道的进度如何?” 闻言,石脑抿了抿嘴,大声回应。 “首领。” “民众们都很热情,沟渠挖掘的很快。” 闻言,有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站了起来。 “秋粮已经收上来了。” “郡主那里,也已让人挑选出粟种,不日就将送来。” “粟种送来之前,湖水必须得先排出部分,好腾出湖底的淤泥。” “堤坝也必须在秋末时建成。” 有根满脸肃容的转过身,注视着双手抱拳的石脑。 “还差一千米,堤坝才能完全阻断入湖的水。” “而且,当堤坝建成后,还要在其周围装填上,盛着石沙的皮袋。” “再依着皮袋,撅土掩埋。” “工程量很大。” “冬耕又将至。” “石脑。” 有根撅起嘴,双眸微动。 “排水和建堤还有耕种,都要一起实施。” “我会提议郡主,让跋舌与猴石两人过来帮你。” “诸事繁重且危险,万事切记小心。” 闻言,石脑听出了有根话语中的关切,随即面露感动。 他垂下头,大声回应:“遵命!” 宁川,板墙处。 身穿着蛮虎拼甲的刘恒,双手横握着长戟,独自站在墙垛前。 他凝神注视着板墙外,距宁川一百里远的联军营寨。 红色的火焰,浮燃在他的身体表面。 本已蔓延至板墙边沿的河水,已经退缩回了水道中。 乘着扁舟的刘军士卒,借着敞开的栅门,不断的进进出出。 刘军士卒们,朝水道中投撒着铁钉和尖木,也清理着板墙上的缺损和熏痕。 ps: 在此。 尤为感谢新爆冷门大大的支持和厚爱。 第一百六十六章 炼蛊(上) - 溺寒 - 泥寒 酷寒的狂风,挟着割肤的锋利,吹卷过广袤的荒原。 趁着秋日,扎根在饱饮了雨水的泥壤上,从而疯狂生长的细长草叶,迎着冬时的寒风持续展动。 荒原上的绿色,并没随着寒冬而褪去。 静谧的水面上,却结出了稀薄的层冰。 有根穿着蛮虎拼甲,双手捧着银色兜盔。 他俯视着环绕板墙的水道,盯着结冰后分外沉寂的水面。 他张开嘴,呼出了口暖气,骤升的温度析出了空气中水珠,形成了一道斜向下的雾柱。 “差不多,有半年了。” “呵。” 刘恒站在有根身旁,伸出双手搭在了修缮过的城垛上。 “你记错了。” “已经九个月了。” 刘恒翘起嘴角,面露冷笑。 “再过十五天,冬季就将结束。” “然而诸郡联军,竟是一直未动。” 闻言,有根略撅起嘴,面露无奈。 “除了日常士卒的操练,与遍布宁川周边,随时都在巡弋的斥候外,总数超过十万的联军军卒,在九个月来,都龟缩在营寨中。” “这些天里的白日中,我一直未在联军营寨内,寻找到修者。” “他们藏起来了。” 刘恒叹了口气,敛去了脸上的笑容。 “只有在夜晚,才能偶尔在营帐间,瞥到那些人的身影。” “看来。” 有根摇了摇头,嘴角略微上翘,面露苦笑。 “他们驻兵在此地,就是为了防止我们率兵出宁川。” “本来还想着整修板墙后,便开辟商路。” “现在看来。我们只能封了这里。” 闻言,刘恒瘪了瘪嘴。 “只是暂时的。” “联军驻在此地,每日都要耗费大量的粮秣。” “况且,十余万兵卒们的武器修理。马匹的草料供给,还有维持扎营所需的大量物资,就算联合诸郡之力,又能坚持多久?” “有根。” 刘恒转过头,看着有根,眸瞳微动。 “他们等不了多久。” 闻言,有根垂下头,沉默了片刻。 他面露疑惑,虚眯起了双眼。 “我奇怪的是。” “他们,等的是什么?” 天时。地利,阴阳? 还是人和? 有根抬起头,眺望着远方的联军营寨,萦绕着金焰的双眸,穿透了漆黑的夜幕。 他注视着联军的营寨。紧皱起了眉头。 南疆,一个长着大量细叶榕,即使在冬季,表面却依然郁郁葱葱,青绿遍布的山脉中。 张永驱使着脚下的飞剑,降落在了一处悬崖上。 悬崖两边,俱是万丈绝渊。深不见底。 林中有无数猿群,借着生长在榕树间的粗壮藤蔓,在渊壁间腾挪飞跃,嬉戏觅食。 尖细的猿啼声,在绝壁间不断响起。 有着纤细长腿,善于在绝壁间攀爬的羚羊与矮鹿。行走在陡峭的绝壁上,却如履平地。 杜鹃与黄莺,不停飞翔在榕树林中,张嘴歌唱出婉约且清脆的低鸣。 萦绕在耳畔的鸣响与猿啼不绝,张永微微侧目。便看到一只羚羊跃到了身旁。 羚羊歪着脑袋,映着张永身影的黝黑眸瞳间,显现着疑惑和犹豫。 “过来。” 张永面无表情,异常霸气的朝羚羊的头颅,伸出了右手。 迎着张永伸出的手,羚羊果断的转过身,跳向了一旁。 张永抓了个空,立刻蹙起了眉头。 他挥袖收起了道剑,将双手背到了身后。 他看着跳到了悬崖边上的羚羊,抿了抿嘴。 羚羊转头,最后看了眼张永,便跳下了绝壁。 张永低头目送羚羊蹬着绝壁上的凸岩,迅捷的跳进了长在悬崖上的榕林深处。 他回过头,深吸了口气后,走到了一棵榕树下。 那是一棵很大的榕树。 巨榕的根系如蛛网般,裸露出了地表,盘虬互叠的枝干,每个都粗壮异常。 无数根木从粗枝上垂落,在插入地面后,又伸展出了无数张网。 巨榕下的地面上,根网密布且拥挤不堪,就宛如一张有无数手指的巨手般,牢牢抓紧了悬崖绝壁。 这是一棵树,也是一片林。 榕树的枝干间,绿叶繁茂无边,清脆鸟鸣不绝。 张永小心翼翼的躲避着落进土壤,在无尽岁月中变的巨硕无比,许多宽度都超过成人合抱的粗壮根木。 越是距离榕树主躯,落地的粗壮根木就越密集。 张永控制着呼吸,缓慢的穿行在密集的根木间,不使用体内的丝毫元罡。 他走的很辛苦,有时不得不停下脚步,用双手去攀爬,有时甚至要抓握着藤蔓,如猿猴一般穿行。 一路上磕磕碰碰,张永的体质虽强过常人,但身上也很快就有了数处划伤,多处青紫。 清晨时,张永就走入了榕树下,但在太阳即将落山时,才终于来到了榕树的主躯下。 粗壮的躯干,要数千人才能合抱。 头顶上,所有的光线都被过分繁密的枝叶所遮挡。 张永站在榕树主躯,在一片漆黑中,全力驱动起了体内的罡元。 “嘭!” 如实质般的靛青风元,环绕着张永的身体,如青色的火焰。 他展动起衣袖,伴随着延续剑鸣,六节如鸦喙般的节段,在他身前拼组成长剑。 “呼~!” 强风在榕树下席卷,湿润的空气,窜进了张永的鼻腔。 “沙沙~!” 头顶上的枝丫摇动,枝干上的叶片相互摩擦,传出了窸窣声响。 张永微蹙起眉头,双手结剑指在胸前合拢。 “咻!” 长剑化为一道青光,扑刺向了榕树的躯干。 “嘭!” 一道绿色光幕,突兀的立在了树躯之前。 长剑刺在了光幕上,光幕表面涌出道道涟漓。 接着,张永脚下的土地,突然摇动了起来。 无数根齐腰粗的根枝,猛的拔地而起,俱都拍向了张永的身体。 张永微蹙起眉头,身上如焰的靛青罡元,顿时大放。 “呯!呯!。。。” 根枝击打在护体罡元上,反震的巨力,全都落在了张永的身上。 “噗!” 张永张开嘴,吐了口血,便立刻从地上飞起。 他飞速的移向了天空,却在半空中被一根枝干,拦腰击中。 浩荡的力道,以摧朽般的威势,将张永击向了天空。 张永护体元罡一阵荡涌,随即破裂。 他又吐了口血,便挥手召回了道剑。 ps: 赶的。 要上白班,去睡了。 感谢大大的支持。 第一百六十七章 炼蛊(中) - 溺寒 - 泥寒 风声在耳畔呼啸,携着寒冷顺着细狭的嘴缝,灌进了肚腹中。 张永紧闭着嘴,身不由己的弓起遍生寒意的身躯,并在极速的退后时,撞断了无数粗壮的榕树枝杆。 拔地而起的根枝,穿过破折断裂的枝杆间,紧跟在张永的身后。 只要张永的身体,在半空中稍有停滞。 便会有数十根巨壮的根枝借势抢攻,丝毫不给张永反应的时间和喘息的机会。 直到最后,张永冲出了繁茂榕树的冠盖。 没有密集枝杆的阻挡,张永的速度骤然加快,瞬间便拉开了与同样冲出树冠的根枝间的距离。 他趁机伸出右手,挥向身侧。 无柄的剑,便停在了张永的右手前。 不停旋转,并被风元环绕的剑身,如一根靛青色的细长圆柱。 张永驱动起体内罡元,停在了半空中。 他的身躯表面,重新浮起了稀薄的护体元罡。 他的右手,结成剑指。 如实质般的靛青罡元,从张永的指尖喷涌而出,迅速的连接上了长剑剑身。 无数粗壮根枝,疯狂的冲出榕树顶冠,冲涌向了张永。 就在许多根枝的顶端,即将触碰到张永的脚底时。 “咔!” 浮在张永身躯表面,仍旧稀薄的护体罡罩,立刻弹散成直径可达两米的透明圆弧。 宛如一个泛青的圆形泡沫。 无数即将触碰张永脚底的根枝,被弹散成圆弧的护体罡元折断抵碎。 无数尚不能触碰到张永的根枝,随后俱都撞向了泛青的泡沫表面。 “噗!” 由靛青罡元组成的圆形泡沫在巨力的轰击中,一阵剧烈晃动后,然后便裂碎成了虚无。 张永面色煞白,一直紧抿着的嘴角。却微微上翘。 他在根枝未抵至身前时,迅速挥起伸直的右手。 他将右手挥动出圆形的轨迹,停在他身旁空中,本在不停旋转的无柄长剑,立刻停了下来。 随着张永右手剑指的移动,从环绕无柄长剑的罡元中,分出了一千柄靛青长剑。 一千柄长剑,在张永的身前,紧密排列成了一个圆。 他的手落回了原位,然后收回至胸前。 “破!” 张永将结成剑指的右手。猛然朝下划落。 “嘭!” 一千柄长剑,顿时散尽,并化为无数道青色剑影。 “咻!咻!咻!。。。。。。” 剑影化为无数道光,在空中快速运动。 恰如一把把锋利刃器,轻易便割开了静停的空气,搅起了割肤的乱流。 无数青光,在瞬间就将拔地而起,奔击向张永的根枝尽数斩断切碎。 光影渐消,长剑停在了张永的身下。 张永横挥起结出剑指的右手。 停在他身下的长剑立刻剧烈颤抖。浮动着靛青罡元的剑身竟泛起了白光。 “呯!” 白光闪逝,无柄长剑顿时一分为六。 下一刻,面色苍白的张永,立刻驱使罡元迅速朝着下方冲去。 六节鸟喙般的节端。紧紧环绕盘翔在张永的身旁。 纵然被气剑斩断顶端,却仍继续扑向张永的根枝,尽数被环绕节端的靛青风元击成碎片。 张永快速冲破了榕树的顶冠,坠向了榕树的树躯。 晃眼的阳光透过被冲破的顶冠。洒进了隐在树冠下,如夜色般的漆黑阴影。 周身散绕着青芒的张永,穿梭在光与影中。 他朝着越来越近的榕树主躯。右手摊开推出一掌。 在张永的手掌前,喙形节端重组无柄长剑。 如浪尖般的梭形气芒,透过长剑的剑身,如一把无坚不摧的铁犁般,挫向了前方的一切。 察觉到危机将至,大量绿光涌出榕树树身,汇集在剑尖落处,形成了一道厚实的障壁。 “轰!” 天摇地动,绝峰悬崖上大量乱石散落,厚密的榕树林中,大量动物在惊慌中四散奔逃。 许多动物都在惊慌逃窜中,从它们赖以生存的绝壁上跌落,摔进了万丈的深渊。 原本的和谐与生机,顷刻间,便只剩下绝望和死亡。 黄昏的天空中,遍布着灿美的红霞。 即将落山的红色太阳,朝大地播洒着最后的余晖。 衣衫尽毁,披头散发。 张永四肢摊直,仰躺在地上。 他静静的注视着天空中,被红霞染透的云彩。 黄昏的光,洒落在他的身上。 他感觉身体表面,渐被烘起阵阵暖意。 他身体里的寒意,也正在逐渐褪去。 无柄的长剑,静静的插在地上,和它主人的右手间,只有一尺的距离。 “哒,哒。。。” 耳畔传来一阵踏地声,张永转着僵直的脖颈,看向了声音响起的地方。 他看到了一头慌不择路的羚羊,眉头渐渐蹙起。 羚羊穿过已变稀疏的榕木,跳过了垒土而叠的坑沿。 它沿着曲面的坑壁快速奔跑,却在张永的身旁三米处,就停下了脚步。 满含着惊慌失措的黝黑眼眸,直愣愣的盯着躺在坑底的张永。 羚羊面露犹豫,裹足不前。 张永回过头,继续看天。 羚羊先是退回了几步,却发现没有危险后,终又缓缓的上前。 羚羊走到了张永的左手旁,用毛茸茸的脑袋拱了拱张永摊在地上的手掌。 张永没有反应,羚羊大着胆子,用湿润的鼻子在张永左手手掌上嗅了嗅,又伸出舌头舔了舔。 张永突然抬起左手,猛的抓握住了羚羊的小脑袋。 “四十年?” 张永支起半个身体,紧皱起眉头,沉思了片刻。 “还未成精,天性也纯。” 张站起身,舒展开眉头,看向了身前。 他的身前,矗立着一株树杈断尽,枝叶俱毁,却依然宽大异常,身姿雄伟,粗壮无比的榕树巨躯。 他长叹了口气,松开了羚羊的脑袋。 恢复自由的羚羊,飞快的转过身,沿着坑壁迅速逃窜。 张永背起双手,走到了树躯前。 “此峰,没有食肉的畜生。” “你本性善良,也没有饲养护峰的灵兽。” “那我,就只取你些许汁液。” “饶你一命。” 张永摊开右手,挥起残烂的宽袖。 一个红色的葫芦,出现在了张永的右手中。 他揭开了葫芦的盖子,并召来长剑,上前几步正欲切开树躯时,却发现无数如血般红泽的鲜艳汁液,已经漫出了榕树的表皮。(未完待续。。) ps:  谢谢大大的支持。 明天下午应该会有一章,如果睡过头赶不出来,大大们不要等哈。 我明天夜班。 第一百六十八章 炼蛊(下) - 溺寒 - 泥寒 南疆巫蛮,是很奇特的一族。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不同于体蛮族人的健实壮硕,且狂勇尚武。 巫蛮族人,大多身轻体软,且细皮嫩肉。 但在这个修者遍布,弱者如狗的世界里,巫蛮族人的生活条件,却远比所有的体蛮族人,都要好上很多。 因为,相比体蛮,巫蛮更善于创造与学习,也更习惯运用工具和审时度势。 甚至,在隐藏于历史的无尽战火与悠久岁月中,巫蛮曾经统治了体蛮,并一度昌盛于长河流域。 直到被妖族的大能们,驱赶出了中土。 在长河河畔的最后那场屠戮中,无数蛮人被妖物所吞噬,无数的鲜血染红了滔滔河水。 剩余的公孙族人,便忘记了所有的仇恨,隐在了南疆的一偶。 四千年前,青莲道人悟道,妖族就此沉沦,人族因此大兴。 后道家分裂。 公孙一族的族长,便在这时,携着用秘法研制的蛊虫,登上了天虎山。 巫蛮向天虎山表了忠心,从那时以后,便只给道门中人炼蛊。 三千年来,巫蛮为道门中人,炼成了无数蛊虫。 他们也逐渐的完善了炼蛊之法,同时也依靠着此法,维持了整个巫族三千年来的繁荣。 衣衫整齐的张永,端正的坐在飞剑上,穿行至广袤的森林前。 长剑停滞。 绿浪翻滚在叶海上,刻绘着蝌蚪纹的牌匾,出现在了张永的身前。 牌匾下,公孙轩日穿着深红的绸衫。双手杵着拐杖顶端。 老人仰头看着张永,抿嘴微笑。 张永站起身,驱使飞剑落在了地上。 他走上地面,收回飞剑后。便又伸手入袖。拿出了葫芦。 “前辈。” 张永双手捧起葫芦,朝公孙轩日弯起了腰。 “这里有十三头凶兽的尸躯。和六种奇草灵药。” “另外,我找到了那头树妖,取了它的汁液。” 闻言,公孙轩日面露赞许。微点了点头。 “道尊不下杀手。” “看来此妖虽修行千年,但本性却也不坏,有些许汁液,已足够族中孩童洗髓理脉,祛除其血脉中的杂质和沉垢。” 老人伸出右手,接过张永双手中的葫芦。 “道尊来此地不足一年,却出力甚多。如今,族内所积累的灵草与兽尸,足够族人及蛮奴众们,嚼食到后年春天。” “公孙一族。在此,谢过道尊。” “客气,客气。” 张永直起腰,面露恭谨。 他朝着公孙轩日,拱起了双手。 “前辈,此乃我份内之事。” “呵呵。” 公孙轩日将载物的红色葫芦用细绳系好后,悬挂在了腰间。 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郑重的弯下腰朝着张永回礼。 “道尊跋涉于南疆之地,一路上顶风饮露,又要诛杀护峰凶兽,又要对阵成精妖物,其中幸苦艰难且有性命之忧,老朽怎能不清楚。” “又怎当不起一个谢字。” 闻言,张永微蹙起了眉头。 他将双手收回至身侧,面露疑惑的看着一脸诚挚的公孙轩日。 他瘪了瘪嘴,声音立刻低沉了起来。 “前辈。” “蛊虫,又没对?” 闻言,公孙轩日沉默了。 好一会后,老人方才一脸愧色,脸上泛出了苦笑。 “道尊。” “昨日开坛,是实蛊。” 闻言,张永长叹了口气。 “没想到,又是不成。” “前辈,已经有十次了吧。” “嗯。” 闻言,公孙轩日脸色微红的垂下头去,思索了片刻。 “一共,是十五次。” “呵。” 张永轻笑出声,语露无奈。 “前辈,你不是早说过,这次所用的,皆是无脊骨之虫,又怎么会出实蛊?” 闻言,公孙轩日脸上的笑容中,苦涩的意味越发浓重。 他摇了摇头,同样满脸无奈的回道:“道尊。” “百万虫类在坛中厮杀,所能得胜者,方是成蛊之基础。” “但在惨烈厮杀后的余者,却有极大可能发生异变。” “虫子们在相互间的恶战中,为了生存而拼命使自己强大,有些虫子会长出大颚,有些虫子会变的迅捷,有些虫子会喷涂酸液,有些虫子会变的强壮且硕大。” “但无论大颚,迅捷,还是喷液,强硕,都有个前提。” “它们,都有脊骨啊。” 闻言,张永沉默了。 片刻后,张永抬起头,看着公孙轩日的脸。 “我知道此事不易。” “但也不会就此放弃。” “实蛊予我亦无用,我只要液蛊。” 张永目露坚定,再次朝公孙轩日拱起了双手。 “不管将等上多久,是十年,还是百年。” “只是,劳烦前辈了。” “不敢,不敢。” 闻言,公孙轩日赶忙摆手,然后又面露颓唐,长叹了一声。 宁川,联军军营后侧。 从极北之地,刮来的凛冽强风,如无数柄放在磨刀石上,反复研磨过的利刃,在刮痛人裸露在外的皮肤同时,还携着足以浸入血肉下骨质的寒冷。 巡弋在营帐中的士卒们,往往都会用结实的麻布偷偷塞满身上板甲间的缝隙,然后顶着寒风,尽量的蜷缩着身体。 此处,是十余万联兵,堆积粮秣的地方,所以被强令着不允许生火,因此显得格外寒冷。 就连仍显绿色的大地表面,那一簇簇青绿色的草叶间,原本坚硬的黑土间,都生起了一层霜白。 数十辆车厢完全封闭的马车,就停在泛白的黑土上。 其中的一辆马车的车厢中,身上甲胄齐全的周和,就端坐在一张柔软的兽皮垫上。 相比较车厢中的其余几人,周和的老脸显的尤为苍白。 他的伤,还没有好全。 “徐家和罗家,都没有派人来。” 端坐在周和身旁,身上同样甲胄齐全的白监,微皱起了眉头,面露惆怅。 “但两家也派出了兵马。” “看来,两家连损数位修者,已是元气大伤。” “是啊。” 坐在车厢边缘处,身穿红链鳞甲的文皙,张开嘴长呼了一口气。 “修行不易。” “有幸修行,更为不易。” “诸郡中,能修行至我等境界之人,能有多少?” “死一个,便少一个。” “唉!” 文皙身旁,同样穿着红色铠甲的冯钰阴沉着脸长叹了一声。 他径直拿起身前矮几上,装满清水的盏杯,仰头喝了个干净。 ps: 那个,感谢大大的支持。 昨天夜班,睡了很久,结果越来越困,打算再多睡会。 第一百六十九章 分工(上) - 溺寒 - 泥寒 水混着空气中的寒意,灌进了温热的肚腹。 冯钰体内纵是有元罡护持,也禁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可如今,我们的生死。” “早不由己。” “对啊。” 白明端坐在冯钰对面,抬起右手,抚着紧贴胸廓的漆黑鳞甲。 他嘴角微翘,露出苦笑。 “为了家族的存续。” “我们,早不用做其他的选择。” “也是。” 坐在白明身旁,是一名身穿森绿色盔甲的青年。 青年的脸庞白净且无须,五官毫不出奇,双眸却炯亮异常。 “十四修者,合力使出屠妖灭阵,都杀不了对方。” “如今,我等只有六人。” 青年摇了摇头,眼色黯淡。 “根本毫无胜算。” “既然如此,过一天,便是一天。” “也不一定。” 面色煞白的周和,环顾着斗志已陷入低谷的众人,有意的加重了语气。 “余若不久前,不是已通告了诸郡吗?” “昔日离开草云域之道师,虽已去南疆,却也承诺不日将归。” “道门高人,最重因果,也最为守诺!” “何况,有高人曾下青峰,也到过白沙郡,足见青峰对刘家的重视!” “咳咳!” 周和说的有些急,不小心引动了内伤。 他抬起双手,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他暗将漫至喉腔的血,强咽回了体内。 他煞白的脸庞上,顿时升起了一抹潮红。 接着,周和若无其事般的放下了双手,并以手指顺捋过颔下的细长胡须。 “只要我等坚持住,等道师归来,青峰出手。” 周和暗运体内罡元,一边平复着胸廓间不停翻涌的气血,一边无奈的放轻了语气。 “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闻言。封闭车厢内的其余五人,俱都无言。 “唉~!” 车厢内静谧良久,直到白监张开嘴,长叹了一声。 白监摇了摇头,额间的凸显出了深深的叠纹。 “只希望道师能早点从南疆返回,这样,我等也不会如此担惊受怕。” 闻言,六人的脸上,俱露出了期盼的神色。 当生死悬于一线。那怕明知只是一根浮在水面上的稻草,也会紧紧的将之抓在手里。 草云域,湖中的堤岸上。 石脑双脚并拢,稳稳的站在一根木桩顶端。垂头俯视着粼粼闪光的河水。 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激涌的暗流,将所有映在其上的影子,都撕扯的支离破碎。 凛冽的风。灌进了甲片间的缝隙,如一柄柄无形的利刃,不断割刮着石脑的血肉之躯。 石脑铁青着脸。却执拗的顶着寒风,安静的俯视着水面上的破碎倒影,不肯挪动分毫。 “这条河。” 猴石一身短布麻衫,踩着紧挨在一起的树桩,走到了石脑的身旁。 他也盯着河水,视线却没有停在水面,而是凝视着水下。 “不适合垂钓啊。” “可惜,可惜了。” 猴石面露遗憾,在石脑身旁蹲下,将摊开的右手伸进了河水中。 冰冷的水带着刺骨的寒意,迅速沿着猴石的右手,涌向了他的周身。 猴石被寒冷刺激的打了个哆嗦,然后攥紧了右手。 接着,他收回攥成拳的右手,将手掌在胸前摊开。 他低头看了看黏附在手掌皮肤上,混着水的泥沙,嘴角微微向上的翘起。 “如此浑浊的水中,却有如此好的土。” 猴石站起身,将右手中的泥沙甩进了河中 “明年。” 滔滔的江河下。 发至内心的笑容,让遍布在猴石脸上的皱纹,都少了许多。 “定有丰硕的收获。” “呵。” 闻言,石脑略抬起头,双眼平视向了前方。 “从这条河中,奔入湖中的水,已经被截断了,但水里的冰,也马上就要融了。” “猴子,排水渠道,挖好了吗?” 闻言,猴石双手交叉,摩挲着裸露的手臂上,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倒吸了口凉气,脸上泛起青紫。 “嘶~!” “这里可真冷。” “石头,你也真能待的下去。” 闻言,石脑咧了咧嘴。 他转过头,看着猴石,脸色严肃,眼神专注。 “堤坝有阻水之重责,关系着首领的整个计划,交给其他人,我可不放心!” 闻言,猴石搓着手,原地蹦跳了起来。 “石头,你这人就是太老实,总是喜欢亲力亲为。” “首领可不像你。” “泄水渠道已经挖好了,我已下了命令,今晚便会打开渠道,开始排泄湖中积水。” 听着猴石对自己的评价,石脑脸色不变,也没有开口反驳,而是直接点头。 “这样就好。” “跋舌还年轻,但性格却比你沉稳。” “对于湖水的排泄与田亩的耕垦,也足以胜任。” 闻言,正被冷的直跳脚的猴石,立刻皱起了眉头。 但还没等顿觉不对的猴石回过神来,石脑便已抢先道:“猴子。” “待湖中积水褪去,堤坝上要覆土堆沙袋,我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你,可一定要帮兄弟一把。” 闻言,猴石脸色突变,立刻开始摇头。 “不干,打死我也不干!” 闻言,石脑立刻手握剑柄,飞快的转过身,大步走到了猴石的身旁。 他拔出了腰间佩剑,将剑身横在了猴石的脖颈旁,满脸的狰狞。 “你不干!!?” “信不信老子一剑宰了你,再抛尸沉湖,来个死无对证!” “别。。。别。。。” 眼看石脑变脸比翻书还快,顿觉对方好像动了真格,猴石额头上立刻汗如雨下,本被冻的僵麻的四肢,也开始不断打颤。 “看把你吓的。” 眼见猴石被吓的语无伦次,石脑突然咧嘴笑了笑,便将佩剑收回了剑鞘,转身大踏步而去。 “跋舌太年轻了,耕田也不如我有经验。” “所以,像覆土堆沙袋这样的小事。” 石脑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微笑,眼眸间满是狡黠的神色。 “猴子,就只有拜托你一个人了。” 闻言,正呆愣注视着石脑远去背影,顿感劫后余生的猴石,立刻打了个激灵。 猴石双眼微转,顿时明白上了当,猛的蹦跳了起来,然后三步并作两步的追向了大步远去的石脑。 石脑却在这时停下了脚步,再次拔出了腰间佩剑。 他转过身,举剑指着飞速止步,面露惊骇的猴石,脸上宛如罩着一层冰霜。 “若,我将田开垦完了,你都没按照首领的吩咐,将堤坝完善。” “我可真会抛尸的哦!” 说完,石脑朝着猴石邪邪一笑,转身扬长而去。(未完待续。。) ps:  那个,我突然发现。 以前的好多章节,我竟然都将余若,写成了徐若。 啊。。。。。。。! 一个简单的错字,已经不能表达我自己此时的心情,以及对大大们的歉意。 唯有面壁思过,茶饭不思,食不之味,睡不安寝,九浅一深。。。 那个,我还是只有说,我错了。 我真错了,另外,好像还有一章,一个叫徐奋的龙套,好像说烈超不过土元。 呃。。。。是超不过火元啦。 还有很多错误。 还是再次感谢大大们对本书和不良作者的支持。 像错别字之类的东西,我一定会改的,一定的。 第一百七十章 分工(中) - 溺寒 - 泥寒 宁川,板墙之上。 有根背倚着墙垛,盯着手上的一张帛纸。 “工程时间延长了。” 有根蹙起眉头,叹了口气。 “冬耕,是不可能了。” 刘恒站在有根身旁,眺望着板墙外的远方。 “万顷的沃土,却不能一年两收。” “确实很遗憾。” 闻言,有根摇了摇头,面露苦涩。 “没有冬耕,今年雨季时,就收不了粟米。” “二十万的流民,可就得吃树皮了。” 闻言,刘恒略蹙起眉头。 他抿了抿嘴,又咽了口唾沫。 “树皮汤,我在草云郡就喝过。” “那滋味,可苦的很啊。” 闻言,有根扯了扯嘴角。 他将帛布折好,塞回了腰带夹层,又转头望着刘恒。 他面露犹豫,也悄悄的咽了口唾沫。 “真的,有那么苦吗?” 闻言,刘恒苦着脸,重重的点了点头,后又瞪圆了双眼。 他转过头,面露震惊的瞪着有根。 “你没喝过?” 闻言,有根微微一愣,很自然的点了点头。 “是啊,没喝过。” “哦。” 闻言,刘恒回过头,沉默了片刻。 “你让我和他们同甘共苦,我看他们喝汤喝的挺爽,就让蚩酋给我弄了一碗。” 闻言,有根无言以对,赶紧转移话题。 “我们的粮食很紧张,联军的供给也不轻松。但今年的税粮,就只能指望新开垦的田亩了。” “不论如何。” 有根转过头,看着刘恒。 “这段时间,必须先挺过去。” “恩。” 刘恒点了点头。注视着远方,诸郡联军所驻扎的营地。 他观察着联军营地中,一排排正在操场上,被军官们不停训练着的兵卒,和许多正巡逻在营寨周边,技艺越发娴熟的骑卒,脸上渐显忧色。 “他们似乎要长期驻扎。” “而我军却要节约粮秣,此消彼长,对战事殊为不利。” 闻言,有根虚起双眼。沉默了片刻后,就笑了起来。 “敌军形势不明,青峰态度也不明。” “战事随时都可能发生。” “草云域内虽缺粮,但守卫宁川的军卒,却不能空了肚腹。” “将军。” “可不能让马儿跑。又让马儿不吃草。” 闻言,刘恒微愣,便转过了头。 他面露不解,盯着有根的眼。 “有根。” “草云郡中,屯驻了五万余的兵卒,宁川这里的守卒,只有一万余。” “若为了这里。就将草云郡中的存粮调出,日后,五万余士兵一旦哗变,该如何收场?” 闻言,有根回过头,蹙紧的眉头渐渐舒展。 “草云郡中的存粮。如何能调?” “冬天都要过去了,联军却毫无动静。” “不管他们的下一步是什么,宁川,却已经不用再封了。” “以河道做依靠,让士卒们收集更多的燃油。我要开商路。” 有根双手叉腰,嘴里长吁了口气。 “他们要来就来吧,我们若是打不过,大不了跑路。” “修者之战,士卒只能相辅,若他们有把握能胜过我,早就打过来了。” 有根嘴角微翘,扬头迎着冬日旭白的阳光,面露微笑。 “看来,我们真正的对手,还没准备出手。” “联军忌惮我们,却不惜派重兵驻在宁川前。” “定是有人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不管那人是谁,所针对的,都是你我二人。” “如此躲不掉,那我们又有何惧?” 闻言,刘恒看着那张遍布疤痕,沐浴在旭白阳光中的侧脸,眼中的眸瞳微动,眉间的竖纹逐渐展开。 他回过头,凝神看向板墙外。 环绕板墙的水道中,静停着的死水,如一池漆黑的胶体,更像没有封盖的果冻。 水道旁的岸上,青绿与枯黄相间的草甸上,沾着的稀疏霜雪,如同清晨林间漫步时,趴浮在衣衫间的些许水露。 广袤的荒原间,回荡着青蛙的噪音,与蟋蟀的低鸣。 “联军就驻在宁川外。” “若现在开商路,会有人来吗?” 闻言,有根略低下头,双眼平视着前方。 “重利之下,必有勇者。” “但要养活万余大军,就要有不断的勇者前前仆后继。” 有根敛去了脸上的笑容,眼眸间闪过一狠色。 “打开栅门后,我会出宁川。” “替先来的那些勇者,搬开所有的阻碍,解决所有的绊脚石。” 闻言,刘恒扯了扯嘴角。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至于宁川,这里有我。” “呵呵。” 有根轻笑两声,迈步走向了下墙的木梯。 他走到木梯前沿,停了下来。 “现在是春暖之时,也许是天意。” “让我给花施点肥。” “今年,板墙外,白沙域中的花丛,颜色肯定比往年更加鲜艳。” 有根将双手背在身后,顺着木梯,走下了板墙。 湖畔。 落日西垂,世间的一切,都重新回到了夜色的环抱。 日夜循环,天理如此。 无数的火把,燃烧在夜中。 犹如无数道划破夜色的伤痕,昏黄的火光似止不住的鲜血般,肆散且张扬。 披头散发的跋舌,身穿着沾满湿泥的短衫,接着手中火把上的光,注视着湖中的水。 他呼吸的有些急促,不断起伏的胸膛,宛如漏气的风箱。 他伸出舌头,用舌尖舔了舔干裂的唇,便高举起了手中的火把。 “排水!” “排水!” 。。。。。 接话的人,排成了一列长队,起伏的声音,传到了队伍的后方。 拿着铁锹的壮汉,铲开了连接湖水与渠道的最后一层土壁。 “哗啦。” 湖水灌入了深达七米的沟渠,并沿着沟壁,滔滔的奔向了远方。 同一时间,十五道泄水的沟渠,具被挖开。 十五道人造的河流,沿着沟渠,奔向了被有根勘察出的,十五个地势低洼,可聚湖水之地。 聚在湖畔,总数近二十余万的流民,和数千驻留的刘家兵卒,俱都欢呼起来。 湖水要完全排尽,需要耗费数日。 泄去了湖水后,便会空出只剩淤泥的湖底。 还有很多要准备,也有许多要注意,但流民们却仿佛已看到了希望,欢呼之声顷刻间,便已穿进了夜幕深处。 第二日,有根出宁川,杀联军骑卒三千余人,直到联军斥候,不敢踏入距宁川之前的五里范围。 ps: 赶的。 夜班,明晚会有一章。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一百七十一章 分工(下) - 溺寒 - 泥寒 温暖的风,吹刮过荒原上的草甸。 摇曳着茎杆的草,沐浴在春天的阳光中,愉快的接受着暖风的洗礼。 川流不息,俱都驱领着车队的商旅,奔行在崎岖的路道上。 无垠的湛蓝天空中,一道金芒往来穿梭。 有根周身裹着金焰,一边穿行在空中,一边注视着行走在路道上的车队。 行商之人,络绎不绝。 而本该游走在宁川外,阻断过往车队的骑兵们,却早已躲回了联军营寨。 路道两旁,青绿草甸中,百花齐放。 蜜蜂与彩蝶在花丛间,翩翩起舞。 野狼与鬣狗成群结队,穿行在繁花与杂草深处。 忍受了冬季长时间寒冷,早已饥肠辘辘的食草动物,也纷纷爬出了藏身的洞窟,并在短暂的春季中,重新将瘦脊的身躯滋养的肥硕健壮。 此时,宁川外的白沙域,再没有了冬季的荒凉和萧瑟。 唯有盘旋在天空中,随着春日的缩短而渐厚的云层,如正悬在荒原上,似乎随时都将坠落的巨大陨石。 这颗巨石,注定在日后,将压碎白沙域内的繁美与生机。 有根沿着路道,在天空中,飞了一万米。 直到来往在路道上的商旅车队,渐渐稀少。 大道旁驻扎着十万联军,很多行商的人便只有携着货物,翻山越岭的沿着山间阡陌或草丛间的羊肠小道,汇聚在了广袤的原野上。 短短的三个月,携着货物往来宁川与白沙域的行商们,硬是在原野上走出了一条可以绕过联军营寨的偏僻路道。 天下熙攘,皆为利。 有根停在空中,转过身眺望着联军的营寨。面色冷漠。 在来往的行商周围,有根已经有两个月,没见到一个巡逻的骑兵。 有根深吸了口气,抬起头。看向天空中的乌云,眉头渐渐蹙起。 片刻后,有根低下头,俯身冲向了宁川。 刘恒双手捧着羊皮,站在重新搭建的城楼顶沿。 金光落到刘恒身旁,从金光中显形的有根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 “要下雨了。” “恩。” 刘恒埋头看着手上的羊皮纸。 “雨季也该到了。” 闻言,有根抿了抿嘴。 他转头看着刘恒,眉间的皱纹显的更为深刻。 “春季要结束了,已经存了多少粮草?” “恩。” 刘恒略抬起头。双眼平视前方,脸上一片迷茫。 “不少了。” “足有两万袋粟米,和六百斤咸肉。” 刘恒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着有根,脸上的疑色渐褪。 “若算上狭壁间。草圈内的二十头牲畜,和栅箱中的六十只禽鸟。” “宁川内的肉类储备,已接近九百斤。” “呵呵。” 有根扯了扯嘴角,面露轻笑。 “将军。” “让人清理下水道中的杂物,我们可以放养些鱼苗吧。” “哦。” 刘恒微一颔首,便回过了头。 他再次低头,将视线埋进了手中的羊皮。 “听你的。” 闻言。有根长出了口气,脸上显露出了轻松之色,那铭刻在眉间的皱纹,也迅速舒展。 “凭着这些储备,在宁川的驻兵,应该能撑过今年的雨季了。” “恩。” 刘恒面露苦色的抬起头。顺便使劲将手中的羊皮抓揉成了一团。 “你是怎么做到的?” 闻言,有根面露不解,转头看向刘恒。 “什么?” 刘恒捧起手中的羊皮,转头看向有根。 “这些东西,你是怎么算清的?” 闻言。有根咧了咧嘴,摇了摇头。 “加减而已,有那么难吗?” 闻言,刘恒微瞪起双眼,沉默了片刻后,便回过了头。 他再次看向手掌中,被揉在一起的羊皮,面露呆滞。 “呵呵。” 有根面露笑容的伸出手,拍了拍刘恒的肩膀。 “回头,我给你列个表格。” 这种低级算术,上过小学的都会。 有根暗暗腹诽,脸上的笑容却显得格外真诚可亲。 南疆。 开蛊的瓷坛,深埋在褐红色的泥壤中。 开坛取蛊的时间,每次都不固定。 经历过惨烈的厮杀后,脱颖而出的变异虫王,会张开嘴,发出尖细的长鸣。 虫王的鸣声会穿透覆在瓷坛上的泥土,灌入日夜守卫在泥壤旁的蛮人耳中。 这一日,虫王的鸣声再次响在了泥壤下。 这一日,比以前三十二次的炼虫时间,都短了近一半。 闻讯而来的公孙轩日拿起拐杖,以杖尖轻点一处褐红泥壤,便又退后。 四名身高超过四米,肌肉盘虬如蛇,健壮如公牛的蛮人,立刻走到公孙轩日以拐尖点中的位置旁。 他们蹲下身,伸出双手,快速扒掘起了粘稠的泥土。 泥壤中饱含着的褐红毒液,不断刺痛着蛮人们手掌的皮肤,并很快就让蛮人们的手掌红肿发青。 但四个蛮人却没一人停手,也没发出一声喊叫,只是默默的刨挖着泥土。 四人用了十分钟,便掘出了深达四米的坑洞,取出了埋在土中的瓷坛。 坛体上窄下宽,凿刻着凹纹的表面,涂抹了淡黄色的釉彩与画漆。 因为长时间的掩埋,瓷坛却没有沾上丝毫土渣和杂尘。 甚至,在被拿出深坑时,瓷坛在阳光下,竟反散出了金属般亮丽的霞彩。 蛮人们用表面溃烂的手,将拿出深坑的瓷坛,放到了公孙轩日的面前。 公孙轩日挥了挥手中的拐杖,四个蛮人弯腰垂头,恭敬的退后了数步。 公孙轩日微微垂头,盯着瓷坛的双眼,一眨也不眨。 四周都搭建着高达六米的宽敞篷屋,公孙轩日的身边并没有风,但他雪白的须发却开始不断抖动。 一股莫名的气势,从他老迈的身躯中迸发而出,就如从地底喷出的炙热融浆,携带着一团如漩涡般的蒸汽乱流。 狂风从公孙轩日的身边卷开,吹刮向四面八方。 “吱!吱!” 庞大的气势透过狂风,碾压向了散着霞彩的瓷坛。 瓷坛开始不停颤动,从瓷坛中传出,宛如老鼠低语般的吱吱声,也不绝于耳。 “哼。” 似乎感觉到这一只虫王与之前的不同,公孙轩日微虚起双眼,随即便面露喜色。 他深吸了口气,微提起了手中拐杖,然后重重杵在了地上。 “嘭!” 如旋风般的气流,猛的汇聚,就仿佛一把利剑般,刺进了装着虫王的瓷坛中。 不断颤动的瓷坛,静止在了原地。 吱吱的虫鸣,也顿时低靡了下去。 ps: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一百七十二章 和与战,谋与断(上) - 溺寒 - 泥寒 停滞在天空中的乌云朝着地面,投射下一个可以覆住整个西荒的阴影。 在路道上行驶的商队,渐渐的少了许多。 有根徘徊在天空中的次数,也跟着减少了。 在乌云投射下的阴影中,点缀在黄绿相间的草叶间,色彩缤纷的繁花,随着微风轻摇。 雨季将至,但草甸上姹紫嫣红的各种花朵,却异于往年般,始终坚持着原样,一直都不肯退缩。 似乎在接受了一番鲜血的培育后,在每一个盛开的花里,都充斥起了坚毅且顽强的生命力。 有根飞回了板墙的城楼顶上。 他站在城楼边沿的横栏前,将双手的腕臂搭在了木栏上。 他将脑袋伸出了横栏外,俯视着宁川外的白沙域土地。 “好多草都已枯了。” “所有花却都还在。” 刘恒走到有根身旁,将左手背在了身后。 绘着符文的长戟戟杆,被刘恒用右手紧握着,以戟尖朝上的方式,竖立在了他的身旁。 “这样的景色,真的很不寻常。” 刘恒微蹙起眉头,低头思索了片刻。 他注视着宁川外,长满鲜花的地面,眼中的眸瞳微动。 “花凋谢的晚,恐怕不是个好兆头。” “嗯。” 闻言,有根扯了扯嘴角。 他摇了摇头,面露无奈。 “郡主啊,不能太迷信。” “花凋谢的迟些,应该是适宜的温度,再加上不算湿润的空气。” “总之,是与气候有关,而并不是什么征兆。” 闻言。刘恒的眉头,顿时皱的更紧了。 他眼眸间显露出疑惑之色,正要开口询问时。 一抹火样的红纹,便立刻显现在了他的额头表面。 “啊!” 刘恒顿时只觉头痛欲裂。赶紧用左手捂在了额头上。 他惨叫了一声,周身都止不住的开始颤抖。 有根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刚要伸手扶住刘恒时。 刘恒的左手手掌,却已经撑在了紧贴有根胸膛薄服的虎面拼甲上。 “不用。” 刘恒轻轻推开有根,并朝有根摆了摆手。 遍布在刘恒额头上的红纹,如退潮的海水般飞快淡去。 “我没事。” 有根紧皱起眉头,仔细的观察着刘恒恢复正常的脸色,满脸的疑惑。 “怎么回事?” “你的脸上,怎么会生出这样的纹路?” “我从认识你开始。就从来没见你这样过。” 闻言,刘恒咧开嘴,脸上露出充满苦涩的笑容。 “我也不知道。” “可能是最近,睡的不太好吧。” 闻言,有根皱眉思索了片刻。 他微撅起嘴。摇了摇头。 “身为修者,那里会睡眠不好?” “我看你肯定是练功太勤。” 有根伸出右手,用食指指着刘恒。 他满脸严肃,语气非常肯定。 “所以,走火入魔了。” 闻言,刘恒抿了抿嘴,沉默着思索了片刻。 他朝有根点了点头。语气却显得有些犹豫。 “可能吧。” “咦?” 刘恒突然眼泛红光的抬起头,并将右手伸出了横栏,用食指指向了宁川外。 “看!” 有根迅速转身,朝着刘恒指向的地方看去,金色的焰,立刻燃烧在他的眼中。 “那是。” 距离宁川百里。联军的营寨大门,迅速敞开。 历时已有一年。 骑兵斥候们总是从偏门进出,正门却一直都紧闭着。 如今,它打开了。 “备战!” 有根驱罡元聚在喉间,将命令传达到了宁川内外。 同时。一队骑兵,已冲出了联军营寨的正门。 “有根。” 刘恒转过头,面朝着有根,低声道:“情况有些不对。” 闻言,有根转头看了刘恒一眼,便又回过头,眺望向了联军的营寨。 “怎么?” “只有这么些人?” 一百二十个骑兵,身上俱都穿着漆黑的绸重厚衫,手里俱都竖举着一杆巨旗。 足有六米宽四米长,表面涂着红漆的旗面上,绘满了一个个三角形的小格。 “有根。” 刘恒双眼虚眯,握着戟杆的右手微微用力。 他呼吸有些沉重,语气也很轻。 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响在有根的耳畔,都非常清晰。 “他们投降了。” “战争结束了。” 闻言,有根沉默了片刻。 他的嘴角微微上翘,燃着金焰的双眸,逐渐发亮。 最后,有根的双眼,就如同两个金色的火炬般,散发出了夺目的璀璨光辉。 “我才不信。” “肯定有阴谋。” 停在宁川上空的,是一直盘浮在穹天中,渐发厚密的无边乌云。 而在乌云之上,张永站在飞剑上,周身都沐浴在绚烂的阳光中。 张永穿着天蓝色的丝制阴阳道服,低头凝望着飞剑下方,在阳光的映照下,散现出万道金霞的云。 “时机。” 张永将双手背在了身后,面无表情。 他语气冷淡,声音却很平淡。 “终于成熟了。” 草云郡,尖顶阁楼旁,覆着金黄秸秆的道观内。 道祖石像前,身穿黑色道袍的李如云,挺直腰杆,端正的坐在兽皮软垫上。 他双眼紧闭,双手手掌朝着天空摊开,手背搭放在了膝盖上。 一团元气的涡流,散显出李如云的身体表面,也禁锢在距李如云身体半尺的范围内。 “咻!” 一阵清风,吹进了道观中。 道祖石像前,安置在案几上的两根红烛顶端,两团火被清风搅动,顿时飘忽散开。 李如云睁开了双眼,无数如丝线般漆黑的雷,立刻流窜过他的双眸表面。 下一刻,他眼中的漆黑雷丝,又很快隐去。 “呵。” 李如云抬起手,捋了捋脸上的络腮胡须,轻笑出声。 “我等了你一年。” “你终于回来了。” 李如云站起身,顺便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他抬起头,仰望着道祖石像。 他沉默了片刻,便转过身,面朝着道观的门口。 一个被靛青风元围绕的纸鹤,轻轻划动着短小的翅膀,停在道观门前的半空中。 “风里楼这家伙。” 李如云暗自咬牙,大步走到门前。 他朝着纸鹤挥出了右手,轻展宽大的衣袖。 一道黑光逝过,停在门前空中的纸鹤,立刻分解摊开,最终变成了一张帛纸。 “这些小道,倒是分外精通。” 李如云的脸上,展露出轻蔑之色。 他略仰起头,虚眼注视着停在半空中,用赤色朱砂写满了字的帛纸。 ps: 那个。 明天夜班,下午可能有更。 但我如果睡过头了,就没有了。 不好意思哈。 另外,再次感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一百七十三章 和与战,谋与断(中) - 溺寒 - 泥寒 “两军交战,难免生灵涂炭。” “为百姓计,为将军计。” “雨季将至,我方将先退兵,但请将军与我方签订盟约。” “从此以后,只要将军不出宁川,我方定与将军永不相犯。” 刘恒挺直腰杆,骑坐在黑龙的背上,双眼睥睨着站在水道岸沿处,双手捧着羊皮的白明。 “你们说不打就不打?” 有根单手牵着缰绳,站在黑马身旁。 他脸上展露出冰冷的笑容,眼中的眸瞳微微闪动。 “你们说要打就打?” “还是说。” “你们以为该打时就打,你们以为不能打时,就不打?” 有根仔细观察着白明,白明却一直垂着头,双手高高的捧起羊皮。 有根渐眯起双眼,并有意的将罡元聚在了喉间,拔高了音量。 “你们也太想当然了!” 闻言,白明微蹙起了眉头。 他竭力的保持着沉稳的语气,回答道:“将军修为高深。” “宁川险要,且又聚集着强将精兵,我等自知无力相抗。” “前番数场大战,我方损兵折将,实力已大不如前。” “此次讲和,并非商议,实乃乞求。” 闻言,有根的眉梢微挑。 他转头与刘恒对视了一眼后,又迅速回过了头。 “口说无凭。” “既然是乞求,总该拿出些诚意。” 有根抬起左手,遥指向手捧羊皮,垂头而立的白明。 “既然你们想签订城下之盟。总要付出代价。” 闻言,白明迅速放下双手。 他将羊皮塞入左手宽袖后,又将左手伸入右手宽袖。 他摸索了片刻,竟然又拿出了一卷羊皮。 “这是盟约复本。” 白明朝着有根和刘恒,高举起了羊皮卷。 “若是需要添加或修改,将军尽管动笔。” “我将羊皮卷带回去后,我等几人将集体商议,并会尽快将商议结果告知将军。” 看着白明捧起的羊皮,有根犹豫了片刻后,暗自咬了咬牙。 他转头看向刘恒。迎着他的目光,刘恒点了点头。 他回过头,大步走到了白明身前,伸出了右手。 他的右手停在了白明捧着的羊皮前,犹豫了片刻后,便一把将羊皮抓握在了手中。 “你就在这里呆着,那里也不许去。” 有根拿着羊皮转过身,大步向着前方走去。 “今天下午,我会让人给你送些吃的。” 有根走回了黑马身旁。伸手拉起缰绳,牵动着俊逸的黑马转过了身。 “将军。” 白明抬起头,看着渐渐走远的两人,双眸越发清澈透亮。 “谢谢了。” 这一次。诸郡真的很有诚意。 除了需要停战的要求外,其余条件都可以随便提。 于是,有根也很给面子的,开始狮子大开口。 “雨季中。不会有什么行商。” “但雨季只有三个月,所以能让诸郡先解除各地的关卡,让大道畅通。” “另外。我们还要要求诸郡赔付巨额的粮草,至少能够二十六万人吃个十年八载的,并规定粮草必须在雨季中全部送至宁川。” “迟则生变。” 闻言,刘恒微蹙起了眉头。 “要那么多粮食,他们给不出来咋办?” 闻言,有根狡黠的笑了起来。 “他们当然给不出来。” “但我也没有想让他们一次给那么多。” “不过,如果他们答应了这个条件,那么这次盟约,就肯定是假的了。” 闻言,刘恒眨了眨眼,笑了起来。 “你真狡猾。” “呵。” 有根腼腆的咧开嘴,也笑了起来。 “雨季将至,十万余大军驻于宁川外,已经过了一年。” “诸郡定已是力有不逮,又见青峰中人一直都没打算出手,所以才想要退军。” “此次盟约,有八成是假的。” “今年秋收后,诸郡得粮,誓必卷土重来。” 闻言,刘恒低头沉思了片刻。 他又抬起头,看着有根,面露疑惑。 “明知盟约是假,我们为什么还要签订?” “将军。” 有根微微垂头,敛起了脸上的笑。 “他们想稳住我们,避免退军时被我军袭扰,拖延其等撤军的速度。” “这是个好机会。” “草云郡五万余的驻军,如今每天只能吃一顿。” “建堤的流民众们,每天也只能吃一顿。” “被开垦着的湖底处,虽正在栽种粟草。” “但依靠着第一轮耕种,还不知道秋收后,是否能缴获到足够多的粮食。” “将军。” 有根长叹了口气,有意的加重了语气。 “我们可以让诸郡联军分出一部分军粮,先缓缓域内的燃眉之急!” “另外。” “我答应过许多人,要带他们回家。” “如今,可以兑现了。” 闻言,刘恒的双眸微动。 “怎么?” “怎么做?” “呵呵。” 有根笑了笑,摇了摇脑袋。 “就说我们要报仇,向诸郡在雨季中,索要那些当年进攻胤水镇的疑犯家属。” “就说我们要杀掉这些暴民,以他们的血来祭奠故人。” “这一条,应该写在开头。” 闻言,刘恒沉默了片刻后,用力的点了点头。 “必须写在开头。” “再来。” “还要在盟约中说明一点。” 看着刘恒眼中显露出的坚毅之色,再次收起笑容的有根满脸肃然,声音铿锵有力。 “如果他们敢否定了这开头的一条,我们便与联军立刻开战!” “纵使战至一兵一卒,也势要与之,不死不休!” 刘恒抬起头,倚着背后的实木椅身,张嘴长呼了一口气。 “既然是假的盟约。” “诸郡又哪有不依之理,不管怎样。” “今年秋收之前,不会有战事了。” “有根,盟约的拟定,就交给你了。” “遵命!” 闻言,站在木桌另一头的有根,面无表情的垂下头,并抬起了双手。 他朝着刘恒,拱起了双手。 他弯下腰,缓缓的退出了城楼。 黄昏时分,当落日西垂,宁川狭壁间的兵卒,开始搭叠柴禾,准备升起篝火时。 白明朝有根恭谨的弯下腰,接过了修改后的盟约。 他坐着扁舟出了宁川后,便率领着守在宁川水道旁的骑兵们,将一百二十面巨旗并排着,整齐的插在了河岸上。 插好了旗帜后,白明率领着一百二十名骑兵,转身驶向了联军的营寨。(未完待续。。) ps:  嗯。 赶的,但检查了几遍。 夜班,明晚应该有一章。 第一百七十四章 和与战,谋与断(下) - 溺寒 - 泥寒 初升的红日,透过巍峨的巨峰,显露出一角的峥嵘。 红霞映照着覆在天中的云,如云海中绽放着一朵浴火红莲。 宁川间,板墙上。 有根穿着齐整的蛮虎拼甲,站在板墙上的城楼顶上。 他沐浴在红色的霞光中,覆身的鳞甲闪闪发亮。 红日升上天空,又隐在了云中。 厚密的乌云,隔绝了本应该照在荒原上的阳光,以阴沉的投影代替了褪去的夜色。 有根抬起头,乌云的影迹落进了燃着金焰的眼中。 他凝望着穹天上的云,内心被一种难言的空寂填满。 那是一种彻底的寂静,空虚至无。 呈液态的罡元游走在周身的经脉中,如流淌在官道中的血液,不停的汇聚,不停的散开。 不停的喷涌,不停的运动。 有根静静体会着奔腾在经脉中的罡元,却感觉自己就像一棵生根的老树,或者是泥中的野草。 又像一丝云,一把火,一缕风,一粒沙。 平静的自然,自然的空无。 这种感觉很玄妙,也很神奇。 耳畔传来一阵脚步声,有根心意微动,浮动在周身的金焰顿时收敛。 那种填满内心的空无,也在刹那,便消隐无踪。 有根微微垂头,双眼平视向前方,长呼了口浊气。 “难得早起啊。” 刘恒身穿着黑色绸服,缠着蟒纹腰带,走到了有根的身旁。 “你往常挺勤快的,今天怎么不练功?” “呵呵。” 有根扯了扯嘴角,轻笑了起来。 他抬起右手。并侧头盯着右手手掌。 “如今练功,对我已无增益。” 有根背起双手,以手背压着褐红的披风,使之紧贴在了护背上。 他长叹了一声。脸上的笑容顿时充满了苦涩。 “世俗中人,破境本就艰难。” 刘恒察觉到了有根脸色的异常,立刻轻声劝慰:“你此时的功力,早已胜过我太多。” “但要说到破境。” “你我应该相同。” 闻言,有根立刻转过头,瞪眼看着刘恒。 迎着有根的视线,刘恒微翘起嘴角,爽朗的笑了起来。 “我现在的状态,已经维持三年了。” “除了我父亲,在迄今为止交手过的诸郡强者里。” “除了提炼的元气存储量可能超过我外。其余的方面,无论是舞动兵刃的力劲和速度还是所驱元罡的杀伤力和纯度,都与我相差不大。” “这些强者,也修炼到了瓶颈。” 刘恒满脸笑容的转过头,面朝着有根。 他伸出右手。拍了拍有根的肩膀。 “对于修炼之事,我没办法指教你,只能让你等待。” “有根,你天赋异禀,修为与功法远胜过我。” “日后,只要你不操之过急,循循渐进。破境之事,定能水到渠成。” 闻言,有根沉默了片刻,便回过了头。 乌云下,阴沉灰暗的天色中,一百二十名骑兵。奔进在平坦的草甸上。 “他们来了。” 有根双眼如黑白两色的宣纸般,迅速被金灿的墨汁渲染浸透。 他虚眯起浑金的双眼,抿了抿有些泛白的唇。 “看来,有结果了。” 黄绿相间的草叶中,依旧在阴影中绽放的繁花。似凝固在漆黑夜幕中的晃眼星光。 星星从来都不如明月。 但被星海所围绕的皓月,却只有孤单和寂寞。 星星却从来都不孤独。 繁密的花,借着透过厚云的微光,用斑斓的色彩点缀起灰黯的天色,给雨季将至的寂廖荒原增加了生气与绚丽。 一百二十名骑兵穿梭在繁花间,并最终停在了宁川外。 坐在带头的骑兵身后,身穿着绸重厚衫,戴着尖顶冠帽的白明,翻身跳下了马背。 一艘扁舟驶出了栅门,停在了水道岸旁。 白明走上了扁舟。 扁舟搭乘着白明,驶进了宁川。 还是那处河岸。 穿戴齐甲胄的刘恒,骑着黑龙,脸上显出倨傲之色。 甲胄从未离身的有根,一手牵着黑马缰绳,静立在战马身旁。 白明走下扁舟,如上一次般垂下头,捧起了卷成一团的羊皮。 “将军。” “这是新的盟约,请将军过目。” 有根径直走上前去,伸出右手接过了羊皮卷。 他将羊皮拿到身前,嘴里冷哼了一声。 他看着低垂着头的白眼,问道:“这么快,你们就商议完了?” “将军神通广大,修为通天彻地!” 白明朝有根拱起双手,并将头埋的更低了。 他语气渐重,声音有些颤抖。 “诸郡不敢犯将军虎威。” “将军所提之条件,俱都合情合理,诸郡无不应允。” “唯有将军所索取之粮秣,实在太多。” “诸郡连年征伐,存粮已耗去了七七八八,如此巨额的赔付,诸郡实在是拿不出来。” “恳请将军宽限些时日,待诸郡囤积足够多的粮食,以待将军取用。” “呵呵。” 有根笑了。 他满脸笑容,迈步跃到了白明身旁。 他朝着白明低垂的脸,甩出了左手。 “啪!” 有根的左手手背,重重的扇在了白明的脸上。 白明的半张脸,立刻大红泛青,并高高肿起。 “好大的胆子!” 有根甩了甩因为未驱元气,而有些僵麻的左手后,便收起笑容,厉声朝着白明怒喝:“假意骗我军签约,实际却包藏祸心!” “雨季将至,你们力有不逮,便想就此退兵,却又惧我军追缠!” “本是盟约,却毫无诚意!” “半分粮食都不想给?你当我们是什么!!?” 有根向着白明青肿的脸庞,再次扬起了左手,然后猛然挥落。 “啪!” 又是一个耳光。 白明身体一阵歪斜,踉跄的后退了数步。 鲜血从白明的嘴中溢出,并染红了下巴上杂乱的胡须。 他继续垂着头,并竭力稳住身体的平衡。 “杂种!” 有根抬起腿,上前大力踹向了白明的肚子,白明闷哼了一声,却只后退了半步。 他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水中,并踩入了水底的淤泥。 他没有再退。 有根踹完一脚后,便转过身,朝着刘恒走去。 “告诉你的同伙!” “等着开战吧!” 有根刚走了两步,一只脚已踩进水道中的白明,突然大声的喊道:“将军,留步!” 有根停了下来,面无表情的侧过头,斜眼瞥向了身后。 白明掀开服衣下摆,跪在了地上。 “我等欺瞒将军,确是大不敬!” “军中尚有些余粮,明日就叫人给将军送来,只请将军不要嫌弃,并高抬贵手。” 白明挺起腰杆,面朝着有根,再次拱手行礼。 “放过我等。” ps: 谢谢大大的支持。 第一百七十五章 瓦罐井口破(上) - 溺寒 - 泥寒 白明拿回了羊皮卷,乘扁舟驶出了宁川。 他走下扁舟,翻身坐上战马。 一百二十名骑兵,拔出了插在地上的一百二十杆巨旗后,便转身冲向了矗立在荒原上的联军营寨。 营寨正门的顶端,穿戴着镀银连锁甲的余若,双手环抱在胸前,端正的站在横栏上。 余若披散着白发,挂在他背上的红色披风,随着涡旋的气流持续翻卷。 “他回来时,拔去了旗帜。” 白监身穿漆黑鳞甲,负手站在余若身后。 “盟约之事,已经成了。” 余若微翘起嘴角,黝黑的脸庞上,展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转过身,面朝着白监,双手抱拳。 “诸位将军与刘家在宁川对峙,整整十二个月。” “其中定是万分艰辛。” “这些天,我虽在白沙郡养伤,但也知道诸位境况不容乐观。” “每每念及宁川之事,余若莫不只感心急如焚,若不是自身受创实在太重,余若定早就飞至宁川,为诸位献上绵薄之力。” “呵呵。” 白监轻笑出声。 他咧嘴露出了牙齿,清亮的眼眸间,却全无一丝笑意。 “余军师,无需太过自责,你如今到此,为时也不晚。” “若没有余军师,恐怕刘家主将,已经看出了端倪。” 迎着白监的目光,余若的脸色不变,双眼中的眸瞳轻微颤动。 “刘家两名修行者中,最能让我们忌惮的那人。不是刘恒。” “刘恒稚子,虽勇却无谋,只是莽夫一个。” “而另一个修行者,却是智计极高。” “而要对付这样的智者。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看见我们的下一步,然后再埋下他所无法察觉的伏笔。” 余若抬起右手,手掌朝上的遥指向白监。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放松警惕,才能将他引出宁川。” “因为多智之人,也许他们自身都没有察觉,但骨子里,却都蕴藏着一股超越他人的自负与骄傲。” 余若摇了摇头,眼中显露出嘲讽之色。 他横着挥动起右手。将在身子晃动的披风服布理到了身后。 “刘家强者索要诸郡的粮草,数量巨大,我们拿不出来。” “他也知道我们拿不出来。” “这本身只是试探,所以我们不能答应。” “他也知道我们不会答应,所有的工程都要按着他的意愿。一步步的来。” “只不过。” 余若将双手收放到身侧,转过身,面朝着百里外的宁川。 “他想不到的是,从白明拔出降旗的那一刻,刘家的败局就已经注定。” “善用智计之人,往往会死于别人的计中。” 用局者迷。 “只因为他们从来看不出,自己所布之局中的缺陷。而因此掉入了别人的局中。” 旁观者清。 看着站在细长的横栏上,面朝着宁川的余若后背,白监收起了笑容的脸上,凿刻进了深深的忌惮和一丝掩埋在深处的恐惧。 白明率领着一百二十名骑兵,奔回了联军营寨。 联军营寨敞开许久的大门,终于关上了。 落日西垂。黄昏渐逝。 黑夜的无垠轮廓,取代了覆在荒原上的阴影。 有根独自站在板墙的城楼顶上,注视着荒原上漆黑的夜色。 他身旁的木架上,堆叠着松脂与干柴的铜盆中,持续燃烧的火焰如面对冰冷的漆黑却永不屈服的斗士。勇敢的撑起了一片晦明的昏黄世界。 只是借着火光,有根不用元气加持只凭着此时的目力,在黑夜中也只能看到十米的范围。 距宁川百里的联军营寨,如一颗静停在夜幕中,耀眼散亮的明珠。 间距不远的篝火,将刺透黑幕的火光连接在了一起,将整个营寨照的异常明亮。 篝火旁,不断传出喧嚣盈沸的欢闹声。 篝火旁,围住着许多正在被酒食犒劳的士卒。 明日联军就要离开了,联军的储备中有许多东西并不容易携带,如已开始发腐的肉食与刚有点变味的酒汁。 士卒们驻营在白沙域,已经有十二个月,却一直没有战事,难免心中会憋满了怨气。 如今联军要走了,自然要找些事,让士卒们发泄积压了十二个月的旺盛精力。 有根不驱用元气,也能隐约听到从联军营寨中,传来的喧嚣。 他不以为然的翘起嘴角,面露轻笑。 他笑着转过身,驱动罡元,跃进了宁川的狭壁间。 夜色之中,无垠的穹天上,静浮着重叠的云。 乌云挡住了星与月的光彩。 靠着脚下飞剑,站在乌云上的张永,周身都笼罩在银灿的星月光辉中。 他伸手在入怀,取出了一个褐色的狭长盒子。 桃木所做的盒盖表面,镶着金色的细丝,金丝相互纠缠连接,组成了一朵金黄色的昙花。 盒盖下的盒体,完全由无数块黑石拼组而成,表面却没有丝毫缝隙,就如同乌云下的夜幕般,浑然一体,完美无缺。 张永双手捧着狭盒,并用两根拇指轻推开了镶金丝的桃木盒盖。 “吱!吱!” 细微之声,似飞蚊颤翅的余音。 一只只有食指长短,周身金黄的粘蠕虫,静静的躺在黑石中间的凹陷处。 粘蠕虫的身体轻微的收缩扩展,扁平呈梭状的虫头顶端,一道隐蔽的长缝微张,从中冒出了一条腥红的细长肉舌。 兴许是许久没有接触到空气。 粘蠕虫显得有些兴奋,却又在尽力抑制兴奋。 它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所以尽量的依靠本能紧贴着黑石盒子,努力的逃避着危险。 然而,它的挣扎注定只是徒劳。 张永以左手举起盒子,星光和月光都照在盒中,显散出无数道柔和却绚烂的辉芒。 他将右手收回胸前,结出了剑指。 液态的靛青风元,从张永的左手中喷涌而出,迅速包裹住了装着粘蠕虫的石盒,也隔绝了星月的光辉。 “咔嚓!” 裹住石盒的靛青罡元一阵紧缩,躺在石盒中的粘蠕虫,突然裂成了无数小块。 从蛊虫裂开的身体中,迸溅出了大股的金黄色液体,被靛青的风元拉扯着一边汇聚,一边与黑色的石盒分离。 张永用右手,将石盒收回怀中,左手捧着裹着金色虫液的靛青风元,本无表情的脸上,淡薄的嘴角轻微的向上翘起。 ps: 恩。 加了些班。 明天下午还有一章。 多谢支持。 中第一百七十六章 瓦罐井口破(中) - 溺寒 - 泥寒 靛青的风元,聚成了球形的茧状。本书的最新章节出来了,无弹窗阅读就是爽,快来小说Mm阅读网看吧!牢记.WWW.XIAOSHUOMM.COM 水茧中的金黄色虫液,零散成了一千粒如针眼般大小的液珠。 张永盘膝,坐在了飞剑上。 他将手掌摊向天空的右手,安放在双腿的交叉之处,又将捧着靛青风元的左手,放在了右手的手掌上。 他闭上双眼,仔细的驱动着左手上的靛青罡元,仔细的分解着被靛青罡元包裹着的金黄色虫液。 先是一千粒,然后是两千粒,接着是四千粒。 最终,张永用着风元,将金黄色的虫液拆分成了一万八千粒。 夜色开始褪去,灿红的朝阳,升上了地平线,穿进了乌云中。 霞光洒落在乌云表面,映出一片红色的云。 张永只觉身上传来一阵暖热,就睁开了双眼。 他手中的靛青球茧里浮散着的虫液,每一粒都极其微小,通体失色且晶莹透明。 他长呼了口气,微垂下了头。 他看着手掌中,球形的靛青风元,面色冷肃。 乌云下,板墙上。 剥羽双手捧起银色甲盔,戴着了头上。 他走到墙沿,垂头注视着板墙外的水道。 他看着水道中的数十艘扁舟,推挤开凝固的死水,驶到了岸旁。 他脸上显露出了一抹忧虑,紧皱着眉头。 突然,剥羽感觉到从搭在城垛上,裸露在外的手指上传来了些许的湿热。 他立刻抬起了头,雨水落在了他的脸上。 下雨了? 剥羽看着厚积在穹天中的黑云,遍布疑色的脸庞,顿时有些苍白。 “可是。雨季还没到啊?” 有根牵着头顶无毛的驽马,走下了扁舟。 刘恒牵着黑龙,走下了扁舟。 六十个骑兵,牵着六十匹战马。一起走下了扁舟。 有根翻身坐上了驽马后,便扬起了头。 “下雨了?” 脸上持续的传来潮湿和寒意,眼中也看到了细密的雨丝。 确实下雨了。 有根转头看向身旁,刚刚坐上黑龙的刘恒。 “今年的雨季,来的挺快啊。” 闻言,刘恒伸出左手,将手掌摊向了天空。 感受着落在手掌上的稀疏雨丝,刘恒微扯了扯嘴角,开心的笑了起来。 “只是小雨罢了。” “应该,妨碍不了盟约吧。” 闻言。有根沉默了片刻,就点了点头。 他回过头,大力拉拽起了缰绳,双腿轻踹驽马软腹。 “呜呜。” 驽马张开嘴,低嚎了几声后。便载着有根,奔向了联军的营寨。 刘恒骑着黑龙,跟在了有根的身后。 李西率着五十九名骑兵,紧跟在了两人身后。 距宁川百里之处,联军营寨的正门,再次打开了。 一千名全副武装的骑兵,冲出了敞开的正门。 周和。白监,白明,文皙,冯钰,余若和身穿着森绿色甲胄的青年,骑乘着骏马。并排前行在骑兵们的最前列。 荒原上,色彩缤纷的百花,随着两路骑兵的奔行而轻轻摇晃着纤细的枝叶。 浓馥的芬芳,弥漫在稀疏的细雨中,勤劳的蜜蜂与美丽的彩蝶。早已不见了踪影。 战马踩碎了一簇簇的花叶与野草,被挤压出来的艳丽花汁搀和着青绿草液,一滩滩的渗进了被马蹄踏碎的泥壤中。 有根和刘恒,率领着六十名骑兵,在遍布繁花的荒原上奔行了六十里,便停下了脚步。 此时,有根距离从联军营寨中冲出的一千名骑兵,只有一百米距离。 双方俱都勒紧了缰绳,遏止住了坐骑的脚步。 “他们的人,挺多的。” 有根面露忧色的转过头,看向了刘恒。 迎着有根的视线,刘恒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使力微踢了两下骏马的软腹。 黑龙低声嘶鸣,朝前方迈出了纤细马腿,走了两步。 刘恒右手举起蛮古长戟,以长戟戟尖遥指向百米外的联军骑兵。 他聚罡元于喉间,张开嘴发出的声音,如响彻天地的雷鸣般嘹亮刺耳。 “你们,何人过来!?” 荒原上回音阵阵,迅速回荡到了天地深处。 余若等七人身后,停在荒原上的一千名骑兵,明显的凌乱了片刻。 接着,便是乍起的马蹄声。 有根抬起头,用浑金的双眼,将目光越过了百米外的千名骑兵,眺望向了联军的营寨。 在营寨敞开的正门处,突然升起了滚滚的烟尘。 一万七千名骑兵,化为一道洪流,奔涌出了联军的营寨。 不好! 有根脸色顿变,立刻就要驱马向前,却只觉胸廓处一阵剧痛。 他伸手捂住胸膛,惨叫了一声。 他胯下的驽马,突然张开嘴,哀嚎了一声。 他身后的六十个骑兵,包括被骑兵骑坐的骏马,俱都惨叫了起来。 六十个骑兵和六十匹战马一起,翻倒在了地上。 有根摔下了马背,驽马侧身倒在了他的身旁。 迅速衍生了剧痛的身体中,泛起了难抗的疲惫与失力的虚脱。 原本游走在有根身体内的液态罡元,突然停滞在了经脉中。 他的丹田内,那从圆椎体中涌出的数十条元气烟河,也缩回了椎体中。 有根紧皱起眉头,扭曲着脸庞,不顾疲惫与伤痛,拼尽全力的驱使起体内罡元。 他每驱动一分罡元,便感觉体内的肺腑如被万针扎刺,痛楚更是加剧。 他紧咬着牙,额上青筋毕露,默念道德心法,想驱用自然元气,却顿觉一股腥热猛的窜进了嘴中。 他张开嘴,喷出了一口血,身体就如迅速凋谢的残花般,立刻萎顿了下去。 他仰躺在了地上,双眼看在天上。 依稀的雨,突然停了。 一束璨灿的阳光,顺着乌云表面的一道缺口,照射了下来。 张永站在飞剑上,停留在那一束光中。 他冷肃的脸庞上,被青芒环绕的双眼,紧盯着身下的荒原。 他紧盯着仰躺在地上有根,满意的笑了起来。 “随雨而下蛊。” 张永驱使着脚下的飞剑,停在了距地面两米的半空中。 他将目光从有根的身上移开,扫视着已倒在荒原上的刘家骑卒。 “还要驱动进入六十二个人体内的蛊毒。” “知道吗?这耗损了我多少修为?” 张永伸出右手,遥指向躺在地上的刘家兵将们,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狞笑。 “你们,真是何等的荣幸!” ps: 恩。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提供溺寒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一百七十七章 瓦罐井口破(下) - 溺寒 - 泥寒 透过乌云的阳光,洒在了荒原上。 张永站在飞剑上,迎着光抬起头,深吸了口气后,便背起了双手。 一万七千名骑兵,尚在草甸上迅速奔进。 一千名骑兵,却已经在张永的脚下,排整好了队形。 白监,余若,白明,文皙,冯钰与身穿森绿色甲胄的青年,俱向着身前挥起了手臂。 千名骑兵迅速穿过七人身边,并在移动中组成锥形阵型。 骑阵快速冲向了身中蛊毒,倒地不起的六十二人。 渐渐响亮的马蹄声,传入有根的耳中时,就已让他心急如焚。 有根侧过身,用双手将身体撑了起来。 这只是一个很小的动作,却几乎耗尽了有根身上所有的力气。 他的双手不停颤抖,他的额上遍布冷汗。 他强忍着体内的痛楚,曲弯起自己的双腿,盘膝坐在了地上。 他知道已经没有时间。 所以,即使已经筋疲力竭,他却仍然要咬紧牙邦,不顾钻心剜骨的痛苦,迅速驱动起体内的元气。 汗水瞬间便浸透了盔甲下的衣襟,因为大力的咬合,嘴里的牙龈处都渗出了血。 在有根丹田内,囤积着元气的圆锥,与他经脉中停滞的元气,却都毫无反应。 马蹄声,已在身前。 有根抬起头,便看到一名高举着关刀,身穿漆黑甲胄的骑兵,已扑至刘恒的身前。 点点金芒在有根的眸间闪烁。随后又很快散敛,消弥无踪。 自知已无法运用元气,有根面露狰狞。 这一刻,他想到的方式,只是拼死一搏。 他抬起右手,单手捂住胸口,就要起身扑向冲至刘恒身前的骑兵时。 一直趴在地上的刘恒,突然跳了起来。 一道红焰冲至骑兵身前,留下长串红色虚影。 刘恒右手攥拳,直接打在了骑兵的脸上。 就好像巨锤落在水中。骑兵的头颅连带着紧贴头皮的铁盔一起,在火元的轰击中,如水珠般四溅飞散。 刘恒身在半空,伸脚踏在骑兵战马的后臀上。 战马的半个身子,都被他踏成了肉泥。 刘恒借力冲向了骑兵军阵,裹绕在他身上的如焰火元迅速收敛,他手中的蛮古长戟戟身却呈现出了刺眼的炽白。 他朝着奔涌而来冲在骑阵最前方,九名俱都瞪圆双眼,面露骇然的骑兵。横挥出了长戟。 “唰!” 一道弧形红焰从戟尖扩散,划向了骑兵的军阵,无匹的焰刃迅速在骑阵中漫延,并直接将四十名骑兵拦腰斩成了两截。 焰刃消隐。骑兵受挫,冲势微滞,但仍在不停向前。 刘恒双脚落地,周身红焰顿时化为灼目红芒。 他站在有根及六十名刘军骑兵身前。舞起了手中长戟。 无数道如匹练般的红芒,随着刘恒挥舞的长戟,穿刺向正在冲刺的联军骑兵及其坐骑。 “嘭!”“嘭!”“嘭!”“嘭!”“嘭!”。。。。。。 红芒摩擦着空气。产生出几乎能震破常人耳膜的风响。 血肉之躯,轻易就被爆烈的火元斩裂。 俯体的甲盔与锋利的兵刃,也不能阻挡火元分毫。 随着鲜血四溅的,是斩开的肉快和被碾碎的内脏,还有残破的兵刃与断裂的甲胄。 没有伤者的惨嚎,只有震耳的风鸣。 骑兵们退了,却也只剩下五百多人。 鲜血渗进了稀疏的泥土,将灰黑的地面染成了褐红。 刘恒持戟,站在褐红的地上。 他左边脸颊上有三道伤痕,右边肩膀处插着两杆箭矢。 下一刻,箭杆尾部的翎羽轻颤,就被红焰燃成了灰烬。 两簇盛开的牡丹,在刘恒身旁摇摆着纤细的枝干。 牡丹周身满是鲜血,却也因此显露出别样的美丽和妖艳。 刘恒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垂目看了一眼身旁地上的艳丽牡丹,便斜眼望向了盘坐在地上,瞪圆了双眼面露震惊的有根。 “蛊毒在血里。” 闻言,有根微蹙起眉头,面露不解,却看到刘恒举起了手中的长戟。 有根清楚的看到充满黑质的污血,布满了刘恒握着戟杆的右手手背。 他咽了口唾沫,道:“怎么?” “怎么解毒?” 闻言,刘恒抿着嘴,沉默了。 一条红焰所组成的线条,从他背上的披风表面显出,并迅速延伸到他的右手手背上。 那条蜿蜒曲折的红线上,又分出了数百条分支,红线几乎经过了刘恒的全身。 “嗡~!” 蛮古长戟的戟身微颤,传出了持续的绵音。 刘恒手背上的污血,被一股吸力,吸到了蛮古长戟的戟身之上,又顺着布满符文的戟身,汇集到了戟刃的血槽中。 污黑的血顺着血槽,聚在了长戟的戟尖,一滴滴的落向了地面。 有根看着刘恒手中,不停颤抖的蛮古长戟,面露些许恍然,眼中闪过了一丝喜色。 端坐在战马上的余若,凝神注视着刘恒手中的长戟。 “没想到啊。” “这把兵刃,能破蛊毒?” 余若微扯了扯嘴角。紧皱起了眉头。 他眼中的眸瞳微动,面露犹豫。 他抬起头,朝着张永拱手行礼。 “道师。” “刘恒手中的,可是妖族兵刃?” 闻言,张永扯了扯嘴角,笑了起来。 “能破蛊毒的,只有妖族兵刃。” “真有意思啊。” “不过,妖兵既然已经认主,就不会自动给其他人解毒。” 张永低下头,看着余若等七人。 他抬起右手。用右手手指指着站在百米外的刘恒。 他语气带着玩味,声音很平静。 “世间有多少人主,会甘愿赴死?” “而且是,会甘愿为了他人而死。” “要靠着自身罡元解毒,起码要耗时到黄昏,我就想看看,这个人究竟能坚持多久?” “遵命!” 闻言,余若等七人抬起头,俱朝着张永。拱手施礼。 七人大声回答,并一起低下头,拉拽起手中的缰绳。 “快走。” 有根看着百米外,七个身周围绕起罡元的修者。面色顿时大变。 他朝着刘恒,拼尽全力的大喊起来。 “快点走!” “有根。” 刘恒回过了头,长叹了口气。 “他们修为不在我之下,我若是后退。就带不上你了。” 闻言,有根面容微僵,再也说不出话来。 “呵呵。” 刘恒咧嘴。轻笑了两声。 “你说过。” “这世界是属于力量的世界。” “你还说,圣言组训,都是人言。” “既然如此,你何必还要欺骗你自己。” 刘恒双长戟横在身前,火系罡元如焰般聚散在他的身体周围。 “此时,此刻。” “你真正想的,究竟是什么?” “说出来,让我听听。” 闻言,有根瞪圆了双眼。 他脸上闪过一丝的羞愧,却觉得面对着刘恒,不应该有任何的虚伪。 他用沾着血的牙齿,咬了咬苍白的下唇。 “我。” “想活着。” “想活下去。” “我听到了。” 刘恒抬起头,长吁了口气后,就满意的笑了起来。 “你又朝前,踏了一大步。” “主公。” 不管闻听此言,盘坐于地,面露呆滞的有根,刘恒径直上前一步,抬起右手,遥指着百米外,正在驱使元罡的七人。 他指着退至不远处的四百余骑兵,他指着站在飞剑上停在半空中的张永。 他将右手手掌摊开,朝向了天空,然后曲弯起了五根手指。 他面露自信,语带挑衅。 “来。”(未完待续。。) ps:  恩。 唉。 看了前一章,发现错别字还是无法避免。 只能以后尽量避免,请谅解哈。 最近夜班又比较多,睡眠严重不足。 另外,依旧感谢大大们的支持。 还有,厚颜求点票。 第一百七十八章 将军阵前亡(一) - 溺寒 - 泥寒 躁动的罡元,卷荡出暴风般的气浪漩涡。 狂风吹动起落地的花瓣和青黄相接的草甸里,无数朽烂的枯黄茎叶。 拉拽起缰绳,手持灵兵的七名修者背上,七匹染上各色漆彩的披风,俱在元气中不停翻卷。 七人驱动着身下坐骑腾空而起,便化为了七束彩光。 七道光穿梭在半空中,瞬间已飞了百米。 刘恒双手握住长戟,使戟杆微斜,后又微曲起了双膝,跃向了迎面而来的青色毫光。 包裹着长戟戟刃的炙热红焰,格开了被青芒包裹着的长剑剑尖。 余若迅速翻转手腕,使手中长剑回转。 他扬起头避开了刺来的长戟,顺便持着回转的长剑,斜甩向了刘恒的头颅。 刘恒斜侧过头,任由长剑贴着脸颊划落,使力将手中长戟侧翻,以月牙戟刃砍向了余若的脸。 “噗!” “嘭!” 青色气刃轰散了刘恒的护体罡罩,锋利剑刃将刘恒的左耳切成了两半。 围绕着长戟的戟形火元,撞在了张永的护体元罡上。 一心要置刘恒于死地,没有收回长剑的余若用左手手掌,挡在了长戟的弯刃前。 红焰所组的戟刃,砍在了从张永手掌中喷出,宛如实质般的靛青罡元上。 风助火势。 刺耳的鸣响中,环绕长戟的红焰大涨,携着万钧的巨力,压在了余若的身上。 余若紧皱起眉头,和他胯下的坐骑一起,身不由己的坠向了地面。 白色骏马落地时,踏出阵阵烟尘。 白马张开嘴。发出了一声哀嚎,纤细的四条马腿,顿时一齐断折。 胯下坐骑跪在了地上,余若挺起身体。以左手在身前轻按。 他迅速吐出了口气,理了理身体内紊乱的元气,便又抬起头。 他瞪起遍布着腥红血丝的双眼,怒瞪着被反力震向天空的刘恒。 被剑刃切开的耳廓处,被火系罡元围绕,很快就不再流血。 体内紊乱的元气窜动在经脉中,并不断刺痛着刘恒脆弱的脏腑。 刘恒嘴角溢出些许血渍,血渍迅速在红焰中蒸腾散尽。 他高举起长戟,没有顾及体内紊乱的气流与刺痛,反而强驱起罡元聚在绘满符文的长戟戟身之上。 他在半空中翻转起身体。竖举着长戟朝向了地面。 他化为一道红焰,迅疾的刺向了余若。 余若将长剑竖垂在身前,跃下了马背,躲向了一旁。 缠绕着长戟的火系元罡,轰在了停在原地的战马身躯上。 “嘶!” 骏马的马躯碎成了残渣。马躯下的褐红地面,也被火元轰出了无数道裂痕。 躲开了刘恒全力一击,余若用左手撑着垂在身前的长剑剑身。 他的双脚刚刚落地,两道红焰,已经冲过了他头顶的天空。 反手倒提着紫玉长戟的文皙,与将关刀举过头顶的冯钰,以苍鹰扑食之势。落至了刘恒的身前。 环绕着紫戟与刀刃的火元,砍中了环绕蛮古长戟戟身的火系元罡后,便一起消散。 最终,紫戟戟刃和关刀刀刃,俱都砍在了蛮古长戟的戟杆之上。 长戟颤动,握着戟杆的双手。也跟着颤动。 刘恒面无表情,双眼中的眸瞳,却越发闪亮。 他目光很清澈,漆黑的眸瞳中,映出着文皙和冯钰脸上的杀机与凶狞。 你们。这样随波逐流了多久? 万名士卒的身陨,及不上主将一人之生死。 哪有什么公道? 又哪有什么公平? 刘恒心中泛起疑惑,眼中显出嘲讽。 他暗自咬了咬牙,便笑了起来。 围绕着他的身体,如焰般的火系罡元,顿时大涨。 “呯!” 文皙和冯钰俱都面露震惊,被震下了战马的马背。 在震退了两人后,围绕着刘恒身周,突然大涨的火系罡元,又迅速收敛。 紧贴着刘恒身体的红焰,转为炽白的颜色。 被炽焰包裹着的刘恒,面庞上已没有丝毫的血色,表情却又异常的冷漠。 在他丹田之内,红色气海里的三颗聚气粒中,有一粒已经逐渐变淡。 “咻!咻!” 文皙和冯钰还未落地,高举着宽剑的白监,和手握着长矛的白明,已经飞扑到了刘恒的身前。 白监举剑横斩向了刘恒的身体。 刘恒速提长戟,朝着白监劈来的宽剑,横扫而出。 白监手中,覆裹住长剑剑刃的靛青罡元,被环绕长戟戟刃的火系罡元扫中。 “嘭!” 风助火势。 爆燃的炽白烈焰,压过了靛青的风系罡元,泛卷到了铜剑的剑身之上。 互震的巨力顺着宽剑,袭至了白监的手臂。 他的脸色微凝,双手紧握着剑柄。 在巨力下,白监尚能支撑,但他跨下的褐色骏马,却已是口吐白沫,浑身颤栗。 白监双腿紧夹马躯,靠着输出囤积在体内的大量风系罡元,竭力稳住了浑身颤栗的坐骑。 刘恒没有把白监逼开,手握长矛的白明已经奔至了他的身旁。 白明举起长矛,刺向了刘恒的腹部。 此时,刘恒的双手都握着长戟的戟杆,双脚的脚掌也都陷入了土中。 他腾不出手。 护在他小腹丹田处的元气,立刻聚成赤红色的元气护壁。 环绕着尖锐矛刃的湛蓝水元,刺在在元气护壁上。 随着护壁表面,长矛矛尖落处扩散而出的道道圈形涟漓,环绕白矛的水系罡元逐渐消散,陷入护壁的矛尖距离刘恒的丹田,也越来越近。 刘恒弯下双膝,并侧起身体,上前迈出一步。 本该刺入他丹田的长矛,便斜扎破了他的肚脐上方。 他松开了长戟的戟杆,用右手握住了插入他肚子的长矛,将左手甩向身后的天空。 “唰!” 耳畔风声大响,刘恒迅速将身体后扬。 被风元环绕的剑刃,却依然划破了刘恒的胸膛。 鲜血从迸裂的甲胄间涌出,刘恒清楚听到了爆裂开的血管处,所传出了持续脆响。 他面无表情,抓住长矛的右手,却使出了全力。 他驱动着炽白的火系罡元,猛的轰向了被湛蓝水元所包裹的长矛。 他想将握着长矛的白明,撞压向地面。 白明却松开了握着矛杆的双手。 他朝着刘恒,挥出了右拳。 刘恒的右手松开了矛杆,并迅速挡在了白明的拳头前。 他右手的五指微曲,呈爪状。 ps: 明天夜班,要睡久点,下午若赶不出来,便没有更新了。 不好意思哈。 谢谢支持。 第一百七十九章 将军阵前亡(二) - 溺寒 - 泥寒 浩荡的元气,如飓风般卷向四方。 褐红的地面上,蘸满鲜血却一直盛开的花,随着风浪而动。 聚在刘恒右手手前的朦胧虚影,扑向了克制火系元罡的湛蓝水元。 炽白的焰,很快变回了赤红。 大量的蒸汽,升腾在焰与水的交汇处。 铸形的神通未成,焰组的虎躯崩溃。 轰开了聚在刘恒手中红焰的水系罡元,携着浓雾般的水蒸汽击碎了刘恒护体的元罡。 刘恒右手手掌,几乎被奔涌的水系罡元撕裂成两半。 他只是皱了下眉头,便迅速缩起了右手。 他双脚离地,在半空中侧翻起身体,躲过了从白明拳头上,喷涌而出的湛蓝罡元。 他借势抬起双腿,猛踹向了白明的胸口。 白明面色微凝,将双手收挡在身前,同时跳向了身后,避开了刘恒踢来的双腿。 刘恒单手撑在了地面上,手掌陷入了柔软的泥壤里。 他左手用力,正要跃起身时,一道从天而降的褐灰斧影,迅猛的劈中了他身体。 “嘭!” 剧烈的撞击声中,从地上腾起的埃土,就遮挡住了有根的视线。 但从尘埃中溅出的血,却好像无数蝴蝶扇动着的鲜红色翅膀,轻盈的飘舞在半空中,又消失在土尘间。 有根的凝视着在尘土间起伏的红色蝶翅,脑海中已是一片空白。 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什么都不去想了。 他甚至忘了,该如何去呼吸。 在此时,那在体内正不断寻觅着脉路而运转的元气,带来的剧烈痛楚,对有根来说。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疼痛? 算什么? 命,也就是命而已。 “啊,啊,~!” 有根张开嘴。发出了不似人声,蕴含着狂暴与愤怒的嚎吼。 自然中的大量元气,猛的聚在了他的身体周围。 疯狂涌动的自然元气,化为一道白色的光环,旋转在有根的身周。 如远古般的苍朴气息,从有根的身体中勃然爆发。 青紫相间的血管,浮出了有根每一寸皮肤,鲜红的血,冲出了有根的每一寸血管。 “嗯。” 一直观察着战场,站在飞剑上的张永。眉头微微的蹙起,眼中的眸瞳间显露出复杂的色彩。 他内心中惊骇万分,脸色却越发冷漠。 他暗自咬了咬牙,语气略显沉重, “红尘炼心。未成。” 张永抬起了双手,十指紧攥成双拳。 靛青色的风元,环绕在张永的身周,依循着圆形的轨迹,如一道青色的圆环。 他紧盯着百米外,盘膝在地上的有根,眼眸间浮现出了些许的腥红血丝。 “所以。” “要入魔了吗?” “又有妖兵。又是炼心。” “看来,不能光靠诸郡修者啊。” 张永眨了眨眼,肃穆的脸上,杀意毕现。 如实质般的靛青风元,浮在了他的身体表面。 他脚下的无柄长剑,微微晃动。发出了一道细长的嘶鸣。 就在他正要驱使飞剑,冲向有根时,却发现有个人,又站在了有根的身前。 散在半空中的尘埃,还未完全落地。 就在有根身前的七位修者。正惊骇无比,瞪目结舌的看着明明身中蛊毒,却突然散发出惊人气势的有根时,本被斧影劈进地面的刘恒,已重新站了起来。 “喂。” “这么简单,你就发狂了?” “这可真不像你啊。” 刘恒的左手臂膝处,横贯着一条几乎撕裂了整只手臂的豁口,从豁口出涌出的鲜血,清洗着沾在左手臂甲上的尘土。 他的身体微微摇晃,护体的甲胄布满了裂痕,一道竖贯过胸膛至腹肚,深可见骨的伤口中,不断朝地面洒落着血。 但他撑在地上的腿脚,却犹如深扎入土中的根枝般,死死的钉在了地上。 “还记得吗?” “我们在胤水镇外的谈话。” “还记得吗?” “那盘王对王的棋局。” 刘恒咧开嘴,朝着身前的七名修者,露出了两排沾满了鲜血的牙齿。 他咧着嘴侧过头,斜看了有根一眼后,又回过了头。 他面朝着身前的七名面色各异的修者,抬起了右手,并驱动着火系罡元,聚在了几乎裂成了两半的右手手掌上。 “主公。” 我就是。 “一切,早已注定了。” 挡在你身前的那一枚“砲”。 闻言,环绕有根身周的自然元气,突然停止了旋转。 白色的圆环,化为无数细如沙粒的浑白光点,缓缓向着空中飘散。 有根看着刘恒的背,眼眶中溢满了热泪。 “身为人主。” “却要在这里,为他人牺牲。” “还认手下为主。” “你这稚子。” 余若上前一步,看着浑身重新燃起炽白火焰的刘恒,面露冷笑。 他举起手中的长剑,使剑尖指着刘恒, “真不配当刘力的孩子。” “我在这里,替刘力和彭庸教你,什么叫愚不可及。” “什么叫自不量力。” 余若周身绽放出一团青色的毫光,率先腾空,俯冲向了刘恒。 迎着被青光环绕的长剑,刘恒敛去了脸上的笑容,弯腰微微弓起了身。 他将食指与中指间被劈出了豁口的右手手掌,快速移到了身前。 下一刻,余若手中环绕着长剑的靛青风元,毫无阻隔的刺向了刘恒的胸口。 靛青的风元,击散了护体的炽焰。 锋利的剑尖,插入了刘恒的胸口。 长足两米的剑身,贯穿了刘恒的身体。 刘恒张嘴,吐了口血后,身体被弓弯到了极限,双脚却动也不动。 他爬满白焰的脸上,浮动着焰火的双眸,注视着近在咫尺,隐在青光下的余若脸庞。 他张开了嘴,开心的笑了。 “谢谢。” “蠢货。” 闻言,余若面色微滞,就看到刘恒将移动到胸前的右手,举向了天空。 下一刻,刘恒的护体元罡便敛去了大半。 他右手上积聚的炽白焰火,顿时窜升至两米高。 风助火势。 刘恒朝着余若,横挥出了右手。 炽白的掌形烈焰,顿时横撞到了环绕余若的青色毫光上。 炽白的掌形烈焰,窜至六米高度。 “啪!” 余若身体一歪,被迫的松开了剑柄,被刘恒一巴掌抽飞到了半空中。 他在空中翻转着身体,落地之时刘恒已将插在胸中的长剑逼了出来。 纵然周身剧痛,刘恒却依旧面无表情。 他迅速曲弯起了右手五指,炽白的焰虎便立刻铸形在了他的身体周围。 第一百八十章 将军阵前亡(三) - 溺寒 - 泥寒 虎躯之上的白焰,燃烧的盎然且炽烈。 刘恒丹田内的聚气粒,已经完全淡去。 停滞在刘恒丹田内的元气气海,也跟着扩大了数倍。 刘恒的头发上,显出了刺眼的苍白。 他饱满光滑的皮肤,也迅速干瘪萎缩,且生出了无数的皱痕。 炙热的气流,在焰虎的周围散动,烫肤的高温,弥漫在方圆十里。 垂至胸处的长须,在热浪中不断卷动,变的有些散乱。 周和微撅起嘴,翻身跳下了马背。 他双脚落地时,大力提起了手中的双面圆斧,重重叠叠的褐色山峦,凝聚在了他的身体周围。 他大步前行着,并在距刘恒三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白明站在周和身旁,挥手召回了长矛。 他手中涌出了大量的水系罡元,凝聚在长矛细长的矛杆上,一条似蛇般的水柱从湛蓝色的空气中析出。 水柱直径只有半尺,紧附在矛杆杆身,盘旋着穿过矛杆下方。 围绕着矛杆的水柱两端,形成了一道尖锐的格角。 凝成一团的水柱,形如一条透明的蛇躯,剔透散亮的色泽,却宛如纯净的条形水晶。 白监看着焰虎中的刘恒,面无表情的挥起宽剑,甩掉了沾在剑身上的血。 围绕着宽剑剑身的靛青风元,宛如一团青色的浑液,不停的流动扭曲。 距白监不远处,环绕着文皙与冯钰身体上的红焰飞速窜升,凝聚在他们手中的紫玉长戟与关刀刀身上的红火,俱都显发出了炽白的颜色。 余若从地上爬起身。伸手召回了沾满了鲜血的长剑。 此后,六人身后,穿戴着森绿色甲胄,双眸炯亮的青年刚刚降落,翻身跳下了战马。 他提着一把两边弯刃皆似月牙的鎏金镗,周身散出了靛青的毫光。 七名修者,皆在调动体内的罡元。 此时,七人都知道,在他们面前的刘恒,强大的超过了以往的刘恒。 所以。他们也要使出最强的姿态。 “嘶,嘶~!” 焰虎吱起牙,微咧开嘴,被白焰聚成的虎爪,深深的陷入了褐色的土中。 持续的青烟,在虎爪的周围升腾。 被虎爪推挤开的稀疏土中,是被高温煮沸后,冒着气泡的血。 余若撅起嘴,注视着毛发直立的焰虎。与虎躯中全神戒备的刘恒。 他微虚起了眼,便再次从地上跃起。 他高举起环绕着风元的长剑,冲向了被白焰聚成的虎躯侧面。 在七人中,余若此时的修为。最低。 他没有完全调动起体内的罡元,却是第一个扑向刘恒的人。 他布满血丝的眼眸间,充满了怨气和仇恨。 他如一道青色的风,冲至了焰虎之侧。 炽白的虎。转头朝着冲至身旁的青风,张开了虎嘴。 “嗷!” 响彻在天地间,蕴含着暴怒的咆哮。极快的传荡到了荒原深处。 由焰所组的虎躯身前,闻听到虎啸声,并已将状态调至最强的六人,齐动。 下一刻,刺目彩色竖芒,便拔地而起,直冲穹天。 宛如无尽的罡元,携着无匹的巨力,反复激荡在荒原之上。 天地在瞬间,便已失色。 顷刻间,持续交手数百招。 七名修者,退回了原位。 粉裂的大地上,遍布一个巨大深坑,深坑中,遍布着数百根尖锐的刺壁。 每一根刺壁,尖端都朝向着天空,许多根刺壁,都伸出了坑外。 刘恒站在坑沿,断去了拇指和幺指,布有一道豁口的右手,斜举着蛮古长戟。 他身上的甲胄俱都化为齑粉,身体表面布满了伤痕中。 他身上的袍衣,却只有零星的血迹。 浮在他身体表面的白亮炽焰,已经消弭在空气中。 但他的双腿,却仍伫立在原地。 七名退回原位的修者,俱有些气喘。 但受伤的,却只有余若一个。 余若将长剑插在了身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抬起右手,抚着血流不止的左肩,咧开了嘴。 他面露微笑,眼眸的深处却显出了一丝遗憾。 “这样都不死。” “小子。” “你的命,可真大!” 对啊。 一道伤疤,斜划过刘恒的脸庞。 顺势,将他的左眼分成了两半。 他以仅剩的右眼,平视着前方。 命可真大。 除了握着长戟的右手,刘恒的全身,都在不停的微微颤抖。 他微张了张口,轻微的声音恰如蚊翅的轻颤。 在刘恒身后两米处,盘膝坐在地上,脸上泪水滚滚的有根,用尽全力才能听的清楚。 “为什么?” 什么? 有根皱起眉头,面露疑色。 什么为什么? “我,是谁?” 什么? 有根脸上的疑色更重,一直哽咽着的嘴里,却说不出话来。 红色的火纹,显露在刘恒的脸庞上。 这一次,红纹上的色彩,鲜艳且晃眼,远胜以往。 “为什么!” 刘恒抬起伤痕遍布的脖颈,仰望着遍布乌云的天穹。 “回答我。” “苍天啊。” “既然将死,又何必知晓过往。” “何必,了解其中的明细。” “了解这所有的,一切苦痛的根源。” “尤其是,这具残躯,已经无法了结这份,看不到尽头的因果。” 视线逐渐模糊,滚烫的泪混着渐冷的血,滑出了刘恒的眼角,流进了横贯脸颊的伤痕中。 他垂下头,却只能看见眼中的模糊。 “这个世界上的对与错。” “早已不正常了。” “有根啊。” 刘恒的身体,停止了颤抖。 稀薄的红焰,突然浮在了他的身体表面。 他丹田内的元气气海,突然紧缩,并最终变成了玉米粒般的大小。 “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并将那些谎言与愚弄撕破,首先要做的,就是直面它的冷酷与无情。” “然后,自己也跟着冷酷起来。” “当刹那间的冰冷,汇集在你的内心时,就是你给这个世界,带来光明的时刻。” “主公啊。” 炙热的气浪,从刘恒的身体中散出,却禁锢在距离刘恒一尺所在的范围内。 浮在刘恒身体表面的稀薄红焰,聚散成一片包裹他全身的灿烂红色。 “看清楚了!” 刘恒突然张开嘴,大喝了一声。 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他的身体爆发,并快速向着四周扩散。 什么! 距刘恒百米远处,站在飞剑上,一直观察着双方厮杀的张永,猛的瞪大了双眼。(未完待续。。) ps:  睡了。 谢谢支持。 第一百八十一章 将军阵前亡(四) - 溺寒 - 泥寒 死寂一片的丹田内,缩于玉米粒大小的元气气海,同一平面又相互不同的三个位置处,显现出形如沙粒般微小的聚气粒。 每一颗聚气粒中,都衍伸出了两条细长的红色烟河。 三颗聚气粒,凭借烟河而连接成了三角形。 三角形的中间,缩成一团的元气气海,如行星般开始旋转。 刘恒微举起蛮古长戟,红色的火系罡元,围绕在他的身周,聚拢成了一道圆形的环。 红尘炼心之时,破境化虚在即。 余若,白监,白明,周和,文皙,冯钰和手握鎏金镗的青年,俱面露震惊。 这一次,七人一起跃出,扑向了刘恒。 刘恒松开了绘满符文的戟杆,被火元环绕的长戟,化为一束红焰,率先刺向了被风元围绕的余若。 长戟轻易的穿透了余若的护体元罡,并在瞬间便刺到了余若的额前。 余若挥出长剑,以剑尖斜砍在了环绕戟刃的红焰上。 巨力撞在凝如秋水般的剑身之上,火星四溅。 余若右手的虎口几乎被巨力撕裂,他借力斜起身体,由红焰所聚成的月牙戟刃,却依旧划破了他的脸颊。 长戟穿过了余若的身旁,斜插到了地上。 余若冲势受阻,也跟着落回了地面。 被风元环绕的宽剑和鎏金镗,与被水元包裹着的长矛,被火元笼罩的关刀与长戟,还有表面泛着褐黄的圆斧。 重叠无尽,浩荡肆虐的罡元,碾压向了刘恒。 迎着扑来的六人,刘恒朝着身后,微抬起了右手。 血从他身上的伤口中涌出。快速的染红了被撕裂出无数缺口的袍衣。 他沾满鲜血的右手手掌,五指微微的弯曲,并最终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他长吸了口气,迎着扑来的六人。一拳击出。 这一拳很普通。 没有杀敌的神通,没有如焰的爆元。 但被刘恒拳头所击中的空气,却搅动起一阵风声嘶鸣。 “轰!” 滚滚气浪肆虐荡漾,似万米高的海潮般起卷激荡,瞬间便落击向了刘恒的前方。 本已扑至刘恒身前的六人,身体俱遭重击。 他们丢弃了手中的兵器,俱都跌入了深坑中。 坑中的土刺,被六人身上的护体气壁,撞压成了碎片。 还没等掉落坑中的六人站起身,刘恒已经再次抬起了右手。 “你们。” 刘恒低头。看着深坑中的六人。 他沾满鲜血的脸上,展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死吧。” 刘恒丹田内,聚成三角形的气海与聚气粒,散淡成了朦胧的一片。 环绕他身周的环形气海,也已经完全散去。 他身体中的生力。正在不断流逝。 但他却重新将右手攥成了拳头,并朝着深坑的底部,飞快击出。 “嘭!” 刘恒的右手弯曲着,萦绕在他拳头中的巨大力道,停滞在他的臂膀间,竟无法完全宣泄。 浩荡的巨力,大部分回击到了刘恒的手臂上。如一把重锤般,持续的击打在手臂中的血管和经络上。 刘恒面容微僵,张嘴吐了口血。 他微侧起头,看着站在身前的张永。 张永面无表情,眼色冰冷的看着刘恒。 “入魔了?” “可惜。” “时机如此不巧,要不然。你就可能变成青峰的迎客道。” 张永侧过头,视线穿过了刘恒的身旁,看了看坐在地上,双眼含泪的有根。 他浑不在意的笑了笑,又回过头直视着刘恒。 “别怪我。” “要怪。只怪你自己。” 张永松开刘恒的左手,扼住了刘恒的脖颈,单手便将刘恒举了起来。 他面露凶色,直视着刘恒遍布鲜血的脸庞,冷笑了起来。 “虽得道,却在此时。” “死吧。” 如液态般的靛青罡元,疯狂涌动在张永的身体表面。 四溅的鲜血,滴落在靛青的罡元上,缓缓滑动。 就好像,落在青绿油漆上的红色水滴。 张永放开了手,任由刘恒坠向地面,并在刘恒落地的途中,便朝着刘恒的胸膛,一掌打出。 “呯!” 张永的手掌,立刻陷入了刘恒的胸膛中。 刘恒弓起身体,张嘴喷出了大量的血。 他本该朝着身后飞去,却在途中伸出右手,以手掌表面已经褪色许多的红光,抓住了环绕张永宽袖的靛青罡元。 “咻!” 风鸣声咋响,划破空气的蛮古长戟,飞速驶过半空,最终插进了刘恒的胸膛。 刘恒终于后退了。 他身后就是有根。 余若穿过张永身旁,用手掌杵在长戟的尾端,并用尽全力的推动起了戟杆。 他脸上展露着狞笑,扭曲的脸庞中,蕴含着嗜血的狂暴。 他推着刘恒后退,刘恒双脚刚一落地,就以双手紧握住了长戟的戟杆。 他没有再移动,并以沾着血的右眼,直视着余若疯狂的脸。 穿过刘恒身体的长戟戟尖,停在有根的脸庞前,距有根的鼻尖,只有寸许。 血顺着戟杆,汇聚在戟刃的尖端,然后一滴滴的朝着地面淌落。 “为什么?” 刘恒张开嘴,问余若。 他的声音很小,有根和余若两人,却能听的到。 余若咧开嘴,露出快意的微笑。 “我要你死!” “我要刘力,断子绝孙!” 闻言,刘恒直视着余若扭曲的脸,右眼中涌出了大量泪。 泪水洗净了眼中的血,清亮的眸仁间,映出了余若的影子。 在刘恒脑海中,却回忆起了另一些景象。 曾经,你的头发不是这样的苍白,你的脸上也没有这些斑痕。 你的脸庞依然如此黝黑,却没有那么多的沧桑。 曾经,你穿着最耀眼的蛮虎拼甲,脸色却满是无奈和绝望。 你那时高举着长剑,率领着万余民兵守城。 如今,你却垂垂老矣,风光早已不在。 终于。 又见面了啊。 刘恒扯了扯嘴角,遍布在他脸上的火样红纹,迅速敛散。 他沾满鲜血的脸庞,也由白转黑。 这才是那张脸,本来的颜色。 刘恒直视着余若,看着惊愕渐渐爬上那张遍布着纹痕的苍老脸庞。 他有些心疼,于是翘起了嘴角,朝着余若,露出了微笑。 “好久不见了啊。” “父亲。” 第一百八十二章 将军阵前亡(五) - 溺寒 - 泥寒 每当夕阳坠落,夜幕来临之前,草云郡的天空,便会染上一层金红色的霞彩。 每当这时,郡兵都会关上郡城的四门。 役兵和郡民们,都将打上一盆盆干净的井水,然后仔仔细细的将井水,洒遍城墙上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这一天的黄昏时,郡城的城门没有关上。 洒遍城墙上的,也不再是井水,而冒着蒸汽的热血。 穿着蛮虎拼甲,周身浴血的彭庸,一手提着一柄尖端滴血的长槊,另一只手攥着四颗人头的头发。 他披散着头发,面无表情的脸庞上,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不远处,手提长剑,满脸怒色的余若。 “少主。” 彭庸拽起四颗人头的头发,将人头甩向了余若。 四颗人头落在余若身前的地上,骨碌碌的转了几圈。 “你的恩情。” “我铭记于心。” “所以。” 彭庸双手将长槊举过头顶,大踏步的朝着余若走去。 他的眼眸间露出嗜血的红光,他的声音却很平静。 “彭庸,只能来世在报了。” 如果。 有来世的话。 就在这一天,两万余身穿黑色板甲的白沙郡兵和一万余身穿银甲的草云降卒,冲进了草云郡城。 汹涌的烈火,透过郡城的城郭,照亮了渐入夜色的天空。 刺耳的喊杀声和兴奋的欢呼声中,掺杂着打斗声和痛嚎,还有阵阵歇斯底里的惨叫。 鲜血随着烈火,漫延至了郡城内的每一个角落。 此时的草云郡城。俨然已变成挺立在人世间,一处名副其实的炼狱。 这就是战争。 战争之后,往往便是刨根掘底的清算。 尖顶阁楼的殿堂大门,被战争最终的胜利者,用力推开。 身穿镀银连锁甲的刘力,刚刚走进殿堂,便看到了殿堂尽头,那站在白玉座台前的孩童。 孩童肤色黝黑,五官精致,双眼却显的有些呆滞。 孩童穿着深蓝色的丝服。腰缠蟒纹的绸带,双手中紧握着中央处镶了青绿菱形翡翠的剑柄,指节略微泛白。 孩童举起如拇指般粗细,只有一尺长的剑,全神戒备的指着刘力。 刘力微蹙起了眉头,便化为一道青风,穿过了殿堂,冲到了孩童的身前。 他低头俯视孩童,却没有发现本应属于一个孩子。因为恐惧而难抑的颤抖。 他只看到孩童迎着刘力的目光,低头沉默了片刻,便提剑刺了过来。 刘力伸出手,毫不费力的拍飞了孩童手中的剑。顺势揪住孩童的深蓝丝服的领子,单手就将孩童从地上举了起来。 “小小年纪。” “就如此狠毒。” “日后,还不知要造多少杀孽。” 刘力看着被高高举起后,仍在不断挣扎。双眼中显露出凶光的孩童,摇了摇头。 “我刘力,就做件好事。” “替天行道一回。” 刘力抬起左手。呈现液态的靛青色罡元,流转在他的左手手掌上。 他双眼微微虚起,提着孩童领服的右手,也逐渐的加大了力道,直扼的孩童面色铁青,喘不过气来。 “力。” 一道清脆的女声,突兀的传进了大殿。 凝聚在刘力左手上的靛青罡元,立刻褪散,消隐无踪。 刘力将憋气憋至面露铁青,却始终哼都不哼一声的孩童,随手丢在了白玉座上,转身飞快的走下了石阶。 一名穿着褐色麻衣的女人,走进了殿堂。 女人身高一米六左右,稚嫩的面容上毫无血色。 她嘴唇很白,身体也很瘦弱。 “婉儿。” “我在。” 刘力没有驱用罡元,却以极快的速度,几步就蹿到了彭婉儿的身前。 “好了。” 彭婉儿伸出纤细的右手,五指轻抚在刘力胸口处的镀银甲片。 她看着银亮甲片上,依旧显红的斑驳血迹,脸容更加苍白。 “力,不要再杀人了。” “得到了这里,就够了。” 闻言,刘恒一把握住了停在胸前的小手,面露微笑。 “听你的。” “不杀了。” 刘恒用手指仔细理了理彭婉儿额前的碎发,便笑着将面露羞红的彭婉儿抱在了怀里。 面容黝黑的孩童,从白玉座台上站起身。 他注视着殿堂中相拥着的两人,眼眸间显露出了怨毒的神色。 六年后。 还是在黄昏之时,当草云郡的天空中,染满了金红色的彩霞时。 草云郡城内,尖顶阁楼上,那处栽满了玫瑰的阳台中。 穿着漆黑厚衫,面色显白的彭婉儿,坐在一个矮榻上。 身穿蓝色丝服,面容黝黑的刘恒,跪坐在女人身后。 “恒儿,你知道吗?” 彭婉儿伸出右手,用食指指着遍布着红霞的天穹,喃喃的轻声说道:“今天夜里,会有圆月哦。” “这月亮上啊,住着一个神仙,他在自己家的周围种植着可以不停闪耀出银芒的果子。” “据说啊,这些灵果,吃上一个就可以成仙。” “那怕是喝一口这种果子果皮上的露水,都可以长生不死。“ 闻言,刘恒恭顺的低下头,没有说话。 “呵呵。” 彭婉儿自顾自的笑了起来,继续轻声着道:“我初听到这些,也是不信。” “但我还是想讲给你听。” “力啊,总是那么天真,尽说些骗不了人的笑话。” “这六年来。” 彭婉儿敛去了脸上的笑容,长叹了口气。 他眼中充斥着无限的柔情,面色却突然颓唐了起来。 “真是,害苦了他。” “他和哥哥,本都该有更好的前程。” “恒儿。”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闻言,刘恒垂着头,依旧没有说话、 他悄悄的将右手放低,伸到了裙衣下摆。 他眼中的眸瞳微闪,暗自咬了咬牙,决定动手。 “不要动手。” 彭婉儿摇了摇头,脸色更显颓废。 “恒儿啊。” “我的命,就在今晚了。” 闻言,刘恒身体一僵,猛的抬起了头。 “哥哥的火系元气,力的风系元气,虽然能压制住我体内的寒毒。” 彭婉儿莞尔一笑,苍白的脸庞上,突然涌出了一抹潮红。 “但我若想死,却只需以运气法门,用哥哥的火元来削弱力的风元,寒毒便能攻心,我必死无疑。” “所以,恒儿,不要做傻事。” “我已经活够了,却不能连累你啊。” 闻言,刘恒瞪大了眼睛,周身开始颤抖起来。(未完待续。。) ps:  恩。 明天白班,先睡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将军阵前亡(六) - 溺寒 - 泥寒 天中的霞光,渐被夜色取代。 夜空中的漆黑穹盖,罩住了整个世界。 明月和繁星,亮在了漆黑的穹盖上。 昏黄的油灯光芒,透过了郡城内所有屋舍的窗帘,与夜空中播洒着银辉的星与月,遥相呼应。 火光与银辉,一起照映在阁楼的表面。 阁楼的阳台中,端坐在矮榻上的彭婉儿,俯视着郡城内密集的火光,脸庞却被星月的光辉所笼罩。 她脸上绽出了一抹微笑,表情却分外的黯然。 “这六年来,我收你为义子,留你在身边。” “是因为,力的性格太过坚毅,杀伐太过果断。” “他眼里容不下任何的沙子,也不会留下任何可能的威胁。” “他不会在意是否杀错,在意的只是是否会放过。” 彭婉儿长叹了口气,抬起纤细的右手手臂,伸向了身旁的一株玫瑰。 她伸展开纤细的五指,用食指轻触了下玫瑰花上,一片艳红的花瓣。 “恒儿啊。” “六年来,你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力也在等这个机会啊。” “我,也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寒气从彭婉儿右手食指的指尖溢出,扑在了玫瑰的花瓣上。 冰冻住了玫瑰。 彭婉儿微抬起头,站了起来。 她开始仰望夜空中的星与月,脸上的黯然神伤渐渐变成了平静无绪。 “这六年来,你的修为一直在缓慢增进,你的态度也恭顺的很。” “但你以为这样,就能让刘力放松警惕吗?” “你还是太年轻了。” “不懂龟息神通,也识不破力和哥哥的伪装。” 彭婉儿微垂下头。双眼平视着身前。 她眼中流露出惆怅之色,脸颊也越发的红润起来。 “然而,哥哥和力唯一想不到的,是我本身早已萌了死意。” “恒儿,你还很年轻,你要走的路还很长。” “实际上,我一直,都把你当弟弟看啊。” 闻言,周身颤抖的刘恒,眼中的眸瞳疯狂转动。 他感觉在身后那旋转的石梯间。仿佛有两双隐在黑暗中的眼睛,一直紧盯着自己。 就好像借着夜色的掩护,慢慢靠近猎物的蛮虎脸上,那双掺杂着喜悦和凶残的冷漠,蕴满了杀机的眼睛。 无形的恐惧,充满了刘恒的内心。 刘恒面色苍白,几次欲起身就跑,却都用理智强抑住了奔逃的**。 他哆嗦着嘴唇,几次想开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呵呵。” 彭婉儿被星月光辉,染上了银彩的清秀脸庞中,泛红的嘴唇轻抿。 她抬起满溢着寒意的右手,理了理沾满了汗水。黏在脸颊上的散发。 “六年前,我就在殿堂中的白玉座下,藏有一封信。” “替我交给哥哥,他最听我的话。一定会亲自教导你。” “另外,力所犯的杀孽,全是因为我。” “我死后。你要告诉力和我哥,让他们专心修道。” “将来,长命百岁。” 泪水滑出了彭婉儿的眼眶,顺着已经红透了的脸颊滑动,却在还没到达下巴时,便已经被脸颊上散发出的炙热高温,烧烫成袅袅的蒸汽。 她瘦小的肩膀微微耸动,她的声音也渐渐哽咽。 “最后,恒儿啊。” “放下,报仇这种事,对一个人来说,实在是太沉重了。” 彭婉儿的身体微微僵直,披穿在她身上的厚实衣衫表面,迅速覆上了一层薄冰。 她的胸膛停止了起伏,脸上的红色迅速褪去,变成了彻底的苍白。 跪坐在彭婉儿身后,刘恒微张着嘴,看着映照在星月光芒中,被繁茂的玫瑰所围绕,周身却在不停发散着寒气的彭婉儿。 他知道自己得救了,可却没有丝毫的庆幸。 他知道自己想杀的人已经死了,溢满了内心的却是无尽的痛苦和悲伤。 只有当彭婉儿死后,刘恒才猛的发现,她对自己有多么的重要。 草云郡失陷,刘恒是余家长孙,根本没有生还的道理,是彭婉儿救了他。 六年的时光,也是彭婉儿在保护着他。 如今,彭婉儿死了,刘恒却可以活着。 刘恒原本装满了惧色的眼中,升腾起了稀薄的水雾。 水雾渐渐凝固,刘恒压抑不住心中的哀伤,趴伏在了彭婉儿坐过的榻桌上,大声的哭了起来。 事到如今,他已经明白自己是彭婉儿苦心思索所埋下的一枚棋子,一枚引开彭庸和刘力的棋子。 他也明白,这六年来,可能自己的所有行动,都在彭婉儿的算计中。 他中计了,却不想再跳出来。 也许,这一点,也被彭婉儿算到了。 然而,智者千虑,总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误。 “咻!” 一束红焰,从阁楼的旋转梯道中冲出,快速奔至了刘恒的身后。 冲进阁楼的彭庸,瞪大了露出震惊之色的双眼,将视线停在了被玫瑰和银辉环绕,表面覆起层层薄冰,不断散发出寒意的瘦弱身体上。 他周身不断的开始颤抖,面色也迅速变的苍白。 一道青风,快速冲过草云郡城的上空。 周身靛青风元环绕的刘力,飞到了尖顶阁楼的阳台上。 他看着到了被冰层覆盖的彭婉儿,双眼中立刻溢满了热泪水。 他敛去了护体的罡元,猛的伸展开双臂,大力将被冰裹住的彭婉儿,猛的抱在了怀里。 就在这一天,刘力和彭庸,心神俱伤。 两人的关系,也在这一天,产生了间隙。 刘力替彭婉儿压制寒毒时,自身便染上了寒毒。 再加上彭婉儿之死,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让他无法再红尘炼心。 他的修为,也彻底停滞。 彭庸也一样。 满心只求一死的人,又怎么会料到他视为累赘的性命,对其他人又是多么的重要。 第二天,刘恒拿着彭婉儿的信,交给了彭庸。 看完信的彭庸,双眸通红,面容憔悴。 他单膝跪在了刘恒身前,将右手抚在了刘恒的额头上。 刘恒没有反抗。 依着彭婉儿的想法,彭庸遵循着刘恒的意愿,给他的记忆施加了封印。 当时的刘恒,并不知道余若还活着。 于是,刘恒在那时,便成了草云郡的少主,刘力的亲子。 而施加完了封印后的彭庸,一边撑着刘恒变白的额头,眼中涌出了滚滚的热泪。 泪水滑过了彭庸的脸颊,汇集在他的下巴处,然后一滴滴的向着地面淌落。 这是刘恒第一次,看见有人在哭。 他歪起脑袋,面露疑惑,问道:“彭伯,你怎么了?” “母亲去世了,但你也要保重身体,节哀顺变啊。”(未完待续。。) ps:  那个,明天夜班。 下午赶不出来,便没有更新了。 谢谢支持。 另外,坚定且厚脸皮的,求一点票。 毕竟。 没有票的日子,感到好孤单,好冷啊。 求安慰,求抱抱。 第一百八十四章 将军阵前亡(七) - 溺寒 - 泥寒 “你,不会明白的。” 颗颗泪水都如透明的玻璃珠般,剔透晶莹,缓慢的滑过了彭庸的脸颊。 “一切,都是我的错。” “是我的修为,太低了。” “若是我再强一点,再强一点,她就不会死了。” 对。 风只能压制寒毒,火却能消融坚冰。 彭庸若是洞虚修者,确实可以救彭婉儿。 那时被封印了记忆的刘恒,也确实不明白。 面前的男人,那渗入心肺的伤痛,和毫无根据的自责。 一颗颗如透明玻璃珠般剔透晶莹的泪,沿着由白转黑的脸颊,灌满了横贯在脸上的伤痕,并最终汇聚在了下巴上,然后一滴滴的朝着地面掉落,如没用丝线串起来的珠帘。 现在,我明白了。 刘恒用仅剩的右眼,注视着面露惊愕的余若,朝上翘起的双唇渐渐分离,露出嘴里沾满了鲜血的牙齿。 为何? “为何?” 看着脸庞上笑容绽放的刘恒,余若脸庞上的肌肉一阵扭曲。 他的声音已经走调,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不要动!” 求你。 “呵呵。” 刘恒握着戟杆的双手用力,缓缓推动起贯穿了他身体的长戟。 他没有在乎余若的哀求,加大了双手推动戟杆的力量。 “父亲。” “你不会明白的。” “我,早就做下了一个决定。” 刘恒的额头前,沾着血和汗的散发,轻轻飘动。 刘恒的身后,有根大张着嘴,脸上凿刻着惊讶和惶恐。 有根并不了解前因却看得到结果,他的心中。便永远也抹不去那刻骨的悲痛。 他此时的眼中,也只容得下伫立在身前的刘恒。 “身后这个人。” “不管他的手,会指向何方。” “那怕刀山火海,那怕违背道心德行。那都是刘恒,前进的方向。” 他,早已是我主。 尖锐的戟刃摩擦着伤痕累累的肉躯和骨髓,迸溅的血,在刘恒的胸腔前,就如一朵突然绽开的昙花。 “恨。” 刘恒双手用尽全力,将长戟拔出了胸膛。 剧烈的疼痛,不断侵袭进刘恒的身体每一个部位。 刘恒脸上的笑容却格外狰狞,他张开嘴,发出了含着悔意的怒喝。 “只恨!” 如晴空霹雳。似陨星坠地。 嘶哑的声音,在此时,已成天地间的唯一。 刘恒握着长戟,朝前踏步将周身颤栗,面色苍白的余若。撞到了一旁。 他用双手快速的翻转起长戟的戟杆,并将长戟举过了头顶。 还记得。 刘恒高举着长戟,扑向了张永。 就好像一只扑向烈焰,扇动着薄翅的飞蛾。 那王对王的棋局? 长戟的戟刃表面,燃起炽白的火焰。 刘恒的丹田猛的爆开,纷飞的血,四处溅洒。 长戟劈向张永的头颅。张永面无表情的抬起右手,结出剑指。 燃着白焰的戟刃,落在张永结出的剑指上方,距离张永的食指尚有半尺时,便遇到了靛青的风元。 一道如浪潮般的圆形气浪,翻滚在空气中传递向了四周。 长戟停了下来。刘恒也停了下来。 “吭!” 靛青阴阳鱼图,涌现在了张永的剑指之前。 十六柄由风元所聚成的靛青元气剑,破图而出。 只恨。 自己太弱。 耳畔风声嘶鸣,眼中青光闪动,身体在承受着犀利的剑意。脑海里却是短暂的虚无。 刘恒松开了手中的长戟,身不由己的飞向了半空。 他的双腿,又很快的落到了地上,他的身体,再次立在了有根的身前。 “咻,咻,咻。。。。” 百余柄由元气聚成的长剑,由张永操纵着冲出了靛青的阴阳鱼图。 纵横的剑气,如一道靛青的水柱般,灌入了刘恒的胸膛。 百余道气剑穿胸,刘恒体内的经脉俱断,脏腑皆碎。 “噗!” 刘恒张开嘴,喷了口血。 他身体一阵歪斜,竟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伸直僵硬的脖颈,瞪圆了双眼,注视着张永。 “很好。” 眼看本已该死的刘恒,竟然还是坚持着不肯倒下,张永微扯了扯嘴角,便撤去了结印的右手,并抬起了左手轻挥起宽袖。 一道白光逝过,一把无柄的剑,停在了张永的左手前。 张永左手结出剑指,凝固在脸上的冷漠中,还有讥讽与嘲弄。 “我就给你。” “一名强者,应得的尊重。” 张永驱动起体内罡元,靛青色的元气便涌上了身前的长剑。 无柄的长剑,在他的身前旋转了两圈,便化为一道青光,俯冲向了刘恒。 “不要!” 余若大吼一声,全力扑到了刘恒身前。 强劲的剑压,立刻迫向余若的身体。 环绕余若身体的护体罡元,瞬间破裂。 他咬紧牙邦,快速挥起手中长剑,正要硬挡在青光之前时。 燃着金焰的手掌,已经抚在了他的右边脸颊上。 “滚开。” 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与黄泉冥地般寒寂,声音中蕴含的愤怒,却似火山喷出的熔浆般滚烫。 “啪!” 被金焰包裹的手掌中,生出了一股大力,将余若整个人,都扇飞了十米远。 周身裹在金焰中的有根,迎着迅猛飞至的青光,曲弯起了沾满污血的右手五指。 “嗷!” 刺耳的兽嚎声,随着骤动的元气,传递向十方。 一股强大的气势,笼罩住了那一方天地。 有根朝着青光推出右手,由金元聚成的兽脸,便朝着飞来的剑,张开了遍布着獠牙的大口。 “轰!” 澎湃的罡元,化为泾渭分明的金青两色。 于半空中相撞,便胶着在了一起。 刺耳的嘶鸣声,响彻在荒原之上。 随后的万丈毫光,更如无数柄利剑般,照透了笼罩着穹天的厚云。 一便的情况下,纵然知道排解蛊毒之法,要想单靠着自身罡元排出蛊毒,起码要到黄昏。 但这是针对常人。 有些人,断不能以常理来揣度。 寻常修者排毒,要数个时辰。 修炼道德心法的有根,半小时就够了。 金光照耀在饱饮鲜血后的褐红地面上,刘恒只觉鼻端飘来一股异香。 他微眯起双眼,眼中便显出了一片无边的玫瑰花海,身穿着漆黑厚衫的彭婉儿,穿行在无边玫瑰花丛间,一步步的向着他走来。 我该万箭穿心。 我该不得好死。 感觉彭婉儿走到了身前,刘恒垂下了头颅,沾血的嘴渐渐翘起。 感觉到了彭婉儿抱住了自己的身体,感觉到了那一阵熟悉的体温,刘恒满意的闭上了双眼。 母亲。 恒儿,说错了。 恒儿,可以瞑目了。 因为,恒儿已看见,金虎哮于天。 ps: 谢谢支持。 第一百八十五章 将军阵前亡(八) - 溺寒 - 泥寒 为了提醒有根,刘恒驱使罡元显现在披风上的红色脉路,有粗有细。 粗的脉路,意味着后背上的经脉。 细的脉路,表达着身体前的经脉。 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修行者,需从丹田中引出元气后,再驱元罡在经脉中运行。 有根一般情况下,也需要这么做。 但某些时候,尤其是当有根打算拼命的时候。 他可以让元气通过身体表面上的每一个细微毛孔,随意聚散在身体内任何一条经脉中。 他所需的,只是元气的运行路数。 弥盖住天与地的金芒,迅速褪淡。 无柄的长剑飞回了张永的身前,周身燃裹着金焰的有根,甩了甩了发麻的右手,便将双手十指曲弯成爪状。 金芒汇聚成两张虎脸,裹围住了有根双手的手掌。 无肢的两具虎躯,只有上半身。 虎躯俱连在有根的身上,金色的毫光如凝胶般,聚拢在有根的身体周围。 你的元气,有火的爆烈,但却比火厚重甚多。 能否成形,我也不知。 有根微微低头,看着包裹住双手的虎躯,耳畔回响起刘恒的话语。 他沉默着侧过头,瞥了眼身后的刘恒,却发现刘恒已经垂下了头,那具遍布伤痕的躯体,也再没有了一丝的生机。 他沉默着回过头,看向了张永。 他面无表情,目光很澄清。 迎着清亮的目光,看着有根淡漠的脸庞,张永却感觉周身之上的汗毛顿时竖立。心中泛起阵阵莫名的恐慌。 蛊毒已对有根无效,张永因化云为雨和驱用蛊毒时,已耗费了不少修为。 那无时无刻从有根身上所散发出的强大气势,也让张永心惊。 然而。张永却仍觉得,自己没有失败的道理。 他入空明已有相当一段时间,又曾在南疆历经数场恶战,境界不仅已经稳固,战斗的经验也得到了足够的积累。 有根虽驱离了蛊毒,但修为的损耗也定然巨大。 所以,无论从任何的方面看,张永都觉得自己的胜算比有根高。 张永微微分开双腿,抬起右脚踏在了地上。 他腾空跃起,左手结出剑指。朝前划出。 “嘭!” 一道刺耳的尖鸣声中,停在张永身前的无柄长剑,一分为六。 六块形如鸦喙的节段,飞速盘旋在张永身周。 张永抬起右手,在胸前结出剑指。环绕他身体的靛青罡元,顿时大涨。 风系罡元如青色瀑布般,化为一道匹练,竖立在天地之间。 从那匹练的表面,涌出了一幅阴阳鱼图。 阴阳鱼图微微旋转,六块鸦喙般的节端,同时破图而出。 大量的靛青色元气。便围绕着破图而出的剑节,化为了六柄气剑。 “去!” “咻!” 张永右手朝前虚指,六柄气剑划破长空,俯冲向了有根。 气剑在俯冲过程中,突然合而为一。 “嘭!” 六节节端,合成了无柄的长剑。 环绕节端的六把靛青色气剑。聚合成了一柄长达四米,宽足半米,通体靛青的巨大剑身。 巨剑刺向了有根。 强大的压力,似要铺天覆地一般。 有根面无表情,曲弯着十指的双手。化为一片虚影。 他的速度很快,就在巨剑剑尖即将刺中环绕他周身的金焰时,他的双手便已聚合在了胸前。 第一步,是什么来着? 有根淡漠的脸庞上,双眸微动,嘴角迅速的向上翘起。 运行元气聚于手臂,从须膀脉络,运至幺指韶华经络。。。 他的耳畔,再次响起了刘恒的声音,璀璨绚烂至极的白芒,便亮在了靛青色的巨剑之下。 “嗷!” 磅礴的巨力,伴随着足以刺瞎常人眼眸的白芒,抵开了靛青色的巨剑,使巨剑弹飞向了天空。 环绕无柄长剑的靛青巨剑,顿时便要溃散。 张永却化为一道青色疾风,冲至了已经虚薄至透明的巨剑剑柄旁。 他伸出双手,握住了巨剑虚薄的剑柄。 靛青巨剑的剑柄,迅速凝实,本要溃散的剑身,立刻升至十米高度。 巨剑的剑身依旧只有半尺宽,但其上的靛青元气却非常凝实。 看起来,就宛如实物一般。 张永用尽全力的举起巨剑,劈向了扑面而至的刺眼白芒。 迎着劈落的巨剑,无数道白芒微敛,便聚成了一头周身雪白的蛮虎。 蛮虎张开虎嘴,咆哮着扑向了巨剑。 铸形,终成。 “轰!” 四溅的罡元,搅动起无尽的狂风。 本是覆盖住苍穹的乌云,被阵阵风浪吹的四散逃离。 正午的太阳,散发出的刺目灿光,照射在荒原上,却被更耀眼的光辉遮挡。 灿光散尽,在炽烈的阳光下一时却仍显黯然半空中,张永喷出一大口鲜血,展开身法朝着身后飞速后退。 染满浑身的鲜血,被金色的光焰快速蒸散成袅袅的轻烟,遍布身体的伤口,也在元气的滋养下快速愈合。 有根飞向了天空,扑向了张永。 一束金焰,快速的追上了青色的风。 有根面露轻笑的将右手五指曲弯成爪状,就向着瞪大了双眼,面露惊骇的张永打了过去。 张永右手结出剑指,在胸前横挥,本就跟随在他身侧的无柄长剑,立刻飞到了他的身前。 无柄的长剑,在他身前迅速划出一道圆形的弧面。 一千柄气剑,紧挨成一个圆,停在了张永的身前。 下一刻,金色的虎面便已轰至。 “嘭!” 金色虎躯,散成朦胧一片。 朦胧的金色光彩,却透过了一千柄气剑的剑身。 千柄气剑,俱散。 无柄长剑,被金光击中,散成了六片。 张永身上的护体罡元,也被金光击中,张永便如同被箭矢射中的苍鹰一般,坠向了地面。 落地的瞬间,张永突然翻转起身体,使双腿朝向地面。 “嘭!” 张永落到了深坑的边沿,他脚下被踏碎的地面上,腾起了浓浓的尘烟。 他又吐了口血,竟虚弱的单膝跪在了地上。 “怎么?” “怎么会?” 血顺着嘴缝,从张永的嘴中涌出,又很快被靛青色的风元,吹散在了虚空中。 张永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抬头看着悬停在空中的有根。 “怎么可能!?” 有根脸上的轻笑迅速收敛。 他微垂下头,看了看那仍待在深坑中,五位面露惊恐之色的诸郡修者后,便有略抬起头,俯视着张永,脸色立刻变的冷漠了起来。 “这一切。” “都拜你们所赐。” “在我那个世界里,有一句话。” “自作孽,不可活。” ps: 那个,求票啊。 第一百八十六章 虎啸(上) - 溺寒 - 泥寒 澎湃的罡元,涌动在有根的四肢百骸中。 宛如,激荡无垠的汪洋般,浩瀚无尽。 有根体内积炼的元气,并没有增加,相反还损耗了不少。 增加的,是他驱用罡元的程度。 提升的,是他的力量和速度。 而提升的原因,却是刘恒的死。 有根的道基曾经蒙尘,只因道心不稳。 而当刘恒被百剑贯胸时,有根的道心,终于变的无比坚定。 他的道基,也跟着洗净了所有的尘世铅华。 他也终于可以完全驱用起体内的金元,使出真正的实力。 张永咬紧牙邦,额上青筋毕现。 他的胸口还隐隐作痛,双手也感到阵阵酥麻。 他强提起体内的元气,站起身将酥麻的右手收至胸前,结出剑指。 六节形如鸦喙的节端,在他身前重组成无柄的长剑。 他仰头看着有根,面露不甘之色。 有根抬起右手,曲弯着右手五指,金色罡元聚在他的右手手掌处,塑造出栩栩如生的虎脸,如一张涂满了灿金油漆的面具。 他微抿了抿嘴,便驱动体内罡元,化为一束金焰。 他猛的扑到了张永身前,使用呈爪状的右手,朝着张永快速的推了过去。 “嗷!” 金元聚成的猛虎,扑向了张永。 张永面色微凝,挥出了结着剑印的右手,指向了有根。 无柄的长剑,便化为一道青光,迎上了张开大嘴的金虎。 “嘭!” 包裹着无柄长剑。宛如实质的靛青色风元,刺入了金元所组的虎躯中,金虎的躯体溃散成一束金光,金光中蕴含的巨力轰散了包裹着无柄剑身的风系元气。 靛青风元中的长剑,再次被轰散成六节节端,节端飞向了四周。 金芒落至了张永的头顶,张永面色凝重的撤去右手的剑指,并以极快的速度绷直了双手的十根手指,将双手拍合在了身前。 “啪!” 蓬勃的风系罡元,透散出张永的身躯。一幅直径足有两米的靛青色阴阳鱼,显现在了他的身前。 那幅阴阳鱼图的一小半,划入了布满裂痕的地面。 金光轰至,落击在阴阳鱼的中央处。 “咚!” 阴阳鱼溃散,张永疾退数步。 他每退一步,都将地面踩的粉碎。 等他站稳时,环绕他身体的护体罡元,竟开始溃散。 他脸庞上涌现出青红之色,强自的憋了片刻。便憋不住了。 “哇!” 张永张开嘴,吐了一口黑色的血后,整个身体都萎顿了下去。 他再次单膝跪在地上。 护体罡元将散,那从张永嘴缝间涌出的血。便迅速染湿了长在下巴上的黝黑胡须。 “你输了。” 有根双脚落地,面无表情。 他身体中透出了一股迫人的压力,碾压向了身前不远处的张永和身后坑中的五名修者。 他的杀意,让修行多年的诸郡修者们的身体。不停的颤栗。 “他们,留在后面。” 有根眼眸微动,裹绕着身体的金焰。越发的盎然。 他看着张永脸上的愤懑和不甘,眼中显出露骨的轻蔑和不屑。 “我,就先从你开始。” 有根双腿微分,脚掌铲开了半尺长的土面,使力跳了起来。 他冲向了张永,双手呈爪状,在胸前互对。 金色的狰狞虎头,显露在他的胸前。 金色的蛮虎虎躯,显露在他的身周。 他冲到了张永身前,迅速推出了呈爪的双手。 “嗷!” 宛如真实存在的金色幻虎张开大嘴,冲向了单膝跪地的张永。 张永右手结出剑指,竖立在脑袋上方,想通过印法调动体内的罡元,却因此牵扯起了颇重的内伤。 他又吐了口血,环绕他身体的护体元罡,也彻底的碎散开来。 金虎再无阻挡,扑向了张永的头颅。 “轰!” “嗡~!” 持续的绵音中,张永闭上双眼,躲避着刺目的金光与迎面的寒意。 待张永睁开双眼时,就看到了一柄剑刃处绘写着红色符文,表面的漆黑沉凝宛如一滩死水般的玄铁巨剑,矗立在身前。 巨剑竖插在地面上,剑柄指着天。 金色的火焰,燃烧在玄铁巨剑前,布满了一大片地面。 有根在金焰的尽头,弯着腰将双手伸进了地面中。 他竭力稳住了身体的平衡,不再后退,免得掉入了身后的深坑。 他站起身,面露惊疑之色。 他看见了金焰另一头,插在地上的巨剑,沉默了片刻后,又抬头看向了天空。 巨剑的正上方,李如云双手环抱在胸前,虚眯起了双眼。 他金鸡独立一般的曲起左腿,缓缓降落在了铁剑的剑柄顶端。 他右腿踩在剑柄顶端处,迎着有根的目光,咧嘴笑了起来。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啊。” 李如云摇了摇头,走下了铁剑,双腿踩进了金色的焰中。 漆黑的雷,散出李如云的身体,并在他的周围一阵窜动,瞬间便将燃在地上的金焰,全部击打的溃灭。 “张道友。” “此人的修为,竟精达到了这样的地步。” “更没想到的是,事情竟然会超出我等的控制。” “世间最令人仇视之事,莫过于杀亲灭友。” “挚友之死,已让此人与我青峰间,再无弥合的可能了。” “呵呵。” 李如云张嘴长吁了一口气,脸上显露出了一抹遗憾,眼眸深处却涌动出浓浓的战欲。 他侧身,将右手伸向了身后,抓住了玄铁剑指着穹天的剑柄。 “看来。” “必须让我亲手来替道门,铲除威胁!” 李如云拔出了插在土中的铁剑,移到了身前后,便以双手握住了铁剑的长柄。 “况且。” “如此诡异之罡元,体质必迥异于常人。” “就好像,掌教一样。” 李如云映出有根身影的双眼眼眸上,遍布起了无数腥红的血丝。 他看着有根,兴奋莫名。 “这一战,光想想,就已让我,热血沸腾!” 无数漆黑的雷丝,扩散出了李如云的身体,如杂乱的蛛网般穿梭在空气中。 看着持剑而立在张永身前的李如云,与散动在李如云身周的漆黑雷电。 有根蹙起了眉头,沉默了片刻后,眼中显露出了嗜血的凶光。 “小爷管你奶奶个青峰,今天就是豁出了命来,也要为刘恒报仇!”(未完待续。。) ps:  跪求,跪求票。 第一百八十七章 虎啸(中) - 溺寒 - 泥寒 不计较后果的严重,也不考虑是否力所能及。 这是不自量力? 有根抬起双手,十指攥紧,握成双拳。 环绕他身体每一朵的金焰,都立刻窜起。 最高的一串焰朵,窜至了六米的高度。 扩散出李如云身体的漆黑雷丝,迅速收敛成一团椭圆形的电球。 漆黑的电球中,李如云双眸充血,周身所散发的气势不断攀升。 两人之间,上升的气流,如无数透明的手掌,抓拿起布满裂痕的地面上,随处可见的微小石砾与残花枯叶。 有根身后的深坑中的五位修者,和深坑另一头,刚从地上站起来的余若,俱都被无形的气势所压迫。 六人体内俱气血翻腾,身体也颤颤巍巍,已不能移动分毫。 李如云身后,张永站起身,伸手拭去了沾在胡须上的血。 李如云和有根对持片刻,两人所散发的气势竟是不相伯仲。 这一点,很让李如云吃惊,也让李如云更加兴奋。 “喝!” 李如云抬起腿,用力踏在了地上。 一道漆黑的雷柱,便拔地而起。 宛如带着无上天威的乌雷,携着毁灭和狂暴,俯冲向了有根。 环绕在漆黑雷电中的李如云,高举起了手中的巨剑。 他双眸紧盯着有根,有根也正看着他。 下一刻,有根动了。 再下一刻,有根的身影,便从李如云的眼中消失。 纵然被漆黑雷罡包裹,仍然感到一阵劲风扑面而至。 尚在半空中前行的李如云,面容微僵。便看到了金色的火焰。 金焰包裹着一个膝盖,朝着环绕着李如云脸庞的漆黑雷罡,快速的移进着。 李如云已来不及劈砍出手中的玄铁巨剑。 他直接松开了握着剑柄的右手,并快速将手掌挡在了脸前。 “嘭!” 环绕在李如云脸上的漆黑雷罡。被金色的火焰轰中,便和金焰一起溃散。 没有被金焰包裹的膝盖,重重的撞在了李如云的手掌上。 原本俯冲向地面的漆黑雷柱,便停滞在了半空中。 巨大的力道从有根的膝盖,传递到了李如云的右手手掌,李如云俯冲向地面的身体,被迫的向上仰起。 扬起头的李如云,再次看到了有根的上半身,却发现有根已将握拳的双手,高举过了头顶。 下一刻。有根迎着李如云的目光,用高举的双拳,砸向了李如云的脸。 “咚!” 轰然的巨响声中,有根的双手砸在了环绕李如云脸庞,本就被膝盖撞击至稀薄许多的护体元罡上。 漆黑雷罡所组的护壁。瞬间便被聚围着有根双手的金焰击穿。 有根的双手,砸在了李如云的脸上。 李如云张嘴惨叫着,飞快的坠向了地面。 半空中,有根的身体微微停滞。 他飞快的抿了抿嘴便化为了一束金焰,冲向了朝着地面坠落的李如云。 李如云头朝着地面,耳畔只觉风声呼啸。 从他嘴缝朝外溢出的些许鲜血,不断被上升的风流卷散。直到漆黑的雷罡,再次爬到了他的脸上。 他缩起脑袋,看到了快速冲来的金色火焰后,便迅速的翘起了嘴角。 他有意的驱动体内的罡元,加快了下坠的速度。 “嘭!” 李如云先于有根坠到了地上,便撞进了地面。 看见遍布着裂痕的地上。被李如云撞出的坑,有根眼中的眸瞳微动,身体在空中僵停了片刻。 一道漆黑的雷,立刻就从被李如云撞出的坑旁,冲了出来。 李如云周身环绕着雷罡。高举起玄铁巨剑,扑到了停在空中的有根身前。 “唰!” 李如云朝着有根,挥劈出了巨剑。 巨剑剑身上,呈现液态的雷系罡元,几乎凝成固态。 无尽的剑压,似厚叠的山峦般,碾压向了有根。 被剑刃穿梭过的空气,传出了一阵极其尖锐的鸣响。 李如云脸上的鬓发根根直立,嘴角处显露出的笑容,彰显的十分狰狞。 有根歪起头,避开了携着重压的锋锐剑刃。 玄铁巨剑没有停,反而顺势斩向了有根的肩膀。 然后,李如云脸上的笑容,便如一个毫无生气的塑雕般,僵停在了脸上。 那把斩削向有根肩膀的巨剑,也如李如云脸上的狞笑一般,僵停在了原地。 一只被金焰环绕的手,握住了玄铁巨剑的剑柄。 金色罡元和漆黑雷罡,在剑柄处猛烈相汇,激烈碰撞,“吱吱”声持续不绝的响起。 有根的另一只手,曲弯起了五指呈爪状,落向了李如云的脸。 包裹着有根的金灿罡元,迅速汇聚成一头金色幻虎,扑向了李如云。 “嘭!” 李如云被金虎扑中,便身不由己的再次朝着地面坠落。 这一次,李如云在落地之前,翻转起身体,使双脚朝向了地面。 “呯!” 一大片本已遍布着蛛网般裂痕的地面,几乎被李如云踏成了齑粉。 李如云的膝盖,深深陷入了粉化的地面中。 他张开嘴,吐了一大口血。 他脸上早已没有了笑容,只剩下惊愕和疑惑。 “怎么!?” 李如云抬起头,看着站在空中的有根。 他瞪大了双眼,大量腥红的血丝从他的双眼中,迅速褪敛。 他冷静了下来,脸色很快就变的苍白起来。 “如此高绝的修为。” “毫不匹配的境界。” 李如云看着围绕在有根身体,在连番交手后,却依旧耀眼的金色罡元,脸上的惊疑之色更浓。 他的眼中,流露出了深深的忌惮。 “还有,如此充沛的元气。” 李如云暗自咬了咬牙,暗自驱用起了体内的元气。 散出他身体的漆黑元罡,化为无数道漆黑雷电,宛如不断变换着枝杆,枝叶却极其繁密的铁树一般。 “张道友!” 面露苍白之色的李如云紧咬着牙,额上青筋毕露,说出的声音却坚定的犹如斩钉截铁一般。 “我邀你一起,为青峰除魔!” 闻言,张永深吸了口气,抬起右手并将五指攥紧。 六节鸦喙般的节端,组接在他的身前。 “张某,万分荣幸!” 张永脚下的大地,在此时微微颤抖,一阵纷繁的马蹄声中,因为被修者们的战斗所影响,冲势已延缓了许久的一万七千名骑兵终于与五百余骑兵回合。 下一刻,一万七千五百余名的骑兵,化为了一道漆黑的洪流,冲向了除了有根和刘恒外,仍躺在地上的刘军骑兵。 第一百八十八章 虎啸(下) - 溺寒 - 泥寒 李如云和张永,都是空明境修士。 有根,连洞虚都没有达到。 三人之间的境界差距,犹如天与地的距离。 但有时候,一场战斗的胜负,并不能只看境界的高低。 有根低头看着张永和李如云,眼眸间闪动出讥讽的神色。 他运起心法,周身的金色火焰便亮起了灿白的光。 他双手十指弯曲,聚拢在了胸前。 “嗷!” 白色的虎头包裹住了有根的双手手掌,这样的铸形神通耗费的元气十分巨大。 却对有根没有任何影响,那涌入泥丸宫的自然元气,化为一条气河灌入丹田内的锥形体时,就会被迅速转化为金灿的罡元。 这样的转化速度,也是有根在驱除蛊毒,稳固了道心后,才具备了的能力。 然而遗憾的是,这样的力量是有代价的。 全身的经脉和流溢出元气烟河的丹田处,都发散着持续的剧痛,很多经脉都已经开始断裂。 有根知道时间不多了,必须速战速决。 “咻!” 无柄的长剑,化为一道靛青色的风,快速的冲向了有根。 李如云提着玄铁巨剑,腾空而起,紧跟着靛青色的风。 有根看着袭来的青风和雷柱,身周的自然元气聚成了雪白的虎躯。 白色的幻虎张嘴发出咆哮,便迎向了青风和乌雷。 “轰!” 巨响声中,无数道刺目的灿白光辉,快速弥盖在了那一片天地。 而奔驰在荒原上,一万七千五百余名骑兵,却已适应了这样的光。 一万七千五百余名骑兵早已用布蒙住了马眼。并驱使战马在白光中分成了两部分。 两部分骑兵绕过了有根与两名空明境修者的战场。 一万七千五百余名骑兵,冲杀向了依旧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五十九名刘家骑兵。 耳中所听见的繁密马蹄声,越来越清晰。 李西不顾全身的剧痛,拼命用双手撑起了身体。 他低着头躲避着强光,觅着声音攀爬到了身侧的战马旁。 他背倚着战马的马躯,伸手在腰带中摸索片刻,便拿出了铭刻着符文的短刀。 他颤巍巍的用双手,紧握着刀柄。 没过多久,他便看见穿插在白色光幕。冲在最前方的联军骑兵,已经显露出人与马的轮廓。 一道黑影,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了李西的身前。 有根胸前的虎脸拼甲表面,产生了多处碎裂,挂在他背上的披风,也变成了一根根细长的布条。 他长吁了口气,挺直了腰杆,站了起来。 弥盖在天地间的白光。迅速消隐。 李如云站在半空中,脚踩在铁剑剑身之上。 他脸庞泛黑,七窍间都有血溢出。 无柄的长剑,掉到了地上。陷入了粉沙中。 本一直跪在沙地前的张永,侧倒在了地上。 两名空明境修者,都无力再动弹。 胜负,已分。 有根抬起右手。用手背拭去了流至唇沿,泛黑的鼻血。 他冷漠的看着冲来的骑兵,金色的圆弧。汇聚在了他的身前,又迅速的淡去。 红尘炼心。 骤动的罡元,搅动着那一方天地。 磅礴的气势,也如浪潮般卷向前方。 动物的知觉,总是比常人灵敏。 一万七千五百余名骑兵的战马,俱停滞在了原地。 战马们全都周身颤栗,猛的停下脚步,硬生生的止住了冲势。 许多骑兵都猝不及防,直接遵循着惯性,摔下了马背。 些许的惨叫声,很快就没了踪影,所有的联军骑兵和他们的战马,都将目光凝聚在李西的身前。 有根身体上又添加了很多伤,满虎拼甲的碎裂处,不断流出的鲜血,流淌在银亮的甲片上,显得十分凄惨。 他的身体上,也并没有显示出金焰或白芒。 然而,在那个显出惨状的身躯前,一万七千余名联军骑兵和战马们,却只能不断的颤抖。 轻风卷过荒原,吹起有根散乱的长发。 些许的发丝,阻挡了双眼向着身前的视线,有根微侧过头,看向了跪在身旁地上的刘恒。 他沉默了一会,便略抬起头,看向了跪在十米外的草甸中,用长剑撑着身体,正不断喘息的余若。 余若对有根的视线浑然不觉般,布满血丝的双眼,一直盯着刘恒。 “你。” 有根微虚起双眼,竭力抑制着心中的悲伤,保持着平淡的语气。 “不配当他的父亲。” 闻言,余若瞪起充血的双眼,抬起头看向了有根。 有根迎着余若的目光,瘪着嘴昂起头,眼中含着粼粼泪光,目光彰显出悲悯的神色。 “他是草云郡郡主。” “他死了,灵魂就不能被别人侮辱。” 刘恒的尸体旁,仅剩的一朵染血牡丹在轻风中微微摇动,便化成了无数片褐红色的碎屑,随着轻风又飘落在了褐红的地面上。 余若微微垂头,看着飘荡在身前地上的碎屑,满脸愧悔的闭上了双眼,又伏身将苍老的脸庞埋进了土里。 有根冷哼一声,转身背对着停在不远处,全已噤声的一万七千五百余联军骑兵。 他蹲下身体,将刘恒和蛮古长戟,一起抱了起来。 “杀掉所有战马。” “等援兵到了。” 有根抱着刘恒,面朝着李西,神色冷漠,眼中的泪光,也不见了踪影。 “我们就撤。” 剥羽带着三百名骑兵,在黄昏时分,终于赶到了战场。 当夜,青峰。 余道人站在险峰的顶端,看着独占了大半夜空的皓白圆月。 随月光而播洒向人间的银辉,有着最为无尘的纯粹。 周身都映照在纯粹月光中的余道人,将双手负在身后,嘴里长叹了口气。 “没想到啊。” “竟然会是,这样的因果。” “呵呵。” 戴着宽檐帽的风里楼,咧了咧嘴,又用双手搓了搓粉嘟嘟的小脸。 他也学着余道人的口吻,长叹了一声。 “因果已经成了,李如云既然已经出手,还没有干掉对方。” “我们青峰,便也没有了选择。” “当初如果听你的,先把那人干掉。” 余道人摇了摇头,满脸的憾色。 “肯定,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也不会那么棘手了。” “可惜了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归途(上) - 溺寒 - 泥寒 “嗯。 ” 风里楼皱起小脸,坐在了一块裸露出地面的山岩上。 他用小手撑着下巴,充满灵气的黑眸在眼眶中,胡乱的转动了一阵。 “此人那时,虽然很强。” “但还远不及你和我,也比不上李如云这痴人。” “这才过去多久?” 风里楼用力咬了咬下唇,快速的眨了下眼。 他扬起头,看着停在夜中的月,面露疑惑。 “李如云加上张永,竟然都已制不住他。” “此人的修为精进之快,实在是让我难以置信。” 闻言,余道人长吁了口气,挥甩开了右手的衣袖。 一道白光闪过,一柄红色的剑,悬停在了余道人的身前。 红剑通体晶莹,表面光滑无皱,呈圆柱形的剑柄,也没有双耳。 柔和的银色月辉,洒落在红剑之上,将整把剑,都染上了一层银边。 “西荒不产火玉。” “我又不想用中土的玉器,免得被那些自命不凡的中土修士笑话。” “所以,当我在青峰破境入洞虚后,便找了很久。” 坐在余道人身旁的风里楼,看着在余道人身前,悬停于空中的红剑。 他沉默不语的听着余道人突然旁若无人般的自言自语,额间的竖纹,不由皱的更紧了。 “我那时真的很执着,明知道希望不大,却无怨无悔的走遍了整个荒原。” “但当我找到了合适的玉材时。那时和我同进师门的掌教,已经入了空明境。” “没错。” 沙哑的声音,响在了余道人和风里楼的身后。 苍松间,传出了沙沙的林叶摩挲声。 一个身穿黑色裘裳。白发童颜的老人。缓缓的走出了松林。 老人的背有些驼,白发及腰。长须及胸。 老人的面容平凡,双眸却很深邃。 “可当你历经九死一生的恶战,斩杀了那条妖蛇,得到了万古遗留的妖兵。并将妖兵熔炼成剑,却已是十年之后了。” “又过了十年,我成了青峰掌教。” “也是在那一年,你彻底的炼化了妖兵,铸剑功成,境界也随之一日千里,没过多久。修为就到了空明境。” “随后的近百年,我知道,你一直在掩藏实力。” “余成。” “在。” 余成转过身,面朝着青峰掌教。拱手行礼。 青峰掌教看着余成,语气略显慵懒着道:“风里楼。” 风里楼快速站起身,一脸呆木的朝着风里楼,拱手行礼。 “在。” “草云郡之事,我已知晓。” 青峰掌教虚眯起双眼,眸间闪烁出一抹寒光。 “那人与我等结出如此孽缘,不能让他活着。” “告知李如云和张永,让他们用符玉,调动周边郡县的所有兵力,强攻草云郡。” “要灭杀修为高绝者,尤其是这样的炼心之辈,最好的方法,就是动摇他的道心。” “而要动摇他的道心,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灭杀掉他所依赖的东西,灭杀他所重视的东西,让他的心,永远堕入黑暗的深渊。” “余成。” 余成面无表情,低声回应。 “在。” “你先传音,再去草云。” 青峰掌教转过身,负手走向了仍显骚乱的松林。 月光在晃动不停的巨大古松间,透映下了许多不规则的银色亮影。 青峰掌教走入了古松林中,所有的松树都立刻停了下来。 巨大的阴影,便重新掩盖住了林中的一切。 “光靠李如云和张永,我可一点都不放心。” 青峰掌教在林越行越远,声音却始终徘徊在险峰之间,既不宏亮也没有激起回声。 平静无波,却一直在山峰间持续响起。 余成将双手放回了身侧,停在萦绕在耳畔的声响,长吁了口气。 “真是,劳碌命啊。” 余成摇了摇头,转身朝满脸异色的风里楼拱了拱手,便跃到了红剑上。 他盘膝在剑身上坐稳后,苦笑了片刻,伸手拍了拍裙服,便化为了一道光。 红光如流星般飞速划过夜穹,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风里楼注视着红光逝去的地方,双眼发直,不安的咽了口嘴里的唾沫。 见微知著,即使只是御使飞剑之法,也足够看出修为的差距。 “这老家伙。” 风里楼小脸煞白的,灵气十足的双眸深处闪现出恐惧的神色。 他小声的嘀咕起来。 “一直都在跟我玩扮猪吃虎啊。” “实在是,太他妈阴险了!” 七个时辰后,晨曦的微光渐渐透过了漆黑的夜幕。 宁川峡谷的板墙处,升起了浓浓的黑烟。 八千多刘家的兵卒,每个人的脑袋上,都捆起了素白的缠带。 所有能带走的东西,都已经打好了包裹。 所有不能带走的东西,都已经围叠好了柴禾。 烈火,已经开始在板墙上燃烧。 有根牵着缰绳,拉着被其赦免而活下来的黑龙,缓缓的走在狭壁间。 剥羽和李西骑着战马,跟在有根的身后。 所有的卒兵,都跟在有根的身后。 除了战马不安的嘶鸣和马蹄踏地的响音,所有人都很安静。 没人出声。 刘恒一身白色丝服,趴伏在黑龙宽厚的马背上。 他脸上没有丝毫血迹,翘起的嘴角边形成了两个小酒窝,如轻轻的浅笑。 他闭着双眼,身体随着马背而起伏。 他的神态是如此的安详,就好像下一刻,就会苏醒过来一样。 没人想去吵醒他。 白昼渐渐代替了黑夜,成为了天地间的主宰。 八千卒兵,走到了宁川关隘前。 守在关隘上的卒兵,早已放出了无数的吊绳。 有根停下了脚步,金焰裹住了他的身体,并蔓延到了他拉拽着的缰绳上。 很快,他和刘恒包括黑龙都被金焰裹住了。 他们飞了起来,飞过了宁川关隘。 李西和剥羽对视了一眼,俱点了点头。 他们朝着宁川关隘,挥出了右手,大声着道:“出发!” 八千卒兵排成一列列纵队,有序的冲向了挂满吊绳的关墙。 有根牵着黑龙,在关隘前等到了天色临近黄昏之时,八千刘军卒兵,才终于攀爬过了宁川关隘,并飞速的集结完毕。 有根从黑马背上,抱下刘恒的尸身,将之小心的放在了士卒们早已搭好的架子上。 做好这一切后,有根翻身骑到了黑龙的背上。 第一百九十章 归途(中) - 溺寒 - 泥寒 草云郡,矗立在灰暗的天色中。 城墙上的民众,用桶里的水,一遍遍的冲刷着城墙。 郡城东城门,缓缓的打开了。 有根微提缰绳,黑龙哀鸣了一声,抬起纤细的马腿,走入了城门。 曾经,丢了宁川关隘的刘恒,回草云郡时,也进的是东城门。 同样的城门,不同的人。 心情,却都一样的绝寂。 有根披散着长发,面无表情。 黑龙载着他,走在大理石砌成的街道上。 驻留在草云郡的刘家兵卒,集合在街道旁。 士卒们站在屋舍间,水井旁,在狭窄的甬道上相互推搡。 阵阵惊呼之声,从人群中传来。 八千余头绑白带的刘军兵卒,垂头丧气的走进了草云郡。 剥羽和李西骑着战马,走在被士卒抬起的担架两旁。 刘恒的尸体被白布覆遮着,看不清容貌和形体,但看见担架的所有刘家兵卒,都知道担架上的人是谁。 随着担架进入草云郡内,沉寂的氛围,渐渐笼罩了整个郡城。 有根驾驭着黑龙,走向了郡城中的尖顶阁楼。 当天夜中,一条条黑色的绸带,结连在了阁楼的牌匾上。 黑色绸带中央处,鼓成花蕾般形状。 一口用白玉砌制的棺材,静静的立在殿堂内。 棺材没有盖子,刘恒躺在棺材中,周身散出淡薄的红芒。 火系的元罡,起浮在刘恒的尸体表面,隔绝着尸体与外界的接触。 “数日来的跋涉。” 有根一身素白的麻布,静静的站在棺材前。 他看着棺材中的刘恒。渐渐的翘起了嘴角,双眼有些流离。 “你瘦了许多。” 蚩酋双手捧着写有刘恒两字的楠木牌位,一步步的走到了有根的身旁。 蛮人微撅起嘴,眼中含着泪。 “休息下吧。” “你才炼化了白玉狮座。消耗了那么多元气。” 闻言,有根沉默不语。 蚩酋穿过了有根身旁,将牌位置放在了棺材前。 “他不在了,你有何打算?” 蚩酋站回了有根的身旁,转身面朝着有根。 他目光中流露出询问之色,浮着泪花的双眼,紧盯着有根的脸。 “还用说吗? ” 有根转过头,面朝着蚩酋。 他有些不解,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当然是报仇。 ” 闻言,蚩酋微垂下头。用手臂擦去了脸颊上的泪。 “我都听说了。” “这次的对手,是青峰吗?” “还是整个道门?” “有根。” 蚩酋摇了摇头,又抿了抿嘴。 “你可要想清楚,道门可不是诸郡。” 闻言,有根看着蚩酋。敛去了脸上的笑。 “你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 蚩酋摇着头,躲闪着有根的目光。 他退后了一步,朝着有根抱拳行礼后,便转身离开了。 为什么? 有根虚眯起双眼,转头看着蚩酋远去的背影。 阁楼外,人头攒动。 气氛不对啊。 “究竟是什么?” 有根转过身。朝着刘恒的牌位,轻声自语。 “郡主啊。” 有根抬起右手,将手掌移到脸前。 他虚握起了手掌,又很自然的摊开。 “有多少,才是我们的兄弟?” “又有多少,决定去寻觅其他的路?” 人不同。 “我不需要。那些没用的人。” 有根甩起服袖将双手负在了身后,转身面朝着刘恒的牌位。 他瞪起虚眯的双眼,面露冷肃,眼眸间散显出无情的神色。 路不同。 “也不需要,怀疑我的人。” 轻风吹进殿堂。搅动起撑柱旁,铜架上的火。 凌晨,当夜色褪去,白昼将至时。 有根让人,围住了尖顶阁楼旁,那间屹立了万年的道庐。 草云郡中的气氛,一时凝固了。 石脑周身颤抖着,翻身跳下了马背。 剥羽面露苍白,颤抖的身体,持续不断的摇晃。 跋舌和李西,还有猴石,鹰嘴,付磊,全都看着眼前紧闭的观门,周身颤栗。 七人站在众士卒的最前方,手里俱都拿着火把。 火焰燃烧在裹住松枝的油布上,蒸腾的热流四溢在火焰周围。 有根给刘恒的牌匾前,上好了三根长香,便转身走出了尖顶阁楼。 他一步步的走向了道观,将道观围的水泄不通的士卒们,在有根身前散开了条路。 有根面无表情,穿过了士卒的身旁。 围住道观的士卒,只有一千三百名,这些人,完全是有根的亲信。 他们很早就跟着有根,他们都把有根推成了首领。 只有他们,有根才能完全信任。 可就是这些有根所信任的兵卒们,此时瞧向有根的眼中,却显露着惊愕和犹豫。 穿过许多满路犹豫的士卒身旁,有根面露冷漠,走到了道观前。 有根摊开手,拿过了石脑递上来的火把。 “你们等着。” 有根伸出左手,推开了紧闭的木门。 他走进了道观,走向了道观内的草庐。 道祖的石像,静静的站在草庐中,原本安放长香的檀盒里,只剩下枯白的灰烬。 有根高举着火把,走进了草庐。 “你,在这里多久了?” 有根昂起头,注视着石像的脸。 两颗如星点般的白亮,闪现在石像的眸上,又映入了有根的眼中。 “寂寞吗?” “呵呵。” 有根喃喃自语,摇了摇头。 他声音有些低沉,语气依然平静。 “你受了那么多年的人间香火,你受了那么多人的供奉。” “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一个华夏汉人,与这个世界本没有丝毫联系。” “然而,残酷的现实,终于让我知道,我与这个世界有没有联系,根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华夏先贤曾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真是可笑!” 有根缓缓垂下头,双眼平视向了前方。 “这些流淌在我血液中,传承数千年的儒学,简直是荒谬至极,我已经被现实凌辱到了如今的地步,才终于明白。” 有根深吸了口气,他右手高举起火把,猛的抬起了左手。 “什么,才是我应该做的!” 有根咬着牙,面露狰狞。 他摊开左手,手掌朝天微转,金色的元罡,聚集在手掌之上。 他猛的拔高音量,聚罡元于喉间。 “从此以后!” “宁可,负尽天下人!” “不让,天下人敢负我!” 挥拳击出,灿烂至极的金色光焰,扑向了道祖的石像。 “嘭!” 腾起的尘烟之中,道祖石像,塌碎成了一片。 ps: 写了这章。 男主,终于要争霸了。 心里,却没丝毫的愉悦,好沉重。 第两百章 归途(下) - 溺寒 - 泥寒 褐黄色的光辉,迅速从碎石的表面溢出。 褐光凝聚成人形,立在碎石上。 人形的样子和道祖石像的一模一样,唯有双眼却散发出了两束刺目的银光。 银光,映入了有根的双眼。 有根面色平静,注视着凝聚在碎石间的褐色光人。 他等了片刻,却发现通体褐黄的光人,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他微微蹙眉,便摇了摇头。 “我明白了。” “没有修者驱动,你只是一个制造出来,供凡人膜拜的影子。” “你,什么也做不了。” 有根面露失望之色,转身大步跨过了草庐的门槛。 他站在了草庐的屋檐下,抬起头便看见了覆在檐栏上,在火光中呈暗金色的麦秆。 他沉默了片刻,便用右手高举起火把,伸向了檐栏上的麦秆。 “呜~。” 持续不断的呻吟声,从身后的草庐中传来,宛如失去母亲的幼兽,无助的哽咽。 字字都如火般燃烧的符文,从草庐中褐色光人所站立的石台表面,快速浮起并迅速漫延。 符文如无数个着火的蝌蚪,迅速游窜到光人前的桌案上,游窜到堆满白灰的香鼎上,游窜到铺砌满地面的大理石上,游窜到草庐大门的门槛前。 符文的光彩,如浮动的琉璃般,让整个草庐内的大堂,都如同一个正在发光的灯泡。 灯泡的光辉,照到了门外。照到了有根的背上。 光将有根的影子,在道观大门通往草庐的过道上拽拉的很长,以至于有根脑袋处的阴影,都直接映在了道观的大门上。 有根感觉到了从背上传来的炙烫,和在草庐中循环骤动的元气。 他面露冷漠,右手稳稳的握着火把,让燃烧在松木油布上的烈焰充分的与草庐房顶的麦秆接触。 他没有运用丝毫元气,只是凭单纯的力气挥动起手中的火把,推拖过大堆搭在屋檐上的麦秆。 烈火燃在了金色的麦秆上,便迅速漫延。 上升的热气流。包裹着黑色的灰烬,起伏在被火光照透的夜中。 很多灰烬,都飘落到了有根的脸上。 有根用左手摸了下左边脸颊,又看了看因为沾上灰烬,而被染成一片漆黑的手掌,满意的笑了起来。 他转过身,面朝着照出草庐大门的强光,有些不适的眨了眨眼,便将手中的火把朝着庐内。用力扔了过去。 火把在空中翻转着,飞向了由褐光聚成的道祖身影。 火把刚刚与光人接触,光人立刻散成无数细如河沙的光点。 “嗒。” 火把落到了堆满碎石的石台上,弹了两下。便不动了。 褐色的光点重聚成了道祖的身影,面无表情的有根走出了道观的大门。 燃在草庐顶上的火,越发的盎然剧烈。 很快,草庐中数根撑柱的表面。便涌现出了裂痕。 “嘭!” 屹立在草云郡中,已有万年的草庐,塌了。 烈火。裹住了榻倒的草庐,更加汹涌的燃烧了起来。 有根面露轻笑的走出了道观的大门,第一眼,便看到了等在道观外,浑身颤栗的七人。 他敛起了脸上的笑,微吸了口气。 “诸位弟兄,通知刘家所有偏将,点齐所属兵马。” “明日,让偏将们来尖顶阁楼前集合,祭奠郡主。” 闻言,七人俱咽了口唾沫,便将手中火把交给身后兵卒,然后朝有根抱起了双拳。 “遵命。” 听着七人齐声答应,观察到七人有些躲闪,不敢和自己对视的目光,有根冷漠的点了点头,便背负起双手,走向了尖顶阁楼。 “天啊。” 草云郡中,通往尖顶阁楼的宽阔主道上。 身穿裘袍的蚩酋,面色苍白的看着尖顶阁楼旁,穿透了夜幕的火光,嘴唇轻轻的蠕动起来。 他满心的恐惧,轻声的自语。 “我的天啊。” 草云郡中,所有的刘家兵卒,彻夜难免。 被勒令在明日祭奠刘恒的五百多位偏将,根本没有去点什么兵马,当晚就自发的集结在了尖顶阁楼之外。 他们看着倒塌的道观,看着燃在道观上的火,脸上都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六万余刘家兵卒中,大部分都是降卒,都是经历过沙场的老卒。 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刀头舔血,朝不保夕的日子。 他们早已经看惯了生与死,但此时发生在草云郡中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比死于刀剑还要可怕,还要难以接受。 甚至在偏将中有很多人,都不顾军令的想去灭火。 然而此时,在道观的周围,却聚围着一千三百名兵卒和石脑等七人。 所以,没人敢去灭火。 偏将们也远离了石脑等人,两者间犹如沙场上,即将厮杀的敌我双方,互相瞪眼的同时,却也泾渭分明。 天色渐渐泛明,燃烧着道观的火焰,逐渐的熄灭。 厚密的黑烟,向着天空飘散。 一身素白的有根,推开了尖顶阁楼的楠木大门。 他站在门槛前,看着集结在阁楼外,早已等待的内心焦急万分,个个双眼通红的偏将。 “所有集结在此的偏将,等会依次进殿。” “每一次,只准进殿五十个。” “我知道你们有疑惑,我会给你们满意的答复。” 说完,有根面无表情的转过身,走入了大殿。 闻言,所有的偏将,立刻都跑了过去。 “没听首领说吗!?” 石脑纵马,奔至偏将们的身前,大声的喊道:“只准进五十人!” 石脑坐在马背上,高举起手中长剑,瞪大双眼,怒视着纷纷止步的偏将。 很快,偏将们便在石脑的指挥下,一拨拨的走进了尖顶阁楼。 进去的,很快就出来了。 出来的人,很多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少许人意志却显得很消沉。 守在阁楼门旁,手持长戈的石脑和剥羽等七人,俱面露疑惑,却不好开口询问。 倒是同样守在阁楼前,却没得到军令,不敢冒然冲进去的蚩酋看的内心痒痒。 他没有那么多顾忌,随便抓住了一个刚刚出来,面露笑容的偏将,便开口问道:“你,笑什么笑?” “有根在里面,都给你们说了些什么?” 在草云郡中,如今敢这样直呼有根姓名的,也只有蚩酋这个蛮卒的头了。 “首领说了啊。” 偏将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中也饱含着愉悦之情。 “发粮给我,让我带着那些手下去盛产玉石的葛镇,屯田。” “以后,我便是镇长了。”(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一章 以力降蛮始挂帅(上) - 溺寒 - 泥寒 偏将们投生军伍都已许久,突然要卸甲归农,内心装满愉悦的同时,还有空虚和眷恋。 但此次的敌人非同一般,用血肉之躯去对抗修元仙人,没人不害怕。 有根给了五百名偏将们两个选择,所有偏将的选择都是相同的。 黄昏的夕阳,散发着如血的霞光,将流动在天空中的连绵云朵,染上了一层红色的沿边。 刘恒军中,最后一个偏将,面带着笑容,走出了尖顶阁楼。 蚩酋等最后的偏将,刚刚将脚迈过阁楼的门槛时,便急忙跑进了殿堂。 “有根!” 蚩酋用最快的速度,奔跑到了大殿的中央。 无顶的白玉棺材,立在大殿的中央。 有根面朝着棺材,脸露平静。 他双腿感觉到了强烈的震感,听到了蛮人所特有的脚步声。 他扯了扯嘴角,眨了眨眼。 “你究竟在干什么!?” 蚩酋满脸怒容,伸手搭放在了有根的肩膀,用力扳转起有根的身体。 有根顺势转过身,面朝向蚩酋。 “你究竟想干什么!?” 蚩酋伸手抓握住有根的双肩,朝着有根的脸,声势力竭大喊起来。 “你知不知道!” “你都干了些什么!?” 唾沫星子溅到了有根的脸上,他微蹙起了眉头,双肩处闪显出两朵灿金色的火焰。 “啊!” 蚩酋痛呼一声,立刻松开被灼黑的双手,后退了数步。 “我,在干我该做的。” 有根目光冰冷的看着蚩酋,淡淡的道:“你,我放在最后来安排。” “现在。” 有根表情冷漠的抬起右手。用食指指着曲弯起双手肘膝,脸庞痛苦的扭曲,眼眸间满是震惊的蚩酋。 他的语气很平静,冷淡的声音中,也没有显露出丝毫别样的情绪。 “我同样,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跟着我,要么,去种田。” 什么!? 蚩酋瞪大了充斥满腥红血丝的双眼,注视着抬至胸前。表面一片漆黑,散发出阵阵焦臭的手掌,咧嘴龇起两排钢牙。 他转头,怒视着有根。 “你他妈,少唬我!!” 咆哮声,回荡在殿堂中,传递到阁楼外。 分两排站在阁楼门前,手持长戈的石脑等七人,俱听到了从阁楼内传来的咆哮。 七人互相对视了几眼。脸上都带着愕然。 “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蚩酋猛的将双手,紧攥成了拳头。 他将握拳的右手,朝身前横着挥出。 他伸直了右手的臂膀。扭曲的脸庞上显露出一片决绝之色。 接着,他深吸了口气,平复了躁动的心绪,并有意的压低了声音。 “你率兵撤出了宁川。草云郡域,便暴露在了诸郡联军的面前。” “你散去了我军的部属,让他们携着粮草。去周边郡县?” “天啊。” 在蚩酋扭曲的脸庞上,流露出了悲悯至极的神情。 “你明知道,可能守不住郡城。” “便放弃了这里。” “你放火烧了迎客道人的道观,又不知会青峰就将粮食们交予兵卒们,让兵卒们去域内各镇。” “你这样做,拿了粮食的弟兄们,能活下来几个!?” “有根啊。” “你的心,真是铁做的吗!?” 有根默默的注视着蚩酋,半响后,嘴角才开始微微的向上翘起。 他双眸微动,面露轻笑。 “你能想到这点,可真不容易。 ” “更不容易的是,你能控制住自己的愤怒。” “早知你有如此本事,若没有诸郡联军,郡主也没死在战场,我定会保荐你去守宁川。” “可惜。” 有根敛起了脸上的笑,紧抿着嘴,摇了摇头。 他长叹了口气,转过了身,用背朝向了蚩酋。 “诸郡联军与我军,在宁川对峙了许久,粮草能剩下多少?” “我烧了迎客道人的道观,又哄骗士卒们将粮草,带到域内诸镇。” “青峰,最想杀的是我。”“ “你说,青峰会怎么做?” 闻言,蚩酋难以置信的看着有根的背,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你是想让青峰唆使诸郡联军,向草云域内的乡镇下手?” “这,是你的目的?” “没错。” 有根没有否认,而是微抬起头,仰望着殿顶的画。 “没有粮草,如何行军?” “青峰想杀我,又不顾惜己身,必然催促诸郡联军。” “我烧了道观,便是为了激怒青峰,也是为了给青峰一个理由。” “或者说,是一个借口。” “为什么?” 蚩酋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他虚眯起双眼,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 有根微垂下头,双眼平视向前方。 “我要动摇道门,统治西荒的根基。” “我要让草云域内的民众和内心畏惧的兵卒,看清道门的真面目。” “我要让青峰,以最直接的方式,激起民怒。” “有根!” 蚩酋看着有根的背,感觉到背脊处升起阵阵寒意,心中更是传出阵阵绞痛。 他厉声喝道,遍布起血丝的双眼中,饱含起了热泪。 他上前几步,浑身颤抖。 “你知道,这样会死多少人吗?” 闻言,有根沉默了片刻,双眸微微闪动。 他的脸上闪现出了些许的犹豫,下一刻,便又重归于平静。 “诸郡联军,应该会征集些奴兵。” “可这些奴兵,也是活不长的。” 闻言,蚩酋庞大身躯上的颤抖,渐渐的停滞了下来。 泪水,涌出了蚩酋的眼眶,流淌在了蛮人的脸上。 他那张涂满油彩的脸,被泪洗刷的更加花乱。 他哽咽了起来,声音却显得极为消沉。 “有根,你不能这样。” “你不能变的,视人命如草芥。” “你本领那么高,你可以选择逃离,带着你的亲信,迅速离开郡城。” “我在这里,代替域内的所有人,求你。” 蚩酋弯曲起双脚的膝盖,跪了下去。 他的泪汇聚在了下巴尖上,一颗颗的淌滴到了铺盖住地面的大理石上。 “给他们一条活路。” “这些跟随我们的兵卒,最小的不过才十四岁,他们不该就这样死去。” “那些乡镇里的百姓,更加的无辜啊。” 闻言,有根面色顿显的阴沉起来。 他沉默了片刻,脸上突然绽出了笑容。 妇孺何辜? “妇孺,怎不辜?” “再说,他们若不死,我如何争霸天下?”(未完待续。。) ps:  一般情况下,都是一天一更。 更新不了,会通知大家的。 第两百零二章 以力降蛮始挂帅(中) - 溺寒 - 泥寒 决定就此让热血冷却,决定就此让心硬如铁。 这样的变化,却已能让蛮人震惊无比的同时,也心痛入骨。 蚩酋的眼中,有根的身体宛如漆黑的深渊,大殿内一盏盏铜台上弥漫出的昏黄火光,尽数被深渊中的黑暗所吸引,一下子就黯淡了起来。 他用力咬了下嘴唇,周身颤栗的站了起来。 “争霸天下?” “你散尽了六万余的部属,带着一千三百多的亲信,竟然还想着争霸天下?” “我真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些什么?” “但我拼尽全力,也绝对不会让你得逞!” 闻言,有根眼睑微垂,目光下移。 他沉默了片刻,转身面朝着蚩酋。 “你要阻止我?” “凭什么?” 有根看着蚩酋被泪洗花的脸,目光冰冷。 “我要揭发你。” 迎着有根冰冷的目光,蚩酋瞪起双眼,咽了口嘴里的唾沫。 “我要告诉所有人,你的打算!” “呵!” 有根扯了扯嘴角,轻笑出声后,便微扬起了头。 “蚩酋。”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小爷现在就有三种方法,每一种,都能让你出不了阁楼。” 闻言,蚩酋用力的撅起嘴,不屈的与有根对视起来。 “怎么?” 有根微蹙起眉头,虚眯起了双眼。 “你真打算,与我为敌?” 蚩酋没有回话,而是面露决然的转过身。大步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站住!” 蚩酋依言站定。 他抬起头,仰望着殿顶上的油画。 他凝视着画中的夕阳,绷紧了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肉。 “脱下你的盔甲!” “如果,你还想保住你的族人。在这里的对话,就不要泄露半句。” 闻言,蚩酋的身体抖动了一下。 他转过身,歪起脑袋,看着有根。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呵。” 闻言,有根微翘起了嘴角,面露轻笑。 “你还想再听一遍?” 混蛋! 蚩酋注视着有根脸上的笑,攥成拳头的双手手背处,跳动起数根青色的筋络。 他腥红的双眼中,显露出一抹凶狞。 “老子。宰了你!” 蚩酋跃起身,飞扑向了有根。 他高举起如铁锅般巨硕的拳头,携带起一阵劲风与漩涡,猛烈的锤击向了有根微笑着的脸。 “咚!” 金光闪过,蚩酋的身躯一阵歪斜。 他的右拳停在了有根的脸前。右手的腕部被有根的左手扼住,整个身躯也顿时不能动弹。 “你的力量。” “不及我。” 有根轻松的甩开了停在脸前的宽硕手臂,趁着蚩酋胸口大开之际,一拳击出。 “嘭!” 蚩酋胸廓处承受重击,歪斜的身体立刻踉跄后退,双腿的脚掌在大理石的表面一阵拖移。 他弯下腰杆,以分开的腿维持着平衡。用布满厚茧的手掌与大理石的表面剧烈摩擦,火星顿时四溅。 他几乎退到了门口,才停止了移动。 他的四肢,在冰冷光滑的石面上,拖擦出四道延伸至殿堂中央的白色痕路。 “不错。” 有根摊开握拳的手,略扯了扯嘴角。便敛去了脸上的笑。 “很不错。” “蚩酋。” “看着往日交情的份上,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燃在有根右手上的金焰,迅速散敛。 他没有驱用丝毫元气,再次将右手攥成了拳头,脸上展露出轻蔑的笑容。 “我不用元气。和你打一场。” “若你能赢,我便改变主意,不分粮于兵卒,只带着亲兵们离开。” “但,若是我赢了,你就必须保持缄默,并就此离去。” 闻言,蚩酋咬着牙,挺起了腰杆。 “同意吗?” 现在。 有根抿了抿嘴,声音中明显带着浓浓的戏谑。 你还有选择吗? 蚩酋面色微凝,大踏步的冲向了有根。 “咯,咯!”“咔!” 坚固的大理石,被蚩酋踩踏的纷纷碎裂。 整座尖顶阁楼,都在蛮人的脚步下,不断颤抖。 蚩酋在冲至距离有根两米远的地面时,纵身跃了起来。 “啊~!” 蚩酋张嘴发出咆哮,高举起了右手,全身古铜色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形式,拉伸鼓涌。 蛮人身躯上,扩展收缩的骨节,发出了一阵如鞭炮般的“噼啪”声。 看着扑过来的蛮人,有根抬起右腿,踏碎了一整块大理石。 “嘭!” 有根前倾着身体,宛如火箭般,疾速的射向了蛮人。 只在瞬间,有根已冲至蚩酋的身前。 蚩酋使用着如铁锅般的巨拳,朝着有根的身体轰然落下。 有根侧起身,双手并用的将扑至身前的巨拳拨到一边。 携着巨力的拳头,落在了碎裂的大理石上。 有根的身体躺落向地面,却在后背即将接触地面时,猛的抬起右脚踹向了蚩酋的肚子。 “呯!” 有根重重的落在了地上,一道弧形的劲气化为一道透明的气浪,迅速扩散在大殿中,并打翻了所有燃着火的铜台。 一道直径足有两米,最深处足有半米的浅坑, 有根陷入坑底,蚩酋飞入空中。 有根翻起身,曲弯起双腿,猛的蹬向了地面。 “嘭!” 有根身体猛的窜起,奔向了飞入空中的蚩酋。 他的动作是如此的迅速,他所过之处,甚至连光线都开始扭曲。 肚子遭受重创,蚩酋的嘴里正不停喷吐着酸液。 感觉到有根的逼近,他强将双手,横挡在了身前。 他感觉一阵强风灌耳,立刻紧张的绷紧了周身的肌肉。 下一刻,有根就冲到了蚩酋的身旁,并朝着蚩酋弓起的背,高举起了双手。 “咚!” 有根将双手猛的砸向蚩酋,砸的蚩酋口喷鲜血,身不由己的坠向了地面上布满了碎石的坑中。 “嘭!” 浅坑最深处,泛起了滚滚尘土。 有根落在坑沿,凝视着阻挡了他视线的浓密尘土。 尘埃落定。 深坑的中央,出现了一个深洞,洞内漆黑一片,隐约在洞内的最深处,可以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怎么?” 有根的脸上露出不屑之色,他摇了摇头,长吁了一口气。 “这,就是你的极限了?” “蚩酋。” 蚩酋。 蚩酋。 持续的呼喊声,响在了蚩酋的耳畔。 他猛的睁开眼,却感觉到了浸入骨髓的清凉,裹含住双眼的冰冷液体。 是水吗? 蚩酋张开嘴,从中冒出了一长窜的气泡。 ps: 嗯。 看来今年是写不完了,明年应该在二月份吧。 第两百零三章 以力降蛮始挂帅(下) - 溺寒 - 泥寒 在雪峰上时,蚩酋就是一个很勇敢的人。 他喜欢攀爬山脉中最险峻的崖壁,喜欢独自去山涧捕捉凶猛的熊兽。 他常年**着上身,顶着炫目的阳光,行走在积累着厚雪,比阳光还要耀眼的山顶。 那时的他,单纯的就如同覆在山顶的白雪。 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蚩酋比普通的蛮人要强壮很多。 他总是会将到手的猎物分给族中的老人,却经常会因此食不果腹。 后来,刘恒走上了雪峰。 蚩酋与刘恒的第一次见面时,就是在囤积整个族落食物的石洞中,在那堆散乱置放的兽骨旁。 那时的蚩酋眼中,身穿蛮虎拼甲的刘恒,只是一个浑身披挂着耀眼银饰的小个子。 说实话,蚩酋不是没见到过身体羸弱的凡人,但他在看到刘恒的第一眼时,便知道对方不简单。 这种感觉,就好像突然遭遇獒犬的猎狗。 刘恒只是投来了一个眼神,蚩酋便感到本能的无力去抗拒。 这是一种畏惧,一种强者面对更强者时,发自内心的恐惧。 所以,族长让蚩酋跟着刘恒,蚩酋便跟着刘恒,一起走下了雪峰。 后来,他们来到了胤水镇,遇到了有根。 相较于总是面露哀伤的刘恒,蚩酋发现有根真的很神奇。 他在有根身上,感觉不到如刘恒所带给自己,足以让呼吸停滞的窒息感,反而感到了一种自然且亲切的气息。 就好像夏日炎炎时,偶尔会吹刮到山顶上的暖风。又好像松林深处的泉眼中,不断涌出来的清凉泉水。 不止是平和的言谈,还有那脱俗的举止。 渐渐的,接触的深了。 有根的一切,便让蚩酋入了迷。 是的,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迷上了另一个男人。 但这样的感情,却不包含着丝毫的情爱与**,只是一种极其单纯的眷恋和感触。 蚩酋就好像一只独自跋涉了万里,寻觅着窝巢的孤燕。 有根。就是那个窝巢。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为什么? 冰冷的水不断灌入蚩酋的嘴中,流进依旧在抽搐的胃里。 为什么!? 给我一个机会。 蚩酋闭上嘴,将仍在不断下沉的身体,猛的翻转了过来。 让我,带你们回家。 蚩酋只觉眼中传来一阵燥热,他知道自己哭了。 他知道,从此刻起,家已经没了。 因为有根。已经变了。 双脚落在了地下河的河底,蚩酋弓起身体额间的太阳穴处,暴出了数根青色筋络,周身的肌肉顿时膨胀了数倍。 蛮人。 不该在水里。 一道平面直径足有两米的漩涡。出现在了地下河的河水表面。 “嗯?” 有根站在坑沿处,眉头微蹙。 他听到了深坑中央处,那从漆黑的洞中传来,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水流声。 他有些惊讶。不由抿了抿嘴。 接着,大量的水突然就从深坑中央的黑洞中,喷了出来。 “嘭!” 从如喷泉般的水柱中。周身皮肤泛着红色的蚩酋,突然从水中冲了出来。 他面露愤色,双眼含泪的朝着有根怒声喝道:“你这骗子!!” 蛮人高举起拳头,飞扑向了有根。 “老子,打死你!” 如铁锅般大小的拳头,猛的砸向了有根的脑袋。 有根瞪着双眼,后退了半步。 他左手攥成拳头,迎向了这迅猛的一拳。 “呯!” 剧烈的撞击声中,原本黯然了许多的大殿内,卷荡的气浪撞碎了布满裂痕的地面。 一道深达半米的浅坑,出现在了有根的脚下。 “喝!” 蚩酋周身的肌肉一阵鼓胀,脸上的七窍中甚至溢出了血。 他张嘴大声怒喝,右拳死死的抵在了有根的手上。 什么! 顿觉左手上传来了一股巨力,瞪着眼的有根身体一阵歪斜,差点摔倒在了地上。 他的双脚踉跄后退,勉强的稳住了平衡。 蚩酋的双脚也落在了地上,整个尖顶阁楼顿时一阵摇晃。 有根的左手,竟被蚩酋的右手抵的移到了一旁。 “咻!” “噗!” 蚩酋的右手,猛的捶到了有根的胸膛上。 血,散在空气中, 有根咬着牙,被蚩酋一拳轰飞了起来。 有根的双腿刚刚落地,正要踉跄后退的刹那,蚩酋已经再次的扑了上去。 周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显露出一片血红之色的蚩酋,高举起了表面肿青的右手。 他扑到有根身前,用力的砸了下去。 什么! 面露震惊的有根,只觉耳畔风声大作。 他来不及举手格挡,唯有跳向一旁。 蚩酋的拳头,砸到了地上。 “嘭!” 烟尘大起,遮蔽了有根的视线,浮在空气中的尘渣,又在下一刻分成两半。 面容扭曲的蚩酋,再次扑向了有根。 有根身在半空无法躲避,唯有将双手交叉挡在胸前,并全力的收起双腿,将四肢都立在了蚩酋的前方。 蚩酋朝着有根又打出一拳,有根尽全力的仰起身子,抬脚朝着蚩酋拳头的侧面,就踹了出去。 “嗙!” 巨力推移之下,有根歪着身体,坠落向了地面,以毫厘的间隙避开了迎面的铁拳。 他用单脚,踩在了地上,将数块大理石踩成了碎渣。 蚩酋冲势不减,呈抛物线般,飞到了殿顶。 他身体微转,竟以双腿踩在了殿顶的油画上,然后用力蹬出。 “咚!” 绘在殿顶上的油画,顿时四分五裂。 下坠的蚩酋,以压顶之势,扑向了有根。 在那一瞬间,有根转过头,瞄向了身后的玉棺。 他知道再也不能后退,便双脚微张,并抬起了手背上布满鲜血的左手。 蚩酋握着拳,锤向了有根。 有根脸上的讶色,迅速收敛。 他没有躲避,反而将左手攥成拳头,猛的迎了上去。 “呯!” 剧烈的撞击声中,如惊雷般响彻在整个草云郡,随后便是如狂风卷荡在宽阔平原上,所造成的回音。 鲜血飞溅中,有根左手的臂膀不断颤抖,身体却一动不动,双腿犹如生了根一般紧紧的扎在了地上。 有根平静的感受着传递到手臂上的巨力,平静的看着蚩酋扭曲的脸。 蚩酋双腿刚一落地,有根突然上前一步。 他的左手,抵开了蚩酋的右手,击到了蚩酋的脸上。 “咚!” 蚩酋被这一拳,打的踉跄后退,就要仰头倒向地面,有根上前抓住了蚩酋腰上的捆带。 “跪下。” 有根大力的拉拽回蚩酋,并将手背上因为迸溅出大量的血,已显出大片白骨的左手,搭在了蚩酋的肩膀上,并压着面容扭曲的蛮人双膝跪在了地上。 “你的拳头,没有我的重。” “因为,你的心,也没有我的痛。”(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四章 亲军(上) - 溺寒 - 泥寒 有根没有驱用体内的元气,单凭经过罡元淬炼的身躯与常年炼体的蛮人硬抗。 他本以为胜券在握,却意外的陷入了苦战。 然而,即使有根苦战到最后,依旧没有被逼迫至使出元气。 实际上,蚩酋身体中的狂暴被彻底释放后,便衍生出了强大的威力。 在那时,蚩酋的力量和速度包括身体的强度,都超过了不运用罡元的有根。 以至于,有根接连两次和蚩酋对拳的左手手背上的血肉散尽,显出了大片苍白的骨骼。 可结果,有根还是胜了。 血慢慢的从泛白的皮肉间流出,渐渐布满了大面积都已成了白骨的创口。 承受着左手手背上传来,足可使常人晕眩的剧烈痛楚,有根眼中的目光冰冷,脸色很平静。 他微微俯身,凝视着蚩酋渐渐平复,不再扭曲的脸。 涂抹在蛮人脸上的油彩,已经被地下河中的水,洗刷的干干净净。 蛮人干净的脸庞表面,激涌的潮红色正在迅速褪去,并被苍白的颜色所替代。 蚩酋看着有根,张嘴不断的轻喘,胸膛不断的起伏。 “痛苦吗?” 有根挺起腰杆,移开了搭放在蛮人肩上的左手。 蚩酋猛的弯下腰,将身体伏在了地上。 “疼痛,确实让人难以忍受。” 有根用右手,撕下一块左手的袖布。 他用白色的袖布,开始包扎自己的左手。 “但,相比于失败的悔恨,些许的痛楚。” “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蚩酋。” 有根将左手简易的包扎好后。便转过身,面朝着刘恒的灵牌。 “最后那一拳,你留着余地。” “你的决心,还不够坚定。” “你心里有着本不该有的顾虑,所以,即使在已经非常愤怒的情况下,也使不出全力。” “可惜,实在可惜。” 有根抬起左手,看着缠着左手手背的素白袖布,瞬间便被鲜血染成血红色。 他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 “你不是我的对手,快带你的手下去领足粮草。” “然后,就滚。” “滚回,你来时的雪峰。” 金色的火焰,燃在了有根的左手上,一阵持续不绝的“吱吱”声中,有根左手手背上,显露出白骨的巨大创口处,迅速止住了血。 有根身后。趴伏在碎裂的大理石地板上,面色苍白的蚩酋双眼中,流出了泪。 泪珠无声的滴落在碎裂的大理石上,就被数条裂缝所吸收。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蚩酋强抑住嘴里的哽咽,紧咬着牙,强撑着站了起来。 他看着有根的背,抬起右手擦去了眼中的泪。 他转过身。蹒跚的走向了阁楼的大门。 从地下河溅出的水,淋湿了殿堂中很大一片的地面,以至于蚩酋好几次脚下打滑。差点摔倒。 但蚩酋却都全力稳住了身体平衡,并迈步走出了尖顶阁楼。 遍布在殿顶的裂痕中,不断朝下掉落着泛青的岩石碎渣。 放在大殿中央的白玉棺材表面,笼罩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金光形成一道壁障,完全隔绝了白玉棺材与周围环境的接触,也阻挡住了从殿顶的裂缝中,落向刘恒尸体的碎渣。 待蚩酋走出阁楼,有根快步走到了棺材旁。 他朝棺材伸出右手,轻抚了下笼罩了棺材的金光表面。 那团金光,立刻就如活过来一般,其表面迅速涌出无数如波浪般的纹路,原本落在金色光壁表面的碎渣,尽数被这些纹路弹向四周。 眼见包裹白玉棺材的金光上的渣滓已被完全弹开,有根连忙弯下腰,掀起了棺材旁的地上,一整块由白玉制成的棺材盖板。 他将盖板盖在了棺材上又蹲下身子,竟将整个由白玉砌成表面却金光熠熠的棺材,都扛在了右边肩膀上。 他右手撑好肩上的棺材,左手拿起刘恒的灵牌,便化为一束金焰,冲出了尖顶阁楼的大门。 他在门口显出身形,一步步的走下了石阶。 之前,有根和蚩酋在阁楼内打的昏天黑地,动静相当的吓人,整个草云郡内的所有人,都被惊动了。 但此时刘军的大部分兵卒,都依循着军令聚在刘军的军需官处,忙着分粮。 围住尖顶阁楼的,只有有根的亲信和蚩酋的蛮兵。 蚩酋走出了阁楼后,蛮兵也跟着他走了。 于是,此时在有根身前的便只有围聚在阁楼前的一千三百名士卒和身穿蛮虎拼甲的石脑等七人。 “你们。” 有根环顾着四周,目光扫过站在众士卒身前的石脑等人,又投向了七人的身后。 “都听到了吗?” 有根的语气很轻,如同在自言自语,但落在石脑等人耳畔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他的脸上,展露出疑惑和犹豫。 石脑暗自吸了口气,朝着有根双手抱拳。 “是的。” “我等七人,都听到了,一字不差。” 闻言,有根默然片刻,便苦笑了起来。 “我,不喜欢强迫别人。” “不愿意跟随我的,现在就可以离开,我给你们战马。” “你们可以去追蚩酋,可以跟他一起躲进雪峰。” “我只要求一点。” 有根面色微凝,双眸间显露出一抹厉色。 “凡是离开之人,关于我的计划,不准透露半句!” 有根说完后,便沉默了下来。 站在他身前,除了已抱拳行礼的石脑外,其余的六人在长时间的静默后,俱朝着有根抱起了双拳。 七人,都没有回答。 这,便是最好的答案。 有根面露欣慰,脸上不再苦涩的笑容中,疑惑之色却更加的浓厚。 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有根近二十八年来,一直生活在社会的底层。 他见识了很多的不公,也见识了更多的无奈。 他已经积累了很多的经验,却依然无法理解这种由下对上的绝对服从和衷心诚挚的全部托付。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有让人一见面,纳头就拜的王八之气。 他也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明知可能会造成数十万人的万劫不复,仍能让这些人死心塌地的跟随。 这些问题,在刘恒死之前,有根从来没想过,也从来没思考过。 但当他真正成为人主时,才发现这些聚拢在他身边的人。 他根本就不了解。 实际上,有根更不了解的是,刘军中愿意为他牺牲一切的人,并不只有眼前的一千三百零七人。(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五章 亲军(中) - 溺寒 - 泥寒 宁川关隘外,草云域内。 十万余的联军兵卒,集结在一起,聚拢成了一个方阵。 粼粼而动的四百多辆战车,骑着战马排布在战车周围的三万六千名骑兵。 骑兵和战车之后,是拿持盾牌握着长兵器,整齐列队的六万余步卒。 长满青草宽广寂寥的荒原上,列队而立的十万余联军兵卒,宛如矗立不动的庞巨蛮兽,望之便使人不寒而栗。 一辆被士卒包围的辇车中,身穿黑色丝衣的白明,举起了手中的令旗。 挂在一米长的旗杆顶端,绘着“白”字字体的旗布,随着轻风而卷荡。 白监和周和年老体衰,在宁川前被刘恒打伤后,就受了重伤并一直都没有恢复,无法统领其郡军卒。 本来这个时节的雨季将至,且后勤未至,本不适合如此行军。 然而,白明和文皙,冯钰还有面容平凡,使用鎏金镗的青年,都没有选择。 白明抬起头,就看见了踩着飞剑,悬停在半空中的李如云和余成。 他沉默了片刻,便低下头朝身前挥出了令旗。 “出击。” 四个十万余联军的统帅,在同样的沉默后,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传令兵穿行在联军卒兵间,快速的挥动起令旗。 在偏将们持续的喝令声中。十万余联军如苏醒的蛮兽般,渐渐的移动了起来。 “大军已经走了。” 张永背着双手,双腿踩在宁川关隘的城墙墙垛上。 他面容平静。眼眸微动。 “老天啊,你总是喜欢捉弄世人。” 张永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了身后。 张永的身后,身穿蓝色丝衣的余若,双膝都跪在地上。 “你为报仇费尽了心思。” “到头来,却失去了世间对你来说。原本该是最重要的东西。” “余若,后悔吗?” 闻言,余若微撅起嘴。眼中便有泪涌了出来。 他没有抽泣,只是静静的流泪,双眼早已失去了任何神彩,只剩下麻木和呆滞。 他沉默了很久都没有回答张永。张永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心死了吗? 张永回过头。仰首看向了覆盖了穹天的无尽乌云,神色突然变的很惆怅。 “白沙郡郡主,已经得到了消息,不久就会率兵赶来。” “他是你主,若对你有何安排,我都无法干涉。” “不过,刘恒既然已经死了,盘踞在草云郡内的刘军势力。也就不存在了。” “这次使计,你出力甚多。我料想他也不会为难你。” 张永微垂下头,双眼平视着身前。 他抬起脚轻踏了下城垛,便飞向了天空。 他在半空中轻展衣袖,召出无柄飞剑,并踩在了剑身之上。 “咻!” 张永驱使飞剑,化为一阵青风,飞至了余成和李如云身后。 “怎么?” 李如云转过身,看了眼停在空中的张永,又垂下头看向了宁川关隘上,依旧跪地的余若。 “他与草云郡郡主可是父子,你就不做点什么?” 李如云抬起头,看着张永的眼中显露出了一丝疑虑。 “需要,做什么?” 迎着李如云的视线,张永微挑了挑眉毛,嘴角渐渐上翘。 “对一个心已死的废人,我需要做什么?” “现在的余若,比那些只知道听从军令,盲目奔向草云郡的士卒们,还不如。” “再说,诱刘军将领出宁川,多是余若的计谋。” “刘恒虽是余若之子,可害死刘恒的也是余若。” “如此让人绝望的命数,竟降到余若的身上,何等的残酷啊。” “你以为,他真能承受得了。” 张永脸上的轻笑,渐渐绽开。 他面露喜色,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我看,余若已经活不久了。” 闻言,李如云沉默了片刻后,便转过了身。 他的身旁,余成面无表情,低头看着正在荒原中奔进的十余万联军。 “各自的命数,都是由天定。” “我等追寻极致天道,举手投足都可裂山川,可断激流,然而常人们,却只能为生死而在红尘中打拼。” “即使常人中的修元强者,在我们的眼中,又与蝼蚁有什么区别。” 余成面容有些唏嘘,披在他身上,褐红色阴阳辟邪袍衣的袂角,在风中轻轻晃动。 “世间万物,总逃不了定数。” 余成抬起头,清亮的双眼露出两抹精光,凝视着极远方天地的交接处。 “我们,可能也是因为这冥冥间的定数,才能集合在这里。” 闻言,张永面色有些疑惑,收敛起了脸上的笑,转头看向李如云,却发现李如云早已瞪圆了铜铃般的巨眼,一脸震惊的看着余成。 没过多久,李如云就开始浑身颤抖,嘴唇都有些哆嗦起来。 张永脸色有些讶异,正要开口询问时,却顿觉从身前袭来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这样的感觉实在太过强烈,张永只觉的心脏都几乎停滞了片刻,双腿也开始微微打颤。 就如同面对着雄狮的绵羊,又似被蟒蛇缠紧的青蛙。 这是一种,充斥在深深的绝望和畏惧下,那极其虚弱的无力感。 张永猛的回过头,看着余成佝偻的背影,在那一刹那,张永竟发现眼中如同蒙着一层细密的纱衣般,朦胧一片且模糊不清。 他已经看不清余成的身影,喉咙处也如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了一般,竟有了窒息的感觉。 下一刻,这样的感觉突然消失了。 余成虚眯起双眼,盘膝端坐在了红玉剑上。 他微张开嘴,朝着空无一人的身前,轻声着道:“走。” “去看看老天为我等,安排的定数。” 余成的身后,面色苍白,气息却都渐渐平复起来的李如云和张永,俱恭敬的弯下腰,朝着余成拱手行礼。 “是。” 三人驱使脚下飞剑,跟随着十万余联军的前部,飞向了草云郡。 宁川关隘上,余若孤独的跪在大理石上。 他突然抬起头,看向了天空中正向着草云郡奔进,而越发窄小的三个身影。 他眼中不断涌出的泪,渐渐流尽了,他能看到的天空中,正在飞行的三人,渐渐的远了,远的看不清了。 他微扯起嘴角,突然惨笑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六章 亲军(下) - 溺寒 - 泥寒 余若的声音有些沙哑,音量由低转高。 在他逐渐高昂的笑声中,哀伤与悲痛渐渐消散,却也听不出丝毫的愉悦与豁达。 笑声中所含有的,只是情感上难以抑制的悸动和绝望到极处的单调。 笑声到最后,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干嚎。 余若极力的扬起头,脸朝着天空。 他的脖颈处,露出数根青筋,布满热泪的眼眸间,显出无数腥红血丝。 他的嚎叫声,逐渐低弱。 余音阵阵,回音渺渺。 厚密乌云下,天色越发显的晦暗。 余若闭上嘴,看着天中的乌云,动作如石雕凝固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从余若身后的楼台顶端响起。 一束红焰,落下楼台,降在余若的身旁。 陈云峰背负起双手,站在余若的身旁,双眼看着关隘之外。 “军师。” “我都知道了。” “干嚎是没用的,心中的悲痛并不会因此减半分。” 陈云峰的脸上,流露出一片唏嘘。 他摇了摇头,神色分外低落。 “错,已经犯下。” “我只能劝你,忘掉这件事吧。” 陈云峰转过头低目,看着跪地的余若仰望着天空的脸庞。 他眼中的眸瞳微动,神色显得有些颓唐。 “他也不想,看到你这样的。” 闻言,余若沉默了片刻,便垂下了头。 他双眼平视向前方,脸色显得分外苍白。 “军师啊。” 陈云峰回过头。再次叹了口气。 “你说句实话,还想领兵吗?” “宁川已下,刘军强者有青峰去料理,刘军军卒断然非诸郡联军的对手。” “白沙郡。可不能落于人后。” 闻言,余若埋起头,就看到了身前的大理石地面。 他扯了扯嘴角,呆滞的眼眸间,突然流露出一抹奇异的神彩。 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挺直腰杆稳住身体平衡后,便转身面朝向陈云峰。 他朝着陈云峰双手抱拳,道:“郡主。” “余若,愿为郡主开疆扩土,替郡主的霸业献上绵薄之力。” 余若的双臂微微颤抖。蠕动的嘴唇处亦有好几处裂口。 他竭力不让声音走调,话语却依旧显得有些沙哑。 “呵呵。” 陈云峰轻笑了两声。 “军师,你的状态很不好,刚经历丧亲之痛,再领兵难免感情用事啊。” 陈云峰侧转过身。面朝着余若。 “军危之时,你真的能够冷静吗?” “主上。” 余若深吸了口气,略抬起头看向了陈云峰。 他一脸肃穆,被泪洗净的双眸显得尤为透澈明亮。 “余若可以领兵,绝不会情绪失控。” “哦。” 陈云峰眉头微蹙,脸色有些疑惑。 “为何?” 迎着陈云峰怀疑的目光,余若撅起嘴。面露绝然。 “我了解自己现在的状态。” “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去求证。” “我要去亲眼看到,刘家强者最终的下场。” “请郡主成全!” 余若曲起膝盖,单膝跪在陈云峰的身前。 陈云峰无言片刻,眉间的竖纹渐渐舒展,嘴角微微翘起。 “这样啊。” “刘家强者与草云郡郡主。颇有关联。” “十余万联军加上青峰空明境高人,刘军余孽破灭在即,余若,你可不要犯傻。” “主上。” 余若仰起头,仰望着陈云峰。脸上显露出诚挚与坚毅。 “余若知晓厉害,绝对不敢做出违逆之举。” “呵。” 陈云峰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他面带灿烂的笑容,迎着余若的目光,点了点头。 “陈哲带着六千余骑兵,正往这里急赶,六天后,就应该能到达这里。” “你留在宁川,等他率军到后,便随军出发,尽量追上联军大部。” “而我,将立刻去追逐联军本部。” “分割草云域,白沙郡不能错过。” 陈云峰脸上的笑容微敛,周身立刻燃起了红色的火焰。 “而且,刘军将灭,纵不能亲手干掉刘军强者,但若能看见此人陨落。” 刘恒已死。 “也可告慰,甫儿的在天之灵。” 便只剩一个仇敌。 陈云峰再次转身,抬脚轻踏地面。 “嘭!” 如潮水般的气浪,从陈云峰落脚处为起点,卷向四方。 他不是洞虚境修者,也不像有根修炼了道德心法。 他无法长时间的凌空御行,便只能用最耗损罡元的办法,提高本身的速度。 他跃下了城墙,身形如同下雨时节,俯地而过的春燕一般,迅速滑翔而过,瞬息间便已至百里。 宁川关隘上,余若孤独的站起身,用因被元气加持呈靛青色的双眼,看着快速移向远方燃着红火的身影。 他收起了脸上的诚挚与坚毅,神情顿时显得颓唐起来。 不心怀芥蒂,是心胸宽广? 还是,妇人之仁? 或是,疑人不用? 余若脸上闪现出复杂的神色,嘴里哼了一声,撇过了头去。 他张开嘴,轻声自语。 “我,该怎么做?” “我,又能做什么?” 余若抬起手,捂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 他扯了扯嘴角,微闭上了双眼,静立在了关墙之上。 草云域内,大湖源头之处。 高耸在河道旁,堵塞着河道缺口的堤坝,如一道巍峨的山脉,伫立在滔滔不绝,奔流不息的河水前。 许多年龄尚幼的孩童和妇女,背负着装满泥土石块的篾筐,跋涉在田亩与堤坝间。 他们将泥土和石块在堤坝上顷倒,一遍又一遍。 只要时间充裕,他们就会这样做。 滴水能穿石,铁杵能成针。 高耸而立的堤坝,完全阻隔了河中奔腾的流水,流民们遵循有根的指挥,又在这条水量非常充沛的大河的岸上挖出了六十多条运水的沟渠。 这些沟渠每一条都深不足两米,宽只有一尺,入水口的沟壁和沟底都铺着坚硬的大理石板。 有些沟渠都通往很远的低洼处,有些沟渠就通往田里。 流民们从湖底开垦出的田亩中,粟苗的长势非常好。 好的超过了流民们的预料,夏季中的雨时刚至,田中的许多绿苗竟然都开始泛红,眼看就要结穗。 未来美好的日子,已经可以预料,流民们的心情,普遍都很好。 他们大多人看着田中的粟苗,脸上都会露出发自内心,毫不做伪的笑容。 第两百零七章 成熟的人谋,不定的命数(一) - 溺寒 - 泥寒 命令石脑和跋舌带人,阻离开许多朝堤坝奔来的妇女和孩童。 身穿蛮虎拼甲的有根,独自走上堤坡的顶端。 他背起双手,面朝着河道中奔涌的流水,脸色有些阴沉。 “能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 有根轻声自语,仰头看着覆蔓了天穹的连绵厚云。 他面露悲悯,长叹了口气。 耳畔传来阵阵脚步声,穿戴着蛮虎拼甲的剥羽,手握佩剑剑柄走到了有根身后。 “怎么?” 有根侧过头,斜眼瞥向剥羽。 “流民们出事了?” 剥羽单膝跪地,面露冷肃。 “首领。” “流民们有些惊讶也有些不安,但我们还安抚的住。” “哦。” 闻言,有根回过头,沉默了片刻。 他再次开口,问道:“那么,是草云郡吗?” 闻言,剥羽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首领。” “据斥候所探,草云郡郡墙上的红旗,已经倒了。” 剥羽握剑柄的右手略微用力,五指的指节泛起了阵阵苍白。 他的双眼中,流露出愤怒之色。 “联军不可能来的这么快,定是我们的人干的!” “呵。” 闻言,有根略扯了扯嘴角。 “这世界上,聪明人还是有很多。” “相比较服从我的命令,顶着被青峰清算的危险,携粮去乡镇。” “还不如,献出郡县并与我划清界限。” “他们这样做。不仅能免去一死,还有可能得到青峰赏赐,就此享尽富贵。” “这样的行为,本就没有错。” 有根将双手负在身后,脸色显得十分冷漠。 “众生存活之道,本就不止千万。” “只是因人而异。” “忠诚和背叛,杀戮与救赎,生存与死亡。” “就好像一幅阴阳鱼图般,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 “彼此间,缺一不可。” 有根垂下头。看着身前地面上的土。 “我一点都不怪他们。” “剥羽。” “在。” 剥羽微微抬头,看着有根的背影,脸上的怒色迅速收敛。 “继续这样跟着我,可能颠沛流离,可能埋骨野地。” “我,可能庇护不了你们。” “你们,不怕吗?” “你们,不后悔吗?” “首领!” 闻言,剥羽瞪圆了双眼。眼帘边沿隐隐闪显出粼粼水光。 他带着哭腔,语气渐重,声音中流露出执着的坚决。 “我们随你离开草云,被你编入军伍。又随你屡次在战场上与强敌搏杀。” “但没有你,我们又是什么?” 闻言,有根眼中的双眸微动,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我们只是一群衣裳褴褛的奴民。” “我们只是一群进不了郡城的难民。” “我们。什么都不是!” 剥羽紧咬下唇,双眼中涌出两行热泪。 他的周身,开始微微颤抖。 有根动容了。 他抬起头。迅速转过身。 他看着跪在不远处,周身颤抖的剥羽,身体竟也跟着颤抖起来。 “那么,如果我是错的呢?” “如果接下来,我要做的,是会让上天震怒,让无数人愤恨。” “违背天理,违背道德,违背正道的恶事!” “如果!” 有根周身颤抖的更加剧烈,脸上的冷漠也在迅速融化,眼眸间涌出无数腥红血丝。 他说每一句话的语气,都斩钉截铁一般。 他问着剥羽,也问着自己。 “我已决定,将踏上无数人的尸骨!” “并为此,不择手段!” “那么,你们还愿意追随我吗!?” 高亢的声音,压过了河道中的激流涡旋之音,并在空气中,激起阵阵回音。 正在堤坝上站岗的千名卒兵和四名身穿蛮虎拼甲的将领,俱面露诧异的将头转向了堤坝的顶端。 他们很熟悉有根的声音,他们因此显得有些慌乱。 剥羽毫不惊慌的微撅起嘴,微鼓起腮帮。 他的脖颈处,突显出数根青筋。 “不管首领会变成什么样。” “剥羽,都不会变!” 闻言,有根瞪眼看着剥羽,眼角出隐现零星泪光。 他侧过头去,用力眨了两下眼,将眼中的泪咽回了心里。 接着,他重新转过身,面朝向大河中,奔流不息的河水。 他声音重归平静,语气中却再没有丝毫冷漠。 “传令。” “告诉流民众,战事将起,联军百余万人,不日将至此处。” “告诉他们最后赶紧撤离,否则必遭兵祸。” “田亩中虽只有粟苗,却可仍由其收割。” “遵命!” 剥羽站起身,抬起右手,用手背擦了擦哭至花乱的脸庞。 他转过身,沿着倾斜的坡面,大步朝着连接堤坝的湖岸走去。 堤坝整体,如同一个横卧的土丘,表面并不陡峭,却已长了不少的青草和灌木,行走在其间,稍微不注意衣服上就可能被刮出道狭长的口子。 不过,剥羽穿着甲胄,并没有挂上披风,倒也毫无顾忌的大步前行。 就在他,即将走到湖岸时,遇到了领着六名士卒的鹰嘴。 他和鹰嘴对视了一眼,互相抱拳行礼后。 他方才面露疑惑的打量起了鹰嘴的身后,却见五名赤着上半身的士卒,用肩膀抗着涂了红漆的三根细长木棍。 木棍上绑缠着数根绷的很直的细绳,细绳捆着一个长宽皆一米有余的大铁箱。 “鹰,这个是?” 鹰嘴看着面露疑色的剥羽,点了点头,道:“首领将那把断成两截的关刀,熔成了铁块。” “又让随着我军的唯一一名铁匠,用这些铁块,造了一把剑和一副面具。” “我正要把剑和面具,都送上去。” 闻言,剥羽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再次朝鹰嘴抱起双拳,然后绕过了鹰嘴等六人,走上了湖岸。 铁箱子,被抬到了堤坝顶端,摆放在了有根的身前。 有根挥退了鹰嘴,弯腰翻开了铁箱。 铁箱中,衬着蓝色的麻布。 蓝布上,摆放着一把剑柄呈圆柱且只有数寸细短,剑身长达一米表面光滑无丝毫纹路的剑。 剑身旁,躺放着一个铁制的面具。 有根拿起面具,发现入手有些沉,以有根此时的力气估计,这个面具的重量,应该不下四十斤。(未完待续。。) ps:  谢谢大大们,一如既往的支持。 第两百零八章 成熟的人谋,不定的命数(二) - 溺寒 - 泥寒 铁制面具是由无数凸起的甲片,拼凑成没有下巴却有一排锯齿般尖牙的虎面。 有根双手捧着面具,看着面具上本该是虎眼位置处的窟窿。 他曾经,听过一个传闻。 那个传闻说的是人心。 每一个人,都有很多种性格。 真实社会中的自己仅仅只是因为特定的环境,而压抑了另外的自己。 但若是条件允许,人以哪种方式活下去,就要看每个人自己,是否有改变一切的决心。 坏人,好人,小人,雄杰,暴君,老实人。 每个人,都有很多种选择。 但选择的结果,却早就已经注定。 因为,每个人都有颗心。 每一颗心,都独一无二,都迥异不同。 所以,传闻最后的总结,也只有四个字。 人心难测。 有根手中的面具翻转,将面具底面朝向了自己。 他缓缓的举起面具,戴到了自己的脸上。 有些大。 有根微蹙起眉头,将戴在脸上的面具扶正,又拉过连着铁面具边沿细长绑带,绕到了脑后。 他用双手,仔细将绑带在脑后打结系好。 用铁面具上的狰狞,躲避起现实中的自我。 是逃避? 还是决心? 有根仰起头,仰望向天空中,无边无际的黑色厚云。 “天色真暗。” 有根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有些低沉。 他的声音,平静且诡异。 他略垂下头,目光透过面具上的两处眶洞,看着早已干涸的湖。 没有水的湖底,所有的淤泥都已经干透了。并长出了许多的杂草。 杂草遍布在田间的阡陌上,遍布在未开垦出来的土地上。 新犁出来的田亩中,只有绿油油的粟苗。 “时机,快要到了。” “生命?” 两束金光透过虎面上的眼窟。凭着元气加持,有根嘴角上翘,笑了起来。 他看到了正在田亩间,辛勤劳作的农民,看到了背着装土砾的篾筐,不断在田间蹦跳的孩童。 他看到了从湖岸边,新建的木屋中,升起的袅袅炊烟。 “总是,生生不息。” 有根抬起右手,并将右手攥成了拳头。 “但是。生存。” 有根转过身,垂头以浑金的眸子,看着暗流急涌的水中。 他看见了寻觅水草的一群鱼,看见了悄悄靠近处在鱼群中央处的一条小鱼,动作小心到极点的一只老鳖。 “只能。弱肉强食。” 有根看到老鳖靠近到小鱼身侧,如闪电般的伸出细长的脖颈,张开嘴就将小鱼的鱼身咬住,并一口便将整条鱼直接给吞了下去。 他紧咬着牙,铁面具下的笑容,越发显得残忍且狰狞。 决定了,以后将走的路。 选择了。以后将做的人。 有根舍去了心中仁慈与困惑,道心终于彻底稳定。 红尘炼心,已经大成。 草云郡,大开的东门,迎来了联军的前部,五千名骑兵和三位空明境修者。 骑兵要一个个入城。张永直接驱用飞剑,率先冲到了郡中的尖顶阁楼处。 倒塌的道观,已是一片漆黑的废墟。 大概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惨状,张永周身不断的颤抖了起来。 李如云跟在张永身后,也看到了倒塌的道观。 他圆瞪起双眼。脸上的肌肉不停抽搐起来。 “这他妈的,这他妈的!” “咻!” 一道红光,穿过两人的身后,俯冲向了漆黑废墟旁的尖顶阁楼。 “轰!” 阁楼被红光击中,立刻四分五裂,彻底塌成无数碎块。 滚滚烟尘,弥漫在空气中,又渐渐飘散。 张永和李如云一起转身,便见余成已召回红玉剑。 玉剑横停在余成的身前,余成伸出结着剑印的右手,用手指拭去了玉剑剑身上的尘埃。 他面容冷漠,眼眸间燃着怒火。 “贼子,真是找死!” 张永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中的怒火,便立刻朝着余成拱手行礼。 “前辈,草云郡道观被毁,此为自道教立派以来,四千年中未有之事!” “即使,嚣张嗜杀的强妖魔道,也不敢犯如此恶事!” “前辈,我等修行者,绝对不能容忍此事!” “刘家强者,那个叫有根的男人,必须死!” 没错。 余若撅起嘴,低眼扫了眼倒塌的阁楼旁,早已被烈火熏黑的废墟。 他眼眸间显现出无数腥红血丝,苍老的脸庞竟开始不断扭曲。 “他,必须死!” 余若抬起头,看向身前的张永和李如云,咬牙切齿的声音,似来自幽冥深渊,充斥着露骨的恨意和嗜血。 “他竟然敢毁坏我人族道祖的石像,简直罪无可恕!” “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断!” 说完,余若挥起衣袖,将红玉剑抛向天空。 他双手伸到胸前,在张永和李如云惊骇的注视下,以极快的速度结出数道印法。 在张永和李如云的眼中,余成的双手在胸前,化为了一团虚淡的影子。 当两人再次看见余成的手时,余成已经结出了最后的印法。 “噗!” 宛如无尽的劲力,化为透明的气浪,以余成为中心,如狂风般席卷向十方。 “嗡~!” 头顶的天空中,传来绵续刺耳的剑鸣。 在狂风中拼力稳住身形的张永和李如云俱都抬起头,看向了头顶的天空。 他们看到余成抛出的红色玉剑,已化为一片覆盖了整个草云郡天空的红焰之海。 焰海中,显露着无数柄玉剑的影子。 剑影上,站着无数个余成的影子。 剑影和人影,都是火聚成的。 张永和李如云,眼睛瞪的都差点迸出了眼眶。 他们一起低下头,看向余若,却见余若已经分开了结印的手,并将双手与肩水平向着两边伸直。 余成伸直的双手手掌,五指并合却绷的笔直。 “去!” 余成怒声大喝。 “唰!。。。。。。。” 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无数柄剑影,载着无数个余若,冲向了草云域。 此时,是清晨。 戴着铁面具,身穿蛮虎拼甲的有根,正如往常一样,在堤坡上看河中的水。 他突然抬起头,迅速转过身。 他朝着身后的天空看去,却看到越发厚密的乌云如巨石般悬在苍穹中。 雨季,快到了。 有根蹙起眉头,看着目能所及的穹天尽头处,一道正向这里冲来的红色人影。 “暴风雨,看来提前了。”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今天夜班,就先发了。 第两百零九章 成熟的人谋,不定的命数(三) - 溺寒 - 泥寒 有根抬起右手伸向挂在腰间的剑,他右手的掌心轻触寸许长的剑柄柄端。 金色的罡元涌出有根的右手掌心,迅速包裹住了剑鞘中的剑。 他将右手挥向身前,被金元覆裹的长剑,顿时飞出了剑鞘。 一米长的剑飞至有根的身前,便停了下来,悬在了半空中。 剑柄正对着有根的胸口,剑尖朝向了有根的身前。 长剑不停的翻转,呈现液态的金元环绕在剑身周围,聚拢成宛如实体般,足有三米长的金色巨剑。 “咻~!” 天空中,破空之声越发清晰。 火聚的余成身影,踩着火聚的剑,冲过湖上的天空,奔向了阻水的堤坡。 火人和火剑,距堤坝尚有三十米时,停了下来。 “嘭!” 火人和火剑,散成了一团。 下一刻,散开的红火,又立刻聚成了一个火球。 火球停在空中,一动不动。 下一刻,无数道红焰组成的人与剑,从四面八方飞奔而来。 火人和火剑,迅速冲入火球中。 火球在瞬间,便膨胀了十几倍。 清晰且宏亮的剑鸣从火球里响起,瞬间便回荡在了方圆百里。 有根面色微凝,右手迅速抬至胸前,结出了剑指。 他身前的金色巨剑,立刻扑刺向了天空中,正在不停膨胀的红色火球。 “咻!” 金色的剑刃,切入了火球表面。 红色的火球迅速收缩,聚成了一柄由红火组成,足有十米长的巨剑。 两把由元罡聚成的巨剑剑尖。在半空中相撞。 “呯!” 两把巨剑,俱都溃散。 红金两色的元气,互不相融。 两股元气,在半空中激烈碰撞。发出剧烈的轰鸣声。 有根举到胸前的手,开始不停抖动,戴着面具的脸庞表面上,瞬间爬满了无数的冷汗。 “噗,噗,噗。。!” 天中的金色元罡,被红色的火元,击散在了空气中。 被金元环绕的剑,被火元猛击的飞快后退。 有根鼓起腮帮,抬起右脚踏在了地上。 “嘭!” 金色的焰。立刻裹住了有根的全身。 他御气飞向天空,奔至了正在后退的剑旁,伸手抓住了寸许长的剑柄。 刹那间,万丈的金光大放,如一轮正午的烈日般。瞬间照透了乌云下的所有阴霾。 金光之下,本已呈锥形的红焰元气,竟然立刻猛缩成了一个人形。 形如余成的火人,伸出由红火组成的手,穿过了充斥满元气的金色光幕,猛的抓向了有根的脸。 有根面色微变,迅速撩起手中之剑。斜切向伸过来的火手。 “唰!” 火人的手臂被斩断,断开的火手在金芒中迅速消散。 下一刻,火人的断臂间火朵涌动,竟迅速又生出一只手。 新生出的手,再次抓向了有根的脸。 有根顿时大惊,立刻抬起握拳的左手。挡在了火人的手前。 火人的手,抓住了有根的拳头。 大量的火系元气,犹如找到了缺口,势不可挡的洪流般,飞快涌向了有根的左手。 火系的元气。冲破了有根的护体罡元,击向了他的左手。 上次与蚩酋一战后,有根左手手背处的创口,还没有完全愈合。 如今,火元便顺着这道创口,一瞬间,就几乎击穿了有根的手骨。 剧痛之下,有根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他果断的弃去了剑,并迅速曲起了右手五指。 “嗷!” 兽嚎之声,响彻荒野, 金色虎头,迅速聚在有根右手周围。 有根挥起右手,以成形的蛮虎虎头,打断了火人的手臂,并顺势急退,拉开了与火人的距离。 他一边后退,一边运起体内罡元。 有根身体周围,迅速凝聚成蛮虎虎躯。 他在后退中飞快转身,迅速稳住身体,停在了空中。 他朝着远方红焰,猛的推出了成爪状的右手。 “呜!” 金色幻虎张开嘴,发出了极其响亮的咆哮。 幻虎飞快扑向了火人,红焰聚成的火人顿时散开。 原本留在火人中的红玉剑,立刻被幻虎扑中。 红玉剑飞速后退,剑柄退到了余成的手中。 大量的火系元气,立刻聚在了玉剑的剑身之上。 金色幻虎,立刻被红焰击散。 组成虎躯的金色元气,顿时溃不成形,并迅速消散。 有根抬起头看着不远处握着红玉剑,身穿褐红阴阳辟邪袍,面容苍老发须皆白,身形佝偻的道人。 有根面色有些泛白,张开嘴不停喘息。 他眼中流露出一丝诧异,喘息了一阵后,才朝着余成,厉声问道:“来者何人!?” “小辈!” 余成面无表情的看着有根,眼中的神色冷漠至极。 “我的名号,你想知道?” “等你死后,我亲手烧给你!” 闻言,有根抬起手,召回了自己的剑。 “臭牛鼻子!” 有根双眼中遍布起腥红的血丝,张嘴吐出了体内漆黑的淤血。 他迎着余成的目光,微翘起了嘴角,面露轻笑。 “你不告诉我,小爷怎么给你立墓碑?” “小辈?!” 此时,余成已处在极度的愤怒中,他竭力只能保住了理智却丢掉了多年的性格涵养。 他额间跳起数根青色筋络,竭尽全力的朝着有根大声吼道:“你的狗胆,真的不小!” 他双手紧握着红玉剑的剑柄,飞快的扑向了有根。 “咻!” 余成全力驱动体内罡元,展开身法极速冲向了有根。 好快! 有根眼角微动,迎面已是被红焰裹住的红玉剑尖。 余成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有根驱起元气,全力御使长剑,却来不及横架在胸前,包裹着玉剑剑尖的焰刃,已经刺在了有根护体的元罡上。 自知护体元气,绝对挡不住余成刺出的玉剑,危急时刻,有根暗运道德心法,周身的金焰尽化为白芒。 “轰!” 靠着自然元气加持,有根的速度立刻激增数倍。 他用剑格挡开了刺向胸口的红玉剑,并将曲着五指的左手,迅速挥向余成握剑的右手手臂。 余成眼角微动,迅速朝着有根挥出的左手,一拳打出。 他出拳的速度,仍然快过有根。 包裹着余成右拳,呈液态拳形的红焰,猛的打在了还未成型,却已显出狰容轮廓的白虎脸上。 第两百一十章 成熟的人谋,不定的命数(四) - 溺寒 - 泥寒 白色的幻虎,淡成如雾气般的朦胧。 红火聚成的拳,冲进了洁白的雾后,迅速消散。 余成的拳头,最终被有根的右手,抓在了手里。 “咚!” 余成扁起嘴,驱动起体内全部的修为。 大量的火系元罡,从余成的拳上疯狂涌出。 有根强以道德心法,驱动起的自然元气包裹着整个右手,让这只手宛如一枚洁白的玉器。 红色的焰却如附骨的蛆般,迅速爬满了洁白的玉器表面。 有根弯曲起右手,右手的手背几乎挨着他脸上的面具。 他浑身都不停颤抖,脸色越发惨白。 余成低喝一声,手上的力道更大了几分。 有根右手手骨处,发出了一阵“咔嚓”声。 他身体颤抖的更加剧烈,腮帮也肿胀到了极点。 看起来,有根已经到了极限。 然而实际上,余成的拳头也无法再进一分。 在那张布满怒色的苍老脸庞上,余成精光湛放的双眸间,显露出了一丝的诧异和震惊。 一道白色的圆环,围绕住了有根的身体。 “嗯~!” 持续通过有根周身毛孔的自然元气,突然迅疾了起来。 有根只觉周身剧痛,不由闷哼一声。 体内澎湃的沛然巨力,宛如无尽的河川,顿时连绵不绝。 他握着余成拳头的右手,缓慢的朝前推进起来。 余成眼中的惊诧之色更浓,心中的怒火随着有根右手的推进,渐渐淡去。 “老家伙!” 有根咧起嘴角。咧嘴露出狞笑。 “小爷,要你的命!” 闻言,余成脸色微沉。 他扯了扯嘴角,微眯起了双眼。 他抬起右脚,踹向了有根的丹田。 “就凭你?!” “呯!” 环绕着余成右脚的红焰,踢在了有根腹前的炽白元气气壁上。 有根被踢飞,在极速的后退中,翻了好几个跟头。 待他停下来时,距余成已有十米。 围绕他浑身的罡元,迅速敛进了他的体内。 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不停的渗着鲜血。 本已毫无血色,如今却布满鲜血的脸上,双眸间的神色,却显露着的几分冷漠和凶厉中,还有些许的得意。 “你……也不过如此。” 有根的身体仍在颤抖,双眼紧盯着余成。 闻言,余成微扯了扯嘴角,将双手抬至胸前。 环绕着红焰的玉剑,悬停在了他的胸前。 他不再多说什么。眼中显露出蓬勃的杀意。 他的双手结出剑指,相合在胸前。 “嘭!” 一阵闷响声中,红玉剑上的红焰顿时大涨,炙热的气浪即使相隔十米。有根仍能清晰感知。 玉剑化为道红影,猛的划破长空,刺向了有根。 有根将双手十指曲弯成爪,全力朝着刺来的剑影抓去。 “噗!嘶~!” 聚在有根双手周围的炽白虎脸。猛的推挤开围绕玉剑的红色火焰。 有根的十指指尖,碰到了红玉剑的剑身之上。 玉剑微滞,又进了一寸。 刺耳的摩擦声。如惊雷般响在天地间,不论是田亩间辛勤劳作的流民,还是堤坡上满脸惊恐的士卒,顿感牙酸透顶,许多人双眼一黑,当即昏倒在地。 摩擦声,嘎然而止。 “哇!” 有根张开嘴,吐了一大口血。 他的血喷在了环绕玉剑的红焰上,立刻蒸腾成无数鲜红的透明烟雾。 他面露倦色,疲惫的看着距虎面具只有半寸的剑形红焰,竟然咧嘴笑了起来。 红玉剑,最终还是停了。 看着面露笑容的有根,余成脸色阴沉的如覆盖穹天的乌云。 他抬起双手,将在胸前结出的剑指,猛的朝有根指去。 红玉剑的剑身微颤,立刻下划落,顿时脱出了有根的双手。 有根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立刻强驱起自然元气就欲后退,却发现红玉剑在自己身前划出了一道圆弧,最终携着泰山之势,朝着有根的头颅猛然斩下。 迎着斩下的剑,有根将周围虎脸已溃,但仍有虚朦白光的呈爪双手,交叉举过了头顶。 “嘭!” 环绕红玉剑的红焰,斩在了有根双手间的白芒上。 几乎在一瞬间,聚在有根手上的元气,尽数被焰剑切穿,双手的手腕处,也被焰剑斩出了一道可怖伤口。 有根却趁机借力,如彗星般坠落向地面。 他以毫厘的间距,躲过了足以将双手凿穿的剑力,并在落地的片刻,周身突然涌现出耀眼金光。 他翻转起身体,最终以双脚落地。 “轰!” 大地一阵剧烈摇晃,湖岸边的许多屋舍顿时倒塌,被堤坡阻挡住的河水表面,翻溅起数道巨大涟漓。 宽河中巨浪滚滚,大地上沙尘遍起。 过了许久,尘埃方才落定。 接着。 “首领!” 猴石,鹰嘴,付磊,跋舌,剥羽,石脑,李西七人,俱面露惊恐骑着七匹马,迅速奔驰向有根落地的地方。 有根单膝跪在地上,双脚已经完全陷进了蓬松的泥土里。 他倔强的抬起头,仰望着悬停在空中的余成。 他对驭马奔来的七人视而不见,也对七人的呼喊不闻不问。 “再来啊。” 在灰黯的天色中,表面泛起紫光的黑血,从有根的嘴角处冒出,流淌过布满尘土后一片褐黄的下巴。 他弓起身体,用尽全力,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他挺直起腰杆,仰头看向余成,眼眸间竟显露一丝笑意。 “再来啊。” 再来。 红色的玉剑,飞到了余成的脚下。 余成踩着飞剑,稳住了摇晃的身体。 他结印的双手,早已分开。 他右手的手背上,遍布着一道伤口,血从伤口中流出,红色的焰却从他周身上隐去。 他左手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有根的剑。 他别有深意的看了有根一眼,又转头扫了眼奔向有根的七骑。 “不顾耗损修为,强行将力卸于方圆百里。” “你,真的很不错。” 余成卷起被剑刃划出一道细长豁口的右手宽袖,将双手负在了身后的背上。 “没想到,我竟然杀不了你。” 余成面露遗憾,转过了身。 他张开嘴,长叹了口气。 “然而,是人就都有弱点。” “红尘炼心虽更适宜驱用元气,但在未破境前,稍有差次便会自掘坟墓。” “到时,我再来取你狗命!” 闻言,有根眼眸微动。 他目送踩着红玉剑的余成,快速逝向了远方,嘴角竟开始略微上翘。 ps:祝大大们,中秋节快乐 第两百一十一章 成熟的人谋,不定的命数(五) - 溺寒 - 泥寒 细如沙砾的星辰,点缀在黑色的夜空中。 草云郡的城墙,围住了装载着零星星辰的夜空。 陈云峰背负起双手,面色唏嘘的看着眼前的废墟。 老人虚眯起双眼,微抿起了嘴。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脸色更显的无奈。 “刘力啊。” “人的生命,总是如此短暂。” “人的一生,总是稍纵既逝。” “死亡的绝望,总与我们相伴。” “所以,我们总要去寻觅希望。” 陈云峰叹了口气,脸色有些颓废。 “然而,希望在哪里?” “草云郡,是你的希望吗?” 陈云峰抬起头,看向了郡城的天空。 他扯了扯嘴角,苦笑起来。 他低下头,看向了身前的废墟。 “你的希望,已经不在了。” “你的一切,也已经消失了。” “可惜的是,没能看到你人生的最后一刻。” 陈云峰转过身,面朝向通往东城门的街道。 他的目光扫过被黑夜笼罩的城墙,凝视向此时站在城墙上,那三名空明境的修者。 “高高在上的修者,对此时的我来说,简直是遥不可及。” “但对天赋高绝的你来说,本并不遥远。” “为什么?” 为什么!? 陈云峰紧咬起牙,面露狰狞之色。 他眼中隐现出清晰泪光,眼眸间遍布起了腥红血丝。 “也就是,为了一个女人!” “真的值得!?” 陈云峰满怀怨恨的垂下头,看着被踩在脚下的大理石。 许久后,他脸上的恨意渐渐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的落寞。 “呵。” 陈云峰张开嘴,轻笑出声。 “罢了。罢了。” 陈云峰摇了摇头,收起了脸上的落寞。 他叹了口气后,大步朝着郡城东门走去。 此时,郡城的东城门完全敞开着。 十余万的联军士卒,整个草云郡根本容不下。 大部分的联军兵卒,都屯驻在城门外的旷野上。 临时搭建的营房间,无尽的篝火如一条蜿蜒的巨龙龙躯般,一眼望不到尽头。 其中,一间面积和寻常无异的营帐内,白明紧皱着眉头。望着身前桌几上的羊皮。 良久,他长叹了口气。 “怎么了?” 营帐内的一角,跪坐在毛毯上的白监,看着长吁短叹的白明,不由皱起了眉头。 “出什么事了?” 闻言,白明转头看向白监。 “叔。” “要没粮了。” 闻言,白监紧皱着眉头,沉默了好一会后,才颤声着道:“怎么。还有多少?” “不多了。” 迎着白监的目光,白明面露无奈,摇了摇头。 “最多,还能坚持十天。” “那怎么行?!” 白监面露惊骇。道:“大军急进,怎能缺了粮草!” “此事,绝对不能让手下人知道。” “白明,你能去他处借点吗?” 闻言。白明满脸苦色。 “叔,现在全军都在缺粮啊。” “连场大战后,郡域内的存粮。也已经消耗干净,无法再运粮给我们。” “啊。” 白监脸色顿时变的难看起来,他急促的喘息了片刻,再次道:“那,那怎么办?” “雨季马上就要到了,现在撤军,还来的及吗?” 闻言,白明脸上的苦色更浓。 他闭着嘴,不发一言。 看着一言不发的白明,白监沉呤了片刻,顿时恍然。 “对了,青峰的高人,他们在统御全军。” 白监咽了口唾沫。 “缺粮之事,可告知他们?” 闻言,白明点了点头。 “文皙和冯钰,已将粮草境况告知了诸位修者。” “但青峰高人们,似乎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是的。 李如云和张永,此时正在争吵。 由火元组成的障壁如一个红色的气泡般罩在城墙之上,三名空明境修者都在气罩中。 “域内各镇的民众,并未参与刘军。” “刘军的部属,携粮而散,我军剿之,理所应当。” “但诸镇民众,确实无辜,为何要灭杀他们!?” 李如云怒目圆瞪,逼视着不远处的张永。 迎着李如云的目光,张永面无表情,冷漠着道:“恶贼毁道祖石像,罪大恶极。” “贼人的兵马,同样罪大恶极。” “这些兵马,拿着粮草,奔赴各镇,贼人手下的大多军将都将为镇长。” “你敢说,这些镇县都是清白的?” 张永冷哼一声,转身面朝着余成,拱手行礼。 “前辈。” “诸郡联军粮草奇缺,急需补给。” “贼人兵马已散去数日,此时就是加紧追剿,也难以应付十余万联军的人吃马嚼。” “贼人犯下滔天大罪,又散兵马往各镇中。” “依我看,贼人定也算到了联军到此处,便已经缺粮,才故意将郡内存粮散尽,既可让联军得不到补充,日后若是兵败,也能随时强行征集兵卒。” “我们,绝对不能让他如愿!” 张永咬着牙,眼眸间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怒火。 “剿灭依附草云郡的乡镇,既可获得行军粮草,又能灭杀散落各地的叛军。” “前辈,这是最好的方法。” “前辈!” 李如云也转身正对着余成,拱起了双手。 “那些乡镇百姓,年年供奉我等,我等行军此处,就因缺粮而屠之!?” “这,是何道理!?” 闻言,余成为挑了挑眉毛。 老人张开嘴,长出了口气。 “你们,不要吵了。” 闻言,张永和李如云俱都闭上了还欲张开的嘴巴。 余成转过身,背对着两人。 他的目光穿透了红色罩壁,落进了无垠的夜中。 “百姓们,年年供奉我等。” “我等,也替他们铲除嗜血的妖物和残暴的魔修。” “只怪我,修为不够。” 余成抬起左手,看了眼左手手背上,已经结疤的伤口。 他放下左手,转头用眼角余光,瞥向了站在身后的两人。 “昔日,你们还可以与之斗个平手。” “昨日,我却已经杀不了他。” “贼人的修为,进境的太快了。” “若不动摇他的道心,再等些时日,让他破境入洞虚,恐怕就算是掌教亲来也制不住他了。” “如此人物,既与我道门为敌,便不能让他再这样成长下去。” “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联军士卒,必须即刻扑向河畔,力图一战竞全功。” “不管,会死多少人,也要灭杀了他!” 第两百一十二章 成熟的人谋,不定的命数(六) - 溺寒 - 泥寒 一句话,决定无数人的死,很残忍? 余成觉得自己很仁慈。 因为这些人死了后,联军才有粮草。 只有联军有了粮草,余成才有把握杀掉有根。 只有有根死了,更多的人才能活着。 在余成的眼中,有根道法高绝元罡刚劲爆烈且偏于自然,但其心早入歧途偏离了正统道义,已为大恶之人。 “天地间。” 余成微仰起头,虚眯起双眼。 老人眼中的双眸微动,仿佛陷入了回忆,身体却在夜色中,不停的颤抖。 “已百年无魔啊。” “李如云,你没有见过那时的场景。” “你也无法体会,那样的恐惧。” 余成瞪起清澈明亮的双眼,转身面对着张永和李如云。 他收起脸上的异常,面无表情的道:“联军无粮,乡镇里有粮,便让兵卒们去抢。” “若有人敢反抗,便把他们都杀了。” 闻言,李如云和张永心中震骇莫名,俱沉默着拱起了双手。 “遵命!” 当天晚上,陈云峰与白明等联军的统帅们,便接到了道门的传令纸鹤。 一听要屠杀镇民,以此来获取军粮,陈云峰等人尽都诧异,立刻集中在一处营帐中,商议了起来。 青峰逼迫的紧,陈云峰等人也尽都是久经沙场,杀伐果断之辈, 第二天,十余万联军中的三万骑兵便被联军统御者们分成了十队。每队三千人。 骑兵们,率先飞奔向了郡城周围的乡镇,然后是一队队的步兵。 一个星期内,郡城周围方圆五十里所有乡镇内的人与畜。大部被屠尽。 许多人被杀,尸体上大量的血肉俱被收集,剩下的部分便被士卒们纵火焚烧。 还有许多人被抓,被士卒们驱赶着成为了衣衫褴褛的奴军。 分散开的联军收缴了足够的粮草后,便带着奴军们,向着建堤的湖源处奔去。 联军们在一路上杀伐不断,骑兵们的马蹄踏碎了域内乡镇四千年来的和平,一时间尸横遍野,血流漂杵。 在距湖畔足有二十里处,十余万联军重新集结。 联军之间。多出了四万名奴军。 这段时间里,被屠杀的乡镇民众,总数不下二十万。 有根散去的五万余刘家兵卒,少部分幸运的成了奴兵,大部分都遭到了屠戮。 怨恨与哀鸣。在此时已没有了意义。 即将开始的对决,似乎也没有了悬念。 得了粮草的联军兵卒,总数已过十五万。 而有根的手下,只有一千三百人。 空明境的修者,联军有三人,其中还有一个余成。 而联军的敌人中,能直面空明修者的。就只有有根。 两军各方面的实力,悬殊都实在太大。 湖源,堤坡处。 “敌军,不下十万?” 有根站在堤坡顶端,垂头凝视着堤坡前方,波澜不断的宽河水面。 “还有奴兵。” “呵呵。” 有根咧开嘴。轻笑出声。 他抬起头,双眼平视向了前方。 “染了鲜血的军队,果然跟一般的军人完全不同。” “就算相隔尚有一片巨湖,我都能感觉到从这只军队中,传过来的残暴和血腥。” 有根长呼了一口气。转过了身。 他戴着铁制的虎面具,遍布着疤痕的下巴处,泛白的嘴唇微微的朝上翘起。 他面露轻笑,眼中寒光闪过。 “石脑,跋舌。” “在。” 一直并排站在有根身后的石脑和跋舌,此时面朝着有根拱起了双手。 “流民们,走了多少?” 闻言,石脑和跋舌,俱都沉默。 良久,石脑面色有些犹豫,轻声着道:“首领。” “我们告知流民们战事将起,让他们逃避兵祸时,没有多少流民选择离开。” “可后来,联军大开杀戒,屠灭了诸多乡镇后,大部分流民才信以为真。” “但,离开的流民,仍然不多。” 闻言,有根沉鸣片刻,叹了口气。 “新开垦的田亩,眼看就要收获,他们不舍得,也是常情。” “而且,流民们,本来就身无常物。” “现在,他们不是不想走,是走不了啊!” 可惜。 有根摇了摇头,抿了抿嘴。 他收敛起了脸上的笑,语气顿时显得冷漠。 “这本应该是他们,活下去的最后机会。” “可惜没有人,能保住他们了。” “剥羽,付垒,鹰嘴,猴石,。” “在。” 石脑和跋舌身旁,剥羽等四人俱朝着有根,双手抱拳。 “由你们六人统率全军,在堤坡边沿的湖畔处集结待命。” “我没有其它命令,给你们。” “只要你们一切,都随机应变。” 随机应变? 通俗的说,就是有根彻底放手,将一千三百名军卒的指挥权,交给了六人。 有根没有命令。 六人是战还是逃,都是有根的命令。 闻言,六人面露愕然,俱转头互视。 片刻后,六人方才转头。 他们沉默的看着有根,有根也沉默的看着他们。 六人看到了那张虎面具眼窟间,始终不变的寒冽目光。 最终,六人俱朝着有根,点了点头。 “遵命!” 天穹中,弥漫着不尽的乌云。 早已干涸的湖底,泥壤依旧有些潮湿。 张永站在无柄的剑上,垂头注视着无水的湖底。 头顶的乌云深处,闷雷阵阵。 无水的湖底上,有田亩也有荒地。 田亩中,密集的粟苗,不断起伏波动,形成道道绿浪。 荒地上,杂草丛生却排布紧密。 狂风吹在草丛中,便会一大片草叶,立刻伏倒。 狂风过后,草丛又会恢复原状。 有很多屋舍,都搭建在湖底。 也有很多屋舍,搭建在湖畔。 有人? 张永叹了口气,抬起头向着远方望去。 虽然,彼此间的距离足达千里,但他还是看到了有根。 要杀吗? “修道之人。” 余成驱动着脚下的红玉剑,飞到了张永的身前。 “最重因果。” “既然杀孽已下,就要有始有终。” 余成的双眸间闪出一道红光,他将视线从有根身上移开,扫向了有根脚下的堤坝。 “我等三人,足可阻他,动摇他的道心,则要杀尽这里的所有人。” “我不信,红尘炼心之辈,会铁石心肠。” “传令,联军明日开拔!” 余成双眼中流露出寒意,苍老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慈笑。 “务必要,鸡犬不留!” 第两百一十三章 成熟的人谋,不定的命数(七) - 溺寒 - 泥寒 数万匹战马的蹄踏中,长满粟苗的田亩内,沙尘弥漫。 发散寒光的利刃,不断斩切着人的身躯。 无数从伤口中流出的血,浸红了落回地面的尘土。 空气中,回荡着哀嚎声,求饶声,和鲜血迸溅声。 还有马蹄声,风鸣声,倒地声。 二十余万的流民,面对着联军士兵们高高举起的屠刀,只能选择逃避。 但大部分人,都逃避不了。 流民众中,不论是年逾古稀的老人,身强力壮的壮汉,还是妇女与儿童,都在联军砍杀的范围中。 此时,在已经红了眼的诸郡联军士卒心中,所谓的人命,只值一刀。 尘埃滚滚,血海无岸。 在为期五天的屠杀中,二十余万流民众们,最终被驱赶着逃至湖源堤坡处的,不足五万人。 其余的流民们,有七万余人已经被联军士卒杀掉了,剩下的人全都跑不动了。 跑至堤坡前的流民众们,看到了站在堤坡上的有根,看到了屯驻在湖畔的兵卒。 有些人攀爬向了高耸的堤坡,有些人翻上了连接着堤坡,地势明显略高的湖畔。 石脑等六人,引兵接纳安抚着流民。 有根,对攀至堤坡的人,抱以冷漠的凝视。 当夜,联军大部,奔至距湖源仅有一百里处,方才安营扎寨。 “没想到啊。” 联军临时搭建的营帐上空,余成盘膝端坐在红玉剑上。 他凭着元气加持,看着百里外的堤坡顶端。 “这个世界上。真有绝情至极之人!” 余成身边,站在无柄长剑上的张永,略撅起了嘴。 他看着百里外的堤坡顶端,负手而立的有根,双眼中的眸瞳微动。 “气息悠远,身挺且不动。” “我们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他的道心却依然稳定。” “看来,我们杀的,还不够多。” 闻言,张永身旁。站在玄铁剑上的李如云,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他颇感疑惑的看了眼堤坡旁的余成后,又垂头思索了片刻,脸色顿时显得有些犹豫,轻声着道:“已到了这种地步,他若真在意自己的那些手下,就应该让他们逃离才对。” “莫非,他真的自傲到了这种程度,不仅完全视域内的子民百姓和联军的十余万精兵为无物。更将我等也不放在眼里。” “如果真是这样,就算我们调集兵力,杀尽了草云域内与他有关系的所有人,也动摇不了他这颗无情的道心。” 闻言。余成咬了咬下嘴唇,沉默了片刻。 他突然转过头,看向了身后的两人,双眼迅速虚眯成了两条细窄的眼缝。 “他如今的兵卒不多。大部分都是流民。” “这些人,依然要死。” “我还是不信,世间真有绝情到了如此地步的人。” “另外。若真无法动摇他的道心,仅凭我们三人,也不是没办法杀他。” 余成微瞪起双眼,垂头低目,看向了搭建在下方的连绵营房。 “常人,不及修者,但面对数量很多,且悍不畏死的常人,就算是修为高绝之辈,往往也只能暂避。” “可有我在,他避不了。” 余成回过头,双眼平视着被漆黑夜色所笼罩的前方,张嘴长出了口气。 “传令。” “让联军明日,午时食饭后,立即出兵。” “不惜一切代价。” 余成抬起右手,用右手食指斜向下的指向远方的堤坡。 他的语气很平静,脸色却有些不愉。 “也要拿下,那处高坡!” 同时,联军营寨内,临时搭建的帅帐中。 陈云峰站在营房中央,朝着并列跪坐在帐内白明,白监,周和,文皙,冯钰,和面容平常的青年男子,拱手行礼。 “诸位。” 陈云峰放下双手,昂首挺胸的面向帐内的其余六人。 “联军行进太快,我白沙郡所派之郡兵,日夜兼程。” “明日,就能带兵沿湖岸,跟上我军。” “我今夜,要去为白沙郡郡兵引路。” “就此,先告辞。” 陈云峰面露坚定之色,环视了眼并排跪坐的六人后,微点了点头。 “明日,我将率兵与各位,共赴战场。” 说完,陈云峰没等六人答复,便转过身快步离去。 看着陈云峰离去的背影,帐内六个人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不愉的神色。 毕竟,六人虽是诸郡代表,可陈云峰却是白沙郡郡主。 双方的身份本就有上下尊卑,这无关修为。 陈云峰给他们执礼,并知会他们,就已经给足了六人面子。 “咻!” 风声突响,一道青光突然冲进帐内。 刚刚走至帐门,正要掀起布帘的陈云峰面色微凝,立刻侧身避过。 青光穿过了陈云峰的身旁,冲到了营帐的中央处,就悬停在了半空中。 青光散去,一只叠鹤在帐内七人的注视下缓缓摊开,最终成了一张用朱砂写满字迹的丝帛。 丝帛在大帐中央,悬停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后,便有自动折叠成了鹤形。 叠鹤表面上散显出青光,再次飞出了营帐外。 “怎么?” 白明面露苦涩,长叹了口气。 多日来的率军急行,纵然白明是修元强者,脸上也留下了赶路时的疲惫。 “明天,就是决战了?” “让我们去抢占高坡,有那个人在,凭我们硬上?” 周和抬起手,捋了捋颔下的细长白须。 他双眼有些浑浊,脸色显得格外阴沉。 “我们根本,就没有胜算。” “青峰高人,莫不是空明境的大修者。” 文皙略咬了咬牙,眼中流露出无奈之色。 “他们尚且忌惮那人,却叫我等率兵先上?” “诸位。” 文皙环顾帐内众人,激动着道:“这,这与送死,有何区别?” 生存是人的本能,所以没人想死。 越是强大的人,就越不想死。 “青峰高人,已经下令。” 冯钰摇了摇头,冷哼了一声。 “我们不敢违背,但高人也没说,要我们直接率军去冲杀。” “只可惜,我等手中的精锐兵卒,恐怕。。。。唉。。。” 冯钰长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帐内陷入了沉默。 在沉默的气氛中,陈云峰果断的转过身,伸手掀起了遮门的布帘,快步走出了营帐。(未完待续。。) ps:  各位大大们,久等了。 不良作者,没有良心,是坏人。 另外,明天因为是晚班,作者可能又要熬夜,所以更新会不会有,请看下午。 我会全力去赶,但若没赶出来,嗯,你们懂得。 晚上我上班,千万别等哈。 第两百一十四章 成熟的人谋,不定的命数(八) - 溺寒 - 泥寒 连绵的雨持续落在地上,化为无数到道水流,流淌在荒原上。 水流顺着早已挖好的渠道,流出了湖底。 十余万联军兵卒,驱赶着四万余拿着兵器的奴兵和五万余衣不蔽体的流民,顶着大雨走出了营地。 狂风吹在雨中,寒气逼人。 流民们衣着大都破烂不堪,奴兵们有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布衣。 所有联军士卒们皆衣甲整齐,如林般的兵器散出的亮光,在雨帘中模糊不清。 刀光中的寒意,如雨水般冰凉。 沾染在甲胄和兵器上的血,可以被雨水冲刷干净。 但染了无辜者血的那双手,却满是洗不净的罪孽。 然而,杀的人多了,联军从将领到士卒从心里早已经不把所屠杀的人,当人了。 士卒们纷纷用手中兵器,指着在雨水中瑟瑟发抖的奴兵和流民的后背,就好像指着一群待宰的猪羊般。 流民们和奴民众一起,如一群群猪羊般被驱赶向了湖源的堤坡。 “来了。” 剥羽骑着骏马,立在湖畔。 他眺望着正在行进的大军,却因为雨水的遮挡,视线显得格外模糊。 他看得见行进的大军,却看不清被驱赶的奴兵和流民。 “他们的目标,是堤坝。” 剥羽转过头,看向了连接湖畔,高耸的堤坝。 他脸色有些不安,眼眸间流露出恐惧之色。 “他们要杀的,是首领。” 闻言,在剥羽身旁。骑在黑龙背上的石脑,紧紧的蹙起了眉头。 “那么,我们该怎么做?” “我们中间,你最会带兵。” 剥羽转头扫了眼身旁骑马的五人,最终将目光聚集在了石脑的身上。 “首领,将指挥权交给我们。” “战势危急。” “便由你来决定,我们该怎么做。” 闻言,石脑面露微撇了撇嘴,看向身旁的其余四人。 跋舌,付垒。鹰嘴,猴石,迎着石脑的目光,俱点了点头。 “嗯。” 石脑回过头,抿了抿嘴。 他驱使着胯下的坐骑,走向了六骑前方。 “斥候已报,百里外的湖畔上,发现了正在前进的兵马。” “他们要杀首领,但也没打算放过我等。” 石脑眼眸微动。略咬了咬牙。 “而我等兵卒只有千余,昨日安置的流民有三万余。” “来杀我们的人,不是我等能抗衡的。” “可这场仗的关键,是首领与修者之战。” “然而。我等的生死,却不能只看天意。” 石脑抬起头,雨水落在他的脸上,打湿了他头盔边缘的碎发。 “李西走了好几天了。至今还未归。” “虽然,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我有种感觉。” “我等的生死。就系在他的身上。” 石脑略低下头,双眼平视向了前方。 他微抿起嘴,眼中的眸瞳微动。 “首领让我们统御全军,实际上,就是将我等的命运,交到我等自己的手中。” “联军十余万,再加上青峰的空明修者,实力如此悬殊。” “我等是逃是战,首领都不会怪罪。” “或者说,我等不论是战还是逃,首领都有把握保住我等的性命。” 堤坡顶端,带着铁面具的有根,睁开了双眼。 金色的罡元,浮动在有根的双眸表面。 灿丽的金光,透过虎形面具上的两个窟窿,一闪而逝。 “呵。” 有根满意的翘起嘴角,面露微笑。 “争霸天下,当然得有手下。” 雨水,顺着虎形的铁面具,汇流到有根嘴里。 有根吐了口嘴中的水,长叹了口气。 “这世界上。” “能相信的人,有多少?” 有根抬起依旧缠着绷带的左手,将左手手掌攥成了拳头。 液态的金色罡元,如一把把利刃般,将有根左手上的绷带,撕成了碎片。 他左手手背上的露骨创口早已完好如初,但新生的皮肤却仍显出与周围毫不一样的苍白。 “你们这些修者啊!” 有根将元气聚在喉间,突然朝着奔向这里的联军上空,踩着飞剑的三人大声的吼叫了起来。 他脖颈处崩显出数根青筋,眼眸间更裸露出了无数腥红血丝。 他的声音穿透了雨幕,在湖畔上空反复回荡。 “你们,究竟把人命,都当成什么!?” “屠杀无辜,只为征集粮草?” “屠杀流民,只为让我恐惧?” 为什么? 这一瞬间,有根的双眼中,隐隐浮现出泪花。 但在下一瞬间,有根眼中的泪,便又消失不见。 “你们所做的,不会这样简单!” 三道剑光,划破密集的雨幕,飞至了堤坝的上空。 张永,李如云,余成三人踩着飞剑,看着有根。 三人的脸上,都露出疑惑之色。 有根抬起头,看着张永等三人,遍布着血丝的眼中,流露出异常冷漠的神色。 “看来,你们是为了杀我。” “你们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闻言,余成微蹙起眉头。 红色的焰,围绕住了他的身体。 “什么意思?” 余成看着有根,脸色显得有些阴沉。 他心中涌起了阵阵不安,厉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准备,直接跟我们打吗?” 闻言,有根笑了。 他微笑着,仰望着立在头顶天空中的三人,眼中流露出不屑之色。 “你们,不会和我打。” “你们,不会让我飞起来。” 有根低下头看向百里外,被联军兵卒所驱赶着,正朝堤坡冲来的流民和奴兵。 “要跟我打的,是他们。” “所以。” 有根将攥拳的左手,举过了头顶。 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液态的金色罡元,汇集在了他的左手上。 刺目的金光,如从雨幕中升起的烈日般,耀眼至极。 张永,李如云和余成三人顿时面露讶色,俱如临大敌般驱运起周身罡元。 “这里,是我让人修的堤。” “这里的一切,我比其它人都清楚。” “你们眼中屠杀的人,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你们在我的眼中,也什么都不是。” 下一刻,有根挥起左手,在三名空明境修者惊愕的注视下,全力击向了脚下的地面。 “呯!” 如晨钟般的声鸣响彻在雨幕间,如一道惊雷般,盖过了弥漫在天地间的细密雨声。 无数的裂痕,由有根的拳头开始,延展向了十余米高的堤坡上。(未完待续。。) ps:  赶的。 谢谢支持。 第两百一十五章 伐心(上) - 溺寒 - 泥寒 破坏,永远比建设更容易。 当初竭心尽力,耗费大量时间,所经营的一切。 毁灭,可能只在一瞬间。 尤其是,打算毁灭一切的人,便是建造这一切的人。 如蛛网般的裂痕,迅速爬满了整个堤坡。 堤坡上的流民们,俱都惊慌失措。 他们四散逃避,却一个接一个的掉到了迅速扩展的裂缝中。 下一刻,表面满是裂痕的堤坡就如同一团蓬松的土壤集合体,塌碎成了无数裹满了石砾的泥沙。 许多流民们甚至都来不及惨叫,口鼻就被无数的泥沙所掩埋。 紧随着泥沙的,是滔滔的洪水。 宽河中的水,顺着塌碎的堤坝,疯狂涌入早已干涸的巨湖。 洪流,携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如一条咆哮的水龙般,在巨湖中迅速奔进。 那正奔向堤坡,加上奴兵流民总数近二十万的联军,在咆哮奔涌的洪流前,显得是那样的渺小。 那样的,微不足道。 周身燃起金焰的有根挺起腰,仰头看着天空中脚踩着飞剑的三人。 他的眼中,装满了轻蔑和不屑。 他的脚下,就是奔涌的洪水。 “怎样?” “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你们。” 余成,李如云,张永三人,俱都瞪大了双眼,满脸愕然的注视着有根。 三人,都忘记了去回答。 有根微翘起嘴角,笑了起来。 他抬起右手。手掌朝着天空摊开。 他的右手手掌上,放着十颗细沙。 “会怎么选择?” “你们,能救多少,又打算救多少?” 闻言,余成脸色微变,最先回过了神来。 “什么意思?” 余成眉头微蹙正要追问时,却发现有根手掌上的细沙,已经悬升了起来。 液态的金色罡元,包裹着一粒粒的沙砾,宛如十颗金色的珍珠般。散发出的琉璃般绚丽的光彩。 看着悬在有根右手上空的金色珍珠,余成等三人的心中顿时涌起阵阵不安。 有根抬起左手,在胸口前结出剑指。 浮在他右手上空的金色珍珠,顿时化为十道金光飞射向了他的身前。 金光,冲向了百里外的联军上空。 张永和李如云一起转头,望向了直面洪水的联军。 此时,联军已经溃乱了。 近二十万人,在看到滔滔的洪水涌出堤坝时,便已经丧失了所有的斗志。 极其混乱的联军中。兵将们丢盔弃甲,骑兵纵马踩踏同伴。 军阵中几乎所有的战车,都被慌不择路的兵卒们掀翻。 此时,唯一没被士卒们掀翻的车辆。一共有五辆。 那是五辆辇车,辇车上站着五位修者。 面对奔涌而来的洪水,面露惊恐的修者们,纷纷驱动起体内的罡元。快速奔向了天空。 五位修者中,只有白明修炼的是水系元罡。 所以,白明等到洪水已经冲到跟前时。才周身绕散着湛蓝光辉的飞向了天空。 白明刚刚飞到洪流上方并飞到白监的身旁时,双眼中便映入了一道金光。 “嘭!” 白明面露惊色,却还来不及反应时,便看到了乱溅的血。 他转过头朝身旁望去,便看到了原本白监所在位置上,只有一具没有上身的残躯。 他瞪大了双眼,脸上瞬间爬满了恐惧之色,耳边便又听闻风声突起。 他面露惊恐的转过头,便看到一道金光刺穿了不远处周和的护体元罡,击入了周和的头颅中。 “嘭!” 周和的整个脑袋立刻爆开,腥红的鲜血混着白色的脑浆,飞洒在空气中。 脚下洪水激涌,但对修者来说,并不一定会致命。 金色的光,却实在是讨命的阎罗。 白明驱动罡元,果断的窜入了洪水中。 但文皙,冯钰和面容平凡的青年男子,也窜入了洪水中。 除了白明以外,其余人修习的都不是水系罡元,都不能驱化流水为己用。 为了抵御洪水,文皙等三人只能全力催动起体内的罡元。 而不论是红焰还是青风,在洪水中都非常显眼。 有根指挥着被金元包裹着的八个沙粒,很轻易的就追到了三人。 “嘭!”“嘭!”“嘭!” 三声闷音,响在湖水中。 文皙,冯钰和使用鎏金镗的青年男子,俱死。 连绵的洪流在顷刻间,便卷尽了巨湖中所有的尸体与活人。 前后不过几分钟,除白明外的诸郡联军,近二十余万人,已是全军覆没。 激流涌荡的洪水中,不断翻卷起无数的死尸,兵器,甲胄还有旗帜。 血,被奔涌的水冲淡。 惨叫与哀嚎,被水声所掩盖。 遍体生出寒意的余成,在有根刚在胸前结出剑指时,就飞快冲到了有根的身前。 但他还是没来得及,拯救诸郡修者的性命。 实际上,他也不在意,诸郡修者的死活。 此时的余成,只想杀掉有根。 他心中装满了惊惧,已经不敢再让有根活着。 他竭尽所有修为,攥起右手,一拳打向了有根的脸,却打在了有根右手的手掌中。 “老牛鼻子。” 有根的双眼中,充斥起了无数腥红的血丝,无数道炽烈的白光,显现在了他的身体周围。 “呯!” 余成只觉自己的右手手臂处,立刻传来了一股难抗的巨力。 他面露震惊,身不由己的被巨力强推着后退了三米。 他身形刚稳,便看到了一只雪白的蛮虎,猛的扑了过来。 “嗷!” 虎嘴大张,虎啸震天。 余成立刻将右手结出剑指,朝着奔来的白虎一指戳出。 “呯!” 白虎溃散,余成又退了一米。 “前辈!” 眼看余成被有根击退,张永与李如云齐声喝道,俱驱动体内罡元,驭使着脚下飞剑扑向了有根。 张永在胸前结出剑指,脚下的无柄长剑四散成六片鸦喙节端。 青色罡元环绕着节端,聚形成六把气剑。 张永撤开结印的右手,飞快的向着有根的脑袋,一掌就盖了过去。 六柄气剑,在张永的掌前,合成一把巨剑。 巨剑刺向了有根的脑袋。 在张永身边,李如云高举起玄铁剑。 人与剑,都被墨黑色的电丝环绕。 迎着冲来的两人,有根面无表情,环绕他周身的白光,一阵大放。 大放的白光,聚成了一头巨大的蛮虎虎脸。 虎脸,冲向了青色的剑与青剑旁环绕着雷光的人。(未完待续。。) 第两百一十六章 伐心(中) - 溺寒 - 泥寒 洪水最前端,化为一道巨大的水浪,在干涸的巨湖中迅速推移。 巨湖很快就被水灌满,许多激荡的水浪漫上了巨湖的湖畔。 无数浑浊的波浪不断翻涌在巨湖的表面,涌动的浊浪间产生了无数急速旋转的白色水涡。 湖面的影子,被浊浪和漩涡搅的支离破碎。 塌碎的堤坝旁,高耸的湖畔上,整军列队在流民之前的,是一千三百名兵卒和石脑等六将。 “果然。” 石脑微翘起嘴角,双脚微夹黑龙的宽腰。 俊逸的黑马略昂起头张嘴长嘶一声,朝前迈出了纤细的马蹄。 石脑面露微笑的驱着黑马,走到了所有人的前面。 “首领,早已立于不败之地。” 漫出湖畔的水,沾湿了一大片长满了野草的地面。 马蹄每一次踩落在地上都在蹄印周围,挤压出许多掺杂着青绿的淤黑色泥浆。 石脑拉起缰绳,制止住黑龙的移动后,又垂头看向了湿漉漉的地面。 “我等,绝对没有跟错人。” 石脑扬起头,眺望向了远方。 持续落在空气中的雨,越发的密集。 石脑在雨中抬起右手,揭下了头盔。 散乱的长发,如落瀑般坠落,掩住了石脑的脸。 耳畔回荡着如落雷般的水声,因为雨帘和长发的遮挡,石脑看不清前方的景象。 但他却知道,有人正看着这里。 他也知道那道看向这里的目光中,显露着震惊和惶恐。 于是。他张开嘴,当着身后众人的面,直面着瓢泼的大雨,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略显癫狂的笑声,传进了雨幕的深处,便被密集的雨声掩盖。 “联军,败了。” 凭着元气加持,骑着马的陈云峰,看见了远方的湖畔。 他看到了放声大笑的石脑。也看到了石脑身后的流民和军卒。 “败的很彻底。” 陈云峰全身不停颤抖,手中的刚刀长柄几乎脱手。 在陈云峰的左侧,骑着骏马的余若,张开嘴长叹了口气。 “主上。” “诸郡联军,已全军覆没。” 闻言,陈云峰略咬了咬牙,面露狰狞。 他眼中布满了腥红的血丝,周身也不再颤栗。 “怎么办?” “余若,该怎么办?” “主上。” 余若紧抿着嘴。面露肃然。 “刘家强者,不论心智还是胆略,都十分强大。” “但刘军其他的余孽,却都是凡人。” 闻言。陈云峰微蹙起眉头,转头看向了余若。 他沉默了片刻,脸上可怖的狰狞,便迅速化为了平静至极的冷漠。 “你是说。现在都还要行军吗?” “主上。” 迎着陈云峰的目光,余若面露庄严的点了点头。 “真正要灭杀刘家强者的,是青峰高人。” “所以。有根一时脱不开身。” “要灭杀他的部下,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闻言,陈云峰双眸微动。 他回过了头,脸色有些犹豫。 “此战,联军已惨败。” “我白沙郡孤兵急进,若青峰修者也敌不过有根,我等岂不是羊入虎口?” 闻言,余若微蹙起眉头。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摇了摇头。 “他们这种级别的战斗,我们确实无法预料。” “但,我等若能灭杀掉有根所有的手下,就很可能影响修者间的战局。” “主上。” 余若用左手拉拽起缰绳,止住了坐骑的前进。 他右手用力,握紧了手中长剑的剑柄。 “这场仗,关键还是双方修者间的对决。” “杀场之上,最忌讳的。” 余若歪起头看着陈云峰的侧脸,双眼虚眯成了两条细缝。 “是什么?” 主上。 闻言,陈云峰沉思了片刻,略扯了扯嘴角。 他脸色仍显得有些犹豫,并没有马上开口回答。 停步在陈云峰的右方,骑着褐色骏马的陈哲,微撅起了嘴。 他脸色显的有些不满,轻声答道: “强者间的生死搏杀,往往片刻就能决出生死。” “最忌讳的,便是分心。” 闻言,余若浑不在意陈哲脸上的不满,双脚微踢了踢马腹,便驭马走向了前方。 他穿过了陈云峰的身旁,停在了陈云峰的身前。 “主上。” “你是一军之主,不该以身犯险。” “此战,由我来。” 闻言,陈云峰抿了抿嘴,脸上露出了一丝愧疚的神色。 他咬了咬牙,拒绝道:“不。” “甫儿的仇人,眼看就要授首。” 陈云峰面露坚定,脸色显得有些阴沉。 红色的焰,环绕住了他佝偻的身体,和胯下的坐骑。 他微踢马腹,驱马穿过了余若的身旁。 “我早知自己破境无望,本就已是老迈残躯。” “所以,那怕就此陨命。” 陈云峰高高举起了手中钢刀,将之举过了头顶。 他紧咬着牙,被红焰裹住的老迈身躯在连绵的雨丝中,再次颤抖了起来 “也不能,放弃任何一个机会。” 仇。 “嘭!” 必须亲自去报。 围绕陈云峰身体的炽烈红焰,一时大涨,每一道火舌都窜至了四米以上。 他用力撅起嘴,将手中的钢刀挥向了身前,并以锋利的刀尖指向了湖畔的方向。 “全军听令!” “杀!” 陈哲立刻将转动铁钩长柄,以反手紧握。 他朝着陈云峰的后背,双手抱拳,大声着道:“遵。。” “咻!!!” 如雷鸣般的风声,突兀的响在密集的雨幕中。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将本已无垠的黑夜,照映的亮如白昼。 被已挥刀指向身前的陈云峰,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轰隆!” 剧烈的雷鸣,宛如要撕裂众人的耳膜。 许多白沙郡兵在毫无防备中,只觉双耳间嗡嗡作响,一时已分不清东南西北。 陈云峰瞪着遍布血丝的双眼,微垂下头。 他借着亮在雨幕中的电光,清楚的看到了用金丝绘着苍图案底端前,正在滴血的剑尖。 为什么? “为。。” 丹田被毁,周身的红焰顿时散去,陈云峰艰难的扭转起脖颈,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了身后。 为什么? 从刺透陈云峰胸廓的长剑上,突然传出了一股巨力。 巨力撕扯开陈云峰小腹处的伤口,将这具老迈的身躯直接摔下了骏马。 “呯!” 陈云峰惨叫一声,在地上艰难的转过身,面朝向余若。 他朝着余若伸直了双手,声势力竭的喊道:“为什么!?” 为什么? “对不起。” 余若垂头,看着陈云峰,眼神冰冷。 他迎着陈云峰的目光,高举起了沾血的长剑。 “主上。” “你对我的大恩大德。” 如果,真有来世。 “余若,唯有来世再报。” 你打算怎样去活?(未完待续。。) ps:  嗯。 我解禁了四章,本以为他们会在公共章节中出现。 结果,就没有结果了。 哇!! 我明天,翻存稿,重新发到公众章节里。 影响大大们的阅读,很对不起。 另外,明天夜班,要多睡会儿。 你们懂得,下午没有更,就不会更了,不要等哈。 第两百一十七章 伐心(下) - 溺寒 - 泥寒 是寻觅着前世,走上弥补遗憾的路。 “当刘恒,心甘情愿的站在有根的身前,并从胸口拔出那把长戟时。” 还是。 余若脸色平静,握着长剑剑柄的手背处,虬结的肌肉如同一条条丑陋的蚯蚓一般。 接受烈火般的烘烤和煎熬,等待凤凰般的涅槃和重生。 “有根。” “就已经是我,唯一的主子。” “唰!” 对不起。 迅速划落的长剑,在密集的雨中,切斩出一条细长的水线。 长剑的剑刃,轻易斩入了陈云峰的脖颈。 “噗!” 没有运用丝毫的风系元气,仅凭长剑本身便迅速将面容上满是绝望的人头与身体,一分为二。 “住手!” 陈哲微夹马腹,周身立刻被红焰包裹。 他双手熟练的翻转起两把铁钩,面露疯狂的跳出了马背,扑向了余若。 余若看着陈云峰的人头,滚落在地上。 他看着那张熟悉的老脸上,沾满了污黑的泥浆后,才驱用起体内罡元,面露从容的跳下了骏马。 他在半空中转身,面朝着扑来的陈哲,挥动着长剑横在了身前。 被红焰围绕的钩刃,斩在了环绕长剑的青光上。 “嘭!” 风助火势。 围绕陈哲身体的红焰焰舌,顿时窜起至一米高度,颜色也变的炽白了起来。 紧贴炽白刃形火焰,被青光环绕着的长剑,在余若的手中不停的颤抖了起来。 颤抖从长剑传到了持剑的手臂,又从持剑的手臂传到了余若的周身。 通过元气加持,余若的目光透过了环绕陈哲周身的红焰。看着那张稚嫩的脸庞上,歇斯底里的扭曲。 “对不起。” “不管战局如何,最后,我都会这样做。” 余若面无表情,语气平淡。 他驱用起体内的全部罡元,聚向了横在身前,不断颤抖的剑。 他强行的运力,将余若双手中的铁钩扫向了一旁,并借着反力跳向了身后。 “混蛋!” “王八蛋!” 爬满身体的红焰尽数化为炽白,陈哲怒瞪着双眼扑向了余若。 被白焰包裹的铁钩。带着惊人声势,斩向了余若的头颅。 余若果断转身,避过了铁钩的斩击,并挥起长剑,挑向了陈哲的双手。 迎着刺向手臂,被靛青风元所萦绕的长剑,陈哲没有躲避,反而横挥起手中铁钩,斜斩向了余若的腰腹。 此时的陈哲。使出来的完全是拼命的招式,丝毫也不给自己留任何后路。 然而,风系修者对抗火系修者,唯一的优势。便是速度。 也只有速度。 余若收回长剑,跃向了一旁。 铁钩斩了个空,陈哲落回了地上。 他周身的白焰,变回了原本的艳红色。 “为什么?” “究竟。是为了什么?” 陈甫的身体一阵歪斜,肩膀微微耸动。 他收回了身上的红焰,侧身面朝向双脚刚刚落地的余若。 泪水涌出了他的眼眶。流淌在他的脸颊上。 “你,怎么可以。” “你,怎么可以!?” 陈哲看着跳向一旁的余若,心中满是悲伤和愤怒。 仇恨,本已掩盖了他的心,占据了他的脑海。 但他,却奇迹般的恢复了理智。 “父亲。” 父亲。 陈哲转身,走到了沾满了泥水的人头前。 他突然将铁钩插在了地上,并弯下腰,用空出的双手,捧起了地上的人头。 “父亲。” “我,让你失望了。” 陈哲面露阴沉,眼中不再流泪,心中的悲伤却快速扩散,如一个无底的黑洞般,瞬间吸光了所有的精力。 雨水,冲散了陈哲脸上的泪痕。 站在距陈哲不远处,余若脸色凝重,心中涌起阵阵不安。 他将长剑竖在身前,满脸戒备的看着捧着人头的余若。 乌云中,闷雷阵阵。 乌云下,暴雨如注。 陈哲站在雨中,当着余若的面,扯下了挂在背甲上的披风。 他用红色的披风长布,将陈哲的人头缠捆在了胸前。 “余若。” “失去父亲后。” “我刚刚,真的好害怕。” 陈哲伸开双手手臂,召回了插在地上的铁钩,反手握住了钩柄。 他转过身,面朝着余若。 “但我猜的到,你不会离开。” “所以,我现在,很兴奋。” 陈哲举起手中铁钩,以钩尖指向了眉头紧锁的余若,大声着道:“白沙郡,所有督将听令!” “即刻领兵冲向湖畔,不惜一切代价,剿杀刘军残余。” “遵命!” 两万余名骑兵中,所有的督战偏将们,在短暂的沉默后,便一起朝着陈哲双手抱拳。 亲兵们,护住了陈云峰的尸体。 骑兵们,绕过了陈哲和余若。 我不在之时,你的话。 余若举起手中剑,面露唏嘘,张嘴长叹了口气。 他用长剑的剑尖,遥指向陈哲,脸色显得有些惆怅。 便是我的话。 “陈哲。” “你,成长了。” 闻言,陈哲略撅起嘴。 他瞪起布满血丝的双眼,面露直欲噬人的狰狞之色。 “余若。” “你和有根,今天都要死!” 陈哲驱动起全部修为,周身顿时被红焰围绕。 他朝前迈步,一脚就踩碎了一大片地面,化为一道红焰,扑向了余若。 同时,塌碎的堤坝上方。 有根躺倒在水中,随后又翻转起身体,单膝跪在了水面上。 从他膝盖处传至水中的巨力,推挤开无数的水滴,将很大一片水都辗压的凹陷了下去。 血,从有根的嘴缝间流出,和水一起淌过了光滑的下巴,落进了凹陷的水面中。 “白沙郡兵。” “出发了。” 距有根不远处,余成踩在水面上,弯腰不停喘息。 闻言,有根的双耳微动,便听到了隐在雨幕中,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他咽了口唾沫,内心有些焦急,脸色便有些不安。 “怎么?” 张永横踩在,停在河水里的飞剑上用右手捂着胸口处,被鲜血染红的道袍。 他看到有根脸上的不安,苍白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兴奋的潮红。 “心慌了?” “混蛋啊!” 李如云站在张永的身旁,手中的玄铁剑扭曲的如同一个麻花。 他脸色也很苍白,情绪却显得很愤怒。 “早知道,该派联军主力,先去干掉那些人的!”(未完待续。。) ps:  赶的。 第两百一十八章 无萍(上) - 溺寒 - 泥寒 ‘红尘之中,不论是怎样的人。‘ 余成佝偻的身躯,在水面上不停颤抖。 他微翘起嘴角,叹了口气。 “都会在尘世间,留下许多的牵扯和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红尘之人,心总不净。” “破境之时,却要摈弃掉心中的污秽。” “所以修道,最忌道基染尘,更忌道心不稳。” 余成看着单膝跪在水面上的有根,脸色显得越发冷漠。 环绕着余成的周身的红焰,尽数化为了炽白的颜色。 “有根。” “就算,今天我们,杀不了你。” “也定要让你,永远也破不了境。” 闻言,有根微扯了扯嘴角,站了起来。 感觉到胸廓处持续传来的剧烈疼痛,有根皱起眉头,张嘴长叹了口气。 他身体有些晃动,脸色有些无奈,动作很轻的摇了摇头。 “该怎么说呢?” “你们,这些修者啊。” 有根微翘起嘴角,轻笑了起来。 他看着远处,站在水面上的修者,面露轻蔑之色。 “果然,修道都修傻了。” “缠住我,我手中的兵,便只有死?” “战场杀伐,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有根歪起脑袋,斜视着周身裹着白焰的余成,伸出了右手。 他敛去了环绕身体的金焰,摊开了裸露在空气中的右手手掌。 “我无法跟你们解释什么,因为很多事。说通了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现在,我唯一能向你们说的是。” 也是,你们唯一值得听的是。 “这场仗!” 有根猛的将右手攥成了拳头,脸上绽放出了如阳光般璀璨的笑容。 他将元气聚在喉间,他的声音,压过了雨中的雷鸣。 “我,赢了!” 激昂且刺耳的声音,回荡在雨幕深处。 余成,张永和李如云,听着从有根嘴里传出。如雷鸣般的欢呼声,脸上都露出了震惊与疑惑之色。 有些人的交流,并不需要言语。 只是相互间的眼神交汇,便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有根看过余若的眼,便知道了余若的选择。 他也看过蚩酋的眼,便知道蚩酋不会走远。 湖畔,雨中。 李西牵起缰绳,驭使骏马朝前迈了两步。 “首领让我过来。” 李西的双眼微眯,眸瞳微动。 “就是给你领路。” “哼。” 蚩酋面无表情。眼中泛出了一道寒光。 冰冷的水,不断流淌在覆着他头颅的甲盔上。 涓涓的水流,流到了蚩酋干净的脸上。 蚩酋微扬起头,微张开嘴。 流水顺着张开的嘴缝。流进了他的嘴里。 “唉。” 只感觉一股冰冷从嘴腔,迅速窜进了脏腹。 蚩酋体内泛起一阵冰冷,他张开嘴,长叹了口气。 “被他算计了。” 闻言。李细双眼微眯,绷起了脸颊上的肌肉,紧咬起了咬牙。 他紧握了下手中铁戟的长柄。脸色显得有些阴沉。 “你可以对首领不满。” “也可以对我不满。” “但我和首领都知道,你不会眼看着仅剩的兄弟们,被别人随意屠戮。” 闻言,李西抬起右手,举起长戟指向了远方,湖畔的方向。 他微翘起嘴角,双眼中的眸瞳上,闪烁着两道精光。 “你没回雪峰,却召来了雪峰上的蛮人。” “首领,果然没有看错了。” “入草云域的白沙郡郡兵,大部都是骑兵。” “总数,有很多,起码过万。” “石脑带领的,只有千余人。” “就算加上你和这些蛮兵,人数也不足五千。” “所以,我们不能硬碰,只能智取。” 闻言,蚩酋抿了抿嘴,高举起了手中的刀。 他将刀,举过了头顶。 “骑兵在雨中,很难分清方向。” “只要凭蛮兵的战力,截击骑兵们,使其的冲势受阻,我军就可与之一战。” “就由我来。” 蚩酋挥下长刀,将刀尖指向了前方。 “敌住敌军中的修者。” “坚持到,有根的回来。” 雨水爬过光滑的刀身,在刀刃上凝聚成颗颗樱桃般大小的水珠,再朝着地面淌落。 密集的马蹄声,响在刀尖指向的地方。 时间,好像已经不多了。 “时间。” 蚩酋略撅起嘴,脸色有些狰狞。 “已经不多了。” “杀!” 白沙郡郡兵,总数超过了两万。 但其中,却没有修行者。 蚩酋想错了。 时间,如今在有根这一边。 这一仗,已经没有悬念。 倒塌的堤坡处,奔出堤坡缺口的洪水,已没有先前的狂暴,却依旧翻涌不停。 在暴雨中,绚丽的金色火焰,裹绕着有根的身体。 有根微昂起头,朝着覆着天穹的厚密乌云,嘴咧的更开了。 一道白色的环,从虚空中化出。 白环,围住了有根的身体。 余成脸色微变,立刻朝有根奔去。 他驱动起了全部的修为,从他身体中散发出的强大气势压碾着他身体下方,激涌不断的水。 那一刻,宽河的河面几乎被一分为二,并能看到布满淤泥的河底。 余成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有根的身前,提拳立刻朝有根的脸上打去。 有根微侧过头,避开了环绕着炽白烈焰的拳头。 他抬起右手,一拳打向了余成的脸。 这一拳,余成避不开。 “嘭!” 环绕有根右手的金焰,结实的打在了余成的护体元罡上。 金焰,没有把余成的护体元罡打穿。 巨力,却透过了由红焰组成的护体气壁,落在了余成的脸上。 余成脸颊顿时凹陷了一大片,他身不由己的歪着头,飞向了一旁。 随后冲至的张永和李如云,看着余若被打飞,俱都面露震惊。 他们的身形微滞,却发现有根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消失在了他们的眼中。 随后在他们眼中出现,并遮挡住了两人全部视线的,是一个被金焰环绕的拳头。 “啪!啪!” 李如云和张永的脸,俱被有根的拳头打中,倒飞了两米,才稳住了平衡。 两人刚刚稳住了身体,耳边就传来了余成嘶哑的质问声。 “怎么?” “怎么会!!?” 余成转过身,看着有根的背,面露恐惧之色。 闻言,有根低下头,看着抬至胸前,被金焰包裹的双手。 “我,一直都没变。” “是你们,经不住这样的消耗。” “你们,这些修者啊。” 有根背对着余若,略昂起头。 他眼中露出骄傲之色,脸上带着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记住。”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写过传世兵书的兵圣,也没有凭一只孤军就荡平天下的兵仙。” “论用兵之道。” “我这样的华夏汉人,就是最接近仙圣的男人。”(未完待续。。) ps:  yy嘛 yy到底。 第两百一十九章 无萍(中) - 溺寒 - 泥寒 有许多事,看起来好像不可思议。 实际上,却是命中注定。 蚩酋将卷刃的刀,随手扔在了地上。 他扬起头,用沾满鲜血的脸庞,直面着密集的雨。 “赢了?” 蚩酋面露疑惑,语气有些犹豫。 “骑兵,比想象中多。” 蚩酋身旁,李西右手肩膀处插着三根箭矢,每一根箭矢都刺穿了坚硬的环甲,插进了血肉里,有两根箭矢卡在了骨缝间。 他歪咧着嘴,身体一阵歪斜,直接从遍布着刀痕的马背上,摔了下来。 “噗。” 李西一屁股坠到地上,顿事只觉身体如同要散架了一般。 他紧咬着牙,冷哼了一声。 “妈的!” 两人不远处,石脑趴在黑龙宽阔的背上,手里的长剑竖垂向了地面。 他低声骂了一声后,嘴里进的气就比不上呼出的气了,覆满了鲜血的脸色,早已是死寂般的苍白。 他身上受的伤不多,却因完全的脱力而变的虚弱不堪。 “还以为。” 猴石的甲衣间染满了鲜血,趴伏在黑龙身旁的地上,双手紧握着黑马的缰绳。 “这次,死定了。” 周身僵硬的剥羽,艰难的迈动起自己的双腿,走到了猴石的身侧。 “比起那死在骑兵铁蹄下,变成亡魂的三百六十二个弟兄。” “我们,还真是幸运。” “变成亡魂的,可不是只有你们的人。” 一名身高两米五,体形较其他蛮兵要矮小许多。身体也较其他蛮兵更显瘦弱的蛮人,一脸忿怒的走到了蚩酋的身前。 蛮人朝着蚩酋,双手抱拳。 “统计出来了,四千三百七十三个族人里,死了一千六百九十个。” “其余的族人,也都受了伤。” 闻言,蚩酋脸色微黯,点了点头。 “知道了,下去指挥族人,让他们在原地休息。” 闻言。身形矮小的蛮人微撅起嘴,双眼中隐隐闪出泪光。 他语气有些哽咽,用力的眨了几下眼,将已溢至眼眶的泪水,拼命憋了回去。 “是,父亲。” “怎么?” 余若披散着头发,身上的连锁银甲已经布满了如蛛网般的裂痕。 他下巴上的雪白胡须,早已被血染成了红色。 他站在一匹被长刀开膛,侧倒在地上的骏马旁。佝偻的身躯上有好几处漆黑的灼痕。 “他,是你的孩子?” 余若虚眯起双眼,打量着不远处的蛮人父子。 他气息有些虚弱,朝着蚩酋道:“这孩子的娘。是人类?” 闻言,蚩酋眉头微蹙,脸色冷漠的点了点头。 “是的。” “嗯。” 余若脸色有些复杂,双眼中的眸瞳微动。 如今的有根阵营中。余若觉得除了有根外,便只有蚩酋,才有资格和他对话。 但他和蚩酋还不是太熟。知道有些话不能随便乱问。 然而,此时余若眼中不断闪动的神色,却已经能让蚩酋明白他心中的疑惑。 “你不要多想。” 蚩酋摇了摇头,张开嘴辩解了起来。 “我和她,那是真爱。” “想当年。” “我十三岁,她三十九岁。” 接着,蚩酋的双眼有些迷离,明显的陷入了回忆。 十三岁。 三十九岁。 。。。。。。 闻言,看着陷入回忆中的蚩酋,余若闭上嘴,彻底无语。 “我说,老爹。” 身形矮小的蛮人,明显对陷入回忆的蚩酋,生出了极度的不满。 他鼓起腮帮子,转头懊恼的扫视了眼周围憋着笑的石脑等人,最终将目光凝聚到了余若的身上。 “家中事,不要让外人知道!” “嗯。” 闻言,余若微翘起了嘴角。 他看着怒目圆瞪的矮小蛮人,面露轻笑。 “脾气还挺大的。” “小子,你是谁?” 闻言,蚩酋转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余若一眼。 他突然伸展开双手手臂,将矮小的蛮人揽在了怀里。 “不要,打我孩子的主意。” “他,是我生命的延续,是我今生的希望。” “嗯~!” 闻言,余若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微蹙起了眉头。 “别那么煽情,我只是问问他的姓名。” “又不是,打算要他的命。” 闻言,蚩酋沉默了片刻,一把将怀中的矮小蛮人,推到了前方。 接着,他举起蒲扇般的右手手掌,猛的扇到了矮小蛮人的后脑勺上。 “嘭!” 矮小的蛮人被蚩酋一巴掌,扇的身体一阵歪斜,径直扑倒在了地上。 矮小蛮人的身上,顿时沾满了许多淤泥。 这一巴掌,蚩酋打的极其突然,也打的非常用力。 以至于,倒地的矮小蛮人,周身抽搐了片刻后,就没有了声息。 目睹这一切的众人,脸上的表情顿时都很精彩。 余若在内心极端的震惊中,面容顿显僵硬和呆滞。 “这小兔崽子。” 蚩酋转头,面露坦然的看向了面容呆滞的余若,语气平静的道:“我走了后,就缺乏管教。” “在我没同意时,就敢跟别人顶嘴。” “我说,老余啊。” 闻言,余若微挑了挑眉毛。 “什么?” “我的孩子。” 蚩酋蹲下身,伸手将浑身沾满泥浆,已经晕过去的矮小蛮人,搀扶了起来。 “跟我一个姓,取了孩他娘的姓为名。” “他名叫蚩尤,力气比其它蛮人小,胃口却比我都大。” 蚩尤。 有根从天而降,落到了余若的身前。 他身体的甲胄上,有多处碎裂,他周身皮肤的表面,都黏附着血。 挂在他背上的披风,碎成了一张一尺长的破烂布条。 他将双手负在了身后,脸色显得有些忧郁。 “蚩尤?” “谁?” “谁是蚩尤?” 余若朝有根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拜见,主上。” 闻言,有根抿了抿嘴,点了点头。 他蹲下身,双手扶住了余若的双手手臂,将余若从地上扶了起来。 “刘恒,才是主上。” “平时,你就和他人一样,叫我首领。” 说完,有根飞快转过身,面朝向蚩酋。 他脸色有些焦急,问道:“谁是蚩尤?” “嗯。” 蚩酋看着有根脸上的焦急之色,微眯起了双眼。 他脸色有些冷漠,抿了抿嘴,抱紧了怀中,满身都是泥浆的矮小蛮人。 “管你什么事?” “这是我儿子,又不是你的。” “别想打他的主意。”(未完待续。。) ps:  无根的浮萍,本指飘零无依。 那无萍的根须,又是什么? 我想了很久,可能,就是生命的抗争。 第两百二十章 无萍(下) - 溺寒 - 泥寒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有根就一直将这个世界,当成与之前世界完全不同的异世。 这段时间里,他所经历的一切,似乎也证明了他的想法。 不论是飞天遁地的修元强者,还是草原上,有特定规律的季节气候。 这些,都与有根曾经生活的世界,毫不相同。 但蚩尤这个名字,有根却并不陌生。 这个名字,来自于一个神话。 实际上,这个神话在有根所在的世界,因为时间太过久远,有很多种不一样的版本。 在这些版本中,蚩尤这个名字,无疑都占了很重的比例。 炎黄,九黎,华夏。 黄河,长江,中原。 战神,人皇,逐鹿。 蚩尤,公孙轩辕。 有根被震住了。 他紧蹙起眉头,逼视着被蚩酋紧紧抱住的蚩尤,双眼中的眸瞳不断闪烁。 他抿了抿嘴,呆立了良久后,才将视线从蚩尤身上移开。 他环视了眼此时,距身前不远的石脑,剥羽,猴石和李西,又侧头看向了正往这边跑来的付垒,跋舌和鹰嘴。 “大家,都还活着。” “很好。” 有根舒展开了眉间的竖纹,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又将视线移到了蚩酋的身上。 “你的儿子,可能很不简单。” 闻言,蚩酋抬起头,看向了有根,面露疑惑。 “什么?” 蚩酋皱起了眉头,不由将蚩尤环抱的更紧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 迎着蚩酋的视线。有根抬起头,任由密集的雨落在覆着血的脸上。 “也许。” “只是凑巧。” “余若。” “在。” 余若朝着有根,拱手行礼。 “去见见刘恒。” “大家,都去看看他,最后一眼。” 闻言,余若沉默了片刻,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 “是。” 刘恒的尸体,躺在白玉棺材中。 液态的金色罡元,流淌在尸身和棺材的表面,持续阻挡着雨水和细菌。对血肉的腐食和入侵。 在密集晦暗的雨中,就好像一颗明亮的珍珠。 掩埋尸体的土坑,挖在棺材的旁边。 棺材所在的地方,是宽河的一处,地势高耸的河岸上。 这处河岸,正对着宽河另一边的堤坡。 堤坡塌碎了,河水涌向了湖底,联军全军覆没。 刘恒若还活着只要起个身,就能轻易看见全部的经过。 一个人死后。会去哪里? 有根和余若驱用着体内罡元,推动着一只站满人的狭窄扁舟。 他们以极快的速度,一路破浪,奔至了宽河另一处的河岸。 “这个世界。” 有根带着十人。走到了白玉棺材前。 他抬起双手,用帕布使劲擦起了脸上的血。 “有冥界吗?” 余若穿过有根身旁,来的白玉棺材前,径直跪在了地上。 他脸上涕泪横流。声嘶力竭的哭泣了起来。 其余人,都站在有根身后。 没人回答有根。 “在这个世界里,你们见过鬼吗?” 有根扯了扯嘴角。脸色有些疑惑。 他看着散着金光的棺材,面朝着空无一人的雨中。 “鬼?” 有根身后,环抱着蚩尤的蚩酋,面露悲伤。 他转头看着有根的背,面上露出疑惑之色。 “那是什么?” 闻言,有根沉默了。 他咬了咬牙,腮帮着微鼓。 他竭尽全力,却咽不下去。 他张开嘴,吐了口血。 他身体一软,颓唐的坐在了地上。 “鬼是。” “死去的人,在活人心中的依据。” 有根张开了里面满是血的嘴,遍布血丝的眼眸间,显露出伤痛欲绝的神色。 “鬼是。” “活下去的人,对死者的挂念和对死亡的否定。” “鬼。” 有根用双手紧紧捂住胸口上的残片,他咧开了嘴,露出了沾满血的牙齿。 冰冷的雨,冲洗着牙齿上的血,却怎么也冲不干净。 从嘴缝间涌出的血,很快就爬满了有根的下巴。 “什么都不是。” “它,只是我们所幻想出来,为了怀念故者的东西。” 有根浑身颤抖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伸展开双臂,推开了过来搀扶他的石脑和剥羽。 他咬着牙,在暴雨中挺直了腰杆。 “埋了他。” “若我们争霸功成,我就为他修座陵。” 有根转过身,背对着白玉棺材。 闻言,蚩酋小心的将蚩尤放回了地上,剥羽和猴石,带着跋舌等人拿着长棍,一起走向了白玉棺材。 八人抬起棺材,放在了土坑里。 八人用铁铲撅起泥土,一把把的洒在了棺材上。 余若伏在地上,哭声越发刺耳。 有根的眼中,隐有泪光闪烁。 泪水,没有涌出他的眼眶。 他将泪水,咽了回去,心中顿觉苦闷,脸上却露出狰狞。 弱肉强食。 适者生存。 在这个世界里,有根知道,自己已没有太多的选择。 要么,做猛兽。 要么,做羔羊。 有根抬起右手,驱动起体内仅剩的元气。 “咻!” 绘满符文的蛮古长戟,飞到了有根的身前。 有根握住戟杆,穿过了张永的身旁,走到了埋棺材的地方。 他弯下腰,将长戟,放进了坑中。 二十分钟后白玉棺材,就完全埋进了土中。 众人在埋棺材的地方,挖土叠起了一个一米高的土堆。 有根背负起双手,站在土堆前。 “故者往矣。” “生者追忆。” 有根转过身,走到了余若的身旁。 “这个世界的悲伤,太多了。” “活下去,想像刘恒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 “想像他,依旧在看着你。” “想像他,就活在着雨间,这风中,这空气里。” “想像他,从来都没离开过你。” “活下去,高高兴兴的活下去。” 有根穿过了余若的身旁,走向了停靠在河岸边的舟船。 不顾忌,在这世界中无时无刻不再发生的残酷。 也不理会,所即将经历的,究竟会有多少苦难。 有根踩在了舟船上,面朝着浪涛汹涌的河水。 “总有一天。” “这纷乱的世界,将被我所终结。” “冰冷与黑暗。” “杀戮与角逐,” “这些都会消失,剩下的,只是所有人最向往的。” 有根朝左侧伸出右手,手掌摊向了天空。 他扯了扯嘴角,突然笑了起来。 那怕。 光明到来前,是黑暗最深邃的时刻。(未完待续。。) ps:  赶的。 大大们将就看哈,要上班了,没时间检查。 第两百二十一章 空明道众(上) - 溺寒 - 泥寒 宁川,关隘处。 蛮虎面状的铁面具,紧贴在冰冷的皮肤上。 雨水,沾湿了甲胄间的服襟。 有根没有驱动元气,挺直腰杆站在关隘城墙的一处墙垛上,垂头俯视着关隘前方,集结在暴雨中的军队。 总数不及四千,甲胄兵器齐全,排列着整齐方阵的卒兵和蛮兵身后,跟着九万余衣衫褴褛,手握着木棍或铁器的流民众。 石脑,剥羽,李西,鹰嘴,付垒,跋舌,猴石,蚩酋和余若,骑着马并排站在人群的最前方。 对与错。 厚叠在穹天中的乌云深处,不断传来阵阵闷雷声。 阴郁的天色在雨中,更显的混沌晦涩。 有根面色冷漠,目光扫过关隘前的人群,停在了九万余流民众的身上。 这些流民中,有精壮,有老翁,有孩童,有妇女,也有残疾。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被有根率兵,强迫吸收进来的。 别怪我。 “粮食,都被联军抢光了。” “我,只有抢你们的镇子,才有粮食喂没粮的民众。” “我,知道你们恨我。” 没关系。 有根略撅起嘴,深吸了口气。 他将元气聚在喉间,大声着道:“但我抢了你们的,便会对你们的肚子负责。” “这次,你们随我出征。” “白沙郡各镇的粮草,你等都可随意掠之。” “你等所抢夺之物,也俱归你等所有。” “我对你们的唯一的两个要求,便是在行军之中。必须听从军令。” “违令者,不论什么理由,坑杀之!” “军中之人,无论老弱妇孺,精壮残疾,任何人必须一视同仁,不可欺压,不可凌辱,不可奸淫。” “敢违者,不论什么理由。坑杀之!” 有根转过身,面朝着宁川峡壁,眼眸间闪烁出金色的毫光。 “不想饿肚子,想活命的人,就紧跟在军卒的身后。” “全军。” 有根微瘪了瘪嘴,将双手负在了身后。 “出发!” 宁川外,白沙域内。 陈哲骑在全身褐黄的骏马背上,抬头眺望着宁川。 一阵马蹄声,从陈哲的身后传来。并由远而近,逐渐清晰。 “青峰。” “已经下令了。” 白明在陈哲身旁,拉拽起了缰绳。 “由青峰统御,方圆十万余里中。所有郡县的郡主,将带领全部力量,奔向这里。” 闻言,陈哲微蹙起眉头。闷哼了一声。 “青峰。” 找了那么多炮灰。 “看来。” “是要竭尽全力了。” 环绕在身上的红焰,隔绝了密集的雨水。 陈哲却打起了冷颤,他微抿起嘴。低头沉思了片刻。 “白明,” “你说,修道高人们,会来多少?” 闻言,白明扯了扯嘴角。 他面色肃然,眼眸深处显露出了一抹欣喜与恐惧。 “还用说吗?” “当然是全部。” “毕竟,青峰如此集结力量,佛门可不是瞎子。” “解决此事,当然是越快越好。” “使尽全力,便在此役!” “空明境者,定会全出。” 闻言,陈哲眼中的双眸微动,猛的拉拽起了缰绳。 他驱使着骏马,返身奔向了身后。 五百四十名骑兵,紧随在陈哲,驶进了雨中的苍莽荒原。 白明转头,看着骑兵们远去的身影,不由紧皱起了眉头。 眼看陈哲越行越远,白明咬了咬牙,通过元气加持,大声的喊了起来。 “青峰,已将诸域乡镇今年该缴的税粮,交给诸郡。” “诸郡,已经有了足够的粮食。” “我郡郡主,不日将至此处。” “周边诸郡的郡主,也将带领着所有的卒兵,进入白沙域!” “决战之地,应该就在白沙郡!” 闻言,陈哲身体微僵,大力的踢踹起了骏马的马腹。 骏马吃痛,奔跑的更加快速。 跟在陈哲身后的五百四十名骑兵,也跟着加快了速度。 青峰。 身穿黑色裘袍,发须皆长且白的老人,独自的站在孤峰的峰顶。 一道青色的光壁,笼罩着老人脚下的整座山峰。 落向光壁的雨,汇成条条细流,流淌在光壁表面。 山中,响起阵阵朗读声。 声音响起的地方,是一座隐蔽的棚庐。 棚庐中,有一群正在苦读道经,死记心法的孩童。 晦涩艰深的经文,对这些孩童来说,在无人讲解的情况下,相当于天书一般。 “这些孩子。” “都是从各地,精挑细选出来的,悟性都不错。” 余成走上孤峰,站到了身穿裘袍的老人身后。 他摇了摇头,轻声叹息道:“可惜的是,能悟出真正道义的,却只是凤毛麟角。” “这些悟出道义后的孩童们,能破境而入空明的。” 身穿裘袍的老人,将双手背负到了身后。 他脸色有些阴沉,声音显得格外沙哑,语气也很沧桑。 “只要有一个,对我道门来说,都是万幸的事。” “命运。” “对某些人,真的很眷顾。” “某些人的天赋,也确实让人羡慕。” 老人微翘起嘴角,面露轻笑。 他扬起了头,看着落在头顶上青色光壁表面的水,神色有些惆怅。 “但这样的天赋,有时却是沉重的负担。” “人在逆流中,每走一步都奋力而为,所以每一步都记忆深刻。” “人在顺流中,却不会在意这些。” “但终点,对很多人来说,却都是相同的。” “同样将修为炼至终途,决定高低的,便是过程了。” “所以。” “同样的修为中,红尘炼心之人,往往强大的多。” “但有天赋,又肯逆流前行的人,在踏上终途时。” “才会发现,别人眼中的终点,在自己脚下,只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修道之路,漫无止尽。” “余成。” 老人张开嘴,吐了口浊气。 “我一直以为,你终会踏上和我一样的路途。” “到那时,我就不会在这茫茫的群山中,在感到独自前行的孤寂。” “没想到啊。” “那个叫有根的男人,竟能让你的道心动摇。” “唉。” 老人长叹口气,垂下了头,双眼平视向了前方。 “掌教。” 余成朝着老人的背,拱起了双手。 “余成,愧对你的信任。” “我本来以为,世间万物都贵在坚持和积累。” “不论天赋如何,只要加倍努力,就一定可以达成目标。” “但,那是在以前。” “现在,我却觉得,世上,可能真有天命之人。”(未完待续。。) ps:  嗯。 唉,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两百二十二章 空明道众(中) - 溺寒 - 泥寒 “呵呵。” 青峰掌教,微微翘起了嘴角。 他面露轻笑,双眼中却闪出一道寒光。 “天命?” “余成。” “你竟然也会信这个?” “果然,你的心,已经乱了。” 青峰掌教抬起右手,轻挥宽袖。 一道白光从老人袖中冲出,一柄剑悬停在了老人身前。 褐色的剑柄,紫色的剑身。 剑长三米,剑宽半寸。 “人不同,心不同。” “余成,你知道的,我跟你不同。” “我从来都相信,世间之人皆有其命理。” “我也一直都坚信,所谓的天命,便掌握在我的手里。” “我一直都相信,我就是天命之人。” “此次,除魔。” “青峰之上,我将带走九十七名空明境修者,剩下的二十名空明境修者,便由你来带领。” “余成,守山门期间,只望你能精心修习,理顺心障。” 青峰掌教张开嘴,长叹了口气。 “来日,若我得道不成,身陨之后。” “青峰这个担子,就只有你来背了。” 青峰掌教微抿起嘴,佝偻瘦脊的身躯内,传出了一阵“噼啪”声。 自担任掌教以来,老人就从未踏出过青峰,更没有与其他任何人动过手。 此时,就是老人一百多年来,第一次驭使飞剑。 灿丽的紫色,笼罩住了老人的身体。 让那具瘦弱的身躯,宛如剔透的琉璃琥珀般。显露出无比的晶莹与炫丽。 “轰!” 一道巨响,从青峰掌教体内传出。 如晴天的霹雳,让空气与大地都不断颤抖。 席卷向十方的狂风,以老人的身体为中心。 无数紫色的焰透过了老人的躯体。浮燃在老人的身体表面。 老人飞到天空中,双脚落在了紫色的长剑剑身之上。 同一时间,在连绵无尽的山脉中,九十七名空明境修者,皆飞到了各自的本命法器上。 这些法器,大部分都是剑。 青峰掌教稳稳的站在飞剑上,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他身上的黑色裘裳袂角,随着风而展动。 他转过身,垂头看向了余成。 迎着青峰掌教的目光,余成拱起双手。恭谨的弯腰行礼。 青峰掌教朝余成点了点头,面露微笑。 下一刻,青峰掌教便化为了一束紫色的火焰,冲向了阻挡雨水的青色光壁。 同一时间,九十七个空明境修者。驱动起九十七把法器,跟随着化为紫焰的青峰掌教,冲出了青色的光壁,冲进了密集的雨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覆在天穹中的云,渐渐稀薄。 而落在西荒的雨,却早已没有了间隙。 火。在这样的雨中,无论如何,都燃烧不起来。 所以,在已成废墟的乡镇中,无法掩饰被破坏的痕迹。 血,漂浮在水面上。染红了残木断垣间。 有根站在已成废墟的乡镇前,身旁是骑着黑龙的余若。 “这已经是,第五个了。” 余若面无表情,眼中的眸瞳微动。 他伸出手,抚了抚黑马脖颈上的散乱鬓毛。 “首领。” “我们的粮食。还是不够。” 闻言,有根微抿了抿嘴。 虎面具上的两个眼窟中,显现出两道金色毫光。 “粮食不够,那就继续杀。” “直到遇到敌军前,都不用停手。” “另外,留些活口,传出口令。” “若有镇子愿意拿出粮食,我军可以不杀,但我要他们存粮的全部。” 闻言,余若扯了扯嘴角,双眼中泛起寒光。 “首领,你这样做,队伍中的流民数量,肯定还会扩大。” 闻言,有根笑了。 他满脸笑容的抬起头,直视着无隙的暴雨。 “越多,自然越好。” “越多,我们的胜算,就越大。” “越多,我们的人,死的就越少。” 闻言,余若眉头微蹙,面露疑惑。 他低头沉思了片刻,最后却面露无奈的摇了摇头。 “首领。” “你究竟想干什么?” “可以告诉属下吗?” 闻言,有根微撅起嘴,虎面具眼窿后的眼眸微动。 他微垂下头,平视着前方。 “听军令吧。” “余若。” 闻言,余若微微躬身,道:“遵命。” 白沙郡。 围绕郡城的护城河畔,陈哲拉拽起缰绳,安抚着不安的坐骑。 那是一匹全身枣红的骏马,那匹马的嘴里正不断喷涌着白沫。 陈哲将罡元注入骏马躯体中,替骏马舒解着体内的劳困。 过了许久,当骏马嘴中不再涌出白沫时,陈哲方才翻身跳下了马背。 “将军。” 一名身穿黑色板甲,面容上满是皱纹的老卒,面露不安的走到了陈哲的身旁。 “是否要进郡城?” 闻言,陈哲脸色微凝,眉头轻蹙。 他张开嘴,却好像很久没说话一般,声音显得格外沙哑。 “进去?” “还有必要吗?” “郡中的精壮,都死了。” “剩下的人,也巴不得我早死。” “就算因为强权压迫,妇孺老弱们不敢多言,但被源至内心的怨恨所溢满的眼神,却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的。” “人心,早已散尽。” “我现在带兵入郡,还有意义吗?” “恐怕,等战事一起,看似安全的白沙郡中,肯做内应的,不会少。” 闻言,老卒面露苦色,脸上如刀斧凿刻出的深刻纹路,紧紧的挤在了一起。 “将军。” “我郡虽战事不利,但陈家掌握白沙郡,已有四百年之久,底蕴深厚。” “白沙郡郡民,被陈家庇佑,已四百年未有战祸,其等莫不感佩陈家的恩泽。” “再说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老郡主虽不幸遇难,但将军仍在,陈家仍在。” “我等小民就算是损失了亲人,悲痛万分,但也绝对不会迁怒在将军身上。” “请将军放心入城,小老儿愿先为将军去城中报信,让郡民们为将军备好一切。” 闻言,陈哲沉默了片刻,双眸微动。 他长吸了口气,面露肃穆。 “我,还是不能进去。” “我,有我的考虑。” “白沙郡大部分的郡民,对陈家的忠诚,我从来都不怀疑。” “草云域中的大战,诸郡实力已经大损。” “而我白沙郡,损失最大。” “但诸郡的兵马将至,我走的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 “白沙郡城,看似坚固。” “但我手中精卒,却实在太少,根本无法防御。” “我不能将白沙郡,如今唯一的卒兵,关在一座埋着危机的城池里。” ps: 嗯。 谢谢支持。 还有,明天夜班,你们懂得。 下午赶哈,若赶不到,不要等哈。 第两百二十三章将穷,匕未现(上) - 溺寒 - 泥寒 雨中行进,常人每迈一步,都困难异常。 大军行进,士卒们肩抵肩脚挨脚,抬头一看便能看到他人的后脑勺。 诸军行进的速度,异常的缓慢。 青峰催的急,诸郡的郡主与各郡的修行者,靠着元气阻隔着落向身体的雨,率领着各郡的兵卒,尽力的加快着速度。 落在荒原上的雨,已经下了一个月。 诸郡通往白沙郡的道路,许多都已被洪水冲毁。 荒原上四处都是水泊,这无疑增加了士卒们行进的难度。 又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诸郡的兵马才赶到了白沙郡。 “雨季。” “已经要结束了。” “大雨,却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 陈哲站在护城河畔,看着在雨中表面影像支离破碎,布满涟漓圈纹的河面。 他微眯起双眼,脸色有些凝重。 “算起来,已经有二十五个了。” 白明穿着蓑衣,牵着马绳站在陈哲的身旁。 他略扯了扯嘴角,脸色有些冷漠。 “他带人,血洗了那么多乡镇,裹挟了那么多镇民。” “是为了收集粮食?” 闻言,陈哲摇了摇头。 他摇了摇头,冷哼了一声。 “若只为求粮,就不会逼迫那么多的镇民。” “裹挟的民众越多,粮食的压力越大。” “这些流民,根本不堪战。” “他不会不知道。” 陈哲微蹙起眉头。眼眸间闪过一丝犹豫。 “凭他的谋略,不会那么简单。” “然而。” “他的下一步,究竟是什么?” 他,要干什么? 闻言。白明抿了抿嘴。暗自咬牙。 “妈的。” “现在,我就都被他整的如此不安。动作失措。” “日后,还如何征战沙场。” “不对。”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白明和陈哲的身后传出。 一名身穿银甲头戴斗笠肩披蓑衣,稀疏的须发皆白。面容上满是皱痕,周身却散发出灰褐光辉的苍老男人,背负着双手,走向了白明和陈哲。 两人一起侧转起身体,斜眼瞥向了走来的老人。 “知道恐惧和不安,恰恰就是你最大的优势。” “白明。” 闻言,白明转正身体。面朝着老人双手抱拳,恭敬的弯下腰,垂下了头。 “是。” “郡主。” 闻言,身穿银甲的老人。点了点头。 他将视线从白明的身上移开,看向了陈哲。 陈哲面无表情,坦然的与老人对视。 片刻后,老人微蹙起了眉头,脸色显得有些犹豫。 他挺了挺佝偻的躯体,瘪了瘪嘴。 “陈郡主。” 闻言,陈哲微点了点头。 他抬起双手,朝老人抱拳行礼。 “见过前辈。” “呵呵。” 老人的双眸微动,嘴角微微上翘。 他面露笑容,眼中显露出慈祥的神色。 “陈郡主,年少有为,又谦虚有礼。” “日后,必成大器啊。” “前辈。” 陈哲面色不变,不卑不亢的道:“晚辈,修为低弱,少不更事。” “家父,不幸死于小人之手。” “晚辈修为太弱,报不了家仇,又无经验统御卒兵,导致白沙郡郡兵,全军覆灭。” “每次念及此事,莫不悲痛万分。” “家父生前,每次念及前辈,都言略水郡郡主白蒙,不论是修为,德行都是高绝之人。” “晚辈,以前未见过前辈,内心中,莫不将之以为生平遗憾。” “如今,能瞻仰前辈真容,实在是幸运。” 瞻仰? 马屁,谁都爱听。 但故意拍在马蹄上的马屁,就不那么讨人喜了。 白蒙微虚起双眼,看着面无表情的陈哲。 他略撅起嘴,叹道:“陈郡主。” “说笑了。” 白蒙转过身,脸色有些阴沉。 “走吧,我们一起,来商讨下此时的战局。” 透过覆在穹天中,已经稀薄很多的云。 温暖的阳光,洒在了阴晦许久的荒原上。 有根悬停在半空中,雨水落在金光组成的护壁上。 他扬起头看向了天空中,已稀薄许多的云。 紧贴在他脸上的蛮虎面具,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中,散出银色的反光。 余若,石脑,剥羽,李西,跋舌,鹰嘴,付垒,猴石骑着八匹骏马,站在有根的脚下。 蚩酋没有骑马,徒步站在八人的身后。 安静的士卒们,和不安的流民们,集结在九人的身后。 十余万人,都仰头看着有根。 迎着十余万道目光,有根面无表情,眼神冷漠。 他驱动着罡元,聚在喉间。 “扎营!” 闻言,余若等九人,俱双手抱拳。 “是!” 两月来,所掠夺的粮食,够十余万人,吃多久? 余若仰头看了悬在空中的有根一眼,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浓。 他摇了摇头,拉拽起了手中的缰绳。 他知道,决战马上就要来了。 决战。 “白沙郡那里,集结的兵卒,差不多有二十万了吧。” 青峰掌教站在飞剑上,垂头俯视着大地。 他的身后,九十七名修者,站在各自的法器上。 他身前的地上,挤满了排列整齐的兵卒。 “我这里。” “也有九十多万了。” “风里楼。” 闻言,青峰掌教身旁,踩在一柄松木剑上的风里楼,立刻转身。 他弯起腰,态度恭谨。 “在。” “你先留在这里,保证好粮草辎重的运输。” 青峰掌教虚起双眼,语气与平时无异。 “是。” 风里楼点了点头,拱手行礼。 青峰掌教满意翘起嘴角,面露微笑。 “张永。” “在。” 青峰掌教身后,站在无柄长剑上的张永,立刻拱起双手。 “你也留在这里,协助风里楼。” “是。” 青峰掌教挺起了腰杆,长呼了口气。 他仰头迎着阳光,看向了覆在天空中的稀薄乌云。 “其余人。” “随我一起,跟着下方集结的卒兵,前往白沙郡。” “此战,定要屠尽,敢不敬道祖的妖孽。” 闻言,除去张永和风里楼,其余的九十五名修者,俱朝着青峰掌教的背影,拱起了双手。 “是!”。。。。。。 白水寺。 旭月禅师,端正的坐在兽皮软垫上。 他手里拿着短槌,极有规律的敲打着座垫前的木鱼。 然而,不论禅师如何敲打,庙宇中却没有丝毫的声音,一片的寂静。 “虚怅。” 禅师打破了寂静,轻声道:“你,去趟青峰。” “是。” ps: 嗯。 赶的。 第两百二十三章 空明道众(下) - 溺寒 - 泥寒 雨中行进,常人每迈一步,都困难异常。 大军行进,士卒们肩抵肩脚挨脚,抬头一看便能看到他人的后脑勺。 诸军行进的速度,异常的缓慢。 青峰催的急,诸郡的郡主与各郡的修行者,靠着元气阻隔着落向身体的雨,率领着各郡的兵卒,尽力的加快着速度。 落在荒原上的雨,已经下了一个月。 诸郡通往白沙郡的道路,许多都已被洪水冲毁。 荒原上四处都是水泊,这无疑增加了士卒们行进的难度。 又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诸郡的兵马才赶到了白沙郡。 “雨季。” “已经要结束了。” “大雨,却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 陈哲站在护城河畔,看着在雨中表面影像支离破碎,布满涟漓圈纹的河面。 他微眯起双眼,脸色有些凝重。 “算起来,已经有二十五个了。” 白明穿着蓑衣,牵着马绳站在陈哲的身旁。 他略扯了扯嘴角,脸色有些冷漠。 “他带人,血洗了那么多乡镇,裹挟了那么多镇民。” “是为了收集粮食?” 闻言,陈哲摇了摇头。 他摇了摇头,冷哼了一声。 “若只为求粮,就不会逼迫那么多的镇民。” “裹挟的民众越多,粮食的压力越大。” “这些流民,根本不堪战。” “他不会不知道。” 陈哲微蹙起眉头,眼眸间闪过一丝犹豫。 “凭他的谋略,不会那么简单。” “然而。” “他的下一步。究竟是什么?” 他,要干什么? 闻言,白明抿了抿嘴,暗自咬牙。 “妈的。” “现在,我们都被他整的如此不安,动作失措。” “日后,还如何征战沙场。” “不对。”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白明和陈哲的身后传出。 一名身穿银甲头戴斗笠肩披蓑衣,稀疏的须发皆白,面容上满是皱痕。周身却散发出灰褐光辉的苍老男人,背负着双手,走向了白明和陈哲。 两人一起侧转起身体,斜眼瞥向了走来的老人。 “知道恐惧和不安,恰恰就是你最大的优势。” “白明。” 闻言,白明转正身体,面朝着老人双手抱拳,恭敬的弯下腰,垂下了头。 “是。” “郡主。” 闻言。身穿银甲的老人,点了点头。 他将视线从白明的身上移开,看向了陈哲。 陈哲面无表情,坦然的与老人对视。 片刻后。老人微蹙起了眉头,脸色显得有些犹豫。 他挺了挺佝偻的躯体,瘪了瘪嘴。 “陈郡主。” 闻言,陈哲微点了点头。 他抬起双手。朝老人抱拳行礼。 “见过前辈。” “呵呵。” 老人的双眸微动,嘴角微微上翘。 他面露笑容,眼中显露出慈祥的神色。 “陈郡主。年少有为,又谦虚有礼。” “日后,必成大器啊。” “前辈。” 陈哲面色不变,不卑不亢的道:“晚辈,修为低弱,少不更事。” “家父,不幸死于小人之手。” “晚辈修为太弱,报不了家仇,又无经验统御卒兵,导致白沙郡郡兵,全军覆灭。” “每次念及此事,莫不悲痛万分。” “家父生前,每次念及前辈,都言略水郡郡主白蒙,不论是修为,德行都是高绝之人。” “晚辈,以前未见过前辈,内心中,莫不将之以为生平遗憾。” “如今,能瞻仰前辈真容,实在是幸运。” 瞻仰? 马屁,谁都爱听。 但故意拍在马蹄上的马屁,就不那么讨人喜了。 白蒙微虚起双眼,看着面无表情的陈哲。 他略撅起嘴,叹道:“陈郡主。” “说笑了。” 白蒙转过身,脸色有些阴沉。 “走,我们一起,来商讨下此时的战局。” 透过覆在穹天中,已经稀薄很多的云。 温暖的阳光,洒在了阴晦许久的荒原上。 有根悬停在半空中,雨水落在金光组成的护壁上。 他扬起头看向了天空中,已稀薄许多的云。 紧贴在他脸上的蛮虎面具,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中,散出银色的反光。 余若,石脑,剥羽,李西,跋舌,鹰嘴,付垒,猴石骑着八匹骏马,站在有根的脚下。 蚩酋没有骑马,徒步站在八人的身后。 安静的士卒们,和不安的流民们,集结在九人的身后。 十余万人,都仰头看着有根。 迎着十余万道目光,有根面无表情,眼神冷漠。 他驱动着罡元,聚在喉间。 “扎营!” 闻言,余若等九人,俱双手抱拳。 “是!” 两月来,所掠夺的粮食,够十余万人,吃多久? 余若仰头看了悬在空中的有根一眼,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浓。 他摇了摇头,拉拽起了手中的缰绳。 他知道,决战马上就要来了。 决战。 “白沙郡那里,集结的兵卒,差不多有二十万了。” 青峰掌教站在飞剑上,垂头俯视着大地。 他的身后,九十七名修者,站在各自的法器上。 他身前的地上,挤满了排列整齐的兵卒。 “我这里。” “也有九十多万了。” “风里楼。” 闻言,青峰掌教身旁,踩在一柄松木剑上的风里楼,立刻转身。 他弯起腰,态度恭谨。 “在。” “你先留在这里,保证好粮草辎重的运输。” 青峰掌教虚起双眼,语气与平时无异。 “是。” 风里楼点了点头,拱手行礼。 青峰掌教满意翘起嘴角,面露轻笑。 “张永。” “在。” 青峰掌教身后,站在无柄长剑上的张永,立刻拱起双手。 “你也留在这里,协助风里楼。” “是。” 青峰掌教挺起了腰杆,长呼了口气。 他仰头迎着阳光,看向了覆在天空中的稀薄乌云。 “其余人。” “随我一起,跟着下方集结的卒兵,前往白沙郡。” “屠尽,敢不敬道祖的妖孽。” 闻言,除去张永和风里楼,其余的九十五名修者,俱朝着青峰掌教的背影,拱起了双手。 “是!”。。。。。。 白水寺。 旭月禅师,端正的坐在兽皮软垫上。 他手里拿着短槌,极有规律的敲打着座垫前的木鱼。 然而,不论禅师如何敲打,庙宇中却没有丝毫的声音,一片的寂静。 “虚怅。” 禅师打破了寂静,轻声道:“你,去趟青峰。” “是。”(未完待续。。) ps:  嗯。 汗,刚把名字写错了。 好了,上班了。 第两百二十四章已穷,匕未现(上) - 溺寒 - 泥寒 罗浮郡,伽罗郡,桂隗郡,略水郡,莫川郡,安阳郡,定边郡还有白沙郡。 八郡集结了域内能战的所有兵卒,与八郡内的所有修元强者。 白沙郡外的联军,已增至二十六万。 人头攒动,万马嘶鸣。 刀枪林立,群旗招展。 联军,并未驻在白沙郡中。 因为战争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白沙郡外,连接着护城河畔的一处缓坡上,耸立着临时搭建的营寨。 营寨中,是连绵不尽的营房。 营房间,帅帐内。 呈环形排列的数个桌几后,端正的坐着八郡的郡主。 “呯!” 一名坐着桌几后,须发雪白骨骼庞大远超常人,脸上布满皱纹和褶痕的男人,将手中装酒的盏杯扔到了地上。 男人披穿着红色丝裳,身体魁梧健壮,脸上显露出愤懑之色。 “妈的!” “青峰高人既然已经出山,我们干嘛要留在这里!” “究竟要等多久,他们才会来!?” 男人的声音有些嘶哑,语气显得极其不满。 遍布他脸庞上愤怒中,却又有着些许的无奈和不安。 “徐郡主,勿忧。” “青峰高人,修为高绝,且皆能飞天遁地。” 白蒙抬起手,捋了捋颔下稀疏的短须。 他撇着头,看向了徐郡主。 “白沙郡虽地处边境,但对青峰高人来说,这样的距离根本不是障碍。” “然而。” 端坐在白蒙身旁,一名发须皆垂至胸前且发白须黑。面容光滑如婴肌般的男人,微蹙起了眉头。 男人摇了摇头,打断了白蒙的话语。 “在这次战斗中,我等。在青峰高人的眼中。” “究竟,会是怎样的地位呢?” “是大军的前部,还是废弃的军旅。” “或者,干脆被安排来,拖缠敌方军力的绊脚石?” 帅帐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在一片诡异的静谧中,一名身穿绿色丝服,面容刚毅须发雪白的男人,开口打破了帐内的沉默。 “若是前部,我等死战不敌时。便能后撤。” “若是废军,我等仍要死战,但依然能退。” “若,只是绊脚石。” 面容刚毅的男人,脸色极其凝重。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我等,恐均无活路。” 闻言,帐内众人脸色皆变。 数郡修者中,除了陈哲外,皆面露惨白。 没人,想死。 越有力量的人,就越不想死。 “嗯。” 过了许久。一直沉默的陈哲,微抬起头。 他看向了面容刚毅的男人,双眼中一片冷漠。 “吴郡主所言,实是我心中所想。” “然而。” 陈哲抬起手,将手掌朝上。 他并拢着五指,指向了吴郡主。 “无论是前部。废军还是绊脚石。” “选择权,可都在我们的手上。” 陈哲垂下手,拿起了桌几上的盏杯。 他站起身,举杯敬向了帐内的数郡郡主。 “青峰高人的心中,一直都将我等视如蝼蚁。” “所以。我等是什么,他们不会关心。” “他们所关心的,是我等能做什么?” “我等手中,有什么?” “诸位前辈,晚辈先敬诸位一杯。” 陈哲扬起头,当着帐内开始沉思众人的面,喝尽了杯中酒。 酒液顺着喉管,流入了肺腑。 陈哲顿觉从身体深处,传来一阵炙烫的暖意。 “此战。” “青峰为的是除掉有根,而我们,虽不是有根对手。” “但只要能剿杀有根手中的力量,我等是当前部,还是当废军,又有什么关系。” 陈哲放下盏杯,跪坐回了原位。 “嗯。” 一名端坐在营帐门口,身穿绿色绸服,白色长发披肩,颔下无须,眼眸澈亮的男人突然咧嘴,笑了起来。 “呵呵。” “正如陈郡主所言,青峰高人跟我们,可完全不一样。” “我等的命,只有自己才最珍惜。” “如今,各郡共十六位修行者,齐聚于此。” “若能合力用出佛门屠妖灭阵或道家三叠阵法,未必不能拼一拼。” “就算是不敌,我等混进兵卒中四散逃开,让士卒们高举起燃起的火油。” “我罗方就不信,我等会没有一丝的生机。” 闻言,帐内众人,尽皆点头。 白沙郡东方,一百六十里处。 一处高坡上,许多人正在搭建营房。 有根背着双手,立在百米高的空中。 金色的焰,如一层单薄的纱衣,罩在他的身体表面。 密集的雨,阻隔着人的视线。 即使通过元气加持,有根也只能看见百里外,白沙郡城模糊的轮廓。 “到了。” 到了。 有根抬起双手,解开了系在后脑勺上的细绳,拿起了罩在脸上的铁面具。 “血战,方可成军。” “死战,方可成精。” 有根面无表情的垂下头,看着淋在雨中的面具。 他轻轻的蠕动着嘴唇,喃喃的自言自语。 “而战斗的本意,却是结束战斗。” “人的意志,却总想算计天意。” “实际上。” “所谓的天意。” 有根抬起铁面具,放到了脸上。 有点冷。 “本质,却是人为。” 人在做,天在看。 天,只是在看。 有根重新将细绳,绑在了后脑勺上。 他低下头,俯望着雨中的荒原,目光如刀锋,脸色却似冰石。 “来吧。” “看最后,是你们诉天不公。” “还是我,折戟沉沙。” 在有根穿越前的世界里,华夏一族的历史无数次的证明了,一个恒久不变的至理。 亡一个国家,灭一个势力,不难。 只需要一场战役。 有根,就是要打这样的战役,来剿尽敌人的一切。 九十余万人,每日的军粮消耗,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在青峰的催促和支持下,运送粮草的马车不计损耗的用着加速的符文,不停的往返于各地,才供应的了大军的需求。 在充裕的粮草支撑之下,九十余万的大军,飞快的行进在雨中。 “按这个速度。” 青峰掌教将双手背在身后,脸色有些不满。 他双脚踩着飞剑,垂头看着赶路的军卒。 “要到达白沙郡,起码要等半个月。” “这帮人,就不能走快点?” “李如云。” “在。” 青峰掌教身后,踩着玄铁剑剑身的李如云,闻言立刻拱起双手,恭谨的弯腰行礼。 “让他们加快速度,不要老是停步等粮车,给我日夜兼程。” “实在不行,将他们兵卒的一日两顿,改成一日一顿。” “是。” ps: 大大们久等了。 谢谢支持。 第两百二十五章已穷,匕未现(中) - 溺寒 - 泥寒 拔营。 行军。 四千余戴甲整齐的兵,领着十余万,衣不遮体的民。 落脚踩在泥泞的地面,呼吸着充斥雨水的空气。 蚩酋抬起头,视线透过了笠帽下方,看向了弥漫乌云的穹天。 有根悬在百米的高空中,浑然未觉蚩酋的目光。 他垂着头,俯望着白沙郡。 “明日。” 有根微撅起嘴,双眸微动。 “就能到了。” 白沙郡外,联军大营中,帅帐内。 “明日。” 白蒙脸色有些苍白,抬手抚住腰间的佩剑剑柄。 他身前立着一个翠绿色的屏风,屏风上挂着一副摊开的羊皮。 “他们就到了。” 白蒙身旁,身穿青色丝服,腰缠蟒纹锦带的陈哲,将双手负到了身后。 他点了点头,脸色显得有些阴沉。 “没错。” “以他们的速度。” “明日,便将兵临城下。” “呵。” 站在屏风前的八人中,身材魁梧的徐郡主,轻笑两声。 他转过身,走向了帅帐内的座位。 他坐在了座位上,伸手拿起了楠木桌几上的盏杯。 “没想到啊。” 徐郡主轻轻晃动着手中的杯子,双眼凝视着杯中起伏不停的酒液。 “竟然,来的这么快。” 徐郡主扬起头,喝干了杯中的酒。 他将杯盏放回到楠木桌上,脸上也没了丝毫的笑意。 “雨中行军。还如此之快。” “看来,他也很着急。” 闻言,翠绿屏风前,罗方抬起右手。摸了摸光滑的下巴。 “据斥候所报。敌军数量不少。” “但大部分,都是流民一类。” “虽还无法判断。他是否将精锐隐于这些民众之中。” “但其中有大量民众的现实,却是可以肯定的。” 罗方脸上的眉头微蹙,眼中显露出犹豫之色。 他暗自咬了咬牙,声音有些低沉。 “根据斥候所说。敌军的人数应该不下十万,多数都是流民。” “这样的组成,根本不能称为军队,只是一群难民。” “这样的军队,根本不堪一击。” 闻言,站在屏风前,发白须黑且皆垂至胸前。身穿大红绸服脸庞光滑,皮肤细嫩如婴儿般的男人,低头沉思了片刻。 他摇了摇头,叹道:“冯某所上战场。已不下百次。” “从未见过有人,使出这样的军势。” “以民为兵?” “抗我等手中精锐。” “这与送死何异?” 冯郡主脸色有些黯然,苦涩的笑了起来。 “我觉得,对方这样做,肯定另有深意。” “青峰高人未至,以有根这样的修为,我等本不愿与之强抗,只求能缠住便可。” “这场仗的主动权,本就掌握在他的手上。” “他用的着逼迫这些没用的愚民吗?” “既浪费粮食,又增添不了战力,胁裹他们干吗?杀了不是更好?” “莫非,他又什么顾虑?或者,他有什么诡计?” 冯郡主满脸疑惑,苦思又不解,只能不断的哀声叹气。 “嗯。” 陈哲低下头,沉思了片刻。 他面色有些冷漠,负在身后的双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不管是诡计,还是顾虑。” “这些,都已不重要了。” 陈哲微抿起嘴,深吸了口气。 他调整了内心中,快要压抑不住的愤怒与恨意,尽量控制着语气,竭力使声音不至跑调。 “重要的是。” “他要来了。” 有根,要来了。 余若,也要来了。 陈哲转过身,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他挺直着腰杆,端正了自己的坐姿后,伸出右手,拿起了桌几上的盏杯。 他的动作很自然,表情也很平静。 但他脸上的潮红和手臂上的轻微颤动,无不昭示出他内心中不停翻涌的狂暴和杀意。 “陈郡主,说的对啊。” 面容刚毅的吴郡主,死死的盯着摊在屏风上的羊皮,身体如笔直的劲松般,一动也不动。 “不管他带来的是久经战场的精锐士卒,还是愚笨至极的落难百姓,都与我们关系不大。” “真正,对我们有威胁的,只有有根。” “吴郡主。” 屏风前,唯一一名穿戴着整齐甲胄,须发皆黑,面容平凡的中年男子,转身看向了吴郡主。 中年男子微偏起头,用余光扫了眼端坐在软垫上,正扬头喝酒的陈哲一眼。 “不止吧。” “你别忘了,有根的手下,还有一个余若。” 说完,中年男子不理皱眉沉思的吴郡主,利落的转过身,走向了帐内的一角。 “对啊。” 白蒙站在吴郡主身旁,点了点头。 “李郡主说的对。” “余若也是一名修元之人,且战力不俗,绝对不能小觑。” “没错。” 一名身穿黑色罩服,脸上布满褶纹和褐斑,须发皆白且短的老人,伸出枯槁瘦脊的手掌,摸到了羊皮地图上。 老人的声音很沙哑,却洪亮刺耳,中气十足。 “我侄儿文短,就与余若交过手,深知对方的修为路数,应不在我们之下。” “虽然,他曾经激化丹田,自废道基,功力已大不如从前。” “可他的修为境界,却仍与我们相同,凭这点,他就依旧能与我等一战。” “他若与有根联手,那可就棘手了。” “不说其他的,我等所布置的阵法,所施展的威力,肯定会大减。” “决战时,不能让他碍事。” 闻言,文郡主身旁,一名面容极其苍老,脸上的一道道皱痕都如黄土坡在如刀刃般锋利强风不停吹拂,所形成的一道道极深的沟壑,雪白长发与长须皆垂至腰间,隐藏在沟壑间双眼如两条不易察觉的细缝,双眸就似两滩浑水般模糊,身形显得异常佝偻的老人,紧皱起了眉头。 老人的声音也很沙哑,却文郡主的中气洪亮,反而极其细微轻柔。 “但要困住余若,谨慎点,应该要两个修者,而要在短时间里干掉他,则起码得要三个修者。” “安阳郡周家,如今能战之修者,只剩下我与犬儿。” “我周丰已是年迈古稀,苟延残喘而已,但我儿却正是壮年,且修风元,料想困住余若,应该不难。” “陈哲,虽学火元。” 陈哲突然站了起来,朝着周丰双手抱拳。 “但也愿助周鹏,缠斗余若。” ps: 嗯。 求票。 嗯。 这样好不好,一百票就多码一章。 价有些高,但码字不易,轻谅解。 第两百二十六章已穷,匕未现(下) - 溺寒 - 泥寒 煦亮的阳光,透过稀薄的厚云,映洒在密集的雨中。 二十六万的兵将们,一列列的走出了营寨。 有根缓缓的落回了地面,集结在他身后的,是四千余兵卒,与十余万的流民。 连日的赶路,有根身后的众人都满身疲惫,衣物上都沾着泥浆。 近四十万人,分成两部份,在大雨中对峙。 十六辆罩着厚密帆布的辇车,行至在联军组成的军阵前。 十六辆辇车停了下来,车上的厚布轻动,便又恢复了原状。 有根微虚起双眼,看着被前方军阵前,被帆布遮蔽的十六辆辇车。 “哼!” 有根轻哼出声,将视线从辇车上移开,望向了辇车后的二十六万联军。 “嗯?” 有根眉头轻蹙,微瞪起了双眼。 他清楚的看到,联军的一个个方阵中,一个个正在燃烧的油盆。 “疑兵计吗?” “他们。” 余若驱使坐骑,走到了有根身旁,脸上露出轻蔑之色。 “已经怕了。” 闻言,有根微扯了扯嘴角。 他将目光移回了联军军阵前,十六辆盖着厚布的辇车。 “余若。” “诸郡的修者,在这些辇车中吗?” 闻言,余若抿了抿嘴。 他摇了摇头,语气肯定的道:“带兵者,立于阵前,可激励士气。” “但立于阵前。不代表会冲在最前。” “诸郡修者,绝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 “他们,绝对不在这些辇车上。” 闻言,有根嘴角微翘。轻笑了起来。 “这些人。可真狡猾。” 有根转过身,面朝着身后的十余万人。 他将元罡驱至喉间。大声的道: “就在这里,扎营!” 他转着头,扫向了骑马站在众人之前的石脑等人和站在地上的蚩酋,双眸微动。 “你们吩咐手下。拿出这些天,缴获的所有燃油。” 有根敛起了浮在身体上的金焰,将双手负在了背后。 “给我烧到明天早上。” 闻言,石脑等人和蚩酋一起,朝着有根双手抱拳。 “是!” 夜色来临,对峙的近四十万人中,汹汹烈火在雨中。燃烧的极为炽烈。 火光,仿佛照亮了无垠的夜。 两座临时搭建的简陋营寨中,这样的火,在漆黑的夜中就像是两颗发光的珍珠。 数量巨大种类繁复的兵器。在火光的映照下,朝地上投映出的影子,如无尽树杈般交叉重叠。 诸郡的十六名修者,穿着蓑衣,站在各自郡兵所组的军阵中,站在一堆堆的篝火间。 他们穿着普通的板甲,竭力的隐藏着自己。 他们凝视着不远处,有根的手下所搭建的简陋营寨,脸上都带着疑惑与不安。 究竟。 你想干什么? 十六位修者,看着燃在营寨中的火光,俱都蹙起了眉头。 他们可以借火隐藏了自己,有根却隐藏不了。 因此,此时的有根,已经比诸郡修者强大太多。 诸郡修者只要将目光凝视向有根所在的地方,内心中便会升起一阵无力和恐悸,周身的气血都将翻涌不停。 所以,此时让十六位修者俱感不安的,不是有根。 而是余若。 余若,已经不见了。 即使如今,两军相距只有百米。 但诸郡修者,确实已找不到余若了。 “怎么会这样。” 周丰眉头紧皱,脸上的沟壑更加深刻了。 “本以为今天就会开战,没料到他们竟然会突然扎营。” “周鹏。” “在。” 闻言,一名脸颊上环着漆黑浓密的络腮胡须,面容显得有些憔悴的中年男人,朝周丰双手抱拳。 周鹏站在周丰身后,双眼中遍布着腥红的血丝。 “孩儿在。” “今天的情况,你也知道了。” 周丰微瘪了瘪嘴,长吸了口气。 他面无表情,身体却显得更为佝偻。 “有根,你我都看到了。” “他的修为,确实远强我等。” “记住,你的对手是余若,但拖住即可,不要恋战,也不要死战。” “若我不幸身陨,你不要管战局如何,立刻转身跑回安阳郡。” 闻言,周鹏沉默了片刻,哽咽着道:“是。” “陈哲与余若有杀父之仇,定会拼尽全力。” “有他帮你,你便多了几分的生机。” 周丰抬起头,仰望着无光的夜,微瞪开了虚眯的眼缝。 他双眼中的浑浊,在那一刻尽数消失。 “我和周和的子嗣中,只有你和周纯被青峰选上。” “周纯尚在青峰,说不定会晋级为真正的强者。” “但他和你相比,实在太年轻了。” “以后的郡主之位,便只能是你。” “我不是周和,没上过什么战场,本没什么可以教你。” 周丰的双眼中,突然绽放出一抹精光,佝偻的身躯在那一刻,立刻高大了起来。 他转过身,看着周鹏,被白须掩盖的嘴角,微微朝上翘起。 “但我现在告诉你的,却是最重要的。” “你的心,千万不要像陈哲般,被仇恨所蒙蔽。” “你要记住,只要能活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赢家。” 周丰面露慈态,最后看了眼早已满脸泪水的周鹏。 他回过了身,背对着周鹏,眼眸再次浑浊了起来。 同时,同样在联军营寨中。 陈哲正看着周丰的方向。 彼此距离如此之近,周丰毫不掩饰的言语,又哪里逃的过其他耳目敏锐的修元者。 但从周丰身上,突然爆发出的强大气势,也同样逃不过其他修元者的感知。 对周丰的话,陈哲心中有些不满,却不会说三道四。 因为,此时的陈哲非常明白,周丰这个老人,是联军中的最强者。 绝对的实力下,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陈哲转过身,走向了属于自己的营帐。 “没想到啊。” 白蒙站在烈火旁,看着周丰所在的地方,脸上铭刻着深深的震撼。 “实在没想到。” “周丰这老家伙,竟已囤炼出如此纯粹的罡元。” “可惜了。” “实在是,可惜了。” 白蒙长叹了声,神情显得极其颓废。 “始终,差了最后的一步。” “老家伙啊,你还是看不破尘世的一切。” “唉!” “白明。” “在。” 白明站在白蒙身旁,转身朝着白蒙双手抱拳。 “明日,你就待在我身后。” “是。” ps:  嗯。 谢谢支持。 第两百二十七章 暗渡陈仓,乱民剩半(一) - 溺寒 - 泥寒 日行夜眠,穿衣吃饭。 晨出晚归,提锄挑粪。 有时人的生活,真的很简单。 周丰举起狮头铜盔,稳稳的戴到了头上。 程亮的甲盔里衬,压住了雪白的蓬乱长发。 褐甲拼凑的狮头下,边沿处延伸的两个细柄,压住了雪白的鬓领。 周丰看着立在身前的铜镜表面映出的身影,微翘起了嘴角。 在那张布满深刻沟壑,显得极其苍老的脸上,露出了很满意的神色。 娶妻生子,养育后人。 持剑从军,护郡为民。 有些人的一生,真的很伟大。 真想。 能再多活几年啊。 面露笑容的周丰,抬起头看着营帐的房顶,浑浊的目光一阵游离。 “周和啊。” “下面一个人,很寂寞吧。” “等着吧。” “为兄,随后就到。” 周丰转过身,垂下了头。 他微吸了口气,敛起了脸上的笑容。 他冷肃着脸,走向了营帐的门口。 他伸出手,掀起了帐门的布帘,走出了营帐。 在滚滚红尘中,充斥着简单和伟大,也满是不公和仇怨。 也是因此,只有生活在尘世中的人,才能感觉自己是个人。 放弃王图霸业,放弃七情六欲。 而去追寻遥不可及的真实,以求超越世俗的强大。 所以,空明境的修者,都很清心寡欲。 有些人。却始终不能看破红尘。 因为,人不同,心不同。 心不同,志不同。 雨水。落在程亮的盔甲上。 无数的水流,淌过了甲片之间。 “嘭!” 数道重灰褐色的山峦,聚形在了周丰的身周。 散着金属般光泽的土系罡元,挡住了密集无隙的暴雨。 阵阵战鼓声,响在营寨内。 二十六万兵卒冲出了营寨,在荒原上排列出了八个方阵。 有根手下的兵与民,所搭建的营寨中,立刻发出了一阵喧嚣。 石脑等人带领的四千余兵卒外,其余的十余万民众,已经乱成了一片。 一路上。流民们被有根胁裹,却一直不离不弃。 因为离开有根后,流民们怕饿肚子。 但光是饿肚子,暂时也还死不了。 真要把命卖给有根,本就被胁裹的流民中。又会有几个? 十多万的民众,四千余的精兵。 相互间的数量,对比极其悬殊。 溃乱,本就不可避免。 整齐的八个方阵,分出五万名的骑兵。 五万骑兵在方阵前集队,呈两翼伸展,中央处却是尖锥形。 在令旗的招展中。骑兵军阵,扑向了混乱的大营。 百米间距,虽不能将骑兵的速度提升至最快。 但在奔进中,却毫不显乱像的骑兵军阵,依然化为了一股无匹的洪流,浩浩荡荡的卷向前方。 然而。就在最前列的联军骑兵坐骑,已经冲入混乱不堪的营寨时。 一道金光,从天而降。 有根落在骑兵阵前,手里拿着一个箭筒。 箭筒中,装着六十杆箭矢。 “嗷!”。。。 金光晃花了许多战马的双眼。许多战马人立而起。 马背上的人掉落在了地上,便被随后的战马踏成了肉泥。 五万余骑兵,仍在不停前进。 有根周身都裹着金焰,手中的箭筒也被金焰环绕。 他将箭筒扔到了脚下,箭筒落在了地上,被金焰裹着的箭矢,停在了半空中。 他将右手抬到胸前,结出了剑指。 “咻!。。。。。” 被金焰裹着的箭矢,化为六十道金色光束。 金束穿梭在骑兵中,如一条条穿梭在云海的金色龙躯。 龙躯微动,便能在云海中翻腾起一片血色。 浩荡的罡元,掀起炙热的风浪。 热浪中,战马哀嚎,鲜血迸溅。 残肢,烂甲,到处都是。 前一刻鲜活的生命,下一刻便是温热的碎躯。 只是顷刻,冲到最前的三千多名骑兵。 连人带马,都被爆烈的罡元,碾成了血色的粉末。 然而联军骑兵的冲势,依然未减。 骑兵们,还在前进。 本已奔进了百米,军阵的惯性已成。 骑兵们想停,也停不下。 一直过了十分钟后,五万名骑兵损失了八千多人,最前方的骑兵们才满脸惊恐的拉起了手中缰绳,勒停了胯下的坐骑。 混乱的营寨前,有根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单。 他的身前,布满碎肉烂甲与鲜血的地面,宽有四米长有七十米,如一道血色的狭窄长廊。 瓢泼的雨,洗不净地上的血。 有根站在雨中,敛去了身上的金焰。 他的身上,没有沾到丝毫的血。 “怕吗?” 蚩酋站在营寨低矮的木栅前,看着站在营寨外的有根。 “怕不怕?” 蚩尤站在蚩酋身后,蛮兵集合在两人身后。 “有点。” “老爹。” 蚩尤看着有根的背影,眼中布满了一片小星星,脸色露出了崇拜之色。 “这就是,所谓的高手吗?” “好厉害啊。” “呵呵。” 蚩酋扯了扯嘴角,面容有些僵硬。 “他确实,越来越厉害了。” “但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变的像他一样。” “一个人,如果背负太多。” “到头来,失去的,也会很多。” “然而,他却可能永远也不会在乎,他自己所拥有的究竟是什么。” 闻言,蚩尤的眉头,立刻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我说,老爹。” “你,怎么了?” “才两年不见,你说话咋就变的那么深奥了呢?” “你还是我爹妈?” 闻言,蚩酋脸上的眉头微蹙,脸上也露出了疑惑之色。 石脑负着双手,走到了两人的身旁。 “蚩酋。” “你儿子说的没错啊。” “你变了。” “首领也变了,我们都在变。” 四千余兵卒,集合在围绕营寨中,俱看着营寨前的有根。 新加入的蛮人面露震惊,原先跟随着有根和刘恒的人,面色却都很坦然。 都很理所当然。 有根长吁了口气,抬腿迈步踩在了铺满大地的血中。 六十杆被金焰包裹着的箭矢,飞到了有根的身前,悬停在了半空中,箭身不停的旋转。 同时,联军军营中,十六个修者骑着十六匹马,跃向了高空。 十六人与有根不同,他们俱懂得飞行的法门,却没人能真正的临空御行。 对手是有根,十六人不敢随意耗费罡元,便俱御使着神俊的马驹,俯冲向了有根所在的位置。 ps: 嗯。 谢谢支持哈。 终于要写到高潮了。 主角终于要进级成无敌了,主角终于要被彻底黑化了。。 嘎嘎,嘎嘎嘎。 第两百二十八章 暗渡陈仓,乱民剩半(二) - 溺寒 - 泥寒 十六位诸郡修者,都将体内的罡元驱至了极限。 青风,乌雷,红焰,褐峦和蓝水。 浩荡的罡元四溢,大地与空气都在不断颤动。 十六人落在了有根身前,十六人翻身跳下了马背。 有根微眯起双眼,被铁面具遮蔽的脸庞上,泛起几分苍白。 在极短时间里,轰杀近万的骑兵。 凭有根此时的修为,尚无法气定神闲。 他低下头,看着被踩在脚下的血,眉头微皱。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早? “不等炮灰死够了?” 有根抬起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十六人,脸色有些阴沉。 “你们,很急啊。” “嘭!” 有根驱动起体内罡元,金焰立刻浮在了他的身体表面。 被金元染成浑金色的双眸,直视着站在不远处,全神戒备的十六个人。 “哼!” 有根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 他抬起被金焰环绕的右手,用并合的五指指着十六名修者。 他将绷直的右手手掌朝上,五指微曲。 “来。” 有根身上的金焰顿时大涨,每一道焰舌都直接升至了四米高度。 强大的气势如翻腾的沸水上方,不断上升的滚烫蒸汽。 压迫着有根身前的所有人。 诸郡修者们早已将修为提至最强状态,却仍就顿觉胸口处似乎被压上了块极重的岩石般。 十六名修者顿觉呼吸困难无比,同时心脏一阵猛烈的抽搐。 泛紫的潮红,涌到了诸位修者的脸上。 “呵呵。” 沙哑的笑声,突然从诸郡修者中传出。 有根脸色微凝,微撅起了嘴。 “不愧是。能让青峰忌惮之人。” 周丰艰难的抬起腿朝前迈步,走到了其他修者的身前。 他微瞪开眼,原本浑浊的眸瞳,已变的清澈透亮。 他打量着浑身环绕金焰的有根,砸不砸吧下嘴,面露憾叹。 “还未到洞虚啊。” “看着你,老夫的内心深处,不由升起了一股寒意。” “你可,真让人害怕啊。” 闻言,有根微扬起头。 他看着周丰的脸。脸色有些迟疑。 怎么? 突然,有根看着周丰,双眼猛的瞪开。 “你这老家伙。” “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根微咬了咬牙,朝着周丰厉声喝问道:“这种气息,这种感觉。” “你现在……和我一样?” 闻言,周丰勉强扯了扯嘴角。 他不动声色的眨了眨眼,翘起嘴角笑了起来。 “过奖了。” “老夫,可没有你这样的修为。” “更没你这么厉害。” 相似的,不是修为。 相似的。只是境界。 此时,有根眉间的竖纹更为深刻,心中却升起一丝了悟。 他突然翘起嘴角,面露笑容。 “老家伙。” “若非在此地。我可真想和你喝两杯呢。” 说完,有根径直的踏步向前,跃向了周丰。 一束金焰,以最快的速度。扑向了周丰。 有根没用全力,第一招只是试探,却逼的周丰全力以赴。 周丰将双面斧高举过头顶。猛的劈向了冲至的金焰。 金色的焰,溃散在周丰身前。 有根在周丰身前显出身形,并用金光萦绕的右手,穿透了灰褐色的叠峦,握住了圆斧的长柄。 “呜!呜!~” 周丰全身颤抖不已,脸腮鼓至了极限,脸色一片惨白。 他咽不下嘴中的血,便只能将血含在嘴里。 他脖颈处显鹿出无数根青色筋络,为从鼻孔耳孔与眼缝中不停流出。 怎么? 有根歪起脑袋,根本无视周丰屡次塑造在身周,又迅速在金焰下溃散的灰褐叠峦,双眼直直的盯着周丰的脸。 “不行了?” 有根身上的气势,不断攀升。 他不断催逼着金元,顺着圆斧的长柄涌上了周丰的双臂。 周丰握斧柄的双臂,颤抖的更加剧烈。 他的身体,也颤抖的更加剧烈。 他的身后,十五名修者中,同样提着双面斧的周鹏双目含泪,脚步却不由的朝后移去。 其余的修者,俱迈步朝前。 朝前的修者们,俱抬起双手,在胸口结印。 无数道手印,携着无数的运气法门。 十四名修者身上,护体的罡元渐如实质,表面发散出宛如琉璃般的艳亮光彩。 有根微抬起头,将视线从周丰的老脸上移开,看向了十四位走至近前的诸郡修者。 他眼中露出冷漠之色,微抿了抿嘴。 “真扫兴啊。” “老家伙,小爷不和你玩了。” 有根抬起左手,猛的一掌扇向了周丰的脸庞。 “啪!” 包裹着手掌的金焰,穿过了周丰的护体元气,结实的落在了他的脸上。 周丰被迫踉跄后退,脸上七窍血流不止。 有根走向前,握拳迅速打向了周丰的胸膛。 “咻!” 周丰尚没有稳住身体的平衡,眼前便又有一道金光闪过。 他来不及躲,他也不想躲。 “嘭!” 有根的拳头,轰进了周丰的胸口。 周丰的双手,顿时化为两道虚影。 他的双手,握住了有根的左手手臂。 他的速度,突然间提升了数十倍。 “嗯?” 有根皱起眉头,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却见环绕周丰身周的叠峦,迅速崩溃消散。 他抬起七窍都在溢血的脸,看着有根的眼。 他咧开嘴,笑了起来。 想不到啊。 “真的,想不到啊。” “本只想拼掉这条老命,将你缠住。” “那里知道,你自己竟会送上门来。” “有根!” 周丰面露狰狞,突然提高了音量。 他双眼中布满了血丝,面容极其可怖。 “今天,若能让你受伤。” “我,就赚大了!” “嘭!” 如秋时的落叶般,象征枯萎衰败的褐黄色,突然透过周丰的身体,如液体般浮在了周丰的身上。 周丰丹田中,数量多达十五颗的聚气粒,散成色彩枯黄,却布满了整个丹田的气海。 他怒喝一声,双手紧锢着有根的左手,双脚却从原地踏起。 他弓弯起双膝,双脚呈马步般重新落在了地上。 “噗!噗!噗!噗!” 四声巨响中,有根和周丰身旁,四根尖锐土壁,猛的拔地而起。 土壁迅速冲向两人,如正要攥紧的巨掌,四根不停移动的手指一般。 同时,十四名正在结印的诸郡修者,也终于结出了最后的印法。 ps:嗯。 谢谢支持。 第两百二十九章 暗渡陈仓,乱民剩半(三) - 溺寒 - 泥寒 浩瀚无尽的白芒,如灿白的汪洋般,涌动卷荡在天与地之间。 十四位修者,俱在白光中,飞到了有根的头顶空中。 他们,分成了三部分。 距离有根最近的,有六人。 并排在六人之上,分列在与六人同一平面的两部分中,则都有四人。 或结攻印,或结封印,或结固印。 道家三叠阵,主聚力。 佛门灭妖阵,主发力。 刺眼的白光,散出了十四名修者的身体,骤动的自然元气不断叠加,最后凝实的宛若实质一般。 弯弓状的土壁顶端,闭合在有根与周丰的头顶。 头顶处透过土壁,传递出一种熟悉的压迫感。 有根瞪着双眼,注视着七窍溢血,却不肯松手的周丰。 他猛的抬起头,目光穿过了灿烈的白光,看到了立在头上的土壁。 他嗤起牙,咧开了嘴。 “老家伙!” “放手!” 有根低下头,全力运用起体内罡元,疯狂涌向了周丰的双手。 他抬起右手,猛的打向了周丰的头颅。 周丰没有躲避,只是下意识的将罡元聚在了脸上。 “嘭!” 一阵闷音中,周丰的脑袋直接就被有根的拳头击中,立刻凹陷了下去。 如同一个被砸扁的西瓜般,脑浆和鲜血如稀烂的瓜瓢一般从破碎的头颅上,挤溅涌出。 周丰的身体,一阵后仰。 周丰紧攥着有根右手的双手,却如铁铸的一般,纹丝不动。 “轰!” 蓄力之后,便是最强的一击。 道家叠阵。将众修者的力量,完全整合在了一起。 天地间的元气,借着这一击的牵引,如灌入漏斗的水般。疯狂落向了地面。 落向了有根。 沛然的巨力,瞬间摧毁了有根的护体罡罩。 如蛛网般的裂痕,遍布在了地面上。 大盛的白光中,升起巨大蘑菇般的白色烟帽。 浓烟滚滚。 那集结在营寨前的四万余联军骑兵,被浩荡的劲所波及立刻损伤大半。 剩下的骑兵,也纷纷拨转马头,朝着身后奔去。 而集结在混乱营寨中的四千余兵卒,也被气浪波及的一阵东倒西歪,踉跄着不断后移。 四千余兵卒中,有人被溅起的沙石砸中。受了些轻伤。 其余人,都毫发无损。 弥漫在天地间的白光,逐渐敛去。 十四位修行者,依旧立在空中。 十四位修者下方,有根单膝跪在了一个巨坑前。 他抬起手。取下了布满裂痕的铁面具,露出了沾满鲜血的脸庞。 他穿在身上的满虎拼甲,有好几处碎裂的地方。 碎甲的地方,没有血流出。 有根没有被灭妖阵力打伤,却依旧浑身带伤。 撕裂般的痛楚,布满了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 他眼眸深处隐现出了痛苦,脸上却越发显得冷漠。 他摇了摇头。站起了身。 他挺起腰杆,抬起了头。 仰望着头顶上,排成三部分的十四名修者,注视着众多修者间,复又升起的白色灿光。 “他,被你们轰成了齑粉。” 有根垂下头。将左手伸到了脸前。 他凝神看到了遍布在手掌上的血,面露唏嘘。 “却,死的其所啊。” 有根转头看向了不远处深坑坑壁上,将双面斧具插进了布满裂痕的地面,单膝跪在斧具后。头盔早被强风刮飞的周鹏。 他脸上有些惊愕,眼中却露出了了悟的神色。 “嘭!” 下一刻,万丈的金光,透出了有根的身躯。 如同,冲向一颗发散着璀璨金光,冲向穹天的灿日。 有根,冲向了待立在穹天中的修者。 “嘭!”“嘭!”“嘭!”。。。 数十根的土壁,从地中升起,飞快的刺向了有根。 有根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了遗憾之色。 找死。 有根挥手,朝着浑身罡元溃散,已拼尽全力的周鹏,猛的一拳锤出。 金色的拳影携着巨力,打飞了周鹏的身体。 周鹏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般,在天空中无凭无依的狂乱飞舞。 他落地之时,只剩下了一口气。 浑身被金焰环绕的有根,一刻不停的转过头,冲向了天空中,重新被白光环绕的十四名修者。 “去死!” 有根右手握拳,打向了组成三叠阵的修者们。 拳形的金光,透过有根的拳头迎风便长,长宽飞快增至四米。 炽烈的白光,从十四名修者周围涌出,如利刺般坠向了金色巨拳。 “嘭!” 金拳和利刺俱散,修者们的队列微乱,阵型却没有变。 有根双手手掌摊开,十指微曲。 “嗷!。。。” 兽嚎之声,响彻在整个原野上。 有根将呈爪的双手,闭合在胸前。 他的身体周围,聚成了白色的虎躯。 白虎张开满是利齿的嘴,咆哮着冲向了天空中的十四名修者。 稀薄许多的自然罡元,从十四名修者周围疯狂涌出,坠落向了白虎。 落向了白虎的虎躯,如激流涌入湖泊般,溅起了无数水花后,湖面回归了平静。 未有丝毫损溃的白虎,扑向了结成三叠阵的十四名修者。 修者们,被轰散了。 三叠阵,不在了。 屠妖阵,却还在。 十四位修者,四散到了有根周围。 他们举起手中灵器,用尽所有修为,劈砍向了有根。 但他们已经分开了。 便只能凭自己的修为,牵引自然界中的元气。 屠妖阵的威力,已大不如前。 但屠妖阵的气场,依旧压迫着有根的身体,让闯入阵中的有根移动速度大减。 他唯有双手齐动,在身前化为无数虚影。 “呯!”“呯!”“呯!”。。。。 十四名修者发出的所有的攻击,都被他硬接了下来。 有根将通红发麻的双手,紧攥成拳,满是血污的脸上,展露出狰狞的笑容。 他微侧起身,转瞬间已朝着身周连挥三拳。 “轰!” 剧烈的爆炸声中,十四名身体皆被白光环绕的修者俱都受创。 他们,散的更开了。 不过,他们却早已做好了准备。 早料到有根的强大,早料到将直面死亡。 诸郡修者都不顾体内严重的伤势,拼尽全力的将手中兵刃疯狂挥动起来。 他们使出的每一击,都是全部的修为。 ps:  嗯,赶的。 谢谢支持。 那个,大大们能给点票吗?跪求 五张我就倍更,不行,那再商量下嘛 第两百三十章 暗渡陈仓,乱民剩半(四) - 溺寒 - 泥寒 白光,刺破了银甲,划破了身体。 血,从裂甲处溅出。 有根被阵势压迫,行动受阻。 一道道来不及躲避的灭妖阵力,全都击打在了他的身上。 不是修为不够,只是属性不同。 修元之人,吸入丹田的,皆是自然元气。 无论体质如何不同,无论心法如何不同。 本质都没有变。 自然元气,是其余类型的罡元之源,便注定将凌驾于其余类型的罡元之上。 笼罩在有根身上金色光焰,被击穿十四次又重聚了十四次。 有根尽力躲避,虽不免周身带伤,但都不致命。 他面色微沉,双手微曲。 他暗运道德心法,欲驱使自然元气。 然而,他身在灭妖阵的阵势之内,骤动的自然元气早被十四名修者所吸纳,根本运用不了。 运用不了,那就不用。 有根怒喝一声,周身的金色光焰化为金光万丈。 在那一刻,透过稀薄云层明亮和煦的阳光,彻底被璀璨的金光所掩盖。 “嗷!”“嗷!”“嗷!”。。。 无数巨响中,万丈金光里兽嚎不断,无数金色巨虎在光中浮现。 面对金色巨虎的十四位修者,每一个人都想躲,却没人能躲的开。 “嘭!”“嘭!”“嘭!”。。。 十四位修者,俱被金虎击中。 有修者被击的狂退数米,又迅速飞回了原位。 所有修者都被击的重伤,却没有人失声惨叫。 喷溅的血,宛如一大片美丽的玫瑰花瓣,纷飞在天空中。 本来,凭有根此时的修为。十四位修者单独根本接不住他的铸形神通。 但此时,他们周身都环绕着宛如实质的自然罡元,并合力结出了灭妖阵。 他们没有被打散。 灭妖阵也未破。 他们也没被打死。 金光微歇,诸郡修者再驱体内元罡。欲牵引自然元气。 然而这次,有根没打算等诸郡修者缓过劲来。 他也不顾刚用了全力后,后力明显有些不继,再次催动起强绝的修为。 在天地间刚歇的金光,再次大盛。 蕴含着巨力的气浪,顿时化作狂风卷向四面八方。 此时,有根比诸郡修者,修为高出太多了。 他即使身在灭妖阵中,依然牢牢的占据着上风。 穹天中,有根正与诸郡修者大战。 大地上。刚刚后撤的骑兵,重新集结在了诸郡大军之前。 这一次,集结好的骑兵们,分成了两部分。 分成两部分的骑兵,绕过了大坑。绕过了修者间的战场。 二十余万的联军中,战鼓声越发高昂。 粼粼的战车跟着绕行的骑兵,冲向了满是混乱民众的营寨。 简易搭建在营房周围的栅栏,在铁骑的催击下如土狗泥瓦一般,迅速碎烂粉碎。 此时,在联军的所有兵卒眼中,不论是民还是兵。都是一样。 都一样是死敌。 骑兵疯狂冲进了乱民之间,兵刃随意在人的躯体间进出。 人,不论怎么跑,都跑不过战马。 有人为活命,用简陋的武器抵挡奔至的骑兵,然后被骑兵砍倒。 有人为活命。全力奔跑以逃避骑兵,最终却被骑兵追上。 有人为活命跪地求饶,却被战马的铁蹄踏成了肉泥。 跑的慢的,死的最快。 跑的快的,也不一定可以活下来。 刚入营的联军骑兵。很快就杀红了眼。 在这场单方面的屠杀中,原本集结在混乱营寨中的四千余兵卒,在石脑等人的带领下开始迅速后撤。 撤退的兵卒,在石脑等人的努力维持下,保持着相对严整的队型。 后退的士卒们组成的圆形方阵外围,所有士卒都将兵器指着外围,既提防着冲入营寨正屠杀着乱民的骑兵,也提防着正被骑兵屠杀的乱民。 无数尸体倒在了地上。 无数鲜血淌在了地上。 乱民们无助的哭嚎和呻呤,传递在暴雨深处,回应的,却是从血管中喷溅出的血,带起持续的“嘶”“嘶”声。 营寨中,不停在死人 同时,暴雨中。 余若翻身下马,抬手抹净了脸上的雨。 他站在高坡的坡顶,俯视着联军的营寨。 到了。 “终于。” 余若张开嘴,大吸了空气中的雨。 他摇了摇头,翘起了嘴角,面露苦笑。 “到了。” 余若握住腰间佩剑的剑柄,将长剑拔出了剑鞘。 他将罡元聚在喉间,厉声喝道:“听令!” 宛如炸雷般的巨响,响在了密集的雨中。 余若身后,三千两百名身穿蓑衣未穿甲胄的人,俱举起了手中的兵器。 这些人,原本并不是兵卒。 这些人,都是从原先草云郡域内拦水堤坝旁,被石脑等一千三百余兵卒所救的流民中,筛选出来的。 有根带领着手下,在一路的行进中,不断烧杀抢掠。 而这三千两百名精壮,就是烧杀抢掠的主力。 “点火!” 余若怒声大喝,手中长剑挥落,指向了联军的营寨。 他身后的所有精壮,举起了三千两百个,顶端裹着油布的松木木把。 精壮们,取出了腰间的火炭,点燃了木把。 “此次,你们随我冲入营寨中。” “用燃油,烧掉所有粮车!” 余若说完,拉拽起了手中缰绳。 他驱使起体内的罡元,靛青的风元,立刻裹住了他和他坐着的黑龙。 一道青风,冲向了联军的营寨。 锋利的元气,轻易斩碎了环绕军营的栅栏。 黑色的骏马驻步在断开的栅栏处,歪起马头发出了声响鼻。 余若紧握着长剑剑柄,面色冷漠的看着联军营寨内,惊慌失措的士卒。 为对付有根,二十六万联军,全军已俱出。 唯剩下的四千余的兵卒,也没有集结在营寨的前部。 而囤积了粮草的营寨后半部分,守卫的士卒并不多。 余若冷哼一声,嘴角微微朝上翘起。 片刻后,无数道浓浓的黑色烟柱,从营寨中升起。 “主上。” 余若站在燃烧的粮车前,脸上流露出一丝的犹豫和疑惑。 “战事,就在今天。” “烧粮?” “真的能行吗?” 真的有用吗? 同一时间,半空中正与有根决战的十四名修者,都看到了营寨中升起的浓烟。 他们还看见,亮在漆黑的浓烟间的靛青光彩。 余若?!! 本就有意,待在灭妖阵边缘处的陈哲,眼眸中顿时遍布起了腥红的血丝。 他脱阵而出,化为一道红焰,冲向了余若。 ps: 嗯。 呵呵,谢谢支持哈。 第两百三十一章 暗渡陈仓,乱民剩半(五) - 溺寒 - 泥寒 瓢泼的雨,如同不断下坠的珠帘,遮挡着人的视线。 泥泞的地面上,到处都染着刺眼的血红。 奔逃与溃乱中,无数人倒在了联军的屠刀下。 刺鼻的血腥,灌入屠夫们的口鼻中,刺激着连接口鼻的大脑神经。 杀红眼的士兵们,已经快疯了。 被杀的流民们,也已经崩溃了。 崩溃的流民们,一直在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 一条宽有十米的河,阻挡了流民的退路。 雨季中,雨水充沛。 河道里,激流滚滚。 那座原本横架在河道上的竹板桥,已经不见了。 桥,早被有根拆了。 河畔。 前有追兵,后无退路,八万余已近绝望的乱民中。 四千余兵卒组成的圆阵,散开了。 蚩酋拿着厚背大刀,从散开的圆阵间,走了出来。 周围的人,依旧很慌乱。 但散开的精卒们,却相当有序的将混乱的流民,推挤成了两部分。 蚩酋走在人群中,渐渐的放缓了脚步。 他不停的环顾着左右,并在人群的尽头,停下了脚步。 他挺直的腰杆,看着人群外,下坠的雨帘。 雨幕深处,响起渐近的马蹄声。 眼眸深处,映出在雨中如黑色潮水般,不断奔行的骑兵。 骑兵们的身后,是无数的战车。 距离战车不远的地方,是循循前进的步卒。 此时。二十余万联军士卒们,已经在雨中杀了很多人。 他们,也将更多的人,逼上了绝路。 他们浑然不觉。原本已被他们逼上绝路的人。 便是他们中,许多人的末路。 蚩酋将刀举过了头顶,足有两米长的刀身,被雨水刷洗着。 映在长刀表面的影子,如同在流水中一个个固定的漂浮物,清晰且荒诞。 “呼~!” 蚩酋张开嘴,长吸了口气。 他微咬了咬牙,便用出身以来重来没有过的力气,朝着身前大声的呼喊了起来。 “没退路了!” “已经,没退路了!” 蛮人的声音。从来没有这样尖细过。 蛮人的声音,从来没有这样绝望过。 混乱的民众,都将目光汇聚在了声音响起的方向。 蚩酋脸上的皮肤紧绷着,身上被雨水浸透的甲衣在阳光中,散现出黯然的光泽。 他将手中的刀。猛然挥落,指向了前方。 有人说过: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退是死!” 华夏兵仙,曾背水一战。 “退也是死!” 有根自问,非圣贤。 所以,只能照搬圣贤所为。 蚩酋,声嘶竭力。 他脖颈处涌现出数根青筋。脸容上肌肉扭曲。 “要想活命的人。” 敢活下去的人。 “就随我杀回去。” “我带你们,去搏最后的生机!” “轰隆!” 稀薄的云层中,响起一道惊雷。 雷鸣传进荒原深处,回音阵阵。 “听见了吗?” 有根扬起头,看着落向他的雨。 “这些声音。” 都听见了吗? 有根垂下头,环视着周围。 他看了眼皆受重创。却依旧咬牙硬撑的十三名修者,将目光平视向了身前。 “有一支军队。” 真要谢谢你们。 “如今方成。” 修元强者,听觉要超过常人许多。 他们很清楚,在战场上,正在发生的一切。 他们中。有人疑惑,有人了悟。 疑惑的人,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了悟的人,无限惊惧。 “你们。” 有根抬起双手,垂头看着燃在手上的金焰。 他扯了扯嘴角,笑了起来。 他的声音不大,吐字却很清晰。 “怕不怕?” 怕吗? 怕了。 正与有根对战的十三位修者,脸上俱泛起苍白之色。 他们,真的怕了。 不单单是,因为有根的修为高绝。 还因为那被完全算计后,本沦落为棋子,却毫不知情的无力。 屠妖灭阵,已经到极限了。 组阵的众修者,也到极限了。 “快走!” 白蒙侧过头,用眼角余光瞥着身后的白明。 他身上本已虚淡起来的白光,突然迅速的炽烈了起来。 他回过头,有意的提高了音量。 “大家快撤!” 说完,白蒙身体猛的拔高数丈,后如一颗从天外飞快的陨石般,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有根坠落。 这一刻,白蒙丹田内的十二颗聚气粒,崩毁成了一片气海。 这一刻,他自毁道基。 “咻!” 迎面而至的热浪,透过了金灿的罡元,吹动了有根的长发。 有根脸色微凝,快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他抬起右手,朝着奔来的白蒙,摊开了手掌。 “嘭!” 如陨石般坠落的白光,落在了有根的手掌上。 有根的身体动了动,便又停在了半空中。 随后,大盛的白光,立刻将有根淹没。 “叔叔!” 白明眼含热泪,正欲提起罡元冲入白光时,胳膊就被两人架了起来。 “贤侄。” “保命要紧!” 徐郡主和吴郡主两人,将悲痛欲绝的白明夹在中间,全力驱动起体内罡元。 除白明外的十二个修者,俱全力驱动起了体内罡元。 十一个修者,率先逃离。 只有罗方冲向地面,抓起了躺在地上的周鹏,最后一个离开。 等罗方跑到了联军营寨中时,淹没了有根白光才迅速敛去。 此时,有根有些狼狈,身上被已多处碎裂的蛮虎拼甲表面,有好几道漆黑的熏痕。 他摇了摇头,瞪目看向了前方。 联军营寨中,已没有诸郡修者的身影。 就连本在与余若恶斗的陈哲,都不见了踪影。 见此情景,有根不甘心的驱使大量罡元,聚在眼中。 凭着元气加持,有根看到了抗着周鹏的罗方。 罗方已在百里之外。 似乎,罗方也感觉到了有根的注视,顿时速度一阵急增。 看着慌忙逃窜的罗方,有根略撅起嘴。 他冷哼了一声,缓缓落向了地面。 此时,二十余万的联军,已被杀的一阵大溃。 有些溃兵,逃到了铺满鲜血的营寨中。 屠杀与被屠杀。 两者间的转换,只是在顷刻之间。 有根没有看那些溃逃入营寨,丢盔弃甲的兵卒。 他背负起双手,在巨坑边注视着仍冒着黑烟联军营寨。 他眉头一皱,突然惊慌了起来。 他忙聚罡元在喉间,大声吼道:“别他妈,全烧完了!!” “你们这帮强盗,给老子住手!!” ps: 嗯。 谢谢支持。 前章有些错别字。 我马上改。 第两百三十二章 暗渡陈仓,乱民剩半(六) - 溺寒 - 泥寒 在雨中燃烧的火,怎么烧也烧不大。 在油上燃烧的火,被放火的人扑灭。 联军储积在大营中的粮草,可以满足二十六万大军的需求,数量自然很多。 而没被烧完的粮草,便成了胜者的战利品。 缴集的盔甲和兵器,见过血的乱民和俘虏。 有根的手下,激增至六万余人。 没有士兵又无修者的白沙郡,很快沦陷。 第二日,清晨。 覆在穹天上的乌云,彻底消散了。 整整下了三个月的雨,终于停了。 微弱的曦光,毫无阻隔的映在了干净的城墙上。 有根站在城墙上,带着布满裂痕的虎脸铁具。 他没有驱动元气,周身都沐浴在晨光中。 “人看不见。” “我所看见的。” 有根双眼一片浑金,俯视着郡城外的远方。 他脸色严峻,眉头紧锁。 “我想不到。” “人能想到的。” 有根微抬起头,双眼仰视向天空。 他看到九十八个人,正停在空中。 “动静这么大?” 有根微咬了咬牙,脸色阴沉如水。 他的双眸在眼眶中,不停颤动。 “为什么?” “如此大的动作。” “这样多的修者。” 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有根没有回头,继续着道:“余若。” “这种阵仗,你见过吗?” 闻言。身穿银色板甲的余若,停在了有根身后。 他朝着有根,双手抱拳。 “主上。” “我这辈子,还从来都没见过。” 余若脸色有些苍白。双眼中铭刻着慌乱和畏惧。 他抿了抿嘴。尽力保持着语气的平静。 “青峰上,所有空明境修者。应该是全部都来了。” “呵呵。” 有根咧开嘴,轻笑了两声。 他摇了摇头,脸色越发晦暗。 “我知道,会有恶战要打。” “但我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阵仗。” “看来,他们真的很想我死啊。” “余若。” “你说,我们能有几层胜算。” 闻言,余若沉默了好一会,沉声答道:“没有。” “没有胜算。” “嗯。” 闻言,有根沉呤片刻,点了点头。 “对啊。” “有你和蚩酋加上六万余兵卒。只要活用计策即使对上百万大军,我也不怕。” “可这些修者,实在是太多了。” “余若。” 有根侧起头,用眼角的余光。瞥向身后的人。 石脑,蚩酋,剥羽,李西,付磊,跋舌,鹰嘴,猴石等八人,并排站在余若的身后。 “大家。” “我,对你们不起。” “我,即将折戟。” 有根回过头,双眼平视着身前。 他脸上显露出的彻底绝望中,还有嗜血的愤怒和狂暴的战欲。 “但我,不会束手待毙。” 闻言,有根身后众人,尽朝着有根双手抱拳。 “我等,愿誓死相随!” 呼~! 充斥着凉意的风,刮过雨季后的荒原。 崭新的绿色迎着凉风,飞速在大地上扩散。 “生命的力量。” “总是如此的顽强。” 虚怅踩在一湖水上,注视着被新绿覆盖的大地,注视着从湖畔上行过的军队。 他垂下头,看见在湖泊旁的泥壤中,许多正飞速伸展着躯干的嫩芽。 他眼睁睁的看着嫩芽,被某个行进的兵卒,一脚踩的稀烂。 嫩绿的汁水,流进了湖泊。 踩烂嫩芽的士卒,面容青秀稚嫩,年轻在十六七岁左右。 此时的他,眼中蕴藏着兴奋与狂热,丝毫也不知自己踩到了什么。 “生存的方式。” “却总有死亡陪伴。” 虚怅抬起双手,在胸前相合。 他长叹了口气,闭上了双眼。 “阿弥陀佛。” 佛曾说。 众生皆苦。 “白水寺。” 青峰掌教坐在飞剑上,转头看向了身后。 他看到了后方,正在行进的大军。 他也看到了大军后方,那一片面积不大的湖。 他看到了,站在湖中的虚怅。 “动作真快。” “这帮苦研佛经的人,靠着那些经文,能掩盖什么?” “他们不会明白,真正能遏制人性的,只能是人心。” 青峰掌教朝上翘起嘴角,回过了头。 他看见了不远处的白沙郡城,看见了城墙上的所有人。 “道祖,曾得道。” “佛呢?” 青峰掌教眼中,流露出轻蔑之色。 他嘴角翘起的幅度,越发的扩大。 “修为再高绝。” “境界的低微,就是本质的差别。” “佛祖,本不如道祖。” “佛家,自然比不上道门。” 青峰掌教抬起手,拍了拍裙摆。 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面露冷漠之色。 “风里楼。” “在。” 风里楼对着青峰掌教,拱起了双手。 童稚的脸庞上,嘴唇紧抿,神情凝重。 “去和白水寺的人,好好聊聊。” “别让他靠近战阵,也别让他接触到有根。” “是!” 风里楼放下双手,驱动起了脚下的木剑,迅速冲向了立在湖中的虚怅。 青峰掌教在风里楼离开后,缓缓从长剑上站起了身。 他微扬起头,看着越发湛蓝的天空。 “李如云。” 李如云脸色微凝,朝青峰掌教拱起了双手。 “在。” “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还记得吗?” 青峰掌教语气不变,眼眸微动。 闻言,李如云微蹙起了眉头。 “记得。” “那时,我只是一个打铁铺里的学徒。” “那时。” 青峰掌教微扯了扯嘴角,眼神有些迷离。 “我的分身,也只是想讨口水喝。” “你却以为,我是来偷剪刀的贼。” 闻言,李如云面色微诧,轻声言道:“掌教。” “这些,都是以前的事。” “你不是常常教育我们,修元之人要着眼未来,而不是过去吗?” “当然。” 闻言,青峰掌教沉默了片刻,无奈的笑了笑。 “这些话,是我说的。” “但我现在,要说的是你。” “李如云啊。” “你和张永不同,你和有根不同。“ “你,不如这两人。” “我现在,真有些后悔啊。” 青峰掌教摇了摇头,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他叹了口气,缓缓的道:“不该那么早,把你带上青峰啊。” 闻言,李如云再次沉默了。 他沉默了许久,才道:“掌教。” “那时,我已经三十九岁了。” “你还不带我上山,万一我要是老死了,怎么办?” ps: 嗯。 谢谢支持。 第两百三十三章 破釜一战,霸道初成(一) - 溺寒 - 泥寒 青峰掌教低下头,沉思了片刻,便面露尴尬之色。 他长呼了口气,叹道:“对啊。” “祸事,幸事。” “谁能预料呢?” “对,错。” “总有两面啊。” 青峰掌教摇了摇头,将头抬了起来。 他面露自嘲之色,有些憾叹的说道:“人老了,岁月不在。” “无论是修者还是凡人,最终却总有一死。” “那么我们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呵呵,也许只有当死亡来临的那一刻,我才会明白吧。” “张永。” 李如云身旁,站在无柄飞剑上的张永,朝青峰掌教,面无表情的拱起了双手。 “在。” “九十余万张嘴啊,大军的粮草,囤积的怎样了?” 青峰掌教双眼直视着身前,脸上显露出透骨的冷漠。 “掌教。” 张永脸色不变,轻声答道:“如今,共有四千两百六十三辆粮车,日夜不停的往返各地。” “所有军卒,每日两餐的供应,完全没有问题。” “联军士卒的大营中所囤积的粮草,也已足够一月所需。” 闻言,青峰掌教微翘起嘴角,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 “不错,很不错。” “你做的很好。” “张永。” “传纸鹤给联军诸将。” 青峰掌教微抿了抿嘴,脸上的表情显得越发冷漠。 他用低垂的双眸余光,俯瞰着脚下正在行进的大军,神情宛如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灵。 “允许他们拿起营中存粮,让士卒们中午敞开了吃。” “下午。让他们全军都出,攻打白沙。” “是。” 当天午时九十余万联军,在旷野中升起了无数堆篝火。 他们没有搭建营寨,因为没有必要。 一百六十三名修者,径直的走下了各自的辇车。 无数道袅袅的烟柱,升上了湛蓝的天空。 炊烟,来自联军中,也来自白沙郡中。 “首领,下令了。” “今天这顿,大家敞开了吃!” 石脑骑着马。走在白沙郡内的街道上。 一个个抗着粮袋的士卒,飞快穿过石脑的身旁。 剥羽,李西,跋舌,付磊,猴石,鹰嘴,和蚩酋父子,都骑马走在郡内的街道上。 有根和余若并排。站在城墙上。 “照这样的吃法,我们收缴的粮食,大概能支持三天。” 余若看着白沙郡内,正在烧火煮饭的六万余兵卒。 他微抿着嘴。脸色有些阴沉。 “敢战之兵,多智之将。” “主公的智略,余若早已领教。” “可是,主公现在又何必如此?” “敌势强。硬拼既然已无胜算。” “那么,又何必去硬拼?” 闻言,有根瘪了瘪嘴。 “没错。” 君子。本不该立在危墙下。 “人主,更不该站在危墙下。” 有根脸上,铁面具的两个窟窿中,显散出两道金光。 “可惜,我本已没退路。” “不。” 余若转身,面朝着有根,双手抱拳。 “主上。” “余若昔日修道时,尚知一种遁地法门。” “主公放心,余若愿代替主公留下,为主公断后。” 闻言,有根沉默了。 他扯了扯嘴角,摇了摇头。 “余若。” “这一次,我不想躲。” “也许不幸运,也许不理智。” 但不想躲,偏偏就不想躲。 有根抬起右手,微垂下头。 他看着右手的手掌,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我的命,你的命。” “大家的命。” “在我眼中,都是人命。” 人命,有什么不同? 有根转过身,眺望着升上穹天的黑色烟柱,眼眸间布满了腥红的血丝。 “等他们吃完了。” “把锅给砸了。” “这一场恶战,我已做了选择。” 有根右手五指,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他看着自己的拳头,翘起了嘴角。 “拼了!” 拼命了。 九十余万联军士卒吃过午饭后,就开始集结。 数百个方阵中,一百六十三名身穿各色甲胄的修者,站在一百六十三辆辇车上。 辇车上各色的厚丝帷帐轻动,天地间的各色属性罡元骤动。 持着令旗的兵卒,奔走在军阵间。 响亮的喝令声,伴随着飘渺的笛鸣,回荡在九十余万的士卒间。 近百万的大军,调度并不容易,却恰似修行多年的庞大妖兽,稍动片刻就如铺天盖地一般。 可百万大军还没动。 白沙郡的城门,却先打开了。 一排排队列整齐的兵卒,走出了敞开的城门。 六万余兵卒,集结在城门外。 一千三百名骑卒和四千余蛮兵,集结在六万余兵卒前。 有根骑着黑龙,身上的甲胄表面,遍布着如蛛网般的裂痕。 他拉拽起手中缰绳,黑龙停下了脚步。 他骑着黑龙,停步在六万余兵卒的前方。 “所有的修者,包括天上的,军阵中的。” “全由我来挡。” “那些士卒,便交给你们了。” 有根转过头,瞥向身后的人。 石脑,余若,剥羽,付磊,猴石,鹰嘴,跋舌,李西,蚩酋和蚩尤十人,骑马驻步在有根身后。 “此次一战,敌不灭则我灭。” “各位!” 有根聚罡元在喉间,有意的拔高了音量。 他牵起手中缰绳,驭使着黑龙转过了马躯。 他面朝着石脑等人,目光却透过了石脑等人身后,落在了集结在一起的六万余兵卒。 “弟兄们啊!” “这场战,我不能给你们什么承诺!” “我能告诉你们的,是此战的力量悬殊!” “大家,有目共睹!” “因为我,恐怕连自己都无法保全!” 有根抬起右手,指向身后。 他微扯起嘴角,双眸微动。 六万余士卒中,许多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 “我知道,你们中的很多人,都非常恨我!” “恨我,将你们带上了这条不归路!” “这很正常!” 有根微抿起嘴,眼中的腥红血丝渐渐褪去。 他叹了口气,又长吸了口气。 “因为你们中,没人会真心想去杀别人!” “可谁,又会真心想去害别人!” “然而!” “我们,都是身不由己!” “道门修者,纵兵抢掠草云郡!” “我纵然兵卒,抢掠你们!” “我与他们,没什么不同!” “你们与他们,也没什么不同!” 话语稍歇,有根微扬起下巴。 他的双眸上移,目光注视着湛蓝的穹天。 “拿着锄柄,便务农!” “拿起兵器,便杀人!” “你们是兵?还是民?” “这问题,没有意义!” “兵与民,都是人!” 有根垂下头,双眼平视着前方。 “人杀人,便是天允!” ps:嗯。 国庆节了,大大们。 祝大大们,国庆节快乐。 我还在上班,都忘了。 嘿嘿。 第两百三十四章 破釜一战,霸道初成(二) - 溺寒 - 泥寒 “你们,一生都是为什么?” “你们,一生都在做什么?” “理智和**,那种才最真实?” “破坏与建设,那种才最正确?” 人群中的窃窃私语,渐渐停歇了。 黑龙嘴里喘着粗气,横向移动着纤细的马腿。 迎着六万余兵卒的目光,有根眼中显露出异样的光彩。 “耕耘田亩,连日劳作。” “穿甲持刀,杀伐在野。” “老死床榻和横尸山野,本质上只是多活几年。” 有根张开嘴,长呼了口气。 “理智中诞生仁慈,**中演化残忍。” “我研究过你们的税务。” “你们每日不停劳作,得到的微乎其微。” “因为,田地不是你们的。” “你们的房屋,也不是你们的。” “你们的命,也不是自己的!” 有根微虚起双眼,脸上流露出轻蔑之色。 “然而,残酷的是,命只有一条。” “能多活几年。” 有根拨转黑马马躯,面朝向了九十余万的联军。 他背朝着身后的兵将,直视向集结在不远处,距离护城河畔,只有百米左右的庞大联军。 他微撅起嘴,语气突然平静了下来。 “谁想用命去拼?” 有根抬起右手,将手臂与肩平齐。 他闭合着的五根手指,指着九十余万的联军。 “可这也是,你们的宿命啊。” 有根撇过头。眼角的余光,瞥着身后的人群。 “看见了吗?” “旌旗密布,刀剑林立。” “寒光四溢,杀意盈沸。” “士卒众多,一眼看去,排列却无丝毫乱像。” “这是一支,很精锐的部队。” “他们与以前的你们,很不一样。” “但他们以前,说不定,却和以前的你们一样。” “终日劳作。只为税务奔波。” 有根回过头,清澈明亮的双眼,直视着前方。 “那么,现在的他们,变了吗?” “是因为杀了人,使他们变了吗?” 不。 “不是的。” 有根摇了摇头,嘴角微微朝上翘起。 他放下了伸向前方的右手,扬了扬下巴。 “他们的人,没有变。” “随时都在改变的。是他们的内心。” “昨日,尚在烧杀抢掠,无恶不做的罪人,明日。说不定就是心怀慈悲,广施善行的仁主。” “昨日,性格踏实诚恳,麻木呆讷的农户。明日,说不定就是仗剑横行,残杀无辜的恶徒。” “残忍。暴虐。” “仁慈,善举。” “就如同,相互对立的两面镜子。” “互相独立,又互相依存。” “人心在变,人的观点在变。” “世人对善恶的判断,也在变。” “所以。” 有根张开嘴,长叹了口气。 “今日,浴血战场,奋力与他人厮杀的你们。” “明日,说不定便是安定西荒,扫除恶政与压迫的仁兵。” 有根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上,布满裂痕的冰冷面具。 他敛去了脸上的笑容,抿了抿嘴。 “最让人瞩目,是事情的结果。” “过程,只有无聊的后人,才会去探究。” “而他们所探究到的过程,所依据的,却是被篡改过的史料。” “篡改他们的人,却永远都是胜利的人。” “所以,我真的对你们不起!” 有根紧咬了咬牙,声音如寒冬时节的风雪般冰冷。 他的每一句话,都如咬铁嚼钢般,铿锵且坚定。 “此战后,你们的名字恐怕都将随我一起。” “背上万世的骂名!” 如雷霆般响亮的言语,字字诛心。 “将军!” 有根身后,一名站在石脑等人身后,六万余兵卒前列,身穿板甲须发雪白的老卒,跃众而出。 老人将手中兵器,丢到了地上。 他朝着有根的后背,双手抱拳。 “你说这些,究竟是何意?!!” “我读书少,是个粗人,你讲的那么深奥!!” “小老儿明明听不懂,可却觉得心里渗的慌啊!!!” 好。 有根冷着脸,抬起了头。 他仰望着湛蓝的天空,仰望着蓝天中,那一轮越发灿亮的太阳。 “好啊。” “我,就说简单的!” 没懂,最好。 越懂,就越冷。 有根张开嘴,仍由无数道光,灌入了他的嘴里。 他再次抬起右手,指向了横搭在护城河上的板桥。 “弟兄们啊!” “一往无前,剿灭暴政的仁军啊!” “请随我,灭尽敌酋!” 短暂沉默后,便是排山倒海般的欢呼。 欢呼声,直冲云霄。 集结在白沙郡外,足有九十余万的兵卒和所有的修元强者,尽皆茫然。 虽然距离只有百米,但有根的声音和六万余士卒的欢呼声,却传递到了联军士卒与修者们的耳中。 那番诛心的话语,那些士卒的欢呼。 虽有些模糊,却一字也没漏。 “这,这,这算什么?” 张永瞪大双眼,注视着百里外,在城门前欢呼雀跃的六万余兵卒。 他的目光,凝聚在右手指向前方的有根身上,周身开始微微颤抖。 “这些话。” 这个人。 “那个人,就是有根吗?” 青峰掌教从飞剑上站起身,紧紧的将双手攥成了拳头。 他面露唏嘘,长叹了口气,感慨的道:“这是,怎样的胸怀啊!” “在这个人的面前,心魔业障,算的了什么?” “这样的人,又怎能让他活着啊!” 青峰掌教面露狰狞,突然垂下了头。 他看着脚下连绵的大军,毫不掩饰的厉声喝道:“即刻出兵!“ 这一刻,他修行多年,磐定如石的道心,不断晃动。 他再也不掩饰心中的杀意,也失去了往日的涵养与德行。 “诸郡修者听令,迅组屠妖阵,迅组三叠阵!” “凡是取有根头颅者,我向他保证,让他有十郡之地!” 青峰掌教的命令,不可违背。 青峰掌教的承诺,也必会兑现。 一百六十三名,周身环绕着罡元的修者,飞出了各自的辇车。 组成三叠阵,起码要三名修者,没有上限。 屠妖灭阵,起码要十名修者,同样没有上限。 一百六十三名修者,俱都开始结印。 修者们,分成了三个部分。 印,还没结完。 浩荡无尽的罡元,已覆盖了方圆千里。(未完待续。。) ps:  求各位大大们。 帮忙推荐下。 跪求。 第两百三十五章 破釜一战,霸道初成(三) - 溺寒 - 泥寒 强烈的压迫感,让有根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他脸色很平静的拉起缰绳,制止住惊慌的黑龙,翻身下了马背。 他扬起头,走到了桥前。 他抬起右脚,轻轻踏在地上。 “嘭!” 金色的焰,覆在了有根的身上。 他飞了起来,飞向了遍布修者的天空。 “杀!” 余若上前两步,拔出腰间的佩剑,走到了黑龙的身旁,伸手挽住了马脖的缰绳。 他翻起身,坐上了战马。 他高举起长剑,聚罡元在喉间。 “杀!” 长剑挥落,战马轻嘶。 卒兵响应,战意汹汹。 下一刻,湛蓝的穹天与天中的骄阳,俱被炽白的光辉所掩盖。 一道巨大无比的白色光柱,宛如灭世的天罚般从天而降。 迎着降落的白色光柱,有根摊开双手,伸至了身旁。 他敞开胸膛,直面着扑至的光柱,脸上的平静神色,岿然而不动。 “轰!” 白色的光柱,停在了空中。 无数道迅速升起,灿烂无比的金色璨光,从炽白光柱停滞处为源点,压住了覆在穹天上的白辉。 宛如,一滩盛开在白色宣纸上的金色莲花。 “嗷!” 清晰的虎哮声,响彻在天地间。 金光速敛,聚成虎躯。 金色虎躯中,满身染血的有根,将曲弯呈爪状的双手,全力伸向了前方。 金虎大张着满是利齿的大嘴。扑向了一百六十三位修者,组成的三叠阵。 迎接扑向联军修者的金虎,是第二道璀灿的白色光柱。 “轰!” 虎躯崩毁,有根身上的甲胄,立刻四分五裂。 飞溅的血,如无数鲜红的陶瓷碎片,洒在穹天中,又破碎成细如齑粉般的渣滓。 有根已受严重内伤,身体却没有丝毫后滞。 他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诸郡修者。 他在瞬间。挥出了无数拳。 无数道金色的拳影,轰然落在了诸郡修者的阵中。 三叠阵的一部分,被有根轰开了一道缺口。 那道缺口处,被金拳轰中的人,四散在半空中。 有根冲进了阵中,立刻受到了无数的攻击。 他勉力躲散开致命的攻击,身上却又添了无数道伤口。 现在防御,真的没有意义。 有根用最快的速度,挥舞起了拳头。 无数金色的巨拳。落在了无数修者的身上。 中拳者狂吐鲜血,飞快后退数米后,又会强撑着伤躯,飞回了原位。 有根继续向前。深入阵中。 他所面对的攻击,也越来越密集。 身上的甲片,完全碎成了粉末。 每一寸皮肤,都遍布着伤痕。 爆涨的金色罡元。护持着断裂的血管。 些许溅洒出的血,瞬间便被金焰蒸发。 有根冲到了三叠阵的中心,一百六十三名修者。除了中央处被金色拳影轰飞的人外,组成的阵型没有丝毫乱像。 被诸郡修者牵引的大量自然罡元,一道道的持续不断。 宛如密集的落雨般,聚击向了阵中的有根。 “轰!”“轰!”“轰!”“轰!”。。。。。。 轰鸣声不断,有人不断从三叠阵中掉落。 掉落的人,在半空中就会猛然炸开,变成一团模糊的血肉。 大地上,纷飞着血雨。 六万余士兵,快速走过了板桥,冲到了河畔。 余若一马当先,一千三百名骑兵,紧随其后。 然后,是四千余蛮兵。 再然后,就是六万余慌乱排列,甲胄齐全的步卒和步卒间粼粼驶过的六十辆战车。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 在刺耳轰鸣中,六万余兵卒的口令声显得有些杂乱。 他们却在飞快的行进中,保持着相对整齐的队形。 用来训练他们的时间,相当短暂。 但只要努力去做,努力去理解,任何事都可以学的很快。 而且这些口令,本就非常简单。 九十六万联军后方,不算大的湖中。 “赴死的人。” 虚怅抬起头,仰望着天空中,绽放在白光中的金色莲花。 他脸色有些苍白,眼中流露出奇异的神彩。 他低下头,看着冲过桥后迅速集结完毕,就向九十余万联军冲来的六万余兵卒。 “赴死的军队。” 虚怅的脸上,露出了惋惜之色。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真是可惜啊。” 没错。 风里楼站在虚怅身旁,将双手负在了身后。 “可惜啊。” “如此壮烈的场景,却还没有相对应的凄惨结局。” “不过,也快了。” 风里楼微翘起嘴角,抬头仰望着天空。 他看着在渐弱的白光中,那朵行将破碎的金色莲花,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他,已经撑的够久了。” “他,就要死了。” “轰!” 风里楼的话音刚落,天空中立刻传出一道超越其余声音,宛如要将天地劈碎的巨响。 巨响过后,散出有根身体的璀璨金光,迅速消弭。 一道横贯胸膛的伤口,几乎将有根的身体撕成两半。 他吐了口黑色的血,快速冲向了下方。 他以极快的速度,冲出了修者们的三叠法阵。 大量的自然罡元,迅速在诸郡修者间聚集。 一道白色的光柱,冲出了三叠阵中,落向了有根。 剧烈的压迫感,随之笼罩住了方圆千里的土地。 若有根真落在地上,紧随而至的白色光柱,会将方圆千里都变成焦土。 而此时,在这方圆千里的土地上,人数最多的,却是联军的兵卒。 别人的命,在修者的眼中,算什么? 什么都不是? 不想躲。 有根翻转起身体,站立在了半空中。 偏偏不想躲。 身上的稀薄金焰,迅速收敛。 有根长叹了口气,暗运道德心法。 他身躯上大量腥红的血,从无数道伤口中流出。 鲜血,淌落向了地面。 白色的光,亮在了鲜血横流的身体上。 有根双手手掌曲弯,呈爪状。 “呃~。” 有根张开嘴,长吸了口气。 便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怒哮。 “啊~!” 白虎聚形,迎光柱而上。 白色的光柱,落在了白虎上。 白虎消隐无踪,光柱溃散无踪。 唯有极其纯粹的苍白,映透了所有的天色。 这一刻,就连青峰掌教,也已看不清战况。(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两百三十六章 破釜一战,霸道初成(四) - 溺寒 - 泥寒 遮蔽了所有的苍白中,涌荡出无尽的灼热气浪。 热浪化为浩荡的飓风,宛如倒叠的龙卷一般。 在方圆千里之地的天空中,形成了一道不停旋转的气流漩涡。 死了吗? 青峰掌教站在飞剑上,大睁起双眼俯瞰着脚下。 飓风卷动起裘袍的袂角,白光映入了青峰掌教大瞪着的双眼中。 死了吗? 剧烈碰撞的罡元,遗散出的丁点威力,就足以让常人粉身碎骨。 然而,修者间的战斗,即使就在头顶上,常人也无法涉足。 九十余万联军的阵型,在突然亮起的白色中,显得格外混乱。 有根手下,被余若带领的六万余兵卒,在白光中行进的队形,也有些混乱。 但两只军队,却依旧在白光中,短兵相接。 靛青色的罡元,覆在了余若手中的长剑上。 数道扇形的青色气刃,率先切入了联军前部的方阵中,瞬间便斩碎了数十名士卒的身躯。 下一刻,石脑等人和一千三百名骑兵,紧跟着余若冲进了混乱的联军中。 两军间的搏杀,在刚一开始,便进入了白热化。 掩盖了穹天的苍白色,渐渐的隐去了。 有根抬起头,看着停滞在头顶上的一百多名修者。 他眨了眨眼,爬满他下巴上的鲜血,渐渐腾散在空气中。 他突然有些想笑,却没有力气翘起嘴角。 遍布他身躯的数十道裂痕。几乎将他的整个身体,撕裂成一百多块碎片。 差一点。 差一点,被分尸? “嗤~!” 已经不多却鲜红至极的血,从爆裂的动静脉中溅出。 胸膛中。布满裂痕的心脏。顽强的跳动着。 在有根的耳畔,回荡着“噗!”“噗!”。。。的轻微闷响。那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披在他背上,早被撕成烂布条的披风,在漩涡状的气流中,碎成无数细屑。 他的身体。渐渐倾斜,开始坠落。 胜负,已分? 有根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在下坠的过程中,眼角余光漠然的扫过了站在联军修者们之后,踩在飞剑上的九十七名空明修者。 他不甘心,却只觉眼皮格外沉重。双眼渐渐的合上了。 他脑海中,从孩童到成人的所有记忆如走马灯般,飞速闪过。 他丹田里,圆锥体的六角处。所有的聚气粒,再也吐不出金色元气。 被聚气粒所环绕的金色气海,完全的消散了。 聚气粒散开了,颜色也由金转黑,隐入了漆黑的丹田中。 要死了? 真的,要死了? 没有恐惧,没有绝望。 有根的心情,非常平静。 “嘭!” 有根坠落到了一辆联军的辇车上,直接将那辆辇车撞进了地里。 他也随着粉碎的辇车,陷入了地中。 得有根人头者,拥十郡之地。 青峰掌教的话,在不久前,响在了战场上所有人的耳畔。 围绕着有根落地的位置,所有的联军士卒完全疯狂了。 疯狂的人群,在天空中的众多修者眼中,如蚁海般涌动了起来。 许多人都拿着手中的兵刃,奔向了有根落地的位置。 他们不知,若没有有根,他们早是一片焦土。 同时,在天空中,由一百余位修者所组成的三叠阵,立刻散开了。 几乎所有被白光环绕着修者,也都奔向了有根落地的位置。 “主上!” 余若厉声怒喝单手牵起缰绳,全力驱使起体内罡元,挥剑斩碎了拦路的士卒。 当靛青色的罡元,刚刚笼罩了余若和黑龙时。 一道璀璨至极的奇光,突然从战场中亮起。 下一刻,所有的修者,便都感觉到了一阵浩瀚无比,本质趋于平和的气息。 “咦!?” 青峰掌教身形微僵,眉头顿时紧锁,眼中也流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在他身后,九十六名站在飞剑上的修者,心中顿觉一沉。 战场之外,不算大的湖中。 虚怅瞪圆了双眼,面露震惊,周身竟开始不停的颤抖。 他嘴唇哆嗦着,吐字也断断续续。 “这。。。这。。。涅槃。。。这是涅槃?” “不对,不对。” 虚怅的脑袋,宛如摆鼓般,不停的左右摇摆。 “这不是,这不是,这不是,这绝对不是!” 风里楼转头看着不停摇头的虚怅,双眼中流露出不安的神色。 他回过头,看向了战场。 奇光已经不见了。 有根,悬在半空中,抬头望着天。 他脚下,是一个深达十米的坑洞,坑底埋着辇车的残渣。 他身上,没有鲜血也没有尘埃,非常干净。 遍布他身体的伤痕,以肉眼难见的极速,飞快的愈合着。 没有耀眼的金色气焰,也无刺目的璨灿白光。 有根身上的气息,更是平淡至极。 原先,无时无刻都环绕在他身体周围的蒸腾气流,此时完全不见了踪影。 无数的士卒,环绕着他脚下的深坑,疯狂的舞动着兵器,却无人敢上前。 “这是。” 青峰掌教微眯起双眼,看着正抬头望天的有根,颔下的长须簌簌抖动。 “洞虚?” 迎着从天空中朝着自己落下的,一百余名诸郡修者。 有根微抬起左手,轻轻在身前一挥。 一道银光闪过,一柄布满褐红锈迹的宽剑,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剑身扭曲折叠,表面却流溢着银色的光。 有根微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剑,目光有些冷漠。 “为了提升我的境界,妳可真是操碎了心。” “我不知道,是应该恨你,还是应该感激你。” 有根的话音刚落,被他握在左手中的剑,似乎很不满,立刻疯狂的抖动了起来。 他却翘起嘴角,轻声道:“不过现在想来,又那里有你什么责任?” “是我自己,实力不济。” “谢了。” “感谢你一直,陪我在一起。” 有根的话音刚落,他手中那把剑身布满锈迹的宽剑,立刻停止了颤动。 他长吸了口气,然后吐向了天空。 他原本已经漆黑一片的丹田中,顿时亮起了六颗乒乓状的金色气海,无数条如细绢般的金色气河,从六颗金色气海中涌出,并相互连接在了一起。 于是,蕴着巨力的狂风,顿时被有根吐出,吹散了面露惊惧的诸郡修者。 ps: 嗯。 大杀之前,总要大损。 我也不想虐主。 唉。 大大们,国庆节快乐。 第两百三十七章 破釜一战,霸道初成(五) - 溺寒 - 泥寒 强劲的风中,如包含着无数柄利刃,吹刮在一百多名修者身上时,立刻发出了一连串的金铁交加之音,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天空中厮杀一般。 仍在穹天中旋转的气流漩涡,被倒灌的强风刺破,露出了一片清澈的湛蓝。 本冲向地面的一百余名修者,被强风卷动着,如飘零的枯叶般,身不由己的飞速上升。 有根驱动罡元使身形顿起,瞬间便已升入了天空中。 他飞到了正如枯叶般,飘向天空的修者间,挥动起了布满修锈痕的宽剑。 “呜~!” 突起的龙鸣伴随着狂风的嘶啸,持续不绝的响起。 虚淡的银光,随着移动的长剑包裹着宽剑剑尖,并随着剑尖的舞动迅速凝固结实,并最终形成了一颗洁白的巨大龙首。 有根挥了下手中的剑,停了下来。 一条周身雪白的龙,便从剑上飞了出来。 白龙的细长龙躯,顺着有根挥剑的轨迹,迅速飞过,然后崩散。 下一刻,崩散的龙躯化为了三十道迅猛剑劲,极速的穿过了三十名身体被自然元罡环绕的诸郡修者。 三十名修者,连惨叫都没来的及发出,便化为了三十具残破的尸骸。 屠妖灭阵,此时已护不住诸郡修者们。 然而,就算诸郡修者们用尽毕生修为,在飓风中的速度依旧不能一闪而至的剑芒相比。 有根却在飓风中丝毫不受影响,他冲到了诸郡修者的上方,并在移动的过程中,挥出了无数剑。 无数条蕴满了剑意周身洁白的神龙,围绕着有根飞快的盘旋。又飞快的崩散。 无数的银芒,在诸郡修者间显现,又飞速的消隐。 宛如,不尽的银色烟火。 一百余位诸郡修者,在银火中化为一百余具溅血的残躯,又被强风继续席卷向了湛蓝的穹天深处。 只是一瞬间,前一刻本以为胜券在握的诸郡修者们,便已经全灭。 有根,站在天空中。 强劲的风吹刮在他的身上,吹起早已成数片烂布般的单薄丝衣。与已达腰处的黝黑长发。 湛蓝的天中,四散的温暖阳光,照在了有根的身上。 阳光有些晃眼,有根却背对着阳光,觉的身体有些发烫,天色有些昏暗。 他微垂下头,俯瞰着向了前方。 首先映入他眼中的,是几乎与他处在同一位置的,九十七名修者。 一对九十七。 洞虚对空明。 在这个世界。本应该是没有悬念的事。 但此时,来自青峰的光明修者们,神情却都很凝重。 青峰掌教皱起眉头,瞪眼看着有根。 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长叹了一声。 他摇了摇头,面露遗憾之色。 “可惜啊。” “你,未上青峰。” “嘭!” 紫色的焰,包裹住了青峰掌教老迈瘦脊的身躯。 拥有褐柄的紫色长剑。离开了掌教的双腿。 青峰掌教脸色发寒,将右手抬至胸前,结出了剑指。 “咻!” 被紫焰包裹的长剑。化为一道紫光,直直的飞向了天空。 “咻!”“咻!”“咻!”“咻!”。。。 九十六柄飞剑,跟着青峰掌教的剑,飞快的冲向了天空。 浩荡的剑意布满了穹天,随后又化为无匹的威压,降压在了有根的身上。 包裹有根的一方空气,彻底的凝固了。 他只觉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艰难异常。 九十七柄飞剑,覆盖了有根的头顶上空,形成了一幅阴阳鱼的图案。 在阴阳鱼图的周围,析出了无数把无柄的气剑。 红,青,蓝,黑,褐,紫。 无数把气剑,共有六种色彩。 气剑一层层的围绕着阴阳鱼图旋转,景象绚丽且壮观。 但这样美景中,所蕴含的强大威压和浩瀚杀意,却让人无心去欣赏这幅美景。 有根双手握住剑柄,抬起布满锈迹的宽剑,指向悬在头顶上的剑图。 他身周凝滞的元气,让他移动不了分毫。 他抿了抿嘴,身体有些颤抖。 洞虚之境,本指化实归虚。 有根的情况,和其他修者不同。 他不仅化实归虚,同时还化虚返实。 这样的情况,虚怅误以为是涅槃。 实际上,这不是涅槃,而是红尘炼心的最强境界。 此时,有根已经超越了余成以前对他的估计。 若论单打独斗,青峰掌教也已不是他的对手。 可惜的是有根要面对的,是青峰上所有的空明道众。 不顾及身的威压,有根强驱起体内的所有罡元,深吸了口僵凝的空气。 他向前移动起来,每移动一米,身体都不断颤抖,速度却不慢,至少是常人的两倍以上。 可在空明修者们的眼中,这样的移动速度,却过于缓慢了。 青峰掌教和其身后的九十六名空明修者,眼眸中都被罡元所特有的光辉掩盖。 他们的脸上,没显露出丝毫的神情。 他们的动作,犹如排练过一般,单调简单,却又整齐一致。 他们朝着身前,挥动起结印的右手。 ”啪!“”啪!“”啪!“。。。 宛如站在表演台上,台下的观众一起鼓掌时,所发出的拍掌声,响在了有根的身前。 有根的身体微顿,无数道剑影,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嘭!”“嘭!”“嘭!”。。。。 剧烈的撞击声中,有根宛如遭受万道雷击般,焦黑的身躯再次坠落。 他落向了地面,撞进了地中。 这一次,无数道气剑,紧随着有根,落在了大地上。 “ 轰!”“轰!”“轰!”。。。。 大地粉裂,无数的士卒也如蝼蚁般,在激荡的罡元中化为了尘埃。 蘑菇般的巨云腾空冲腾,又被无尽的剑影斩碎。 九十余万的联军士卒,立刻就损失大半,就连正在联军军阵中,奋力厮杀着的余若等六万余人,也被罡元波及,立刻就折损了不少。 万幸的是,被余若保护着的石脑等人,都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他们都还活着,只有余若受了极重的内伤。 九十余万的联军,崩溃了。 有根的手下们,重新在石脑等人身旁集结。 而在此时,茫茫的烟尘,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未完待续。。) ps:  谢谢支持。 第两百三十八章 悟道终成,玄法显圣(上) - 溺寒 - 泥寒 烟尘下的大地上,扩展着深不见底的裂痕。 斩碎烟云的万千各色剑影,密不透风的汇击在了大地上。 剑雨持续了许久,却依旧没有丝毫停顿的迹象。 不绝的轰鸣声中,大地上的人,全都东倒西歪。 哀嚎与惨叫伴随着死亡的无助,却被轰鸣声所掩盖。 当轰鸣声,渐渐停止时。 遍布烟尘的战场上,竟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握着剑柄的右手,无力的松开了。 余若七窍中俱流出了黑色的血,沾满烟尘的身体也一阵歪斜着,躺落向了地面。 石脑和剥羽将他扶住,没让他掉落到地上。 猴石等人和数量尚有三万余的兵卒,尚在他们身后。 队列,早已无法维持了。 厮杀,也停了。 九十余万的联军,活下来的都在溃乱中,四散隐蔽。 大地仍在不断的剧烈震动,每一个人的脚下,随时都可能出现裂缝。 落进裂缝的人,大部分都很快就会被泥土所掩盖。 死亡,随时都在发生。 就连聚集在余若身后,包括石脑等的三万余常人,也为了躲避裂缝,开始不断后撤。 但有些人,却没有退。 蚩尤指挥着蛮兵们,以三人一队的方式,跟着石脑等常人,一起四散着后退。 蚩酋,却没有了踪影。 环绕着白沙郡城的护城河中,先翻涌出了无数巨大的浪花,然后便汇进了延展至河道的裂缝中。 护城河。很快便近乎干涸。 只有流进河道的水源处,尚存着潺潺淌过的细流。 这样,反而加快了三万余军卒的后撤速度。 但白沙郡城,却也不安全。 郡城的城墙。很多都开始倒塌。 正当众人惶惶不安之时,大地上延展裂缝的速度,渐渐的停止了。 尘埃,逐渐消散。 直径足有百米,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的巨坑,出现在了原先的战场上。 “呼!”“呼!”~! 风声,回荡在深坑中。 青峰掌教扯去了结在胸前的剑指,眼中溢满着紫光的俯望着脚下大地上,深不见底的坑洞。 “如何了?” 青峰掌教身后。周身笼罩着漆黑雷丝,悬在空中的李如云面沉如水,努力的看着下方的巨坑中,他驱动了全部的实力聚在双眼中,却只能看到单调的漆黑。 “他。还没死。” 李如云身旁,张永屏住呼吸,肯定的道:“他,没那么容易死。” “是啊。” 青峰掌教张开嘴,轻叹了口气。 他撤去了眼中的元气,微抬起头,看向了头顶的纯粹湛蓝。 “他没有死。” 烟尘散尽。 有根双手拄着剑柄尾端。单膝跪在宽剑后方。 他低着头,胸膛随着呼吸,如漏气的风箱般,不断的上下起伏着。 他手中的剑,插在巨坑的边沿上。 清晰的流水声,从漆黑的巨坑中传出。 有根双耳的耳廓微动。微抬起了头。 他的脸色很苍白,如急降的落雪般。 他的脸很干净,干净的犹如雪一般。 躲开了? 躲开了。 有根缓缓起身,扬起了头。 首先映入他视线的,是一把长剑。 褐色的剑柄。紫色的剑身,在半空中迅速穿插,宛如一颗紫色的流星。 长剑,扑至了有根身前。 有根用仅剩的力气,拿起了布满锈迹的宽剑。 这把剑,本就是有神识的灵器,并早已于他血肉相连。 这把剑,都有根来说,轻盈的如一根飘羽般。 可此时的有根,却也只剩拿起羽毛的力气。 “呯!” 长剑互击,剑刃互撞。 激荡的火星间,是清楚的鸣响。 有根身体一歪,布满锈迹的宽剑,几乎脱手而出。 他咧了咧嘴,立刻后退数步。 同时,被宽剑磕开的长剑,飞回了天空。 青峰掌教迅速抬起双手,在胸前结印。 飞向天空的长剑,立刻停滞了下来。 九十六把飞剑,几乎在同时,一起飞向了有根。 有根的身形未稳,立刻挥剑格挡。 他挡住了四十六把飞剑,却没有挡住剩下的五十剑。 五十把飞剑落击在了他的身上,稀薄的护体罡元立刻透散出他的身体。 护体元罡气罩,被五十把飞剑击穿。 剑刃划破了有根的血肉,剑气刺断了血肉下的无数根骨头。 五十把飞剑,飞回了天空。 有根,直接趴在了地上。 伤口处,没有流血。 因为有根体内,已没有多少血。 这一刻,掌教完成了结印。 有根头顶上空,围绕着长剑的紫色火焰,顿时敛去。 宛如实质的紫色罡元,浮动在长剑的表面。 “唰!” 紫剑化为一道极光,朝着趴在地上,已是进气多过出气的有根,猛的冲了过去。 耳畔,传来一道撕裂空气般的尖锐嘶鸣。 有根的身体微动,双手使劲撑住地面。 他想起身躲避,却没有足够大的力气。 他刚刚将身体撑起了半尺,紫色的极光距离他的头颅,也只有半尺。 “噗!” 迸溅的鲜血,染红了脚下大地上,已变稀松的泥土。 透躯的长剑剑身上沾染着的血,瞬间便被紫焰燃烧殆尽。 些许的鲜血,落到了有根的头上,染红了黝黑色的发。 顿觉头上传来一阵炙热与潮湿,有根微蹙起眉头,艰难的扬起了脖颈,缓缓的将头抬了起来。 首先出现在他眼中的,是一双腿。 腿掌比常人大许多,以至于只能捆绑鹿皮,才可以不使其裸露在空气中。 有根微愣,扬起了头。 他看到了滴血的剑尖,与被长剑贯穿的宽阔后背。 他看到了蚩酋,整个身体都僵在了原地。 “呵呵。” 蛮人咧开嘴,血从他嘴里涌出,爬满了他的下巴。 “我从来,都不相信。” “人,可以变这么多。” “如你所说,恶与善间,根本没有什么界限。” “我知道,自己没有错。” “有根啊。” 蚩酋抬起双手,握向爬满紫色罡元的剑柄。 “吱!吱!~” 如冷水落在沸油一般,在剑柄表面猛的燃起了一团紫焰。 紫焰,立刻就蚀尽蚩酋手上的血肉。 可白骨般的双手,却握住了剑柄。 “走。” “走啊。” “去做尽恶事,然后,再带来光明吧!” “你,比我们所有人,都更有价值活下去!” ps: 嗯。 谢谢支持哈。 第两百三十九章 悟道终成,玄法显圣(中) - 溺寒 - 泥寒 很难去说。 人生的价值,是什么? 因为人不是物品,无数贴上明码的价签。 世人对他人价值的判断,往往取决于与另一个人的对比。 蚩酋挡在有根身前时,便用自己和有根做了对比。 他觉得,有根比他重要,便义无反顾。 紫焰,蚀穿了蛮人的身体,爬满了蛮人的身躯。 血肉发须,被焰燃尽。 较常人坚硬许多的骨骼,在烈焰中“吱吱”乱响。 炙烈的罡元,撕碎了骨骼下的每一根血管,每一寸脏腑。 时间很短暂,有根却觉得很漫长。 走? 走去哪里? 心中,除了悲痛和哀伤,便只剩下迟疑和彷徨。 丹田内,本重新亮起来的六个金灿气海,在有根抵御剑阵时,就已紧缩成了六个樱桃核般的大小。 气海,已经消失了。 唯剩下的六颗聚气粒,宛如静止般,悬停在了漆黑的丹田中。 囤炼在体内的罡元,已经耗尽。 面对九十七名空明修者,拿什么去走? 用腿吗? 嘴角微微扯动,有根突然想笑,泪却涌出了眼眶。 “噗!” 蚩酋的身体,就像一个撞在坚硬岩石上的生鸡蛋壳般,在有根的注视下碎成了无数块。 爆燃的紫色火柱中,覆着紫元的长剑,缓缓抽离,并最终飞回了天空。 有根跪在地上,看着飞向天空的长剑,脸上的神色有些麻木和呆滞。 他已经无法再思考。脑海中只有唯一的空白,眼眸也因为失去了神彩,而显得格外苍白。 “咻”“咻!”“咻!”。。。 九十六把飞剑,在有根头顶上空中盘旋。 剑影绰绰。剑气纵横。 从天而降的巨压,笼罩在了有根的身上。 有根没有动作,完全对头顶上空的飞剑,视而不见。 他的双眼,始终盯着身前。 “究竟是为什么?” 争霸,当然会有牺牲。 虽早已有准备,但此时的有根,却还做不到心如铁石。 宁可负尽天下人? 那面对同伴之死,又何必去哭泣? 你负尽了天下之人,却有人不愿负你。 面对这样充满希望的残酷。能否坦然? 能否心安? 能否承受? 本已不多的泪水,爬满了有根的脸颊。 “嗡~!” 银色的寒光,覆盖住了布满褐红锈迹的宽剑表面。 持续的绵音,响在了有根的耳畔。 宽剑上,突生起一股巨大的力量。竟拽起了有根的双手。 最终,宽剑的剑尖,遥指向了布满剑影的穹天。 还有。 “还有。” 有根扬起头,看着指着穹天,颤鸣不绝的剑。 他脸上露出厌烦之色,径直的松开了剑柄,但宽剑的剑柄却犹如粘在他手掌上了一般。硬扯起了他双手手掌上的皮肤。 剑尖,仍然指着天空。 “还有,什么意思?” 有根轻声发问,扯起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他真的,已经绝望了。 他真的。无力再打了。 九十六把飞剑,几乎在同时,一起落下。 下一刻,原本极速下落的剑,在有根的双眼中。突然就慢了下来。 时间,在那一刻,如同停止一般。 整个世界,都好像停止了一般。 无数的光影,在有根的双眸间浮现,又迅速消隐。 接着,整个世界,也被漆黑所笼罩了。 这是? 手中的宽剑,停止了颤抖。 嗡鸣声,却依旧不绝于耳。 有根面露震惊的看着身前,笼罩了所有的漆黑。 他还来不及伸出手,去探究下身前的黑暗时,身后就突然传出了一阵越来越近的,逐渐清晰的脚步声。 他寻觅着声音,满脸惊异的转过头,朝着身后望去。 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了无光的黑暗中。 那人穿着褐黄色的麻衣,衣服的用料很粗糙,上面打满了五颜六色的补丁。 那人的身材魁梧健硕,头顶上戴着一顶,披挂着黑色薄纱,用篾条编制而成的笠帽。 那人,走到了有根的身旁。 因为被黑色薄纱遮蔽,有根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却知道那人也正看着他。 “你,你是?” 有根脸上布满了疑惑之色,朝着身旁的人,伸出了右手。 “怎么?” 回应有根的声音及其的沙哑,其中宛如蕴满了远古般的沧桑。 “我是谁?” “对你来说,很重要?” 闻言,有根微抿了抿嘴,沉默了片刻后,突然笑了起来。 他面露笑容的转过头,平视向了身前的漆黑。 “这里是哪啊?” “这个地方。” 戴着笠帽的人,也回过了头。 他有意的加重了语气,回答道:“你,应该比我熟。” 闻言,有根微蹙起眉头。 他沉默了片刻,道:“是你吗?” “是你,带我来的吗?” 闻言,戴着笠帽的人,摇了摇头。 “虽然,确实借助了些外力。” “但实际上,你迟早都会来这里。” “因为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闻言,有根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我,不明白。” “你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最好。” 人转过身,面朝着有根,很平静的道:“明白了,所有的一切反而会变的模糊。” “我只是,想问你。” “现在,你需要力量吗?” 闻言,有根微抿了抿嘴。 他有些迟疑,轻声道:“力量,那种力量?” “你,是魔鬼吗?还是上帝?” “不过,我可不会出卖任何东西。” “呵呵。” 黑色的薄纱下,传出了沙哑的笑声。 “有收获,就要有付出。” “但得到力量,却不一定非要付出什么?” “力量,也用不着别人去给予。” “仔细想想吧,如果你还想活下去,就去寻找可以继续活下去的凭依。” 不是理由,不是借口。 是凭依? 能凭依什么? 有根的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莫名其妙的话。 莫名其妙的人。 有根再次转过头,看向了身旁的人。 他咽了口嘴里的唾沫,问了两句本不该重复的废话。 “你,究竟是谁?” “这里,究竟在哪里?” 闻言,带着笠帽的人,抬手掀起了黑色的薄纱,露出了藏在薄纱下的脸。 “这里,是独属于你的地盘。” “而我,却可以是任何人。” 周围,依旧很黑。 有根却看的很清楚,那隐藏于黑纱下,是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 那张脸,是刘恒的脸。 ps: 嗯。 谢谢支持。 第两百四十章 悟道终成,玄法显圣(下) - 溺寒 - 泥寒 不论是长相,还是气质。 相比较有根的平凡,刘恒都要俊雅帅逸许多。 刘恒的脸,有根记得。 刘恒这人,有根认识 所以,有根知道,站在他身旁掀起黑纱的人,不是刘恒。 但他的内心,却依然无法抑制的激动了起来。 “咔!” 突然响起的声音,如玻璃器皿在落地后因承受不了碰撞的相互作用力而碎裂时,所发出的声音般清脆尖细。 无数持续显现出白光如蛛网一样杂乱的缝痕,伴随着脆响显露在了有根周围的漆黑中。 “哼。” 有着跟刘恒一样的脸庞,却明显不是刘恒的人,微微翘起了嘴角。 他轻哼了一声,开口对着有根道:“你的心,乱了。” “你,要离开了。” 闻言,有根的双眼中,褐色的眸瞳微动。 他竭力平复着内心中不停激荡的情绪,努力压抑着本已不再平静的语气。 “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他。” “你,究竟是谁?!!” “呵呵。” 迎着有根的视线,长相和刘恒相同的人,快速敛起了脸上的微笑。 “这个地方,是你的。” “我在这个地方,我便也是你的。” “我是谁?” “对你,真的重要吗?” “答案,真有那么难吗?” “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这个答案。” “你若真的想知道,你肯定就能知道。” 长的和刘恒一样的人,朝着有根。投出了一个饱含深意的目光。 他放下了黑色薄纱,将脸庞重新掩盖在了黑纱下。 “你还记得这张脸,对吗?” “那就好好去回忆,仔细的去回忆。” “然后,结束这段回忆。” “再好好去想想,这张脸的主人走了之后,直到现在,在你身边所发生的一切。” “努力的去思考,尽力的去思考。” “你的时间,可已经不多了。” “嘭!” 沉闷的巨响声中。布满白亮缝痕的漆黑,迅速的剥离成一滩黑水般的粘稠液体,并很快的褪淡消失。 黑色,消失的太快了。 有根,完全来不及反应。 原本站着他身旁,头戴着笠帽身穿起麻服的人,随着黑色液体的消失,身躯突然变的朦胧了起来。 那人的身躯,变的如同一道扭曲的光线般。照进了一团飘渺的雾气中。 跟着不断消失的黑色液体,散着光的朦胧雾气,迅速的散去了。 在黑液和雾气消散的刹那,无尽的剑压。便落在了有根的身上。 静止的世界,恢复了正常。 九十六把剑,俱携着无匹的剑意,落向了有根。 手中的宽剑。将颤抖的感觉,传到了有根的身上。 他回过头,仰视着拿剑的双手。 他看着不断颤抖的宽剑。看着落向他的飞剑。 他的脸庞依旧白如冬雪,他的眼中留着深深的疑惑。 他已经绝望的内心深处,却突兀的升起了一丝希冀。 这样的希冀,就好像燃在黑油上的火,瞬间便已盎然。 回忆? 思考? 什么? 究竟是什么? 有根只觉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道灵光。 当刹那间的冰冷,汇集在你的心里时。 就是你给这个世界,带来光明的时刻。 走啊。 去做尽恶事。 回忆,就此终止。 “咻!” 两道金色的光,亮透了一双褐色的眸。 一段话,在有根的心中浮现。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有根微皱起眉头,嘴唇微微蠕动起来。 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梗在了自己的喉咙处。 他有心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自己要说什么。 他在这一刻,突然忘记了身处何地,也忘记了快速逼近的浩荡剑势。 他张了张嘴,轻声着道:“人之道。” “你不足,而我有余。” 平淡至极的语气中,有根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般,猛的抬起了头。 他看向了,落向自己的九十六把飞剑,缓缓的站了起来。 他起身的动作,真的很缓慢。 但随着他的起身,本应该落在他身上的飞剑,却都停滞在了空中。 天空中,九十六名修者在此刻,俱都发现他们与各自飞剑间的联系,全都消失了。 蓝天上的九十七名修者脸上,俱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低头盯着有根。 唯有一人在此时,抬起头看向了天空。 此刻在有根头顶上,原本湛蓝的穹天中,突然飘来了无数的白云。 逐渐累积云朵越来越厚,表面却洁白无比宛如打磨过的象牙般,在阳光中散放着熠熠的光彩。 青峰掌教看着天空,布满褶纹的苍老脸庞上所显出的无比震撼中,孕现出越发浓郁的恐惧神色。 他不断颤动的身体,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明显。 他嘴唇泛起紫色,脸色更是一片煞白。 他嘴唇哆嗦着,声音结结巴巴,吐字都不清楚了。 “这,这……” 青峰掌教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覆住了穹天的洁白厚云中,也开始落雪了。 他便再也说不出话了。 下落的雪,很快覆盖了方圆千里。 停在天空中的飞剑上,所有的罡元都在雪中,全部消散。 九十七把,没有罡元加持的飞剑,落向了地面。 下落的过程中,飞剑的剑尖俱都朝下,并在剑尖停在与有根上半身水平的位置上时,便都停了下来。 在飞剑静停的同时,九十七名修者身体中的所有罡元,全都停止了运转。 九十七名修者,也面露惊恐的落向了地面。 他们落在于有根,水平的位置上。 因位置的关系,有许多修者本该落进有根身前的巨坑中,但他们最终却都停在了半空中。 有根面无表情的看了眼不远处,俱都面露惊骇的九十七名修者。 他微抬起头,看向了飘雪的天。 他突然张开嘴,长吸了口气。 他丹田中,本停在漆黑中的六颗聚气粒,迅速的移动了起来。 聚气粒不断的盘旋飞舞,完全找不到规律,每一颗却又越变越大。 天地间的元气,如滚沸开的水般,在有根身旁爆溅腾跃。 他身旁的雪,却无丝毫影响。 他提起了手中的剑,踏步走向了惊慌无比的青峰修者们。 四千年前,青莲道人先入空明后悟境,便画符灭尽群妖。 四千年后,有根先入洞虚但也悟境,就欲提剑斩尽空明。 ps:嗯。 有些赶。 谢谢支持哈。 第两百四十一章 剑平青峰,授道扩疆(上) - 溺寒 - 泥寒 一颗颗鹅毛般大的雪,飘落在修元强者们的身上。 便如同无尽沉重的枷锁一般,彻底禁锢住了空明修者们的身体。 有根,走人了巨坑。 他的腿踩在了虚空中,却宛如踩在了大地上。 唯一的区别,只是没有脚步声。 靠双腿,缓缓移步。 时间过了十几分钟,有根不急不慢,走到了青峰掌教的身前。 此时的青峰掌教,原本一直都很红润的脸庞上,显露出了青紫的颜色。 他哆嗦着嘴唇,只觉周身都落进了冰窖中,浑身依旧颤抖不停。 他吱吱呜呜,想说点什么,却开不了口。 “这雪?” 有根歪起脑袋,注视着青峰掌教,脸上有着浓郁的疑惑神色。 “是什么?” 有根的话音刚落,身周暴动的罡元立刻就恢复了平静。 那些落在青峰掌教身上的雪,尽数融成了冰凉的水。 水染湿了青峰掌教的裘服,青峰掌教顿觉身上的寒气更重。 但禁锢着他嘴的枷锁,却完全消失了。 他张开嘴,朝着有根,道:“你,是谁?” “为什么,为什么?” “究竟,是为什么!?” 青峰掌教瞪圆了双眼,眼眸间遍布着腥红血丝。 他脸庞扭曲着,露出疯狂的神色。 “我修元百年,竟不如你!!” 闻言,有根沉默了片刻,径直的提起了宽剑。 他有些厌烦的撇起脑袋,挥出宽剑。 “唰!” 嘶鸣的风声中。一道剑影快速划过了青峰掌教的脖颈,疯狂的神态立刻便僵停在了青峰掌教的脸上。 “噗!” “嘶~!” 人头飞向了天空,鲜红的血随之溅洒。 有根穿过了无头尸躯的身旁,走向了面露惊怒的李如云。 提剑。挥动。 随着飞起的人头,鲜血染红了白雪。 有根面无表情,穿过了无头的尸体旁,走向了张永。 他停步在张永身前,再次提起了手中的宽剑。 这一次,有根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些许别样的情绪。 一抹夹杂着快意的愤慨,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他有意的放慢了提剑的速度,却有意的加重了挥剑的力道。 “唰!” 剑影划过,剑光映在了张永的脸上。 那张脸庞上。是夹杂着羡妒的愤怒。 张永的血和头,俱都飞向了天空。 雪,依旧下着。 九十七名修者,九十七次挥剑。 九十七颗人头,在雪中飞起。 九十七人的血在雪中溅洒。如九十七朵绽放的红花。 有根的身体表面,没有染上丝毫的尘埃,也没有染上任何的血。 大部分的无头尸躯,都落进了深坑中。 唯有的十六具,躺在了坑沿的地上。 挥出了九十七剑的有根,便已站在十六具尸骸间。 他张开嘴,长叹了口气。却觉的内心深处有一丝的拥堵,脸庞上却只有冷漠的神色。 他的丹田中,不断移动的六颗聚气粒,渐渐缓慢并最终停滞。 此时,每一颗聚气粒,都已有鸡蛋般大小。 有根。长叹了口气。 他体内的聚气粒,顿时碰撞在了一起,并相粘连。 黏附在一起的聚气粒,微微旋转,便如气泡一般纷纷碎裂。 随着聚气粒的破碎。大量的金色罡元,汇聚在了一起。 浩荡的金色罡元,最终汇成了一个皮球般大小的球形气海。 无数如细绢般的元气烟河,从巨大的聚气粒中喷涌而出。 自然界的罡元,也不断聚拢在了有根的身体里,并随着金色的罡元在无数的经脉中,反复的流窜了起来。 有根面露倦色,微闭上了双眼。 他感觉,此时的自己,似乎无所不能。 他感觉,此时飘荡在方圆千里,每一朵鹅毛般大小的雪,似乎就是他自己。 在方圆千里内,大雪中的自然罡元,完全随他心意调动。 可这样调动罡元,真的很耗费心神。 雪,渐渐停了。 一抹银色伴随着一道龙呤,有根手中布满了锈痕的宽剑,消失了。 距有根千米之外,虚怅和风里楼,俱都恢复了自由。 两人面色铁青无比,都没有丝毫停留,便驱动起体内罡元,飞向了远方。 皑皑的白雪覆在地上,在炽烈的阳光中,迅速消融成无数涓涓细流,又淌进了遍布大地的裂缝中。 葬送了无数人命的战场上,却没残留有多少鲜血和尸体。 随处可见的,是被尘土掩埋的兵器和战车,所显露出的轮廓。 而尸骨无存的士卒们,是避免了暴尸荒原,却逃不掉被野兽们掘尸挖墓。 是幸运? 还是不幸? 行将倒塌的白沙郡城墙,依旧矗立在原地。 有根走进了白沙郡,迎接他的,是面露焦急的蚩尤。 随后,蚩尤的响亮哭声,便穿透了整个白沙郡。 “一切,所有的一切。” 有根看着埋头哭泣的蚩尤,脸色依旧冷漠。 他将目光从蚩尤身上移开,看向了围聚在白沙郡城城门外的石脑等人。 “都因为,没有力量。” “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不该这样,不该瞒着你们。” 有根微抬起头,抿了抿嘴。 “我决定了。” “我要教给你们。” 淡漠的语气,平静的表情。 有根宛如述说着,没有丝毫意义的话。 “把一切,都教给你们。” 当夜,有根将道德心法,传授给了石脑,剥羽,跋舌,付磊,李西,鹰嘴,猴石和蚩尤。 十日后,有根迫降了四散的联军兵卒,得精兵八万。 加上之前,他所有的兵卒,共计已近十二万。 他立刻分兵八部,分予八人,并让他们带兵出征,抄掠八方。 两个月后,安阳郡,定边郡,莫川郡,伽罗郡,罗浮郡俱被八人带军攻破。 青峰,主峰处。 稚童们的朗读声,早已不见了。 连绵的山脉中,风鸣声不绝于耳,松柏上枝叶不断摩擦,发出“沙沙”的细碎声。 余成,独自站在主峰的峰顶处,抬头看着无垠的夜空中,皓白的残月。 “世事,总是不尽如人意。” “因此,我从不轻踏红尘。” 余成的脸上,流露出悲悯的神色,虚眯起了双眼。 他想哭,却哭不出来。 他的泪,早哭光了。 ps: 嗯。 谢谢支持哈 第两百四十二章 剑平青峰,授道扩疆(中) - 溺寒 - 泥寒 青峰主峰上,残月的光洒在茂密的古松间,透过枝叶的缝隙照在了地上。 随着枝桠的摇动,林间的地面上,形成了不断晃动的影痕。 光与影,落在了有根的身上。 有根没有丝毫情绪的脸庞,在光与影间,仿佛不断闪烁的白炽灯泡一般。 他绕过一棵棵巨大的树木,一步步的走向了峰顶。 他的每一步,都踩在经过数千年的积累,覆盖了整个地面的厚密针叶上。 没有脚步声,落脚的叶堆也没有下凹,行走在其上的有根,就宛如落在叶堆中的一根针叶一般。 没有奔散的元气涡流,只有平凡的慢步缓行。 但一座海拔足有上万米的山峰,如常人般慢步的有根,却只用了十分钟的时间,便走到了峰顶。 无尽的云,环绕在峰顶下的不远处。 站在峰顶崖壁上,垂下头就能看到云海。 然而此时,青峰主峰顶的上空中,却又出现了一片云海。 每一朵都如鹅毛般的雪,从上方的云海中飘落,落进了下方的云海里。 “青峰上,人都走光了。” 有根右手轻挥,银光滑过他的手掌,宽剑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他举起手中的宽剑,指着独自站在峰顶的老人。 他语气很平静,脸色显得分外冷漠。 “这里,还剩下什么?” “哼。” 余成瘦弱的身躯在雪中显的格外佝偻,但此时,却没有一片雪能荡落在他的身上。 他面露轻蔑。冷哼了一声。 “山,仍在。” “我,仍在。” 护山之人,护山之阵。都在。 余成转过身。直面着举剑的有根。 他松开了负在背上的双手,摊开的手掌十指闭拢着。朝向了地面。 他张开嘴,长吐了口气。 “你来这里,为了什么?” “为了杀人吗?” 不。 有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上这里。杀人只是顺便。” “我要的,是整座山。” “怎么?” 余成双眉微挑,咧嘴笑了起来。 他笑的,很难看。 “你要青峰干嘛?” “开山立派?” 闻言,有根沉默了片刻。 他渐渐翘起了嘴角,又瞬间将笑容敛去。 “不。” “得到这里。” “只因为如此做后,青峰所辖的百郡之域。皆会传檄而定。” 闻言,余成眉头微皱。 他沉鸣了片刻,无奈的抿了抿嘴。 “罢了。” “罢了。” “如今,也不用管那么多了。” 余成的双手。攥成了拳头。 “轰!” 两片云海之下,连绵广阔的山脉深处,传出了响亮至极,能穿透云霄的轰鸣。 接着,整座山脉,都开始震动起来。 震动很快就停止了。 伴随着震动的停止,无数道红色的光柱宛如彩虹般,横跨在了一座座山峰之间。 随后出现在云海之间的,是一幅笼罩了整个主峰峰顶,沿边俱显红光的阴阳鱼图。 余成和有根,都站在阴阳鱼下。 红色的火焰,在阴阳鱼图中燃起。 红色的火光,代替了被云海遮住的残月,照在了山顶上。 覆在山顶的雪,在火光中溶解。 雪,依旧在下着。 山顶处的绝壁上,涓涓的溪水流淌,蒸汽弥漫。 有根微扯了扯嘴角,环视了下身周。 他略蹙起了眉头,冷漠的脸庞上出现了一丝别样的情绪,这样的情绪却又很快被刻意的掩盖了起来。 面无表情的他,眼神甚至显得有些呆滞。 他举起宽剑,朝着余成,笔直的劈落。 平凡的一剑,简单的一剑。 山顶上空的阴阳鱼图,消散了。 盘浮在峰顶上空的洁白云海,也消散了。 许多片雪花,落在了山顶上。 残月的光辉,洒在了白雪上。 有根漠然的收起剑,转身向着山下走去。 周身覆满白雪的余成,扬起脑袋看了最后一眼,夜中的残月。 血,从被剑气划开的伤痕处,流了出来。 道袍,被血浸透。 余成,闭上了双眼。 他倒了下去,落下了孤峰,落进了云海里。 同时,一颗拖拽着细长银色尾痕的流星,划过了残月的下方。 有根,刚刚走到了山腰处。 他猛的抬起头,看着逝向远方的流星。 他脸庞上的神色数变,快速瞪起了双眼。 他沉默片刻,回过了头。 他紧锁着眉头,毫不犹豫的踏步向前,便从山腰走到了山底。 白水寺,主殿。 气势恢弘,表面贴满金帛的巨大佛像,矗立在殿堂中。 铺在大理石上表面涂过桐油的杉木木板,无时无刻都发散着清透的淡雅香气。 立在主殿中的四十根石柱表面,涂抹着红色的彩漆。 佛像发散的金色毫光,将整个大殿都映照的极其富丽。 一名身穿着白色阴阳袍,黝黑长发及腰头顶中央处梳理着朝天发髻的人,背负着双手站在佛像前。 “嗯,才承受一百余年的香火,你们却已肥的流油啊。” 佛像前的道人,面露感慨的抿了抿嘴,转身看向了身后。 道人鼻梁挺拔,眼若星辰,下巴有些瘦削,眉毛却是一片花白。 不看道人的眉毛的话。 道人看起来,只是二十来岁的样子。 “弥焚。” “百年未见,你又瘦了。” 闻言,一名束手站在佛殿中,在道人身后一直低垂着头,细长及胸的胡须和厚若卧蚕的眉毛皆一片雪白,脸上遍布着皱纹和褐斑,身穿褐黄色袈裟的僧人,态度极其恭谨的道:“礼佛之人,本该心无杂念。” “身外之物,弥焚从不留恋。” “但我佛之身,却不能那么随便。” “些许红尘秽物,让前辈见笑了。” “呵。” 道人扯起嘴角,轻笑着说道:“弥焚。” “你说话,越来越成熟了。” “不过,佛像贴再多金,都是带不走的。” “而你们,却必须要离开了。” 闻言,弥焚微蹙起了眉头。 他沉默了片刻,道:“前辈。” “事情,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闻言,道人敛去了脸上的笑容。 他抬起手,伸向了佛殿的门口。 一道银光冲进了佛殿,一只纸鹤停在了殿中。 纸鹤飞到了道人的手中。 “弥焚。” “事情,比我想的,还要严重。” “还要棘手啊。” “所以,既然不能用力,便只能用智了。”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两百四十三章 剑平青峰,授道扩疆(下) - 溺寒 - 泥寒 定边郡的郡城,背倚着山峰而建。 这座郡城,与它周边的其他郡城都不同。 因为这座郡城周围的地势,与其他郡城所选的地势不同。 环绕郡城三面的,不是护城河,而是深达万米的绝壁。 高耸的城墙表面,也不像其他的郡城般将大理石整齐堆叠。 定边郡的城墙表面凹凸不平,或长或短的山石,皆如犬牙般交错排布。 这座城墙,宛如其下方的绝壁般,崎岖且陡峭。 有根穿着整齐鲜亮的蛮虎拼甲,站在城墙上,垂头俯瞰着墙外的绝壁。 “如此山势,如此建城。” “修城之人,可真有远见。” “可惜。” 有根抬起头,仰望着湛蓝的天。 他张开嘴,长叹了口气。 “世上,没有攻不破的城。” “而这里,却是建造鸟笼的最佳场所。” 有根侧过头,斜眼瞥向了身后。 余若,石脑,剥羽,付磊,跋舌,俱穿着蛮虎拼甲,站在左侧。 蚩尤,猴石,鹰嘴,李西,站在右侧。 九人,排成了两列。 九人的面容都很冷肃,俱在细心聆听着有根的话。 “这里,将是我们临时的本部。” “这里,会是被征服的各郡主家,最终的归宿。” “青峰,已经不存在了。” “青峰域内的各郡。也不再是威胁了。” “不论是草云郡,还是白沙郡都太过偏远,这里更虽不适合驻兵,却很适合竭力的防守和大势的指挥。” “你们。可有不同的意见?” 有根转过身。看向了身前排成两列的九人。 他问的是所有人,视线却落在了余若的脸上。 迎着有根的目光余若没有说话。只是动作不易被人察觉般的,微点了点头。 观察到了余若点头的动作,有根微翘起嘴角,接着道:“这次。还是由你们带兵。” “但不用你们全出。” “驻在山下的大军,同样分成八部,除了蚩尤外,你们每人带一部。” “每一次出战,皆四人领四部。” “四部回,则再出四部。” “临战时,可先用檄文招降。所俘的不愿降者,除主将要就地格杀,其余将领皆押往这里,所俘兵卒可为前部奴兵。” “若遇大敌。则不要硬攻,以奴兵为后部掩护,缓缓后撤。” “石脑,余若。” “你二人所率兵卒,俱要分开,其余三部皆受你们统御。” “蚩尤,你独率蛮兵,留在这里。” 闻言,九人俱朝着有根,双手抱拳。 “ 是!”“遵命!”。。。 有根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再次转身,双眼平视着前方,收敛起了脸上的微笑。 “ 余若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准备吧。” 闻言,众人皆散,只有余若留在了原地。 有根等身后众人的脚步声渐去渐远,方才抬起了右手在身前轻挥。 银光闪过,布满锈迹的宽剑,出现在了有根的身前。 剑身垂直,剑尖朝下,悬在半空。 有根张开嘴,叹了口气。 些许的雪,突然从半空中荡落。 一粒雪,落到了有根的身前,被有根用手掌接住。 “余若。” “这雪,是什么?” 闻言,余若微抬起头,看着飘落向地面的雪。 他的面容有些僵硬,激动的呼吸都有些停滞。 “主。。。主上。” 余若垂下头,看着有根的后背,眼眸间尽是惊骇之色。 “我。。。。我不知道。” “但。。。在这雪里,我体内的元气。。。完全无法驱用。” “主上,。。。你的境界。。。已经高出余若太多。” 闻言,有根微抿了抿嘴。 他抬起头,看着湛蓝穹天中,洁白的厚云。 “天地元气,随意调动。” “摘星拿月,不无可能。” “我感觉,自己的修为,还没到尽头。” “但能胜过我的人,在这个世界里,可能只有释迦梵天了。” 闻言,余若沉默了片刻。 他低头思考了一下,斟酌着说道:“佛祖威能无边,常人无力揣测。” “但道门的底蕴,却远胜佛家。” “广袤西荒中,也是有绝强的人物。” “哦。” 有根的双眸微动,嘴角略微向上翘起。 他保持着语气的平静,轻声问道:“都有谁?” “你知道的,绝强之人,都有谁?” 闻言,余若咬了咬牙,道:“传闻。” “百年前,魔入西荒,杀伐四野。” “当时,除随魔而至的中土修者外,西荒修者中,难有人能挡其一招。” “然而,当中土的道佛精英们在与魔的大战中相续落败时,最后出来迎战魔的,却是一名西荒的道人。” “那名道人很神秘,传闻中只说他叫青荷。” “传闻中还说,这名青荷道人与魔,大战了十三个昼夜。” “此战后,魔遁去边疆,青荷退隐西荒。” “此后的一百年间,青荷道人没有任何消息。” “但青荷的大名,却早已传遍长河流域。” “嗯。” 有根微扯了扯嘴角,轻叹道:“余若。” “若我所猜没错,你口中的青荷道人,要有消息了。” 整个西荒的中央位置处,一座装潢朴素的道观内。 身穿白衫的青荷道人,背负着双手,站在一尊道祖石像前。 “我的道心,刚刚颤动了。” 青荷道人面朝着身前,宛如自言自语一般。 他的脸色很平静,语气也很冷淡。 “他,肯定知道我是谁了。” 一名鹤发童颜面色红润,身穿明黄阴阳袍的道人,恭敬的站在青荷道人的身后。 他拱起双手,朝青荷道人躬身行礼。 “前辈。” “西荒内,二十三个洞府掌教和十六个佛堂主持,已经到齐。” “明白了。” 青荷道人微垂下头,黝黑的留海遮住了他光滑的额头,雪白的眉毛下灿若星辰的眸瞳深处,涌动起异样的神色。 “让他们在观外集合,叫他们稍等片刻。” “再让风里楼和虚怅,一起过来。” “是。” 穿着明黄阴阳袍的道人,微微低头,便倒退着走出了道观。 待身后的脚步声,已在道观外,青荷顿时扬起头,看着石像的脸。 “受世人膜拜,享千年香火。” “这些,都非你所愿吧。” “师尊。”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两百四十四章 铸器(上) - 溺寒 - 泥寒 寒冷的风,吹刮在荒原上。 建于高山上的定边郡,此时,就如一座竖立在寒风中的冰雕。 郡城外,运输着柴禾的民众,驱赶着无数辆厚篷的马车,行走在崎岖的山道上,就像一条蜿蜒的龙躯一般。 定边郡的对面,一处走势低趋的断崖侧面,驻扎着连绵的军营。 军营之前,穿着蛮虎拼甲的有根张开嘴,呼出了一束白色水雾。 雾气在他身前散尽,他的脸庞有些僵硬。 “五个月了。” “我们都打到哪里去了?” 闻言,站在有根身后的余若,双手抱拳。 “主上。” “我军已攻陷了三十个郡县,并拿下了十六处险隘。” “另外,还有五十个郡县,已经上交了投降书。” “怎么?” 有根咧了咧嘴,微蹙起了眉头。 “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吗?” 闻言,余若沉默了片刻,道:“仗,打了很多。” “可对方,却都是乌合之众。” “那怕数量众多,也只是一触即溃。” “这样啊?” 有根脸色微冷,语气平静着道:“看来,这些日子里,你们过的不错嘛。” 闻言,余若脸色微变。 他微翘起嘴角,眨了眨眼。 “禀主上。” “他们的日子怎样,我不知道。” “但我的日子,确实过的不错。” 闻言,有根转过身。 他的目光,越过了余若。看向了站在余若身后,排成一队的七人。 他微翘起嘴角,眼眸却依然冰冷。 “越是软弱的野兽,隐藏的獠牙。就越锋利。” “闲暇的时刻,即将结束了。” 有根微抿起嘴,叹了一口气。 “听令。” “从明天开始,将驻在外地的兵卒和将领,全部召回。” “兵将到齐后,除余若和猴石率两万兵马,驻扎在此处外。” “其余众人,率全军奔至千里外的红土关隘。” “敌军若至,不要硬碰,点燃油火。燃烟为号。” “你们放心。” “一切,都有我在。” 短短的一句承诺,其间却满溢着自信和强大。 有根伸出手,抓起了身旁木架上,漆黑的麻布。 他拖拽着麻布。将布匹从架子上扯了下来。 “我为你们,打造了八把兵器。” “我不是铁匠。” “手艺不好,打造的有些粗糙。” “但我可以保证,这些兵器,比其他的修者手中的所谓灵器,只强不弱。” 厚布,被扯下了。 寒光。映入所有人的眼中。 剑,戟,刀,斧,枪,矛。锤,镗还有狼牙棒。 “狼牙棒,是留给蚩尤的。” “其余的兵器,你们自己挑选。” 有根微撅起嘴,道:“若没有喜欢的。我可以拿回去重造。” 说完,有根闭上嘴,沉默了片刻。 他原本在等,其他人提意见。 但结果,没人提意见。 不仅是石脑等常人,就连余若这等见过世面的修元强者,都已是瞪圆起了双眼。 有根看着双眼中俱都泛起精光的八人,有些难堪的咽了口嘴里的唾沫。 他无语的转过身,背朝着余若等人。 随后,余若等八人,便化为了八道光,飞快扑向了有根身旁的木架。 余若修行元气,已有数十年。 石脑等七人,修行元气,却只有五个月。 所以,余若先拿到了剑。 随后的剥羽,拿起了长柄关刀。 跋舌拿到了红缨枪,付磊取到了短柄钢矛。 李西取到了双面斧,猴石得到了月牙戟。 鹰嘴取得了鎏金镗,本来想去取剑的石脑,落在最后,便只能拿锤了。 八人握着手中的兵器,俱面露狂喜之色,不停的上下抚摸。 “选好了。” “就下去慢慢摸索。” “嗯。” 有根沉鸣片刻,眼眸深处流露出一抹踌躇的神色。 他微扯了扯嘴角,突然轻咳了几声。 “这些兵器上,应该还有些其他功能吧?” 正处在狂喜中的八个人,对有根的话完全不在意。 他沿着蜿蜒的山道,走下了悬崖。 西荒,满载着寒意的嘶鸣狂风,卷荡在广袤的荒原中。 碧青的草甸上,不愿枯萎仍在奋力生长的劲草,无时无刻都彰显着生命的顽强。 青荷道人,一身素白,站在狂风中。 他的身后,有无数的兵卒,有无数的旗帜。 还有无数匹战马,无数把兵刃。 还有无数辆辇车,和无数个在辇车中的人。 天空中,数千名穿着袈裟的僧人,坐在一张张印有万字图样的红色地毯上。 上万名穿着道袍的道人,踩在上万把法器上。 众多空明修者的头顶上,阵阵的佛音在天空深处回荡。 漫天佛光,将一大片天空,都耀成了金红的颜色。 “弥焚。” 青荷道人面露冷漠,微抬起了头。 他看着穹天中的佛霞,双眼中满是轻蔑的神色。 “大战在即,耗费大量罡元放在无用之处,何必如此?” “教徒,对你们真有那么重要?“ 青荷微垂下头,双眼平视向了前方。 ”梵天啊。“ ”你蛊惑人心的本事,就和四千年前一样的厉害啊。“ ”可惜,你当年输了。“ ”你如今,还是赢不了。“ ”因为,谁为统治者,凡人根本不在乎。“ ”信佛还是信道,对这里的人族来说,根本不是最重要的。“ ”这里不是西方异土,不是巨妖们的狩猎场。“ 青荷道人低下头,看着脚前的地面上,迎风招展的青绿劲草。 他微翘起嘴角,开心的笑了起来。 他暗驱罡元,聚在了喉间。 ”听令。“ ”驻军在此,我要布阵!“ ”我要布,瞬转屠恶大阵!“ ”阵成之日,便是灭魔之时!“ 短暂沉默后,无数人应声。 宛如排山,宛如倒海。 宛如翻江,宛如通地。 ”是!“ 当日晚间,青荷道人以木棍沾指血,环绕着接近千万的大军,开始在地上画符。 六日后,一个叫梁诺的蛮人联系了六万余的蛮族,在征求到青荷道人的同意后,加入了除恶的联军。 一月后,瞬转阵成。 一次性,便转走了三百万的大军。 同样转走到,还有所有空明境的修者。 他们的目的地,便是定边郡。 而此时的定边郡外,只有万余的兵卒。 还有有根,李西,余若。 ps: 嗯。 谢谢支持哈。 第两百四十五章 铸器(中) - 溺寒 - 泥寒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 .com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m..com 三百万的军卒,聚在峡谷间。 依循着每一座陌道,倚靠着每一条平坦的地势,紧密的排布。 无数的旗帜,在寒风中飘荡。 无数的战马,在寒风中嘶鸣。 初显混乱的军阵,排列在一座座高崖的崖壁上。 惊慌的士卒握着手中的兵器,爬满了一座座陡峭的山体。 有近十余万的人马,都失足落进了绝壁深渊,然后砸死了三十余万人。 但这样的伤亡,就好像无边长河中卷起的一朵毫不起眼的浪花一般,对用了瞬转阵的百万大军来说,毫无丁点的影响。 定边郡,城墙上。 有根的脸上,凿刻着震惊与恐惧。 围着定边郡城,所有山的山体在十秒钟前,还只有粼粼的山岩和低矮的乔木。 十秒钟内,无尽的大军,遍凭空冒了出来。 穿戴着各色甲胄的兵卒,在阴暗的天光中,反散出灼目的光辉。 凹凸不平的城墙,与城墙下布满林立山石的绝壁,瞬间便被灼光映的通透。 定边郡西方,唯一没有被突然出现的兵卒占领的悬崖上,那一片连绵的军寨门口,猴石骑着棕色的骏马,周身都在不停的颤抖。 猴石身后的万余兵卒,也在不停的颤抖。 定边郡城中的所有人,都在颤抖。 他们,都怕了。 “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有根伸出双手,抓着墙垛顶沿。脸庞都有些扭曲。 禅音,在天空中奏响。 金红色的佛光,照透了整个穹天。 坐在万字红布上的佛众,踩着万把法器的道人。出现在了天空中。 “主上!” 余若提着一个女人的衣领。快步走上了定边郡的城墙。 他手中的女人年近中旬,颚骨高突却肤白唇红。五官比例协调,眼角间有无数深刻的皱纹,身材却高挑纤细。 他很粗暴的将女人推倒在了地上,被推倒在地上的女人。却发出了歇斯底里的狂笑。 女人眼中不断流淌着滚滚的热泪,嘴里不停哽咽的同时却还不停顿的放声大笑。 她有好几次都笑岔了气,却没有停下来。 “锵!” 余若拔出了腰间佩剑,并举剑指着狂笑着的女人。 他面露狰狞,咬牙切齿。 “是这个女人!” “是这个女人,将定边郡周边地理山山势,绘给了道门!!” 余若高举起长剑。上前数步,就要劈砍下妇女的头颅。 “等等。” 有根转过身冲至了余若身旁,伸手截住了余若挥剑的动作。 他垂下头,看着趴伏在地上。身穿着蓝色绸服,年过中年却风韵犹在的妇女。 他看着妇女脸上不停流淌的泪水,听着妇女歇斯底里的哭喊。 他微蹙起了眉头,身体却不再颤抖。 “为什么?” “妳,不是只因为虔诚。” “否则,你不会哭。” “妳,心中有仇恨。” “妳的穿着不像平民,妳是文家的人吧?” “定边郡文家,虽被我击败。” 有根眉间的竖纹,更加深刻。 他沉思了片刻,道:“但文家族人,却并未被灭。” “文家族人逃了,妳却留了下来。” “若妳只是他们布置的暗棋,自愿留下的话,你也不会哭。” “是私仇吧。” “你的哭,是为了逝去的亲人吧。” 闻言,妇人停止了狂笑。 她扬起头看着有根,眼眸中充满了怨毒之色。 迎着妇女狠厉的目光,有根双眉间的皱纹迅速舒展。 他了悟般的抬起头,长叹了口气。 “果然。” “出来混,迟早都要还。” 妇女伸出手,紧紧抓住有根的裙甲,嘴里发出尖细刺耳的咆哮声。 “我儿,文短。” “就是。。。死在草云郡域!” 闻言,有根背负起双手。 他扬起头,看向了天空中,渐积渐厚的洁白云朵。 “放手吧。” “这一次,谁也走不了。” “妳,已对得起妳的儿子。” “我,恐怕难逃此劫了。” “主上!” 余若将长剑插入剑鞘,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朝着有根,双手抱拳。 “敌势太强,请主上离开!” 闻言,有根微扯了扯嘴角。 听到余若的话,妇女拉扯他裙甲的双手更加用力,以至于如葱白般洁净的皮肤表面,显露出了数根青色筋络。 “逃!?” “逃去哪里!?” “为什么逃!?” 为什么? 有根略撅起嘴,摇了摇头。 “余若。” “我的心,不能变。” “否则,我连拼一把的机会,都没有。” 阵阵的战鼓声,突然传到了有根的耳畔。 有根垂下头,再次皱起了眉头。 有根的军队里,鼓乐声要较这个世界军队中的鼓乐,响亮许多。 所以,很好辨认。 为什么? 有根咽了口唾沫,转过身。 他看向了郡城外,那一处建在崖壁上的营寨。 为什么,要逃? 毫不杂乱的马蹄声中,万余名身穿银甲的骑兵似迸溅的银浆般,涌出了营寨的大门。 猴石举着月牙戟,冲向了仓促集结在崖壁上的军队。 他张开嘴,发出了一声不知所谓的怒喝。 他面露愤怒之色,萦绕在他心中的恐惧,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将,是兵的胆。 红色的焰,裹住了猴石的身体。 他骑着马奔行的速度,顿时提升了一大截。 他还没来得及,冲进仓促结阵的士卒间,就遇到了很多人。 很多名修者。 相对于,没有经历过青峰与有根的连番对决,尚有领土和兵卒的郡县首领们来说。 失去了一切的人,便只能去拼命了。 这些要拼命的人中,有文窦,有白明,有周鹏,有徐郡主,有吴郡主,还有李郡主。 猴石,修行道德心法,恰好半年。 六把绘了符文的灵兵,在瞬间就与毫无符文,浑然一体般的月牙戟,接连碰击了数百次。 一道环绕着乌雷的铁锤,落击在了猴石的胸口上。 他,坠下了马。 六名修者,也跳下了马。 好强! 猴石的肺腑遭受罡元重创,脸颊上已染上了血红。 他硬撑着横架起手中长戟,举过头顶,挡住了落在戟杆上的矛。 “啊!” 猴石张开嘴,喷了口血,将钢矛格开。 一把圆斧,横切向了他的肚腹。 猴石连忙后退,以毫厘的差距,避过了袭来的圆斧。 ps: 嗯。 前一章中,有很多错误。 已经改了。 影响各位的阅读,实在不好意思。 前章中,最后留下来的是猴石,不是李西,是我写错了。 太对起了。 另外,谢谢各位大大的支持。 大大们也看的出来,我正在拉快剧情好写续篇。 不该滤去的东西,我也绝对不会滤掉的,请大大们放心。 以后的章节,肯定战斗的篇幅,会相当多。 但打完了,我就可以松口气了。 第两百四十六章 铸器(下) - 溺寒 - 泥寒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 .com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m..com 被湛蓝水元环绕的鎏金镗,斩向了猴石的肩膀。 猴石的双腿刚刚落地,尚未稳住身体的失衡,便又强举起长戟挡在了肩上。 “吭!” 闷响声中,猴石差点抓不牢长戟的戟杆,双膝也被突至的巨力,压的微微弯曲。 长戟拦住了鎏金镗的斩击,但环绕镗刃的湛蓝水元却切入了护肩的环甲中。 鲜血,顿时溅了出来。 剧痛之中,猴石咬紧牙关,将已经流窜到嘴边的痛呼,强咽了回去。 下一刻,一把钢刀和一把宽剑,同时斩在了他手中的戟杆上。 “嗯!” 猴石的双膝,猛的跪在了地上。 如蛛网般的裂缝,遍布在了与他膝盖接触的地面上。 被火元包裹,用白玉打造的月牙戟,斜斩向了他的脖颈。 千钧一发间,猴石松开了握着戟杆的左手,并以被火元包裹的手背,挡住了连接戟刃的白玉戟杆。 然而,包裹着月牙戟刃的刃形火元,却很轻易的穿透了猴石的护体罡元,切入了他的脸颊中。 下一刻,大量爆燃的火系元气,就散出了猴石的身躯。 猴石丹田中,唯一的一颗元气粒,散成了气海。 他已赌上了一切,却仍无法将四把压制他的灵器挡开。 “死!” 一道人影,挡住了照在猴石脸上,由各色甲胄,所反散来的寒光。 陈哲,高举起两把钩刃,扑向了猴石。 相比较其他围攻猴石的修者。陈哲不是来的最快的,却无疑是最及时的。 死了。 要死了? 双膝跪地的猴石,扬起头,看着扑来的陈哲。 他微虚起眼,嘴角渐渐上翘。 最后那一刻,都应该做些什么? 最想要,做些什么? “唰!” 白光,在猴石身上闪亮。 自然的罡元,骤动在他的身边。 他单手挥起被白光环绕的戟,向着扑来的陈哲。不顾一切的横斩而出。 “噗!” 鎏金镗,钢刀和宽剑的刃,俱擦过被白光环绕的长戟戟杆。 三把灵器的方向微变,却仍落在了被自然元罡环绕的猴石身上。 而被白光环绕的长戟,也砍在了陈哲的身上。 月牙戟刃,砍中了陈哲的丹田。 “看见了吗?” “主上。” 余若走到城垛前,伸手指着不远处的悬崖上,亮着起白光的地方。 “这就应该是你,活下去的理由。” “猴石。不是你。” “若他投降,他可以活下去。” “主上。” “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 “猴石死了,你就要代替他活下去。” “他的命。换你的命,值。” 闻言,有根沉默着,瞪圆了双眼。 他的身体。又开始颤抖了。 他头顶的穹天中,越发厚重的白云表面,不停的涌动了起来。 悬崖上。铁锤再次撞在了猴石的胸膛上。 满脸血污的猴石,一面狞笑着,强挥起了月牙戟。 “唰!” “呯!呯!呯!” 李郡主和吴郡主还有白明,俱被月牙戟所扫中,跌倒在了地上。 怎么! 白明仰头倒在地上,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猴石的面貌,对白明来说,并不熟悉。 但白明,却对猴石有印象。 他在战场上见过几次猴石,虽都只是短暂的一瞥。 他很清楚,半年前的猴石,在战场上,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他很震惊,如今硬抗七名修者的猴石。 他还没起身,环绕着猴石的自然元气,散去了。 下一刻,被火元裹住的钩刃,斩入了猴石的胸口,刺穿了布满裂缝的心脏。 陈哲的嘴里,不停流出的黑血,淌满了下巴。 他眼中,遍布着腥红的血丝,覆在他丹田上的硬甲,碎成了渣屑。 鲜血,染红了那处硬甲。 陈哲,已受了很重的伤,却强以修为,压抑住了严重的伤势。 他微咧开嘴,露出了沾满黑血的牙齿。 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因为他看到猴石也在笑。 猴石大笑着,抬起右手,攥拳打向了陈哲。 环绕着稀薄红焰的拳头,打到了陈哲的脸上。 “嘭!” 陈哲倒退了一步后,坐倒在了地上。 自从运起自然元气,就一直没有退过的猴石,也后退了。 猴石后退了一步,身上的甲胄纷纷碎落,左手握着月牙戟的戟杆,将长戟的尾端斜撑在了地上。 他体内的罡元,完全耗尽了。 他体内的血,已几乎流干了。 他被刺穿的心脏,很难再跳动了。 他不甘心,他还想继续战斗,却只能靠撑着地面的月牙戟,维持着站立的身体。 死了。 要死了。 “咻!”“咻!”“咻!”…… 无数的箭矢,破空而至。 第一杆羽箭,穿透了猴石拿戟杆的手臂。 箭矢所带的力劲,带着猴石的身体向一旁横移。 随后而至的十六杆箭矢,穿透了猴石的胸膛。 猴石,终于倒下了。 他在倒下的瞬间,看到了定边郡的郡城城墙,以及城墙上正在远去的背影。 有根,决定逃离了。 “别走!……” “你……不许走!!” 文短的母亲,紧紧攥着挂在有根背上的披风袂角。 她声嘶力竭的怒喝着,想阻止有根的离开,最后却只能任由紫红色的披布,渐渐从手掌中脱离。 “你难道不想为手下报仇吗!?” “你这冷血的家伙!” “别嚎了。” 余若侧过头,轻蔑的看了眼满脸惊怒,却跟不上有根脚步,以至摔倒在地的妇女。 他将视线移向正走下城墙,头也不回的有根。 “这一刻,主上的心,比铁还硬。” “主上的血,比冰还冷。” “没人,能阻止他了。” “我相信,他的前方,将会是可以改变一切,前无古人的成就。” 余若回过头,满面笑容。 他垂下头,俯视着郡城外,仰头倒在战场上,身上插满箭矢,双手却紧握住月牙戟的猴石。 他眼中流露出敬佩的神色,脸上的笑容更显的灿烂。 “你,留下了主上给的戟。” “你,教会了主上最重要的取舍。” “你,把命留给了主上。” 余若收起脸上的笑容,朝着猴石倒地的方向,双手抱拳,躬身行礼。 “安心去吧。” 他,已迈出最艰难的一步。 “你,刘恒和我,都没有跟错人。” 接着,无数的法器,伴随着无尽的罡元,轰在了定边郡上。 定边郡,包括郡城下的绝壁,立刻便被夷为平地。 ps: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因为明天夜班,下午会更,但若下午没有,晚上就更不了了,不好意思哈。 第两百四十七章 万骑冲阵,一统西荒(一) - 溺寒 - 泥寒 “真顺利啊。” 青荷道人,站在一处悬崖孤峰的顶端,看着被夷为平地的定边郡。 他微扬起头,看向了天空中,渐渐散去的白云。 “真的,好顺利啊。” 青荷道人闭上嘴,沉默了片刻。 他眉头微蹙,神色渐渐凝重。 “你,死了吗?” “我能相信,一切都结束了吗?” 青荷道人摇了摇头,又张开嘴,长叹了口气。 “不会的。” “你不会,就这样死了。” “我会把你找出来,然后亲手解决这一切。” 青荷道人负起双手,低头平视向了身前。 他微抿了抿嘴,眉间的皱纹,渐渐舒展。 “传令。” “全军整顿片刻,下山,进军红河关隘。” “是!”…… 降落在青荷道人身后,站在崖壁上的所有的道门掌教和禅寺主持,俱拱手行礼。 红土关隘,五米高的关墙上。 穿着蛮虎拼甲的石脑,以手抚额,望着在荒原上,一列列排列整齐的军卒。 “连绵军阵,没有尽头啊。” “这次来的人,跟白沙郡前的那次一样,太多了。” “不。” 剥羽盘膝坐在石脑身旁,双手不停抚弄着长柄大刀的刀身。 他略扯起嘴角,轻声道:“这次的人数,肯定比上次多。” “但不论再多,形势都比上次好。” “呸!” 石脑低下头,朝地上唾了一口。 “敌方军势。远胜于我方。” “可有胜算,可有对策?” 闻言,剥羽摇了摇头,道:“四周空旷,无遮挡之地,也无居高之地。” “但关隘,本就是用来守的。” “破敌之策,我实在想不出。” 闻言,石脑微翘起嘴角,眨了眨眼。 “那就简单了。” “只要守住这里。便可以了。” 脚步声,从两人身后响起。 李西和跋舌,走到了两人的身边。 “十天了。” “首领那里,还没有消息。” 闻言,石脑敛起了脸上的笑容,紧皱起了眉头。 “去探消息的斥候,回来了吗?” “没有。” 李西摇了摇头,脸色有些疑惑。 “所派出的斥候,都是经验丰富的精锐骑兵。” “他们之中。没有一个返回。” “嗯……” 石脑眉间的皱纹,越发显得深刻。 他微撅起嘴,犹豫了片刻,道:“首领。” “不会出事了吧?” 闻言。李西和跋舌,俱都皱起了眉头。 剥羽,则不置可否的嗤笑了起来。 “别扰乱军心。” “石头。” “首领,怎么kěnéng出事?” 闻言。石脑也笑了。 他额间的皱纹彻底舒展,脸色也由阴转晴。 “对啊。” “说的也是。” 当天下午,为数足有十万的前部大军。出现在了红土关隘的后方。 守卫关隘的十一万军卒,士气大降。 靠着俘虏的敌军骑兵,石脑和剥羽等守关将领,终知定边郡已成平地。 当日晚上,红河关隘上,便有近四万的兵卒溃散逃离。 而逃离的兵卒,却遭受到了大量骑兵的追捕和杀戮。 能真正逃走的,只有很少的人。 第二日凌晨,有近四十万的兵卒,围住了红土关隘的内侧。 留在关隘上的七万余兵卒,便已知无法逃离。 正午,炽白的烈日,悬停在穹天中。 百余万的联军,分出数部,开始夹攻红河关隘。 一个时辰后,红土关隘的守军,死伤便已过万。 攻城的军卒,退了。 晚上午夜时分,攻城的军卒再次攻城,攻了一个时辰后,又退了。 守城的兵卒,又死了一万多人。 “嗯。” “都是些精兵啊。” “有根这人,挺会打仗的。” 一座临时由士卒,所堆叠的土坡顶端,搭造的宽台上。 青荷道人,负手而立。 他看着正爬满士卒的红土关隘内侧城墙,脸上露出了恬然的微笑。 “刚好。” “慢慢来。” “逼他现身。” “从现在开始,待守卫关隘的士卒只剩三万时,便别再派人前去攻打,只用羽箭抛射。” “是~!” 关隘上,死尸遍布。 石脑紧咬着牙,双眼中的目光,显得越发寒冽。 他提起手中的巨锤,周身却在不断颤抖。 他浑身浴血,甲胄残缺。 他张开嘴,大声喘息。 “哈!哈!……” “怎么?” 剥羽将沾满血的关刀丢到了城墙上,脸上却铭刻着无法置信的神色。 他的双眼中,遍布着腥红的血丝。 “怎么会这样?” “首领。” “首领,怎么kěnéng出事!?” 鹰嘴将鎏金镗撑在地上,维持住了身体的平衡。 他喉结蠕动了几下,吞咽了口嘴里,本不存在的唾沫。 “我不相信!” “首领,肯定还活着!” “没错!” 李西微抿起嘴,弯腰拾起了双面斧杆。 他咬了咬下唇,面露坚定的道:“他,会回来的!” “他,一定会回来的!” 当夜午间,百余万的大军复攻,守军顿时又损万余。 围城第三日,红土关隘上的守军,已损兵四万余。 当夜,箭矢如蝗群般,笼罩在了关隘上。 守城的士卒们,拆除了城墙上高楼的大部分木板,以遮挡袭来的箭雨。 围城第七日,红土关隘上的守军,大部分都已经绝望了。 “首领!” “肯定会回来!” 跋舌拿起红缨枪,重重的杵在了关墙上。 他注视着即将下山的落日,紧咬起了钢牙。 他如同一个丢了心爱玩具的孩童般,眼眸中盈满了热泪。 “我不相信!” “他,不会死的!” “shide。” 石脑聚罡元在喉间,大声的吼道:“将军,肯定会回来的!” “大家,坚持住!” 石脑的吼声,如雷霆般响亮。 但随声响应的兵卒,却寥寥无几。 围关第十日,红土关隘上。 相信有根会回来的人,便只有石脑,剥羽,李西,跋舌,付磊和鹰嘴。 围关第三十日,红土关隘上的守军,已不足两万。 而相信有根会回来的,却仍只有六人。 大量的尸体,和粮食一起,堆在了城楼中。 鲜血,将关隘的城墙,浸成了发黑的红色。 如雨的箭矢,似遮蔽了穹苍的乌云般,昼日不停。 每时每刻,都有士卒中箭。 石脑等六人,虽然修习了道德心法有元罡护体,身体上却也都受到了不少箭创。(未完待续……) ps: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哈。 第两百四十八章 万骑冲阵,一统西荒(二) - 溺寒 - 泥寒 三百万的大军,逐渐抵达了关隘内侧。 七百余万的大军,逐部抵达了关隘外侧。 为了守卫定边郡,红土关隘的建造之地,选址在山间峡谷。 没有多余的行军道路,守军没有选择,只能困在关墙上。 而围困红土关隘的军队,却更多了。 被困在关隘上的守军,不论是将领还是士卒,却都没有怎么察觉。 抬眼望向城墙外,只有数不清的军卒与没有尽头的营寨。 从六名守将到万余士兵,都已经习以为常。 被血浸透的城墙,千疮百孔的城楼和万千发臭的死尸,以及躺放在城楼殿厅中的粮米堆上,都插满了密不透风的箭矢。 箭雨,一直不停。 烈火,燃烧在关隘的城墙上。 被火燃爆的箭杆,发出阵阵“噼啪”声,被火烘烤的血中,腾散出虚淡的红色蒸汽。 大量混着蒸汽的焦黑烟雾,升上了天空。 围困关隘的弓卒们,不停拉弓,朝城墙抛射着箭矢。 而关隘上的守兵,却举着盾牌和挡板,围着城墙上的楼台。 石脑,剥羽,跋舌,付磊,鹰嘴,李西,轮番指挥着万余的军卒,不停的轮换。 中箭的兵卒,需要治疗。 死去的尸体,需要搬移。 一直在城楼外,抵挡箭雨的士卒,需要休息。 实际上,守卫关隘的所有兵将,都需要休息。 石脑等六人。每天只敢轮流修行两个时辰,并且随时可能被吵醒。 守关的人,如今不仅是惊弓之鸟,还是强弩之末。 怎么办? “怎么办?” 李西紧握着纤细的铁制斧柄,用尽全力,却连提起双面圆斧的力气都没有。 他紧皱着眉头,盘膝坐在了地上。 “再这样下去。” “士兵们,可要哗变了。” 闻言,剥羽略扯了扯嘴角。 他面色有些严峻,神色尤为冷漠。 “哗变?” “怕什么?” “事到如今。大家都逃不了。” “他们若是哗变,死的只能更快。” “呵呵。” 闻言,李西略瘪了瘪嘴。 “这次,是真没活路了吗?” “事到如今。” “只希望。” 石脑走近了城楼,来到了剥羽的身旁。 他脸上满是倦怠之色,眼中也只有腥红的血丝。 “首领,不要来。” 闻言,剥羽和李西,尽皆沉默。 跟随在石脑身后。手拿红缨枪的跋舌,双眼中流露出异样的神色。 他点了点头,轻声附和着道:“他们不灭我们,目标也只能是首领。” “换句话说。我们是饵。” “而首领不来,大概也是因为发现了他们的图谋。” “或者说,首领逃离了定边郡,却受了伤。” 闻言。石脑,剥羽和李西沉默了片刻后,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石脑举起铁锤的锤杆。长叹了口气。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不能连累首领,干脆,我们率军出关。” “拼命,也不是头一次了。” 闻言,剥羽,李西,跋舌三人,再次沉默。 他们沉默了数分钟,便都点了点头。 “明天,我们一起,去做动员。” “这可能是我等,最后的一搏。” “也是我等,最后的一战。” 红土关隘内侧,人垒的土坡顶端。 依旧是一身素白的青荷道人,略微的翘起了嘴角。 “察觉到了吗?” “可那又如何?” “做棋子,就要有做棋子的觉悟。” “那怕只是一场残局,布局的人,也不会让棋子跳出棋局。” “除非,对弈的人,还有什么伏笔。” “还有什么,破局的暗棋。” 青荷道人面露笑容,微抬起了头,看着黄昏时被落日光辉,映红的穹天。 他脸上,露出自信的神色。 “想救他们,你只能现身。” “那颗暗棋,也只能是你。” “如果你不现身,我也就当你死了。” “可惜世俗中人,始终避不了红尘因果。” 青荷道人抬起右手,伸到脸前,看着摊开的手掌。 他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眼中的神色如俯视凡间的神祗般,充满了冰冷和无情。 “你还没到空明呢。” “你,还不是魔啊。” “没有明如镜的内心,由怨恨滋生的魔障,何人能看破?” “你若不来,便只是可驱自然的妖物,根本不足为惧。” 青荷道人放下手,将双手负在了身后。 他垂下头,如神祗般俯瞰着被晚霞映住的红土关隘,冷哼了一声。 “蝼蚁而已,却要做无用的努力。” “我的计划,又那里会让你们随意破坏?” 千万大军,围困红土关隘,第三十二日。 近一个月来,不停射向关隘的箭雨,很突然的停歇了。 围困在关墙下的弓卒们,突然收起了手中的强弓硬弩。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 石脑面容肃穆,语气严厉。 “形势太过艰难,我军已无退路,不如拼命一搏,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我等六人,必将冲在最前。” 剥羽,跋舌,付垒,李西,鹰嘴五人,站在石脑的身旁。 近六千的兵卒,都集结在城楼殿堂中,集中在六人的身前。 此时,守卫红土关隘的士卒身上,大部分的甲胄都碎裂缺失,很多士卒和偏将的身上,都插着箭矢却不敢拔出来。 士卒们手中的兵器,许多都损毁卷刃,却舍不得丢弃。 “将军!” 一个异常苍老的声音,从大殿中突然响起。 一名背上插着数杆箭矢,发须花白面容异常苍老,神情憔悴的老兵推挤开人群,走到了六人的身前。 “小老儿虽是降卒,却跟随诸位大人,很长一段时间了。” “自从,昔日将军庞明身死,小老儿便投降了原先的刘郡主,幸运的活到了现在。” “当今的形势,确实艰险万分。” “但此时若出关墙,呵呵。” 老人咧开嘴,嬉笑了两声,接着道:“恐怕我等,都只有死路!?” 闻言,站在众士卒前的六人,俱都皱起了眉头。 “你,这是何意?” “死守这里,仍只会是死路一条。” “不。” 老卒脸上的笑容更显灿烂,故意大声着道:“出去是死路。” “守城是死路。” “但活路,却并不是没有。”(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两百四十九章 万骑冲阵,一统西荒(三) - 溺寒 - 泥寒 红土关隘上,八千余士卒,围聚在城楼外。 六千余士卒,拥挤在城楼中。 一万余的兵卒,凝神听着石脑等六人和老卒的对话,不愿意放过一句。 老卒,环顾了下身前的六人。 他微翘起了嘴角,看向了面色阴沉的石脑。 “首领。” “不会回来了。” 老人的声音嘶哑且并不响亮,语气却超乎往常的平静。 “闭嘴!” 石脑上前一步,右手握住了腰间佩剑剑柄,左手攥成了拳头。 他紧蹙起眉头,朝着面露微笑的老卒,厉声道:“你再敢说一句!” “我,宰了你!“ 回应石脑的,是老人的冷笑。 迎着石脑饱含着愤怒的目光,老人将手伸进怀甲间,摸索出了一样东西。 老人周围,一直注视着老人与六将谈话的卒兵和偏将们,在看清了老人取出的东西后,立刻哗然。 泛着银光的表面,此时却染覆着褐红与土渣,显得分外陈旧。 遍布在其上的裂痕,如同将其分成了无数颗微小的屑粒一般,残裂且凄惨。 面具下沿,依附在面具上的一排尖细獠牙,磨损了绝大部分,剩余的也遍布着裂痕。 红色的绑绳,滑出老人瘦脊的手掌,垂落向了地面。 虎脸状的铁面具,静躺在老卒的手里。 石脑瞪大了双眼,注视着老卒手中的面具,双手的手掌中。布满了无数的汗水。 他几乎握不住剑柄,也几乎攥不紧拳头。 “怎么可能!” 剥羽穿过石脑身旁,双手颤抖着抢过老卒手中的面具。 他低下头,仔细的看着几乎碎裂的脸具,怒瞪的双眼眨都不眨一下。 “这东西,这东西!” “怎么在你这?” “怎么在你这!!?” 面对剥羽的质问,老卒面色不变,语气也不变。 看的出来,老卒已经准备了很久。 许多人,都已经准备了很久。 “将军们。” “莫要再骗属下了。” “首领。已经不会回来了。” “守关和出关,都是末路。” 老卒,再次环顾四周。 这一次,他不单单只看了身前,俱显惊慌的六人。 他有意的提高了音量,脸上的笑容瞬间便被凶狞所取代。 “唯今之计。” “便只有献城,方可得活!” “但如今要献城,便要有拿的出手的东西!” 老卒挺直身躯,朝着石脑等六人。双手抱拳行礼。 “将军们。” “首领,虽回不来,却不一定真死。” “为日后的一线生机,也为日后能保存最后的力量。请将军们做出决舍!” 闻言,正围观着面具的六将,俱都沉默。 沉默过后,石脑微抬起头。长叹了一口气。 他略撅起嘴,双眼中的眸瞳微动。 “说吧。” “把你的计策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闻言。老卒微扯了扯嘴角,压抑住了心中的得意和狂喜。 他张开嘴,以平静的语气,大声道:“回禀将军。” “敌军远强于我们,围困我们却不剿杀,也不劝降。” “他们,是以我们为饵,在等首领出现。” “而首领,短时间内,却是不会回来的。” “所以,大家要想活下去。” “诸位将军,就必须要拿出些诚意。” “锵!” 刺耳嘶鸣,突然响在殿厅中。 映散在剑身的寒光,照进了老卒的眼中。 老卒本已露出些许得意之色的脸庞,立刻僵硬。 “噗!” “嘶~!” 血从被切开的喉管处,迸溅。 遍布着错愕和惊恐的人头,掉落在了殿厅的地上。 石脑伸出右手,推倒了无头的苍老身躯。 他面无表情挥动起手中长剑,将爬满剑身的鲜血大部分都甩向了地面。 “你干什么!!” 倒地尸躯的周围,传出无数的惊呼声。 围观的人群中,十几名面露惊愕的卒兵,伸手指着石脑,大声着道:“你,为何要杀人!!” 闻言,石脑看向人群中,指着自己的卒兵们。 他眨了眨眼,平静的道:“果然。” “你们,也被收买了。” 闻言,十几名卒兵沉默片刻,脸上的惊愕便俱演化成了恐惧。 “几句话,便想让我等自相残杀。” “以我等牺牲,换取所谓的诚意?” “可笑。” 石脑微抬起头,双眼平视着前方,张嘴深吸了口气。 “如此的谎言,你等竟也会信?” 石脑冷哼了一声,抬腿踢了踢身旁倒地的尸体。 “看来,是有人不想让我们率军出关,而想让我等六人自相残杀。” “可是,就算我等六人束手就缚,毫不反抗的让剥羽取我项上人头。” “可能,最后可以活下来的,也只有此人。” “因为,首领未死。” “或者说。” 石脑侧过头,看向了身旁的剥羽手中,遍布裂痕的铁制面具。 他双眼中,泪光闪烁。 “他们认为,首领还未死。” “所以,除非首领抵达这里,否则,没人可以逃,也没人可以降。” “有没有我等牺牲,结果都一样。” “我们,依然会被围困。” “每一天,还是会有人死。” 石脑回过头,环顾了眼,围在周围的士卒。 他聚罡元在喉间,语气转厉。 “出关拼命,不拖累首领,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我等六人虽不同生,却誓要关在人在,关陷人亡。” “所以,今日的一战,便将是我等最后的一战。” “可这一战,却不一定是你等的终途!” 石脑的声音,在殿厅内久久回荡,并传到了城楼外。 他扬起头,看着城楼顶端中央处,漏着天光的方形窗口。 “大家,都不是第一次经历战场了。” “当知,战场之上,活命的办法,本就有很多种。” “在人命如草芥的战场,平凡兵卒的生死,有谁会去在意?” 石脑转过身,背对着身后的人群。 他伸出手,拿走了剥羽手中的铁面具。 他缓缓移步,穿过了剥羽的身旁。 剥羽,跋舌,付磊,李西,鹰嘴等五人,俱随着石脑的移动而转起了脖颈。 五人,看着石脑移动的背影。 殿内的六千余人,看着石脑,停下了脚步。 石脑低下头,将布满裂痕的铁面具,置放到了脸上。 他拉拽过红色的绑绳,将细绳捆绑在脑后,压住纷乱的发梢。 他将眼中的泪,咽回了肚子里。 誓死。 “传令。” 不当棋子,不做诱饵。 “午食后,全军出关。” ps: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两百五十章 万骑冲阵,一统西荒(四) - 溺寒 - 泥寒 红土关隘内侧,三百余万的大军中。 青荷道人,微蹙起了眉头。 他俯视着红土关隘,脸上的神色,却由冷漠变成了庄重。 “被识破了?” “真不简单啊。” 青荷道人面露唏嘘,仰头看向了天空。 他的语气,显得格外低落。 “这样的人物,镇守一方,已绰绰有余。” “有根,你眼光不错啊。” 不。 “不是。” 有些沙哑的声音,传至了青荷道人的耳畔。 随后,便是距离青荷道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青荷道人的身体,顿时僵住了。 他看着湛蓝净澈的穹天,双眼彻底的瞪至了极限。 一个穿着普通板甲,脸上遍布着疤痕的人,走到了青荷道人的身旁。 有根站在坡顶,垂头望向了红土关隘的城墙,望向了围着城墙内侧,一眼望不到边的军卒。 “他们可以识破,非只是其能力出众。” “最主要的,是你的计策,实在太弱智。” 两人间,寂静了许久。 青荷道人缓缓垂下头,转动起僵硬的脖颈,用瞪圆的双眼,注视着站在身旁,沉默不语的有根。 “你,你,你……!” 青荷道人微张开嘴却感觉舌头打起结,半天竟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在定边郡城墙上,第一次见到有根时。有根戴着面具。 他没有见过有根的面容,却在第一眼,便认出来了有根的身份。 所以,他很疑惑。 他想问的是,有根为什么出现。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三百余万的大军中,数万名修者遍布。 青荷道人所站的土堆周围,更绘着无数的符文法阵。 有根若是强闯,青荷道人如何会在事前,却一点征兆都没有发觉。 所以。结论很简单。 有根,没有强闯。 他如常人般,穿过了三百余万大军之间,并沿着无数符文阵法的间隙,悄无声息的走上了土坡。 “你的阵法,布置的很多。” “但用来灭我的符阵,却只有一个。” “为了弄清楚这些布置,我在这四十三天中,可花费了很多的精力。” 有根微抬起头。双眼平视向了前方。 他语气平静,面无表情。 “你,你。” 青荷道人咽了口唾沫,紧皱起了眉头。 他看着面无表情的有根。呼吸都几乎停滞了。 他努力平复着在内心中,浮现出的恐惧和震惊,尽量保持着不急不缓的语调。 “你,是怎么做到的?” “各郡。各军都有建制,都有督战将领,你。你是如何混进来的!” 闻言,有根眨了眨眼。 他脸色不变,语气却充斥着几分冷漠。 “想不清楚吗?” “那就仔细去看,我和你一起看。” 一起看。 有根突然抬起左手,伸向了青荷道人的脸。 他左手的五指,轻抚在了青荷道人额头的边角上。 那一刻,青荷道人绷紧了脸颊上的肌肉。 他想躲开有根的左手,却躲不开。 “什么叫,以一当千。” 正午,烈日当空。 无数的粗麻绳,被抛下了城墙。 无数的士卒,接着麻绳的牵引,落下了关隘。 一万四千余兵卒,背靠着关墙,在关隘内侧集结。 唯剩的战马,只有六匹。 骑着马的人,只有六个。 六人以外,都是步卒。 无论是将领还是兵卒,都满身染血。 除了决定赴死的六人外,其余的兵卒都意志消沉,斗志却十分昂扬。 世人,谁不惜命。 因此,跟着石脑等人的一万四千卒兵,已经没有了选择,只能全力应战。 最前沿的联军军卒,后退了些许。 组成方阵的蛮兵们,出阵了。 在为期极端的攻城战中,皮粗肉厚的蛮兵一直都是攻打关隘内侧城墙的主力。 这些蛮兵给守关的石脑等人,带来了相当大的压力。 可如今,这样的压力,已经不存在了。 石脑抬起右手,抚了抚覆在脸颊上的铁面具。 有些大,也有些冷。 石脑放下右手,又抬起了左手。 他用双手,朝着不远处驶出众多士卒间,组成方阵的蛮兵们,比划了片刻。 他放下双手,透过铁面具眼窟的目光,微微闪烁。 “蛮兵战力卓绝,我军兵卒与之硬抗,毫无胜算。” “但我等六人,本已是修者。” “所以,我军的胜算,应该有六成。” 闻言,石脑身旁,剥羽骑着瘦脊的马,用力握了握手中的大刀刀杆。 他牵起缰绳,用双脚,蹬了蹬马腹。 “走吧。” “石头,能跟你一起,死在这里。” “和你一起去冥地,陪伴亡妻和故人,我,真的很高兴。” 剥羽微翘起嘴角,再次用力,踢了踢马腹。 他驱使着已跑不快的瘦马,穿过了石脑的身旁。 李西,跋舌,鹰嘴,付磊四人,跟在剥羽身后,奔到了石脑的身前。 石脑看着五人驱马,奔向前方渐去渐远的身影,铁面具的眼窟中闪烁出了粼粼水光。 他张开嘴,深吸了口气。 他挥起右手,将浑然一体,毫无间隙的铁锤,召到了手中。 他拉拽起缰绳,聚罡元在喉间。 “进攻!” “杀!” 胯下战马轻嘶人立而起,靛青罡元便将石脑和战马俱都裹住。 “咻!” 战马前蹄刚落地,石脑便化为了一道青光,冲至了本已奔远的剥羽之前。 随后,风系,水系,火系三种元气,便裹住了剥羽,跋舌,付磊,鹰嘴,李西五人的身体,和五人胯下的马匹。 六人化为六道光,扑进了四万余蛮兵的军阵。 厮杀,开始了。 死人,也开始了。 大开大合的招式,爆散而不收敛的元气。 没有娴熟的武功技艺,也没有精妙的运气法门。 六人所能凭借的,除了在体内囤炼的元气外,便只有在战场上反复拼杀,所学会的最直接且最有效的杀敌方法。 蛮人,常年炼体,生存艰辛。 所以,强壮的蛮人,比凡人强大。 凡人对上石脑等六人,一招便死。 蛮人对上石脑等六人,一招后,才死。 血,染红了地面。 无数的尸体,相继躺在了地上。 蛮兵所组成的军阵,被六人砍杀除了一道相当大的口子。 同时,六辆没有华盖的辇车,行驶出了三百余万的军卒间,冲到了已显溃像的蛮卒军阵之后。 ps: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两百五十一章 万骑冲阵,一统西荒(五) - 溺寒 - 泥寒 先于出阵的,往往是敢于拼命的。 六辆没有华盖的辇车上,坐着六个来拼命的人。 白明,陈哲,周鹏,吴郡主,徐郡主,李郡主,所坐着的辇车,停在了蛮兵之后。 “蛮人,挡不住他们。” 通过元气加持,看清了冲进蛮兵间,大砍大杀的石脑等六人,陈哲一手抚着丹田处,一手握着双钩的长柄。 他抿起嘴,虚眯起了双眼。 “但他们,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只要干掉他们,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 陈哲瞪起遍布血丝的双眼,双手抽出了钩剑。 他微咬了咬牙,便不顾体内尚未好全的伤势,强驱起了丹田内渐发稀薄的元气。 他不顾罡元的损耗,第一个冲向了正在蛮兵中,奋勇厮杀的六人。 跟在陈哲身后的,是白明和周鹏,然后是并肩而行的吴郡主,徐郡主,和李郡主。 六人,对六人。 交战的开始,便异常激烈。 论修为,论技艺。 石脑等修行雏儿,不能和诸郡修者们相比。 但勇于拼命且愿意牺牲的决心,石脑等人不逊色于任何人。 爆烈的罡元,散击在蛮人的军阵中。 蛮人的生命,对石脑等人来说是敌人,对陈哲等人来说却是灰尘。 铁锤,被钩刃砍中。 握锤的柄,几乎脱离了石脑的双手。 石脑咬着牙,用尽全力,硬撑着握紧了锤柄。 他和陈哲错身而过。便落下了马背。 没有罡元护持的战马,穿进了蛮人军阵间,很快便被乱刀分尸。 周鹏的斧头,重重的磕在了石脑手中的铁锤上,如山峦般的褐黄罡元,通过重击在铁锤锤端的双面斧刃,碾压向了石脑的身体。 环绕石脑身体的护体风元,在重峦的辗压下碎裂。 石脑借力,从碎裂的风元中,退了出来。 被水元环绕的长矛。被风元包裹的钢刀,一前一后的奔向了石脑。 “吭!” 剧烈的闷响声中,矛尖和刀刃,都落在了环绕关刀刀杆的靛青风元上。 握着关刀刀杆的剥羽,脸庞被憋的通红。 他手中的关刀,大幅度的弯折。 他胯下的战马,嘴里喷出了大量白沫,并发出了一声哀鸣。 战马的四蹄,俱折。 弯折至九十度的关刀。没断。 “啊!!” 剥羽暴喝一声,双手使尽全力抡动关刀。 关刀,恢复了原状。 剥羽,被震下了马背。 他的坐骑。被反震的风系罡元,撕成了碎末。 一把萦绕着漆黑雷丝的巨锤,扑击向了身在半空,还未落地的剥羽。 一柄被火元环绕的红缨枪。以极其诡异的角度,刺向了徐郡主握锤杆的双手手臂。 徐郡主临时变招,收锤端于胸前。挡住了袭来的枪尖。 被火元环绕的鎏金镗,以弯刃顺切向了跋舌的脑袋。 危急时刻,剥羽驱罡元,甩动关刀挡住了鎏金镗。 付磊提矛,硬抗陈哲。 石脑伸手抹去下巴上的血,提锤扑向了白明。 十二人,乱战在了一起。 互击的神兵利刃,不断摩擦出火星。 激烈碰撞的各系罡元,让蛮兵们纷纷退避。 这时,一万三千余名兵卒,即将冲进蛮兵混乱的军阵中。 而蛮兵们,却突然退了。 蛮兵们退的很突然,但一万三千余兵卒中,却没有人感到奇怪。 一万三千余,奔至蛮兵军阵身前的兵卒,迅速的散开了。 无论常人还是蛮人,都自觉的给交战的修者们,让开了足够的空间。 可就在一万三千余常人兵卒,刚刚分散开。 正于相互厮杀的十二名修者们,也突然散开了。 陈哲,周鹏,白明,徐郡主,吴郡主和李郡主,飞悬在了空中。 他们,开始单手结印。 石脑,剥羽,跋舌,付磊,鹰嘴,李西,互相倚靠着背,站在了一起。 白色的光,亮在了六人身上。 六人不是有根,陈哲等人也不打算耗尽罡元与时间来结威力巨大,但很可能会被石脑等人躲开的屠妖阵。 陈哲等人所结的是可以让其的战力,在最短时间里得到最好发挥的简易阵法。 迫入肺腑的威压,撞入石脑等六人的体内。 石脑,剥羽,跋舌,付磊,鹰嘴,李西,都默念着道德心法,强驱起了隐于自然界中,威力巨大却会对身体造成巨大伤害的元气。 火元,水元,风元,雷元,土元。 浮动在陈哲,周鹏,李西,徐郡主,吴郡主,李郡主身上的五色元气,以同样的频率,似被狂风刮动的海面般,不停翻涌出巨大的横纹波浪。 下一刻,空中的六名修者结完了印,便一起扑向了地面上,背倚着背的六人。 六把被大量元气所环绕的灵器,撞在了覆满了白光浑然一体的六把兵器上。 “轰!” 刺耳的巨响,在常人眼中极其短暂的绚丽光辉闪过后,陈哲等人再次回到了天空。 而地上的六人中,只有石脑还能站在原地。 剥羽,跋舌,鹰嘴,李西,付磊五人,俱都跪在地上。 五人都想站起身,却起不了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陈哲微瞪起泛红的双眼,注视着满身甲胄都已碎裂,周身遍布伤口,却仍强撑着站在原地的石脑。 他微张开嘴,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失死的嘴唇。 “你们,输了!” “因为你们,实在太弱!” 陈哲体内的伤势,很重。 他几乎快压抑不了每时每刻,都传递到周身神经处的锥心痛楚。 他早已承受重创,且伤势愈重。 但此时,满溢在他心中的,却是可以复仇的狂喜。 同样有这种感情的,还有白明和周鹏。 他们三人,率先冲向了石脑。 徐郡主,吴郡主,李郡主,跟随着三人,扑向了石脑。 同时,一个蛮人,也扑向了石脑。 这个蛮人,叫梁诺。 他另外,还有个名字。 叫蚩尤。 两个月前,梁诺说服各蛮族,带着六万余蛮人,来到了千万余大军时,首先接见他的,是青荷道人。 那时,青荷道人拿着蘸血的树枝,看见单膝跪地,身材相对其他蛮人要瘦小许多的梁诺时,脸上流露出的,是浓浓的好奇和疑惑。 “一个蛮人,却可以修炼。” “你能召集如此多的部众,看来,你的脑子也与其他蛮人不同。” “你,不会姓公孙?”(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另外,我最近正在加班,幸运的是,加班在白天。 呵呵,日后的更新,都会在晚上,不好意思哈。 第两百五十二章 万骑冲阵,一统西荒(六) - 溺寒 - 泥寒 当时,青荷道人清楚的记得,蚩尤没有做出回答,只是默默的垂着脑袋。 “不错。” 能沉得住气。 “你,很不错。” 青荷道人回过头,弯下身子继续用蘸血的树枝,在地上绘制符文。 他很漫不经心,语气也有些轻佻。 “既然你,有如此向道之心。” “那好,我也不会阻你。” 六万余衣不遮体的蛮卒,便跟着叫梁诺的蛮人,加入了青荷道人指挥的联军中。 两月后。 红土关隘内侧,高耸的土坡顶端。 青荷道人,面无表情。 他透过了有根指间的缝隙,看到了有根的脸庞。 他的目光,清澈明亮,宛如两颗珍珠般,晶莹剔透。 “是蛮人吗?” “你一直,都躲在蛮人之中?” “呵。” 有根咧开嘴,轻笑了起来。 他的语气显得很平静,声音却很沙哑。 他的双眼中眸瞳闪动,泪光粼粼。 “蛮人众多且个个壮硕,但对我来说,却不是藏身的最好地点。” “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 “归顺你们的蛮人,除了唯一的一个外,其余都是真心实意的。” “可惜。那些诚心归顺的蛮人,没有一个能让你们看的上眼。” “而让你看上眼的唯一蛮人。却是唯一没有诚意的一个。” “从接纳这些蛮人开始,你便已经输了。” 有根停顿了片刻后。立刻眨了眨眼,将盈满眼眶的泪水强咽了回去。 他微扬起头,深吸了口气。 “我还可以,再告诉你一句话。” “这句话,你肯定没听过。”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再奉送一句,往往时常被你视而不见的地方。” “对你而言,便会有最为阴暗,最为隐蔽的角落。” 有根突然闭上了双眼。热泪从他的眼角滑出。 他翘起嘴角,笑了起来。 “好好去听,仔细去听。” “答案,就响在你的耳畔。” “只可惜,你从未去发觉。” 如金色薄纱般的阳光,罩住了有根布满伤痕的脸庞,也映入了青荷道人的双眼。 青荷道人透过指间缝隙,看着面露笑容眼流热泪的有根,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真是。异常的好天气啊。” 有根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 他咧开嘴,轻声说道:“听。” “这万马齐鸣的声音。” 闻言,青荷道人眉间的竖纹。更加凸显起来。 他的耳畔,可以听到很多战马的嘶鸣声。 围困红土关隘的三百余万联军中,光战马就足有二十六万多匹。 马的嘶鸣声。真的非常普遍。 三百余万大军前阵处,石脑握着锤柄的双手。不停的颤抖。 他不停的用力喘息,越喘息体内的剧痛就越清晰。 他所以还能继续站着。靠的是意志。 他的身体,却已经失去了知觉。 六名修者,六把灵器。 五系元气,被六名修者熟练的驱使出最强神通,一起攻向了石脑。 石脑,站在原地。 他,只能站在原地。 白色的光,亮在了他的身上。 这一道白光,是他最后的力量。 “你们!” 响亮的声音,突然传到了正扑向石脑的六名修者身后。 输了。 “唰!” 刺耳的嘶鸣声,快不过被切开的空气。 声未起,风刚起。 月牙戟,已横挥而过。 “噗!”“噗!”“噗!”“噗!”“噗!”“噗!” 六声响过,血便从陈哲,周鹏,白明,徐郡主,吴郡主,李郡主的身体上,溅了出来。 “给我住手!” 蚩尤,单手提着浑然一体的月牙戟,半蹲在了石脑的身前。 本扑向石脑的陈哲等人,身体歪斜着,落向了地面。 六人落到了地上,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又见面了。” 蚩尤站起身,看着面露惊疑的石脑。 他抬起手,摘下了挡住脸庞的面盔。 他直视着石脑,脸色显得非常冷漠。 “首领。” “已经到了。” 闻言,石脑长吸了口气,脸上的惊疑瞬间便被欣喜所替代。 下一刻,他便看到蚩尤突然抬起了右手,有些的撩动起覆在额上的碎发。 蚩尤将右手,放到了右耳旁,很自然的闭上了双眼。 “首领,让我告诉你们。” “现在,好好听。” “去听,在后面传来的熟悉声音。” “这,可是关键。” 闻言,石脑蹙起了眉头。 剥羽蹙起了眉头,跋舌蹙起了眉头。 付磊蹙起了眉头,李西一面不解的和同样一脸不解的鹰嘴对视了一眼。 果然。 蛮人,不能信任。 无数的声音,响在了三百余万联军里,所有修元强者的心中。 无数道,代表普通五系元气的光芒,亮在了无数个方阵中。 “嗷~!” 一道嘹亮的战马嘶鸣,突然在大军的后方军阵里,响了起来。 马厩中,无数匹马,挣脱了牵马的缰绳。 当先的一匹,周身漆黑,神骏异常。 发出叫声的,是黑龙。 跟随黑龙的,是一万多匹脱缰的战马。 这些战马,绝大部分都是在定边郡前,被蛮兵们所缴获的。 这些马厩中,有一个毫不起眼的长方形马槽。 那里,就是有根藏身的地方。 万余匹马,跟着黑龙不顾任何士卒的阻拦,埋头冲向了红土关隘。 军阵,不能乱。 无数道更为炽烈的光,亮在了军阵中。 各个洞府,各个寺院的空明和洞虚修者,立刻驱动起了早已布下的阵法,想要护住阵眼。 有根,不是魔。 青荷道人,看的很准。 魔的法力卓绝,可敌天下,青荷道人却能与之大战。 纵然,魔当时已受重伤。 但青荷道人与魔对抗的依据,却是雄浑无匹的修为。 而有根与魔不同。 有根修炼元气,时日与修为高绝的修者相比,实在太短。 他囤积在丹田中的元气,远不及魔。 他的强大,是因为境界。 这,也是有根最令青荷道人忌惮的地方。 而要杀掉有根,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以极其强大的力量,压垮掉境界之间的差距。 青荷道人,没有错。 这样的方法,真的能杀掉此时的有根。 然而,如今被青荷道人殚精竭力布置的阵法,却无法施展了。 因为,阵法还未施用出,阵型就已经暴露在了有根的面前。 于是,突然出现的洁白云朵,挡住了天中的烈日。 如鹅毛般大的雪,落向了红土关隘的内侧。(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两百五十三章 万骑冲阵,一统西荒(七) - 溺寒 - 泥寒 雪花,在空气中飘荡起伏。 落地时,便化成水。 水静止在地上,数万名修者再不能迈开脚步。 不化的雪,黏附在数万名修者的身上。 不论是衣服,不论是皮肤,都如被雪冻住了一般。 在军阵中,无数道闪亮的炽烈彩光,逐渐熄灭。 本欲护住阵眼,而驱动起的法阵中。 无数道罡元似龙卷风般,输聚向了巨阵的阵眼。 有根和青荷道人,所站着的高过十米的土坡表面,亮起了无数条血红色的纹路。 那是一道符。 一道绘在土坡中的符。 符文的光,透散出了土坡的表面,让整个坡丘,在此时都熠熠生辉。 三百余万大军中,无数道阵芒全已在雪中散去。 在土丘中亮起的符光,也越发显得辉煌璀璨。 “可惜啊。” 感觉着脚下坡丘中所聚集,不断涌动聚集,越发庞大的阵力。 有根睁开双眼,看着落下云中的雪。 “阵在,阵眼也在。” “可以施阵的人,却在我的手中。” 有根垂下头,看着面露铁青紧绷着脸肌,正拼命调动体内罡元以至于憋出颇重内伤,身体表面的褐黄土元也越发积厚的青荷道人。 他脸上的笑容,更盛。 流出他双眼的泪,更多。 “呵呵,呵呵。” “告诉我。” “听见了吗?看见了吗?” “嘭!” 冰冷的气息混杂着爆烈的金元,疯狂的灌入了青荷道人的泥丸宫。 青荷道人面色微变,立刻驱起体内罡元。想要抵挡。 他在有根的禁锢下,还能驱用的罡元异常的少,却足以挡住涌入泥丸宫的所有金元,却挡不住随金元涌入的冰冷息流。 随着息流的透体寒意,浸入了青荷道人的丹田。 下一刻,青荷道人便感受不到丹田了。 再下一刻,寒意便走遍了青荷道人的全身经脉。 “噗!” 青荷道人张开嘴,吐了口血。 他跪在了地上。 有根的手,离开了青荷道人的脸。 青荷道人伸出双手,强撑着地面。坚持不让身体倒下。 他张开嘴,接连吐血。 他他每吐一口血,他的头发便苍白了一分。 他吐了二十余口血,他的头发便彻底白了。 他的脸上,涌显出了无数道皱纹和无数颗褐斑。 他的皮肤,也失去了健康的饱满和红润的色泽,变的干枯瘦脊起来。 他吐完血后,身体也立刻佝偻了起来。 看见了吗? 看见了吗? “余若,猴石。” 有根咬着牙。声音平缓,语气却越发沉重。 他脸上的笑容没有变,从他双眼中所流出的泪,也没有变。 “看到了吗?” 一阵风。吹在有根的身上。 有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杆挺立在定边郡前的红色残旗。 残旗迎风展动,旗杆下的剑与戟表面,早已覆满了鲜血。 “我。就站在这里。” “只是伸出手。” 有根咧开嘴,身躯一阵踉跄,后退了数步。 他身体摇摆了片刻。似要仰倒在地,却用力弯下了腰躯。 从有根的双眼中,一颗颗的掉落向地面的泪,如两条没有连线的珠串。 有根的泪,落进了青荷道人吐出来的淤血里。 血与泪,在化去的雪中,没有相融。 有根在飘荡的大雪中,开始哽咽,开始抽泣。 他的话断断续续,却又异常坚定。 他的话,是陈述,是宣告。 也是事实。 “整个西荒。” “就已经。。。被你们所追随的我。” “纳入了囊中!” 三百余万军卒前部,众多蛮卒纷纷避开了奔驶的马群。 黑龙,奔到了蚩尤的背后。 蚩尤睁开了双眼,转过身,面朝着黑龙。 迎着蚩尤的目光,周身漆黑的骏马,恭顺的垂下了马首。 趁雪穿过军阵后的一万匹战马,俱都停步。 神驹有灵。 蚩尤伸出左手,拉拽起缰绳,直接翻上了马背。 不同的人,同样是戟。 同样的马,不同的甲。 当蚩尤翻身跃上马背的那一刻,石脑等五人,似乎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刘恒已死,蚩尤尚活。 熟悉的身影中,是更胜的气势。 石脑,都看的呆了。 蚩尤却浑然未觉般拨转马躯,面朝向身后的蛮卒。 他高举起了月牙长戟,驱罡元聚在了喉间。 “诸位!” “道师有口令!” “你们身后的军卒,皆是道门的叛徒!” “众人请随我,掠阵平叛!” 睁着眼,说瞎话。 蚩尤是第一次,却感觉,骗人真的好爽。 看别人睁着眼,说瞎话。 石脑等六人,包括躺在地上不断挣扎的陈哲等六人,也是第一次。 十二人俱都感觉,蚩尤好不要脸。 蚩尤将长戟,收放到了身侧。 他微咧开嘴,笑了起来。 “首领曾说。” “有些人,得死。” “有些人,可以活。” “陈哲等六人,都得死。” “不上马的人,可以活。” “所以。” 蚩尤微侧起头,斜眼瞥向了身后石脑等六人中,唯一站在地上的石脑。 “怎样选择,都随你。” 选择? 石脑咧开嘴,笑了起来。 他深吸了口气,用仅剩的力量,压住了体内的伤势。 他踏着沉重的步伐,穿过了蚩尤的身旁,走向了一匹周身棕红的战马。 他翻身,坐上了没有鞍具的战马。 他举起手中铁锤,面朝着在蛮卒前分散开的常人兵卒,以锤尖指向了身后的马群。 “全军,上马!” “平叛,讨贼!” 短暂的沉默了片刻后,所有的常人兵卒,便在督战偏将的催促下,都去牵了马。 而原本摸不清头脑的蛮人兵卒,却率先遭遇到了攻击。 常人修者,不信任蛮人。 常人,也不信任蛮人。 凡人围攻蛮人,便也理所当然。 蛮人反击凡人,也就理所当然。 石脑,还有选择、 四万余蛮卒,却已经没有选择,只能被蚩尤,绑上了贼船。 在雪中,凡为有根阵营的兵卒,一个个都变的十分好运且多智。 本不精于骑术的士卒,只要坐上了马背行了几步,便会了驭马之术。 本不精于厮杀的士卒,却发现手中的平凡兵刃,突然就能削铁如泥,且轻若鸿羽。 与之相对的三百余万联军军卒们,却恰恰相反,运气糟糕到了极点。 兵器举不动的,战马不听话了。 就连皮制的铠甲,都突然变的重若百斤。 此战,五万余蛮人和凡人组建的联军,个个都杀敌过百,将三百余万兵卒,杀的很快溃败。 投降者,过百万。 第二日,有根俘虏着青荷道人,加上百万的降卒,冲出了红土关隘。 凡兵降者甚多,修者降者甚多。 不愿意降的,凡人有些死了,有些逃了。 修者,都被有根杀了。(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这章,写的慢了点。 不好意思哈。 第两百五十四章 百战不败终成王(上) - 溺寒 - 泥寒 寒风嘶鸣,乌云盖顶。 闷雷阵阵,万物静息。 有根抬起头,看着头顶上,覆住了穹天的黑云。 “三年了。” “三十六个月了。” 有根微张开嘴,面色有些惆怅。 他长呼了口气,眼中的眸瞳微动。 他垂下头,双眼平视着前方。 “走到这里。” “便是荒原的尽头了吗?” 有根的眉头轻蹙,微微抿了抿嘴。 他脸上的惆怅之色,更显浓重。 “就这样,停下脚步。” “真的颇有些,不甘啊。” 有根低下头,看着不远处河道中,不停奔涌的河水。 他咬了咬下嘴唇,突然面露自嘲之色,低声憨笑了起来。 “怎么了?” “为什么,不停下呢?” “将军。” 穿着蛮虎拼甲石脑,朝着有根的后背,双手抱拳,躬身行礼。 他微撅起嘴,脸上露出坚毅的神色。 “我军已收集了许多舟船,今日就可派万名士卒,优先渡过长河。” “我等,愿为将军驱使,攻占中原沃土!” 闻言,有根沉默片刻,便将目光移向了长河的对岸。 长河的对岸上,很荒芜。 除了枯萎的草丛外,便是没有树叶的灌木。 但凭着元气加持,有根在目所能及的地方。却依稀能看到一些屋舍宽院和已是明黄一片的农田。 西荒中,所有的农田内,庄稼依旧青绿,红粟和青黍都未结粒吐穗。 而中原里的稻米和粟粮。却已经到了成熟的季节。 “一季一收?” “一年三收?” “难怪叫中土。真是名副其实。” “可惜啊。” 有根摇了摇头,转过身面朝着集结在身后的一万名兵卒和端正站在卒兵前方。挺直了腰杆一动不动的石脑,蚩尤,剥羽,跋舌。付磊,李西,鹰嘴七人,眼眸深处,展露出了一丝无奈和疲倦。 他声音有些低沉,双眼中的眸瞳微动。 “西荒,已经是我的了。” “再攻伐中原?” “中原攻下了。下一个是哪里?” “南疆与北林,人烟稀少,攻陷应该很容易。” “异域之地,倒是有许多人。” “但攻下了异域后。又要去攻哪里?” “海的尽头?地的尽头?” 有根微抿起嘴,再次摇了摇头。 他微扬起头,再次看向了天空。 “难怪有人会说。” “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大。” “只因人心,从不会满足。” 但为此,又会死多少人? 有根微翘起嘴角,暗自下定了决心。 他垂下头,看向集结在身前的卒兵,和站在卒兵前方的石脑等七名将领。 “西荒之地,得天独厚。” “极西处的莽野地域虽广阔,却渺无人烟。” “南方比邻南疆之地,群山险要,关隘林立” “北林和中原与荒原的交界处,被长河阻隔。” “北方林木繁茂,妖兽众多,除大修为者,不能跨越。” “那里,是一道天然的屏障。” “西荒之地,易守难攻。” “这里。” 有根聚罡元在喉间,有意的提高了音量。 “可以立国!” “而这里的百姓,都将是我的子民!” “有我在河畔。” “不用再惧,来自中土的强绝修者!” “而我有你们。” 有根朝着身前的万余兵卒,和七名将领伸出了左手。 他绷直了五指,将手掌摊向天空。 “可守卫西荒。” “也可分兵,轮番驻守在与南疆相邻的群山险隘。” “日后,百万里的西荒疆域内,将不会再有战事。” “我军的根基,也将牢不可破。” “耗费兵力,去攻伐中原?” 有根收敛了脸上的笑,面露肃穆的道:“我,已不屑了。” 他转过身,将双手背负在了身后。 他垂下头,看着奔流不停的河水。 良久,才重新开口。 此时,有根的语气很平静,声音却显得有些沙哑。 “听令。” “在。” 石脑等七人,俱双手抱拳,朝着有根,躬身行礼。 听着身后传来的应和声,有根点了点头,继续道:“给你们两个月时间,我要你们七人,务必在雨季前,从降卒中挑选出四十余万名的精锐。” “精卒,可多却不可少。” “其余兵卒,就地驻营。” “是时候,统算一下战利品了。” “是!” 什么是精锐? 这要看考察人的审评标准。 从数量已过五百余万的降卒中挑选四十余万看的顺眼的兵卒,这对石脑等人来说,并不困难。 一个月后,石脑,蚩尤,剥羽,跋舌,鹰嘴,李西,付磊七人,各带着十余万所谓的精锐,再次来到了河畔。 有根眨了眨眼,看着集结在身前不远处,为数过百万的军卒。 他心里对选拔卒兵的七人,明显的敷衍态度很有些不满,却没有表达出来。 他面无表情,朝着牵马行至身前,排成一行的石脑等人,点了点头。 “石脑。” “在!” 石脑率先出列,双手抱拳。 “蚩尤。” “在!” 蚩尤出列,双手抱拳。 “你二人,携着所带领的卒兵,随我北上。” “是!” 蚩尤和石脑齐声答应,俱都退回了队列。 有根面无表情,再次道:“剥羽,李西。” “在!” 剥羽和李西,一起走出了队列,并都双手抱拳。 “你二人率卒兵南下,务必以最快速度,控制西荒与南疆接壤处的各个险隘。” “是!” 李西和剥羽低头答应,退回了队列。 “其余人。” 有根停顿了片刻,思索了一会儿。 他长出了一口气,道:“跋舌。” “在!” 跋舌出列,朝有根双手抱拳。 有根双眼中的眸瞳微动,缓声说道:“你率卒兵,管理剩下的俘虏。” “将这些俘虏,尽量遣返回各郡各县。” “若有不愿遣返回原地的,也可选地设镇,反正西荒可供耕耘的空地,有很多。” “是!” 跋舌有些激动,大声回应后,便退回了队列。 “付磊,鹰嘴。” 付磊和鹰嘴,一起出列,并朝有根抱起了双拳。 有根朝两人点了点头,道:“你们,率卒兵协助跋舌。” “顺便,训练卒兵,万不可懈怠。” “是!” 付磊和鹰嘴,一起退回了队列。 “好了。” 有根在这时,突然抬起右手,用手掌擦了擦额头。 “石脑,蚩尤。” “我们,一起去看看西荒最后一处,我还未能涉及的地方。” ps: 那个。 首先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另外,上一章中,有些错漏,我会去改。 还有,大大们请尽管提意见,我会努力改的。 另外,还是谢谢支持了。 还有,本卷要写完了,心情却有些低落。 这本书,还有最多三月,就要写完了,心情还是有些低落。 求安慰。 第两百五十五章 百战不败终成王(中) - 溺寒 - 泥寒 北林与西荒的交界处,苍郁且静谧的袤林边缘。 无广告弹窗就访问:海量小说网www.hailiang.cc 无数涓涓的溪流,汇聚在低洼的地方。 数万年来的浇灌,让洼地的底部,堆满了腐烂的枝叶和青绿的淤泥。 河塘表面的稀疏绿荷间,已经凋谢了的枯萎荷花处,剩下了无数光秃的枝干。 流出池塘的水,一刻不停的涌入了蜿蜒的河道中。 这里,是长河的源头。 有根,腰杆挺直,站在池塘边沿。 他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 “奇怪。” “这里的元气,竟如此稀薄。” “似乎,这里长期盘旋着一股来自恒古的强大气息,阻隔了自然界中的元气。” “不对。” “应该说,是取代吧。” 有根睁开双眼,长吸了口气。 他瘪了瘪嘴,转身面朝向手脚俱都绑着锁链,静立在原地的青荷道人。 “这就是你的隐居之地?”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这样的地方,毫不适合修炼。” “是什么,让你留在了这里?” 闻言,青荷道人没有回答,只是麻木的低垂着头。 他双眼无神,面无表情的盯着地面。 “不回答?” “不想答?” 不愿答? 有根微翘起嘴角,轻笑了起来。 他回过身,面朝着长着绿荷的池塘。 “我刚来这个地方,就见识过这个世界上,最为顶尖的力量。” “那股力量很强,比现在的我都强。” “而这里的气息,和那股力量很相似。却又好像多了些什么。” 有根略撅起嘴,眉头微蹙。 他沉下脸,思索了片刻,道:“四千年前,青莲道人,曾来过这里吧?” “那么,青莲道人,会是梵天吗?” 有根的话音刚落,站在他身后的青荷道人,立刻抬起脑袋。 青荷道人微瞪开。满载着怨毒神彩的双眼,盯着有根的背影,钢牙紧咬。 他的腮帮鼓至极限,脸色憋的通红。 下一刻,他的脸色又恢复了正常,并重新垂下了脑袋。 而这细微的神色变化,却让看着水面莲叶,却暗中不断朝着周围释放大股息流的有根,成功的捕获了。 他冷哼一声。微抬起头,平视向了前方。 “哼。” “莲荷,莲荷。” “青莲,究竟是你什么人?” “梵天与青莲之间。有怎样的关系?” “你在这里,究竟待了多久?” “或者说,你已经活了多久?” 青荷,还是没有回答。 有根的眉头。不由皱的更紧了。 他再次思索了一会儿,便微抿了抿嘴。 “好吧。” “如今问这些,确实已没什么意义了。” 有根舒展开眉头。脸色突然变的冷漠了起来。 他抬起右脚,踏上了池水的表面。 “不论是梵天,还是青莲。” “在西荒,他们的时代,都已经结束了。” 新的时代,已经拉开了序幕。 有根踏着水面,一步步的走向了池塘的中央。 满盖着乌云的天空下,生出了一朵洁白的云。 白云中,飘下了雪。 雪落入了池中,一朵金色的莲花,从池底的淤泥中,浮了出来。 莲花,绽放。 有根,跃到了莲花中,站在了莲蓬上。 “我的西荒。” “容不下你的莲花。” 有根伸出右手,将手掌摊向天空。 雪,落在了他的手中,凝而不化。 他冷漠的看着渐覆住了手掌的雪,张开嘴轻呼了口气。 无数雪花被他吹起,飘落到了他脚下的金色莲蓬上。 金莲,立刻变的如雪般洁白。 中原,灵山。 宏大壮丽的庙堂中,佛祖抬起头,平静的看着灿金色的殿顶。 佛嘴微张,轻叹了口气。 灵山微颤,万道佛光,涌现在了山中。 “西荒。” 佛的神色,再无往日的庄严肃穆,也无昔日的莫测神秘。 有的,是来自凡人脸上的惊愕,和些许带着疑惑的犹豫。 “变天了?” 变天了啊。 同时,天虎山山顶,凉亭中。 身穿绸服的老人,将手中的酒盏,放回到了桌几上。 他微瘪了瘪嘴,转头看向凉亭外,一处距凉亭不远的绝峰顶端。 那里,有一块怪石。 此时,怪石透散着青绿色的光,并正在一层层的脱落。 碎石落尽后露出了其中,散发着翡翠般青绿光泽,枝干纤细,莲粒颗颗皆饱满的莲蓬。 聚上次碎石脱落,莲蓬显形,已过了一百年。 一名身披黄绿色道服,手里拿着酒坛。 面容刚毅须发整洁的中年道人,缓步走到了凉亭外。 “掌教。” 闻言,道门总坛天虎山的掌教,沉默了许久。 他微蹙起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方才道:“这次,和过去可不同。” “还未有人上山,莲蓬却已发挥出了这样的威能。” “看来这次,比上次还要强。” “只是不知,这次的人物,究竟是否会如魔一般,视道德为无物,视人命如草芥。” “但不管怎么样,有强人出世,对世间的平衡,定会产生严重的影响。” “无论是哪种影响,最终的结果,却都免不了生灵涂炭。” 天虎山掌教长叹了口气,渐渐的垂下了脑袋。 他脸色有些黯然,眼中流露出悲悯之色。 “我等修道中人,所能做的,便只能像前人般。” “舍身卫道。” 闻言,中年道人微抿了抿嘴,双眼中便有泪光浮现。 他朝着天虎山掌教,拱起了双手,躬身敬拜。 “谨遵,教令!” 西荒,北林边缘,池中。 有根站在白色的莲花中,转身面朝着垂头低目的青荷。 他看了眼青荷道人,便又将目光移向了脚下的莲花。 他满意的笑了笑,浑然不知自己的做法,已经撼动了中原修者之界。 他微吸了口气,轻声道:“这下,好多了。” 他跃出了莲花,奔回了池岸。 “石脑,蚩尤。” “在。” 青荷道人身后,石脑和蚩尤一起迈步,穿过了青荷道人身旁,走到了有根身前。 两人朝着有根,抱起了双拳,躬身行礼。 “传令给跋舌,让他将各郡主家,全贬为庶民。” “允许他们拥有各自财产,但条件就是将他们强制押解出郡县。” “这些人,暂时留在军中,我将统一安置。” ps:嗯。 海量小说网最近更新:www.hailiang.cc/bang/lastupdate_1.html 谢谢支持。 第两百五十六章 百战不败终成王(下) - 溺寒 - 泥寒 “西荒的郡城中,不会再有郡主。 看最新最全小说” “郡民们,全部分予田地。” “会不会种田,我不管。” “但他们,必须要缴税。” 有根看着身前的两人,抬起右手摸了摸下巴。 他沉思了片刻,道:“具体税额与收税方式,只有等以后再去制定了。” 他转过身,看着停在池水中的洁白莲花。 他将双手负在了身后,微扬起了下巴。 “所谓郡主。” “即是一郡的地主。” “也是佛道两家,统治天下的根基。” “但如今的西荒之地,却只有一个地主。” 有根仰望着天中的白云,落荡在阴晦天色中的雪,便渐渐的稀少了许多。 他微撅起嘴,深吸了口气。 浮在他头顶天空中的白云,消散了。 下一刻,覆盖了穹顶的漆黑厚云表面,在有根的注视下,不断的翻滚了起来。 哪一处的乌云,在翻滚中如漩涡般,开始的持续不断旋转,并在旋转中迅速凹陷。 凹陷的乌云深处,投射出一道金灿的阳光。 在那一道阳光下,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被突然涂上了一层鲜艳的色彩般,一扫乌云覆住穹天后,许久盘桓在荒原上的阴晦与深沉。 有根站在阳光中,面露疲态却嘴角微翘。 他,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从今天开始,传令西荒各地。” “普天之下,凡属西荒之土。都是我的土。” “凡属西荒之人,都是我的人。” “凡属西荒之兵,都是我的兵。” “凡属西荒之将,都是我的将。” “西荒的一切,都是我的。” “但从此以后,不准再有任何人,叫我为主。” “只准,称我为王。” 闻言,石脑和蚩尤看着沐浴在透过乌云的阳光中,周身都宛如镶上了金灿光边的有根。俱都沉默。 两人的脸上,都显露出了困惑之色。 但两人,都没有发出疑问,且选择了服从。 两人齐声,回道:“是!” 两人之后,身形佝偻的青荷道人动作很轻的抬起了头。 他看着身前的三人,眉头轻蹙。 他又略低下头看向了池水中,正逐渐枯萎的洁白莲花。 他双眼渐渐虚成了两条细缝,原本还有些铁青的脸上。突然涌出了一抹红色。 有根,转过了头。 他以眼角的余光,瞥向了站在蚩尤和石脑身后,面染红霞的青荷道人。 他脸色淡漠。目光中,没有显露出一丝的感情。 下一刻,青荷道人便再次垂下了头,将脑袋耸搭着挂在了胸前。 “哼!” 眼看青荷道人再次垂头不语。有根的双眼中不由露出了轻蔑之色。 他回过了头,双手叉起腰。 “修整三日。” “三日后,全军南下。去中土和西荒的交界处。” “是!” 中原,灵山。 连绵的山脉中,一座远离主峰的峭壁中央处,有一处堆满了经卷的山洞。 经卷中的内容,包罗万象。 从道们密典到佛家古卷,再到妖物类别和魔教法门。 从筑基稳境到涅槃炼心的正道,再到吸取精华来锻体健身的邪法。 甚至囊括了佛道两派的建派历史中,和万年前的巫妖之争时,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秘辛。 这些,都记载在一卷卷历经千万年岁月,却依旧崭新如初的羊皮上。 灵山藏经洞,一直以来都是修佛者的圣地。 而能进藏经洞翻阅经卷的人,必须要得到佛祖的允许。 这样的人,在佛教百余年的历史中,万千的修佛者中,只有三个。 其中的一个,死在了百年前。 其中的另一个,此时就在藏经洞中。 那人身高近两米,面容俊朗却并未剃度,头上的过肩长发随意披散。 那人下巴上没有胡须,看起来只有三十来岁。 那人身穿着紫色绸服,身材挺拔,脖颈处挂着一串佛珠。 那是一串很平常的珠子,不论是用料还是造型和颜色都很一般,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每一颗佛珠的体积都如同人的头颅一般巨大。 此时,那人盘膝坐在山洞中央,一块裸露出地表,顶端被打磨过的石台上。 那人双手捧着一卷摊开的羊皮,正仔细的注视着羊皮上的内容。 他看的很认真,直到另一个人的身影,挡住了从山洞外投进洞内的阳光。 眼前的羊皮卷,突然被一道黑影盖住,本正看到兴头上的人,很不情愿的抬起了头。 一个高挑的身影,站在洞口。 就是这道身影,挡住了投进洞内的阳光。 挡在洞外的,是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没有头发,身上穿着明黄布衣的同时,还披着镶了金丝的袈裟。 女人长的很美,琼鼻大眼唇红齿白,白嫩的皮肤吹弹可破,高挑的身材婀娜万千,天生的纤细骨架更无时无刻都散发出细弱的娇弱于妩媚。 此时,女人看向洞中的眼里,满是埋怨与恨意。 不得不说,女人生气的样子,显得更加美丽。 可,唯一有幸看到如此美景的男人,却愤愤不平的卷起了手中的羊皮。 男人不满的看着生气的女人,气呼呼的道:“干什么!?” “好狗不挡洞口!!” 闻言,女人美艳绝伦,清丽脱俗似山中雪莲的脸庞上,立刻变的铁青了起来。 “弥乐!” “你说话放尊重点!” 闻言,弥乐坐在地上纹丝不动。 他先小心的将手中羊皮,摆放到了身旁的地上,才又面露愤怒的大叫了起来:“菩进!” “我在藏经洞中,才过了十年!” “还未到换位之时,你凭什么来打扰我!” 闻言,菩进微眨了眨眼,突然笑了。 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回响在了藏经洞内。 看着突然笑起来的菩进,弥乐心中涌起阵阵不安,不由的紧皱起了眉头。 “妳,妳,妳笑什么!?” 菩进不管不顾,依旧不停的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了笑。 她整肃起面容,朝弥乐拱起了双手,躬身行礼。 “我佛有令,命弥乐今日下山,速去天虎山。” “共商除魔之事。” 闻言,弥乐瞪大了双眼。 他的额头上,突然生出了无数如豆粒般的冷汗。 “魔!?魔!?” “什么魔?!” “难道,它回来了!?”(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支持哈。 第两百五十七章 三人(上) - 溺寒 - 泥寒 中土,灵山。 天音寺大堂内,佛祖端坐在金莲中,佛徒们围坐在金莲周围。 三千佛众,八百罗汉,一百佛子,七十菩萨俱都抬起头,仰望着金莲中的佛祖。 没有咏读经文的声音,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殿堂内很安静,安静的有些诡异。 佛祖的双手手掌闭合,竖立在胸前。 他微虚起双眼,似闭而非。 纯粹至极,没有丝毫杂色的金光,围绕着高大健硕的佛躯,如一片片绽放开的莲花花瓣,不断的旋转又不断的移动。 一阵阵让人心悸的威能,从佛躯身上扩散而出。 天音寺里的空气,如同被冻结了一般,就连呼吸,在此时都已是那么的困难。 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修为较低的佛徒,脸色显得越发苍白了起来。 终于,就在一些佛徒即将晕厥时,在佛祖的身躯周围不断旋转的金色光瓣,突然消散了。 天音寺殿堂中,本已稠密的空气一阵涌动,极速奔涌的气流化为一阵强风,推搡开了遮挡庙殿窗户的兽皮。 “呼~!” 风声,打破了殿堂中的寂静。 风声稍歇,佛祖突然张开了嘴,轻声的唤道:“弥乐。” 佛言一出,便响彻了整个灵山山脉。 庙堂中的佛徒,俱都在弯下腰杆,并将双手的手掌撑在了地上。 一直候在殿外的弥乐,快速的抬腿跨过了殿门的门槛,飞快的奔进了殿堂中。 弥乐此时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阴阳道袍,披散着长发,脸庞有些发黄。 他奔到了金莲前。径直的跪在了地上。 他也如金莲周围的佛徒般,将双手撑在了地上。 “佛啊。” “我在。” “弥乐,弥乐在。” 佛的双眼微瞪,眼眸低垂着。看向了跪在殿中的弥乐。 他沉默了片刻后,便再次开口道:“弥乐。” “天虎山,如何?” 闻言,弥乐的眉头紧皱,眼眸闪烁了一会,便埋头道:“我佛。” “山,还是那座山。” “山上的人,还是那些人。” “只不过。” 埋头看地的弥乐,在此时微翘起了嘴角。 他的眼中,展露出了清晰的笑意。 “天虎山掌教。比以前还要热情。” “哦。” 佛面无表情,眼中眸瞳,也移回了原位。 他的语气平静,话语不急也不缓。 “看来,你在天虎山上。倒是过的挺不错。” “不过,对西荒。” “道门可有什么安排?” 闻言,弥乐眨了眨眼,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他挺起了腰,看着佛祖坐着的金莲,态度恭谨的道:“佛。” “青峰掌教,已决定派出其座下的大弟子和二弟子。并派人前去知会南疆的巫蛮。” “另外,道门还下令给中土的诸郡,让各郡开始调集粮草和兵力。” 弥乐闭上嘴,沉默了下去。 佛等了一会,看弥乐确实没有开口的意思,不由得微蹙起了眉头。 “道门。没有其它话了?” 闻言,弥乐微抿了抿嘴,摇了摇脑袋。 他的语气很平静,脸色显得有些低沉。 “没有了。” “玄明道长,就只颁布了这几条命令。” 闻言。佛眉间的竖纹,迅速的舒展开了。 他微摇了摇头,分开了闭合在胸前的双手。 他摊开右手五指,微旋手腕,并曲起无名指接触到了拇指的指尖。 “呯!” 宛如雷鸣般的洪亮声音,在佛祖两指指尖相触的刹那,响在了灵山之中。 广阔辽远的山脉,在雷鸣声中,立刻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金色的佛光,围绕住了灵山。 护山的法阵,被庞巨的佛力所倾灌,立刻就被推驱至了极限。 无数的佛光,围绕着连绵的山体,聚形成了一朵巨大的金色莲花。 法阵所散发的威压,覆盖了方圆十万里。 炙热气浪卷荡过庙宇殿堂,金光充斥了天音寺内的每一个角落,待金光敛去时,护山法阵已经驱动完毕。 弥乐微瞪着双眼,脸露惊异的看着佛。 他咽了口嘴里的唾沫,过了好一会儿,才大着胆子道:“我佛。” “这样,有必要吗?” 佛祖静默着分开了右手的拈花指,双手再次在胸前合拢。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表情显得格外庄严。 “西荒里的那人,不是一般的修者,能够对付的。” “玄明座下的两大弟子,不行。” “就算是老一辈的强绝修者,也不行。” “能败他的人,在整个中土里,只有三人。” 佛闭上了双眼,轻宣佛号:“阿弥陀佛。” “诸圣保佑,这样的强者,在我佛门中,就有两个。” 佛突然低下头,睁眼看向了弥乐。 迎着佛的目光,弥乐先是面露疑惑,后又面露惊异,最后便有些期待。 但很快,弥乐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他朝着佛,拱手行礼,并很有自知之明的问道:“我佛。” “独笔符圣张道陵,断臂剑鬼冯少卿,都是多年得道的强大修者。” “两人的功力高深绝伦,功法玄妙莫测,就连其师玄明道人也曾承认,绝非两人联手之敌。” “如此人物,竟都不是那人的对手!?” “那普天之下,能败那人的人,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佛祖了。” 闻言,佛祖的嘴角,突然朝上翘了起来。 他面露微笑,将目光从弥乐的身上移开,望向了天音寺殿堂,敞开了的大门门口。 “中土,本就人杰地灵。” “天下间,也都是强者辈出。” 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传进了殿堂中。 后人中,也总有青出于蓝。 三千佛众,八百罗汉,一百佛子,七十菩萨和弥乐,俱都转过头,看向了身后。 一个人,缓步走入了殿堂。 那是一个女人。 那是一个没有头发的女人。 “这,这,这!” 看着缓步走进大殿,身戴彩色链甲,腰间挂剑的菩进,弥乐的双眼几乎迸出了眼眶。 他满脸惊愕的转过头,看向了佛,却发现佛依然注视着殿门。 他呆愣片刻,便又再次转头,看向殿门。 就连走进殿门的菩进,在此时也停下了脚步,转头不解的看向了门外。 在众目睽睽下,一个人,走进了殿堂。 一个带着面具的人。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哈。 第两百五十八章 三人(中) - 溺寒 - 泥寒 桦木拼凑的面具上,镶入了无数的金丝。 金丝在面具的表面汇集,组成了无数条复杂的纹路。 纹路编织在一起,又叠成了一团像杂乱毛线一般的图画。 戴着面具的人,头上披散的长发及腰,身穿着森绿色的鳞甲。 鳞甲上,斜挂着蓝白相间的披风。 男人的身体,很挺拔。 男人的双手,很细瘦。 男人无声的走进了殿堂,无声的走到了菩进的身后,方才停下了脚步。 男人站在菩进的身后,菩进瞪起一双妙眸,转过了身。 她好奇的打量着身后的人,脸上显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她微蹙起眉头,略歪起了脑袋。 “菩进。” “弥乐。” 佛微抬起头,平视向了前方。 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庄严的巨大佛脸上,显露出肃穆的神色。 “见见你们的小师弟。” “这,可是为师的关门弟子。” 闻言,弥乐和菩进俱都转过头,不解的看了佛一眼,又转头看向了戴着面具的男人。 三千佛众,八百罗汉,一百佛子,七十菩萨的目光,俱都在佛祖与戴面具的男人之间徘徊。 灵山很大,但对空明境的强大修者来说,却又不算大。 灵山山脉中的每一条河溪,每一座绝峰,每一片森林,天音寺内的大部分佛子们,都是非常熟悉的。 而要在所有佛门高僧的眼皮下。藏匿住一个人,这样的能力,整个灵山也只有佛能做到。 但,为什么? 为什么,要藏? 菩进双眼中的眸瞳微动,暗自咬了咬牙。 她轻移莲步,闪到了戴面具的男人身侧,伸出右手猛的抓向了男人脸上,镶满了金丝的桦木面具。 下一刻,菩进真的觉得自己的手指。已经触到了面具的表面。 再下一刻,戴着面具的男人,已经站在了菩进的前方,站在了弥乐的身旁。 怎么?! 什么!? 天音寺殿堂中,包括弥乐和菩进在内的所有佛徒,俱都瞪大了双眼。 弥乐是佛的弟子,菩进也是佛的弟子。 他们很清楚各自的实力,他们也很清楚与戴面具男人的差距。 他们因此而诧异,他们因此而恐惧。 佛。没有在乎所有人的恐惧。 他的语气,与平时无异。 “张道陵和冯少卿,都是玄明的高徒,也是中原修者中的佼佼者。” “道门派他们两人出山。确实是下了血本。” “我佛教,又如何能不出力。” 佛祖抬起右手,向着天空摊开了手掌。 一道红光,从佛祖右手掌心上飘起。落到了弥乐的身前。 此时,弥乐瞪大了双眼,正转头紧盯着身旁的面具男。 他还没反应过来。 佛祖等了片刻。顿时有些不耐烦起来。 他张开嘴,语气沉重着道:“弥乐。” 弥乐。 弥乐回过头,看向了佛。 “干,干嘛?” 佛冷哼一声,闭上了双眼。 弥乐身前的红光,迅速散去。 一把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东西,悬在了弥乐身前的半空中。 细窄的刃身侧面,略微曲弯,顶端却尖锐如剑。 刃身表面漆黑,长约三米。 连接刃身,长约一尺的柄端没有双耳,通体褐红且遍布着如竹节般的截端。 整把武器的材质,似金似玉。 又非金非玉。 看着悬在身前的武器,弥乐本已瞪大的双眼,几乎要迸出眼眶。 他咽了口嘴里的唾沫,浑身不断的颤抖了起来。 “这,这个是。” 弥乐强抑着心中的惊愕,大声着道:“龙骨?” “这个是,魔龙筋骨?” 闻言,佛动作很轻的,摇了摇头。 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很严肃。 他说话的语气,依旧很平静。 “躯壳,只是外物。” “皮囊,也只是死物。” 唯有古妖神魂,才能铸就出最强的神兵利器。 弥乐抬起颤抖的右手,握住了褐红的剑柄。 他拿起了悬在身前,由魔龙筋骨所锻造,似剑似刀的兵器。 他的目光,扫过长柄和弯刃,停留在了剑尖处。 他又抬起头,看向了佛。 他面露震惊,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 “这是,给我的?” 闻言,佛祖微闭上了双眼,略点了点头。 “此兵器中的龙魂狂暴强悍,且带着嗜血的魔性。” “所以,需用佛性十足的人,才能压制。” “弥乐,你理佛多年,又是百年的童男之身,阳刚之力十足。” “这把兵器,交给你正合适。” 闻言,弥乐呆愣了片刻,突然苦笑了起来。 他苦笑着用双手捧起如刀的弯刃,朝坐在金莲中的佛,弯腰行了一礼。 “弥乐,谢过师尊。” 闻言,佛脸色不变,再次道:“你和菩进。” “再加上你们的小师弟。” “你们三人,现在就下山吧。” 佛语,停了。 菩进和弥乐两人,俱朝着佛拱手行礼。 而戴着面具的男人,却如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一般,一动不动的站在殿中。 西荒,相邻中土的长河河畔。 无数如鹅毛般大的白雪,从天空中飘落到了地上。 通往边界的几条蜿蜒大道上,无数人驱赶着健硕的马匹,拉拽着一辆辆装满巨石的马车,驶向了规划好的工地。 有根已经决心,要在河畔,寻依着地势造一座城池。 一座易守难攻的城池。 征调徭役,剥削民众? 有根没有这么做,他是要以工代赈。 因为,他已经把西荒,当成了自己的东西。 他强调许多民众来服役,给予服役民众的是粮食,足够无数流民渡过漫长雨季的粮食。 有根统一西荒的过程中,连番的大战,亡者已达数百万。 数百万精壮的死去,意味着过千万的老弱和妇孺很可能在随后的雨季中,变成野外的饿殍。 大量耕地的闲置,导致可用耕地的收缩,使得来年的粮食减产。 另外,太多的死人,也滋生出了许多食人的妖孽,导致四处不宁。 有根因此让石脑,蚩尤,跋舌,付磊和鹰嘴五人,率五万大军去四处平乱。 然而,五人的修为,都未至洞虚,若遇上刚成型的妖物,倒也不怕。 但若是遇到强妖,五人就只能联手结阵对敌,若还敌不过,便也只能撤散周围的民众。 有根如今的手下中,还有一些投降过来,并未入道的诸郡修者。 每当听闻石脑等人遇到打不过的妖精时,有根便会挑选出十位诸郡修者,前去平乱。 若十位诸郡修者不够,就二十位。 还不够,就派一百位。 就在半个月前,各地的乱像,才终于平复了下来。 ps:嗯。 谢谢支持哈。 第两百五十九章 三人(下) - 溺寒 - 泥寒 半个月以来,有根所关心的问题,一直是即将来临的雨季,和嗷嗷待哺的民众。 以及,被其俘虏,最近表现相当老实的一万多名空明境修者和四万多名洞虚境修者。 要修筑的城池,工程量浩大。 施工的民众,大部分却都是老弱和妇孺。 工程的进度缓慢,连续三个月的雨季又将至。 时间,真的很不够。 长河河畔的营地中央,一处占地不大也没太多装潢的营帐中,盘膝坐在兽皮软垫上的有根,用手指揉了揉自己额间的太阳穴。 他面露疲态,张嘴长呼了口气。 他将手中绘着地图的羊皮,放到了身前的桌榻上。 “真累啊。” 有根站起身,踏步绕过了桌榻,走到了营帐的帐门。 他伸出手,掀起了遮门的布帘。 他走出营帐,停在了门前。 他抬起了头,看向覆住穹天的厚密云层。 “一个月来,修出来的地基间,能砌出来的石屋总数。” “还不够安置一半的流民。” “而且,四处吸引来的流民,也在不停的增加。” “而天,却又要下雨了。” 有根摇了摇头,用力咬了咬牙。 他面色有些不甘,又有些无奈。 他朝着天上的乌云,张开嘴,轻声自问道:“今年的雨季中,究竟会死多少人?” 有根从各地缴获的粮草甚多,但要在三个月内,喂饱总数超过千万的流民们。还是有些勉强。 饥饿与寒冷,会让民众与此时统治西荒的有根间,产生对立的情感。 这,不利于有根对西荒的统治。 再加上有根已完全和佛道两教,划清了界限。 他的军队所过之处,摧毁了无数的道观和佛寺。 在流离失所的民众心中,有根和他的手下们,都是造成他们如今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罪魁祸首。 愤怒与暴乱的种子,在几乎所有无家可归的民众内心深处。早已根深蒂固。 种子萌芽所欠的,也许仅仅只是一个理由。 或者,一个借口。 一个机会。 有根知道此时的西荒中,民心并没有归附自己。 但他毫不在意。 他坚信,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便能让西荒成为一片乐土。 他坚信当宁静和和平,富饶与繁荣真真正正的降临到了荒原上之时。 他,必能让万众归心。 “滴答。” 雨滴,落在了有根的额上。又散成了无数透明的碎片。 有根眨了眨眼,将双手负在了身后。 他眉头微蹙,眼眸不停闪烁,不断的思索起来。 此时。民众的生死,完全牵扯住了有根的心神。 其他的事,对有根来说,都显得不太重要了。 这其他的事。包括长河对岸上,已经出现过的中原斥候。 雨幕,渐渐密集了。 密集的雨中。距离西荒千余里的中土内,一处连绵不绝的山脉间,一座险峻异常的绝峰顶端。 两个人,并排而立。 两人的身上,都穿着明黄色的阴阳八卦袍。 两人的头上,发髻高耸,发簪似龙。 两人中,一人面容白净且英俊,身材笔挺,身高近两米,神色分外慵懒,一双始终虚眯的双眼如罩着一层轻纱般,显得有些迷蒙和涣散。 另一人的面容却很仇,鹰隼鼻和厚嘴唇配上瘦脊凹陷的面容,毫无修道之人该有的钟秀与俊逸。 但那人的神情,却显得格外认真,仿佛尖角般的眼眶中,一双泛黄的眸瞳炯炯有神。 “这里。” “可看不到雪啊。” 张道陵抬起右手,挡在了额头前,遮去了阻挡视线的雨水。 他没有运用元气,凭肉眼的目力,就已经透过了密集的雨幕。 “看来,西荒已经陷落了。” 张道陵垂下了右手,将手臂安放到了身侧。 他懒散的闭上了双眼,面露享受般在雨水的冲刷下,抬起了脑袋。 “能从那雪中逃出来,可真不容易啊。” “我们,都该感谢这场及时的雨。” 闻言,冯少卿微蹙起眉头。 他撅起嘴,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他紧盯着身前的雨幕,突然面露唏嘘,随即长叹了口气。 “师兄。” “那个家伙,和魔相比,谁强?” “呵呵。” 闻言,张道陵微翘起嘴角。 他没有睁开眼,直接开口道:“我又没跟他交过手。” “如何能做出正确的比较啊。” “不过,以我们能从这雪中挣脱来看。” “可能,魔还要强一点。” 闻言,冯少卿沉默片刻,突然摇了摇头。 “师兄,不一定。” “我虽然没见过魔,但凭着以前的记载文录,还是能推测出一点的。” “魔的强大,毋庸置疑。” “但魔,可不会让老天下雪。” “而且,我们能脱身,可能并不是靠的实力。” “那人,也许根本就没发现咱们。” 闻言,张道陵微垂下头,渐睁开了双眼。 “这个。” “可能。” 闻言,冯少卿皱起了眉头,猛的转过头,不满的看着张道陵。 “师兄,大敌当前,能否认真点。” 迎着冯少卿的视线,张道陵面色不变,不急不缓的道:“人生如戏啊。” “若事事都去认真,就难免事事都要去计较,这样活着又有何意义可言?” “倒不如装装糊涂,反而落个轻松自在。” “师弟,万事若是看破后。” “便会觉得,真的没有什么意思。” “。。。” 冯少卿看着面色始终慵懒无比的张道陵,无语了好一会儿后,才默默了回过了头。 他低头思索了片刻,道:“西荒和中土的交界,长河的河水奔流迅急。” “大军若想渡河,除了因为这雪,已经通不过的这里外,只剩下三处地方最为合适。” “而这三处地方距离这里都不远,且都已被其布下了重兵。” “再加上此人的惊世修为,光靠你我两人,这架没法打。” “可能,要请天虎山诸前辈下山,结阵除妖了。” 闻言,张道陵突然笑了起来。 他笑嘻嘻的伸手,拍了拍冯少卿的脑袋瓜,语气雀跃的道:“我说,笨蛋师弟啊。” “如果,天虎山高人们下山有用,我们还会在这里吗?” “用脑子好好想想,西荒中,就没有能结阵的圣贤高人。” “青荷道人,那可是能与魔大战数千回合的绝世强者。” “他都输了,玄明那老头,能行?”(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两百六十章 摆擂(上) - 溺寒 - 泥寒 百年前,魔现出土。(顶点小说 ) 那时的玄明道人,便已是天虎山掌教,荣叶道人的二弟子。 魔在昆仑杀荣叶,后提着荣叶的人头,带着教徒冲上天虎山时,刚满十三岁的张道陵,依旧在深山中苦记经文,体悟道法。 对于魔的登山,道门似乎什么都没有准备。 道门,什么都不用准备。 其后,魔便受重创,不得不远遁西荒。 又在西荒,遇到了青荷道人。 而就在魔与青荷决战之时,刚满十五岁的张道陵便被玄明掌教,收为了入室弟子。 实际上,魔的法力有多高,张道陵并不知道。 但张道陵却明白,道门之所以能重创魔,是因为魔登上了天虎山。 所以,张道陵很清楚,道门要杀有根,也必须让有根登山。 上次为了对付魔,道门死了叶尘和荣叶。 这次要对付有根,张道陵也已做好了牺牲的打算。 不过,这些冯少卿可不会明白。 张道陵,想让冯少卿明白。 因为做戏,要做全套。 一个人,做不了全套。 张道陵脸上的笑容不变,慵懒的眼眸间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他伸出手,拍了拍冯少卿的肩膀,道:“师弟。” “别以为师兄在占你便宜。” “师兄告诉你啊,玄明那老头,就是一个大骗子。” “和他说话,你得留点心眼,可千万别被他给忽悠了。” “住口!” 冯少卿终于回过了神来,立即瞪圆了双眼。怒目瞪着张道陵,厉声喝道:“不准你侮辱师尊!” “呦!” 张道陵脸色不变,有意的拉长了声音。 “几年闭关后,脾气见涨啊。” “竟然敢对着师兄大吼大叫,怎么,要跟师兄切磋切磋?” 冯少卿转过身,面朝着张道陵。 他脸都被气青了。 他突然抬起仅有的右手,动作却又僵在原地。 他咬了咬牙,眼眸不断闪动。 最后,他冷哼了一声。放下了右手。 他面色铁青的转身,就要朝山下走去。 他还没迈出脚步,空无一物的左袖,就被张道陵伸手抓住。 “怎么?” “要跑了?” “别啊,别啊。” “还没开打啊,你看,这是多好的机会。” “你跟着我混那么久,那次看师兄我犯过浑?”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你难道就不好好把握下吗?” “我给你说。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我靠。 冯少卿现在真的很想骂娘。 他猛的转过头,朝着此时胡搅蛮缠的张道陵,面露怒色,恶狠狠的道:“张道陵!” “你。究竟想咋样!!?” 闻言,张道陵突然收敛起了脸上的嬉笑。 他放开了冯少卿的左袖,拍了拍手,脸上再也没有了一丝的懒散和懈怠。 “我。想领教师弟的高招。” “因为师弟,有让我全力战斗的**。” “我,也想会一会西荒的那人。” “看看。我和他之间的差距。” “看一看,大道的最后,究竟是什么?” “师弟。” “请满足,为兄的愿望。” “为道门,摆一个擂台。” 张道陵转过身,看着雨中的雪。 他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很有感触的叹了口气。 可惜啊。 这里,为什么不是昆仑? 张道陵满面笑容的抬起头,看着密集的雨幕中,如黑夜般的天色。 他抿了抿嘴,道:“请师弟,在一旁观摩。”“ “好将那人的虚实,报予天虎山。” “日后,等师弟荣登天虎山顶峰时,记得教导后来之人。” “以身殉道这种事,真的很恐怖。” 真的,很可怕。 “别让他们,认为这种事很光荣。” “别像玄明老头一般,做一个颠倒黑白的大骗子。” 闻言,冯少卿沉默了。 他沉默的看着张道陵的背影,被雨水淌过的双眼渐渐发热,视线也越发显得模糊与朦胧。 他侧着脑袋垂下头,凭肉眼看着悬崖下方,漆黑的深渊。 “你,相当第二个叶尘吗? ” “对方,可不是魔。 ” “师尊,肯定也不会同意。 ” “呵呵。” 张道陵轻笑了两声,突然摇头晃脑起来。 “我不做叶尘,难道要让玄明老头当荣叶?” “那人与我道门为敌。” “我,却是玄明老头的大弟子,未来指定的天虎山掌教。” “当见我如此没有本事后,日后,他便极可能杀上天虎山。” “毕竟,这可是灭亡道门的最快途径。” 张道陵侧过头,用眼角余光,瞥向了身旁的冯少卿。 “反正若是我,一定会这么做。” “但,世事皆无绝对。” “若他本不愿与道门为敌,而我又已牺牲。” “那么,便只有师弟你来,告诉所有人真相了。” “所以。” 张道陵微抬起头,仰视着头顶上,与千里外的西荒荒原上空的厚云相比,明显稀薄许多的乌云。 他抿了抿嘴,深吸了口充斥雨水的冰冷空气。 “以后的事,拜托了。” 师弟。 冯少卿微蹙起眉头,再次沉默了许久,方才弯下腰,向张道陵恭敬行礼。 当他弯下腰的那一刻,倾落的雨水全都落在了他的背上。 他眼中的热泪,也终于淹没了掩面的雨水。 三日后,西荒边界,长河河畔上,一座营帐中。 “战书?” 有根看着手中,绘满文字的丝帛,微蹙起了眉头。 “邀请我的?” “王。” 距有根身前的桌榻不远处,站在红毯上的石脑,朝有根双手抱拳。 他略躬起身,轻声着道:“送这张丝帛的,只是一个身穿甲胄的普通人。” “据他自己所说,这丝帛是道门天虎山掌教,座下大弟子张道陵亲笔所写。” “哦。” 有根鼻间传出闷声,低头沉思了片刻。 他眉头略微舒展,点了点头。 “石脑。” “这个张道陵,是什么来头?” “很有名吗?” 闻言,石脑略垂下头,暗自扯了下嘴角。 他的语气依旧很轻,态度依旧恭谨。 “王。” “张道陵这人啊,我也是第一次听。” “天虎山,我倒是听说过。” “不过,我去向军中各郡的修者打听了下,这个张道陵,好像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 “嗯~。” 有根再次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丝帛放到了身前的桌榻上。 “那,石脑,你说。” “我是赴约好,还是不赴的好?”(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两百六十一章 摆擂(中) - 溺寒 - 泥寒 “王。” 石脑微抿了抿嘴,沉默了片刻。 他咬了咬牙,大声着道:“我觉得,不能去。” 闻言,有根微扯了扯嘴角。 他略垂下头,思索了片刻后,突然眨了眨眼。 “是啊。” “这张战书,肯定是一个陷阱。” “我如果去了,可能就回不来了。” “但,我若是不去。” “那么形势,又会有什么变化呢?” 有根摇了摇头,虚眯起了双眼。 他语气平静,声音冷淡。 “梵天的实力,深不可测。” “我若与之对战,胜算不会高于三成。” “但他可以杀掉我的可能,也不会高于三成。” “而如今给我下战书的,可不是梵天。” 有根站起身,叹了口气。 他绕过身前的桌榻,穿过了石脑的身旁,走到了石脑的身后。 他来到了营帐的门口,伸手掀起了帐门的布帘。 些许的雨水,飘进了营帐。 雨水,落在了有根的脸上。 “他们有阴谋。” “那么,地点便只能由我定。” “这一次,我要去看一看,道门的虚实。” “也要让道门看一看,我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并通过道门,让整个中土里的所有人都明白,西荒有一个王。” “西荒之地,已有一个强大的守护者。” 谁想去打仗? 谁想去杀人? 将所有的责任,背在肩上。 将所有的杀戮。负在身上。 这,就是王。 这,就是有根。 石脑紧皱起了眉头,眼眸间闪现出了晶莹的泪光。 他无言的转过身,面朝着有根的后背,恭敬的抱起了双拳,躬身行礼。 有根放下了遮门的布帘,微微扬起了头。 他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不由的蹙起了眉头。 “石脑。” “你的修为,到瓶颈了吗?” “除了蚩尤。你们几人的年龄,可都已经不小了。” “可你们修习元气的进度,却丝毫不慢啊。” 闻言,石脑沉默了片刻,硬将眼中的泪,强逼回了体内。 他抑制着心中涌出的悲伤,保持着平静的语气道:“我很努力的。” “自从被王授予法经后,我便一直勤加练习,从来都不曾懈怠过。” “哦。” 有根点了点头。面露欣慰之色。 他微翘起嘴角,道:“虽是道德经的缘故,但也与你们不懈的努力,脱不了关系。” “而且。这也与天赋有关。” “我所传授的几人中。” “你,应该是最强的了。” 闻言,石脑咬了咬牙。 他面露羞愧,轻叹了口气。道:“王。” “我认为,在我们几人中。” “能堪称最强的人,是剥羽。” 闻言。有根转过身面露诧异的看向石脑,却发现石脑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 他收敛起了脸上的微笑,沉默了片刻,又再次的笑了起来。 “是吗?” 为什么? “为什么?” 石脑依旧低着头,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因为,剥羽内心的坚定和追随王的执着,远远胜过我们几人。” “虽然他天赋平庸,但我始终觉得,他是我们几人中,最可能提前破境的人。” 闻言,有根砸吧砸吧嘴。 他点了点头,有些漫不经心的道:“嗯。” “可能吧。” 西荒与南疆的交界处,一座修筑在群山间的关隘上,一座高耸的楼台中。 剥羽背着双手,仰头看着挂在屏风上的羊皮。 他咽了口嘴里的唾沫,眼中的眸瞳深处,不断闪烁出复杂的神彩。 “出了这个关隘,便不再是西荒了。” “李西。” “嗯?” 剥羽身旁,身穿蛮虎拼甲的李西闻言,面露不解的转过头,看着身旁的剥羽。 “怎么了?” “王那里,有令信吗?” 剥羽依旧盯着屏风上的羊皮,开口轻声问道:“王,有派斥候过来吗?” 闻言,李西摇了摇头,随即又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王怎么样了?” “也不知道,中原怎么样了?” “呼~!” 剥羽张开嘴,长出了口气。 “派斥候,将这里的消息,送到王那里。” 闻言,李西点了点头,正要答应。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屏风前的两人身后,传了过来。 李西立刻转过身,就看到了一名偏将,跌跌撞撞的奔进了楼台下的殿厅。 偏将背上插着好几根箭矢,奔跑的速度却很快。 偏将跑到了距剥羽和李西两米的位置处,才突然停了下来。 偏将单膝跪地,朝剥羽和李西双手抱拳。 “将军。” “关隘外的河中,突然出现了好几艘大船,上面有好多蛮兵啊!” “啊!” 李西微瞪起双眼,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蛮兵可不是常人士卒能比。 而李西和剥羽所率的大军,如今都还在后方。 而山谷的狭隘地势,也不利于军阵的排布,反利于蛮兵的攀越。 形势,一下子就险恶了起来。 就在李西初闻噩耗,正神情恍惚,惊慌失措时。 一道平静至极却镇定无比的声音,突然响在了他的耳畔。 “敲鼓,让全军集合” “立刻。” “听我的第一道命令。” 剥羽的声音并不响亮,余音却透过了楼台下的殿厅,在密集的雨幕中久久回荡。 距离西荒与中原分界线,足有三千里的一处缓坡上,耸立着一座高大的城池。 城池的城墙足有十米,城池内的面积,是草云郡的五倍,是白沙郡的四倍。 如今,无数的士卒,正不断涌进城池的四门。 城池东门的城墙上,张道陵双手插腰,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 他微翘起嘴角,脸上露出了毫不做伪的微笑。 “果然。” “还是中土的季节好。” “师兄。” 冯少卿缓步走到了张道陵的身后,弯腰施了一礼。 “西荒那里,有消息了。” “哦。” 张道陵毫不意外的抬起头,直视着悬立在天空中的骄阳。 “他,答应了?” “那么,时间呢?地点呢?” 闻言,冯少卿挺起腰杆,深吸了口气。 他微撅起嘴,颤声着道:“明日,西荒与中土相邻的长河河畔,一座三面俱被群山环绕,只有一处出口的山谷中。” “嗯。” 张道陵点了点头,迎着洒到脸上的阳光,微虚起了双眼。 他面露享受之色,赞叹着道:“好天气。” “好消息。” ps: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两百六十二章 摆擂(下) - 溺寒 - 泥寒 群峰环绕的山谷地势略低,可相对于周围高耸入云的山峰来说,山谷显得尤为平坦。(顶点小说 ) 密集的雨落在了洁白的云上,洁白的云悬在了山谷的上空。 云如伞般,隔绝了雨。 大量的雨水淌过白云的边沿,落向了围绕谷地的山峰表面。 水,聚在谷中,越来越多。 有根低下头,看着积在谷中,越来越多的水。 看着挺直腰杆站在水面上,将双手负在背后,动也不动的张道陵。 道门。 “果然准时。” 有根微虚起双眼,眼眸间流露出的冷冽目光,透过了面具上的两个眼窟,落在了张道陵的身上。 他微翘起嘴角,面露轻笑。 “也果然守信。” “呵呵。” 张道陵冷笑了两声,随即摇了摇头。 “人无信不立。” “又总被信义所缚。” “究其根本,信义也只不过是可笑的固执罢了。” “高人修为如此高绝,也看不穿这些执念吗?” 闻言,有根冷哼了一声,眼窟后的双眼,渐渐虚成了两条细线。 他沉默了片刻,道:“不对。” “执念,固然会动摇人心。” “但人能活着的凭借,却也是执念。” “这与能不能看穿,没有关系。” “因为活下去,本身就是一种执念。” 闻言,张道陵咧开嘴,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突止,张道陵收起笑容挥起右手,明黄色的锦袖轻展,银白光辉冲出了袖口。 银光闪过后,停在张道陵身前的,是一把长足四米的毛笔。 褐黄笔直,一头细窄一头宽阔,长及三米的笔杆。 笔毛如尖针般根根直立,每一根都长及一米,通体洁白。 张道陵伸出双手,握住笔杆。 “说的好!” “修行中人,总想看破红尘,无欲无求!” “结果呢?!” 张道陵双手快速翻转巨笔,巨笔在他手中化为一串残影。 他的声音,越发的激昂。 他的神情,越发显得癫狂。 “四千年来,有几人成道?!” “有几人成魔?!” “又有几人成佛!?” “总共,也只有三人!” “而这三人。哪一个在成道前,没有经历过坎坷?!” “又有哪一个,会没有执念!?” 张道陵手中的巨笔,竖停在了身前。 他张开嘴。朝着洁白直立在胸前的巨笔笔头,吐了一口血。 血,浸红了无数如尖针的毛。 “执念!。。。执念!!” 张道陵脸色苍白如雪,除了紧握着笔杆的双手外。全身都在不断颤抖。 他压低了声音,脸上流露出了自嘲与无奈。 “人,怎么可能会没有执念。” “所以。看不透,便始终是看不透。” “也因此,死亡和生存,才总在循环。” 死去,是因为看不破。 活下来,是因为不愿看破。 若人的身上,流着冰冷的血,并如蛇类般,漠视着同类的生与死。 那么所谓的循环,还有什么意义? 那样的人生,将只是一场简单的游戏。 “人生如戏啊。” “因为在人生中,总会发生很多的巧合。” 有根抬起右手,将手掌摊向了天空。 无数雪花,从白云中飘落向了地面。 “但人的一生,却一点都不简单。” “不管是任何人。” 有根将右手,猛的攥成了拳头。 他微睁起双眼目光澈亮的俯瞰着,站在水面上双手持笔,不断颤抖的张道陵。 “杀戮和抢夺,伴随着呵护与建设。” “战争和厮杀,守护着和平与安宁。” “正反两面的东西,互相对立却又互相依赖。” “黑夜中,有明月。” “阳光下,有阴影。” “世界上,根本没有完全纯净的东西。” “不接受自己黑暗的一面,又怎么算了解了自己?” “不明白自己追求的一切,又怎么能知道修行的目的?” “没有前因,光有果?” “抛却执念,却想成道?” “呵呵,这怎么可能啊。” 有根翘起嘴角,笑了起来。 他面露轻蔑的看着张道陵,有意的提高了音量:“虽然,我不能算正宗的道门中人。” “但我现在,可以完全肯定的宣布。” “张道陵。” “你,已入魔。” “至少,对那些一味修行,不谙世事的所谓强者们来说。” “你,已经是魔。” 若能当魔。 其实,也不错。 张道陵满意的翘起嘴角,略垂下头。 下一刻,他便提起手中巨大毛笔,迅速朝上斜撩。 “咻!” 凝实宛如实质的红焰,聚集成一道细带状,携着鲜血的腥红,冲向了有根。 红焰,在冲至距有根双腿四尺的距离时,停了下来。 焰火散尽了。 有根右手结出剑指竖立在胸前,无数的白雪飘然坠落。 张道陵迎着坠落的雪,用巨笔在身前绘符。 他用尽全力,挥动着手中巨笔的笔杆。 然而,就当他在虚空中,画好第一张符时,雪花也已经落在了符上。 符散。 张道陵持笔,踉跄后退。 他七窍血流不止,面色惨白至极。 他提起笔刚要挥动,有雪已落在他身上。 “噗!” 张道陵运起毕生修为,明黄色泽的火系罡元透体而出,将覆在衣衫表面的雪全数震成了粉末,也将插在发髻上的龙形发簪震成了碎片。 下一刻,张道陵身上的明黄火焰,便在纷飞的雪中溃散。 张道陵,单膝跪在了水上。 他依旧握着巨笔笔杆,巨笔的笔头却落入了水中。 沾染在笔尖的血,被水吸附着离开了如尖针般的毛。 浓厚的血色,绽放在巨笔下的水中。 洁白的雪,覆在了张道陵的身上。 张道陵,动不了了。 他,输了。 “你,输了。” 有根缓缓降落,双脚踩在了不停升高的水面上。 他看着披散着长发,单膝跪在水面,一动不动的张道陵。 他脸上带着笑,目光显出冷漠之色。 “果然。” “你是来送死的。” 有根抬起左手,银光在手间逝过。 遍布锈迹的宽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我,成全你。” 有根举起了绣剑,张道陵闭上了双眼。 就在这时,蕴着剑意的佛光,落进了洁白的云中。 有根身体微僵,立刻转头向着山谷唯一的进出口,看了过去。 三个人,两个披散着头发的男人和一个没头发的女人,缓步走进了山谷。(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啊。 第两百六十三章 有无相争,巅峰剑决(一) - 溺寒 - 泥寒 雨,落在白云上。 雪,落在山谷中。 张道陵的身上,覆着雪,便觉得重若万钧。 有根的身上,覆着雪,却觉得能主宰一切。 走进山谷的三人,身穿着不同式样的甲胄,脖颈上却挂着大小颜色相同,每一颗珠石皆如人头大小的三串佛珠。 雪,落不到三人身上。 因为三人的身体周围,都环绕着一种奇异的气场。 这种气场中,充满了散乱的息流。 有根,紧皱起了眉头。 他放下了刚刚举起的剑,将剑尖指向了走进谷中,踏水而来的三人。 他看着缓步走来的三人,目光很自然的越过了走在前方的两人,落在了最后一人的身上。 那人穿着红色的鳞甲,脸上带着镶入金丝的面具,头上披着黝黑闪亮的长发。 “什么人?” “你们,是什么人?” 有根的声音很轻,语气很平静。 他话音刚落,走入山谷的三人,便迅速加快了脚步。 三人中,走在最前方的弥乐,双手微抬。 他右手中闪过一道白光,一把似剑似刀的武器,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漆黑的刃身,褐红的长柄。 暴虐狂乱的漆黑气流,围绕着如剑如刀的兵器,从中传出的强大压迫感,透过三人周围的紊乱息流,搅动起许多飞雪。 被搅动的雪,没有融化。 弥乐面露肃然,走到距有根三米的位置时。突然侧歪起了脑袋,强装镇定的大声说道:“我,是佛教泼法金刚。” “来此灭你!” 弥乐说完,便面露自信的朝前踏出了一步。 有根再次举剑,朝弥乐劈了出去。 剑意混合着剑势,夹杂着洁白的雪,划开了积在山谷中的水。 纵起的剑气,宛如要劈开天与地。 围绕弥乐的气场中,紊乱的息流,瞬间便被剑气劈开。 自信的神彩。僵在了弥乐的脸上。 弥乐举起了手中,散发着狂暴气息的兵器,挡在了头顶。 “吭!!!” 宛如天地崩裂时,发出的雄烈巨声,响彻在群山之间。 群山,在声音中战栗。 弥乐踉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幸好在关键时刻,菩进伸手扶住了他。 他面含着感激之色。转头看向菩进,却发现菩进的一双妙眸,正直直的注视着身前。 他迅速回头,朝身前望去。 黝黑的长发。在溃散的剑气中,肆意卷荡。 红艳的鳞甲表面,闪显出淡淡的烁金色。 随着溃乱剑气而四处飘扬的雪,覆不上鳞甲上。闪烁出淡金光芒的微小甲片。 带着面具的人,拿着由魔龙筋骨所铸造的神兵,站在菩进和弥乐的身前。 他在雪中。挡住了有根斩出的剑。 什么?! 张道陵艰难的转动起僵硬的脖颈,瞪目看着不远处的三人。 他看着单手举起兵刃,站在弥乐和菩进身前,以桦木面具遮挡住面容的男人,脸上露出了无法置信的神色。 谁? 有根转过身,面朝着举着奇异兵器,戴着桦木面具的人,脸色立刻变的阴沉了许多。 “谁?” “你是谁?” 闻言,戴着桦木面具的人,没有回答。 他熟练的挥起手中兵刃,以如剑端的刃尖,指向了有根。 有根,紧皱起了眉头。 他竖举起了遍布锈迹的宽剑,使剑身竖立在身前,让剑尖指向了穹天。 他绷直了五指闭合着手掌,并以五指指尖抚滑过宽剑剑刃。 天下强者。 何其多? 有根屏住了呼吸,调动起周身功力,使气势瞬间攀升。 从云中落下的雪,越发的密集了。 急剧压迫感的气势,如在海啸中无法阻挡的浪潮般,涌压向了谷中与有根对峙的男人。 在浩瀚至极的威压下,举着魔龙筋骨所铸兵器的人,一动也不动。 如绝对静谧的孤峰,似绝对平静的宽湖。 更如在滔天巨浪中,始终伫立不移的镇海神柱。 戴着铁面具的有根,身上散发的气势不断的攀升,戴着桦木面具的男人,身上的气势也随之攀升。 趁着两人间的对峙,弥乐和菩进,快速扑到了张道陵的身旁。 菩进扶着弥乐,弥乐伸手抓住张道陵覆满雪的肩膀。 随后,因为抓紧张道陵而面色苍白的弥乐,速将右手五指绷直,竖立在了胸前。 他强驱起体内罡元,张嘴厉声道:“遁!” 禅语一出,弥乐,菩进和张道陵,便消失了。 三人再次出现时,已经在围绕山谷的群峰中,距山谷较远的一座山峰的山顶上。 这,已经是弥乐和菩进的极限了。 为了这次转移,两人体内积炼的罡元,已被完全的消耗干尽。 一道青光,极速飞到了三人所在的山顶上。 走下飞剑的冯少卿,快步走到了张道陵的身旁。 “师兄!” “嘘!” 张道陵撅起嘴,轻声制止了冯少卿已涌到了嘴边的询问。 张道陵双眼眨都不眨的看着山谷中的气势仍旧攀升不停的两人,对落在身上的雨已是毫不在意。 弥乐和菩进,也是如此。 冯少卿转头看向了山谷,眼眸也不再转动。 这样级别的强者,自从万年前,有人类出现以来,人族中出过多少? 四人所知道的,只有三人。 魔,佛祖梵天,道祖青莲。 三人,代表着不同领域的绝对战力。 三人中的每一个,都比谷中的两人强。 但每一个,都杀不了谷中的两人。 只差一线的级别,极似修行界的超绝强者。 有根与戴着桦木面具的男人之间的对决,便如同超绝强者间的对决。 虽都未出手,那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庞大威压,却已让万籁俱寂,已使天地失色。 “佛教。” 冯少卿面露惊疑,颤声道:“何时出了,如此的强者?” 没人回答他。 因为弥乐和菩进的心中,也没有答案。 山谷中的两人,似乎对峙了很久,却又似乎只在片刻。 两人不动时,时间似乎都停滞了。 两人动手时,时间也开始流动了。 先出手的,是有根。 抬脚轻踩在水面上,将剑举过了头顶。 有根一跃而起,举剑扑向了举着似剑似刀的兵刃,戴着桦木面具的男人。 轻风吹荡起落下云的雪,有根在风至之前,冲到了男人面前,持剑劈向了男人脸上的桦木面具。(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马上要过年了。 我能力有限,无法给各位带来各种加更的福利,便只能尽全力,将结尾描绘的完美点。 另外,再次感谢大大们对本书的支持。 第两百六十四章 有无相争,巅峰剑决(二) - 溺寒 - 泥寒 宽剑,斩落在了魔刃上。 布满锈迹的剑刃,与魔龙筋骨所铸的漆黑刃身,在刚一接触的刹那,便擦出了无数的火花。 “嘭!!!” 群峰摇动,山石滚落。 纷雪碎散,巨浪拍山。 带着桦木面具的男人,将魔刃举过头顶,身形岿然不动。 谷中的积水,以男人所踩的水面为中心,凹陷成了一个可看清谷底的漩涡。 “嗷~!”“嗷~!” 布满锈迹的宽剑剑刃,紧紧的靠在漆黑弯刃的侧面上。 两把神兵,都在各自持有者的手中,不断的颤抖了起来。 一把,本是荒外山的镇派兵刃。 一把,本是千年妖龙的精魄血骨。 一把,被历代荒外山掌门临死时,以毕生修为加以铸造,其所蕴含着的纯正道家罡元,专镇妖孽邪物。 必要时,更可以化为神龙,守卫山门。 一把,曾是魔宗宗主,修行千年之妖龙,被梵天斩去了头颅后,又摄去魂魄耗尽血肉铸炼成了魔兵。 其所蕴含的滔天怨念,早化为无穷凶戾。 以前,魔兵被梵天所压制,尚显现不出什么。 弥乐携带着魔兵走出灵山后,虽总以佛法镇压魔兵的凶气,却也难免受其的影响。 不然,他也不会冒冒失失,率先的走向有根。 如今,魔兵在面戴桦木面具的男人手中,却如同完全不受束缚一般,又似乎认同了持有它的男人一般。 张狂的漆黑魔气凶暴无比。却只敢徘徊在刃身周围,不敢越雷池一步。 魔兵已经完全,被男人所控制。 屈服了的魔兵与已经认主的宽剑,相遇了。 就如同,永不相容的水与火。 恰似龙鸣却无丝毫的庄严与尊贵,只有无尽愤恨与怨毒,并因此尖细了很多的声音,从两把颤抖不停的兵器中传了出来。 有根虚起双眼,疑惑看着再次用单手举起魔兵,就挡住了宽剑的男人。脸色有些犹豫。 犹豫,只维持了片刻。 “呯!” 戴着桦木面具的男人,握着褐红长柄的右手轻抬,很轻易的就挑起了斩在漆黑刃身上的宽剑。 有根脸色顿变,立刻使劲把持着宽剑,紧压迅速上抬的魔兵弯刃。 漆黑的刃身却突然竖直而起,使锋利的刃身与宽剑的剑刃相触。 “哧,哧~!” 无数的火星,从两刃相触处。溅了出来。 两把互相敌视的兵器刃身,在相互摩擦中迅速滑移而过。 很快,宽剑与魔兵便停止了滑动。 此时,带着铁面具原本居高临下的有根与戴着桦木面具不曾移动分毫的男人。站在了同样的位置上。 两人的脸庞,隔着相交的两把神器,只有半尺的距离。 “嘭!!!” 两人脚下,本已能看清谷地的漩涡中。猛的暴升成数百道冲天的水柱。 所有的水柱,在冲到了洁白的云上时,就如同撞到了钢板上一般。迅速破散了开来。 破散开的水,落向了摇晃不停的群山。 而在一处山峰顶端,正凝神注视着谷底战场的四人,也在骤落水流的冲击范围。 幸好冯少卿早已驱罡元在四人头顶上,聚成了一道挡雨的气幕。 早已脱力的弥乐,菩进和张道陵也因此,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身体没有受伤。 但心,却早已被眼前的事实,打击的奄奄一息。 被打击的最重的,无疑就是出自道门的张道陵和冯少卿。 天有多高。 心有多高。 人,就有多高。 “呛!” 豪不相让的巨力互击,后又复返。 犹如两颗以同样力道,在没有阻力的真空中突然撞击在一起,本身和运动轨迹都一模一样的石头般。 戴着铁面具的有根和戴着桦木面具的男人,俱退。 有根退了两米远,便强行稳住身形,并横立起手中宽剑,以剑尖遥指着男人的胸口。 他双脚微蹬,身形顿起,双手握住剑柄。 冰冷息流混杂着灿丽金元,围绕住遍布锈迹的宽剑。 银色的光,透过了宽剑的剑身。 有根举持着宽剑,化为一道纵是强绝修者,依旧难以看清的残影,直扑向刚刚停下后退,变招明显慢了许多,戴着桦木面具的男人。 无数的雪亦如有根般,扑向了手持魔兵的男人。 强者交手,第一招,往往是试探。 而第二招,一般都是观察。 第三招,才是真正的底牌。 有根,从不以为自己有多高。 他的第二招,便已经是杀招。 迎着瞬间便已扑至身前的有根,戴着桦木面具的男人,丝毫不乱的拨转起手中魔兵,竟也用魔兵直刺而出。 两把兵刃的尖端,撞在了一起。 “呯!!!” 震耳欲聋的响声中,刺目金光亮在了谷中。 随着谷中突然闪亮起的金光,升空的水与淌水的山壁表面,俱覆上了一层温度极低的冰。 观战的四人为躲避突至的寒流,俱靠着冯少卿的飞剑上,悬在了半空中。 四人依旧看着正在激战的谷地,看的目不转睛。 散淡了金光的谷底处,所有的积水都被冻成了冰。 有根,一脚踏碎了冰面,踩进了冰中。 他左手举着宽剑,横在了胸前。 鲜艳的血红从他嘴里溅出,沾到了疤痕遍布的脸颊上。 原本从新铸造过的铁面具,重新遍布起了裂痕。 面具上的眼窟中,瞪圆的双眼,紧紧注视着不远处,持魔兵的男人。 男人依旧保持着前倾的姿势,依旧维持着直刺的动作。 纵然,男人握住褐红长柄的瘦脊双手上,已出现了数道可见白骨的伤口,并已沾满了鲜血。 但男人脸上戴着的面具和身上披穿的鳞甲,却无丝毫损裂的地方。 这一次,有根的心中,突然感到了一丝久违的恐惧,但更多的还是同样久违的战意。 “啊!!” 有根张开嘴,朝着不远处戴桦木面具的男人,怒吼了一声后,便举起剑大踏步的扑了上去。 下一刻,他便看到戴着桦木面具的男人,也提剑扑了过来。 蕴含着镇邪罡元的宽剑,与满溢着暴戾气息的魔兵,再次的碰撞在了一起。 “嘭!”“嘭!”“嘭!”“嘭!”。。。。 剑影绰绰间,宽剑与魔兵不断交击。 刺耳轰鸣中,鲜血如沙般,在甲胄间穿插而过,并不停溅洒在极冷的冰上。(未完待续。。) ps:  那个,明天下午还有一章。 我的班,恢复正常了。 呵呵。 另外,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两百六十五章 有无相争,巅峰剑决(三) - 溺寒 - 泥寒 无数次的交击,无数次的碰撞。 杂乱的步伐,撼天的剑意。 在两人的交手中,流溢出来的剑气。 顷刻间,便将围绕山谷最近的四座险峰,全都削成了平地。 冰寒的息流,灼目的金光。 震动天地的爆烈罡元,搅动着天地间的一切。 远超雷鸣的巨音,却只是兵刃交击的声音。 有根悟了意境,修为却在洞虚。 戴着桦木面具的男人,修为明显高过洞虚。 时刻环绕着男人身体的紊乱息流,也意味着男人的修为不止在空明。 盎然的狂暴魔气,肆虐且张狂。 纯正的道门罡元,宏大且壮烈。 两股不断交汇撞击的息流,一股冰冷彻骨,其中蕴含着悲惬与绝寂。 一股紊乱散动,其中却蕴有无尽的绵延。 除了这些的不同,两股息流的范围和规模,也不同。 有根只要驱起体内元气,穹天之中便会生出白云。 戴着桦木面具的男人驱起体内元气,天却不会生出异像。 男人所有的意境,好像不是悟出来的。 就好像,是别人的。 两人用尽全力,激烈对拼。 论速度和力量,戴桦木面具的男人,都在有根之上。 但论挥劈出每一招的威力,有根却在男人之上。 两人每一次的拼撞,反弹的力道,落在了两人的身上。 无疑,带着桦木面具的男人每一次承受的力道。都高过有根所承受的。 可奇怪的是,每一次承受更大力道伤害的男人,出招的速度和力量却无丝毫的滞留和停顿。 若不是从男人面具缝隙和鳞甲之间,不停流溢出来的血,招式渐发缓慢的有根根本无法相信,对方竟然受了比自己还重的伤。 腥红的血,抛洒在冰上,很快就被冻住。 有根的身上,又添了无数道伤痕。 他,已经处在了下风。 带着桦木面具。周身染血的男人,就好像一个机器一般,机械般的举起魔龙筋骨锻造的魔兵,机械般的劈砍挥舞。 每一击的角度和力量,都完全相同。 每一击的速度,也都没变。 但每一击,有根都避不了,只能不断挥起宽剑格挡。 终于,漆黑的弯刃。斩开了有根手中的宽剑。 有根后退不及,肩膀被弯刃劈中。 有根肩上,本已铺满鲜血的环甲,轻易便被魔刃斩开。 有根的肩膀。也被魔刃劈砍出了一道狭长的口子。 伴随着迸溅的血,有根步伐踉跄,连退了数步。 他的步伐,更加乱了。 他的招式。也跟着变乱了。 戴着桦木面具的男人,快步上前,举起了手中魔兵。 他朝着有根。再次劈出了魔兵。 有根一个后空翻,险而又险的避开了劈砍来的魔兵后,又退了数步才勉强稳住了平衡。 顺着伤口灌入的暴虐魔气和紊乱息流,以及宛如实质般的炙爆罡元,在有根的体内肆虐。 有根用拿着宽剑的左手手腕,捂住了魔气萦绕的伤口,又张嘴吐了口血。 他紧咬住了牙,强欲体内功力,聚在肩处的伤口上。 “嘭!”“嘭!”“嘭!”。。。 急促的脚步声,每一声在有根听来,都异常的尖细刺耳。 戴着桦木面具的男人,快步冲向了正要将体内施虐气息强逼出伤口而动作僵硬的有根。 男人,高举起了魔气萦绕的魔兵。 魔兵斩落,却没有劈在有根身上。 有根的速度,突然变的很快,快的超出了原先的几十倍。 他以极快的速度,飞到了天空中,飞到了白云下。 “什么!?” “凭什么!?” 有根握住宽剑,将剑身伸入了白云中。 他朝着谷中浑身染血,却正从地面飞去,戴着桦木面具的男人,竭力的怒吼起来。 “我经历了那么多!!!” “经历了那么多!!!!” 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熟悉的身影,回忆起无数张熟悉的面容。 有田间的顽童,有种田的老农。 有战场上逝去的,分属敌我两部的普通兵卒。 也有另一个世界的亲人和挚友,还有许多印象深刻的人。 有驱驶着粮车满脸忧虑的老王,也有喋喋不休述说收成的龚基。 有水边浆洗衣物,满脸风霜的大娘,也有水中寻觅肥鱼,面露迷惘的猴石。 还有刘恒,还有蚩酋,还有余若。 有根全身颤抖,肩处的伤口中,流出了满溢着黑气的血。 他喉间青筋毕露,颊间肌肉盘虬。 他的声音,透过了覆在他头顶的云,冲入了落在云上的雨中,徘徊在了雨中观战四人的耳畔。 “不能!!!!” “不能输!!!” 洁白的云,在那一刻,翻涌不停。 白云的面积,迅速的收缩了。 翻腾的云海中,升起了洁白的巨剑剑影。 剑影,竖立在乌云下,阴沉的雨幕中。 剑影只有剑身,没有剑柄。 握着宽剑的有根,就是剑柄。 天地,在那一刻,完全静了。 就连雨水落地的密集声鸣,也突然消失了。 再没有感受过更强大的威压了,再没有看到过更惊人的气势了。 天空中,站在宽阔剑身之上的四人,早已瞪目结舌。 四人看着巨剑下,被一片洁白光辉包围住的有根,宛如看到了曾经肆虐中土的魔,周身只觉一阵冰冷。 与见到魔不同的是,此时在观战四人的心中,不仅有彻骨恐惧还有一股难言的悲意。 这一片天地中,响起了唯一的声音。 因为。 “死的人!!” 泪水,涌出了铁面具的眼窟,重新遍布起裂痕的面具,在剑影中碎成了粉末。 有根咬着牙,已显沙哑的声音,再次拔高。 “已经。” “够多了!!!” 为结束杀戮而杀戮。 算仁慈吗? 巨剑被有根挥落,剑影斩向了正升向天空,戴着桦木面具的男人。 迎着劈来的剑影,男人举起了手中的魔兵,挡在了剑影前。 依旧是同样的角度,依旧是同样的速度。 “哐!” 轰然的巨响中,男人被巨大剑影劈中,便豪无悬念的落向了地面。 男人落进了铺满坚冰的谷中,剑影随着男人刺进了谷中。 “轰!” 群峰,被剑气撕裂了。 山谷,被剑气轰穿了。 响亮至极的轰然巨响,瞬间便湮没了世间的一切。(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两百六十六章 有无相争,巅峰剑决(四) - 溺寒 - 泥寒 群山皆毁,轰鸣声不绝。 大地剧烈的震颤,地面不停的起伏。 一座座碎裂的高大山峰,在轰鸣声中倒塌。 金红色的滚烫岩浆,从碎塌的山体间迸溅而出,淌过被雨水浸泡过的大地。 遮天的漆黑烟尘,混合着炙热无比的水蒸汽,在熔岩间升腾。 有根持着宽剑,悬在空中。 雨落在他身上,洗着碎裂甲胄上的血,却怎么也洗不干净。 些许的烟尘,熏黑了遍布着血的甲胄。 些许的金光,浮上了甲胄,阻隔了烟尘的熏烤也阻隔了雨水的洗涤。 赢了。 有根脸色有些凝重,垂头看着身下,遍布着岩浆且颤鸣不止的地貌。 被雨水淋湿,又被金芒护持的长发,遮住了满是疤痕的脸颊,却挡不住眸中的视线。 赢了,吗? 惊呼声,从距离有根相当远的天空中,正依偎着站在飞剑上,身体周围俱竖聚着一道靛青气幕的四人中,传了出来。 有根发出的极招,几乎将大地的容貌彻底击碎,观战的四人光是直面着那一招所遗出的气势,便已经是战栗莫名。 更不用说,去直接面对。 四人不论是修为还是能力,都是佛道两门中的翘楚。 可四人却都很清楚,就算四人联手,也不可能接的了那毁天灭地的一招。 四人的心中,也已将能发出如此招式的有根,并入了传说级的绝对强者。 而要对付这种级别的强者,便只能如佛祖或道祖一般的人物。 虽没有交流,但四人的心中却早已下了如此的定义。 直到。在有根脚下被轰成凹陷的地面处,并正不断喷涌着金红色的熔浆中,突然站起了一个人的身躯。 在佛道精英们的惊呼声,与有根惊骇交加的视线中。 一个人,从涌动着的岩浆中,站了起来。 炙热至能轻易熔掉血骨的金红岩浆,流淌过遍布淡金光芒的艳红鳞甲和黝黑长发。 人低垂着头弯着腰,黑发挡住了人的脸。 无数块微细的粉末,伴随着血落进了人身前,不断涌动喷溅的岩浆中。 人缓慢的挺起了腰杆。扬起了头。 蒸腾的气流中,黝黑的长发在脑后轻扬。 覆在人脸上镶了金丝的桦木面具,随着蒸腾的气流化为无数颗细微的粉末。 粉末随着气流,升上了天空。 面具后的脸,没有丝毫遮蔽的,展露在了有根的面前。 终于。 又见面了啊。 有根瞪大了双眼,俯视着面具后那张,并不陌生的脸庞。 他手中的宽剑,剧烈的颤动了起来。 他握剑的手。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那是一张,相当帅气的脸。 光泽如玉的皮肤,俊逸非凡的神彩。 精致协调的五官,蕴含神光的双眸。 黝黑飘逸的长发。笔挺而立的身姿。 在那张脸上,就算是从嘴里不停淌出,不停漫过下巴的血,都显得如此的璨丽和谐。 与有根的记忆中。唯一的相异的地方。 是那剑眉顶端,曾经拥有一颗红痣的地方,却绽开了一朵金色的莲花。 那朵金色的莲花只有铜钱般大小。但每一片花瓣都被描绘的栩栩如生,莲花的花心处亮着色如彩虹般,形如拱桥般的七彩霞光。 “这是,镇魔佛印?” 弥乐瞪圆了双眼,面露震惊的看着站在岩浆上的身影,语气突然变的颤抖起来。 菩进咽了口唾沫,却觉的口舌发干,内心的震惊已无可复加。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哼!” “什么狗屁佛印!” 张道陵看着岩浆中的身影,脸庞扭曲的怒喝着道:“这,分明就是种下的元神!!” 闻言,弥乐和菩进,都没有说话。 两人,只能默认。 “什么人!?” “这是,什么人!?” 冯少卿看着岩浆中,笔挺而立的身影,语气越发的尖细,声音渐渐走调。 “竟然值得,佛祖这样去做!?” 这个人。 是道门中人吗? 在众人的注视下,岩浆中的人微一踏步,便升上了天空。 漆黑浓厚的云层深处,响起阵阵闷雷。 如光蛇般一道道的闪电,如蛛网一般突出了漆黑云层,在雨幕中彰显出狰狞的形状。 手持魔兵的人,升到了与有根同一平面的高空中,停了下来。 有根,看着悬停在不远处的人,双眼中显露出无数腥红的血丝。 他散乱的长发,随着涌动的罡元而带来的强绝气流,飘散在了他的脑后。 他张开嘴,深吸了口充满雨水的空气,强抑了内心中奔涌着的复杂情绪,止住了双手的颤抖。 他举起了颤动不停的剑,将剑尖指向了悬停在不远处的人。 他表情格外冷漠,说话的语气很清晰。 他的声音,直接穿透了密集的雨。 很久,不见了啊。 “师兄。” 这就是三年后,两人的第一次重逢。 这是巧合。 还是宿命?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落在两人之间。 白亮的电光中,无根面无表情的举起了手中魔兵,将锐如剑尖的刃端指向了同样举剑指向他的有根。 两人,指剑互对。 没有灿丽的罡元,没有覆天的白云。 只有覆在一块块细密的甲片上,怎么都洗不净的血。 气势,已不如之前。 威压,也不如之前。 举剑对峙的两人,都已受了很重的伤。 受伤明显更重的无根,脸色惨白,神情却很平淡。 而有根的脸色同样惨白,神情却非常专注。 他已不再是三年前,初至荒外山的他。 经历了生死离别,经历了战阵厮杀。 见识了人间悲欢,洞悉了人心险恶。 虽只过了短暂的三年,但有根却已经变的无比强大。 不论是修为,还是心境。 此时,不要说站在他面前的是无根,就算是佛祖亲来,他也敢举剑弑佛。 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结束西荒里,已渡过了万余年的乱世。 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西荒上,还未成型的乐土。 不能输。 不能输!!! 为了曾经所有的努力,便要在如今,做下不容更改的决心。 有根双手擎剑竖在身前,白色的光辉萦绕在他的身体周围。 大量的自然罡元,灌入了他的泥丸宫中,强压下了他体内渐发严重的伤势。(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我今天白天闷了很久的瞌睡,不好意思哈,另外,请大大们帮忙向他人推荐下本书。 毕竟,这即将完本的书,可是下一本的前篇。 不良的泥寒不胜感激,跪谢大大们。 第两百六十七章 有无相争,巅峰剑决(五) - 溺寒 - 泥寒 不断颤抖的宽剑上,银光闪烁。顶点小说 魔兵的漆黑弯刃上,魔气萦绕。 有根与无根,持着宽剑与魔兵对峙。 一个面色冷漠,一个面无表情。 片刻的静默后,最先出招的,还是有根。 有根绷紧了身躯上的每一寸肌肉,以极快的速度扑向了无根。 举起闪烁着银光,围绕着白色元气的宽剑,有根朝着无根的头颅,毫不留情的劈砍了下去。 无根举起魔兵,横挡向了有根劈来的剑。 “呯!” 有根和无根,此时都受了伤。 无根的伤重些,但他挥舞兵器的速度和力道,却始终没有变化。 有根的伤轻些,但他挥舞兵器的速度和力道,却难免滞停削弱。 然而,当有根强压下自己的伤势,不顾身躯的损耗驱用起自然罡元时,他的速度和力量,便远超了原先未受伤时的数倍。 劈砍在漆黑弯刃上,依旧在不停颤抖的宽剑,很轻易的便将魔兵格开。 宽剑的剑刃,划刺进了无根的肩膀。 伴随着从伤口处溅出的血,无根身上的淡金色光辉突然璀璨起来。 如同雨幕中,一轮金色的太阳般,光辉耀眼至极。 无根速退,避开了插入肩上伤口中的宽剑,又提起魔兵朝有根横斩而出。 迎着横斩而至的魔兵,有根微一侧身,反手将宽剑竖立在身侧。 “吭!!” 清脆响亮的金铁交击声中,身形岿然不动的有根,轻易挑起了斩在宽剑上的魔兵。并再次挥起宽剑劈砍向了无根的头颅。 无根将手中魔兵横举过了头顶,却还是一样的角度,还是不变的速度。 然而结果,有根劈下的宽剑,擦过了刚刚举起的魔兵那如剑尖般的刃端,直接劈开了璀璨如太阳般的金光,成功斩在了无根的额头上。 血,流淌过了无根的脸颊。 无根的脸色,却平静如初。 他身躯周围的璀璨金光,迅速收敛。 他以流血的额头。抗住了砍在他额上的宽剑。 而砍在他额上,仍在颤抖不停的宽剑,也反抗着有根再次施加在剑上的力道。 无根,再次成功的后退。 有根张开嘴,吐了口血。 他,已经渐渐压不住在体内的伤势。 强用自然元气,对身体所造成的负担,也渐渐的开始凸显。 有根,低头看了眼手中不断颤抖的宽剑和握着宽剑剑柄。被自然罡元环绕却又在不断溢血的双手手掌,不由的略咬了咬牙。 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再次驱引起了自然界的罡元。 他的力量和速度,再次提升。 他举剑。刺向了无根。 “噗!!” 被银光和白芒所环绕的宽剑剑尖,刺入了艳红的鳞甲,无匹的剑气刺断了无根的肋骨。 宽剑的剑身,却被无根紧紧的抓握在了左手中。 从无根左手上流出的血。被环绕宽剑剑身的银光和白芒,瞬间蒸腾殆尽。 漆黑的魔兵弯刃,挥斩向了有根的脖颈。 有根迅速抬起握着剑柄的左手。以左手手背挡住了无根握柄的右手。 “嘭!”“嘭!” 刺耳响亮,以至于足以超越雷鸣的两道声音中,有根挡住了无根握柄的右手后,左手迅速变招猛的拍向了无根的右手。 无根,再次飞退数丈。 有根欺身向前,速度却比最初驱用自然罡元时,慢了许多。 这一次,无根举起魔兵,成功斩在了有根劈来的宽剑上。 不管受了多重的伤,无根的每一招都和刚开始一样。 有根,后退了。 无根,扑向了有根。 宽剑的剑刃与魔兵的弯刃,再次撞在了一起。 这一次,有根和无根,都没有退。 “嘭!!!!!” 四溢的剑气,透散了密集的雨水,响彻天地的巨响,震动了观战者的耳膜。 三名佛道修者界中的精英们,俱都捂住了耳朵。 只有冯少卿抬起了仅剩的右手,在身前结出剑指,驱使脚下飞剑载着其余捂着耳朵的精英们,快速奔向了远方,远离了有根和无根交战的区域。 他做的很对。 因为下一刻,魔兵漆黑的弯刃,与布满锈迹的宽剑剑身,在瞬间就碰撞了无数次。 “嘭!”“嘭!”“嘭!”“嘭!”。。。 两柄神兵碰撞时,所溢散出的剑气,纵横在密集的雨中。 乌云中的轰然雷鸣,完全湮没在了两柄神兵的交击之声中。 刺眼的剑芒,绚灿的金光,不断的碰撞。 有根,已经不再驱使自然界中的罡元,也不再压抑体内的伤势。 他运用着体内的罡元与可以随意驱动的寒冷息流,举起宽剑拼尽全力的与无根对砍。 流不尽的汗水,散不尽的鲜血。 不断增加的伤痕,难以言喻的虚弱。 时间不断的流逝,有根渐渐的不支。 无根身上的血,越发的粘稠和浓厚。 他挥动着魔兵的双手,却依旧很稳。 有根很清楚形势的险峻,也知道必须速战速决。 他以左手臂膀挡住无根劈来的魔兵,借力退后四米,再双腿一蹬,身形便立刻如雀鸟般跃起。 他扑至了无根的头顶,举剑下劈,接连砍出数十道剑气。 无根微转手中魔兵,娴熟的将魔兵举过头顶,并迅速砍出同样数量的气劲。 “噗!”“噗!”“噗!”“噗!”“噗!”。。。。。 两股气劲在半空相撞,发出如连环闷雷般的巨响。 有根持剑扑向无根,并借助下坠之势,如压顶的泰山般劈向了无根。 这一次,有根不顾伤痕累累的身躯,再次驱动起了自然界的元气。 这一次,无根高举起了魔兵,挡向了砍来的宽剑。 “呯!!!” 耀眼白芒覆盖了有根的身躯,刺眼金光环绕着无根的双臂。 白芒压过了金光。 宽剑斩开了魔兵,剑刃砍向了无根。 无根仰头,躲开了要害,右手小臂处,却被剑刃划中,顿时鲜血直流。 有根抬起右手,趁着无根握柄的右手受伤,一拳捶向了无根的胸口。 无根没有躲避,反而抬起了左手,一巴掌抽在了有根的脸上。 有根大怒,以额头撞上了无根的脸颊,撞的无根嘴鼻溢血的后扬起了脖子。 扬起脖颈的无根,却抬起双腿,结实的踹在了有根的胸口上。(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两百六十八章 有无相争,巅峰剑决(六) - 溺寒 - 泥寒 鲜血,从有根的嘴里喷出。本文由  首发 有根身形拔高,无根坠向地面。 两人一上一下,在半空中停滞片刻,又扑向对方。 宽剑剑身与漆黑弯刃再次相撞,两人不停翻转并扭打着,双双落进了涌溅的熔浆。 “噗!” 覆盖大地的金红色的岩浆表面,微微凹陷,便又恢复原状。 有根和无根,冲出了岩浆,便又分开。 双脚陷入了炙热至极的岩浆中,却感觉到周身四溢着彻骨的寒意。 有根张开嘴,长呼了口气。 他抬起右手,拭了拭不断淌过下巴的血。 他看着不远处,同样站在岩浆上的无根,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无根的身上,艳红的鳞甲已经完全碎裂,却依旧覆在他的身躯表面。 他周身染满了血,脸上的表情,却还是没变。 隐烁着精光的双眼中,不带有丝毫的神彩。 能赢? 能赢?? 有根咬了咬牙,踩着炙热的熔浆,冲向了无根。 无根,也冲向了有根。 有根跃起,膝撞。 无根疾冲,肘击。 “嘭!” 有根仰头倒下,无根一跃而起。 朝着有根扬起的脸庞。无根举起魔兵劈砍了下去。 有根的脸上露出惊骇之色,却来不及举剑格挡。 就在即将斩中有根之时,无根握柄的手却突然停了下来。 无根原本毫无任何情绪的脸庞,也突然扭曲了起来。 有根趁机弓起身体,挥拳重击在了无根的丹田上。 “呯!” 无根被打的踉跄后退,有根连退数步拉开了与无根的距离后,才面露疑惑的看着勉强稳住了身形的无根。 无根抬起左手,捂着溢血的额头,张嘴发出低沉的嘶吼。 他似乎在挣扎,他似乎在抗拒。 天空中。站在飞剑上的张道陵。看着岩浆上弯腰捂额的无根,渐渐虚眯起了双眼。 “这人的心神,并没有完全被佛祖所控制。” “这人,看来与佛祖的关系。并不好。” “换句话说。” “佛祖没有给这人力量。种下元神也只是为了封印这人的灵魂。” “如此做法。可不是正道所为。” 张道陵转头,看了身后的弥乐和菩进一眼,道:“这个家伙。不是佛教中人?” 闻言,弥乐和菩进,俱都沉默。 若真是佛教中人,又如何会抗拒佛的馈赠。 张道陵回过头,看向了走到无根身前的有根。 “他唤其为师兄。” “看的出来,这两个家伙,都是来自西荒的。” “不过。” “要结束了吗?” 要结束了。 有根,举起了宽剑。 他将剑刃,瞄准了无根的脖颈。 无根,却突然挺直了腰身。 他昂起头,看着天空上的乌云,脸上露出了落寞和疲倦的神态。 “雨季了啊。” 无根张开嘴,轻声叹了口气。 有根举剑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好久不见了啊。” 无根垂下头,看向了有根,渐渐翘起了嘴角。 “师弟。” 无根突然握起拳,打向了有根的胸口。 “噗!” 有根闷哼一声,顿时踉跄后退,差点跌进岩浆。 无根摊开了拳头,面露疑惑的看着不停颤抖的手掌,眉头紧皱。 他眉梢间的莲花画像,开始微微转动。 莲花中心处的彩霞里,显出了一尊佛影。 “果然,这身体。” “并不完全是我的啊。” 无根抬头,看向有根。 他看着有根疤痕遍布的脸颊,和脸颊上腥红如血的双眸。 他有些愣住了,踌躇着道:“怎么?” “你,是谁啊?” “你是,有根吗?” 有根没有回答,他举起手中宽剑,将剑尖指向了无根。 绝意和杀气,透过宽剑的剑尖,直逼无根的面门。 无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持柄的右手,缓缓平举,将魔兵的刃尖,指向了有根。 无根看着举起魔兵的右手,脸色有些泛白,眼眸间的神光微微闪烁。 他敛去了脸上的笑容,脸色突然变得狰狞了起来。 “梵天。” “梵天!!!” 无根扬起头,怒声喝道。 他的声音,透过雨幕,盖过雷鸣。 “封我神魂!” “造我假躯!!” “好算计!好算计!!!” 无根咬紧牙关,脸上涌出一片红霞,眼中遍布起腥红血丝。 他想控制握柄的右手,却只能让右手不断颤抖。 腥红的颜色,从有根的眼中褪去了。 有根面露疑惑,看着面露疯狂的无根。 他似乎隐约有所领悟,却不敢迈步向前,只能戒备的继续举剑,注视着无根。 无根,却又将目光,转向了有根。 他眼中的腥红,褪去了。 他眼中的精光,也敛去了。 他平静的看着有根,道:“师弟。” “帮我一把。”“ 帮我,解脱。 无根,抬起右脚,朝后迈出一步。 无形的气机,透过无根的身躯,顿时牵引住了有根的气血。 虽然,有根所学的心法,不全。 但既然同根同源,就能相互呼应。 尤其,是在有根和无根此时的高绝境界下。 中土,灵山。 天音寺内。 佛,端坐在金莲中。 他,本正在咏经,却突然停下。 他抬起头,庄严肃穆的脸庞上,眉头微微蹙起。 无数道金色佛光,顿时亮透长空。 殿堂围绕莲座而坐的佛众,立刻拜倒,双手趴伏于地。 中土与西荒的交界处,被剑气毁尽,喷溅着岩浆的地面上。 无根的右腿,踩在了岩浆的表面。 他身上,已削弱很多的气势和威压,再次攀上了顶峰。 他脚下的金红色岩浆,停止了涌溅。 岩浆,开始缓缓转动。 一副金红色的阴阳鱼图,出现在了有根和无根的脚下。 金色的鱼眼,红色的图底。 有根和无根,都站在鱼眼中。 果然是。 张道陵咧开嘴,长吸了口凉气,便又咬牙切齿着道:“道门剑意啊!!” 无根,动了。 他持着魔兵,跃起身,扑向了有根。 有根,也动了。 他持着宽剑,跃起身,扑向了无根。 同样的招式,同样的运气法门。 不同的力量,不同的持刃之人。 “嘭!!!” 魔兵如剑尖的漆黑刃端撞上了闪烁着银彩的宽剑剑尖。 岩浆所组成的阴阳鱼图,溃散成了一片。 溃散的岩浆瞬间涌腾,裹住了无根和有根。(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两百六十九章 有无相争,巅峰剑决(七) - 溺寒 - 泥寒 如沉寂的火山,终于苏醒,便发出的竭力怒火。顶点小说 金红两色的岩浆,直喷入云霄。 如陨石群般的火雨,纷纷从云间坠落。 烈火,在雨中燃烧。 地面,在火中融化。 遍布乌云的天空,被厚密的漆黑尘埃遮蔽。 原本阴沉的天色,变成了午夜是无星月的漆黑。 唯有白灿的光,亮在喷涌的岩浆中。 为什么。 为什么? 白光中,漆黑的弯刃表面,鲜血不停的淌落。 握着褐红长柄的手,不断颤抖。 无根抬起头,看着有根。 有根面色惨白,眼眸间,尽是惊惶和迷茫。 “为什么?” 有根的声音有些嘶哑,眉头紧紧的蹙起。 无根淡然微笑,握着长柄的右手,缓缓的松开了。 他扬起头,倒向了地面。 有根伸出手在无根的胸前,握住了魔兵的长柄。 无根的身体,从漆黑的魔刃上滑落。 有根伸出手,弯腰扶住了无根的后颈。 “为什么?” “你明明,可以杀我的。” 无根没有回答,目光仰视着覆盖白光不断流动的金红色熔浆,神色显得分外安详。 “师弟。” “我想,老天让我苟延残喘的活到现在,就是为了能再次遇到你。” “亲眼,看见你刺出这一剑。” “荒山一别后,我神识陷入混沌,已不知过了几个春秋。” “但没想到。醒来的时候,竟会遇到你。” “更没想到,你如今竟有了如此的修为。” “天意啊。” “天意啊。” 无根轻笑两声,脸上突然露出了轻蔑的神色。 他缓缓的抬起了右手,瘦长的五指轻抚在了他,遍布疤痕的脸上。 “真是,天意啊。” “历经沧桑,历经红尘。” “正道修元,炼心锻神。” “师弟,能看到现在的你。“ “我死有何惜?“ “这芸芸众生。这人族大义。” “师弟。” 无根的右手,无力的垂下了。 他的语气,逐渐低弱。 他的声音,依旧清晰。 如断翅蜻蜓,在草叶尖,轻展唯一薄翅。 “都拜托你了。 ” “一切,要你独自来背负了。 ” “对不起。 ” 所有的一切,包括整个世界,都交给你了。 对不起。 无根的双眼。缓缓的闭上了。 一道淡金的光辉,混杂着紊乱的息流,从无根的身上,流窜到了有根的手中。 那道息流。是如此的微弱。 在微弱中,又有着无尽的绵延。 如滔滔的长河河水,奔流不息。 “嗡~!” 宽剑轻颤,白光乍破。 庞大剑息。搅散了冲天的熔浆。 无根的身体,在破散的白光中,化为无数如沙般的碎片。随着颇散的白光渐渐飘散。 被漆黑灰烬遮蔽的天空下,如午夜般漆黑的天色中,张道陵双脚踩着飞剑,挺直了腰杆。 他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向身后的米乐,以绝对冷漠的语气,道:“佛祖。” “真的好算计啊。” “若非这两人是旧识,若非祸乱西荒的人,拥有如此的修为,竟能让你们带来的人,恢复灵识。” “恐怕,我便要惊呼佛法无边。“ “以及。” “梵天,真是教徒有方。” 闻言,弥乐瞪起双眼,道:“张道陵!” “你有没搞错!” “就算此人非我佛门,就算此人会用道门剑意。” “可那又能算什么!?” “这两人的修为,远胜你我。” “以前,在西荒中,你可听闻过此等惊才绝艳的人物?” “佛既然给此人种下元神,便肯定有其道理!!” “我佛,岂是你能呵责的!!?” 闻言,张道陵立刻面露怒色。 他正要说点什么,冯少卿却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师兄不能。” “那天虎山,可以吗?” 冯少卿目光冷冽,视线越过了张道陵的肩膀,落在了弥乐和菩进的身上。 他身上的靛青光芒,凝实至了固态。 就在佛道中的四名精英,相互间剑拔弩张时。 无数道金光,冲透了天中的黑云。 金光如一道道利刃,划穿了如墨般的漆黑。 金光映在破散的白芒上,白芒顿敛。 有根抬起头,看着落向人间的金色光雨。 他本已惨白的脸上,眉间的竖纹不由皱的更紧了。 “佛光?” 张道陵抬起头,看着被金光破开的乌云,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梵天?” 有根喃喃自语,白芒敛在了他的身体周围。 如百万高僧咏唱,足以穿透云霄的繁复禅音,响在了天穹的深处。 一道散发着金光的法轮,伴随着金色的光雨和禅音的繁唱,刺破了厚密的云层。 千万万钧的力道,随着法轮的出现,降在了岩浆横流的大地上。 有根和无根大战时,已伤了元气,此时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抗抵住压在身上的力道。 他,已经不能动弹。 冯少卿的飞剑,落在了地上。 四名先前还怒目互对的道佛精英们,此时俱被庞大力道压迫至弯下腰身,瑟瑟发抖。 四人中,只有冯少卿还有实力,来阻挡佛力对四人的压迫。 他阻挡的很吃力,但四人俱都没有落进炙烫的岩浆中。 落进岩浆中的,只有那柄被靛青罡元所包裹的长剑。 “佛啊!” “你,要杀我吗!?” 弥乐艰难万分的扬起脖颈,看着从天空中压下来的金色法轮,脸上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中土,灵山。 天音寺大殿内,佛祖抬起了右手,脸上的神情庄严,不带有丝毫情感。 他的右手,缓缓落下。 璀璨至极的金色液体,流淌在佛的右手表面。 整座灵山,沉寂无声。 死了。 要死了。 有根瞪大双眼,看着越来越近的巨**轮。 他疯狂的运用起道德心法,调动起大量的自然元气,却无法移动分毫。 施加在他身上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 他头顶上,便是法轮的中心。 此次,梵天明显是全力施为,不给有根留半点活路。 “嗷!” 龙鸣声嚎响,银光闪逝过宽剑剑身,宽剑挣脱了有根的手掌,停在了有根的身前。 宽剑上的银芒大盛,剑身在银芒中消失了。 一个曼妙的身姿,出现在了银光中。(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两百七十章 有无相争,巅峰剑决(八) - 溺寒 - 泥寒 金色佛轮,蕴涵的庞巨佛力,宛如要碾碎整片天地。 佛轮下,密不透隙的金色光雨,洒映在有根的身上。 空乏虚弱的体内,聚不起丝毫气力。 渐趋恶化的伤势和压在身上的佛力一起,不断摧损着有根体内的生机。 漆黑的丹田中,只剩一个球形的空壳。 有根身前,一个曼妙的身姿,从银光中显现。 “他走的,很安详啊。” 容貌靓丽,气质清秀脱俗的美丽女子,赤着双足踩在炙热的熔浆上,高挑匀称的身躯,沐浴在金色的佛光中。 女子,走到了有根身前,垂头看着有根的脸。 有根面容呆滞,仰头看着女子。 他注视着女子脸上,眼眶中的漆黑眸瞳。 他看到女子的双眼,突然眯成了一条细缝。 女子翘起了嘴角,面露微笑。 “是你,给了他希望啊。” “四千多年了,道门中也就出了青莲,根道人,还有你啊。” “有根。” 女子伸出双手,十指指尖抚上了有根的脸颊。 她的手指很冷,似乎布满了冰雪。 她摸着有根的脸,将自己的脸靠了上去。 她的唇也很冷,冷的就像是冰雪。 “快逃吧。” “逃了后,再找个地方,好好的活下去吧。” 女子的唇离开了有根的脸后,便将头埋在有根肩膀上,朝有根的耳朵轻声低语。 她的语气不快不慢,声音轻柔如水。 “对不起。” “不能。再陪着你了。” “以后,你千万别忘了我。” 女子挺起纤细的腰身,十指离开了有根的脸颊。 她的双脚,离开了岩浆。 “不!” 有根猛的伸出双手,想要抓住女子的手臂,但他此时迟缓的动作,却只能让手指指尖触到女子身上,银白丝服的一角。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子,飞向了从天空压落的金色佛轮。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子的身体,被银白色的光辉所萦绕。然后在银色的光辉中淡去。 “嗷!” 突然响起的龙鸣,尖细嘹亮,仿佛能刺破穹天。 覆盖住穹天的繁复禅音,在那一刻,被刺耳的龙鸣所掩盖。 一条周身雪白的神龙,在佛轮下摆动起细长至十米的蜿蜒龙躯。 神龙咆哮着,扑向了佛轮。 神龙的龙躯撞在了佛轮上,本正在下降的佛轮微微停滞,便又金光绽散。 神龙。在金光中溃散了。 虚幻的龙鳞,散落在金色光雨中,又在下落的过程中,化为虚无。 银色的剑气。如一轮银色的圆月,盘悬在佛轮下。 一时间,四野寂静。 剑灵坚持不了多久,而在这短暂的瞬间。地面上能逃脱出佛印掌控的,只有有根。 但有根,却没有逃。 他仰头看着佛印下。越发黯淡的银光,泪水早已爬满了脸庞。 他在这一刻,心若死灰。 他在这一刻,生无可恋。 逃? 何必? 不能留住妳,便和妳一起死,也不错。 不错。 有根拿着魔兵,满脸泪水,神情哀痛的蹲在原地。 不错? 佛印下的银光,彻底消散了。 繁复的禅音,再次充斥在天地间。 佛印,继续落向地面。 就在这时,从身后响起的一阵清晰脚步声,传到了有根的耳畔。 天地间,本该只有禅音。 这阵脚步声,也只有有根听得见。 他转过头,觅着声音,看向了身后。 他看到一个戴着漆黑纱罩,身穿褐色麻服的人,向他走来。 那人,走到了有根的身旁,便停下了脚步。 那人,抬起头看着依旧在降落,下降速度却突然减缓了许多的佛轮。 “不错。” “不愧是佛祖啊,实力真的已通天彻地。” “就连这里,也遮不住如此强大的威能啊。” “你。” 有根的声音很沙哑,充血的眸瞳,几乎要迸出眼眶。 “你。” “你,是刘恒!!?” 闻言,那人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 “人,总是会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 “但人所看到的,却不一定是真的。” “你,确实还是人啊。” 闻言,有根眉头微蹙,正要发火训斥,话却卡到嘴边,又被他咽回了肚子里。 他瞪了身旁的人一眼,便又神色颓唐的回过头。 “还说这么多干嘛?” “反正,我都已经活不了了。” “我也,不想再活了。” “呵呵。” 那人轻笑两声,声音依旧嘶哑。 “没错啊。” “死了,可以一了百了。” “死了,可以撒手一切。” “说不定,死了,还可以遇到以前的故人。” “说不定,死了,就可以魂穿回去。” “说不定,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死了,便就醒来了。” “醒来后,你还只是那个遛猫的人。” “呵呵。” “死了好,死了好啊!” “你……” 有根猛的转过头,死死的盯着身旁人遮头的纱罩。 他的声音,突然尖细了起来。 他的语气,突然严厉了起来。 “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怎么?!” 那人的声音,也突然拔高,立刻就压住了有根的声音。 “被人道出了心中所想?!!” “惊恐万状,惊慌失措!!?” “还是说,你……怕了!!?” 那人转过身,正面朝着有根的视线,抬起了右手。 那人的右手五指,轻轻的掀住了纱罩的一角。 那人的声音,突然平缓了下来。 那人的语气,突然平静了下来。 “我是谁?” “你想要知道,便可以知道。” “只要你想知道,你就能知道。” 那人的右手,掀起了轻薄的纱罩。 金色的佛光,映在纱罩下的脸上。 那是一张,遍布着疤痕的脸庞。 那是,有根的脸庞。 “你所经历的,便是我所经历的。” “你想知道的,便是我想知道的。” “你,是我的一切。” “我,是你的影子。” “你与我,都是我。” “我与你,也是你。” “现在,告诉我。” 有着有根脸庞的人朝着有根的额头伸出了右手,指尖停在了距有根额头尚有半寸的位置上。 有根,都看傻了。 “死亡,真是你所奢求的吗?” “绝望,真是你最后的答案吗?” “你的内心深处,所祈求的,果真是灭亡吗?” ps: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另外,本人有些抱恙,明日要去医院。 脑袋好像有些发烧,头也有点晕,若明天更新不了,轻各位不要等。 见谅哈。 前一章有些错别字,我现在去改改。 看溺寒最新章节到长风文学www. 第两百七十一章 有无相争,巅峰剑决(九) - 溺寒 - 泥寒 这个世界,已经让人无可眷念。顶点小说 但在内心深处,始终萦绕不绝的执念,又是什么? “想想。” “你是否,愿意就这样迎接死亡。” “你是否,愿意有这样的结局?” 停在额头前的五指,渐渐虚化。 站在有根身旁,长的和有根一模一样的人,渐渐被佛光穿透。 那人的声音,却始终围绕在有根的耳畔。 “另外,我又算什么?” “我,是你的什么?” “有根,遵从你内心中真正的意志,去迎接整个世界的残酷。” “纵然,那将负尽天下人。” 佛光普照,人身消散。 有根艰难的转过脖颈,仰视向从天而降的佛轮。 落向地面的银白龙鳞,已在金色的佛光中散灭干净。 心中的绝望与枯寂,越发清晰。 但在这如深渊般的绝寂之中,却又有一丝别样的情绪。 这一丝别样的情绪,就好像深渊中的一米阳光般,微弱却温暖。 就是这种情绪所带来的暖意,让有根本已涣散的双眸深处,又开始凝聚。 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充斥了有根的四肢百骸。 他体内已被伤势和压力所催损至枯竭的生机,又因为这样的力量,竟奇迹般的开始复苏。 他,全身颤抖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咔!”“咔!”“咔!”。。。 在庞巨力道的压迫下,有根全身的骨节处,传出了清脆的响声。 他低垂着的惨白脸庞上。失色的嘴唇不断的蠕动。 我,是你的什么? “你。” “是我梦中的蝶。” 有根抬起头,用腥红的双眼,平视着身前。 他目光所及处的空气中,析出了无数白色的雪。 雪花,聚在一起,化成了一只洁白的蝴蝶。 蝴蝶扑扇着翅膀,环绕着有根盘翔了一圈后,飞停到了有根的脸前。 蝴蝶,散成了碎雪。消失不见了。 有根扬起头,看着压向地面的佛轮。 金色佛轮闪耀的光辉,覆盖了方圆千里的大地。 佛轮表面,凝实罡元每时每刻都散放着惊人的威压。 佛轮之下,有根面色冷漠,腰杆渐渐挺直。 庄周读道德经,悟蝶。 有根没有庄周的悟性,学道德经整整三年,才明白自己见到了什么。 才明白。自己悟出了什么。 洁白的云,突然聚拢在了天空上,悬停在了法轮后。 本正向着地面降落的佛轮,停在了原地。 “咔嚓!!!” 如裂帛般的清脆鸣声。显现在了佛轮下,响彻在了天地间。 距离有根不远,四名佛道精英,闻声俱都面露讶色。 四人。抬头看向了声音响起的地方。 四人,看到了有根。 四人,看到无数染血的银亮碎片。飘离了有根的身躯。 四人,看到飘离有根身躯的银亮碎片,在半空中闪耀出奇异的白光。 四人,看到闪耀过白光的碎片,俱都变成了如水晶般透澈的物体。 四人,看到无数水晶般的物质,汇聚到了有根的身上。 四人,看到绚丽至极的光华,瞬间便爬满了有根的身躯表面。 崭新的虎脸形胸甲,崭新的鱼鳞状腹甲,崭新的护臂,崭新的护肩,还有崭新的裙甲。 如水晶般闪耀的战甲,覆在了有根的身上。 宛如无尽的强大气息,从有根的身上散出,压在他身上的佛力,顿时荡然无存。 本已破灭,遍布锈迹的宽剑,重新在有根身前的半空中,显现了出来。 剑,可重铸。 灵,却已亡。 有根看着垂在半空中的宽剑,脸上流露出了极度哀痛的神色。 他面露悲痛的抬起手,握住了宽剑的剑柄。 “轰!!!” 直冲天穹的剑气,化为一束纯粹的白光,撞向了停在空中的佛轮。 佛轮,被剑气冲散了。 有根,迈入空明。 白光刺入白云中,白云收缩,白光更盛。 更盛的白光,刺入了乌云。 无尽的剑气,将方圆万里的漆黑云层,全数驱散。 剑气,搅散着有根的长发。 有根体内的伤势,飞快痊愈,有根脸色的疤痕,飞快愈合。 有根丹田中,本已空虚的球壳破裂成碎片。 白色的罡元,瞬间充满了他的整个丹田。 他的丹田,变的如同一个聚气粒般。 充斥自然元气的天地,已是有根的另一个丹田。 在此时,天地都将任他攫取。 中土,灵山。 天音寺殿堂内,举起右手的佛祖,动作僵在了原地。 佛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佛的身躯,微微颤抖。 佛的右手上,如液态般的佛光,消失不见了。 佛收回了右手,不言不语的将双手闭合在了身前。 整个佛堂,依旧寂静。 整座灵山,依旧沉寂。 有根放下举剑的手,剑气消弭在天地间。 嘈杂的剑鸣,依旧响在天地之间。 雪,从云中坠落。 有根的长发,在雪中本色全失,尽化枯白。 他脸庞上的所有疤痕,都完全愈合。 他脸上的皮肤快速改变,变得宛如婴儿一般光滑细嫩。 他张开嘴,轻声自语。 他的声音,响在人间。 此刻,佛道四名精英的心里,只能容纳他的声音。 “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值得去追寻?” “活下来,是否需要什么理由?” “天虎山,灵山。” “佛教,道门。” “你们享用万民千年的供奉,猎取着大地上所有的资源。” “凭什么?” “妖,人,佛,道,魔。” 有根转身,面朝着佛道两派精英,伸出了左手。 他绷直五指,指着四名精英,道:“今天,饶你们一命。” “回去,告诉灵山。” “告诉天虎山。” “十日后,我将上灵山,亲手弑佛。” “十日后,西荒将兵必出,誓平中土。” “日月为证,天地做凭。” “我荒王,言出必行!” 有根说完,横挥起衣袖。 充斥在天地间的剑鸣,骤停。 有根略一踏步,心念一动,转瞬便在万里之外。 他回到了西荒域内,回到了长河河畔,正在施工的营房内。 白云,立刻覆盖了西荒的整片天空,挡住了落向荒原的暴雨。 洁白的雪,落向了云下的荒原。 从来都没下过雪的西荒,迎来了独属于它的冬季。(未完待续。。) ps:  嗯。 去看了医生,打了一针,好多了。 再有,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两百七十二章 荒山降魔难至,悍将守关身死(一) - 溺寒 - 泥寒 西荒,与南疆交界处。 剥羽坐着黑龙,立在遍布漆黑灼痕的城墙上。 整装好盔甲的李西牵着缰绳,站在黑龙身前。 剥羽微抬起头,洁白的雪花从他的脸前飘落。 他张开嘴,面露遗憾,叹息着道:“没想到。” “王竟然没有来。” 闻言,站在黑龙身前的李西,抿了抿嘴,面色复杂的道:“首领不来。” “支援我们的七万名蛮卒,却已经在路上了。” “蛮卒来与不来。” 剥羽表情冷漠,摇了摇头。 “都没有关系,只要关隘还在我军手中,南疆的蛮人们就进不了西荒。” “而且,还有这云和这雪。” 剥羽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的白云。 洁白的雪,落到了他的脸上。 “王已经出发,去了塞外。” “塞外与此地,相距何止百万里。” “王与我等,相距何止百万里啊!” 感觉到从白雪上,传至脸庞的丝丝凉意,剥羽翘起嘴角,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他笑着伸出右手,将手掌朝上摊开。 他感受着落在手掌上的冰雪,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这是,何等强悍的修为啊。” “区区南疆,在吾王面前,又算的了什么?” 闻言,李西面露喜色,点了点头。 “以云覆天,化雨为雪。” “恐怕只有当年的道祖。才有这样强绝的能力。” “这雪一下,我军军心,可谓大盛。” “再加上险要的关隘,短时间内,凭我们手中现有的兵马,足以抵挡南疆的进犯。” “哼!” 剥羽收回右手,冷哼一声,看向关隘外依循着低矮地势,而搭建的连绵营帐。 “吾王修为已如此高绝,这帮家伙竟然还不走?” “莫非这些蛮人众。只是那些修者们的棋子?” “那些修者们的用意,是要靠这些蛮卒来祸乱我西荒?” 剥羽咬了咬牙,厉声喝道:“真是,自不量力!!” “是啊。” 闻言,李西点了点头。 他用力紧了紧手中的缰绳,脸色顿时显得有些狰狞。 “这些蛮卒战力不弱,在近日连番的攻守之战中,你和我虽竭力冲杀在前,却只能勉强维持着关隘不失的局面。” “而我军兵卒。却也因此损耗极重。” “将军。” “待援兵至,我军卒兵,便聚有十三余万兵马。” “到时,该如何做?” 闻言。剥羽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冷肃着脸道:“为了抵御进犯的蛮卒,我等已连续放弃了四处关隘。” “为了死守这里,我等与之悍战数日。死伤了四万余的精锐。” “蛮卒的死伤,却还没有超过万余。” “这口气,我咽不下!!” 剥羽抬起右手。理了理覆在头上的甲盔。 他的声音,越发高昂。 他的语气,越发磐定。 “援军抵达后,休息一日,我便将率全军出关,迎战南疆蛮卒。” “誓要将之击退,誓要使其溃败!” “否则。” “我如何面对阵亡将士的英灵!?又如何面对曾经对王的承诺!!?” 李西松开了牵马的缰绳,上前几步后,又转身面朝着坐在马背上的剥羽。 李西朝着剥羽双手抱拳,垂头行礼。 “李西将伴在将军左右,随将军催敌陷阵。” “纵有万难,也绝不退缩!” 塞外,一座长满了金色莲花,海拔只有一百五十余米的孤山山顶处。 有根背负起双手,看着生长在山体上,几乎覆住了整个地面的无数朵金莲,面若寒冰全无表情。 洁白的云,显现在了他头顶上的天空中。 洁白的雪,飘落在了生长着金莲的山体上。 一朵朵莲花的金色,在纷飞的雪中渐渐褪淡,化为接近透明的雪白。 雪白的莲花,迅速的枯萎。 从花瓣到花蕊,再到茎杆,延至根须。 无数朵莲花,一个个的枯萎凋谢,化为一块块朽烂的枝叶,覆盖在了山体上湿润的泥壤间。 有一片枯萎的莲花花瓣,盖在了有根双腿的脚背上。 有根抬起腿迈步向前,甩开了朽烂的莲花花瓣。 他抬起双手,手掌间浮动起淡金色的光辉。 光辉中,满溢着绵延无尽,却有紊乱混杂的息流。 “在那里?” “你在那里?” 有根一步数丈,在悬崖峭壁间如羚羊花鹿般腾挪跳跃,迅速穿行在碎裂四分的山体上。 他仔细的搜索着整座山峰,有时会停下脚步,观察下周围的环境。 荒外山虽只塌了一半,但地势却已面目全非。 断崖峭壁,怪石陡坡,再加上密集生长的金色莲花,导致如今山体大面积的裸露。 一眼望去,尽是光秃秃的褐黄土色,除此之外,好像什么都没有。 但有根所寻找的,就是在这褐黄土色下,所隐藏的东西。 梵天,找它找了整整三年,却一无所获。 有根不是梵天,他不需要找三年。 因为他的手里,有无根交给他的东西。 所以,当有根来到山体中央处时,一处突出山体的峭壁上时,便很自然的停下了脚步。 他知道,他所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附近。 他双手手掌中的紊乱息流,动弹的频率和力量都比在其它地方时,要剧烈许多。 在这里吗? “在这里吗?” 有根环顾左右看着山壁上,无数朵枯朽的莲花花瓣和茎秆。 他微微蹙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他缓步走在陡峭的山壁上,感受着手中不停跃动的息流。 “他找过这里。” “难道,有连他都察觉不到的死角吗?” “师兄。” “东西,究竟在哪里啊?” 有根叹了口气,停步在了崖壁上。 他的双手,紧紧攥在了一起,脸色显得有些阴沉。 他脚下的土中,突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震动。 一股绵延的气息,透过厚密的土层,传到了他的脚掌上。 他愣了片刻,便垂头向着脚下望去。 他看到了震动的地面,脸上的疑惑之色顿消。 他飞离了地面,悬停在了半空中。 他脚下的整个峭壁中,传出了隆隆的声响。 碎裂的怪石,与遍布着朽叶的山体,纷纷坠落。 整个峭壁,都从山体上剥离了下来。 ps: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看溺寒最新章节到长风文学www. 第两百七十三章 荒山降魔难至,悍将守关身死(二) - 溺寒 - 泥寒 绚丽的红光,刺透了峭壁的表面。 刺耳的嗡鸣,如持续不绝的阵阵闷雷。 从山体上剥离的峭壁,悬在有根脚下的半空中,不停的旋转起来。 有根垂头看着脚下,不停旋转的悬崖。 他沉思了片刻,渐渐的翘起了嘴角。 “明白了啊。” “纵然长满金色莲花,但山体依旧是山体,悬崖仍然是悬崖。” “换句话说。” “梵天,一直都找错了方向。” “师兄。” 有根的身形顿降,双脚落在了不断旋转的悬崖顶部。 悬崖,停止了旋转。 亮在悬崖上的红光,顿时大盛。 “你拼着形体溃损,也要保住这座山。” “便是为了,以这山为掩体吗?” “呵呵。” 有根抬起头,双眼平视向前方。 红光洒在有根的身上,水晶般明亮透澈的战甲在红光的映照下,反散出了与红光迥异的银白光辉。 “梵天会遇上你。” “真的,是天意啊。” 有根抬起右手,在胸前结出剑指。 被他踩在脚下,悬在半空中的崖壁内,持续传出的鸣声,停止了。 刺透崖壁的红光,停滞了。 有根静默片刻,张开嘴。 他语气冷淡,声音平缓。 他只说了一个字。 “破。” “噼!啪!” 悬在空中的崖壁表面,瞬间便爬满了无数裂痕。 裂焊速扩展。崖壁表面的褐黄土色随着裂痕的扩展,迅速的消散。 褐黄的土色,很快就完全褪淡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散发着红光,凝实如固体般的火系罡元。 有根脚下的悬崖,变得如同一颗静停在半空中,巨大且纯粹的红色宝钻。 如实体般的火系罡元,迅速消散在了空气中,露出了其中的剑。 那是一柄断剑。 褐色的剑柄古朴,红色的剑身平滑。 剑身的断口。凹凸不平。 断剑剑身的中央位置,有一个黑色的圆。 黑圆的周围,是一圈淡金色的圆环。 断剑悬停在空中,剑身垂直着朝向地面。 有根放下结印的右手,驱使体内罡元降下了身形,来到了断剑旁。 断剑剑身映着有根此时,洁净光滑的柔嫩脸庞。 剑身中央处的黑圆,如一道阴影般,其中照不出任何的影子。只有纯粹的黑色。 断剑剑身映出的有根的脸,便也只是一张残缺的影像。 有根,仔细端详着断剑剑身中央处,漆黑的圆。 他微撅起嘴。脸色有些凝重。 他犹豫了片刻便抬起了右手,将手掌伸向了悬在空中的断剑。 他的手掌五指绷直闭合,指尖朝上,停在距断剑剑身只有寸许的位置上。 “出来吧。” “和梵天一起。迎接本该属于你的命运。” “噗!” 清脆鸣响声中,断剑变成了碎片。 漆黑如实质的罡元,化为一条条如闪电般的匹练。在有根的身前快速舞动,如无数条肆虐的焰舌。 沙哑如破锣,却满含着嚣张与疯狂的笑声,响彻在天地之间。 “哈!哈!哈!哈!……” “出来了,我出来了!” “三年了,三年了!!” “我终于,又出来了!!” 魔狂乱挥动着漆黑的双手,仰起脑袋,用力享用着三年未曾感受到的天地气息,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魔没有嘴,短小的喉管却在不断的收缩扩张,犹如平凡人类一般做着吞咽的动作。 这气息,格外的冷。 魔有些疑惑的垂下头,便看到了一个蓄势已久的拳头。 出于本能,魔歪起脑袋,想要避开。 凭魔脑袋倾斜的程度,那一拳它本应该能避开。 但最后,拳头还是重重的落在了魔的脸上。 “呯!!!!” 剧烈至极的响声中,只剩一半的荒山山体,不断的颤抖了起来。 荒山上的无数地方,都开始塌方。 滚落山坡的巨石和泥壤,顺着光秃的山体不断汇聚又不断移动,并最终形成了无数条泥石组成的河流。 魔,被有根一拳打的飞退百米。 有根扑至魔身前,举拳再次重击。 他在一秒钟内,朝着魔的脸,挥出了上万拳。 拳影绰绰,拳风阵阵。 震颤山体的轰鸣,持续不绝。 由泥石所组成的河流越来越多,并逐渐汇聚成覆盖整个山体的泥石流。 整个荒山,都开始塌了。 魔,连惨叫声都发不出。 直到,有根感觉双手有些通了,方才停下了手。 他用力甩了甩双手,看着身前仰起上半身的魔。 “出来了。” “感觉怎么样?” “这外面,可有让你留恋的景色?” 魔的脸,被有根的拳头击打出了无数的凹地,就如**住着巨大蜜蜂的蜂窝。 魔的声音,再也没有曾经的癫狂,却有了替代沙哑的尖细,很满是怨恨的恶毒。 “你这混蛋!!” “敢暗算我!!” “我要将你碎尸万断!!” 魔挺直起身体,布满凹地形如蜂窝般的脸,迅速恢复了原状。 它朝着有根,右手攥拳,全力挥出。 有根没有躲避,直接抬起双手,以比魔快上数百倍的极速,握住了魔的右手手臂。 什么!! 魔脸上的灰色眼珠,一下子瞪圆了。 它终于意识到有根与普通的修者并不同,便立刻打量起了有根。 它在看清有根摸样的瞬间,心中便装满是震惊与恐惧。 到了魔这样的境界,只需一眼便能看出有根的真实修为,究竟达到了怎样的程度。 魔,迅速用起全力,想把被有根抓住的右手,抽回来。 有根,却不打算让它如愿。 感受着被自己双手握住,枯瘦入秸秆般的手臂中所蕴涵的巨大力道,有根微蹙起眉头,便又翘起了嘴角。 “前后,你被封印了多久了?” “还能有如此的力量,看来你全盛时期的实力,确实让人侧目啊。” “可惜,就算是这样,也只是空明罢了。” 有根微瞪起双眼,心意微动,涌动着寒意的息流,顿时漫上了魔的右手。 两人间,飘动的雪,越发的密集了。 “嘶!!” 魔的右手,直接被有根给撕成了两半。 魔惨嚎一声,飞速后退。 有根没有追赶,只是冷哼一声,魔后退的速度,立刻便慢了下来。 ps: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另外,久等了,不好意思哈。 看溺寒最新章节到长风文学www. 第两百七十四章 荒山降魔难至,悍将守关身死(三) - 溺寒 - 泥寒 魔后退的速度,慢了。 有根的速度,没有变,依旧是魔的数百倍。 他左手抓着魔的断臂,扑至了魔的身前,抬起了攥拳的右手。 一秒,万拳。 同样的角度,同样的力度。 魔的脸,再次变成了蜂窝。 “混蛋!” “混蛋啊!!” 魔竭力发出的声音嘶哑且尖细,其中的怨恨与恶毒已被慌乱和恐惧所替代。 魔,依旧在后退,并成功的拉开了与有根的距离。 有根,甩了甩僵麻泛红的右手,看着退至不远处的魔。 他语气有些轻佻,声音很平静。 “蛮硬的。” “你的躯壳,真的蛮硬。” “梵天,也和你一样吧?” 有根挑了挑眉毛,张嘴长叹了口气。 他拿着漆黑断臂的左手微转,冰冷的息流立刻裹住了瘦如秸秆般的臂膀,并将那只断惫缩成了一个漆黑的球体。 黑球,只有巴掌般大小。 有根握着漆黑的球体,脸色冷漠的伸出右手。 银光在他右手之间闪烁,宽剑被他握在了右手手中。 他语气平静,声音与往常无异。 他说的话,让心性歹毒的魔,遍生寒意且周身战栗。 “我,要把你斩切成无数块。” “我,要炼伤你的神智,让你受尽折磨苦痛。” “再让你与梵天,融合。” “这样。梵天便会占据属于你们的身体。” “而你,就算能不死,也只会被他死死压制。” 有根提着宽剑,快速飞到了魔的身旁。 他看着魔脸上,大瞪着的灰色眼珠,得意的翘起了嘴角。 “就算,我输了。” “梵天,也会抹压住你的意志,将你永远压在黑暗的角落里。” “让你永远,见不到天日。” “不……” 魔整个身躯。都不断颤抖。 魔的声音,也在颤抖。 “不……不……!” 形如匹练的漆黑罡元,围绕住了魔的周身。 魔抬起右手,一拳打向了有根。 有根没有躲避,右手持剑斜撩,宽剑剑刃斩断了魔的右手。 有根将握着漆黑球体的左手,伸到了身前。 魔的断手,立刻变成了无数条漆黑的丝线,快速灌入了有根左手的黑球中。 “啊!!!” 魔惨嚎出声。立刻驱使起体内的罡元,想要逃离。 它周身早已覆着雪,又那里逃的掉? 有根抬起腿,重重的踹在魔的小腹处。将魔踢的弯下了腰。 他举起宽剑,划断了魔的双腿。 他将手中黑球,伸向了魔的断腿。 黑球,吸收了魔的腿。 那一刻。魔想落向地面,却发现落不下去。 有根屈腿,以膝撞在魔的脸上。 本弯着腰杆的魔。立刻仰起了身体。 它的脸,被有根的膝盖,撞的凹陷了一大块。 它的声音,彻底的癫狂了。 它有些语无伦次,却又歇斯底里。 “你,你!”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你,究竟是谁!!?” “佛,梵天!?” “哈哈,哈哈哈哈!!?” “你以为,它和我一样吗?!” “你以为,它吞噬了我后,会和我一样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魔停顿了片刻,瞪目看着举起宽剑的有根,光滑且无鼻无嘴的脸庞,如扩散的黑色烟雾般,剧烈的翻滚起来。 一道响亮至极,庄严无比浑然不似之前的刺耳声鸣,从如黑雾般的魔脸中传了出来。 那是,梵天的声音。 “梵天不吞我,你还有机会封住他!!” “梵天若吞了我,被封的,便会是你!!“ 有根,挥落了宽剑,斩断了魔的脖颈。 他用手中的黑球,吸了魔的头颅和身躯。 魔,消失了。 有根举起左手,垂头看着依旧只有手掌般大小的漆黑球体,渐渐敛起了脸上的笑容。 他冷肃着脸,朝着黑球道:“师兄无缘无故让我找你,也没给出太多的提示,我只是稍做了些推断,本来还不怎么相信的。” “你却自己承认了。” “梵天若不吞你,我如何杀他?” “将它封印?又有何意义?” “我与梵天仇深似海,仅仅封印,实在太便宜它了。” “而且,你们并没有领悟意境。” “就算它吞了你,也不会领悟意境。” “既然如此,我又有何惧?” 有根盘膝悬坐在半空中,双手十指抓握住了黑色的小球。 他闭上了双眼,驱动起了体内罡元,从白云中落下的雪,越来越密集。 以至于在雪中,渐渐已看不见他的身影。 三天后,西荒与南疆的交界处,七万名蛮兵通过符法提速,终于赶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处依着山势而建的关隘,剥羽正站在关隘上。 他没有骑马,也没有穿甲。 他穿着漆黑的丝衣,负着背上的双手,拿着浑然一体的关刀刀杆。 他俯望着关隘外,距离关墙不足千米远的营寨。 “援兵,已经到了。” 李西坐在城垛上,双腿搭放在城墙外。 他穿着整洁的虎面拼甲,手里拿着双面斧的细长斧柄。 “对啊。” “将军,我们的蛮兵,终于到了。” 闻言,剥羽微抬起头,双眼平视向了前方。 他略撅起嘴,道:“这三天来,南疆的兵马虽没有攻打关隘,其数量却又增加了不少。” “这次,肯定会是场硬战。” 李西点了点头,略翘起了嘴角。 他从城垛上站起身,双手叉腰,俯瞰着关隘外的营寨。 “这样,不是挺好吗?” “毕其功,于一役。” “既简单,又划算。” “此战后,我军若是要东征中土,便会再无后顾之忧!” 闻言,剥羽沉默片刻,便也笑了。 他满脸笑容的挥起关刀,举向了关隘外的营寨。 “以这座营寨的规模,以及我多日来的观察。” “此时,在关外所聚集的蛮兵总数,应该超过了三十余万,甚至更多。” “此战,我等若想得胜,必须智取。” “李西,你认为呢?” 闻言,李西沉默了片刻,用力握了握手中的斧柄。 他摇了摇头,道:“用智,可不是我的专长。” “不过,我却觉的,今夜会是个绝好机会。” “他们建的营寨,规划的很乱。” “很明显,他们并不经常大军营寨。” “晚上时,他们会点很多篝火。” “但到了深夜时,篝火旁的人却不多。” 闻言,剥羽脸上的笑容更盛。 他偏起头,看着李西,道:“你的意思是,火攻吗?” ps: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看溺寒最新章节到长风文学www. 第两百七十五章 荒山降魔难至,悍将守关身死(四) - 溺寒 - 泥寒 夜,来的比平时晚。 关隘外,来自南疆的蛮兵们,如往日般在夜色来临时,点燃了一堆堆的篝火。 关隘的城墙上,也如往日般,点燃了无数个火把。 夜穹中的星辰,不多。 本该被不多的星辰所环绕拱卫的圆月,此时却被厚密的乌云所遮蔽。 通透的火光,映出了飘散在夜中的雪。 夜,渐渐的深了。 关隘外,聚在营中的蛮人,渐渐的少了。 许多本该巡夜的蛮人,却懒散的在营地中四处游荡。 很明显,这些蛮卒并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 也很明显,这些蛮卒也没有充足的经验。 关隘上的火把,也如往日般,大部分都熄灭了。 无数根吊绳,在关隘上火把熄灭的瞬间,从城墙上垂了下来。 剥羽和李西,率先顺着绳索,滑下了城墙。 近千的兵卒,跟着两人,滑下了城墙。 随后,是一千匹嘴里含着竹片,蹄上绑着厚布的战马。 剥羽翻身,坐在黑龙背上。 他张开嘴,无声的吸了口夜中的冰雪。 他闭上嘴,握紧了手中的镔铁刀杆。 他转过头,朝刚刚翻起身坐在马背上的李西,点了点头。 李西会意,抬起右手,朝前轻指。 所有滑下关隘的士卒,立刻牵着缰绳领着噤声的战马,朝着距离关隘不足千米的营寨,缓步的走了过去。 剥羽和李西带着兵卒,走的不快但也不算慢。 一个时辰后。骑着黑龙的剥羽,率先抵达了营寨的外墙。 半个时辰后,集结在营寨外墙的近千兵卒,俱都取下了斜挂在马背上的箭筒和角弓。 兵卒们上好箭矢拉起弓弦。并将弓箭俱都斜举向天。 透过寨墙缝隙的微弱火光,映入了剥羽的眼中。 剥羽微抿了抿嘴,将镔铁关刀举过了头顶。 他侧过头,对李西轻声道:“动手。” “好。” 李西点了点头,举起双面圆斧,朝前挥出。 近千的兵卒,松开了绷紧的弓弦。 “咻。。。!!” 上千的箭矢化为一阵密不透风的箭雨,被挑选出的精卒们抛射进了营寨。 第一次的覆盖射击,南疆的蛮卒们猝不及防,死伤人数达到了七百余。 痛嚎声伴随着尖叫。在夜空中回荡。 蛮卒搭建的营寨,顿时混乱了起来。 从营寨中传出,密集且杂乱的脚步声,剥羽面色不变,轻声对着李西道:“放火。” 闻言。李西深吸了口气,聚罡元于喉间。 “备火箭!” 响亮至极的号令声,如一柄利刃般,刺透了漆黑的夜色。 近千集结在寨墙前的兵卒,取出了备好的箭矢,并点燃了涂有燃油的矢尖。 “放!!” 湛蓝的水系罡元,透散出了李西的身体。 李西横举起了手中斧具。面容冷肃。 近千兵卒,搭好了箭矢,松开了弓弦。 如火雨般的箭矢,被士卒们抛向了营寨。 许多营帐,都被火箭点燃了。 李西举起双面圆斧,伸向了剥羽。 剥羽举起镔铁关刀。使刀尖与斧刃相触。 两人,对视了一眼。 靛青的罡元,裹住了剥羽的身躯。 被风元和水元环绕住的刀尖和斧刃之间,立刻响起了如水流极速转动时,所发出的“吱吱”声。 剥羽微扬起头。看着许多已经站在寨墙上,手持钢矛身穿藤甲的蛮人。 他聚罡元于喉间,张嘴道:“上马!!” 近千的兵卒,坐上了马背。 剥羽与李西,同时朝着矗立在身前的寨墙,挥出了手中的关刀和圆斧。 “嘭!!!” 营寨的外墙,被爆烈的罡元,击成了碎片。 寨墙上的蛮卒,被爆散的罡元,撕成了碎片。 剥羽和李西一起纵马,奔入了燃火的营地。 近千的兵卒,随着剥羽和李西,冲入了营寨。 此次冲入营寨的近千士卒,俱是被剥羽从军中挑选出的精锐,其等战力在数万的常人军卒中绝对的出类拔萃。 然而,蛮人的身体素质,确实要强过常人太多。 可也因此,所有的蛮人一直都并没有找到,足以匹配他们强大**的坐骑。 面对骏马的精锐骑士们,蛮人的优势荡然无存。 而所有骑兵们,无疑又都是四天前攻城战中的幸存者。 仇恨,早已埋在了他们的心中。 跟随着剥羽和李西两人冲入营寨的骑兵们,有一半以极快的速度散开,并开始四处杀人点火。 另一半,就跟在剥羽和李西身后,并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在营寨中快速的突进着。 关隘上,准备已久五万余常人兵卒,依次滑下了绳索。 蛮人搭建的营寨,连绵近百里。 营寨中的蛮卒,超过了三十万。 此时被剥羽和李西搅乱的,只是营寨的一个角落。 但一个时辰后,当剥羽和李西正在营寨中奋力搏杀时。环绕整个营寨的一半外墙,都被涌来的步卒所点燃。 卒兵们推倒了燃烧的墙壁,并在火光中组成了一个个的方阵。 五万余训练有素的卒兵们,踏着频率一致的步伐,冲入了营寨。 一间间营帐,被掀起。 一座座营房,被踏平。 混乱的营寨中,李西与剥羽并肩而行,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 两人所过之处,蛮人的血,染红了地面。 一半的营寨,几乎被两人身后的血路,分成了两半。 “不错。” 靛青色的刀刃横挥,斩断了六名蛮人的头颅。 剥羽面容狰狞,沉声着道:“只要等蛮卒绕至敌营左侧,战局已定!!” 他转过头,看向了李西。 李西面露狞笑,挥斧将一名扑上来的健壮蛮人,砍成了两半。 没错。 “没错!!” 李西咧开嘴,大声的怒吼道:“战局,已经定了!!” 大局,已经定了。 夜中的飘雪,被渐渐炽亮的火光所映照,反散出黯然的光辉。 如同,飘落向地面的无数只萤火。 公孙轩日杵着一根木制拐杖,站在一个悬崖顶端,俯望着对面燃烧的营寨。 他虚眯起双眼,遍布皱痕的苍老脸庞上,单薄的嘴唇渐渐向上翘起。 “荒人和中土之人,没什么不同啊。” “他们,都看不起我们这些南疆的蛮人。” “却很少人能知道,万年前,我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就连人类的祖先,那些走出茂林的猿物,也是喝了充满了我们巫蛮鲜血的河水,才开了灵智的!”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两百七十六章 荒山降魔难至,悍将守关身死(五) - 溺寒 - 泥寒 从南疆攻入西荒的蛮兵身上,穿着的藤甲都浸泡过特制的桐油,并放在烈日下暴晒了一周的时间。 这样的藤甲,不仅结实轻便,硬度还堪比铁甲。 这样的藤甲,最忌火。 但面对剥羽率兵的突袭,很多蛮卒都没来得及穿好甲胄,只是拿起了兵器便冲出了营帐。 本在四处放火的五百余精锐骑兵,很快就陷入了蛮卒们的围攻中。 负责放火的骑兵们,阵亡的越来越多。 燃在营地中的火势,却没有因此熄灭。 因为攻入营寨中,由剥羽所带领的五万余兵卒们,一直都在放火。 无数毫无阵型集结在一起的蛮卒,被组成整齐方阵的常人兵卒们,迅速击溃。 溃乱的蛮卒们,面对一边朝连绵营房抛射着燃火箭矢,一边有条不紊持续前进的精锐兵卒,却组织不起有力的抵抗。 此时挡在常人兵卒方阵前的南疆蛮卒们,所拼命战斗的原因,都只是为了生存。 这样的情况,与剥羽和李西的预想,并不一样。 裂焰在营寨很快漫延,无助的蛮人在烈火中挣扎求存,常人步卒在烈火前放慢了脚步。 剥羽,看着不远处,被烈焰包裹的木墙。 他拉拽起了手中的缰绳,微蹙起了额间的眉头。 他微举起了手中关刀,垂头看着泛青的刀面。 他眸瞳微微闪烁,脸色有些泛白。 他已经杀了很多蛮人,多的自己已经记不清了。 他转过头朝着身后望去,除了李西外,还跟在他身后的骑兵,只有十六人了。 “奇怪。” 剥羽凝神看向了李西,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 “蛮卒。” “为何。还不动手?” 闻言,李西眨了眨眼喘了口气,平复了下呼吸后,才道:“不知道啊。” “以他们的攀岩速度。应该到了啊。” “不过,我们已经赢了。” “对吗?” 闻言,剥羽沉默片刻,便转头看向了周围燃在营地中的烈焰和已经进入营地中距离他不远,并在烈火前驻步不前的常人兵卒。 他眉间的皱纹,显得更加深刻。 火光透过了青色的气幕,映入了他不停闪动的双眼。 突然,他感到脑海中,闪过了一道灵光。 他猛的抬起头,视线越过了常人兵卒头顶的夜空。落在了点着稀疏火把的关隘上。 就在这一刻,本只有零星火把的关墙,突然亮起了无数道火光。 在无数火把散发出的火光中,剥羽以元气加持的双眼,清楚看到了关墙上的厮杀。 原本。派来支援关隘守军身穿精良铁甲的蛮卒,此时正举着锋利的兵刃,砍杀着留守在关墙上的一万余常人兵卒。 战况,很惨烈。 局势,很明朗。 关隘城墙上,正进行着一场屠杀。 剥羽的身体,不停的颤抖了起来。 “我族。控御体蛮,征战妖物之时。” “汝族,还在茹毛饮血,且食不果腹。” 一道浑厚且中气十足的男声,突然在剥羽的身前响了起来。 全身颤抖不停的剥羽,和看清了关隘上发生的一切呆愣在原地的李西。一起回过头看向了不远处燃火的木墙。 “嘭!” 沉闷的声音,响在燃烧的木墙后。 无数道裂痕在声音响起的同时,迅速爬满了木墙的表面。 木墙,在火中崩塌。 许多骑着马的人,站在崩塌的木墙后。 为首的一人。身躯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小。 那人的腰间绑着虎皮,裸露着上半身。 那人的身体上,盘虬着健硕却又匀称的肌肉。 那人下巴上没有胡须,脸庞显得很光滑,面容也很俊朗。 那人有着及背的黝黑长发,眼眸中闪烁着炯炯的光彩。 那人双腿微夹马腹,驱使着胯下一匹棕红色的骏马,跃过了塌碎的木墙墙体。 “吁~!” 那人伸手,抚了下战马头顶上的鬓毛,战马会意的停下了脚步。 他朝前顷起身体,注视着不远处,阴沉着脸的剥羽。 他张开嘴,轻声道:“体蛮,万年前便是我族附庸。” “我公孙族,非常明白体蛮们,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你们以蛮人为援兵,来对付我们?” “你们,输的不冤。” “记住。” 身材瘦小的人,取下了一个挂在棕红色骏马侧面的鎏金锤。 他举起锤体,遥指向了剥羽和李西。 “剿灭你们这些叛逆的人,叫公孙轩月。” 公孙轩月微翘起嘴角,咧开了嘴。 “杀!!” 公孙轩月的话音刚落,许多身材与公孙轩月一样瘦弱且早已等候多日的人,便操纵着许多匹骏马依次跃过了燃火的碎墙。 许多骑着马的人,穿过了公孙轩月的身旁,冲向了并排而立的剥羽和李西,还有两人身后的十六名骑兵。 “啊!!” 看着骑马冲来,大部分身上都如公孙轩月般,只在腰间捆绑了兽皮的人。 李西怒吼一声,直接拉起缰绳驱使骏马,迎了上去。 十六名骑兵,跟随在李西身后,迎了上去。 剥羽一手紧握着缰绳,一手紧握着关刀刀杆。 他的双眼紧盯着公孙轩月,而没有驱马上前迎敌。 “吭!!” 两杆铁枪的枪杆,撞在了李西挥出的圆斧斧刃上。 巨大的力道,撕裂了李西双手的虎口。 湛蓝的水系元气,减轻了李西的痛楚和所受的伤害,却掩不住李西脸上的震惊和疯狂。 这,这些人? 四把关刀,同时劈砍向了李西的头顶。 李西忙将圆斧横举过头顶,关刀砍穿了环绕圆斧的元气气罩,砍在了圆斧的斧柄上。 “吱!” 双面斧具,迅速弯折。 沛然的力道,将李西直接轰下了马背。 他摔落在了地上,圆形的斧具恢复了原状。 他张开嘴,喷了口血。 他强抑着体内的伤痛,捂着胸口,从地上站了起来。 当他站起来时,十六名跟随他冲上去的骑兵们,全都已被屠戮干净。 “明明,没用元气!” 李西平举起手中圆斧,指着扑过来的骑士们,怒声吼道:“你们,究竟算什么!!” 马蹄声,淹没了李西的质问。 奔至李西身前的骑兵们,高举起了手中各式的兵器,挥向了李西的头颅。 ps: 嗯。 先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另外,上一章赶的急,错别字有些多,马上改。 第两百七十七章 荒山降魔难至,悍将守关身死(六) - 溺寒 - 泥寒 刀刃与枪尖。 剑身和锤端。 在迅捷的移动着,使空气颤动,发出尖细鸣声。 李西握着斧柄,将圆斧驾过头顶。 “嘭!” “唰!” 关刀的刀刃,从李西的头顶,横斩而出。 刀锋,切断许多在火中,如同荧光的雪。 “咔!!” 刀刃,枪尖和钢剑,铁锤,俱被斩破了飘雪的关刀,砍成了两截。 胜负只在瞬间,生死也在瞬间。 刀锋滑过,鲜血迸溅。 四名身绑兽皮,骑着骏马的男人,俱被砍翻下了马背。 原本奔至李西身前的大量骑兵,俱都拉起了缰绳。 “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 拉起缰绳,驱动黑龙穿过李西的身侧。 剥羽咧开嘴,发出了一连串的笑声。 他眼眸间充满了血丝,不久前爬满脸上的阴霾,却已经全部消失。 他看着骑兵中距离自己不远,面色突然凝重起来的公孙轩月,笑声越发的响亮起来。 越发的刺耳起来。 他一边笑着,一边流泪。 “吾王啊。” 吾之,西荒王啊。 剥羽拉拽起缰绳,驱使黑马停下了脚步。 他微垂下脑袋,涌出他眼眶的热泪,如断线的珠帘般颗颗掉落。 他嘴角翘起的幅度,却更加明显。 他爬满了热泪的笑容,更显得狰狞和疯狂。 “羽,在此。” 人在,关在。 “要兑现。自己的诺言了。” 对不起。 “啊!!!” 剥羽抬起头,看着纷纷后退的骑兵,张嘴发出如野兽般的低吼。 那一刻,他感觉呼吸似乎停滞了。 他感觉。时间似乎停止了。 “嘭!!” 从他身上散出的靛青罡元,突然敛去。 一道青色的圆环,浮现在了他的身体周围。 营寨后方,一直观察着战场的公孙轩日,脸上的笑容快速的收敛了。 “果然。” “当年祖先亲上天虎山,真的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人族,果然受到了苍天的眷顾。” “所以,纵然人的寿命极短,人的**羸弱。” “但青莲道尊,却能参悟天地至理。练出修行的法门。” “妖族被人族所灭,不冤。” “唉~!” 公孙轩日长叹口气,满脸感叹的提起了手中拐杖,轻轻的点在了地上。 他脚下的悬崖,快速的颤抖起来。 他的声音穿透了夜幕。响在了燃烧的营寨中。 “轩月,不要硬抗,用破元箭矢。” 公孙轩日的声音,响在了剥羽身前所有正勒紧缰绳的蛮人耳畔。 骑着骏马的蛮人,拨转马身,飞快撤退。 唯有公孙轩月,依旧停在原地。 他面容扭曲。张开了嘴。 “不!!!” 不? 公孙轩月的声音,传到了公孙轩日的耳畔。 公孙轩日的身体微僵,脸庞立刻被气的发白。 “轩月,你想干什么!?” “你敢不听我话了吗!?” 公孙轩月在其余蛮人面露震惊的注视下,驱使马匹迈步向前。 他独自骑马走出了人群,驻步在距离剥羽不远的地方。 他举起鎏金锤。遥指剥羽。 他竭力喊出的声音,似乎穿透了夜幕,直抵夜穹的深处。 “我们,不能再退了!!” “我巫族,已经沉寂了万年!!” “当年的人族。不也是受尽了妖族奴役和磨难后,才有了青莲前辈的立派建宗!” “他们人族,身上流着源至我等的血!” “为何我族中,就出不了一个青莲!?” “父亲啊!” 公孙轩月面露自信,翘起了嘴角。 他骄傲的扬起头,笑着道:“万年前,我等繁衍于长河流域时,便驭使着体蛮!” “后来,为了对抗南下的妖族,我族发明巫蛊之术!” “我族最强盛时,甚至将妖孽赶到了异土!” “可我族中的强者,却从来没有如青莲道尊和蛮古凤妖般,拥有那样无可匹敌的力量!” 为何? “父亲,为何!!?” 闻言,公孙轩日眉头紧蹙。 他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回答不上来。 为何啊? 究竟,是为何啊? “因为,我等一族,从来都喜欢借助着外力!” “因为,我等一族,从来都没有经历真正的压迫!!” 公孙轩月放下了手中巨锤,看着不远处驻马在原地的剥羽和剥羽身后,单膝跪地正拼命喘息的李西。 他脸上流露出赞赏之色,心中涌出浓浓战意。 “父亲!” “请仔细看着,轩月与人中强者之间,究竟存在着怎样的差距!” 究竟是怎样的差距,才会诞生出绝望。 并在绝望中不断变强,最终带来希望。 “我坚信!” “只要明白这差距的巨大,我巫族之中,总有一天定会走出第二个青莲!” 公孙轩月双腿微夹马腹,迈步走向剥羽,却看见剥羽突然张开嘴,吐了口血。 将因为拼力挥刀砍翻四名骑兵时,被反力戳伤的肺腑间,积累的黑血吐出来后,剥羽立刻感觉胸间的郁痛减轻了许多。 他抬起了未握刀柄的左手,绷直闭合的五指遥指着驱马奔来的公孙轩月,然后朝内曲弯。 他语气冷漠,嘴角轻抿,面露恬然之色。 他聚罡元在喉间,使声音穿透夜幕,徘徊在所有人的耳畔。 “说够了吧!?” “来!” 黑龙张开嘴轻嘶一声,载着剥羽迎向了冲来的公孙轩月。 什么,才叫差距? 剥羽平举起关刀,感觉从体内生出了一股迥异于之前的力量。 他丹田中,两颗青色的聚气粒,突然快速移动起来。 第三颗聚气粒,在两颗聚气粒间,浮现了出来。 三颗聚气粒间,生出了六条由元气组成的纤细烟河,烟河将聚气粒连接了起来。 看着高举着巨锤,越来越近的公孙轩日,剥羽来不及观察身体中的变化,却能清晰感受到在体内,远远充沛于平常的元气。 他,即将入洞虚。 他,装作不知道。 他将全部修为与入洞虚的希望,全都聚在双臂,举起关刀朝着砸来的鎏金锤,横斩而出。 “唰!!” 响亮的风鸣,盖过了所有的一切。 “咳!咳!” 公孙轩月咳嗽了两声后,松开了已没有锤头的长柄。 他仰头摔下了马背,落在地上后,又快速的爬动起来。 他抬起上半身,看着停在身前的神骏黑马,看着坐在黑马上的剥羽。 他面露不甘,手捂着横贯胸膛的伤口。 剥羽看着面露不甘的公孙轩月,微微翘起了逐渐失色的嘴唇,然后开始撒谎。 “念你,修行不易。” “武艺,还算不错。” “我,饶你不死,滚吧。” 闻言,公孙轩月脸庞顿时扭曲了起来。 他张开嘴,朝剥羽厉声喝道:“老子,不要你可怜!!” “有胆子,你就杀了我!!” 闻言,剥羽笑了。 他昂起身体,不屑的看着公孙轩月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道:“我,修行之日不久。” “但手中关刀所杀之人,莫不是惊才绝艳,修为惊天之辈,从没杀过愚笨腌臜,肮脏之徒。” “今天,我就为你,破一次例。”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两百七十八章 荒山降魔难至,悍将守关身死(七) - 溺寒 - 泥寒 充满戏谑的语气,毫无根据的意义。 公孙轩月,信以为真。 并因此,感到了一阵冰冷的寒意,浸入了周身的骨髓。 他的血液,不断的流逝。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了。 他已渐渐看不清,剥羽的样子。 “你,你,你是谁?” 是谁? 剥羽低着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公孙轩月,目光寒如冰霜。 他抬起了手中,浑然一体的关刀。 “我的名字,平凡无比。” “吾王的名字,必将如雷贯耳。” “不过,你没机会听到了。” 剥羽朝着公孙轩月的脖颈,挥下了关刀。 “唰!” 关刀刀刃划破半空,精准无比的斩断了公孙轩月的脖子。 “咻!” “噗!” 木制的拐杖破开了空气的阻隔,携带着公孙轩日的怒火,在剥羽斩下公孙轩月头颅的同时,贯穿了剥羽的身体。 收回握着刀柄的左手,握住了穿过身体后停在腹前的螺旋形杖身。 剥羽微扬起了头,看着正从天上落向地面,满脸怒容的公孙轩日。 他咧开了流着血的嘴,笑了起来。 “你,你这家伙!!” 公孙轩日的脸庞,都开始扭曲了。 他怨毒的看着剥羽,颤抖的声音中,蕴含起了无限的悲伤和悔意。 “我要你死,我要用你的人头,为我儿祭奠!!” “呵呵。” 剥羽轻笑了两声。握着拐杖的右手,用起了全力。 他将拐杖,抽离了身躯。 夹杂着碎肉的鲜血,伴随着拐杖的抽离,涌出了剥羽的伤口。 他全身哆嗦着,蜷缩起身体。 他将沾满鲜血的拐杖,抛到了地上。 他脸庞因为痛苦而扭曲,映出公孙轩日身影的充血眼眸间,却满是讥讽和嘲笑。 环绕他身体的靛青风元,已经溃裂。 他却压抑住了体内的疼痛。平复着声音的颤抖,保持着语气的平静。 “好啊。” “来啊。” “过来啊。” “过来杀我啊。” 语气的平静,面容的扭曲。 溢血的七窍,狰狞的眸光。 公孙轩日满溢在心中的怒气,浓烈的几乎要灼穿他的灵魂。 他看着杀害自己孩子的仇人,却始终迈不出脚步。 即使,他明白剥羽此时,只剩下半条命。 他咬了咬牙,怒喝道:“放箭。” “放箭!!” 放箭。 骑着骏马的公孙族人。俱都拿起了挂在马侧的长弓,并取出了箭筒中,尖端描绘着符文的箭矢。 他们搭箭上弓,瞄向了剥羽和李西。便松开了弓弦。 公孙族人所用的弓与荒人们如今所用的角弓不同,不论是射程还是力度无疑都要弱上许多。 但此时的剥羽和李西,距离公孙族人们,非常近。 近的。躲不掉任何射来的箭矢。 一枚枚由中土修者们所炼制的符箭,轻易穿透了剥羽和李西的护体罡气。 绘着符文的矢尖,穿透了坚硬的盔甲。插入血肉并直抵了骨髓。 “呜!” 黑龙人立而起并甩挥起前蹄,替剥羽挡下了数十枚箭矢。 当黑龙落回地面时,又有数十枚箭矢,射入了剥羽的身躯。 箭雨,持续了十分钟。 剥羽,李西和黑龙的身上,都插满了羽箭。 李西,仰头倒在了地上。 剥羽垂着头,坐在黑马的背上。 他无法喘息,也无法呼吸。 他却蠕动起嘴唇,断断续续的道:“李西。” “我。。。后悔了。” “真的。。。后悔了。” 公孙轩日耳郭微动,立刻蹙起了眉头。 他迈腿走向了剥羽,想要听的清楚点。 “我。。。本不该在这里。” “我。。。不该在这里。” 浑然一体的关刀,脱离了剥羽的手,落向了地面。 公孙轩日停下了脚步,他已经听的足够清楚,并因此翘起了嘴角。 然后,公孙轩日便看到剥羽,突然抬起了脑袋。 剥羽的脸上,覆满了粘稠的血。 他看向了被火光映出的夜穹,向着在夜穹中漂浮涌荡的白雪,伸出了右手。 “吾王。” “我好后悔,真的好后悔!” 什么? 后悔什么? 剥羽突然提高的声音,嘶哑至极。 他脸上反散出红色的异彩,体内的生机迅速枯竭。 他嘶哑的声音响透了燃火的营寨,余音在营寨周围的崖壁间,久久回荡。 他伸向白雪的右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他右手的全部骨头,被他自己捏碎了。 “我后悔,从此以后!” “再也,见不到你!” “霸临天下的那一天!!” 见不到了,永远都见不到了。 剥羽的右手,垂落。 他胯下的黑龙歪起脖颈,抬头朝着公孙轩日,张嘴悲呼。 “嗷!” 插满箭矢的黑色骏马,身体歪斜着倒向了地面。 满身箭矢的剥羽,摔下了马背。 你,本该是我们中,最强的一个。 李西侧起身体,手脚并用的攀爬向了倒地的剥羽,惨白的脸庞上尽是执着和坚定。 公孙轩日,瞪眼看着死去的剥羽和在地上爬行的李西,脸色越发的枯白起来。 为何人族中,能有青莲? 为何荒原中,能出荒王? 真的,只是因为绝望? 公孙轩日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丝的明悟,却也更困惑了。 他看着李西爬至了剥羽的身旁,看着李西面露微笑的用手掌抹合上了剥羽的双眼,看着李西身后攀爬出的血痕。 他看着李西面露微笑的闭上双眼,就此停止了呼吸。 公孙轩日,沉默良久。 直到鸣金声,从燃烧的营地中,响了起来。 五万余步卒,当剥羽阵亡时,便开始混乱。 在短暂的混乱后,阵阵的鸣金之声便从一个个步卒的军阵之中,响了起来。 五万余卒兵,开始有序的后撤。 他们想撤去不远处的关隘,却没想到七万余的蛮卒,也开始有序的跳下对他们而言,并不算高的城墙。 五万余本由剥羽所统领的精锐步卒,很快就与已经倒戈的七万余蛮卒,在渐发稀薄的夜色中相遇了。 战斗,异常惨烈。 战斗中,没有人投降。 当晨曦的微光,刺透了深沉的夜穹时,营寨与关隘间的战场中,已没有一个活着的常人兵卒。 胜利者,是蛮兵。 胜利者,是南疆。 血染红了雪,飘荡在空气中,如红色的尘埃,又似桃花的花瓣,凄美无比。(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天凉了。 大大们注意休息。 第两百七十九章 挥师东出誓灭天下,孤身持剑独战灵山(一) - 溺寒 - 泥寒 “真美啊。” 穿着紫色鳞甲,面容苍老的人,仰头看着飘浮在空气中,浸透了血的雪花。 他面露感叹,长出了口气。 “好美的景色啊。” 老人低下头,平视向了不远处,缓缓走向关墙的一个身影。 老人的眼中的眸瞳微动,犹豫了片刻后,终道:“将军。” “这些雪,是从墙外飘过来的。” “战斗,昨晚就开始了。” “如今,却没有半点厮杀声。” “战斗,应该已经结束了。” 走向关墙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并扬起脑袋,看向了落雪的穹天。 那人,是石脑。 浸了血的雪,落满了石脑的脸庞。 石脑看着血红色的雪,双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他紧咬起牙邦,深吸了口气。 “文窦。” “血,是如此的新鲜啊。” “嘭!” 红色的焰,裹住了石脑的身体。 他化为一束红焰,飞上了关墙。 他在关墙上,首先看到的,便是尸体。 许多具穿着甲胄的尸体,杂乱留在关隘的城墙上。 些许的尸体,还凭着一些细长的兵器,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大部分的尸体,都是常人步卒。 在许多常人的尸体之间,能发现极少的蛮人身躯。 石脑很清楚的看到,不论是常人尸体还是蛮人尸体上,都穿着属于己方阵营的甲胄款式。 他沉默了片刻,便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的心情。也在同时,沉入了深渊。 抬脚,跨过身前地上的死尸,踩进积在大理石表面的粘稠血泊里。 石脑踩着血,走向关墙上,已很残缺破败的城楼。 他在楼台前,微昂起头,看着楼台顶端,随风的飘摇的红缎大旗。 大旗的旗面上,是被腥红的雪所覆盖的蛮虎图案。 有根虽已称王。但军中的红色旗帜,却从未改动过。 石脑的眼中,闪现出粼粼泪光。 他强抑着内心的悲痛,将泪水咽了回去。 他驱动起了体内罡元,飞上了楼台。 他飞到红旗旁,一拳捶在了旗杆上。 旗杆被打的震颤不已,大量的雪从旗面上抖落,洒在了石脑的身上。 清晨的阳光,也同样的洒在了他身上。 他眼中早已遍布着腥红血丝。瞪着关隘外不远处的那一片,同样躺满了死尸的地面。 他的视线,很快就越过了遍地的死尸,落在了距离关隘一千米的营寨。 营寨中的火。已经小了很多。 营寨中的蛮卒,已被烧死了很多。 而活下来的蛮卒们,已经走出了营寨,并且集结完毕。 活下来的大部分蛮卒。都本是南疆的兵马。 少部分蛮卒,才是前来支援剥羽的兵马。 可这少部分的蛮卒,排列的却很整齐。并俱都穿着银盔银甲配上尖锐的狼牙棒,在其他手握长矛,身穿藤甲的蛮卒间,显得鹤立鸡群,显得与众不同。 剥羽,很清楚的看到了那些,与众不同的蛮卒。 他翘起了嘴角,笑了起来。 “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持续的笑声,刺耳尖细,越发的响亮。 石脑的笑声发自真心,根本没有运用体内元气。 除了刚刚飞上关墙的文窦等修者外,唯一能听到石脑声音的,便只有感官灵敏远超常人的公孙族人。 原本,站在众蛮卒前的公孙轩日,看着远处关墙上的楼台顶端,站在红旗旁放声狂笑的石脑。 他面色有些惊愕,紧紧的蹙起了眉头。 “怎么?” “蛮卒,不是唯一的援兵吗?” 当然不是。 塞外,荒外山。 弥漫在山中的风与雪,渐渐的停了。 悬立在半空的有根,睁开了双眼。 他睁开眼的瞬间,便转头看向了荒原的南方。 他的目光,透过空间的阻隔,看到了西荒与南疆交界处,飘散着浸了血的雪。 他看到了死于关墙上和关隘外的兵卒,看到了集结在普通蛮卒中,原本属于己方的蛮卒。 片刻的呆愣,有根便已明白了一切。 怒火,充满了他的心。 他手间闪过白光,如巴掌般大小的漆黑球体,便从他的手中消失。 遍布锈迹的宽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他站起身,朝着荒原的南方,一剑斩出。 “嘭!!” 无尽的剑势,划入覆盖穹天的白云,转瞬便至百万里。 中土,灵山。 天音寺内,梵天心有所感,立刻抬起了头。 他聚全力于右手,一掌轰向西南方。 澎湃至极的掌劲,在瞬间穿过无垠的距离和空间,在公孙族人的头顶,迎上了破空的剑势。 “轰!!!” 响彻天地的巨音,宛如最彻底的雷鸣。 掌劲与剑气,搅动无边风云。 天地间再无雪,只有狂风不歇。 荒山上,有根面色微凝,手中宽剑横在胸前,对着西南方又是一剑斩出。 灵山上,梵天右手微动做捏花指印,左手手掌朝天向上微抬。 环绕灵山山脉的金色佛莲,立刻散洒璀璨至极的佛光,山间的阵阵禅音立刻便让众生失音。 更为犀利的剑气与更加浩荡的佛力,在公孙族人头顶的空中再次碰撞。 雷鸣之声,震耳欲聋。 威压之力,席卷天地。 石脑对压在身上的威压,视而不见。 他拔起了身旁斜插在楼台上的旗帜,扯下了挂在背上的披风,又将旗布卷在了旗杆上。 他将扯下来的披风,甩到了一旁的楼台上,又将卷起旗布的红旗,抛向了天空。 他后退了一步,一拳捶在了红旗的尾端。 “呯!!” 红旗划破了天空冲向了千米外,站在蛮卒前方的公孙轩日。 红旗袭来的速度,是如此的快捷。 以至于公孙族人中只有公孙轩日,能够看清楚旗杆移动的轨迹。 他直接扑向了袭来的旗杆,一掌盖在了旗杆的顶端。 “轰!!!!” 天空中如雷的巨响,掩盖了大地上所有的声音。 但在天中散洒下来,金白两色的异光中,公孙轩日大瞪着的双眼和他颤抖不停的右臂,无不显示出此时他心中的震撼。 他猛的扬起头,看向了站在楼台上的石脑,看的目瞪口呆。 他清楚的意识到,刚刚那刺破天空的红旗所蕴含的力道,已经不在自己之下。 环绕石脑神州的红色圆环,渐渐虚淡无数细小的红色光点。 石脑长呼了口气,脸色有些疑惑,道:“这是,近乎虚幻的感觉。” “似乎身体上的每条经脉中,都有一条河流在缓缓流动。” “如同虚幻,又好像真实。” “这就是,洞虚吗?”(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哈 第两百八十章 挥师东出誓灭天下,孤身持剑独战灵山(二) - 溺寒 - 泥寒 洞虚,返本归虚。本文由  首发 进而,洞察出已是虚妄的本源。 这是进阶空明前的准备,也是踏入修元的门槛。 石脑迈入洞虚,修为顿时精进至了另一个层次。 他丹田内的四颗聚气粒快速聚拢在一起,又迅速破裂成一片红焰状的气海。 充沛无比的元气,化为无数条元气河流,流窜在他的周身百骸之中。 他心中,却没有泛起一丝的喜悦,依旧充斥着无尽的悲伤。 “嘭!!” 宛如实质的火系元气,瞬间覆上了石脑的身体。 他飞下了楼台,冲到了关墙边。 他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以剑尖斜指向关隘外,用双手硬接下袭来旗杆的公孙轩日。 “听令!” “所有人,跟我一起冲下关隘。” “一起,杀光蛮人!!” 不要俘虏。 一个都不要。 文窦神色微凝,朝着空无一人的楼台,双手抱拳。 他面露冷漠,大声道:“是!” 跟着文窦一起冲上关隘城墙和还没有冲上城墙,总数共有三百名,尚都还未入洞虚的修者们,一起朝着石脑声音所传来的地方,抱起了双拳。 他们的声音并不整齐,他们的声音却很一致。 “是!” 石脑提着剑飞下了关墙,身体在空中如翱翔的秋燕般,瞬间便滑过了千米的距离。 公孙轩日丢下手中红旗,抬起脚,猛的踩踏在了地上。 他拔地而起,以极快的速度。扑向了冲来的石脑。 被火元环绕的长剑,斩断了大把公孙轩日的白发,削向了公孙轩日的肩膀。 公孙轩日双手齐动,以手掌托住了石脑握着剑柄的双手。 他没有元气可驱用,却有极其强悍的力量和堪比金铁,不惧元气爆烈的身躯。 他左手稳托住石脑的双手,右手出掌,撇向了石脑手中的长剑。 石脑丢下了长剑,双手握拳,朝公孙轩日击出。 他的左拳。打在了公孙轩日的右掌上。 他的右拳,穿过了公孙轩日的双手之间,落在了公孙轩日的胸膛上。 “嘭!嘭!” 两道闷响声中,两人身形分开,同时落回了地面。 两人第一回合的交锋中,公孙轩日明显处于下风,但受伤最重的却又不是他。 从伤口涌出的鲜血,在靛青色的风元中蒸腾。 溅腾着鲜血的右手,被石脑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他看着不远处。用右手捂着胸口的公孙轩日,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轰!!”“轰!!”。。。 充斥双耳的,是响在穹天中,持续不绝的巨音。 照亮人间的。是灿金与浑白,两种颜色。 三百名修者,跃下了关隘。 这些修者不能如石脑般,飞在空中。但千米的距离,对他们来说却也根本不算什么。 能与这些修者们一战的公孙族人,却不下千人。 南疆一方。还有十余万的蛮卒。 可即使如此,石脑本人和跟随石脑,跳下关墙的三百名修者,却给公孙族人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数千年来,公孙族人一直竭力避免着和人族修者交手。 不管是任何境界的修者。 不是因为公孙族人很弱,竟会惧怕未入道的修者。 实际上,在公孙一族的历史中,也曾诞生了许多超越了世间大部分修者的绝世强人。 真正让公孙族人所忌惮的,是那威力巨大的阵形叠力和变化万千的符咒印法。 人族修者们,不仅善于单打独斗,还善于群战。 人族修者们,是最擅长战斗的种族。 石脑抬起双手,手掌在胸前上下互对,双手十指弯曲俱呈爪状。 “嗷!” 红焰聚成的蛮虎,在石脑身体周围显出了形体。 石脑将呈爪的双手,伸向了公孙轩日。 红焰聚成的蛮虎扑向了公孙轩日,公孙轩日已经来不及躲避,便只能双手交叉横在胸前。 他双手的十指微张,嘴唇轻微蠕动,小声且快速的念出了一段,艰涩诡异的话语。 他的话音刚落,双手手臂上便涌出了无数的鲜血,鲜血绘成了一幅繁复的条纹。 “咚!!” 红焰聚成的蛮虎,撞在了公孙轩日,爬满了鲜血的双手手臂上。 蛮虎的虎躯溃散了,公孙轩日的手臂上,由鲜血绘成的条纹,也淡去了。 公孙轩日踉跄后退了数米,几乎撞进了骑马的公孙族人中,才堪堪的停下了脚步。 石脑冲出了散乱的如焰元气,冲向了刚刚稳住身形的公孙轩日。 他冲至公孙轩日身前,抬手就挥出了一拳。 迎着扑来的石脑和石脑挥落的一拳,公孙轩日暗自咬牙右脚朝身后迈出一步,凭此支起了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收回了右手,以拳头迎向石脑挥出的拳头。 由鲜血绘成的鲜红纹路,刹那间便布满了公孙轩日的右拳。 “嘭!!” 双拳碰撞。 **与罡元开始最直接的对抗。 两人的力道,在不歇的狂风中,微不足道。 石脑只感觉,自己的拳头似乎打在了一块铁板上,以至于罡元逆冲而回。 右手臂膀上运行罡元的数条脉路表面,已经出现了无数的裂痕。 “啊!!” 石脑惨呼一声,强驱更多的罡元再次凝聚在了手上。 他的拳头,将公孙轩日的拳头压了下去。 “族长!。。。” 公孙轩日身后的公孙族人中,传出了连续的惊呼声。 三百名跟随石脑的修者,已经冲至了公孙族人的身前,并不约而同的驱使体内罡元,悬停在了石公孙轩日身后,千名公孙族人头顶的半空中。 三百名修者,已经开始结印。 三百名修者,已经列好了阵型。 屠妖阵,三叠阵。 纵然在呼啸不停的狂风和无边无尽的威压下,公孙族人们仍能清晰感受到天地间元气的骤动。 千名公孙族人,陷入了恐慌。 唯有渐被石脑压制住的公孙轩日,突然张嘴,大声着道:“不要怕!!” “立刻激发体内血脉,释放巫蛊!” “我巫蛮一族,近战不怕任何种族!” “啊!!” 怒吼声中,公孙轩日本已被压下的拳头中,涌出了巨大的力量。 这股力量,直接格开了石脑的拳头,并准确的落在了石脑的脸上。(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两百八十一章 挥师东出誓灭天下,孤身持剑独战灵山(三) - 溺寒 - 泥寒 从公孙轩日拳头中所蕴含的巨力,轻易穿透了围绕石脑脸庞护体罡罩,直接将石脑的半边脸颊,打的凹陷了下去。顶点 小说 被震裂的皮肤下,几乎脱落的牙齿间,溢出了咸热的血。 石脑偏着头后退了数步,环绕身体的火系罡元一阵散乱,便又恢复了平静。 他回过头,看向公孙轩日。 公孙轩日面容枯槁,神色显得很衰败。 他气喘吁吁,身形佝偻。 他已经失血过多,体力也渐显不支,但身上却没有受什么伤。 而石脑,却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右手。 他右手中的经脉,很多都已经断损了。 但他却驱动起体内所剩不多的罡元,抬起左手召回配剑并快速的飞扑向了公孙轩日。 公孙轩日身后,千余公孙族人头顶上,俱都结好印法的三百名修者间,亮起了耀眼的万丈白芒。 大量的自然元气,在三叠阵间积聚成庞大的灭妖阵力,落击向了地面上的公孙族人。 而面对着灭妖阵力的公孙族人们的身上,却也在此时布满了用鲜血绘制的纹路。 所有公孙族人的手中,也拿出了装着蛊虫的石盒,取出了其中的蛊虫。 上千只蛊虫被公孙族人们捏成粉末,一道黑色的烟瘴笼罩住了公孙族人的头顶。 璀璨白光落在了漆黑瘴气上。 “轰!” 响在战场上的声音,远没有穹天深处不停回荡的轰鸣声剧烈,却也在远处的山壁间奏起了阵阵回音。 灭妖阵力,穿过了罩在公孙族人头上的漆黑烟瘴,瞬间便震死了千名公孙族人的所有坐骑。 三百余名公孙族人,也被灭妖阵力震的心脉尽断,当场毙命。 六百余活着的公孙族人。俱都身受内伤,许多人都吐了黑血。 而公孙族人的头顶上,原本悬于空中的三百名修者,俱都中了蛊毒。 在自然元气的轰击下蛊毒的效用虽已大打折扣,但中了蛊毒的修者们却也只觉体内元气运行顿时不畅,再也无法维持着悬停在空中。 三百名修者只能被迫的降落,落至了俱已受创的公孙族人之间。 降落后的三百名修者,与六百余公孙族人,开始近身肉搏。 战斗在开始,便进入白热化。 各系的爆烈元气四溢。巫族的血随着四溢的元气,溅洒在空气中。 与所来的西荒修者相比,公孙族人的人数占优又有秘法驱动体内血脉,但这种秘法也有很大的代价,不仅在使用后会给施法人带来极大负担,而且还会抽掉施法人的鲜血。 而且,公孙族人全都已受伤。 三百名修者虽也中了蛊毒,但在与公孙族人对抗中相互间却也紧密配合。 他们,很快就稳住了阵脚。 公孙族人在与修者的混战中。渐渐就显得后力不继。 但混战场面的惨烈,却丝毫未减。 许多修者被砸成肉泥,许多公孙族人被轰成碎渣。 惨嚎声与兵器碰撞声中,掺杂着拳头入体的闷响和刀剑剁体的脆鸣。 十余万的蛮卒。将公孙族人与三百名修者,包括已互相扭打在一起的公孙轩日和石脑,全都围了起来。 在爆烈四溢的罡元前,人的身躯实在太过脆弱。 十余万的蛮卒。只敢将混战的双方围住,等待最后的胜利者。 公孙轩日,实在是太老了。 纵然他的身体健如精钢。体内的脏腑却已经开始衰竭,体内的气血也日渐枯败。 他虽然将石脑劈来的长剑挫断,但却也因此身受了石脑两拳,鼻孔中因此流淌出了污黑的血,动作也慢了许多。 石脑虽才刚入洞虚不久境界还未稳固,却比公孙轩日年轻太多。 很快,他就将公孙轩日,彻底的压制住了。 他一拳重捶在公孙轩日的侧脸上,将公孙轩日直接打倒在地,并上前用右脚踩住了公孙轩日的胸口。 “怎样!!?” 石脑的眼眸间,满是腥红的血丝。 他看着在脚下挣扎的公孙轩日,微翘起嘴角,展露出狰狞的笑容。 “你,这颗棋子!” “你和你的族人,包括那些叛徒,一个都活不了!!” 闻言,公孙轩日张开嘴,咳嗽了两声。 如焰的火元,通过石脑的脚掌,不断冲击着公孙轩日的胸膛。 公孙轩日,感觉不断有万斤重的巨石在撞击着自己的胸口,巨大的撞击力让他呼吸受阻,浑身发颤。 他迎着石脑怨毒的目光,紧紧的蹙起了眉头,随即又咧嘴笑了起来。 “你懂什么?” “你们,懂什么!!?” 什么。 公孙轩日猛的伸出双手,握住了环绕石脑脚腕,宛如实质的火系罡元。 他咬起牙双手用力,十指穿透了火系的罡元扼住了石脑的脚腕,并将石脑的右脚缓缓的搬移了自己的胸膛。 血,从他的嘴里喷出,如从地底涌出的热泉,以至于他说的话语,也都变的断断续续。 他说出的每一个字,异常清晰。 “万。。。年了。” “万。。。年。。。了。” “我族。。。已经。。。。。蛰伏。。。。够久了。” “我族。。。已经。。。。。被遗忘。。。。够久了。” 够久了。 够久了啊。 “你。” 公孙轩日的眼中,充斥满了腥红色彩,脸庞扭曲至极。 他大张开嘴不顾涌出嘴里的血,异于平常的尖响话语也突然连贯了起来。 “你,懂个屁啊!!!” 公孙轩日双手猛的举起了石脑的腿,并站起身,右拳用尽全力猛的挥向了石脑。 他的拳头,打散了红焰般的火系元气,落在了石脑的左手手掌中。 “呃?” 公孙轩日面色微变,眼角不易察觉的抽搐了一下。 “怎么?被接住了?” “嗯。” 石脑收起了脸上的狞笑,看着公孙轩日的双眼中,流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你的力量,不如之前。” “你的愿望,又算什么?” “你和你的族人,只能这样一直奢望。” “因为,你们一族,必将被我所灭。” “我誓要,扫平南疆。” “噗!” 石脑一把将公孙轩日,拉了过来,并松开了石脑的拳头,左手攥拳打在公孙轩日的胸口上。(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久等了哈。 第两百八十二章 挥师东出誓灭天下,孤身持剑独战灵山(四) - 溺寒 - 泥寒 爆烈的火系元气,撞在公孙轩日的胸膛上后,便溃散。 石脑的拳头结实的落在了公孙轩日的身上,其所蕴含的巨大力道,直接将公孙轩日硬过金钢的肉躯打的凹陷了下去。 公孙轩日,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石脑的左手手背上,打中公孙轩日身躯的五指背部,血肉皆尽并已能看见白色的骨骼。 清楚感受到从手背上传出的剧痛,石脑面色不变,驱用火系罡元裹住了自己的左手,止住了伤口上本该溢出的血。 他迈步走到公孙轩日的身旁,再次抬脚,踏上了公孙轩日的胸口。 “明白吗?” 石脑低下头,凝视着公孙轩日的双眼,一字一顿的道:“你族只所以被遗忘和蛰伏。” “是因为你族的希望,从来都不曾存在。” “你族的未来,也只存在于南疆。” “呃。。。!” 公孙轩日抬起双手,紧握住了石脑的腿腕。 他竭尽全力想要挪开石脑的腿,以至于十根手指,都穿透了石脑的鞋子,刺穿了鞋袜裹住的皮肤。 鲜红的血从石脑被刺破了的脚腕处,流了出来。 石脑却纹丝不动看着不停在脚下挣扎的公孙轩日,双眼中充满了轻蔑和不屑。 “你们的抗争,终是徒劳。” “你们的一切,也将变的虚无。” “痛苦吗?” 痛苦吗? 公孙轩日大张开嘴,被鲜血堵塞的嘴在不断的张合间,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他挪不开石脑的腿,也说不出完整的话。 “哼!” 石脑冷哼一声,抽出了被公孙轩日紧扼住的腿。顺势踩在了公孙轩日的肚腹上。 从他腿上传出的人压力,压迫着公孙轩日,喷出了嘴里积攒的血。 他的左手五指曲弯,呈爪状。 他弯下身体,将呈爪状的左手,伸向了公孙轩日的头颅。 由红焰聚成的虎脸,裹住了石脑的左手周围,撞击在了公孙轩日的头上。 “呯!!” 公孙轩日的头颅,直接被红焰聚成的虎脸轰击中,压碎了结实的地面。 烟尘腾散。随后落定。 头颅陷入地面的公孙轩日,微抬起了双手,然后垂落。 在公孙轩日双手垂落的同时,一道严厉且威严的声音,从他头颅陷入的地面中,传了出来。 公孙轩日的声音,在此时甚至盖过了在穹天深处,剑意与佛力互击时所发出的轰鸣。 而那个声音,只说出了一个字。 “撤!” “族长!!” 距离公孙轩日与石脑最近的四名公孙族人。快速的脱离了与修元强者间的战圈,快步扑向了双手已经垂落在地上的公孙轩日。 石脑抬起脚,迈步跨过了已无声息的公孙轩日,缓步走向了扑来的公孙族人。 他召回了只剩三分之一剑身的佩剑。环绕身体宛如实质的红焰,覆上了他手中的佩剑。 他朝着扑来的四人,横着挥出了一剑。 一道焰舌散出了断剑的剑身,将扑来的四人直接斩成了两半。 实力的差距。是如此的巨大,如无底的深渊。 但公孙轩日对公孙一族,实在是太重要了。 纵然明知不是石脑的对手。但仍有许多公孙族人不顾一切的扑了过来。 一时间,本与公孙族人对战的修元强者们,压力顿减。 这些修元强者,无一不是久经沙场之辈,其中的很多修者们,立刻就明白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大部分的修元强者们,都抓住了这样的机会。 扑向石脑的公孙族人,大部分都被拦了下来,并很快就伤亡惨重。 只有少数的公孙族人,能飞扑到石脑的身前,然后无一例外的被石脑挥出的焰剑,斩成了碎片。 只有极少数的公孙族人,理智的撤出了战圈,奔进了周围的蛮卒中。 十余万的蛮卒,开始撤退了。 南疆,开始撤退了。 公孙轩日已经死了,杀掉公孙轩日的石脑,也受了很重的伤,丹田内的元气也近乎枯竭。 千名公孙族人,最后能撤回蛮卒军阵的不到百人。 三百名与公孙族人厮杀良久的修元强者也死伤过半,活下来的修者们也都中了蛊毒。 看着毫无秩序,开始飞快逃遁向营寨的大量蛮卒,石脑停下了脚步,一百余名修元强者们,也停下了脚步。 他们,已经无力去追赶。 十余万的蛮卒,其中混着的公孙族人,看起来毫不起眼。 在撤退的蛮卒中,公孙族人无疑是跑的最快的。 但即使如此,逃亡中的大部分公孙族人,却依旧没有活下来。 当穹天深处,不再有轰鸣声传出时,一道灿白的剑意,便透过云层刺向了大地。 刺向了,许多正在亡命奔逃的公孙族人和无数蛮卒。 “轰!!” 震耳欲聋的响声中,整个大地都在震颤。 遮天的烟尘,许久,才在狂风中消散。 天,又开始下雪了。 有根悬在下雪的空中,垂头看着被剑意撕裂开的大地。 他看到了在纵横无匹的剑气肆虐下,被刻意保留下来的一块染满鲜血,却较为平整的地面与躺在那块地面上的三具插满箭矢的尸体,便再也无法将目光移开。 他落向了地面,落到了剥羽的尸骸旁。 他看了看咬牙切齿,面露狰狞,双眼微闭的剥羽,又看了看剥羽旁同样闭着双眼,却面露微笑的李西。 他沉默了片刻,深吸了口气,便扬起了头。 他看向了落下穹天的雪,眼中闪显出了零星的泪花。 他语气平静,声音有些嘶哑。 “虽然,早有预料。” “却没想到,会来的这样的快啊。” “牺牲,死亡。” “明明早有准备。” “可这些东西,还是那样的让我无法忍受!” 有根抬起右手,抚着紧贴左胸的梭形甲片,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他的左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并不断的颤抖起来。 “吾王!” 石脑驱使着体内不多的元气,飞过了被剑意轰出的深坑,落到了李西的尸体旁。 他朝着有根单膝跪地,收敛起覆体罡气,并用流血的左手,撑住了浸血的地面。 他脸色有些枯白,面容显得有些枯槁,双眼中流出了滚滚热泪。 他颤着声音,坚定的道:“石脑请命,攻伐南疆!”(未完待续。。) ps:  恩。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两百八十三章 挥师东出誓灭天下,孤身持剑独战灵山(五) - 溺寒 - 泥寒 “我军主力,将攻伐中土。(顶点小说 )” 有根转过身,面朝着南方,看着疯狂奔逃进群山间,头都不敢回的蛮卒。 他背朝着石脑,语气很冷漠。 “南疆,太过偏远且林木盛袤,毒瘴之地甚多。” “你,有把握吗?” 闻言,石脑微抿了抿嘴,沉声道:“只要有一万兵马,百位修者。” “百日之内,我必灭南疆。” 闻言,有根微翘起嘴角,笑了起来。 他侧过头,用眼角余光看着身后,单膝跪地的石脑。 “大话,谁都会说。” “痴梦,谁都会做。” “石脑。” 有根回过头,平视着前方,张嘴长吸了口气。 他面无表情,道:“一万兵马,肯定是不够的。” “我,给你十万兵马,五百名修者。” “没有时间限制。” “但我要求你,在战事结束后,尽量将这些人。” “都活着带回来。” 闻言,石脑低下头看到了李西的尸体,眼中顿时噙满了泪水。 他哽咽了片刻,沉声道:“遵命。” “唉。” 有根抬起头,看着飘荡在空气中的雪,面无表情的脸上宛如铺上了一层厚冰。 他聚罡元在喉间,大声着道:“听令!” “你们,在这里准备两个月,情理好这里,所有同伴的尸体。” “等兵马到齐,全军上下。包括方圆千里的荒原与领民,都要听从石脑的统驭和调度。” “石脑!” “从今天开始。” “我给你,统领一方的权利!” 闻言,石脑和一百余名修者,俱朝有根双手抱拳,应道:“遵命!!” 六日后,已经停工的城基中央,士卒们用硬土和木板,堆叠起了一座高约十米的巨台。 高台顶端的平整木板上,铺盖起了鲜红色的绸布。 有根站在高台上。看着不远处蜿蜒河道中,奔涌不停的河水。 洁白的雪,落入奔涌的水中,很快就溶解了。 无数的兵卒,在有根身后的大地上,整齐的集结在了一起。 一眼望不到的人头,如横卧在大地上,无边无际的漆黑森林。 无数的兵刃在阴晦的天色中,发散出了不算耀眼的光。 无数的战马。在军阵间嘶鸣。 数量极多的战车,排列的整整齐齐。 所有的流民,暂时都被驱离了营地。 此时,流民们都聚围在一起。朝着营地中的军阵,不停的探头观望。 虽然时间不长,但被有根的兵将们,以特有的方式所训练出的卒兵。已和往日有何很大区别。 涌动的战意,弥漫在飘雪的空气中,在没有人声的寂肃氛围内。显的异常压抑。 有根张开嘴,长呼了口气。 他微蹙起了眉头,聚罡元于喉间。 他的声音,不再如往常般平静,其中充满了决绝的意味。 “把他们。” “都带上来!” “嘭!”“嘭!”“嘭!”“嘭!”。。。。 阵阵战鼓之声,响彻在天地间。 万余名手脚都绑着沉重镣铐,身形却分外挺拔的人,被拿着枪戟的士卒们,胁迫着走过了严整的军阵间。 这些人,俱都衣裳褴褛,俱都面容憔悴。 这些人中,最老的年过古稀,最年轻的也已到了中年。 这些人中的绝大部分,都蓄有长发和胡须。 这些人,如今只是阶下囚,曾经却都是修为极强的人。 除了被擒后一直未曾开口的青荷,西荒内所有宗门的强者,如今都被普通的士卒如牛马般,押解着赶出了军阵。 他们,被驱赶到了一个大坑旁。 坑,就挖在高台旁。 大坑挖的很深,足达二十多米,呈直径足有十米的椭圆形。 “慢。。。慢着。。。” 一名率先被驱至巨坑边沿,颔下蓄有绵长的白色胡须,脸上皱纹异常深刻的人,猛的抬起头朝着坑洞那一头的高台,大声的喊道:“荒王!” “我,我,愿降!!” “长空道人,愿降!!!” 。。。 在漂浮的大雪中,长空真人还能调动的元气,已经不多了。 但他仍然竭尽全力的大声呐喊,以保证高台上的有根能够听见。 有根确实听见了,蹙起的眉头,却渐渐舒展。 他沉默了片刻,依旧聚罡元在喉间。 “长空。” “你,真的很难得。” 闻言,本已被推搡至坑沿的长空真人,立刻面露喜色。 被驱赶至圆坑边的万余修者中,很大一部分都开始跃跃欲试。 可有根随后的话,却犹如一盆冰冷的水,扑灭了跃跃欲试的人群们,求生的希望。 “身为修为高绝的强者,你们中的很多人,都曾独霸一方。” “西荒中,已经没有人,会是你们的对手。” “我抓了你们,让你们失去了一切。” 把你们从高高在上的云端,强行的拖拽了下来。 “你们的心中,又怎能不恨我如骨?” “能放弃这份恨意,而去追求生存下去,真的很难得。” “因为只有生存,才最实际。” 有根深吸了口气,脸上露出了遗憾之色。 他转过身,俯瞰着站在圆坑边沿的万余名修者。 “可惜。” “世事,总是如此无情。” 有根抬起右手斜指着高台下,圆坑旁手脚绑着镣铐的修者们,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 他有些轻佻的微扬起下巴,语气中突然有了一丝无言般的沉重。 “我,为灭佛除道之霸业。” “需尔等之血,扑平征伐之路。” “你等若是不服,尽可以变鬼来找我。” “就算你等想将我挫骨扬灰,想将我碎尸万断。” “我全都,无所谓。” 有根的冷漠目光,犹如俯瞰着蝼蚁。 他的语气中,也只剩下冷漠。 “把他们,推下去!!” 万匹战马,开始奔腾。 准备多时万名骑兵从军阵间冲了出来,冲向了集结在圆坑边沿的强绝修者们。 骑兵们用双手高举着撑杆,撑杆连接着宽大的铁盾。 “混蛋!” “妖孽!” “人魔!!!” 。。。。 修者用来喝骂人的词语,跟这世界上的其他人能说出的一样,异常的稀少。 但意思,却都差不多。 有根,毫不在意,反而再次道:“骑兵。” “锥阵!” 有根的命令一下,骑兵们便组成了尖锐的阵型,一头扎进了修者们的阵列。(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两百八十四章 挥师东出誓灭天下,孤身持剑独战灵山(六) - 溺寒 - 泥寒 虽都是修元强者。 但却没几人,能在落向地面的雪中,调动起积存在体内的元气。 人群中,能调动起稀薄元气的寥寥几人,在速度和力量方面,也只是比常人强上一点罢了,根本抗不住骑兵们的冲撞。 但修者们的身体素质,却也强过常人太多,强大到足以抵抗骑兵们手中铁盾的撞击。 没有修者,死在马蹄之下。 所有修者,都被骑兵们挤入了大坑。 掉入坑中的一万名修者们,只有极少的人不幸的摔死了,剩下的人只是受了些伤。 充满绝望的喝骂声,在耳畔持续不绝。 有根冷漠的看着被赶入了坑洞中,落在坑底,依旧在不断叫嚣着的万余修者。 他抬起了右手,在胸前结成了剑指。 从白云中飘落下的雪,飞荡入了数十米的大坑中,渐渐的密集起来。 在密集的雪中,本在不断咒骂的修者们,全都闭上了嘴巴。 鲜红的血,溢出了所有活着或死了的修者七窍,然后便倒飞入了洁白的雪中。 无数条由鲜血组成的细流,被洁白的雪引导者,倒灌向了穹天中的白云。 洁白的云,被鲜血染成了浅红色。 从云中飘落下的雪,突然停了。 高台下的巨坑中,只剩万余具覆满白雪的干枯尸骸。 那一片天地间,再没有人声。 只剩下越发激昂的鼓鸣,和越发嘈杂的马嘶。 有根,放下了结成剑指的右手,将之收放至了身侧。 他抬起头看着头顶上,那一片雪染成浅红色的云。渐渐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 他面无表情,垂下了头。 他俯瞰着集结在下方的百万大军,有风掀起了他背上的披风,吹散了他头上的白发。 他沉默着,高台下的百万大军,也沉默着。 天意啊。 一切,都看天意啊。 苍天啊,保佑我吧。 有根突然张开嘴,深吸了口气。 他聚罡元在喉间,厉声道:“上来!!!” 他的话音刚落。从百万军卒间穿出的战鼓声,便突然停了。 四名身穿蛮虎拼甲与鎏金甲盔,骑着神骏马驹,披着深红披风的人,走出了百万军卒之间。 四人,走向了巨坑的边沿。 集结在巨坑边沿的骑兵们,立刻分开并迅速退至了四人身后。 蚩尤,跋舌,付磊。鹰嘴。 加上镇守南方负责攻伐南疆的石脑,便是有根最信任的五个手下。 也是道德心法,唯剩的五个传人。 要攻伐中土,最直接也是最简单的方法。便是毁灭道佛两派的根基。 而要毁灭佛道两派的根基,有根便必须将军队交给另一个人。 有根微蹙起了眉头,脸色显得有些犹豫。 百万大军统驭的人选,可并不是常人能当的。 行至坑沿的四人中。有根只能选择一个。 实际上,有根却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选择。 因为有根觉得这四人。都不合适。 所以,必须做出选择的有根,便只能在沉默良久后,说出了心中最满意的答案。 “蚩尤!!” 响亮的声音,宛如炸雷般,在天地间徘徊。 蚩尤,满脸肃然,驱马走出了队列。 他翻身下了马背,抬头看着高台上的有根,曲膝跪在了地上。 虽然相距遥远,但站在高台上的有根,依旧看清楚了跪在坑边的蚩尤脸上的肃然,还有凝重。 他蹙起的眉头,渐渐的舒展了。 “中土修者们,聚兵在离河畔的不远处。” “那处郡城,可以作为攻伐西荒的跳板。” “也可以,作为眺望中土的堡垒。” “不能,让他们再继续聚兵了。” “蚩尤,从现在开始,全军就交给你来调度。” “全军上下,见你如见我。” “你令,便是我令。” “中土修者众多,强者也有很多。” “你们的修为,都很弱。” “我不在时,这朵红云会保护你们。” “但我不在时,这朵红云所能保留的时间,只有三天。” “所以蚩尤,给你的时间,可能也只有三天。” “我,如果没有回来。” “一切,都由你自决。” 闻言,一百余万的大军,依旧沉默 骑马驻在坑沿的四人中,只有蚩尤双手抱拳,通过元气加持,大声着道:“遵命!” 闻言,有根微翘起了嘴角,转身看向了蜿蜒的长河。 他的脸色,突然显得有些落寞。 他深吸了口气,叹息了一声。 他的声音,平静如初。 他平静的声音,回荡在无雪的天地间。 “中土,不会放过我。” “也不会放过,跟随我的你们。” “所以这一仗,我们是没有退路的。” “但胜于负,往往不是那么的简单。” “我输了,你们赢了,也是输。” “我赢了,你们输了,也算赢。” “所以,你们不用怕,这是属于我的战场,不是你们的。” 浅红色的雪,从云中飘落。 有根孤独的身影,在高台上,显得很萧索。 百余万卒兵和四名最高将领,俱眺望着高台上,那个萧索的背影。 围聚在卒兵军阵不远处的近千万流民们,也都看着高台上的那个背影。 流民众中,有人开始哽咽,有人开始落泪。 百余万的卒兵中,也传出了哽咽声。 纵然,几乎所有荒人都对推翻道佛两派,统治了西荒的有根,还心有芥蒂。 但不再下雨的雨季,确实比往年要好过许多。 西荒各地所有废除了禁锢,开始开垦田地的奴众们,对有根也是心怀感激。 百万里的荒原上,原本的数千万大军与杂牌部队,尽数被有根裁撤。 再加上早已被推翻的道佛宗门,使得平凡荒人的负担大幅度减少。 这一切的一切,确实让绝大部分的荒人,渐渐认可了有根的统治。 可正如有根所说,属于他的战斗,没有荒人能插上手。 难言的悲伤,充斥在了看着有根背影,认可了有根统治的荒人心中。 浅红色的雪,越发的密集了。 有根的背影,消失在了密集的红雪中。 他在半个时辰后,远遁百万里,最终来到了草云郡域。 他走到了一座墓陵前,低头看着上面绘着朱砂红字的石碑。 ps: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上一章,错别字较多。 我去改。 看溺寒最新章节到长风文学www. 第两百八十五章 挥师东出誓灭天下,孤身持剑独战灵山(七) - 溺寒 - 泥寒 由大理石砌成的陵园周围,生长着稀疏的矮松和高大的桦木。 洁白的雪,在空气中飘荡,坠落在了陵园中。 绘着红字的石碑,伫立在占地范围颇大的坟地前。 清扫着陵园的奴仆们在坟地的狭小过道间,辛勤的清扫着落在坟上的雪。 因为被高耸巨大的石坟所阻挡,陵园中的大部分奴仆,都没有看到站在石碑前的有根。 少部分看见了有根的奴仆,都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这些不动的奴仆们,都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们只能呆在原地,看着有根的背影,面露震惊和恐惧。 而有根在石碑前,沉默了很长时间,方才朝着碑顶,伸出了右手。 他右手的手掌,擦抚着覆满了白雪的石碑顶端,脸色显得有些冷漠。 他张开嘴,轻叹了口气。 “那个地方。” “很安宁?” “那个地方。” “不会有纷争了?” 有根微扬起头,深吸了口气。 他收回了右手,脸上的肌肉,显得有些僵硬。 “你,和爱你的人,重聚了吗?” “你,和所爱的人,重聚了吗?” 有根低下了头,平视着身前的石碑,面无表情。 他的语气,有些低沉。 “那个地方。” 有根的双眼中,眸瞳轻微的闪动。 他的嘴角,渐渐的翘了起来。 “真的存在吗?” “如果。是真的。” “我,还能遇到她吗?” 有根微举起右手,银光从他手间闪现,宽剑剑柄被他握在了手中。 他面露笑意的垂下头,看着手中的宽剑。 他看着宽剑的剑身,看着遍布在剑身上,斑驳的锈迹。 “岁月啊。” “是否,只在记忆中?” “时间啊。” “能否,真正的停留?” 有根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抬起头。看着身前绘满红字的石碑。 他的双眼中,湛现出两道精光,黝黑的眸瞳,显得更加深邃。 “来到这里,我经历过绝望,经历过失败。” “得到的,有许多,失去的,也有很多。” “短短的三年。” “却几乎。成了我生命中的全部。” “把我带到这里的,也许就是所谓的命运。” “也许这三年,才是我必须经受的宿命。” “三年前所在那个世界,才是真正的梦境。” “呵。” 有根轻笑起来。嘴角翘起的幅度更加明显,但脸上的神色却显得十分落寞。 他再次抬起头,看着头顶上,停在天中的白云。 “这个世界。真的很神奇。” “穿越这种事,也真的很神奇。” “西荒,中土。南疆,北原。” “哈哈,哈哈哈。。。” 有根张开嘴,嘴里发出一连串笑声,绽散着精光的双眼中,却流出了滚烫的泪水。 他面露悲切,嘴里发出的笑声,逐渐的停歇了。 “道,佛,还有魔。” 有根垂下了头,有意的加重了语气,声音渐渐的高昂了起来。 他看着身前的石碑,脸上的悲戚之色,越发的浓重起来。 “妖物,常人,奴隶,修元者。” “郡县,宗门,寺院。” “这些,组成了这个世界。” 有根面露冷肃,不再流泪。 他被泪水所洗净的双眸,在此刻显得极为明亮。 “可世界,却不该是这个样子。” 有根抬起右手,闭合着绷直的五指,并将手掌朝向了天空。 他用右手五指,指着石碑上,由朱砂绘成的红字。 “仇杀,误解。” “压迫,反抗。” “征服,侵略。” “杀戮,背叛。” “这些东西,是可以不存在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能改变的。” “而去改变所有的一切,可能,便是我的命。” 有根低下头,看着自己右手的手掌,慢慢的曲起了五指。 他的右手五指,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师兄,你说的对。” “可能,真的是天意啊。” 有根,渐渐闭上了双眼。 整片广袤的原野上,强风肆虐,白雪突然密集了起来。 密集的雪中,回荡起了有根的声音。 似风鸣般尖细,如流水般婉转。 每一字,每一句,都很清晰。 西荒上数千万的民众,都清楚听到了这个声音。 “天生地养的人,命运只能靠自己。” “本是现实,并非残酷。” “世间万物,存续便会繁衍。” “生命不息,自然会循环往复,此天理乎?” “掠夺利用,健己而损天地,此天道乎?” “卑劣至极之行为,却视为世间之公理。” “所以,有人修道。” “所以,有妖化形。” “实则,魂识本源从来未变。” “人,依旧是人。” “化形的妖,也依旧是妖。” 宏亮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西荒中,所有的地方。 响彻在整个荒原上,所有人的耳畔。 有根停顿了片刻,渐渐睁开了双眼。 “修道之人,取他人之物,谓之供奉。” “嗜血之妖,食人之血肉,语之捷径。” “延续万年的古训,何用?” “绵延千年的制度,何用?” “始终,都不止是妖在杀人。” “人,也在杀人。” “只因为,这个世界的一切,已经扭曲。” “只因为,这个世界上的弱者,大部分时间都不明白。” “我们的命运,是可以握在自己的手里。” “怎样去生存,如何去死亡。” “这些,都应该是我们的权利。” “天道使然,我们得到的,便是我们的!” 一字,一句。 宛如晨钟暮鼓般,奏响在荒原上。 实际上,有根此时说出的话艰涩深奥,却又蕴涵着一股致命的吸引力。 荒原上没有人或妖能听的懂。 但听了有根话的人或妖,却都感觉自己体内的元气,渐渐的澎湃了起来。 除了早已加了禁制,原属于各大修道门派的强者外,许多投靠了有根的修者们,俱都感觉自己的修为,突然提升了很多。 原本就属于有根阵营,修炼道德经的五人中,本是初悟洞虚的石脑,顿时便触摸到了空明的门槛。 而蚩尤,鹰嘴,跋舌,付磊,都迈入了洞虚。 本该阻扰四人破境的魔障,被有根言语中所蕴涵的深意,压迫到了心灵的角落。(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和厚爱。 第两百八十六章 挥师东出誓灭天下,孤身持剑独战灵山(八) - 溺寒 - 泥寒 密集的雪,持续了整整一夜。 浅红色的雪,覆在百万余军卒的盔甲上,落在百余万卒兵的兵器上。 融化了的雪,将百余万军卒的甲胄和兵器,都染上了浅薄的红色。 当飘荡在空气中的雪不再密集时,晨曦的微光,便洒在了覆着红布的高台上。 蚩尤,站在高台中央。 他以手搭额,俯望着远处,蜿蜒的长河。 他面露唏嘘,叹了口气。 “从这里看长河,真是超乎想象的壮美啊。” “不管有多密集的雪,都覆不了长河的河水。” “是因为,水一直在奔涌吗?” “川流不息,无边无尽。” “就如同,无论多么艰难,仍在不断延续的生命。” 蚩尤抬起双手,在浅红色的雪中,将双臂伸至了肩平齐的位置。 他微扬起头通过元气加持后的双眼,看见了没被白云覆住的中土天空中,比之西荒要绚烂璀亮许多的天光。 他的左手,猛的攥成了拳头。 他的右手摊直,手掌朝向了天空。 “来。” “咻!” 浑然一体的月牙戟,破空而至,飞到了蚩尤的右手中。 蚩尤握住冰冷的戟杆,乌黑的雷丝从他的身体中,涌了出来。 乌雷,环绕住了他的身躯。 他,握住了长戟的戟杆。 他单手挥动起月牙长戟,使长戟的戟尖指向了明亮许多的中土天穹,将元气聚在了喉间。 “听令!” “全军。渡河!!” 响彻于天地间的声音,在远方反复激荡,引起了阵阵回音。 如渐去渐远的,滚滚雷鸣。 在湍急的流水中,能横渡的地方,只有三个。 跋舌,鹰嘴,和付磊,俱都领兵,趁夜聚在了这三处地方。 高台正对着长河的地方。三十余万军卒之前,骑在骏马上的鹰嘴,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他遥指向了身前河道中,不停奔涌的河水。 “渡河!!” 令旗,在军阵间挥舞。 卒兵们抬出了无数艘宽大的木筏和扁舟,木筏和扁舟被卒兵们放进了河道中。 百余万的军卒,依次且有序的走上了舟筏。 万余的扁舟和木筏,在长河中迅速移动,并飞快穿梭。 河水湍急。其间有无数的暗流漩涡。 许多载满人的木筏和扁舟,都在渡河的过程中,被水流掀翻击散。 许多人,掉入了流水中。 幸好渡河的人都脱下了甲胄。并在周围有许多舟船援救。 真正被流水所卷走,并因此失去踪影的人数,并不多。 没有想象中的费时,两个时辰后。百万余军卒在损失了近万人后,都很顺利的渡了河。 百余万的军卒过河后,在河畔集结完毕。便等着辎重与粮秣的运至。 天穹中的浅红色云朵,随着百余万军卒的渡河,也开始移动。 中土与南疆交界处,距离长河最近,正不断囤兵的郡城中。 张道陵站在城墙上,沉默的平视着身前。 他阴沉着脸,神色有些黯然。 明亮的天光映在他的身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冯少卿,走到他的身旁,面色严肃。 他抬起头,以元气加持过的双眼,看着远处天空中,正在移动的红色云朵。 他紧紧的皱起了眉头,轻声道:“师兄。” “师尊,说了什么?” 闻言,张道陵眨了眨眼,深吸了口气。 他略撅起嘴,道:“师尊有令。” “让我们回去。” 闻言,冯少卿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转过头,面露疑惑的看向张道陵。 他沉默了片刻,眉头渐渐的舒展。 “准备了这么久,却要我们回去。” “看来,是要舍弃这里了。” 闻言,张道陵微抿了抿嘴,长叹了一口气。 “荒王,已经不是我等所能抵挡的了。” “就算是曾经的魔,恐也非荒王对手。” “这里,是保不住的。” “除非,荒王上天虎山。” “否则中原内,能勉力与荒王一战的,便只有梵天了。” 张道陵扯了扯嘴角,突然笑了起来。 他转过头,看向了冯少卿,笑着道:“我们,还可以知难而退。” “但有个人,却不打算退了。” “因为他,已经绝望了。” 张道陵和冯少卿脚下,郡城的吊桥,缓缓的落在了护城河畔上。 身穿鳞甲的弥乐,拿着一根金色的禅杖,一步步的走到了吊桥上。 “菩进,比他聪明啊。” 张道陵转过头看着走上吊桥的弥乐,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他伸出右手,抚在了城垛上。 “这场战斗,会有悬念吗?” “弥乐,能有胜算吗?” 张道陵的双眸微动,神色显得更加黯然。 他摇了摇头,刚要提起体内元气,却牵动了内伤。 他的脸色,顿时苍白了起来,身体也开始不停的摇晃。 冯少卿赶紧伸手,搀扶住了张道陵,面露焦急的道:“师兄。” “赶紧调整内息。” “没事。” 张道陵轻轻的推开了冯少卿,并稳住了失衡的身体。 他低下头,喘息了片刻,便道:“弥乐,还有战斗的理由吗?” “没想到,道门集积了那么多的物资和人力在这里。” “可这座郡城,却要靠一个佛门弃子来守卫。” “呵呵。” “可笑啊。” 冯少卿沉默了片刻,方才轻声劝道:“师兄。” “不要气馁了。” “会有机会的。” “一个郡城而已,中土那么大,我道门底蕴深厚,历经了悠久岁月。” “荒王,敢杀我道众。” “这笔账,迟早都会清算。” 闻言,冯少卿沉默了片刻,面无表情俯望着郡城外,已经走到了护城河畔,便停步不前的弥乐。 “弥乐,之所以留下。” “可能是他,想要证明什么。” 草云郡域,覆满雪的陵圆前。 一直笔直的站在石碑前的有根,略微的弯下了腰。 他朝着覆在地上的白雪,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他渐渐将自己的右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风,卷起了石碑前,地面上的雪。 有根面无表情的看着被风卷过后,裸露出来的光滑大理石板。 他弯曲起膝盖,就如一个被压缩至极限的弹簧般,开始蓄力。 他蓄力片刻后,便开始发力。 他双脚用力,踩在了大理石上。(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两百八十七章 挥师东出誓灭天下,孤身持剑独战灵山(九) - 溺寒 - 泥寒 澎湃的力道,已足够穿透坚实的地表。 却又似,雪花落于大地。 大地,纹丝不动。 而飞上天空的有根,却化为了一道极速移动逆冲向天穹的流星般,迅速穿透了厚密的云。 绚亮的阳光,洒在有根的身上。 白色的雪,漂浮在有根的身旁。 环绕有根周围的每一片雪花,都在阳光的映照下,散显出晶莹的色泽。 覆在有根身上,每一片水晶般澈亮的战甲,都反散出了耀眼璀璨的光华。 有根看着天空中,那一轮散光的炽白烈日,悬在空中静默了片刻。 他,驱动起了全部的修为。 “呯!” 天地自然的元气,如同翻卷的海浪般,彻底翻腾了起来。 无尽的白光压过了烈日的光芒,宛如一道通彻了天地的闪电,却没有震耳的雷鸣。 无声之间,身周白光微敛的有根,极速的移动了起来。 “咻~!” 西荒的天穹上,还覆盖着乌云。 乌云下,是遮雨的白云。 有根看不见白云,只看见翻滚的乌云迅速朝着身后移动。 他冲过了整个西荒,飞进了中土。 中土,不是西荒。 西荒的夏季,是长达三月的雨季。 中土的夏季有雨,却没有雨季。 和煦温暖的天光,洒在广袤肥沃的原野上。 鲜艳的花丛和茂密的森林,遍布在连绵的山麓上。 随处可见的奇花异草,随地可遇的奇珍蛮兽。 一座座灵气充沛的洞天福地。一个个庄严壮阔的宗门府邸。 还有,无数亩正待收割其间一片金黄的良田和无数个和荒人一样,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民众。 白光,拖拽出长长的尾迹,如一道流星般划破天际。 在白光中的有根,看着大地上的一切景象,飞快的朝着身后逝去。 他面无表情,眼眸僵滞的如同沾满黑墨的画笔,在宣纸上留下的浓重一笔。 他,飞行了数万里。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他,停了下来。 白光,彻底的收敛进了他的身体。 蜿蜒曲折的河道中,奔腾的河水激涌腾溅。 不断有水花,怕打着湿漉漉的河岸。 绵延的山脉,矗立在河岸上。 群山间,一座最为高大的主峰顶端,伫立着一座巨大的寺院。 一朵金色的莲花,绽放在山脉的周围。 佛光阵阵。禅音袅袅。 浓郁的元气,化为庞巨的佛力,充斥在群山间。 最为浓郁的元气,就在寺院内。 梵天。坐在金莲上。 他双手闭合在胸前,十指绷直朝向殿顶。 他微扬起庞巨的脑袋,将目光透过殿门,看向了殿外。 他看见了殿外的天空。看见了悬在天空中的有根。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汇聚。 梵天率先垂下了头,眼眸低垂的注视着胸前合在一起的双手。脸色有些惆怅的呼了声佛号。 “阿弥陀佛。” 有根听到了梵天的话语,感受到了梵天话语深处,那毫无波澜的平静。 他微扬起头右手便结出剑指,刺向了群峰间,位于主峰峰顶处的天音寺。 “嘭!!!” 无形的剑意携带着巨大的力道,刺压在了金莲的花芯上。 绽放的莲花,彻底的凹陷了下去。 洁白的云,从有根的头顶上深蓝的穹天中,涌现了出来。 从云间飘下了的雪,落向了笼罩了群山,凹陷的金莲。 迅速弥盖了整个天地的禅音,持续的响了起来。 繁复的禅音中,本被剑力压碾的金色莲花,渐渐的恢复了原状。 有根清楚的感受到了从右手上,所受的阻力。 他举起结出剑指的右手,竖在了胸前。 “呜~!‘ 持续的剑鸣声中,无数的剑意从雪间显出,落在了金色的莲花上。 金色莲花,被剑气刺出了无数的窟窿。 无数刺破了金莲的剑气,撕裂了连绵的山脉。 无数洁白的雪落进了窟窿里,落在了被剑气撕裂的山脉上。 天音寺内,主殿中。 三千佛众,八百罗汉,一百佛子,七十菩萨俱都双手闭合,垂头默念经文。 佛徒们,竭尽了全力。 充沛无比的佛力,被梵天疏导着,汇进了护山大阵中。 千疮万孔的金色莲花,在佛力的灌入下不断的弥合,又不断的被无数的剑意所戳穿。 很多剑意,都刺入了莲花的花芯,遇上了最为纯粹的佛力,被抵消的干干净净。 在不断的巨响声中,绵延的山脉不停颤动,飞禽走兽在山壁上胡乱奔逃。 对这些羸弱的生命来说,有根与护山大阵的对抗,就如同整个世界的末日。 有根脸色沉凝,将结出剑指的右手,猛的攥成了拳头。 他挥拳,朝着金莲的花芯,挥落了下去。 “咚!” 在金莲的花芯处,最为纯粹的佛光,被有根砸出的巨力,击撞的溃散了。 天音寺主殿的殿顶,被砸开了。 “哇!”。。。 三千佛众,八百罗汉,一百佛子,七十菩萨俱在天音寺主殿殿顶被砸开的同时,开始吐血。 灵山的护山大阵,被击溃了。 洁白的雪,落进了天音寺的主殿中。 梵天,分开了合在胸前的双手。 有根和煦亮的天光,一起落进了金碧辉煌的殿堂殿顶处,被砸出来的巨大窟窿。 “果然。” 有根看着那坐在殿堂中央,金色莲台上的巨大佛躯。 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单薄的嘴唇渐渐翘起。 “这里,就是阵眼。” “如此明显的阵眼。” “这是,故意的吗?” “你,也期待这一战吗?” 有根的双腿,落在了遍布地上的碎瓦残木间。 他看着坐在金莲中的梵天,面容平静的抬起了右手。 银光在他的手掌间闪过,一把布满锈迹的宽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他握着剑柄,举起剑将剑尖指向了梵天。 他抬起了左手,手掌朝上。 银光逝过,面积只有手掌大小的漆黑小球,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中。 “你期待着,它吗?” 微弱的风,吹起有根苍白的发。 有根手中的黝黑小球,色泽纯粹,仿佛能够吞噬一切。 梵天以佛目,注视着有根。 他庄严的面容上,显露不出任何情绪。 他的声音平静如常,语气很轻。 “残污之物而已,何以期冀?” “但没有它,我又与你,如何去了结这场孽缘呢?” “能用本体,全力与你一战。” “才真的让我,万分期待啊。”(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两百八十八章 挥师东出誓灭天下,孤身持剑独战灵山(十) - 溺寒 - 泥寒 灵山,曾经是魔宗的立派之地。顶点 小说 现在的灵山,是佛门的圣地。 从梵天开派来,百余年的时光中,佛教渐盛。 时至今日,天下间习佛的教众,多如繁星般,无法计数。 在这些教众们的心中,梵天的地位早已无可动摇。 在天下间所有的佛修中,人族,无疑占据了极大的比例。 而无论是所有修佛的人,还是所有敬佛的妖中,却都不清楚梵天的身份。 他们,都不清楚梵天,不是人。 天音寺,主殿中正在吐血的佛徒们,都听到有根和梵天的对话。 大部分佛徒们,都有些疑惑。 许多备受梵天亲近,知道些许内情的人,脸上露出了惊骇之色。 靠着只言片语,虽不易理解事情的全部真实,却可以让智者推理出个大概。 人间中的智者,何其多。 修佛的智者,何其多。 可当天音寺主殿中,少许推理出事情经过的智者们,正要做出反应时,却发现身体突然僵硬了许多。 从破开的殿顶处,飘入殿中的雪花,纷纷落在了佛徒们的身上。 破开的殿顶下,站在碎瓦上的有根,面容冷肃。 他张开嘴,轻声道:“定。” 有根话音刚落,环坐在梵天周围的三千佛众,八百罗汉,一百佛子,七十菩萨便再也动不了了。 有根沉默着,朝坐在金莲中的梵天。伸出了握着黑球的左手。 他微撅起嘴,冷声着道:“是你自己过来拿。” “还是要我,给你递过去?” 闻言,坐在金莲上的高大佛躯,微抬起了双手。 梵天将双手从胸前,移至了身旁,并使手臂与肩膀平齐。 他面无表情,看着有根伸过来的左手,看着左手上的漆黑球体。 “有劳了。” “荒王。” 一道金色的佛光,透过了梵天胸口处的佛印。 一条狭长的裂缝。出现在佛印上。 有根左手上的漆黑小球,脱离了手掌,飞向了梵天的胸口。 漆黑的小球,飞入了佛印的裂缝处。 透过佛印的佛光,消失了。 寂静。 整个天音寺,万籁俱寂。 整个灵山,万籁俱寂。 就连本已在先前有根破阵时,被剑意所击垮的群山山体,在落地时也发不出丝毫的声响。 在碎塌的山体中。拼命奔逃的禽兽们,也只能在无声中奔跑。 声音,如同被排离在了世界之外,一切。都好像陷入了沉睡。 梵天胸口处,佛印表面的裂痕,愈合在了一起。 高大的佛躯,静坐在金色莲花中。 如同只在瞬间。又仿佛过了许久。 金色的莲花和坐着花中的佛,在诡异的寂静中,开始膨胀起来。 有根屏住呼吸。看着梵天的变化,驱动起体内的罡元。 无数如同装满水的金色气球般的巨大瘤块,突然从佛体和莲花表面上肿大了起来。 瘤块迸裂了,液态般的金色罡元,化为一道道匹练,宛似一条条细流。 金色匹练迅速溃散,液态罡元散为万丈金光。 “人族,四千余年前出了个青莲道人,便大兴。” “妖族大能,几乎被青莲屠尽。” “我依着众妖的请求,走出了北原的森林。” “当我登上天虎山,遇到青莲时,你知道,我有多惊讶吗?” 浩荡无尽肆虐不停的金色罡元中,响起了宏亮刺耳却又平静无比的声音。 感觉到从浩荡的金色元气中,落覆在身上的重压,有根眉头微锁,脸色有些凝重。 他承受着越发沉重的压力,继续的聆听着。 “我记得,在青莲道人未出时的人族,本只是妖族的奴仆。” “那时的人,在我眼中,真的与蝼蚁,没有什么不同。” “不是,我看不起人族。” “相比较我族,人族真的没有什么优势。” “人的寿命,六十年便是高龄。” “妖若能修行,便可有百岁寿命。” “若妖的修为能大成,甚至可激发起体内残存的先祖血脉,并有可能寿无止境。” “那时的人族中,也早有人试着向妖一般修行,去吸纳天地间的元气。” “但这些人穷其一生所囤炼的元气,与拥有漫长岁月的妖族大能们相比,只不过是沧海一粟。” “但在这样的种族中,却会走出青莲那样的人。” “轰!!!” 剧烈的鸣声,震动了整条山脉。 响鸣声传到了群山深处,立刻奏起渐去渐远的回音。 天音寺,主殿内的金色罡元,猛的回缩。 如万川归海,似百鸟归巢。 回缩的罡元,迅速收敛的一干二净。 在罡元敛尽后,一个人,出现在了大殿的中央。 那人赤着脚光着头,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衫。 那人的面容很平凡,有着毫不起眼的五官,并紧闭着双眼。 那人的脸颊,凹陷的能见颚骨。 那人的身体有些瘦,肤色却有些黝黑。 有根,看着天音寺主殿中的人,渐渐的虚起了双眼。 “你。” “是什么妖怪。” 闻言,那人嘴角渐渐翘起面露笑意,睁开了双眼。 那人的眼,出奇的亮。 “我。” “是梵天。” “我。” “是一只迷茫的妖。” 梵天看向有根,发亮的双眼中,流露出了期冀的神色。 他微微的翘起了嘴角,满溢着喜悦的道:“而我要的答案,就在你的身上。” 梵天,抬起双手,将手掌在胸前闭合。 他敛去了脸上的笑容,全力驱动起了体内的修为。 “嘭!!!” 无以复加的力道,宛如倒卷的瀑布般,将整个天音寺的殿顶,都掀翻了开去。 顿感压力俱增,有根微瞪起双眼,眉头不由皱的更紧了。 怎,怎么回事!!? 有根看着大殿中,将双手闭合在胸前的梵天,眼眸间闪过惊疑不定的神色。 他面容有些僵硬,握剑柄的右手手心,遍布起了冰冷的汗水。 明明,只是空明。 但梵天所发出的元气,是如此的充沛,以至于足以涵括整个天地。 足以,对抗整个天地。 有根突然有些明白了。 他明白,魔在荒山上,对他说的话了。 他的眉头,渐渐的舒展了。 他的嘴角,再次的敲了起来。 他笑着,道:“原来,如此。” “梵天,本来就是主体。” “但要做佛,要为人,便要祛除污秽的妖躯和魔性。” “你,将自己一分为二,并不是因为与魔的争斗,而是有意为之!”(未完待续。。) ps:  嗯。 大大们久等了。 谢谢支持。 另外,我明天有些私事,又要上夜班,七点前更新不了的话,大大们就不要等了哈。 请见谅。 第两百八十九章 挥师东出誓灭天下,孤身持剑独战灵山(十一) - 溺寒 - 泥寒 “我记得。顶点小说 章节更新最快” “当年的青莲道人,可没有你这么年轻。” 身穿白衫的人,赤着脚站在殿中。 他身上传出的无尽威压,让空气彻底的凝实,让佛徒们的呼吸,陷入了停滞。 只有少数几个,功力高深的佛修,能靠着多年的苦修,维持着身体内缺氧后,所有机能的运转。 绝大多数的佛修,都抵不住从梵天身上散发出的无尽威压。 他们在极度的缺氧中,很自然的晕死了过去。 梵天毫不顾忌周围佛徒们,持续催动着体内强绝无匹的修为,以维持着惊世的威压和气势。 他看着面露笑容的有根,脸上流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他语气平静,不急不缓。 他声音低沉,充满了磁性。 “我在天虎山上遇到青莲时,便发现我与他曾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的他,只是一个流浪至长河源头,无家可归,无处行乞,盯着湖水发呆的乞儿。” “仅仅十余年,青莲道人的成长,真的让我震惊无比。” “我与青莲走下天虎山,在昆仑决战。” “想我修道拥灵识于天地初开时,吸纳天地精华修行已有数百万载。” “我所知道的妖族中,早已无有我的对手。” “但青莲,却有足以和我匹敌的力量。” “我与青莲酣战了一个昼日。” “那一场战斗中,山峰被踏碎,穹天被刺穿,所有的一切几乎都被我与他对轰的力量,击成了粉末。” “没想到的是,我族中的前辈。一位旷古永存的惊世大妖,竟被我和他的战斗,惊醒了过来。” “这只妖怪的修为,远在我之上啊。” “它只用了一根手指,甚至没怎么用力,便几乎将我打的神魂俱灭。” “我,逃了。” 梵天的脸色,有些黯然。 他眼眸间,显露出自嘲的神色。 他深深的看了有根一眼,继续道:“知道吗?” “我之所以能逃。是因为青莲道人,青莲道人,他,他毫无畏惧的,迎向了那只妖怪。” “那只妖怪,最终被封印住了。” “青莲,赢了。” “你们人族,赢了。” “此后,我退隐北原。” 梵天微扬起头。看向停在天空中,洁白的厚云。 他脸上的自嘲,渐渐的收敛了。 他微垂下头,平视着前方。眼神有些迷离。 “后来,异土入侵中原,万千人族修者,在此战中陨落。” “可实际上。真正主宰异域的,是我的亲族。” “是那些,被蛮人驱逐后。逃至异域的我族强者。” “而杀退这些妖族大能的,并非当时人族的修者。” “是青莲道人。” “是青莲道人,使出的一击剑招。” “这一剑招,已不是全盛时期的我,所能挡的住的了。” “从那以后,我便下定决心做人,不惜舍去妖身功力。” “我开始修炼佛法,并从最基本的做起,用了很长时间才将体内残存的全部妖力,全部以佛们运气法门加以铸炼。” “我苦修多年,专心研究佛教经文,终于自创了心法和金身,将原本只讲度化世人,劝众生往升极乐的佛教经文,彻底篡改。” “后来,我凭着自创的心法,云游四方,并在旅程中,将修为炼至了空明。” “可笑啊。” 梵天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沉重。 他看向有根,脸上遍布着不甘和困惑。 “我修行的是自己研究的心法,却踏上了青莲道人,替人族走出来的路。” “纵然,我有惊天的法力。” “却依旧没有替众妖们,寻觅出真正的修习法门。” “难道除了人族外,其余各族,就只能依靠祖荫?” “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此后,我不断的修炼,将修为炼至顶尖。” “我本来就不是人,可以存储在体内的元气,自然超过人族许多倍。” “但我自问,还是比不过现在的青莲道人。” “但幸运的是,你虽然很强,却也不如现在的青莲道人。” “所以,你告诉我。” “什么,是意境?” “什么,是修行!?” 梵天分开了双手如液态般的金色,覆淌在了他双手的手掌上。 他翻起双手手掌,将掌心对着有根。 有根面色微变,迅速提起手中长剑,竖在身前。 他用结出剑指的右手,使中指和食指的尖端,滑过了宽剑的剑刃。 突然升起的风,吹起了他脚下的雪。 突生的剑意穿透了压覆在他身上的劲力,刺击向了盘浮在穹天中的白云。 连绵的白云,迅速旋转,积聚,消散。 白云的面积,迅速的收缩。 白色的光,覆在了宽剑上。 有根,微抬起了右脚,踏向了身后。 他面容平静的看着梵天,眼眸中显出了如寒冰般的冷漠。 “你,始终不是人。” “即使,你丢弃了妖性和身躯。” “也只是,成为了另一种妖怪。“ ”你的修为,也只能停滞在空明?” “呵呵。” ”真好笑。“ 有根翘起嘴角,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他微扬起头,右脚重重的踏在了地上。 ”呯!“ 铺盖在地面上,严丝合缝的大理石板,被有根一脚,就踏出了无数道裂痕。 铺堆在大理石上的所有碎瓦,被有根一脚,踏成了齑粉。 被曲面的裂缝圈围着,其中毫无缝隙的一个小圆,出现在了他右脚的落地处。 那是,阴阳鱼图的一个眼。 有根垂下了手中的剑,使剑尖指向了梵天。 他脸上的讥讽之色,更重。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和轻蔑。 ”修行,修行?“ ”人和妖,本就没什么不同。“ ”这条路,本就不止人才能走。“ ”可笑的是你的这份执着,早已成了你心中的魔障。” “你的牵挂,太多。” “你的顾虑,也太多。” “你想要超脱空明,我不会给你任何的指引。” “我要你在永远的遗憾中,成为会被遗忘的回忆。” “吭!!!” 覆在穹天的白云,不断的收缩又不断的汇聚,宛如永不消散一般。 响在天音寺中的剑鸣,撕裂了沉闷的空气,荡卷起绵延的狂风。(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赶车,赶回来了。 第两百九十章 挥师东出誓灭天下,孤身持剑独战灵山(十二) - 溺寒 - 泥寒 无匹的白色剑气,直刺向梵天的脸。(顶点小说 ) 梵天不躲不闪,双手微旋,在胸前虚对。 他的手指如极速穿梭在空间中的金色幻蝶般,化为无数翩翩舞影。 他在瞬间,便结出了无数印法。 就在白色剑气距离梵天脸庞只有半寸时,一道朦胧金佛身影,已经挡在了白亮的剑气前。 “嘭!!” 佛影溃散,剑气四溢。 梵天微翘嘴角,面露笑容。 他双手微动,使左手手掌朝地,右手手掌向天。 他双手掌心互对,浩荡的元气汇聚在他的双手之间,化为纯粹且厚重的金色光华。 他张开嘴,沉声道出一字。 “唵!” 禅语出,万声俱消。 浩瀚的元气化为震天的佛力,携着排山倒海般的威势,压向了有根的身体。 “嗯!” 有根眉头紧锁,右脚微弯,随后发力。 他一跃起身,持剑刺向袭向自己,浓厚至已能可以看清形体的力道。 无数的雪,随着有根的跳跃,立刻飞扬而起,聚成一道又一道的雪环,汇聚在了有根的身边。 “嘭!!!” 扑面而至的佛力被有根一剑挑起,斜着冲出了没有瓦顶的天音寺。 有根微侧起身,翻动的身体宛如没有连线的风筝,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滑翔数丈,奔至了梵天的身前。 提剑,刺落。 宽剑携着无数雪花,刺向了梵天的左眼。 梵天面色不变,使右脚脚掌拖滑着地面。在地上画了一道弯弧,身体随之侧转。 宽剑从梵天的脸前刺过,虚对在梵天胸前的双手,猛的攥成了拳头。 他左腿微弯,扎起弓步,双拳一上一下,轰向了有根的脸和胸。 他出拳的速度很快,出拳的力道很重。 他的拳头,没有打中有根。 有根的身体,如随风飘扬的雪般。在梵天的双拳未及时,便飞离了梵天的周围。 当有根的双脚重新落在地上时,身形顿时踉跄的后退了一步,脸色也变得阴沉了起来。 全力施为的荒山道剑,无功而返。 梵天重新挺直了腰杆,收回了双拳,并竖起左手立在胸前。 他看着有根,脸上的笑容迅速收敛。 他右手收在右腰处,并将拇指朝内曲弯。其余四指前端略弯。 他瞪起双眼,脸上遍布起蛮横之色,朝着有根一掌擎出。 金色佛掌携着浩荡掌力,如山岳般辗压向了有根。 被掌力压迫的空气化为飓风般。吹打在了有根的身上,吹乱了有根苍白的长发。 有根撅起嘴,暗提十层功力,左手五指俱弯。呈爪状。 他身形鹊起,右手持剑前刺,双腿急冲向扑来的佛掌。 “嘭!!!” 由元气聚成的佛掌。被有根刺剑冲穿。 佛掌溃散,有根持剑冲至了梵天身前,将呈爪形的左手,快速伸向了梵天还未收回的右手。 骤然暴动的元气,搅动着整个灵山震颤起来。 浩瀚的自然元气,飞速聚拢在有根身周,化为凝实的蛮虎。 “嗷!!” 蛮虎咆哮着,扑向了梵天的右手。 梵天脸色微凝,将还未收回的右手,猛的再次打出。 他的右手手臂,还没有伸直,从他手掌周围聚形的巨大金色佛掌,便与张开大嘴露出利齿的蛮虎,撞在了一起。 “轰!!!” 两道足令整条山脉崩毁的力劲,在灵山的山顶硬撞。 金色的佛掌和蛮虎虎躯,俱都溃散成浑白和纯金两色,并疯狂的击撞,互不相让。 散落出来的威力,压迫着天音寺。 无数的撑柱和廊道,顿时化为飞灰,所有端坐在殿内的佛徒,也都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众佛徒们,全都被震成碎屑,尸骨包括衣物,都化成了灰烬。 “轰!!!!!!” 直破九天的巨响中,是掌爪相触后,有根和梵天,施尽全部修为的碰撞。 浑白和纯金两色,在巨响声中,如一团奇异的泡沫般,碎裂了。 四处溢散,宛如实质的罡元,化为一道道利刃般,在灵山主峰顶端肆虐。 巍峨高耸,终年受佛光普照的山壁,在这样的元气刃面前,脆弱的如同一块块豆腐般,瞬间便分崩离析并被轰成渣末。 在肆虐的罡元中,有根和梵天,俱被反力逆袭,连退数百丈。 “噗!” 有根张开嘴,血从其中喷涌而出,瞬间便染红了下巴。 他闭上嘴,抬起持剑的右手,用手背拭去了下巴上的血。 他感受着体内传来的剧烈痛楚,又低头看了看遍布着鲜血的左手,暗自咬了咬牙。 他强抑着体内严重的伤势,挺起腰杆,看向了数百丈外的梵天。 “怎么?” 迎着有根的目光,梵天微翘起了嘴角,眼眸略微低沉。 他嘴角边,有明显的血迹,脸色也有些苍白。 但他所受的伤,却比有根轻很多。 “你的能为,不在当年的青莲之下。” “可惜的是,我却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 面露笑容的梵天,将一直竖在胸前的左手,做出捏花指印,并抬起了覆满鲜血的右手。 他的右手和有根的左手一样,其中的经脉都受到了元气的冲击,但他的经脉却比有根的经脉要坚韧许多。 他的法力,也比有根能驱动的天地之力,要强大些许。 所以,当有根的左手,已经失去了知觉时,梵天却依旧可以抬起自己的右手,并用右手做出了捏花指印。 梵天的双手俱结同一印法,并将右手朝天,左手朝地。 “哐!!!” 振聋发聩的响音,化为冲天的声浪,瞬间便将覆天的白云,吹散的干干净净。 “天上地下!” 梵天的双眸中,显射出两轮璀灿的金色毫光,金光映在有根的身上,并宛如这一方天地间的所有,都压在了有根的肩膀上。 有根在梵天的注视下,动作立刻缓滞了许多。 他知道,无法避开梵天接下来的一招。 于是,他长吸了口气,便松开了剑柄。 他将右手,收到了胸前,结出了剑指。 雪,洁白的雪,无数的雪。 从有根身上的水晶战甲表面,飘扬了起来。 被他松开了剑柄的宽剑,悬停在了他的身前,悬停在了洁白的飞雪中。(未完待续。。) ps:  嗯。 大大们久等了。 不好意思哈。 上一章中,有些符号错了,我马上改。 第两百九十一章 挥师东出誓灭天下,孤身持剑独战灵山(十三) - 溺寒 - 泥寒 梵天结出印法的双手,静止不动。 他的身体,也静止不动。 如万年屹立的磐石,似迎风不动的巨松。 透明的金色巨躯聚在了梵天的周围,形似一尊端坐在金色莲台上,周身散放出弯拱形七色虹光的巨佛。 巨佛高如山岳,身形极其魁梧。 “唯我称尊!!” 浩荡的威压,如掩地的浪涛,似覆天的云海。 从巨大佛躯中传出的声音,冲破了九天的禁锢,贯入了漆黑的寰宇。 巨佛中的梵天,撤去了手中的印法,双手互动移至胸前。 他双手中的拇指俱都朝内弯曲,其余手指俱都绷紧闭合,八指前端略弯。 他双手成掌,朝着有根猛然推出。 散闪着虹光的巨佛,抬起了一双巨大手臂,并将双手呈掌朝着论体积,与佛躯相比宛如蝼蚁般的有根,盖压了过去。 佛掌未至,从其所压迫的空气中,所顶-点-小说 传出的无尽力道,便让整个灵山绵延无尽的山脉,都开始了碎塌。 在那无尽的力道中,有根迎着洒在身上的金色光雨,抬起了头。 他看着交替着,落下来的两只佛掌,面容有些僵硬。 白雪,在金雨中飞扬。 提剑,蓄力在握剑的手中。 有根紧锁的眉头,渐渐的舒展了。 燥热的气流,倒卷入了嘴中,体内的肺腑,如同掉入了冰窖。 寒气,由外而内。 宛如。是被压迫在有根身体表面的金色光雨,给禁锢在了他的身体里一般。 真的,真的好冷。 好冷。 好冷啊。 有根右手不停的颤抖,他右手所持的宽剑,也不断的颤动。 他将宽剑剑尖,指向了压下来的佛掌。 苍白的长发逆着压力而起,飘荡在他的脑后,宛如沾饱了白色墨汁的毛笔,在金色宣纸上的浓重一笔。 这一刻,宛如三年前。在荒外山的山顶。 这一刻,有根的心,在极度的寒冷中,突然有了一丝所悟。 青莲道人,在天虎山上面对群妖时,画出了一张符。 根道人,在荒外山上面对魔时,使了一剑。 无根,在荒外山上面对佛掌时。做了什么? 他,只是在挣扎。 他除了挣扎,什么都没有做。 他除了挣扎,什么都做不了。 有根。不是无根。 他面对着佛掌是,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了一抹灵光。 他,不用挣扎。 他单手举剑,朝着压来的佛掌。刺了过去。 简单的剑招,简单的一刺。 无以言喻的寒冷剑意,携着无数洁白的飞雪。逆冲而起。 “轰!!!!!!” 剧烈的撞击,无穷的力道四溢。 群山崩塌,绵延的山脉,在四溢的力道中,立刻塌碎了大半。 地壳的剧变,引动起连锁的地震,漫延在了整个浩瀚中土。 涌出地缝的炙热熔岩,化为一条条金红色浆河,淌过已经碎裂的大地。 灵山中,种类繁多的众多生灵,在剧变中几无生机。 “这。。。这是。。。” “这个。。。是。。。” 梵天瞪圆了双眼,紧紧的盯着有根。 他脸上流露出惊疑的神色,嘴角翘起的幅度更加明显了。 他面露笑容,激动着道:“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就是,这样的感觉。” “就是,这样的领悟!!” “这个,这个,究竟是什么!?” “你,悟出了什么!?” 闻言,有根面无表情,缓缓垂下了手中的剑,将剑尖指向了面露激动的梵天。 他抿了抿嘴,冷漠着道:“去地府。” “问阎王!?” 阎王。 那是谁? 梵天脸色微异,眼中流露出疑惑之色。 他微蹙起眉头,便又气急败坏起来。 “你不告诉我!?” “我就拿下你,再逼你说出来!!” 宛如山岳般,失去了双臂的巨大佛躯,消失了。 从佛躯显散出的七彩虹光,却停在了原地。 梵天身形猛的拔高,升至天中,七彩的虹光回缩在了他的身上,形成了一个直径只有两米的圆形七彩霞屏,挂在了他的背上。 他盘膝坐在天中,数百团金色的火焰,以他为中心,在那一片天空中,猛的燃烧了起来。 每一团金焰与其他金焰的间隔,都只有半米宽。 每一团金焰的面积,都如同直径两米的圆。 有根的脚下,早已没有了地面。 有根的身周,也已没有了光雨。 他头顶的天空中,却又出现了金色的火焰,与被火焰簇围着的梵天。 什么。 什么!? 有根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极度寒冷的息流在他的经脉中流窜,却没有冻住流淌过血管中的血。 轰破了佛掌的冰冷剑息,让宽剑的剑身覆满了坚实的厚冰,却冻不住有根持剑的手掌。 这股属于大自然的冰寒气息,已变成了有根身体的一部分。 这样的力量,是如此的普通,又是如此的强大。 掌握了这股力量的有根,也变得非常强大。 但当他面对着此时飞升入天中的梵天,和燃烧在梵天周围的金色火焰时,却感到了难拒的燥热。 他靠着冰寒的息流,平复了下体内翻涌的气血,继续压抑着颇重的伤势。 他身形顿起,欲持剑飞向梵天。 梵天周围,数百团圆形的金焰,突然消散了。 数百尊金光熠熠的佛,停在了金焰消散的位置。 这些佛,都坐在金莲中。 这些佛的眼眸中,都射出纯粹至极的金光。 从这些佛眼中射出的金光,俱都落在了正飞向梵天的有根身上。 有根顿觉压力大增,正在升空的身体,僵停在半空中。 这些。。。这些。。。 全都是,梵天?! 有根的心中涌动起恐惧和惊骇,面容也再也无法保持本有的平静和无情。 他瞪大了双眼,全力扬起脖颈,望向了被众佛环卫的梵天,却发现梵天的脸庞上遍布着浓厚的喜悦,和明显的狰狞。 “锵!锵!锵!锵!。。。。” 刺耳的清脆声响中,从数百尊佛的眼中射出来的金光,突然更加的明亮起来,如同数百轮照亮黑夜的明月,如同数百颗不断燃烧的恒日。 数百股庞巨的佛力,顺着数百尊佛眼中射出的金色光芒,汇击在了有根的身上。(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两百九十二章 挥师东出誓灭天下,孤身持剑独战灵山(十四) - 溺寒 - 泥寒 每一道佛力,都超过梵天的全力一击。 每一道佛力,有根都接的下。 但数百道佛力,同时轰击在有根身上,就如同有数百个梵天,同时出手一般。 量变,已经引起了质变。 有根连一道佛力,都接不住了。 他被佛力,轰向了粉裂的大地。 身不由己的坠落,冲出有根身体的寒冷气息被宏热的佛力,瞬间击穿了数百次。 有根的身体,也被这些的佛力,击穿了数百次。 覆在他身上的甲胄,如落地的圆镜般,破碎了。 大量的血,从可怖的伤口中溅涌,又如战甲般被佛力击碎。 有根竭力的躲闪,可在数百道金色的眸光中,他的速度受到了严重的限制。 他躲不掉袭来的佛力,溢出体表的寒冷气息,也抵不掉佛力的威力。 他被佛力,轰入了碎裂的地面中。 数百道佛力穿透了:顶:点:小说 他的身体,造成了数百个难以愈合的伤口。 天空中,数百个坐在金莲中的佛,抬起了金光熠熠的右手。 金色火焰聚在佛的手中,变成了数百股金色线条,并顺着一直停留在有根身上的金色眸光,贯入了破裂的地面中。 金色线条聚成了金色的锁链,捆住了有根满是伤痕的身躯。 有根,遭受了重创,神智却依然清醒。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捆住了。 他却没有竭力挣扎,只是摆动着身体,维持着平衡。 他,尽量保存着体内的气力。握紧着手中的宽剑剑柄。 他驱动着极度寒冷的息流和自然界中的元气,修复着残损的身体,止住了不断从伤口中,流淌出来的鲜血。 “嘭!” 金色的锁链拉拽起了有根的身体,脱离了破碎的地面。 有根微垂着头,被金色锁链,拉至了天空中。 “可惜啊。” “可惜啊。” 。。。 数百尊佛包括梵天,一起张开嘴,喊出了一致的声音。 盘膝坐在虹光中的梵天,看着被金链捆绑在半空中低垂下头的有根。略显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了自信的笑容。 “能逼我使出这样的招式,你知道有多难吗?” “自从我修道有成,化去妖身后,人族中能见到我本体的,本只有青莲一人。” “你,却是第二个。” 闻言,有根抬起头。 金光映入了他的双眼,无数座七彩的虹桥从梵天背上的虹光霞屏上。延伸了出来。 虹桥,穿过了围绕梵天的金佛。 金色的火焰,从围绕梵天的数百尊金佛的躯壳上炸开,那些金佛的躯壳和金佛所坐的莲座。俱都在金焰中失去了形体。 数百团金焰再次迅速聚集,变成了数百个巨大的金眸。 “这是。” 有根微虚起了双眼,沉默了片刻,渐渐的翘起了嘴角。 他低声的嗤笑了下。便断断续续的道:“你。。。你。。。” “原来。。。。是。。。。是只孔雀。” “哈哈,哈哈,哈哈。” 有根的声音。逐渐的低靡了下去。 他所保留的气力,只是为了最后的拼搏。 他已分不出多大的力气,用来维持充满嘲讽的笑声。 梵天的强大,已经超过了有根的预计。 “孔雀?” 梵天看着有根重新垂下了头颅,眼眸间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他微抿了抿嘴,冷哼了一声。 “我乃凤凰后裔,是神凤直系血脉。” “在如今的妖族中,论身份尊贵,能与我相比的,不足十个。” “而论法力,我在妖族中,早已无敌。” “孔雀?那是个什么畜牲!?” “数千年来,我还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名字。” 闻言,有根垂着头,没有做出丝毫的回应。 他头上的苍白长发,覆在不断碎裂的甲胄上,表面落满了灰蒙蒙的尘土。 由金色眼眸和绚烂虹色所充斥的天光,透过了他身体上被佛光所贯穿的窟洞,犹如被无数子弹打穿后的人形标靶般,显得异常的凄惨。 梵天沉默了片刻,再次冷哼了一声。 绑在有根身上的金色锁链一阵紧缩,将有根牢牢捆紧后,便拖拉向了梵天。 看着越来越近的有根,梵天脸上的欣喜神色,越发的浓厚。 他看向有根的眼眸间,显露出贪婪与狂热的神色。 数千年来的夙愿终将得偿,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哐!!” 突然,被金链拉向梵天的有根,停在了半空中。 从金色巨眼中流出,由金焰所聚组成的金色链条,立刻绷直。 看着绷直的链条和停在空中的有根,尚存的癫狂喜色僵在了梵天的脸上。 梵天紧皱起了眉头,瞪大了眼眶中的眸瞳。 他双手立刻在胸前闭合,驱使起体内屯炼的浩瀚元气。 链条在巨力中,如同被狂风吹起的草叶般,在有根的身周,迅速的晃动了起来。 有根深吸了口气,只感觉灵魂犹如浸在了极度冰冷的水中,本已被止住的鲜血从充斥着奇光的伤口中,淌了出来。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这也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本一直在蓄劲的有根,缓缓的抬起了头。 他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他疑惑的看向梵天,却发现梵天正面露震惊的注视着自己。 遍布着尘土的长发,无风的扬起。 梵天头顶上,原本湛蓝的天中,汇聚起了洁白的云。 骤动的元气,如滚沸的开水,充斥在无垠广袤的天地之间。 已被摧毁的灵山山脉中,所有尚存的碎裂山壁,在暴动的元气中,被泯灭成了灰烬。 感觉着身周涌动的元气,感受着灵魂接触到的彻骨寒意,有根脸上的疑色渐渐消失。 他在梵天震惊的注视下,突然翘起了嘴角。 他,开始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根猛的闭上了嘴,笑声嘎然而止,并迅速的闭合上了双眼。 他竭尽全力,感受起了透触在灵魂上的寒意,感受着身体周围涌动的紊乱元气。 骤动的元气,渐渐的平伏了。 浸入灵魂的冰冷,却更加的清晰了。 有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周围的一切。 浮现出了隐在穹天后的日月星辰,浮现出了大地深处的穴洞暗河。 由星月所组成的璀璨星图,如蛛网般排布的穴洞和暗河。 和那天地间,轻若无物般的微尘细菌,于大地上游走生存的昆虫走兽。(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哈。 第两百九十三章 挥师东出誓灭天下,孤身持剑独战灵山(十五) - 溺寒 - 泥寒 在那一片天地中的所有一切,都被有根感受到了。 他彻底的,融入了这片天地。 这片天地,彻底的融入了他。 洁白的雪,从聚在天中的云间,飘然坠落。 “嘭!!” 突生的巨力,震开了金色的锁链。 巨力中满溢着的寒气息流,突散出了有根的身体,形成了一团不断旋转的冰冷涡流。 金色的锁链,胡乱的舞动在寒气漩涡表面,溃散成无数条金色的焰线。 寒气涡流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覆在其表面随着涡流一起转动的金色火焰,不断的燃烧又不断的扩散。 从数百个金色眸瞳中,延伸出的金线迅速变大,最终成了数百根金色巨柱,但覆在寒气涡流表面的金焰,却还是在不停的减弱消散。 “不!!!!” 梵天猛的分开了闭合在胸前的双手,并使左手向地右手朝天在胸前虚对。 他脸上:顶:点:小说 的笑容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狰狞和凶狠。 “嘭!嘭!嘭!嘭!。。。。” 连接着寒气涡流表面金焰的数百根金色巨柱,溃散了。 环绕在梵天周围的数百个金色眼眸,消失了。 浩瀚无尽的元气顺着绚丽的虹桥,输送到了梵天的身上,又被梵天驱集至了双手手掌之间。 寒气涡流表面的金焰,散去了。 不断旋转的寒气涡流,停止了运动。 圆形的涡流,如同一个巨大的透明气茧,悬在半空中。 “啊!!!!” 梵天张开嘴,厉声大吼起来。 他双手微翻。在身周聚形,由无尽的岁月所汇炼的功力所聚出的巨掌,比灵山的主峰还要高大。 巨掌中的凝实罡元,所散出的压迫感,覆盖住了整个天地,也足以毁天灭地。 在如茧般的寒气涡流中,有根微抬起了手中宽剑,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他,感觉到了威胁。 他扬起头,看着让他感觉道威胁的地方。看到了那只覆天的巨掌。 他微抬起右脚,踏向了身后。 他的右脚,踩在寒流上。 “呯!!!!” 气茧,破裂了。 大地深处,漂浮起无尽的褐黄。 穹天中,溢析出无尽的湛蓝。 褐黄与湛蓝,在有根的落脚处,汇聚。 褐黄和湛蓝,泾渭分明的聚集。形成了两条鱼。 面积不亚于覆天金掌,却没有鱼眼的阴阳鱼图,浮在了有根的右脚下。 梵天的双手,朝着持剑的有根。猛然下落。 他,冲向了有根。 巨掌,落向了有根。 有根面无表情的举起宽剑,朝着盖压过来的巨掌。刺了过去。 他迎着冲来的梵天,站在阴阳图上。 他脚下的无眼阴阳图,载着他。迎向了梵天。 论法力修为,有根就算竭力调动起天地之力,都比不了梵天。 但此时梵天所面对的,却并不是有根。 而是因为有根不愿,所以不容他的天与地。 阴阳图和巨掌,撞在了一起。 “轰!!!!!!!!” 轰鸣声,宛如亿万道雷霆降世。 刺目的光华,已经分不清原本的颜色,只剩下灿白的一片。 天穹,失色。 大地,失色。 巨力相撞时所产生的劲浪,席卷了整个中原,席卷了整个西荒,席卷了整个南疆,席卷了整个北原。 甚至,抵达了异土。 空间碎裂,时间扭曲。 仿佛,只过了片刻。 似乎,已过了永远。 寥寥的回音,在空旷的穹天中,反复传荡。 回音,仿若雷鸣。 梵天微微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脸庞有些苍白,神色有些疑惑。 他微蹙着眉头,竭力的思考着一会儿,才又侧起脑袋,瞥向了身后。 他眼角的余光,看见了有根的后背。 遍布着裂痕几乎完全碎裂的水晶战甲,正在以肉眼能见的速度重新拼组。 无数正在等待拼组,反散着璀璨精光的水晶碎片,正环绕在有根的周围。 有根的修为,在之前的大战中,耗损的极其严重。 他的身体受了很重的伤,以至于连自愈,都显得很缓慢。 梵天很清楚的知道,有根自愈的速度,将会越来越快。 因为梵天知道在此时,整个世界,都在帮有根。 正因为知道,梵天更疑惑了。 他瞥着有根的背,迟疑着开口道:“这,这,这是。。。意境。。?” “这是,意境吗?” 意境,是吗? 有根紧闭着嘴,深吸了口气。 他摇了摇头,转过身,看着梵天。 他眼眸中,充斥着冷漠,脸色很平静。 “你,败的不冤。” “这不是意境。” “是天地。” 闻言,梵天微愣,随即恍然。 他微扬起头,看向停在天中的白云,看着从云间落下的雪。 他抬起右手,洁白的雪,覆住了他的手掌。 “天。。。地。。?” “天地,何其不公啊!?” 梵天,握紧了右手。 他的右手,碎了。 碎片飞到了他的脸上,他闭上了双眼。 他身体大幅度的歪斜,朝着地面落去。 他在掉落的过程中,便散成了如渣滓般的碎片。 纷飞的白雪,落进横流在碎裂地面的岩浆上,并很快就让岩浆冷却。 金色的毫光,停滞在空中,如同一轮金色的太阳。 那是梵天碎烂后,留下的东西。 有根垂下头,看着那轮金阳,缓缓的抬起了右手。 他右手结出剑指,竖立在了胸前。 “散!” 那轮金阳,突然亮了起来。 无数的金色光点如雨般,降向了碎如沙砾般的大地。 在光雨中,无数嫩绿的幼苗抬起了幼小的身躯,将枝干奋力伸出了覆在地面的沙堆。 幼苗快速的生长。 有的,长成了蒿草。 有的,长成了参天大树。 许多濒临死亡,只剩半口气的动物,在光雨中恢复了生机,并愈合了伤口。 原本在有根与梵天战斗余波的摧残下,遍布着泥沙石砾和沟壑的荒芜地面,在金色光雨的滋润下,在瞬间就变了模样。 一座座森林,一片片草原。 无数的昆虫,无数的禽鸟,无数的哺乳类动物,在其中穿梭攀爬。 无限的活力,焕发在了饱受摧残的大地上。 曾经的灵山山脉,好像重来没出现过。 因为曾经的任何痕迹,都已经消失了。(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另外,本卷完了,明天要进下一卷了。 第两百九十四章 乱像(一) - 溺寒 - 泥寒 原本绵延的高山险峰,被暴动的元气撕裂摧毁,几乎夷为了平地。 原本在山脉周围的地貌,也随着灵山的毁灭,发生了剧烈的改变。 丘陵变成了高山,高山被挤成绝壁。 河流被泥沙掩埋,泥沙又被瀑布冲走。 原本的灵山,已经不见了。 却有无数座高山,在被夷为平地的灵山山脉周围,拔地而起。 冷却后的岩浆,在洁白的飞雪中,泛起了晦暗的紫色。 那被撕裂的大地上,不断喷涌着熔岩,纵横交错的缝隙,被冷却后的紫色浆石,堵住了。 在金光洒照下,本已荒败的大地,重新披盖起了绿装。 本该死伤殆尽,却劫后余生,种类依旧繁多的动物们,在新生的天地中,愉快的腾跃穿梭。 这一刻,所有的生灵,都违背了自然界的法则。 凶狠的猎食者不再去捕杀食草的动物,食草的动物也不再去进食嫩绿《顶〈点《小说 枝叶。 所有的生灵,都忙着呼吸遍布着金色光雨的空气,直欲将充斥在空气中的金光,吸榨的干干净净。 有根,将结出剑指的右手,放回到了身侧。 他眼眸微垂俯瞰着脚下,再次焕发了生机的大地,俯瞰着在空气中,越来越稀薄的金光。 他微翘起了嘴角,随后又敛去了脸上的笑容。 最后,他微撅起嘴,叹了口气。 他转过身,看向了东方。 他的目光越过了千山万水的阻隔,停在了一片规模完全不亚于灵山的山脉上。 他的视线巡弋着那片山脉。却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那片山脉中,最为高耸最为雄奇的山峰顶端。 他,看到了一个凉亭。 他,看到了一个人,站在凉亭顶端。 那人的年纪不大,颔下无须,瓜子脸上的皮肤白净光滑,且色泽如玉。 那人穿着青色道袍,还长着一双厚密剑眉。 那双厚眉下,一双漆黑的眼眸。迎着有根投过来的目光,微眨了眨。 虽然,彼此间相隔万万里。 但有根却已感受到了那人的目光,那人明显也注意到了有根的目光。 有根微蹙起了眉头,那人渐抿起了嘴唇。 中土与西荒的交界处,距离西荒最近的郡城前,不足百里的位置处,百余万甲器精良的荒兵,成功的会师了。 凭着元气加持。已能看见在百里外的正前方,郡城轮廓的蚩尤,高举起了手中长戟,遥指向了身前。 他。聚罡元于喉间。 “擂鼓!!” “用符!!” “全军,奔袭!!!” 如雷的响声,在广阔的天地间回荡,飘至极远处。 随后的齐整脚步声。淹没了渐远的回音。 用符法使百余万卒兵加速,以便在最短的时间内,跨越过百里的距离。这要消耗极多的资源。 但留给蚩尤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浅红的云中,飘落下浅红的雪。 被百万大军踩踏着的大地,犹如被踩在体型重于山岳的蛮兽脚下,不停的震颤。 在符文的加持下,百万荒兵们所组成的无数个军阵,都在快速移动中,在大地上留下了一道道的虚影。 天中的红云,跟着这些军阵,以常人肉眼难辨的极速,快速的移动了起来。 “好快。” 好快啊。 弥乐微扬起头没有用丝毫元气,用肉眼就能清楚看见迅速在天穹上,迅速移动的浅红色影迹。 他张开嘴,深吸了口气。 “好快啊。” “噗。” 弥乐右手微微用力,将禅杖的底部,杵进了土里。 他面无表情的垂下头,金色光彩亮在他的双眼中。 “好多。” 好多啊。 看着无数道庞大无比的虚影,在不停震颤的大地上,快速奔行向自己。 弥乐的双眼中,突然流露出了悲悯的神色。 他抬起左手竖在胸前,并将绷直闭合的左手五指,指着湛蓝明煦的天空。 “佛。”‘ “不。” “是我。” 弥乐眨了眨眼,拔出了入地的禅杖。 他高高的举起禅杖,又缓缓的垂向地面。 禅杖的顶端形如棉花周边却挂满了金环,当几乎所有的金环都接触到地面后,弥乐便停下了动作。 他微撅起嘴,将罡元聚在了喉间。 “诸位。” “这一次,我没有胜算。” 宏亮的声音,传递在空气中,却没有激起回音。 弥乐的声音,很单调,却也很清晰。 “这一次。” “可能,也难有援兵。” “我唯一能做的,是留在这里,接受天意的安排。” “但你们,却不必。” 弥乐重新举起禅杖,插在身侧的地上。 他转过身,面朝着集结在身后的卒兵。 他面露悲悯,神色坦然。 “佛眼中,已经没有了我。” “我眼中,也只能没有佛。” “我,虽已达空明,却保护不了你们。” “趁现在,还有点时间,虽逃跑恐怕已不易,但投降却也能得活。” 弥乐闭上嘴,面露悲色的看着集结在护城河畔,总数不下百万的卒兵,不再发一言。 他在等着身前的人们,做出选择。 是选择生,还是选择死。 一般来说,这都很容易。 弥乐身前,无数早已排列好队列的兵将们,俱都无言。 风,刮动着军阵间地面上的蓬乱草叶,卷起无数道如浪般的绿色波纹。 马嘶和蹄音,杂乱无章的响在军卒间。 百万余人在风声和马声中,在弥乐的面前,选择了沉默。 良久,当响彻在无数道虚影间的鼓声,已经逐渐清晰时,方才有人从百万余人中,走了出来。 那人很苍老,脸上全是皱纹满头都是白发,五官却遗留着曾经的俊朗。 那人穿着红色的鱼鳞甲,原本站在最靠近弥乐的军阵中,此时出列便站在百余万卒兵身前。 那人朝着弥乐双手抱拳,以元气加持过的声音,态度谦卑着道:“大人!” “荒人进犯中原,我等岂可坐视不理。” “敌贼势大又如何?” “我等中原之民,历年来广受道门和佛宗的恩泽,岂能在关键时刻,畏缩不前?!” “纵是将赴死,我也绝不会退后半步!” “这里在场的每一个人,也都抱着和我一样的想法!” 是吗? 闻言,弥乐微蹙起了眉头,看着朝自己抱拳行礼的老人,眼眸间遍布的悲切神色,更加浓厚了许多。(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两百九十五章 乱像(二) - 溺寒 - 泥寒 “西荒中人,始终是荒民啊。” 弥乐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 他面色有些无奈,声音中流露出的悲切,毫不掩饰。 “中原是佛道兴起之处,也是修行的发源地。” “你们,自然不肯屈居于荒人之下。” “可你们想过没有?” “有时候的抗争,只能造成毫无意义的牺牲。” 闻言,站在他身前的老人,放下了抱拳的手。 老人面容肃穆,面露坚定之色。 他迎着弥乐悲切的目光,点了点头。 “僧尊啊。” “中土的尊严,从来都是用鲜血来铺就。” “中土的人族,从来都是诸地人族之首。” “因为中原沃土,本就是人族的发源地。” “这里,是我们的家园。” “我们,不退!” 闻言,弥乐沉默了片刻,转过身,将@顶@点@小说 后背朝向了老人。 他看向从远处移来,无数道奔行在旷野上的虚影。 他撅起了嘴,将元气聚在喉间,怒喝着道:“全军,听令!!” “迎敌!!!” 震耳欲聋的号令声,传递到了极远的地方。 骑着褐色骏马的蚩尤听到了弥乐的声音,眉头微蹙,随即翘起了嘴角。 一个时辰后,百余万的荒兵靠着符法加持终于抵达了郡城前,与百余万集结在郡城外护城河畔的百万中土兵卒,展开对持。 连绵的军阵,一望无际。 看不到尽头的旗帜。一直延续到了天与地的深处。 数量极多的战马和战车,在军阵中整齐排列。 西荒一方,战马成群结队,排列的很齐。 中土一方,战车在前,战马在后,排列的也很整齐。 西荒一方军队中,列队的步卒们俱举着宽阔的铁盾,拿着长短不一的兵器,排列的如他们的骑兵一般整齐。 中土一方的步卒们。手中的兵器也有长有短,却不是所有人的手中都拿有盾牌,这些步卒们排布在战车和战马之后,队列也不如西荒一方整齐。 西荒一方的骑兵数量,多过了中土一方。 中土一方的战车数量,却又多过了西荒一方。 两百余万大军的对持,庞大的规模足让矗立在中土卒兵身后的郡城,显得格外渺小。 弥乐将禅杖横举在身前,用双手握住了涂了金漆的冰冷杖身。 他深吸了口气。又抬起了头。 他看着悬在天空上,呈浅红色的云。 他看着从云间坠落,飘荡下来的雪。 “究竟是什么?” 什么? “这些雪,究竟是什么?” 弥乐苦笑着垂下头。平视向了身前。 百余万荒原军卒身上的甲胄兵器,在突然晦暗下来的天光中,反散出了黯如星点的光辉。 黯淡的光辉,映入了弥乐的双眼。 他面无表情。驱动起了体内的罡元。 在纷飞的红雪中,他体内的罡元大多都已停滞,还能被他驱动起的元气并不多。 他拼尽全力也只能在身体表面。聚集起一层稀薄的红焰。 “我听师傅说过,一沙一叶皆是一个世界。” “从云中,落下来的每一粒雪,都会是个世界吗?” “佛,荒王,魔,还有青莲道祖。” “四位惊天盖世的强绝修者,你们有了那样的修为,每一个都是那样的强悍。” “但。” 弥乐双眼微凝,将手中禅杖举过了头顶,覆在他身体表面的薄焰,立刻浓郁了许多。 充斥在他丹田内,其中元气凝实如固态般的元气粒,破裂成了金色的元气海。 “世间的厮杀,大部分也都是你们造成的。” “难道得道中人,真能无情到视众生为蚁?” “也对啊。” 弥乐双眼中的悲伤之色,突然淡去了。 他面无表情,麻木的轻声道:“我等,诞生在天地间。” “而强者,本就是以弱者们的血肉为食。” “兽如此,人也当如此。” “佛经道典,都有何用?” “读遍了万卷经纶,又有何用!?” 弥乐身体表面的稀薄红焰,猛然窜起。 红焰并没有窜的太高,只达到了三寸左右,但红焰却突然凝实了很多。 陡升的气势,压迫着空气,化为一道热浪,卷荡向了荒兵军卒。 “哼!” 骑马站在百万余军卒前,蚩尤感受着扑面而至的气浪,立刻冷哼了一声。 他单手翻转起手中浑然一体的月牙长戟,将长戟戟尖遥指向了不远方,浑身覆起了红焰的弥乐。 他狞笑着,道:“在雪中,还能有这样的修为。” “高手啊。” 蚩尤聚罡元在喉间,大声着道:“听令!” “骑军,冲阵!” 近二十万整齐排列在蚩尤身后的骑兵,率先驱使起坐骑奔了出去。 骑兵们越来越快,宛如一股黑色的巨浪,拍卷向了弥乐,并在一路上,踏起了滚滚尘埃。 弥乐身后,那名站在卒兵军阵前方,骑着骏马身穿着红色鳞甲的老人,高举起了手中长剑。 “战车,骑兵!” “迎敌!” 十万余辆战车,带着中土百万军卒间唯一的五万名骑兵,冲向了奔来的西荒骑兵。 在荒原中的骑兵与战车,和中土的骑兵,即将相遇时。 蚩尤再次举起长戟,将长戟的戟尖,指向了苍天。 “中军,品字军阵,出击!!” “后军,列队!” 南疆与西荒的交界,是一条河。 河水的流速不快,河面显得很平静。 数百艘巨大的船舰,漂浮在河水中,停留在河岸边。 身穿蛮虎拼甲的石脑,静静的站在船舰前。 他垂着头,看着河岸中,平静的水面。 他沉默了许久,才道:“已经,开战了?” “吾王,上灵山了?” “你们,都在中土了。” “我,也要出发了。” “这些船舰,本来自南疆。” “我,便还给他们。” “将军。” 文窦走到石脑身后,低头抱拳行礼。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嗯。” 石脑应了一声,扬起了头看向了天空中,突然稀薄许多却依旧挡着暴雨的云。 他将双手负在身后,面露坚定之色。 “传令!” “午时做饭,犒赏全军将士。” “午食后,便登船。” “我将带诸位,去南疆,见识一下那群蛮人。”(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两百九十六章 乱像(三) - 溺寒 - 泥寒 不管是西荒的人族,还是中土的人族,其本就没有什么不同。 至少,流淌出他们身上的血,都是鲜红的。 二十余万西荒骑兵,在与中土车阵相遇前,正在奔行稍显散乱的骑兵军阵中,突然传出了如雷的号令声。 “分!” 并排骑着两匹黑色骏马,跟着西荒骑兵们一起行进的鹰嘴和跋舌,高举起了鎏金镗和红缨枪。 他们聚罡元于喉间,齐声怒吼道:“袭侧翼!!” 二十余万的西荒骑兵,俱都回应道:“是!!” 整齐的声音后,是整齐的动作。 正在奔进的骑兵们,迅速的分成了两部分。 分成两部的骑兵,冲向了车阵的两侧,冲向了护卫着车阵两翼的中土骑兵。 如雨的箭矢后,是猛烈的撞击。 “呯!!” 为了护卫中土的车阵,五万余中土骑兵,根本不敢全力奔袭。 《顶〈点《小说 西荒骑兵们的每一个人手中,都装备着角弓。 在密集的箭雨过后,面对着汹涌奔至的无数西荒骑兵,中土骑兵只能陷入彻底的慌乱。 没有合适的鞍具,也没有完整的战术,虽然每一个中土骑兵,都是千挑万选的精锐,却没有得到中土之人足够的重视,只能作为车阵的护卫。 面对着袭来的西荒骑兵,中土骑兵们奋力抵抗,却明显的处于了下风,并很快就被西荒的骑兵们所分割。 连代着被分割的,还有行动明显慢于骑兵的十万余辆战车。 “战局。” “竟会变成如此。” 弥乐身后,身穿红色鳞甲的老人。看着远处形势渐趋明朗的战局,面露震撼之色。 “什么时候,西荒之兵马,竟已雄奇至此。” “嘭!”“嘭!” 刺耳的闷响声中红光和青光,亮在了穿插过中土车阵的西荒骑兵中。 爆烈的元气,四溢。 灼热的红焰和靛青的狂风相遇,便化为了近乎炽白的焰刃,在速度骤减的中土车阵中,迅速的肆虐了起来。 汹汹燃烧的烈火,在车阵间漫延。 无数辆战车。被焰刃斩过。 战车上的卒兵,瞬间便被烈火燃成灰烬。 “杀!!” 鹰嘴和跋舌两人,聚罡元在喉间。 两人厉声大喝,一句话便将冲穿骑兵阵型,冲入车阵的西荒骑兵们的士气,提升至了巅峰。 “杀!!!!” 骑兵们声嘶竭力,却整齐划一的吼声,如晴空惊雷般,响在了战场上。 闻听着这样的吼声。弥乐动容了。 弥乐身后,穿着红色鳞甲的老人,动容了。 所有的中土军卒,都动容了。 可动容。却不是惧怕。 弥乐身后的老人,拉拽起牵马的缰绳,驱使骏马朝前迈步,穿过了弥乐的身旁。 老人双腿微夹马腹。伸手拔出了腰间佩剑。 他拨转马躯,看着弥乐,微微弯起了腰。 弥乐看着走到身前的老人。眉头渐渐的蹙了起来。 老人面容肃穆,将视线从弥乐身上移向了弥乐身后,看向了中土的军卒们。 他举起长剑,将剑尖指向了身后的战场。 浅红色的雪,飘落到了他的身上,稀薄至透明的青色元气,浮在了他的身体表面。 他强驱起体内罡元,便绝胸廓和丹田处,俱传来了如万针扎刺般的剧痛。 血,从他的嘴角流出,染湿了他颔下的细长白须。 他却浑然不顾般的,将强驱起的罡元,聚集在了喉间。 “将士们!” “随我杀敌!” 大力拉拽起缰绳,老人再次拨转马躯,冲向了已呈溃像的车阵和正在车阵中,不断肆虐的西荒骑兵。 “杀!!!!” 虽不整齐,但同样震动天穹的声音,在空气中不断回荡。 除去车兵和骑兵,尚有八十余万的西荒步卒和战将们,义无反顾的迈步向前。 八十余万的中土军卒中,大部分都是步兵,其中存在许多名修者。 这些中土修者,也如身穿鳞甲的老人一般,不顾周身伤痛,全力驱动起了体内元气。 而本就跟随着骑兵,奔向百余万中土军卒,总数近六十万的荒兵中军里,近千名西荒修者包括统驭中军的付磊,也都驱使起了体内的元气。 就在西荒骑兵与中土骑兵和车阵厮杀的战场周围,西荒六十余万的中军与中土八十余万的主力,相遇了。 总数近两百万,分属于不同阵营的人,相互厮杀的战场,绵延了近百里。 不同的甲胄,不同的旗帜。 不用任何的交流,只是拼命的扭打挥砍。 流血浮杆,不用去管。 尸横片野,踩踏而过。 大地,饱饮了鲜血。 疯狂的喊声,持续不绝。 可记得,心系之人。 可记得,系我之人? 疯狂,杀戮。 尊严,死亡。 为何? 究竟,是为何? 眼见那名穿着红色鳞甲的老人,被身穿蛮虎拼甲手持红缨长枪的男人,刺穿了咽喉。 弥乐的双眼中,淌过两行热泪。 他的嘴角,却翘了起来。 他面露笑容,咆哮了起来。 “乱世纷乱,世人何辜!!?” “咻!” 弥乐化为一道红焰,冲向了跋舌。 持杖,挥落。 提枪,格挡。 “嗙!!” 巨力袭向双臂,跋舌微咧开嘴,紧皱起眉头。 他坚持了一会儿,便被弥乐一杖砸下了马背。 趁着跋舌还未落地,弥乐悬在半空中,曲起双腿,朝着跋舌蓄力又砸出了禅杖。 “贼子岂敢!!” 鹰嘴提起鎏金镗,驱用体内元气,趁着跋舌还未被禅杖击中时,便飞速扑至了弥乐的身侧。 镗刃如疾风般,横切向了弥乐的脖颈。 弥乐面色微凝,竟直接将禅杖向着跋舌甩了过去,并扬起了头以毫厘差距,避过了鹰嘴挥出的鎏金镗刃。 他左手紧攥成拳,朝着鹰嘴一拳轰出。 包裹他拳头的红焰,刺破了围绕了鹰嘴身体的护体青芒,结实的捶在了鹰嘴的胸口上。 同时,由他掷出,携带着红焰的禅杖,击打在了跋舌举起的红缨枪上。 “嘭!”“嘭!” 禅杖被红缨枪磕飞,跋舌被反震而来的巨力,轰进了地面。 鹰嘴,被弥乐一拳,打下了马背。 弥乐旋转了下身体,卸去了袭身的力道,便又双脚落地。 他伸出手,想要召回禅杖。 禅杖回应着他的召唤,冲向了弥乐摊开的手掌。 “咻!” “呯!” 一柄长戟,从天而降,直接将冲向弥乐的禅杖,刺在了地上。(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最近加夜班,只能下午更新哈。 另外,下个月,便会写到结局了。 再次,鸣谢。 第两百九十七章 乱像(四) - 溺寒 - 泥寒 万军之中,弥乐转过头,望向了长戟刺来的地方。 无数的骑卒,冲过身下造成迅疾的风,吹动了覆在头上的蓬乱长发。 蚩尤微垂下头,视线穿过了发丝的间隙,凝视向了弥乐的双眼。 他的双脚,落在了地上。 “用禅杖的,你是修佛的?” “如果是。” “就必须,要杀了你了!” “嘭!” 蚩尤的双膝微弯便又绷直,身体立刻如同离弦的利箭一般,蹿向了弥乐。 他右手握拳,捶向弥乐的脸庞。 弥乐右腿朝后,微跨半步。 他双手微抬,双手五指闭合,前端俱都朝内曲起。 拳风及面时,弥乐便将左手上举,挡开了蚩尤的拳头,并朝着扑来的蚩尤,轰出了右掌。 迎着弥乐打出的拳头,蚩尤飞快转身避让开,并借机凑近了弥乐身旁。 凑近弥乐身旁后,*顶*点*小说 蚩尤抬起右腿,横踢向了弥乐的肚腹。 弥乐后扬起了头,将身体弯成了拱桥状,险而又险的避过了蚩尤踢出的右腿。 他随后又挺起腰,运起体内元气,聚在左手掌心,朝着扑至身侧的蚩尤,打了过去。 朝着弥乐打过来的掌,蚩尤面色微凝,迅速举起遍布着雷元的右拳,迎了过去。 拳与掌,并未相遇。 乌雷与红焰,在拳掌间交汇。 “嘭!!” 闷响声,如炸雷。 炸雷般的声响中,乌黑的雷元被凝实的红焰轰穿。 红焰冲上了蚩尤的拳头。蚩尤的双脚落在了地上。 蚩尤右手手背上的血肉,被红焰灼尽,显露出的白骨,却抵住了红焰的侵蚀。 他咬了咬牙,紧紧的蹙起了眉头。 他忍受着因为红焰的烧灼,所带来的极大痛楚。 他打出去的拳头,未有丝毫的颤抖,并有意的朝上面,加大了力道。 他靠着显露在拳头上的白骨,刺进了冲出弥乐手掌的红焰。 拳与掌。在红焰中相遇。 “咚!!!” 反力袭身,蚩尤和弥乐俱都退了一步。 刚一接触的拳与掌,便分开了。 乌黑的雷丝,环绕着右手手背上显露出白骨的伤口,止住了本该溢淌出伤口的血。 蚩尤沉着脸,紧锁的眉宇下,眸光闪烁。 弥乐微垂下头,看着因为承受了蚩尤的拳力,而不断颤动的左手手掌。微撅起了嘴。 他抬起头,看向阴沉着脸的蚩尤,有些迟疑的道:“蛮人?” “不对,你能修行?” “你。只能算半个蛮人。” “你,不是人。” 闻言,蚩尤微挑了挑眉头,沉默了片刻。 他冷哼了一声。道:“当然。” “我,就是你该信仰的佛!” 强驱起体内修为,覆在蚩尤身体表面的乌黑雷丝。顿时大涨。 他以极快的速度,再次扑向了弥乐。 弥乐,已是满脸暴怒之色。 覆在他丹田处的鳞甲周围,溢出了乌黑的血。 他的七窍,也都流出了血。 浮在他身体上的红焰,化为了炽白的颜色。 蚩尤冲到了弥乐身前,提起显露出白骨的右拳,朝着弥乐的面门,猛的打了过去。 弥乐朝后一跃,避开了蚩尤轰来的拳头,并提脚踹向了蚩尤的胸口。 蚩尤,已来不及躲闪。 他举起左手,击打在了弥乐踢过来的脚背上。 他借力,使身形顿时拔高,却依旧扑向弥乐。 拳与掌,再次撞击。 “嘭!”“嘭!”“嘭!”“嘭!”。。。。 爆烈的元气,四溢。 猛烈的撞击,携着鲜血与沛然的力道,如同有着红黑两色花瓣的鲜花,在人头涌动杀声沸天的战场上,一朵接一朵的绽放。 浅红色的雪,被弥乐和蚩尤交手时溢出的力量,击成碎屑。 一辆辆战车被掀翻,又被轰击的碎烂。 许多骑兵,都被四溢的元气撕成了碎片。 两人交手的时间,并不长。 当鹰嘴捂着胸口起身,并在坑中将跋舌拉出来时,蚩尤和弥乐也已经分出了胜负。 在浅红色的雪中,弥乐的负担实在太重。 他已经,不堪重负。 被乌雷环绕显露出了白骨的右拳,穿过了弥乐招式的缝隙,重重的击在了他的脸颊上。 “呯!” 刺耳的撞击声中,弥乐接连后退,几乎稳不住身体的平衡。 无数道拳影,随即扑来。 弥乐躲闪不及,直接被打倒在了地上。 血,滑出了紧抿在一起的嘴缝,淌过了光滑的下巴。 蚩尤抬起几乎变形,五指都已分不开的左手,用和右手相同,也已见骨的手背,拭去了覆在下巴上的血。 他微翘起嘴角,垂头看着仰躺在地上,脸庞上有好几处凹陷,几乎已不见了原本摸样的弥乐。 他面无表情,轻声道:“怎么了?” “站起来啊。” 弥乐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的看着天上的红云,无神的眼眸如同没有灵魂的尸体一般。 眼见弥乐不再回应,蚩尤渐渐的翘起了嘴角。 他右手轻挥,召回了月牙戟。 全都被拗折的右手手指,强握住月牙戟的戟杆,蚩尤忍着痛楚,翻转着手中长戟。 他走到弥乐的身旁,看着弥乐脸上失魂的神色,渐渐敛去了脸上的笑容。 蚩尤抬起了手中长戟,一抹奇异的光彩,便从弥乐的双眼中,亮了起来。 弥乐张开嘴,以及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声音,道:“自然规律,生死有命。” “我被佛弃?” “不对。” “佛与我,本就不是一类人。” “我诞生在这里,便注定独一无二。” “诞生我的这里,也是独一无二。” “守卫这里,本就是我的职责。” “梵天和菩进,都太自私。” “我。” 弥乐转着几乎断裂的脖颈,以泛着奇光的双眼,看向了高举起长戟的蚩尤。 他翘起嘴角,笑了起来。 “在死者该在之地。” “等你。” “唰!” 长戟的戟刃划破空气,斩中了弥乐的脖颈,斩下了弥乐的头颅。 蚩尤提起长戟,看着滚在地上,被自己斩下来的人头,被无数匹奔进的战马踏成了肉泥。 他沉默了片刻便转过了身,迈步冲向了已经开始溃退的车阵。 天虎山,主峰顶端。 凉亭中的石桌上,摆放着一个青玉做出的酒壶,里面装着如血般鲜红的酒。 身穿青衣,面容俊朗的年轻道人,坐在石桌旁的竹凳上。 有根身穿着散发出水晶般光泽的蛮虎拼甲,神色泰然的端坐在年轻道人的对面。(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两百九十八章 乱像(五) - 溺寒 - 泥寒 青年道人抬起右手,轻挥锦袖。 白光闪过,一个竹杯立在了他身前的石桌上。 他伸手拿起了装酒的壶,给竹杯中倒了酒。 然后,他放下酒壶,又旁若无人般的拿起了装酒的杯子,将杯沿凑近了唇边。 他抿了口杯中的酒,将杯子放回了石桌。 他砸砸嘴,面无表情的看着有根,道:“通常。” “我都是一个人在喝。” “没给你准备酒杯,请贵客别怪罪。” 闻言,有根面色不变,双眼在青年道人的脸上,端详了许久。 他微扯了扯嘴角,道:“叫你主人出来,你没资格跟我谈话。” 闻言,青年道人微翘起了嘴角,笑着道:“你搞错了。” “我可不单单是器灵,我可是一具身外化身。” “换句话说,我就是青莲。” “另外,青莲本体可是很忙的,没有时间见你。[顶_点]小说” “而且如果做的到,他会和我一样,都迫不及待的想杀了你。” 青年道人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语气冷漠着道:“因为,你杀了梵天。” “梵天死了。” “人族,便要毁灭了。” “我真后悔,该早点出手。替梵天干掉你才对。” 闻言,有根眼角微微抽搐。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一只妖怪,早该死了。” “别把什么事情。都表述的这么严重。” “杀我?” “光凭你,可不够。” “是啊。” 青莲道人的化身,再次拿起了石桌上的酒杯,将杯中的酒全都灌进了嘴里。 他放下了酒杯,脸色突然惆怅了起来。 他看着有根,道:“现在的你,我杀不了。” “却有东西,能杀掉你。” “有根,从你初悟意境开始。我便开始关注你。” “你的成长让我震惊,你所学的心法神异,是我所见最接近自然,也是最违背自然的心法。” “你的思想也很神异,迥异于我在漫长岁月中,所见过的所有人。” “你很强,给你足够的时间,你在修行路上,肯定能比我走的远。” “但在不久后。面对世间最绝对的力量,你和我都一样。” 青莲道人的化身,伸手拿起石桌上的酒壶,往身前的竹杯中倒了酒。 他端起酒杯。长叹了口气,仰头喝净了杯中的酒。 他放下酒杯,满脸严肃的看着有根。道:“荒王。” “请听一听,我的故事。” 青年道人的语气很平静。闪动的眼眸上,显得有些迷离。 他在停顿了片刻后。又继续着道:“四千,嗯,四千六百三十二年前。” “那时的我,出生在一个搭建在长河河畔的渔村里。” “家里很穷,冬天时的河水很冷。” “听姐姐说,我父亲在我出生时,为了给产后的母亲熬煮些鱼汤,不顾旁人的劝阻硬划着扁舟驶入了长河,便再也没有回来。” “据跟着父亲划船出河,幸存下来的人所说,将父亲吞进肚子里的,是一只长了角的庞大鲤鱼。” “后来,我三岁时,体弱的母亲,得了一场怪病。” “母亲死时,形如枯槁,瘦的没有了人形。” “这种死法,本不正常。” “等我悟道有成后,才知道母亲只是身子弱,根本就没有得病。” “她之所以会死,是被鲤鱼精吸干了灵髓。” “那一段时间里,村子里死了很多人,在村子周围游荡的很多野物,也死了。” “后来,鲤鱼精吸饱了足够多的灵气,成功化为一条蛟龙。” “渔村中,便再没有人得病了。” “然而,噩梦并没有结束。” “蛟龙在长河中翻起汹涌洪涛,洪水淹没了渔村。” “在洪水袭来时,幸运到山上替村里人,采集野菜的姐姐和我,也再没了栖身之所。” “后来,我和姐姐相依为命,四处流浪行乞颠沛流离了许久,受尽了苦难” “我十岁时,因为过度的饥饿,晕倒在了一条小溪旁。” “姐姐为了照顾我,便用火石在溪边生了一堆火。” “当天晚上,我和姐姐遇到了几个流浪汉。” “我亲眼看到,年仅十六岁的姐姐被奸污,但这种事情在那个时代,本就没什么稀奇。” “那时,我的心里虽然很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后来,一只在附近游荡的狼妖,被姐姐的惨叫声吸引了过来。” “我亲眼看到姐姐,被狼妖奸污至死,并被其撕成了碎片。” 青年道人沉默了一会,便撅起了嘴。 他眼眸微垂,声音也低沉了许多。 “在其后的十年时间中,我为了生存沿着长河河岸不断乞讨,到过很多个地方。” “受尽了无数的白眼。”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那时究竟是靠着什么,才能活下去的。” “或许,是老天的安排。” “我最终活着,走到了长河的源头。” “那时,我已经三天没有找到任何吃的东西。” “我坐在那长满了莲荷的池塘前,遇到了从塘中走出来的梵天。” “那时的梵天,并没有化成人形。” “他在看到蹲在池塘的我后,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化成了一个中年男子。” “梵天给了我一个莲藕,并给了我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 “他告诉了我一些事,这些事,应该是他临时的领悟。” “他把我,当成了临时的倾述对象。” “他倾述完,便走了。” 青年道人微抿了抿嘴,发出了一声冷哼。 他张开嘴,继续着道:“他告诉我,天地间的灵气。” “他告诉我,自然界中的法则。” “他告诉我,深严的等级。” “他告诉我的话,让我引气入体,让我窥见丹田。” “我在池塘边,待了二十天。” “我离开了池塘,沿着蜿蜒的河道,走上了我走过的路。” “我渐渐的变强了,我不用再乞讨了。” “我开始用自己的能力,帮助那些无家可归,四处颠沛的人,青荷就是在那时拜我为师。” “后来我回到了渔村,将那只在害我家破人亡的恶蛟扒皮抽筋,并将其魂魄永世镇压在了长河河底,让其受尽河水侵蚀永不超生。” “做完这些后,我取了一株莲蓬,上了天虎山。”(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尤为鸣谢投票给本书的邪神魔星大大。 第两百九十九章 乱像(六) - 溺寒 - 泥寒 “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几乎杀光了山中的所有妖怪,并靠着活下去的妖怪,向附近的妖怪发出了战书。” “当时,我真正想要的,是找到杀了姐姐的那只狼妖。” 青年道人闭上嘴沉默了片刻,又拿起酒壶往竹杯中倒满了酒。 他放下酒壶,垂头看着竹杯中,鲜红如血的酒。 “我在这座山上与赶来的各种妖怪,战斗了整整一年。” “好几次,我都被强敌打成重伤。” “好几次,我带着伤躯上阵。” “有好几次,我濒临极度危险的绝境。” “但我最终,还是活下来了。” 青莲道人拿起石桌上的竹杯,仰头喝尽了杯中鲜红的酒液,又将空了的竹杯放回到了石桌上。 他微抬起头,看向了有根。 迎着青年道人投过来的目光,有根眨了眨眼,闭口不言。 “来天虎山找我的妖怪,也越来越《顶〈点《小说 多,越来越强。” “我,渐渐不再那么容易受伤了。” “当我终于等到那只狼妖时,同狼妖一起登山的,是三十六名妖族大能。” “那一战,我几乎入魔。” “我拼尽全力,在入魔散功的前一刻,将杀死姐姐的狼妖。轰成了渣屑。” “在我全力轰灭狼妖的同时,那些妖族大能。把我的肉体打的几乎溃碎。” “然后,我画了一张符。” “画符的方法。本非我人族中人所创,而是源自于蛮人巫族。” “不过巫族的绘符方法,一般是用身体作为媒介,而我在那时绘出的符,却是以天地作为凭依。” “我形体全复,灭了那些妖族大能,并从此名震天下。” “接着,就是一段相当平静的日子。” 青年道人微垂下双眸,并将双手环抱在了胸前。 他脸上露出了追忆的神彩。原本略显低沉的语气,也渐渐的恢复了平静。 “我在山顶上搭建了一个亭子,我在山壑间搭建了三间草庐。” “来天虎山下聚居的人和来天虎山上求学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 “来山下的人,建造了村镇,来山上的人,修筑了大殿。”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虎山的影响力,越来越大。” “原本统领中土的妖族。逐渐的销声匿迹。” “许多,本被那些妖族势力所监视的郡城,都向我投了诚。” “那时我真的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到永远。直到我在这个凉亭里,遇到了释迦梵天。” “梵天,是在这个亭子里。” “第一个。看着我喝酒的,贵客。” 青年道人拿起了装酒的酒壶。将酒壶的口沿凑近了唇边。 他动作停了下来,沉默了片刻。便又仰起了头。 “咕噜噜~。” 玉壶中的酒液,迅速的灌进了青年道人的嘴里,并顺着青年道人的喉道,流尽了青年道人的体内。 青年道人喝干净了壶中的酒,便把空了的酒壶放回到了石桌上。 他抬起右手,用右手手背,拭掉了嘴唇上残留的酒渍。 “喝完酒后,我和梵天就离开了天虎山,走到了昆仑。” “那时的昆仑,只是一片毗邻长河,灵气毫不浓郁,海拔也不雄立的矮山。” “我和梵天在那里,决战了整整三天三夜。” “海拔不高的矮山,平了,蜿蜒的长河河道,改了。” “天穹上的云,和覆住穹天的透明天颊,被驱散了。” “在我和梵天没有分出胜负前,它醒了。” 青年道人面容平静,述说出的话语中,却已不带有任何其他的感情。 他犹如正说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他眼眸微抬,看向有根的目光中,蕴着极度冷漠的神色。 “它呈人形,身躯高近五米,极其魁梧。” “它背上长着一双,巨大无比,且洁白如雪的翅膀。” “它出现在天颊外,站在遍布群星的漆黑穹宇中。” “梵天,被它一根手指,差点挤压的形神俱灭。” “梵天跑了,我独自的飞向了它。” “本来,我是没有胜算的。” “那怕在形神俱灭的紧要关头,我突破了意境就如此时的你一般,可以真正的调动起整个天地,作为武器。” “但整个天地,与它相比,都显得渺小至极。 ” “我,输了。 ” “但我在输了的时候,又画了一张符。 ” “当时,天地间的元气崩散,整个天地也几乎溃毁,我已无法以天地做凭依。 ” “所以,我依着巫蛮的方法,在自己的身体上,画了一张符。 ” “我,成功了。” “它,被我封住了。” 青年道人抿了抿嘴,突然长叹了口气。 他脸上露出疲态,看向有根的双眼,显得格外冰冷且无情。 “但实际上,真正封住它的,却并不是我。” “荒王。” “我所以能封住他,是因为梵天。” “是因为从梵天破碎的妖躯上,洒溅出来,充斥着灵气的凤血。” “如今的昆仑,就是那张符。” “我的本体,一直守着封印,枯坐在昆仑峰顶。” “而我的化身,遍寻了整个天下。” “不论是中土,西荒,南疆还是北林,甚至是广袤无边的异土。” “我找到了许多在遥远至不知年限的岁月中,遗留到现在的遗迹。” “或是壁画,或是石像,或是浮雕。” “我渐渐的,推断出了它的来历。” “虽然只是推断,但也是我苦思以后,认为最可能接近真实的结果。” 青年道人渐抿起嘴,看着有根在凝神细听,方才继续着道:“很久很久以前,天地在漆黑的虚空中,被一只修为绝强的妖神,劈开了。” “在这片初生的天地中,诞生了许多强大的生物。” “但在这些生物中,有三种最为强大,占据了统治地位的生物。” “其中的两种,被其他的所有物种,尊称为龙和凤。” “还有一种,便是它。” “它与群居的龙凤不同,它在天地间独一无二,只是唯一的一个。” “它的本体,诞生在天地未生前的虚空,与劈开天地后身陨的妖神,诞生在同一个时代。” “在这个世界里,它的本体沉寂了很长的岁月,突然就悟出了灵识。” “可它悟出灵识没多久,却因未有完全掌握住身躯中,无以伦比的强大力量,又陷入了沉睡。” “龙凤两族在它开了灵智时,尚还虚弱时,一起发现了它。” “为了争夺它,龙凤两族开战了。”(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三百章 乱像(七) - 溺寒 - 泥寒 “实际上。” “龙族和凤族的本源,就是那只劈开了虚空的妖神。” 青年道人微翘起嘴角,目光变得不再那么冷漠。 他面露笑容,语气平静着道:“妖神陨落时,崩毁的神魂和身躯,化为了最初的神龙和凤凰。” “妖神那能开劈天地的庞大力量,也遗留在了龙与凤这两个族群中。” “两族,本是同根同源,在作为整个世界的主宰时,两族的关系,实际也都不差。” “所以,在两族的所有交锋中,无论是战技和秘法的运用,还是对于战败俘虏的安排,两族都采用了很温和的方式。” “两族,都很克制。” “但两族都没想到的是,在那场战争中溢散在世界各处的元气和灵血,会让一个沉睡下去的魂灵,逐渐的强大起来。” “终于,在某一天。” “那个强大起来了的魂识,控制住了本就属于它的躯体。” 《顶》《点》小说 “那把,被虚空妖神用来劈开天地的巨斧,就在那一天,拥有了自己的灵魂。” “巨斧化形,成了天地间,第一个器灵。” “化形后的器灵,开始屠戮想要控制它的龙族和凤族。” “它拥有着与虚空妖神相比,毫不逊色的力量。” “为了对抗它,龙凤两族联合在了一起。” “双方之间,展开了一场恶战。” “这场战斗的详细过程,我并不清楚,但这场战斗的结果,却显而易见。” “曾经宽广丰袤的平原,在这场战役中分裂了。” “无数拔地而起的山脉。无数蜿蜒绵延的河道,都是这场恶战的产物。” “神龙与凤凰,从此战以后,变成了传说。” “它,也再没出现过。” “直到,四千年前,我与梵天那一战。” “荒王。” 青年道人微抿起嘴,面容显得相当肃穆。 他看着面色凝重的有根,有意的加重了语气,道:“龙与凤被灭后。它也受了重创,因此沉睡在漆黑的穹宇中。” “它在四千余年前,再次醒过来时,便已经完全恢复。” “我利用毁身符法,再加上溢散在空气中,拥有蕴藏在它的神识中,本质相似的凤血灵气,封了它。” “但现在,梵天死了。” “四千六百多年来。一直遗留在昆仑主峰,不周山顶处符封内,凤血中的所有灵气,正在逐渐消散。” “知道吗?” “在整个天地间。还拥有如此纯粹凤血的生物,只剩下梵天了。” “你杀了梵天,我便封不住它了。” “它破封了后,整个天地。都将是它的了。” 青年道人闭上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转过身,眺望向了西方。 “我封印了它后。异土便发生祸乱,那些曾经被巫蛮一族,赶出塞外的妖族,奴役着异土上大量的人族,攻入了西荒。” “那些妖怪们,本身在异土混的并不差,他们所以要在那时发难,实际上是想要救出被我封印的它。” “很难理解吗?” “谁,不想做天地的至高者。” “妖族,那里肯被人族取代。” “它,虽然灭了龙和凤,但它也是妖。” “我,是人。” “人本身也是妖,在曾经,却极其的渺小。” “妖族,可以臣服强者,却不甘心臣服弱者。” “当初,我在不周山峰顶,给了那些妖物一剑。” “如今,我封不住它了。” “异土中的妖物们,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荒王。” “请你,退兵。” 青年道人背负起双手,仰头将视线,投向了极远的地方。 他略吸了口气,轻声道:“对付它,你和我联手,都没有胜算。” “但你和我,却必须联手。” “为了生存,为了人族。” “我们,没有选择。” “因为,脚下的这一片大地,是我诞生的地方。” “不远处的长河河岸上,有我留下的足迹。” “我在这里,生活了四千多年,留下了很多东西。” “你也一样。” “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但我知道这一年来,你所经历的一切。” “我知道,你放不下这里。” “所以我更知道,你肯定会同意,让西荒的人族和中土的人族,联合在一起。” “异土的侵略,得让人族来挡。” “破封的它,只有我们来挡。” 力尽而已,生死在天。 一脸凝重的有根,渐渐的蹙紧了眉头。 他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了石桌上的酒壶,沉默了很久。 错了。 错了? 我,做错了吗? 有根伸出双手,将双手手掌搭放在了石桌的桌面上,十指渐渐用力。 石桌纹丝不动,天虎山纹丝不动。 但天虎山下的大地和整个中土,都不停的震颤了起来。 过了许久,有根方才收回了搭在石桌上的双手,张开了干裂的嘴唇。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微弱,似乎在刚才已经耗光了,身体中的所有力气。 “这里。” “还有酒吗?” 天虎山上的酒,味道并不醇厚,却有一股寡淡的甜味,就好像煮熟的稻米一般。 酒液上的鲜红色泽,取自于某只蛮龙身上的腥冷血液,将微甜的酒液渲染的极其鲜艳。 冰冷的血酒入喉,暖意从肺腑间升腾。 有根将酒壶放回石桌,沉默了片刻后,道:“我,得去次昆仑。” 闻言,站在凉亭下的青年道人,伸手指向了东方。 “不周山,距离这里,不远。” 闻言,有根站起身,跃出了凉亭。 白光如流星般,在天穹中逝过。 不周山,昆仑主峰。 巍峨,高耸,巨大。 海拔之高,无法计数。 不周山山腰,就已经穿破了云海,不周山山顶,已经接触到了天颊。 皑皑白雪,覆于山顶,终年不化,但也不积累,薄薄的冰层,始终就刚好能盖在山壁表面。 在不周山顶端,一片洁白的雪上,有根找到了青莲的本体。 褴褛成破布的衣物,掩不住其下瘦极的身躯。 形如骷髅的模样上,布满了岁月凿刻下的沟壑。 周身须发早已落尽的青莲盘着双腿,端坐在雪上。 天颊下的极冷空气中,常年徘徊在无数道狂风。 四千六百多年来,寒冽如刀锋的风,不停刮打在青莲身上,青莲却在四千多年的漫长岁月中,纹丝不动。(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异土群妖起,南疆黄帝成(一) - 溺寒 - 泥寒 有根站在青莲身前,肆虐在山顶上的风,吹动着覆在他身上,每一个散发着耀眼般水晶光泽的甲片。 他垂下头,看着端坐在雪上的青莲,沉默了很久。 迎着他的目光,青莲一直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如同,披覆着遍布伤痕的人皮,一具早已没有生命的骨架。 青莲道人还活着,有根可以感觉得到。 他扬起了头看向了头顶上,遍布着繁密星辰的夜穹。 “它,现在在哪里?” 有根的话音刚落,一道不急不缓的声音,就从他的耳畔响了起来。 “群星间的漆黑深处,无光无热,极度阴寒之地。” 闻言,有根微抿起了嘴角,凝望向了繁星间的黑暗之地。 他寻觅了许久,才看到了在两颗巨大的星体间,一片比整个宇宙,都还要黑暗的地方。 纵然相互间隔的极其遥远,但有根仍能模糊的感受到,那股从漆黑+顶+点+小说+中流溢出来,令人心悸的强大气息。 “四千六百多年前,在那一场战斗中,你究竟付出了什么?” 有根垂下头,看着坐在雪上,披着人皮的骷髅。 骷髅,一动不动。 不急不缓的声音,再次从有根的耳畔响起。 “我,神魂仍在。” “天虎山,仍在。” “人族,仍在。” 闻言,有根再次沉默了。 他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再次开口,道:“你的答案。真的让我,无言以对。” 他朝着那具骷髅,单膝跪在地上,并双手抱拳,恭敬的行礼。 西荒与中土交界处,某个边境线上的郡城外。 响彻在天地间的厮杀,逐渐的停歇了。 蚩尤所统驭的百余万西荒兵卒,是最后的胜利者。 渐驱浓厚的夜色中,终于被荒兵众们攻陷下来的郡城城墙上,身穿蛮虎拼甲的蚩尤。将双手背负在了身后。 被血染成浅红的雪,飘落在映出夜穹轮廓的火光中,许多举着火把的士卒,徘徊在郡城外饱饮了鲜血的大地上。 收集同伴的尸体,干掉尚能喘息的敌人,这都是大战后,必须做的工作。 蚩尤看着郡城外那些提着染血铁剑,埋头于火光映照下,呈现褐红的大地上寻觅敌人和同伴的士卒。脸上露出了疲倦的神色。 他眨了眨眼,脸色显得有些木讷。 “这一次,我们赢了。” “但我们的损失,却也实在太大了。以至于超过了预计啊。” 脚步声从蚩尤的身后传来,鹰嘴走到了蚩尤的身旁,朝着蚩尤双手抱拳。 “将军。” 闻言,蚩尤点了点头。张开嘴道:“如何?” “统计出来了吗?” 闻言,鹰嘴点了点头,脸色显得有些沉重。道:“据斥候回报,尚有的敌军残部,从东方撤退了。” “此战,敌军八十余万人,全军覆没。” “我军阵亡之数,二十七万四千八百七十二人。” 闻言,蚩尤微蹙起眉头,长叹了口气。 他脸色有些凝重,目光也有些迷离。 “打仗,总是会死人。” “但我等的手下,如此多的精锐兵将,竟蒙受了如此大的损失。” “实在是让人,难以承受啊。” “这里地势也不险要,看来,不是久留之地。” “中土,也不是久留之地啊。” 蚩尤微撅起嘴,扬起头看向了漆黑的穹天中,那团隐约可见的庞大阴影。 那是一团云,一团被血染红的云。 “王啊。” “你怎么,还不回来?” 白色的流星,逝过夜空,以蚩尤来不及反应的极速,落在了郡城上。 白光闪过,有根站在了城墙上。 蚩尤和鹰嘴,一起转身,看到了身后的有根。 城墙上没有火光,但从甲胄上显散出的银色光彩,依旧照亮了无光的夜色。 片刻的呆愣,蚩尤和鹰嘴一起单膝跪地,朝有根双手抱拳行礼。 “起来。” 对着蚩尤和鹰嘴的行礼,有根面无表情,语气显得非常平静。 他迈步,穿过了蚩尤和鹰嘴的身旁,走到了城墙的墙垛前。 他抬起右脚,踏在墙垛顶端,俯望向了郡城外。 死尸,残旗。 鲜血,碎车。 铺延了近百里。 虽只是大战后的痕迹,却已能看清大战时的惨烈。 有根微抿起嘴,突然长叹了口气。 他张开嘴,聚罡元在喉间,大声着道:“释迦梵天,已经被我灭了!!” “道门,已经与我讲和了!!” “我们,赢了!!!” 震耳欲聋的声音,似欲冲破云霄的阻隔。 有根的话音刚落,他脚下的郡城内外,便传出了歇斯底里般的欢呼。 刺耳的欢呼声不绝于耳,有根却又转过身,走到了蚩尤的身旁。 他微侧过头,朝着蚩尤,轻声道:“你,做的很好。” 他回过头,走到了郡城内侧的城墙边沿处,面朝着城墙内,背负起了双手。 待欢呼声逐渐停歇,有根方才昂起脑袋,以不如先前嘹亮,却清晰无比的声音,道:“现在,全军听令!” “我军,回撤西荒!” “集中兵力,屯驻塞外边境!” “以防,异土祸乱!” 南疆,横贯至海的宽阔河道中,并排行驶的巨船间。 一艘桅杆上挂着宽阔红旗,面积比其它船舰宽大许多的船上。 背负着双手的石脑,站在甲板边沿,看着静谧散光的河水。 他面色有些凝重,看着河面上扩散出的涟漓。 “地震了?” “还是说,王的战斗,结束了?” 石脑脸上闪过一丝忧色,随即又有些颓唐的叹了口气。 他微仰起脑袋,将双手背负到了身后,压住了随着微风,不停散荡的披风。 他看着头顶上的湛蓝穹天,与蓝天中浮荡的稀疏云朵,眉头轻轻的蹙了起来。 “这条河,虽不是长河,却不亚于长河啊。” 身穿紫甲的文窦,穿过甲板,走向了石脑。 他在距石脑只有三米间隔时,停下了脚步,并双手抱拳行礼。 “将军。” “沿岸的斥候回报,方圆二十里内,还是没找到蛮人的踪迹。” “不只是没找到蛮人,斥候们也没看到人。” “呵呵。” 石脑紧锁着的眉头,迅速舒展。 他翘起嘴角,轻笑了两声,道:“我用符法加速,行了百里地,却没看到一个人。” “可根据传闻,巫蛮的村镇,就在河畔啊。” “看来,我们还是太慢了。”(未完待续。。) ps:  嗯。 在这里,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还有,第三章,只有明天一起发,因为还没赶好,又要上班了。 明天,也是两章。 请大大们见谅。 第三百零二章 异土群妖起,南疆黄帝成(二) - 溺寒 - 泥寒 “传令!” 石脑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面露肃然,聚罡元在喉间。 “今后探寻之事,全由修者代劳。” “所有船只,全速前进,不再停留!” 闻言,所有船舰上的所有人,俱都朝着声音响起的地方,双手抱拳,齐声道:“遵命!” “哼。” 石脑冷哼一声,散去了喉间的元气,轻声自语道:“我就不相信,寻到这条河的尽头,会找不到那些蛮人。” 当日,散落在河畔的斥候,全部被召回到了停在河面的船舰上。 然后,数十艘高大的船舰,载着近十万的西荒兵卒,纷纷破开了平静的水面,开始极速的移动了起来。 塞外以西,异土北方,濒临大海的岸上。 由皑皑白雪所聚成的山峰,浮动在广阔的海面上。 极冷的温度,冻住了河岸上的一切。 没有森林,没有草甸,河岸上是一片,在阳:顶:点:小说 光下晃人双眼的冰雪世界。 一座完全由寒冰所砌成的庞大殿宇,坐落在那一片冰雪的世界中。 冰雪所组成的白色殿宇上,只有一个门,却有很多个窗户。 但不论是门还是窗户,都一直是敞开的。 从哪些敞开的门和窗中,可以清楚看见在殿宇内。没有一丝的光线,只有沉寂的黑暗。 殿宇内的黑暗,已经持续了三千多年。 如今,这样的黑暗中,却突然亮起了光。 光的源头,是一团火,一团银色的火。 沉重的喘息,宛如晴空的霹雳,从由白雪所造的殿堂中,传了出来。 “呯!!” 清脆的巨响声中。雪白的殿宇突然晃动了起来。无数道如蛛网般的裂纹,漫延在了白色的殿宇上。 每一道裂痕,都迅速的扩大,白雪所造的殿宇。飞快的崩毁了。 一个庞大的躯体从崩散的雪渣间。显露出了其的轮廓。 这个躯体极其的巨大。在其冲出地面时,便将河岸上空的湛蓝穹天,彻底的遮住了。 漆黑的阴影。覆盖了方圆十里的地面。 这个躯体的背上,是一双宽大无比,颜色却如雪般洁白,形如蝠翼般的肉翅。 这个躯体周身雪白,且有着一个如龙的头颅,但这个龙头的嘴沿处,却遍布着犬牙交错的锋利牙齿,这个龙头的右眼中,燃着不灭的银色火焰。 这个龙头的左眼,却紧紧的闭着,一条划过半张龙脸,一直延展到龙躯上的伤疤,将那只左眼一分为二。 龙的身躯很庞大,长度足有十多万米,从龙躯上不经意所散发出的威压,便将被其身影笼罩下的河中,所有浮动在河水中的冰山,都砸碾成了碎片。 龙伸展开翅膀,扭动着如蛇般的身躯,并将龙头转向了西方,张开了遍布尖牙的嘴。 “呜!!!!” 强大无匹的威压携着遗自荒古的王者气息,伴随着宏亮刺耳的龙鸣,传进了异土的极西处。 传到了,另一处临海的岸上。 明亮的阳光,洒落在沙滩上,反散出耀眼的金色光辉。 随处可见,是已经结果的椰树和香蕉树,以及五颜六色的贝壳与攀爬在金沙上的小龟。 由纯金打造,雄伟至极的巨大宫殿,矗立在金光熠熠的沙滩上。 许多恭敬的以双手捧着贡品,容貌与东方人明显相异的异域人,不停的进出着宫殿。 色泽金黄,味道甘醇的美酒,是用了庞大的人力,从海中捕杀鲸兽时,取其脑髓而酿。 这样的酒,对常人来说是剧毒,对一些已存活了数百万年的巨妖来说,却是美味至极的琼浆玉液。 端起装满金黄色酒液,高足有两米的盏杯,端坐在紫色绸垫上的宙斯,脸色如平常般静谧。 他将酒杯的边沿靠近单薄微红的唇沿,却又停了下来。 他微微的蹙起了眉头,放下了已经递到了嘴边的佳酿。 他站起身,离开了屁股下的绸垫,高大的躯体,在迈出每一步时,都能让殿宇颤抖。 大殿中,本捧着大量供奉,正走向宙斯的异土众人,俱都惊慌失措的四散躲避。 毫不在意脚下纷逃的生灵,微蹙起眉头的宙斯,不急不慢的走向了宫殿的门口。 不幸被其踩中的人,大部分都化为的血末,所幸活下来的,也变成了断手断脚的残疾。 受伤的人,忍着剧痛,用手捂嘴,不敢喊叫。 死去的人,化为渣屑,不用喊叫。 只有即将死去,却还未死的人,会张开嘴,大声惨叫。 宙斯喜欢安静,不喜欢吵闹。 他一听到人的惨叫声,便会下意识的拖移起脚掌,将发出惨叫的人碾成血泥。 他在镶金的大理石上,走出了一串血色的脚印,来到了宫殿的门口。 他停下了脚步,用双手理了理腰间紫色的缠带,由弯腰以手掌扑打了下掩盖下体的裙服,才挺起身体走出了殿门。 和煦的阳光,洒照在他赤裸的上半身上,古铜色的皮肤下,隐隐显出金色的条纹。 宙斯抬起脑袋,直视着停在天中的骄阳,目光凝望向了遥远的东方。 他跨过台阶,踩在了金色的沙滩上,黏附在他脚掌上的血,逐渐浸红了他脚掌周围的沙粒。 他张开嘴,本已蹙起的眉头,渐渐的舒展开了。 “堤福俄斯?” “沉寂了四千六百多年的你,如今终于醒了。” “那么说,我们的神,也终于要恢复自由了。” 宙斯微微的翘起了嘴角,略垂下了头。 他看着脚掌周围,被血浸透,而显出褐红的沙地,嘴角翘起的幅度,越发的明显起来。 “东方的那些人。” “那些,我们妖族最强的敌人。” 宙斯眼眸微微瞪起,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噼啪!” 两声清脆的声响中,宙斯的双手被金色的电丝环绕,蓝色的血丝遍布起他的双眸。 他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沉声道:“这一次,一定要将你们赶尽杀绝!” “人族,凭什么要凌驾在百族之上!?” “这一次,一定要夺回那片本属于我们的土地,让那里与这里一样,成为众生的乐土!” “成为,诸神的花园!”(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三百零三章 异土群妖起,南疆黄帝成(三) - 溺寒 - 泥寒 昆仑,不周山。 有根盘膝端坐在青莲的对面,仰头看着漆黑的穹宇,目光有些迷离。 “从这里看,它似乎距离我们相当遥远。” “可实际上,它却始终悬在我们的头顶。” “这一次,我们既然打不过,又不想输。” “总需要做点什么,不然,我绝不会甘心。” 有根垂下头,面色凝重的看着青莲。 狂乱的风,奏起纷乱的嘶鸣,响在他的耳畔。 披在青莲身上,如破布般的衣物,和青莲本身一样,在风中一动不动。 一道不急不缓的声音,突然响在了有根的耳畔。 “洞虚后是空明,空明后是意境,意境后。。。是天地。” “那在天地之后,是否还有更高的层次呢?” “我虽已是残躯,这四千年来却一直驱使身外化身,参悟着人世红尘,希望能悟出更高的层次。” “《顶》《点》小说 只不过,始终一无所获。” “可能,我如今的身体,无法亲身去体会领悟,单靠化身,确实不能悟出什么。” “但你,却不同啊。” “如今的人间中也只有你,才有能力去找寻出天地之上,至高的境界。” “哦。” 有根微蹙起眉头,抿了抿嘴唇。 他眼中泛起殷切的光彩,再次道:“这么说,确实有这个可能呢?” “那么,我该怎么做?” “我。还剩多少时间?” 短暂沉默,不急不缓的声音,再次从有根的耳畔响起。 “百日。” “百日后,凤血中的灵气散尽,它将破封而出。” 百日。 有根的眉头,不由皱的更紧了。 他微撅起嘴,长呼了口气。 “前辈,我知修行路上没有捷径,可现在是非常时期。” “不知,可有快速提高修为的方法?” 闻言。青莲形如窟窿的脸庞上。本已无眼眸的漆黑眼窟中,突然亮起了两团橘红色的火焰。 但这两团火焰,却又很快熄灭了。 声音再次从有根的耳畔响起,却没有了之前的平静。 “方法。。。当然有。” “但你。。。。不能用。。。” 闻言。有根眉间的竖纹凸显。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 他语气急切。道:“为什么!?” “为什么,我不能用!?” “因为。” 响在有根耳畔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其中却又有着执拗的肯定。 “你,将是人族,最后的希望。” “你和它的差距太大了,你若是用了那种秘法,硬提升起来的修为,依旧是赢不了它的。” “但你若不用那种秘法,结果,却可能会不同。” “你,还有百日。” “不周山上的元气并不浓郁,但不周山腰处,有一处山洞,其间的元气充沛至极,远超世间的任何洞天府地。” “里面,留有我多年来,亲笔所写的撰稿,也有我多年来,亲自收集的典籍。” “让你看那些,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你,直接在那洞中,闭关。” 闻言,有根沉默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十日后,塞外。 连绵的营房,屯驻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 营地中,帅帐内。 端坐在软垫上的蚩尤,垂头盯着身前铺在桌面上的羊皮。脸色有些凝重。 他微蹙起眉头抬起头,看向了坐在营帐两旁,望着他的人,不由的咽了口嘴里唾沫。 “按照王所说,即将来犯的异土兵马中,不只有那些异土之人,还有洪荒时便存在,法力极高的妖物。” “换句话说,我们所要面对的,是三千多年前,让道门损失惨重的对手。” “不过,万幸的是,我们还有来自中土的援军。” “各大门派,包括佛门和魔宗,都已经跟道门签订盟约,他们已经开始组织联军。” “大概三十日后,联军前部,就将抵挡塞外。” “而我军斥候,如今仍然没有发现异土的兵马,不顾也不能放松警惕。” “毕竟,我们对异土之地,一无所知。” “鹰嘴,跋舌,付磊。” “在。” 鹰嘴,跋舌,和付磊三人,一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蚩尤双手抱拳。 “我们四人。” “要负责缴集粮草,要管理近百万的士卒与兵马,任务繁重。” “但却绝不能懈怠。” “从今天开始,我和跋舌一起,鹰嘴和付磊一起,轮番管理,日夜监管军队。” “军营中,篝火日夜不熄,周边斥候也要不停轮换。” “已防异土中那些妖怪,运用秘法,给我们来个措手不及。” 闻言,鹰嘴,跋舌和付磊,齐声应道:“是!” 看着齐声应和自己的三人,蚩尤点了点头,有微蹙起了眉头。 “传信的纸鹤,应该已经抵达了南疆才对。” “就是不知道,石脑收到了没有?” 南疆。 石脑站在宽阔的甲板上,看着飘浮在身前的羊皮鹤,在半空中慢慢的摊开。 羊皮上,用朱砂绘成的字迹,并不难辨认。 但石脑却瞪着大眼,端详了那张羊皮许久,方才眨了眨眼。 他摇了摇头,轻声道:“这命令。” “来的迟了点啊。” 石脑伸出手,将重新叠成鹤状的羊皮,接到了手掌上。 他吸了口气,道:“还不容易,才找到他们,我又那里能,半途而废。”(未完待续。。) ps:  嗯 大大们。 明天有点私事哈,可能要耽搁哈,不好意思哈。 第三百零四章 异土群妖起,南疆黄帝成(四) - 溺寒 - 泥寒 总数为二十七艘的战船上,集中了近十万的兵卒。 而在这二十艘的战船对面,宽阔河道中平静的河水上,集中了密密麻麻的舰船。 这些舰船的数量很多,大小不一,最大的舰船面积不小于石脑所在的大舰,最小的,却是一个狭小至极,只能容两个蛮人一起乘坐的扁舟。 许多衣不遮体,手持长矛的蛮人,集中在停在河道中的船舰上。 蛮人们占据了甲板上,所有能够占据的位置。 石脑抬起右手,遮在额上,红色的光芒,亮在了他的双眼中。 通过元气加持后的双眼,石脑观察着远方停在河道中的战舰,观察着舰船上的蛮人。 “蛮人的数量,恐怕不少于三十万。” “指挥蛮人的巫族族人,隐藏在这些蛮人中吗?” 石脑放下右手,摇了摇脑袋,砸砸嘴。 他深吸了口气,道:“万里奔袭,又远离本土。” &  “援兵难至,敌方势力,又是倾巢而出。” “这一仗,不好打。” 从石脑的身后,传来了阵阵渐近的脚步声,五百名穿戴着各色甲胄的人,走到了石脑的身后。 五百人排成了密集的正方形军阵,最前列的人在距离石脑只有两米时,停下了脚步。 五百人,俱都停下了脚步。 “文窦。” 石脑侧过头以眼角余光,瞥向了身后的众人。 他微昂起头,轻声道:“此战,有何对策?” 闻言,站在五百人最前列。身穿紫色鳞甲的文窦,朝着石脑双手抱拳。 他垂下头,沉思了片刻,道:“这一仗,当速战速决。” “这一仗,必须竭尽全力。” 闻言,石脑微翘起了嘴角,回过了头。 他散去了眼中的元气,凭肉眼注视着极远处,那些停在河中的战舰。 “水战。不是陆战。” “陆战要想速决,讲战力,论奇袭,阵法。” “水战不同。” “水系修者,可以在河水中翻起浊浪,风系修者,能够刮动强风,火系修者,可以点燃坚固的船舰。雷系修者,更可以将最坚固的甲板击穿。” “但这里是南疆,巫族在这里栖居了上万年,会没有设置对付修者的方法?” “我不信。” 石脑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转过身,面朝向肃立在身后的五百人。 他微抿起嘴,沉默了好一会儿,便聚罡元在喉间。 “南疆巫族。肯定有对付我们的办法,我等修者,便不能轻易出阵。” “而要速破蛮人舰队。就只能靠我等手下的十万士卒。” “论战力,论数量。” “我等都没有优势。” “要想赢?” “只有一个办法!” 石脑抬起右手,拔出了腰间佩剑,举剑指向了身后,停在远方的庞大舰队。 他的声音,猛然拔高,竟又响亮了几分,却也因此沙哑了许多。 “听令!” “全军战舰,皆随主舰,冲阵!!!” 古语云:狭路相逢,勇者胜。 可又有谁知道,这些勇者身上,可能背负着怎样的沉重,还有无奈。 这些勇者,又要有怎样的决心和勇气。 白亮的阳光,洒在石脑的身上,挂在石脑背上的披风,在和煦的光芒中,散显出血般的鲜红。 石脑抬起头,看着天中的太阳,眼眸突然迷离了起来。 看着。 看着。 你,在看吗? 羽。 长剑下挥,石脑垂下头,怒声大喝:“杨帆,!!” 清风呼啸,吹鼓起挂在主杆上的帆布,划桨的士卒的双手,来回的反复运动。 石脑所在的船舰,快速的划破平静的水面,这艘船舰之后,二十六艘船舰俱都挂起了宽阔的帆布。 急行的船对,向着远处数量极多的船舰驶去,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又像是一只扑火的飞蛾。 在那一往无前的气势中,充满了绝不回头的意志。 黏附在每一艘战舰沿壁上,绘着符文的纸,俱都开始燃烧。 二十七艘载着十万兵卒的战舰,速度突然就加快了许多。 被快速移动的战舰,所划开的水面上,衍生出了二十七道银白的竖浪。 时间,仅过了五分钟。 石脑所在的战舰,便冲到了南疆蛮人的舰队之前。 “前部,挡!!” 宏亮的号令声,从不远处的舰队中传出,传到了石脑的耳畔。 石脑微翘起嘴角,快步走到甲板边沿,船舰的顶端。 他伸出右手,重重的拍在高及胸口的横栏上。 “喝!” 红潮涌动在石脑的脸上,石脑聚罡元在右手手掌,沉声怒喝。 “嘶~!” 细微的鸣响,宛如流水潺潺。 在流水声中,一道红色的光幕,聚在了战舰顶端的锐角前,聚在了石脑的身前。 石脑前方,蛮人的舰队,出阵了。 近十艘巨大的战舰,冲出了密集的舰群,就如一条过河的长龙般,扑向了石脑所在的主舰。 通过符法,石脑舰队的速度,明显要快过了蛮人的舰队,撞击力也要强过蛮人的舰队。 两只舰队相撞的刹那,平静的河面上立刻翻起巨浪。 “呯!!!” 一艘规模体积不低于石脑所在船舰的战舰,在撞到聚形在船舰前方的红色气幕时,破碎了。 在战舰前方红色气幕的移动中,被撞烂的船舰很快便被分成了两半。 将一艘巨舰撞成两半后,石脑所在的主舰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 跟随着那艘被撞烂的巨舰后,另一艘巨舰又撞在了石脑所在,速度慢下来的主舰。 这一次,就算被红色气幕环护着的船舰,也在撞击的力道中,迅速的晃动了起来。 许多来不及环抱着固定物的士卒们,在晃动的船舰中被甩出了船舰。 又一艘船舰的舰体,被石脑所在的主舰撞烂了,但在这艘战舰还没有沉没时,又有两艘战舰撞到了石脑所在船舰的侧面。 船体晃动的幅度,更加剧烈。 掉下船舰的人,也更加的多了。 无数块甲板,搭建了主舰的甲板上,无数手持长矛的蛮人,冲上了甲板,并顺着甲板冲上了石脑所在的主舰。 常人兵卒与蛮卒,在狭窄的船舰上,开始厮杀。 许多艘急行的船舰,穿过了石脑所在主舰的侧旁,猛的撞向了与主舰撞在一起的蛮人战舰。 这些船舰,将阻着主舰前行的蛮人战舰,撞开了。 站在晃动不已的甲板上,在风浪中一动不动的石脑,用左手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他举起剑,使剑尖朝向身前。 “继续,冲!” 号令声,压过了战场的厮杀声。 甲板下的士卒,开始继续划桨。 继续移动起来的船舰,穿过了翻涌的巨浪,将那艘阻滞了船舰速度,即将沉没的巨舰,直接压入了水中。 相互撞击的船舰上,有不断从厮杀中,不慎掉入水中的兵卒。 南疆的蛮人,皆识水性,善用舟船。 西荒的人,大部分都不识水性。 所以,掉入水中的荒人,很难活了下来。 而掉入水中的蛮人,被淹死的不多。(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另外,我本来说了今天两章,但今天确实睡过了头。 看来,只有等加班结束,我再将所欠的章节补上了,请不要怪不良作者,最近一直在熬通宵,时间确实很紧,这些天,便只能每天一章,等加班结束后,我一定会补上欠缺的章节。 这一章,多出来的字数,弥补上一章,所欠的。 我的写作工具,出了些故障,上一章,我以为过了两千字,便发了。 请大大们见谅哈。 呵呵。 不过,这本书不会太监,请大大们放心。 因为,真的快写完了。 第三百零五章 异土群妖起,南疆黄帝成(五) - 溺寒 - 泥寒 形势,越发的不利。 前进的速度,却并未减缓。 二十七艘船舰与十艘巨舰相撞,二十七艘船舰中有六艘,在猛烈的撞击中受损,并开始沉没。 有十三艘在撞击中受损,速度不由的慢了许多,只有八艘船舰尚且完好,并紧跟在石脑所在巨舰的身后。 而蛮人的十艘巨舰,有八艘在这次撞击中沉没,唯剩的两艘,也是受损严重。 两只舰队穿插而过,留下了无数浮在河中的巨擘残骸,与漂浮在河水中的死尸。 在这些死尸间,有无数不停挣扎的西荒卒兵,也有无数正游刃有余的行动在水中,正屠杀着西荒卒兵的蛮人。 鲜血,扩散在水面上。 “死的人,不少。” 站在主舰的甲板上,石脑微抬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穹。 他微抿了抿嘴,道:“但,还不够。” 他举起了左手中的剑,朝身前挥落,使剑尖朝向正前(顶—点)小说方,朝向蛮人的舰群。 朝向,那从蛮人舰队群中传出,指挥着蛮人舰群的号令,响起的地方。 “前进!!” “杀!!” 还能移动的二十一艘战舰上,燃烧在甲板沿上的符纸,全都被烧成了灰烬。 没有符法加持,只能靠人力持桨划水,二十一艘船舰的速度,已经慢了许多。 “主军!” “出阵!!” 十艘巨舰和二十九艘普通船舰,加上数量极多的狭窄扁舟,冲向了速度已经慢了许多,队形也已混乱却一直在前进的荒人舰队。 七艘普通船舰。一艘巨大主舰并排前行着,迎向了冲过来的十艘巨舰。 “呯!!!!” 第一次撞击,浩烈的巨大力道,立刻翻起大量河水。 被翻起的河水,宛如倒卷向穹天的瀑布,声势骇人至极。 剧烈晃动的船体在猛烈的撞击中,再也承受不住那种巨大的力道,许多船舰都直接分崩离析,更多的船舰都搅在了一起。 无数的常人和蛮人,俱都被甩向了天空。飞入了冲天的瀑布中。 最终,能冲出蛮人巨舰群的,只有一艘荒人巨舰。 聚在身前的红色光幕,挡住了落向身体的水,却也因此稀薄了许多。 石脑的嘴角处,溢出些许血渍,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他搭放在横栏上的右手手背处,显露出数根青色筋络,虎口也已经裂开了。溢散的血早已淌过了栏杆。 他没有放下举向前方的剑,聚罡元在双眼,向着正前方眺望。 二十九艘比巨舰小了许多,却依旧巨大的普通船舰。正急奔过来,在这些普通船舰间,是密集排列,数也数不清的扁舟。 石脑的视线。越过了驶来的舰群,落向了舰群之后,一艘停卧在河面上。体积比石脑所在的巨舰,还要巨大许多的舰船上。 “那是,主舰?” “还是,陷阱?” 石脑微翘起嘴角,松开了搭放在横栏上,已被鲜血染红的右手。 他面露笑容,道:“可找到你了。” 荒人舰队中,十三艘在撞击中受损的普通船舰,绕过满是残骸的水面,奔至了虽有石脑护持,却依旧受损严重的主舰身旁并和主舰一起,迎上了冲过来的蛮人舰队。 撞击,放甲板。 厮杀,落水中。 荒人虽都是精锐,却明显处于下风。 荒人渐已死伤惨重,三百个身影,突然从荒人主舰上,飞了起来。 三百名修者,驱使着体内的罡元,飞向了停在不远处,体积巨大的蛮人主舰。 修者们飞的很快,只在刹那,便跃过了正在厮杀的两只舰队,扑至了巨大的船舰前。 “噗!”“噗!”。。。。。 震耳的闷响声中,无数长满吸盘的触手,从那艘巨大船舰的周围,破水而出。 一个庞大无比的阴影,伴随着破水而出的触手,显露在了巨大的船舰之下。 那团阴影是如此的庞大,以至于本来就很巨大的船舰,只能占据阴影的一半面积。 “果然。” 红色的焰刃化为一道细长匹练,如闪电般快速击穿了两艘冲来的普通船舰。 双手持起狼牙棒,在身前极速挥动,石脑的双眼却一直注视着不远处,那艘停在河面上的巨大船舰。 “这是,陷阱啊。” “然而,巫族啊。” 双手在身前抡动狼牙棒,持着狼牙棒长杆的石脑,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 “嘭!” 红焰裹住的狼牙棒体,在快速的运动中,化为一圈虚妄的红色影迹。 待虚影停滞时,石脑双手持着狼牙棒,横停在了身前。 “咚!” 一艘急行至荒人主舰前,与主舰锐角顶端相距不过半米的普通船舰,撞在了红色的薄幕上,被迫的停了下来。 石脑手持狼牙棒,朝着停下了的荒人船舰,上撩而起。 “嘭!!咔咔~!” 刺耳的声音中,一束红焰冲出了狼牙棒的棒体,撞上了荒人的船舰。 荒人的船舰,瞬间便被红焰击碎,并开始沉没。 石脑看着沉没的荒人船舰,张开嘴长出了口气,语气平静着道:“爷爷我的,第一步。” “来了。” 三百名冲至蛮人巨舰前的修者,突然坠进了河中。 平静。 片刻的平静后。 “轰!!!!!” 如炸雷般的轰鸣声中,大量的河水翻涌而起,倒卷向了湛蓝的穹天。 整条河的水平线,都下降了数米。 一个周身由水组成的巨大人躯,出现在了静谧的河面上。 湛蓝的光辉,如一团幽蓝的冷月般,悬立在人躯的胸口中。 人躯只有上半身,并连接着河面。 人有头无耳,没有五官的脸庞,如同打磨后的纯净水晶。 人的半个身躯很庞大,光是手掌的面积,便已经超过了停在河中的巨舰。 人将右手伸入水中,抓握住了隐在巨舰下的阴影,并用力拉拽了起来。 那只水下怪物的半个脑袋,都被巨人抓在了手中,并拉出了水面。 那只怪物在巨人的手中,奋力的挣扎着,却依旧被巨人,缓缓的拉出了水面。 无数根触手,击入了巨人的身体,便又停了下来,无法再动弹。 就好像巨人的身体中,有强力的胶水一般,将怪物打过来的每一根触手,都牢牢的粘在了上面。(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等待是种煎熬,你们,比我有毅力。 第三百零六章 异土群妖起,南疆黄帝成(六) - 溺寒 - 泥寒 形如水母般的怪物,有着数百根长满吸盘的触手,也有着一个形体椭圆,通体皆蓝的主躯。 在那个椭圆形的主躯上,长着一张巨大的嘴,嘴里满是尖利的獠牙。 被人躯拉扯出水面的怪物,张开起巨大的嘴,喷出了大量蓝色的液体。 这种蓝色的液体,本身就是剧毒,人触之便亡。 但这样剧毒的液体,对由水组聚成的人躯来说,根本毫无作用。 巨人右手紧紧的抓着水母般的水怪,让其无法逃离,左手攥拳猛的捶向水怪被拉出水面时,被挤至一旁的蛮人巨舰。 “嘭!!” 由水所聚的拳,将巨舰的船身打成了两截,变成两截的巨舰,很快就开始沉没。 巨人再次举起攥拳的左手,聚成它左手的水,不停的翻涌变形,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聚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圆锥。 巨人将化为圆锥的左臂,指着被其抓握在右手中,不停挣扎巨大水怪,猛的刺?顶?点?小说 了过去。 “噗!” 由水聚成的锋利锥尖,顺利的刺入了水怪的椭圆主躯,蓝色的液体从怪物被刺中的伤口中,四溅而起。 “哇~!” 水怪的大嘴,张开至了极限,发出了震耳的咆哮。 巨人用整只左手变成的巨大圆锥,刺入了水怪的主躯中,并将水怪压入了河水。 蓝色的液体,在水面扩散。 翻腾的河面,逐渐平静。 那只水怪,在被整个圆锥刺入主躯时,便受了重创,很快就死了。 “呜~~!” 悠长的号角声。从岸边葱绿的丛林深处,传了出来。 荒人主舰上,正在甲板沿处,用力舞动起狼牙棒的石脑,猛的抬起头,朝号角声传出的位置,看了过去。 河岸上,长满了躯干粗大的古木,古木的枝干上,长满了翠绿且厚密的叶。 密叶阻挡了石脑的视线。石脑看不到密叶下的阴影。 石脑微撅起嘴,眼眸间,流露出一丝迟疑。 “嘭!”“嘭!”“嘭!”。。。。。 河水中,由三百名水系修者联合所聚的巨人身前,本浮散着蓝色液体的河面上,突然升起了无数道的巨浪。 巨浪此起彼伏,一直延伸到了河岸旁。 进万根其上长满吸盘的触手,突然冲出了覆满蓝色液体的河面。 近百个巨大的阴影,从河底浮至了水面。 近百个形如水母般的巨怪。迅速的游向了由水聚成的巨人。 “将军!!” 荒人主舰上,站在甲板边沿上的石脑,将手中狼牙棒底端,重重的杵在了遍布裂痕的甲板上。 他转过头。看向身后。 一名甲胄纷乱披头散发的士卒,从船仓底部冲上了甲板。 士卒伸出双手,抚撑着晃动不已的船壁,维持着身体的平衡。并朝着石脑大声着道:“仓底,仓底,被凿穿了啊!!” “知道了。” 石脑张开嘴。语气平静。 他冷肃着脸,看着长满巨大古木的河岸,长叹了口气。 “接下来。” “是我的,第二步。” 双脚,踏在沾满河水,湿漉漉的泥壤中。 文窦扬起头,深吸了口气。 “水战,无论如何,我军也不及蛮卒。” “陆战,才是我等的主场。” 文窦转过头以眼角余光,瞥向正从扁舟依次走下的百名修者,渐渐的翘起了嘴角。 他伸出手,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将长剑刺向了长在河岸上,一株古树的躯杆。 他的剑,没有丝毫阻隔的,伸入了树躯。 他的嘴角,翘起的幅度更加明显,并收回了伸出去的佩剑。 “果然啊。” “这些,都是假的。” “巫族,你们,已无所遁形。” “诸位。” 石脑举着剑指向身前,密集排布的高大古树,笑着道:“我们一起,来为这场战斗。” “画上,最后的休止符!” 石脑身后,百名走上河岸的修者,俱都举起了手中的兵器,齐声喝应起来。 “是!!”。。。 水中的巨大人躯,与近百只水怪,激战不休,并渐渐不支。 水花四溅,浪潮拍岸。 巨大人躯身后,所有尚于蛮人舰队厮杀的荒人船舰,都已陷入了即将覆没的境地。 荒人的主舰上,除石脑外,唯剩的百名修者俱出,才勉强稳定下了岌岌可危的形势。 战事胶着,厮杀不休。 双方的激斗,持续到了黄昏。 直到,嘹亮的鸣金声,从河岸上响起。 在那河岸上,鸣金声所传来的地方,无数高大的巨树,俱化为朦胧的模糊影子。 袅袅的黑烟,从那团影子中飘起,升入了天空。 模糊的影子,渐渐的消失了。 燃烧的村落,渐渐的清晰了。 就算是有百名修者拼力维持,却在与荒人舰队对抗中,已有稳定胜算的蛮人舰队,撤退了。 正与形将溃散的巨大人躯,相对抗的近百水怪,一哄而散,俱都沉入了河底。 “赢了。” 独自站在布满裂痕,形将散毁的甲板上。 石脑面露疲态,张开嘴,长出了口气。 他聚罡元在喉间,转身面朝着身后,唯剩下的三只普通船舰。 “留下一艘,收集死者尸体,抢救幸存者。” “其余两艘,跟主舰一起,登岸!!” “是!!” 并不算整齐的回应声中,所有在这场厮杀中,尚还活在船舰上的荒人,已经不到一万。 一直与蛮人舰队相对抗的五百名修者中,除了叠组成巨人与水怪搏斗,并因此几乎耗尽体内罡元的三百名修者外,其余的两百名修者,都尚有可战之力。 三艘破破烂烂的船舰,登岸了。 六千余名荒人,走上了河岸。 河岸上的朦胧虚影,已经消失了。 绘着蝌蚪字纹的牌匾,横挂在撑住上。 六千余名荒人和两百名修者,集结在牌匾下。 石脑的双手背在身后,手掌握着狼牙棒的长杆,看着撑柱后,许多正在燃烧的建筑。 “结束了。” “该结束了。” 石脑抬起腿,走向了前方。 荒人和修者,跟在他的身后,走向了正在燃烧的建筑。 文窦拿起了手中的长剑,看着躺在身前,由蛮人尸体叠成的尸堆,眼眸上遍布起了腥红的血丝。(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哈。 第三百零七章 异土群妖起,南疆黄帝成(七) - 溺寒 - 泥寒 “奇怪。” 文窦微蹙起眉头扬起了脑袋,视线越过了蛮人尸堆的顶端。 他脸色有些犹豫,轻声道:“公孙族人,究竟在什么地方?” 在,什么地方? 烈火,汹涌的燃烧着。 众多蛮人在烈火间,奋力的奔逃着。 走进村落,总数超过六千的荒人兵卒,有序的在燃烧的村落中,不断的前进着。 石脑站在六千余兵卒前,看着在烈火间,盲目逃窜的蛮人们。 他脸上的冷肃表情,渐渐被彻底的凝重所替代。 “嗯。” 石脑紧抿起嘴,眉头紧皱。 他沉默片刻,方又扬起头,看向了升上穹天的黑色烟柱,双眼渐渐的虚眯了起来。 “这里,也是陷阱吗?” “好。” 石脑转过身,面朝向身后的众人,将罡元聚在喉间。 他张开嘴,道:“看来,=顶=点=小说 我的计策有误。” “不过,这也在算计之中。” “所以,依着我已设好的计划。” “开始,实施第三步。” 第三步。 公孙族的村镇中所有的房舍,都建的很高大。 这些高大的房舍,用来安置体健身强的蛮人,而其中一座最大的房舍,就建在村镇的最后方。 那座房舍的正堂,很宽阔。 那座房舍的后半部,有一条狭长的走廊。 走廊之上,建着无数间耳房。 这些耳房中。就是公孙族人的居住地。 然而这些公孙族人,此时却不在这些耳房中。 他们,全在大堂。 年轻的公孙族人,已经没有多少了。 剩下的公孙族人中,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妇孺。 这些老人和妇孺,都集中在大堂中央,那些年轻族人,都站在大堂的尽头,一尊高过五米的铜像前。 那座铜像,身躯很宽大。足有四米。 那座铜像,是一个人的像。 那人很瘦,身穿着奇形的甲胄,那人背上,安置着翠绿色的圆盘。 那个圆盘上,绘雕着繁复的花纹,那个圆盘的直径,足有四米。 一名脸色幼嫩,面容俊朗的男人。走出了年轻的公孙族人之间,走到了距铜像只有半米的位置,方才停下了脚步。 “没想到啊。” “我,会面对着这一切。” “我族。历经万年,未被他族所灭。” “但我族先辈在被妖族赶出中土时,便已经预料到我族的覆灭。” “只不过,我没有想到。” “我。公孙轩落,会是公孙族灭族时的族长。” 闻言,大堂内。寂静无声。 所有的公孙族人,都将目光凝视在了走到铜像前,静立不动的公孙轩落身上。 “我祖。” 公孙轩落低下头,朝着铜像,恭敬的拜伏。 他面无表情,轻声着道:“得罪了。” 公孙轩落挺起身,上前两步来到了铜像前,伸出双手撑在了铜塑的裙甲上。 他微咬起牙,双手用尽全力,颊上泛起青筋。 他推动了铜像。 “嘎~!” 铜像被推移开了,露出了一个洞穴。 一道大理石砌成的阶梯,延伸到了洞穴的深处。 “各位。” 公孙轩落转过身,看向了身后的公孙族人,语气平缓的道:“依祖令,老弱和妇孺,走暗道入地下躲避。” “精壮们,在这里迎敌。” 公孙轩落朝着众人,拱起了双手。 公孙族众,皆朝着公孙轩落,拱手行礼。 “遵命!” 历经万年岁月,历经万年时光。 曾经的辉煌,掩埋在时光中,曾经的苦难,也掩埋在时光中。 曾经的人,也只能留在传说中。 文窦率着百名修者与带领兵卒的石脑,汇合在了燃烧的村镇中。 文窦挥剑回鞘,朝石脑双手抱拳。 “将军。” 迎着朝自己抱拳行礼的文窦,石脑舒展开了紧蹙的眉头,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抿了抿嘴,伸手拍了拍文窦的肩膀,道:“依计行事。” 闻言,文窦用力咬了咬下唇,点了点头。 “嘭!!!!” 昂扬刺耳的巨声,突然在村镇的后方,响起。 那间居住公孙族人的巨大房舍,在巨声中,倒塌了。 无数道黑影,从倒塌的房舍间,冲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天空。 澎湃的气劲,卷荡开落地的瓦砾原木,露出了本该被掩埋的高大铜像。 “呯!呯!呯!呯!。。。” 冲向天空黑影,纷纷炸开。 鲜红的血,公孙族人的血,化为无尽的雨,落向了大地。 公孙轩落站在血雨中,抬起双手,将手掌摊向了天空。 他脸上的冷漠,渐渐的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哀伤和痛苦。 血,染红了他全身,染红了整个铜像。 “这,就是公孙巫族吗?” 石脑脸色淡然的眺望着远方,周身染血的公孙轩落和其身后,被血染红的高大铜像。 “万年的岁月啊。” “想想,真是漫长。” “不过。” “如今的你们,已入穷途。” 你们,已入末路。 石脑用右手但手挥起狼牙棒,将棒底杵在身旁的地上。 他抬起左手,指向公孙轩落,聚罡元在喉间。 “杀!!” 六千余荒人,近两百的修者,高举起手中兵刃,穿过了石脑的身侧,朝公孙轩落,猛扑了过去。 修者们驱使起体内罡元,离地飞跃而起,士卒们迈动着脚步,竭力的奔跑向前。 公孙轩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直到,跑在最前方的文窦,已经俯冲至公孙轩落近前,并拔出了腰间佩剑时。 公孙轩落沾满鲜血的双手,突然在胸前相合,公孙轩落的十指,俱指着举起佩剑的文窦。 “嘭!!!!” 巨大的力量,震动着空气,形成了一道梭形的气浪,猛的刺向了文窦。 文窦猝不及防,直接被这道气浪刺中,身体顿如被飓风卷起的枯叶般,在空中飞速后退。 三名跟在文窦身后的修者,一起用掌,却也在文窦速退近百米后,才遏止住了其的冲势。 “果然。” 石脑拔起狼牙棒,身体表面覆满了红色的焰,目光如火炬般凝望着将双手闭合在胸前,周身染血的公孙轩落。 他砸不砸嘴,轻声道:“见到了啊,流传万年的传说,所留下的遗迹。”(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三百零八章 异土群妖起,南疆黄帝成(八) - 溺寒 - 泥寒 黄昏的霞光,是太阳的落山之前,最后的余晖。 红艳的晖芒,洒照在正下着血雨的战场上。 近两百的修者,过六千的兵卒,如卷岸的巨浪般,前仆后继的涌向了周身覆血的公孙轩落。 迎着从扑至身侧,高举起兵刃,宛如铺天盖地的众多修者,公孙轩落分开了闭合在胸前的双手,并将双臂伸至两侧与双肩平齐。 “啪~!” 震耳欲聋的巨声中,一道肉眼看见的弧形透明气浪,以公孙轩落为中心,快速的涌向四方。 气浪中蕴含的强大气劲,犹如狂风卷叶般,将扑向公孙轩落的修者们,尽数弹开。 待弹开众多修者后,公孙轩落立刻将双手攥成了拳头。 “咚!!!” 无尽的气劲,流窜在公孙轩落的身体中,鼓胀起所有的经脉和血管。 全身的所有肌肉,都在那一刻绷紧。 公孙轩落身上,被血染红的衣袍,=顶=点=小说=尽皆翻起。 他将攥拳的双手,合拢在身前,又将拳头对碰在了一起。 从他周身散发出,一股强大至极的犀利气势。 围攻他的众多修者以及兵卒,俱感到了一股沉重的压抑。 军令已下。 就算是直面着从公孙轩落身上,猛然拔高的气势,常人兵卒们前进的步伐,却依旧没有停歇。 许多高举起无数把散亮着寒光的兵刃,杀气腾腾的士卒们,冲至了站在铜像前,公孙轩落的身前。 公孙轩落的双拳分开,朝着扑至身前的士卒们。右手呈掌,猛的轰出。 “嗷!!” 兽嚎声,猛然响起。 掌形的气劲,如卷天大浪般,将数十名高举着兵刃的士卒,尽数卷离地面。 常人不是修者,没有强健的体魄,也没有元气护体。 这些被气劲卷起的常人兵卒,俱都被气劲中沛然的巨力,扯成了血色的齑粉。 血粉。降向地面。 众士卒,纷纷后退。 本被弹开的所有修者,俱都离地跃起,冲至了公孙轩落的头顶。 这些修者,开始结印,开始布阵。 澎湃的自然元气,充斥在结印的众修者间,白灿的光芒,环绕在两百名修者的身周。 被白光围绕的众人。犹如覆天的银河中闪耀的恒星一般,耀眼至极。 屠妖阵力,在三叠阵中汇聚后,降压向了公孙轩落。 迎着扑降向头顶的白色光柱。公孙轩落面色微凝,重新将双手攥回了拳头。 他举起双拳,如两把利剑般,刺向了落向他头顶的灿白光柱。 “轰!!!” 落击向公孙轩落的屠妖阵力。汇聚了两百名修者的修为功力,却在公孙轩落双拳击出的力道中,溃散了。 两百名修者结出的灭妖阵。完全溃散了。 结阵的两百名修者,再次被劲气所弹开。 修者们狼狈的落在地上,其中的很多人,都张嘴狂吐鲜血。 黑色的淤血,淌出了公孙轩落的嘴缝,滑过了没有胡须的下巴。 公孙轩落放下了遍布伤痕,沾满鲜血的双手,微微的翘起了嘴角。 他面露笑容的低下头,看着举着兵刃围在他身前,却不敢上前与他作战的士卒们,眼眸间流露出轻蔑的神色。 “先祖。” 公孙轩落张开嘴,语气轻缓着道:“愿你之神魂,保佑我族不灭。” “牺牲我等之躯,绵长我族命运。” “何惜。何惜?” 何惜? “咻!”“咻!”“咻!”。。。 无数漆黑的箭矢划破长空,汇刺在了公孙轩落的胸口上。 箭矢透体,公孙轩落的双脚如老树生根般,一动不动。 血沿着箭杆,汇聚在矢尖,颗颗淌落。 公孙轩落双膝微曲,跪在了地上。 如雨的箭矢,停了。 一束红焰,划破长空,落在了公孙轩落的身前。 石脑收起了覆在身上的红焰,看着跪在地上,却一直扬着脑袋的公孙轩落。 四目相对。 腥红血丝,遍布公孙轩落的双眸。 石脑的眼中,没有血丝,只有冷漠。 他的语气,同样冷漠。 “两百位修者所结出的灭妖阵,我可接不下。” “若要硬碰硬,我,可能不是你的对手。” 闻言,公孙轩落突然闭上了双眼,埋下了头。 他脸上的笑意,更浓。 他的双手,撑在了地上。 “呵呵,呵呵呵呵。。” 细弱的笑声中,公孙轩落的身体,不断的颤抖起来。 “跑不掉。” “你们,都跑不掉。” “所有侵屠我族的人,都跑不掉。” 公孙轩落伸出右手,抓住石脑的裙甲边沿,声音越发的低弱了起来。 “没有人,能跑的掉。” 闻言,石脑突然蹲下了身子,伸出右手,抓住了公孙轩落的衣领,将其提了起来。 他冷漠的看着公孙轩落的脸,道:“这次。” “很不好意思。” “因为这次,你们将输个彻底。” “嗙!”“嗙!”“嗙!”。。。 闷响声,如象蹄落地。 剧烈的撞击,让地面不停晃动。 感受到从晃动的地面上,传至脚掌的震感,石脑松开了公孙轩落的领服,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看向闷响声传出的地方,便看到了一座高耸的山坡顶端,许多正在移动的庞大身躯。 “箭上弦!!” 清晰的号令声,从那群庞大的身躯间,传了出来。 于是,那一群高大的身躯,停止了移动。 火系的罡元,充斥在了石脑的眼中。 借着元气加持,石脑看清了那些身躯的全貌。 那是一群,似人非人的怪物。 这些怪物,长着各式各样的野兽头颅,近似蛮人般高大的身躯上,长满了浓密的兽毛。 一个长着牛头的怪物,站在这些怪物们的身前,高举着手中巨剑,遥指着石脑的方向。 “满拉!” 号令声再起。 号令声从牛头人的嘴里传出,却让石脑倍感熟悉。 “刚刚指挥蛮人舰队的,便是这只怪物吗?” “是它们,在帮助你们?” “还是说,你们,就是它们的缔造者?” 石脑垂下头,看向公孙轩落,却发现对方已经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公孙轩落,已经死了。 “射!!!!” 响亮的号令声中,无数箭矢携着劲风,破空而起。(未完待续。。) ps:  嗯。 大大们。 不好意思哈,明天上午要加下班,下午可能就起不来了。 大大们见谅,不良作者等加班结束,一定补偿大家哈。 第三百零九章 异土群妖起,南疆黄帝成(九) - 溺寒 - 泥寒 密集的箭矢,在一瞬间,覆盖了天空。 每一只羽箭都周身漆黑,长度也都超过了一米,在被长着兽头的人形怪物们用劲弓抛射至最高处后,方才猛然下落。 如同一杆杆漆黑长矛,携着由高向低的惯性,扎向被血雨浸红的大地与站在腥红地面上,包括两百名修者们所在内的六千余名荒人兵将。 “呯!”。。。。。。 无数杆如矛般的箭矢,轻易刺破了坚硬的甲胄,撞开了护身的铁盾,穿透了许多荒人的身躯,再如一杆杆长矛般,将这些荒人扎在了地上。 血,从被箭矢撕裂的伤口处,淌了出来。 惨嚎和呻呤,充斥在战场上。 有元气护体的修者们,耳边充斥着受了箭伤却还仍活着的手下们,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修者们的脸色,都很惨白。 纵然因为护体气壁,所有的修者们都顶住了怪物所射出的箭矢,但这些修者们却也因此知道了,这种&顶&点&小说 {}箭矢的攻击力和那些怪物们,恐怖至极的臂力。 石脑转过头环顾着周围,默默的在心中计数着。 只是,第一轮箭雨吗? 石脑摇了摇头,抿了抿嘴。 他面无表情的张开嘴,道:“死伤,过半了。” “真的,不简单啊” “全军!” 宏亮的号令声,响在天地间。 举着巨剑遥指着石脑的牛头人身怪物,张开嘴厉声喝道:“进攻!” 石脑虚起双眼,眺望向了号令声发出的地方,便看到了快速冲下山麓的怪物们。 地面随着奔行的怪物们。不停的晃动。 高举着重兵器的它们,双眼变成一片腥红,覆在它们身上的兽毛,根根如钢针般笔直而立。 每一头怪物的身躯,都极其的巨大。 每一头怪物的身体,都如牦牛般健壮。 每一头怪物的速度,都如猎豹般迅疾。 急行的怪物们,宛如龙卷风过境般,在一路上卷起了滚滚的厚密烟尘。 近三千,在箭雨中幸免的荒人兵卒。面对着扑冲过来的人形怪物,在惊慌中集结在了石脑的身旁。 同样惊慌的两百名修者,也在惊慌中集结。 这些修者,都集结在石脑的身后。 石脑扬起头,直面着扑将而至的卷天烟尘,面无表情的脸上,略显单薄的嘴唇,渐渐的翘起。 他右手持着铁杆,举起了狼牙棒。将之杵在身旁的地上。 他抬起左手,手掌摊向了天空。 “嘭!” 宛如实质般的火系元气,宛如不断扭动的液体般,覆在了石脑的手掌上。徘徊在石脑的掌心处。 石脑,略略曲起了左手五指。 他左手中的火系罡元,立刻化成了一张狰狞的虎脸。 覆在他身上的火系罡元,立刻稀薄了许多。 “怎样去准备?该如何去做?” “一步步的计算。最终才是底牌。” “吾王。” “南疆,我替你平了!” 抬手,朝前横挥。 火聚的虎脸化为一束红焰。俯冲过围在石脑身前的兵卒头顶,扑向了奔行过来踏出滚滚埃尘的人形怪物。 冲在人形怪物最前方的牛头怪物,抬起手中的巨剑,斩向了破空而至的红焰。 巨剑的剑刃,将红焰一分为二,但被分成两半的红焰,却没有消失,反而落在了地上。 “嘭!!!” 火,瞬间便扩散至了所有正奔向荒人兵将的怪物脚下。 烈火化成焰海,如一头巨兽般张开血盆大嘴,将所有的人形怪物们包括整个公孙族赖以生存了万年的村镇,全部吞噬。 “燃油,一直密封在瓷缸内。” “由麻绳捆绑,连在船上,运在河水中,如今才取出。” “三百位水系修者,虽然力竭,但只是驱使沾油之水淌上河岸,却也不难。” 石脑垂下头侧起脑袋,看着躺在身旁,已经死绝的公孙轩落,脸上再没了笑意。 他的语气中,溢满了悲悯和同情。 “万年来,繁衍在此的公孙巫族。” “从今以后,便不存在了。” “呜~!” 绵延的鸣声,突然响在了石脑的耳畔。 石脑蹙起了眉头,转过身,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他,看到了沾血的铜像。 铜像,正在不停颤动。 因为颤动的太过迅速,以至于铜像的周边,产生了大范围的虚影。 石脑的眉头,不由皱的更紧了。 他举起了杵地的狼牙棒,双手握住了狼牙棒的棒杆。 “将军!” 文窦脸色凝重的看着颤动不停的铜像,握着剑柄的双手处析出了细密的粘稠汗水。 他正要说些什么,一道黑影已经从漫延的火海中冲出,扑落至了所有荒人兵将的面前。 “呯!” 些许的火,燃烧在人形怪物的双肩处,很快就熄灭了。 人形怪物的硕大牛头,已经被浓烟熏的焦黑,但人形怪物却晃动起脑袋,使迷糊的脑海逐渐的恢复了清醒。 它弯曲着腰杆,半蹲在公孙村镇中唯一一块没有沾上覆油之水,并因此未被烈焰所覆盖的地面上。 它扬起脑袋,用通红的双眼,凝视着举起兵刃,浑身颤抖的荒人兵卒。 它的目光,越过了聚在它身前的兵卒们,落向了正望着铜像的石脑。 它嘴鼻间,喷吐出一道白色浓雾,双脚的腿臂处,膨胀起无数的肌肉。 “啊。。。。!!!” 长着牛头的人形怪物,张开嘴声嘶力竭的怒喝一声,双脚猛踏地面。 “嘭!!!!” 人形怪物脚下,被鲜血染红的大理石,纷纷碎裂。 它拔地而起,如急行的火箭般,扑至极高之处,便又如炮弹般,撞向了地面。 它的速度是如此的快,以至于在下落的过程中,常人只能看到一道漆黑的残影。 它降落的地面处,顿觉压力从天而降的石脑脸色狂变,猛的转过身,并聚十成修为在狼牙棒身,朝天横举起铁棒。 黑影,落在了铁棒上。 巨剑,斩在了棒杆上。 “叮~~~!!!” 金铁交击的清脆鸣响,雄烈且宏壮。 互相对抗的巨大力量,掀起肉眼可见的透明气浪,以剑刃与铁棒的交击出,如水面上的一道道圈形涟漓,在空气中扩散。(未完待续。。) ps:  嗯。 首先,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再有。 本书的作者是男子汉哦,不是女生向的。 本书确实扑街了,但请大大们相信作者的人品。 第三百一十章 异土群妖起,南疆黄帝成(十) - 溺寒 - 泥寒 公孙巫族,已经在南疆生活了万余年。 虽是苟延残喘,但却也在不断壮大。 公孙巫族所建造的村镇,占地面积也越发广阔。 文窦等百余名修者在偷袭公孙族的村镇时,点燃了很多间公孙族人所居的木屋,以此来制造混乱。 但这些燃烧的木屋,只是这座村镇的很小一部分。 表面浮着燃油的水,在三百位水系修者的驱用下,有意的避开了这些正在燃烧的木屋。 当石脑凭借着漫在地上的油,点燃了整个地面时,汹涌的火海便迅速蔓延,顷刻就已成燎原之势,将整个村镇都彻底吞噬。 甚至,就连村镇周围绿树众多的森林和青绿交加的草甸,都受到了焰海的波及。 那些兽头人身的怪物,虽然身体健壮行动迅速,无论是哪一方面,都能与未入洞虚的修元强者所匹敌,但其的内心深处,却也保留着动物该有的秉性。 包括人类,大自然中的任何?顶?点?小说 动物,都惧怕着火焰。 怪物们,在火光中惊慌失措,并在火海中混乱起来。 它们,已经忘记了要去攻击荒人兵卒,只是一味的躲避逃窜,本在急行的队伍,很快就在烈焰中溃退。 冲出焰海,执着的持剑攻向石脑的,只有那头牛首人身的怪物。 而这只怪物,所以要坚持攻向石脑,是因为其的心智,跟其它的怪物并不同。 它,不是一头只知道听从命令的傀儡。 它,有和人一样的感情。 它。便是公孙巫族万年以来,经无数贤者竭力,所专研出来的最高蛊术。 巨剑的剑刃,擦过铁棒的棒杆,摩出数簇火星。 石脑横举着狼牙棒朝后微退,并使右脚踏碎了一大块沾满鲜血的大理石,以此来卸去从狼牙棒传至身上的巨力。 巨剑斩落在石脑的身前,剑尖唯一触地,便又被牛头怪物大力举起。 眼见牛头怪物举起了巨剑,石脑面色微凝。双手挥起狼牙棒,以极快的速度,朝着牛头怪物的双手,横扫而出。 石脑,早已入了洞虚。 他的实力,远在牛头怪物之上,由他挥出,本已远远超过牛头怪物极限速度的狼牙棒,却砸在了怪物劈出的巨剑上。 一阵“咯!”响声中。石脑顿觉从狼牙棒上,涌来了一股强大的力道,即使他施尽全力,却仍就抵挡不住。 他手中。浑然一体毫无缝隙的镔铁狼牙棒,在大力下弯曲。 他的右腿,深深的陷入了碎裂的大理石中,巨大的力道带来的强大压迫力。让他的身形不断后移。 最终,弯曲的狼牙棒,被巨剑劈向一旁。便恢复了原状。 复原的狼牙棒,散去了一部分力道,却将剩余的力道,灌注到了石脑的双手中。 “嘭!!” 石脑的右脚脚掌,在后移中推陷入了地面,无数的裂痕,如蛛网般交错着,以其陷入大理石地面的右脚为中心,顷刻间,便漫延至了所有荒人兵将的脚下。 他只觉体内内脏,一阵翻滚,持着狼牙棒的双手,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力量,似乎在一瞬间便被耗的干干净净,以至于只能倚靠这杵地的狼牙棒,才能依旧站立。 他有些庆幸,没有带铁锤来,但苍白的脸上,却展露不出丝毫的笑意。 牛头怪举起巨剑,以剑尖指着石脑,眼眸间却展露出犹豫的神色。 它在此时,身体中有了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它觉的自己,突然异于平常般的强大,极其的强大。 它微转过头,便发现了让它突然强大起来的奥秘。 它,看到了停止颤动的铜像。 看到了沾满铜像上的血,迅速的被铜像吸收,又看到了无数道翠绿色,形如轻雾般的烟气,从铜像上溢出。 这些烟气,全部都聚集到了它的身体周围,并不断的涌入了它的七窍中。 “哈!哈!。。。” 牛头怪物回过头,以腥红的双眼,打量着杵着狼牙棒,面无人色的石脑,残忍的翘起了厚实的牛唇。 它微微的张开嘴,大吸了口从铜像上,流溢出的绿色烟气,然后舒服的打了个嗝。 它的嘴里,传出了尖细且嘶哑的声音。 “公孙族人,创造了我。” “便是,我的主人。” “你和你的手下,是主人的敌人。” “我,要杀光你们!” 牛头怪物抬起右脚,重踏在了本已布满裂痕的地面上,地面顿时一阵晃动,围聚在修者们身旁近三千的常人兵卒,俱在晃动的地面上,东倒西歪。 很多常人,都只觉的天旋地转,顿时失去了平衡,摔倒在了地上。 站在石脑身后的两百名修者,虽比常人要好上许多,却也在晃动的地面上,身体不停的摇摆起来。 牛头怪物借力一跃而起,以极快的速度,扑至了石脑的头顶,并高举巨剑朝着石脑的脑袋,猛的劈下。 巨剑压迫着空气,形成一道巨大的风压,压在了石脑的头顶。 石脑却不躲不避,双脚用力跃起,迎上了举剑劈来的牛头怪物。 他没有拔起狼牙棒,反而空着双手,并将十指弯曲,呈爪状。 迎着砍向他脑袋的巨剑,他将双手在身前互对,迅速推出。 如真幻虎,在石脑身周聚形,扑向了砍来的巨剑剑刃。 “噗!!!” 犀利的剑气,化为四散的狂风,如真的焰虎,在狂风中化为虚无。 石脑落回了地面,双脚顿软,立刻跪倒在地。 巨剑如影随行,斩向石脑的头颅。 但此时,巨剑下落的速度和威力,都已经有了很大的衰减,却仍足以破开石脑身上,已稀薄许多的护体气壁。 危急时刻,一柄长矛和一把钢刀,加上一柄长剑,交叉着挡在了石脑的头颅上。 “嗙!” 环绕着矛刃,刀身,和长剑上的罡元,被巨剑的剑刃轻易斩破,但矛尖,刀刃和剑身,却在片刻中阻拦住了巨剑的劈砍。 片刻后,长矛,钢刀和长剑,俱都断成了数截。 石脑趁着这片刻功夫,一股后仰,朝后打了数个滚,避开了巨剑斩击的范围。 巨剑最终,斩在了地上。 巨大的力道,立刻腾卷起了无数的碎石。(未完待续。。) ps:  嗯。 首先,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还有,上一章中有些错误,我马上去改正。 另外,作者最近一直熬夜加班,睡眠明显不足,因此影响了写作的水平,作者开始深刻检讨,不过也不会太监,作者将继续努力改进。 第三百一十一章 异土群妖起,南疆黄帝成(十一) - 溺寒 - 泥寒 绿色的烟气,窜入牛头怪物的身体中,并迅速游走在其所有的脏腑,肌肉,皮肤,骨骼,经脉,血管之间,便产生了一系列复杂且异常的反应。 本被浓烟熏烤,已周身泛黑的牛头怪物身体,渐渐的开始龟裂。 森绿色的烟雾如鬼焰般,透过牛头怪物身体上的裂痕,显散出了恐悸且诡异的光芒。 牛头怪物舞动着手中巨剑,每一次挥击都砍击出道道的青色风刃。 风刃的威力极强,就算是两百位境界高强的修元强者们,也不敢单独硬接。 每一道风刃袭来时,就要三四个修者奋尽全力的抵挡。 随着时间的推移,牛头怪物挥出的青色风刃,力道越来越重了。 而修元强者们,却也并不想只是防御。 二十九名修者,率先冲过了石脑的头顶,扑向了牛头怪物。 一百五十六名修者,则冲到了牛头怪物的头顶。 扑向牛头怪物的二十九[顶][点]小说 名修者,缠住了怪物。 停在牛头怪物头顶处的一百五十六名修者,开始结印。 印法结的很迅速,修者们的力量聚合的很快,但当灭妖阵力如雷霆般,涌击向牛头怪物时,牛头怪物却已经杀出了重围。 二十九名修元强者,都被快速舞动的巨剑所划出的靛青风刃,斩成了重伤。 白亮的光柱,落向了牛头怪物的头顶,牛头怪物迎着白亮光柱,挥剑斩出。 倒灌的剑气刺穿了本该降地的白芒,攻向了结印挥器的五十六名修者。 一百五十六名修者所组成的阵形,俱被剑气轰的零散。这些修者们身体周围的白亮罡元,尽数溃毁。 牛头怪物只出了一剑,就冲破了一百五十六位修者,所全力结出的阵型。 此时的牛头怪物,已经极其强悍。 它所拥有的力量,已经超过了空明境的修者。 被十五名修者簇拥着的石脑,被文窦搀扶着站了起来。 他眉头紧皱,看着一剑就攻破百余位修者所结出的印阵后,踏着已成齑粉的地面,周身皮肤龟裂。裂缝间溢散着森绿辉光的牛头怪物,抬手拭去了嘴角边的血渍。 “不能再这样下去。” “时间越长,它越强。” 石脑推开了文窦,伸手召回了狼牙铁棒。 他举起狼牙棒,指向了站在铜像前的牛头怪物。 “一起上!” 艳红的烈焰,覆在石脑的身上。 石脑化为一束红焰,瞬间遍已冲出了人群,扑至了牛头怪物的身前。 大量的火系元气,汇聚在狼牙棒的前端。如一个且巨大的耀眼红日般,将狼牙棒的前端整个都包裹了起来。 石脑朝着牛头怪物,一棒砸下。 包裹着狼牙棒前端的红日,最终却落在了一只遍布裂痕。萦散着绿光的宽阔手掌上。 “嘭!” 红焰,散去。 遍布钢钉的狼牙棒前端,被怪物单手抓握在了手里。 石脑瞪大了双眼,面露呆滞的看着用手掌接住狼牙棒。以通红双眸盯着自己的牛头怪物。 他看到牛头怪物微歪起了脑袋,随后张开了巨大的嘴。 一股燥热无比且腥臭万分的气味,从怪物嘴中喷出。就好像是沉寂许多的火山深处,弥漫着硫磺与煤炭的毒气。 这种气味,穿透了火系元气的阻挡,直让石脑肠胃翻腾。 但此时的石脑,尚无暇顾及体内翻腾的肠胃,便听到了怪物竭力的咆哮。 “嗷!!!” 似野兽般的嚎叫,似神龙般的长鸣。 从牛头怪物嘴里传出的声音,高亢至极,以至于,本已纷纷退至火海边缘的三千余荒人士卒,俱在这道声音中双耳失觉,嘴喷鲜血,立刻便没有了战力。 一道气浪,随着怪物发出的咆哮,如飓风般卷起了石脑的身体,将他卷退到了空中。 这道气浪,同时还卷走了跟着石脑一起冲向牛头怪物,包括文窦在内的十五名修者。 一寸寸被熏黑的皮肤,迅速的蜕掉。 颜色森绿密集的宛似鬼火般的烟气,覆在了表皮蜕落的牛头怪物身上。 这些烟气越发的厚密,这些烟气组成怪物新的皮肤,从而变成了怪物新的身体。 由气焰汇聚成的身躯,在瞬间膨胀,并迅速高大起来。 当包括石脑在内的所有修者,都重新落回到地上,并全都站起身时,俱都愕然发现,那只牛头怪物已拥有了高约十米的巨大焰躯。 原本巨大宽阔,如今却显得短小拙劣的剑,被焰躯随意扔到了地上。 焰躯垂下头,抬起双手握了握拳,便挺起胸膛,扬起脖颈面朝着穹天,兴奋的大叫了一声后,便又垂下巨大了许多的头颅,用由森绿烟气聚成的双眼,看向了身前地上。 它看向了或在火海中,或在火海前,身体周围俱都环绕着各色罡元的修者。 它的目光,最终停在了石脑的身上。 石脑撑着狼牙棒,距离巨大的焰躯很近。 鲜血已经淌满了他的下巴,体内的气力也已经枯竭。 他此时,已举不起狼牙棒。 他在怪物的注视下,有些许的失神。 接着,他翘起了嘴角,面露微笑。 “呯!” “将军,小心!!” 巨大的焰躯,迈步跃起,以远超空明修者的极速,扑向了石脑。 文窦举起长剑,大声的提醒石脑。 石脑,视若未闻般,站在原地。 他,依旧在微笑。 由森绿烟气所聚的巨大拳头,“咚”的一声,便出现在了石脑的额头前。 下一刻,就在下一刻。 一道无形的气场,携着微弱却不绝的息流,从石脑身上猛然爆发。 石脑,面露微笑着,站在原地。 被焰聚成的拳头,停在他的额头前,与他的额头,相距只有半寸。 他松开狼牙棒体,并抬起右手,用右手手掌,拍在了焰躯的拳头上。 “哗~!” 无数道漆黑的裂纹,迅速爬满了由烟气所聚的绿焰上。 “嘭!!!!” 裂纹迅速的扩展,焰躯顷刻间崩溃。 浑身是血,且无一丝皮肤的牛头怪物,一丝不挂的掉落到了已成齑粉的地上,便由猛的站了起来。 “公孙族,不能灭!!” “公孙族,不能灭!!!” “我,公孙辕,要杀光你们!!!” “不。。。不能。。。!!!” 同样的右手,覆在了浑然鲜红的牛头怪物脸上,牛头怪物顿时无法再张嘴说话。 石脑看着牛头怪,本已无色的脸庞上,突然显露出了不忍之色。 他沉默了片刻,道:“我,答应你。” “公孙,这个姓氏,不会消失。” “因为此后,我就叫,公孙。” “轩辕。” 公孙,轩辕。 公孙轩辕。(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还有,这情节,都是作者的杜纂,就是编纂的。 谢谢。 第三百一十二章 人妖大对决,奏鸣,诸神之黄昏(一) - 溺寒 - 泥寒 春日下的暖风,吹动长及人首的密集蒿草,形成一道道绿色的波浪,穿过一望无际的广阔草原。 荒外山的山壁上,已能看到些许的新绿,但大部分仍是一片荒芜的土黄色。 此时的荒外山,就如同伫立在一片青绿的世界中,一块庞大的土疙瘩。 站在荒外山顶,青莲道人的身外化身,身穿青衫的长发男子面朝着北方,眺望着远方地面上,宛如龙躯般蜿蜒,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营地。 他观察了一会儿,便又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看向了南方,突然长叹了口气。 “果然。” “他的心法真的能让人,更容易的领悟意境。” “尤其,是在生死之时。” 青衫男子微摇了摇头,便又眼眸微垂,瞥向了身前,一片荒芜的地面。 他略撅起嘴,道:“看来。” “我,没有选错。” 静默。 短暂的静默。 第三百一十三章 人妖大对决,奏鸣,诸神之黄昏(二) - 溺寒 - 泥寒 天颊之外,漆黑的穹宇深处,亮起了靛青的光。 青光如星球般蜷缩成一团,便似散发着青光的恒星般,燃烧在漆黑之中。 站在荒外山山顶,身穿青衫的道人很清楚的看到那颗突然出现的青色恒星,开始坠落。 恒星的速度很快,只用了几分钟,原本湛蓝的天空,便被染成了一片青色。 “终于,到时候了。” 青衫男子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并将双眸虚眯成了两条细缝。 他转身,面朝向了东方。 “我,要走了。” “青荷。” “下面,就拜托了!” 中土,被天虎山群峰所围绕,一处地势低趋的谷地中央,绘着一张巨大的符。 丹田被解功力全复的青荷,盘膝坐在巨符中央。 他头发依旧苍白一片,脸颊却已恢复了年轻。 他原本闭着的双眼,如今却睁开了。 &  他转过头,面朝着西方,张开嘴,道:“知道了。” 青荷双手闭合着十指,俱朝着青色的苍穹绷直,在胸前合拢。 他再次闭上了双眼,他身下绘在地上的符文,立刻亮了起来。 同时整个中土内,所有的郡县,所有接受了道门命令,募集士卒的修者们,从未离身的那些绘了符文的灵器,全都亮了起来。 南疆,已成一片火海的巫族村镇中,染血的铜像已经被击成了粉碎。 原本躲在铜像下。数量近千的蛮人老弱,全都被驱赶了出来。 “不能,留后患。” 石脑背负着双手,看着跪在身前的蛮人老弱们,强抑着内心的悲悯,冷漠着道:“全部,杀了!” “嗡~!” “嗡~~!” 绵长的声音,响在石脑的耳畔,石脑转头向着发声处望去,便看到文窦等人手中的兵器。俱都亮了起来。 柔和的白光,如同流水般迅速交融,又汇集在了地上。 一道由白光所组成的符阵,出现在了石脑和两百名修者的脚下,并迅速的扩展起来。 符阵,最终覆盖了整个燃烧的村镇。 塞外,百万西荒军,所扎的营地中。 蚩尤牵着骏马,抬头眺望着营地之前。百里外的地方。 透过穹天的青光,将天地间的一切,都染成了青色。 在青色的天地间,无数由白光汇成的六角星。出现在了荒军营地前方,无边无际的草原上。 无数的六角星中,集束出了无数道,冲向天穹的白色光柱。 光柱中。人头攒动。 几乎就在这些六角星形成的同时,无数个巨大无比的符阵,出现在了荒人营地之后。 同样的白色光柱。以这些符文为起点,冲向了天穹。 昆仑,不周山顶。 青衫男子背负着双手,缓步走到了青莲身前。 两团橘红色的火,燃在了青莲的眼窟中。 一段似有似无的话,响在了青衫男子的耳畔。 “你,回来了?” 闻言,青衫男子蹲下了身体,朝着青莲形如骷髅的脸庞,伸出了双手。 他的双手,抚在了青莲道人的双颊上,他的双眼,牢牢的盯着青莲道人眼眶中的火焰。 “我,回来了。” “主人。” 青衫男子的身体,突然虚淡了起来,就如同一团浸入流水中的油画,迅速的模糊了。 青衫男子消失了,一株翠绿色的莲蓬,悬浮在了青莲道人的身前。 青莲沉默了一会儿,方才缓缓的抬起纤细如骨的右手,握住了莲蓬的枝干。 “轰!!!!” 壮烈无比的宏亮声音,让整座不周山,都颤动不已。 青莲道人昂起头,便看到已经被撞破的天颊与悬立在穹宇中,突然停止坠落的青色光团。 他举起手中莲蓬,随意的在身前横挥了一下,那悬立在他头顶上的青色光团,便立刻散开了。 青光,散成了一幅莲蓬的图案,瞬间便将这个星球的整个天空,都完全遮蔽。 “多。。年。。。未见。。。啊。。。” 一道有些沙哑,有些疲惫,吐字尚有些模糊的语句,响在了不周山顶。 一个背上长着巨大白翅,身高五米的人,站在了破开的天颊间。 它脸庞很干净,穿着边沿绘有金丝的白色长袍,周身毫无元气波动。 它俯瞰着不周山顶处,坐在雪上,衣裳褴褛形如骷髅的青莲,脸上的神色不悲不喜。 “这。。这。。。些年。” “看。。。来。。。。你。。。过的。。。。不好。。。。” 俯瞰着青莲的它,突然摇了摇脑袋。 它抬起了双手,垂头看向了那双宽阔洁净的手掌。 “这些。。。年。。。” “你。。。把我。。害的。。好苦。。。” “你。。。囚禁了。。。我,就。。。好像当年。。。我被困在。。。斧中。。。” “这种滋味。。。太难受了。。。我不喜欢。。。很不喜欢!!!” 它突然将双手攥成了拳头,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流露出了惶恐的神色,随后这样的情绪很快就又变成了愤怒。 它的双眼中,立刻遍布起了血丝,目光凶狠的盯向了青莲道人。 “我。。。要杀了你。。。!” “我。。。要灭了你所卫之族。。。!” “我。。。不许有那一族。。。能威胁我!!” 强大无比,足以让空间碎裂,不周山崩塌的力量,随着它的目光,落在了青莲道人那万分单薄的身体上。 “呯!!!” 不周山,震动不已。 青莲道人,颤动不已。 周身颤动的青莲道人,缓缓的站了起来。 震动不停的不周山体上,出现了无数道火红的符文。 爬满符文的不周山,承受了它目光中的所有力量,没有任何其他地方受到这股力量的波及。 青莲道人,在它的注视下,站直了身躯,并用双手托举起了莲蓬。 没错。 只要,就像当年一样。 只要,就像那一刻一样。 两道血色的条纹,以青莲道人握着莲蓬枝干的双手开始,穿过了青莲道人的两只手臂和双肩,分别汇至了青莲道人的双眼中。 接着,血纹上立刻伸展出无数分支,就好像一棵巨大的树躯上,吐露出无数的新生枝丫。(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三百一十四章 人妖大对决,奏鸣,诸神之黄昏(三) - 溺寒 - 泥寒 塞外。 百万荒兵走出了营寨,步兵集结成了严整方阵,骑兵集结在了步兵两侧。 荒兵之前百里外,无数来自异土的人,穿着各式各样的盔甲,杂乱的集结在一起。 “队列不齐,号令不一。” 蚩尤骑着战马,在百万荒兵间,借着元气加持的目力,观察着百里外,来自异域的大军。 “精锐士卒与野蛮部落,混杂。” “但数量,却是极多。” 蚩尤摇了摇头拉扯过缰绳,拨转马躯看向了身后。 距离他不远的地方,荒兵军阵之后,数量极多兵卒正在快速集结,规模并不比来自异域的大军差。 与异域大军不同,这些士卒身上都穿着精良的甲胄,排布的队列也极其严重,这无疑让蚩尤宽心些许。 但蚩尤的眉头,却还是紧紧的皱着。 “没想到啊。” “我做梦都没想到,会经历这样的大仗。”+顶+点+小说 密集且杂乱的马蹄声,响在了蚩尤的耳畔。 皱着眉头的蚩尤,转过头,朝马蹄声传来的地方看去,便看到了数百名穿过军阵间隙,正奔向自己的骑兵。 这些骑兵最前方,骑着一匹褐色骏马的人,是石脑。 也就是,公孙轩辕。 公孙轩辕骑马奔至蚩尤身旁,方才拉拽起了缰绳,遏住了坐骑的冲势。 他转头看着蚩尤,有些急切的道:“吾王,可在?” 迎着公孙轩辕的目光,蚩尤微抿了抿嘴。随即摇了摇头,道:“不在。” 闻言,公孙轩辕脸色立刻阴沉起来。 他回过头,看向百里外,异域的大军,道:“王不在,这场仗,可不好打。” “我们的士卒虽俱是精锐,绝大部分却都只是常人。” “但在这场仗中,常人再多。可能也只是炮灰。” 闻言,蚩尤的眉头不由皱的更紧了。 他沉默良久,方道:“这些兵马,都是吾王的心血,是安定西荒的凭依,我等当尽力保全,但战场之上,兵势变幻无常。” “王,不在。” “我。实在是没把握。” 闻言,公孙轩辕暗自咬了咬牙,道:“没有把握,也要去做。” “但这场仗。也必须尽力而为。” “我等身后,可是整个荒原,荒原之后,就是整个中土。” “我等身后。便是整个人族。” “呜~~~!!” 公孙轩辕的话音刚落,悠长的号角声,突然吹响在了无际的草原上。 异域大军之上。被一片青色所覆盖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六角星。 同时,一个范围极其宽阔的符阵,出现在了荒人身后,刚刚集结好的中土联军头顶。 数量极多足有十万,身上俱有人形特征的怪物,率先冲出了六角星的下方,便又悬停在了半空中。 数十名身躯庞巨如山岳身穿各色耀眼甲胄,或男或女面容皆俊美无比的巨人,端坐在由黄金所铸的战车,由四匹身躯同样巨如山岳的骏马拉拽着,冲出了六角星后,悬浮在了星阵的上方。 最后冲出六角星的,是三个比山岳还要庞大,身形如人,身上却无甲胄,分别穿着紫,黑,蓝三色长袍的巨人和一头全身雪白,面容狰狞脸上留有疤痕,唯一睁开的右眼中燃着银焰,身躯庞大足有百万米的巨龙。 浩荡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异域大军中的士卒们,俱都匍匐在地。 威压,在百万荒兵之前,消失了。 早已被烈焰熏黑的披风,在微风中诡异的卷荡向靛青的苍穹。 突然出现,极其强势的气场宛如一道坚实的屏障,瞬间便隔绝了袭来的威压。 蚩尤面色动容,转头看着公孙轩辕,脸上铭刻出深深的震撼。 背上的披风卷荡而起,公孙轩辕微垂下头,松开了手中的缰绳。 他转头看着蚩尤瞪大的双眼,面色凝重的道:“全军,都由你调度。” 说完,他回过头,微撅起嘴,便驱使起了体内的罡元,升上了天空。 他的身后,亮在荒兵头顶上的符阵,已经消失了。 数万的修者,凭着无数柄本命法器,悬立在中土联军之上。 修者不是妖神,未入意境前,都没有妖神一般的寿命。 修者体内的罡元,自然不及妖神们常年累月的积攒,也不会像妖神一样去营造声势。 一道褐黄光芒,如流星般逝过长空,奔至了公孙轩辕身旁。 青荷道人踩在一杆飞剑上,朝公孙轩辕拱手行礼,道:“道友。” “刚刚,有劳了。” 闻言,公孙轩辕脸上的阴霾稍退,摇了摇头。 “这不算什么,我,也没有耗费丝毫元气。” 闻言,青荷道人微翘起嘴角,点了点头。 他转过头,看向了远方,悬立在异域大军头顶那些怪物与战车身后,三名身穿长袍的巨人和一条周身雪白的巨龙。 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有些凝重的道:“凭我此时的功力和修为再加上道友你,应该能缠住最强妖神中的三名。” “而要对付四个,就算我和你联手,也很勉强啊。” “不过,佛家的万名修者,可结出完整的灭妖阵来御敌,应该也能缠住一个。” 闻言,公孙轩辕沉鸣片刻,道:“这些妖神,数量不少。” “没有了佛家修者,光靠道门修者,能敌吗?” “当然。” 青荷道人将双手负在身后,面无表情的道:“如今的道门,可不是三千年前的道门。” “而那些妖神,却从来没有改变过!” “呜~~~!” “咚!咚!咚!咚!。。。” 第二道号角声,伴随着持续昂然的战鼓声,奏响在了战场上。 已经集结完毕的异域大军间,传出了杂乱的喝令声,无数道绚丽的彩光,亮在了异域大军的每一个兵卒的身上。 总数已不知千万的大军,在绚丽的彩光下,化为无数道虚影,迅速的移动起来。 百里之距,瞬息已至。 来自异域的军队,在距离中土与西荒原的联军只有百米的位置处,停了下来。 亮散在异域大军间的彩光,散去了。 中土联军,也走至了百余万西荒兵卒两旁,排列好了队形。 接着,两只风格迥异的军队间,俱都响起了战鼓的轰鸣声。(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三百一十五章 人妖大对决,奏鸣,诸神之黄昏(四) - 溺寒 - 泥寒 狂风卷起战旗,鼓声震动天地。 两只数量接近亿万的大军中,也不知是哪一方先开的头,最后俱都在战鼓声中快速移动起来,并猛的撞在了一起。 战局,从一开始便混乱无比。 厮杀,从一开始便惨烈至极。 无数辆车轮裹铁的战车,碾碎着脆弱的血肉之躯。 无数身披坚甲的中土和西荒士卒,用手中利刃收割着装备明显粗简许多,却悍不畏死般扑杀上来的异域士卒。 身披银甲的西荒骑兵们,在厮杀的战场中无数次集结,无数次的冲锋,冲锋到最后,冲锋的对象已经分不出敌我,只是向前,向前,再向前。 无数身披轻甲的异域骑兵,迅捷的躲避着呼啸而至的战车,狂拉着手中的弓弦,又被举着矛戟的兵卒刺下马背。 所有人,都已经杀红了眼。 异域大军上方,有无数只妖神俯冲落进厮杀的人群中,迎上了明显处于优势的中土和西荒的联;顶;点;小说 军。 那些妖神最矮的也将近三米,其妖躯上都保留着一定的兽形,或有长尾,或长兽头,或者人首马躯,或者背长双翅。 这些妖神虽还无法化形为巨人,却俱都身负怪力,有常人难比之勇。 落进战场上的妖神数量非常多,足有七万余。但本躲在亲卫之间,一直留意着天上妖神们的诸郡修者,数量却更多。 天地间的元气,骤然暴动。 无数道奇光,在战场上如流星般一闪而逝。 所有的诸郡修者们,俱都扑向了那些落在战场上,正要大发凶威的所有妖神。 落进战场中,本以为自己能大杀四方的七万余妖神们,顿时就陷入了苦战。 大地隆起,乌雷轰鸣。红焰肆虐。蓝水化形,青风如刃。 再加上威力莫测的符印和阵法,纵然妖神们的修为高绝,俱都有着超越了钢筋铁骨般的身体。在刚开始。竟仍被压的毫无反手之力。 宙斯身穿紫色长袍。站在穹天中,垂头看着百里外的战场,眉头渐渐的蹙了起来。 “这。才三千余年啊。” “这里的人族,竟已强大至此。” “我记得,三千余年前的人族中,可没有这么多的高手啊。” “嗯。” 宙斯身旁,身穿漆黑长袍的男子,点了点头,附和着道:“这一次,这些人族和三千年前,完全不同。” “这些人族中真正的力量,可都还没有出手。” 闻言,宙斯转头看了旁边,身穿黑袍的男子一眼。 他微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回过了头,凝望向了依旧悬立在百里外,众多早已入道的人族修者。 他的双眼中,显露出异样的光彩,目光很自然的便停在了那停在入道的人族修者之前,踩着飞剑的青荷和站在虚空中的公孙轩辕身上。 ”让未化形的手下,全部下去,先稳定住局势。“ 宙斯眉间的皱纹微展,抬起右手,指着百里外的公孙轩辕和青荷。 ”我等四人,先灭掉这两位人族的最强者,免得到时候突生变故,浪费这三千多年来的准备。“ ”宙斯,波塞冬,阿瑞斯,堤福俄斯。“ ”你们,有意见吗?“ 闻言,身穿黑袍和身穿蓝袍的巨人,还有巨人身后盘横在空中的巨龙,俱都沉默。 三名妖神,俱都默认。 三万余名未化巨人的妖神,落进了厮杀的战场,落向了被众多诸郡修者们围殴,一时手忙脚乱的同伴们。 这些未化巨人的妖神,几乎全部的身体中,都潜藏神龙与凤凰的血脉,肉体不仅强健超过钢铁,还俱有各式各样的超凡能力。 若论单打独斗任何未入洞虚的修者,恐怕都不是任何一头妖神的对手,当三万余妖神加入战斗后,本被压着打的七万余妖神,很快就稳住了阵脚。 缓过劲来的妖神们凶性大发,许多都在怒气中自动激发体内血脉,力量顿时也攀升至了极限,与数量仍占优势的诸郡修者们有攻有守起来,一时已战的难分难解。 诸郡修者们和妖神们在战斗时,所溢出了的强大劲力,波及了许多兵卒。 这些被波及的兵卒,大部分都变成了血色的齑粉,战场变的极其血腥。 距离战场有百里的天空上,数十名身躯庞大的巨人,在所有未化巨人的妖神俱都扑杀向战场后,便纷纷举起了手中由黄金铸造的长鞭,猛的鞭笞向了拉车的巨马。 长鞭落在了巨马的身上,巨马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只是机械般的抬起前肢,迈步踏向了虚空。 待拉车巨马开始移动后,数十名巨人们,纷纷放下了黄金长鞭,拔出了腰间佩剑。 这些剑的剑身光滑如镜,且散发着银色光辉,剑柄完全由红色的玛瑙拼砌,柄端绘有血红色的六角星。 那些六角星,都是由龙血绘成的。 而要绘成这些六角星,这些巨人们都必须杀掉近千头同类,方才能用秘法提炼出所需的龙血。 巨人们举着沾满同类鲜血的巨剑,并都将剑尖指向了身前,百里外数万名的入道修者们。 巨马拉动着数十辆黄金战车,在瞬间便穿过百里的间距,将手持巨剑身穿耀眼甲胄的数十名巨人,送到了入道修者的身前。 青荷道人看着快速驶来的黄金战车,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道:“三千多年了,这些妖神的装备和战法,还是如此单一。” 在身后数万修者的注视下,青荷道人举起了右手朝前挥动,并聚罡元于喉间,大声吼道:“道门和魔宗修者,结阵,攻敌!” 如雷霆般的号令声后,总数已近十万的入道修者中,有近七万名的修者,立刻驱使起了脚下的法器,飞快冲向了那些坐在黄金战车上,庞巨如山岳的妖神。 无数的印法在瞬间结成,无数的法器携带着无匹的元气,幻化为两千多张阴阳鱼图。 无数道神光,携着强绝的力道,如密集的暴雨般,瞬间轰向了那些举着巨剑,面露错愕身如巨人的妖神们。 这些妖神,跟没有化形的妖神不同,大部分都经历过三千余年前人与妖在中土时的决战,它们见过许多修者,却从来没有见过那些由元气汇聚,从而显形的阴阳鱼图。 它们猝不及防,立刻就吃了大亏。(未完待续。。) ps:  嗯。 时间有些赶哈,谢谢大大们的支持哈。 第三百一十六章 人妖大对决,奏鸣,诸神之黄昏(五) - 溺寒 - 泥寒 巨剑,被巨人们挥砍出了无数次。 沛然的力道,不停的激烈交汇,扩展出圈圈如水纹般的涟漓。 拉拽着黄金战车的所有巨马,在瞬间便被密集的神光,穿刺的如落地的圆镜般,支离破碎。 被巨马拉拽的黄金战车,很多都在瞬间就被神光轰中,并化为一团光辉璀璨的金色火焰,包裹住了身穿耀眼甲胄的巨人们,就好像一颗颗突然出现的太阳一般。 那些金色的火焰,却依旧挡不住从两千余张阴阳鱼图中,击出的强绝力量。 许多刚刚出现的太阳,就开始朝着大地坠落,那是被爆烈的元气,轰下天空的巨人。 大地上,无数人和妖,正在厮杀。 在落地的巨人周围百米范围内,荡起强绝的劲力,使大地如蛛网般崩裂。 在这百米的范围中,除了未化形的妖神和未入道的修者外无一物能存活,那怕是生活在土里的鼠类也不能幸免。 化形妖神与入[顶^点^小说][]道修者的战斗,在刚开始便出乎了宙斯等妖神的预料,人族修者们所表现出的战力,已让寿命早与天地同齐的荒古妖神们彻底动容。 所以很快,宙斯便出手了。 天地间,骤然暴动的元气,如肉眼能见的水银般,迅速的纠缠扩展,最终化为一张巨手然后猛的攥在了一起。 一个巨大的透明拳头,以入道或得道的修者们,都无法躲避的极速,穿过了百里间距,击向了几乎已将持剑巨人们周围,彻底遮蔽住的阴阳鱼图。 两千余张阴阳鱼图中。一副面积最为巨大的图案,立刻从围攻巨人们的图阵中剥离,迎向了袭来的巨拳。 就在巨拳即将与阴阳鱼图相撞的刹那,破空而至的褐黄剑光,率先刺入了透明的巨拳。 “轰!!!!” 四散的劲气,吹打在玄明道人和一众天虎山道众身上,由其组成的阴阳鱼图,在劲气的冲击下几乎崩散。 “他们四位,你们别管。” “小心御敌,你们的对手。没那么简单。” 青荷道人站在飞剑上,面无表情的侧过头,斜眼瞥向了身后,形将溃淡却又渐渐凝实的阴阳鱼图。 阴阳鱼图中,披头散发的玄明带着所有天虎山道众,朝着青荷道人拱手行礼。 同时,宙斯收回了挥出的拳头,渐渐的翘起了嘴角。 它伸出双手,在胸前虚抓。 “噼!!啪!!” 大团银白色的雷电。如不断跳跃的火焰般,被宙斯抓在了手里。 虽然相隔百里,但扑面而至的躁动气浪,依旧让青荷道人在第一时间。便回过了头。 他看到了宙斯抓在手中的雷电,也看到了宙斯脸上的轻笑,不由冷哼了一声,便双手在身前闭合。结出了剑指。 下一刻,被青荷道人踩在脚下的长剑,便消失了。 无数的剑影。出现在了青荷道人的身前,剑影的颜色繁复,不止有土,火,风,水,雷等元气的本色,还有紫,金,黄,绿,白和黑,五种色彩,看上去如同倒卷的长虹般,耀眼绚丽至极。 剑影携着无匹剑意,极速穿过百里间距,抵达了宙斯的身前,却见宙斯突然张开双手露出了胸膛,银白雷电在其胸前速组成一道银白电网。 无数的剑影,刺在了电网上,便消弭无踪。 而此时的青荷道人,却突然挥出了身前的剑指,双手食指俱朝着宙斯等四位妖神,指了过去。 “咻!!!!!!” 比雷鸣还响亮的风声刚起,一柄环绕着褐黄土元的长剑,便突破了挡在宙斯身前的剑网。 宙斯脸色微凝,立刻收起笑容,将双手猛然回缩,用手掌夹住了刺向它胸口的长剑。 它,只夹中了剑的影子。 褐黄土元在刺中宙斯胸膛时,便尽数溃散,原本被土元所包裹着的长剑剑身,顺利插进了宙斯胸膛的皮肤中,只有剑柄留在了外面。 论体积,长约三米的剑,对宙斯来说只如同绣花的细针一般,但剑中所蕴的剑意,却在瞬间刺穿了坚硬的皮肤,轰裂了护着羸弱肺腑的骨架。 “啊!!” 宙斯眉头微紧,咬牙怒喝一声,再次伸摊开了双手。 猛然爆发的强大力量,将刺进它皮肤,并给它带来伤害的长剑,压碾成了碎片。 强绝的威压,以宙斯的身体微中心,溢散向了十方。 它,是真的怒了。 在宙斯怒吼的同时,一团黑色的火焰,一条湛蓝的水龙,一道冰寒的吐息,以一种超越光般的极速,盖压向了悬立空中的青荷道人。 “嗷!!!!!!!” 虎哮声,压过了宙斯的怒吼,压过了战场的喊杀,携着强势至极的气场和绵延不绝的息流,响在了青荷道人的身前。 一头由息流聚成的蛮虎大张着嘴,扑咬向了冲来的黑焰,水龙和寒息。 “嘭!!!!!!!!” 在瞬间已使战场上无数常人失聪,从而晕厥的响声中,穿着蛮虎拼甲的石脑,满脸忧虑的看着立在身旁的青荷道人。 他微蹙起眉头,问道:“飞剑毁了,你,没问题?” “呵。” 青荷道人轻笑一声,道:“放心。” “我,本就不是用剑的。” 昆仑,不周山顶。 周身颤栗不休的青莲道人,缓缓却坚定的举起了手中莲蓬,朝着长着巨翅的它,绘出了最后的笔画。 他画了一道符,一道四千六百年前,他曾经用过的符。 他猛的张开了嘴,说出了一道沙哑无比,且溢满沧桑的话语。 “起!!!!封!!!!” 青莲道人的话音刚落,覆盖了整个星球的青色莲蓬,便已消失无踪。 他脚下的不周山上,所有的符文,也都消失了。 人间的穹天,恢复了湛蓝。 刺眼的青芒亮透了穹宇,甚至盖过了恒星的光辉。 一切,都好像四千六百年前。 一切,都回不到四千六百年前了。 青芒顿敛成一团,尽被长着巨翅,身披白袍的它,单手握在了右手中。 它面无表情,依旧俯瞰着举着莲蓬的青莲道人,右手轻轻的攥成了拳头。 它右手中的青色光团,散了。 青莲道人右手中的莲蓬,碎了。 青莲道人的身体,也碎了。 结,结束了。 结束了。 结束了,吗? 周身覆着洁白积雪,一步步走到了覆雪山顶的有根,看着披盖着残破衣袍,堆在地上的碎骨,面无表情的张开了嘴。 他轻叹了口气,开始道歉。 “对不起。” 我,来晚了。 有根微昂起头,看着站在穹天上,正面露冷漠,俯视着自己的它。 他举起了手中,遍布锈迹的宽剑,用剑尖指着它,轻声道:“畜生。” “爷爷我。” “来了。”(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三百一十七章 人妖大对决,奏鸣,诸神之黄昏(六) - 溺寒 - 泥寒 围攻巨人们的阴阳鱼图,组叠着遮蔽了巨人们的头顶和周围,只空出了通往地面的位置。 许多巨人们,都被阴阳鱼图所发出的神光,轰坠向了地面。 但巨人中却有十四个力量极强的巨人,在无数爆元乱流的轰击中很快的聚集在了一起。 这十四个巨人共同挥出了手中的巨剑,将犀利的剑力集中劈砍向了阴阳鱼图阵型的一处。 在十四个巨人聚力的劈斩下,近百副的阴阳鱼图顿时溃散,溃散的阴阳鱼图中,飞散开的数千名修道者里,许多修为不够者俱被劈的口喷鲜血,许多修为高绝者也已面色惨白。 顿时,所有的阴阳鱼图所持续发散出来的绚烂神光,大部分都汇聚在了十四个巨人的身上。 而燃烧在十四个巨人身上的金色火焰,也更加的盎然剧烈了起来。 神光刺透了金色的火焰,击中了十四个巨人的身体。 无数道神光全数散尽,聚在一起的十四个巨人身=顶=点=小说=上没被击出任何伤口,其聚在一起的队列却立刻的零散了起来。 但不管队伍有多零散,那十四个巨人却始终以同样的频率,朝着围攻其的阴阳鱼图,动作一致且持续不停的挥出了巨剑。 而在大地上,异域与中土和西荒交战厮杀的战场,已经绵延扩展的超过了数百里。 很多的军阵都被撕裂了,很多的人或妖都在各自为战。 胶着的战场,混乱不堪。 但坠落到地上的巨人,却一个个都如无匹的神祗般,拥有远超常人和未入道修者们的战力。 天空中,已不再有巨人坠落。 不再有巨人坠落的天空中,尚有包括十四名极强巨人内的二十余名巨人。正在被阴阳鱼图所围攻。 那二十余名巨人,已足以对抗所有的阴阳鱼图。 而落在地上的巨人们,大部分也没有冲回天空的打算。 相对于人族中入道或得道的修者,对巨人们来说同样属于敌方,正与异域兵马鏖战的常人士卒,无疑要更加容易对付。 而与这些常人士卒中尚有的大量修者们,正被未化巨人形态的大量妖神所牵制,无法结阵对抗坠地的巨人。 但除了这些可以结阵的诸郡修者外,在这一片混乱的战场上,能勉力对抗那些坠地巨人的。便只剩下了四个人。 蚩尤持着月牙戟,翻身跃下了马背。 乌黑的雷,围绕散烁出了蚩尤的身体,又覆在了月牙戟的戟身上。 他迈步向前,褐红的履鞋踩在了遍布裂痕,浸饱了鲜血且堆叠着碎骨的地上,便又使力跃起。 被乌雷环绕的他高举起手中长戟,化为一道黑色电光,迅疾的扑向了不远处刚从天中坠下。身穿漆黑耀眼战甲手持长杆镰刀,黑发蓝眼高鼻突颚,面容俊逸不凡,高如山岳般的巨人。 黑色雷电离地而起。扑击向了巨人的脸庞。 巨人的脸色微凝,立刻速挥起了手中巨剑,斜斩向了冲来的漆黑雷电。 巨剑的剑刃,相对于蚩尤来说。异常的巨大。 但剑刃却准确的切斩向了被乌雷所环绕的蚩尤身体,意欲一剑就将蚩尤一分为二。 蚩尤挥起手中长戟,以戟尖轻点住了巨剑的剑刃借机让身形立刻拔高。强行改变身形轨迹,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扑向了巨人的左肩。 面色凝重的巨人,转头看向左肩的瞬间,蚩尤的双脚已经踏在了其左肩上的环甲上,并举戟刺向它望过来的左眼。 角度刚好,力度极重。 蚩尤的这一刺,已经了使出了全力。 乌黑的雷电,冲出了蚩尤手中长戟的戟尖,准确的刺中了巨人的左眼中,褐黄的瞳仁上。 伴随着“噗”的一声巨响,身穿漆黑甲胄的巨人立刻抬起左手,捂住了蓝血四溅的左眼,并在剧痛中张开了嘴。 “啊!!!!” 刺耳的惨嚎声中,捂住左眼的巨人弯曲了腰杆,差点单膝跪地。 它佝偻着身体,挥起巨剑以剑身拍向了左肩。 相对于蚩尤高约两米的身体,巨人手中的巨剑剑身,就如庞大的高山山壁又如绵延的长河河道,在其拍打下来的同时,便完全遮蔽了蚩尤头顶的天空。 在巨剑投下的阴影中,站在巨大程亮漆黑甲片上的蚩尤,刚刚将长戟横举过了头顶时,一束红焰和一道青风便已经扑至了穿着漆黑甲胄,捂住左眼后身形佝偻巨人的脸庞之前。 跋舌举枪冲向了巨人唯剩的右眼,鹰嘴单手持着鎏金镗冲向了巨人张开的大嘴。 又是一声“噗”响,巨人唯剩的右眼,被由红焰所环绕的红缨枪,扎了个通透。 剧痛之下又加失明的巨人,抬起捂着左眼的左手,猛的朝右眼前方,痛感所传来的地方抓去,就在它即将抓握住跋舌时,鹰嘴已经冲进了它的嘴里。 于是,双眼俱瞎的巨人,身体明显的一僵,便哀嚎的倒向了地面。 它在倒地过程中,双手里所蕴含的力道迅速散尽,并很快就停止了呼吸。 蚩尤全力撑起对他来说,过于巨大的剑,将之挑至了一旁,便聚力飞到了跋舌的身旁。 跋舌拔出了长枪和飞到身旁的蚩尤对视了一眼,便俱都转头将视线投向了怪物已被乌雷轰裂的左眼处,两人看到浑身染血的鹰嘴,从那裂开的眼球中冲出。 三人的目光刚刚汇聚到一起,嘶鸣风压与强绝压抑便已经袭至了三人的头顶,三柄巨剑的剑身携着浩荡巨力,朝着三人碾压而来。 黑甲巨人的惨嚎声,已经吸引住了其它的巨人,原本就距离它最近的六名巨人,已经奔至了它的身旁。 其中三名巨人眼眶黑甲巨人身死,蚩尤等三人聚在黑甲巨人脸上后,便立刻举剑拍打。 同时,一道湛蓝光芒突然冲至六名巨人的头顶,付磊面色凝重的朝下持矛连点数下,六道犀利且巨大的冰锥,在半空中析出并迅速落刺向了正举剑拍向蚩尤等人的三名巨人,握剑的手腕。 冰锥击中了三名巨人的手臂,俱碎成渣。 三名巨人的动作,便也微滞。 蚩尤,鹰嘴和跋舌趁机驱起体内元气,避开了巨剑拍击的范围。(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三百一十八章 人妖大对决,奏鸣,诸神之黄昏(七) - 溺寒 - 泥寒 围住三人的六名巨人,俱都昂起脑袋,看向了悬在天空中,双手持矛的付磊。 六名巨人们张开嘴,发出怒吼。 三名巨人举起巨剑,朝着付磊斩出。 三道宏绝剑力轰碎了空间,在瞬间就攻到了付磊的身上。 白光从付磊的身上亮起,自然罡元围聚在付磊身体上,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却在瞬间便被剑力击的粉碎。 鲜血四洒,盔甲尽碎。 付磊紧咬着牙使被剑力击伤的身体立刻下落,迅速就冲出了剑力轰击之处,但也已身受重创不得不落向地面。 蚩尤,跋舌,鹰嘴三人,驱全力快速穿过了压拍下来,却微微停滞下来的三把巨剑之间。 三人,分别冲向了挥剑斩向付磊的三名巨人。 三人朝着三名巨人,全力挥斩出了手中兵器,但他们挥斩出能切铁毁钢的元气刃,却穿不破巨人的皮肤,伤不了肤下的肌肉血管。 下一刻,六柄=顶=点=小说=巨剑便被巨人们迅疾挥动,并将四人一起斩中。 四人在剑力的轰击中,先后落在了地上。 滚滚烟尘起落,身上护甲俱碎的蚩尤,撑着月牙戟勉力的站了起来。 同样护甲俱碎的跋舌,鹰嘴和付磊三人,却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六名巨人,朝着倚靠长戟的蚩尤,一起举起了手中的巨剑。 当无数如神祗般的巨人落地后,地上的混乱战场,局势越发对异域一方有利。 而在恢复湛蓝的穹天中,四绽的神光间,鲜红的人血和妖异的蓝血。如暴雨般飘洒。 在那飘洒着蓝红血液的阴阳图阵外,银白的雷电一道道的照亮了天穹,漆黑的火焰在覆天的云海间汹汹的燃烧,蜿蜒的庞大龙躯如一条银河般翻滚横卧,还有逆卷的水流如瀑布大洋般广布溅落。 震耳欲聋,如雷鸣般的轰鸣声,持续不绝。 无数次全力的施展出神通,硬接四大妖神不断攻来的巨力,公孙轩辕和青荷道人一时只能招架,眼看已处于了下风。 但实际上。此时的双方,都只是在试探。 终于,以宙斯为首的四位妖神,突然停下了攻击。 宙斯嘴角微翘,脸上露出一抹狞笑。 它轻展开了披盖在身上的紫色袍衣,顿时升入了高空,接着便俯冲向了公孙轩辕和青荷道人。 它的速度超越了光速,留下了一片残虚影迹。 “哼。” 迎着扑来的宙斯,青荷道人冷哼一声。手中微捏印法身形斜冲而上,以同样超越光速的极速,直接迎了上去。 宙斯的拳头,对青荷道人的身体来说。如一座巨山。 但面对着宙斯捶来,如山般巨大的拳头,青荷道人直接甩出右手,一掌擎上。 “轰!!!!” 比雷鸣还要响亮百倍的巨音。几乎撼动了整片天地。 在巨声中,宙斯和青荷道人两个截然相异的身影,俱被斥力所震开。 宙斯在半空中稳住身形。双手在身前虚抓出一团银白雷电,青荷道人身形未稳,尚在后退时便举起双手,在胸前迅速结出无数印法。 当手抓银白雷电的宙斯再次欺身而上时,仍在后退却在不断结印的青荷道人身前,已经聚出了一柄靛青巨剑。 青荷道人将右手伸入剑柄,身形顿稳,立刻举剑刺向冲来的宙斯。 银白雷电,撞在了靛青巨剑上。 剑身溃散,银电乱落。 在青剑全散之前,青荷道人隐在剑柄中的右手微翻成掌,朝着面露狞笑的宙斯,猛的轰出。 脸上的笑容微僵,宙斯急忙变招,速将被银电围绕的双手,挡在了青荷道人击出的手掌前。 “轰!!!!” 在同样远超雷鸣的巨声中,宙斯被青荷道人猝发的掌力,轰的飞速后退。 眼看宙斯被轰退的同时,身披黑袍的阿瑞斯和身披蓝袍的波塞冬俱都脸色微凝,它们立刻飞上前去想要相助宙斯,却被公孙轩辕拦了下来。 “我,来当你们的对手。” 公孙轩辕的双手十指微曲呈爪状在胸前互对,栩栩如生的蛮虎虎脸,在呈爪互对的双手周围浮现。 在之前的试探中,阿瑞斯已经知道公孙轩辕的强大,便提起体内强绝力量在双手掌中。 两团黑色的火焰在阿瑞斯的手中盎然燃烧,黑焰周围的空气顿时散尽,黑焰周围的空间也以肉眼能见的境况,不断扭曲起来。 阿瑞斯双手举着黑焰,冲向了双手在胸前互对呈爪的公孙轩辕。 由红焰与息流聚成的蛮虎与黑焰相撞,黑焰被推散开,蛮虎虎躯溃成一片朦胧雾状,却冲势不减的攻向了瞪圆双眼的阿瑞斯。 湛蓝光彩,在朦胧红雾即将轰中阿瑞斯之前,快速裹住了阿瑞斯的身躯。 蓝光散破,红雾褪尽。 阿瑞斯飞速后退,波塞冬持由蓝水所聚三叉戟,扑至后退的阿瑞斯身前,举巨戟刺向了公孙轩辕。 迎着刺来的三叉戟,公孙轩辕微撅起嘴,双手手掌间闪过一道白芒。 下一刻,一根浑然一体的镔铁狼牙棒,便被公孙轩辕握在了手中。 他举起狼牙棒,横挡向了刺来的戟尖。 戟尖,刺在棒身。 惊雷声,乍起。 身形相比巨大三叉戟如沙砾蝼蚁般,手持狼牙棒的公孙轩辕,在惊雷声中以与他体型相比毫不相衬的巨大力量挑起铁棒,硬将波塞冬所握之戟强行格开。 几乎就在同时,硕大无比且狰狞万分的恐怖龙头,出现在了公孙轩辕的头顶空中。 巨龙张开嘴,朝着刚刚挑开三叉戟的公孙轩辕吐出了冰冷无比,光是接近就可以将常人冻成渣滓,且又如河道般绵延的白色长焰。 极冷的白焰卷到了公孙轩辕的身上,将他的身躯彻底掩埋,其身体上的护体红焰只坚持了片刻,便彻底消弭。 危急时刻,强势的息流和白亮的自然罡元,散出了公孙轩辕的身体,将本该灼冻其体的白焰,彻底阻隔。 公孙轩辕持着狼牙棒,冲出了掩埋住他身体的白焰,由遇到了扑面而至的黑焰,立刻举棒格挡。 就在这时,禅唱之音,响透四方。 无数道佛光,伴随着飘至堤福俄斯头顶的一万余朵金色莲座,大放于天。(未完待续。。) ps:  嗯。 首先,谢谢各位大大们的支持。 还有,昨天下午得到通知,持续了二十多天的加班终于结束,我现在开始赶第二章,因为今天依旧是夜班,如果赶不上,便留在明天更新两章。 依旧,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三百一十九章 人妖大对决,奏鸣,诸神之黄昏(八) - 溺寒 - 泥寒 佛光普照下,堤福俄斯昂起龙头,燃烧着银焰的右眼,注视着浮在天上的金色莲座,和坐在莲座上的修佛之人。 巨龙,张开了嘴,放声咆哮。 “嗷!!!!!” 绵长的龙躯上双翅微振,铺展而上,冲向了空中的万余莲台。 迎着扑来的雪白巨龙,金灿的佛力在莲座间相互汇聚,形成了一张巨大的覆天罗网。 罗网随着越发响亮的禅唱声,转化为一只巨大的佛印。 金色佛印中央,无尽白光顷落。 白光,轰在了巨龙龙头上。 如降世的天罚般,白亮的罡元将巨龙的头颅围裹,又将巨龙的速度阻滞。 但巨龙的身躯依然在上升,并最终撞在了金色佛印的中央处。 “轰!!!!” 佛印尽散,又再次化为罗网。 巨龙将罗网中央处顶起,罗网便迅速回缩,聚成一只金灿手掌。 手[顶][点]小说 掌如寻常人手掌般大小,就压在巨龙的额头前。 虽然相比较巨龙的身躯,手掌渺小至极却有无尽的重量,以至于压镇着巨龙的身躯,让其停止了上升。 “这。。这个是。。。” 这,这是? 堤福俄斯右眼中的银焰微缩,有些迟疑的道:“这个是,是,是,蛮凤的招式!” 随后,堤福俄斯身体顿缩,盘成了一团。 它右眼虚成了一条细缝,凝望着浮在天空中的众多莲台。语气不那么自然的道:“蛮凤,它,在何处?” 没人回答它,压在它额上的手掌,所使出的力道越来越重,它却依旧停在原地。 它发觉没人回答,便提升了音量,吼道:“蛮凤!!!” “你,在何处!!?” 天地间,依旧没有回应。 堤福俄斯不禁恼怒的大张开遍布尖利獠牙的龙嘴。盘悬在半空的身体上,散射出无匹的气势和力量。 力量堆积在它的额处,硬将压在它额上的金掌,缓缓的顶了起来。 停在它头顶上的金色莲台中,手捏法决的菩进俏脸微寒,喝道:“化形,合阵!!!” 她的话音刚落,万余道耀眼虹光从万余莲台上飞起并迅速缠连汇聚,最终竟化为一座高大丝毫不压于堤福俄斯的七色莲台。 莲台在堤福俄斯的头顶上缓缓旋转。其中有白色云气汇聚,恍惚间,其上似乎坐着一个无比巨大的佛祖金身。 莲台朝着巨龙,猛然压下。 巨龙脸上的右眼中。闪过一丝惊惶,便朝着压来的莲台,大张开嘴,喷出了白色的焰。 白焰冲击在了莲台的底部。硬顶住了本该下压的七色莲台。 蜿蜒盘旋的龙躯下方,公孙轩辕以一敌二,渐已被阿瑞斯和波塞冬压制。 他迅疾的挥动着手中的狼牙铁棒。不断抵挡着可以灼尽魂魄的黑焰和能够刺穿巨山的蓝戟,握棒杆的双手虎口全已迸裂,鲜血溅流。 他数百次被打退,又数百次的持着狼牙棒,扑向了阿瑞斯和波塞冬。 终于,在硬抗着两大妖神数百次的出手轰击下,狼牙铁棒被袭至的强绝力道,飞脱出了公孙轩辕的双手。 黑焰与蓝戟,击在了公孙轩辕的身上。 围绕公孙轩辕身体的息流和元气,在其与妖神交手的过程中,第一次溃散了。 血,溅散。 可怖伤口,横布在公孙轩辕的上半身,几乎将他的身体分成了两半。 在那道伤口周围的所有甲片,全部粉裂。 “你,很强。” 阿瑞斯虚起双眼,注视着被黑焰和蓝戟刺中,退到了千米之外,却没有丝毫逃跑迹象的公孙轩辕。 他抿了抿嘴,有些感叹的道:“可惜,你是人。” “你,也只能是蝼蚁。” 闻言,公孙轩辕微撅起嘴,召回了狼牙铁棒。 红焰和息流覆住了他的身体,止住了从伤口往外溢的血。 他长吁了口气,道:“我是人,人是蝼蚁?” “那高高在上的你等,有怎会化身成人的模样。” “为何,你们不和那条恶蛟般,以本躯现世?” 公孙轩辕抬起脑袋,看着阿瑞斯和波塞冬,眼中的轻蔑毫不掩饰。 “你们将人当蝼蚁,却又要接受凡人的膜拜?” “你们,真的是将人当蝼蚁?” 公孙轩辕摇了摇头,语气坚决的道:“在你们的内心中,是在惧怕着人族!?” “所以,你们才总是装作高高在上,装作不屑一顾。” “说到底,你们这些化为人形的妖孽,只是一群无胆的鼠辈!!” “畜生!” 波塞冬冷肃着脸,举着长戟指向公孙轩辕,声嘶竭力的喝道:“你好大的胆子!!!” 昆仑,不周山山顶。 “畜生?” 背生双翅身披镶金白袍的荒古大妖,面色有些疑惑的看着站在山顶雪上持剑而立的有根,思索了片刻后才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它眉头微蹙,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有根微翘起嘴角,略垂下了头。 他持着布满锈迹的宽剑,身形如一片雪花般乘风而起,逆冲向了破开的天颊。 他速度很快,距离荒古大妖也越来越近,所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随着这种压迫感而从有根内心深处中衍生出来的恐惧,如同渐发沉重的枷锁紧紧的锢住了有根的魂魄。 但有根的速度,却没有丝毫的停滞和减缓。 他顶着压力和心中的恐惧,飞冲到了它的身前,并朝它的身体持剑斜刺了过去。 “咻!!” “噌!!!” 有根持剑刺击的速度极快,长剑却停在了它的胸前。 它低垂着头看了眼刺到胸前,便静止不动的宽剑,便又抬起头看向了持剑的有根。 “当年的青莲道人,也没有距离我这么近。” “你,真的是人?” 宽剑轻颤,嗡鸣不绝。 有根脸色微沉额间立刻遍布起细汗,却觉身体周围沛然爆发出一股巨力,将其紧紧束缚让他动弹不得,只能不发一言的咬牙硬撑。 它在咬紧牙邦的有根脸上端详了片刻,随即便摇了摇头,道:“我最讨厌,像你这样的人!” 它抬起右手,伸向了有根脸。 它的手很修长,距离有根也不远,伸出去的右手手掌却没有触摸到有根,有根便已经被强绝的巨力,碾压向了不周山。(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三百二十章 人妖大对决,奏鸣,诸神之黄昏(九) - 溺寒 - 泥寒 六柄巨剑,斩破了地面。 被剑刃刺烂,遍布着鲜血的残躯,被强横的剑力,轰入了被斩破的地面。 战场上,厮杀声如雷鸣般刺耳。 中土和荒原的士卒与修者,前仆后继且悍不畏死的战斗着,却无法弥补神祗般的巨人们,所拥有的强绝能力。 在明显犹如鸿沟深渊般的差距下,每时每刻,都有成百上千的修者和卒兵战死。 天空中围攻众多巨人的阴阳鱼图图阵,被十四名巨人合力斩出了一条巨大的豁口,无数的得道修者们爆体而亡。 胜利的天平,已经朝着异域大幅倾斜。 而持巨剑将蚩尤斩入地面的六名巨人,却在这时发现手中的剑上涌出了一股庞大的阻力,就好像划入剑尖的地面下同样有六个巨人,正在大力与其拉扯着巨剑剑身一般。 “怎么。。怎么!!” 六名巨人转动着巨大的脑袋,互相对视,脸上俱都露出了不解和疑惑。 第三百二十一章 人妖大对决,奏鸣,诸神之黄昏(十) - 溺寒 - 泥寒 虹光所聚成的莲台,停在半空,不断的旋转着。 轰击莲台的白焰如冲天的火柱般,持续不绝的从巨龙嘴里喷发。 停在堤福俄斯额头前的金色手掌,彻底的消散了。 在很短暂的时间里,莲台旋转的速度越来越慢,并最终不再旋转。 而从堤福俄斯嘴中喷出的冲天焰柱,却在莲台不再旋转时,立刻加剧了起来。 “轰!!” 七色莲台溃散,焰柱升入天际。 万余佛修随着溃散的莲台,驱使着坐下由各自法器所幻化的金莲,飞速挪移以躲避白焰的冲击,却仍有两千余名佛修,不幸被白焰冲卷并立刻就被焚为灰烬。 眼见莲台溃散,堤福俄斯甩动起龙头,将从其嘴中喷出的炽白焰柱,扫向了正四散逃避着的人族修者。 对它来说,那些在云海间驭莲逃窜的那些佛宗大能,就只是不用费吹灰止力,就可以轻易摧毁的一粒粒讨厌的尘埃罢了,根本不会(顶)(点)(小说)对其产生丝毫的怜悯和同情,也就毫不留情。 但对另一个人来说,看着那些正被如灰尘般屠杀的佛宗大能们,心中生出的却不只是怜悯和同情。 实际上,这个人也不能叫人。 “蛮凤!!!” 堤福俄斯大张着的嘴,突然闭上了。 它的右眼中的银色火焰,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它的目光和思绪,都集中在了它的头颅上,集中到了它的额前。 在它的额头上,安放着一只手掌。 手掌如常人般大小,色泽也如常人。 手掌的主人没有头发,脸颊凹陷见骨。身体很瘦,皮肤微黑,长相相当的平凡,穿着一件宽阔的白色僧袍。 梵天的手掌撑在巨龙龙头额上,目光深邃的注视着巨龙额上,雪白散光的坚硬鳞片。 他张开嘴,轻声道:“烛龙,好久没见了。” “老朋友,难得故人相见。” “你。。。高兴吗?” “。。。” 沉默。 短暂的沉默。 烛龙遍布利齿的嘴角,大幅度的上翘。便又张开嘴,道:“蛮凤。” “你的气息,好弱。” “你。。。受伤了?” 闻言,梵天也笑了。 他笑着瞪大了双眼,猛然的拔高了音量。 “呦呵!!” “伟大的龙神子嗣啊,最近混的是越来越好了,不仅仅要去投靠杀亲仇敌,还从人族中学会了趁人之危!!” “了不起,了不起!哈哈。哈哈哈哈。。。!” 讥讽的笑声是那样的刺耳,又是那样的张狂和放纵。 这样的笑声如一柄利剑般,直插入了烛龙的内心深处,让它只觉刺耳无比。只觉烦躁至极。 它收起了上翘的嘴角,怒气冲冲的道:“你,这被逐出凤族的垃圾!” “被遗弃荒野,要靠雀鸟来豢养自己的废物!” “有父生。没母要的畜生!” “哈哈哈哈哈。。。。。!” 烛龙不遗余力的搜刮肚肠,极尽所能的挖苦讥讽梵天,梵天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般。只是不停的开怀大笑。 他笑了好一会儿,才捂着肚子,闭上了嘴。 他垂下头看着盘曲着身躯,仍在不断怒声喝骂的烛龙,和烛龙额上正缓缓上移的手掌,眼眸微微虚眯,脸上衍露出了悲悯之色。 他轻叹口气后将另一只手掌竖在了胸前,做了个佛礼。 他的声音突然就变得浑厚了许多,语气也因此威严了许多。 “你,雷鸟还有我。” “便是神龙和凤凰,直系血统里,最后的三个传人了。” “你,是神龙与巨鳄古妖混交,虽血脉混杂,却也倍受两族尊崇。” “雷鸟,是凤族族长与荒古异种青鸟结合,虽是私生子,但地位却极其高贵。” “我,虽是神凤所生,却天生异态没有凤体,若非父亲仁慈,便早已在出身时,就死于母亲之手。” “我的地位卑贱,从来没有被族人重视过,我的悟性低微,从来没有族人肯来教导。” “烛龙。” “当初,我的法力远远低于你和雷鸟,却没想到,高高在上的你们,竟然会在关键的时刻,做了叛徒。” “当年在那一战中,龙族与凤族之所以会覆灭,落井下石的鳄族和青鸟,可脱不了干系!” 梵天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冷肃起了脸庞,盯着烛龙的额头,一字一句的道:“不过,你们也没想到!?” “已被龙凤重创的它,竟还有如此巨大的力量,轻易就诛尽了鳄族,灭杀了青鸟。” “你们,又投靠了它,真是识时务!” “嘭!!!” 烛龙额前,气浪翻腾。 蜿蜒龙躯,速降百米。 梵天双手在胸前相合,速升千米。 他盘膝坐于高空,厉声道:“听令!” “百丈金华,佛躯降世!!!” “结阵,屠妖灭魔!!!!!” 梵天之声如铜钟大吕般,响彻在散落在天中的所有修佛者的耳畔。 包括菩进在内的所有修佛者,双眼中立刻燃起彻底的狂热。 他们没有丝毫的犹豫,俱都迅速驱使所有修为,驭着坐下金莲奔向了梵天。 近万的修佛者,在飞速移动的金色莲台上,双手迅速结印,并俱在距离梵天不远之地,就结印完毕。 “咚!!!!!!” 巨音响过,禅音浩荡。 梵天和近万修者的身影,俱在浩荡禅音中消失,取而代之,是一尊巨大无比的金色佛躯。 金佛坐在金色莲花中,金莲的花瓣,共有八十一片。 金佛垂着头,看向了下方的烛龙。 一股莫名却强大的气机,立刻锁住了烛龙的身躯,让它难以逃窜,让它无法动弹。 金色巨佛双手呈掌,朝着烛龙的身躯,压了下去。 金佛的身躯寸寸崩解,下压的双掌却迅速扩展,掌下的阴影将烛龙百万米长的龙躯,都彻底覆盖。 龙躯之下,正酣战不休的公孙轩辕和阿瑞斯,波塞冬,包括死斗不止的宙斯和青荷道人,俱都被掌下阴影所覆盖,皆是脸色狂变。 五名正在交手的强者,迅速分开便要躲避时。 那双巨掌,已经压在了烛龙身上。 凝实似真的巨掌,迅速崩解转无。 被巨掌压中的烛龙身上鳞片俱碎,张嘴狂喷银色鲜血,并快速的朝着地面坠落。(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三百二十二章 人妖大对决,奏鸣,诸神之黄昏(十一) - 溺寒 - 泥寒 百万米长的绵延龙躯,被巨力合击着快速坠落向了大地。 公孙轩辕和青荷道人竭尽全力,方才堪堪避让开落向地面的龙躯。 两人并肩而立,俱抬头望向天空,方才发现近万朵金色莲花,如从枯草丛中飘升而起的萤火虫般,快速且零落的飞散进了湛蓝的穹天间。 佛掌已经崩散,巨龙落于地面,而聚力成掌的近万修佛者们,也被如巨涛般卷叠的劲浪,吹散进了更高的天空。 所有修佛者都受了重伤,却没有一个修佛者因此死亡。 “轰!!!” 蜿蜒巨大的龙躯,落在了地上,巨力腾起遮目烟尘,大地顿时摇晃不已。 本就混乱无比厮杀惨烈的战场,在龙躯坠落处,荡溅起无比腥红的血海。 死伤无法估计,却已司空见惯。 在这场战斗中,所有属于西荒和中土的士卒,都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而所有的异域兵卒,却在众多妖神的监控下,也已`顶`点`小说`没有了任何的选择。 而战场的范围,扩展的更大了。 “。。。蛮凤!” 宙斯垂下头,看着从地上腾起的浩荡烟尘,瞪圆了的双眼中,遍布着蓝色的血丝。 他咬着牙,面露狰狞的吼道:“蛮凤,你究竟要干什么!!!” 干什么? 什么? 梵天的右手,按在烛龙的额头上,将巨龙的庞大龙头和蜿蜒的巨大龙躯,死死的压在了地面上。 他抬起头,看着遮挡了他头顶天空的尘埃,很自然的翘起了嘴角。 他语气很轻。声音却透过了尘埃的遮蔽,响在了宙斯的耳畔。 “雷鸟。” “我要做的,当然是我曾经,没有做完的。” “嘭!!” 砰然的巨响声中,梵天的双眼中,燃起了金灿的火焰。 火焰,遍布了他的眼眶。 他垂下头用燃着金焰的双眼,看着被按在地上的巨龙额头。 当他看向巨龙的刹那,烛龙右眼中的银色火焰,立刻就疯狂的跳动了起来。 “蛮凤!!!” 巨龙奋力的张开嘴。竭力的咆哮起来。 它的声音中,充斥着慌乱和惶恐,也遍布着急切和困惑。 “你,想要干什么!?” “你,不能这么做!!”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你不能!你不可以!!不!不要!!!” “嘘~。” 梵天面露笑容的抬起左手,将食指竖在嘴前。 他蹲下身,将脸凑近龙的额头,轻声道:“世兄。” “别吵。让我好好的疼你。” 金色的火焰,喷出了梵天的双眼,将梵天的身体,包裹在了其中。 一只由金焰聚成。长着三只鸦足身高只有两米的神鸟,在金焰中刚一显形便化为一束流光,冲向了堤福俄斯的右眼中,那团正在不断跳跃着的银色火焰。 金色焰光在瞬间便覆盖了烛龙的右眼眼窟。巨龙立刻昂起头颅朝天张开了遍布獠牙的巨嘴。 “嗷!!” 巨龙的哀鸣声,穿透重霄,直入穹宇。 “不!!!!” 哀鸣的龙哮入耳。宙斯面露狂怒之色大叫一声后,便化为一道闪电,快速扑向了从地面上腾起来的滚滚烟尘。 宙斯此时的速度很快,比闪电还快,但青荷道人比它更快。 青荷道人化为一道褐芒,成功的挡在了它的前方。 “滚开!!” 眼见青荷道人挡住去路,宙斯双手间银白电光闪烁,朝着青荷道人聚起全力的打了过去。 青荷道人没有躲避,双手在胸前划出圆形,褐黄罡元汇成阴阳鱼图,挡向了劈来的银白雷电。 阴阳鱼图溃散,银色电柱轰在了青荷道人的身上,青荷道人张开嘴吐了口血后却又不退让半步,并直接让双手呈掌朝着宙斯全力擎出。 沛然巨力从青荷道人的双掌间迸发,如导弹般轰击在了宙斯的身上,顿时让宙斯感到体内脏腑翻腾不休,它嘴角间溢出了蓝色的血渍却也因此更加的愤怒。 它张开嘴,发出一声尖细至极的咆哮后,周身便被雷电所包裹。 在那团包裹了宙斯全身的银白雷电中,一只青色的凤凰展开了绚丽的翅膀,并朝相比体积如沙砾般渺小的青荷道人,张开了巨大的鸟喙。 “嗷!!!” 眼见宙斯化为原型,波塞冬飞快的冲了过去,阿瑞斯很配合的冲向了公孙轩辕,缠住了他。 就在波塞冬,即将成功扑至被雷电环绕的青色凤凰身旁时,却突然瞥见到了一道袭来的黑影。 那道黑影是如此的迅捷比光的速度还快,仿佛已经超脱了空间的束缚,只是一瞬间就冲过了青荷道人身旁,冲至了青凤的身前。 “咚!!!!” “呜~!!” 青凤歪曲着脖颈,喙前的脸颊凹陷着,不断的飞速后退。 些许的蓝血,飘散在空气中。 波塞冬面露震惊的伸出双手,挡住了不断后退的青色凤凰,却被从凤凰身上传出的巨力推移着后退了百米,脸上的惊惶之色更浓。 正相互对持的阿瑞斯和公孙轩辕,同时转过头,看向了青荷道人的身前,看向了那道停下来的黑影。 寒冷的风,卷荡起挂在背上的朱红色披风。 残破盔甲上的斑驳血迹周围,流窜着乌黑的醒目雷丝。 银白的雷电灼黑了浸透蓝血的右手甲袍,并在其手背上击刺出了数道可怖的伤口。 感受到从手臂间传来的痛楚,蚩尤略抿了抿嘴,道:“好硬。” “好硬的壳。” “呵。” 青荷道人翘起嘴角,刚刚张开嘴,却觉一股腥热涌值了喉间。 他脸上涌起一抹红煞,又吐了口血。 他脸色突然有些惨白+呼吸也有些急促,却强行的咧嘴,笑了起来。 “这只妖怪年纪太大了,只剩下皮包骨了。” 闻言,蚩尤微翘起嘴角,转头看向了青荷道人,又立刻蹙起了眉头。 他收起脸上的笑容,面露忧色的看着青荷道人,道:“怎么?” “你,还撑得住吗?” 闻言,青荷道人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不变。 “能在这只荒古大妖面前硬撑到现在,我的表现已经超过了我的预料了。” “如今有了你,我肯定还能撑更长的时间。”(未完待续。。) ps:  嗯。 大大们,今天有亲戚请我去吃团年饭,等会又要上班了,答应各位的第二章,只好明天兑现。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三百二十三章 人妖大对决,奏鸣,诸神之黄昏(十二) - 溺寒 - 泥寒 大地上,尘埃渐稀。 烛龙大张着嘴,咆哮声刺耳欲聋,且持续不绝。 当尘埃落定,烛龙终于停止了咆哮,身躯缓缓的坠地。 巨大的龙头,趴伏在浸满鲜血的碎裂大地上。 片刻后,龙头上右眼中的金色火焰,渐渐消散,最终只剩下一片深邃的黑暗。 时间,似乎只过了很短的片刻。 寂静,突然笼罩住了整个战场。 直到,如豆粒般的银色星火,燃在了巨龙右眼眼眶中,漆黑的中央。 “呼!呼!呼!。。。” 剧烈的喘息声,如雷鸣般盖住了战场上的厮杀,缓缓蜷缩的巨龙身躯,碾压着碎裂如沙般浸血地面。 “为。。。为。。。什么?” “为。。。什么?” 烛龙右眼中的火焰,微微的跳动着。 从龙嘴中传出的声音很低很轻,且断断续续。 烛龙的声音(顶)(点)小说 中,隐含着无解的困惑和莫名的执着。 “蛮。。。。凤。。。” “蛮。。。凤啊。。。” 烛龙缓缓的抬起龙首,朝着天空凝望,却见一道金色的影子,挡在了它的头顶上。 金影很模糊,面积只如常人般大小,却凝固在烛龙的头顶,如一块坚硬的磐石。 “它。。。都已经。。。回来了。。。” “都。。。到如今。。的地步了。。。” “你。。。为何。。。要帮。。。要帮。。。人。。。” 烛龙看着悬于其头顶,一片模糊的朦胧金影,蜷缩的龙躯微微僵滞。 它微咧开嘴,将巨大的头颅缓缓垂在了地上,继续喘息起来。 它一边喘息。一边不甘的道:“为。。。为什么。。。?” “为。。什么。。。要为。。。渺小的人族。。。拼尽。。。所有。。。?” “究竟。。。是为了。。。为了什么。。?” “因为。” 巨大的阴阳鱼图,落在巨龙的头颅前,一身道袍上血迹斑斑披头散发的玄明道人,手持着染血拂尘站在巨龙的头颅前。 他扬起头,看着烛龙的头顶上那团金色的模糊影子,眼眸中隐隐的有泪光闪烁。 “他即是妖,也是佛。” “是,我们人族的佛。” 玄明道人垂下脑袋,双眼直视着覆在巨龙头上,遍布着裂痕的鳞片。 他那双被泪洗净的眼眸。闪烁出清亮透澈的神光,岁月在他脸上凿刻出如刀刻斧剁般的皱纹,在这一刻也不再那么的明显。 “烛龙。” “你这恒古之时,和蛮凤一起存于世的恶妖。” “却永远也理解不了蛮凤。” “因为蛮凤做过人,而你,却只配做个畜生。” “你。。。” 烛龙转动起巨大的头颅,右眼眼眶中的银色火焰微微颤动。 天虎山一众道人对它的身躯来说实在太过渺小,就好像成人眼中的一群微细蝼蚁,不仔细观察实在不易察觉。 但此时。它却将所有的思绪全都集中在了玄明道人,和其身后众人的身上。 “你,你。。。你们。。。” “究竟。。。。究竟。。。。是。。。是什么?” “我们。” 玄明道人轻挥起手中染血拂尘,身上的染血道袍一阵翻展。 他抬起左脚。重重踏在了地上。 “呯!!!” 染血的泥壤腾起,土中的血汁四溅。 宛如实质的青色罡元,散出了玄明道人的身体,便如倒卷的瀑布般。冲向了天际。 玄明道人身后,天虎山千余修元强者身上,各系元气顿时四溢。如一团团炽热的火焰。 玄明道人举起拂尘,指向烛龙头颅,玄明身后的修者,也拿出了其等祭炼许久的法器,将法器指向了烛龙。 玄明道人聚罡元在喉间,厉声喝道:“是除恶妖的。。。人!!” 在绚亮至极,却小如蚁身密如蝗群般的光彩中,玄明道人震耳欲聋的声音,瞬间就刺入了烛龙的灵魂。 烛龙右眼的眼眶中,燃起的银火,突然紧缩成了如针眼般的大小。 它抬举起了绵延的身躯,最后看了眼悬停在它头顶上的金色虚影,便面朝向了燃在它前方,那一堆绚丽至极却小如蝼蚁般的各色火团。 它内心中,充斥着惊疑和惶恐,又延生出莫名的震惊和愤怒。 它张开嘴朝着天虎山道众们,竭尽余力的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嗷~!!!” 昆仑主峰,不周山顶。 有根被巨力压着,重重的砸进了不周山顶的雪上。 覆在山顶的雪,没有碎。 巨大的力道,全数落在了雪下的山壁上,无数道裂痕一直延伸到了,颤动不停的不周山山脚处。 有根站起身抬手拭去了唇角的血渍,抬头看着站在破裂天颊中背生巨翅的大妖,略显苍白的脸上,铭刻着冷漠和刚强。 奋尽全力却连大妖身躯都无法触碰,双手实力间的差距是如此的巨大,如同天与地的间距。 未经触碰就已承受了重击,有根只觉体内一阵翻移,内视下方才发现,所以的脏器上都已布满了裂痕。 痛楚,由内及外。 但战意,却更加盎然。 有根举起手中宽剑,用剑尖再次指向了背生巨翅的大妖,就看到大妖已经将右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大妖看着举剑的有根,眉头微微挑起,便挥出了右拳。 它的拳头,落在了虚空处。 庞巨无比的力道,便汇击在了有根的身上。 “嘭!!!!” 不周山山顶上,薄雪皆碎。 山壁崩塌,无数的裂痕在其上交错横贯,一个肉眼可见,巨大至笼罩了整座山峰的拳印,映在了崩塌的山壁上。 “轰!轰!~~” 不亚于雷鸣的巨声,不绝于耳。 矗立在昆仑山脉间,整整四千余年来的不周山,在一连串的巨声中,崩塌了。 巨力压断了宽剑的剑身,轰碎了耀眼的战甲,并突破了有根的护体元气,落在了其的身体上。 只是瞬间,鲜血便如密集的红色蝶翅般,在碎血和碎石间飞舞飘散。 有根被巨妖挥出的拳力轰入了不断碎裂的山壁,又随着崩塌的不周山不断的下降。 最终,不周山几乎被夷为了平地。 当有根从新起身时,他的身体也如曾经的不周山般,布满了裂痕。(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人妖大对决,奏鸣,诸神之黄昏(十三) - 溺寒 - 泥寒 那些裂痕如同一条条细线般,将有根分解成了无数个的部分,那些部分却又紧密的相互拼合,似乎彼此都不愿就此分离。 鲜血,染红了有根的每一寸皮肤。 手握着的剑柄上,只剩下小半截其上,同样布满着裂痕的剑身。 原本披覆在身上的战甲,也只剩下细如沙砾般的细小碎片,紧紧的趴伏在淌血的皮肤上。 在那细如沙砾的碎甲上,沾满了褐黑的灰尘。 只有有根脑后的银白色长发,正一尘不染的肆意飞扬。 “呃。” 有根站从印在塌碎山体上,巨大无比的拳印中央站起了身。 他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曾经的山底。 他沉凝片刻后张开了嘴,朝地上吐了口血又抬起头望向了天穹深处,依旧维持着挥拳姿势的大妖。 “厉害啊。” “真的,好厉害。” “青莲道人,你真的好厉害*顶*点*小说 。” “这个结界,真的好厉害。” 有根微翘起了嘴角,双脚便离地。 他整个人都朝着站在天中的大妖,极速的冲了过去。 “嗯。” 身披白袍的大妖,垂头看着极速冲上来的有根,脸上露出了极其不耐的神色。 它举起仍攥成拳头的右手,再次挥向了有根。 巨力再至,无处可避。 有根被拳力轰中便弓缩起身体,被浩荡力道再次轰了下去,轰向了曾经的不周山山底。 “轰!!!” 腾起的烟尘,足有百余丈。 犀利剑气。随着腾起的烟尘,刺向了天际。 大妖转头,看向了袭来的剑气。 剑气在它的目光中,消散无踪。 眼看剑气消散,它的眼眸间露出些许困惑,并在困惑中低下头,看向了从地上腾起的尘埃。 “奇怪了?” “怎么还没死?” “咻!!!” 一道黑影,冲出了遮目的尘埃。 有根持着剑柄,冲向了荒古大妖。 荒古大妖朝着黑影摊开了右手,一个巴掌盖了过去。就将有根再次轰向了地面。 “轰!!!!” 沛然的力道,甚至穿透了结界的禁锢,遗漏到了不周山的周围,整条昆仑山脉之上。 以至于整个中土,也跟着整片昆仑山脉,不停的震动了起来。 “嗯。” 荒古大妖深吸了口气,满意的看着下方,不停起伏的滚滚尘土。 他微翘起嘴角,笑着道:“这次。” “肯定死了。” “咻!!!” 犀利剑气。再次袭至。 这一次,剑气逼近到身侧,荒古大妖方才发觉,立刻有些错愕的转过头。看向了袭来的剑气。 剑气,在它的目光中消散。 它有些惊疑的垂下头,却看到一道黑影再次从尘埃中,冲了出来。 这一次。它没有挥拳也没有扇掌,而是微振起身后的巨翅,便从漆黑的穹宇中消失。 “噗!!!” 只是在很短的一瞬间。振翅而动的荒古大妖,就已经扑至了有根的身前。 它伸出右手,直接抓握住了有根的头颅。 “怎么?” 荒古大妖微蹙起眉头,看着用双手抓住它手腕的有根,微微的蹙起了眉头。 它抿了抿嘴,道:“你,凭什么?” “凭什么,还能活着?” “咔嗙!” 荒古大妖右手手掌中的力道,猛的加剧。 有根紧抓着荒古大妖右手手腕上的双手,也加大了力道直到最后加无可加。 当头颅被大妖手掌握碎的瞬间,迸裂的脑浆和血液顿时四散。 有根没有痛呼出声,他和大妖间,便因此只剩下了血管的爆烈声和骨骼的破碎声。 鲜血和脑浆,溅染在了大妖的手掌上。 大妖觉的有些恶心,便松开了右手手掌,驱体内巨力将覆在它手掌上,红白相间的液体,尽数弹散。 原本,抓扼住大妖右手手腕的双手,向下垂落。 无头的尸体,也跟着掉落。 “死了?” 荒古大妖看着有根的尸体,掉落进了滚滚尘埃,心中不由的松了口气。 它舒展开蹙起的眉头,道:“你还是死了。” “嗯?” 感觉到身周的元气不停翻涌,荒古大妖面露疑色,再次蹙起了眉头。 它环顾四周,道:“怎么?” “究竟是,怎么了?” 吹刮向四面八方的狂风,驱散了不停翻涌的尘土。 一团金色的火焰,显露在大妖的下方。 “这是。” 荒古大妖瞪大了双眼,垂头看着那团突然出现的金色火焰,聚拢成了有根的形状。 它沉默了片刻,道:“这就是,你的魂灵?” “呵!” 荒古大妖翘起了嘴角,伸手朝着由金焰聚成的有根虚抓,便见那团人形金焰化为无数道细长火柱,飞向了它的右手手掌。 人形金焰,被荒古大妖抓在了手中,变成了一团金色的火。 “身躯已毁,灵魂却不愿散去?” “你,还真是执着。” 荒古大妖脸上露出轻蔑之色,握着金色火团的右手,猛的攥在了一起。 金色的火焰,透散出荒古大妖右拳的指缝间隙,便又挣扎了许久之后方才渐渐的消散。 “结束了。” 荒古大妖冷哼一声,转头看向了西面的方向。 它十分轻易的,看到了塞外的战场。 塞外,穹天上。 阿瑞斯头上长出了两只长角,周身都被黑焰环绕。 在黑焰中,阿瑞斯的人形体态,转变成了狰狞庞大的野兽身躯。 那是一头长着尖角,宛如麋鹿却满口利齿的怪物。 这头怪物身旁的波塞冬,则在一团湛蓝的光辉中,显露出了同样狰狞万分的庞大兽躯。 “呵呵。” 蚩尤看着在不远处,躯体庞大无比气势骇人至极三头并立的怪物,有些自嘲的翘起了嘴角。 他面露笑容的摇了摇头,道:“好惊人的气势。” “这样的力量,就算是意境也无法抗衡啊。” 闻言,公孙轩辕垂下头,看着贯穿了他胸膛处的裂口,也苦笑了起来。 他点了点头,道:“这些妖怪出手的力道,我每一次都要拼尽全力,才敢去接。” “稍有不慎,没有接住,便会粉身碎骨。” 闻言,蚩尤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不变,道:“这么说的话。” “我们,有可能死,对吗?” 公孙轩辕沉默了片刻,抬起左手按在了蚩尤的肩膀上,笑着道:“能和你一起并肩,战死在这里。” “我。” “万分荣耀。”(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明天只有一章,因为白班。 谢谢支持。 第三百二十四章 人妖大对决,奏鸣,诸神之黄昏(十四) - 溺寒 - 泥寒 青荷道人看着站在前方并肩而立的两人,一片肃然的脸上绽出了祥和的笑容。 他抬起右手捂着凹陷的胸口,全力调理着身体中紊乱的内息,润理着受了重伤的脏腑。 祥和的笑容,突然僵在了他的脸上。 他抬起头,就看到了洁白的颜色,盖住了湛蓝的天穹。 浩荡的元气夹杂着澎湃如汪洋般浩瀚妖力,席卷充斥在天地之间,便又如凝实的湖水般反复翻涌荡漾。 在环绕凤躯的银白色雷电中,宙斯所化的凤凰微微抬起凤首,仰视向了天空。 它看到了覆天的洁白色彩,便张开凤喙,发出了雀跃的欢呼。 “到时候了!” “终于,到时候了!” “它出来了,终于出来了!1” “哈哈,哈哈哈。。!” 就在三位化型巨妖和三名人族强者下方,中土和西荒中的人族在与异域妖神和异域人族的恶战中,已让鲜血染$顶$点$小说 ()红了万里的草地。 而在染血的草地上,因被金影挡住头顶而无法再翱翔于天际的烛龙,张嘴朝着身前的天虎山道众喷出了一道道极冷的白焰。 白焰的温度极低,威力也极强,众修者们纷纷逃避,没能避开的修者们,只有以毕生修为强行抵挡袭身白焰。 白焰,轻易击溃了修者们身上的护体罡罩,将修者们冻的灵躯俱毁,瞬间便使其化为乌有。 而成功躲开了白焰的天虎山修者们,则驱全身罡元奔向了烛龙的头颅。 快速奔向烛龙的玄明道人,轻手微举起了拂尘,横扫向了烛龙的头颅。 一道青风化为利剑刺向了烛龙的头颅。并击在了烛龙额头上的一片碎裂鳞甲。 青色剑气溃崩,劲力掀动了裂开的鳞甲,鳞甲微晃,便又恢复了原状。 玄明道人快速奔向烛龙头颅上方,聚罡元于右手手掌,猛击向了烛龙的额头处,那曾被剑气所击中的鳞甲。 “呜!” 烛龙的嘴中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其右眼眼眶内的银色火焰,跳动的频率也更加的繁复。 它猛的伸直起脖颈,将额头撞向了玄明道人还未伸直的手掌。 “嘭!” 如雷的巨声中。青荷道人的右掌,准确的落在了巨龙的额头上。 他掌中所蕴之力击中了巨龙额上那曾被剑气拨动的鳞甲,但巨龙伸直脖颈时,所携带的力道也随着撞击,落在了青荷道人的手掌上。 两力互击便又互震,接着互返于双方。 烛龙额上的那片鳞甲下,血光毕现。 青荷道人的整只手臂俱折,整个人都被巨力弹开,却用左手挥起染血拂尘。脸色从容的飞退到了空中。 接着,青荷道人身后的冯少卿挥起宽袖,结出剑指,驱使本命剑器刺向了烛龙的额头。 冯少卿身后。包括张道陵在内的十六位修者,俱以单手结出印记,且都用单掌击于冯少卿的背上。 “咻!!” 响亮的剑鸣声中,冯少卿的那柄长剑立刻便被白灼的光辉所笼罩。 自然元气环绕着冯少卿的长剑。聚成了一柄气剑,并刺向了烛龙的额头。 气剑刺中了烛龙的额头,划开了那片本已被青色气剑。击松的鳞片。 白剑没入了烛龙的头颅,便消散无影,只留下贯穿了龙头的两道狰狞创口。 烛龙晃了晃脑袋,便若无其事的张开了大嘴,再次朝着天虎山的道众们,喷出了极冷的白焰。 绵延数万里的战场上,千余副阴阳鱼图落在了战场上,无数的得道修者们,迎向了正以强绝实力在战场上肆虐纵横的巨人们。 战场上,原本对中土和西荒的人族来说已经岌岌可危的形势,在这些得道修者的加入后很快就得到了抑制。 然而战事,却也越发的惨烈起来。 在激烈的战斗中,暴动的元气,很快就漫延至了整个战场。 然而,当烛龙与天虎山道众展开恶战时,战场上所有的巨人和所有未化人形的妖神,俱都放弃了正在交手的劲敌,拼尽全力的朝着烛龙头颅的方向,冲了过去。 所有未化形的妖神和大部分化了形的巨人,都被人族修者给拦了下来。 少数几个化了形的巨人,冲出了重围,奔向了烛龙的头颅。 而紧随着这几个巨人的,是一大堆,正拼命追赶着的人族修者们。 这些巨人们,最终也都被阻拦住了。 当最后一名巨人被修者们所阻拦住了时,烛龙的额头也终于被剑气给轰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烛龙毫无所觉般的张开嘴,继续朝着天虎山道众喷吐着白焰。 这一刻,与烛龙恶战许久天虎山道众们,都已经知道他们一直攻击着的龙头,并不是烛龙的弱点。 那颗龙头中没有脑子,空空如也。 很多道人都注意到,在那颗龙头的右眼眼眶中,一朵银色焰朵一直在不停的闪烁。 于是,尚存的天虎山道众们,立刻改变了攻击的目标。 还活着的天虎山道众们,只剩下六十三人。 这六十三人驱用全部修为,合力使出三叠阵和屠妖阵,以罡元驱动自然元气,猛攻向了巨龙的右眼眼窟中,那相对眼眶内的深邃漆黑要渺小了许多的银色火焰。 然而这次的聚力,却击在了银色的火焰之前,一道透明的幕墙上。 那是烛龙用妖力,所聚成了墙壁。 “嘭!!” 由三叠阵所积蓄的白亮元气,溃散了。 烛龙再次大张开嘴,朝着结阵的六十三名修者,吐出了一道极冷的白焰。 白色的焰流,瞬间淹没了四十六名躲闪不及的修者,又擦过了十七名修者的身体,没有修者能全身而退。 烛龙,也耗尽了体内仅剩的妖力,又重新趴伏在了地上。 玄明道人在极冷的焰流中失去了左手,落在地上时,身体一阵踉跄便单膝跪倒于地。 大量的血,喷出了玄明道人左臂处的伤口。 他脸色立刻惨白一片,迅速驱用体内罡元,强止住了血。 他右手骨骼尽折,手臂扭曲,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他已经无法结印,却还可以驱使法器。 他施力一跃而起,并暗驱已落地的拂尘,飞至身后。 他,扑向了烛龙的右眼眼窟。 烛龙微侧过头,以侧颊迎上,玄明道人撞在了它的颊上,立刻被反力震开,身上已是筋骨俱碎。(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明天,应该是两章哈。 第三百二十五章 人妖大对决,奏鸣,诸神之黄昏(十五) - 溺寒 - 泥寒 洁白的颜色,盖住了塞外的天空。 密集如暴雨般的洁白光点,从洁白的天幕中缓缓飘落。 “来了。” 宙斯扬起凤首,看着飘荡下来的密集光点,脸上露出了欢欣鼓舞的神色。 它微翘起鸟喙边沿,道:“神啊。” “那在天地间,至高无上的存在啊。” “终于,降临了。” “糟了。” 青荷道人面无人色的注视着,那从天穹间飘落而至的洁白光点,轻微的蠕动起了泛青的嘴唇。 他语气很平静,声音中却孕育着极大的压抑和颓然。 “最终,还是输了。” “胜败,本就是常事。” 公孙轩辕微扬起头,看着那从天而降,密如雨般的光点,微扯了扯嘴角。 他面无表情,双眸微动。 “但我不相信。” “吾王,就这样输了!” &  大地上,染满鲜血的草甸中。 蜿蜒绵长百万米的烛龙头颅前,身上是筋骨俱碎的玄明道人,极其艰难的用身体缓慢拖行在地面上。 当修为尽失,经脉皆断,气力全无,骨骼断碎的时候,人要怎样才能战斗下去? 肉体无法作为凭依,那仍能维持着盎然斗志的,便只剩下不屈的灵魂和不妥协的意志。 玄明道人的双眼深处,燃起了青色的火,便强拽着沉重的伤躯,不断的逼近烛龙的头颅。 逼近烛龙头颅的,不只有玄明道人,还有失去双腿的张道陵。还有失去左手的冯少卿,还有所有活下来的天虎山道众。 而将龙头趴伏于地,已经没有力气继续喘息的烛龙,观察着朝着它逼近身残魂燃的十七名天虎山道众,灵魂深处漫延出的恐惧和惊悸,如一张巨大的手掌般扼住了它所有的思绪。 这一刻,烛龙丢弃了所有的尊严,至想要躲闪,想要逃避却提不起丝毫的气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十七个人与它的距离。越来越近。 直到,洁白的颜色,掩盖了天穹。 白亮的光彩,洒照在了浸饱了鲜血的战场。 “结。。。结束了。。。” 断断续续且微弱如蚊呐的话语间,蕴满了如释重负般的感触。 烛龙用右眼中的银火,眺望着洁白的天顶,萦绕在其心中的恐悸,终于彻底的淡去。 “永恒的神国。。。。不灭的神座。。。终于。。。。要降临了。。。” “一切。。。。都结束了。” “咻!”“咻!” 两道风鸣未至,两束一红一青的奇光便划破天空。冲向了烛龙的头颅。 “噗!!” 不知从哪里奔来的数道宏强剑力,突刺而至两束奇光之侧。 鹰嘴和跋舌不得不停下身形,聚全力阻挡袭来的剑力。 一道湛蓝的光,却趁机滑过了两人的头顶。冲到了烛龙的头上,落在了烛龙的右眼眼眶上。 “不会的。” “绝对,不会的!!” 握着矛杆的双手上,鲜血横流。淌过崩裂的甲胄。 沾满钢矛的蓝血,聚在矛尖,一滴滴的朝下落去。 满身是伤的付磊。用颤抖不停的双手,紧握着沾满蓝血的长矛。 他瞪圆了双眼,怒视着身前如巨湖般的深邃漆黑和在漆黑中燃烧的银色火焰,竭力的吼道:“吾王!” “不会输的!!不会输的!!” 付磊双手高举起钢矛,拼尽所有力量,在烛龙惊恐万分的注目下,抛向了燃在漆黑中的银色火焰。 “不~!!!” 声嘶力竭的吼叫声中,烛龙眼眶中的银色火焰极速的紧缩成一团。 银色火团,被沾满蓝血和水系罡元的钢矛,刺了个对穿。 被钢矛穿透后的银色火团,微一扩展便彻底消散。 在银火扩展的刹那,烛龙如回光返照般的微昂起龙头,却又在银火消散的时候,彻底的死去。 刚刚昂起的头颅,重重的回落到了地上,便再无了声息。 “呵呵。。。呵呵。。呜呜~~” 双肩微微耸动,独自站在龙头上的付磊微咧开嘴,露出沾满鲜血的牙齿。 两行泪涌出了付磊的眼眶,淌过蓝红相间的脸颊。 断断虚虚的笑音从付磊的嘴中传出,很快又转变成了哽咽,宛如襁褓中的幼婴对父母的轻声呼唤,又似垂暮中的老者对儿女的微声劝诫。 付磊扬起头,看着那从洁白的天穹间,洒落下来的洁白光点。 “吾王。” “我不信,我不信!!” “人族,不会这样的,不会的!!” “付磊!” 烛龙已死,阻力顿减的跋舌和鹰嘴,快速冲出重围,奔至了烛龙的头颅上。 两人来到付磊身后,眼看付磊情况有些不对,想起付磊本就受伤颇重,同样是满脸泪水的跋舌正要上前劝慰时却被鹰嘴抓住了肩甲。 跋舌转过头,满脸疑惑的看着鹰嘴,却看到鹰嘴闭上双眼,朝他摇了摇脑袋。 “没用了。” “已经,晚了。” 闻言,跋舌顿觉悲伤莫名,立刻回过头,却发出付磊突然抬起了右手,并朝天空摊开了手掌。 一粒从洁白天顶上飘落下的白色光点,落在了付磊的手掌上。 “吾。。。王。。。” 付磊的双眸开始涣散了,刚刚投掷钢矛的气力,已经耗尽了其体内最后的元气和仅存的生机。 他涣散的双眸,却突然凝聚了起来。 仿佛有什么吸引住了他,让其的目光汇聚到了其右手的手掌上,汇聚到了手掌中央处,那一粒洁白的光点上。 他清楚的看到,洁白的色彩逐渐的褪淡,而隐在洁白光彩之下的,是一粒晶莹的雪白。 这,,,这是。。。 “这。。。这是。。。” 付磊本渐停滞的呼吸,突然剧烈了起来,其原本咧开的嘴,也猛的扩张到了极限。 一连串的笑声,从他的嘴中传出,便宛如万台战鼓的齐鸣,响彻了云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经久不绝,付磊手握着晶莹的雪,在发出了一连串的狂笑声后,在笑声的回音中,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 中土,曾经的不周山山底。 本已转头望向塞外方向的荒古巨妖,紧紧的蹙起了眉头。 它扬起脑袋,看着突然被洁白所覆盖的天穹,看着从天穹中飘落而下,密如雨般的洁白光点,脸上突然显露出了震惊的神色。(未完待续。。) ps:  嗯。 下午还有一章,谢谢大大们的支持哈。 第三百二十六章 人妖大对决,奏鸣,诸神之黄昏(十六) - 溺寒 - 泥寒 不论是在虚空妖神,开辟虚空之前。 还是这颗星球,在被劈开的虚空间诞生之后。 在星球之外,那浩瀚无垠的虚无,并没有丝毫的意识。 开天石斧在新生的星球中,沉睡了很长的时间,诞生了自己的灵识。 而包裹了这颗星球的虚无,却一直是一个寂静的死物。 如今,在这个死物中,涌现出了个意识。 这个意识,是如此的不甘,又是如此的坚强。 这个意识对荒古大妖来说,并不陌生。 巨翅微振,大妖以极速穿过了覆天的洁白顶盖,冲向了还未恢复原状的破裂天颊。 它站在洁白的穹顶上,身周却尽是起伏的白雪。 雪,洁白无比,颗颗晶莹。 大妖转着头,顾盼周围,却见雪花四溢,荡漾不绝。 它紧皱起眉头的昂起脑袋,看向漆黑的穹宇,却发现无数的雪就从漆黑穹宇间涌现,然后-顶-点-小-说-飘落。 它聚妖力在双眼,目光透过密集的雪幕,便看到了一双眸瞳。 那双眸瞳中的神色冷漠至极,其中流溢着空无的情绪。 那是,天的眼睛。 那是,有根的眼睛。 “。。。你!” 大妖的双眼,几乎迸出了眼眶,周身颤动不停。 下一刻,一股源自荒古的浩荡威压,迫在了荒古大妖的身上。 荒古大妖的身体,停止了颤动。 它,动不了了。 有根一身白衣,披散着银白长发。在飘荡的白雪中,显出了身形。 他面无表情,看着动不了的荒古大妖,冷漠的目光中,有着难言的寂寥和莫名的惆怅。 “你的过去,我都看到了。” “你曾经羡慕着大地上的所有生灵,羡慕着能统驭天地的龙族和凤族,梦想着有一天能像它们一样,自由自在的翱翔在天际。” “你最终化为一头苍鹰,挣脱了常年的禁锢。迈向那向往已久的蓝天时,却遭到了龙与凤的攻击。” “我知道,你在刚开始,只是自卫。” “这一切,本不该只怪你。” “但可惜了。” 有根摇了摇头,朝着荒古大妖抬起了右手,并将手掌置放到了荒妖的头顶。 他并未接触到荒妖,手掌距离荒妖的额头,也尚有尺许距离。 “你的存在。本就违背了天地间的至理。” “你的存在,根本不合理。” “嗯~!” 荒古大妖提起全力,顶着压到身上的巨力,突然张开嘴。朝着有根厉声怒喝道:“你!”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 “你把自己,当什么!!?” “你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去说!!?” “你。。你。。你凭什么!!这样去做!!” “我吗?” 有根语气平淡。声音很轻,却如惊雷般,响在了大妖的耳畔。 他目光尤为清明。视线投射到了荒妖近乎歇斯底里的脸庞上,便让大妖闭上了嘴。 “我,以前是人。” “当初封印你的青莲道人,也同样的人。” “现在,我是你曾经劈开了的东西,是曾经孕育了你的东西。” “我是什么?” “我不知道啊,孩子。” 有根的话音刚落,荒古大妖的身上便涌现出了无数道裂痕,无数道洁白的光从哪些裂痕中显露,纷纷刺入了飘荡不休的洁白雪海中。 裂痕迅速扩展,白光淹没了大妖的身躯,大妖形体和灵魂,都在白光中消弭。 白光渐逝,唯留下一柄两米长的浑白石斧,静停在大妖曾在的位置。 石斧的斧身上有许多道豁口,连接斧身的细长斧杆上,残留着打磨过的痕迹。 有根站在石斧前,将双手负在了身后。 他垂头端详了石斧片刻,便张嘴长叹了口气。 “岁月流逝万万载,就连曾经的真实形态,也在流逝的岁月中,发生了改变吗?” “但我能孕育出你的灵识,自然就能将你抹去,那怕你拥有通天彻地的法力,也不能摆脱本源的根基。” “除非,你已经不再是你。” 有根脸上露出疲态,抬起右手,竖立在胸前,结出了剑指。 他突然翘起嘴角,便又松开了结印的右手,并又将其负到了身后。 “现在,何必还去结印呢?”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变了啊。” 有根微撅起嘴,郑重的看了身前的石斧最后一眼,便隐没在了纷飞的雪中。 “嘭!!!!!” 随着有根身形的消失,庞然似无的巨音,从那柄在雪中停滞的石斧上,响起。 无数的白光,透出了斧身。 石斧在白光中,消失。 随后漆黑如墨汁般的乌云,迅速扩展,瞬间覆盖了这个星球上的每一片天空。 每一片乌云上都有无数道细微的裂痕,阳光那些透过裂痕,洒照在这个星球上的每一个角落。 洁白的天顶,消失了。 漆黑却毫不阻挡阳光的乌云上,飘落着晶莹剔透的白雪。 雪透过乌云,在天地间起伏飘荡,持续不绝。 塞外。 化出原型的宙斯,波塞冬,阿瑞斯,在雪中法力骤减,斗志全无。 它们仓皇逃窜,却被公孙轩辕,蚩尤和青荷道人,联手追上。 宙斯的胸膛,被公孙轩辕用狼牙棒捅穿,其心脏被铁棒杵成了烂泥。 波塞冬的九颗蛇头,俱被蚩尤用长戟斩开。 而阿瑞斯,则被青荷道人用符,爆成了碎渣。 充盈着灵气的蓝血,如暴雨般盖洒向了塞外的惨烈战场。 而在战场上,所有来自异域的妖神们,都不顾战事的拼命逃窜,跟随这些妖神的异域人族,也开始溃逃。 与之相对的,中土和西荒的人族修者和精锐士卒,都士气大振。 在这场惨烈的恶战中,有太多的生命逝去。 当终于取得了胜利后,所有的胜利者都在劫后余生的感慨中,继续的奋勇追杀起逃窜的敌人。 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便怎能轻易就这样结束,这是所有尚存的中土和西荒人族们的共识。 确实。 这虽是场胜利,却是场惨胜。 中土和西荒的人族兵马,包括哪些修元强者,死伤近九成,而在这一群人中,死者也占了近九成。 换句话说,那与异域兵马厮杀的亿万大军,活下来的,只有千万余。(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第三百二十七章 尊仙破空入穹天,战魂不灭堕黄泉(上) - 溺寒 - 泥寒 昆仑,曾经的不周山,已被夷为平地。 身穿着蛮虎拼甲的蚩尤,站在已成平地的不周山处,站在巨拳拳印的中央。 他扬起头,看着天上遍布裂痕的乌云。 透过裂痕的阳光,如两柄利剑般刺入了他的双眼,却阻挡不了他凝望着穹天的目光。 “为何啊。” “究竟,是为何?” 蚩尤紧皱着眉头,被阳光洒照的脸庞上,闪过了一抹黯然。 他语气极其沉重,道:“我们与强敌奋勇厮杀,近乎十死无生,却究竟是为了什么?” “王啊,这,就是你的选择?” “那在你的眼中,我们究竟算什么?”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响在了蚩尤的耳畔。 身穿紫衫的青荷道人,缓步走到了蚩尤的身旁。 他抬头看向了天上的乌云,面无表情的脸上,如覆盖着寒冷的冰霜一般。 “他取得了最后**顶**点**小说 的胜利,他也是最后的赢家。” “只不过,这却不是人族的胜利。” “他进入了另一个境界,从运用天地之力变成了天地间的主宰,却也被天地所主宰。” 青荷道人摇了摇脑袋,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他语气不变,声音平静的道:“这一切,师尊不曾预料。” “将军。” “你的王,已成了盖在众生头顶上的天。” “但这个天,却不是中土和西荒人族的天。” 闻言,蚩尤眉间的皱痕更紧,竖纹更为凸显。 他抿了抿嘴,语气逐渐加重。最后声色俱厉。 “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死了那么多人后,方才取得最后的胜利。” “却又是为了什么?” “吾王,你,凭什么!!!?” “凭什么,我族已是万族最强,却不能成为万族之首!?” “那我们的奋斗,我们的牺牲,究竟有什么意义!!?” “你,回答我!!!!” 责问声。化为滚滚惊雷,回荡在乌云之间。 惊雷后,云依旧。 看着覆着天穹一动不动的漆黑云海,蚩尤脸色几近扭曲,终于勃然怒喝:“王,我再问你!” “人族,为何不是万物灵长!?” “人族,为何成不了众生之首!?” “天地间,已无物能胜过人。那为何人,却不能得万族奉养!?” “你,为何要庇佑那些妖物和畜生!?” “你可记得,曾经做过人!?” 回音阵阵。余音渺渺。 覆着天穹的云海,依旧未动,静谧如初。 “天生万物,以养众生。” 青荷道人长叹了口气。便将双手背负到了身后,并垂下了脑袋,平视向了前方。 他双眸微动。眸瞳间隐有精光闪过。 “即使这个天,曾经做过人。” “但这个天的本质,却还是要维护世界的平衡。” “又哪里容得下,如我等这般强大的族类。” “纵然,我等尚在时,人族仍能兴盛,但随着岁月的流逝,人族中的强者,却只能越来越少。” “这,便是天理。” “要改变这一切,除非,天已没有理。” 闻言,蚩尤沉默了。 他沉默着低下了脑袋,看着身前遍布裂痕的地面,眼眸上涌现出无数的腥红血丝。 他的双手紧攥成拳,眉间的皱痕更深,额间的血管微微跳动。 他周身颤抖了许久,才终于下定了决心,道:“怎么做?” “要,怎么去做?!” 闻言,青荷道人终于翘起了嘴角。 他面露轻笑的抬起头,再次仰望向了覆天的云海。 “有根成了天,便抹掉了荒古大妖的灵识,却无法化去荒古大妖那一身,无与伦比的法力。” “因为大妖的原型,那柄劈开过虚空的石斧,天也无法直接抹除。” “所以,有根将石斧中的浩瀚力量,完全转化成了这一片覆于天穹的乌云,尝试着靠岁月的流逝,来消耗掉这对整个天地来说,都太过巨大的力量。” “这样的做法,能尽可能的保全这个世界。” “如此看来,有根还是很仁慈的。” 青荷道人微抿起嘴,朝着覆天的云海,伸出了右手。 他用右手指着头顶上的云,转头看向蚩尤,道:“这团云海中的力量,我无法运用,但你不同。” “你,也许可以用!!” “因为,你领悟了意境,而我,却只是空明。” “所以,天对这世界的仁慈,便是给你最好的礼物!” 闻言,蚩尤猛的抬起头,腥红的双眼平视着前方,眉间的竖纹,渐渐的舒展了。 他思索了片刻,脸色有些犹豫,道:“如此巨大的力量,光凭意境,就能驭使吗?” “我,做的到吗?” 闻言,青荷道人收回了右手,转身面朝着蚩尤。 他看着蚩尤的侧脸,看到了蚩尤脸上的疑虑和犹豫,却没在那张脸上,发现有丝毫的恐惧。 他顿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肃然着道:“万事,最困难的便是开始,却总要有人去尝试。” “如若成功,那面对这片有了理的天,你就可以如当年的虚空妖神般,再去劈一次。” “劈掉这天的理,这个世界,便再无物能阻拦人族如当年的龙凤般,统驭万族。” 青荷道人抬起双手,朝着蚩尤拱手行礼。 “这样去做,成功的机会虽有,失败的可能更高。” “是否去做,就要看你的选择。” “要看你,是否有那样的决心。” 闻言,蚩尤眨了眨眼,脸上的犹豫之色,渐渐被坚定所取代。 他微撅起嘴,再次扬起头,看向了天穹上的云。 “今生蚩尤,在人间。” 蚩尤脸色,突然恢复了常态。 他张开嘴,语气轻缓,吐字很慢。 他举起了攥成拳头的双手,将双拳指向了覆在穹天的云海。 “不留苍天,存世间。” 话语不多,却是宣告,又是承诺。 也是,誓言。 本已朝蚩尤拱手行礼的青荷道人立刻单膝跪地,垂头道:“佛道魔三宗修者,中土人族战兵,原受阁下驱使!” 闻言,蚩尤面无表情的张开嘴,朝着头顶上的穹天,吐了口唾沫。 “呸!” 蚩尤放下了双手,朝着天空意味深长,且又满含恨意与不满的说了两个字。 “叛徒。”(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前两章中,有些错漏,我马上改。 第三百二十八章 尊仙破空入穹天,战魂不灭堕黄泉(中) - 溺寒 - 泥寒 叛徒。 叛徒。 叛徒! “叛徒!!” 跋舌瞪大双目怒视着不远处,那站在翠绿草甸上,手握着月牙长戟的蚩尤。 他举起了红缨枪,遥指着蚩尤。 迎着跋舌的目光,双手握着长戟戟杆,横挡在裙甲前的蚩尤,阴沉的脸色如覆天的乌云。 站在跋舌身旁,面色肃然的鹰嘴,举起了鎏金镗,同样将镗尖指向了蚩尤。 “叛徒!!!” 在跋舌和鹰嘴身后,于塞外大战中存活的二十余万兵卒与近千名未入道的修元强者,除了近万的蛮卒外俱都骑上了一匹匹健硕的骏马上,并皆将兵器指向了蚩尤,一起发出了竭力的怒喝:“叛徒!!!!” 同样的声音出自于众口,显得过分的嘈杂,但声势却浩大至极,甚至掩过了持续不绝的嘹亮鼓声。 面对万夫所指,阴沉着脸的蚩尤,静默了片刻后,便又抬起了头。 $顶$点$小说 ()   他满脸肃然的紧抿着嘴,看着不远处,由二十余万精锐士卒,所组成的巍峨军阵,目光中浸透着莫名的悲悯和心痛,但在这悲悯和心痛间却又满溢着执拗和坚毅。 他驱使体内罡元,聚在喉间。 “要布置登天符阵,需要西荒人族的祈愿。” “我不许,你们妨碍我!” “除非,你们肯即刻放下武器,并以愿力助我。” 蚩尤用右手高举起手中长戟,将戟尖指向穹天。 在他身后,百余万骑兵俱都控弦登马,万余名修者也都整盔静待。 “否则。你们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去你爷爷的!” 跋舌甩动马缰,驱马奔出军阵,并聚罡元在喉间,怒声道:“杀!!” 鹰嘴紧夹马腹,紧随在跋舌身旁,驱使骏马奔出了军阵,并同样聚罡元在喉间,怒喝道:“杀!!” 杀。 杀。 “杀!!!” 二十余万骑兵,俱都驱动起胯下坐骑。疯狂奔驰起来。 二十余万奔驰的骑兵,如化为一道浩大浊浪般,朝着蚩尤迅猛的推进了起来 骑兵,越来越近了。 举这长戟的手臂,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蚩尤牙邦紧咬,眼中眸瞳飞快闪烁,却觉手中长戟宛似重逾万斤,光举着就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站在他身旁的青荷道人,看着迅速奔来如卷天浊浪般的骑兵军阵。叹息着道:“没有前人的牺牲,便没有后人的幸福。” “没有前人的栽树地,便没有后人的乘凉处。” “万事,本就有因果。” “将军。要弥盖天意的登天大阵,需要的是整个人族的愿力。” “这些人,跟着有根太久了,已经忘了什么才是大义。” “将军。” “人族。没有选择!!” “你,更没有选择!!!” 闻言,蚩尤的眼眸。猛的扩展。 他终于挥下了手中长戟,指向了奔来的二十余万骑兵,道:“杀!!!” “杀!!!!” 百余万骑兵齐声高喝并俱都驱马冲出,迎向了奔驰来的二十余万,忠心于有根的西荒骑兵。 “轰!!!” 如两条巨龙的身躯,在平坦广袤的草地上相撞。 两路迎面相撞的骑兵军阵,立刻胶着缠绕,并从此纠缠不休。 分属于两个阵营的骑兵们,一起用生命和鲜血阐述着各自所捍卫的东西。 那个东西,是一种坚固的超越了世间所有,似乎亘古都从未改变过的信念。 这一战,不为土地,不为百姓,也不为任何利益。 只为了一人。 只为了,众生头顶上的天。 血,无尽的血,铺满了战场上的一切。 距离铺满了鲜血的战场之外,极度遥远的塞外之地,有一人正在全速飞奔。 那人的身周都被红焰所包裹,如一颗流星般划过乌云下的天际。 究竟是,是为什么? 拼尽全力在乌云下极速奔驰的公孙轩辕,脸色焦急无比。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鹰嘴聚起全力,持鎏金镗猛的刺出,却被蚩尤轻松用长戟格开。 蚩尤格开了鎏金镗后,持戟朝着鹰嘴小腹轻松,在刹那就将戟刃刺入了鹰嘴的丹田。 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鹰嘴从马背上摔落,蚩尤挥戟划破鹰嘴咽喉,并抬腿踩在了鹰嘴的胸膛上,聚内劲击碎了鹰嘴的心脏。 究竟,是为了什么?!! 在那一刻,蚩尤突然紧紧的闭上双眼,热泪淌出了他双眼的眼缝,泪珠滑过了他的脸颊。 因为,无论如何。 无论,如何!!!! 我。 我!!! 双眼猛的睁开,蚩尤用满溢着热泪的双眼,凝视着提起红缨枪发狂奔来的跋舌和跟随在其身后的众多蛮人精锐们,伸出了将手掌摊向天空的右手。 他曲弯了两下右手的五指,并倔强的抬起了沾满泪水的脸颊。 我,无论如何,都要战斗下去!!! “来!!!” 过来。 激战,从清晨持续到了黄昏。 西荒大军,最终全灭。 道门修者,开始进驻西荒各郡。 登天符阵开启,蚩尤逆天而起,飞至云海中。 公孙轩辕在黎明前,终于抵达了那片铺满鲜血,只剩下尸体和残骸的战场。 随处可见的残破旗帜,随处可见的孤零战马。 已不可见的故友英容,已不可见的撕心呐喊。 双腿落在地上,顿时踩出沾满鲜血的泥浆。 公孙轩辕毫不在意的大步奔至辽阔的战场中央,红色的火焰立刻环绕着他的身体,借着散亮璀璨的火光,让他可以看清楚身周的一切。 但战场太大了,即使公孙轩辕穷尽目力,仍然有许多他看不清的角落。 “跋舌!!!鹰嘴!!!蚩尤!!!!” 公孙轩辕张开嘴,大声的呼喊着同伴,但除了萧凉的风声,没有任何人回应他,他因此更加恐惧。 所以,他开始翻找尸体,开始仔细的寻觅。 他没有找到跋舌和鹰嘴的尸体,却找到了青荷道人。 他找到青荷道人时,青荷道人正背朝着他,抬头看着已有些微曦光的天。 “你,是你!!!” 公孙轩辕面露狰狞,伸手指着青荷道人,脸色铁青着道:“是你带兵攻入西荒!!对吗!!?” 闻言,青荷道人突然翘起了嘴角,并垂下了脑袋。 他没有回答公孙轩辕,公孙轩辕便又继续着厉声喝道:“你,究竟什么目的!!?” “快说,跋舌,鹰嘴和蚩尤,现在在哪里!?” “你敢唬弄我,我就杀了你!!” 公孙轩辕说完,走上前去,伸手抓住了青荷道人的肩膀。 一个不急不缓的声音,在这时,响于公孙轩辕的耳畔。 “立刻。” “放手。” 公孙轩辕微愣,立刻焦急的转过头,朝身后的天空望去,便发现蚩尤正悬在半空中,满脸漠然的看着他。 此时,在蚩尤的背上,有一对巨大的洁白羽翅。 而在天空中,盖顶的乌云,已经消失不见。(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那个,这一卷,只有三章,完了后,便是新书预告。 也就是说,明天,本书便会迈向最终章,另外,新书预告我会在订阅里和普通章节里各发一章,内容都是一样的哈。 第三百二十九章 尊仙破空入穹天,战魂不灭堕黄泉(下)(最终章) - 溺寒 - 泥寒 清晨的光辉,照亮了夜穹。 光芒洒落在巨大的白翅上,被阳光所映下的巨大阴影,笼罩在了公孙轩辕的身上。 蚩尤脸上的冷漠,恰如万年不化的寒冰,其双眸中的无情,又似亡者呆木的双瞳。 “你,你!!” 公孙轩辕瞪圆了双眸,面容僵硬的注视着蚩尤脸上,那毫无生气的双眸。 他咽了口嘴里的唾沫,声音立刻有些跑调,变的格外尖细。 “你,你是!?” “蚩尤!?” “你是蚩尤!!?” “嗯。” 迎着公孙轩辕的目光,蚩尤微抿起了嘴,虚眯起了双眼。 “没错。” “我,是蚩尤。” 蚩尤说完便瞪开了双眼,从其眼中立刻显射出两道神光。 神光如霹雷一般,“轰”的一声,便落在了公孙轩辕的身上。 磅礴巨力,伴随着神光*顶*点*小说 ,聚击于身。 公孙轩辕体内的火系元气携着强势息流,顿时四溢而出立刻裹围住了他的身躯,挡在了蚩尤的目光之前。 息流和元气,俱被神光击散。 公孙轩辕身体剧震,立刻张开嘴,吐了一大口血。 “你,你。” 公孙轩辕双腿微软,立刻曲起单膝跪了下去。 他张开嘴,污黑的血,从其嘴中流出,淌遍了他的下巴,落向了地面。 他不顾流出了嘴的黑血。抬头仰视着蚩尤,脸上爬满了震惊和不解。 “你。” “究竟是谁?!” “我说了。” 蚩尤面无表情,语气不变,依旧不急不缓的道:“我。” “就是蚩尤。” 蚩尤伸出右手,以右手食指指向了公孙轩辕,雄浑无匹的力道如利剑般,刺击向单膝跪地的公孙轩辕。 迎着那似剑的雄浑劲力,公孙轩辕脸色顿变,正欲提力起身却因为刚受重创,起身的动作无疑慢滞了许多。 他刚刚站起身。雄浑劲力已及其的身前。 “嘭!!!” 公孙轩辕身如微尘般,被强悍的劲力掀起,顿时便飞至离地百米处,退到了百米之外,方才掉落在地上。 他掉落在散落的尸体间,便捂着自己的胸口,张嘴又吐了口血。 他只觉体内剧痛不止,周身劲力全失,丹田内全部元气。尽数散尽。 他扬起身体,以满溢着震惊和讶异的目光,注视着百米外,悬在空中的蚩尤。 他张开嘴。有意的想要说点什么,却已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嗯?” 青荷道人看着百米外,倔强的扬起身体,捂着胸口。却已经说不出话来的公孙轩辕。 他面无表情,语带疑惑着道:“为何,不杀了他?” “留下他。始终是个威胁。” 闻言,蚩尤微抬起头,迎着公孙轩辕投过来的目光,渐渐的翘起了嘴角。 他面露微笑,道:“他现在,已经被废了。” “而死的人,也已经够多了。” 闻言,青荷道人沉默了。 片刻后,青荷道人方才转过身,并抬起头,仰望向面露笑容的蚩尤。 他双眼中的眸瞳微闪,道:“要将开天石斧彻底炼化,且运用自如。” “你,需要多久的时间?” 闻言,蚩尤敛起了脸上的笑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转头看向了身后。 他看向了身后的巨翅,其巨翅上的白羽便尽数脱落,并在顷刻间便淡化成了虚无。 他身后的洁白巨翅,完全消失了。 待巨翅消失后,蚩尤方才回过头,看向了青荷道人,道:“应该,一天左右。” 闻言,青荷道人微蹙起了眉头,脸色微沉的思索了片刻,道:“登天大阵虽能弥盖天意,却维持不了多久。” “一旦符阵失效,就算你仍不能运用开天斧,也必须勉力为之。” “时间不多了,不能,再耽搁了。” “走,将军。” “我们,去昆仑。” 闻言,蚩尤点了点头,道:“好。” “走。” 下一刻,青荷道人和蚩尤,便化为了褐色的光束与乌黑的雷柱,冲向了敞亮的蓝天。 眼见青荷道人和蚩尤,化光遁至远方,公孙轩辕紧咬着牙,脸上却泛起一抹枯白。 他气急攻心,顿觉体内的肺腑一阵移位,加剧的痛楚让脑海中升起一阵眩晕,使其直接昏厥了过去。 本来,他已受了极重的内伤,周身经脉几乎全断,纵然其入了意境,也需数年的调养,方能养好伤势。 本来,已这样的状态,他不化睡几十个时辰,根本醒不过来。 可他只睡了六个时辰了,便睁开了双眼。 当他睁开双眼的瞬间,便抬起右手,条件性的捂住了胸膛。 他紧皱起眉头,却没有感受到在昏厥前直贯如脑海,那撕心裂肺般的剧痛。 “果然。” “一切都是命运吗?” 一道感觉分外熟悉的声音突然响在了公孙轩辕的耳畔,公孙轩辕立刻抬起脑袋,看向了身前那道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看到了有根。 有根一身白色长袍,站在浸透鲜血。铺满死尸的大地上。 那件白色长袍样式古朴,颜色纯净,其上没有一丝尘埃,极其的干净。 有根背对着公孙轩辕,抬头仰望着昆仑山的方向。 “这个世界,跟诞生了我的世界,会是同一个世界吗?” “那么,把我送到这个世界来的,就是我自己吗?” “真的是,有点讽刺啊。” “真的是。太过残酷啊。” 有根侧过头,以眼角余光瞥向了身后正面露悲切与焦急,眼眸间隐含着泪花的公孙轩辕。 他微扬起下巴,头上的银白色长发,无风而飘扬。 “王。” 泪水,滑出了公孙轩辕的眼眶,淌过了公孙轩辕的脸颊。 公孙轩辕的双肩不断耸动,一边哽咽,一边道:“王!” “死了。死了!~” “弟兄们,都死了,都死了啊!!!” “蚩尤,他。他,他,他叛变了,叛变了啊!!!” “呜~~!!!” 看着坐在地上。哭泣不止的公孙轩辕,有根疲倦的闭上了双眼。 他强将漫至眼帘的泪,咽回了肚子里。方才重新睁开双眼,并以平静的语气,道:“石脑。” “不。” “公孙轩辕。” “走。” “去,那本就属于你的战场,去,那被后世称为逐鹿的地方。” “将你的疑问,将你的怨恨,将你的悲伤,将你的泪水,就寄托在那里。” 有根回过头,看着距他极其遥远,那曾经矗立过不周山的地方。 他略撅起嘴,有意的加重了语气,并一字一顿的说道:“现在,坚强的站起来!” “人皇!” 昆仑,被众山围绕之地,那曾经的直通天颊的不周山,如今印有拳迹的平地处。 一直闭目静坐的蚩尤,睁开了双眼。 他抬起头,看着辽阔且湛蓝的天空,眉头渐渐的紧蹙了起来。 “符阵,结束了?” 蚩尤转过头,面露疑惑的看向了身旁,同样盘膝坐在地上的青荷道人,却发现青荷道人已经垂下了头颅。 他蹙起眉头,探出手去,方知青荷道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要以符阵与天对抗,纵然依靠着人族的愿力,但施阵者也会承受极大的压力。 青荷道人承受着所有的压力,为蚩尤争取了最后的时间。 看着没有了声息的清荷道人,蚩尤眼眸间闪过粼粼泪光,却抑制住了充斥在心间的悲伤。 他站起身,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脸上露出了坚决的神色。 “唰!”“唰!” 两道风声突起,一大团白色羽毛,显现在了蚩尤的身后,并聚成了洁白的双翅。 两个洁白的巨翅,轻振,便掀起一阵狂风。 蚩尤乘风而起,极速的上升。 他双手在身前虚握,白色的石斧虚影,在他的双手间显现。 他看着天空,身后巨翅不断挥动,借此飞向了天顶。 他飞到了极高的地方,甚至已经看到了透明的天颊和在天颊后遍布繁星,却漆黑如墨般的穹宇。 接着,一道裂帛般的清脆声,突然从他的头顶上传来。 他脸色微凝,便聚起目力,朝声音响起的地方望去,却见一柄长剑出现在了他的头顶之上。 那柄剑上遍布着锈迹,且有多处弯折的痕迹。 那柄剑,被金色的火焰包裹着。散发着炫目至极的光彩,就如同那在漆黑的穹宇中,不断发散出光和热的恒星一般。 “怎么?” 蚩尤上升的身形微滞,握着斧影的双手略紧,脸上却故意露出了不屑的神色。 他语气轻蔑,挑衅着道:“已没有肉身的你,想光靠一柄剑,就把我挡住?” “王啊,你,实在太小看我了!!” 蚩尤挥举起手中长斧。正要劈向被头顶上金焰所包裹之剑时,却发现剑旁的虚空突然被撕裂了。 在蚩尤的注视下,公孙轩辕从被撕裂的空间中,走了出来。 脸上仍然留有泪痕的公孙轩辕,伸出双手,用力握住了金焰中宽剑的剑柄。 他垂下头看着面露惊愕的蚩尤,被泪洗尽的眼眸间,流露出了绝对的坚定和果决。 同时,身穿白袍的有根出现在了公孙轩辕的身后。并以冷漠的目光凝视到了蚩尤遍布惊愕的脸上。 束手而待的有根和高举起宽剑的公孙轩辕,看着蚩尤,同时的开了口。 他们,异口同声的道:“世间万物。” “无一物。能称灵长。” “如此,万物方才平等。” “天道生机,赋予众生同样的选择。” “所以,富人可能潦倒。穷人可能富贵。” “飞禽走兽,亦可成贤。” “强者可能失败,弱者可能成功。” “如此。世事方才公平。” “如何去活,如何去死。” “由万物自己抉择。” “万物,可胜天。” “天,却不与万物争。” “是否幸福,是否困途。” “所有的因果,也由万物自己掌握。” “如此,天地方有公理。” 有根和公孙轩辕的话,引动了一股强绝无匹的气势和沛然无敌的力道,就好像整片天地间,都紧紧的束缚到了一起,压到了蚩尤的身上。 让本已举起石斧虚影的蚩尤,周个身体都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公孙轩辕,朝着动弹不得的蚩尤,挥下了手中的剑。 金灿剑影顿时引动起无尽的风云汇聚,竟径直穿过了蚩尤举起来的石斧虚影,斩到了蚩尤的身体上。 “啊!!!” 在剑影斩中蚩尤的刹那,蚩尤背上的巨翅,便尽数散落成白色的飘羽。 白羽化为虚无,蚩尤在化虚的白羽间,朝着地面快速坠落。 他一边坠落,一边大张开嘴,不顾灌入嘴里的狂风,声嘶力竭的吼道:“人族!!!” “本该为万世之主!!!” “我,没有错!!!!” 错的,是你。 在下坠过程中,蚩尤身上的银亮盔甲,纷纷碎裂。 他最终,落到了地上,便撞进了地面中。 “嗙!!!!!!” 千丈的烟尘中,蚩尤深深的撞入了地底。 他全身筋骨俱碎,丹田也毁于一旦。 “咕咚!!” 最后,当蚩尤落进了地底极深处的暗河中时,全身的衣物也只剩下覆在胸廓上的甲胄碎片。 他,还没有死。 他运起残存妖力,浮出了暗河的河面,却发现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这里,已在地底的极深处,再往下点,便是炙热无比的熔浆世界。 这里,没有光。 但除了黑暗外,蚩尤却仍能感觉到一个人的存在。 他抬起右手伸向了身旁,得偿所愿的抓住了长袍的一角。 在他抓住长袍袂角的同时,便觉体内本就不多的妖力,开始快速流逝。 他没有放开长袍,反而竭力的转过头,双目炯炯的看向了身侧。 仿佛,此时的他能够看清楚站在他身旁,站在黑暗中,身穿白袍的有根。 “我。” “我,还会回来!!” “我,一定会回来的!!” 体内的妖力,枯竭了。 蚩尤用手抓住的白色袍衣,消失了。 他将右手紧攥成拳,沉入了冰冷的河水中。 当公孙轩辕落回地面时,收回了开天石斧的有根,也回到了地面上。 垂头,看着身前如无底洞般的深坑,公孙轩辕沉默了一会儿,便举起了手中的剑,指向了有根。 看着举剑指向自己的公孙轩辕,有根面色不变,沉默了片刻,方道:“你,有疑惑吗?” 闻言,公孙轩辕持剑的手臂不断的颤抖了起来。 他紧咬着牙,道:“我,能相信你吗?!” 闻言,有根轻吁了口气,道:“从今天开始,天地间灵气将逐渐枯竭。” “世间,将渐无修元者。” “你虽悟了意境,但也不能寿与天齐。” “三百年后,等你故去时,我将强行化去开天斧中妖力。” “到时,世间万物都将经历浩劫,但我定会为万物留下生机。” “人族,虽不能主宰万物。” “但人族,本身就超过世间万物许多,必然会兴荣繁盛,我向你保证。” 闻言,公孙轩辕再次沉默了。 他沉默了良久,终于放下了宽剑。 他松开了剑柄,宽剑便消失在了虚空。 他转过身,孤独的离开了。 看着公孙轩辕越来越远,萧索至极的背影,有根微垂下头,便升上了天空。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 有些,已经模糊,有些,宛如昨日。 模糊的东西,越发的虚渺。 清晰的东西,渐渐的模糊。 当有根上升至天颊前时,才发现记忆中的一切,都被其印在了心底的深处。 他记住了一切,却又好似忘记。 为人,要有七情六欲。 为天,却要抛去情欲。 有根垂下脑袋,最后端详起下方的大地,山川,河流,许久方才热泪盈眶着道:“果然。” “我,只是来到了过去啊。” 有根抬起头,白色的耀眼光辉,便闪耀在了天颊之上。 他,飞出了天颊,进入了白光中。 白光渐消,有根也消失了。 三百年后,公孙轩辕死于天虎山。 其后,天降暴雨于世,三年不绝。 滔天洪水,最终淹没了所有大陆。 接着,是大禹治水。 接着,是诺亚方舟。(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哈。 今天,本书写完了最后一章。 马上,会写感慨和新书预告。 明天,便发新书的,另外,新书就是本书的续篇,却又是完全不一样的故事。 结尾感慨,和新书预告 - 溺寒 - 泥寒 《溺寒》结尾感慨,和新书预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