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同归于尽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皇后楚若霜被禁足的第三日,沉重的宫门被人推开,皇帝霍铉身边的徐公公手捧圣旨而来。 “传皇上圣谕,皇后楚氏勾结逆党,残害皇嗣,贬为庶人,赐鸩酒。” 楚若霜不可置信抬起头,眼中温热又模糊,窗外白茫茫一片,冷风灌进来,冻得刺骨。 一片刺目的红,盛开在圣雪中。 徐公公肉眼可见变了一副面孔,谄媚地迎上前伸出手,搀扶年轻貌美的女子。 贵妃周琳琅面带似水的笑意,盈盈化开。 “皇后娘娘,如此母仪天下的称呼,是妹妹最后一次叫您了。” “娘娘一直想念郢州,想念镇远侯,今日娘娘大可放心去了,见到家人,和美团聚,胜过世间所有,甚好。” 眼皮狠狠跳动,折磨她一整夜的不安和惶恐再次涌出来,楚若霜怔怔问:“你说什么?” 周琳琅掩嘴娇笑起来:“娘娘还不知道啊,昨夜,一样的圣旨已经到了楚家,镇远侯拥兵自重,勾结逆贼,意图谋反,楚家九族,皆以伏诛。” 九族! 先是身边的宫女指认她陷害周琳琅流产,构陷莫须有的罪名,将她贬为庶人与皇家再无关系,再构陷父亲,诛楚家九族,真是好算计啊! “不可能,父亲忠心为国,绝不会如你说的这般!” 周琳琅的笑声如银铃般动听,“镇远侯可是亲口向本宫兄长招供了,还能有假?” 楚若霜眨眨眼,一滴滚烫落到她手背。 小太监端着鸩酒送到楚若霜面前。 楚若霜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锋利铮亮的匕首。 周琳琅花容失色,大呼:“她要行刺本宫,抓住她!” 楚若霜好像看到了白皑皑的天地被黑暗席卷,她抬起手,决然地冲上前,刺穿周琳琅的心脏。 红刀子抽出,她划破自己的脖颈,鲜血飞溅,屏风上红梅点点。 冬日里最盛开的梅,随着她的倒下,瞬间凋零,满头珠玉碎落,被鲜血浸染。 她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贪婪地看向远方,“楚若霜,若有下辈子,定要护住所有人……” —— 楚若霜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冰凉的指尖触碰脖颈,还能感觉到痛楚。 天空斜挂一轮艳阳,钻过层层树叶,光影投下,一片斑驳。 她倒在地上,眼神迷茫,这是……重来一世? 两段记忆相融。 她仍是楚家女,自小住在京城,实则是皇家牵制父亲的质子。 今日皇家狩猎,她受邀前往,追一只兔子时,马儿突然失控狂奔,甩开了在暗中保护她的侍卫。 狩猎所骑的马儿都是皇家马厩里的马,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检查,绝对不会有问题,她料想是有人想要杀她。 眼看马儿往悬崖跑,她用匕首将马儿刺伤,马儿吃痛将她甩出去好远,她忍着受伤的疼痛走了很长一段路,找到一个隐秘的山洞。 楚若霜在脑海里把参加狩猎的公子小姐一一过一遍。 除了言煜,那些个公子小姐因她是质子,不大乐意接近她,她性子又孤僻,对他们的了解也是浅浅的一层浮在表面,着实没有头绪。 西边大片浓艳的红色飞速散去,天色快要暗了。 楚若霜辨别好方向,撑着身子起来,有些狼狈地往南走。 想要杀她的人,肯定会回来检查或是去跟幕后主使汇报,四周的杂草,刚好掩盖她的踪迹。 一路上,楚若霜还是走得小心翼翼。 悬崖边上,一个黑衣人正在跟一个身穿劲装的男子说话。 “公子,马儿受伤坠崖死了,人还没找到。” “赶紧去找,绝对不能让她活着回去!” 楚若霜躲在树后面,认出了那人的声音,周家大公子周华琅的声音。 此人资质平平,却心狠手辣,草芥人命,有周家和皇后做靠山,无人敢开罪他。 上一世,父亲落到这样的人手中,还不知道受了多大的折磨。 想到这些可能,楚若霜的手都攥紧了。 黑衣人领命离开,只剩下周华琅在悬崖边上站着。 楚若霜的手缓缓抚上后腰,那里有一把短刀,锋利无比。 楚若霜理了理垂在脸颊边的发丝,缓缓走出去。 “周公子。” 周华琅冷不防被楚若霜的声音吓到。 “你……你是谁?” 周华琅慌乱的眼神中露出丝丝的贪欲。 楚若霜一张脸生得极好,两道描画很细的柳叶眉下是一双含光带笑的眼睛,像是缀了星辰,高挺的鼻子,唇不染而朱。 身上穿的是骑射服,三千青丝扎起来,添了丝飒爽英气。 楚若霜勾着嘴角微微一笑。 “楚若霜,周公子想杀的人。” “你……你就是楚若霜?” 如此弱不禁风的姑娘,倒不像是将门之女。 周华琅看呆了,很快将一切抛之脑后,春风荡漾地朝楚若霜靠近。 “楚姑娘生得如此动人,本公子怎么舍得杀了姑娘,定是一场误会。” 楚若霜站在原地,像是等待愚蠢的猎物掉进陷阱里。 周华琅不设防地伸手想要抱住楚若霜。 楚若霜眼神发狠,手握利刃,毫不犹豫地贯穿周华琅的心,鲜血顺着利刃,染红了楚若霜的手。 “你……” 周华琅死死瞪大眼睛。 楚若霜面不改色地把刀拔出来,鲜红擦拭在周华琅的衣裳上,眼中快意森森。 又往周华琅身上补了五六刀,鲜血横流,染红了周华琅身下,从远处看,他就像是被浸染在血泊之中。 山中的野兽最为敏感,很快就会过来将周华琅血肉啃食干干净净。 周华琅死在这里,楚若霜不能“路过”,她往反方向走,离皇家猎场的位置越来越远,意识开始昏沉,夕阳斜晖彻底黯淡。 “霜霜!” “霜霜!” 言煜带人找了一个下午,终于看见昏迷的楚若霜。 他勒紧了缰绳,翻身下马,大步跑来,小心翼翼地把楚若霜抱起来,探了探她的气息,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 楚若霜醒来时,人在一处帐内,看陈设,是围猎场的休息帐,他们还没回去。 侍女春浓惊喜道:“小姐,你可算是醒来了,奴婢都吓坏了。” 楚若霜动动手,想要起身,身上痛楚像是被群马碾过一样,疼得要炸裂。 “小姐,您别动,太医说您摔得太严重,是内伤,得好好养着。” 春浓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楚若霜看了直皱眉。 第2章 再见前夫君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春浓,是谁把我救回来的?” “是言世子,小姐您是没看见,言世子把您抱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失控了,把大伙吓了一大跳。” 春浓又把药递到楚若霜嘴边:“小姐,言世子知道您肯定不会乖乖地喝药,还特地送来了您最喜欢的蜜饯。” 言世子,言煜,她在京城十年唯一一位愿意接近她的玩伴。 上一世她和霍铉成亲之后,他就远离京城驻守边关,再没相见。 她是以庶人的身份赴死,不能有灵柩,不能发丧,不能入土,想来她死的消息,他是不知道的吧。 楚若霜眨眨眼,视线有些模糊,往旁边的桌子上一看,碟子里果真放着五六种花样好看的蜜饯。 “言煜呢?” 春浓摇头:“言世子似乎有事儿,把小姐送回来就离开行宫了。” “刘公公到。” 外面有人通传,接着就是刘公公尖锐的声音。 “老奴奉圣上之命前来探问楚姑娘是否醒了,若是醒了,请楚姑娘随老奴去见圣上。” 春浓愤愤不平:“小姐受了那么重的伤才刚醒,怎受得住累两头跑?” “我没事儿,替我更衣。” 楚若霜挣扎着起身。 当今圣可是个多疑的性子,连太子都能三立三废。 父亲手握兵权,功高盖主,她杀了御马,当真是给了圣上一个立威的好机会。 每年皇家围猎最少三日,猎场附近有行宫,随行的公子小姐都有住处安排。 楚若霜和周琳琅住的一个院子,正对门,出去就看到周琳琅的房门开着,周琳琅正坐在桌边掩帕哭泣。 看样子,周家已经知道周华琅死的消息了。 皇帝住在正行宫,从这边到皇帝的住处,光是坐马车就得走半个时辰。 车夫应该是受了旨意,驾马有些快,一路上颠簸了好几次。 刘公公嘴上骂着车夫,车夫驾马的速度还是一点没慢。 “楚姑娘,真是对不住,这些个奴才做事没轻没重的,楚姑娘没伤着吧。” 楚若霜面不改色:“无妨,刘公公言重了。” 行宫守卫森严,皇帝坐在高位上,下方站着两位皇子,一位是去年被封的第三任太子,一位是霍铉。 一身玄色的长袍,面容如精心雕琢一般,挑不出一丝缺点,锋芒尽敛。 好像只是下意识地瞧进殿的人一眼,一股如沐春风的暖意滑过。 垂于身侧的手,忍不住攥紧了,楚若霜内心自嘲,上辈子她就是被他这副精心准备的面具给欺骗了。 楚若霜抛开多余的思绪,对高位上的人行跪拜礼。 皇帝不怒自威,像是猎人锁定猎物,好一会儿才开口,问了一个让殿内所有人都脑袋一紧的问题。 “你可知杀害御马是什么罪?” 楚若霜伤了御马,御马死了,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她的责任。 她垂首,“回皇上,死罪。” 语气十分淡定,完全不像第一次面见皇帝的闺阁女子。 皇帝身子前倾,一只手压在膝盖上,审视地看楚若霜。 “你不怕死吗?” “不怕。” 皇帝来了兴趣:“为何?” 楚若霜缓缓抬起头,视线逐渐向皇帝聚焦,不卑不亢。 “怕,是恐惧,是软弱。” “皇上是真龙天子,福泽万民,臣女是皇上的子民,为何要恐惧皇上?” “臣女自小便知,要如父亲一般,效忠皇上,敬畏皇上。” 皇帝又问:“你既说效忠朕,敬畏朕,可你杀了朕的御马,这就是你的效忠敬畏?” “皇上容禀,御马是皇上的爱马,理应对皇上忠心耿耿,理应爱护皇上庇佑的子民。” “可此马今日却被有心人利用,伤了皇上的子民,难保他日不会酿下大错,臣女斗胆杀了御马,还望皇上降罪。” 楚若霜说得诚诚恳恳,倒是让人不忍挑出毛病。 坐在上面的一国之君是个爱听“真话”的人,楚若霜此言,正合他意。 用一匹马,借楚家女之口,彰显他真龙天子的威严,何乐而不为。 皇帝龙颜大悦,当即赏赐楚若霜好些金银珠宝。 楚若霜谢恩告退,走出大门,与周尚书擦肩而过。 周尚书身后四名侍卫抬着春凳,上面盖着白布,从零星的痕迹上看,周华琅怕是只剩下几根骨头了。 —— 楚若霜伤得太严重,皇帝派人把她送回去了,正合她意。 楚若霜五岁进京,一直住在镇远侯府。 府中的下人都是镇远侯精心挑选。 照顾她长大的本是她母亲的陪嫁元嬷嬷,五年前离世,府中事宜交由丁管事处理。 如今贴身照顾她的四个侍女,春浓,夏云,秋颜,冬雪,都是镇远侯心腹之女,年纪和她差不了多少。 楚若霜上一世对府中的事儿不太重视,几乎是放手让下面的人去做,不用想也知道问题不少。 如今她回来,自然要把一切,牢牢地掌握在手里。 楚若霜从大门一路走到自己的拂霜院,连个护院都没有。 “今日府中怎么这么冷清?” 夏云迎上来道:“小姐,快年关了,丁管事给他们放了假,如今府里只有我们四个留下伺候小姐。” 她记得,每次年关,要给下面的人放假,放多少人,留多少人,元嬷嬷都会来询问她的意见。 府中肯定是要留几个护院和洒扫的下人。 楚若霜问:“丁管事可曾来院中告知?” 她不在府中,丁管事有什么事儿,自然得先去她院中告知夏云她们。 说起这个,秋颜就来气:“小姐,您去狩猎当日,丁管事就做了这个决定,并未告知我们。” 冬雪也道:“丁管事仗着小姐心善不愿计较,如今可是事事都做主,我们拦都拦不住。” 管事不听话,换一个就是了。 府中各项事宜,她也该知道了。 楚若霜躺在贵妃榻上,等着秋颜去账房把账本取来,秋颜回来两手空空。 “小姐,账房的门锁着,钥匙都在丁管事手上,奴婢进不去。” 楚若霜道:“撬开。” 一刻钟后,秋颜端了个盒子回来,里面几本薄薄的账本。 第3章 进宫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五年时间,账本怎么可能只有这些厚度。 楚若霜花了一个时辰翻看账本,面上晕出一层薄怒,亲自前往账房。 镇远侯府各方面支出都有单独的账本,分别放在不同的架子上。 元嬷嬷管事时的账本和丁管事期间的账本,更是有两个大架子区分开来。 拿有缺的账本胡弄她,本事不小啊。 “冬雪,你擅长机关,你检查下账房里原有的机关,再看看有没有多出来的暗格。” 侯府各处都有机关,就是为了确保楚若霜的安全。 冬雪检查过后,“小姐,机关没有问题,这一处有些问题。” 冬雪指向镶嵌在墙面的书架,抽出其中一本书,后面的墙面纹路咋一看没什么区别,凑上去仔细看,却能看到如八卦阵一样的纹路。 冬雪把手放上去描绘了几下,就听到“嗒”一声,旁边的墙面凹进去一块,大小只够一只手伸进去。 冬雪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盒子里面有四本厚厚的账本。 楚若霜将其翻看完,仔细对比,竟相差了五万两。 “这个丁管事,枉费小姐这么信任她,她竟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是我太信任她了。” 楚若霜把账本全拿给秋颜,“秋颜,这几日你仔细核对,务必在年后他们回来之前拿给我过目。” 楚若霜又让夏云把府中所有人的名册拿到她院子里。 养伤的日子,她是一点没闲着,几乎了解了府中所有的事儿。 —— 丁管事一回来就被叫去了楚若霜的院子,面对不一样的账本,丁管事直呼冤枉,把事情全部推给账房秦先生。 楚若霜把假的账本丢到丁管事面前。 “账本难不成还是秦先生逼着你写不成,上面的笔迹,我已经让岑先生查验过,需不需要我把他请来与你对持?” 被人逼迫和自愿写下的字迹笔力根本不一样。 丁管事的额头几乎贴着地面。 “……不,小姐,老奴也是没有办法了,老奴上有老下有小,相公又病了,每日大把大把的银子流出去……还请小姐放老奴一条生路。” 今日她要是放了丁管事,日后谁犯了错,都来她面前哭一番让她心软,府里怕是要易主了。 楚若霜冷声道:“家法二十,将这五年贪私的亏空全部补上,逐出府,永不得踏进镇远侯府。” 丁管事汗流浃背,“老奴多谢小姐。” 有丁管事的事儿在前面敲打,下面的人不敢再动什么歪心思。 新的管事日日都来向楚若霜汇报,账本也拓了两本,一本在楚若霜手里,一本在账房。 年后初春,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每年皇后娘娘都有邀请贵女们进宫赏花的习惯。 明面上说是赏花宴,实则是给皇子们相几个合意的皇妃。 上一世楚若霜还因为跟霍铉说了几句话,被一个小宫女推进湖里,皇后娘娘用赏赐堵住她的嘴,背后主使是谁也不了了之了。 能让皇后帮着兜底的人,还能是谁,她一下子就猜到了周琳琅,她可是叫皇后娘娘一声姨母。 重活一世,很多事情楚若霜能未卜先知,处境却也好不到哪里。 脑子里想了太多事儿,第二日醒来,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不得不提起精神来进宫赴宴。 马车停在宫门外不能进去,春浓和夏云先下车搀扶楚若霜。 外面也有好几辆马车停着,丫鬟们各自搀扶自家小姐下马车。 前头一个长相清丽的姑娘含笑着一双眼,好奇地问:“这是哪家的妹妹,生得好漂亮啊。” “还能是谁啊,当然是以男子之尊在京城为质的楚家姑娘了。” “放肆!” 在外面等候的庄公公呵斥。 楚家姑娘是质子不假,可当初皇上的一纸诏书说的是请楚姑娘进京长住,享京城之繁华,谁敢真的把“质子”二字说出来,这不是打皇上的脸嘛。 楚若霜循声望去,开口询问的是宋太傅之孙宋璃璃,另一位是宁侍郎之女宁沫儿,她身后还有庶妹宁写意,举止颇为拘谨怯懦。 宁沫儿与周琳琅交好,周琳琅走到哪儿,宁沫儿几乎都跟在身后。 上一世周琳琅为了膈应她,还把宁沫儿送到霍铉身边,封了个宁嫔。 她死前,宁沫儿都没有侍寝的消息,也不知道后面如何发展。 最后到的是周琳琅,她穿着一件金绣的衣裳,料子极好,看着是宫里的手艺。 人到齐了,庄公公领着所有人进宫。 一群妃嫔已经在御花园赏花,她们等了一会儿,皇后娘娘才高调地出来。 凤钗华服,雍容华贵,半点都没改变。 皇后一眼看到周琳琅,朝她招招手:“琳琅,到本宫这边来,本宫就知道你穿这身衣裳,最合适。” 周琳琅微微羞红脸:“还是姨母眼光好。” “皇后娘娘眼光自是好,臣妾瞧着御花园里的花开得正盛,想要取一朵,不知周姑娘的眼光是不是如皇后娘娘一般好?” 开口的是焦贵妃,和皇上是少年结发夫妻,一起熬过皇家争斗最凶的十年。 皇上登基,皇后之位却被截胡,贵妃位说白了就是安抚,贬妻为妾,她沦为后宫笑柄,因此和皇后一直不对付。 “姨母母仪天下,眼光非凡,琳琅怎可跟姨母相比?” “比不比的试试不就知道了,还请周姑娘为本宫寻来一朵最艳的。” 所有人忍不住噤声。 周琳琅面不改色,从容淡定:“为贵妃摘花,是琳琅的荣幸,偏偏琳琅愚笨,怕迷了路耽搁时间扰了贵妃娘娘的雅兴,可否让贵妃娘娘身边的姑姑带路?” 焦贵妃嗤笑:“皇后真是厉害,教出这么伶牙俐齿的外甥女,本宫瞧诸位小姐都来了,一起去吧。” 贵妃大有一副定要让周琳琅为她摘花的架势。 皇后对周琳琅点点头。 人多是非多,走到半路,楚若霜故意找了一个借口说突感不适,怕是身上的伤还没好全,焦贵妃摆摆手随她去了。 楚若霜曾在这个皇宫中当了一年的皇后,宫里的一切最是熟悉,沁心湖是她最常去的地方,每每霍铉去周琳琅宫里,她都会去沁心湖散心。 “救命,救命啊!” 走到梅花树下,楚若霜就听到微弱的求救声。 “夏云,去看看。” 夏云匆匆而去,求救声却戛然而止。 楚若霜和春浓到的时候,夏云已经把人救上来了,是宁侍郎家的四姑娘宁写意。 宁写意咳出呛进去的水,悠悠苏醒,抬起头,湿漉漉的眼陌生地看向楚若霜,眼神清澈而迷茫,还带着微微的打量。 第4章 宁三姑娘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宁写意的生母原是宁侍郎的外室,生下宁写意后才被接回府中成为姨娘。 宁写意三岁的时候,生母离开,她在嫡母和一群玩弄心机的女人手底下讨生活,性子胆怯,见到人畏畏缩缩。 宫门口相见,宁写意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的勇气,眼下倒是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直勾勾地打量她。 变了一个人? 楚若霜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她都能带着记忆重来一次,别人为什么不可以? 可一个胆怯了十几年的女子,落水之后,真的能有那么大的转变? 楚若霜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其他人得了消息,全部赶来了。 “三妹妹,你怎么了,怎会湿了衣裳,成何体统?” 宁沫儿惊讶过后,装模作样地询问宁写意。 楚若霜别有深意地看着宁沫儿,示意春颜把备着的披风给宁写意披上。 宁写意拢了拢暖暖的披风,眼睛还是湿漉漉,像受惊的小鹿,一一看过在场的人,缓缓站起来,站在楚若霜面前。 “写意多谢楚姑娘相救。” 竟然敢无视她,对楚若霜示好? 宁沫儿嗤笑一声,娇声询问:“妹妹,这里的路这么宽,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落了水?” 宁写意两手抓紧披风的领口,抬起眼,看向宁沫儿的时候,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要掉不掉的挂在睫毛上,楚楚可怜。 “姐姐,是小翠把妹妹推进水里。” 小翠是宁沫儿的贴身丫鬟,后面跟宁沫儿一起进宫。 听了宁写意的话,宁沫儿脸色一变。 “妹妹,你在说什么,小翠一直和我在一起,怎么可能推你下水?” 话了,宁沫儿还不忘拉几个站位。 “诸位姐姐说是吧?” 宁写意怯生生地说:“小翠肯定不是故意的,妹妹不会怪小翠,也不会怪姐姐,姐姐放心。” 各家小姐笑而不语。 在这个皇宫里,哪怕是她们,也不敢放肆,更别提身份卑微的丫鬟了。 嫡庶争斗,她们见多了,没有主子授意,哪个丫鬟敢如此? 宁沫儿气结:“什么怪不怪我的,三妹妹,你怎么掉下去的为何不与大家说清楚,如此言语不明,难不成你是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宁写意柔弱的无辜又迷茫。 “啊,这个荷包不是小翠的吗?” 宁写意伸开手,手心里放一个荷包,荷包绳断了。 “我落水之前从凶手身上抓的,看,还有毛边呢。” 宁写意怯生生的语气和表情,拿捏得恰到好处。 众人看向小翠的腰间,她腰间只剩下荷包绳,不见荷包。 荷包绳的颜色和料子花样,跟宁写意手中的荷包一模一样。 楚若霜勾唇一笑。 如今的宁三小姐,还真是有趣啊。 宁沫儿大喝:“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偷走了小翠的荷包故意拽断,就凭一个荷包,也不能断定就是小翠把你推下水!” 宁写意合起手,捏着荷包:“姐姐说的是,是妹妹大意了。” “只是妹妹非要证明是不是小翠,真的不是在怪姐姐,只是因为,妹妹刚刚不小心碰到了一株有毒的花儿。” “此花长在郊外,叫什么妹妹也不知道,只知道此毒啊,谁碰了,皮肤都会溃烂,最后丑陋的死去。” 宁写意在乡下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论了解草木,宁沫儿可比不过她。 躲在宁沫儿身后的小翠明显害怕了,楚若霜添柴加火道。 “宁三姑娘说的可是一种紫色的小花,花瓣跟手指一样大小,还有一股淡香,好闻极了。” 宁写意笑:“正是楚姑娘所说的花儿。” 楚若霜点点头:“言煜曾跟我说过,此花毒性强烈,连马儿闻了,都会死。” “这么严重?” “中毒者只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内,大家能看到毒发状况,且死后会散发出一种传染性气味,谁闻谁中毒。” 楚若霜说得夸张,可搬出言煜,谁也不会真的去找言煜求证。 “天啊,宁三姑娘不会……” “恶有恶报啊,推宁三姑娘下水的人,也会为宁三姑娘……” 各家小姐一句一句的,加深小翠的恐惧。 小翠把手掐的全是密密麻麻的指甲印。 “小姐,小姐,小翠不是故意的,还请小姐救救小翠啊。” 宁沫儿瞳孔一瞪,大力一巴掌甩过去:“你这个刁奴,为何要害三妹妹?” 小翠捂着脸,哭道:“奴婢……奴婢只是不小心……” “你这样的人,我也不敢再留在身边了,你好自为之。”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一直没说话的周琳琅摆出温良端庄的样子道:“既是一场误会,二位妹妹可得给我这个面子,一笑泯恩仇啊。” 宁沫儿笑道:“周姐姐的面子,定是要给的,三妹妹你说呢?” “此事既是小翠的错,我怎么会怪罪姐姐,否则不就是把姐姐和小翠放在一起了嘛。” 这是把她和丫鬟相提并论啊,宁沫儿气结。 回去的路上,楚若霜和宁写意走在后面,楚若霜总能感觉到宁写意对她的打量。 “宁三姑娘为何这么看着我?” 宁写意微微一笑:“楚姑娘天姿绝色,难免引人注目。” “宁三姑娘也是,去了一趟沁心湖,当真出落大方。” —— 众人回到皇后跟前。 皇后对沁心湖边之事随便说了几句,便道,“诸位姑娘难得进宫,随本宫前往星明楼一起用膳吧。” 要是猜的不错,皇子们已经在星明楼等着了吧。 果然如楚若霜想的一样,十几个皇子已经在各自的位置上坐好了。 皇后一入内,皇子们纷纷起身。 太子坐在最前,第二个就是已经封王的霍铉,接下去就是按照长幼排序。 行宫那次,楚若霜没有仔细看太子,现下看来,太子还是和上一世一样,体弱。 皇后入宫多年,就保住了两个孩子,太子和八公主。 八公主最喜欢凑热闹,今日竟然没来。 楚若霜有意避开霍铉,观察其他的皇子。 皇家之子,自显贵气与威严,皮囊也都是一等一的好。 哪怕楚若霜不愿意承认,霍铉还真的带了其他皇子不曾有的温润书生气,这样的人,最能让人放下戒备。 楚若霜又不动声色地看向坐在第一的周琳琅。 周琳琅小心翼翼地看向霍铉,小女儿家的心思,呼之欲出,最为迷人娇羞。 她是皇后的外甥女儿,太子又是皇后的亲生儿子,不用想也知道,周琳琅已经是皇后心里的太子妃了。 周琳琅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眼波流转,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霍铉身上,还真是有趣。 第5章 表兄沈亦之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周琳琅若没有皇后外甥女的身份,坐在第一位置的女子,应该是楚若霜。 上一世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今琢磨开来,好像是一团黑乎乎的棉花,被缓缓拆开,能看见其中一些,却又不能彻底看清楚。 皇后需要巩固太子的地位,哪怕心中中意的人选是周琳琅,也越不过她才对啊。 上一世,皇后怎么会放任霍铉和她在一起? 难道太子的情况真的很不妙,皇后需要做两手准备? 霍铉自小养在皇后身边,不管太子还是霍铉坐上那个位置,皇后都是最大的赢家。 所以…… 皇后把目光转向楚若霜,又看了一眼霍铉。 “玹儿,本宫听闻,上一次猎场,是你先发现楚姑娘迟迟未归,才禀明圣上,让言世子出去寻找对吗?” 霍铉站起来:“回母后,儿臣是当日的护卫,负责各家姑娘的安全,寻回楚姑娘,是儿臣的责任。” 皇后嗔笑:“你这孩子,母后又没说什么,你何必这么紧张?” 皇后再一次看向楚若霜,楚若霜在皇后开口之前,赶紧站起来。 “皇后恕罪,臣女竟不知,那日救了臣女的,是信王殿下。” 楚若霜转了个方向,又对霍铉道:“臣女多谢信王殿下搭救之恩,臣女敬信王殿下一杯。” 她抢先一步,才能避免他们向她提“救命之恩”的谢礼。 楚若霜把一杯酒一饮而尽,身子端正,仪态大方,没有再观察任何人,心中琢磨的事儿,却一件也不少。 周琳琅自请献艺一曲,本想让霍铉抚琴,皇后抢先一步,让太子抚琴。 太子像牵线的木偶,脸上没有半分的拒绝,反而很高兴的样子。 生在皇家,还真是时时刻刻戴着一副面具啊。 周琳琅最为出众的就是舞姿,太子的琴音,跟她的舞姿配合默契,的确让人赏心悦目。 皇后满意地频频点头。 霍铉站起来:“母后,儿臣听闻,楚姑娘曾跟在安阳殿下身边学过几年琴,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听到。” 事情的发展,竟然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呵,好个霍铉,今日这般举动,若说不是早就盯上她了,她是万万不相信的。 让她舞剑,她还能用受伤的借口拒绝,琴,非弹不可。 皇后命人取来一把琴,楚若霜调整好,正要动指。 霍铉又站起来说道:“母后,儿臣今日新学了一支剑舞,借着今日机会,献丑了。” 皇后一脸欣慰:“玹儿有心了,快把信王的剑取来。” 楚若霜:“……” 她如今,是怎么看霍铉,都带着上一世的色彩,越看越生厌。 楚若霜弹的气势磅礴的曲子,霍铉的剑,舞得杀气腾腾,颇有阵前数十万将士的气势。 宁沫儿抬眸,看着众人欣赏的目光,转头对皇后说道。 “皇后娘娘,今日是娘娘的赏花宴,楚姑娘选这么一首极具杀意的曲子,岂不是辜负了皇后娘娘的美意和满园的春色。” “宁大姑娘此言,若霜不能赞同。” 楚若霜站起来,“皇后娘娘,臣女听闻,皇后娘娘幼时曾随老国公前往战场,娘娘在马背上的英姿,被老国公画下来。” “红颜飒爽,若霜只听闻,未曾目睹,心生钦佩,今日此曲,若霜献丑了。” 楚若霜还真是夸到了皇后心坎里。 “本宫倒是觉得,楚姑娘这首曲子选得好,本宫已经好久没有听过这么磅礴的曲子,楚姑娘有心了,赏。” 宁沫儿:“……” 她气鼓鼓地看向楚若霜,楚若霜背对着她,她的一肚子怒意,像是打在棉花上,可笑至极。 赏花宴一直到下午才结束。 宁写意追上楚若霜:“楚姑娘,今日之事,多谢楚姑娘搭救。” “宁三姑娘客气了。” 宁写意笑笑:“楚姑娘今日大放光芒,写意看得心生神往。” 楚若霜也笑道:“宁三姑娘今日何尝不是大放光芒。” “写意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楚若霜笑而不语。 —— 初春过后,郢州传来了捷报。 骚扰边关已久的殇国人,于七日前退兵。 圣上下旨嘉赏郢州军,只是召镇远侯回京领赏或是恩准楚若霜前往郢州与父亲相见的圣旨一直没有到。 春颜看着在院子里失神的楚若霜,心疼不已。 “小姐,外面风大,我们进屋吧。” 楚若霜缓缓摇头:“我和父亲已有十年未见,也不知他日相见,父亲能不能认出我。” “元嬷嬷说,母亲最怕孤单,不知父亲能不能得空去跟母亲说说话。” “小姐……” 楚若霜摇摇头,失神地望着院子里的桃树缓和情绪,问道:“言世子可回来了?” “还未有消息。” 言煜从来没有离开这么长时间,更没有在这个时间点离开过,这一世的发展,太奇怪了。 “若是言世子回来了,立刻告知我。” 春颜道:“小姐,言世子对小姐的情谊,京城的人都知道,言世子若是回来了,定会第一时间来见您呢。” 楚若霜沉声:“不可胡言。” 贺管事来道:“小姐,沈公子来了。” 楚若霜眉梢一喜:“快请。” 沈公子,沈亦之,楚若霜的表兄。 沈家三代文臣,到了沈亦之这一代,总算出了一个上阵杀敌的少年将军。 上一世她成为皇后,为了避免姻亲之间掌兵过大,沈亦之主动弃武从文。 九族之中,他也没能幸免。 少年一身黑衣冷峻,皮肤有些黑了,眉宇间染上了一丝丝将军的刚毅和杀气。 见到楚若霜,满带笑意。 “妹妹,多月不见,更出尘了。” 楚若霜嗔笑:“大哥还是这么爱打趣我。” 沈亦之一脸骄傲:“我的妹妹,自是天底下最出尘优秀的姑娘。” 让人把一箱箱礼物搬进来,兄妹俩说了会话,沈亦之话锋一转,道。 “妹妹,前些日子姑父打赢了殇国,过些日子,他们会派使臣前来。” “每年国宴你都代表镇远侯府进宫,今年想必也不例外。” “但你已经齐笄,不可能像往年一样,和各位公主小姐待在一处。” “圣上很有可能会让你出席国宴,殇国使臣定会在国宴上为难你,你得有所准备。” 第6章 挑战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国宴。 沈亦之所料不错,上一世楚若霜齐笄之后,参加的第一次国宴,就是殇国使臣来访的时候。 殇国使臣也是因为胜了殇国,处处找楚若霜的茬。 那个时候的她总想着,父亲远在郢州,定是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伤,才守住他想守护的国土。 她不愿意惹怒殇国使臣,并没有接招,倒是霍铉急于在她面前表现,帮她挡回去了很多。 她也在一桩桩一件件事情中,对他许下芳心。 这一次,殇国使臣要是还没什么变化,她倒是要好好做一回镇远侯之女。 沈亦之还要去军营,没办法在镇远侯府待太久。 楚若霜让秋颜清点好沈亦之送来的礼物,给她过目之后,存放好。 楚若霜走到书架前面,冬雪立刻上前打开机关,露出一条长长的甬道。 春浓和夏云跟楚若霜一起进去,秋颜和冬雪留在外面。 甬道内,每隔十米远就有一盏烛台,火苗跳跃,光线刚好能照亮。 走了大概一刻钟,眼前视线豁然明亮,出了甬道,前面一条长长的廊道。 站在廊道面前,能看到下面有一个很大的武场,一个劲装女子正在挥舞长刀,动作利落飒爽,英气十足。 吟月,暗卫,在京中多年,暗中教授楚若霜武功。 上一世楚若霜冒险前往郢州,路上遇刺,吟月身中数箭,目送楚若霜安全离开才倒下。 看着鲜活的吟月,再看看身边的四个人。 她被霍铉禁足的时候,她们就不见了身影,想来也遭遇了不测。 身边太多人为她冲动的情爱承担后果。 朦胧湿润慢慢爬上眼眶,楚若霜泪眼模糊看着远方,试图把眼泪逼回去。 吟月完成最后一招,利落收枪,长枪在地面一震。 她翩然一跃,施展轻功来到廊道上,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大小姐。” 楚若霜双手扶起吟月,眼眶还有些泛红,看得吟月一怔。 “吟月,从今日起,我每日来这里练三个时辰以上,麻烦你了。” “大小姐您别这么说,教您习武是属下分内之事。” “只是大小姐,您以前都是三日练一次,每次两个时辰,如今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郢州传来捷报,殇国使臣近日就会来访,我想,他们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具体时间我还不知道,只能提前准备。” “可是您的身子……” “我的身子已无碍,三个时辰,承受得住。” 比起父亲和郢州的所有将士,每日三个时辰她有何惧? 身为武将之女,她不能永远是大家庇护之下的娇花,她需要成长,需要强大。 还有三年,三年,不能再重蹈覆辙。 春浓她们都知道楚若霜一旦决定好了的事儿,不会改变,只能站在一旁,担忧的看着。 “春浓和夏云留下即可,秋颜和冬雪出去,府中若有事儿,随时来报。” “是。” 秋颜和冬雪出去之后,吟月搀住楚若霜的纤腰,施展轻功飞下去。 春浓和夏云也跟在身后。 “先一个一个来,再两两组合,最后你们三个一起,我想看看,我能达到什么程度。” “大小姐,您真的准备好了吗?” 吟月再次问。 楚若霜肯定地点头。 “是,如果我能在你们手中占上风,那么,我会选择继续挑战其他人。” “大小姐?” 三人脸色俱是一变。 镇远侯府的暗卫不单单吟月一人,还有十个人在暗处, 大小姐是想挑战他们? 他们的暗卫训练和吟月不一样。 跟吟月相比,他们才是真真切切为了死而生的人,麻木的像个木偶,只会执行命令。 只要大小姐一声令下,他们不会有所顾忌,使出全部实力,等大小姐喊停,他们才会停下来。 她们也知道,大小姐不是会轻易认输的人,只怕是会遍体鳞伤啊。 “吟月,殇国使臣与你不一样,他们没有顾及,你想想,如果他们挑战我,会对我手下留情吗?” 不会。 殇国的威虎大将军可是征战沙场几十年,嗜血好战,上辈子是使臣之一,还没见到她,就出言不逊,提出要和她“切磋”。 她没上擂台,是言澈代替她上了。 言澈和威虎打了许久,勉强决出胜负。 言澈胜了,也受了不小的伤,可怜兮兮在她面前哀嚎了好几个月呢。 “既然你们三个都想通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第一场是吟月先上,吟月用的是长枪,楚若霜用剑。 “使出全力,不用顾及我。” 楚若霜再次叮嘱。 长枪袭来,楚若霜挥动长剑,勉强抵挡。 吟月的动作快如鬼魅,借着长枪的支撑,凌空翻起,来到楚若霜身后。 楚若霜迅捷转身,压着后腰往后退,剑尖在地上划出火星子。 眼看就要出擂台,楚若霜借着身子的柔韧与灵活,与长枪擦身而过,跳回擂台中。 台上的另外两个人,看得心惊肉跳。 楚若霜不让吟月放水,吟月还真的没放水,招招凌厉。 叮! 长剑脱手,剑身入地,剑柄剧烈颤动,楚若霜有些落下风。 她赤手空拳对上吟月,不能拼蛮力,只能取巧。 两个人打得尘土飞扬,灰头土脸,一阵阵的沙子往下坠,像是沙帘,稍微模糊了吟月的视线。 楚若霜迅速来到吟月身后,劈出一掌,吟月踉跄地往前,春浓紧接着袭来。 楚若霜对上一个人的时候,还能勉强取巧获胜。 当她们三个人一起上的时候,楚若霜倒在了吟月的长枪之下。 “你们赢了。” 楚若霜微微一笑,额头上满是汗珠。 “小姐,您快起来。” 春浓和夏云连忙把楚若霜扶起来,轻轻拍去她衣裳上的灰。 吟月如果不是暗卫,也会是一个武痴,要求非常高,却也忍不住赞赏。 “大小姐,您的进步堪称神速。” 神速吗? 楚若霜觉得,还是太慢了。 不过吟月都这么说了,也是对她的一种肯定。 “吟月,想要得到你的一句夸奖,还真的很不容易啊。” 吟月的表情一丝不苟:“是大小姐能咽得下这份苦。” 第7章 青梅竹马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镇远侯嫡女的身份,何等高贵。 哪怕是在京城为质,也是京城所有小姐不敢轻易得罪的存在,就连安阳长公主都对大小姐十分宠爱。 哪怕什么都不学,每日游山玩水,尽情享受,也无人敢置喙。 大小姐不一样,回到京城两年后,突然找到她,说要习武。 原先她以为大小姐是一时兴起,坚持不了几天。 没想到大小姐像是存心打了她的脸,一坚持,就是八年。 从大小姐今日的表现来看,她比以往任何一次练武的状态都不一样。 像是憋着一股劲,倔劲。 一股气,怨气。 很大程度上激发大小姐的潜力,不断支撑她,成为飞跃的进步。 不单单是吟月,春浓和夏云也感觉到了,就是怨气。 她们想不通楚若霜的怨气从何而来,难道还是因为上次在猎场受伤之事? 还是因为和侯爷十年不能相见? 楚若霜把三人的疑惑看在眼里。 九族的血海深仇,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怨? 练了足足三个月,楚若霜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总算是勉强取胜。 殇国使臣也快进京了。 春浓一边给楚若霜上药,一边心疼地皱眉。 “小姐,皇宫的请帖已经送来了,还有三日您就要进宫了,这几日,就歇歇吧。” 帕子用温水浸湿,拧出大部分的水,夏云给楚若霜擦手。 “是啊,小姐,您看看您身上手上,没有个把月,怕是没办法完全消掉了。” “您今日打得狠,吟月他们估计要躺十天半个月了。” 秋颜也是心疼又感叹。 “小姐您要是还想打啊,我们怕是要重新给您选人了。” 楚若霜趴在床上,盈盈一笑:“好了,答应你们就是了。” 她原本也打算,留出来两三日好好休息,才能有足够的精力应对威虎等人。 “小姐,言世子回来了,就在府外候着您呢。” 冬雪从外面进来,脸上带着欣喜笑意。 熟悉的名字,遥远的度过了两世。 明明齐笄那一日见过,可记忆的重叠,他们分别在了她走向霍铉,当上皇后的那一刻。 所有人给她准备的礼物,都是价值不菲,锦上添花地点缀她的身份。 唯有一向对她出手阔绰的言澈,像是变了性子,给她收罗了京城所有最甜最好吃的糖。 “霜霜,从今以后,你就不是那个能陪我一起骑马射箭,一起领略世间璀璨的霜霜了。” “你母仪天下,要走的路还很长,这些糖送给你,答应我,每日,都要如这些糖一样,笑得很甜很甜……” 那一日,意气奋发的言世子,在她面前,红了眼眶。 她却像个没心没肺的人,满心满眼都沉浸在能和霍铉并肩的喜悦中。 他策马离开京城时,频频回头遥望城楼之上的她。 当时的她在做什么? 她靠在霍铉的怀里,享受霍铉给她编织的谎言和利用中。 一想到曾经失去过的所有人,楚若霜的心,狠狠的揪痛,几乎要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先别涂了,快给我更衣。” 楚若霜趁着眼泪还没掉下来,声音还没变,赶紧起身。 初夏的天,并不灼热,楚若霜一袭青衣,浅浅淡淡,如满园的新生盎然,恍若清新脱俗的仙子。 她提裙跑出去,远远看到站在府外的男子。 深色长袍,直立如松柏站在那里,臂弯挎着一件轻薄的长袍,随风曳动,手中还提着一个盒子。 她突然停下了脚步,走的很慢很慢,生怕前方的人只是一场幻境,一不小心,惊走了。 他像是有感应,转过身来,一看见她就毫无保留的展颜。 “霜霜!” 他跑来,像个容易满足的小孩子,嘴里又念叨着。 “虽已入夏,春意也并未被完全带走,你身子弱,怎么受得住风?” 他把盒子递给冬雪,两手展开外袍披在楚若霜身上,还细心的打了个很好看的结绳。 楚若霜凝视眼前意气奋发的少年,他未及弱冠,脸上还有些稚嫩,眉眼很像永宣侯,好似桃花,看人犹带几分含情脉脉。 满腔的仇怨无人诉说,两世的悔恨无法宣泄,楚若霜眨眨眼,情不自禁抱紧了言澈。 “言澈……” 冬雪瞳孔等大,连忙转过身去。 言澈也是震惊地久久没有回神,一双手呆呆地举起来,快要落到楚若霜后背,却硬生生止住了。 肩膀上好像湿热了,言澈慌了,想要扶开楚若霜看她怎么了,可怀中女子卯足了劲不撒手。 哭泣像小猫儿一样,浅浅溢出声。 “霜霜,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还是三个月前你受伤没好,还疼着?” “还是……还是我不辞而别三个月,你生气了?” “霜霜,霜霜,你说句话好不好?” 言澈脑子一片空白,询问自然而然问出口,竟一丝违和都没有。 楚若霜委屈,就连上一次见到沈亦之,她都不敢表现出来,硬生生憋了三个月,看到言澈的时候,真的再也绷不住。 “霜霜,你若是生我的气,你打我骂我都行,你别哭啊,好不好?” “我听闻明晚有荷月花灯会,我带你去看,如何?” 楚若霜趴在言澈的怀里哭了很久,像是要把两辈子的眼泪都哭出来,两只眼睛红彤彤,垂着脑袋闷闷地点头。 “好。” 光是听到楚若霜小声的哭泣,言澈都要心疼死了,她的眼泪,更像是无数针砭狠狠往他心上扎了一次又一次。 “对不起,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离开那么久了。” “不是这个……” 楚若霜闷闷地说,声音很轻很轻,瞬间随风飘走了,言澈和冬雪都没听见。 “霜霜,你要是有什么心事儿,你都可以跟我说。” “如果有人趁我不在京城欺负你,我去帮你讨回公道,现在可否跟我说说发生了何事儿?” 手指屈起来,一点一点地为她擦拭眼泪,唯恐弄疼了她,动作轻柔的像一根羽毛划过。 楚若霜不想说,揪着腰间飘扬的细带一圈圈的把手指缠绕起来,语气软软。 “言澈,我饿了,你给我买了什么好吃的?” 第8章 宠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言澈心软的都要化掉了。 “是清月轩新出的点心,全是做成花卉的模样。” “每一块里面还有不同的花蜜,入口即化,甜而不腻。” “我瞧着样子不错,味道应该也不差,你尝一尝。” 冬雪连忙转身把东西递给言澈。 言澈一手拎着盒子,另一手拿开盖子。 精致小巧,几乎能一口一个的小点心摆放整齐,像一幅争艳的花图。 “我来尝尝,看看我们言大世子这次有没有赌对呢?” 言澈就喜欢买很多新出的东西给楚若霜,看着新奇。 当然,买十次,可能也会有一两次没买对,模样做的让人食欲大动,入口发现无法下咽。 最后在捧腹大笑的楚若霜面前,言澈倔强地吃了一小半。 剩下一大半,他嘴硬说留下一次吃。 楚若霜没少调笑言澈。 显然言澈也想到了以往,抬起头傲娇道:“清月轩门外好多人排队,这点心肯定好吃。” “好好好,言世子说得对。” 楚若霜捏起一块荷花状的点心,小咬一口,里面竟是清新的桃花蜜,滑过唇齿间,香甜萦绕。 “好吃啊,这次眼光不错。” 楚若霜也捏了一块给言澈,言澈受宠若惊。 “给我的?” “那不然呢,不吃的话,我给冬雪了啊。” 冬雪:“……” 感觉多余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楚若霜两眼亮晶晶,水润润的,脑袋歪着看言澈的时候,俏皮的一如儿时初见。 言澈的笑,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灿烂,意气奋发的少年郎,就该如此。 他的眼神,好似有无数璀璨星辰闪烁,这样的眼神,楚若霜再熟悉不过了。 他从来不掩盖对她的心悦,大大方方的宣之于口。 所有人都以为,这两个会顺理成章,喜结连理。 谁也想不到,言澈会输给信王霍铉。 像是掺了无数利刃的两个字猛然钻入脑海中。 楚若霜浑身一震,激灵地摇摇脑袋,赶紧把名字甩出去。 “霜霜你怎么了?” 言澈担心地问。 “我没事儿,就是风吹得脸有点凉。”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们快去亭子坐坐。” 亭子的周围许多枝繁叶茂的树,还有百花齐放的姹紫嫣红,看过去,艳丽张扬的一片,甚是好看。 言澈只要在京城,每日都会往镇远侯府跑,却也不能待太长时间,免得传出什么不好的话。 言澈起身之前,楚若霜也没解释刚刚见到他的失控哭泣。 两人认识十年,楚若霜什么性子,言澈再清楚不过了。 只要她不想说的事儿,谁问了也没用,可能还会令她心烦,他不想让楚若霜心烦。 他的霜霜,不应该有愁绪,她应该成为天底下最自在快乐的女子。 言澈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 “霜霜,明日,我来找你啊。” 楚若霜重重点头,笑容颇有些无奈。 “好,明日我们一起去看花灯。” 言澈心花怒放,险些被门槛绊了一脚,惹得楚若霜忍俊不禁。 侍卫青和牵着两匹马,问:“世子,接下来我们先回哪儿啊?” 言澈跨上马背,拽紧缰绳,忍不住给青和一个无语的眼神。 “这还用问,当然是回公主府了。” “父亲脸皮那么厚,怕是都快把侯府搬到公主府了。” 他听闻安阳公主当年因为先帝遗诏嫁给永宣侯,成亲当夜,直接把永宣侯气回了侯府。 所有人都为永宣侯感到心疼的时候,他带着一马车的东西,屁颠屁颠去了公主府。 后来更是把永宣侯府移建到公主府对面。 安阳公主拿他没办法,永宣侯还是三天两头往公主府搬东西。 从小到大,言澈都看习惯了。 他大多时候都住在公主府,只有惹安阳公主生气的时候,才会去对面的侯府避避风头。 言澈刚刚回到公主府,就看到安阳公主坐在院子里,面无表情地盯着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的他。 “我们的世子终于舍得回家了啊?” 言澈嬉皮笑脸地凑过去。 “娘,瞧您这话说的,公主府是我的家啊,我不回家能去哪儿啊?” “去镇远侯府啊,再有两年,你弱冠了吧。” “到时候我和镇远侯商量商量,干脆让你入了镇远侯府如何啊?” “好啊!” 言澈心花怒放。 安阳公主冷冷一问:“这是重点?” “听说你今早就回到京城了,我竟不知,回公主府还要经过镇远侯府。” “哎哟哟,我的娘亲,您不会吃醋了吧?” “霜霜可是您看着长大的啊,上次是谁给她准备了好几辆马车的齐笄礼物啊。” 安阳公主哼道:“我乐意!” 言澈弯腰盯着安阳公主的脸色,一惊一乍地喊道。 “娘,几个月不见,您的脸色怎么差了点?” “是不是爹又把你给气着了,真是不像话,等大哥二哥回来,我让他们帮您说说爹。” 安阳公主气笑了:“你可真会找人啊。” “还不是您教的好?” “哼,不闹了,消失了几个月,好像瘦了点,该补补了。” 安阳公主起身,走在前面,言澈跟在后面,上跳下窜,十分狗腿地跟安阳公主捶背。 “原本我还想着,明日是荷月灯会,你若是不回来,霜儿一个人怕是也不愿意出去走走,正想让瑾香去侯府把霜儿请来跟我做个伴呢,你就回来了。” “娘,您若是把霜儿找来陪您逛花灯了,爹爹的脸,怕是比灶台上的锅还黑呢。” “你爹还不知道在哪个温柔乡快活呢。” 安阳公主没好气白了言澈一眼。 “你能不能少在我面前提你爹?” 言澈连忙举手:“好好好,儿子错了,儿子错了。” “本侯这才刚回来,就听见殿下在儿子面前如此数落嫌弃本侯,可是在怨本侯近几日回来晚了?” 含笑调侃的声音,听出一股子风流之气。 一身白袍的永宣侯信步走来,一双眼,竟比言澈的还要勾人,好像只是不经意看一眼,都能被吸进去。 此时此刻,他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笑意,走过去当没看见安阳公主嫌弃的眼神似的,长臂一勾,握住纤腰,安阳公主被他带到怀中。 “殿下,本侯今日回来的早,殿下可还满意啊?” “永宣侯若是立刻从本宫的眼前消失,本宫就更满意了。” “那可不行,殿下在这儿呢,做相公的,哪能晾着娘子啊。” 言澈瞅准机会直接溜回自己的院子。 第9章 孽缘啊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言澈迫不及待要带楚若霜去花灯会,激动的一个晚上都没休息好。 一大早也是精神抖擞,匆匆用了早膳就往镇远侯府跑。 永宣侯赞赏点点头:“不错,有我年轻的风范。” 安阳公主皮笑肉不笑::“永宣侯年轻的时候,可真意气奋发啊,最后怎么答应了赐婚,痴心错付的姑娘岂不是要日日垂泪了?” 永宣侯猛然凑近安阳公主,似笑非笑:“殿下,那个女子,就是殿下啊。” “难不成殿下忘记了,我们成亲之后,我可是日日都迫不及待来公主府找殿下啊。” “儿子一走,就没个正形,离本宫远点。” 楚若霜没想到言澈来的这样早,梳妆之后,匆匆用了些早膳。 荷叶花灯会最热闹的是傍晚到天黑。 花灯会这日,京城不闭市,能见到很多成双成对的郎君姑娘,还有带着孩子的夫妻。 白日虽没晚上那么喧闹,也已经开始了。 意气翩翩的少年,牵着笑靥如花的女子,穿过人群,往前跑去。 夏风拂过青色衣摆,像是碧波层层叠叠往前漾开,画面美好。 京城盛大繁华迷人眼,两人逛了好几个时辰,天色逐渐暗下。 各个摊子前面的花灯,高高挂起,各式各样。 言澈拉着楚若霜的手,去买了一盏应景的荷月灯。 “霜霜,前面有杂耍,你最喜欢的。” 虽是哄人的把戏,楚若霜却十分感兴趣,每次看了都不舍得移动脚步。 言澈正要带她去,手腕一紧,他停下脚步。 “霜霜怎么了?” 楚若霜抬头遥望远处大大的日晷楼,还有不到一刻钟,就是遇见霍铉的时辰。 这一世,她不想和他有交集,细长的柳眉微蹙,像是耍起小性子一般的语气。 “言澈,我饿了,也累了,我们先去江月楼吃点东西,休息休息再继续逛吧。” 言澈一脸纳闷抬起头,看看十丈之外的雨波楼,又看看楚若霜。 “霜霜,雨波楼就在那边。” “我不要,我就要去江月楼。” 楚若霜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赌气地走了。 “啊?” 不是说累了吗? 他们现在在城北,江月楼在城南。 后面脚步匆匆,言澈追上来,宠溺地刮刮楚若霜的鼻头。 “你啊,还是这样小性子,今夜人那么多,万一我找不到你怎么办?” 楚若霜举起荷月灯,“这可是你亲手买的,上面还有我画的荷花和你画的丑锦鲤呢,你若是连这个都找不到,我可就不理你了。” 言澈忍俊不禁:“逗你玩呢,我怎么会找不到霜霜呢。” 楚若霜半开玩笑半真地说:“那你可要抓紧我,免得别人把我欺负了去。” “谁敢欺负你,我就把他抓来,当着你的面把他揍得满地找牙,若是你不解气,我们就一起动手。” “噗嗤。” 楚若霜弯了弯嘴角,眉眼娇俏含笑。 “我也逗你玩呢。” “人越来越多了,我们快去江月楼吧,不然没位置了。” 楚若霜主动拉起言澈,匆匆往南边的方向跑。 江月楼一共六层,越高的位置,赏月望江看景越好。 因此,越往上的楼层,价格越越贵。 一二三楼都坐满了人,四五楼也差不多了。 唯独六楼,价格比五楼都要贵上三倍呢,选择上六楼的,都是荷包里不缺钱的。 言澈一来直接选了六楼,还是靠窗的位置。 往天上看,皎月当空,繁星满天,往下面看,花灯璀璨,人间烟火。 言澈对楚若霜的喜好都了解,不用问,直接点了一大桌楚若霜喜欢吃的东西,还要了一壶果酿。 小二上菜还需要一些时间,楚若霜双手撑在窗框上,静静地将京城繁华尽收眼底。 一切悲剧都还没发生的感觉,真好。 言澈也学着她的样子,不过不是在看景,是在看人。 菜上齐了,言澈夹了一块羊肉,放在碗里,用两只筷子挑开外面一层皮,肉放进楚若霜的碗里,笑容自然而然地在脸上晕开。 “吃吧。” “谢谢。” 两人相识到相熟,也是经过了一番打打闹闹,互看不顺眼。 久而久之,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说“谢谢”两个字了。 楚若霜已经很久没有跟言澈说这两个字,今夜的两个“谢”字,措不及防把言澈砸懵了。 “霜霜,你是不是有心事儿?” “没有啊,怎么了?” 言澈语气幽怨:“我们之间,何需谢谢两个字?” 他们认识了那么多年,他的心思从不隐藏,他就是想把她娶回家,宠着,惯着。 三个月没见,他们之间,已经生分到这个地步了吗? 楚若霜攥着筷子的手,倏然一抖,羊肉掉进碗里。 是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脑海中,只有“臣妾多谢陛下”六个字。 甚至忘记了,曾经有一个人,总是认为对她的好,都是“理所当然”,让她心安理得的享受。 楚若霜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解释,夹了一个大鸡腿放进他碗里。 “大鸡腿,给你。” 一个鸡腿而已,又把他哄笑了。 两人还没吃几筷子,酒壶突然碎裂,香气四溢的果酒哗啦一下,全倒在了一桌菜上面。 言澈把楚若霜拽到身边,掷出筷子,打偏了暗器,是三枚银针,刺入房柱,针尾颤着寒光。 一个黑衣人冲进来,趁言澈打偏他暗器的时候,迅速抓走楚若霜。 锋利的短刀抵在楚若霜的脖子上,压出了脖颈的痕迹,几乎要见血。 又有一人破窗而入,黑袍随风而动,五官冷峻,霍铉! 她本该是在城北放花灯的时候,遇到刺客,霍铉出手相救。 今晚她都带言澈逛了京城一圈来到城南了,他怎么还跟鬼魅一样,出现在她面前? 刺客的手,不算安分,刀片划破了楚若霜的一点肌肤,寒光映出一点红。 言澈盯紧楚若霜脖子上的痕迹,眼神陡然发狠。 目光上移,和楚若霜相视,狠厉好似瞬间被一阵大风带走,只听他的声音很轻很柔。 “霜霜,不要怕。” 霍铉和刺客对持,不怒自威。 “放开她!” “哼,一个信王殿下,一个永宣侯世子,看来,此女来头不小啊。” “信王殿下若是把东西还给我,再放我走,我就放了她。” “不然,美人与我相伴共赴黄泉,也算美事一桩啊。” “做梦!” 轻灵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是信王,也不是言世子,是…… 第10章 一个比一个狠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刺客还没反应过来,肩膀两阵剧痛,别人反拧卸下,脸被一拳砸下,压在醇香的酒液上,甚至还飞了两颗牙。 筷子穿透掌心和桌面,殷红一滴一滴落下,分不清是血还是酒。 “啊!” 刺客发出痛苦的惨叫。 言澈和霍铉被突然发狠的楚若霜惊呆了。 “霜……霜霜,你……” 言澈听到自己的声音,呆呆的,好像还有些……骄傲?! 楚若霜会武,言澈是知道的,两人以前还经常切磋。 距离上一次切磋,好像已经过了三年了。 三年啊,身手快到他刚才差点没看清,他不敢想象,霜霜在暗地里,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伤,才有今日的身手。 霍铉的目光,也是紧紧落在楚若霜身上,哪怕她不看霍铉,也能感觉到,很灼热。 她的确无视了霍铉,展露笑颜,坐在言澈身边。 “霜霜,今夜是我没保护好你,对不起。” 言澈心有余悸地抱住楚若霜。 “我没事儿。” “怎么没事儿,你都强颜欢笑的安慰我了。” 言澈安抚楚若霜好一会儿,突然站起来,抓起筷子桶里的所有筷子,分别扎入刺客身上,只给他留一口气。 刺客痛苦呻吟一声,彻底撑不住,陷入了昏迷。 楚若霜一脸惋惜地说。 “可惜了这些菜都不能吃了。” 颇为轻灵悦耳的声音,隐隐有一丝撒娇的感觉,好像刚才身手快狠准的姑娘不是她一般。 言澈旁若无人地揉揉楚若霜的头发。 “这有什么啊,我们再点一桌就是了。” “好,我们吃饱了,还要继续看花灯。” 在他面前,她时而骄纵,时而清冷,时而狡黠,好真实,好洒脱,一丁点都不隐藏。 霍铉有些看痴了。 言澈身为男子,最能感受这种目光了,哪怕这个人,是他的表兄,也不能这样看霜霜,他会吃醋的。 季怀侧过身子,挡住楚若霜,一丁点都不委婉地说。 “殿下,刺客抓到了,想必殿下还要带回去审问,时间耽搁不得,言澈也不好留下殿下,殿下慢走。” 这位性格最洒脱的江世子还真是随了永宣侯啊,连做戏寒暄都懒得。 楚若霜也不说话,拿起一旁的花灯,百无聊赖的描绘起上面的画。 买花灯的时候,老板当他们是一对,非要让他们在花灯上留下一幅画或字迹。 言澈被老板哄得心花怒放,当场就同意了。 难得有这样清醒又自在的时光,楚若霜也没拒绝,互相调笑,跟孩时一样。 霍铉手握拳贴在唇边,不自在咳了一声。 “今夜是我不好,打扰了二位的雅兴,下次我邀请二位来此相聚,还望二位答应。” 言澈点头:“好,殿下的美意,我自然不会拒绝。” 楚若霜装作沉浸在对花灯的好奇中,没有说话。 旁边的刺客疼的额头冒冷汗,撑着一口气才没有晕过去。 霍铉再次把目光对准楚若霜,像是非要得到一个答案。 “若霜姑娘呢?” 若霜……姑娘? 不熟的人,以人家的姓氏称呼,如言公子,言世子,霍公子,又如楚姑娘,宁姑娘,周姑娘等。 哪有人才见了三次面,直接叫她若霜姑娘的? 这一世,她和霍铉还没熟悉到这个程度吧。 楚若霜在言澈身后,秀眉情不自禁皱起,很快便舒展开,言辞含糊。 “信王殿下身份尊贵,臣女身份特殊,怕是不便与信王殿下同聚,还望信王殿下宽恕。” 楚若霜不算委婉的拒绝。 霍铉愣了片刻,没有勉强。 “是我唐突了。” “带走。” 霍铉说出两个字,立刻有两个人从外面进来,朝在场的三人都拱手行礼之后,拔出刺客身上所有的筷子,将人带走。 被搅了这么一出,楚若霜也没心思在这边继续吃了。 又点了几份吃的用食盒装起来,两人离开江月楼,前往一处亭子。 亭子长长一排,分为两处,一处是让人赏玩,一处是租船上船的入口。 两人往租船的地方走去,租了一艘不大不小的船。 言澈先上船把食盒放在旁边,两手牵起楚若霜上船。 船夫摇起船桨,船缓缓离开。 两人在船头吃东西,一边吃,一边赏景。 水面上的船只很多,很多人也在用这样的方式出游赏景。 桥上的人也不少,男女依偎在一起,女子在笑,男子在看女子,还有牵着孩子的夫妇,欢声笑语,花好月圆。 船游到另一处岸边的时候停下,两人也把东西吃完了。 恰好前面有梨花幕的花魁在跳舞,曼妙的身姿,轻盈的舞姿,挽着丝带飞起来的时候,好像真的要朝月亮奔去。 两人一直到后半夜才回去。 马车上,言澈想了想,还是解释三个月的不辞而别,了无音讯。 “霜霜,这三个月我之所以不辞而别,是因为圣上命我去查猎场混进刺客一案,还有马儿失控,周华琅不明不白的死因。” 猎场混进刺客,受伤的只有她一人,而且她偷听到周华琅的谈话,刺客就是他啊,是他要除掉她。 至于为何,她也想不通。 上一世,此事也是不了了之。 可三个月来,周家再无任何针对她的动作。 而周华琅的死因,看来他们还是不相信野兽啃食了周华琅啊。 楚若霜面色如常:“你可有查到了什么?” 言澈仔细看着楚若霜,微微一笑:“查到了,猎场附近,竟有山中野兽出没,伤害了不少百姓,周华琅的确是死于意外。” “那些野兽呢?” “凶猛的,伤人的,已经被我们杀死了。” 这么大的事儿,言澈想要欺瞒皇上,绝无可能。 两件事发生的时间,更加坐实了周华琅的意外,想来,周家人哪怕是再有什么怀疑,也没办法了。 根据她对言澈的了解,言澈万万想不到,周华琅是她杀的。 如此她也就放心了。 免得言澈知道以后,有心相瞒,反倒无意中惹了欺君之罪。 这些事儿,言澈只能说这么多。 楚若霜看言澈欲言又止,又有些兴奋的样子,“怎么了,想问我什么?” 言澈咧开一口大白牙,笑了。 “霜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我以前不厉害吗?” 楚若霜板着脸挑眉。 第11章 谋算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言澈眼睛一闪,连忙摆手:“我不是说你以前不厉害啊,我是说你的身手,进步的好快啊。” 三年,几乎赶上他五年的进步了。 楚若霜的脑袋微微倾斜,笑眼弯弯,狡黠的像一只狐狸。 看这笑,言澈松了一口气,霜霜是在跟他开玩笑啊。 “自然是我勤学苦练的结果啊,我可是武将之女,若是只会三脚猫的功夫,今后可怎么见父亲啊?” 楚若霜神态自如,言澈知道,她隐藏了情绪。 镇远侯夫人生下楚若霜没多久就故去了。 在郢州的时候,楚若霜身边最亲的人,只有镇远侯。 父女俩相触的时光,甚至没有他和楚若霜的时间多。 试想一个五岁的小姑娘,正是需要家人陪伴的时候,一诏圣旨,让她迫不得已踏上了京城之路,独留偌大的镇远侯府。 十年不和父亲相见,这是何等的思亲之情啊。 好在母亲和镇远侯夫人是闺中密友,对霜霜也颇为疼爱。 皇帝舅舅也顾及年纪还小的霜霜,名义上,甚至托母亲照顾霜霜。 思及此处,言澈快要心疼死了。 楚若霜拆开放在膝盖上的一盒点心,捏了一块塞进言澈口中,嗔道。 “又想什么呢,眼泪都快出来了,吃点东西,要是哭出来的话,我可就笑话你了啊。” 言澈忍俊不禁,三两下咽了点心,凑到楚若霜身边。 “霜霜,你如今的身手这么好,不如改天我们切磋一下?” 这回轮到楚若霜忍俊不禁了。 “那你可要舍得啊。” 两人默契的想到十年前的时光。 刚回到京城那一年,她小小的人,成为大大的镇远侯府的主人,哪怕有春浓几人陪着,她也害怕。 她又是个倔强的小姑娘,鼓着肉嘟嘟的脸,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掉。 安阳公主带言澈前来看她。 小时候的言澈,调皮捣蛋的不像话,直接上手,捏了楚若霜的小圆脸,还笑她是个倔强的小哭包,把她气得满院子追他打。 言澈这个小霸王,竟然被楚若霜打得鼻青脸肿。 争强好胜的言澈不服,三天两头爬镇远侯府的墙头要和楚若霜切磋。 第一次“情敌”,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第四次,他可不会了。 于是,把小姑娘打趴下的他,被安阳公主凑得七日都不愿意见人。 再后来,两人关系缓和了,渐渐成为了欢喜冤家。 一开始,楚若霜次次输,后来次次赢,不用想也知道,言澈给她放海了。 言澈抓抓头发,好一会儿才肯定地点头:“这一次,我们再切磋,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好啊,明日还是国宴之后?” “那就……国宴之后吧。” 言澈说的肯定,真要让他和楚若霜站在比武场上,他可没那么快接受。 第二日楚若霜休息到晌午才起来。 简单吃了东西就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几个人伺候在身旁,字,看懂了,画,看懂了,合起来,看不懂了。 春浓好奇开口:“小姐,您这是何意啊?” 楚若霜把一只老虎圈出来。 此人作为沙场老将,有他的自信和骄傲。 和镇远侯打了那么多年,胜负之分,他永远是后者。 这样的结果,也注定了,他们会成为你死我活的敌人。 尤其是此次,镇远侯结束了从先皇时期就开始的两国之争。 殇国的示好,也灭不掉他们心中的不甘和怨气。 先是由殇国的文臣挑起口舌之争,再到威虎主动提出要和楚若霜挑战。 楚若霜原想她重活一世,事情应该会发生改变,若是和上辈子一样的轨迹,她的复生,又有什么意义? 皇宫的赏花宴和酒楼见到霍铉,渐渐改变了她的想法。 她错开的时间和人事,也会以另外一种形式出现。 殇国使臣的挑衅,肯定也会再重现一次。 只是,她要考虑的还有另外一个关键。 三个月前,她被马儿摔落,甚至震出内伤。 如果她真的有能和威虎切磋的身手,三个月前又为什么伤到那个程度。 哪怕是练出来,也得有武教。 镇远侯府的人,几乎都出现在人前,也曾被以不同形式试探。 吟月他们,当初也是通过沈家送入镇远侯府,多年来从不示人,现在也不能让大家发现他们的存在。 因此楚若霜必须要想出合理的解释,经得住他们的推敲。 哪怕不能合理到完美的程度,也要让他们挑不出矛盾。 这个关键,就是威虎。 明的不行,只能来暗的。 楚若霜考虑良久,终是下了决定。 “冬雪,明日这个时辰之前,我需要你调配出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入人体之后,也无法查出。” 冬雪一惊:“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 “你尽管调配就是。” “此毒无需伤人性命,只需要削弱对方的实力,半个时辰就好。” “夏云,我记得你做过一种暗器,如人体之后,片刻就能碎掉,同样无法令人察觉。” “你和冬雪配合,用毒药淬炼你的暗器,最迟明日太阳落山之前,我需要拿到东西。” 两人表情复杂,只觉得那次受伤,让小姐改变了很多。 春浓和秋颜,擅长的领域也都不一样,楚若霜决定,后日还是只带秋颜进宫。 镇远侯府的人是楚家和沈家仔细排查过才送到楚若霜身边保护她,但有些事儿,他们知道的越少越好。 夏云和冬雪动作很快,第二日中午就研制出了楚若霜想要的东西,并带上了解药。 毕竟东西做出来,总要需要有人试试。 看着自告奋勇的四人,吟月摇摇头,站出来,“大小姐,还是属下来吧。” 楚若霜面色迟疑,不是很赞同,她的本意,是打算自己上。 吟月十分坚持:“属下相信夏云和冬雪。” 楚若霜叹道:“既如此,我们就来吧。” 她必须要在交手之前,对威虎用出暗器和毒药,削弱威虎的战力,她就能赢过威虎。 大家见过威虎切磋之前的状态,就不会怀疑楚若霜的身手。 吟月的父亲和吟月都曾见过威虎,吟月也从父亲那边了解过不少关于威虎的事儿。 既是要模仿,就不能优柔寡断。 夏云对吟月用出暗器,吟月这次下手比上一次还要狠,楚若霜稍显被动。 第12章 阴阳怪气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冬雪赶忙给吟月服下解药。 吟月叮嘱楚若霜。 “大小姐,父亲说过,威虎此人,十分自负。” “他若是挑衅大小姐,一开始必定不会把大小姐放在眼里,这就是大小姐打败他的最好机会。” “属下也只是远远见过威虎一次,当年他的实力,比如今的属下,强上半分。” “但过了十年,谁也不能保证,他的实力,有没有更强。” “还有,他用的也是刀,一把弯刀。” 看着几个人担心的眼神,楚若霜笑了,宽慰她们道。 “你们不用担心,我只是猜测,威虎会把战败的情绪,爆发在这次国宴上。” “而我身为父亲唯一的孩子,自然避不开和他的正面交锋。” “我准备这些,不一定是为了赢,也是为了让自己输的不那么惨,希望父亲知道了,会为我骄傲罢了。” 楚若霜离开擂台。 吟月已经恢复了,抽出大刀,望向楚若霜的方向,目光流露出赞赏。 “大小姐越来越有侯爷的风范了。” —— 使臣今日到,明日才会进宫。 来的不单单是殇国,还有另外三国。 不同殇国的战败示好,其他三国和昭国,就是国与国之间的一种交流方式罢了。 天还没亮,楚若霜就起来了,望着皇宫的方向,静静沉思。 如果今日跟上辈子没区别的话,会是太子和信王一起迎接使臣进宫。 既是彰显我朝天威,进宫的人不少,往年未齐笄的各家小姐也能进宫,和公主待在一起。 今年齐笄的熟人不少,就连周琳琅也出来展示了一番才女的风范。 当是她傻,没注意其他的,如今想一想,周琳琅作诗之后,霍铉对她的恋慕之情是明晃晃的,没有做任何掩饰的。 “小姐,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就在这枚戒指里。” 夏云拿来一枚戒指,给楚若霜戴上。 “若是往这个方向按,就是毒药,这个方向,是解药。”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楚若霜对秋颜说道。 夏云对楚若霜说:“小姐,不如您还是再带上冬雪吧。” “她配置的药,她最清楚,带上她,以便遇到无法预测之事。” “是啊,小姐,您还是带上奴婢吧。” 冬雪也站出来说道。 “不,带两个侍女太招摇,既如此,冬雪跟我进宫,秋颜,你们留在府中。” “是。” 马车停在宫门外,其他府的马车也到了,不远处,就是周家夫妇带着周琳琅。 宁家这次,竟然连宁写意也带上了,上辈子可没有这一出啊。 又看了一眼,没看到宁沫儿。 原来如此。 各府小姐都是跟家中长辈前来,唯有楚若霜只带了一个侍女,孤孤单单。 沈府的马车缓缓停下,沈家家主沈岳衡和夫人兰氏一前一后下马车。 沈亦之今日负责城门口的安全,并未前来。 沈岳衡和兰氏看见楚若霜,脸上不自觉漾开笑容。 “霜儿。” “舅舅,舅母。” 楚若霜提裙朝他们跑去,像个活泼的小姑娘。 “几年未见,霜儿长大了,舅母刚刚差点认不出来了。” 兰氏握住楚若霜的手,很温柔很宠爱的眼神,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儿。 “多年不见舅舅和舅母,二位也更加年轻了呢。” “你这孩子,就是嘴甜。” 沈家本就在京城。 只是当年,楚若霜刚刚奉旨入京,沈岳衡就被外派离开京城,兰氏也随着去了。 一去就是好几年。 当下细细琢磨,心中不免生出讽刺之意。 把跟楚家姻亲的沈家调离,楚若霜在京城,就真的孤孤单单了。 如果不是安阳公主心善,让楚若霜感觉到了亲情,她可能已经冷了一副心肠。 三人一起进宫,由两位宫女领他们到各自的位置,楚若霜的位置,在他们的对面,并不在一起。 很快皇上出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歌舞开始,楚若霜怀着心思,捏着一块绿豆糕,咬了好几口,才看见一个小小的缺口。 正当她思考威虎会什么时候注意到她的时候,一阵气势汹汹而来。 威虎端着一壶酒,大摇大摆走到楚若霜面前,声音刺耳。 “我们大殇国的女子,都擅饮酒,每日不饮上几壶,就跟你们昭国女子每日不绣花一样难受,你们说是不是啊?” “大将军说的是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殇国的使臣附和威虎,一片哄笑。 楚若霜又浅浅咬了一口绿豆糕,再执起酒杯,宽袖挡住,饮下一口,一举一动都像是刻在骨子里,婉约柔美。 她眼尾微挑,浅浅抬眸。 面前站着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身上铠甲可以看出,此人的手臂很壮硕。 脸很端正,有一道疤痕,从眼尾划过下颚,很长,看样子,这道疤,已经很多年了。 他的眼神似是不屑,似是嘲弄,看上去很凶狠。 这就是威虎,殇国的大将军。 久经沙场的人,手上沾了太多血,哪怕是一名将军,也免不了血腥杀戮之气。 不见刀血的女子,骤然见到威虎,心中难免恐惧,就比如在场的几位小姐。 楚若霜面对这样的人,不慌不忙,没有露出一丁点怯弱。 葱白细长的手,捏起酒壶,慢慢的把酒杯斟满,酒波一圈一圈漾开,酒香慢慢散发。 楚若霜端起杯子,浅浅晃动一圈,酒液并未洒出来。 只听悦耳的声音响起。 “听闻殇国的酒,种类不多,且酿酒的手法,还是几百年前,殇国使臣从昭国带回去的。” “只是带了一个不完整的工序做法,导致酿出来的酒啊,一点都不像酒,更像是……清水。” “莫说成年的男女子,我想,我们昭国的孩童,也能饮下几壶吧。” “我手上这杯酒,香气醇厚,入口有些辛辣,很快又能感觉到甘甜。” “大将军手上拿的酒壶,装的也是这种酒,大将军可要多饮几壶啊。” 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出来,楚若霜是在讽刺殇国的酒是清水,让威虎多喝几壶,不是嘲笑他没见过市面嘛。 嘴角一点点上扬,弯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很是迷人。 “小女子想问大将军一个问题,不知殇国如今的酿酒手艺,有没有进步啊?” “大将军和殇国使臣千里迢迢来到昭国,可有带一些让大家品品?” “嘶。” 第13章 正面硬刚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不知道谁发出声音,很快又安静了。 两国大臣都没说话,就连皇上也没开口,带笑的表情,好像是在看戏。 威虎和镇远侯在战场上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楚若霜又是镇远侯之女,硬刚殇国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这场戏,可不知道比外面有名戏班子排的戏要精彩多少倍。 威虎年少上战场,几乎一生都在战场,算是个粗人,说话的弯弯绕绕,哪里懂那么多。 “哼,一个女子也敢夸大其词,在本将军面前放肆。” 楚若霜盈盈一笑,没有再理会威虎,自顾自的饮起酒来。 威虎却不肯就此罢休,盯着楚若霜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说道。 “本将军与镇远侯是多年的对手了。” “镇远侯征战无数,听说他深受郢州士兵和百姓的尊崇爱戴。” “唯有一爱女,独在京城,尽享富贵迷人眼。” “不知,楚小姐可否继承镇远侯之风,可敢与本侯比试一场?” 这个要求一出,别说昭国和殇国了,利国,冀国和星国的大臣都坐直了身子,纷纷往这边看。 威虎是镇远侯的手下败将,镇远侯又不在京城,威虎提出要和镇远侯的女儿切磋。 要是镇远侯之女赢了还好说,没给其父丢脸。 要是输了,威虎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嘲笑对面的女子。 也有人认为,威虎此做法不厚道。 他那么大的块头,两个楚小姐才勉强比得上。 这不是存心欺负人家小姑娘嘛? “威虎大将军,霜霜体弱,怕是无法和大将军切磋,不如,我和大将军比一场如何啊?” 言澈从外面进来,朝楚若霜投去一个笑,像是星辰般,很好看,紧接着朝皇上行礼。 威虎大将军不悦地看过去。 一个很年轻的男子。 言澈今日负责盘查皇宫周围的安全,国宴开始之后,会有另一批人继续检查,言澈交接好就能进宫了。 刚回来,就听到镇远侯在为难一个小女子。 “哼,你又是谁?” 威虎不记得昭国有这么年轻的武将,怕是哪家公子吧。 弱不经风,还敢跟他切磋,他一拳就能把人家打趴下。 “言澈。” 言澈只说了两个字,没有再说自己的身份。 在场的人,谁不是有身份的。 威虎挥手道:“本将军不跟你切磋。” “楚小姐,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大将军何必强人所难?” 霍铉也站起来。 “大将军征战四方几十年,也知胜败乃是兵家常事的道理,今日这又是为何?” “退一步来说,大将军和诸位使臣不远万里,来到昭国,自是带着友好之意。” “我们把酒言欢,岂不是更痛快?” 威虎虎目凶狠,“哼,本将军不过是想要和楚小姐切磋一番,诸位就如此站出来维护,难不成你们昭国的女子,只会绣花,连一把剑都拿不起来,岂不是废物?” 这话一出,得罪的不单单是楚若霜了,是把在场的所有女子都得罪了,就连皇后心中也有些不满,只不过没表现出来。 “呵,切磋,你要切磋,和我啊,我乐意奉陪。” “你非要让霜霜上场,难不成你是觉得,你只要赢了霜霜,你的面子就能回来吗?” “真是没想到,殇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需要靠赢一个女子,来获得胜利感?” 言澈说话可比霍铉直白多了,直接戳穿威虎的心思,半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利国,冀国和星国那边,已经有不少使臣在议论了。 声音不大,刚好能让威虎这个习武之人听的一清二楚。 威虎脸色又沉了几分,朝皇位上的男人看去。 “昭国皇帝,难道你就如此看着你的臣子羞辱本将军,羞辱殇国吗?” 皇上笑不达眼底,端起酒杯,装模做样地喝起来。 “大将军此言差矣。” “朕知道大将军好武,遇到人想要切磋一下,无可厚非。” “在场的就有昭国的许多勇士,比如,站在那边的言澈,比如,你对面的左右两位大将军……” “可大将军邀请的是楚姑娘啊。” “镇远侯就这么一个女儿留在京城,若是她出了事儿,朕如何向镇远侯交代?” “哼,说到底,还是怕了!” 威虎对楚若霜不依不饶。 “镇远侯如此大将,他的女儿,却是一个只会绣花的废物,就连开口向本将军拒绝的胆量都没有!” “楚小姐要是真的害怕,本将军也可让你十招。” “或者是直接认输,本将军也就不为难你了,如何?” 楚若霜摩挲手上的戒指,缓缓起身,清澈明媚的眼神,毫无畏惧地直视威虎。 “大将军可真是急性子的人啊。” “我都没说什么呢,大将军怎么就非逼着我认输了?” “那你想要如何?” 威虎眼神赤裸裸的不屑,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楚若霜绕过案桌,慢慢走到威虎身边,宽大的袖子作为遮挡,戒指里暗器飞出,刺入威虎的皮肤,他浑然不觉。 楚若霜嗓音轻灵,悦耳动听,“我在想,光是切磋有什么意思,得有赌注啊。” “楚姑娘是疯了吗,竟然还想着赌注,难不成她觉得她能赢?” “毕竟是年轻人,心高气傲,有这样的想法不奇怪。” “那可是威虎大将军啊,几十年的老将,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我们都不知道。” “楚姑娘养在深闺里,估计怎么拿剑都不知道。” “不管怎么说,就冲她这份勇气,不愧是我们昭国的女子。” “说的是啊。” “我看,还得是言世子上,言世子肯定能打赢威虎将军。” “对对对。” 声音此起彼伏,皇上除了跟威虎说过一句话,全程都在看戏。 威虎对楚若霜的不屑,更是显现于表。 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赌注? 他一只手就能捏死她。 原本他还想和楚若霜切磋的时候,手下留情,让她个十招八招。 现在他改变主意了,他要在所有人面前,一拳把她打下擂台,让所有人看看,他威虎,才是最威风勇猛的人! “大将军,赌吗?” 楚若霜挑眉,略微拖长的声调,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听在威虎的耳朵里,是不把他放在眼里,非常不把他放在眼里! 岂有此理! 第14章 生死状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赌!” “我们立下生死状,今日,没有输赢,只有生死!” 威虎骄傲的气性一上来,直接赌了一个大的。 “本将军希望,昭国皇帝能同意此状,本将军与楚小姐打斗的过程中,谁也不要喊停,如何?” 不喊停? 威虎是打算直接要楚姑娘的命啊。 目的这么明显,连掩饰一下都不愿意了是吗? 一旦上了擂台,楚姑娘必死无疑。 言澈怒了。 “威虎你什么意思,你是想在昭国杀人吗?” 威虎鼻孔一哼。 “呵,年轻人,本将军已经给过楚小姐很多次机会了,是楚小姐不愿意抓住,怎么能怪得了本将军。” 眼看威虎和殇国那边的使臣都露出必胜的得意笑容,言澈就恨不得立刻杀了威虎。 鼻端一阵馨香,楚若霜走到言澈身边,对他微微一笑。 “言澈,相信我。” 很轻很轻的声音,轻的瞬间被微风带走,只有言澈听到了。 楚若霜走到中间,对皇上说道。 “皇上,威虎将军主动提出要立生死状,臣女愿意立下此状,只求皇上,满朝文武和各国大臣,尤其是殇国使臣,诸位做个见证。” “这场比试,双方不论谁生谁死,双方代表,都不能找对方麻烦,可否?” “霜霜!” “若霜姑娘!” “楚姑娘!” 在场的声音,此起彼伏。 皇帝高高凝视楚若霜,似笑非笑。 “楚姑娘,你可要想清楚了,生死状,一人生,一人死。” “皇上,臣女想清楚了,臣女自愿答应威虎将军的要求,在诸位的见证下,还需立个字据。” 免得后面殇国使臣找他们的麻烦。 “来人,把东西呈上!” “皇上等一等。” 威虎等的不耐烦了,冷嘲热讽:“楚小姐怕了?” “不。” 楚若霜转过身,看威虎的眼神,十分坚定。 “既是生死状,生的人,总得有彩头吧。” 弱不经风的女子,在那么多人面前,自信能打赢久经沙场的老将军,连彩头都想好了,简直狂妄之极,可笑啊可笑! 殇国使臣已经开始笑起来了。 昭国这边则是面带忧色。 沈家夫妇甚至站起来,走到中间,跟皇上求情。 “舅舅,舅母,霜儿心中有数,还望舅爷爷舅母莫要过于伤怀啊。” 楚若霜抱了抱沈岳衡和兰氏,在他们耳边轻言道。 “舅舅,舅母,这场比试,霜儿一定要赢。” 两人担忧盯着楚若霜。 兰氏摇摇头,眼泪还是抑制不住地滚落。 “霜儿!” 她哽咽。 可怜的孩子啊。 那么小的年纪,就被迫离开父亲,他们本应是她最亲的人,也被迫离开京城,多年无法代替小妹照顾她。 如今相见短暂的时光,他们怎么忍心看她涉险? 楚若霜那么坚定的态度,皇上的话,已经说出来了,一个公公手持笔墨纸砚站在一旁,等着楚若霜。 皇上是万万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说出让楚若霜再仔细考虑的话。 否则,他这个一国之君的言行,就像是一场笑话,一场让四国相看的笑话。 皇位上面的人开口了,“楚姑娘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是。” 楚若霜轻轻为兰氏擦去泪水,展颜一笑,恍若外面的阳光都更加热烈了。 “舅舅,舅母,请给霜儿一点时间,霜儿不会让你们伤心难过的。” “言澈,帮我。” 楚若霜面向言澈,温和一笑。 言澈看了看楚若霜,又望向站在楚若霜那个位置的冬雪。 冬雪的眼睛里,有紧张,有担心,却没有像兰氏那般表现的那么明显。 冬雪可是在京城陪伴霜霜十年的侍女,怎么会不阻止她? 看样子,霜霜似乎早就猜到了事情的发展,也早有准备。 但愿真的有准备啊,言澈悬着的心,还是不敢落下去。 他走过去,替楚若霜扶住兰氏的肩膀,带两人回到原本的位置坐好。 楚若霜垂眸,眼中的伤感,一扫而过,再次看向威虎的时候,一片清明,又恢复成了挑衅他的那副狂妄摸样。 “威虎大将军,彩头我已经想好了,我赢,我要大将军的佩刀,还有……” “佩刀?” “你知道舅爷爷的佩刀是何等珍贵吗?” 殇国那边,一个娇俏的小姑娘站起来,鼓着一张圆圆的脸怒气冲冲。 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楚若霜,娇喝。 “舅爷爷的佩刀,乃是太祖父赠予,舅爷爷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带这刀。” “这把刀,斩杀了无数敌人,是荣耀的象征,是勇士的象征。” “你想要这把刀,你配吗?” 怎么说,楚姑娘也是镇远侯府唯一的大小姐啊,地位等同郡主。 殇国小公主的话,未免也太难听了吧。 指着别人说你不配,要是别的小姑娘,已经羞红了脸,当场哭起来了。 楚若霜非但没生气,反而笑眯眯地望向殇国小公主。 “除了大将军的佩刀,我还想要小公主站在皇宫的最高楼飞天楼上,当着大家的面,跟我道歉,可否?” 飞天楼不单是皇宫内最高的楼,也是整个京城最高的楼。 三百年前昭国开国皇命人建立,足足花了三十年时间。 京城的第二高楼,指月楼比飞天楼还矮一层呢。 “你!” 殇国小公主可是殇国太子长女,深受宠爱。 按规矩,她是郡主,偏偏殇国皇帝封人家为无忧公主,希望她一辈子安乐无忧。 由于是太子之女,对外称的是小公主。 曾有一次,殇国皇帝的一位妃子不小心冲撞了小公主。 殇国皇帝竟然将妃位之人贬为庶人,关进冷宫,至今是死是活,无人知晓。 至此以后,无人再敢对小公主无礼。 就连这次,小公主想跟使臣来昭国玩一玩,殇国皇帝都允许了,可见人家不是嘴上说说的受宠,而是真的受宠啊。 按理说,殇国败了,他们的公主辱骂昭国的权臣之女,昭国是应该让殇国再损失点什么,给他们一个教训。 偏偏楚若霜要的是一个道歉,还是这么羞辱人的道歉。 飞天楼啊,楼高而已吗? 它的神奇之处在于,人在楼上大声喊,声音像是长翅膀飞了似的,能传的很远,说不定皇宫外的百姓都能听到呢。 第15章 你行你上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威虎大将军和小公主可敢答应我这个请求?” 楚若霜用的是“敢”一字,而不是“愿”。 挑衅,绝对是挑衅! 殇国使臣怒了,纷纷劝小公主答应。 小公主一跺脚:“舅爷爷,答应她,直接答应她!” “本公主就不信了,你凭什么这么狂妄!” “等你死在舅爷爷的刀下时,就连镇远侯,也不敢怎么样!” “但是,你提了彩头,本公主也要提!” “你被舅爷爷打败之时,你要先给本公主下跪道歉,再由舅爷爷一刀要了你的命!” “怎么样,你敢不敢!” “如何不敢?” 楚若霜语气轻飘飘,比跟人讨论明日早膳要跟人吃什么还要轻巧。 “面对本将军,你还能有如此胆量,哪怕是死了,你也不枉此生了!” 威虎拿过笔,在纸上写下小公主想要的彩头。 楚若霜也写下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场使臣们都经历过多次的国宴,在楚若霜和威虎的较量下,发展成了这样,可算是最令人期待的环节了。 皇帝带着一群人离开殿内,来到皇宫中最大的比武场。 皇帝坐在首位,身边是皇后,太子,信王,还有朝廷重臣。 各国使臣分别安排在不同的区域。 公主们和女眷也是在不同区域。 楚若霜换上了一身劲装白色衣身,黑色的束带,勾出盈盈一握的腰肢。 青丝高高束起来,随风飞扬。 站在比武台上,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懦。 言澈跳过防护栏,落在楚若霜身边,一把寒光铮亮的剑递给楚若霜。 “霜霜,这是我的破风剑,给你,你就拿着它……斩下他的头颅。” 后面六个字,言澈是贴在楚若霜的耳边说,除了两人,没人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威虎扛着大刀站在楚若霜对面。 两人的动作落在威虎眼里,就像是你侬我侬,半点杀气都没有,哪里有生死战的半点气氛。 “别说本将军不通情达理,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本将军给你们这个时间。” “好好看看她,跟她说够这辈子想说的话吧,毕竟过了今日,你们阴阳相隔,再无机会。” 破风剑横扫而过,发出剑鸣,楚若霜持剑而立,声音清冷坚定。 “威虎大将军,来吧,我们可以开始了。” “咚!” 小太监敲响锣鼓,比试开始了。 威虎握着剑刀以飞快的速度,杀气腾腾地朝楚若霜砍去。 除殇国使臣之外,台上所有人都提了一口气,像长脖鹅似的,一个一个往下探,甚至不敢眨眼,生怕一瞬间,就看见楚若霜的脑袋滚在比武台上。 楚若霜的腰往后一压,躲过了第一刀。 “啊?躲……躲过了?” 有个大臣眨眨眼,总觉得还站在台上的出若霜是幻影。 “还真的是躲过了,没看错啊。” “楚姑娘不愧是将门之女,有点风采。” 他们想说的是“不愧是将门之女,躲过了第一刀,哪怕死了,也不会那么窝囊”。 听到周围的声音,兰氏才敢睁开眼,看到出若霜还没倒下,眼泪上涌,她没擦掉,她也不敢擦。 擦了,眼睛亮了,万一看见霜儿被杀死的样子,她可怎么接受,将来她去了地下,可怎么跟小妹交代? 威虎大将军没想到出若霜竟然能躲过他的第一刀,又是一刀砍去。 出若霜轻轻一跃,上了台柱。 又躲过了? 有点本事啊。 这下,连殇国的使臣都眨眼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大将军的刀法,天下无双,没人能躲过!” 殇国使臣怀疑昭国给出若霜用了暗器,暗算大将军。 “呵,你们大将军的刀法真的天下无双的话,怎么还会被镇远侯给擒获呢?” “你!” 镇远侯擒获大将军也不止一次了,每次都会关上不少时间才放大将军归国。 这次也是如此。 但这次大将军归国的损失,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大。 他们足足让了昭国五座城池啊,昭国还专挑富饶的城池! 趁火打劫,昭国人简直不是人! 看大将军如何杀了那个女子更重要,殇国使臣不再跟昭国大臣争辩。 楚若霜站在木桩上,凝望威虎。 威虎竟然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居高临下。 小小女子,简直张狂! “楚小姐,你会为你的张狂,付出代价,去见阎王吧! 威虎大吼一声,大刀从下往上挥。 刀法凌厉,连台上的人,都感觉到了浓浓的杀气。 “这一刀下去,楚姑娘岂不是会被劈成两半啊?” “你们说她,嘴硬做什么,好好一个姑娘,非要跟那么五大三粗的男人比武,不是找死吗?” “可能是在京城待太久了,没有娘亲,和父亲又不得相见,心中苦闷,想要以死解脱吧。” “找死就找死,用什么方法找死不行,非要惹怒殇国的大将军,跟人家比试而死,让我们昭国的脸面,往哪里搁?” “她爹在战场为国杀敌,荣耀加身,她倒好,自寻死路,死在她爹擒拿多次的战俘手中,简直有辱门风!” “可能人家是想用这样的方式为楚家争光吧,没想到自取其辱。” “哎,我要是有这样儿的女儿啊,直接把她淹死好了。” 周围的女子,一人一言,叽叽喳喳,简直吵得人头疼。 “你们一个个说的好听,你们可以的话,你们上啊。” “人家有跟老将比武的勇气,你们有吗?” 一声带着怒气的娇喝响起,所有女子瞬间噤声。 开口的是六公主,焦贵妃所出,也是焦贵妃失去三个孩子后,才勉强保住的第一个孩子。 皇上对焦贵妃有亏欠,因此十分疼爱六公主,疼爱程度,甚至连皇后所处的八公主都比不过。 六公主都开了口了,八公主不开口岂不是成了空气。 “六姐姐今日怎么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啊,难道是刚才看见言世子和楚姑娘相贴太近,吃醋了?” “说来也是不公平啊,按照关系,安阳姑姑是父皇的胞妹。” “言世子应该和六姐姐的关系更为亲近才是,毕竟是表亲。” 按照八公主这么说,言澈跟皇子公主们都是表亲。 八公主偏偏把其他人摘出来,故意给六公主添堵呢。 “偏偏言世子不通风情,害得六姐姐白白相思一场,真是受苦了啊。” 第16章 放海了,绝对放海了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六公主缩在袖子里的手,攥紧了一次又一次。 平复心情之后,朝八公主看过去,呵呵一笑,说道。 “是啊,在妹妹没出生之前,我就认识言表哥了。” “妹妹十岁之前,我们更是不知道妹妹的关系。” “如此想来,的确是我和言表哥的关系,更亲。” “你!” 六公主在内涵母后是后来者居上。 说她是母后在外生的孩子。 不见天日,不被知晓和承认的女子和孩子,说难听点,就是外室啊。 六公主想说焦贵妃才是父皇的结发妻子,别以为她听不出来。 看八公主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六公主知道八公主已经听明白她的意思了,再次把目光转过比武台,不再理会八公主。 比武台上,肉眼可见碎裂的木桩子四散,而楚若霜,竟还能站在台上。 要是刚刚的一刀,真的砍在楚若霜身上,楚若霜的下场,不会比木桩子好太多。 威虎已经挥出几十刀了,楚若霜身上,一点皮都没有破。 大家也看出来了,楚若霜能躲过威虎的攻击,却没能力跟威虎正面交手。 按照这个打法,得打到什么时候啊。 除非,楚若霜想要把威虎累倒,再一剑杀了他。 可这样的方法,谈何容易啊。 威虎是男子,又有那么多上战场的经历,论体力,楚若霜万万比不上啊。 不等楚若霜把威虎的力气耗尽呢,她自己肯定会先倒下,更别提“偷袭”了。 既然都会死,她这么做的好处,怕是只有一个了。 死的不那么惨,毕竟不是人人都能从威虎的手底下坚持那么长时间。 楚若霜刚刚还信心满满,讨了两个彩头,姑且算她死后,他们谈论起她来,对她的勇气,多一分佩服,说句小姑娘有骨气吧。 这下子,众人看得更加认真,除了殇国那边,讨论的声音也小了。 楚若霜一直躲避,只是不想过多暴露自己的实力。 她观察到,威虎大将军发力的越厉害,体能消耗的越快,她已经观察到,威虎大将军有两次,都差点被大刀压弯手腕。 再躲那么几次,就该她结束这场比试了。 “楚小姐,你的身手,很不错,能在本将军手下躲过那么多次,也不枉你此生了。” “将来,本将军遇到镇远侯,定会将今日之事,仔仔细细告诉镇远侯。” 威虎大将军停下手中动作,竟还有多余的心思讽刺楚若霜。 楚若霜勾唇一笑。 “威虎大将军,比试还没结束呢,话,不要说的那么满。” “否则,闹笑话的可就不止威虎大将军你了。” 楚若霜状似无意的眼神,轻飘飘地往殇国使臣那边看。 很慵懒,漫不经心。 跟殇国的第一勇士比武,还敢这样分心,这是不把大将军放在眼里啊。 岂有此理! “楚小姐,有胆量,三番五次挑衅本将军,可惜,这将是你人生中最后一次嚣张!” 威虎大将军发出最后一道最强的刀法。 台上的人屏息凝神,心中默默为楚若霜哀悼。 咦? 躲……躲过了? 又躲过了? 楚若霜究竟是什么妖孽啊! “放水了,大将军绝对是放水了!” “大将军还是心善,不忍心一个姑娘成为刀侠魂,故意给楚小姐放水。” “这哪里是放水啊,简直是放海了!” “我们殇国人心怀宽大。” “可按照这样的比试方式,这场胜利,要什么时候才有结果啊?” “大将军不忍心杀了楚小姐,只好将她打晕了。” “可我看那位楚小姐,简直是不识好人心啊,大将军这么帮她,她竟然一直躲,纯属在浪费我们的时间!” “哟,没看出来啊,你们殇国这么会往脸上贴金啊!” 人群中,有人的声音很讽刺,讽刺的殇国使臣的脸都绿了。 大家吹胡子瞪眼看过去,一群男子往他们这边看,都明晃晃地笑,根本看不出来,到底是谁在出言讽刺。 就在他们要发怒的时候,那人又开口了,赫然是一直维护那位楚小姐地年轻男子,好像叫什么……言澈。 “你们是不是觉得,你们的威虎将军就应该战无不胜啊?” “只要他输给谁,你们就为他找补,说他给人家放海,你们的脸怎么那么大呢。” “言澈公子,请慎言!” 为首的使臣开口。 “慎言?” 言澈身子往后靠,更加漫不经心,嚣张无视人的态度,跟楚小姐一模一样。 “你们殇国输给我们的那些东西,也是你们放海放的?” “事实证明,你们打不过,打不过还不让人说了啊,慎言?” “我看该慎言的是你!” “等霜霜打败你们的威虎大将军,你们就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慎言!” “狂妄!” “无知!” “大将军会教你们如何做人!” “说你们菜,你们还不乐意了。” “昭国有句话,话说的越满,被打脸的时候,就越疼。” “不过没关系,我们昭国的伤药,厉害着呢,我可以提前送你们一瓶。” “你!” “你!” 殇国使臣吵不过言澈,想向皇帝施压,让皇帝出言呵斥言澈,也算是给他们殇国面子。 谁能想到,皇帝对言澈的表现竟然那么满意,甚至还向言澈笑了一下,转头又继续看比试了。 “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啊!” 他们千里迢迢而来,受此侮辱,全拜镇远侯所赐! 今日,大将军要是不杀了他的女儿,难解他们的心头只恨! “霜霜加油!” “霜霜我相信你一定行!” “霜霜打他,揍他!” “霜霜,他的破刀,非你莫属!” 言澈直接冲着比武台上的楚若霜喊起来。 楚若霜抬起头,准确望向言澈的方向,微微一笑。 她和言澈都没注意到的是,人群中,还有一个人,正在看她,从一开始就在看她,半点都没有移开。 盛装出席的皇后,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不着痕迹地往霍铉的方向砍看过去。 霍铉还在看楚若霜,眼睛里,有欣赏,有爱慕,甚至还有……心疼和愧疚? 皇后捏着帕子,捂住嘴,假装在擦拭汗水,眼底若有所思。 台上的威虎大将军看见楚若霜竟然还能分神看言澈,简直要气炸了。 第17章 耍够了再反杀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小姐,你真的是本将军生平见到的最狂妄的女子。” 楚若霜姿态自然大方。 “多谢威虎大将军……夸奖。” 不以为耻,反以此为荣。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女子。 威虎大将军几乎想要把手中的刀捏碎。 “你的狂妄程度,甚至超越本将军见过的所有男子,包括你的父亲!” “不过没关系,你今日,会为你的狂妄,付出惨痛的代价!” “你将成为,天下人的饭后谈资,你将会是百年后,后人仍会取笑的女子!” “是嘛?” 楚若霜言语轻巧,反问。 “威虎大将军,此话,你已经重复很多次了,我还是好好站在你面前。” “倒是你,很快就没有资格了!” 威虎大将军大怒。 楚若霜的嘴角,一点一点上扬,露出一个非常好看的笑容,台上的人,都被迷了眼。 只有最靠近她的威虎大将军看得出来,楚若霜的笑容很冷很冷,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修罗。 她笑了,笑出声,银铃般清脆悦耳,好像带着什么神奇的力量,瞬间冻住威虎大将军。 “威虎大将军,这场比试,该结束了,永别吧!” 楚若霜飞蹬上残木桩子,握紧破风剑,朝威虎大将军的脖子,挥出一道杀气腾腾的剑气。 威虎大将军举刀想要抵挡。 令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的一幕出现了。 威虎大将军的刀,被剑气劈开了,劈开了! 鲜血喷溅在殇国使臣的脸上,威虎大将军的头颅,滚下了比武台。 瞪大的双眼,无法瞑目。 全场死静。 血腥味带着他们的屈辱,弥漫开来。 一道欢呼跃雀的声音,打破了这场诡异的气氛。 言澈开心地蹦起来,手舞足蹈。 “霜霜!” “霜霜!” “你赢了霜霜!” “霜霜,你好厉害啊!” 言澈甚至迫不及待跳下去,来到楚若霜面前,拿出一方丝滑的帕子,小心翼翼像对待易碎的珍品,轻轻擦拭她脸上的几滴血。 一丁点都不掩饰的喜悦,嘴角几乎要咧到后脑勺。 他忍不住伸手紧紧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唇瓣贴着她的耳朵,轻言语调好比一股清泉,缓缓流淌,沁人心脾。 “霜霜,我就知道,你是天底下最棒的女子。” “呕!” 第一次见到这样场面的人,在短暂的震惊之后,没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她怎么可能杀了我们殇国的大将军!” 为首的使臣再次叫唤。 楚若霜循声看去,此人她有印象,姓木。 木使臣站起来,手颤抖地指向楚若霜,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 “你们使诈,你们绝对使诈了!” “否则不可能赢威虎大将军!” “木使臣,这是在昭国,还请你慎言!” 一直没说话的皇帝开口了,眼神中,透出一丝不悦。 有大臣附和。 “皇上英明。” “比试我们可全程看着呢,不止昭国和殇国。” “还有利国,冀国,星国,众目之下,楚姑娘赢得光彩!” “说的是啊,如果今日赢的人是威虎将军,我们是不是也能说你们殇国使诈?” “只能接受威虎将军赢,接受不了别人赢,这不是人该有的度量。” “木使臣,你们殇国也不是什么弹丸小国,愿赌服输,还是莫要再闹出笑话了。” 昭国的使臣一人一言,纷纷为楚若霜说话。 楚若霜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擦拭干净了,她握住言澈的手,两人身姿利落,一起飞到上面。 楚若霜来到皇帝面前。 “皇上,臣女已胜,还请皇上答应臣女,带殇国小公主登楼道歉。” 皇上正在高兴呢,闻言立马说道:“准,今日难得的机会,诸位也随朕爬一爬那高楼吧。” 啊这……这这这…… 在场的,不仅各国使臣震惊,各位大臣的家眷震惊,就连大臣们也震惊。 飞天楼啊,他们出入皇宫这么多次每次都是远远望一眼,从未身临。 托这场比试的福,他们不仅能登一次飞天楼,还能亲耳听到一国公主跟人道歉,实在是百年惊闻啊。 楚若霜要的就是一个当众承认的准话。 她走到殇国小公主面前,微微一笑,哪里还有比武台上血腥杀意的模样。 “小公主,请随我登楼吧。” 殇国小公主“蹭”地站起来,盛气凌人。 “你羞辱了我们殇国的大将军,又杀死了他,如今还要逼我向你们屈服,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楚若霜像是与人说家常,很轻缓的重复这四个字。 “小公主可得搞清楚啊,这是愿赌服输。” “小公主和殇国所有使臣,原本都自信我会输。” “倘若我真的输了,死之前,我会遵循生死状赌约,向小公主下跪道歉。” “我为楚氏女,跪着死,何尝不是侮辱楚氏一门? “难不成小公主会看在我将死的份上,毁弃这条赌约?” 小公主瞬间哑然。 答案是不会。 楚若霜轻哼:“既如此,比试胜出的我,又为何不能请求小公主,跟我道歉呢?” 她说的请求,而不是要求,已经够给小公主面子了。 “小公主,和下跪道歉比起来,登高楼道歉,可是往高处爬啊。” “你的膝盖,一点都不用弯折。” “大家同为女子,我又何尝不是在各国使臣面前,保留小公主的尊严呢?” 楚若霜说的诚诚恳恳,竟无法让人挑出一丁点毛病。 小公主要还是蛮不讲理,咄咄逼人,丢人的可就真不止小公主一人了,而是在场的所有殇国使臣。 一人丢面,和所有人丢面,孰轻孰重,小公主还是分得清。 有殇国使臣不乐意了。 无忧公主乃是皇上亲封的啊,如此殊荣,殇国百年历史,仅此一位,怎么能受此折辱? “昭国皇帝,请允许殇国使臣丰绩,代公主履行生死状赌约。” 皇帝没有直接回答丰绩,而是转头看了楚若霜一眼,说道。 “今日胜者是楚姑娘,朕只是一个看官罢了,丰绩使臣,你该问的人不是朕,是楚姑娘啊。” “楚姑娘,你赢,你决定。” 楚若霜说了一声“谢皇上”,转身对丰绩说。 第18章 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既是生死状,殇国使臣为何多番阻拦小公主履行?” “难不成,你们大将军主动提出的生死状,其意是为了针对昭国?” “真到了殇国那边,就是一场输不起的儿戏?” 楚若霜字字句句凌厉,逐渐不给殇国使臣面子。 “殇国丰绩使臣如此大义凌然,刚刚是不是我下手太快了?” “若是晚一刻,你岂不是要不管不顾冲上比武台,亲自死在破风剑下?” “你!” 丰绩浑身颤抖,一口老血险些吐出来。 殇国使臣面如菜色。 生死状的确是大将军主动提出,是小公主非要掺合一脚。 他们从一开始就认定必死无疑的小姑娘,真的有破局的本事。 大将军已经为他的鲁莽付出生命的代价,小公主的一句道歉,好像也没那么金贵了。 再者,楚氏女把小公主的一句道歉,上升到两国,难保不是提前设局等他们。 如果昭国再提出什么要求,他们可就真的进退两难了。 五座城池的损失,是殇国最大底线的退让。 他们绝对不能再损失任何东西,否则殇国就真的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楚若霜把剑还给言澈,与他站在一处,似笑非笑,紧盯殇国那边。 为首的木使臣咬咬牙,做了一个手势。 “公主殿下,请。” 没了为她据理力争的大臣,小公主就再也没有拖延的理由。 带着满腔的不甘和屈辱,一步步登上飞天楼,声调颤抖,说出那句令她和殇国大臣都不敢回想的话。 “殇国公主商舞悠,今日在飞天楼向昭国镇远侯之女楚若霜,道歉!” “我为自己的言行不逊说声,楚小姐,对不起!” 说完最后一个字,小公主的眼圈彻底红了,夹杂着再不愿遮掩的恨意。 “楚若霜,这下你满意了吧!” “今日之辱,本公主定要让你跪在本公主脚下,加倍讨回!” 楚若霜歪头一笑:“小公主加油。” 皇帝笑眯眯地摆手。 “今日,各国使臣来访,朕心情愉悦,还请各位使臣随朕再次入席,共饮美酒。” “陛下英明。” “遵昭国皇帝圣意。” 整齐嘹亮的声音,好像在一瞬间,化作无数巴掌,把殇国使臣的脸,都要扇肿了。 哎,他们怕是殇国历代使臣中,最受屈辱的一代了。 这一趟来的,真是颜面无存了。 有了威虎大将军作为惨痛的例子,开席期间,再没人敢惹楚若霜。 楚若霜乐得清净,安安静静吃东西。 国宴一直持续到天黑,各国使臣被安排在驿馆。 由信王,江世子,还有禁卫军统领严统领分别护送使臣回驿馆。 沈家夫妇原想过去找楚若霜,送她回府。 刘公公挽着拂尘,脸上掐着一副笑走来。 “楚姑娘请留步,圣上有请。” 楚若霜假意露出惊讶的样子,“敢问公公,可知是何事儿。” 刘公公拱手敬天:“圣上天意,老奴哪里知晓啊,还请楚姑娘跟老奴来。” 兰氏对楚若霜笑道:“霜儿,舅母和你舅舅在宫门外等你。” “好。” 楚若霜随公公走了好几条长长的廊道,总算来到御书房。 皇帝还没回来。 两人在外面候着。 楚若霜态度敬畏温顺,心中想的事儿,一件也没少。 上一世霍铉帮她对阵殇国使臣的言语攻击,言澈帮她上场,皇上没把她留下来。 这次是她自己亲自上,怼遍了殇国使臣,就连备受宠爱的无忧小公主都没能逃过。 威虎更是被她杀了。 毕竟就连她的父亲擒住威虎之后,都没能下手。 武将之女会武不奇怪,武功这么高强,能打败殇国第一人才奇怪。 皇帝必定是要盘问一番。 不出所料,皇帝表面上对楚若霜一副和蔼长辈的样子,问话倒是很直白。 “楚姑娘,朕知你五岁入京,入京之前,想必镇远侯教授了你不少吧。” “回皇上,父亲的确教过臣女不少。” “郢州是个很豪放的地方,人人都会一些拳脚功夫。” 人人都会拳脚的事儿,她会,更不奇怪了。 皇上批阅折子,没看楚若霜。 “哦?” “只是会一些拳脚?” “难不成,郢州女子,都像楚姑娘这般,能打败威虎将军?” “皇上谬赞了。” “臣女自幼生活在天子脚下,天子之威,庇护万民。” “今日比试,皇上在高台之上,真龙之气,足以震慑一切别有用心的人。” “臣女能赢得今日得比试,全凭皇上庇护。” 刘公公在一旁听的汗流浃背。 这位楚姑娘,还真是会说话啊。 每次都先给皇上戴高帽子,再说原因。 偏偏她的原因可有可无,哪里算得上是正经解释啊。 问来问去,到最后,还是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高的身手。 毕竟皇上也不会当着一个臣女的面前,亲口推翻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威严,索性就人了这顶高帽子。 刘公公送楚若霜出去的时候,一阵风吹来,夹着汗的后背,瞬间凉飕飕。 “公公请留步。” “公公,天色已晚,公公还要多加小心脚下的路才是啊。” “楚姑娘有心了。” 刘公公一招手,身后一个小太监端上来一个长长的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把已经断了的大刀。 “楚姑娘,这把刀是您今日的彩头,皇上已经命人帮姑娘寻回来,姑娘可要仔细收好啊。” 楚若霜点头说“是”,话锋一转,又说道。 “这把刀,原本是殇国皇帝传下来的御赐之物,百年之久,的确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宝物。” “偏偏断了两半,若霜便是想要献给皇上,也恐不敬。” “此刀,若霜今日就拿回去,命人仔细修好,再献给皇上,还请公公在皇上面前为若霜多多美言几句啊。” “听闻公公每遇天变,身体就有恙,这是若霜前些日子才寻到的一枚驱寒良药,公公服下,可保三五栽不复发。” 楚若霜从冬雪手中拿过一个盒子,盒子里只有一枚黑漆漆的药丸。 沈亦之送给她的礼物里,就有这么个东西。 不止一颗,多的是,她特意拿出一颗,还能多说说其珍贵之处。 第19章 笼络人心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刘公公是皇帝身边的老人,从小跟着皇帝。 皇帝小时候并不受宠,经常被其他皇子欺负算计,有一次还冲撞了一位宠妃,被罚跪在雪地里。 刘公公跟着跪,本没什么大恙。 偏偏后来周琳琅的父亲找来了一个江湖高手,把皇帝体内落下的寒气传到了刘公公身上。 每次变天,刘公公就疼痛难忍。 楚若霜送的这颗药,可谓是雪中送炭啊。 哪怕只有一颗,也是十分珍贵。 刘公公的态度立刻变了,原本挂到脸上的笑,瞬间发自内心。 “楚姑娘有心了,老奴定会铭记于心。” 刘公公让两个徒弟送楚若霜出宫。 宫门外,等着楚若霜的人,不止兰氏和沈岳衡,还有匆匆忙忙赶来的言澈。 “霜霜,你还没走,太好了,我送你和沈大人,沈夫人,可好?” 言澈还穿着劲装,额头上布了汗珠。 楚若霜嗔道:“你怎么这般急,不是负责护送使臣回驿馆吗?” “已经送到了,安全也检查了,留在驿馆保护使臣的是信王和禁军统领。” 只要言澈不是擅离职守就好。 言澈还在等着楚若霜的一句肯定回答呢,两只眼睛亮晶晶看着楚若霜。 “霜霜。” 楚若霜看了看沈氏夫妇,又看守在马车两边的侍卫。 他们伪装成寻常家丁,不容易被人认出来。 “舅舅,舅母,霜儿还是和你们一起回去吧,霜儿今夜就住在沈府如何?” 兰氏莞尔一笑:“霜儿,你的院子,可有好些日子没住了,三个月了吧。” “你姑娘家,娇贵,得仔细收拾过后才能住。” “舅母今晚回去就找人把你的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香气怡人,霜儿明日就能来住了。” “可你姑娘家,回去不安全,就有劳言世子送我们家霜儿回去了。” 楚若霜无奈:“舅母~” “外面风大,快进马车吧。” 兰氏轻轻推着楚若霜,言澈赶忙身手扶住楚若霜。 夜色朦胧,相看的两个人,都会衬出薄薄一层的撩人眼神。 言澈此刻就是如此,眼睛都舍不得从楚若霜脸上移开。 沈岳衡一边扶兰氏上马车,一边还不忘回头对两个年轻人说道:“风大,快进马车,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楚若霜跺脚,脸上飞霞晕染,“舅舅!” 言澈笑嘻嘻,像个毛头小子。 “霜霜,你瞧我,真笨,你身子弱,哪里受得住风啊,快把我的外袍披上。” 因为一点事儿耽误了的宁写意,此刻才走到宫门外,听到言澈的这句话,嘴角一抽。 公子啊,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她体弱? 她今天一剑杀了一个九尺大汉你没看见? 啧啧。 “宁三姑娘这是要回府,不如我们送你?” 楚若霜转过身去,准确无误看向宁写意的方向。 宁府的马车,早就回去了。 宁写意走回到宁府,怕是得后半夜了。 这个轨迹,竟是一丁点都没改变啊。 言澈不想和楚若霜一起送宁写意回去,他只想和霜霜待在一起。 他可以让冬雪和自己身边的乘风送宁写意回去。 然后乘风再送冬雪回镇远侯府,如此,他就能和霜霜待更长时间了。 被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三个人要是知道他的这个想法,怕是要呕血啊。 “好啊。” 轻飘飘,甚至有点软糯乖巧的两个字,像一把大锤子敲下来,把言澈砸的脑海轰鸣,头晕眼花。 怎么就不开窍呢? 啊? 看言澈板着脸,不太开心的样子。 楚若霜伸出一根手指,勾住言澈的手,晃了晃,像小时候弄坏他东西,提前跟他打好关系撒娇的样子。 “好了,别生气了,宁府的马车都走了,要是我们不送宁姑娘回去,宁姑娘怎么走的都不知道。 “你忍心让一个姑娘家走夜路啊。” “我……” “你今日帮了这个姑娘,下一次,说不定她就帮我这个姑娘了啊,我说的有道理吧?” “嗯。” 为了他的霜霜,他愿意做好事儿积福。 言澈和楚若霜坐在一边,宁写意坐在对面,看着言澈对楚若霜嘘寒问暖,又是倒茶,又是喂点心的。 “楚姑娘真是好福气,能遇到言世子这样好的男子,楚姑娘可要好好珍惜啊。” 言澈下意识的反驳:“是我有好福气才对,我的好福气,就是让我遇到了霜霜。” 宁写意:“……” “言世子真是写意生平见到过的最好的男子啊,对楚姑娘体贴入微,怕是天底下女子都羡慕向往的吧。” “她们羡慕向往也没用,我只属于我家霜霜。” 宁写意再一次:“……” 她把目光转向楚若霜,楚若霜身上还披着言澈的外袍。 他的外袍很大,足够把她护住。 宁写意在看楚若霜,楚若霜也在看宁写意,两人微微一笑,看不透什么意思。 “楚姑娘,世间女子能遇到良人,在我看来,比登天还难。” “楚姑娘和言世子能遇到,应该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吧。” 上辈子! 上辈子三个字,就像魔音,时常跑出来折磨楚若霜。 她最不堪回首的就是上辈子。 “宁姑娘,你要是认真些,坚强些,你也会遇到。” 她的声音,有不满,有愠怒。 宁写意也不生气,还是微微一笑:“我只是想跟楚姑娘说,遇到良人,努力抓住,好好珍惜,才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儿。” “要是错失良人,选了一个披着人皮的狼,最后的下场,不单单是自己,就连家人都会被狼啃食的一干二净,半点痕迹也不留。” 披着人皮的狼。 霍铉。 楚家的确被他啃食的干干净净。 藏在袖子里的手,倏然抓紧,指甲似乎掐破了皮,流了血,火辣辣。 楚若霜努力压制心底的恨意,努力露出平和的笑脸。 “宁姑娘说的是啊,若霜,记住了。” 宁府已经到了。 宁写意的丫鬟绿枝在府门口踱步,频频张望,焦急的要哭了。 今日宁夫人带宁写意进宫,没有让宁写意的丫鬟陪着,把丫鬟关进柴房一整日,刚刚才放出。 丫鬟瞧见夫人都回来了,宁写意还没回来,多嘴问 第20章 宁夫人生辰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奴婢都要急死了。” 绿枝看见宁写意从镇远侯府的马车里出来,连忙迎上去。 高举的手,袖子滑落,露出上面的痕迹。 宁写意抓住绿枝的手腕,沉沉一问。 “她们又打你了?” 绿枝摇摇头。 “小姐,不是的,是绿枝不小心撞到了,不疼,小姐别担心。” 不疼,怎么会不疼? 手臂上痕迹那么重,身上定是更严重。 寻常人碰了,青了一块,还会皱眉呢,绿枝这样,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强颜欢笑。 这一刻,宁写意的身影,不像是楚若霜先前见到的那样,而是多了几分掩饰不住的冷峻之意。 这位宁三姑娘啊,秘密也不小呢。 楚若霜若有所思,还是拿了一瓶创伤药递给宁写意。 “此药对伤很有用,拿去吧。” 宁写意也不矫情,“多谢楚姑娘。” 她转过头,楚若霜险些被惊到。 眼中带泪,还透出她能感同身受的恨意。 大家都是可怜人啊。 哎。 楚若霜摇摇头,目送宁写意和绿枝进了宁府的大门,才吩咐车夫离开。 京城闭市很晚,这会儿还有很多人在摆摊。 楚若霜挑开帘子,头靠在窗框上,看着人间烟火,感受着孩童的欢乐。 “霜霜,你是不是不开心啊,怎么了?”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了? 楚若霜摇头,阴郁好像瞬间消散了,她对他笑。 “言澈,我们下车走走吧,我想看看夜色。” “好啊。” 马车一停,言澈立刻跳下去,转过来双手举起,接住楚若霜。 两人靠得很近,慢慢走在京城的路上,地上的影子,很长很长,渐渐重合。 上次没能好好吃一顿饭,被刺客搅黄了,这次两人又去了月波楼,还是一样的厢房,早就被撒扫干净,什么痕迹也没有。 这一餐,弥补了两次的遗憾,楚若霜走出月波楼的时候,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霜霜,后日是宁府夫人的生辰宴,你可收到了邀请?” 公主府和永宣侯府都受到了邀请。 这种场合,安阳公主和永宣侯很少会参加,他们仍是递请帖,也算是巴结的一种方式。 言澈倒是去过两次,都是被好友叫去。 他不感兴趣,但他想问楚若霜去不去,楚若霜去的话,他也走一趟,未尝不可。 “收到了,应该去吧。” 前些日子就收到了。 以前她还能借着年纪小,不凑热闹的借口不去。 今年齐笄了,还重活了一次,确实应该多出去走动走动,了解京城的动向。 言澈笑:“霜霜去,我也去。” “侯爷和殿下可否会去?” “爹娘不去,我们去,我们还能坐年轻人那桌。” “生辰宴结束之后,若是霜霜想要出去走一走,逛一逛,我也要跟着霜霜一起,” “这个天气,晚上游湖也很好,我们还能赏景吃东西,还能让人抓几条鱼烤一烤。” 言澈连怎么去,怎么参与,怎么回来,怎么玩儿,都想好了。 楚若霜点头,若有所思。 年轻人那桌,也不太平啊。 能参加的,都是有身份的公子小姐,这些人全凑一块,还不知道会搭出什么样儿的戏台子呢。 她也很好奇,发生了那么大改变的宁写意,明日会怎么应对。 言澈本想跟楚若霜一起去,可太打眼了,再加上霍铉说要和言澈一起走,楚若霜直接就拒绝了。 她可不想和把他们楚家害得那么惨的人在一处,哪怕是同一辆马车。 宁夫人是宁沫儿的生母,对待下面的妾室,很有一套,几乎没人敢造次。 因此宁沫儿在府中简直是众星捧月的存在,一群庶女都巴结着。 胆小怯弱的宁写意不会巴结,不仅被宁沫儿针对,还被一群庶女针对。 其他小姐已经到了,正围着宁沫儿夸她的衣裳好看,夸她的首饰好看,还夸她今日化的妆好看,把宁沫儿哄得晕头转向。 “楚家楚若霜姑娘到!” 门外的家丁高声念出来访的客人,一个传一个,不论身份,不论年纪大小,只为了让院子里的人都能听见。 “她怎么来了?” 一个粉衣女子的语气很嫌弃,斜着眼睛往外面看。 楚若霜走得不快,还隔着一段距离,倒是也能把此人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自打强练了三个月,她的目力,听力,都有所增强。 她抬头看过去,是胡大人家的二小姐胡芷兰。 说起胡家啊,和宁家还有些关系呢。 胡家的太夫人是宁家旁系的嫡女,两家的关系,一直不错。 “我拿着宁府的请帖,胡小姐,你说我为什么来?” 楚若霜来到胡芷兰面前站定。 胡芷兰站在台阶上,身形和楚若霜一样,气势上,楚若霜压了她一大截。 “你,我不过是说说罢了,一个玩笑而已,也值得楚小姐放在心上?” 胡芷兰捏着帕子,揪了又揪,帕子都皱巴巴一团了。 “被说的是我,我不觉得好笑,自然就放在心上了。” 楚若霜走上台阶,看着胡芷兰扬眉一笑。 “不然胡小姐说的话都没人应答,更别说放在心上了,岂不是可怜?” 胡芷兰:“……” 一群小姐:“……” 楚若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剑砍下殇国大将头颅这件事儿的冲击力,还在她们脑海里。 今日见到楚若霜,她们甚至感觉到,楚若霜身上的血腥之气,都没完全散去,哪里还敢招惹她啊,嫌命长? 胡芷兰这个大傻子想找死,她们才不陪着呢,纷纷有默契地往后退了一步,独留胡芷兰和楚若霜对持而立。 “你……你要做什么?” “我爹可是水部督官啊,我们胡家,也是为皇上做事儿,哪怕你是镇远侯府小姐,也不能对我怎么样!” 瞧瞧这副惊弓之鸟的模样儿,她又没做什么. 楚若霜浅浅一笑:“说人的是胡小姐,害怕的也是胡小姐,何必如此呢,让外人看了,还以为我凶神恶煞呢。” 楚若霜走下台阶,四处逛逛宁府。 家丁又开始报人,这次来的是信王,九皇子,六公主,八公主,还有言澈。 宁沫儿一群人立刻露出惊喜的笑容。 第21章 宁写意的秘密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要知道,以往这些人可是难得凑一块儿啊。 没想到娘的生辰礼那么受重视,光皇宫里就来了四人,还有一个世子,说出去,宁府可太有面了。 宁沫儿提裙走下去迎向他们,行礼之后,各自看着心悦的男子。 六公主和八公主难得相视无言。 “江世子,没想到你今日回来,芝兰又能见到江世子,可真是欢喜呢。” 胡芷兰扭扭捏捏地跟言澈说话。 言澈现在哪里听得见别人说话啊,更看不见那么大一个人在自己面前羞红脸。 他刚刚都看见侯府的马车了,怎么没看见霜霜? “霜霜呢?” 他下意识的开口。 胡芷兰的脸色都变了。 没看见她那么大一个姑娘啊,怎么眼里只有他的霜霜? 胡芷兰抿唇,手小心翼翼伸出去,想要拉住言澈。 六公主在一旁幽幽地说:“你要是还想要你的手啊,就千万别碰他。” 他守男德着呢,连她这个表妹想挽一下手,他都不给。 一想到那一句“我的手,只有霜霜能挽”,六公主简直要起鸡皮疙瘩了。 看不到楚若霜,言澈也没理会这些姑娘,独自离开去找楚若霜。 宁府的垂柳湖碧波荡漾,四周围着一大片柳树,竟还有柳条点着湖面,像是在作画。 “你们欺人太甚!” 一道怒气腾腾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很熟悉,是宁写意的声音。 楚若霜从山后走出来,就看到不远处的岸边站着一群拿长棍的婆子,不停往湖面敲打。 水中两个女子冒头,为了躲避棍子,又不得不隐下水面。 宁写意一只手紧紧抱住绿枝的腰,另一只手划着水,想要游到岸边。 偏偏这些人肆无忌惮,真的要置她于死地。 眼看着岸边的婆子越来越多,自己的力气却消耗的越来越多,宁写意已经有点撑不住了。 楚若霜大喝:“住手!” 岸边的十几个人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下意头,看到站在柳树下,一脸冷漠的楚若霜。 水中的宁写意脱力,渐渐往下沉,水面的涟漪逐渐减少。 春浓连忙跳下水中,把宁写意和绿枝救起来。 宁写意还好,人还醒着,绿枝已经晕过去了。 “多谢楚姑娘。” 宁写意说完,把绿枝扶起来,拍拍她的后背。 绿枝呛出几口湖水,好一会儿,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木讷地环顾四周。 宁府的婆子,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看似冷漠的楚小姐,穿着一件淡青色的衣裳,下摆处绣了飞扬落地的花瓣,衬得她好似真的站在花海中。 她的眼神中,有温度,有良善。 楚若霜每次出去,身边的丫鬟都会把看似不需要的东西准备好。 比如此时,夏云拿出两件披风,一件给春浓,一件给宁写意和绿枝。 披风很大,能盖住两个人,不至于在外失了颜面。 “绿枝,你怎么样儿?” 绿枝眼皮子越来越沉,宁写意拍拍绿枝的脸。 “三小姐,楚姑娘,多谢二位救了绿枝,绿枝来世做牛做马,一定会报答。” 绿枝猛地咳了两声,脸色越来越苍白。 “你不会有事儿,我会救你。” 宁写意的气息很冷,褪下绿枝的足衣。 绿枝的脚上,有一个伤口,不停往外渗血,血的颜色不正常。 楚若霜立刻想到,湖里有蛇,还是毒蛇。 一群婆子看见楚若霜站在这里,没有要走的意思,不敢跟楚若霜对着干,纷纷丢下棍子跑了。 宁写意顾不上其他,直接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盒子,取出一个楚若霜没见过的东西,往绿枝的腿上一扎,紧接着用到剜出一点中毒的肉。 毒血流出来,宁写意给绿枝处理好,伤药包扎。 正要抱绿枝回院子,就听到一阵阵脚步声往这边逼近。 为首的宁沫儿行色匆匆,身后还跟着一群小姐。 看见绿枝和宁写意竟然都好好的,宁沫儿几乎要把牙给咬碎了。 “宁写意,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看到绿枝腿上包扎过的痕迹,阴恻恻笑了。 “今日是母亲的生辰礼,那么多宾客前来,你跟你的丫鬟竟然在这里见了血,你是存心给母亲找晦气吗?” 宁写意站起来,看着这群素日里最是高高在上的贵女们。 “怎么,看到我和绿枝没死,想要直接动手吗?” 宁写意说话太直白,无所顾忌,众人脸色一变。 宁沫儿瞪着宁写意。 “三妹妹,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啊。” “我们刚刚可都是在前院啊,你和绿枝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一概不知。” “一概不知?” 宁写意冷哼。 “你平日里的下作小把戏,我也不愿意跟你计较,没想到,你越来越大胆,连故意杀人都能做得出来,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宁沫儿脸色一变,怒道:“宁写意,我给你面子,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你和你院子里的下贱胚子出事儿,关我什么事儿,你要是再敢对嫡长姐不敬,小心我告诉父亲,让父亲禁足你!” “你尽管试试!” 她可不是宁写意那个蠢货,任人欺负那么多年,还被欺负死了。 宁沫儿气急败坏,伸手指向宁写意和绿枝,对一群满身横肉的婆子喊道。 “来人,抓住这两个贱人,打死!” 楚若霜漫不经心地从上到下打量宁沫儿,又看了一眼毫无畏惧的宁写意,才对宁沫儿开口说道。 “宁大姑娘好大的威风,众目睽睽之下就敢害人性命。” “宁三姑娘是你们宁府的姑娘,哪怕真的做错了事儿,还有宁大人和宁夫人。” “二位要是做不了主,还有宁老夫人,何至于轮到你,越过两代长辈,来处死宁三姑娘了?” “若今日宁宁三姑娘真的死在这里,宁大姑娘该当何罪?” 宁沫儿气急败坏,手指楚若霜。 “楚若霜,你少含血喷人!” 楚若霜一把打掉宁沫儿的手,紧接着一巴掌甩到宁沫儿的脸上,力气之大,宁沫儿的脸瞬间浮现了红肿。 “楚若霜,你竟然敢打我!” 宁沫儿怒火中烧,抬起手想要给楚若霜一个教训,被楚若霜直接推倒在地。 楚若霜居高临下地看着宁沫儿:“下次,可就不是一巴掌那么简单了!” 第22章 试探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宁沫儿在楚若霜手上讨不到半点好处,带着一群人,怒气冲冲地离开。 宁写意和绿枝互相搀扶,回到小小的院子。 楚若霜一直跟在后面。 宁写意让绿枝躺在床上休息,才走出来,直接拿起茶壶猛灌大半壶。 “楚小姐已经看到了我的秘密,还跟来做什么,难道你以为,你能凭这些威胁我?” 楚若霜让春浓和夏云先出去,在外面守着。 她在桌边坐下,看着豪爽的宁写意,微微一笑。 “宁三姑娘对我的敌意不用那么大。” “我对三姑娘的秘密不感兴趣,我也不想威胁你,相反,我觉得我们可以做朋友。” 刚刚在湖边看到的一切,楚若霜已经能确定,这个宁写意,已经不是曾经的宁三姑娘了。 只不过,宁写意重生的契机,似乎比她好太多了,毕竟还有外物傍身。 “朋友?” 宁写意终于感觉不到口渴了,才在楚若霜对面坐下,嘴角好像有一丁点讽刺的笑意。 “楚小姐身份尊贵,众星捧月,我一个宁府不受宠的庶女,何德何能跟楚小姐做朋友?” 楚若霜看了一眼宁写意的袖子,那个大盒子已经被她收进去了,什么痕迹都没露出来。 “就凭,三姑娘的机遇。” “我想,三姑娘的本事,不止这些吧。” “你身上的秘密,能让你离开宁府以后,过得很好。” “可你离不开宁府,宁家人也不会让你离开。” 哪怕是庶出的女儿,也有利用价值。 尤其是宁写意没有母亲庇护,没有母族庇护,更好拿捏。 “谁说我要离开宁府了?” 宁写意冷哼。 楚若霜站起来,走到宁写意面前,一双清澈带笑的眼睛,直视宁写意。 “从你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恨,也看到了对自由的渴望。” “恨,源于你的母亲。” “宁府亏待你和你的母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想为你的母亲讨回公道。” “你也知道,单凭你的力量,你无法撼动整个宁府。” “甚至在不久的将来,你还会被逼着嫁给不喜欢的人,被磋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你应该不想看到这样子的事情发生吧?” 楚若霜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 宁写意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 “你想怎么帮我?” 楚若霜勾唇一笑。 “三日后,狩猎场。” 三日后,皇帝会邀请各国使臣一起狩猎,而这次狩猎,也会遇到刺客。 不管是谁,能抓住这个机会,恩赏少不了。 “你要是能在皇上面前,展现你的医术,今后,宁夫人想要对你如何,也得掂量一下。” 宁写意紧盯楚若霜,冷冷地问:“你的条件是什么?” “三姑娘爽快。” 楚若霜一只手搭在桌面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另一只手托住下巴,好像很慵懒地看宁写意。 “我想知道,宁大人在背后都做什么小动作。” 楚家灭门是三年后,可要是没有别的事儿一点一点地堆叠,霍铉哪怕是再狠,也没办法直接下令诛九族吧。 否则一个暴君的骂名是跑不掉的。 宁家跟周家关系密切,向来周家的很多事儿,都经过宁家的手。 她要知道,三年间,京城的暗流涌动,知道的越多越好。 宁写意看楚若霜一眼。 “楚小姐还真是高看我了。” 楚若霜说道:“往往最不起眼的人,才是最危险的。” “你讨厌宁府的一切,暗中搅浑宁府的水,看着他们像跳梁小丑一样,岂不是很精彩?” “让我做这个出头鸟,你坐收渔翁,你还真是会算计啊。” “只要我得到我想要的,我也会给你,你想要的,逍遥快活世间,可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 “好,反正我也不在乎宁府,帮你也算是帮我自己,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需要钱,我不想把我的生活,放在宁夫人手上,任其拿捏。” 楚若霜稍微一愣神,很快也就想明白了。 她一个人独守镇远侯府,镇远侯府的一切都是她的,她的吃穿用度,不用看人脸色。 宁写意不行。 宁家当家主母是宁夫人,除了亲生的孩子,妾室的孩子,在她手上,讨不了一丁点好处。 宁写意屋内的东西,都很旧,桌子柜子都有了不少裂隙,就连茶,用的也是下等茶。 院子里晾晒的几件衣裳,甚至打了补丁。 “春浓。” 楚若霜往外叫了一声,春浓推门而进,把一个钱袋子放在桌上。 “这些够了么?” 楚若霜问。 宁写意掂了掂:“够了。” “要是还有需要,可去镇远侯府找我。”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帮你找出那个老家伙的把柄。” “如此,甚好。” 楚若霜离开宁写意的院子,沿着刚刚那条湖回去。 言澈从另一头走来,看到楚若霜,眼睛立刻亮了。 “霜霜,你怎么在这儿啊,我找了你好久,还以为你先回去了呢。” 言澈额头上都是汗,楚若霜递过去一方干净的带着丝丝香气的帕子。 “瞧你,找的这么急,都出汗了,快擦擦。” “我若是提前回去了,我定是会让春浓留下来告知你的啊。” 言澈拿过帕子擦了擦,眼神有些不好意思。 是啊,霜霜做事总是那么周全,是他犯傻了。 前院已经开席了,宁大人和一群朝中官员聚在一起。 年轻人也摆了不少桌。 六公主和八公主肯定是坐首桌,身为大小姐的宁沫儿也坐在首桌,接着是楚若霜,周琳琅,还有宁家的两位表姐妹。 宁沫儿脸上的痕迹用厚厚的脂粉掩盖住了,可有那么多人看到,她的脸也丢了,眼下瞪着楚若霜,又看了一眼周琳琅。 周琳琅的目光一直往公子那桌看去,看的谁,大家都知道。 宁沫儿眼神一转,扬声说道:“哎呀,今日难得大家聚在一起,倒是让我想到了一件事儿。” “上次我们这么相聚,还是赏花宴,星明楼上,周姐姐的一支舞跳的可真是跳到妹妹的心坎上去了。” “只可惜,信王殿下的琴,没能和周姐姐的舞一起。” 第23章 中毒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信王的琴,和楚小姐的剑舞配一块啊。 在场的人,都知道周琳琅对霍铉的情感不一般,也知道霍铉对周琳琅有意思,有好多次,他们都看见两人眉来眼去了。 胡芷兰当即开口:“这有何难,若是信王殿下愿意的话,周姐姐再舞一支就是了,也好让大家饱饱眼福啊。” “是吧,周姐姐。” 周琳琅假意喝酒,脸有点红,“几位妹妹就别取笑姐姐了,上一次楚姑娘的剑,和信王殿下的琴,也很相衬啊。” “皇兄,你看大家都这么期待,要不你就和周小姐再配一曲吧,如何?” 八公主提议。 众人纷纷看向霍铉。 霍铉捏着酒杯,婉言拒绝:“今日有些醉了,下次有机会,定和周小姐一起。” 肉眼可见周琳琅失望的脸色。 宁沫儿见没能挑起三个人的矛盾,又说道。 “楚小姐向来孤僻,是如何认得三妹妹的?” “如何认得,宁小姐还不知?” 楚若霜不答反问。 皇宫那次,她还损失了一个贴身丫鬟小翠呢。 大家好不容易忘记了这件事儿,继续说下去,大家想起来,丢脸的可就是宁沫儿了。 宁沫儿愤愤不平,一心想要找楚若霜的茬。 楚若霜可没兴趣在这里跟她们玩这些小把戏,放下酒杯。 “我不胜酒力,不能再陪各位小姐了,告辞。” “你!” 宁沫儿直接一口气堵在心里,差点没上来。 她一走,言澈也走了,很快霍铉和两位公主也走了。 这下子,撑门面的几个人都不在了。 —— 猎场还是上次的猎场,一群人被安排在行宫。 这次人多,几家小姐安排在一个院子,宁写意也在。 收拾好东西,换了衣裳,一群人前往猎场,骑上自己的马,马蹄声响起,很快没入密林,看不见踪迹。 楚若霜正要跟上去,一人一马折返回来。 马背上的男子,楚若霜知道,林妃之子,七皇子。 七皇子生得一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模样。 上一世,七皇子做了一个闲散的王爷,远离京城。 “楚小姐。” 七皇子缓缓来到楚若霜身旁,面带笑意,似乎还有……一点点娇羞怎么回事儿? 楚若霜勒着缰绳,马儿慢慢悠悠走起来。 “七皇子,今日是狩猎比赛,七皇子为何不跟其他皇子公子们一决高下?” 这些生长在富贵堆里的人,平日里能玩到一起,真要比赛,也是明晃晃的较劲。 七皇子笑道,“我看楚小姐一个人落在后面,想着和姑娘做个伴。” 楚若霜看着七皇子:“七皇子,臣女习惯独来独往,怕是要辜负七皇子的美意了。” “啊?” 这么直白的吗? 七皇子蒙了。 “七皇子小心!” 话音刚落,一群刺客从林子里冲出来,挥着长刀,往两人头上劈。 七皇子抽出箭筒里的剑,六箭齐发,射中六个黑衣人。 他们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同伴死了,也不离开,反而迎上七皇子。 七皇子借着马背施展轻功飞上去,和几个人打起来,从半空打到地面。 楚若霜稳稳地坐在马背上看着,手指间夹着四枚银针,悄悄甩出去,击中几个人身上的穴位。 对方失了力气,被七皇子打伤。 与从同时,猎场中间,一群皇子,公子,也和黑衣人打起来。 那些公主小姐没有一个会武功的,倒是有十个武功高强的侍女乔装打扮混入其中,没让这些人受伤。 今日的狩猎被打乱,禁军在收拾残局,比赛推迟到明日。 回去的时候,楚若霜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七皇子再次跟在楚若霜身边。 “猎场太大,不知刺客有没有被清理完,还请楚小姐跟在我身边才是。” “多谢七皇子的好意。” 另一道声音传来。 言澈的马儿,愣是挤到两匹马之间。 只见言澈对七皇子露出大大的笑容:“七皇子,霜霜有我保护,就不劳烦七皇子了。” 七皇子:“……” 楚若霜微微一笑,加快速度回到行宫。 刺客什么来头,楚若霜不清楚,不过她知道,今日中招的人不少。 楚若霜想着事儿,到了猎场,还是言澈下了马,拽了她的缰绳,她才回过神。 “霜霜怎么了,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 “没,就是有点累了。” 到了晚上,整个行宫简直要乱起来了。 几位皇子公主昏迷的昏迷,中毒的中毒。 到底是什么毒,找不出来,也不好下药啊。 楚若霜找到宁写意,直言道:“三姑娘,你是时候出现在人前了。” “我从来没有展露过医术,中毒的人又都是皇子公主,皇上会放心我给他们治疗?” “只要你胆子大,皇上就会放心。” 楚若霜的言语别有深意。 宁写意明白了。 从贵女们居住的行宫,到皇家所住的行宫,距离不短,还是得坐马车。 楚若霜记得,这种毒药很奇怪,中毒者感觉体内冰火两重天,不及时解毒的话,会在极冷极热中死去。 不出所料,宁写意跪在皇帝面前,说她有办法救皇子和公主,皇帝是不相信的。 宁写意拿出一把刀,二话不说往手臂上划了一下,瞬间流血,她另一只手抹了一把地上的毒血往伤口按。 很快,宁写意的脸色就变了。 皇帝道:“给宁三小姐看看。” 太医把过脉之后,她才咬着牙拿出药丸服下。 静坐在殿内不到一刻钟,脸色又恢复了,伤口的血,也止住了。 皇上点头示意,立刻有太医上去把脉。 “回皇上,宁姑娘的情况无碍。” 看不出来,宁三小姐还有这个本事呢。 皇上也不耽误,赶紧让宁写意去给皇子和公主诊治。 他们醒来之前,宁写意还不能离开,昏昏欲睡地被人请到偏殿休息。 人是楚若霜带来的,楚若霜也得陪着。 一整天没吃东西,楚若霜饥肠辘辘,恰好一个公公拿来一个食盒,说言世子送的,她干脆坐下来吃东西。 一刻钟后,有小太监来报。 “楚小姐,宁三小姐,几位皇子和公主醒了。” “我们去看看。” 除了六公主感觉还有点冷以外,几位皇子的感觉已经不强烈了。 太医仔细检查之后,确定没问题,皇上才让人把楚若霜和宁写意送回去。 第24章 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第二日,皇上的赏赐就送到了,东西还是一如既往的贵重,楚若霜让春浓把东西收起来。 宁写意除了得到金银珠宝之外,还被皇上封为“女医三小姐”,赐一张牌匾。 这个封号,离开了京城,人家都不一定承认。 在宁府就不一定了,毕竟是皇上封的,地位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软弱可欺的三小姐可以比的了,至少短时间内,宁府的人不敢欺负宁写意。 宁写意把身外之物送到楚若霜的住处。 “为什么?” 楚若霜不解。 宁写意笑了一声:“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的“看重”。 哪怕是空头封号,宁府也得顾及,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还有没有要用得到我的地方。” “我迈出的这一步,是楚小姐帮我,东西理应是楚小姐的。” “三小姐还真是会做事儿啊。” 楚若霜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别有深意的样子。 “御赐之物,不可当卖,你把东西送给我,是有所求吧,说吧,要多少?” 宁写意的脸色僵愣了一瞬间,也笑了。 “楚小姐真是剔透玲珑心啊,什么都瞒不过楚小姐。” “我想用女医这个封号,开一家医馆,但我没有足够的本钱,需要楚小姐帮衬。” “我算了几日,所有东西加起来,大概要五百两银子。” 楚若霜没开过铺子,不知道一家铺子需要多少银子。 不过也看地段,店面大小,环境,工人,置办的东西等。 “春浓,回府之后,把三小姐需要的数,准备好。” “是。” “但我有一个条件。” 楚若霜巧笑嫣然,落在宁写意眼里,应该是十分容易相触的人。 但能在发现所有付出都是一场骗局之后,以最大的能力,杀了周琳琅再自杀的人,哪有表现出来的这么人畜无害啊。 宁写意了然:“楚姑娘,医馆的收入,每月五五分,如何?” 五五分,也不错。 “三小姐爽快。” 宁写意轻笑:“楚小姐才是真的爽快人呢。” 楚若霜再次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再次吩咐春浓。 “春浓,回去之后,仔细清算这些东西,折成银票给三姑娘。” “楚小姐,你这是……” 宁写意大大的震惊。 原本医馆的收入要五五分,她都心疼着呢。 药材,工钱,还有房租,到她手上,都没剩下多少。 可地上的东西,折成银票送给她,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 春浓也不理解。 “小姐,您为什么要这样啊?” 楚若霜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皇家的茶,的确是清新甘甜,沁人心脾啊。 “这个宁三小姐身上的秘密可不少呢,与其让这样的人成为我们的敌人,还不如在她没有成长的时候,拉拢过来。” 上辈子的宁写意,的确不值得楚若霜费心。 有同样经历的宁写意,才是危险的。 宁写意现在是走投无路的绝境,楚若霜选择伸出手帮她一把,就比别人抢先了一步。 “奴婢明白了,回府之后,奴婢会告知秋颜仔细清算。” 楚若霜点点头,今日也是累了,再不休息,就该天亮了。 言澈住在男子住的行宫里,送点心的人说楚小姐已经把东西收下了,只是不能去见一见霜霜,郁闷啊。 第二日的狩猎依旧继续。 殇国小公主也在场,两人的梁子结下了,小公主也没必要隐藏对楚若霜的厌恶。 楚若霜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对小公主微微一笑,把小公主气得要吐血。 “这个楚若霜,还敢挑衅本公主,本公主定要让她好看!” 身后侍女走到小公主身边,幅度很小的点头。 小公主得意一笑:“楚若霜啊楚若霜,今日,这个猎场,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狩猎比试不分男女,获得猎物最多的人,将会得到御赐的弓箭。 传闻这把弓箭是皇上登基时,先皇留下来并赠与的登基礼物。 用十多种珍贵又坚韧的材料打造而成。 皇上很珍惜,也只用了几次。 今日竟然拿出来这么贵重的东西,可激发了不少人的好胜心。 “昭国皇帝,不管谁赢,都可以得到吗?” 殇国小公主站出来询问。 皇帝笑了笑:“自然,朕今日当着所有使臣的面,再说一次,今日,谁赢,都可以得到。” 也就是说,哪怕别国使臣赢了,也能得到昭国先皇的御赐之物。 别国使臣把这件东西当作胜利的荣耀,殇国使臣把它当作洗刷耻辱的东西。 今日,不管如何,他们都要拿到第一! 一位公公敲响了锣鼓,所有马儿齐齐跑出去。 殇国小公主离开本国阵营,来到楚若霜身边,趾高气扬地说道。 “楚小姐,今日,本公主一定要拿到第一名,把你带给本公主的耻辱,统统还给你!” 楚若霜淡定自若,语气轻飘飘,好像根本没把殇国小公主发放在眼里。 “我拭目以待,看看小公主到底有没有本事,能让我折服。” 伶牙俐齿! 小公主嘲讽一笑:“上次,是我们大意了,这次,你对上的是本公主,你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殇国小公主策马入猎场中。 楚若霜无言,换了个方向走。 今日猎场放出来的猎物不少,甚至还有精心豢养的神鹿和白狐。 天上飞过几只燕儿,楚若霜搭弓挽箭,六箭齐发,每支箭射中三只,射下十八只,统统装进桶里。 而她射箭特意控制了力道,准头,只穿住了它们的翅膀,带回去疗伤之后,还能继续飞。 皇宫里的那位皇帝,可是很喜欢喝活禽熬煮的汤。 林子里有白毛茸茸的身影一窜而过。 楚若霜没下马,也没挽箭,而是按下戒指里的暗器,一小片迷药从里面散出来,很快林子里就没有了动静。 楚若霜拎着三只兔子的兔耳朵又放进桶里。 很快,马儿两侧的桶都被装满了,楚若霜数了数,一共有三十二只猎物。 上一世第一名的霍铉,得到的是三十六只猎物,美名其曰,六六大顺。 这一次,她猎得的必须超过三十六只,甚至是四五十往上。 毕竟今年的使臣有了点变化,不知道其中会不会有能人。 第25章 刺杀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正要继续往前走,突然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血腥死亡的气息。 林子里,有死士,这是楚若霜的判断。 能在林子里安插死士的,必定本领通天,活着是使臣,想要挑起矛盾。 上一世没有这一出。 这一世,最大的可能,就是殇国了,联想到殇国小公主的狠话,楚若霜心中有了想法。 她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往气息越来越浓郁的方向前去。 很快,林子里跳出一群黑衣人,约有七八个,他们拿的是弯刀,比威虎拿的弯刀要小两三倍的样子。 所有人都蒙着面,眼睛除了杀意,没有其他,齐齐劈向楚若霜。 楚若霜抓起弓箭,从马背上一蹬,又抽了马儿一鞭子,马儿吃痛立刻跑入林子里。 楚若霜再次按下戒指。 戒指里的暗器,夏云和冬雪给她加持了不少,更小,也更多。 能随家人出入皇宫的女子,都是富贵打扮,手上,头上,身上的首饰,都不少。 楚若霜今日也难得富贵了一把,两边手上都各带了两枚戒指,足够她用了。 刺客眼神很犀利,挥着到把暗器打掉。 楚若霜利落拿起弓箭,仍是六箭齐发,刺客打掉箭同时,暗器源源不断。 她一脚蹬上树枝,从上面翻身过去,一脚踹上一人的后腰,对方飞扑出去,与粗壮的树干来了个紧密相拥。 另外几个回神的同时,暗器也飞出去,其中两个人扯过同伴,挡住了伤害。 除了被树干撞晕的那个人,还有两个人没解决掉。 楚若霜没带剑,只能用弓抵挡对方的攻击。 这些死士,从小被训练成麻木的人,被灌输的思想,只有生死。 不死不休。 攻击对象对他们来说,就是生死任务,不是他们生,就是对手生,因此他们的出招,狠辣无比,没有丝毫犹豫。 楚若霜只能找准机会使用暗器。 其中一个人中了暗器,还能挣扎。 楚若霜一拳砸到对方的脸上,似乎能看见变形的脸肉,张口吐出倾盆大血还飞了几颗牙。 另一个拿刀的人欲要把楚若霜劈成两半,身后一支箭射来,最后一名刺客直直倒下。 “霜霜,你怎么样儿,有没有受伤?” 言澈竟然嫌弃马儿跑得太慢了,直接一脚蹬起来,越过一根根树枝,飞身落到楚若霜面前,皱起眉头直直打量。 楚若霜的脸上,衣裳上,都有不少血迹,一道道流淌下来,触目惊心。 楚若霜摇摇头,对言澈甜甜一笑:“我没事儿,这些不是我的血,是他们的。” 言澈赤目:“这帮混蛋,竟然敢刺杀你!” “你怎么了,你身上怎么也有血?” 言澈今日穿的是黑色的骑射服,肩膀上很小一滩血,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言澈沉声道:“我也遇到了刺杀。” “怎么会?” 她以为殇国小公主只想刺杀她,怎么连言澈也下手,那其他人呢? 如果其他人也被刺杀的话,问题可就不小了啊。 那名晕倒的刺客醒来了,抓起身旁的刀丢来。 言澈背对刺客,看不到,楚若霜拔起一名刺客身上的箭扔出去,准确无误的打中那把刀,那把刀偏了,直直刺入一旁的树干,竟是真的入木三分。 楚若霜眼神一凝,拔起箭,走过去,狠狠刺入刺客的腹部,心口,脖子。 鲜血飞溅,彻底糊了楚若霜一脸。 “霜霜,没事儿了,我们安全了,我们先回去吧。” “可是我们还没有赢。” 楚若霜冷静地说。 “我今日,一定要赢!” 她一定要赢了那些人,至于殇国小公主,只要安分,她倒是愿意给她几日活路,要是还找死,就不用回殇国了。 凝视楚若霜眼中的坚定,言澈心软下来。 “好,我陪你,我帮你。” 只要霜霜想要的东西,他一定倾尽全力。 这次没有再遇到刺客了,两人猎了不少猎物。 大型的猎物,被楚若霜用药迷得晕晕乎乎,直接跟他们回来了。 “阿澈和楚小姐回来的这么早啊?” 皇帝笑眯眯的问。 “回皇上,臣和霜霜已经猎好了。” “哦,是嘛?” 皇帝看向一旁的日晷,时间还没到呢,两人提前半个时辰回来了。 “给朕看看,你们都猎了什么啊?” 楚若霜和言澈把猎物放出来。 楚若霜一共猎得六十六只,言澈猎了六十五只。 皇帝看着两个人的数量,又看言澈的眼睛几乎要黏在楚若霜身上了,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年轻气盛,沉不住气,小心思全表现在脸上了。 很快,霍铉也回来了,他和上一世一样,三十六只,第四位是殇国小公主。 狠话倒是响亮,猎物三十只。 “怎么可能?” 她脱口而出。 她常年在马背上,怎么可能比不过一个闺阁小姐? 她比不过,其他男子呢? 为什么猎物比楚若霜少了那么多? 尤其是信王和言世子,不是说,这两位狩猎很厉害吗? “什么不可能?” 楚若霜假模假样地问起殇国小公主。 这个人,竟然还活着呢,她派出去那么多高手,都没能要了她的命! 还真是命大! 殇国小公主仇恨的目光一点都没少,阴恻恻地说道。 “楚小姐怕是听错了吧。” “不过,楚小姐还真是好运气啊,猎得这么多猎物呢,还有货物,真是不输男子啊。” “小公主也不错啊,能号令那么多……猎物。” “我瞧着,每一个都很厉害的样子,可惜,还是死了。” 说到“死”字的时候,楚若霜别有深意看了一眼,殇国小公主身后已经死掉的猎物。 “那是他们没遇到楚小姐,楚小姐宅心仁厚,连猎物都不舍得杀死,想必遇到了我身后这些,也会手下留情吧。” “小公主此言差矣。” “手下留情,也得分清楚对象。” “要是一些不伤人的猎物,留它们一命未尝不可,可我遇到的要是阴险凶狠的大家伙只能先下手为强,斩草除根了。” 好一个斩草除根啊。 楚若霜杀死了父王精心培养的死士,也知道是谁指示,她这是在当着所有人的面警告呢。 殇国小公主气红了眼:“楚小姐好气魄,只是不知道楚小姐的气魄,能留存到几时。” 第26章 真实目的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挑挑眉,高高扎起的头发随风飘扬,有几根发丝拂过她的脸颊,增添了几分清婉和洒脱。 “能到几时也就不是小公主该关心的了。” 狩猎的人还没回来齐,皇帝倒也乐意看她们斗嘴。 楚若霜把殇国小公主噎的哑口无言后,言澈立刻上前道。 “皇上,臣和霜霜刚才在林子里遇到了刺客,臣遇到六个,霜霜遇到了八个,若非我们都有自保的能力,只怕早已命丧刺客手中,还请皇上明察!” 坐在一旁的皇后立刻有些不安了。 永宣侯没什么大表情,只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怒了。 安阳公主也有些不悦。 今日负责猎场安全的可是太子啊。 混进十几个刺客都没发现,干什么吃的! “什么?” 皇上大怒。 “哪里来的贼人,这么胆大包天,敢行刺朕的子民?” “信王,此事就交由你去查吧,务必给阿澈和楚小姐一个交代!” 霍铉领命:“儿臣遵旨。” 时间到,小太监敲响了锣鼓,没多久,大家都回来了。 毋庸置疑,第一名就是楚若霜,第二名则是,言澈,第三名变成了霍铉。 皇上亲手把弓箭送到楚若霜手中时,上过班小公主的脸都要黑了彻底。 后面几日的狩猎,楚若霜没有参加,而是坐在了一旁等着。 狩猎场能玩的也不单单是狩猎,还有骑马射箭。 殇国小公主存心和楚若霜较劲,整日邀请楚若霜,楚若霜就是不答应。 咚! 殇国小公主一拳砸到桌面上,怒气腾腾。 “岂有此理!” “不过是一个臣子的女儿,还敢三番五次对本公主摆脸色,人手准备好了吧?” “明日狩猎就结束了,本公主定要在京城之地,天子脚下,要了她的命!” 一旁侍女战战兢兢提醒。 “公主,上次猎场之事,信王还在查,若是我们再动手,被查出来,岂不是给了昭国把柄?” 一个茶杯飞出去,殇国小公主怒道。 “查到又如何?” “难道昭国还真想和殇国开战不成?” 昭国要真是有本事,两国早就开战了,也不会容忍殇国在他们的边塞要地挑衅那么多年,也只派了镇远侯对抗。 “他们自是不敢。” 侍女见小公主真的很生气的样子,连忙顺着小公主的意思往下说。 第二日一早,所有人就开始回京城了。 另外三国前来,只是和昭国友好交流,交换各国的特产之类的,时间到了,也就回去了。 最后只剩下殇国使臣还停留在昭国。 又一件令楚若霜没想到的事情出现了。 这一次,殇国前来的目的还有一个,让殇国小公主和昭国和亲。 皇室中适龄的皇子不少。 被废的几个太子已经有正妻,肯定是不能和殇国小公主联姻了,毕竟皇帝不会允许废太子身后有一国的支持。 而现任太子的位置刚刚坐稳,皇后中意的又是周琳琅,肯定不会允许一个败落国的公主抢了她外甥女的位置。 那么排序下来,最有可能的就是信王。 “信王此人,心狠手辣,要是娶了殇国小公主,我楚家的位置,怕是有些危险啊。” 霍铉对楚家,本就有除掉的心思,加上楚家和殇国的仇怨,小公主要是真的成了霍铉的枕边人,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小姐,您是觉得,皇上会给信王和殇国小公主赐婚?” 春浓疑惑地询问。 “这种可能性,一半一半。” 毕竟信王还有一个身份,皇后的养子。 皇后已经有一个做太子的儿子,要是还有一个娶了一国公主的儿子,皇后在朝中的势力,可就真是只手遮天了。 他们这位帝王,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儿发生? 楚若霜一一分析了所有适龄皇子。 除了皇子,还有世家公子也有可能。 再往下一点,还有寒门入士,深受皇帝器重之人也非常有可能。 殇国的礼仪毕竟跟昭国不一样,听说皇帝已经让殇国小公主住进了皇后寝宫,由皇后派教习姑姑教授礼仪。 看样子,这段时间,小公主是被办法作妖了。 楚若霜白日都会出去走一走。 这几日宁写意已经开始看铺子了,楚若霜刚好有时间和她一起去看看。 皇上赏赐给宁写意的东西,按照市面上的价格,值千两银子。 对楚若霜来说,不算多,对宁写意来说,很多。 秋颜已经兑成银票,由楚若霜交给宁写意。 宁写意去钱庄开了一个户头存进去,当作医馆今后的资金。 两人几乎逛遍了整个京城,地段不错的也有好几个,就是价格高的离谱,比宁写意的预算高太多了。 楚若霜沉思片刻说道。 “你要是有把握,觉得今后能回本,现在的付出,也能接受。” “可高出两倍啊。” “我看老板出了三家铺子,有一家在偏僻的地段,春浓查到,那家,挂了一年的牌子,还没人选。” “你要是把那家拿下,把价格压下来,也算是帮老板的忙了,刚好抵消这两倍。” “如果三家都拿下,我想,老板也是愿意的。” “可我不知道要在那家开什么啊。” 宁写意纠结。 她会的只有医术。 她想要在古代站稳脚跟的话,光是靠古老的医术不行,她争不过老牌医馆。 她只能靠现代的新技术,这就有了一种限制。 只有她会,要是三家都开,她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楚若霜微微一笑:“或许,我可以带你去见见一个人。” 两人下了马车,站在安阳公主府门前。 “楚小姐,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解决你担心的问题了。” 管家进去通报之后,就把两人请进去了。 言澈不在家,只有安阳公主和永宣侯在。 永宣侯像个马屁精,一个劲的在安阳公主身边做这个做那个,说话那叫一个温柔,完全没有在猎场时的威压。 瞧见楚若霜也没有收敛,都习惯了,看到楚若霜身后还有人,立马窜到安阳公主身边坐好。 安阳公主嫌弃地对永宣侯说道:“霜儿来了,有她陪着我,你该干嘛干嘛,别在这儿影响我们女子聊天。” 第27章 看见他就烦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永宣侯的脸色都耷拉下来了。 “当着小辈的面呢,你就不能给我一点面子?” 安阳公主语气淡淡:“我要是不给你面子啊,你现在已经被“请”出去了。” 永宣侯:“……” 宁写意:“……” 她在窥探到这个世界的上一世时,就知道这位战功赫赫,不亚于镇远侯的男人,深爱身边的女子。 只是安阳公主是因为一纸诏书嫁给了永宣侯,对永宣侯没有感情,却不得不为皇家和言家的联姻做出一个公主该有的贡献,承担公主的责任。 永宣侯似乎也不计较妻子的冷漠,每日死缠烂打。 今日亲眼所见,还真是颠覆了宁写意的想法。 楚若霜带着宁写意跟两人行礼,紧接着说道。 “殿下,这位宁写意是宁家三小姐,我的朋友,今日带她来见您,还真是有一事儿,就是不知道殿下感不感兴趣。” “哦,什么事儿?” 安阳公主让两人坐下,永宣侯还是没走。 楚若霜笑道:“写意和我租了几家铺子,有一家已经决定开医馆了,还有两家,不知道要开什么。” “我记得殿下的济慈院就在花苑路,不如,两家一起?” “霜儿是想让两家合成一家,让孩子们有更大的环境居住?” “正是,殿下意下如何?” 安阳公主自然是很满意了,只是宁写意。 安阳公主看向她,询问:“宁小姐的想法是?” 宁写意当然愿意了。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楚若霜这是在帮她呢。 能跟安阳公主搭上这一层关系,哪怕是送出去一家铺子,也是值得的。 济慈院并不是安阳公主所建,而是皇家所建,几百年的历史,一直是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请教书先生教授他们读书识字,类似启蒙学堂。 这些孩子长大后,也有不同的路。 是读书料的孩子,能进学院继续读书,参加科考,成为朝廷的一份力。 不是那么会读书的孩子,起码也是个识字的人,长大后,有份活计,娶妻生子,也是好的。 济慈院向来是皇家公主管理。 而到了这个时期,管理济慈院的事儿,先帝下旨交到了安阳公主手中。 三个人的想法都一致,这件事儿就这么办了。 安阳公主会派人去把铺子收拾出来,当作济慈院的别院。 毕竟是租的,也不好打通中间的墙。 而济慈院里,刚好有几个孩子对医术很感兴趣,则是可以进入宁写意的医馆做伙计打下手。 还有一家铺子,宁写意决定开胭脂铺,请几个得力的管事,她经常去看看也就行了。 回去的路上,宁写意真诚地笑道。 “楚小姐,今日,谢谢你。” 楚若霜笑了:“举手之劳,不必挂齿。” “楚小姐的诚心,真的很打动人。” 宁写意继续说道。 “你知道我在宁府的处境不好,让我得到皇上的赏识,又跟安阳公主搭上线,有自己的营生,哪怕不靠宁府,我也能活下去。” 哪怕楚若霜的诚心,是想让她监视宁府,监视宁大人,她也愿意。 毕竟,她对宁府,一丝一毫的感情都没有。 “楚小姐肯跟我敞开心扉就好。” 楚若霜脸上笑容加深。 两个人都有秘密,心知肚明就好,不用明晃晃的说出来。 突然,楚若霜感觉到一道疾风,连忙按着宁写意趴下。 一支箭穿透马车,露出一个很大的口子。 在外面的春浓喊道:“小姐,有刺客。” “一个不留。” 楚若霜沉声道。 春颜脚尖一蹬,从马车上飞上房顶,站在上面,果然看见了不远处的刺客。 好几个刺客手上都绑着弩箭。 春颜射出暗器,几个刺客应声倒下。 几个黑衣人从两边街道跑出来,提刀往马车冲去。 春颜冲上面飞下来,和车夫一起解决刺客。 一具具尸体从倒下,路上的百姓纷纷吓退。 有人报了官,官兵很快就来了,看到镇远侯府的马车,连忙道。 “楚小姐,下官来迟,敢问楚小姐可安好?” “我无事。” 淡定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为首官兵道:“下官派人送楚小姐回府。” “有劳了。” 楚若霜和言澈在猎场遇刺的事儿交给霍铉查办,还没有结果呢,又来一次,这事儿呈报上去,依旧是霍铉负责。 当天下午,霍铉就和人一起来到了镇远侯府。 此时楚若霜坐在亭子的长椅上,两手搭上去,下巴撑着,有些闲情逸致观赏水中花,水中鱼。 这个背影,和记忆中一模一样,芊芊迷人。 霍铉短暂的愣怔之后,上前一步道。 “楚小姐,我听闻楚小姐遇刺之事,不请自来,还望楚小姐莫要怪罪。” 楚若霜轻轻起身,外层衣裙下摆搭在椅子上,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滑落下来。 她双手交叠于身前,施施然行礼。 “殿下身份贵重,亲自前来,臣女惶恐,哪里敢怪罪殿下?” “楚小姐言重了。” “殿下今日来,是想询问刺客之事?” “正是。” “春浓,把图呈给殿下。” “是,小姐。” 春浓走到一旁的桌边,霍铉才注意到,桌子上有一张画,用砚压住了。 春浓摊开画,双手递给霍铉。 画上画的是一辆马车内侧,上面有一个口子,看样子,好像是箭头贯穿的样子。 楚若霜开口:“殿下,这便是今日刺客所用之箭,下面还有一张,是刺客所用的刀。” 她一回府就画了这两张,就等着人上门询问了。 有了这两张,霍铉需要问的东西,好像也不多了,多的,都能从官兵那边问到。 楚若霜得体一笑:“若霜知道的就这些了,刺客的尸体,被带回去了,殿下也知道是何处,殿下还有事儿吗?” 这个态度……好像有点…… 春浓和霍铉身后的两个侍卫都惊了惊。 霍铉并没有不满的样子,态度尊重谦和。 “我问完了,已经没事儿了,只是有一件私事儿。” “哦?” 楚若霜表面上虽然惊讶,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十有八九是上一次他在月波楼要她和言澈一起吃饭的事儿,当时她都拒绝了。 第28章 想的挺美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小姐几次受惊,都是我的失误,还请楚小姐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亲自给楚小姐道歉。” “三日后月波楼,楚小姐赏脸一起吃顿饭,可好?” “信王殿下的美意,谁人敢拒绝?” 楚若霜直白反问。 很快,她话锋一转,说道。 “只是我身份特殊,怕是不方便和殿下一起吃饭啊,殿下还是另请他人吧。” “究竟是身份不便,还是楚小姐不愿意?” 霍铉问的更加直白。 “咳咳咳!” 侍卫云峰猛地咳嗽提醒霍铉。 霍铉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控,连忙道歉,“是我失言了,若是阿澈一起呢,楚小姐可愿意?” 把言澈搬出来做什么? 楚若霜心底嘲讽,“若是周小姐也一起呢,殿下可愿?” 霍铉:“……” 云峰:“……” 霍铉剑眉微蹙:“琳琅只是我的表妹,楚小姐大可放心。” 放心? 她放什么心? 难道霍铉认为,她在欲擒故纵? 简直是痴心妄想! “殿下还是莫要再跟我开玩笑了,今日之事,我已经跟殿下说明白,殿下想必还有事儿,我就不远送了。” 楚若霜做了一个行礼送客的动作。 霍铉也不好意思再纠缠,带着两个侍卫和画像离开。 春浓拍拍心口,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小姐,您刚刚跟信王说话的态度,真是快要把奴婢吓死了。” 楚若霜再次坐下,往池子里丢了点鱼饵。 “今后这样的场面还多的是,你可要早些习惯啊?” “啊?” 春浓目瞪口呆。 “小姐,您的意思是,您今后就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信王?” “有何不可?” “当然不可了,别看信王和和气气的样子,这样的人,最难捉摸了,何况还是皇宫里出来的人。” 除了太子的身份在皇子中最为贵重之外,只有他封王了,可想而知,皇上对这个儿子有多满意。 “小姐,您今后,要不还是……装一下?” 楚若霜反问:“那么多人都知道我的性子,我要是突然装起来了,岂不是表现得很奇怪,反倒是会让人怀疑我的别有用心,尤其是,和和气气的信王。” 她冷静下来,回想上一世和霍玄的种种。 她和他只相识一念,她就成为了信王妃。 除却新婚之夜,他总有借口躲避她,她一心扑在他身上,从不多想。 后来他坐上皇位,从后院,到后宫,多了不少人,还有一个是他放在心尖上的贵妃。 她从向往情爱,愿得一人心的女子,变成了宽容大度的皇后。 他们之箭,早就发生了变化。 只是她傻傻的不愿意相信,不愿意接受。 她是多么想要潇洒自由的人啊,为了一个人,迷失自己,永远困在宫墙之中,直到死去。 她无数次的想过,为什么当初那么喜欢霍铉,甚至不顾所有亲人的反对,就连安阳公主当时也没少劝她。 除了早已经把她当成言澈未来的妻子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安阳公主也是把她当成了疼爱的晚辈。 她现在还忘不掉,安阳公主眼中的无奈和悲悯,以及言澈的绝望。 霍铉为她做过的,言澈也做过,她怎么就一头扎进去了? 或许,少不了像今日的步步紧逼。 皇宫中。 殇国小公主得知派出去的人又没有回来,甚至被霍铉带走了的时候,脸都气绿了。 “这个楚若霜,命怎么就那么大呢?” “再派,再派更多的人,我就不信了,她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侍女担忧地劝诫:“公主,皇上和太子决定让您来做和亲的人选,是为了成为天子的枕边人。” “当今的昭皇年事已高,后宫又有那么多妃嫔,因此皇上和太子才把目标对准了昭国太子。” “只要您成为太子妃,昭国的皇后之位,迟早都是您的。” “届时,哪怕楚若霜背后是一位有实权的父亲,您也能收拾她。” “公主,属下劝您,不要急于一时,以免引得信王怀疑。” “本公主不甘心!” 殇国小公主一拳锤到桌子上,咬牙切齿。 “她杀死了舅爷爷,还让本公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受辱,这口气,本公主咽不下去!” “无论如何,楚若霜一定要除掉!” 侍女瞧着劝不动小公主,只好拿出令牌。 “公主,此令牌是皇上御赐,见令牌如见皇上,属下斗胆,公主近日还是莫要轻举妄动的好!” “你!” 殇国小公主攥紧拳头,死死盯住那块放在桌上的令牌。 祖父的令牌,她怎么会认不出? 祖父竟然把令牌给了她的侍女,让她的侍女来约束她,难道祖父料到了一切? 侍女又道:“公主,楚若霜一定要除掉,但不是现在,公主现在要做的,是学习昭国礼仪,早日成为太子妃。” “何时再对楚若霜下手,属下会仔细斟酌,公主莫要再费心了。” “好得很啊,辛娜,你跟本公主一起长大,什么时候,成了祖父的人?” 公主在气她不听话了。 辛娜连忙跪下,诚恳地说道:“公主,辛娜是殇国人,也是公主的人,没有公主,就没有今日的辛娜,辛娜会永远效忠公主,直到死去。” 她的心腹,拿着另一位主子的令牌来压她,还谈什么效忠? 殇国小公主冷笑。 “本公主乏了,需要休息,你下去。” “是。” 辛娜到了门外,特意叮嘱外面的人。 “公主若是有异动,告知我,若是还想要调集死士,也要先告知我。” 楚若霜这边也猜到了,殇国小公主要是真的聪明的话,就不应该频繁对她动手,否则被查出来,她也讨不到好处。 霍铉查的怎么样儿了,楚若霜不知道。 言澈说好了想要跟她切磋,后面又不愿意了。 “你能杀死威虎了,实力已经不容小觑,我看,切磋就算了吧。” “又反悔了,这几年你都反悔几次了。” 楚若霜佯装生气地问。 言澈立马握住她的双手,摇啊晃啊。 “霜霜,我这不是担心我下手没轻没重嘛。” “那我不管,我就要跟你切磋一下,你得使出全力,我看看,我俩分别进步了多少。” 楚若霜倔强的脾气一上来,言澈拗不过,只好答应了。 第29章 身份成迷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两人比试了一个上午,还分别指出了对方的不足,倒也是一种进步。 楚若霜跟言澈提起她和宁写意合作的事儿。 言澈道:“我听娘说了,你们还把一间铺子送给了娘,霜霜,你怎么这么好啊,处处都想着我们。” “哪有,侯爷和公主还有你,对我才是最好的呢。” 十年前她回来的时候,只有安阳公主把她接到公主府住了不少时间,让她习惯京城的生活。 “霜霜才是最好的。” 言澈又说道,说着说着,还一个劲的傻乐起来,楚若霜忍俊不禁。 和言澈分开之后,楚若霜去了一趟医馆。 医馆的名字已经定好了,就叫百善堂。 医馆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以宁写意为主,用她独特的医术给病人治病,还有一部分,是以老大夫为主,用的药,也是草药。 “如此一来,我就可以专攻疑难杂症了。” “你安排就好。” 楚若霜点头。 宁写意给楚若霜使了一个眼神。 两人一起到后院厢房。 春浓和夏云在外面守着。 “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还真有一点。” 宁写意一边给楚若霜倒茶,一边说。 “这几日,我发现,每隔一天,就会有一个人去宁府找宁老头。” 宁写意不想叫陌生人做爹,因此在楚若霜面前,也没有太掩饰。 “去的时辰,也有点规律,都是第一次打更的时候。” “那个人穿着黑色斗篷,全身从上到下,遮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模样。” “身高的话,和宁老头一样。” “这是我悄悄画的一幅画像。” 画的是背影,也能看出,此人的身材,和宽大。 宁家和周家是一条船上的人,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呢? 楚若霜细想三年间的事儿,没发现有什么能跟宁家联系到一起。 “画像我先收下了,你继续盯着,注意安全,别让那个人发现你。” “你放心,我很小心,宁家最近对我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除了三天两头找茬的宁沫儿之外。 两人出去之后,楚若霜又在医馆看了一会儿。 那些奇奇怪怪的药,只有宁写意有。 为了不让人发现她的秘密,她会选择几天时间离开京城,再从外面运回一些仪器。 对医馆的人,就说是她研制出来的。 大家见识过她的医术,也没有怀疑。 —— 六公主和八公主年纪相仿,都到了请教书先生分别教学的年纪。 本朝有两个规矩,一是公主们和皇子一样,都离开皇宫,去国子监念书。 二是把上课的地点设在皇宫,请伴读们进宫。 六公主可不愿意天天待在皇宫,老早就想出去玩了。 当即跟皇上说了想法,要去国子监念书。 八公主和六公主不和,在念书这件事儿上,意见统一,都要去国子监。 皇上也就准了。 但公主去国子监念书,也不是跟其他学生一样那么简单,伴读,还是要选。 收到邀请的小姐们准备准备,第二日都进宫学习一个月。 选出十个优秀的伴读,和两位公主一起进入国子监。 没能选上伴读的也不是说不能进国子监,只是不能和公主一个教学屋子罢了。 不出意外,楚若霜也收到了邀请。 “我试图改变上辈子的轨迹,为何偏偏事与愿违?” 楚若霜站在已经凋零的桃树下,透过树枝,仰望斑驳的天。 她明明一开始就杀了嚣张跋扈,耀武扬威的周华琅,也杀了威虎。 这两人上辈子活的可是比她还久,她死之前,远在殇国的威虎也还活着。 按理说,应该改变了一点事情的发展才对啊。 非要说改变,也有,上辈子的伴读,是入宫,这辈子是进国子监。 但皇宫一个月的筛选,应该也不会太过平静。 上一次来赏花的那些人,也都在邀请名单之内。 到了皇宫,楚若霜才知晓,还有一位公主,殇国小公主,也要入国子监。 相比国宴上见到的小公主,眼下明显有了些改变,人好像沉住气了,不愧是被皇后教导的啊。 第一轮筛选,考验的就是各家小姐的学识。 卷面的题是几位老夫子和一位叫萧隐的年轻夫子所出。 萧隐? 楚若霜对这个人有印象,是她进王府之后,才得知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此人分明是皇帝身边的谋士,她也是有一次非要给霍铉送汤,撞见了对方在霍铉的书房。 身穿黑色斗篷,遮掩的严严实实,跟宁写意画像上画的似的。 甚至在霍铉登基之后,他还成为了只手遮天的帝师。 此人身份成迷,还有点邪性的血腥。 给她们出题的人当中,有萧隐,说明现在此人明面上还是皇帝的人,暗地里,就不知道了。 萧隐出的题目很犀利,竟关乎社稷民生,在座的各家小姐皆是脸色一变。 周琳琅站起来询问。 “萧夫子,我们都是女子,卷面题目为何如此宏大,怕是不合规矩吧?” 萧隐此人,生了一副好面孔。 分明的脸部线条,像是一气呵成,流畅的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他和几位夫子坐在一起,身上自带一股书生的儒雅之气,倒显得几位老夫子有些古板。 萧隐两手修长,捏着卷子的两角,闻言只是抬眼轻轻扫了周琳琅一眼。 “提问之人,可是周尚书之女?” 周琳琅不知道萧隐为什么要询问身份,身为尚书之女的她,能让一个夫子一眼就能认出并记住,她是骄傲的,下巴微抬,声音清亮。 “正是。” “尚书之女,想必自由熟读四书五经吧?” “回夫子,学生为家中长女,父母对学生的管教最为严格,学生三岁时,就开始读四书五经,并能做到,知每个字之意。” “周琳琅同学自幼读书习字,难道不知,身份越高,责任越大?” “天下之大,若都是男子来守护,女子该作何?” “难道你认为,女子理所当然在闺阁之中,后宅之内,绣花空待夫君归家?” “当然不是。” 周琳琅下意识反驳。 “女子自是不应该局限在一方天地,女子也可以出门,可以如男子一样到街上闲逛,更可以游历天下风光。” “可夫子的意思,是认为女子也应该上战场杀敌吗?” 第30章 阴阳怪气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周琳琅的问题,也是所有学生都感兴趣的问题。 她们也想看看,对于男夫子来说,女子和男子的区别,究竟是什么。 萧隐站起来,直视周琳琅,眼神很认真,却不会让人感觉出一丝一毫的压迫感,反而更像是朋友之间的温和态度。 夫子这是把他和学生们放在了一处? 萧隐正色道。 “周琳琅同学的问题,问的很好。” “女子是不是就要弱于男子,是不是就不能像男子一样建功立业?” “不是?” “女子和男子,是世间存在的平等的一类关系。” “并不是说,女子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在场的同学,如果有建功立业之志,也可投身军营。” “这,就是我的观点。” 在场的其他几位夫子仔细听着萧隐的话,一个字也没有反驳。 人家可是皇上身边的人啊,说出什么话,其中包含了多少皇上的意思,他们都不知道。 有一点他们清楚,萧隐能说出来的话,代表皇上不会反驳。 萧隐问周琳琅。 “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周琳琅咬着牙,很想说些什么,好半天才开口。 “夫子口中的男女子关系,真的这样吗?” “上天既然给了男女子不一样的方面,又怎么会让双方的关系,用处,都做到一模一样呢?” “比如,男子的力气,天生大于女子。” “天下诸国,投身军营的大多是男儿身,昭国女子若真的也投身军营的话,真的能在诸国男子的交战中,战上风吗?” 周琳琅的问题,确实有道理,却引得在场的部分学生不满意了。 同为女子,她怎么能字字句句贬低呢? 六公主站起来反驳道:“琳琅小姐你不要忘记了,我们昭国的镇远侯之女,可不就是在前不久的比试中,亲手杀了殇国的威虎将军?” 六公主转过身过去看周琳琅。 “楚小姐的胜出,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那毕竟是少数。” 周琳琅也反驳。 这位贵妃所出的公主,可跟贵妃一样,与中宫不和呢。 只要她说什么,六公主怕是都会反驳。 “少数又如何?” “父皇和诸国使臣都亲眼瞧见的比试,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否定的。” “楚小姐的年纪,甚至比我们当中的大多数人还要小,就能有此成就,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人,只要能忍下那份艰辛,就能令人刮目相看!” 就好似母妃,她也曾跟父皇四处征战,她也曾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子。 母妃和父皇一起经历过多年的艰辛,她都忍了下来,哪怕最后只能屈居妃位。 这些话,六公主只能在心中为自己的母妃叹惋。 周琳琅还想跟六公主继续争下去,只是看见萧隐眼中对六公主的赞赏之意,还有周围同学的目光,显然也是站在了六公主那边。 八公主又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再继续说下去,她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只能不情不愿的说了句。 “六公主说的是,夫子,学生没有问题了。” “没问题就请坐下吧。” “其他同学若是还有问题,就继续提问,没有的话,从现在开始考试,一个时辰之内,谁先写完,就可以出去放松放松,切记,不可离开承德殿。” 毓秀苑相当于皇宫的书院,是公主们上课的地方。 就算萧隐不说,学生们估计连毓秀苑都不会离开呢,毕竟隔壁就是皇子们上课的铭悟苑。 两个苑,其实都是在承德殿。 天下之道,人人的理解都不一样,楚若霜直接写了上辈子的答案,把写字的速度,控制的刚刚好。 写完的时候,距离一个时辰结束,两刻钟。 交了卷子,楚若霜就出去了。 第二个是周琳琅。 她追上楚若霜,笑着开口。 “楚小姐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我瞧着,萧夫子都对楚小姐和威虎将军的比试赞赏有加,想必,这一个月的考验啊,楚小姐都能过了。” 拐着弯说她要是能过,只是因为给夫子留下了好印象? 萧隐又是那样的身份,他给过的学生,其他考验他们的夫子,应该都会看在他的面子上,放宽了对学生的要求。 楚若霜淡淡一笑,假装听不出周琳琅的话外音。 “我想,周小姐应该也不例外?” “为何?” “周小姐给萧夫子留下的印象,想必是所有同学之中,最深的。” “要是这样都过不了的话,周小姐岂不是白讲了?” 周琳琅能否定她,她也能否定周琳琅啊。 这位高傲的周小姐,此时心中怕是不好受了呢。 楚若霜走上石桥,桥下一条蜿蜒的湖,湖中有几尾鱼儿,还有盛开的莲。 不远处有个亭子,冬暖夏凉,很是神奇。 楚若霜正想过去,远远瞧见一个锦袍男子从另一头走来,看他抬起头,想必已经看见她了。 霍铉怎么会来? 他早就参与朝政之事,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 周琳琅也看见了霍铉,提裙小跑过去。 “玹哥哥!” 女儿家声音娇俏,带着一丁点的娇羞,连楚若霜一个女子听了,都有些心动,更何况是霍铉。 她没心思看两人谈天说地,默默下了桥,往另一边走去。 “玹哥哥,你怎么会来承德殿啊?” 周琳琅已经跑到霍铉面前,抬起头,闪烁的眼神,直勾勾的看他一眼,又飞快垂下,两手捏着袖子,像是娇羞的不安。 “今日我来接十七和十八下学。” 霍铉口中的十七和十八是两位皇子,今年才三岁,正是黏人的年纪。 几位皇子对小那么多的弟弟,防备心也没那么重,这个阶段,对他们的宠爱,还是不少的。 “玹哥哥,今日考试,我已经答完交了卷子,正有些无聊呢。” “不如我和玹哥哥一起等十七殿下和十八殿下吧?” “等会儿萧大人还要让你们回去讲卷子吧,你若在此,怕是会耽搁,还是赶紧回去吧。” “没事儿,玹哥哥,还有差不多两刻钟才是交卷子的时间。” “交了卷子,几位夫子还要互相看看,没有一个时辰,怕是不行,琳琅在这里陪着玹哥哥。” 第31章 宋璃璃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周琳琅伸出手,想要试探地挽上霍铉的手。 霍铉感觉到了周琳琅的小动作,不着痕迹的避开了一点距离。 “玹哥哥,你是每日都来接两位殿下,还是偶尔啊?” 周琳琅问。 “琳琅还要在宫里待一个月,若是玹哥哥每日都来,我们就能每日都见面了。” “也不是每日都来,只是今日父皇有事耽搁了。” 皇帝的孩子多,前面的孩子,大多出生在不安定的时期。 还有些孩子出生时,正是国事最繁忙的时候,皇帝没能好好的享受当父亲的乐趣,孩子就长大了。 他面对长大的孩子,也拿不出慈父的样子。 三年前,淑妃生下十七皇子,芸妃生下了十八皇子,皇帝才开始宠他们。 平日里要是得空,还会亲自来承德殿接两位皇子。 哪怕政务繁忙抽不开身,也会让身边的公公或者刚好得空的皇子亲自去接。 周琳琅一直在和霍铉说话,楚若霜站的很远,听不到,却能感觉到,有一道目光,似有似无落在自己身上。 “霜霜!” 殿外一道惊喜的声音,言澈拎着一盒点心跑进来。 “你怎么来了?” 楚若霜的无聊一扫而光。 “我这不是想着你今日进宫,给你送点吃的嘛。” “看,这些点心,是我让后厨师傅做的,你不是说他做的桃子糕很好吃嘛。” “还有这些,是新出的点心,我已经尝过了,绝对好吃,你放心。” 言澈把东西一一摆出来。 每一样点心,都是三块,加起来,也不少了。 “霜霜,你尝尝,喜不喜欢,喜欢的话,我天天给你带。” “你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啊,我们的吃食啊,宫里都会准备好的。” “那不一样。” “宫里的,要给你们所有学生做,我这个,只给你一个人做。” “你要是觉得好吃的话,我就去跟人学,下次亲自做给你吃。” “我啊,时间安排得明明白白,该做的事儿,已经都做好了,现在最重要的事儿,是陪你。” 要说入朝,他感觉现在的生活,和入朝也没什么区别了,皇上三天两头有事儿交给他去办。 没事儿的时候,又被永宣侯拉去城外军营,和一群人比武,那些人,没一个会对他手下留情,这样进步的也快。 一个月之内,她们不能离开皇宫,因此言澈没有在承德殿呆多久就离开了。 一群学生像出笼的鸟儿,纷纷跑出来,像是很久没见阳光似的,那叫一个舒畅。 夫子们就在里面看卷子批阅。 每一张卷子,都需要经过四位夫子的批阅,而其中要有三位夫子满意,这一关,才算是过了。 萧隐花一个半时辰给学生们讲了卷子。 萧隐说,第二日还是考试,考的不光是文章了,还有其他的,一共考五日。 “五日啊?” “连考五日,还要不要让人活了?” “五日都要紧绷着,我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 “哪还有二十几日呢,我们做什么?” 有学生小心翼翼地问,心里还是充满了期待。 萧隐面不改色地说道。 “第六日开始,考验的是书画。” “第十一日开始,你们学习调香。” “第十六日是骑马。” “后面还有射箭。” “礼仪我们放在最后五日。” 平均来下,每一种都要学习五日。 想象到接下来的日子,学生们已经开始灵魂出窍了。 太累了! 下午由雨嬷嬷带所有人去皎月殿居住。 皎月殿相当于各家的厢房,留出来让客人居住,而“皎月”,对应的则是进宫的女眷。 每间屋子住两个人,抽签决定,楚若霜和宋璃璃一个屋。 周琳琅和宁沫儿。 两位公主不需要在这里住,下了课就回宫。 看着熟悉的屋子,楚若霜有些失神。 这间屋子,上一世她是和周琳琅一起住。 那个时候,霍铉经常来,避开所有人给她送东西,不只是她,周琳琅也有一份。 如今仔细想来,怕是她才是顺带的那个,霍铉真正想要关心的人,其实是周琳琅啊。 宋璃璃铺好了床,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各种各样的果脯。 “楚小姐,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果脯,可好吃了,你要不要尝一尝?” 楚若霜点点头:“好啊,这些果脯,看着就馋人。” 她捏了一块果脯入口,也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两个盒子,一个是脂粉,一个也是吃的。 “孙小姐,这些送你。” 脂粉是宁写意铺子里买的,吃的东西是府里做的。 她料想到会有两人一个屋的安排,特意准备。 要是遇到喜欢打扮的人,送脂粉最合适,遇到喜欢吃的人,这盒点心刚刚好。 而宋璃璃,却是两样都喜欢的人,当即喜笑颜开。 “哇,这些脂粉,看着很不错的样子,还有这点心,真好吃,楚小姐,你是在哪儿买的?” “点心是府中师傅做的,孙小姐若是喜欢,出宫之后,我让人给孙小姐送去。” “好啊好啊,楚小姐,你人真好。” “孙小姐过誉了。” 楚若霜看着吃东西,很是天真无邪的宋璃璃,不由得想起她上一世的人生。 宋璃璃是宋家三代唯一的女子,受尽宠爱,人看着倒是单纯。 可若真是单纯之人,哪里入得了八皇子的眼? 八皇子可是霍铉一党,手腕必是不弱的。 宋璃璃嫁给八皇子之前,八皇子府中已经有了不少妾室。 不到一年,愣是遣散了后院,放她们自由,宋璃璃,也成了八皇子府中,唯一的女主人。 再次看了一眼大快朵颐的宋璃璃,楚若霜心中的迷雾,越来越重。 令她意外的还是殇国小公主。 今日在堂上,殇国小公主竟然一句话也没说。 就连休息的时候,也没来找她的茬,也不知道,心中又有了什么谋算。 上一世的第一夜平波无澜,没有任何动静,这一次,楚若霜还是心生警惕。 好在一直到天亮,没人闹出什么惊动整个皇宫之事。 公主和皇子入承德殿的时间一样,一大早,竟然看见霍铉送两位小皇子去上课,还真是稀奇啊。 第32章 阴魂不散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这样见面的场景,楚若霜再不愿意见到霍铉,也不得不打招呼。 一群人打过招呼就直直站着,她的态度,倒也不显眼,前面还有一个周琳琅呢。 两人的关系,就算没有心思,也应该是亲近的,大家也习惯了。 霍铉跟周琳琅说了两句,就有些兴致缺缺了,视线往后看,看到冷漠的楚若霜。 她对他的态度,还是一样疏离。 整个京城,怕是只有言澈能跟她亲近了。 “琳琅,时辰快到了,你们快进去吧,十七和十八也该上课了。” 两位皇子背着小小的书篓,跟霍铉挥挥手,迈着小短腿跨过了门槛。 一群女子也随之进殿。 在拐角转弯之前,楚若霜总能感觉身后有一道很明显的目光。 萧隐和几位夫子出的题目和上一世一样,楚若霜答起来一点压力都没有。 这次长记性了,没有提前交卷子,一直到萧隐说时间到了,她才呈上去。 “几位夫子也真是的,出的题目,怎么都那么难啊,我差点写不出来。” 有人一边往承德殿外走,一边抱怨。 “还好我都写完了。” “除了第一日的考试,其他的都要等结束的前一天才会公布,还真是磨人啊。” “后面还有那么多呢,几乎都是我们擅长的,这个考的不好,也不会影响什么。” “你说的也是。” 回去的路上,楚若霜遇到了言澈,朝他走过去,其他人都先离开了。 “你今日进宫很勤快啊,也不嫌累。” 楚若霜嗔道。 “见到你,就不累了。” 言澈笑起来,笑容比今日的阳光还要灿烂。 “你又不能出宫,定是想念外面的东西,今日我给你带的是月波楼的招牌菜。” “还有两串糖葫芦。” 楚若霜笑逐颜开:“怎么好像把我当成了小孩子。” “我把你当成我的霜霜。” 言澈舔着脸凑过去,有些傲娇。 “少来,我是我,才不是你的呢。” “那我是你的,总行了吧?” 一句很自然的话,让楚若霜神情一怔,再次不由得想到了过往。 这样类似的话,言澈说过很多次,要是…… 要是没有霍铉的出现,她和言澈,真的如所有人认为的那样,顺理成章。 眼眸有一股热流涌上来,很酸涩。 她垂眸,看着好看的糖葫芦,上面一层剔透的糖衣裹着红艳艳的果子,她都能想象出,咬上一口,是什么样的美味。 “言澈,你对我……真好。” “你对我更好。” “哪有。” 楚若霜闷闷地说道。 “你好像一个小傻瓜。” “难道我是小傻瓜,你就不喜欢我了?” 言澈眨着眼,亮晶晶地问。 这个喜欢,有好几个意思呢。 楚若霜握住拳头,没好气锤了言澈一下。 “喜欢,京城里的这些人啊,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行了吧。” 楚若霜有些含糊,言澈只听喜欢听的,当即骄傲地笑。 “没错,我们是天下第一好。” “阿澈和若霜姑娘的感情,还真是令人羡慕啊。”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冷不防从两人身后传来。 霍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们身后,展颜微笑,很随和。 如果此地不死皇宫,如果他们不知道霍铉的身份,只会把他当成谦和的文人公子。 “殿下,怎么来了?” 言澈看了看附近的路,他和霜霜都绕了好几条才到这里,就是不想让人打扰。 “顺路。” 霍铉睁眼说瞎话。 言澈:“……” 这顺的,也太拐了吧。 “殿下这是……有事儿要去办才顺路的吧,那我和霜霜,就不打扰殿下了。” 言澈一点客套的话都懒得讲。 霍铉也是脸皮厚,“我今日无事,出来散散心,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也当时顺路遇到了二位,还真是有缘啊。” “殿下,从小到大,你可是最不会顺路的人啊。” 言澈毫不犹豫拆穿霍铉。 云峰连忙道:“是我,世子,是我今日不小心弄丢了殿下的一块玉佩,害得殿下亲自出来寻找,找着找着,就到了这里。” 言澈和楚若霜静静看着云峰,眼睛里好像写着,“你看看我们信吗”。 云峰额头冒冷汗,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那块玉佩对殿下来说,很重要,殿下找了一个上午了,什么东西都没吃,定是饿了,不知世子可否……” “现在不行。” “啊?” “我现在要和霜霜一起用膳,要不半个时辰之后,我再和殿下出去?” 装傻,谁不会啊。 胡扯,谁不会啊。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从小就稳重的表兄,是不是奔着霜霜来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言世子分明是听出来了,故意的,楚小姐一句话都没说,就听着言世子“胡言乱语”,她还笑,还小! 云峰没办法了,他不说了。 霍铉倒也没有再勉强,直接带着云峰就走了。 云峰长长叹一口气。 “殿下,您不会真的对楚小姐有意思吧?” “我瞧着您总是能很巧妙地和楚小姐“偶遇”,可原先您也不认识楚小姐啊,难不成是一见钟情?” 霍铉皮笑肉不笑:“你今天的话,有点多啊。” 云峰:“……” “这个云峰,定是受了表兄的意思,一个劲的为表兄说话。” 言澈哼哼两声。 “表兄也真是的,每次都能撞见我们一起吃饭。” “也许,这就是信王殿下的……“巧”吧。” 巧合越多,越有问题。 她总是这么避着也不是个办法,得找个机会试探试探,万一霍铉真的有问题,她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言澈不方便去女子住处,送到殿外就离开了。 楚若霜和宋璃璃的屋子在比较靠进中间的位置,还有好一段路要走呢,斜刺一只手伸出来要抓住她,被她反手拧住了胳膊。 “疼疼疼,楚小姐,是我呀!” 女子甜腻的声音有些发颤。 楚若霜把宋璃璃放开,凝眸问道。 “宋小姐,你在这儿做什么?” 宋璃璃揉揉胳膊,把楚若霜拉进两堵墙之间,神神秘秘地说。 “楚小姐,刚刚我回到我们的住处时,我发现,我的东西被动过,有人趁我们不在,进了我们的院子!” 第33章 被看穿的小伎俩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皇宫内院,守卫森严,外人无法轻易进来,宋小姐会不会是记错了?” “不会。” 宋璃璃很肯定地说。 “我放东西自有我的习惯,每样东西,必须放在特定的地方,就连东西与东西之间的间隔,我都是量好的啊。” “我刚刚回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我的胭脂盒被人动了,抽屉里的首饰,也被人动了。” “可有少了什么东西?” “没有少。” “可能是我比较懒,不会打扮自己,带进宫的首饰,也就一两套。” “楚小姐你昨日那套首饰看着很贵重,今日你没戴,不会被人偷走了吧?” 皇宫可是个富贵地,按照宋璃璃说的话,带贵重首饰的人,可不是她啊,各家小姐一日一套,才是真的贵重。 看来,终于有人忍不住,要对她使绊子了。 楚若霜对宋璃璃说道。 “宋小姐,那人不知道还在不在女苑,若是在的话,恐会伤人。” “我且先回去看一看,仔细检查一番,若是没问题了,宋小姐你再回去。” “可这不是让你置于危险中嘛,要不我们还是先去找人吧?” “也不知我的东西有没有少,不值得兴师动众,再说了,我有身手,寻常人伤不到我,宋小姐放心。” “若思一刻钟之后,我没有出来,宋小姐再去找人也不迟。” 宋璃璃觉得楚若霜说的也有道理,也只能答应了。 楚若霜一路回去,一路想有可能会用于对付她的小伎俩。 在皇宫里,她们的人手有限,能做的事儿,也有限,想要买通一个人,不容易。 能做到在皇宫中对她使绊子的人,无非就是那几个。 院子里静悄悄,她们没回来之前,伺候的宫女也不会在这里。 她推门进屋,宋璃璃的东西都摆放整齐了,看不出被别人动过的痕迹,而她的东西,也同样整齐。 她把所有东西翻出来,又仔细检查床板下面。 还真在床板下面的存储柜里发现了一个盒子,盒子里面竟是一对玉镯。 玉镯成色通透,花纹做工精细,这不是她的东西。 至于是谁的东西,她也不知道,没见过。 想要诬陷她偷盗? 她猜的不错的话,很快就会有一大群人带着皇宫里的嬷嬷来搜查了吧。 楚若霜把盒子拿出来,床板放好,被褥拍打平整,悄悄走出去,借力轻轻跃上房顶,潜入周琳琅和宁沫儿的院子。 如她所想,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周琳琅和宁沫儿的风格不一样,两人的东西,也能一眼看出来。 她原本想把盒子放到宁沫儿的东西里面,突然又改变了想法,放进了周琳琅的枕头底下。 做好这件事儿,她快速离开这个院子,出去找宋璃璃。 “楚小姐,怎么样儿,你的东西有没有少?” “没有,也许是这几日考试压力太,宋小姐看花眼了吧。” “啊?” “难不成,真的是我太累,看错了?” 两人并肩回去,刚刚回到屋子里坐下,院门就被一群人推开了,为首的是一个面冷严肃的女人,宫中管事翠嬷嬷。 翠嬷嬷是皇后的人,这一场算计,还真是周琳琅在针对她。 翠嬷嬷直接说明了来意。 “殇国小公主的住处今日遭贼,丢失了一对玉镯,皇后娘娘已经派人盯住皎月殿,贼人无法轻易抽身,恐会随便把玉镯藏在某个女苑。” “老奴奉皇后娘娘之命搜查,还望各位小姐莫要阻拦。” 这话看似对所有人说,实际上,翠嬷嬷的目光,一直看着楚若霜和宋璃璃的屋子。 楚若霜往前站一步,姿态从容,“嬷嬷请。” “好好搜,都仔细着点,莫要弄坏了两位小姐的东西。” 一群人就堵在门口看宫女们进去搜东西。 做戏做全套,她们没有直奔楚若霜的床,而是每个地方都搜了一遍,才搜床和床底。 柜子里空无一物,搜查的宫女往翠嬷嬷的方向看了一眼,一闪而过的眼神否定,还是让楚若霜发现了。 “没有?” 殇国小公主坐不住了,站出来怒气腾腾。 “怎么还是没有?” “你们究竟是怎么找的?” “那对玉镯,是本公主的母妃留给本公主最珍贵的东西,竟然在你们昭国的皇宫中被盗了,简直没用!” 当着昭国那么多人的面,骂昭国没用,翠嬷嬷不悦出言提醒。 “小公主慎言!” “慎言?” 殇国小公主虽然只是太子之女,可殇国皇宫中,谁敢得罪她? 偏偏在昭国皇宫中,处处受约束,如今连镯子都丢了,她可不给翠嬷嬷好脸色。 “本公主奉劝你最好赶紧找到镯子,否则该慎言的是你!” 小公主冷冷地扫过在场所有人一眼,讽刺。 “有些人啊,天天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自诩高贵,骨子里,偏偏是上不得台面的贼。” “要是没见过好东西,直接跟本公主说,本公主赏你就是了,用得着偷盗吗?” “坏了自己的名声,坏了家族的名声,还坏了昭国的名声,真真是给本公主看了一场好大的笑话啊!” “老奴听闻,殇国向来随性散漫,纵观小公主和殇国使臣之风,当真如此。” “小公主如今身处昭国之地,理应入乡随俗。” 殇国小公主怒瞪翠嬷嬷:“你这个奴才,什么意思,你是在讽刺殇国无规矩是吗?” 翠嬷嬷停下脚步,站在殇国小公主面前,不卑不亢。 “皇宫重地,规矩森严,小公主私带逝者遗物,本就不合规矩。” “皇上和皇后娘娘体恤小公主的思亲之情,小公主也该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 “小公主刚刚言语多有不合规矩之处,替小公主找到镯子之后,老奴会如实跟皇后娘娘禀明。” “宫中教习嬷嬷众多,老奴相信,不到月余,小公主定会习得大昭之规矩,以慰殇国太子妃生而不教之憾。”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所有人都震惊了。 只见翠嬷嬷的脸偏向一边,出手之人,正是殇国小公主。 她揉揉打人那只手的手腕,昂首咬牙。 “你一个奴才,胆敢妄议一国已故的太子妃,简直该死!” 第34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翠嬷嬷是奴才,那也是宫里的奴才。 得了自由身出宫,身份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妇人可比的。 殇国小公主今日敢掌掴翠嬷嬷,简直是轻视昭国,当众打昭国的脸。 可若站在为人子女的角度想一想,翠嬷嬷今日之言,的确有些过分了。 大家静看这场事态的发展,默不作声,做到两边都不得罪。 翠嬷嬷捱下这一巴掌,心中定是不服,面上还能忍住不表现出来。 “老奴只是个昭国皇宫的奴才,行事对错,自有帝后定夺,赏罚皆是帝后的恩赐。” “您对奴才出手,奴才受着。” “只是,小公主,您代表的是一国的颜面,静动得失,关乎殇国。” 昭国人,哪怕是一个奴才,也轮不到殇国人来赏罚。 殇国小公主的确听懂了翠嬷嬷的话外音。 她怒意不减,仍是呵斥。 “你今日若不把本公主的玉镯找到,本公主把此事摊到帝后面前,也是有理的!” 翠嬷嬷垂首:“小公主说的是,您刚才也瞧见了,楚小姐和宋小姐的住处,并没有您的玉镯。” “那就继续找!” 殇国小公主看了一眼站在翠嬷嬷身后的周琳琅,眼神别有深意。 “别家小姐的住处都找了,总不能独独落了皇后外甥女的住处。” “毕竟,你们昭国这么讲规矩,应是不会让我这个殇国公主,看一场徇私包庇的天大笑话吧。” 楚若霜正想着,该怎么让翠嬷嬷去搜查周琳琅的住处呢,殇国小公主就带起了头,正合她的意。 周琳琅站出来,昂首面对殇国小公主。 “琳琅自小在姨母身边,得姨母亲自教导,规矩磊落,自认不输旁人。” “此物若真是殇国太子妃生前留给小公主的东西,自是不能用价值来衡量。” “琳琅也是为人女,能明白小公主的心情。” “小公主须得眼见为实的心安,尽管派人搜,琳琅问心无愧。” 殇国小公主气笑了:“好,好一个问心无愧啊!” 这些人,话里话外,都在讽刺她,都在认为是她自导自演是吗? “翠嬷嬷的本事这么大,我想,应该不会连一个镯子都找不到。” “既如此,继续!” “老奴自当尽力为公主寻得旧物。”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周琳琅的住处走去,楚若霜和宋璃璃也跟在后面。 翠嬷嬷搜她们的东西的时候,可是一点没留面子,她们也得好好看看,翠嬷嬷搜周琳琅东西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做到了仔仔细细。 有几个宫女找东西的时候,比较敷衍,引得其他人不满,想要说出口,又怕得罪周琳琅,憋了好半天,还是没敢说出口。 殇国小公主站在屋内,怒道:“这边,你怎么找的,是不是想偷偷把东西藏起来啊?” “还有你,再看一次这边,本公主刚刚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你就打开了一下就没看了。” “那边那个,看看床底!” “周小姐的住处,可比其他小姐的住处大得多,你们仔细找,休想在本公主面前搞小动作!” 除了辛娜,殇国小公主身边,还有两个侍女,都仔仔细细盯住搜查的宫女。 楚若霜料想她们搜查这间屋子的时候,不会太仔细,东西放的不是很隐秘。 周琳琅昂首高傲,做出一副,肯定不在我这边的样子。 只是,她心中琢磨的事儿,一丁点也没少。 东西怎么会不在楚若霜那里? 刚刚在楚若霜的院子,殇国公主和翠嬷嬷的一番争执,直接打乱了她后面想要说出口的质疑。 “等等,那是什么?” 辛娜紧盯翠嬷嬷的动作,众人往那边看去,看见翠嬷嬷的手,正要往袖子里藏。 翠嬷嬷把东西放下,把手拿出来,交叠在身前,面不改色地说。 “辛娜姑娘,何出此言?” 辛娜两三步走到翠嬷嬷面前,抓住她的手腕举起来。 “公主,属下刚刚瞧见翠嬷嬷往袖子里藏东西。” “跟本公主搜!” 殇国小公主对后面两位侍女说。 “老奴是昭国皇宫的奴才,只有宫中的主子,才能对老奴进行搜身,殇国小公主,您真的僭越了!” “看来刚刚的教训还没记住是吗?” 殇国小公主直接冲到翠嬷嬷面前,两个耳光将翠嬷嬷的脸打得肿起来。 “一个奴才,教训原道而来的使臣,把你拖出去杖毙也不足以抵过!” 两次了,两次了啊。 要不是场合不对,她们真的觉得殇国小公主是个性情中人,胆子够大。 殇国使臣都离开昭国了,只留下她,她在昭国,可以说是举目无亲,连个想用的心腹都没有,还敢多次得罪人,将来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周琳琅刚才没看见翠嬷嬷的动作,也从翠嬷嬷的反应中,琢磨出些什么来。 难不成,东西真的在她这边? 周琳琅猛地看向楚若霜,楚若霜也刚刚转过头来看她。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楚若霜嘴角一抹上扬的弧度,晕开一抹淡淡的笑容,颇有点……天真无害。 没错,就是天真无害。 难道,不是她? 那翠嬷嬷在隐藏什么东西? 难不成发现了别的? 这个时候,她要是为翠嬷嬷说话,迁怒殇国小公主,小公主必定会把矛头指向她,不依不饶地纠缠,楚若霜就是个例子。 如果不站出来说话……今后想要得到翠嬷嬷地帮衬,可能没那么容易。 好在还有姨母,姨母贵为一国之后,给她找几个可用之人,不是什么难事儿。 周琳琅在心中权衡一番之后,也没有站出来说话。 辛娜还在抓住翠嬷嬷,两个侍女手上也没留情,直接往翠嬷嬷身上抓。 “公主,找到了。” 其中一个侍女把盒子拿出来,打开呈在殇国小公主眼前。 翠嬷嬷悬着的心,彻底坠入悬崖之下。 看到那个从翠嬷嬷身上搜出来的东西,周琳琅心底一颤,瞬间瞪大眼睛,死死盯住。 这对手镯,怎么在她这里? 殇国小公主咬牙讥笑,“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你堂堂尚书之女,皇后外甥女,竟干出偷盗之事,当真是让本公主看了所谓昭国贵女的一场天大笑话。” “这算不算是,丢人都丢到殇国去了?” 第35章 皇后出面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殇国小公主冷嘲热讽。 周琳琅急急忙忙思考,很快朝翠嬷嬷走过去,一副失望的样子,摇摇头。 “翠嬷嬷,你究竟是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偷盗呢?” “你此举,把大家置于何地?” “小公主是殇国的使臣代表,留在昭国,你却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的事儿,有损昭国颜面,此事,我会如实告知姨母,你好之为之。” “小姐,老奴……老奴……” 翠嬷嬷眼神中,流露出渴望,渴望周琳琅能帮她。 周琳琅闭上眼,十分失望的回到所有人身边。 “这种小把戏,本公主在宫里看得多了,你们真当能瞒过本公主?” 殇国小公主看了一眼翠嬷嬷,又看了一眼周琳琅,目光最后落在翠嬷嬷原本翻找的位置。 “本公主的东西,用的都是特殊的香料,你们昭国,配不出一模一样的味道。” “那个地方,闻一闻,就知道是不是原本存放过本公主的镯子了。” “如果真的是周小姐做的,还请周小姐能和本公主去一趟昭国皇后宫中,让皇后给出一个交代。” “不用麻烦了,本宫亲自来了,小公主直言便是。” 院门外,一身凤袍的皇后端庄威严的走来,长长的后袍从门外曳地,皇后跨过门槛,下摆才缓缓落下。 当真是一国之后,好大的气势。 众人行礼。 “诸位都是进宫陪伴两位公主念书的小姐,免礼吧。” 皇后走向中间,看一眼还在抓住翠嬷嬷的辛娜。 殇国小公主瞧见了,笑起来,笑容并不达眼底。 “皇后娘娘别见怪,这个翠嬷嬷,袖子里藏着本公主母妃的镯子,本公主只不过是想追问缘由罢了。” “谁知翠嬷嬷仗着是您的人,又欺负本公主是外来的,三番五次阻拦本公主找镯子,还企图混淆视听,嫁祸他人。” “本公主觉得吧,今日若是不交代清楚,这个镯子,在哪里找到的,又为什么要藏起来,今后周小姐怕是会背上一个偷盗之名啊。” “不过,周小姐是您的外甥女,本公主理应给个面子,只是外面的人,也得相信才好啊。” “悠悠众口,还是有个清白证据。” 殇国小公主说话很不客气,皇后倒也沉得住气听她讲。 “按照小公主所说,你想怎么办?” “自然是证明,镯子到底是翠嬷嬷偷的,还是……” 殇国小公主的目光,直直看向周琳琅,其他人也在看。 “周小姐,周小姐口口声声说,光明磊落,本公主也想看一看。” “就算镯子是在琳琅这边找到,也不能证明是琳琅做的,也有可能是别人陷害呢?” “可别人陷害的,翠嬷嬷为什么要那么害怕呢,还企图把东西藏起来。” “如果真的是别人陷害的,周小姐有嘴,大可以说出来,哪怕本公主不相信,不还有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想必不会看着周小姐陷入不白之冤吧?” “所以,本公主觉得啊,周小姐和翠嬷嬷都曾见过本公主的镯子,并且知道镯子不应该出现在这间屋子内。” “皇后娘娘,您觉得本公主说的有理吗?” 她们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小公主啊。 比武那天,殇国小公主表现出来的,分明就是一个被所有人宠溺的任性骄傲,容易冲动的性子,与现在完全不一样。 也只能说,在皇宫里长大,又有几个,是真的小白兔? 皇后没有正面回答殇国小公主的话,而是说道:“那就仔仔细细查一番吧,看看有没有贼人混进来。” 殇国小公主对辛娜说。 “辛娜,这是你最擅长的,你去闻闻,是不是和镯子上的香气,一模一样!” 辛娜很快回来,对殇国小公主点头回道。 “公主,的确是您平日里所用香料之味。” 周琳琅这时候站出来说道。 “这么说,背后之人,很容易就能找到,只需要让辛娜姑娘去闻一闻可疑人的手,不就行了?” “琳琅说的是,不如,就从皎月殿开始查起,小公主意下如何?” 从皎月殿查起? 给公主挖坑呢。 先前的一番搜查,已经令很多人对公主不满了,再让她把所有小姐当作嫌疑人来闻,那么国子监的生活,将会是所有人彻底孤立公主的时候。 这些人,公主现在不能那么早的全部得罪。 辛娜在心中权衡一番之后,默默走到殇国小公主身后,用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腰。 殇国小公主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皇后娘娘说笑了,大家都是闺阁小姐,吃穿不愁,何必做这样的事儿,想来,可疑人不会在这里。” “若从皎月殿外开始查,动静太大,好在母妃的镯子已经找到了,不如此事就此揭过去吧。” 皇后微笑,端庄大气。 “小公主都这么说了,本宫也就不勉强了,各位好好休息,明日还要陪几位公主呢。” 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不满意的,不止一个人。 栖梧宫内。 皇后坐在凤椅上,居高临下看着周琳琅,不满之意像乌云,越来越浓厚。 “你怎么办事儿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让人反将你,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若非本宫出面,你连场都收不住!” 周琳琅把脑袋压得很低。 “姨母,是琳琅办事不利。” “琳琅亲眼看见明儿进了楚若霜的住处,谁知道,楚若霜竟然发现了。” 发现也就罢了,还能悄无声息把东西放回她屋子里,她不相信楚若霜有在皇宫来去自如的本事,她身边一定还有人相助。 “哼,你身边的人办事要是不牢靠的话,本宫倒是不介意给你换两个。” “姨母,琳琅错了,还请姨母给琳琅一个机会。” 周琳琅连忙跪下。 皇后看着委屈的周琳琅,哼道。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平日里接近信王,本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如今你把话听好了,周家的长女,只能是太子妃,不是信王妃!” “你若是为了太子妃之位做这些,本宫倒也算满意。” “记住,做什么事儿,都不要留尾巴!” 周琳琅连忙顺着皇后的意思回道。 “姨母,琳琅定会为太子妃之位,竭尽全力!” 第36章 扮猪吃老虎的小白兔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殿下,皎月殿出事儿了。” 云峰匆匆从外面回来,跟霍铉汇报情况。 “属下得知,殇国小公主的一对镯子不见了。” “据说是殇国已故太子妃留给小公主的东西,小公主着急,让翠嬷嬷馊了整个皎月殿。” 皎月殿可不小,搜查了一整个殿,阵仗挺大啊。 “结果呢?” 霍铉放下手中的笔,抬头问云峰,饶有兴趣的样子。 “最后搜查的是周小姐的住处,谁曾想,东西就在翠嬷嬷手上。” 东西在翠嬷嬷手上,和到了周琳琅的住处,东西才出现在翠嬷嬷手上,区别可大了去了。 “小公主原想要彻查,既能讨要个说法,又能还周小姐一个清白。” “后来,皇后娘娘出面了,小公主选择息事宁人。” 霍铉站起来,走到窗边,双手背在身后,望着高空中的艳阳。 “皇宫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消息倒是传得很快啊。” “母后可查出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但周小姐去了皇后娘娘处。” “我要是记得不错的话,琳琅的院子,可不是最后一个,怎么到了最后才搜?” “啊?” 云峰没想到霍铉会这么问,当即没反应过来。 “殿下,诸位小姐之中,还有几人,并没有立刻回住处,因此搜查并不按照顺序。” “比如……楚小姐,楚小姐是后面才回来的。” “在搜查周小姐住处之前的最后一个地方,就是楚小姐的住处。” “楚小姐和宋小姐同住。” 霍铉又问了经过,云峰一五一十说清楚。 霍铉听完,没有再说任何话,还是保持刚才的姿势看窗外,心情似乎有点沉。 云峰恍惚地还以为是错觉。 “琳琅,你还是一如当初,什么都没有变啊。” 霍铉心底喃喃,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今日真是吓到我了,我还以为是进贼了,没想到,是无忧公主的东西不见了。” 目送皇后等人离开皎月殿,宋璃璃狠狠松了一口气。 回到住处猛喝了好几口茶水,拍拍跳动厉害的心,慢慢缓过来。 “若是我没有看错,今日那个神秘人真的来过的话,岂不是……岂不是想要陷害我们?” 宋璃璃瞬间想到了一个大问题。 楚若霜端坐好,拎起茶壶,不紧不慢地倒一杯热茶,两指执起茶杯,轻抿一口。 半垂眼帘之下,探究的目光,从宋璃璃身上,一闪而过。 “可是为什么要陷害我们呢?” “我们和殇国小公主并没有什么交集啊。” 宋璃璃拧着眉毛,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哪里没什么交集啊。 她不是杀了人家的舅爷爷? 当日比试,宋璃璃可是在场呢。 她要是直接说出楚若霜和殇国小公主可能存在的矛盾,不管这件事儿是谁做的,指向性都很强。 宋璃璃忽略这一点,当真是隐藏了玲珑心思,把两人放在同一个“受害者”位置上。 宋家三代唯一的女儿,定是倾尽培养,倒也算不错。 宋璃璃突然不说话了,提着裙子,跑到门外,颇为鬼鬼祟祟观察四周。 没看见人之后,回到屋内,把门锁上,拉过椅子,更加靠近楚若霜。 “楚小姐,你说,今日殇国小公主奇不奇怪啊。” “她明明很想彻查,怎么皇后娘娘一出面,她就那么好说话了呢?” 楚若霜放下茶杯,食指指腹轻轻摩挲杯身,有些暖。 “皇后娘娘凤仪天下,是女子的典范,见了皇后娘娘,什么阴谋算计,不都无处遁形了?” 没有正面回答,却又不能让人挑毛病。 宋璃璃也没纠缠,很赞同似的,重重点头。 “楚小姐说的是,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的气势,足以震慑女苑的所有黑暗,我们什么都不用担心。” 楚若霜点点头,脸上浅浅的笑,没有很深。 殇国小公主今日的表现,的确让楚若霜感觉到意外。 脾气虽然没收敛,也让周琳琅和翠嬷嬷吃了一个暗亏。 至于残留的香料。 她今日拿盒子的时候,的确什么都没有闻到。 到底是真的有这种香料,还是纯粹在炸周琳琅? 楚若霜有些想不通。 最意外的还是那个叫辛娜的侍女。 她给楚若霜的感觉,跟春浓她们类似,想来也是深藏不漏。 如果没有辛娜在背后提点,哪怕是皇后来了,殇国小公主也未必会适可而止。 第一次搜查全部人的住处,是为了得到一个公正的清白,大家心中可以做到坦然接受。 第二次搜查的意义全然不同了,是以对待嫌疑犯的态度,认定背后搞手段使坏的人一定在她们当中。 诸家小姐,各有各的骄傲,何曾被人这样对待? 殇国小公主要想在昭国站稳脚跟,还得找不少依附。 辛娜让小公主那么爽快地给皇后面子,两人的人情,算是欠下了。 “如此就让皇后娘娘欠了小公主一个人情,谁也没想到,原本一招不算高明的陷害,能走到这个程度。” “殇国的胃口,不会小,一个人情而已,怎么能满足?” “只要皇后想让琳琅成为太子妃,双方需要让出的利益,就需要足够大,甚至大过太子妃之位。” “那楚小姐呢?” “殿下一心想要拉拢楚家,可属下看,楚小姐对殿下,似乎有点……” “有点什么?” 霍铉转过身去,面无表情。 有点不耐烦,有点嫌弃。 云峰哪里敢说实话啊,脑子拐了个弯,急急道。 “许是殿下太过高岭之花,楚小姐每每见到殿下,似乎都有点害怕,没错,就是害怕。” “害怕?” 霍铉笑了,气笑。 他又不是傻子,楚若霜对他是不是害怕,他感觉不出来? 不管他接近楚若霜的目的是什么,他都不想让她害怕他,此事,还得慢慢来啊。 言澈还是每日进宫给楚若霜送好吃的,不单是楚若霜,宋璃璃也有一份。 “我也有啊,楚小姐你也太好了吧。” 宋璃璃双手捧着下巴,冒星星眼。 楚若霜笑道:“东西是言澈买的,你倒是夸起我来了。” “我这是托你的福啊,言世子才为我带了一份,不然言世子哪里知道我是谁啊。” 楚若霜莞尔一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住糕点盒的第二层。 第37章 权衡利弊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言澈把东西交给她的时候,附耳跟她说了一句。 “糕点盒第二层的桃花酥里面,有宁写意给你的东西。” 进宫半个多月了,宁写意送算有消息了。 宋璃璃两手抓着点心,吃得一脸满足。 有宋璃璃在,楚若霜根本没办法看第二层。 “楚小姐,言世子真会买东西,这些点心和菜,真的好好吃啊。” 宋璃璃一边吃,还不忘一边赞叹。 “喜欢你就多吃一些。” “楚小姐你怎么不吃啊?” “这就吃。” 楚若霜拿着筷子,先吃其他菜,带点心,只能等会儿再吃了。 宋璃璃吃饱喝足之后,有个习惯,需要出去走一走,正好是个机会。 第二层有两块桃花酥,楚若霜眼睛盯着门外的方向,手上动作极快,拿走了其中一块,掰开两半。 里面不是纸条,而是内陷,偏偏内陷做成了纸条的模样,用红豆泥写成了很细小的字。 也是难为宁写意想的这么周全了。 “疑丰绩,待查证”,短短六个字,就是宁写意给楚若霜的消息。 出入宁府的神秘人,疑似丰绩的话,离开昭国的丰绩,又是谁? 宁写意知道楚若霜现在不能离开皇宫,她想,半个月之内,她应该能帮楚若霜确定好神秘人的身份了。 第二块桃花酥里面,只有四个字,“小心骑射”。 夫子们把骑射比试安排在了五日之后。 骑射之后,就是礼仪,学了礼仪,她们就可以出宫了,伴读名单,由夫子们斟酌。 不管过与不过,皇宫都会派人登门告知。 骑射比试,八公主不小心坠马,惹得帝后大怒。 诸家小姐虽没受到惩罚,骑射场内负责安全的十几个人,可就惨了,不仅领了一百大板,还扣了半年的俸禄。 这次,倒霉的还会是八公主? 殇国小公主有自己的马儿,不愿意骑皇宫中的,夫子们也不勉强。 比试很简单,第一场考的是胆子和御马能力,谁先跨过障碍物,拿到最前方的棋子,谁就能赢。 比试过程中,夫子们也会根据学生的应变能力给予评价。 楚若霜看了一眼障碍物,和上一世的有所区别,比如,少了跨火圈,多了一个跨栅栏。 跨栅栏的难度,看似比火圈低,不用畏惧燃烧的火焰,学生只需要克服恐惧,就能一跃而过。 这个环节,也很容易发生意外。 楚若霜又看了其他障碍物,设想可能会出现的意外。 如果是真的意外,宁写意不会多此一举提醒她。 除非,宁写意知道,这个意外是冲着她来的,却不知道,谁会是那个绊子,只能这么提醒。 学生们被带去选马。 马厩里,都是同一种马儿,不算很高,在场的女子上马应该比较轻松。 楚若霜和周琳琅跟在三位公主身后,一一看过去。 她们都知道,六公主和八公主选完了,她们再选,才是最好的做法。 “这匹不错,本公主就要这匹了。” 先开口的是六公主。 八公主直接上手抓住马绳,对六公主微微一笑。 “不好意思啊,六皇姐,这匹马儿,小八也看上了,不如,皇姐让给小八,如何?” “呵,八皇妹年纪轻轻,眼睛怎么这么不好使,我看上的是你旁边这匹。” 六公主指向一旁的马儿。 “啊?” 八公主惊讶,“六皇姐,小八看上的就是这一匹啊,皇姐是不是搞错了?” 八公主又把目标指向另一匹。 两位公主争论不休,周琳琅善解人意的提议。 “两位公主,不如,我们来抓阄吧,天定的,定是最好。” “还是表姐的提议好。” 八公主同意了。 六公主也同意。 夫子写上顺序之后,大家就开始了,这个过程到结果,两位公主倒是没有再闹什么了。 有了接二连三的小矛盾,这次就连马儿的站位,也是抓阄决定了。 没想到,楚若霜的位置,在两位公主之间。 楚若霜没心一跳,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比试之前,她还特意检查了一下马儿的情况,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只是刚刚要比试,六公主所骑的马儿,突然表现出了十分的抗拒,一个劲地往楚若霜身边凑。 一群人上去,也没办法让马儿安定下来,马厩里也没马了,准备的刚刚好。 六公主倒是可以退出今日的比试,明日再比,只能以时间来算,和各位学生做对比,选出名次了。 六公主自然不肯,她可是公主啊,怎么能落到后面,让一群人把她的成绩和别人比来比去的? 无奈之下,只好和楚若霜换马,楚若霜愿不愿意都得同意了。 只是比试中途,原本没问题的马儿,突然失控,就连八公主所骑的马儿,也失控了。 两位公主抓紧缰绳,大呼救命。 夫子们脸色骤变,纷纷跑进去,只是夫子们哪里跑得过失控的马儿。 眼看马儿就要直直撞上场外的防护栏,所有人花容失色。 都到了这个时候,楚若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啊。 六公主所骑失控的马儿,原本是她的。 六公主要是出事儿,皇上和焦贵妃表面上或许会宽恕她,暗地里就说不定了。 给一个独在京城的女子使绊子的能力,他们有的是。 皇上要是借此机会,大做文章,恐怕会牵连远在郢州的镇远侯。 这样的情况下,身手不凡的楚若霜,必须得出手救下六公主。 可八公主呢,视而不见? 那可真是彻彻底底得罪了皇后啊。 星明楼那次,看皇后的态度,是在撮合她和霍铉。 背靠有实权的父亲,她的底气可不小,拿捏不住。 皇后要是不在乎女儿出意外,愿意退一步给楚若霜一个面子,楚若霜可就落了下风。 还有一个最稳妥的办法,楚若霜受伤,她必须比两位公主伤的还要严重。 面对如此重大的事故,皇帝定不会坐视不理,只要派人彻查,难题就抛给了幕后之人。 思及此处,楚若霜按下戒指,暗器刺入马儿体内,瞬间炸开,不留痕迹。 马儿高高扬起前蹄,楚若霜“见势不妙”,翻身逃离,却被马儿狠狠甩出去。 砰! 一道震响,楚若霜飞出十几米开外。 第38章 似梦非梦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那匹马甩开楚若霜之后,还在场内横冲直闯,眼看着又要冲撞到其他人的马儿。 其他马儿受影响,也有些不安分,好在没有真的失控。 匆匆赶来的霍铉掷出一把剑,狠狠贯穿马儿的大腿,马儿吃痛,重重倒下。 云峰和另一个侍卫云凌早已飞身而起,在紧要关头救下六公主和八公主。 两位公主为了不被马儿甩下去,全身力气都集中在四肢,两手紧抓缰绳,两腿紧夹马腹,才等来了安全落地。 心跳还在加速,劫后余生的感觉,令两人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手心一片刺目殷红,两人浑然不知。 “霜儿?” “若霜姑娘?” 霍铉跑到楚若霜身边,焦急地呼唤楚若霜。 楚若霜双目紧闭,蝶羽薄薄的两片,在眼睑下面投下浅浅的阴影。 久违的感觉如潮水涌来,包裹着霍铉。 此时此刻,霍铉却没有心思感受重新将她拥入怀的喜悦,心中很快就被巨大的不安和惊恐充斥了。 “传太医,快传太医!” 霍铉一边喊,一边翻过楚若霜的身子。 她今日一袭娇俏的湖蓝色衣裳,侧腰处有一片血,后背多是泥土蒙盖。 他小心翼翼把楚若霜抱起来,控制力道往回跑。 太医几乎是被云峰提来的,从高空中闪过,落地的时候,太医头上的帽子,早已不见。 太医云里雾里,身子轻飘飘,脚不着地,在原地踉跄了两圈,才稳住身形。 “云峰侍卫,老夫的一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 “快别废话了,给楚小姐看看,她坠马了。” “又坠马了?” 这个许太医,先前在猎场给楚若霜看过,对她有印象。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老是坠马呢。” 许太医嘀嘀咕咕,给楚若霜把了脉,又检查了一番,松下来一口气。 “万幸啊,楚小姐侧腰处伤的比较重,其余的,都是坠马时滚落留下来的淤青,没有震出内伤。” “老夫开些药给楚小姐,外敷,每日两次,药,每日喝三次。” “楚小姐如今的样子,短时间内,定是不能骑马了,老夫看啊,还是让楚小姐出宫好好调养吧。” “多谢太医。” 一直没说话的霍铉,总算舍得开口了,目光还在楚若霜脸上。 她的脸色,有些惨白,平平静静躺在那里,说不出的揪心。 有多少次,他在梦中见过安安静静的她,甚至比现在,还要惨白。 身穿皇后凤袍倒在血泊之中,一地珠钗,屏风上鲜红的落梅早已干涸凋零。 一开始,他以为,只是梦境。 十几年如一日的梦境重复,让他不得不相信,那些都是真的。 “霜儿,轮回往生,再次见到你,不想,一次次都是这般境地。” 霍铉在心中喃喃道,喉咙哽咽的厉害。 云峰和云凌感觉到霍铉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对劲,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向来冷静自持的殿下,此时此刻,凝望昏迷的楚小姐,红了眼。 这……这可不能被其他人看到啊。 云峰连忙拽着云凌出去。 太医已经被人带去开药方了,写好再次送回来给云峰。 两位公主那边,来了好几位太医,已经把她们受伤的伤包扎好了,不碰水的情况下,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了。 太医又开了点安神的汤药,她们喝下,睡一觉醒来,情绪缓和过来,也就没事儿了。 今日的比试,是没办法继续了。 楚若霜和两位公主更是短时间内都不能比试。 其他小姐的比试,安排在了第二日。 楚若霜第二日才醒来,被霍铉送回了镇远侯府。 看到又受了重伤的楚若霜,春浓没绷住,眼泪哗啦啦地流下。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个伤啊,是非受不可。” “啊?” 春浓眼睫毛上还挂一行亮晶晶的泪水,眨眨眼,像断线的珠子,一串滚落下来。 楚若霜没跟她们细说。 “我坠马的力道,控制的刚刚好,皮外伤看着严重,好在没有内伤,养一段日子就好了。” 或许,养一段日子之后,她连国子监都不需要去了。 言澈听说楚若霜受伤之后,迫不及待地跑来,补品像不要钱,一个劲往镇远侯府送。 “我就是不小心坠马了,太医都说不严重,阿澈,你别担心啊。” “你都叫我阿澈了,还不严重啊?” 两人小时候打打闹闹习惯了之后,楚若霜几乎都是叫他名字,只有少数情况叫他“阿澈”。 楚若霜两手捏捏言澈的指腹,语气卷柔。 “我真的没什么大事儿,我今后一直叫你阿澈,你是不是应该放心了?” 言澈更加难过了,眼泪都快掉了。 “霜霜,受伤的是你,难受的是你,需要被人安慰的更是你才对。” “你不用在我面前强颜欢笑安慰我。” “你这屋子都是药味儿,怎么可能不严重啊。” “是不是很疼,想哭就哭出来吧,我在这儿陪你。” “笨蛋!” 楚若霜没办法跟言澈说出这么做的目的,只能抱住他,脸趴在他身上,像两个心心相惜的人。 兰氏是第二日晚上才得知楚若霜出事儿了,迫不及待地来到镇远侯府。 “这次说什么,你都得跟舅母回沈府好好养伤。” “你的院子早就收拾好了,上次明明说了,要回去住,后面也没见人影。” 楚若霜抱着兰氏撒娇。 “舅母,我是想去的,可是后来有事儿耽搁了,就……就没去成嘛。” “你总有理由。” 兰氏一根手指戳了一下楚若霜的额头,转过头看向走来的春浓。 “霜儿的药,都收好了?” “夫人,都收好了。” “收好了就好,我们走吧。” 除了药物需要拿,楚若霜的东西,沈府都有一份,什么都不缺。 “现在就去啊?” “是啊,你舅舅可担心你了,你不是说你没事儿,那你总得让他亲眼看见你才安心吧。” 得,自己说话挖的坑,自己填。 楚若霜被春浓和夏云搀扶起来。 “疼吗?” 兰氏看楚若霜缓慢的动作,心都提起来了。 “不疼,除了腰,有点感觉。” 她坠落之后,借着翻滚留下痕迹,又故意撞上了一块石头,才会见血。 第39章 狠人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考虑到楚若霜上马车不方便,兰氏还带来一顶很大的轿子。 沈岳衡三个亲弟,一个亲妹妹。 如今的沈府,是沈岳衡当家作主。 他和兰氏把楚若霜当作眼珠子似的,沈府上下,也不敢怠慢。 沈府留给楚若霜的院子,栽满了花儿,几盏灯照亮出满园的娇艳摇曳。 屋内熏了香,很淡很淡,是楚若霜喜欢的花香。 “我知道你喜欢清淡的味儿,特意让人调制的,怎么样儿?” “喜欢喜欢,舅母,你对霜儿一向细心。” “你可是我们两家的明珠,不对你细心,对谁细心啊。” “舅母……” 楚若霜像幼崽,慢慢靠进兰氏怀里。 “我们的霜儿,受委屈了,你想吃什么,舅母让人去做,明日舅母陪你在园中散散心。” “好。” 两人像母女依偎了很久。 言澈还是每日都到沈府看看楚若霜,有沈亦之在,借口更是方便了。 从言澈口中得知,调查马儿失控一事,还是交给霍铉。 一桩桩一件件交给他,也没见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啊。 楚若霜哂笑。 “又是信王?” 殇国小公主宫内。 她一拳砸到桌子上,茶杯里滚烫的茶水,震出来一大半。 “怎么每次都是信王?” 辛娜也觉得奇怪,甚至心中不安。 “两次刺杀,信王当真是什么都没查出来,还是故意隐瞒了?” “隐瞒?” “难不成,他想留着证据,来日威胁本公主?” “不排除这个可能。” 瞧见殇国小公主的脸色又要变了,辛娜沉沉地说。 “公主也无需太过忧心,那批死士,都是训练了很久,且身上没有任何殇国皇室的特征,而且我们做的那么隐秘,哪怕我们给信王五年时间,他也不一定能查出来。” “但愿如此。” “只是本公主没想到,楚若霜还真是一个狠人啊,宁愿身受重伤,也要做到两边都不得罪。” 辛娜回道。 “两匹马分开的那么远,哪怕她有三头六臂,也做不到同时安全救下六公主和八公主。” “皇后和焦贵妃不和,是昭国皇宫中,人尽皆知的事儿。” “救下六公主,得罪皇后,救下八公主,得罪焦贵妃。” “两边都费力不讨好,她豁出命去博,明哲保身,公主,此人,的确够狠。” “狠又如何,总有一天,本公主要杀了她,以此洗刷她带给本公主的耻辱!” “是,刺杀楚若霜之事,公主还是交给属下,公主莫要轻举妄动。” “本公主知道了!” 三天两头用令牌来提醒她,如果辛娜不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心腹,她早就容不下了。 “你用的药,不会留痕迹吧?” 殇国小公主不太放心。 “公主莫要担忧,药,是属下亲自调配,也找人试过不止一次,哪怕是御医去查,也查不到任何痕迹。” —— 楚若霜在沈府养了将近十日,走路时,已经不需要人搀扶了。 今日是宁写意第一次来到沈府。 两人在屋内说事儿,春浓她们在门外守着。 看一眼楚若霜还苍白的脸色,宁写意不解地问。 “我不是提醒你了吗,你为什么还要涉险啊?” 楚若霜看着宁写意把面前的茶杯斟满,端起来喝了一口,轻言回答。 “你既知我是故意涉险,应该也能猜出来,她们的算计吧,我若不这样做,可就真的落下把柄了。” “你这……” 宁写意沉默了好半天,憋出两个字,“够狠。” 楚若霜笑而不语。 她要是够狠,悲剧就不会发生。 如今狠一些,也只是为了将来做打算,谋一个活下去的机会罢了。 宁写意今天来,除了看看楚若霜以外,还真的有事儿。 “最近我发现,那个人去宁府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脚步匆匆。” “你可否确定了,此人,就是丰绩?” “我还是不太能确定。” “我之所以怀疑他,是皇宫中,我见过丰绩手腕上有一道伤疤,而那个人,也有。” “每次带他去见宁老头的,都是宁府一个家生子家丁,听说,一出生,就带病根,不会听不会说。。” 楚若霜沉思:“听不见,又不会说话的人,知道这么多事儿,也算是有本事。” 很快,楚若霜又有一个疑点。 “此人如此谨慎,你是怎么发现他进出宁府的?” 宁写意早就想到楚若霜会这么问。 “我有特殊的东西,能够观察到一些情况,但那个人就算见了宁老头,也不摘下黑袍和面具。” “我原本想,半个月时间,努努力,使使计,应该能发现他的真面目了。” “没想到你会遇到这样的事儿,提前回来了。” 感觉到楚若霜的探究的目光。 宁写意摊开双手,随意道。 “你放心,我既然上了你的船,就没想过要下去。” 她起身,慢慢走到楚若霜身边,附耳轻言。 “你想要斗倒宁府,我也想啊。” 她这人,最不喜欢欠别人。 占了这副身体,总该还清恩情吧。 斗倒宁府,让宁府的恶人受到惩罚,她就是为原身报仇了。 “宁府要是倒下,我定会受到牵连,他们倒下之前,我一定要先摆脱他们。” “楚小姐,你可别忘了,你给我的承诺。” 楚若霜将斟满的热茶,推到宁写意面前,莞尔一笑。 “一言为定。” 等宁写意喝了茶,楚若霜才又开口。 “你对香,了解的多吗?” “不算多,要是混了药,是我擅长的东西。” “两匹马失控,要是中了什么东西,给够时间,应该能查出来。” “我出宫已经有一段日子了,皇宫内,似乎什么动静都没有。” “没有?” “不应该啊。” 宁写意也觉得奇怪了。 如果只有楚若霜一个人受伤了,他们调查的态度敷衍,勉强说得过去,偏偏六公主和八公主也在呢。 霍铉主动隐瞒的话,目的肯定不小。 幕后人和他共谋,不被他扒掉一层皮,也谈不成。 可能有什么东西,能让堂堂信王心动? 后者可能性不大。 还有一种可能,出手的人,牵扯甚广,广到连两位公主都不得不咽下这份委屈和伤害。 能做到这一点的,楚若霜和宁写意心中非常默契的有了人选。 宁写意从楚若霜的眼睛里,看出了嘲讽。 第40章 伴读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到了第十五日,伴读之事有消息了,皇宫来的人,竟然又是霍铉。 “楚小姐,根据各位夫子的考核,楚小姐你现在,已经是公主伴读的身份了,这是国子监的入学文书,入学时间是一个月后。” 国子监的文书上,有皇宫夫子和国子监夫子的共同盖章。 她这伴读之路,还真是非走不可啊。 楚若霜收下文书,俯首:“有劳信王殿下亲自走这一趟了,只是臣女如今的身子骨,还不利索,无法相送,春浓,送殿下出去。” 云峰和云凌:“……” 楚小姐可以啊,直接送客。 他们观察霍铉的脸色,还好还好,没有不悦的征兆。 霍铉后退一步,拱手回礼。 “这些是我给楚小姐准备的养伤之物,楚小姐安心休养,在下改日再来探望。” 改日? 改日见不见得到,可就不一定了。 楚若霜只是看了一眼所有东西,确定没有不合适的,或者混入什么算计的陷阱,才让春浓把东西放进小库房。 沈家子女不算多,也不算少,只是沈岳衡这一脉,只有沈亦之和一个小儿子沈亦白。 沈亦白年纪比楚若霜还小一岁呢,上一世却在回京途中遭遇暗算,十五岁的年纪,就不在了。 暗算十五岁的沈亦白做什么? 如今沉下心思,楚若霜也是没有头绪。 “霜姐姐!” 院外突然传来惊喜的呼唤声。 楚若霜坐在窗框上往外看,看到一身白衣的沈亦白兴冲冲跑来,双手还抱着一个很大的盒子。 “小白!” “霜姐姐,我今日才回京,就得知你身受重伤,怎么回事儿啊,严不严重啊?” 沈亦白的脸还很稚嫩,眉眼给人一种意气奋发的感觉。 皮肤比沈亦之白很多,身形颀长,只是比沈亦之少了战场上的杀伐气。 “就是随便摔了一跤,不严重,养些日子就好了。” “脸色都憔悴成这样了,还不严重呢,怎么我才离京几年啊,你又瘦了不少。” 楚若霜瞪大眼睛惊道。 “哪有,我都感觉胖了不少呢,我看你和舅舅,舅母,还有兄长,都一样,都希望把我养的胖乎乎的。” 沈亦白咧嘴笑:“霜姐姐怎么样儿都好看。” 楚若霜被他哄得忍俊不禁。 “别光说我了,说说你,离京几年,想必见过不少风光吧,快跟我讲一讲。” “好啊好啊,霜姐姐,我这次跟着国子监的安排出去游历,真的见到了很多事儿。” “这些是我给你收集的民间礼物,给你解闷。” 沈亦白从窗框上翻身进屋,大大的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 里面东西众多,都分好类了。 沈亦白咧着纯真的笑,一边讲民间事,一边跟楚若霜介绍盒子里的东西。 两人这一讲,竟从白日讲到了夜幕降临。 楚若霜用过晚膳之后,还在把玩那些小玩意儿,爱不释手。 春浓等人看着,不知不觉流露出丝丝的心疼。 小姐自打十年前回到京城后,就一直没出过京城。 京城之外的风光,早已不知发生了何变化。 “小姐,时辰不早了,您要不早些歇息吧,明日跟二公子出去逛逛?” 沈亦白的性子比沈亦之潇洒不少,他在京城时,总能带楚若霜找到别人不认为的有趣之地。 “好,我这就歇息。” 楚若霜看出几人的担心,不舍的放下手中的东西。 翌日一早,沈亦白果然来了。 “霜姐姐,你整日在院子里,想必都要闷坏了吧,不如,我们出去逛逛?” “好,我们这就走。” 楚若霜早已穿戴整齐,打开门出来,笑盈盈看沈亦白。 “霜姐姐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会来找你啊?” “这是自然。” 楚若霜凑到沈亦白身旁,轻声说道。 “若非你回来啊,我怕是还要闷在院子里十天半个月呢。” 沈岳衡和兰氏不放心她,不敢让她出门。 言澈也是如此,每次来,人都快化成结界了,守着护着,生怕她磕着碰着摔着了。 “啊?” 沈亦白突然变了脸色。 “霜姐姐,要不,我们还是不出去了,万一你受了风,爹娘非得打断我的腿。” 要是只有一个人不让霜姐姐出去,还说得过去,可大家都不让霜姐姐出去,说明了什么,说明了霜姐姐还没恢复好啊。 他可不能那么任性。 楚若霜眼珠子滴溜一转,佯装板着脸,对沈亦白说道。 “小白,你看我已经很久没有见阳光了,我这脸,比人家走了三天还白……” “呸呸呸,说什么呢。” 沈亦白连忙带着楚若霜呸了几下,一脸菜色。 “可是……” “不用可是了,我去跟舅母说,就说我非要出去的,你等着我啊。” 楚若霜立刻出门了,差不多两刻钟才回来,可见磨了兰氏多长时间,兰氏才答应。 她在院外就冲沈亦白狡黠一笑:“走吧,小白,我们出去。” “好耶!” 沈亦白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以往这两人凑在一起,就是孩子心性,爬树翻墙,不在话下。 今日顾及到楚若霜的身体,老老实实走了大门。 一位策马少年郎从街头而来,马儿还没稳住脚步呢,言澈就迫不及待地翻身下来了。 “霜霜!” “小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长高了,身子也健壮了不少。” “澈哥你就别笑我了,跟你比,我好像还没长大似的。” “没关系,你还年轻。” 两人简单寒暄了一番,言澈让沈府的人把他的马儿牵去马厩喂些吃的,他和楚若霜,还有沈亦白一起,慢慢悠悠往街头走。 三个人好像放飞的鸟儿,疯玩了许久。 回到沈府的时候,沈亦白实在是受不了一身汗,一头扎进浴桶里 言澈跟楚若霜去了她的院子。 “阿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啊?” 她都看出来了,在外面的时候,言澈没少忽悠沈亦白玩,玩的出一身汗。 沈亦白受不了,回府了自然得先清洗一番,自然而然就支开他了。 言澈点点头,也不隐瞒。 “霜霜,我这些日子,也进宫跟玹表哥查了一下马儿失控的情况。” “但那几匹马儿,好的就跟那件事儿没发生过似的。” “我们几个人轮流骑着,做了你们比试的任务,也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第41章 出城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所以,这件事儿,当作了一场意外,对吗?” 楚若霜直言地问。 言澈愤愤点头:“对,圣上为了给你和两位公主一个交代,已经下令绞杀了失控的三匹马。” “绞杀了?” 楚若霜震惊。 “什么时候?” 言澈抬头望了望外面的日头。 “看看太阳,这个时辰,差不多了。” 宫中为了一场意外,绞杀马儿,好像是第一次。 “阿澈,你知不知道,被绞杀的三匹马,这次会带到哪里处理?” “城外的一座荒墓园。” 荒墓园,是皇家的乱葬岗。 犯了很严重错误的宫人被处死之后,都会丢到荒墓园。 还有……犯了错的妃嫔,死后也是一样的处理结果。 不能入土为安,只能暴尸荒墓园,直到剩下一具枯骨。 她亲手杀了霍铉最心爱的女子,下场应该也是荒墓园吧。 楚若霜没去过荒墓园,不知道那是怎么样凄凉的一幕。 “霜霜,你是不是怀疑什么?” “说实话,我也怀疑,我打算今晚出城看看,你好好在这里待着,等我的消息就行。” 言澈竟能一眼看穿楚若霜的想法。 楚若霜摇头。 “阿澈,我想亲自去看看。” “可你的身子……” “我身子已无大碍,你看我今日不还出去玩了好几个时辰嘛。” “我想个稳妥的法子带你出去。” 明面上,楚若霜和诸家小姐一样,风光无限,实则皇帝对她一直有一道不宣之于口的圣旨,不得轻易离开京城,除非跟随皇家仪仗。 楚若霜想了想,又说道:“出城之前,我得找一个人一起去。” “谁?” “宁写意。” 宁写意的医馆经营的相当不错,太阳都快落山了,还有好几个病人在排队。 楚若霜出现在医馆门口,宁写意抬头看了一眼,示意楚若霜先进去坐坐。 医馆的大夫都知道,这家医馆,有两个东家,一个是每日都来坐诊的宁三小姐,还有一个,则是楚家小姐。 他们见楚若霜行动自如,也就不奇怪了。 除了一位很严重的患者,后面排队的几位,都是小问题。 半个时辰之后,几位大夫桌上的牌子都换了个方向,收工了。 宁写意关了医馆前门,来到后院。 “怎么这个时辰来了,是伤口又疼了,还是药吃完了?” 皇宫太医开的药,自然是最好的。 宁写意上次去沈府,也帮楚若霜检查了下伤口,还给她开了其他药。 楚若霜服过用过之后,竟感觉药效更厉害,干脆从宁写意这里拿了药。 “我今日来,不是开药的,我想让你跟我出一趟城。” “这个时辰出去,城门关闭之前,能回来?” “不能。” 楚若霜非常肯定地说。 “我们可以在外面住一个晚上。” “今日,我得到消息,马儿被绞杀了,就丢在城外的荒墓园,我想去看看。” 宁写意恍然大悟。 “你让我跟你出城,是觉得我有办法查出原因?” 楚若霜直视宁写意的眼睛,非常肯定。 “我想,宁三小姐都没办法的话,京城之内,也无人有办法了。” 宁写意抿唇笑了一下。 “看在你认为我这么厉害的份上,我就随你走一趟吧。” 楚若霜料定宁写意会答应,早已派人去宁府说明,她跟宁三小姐畅聊,忘了时间,留宁三小姐在沈府住一宿。 宁府那边,自然没意见。 “只是你怎么出城啊,被人认出来,可就不好了啊。” 两人对彼此的秘密,心知肚明,说话也没那么多弯子,私底下,该直言直言。 “我俩都用人皮面具变换容貌出去。” 人皮面具还多亏了沈亦白的收集呢,盒子里,竟然有好几张。 楚若霜扮成沈亦白,宁写意扮成青和。 言世子经常三天两头出城,每次出去,都必定带上贴身侍卫青和,这次还带上了刚回来的沈家二公子。 守城官兵见怪不怪了,还是好言提醒了一句。 “两位公子,亥时我们就要关城门了。” “没事儿,你们关你们的。” 三人驾马离去。 远离官兵视线,三人放慢了速度。 言澈立刻询问楚若霜。 “霜霜,你怎么样儿,伤口没事儿吧?” 楚若霜就是觉得有点点的疼,倒是没有流血,“没事儿。” 宁写意也开口。 “我们还是慢些走吧。” 楚若霜对两人说道。 “我们三人,有一样的怀疑,别人也一定会有。” “说不定,还会夜探荒墓园。” “我们到荒墓园附近,就得下马了。” “霜霜说的有道理,我们走过前面的小路,那里树多,又很高,好隐藏。” 从小路上下去,走了大概一刻钟,感觉周围阴气越来越重,快要到荒墓园了。 荒墓园原本是皇家墓。 书籍上写道,百年前,荒墓园阴气过盛,守园的妃嫔后面都疯的疯,死的死。 那次之后,皇家迁移了陵墓,荒墓园就此荒废,反倒成了如今的乱葬岗。 园外园内都无人守着,三人猫着身子,小心翼翼靠进。 一座座挖空的墓地中,白骨累累。 周边还有已经腐烂的尸体,蚊蝇驻留,偶尔一阵风吹来,恶臭更甚。 三人往里走了一小段路,竟没发现马儿的尸体。 言澈得到的消息,不可能是假的啊。 突然,前面传来细微声响。 三人连忙借着杂草蹲下隐藏。 前面那人绕着马儿走了好几圈,又蹲下好一会儿,似乎是在检查。 没过多久,就听到马蹄声远走。 三人往前靠近,言澈和楚若霜分别盯住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宁写意被两人护着,在马儿旁边蹲下。 先是用两根手指拨开马儿的眼皮,又摸摸马毛,接着检查四腿,最后拿出一根针管,对准马儿抽了一管血。 只有她能看见的东西中,数据已经悄悄推算。 宁写意就着下蹲的姿势转过身,冲两人点头。 “我已经检查好了,明日一早,就会有结果。” “我们赶紧走吧。” 这个地方,实在是太阴森了。 尤其是楚若霜,她好像看见了上辈子,尸体像垃圾一样丢在这里,更加不适。 三人又往前走了一个镇子,才停下来找了一家客栈入住。 第42章 互相试探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三个人三间屋子,宁写意一进屋内,就把门给锁起来。 她自带的空间里已经有了数据,和正常值区别不大。 她还是提取了成分,打算亲手调配出一模一样的药物。 门被人敲响,楚若霜站在门外,“方便进去吗?” “请进。” 屋内的桌子上,有不少东西。 除了宁写意给绿枝处理伤口所用的东西是楚若霜见过之外,其他的,都是新的。 宁写意也没有想要刻意隐藏什么了。 “是不是已经知道马儿体内是什么药物成分了?” 楚若霜开门见山地问。 宁写意点头。 楚若霜仔细看了一眼桌上所有的东西,再次看向宁写意,眼睛里已经有了丝丝赞赏之意。 “宁三小姐,我想,你应该猜出了我的想法。” “麻烦你,帮我调配出一份一模一样的药,至于药方嘛,也请给我一张。” 比起救人的药物,夏云更擅长的是毒药。 留着这么一份东西,难保将来不会有用。 正如楚若霜所说,宁写意的确猜到了她的想法,对于她提出的要求,并不意外。 “好,我已经开始做了。” “明日一早,我应该能把东西交给你了。” “如此便好,我就不打扰你了。” 楚若霜出去关上门,宁写意继续忙活。 她一旦遇到感兴趣的东西忙活起来,什么都顾不上,甚至连休息都忘了。 翌日一早,三人启程回京,分开之时,宁写意才把东西交给楚若霜。 楚若霜还住在沈府,一回到院子,就把东西交给夏云。 “夏云,你按照这张方子,配置出一模一样的药物。” 夏云接过方子看了一眼,表情逐渐沉凝。 “小姐,药,奴婢可以配置出来,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没事儿,你慢慢配。” 她就是想看看,夏云调配出来的,能不能跟宁写意的一模一样。 兰氏知道楚若霜已经成为公主伴读,非要让她在沈府好好休息。 国子监开学那日,直接从沈府前往就好。 楚若霜拗不过兰氏,答应了下来。 她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每日都会出去走一走,累了就去医馆坐坐。 宁写意休息时,专门到后院见了楚若霜。 “楚小姐,我还是没有见到那人的真面目,但七日后,是宁沫儿的生辰,我想,你应该会收到请柬。” “宁沫儿的生辰,请的人不少,人多,最容易被忽略,要是当日,此人还去宁府,我们倒是可以想个法子让他主动露面。” “看样子,你有了办法,说说?” “只要能让殇国小公主也参加宁沫儿的生辰,此人要真是丰绩,应该不会错过这个见面的机会。” “如果丰绩和殇国小公主各为其主呢?” 楚若霜似笑非笑地反问。 宁写意正色道:“楚小姐不必试探我,我敢给你消息,说明我能肯定。” “好,就按宁三小姐的想法做。” 两人并没有聊多久,有病人找宁写意,宁写意就出去了。 楚若霜又坐了一会儿,才从后院侧门离开。 回到沈府,果然收到了宁府的请柬。 请柬有两份,一份是给沈府的,一份是给楚若霜的。 年轻人的生辰礼,一般都会派家中子女前往,沈府也不例外。 沈亦之不在京城,这件事儿,就落到了沈亦白身上。 言澈不愿意直接过去,也来了沈府,之后三人才一起前往宁府。 上一次参加的小姐们这次也在。 六公主和八公主也来了。 这俩跟宁沫儿的关系,并不是很亲近,看到两人身边的霍铉,也就不意外了。 两位公主都来了,殇国小公主哪有不出面的道理。 只是霍铉怎么连这样的场合都出面? 重来一世,他还真是变了不少啊。 宁府的花园里,排列着一副副不可多得的字画。 宁沫儿双手执扇,一边走,一边跟诸位小姐们炫耀。 “这些都是爹爹收藏多年的字画,平日里,我连瞧上一眼,都要跟爹爹央求好久呢。” “这不,今日我生辰,你们都来了,爹爹才舍得让我把东西拿出来展示。” “我知道周姐姐你也喜欢字画,改日我找京城内最厉害的清源画师临摹一副,亲自送到周府如何啊?” 周琳琅浅笑:“这些都是稀世珍藏,世间仅有一副,能得一副临摹画,也是独一份,姐姐就先谢过妹妹了。” “周姐姐喜欢就好,不用跟我客气。” 有这两个人带头,后面的小姐你一言,她一言的,也跟着附和。 走着走着,周琳琅突然转过身,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楚若霜。 “我若是记得不错的话,楚小姐儿时跟安阳公主学过一段时间的画,今日沫儿妹妹的生辰,是个好日子。” “不知,我们可否有幸见到楚小姐做幅画,也好让我们看看楚小姐和安阳公主的风姿啊?” 宁沫儿刚说完,要找一个最厉害的画师,周琳琅就提出让楚若霜亲自作画,这分明是把她摘出去当画师了啊。 摘出去的同时,又给她戴高帽子,师承安阳公主,要是画的不好的话,可真就连画师都不如了啊。 众人不由得竖起耳朵,纷纷凝眸看向楚若霜。 这位楚小姐给她们的印象,可是高傲得很呢。 不知今日是周小姐的面子大,还是楚小姐更骄傲。 楚若霜把目光从一幅画上移开,望向所有想要看热闹的人,从容淡定的笑颜,当真是心性沉稳啊。 “周小姐对我的了解,还真是不少啊。” “琳琅是家中女子最长的一个,自幼面对各位妹妹习惯了,难免对楚小姐也生出姐妹间的关注罢了。” 关注? 怕不是星明楼一事,让她耿耿于怀,心中不安了吧。 霍铉最后不还是顶住了皇后的压力,封她为贵妃,她如今的担心,倒显得多余了。 大家还在看楚若霜,就连三位公主也来凑热闹。 “我的确是跟安阳公主学过一两年的画,时间短,比不得周小姐,时常进宫,几乎是在皇后娘娘身边长大。” “皇后娘娘一手好丹青,周小姐多年相伴,想必也学了不少吧,我也真想看看,周小姐的风姿呢。” 第43章 自己挖坑自己埋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不等周琳琅开口,楚若霜接着说道。 “难得今日大家都聚在一起,不如我和周小姐一起?” “可若今日只有我和周小姐作画的话,未免无趣了点。” “要不大家都一起吧,也好让宁大小姐的好日子热闹热闹。” “啊?” 不少人呆愣了。 她们只是想看热闹而已,并不想献丑啊! 楚若霜抬眼看向人群后面的三位公主,笑语嫣然。 “正好,六公主,八公主,殇国小公主都在,三位公主可愿意为我们当个点评的夫子啊?” 让三位公主点评她们的字画,她们还要不要面子了? 众人心中祈祷,前往别答应,只要三位公主不答应,楚若霜就没理由继续让她们一起作画了。 谁曾想,率先开口的是殇国小公主。 “我看楚小姐所言甚好。” “京城几日都天气沉沉,宁大小姐的生辰一到,天高明媚,连老天爷都觉得这是个好日子。”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就一起吧,本公主也想见识见识,昭国女子是何等的优秀呢。” 殇国小公主说完,高高抬起下巴,眼神中,有些张扬,又有些得意。 她刚才要是不及时说出口,楚若霜的提议被六公主和八公主拒绝的话,楚若霜肯定又要找别的借口,不和周琳琅作画了。 她也不是非要看这些人作画,她想看的只有楚若霜出丑。 其他人就当作楚若霜的陪衬,也是看得起楚若霜了。 楚若霜也朝殇国小公主露出一抹笑。 又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每次楚若霜这样笑,殇国小公主都会想到飞天楼上的屈辱。 落在殇国小公主眼中,简直是赤裸裸的嘲笑! “我自幼没有作画的天赋,也无师指点,不如,就由诸位姐妹来吧。” 胡芷兰皱着眉,一副十分纠结的样子。 “我也是,母亲还总说我,是不是生我的时候,没给我一双巧手啊,连落笔都不知道该如何落。” “哎,我要是作画啊,诸位姐妹看上一眼,可能要三天三夜都睡不着觉了。” 人群中,自贬的人越来越多,她们可不想加入楚若霜和周琳琅的暗斗中。 六公主上前一步,人群自动避开,让出中间一条道。 六公主走上台阶,对一群人说道。 “不过是女子之间的解闷玩乐罢了,诸位小姐何必自谦?” “你们入选伴读的名单,本公主可是都看过了啊。” “进了国子监,夫子们很严格的,大家再想如此随性作画,可就难了。” “来来来,准备作画工具,今日大家画的畅快。” “等我们从国子监毕业时,再聚在一起,画上一副,跟如今的做对比,自是乐趣满满的回忆。” 六公主都发话了,大家不想画也不行了。 宁沫儿苦着一张脸,让丫鬟下去准备东西。 很快,花园的亭子就摆好了座椅和作画工具。 三位公主在一旁看着。 一群人想落笔又不想。 跟周琳琅和宁沫儿交好那么久,她们怎么可能不了解这两位的性子? 表面上,她们要比试的目的,已经被六公主几句话化解了,暗地里才不会没呢。 楚若霜她们不太了解,周琳琅心底,定是放不下和楚若霜较劲的。 她们今日这画,不能画的太好,不能越过了周琳琅。 也不能画的太差,太差了落后所有人,可真是看场戏把脸都丢完了。 周琳琅已经动笔了,看轮廓,画的是一副水中莲,出淤泥而不染。 楚若霜那边,是一副…… 画的什么,她们竟然看不出来,心中不免露出讥讽。 跟安阳公主学了两年,就学成这个样子? 简直是给安阳公主丢脸! 半个时辰过去,楚若霜的画,已经有了形。 六公主走过去,瞬间停下了脚步,情不自禁,细细打量。 她画的是今日大家一起在花园赏画的场景啊。 满园芬芳,女儿家娇俏的表情动作,还有逐渐拉长视线的背景轮廓,都画出来了。 从六公主的表情来看,无疑,她是很喜欢这幅画的。 八公主和殇国小公主也凑过来看。 哪怕殇国小公主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楚若霜画的的确好。 周琳琅的水中莲是第一幅画好的画,第二个就是楚若霜,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画好了。 被众人忽视的宁写意坐在最后面,也画了一副山水图。 所有的画挂起来,微风轻拂,好像扬起了女子的裙摆,表情活灵活现,似乎下一刻就能从画中走出来。 大家的注意力都停留在楚若霜的画上,失神的忘了一旁的周琳琅。 周琳琅的手垂在身侧,宽大的袖子挡住了攥紧的拳头。 好你个楚若霜,故意给她下套是吧,害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 咬牙愤愤了好一会儿,周琳琅含笑的语气响起。 “玹表哥来的正巧啊,各位姐妹们正在作画呢,不如玹表哥仔细瞧瞧,这些画,都是谁画的,更添乐趣,可否?” 霍铉从另一头走来,身边除了言澈,沈亦白,还有好些俊朗的公子,大家纷纷凑过来。 一人一言,说着说着,周琳琅的脸色更难看了。 霍铉站了好一会儿,才对周琳琅说。 “琳琅表妹,这副水中莲,是你画的吧?” 周琳琅眼前一亮。 “玹表哥你怎么知道的?” 霍铉脸上晕开温润的笑容。 “你自小喜欢莲,母后还经常跟太子和小八说呢。” 从皇后口中得知,和他观察发现,意思可不太一样啊。 周琳琅自动忽略,笑脸明媚,说道。 “玹表哥,还是你了解琳琅,知道琳琅喜欢莲。” “你看,琳琅今日戴的簪子,还是琳琅齐笄的时候,你送的呢。” 周琳琅抬手轻轻托着那只簪子。 宁沫儿看了一眼出尽风头的楚若霜,心中郁结总算消散了不少。 “还是殿下了解周姐姐啊,让人好生羡慕呢。” 胡芷兰也赶忙道。 “殿下和周姐姐可是青梅竹马呢,殿下不了解周姐姐,还有谁了解周姐姐啊,是吧?” 周琳琅脸颊飞霞铺满,羞答答的眼神,飞快瞟一眼霍铉,脑袋垂下去,露出白皙的脖颈,线条柔和,隐隐透出一股优越。 “两位妹妹莫要再打趣我了。” 第44章 宁府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一群人纷纷笑起来。 言澈走到楚若霜身边,指向挂在不远处的一幅画,笑问。 “霜霜,那幅画,是你画的吧?” 楚若霜点头,“你又看出来了。” 言澈骄傲的摇头晃脑。 “那是,我俩可是青梅竹马呢。” “我要是都看不出来,岂不是平白让人笑话了?” “是是是,我们的言世子,真厉害。” 言澈转过身,双目闪烁,“霜霜,你又进步了那么多,改日,我们一起去找娘比试比试,怎么样儿?” “只要殿下得空,我自然愿意了。” “得空得空,这段时间,娘还总念叨你呢。” 都是青梅竹马,楚若霜和言澈的相处,在所有人看来,比霍铉和周琳琅的自然多了。 一群年纪正好的女子,艳羡满满。 夜幕逐渐笼罩,宁府还很热闹。 宁写意绕开人群,来到楚若霜身旁,对她点点头。 “来了。” “火,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很快就会烧起来。” 众人离开花园,去前院入席。 不知道是哪个吓人喊了一声:“着火了,花园的画,都着火了!” 纷乱的呼喊声,传到了书房。 宁大人一瞬间就想到了爱不释手的珍藏,蹭的站起来,立刻往外跑。 一道灵活的黑影,悄无声息进入后院书房。 从窗户翻进去,趁里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手中暗器射出去,令他瞬间麻痹失去意识。 冬雪扯开对方的面具,露出一张不算陌生的脸。 再次把面具给人带上,临走时,在屋内撒了一把无色无味的药。 对方醒来,完全想不起来,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小姐,确定了,那个人,就是丰绩。” “都这么长时间了,丰绩还在这里,回去的丰绩,又是谁?” 楚若霜一手捏着杯盖,轻轻拨动水面。 宁府和丰绩,到底在做什么? 宁府和三年后楚家的下场,又有什么关联? 为什么在楚家出事儿之前,她半点察觉都没有,更不知道,楚家,到底是如何获罪。 逆贼,谋反。 逆贼说的会是丰绩吗,还是丰绩背后,另有其人? “冬雪,你这段时间,仔细盯着丰绩,看看他都和什么人来往。” “秋颜,你去查查,宁府近三年的事儿,如果三年内没有发现,就往五年,十年的查。” “是,小姐。” 夏云还在调配药物,有春浓跟在楚若霜身边,外出方便,也不会引人怀疑。 国子监开学那日,楚若霜直接从沈府前往。 能成为公主伴读的,都是京城之人,奈何国子监不允许学生们晚上回家,需得休沐的日子。 国子监给她们安排的住处,比起皇宫,差是差了点,倒是比皇宫更自在。 四个人一间的屋子,楚若霜,宋璃璃,还有另外两家小姐。 一个是方盈,钦天监之女,一个是秦欢,水部尚书次女。 方盈是个自来熟的女子,很快就用她的特长,占卜术,跟几人打成了一片。 秦欢性格比较内敛,眉眼之间,还有些哀愁。 “秦小姐可是有什么心事?” 宋璃璃乖巧地问。 秦欢摇摇头:“无事,我可能是突然离家,还不习惯罢了。” 住在皇宫的一个月也是离家了,大家看破说不破。 今日入学第一天,又是领书,又是收拾东西的,大家亲力亲为,都累了,也就早早歇下了。 明日一早开始上课。 没曾想,上午给她们上课的夫子,竟然是萧隐。 比起皇宫相见,在国子监的萧隐,更像是一位才情显露的公子,没有其他夫子表现出来的那般保守。 他给学生们讲的内容,也很大胆。 一个上午结束,大家的心情,倒是觉得还好。 “八公主,今日怎么会是萧夫子来上课啊?” 周琳琅跟在八公主身边,表现亲切,问出了所有人都疑惑的问题。 “是父皇传了口谕,命萧夫子来国子监给大家上课的。” “以萧夫子的才情啊,假以时日,他的高度,远不止现在这样呢。” 周琳琅巧笑:“看来八公主对萧夫子的看法,很是不错啊。” “难得有一位跟我们年纪相仿的夫子,思想又不如上了年纪的夫子那般顽固,本公主自然喜欢。” “我瞧着,公主的喜欢,不一般呢。” 周琳琅打趣。 “哎呀,你胡说什么呢。” 八公主红着脸跑开。 萧隐暗地里,可是霍铉的人,八公主竟然对萧隐有意思? 如果她死后,霍铉赐婚八公主和萧隐,还真是把皇后母家,姜家的势力牢牢抓住了啊。 周家和姜家的姻亲,关系本就密不可分。 她杀了周琳琅,周家也不会和霍铉生出嫌隙,反而能借着姜家的光,得到霍铉的补偿。 除掉楚氏一族,兵权在手,拉拢各方势力,稳固地位。 莫非从公主伴读开始,霍铉就在谋划后面的一切了? 楚若霜从假山后面走出来,跟在人群身边,凝望不远处的周琳琅和早早跑到长廊前停下的八公主。 她突然觉得,她和霍铉认识三年,竟从未真正了解过他,了解过他对那个位置的野心和谋算。 到了第五日,国子监给所有学生休沐两日,楚若霜回了镇远侯府。 冬雪回来汇报。 “小姐,奴婢跟着丰绩半个多月了,未发现他与殇国小公主见面,反倒是看见他和秦家的长女婿贺棋见过两次面。” “奴婢又跟了贺棋几次,看见他在城西的枫亭巷有座宅子。” “贺棋每次去枫亭巷,都是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开门,他通常会晚上或者第二日才离开。” “奴婢探进去过一次,里面还有一个女子。” “还有一个女子?” 楚若霜挑眉。 “这就有趣了啊。” 京城人人都道,秦家大小姐秦颜是下嫁女子中,最幸福的一个,夫妻恩爱,堪称典范。 皆因贺棋知恩图报,没让秦大小姐赌输。 贺棋的经历,不算隐秘。 刻苦上进的读书人,一路考到京城,却屡次碰壁,不得志。 在他心灰意冷想要放弃的时候,遇到了水部尚书秦彰。 秦彰惜才,把贺棋留在身边,亲自教导,让他从一个外门的打杂,一步步走到如今水部督官的位置。 第45章 她偏要争一争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位置高了,做什么事儿,都便利许多。 秦彰把贺棋当作得意的学生,贺棋也经常前往尚书府汇报,一来二去,认识了秦家大小姐。 京城都传,两人一见倾心,二见钟情。 没到两年,两人喜结连理,成亲至今已有五年。 只是听闻两人一直未有子嗣。 往狭隘的方向想,贺棋想要一个子嗣,又不敢让秦家知晓,唯一的办法,就是养外室。 可他怎么会跟丰绩勾结在一起? 楚若霜一点点回忆跟秦家有关的事儿。 京城之外的背风镇,一年两年的就会爆发一次水灾。 秦彰奉命修建拦水堤坝。 朝廷拨了一笔不小的赈灾款。 只是堤坝修建好半个月之后的第一次水灾,还是没能拦住大水,整个背丰镇,无一人幸免。 百姓浮尸水面,黑鸦哀鸣。 皇帝大怒,命令彻查,查出了秦彰的图,有偷工减料的设计,秦家因秦彰全部获罪。 秦大小姐不忍心牵连丈夫,求了一纸休书,彻底和贺棋划清界限。 秦彰为人刚正,不沾染朝中党派之争,不愿战队。 若是她能帮秦家度过这场劫难,也不失为镇远侯府的一道助力。 “冬雪,你还是继续盯着丰绩,夏云的事儿,已经办完了,就让夏云去盯着枫亭巷和贺棋。” 两人齐道:“奴婢遵命。” 夏云把一瓶无色无味的药,交到楚若霜手中。 “小姐,这就是根据方子做出来的药,奴婢已经试过了,此药进入动物体内,不到一刻钟,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动物越大,药物消失的越快。” “奴婢也观察了,当动物体内查不出药物成分,动物才会开始发狂。” 这样就跟失控的马儿,对应上了。 楚若霜捏着瓷瓶,若有所思。 “如果这种药,用在人身上,会怎么样儿?” 夏云为难:“奴婢并未试过,也不敢肯定。” 楚若霜收起瓷瓶,笑笑:“无妨。” 她现在也是随口问问,想要用在人身上试一试,今后有的是机会。 只是没想到,一年后才应该发生的事儿,提前应验了。 仅仅过了半个月,就传来背丰镇爆发水灾,百姓伤亡的消息。 皇上当即下旨命霍铉彻查。 又是霍铉。 上一世,他并不是最受宠的皇子。 负责此案,也是因为秦家的不站队,让他破了案,反倒得了一大助力。 这一世,皇帝交给他的重任,还真是多啊。 她偏要和霍铉争一争,把他的势力,争过来。 秦欢已经好几日来国子监了,大家都找不到她。 秦颜则是被带走了。 霍铉带人在秦家搜出了有问题的图纸,又请了水部的人来辨认,大家都说,是秦彰的笔锋。 皇帝下令,秋后问斩。 还有几个月时间,能做的,还有很多,包括背后之人,想要加速秦彰的死亡。 既然是图纸出了问题,那就得从图纸入手,找出真正的那份。 “霜儿,你真的决定好了,你要帮秦家?” 沈岳衡敛着眉,很认真地问楚若霜。 楚若霜坚定点头。 “舅舅,我已经想得很明白了,我跟您说出我的想法,是希望您日后知晓,也不要贸然牵扯进来。” “你觉得,你跟舅舅说了实话,舅舅还能看着你去冒险吗?” 沈岳衡表情沉沉。 楚若霜叹息一声。 “舅舅,我想立足,我需要有立足的本事。” 上辈子的她,就是太过天真,认为她只要好好呆在京城,安安分分做她的质子,不和父亲相见,皇家就不会猜疑。 后来更是过于依赖霍铉,把他当成一辈子的依靠,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谋划,才会害得所有人,落了那样的下场。 重活的这段时间,她已经在尽力避开了,还是事与愿违。 秦家的出事儿,更是活生生的例子,告诉她,悲剧会在不确定的时间,措不及防发生。 她怕,她真的怕。 就算她心中已经放下对霍铉的情,对他只有怨,只有恨。 她也怕楚家会以另外的方式,再次走向悲剧。 楚若霜再次抬起头,紧紧盯着沈岳衡,眼神十分认真坚决。 “舅舅,就让霜儿放手去做吧。” 沈岳衡看着面前的人,她的眉眼,和早逝的妹妹,一模一样,一样的坚强倔强。 “你外祖母走得早,你外祖父扶持了另一个女人为正室。” “可你外祖父忙,经常不在府中。” “舅舅和你娘,在沈府和继室手底下讨生活。” “我们兄妹俩早早就发誓,要相互扶持。” “可你娘也走得早,你父亲迫不得已把你送回京城。” “舅舅又不得不碍于皇命离开京城,让你自小孤单无靠。” “霜儿,可怜的孩子,我们对不起你啊。” “要让舅舅眼睁睁看着你,卷入秦家的漩涡,稍有不慎,还会殃及你,你让舅舅如何忍心啊?” 楚若霜站起来,眼含泪花冲沈岳衡摇摇头。 “舅舅,您别这么说,该说对不起的是霜儿。” 霜儿不能再让所有人,因霜儿而亡。 最后一句话,楚若霜不敢说出口,也不能说出口。 她道:“舅舅,霜儿知道分寸,力所能及。” “我若是做不到,我也不会硬闯。” 沈岳衡知道楚若霜劝不住,终究还是妥协了。 “你若是需要舅舅帮你做什么,你尽管开口。” “不用了舅舅,霜儿希望舅舅能置身事外,不论我做什么,都不要惊讶。” 她需要做的事儿,还有很多。 国子监内,关于秦家的讨论,越来越多。 大家都在明着暗着骂秦家害人性命,也不用等什么秋后问斩了,即刻斩于市,挂城墙之上风干,才能勉强告慰逝去的百姓。 方盈又在倒腾她的占卜术,很快面如菜色,直呼。 “坏了,坏了,秦二小姐有血光之灾啊。” “秦家满门,都被带走了,秋后问斩,这血光之灾,不是显而易见,还需要方小姐多此一举?” 路过的胡芷兰忍不住出言讽刺。 宋璃璃看着桌上占卜出来的东西,看不懂,又看了看门外一脸不屑的胡芷兰,忍不住开口。 “还有好几个月时间呢,若是真的查明,秦家是被冤枉的,胡小姐此言,未免太过偏激了。” “哼,我看偏激的是你们,也不知道在费什么劲儿。” 第46章 救人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懒得理会胡芷兰,目光一直落在桌上的东西。 占卜术她看不懂,又不能直白的问方盈。 只能找宁写意试一试了。 当天下午,她就跟夫子说了一声,离开国子监了。 宁写意还在医馆,看到楚若霜出现,也没有感到多少意外。 “做好决定了?” 她关上门,压低声音问。 楚若霜抬眸:“若不是先前不认识宁三小姐,以宁三小姐对我的了解,我真会怀疑,我们已经认识了很多年。” 宁写意坐在楚若霜对面,给各自倒了一杯茶。 “不瞒楚小姐,我时常也有这样的想法。” 指腹摩挲杯身的花纹,楚若霜轻轻说道。 “我今日,突然想到了一招,让你离开宁府的法子。” “什么?” “死里逃生。” 宁写意愣怔一瞬间,弯唇一笑:“还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啊。” 她本就不是古代的宁写意,古代的宁写意,早在落水之时就死了。 她把这场死亡坐实了,摆脱宁府,还能做回真正的自己。 “你先说说,你的来意。” 楚若霜直接起身,绕到书桌后面,提笔在纸上画出一幅图,是她从方盈那里看到的占卜图。 两指捏住纸张边缘举起来,呈现在宁写意面前。 “你可看得出来,秦欢此刻的处境?” “占卜术?” 宁写意重复了一遍,表情耐人寻味。 “你们国子监的能人,还真是多啊。” 楚若霜听她言,心中已经确定,她有办法。 很快就看见宁写意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盒子,盒子里面的东西,比方盈所用,更为精致。 按照图上显示的摆出来,宁写意占卜的方式,和方盈很不一样。 不出片刻,宁写意睁开眼。 “她在背丰镇,南边。” “可否劳烦宁三小姐走一趟?” “可以。” 宁写意答应的很爽快。 “不过我需要帮手。” “我让人跟你去。” 春浓她们抽不开身,吟月扮作小厮的模样,跟宁写意出城,倒是十分低调。 楚若霜不能在外面停留太久,天黑之前,就回到了国子监。 宋璃璃她们,还在想秦欢之事。 也不见得是跟秦欢的关系有多好,还有一部分,是对利弊的一种反思。 宁写意和吟月出城很顺利。 从京城到背丰镇,骑马最快也需要三日。 宁写意推测出来,秦欢情况不妙,她和吟月都不敢耽搁,愣是把时间缩短到了第二日晚上。 经历过水灾的背丰镇一片萧条,大水冲垮了许多房屋,水面上,偶尔飘来几具尸体。 官兵们还在疏通水流,救治百姓。 有些还剩一口气,尽力也得救。 背丰镇附近都有官兵在把守,两人过不去了,只能从旁边的镇子南边走。 “宁三小姐,秦二小姐的情况如何了?” 吟月边赶路边问。 宁写意放在空间里的东西,没有反应。 “秦二小姐现在暂时没有生命之危,我们还是得赶紧过去,以免发生意外。” “若是情况不妙,还请宁三小姐跟我说,我另寻他法,先行赶过去。” 用轻功的确能更快到达,只是会消耗吟月大量的体力,万一中途又遇到什么,应对起来,可能会比较困难。 跟宁写意同行,一是宁写意才能洞察秦欢的具体位置,二是宁写意有着令大小姐都赞赏的医术。 大小姐做出这样的决定,定是深思熟虑过了,吟月需要做的,只有认真执行。 “公子放心,我记住了。” 吟月女扮男装,宁写意在外的称呼,也很注意。 南边的一处半山腰,上面用竹板,木头,还有一块块大石头搭建起了一座简易的院子。 院子外,有两个举着火把的大汉守着。 院子里面,有一个个能容纳十人的笼子,此时此刻,却挤满了将近二十位女子。 她们的身上的衣裳,都被挤压得皱皱巴巴。 有四个人轮流看守笼子,嘴里说着流里流气的话。 目光时不时带着显而易见的邪气,虎视眈眈打量笼子里的女子,争论谁最好看。 屋内,几个满脸胡茬的男子正在大口大口地喝酒吃肉,偶尔警告外面的人一句。 “这是那人点名要的,你们可别动什么歪心思。” “有什么都给老子憋住,完成了这一单,老子带你们京城潇洒潇洒。” “好,我们听大哥的。” 外面一群人呼啦啦地回应。 半山腰的峭壁上,宁写意和吟月分别藏在两个地方。 听着院子里毫不避讳的话语,互相看了一眼。 宁写意确定秦欢就是在这里,可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女子? 这些女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她们没见到这里的场面之前,都以为能悄无声息的救走秦欢。 可眼下,却不得不改变了想法。 她们想要救走秦欢,就不能无视这些女子,救走所有女子,肯定会惊动院子里的大汉。 她们不能肯定,除了她们猜测出来的十三个人之外,是不是还有更多人躲在暗处。 “公子,你可有把握解决所有人?” 宁写意很冷静地询问吟月。 “我想,我有九成把握,只是我和他们打起来的话,恐怕没办法顾及你和所有女子。” “只要公子有把握就好。” 宁写意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盒子,“这里面是淬了药的针,公子拿好。” 吟月打出一枚针,动作迅速闪过去,拽住快要倒地的大汉,又一掌将另一个人劈晕,轻轻放在地上。 她绕过围墙,借着天色,窜入院子里,快狠准地杀了四个人。 哪怕动静再小,也会惊动屋内喝酒的人。 他们立刻站起来,捞起地上的大刀,凶狠地冲出来。 吟月扔出一把刀,砍断了笼子的铁链,另一把刀朝七个大汉飞去。 为首的刀疤脸举起大刀,想要挥开吟月的刀。 没曾想,破开了一个口子。 “这个跟弱鸡一样的瘦子有点本事,兄弟们小心,活捉他!” 吟月收回两把刀,展开在身侧,闻言讥讽。 “我会让你们死得很难看!” “哎哟,胆子不小啊,上!” 除了刀疤脸之外的六个人,全部冲向吟月。 吟月身后,一群女子破开笼子,争先恐后跑出去,宁写意提醒道。 “大家不要乱跑,跟着我。” 第47章 手起刀落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将近百人,宁写意目光扫视,竟没发现秦欢的身影。 眼看着吟月已经杀了六个人,闪身到刀疤脸面前,即将一刀解决时,宁写意连忙喊道。 “公子,人不在!” “啊!” 吟月的刀一偏,砍断了刀疤脸的一只手臂,鲜血喷溅,刀疤脸面容扭曲,捂着肩膀,几乎要疼晕过去。 “你把其他女子藏哪儿了?” 吟月一只手提起刀疤脸,眼神似乎透着浓郁的杀戮之气,竟然比他们这些刀尖上舔血的人,更让人感到害怕。 “没……没有了,都在这里了。” 刀疤脸语气哆嗦。 “啊!” 刀疤脸的另一只胳膊,被狠狠砍掉,像垃圾一样滚落在地,伤口处,还沾着地上脏兮兮的东西。 吟月直白又狠厉地说道:“不说,就砍掉你的双腿!” 刀疤脸一连翻了好几个白眼,浑身被汗水湿透了。 “还……还有一个在地窖。” 一道掌风磅礴而出,门被吟月关上,那些女子出逃地脚步被阻挡,瑟瑟发抖,十分可怜地望向宁写意。 宁写意轻言安抚:“你们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来救你们出去的。” “等会儿,等会儿我们会带你们离开。” 她连忙起身,往刀疤脸所说的地窖走去。 挪开上面的板子,就能看到地窖入口黑漆漆,仔细听,还能听到底下有轻微的抽泣声。 “秦小姐?” 宁写意试探地叫了一声。 下面没人回答,抽泣声还在继续。 “秦小姐?” 宁写意又叫了一声。 哭泣声停止,下面的人,似乎不确定是不是有人来冷。 宁写意往里面丢了一个小巧的手电筒,照亮了方寸之地。 四肢被铁链锁住的秦欢瞬间看到了希望,拖着重重的链子,从宁写意喊道。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我的四肢都被铁链锁住了,我出不去!” “秦小姐,你等等,我这就下去救你。” 宁写意欲要下去之时,心中还是生出了谨慎,她先往地窖入口四周洒满了药,又往里面丢了一颗黑漆漆的药丸子。 药丸砸向地面,瞬间炸开,迷雾升腾,就连秦欢都被迷晕了。 宁写意提前服了解药,等里面的药雾散去,又用一根很粗的绳子,绑紧一旁的柱子,才跳下去。 她没有急着带秦欢离开,而是谨慎检查了一番这个地窖。 竟让她发现了一个出口。 不知道出口通向哪里,她走进去,肯定会耽误不少时间,吟月找不到她,会更耽误事儿。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把秦欢救出去,再把地窖另有出口之事,告知吟月。 宁写意往秦欢嘴里塞了一颗解药,一眨眼的功夫,秦欢就醒来了。 “秦小姐,我是宁写意,等会儿跟你解释,你先上去,我跟在你身后。” 宁家的三小姐,存在感很低,秦欢知道,也曾远远见过一次。 “好。” 秦欢抬头看了看绳子,很长,她从来没有爬过这么高的地方,眼下是要逃命,什么事儿,都得拼一把。 她咬咬牙,两手抓紧绳子,一点一点的往上爬,绳子带着她的身子,摇摇晃晃。 “秦小姐,有我在,你不用害怕,赶紧上去吧。” 又等了一会儿,秦欢终于爬到了上面,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宁三小姐,上面安全,你快上来吧。” 话音刚落,突然一道巨响,床板被人震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里面飞出来,一掌袭向秦欢。 宁写意赶忙扔出一颗药,已经来不及了。 砰! 一个鲜血淋漓的东西被人从外面扔进来。 仔细一看,竟是一只断臂,被那个男人一掌击得四分五裂。 “啊!” 秦欢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啊,当即吓得脸色发白。 吟月刚解决完刀疤脸,就有五六个人从暗处出来。 他们明显比先前那些人厉害不少,解决完所有,还真是费了点功夫。 吟月进屋和男子打斗起来,宁写意趁机从地窖出来,抓起秦欢往外跑。 外面的一群女子缩成一团,互相安抚。 咚! 用石头筑起来的墙,被人砸塌。 那名男子满身是血,大口大口的往外吐,两眼一瞪,死了。 吟月对她们说道:“大家别慌,紧跟着意姑娘往外走,我断后。” 宁写意走在最前面,身后是秦欢和所有女子,吟月走在最后面,警惕周围的一切。 这么多女子,她们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伤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遭了难。 哪怕这里有客栈,也不能住,以免引人注意。 无奈之下,吟月和宁写意只好先让她们藏在比人还高的草丛中,等天亮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从一个还算冷静的女子口中,吟月和宁写意得知。 她们常年居住在容易发生灾害之地,对危险早就生出了本能。 水灾再一次爆发之前,她们就已经和家人准备好逃离了。 没想到路上遇到了一群人,说是官府来接她们前往安全之地。 男女分成两拨人,等她们到达半山腰,才知道,哪有什么官府啊,分明是强盗啊。 宁写意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么拙劣的骗人方式,你们也信?” 一群女子:“……” 为首之人,痛苦地垂下眼眸。 “我们实在是怕了啊,朝廷年年修,年年爆发。” “我们实在是无处可去,只能认命地熬过一两个月,等老太开眼,日子还得继续啊。” 吟月若有所思地询问:“这种情况,你们是第一次遇到,还是以前也有?” “以前,我们倒是不知道,每次都死很多人,尸体被水冲走,找都找不到。” 是真的被水冲走了,还是跟她们的遭遇一样,还是有的琢磨啊。 吟月尽可能问出更多,回去好跟楚若霜汇报。 楚若霜在国子监等待的心急如焚,夫子讲课几乎没听进去。 京城内百姓对秦家的辱骂声越来越多。 朝廷似乎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连对秦彰秋后问斩的告示都贴出来了。 冬雪跟踪丰绩得知,秦家出事儿之后,丰绩又去了一趟宁府。 这次待的时间,比以往长那么一刻钟。 贺棋去了一趟枫亭巷之后,竟然也出城了,楚若霜只好让夏云去跟着贺棋。 第48章 抢先一步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被救出来的女子,大多都想回去寻找家人,哪怕结果她们已经猜到七八分。 “你们现在回去,根本不安全,不如等官兵清理好,你们再回去?” 宁写意担心地劝阻。 “意姑娘说得对,大家先在这里藏好,待一段时间,等情况好起来,再回去。” “可是……” 宁写意又说道。 “你们现在回去,根本没有地方住,我这里有一些药,还有一些吃的,足以让你们支撑五日左右。” “如果你们执意要离开,就把这些都带上。” 宁写意已经看出了大部分人的坚决,劝不了她们留下来。 而且她和吟月还有更重要的事儿,把秦欢安全带回去见楚若霜。 为首的女子神情复杂,望着身后的女子,她们还是很狼狈伤心的样子。 “多谢姑娘,多谢公子,我们大家谢谢二位了。” 一群人深深地朝两人鞠躬道谢。 “你们对这些地形更为熟悉,路上小心些,若是真遇到什么事儿,藏好,安全最重要。” “我们知晓了,姑娘,您和公子多加保重。” 一群人眼含热泪,拿上东西,有序地钻入林子里,杂草晃动,看不见人影。 只要不再遇到不怀好意之人,凭借这些杂草,能护她们周全。 秦欢看看宁写意,又看看伪装很好的吟月,眨眨眼,一滴晶莹泪珠滚落。 “可否让我知道,相救之人,是谁?” 宁写意没有看吟月,只是对秦欢浅淡一笑:“回京之后,秦二小姐自会知晓。” 秦欢垂眸片刻,再次看向宁写意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吟月脸上,本想细细打量,却被吟月透出的气势压制了,不得已移开视线。 “秦家一直中立,此次能为秦家出手之人不多,我只是没想到,我们秦家,还有令人惦记的价值。” 要是皇上真的相信秦家无辜,派人调查此事,如今出现在她眼前的,也不会是宁写意和这位陌生公子了。 他虽是一副小厮的模样打扮,身上的气质,却不是活得谨小慎微的小厮该有的样子。 宁写意在宁家又不受宠,宁家要是想拉秦家一把,派出的人,也不会是宁写意。 宁写意既然能和此人一条船,说明此人倒是有着不计较身份的豁达。 京城中,这样的人,不会多,但也不至于少的只有一两个,短时间内,秦欢还真的没想到是谁。 吟月这时开口:“秦小姐若是想不出来,就莫要多想了,好好休息,我们天黑之前,离开这里。” 太阳开始西斜,晕染远方一片金光。 一道道人影晃动而过,前往半山腰的方向。 云峰和三个男子走在前面,他们后面还有一个穿着低调的男子,身姿颀长,气场矜贵,不是霍铉又是谁。 霍铉身后是云凌,他背对霍铉,一步步往上走,以免有人偷袭。 云峰等人一眼就看到了死在外面的两个大汉。 “伤口细小的几乎看不见,是被人用暗器偷袭了。” 带药的针,已经被吟月收回去。 “这个人也是被偷袭,或者说,看到了人,来不及反应,就被封喉了。” 院子里,血腥味更浓,一个个打开的笼子里面,能看见脏乱的痕迹,有泥土,有血,还有一股难闻的味儿. 云峰又进屋内查看,看到被震碎的残骸,饶是杀了不少人的他,也忍不住瞳孔瞪大。 “殿下,下手之人,武功高强,甚至可以说是……狠辣。” “我们来晚了一步,究竟是谁,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救出所有人?” 霍铉脑海中暂时没有头绪。 他在皇上面前,提出此事的疑点。 秋后问斩,就是皇上给他的时间。 这段时间内,他能找出秦家清白的证据,秦家就能免罪。 若是找不出来,秦家依旧是死。 救走秦欢的人,是敌是友不知道。 如果是敌人,能对付秦家的招数,可就多了,甚至会加快秦彰的斩首。 要是目的跟他一样,他还能有时间。 几人走出院外,站在半山腰,能看到附近的情况。 无人之地,周围更是复杂,风拂过,杂草轻轻摆动。 “殿下,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你们几个,分成不同的方向,找到被抓的人。” “那么多人,她们肯定还没走远。” “是。” 几个人领命,从半山腰上一跃,迅捷的动作,瞬间消失在眼前。 另一边,吟月已经带宁写意和秦欢安全出了镇子。 住客栈可能会引人注意,为了不让人发现她们,三人只好在外面稍作休息。 宁写意用空间里的东西,给秦欢处理好伤口,又换了身衣裳,稍作打扮,朴素的像个小农女。 进城之时,三个人分开走,宁写意先进城,接着是秦欢,最后才是宁写意。 宁写意把人带去了一家客栈安顿,一直到天黑,她才回医馆。 国子监内每日都有新的话题,秦家的事儿,声音已经越来越小。 楚若霜走出国子监,就看到外面停着镇远侯府的马车,春浓站在马车旁边,冲楚若霜行礼。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立刻会意。 马车缓缓往前走,春浓忙道:“小姐,吟月已经回来了,宁三小姐把秦二小姐安排在客栈,若是相见,可在医馆。” “我们回府。” “啊?” 春浓张嘴。 “小姐,您不去医馆看看?” “不急,明日再去。” 她这次抢在霍铉面前,霍铉找不到人,不可能不怀疑调查。 他不怀疑到她这边还好,要是怀疑到了,知晓她从医馆离开后,宁写意直接带人出城,宁写意一回来,她又迫不及待前往医馆见面。 其他人可能会想,是她的伤还没好,她去医馆找宁写意拿药,医馆恰好没药,宁写意出城寻找。 可霍铉多疑的性子,一点都不比皇位上的人少。 当初她半点风声都听不到,就突然得知楚家被诛,已经说明了一切。 宁写意看了看黑透的天,心中也猜到,楚若霜今晚是不会来了。 她出来开了医馆之后,偶尔有不回宁府的情况,宁府的人巴不得她死在外面,也懒得管她。 只要宁沫儿那个做精不作妖,宁写意就乐得清闲。 按照她对宁沫儿的了解,宁沫儿不作妖,就不是宁沫儿了。 双手抱臂的宁写意,缓缓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在黑夜中,显得尤为瘆人。 第49章 算计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砰!” 医馆的门被人狠狠踹开,两大块门板承受不住强大的力道,摇摇欲坠坚持了一会儿,就倒地了,四分五裂。 饶是宁写意,也被措不及防地动静震了一跳。 门口,宁沫儿趾高气扬地瞪向院子里的宁写意,她身后,还有十几个拿棍子的家丁。 宁写意眸光一敛,脸上一层薄怒。 “宁大小姐,带着一群人来砸了我医馆的门,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啊?” “交代?” 宁沫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哼几声,端着姿态,一步步走向院子,走下台阶,来到宁写意面前。 “我听闻,你和一个陌生男子出了城,几日未归,今日才回来,一回来,就躲进医馆里,连宁府都不回去了。” “你该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回去吧? “我作为府中长姐,管束一下不知礼义廉耻的妹妹,妹妹觉得,我需要给你什么交代?” “对了,等会儿啊,他们从你的医馆里,搜出你藏起来的男子,你,才应该给我们大家一个交代吧。” “三妹妹,我好心提醒你啊,有跟我叫嚣的功夫,还不如好好想一想,等会儿怎么跟我们大家……狡辩!” “家中荣辱一体,你出了格,连累家中兄弟姐妹,悄悄处死都不为过。” “可是爹娘心善,定不会忍心看着妹妹年纪轻轻就死去。” “三妹妹,你放心,姐姐会为你求情的,留你一条贱命,让你削发为你,终身陪伴青灯古佛,也好为大家祈福呢。” 宁沫儿越说越嚣张,字字句句都是对宁写意的贬低和不屑,彷佛她是姐姐,就能掌控所有弟妹的生死。 宁写意沉着脸看宁沫儿好一会儿,并没有说话。 宁沫儿露出得意的笑容:“怎么,三妹妹心虚了?” 她厉声命令家丁:“给我搜!” “一定要找出那个野男人!” “啪!” 所有人刚要往医馆不同的方向搜,就被一道响亮的耳光镇住了。 事情发生太快,所有人都没看清,只是偏头的人,却是大小姐! 宁沫儿的右脸,很快肿起,红红的掌印浮在脸上,十分刺眼。 “你……你竟然敢打我,你这个贱蹄子!” 宁沫儿怒不可遏,举起手就要打宁写意。 手腕却被宁写意狠狠抓住,力道之大,她感觉手腕的骨头都要碎了。 “张口闭口野男人,贱蹄子,难道这就是大姐姐引以为傲的嫡女身份该有的样子吗?” “照我看啊,你还不市井泼妇!” “你!” “你!” “你一个外室子,竟然敢嘲笑哦!” “有什么不敢的,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只被人踩在地上的可怜虫!” 宁沫儿气急败坏,胸腔剧烈起伏,咬牙呵斥。 “还愣着做什么,快把这个贱蹄子给我抓住,打,狠狠地打!” “你们今日就算打死她,也无人会怪罪,我还会重重有赏!” “动手!” 十几个家丁面面相觑。 宁写意无所畏惧迎向宁沫儿的目光,几分讥讽,竟是豁出去的挑衅样子。 宁沫儿几乎要被宁写意的态度气疯了,面目狰狞再次吼道。 “打!” “打死她!” 一群家丁一拥而上,在所有人都没看见的情况下,宁写意转动戒指,一道闪烁微寒的光亮,瞬间刺入宁写意的肌肤,在体内悄然炸开。 而另一道寒光,则是直直刺穿宁沫儿的衣裳,同样在她体内划开。 一群人把宁写意抓住,狠狠地拳打脚踢,脸上,手上,身上,很快留下了可怖的痕迹。 宁写意躺在地上,遥遥望向黑漆漆的天,今晚,连星星都看不到。 她感觉不到身上任何痛苦,缓缓闭上眼睛,心道。 “楚小姐,向死而生,我,等着你。” 她用药麻痹了身体,也能在片刻后,造成假死现象。 她必须“死”,死在宁沫儿手上,给宁沫儿重重一击,而留在宁沫儿体内的药,是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毒药。 她要用毒药,慢慢折磨宁沫儿,就当是为可怜的宁写意报仇了。 地上的人,紧闭双眼,眼角还有一滴泪,慢慢滑过发间,一动不动。 是一个家丁先发现了这样的情况。 “等等,大小姐,她……她好像真的死了!” “这么快就死了?” 宁沫儿紧紧皱着眉头,厌恶地往地上看一眼,言语犀利难听。 “还真是贱命啊,这么几下都扛不了,跟她娘一样。” “你们几个,找个地方,把她给丢了,让她暴尸荒野,最好被野兽啃食的连渣都不剩,也省得入轮回再次祸害别人了。” 这么狠? 带头的家丁,看着一副惨状的宁写意,背后好像被阴风吹过,虎躯狠狠一哆嗦。 “宁大夫,我家孩子突然发热,身子像是烧起来一样,你快给我加孩子看看吧!” 一道焦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很快就看到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冲进院子里。 女人先是看到了宁沫儿和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丁,目光慢慢落下,看到了地上惨死的宁写意,浑身僵硬。 “啊!” “杀人了!” “杀人了!” 女人抱紧孩子,连滚带爬。 宁沫儿刚刚非要杀死宁写意的阴狠态度,随着女人的尖叫,脑子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 她……她竟然真的杀了宁写意? 不! 不是她! 不是她杀的! 是家丁杀的,对,就是家丁杀的! 她什么也不知道! “丢了,你们快把她丢出去,今晚之事,谁也不知道,谁也没看到!” “快啊!” 宁沫儿跌跌撞撞想要逃出医馆,没想到,被台阶一绊,狠狠摔了一跤,下巴磕到坚硬的石子,见了血。 “杀人凶手还没逃走,全给本官带走!” 一群官兵来去如风。 宁沫儿尖叫道:“别碰我,都别碰我!” “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我是宁府大小姐宁沫儿,你们敢碰我,我爹一定会杀了你们!” 被惊醒的巷子,很快有了蜡烛的光亮,百姓们纷纷探出头,看一个大吵大闹的疯女人被官兵拖走。 第二日天一亮,此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宁大人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去上了朝,被一群大臣弹劾,惹得皇上大怒,命他回家“休息”三个月。 宁写意的“尸体”,还停放在衙门,等宁府的人去认领。 第50章 只为达到目的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得知这件事儿时,正坐在院子里,喝着温热的茶,表情很淡。 春浓欲言又止:“小姐,您早就猜到了这件事儿?” 楚若霜笑笑不答。 她当然知道,这个主意,还是她想出来。 医馆的相见,她已经跟宁写意说清楚了安排。 她们利用宁沫儿瞧不起宁写意的心态,设计了这么一出。 宁沫儿经常暗中派人盯着宁写意,欺负她,满足高高在上的虚伪心态。 宁写意和一个男子出城,自然也没能骗过宁沫儿的人。 宁写意一回城,宁沫儿的人就到了。 她一门心思算计宁写意,根本没有关注被安排在客栈的秦欢。 宁写意故意惹怒宁沫儿,宁沫儿自然受不住。 性子再沉静的人,遇到有些事儿,都不可避免失控,更别提心性不沉的宁沫儿了。 她最骄傲的资本,被宁写意贬低,看不起,加上宁写意的一巴掌,才会有后面的事儿。 如她所说,这件事儿不传出去,宁府会帮她善后。 一个庶女不见了,没人会在意。 目睹一切而惊慌失措的妇人,就是闹大的关键。 这条巷子,大部分是铺子,还有少部分住人。 他们有一点相同,都有些家底,衙门自然要注意,不敢怠慢,才会出现的那么及时。 春浓静静站在楚若霜身边,没有再问,好一会儿,楚若霜才开口。 “派人盯紧了宁家,要是一个月之后,没人去把宁写意领回去安葬,你就亲自出城一趟,把她带回来。” 一个月? 这么长时间? 衙门有个规矩,无人认领的尸体,停放超过一个月,就会被带出成,丢到一处乱葬岗。 可世间真的有什么药物,能让一个人陷入假死一个月吗? 看楚若霜那么淡定的样子,春浓想,应该是有的。 宁大人被停职,宁沫儿被宁大人禁足,这一切,都是拜宁写意所赐。 宁夫人的怒气,可一点都不比厉鬼少,派了两个家丁和身边的嬷嬷去衙门走了一趟,当天晚上,就让家丁把人带出成丢了。 宁写意的长相跟她亲娘一样,温婉之中,带着一丝丝媚,媚而不俗。 两个家丁起了歪心思,只是一看到宁写意身上的伤,还是退缩了。 “她可是被大小姐打死的啊,变成冤魂,怨气肯定很大,万一……万一她回来寻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又不是我们打死她的,她寻仇,找大小姐去啊。” “话是这么说,可我们是夫人派来的人,难免这个鬼不会迁怒啊。” “你怎么那么怂啊,你不来,我来!” 两个人争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春浓躲在暗处,听着他们的下流之言,小脸都气红了。 “这帮混蛋!” 她捡起两块石头,狠狠朝两人扔去。 两人被砸了后脑勺,猛然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 又被砸了,这次是两人的手背,直面而来,他们还是什么都没能发现。 “不……不会真的是鬼吧?” “世上哪里有鬼,你少吓唬人了!” “可是……哎哟!” 这次两人的膝盖好像被大力砸了,直接磕到地上,重重一震。 “真……真的是鬼,她……她回来寻仇了!” 两人鬼哭狼嚎,连滚带爬地逃离这个地方。 春浓从暗处出来,先是蹲在宁写意身边探了探她的气息,还真的是什么也探不出来。 她把宁写意扶起来,背到背上,快速穿梭在林间。 两人在一间破庙停留,春浓赶忙把楚若霜给的药喂给宁写意。 小小的药丸入口即化,很快就发挥了药效。 宁写意咳了两声,缓缓睁开眼,昏暗的视线,能朦胧的看到春浓。 “春浓姑娘。” “三姑娘,你醒了。” 春浓借着稀薄的月光,仔细打量宁写意的脸色,还是挺苍白。 “你感觉怎么样儿,疼不疼?” 设计一出这么严重的苦肉计,也是能豁出去的人。 “我没事儿。” 宁写意两手撑在地上,想要坐直身子,却被身上伤口牵扯的倒吸一口凉气。 她当着春浓的面,从袖子里拿出一颗小小的药,直接服用。 她自带的一种特殊的止痛药,效果很好,能瞬间压制住体内的疼痛,却不会产生任何麻痹效果。 “三姑娘,小姐说了,找到您之后,您需伪装回城。” “我明白。” 宁写意点头,伪装成什么样儿,她早已准备好,只等天亮,城门开启。 楚若霜没等多久,两人就回来了。 换了一张人皮面具的宁写意,气质多了一丝丝清冷,眼尾有些狭长,她本身透出一种自信和疏离,这是死去的宁写意身上不曾有的。 “这就是你的样子?” 宁写意点点头,淡然一笑:“对,这张人皮面具,我一早就准备了,就等今日呢。” “只是可惜了,我这一手医术,没办法再去医馆给人看病了。” 她抬起双手,看着瘦可见骨的手指,神情多了一丝怅然。 “也不是不能。” 楚若霜转过身,面对一池子的荷花,绿叶下面,还有几尾锦鲤在嬉戏,漾起圈圈涟漪,愉悦闲适。 “意姑娘医术过人,身为医者的你,一定有办法,改变你所带的药品的样子,不是吗?” “只要你把药品伪装成这个天底下会存在的样子,谁会怀疑你呢?” “你休息些日子,把伤养好了,我会安排你进医馆。” 宁写意听完楚若霜的话,端起小碗,捻起鱼饵,撒入水中,锦鲤凑上来,像是一朵盛开的大红牡丹。 “楚小姐还真是事事都为我思虑周全啊。” 这话听着是在夸赞,仔细琢磨,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儿。 楚若霜从容应下:“应该的。” “你还没去见过秦欢吧?” “不急,再等那么一两日吧。” 时间还早着呢。 “你就不怕,被黄雀抢走了?” “有人盯着,黄雀去了,也是空手而归的结果。” 宁写意转过头,盯着楚若霜。 “很多时候,我都很佩服,你这份自信和心狠。” “只要能达到目的,足以。” 她所求,很简单,不重蹈覆辙。 宁写意坐在长椅上,两只手搭上去,下巴压住,看水中景有些失神。 “仔细想一想,秦家遇到你,也算是一种幸运。” 第51章 坦诚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还是挑眉,面上虚心发问。 “为什么这么说?” 宁写意换了个姿势,一只手撑在太阳穴,歪着脑袋抬头看楚若霜。 “秦家在朝中一直保持中立,秦彰此人更是不屑与勾心斗角为伍,可以说,秦家在朝中的势力,几乎不存在。” “镇远侯府手握兵权,何至于拉拢半点用处都没有的秦家?” “拿秦家下手的幕后黑手,权势必定不容小觑。” “你身后可是镇远侯府啊,你去对抗一个看不见的幕后黑手,这是一场冒险。” “若是被人察觉甚至反扑,镇远侯府和对方的争斗,将会不死不休。” “你应该不会蠢到这个程度。” 的确,经历过一场惨败,她每走一步,都要十分谨慎。 “可你还是做了,甚至不惜……” 不惜和霍铉争。 “你没有那个闲工夫和善心,帮助秦家,只是刚好这个时间点,秦家出事儿了,你需要利用秦家之事,来证实你的想法。” 说到这儿,宁写意的眼神突然变得十分认真,甚至毫无畏惧地迎接楚若霜冷淡的眼神。 “秦家之败,是注定的结局。” “只要你能改变这个结局,帮助秦家死里逃生,接下去,你想做的所有事儿,都将不会迷茫。” “你有自信,你甚至坚信,坚信自己能改变所有一切。” 心中的想法,被人看穿,楚若霜反而松口了一口气,她也坐下,眉眼低垂,紧盯水面上的一圈圈涟漪。 没错,她的想法,的确如宁写意分析的,分毫不差。 她是重新活了一次,她的身份,她的经历,并没有改变,她还是被迫留在京城,做皇家牵制父亲的质子。 她还是如上一世一样,十年没能与父亲相见。 她还是和上一世一样,见到沈家被皇家猜疑。 哪怕她一开始就杀了周华琅,杀了威虎。 很多事儿,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她一日日算着三年后的日子,担惊受怕。 如果……如果惨遭灭门的秦家安然躲过一劫,楚家,肯定也可以。 她在舅舅面前隐瞒的想法,竟然被宁写意轻而易举的看穿了。 这一刻,她庆幸,宁写意和她站在一条船上,而不是霍玄的人。 “心思被我看穿,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害怕?” 宁写意饶有兴趣地问。 楚若霜似笑非笑:“你坦然将想法说出来,恰恰说明,你对我,不会造成威胁。” 她给宁写意安排了一个院子,平日里无事,不会有人打扰。 宁写意现在最重要的事儿,还是要先把伤养好,恢复并稳定自己的样貌。 光靠人皮面具,早晚会被人看出来,因此,她必须要趁这段时间,研制出类似古代的整容术。 宁家的监控系统还在,也需要她盯着。 客栈里。 秦欢明白如今的处境,罪臣之女,轻易露面,会被人直接抓走,最坏的结果,就是永远无法为父申冤。 她在客栈冷静地待了好几日,一边琢磨救她的人,一边想父亲曾经留下来的东西,到底有什么,能找出被人陷害的破绽。 门被人推开之时,一道迤逦的身影出现。 面纱之上,一双淡然高傲的眉眼,十分灵动,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外面的人把门关上,楚若霜走进去,摘下了面纱。 “秦二小姐,是我。” 轻灵悦耳的声音,如泉水沁人心脾,秦欢猛然从床上起身,皱眉打量。 “楚小姐,怎么会是你?” “不是我,你觉得还会有谁?” 楚若霜不答反问。 秦欢瞬间愣怔。 是啊,还会有谁? 京城之大,还会有谁在乎秦家? 就连皇上,都已经下了最后的期限,秋后。 可又有谁,愿意蹚这趟浑水,为秦家奔劳。 只是在见到楚若霜之前,她的确满怀希冀的想过很多人。 楚若霜的出现,也是彻底否定了她的希冀。 “楚小姐想要知道什么?” 秦欢直白地问。 “你为何会出城?” “那日,我从国子监离开,远远看到父亲被被带走,我又去了贺家,看到姐姐也被带走了。” “姐姐被带走,可夫妻一体的姐夫,竟然安然无恙,我料想,姐姐可能跟姐夫安排好了一切,我不能轻易出去找姐夫,以免牵连贺家。” “外面都说,父亲贪墨,用了不好的材料修筑堤坝,还说,父亲根本不配当水部尚书,说他画的图纸能通过,都是花了银子的。” “我怎么可能相信这些?” “不是说材料有问题嘛,我一定要亲自去看看。” “可我没想到,快到镇子的时候,被人打晕掳走了,醒来,就在地窖里。” “你可曾见过将你掳走之人,或者听到他们的谈话?” 秦欢摇摇头,眼圈泛红,“我被关在那里,不见天日,就连每日的饭菜,都是他们直接从上面吊下去的。” “若不是你们把我救上来,我都不知道,外面还有那么多女子。” 把秦欢抓走,又单独关起来,难道,是想用秦欢威胁秦彰赶快认罪? 她记得没错的话,上一世秦彰蒙难,可是一直喊着冤枉。 “秦二小姐,秦尚书出事儿之前,有没有什么反常?” 秦欢睫毛上挂着泪,陷入回忆。 “每年雨水季,父亲都格外忧心,若不是我和姐姐劝着,父亲画图忙起来,都顾不上用膳。” “前段时间也是如此,并没有什么反常之处。” 秦欢一想到秦彰每年的白头发越来越多,身子骨也越来越不好,狱中艰难,他如何受得住啊,忍不住掩面大哭。 楚若霜只是看着抽泣的秦欢,没有出言安慰。 好半晌,秦欢倏然抬起头,抽抽嗒嗒。 “我想起来了,我生辰那日,父亲竟然把他和娘亲的定情信物交给了我,是一块玉坠。” “父亲曾说,玉坠是外祖父在娘亲出生之时,亲手所刻,只传女,若遇托付终身的良人,方可赠与。” 秦欢把玉坠拿出来,是一朵梨花的形状,雕刻栩栩如生,好看极了。 从玉质的温润程度来看,秦彰没少拿在手心里摩挲怀念亡妻。 “这块玉坠,我自小就看到父亲戴着,寻常连我和姐姐想要看一眼,父亲都舍不得呢。” 第52章 摊牌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一块佩戴多年的定情信物,平日里连亲女想看看,都宝贝得很,出事儿之前,却突然送给了女儿代为保管。 “此事,反常啊。” 宁写意听完楚若霜所说,两人想法一致。 “除了玉佩,秦欢说不出其他有用的消息。” 话锋一转,楚若霜又说道。 “往往看似没有用的消息,反而最有用。” 宁写意赞同点头。 “秦彰在朝中毫无根基,却能站住脚二十年,这个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他不争不抢,不代表他没有敏锐的洞察,在如狼似虎的漩涡中,感知危险,才能活下去。” 楚若霜回忆着梨花状的玉坠。 “或许,秦彰无意中触碰到了幕后之人的利益,被察觉发现,他没有能力拆穿,知晓此劫逃不了了,只能把东西交给秦欢。” “他想提醒秦欢,事情有问题。” 宁写意想到把秦欢救出来的狼狈样,摇摇头,叹息一声。 “秦欢也真的出城查了,光凭她的力量和不谙世事的经历,她根本就无能为力。” “至于为什么不交给经历更多的秦大小姐,可能是想到了贺家。” “秦大小姐嫁进贺家,成为贺家媳,她若想活命,大可以舍去秦家。” “一旦秦大小姐真的这么做的话,秦家,就真的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楚若霜缓缓站起来,绕到桌子后面,拿出纸笔,细细描画出玉坠的模样儿。 “秦彰和秦夫人的定情,就成了关键。” “你知道秦彰和秦夫人年轻时的事儿?” 宁写意问楚若霜。 她知道的故事里,秦家只是权力之下的冤魂。 贪墨,罔顾人命,致浮尸百里,就是史书上对秦家的总结。 不会有后来人去深究秦家之事。 楚若霜放下笔,把画好的图纸递给宁写意看看。 “秦彰与秦夫人是青梅竹马。” “秦夫人母家在秦家落败之后,把秦彰接回去抚养,年过一年,两人心生爱慕,两情相悦。” “原本秦夫人的父母是不太赞成的,可秦夫人执意,双方僵持了两年。” “最后秦夫人的父母认为,秦彰毕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凭他的上进心,将来未必不能重振秦家。” “两人在父母的见证下,喜结连理。” “两人的经历,还一度成为京城的佳话。” 楚若霜年少无聊,除了每日需要学习的东西以外,也只能找些流传的佳话轶事来看看,如今看来,倒是帮了自己一个小忙。 “大小姐嫁给穷小子,看来,秦大小姐还真是遗传了秦夫人啊。” 宁写意已经把玉坠的样子记下来,甚至连细节花纹都刻在脑海里清清楚楚。 “就是不知道,秦大小姐的眼光,跟秦夫人相比,是好是坏了。” 宁写意把图纸放在桌上,用砚台压好,对楚若霜淡淡一笑。 “给我找块玉石吧,我试试看,做出一块一模一样的。” 楚若霜立刻会意。 “我这就让春浓去准备。” 秦欢住在客栈里太长时间,终究不是个办法。 楚若霜思来想去,还是让吟月去把她接出来,悄悄带到镇远侯府。 府中院子众多,有好几个院子,每年都得楚若霜吩咐了,他们才能进去打扫。 平日里,没人会靠近,倒是方便安排秦欢住下。 府中不安分的人,已经换了一批,还有一部分,都是跟着楚家几十年甚至百年的家丁后人,十分忠诚,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因此,知道秦欢住在镇远侯府的人,只有和楚若霜亲近的几个人罢了。 楚若霜还得去国子监给公主当伴读,和秦欢交涉之事,宁写意会做。 信王府。 霍铉已经回到京城,暗地里还在调查把所有姑娘救走的人。 云峰领着一个打扮利落的劲装女子前往书房方向。 “殿下,丹月回来了。” 叫丹月的女子上前给霍铉行礼。 “殿下。” 要是宁写意和吟月在此,肯定能发现,丹月竟然就是她们救出来的女子之一。 那个面对困境还能十分冷静的女子,不仅在被救出来后,耐心安慰其他女子,还代表了其他女子,频频跟她们道谢。 霍铉对丹月点头。 丹月开始跟霍铉汇报情况。 “殿下,属下跟云峰和云凌安排好了女子们,她们已经安全了。” “属下冒充落难的女子,混在其中,发现他们绑走所有女子,都是要等一个主上。” “那个主上并没有出现过,不过听他们的话,这几日就会出现。” “可把我们救出来的两个人,阴差阳错打破了事情发展,他们可能已经得到消息。” “属下还是安排了人在附近守着。” “而被救走的女子之中,就有秦家二小姐,秦家二小姐跟我们不是关在同一个地方,目送我们离开后,两人留下了秦小姐。” “救走我们的两人,是一男一女。” “女子叫意姑娘,男子不知道叫什么。” “意姑娘?” 霍铉和云峰都注意到了这个称呼。 霍铉垂手于桌面,一根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面容冷峻沉思。 “如此谨慎,又能赶在我们面前得到消息,目的跟我们相同还好,若是不相同……” 他抬头望向窗外,天空万里,蔚蓝无云。 “如果变天的话,就在这几日了。” 云峰脸色一变:“殿下,如果此人抓住秦欢小姐,是为了威胁秦尚书赶紧认罪的话,处斩时间定会改变,我们得赶紧找到秦欢小姐啊。” 霍铉对云峰说道:“去把丹水找来,丹月,你配合丹水,画出两人的样貌。” “是。” 叫丹水的女子很快就来了,光看长相,竟跟丹月一模一样,气质却大不相同。 丹月的气质,是冷漠的,生人勿近。 丹水则是跟她的名字一样,婉约如水,还有一股文人的书卷气。 很快,一幅画像画好。 霍铉只是看了一眼,眸光微敛。 “怎么会是宁家三姑娘?” 云峰也震惊了。 一个经常被长姐和下人欺负的可怜女子,每次见到,她都如惊弓之鸟,怯弱惶恐,恨不得原地消失,不跟任何人打交道,怎么会有这样的胆量和谋算,跟殿下争了一个高低? 第53章抢先一步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且不说宁写意是不是真的有这个本事,就说近日发生的事儿。 宁写意已经被宁沫儿派人活活打死了啊! 家宅之事,多的是阴暗,宁府好生处理,神不知鬼不觉。 偏偏这件事儿闹得太大,还传到了朝堂之上。 皇上一国之君,日理万机,都不得不为此事大发雷霆,亲自降罪宁大人。 “殿下?” 云峰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霍铉走到窗边,两手背在身后,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们还没查到宁三小姐头上,她就死了,宁大小姐还真是帮了个大忙啊。” 殿下生气了。 云峰,丹月和丹水连忙垂下脑袋,大气也不敢出。 “这件事儿,我们追查了这么久,被人这样轻易斩断,宁家在其中究竟是什么样儿的存在?” 霍铉很快下令。 “查,从宁家开始查!” 他再一次看向宁写意的画像。 “去查看下宁写意的尸体,看看是不是真的死了。” 这时云凌从外面回来。 “殿下,宁三小姐之事,是宁夫人在处理善后,属下已经探查到,宁三小姐被两个家丁带出城了。” 宁家没请人去吊唁,也不安葬她。 带出城,结果还能是什么? 跟乱葬岗的尸体一样,成为孤魂野鬼! 怎么说,也是宁家的孩子啊,宁家怎么做的这么绝情,在场的人,除了霍铉以外,都不由得怒了一下。 “云凌,你出城查看,哪怕只剩下骨头,也要给我找出来。” 镇远侯府一座院子内,一间被布置得奇奇怪怪的屋子,里面有很多大型的东西,都是楚若霜不曾见过的。 宁写意直着身子,一手拿一把很精细的细刀,一手拿着一块色泽极好的玉。 她面前,还有一块很大的东西,能看见不属于镇远侯府的场景。 白日的乱葬岗,不似黑夜那般阴森森,但也好不到哪里。 累累白骨,留下风吹日晒的痕迹。 周围又多了几具新的尸体,四周蚊蝇嗡鸣。 四周零星的痕迹,仔细看,还能看到染血的旧土。 “这是你被春浓带回来之前准备的东西?” 楚若霜也在一旁坐下,眼睛还在盯着屏幕。 “对,宁家做得太绝情,你把我救走,宁家不会知道,但我们不能保证,别人不去查看。” “虽然我的“尸体”可以被野兽啃食得一干二净,但你总得知道是谁在跟你斗吧。” 宁写意放下手中的东西,调大了画面,朝楚若霜眨眨眼。 没多久,两人就看到了一道身影。 楚若霜对这道身影,并不陌生,云凌,霍铉的心腹,地位跟云峰一样。 只不过云峰大多数跟在霍铉身边,充当他的侍卫,外面的很多事儿,都是经过云凌之手来办。 还真是他啊,哪怕过了一世,他还是选择了帮助秦家。 画面中的云凌在乱葬岗寻找许久,找到了好几具女尸,都不是宁写意。 化成的白骨,也有女骨。 他蹲在堆好的白骨前,依次检查。 有些已经残缺,有些还能拼成一副近乎完整的。 过了一个时辰,云凌带走了两副白骨。 “宁写意过得不好,可与操劳的民间女子也有所区别,加上你死前受了很严重的伤,他把骨头带回去,肯定是要仔细辨别,哪具,才是真正的你。” 宁写意盯着屏幕里的云凌彻底消失,才转过头看楚若霜,两人都看到对方脸上的淡然。 “他要是一副都不带回去,才是真的麻烦。” “宁家和丰绩那边,有什么新动作吗?” “暂时还没有。” “老狐狸,沉得住气啊。” 另一边,夏云也回来了。 “小姐,奴婢出城这几日,看到贺棋去了发生水灾的镇子,没停留多久就离开了。” “他绕了路,隔壁的镇子前去,往返都路过一座山,倒是没停留。” “而后他去镇上一家客栈住了一个晚上,就回京城了。 “枫亭巷的那个女人昨日去了一趟金玉满堂钱庄,看掌柜对那个女人的态度,那个女人经常去。” “奴婢旁敲侧击,想要从掌柜口中套话,对方口实得很,什么都没透露。” 楚若霜嗤笑:“贺棋一个小小的官,要撑起贺家,还有银子养外室,外室又是钱庄的常客,水部油水还真是多啊。” “不止如此,那个女人每隔一日便会去胭脂铺,香粉铺,还有丝竹楼逛逛,一去就是好几个时辰。” 胭脂铺,香粉铺,很多女子见了,都走不动道,倒也不奇怪。 每隔一日就去,脸再大,也用不了那么多那么快啊。 丝竹楼更是京城最大的戏馆。 很多名角都是花重金从各地请来。 丝竹楼的怜雪姑娘五年前来到京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婀娜曼妙的身段,从空中降临的一幕,成了所有风流男子梦中的女子。 甚至还传出一句话,见怜雪一面,此生足矣。 她凭十万两黄金的高价,被那些个不愁钱的主儿,捧成了头牌。 每日只见一位客的怜雪姑娘,以独特的竞争方式,让客人们出高价竞拍和她见面的机会。 光起价就千两银,只为了短短的半个时辰。 胜出者若是愿意出双倍的价钱,就能得到双倍的见面时间。 丝竹楼收入大涨,仅在一年之内,成为京城第一。 寻常去丝竹楼听戏的客人,也需要十两银子的入门费。 “入门费十两银子,加上在里面的花销……” 怪不得朝廷对贪墨官员的处罚,几乎都是处死呢。 “夏云,你找机会,慢慢接近那个女子。” 夏云倒吸一口凉气:“小姐,若是她邀请奴婢去丝竹楼怎么办?” 侯府再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吧。 楚若霜抬眸,眼中光色潋滟。 “她不会。” “她不是明面上摆出身份的大家夫人,也不是谁家小姐。” “她要是不想暴露贺棋,就会在人前有所收敛。” “一旦带你去了,就证明,她不是一个懂分寸的人。” “不懂分寸的人,想要利用,还不容易?” “你跟她接触一段时间之后,库房里的东西,你挑挑,和她一起去金玉满堂存着。” 夏云立刻心神会意:“奴婢定会找出,她在金玉满堂的柜子,和存在里面的东西。” 第54章 争风吃醋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两日的时间很快过去,楚若霜只好再次返回国子监。 秦家之事过于敏感,国子监内有关秦欢的东西,都已经被女夫子派人收起来存放在国子监的一间储物库里。 殇国小公主和楚若霜还是不对付,明里暗里的争着。 周琳琅似乎安分了不少。 心心念念周琳琅的霍铉,竟没有找机会来国子监看一看周琳琅,甚至有时候出现在国子监,也是接了皇子就走。 周琳琅从假山另一头走过去,看见霍铉正往外走,立刻提裙欣喜地跑上去。 “玹哥哥!” “两位殿下。” 周琳琅跑的有些急,额前秀发被风吹起,脸上有些红扑扑。 “玹哥哥,你好些日子没来国子监了,是不是太忙了?” 她低垂眼眸,略感娇羞地询问。 霍铉听出周琳琅的话外音,脸上没表现出来。 “嗯,国子监毕竟是诸位念书的地方,我总来这里,不好。” “玹哥哥,你也曾在国子监念书啊,回来看看这里的变化,也没什么不可的啊。” 霍铉不是很想说这个,找了个借口:“我们得先回去了,你好生歇着。” “玹哥哥!” 周琳琅冲着霍铉的背影咬唇。 “啧,周大小姐,多么美的一个人,放眼整个国子监,容貌能和你相媲美的,恐怕也只有你的两位公主表妹和楚若霜了。” “论学识,你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怎么就巴巴的上赶着一个不解风情的男子呢?” 假山后面,又走出来一个人,是殇国小公主。 她在昭国这些日子,昭国这边的语言,说的越来越好了,甚至连口音,都有些偏向京城。 周琳琅敛去情绪,转过身去,姿态有些骄傲。 “殇国小公主,我要是没错的话,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偷听同窗说话了,难道你们殇国有什么窥听的国俗吗?” 殇国小公主听完周琳琅的话,也不生气,反而还笑了一下。 “周小姐不用激我,况且,我说的也是事实,不是吗?” “你可是皇后的亲外甥女啊,皇后培养你那么多年,是为了让你接近她的养子吗?” “本公主住在皇宫的日子是不长,可你们昭国皇宫的有趣事儿,本公主可是听说过不少呢。” “你的皇后好姨母,恐怕早就把你当成了太子妃,你如此忤逆她,就不怕被当成弃子?” 皇宫中人,多的是棋子,一颗棋子不听话了,除掉再换一颗就是了。 殇国小公主抿着两片潋滟的红唇,步伐闲适地绕周琳琅走了一圈,突然靠近周琳琅,两人目光所及,几乎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 “本公主这双眼睛,看人可是很准的,你的好玹哥哥,心中恐怕,还有一个人呢。” 周琳琅心底生怒,忍不住上手推开殇国小公主。 “小公主远来是客,能在昭国的国子监学习,是昭国有大国风范,不代表小公主你就可以搅动风云!” “哎呀!” 殇国小公主捂住嘴,假装很惊讶的样子。 “搅动风云?” “周小姐啊,我俩都是女子,说些女子间的闲话罢了,怎么还扯上国之风云了?” “难道周小姐心中已经把自己当成太子妃,昭国未来的皇后了?” “你少给我下套!” 周琳琅转身想走,被殇国小公主一把拽回来。 “你看看,你心心念念的玹哥哥,在做什么?” 殇国小公主眼神往国子监大门的方向看去,周琳琅也顺着那个方向看。 只是看一眼,几乎要把牙给咬碎了! 楚若霜! 玹哥哥! 他俩人竟然在那边说话! 看样子,好像还站了有一会儿了! 玹哥哥不是说很着急回宫吗? 定是被楚若霜给牵绊住了。 殇国小公主得意一笑。 “这下你相信了吧。” 周琳琅可不想被殇国小公主牵着鼻子走。 她的心思,早就被姨母看穿。 姨母已经严厉告诫她,多把心思花在太子身上。 哪怕她心里有玹哥哥,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以免惹得姨母不悦。 她冷笑。 “玹哥哥早已过了弱冠,这些年,府中也没有个正妃侧妃,楚小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小公主何至于这么激动,难不成,心中真正介意之人,是你?” 她介意霍铉跟楚若霜接近? 开什么玩笑! 殇国小公主呵呵一道。 “谁介意谁心里清楚。” “本公主可不是你,做事畏畏缩缩,想要得到什么,你就去抢啊,抢不到就毁掉,谁也别想得到。” 得不到就毁掉,可她舍不得啊。 那么被毁掉的人,可不是玹哥哥,而是楚若霜。 周琳琅也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来殇国小公主三番五次,企图挑起她和楚若霜的矛盾。 殇国小公主和楚若霜本就积怨,竟然想要利用她去对付楚若霜,真当她周琳琅是谁都可以利用的刀刃吗? “小公主还是不要白费心思了,我不会当你的刀,你想要对付谁,有本事,你就自己出手!” 周琳琅再次看了一眼门口方向,咬牙离开,心底还是愤愤不甘。 “你!” 殇国小公主肩膀被撞了一下,猛地回头怒瞪周琳琅。 “不过是一条身不由己的可怜虫,有什么资格在本公主面前嚣张?” 还站在门口的楚若霜,忍着想要手刃眼前之人的冲动,强颜欢笑应对霍铉。 假山那边的两个人,她早就发现了。 她不过是故意罢了,故意让她们看见。 看见的越多,越嫉妒,当嫉妒冲昏了头脑,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 楚若霜再借此机会,将她们都除了,想想就快意。 周琳琅和殇国小公主的身影,已经彻底不见,楚若霜立刻跑开了周旋的心思。 “信王殿下,时辰不早了,臣女先行告退了。” 她言语匆匆,动作却规矩周到,还没等他再开口,她已经走远了,活脱脱后面有豺狼虎豹似的。 霍铉走到马车旁边,对云峰说道:“你送两位殿下回宫。” “殿下您去哪儿啊?” “回府。” “啊?” 云峰懵了,霍铉懒得理他,走向了与皇宫截然相反的街道。 走回去啊? 云峰望了望长长的街道,又看了看不太高兴得霍铉。 走,走回去也好,还能散散心。 第55章 梦境变成现实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霍铉回到信王府,天色已经暗下去了。 他一个人坐在桌子后面许久。 那段折磨了他将近二十年的梦,又出现了。 他得知栖梧宫出事儿的时候,脑袋上,好像有一把巨大的锤子敲下去,把他震得险些倒地。 他迫不及待跑到栖梧宫,那是他第一次失控,第一次不顾形象。 他赶到的时候,漫天飞雪,栖梧宫一片白茫茫,他却看不到,眼前都是红色。 很大片很大片的红色,染血的珠钗,从栖梧宫内滚落出来。 不远处的屏风,红梅盛开,竟比花园内的还要妖艳,摄人心魄。 她死了,她与周琳琅同归于尽。 楚家,再无血脉。 他花了将近二十年,思考这件事儿。 直到再次遇见她,午夜梦回的泣血场景,慢慢变成了真。 血淋淋的一幕,是真的,是他和她的上一世。 老天似乎想要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用百般千般万般,折磨人的梦魇,让他真正想起一切。 这一次,她还没有爱上他,这一次,两人还没有成亲,这一次,他还没有登上至高位。 来得及,一切都来得及。 “霜儿,这一次,就让我来弥补你……” 他的后脑勺,缓缓往后靠,闭上眼睛,眉头紧锁,瞬间陷入无穷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之中。 萧隐推开书房的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头疼了?” 萧隐也是同样皱着眉头,冷脸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往掌心里倒了一颗药。 “吃了。” 霍铉睁开眼,和萧隐相看。 萧隐只是看他一眼,身子狠狠一震。 “你!” 霍铉眼中,带着一抹笑,很淡很淡,很多的是悲伤,无尽蔓延笼罩的悲伤,眼底,盈盈泪水闪烁。 “发生了何事儿?” 萧隐强硬的把药喂给霍铉,看他直接生咽,为不可闻叹息一声,把茶递到他面前。 “云峰说,你从国子监出来就不对劲,还一个人走回来的。” “云凌说,你进了书房,就没出去过。” “我没事儿。” 霍铉两手撑在椅子扶手,直起身子。 “没事儿,你这副样子,叫没事儿?” 萧隐的脸色更难看了。 张张嘴,好像想说什么,又被他硬生生别回去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你最近怎么回事儿,每次见过楚若霜之后,你都十分不对劲。” “与她无关!” 霍铉脱口而出。 萧隐眸光一敛,紧盯霍铉许久,语气阴恻恻。 “无关,我都还没说什么呢,更没做什么,你就迫不及待否认,还说无关?” “是不是最近发生的事儿,跟她有关系?” “不是。” “还是说,你又不想接近她了?” “我……” 接近她,是啊,接近她。 梦魇里的他,就是为了楚家的兵权,故意接近她,让她爱上自己,让楚家的势力,为己所用。 三年,他看着一个满怀天真的女子,看着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子,变成温柔似水,眼中只有他的模样。 他见过楚若霜和言澈在一起相处的样子。 和言澈在一起的她,意气奋发,策马奔腾,就像是广袤天地中的自由灵魂,翱翔高空。 后来,她走进王府,步入宫闱,困在一方天地中。 这种揪心之感,随着他和她的接近,疯涨。 可他还是忍不住靠近她,哪怕现在的她,对他怀着某种警惕。 他承认,和楚若霜见面的次数越多,他就越感到悲哀和悔恨。 偏偏他不能对任何人说起,只能把自己关在书房内,任由所有情绪滋生蔓延,一遍遍折磨。 萧隐看着霍铉越来越痛苦的样子,也没忍心再问,而是坐在一旁许久,等霍铉主动开口。 有萧隐在旁边,霍铉没有放任自己太久。 “云凌带回来两具尸骨,都是女子,也都是近期被野兽啃食,死前受过很严重的伤,但我们不能确定,宁写意是不是在其中。” 萧隐说:“宁写意在宁家的存在感并不强,若不是她姓宁,宁家都不会有人注意她。” “这样一个人,各方面怕是连府中丫鬟都不如。” “宁家不可能会让她出城,做那么一件危险又谨慎的事儿。” “能让你吃一个暗亏,那人本事不小,还要有足够强大的心理。” “事后却杀死了宁写意,或者说,改头换面。” “你的想法和我一样,我隐隐认为,宁写意还活着。” “此人先是帮宁写意长了不少本事,又在此事之后,让她“遇害”,顺理成章地摆脱宁家。” “今后不论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怀疑到宁写意甚至宁家头上。” 萧隐认为:“让一个怯懦的人成长,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霍铉点头,“我先前在皇宫远远的见到宁写意几次,哪怕伪装得很好,眼神也骗不了人,不像是受过训练的样子。” 萧隐背靠椅子,一只手轻轻搭在桌子上,沉思片刻,抬起头,看霍铉,认真地说。 “不排除一种可能,药物控制,江湖上,黑市上,这些东西,可不少。” “秦家一出事儿,秦欢就不见了,她应该知道点什么。” “只要我们找到宁写意,就能找到秦欢。” “只要秦彰一日没有认罪,就代表,秦欢还是安全的。” 两人聊了足足一个时辰。 萧隐起身离开之前,两手撑在桌子上,身子前倾,突然对霍铉说。 “我有个想法,不如,你带楚若霜去一趟黑市?” 霍铉听完,立刻就明白了萧隐的想法。 “你是怀疑?” 萧隐直起身子,目光如炬,嘴边似有似无的笑意浮现。 “其实,你早就怀疑了,不是吗?” 霍铉沉默。 他的确一开始就怀疑到了楚若霜头上。 宁写意接触的人很少,楚若霜接触的人也不多。 皇宫那一次,宁写意落水,却是被一向和诸家小姐划清界限的楚若霜救了。 如果说这件事儿,换作任何一个善良的人见到了,都会出手相救的话,和宁写意一起开医馆,又该怎么解释? 宁写意手头上,应该没有足够的银子开一家医馆。 这笔银子,只能是来自楚若霜。 楚若霜想赚钱,大可以找人管理医馆,没必要跟宁写意合作。 种种奇怪,让霍铉产生了这样的怀疑,被他很快否定之后,又被萧隐轻而易举的掀开。 第56章 画像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不得不说,霍铉了解萧隐,萧隐也同样十分了解霍铉。 霍铉愣怔的瞬间,想到了很多。 萧隐在看着,没有出言打扰。 他点到为止,只要霍铉能想明白,后面该怎么做,霍铉也有数。 良久,萧隐摆摆手。 “我先回国子监了,她要是有什么动静,我会告知你。” 夜色下的信王府,静悄悄。 书房外的两个侍卫,都没有打扰霍铉。 萧隐在国子监的授课还真不少。 除了书本上的理论,还有骑射,也都是他负责。 几堂课下来,楚若霜敏锐地察觉,萧隐似乎对她格外关注。 关注她的身手,好像怀疑她有所隐藏。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国宴那日,萧隐也在场啊。 她对上威虎的表现,他应该看在眼里,怎么如今还要有意无意的试探? 难道是他们又有什么事儿,怀疑到了她的头上? 为了证实她能改变悲剧,她过于关注秦家,的确容易暴露。 楚若霜很快就想到了宁写意和吟月的出城。 不远处的目光,再一次落在她身上,她心中有丝丝的不悦和不安。 本想第二日寻个借口,离开国子监几个时辰,言澈的出现,刚好帮了她这个忙。 “霜霜,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还有几身衣裳,是娘让人做给你的。” “你怕冷又怕热,入夏之后,这天会越来越热,这几身衣裳所用的料子,都很适合炎夏。” “衣裳的料子和款式,可是我亲自选的哦。” 言澈像一只摇着尾巴的猫猫,凑到楚若霜面前,好像要求夸奖。 楚若霜抱着衣裳,莞尔一笑。 “替我谢谢殿下,也谢谢你,阿澈。” “我们之间,何需说谢谢二字。” 言澈看到楚若霜一笑,心满意足,连忙把吃的都拿出来摆放好。 两人就坐在湖边的小亭子,一边吃东西,一边赏景聊天。 言澈现在虽说还没有官职,但为皇上做的事儿也不少了。 按照发展,年底之前,圣旨就会下来了。 届时,言澈可就有得忙了。 “对了,这些小玩意儿是小白让我带给你的,这份是沈大哥的东西。” 沈亦白准备的东西,都是民间常见的小玩意儿。 楚若霜见的却不多,觉得稀奇古怪的,也很是有趣。 沈亦之就实在多了,什么胭脂水粉,金银首饰,像不要钱似的,全给楚若霜准备了。 还真是应了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我的妹妹,自然是天底下最漂亮最娇俏华丽的女子”。 楚若霜把东西都收拾好,回住处收拾了一会儿,拿出来一个包袱给言澈。 “阿澈,我这里的东西太多了,占地方,可不可以麻烦你,带回镇远侯府,交给春浓啊?” “当然可以了,霜霜,你怎么又跟我客气了?” 言澈佯装板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逗得楚若霜直发笑。 “你把包袱交给春浓之后,记得告诉春浓,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摆放整齐啊。” “知道啦知道啦,我的霜霜啊,你这个小性子,还真是跟小时候一样,一丝不苟。” 楚若霜的习惯很严格,她的每一样东西,都有固定的位置。 哪怕是暂时放在别的地方一下,都不可以。 言澈小时候还因为这方面,被楚若霜嫌弃过一次。 如今想来,有趣又好笑。 楚若霜也板着脸,反问:“怎么,你嫌我小时候老成啊?” “不老不老,霜霜什么时候,都正值芳华。” 言澈一副狗腿的样子,楚若霜忍不住扑哧一笑。 两人随意聊,聊着聊着,竟然半个时辰过去了。 言澈又问了第二遍,楚若霜在国子监的情况。 楚若霜不厌其烦地重复,言澈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国子监。 先是去了镇远侯府,言澈把楚若霜交代的话,一字不落地跟春浓重复。 春浓行礼道谢,目送言澈骑马离开之后,才返回院子。 打开里面的包袱,除了楚若霜的两身衣裳,还有两个胭脂盒,没什么特别的。 “小姐特意交代了,肯定是有什么东西要交予。” 春浓自言自语,又检查了胭脂盒,还真发现了问题。 胭脂盒底下,有一个暗格,暗格里有一张小纸条,小纸条上只有九个字。 “画出意营救之人画像。” 意,指代宁写意。 是宁三小姐和吟月出城寻找秦二小姐,从而救了一众女子那次。 春浓平日里是最经常跟在楚若霜身边,出入各种场合的侍女。 之所以会是她,除了她表现出来的杀意气质,是三个人当中最少的以外,还有她的玲珑心思和绘得一手好丹青。 只要她见过一次的人,或者是听人描述一遍,她都能画的八九分像。 这一点,可不比皇宫的御用画师差。 上一世楚若霜不争不抢,也没什么谋算。 春浓擅长之事,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 想要画出全部的女子,还需要宁写意的帮助。 小姐既然写的是意而不是月,就说明,小姐是让她去找宁三小姐共同完成。 春浓把楚若霜的东西放好之后,立刻前往宁写意所住的院子。 宁写意雕刻的玉坠,已经有了雏形,还需要加深细节。 细节急不得,宁写意也没有懈怠,每日有好几个时辰,都是雕刻刀不离手。 “意姑娘。” 春浓敲门叫了一声。 自从她改头换面,隐瞒身份,住进镇远侯府,春浓她们都是叫她意姑娘。 “进来吧。” 宁写意悦耳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春浓把小纸条展开在桌子上。 “意姑娘,小姐需要您的帮忙。” 宁写意只是看了一眼,就放下手中刻刀,眉头微微蹙起。 “是不是有人怀疑到了你家小姐头上?” 她那日没改变容貌。 要是救出来的人当中,有可疑人,还真是她的大意了。 春浓摇头,不知道,“小姐并未说明,只是送来了这张小纸条。” 宁写意的心情有点沉,但愿没给楚若霜添什么麻烦。 “意姑娘,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开始?” “嗯。” 宁写意这边有纸笔,她负责研磨和描述所有人的长相,春浓负责画。 过百人的画像,每人一幅的话,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为了还原那日所见,宁写意建议春浓,把所有人都画在同一张纸上。 第57章 御龙剑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春浓那边,画好画像之后,也没有松懈,又暗中派人出城去探查一番。 楚若霜有所察觉,要是有人真的怀疑到她头上了,她现在离开国子监去善后,反而会更引人怀疑。 眼下还是安安心心在国子监待着,过几日休沐回府,应该会有不小的收获。 伴读之路,从皇宫到国子监,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儿。 该发生的意外,还会以另一种形式发生。 某天的后半夜,国子监学生住处一片喧闹。 一道道火把点燃,照亮了整片院子。 国子监的院长和所有夫子都来了。 人人的表情,都十分严肃。 不少学生都是在被窝里被人吵醒爬出来看的,眼下呵欠连天,睡眼惺忪,迷茫开口。 “睡得正香,被人吵醒,可真不好受。” “就是,大半夜把学生吵醒,这可是头一回啊。” “他们最好有重大的事儿,不然我休息不够啊,明日就不去上课了。” “发生了何事儿?” “怎么所有夫子都来了,还有院长也在?” “院长也在”四个字一出,大部分人的瞌睡虫都跑了。 瞪大眼睛,看着那位站在所有夫子前面的冷面男子。 国子监的伊院长不惑之年,深受皇帝器重。 平日里,多居于朝堂之上,偶尔会出现在国子监。 在场的大部分学生,来国子监那么久了,都没见过一次伊院长。 能半夜惊动伊院长的,是大事儿无疑了。 一时间,所有学生挺直了腰背,目光灼灼盯着伊院长。 伊院长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身旁的年轻男子,萧隐。 “萧夫子,此事,麻烦你跟学生说明,如何啊?” 萧隐点头,往前走了两步,目光一一看过每一位学生,冷漠如寒冰的语气,缓缓溢出。 “今夜,有刺客混入国子监,不仅偷走了国子监重要的东西,还重伤了两名夫子。” “我是第一个发现刺客踪迹的人,一路追踪到这边,看见两名刺客分别进了惜兰院和腾辉院。” “啊?进了我们的住处?” 有个学生害怕地放声尖叫。 “两个院子,可都是有护院守着啊,能悄无声息进入院子里,不会是亡命之徒吧?” “我简直不敢想,万一我们没有被叫醒,是不是会悄无声息死在刺客刀下?” “哎呀,你们别说了,怪害怕的!” 萧隐听着人群中的议论,继续开口。 “被重伤的两名夫子,都是有身手的,而且……不弱!” “嘶!” 现场一片吸气声。 “敢问萧夫子,刺客盗走的是什么重要东西?” 有人提出了疑问。 不惜重伤两位夫子,都要带走的东西,重要程度,显而易见。 可是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存放在国子监呢? 萧隐眼神很冷漠,看得那位学生心里发毛。 所有人也都很好奇那个东西,可看到萧隐的表情,也知道他不会说。 谁知,这一次,他们猜错了。 萧隐竟然认认真真地开口,语气十分肯定。 “是一张足以证明,秦家清白的设计图纸。” “什么,设计图纸?” “拦水堤坝的设计图纸,原图存放在国子监?” “我就知道,秦尚书为人清正,怎么可能做出这等害国害民之事。” “找到原图,证明从秦家搜出来的图纸是假的,被人掉包过的,秦家就清白了。” “是啊是啊,老天有眼啊。” 前阵子还一字一字唾骂的声音,现在全变成了深信不疑。 这人心啊,变得就是这么快。 人群之中的楚若霜,把这些话都听进耳朵里,觉得有些讽刺和悲哀。 她甚至在想,上一世楚家出事儿之后,是不是也被这样骂过,甚至更难听。 不同的是,楚家没有平冤昭雪的那一天,这些为楚家坚定不移的声音,自然也不会响起。 “今晚,还请所有学生移步,离开这两个院子。” “我们已经奉旨调动侍卫,前来保护各位同学的安全。” “大家委屈一个晚上,等我们仔细检查过每一间屋子,确保安全,你们方可回去。” 在一群人的保护下,所有学生有顺序离开。 宋璃璃一直跟在楚若霜身边,听完萧隐的话,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开口。 “楚小姐,你觉得刺客,还会在两个院子里吗?” “我不知道。” “要我觉得啊,他们要是能早早离开,算他们命大。” “不过,皇上心系我们,派了那么多侍卫,两个刺客,就算是长出翅膀,也飞不出国子监。” “但愿如此。” 楚若霜回答的有些敷衍,脑子清醒的可怕。 她把今晚之事和萧隐之言,细细琢磨了一遍。 秦彰的图纸,应该不在国子监。 要是在的话,秦家哪里会被满门抄斩? 也不排除,事情提前发生的同时,过程悄然发生了变化,图纸真的在国子监。 如果是后者,那么秦家入狱,就是秦彰和皇帝事先谋算好,想要引蛇出洞。 “大人,腾辉院没找到。” “大人,惜兰院也没找到,但是发现了这个。” “是……是在楚若霜小姐的床柜子里发现的。” 一个侍卫跟萧隐汇报情况的同时,像是把脑袋拴在了裤腰上。 前胸贴肚子,胆战心惊地上手捧上一把剑。 寒气铮亮的剑身上,竟然刻着一句红色的字。 “执剑入皇庭,斩乱君,城门开,迎楚军,登高御龙袍,平定昭都,亲子终相聚。” 二十八个血红的字,分开来,都是再寻常不过的字。 偏偏合起来,成了意图谋反的乱臣贼子,酿成了可以株连九族的大罪。 侍卫感觉到萧隐接过了剑,周身寒气越来越重,越来越压抑,压得人快要喘不过气。 他双膝一软,跪在萧隐面前,身后一群侍卫也跟着跪下。 而站在亭子里遥望的学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要是没有“楚军”二字,没有“亲子终相聚”五字,大家还需要费一番心思。 楚军,郢州军,楚家军。 “大昭国的郢州军,何时成了他楚家军?” 当夜,皇帝得知这件事儿,大发雷霆,把剑丢出去好几米远。 太子,信王,还有十几位已经入朝的皇子都站在下方,低垂脑袋。 第58章 禁足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大殿的低沉气氛,从里面蔓延出来,几乎笼罩整个皇宫。 楚家胆大包天,皇上盛怒之下,谁敢站出去,谁敢为楚家说一句话? 刘公公作为跟在皇帝身边几十年的老人,在皇帝面前的分量,有时候,甚至重过在场的皇子。 只见刘公公一张老脸都写满担心的样子,捧起热茶。 “皇上,您消消气,小心龙体。” “镇远侯忠心为国二十余年,就连爱女都深受皇恩,尽享京城繁华十年,难免着了缩心眼子之人的道啊。” 皇帝把茶接过去,猛灌了两口,直接见底了。 刘公公不动神色往下面看了所有皇子一眼,又不着痕迹把目光收回去。 此时,霍铉站出来。 “父皇,今夜之事,实有蹊跷。” “哼,实有?” 皇帝坐在龙椅上,一边顺气,一边森冷地笑。 “信王,你还真是相信镇远侯府的忠心啊。” 皇帝的话语,表现出很不满。 霍铉依旧道。 “启禀父皇,国子监入刺客,侍卫搜查,找不出刺客,却找出了一柄藐视皇威的剑。” “此剑上之言,更是大逆不道。” “若镇远侯府真有此意,为何要刻这样一柄剑,还让楚小姐带去国子监,其一,可疑。” “其二,楚小姐乃是六公主和八公主的伴读。” “出于对两位公主,伴读,和所有学生的安全着想。” “入学当日,国子监的女夫子,会对她们携带的包袱进行检查,无一可疑,方可带入国子监。” “休沐离去和返回国子监,也都有侍卫护院在门口守着。” “此剑不短,好生包裹遮掩,仍能被人看出,楚小姐断然没有机会,携此物入国子监。” “其三,萧大人身手不凡,一路追踪刺客到达男女学生的院子,并未离开,而是派身边人来告知儿臣。” “萧大人在两处院子的最高点盯着,也未曾发现刺客离去的身影。” “侍卫并未搜出两名刺客。” “两名刺客极有可能还在院子里,留下此剑,恐早有预谋,祸水东引,借机脱身。” 霍铉弯腰拱手。 “父皇,儿臣自请查清此案,还昭国和镇远侯,安定与清白!” 皇帝的脸色,并没有因为霍铉的有理分析而好转,反而更加难看。 刘公公又倒了一杯热茶:“皇上,喝杯热茶,润润嗓,保重龙体。” “哼!” 喝茶,喝了茶,润了嗓子,好传口谕给信王,让他负责查清此案是吧? 皇帝怒瞪一眼刘公公,还是接了茶,又喝了个见底。 “朕看信王已经有了头绪,此案,就交由你来办,三日,三日之内,揪出此人!” “至于楚小姐,且先回府休息三日吧。” 这是变相禁足楚若霜啊。 不仅禁足她,就连言澈来探望,都被皇宫禁卫拦在了府外。 “你不知道本世子是谁?” 言澈怒冲冲推了一下,横在身前的两把剑。 其中一人态度谨慎恭敬。 “卑职知道,您是言澈世子。” “知道你还不快放我进去,我看一看霜霜,安安分分的,绝对不给你们添麻烦。” 霜霜平日里的性子,是不娇气。 可她毕竟是女子,更是镇远侯府大小姐,高贵不亚于公主,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子虚乌有之事,皇舅舅怎么能连个辩驳的机会都不给霜霜,直接禁足,这不是害霜霜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那些人本就不喜欢霜霜,经过此事,哪怕三日后,还了霜霜清白,也会在背后嚼舌根。 一想到楚若霜要受到那么多人的言语中伤,言澈就忍不住胸腔的怒火。 侍卫一脸为难。 “言世子,不是我们不放您进去。” “皇上口谕,命楚小姐在府中休息三日呢。” 言澈怒道:“休息,休息,什么叫休息,你们看犯人一样的行为,让霜霜怎么休息?” “赶紧给我让开,我要进去陪霜霜。” 两把剑再次交叠横档,两个侍卫巍然不动,脖子已经感觉到凉飕飕了。 “还请言世子莫要为难我们。” 言澈后退一步,看着两人,气得咬牙。 “好,好,我不为难你们。” “我不待在镇远侯府陪霜霜了,我进去看她一眼,就看一眼,看到她无事,我就离开,这样总行了吧?” 这两个木疙瘩死活不让他留在镇远侯府,他也不勉强。 不过,他还是得进府一趟,亲眼确定,霜霜没有被刁难欺负,他才能放心离开。 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儿需要去做。 他要去国子监走一趟,看看是哪个混账刺客,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陷害霜霜! 两个侍卫还是苦着一张脸。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刁难霜霜?” 言澈彻底怒了,拿出要动手的架势,想要硬闯。 “阿澈!” 一声娇喝,一道曼妙的湖蓝色身影,越过花海而来,好似从百花中绽放的花仙子,清新脱俗,不食人间烟火。 楚若霜走上台阶,两把剑还是横在门口。 她眼光流转,分别看了两人一眼,又半垂眸,盯着剑光。 “事情未查明之前,皇上只是命我在府中“休息”,并未让二位挥剑相阻。” “我仍是这座府邸的少主,而站在你们面前的,是永宣侯与安阳公主的幼子,皇上的亲外甥,言澈世子。” “你们觉得,你们此举,可合规矩?” 两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到楚若霜。 刚刚出现的她,对言澈的言语,虽是不悦,更多的却是无奈。 身上透出来的气势,更是如沐春风的温和,没有一丁点恐惧害怕和怨天尤人。 她再次抬眸,眼神像是一汪无波无澜的湖水,清澈而深邃。 短短一瞬间,温和的气质,变成了强势的威压。 这种奇怪而又神秘的感觉,甚至比盛怒的言世子带给他们的,更加明显。 迫于从脚底滋生,如杂草疯狂蔓延的胆寒,两人还是放下了剑。 言澈赶忙上前,两手抓住楚若霜的手,心疼布满了十几岁少年的脸。 “霜霜,你怎么样儿,是不是很害怕?” “都怪我,天都快亮了才知道这件事儿。” “要是能早点知道,早点赶去国子监,把刺客揪出来,你也不用受这样的委屈。” 第59章 恩威并施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抬起头,绝美的脸庞,晕染一抹很淡很淡的笑容,她希望言澈安心。 修长的手,柔软的指腹,还有暖暖的触感,慢慢抚上他紧锁的眉头。 “阿澈,我无事,不要皱眉。” 意气奋发的少年公子,不应该皱眉头。 言澈一下子抓住楚若霜的手腕,把她带入怀中,紧紧抱住。 “霜霜,我……”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说再多对不起,无济于事,反而更显懦弱。 他不能懦弱。 “你且在府中休息,什么都不要想,等我,等我一日。” “不,不需要一日,天黑之前,我会把刺客揪出来!” 言澈感觉到有一双手慢慢贴上他的背,回抱了他。 他心底生出无限的不舍。 可是,他不能,他不能就此沉浸。 他必须要在天黑之前,证明霜霜和镇远侯的清白! 言澈走了,沈府又来人,是兰氏。 门外两个侍卫没敢再举剑,站在一旁,缩小存在感听她们说了会儿话。 兰氏留下亲手做的点心才离开。 楚若霜目送兰氏离开,打开了盒盖,捏起一块小点心送入口中,甜丝丝的,心中阴郁都消散了不少。 她回到院子,从书架后面的暗格按下开关,进入暗道,去了宁写意的院子。 看楚若霜手上还拎着食盒,小口小口品尝,一脸满足的样子,宁写意不由得竖起大拇指。 “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的担心,还真的是多余了啊。” “尝尝?” 楚若霜把食盒递到宁写意面前。 宁写意看了看点心,好看,好精致,也好香啊,都把她的馋虫勾出来了,肯定很好吃。 楚若霜歪着脑袋,笑言。 “我舅母亲手做的点心,兄长和小白想要得到这个待遇都不容易呢,你确定不尝一尝?” 终于还是美食占了上风。 宁写意妥协了,一连吃了五块才不解地看楚若霜。 “你……一点都不担心?” “这次的矛头,不单单指向你啊,还有你父亲,还有楚家……九族。” 宁写意加重最后两个字的语气,提醒楚若霜。 “卑劣的做法!” 她吃掉最后一块点心,用一块干净的帕子,仔仔细细,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拭。 宁写意知晓的变故,大多基于上辈子。 这辈子的变故太大,有时候就连她都反应不过来,比如,今日。 “你还是觉得,这件事儿,是殇国小公主做的,对吗?” 楚若霜两手灵活的把帕子卷起来,卷成了一朵绽放的花,轻轻搁在桌面上。 “她都能在皇家猎场上,安排刺客刺杀我。” “除了她,还有谁,做得出这样的蠢事儿?” 伴读不论是进宫还是进国子监,都需要经过严格的物品检查。 国子监门口那几个,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到,她没有这个机会。 殇国小公主在她手上吃了那么大一个亏。 多次刺杀,都以失败告终,殇国小公主不气歪了鼻子才怪。 直接刺杀行不通,还可以,借刀杀人。 昭国的皇帝生性多疑,殇国的皇帝,又何尝不是? 殇国小公主生在皇宫,长在皇宫,见到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只多不少。 她利用帝王的多疑,给楚家泼了那么大一盆脏水。 楚若霜一想到剑身上的字,心中的怒火,盖过了一切。 “我没料到的是,拙劣的陷害伎俩,竟然是萧隐帮了一个大忙,帮忙把水搅浑。” “刺客出现,夫子受伤,防水堤坝图纸被盗走,一步一步地,把搅浑的水,泼向楚家。” 当今的皇帝,比霍铉更加多疑。 他在位时,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一直没能下手,楚家才能留到霍铉登基的一年之后。 如今有这个机会,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 楚若霜甚至在想,秦家之事,是不是皇帝用来对付楚家的阴谋。 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如果真的是这样,秦彰不会把定情信物交给秦欢。 而是会交给性格沉稳,不容易露出马脚的秦颜。 再者,父亲前不久才击退了和昭国纷争已久殇国。 一两年之内,昭国百姓都会感念。 皇帝哪怕是一国之君,高高在上,弹指间可控人生死,也不会傻到和千千万万的百姓作对。 他要是不想被天下人诟病成昏君,暴君。 这个难得的机会,他不放,也得放。 三天期限,恩威并施。 先挫一挫父亲打胜仗的威风,再找个合适的借口,圆过去,此事,暂时压下。 所以,出事儿之后,楚若霜才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恐惧之意,反而被怒火占满。 宁写意听完楚若霜的分析,震惊地张大嘴巴,好一会儿才手动合上。 对这位曾经的皇后,宁写意了解最多的,只有她飞蛾扑火般的爱情观。 飞到最后,还拉上了所有人,为她的爱情,陪葬,消亡。 “如此,就还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夫子遇刺,图纸被盗走,从你房间搜出剑,都是殇国小公主一手策划。” “萧隐,阴差阳错成为她的刀。” “第二种,就是我们之前猜测的。” “霍铉和萧隐已经怀疑,秦欢之事,跟你有关。” “甚至,他们已经确定百分之八九十,我没死。” “他们用苦肉计,谋划了国子监夫子遇刺一事,逼你出手。” “探查你对秦家的目的,究竟是好是坏。” “不管背后究竟是什么原因,有些人,注定不能再留了!” 楚若霜瞬间杀气四溢,好似有一种,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国子监,把殇国小公主杀了的冲动。 两人聊这件事儿,也没忘记了前面存在的疑点。 她们得琢磨琢磨,霍铉和萧隐,知晓的东西,有可能到了什么程度。 宁写意把画像拿出来,指向最中间的女子。 “这个女子,那日频频跟我们道谢。” “她所表现出来的遭遇,很狼狈。” “可是她面对我们的状态,是所有人当中最好的,好的不正常。” “就好像……她知道困境能被破解,并且很快。” “其他女子,嘴上也说,知道一定会有人去救她们,知道她们一定能安全逃出去。” “再坚定的语气和表现,眼神,也骗不了人。” “她们被关了一段日子,又受折磨,或多或少,染上她们自身都没察觉的迷茫。” 第60章 引蛇出洞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先是安安静静,仔仔细细看了最中间的丹月,又看了其他女子,最后依旧看丹月。 缓缓站起身,视线靠近画像。 细长白皙的手指,慢慢地点上那双眼睛。 “丹……月?” 宁写意惊讶:“你认识她?” 楚若霜再次坐回去,表情已经很确定了。 “她是霍铉培养的暗卫,知道她存在的人,少之又少。” “我也是偶然一个机会,看见她出手。” 霍铉掌权之后,她离开过京城一次。 路上遇刺,就是丹月出手。 还多亏了云峰的那一声喊叫,让她知道,蒙面女暗卫的名字。 楚若霜没有见过丹月的真实的样子。 这双眼睛,她倒是不会认错。 杀手,暗卫,死士,都有一个共同点,向死而生。 他们的杀伐血腥气,是从尸山中培养起来。 有些,甚至是杀光所有朝夕相处的伙伴,才能换来一线生的希望。 即便暗卫身上的死气,没有杀手和死士那么强烈。 他们和正常人,终归是不一样。 “现在我已经可以肯定,霍铉,已经知道是你救走了她们。” “那吟月岂不是也……” 宁写意脸色一变。 知道她,知道吟月,不就肯定了楚若霜。 “吟月的身份,他暂时查不出来。” 吟月做事小心谨慎,不轻易离开镇远侯府。 偶尔离开一次,也会伪装好身份。 她出城又是扮的俊俏公子,和她原本的样貌,几乎没有一点相似。 上一世吟月会出现在霍铉眼前,也是为了救楚若霜,死在大批刺客的箭下。 只要不出意外,吟月不会那么早的暴露。 霍铉怀疑她,也只能是怀疑。 楚若霜想,她和霍铉,终归会斗起来。 国子监那边,给所有学生都放了假。 彻底排除安全隐患之后,学生们会再次回去上课。 言澈,霍铉,萧隐,伊院长,还有诸多夫子,分别带一小队的侍卫,逐一排查国子监。 言澈,霍铉和萧隐留在惜兰院和腾辉院。 “我就不信了,在萧夫子的监视下,这个刺客,还能长翅膀飞了。” 言澈的气势很强势严肃,语气阴沉不少,和往日里潇洒不羁的形象,截然相反。 倒是有几分永宣侯的样子。 “搜,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言澈身后的人,立刻跑进院子里。 其中不乏会机关之人,院子里要是藏了点什么,也能被挖出来。 霍铉身后的侍卫得到示意,也跟了进去。 东西在楚若霜的住处找出来,他们就重点查了楚若霜的住处。 她的床底下,除了一个柜子,没有任何密道机关。 “我追刺客到这里的时候,刺客就不见了,在我的视线下,刺客没有逃脱的机会。” “我们已经守在这里一整夜,刺客绝对还在这里,无法离开。” “至于那把剑,能放在楚小姐这里的机会,很多。” “伴读每日的课业,不少,只要伴读们离开院子,几乎所有人都有机会进来。” 院子外的两个护院,只是有保护她们的身手,论其他方面,较为薄弱。 萧隐再次把情况跟言澈说明。 言澈听完,脸色丝毫没有缓和。 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半空中了。 还有半日。 “报,殿下,没有找到。” “报,世子,没有找到。” 双方的人分别汇报,他们和萧隐,瞬间感觉到了如坠冰窟的冷。 这两个人,都怒了。 几乎都要把两个院子给翻出来了,还是没有找到的话,只有一种可能。 言澈和霍铉不由得相视,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样的东西。 “两个院子,分别留下十个人守着。” 霍玄吩咐,三个人离开。 走远了,走到没人的地方,萧隐才慢慢开口。 “他们都是各家公子,小姐,身份不同,两位殿下,可要小心啊。” 刺客躲到惜兰院就不见人了,就还有一种可能,刺客是学生。 趁着所有夫子把学生们叫醒,集中在一起的机会。 刺客卸下伪装,跟在学生当中。 如此,大家怎么找,都找不到人。 言澈攥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可见他忍耐到了什么程度。 “不管是谁,只要伤害了霜霜,本世子饶不了他!” 霍铉看了一眼言澈的手,沉声道。 “阿澈,此事牵连甚广,我们只能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是个办法。” “要是能引出殇国小公主这条蛇,坐在皇位上的那位帝王,真的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宁写意背靠旋转座椅,两条长腿交叠,轻轻旋了个方向,看向拧眉的楚若霜。 殇国小公主要是不过火,只针对楚若霜,楚若霜还能好心情的陪她玩一玩。 她偏偏不知道分寸,偏偏要对楚家下手。 楚家是楚若霜痛苦的执念,她怎么可能忍得下。 她现在想要殇国小公主,死。 宁写意的想法,正是楚若霜心中所想。 两国纷争已久,父亲好不容易平定。 要是这个时候,殇国小公主故意构陷镇远侯府,意图干涉昭国的事情公开,两国会再次陷入僵持。 最好的办法,就是送殇国小公主回国。 这个决定,不能是皇帝做出来,必须由镇远侯府出面。 远在郢州的镇远侯定是希望昭国安定,两国和平。 如此一来,镇远侯的决定,将会通过修书送到楚若霜手中。 由楚若霜进宫觐见皇帝,表达镇远侯府对昭国的忠心耿耿,一心为民。 楚若霜不愿意父亲和整个楚家,忍下滔天之罪。 “退一万步来讲,今日我们楚家要是弯下了腰,硬生生受下觊觎皇位,意图谋反的罪名,日后呢?” “是不是谁都能用这样的由头,构陷楚家?” “一次的委屈,是可以换来皇恩浩荡。” “两次,三次……更多次,最后会变成,楚家有愧皇恩,有负皇命。”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今日的忍受,会为将来埋下足以毁掉一切的隐患。” 要是日后,皇家不需要楚家,也就再也容不下楚家。 如今发生的所有,不管结果真相如何,都会变成爆炸的导火索。 朝堂上皆是审时度势之人,帝王的心思,他们只能顺,不能逆。 一人一句话,皆可变成挥向楚家的砍头刀。 第61章 大怒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两国的安定,是无数将士,用鲜血暂时换来。 殇国败了,元气大伤,昭国又何尝不是? 昭国的将士,也需要调养生息,两国,不能再起纷争了。 “他们可以做出构陷之事,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来一场,祸水东引?” 楚若霜轻轻撩起眼帘,盯着宁写意,似笑非笑。 宁写意被楚若霜的算计和疯狂,震得心神发颤。 “你……你是想?” “你想对宁家和丰绩下手了?” 楚若霜的脸上,带了一抹笑,很淡,好像是从地狱深处传出来的森冷,令人胆颤。 她道:“他们,是帮助楚家脱困的最好选择。” 宁写意沉默好一会儿,实则是在平复心中没来由的恐慌。 “昭国的宁家,勾结殇国的使臣,设计构陷安边镇国的大将军。” “反过来,也可以说,殇国的使臣,勾结昭国人。” “东窗事发,于两国而言,他们,都是通敌叛国的逆贼。” “昭国容不下逆贼,殇国也容不下逆贼,双方必死无疑。” “你反正都是要除掉宁家和丰绩,用这样的方式,一举两得。” “至于殇国小公主嘛,你打算怎么做?” “卖她一个人情,还是……” 楚若霜眼眸微抬,目光好似不经意落在桌子上,用帕子堆出来的花。 下一刻,一朵美丽的花,被楚若霜掌心磅礴而出的内力击碎,瞬间变成齑粉。 “一个注定要死在我手里的人,我要她的人情做什么?” 当天下午,霍铉进宫跟皇帝汇报情况,说刺客已经找到了,就关在国子监的柴房里。 刺客不愿供出幕后之人,咬舌自尽,好在救治及时,不出两日,就会醒来。 言澈跟楚若霜的关系,谁都知道。 尤其是这次,楚若霜受了这么大的冤枉。 这位把楚小姐当成掌上明珠的言世子,更是在国子监大发雷霆,誓要让凶手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他说,他有一种药,让刺客失去意识,主动供出幕后凶手。 天底下如果没有这种药存在,殇国小公主或许不会慌张。 辛娜是这方面的高手,她有,别人也会有。 更何况对方是皇帝的亲外甥,太后的亲外孙,十分受宠的存在。 他拥有的权势,让他能轻而易举弄到这些东西。 国子监已经通知,明日,所有学生都要回去上课,包括楚若霜。 意思很明显了。 “辛娜,对方开始引蛇出洞了。” 殇国小公主坐在桌子旁边,美丽的容颜,阴沉沉。 放剑和刺杀,都是辛娜和另一个侍卫沉香,一起去办,哪有什么别的刺客。 辛娜和沉香,都在当晚,跟她离开院子。 还真是多亏了她公主的待遇啊,和所有自诩身份的贵女都不一样。 她们带不了丫鬟侍女伺候,她和两位公主,可以。 言澈和霍铉放出这样的消息,恐怕已经猜到,是学生所做。 没有证据,只能放出假消息,让她杀人灭口,好抓一个正着。 此时此刻,她庆幸,幸好是辛娜和沉香亲自去办,否则她怕是要被骗了。 殇国小公主没注意到的是,身后的辛娜,表情有些古怪。 “怎么了?” 辛娜立刻跪下,深深吸了一口气,面如死灰地说道。 “公主,属下该死,此事,不是属下和沉香所做。” “你说什么?” 殇国小公主立刻站起来,怒视辛娜。 辛娜的额头,几乎贴在地面。 “公主,剑,是属下亲自放,但两名刺客,我等安排了别的人去办。” 啪! 一巴掌狠狠甩到辛娜脸上。 殇国小公主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力道很大。 辛娜的身子晃动了一下,嘴角很快溢出鲜血。 她尝到腥甜,不敢擦,双手交叠在地面上,身子匍匐。 “公主,属下错了,请公主责罚。” “你!” “你们!” 殇国小公主过于气愤,浑身颤抖,眼睛和脸色,一片赤色。 “你们胆敢,胆敢违抗本公主的命令!” “辛娜,你真的想找死,是吧?” “你以为,你拿着祖父的令牌来压本公主,本公主就不敢杀了你吗?” 殇国小公主入宫,不能随身带佩剑,辛娜等人也不可以。 她在屋内巡视一番,没看到什么可以伤人的东西。 愤怒之下,拔掉头发上的簪子,用力一挥,狠狠划破辛娜的脸。 一道刺目的伤口,从耳边,唇角,到下巴。 鲜血流下来,蜿蜒到脖子上,顺着凸起的血管,慢慢滑入衣领内。 辛娜感觉,骨头似乎都疼了一下。 “公主,属下知错了,还请公主保重身子。” 辛娜忍着疼痛相劝。 “保重?” “本公主就要被你害死了,如何保重?” “沉香呢?” “叫沉香滚进来!” 殇国小公主怒吼。 殿内的宫女,齐刷刷跪了一地,不见沉香。 “说!” 殇国小公主抓住辛娜的头发,直接把她拽起来,手往后扯。 辛娜不得不强忍头皮的火辣辣,往后仰头。 “说,沉香去哪儿了!” 辛娜经过非人的训练,不知道受过多少伤,忍过多少疼,压下多少痛。 现在她感觉头皮要被一整片撕下来了。 “属下,不能说,公主恕罪。” 啪! 辛娜再次被殇国小公主扇倒在地,两边脸,彻底肿起来。 本就受伤的脸,因为力道更重的一巴掌,喷了血。 殇国小公主的手,一片血红,她全然不在意,蹲下去,再次抓住辛娜的头发。 咚,一声脆响,辛娜的脑袋往后一砸,磕到地面。 “你们几个,跟着本公主来到昭国。” “手持皇祖父的令牌,不听本公主命令。” “是不是皇祖父命你们在昭国做什么,你们才能在本公主面前,这么肆无忌惮,目无尊卑!” 辛娜的身子,忍不住颤抖。 “公主,属下,真的不能说。” “你们要害死本公主了,还不肯说是吗?” 难道,这次的昭国之行,就是一场欺骗和利用? 皇祖父利用她的玩性,准她同行,又给她联姻的重任,就是为了辛娜和沉香所携任务? “你到底说不说!” 殇国小公主情绪激动,大有要崩溃的样子。 辛娜眼神开始涣散,仍是咬牙。 “公主,事关国体,还请公主,赐属下,一死!” 第62章 残忍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你!” “你!” “好!” “好啊!” “你们还真是我的好侍从!” 殇国小公主怒不可遏的踢起辛娜,狠狠砸出去。 辛娜的身子,划过一道弧度。 砰! 辛娜撞到柜子,柜子上昂贵的花瓶全部砸到辛娜身上,四分五裂,柜子摇摇欲坠,最后还是倒下来,压了辛娜半边身子。 殇国小公主两指捏着染血的簪子,一步一步,居高临下走到辛娜面前。 脚抬起,狠狠踩上辛娜的手背,用力碾了几十下,血肉模糊。 她抬起脚,停住。 立刻有个宫女哆嗦着身子,急匆匆爬跪过来,双手脱下殇国小公主的鞋。 另一个宫女双手捧着一双干净的鞋子奉上。 “牙齿那么硬,舌头那么直,却一个字都不肯说,也就不必留着了。” “全都拔了,留下一口气,给本公主的敖奇饱餐一顿。” 辛娜顿时变了脸色,眼睛更是大大的瞪起来,全是骇然。 双手拼命往前抓,想要阻止被拖走的命运。 “公主!” “公主!” “恳求公主,赐属下一死!” 痛快的赐死她,和把她折磨一顿,只剩下一口气再去喂敖奇,辛娜知道,什么才是不负皇命的解脱。 敖奇是殇国小公主自小驯养的一条毒蛇。 殇国小公主喜欢用各种毒药喂养。 很多次,敖奇奄奄一息,险些被毒死,都是被辛娜救回来。 可以说,敖奇除了本身所带之毒,还有辛娜研制的各种毒药,按照她的训练,藏于身体各处。 被敖奇咬上一口,不同的毒进入身体,蔓延全身,无尽痛苦,生不如死。 辛娜的嘴被捂住,她眼睁睁地看着,殇国小公主离她越来越远。 “辛娜,不忠之人,该死。” “就让你亲手研制的毒药,成为你的深渊吧!” “好好享受,你的生不如死!” 殇国小公主面带笑容,快意疯狂蔓延。 “找到沉香,用同样的方式,送她去和辛娜作伴。” 同样的折磨方式,同样的死法。 地位在辛娜和沉香之后的落梅,成为了殇国小公主身边的第一人。 她连说出“属下遵命”四个字,都带上了控制不住,十分明显的颤抖。 “公主。” 没多久,带辛娜下去受罚的侍女回来了,双手捧上一块令牌。 “就是这个东西,让本公主一手培养的人,背叛了本公主。” 殇国小公主把令牌捏在手里,前前后后看了不下十遍。 引蛇不出洞,言澈憋着一口气,来到镇远侯府看楚若霜,欲哭无泪。 楚若霜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原本还担心,言澈和霍铉用引蛇出洞这一招,会让殇国小公主沉不住气。 一旦殇国小公主有所行动,楚若霜想要祸水东引,反而费力。 幕后真凶一日不揪出来,她越有时间谋划。 皇帝已经下旨处死“刺客”,楚家和楚小姐都是清清白白,忠君爱国。 两位夫子暂时回家休养,俸禄不减。 国子监所有学生,不许再议论此事。 皇帝的赏赐,也送到了镇远侯府。 满满一个大箱子的金银珠宝,十分灼人眼。 “霜霜,你放心,我一定会继续追查刺客幕后之人,给你一个交代。” 楚若霜握住言澈的手,冲他笑。 “阿澈,刺客已经被处死了,此事过去了。” “根本就没有刺客。” 言澈懊悔地抓住脑袋,锤了好几下。 “早知是这样的结果,我就不该同意他们用引蛇出洞这一招!” “阿澈,你看着我。” 楚若霜的语气敛了几分。 “阿澈,此事要对付的不是我,是楚家。” 言澈心头一震,瞬间就冷静下来了。 没错,这件事的关键,不是霜霜,是楚伯父和整个楚家啊。 觊觎皇位,意图谋反,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皇舅舅已经下旨还了楚家清白,也是向天下百姓表示,他对楚家的信任和维护之心。 如果霜霜执意追查下去,皇舅舅很有可能会认为,霜霜是得了楚伯父的授意。 而楚伯父将会成为皇舅舅和文武百官心中,拥兵自重,藐视天子,别有用心的权臣。 “对不起,霜霜,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不怪你,你只是太担心我了。” 关系则乱。 言澈反手握住楚若霜的手,表情十分郑重地保证。 “霜霜,我发誓,今后想事情,一定会全面,绝对不让你和楚家落入险境。” 楚若霜轻轻“嗯”了一声,“阿澈,我相信你。” “揪出幕后凶手,殇国小公主,她不会受到任何惩罚,这不是你想要的。” “言澈继续追查,你们这位昭国皇帝会更多疑,对楚家不利。” “只有引到宁家和丰绩那边,彻底解决这件事儿,才能不留后患。” “说不定,秦家之事,也能就此水落石出。” 楚若霜每次跟宁写意说外面的情况,宁写意都要根据想法总结一遍,楚若霜都习惯了。 在宁写意旁边坐下,她看一眼东西很多,摆放却很整齐地桌面,开口。 “玉坠做的如何了?” “差不多了,你看看。” 宁写意从一个小盒子里拿出来。 新的玉坠和摩挲很久的玉坠,痕迹不一样。 宁写意给楚若霜看的这块,竟跟她在秦欢那里看到的差不多。 “你有没有觉得,玉坠,应该是一对啊?” “我有过这个想法。” 定情信物,可以是双方交换,也可以是双方拥有一模一样的东西。 秦夫人的父亲选择留下亲手所制玉坠送给女儿,是一位父亲对女儿一辈子的祝福。 从秦欢零星的话语中,楚若霜隐隐猜测,他们家,很注重东西的成双成对。 “如果还有一块,秦欢知不知道这件事儿啊?” “不知道。” 楚若霜回答的非常肯定。 “她的异样,瞒不过我的眼睛。” 宁写意忍不住笑了一下,“说的也是,她一个小姑娘,怎么骗得过你啊。” “别取笑我了。” 楚若霜正色。 “我还让人盯了贺府,秦颜没有任何动静,就连暗中寻找秦欢的举动,都没有。” “秦欢是她的亲妹妹啊,这么冷漠吗?” 宁写意给玉坠穿了绳子,一根手指勾住,玉坠垂下来,像风中摇曳的梨花。 第63章 以身改法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几个被楚若霜派出去的侍女也回来了。 可以肯定的是,贺棋跟失踪女子的事儿有关。 利用水灾,掳走百余名女子。 灾后大家找不到人,都当她们尸骨无存了,谁会深究这样一层关系。 被贺棋养在外面的女子名叫贺沅,跟贺棋一样,来自贺家村。 贺沅的祖父,曾是一名秀才,后来家道中落,祖孙三代才搬到贺家村。 贺沅的祖父在镇上当教书先生,贺沅没有进书院念过书,倒也识得一些字。 跟在书院学习过的人比不了,跟目不识丁的乡亲们相比,可就是村里的香饽饽了。 念书信什么的,都找贺沅。 “贺家村村民对贺沅的评价还是不错。” “村民们说,贺沅家搬到贺家村的时候,贺沅已经两岁了。” “当时他们就住在贺棋家隔壁。” “两家之间的围墙,都是共用。” “围墙只比五岁孩童高一些,两个孩子常常来往,有吃的也隔着围墙分享。” “长大之后,两人就暗生情愫,在家人和乡亲们的见证下成亲了,还办了一场简单的喜宴。” “一年后,两人有了一双儿女,三年后,贺棋离开贺家村前往京城,留贺沅和孩子在贺家村。” “有妻更娶,连孩子都有了?” 除夏云之外的三人,异口同声。 先皇时期,朝廷明令禁止,有妻更娶。 一旦发现男子有妻更娶,随着欺瞒的时间来算。 时间越长,刑罚也越重。 若是男子的第二任妻子,在明知男子有妻子的情况下,仍旧相嫁,与男子同罪。 若是知晓这种情况的是男子的第一任妻子,也要受罚,程度会比男子轻一些。 如今帝后的情况,就是前者。 皇帝还是不受重视的皇子时,皇子妃是如今的焦贵妃。 先皇赐婚,明媒正娶,入皇室玉牒。 诸王争权,皇室混乱,昭国血雨腥风。 十年间,焦贵妃失去了三个孩子。 苦尽甘来,她的丈夫,终于当上了天子,万万人之上。 焦贵妃还没等来当皇后的回报,她的丈夫,就以正妻之礼,迎娶了当今的皇后。 皇帝此举,便是犯了先皇所设的有妻更娶之罪。 他在迎娶皇后的前一个月,直接废除了此项律法。 改为男子苍树,女子若花,夫妻相依,互宥体恤,心若向之,不念虚言,只求相伴。 正妻若是真的心中有夫,真的有爱,就不会计较所谓的名分。 为了爱,为了相伴,哪怕是成为妾室,也甘之如饴。 短短二十八个字,道尽了贵妃和皇后的恩怨,也道尽了昭国所有被贬妻为妾女子的心酸。 从夏云调查到的消息来看,贺棋和贺沅是在官府备了庚帖的。 贺棋和秦颜的亲事,更是女强男弱,秦家,断然不会允许贺棋胡来。 秦颜和贺棋成亲之事,更是在皇帝面前过了明路。 此事爆出来,贺棋就必须在两个女子之间做出选择,一个为妻,一个为妾。 昭国律法的改变,是因为皇帝。 皇帝不会让他亲自制定的东西,打他的脸。 因此,男子一旦拥有两位妻子,不允许和离,只能休妻。 “可怜的秦大小姐啊,被人骗了还不知道。” “秦家没出事儿之前,秦大小姐要是知道这事儿,还能占据上风。” “眼下秦大小姐的处境,怕是连贺沅都不如。” “贺棋要是立贺沅为正妻,秦大小姐也没有能力反抗。” 楚若霜凭着记忆,又从秦欢口中了解到不少。 秦夫人走得早,秦颜长姐如母,她的心性,比秦欢沉稳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她的思想头脑,也不拘泥于后宅。 和贺棋成亲之前,她就在京城开了一家画舫。 成亲之后也没有关。 最近可能是不想让秦家过于招摇,画舫暂时关门了。 “贺棋那边,或许,可以找这位秦大小姐帮帮忙。” “小姐,秦大小姐和贺棋的感情,轰动京城,当年多少闺阁女子都羡慕呢。” “她对贺棋的爱如此深,当真会愿意?” 楚若霜要到对付的是她的相公。 “比起家人,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算得了什么?” 楚若霜把梨花玉坠搁在盒子里。 “如果秦颜为了贺棋拒绝,只能说,她已经成为真正的贺家人。” 秋颜查到,宁大人从五年前,开始在外购置田产,数量不小。 “五年前就开始谋划了吗?” 楚若霜一只手搭在桌子上,食指指腹轻轻敲着。 冬雪接着道。 “丰绩行踪不定,每次回去的地方都不一样,且莫名其妙消失了。” “奴婢担心他发现,没敢跟的太紧。” “奴婢还发现了一个问题,丰绩见过两个女子,分别是殇国小公主身边的辛娜和沉香。” “国子监出事儿那天晚上,他们也见面了。” “这么说,刺杀两位夫子的,极有可能不是辛娜和沉香,而是另有其人。” 楚若霜“啧”了一声:“殇国留在这边的人,还真是不少呢。” “你们继续盯着,一有问题,马上告知我。” 楚若霜再次看了一眼盒子里面的玉坠,啪的一声,合上盖子。 “秦颜和秦欢,该姐妹相见了。” “什么,你要带我去见姐姐了?” 秦欢激动又惊喜。 她在父亲和姐姐的宠爱长大,什么大风大浪都没见过。 秦家那么大的事儿砸下来,给她不小的震撼。 出城被抓,又被救回来,躲在镇远侯府这段时间,她是憋着一股劲,才没有崩溃。 心中对家人的思念,一分也不少。 楚若霜一直没跟她提这件事儿,侯府又人多眼杂,她不敢偷溜出去。 “太好了,太好了,你肯带我去见姐姐。” 秦欢喜极而泣,来回踱步,两只手上全是指甲印。 她站定在楚若霜面前,双手握住,满眼希冀。 “楚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啊?” “秦二小姐,我知道你很着急。” “出去之前,我有句话,需要的叮嘱你。” “什么?” “秦大小姐现在是贺家的儿媳。” “你,明白吗?” 秦颜暂时没有受到牵连,是她贺家儿媳的身份。 上一世秦颜为了不让贺家受到牵连,甘愿求一纸休书。 秦欢的出现,将会多一种保全之法,大义灭亲。 第64章 姐妹相见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你……” 秦欢身子一软,脚步忍不住往后踉跄。 “你是担心,姐姐她……” “话虽冷漠难听,但这是你目前,不得不考虑的事儿。” 秦欢不相信姐姐会这么冷漠绝情。 “母亲离开的早,我小不懂事儿,经常闯祸。” “父亲在朝中,无暇顾及我们姐妹,都是姐姐陪着我,护着我。” “哪怕有一次,我不小心打伤了邻居家的小哥哥。” “对方父母不依不饶,也是姐姐带着我,连续三日以礼登门道歉,才换得人家的原谅。” 秦欢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泪花朦胧了眼睛,她问楚若霜。 “楚小姐,姐姐那么好,怎么可能不管我和爹爹?” 楚若霜闻言,只是叹息一声。 “秦二小姐,我说这些话,是我的想法,也是你应该考虑的事儿。” “在你看来,我可能是一个,冷漠到不懂家中亲情和睦之人。” “话已至此,你心中的想法如何,你自有思虑。” “赶紧起来吧,擦干眼泪,换身好看的衣裳,我们去见你姐姐。” 楚若霜退出了秦欢的房间。 “都安排好了吗?” “小姐,都安排好了,就在胭脂铺。” 她们盯了贺府一段时间,秦颜总算舍得出门了,这才有机会约上秦颜。 楚若霜和秦欢到的时候,秦颜已经在后院厢房里等着了。 胭脂铺留给楚若霜和宁写意的厢房,和伙计们的厢房,不在同一处。 夏云是从后院带人进去,直接关上了门,没人发现,秦颜在里面。 “楚小姐,你花费如此心思,把我请到这里来,可是有……?” 秦颜站在里面,面对关上的窗户,听到开门声,转过身去看,声音戛然而止。 “欢儿?” 秦颜迫不及待上前,握住秦欢的两只手,前前后后转了一圈,仔仔细细打量。 “你瘦了,这些日子,你都去哪儿了,怎么不给姐姐来个信?” “姐姐和姐夫得不到你的消息,日日担心你的安危,简直要急死了。” 秦欢看了一眼前面的楚若霜,欲言又止。 “姐姐,我前些日子不在家。” “也是偶然看见街上官兵很多,感觉不正常,跑回家附近,果然看见父亲被带走了。” “我东躲西藏,没敢联系你,还好遇到了楚小姐。” “楚小姐安排了人保护我,我这才有机会来见姐姐啊。” 秦颜看看妹妹脸上真挚的表情,这才往前走几步,面对楚若霜行礼。 “秦颜多谢楚小姐对欢儿的搭救保护,楚小姐若是有什么事儿,需要秦颜帮忙,秦颜义不容辞。” 楚若霜和秦颜一样高,两人直视对方的眼睛。 好一会儿,楚若霜笑了。 “秦大小姐还真是一个通透的人啊。” 秦颜仍旧直视楚若霜,表情除了认真,没有其他。 “楚小姐在京城多年,不问世事,每日和言世子打成一片,如孩童般自在,秦颜早有耳闻。” “能让楚小姐亲自出手,帮助落难的秦家女。” “秦颜不是不相信,世间有良善之人的存在,只是……” “只是楚小姐不相信,我会是那个良善之人。” 楚若霜接过话头。 秦颜笑而不语。 “对秦大小姐来说,我是不是良善之人,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会不会你们秦家不利。” “见到秦二小姐好好站在你面前,你应该有几分相信我了。” 秦颜紧盯楚若霜,她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眼神中的几分笑意,没有达到眼底。 明明是一个齐笄不久的小姑娘,在她面前,竟是有几分捉摸不透。 “你为何要关注秦家?” 秦颜直白地问。 秦家出事儿之后,盯着秦家的人,应该很多。 父亲是被冤枉,想让他赶紧认罪伏法,以绝后患的人,更多。 能抢在所有人面前,抓住一个能“威胁”父亲的筹码。 楚小姐的消息,还真是比所有人都灵通啊。 “秦尚书入朝为官二十余年,廉洁清正,是朝中公认的忠臣。” “他会为身为之物,罔顾百姓性命,我自是不相信。” “我不忍心,看一个忠臣陷入如此境地。” 秦颜还是不相信楚若霜之言。 “欢儿,你先出去,姐姐和楚小姐有话要说。” 秦欢不愿。 “姐姐,你们要聊的是秦家之事,父亲之事,为何不让欢儿在一旁听?” “秦二小姐还是先和春浓夏云出去吧,乔装打扮一番,去外面看看胭脂水粉,很不错。” 楚若霜都这么开口了,春浓和夏云赶紧带秦欢出去。 秦欢踌躇。 她现在哪有心思看胭脂水粉。 门在眼前被关上,隔绝了双方的视线。 楚若霜做出“请”的手势。 “秦大小姐先坐,我们好好聊一聊。” 秦颜仍旧固执。 “说说你的目的。” “不忍良善之人,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算吗?” 秦颜语塞。 楚若霜是铁了心,不愿意说了。 “好,我不问了。” “欢儿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儿,你总该告诉我吧。” “我作为她的亲姐姐,有权利知道,不是吗?” “秦二小姐出城查看水灾之地,被人掳走。” “什么,这么大的事儿,她竟然一点都没表现出来。” 她的妹妹,她最了解。 以前可是什么事儿都藏不住。 才几日不见,在她面前,都能藏住不被她察觉了。 “你要她如何说?” 楚若霜两指捏着一个盒子。 “秦二小姐连是谁把她掳走都不知道。” “被救出来之后,我暂时安排她在安全的地方。” “外面的风声没有那么紧,才敢安排你们姐妹俩相见。” “楚小姐对秦家这么关注,可是查到了什么?” 指腹摩挲盒子上的花纹,楚若霜把盒子轻轻放在桌面上,没有打开。 “秦大小姐可知,枫亭巷?” “枫亭巷的第一百零六十五座宅子里,住着一个女人。” “听说这个女人在家乡的时候,有一个丈夫,还有一双儿女。” “三年后,丈夫进京赶考,终于考上了功名,却不得志。” “这位丈夫苦苦坚持,就当他快要坚持不下,想要放弃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恩师。” “恩师倾囊相授,他很快崭露头角。” “恩师家中有一位美丽的大女儿,她倾慕这位上进的男子。” “两人喜结连理,一时间,轰动整个京城。” 第65章 明言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秦小姐,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故事,很熟悉啊?” 秦颜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松动,皱眉看楚若霜。 “楚小姐,你跟我说这个,什么意思?” “秦大小姐要是不愿意相信,可以派人去枫亭巷看一看。” 楚若霜一根手指将盒子推过去,到秦颜面前。 “秦小姐打开看看。” 秦颜眉头越来越紧锁,在楚若霜的注视下,好一会儿,才拿起盒子,慢慢打开。 “这……父亲和母亲留给我们姐妹的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秦大小姐,你仔细看看,这块玉坠,真的是你们的?” 秦颜狐疑地拿起玉坠。 做工,玉质,色泽,温润程度,都一模一样。 “这是你仿的?” “没错,我能让人仿的这么像,说明秦二小姐,已经把玉坠的来历,告诉了我。” “秦二小姐并不知道,玉坠有两块。” “她只是觉得,秦尚书在出事儿之前,舍得把母亲留下来的定情信物交给她,一定带着某种暗示。” “这份暗示是什么,光凭秦二小姐一人之力,无法查清。” “秦大小姐,我猜的不错的话,另一块玉坠,你已经交给了贺棋。” 秦颜把假玉坠攥在手心里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 “是,我们成亲当晚,我就送给了他。” “你应该想得到,贺棋的俸禄,不算太高。” “贺家能撑起来,几乎是靠秦家的帮衬。” “哪怕他把所有俸禄攒起来,也没办法在枫亭巷租下甚至买下一座宅子。” “更别提,还要养一个女人,和老家的两个孩子。” “秦家出事儿之后,贺棋离开过京城。” “他所到之处,就是秦二小姐被人囚禁的地方。” 秦颜的情绪,已经逐渐稳下来,没有刚刚见到秦欢时那么激动。 贺棋有没有离开京城她不敢确定。 可秦家出事儿之后,贺棋的确有一次,夜不归宿。 好几日才回来,风尘仆仆。 “贺棋的第一任妻子叫贺沅,贺沅经常出入京城各大胭脂铺,戏馆,还有钱庄。” 这些地方,都是京城的消金窟。 “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秦颜深吸一口气。 “若秦家之事,真与贺棋有关,秦大小姐,该如何自处?” “他是我父亲一手提拔,没有我父亲的帮衬,他可能早就回家乡了。” “人心,是天底下最容易变的东西。” “秦大小姐,秦家落难,要是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秦尚书的清白。” “秋后,就连你可爱的妹妹,都将成为刀下冤魂。” “而你呢,是要跟家人共赴生死,还是明哲保身?” “调查此事之人,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贺棋根基不稳,在局中,只会是随时可以拉出去的替罪羊。” “真到了那个时候,如果选择明哲保身的秦大小姐你,依旧会成为贺棋的陪葬。” “就算我退一万步来讲,贺棋有本事,一直保持他的价值。” “人,站得越高,受到的关注越多。” “贺沅和两个孩子的存在,早晚会公之于众。” “你,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天底下的情情爱爱,最会欺骗迷人眼。 楚若霜不能确定,在秦颜心中,究竟是秦家更重要,还是贺棋更重要。 上辈子,秦颜选择了双方,用她的死,保全贺棋。 秦颜的手,攥得越来越紧。 玉坠的纹路,硌得她的掌心生疼。 “伤害秦家的人,就是我的仇人!” 她缓缓出言,语气很冷很冷。 “楚小姐,贺棋这边,我来查。” “还要麻烦楚小姐,护欢儿周全。” “至于玉坠,父亲曾说,遇到良人,可相赠。” “除此之外,父亲还说,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儿,就是跟母亲成亲,有我和欢儿两个女儿。” “父亲和母亲成亲之时,外祖父曾送给两人一座小宅子。” “父亲年轻时最希望,老了能和母亲去那座小宅子,安度晚年。” “宅子在哪儿?” “宅子不在京城,在姚家和秦家祖籍地。” “两家本就是世交,曾祖那一代,两家在源州。” “后来受了天灾,两家搬离,来到京城附近。” “两家曾祖都考取功名,入朝为官,才开始在京城安家落户。” “这么远。” 从京城到源州,快马加鞭,也得十来天。 秦颜点头。 “父亲每月得空,都去源州的小宅子住上几日。” “欢儿在父亲和我的庇护宠爱中长大,天真无邪,不谙世事。” “父亲不忍心让欢儿看到,如山高大的他,也有脆弱的一面。” “因此父亲的这个习惯,只有我知晓。” 楚若霜再次看一眼还被秦颜抓在手里的玉坠,眼眸眯起一个很轻很轻的幅度。 “秦大小姐,秦尚书出事儿,是设计工图出了问题。” “秦尚书在朝中多年,见惯了尔虞我诈,不可能不留心。” “呈上去的工图,未必就是仅有的一份。” “有没有可能,秦尚书把重要的东西,都存放在源州的宅子里?” 秦颜的心,狠狠一震。 “定情之物,存情之地,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如果父亲真的留这么一手,事情就好办多了。 楚若霜说道。 “出事儿之前,交到秦二小姐手中的玉坠,或许就是一个提示。” 秦颜显然被楚若霜说服了,心中的赞同,已经有了五六分。 “我已经将近两年没有过京城了。” “源州遥远,我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城,贺棋恐会怀疑。” 秦颜也跟楚若霜说明了她的处境和顾虑。 楚若霜笑容轻漾。 “秦大小姐若是相信我,就将地址告知,我会派人前往。” “秦大小姐留在京城,只管找出贺棋的把柄就是了。” 秦颜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楚小姐,这块玉坠,可否交予我。” “我会用这块假玉坠,换回贺棋手中的真玉坠。” “真玉坠拿到之后,楚小姐再派人出城也不迟。” 她心中隐隐猜测,玉坠,也是为父亲鸣冤昭雪的关键。 楚若霜执起茶壶,倒了两杯热气腾腾的茶。 “我静待秦大小姐的好消息。” 回去的路上,秦欢一直追问楚若霜和秦颜的谈话。 楚若霜挑了些不重要的话,简单糊弄过去。 秦欢仍旧住在府中。 楚若霜一下马车,就直接去了宁写意的院子。 第66章 沉香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怎么了,急匆匆的?” 宁写意问楚若霜。 楚若霜摇头,坐下。 “我今天见到秦颜了,秦颜说愿意帮助我。” “她还告诉我,一处秦家和姚家共同买给秦彰夫妇的小宅子。” “远离京城的小宅子,我想,那里可能会有收获。” 宁写意看到楚若霜眼中的认真。 “你想亲自出城?” “嗯,秦欢知道的事儿不多,秦颜又不方便出城,我亲自去,最好。” “你现在还是公主伴读,总不能老是请假吧?” 找个受伤的借口,相对简单。 可难免其他人不会来探望楚若霜,简单的同时,很容易露馅。 利用其他的事儿做借口。 宁写意实在是想不出,楚若霜能有什么事儿了。 总是离开国子监,大家可能会怀疑。 她一个不问世事的质子,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事儿。 “不如,我替你出城?” 宁写意想,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我还是想亲自去看看。” 楚若霜有些坚持。 秦家的事儿,变数太大了。 宁写意摊手。 “只要你能处理好国子监那边的事儿,我也就不劝你了。” 楚若霜已经有了想法。 “不如,你伪装成我?” “什么?” 宁写意简直要惊呆下巴了。 “国子监有骑射课,我的骑射不如你。” “我真的不会武功,稍微试探,就会露出马脚。” 她只会自保功夫,要想达到楚若霜的程度,还差一大截呢。 楚若霜沉凝片刻,提起头来,眼神中,透出一股狠劲。 “既如此,我只好对六公主和八公主下手了。” 只要六公主和八公主暂时出事儿,她们回皇宫休养,所有伴读的课程,也会停下来。 “不行,你这样太冒险了。” 宁写意觉得这个办法行不通。 “你很着急出城?” “等秦颜那边的事儿做好,她答复我,我就出城。” 楚若霜拿走了假玉坠,又见到了秦颜,可能已经彻底摊牌。 宁写意很懂分寸的没有追问。 “你先别动手,我看看能不能研究出点特殊的药。” 她多说这么一句,就是担心楚若霜去找夏云拿毒药。 给两位公主下毒,是万不得已的下下策。 “我知道,没那么快动手。” 楚若霜更想从殇国小公主那边入手,让殇国小公主去做这件事儿。 哪怕事情暴露,也与她无关。 该怎么让殇国小公主冒险做事儿,她还得仔细想一想。 从国子监搜出来的那把剑,皇上已经下旨结案。 所谓的刺客,也只是一个引蛇出洞的假人。 要是抓到了真正的刺客,殇国小公主会不会狗急跳墙? 思来想去,楚若霜还是把这件事儿交给吟月。 “吟月,你去查一查,殇国小公主身边的人,看看都少了哪些。” 所有学生重回国子监那日,皇上也下旨,赐殇国小公主一座宅子,尽显昭国对来客的优待。 殇国小公主如今不用进宫居住,身边的人,自然也跟她入住宫外的宅子。 在宫外调查,比在皇宫中,简单了不知多少。 思虑中,楚若霜还想到了一个人。 从国子监出去后,她低调前往一家茶肆。 点了一碗简单的茶水,静待对方。 没多久,就看到一个普通男子装扮的人出现在茶肆。 刘公公像是见到了老朋友,很自然在楚若霜对面坐下。 “姑娘。” 他没敢称呼姓氏。 楚若霜又要了一碗茶。 “先生来了,喝碗茶,这里的茶,别有一番滋味。” “看到姑娘没受影响,老夫也就放心了。” “多谢先生记挂。” “姑娘今日叫老夫前来,可是遇到了难事儿?” “难事儿说不上。” “就是有个问题,比较好奇。” “商姑娘怎么离开了?” 商姑娘,皇宫中,姓商的姑娘,只有殇国小公主。 刘公公立刻明白过来。 “此事,还是信公子提议。” “信公子说商姑娘在家里闷久了,不如遂了她的性子,出去住几日,也好。” 住在皇宫里,想要出去玩一玩,还随时有人盯着,的确是不方便。 霍铉建议殇国小公主出去住,很有可能知道了什么,又或者,有别的打算。 还在外面,人多眼杂,也容不得楚若霜静下心来,好好琢磨她曾经的枕边人。 刘公公又说了些宫里的事儿,和皇上近期的想法。 临走前,楚若霜拿出一个盒子给刘公公。 “先生,天气变幻莫测,这里是我寻来的几颗药,改良过后,药效更好,还请先生手下。” 盒子里面,是五颗摆放整齐的药丸,比上次的小了一半。 这还是楚若霜请宁写意改良过的浓缩药丸。 刘公公不可避免地眼神一亮。 “多谢姑娘,姑娘今后若是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老夫定当尽心尽力。” 皇帝身边的人,帮个小忙,可比派人费心费力调查省事儿多了。 至于她打算献给皇帝的刀,还不是时候。 威虎的断刀,已经修补好,就在库房里放着呢。 当天晚上,吟月就回来了。 “大小姐,殇国小公主身边的第一侍女,是一个叫落梅的人。” “明面上的侍女一共有三个,伺候的丫鬟,有八个,暗处里,有五个暗卫。” “从殇国小公主和落梅的话中,属下得知,还有十个死士,分散在京城各处。” 死士的气息,太容易被人认出来了。 跟在殇国小公主身边保护的人,可以是侍卫,可以是暗卫,唯独不可以是杀人的利器。 “带的人,还真是不少啊。” 死士都被杀了好几个了,还有那么多。 “她身边的第一侍女辛娜呢?” “辛娜不知所踪。” “属下还得知,殇国小公主正在找一个叫沉香的侍女,瞧着,是不打算留了。” “沉香啊。” 楚若霜曲起手指,轻轻敲在桌面上,嘴里轻轻重复对方的名字。 “辛娜不知所踪,和辛娜地位相同的沉香也不知所踪。” “殇国小公主又打算对此人赶尽杀绝,真是有趣。” 对陪伴在身边十几年的人,下此狠手,原因也不难猜。 要么,受到了背叛,要么,已成弃子。 楚若霜正愁没办法,从殇国小公主这边下手呢。 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吟月,赶在殇国小公主前面,找到沉香。” “另外,你亲自去盯殇国使臣处。” 只要找到沉香,楚若霜就成了压制殇国小公主的一方。 骄傲自负的殇国小公主,绝对不会容忍楚若霜一而再,再而三的压制她。 第67章 皇令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殇国小公主拿到殇国皇帝的令牌,琢磨了好一段时间,还是琢磨不出,令牌的用处。 “祖父啊祖父,您立父王为太子。” “可您的心中,从未承认过父王,是吗?” 作为殇国太子的长女,也是殇国皇孙辈中的长孙。 殇国小公主的身份,已经盖过了所有堂弟堂妹的风头。 风头越盛,想要得到的东西,越多。 有令牌,不知其用,只好让所有听命于这块令牌的人,主动站出来了。 殇国小公主叫来落梅。 “你拿着这块令牌,前往殇国使臣驿站,本公主倒是要看看,身边有多少皇祖父的人。” 所谓的殇国使臣驿站,是殇国在昭国皇都内的一个小小驿馆。 驿馆负责人是殇国人。 哪怕在两国纷争不断之时,两国境内也有双方的人。 他们在交战期间,留在敌国的时间越长,越能说明他们的价值。 这份价值,无关情报,只是纯粹的物质,调和矛盾,稳定关系。 两国不会跟钱过不去,对他们的存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发展至今,他们存在的物质价值,逐渐变了味。 两国的使臣驿站,开始有了细作。 细作的存在,也不单单是为了两国情报。 生意人之间,多了许多恶意的较量。 “公主,若是引人怀疑,怎么办?” 拥有这块令牌的人,本是辛娜。 辛娜好一段时间不露面,反而是她拿着令牌出现。 皇帝的人,怎么可能没有这点警惕性? 殇国小公主怒道:“见令牌,如见皇祖父。” “本公主的人,持有皇祖父的令牌,有何不可?” “难道在你们心中,本公主不是殇皇室后裔吗?” “属下不敢!” 落梅连忙跪下。 自打公主亲自处决辛娜之后,变得越来越喜怒无常。 落梅担心有一天,会轮到她。 吟月派人暗中查找辛娜下落,她则是遵楚若霜的命令,盯紧了殇国使臣驿站。 才两日的功夫,就有了收获。 落梅拿令牌到驿站,直接找到负责人出示。 负责人双手接过令牌,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确定令牌是真,亲自迎落梅到后院。 “姑娘今日来此,可有什么指示?” “我需要所有人的名单。” “这……” 负责人瞬间一脸为难。 皇帝培养的人,很是隐秘。 昭国境内,看过这份名单的人,也只有他一个。 要是名单在他手上泄露,不但是他,连他的家人,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落梅一巴掌拍到桌子上,茶杯剧烈晃动,滚烫茶水飞溅,落到负责人的脸上,有点烫。 “见令如见皇,怎么,你敢违抗皇上的命令?” “卑职不敢!” 负责人缩起身子,战战兢兢。 “只是……只是往日都是辛娜大人亲自前来……” “大人有事儿,派我前来,你有意见?” “还是说,你觉得你的身份很高,只有大人的命令,才能让你服从?” “卑职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最好!” “大人既然能把令牌交给我,足以说明我的身份,你还敢推三阻四。” “要是耽误了大人的事儿,你和你的家人,会面对什么样的下场,你很清楚!” “请大人稍等,卑职这就去拿名单。” 被落梅的气势一唬住,负责人连称呼都变了。 满满一张纸的名单被人双手呈上。 落梅担心负责人怀疑,没敢说要把名单拿走。 好在记忆力不错,把所有人的名字和地址记在脑海,直接回了无忧宅。 斜对面的街角,一个身着黑色衣裳的女子慢慢探出头。 目光警惕盯着落梅彻底离开,又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驿馆,还是转了个方向,直接离开。 这一幕,刚好被吟月看在眼里。 吟月跟上去,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沉香走了两条街,才感觉到不对劲。 她停住脚步,假装在摊子前面挑选东西,余光十分警惕搜寻四处。 吟月的警惕性比沉香要高出许多,当即闪进旁边的巷子。 沉香看了好一会儿,没发现不对劲的人,狐疑往前走。 每走一段距离,就回头看一次。 吟月感觉到沉香的不安,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房顶,借助周围的东西轻功施展飞上去。 沉香心中的不安没有散去,有意带吟月七弯八拐走了好几条巷子。 终于,不对劲的感觉,达到了顶峰。 前面,一个五官端正,算不上俊俏的男子从天而降,挡住了沉香的去路。 沉香还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往前走。 吟月可以压了声音。 “沉香姑娘,我家主子想见你。” 沉香默不作声回头。 头顶上疾风闪过,吟月再次挡在沉香面前。 “沉香姑娘,我既然知道你的名字,知道你的行踪,你也就不必跟我装傻充愣了。” “请。” “哼,想要带我走,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沉香倏然变冷,手呈爪状,朝吟月袭去。 吟月侧身,轻轻松松避开。 “沉香姑娘,我好言相邀,你若执意动手,我可不敢保证,不伤你。” “谁伤谁,还不一定呢!” 沉香再次攻击吟月,招式更加狠厉。 吟月和她缠斗好一会儿,一掌袭上沉香。 沉香身子倒飞出去,狠狠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吟月抓起沉香的衣领,另一只手成刀,一掌劈晕她。 侯府密室。 烛光映跃,光线明亮,花香淡淡。 沉香悠悠醒来,后脖子一阵钝痛。 她抬头,先是迷茫看了周围,才看面前坐着的女子。 楚若霜一身鹅黄色的衣裳,上面都是精致的刺绣,显得她十分娇俏。 她身子稍侧,两条腿似乎交叠。 素白的手上,轻捏花茎,娇艳欲滴的花瓣,被她另一只手,轻轻拂过,十分怜爱的样子。 好像在她手中的不是一朵花,而是十分珍惜的孩子。 沉香从床上坐起来,咬牙切齿。 “是你,楚若霜小姐,你派人强掳我来,就不怕我传扬出去吗?” “我敢露面,会怕你的威胁吗?” 楚若霜拿过浅盘里的剪刀,两指一动,咔嚓一声,花茎被剪断了一大半。 她站起身,俏丽的裙摆曳地,像盛开的花,比她拿在手上的那朵,还要好看。 楚若霜来到沉香面前,沉香警惕躲避的同时,感觉头发似乎有东西穿过。 花儿被别在她的发上。 第68章 硬刚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后退一步,笑靥如花。 “多好看的姑娘啊,可惜辛娜,不能像你一样,有的选择。” “沉香姑娘,我说的,对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 沉香生怒,想要把头上的花扯下来。 手背被一阵柔软温暖触碰。 楚若霜阻止了她的动作。 “辛娜姑娘好些日子没出现在国子监了,就连你,也不曾露面。” “如今跟在小公主身边的,是一个叫落梅的姑娘。” “你家小公主的性子,你了解的肯定比我多多了。” “辛娜恐怕,遭遇不测了。” “我还知道一个消息,你家小公主啊,正在四处派人寻找你,想要斩草除根呢。” “不妨让我来猜一猜,为什么呢?” “是不是你们在我床底下放的剑,没能要我的命,惹她生气了?” “还是说,你们背叛了她?” 被猜中心思的沉香,即使没有表现出来,楚若霜仍是能感受到,沉香心境的变化,她猜对了。 “楚若霜,你要杀要剐,赶紧的,别跟我玩什么心思!” “沉香姑娘,我要杀你的话,何必救你呢?” “你们的小公主可是带了一批死士呢,想要你的命,只是时间问题。” “我让人把你带到这里来,让你免于追杀,算不算你的救命恩人啊?” 楚若霜上挑的眼尾,眼中的狡黠笑意,一直不减,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令她感到心慌和不适。 良久,她咬牙。 “你想知道什么?” “沉香姑娘爽快。” 楚若霜回去坐好。 “放剑的人,是谁,你,辛娜,还是另有其人?” “是两个手下,刺杀夫子的,也是他们,不过他们已经被我和辛娜解决掉了。” 楚若霜佯装惊讶地捏帕捂嘴。 “好干脆的做法啊。” “第二个问题,你们在殇国的目的,是什么?” “保护公主。” “你们的丰绩大人,还没离开吧。” 楚若霜挑眉,似笑非笑。 “你!” “告诉我,你们和丰绩,在做什么?” 沉香冷哼。 “丰绩大人自有他的事儿,我只是做属下的,怎么还能管得了主人的事儿?” “不肯告诉我,也无妨。” “我总会查出来。” “比起东躲西藏的日子,我想,你会更乐意呆在这里。” 楚若霜拍拍手,吟月手拿两个端菜盘子进来,每个盘子两道菜。 “沉香姑娘,好好吃顿饱饭吧。”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下沉香腰间的一只香囊。 “这个东西,过几日还给你哦。” 沉香被饭菜的香气勾得饥肠辘辘,抬头又看见一脸笑得楚若霜,怎么看,怎么堵心。 她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气人的姑娘,怪不得公主一定要除了她。 殇国小公主派人找了十来天,沉香的一丁点消息都没有。 她对昭国的文化,本就不感兴趣,在国子监的日子,每日都烦燥煎熬。 尤其是每每见到楚若霜,都会想起,楚若霜带给她的屈辱。 “小公主,我们课后,在涟漪园见个面,如何啊?” 她恨不得杀了的女子,朝她走来,向她发出邀请。 “好啊,本公主倒是要看看,你想耍什么花招!” 涟漪园是国子监最美的高山流水之地。 山高巍峨,水不可测。 若是……若是她能抓住这个机会,一把将楚若霜推下水,溺死,也未尝不可。 心中升起这样的想法,殇国小公主迫不及待回惜兰院,让落梅做好暗算楚若霜的准备。 明面上比武,她比不过楚若霜。 暗地里,只要楚若霜中招,还不是任她宰割。 那么深的水,人一旦掉下去,想要被找到,那就等泡肿了,浮上来吧。 一想到楚若霜将会面对的惨状,殇国小公主情不自禁阴笑出声。 殇国小公主没想到的是,还没等来落梅暗算楚若霜,落梅就被人暗中打晕了。 殇国小公主一个人在水边和楚若霜对持。 楚若霜直接拿出沉香的香囊。 “这个东西,小公主应该不会陌生吧。” 殇国小公主眼神一凝。 “沉香在你手里?” “正是。” “她都说了什么?”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都说了,我也什么都知道了。” 殇国小公主怒吼。 “不可能!” 沉香是从小培养起来,心性坚韧,异于常人,怎么可能会向楚若霜屈服? “信不信由你。” 殇国小公主死死盯着楚若霜脸上越发灿烂的笑,心底更加惶恐不安。 楚若霜的表现,不像是假的。 “你没有证据!” 殇国小公主得意。 没错,这是她目前能抓住的最重要的救命稻草。 一旦楚若霜有证据呈给昭国皇帝,她将面对未知命运。 轻则送回国,重则身首异处。 被送回国,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就连父王,也会受到牵连,给皇祖父一个名正言顺废掉父王的理由。 自古以来,废太子有几个有好下场? 昭国的前两任太子,就是时期最近的,活生生的例子。 她只是太子之女,下场恐怕会更惨。 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楚若霜依旧镇定,绳子勾住手指,垂在殇国小公主眼前的香囊,摇摇晃晃,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香气。 “我有没有证据,你尽管试试。” 对啊。 不管楚若霜有没有证据,她都有沉香这个最大的人证。 一旦楚若霜把沉香交出去,她就没有能让皇祖父利用的价值了。 眼下,最好的选择竟然是服软,跟楚若霜这个带给她无尽屈辱的人,服软! 今日明明是个烈阳天,哪怕到了这个时辰,太阳依旧灼热。 殇国小公主触目看到的却是,一片混沌的黑暗。 就连周围,好像都吹起了彻骨的阴风,令人发慌,令人恐惧,令人难受的要崩溃。 “楚若霜,你不会把证据交出去,更不会把沉香交出去!” “否则你现在也不会站在我面前!” 殇国小公主好像看穿了楚若霜的想法。 “你有求于本公主,本公主说的对吧? 感觉好像占了上风的殇国小公主,瞬间洋洋得意。 楚若霜纠正,“不是求,是给小公主你一个留在昭国,实现自我价值的机会。” “哼,说的好听。” 殇国小公主眼神望天,瞳仁里全是白色。 第69章 当面算计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小公主,大家近日学习都累了,想要休息一段时间。” “小公主若是有本事,让夫子给我们放那么一个月的假。” “我也能保证,让小公主留在昭国。” “呵,你不是身份尊贵,高高在上的镇远侯之女吗,有本事,你自己去啊!” 楚若霜没有理会殇国小公主的阴阳怪气。 “我要提醒你,你只有五日的时间。” “五日一到,公主和伴读还不能回家休息的话,沉香,会被送到……皇上或者信王殿下面前。” “我在猎场遇刺,在街上遇刺,国子监夫子遇刺,我的床底下搜出谋逆之剑。” “桩桩件件拎出来,你必死无疑。” “两国也势必会起纷争,太子会为你犯下的错误,上战场。” “东宫一脉若无,怕是连皇陵都进不去。” 楚若霜每一句话,像魔音穿脑,狠狠拿捏住殇国小公主。 殇国小公主气到浑身颤抖,大口大口的吞吐气息,才压下跟楚若霜动手的冲动。 “好,我答应你!” “你给我吃了什么?” 殇国小公主刚答应,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入了口。 不等她反应,东西已经滑过喉咙,彻底融化。 “一种能保证双方诚实合作的药丸罢了。” 楚若霜把沉香的香囊收起来,抿唇笑看殇国小公主,表情略显无辜。 “此药,由一种毒虫控制。” “事情办好之后,我会给小公主解药。” 殇国小公主强行干呕,想要把东西呕出来。 呕到眼泪横流,也没能成功。 “卑鄙!” “无耻!” “下流!” “楚若霜,你哪里有一丁点京城贵女的样子!” “你现在的做派,跟阴险小人有什么区别!” “你们昭国人,简直就是一群道貌岸然,虚伪下作之徒!” “啊!” 殇国小公主突然感觉身体一阵绞痛,被迫弯下腰,几乎想要不顾形象坐在地上。 “忘了跟你说了,此药,可要人命,也能折磨人。” 虚弱凝视淡粉色的身影离开,殇国小公主双眼红肿,状态虚弱优不甘。 “楚若霜,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日,你会落到本公主手中,本公主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你加油,千万别那么快死在我手中。” 楚若霜不知道什么时候闪到殇国小公主身后。 殇国小公主差点喷出一口血。 秦颜这段时间开始调整了状态,每日按时去画舫忙活。 趁出去采购纸砚的机会,她连续三日,徘徊在枫亭巷。 贺棋没想到,秦颜会怀疑他。 每日都去枫亭巷的他,早被秦颜发现了。 一次是意外,两次是自欺欺人,三次是不得不相信。 贺棋,真的背叛了她。 她虽然没见到贺沅,心中也渐渐明白。 能为贺棋生下一儿一女,被他带到京城,不惜养在外面也要疼爱的女子,在他心中的分量,是和其重要。 秦颜面色平静回到画舫,心中早已惊涛骇浪。 曾经上进的男子,曾经把她当做唯一的男子。 曾经发誓,要一辈子对她好的男子,什么时候就变了? 假玉坠被她紧紧攥在掌心里。 “东家?” “东家?” 萧掌柜一连叫了好几声,秦颜都没有反应。 “东家,有客人来了,指明要我们画舫的山虎咆哮图。” “有客人要,你就带客人去看看,不必问我。” 秦颜神游天外。 萧掌柜急了。 “东家,人家要的是我们画舫的镇店图啊!” 她提高了音量,总算是把秦颜的思绪拉回来了。 “东家,您有在听我说话吗?” “我说,对方想要山虎咆哮图。” “客人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客人被安排在书房等着。 秦颜刚到门外,就看到一道曼妙的身影,身穿一件胭脂红的衣裳,腰间系带,勾出盈盈一握。 发间头饰耀眼,她听到动静转过身。 像狐狸一样魅惑的眼睛,偏偏搭配一张清纯的,令人不敢生出任何亵渎想法的脸。 好一个又纯又媚的女子,夺目的让人移不开眼。 秦颜听到萧掌柜发出的惊叹,迎上前。 “这位夫人,是您要买山虎咆哮图?” 女子点头,魅惑的眼睛,瞬间透出强烈的不屑。 “没错,就是我要买的。” “画在哪儿,给我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女子一开口,瞬间打破了脸上的美感。 萧掌柜心道,有些美人,当真只适合静态欣赏啊。 秦颜爱画,如痴如醉。 面对不动画之人,唯恐对方买回去不好好珍惜。 听完女子的话语,眉头微微蹙起。 “东家?” 萧掌柜轻叫。 看东家的样子,这单生意,十有八九要黄了。 出乎意料,秦颜竟然忍下去了。 “夫人,请随我来。” 秦颜和萧掌柜把女子带到一间画室。 画室里,一幅幅画装裱好,悬挂起来。 每一幅,都是画舫内的老师傅所作。 那些老师傅离去后,这些画挂在这里,意义非凡。 萧掌柜每次看到这些话,敬佩之情,油然而生,欲要跟女子做介绍。 女子态度粗暴,打断萧掌柜的话。 “不用跟我做太多介绍,除了山虎咆哮图,这间屋子里,最贵的五幅,也给我包起来,我要了。” 在爱画之人眼里,女子的这种态度,简直是对画作的一种侮辱。 秦颜竟然再一次忍了,还亲自把画取下来,呈放在长长的画匣里。 萧掌柜目瞪口呆。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东家今日不会是被人夺舍了吧? 两人亲自送女子到门口。 萧掌柜问:“东家,你今日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今日的六幅画,我觉得卖的不值啊。” “世间事若都能用值不值来衡量,就没有那么多心神黯然了。” 秦颜说着萧掌柜觉得莫名其妙听不懂的话。 “阿潇,刚才的六幅画,别忘了记账。” 萧掌柜幽幽叹一声:“东家,刚才那位夫人付钱的时候,我已经记好了。” “一本是画舫的公账,一本放在您书房了。” “嗯。” “我今日累了,先回家休息。” “东家您慢走啊。” 秦颜没有坐马车,丫鬟玲珑在一旁打伞。 贺府是贺棋升官之后,得到的宅子,很大。 他自小没了母亲,是父亲将他拉扯大,佝偻了腰的老人,不爱出现在人前溜达。 秦颜回到和贺棋的房中,贺棋还没回来。 第70章 狐狸尾巴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秦颜站在这间承载了,他们多年感情的屋子里。 安安静静望着屋内的每一件东西,都是她亲自挑选。 她和贺棋的东西,都用不同的架子摆放好。 贺棋从来不会擅自碰她的东西。 她也是如此。 双方的东西,都会守着礼节,得到双方的同意,才触碰。 这份默契,一直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秦颜在屋内,从白天,看到晚上。 玲珑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大人,夫人在屋内等您许久了呢。” 听着,是高兴的语气。 想必是贺棋又给她买了什么东西。 “颜颜。” 贺棋推门而进,手里果真拿着东西。 “颜颜,今日幕僚叫我陪他去胭脂铺,给即将过生辰的夫人挑选礼物。” “我瞧着这盒胭脂适合你,给你买了,你快试试,好不好看。” 贺棋解释了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秦颜只是看了一眼盒子上的花纹。 醉香坊,京城最大的胭脂铺之一。 每日的售出都有定额,可以说,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 没钱,有时候更是连门都进不去。 “你的幕僚家世应该不错吧。” 秦颜说了这么一句。 贺棋听来,觉得有些奇怪。 他曾经最忌讳家世之言,总能从别人的口中,听出一股毫不掩饰的嘲讽。 他爬到如今的位置后,“家世”二字,出现在他耳边的次数,越来越少。 他现在是人人都称道的“贺大人”。 他笑着朝秦颜走过去。 “一般般,家中还有老母和幼弟幼妹要照顾。” “好在人上进,如今也算是小有成就,在我手底下做事儿呢。” “一个人,撑起一个家,还能给夫人买醉香坊的胭脂。” “看来你这位幕僚,真是个万里挑一的好男子啊。” “颜颜,万里挑一的好男子不就站在你面前,你如此夸赞别的男子,我可要吃味了。” 贺棋半认真半开玩笑地坐在秦颜对面,把胭脂盒推过去,再一次催促。 “颜颜,时间还早,你快上妆给我看看,我们是不是好久没有……” 这话说的暧昧又呢喃。 外面的玲珑似乎猜出了屋内即将蔓延的旖旎,连忙带着两个丫鬟离开。 秦颜抬手,没用多少力气,虚弱推开贺棋,一脸兴致缺缺的样子。 “相公,我今日感觉好累,我想早些歇息了,胭脂下次再试。” 无视贺棋失望的表情,秦颜绕过屏风回了床。 闭上眼睛,感觉到身旁有人,秦颜一动不动,脑子里全是楚若霜跟她说过的事儿,和她亲眼所见。 睡在身旁的男子,还是当初的贺棋? 秦嫣不知道,心中痛苦挣扎,一直到隔壁邻居家的鸡传来几声打鸣,她才昏昏入睡。 翌日醒来,贺棋竟然还在家,秦颜有些意外。 “你还没去水部?” 贺棋凑过去,想要抱住秦颜腻歪一会儿,被她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等会儿就去,颜颜,我有件事儿想跟你说。” “什么事儿啊?” “我昨晚跟你说的,幕僚的夫人生辰。” “还有三日就到了,我们一起去参加,可好?” 以往秦颜从不参加这样的宴请。 “好,需要什么礼物,都准备好了吗?” 人家生辰,总得准备些东西。 那位夫人的丈夫已经给她准备了胭脂,她和贺棋再准备胭脂,也不太合适。 贺棋眉间一喜。 “颜颜,幕僚的夫人是个大家闺秀,喜欢字画,不如我和你去画舫挑一幅?” 以往贺棋从未提出过,要从她的画舫拿东西。 这位幕僚,对他竟然这般重要? 秦嫣心中莫名生出一丝古怪。 “好,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随我去画舫一趟?” “今日便有时间。” 贺棋又往前挪了下位置,把秦颜抱了个满怀。 “颜颜,我就知道,你永远这么通情达理。” 秦颜感觉到脖子上的灼热,强忍着没有躲开。 两人从屋内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贺棋带上秦颜,去跟贺父用了早膳,小夫妻相携出门。 画舫的画,根据分类,价格,摆放在不同的位置,不同的画室。 能放在画室里的画,价格都不便宜。 秦颜没有再问贺棋,需要什么样的画,只是带他在前面转了转。 贺棋似乎都不满意。 “颜颜,你的画室可还有其他的画?” “那位夫人偏爱山水,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秦颜有些冷淡地点头。 除了曾存放山虎咆哮图的镇店画室,秦颜都带贺棋走了一遍。 “颜颜,可否再带我看看画舫的镇店图?” 贺棋再一次提出要求。 秦颜心下已经有隐隐不悦,最终还是忍下,带贺棋去看。 贺棋语气十分随意地询问。 “颜颜,画舫被你打理的真好。” “我记得你画过一幅山虎咆哮,还被画舫的许多老师傅赞赏,成了镇店之图。” “为夫还从未看过呢,可否拿出来,让为夫观赏一番?” 秦颜摇头:“那幅画,昨日已经被人买走了。” “买走了?” 贺棋震惊。 “你不是从来不舍得把镇店图卖出去吗,昨日怎么就卖了?” “看买主合眼缘,就答应了。” 贺棋微笑:“那她可真是好运气啊。” 逛了半个时辰,贺棋挑了一幅石榴花图,石榴结果,多子多孙,算是对幕僚夫妻的祝福。 贺棋拿上画离开,秦颜留在画舫。 枫亭巷内。 贺沅把买来的画挂起来,心中的美滋滋,几乎要迫不及待地溢出来。 “相公还没有来吗?” 她多次询问丫鬟橘子。 “夫人,时辰还早呢,大人定是要晌午之后才能来。” 她舒舒服服躺在贵妃榻上,一手茶杯,一手点心,十分满足的享受。 “相公想买这幅画,如今我帮他买下来了,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他一定会很高兴。” “夫人说的是。” “大人瞧您这么体贴,定是欢喜,说不定,今晚就留在这里了。” 女子盯着中间的山虎图,满脸笑容,语气肯定。 “你说得对,相公今晚一定会留下来。” 以前也不是没有留宿。 秦家出事儿之后,他小心谨慎,才没有留过宿。 她昨天花费了那么多银子,要是还不能把人留下来,银子就白花了。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 橘子去开门,看到来人,贺沅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像花蝴蝶一样飞出去,甜腻腻地撒娇。 “相公!” 第71章 自作聪明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贺棋正因拿不到满意的画而烦心,面对娇滴滴的贺沅,也是有些不耐烦。 “你……你这儿怎么会有这幅画?” 贺沅刚刚迈进屋,顿时停下了脚步。 贺沅双手抱着贺棋的胳膊,嘟着红唇,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相公,这是我买下来的,花了我五千三百六十两银子呢。” “怎么样儿,我是不是很厉害啊?” “五千三百六十两银子?” 贺棋的音量猛地提高。 贺棋第一次在贺沅面前这么大声说话,她娇躯一震,吓了一跳。 两根手指捏住贺棋衣裳的小小一角,晃动两下。 贺沅小心翼翼。 “相公?” 贺棋深呼吸好几次,勉强把情绪压下去。 “你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银子,去买这幅画?” “你要是闲着没事儿干,你可以出去逛街。” “你最近不是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你带人家去听曲看戏也行啊!” 贺沅哪怕是去丝竹楼看场戏,也花不了买这幅画的银子。 贺棋气不顺,一只手压在额头上,一脸想要生气,又极力忍耐的样子。 贺沅有些慌。 “相公,我……我只是听你说,你想要这幅画送人。” “你也说了,她宝贝得很,肯定不愿意拿出这幅画。” “我只是不忍心看相公因为她的绝情伤心难过,就去画舫碰碰运气,没想到她真的拿出来卖了。” “相公,对不起嘛,我错了,我今后再也不这样儿了。” “这幅画,买都买了,相公,要不,你先拿去送人,让人家高兴高兴。” “今后的好处,肯定不止五千三百六十两银子。” 贺沅还在捏贺棋的衣裳,脑袋垂下去好一会儿,再抬起来,眼睛里湿漉漉,像受伤的小兔子,可怜兮兮看贺棋。 “相公,沅儿真的知错了,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沅儿害怕嘛。” 贺沅的声音,更加娇媚,透出一股难掩的委屈。 她把眼前的男子,当成了一切,瞬间就激起了男子的怜爱和保护欲。 秦颜和贺沅一点也不一样。 秦颜性子独立,很有主见。 在秦府没有当家主母的情况下,还能协助秦彰把秦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又把秦欢宠得娇蛮任性,不谙世事。 除了打理秦府,她还能有足够的时间规划,管理一家画舫。 哪怕是婚后,要顾及秦贺两家,她的画舫,依旧能坚持下来。 一直都是自己拿主意的秦颜,从没有过像贺沅这样撒娇的情况。 她在贺棋面前,也始终保持她的身份该有的样子,并不会为了爱,放下身段,如凌霄花,攀附相公,把相公当成天。 贺棋很吃贺沅这一套。 失去五千多两银子的心痛,也没办法对贺沅冷脸,似无奈叹气,把贺沅揽入怀中。 “别哭了,我只是惊讶,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他看一眼山虎咆哮图,又看了旁边的画。 “你怎么买这么多啊?” 贺沅吸着气,抽抽嗒嗒道。 “我还不是想着,你的幕僚太多,万一用得到呢,就都买了。” 光是一幅就五千多两银子,这么多,没有几万两下不来。 贺沅眼含热泪,一滴晶莹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楚楚可怜。 “相公,你不会怪我吧?” 贺棋扯着脸皮笑:“怎么会呢,有你这么贴心的人陪在我身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贺沅狠狠松下一口气,再次扑入贺棋怀中。 “相公,你真好。” 贺沅两手搭在贺沅的肩膀上,两人推开一些距离。 “沅儿,三日后,你都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准备好了,不就是冒充你的幕僚夫人过个生辰嘛。 贺沅娇娇的语气,突然有些惆怅。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站在你身边,光明正大的过生辰。” 贺棋保证,“会的,一定会的。” 三日后,管府。 贺棋的幕僚叫管竹,入水部五年,一直在贺棋手下做事儿,别人都把管竹当作贺棋的得意门生。 这次生辰宴,来的人不算多,都是关系亲近之人。 一身打扮华丽的贺沅站在管竹身边,笑盈盈接受客人的祝福。 贺棋算是在场最高位之人,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家看看贺棋,又看看一旁气质端庄大方的秦颜,不由得赞叹。 “贺夫人不愧是大家闺秀啊,瞧瞧这气质,瞧瞧这身段。” “我自认见过的女子不少,今日一见贺夫人,顿感就连丝竹楼的十万金姑娘怜雪,都比贺夫人差了一点儿啊。” 此话一出,一群男子放声大笑。 秦颜的表情,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心里已经被不悦占满。 这些人眼看秦家落魄,竟敢把她和花魁放在一起在做比较。 手背被包裹,贺棋冲她摇头微笑。 “颜颜,这些人平日里喜欢开玩笑,嘴上没把门的,你别放在心上啊。” “明日我去水部,定要好好说说他们。” “不过是一句玩笑,我若是放在心上,岂不显得和市井之人一样,斤斤计较,不懂礼数?” “相公,前面两位,就是管大人和管夫人吧。” 秦颜挽着贺棋的手,先往前走一步,贺棋被她带着走。 两人来到管竹和贺沅面前。 秦颜自是一开始就认出了贺沅,微微一笑。 “夫人,生辰快乐,这是我和相公为夫人亲自挑选的石榴花图,还望夫人喜欢。” 贺棋说两人成亲四年,未有所出,送石榴花图,倒是应景。 “妹妹有心了。” 贺沅让下人把东西收下。 “妹妹”二字的称呼,再次让秦颜产生古怪之感。 所有宾客到齐。 贺沅的生辰,自然要以贺沅为主。 她带领一群夫人前往后花园赏花。 花园里,还挂上了山虎咆哮图。 贺沅跟大家介绍。 “说来也真是巧,我买这幅画,要送给相公。” “没想到,这幅画竟是出自贺夫人之手,贺夫人还真是心灵手巧啊。” “啊,竟是贺夫人之作,今日我们姐妹,可算是开了眼了。” “贺夫人这么有才,能作画,又能做生意,贺大人对贺夫人定是疼爱得紧呢。” “我若是男子啊,我定会爱上贺夫人呢。” “那你岂不是要跟贺大人打起来?” 旁边有人调笑。 一旁的贺沅摸摸肚子。 “诸位妹妹各有各的本事,不像我,只愿当好郎君的妻子。” “待肚子里的这个出生了,我们一家,就幸福圆满了。” 第72章 眼见为实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啊,管夫人怀有身孕了啊,恭喜恭喜。” 恭贺之言,一声盖过一声。 在场的夫人,除了秦颜,都已有儿女。 大家再次把目光转向秦颜。 贺沅捂着还没显怀的肚子,像姐妹闲聊似的。 “秦妹妹,你的年纪,应该跟我差不多,可要抓紧时间了呢。” “二人的夫妻生活,是乐趣无穷。” “可时间一长,男子终究会乏味。” “我们女子嫁人,终归要有儿女。” “有了儿女,家中相公才会更加珍视我们啊。” 说着说着,贺沅像是猛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不好意思啊,秦妹妹,是姐姐不好,姐姐忘了,秦大人身陷牢狱,秦妹妹哪有心思为相公绵延子嗣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女子嫁人,泼出去的水,自当以夫家为先,娘家之事,尽力而为就好。” “沾染过多,恐会伤及。” “免得有朝一日,娘家没保住,夫家也没守住,竹篮打水一场空,只余悲憾。” 管夫人这些话,怎么有点剑拔弩张啊。 在场的夫人,目光扫视两人,又面面相觑,后花园一时鸦雀无声。 秦颜没因贺沅的话,恼羞成怒。 她虽不知,贺沅为何对她这么关注。 要是她当场失控,才是真的落了人家的圈套呢。 秦颜笑:“贺郎一路打拼,有今日的成就,不容易。” “若是我现在有了孩子,贺郎还得分心照顾我,我于心不忍。” “贺郎黏我黏得紧,想要孩子,并不难,顺其自然就好。” 这话说的,要孩子的主动权,在秦颜这里啊。 一群看戏的夫人,好像被人强硬塞了满满一大盆狗粮,噎得慌。 远处一群男子走来,贺棋步伐匆匆,旁若无人把秦颜揽入怀中,对各位夫人笑道。 “颜颜脸皮薄,今日能在诸位夫人面前,如此提及这个话题,大家还是莫要再打趣颜颜了。” “将来我们若是有了孩子,定会邀请大家来家中喝杯酒。” 一群人哄笑附和。 在家中的楚若霜得知,秦颜和贺棋出去参加幕僚夫人的生辰宴。 那位夫人,不是被人,正是她丈夫在家乡明媒正娶的妻子,贺沅。 楚若霜垂眼看画像上又纯又媚的女子。 “如此玩火,也不怕引火烧身。” 春浓询问。 “小姐,我们要不要把画像,拿给秦大小姐看一看?” 秦大小姐至今未见过贺沅,若是知晓,她前往祝福的女子身份,怕是要呕血。 “直接拿给她,她不一定会相信,可能还会怀疑,我为了得到她的帮助,用这样的方式,催促她。” “我们要眼看秦大小姐蒙在鼓里?” “不,我们要让她自己发现。” 秦颜自己发现,怕是不容易啊。 毕竟贺沅伪装了一个假身份,管夫人。 “秦颜下次去枫亭巷的时候,略施小计,让贺沅出来开门。” “她亲眼所见,住在宅子里的女人,竟是所谓的管夫人,不相信也得相信了。” 春浓会意:“奴婢定会找机会,早些将此事办好。” 楚若霜把要做的事儿交代好,再次前往宁写意的院子。 宁写意每日用监控盯着宁府。 这种手段,只能是她们知晓,并不能拿出来作为证据。 想要把宁家和丰绩勾结之事呈在明面上,还需要更多的机会。 “宁老头还在停职期间,隔三岔五跟丰绩勾搭在一起的时间,倒是越来越长了,估计要有动作了。” 楚若霜点头。 “秦颜越早把玉坠换出来,我们越能赶在他们面前计划。” “背风镇的灾情,也差不多解决了。” “堤坝还是得重新修建。” 楚若霜和宁写意相视一笑。 “重建之日,就是他们露出最多马脚之时。” 想是这么想,宁写意还是要叮嘱楚若霜一句。 “关注这些事儿的人,不只是你,单是我们知道的,就有霍铉。” “你万事小心,免得他再怀疑你。” “我知道。” 楚若霜眼神微凝。 春浓暗中盯秦颜两日了,总算见她抱着一幅画,再次往枫亭巷方向走去。 哪怕秦颜心中已经确定,贺棋真的不是当初的贺棋,她还是想见见,跟她共侍一夫的女子。 春浓正要行动,就看见秦颜毫不犹豫上前敲门了。 春浓呆在房顶上,秦大小姐,不愧是个爽快人啊。 “谁呀?” 院子里传来一声娇媚。 玲珑出去买东西了,贺沅亲自来开门。 看到仪态笔直端正的秦颜,贺沅明显一愣。 “秦小姐,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啊?” 秦颜也是愣了片刻,才露出惊讶的表情,往后退几步,看墙上的数字,好像在反复确认。 “管夫人,原来这是管家的别院啊,我都不知道。” “有位客人给我留了地址,要我送画。” “瞧我,记错了房号,实在是不好意思,没有打扰到管夫人吧?” 秦颜一脸抱歉的笑容。 贺沅看不出一丝一毫不对劲,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 “没事儿没事儿,你要找哪家啊,我帮你看看?” “不麻烦管夫人了,我自己都记不清,还得回画舫再看看呢。” “管夫人,抱歉,我先告辞了。” 秦颜抱着画,转身那一刻,满脸的歉意之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只有寒霜。 好一个贺棋,好一个贺沅,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欺瞒她,把她当傻子一样耍。 贺棋从她画舫里白拿的画,想必就是送给贺沅的吧! 若非山虎咆哮图被提前买走,她亏的更多。 被男子欺骗,失去向往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又散了财。 最重要的是,秦家,整个秦家! 那是她的家啊! 她的父亲,她的妹妹,都因为她识人不清,险些丢了性命! 秦颜不知道是怀着怎么样愤怒悔恨之情回到画舫。 “东家,您不是出去送画了嘛,怎么又拿回来了?” 萧掌柜疑惑。 秦颜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 “人家不要了,把画挂回去吧。” “好吧。” 萧掌柜把画拿走,看秦颜的脸色还是很难看,情不自禁安慰。 “东家,买卖就是如此,这个不买,还有下一个,您也别太难过了。” 秦颜的注意力没在萧掌柜这里,好一会儿,突然站起来。 “我有事儿出去一趟,任何人找我,都说我身体不舒服,不见!” 第73章 试探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告知过秦颜,联系她的方式。 避免被人发现怀疑,秦颜先联系上春浓,春浓再带秦颜去见楚若霜。 “秦大小姐似乎是第一次,主动找我啊。” 楚若霜执起茶壶,给秦颜倒了一杯清新淡香的茶。 秦颜先前觉得楚若霜目的不纯,挑拨离间。 随着她发现一件件事儿,她知道自己才是最大的小丑。 在楚若霜面前,她已经没有先前那么骄傲和自信。 “楚小姐,若说我出现在这里之前,我内心深处,还无法相信你。” “今日,我坐在这里,确如你所想,我现在对你的信任,才刚刚开始。” “我见到了贺棋养在外面的女子,也见到了对方的出手阔绰。” 那份阔绰,暂时还不是贺棋能够承担。 “那个女人从我这里买了六幅画,贺棋也从我这里拿走了一幅。” “贺棋原本看中的,是我的镇店之宝。” “那个女人提前从我这里买走,他似乎还不知道。” “女人说,她想送人,贺棋也说要送人。” 紧接着,秦颜把管竹“夫人”生辰宴之事,跟楚若霜说了一遍。 “送人?” 楚若霜隐约有个想法。 “秦大小姐,你可否把七幅画,都画出来?” “可以,但我需要时间。” “在你从贺棋那里换出真玉坠之前,总可以了吧?” “可以。” 秦颜这几日想的事儿太多,一面对贺棋,脑子就更加乱了,玉坠也还不知道,贺棋放在了哪里。 他俩刚刚成婚的那段日子,可谓是甜蜜。 贺棋每日回到家中,总要把两人的定情信物拿出来瞧一瞧。 时间一长,好像也不注重这些了。 算起来,她还真的有一段日子,没见到贺棋佩戴玉坠。 贸然跟贺棋提出要拿回玉坠,肯定是不行。 贺棋回到家中,秦颜已经在屋内,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被子,连发饰都没有摘下。 “颜颜,玲珑说你一回来就躺下了,什么东西也没吃,可是身子不适?” “相公……” 秦颜面对里面,贺棋看不到她的脸,听声音,明显带了哽咽。 贺棋连忙坐到床边。 “颜颜,怎么了,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儿,先别哭,跟我说说?” 秦颜转过身,垂着眼眸,窝进贺棋怀里,似乎不想让贺棋看到她红肿的眼。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儿。” “究竟是什么事儿,能把我们的颜颜,惹哭了?” 秦颜抽抽嗒嗒:“相公,父亲一案,板上钉钉,秋后……秋后……” 她说不下去的样子。 “父亲的身子骨一直不好,狱中环境,他怎么受得住啊?” “我想去看看父亲,可我不能,也不敢。” “欢儿还没有找到,我可怎么面对父亲啊?” “相公,我这几日,常常做噩梦,梦到欢儿……” 秦颜再一次放声大哭。 “颜颜,你别担心,我已经让人暗中寻找小妹了,一有消息,马上告诉你。” “外面的告示还没撤去,小妹不能轻易露面,只要我找到她,我会悄悄带她来见你。” “相公,我还想去看看父亲……” 秦颜抬起头,眼中湿漉漉,很脆弱无助。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子的秦颜。 哪怕是得知秦家出事儿那日,她也是能强忍着情绪,没有在他面前,表露出一丝一毫。 “好,我找人带你进去看看岳父。” “可若是父亲问起欢儿,我该如何回答啊?” “要是……要是父亲说,他还想见见欢儿,我上哪儿找一个欢儿给他啊。” 秦颜苦恼又悲伤。 贺棋试探问:“要不,找一个容貌相仿的人,随你去见岳父?” “不妥不妥,父亲最是疼爱欢儿,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清清楚楚。” “你若是找个别的人冒充欢儿,父亲肯定会一眼认出来。” “万一父亲胡思乱想,为欢儿担惊受怕,身子骨肯定又要出问题了。” 贺棋面露为难之色。 “颜颜,这可如何是好啊?” 秦颜再次靠向贺棋的肩膀,被睫羽覆盖的眼眸,一片清亮,哪里还有半点脆弱无助。 肩膀还在抽动,好半天才慢慢平复。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一脸欣喜地跟贺棋说。 “相公,我想到了,玉坠,我送给你的玉坠,其实是一对。” “父亲把玉坠交给我和欢儿,我们姐妹各自保管。” “夫妻也知道,我和你成亲之后,就把玉佩相赠了。” “不如你先把玉坠给我,我带去见父亲,说此玉坠是欢儿的。不就行了?” 贺棋闻言,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 “如果岳父想看你那块,你岂不是没办法圆过去?” “不会的,父亲深知欢儿的性子,欢儿若是去牢里看他,一定受不住。” “有了这层原因,我才不敢带欢儿去看他啊,甚至不敢让欢儿知道,我曾去看过父亲。” “父亲一定能明白,我带上欢儿玉坠的用意。” “相公,你觉得,怎么样儿?” 贺棋牵动嘴角,笑了一下。 “颜颜你思虑周全。” “要不,我也和你去?” “万万不可!” 秦颜皱眉阻止。 “秦家过于敏感,多少人盯着你和秦家,稍有不慎,你就会被人针对。” “我怎么忍心,看你因为秦家,陷于困境啊。” “相公,我和父亲都知道你对秦家之心,就足够了。” “颜颜,你真是善解人意。” 贺棋怜爱地把秦颜揽进怀中。 秦颜追问。 “相公,玉坠呢,快给我吧,我想明日就去见父亲。” 贺棋脸色僵硬了片刻。 “颜颜,不好意思,我前几日去背风镇巡视,衣裳沾了泥水,回到水部换下,玉坠还在那身衣裳上呢。” “明日吧,明日我去水部,给你拿回来。” “好,你明日当值回来,再拿吧,我准备些换洗衣物,晚一日一并带去看父亲。” 相拥的两个人,都没看到,双方眼神中,别的心思。 贺棋一早离开贺府,没有直接去水部,而是从半道上绕路,去了枫亭巷。 贺沅刚刚起来,就看到这么大的惊喜,外袍都没来得及披,赤脚跑向贺棋。 “相公,你今日来的好早啊,是不是想沅儿了?” 贺沅双手圈主贺棋的腰,语气酥软撒娇。 贺棋把贺沅的手拨下来。 “沅儿,我送给你的玉坠在何处,快快拿给我。” 第74章 玉坠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姚家能持续百年的辉煌,少不了钱财支撑。 秦夫人的父亲给孩子准备的玉坠,也是一等一的好。 贺棋佩戴在身上,被贺沅看见,贺沅很喜欢。 换做以前,贺棋舍不得这么值钱的东西。 被水部器重,一路攀升之后,他见了不少好东西,自然就不把玉坠放在眼里了。 贺沅没想到贺棋还想要把玉坠拿出去,眼神躲闪。 贺棋催促。 “沅儿,你快拿给我啊,等会儿我还要去水部当值。” 看看太阳升起的程度,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他现在的一举一动,很多人看着,就想要抓住他的错处。 “沅儿,玉坠呢?” 贺棋也看出贺沅的不对劲了。 贺沅越来越心虚。 “相公,我跟你说了,你别生气啊。” “你说。” 贺棋忍下快要升起来的不满。 贺沅两手捏住贺棋衣裳的一角,扭扭捏捏。 “我在外面,认识了不少人,她们玩的开,玩的多,我没有那么多银子傍身,所以……” “所以你把玉坠给当了?” 贺棋猜测。 贺沅把头压得更低。 “卖了?” 贺沅紧紧抿住红艳艳的唇,没敢出声。 “你……” 贺棋瞬间扯开贺沅的手,背过身去,一手搭在额头上,一副苦恼到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反应。 “相公,玉坠都送给我一年了,如今怎么突然要回去,出什么事儿了?” “不算什么大事儿。” 秦颜想要拿玉坠去见秦彰,就是为了撒个慌。 可他要是拿不出玉坠,一定会引起秦颜的怀疑。 他今日已经撒了一个不容易圆过去的谎,还能有什么谎,能让秦颜相信? “你卖给谁了,卖了多少,赶紧去买回来!” 事到如今,能用钱解决的事儿,就不算是坏事儿。 贺沅小声道. “是……是金玉满堂,卖了……卖了一千两银子。” “你说什么?” 金玉满堂啊,卖给金玉满堂的东西,想要拿回来,可不容易。 光是价格上,就要高出两倍。 哪怕是有权有势的人去了,也不敢和金玉满堂的掌柜硬刚。 想要得到掌柜的面子,除非是承了对方很大的人情。 金玉满堂开在京城数百年,一贯如此。 能支撑金玉满堂,定是他们身后,从不露面的靠山。 没有人知道,金玉满堂的东家是谁。 两千两银子啊。 贺棋一阵阵抽痛。 “你拿上两千两,去把玉坠买回来,我下值之后,来取。” “好,好,我知道了。” 贺沅点头如捣蒜。 “相公,玉坠我才卖出去五日,说不定掌柜的看在我是常客的份上,会给我一个面子呢。” “相公,你等我的好消息吧。” 做错了事儿的贺沅,不敢过于腻歪贺棋,将他送到门口,才慢慢松了一口气。 安阳公主府。 “公主。” 管事姑姑瑾香从外走来,立在安阳公主面前。 “铺子里来了一批新的东西,公主可要亲自过目?” 安阳公主正在院子里调配香薰,闻言放下手中的东西。 两旁的侍女不紧不慢的上前把东西收起来。 瑾香朝安阳公主伸出手,搀她起来。 “我也有好些日子没去了,今日出去走一走,也无妨。” 瑾香让人备了马车。 不久后,一辆低调的马车出现在金玉满堂门外。 主仆二人轻装出门。 从穿着上看,就像是寻常官宦家的夫人,那股气质,倒是稍有。 瑾香看方掌柜一眼。 方掌柜迎上去,。 “夫人,这边请。” 把安阳公主安排在厢房,方掌柜亲自去拿,金玉满堂近五日买下的东西。 金玉满堂和京城里的几大当铺不一样,几乎是来者不拒,便宜的,贵重的,都收。 因此也有不少寻常人家,来这边当卖东西。 东西价值参差不齐,负责的伙计,会分门别类。 好几个盒子摆放整齐。 安阳公主也不是只看得进贵重东西,寻常的东西,她也看的入迷。 好像,百姓的东西,比权势之人的东西,更有人情味。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一块梨花形状的玉坠上。 “这块玉坠,是何人来卖?” “回公主,玉坠是一位打扮华贵的夫人亲自来卖。” “价格是一千两银子。” 安阳公主两指捏起玉坠,放在另一手掌心,盯了有好一会儿。 “如此贵重之物,一千两银子,倒是金玉满堂赚了。” “公主认得此物?” “不认得,只是想到一位故人罢了。” 安阳公主再次把东西放回去。 其他东西都看过一遍,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又让方掌柜拿出去。 这些东西,将会存放在金玉满堂三个月。 三个月之后,旧主没有来赎回,金玉满堂就会出售。 贺沅在家倒腾了一个上午,才脂香弥漫的出门。 “方掌柜,我前些日子卖给你们铺子的玉坠呢,我今日要买回去。” 贺沅直接说明来意。 “夫人,玉坠还在,我们金玉满堂的规矩,您也知晓,您真的考虑好了?” “我既然说出口,就不差钱。” “只是方掌柜,我在你们店里也放过不少东西,我们是老熟人了,你当真不给老熟人一个面子?” 方掌柜立刻会意,一脸笑地说。 “夫人,金玉满堂在京中多年,熟客遍布天下,夫人您自是其中一位,金玉满堂都记着呢。” 跟她打马虎眼呢。 贺沅直言。 “我的玉坠,是祖传的无价之宝,也才放在你们金玉满堂保管五日而已。” “你要是拿你们金玉满堂的规矩来说事儿,岂不是不通一丁点人情?” 方掌柜还是那句话。 “金玉满堂熟客遍布天下。” 要是人人都拿熟客,拿人情来说事儿,金玉满堂还要不要开了。 金玉满堂设置的,旧物重买,需要出两倍的价钱,也是为了让大家出售之时,能考虑清楚,莫要一时冲动。 贺沅瞧着方掌柜不愿意退让,恼羞成怒地把两张银票拍在桌子上。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两千两,还不快把我的玉坠拿来!” “请夫人稍等。” 方掌柜地态度,不卑不亢。 贺沅在票据上签字画押,拿上东西走人时,还一脸气冲冲,肉疼那两千两。 “她就是玉坠的主人?” 来到隔间的安阳公主,能看清外面的一切。 “正是。” 待出售的东西,放在隔间。 方掌柜拿东西的时候,看见安阳公主,送走贺沅后,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第75章 你追我赶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安阳公主盯着外面已经看不到的人影,好半天,才幅度很轻地摇摇头。 “我看,此物,应该不是她的。” “不是她的?” 瑾香和方掌柜同时惊讶。 “难不成,此物,是她窃来?” “窃来之物,她不敢这么招摇。” “她穿的衣裳,是今年入夏最时兴的样式,料子也是极佳,应是不为柴米油盐发愁之人。” 瑾香和方掌柜相看一眼。 不是来历不明之物就好,其他的,金玉满堂管不着。 安阳公主却不由自主,想到了年轻的事儿。 她还住在皇宫之时,先皇也给她请了夫子,邀了伴读。 其中一位,就是姚家小姐,后来的秦夫人。 当年,皇子的伴读中,有一位公子,曾试过追求姚家小姐。 姚家小姐不为所动。 公子不甘心,双方你追我赶。 姚家小姐的玉坠,落了地。 路过的安阳公主,刚好瞧见了玉坠,一眼。 伴读中,也有女子打趣爱打趣姚家小姐。 姚家小姐每每跟大家说起玉坠的用意,都满脸羞答答。 那时的安阳公主,不懂情爱,又因为先皇有意无意撮合她和永宣侯,日日烦心。 没多久,就把姚家小姐和那位公子的小小纠缠给遗忘了。 今日一眼,竟让她想到诸多。 她似有似无笑了一声。 秦颜第二日去狱中见到秦彰。 秦彰一身囚服,两鬓又生出了许多斑白,刚正清明的眼神中,带了些许浑浊。 见到大女儿,他浑身止不住颤栗。 “颜儿,你……你怎么来了?” 秦彰眨眨眼,滚烫的泪水,滑过脸上的沟壑。 他好似瞬间清醒,连忙转过身,背对秦颜。 他是两个女儿心中,最伟岸的父亲啊,怎么能被女儿看到他狼狈脆弱的一面? “颜儿,为父无事,你赶紧回去吧,今后莫要再来看爹爹了。” “爹爹!” 秦颜隔着门,迫切呼唤秦彰。 “爹爹,您蒙难,女儿怎能不来看看?” “爹爹,您过来跟女儿说说话,好不好?” 这时,一个狱卒走过来,开了牢房的锁,请秦颜进去。 秦颜泪眼朦胧,惊讶看狱卒一眼。 狱卒脸上是和善的表情。 “秦大小姐,大人交代了,让您见秦尚书,二位有什么话,赶紧说吧,我在这边帮二位守着。” 说话的狱卒,不是别人,正是云峰。 秦颜点头,迈步进去,站在秦彰面前,强忍即将喷涌而出的泪,紧紧抱住秦彰。 父女俩静静地拥抱片刻,秦颜暂时平复情绪,抬起头,十分认真。 “爹爹,您可否……将此事告知女儿?” “颜儿,父亲没有什么事儿。” 秦彰一脸慈爱的笑容,轻轻抚摸秦颜的头发。 “父亲最大的心愿,是你和欢儿,好好的,都好好的。” “爹爹不求你们姐妹俩大富大贵,只求你们,一辈子平安顺遂,幸福无忧。” “爹爹!” 秦颜急了。 秦彰再次转过身,悄悄抹泪。 “爹爹,您为官多年,品行端正,为百姓尽心尽力。” “我们万万不相信,此事是您之故。” “爹爹,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您告诉女儿,好不好,女儿一定会找出证据证明您的清白。” “颜儿!” 秦彰肩膀一震,沉下脸,很很严肃。 “颜儿,圣旨已下,爹爹为国而死,死而无憾,你莫要冲动行事。” “可您怎么都不跟我说,就能阻止我和欢儿追查下去了吗?” “欢儿她……” 秦颜猛然想起,还站在外面的云峰。 云峰是信王殿下的人。 欢儿又是楚小姐的人救出来。 她不能暴露欢儿在楚小姐那里,更不能暴露,她和楚小姐她往来之事。 否则,楚小姐不仅保不住欢儿,怕是还会牵连镇远侯府。 “欢儿,欢儿怎么了?” 提起小女儿,秦彰做不到无动于衷。 秦颜摇摇头,泪流满面。 “欢儿她……。” “她得知您出事儿,整日以泪洗面,说要调查到底。” “若不是我让人看着欢儿,欢儿怕是要冲动了。” “这孩子……” 秦彰扶着硬邦邦的床板,佝偻身子,缓慢而艰难地坐下。 “是爹爹,爹爹对不起你们啊。” “颜儿,若是有机会……” “你和欢儿,放下京城的一切,离开。” “去寻一处安生地,好好过日子,过安稳自在的日子,好不好?” “爹爹,您是想让我和欢儿忘记秦家的蒙冤?” 秦颜不可置信。 秦彰不敢看大女儿的眼睛,他怕机警的大女儿真的看出什么来。 他身陷囹圄,哪怕是死,也要保住两个女儿。 秦颜知道,今日,一定是问不出什么了。 她把给秦彰准备的东西都放下,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去,直到锁链发出声响。 阳光倾泻,秦颜抬手,虚虚笼在眼睛上方,光影斑驳。 云峰开口。 “秦大小姐,大人想要见您一面。” 秦颜垂下手,深深呼吸。 “走吧。” 她才跟贺棋说明要见父亲一面。 信王就能抓住机会,打点好狱中一切,让她和爹爹安心见面,可见神通。 今日,不见也得见。 霍铉约见秦颜的地方,就在信王府。 他不担心别人看见,她也就无需担心,半点没有伪装,大摇大摆进了信王府,被领到书房。 霍铉已经等着了。 “信王殿下找臣女有何事?” 她说的是臣女,而不是臣妇。 霍铉看云峰一眼,云峰立刻把一沓东西放在秦颜面前。 “这是本王查到的东西,关于秦尚书的东西,秦大小姐看看。” 秦颜将信将疑,只是看了一眼,立刻眉头紧锁。 “信王殿下,这是父亲的工图?” “正是。” “不可能,父亲画这一小部分的时候,我就在场,绝对不是这样子。” 具体还要更复杂,秦颜无法想出全部的细节。 “秦大小姐已经看出问题,想必已经猜到本王请你来的用意。” “秦大小姐可愿,与本王合作?” 秦颜一愣,明知不应该,心下还是认真琢磨,谁更有可能为秦家昭雪。 她和信王合作,楚小姐那边怎么办? 双方查到的东西,并不一致。 信王在朝中,调查问题,能从内开始。 楚小姐身份不便,处处受限。 可楚小姐又是欢儿的救命恩人,她当真要做不仁不义之辈,在背后桶楚小姐一刀? 秦颜心中,陷入了纠结的漩涡,艰难挣扎。 第76章 疯批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书房内的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很久,久到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秦颜听到自己清亮肯定的声音。 “不,信王殿下,恕臣女不能答应您。” 霍铉似乎并不算太意外,还是忍不住问一声。 “秦大小姐,你可考虑清楚了?” “你有自信和把握,如今跟你合作的那个人,能帮你们秦家摆脱困境?” 秦颜两手搭在腿上,宽大的袖子遮挡了她紧攥的拳头。 “我相信她!” 楚小姐,但愿,你真的能帮我化解困局。 秦颜独自离开信王府。 担心霍铉派人跟着她,她没敢和楚若霜见面,去画舫待了大半天,直接回贺府了。 霍铉走出书房,站在院子里,抬头仰望天空,过于热烈的太阳,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殿下,您直接把查到的事儿,告知秦大小姐,不担心她去跟……合作之人说?” “说便说了,难道我们不说,她就猜不出来了?” 连这个都猜不出来的人,又有什么本事,事事抢在他的面前,和他争? “殿下,我们还要不要继续盯着秦大小姐?” 霍铉抬手,“不用。” “秦欢已经做出选择,我们就耐心看着,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云峰看着霍铉再次返回书房的身影,幽幽叹息一声。 哎,明明已经知道是谁,在跟信王府抢事儿。 殿下竟然沉得住气。 秦颜耐心等了两日,才和楚若霜见面。 两天的思虑,她还是把信王府之事说出来,真的玉坠,也交给了楚若霜。 楚若霜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下去了。 晃动的茶水,足够看出,她有多么隐忍。 良久,她嘴角溢出一抹笑,很冷,也很讽刺。 “我身边的眼睛,真是多到烦人!” 宁写意安抚她。 “霍铉没有动作,应该不会对你和楚家不利。” “相信霍铉对楚家的善意,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宁写意:“……” 想想也是。 要是她有个心狠手辣的前夫,把她家人和七大姑八大姨全杀了,她肯定都做不到楚若霜这么隐忍。 “源州,你还去吗?” “去。” 她一定要亲手改变,一个家族的命运。 陪在楚若霜身边的宁写意,实则是有些心虚的。 如果她和吟月出城救秦欢的时候,伪装好自己,不被丹月认出来,霍铉根本不会查到她身上,更不会猜到,她假死。 原主的交际圈太小了,稍稍动脑筋,就能想到大概。 霍铉多疑,他宁愿怀疑楚若霜真的有问题,也不会真正相信楚若霜的无辜。 事已至此,她只能尽力帮楚若霜达到目的了。 殇国小公主体内的毒虫,就像是随时会引爆的雷。 她派人暗中寻找能人义士,试图引出毒虫,反而令毒虫苏醒,疼痛折磨了她整整一夜。 楚若霜得知殇国小公主自讨苦吃,好心送去一颗止痛药。 殇国小公主蜷缩在床上,一刻钟之后,恢复清醒的她,脸色苍白如纸。 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就连身下的被褥,都湿透了。 殇国小公主想要狠狠瞪坐在床边矮凳上的楚若霜,却发现,连睁大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淡淡的笑容,在楚若霜脸上化开。 “小公主,我说了,我会给你解药,何必自讨苦吃呢。” “毒虫在你体内,安安静静沉睡,平日里,你不会感觉到它的存在。” “用错了解药,非但杀不死它,还会令它苏醒,令它发狂。” “轻则痛苦不堪,重则,会死啊。” “你瞧瞧,多好看的脸蛋啊,现在这么苍白。” “万一被伴读们瞧见了,还以为小公主已经去了三天三夜呢。” 殇国小公主愤愤,“你少诅咒本公主!” “要不是你,本公主也不会受这份折磨!” 楚若霜还点点头,好像很赞同的样子。 “说的也是,要不是小公主当初过于任性,非要掺和我和威虎将军的生死状。” “我俩,也不会走到剑拔弩张的地步。” 殇国小公主只觉得楚若霜在炫耀。 “哼,本公主还是那句话。” “早晚有一天,你会跪在本公主脚下,祈求本公主的宽恕!” 这样的话,楚若霜已经听殇国小公主说过好几次了。 她不以为意地笑,把药瓶抛至半空震碎,大部分碎片,落在殇国小公主的床边。 还有两块小小碎片,砸到殇国小公主的手背,锋利划出两道几乎看不见的痕迹。 好一会儿,才渗出点点血珠。 “小公主,我等你的好消息哦。” “你!” “楚若霜,本公主和你这个疯子,不共戴天!” 殇国小公主虚弱尖叫。 霍铉有好些日子没来国子监接两位皇子了,楚若霜可以避免和他见面,有一个人,却避不开。 萧隐每每来上课,楚若霜总觉得,他对她的关注,比其他伴读要多不少。 若非她这一世足够警惕,还真的察觉不出来,萧隐的举动。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已经基本确定,萧隐,就是霍铉的人。 盯着她,恐怕也是霍铉的授意。 好在这几日,她感觉暗处的眼睛少了。 在殇国小公主有所行动之前,楚若霜没有再离开国子监。 言澈还是日日送东西来给她。 楚若霜不出去,言澈就大摇大摆进来,国子监外面的护卫,也不敢拦着言世子啊。 两人在大门附近的小亭子聊聊天,吃吃东西。 每日的这种时刻,反而是楚若霜最放松的时候。 言澈什么都不知道,也从不对她产生任何怀疑。 他们之间的相处,仍是能像她没有重活一世的状态,自在的卸下心防。 言澈于她而言,仍是最纯粹的陪伴。 “霜霜,是不是国子监学习的压力太大了,我怎么觉得,你一日比一日瘦了?” 楚若霜正啃着一个扒干净皮的鸭腿,闻言,腮帮子鼓鼓,眼睛圆圆。 “哪有,你们怎么回事儿,总想让我胖点,再胖点。” “若是我真的胖了,你们岂不是要嫌弃我了?” “绝对不会!” 言澈看她圆圆的脸,忍不住上手捏了一下。 楚若霜娇嗔:“你手上有油!” 言澈颇有些调皮地笑起来。 楚若霜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圆,他的笑容瞬间止住,嘴角的抽搐,暴露了他。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了一方干净的帕子,仔仔细细擦拭楚若霜的脸。 第77章 不走寻常路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两人的亲昵,落在旁人眼里,竟不会感觉到丝毫不合规矩的暧昧。 更多的是自然,是纯粹,是理所当然。 是两人之间,独有的心心相惜,好像谁也无法融入。 站在不远处的霍铉,从头到尾,看清了一切,眸色晦暗不明。 “殿下?” 云峰也早就看到亭子里的两人了。 一声声发自内心,爽朗的笑,是他们很少感受到的。 殿下更是如此。 生在皇家,很多不得已,喜怒哀乐,不喜形于色。 偏偏是楚小姐,总能带动殿下的情绪。 他已经看见好几次这样子的殿下。 霍铉看了一眼云峰,云峰咧着嘴笑。 “殿下,你瞧那,是言世子和楚小姐哎。” “我长眼睛。” 霍铉的语气很淡很冷。 云峰抓着后脑袋,嘿嘿一笑。 “殿下,我们过去打个招呼?” 霍铉两手一甩,袖袍挥舞。 “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走吧。” 云峰在后面努努嘴。 明明是你想去,还需要我给你建一个台阶,死鸭子嘴硬! 楚若霜和言澈之间的气氛,因为霍铉的到来,变得微妙。 自然融洽,戛然而止。 楚若霜起身行礼。 “信王殿下。” 言澈也拱手简单的行礼。 霍铉随和道:“二位不必多礼。” “殿下,又来接两位小皇子了?” 言澈没话找话。 他心里,希望霍铉赶紧离开。 霍铉点头:“十七和十八已经被云凌送回宫中了。” “那殿下这是?” 言澈不解。 霍铉拳头放在嘴边,轻轻咳了一声。 “我曾说过,想要请二位吃顿饭,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不知今日,可否?” 还惦记着月波楼的事儿呢。 云峰无语望天。 言澈看了楚若霜一眼,楚若霜也在看言澈。 两人非常默契的又看一眼石桌上的东西。 霍铉又说道。 “楚小姐当三位公主的伴读,定是很辛苦,今日我和阿澈都在,跟夫子说一声,夫子应该会理解。” 霍铉好像非要带她出去不可啊。 难不成,又发现了什么东西,想要以此试探? 疑团像乌云聚集,逐渐扩大。 楚若霜不能说了解霍铉了解的彻底,毕竟是曾经的枕边人,了解的三四分也有。 霍铉一旦对什么事儿产生怀疑,想要试探,就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他铁了心想要试探她,今日不成,就明日,明日不成,还有后日,总要达到目的。 与其处处受限,给日后埋雷,索性今日跟他出去。 这一刻,楚若霜恍然大悟。 她说呢,暗处的眼睛怎么撤走了,原来是霍铉要亲自出马。 楚若霜绕过桌子,往旁边走一步,跟言澈站在一起。 “殿下相邀,我和阿澈,哪有拒绝的理由?” “殿下做主吧。” 阿澈,叫的真亲昵啊。 霍铉暗下吃味。 “不如,就月波楼吧。” “云峰,你去跟夫子说一声。” 霍铉坐马车来,言澈也是坐马车来。 三个人,怎么坐? 选择权在楚若霜这边。 楚若霜紧紧跟随言澈,对霍铉说道。 “殿下,我阿澈一起吧,殿下先行?” 霍铉似乎深深看了楚若霜一眼。 “好,听若霜姑娘的便是。” 若霜……姑娘。 又是这个称呼。 礼貌的同时,还增进了些关系。 楚若霜没有再在称呼上纠结,目送霍铉上车之后,也跟言澈走向零一辆马车。 车夫摆放好脚凳,言澈伸出手,小心翼翼扶楚若霜上车。 盛夏的风,一阵阵,有些大,扬起马车帘子,将两人的举动,都吹到霍铉眼中。 楚若霜感觉到明晃晃的目光,强硬无视。 言澈买的东西被她带上来了,两个盒子搁在腿上,打开盖子,香气扑鼻,盒子底下,还有些温热呢。 楚若霜继续吃。 “阿澈,别光看着我啊,你也吃。” 楚若霜把一个盒子放在言澈腿上。 言澈宠溺一笑。 “好,我和霜霜一起吃。” 言澈买的东西,分量刚刚好够两个人吃。 还没到月波楼呢,两人就把东西吃完了。 楚若霜已经有七八分饱了。 旁边还有一盒小点心,是给楚若霜准备的饭后甜点。 楚若霜没有继续吃。 马车总算在月波楼前停下。 太阳西斜,一大片金色光晕洒下来,给楚若霜蒙上一层不真切的色彩,柔和了她清冷淡漠的表情,宛若九天神女,不食人间烟火,却又悲悯众生。 站在她身旁的言澈,更像是火热的太阳,彷佛没有什么黑暗,能笼罩他,而他的眼中,只有他的霜霜。 两人站在一起,是那么和谐般配。 “般配”二字刚刚出现在脑海里,便把霍铉砸得浑身一震。 他怎么会想到这? 看着上一世的妻子,和别的男子站在一起。 看上一世的妻子,对着别的男子笑靥如花。 他低下头,自嘲的想。 天底下,没有比他更可笑的男子了吧。 “殿下?” 言澈的一个称呼,把霍铉从纷扰的情绪中拉回来。 他摇头,甩开多余的想法,脸上再次恢复了平和的笑。 “二位,请。” 还是六楼,还是上一次的位置。 这个位置,观景绝佳。 楚若霜仍就是坐在靠窗的位置,言澈坐在她的身边,她的对面,就成了霍铉。 楚若霜心道,她应该跟言澈换个位置的。 请客的人是霍铉,两人把点菜的机会给霍铉。 出乎意料,霍铉是按照楚若霜的喜好点东西。 终于从楚若霜的眼睛里,看到除了冷漠之外的色彩,霍铉微微一笑,解释道。 “上次看到若霜姑娘和阿澈点的东西,猜想是若霜姑娘喜欢的。” “殿下还真是观察的细致入微啊,有心了。” “若霜姑娘喜欢就好。” 楚若霜的确很喜欢桌上的东西,可对面是一个她恨不得手刃的仇人,这些东西再美味,再好吃,也没了胃口。 简单吃点,就放下了筷子。 霍铉的话,不多不少,跟两人都搭话,不会冷落了谁。 再次让楚若霜感到奇怪的是,霍铉竟没有任何旁敲侧击之举,好像真的是请他俩来吃一顿饭。 奇怪,太奇怪了。 带着满腹疑惑,楚若霜回到国子监。 几个同窗还没睡下,楚若霜把在路上买的点心分下去给她们。 后半夜,所有学生睡得正香,国子监再次炸开了锅,所有学生,被迫从梦中醒来。 冲天的大火,染红了夜空的黑幕。 第78章 你不讲武德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国子监的护院反应很迅速,一个个提着桶,冲向大火中。 “走水了,所有人注意安全!” 萧隐轻功飞上树枝,叮嘱好所有人之后,也冲向救火的人群中。 楚若霜站在外面,望着被染红的夜空,凝神片刻。 殇国小公主的办法,竟然是这个! 学生们平日里看着强健,真到了这种时候,能出手帮忙的没有几个。 就连一群男子,也是提了几桶就气喘吁吁。 楚若霜正想要找个桶,进火场看看,胳膊被人拉住。 宋璃璃捂着口鼻,把楚若霜往外拽。 “楚小姐,你身子弱,还是随我到外面歇着吧。” “我瞧着大火已经灭的差不多了,国子监护院多,会没事儿的。” 天亮之前,大火已经全部熄灭。 护院检查好所有之后,汇报伊院长,没有人受伤。 “还好没有人受伤,这场大火,简直要把我吓死了。” 宋璃璃拍了拍跳动剧烈的心。 “楚小姐,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怎么了?” “我就是看你好像受了很大的惊吓。” “有点。” 楚若霜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大火烧掉的是学生们居住的院子,还有好几座专门用来上课的院子。 短短时间,国子监又是夫子遇刺,又是走水,的确多事。 皇帝得知此事,竟派了太子前来调查。 为防贼人还潜伏在国子监,对夫子和学生不利,皇帝下旨,让所有人休息一个月。 一个月,也是皇帝给太子的时间。 太子要是查不出来,第四任太子,怕是要上位了。 说到第四任太子…… 楚若霜不免想到霍铉。 霍铉可以称得上是,昭国开国以来,在太子位时间最少的人。 仅仅月余,皇帝就驾崩了。 哪怕这一世的时间,和上一世产生了偏差,也不会提前那么快。 此事太子若是真的办不好,就会出现两种结果。 要么太子受到重罚,要么,会产生一个,原本无缘太子位的皇子。 相较于前者,楚若霜更希望结果是后者。 殇国小公主真的被查出来的话,哪怕没有证据指向她,也会咬她一口,让她难受。 至于太子位的有力竞争者嘛,楚若霜暂时猜不出合适人选。 有一点,她可以肯定。 只要太子的人选,不是在皇后的两个“儿子”当中产生,皇后肯定坐不住。 皇后斗得越凶,势必会牵连姚家和周家。 说不定,皇帝直接出手除掉周家,也省得她费心费力了。 楚若霜也只是这么想一想,没有真的指望连影都没有见到的“第四任太子”。 伴读的家人,学生的家人,都已经得知国子监走水,皇帝的圣旨,也都传到了民间。 他们的家人,一大早就派人来接。 来接楚若霜的是春浓。 楚若霜提着一个小小的书篓,走出国子监,街角对面,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殇国小公主。 殇国小公主怨愤的目光,毫不掩饰。 楚若霜把书篓递给春浓,独自走过去。 “本公主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办好了事儿,解药呢?” 殇国小公主开门见山。 楚若霜巧笑嫣然。 “小公主,何必这么着急?” “解药,我现在还不能给你。” “楚若霜,你什么意思?” 殇国小公主陡然拔高了音量。 楚若霜脸上笑意加深。 “字面上的意思。” “你耍本公主?” “不,所有学生再次开学之日,就是我给你解药之时。” “有了这句准话,小公主应该放心了吧。” “楚若霜,你不讲武德!” 殇国小公主气急败坏。 她愠怒的脸上,一片涨红。 “我早就知道你是个疯子,骗子!” “我就不应该答应你!” 殇国小公主一声声怒骂,楚若霜似笑非笑听着,一句话也没反驳。 话了,殇国小公主突然笑起来,十分得意的样子逼近楚若霜。 “楚若霜,你费尽心思,想要让国子监所有学生,得到一个光明正大休息的机会。” “你该不会是,要谋划什么,担心被人发现,用这样的方式,让所有人的时间,变得都一样吧。” “你们昭国的皇帝,已经派了太子出面,万一真的被他查出点什么,我可不敢保证,我不说漏嘴哦。” 楚若霜笑意不减。 “让我来猜猜,你打算,服下解药之后,拆穿我?” “你认为,我能暗算你,是你大意了。” “再来一次,我绝对算计不到你。” 心思被拆穿,殇国小公主倨傲地抬起头。 “是又如何?” 她就不相信了,一个臣之女,当真能在她一国公主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占据上风! 楚若霜转身,青绿裙摆旋出层层叠叠,宛若瞬间绽放。 “如果你有这个想法,我劝你,趁早打消,免得……” 两人之间,只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殇国小公主感觉,下巴突然被两根手指大力捏住。 分明是夏日,楚若霜的手,竟然有些冰凉,触碰到殇国小公主的肌肤。 她瞬间感觉,好像有毒蛇缠上,满身恶寒。 楚若霜好看的眼睛,清澈明亮,不含半分杂质。 她笑,音调慵懒。 “自讨苦吃。” “你!” 殇国小公主想要挥开楚若霜的手,楚若霜先一步松开了。 “一颗止痛药,我想,小公主你今日会很需要。” 才在楚若霜手上吃了那么大的亏,殇国小公主回去不得气疯了。 一不小心,又让毒虫苏醒,她可不就是很需要这颗药。 殇国小公主气着气着,直接笑出声了。 “楚若霜,你这般阴毒,你身边的人,知晓吗?” “远的不说,就说……那边的言世子。” 殇国小公主的目光,往某个方向移动。 楚若霜循着看过去,看见走路而来的言澈。 他两只手托起,怀中揽了很多东西。 清晨的阳光,很和煦,带着深夜留下来的丝丝清凉,让人感觉到宜人舒畅。 少年时不时看一眼怀中的东西,嘴角咧着,几乎要到后脑勺。 他的笑容,很灿烂,很纯粹。 好像他一出现在人前,灿烂的阳光,也不过如此。 注意到楚若霜的愣怔。 殇国小公主的阴郁,被扫开了不少,她转身站在楚若霜身边。 “瞧瞧,多么单纯的男子,怎么就遇到你这个蛇蝎心肠的疯子了?” “有朝一日,他知道你所做所为,脸上还会露出如此动人的笑吗?” 第79章 不想让他知道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殇国小公主讽刺的声音,把楚若霜的思绪拉回来。 她仍是一副令人捉摸不透的笑脸。 “我与他如何,与你何干?” “小公主,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多次刺杀我,又刺杀国子监夫子,你都留了尾巴。” “断尾,在我这里。” “纵火之事,一旦被太子查到,你可就真的走不出昭国了。” 楚若霜看到言澈已经走到马车旁边了,看样子,是询问春浓。 楚若霜走过一旁的街角,要了两串糖葫芦。 “阿澈。” “霜霜!” 言澈听到呼唤,立刻转身,匆匆跑两步到楚若霜面前。 “早知你今日馋糖葫芦,我应该给你买来的。” 楚若霜递给言澈一串。 “若是你先买了,我怎么买给你啊?” “你……你专门买给我的?” 言澈受宠若惊。 楚若霜被他的反应逗笑了。 “傻乎乎。” “霜霜聪明不就行了。” 言澈开心接下糖葫芦,直接咬掉了一颗。 两人一起找家茶楼用了早膳,言澈跟侯府的马车到门口,再骑自己的马儿离开。 今日跟随言澈的是乘风。 “真服了世子了,直接坐马车出来不是更简单,这么一折腾,多麻烦啊。” 乘风嘟嘟囔囔,被言澈听进去了。 “你没有心仪的姑娘,你不懂。” “这不叫麻烦,这叫宠爱。” “我前些日子,看见青和一个姑娘互喂点心呢。”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青和比你还小五个月。” “他都找到心仪的姑娘了,你还不抓紧?” 乘风努努嘴。 “世子,找姑娘有什么好的,若是成了亲,还要每日面对,估计连自由都没有了,想想就受不了。” “我这辈子啊,跟在世子身边,好好保护世子,就知足了。” 言澈摇摇头,有些无奈。 榆木脑袋,不开窍啊。 楚若霜决定三日后再离开京城,于是找了个借口,说要闭府,安心学习和休息。 言澈惊讶的直接站起身。 “霜霜,我岂不是要很长时间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最长一个月而已。” “一个月时间很长了。” 楚若霜嘟囔。 “阿澈,你瞧我,齐笄之后,遇到了那么多事儿,我感觉好累啊。” “若不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个月之后,岂不是更累啊。” “你看,我的手上,都是骑射课留下的痕迹。” 楚若霜摊开双手。 言澈两手捧住,指腹轻轻划过上面的老茧。 “我可真粗心,都没发现,很疼吧?” “已经长茧了,不疼。” 言澈的眉头,没有松下来。 当天下午,亲自送来了一大堆伤药和吃的喝的用的。 “霜霜,这些日子,你好好休息,我绝对不会来打扰你。” “我们,一个月后……见。” 言澈一步三回头。 楚若霜挥挥手。 “一个月后见。” “啧啧,都说恋爱中的男人,是傻子。” “我瞧你和言世子,也没有谈恋爱啊,他就傻成这样。” “等你们真的修成正果,他岂不是要成你的傻瓜人形挂件了?” 宁写意从密室出来,调侃楚若霜。 她嘴里偶尔蹦出奇奇怪怪的话,楚若霜知晓她没有恶意,一笑而过。 “有什么发现?” 楚若霜开门见山地问。 宁写意把她的住处打造的与众不同,除非是真的遇到了什么,否则她都不愿意离开半步。 “宁老头和丰绩最近有所行动。” “丰绩答应宁老头,明日会出城一趟,地点,就是源州。” “明日,这么快。” 楚若霜打算三日后再出去,就是要错开国子监的突然放假,避免有人怀疑她早有安排。 “丰绩长时间在昭国逗留,本就不合规矩,此番冒险出去,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宁写意认真道:“我跟你一起出去。” “你不会武功,万一遇到什么事儿,稍显被动。” 宁写意再次说:“我有自保的能力,加上我的药,旁人想要伤我,也不容易。” “你带我出去,有个照应。” 看到宁写意的坚持,想必她早就决定好了,楚若霜也就不必劝说了。 “我会让冬雪保护你。” 楚若霜出城,需要伪装,身边不能带太多人,她打算带上春浓和冬雪。 春浓,冬雪,和宁写意也需要伪装。 她们容貌出众,只能往普通的扮。 出城之时,守城官兵查的并不严,每个人都是看一眼就放出去了。 “守城这般松懈,也不担心有贼人出逃?” 楚若霜回道。 “松懈与森严,都是给人看的。” 两种排查方式,都有用意,视情况而定。 国子监的事儿,还没有定论呢。 从京城到源州,楚若霜可以放慢行进速度,方便路上打探消息。 走了十二日,再过一个县,就能到达源州。 楚若霜和宁写意分开走,一日之后,再碰面。 “天色晚了,我们今晚先找家客栈住下。” 宁写意挑开帘子,对春浓说道。 “小姐,前面有一家客栈。” 楚若霜也看到了。 不是都城,不是百姓聚集地,有一家客栈,很不错了。 她也不挑剔。 马车停在客栈外面,立刻有一个高高瘦瘦的伙计跑出来,肩膀上还搭着一条毛巾。 “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春浓跳下马车,一边摆放好脚凳,一边回小二。 “一起,准备你们店几道招牌即可。” “好嘞。” 小二冲店内喊。 “客官两位,打尖住店,马儿牵去后棚。” 又有一个人跑出来,牵马到后院。 小二领楚若霜和春浓进去。 一位打扮最好看的女子,扭着腰肢甩着帕子走来。 “二位客官,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大家都唤我慧娘,房间已经准备好,随我来。” “稍后是要在屋内用些吃食还是下楼?” “下楼。” 她们刚刚进店的时候,店内还有好些客人在吃饭。 人越多的客栈,越容易听到消息。 慧娘点了熏香,对梳着妇人发髻的楚若霜道。 “屋内有热水,夫人可以先泡一泡,招牌菜需要点时间,等会儿我让人上来叫夫人。” “有劳了。” 慧娘出去合上门。 春浓蹑手蹑脚到门后,拉开点门缝,看到慧娘已经走到一楼。 楚若霜灭掉熏香,折下来分成两份,用帕子包好,才再次点燃。 第80章 将计就计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一份熏香楚若霜留着,一份给春浓。 春浓明白楚若霜的意思,仔细把东西收好,回去再让夏云研究研究。 楚若霜手里那份,和宁写意回合之后,再交给宁写意。 没多久,慧娘就上楼了,在外面说道。 “夫人,店内今日刚得了一只山猪,常年在山里跑,一身肉壮实着呢。” “夫人恰巧来到此处,店内没什么好招待夫人的,不如就用这只山猪?” 楚若霜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慧娘子决定就好。” “夫人喜欢,我这就让人赶紧准备。” “山猪烘烤需要些时间,夫人要不先用些点心垫垫肚子?” 看见外面晃动的虚影,慧娘已经把点心拿上来了。 这会儿要是不让慧娘进来瞧一瞧,看一看,她怕是还要找借口。 楚若霜对春浓点点头,迅速入浴桶。 春浓将屏风展开一些,稍微挡住楚若霜,才去开门。 慧娘端着点心,笑盈盈走进来。 “夫人,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不算什么稀罕物,还请夫人不要嫌弃才好啊。” “亲手所做,就是稀罕了,多谢慧娘。” 慧娘站在外面,侧着身子往里探一眼,再次询问楚若霜。 “夫人,水温可好,需不需要再添一些?” “我觉着刚刚好,不用麻烦慧娘了。” “小店在荒郊野外,平日里,没什么客人,夫人这一来啊,小店蓬荜生辉,慧娘一高兴,话就多了。” 慧娘一甩帕子。 “夫人,您先泡着,我就不打扰您了。” 慧娘出去,还能听到她用十分高兴的语气,吩咐伙计。 春浓把门锁好,来到楚若霜身边。 “小姐,慧娘一进门,就看了一眼熏香。” “离开的时候,又看了一眼。” 春浓一边说着,一边取下架子上的衣裳。 楚若霜从水里站起来,衣裳立刻披上她的肩。 “还好有夏云和意姑娘提前准备的解药。” “小姐,熏香没有把我们迷晕,她们定会在吃食上面动手脚。” “见机行事。” 在屋内休息了一个多时辰,慧娘总算来请两人下楼。 山猪不大不小,胜在一身壮实的肉。 后院空地的火堆已经烧的差不多,山猪还架在架子上,刷上酱料,油脂冒出来,带着浓浓香气。 好几个伙计在旁边看着,吞咽的动作,已经馋不住了。 慧娘让几个力气大的伙计,把山猪扛到一边,用锋利的刀,切下大块大块的肉。 “夫人,您尝尝,配上陈酿,更不错。” 楚若霜没有拒绝,当真像是饿极了的样子,把一大块肉吃完,又喝了一碗酒。 春浓也是如此。 “春儿,我……我怎么感觉,有点头晕啊?” 楚若霜手指按着太阳穴,眼神迷离。 春浓晃了晃脑袋。 “夫人,我也是,许是这酒太厉害了。”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几句没用的话,脑袋一沉,趴在桌子上。 慧娘脸上笑意瞬间止住,给伙计一个很冷的眼神。 女伙计立刻上前,在楚若霜和春浓身上乱摸一通,拿走所有值钱的东西,就连头上的簪子都不放过。 很快两人只剩下了最朴素的样子。 慧娘道:“趁着天还没大亮,赶紧把她俩送出去。” 一群伙计逼近两人。 手快要触碰到时,突然听到一声脆响。 其中一个伙计,被楚若霜反手拧住,卸下胳膊。 春浓也是如此,提着对方的肩膀,横扫一圈,把周围的人打趴一半。 慧娘后退,再镇定的动作,也盖不住瞪大的瞳仁。 “你们俩竟然是装的!” 楚若霜把手中的人丢出去,拍拍手,笑容有几分不屑的清冷。 “不装,怎么能知道慧娘和店内伙计在卖什么药呢?” 慧娘震惊片刻,才彻底冷静下来。 “你们识破了又如何,屋内的熏香,和吃食里的药,一旦融合,你们撑不到半个时辰。” “从你们吃下东西到现在,时间,快到了。” “等会儿,你们还是会任我们宰割。” “是吗?” “我们既然已经知道,熏香有问题,会没有防备?” “半个时辰,你们怕是等不到了!” “春儿,动手!” 被打趴下的伙计,不足为惧。 眼前这位老板,才是值得纠缠一小会儿。 真的只是一小会儿。 春浓把人摁在地上,膝盖压住她的后背,两只手也被反剪。 “放开我!” 慧娘挣扎。 “告诉我,你们的目的。” 楚若霜缓慢的迈开步子,手上拿着一个小小的瓷瓶,拧开塞子,将里面无色无味的粉末倒出来。 几个数的功夫,慧娘感觉浑身的力气飞快流失,软绵绵,使不上一丁点劲。 春浓已经放开了慧娘,用一根粗绳,把所有伙计捆绑在柱子上,再一人一刀手,把她们劈晕。 面对慧娘再次震惊的表情,楚若霜摊手。 “现在没有人会妨碍你了,说吧,为什么要迷晕我们?” “你,要把我们送到哪里?” “要杀就杀,我什么都不知道!” 慧娘别过脸。 脸颊被人捏住,很用力,都变形了。 楚若霜强硬的把慧娘的脸掰回来。 看到一直保持镇定自若状态的楚若霜,慧娘有些不甘心。 “你究竟是如何看穿我们?” 楚若霜直起身子,环顾空旷的后院一圈。 “荒郊野外,开这么大一家店,你也不舍得下功夫。” “你们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却没有一点人味。” “偶尔进店的客人,根本没有在屋内住过。” “我们刚进店的时候,就看到,来你们店里吃饭的人,不少。” “可门外,没有任何行进工具。” “如果人家是走路而来,地上更应该留下痕迹。” “这是你们最大的破绽。” 店内吃饭的客人,不是真的客人,而是伙计伪装罢了。 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慧娘忍不住问:“第二个破绽是什么?” “山猪。” “如果你们真的是客栈的老板和伙计,想要擒住一头山猪,谈何容易?” “肉,刚刚我也吃过了,不是被豢养该有的肉质。” “你们这些人,若没点真本事,只怕会成为山猪的猎物。” “我想,你让人烤山猪,应该是为了拖延时间,让药效发挥。” “我说的对吧?” 第81章 分散注意力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没错。” 慧娘咬牙。 “屋内熏香燃着,你们俩,一丁点事儿都没有。” “我本想借着烤山猪的时间,等待屋内的熏香燃烧殆尽。” “不曾想,你们依旧没事儿。” “我只好把药下在你们的酒里。” “可惜,你还是失算了。” 慧娘瞬间绝望,仰起头,呆呆看着天空。 “从做这件事儿的第一天起,我没有哪一日不是提心吊胆。” “五年,整整五年啊。” “可我有什么办法?” “为了在乎的人,哪怕是让我立刻去死,我也愿意。” 五年的时间,可不短。 “你从未被人怀疑过?” 楚若霜问慧娘。 慧娘呵呵笑出声。 “我又不是一直在一个地方。” “最短三个月,最长一年,我换了十几个地方,谁会怀疑我?” “你刚刚说,你为了在乎的人做这些。” “你在乎的人,发生了何事?” 慧娘收回目光,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看清楚若霜。 “怎么,夫人你想救我?” 楚若霜语塞。 她很久没有纯粹的善心了。 如今她做的每一件事儿,都带着目的。 她不是真的想要救慧娘,只是这个地方,距离源州,太近了。 她想弄清楚,二者有没有什么关联。 “如果你对我有价值,我还可以救你在乎的人。” “你……” “你真的可以?” 慧娘的眼睛,瞬间亮了,带着希冀。 她不惧死,救她一命,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恩惠。 反倒是她在乎的人,才是她的软肋。 “可以。” 楚若霜回答的非常肯定。 慧娘的情绪,也只是一瞬间,突然就冷却了。 “你一个女子,哪怕有武功在身,也对付不了那些人。” 楚若霜皱眉。 慧娘没有看楚若霜,低下头,盯着地上的蚂蚁。 “好久没有和人推心置腹了,你,是五年来唯一一个。” “听我一句劝,立刻离开这里,就当作今日没有来过这里。” “与其痛苦的死在他们手里,不如赌一把,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楚若霜再次蹲下去。 “告诉你又如何,不过是多一具,麻木不仁的傀儡。” “你有没有想过,当你在乎的人牵制不住你时,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等待他们的,会不会是,比你还要惨烈上百倍千倍甚至万倍的下场呢?” 慧娘回想起他们的手段,忍不住一阵哆嗦。 “你是他们的仇家,还是官府中人?” “都不是。” “你耍我?” “你我素不相识,我何必千里迢迢来耍你,闲的?” 慧娘:“……” “我不会把所有人的命,系在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身上,我需要知道,你的身份。” 身份嘛,用什么好呢。 楚若霜思虑片刻,拿出梨花玉坠。 “京城落难水部尚书之女,秦颜。” “你……你竟然是秦彰之女?” 慧娘狠狠一惊。 楚若霜把慧娘的反应看在眼里,看样子,她用秦颜的身份,赌对了。 “是我。” “秦家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没想到,秦小姐还能出城,却有本事。” “罪臣之女,擅自离京,被发现,就是一死。” “秦颜之命,捏在你手里。” “现在,你可以把你知道的事儿,都告诉我了吧。” 慧娘沉默良久,陷入巨大的纠结。 “事情,还要从背风镇说起。” “背风镇地势特殊,每年都有人无家可归。” “我和我的家人,就是如此。” “我爹当年带着我们一家子离开背风镇,出去避难。” “路上大水袭来,我们走散了,等我醒来的时候,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反倒看见了几个男人,都蒙着面。” “我被他们带到一个地牢,看见了我爹,我相公,还有我的三个孩子。” “他们不肯放走我的家人,提出的条件就是,让我每个月给他们送……女子。” “每个月?” 每个月都送,五年累积下来,人数可不少。 “他们要那么多女子做什么?” 慧娘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背风镇水灾之后失踪的女子,与他们有关。” “我就干着客栈的营生打掩护。” “他们每年让我偷偷见家人一面,知道家人还活着,我才会更加尽心为他们办事。” “你见过幕后之人?” “见过蒙面的,他们都叫他殿主。” “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们就在源州。” “为何肯定?” “虽然他们每次带我往返,都会绕很长的路,企图让我混乱。” “但源州生长着一种特殊的野花,很小,不会有人注意。” “我天生嗅觉比别人灵敏,此花香,我只在源州闻到过。” “我想,我的家人,都是被关在源州,具体在什么位置,我一直找不到。” 找不到家人,慧娘只能受制于人。 “我此番就是要去源州调查,顺利的话,就能为秦家洗脱冤屈。” “揪出幕后之人,你和你的家人,也能团聚了。” “两件事情,都和背风镇有关,我和你一起去。” 慧娘挣扎着站起来,软绵绵的身子,摇摇晃晃。 看楚若霜朝她投来探究的目光,慧娘说道。 “你要是不放心我,你可以给我下毒,我们的命,都捏在对方手里,也算是公平了。” “不用了。” 楚若霜摇头。 一个能为家人做到如此地步之人,她可以暂时相信。 “不过,你还是不可以和我一起离开。” “为什么?” 慧娘不解。 “不久后,会有几个男子来这里,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接近为首的男子。” “他可以帮助你,更快和家人团聚。” 按照楚若霜的推算,霍铉一行人,最迟今日也应该到了。 “你不必让他知道,我的存在。” 慧娘重重点头。 “我明白,我不会跟任何人说出你的名字。” “可她们怎么办,她们都是殿主的人。” 监视一个慧娘,用得着这么多人? 楚若霜冷言。 “动手。” 慧娘甚至没来得及看到春浓的动作,地上的人,已经咽了气。 楚若霜绕了路,从旁边的镇子前往源州。 当天下午,一行人来到客栈。 为首之人,气质不凡。 慧娘想,她要等的人,应该就是他了。 第82章 兵器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和宁写意会合的时间,比她们原先预估的晚了差不多两个时辰。 “路上遇到什么事儿了?” 宁写意开门见山地问。 楚若霜把客栈之事,简单说了下。 “原来是她。” 宁写意小声嘀咕。 她知道曾有一个女子,在源州帮助过霍铉。 除此之外,她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你怎么不把慧娘带在身边,反而给霍铉送去了助力?” “秦家之事,我要赶在霍铉前面。” “没有别的事儿,怎么吸引霍铉的注意力。” “连续几年,众多女子失踪,不论背后原由,都事关重大。” “若是不调查清楚,怎么给她们的家人一个交代。” 霍铉调查至今,皇帝还没下旨公开,说明还没有结果。 慧娘又是背风镇出来的,送到霍铉身边,再合适不过了。 说不定,他抓住这次机会,把此事给了了。 宁写意垂下眼眸:“是我小心眼了,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一个家族利益至上的人。” “你对那么多素未谋面的女子,有如此善心,也算是……我没有看错人。” 她见过一个背负血海深仇的人,如同困兽,在牢笼里不断挣扎。 最后,泯灭良心,恨不得拉上所有人陪葬。 楚若霜笑一声,“你在路上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还真有。” 说起这个,宁写意也认真起来。 “我知道,源州有个地头蛇,叫申坤。” “申坤是个生意人,什么生意都做。” “五年前来到源州,凭借家财万贯,和当地的官员,成了酒肉朋友。” “就连源州的赵都督都是申坤家的常客。” “赵元……” 楚若霜念着这两个字。 “他是十年前的科举考生,自请下派,当起地方官。” “都督便是源州的第一官员。” 宁写意摇摇头:“申坤此人在源州的名声,可不太好啊。” “很多百姓都厌恶申坤,赵元作为都督,不可能不知道。” “他和这样的人搅合在一起,百姓对他竟没有怨言。” 宁写意心中有别的想法,楚若霜也是如此。 没有证据,两人都暂时没有说出口。 “以利为主的生意人,一旦涉及了官员,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此番前往源州,最好的结果,是到秦家小宅找到东西,立刻离开。” 楚若霜望向无边无际的天,“如果不小心对上申坤,随机应变,投其所好。” 两人没有再耽搁太久,直接往源州的方向前进。 小宅的位置,不在源州城内,而是在城外。 那片区域,刚好所属源州,再往前走几步,就是另一个地方了。 “他们怎么会买下这么偏远的地方。” 宁写意不解。 几个人走到半道,就把马儿藏起来了。 沿着小道走了很久,又走了一段山路,逐渐上坡,透过一片竹林,隐约可见一座宅子。 “或许对于不争不抢的人来说,这样偏远之地,才是真正的隐居吧。” 宁写意惊掉下巴的样子,“是够隐的,想要买块肉都麻烦。” 冬雪上前来,对楚若霜说。 “小姐,奴婢先去查看宅子。” 楚若霜点头。 冬雪借助竹林的隐蔽,施展轻功前往。 楚若霜等人则是往旁边隐藏。 从外面看,宅子不大不小,可供秦家四口人和两三个伺候的人居住。 冬雪却进去了超过一刻钟,还未出来。 楚若霜沉声道:“宅子,有问题。” 秦颜明明说,宅子是祖上留下来。 秦家内,知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贺棋,更是不知道了。 秦彰每次来这里,都不带上人。 放眼附近,一户人家都没有。 “小姐。” 差不多两刻钟,冬雪才回来,蹲下身子,绿色的叶,把四人的身影完美隐藏。 “小姐,奴婢发现,宅子内,有三处机关。” “其中一处,有些年代。” “奴婢进去看了,更像是密室,可以住人,也可以储存粮食。” “应该是为隐居做准备。” 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不准备一间地下室储存粮食,每日怕是光找吃的,就要累死了。 冬雪接着说道。 “还有两处机关,痕迹比较新。” “这两处和第一处不一样。” “第一处很容易就打开了。” “这两处,奴婢费了不少时间。” 两刻钟,除去检查宅子的时间,剩下的都用来破解机关,对冬雪来说,的确很费时间。 “其中一处,通向的是第一处的密室。” “第二处……” 说道这里,冬雪的脸色,变得很凝重。 “小姐,此处,存放了十个大箱子的兵器,都是新打造的。” “什么?” 楚若霜和宁写意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私藏兵器,死罪。 秦彰的工图出错,导致众多百姓死亡,本就罪无可恕,怎么还要在密室里存放兵器。 罪上加罪,别说有人为秦家求情了,朝廷和百姓,都等不到秋后,估计得落一个斩立决,才能平息民愤。 “究竟是谁,告诉霍铉,这座宅子的存在?” 楚若霜心中凝聚一个巨大的疑团。 秦彰只有两个女儿,他要是有这个心思,就算秦欢看不出来,秦颜也会看出来,更不会在秦家出事儿之后,说出这个地方。 如果先到达这个地方的人,是霍铉,看到这些兵器,为秦家证清白之路,会更加艰难。 稍有不慎,直接触怒皇帝,加快秦家灭门的速度。 机关是新的,能有什么人,在秦彰几乎每个月都来这边小住的情况,设置了这样的机关。 冬雪对这里不了解,都在两刻钟之内,发现问题。 秦彰对这里这么熟悉,真的一点都没发现? 还是说,秦彰发现了里面的问题,秦家才会遭此大难? “小姐,奴婢没有找到工图,里面的兵器,该怎么办?” 调查背丰镇女子失踪一案,拖不了霍铉多长时间。 他肯定不会对秦家之事撒手不管。 按照霍铉的行事风格,楚若霜料想,他会把人分散。 一部分调查背丰镇,一部分调查秦家。 就是不知道,出现在小宅的,会是霍铉的心腹,还是霍铉本人。 “我们先离开这里,回客栈好好想一想。” 楚若霜还有一个担心,担心这件事儿,是有人给她和镇远侯府下套。 所以,兵器万万不可以在她手上被转移。 第83章 背刺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回到客栈,坐在窗边好几个时辰,看着外面的天色,由明到暗。 宁写意下楼要了些吃的,推开楚若霜房门,把东西放在她面前。 “先吃点东西,吃了再继续想。” 楚若霜稍稍垂下眼眸,直直盯着宁写意。 宁写意被她看的头皮发紧。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当真不知道些什么?” 楚若霜很冷静地问。 她本身带有两世的记忆,有些事儿,能比其他人快一步。 可她知道的毕竟有限。 宁写意的经历,跟她显然不一样,两人知道的东西,也会有所偏差。 宁写意双手举起来,无奈:“我真的不知道啊。” “秦家之事,过于隐秘,在我所了解到的事情中,又不是占据重要部分。” “可以这么说,秦家就是历史长河中的……炮灰。” “秦家,是用来“献祭”事情发展的一环,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吧。” 楚若霜面色微沉:“嗯。” 用来牺牲的棋子,跟上一世的楚家,有什么区别。 夏季的天,说变就变,白日里晴空万里,灼得人烦燥。 这会儿,突然轰鸣,一道道电龙,撕开高空,露出巨大的口子,看着有些瘆人。 楚若霜关了窗,在桌子前坐下。 桌上有纸笔,她将这些日子发生过的,经过的事儿,全部写写画画下来。 宁写意劝不动楚若霜吃东西,春浓和冬雪也劝不动。 宁写意跟她一起捋思路。 一直到后半夜,大雨才倾盆而下。 哗啦啦的雨声入耳,竟有别样的感觉,好似把人的烦燥,都冲走了不少。 听着雨声整理思路。 瞬间,楚若霜的视线,落在一个名字上,稍显犀利。 “一直以来,我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什么?” “秦颜对秦家的感情。” 楚若霜把秦颜的名字圈出来。 “在我决定让秦欢和秦颜见面的时候,我还劝过秦欢,让秦欢对秦颜设防。” “当时秦欢看我的眼神,好像在说,我是一个被亲情抛弃的人,十年的孤独成长,我,根本不知道,亲情是什么。” “从秦欢的眼神中,我看到了可笑和可怜。” “她觉得我可笑,也觉得我可怜。” “我和秦颜也接触过几次,她的确是一个心性坚韧的女子。” “或许,她早就知道了贺沅的存在,也知道秦家一案的疑点。” 宁写意脑海中灵光一闪。 “如此说来,秦颜……” 楚若霜把笔丢下,一滴墨晕染在秦颜的名字上。 “收拾东西,我们今夜启程,务必在十日之内,赶回京城。” “秦家你当真不管了?” 宁写意急急问道。 楚若霜转动眼眸,看宁写意一眼,眼中有丝丝笑意,很冷漠。 “我姓楚,秦家之事,与我毫不相干。” 她执着于帮秦家化解灭门之灾,说白了,就是把秦家当成上一世的楚家。 她执拗地认为,保下秦家,就保下了上一世的楚家。 她顶着质子的身份,与罪臣之女有牵扯,稍有不慎,就会被霍铉抓住把柄。 突然发现,她被人当成棋子算计在其中。 她如何能忍? 时至今日,她恍然发现。 秦家就算逃不过灭门之灾,也不代表,楚家会重蹈覆辙。 从客栈回到京城附近,楚若霜等人,都是骑快马,仅仅用了八天。 在京城附近的镇子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翌日去买了两辆马车。 楚若霜和宁写意分开走,乔装打扮进城。 回到镇远侯府,楚若霜直接找到秦欢。 秦欢住在侯府多日,倍感无聊。 她不能和秦颜见面,免得给秦颜和楚若霜添麻烦。 楚若霜的出现,在意料之外。 “楚小姐,你不是……” 楚若霜出城之前,跟秦欢透露过消息。 她没有说要去的地方是源州,而是源州附近,路程也是一样。 秦欢知道,来回的时间,加上歇脚的时间,最快也得二十几日。 如今才过了二十日啊,回来的这么快。 楚若霜把情绪隐藏的很好。 她对秦欢和善一笑。 “秦二小姐,这些日子,我不让你离开侯府,是为了你的安全。” 她不在京城,秦欢要是遇到什么事儿,她无暇顾及。 秦欢重重点头。 “楚小姐,我知道,这些日子,我冷静想了很多。” “从你派人把我救出来的那一刻,你就是顶着巨大的压力,你还把我安置在侯府。” “一旦被人发现,侯府更是很难说清。” “楚小姐,你对我的恩情,对秦家的恩情,我不敢忘。” 秦欢说着说着,膝盖就要弯下去。 楚若霜及时提起秦欢的肩膀,没有让她跪下。 “秦二小姐,如今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侯府也不用再束着你,你今日就可以离开了。” “真的?” 秦欢的眼神,立刻亮起来。 楚若霜轻轻点头。 “你出了侯府之后,我会让人暗中跟着,确保你的安全。” 她笑,“去见你的姐姐吧。” “嗯嗯,我今日就去见姐姐,楚小姐,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秦欢情绪激动,眼中闪烁泪花。 在侯府梳洗一番之后,秦欢换上一身浅色的衣裳,步伐轻快,从侯府后门离开。 吟月从暗卫中选择一个人,悄悄跟在秦欢后面。 亲眼看见秦欢进了画舫,和秦颜见面,暗卫立刻返回了侯府。 暗卫跟楚若霜汇报完毕,再次回到密室。 楚若霜坐在桃花树下,泡了一壶花茶,桌上好几碟小点心。 她品着茶,吃着小点心。 “提着弦紧绷了那么长时间,今日送走秦欢,心里是不是很轻松?” 宁写意来到楚若霜身边,坐下。 “把所有束缚都丢掉,自然轻松。” 宁写意两手托腮,看一眼认真享受的楚若霜,笑着说。 “秦颜看到秦欢之后,定会猜到,你已经知晓了一切。” “不知道此时此刻的秦大小姐,会不会后悔,把你当成棋子,算计进去。” “她的后悔与否,都与我毫不相干。” “她们秦家之事,她们自己解决。” “再不济,不是还有……霍铉。” 楚若霜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很大度,好像浑然不在意。 可真真切切被背刺的人,又怎么会做到真正的大度呢。 宁写意听出来,楚若霜对秦颜,非常介意。 第84章 送走秦欢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如果,秦颜选择和另一个人合作,背刺楚若霜。 楚若霜或许真的会一笑而过,把此事当作一场笑话,轻松放下。 偏偏,那个人是霍铉,是楚若霜最大的痛。 她无法容忍,她再次走进霍铉的视野,走进霍铉的圈套。 楚若霜吃完手中的点心,简单的拍拍,再喝杯花茶润润嗓。 “这是慧娘在客栈所用迷药,先放着,不用急。” “少了秦家事分散我们的注意力,我们还是专心盯着宁家。” 丰绩前往的地方,正是源州。 霍铉处理完背丰镇的事儿,肯定也会前往源州。 如果丰绩没有回来,有五层可能被霍铉发现。 要是他回来了,恰恰说明,京城,要变天了。 画舫里。 秦颜见到秦欢的出现,大吃一惊。 “欢儿,你怎么回来了?” 秦颜赶紧把秦欢拽进屋,又探出门外,四处观察,才把门关上。 “外面的通缉令还没撤去,你回来可有人看见?” “你怎么这么任性啊,为什么要悄悄从侯府逃走?” “姐姐不是说了吗,秦家之事,有姐姐在,你不用管。” “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呆在侯府,有楚小姐护着你,你绝对安全。” 秦颜对这个妹妹,真是又气又无奈。 秦欢脸上露出明媚的笑脸,两手抱住秦颜的手臂,两人一起坐下。 “姐姐,你不用担心,楚小姐都说了,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我安全了,我可以回来见你了呀。” “姐姐,笼罩在秦家的阴霾,就要散去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你说什么?” 秦颜控制不住站起来,眼睛里酝酿浓浓的惊恐之意。 “你说是楚小姐让你回来的?” “是啊。” 秦欢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这么激动。 “楚小姐回来了?” 短短六个字的询问,秦颜说得有些艰难,喉咙里,像是堵了一把沙子。 秦欢乖巧点头。 “对呀,楚小姐今日一早就回来了。” “我也没想到,楚小姐的事情办得那么快和顺利。” 秦颜曼妙的身姿突然晃动了一下,往后踉跄几步。 若非秦欢眼疾手快扶着她,她恐怕已经跌坐在地上了。 秦欢再迟钝,也反应过来,秦颜不对劲。 “姐姐,你怎么了,难道此事,有异?” 秦颜没有回答秦欢的话,反而是两只手抓住秦欢,两双眼睛对视。 她迫不及待开口:“欢儿,楚小姐让你离开之前,可否有异样?” “没有啊。” 看秦颜似乎不相信的样子,秦欢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肯定重复。 “真的没有,姐姐,楚小姐还为我们姐妹相聚高兴呢。” “如此啊……” 秦颜心不在焉。 “大人,大人,小姐已经休息了,您还是先回去吧。” 院子里传来玲珑大声的喊叫。 贺棋来了。 秦颜的心情立刻提起来。 “欢儿,你姐夫来了,你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 “为什么啊?” 秦欢不解。 姐夫不仅对姐姐非常好,对她也很好,简直是把她当成亲妹妹。 怎么自打她回来,姐姐就奇奇怪怪的。 秦欢还想问,看见秦颜难看的脸色,把所有话都咽下去了,默默躲进柜子里。 柜子里有不少衣裳,足够遮挡秦欢。 秦颜把外袍脱掉,簪子取下来,青丝齐腰,又弄乱了额前的几缕秀发。 她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手掩住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拉开门。 “相公,你怎么来了?” 她面露惊喜。 贺棋要推门的动作停下。 秦颜对玲珑吩咐。 “玲珑,去泡一壶茶。” 秦颜把贺棋带进屋。 贺棋看一眼床上,被子整整齐齐,边沿倒是有坐过的痕迹。 看来玲珑没有骗他。 “相公,你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秦颜再次问。 贺棋把目光转向秦颜。 “我听人说,好像看见小妹进了画舫,我来看看。” “小妹?” “她在哪儿,谁看见了?” 秦颜惊喜又担心。 贺棋安抚:“许是看错了。” “颜颜,外面对小妹的通缉令还没有撤去,小妹若是出现在京城,一定会引人注意。” “若是官兵闯入画舫,强制把小妹带走,你和画舫的伙计,应付不过来。” “颜颜,我今日来,就是想跟你说,不管秦家如何,你们都是我的亲人。” “小妹若是出现了,你可一定要告诉我,我们把小妹带回贺家,不会让人发现她。” “等秦家事了了,我们给小妹换个身份,安全送她离开京城,她还可以逍遥自在的过下半生。” 秦颜神色怔怔,好像感动到了,小鸟依人靠在贺棋身上。 “相公,你对我们秦家,可真好。” “颜颜,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相公,还好有你在身边,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撑过来。” “颜颜,是我应该谢谢你啊,如果不是遇到了你,我早就不在京城了。” 两人一句一句,好似两不疑的恩爱夫妻。 贺棋的手轻轻抚着秦颜的脑袋,目光却是四下看着。 秦颜在画舫的院子,不大不小。 屋内的布置,比家里缩减了不少,但整体跟家里差不多。 柜子很多,用于存放各种东西。 要是……要是这些柜子,藏了人,也不是不可能。 贺棋正想着如此再仔细检查一番,玲珑进来了,托盘里,还有好几道点心。 都是街角对面买的,秦颜很喜欢那家的点心。 成亲好几年的夫妻,还是浓情蜜意,两人都很喜欢和对方在一起。 玲珑放下东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离开,而是站在秦颜身后。 贺棋对玲珑说道。 “玲珑,这里没你事儿了,你先下去吧。” 玲珑没动,贺棋不解。 秦颜忙道:“相公,你若是有事儿,先去忙吧,画舫还有事儿,我也要去处理,我们今晚回家再见,可好?” “我今日已经把所有事儿都处理好了,就是为了抽出时间来陪你,我在画舫等你,我们今晚一起回家。” 贺棋宠溺地刮了一下秦颜的额头。 秦颜又道:“相公,画舫的事儿,很无聊,我怕你不习惯。” “有你在,我怎么会无聊?” “那,相公你陪我去,好不好?” 秦颜想,贺棋非要留在画舫,也不是不行,总之,不能单独把他留在屋内。 “好,我和你一起。” 贺棋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倒了两杯茶。 递给秦颜的同时,茶杯晃动,茶水洒了秦颜一身。 第85章 不见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对不起,对不起,颜颜,是我不小心,你的衣裳都湿了,赶紧换一身。” “我记得你有在画舫放衣裳的习惯,在那个柜子里是吧,我去帮你拿。” 贺棋的话还没说说完,就迫不及待起身了。 “等等。” 秦颜把贺棋扯回来。 “前些日子,我屋子漏水,正中柜子,里面的衣裳都有霉味儿了我才发现,我只好让玲珑拿出去丢了,现在画舫里,一件衣裳也没有了。” “相公,你眼光好,你出去帮我买一身,好不好?” 秦颜像黏人的小猫。 他非要打开柜子,反而可疑。 贺棋体贴道:“你是我娘子,为你买衣裳是应该的,我这就去。” 贺棋大步出门,头也不回。 秦颜让玲珑到外面守着,她连忙打开柜子。 秦欢从一堆衣裳里出来。 秦颜和贺棋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里面的衣裳,都是好的,用过熏香之后,还特别好闻。 “姐姐,你的衣裳,明明都是新的,还很香,你为什么要骗姐夫啊?” “你姐夫好久没给我买衣裳了,我若是不抓住这个机会,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秦颜的抱怨中,带着点点娇嗔。 秦欢松了一口气。 秦颜叮嘱:“以后见了你姐夫,可不许把今日之事告诉他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在话本上见过,这是夫妻情趣。” 秦颜一身手指戳戳秦欢的额头,“你这小女子,今后不许看乱七八糟的话本。” “行了,赶紧让玲珑带你离开画舫,找一家客栈住下,晚些时候我会去找你。” “为什么啊?” “姐夫不是说了,我可以住在贺家吗?” 秦颜无力。 爹爹总说,把妹妹宠得太天真,不好。 以前她不以为意,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 “姐姐说的,你照做就是了,赶紧的,听话。” 秦颜板起脸来的样子,还是有些严肃。 秦欢耸耸肩,嘟嘴不情不愿的答应。 “好吧,我在客栈等姐姐啊。” “玲珑,在我去客栈之前,你不要离开,带欢儿从后门出去。” “就去上次欢儿住的客栈。” “小姐,奴婢知道了。” 玲珑办事利落,秦颜放心。 巷子里,借助四周宅子做遮挡的贺棋,把从后门出来的两个人,看的清清楚楚。 贺棋一直跟在秦颜身边,直到回了贺家,秦颜都没找到机会去客栈见秦欢,一直到第二日,姐妹俩才见面。 又跟秦欢询问了一些事儿,秦欢的回答,来来回回都是那两句。 “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从昨日开始,好像格外关心楚小姐的看法。” 秦颜还是摇头。 “楚小姐是你的救命恩人,姐姐想要多了解楚小姐,日后好答谢。” “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呢,快把我吓死了。” “姐姐,等爹爹平安了,我们一起去跟楚小姐道谢。” 秦颜强颜欢笑:“好,都依你。” 笼在袖子里的两只手,已经互相绞得上面都是指甲印。 惶惶不安了一整日,太阳落山之前,秦颜终是离开画舫。 “我要见楚小姐。” 见到春浓后,秦颜直道来意。 春浓不卑不亢,规矩有礼。 “秦大小姐,我家小姐知晓您会来这个地方,特意让我转告您。” “秦家之事,她仁至义尽,今后的路,要靠秦大小姐独自走下去了。” 楚小姐果真看穿她的谋划,发怒了。 秦颜解释。 “春浓姑娘,能不能麻烦你转告楚小姐。” “此番不是出自我本意,是我办事欠妥,还请楚小姐,给我一个当面道歉的机会。” 春浓摇摇头。 “秦大小姐,我家小姐不会见您,秦二小姐也安全送到您身边了,春浓先行告退。” 偌大的酒楼厢房,只剩下秦颜,她手中还捧着一杯已经凉透的茶。 楼下一片欢声笑语,她全然听不进耳朵里。 接连几日,秦颜都没见到楚若霜。 到了第五日,楚若霜和言澈一起出现在胭脂铺里,是楚若霜和宁写意合开的胭脂铺。 两人并不是去买东西,单纯的去看看店内生意和账本。 差不多一个月没见到楚若霜,言澈又开心,又委屈。 楚若霜用一颗饴糖,哄好了言澈。 两人去戏馆听了几场戏,去京城的比武场切磋了一番,又去马场来了场酣畅淋漓的赛马。 夜幕降临,微风带走了大部分的热气,两人登船,穿过万家灯火,看了场花灯,一直到后半夜,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小姐每次和言世子出去,都十分开心。” “瞧瞧小姐脸上的笑,女子看了,都要沉醉。” 春浓打趣。 楚若霜亲自取下发间的一支白玉簪子。 蝶落花蕊的形状,栩栩如生,十分适合楚若霜,衬得她更加娇艳活泼。 她把簪子小心翼翼搁在一个盒子里,回头看春浓。 “你若是有很多时间打趣我,不如去找吟月练练,还能活动活动筋骨。” 春浓皱着一张小脸,可怜兮兮。 “小姐,不要啊,吟月每次下手,都那么狠,奴婢和她打成平手,也得脱层皮。” 说起吟月,楚若霜也是佩服。 “吟月如今可还去比武场?” “去,原先每月去五次以上,如今每月只去一次。” 京城有不少比武场。 有些以切磋为主,锻练筋骨。 有些则是定生死。 不论是谁,身份多么尊贵,一旦入生死场,都必须签字按下红手印。 登上台,面对的将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武者。 双方争斗,生死不论。 如果有一方感觉到必败,后悔了,不想死,也可以喊停。 后果将是一百两银子的违契赔偿,和终生不得入任何一家武场,包括纯粹切磋的武场。 吟月是暗卫,主要职责是保护楚若霜的安全。 她的命,为楚若霜而生,为楚若霜而死,因此她每次入的都是切磋武场。 去的次数越来越少,也是因为她把所有人都打败了。 “小姐,您不会是想……” 楚若霜每次问话,都不是无缘无故。 “有这个想法,不过不是现在。” 起码得等宁家的事儿结束。 春浓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小姐,您何苦亲自上呢,您若是嫌弃我们身手不好,我们去武场找人打。” “瞧你们几个,愁眉苦脸的,我又不是去拼命,偶尔活动筋骨,也是好的。” 第86章 坦白局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她发现,今日跟言澈比试能胜出,是言澈隐藏了。 她连知根知底的言澈都比不过,今后还怎么面对霍铉或者其他敌人。 这种被动的感觉,令她十分不舒服。 一个月的时间一到,所有学生返回国子监。 秦颜再次抓住机会,想要见一见楚若霜。 没想到,楚若霜在国子监,一待就是十日,连面都没露。 宁沫儿的禁足结束之后,也返回了国子监。 楚若霜天天和殇国小公主明争暗斗。 殇国小公主还企图,把所有学生拉进她的阵营。 最后之后宁沫儿和胡芷兰,这两个说话不过脑子的,愿意给殇国小公主当枪使。 再一次休沐,楚若霜刚从国子监出来,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是玲珑。 楚若霜不愿意让别人看见,她和秦家女有牵扯,跟玲珑上了一辆低调的马车。 “楚小姐。” 秦颜率先开口。 楚若霜颔首,对车夫说道。 “去城西的望江亭。” 车夫没有应答。 秦颜道:“听楚小姐的吩咐。” “是。” 望江亭其实是一座山。 史书上记载,千年前,这里确实有望不到尽头的亭子。 从亭子往下看,能看见绵延的江水。 花红柳绿,春暖夏凉,成了天下的胜景之一。 斗转星移,地势发生变化。 亭子掩埋了,江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高山,和万丈深渊。 千年前,这里是不是真如史书记载,大家也无从深究。 半道上,玲珑就下了马车,车夫在不远处停下。 悬崖之上,只有楚若霜和秦颜。 “秦小姐如此执着,非要见我一面,意欲何为?” 楚若霜背对秦颜,垂眸俯视望不到尽头的深渊。 秦颜做事不厚道,她看见秦欢出现的时候,就应该明白,楚若霜的意思。 这些日子,秦颜一直在找机会跟楚若霜见面,楚若霜也是知道。 她和言澈出去那日,秦颜就在附近。 她想,当时言澈要是不在她的身边,秦颜已经上前了。 秦颜默默走到楚若霜身旁,“楚小姐,我知道,这件事儿,是我对你隐瞒了,我不奢求楚小姐的谅解,只是,我还想亲自跟楚小姐道歉。” 秦颜转过身,看着楚若霜清冷的侧脸。 “楚小姐,对不起。” 楚若霜安静片刻,突然笑了一声。 “一句对不起而已,秦小姐何必大费周章?” “对不起三个字,对我来说,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楚若霜也转身,和秦颜面对面,目光和秦颜直视,眸底的寒冷,冻得秦颜浑身一哆嗦,脚步踉跄。 好巧不巧,身后一块石子绊了秦颜一脚,她身子失重往后仰。 身后可是万丈深渊。 饶是秦颜再冷静,也忍不住尖叫出声。 “啊!” 脑子一片空白之际,手腕被一股大力扯住。 楚若霜抓住秦颜的手腕,面无表情盯她片刻。 秦颜看不出楚若霜眼中的任何情绪,就在她以为,楚若霜会出于报复,对她松手时。 她身子一转,人已经被拽的往后面跌跌撞撞好几步。 楚若霜松了手,秦颜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灵魂好像飞走了,久久不能回神。 楚若霜一步步走到秦颜面前,身姿亭亭。 她就那么垂着眼帘,看秦颜好半天,缓慢的语调,溢出声。 “秦大小姐,你早就知道小宅里有兵器,我说的对吗?” 事到如今,再做什么隐瞒,都无济于事。 经此一事,秦颜也逐渐明白。 楚若霜要真的是对秦家不利的敌人,爹爹在狱中,也不会安然无恙。 她不如跟楚若霜坦白,矛盾能化解多少是多少。 秦颜有些艰难的点头。 “是。” 楚若霜点点头。 “各家都安排有家丁,打手,护院,这些人,只要在官府备案,就能配置武器。” “除此之外,皇上有明确圣旨的情况和将臣军营,才可备置兵器。” “按照你们秦家的情况,备用的兵器,不能超过一箱。” “而这些东西,秦家被抄家之时,都被收缴了。” “你心中明白,从夏季到秋后,还有好几个月时间,好几个月,什么变故都可能发生,大家查到源州的小宅子,是迟早的事儿。” “你借着给画舫进货的由头,出过一次京城,前往源州,你看到密室里的兵器,你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那么多兵器啊,秦尚书罪加一等。” “最好的办法是什么,是让兵器消失。” “可你不敢轻举妄动,你怕是有人设了陷阱,等着你跳下去。” “一旦你把兵器转移,被人当场抓住,会让秦家陷入更大的困境,甚至有可能,斩立决。” 最后三个字,楚若霜说的有些缓慢,像一道道惊雷,在秦颜头顶上炸开。 她再一次忍不住哆嗦。 楚若霜却是笑了,笑得有些讽刺。 “你正愁不知道要怎么办,我找上门了。” “我主动提出要帮助秦家,你与我周旋,以“合适”的机会,引出玉坠和小宅的地址。” “你知道以我的身份,我不能轻易出城。” “我不出城,我也会让人去查看才安心。” “信王一直盯着你们秦家,一定能发现,你和我见面,从而注意我。” “我的人不发现兵器便罢,要是发现了兵器,可能也会选择转移,藏在隐蔽的地方,暂时帮你们秦家脱困。” “如此一来,被当场抓住的,就成了我的人。” 秦颜的想法,被楚若霜一字一句,没有半分偏差的说出来。 秦颜顿时哑然,把脑袋压得更低,不知道是心虚,还是难堪。 楚若霜接着说道。 “你也知道,这些兵器,定不了镇远侯府的罪,你也不敢和镇远侯府为敌。” “你把矛头指向镇远侯府,只是想把事情闹大,拖延时间。” “国子监的事情刚刚平息,镇远侯府要是再涉入此事,皇上定会震怒,派更多人参与到此案。” “多人查案,互相牵制,你担心的信王,就不会成为变故。” 秦颜绞尽脑汁也想不通,秦家对信王,有什么用处。 权势滔天的人,想要做手脚,轻而易举。 她不确定,信王是不是真的站在秦家这边。 信王没有问题,他会牵制有问题的人。 如果不是,别人则会牵制信王。 第87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鹬蚌相争,你才有更多时间,暗中调查。” “你还可以利用我和信王提供的消息,得到更多便利。” “你的亲妹妹,秦欢,住在镇远侯府,旁人找不到她,伤不到她,可以说是十分安全。” “你做起事儿来,更无顾虑。” 想到那日,秦颜来找自己,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表现出来的真诚,到了眼下,只剩下可笑的讽刺。 “你跟我说,你没有跟信王合作,你选择相信我。” “但你心中,做了两个选择,你一面跟我合作,一面向信王示好。” 楚若霜猜的没错。 秦家护不住秦欢,贺家更护不住秦欢。 当她知道,秦欢住在镇远侯府的时候,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她手上没有能用的人,只能借助楚若霜和信王,这两个非常的外力。 “你利用密室里的兵器,把我和信王,都算计了一遍。” “如果我没猜错,真正的工图,你已经拿到手了。” 秦颜还保持一样的姿势,楚若霜看不到秦颜的表情变化。 秦颜下意识的肩膀微颤,出卖了她。 楚若霜后退一步,指腹轻轻摩挲暗器戒指。 “你无法进宫见到皇上,在确定谁对秦家有利之前,你不会把工图交出去。” “你也不担心,我发现你的算计,对秦欢不利。” “毕竟我不会为了一个秦欢,把全府上下和远在郢州的父亲,拉到这个漩涡之中。” “只是我不得不感叹一句,秦大小姐,你好算计啊。” “我已经把路走到这里,接下去,你们秦家的生死存亡,与我无关!” “你走吧,今日我们就当没见过。” “楚……楚小姐?” 秦颜抬起头,眼中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光。 楚若霜却是觉得,此时此刻,秦颜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 “秦小姐,相较于我,我想你的选择,更偏向信王吧。” “有信王殿下在,我就不掺和你们秦家之事了。” “信王殿下是皇上钦点调查秦家的官员,他要权有权,要人有人,要皇命有皇命。” “哪怕秦大小姐你手上,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信王殿下也会把事情办妥。” “秦大小姐,你应该高兴才是啊,摆脱了我这个“别有用心”捉摸不透的存在。” 楚若霜说完,再次摩挲一遍戒指,目光随意往某个方向看一眼,嘴角似乎漾开一抹森冷笑意。 “不,楚小姐,我……有件事儿,我没有骗你,我的确跟信王殿下说过,要选择和楚小姐合作啊。” “楚小姐,我……我这些日子,从贺棋身上查到了点什么。” “我想你也是有想要的东西的吧,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行吗?” 说实话,秦颜心里,并没有打算放弃楚若霜这个助力,这也是她一再坚持见楚若霜的最大原因。 楚若霜对信王的分析,是很正确,但信王身边的变故,远比楚若霜要大得多。 楚若霜不涉朝政,非要掺和到秦家之事中,只能说明,她有非常需要的东西。 可她现在,连这件东西都不要了? 除了变故需要考虑,秦颜选择楚若霜,还有一个盘算。 信王是半个君,她是臣女,说难听点,是“罪臣之女”。 她在信王面前,完全没有上风可言。 信王出于职责调查这个案子,而她能自由行动,没有上通缉令,靠的也是贺夫人的身份。 她和信王,不会成为合作关系。 信王调查到的所有事儿,将会直接汇报给皇上,她甚至连知道只言片语的权利,都没有。 她和楚若霜,完全不一样。 两人是合作关系。 楚若霜想知道什么,要做什么,她是不知道,但她对楚若霜有价值。 只要有价值,就能谈条件。 因此楚若霜调查到什么,也会事无巨细的告诉她。 在和楚若霜的合作中,秦颜才有参与感。 如今,楚若霜却终止了两人的合作。 她就真的只能依靠信王了。 信王要权衡的东西太多,皇上更是如此。 若是……若是事情发展到后面,还是需要秦家献祭。 哪怕她把工图交出去,也无济于事。 她该怎么办? 欢儿又该怎么办? 秦颜猛然摇头。 “不,楚小姐,我知道,此事是我做错了,我真的做错了。” “我们还可以继续合作,你想知道什么,我帮你打听,你想从贺棋身上得到什么,我也可以帮你。” “又或者,你有什么条件,你都可以提出来,可好?” 秦颜眼里含着泪花,满怀希冀仰视楚若霜。 楚若霜依旧是摇摇头。 “秦大小姐,你千不该,万不该,把楚家算计在其中。” “哪怕,你是在肯定,楚家一定会没事儿的情况下,把我引向源州。” 如今想起来,楚若霜还是有些后怕。 如果她没有亲自去源州,春浓她们,想不到秦颜这一层关系,可能会耽误时间,甚至被发现。 拳头,不受控制攥紧。 楚若霜想,她要改变楚家的结局,不一定非要证明,她能改变很多事儿的轨迹。 比如周华琅,比如威虎。 拦路的石头,一脚踢开就是。 拦路的人,杀了,即可。 秦颜好不容易站起来,又险些倒下去。 如今,信王不在京城,她又失去楚小姐这个助力,接下去,她还能找谁帮忙? 要说不后悔,是假的。 她第一次利用别人谋划一件事儿,反倒把事情弄到如此糟糕的地步。 秦颜都不知道怎么回到马车上,整个人心不在焉。 还在悬崖之上的楚若霜,目送秦颜的马车下山,提步缓慢走向树林深处的方向。 躲在里面,偷窥到所有一切的人,看到楚若霜踩着幽幽的步子朝她走去,心头狠狠一震。 怎么办,怎么办,被发现了。 楚若霜心狠手辣,不会杀了她吧? 殇国小公主急得五官都皱起来。 若说被楚若霜下毒之前的殇国小公主,直面楚若霜,还能拿出很嚣张的态度。 被毒虫狠狠折磨一个多月的殇国小公主,已经失去了在楚若霜面前嚣张的资本。 就连在国子监,有那么多人在暗处护着,殇国小公主也只是敢用鸡毛蒜皮的事儿,算计楚若霜,给她找点麻烦罢了。 楚若霜已经走进林子里。 树木密集,寻常人找起来是麻烦,对习武之人来说,树木有跟没有一样。 殇国小公主感觉到危险的气息,不再犹豫,转身就跑。 第88章 除掉障碍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小公主,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殇国小公主顿时觉得,楚若霜的声音,像鬼魅,铺天盖地的笼罩整片林子。 血液都被冻僵了,身子动弹不得。 殇国小公主不敢发出声音,不敢回答楚若霜的话。 她鼓起勇气继续往前跑,后面的人,动作比她快。 轻轻一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人已经挡住她的去路。 殇国小公主艰难的吞咽口水,梗起脖子,大声呵斥。 “楚若霜,你想对本公主做什么?” “小公主,你觉得呢?” 楚若霜一步步朝殇国小公主走去。 “你……你别过来,你要是敢伤害我,殇国不会放过你!” “呵,小公主,事到如今,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了。” 楚若霜语气轻微嘲讽。 “本公主……本公主是你们昭国的客,你不能对我怎么样儿!” 殇国小公主任性跋扈,死在她手里的人,也不少。 前面多次面对楚若霜,虽然没能讨到好,她也没丢了骄傲。 眼下不一样,她从楚若霜身上,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十分危险。 这种危险,不像是她以往遇到的任何刺杀。 好像……好像楚若霜根本不是人,而是地狱里的恶魔,专门杀戮的恶魔。 这种情况下,她完全有可能被楚若霜啃食的一干二净。 “楚若霜,你站住!” 殇国小公主的腿,一阵阵发软。 “本公主跟你是不对付,可国子监之事,本公主也帮了你一个大忙啊!” “楚若霜,你不能过河拆桥!” “帮我一个大忙?” 楚若霜似笑非笑的重复。 “小公主怕不是忘了,你在皇家猎场安排刺客,信王为何迟迟没有查到真相?” “小公主莫不是觉得,昭国的官员,都是酒囊饭袋吗?” “还有街上行刺一事,我不得不说,小公主你的胆子真的很大。” “抛开小公主对我的刺杀行为,国子监受重伤的两位夫子,还有从我床底下搜出来的东西。” “你不但把我算计进去,你是把整个楚氏一族算计进去!” “小公主,你觉得,你做的事儿,就足以抵消吗?” “可你给本公主的羞辱,也是真的!” “如果不是你逼着我登上飞天楼跟你道歉,这些事儿,都不会发生!” 殇国小公主还在为自己辩驳。 “我和威虎的事儿,我们让你插手了吗?” “难道不是你先出言不逊,非要掺和生死状?” “小公主啊,说白了,你就是自作自受!” “那又如何,本公主是尊贵的公主,你不过是一个臣女,给你的荣辱,都是赏赐!” 殇国小公主面对咄咄逼人的楚若霜,索性放开了,不再胆怯,又恢复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 “楚若霜,你可别忘了,国子监之事,不是本公主所愿,是你逼本公主的。” “本公主要是把这件事儿说出去,你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的昭国皇帝,会看在殇国的面子上,顶多是训斥本公主几句罢了。” “你却不一样,你们楚家,甚至可能会因为你,蒙羞!” “楚若霜,本公主原本以为,你只是搞些小动作,给我们使绊子,让我们不舒服罢了。” “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秦家之事,你都敢掺和。” “你想帮秦家是吗?” “你帮秦家,可就是跟至高位上的所有人作对了啊。” “再者,你一个质子,本该安安分分,你却藐视皇威,搅动风云。” “楚若霜,你落在本公主手上的把柄,可不少呢。” 殇国小公主直视楚若霜冷漠的双眸,得意的笑了。 “是吗?” “小公主,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殇国小公主脸色骤变:“你!” “唔……” 殇国小公主的脖子被楚若霜狠狠掐住,空气被掠夺。 殇国小公主脸色涨红,双手吃力的拍打楚若霜的手。 “楚……楚若霜,你……放开本公主!” 楚若霜一只手扣住殇国小公主纤细的脖子,眼神中,越来越冷漠。 她看殇国小公主的样子,不像是在看一个在她手下,拼命挣扎,想要活下去的人。 更像是在看一件物品,一件毫无用处的物品。 殇国小公主的神情越来越痛苦,眼泪被逼出来。 她通红一双眼,以可怜又祈求的目光,希冀地看楚若霜,试图得到楚若霜地一丝怜悯,手下留情。 她错了,她失望了。 楚若霜做起这种事儿,越发决绝。 “小公主,你千错万错,错在今日不该跟踪我。” “如果你今日没有出现在这里,我或许还能留你一些时间。” 楚若霜语气平平,好像一望无际的海水,掀不起半分波澜。 “楚若霜……我……我不会说出去……” “求……求你……” 下一刻,殇国小公主的脑袋垂下来,侧脸半贴在楚若霜的手背。 楚若霜轻而易举,拧断了殇国小公主的脖子。 她姿态微抬,却是半垂眼眸,静静看着在她手中死去的生命,她感觉不到掌心的跳动。 好一会儿,她才麻木地放开殇国小公主。 一步一步朝着来时地方向走,楚若霜没有再看殇国小公主一眼,也没有想着,要如何处理地上的尸体。 她想,山中野兽不少,殇国小公主的下场,应该跟周华琅一样。 障碍,又除掉了一个。 走到山脚下,那里还停着一辆马车,一个脊背挺直的女子站在车边。 是秦颜。 秦颜竟然还没有回去。 楚若霜只是简单的扫了秦颜一眼,便又目不斜视地离开。 欲言又止地秦颜连忙追上去。 “楚小姐。” “楚小姐,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但这里远离侯府,不如,让我送楚小姐回去吧。” 从这里走回到城内,也得好几个时辰,天都黑了。 “不用。” 楚若霜的回答,很冷漠。 “楚小姐……” 秦颜紧跟在楚若霜身后。 不知道为什么,今日楚若霜跟她对持之后,她总觉得心中不安。 这份不安,不单单是她算计了楚若霜,担心被楚若霜报复。 还有……还有无能为力的愧疚。 她对秦家的无能为力,对秦家的愧疚,和对楚若霜的愧疚。 京城中,能帮她的人,屈指可数。 她真的是亲手把一个大助力推开啊。 第89章 丧心病狂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施展轻功,消失在秦颜的视线内。 秦颜身子虚晃了一下,她都不知道怎么回到画舫,直到贺棋出现,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回神。 “颜颜,你怎么了,画舫的人说,你今日出去了,一回来就魂不守舍的样子,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没,没有,只是想到欢儿,心中不安,倍感担忧。” 秦颜勉强扯动嘴角,编造了一个随时都可以用的理由。 这些日子,她没少用这样的理由,忽悠贺棋。 贺棋也深信不疑的样子,面露愁绪。 “小妹是被你和岳父娇养长大的,突然遇到这样的事儿,肯定接受不了,不知道她如今在哪儿。” 贺棋坐在秦颜身边,两只手包住秦颜的手,一脸郑重。 “颜颜你放心,不论秦家变成什么样子,我们都是一家人,贺家也永远会站在秦家这边。” “小妹要是找到了,我们就和小妹一起回贺家,从今以后,贺家就是小妹的家。” “要是……要是小妹未出阁的身份,需要和岳父一起承担罪责的话,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秦颜脑子一片浆糊,贺棋前面说了什么,几乎没听进去,只听到后面,下意识问。 “什么主意?” 贺棋宠溺一笑,宽慰秦颜。 “颜颜,你看,你现在是贺家媳,皇上不追究不的责任。” “如果,如果小妹也许了好人家,不再是秦家未出阁的女儿,皇上肯定也不好追究了啊。” “否则就是连你和我一起算进去了,颜颜,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你……你是想把小妹嫁出去?” 秦颜不可置信。 贺棋不明白,秦颜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大。 他苦口婆心:“颜颜,我知道你舍不得小妹,可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了。” “现在小妹还没找到,我们需要抓紧时间办好这件事儿,只要小妹一出现,两人就成亲。” “生米煮成熟饭,皇上和文武百官也不好说什么啊。” “相公,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秦颜怒问。 “颜颜,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颜隐忍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相公,小妹从未与任何男子过多接触,她甚至连情爱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怎么可以随随便便找一个男子,替她决定下半生的幸福?” 她识人不清的痛苦,日日夜夜折磨她,她无法跟任何人说出口。 要她看着秦欢也陷入同样的境地,那她宁愿此时此刻就和贺棋和离! 她承担秦家女的责任,为妹妹挣一份自由。 “颜颜,事到如今,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相公,此事莫要再提了,我不会草率决定小妹的婚姻。” 秦颜背过身去,不再看贺棋一副为她好,为秦家好的样子。 暂时安置在客栈的秦欢,自打进了那间厢房,就再也没出去过,每日的吃食,都是玲珑伪装成寻常女子出去买。 秦欢有好几次,想要偷偷出去,都被玲珑发现了。 “二小姐,外面的情况是稳定了,但秦家事还没彻底解决,您的通缉令也还在墙上贴着,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您再忍忍,等皇上还老爷一个清白了,您想去哪儿,都能去,更没人拦着您。” “好吧。” 秦欢闷闷倒在床上。 远在源州的霍铉,已经知道楚若霜的离开。 不论霍铉怎么旁敲侧击,慧娘都没有提起楚若霜。 有慧娘做牵线,想要找到殿主的手下并不难,难的是找到殿主。 霍铉等人周旋了大半个月,总算找到了蛛丝马迹。 一个多月后,才得到失踪女子的囚禁之地。 只是等他们赶到时,看见的却是惨绝人寰的场面。 地上横陈一具具女尸,不完整的女尸。 她们有的被挖去了心脏,有些被挖去了肾脏…… 慧娘强忍着胃里的不适,心惊胆战的检查所有女子,面上一片惨白:“大人,皆是……残缺。” 云峰看一脸冷峻的霍铉,忍不住攥拳。 “丧心病狂!” 霍铉沉着声,问慧娘:“这些人,你可认识?” 慧娘摇摇头:“不全认识。” “这几个,是背丰镇的人,这几个,是隔壁村的人,见过几次面,这几个,我就不认识了。” 慧娘一一指出。 “每年失踪的女子那么多,一定不是这里的人数,还有其他人呢?” 云峰和云凌胡相看一眼,对霍铉说道。 “大人,属下去搜查。” 霍铉点头。 霍铉带来的人不少,派去源州的,是丹月,两个侍卫,都跟在他身边。 一群人搜查了一天一夜,人数还是少了三十。 抓到的几个小喽啰,也是一问三不知。 霍铉闭上眼,心情有些沉痛。 “做好善后。” 云凌和慧娘留下来,霍铉带上云峰,连夜赶往源州。 “大人,我们的人,的确看到楚小姐出现在源州,奇怪的是,楚小姐很快就离开了,她不会是猜到我们的行踪了吧?” 云峰不解的向霍铉询问。 霍铉没有说话,脑子里想的却是和秦颜的合作。 秦颜太权衡利弊了,跟他明确表示的同时,又跟他示好,算是两头都不得罪。 他猜到楚若霜会冒险,当得知楚若霜离开的时候,也大约明白,秦颜惹怒了楚若霜。 不过,楚若霜离开源州也好。 毕竟她在这里,不安全。 霍铉道:“该猜到的,可能都猜到了。” 凭他对楚若霜的了解,她除了对感情过于执着,她的心思,更为玲珑。 “这个楚小姐,到底要做什么啊?” 云峰嘀嘀咕咕。 霍铉不语。 不管她蹚入秦家的浑水是为了什么,他都不希望她陷入险境。 殇国小公主连续一段时间都没去国子监上课,国子监的夫子再迟钝,也意识到不妙。 伊院长进宫面圣,皇帝派人和落梅一起去寻找。 公主的伴读们一有时间,就冒出各种各样的猜测。 楚若霜坐在其中,品着清香解暑的茶,一言不发。 方盈摇晃龟壳,一枚枚铜币掉出来,没什么规律的摆在桌子上。 “坏了,坏了,殇国小公主处境不妙啊!” 方盈大叫。 一群人凑过去,越看越认真,没看懂,最后默默坐下。 宋璃璃皱着眉:“方盈姐,这个东西,怎么看啊?” 第90章 攻心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方盈在国子监当神算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个感兴趣的人都没有。 好不容易遇到发问的宋璃璃,方盈特别激动又有耐心的教宋璃璃。 宋璃璃看的一知半解,又问。 “方盈姐,这个东西这么神奇,如果……如果有人真的遇到了危险,你可以算出幕后黑手吗?” 宋璃璃原本想说,要是殇国小公主真的遇到不测,方盈能不能算出凶手。 这话太直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问,不合适。 大家又来了兴趣,一双双好奇的眼睛,盯紧了方盈。 方盈一一看过在场的同窗,又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突然浑身一个激灵,头摇的比拨浪鼓还厉害。 “算不出,算不出。” “这个只是占卜吉凶,没你们想的那么厉害。” “要是什么都能算出来的话,我爹不早就是名动天下的大神探了?” 方盈把东西收起来,又重新给殇国小公主算了一卦,还是凶卦,大凶的凶卦。 派出去的人,费了不少时间,才找到殇国小公主的尸骨。 跟周华琅的情况相比,好不到哪里。 四肢被山中猛兽锋利的牙齿咬断了,鲜血淋漓。 殇国小公主的脖子也被啃断,大家没发现殇国小公主脖子上的痕迹。 具体情况,还是等仵作验尸之后,才会呈报。 驻扎在昭国驿馆的殇国人员,也已经得知了殇国小公主的事儿,正在和昭国人员交涉。 朝廷能让大家知道的,就是这么多。 楚若霜再一次前往密室。 沉香被关在这里不短的时间,从一开始的不服气,三番五次想要出逃,到如今安安分分,每日除了吃,就是睡。 楚若霜推开门进去,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的沉香,两手枕在脑后,两条腿屈起来,翘着二郎腿。 不着边幅的模样,哪里还看的出,此人曾经是公主身边,最得力的侍女之一。 “哟,大忙人楚小姐,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沉香偏头看一眼,还站在门口的楚若霜。 “楚小姐怎么不进来啊,嫌弃这个地方不好?” 此地虽是关着人,楚若霜也没把沉香当成“阶下囚”看待。 该有的布置,一样都没少,熏香也是每日换。 除了不见天日,这里和外面屋子的布置,还真的没什么区别。 楚若霜走进去,拿了一把椅子,在床对面坐下。 “沉香姑娘近来过的可还舒心?” “舒心,相当舒心。” “两耳不闻窗外事,还不需要整日躲避追杀,一日三餐,有人送到面前,这种无聊的日子,我已经十几年没享受了,还多亏了楚小姐呢。” 沉香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笑眯眯,也不知道她是真的舒心,还是假的。 楚若霜淡然一笑。 “沉香姑娘,只要你把丰绩和宁府的谋算告知我,我很快就会放你离开。” “哼,楚小姐,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沉香放下腿,坐起身和楚若霜面对面。 “要是有朝一日,你被人抓住,对方严刑逼供,要你供出昭国的一切,包括,让你去偷郢州的兵符,你会做吗?” 楚若霜没有答话,沉香也没想让楚若霜回答,自顾自说下去。 “瞧瞧,楚小姐,我们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坚持。” “你们楚家为了昭国,你,也为了昭国,甘心被困京城多年。” “而我,终究是殇国人,我们的立场,注定不一样。” 沉香突然靠近楚若霜,两人的额头距离,只有一根手指。 春浓和夏云提起了心。 楚若霜面不改色,她不担心沉香会趁机出手。 沉香漫不经心的笑容,透出几分坚定,“哪怕,你杀了我。” 楚若霜和沉香目光对视片刻,沉香身子后仰,避开了两人的距离。 “沉香姑娘,你说得对,我们的确分属两国,但有一点,我倒是不赞同。” “什么?” “立场。” “据我所知,你并不是在家庭的氛围中长大。” “从你记事起,你就在一个训练谷里。” “那里,有成百上千的人,跟你一样。” “你们每日有残酷的训练,每日都有同伴死在你们面前。” “你们的同伴,不是被训练者杀死,而是被你们杀死。” “直到训练谷里,只剩下十个人能站着,残酷的训练,才会结束。” “训练谷的结束,并不意味着,彻底结束。” “你们不过是从一个地狱,到另一个地狱。” “你经历的比别人多,你也比别人优秀,年纪轻轻被送到殇国小公主身边伺候。” “我说的对吗,沉香姑娘。” 天底下不是每个地方都能见阳光,也不是每个地方都是欢声笑语,还有一些人们看不到的地方,时时刻刻弥漫血腥之气。 不单单是殇国,昭国也有,天下诸国都有。 只是知道的这么详细,真得费一番功夫。 沉香抬眼,阴沉沉看楚若霜。 “你知道这些又如何,想要以此威胁我,那你也太小瞧我了。” “不,我没有想要威胁你的意思,我也不认为,这点东西,能够威胁到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 沉香死死盯住楚若霜的脸,不错过任何微妙,试图看出什么。 楚若霜没有躲避,任由沉香犀利的目光打量。 “沉香姑娘,你就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在训练谷吗?” “什么样的家人,能忍心把嗷嗷待哺的孩子,丢进火堆里?” 楚若霜也在注视沉香,她看到沉香眼中一闪而过的恍惚。 “你应该是想过这个问题的。” “你肯定也见过不少后来者,你知道她们是如何被带进去,甚至,有些人还经过你的手。” “如果我猜得不错,她们的家人,都已经死了,死在训练谷的屠刀下。” “你的亲人,更是如此。” “够了!” 沉香突然怒喝。 原本冷静的眼神,好像有翻涌的乌云,黑压压的卷来。 她眼底通红,几乎要泣血。 她释放出来的气势,一片死气。 这是被驯化的死士应该有的样子。 或许是沉香离开训练谷的年纪,比其他人还要小,没有真正成为没有感情的杀人工具。 家人,成了她的逆鳞,她才会有如此爆发。 春浓和夏云连忙挡在楚若霜面前。 第91章 人的情感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明白,她说对了。 换做是其他人,现在的状态,不能再受刺激。 沉香的心性,磨砺得比其他人还要坚韧,还需要再添一把火。 “沉香姑娘,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回去寻找过你的家人,你甚至知道你家人……遇难的真相。” “想要控制感情未泯的死士,让她真正成为工具,除了暗无天日的炼狱,还有……药。” 沉香隐藏的很好,但一切还是逃不过宁写意的研究。 沉香的一举一动,皆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想要得到便于宁写意研究的东西,轻而易举。 “楚小姐。” 沉香可怕的气息蔓延了好半天,才微微收敛。 她克制情绪,盘腿坐在床上,讥讽满满。 “你知道这些又能怎么样,难道也想用药控制我,套取你想知道的事儿?” 沉香呵呵一笑,“我这具身体,早就被毒药泡熟了。” “天底下大多毒药,对我都没用,你要对我下手啊,最好找不现世的奇毒,或许会有用。” “不,我想帮你解毒。” “你说什么?” 沉香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要帮她解毒。 她神情恍惚,变得不确定。 楚若霜重复,“沉香姑娘,我想让人帮你解毒,可听清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 “本该在家人的庇护下长大的女子,却命运坎坷,身不由己。” “你应该从未好好看过,天空有多高,有多蓝,水域有多广,有多深,世间的烟火气,温馨的有多令人向往吧。” “解了毒,你不受任何人控制,你自由了。” 沉香听着楚若霜的描述,有些心动。 转念间,又道:“楚小姐,你想用这些东西来诱惑我,试图让我背叛我的立场吗?” “沉香姑娘坚持的立场,不过是被人利用的工具。” “你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以前的经历,看看你的麻木。” “沉香姑娘,你想让辛娜的下场,在你身上重演吗?” 沉香的心,狠狠一震。 辛娜比她还要小一岁,辛娜比她优秀,价值,也比她大。 她们之间,是辛娜占了主导,占了上风。 此番若不是找不到辛娜,她也不会被看到。 辛娜可能会遇到什么,他们都已经猜到,只字未提,甚至没想过,要讨个说法。 换个角度想一想,她也遇到和辛娜一样的处境,下场,只会比辛娜更惨。 “沉香姑娘,你应该有本事不让他们找到你,阻碍你脚步的,只有你体内的毒。” “解了毒又如何,公主依旧会对我赶尽杀绝。” 沉香面无表情地说出她的顾虑。 “不会。” 楚若霜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告示。 告示上的人,沉香再熟悉不过。 画师把她的神态,画的活灵活现,好像不经意间,那人就会从告示上走出来。 活灵活现的人,搭配冰冷的文字。 公主死了。 公主竟然死在了昭国! 公主带着和亲示好的目的而来,昭国没有理由杀了公主啊。 再者,丰绩大人在这边的谋划,公主并不知情。 可以说,公主完完全全是被殇皇抛出去,却不自知的棋子。 否则她太子之女的身份,怎么可能成为公主,还是凌驾大多数人之上的尊贵公主。 难道是公主发现了殇皇和丰绩大人的谋划,感到欺骗和利用,被灭口了? 皇家亲情淡薄,皇子都能随便弃杀,更何况是公主。 沉香身心受到剧烈震撼的同时,如坠冰窟。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眼前之人竟有胆量,杀了他们殇国的公主。 楚若霜纤细白皙的手指,停在殇国小公主的画像上。 “沉香姑娘,挡在你面前的阻碍,都清理干净了。” “一日,我给你一日时间考虑,过时不候。” “一日啊,你对我可真是有自信的啊!” 宁写意激动的直接站起来。 楚若霜双手搭在宁写意的肩膀,把她按坐在椅子上,眼尾余光一直停留在不远处的仪器上。 她看不太懂。 “解药你反复试了很多次,要是还不自信的话,可就不像我认识的宁三小姐了啊。” 宁写意无奈一笑。 她们给对方戴的高帽子,都够开一家店了。 仪器尖锐的声音响起,宁写意走过去,取出解药。 研究多次的解药,分装在不同的盒子里。 “颜色从浅到深,看出药效。” “这颗,是刚刚做的,药效最好,只需要一颗。” “这些,是我第一次研究出来的,药效最轻,按照沉香的身体指标来看,起码需要吃一个星期,也就是七日。” 宁写意分别说出每一种药服用的时间。 “你想要牵制沉香的话,我建议给她服用这些,药效最轻。” “当然了,你有自信让她说出所有,帮你一击制胜,你也可以把这颗拿去给她。” 楚若霜捏起药效不轻不重的一颗。 “总得给人家一点甜头啊。” “好,这些我就先留着。” 宁写意合上盖子,贴好标签,放进架子。 “宁老头和丰绩最近可能要有动作了,他们谈话说到了一本账本。” 宁写意把监控调到谈话画面上。 “在你来之前的半个时辰的事儿。” 宁写意盯两人那么久,两人每次见面,都是挑选晚上,白天还是第一次。 “能让丰绩选择白日冒险,事情不小。” “抓住这次机会,定宁家的罪,日后阻碍就少了一个。” 楚若霜不确定楚家的灭门,宁家参与了多少,只能凭宁家和周家的关系来推测。 宁写意能肯定的是,宁家,是三年后的推手。 只要把宁家按在秦家的事儿上,周家的臂膀,就砍掉了一条。 楚若霜早就铁了心,要对付宁家。 宁写意在楚若霜面前,给不给宁家添一把火,意义都不大。 楚若霜把手搭在说自伤,若有所思。 “账本,贺棋跟他们一丘之貉,会不会也留着一本账本?” 宁写意点头:“极有可能。” 宁家世代入朝为官,底蕴可不是贺家能比的。 贺棋说白了就是一个攀权的狗腿子。 只要没有用,就会被一脚踢开。 贺棋眼看秦家的覆灭,不可能不做后手。 楚若霜道:“贺棋那边,还得想个办法,至于宁家,再盯一两日,沉香做出决定,再有所行动。” 宁写意比了一个“OK”的手势:“明白。” 第92章 交代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沉香被毒药控制多年,除了解药能缓解她的痛苦,她还学会用内力暂时压制。 疼痛只能减少一些,缓解几个时辰。 要是不能按时拿到解药,发作起来,也能让她生不如死。 楚若霜听完春浓的汇报,拿上解药,亲自前往密室。 沉香身子蜷缩在地上,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衣裳湿漉漉像是从水里捞起来。 地上一片汗渍。 沉香的内力,已经压制不住,又到了最难熬的时候。 她手上青筋暴起,颤颤巍巍伸出去,想要抓住楚若霜的衣摆。 “楚……楚小姐,我……我说……” 沉香撑着一口气说完,浑身再次剧烈痛苦。 楚若霜蹲下,没有说话,把一颗中等药效的解药喂给沉香。 片刻功夫,沉香的气息逐渐平复,身子放松,人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这种差点死过的感觉,经历过不少次,这次最为难熬。 沉香缓和过来后,才用手撑在地上站起来,脸色苍白地问楚若霜。 “楚小姐,你一言不发,直接给了我解药,不担心我好之后,反悔吗?” “你人都在这里,反不反悔,有什么区别?” “说的也是。” 沉香自嘲一笑。 “我有两个条件。” “你说。” “第一,你达成目的之后,给我真正的解药。” 还真是精心培养出来的人啊,直觉敏锐。 “可以。” “第二,给我一笔银子,送我离开。” 解了毒,她不会再受任何人控制,公主已死,也不会有人追杀她。 天下之大,总有一处容身之地。 “我答应你。” 沉香的两个条件,对楚若霜来说,都不难。 “楚小姐爽快。” 沉香弯腰坐在楚若霜对面,沉思片刻,才缓缓开口。 “其实,国宴上,你们见到的丰绩大人,并不是真正的丰绩。” 沉香抬起头,看没有露出一丝一毫惊讶地楚若霜,还真不知她是猜到了,还是太善于隐藏情绪。 “真正的丰绩大人,早在多年前,就来到了昭国,一直和你们昭国的官员有来往。” “宁家,就是其中一家。” “至于别的官员,我也不知道。” “你的价值,应该不低,丰绩竟然只让你知道宁家?” 楚若霜有些怀疑。 沉香很认真地点头。 “对,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的确只知道宁家。” 宁家不算很大的鱼,宁大人的才识,更是比不上故去的老宁大人。 他能在朝中混的风生水起,多半靠的错综复杂的关系。 光是楚若霜知道的一个周家,就足够为宁家撑腰了。 周家应该也脱不了干系。 和周家交好的更不少,也不知道其中有多少人牵扯进去。 “此次秦家一事,就是丰绩大人和宁家的手笔。” “为了贪墨?” 楚若霜狐疑。 丰绩怎么说也是殇国的重臣,贪墨贪到昭国来。 如果他是为了殇国贪昭国,做这些事儿,也不够啊。 “为了银子和人。” 沉香低下头,不再看楚若霜。 “你们昭国的堤坝,年年出问题,秦家都能安然无恙,只是因为,我们赚的银子还不够。” “如今数目可观了,秦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所有上好的用材,多年的累积,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甚至能支撑一个国库。” 心中的疑惑,渐渐明了。 殇国国力比不上昭国,却能和昭国交战那么多年,都离不开财力物力人力。 这些支撑从哪里来,从昭国这边。 他们贪了昭国的钱,养殇国的兵,再来跟昭国交战。 哪怕此次,殇国败了,两国暂时休战,殇国的损失,也不会很严重。 “昭国每年失踪的人不少,你们一定很好奇,他们都去了哪里。” “男子变成傀儡充军,女子的话,情况可能好一些。” “天下能人根据她们的生辰八字,筛选出合适的人,取五脏,炼丹。” “至于生辰八字不符合的,要么送去……” 说到这里,沉香沉默了片刻,慢慢抬头,直视楚若霜,一字一字。 “送去军营,我想楚大小姐应该能猜出,她们将会面对什么吧。” 出乎沉香的意料,她没有在楚若霜的脸上,看到任何发怒或是震惊的表情。 “当然也有一小部分姿色不错的女子,被训练成细作,傀儡,渗入各地。” “这些人的归处在何方,我不知道,我也没有权利接触到名单。” 沉香此话,算是断了楚若霜想要得到名单的心思。 “再说回宁家吧,我失踪之前,丰绩大人和宁家已经有计划,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调换的材料,送出昭国。” “途径嘛,你们只能去宁家找找了。” “每年调换下来的材料,都有账本记录,我想不是在丰绩大人手中,就是在宁家手中。” 沉香说完这句话,站起身,很认真地看楚若霜。 “你只需要找到这本账本,你就能嫁祸,除掉任何你想除掉的人。” 沉香以为,楚若霜的目标有很多,这种办法,不算光明磊落,却可以为楚家除掉不少潜在的危害。 楚若霜没往沉香的坑里跳。 “楚小姐,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什么时候能放我离开?” “我没有办法给你确切的时间,还请沉香姑娘再委屈一段日子了。” 楚若霜离开后,春浓说道。 “小姐,沉香分明是还有隐瞒。” 楚若霜知道。 “沉香需要保命,她怕她全交代了,我不留她。” “奴婢看,沉香的话,不能全信。” 谁知道一个拥有多种身份的殇国细作,会挖什么样的陷阱等小姐跳下去。 “半真半假吧。” 慧娘曾进说过的殿主,应该也是跟沉香所说之事有关了。 也不知道霍铉能不能揪出那个人。 宁家的布局,宁写意最为熟悉,天天看监控的她,也把宁大人的书房给摸清了。 沉香提到的账本,没有出现过。 “或许,账本不在宁老头的书房里。” “丰绩那里,应该也有一本账本。” “只是丰绩那个老狐狸,居无定所,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会把账本藏在哪里。” “思来想去,从宁老头这边下手,会更方便。” “还有一个人,更方便下手。” 楚若霜看一眼被砚台压着的梨花玉坠图。 宁写意会意:“贺棋。” 第93章 登门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贺棋和贺沅背着秦颜,一直有联系,贺沅又多次出入钱庄,有没有可能,钱庄里藏着的就是贺棋这些年“收集”的东西。” 宁写意赞同。 “与其从秦颜这个不确定的因素着手,贺沅显然更有利用价值。” 夏云已经从贺沅的接触中,得知贺沅在钱庄的柜子。 最近贺沅去钱庄也越来越频繁,夏云暗中盯着贺沅的时候,发现秦颜竟然也在跟踪贺沅。 夏云回去跟楚若霜汇报。 “我们和秦大小姐想到一块儿去了。” 秦颜跟踪贺沅,极有可能是发现藏在钱庄的问题。 楚若霜原先的一两分不确定,现在也变成了十分的确定。 “小姐,我们还出手吗?” “出,我们要对付的是宁家和丰绩。” 夏云颔首:“奴婢会找到机会抢先一步拿走账本。” 冬雪跟踪丰绩,发现他居无定所的同时,会经常去丝竹楼听戏。 他出手大方,就连丝竹楼的怜雪姑娘,都经常陪伴他身侧。 丝竹楼的姑娘卖艺不卖身,丰绩照样是第二日才离开。 楚若霜让冬雪盯紧了丰绩,确认账本是不是被藏在丝竹楼。 她则是打算夜探宁府。 没曾想,霍铉回来了,一回来就找上门。 “信王殿下风尘仆仆,找臣女可是有何事?” 楚若霜把霍铉请到纳凉的亭子里,四周都是花儿,开的极好。 霍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楚若霜的脸上,有些灼热。 楚若霜好似感觉不出来,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喝茶。 “我听闻,楚小姐曾在皇宫内,当着诸家小姐的面,说过一种有毒的花儿。” “正是皇后娘娘邀请诸位小姐进宫赏花那日,信王殿下突然提起此事,可是臣女的言行,有何不妥。” “此事相隔甚远,却得劳烦信王殿下百忙之中来侯府走一趟,可真是臣女的不是了。” 楚若霜两句话说的温柔似水,好似清泉淌入人心。 仔细听,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她字字带刺啊,面对他的态度,更是冷漠又疏离,恨不得立刻划清界限的样子。 霍铉感觉有些钝痛。 “若霜姑娘不要误会,我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 “信王殿下有事儿尽管吩咐,相求二字,实在是令臣女惶恐。” “我听闻若霜姑娘开了一家香料铺子,想必是对鉴香颇有心得。” “皇宫那日,又能从三言两语,判断出有毒之花。” 楚若霜一脸“所以呢”的表情,狐疑看着霍铉。 “若霜姑娘心细,长处过人,我想,请若霜姑娘随我去一趟黑市。” “黑市?” 楚若霜怀疑自己听错了。 堂堂王爷,竟然邀请一个姑娘去黑市。 黑市是什么地方,地下交易的地方,鱼龙混杂。 黑市定期向朝廷缴纳金银钱财。 朝廷有些烂账,见不得光,也会丢到黑市处理。 双方有来有往,互利互惠,朝廷也就默许了黑市的存在。 黑市自有一套章法,和朝廷不一样。 只要不出格,朝廷不会对黑市出手。 但朝廷也不会允许黑市权力过大,因此有官兵不定期巡视黑市。 以朝廷之威,震慑黑市。 哪怕有朝廷在,寻常人也不会轻易踏足黑市。 霍铉竟然要带她去黑市,疯了吧。 “我知道这个请求过于为难,但我真的需要若霜姑娘的帮忙。” 开家香料铺就能帮忙,京城能帮忙的人多了去了。 霍铉此举,怕不是别有目的,想要试探她什么吧? 疑团越来越大,楚若霜脸上除了惊讶,就没别的表情,好像真的没有回过神。 “信王殿下吩咐,臣女遵命。” 她起身,施施然行礼。 “若霜姑娘不必多礼。” 黑市不在城内,在城外。 现在赶过去,也得天黑才能到。 也不知道霍铉要找些什么,估计还得耽搁。 楚若霜匆匆跟宁写意交代了几句,无奈上了霍玄的马车。 两人衣着打扮低调,伪装成寻常人的模样。 赶车的是云峰,不见云凌跟随。 楚若霜也没察觉到暗处有人。 低调又狭小的马车里,两人相对而坐,一抬眸,看见的就是霍铉俊朗的脸。 抛开所有不想,霍铉这张脸,真称得上是京城女子的梦中人。 上一世,她还曾为这个事儿,暗暗吃味过一段时间。 眼下只觉得可笑。 “此番出来的急,我思虑不周,若霜姑娘还没用膳吧,前面有一家客栈,不如我们先去吃一些东西?” 霍铉盯着楚若霜只露给他的头顶看。 “臣女吃过了,信王殿下的事儿重要,还是莫要因此耽搁了。” 楚若霜拒绝。 跟他坐在一辆马车内,她已经很难熬了,要是再面对面一起吃顿饭,她怕她忍不住,装不下去。 马车外的云峰一字不落的听完霍铉的话,努努嘴。 “殿下,您从昨夜到现在,都未曾好好用膳,只吃了一个烧饼,身子怕是熬不住。” “殿下,楚小姐,前面客栈人不多,不如就用些吧。” 霍铉看楚若霜,楚若霜感觉再不抬头,脑袋上就要被凿出一个洞了。 “臣女刚才言行欠妥,还望信王殿下不要往心里去。” “信王殿下身子贵重,若是累倒了,可就是臣女的罪过了。” “还请信王殿下用些吧。” “好,依若霜姑娘的。” “云峰,去客栈。” “好嘞!” 云峰的声音,听着比沿街百姓的欢声笑语还要欢快。 这两人,一唱一和。 还不知道霍铉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楚若霜不敢放松,一路上都提着心思。 客栈的人还真是“不多”啊,一楼已经没有位置了。 肩膀上挂着巾子的小二迎笑走来。 “三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打尖。” “好嘞,一楼没位置了,三位楼上请。” 二楼的位置跟一楼差不多,没有包厢。 坐在靠大窗的位置,还能看到沿街的热闹景象。 “若霜姑娘吃些什么?” 楚若霜敷衍,“我都可以,公子请。” 出门在外,霍铉有心伪装身份,楚若霜对他的称呼也变了。 霍铉看出楚若霜心不在焉,也不勉强,点了好几道店内的家常菜。 楚若霜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直到小二上菜,她才注意到,霍铉点菜,全是按照她的口味来的。 第94章 接近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霍铉表现出来的平易近人,温柔体贴,都太过欺骗性。 楚若霜看一眼霍铉就移开了目光,吃的时候,也是两三筷子就放下了。 “若霜姑娘吃的这么少,可是不合胃口?” 霍铉关切地问。 “信王殿下,臣女见到信王殿下之前,已经吃过了,信王殿下您请。” 霍铉又关切问了几句,才再次动筷。 霍铉吃东西的速度,有些快,却看不出一丁点粗鲁,一举一动,温雅的从骨子里透出来。 不愧是皇家之子,有些方面,还真是远胜于人。 天色渐渐暗下来,沿街的小商贩倒是没有收摊,还有一些人,这时候才挑着担子出来摆摊。 一辆小推车,几张小矮桌,几个板凳,简简单单摆起来,就是一个摊位。 斜对面有一位老人正在卖糖人。 老人身形瘦弱,几乎见骨。 他制作起糖画来,游刃有余,好似洋洋洒洒,不过片刻,一根糖画就递给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小姑娘拿到糖画,开心的笑起来,在一对夫妇身边蹦蹦跳跳。 那对夫妇相视一笑,紧接着看向小姑娘。 男子朝小姑娘伸出双手,小姑娘蹦着跳着扑进男子怀中,男子动作轻松的把人抱起来,三人往前离开,女子在一旁笑逗孩子。 真是幸福的一家子啊。 楚若霜看得微微出神,感觉到身边站了人,楚若霜连忙收敛了情绪,把目光移向别处。 “若霜姑娘可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要不要下去逛逛?” “随便看看罢了,信王殿下的事情重要,臣女不敢耽搁。” “总归要下去走走,就当是顺路了。” 霍铉没有强硬的态度,意思却很明显。 楚若霜深吸一口气,一言不发跟在霍铉身边。 她戴上了面纱,只露出一双清澈又疏离的眼眸,目不斜视走过人群。 晚风吹起面纱一角,能看见一角姣好的面庞,红唇紧抿,情绪不算太好。 霍铉往卖糖人的摊子走去,跟老人要了一根兔子糖。 “若霜姑娘,吃点甜的,更舒心。” 楚若霜半垂眼眸,看着递到面前的糖人,红唇直接抿成了一条线。 霍铉这是在做什么? 不是说要去黑市。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东拉西扯,她完全看不出,霍铉对所做之事的上心。 云峰站在不远处,看到楚若霜回头,连忙仰着头转向别的地方。 看不见看不见。 楚若霜微叹。 “信王殿下,臣女自知人微,能帮助信王殿下,是臣女的荣幸,其他的,臣女……不敢。” 言罢,她还是接过了糖人。 嘴上说着不敢,动作已经接受了。 她的意思很明显,她是碍于他王爷之威,不敢不接受他的“恩赏”。 糖人拿在手中,两人慢慢往前走,逐渐暗淡的夜幕,映出两人的身影,越来越长,逐渐相贴。 云峰在后面看,无语地努努嘴。 黑市地入口在城西的一条巷子。 这里的房子,比热闹的从城南城北差了不知道多少。 远方破败的幌子甩动,发出很大声响。 逐渐没入黑暗的巷子,模糊了视线,一眼望不到头。 两人像是凭感知,毫不犹豫往前走。 一直走到巷子的尽头,出现一家卖祭祀之物的店。 店门敞开,与四周紧闭的房门,格格不入。 三人走进去,一个络腮胡男子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咧着嘴笑。 “三位客官,需要些什么东西啊,随便看看。” 霍铉直言。 “入市。” 络腮胡男子笑着打量三人,笑容加深。 “客官确定?” “有问题?” 霍铉反问,语气轻飘飘,隐隐透出一股威严。 络腮胡男子不由得提起一颗心,态度突然恭敬。 “三位这边请。” 男子带三人入一间屋子,按下墙上的开关,出现一个入口。 入口不是寻常所见的甬道,而是迷宫一样,纵横交错,好像怎么走,都出不去。 络腮胡男子叮嘱:“三位客官仔细跟着即可,不要随意触碰周围的东西,一不小心,会触发机关。” 走了一刻钟,络腮胡男子带三人走出“迷宫”,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类似山洞的出口。 往下看,是被夜色蒙上,黑漆漆的水。 前方是吊桥,几片可怜的木板搭起来,摇摇欲坠。 这种随时会让人陷入危险的必经之路,朝廷巡查的人,怎么过去? 楚若霜不动声色看一眼霍铉。 络腮胡男子笑道。 “三位客官,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天黑路不好走,三位小心了。” 云峰上前。 “公子,属下先上前探探路。” 这个地方,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为了伪装,只能表现出如此。 云峰飞身上前,检查了吊桥,又到对面仔细检查绳索。 “公子,小姐,此桥没问题。” 霍铉对楚若霜点头。 吊桥晃是晃了点,只要不往下看,心中的恐惧,也不会升起。 安全到达对面,又经过一条甬道,真正的黑市,才出现。 前方灯光昏暗,街道两边,摊贩密集,做什么生意的都有。 如果不是知道这个地方是黑市,这里还真的和外面没什么区别。 走下长长的台阶。 霍铉带楚若霜在卖面具的摊子前停下。 “两位客官看看,这些面具,都是新入的,随便挑,随便选,每张五文钱。” 小贩热情的介绍。 霍铉挑了两张看起来没有那么青面獠牙的面具,云峰挑了一张看起来最丑的。 在外面戴可怖的面具,会吓到人,在这里,大家都习以为常,无论看到多么丑陋可怕的面具,路人都能面不改色的走过去。 没走多久,楚若霜就看到前面有一个卖药的摊子,摊主趴在桌子上,眼睛里,诡异莫测的笑,盯着霍铉和楚若霜。 看到两人朝他那边看去,摊主招招手。 “二位客官,命格不凡啊,只是,有血光之灾。” “不如在我这边买两瓶药,每日服用三颗,一个月后,保证灾厄尽除。” “你这个江湖骗子,我看你连算命都不会,靠卖药骗人钱是吧。” 云峰一巴掌拍到桌子上,震得桌上的瓶瓶罐罐东倒西歪。 摊主摇摇头叹息,两手并用把东西扶起来,摆放整整齐齐。 “年轻人不要太气燥,我这里的药,都很便宜,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第95章 牵魂散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多少?” 云峰没好气地问, 他倒是想看看,这些玩意儿,值多少钱。 摊主竖起一根手指:“不多。” “一文钱?” 摊主翻白眼。 “十文钱?” 摊主无语。 “总不能一两银子吧?” “不不不。” 摊主晃了晃手指头。 “小兄弟,你大胆一点,一瓶,一百两银子。” “你怎么不去抢啊!” 云峰险些拔刀。 “大富大贵的命格,花一百两银子,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怎么样儿啊,二位,要不要试一试?” “不用。” 两人走出去有些远了,楚若霜才开口。 “公子,如果我猜的不错,您应该是要找擅药之人吧。” “刚刚那位摊主,看着不靠谱,可他敢开一瓶一百两银子的药,可能……有过人之处。” “黑市中,不可能只有一个擅药之人。” 霍铉都这么说了,楚若霜没有再答话。 又遇到了几位摊主,比第一位遇到的还不靠谱。 两人还没往回走,倒是又遇到了第一位摊主,人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挪位了。 “两位客官,我们又见面了,可真有缘啊。” 摊主摇头晃脑。 霍铉站在原地片刻,对云峰使了个眼色,云峰从袖中拿出一方帕子,放在摊主面前。 “你可识得此药?” 摊主还是摇头晃脑,十分得意的样子。 “天底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药。” 云峰看着邋里邋遢的摊主,他身上还散发出十天半月没洗澡的汗味。 “你当真知道?” 摊主扯了一边领子,揪到鼻子旁边狠狠嗅了几下,十分上头的扭了几下脖子。 “小兄弟,人不可貌相,你怀疑什么,都不要怀疑我的本事。” “几位想要知道的话,诚意得够。” 摊主大拇指和食指互搓。 云峰在霍铉的示意下,拿出一个钱袋子。 摊主的眼睛都亮了。 云峰在钱袋子挑挑拣拣,拿出最小一块银子丢到摊主手中。 “不够不够。” 云峰又丢了一块。 “爱要不要。” “啧,这小兄弟说话可真不中听。” 摊主把银子揣进怀中,起身佝偻着背,朝三人招招手。 “随我来。” 摊子后面就是狭长昏暗的小道,摊主的身影很快就不见了。 三人警惕地跟上去。 四面石壁露出的一扇门,像是镶嵌上去。 摊主也不管身后三人的态度,坐在正对门口的椅子上,先倒了四杯茶水。 “几位再不进屋,茶水可就凉了。” “你看到我们的第一眼是,似乎就知道我们的来意了。” 霍铉坐在摊主对面,开门见山。 摊主品着劣质的茶,十分沉醉。 “我不是说了嘛,不要怀疑我的本事。” “公子和这位小姐身上,都带有很淡很淡的药味。” “公子你身上的药味,出自这块帕子,这位小姐嘛,身上带了毒,我说的没错吧。” 楚若霜心底微凛,面上不改色。 摊主笑了,自顾自说下去。 “女子嘛,带点防身的东西,我明白,我明白。” 摊主不再把注意力集中在楚若霜身上,转头问霍铉。 “公子想要知道什么,都一并说了吧。” “帕子上是什么药,什么来历,配方和解药,分别是什么。” 摊主表情夸张的猛吸一口茶水,像漱口一般在嘴里过一遍才吞咽,咂咂嘴。 “哎哟哟,公子啊,我让你一并说了,你还真是不客气啊。” 云峰就没见过这么泼皮的人,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摊主显够了,表情突然认真。 “公子想要知道此物,不是难事儿,只是知道之后,就会应验我说的,血光之灾,公子当真要我说出口?” “说。” 摊主耸耸肩。 “行吧行吧,想要找死的人,劝不住。” “此药,名为牵魂散,是一种控制人成为傀儡的药。” “用量少,人是受折磨,也不至于失去理智,彻底成为傀儡。” “用量一旦超过这样。” 摊主比划了小半截手指。 “甭管意志多么坚定的人,都没办法克制。” “当然了,此药还有一个特别之处。” “不论中的是多大量的药,每个月都会发作一次,发作的时候,傀儡,就有了意识。” “让人徘徊在生死边沿,让人恢复生机,让傀儡觉得,他是人,他还活着,他还会感觉到痛苦。” “是不是很妙啊?” 云峰腹诽:“恶毒!” “中了牵魂散的人,只有三到五年的寿命,要是能按时服用解药,倒是能有十年以上寿命。” 这是利用完就丢啊。 “你有解药的配方?” “我没有,我师父有。” “不过我师父五年前跟人约战,死了。” “死前也没办解药配方告诉我。” “你了解的这么多,难不成牵魂散也是你师父做的?” “当然不是,做这玩意儿的是我祖师爷的逆徒。” “那个老不死的,都消失五年了。” “这个药现在出现,肯定是他拿去跟什么人做交易了,你们把他抓住,说不定就有解药了。” 摊主又说了不少祖师爷逆徒的事儿。 三个人将信将疑的离开。 只是还没走出黑市,就被一群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黑衣人蒙头蒙面,就连眼睛,也用了遮挡,根本看不出,是男是女。 “看样子,摊主一直被人监视。” 三人后背贴着后背,以对抗的姿势面对一群黑衣人。 “他知道说出牵魂散的秘密,我们就会遇刺。” “又或者,双方根本就是一伙的。” 楚若霜说完,立刻迎向朝她袭来的两名刺客。 她腰间缠了软剑,如长蛇旋出来,缠上其中一人的脖子,鲜血瞬间喷溅。 另外一名刺客双手握住大刀,从上往下,欲要把楚若霜劈成两半。 楚若霜身子往后压,手腕被人抓住,霍铉将她带离原来的位置。 楚若霜借势翻转腾空,来到刺客身后,脚上蓄力,狠狠踹上刺客后腰。 刺客往前扑,被霍铉一剑抹了脖子。 剩余的刺客瞧见两人的狠劲,知晓这两人才是最难对付,当即把攻击力集中在两人身上。 楚若霜招招致命,软剑被鲜血染红,一滴一滴往下溅,地上一个一个小血坑。 霍铉出手狠辣,刺客也没能近他身。 云峰跟霍铉出生入死那么多次,身手自然不在话下。 刺客却像杀不完,前后一共来了三波。 地上尸体横陈,血腥弥漫,估摸着不下五十人。 第96章 老狐狸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云峰留下来善后,楚若霜和霍铉先出去。 “今日之事,是我害了若霜姑娘,如果不是我带若霜姑娘来这里,就不会遇到危险。” “姑娘受惊了。” 霍铉停下脚步,十分认真地跟楚若霜作揖道歉。 “臣女无事,信王殿下无需挂怀。” 霍铉又说了几句,楚若霜的态度,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敷衍。 看得出,她是真的不耐烦和他在一起。 “殿下今日可是达到目的了?” 马车上,楚若霜突然开口。 “是有一些眉目了。” “不白来一趟就好。” 霍铉查的是药,还是跟女子失踪一事有关。 秦家小宅搜出来的兵器,云凌和丹月在跟着,霍铉这才有机会提前回到京城。 循着蛛丝马迹,查到京城。 京城之中,有能力有胆量售卖这种药的地方,只有黑市。 霍铉接下去要做的事儿,就是抓紧时间找到研制牵魂散的人,出现在她面前的机会,应该不多。 楚若霜心底捉摸着另一件事儿,有一丁点不安。 摊主说闻出她身上带有毒药。 她可是用宁写意给的特殊盒子装起来,很难有味道散发出来。 她杀了殇国小公主那日,身上也带了这种毒药。 如果霍铉又怀疑到她身上,把那人请来,难保对方不会闻出殇国小公主身上蹭到的毒药味。 不过按照眼下的发展来看,霍铉是无暇顾及殇国小公主之死。 调查这件事儿的,也不是霍铉,他贸然插手,只会成为皇权的眼中钉。 霍铉不会做这种蠢事儿。 哪怕太子查到国子监走水,是殇国小公主下手,也只会有两种怀疑。 一是怀疑小公主被殇国人灭口,二是怀疑小公主担心事情败露,以死谢罪。 楚若霜设想这么多,还是把毒药一事,跟宁写意提了一嘴。 “你说这个啊,别信他。” 宁写意听完楚若霜的话,非常肯定的摆手。 “你身上带的这颗,对不懂药理的人来说,就是一颗无味的糖丸。” “对方对药有研究,还能猜一猜这是一种随身携带,用于调理身体的药,跟药囊没什么区别。” “他偏偏往毒药上猜,或许,真如你所想,今晚的一切,就是霍铉给你下的套。” “霍铉的确奇怪。” 楚若霜回想重生之后遇见霍铉的种种,总能感觉到一丝丝不对劲。 仔细想,又想不明白。 总之,她少和霍铉接触,不让两人的关系,往上一世的发展走,很多事情,就能往后拖一拖。 一袭黑衣的春浓从外面窜进来,出现在楚若霜面前。 “小姐,奴婢按照您的吩咐,探了探宁府,宁府书房里的暗格,奴婢也全看过了,没有账本。” “丰绩今晚留宿在丝竹楼,奴婢还没有机会探查。” 丰绩在丝竹楼只有一个住处,就是花魁怜雪的房间。 春浓观察,怜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只要等丰绩离开,潜入怜雪的房间,不是问题。 楚若霜喃喃道:“还真是狡猾的狐狸啊。” “吩咐下去,盯着宁大人的同时,宁府的其他人,也不要漏掉。” 老狐狸谨慎,宁府的人,也不一定就是干净的。 或许是国子监走水一事,给给皇帝敲了警钟,竟然派了一支小队留在国子监。 禁军训练出来的人,可比国子监的护院强不少。 就连女学生的院外,都有四个人守着。 “如今这样子,安全是安全了,可我总觉得不自在啊。” 宋璃璃趴在门板上往外探看好一会儿,又缩回来,手肘压在桌面上,两掌心托腮,有些唉声叹气。 “我就盼着,太子殿下和几位夫子,能赶快找到纵火之人,这些守卫撤去,我们啊,也不用整日都提心吊胆了。” “在屋内提心吊胆,一出门就看见四张严肃的脸,比假人还假。” 楚若霜觉得有些好笑。 “大家也是奉命,不是他们,也会有别的人,我们习惯了就好。” “哎,我就当没看见他们吧。” “不过说起来,殇国小公主也真是可怜啊,好端端的怎么就……遇害了呢。” “楚小姐,你有没有感觉,自打我们住进国子监,国子监的怪事儿,就一件接一件,不会是针对我们的吧。” “先是将楚小姐你陷入险境,又是秦家被降罪,夫子受伤,书院走水,现在连殇国的小公主都没能幸免。”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加起来也有好几个月时间了。” “如今还是一丁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平日里宋璃璃看起来大大咧咧,单纯又有些稚嫩,跟白纸似的。 一开口,总能靠近事儿。 楚若霜微微侧着头,一直盯着宋璃璃,笑着宽慰。 “宋小姐,我们在天子脚下,享受天子庇护,贼人若是想要针对我们,也不敢啊。” “可我还是害怕。” 宋璃璃忍不住瑟缩身子,往楚若霜旁边挪了一下位置。 楚若霜慢慢抬起手,落在宋璃璃的肩膀上,轻轻拍两下,像姐妹似的亲昵。 “你估计是压力太大,多虑了。” 宋璃璃顺势靠在楚若霜的肩膀上,像个得到安慰的小孩子,闷闷地点头。 “楚大小姐还真是心大,要我瞧,哪怕是现在天塌下来,也有楚大小姐的嘴顶着,宋小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突兀又刻薄的话,从外面扬进来。 一身桃花粉的宁沫儿扭动腰肢走来。 头上满是珠翠,华丽张扬极了。 “听闻宁大小姐手段残忍,迫害家中姐妹,被宁大人禁足三个月。” “这三个月,宁大小姐定是日日夜夜忏悔吧,瞧瞧,这不见光的小脸蛋,又白嫩了几分。” “楚若霜你什么意思?” 楚若霜站起身,走到宁沫儿面前,一双含着讥讽的眸子,几分打量。 “我还听闻,宁三小姐在宁府,食不果腹,可我今日瞧着,宁大小姐倒是又胖了几分呢。” “想来宁大小姐也知道错了,努力把宁三小姐那份都一并吃了吧。” “楚若霜!” 宁沫儿气到尖叫,五官几乎挤到一起,满头珠翠乱甩。 “你竟然敢讽刺我,你还污蔑宁府,我……” “我定要回去告诉我父亲,让我父亲在皇上面前参镇远侯一本!” 第97章 笑面虎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想到楚若霜的处境,宁沫儿的脸色,瞬间得意。 “我要让爹爹,参镇远侯,就说镇远侯教女无方,楚小姐言行无德。” “我看看,到时候,你这个伴读,还能不能继续!” 公主的伴读,必须要品行端正。 不说能成为公主的榜样,最起码不能有坏的因素影响到公主。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宁大小姐就受不了了。” “杀人凶手的你,言行还有德吗?” 楚若霜倾身,宁沫儿警惕的汗毛都要竖起来,忍不住后退几步。 楚若霜轻笑出声,一只手抓住宁沫儿的肩膀,轻而易举把她拽回来,稍稍贴近她的耳畔。 “宁三小姐蒙冤凄惨而死,魂魄积怨,怕是不会轻易走忘川,入轮回。” “可能,现在还徘徊在宁大小姐身边,等待合适的机会带宁大小姐走呢,宁大小姐,你可要小心了哦。” 宁沫儿感觉脑袋上,好像被人拿一把大锤子,狠狠砸了一下,瞬间眼冒金星。 她抖着身子,再次往后一跳,喉咙滑动,艰难吞咽。 “楚若霜,你……大白天的,你说什么鬼话!” “是啊,大白天的,宁大小姐你在害怕什么?” 楚若霜摊手,非常贴心地帮宁沫儿调整缠住头发的耳坠,又把她额前的乱发拨到一边,笑容颇为无辜。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宁小姐,外头日晒晃眼,你仔细脚下的路啊,我就不送咯。” “你!” “你!” 宁沫儿一连重复好几个“你”,满肚子的咒骂,在看到楚若霜那张脸时,全变成了脑子里的浆糊,什么都说不完整。 临了,放下一句狠话。 “楚若霜,你给我等着!” 宁沫儿气冲冲大步走,没看清脚下的路,被绊了一下,险些啃泥。 回头一看,楚若霜就站在门口,笑着对她挥挥手呢。 丢人丢大发,气死她了! 宋璃璃小心翼翼从楚若霜身后探出来。 “楚小姐,宁大小姐看着真的很生气。” 这两人不对付,一见面就吵,无伤大雅的吵来吵去,没分出个胜负,反而有点……幼稚。 原先宋璃璃还劝宁沫儿几句。 后来传出宁沫儿杀死宁写意的事儿,宋璃璃对这位宁大小姐的幼稚印象翻天覆地。 杀人啊,谁敢惹她。 反正宁沫儿在楚小姐这边,也从来没讨到好。 还是楚小姐厉害。 宁沫儿还是跟周琳琅走得最近,几乎形影不离。 和楚若霜的矛盾,宁沫儿也全跟周琳琅说过。 周琳琅只是喝喝茶,吃吃小点心,再善解人意的劝诫几句。 “楚小姐自小没有父母陪伴在身边,很多人情世故都不懂,稍有不慎,就容易得罪人,着实可怜。” “不像宁妹妹你啊,掌上明珠,大家宠着你,爱着你,事事顺心。” “我看啊,你以后还是不要和她过多计较了,可怜可怜她,不是更能说明妹妹是个体贴人嘛。” 宁沫儿撅着唇,有些不情不愿。 “姐姐说的也是,看在她有娘生,没娘养的份上,只要她以后不招惹我,我就大发慈悲,不跟她计较了。” 周琳琅把一小碟点心推到宁沫儿面前。 “这才是好宁妹妹嘛。” “我们都是公主伴读,荣耀加身,今后还要承担家族责任。” “家族也需要女子维系,定是少不了大家互相往来。” “不如这样,明日休沐,姐姐在酒楼定个厢房,邀请诸位姐妹聚一聚,你们也好借此机会,解开误会啊。” 宁沫儿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还是周姐姐你想得周到,本小姐就给她一个面子吧。” 周琳琅定的是江月楼。 大家都到了才发现,周琳琅邀请的不单单是女子,连男子也邀请了。 沈亦白外出不在其中,言澈和霍铉也来了。 两个都是国子监曾经的学生,也是表兄弟,身份尊贵,邀请总比不邀请好。 他们能来,更是给足了周琳琅的面子。 周琳琅在大家面前,脊背越发挺直,享受一句又一句的夸赞奉承。 谁知,这两个身份尊贵的男子,脚步没有停留,很有默契地往同样的方向走。 言澈要去找楚若霜,霍铉也跟言澈过去。 前者还能理解,后者算怎么回事儿啊。 周琳琅及时上前缠住霍铉的手,也没讲究太多礼数,用那层关系,拉近彼此的亲昵。 “玹表哥,你今日能来,琳琅太高兴了。” 周琳琅的手往外一指。 “玹表哥你看,这是江月楼最好的厢房,大大的窗户往外看,能看见滔滔江水,四周的花儿,开得正好。” “下次我们出去游船吧,还能在船上烤些时鲜,好不好?” 周琳琅兴冲冲计划,霍铉把手抽回来,不太热衷。 “琳琅,我最近的事儿很多,没有机会出去游玩,你找小八出去吧。” 八公主昨日受了风,被皇后派人接回宫,没给周琳琅一个准信,不知道还来不来。 六公主在楼下买解暑甜水。 言澈不知道和楚若霜说了什么,楚若霜开心地笑。 遥看她的眼神,都能感觉到,这样的甜美灿烂,发自内心。 “霜霜,我前些日子,还得了一只小兔,可好看了,就是腿上受了点伤,等我把它养好了,送给你如何?” “好啊。” 楚若霜期待地点头。 下一刻,半真半假的怀疑。 “你会照料受伤的小兔子嘛,可别把小兔子养坏了。” “霜霜,你不要小瞧我好不好。” “我的心思可是很细腻的,跟霜霜一样。” “少来了你。” 楚若霜没好气的嗔道。 “不如,明日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好好好,明日我去侯府接你。” “我把小兔子养在我爹那儿了。” “我娘跟你一样,也喜欢这些小家伙。” “我怕带回我娘那,被她看见拿了去。” 言澈抬手遮住嘴,贴在楚若霜耳畔,嘀嘀咕咕地吐槽。 “我娘霸道起来,我们一家子都受不住。” 楚若霜扑哧一笑。 “这话被殿下听了去,怕是又要说你小没良心了。” “我爹又惹我娘生气了,最近她可没空嫌弃我。” 言澈“卖”起爹娘来,一点都没留面子。 小二上菜之前,言澈和楚若霜像是有说不完的话,周围的热闹,怎么都融不进他们的氛围。 第98章 自取其辱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没多久,六公主就进来了,买的糖水让人送上来,一人一份。 “哟,六姐姐,我的呢?” 八公主和送糖水的人侧身而过,看屋内的人都有了,扬声问六公主,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六公主是真的馋这碗糖水了,动作优雅喝了小半碗,才抬眸理一理八公主。 “你不是受了风寒,还出来瞎溜达,要是加重了,苦了你也苦了别人。” 八公主任性,身边的宫女又劝不住,几乎每次有问题,宫女都会被皇后责罚。 八公主知道,六公主在阴阳怪气她呢,她也不甘示弱。 “哎,我这身子骨,打小就这样,父皇还说,我这是天生的金枝玉叶娇贵命。” “比不得旁人,被日子打磨打磨,身子骨倒是强健。” 比起荣宠,六公主更胜八公主。 可八公主中宫所出的身份摆在那里呢,有些东西,终归是不一样。 “八妹此言差矣。” “你小时候不在父皇跟前,这番话,若是传到父皇耳中,岂不是有生怨之意?” 八公主愣怔片刻,气笑了。 “六姐姐伶牙俐齿,放眼天下,不知怎样的男子,能称得上六姐姐的驸马。 八公主说完,目光直直看向不远处,言澈和楚若霜还在聊,还在笑。 大家也看到了,纷纷低下头,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六公主对言澈有点意思,大家多多少少能看出来。 就是不知道,那位对着别的女子开怀大笑的言世子,知不知道这件事儿。 周琳琅这时候站出来,语气颇为艳羡。 “楚妹妹和言世子的感情可真好啊,打一进门,两人就有聊不完的话。” “我们想要一起开怀,都不知道从哪儿搭话呢。” 气氛变得微妙。 言澈和楚若霜停下了话头。 一群人表情各异看着他们。 楚若霜目光淡淡,一扫过所有人,当即了然。 这两位公主定是又掐起来了。 胡芷兰捏着帕,掩嘴娇声一笑。 “青梅竹马的感情,我们自是比不过。” “有言世子出现的地方,楚小姐的眼中只有言世子,我们这些人啊,估计连空气都不如。” 贬低所有人,这不是给霜霜添堵吗。 言澈欲要开口,被楚若霜拽住。 她想听听,胡芷兰还会说出什么话来中伤她。 胡芷兰看见楚若霜的小动作,笑容得意。 她慢慢走到楚若霜面前,一副大姐姐为你好的样子,语重心长。 “楚小姐,你年纪小,又无长辈在身边悉心教导,很多事儿不明白。” “我们昭国对男女之防,虽不如别国那么严苛守旧,但有些事儿,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 “男未婚,女未嫁,更不曾表明心意,如此这般旁若无人,终归是有失体统。” “楚小姐今年也齐笄了。” “若无意外,再过两三年,皇上定会为楚小姐指一门好亲事。” 她们的身份,想要两情相悦,太过奢侈。 要么家族安排,要么皇上赐婚。 她们肩膀上担的责任,她们头上冠以的荣耀,远比儿女情长重要。 在所有人看来,楚若霜的婚事,不是婚事,而是郢州的十万大军,她注定会和皇室牵扯。 “楚小姐也应该为将来的夫君考虑考虑,莫要让他提前失了面子才是啊。” 胡芷兰的话,太过犀利。 都没影的事儿,张口闭口就说她给将来的夫君蒙羞。 言澈蹭的站起来,看胡芷兰一眼。 少年精致优越的五官,既有永宣侯的妖孽,又有安阳公主的矜贵,胡芷兰感觉呼吸一窒,瞬间双颊通红。 “我要是记得不错,胡小姐不是也有一位青梅竹马的公子,听闻两家最近正在议亲。” “但我还听说,刘家公子上个月刚得了麟儿。” “上上个月,得了一对千金,十分可爱。” “不止这三位,刘家公子还有两个已经上蒙学的儿女。” “胡小姐好福气啊,只要一过门,膝下就有五位孩子承欢。” “我在这里,先祝胡小姐得偿所愿了。” “刘家公子,那个浪荡子?” “就是他,听闻还没有正妻呢,后院就一群妾室了。” “早些年我听说胡小姐和此人议亲,还觉得是假的,胡家和胡小姐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人。” “人家是风流,但有太后娘娘侄孙的身份摆在那里,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高攀的。” “说的也是,别管刘家公子的后院有多少妾室和孩子,来日见到胡小姐,还不是得恭恭敬敬叫一声夫人和母亲。” 身边的窃窃私语越来越不掩饰,声音都清晰传到胡芷兰耳朵里了。 胡芷兰紧紧咬唇,唇瓣上留下一排牙印。 好半天,通红一双眼,又气又羞地看言澈,酝酿出了哭腔。 “言世子,芷兰只是未出阁的姑娘,你何故如此刁难?” “两家议亲之事,子虚乌有。” “言世子之言若是传出去,芝兰清誉何在?” 言澈挑眉:“哦?” “我记错了?” “这门婚事,不是几年前,胡大人去皇上面前求来的吗?” “胡小姐翻脸不认,传出去,胡大人颜面何存?” “你!” 胡芷兰一个哽咽,眼泪哗啦啦落下。 她突然朝霍铉跪下,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地仰望霍铉。 “信王殿下,芝兰不知何故得罪了言世子,要被如此中伤。” “芝兰不求别的,只求言世子能给芝兰一个道歉。” “还望信王殿下做主。”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霍铉。 帮言世子,算是间接为楚小姐说话。 帮胡小姐的话…… 不论看热闹的私心来想,话头的确是胡小姐先挑起来。 谁不知道,言世子对楚小姐的爱护,跟眼珠子似的。 胡小姐出言不逊,言世子能忍下才怪。 胡小姐今日的确失礼了。 信王殿下如果偏向胡小姐,这个热闹,可就真的有的看了。 大家纷纷提起兴趣。 就连剑拔弩张的两位公主,也竖起耳朵。 “胡小姐,刚才,你的确失言了。” 众人只听到这么一句,没有任何波澜的话。 几位离霍铉最近的女子,小心翼翼打量霍铉的表情,他像面具似的固定,看起来真的没有偏帮的心思。 “什……什么?” 第99章 发现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胡芷兰眨眨眼,大颗泪珠滚落,溅落在手背,十分滚烫。 “诸位都是同窗,若无分寸,恐会伤了和气。” “胡小姐之言,何尝不是在辱毁楚小姐清誉?” 周琳琅适时站在霍铉身旁,温柔和煦的嗓音,说着善解人意的话。 “玹哥哥说的是,不如言世子和胡小姐就给玹哥哥和大家一个面子,互相道个歉,此事就算揭过去了,如何?” 这个做法,最能顾及双方的面子。 信王殿下好像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胡芷兰不愿意。 她在所有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以后还怎么在国子监伴读啊。 就在大家以为,霍铉默认了周琳琅的建议时,霍铉突然开口提醒。 “胡小姐言语中伤的是楚小姐,要道歉,也应该是跟楚小姐道歉。” 这还差不多。 言澈努努嘴。 只要胡芷兰能跟霜霜道歉,让他跟胡芷兰道个歉,也没什么,他又不会掉块肉。 胡芷兰两手撑在地上,半低着头,眼泪还在刷刷落下。 凭什么,她凭什么要跟楚若霜道歉啊。 她又没说错。 “哎呀,皇兄,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八公主两手托腮,漫不经心地开口。 “胡小姐在婚事上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还被言表哥拿出来说道一番,换做是寻常女子,往下跳地心思都有了。” “皇兄,照我看啊,还是让人先把胡小姐送回府中,冷静冷静一个晚上吧。” “我想,被言表哥夸上天的楚小姐,应该不会计较这点小事儿吧。” “楚小姐,本公主说的对吗?” 连八公主都要横插一脚,这都什么事儿啊。 楚若霜心底的烦闷,瞬间涌上来。 “八公主,您是金枝玉叶,臣女不敢与八公主辩驳。” 嘴上说着不敢,心底还不是认为她仗势欺人? 八公主咬牙。 “楚小姐,你有话不妨直说。” “是,胡小姐之言,臣女的确不敢苟同。” “其一,胡小姐说臣女自小无人在旁悉心教导,不知礼数,不合规矩。” “事实并非如此,皇上体恤,曾命安阳公主教导臣女。” 众人轻声吸气。 胡小姐太冒失了,不仅揣测了圣意,还中伤了安阳公主,也难怪信王殿下态度那么严肃。 “其二,男女之防。” “胡小姐言明自身未出阁,心思却如此活络,挂在嘴边,反而惹了笑话。” “噗嗤。” 还在喝糖水的六公主没忍住,笑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来,环顾一眼各家小姐,一个个也是憋得脸色涨红。 楚若霜什么意思? 胡芷兰拧眉琢磨片刻,气得浑身发抖,“你!” 楚若霜竟然骂她心思脏,看什么都是脏的。 在一群人的注视下,胡芷兰咬咬牙,不情不愿地看向楚若霜。 “楚小姐,对不起。” 言澈大丈夫能屈能伸,“胡小姐,对不起。” “今后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还说。” 众人:“……” 被这事儿整的,楚若霜也没什么心思吃东西了。 随便对付两口,就找借口出去透气了。 明日还是休沐,大家不着急回去,都在里面找乐子,笑声一个盖过一个。 楚若霜绕过长廊,寻一处僻静之地静心。 突然看到一个人。 贺沅,她怎么在这里? 楚若霜往旁边的柱子一躲。 贺沅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没有在任何人的带领,进了楚若霜左手边的第七间屋子。 而今日她们相聚的屋子,是楚若霜右手边的第十三间屋子。 没多久,楚若霜就看到有人从第十三间屋子出来,往前走进了第七间屋子。 这人她更熟悉,宁沫儿。 宁沫儿和贺沅? 还真是有趣啊。 楚若霜悄悄上去,停在门外。 她们那间屋子笑声太大,楚若霜听不太清楚宁沫儿和贺沅说了什么,却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账本。 楚若霜感觉到人的气息越来越近,赶紧闪开。 下一刻,宁沫儿从里面出来,若无其事地回到它她们的厢房。 贺沅在里面坐了一会儿才离开。 楚若霜欲要跟上去,手腕被人抓住。 “霜霜,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转过头,看到的是满脸担忧的言澈。 “没有啊,我就是觉得太闷热了,透透气。” “你就别骗我了,我刚刚都看见你想下楼了。” “走,我送你回府。” “她们……” “没事儿,不用管。” 贺沅走的不是很快,到楼下的时候,还买了些东西。 楚若霜对迎上来的春浓使了一个眼色。 春浓也注意到了贺沅。 她一直在酒楼前门,都没看到贺沅出现,要么贺沅早就在酒楼,要么只能从后门进来了。 时间太晚,言澈目送楚若霜进府就离开了。 秋颜今晚潜入了丝竹楼,查到丰绩的账本就藏在丝竹楼。 她没带出来,而是凭借过目不忘的记忆,抄了一本。 楚若霜知道那么多年,他们贪的肯定不少,真的看到账本,还是忍不住一惊的程度。 “还差宁家和贺棋的两本了。” 没多久,春浓也回来了。 “小姐,贺沅从酒楼后门出去后,直接回了枫亭巷。” “她身上没带什么东西,奴婢听到她让丫鬟准备,明日会去金玉满堂。” “她跟宁沫儿见了面,就要去金玉满堂,里面的东西,估计存不住了。” 楚若霜沉凝片刻。 “我今夜就去探一探金玉满堂。” “小姐您要亲自去啊?” “有何不可?” “小姐,万一金玉满堂有机关怎么办,还是让我们去吧。” “冬雪跟我走一趟。” 开锁还是机关,带上一个冬雪,都能解决。 两人伪装成男子,黑衣蒙面,无人看见,两道轻功了得的身影,闪过黑暗。 金玉满堂后院住着掌柜和伙计。 两侧和前面都是存放货物的屋子。 贺沅的柜子在西边厢房的第五十三个柜子。 金玉满堂的锁竟是内有玄机,冬雪费了些功夫才打开。 楚若霜悄悄进去,冬雪在外面把守。 外面夜色暗沉沉,连光都透不进来。 贴墙的四面却摆放烛台,和柜子有些距离,用罩子罩住,防止走水。 楚若霜拿起一盏烛台,顺利找到第五十三个柜子。 柜子上有锁,楚若霜用冬雪教的办法开锁。 感觉到锁内的阻力,楚若霜的心都提高了。 只要柜锁内没有设置机关,她不怕费时。 第100章 账本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咔哒。 锁打开了。 楚若霜把烛台往前伸,能更仔细看到柜子里的东西。 里面有两个盒子,一大一小。 楚若霜打开两个盒子,一阵晃眼。 大的盒子里,全是珠宝首饰,楚若霜看得出,随便一件拿到市面上卖,都不下一百两银子。 铺在底下整整齐齐的是金条,往下摸,足足有五层金条。 光是贺沅这里就有那么多钱财,背后之人吃的该有多撑啊。 小盒子里孤零零的一本账本,有点厚度。 楚若霜翻看了大概,直接拿走。 外面突然有细微动静,是冬雪在提醒她有人来了。 楚若霜用手虚笼烛光,放回原位。 两人的身影,飞快没入黑暗。 没多久,就有两个女子出现在后院,前面还有一个掌柜带领。 “贺夫人,您真的没记错,您的玉坠真的掉在这里了?” 秦颜眉色不悦,语气也沉了几分。 “掌柜的,玉追是我娘亲留给我的遗物,我犯不着深更半夜耍着你玩。” “贺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您息怒,息怒,我这就给您开门,您仔细找找。” 掌柜不敢耽误,拿出钥匙开门让秦颜和玲珑进去。 秦颜的柜子和贺沅的柜子不在同一排,她得找机会谨慎的过去,才能不被掌柜发现。 掌柜开口询问:“贺夫人可否告知玉坠的样子,我也好帮夫人找一找。” 秦颜似乎有被安抚到,态度缓和了不少。 “深更半夜扰了掌柜的美梦,我怎么能再劳烦掌柜呢。” “贺夫人您客气了,您的东西落在了钱庄,我作为掌柜,本就该帮您找到东西,万万担不起“劳烦”二字。” “是一块梨花玉坠,玲珑,你跟掌柜好好描述。” “掌柜的,您跟我来。” 玲珑上前挡住掌柜的视线,半推着把掌柜带到门外。 “掌柜的,我家夫人的玉坠,是这样的,这么大,梨花是小小的……” “我们来的时候,是从这边过来,绕的应该是这根柱子,走到这儿,再从这边往厢房走。” 玲珑把她们从进门开始的所有路线都演示了一遍。 秦颜听玲珑的声音越来越远,连忙拿出复刻好的钥匙,轻而易举打开贺沅的柜子。 大盒子里的东西,给秦颜不小的震撼。 她呆愣片刻,眨眨眼,想要把虚幻甩出去,盒子里的光芒,无情又现实的告诉她。 是真的,都是真的,这些东西,货真价实。 贺棋才入水部几年啊。 哪怕他再受赏识,也还没有面圣的机会。 除了皇上和……她真的想不出,有谁出手会这么阔绰。 这个男子,这个好学上进的男子,真的变了。 秦颜没有伤心多久,抹掉眼泪,平复心情打开小盒子。 瞳孔剧烈瞪大。 怎么会! 盒子里怎么没有东西? 贺棋不可能让贺沅存一个空盒子在这里。 难道是她近日的举动有什么问题,被他发现了? 贺沅回想三日前,她故意撞破贺棋和贺沅私会。 贺棋百口莫辩,终于承认和贺沅的关系。 管夫人的身份,根本就是假的,是他伪造的。 贺棋哭着跟她忏悔,说捏造贺沅的身份,是为了让她多和贺沅以及各家夫人走动,增进感情。 将来贺沅进了贺府,秦颜心里也能好受些。 秦颜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出来的时候,用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声音对贺棋妥协。 “贺棋,哪怕我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跟失去你比起来,我更不能接受。” “所以,相公,明日你就让贺沅进府吧。” 她记得那天晚上,贺棋抱起她,在院子里转了很多圈,两人都有些眩晕,才肯放下。 钥匙在贺沅身上,也是她让玲珑亲自去给贺沅收拾旧衣,备置新衣裳的时候,趁机拓了模子。 除此之外,她最近真的没有任何“反常”。 贺沅怎么会把东西拿走呢? 难道……难道他们最近要对付爹爹了? 秦颜的心情,顿时如坠冰窟。 听见玲珑的声音已经到了门口,秦颜把玉追丢在隔壁的柜子底下。 “哎呀,原来在这里,我的手够不着,掌柜的,能不能麻烦你把柜子移开?” “贺夫人您别动,柜子很重,我这就出去找根长棍子把玉坠挑出来。” 后院什么东西都准备的很齐全,掌柜很快拿了一根扁竹条回来,两盏烛台放两边,掌柜几乎身子贴地,才把东西勾出来。 “贺夫人,玉坠可算是找到了,您拿好。” “多谢方掌柜。” 秦颜珍视地把玉坠收起来。 临走前,不动声色看一眼第五十三个柜子,满腹疑惑。 贺沅才刚刚搬进贺府,很多东西还需要准备,这两日,贺棋都在贺沅的院子里,秦颜也表现得很大度。 如果贺棋没在贺沅的院子留宿,她今晚还真的不方便出去呢。 秦欢住在客栈,整日越发无聊。 不能随便出去,更不能去国子监,她感觉每日的生活,就像再牢里,她还不如去陪爹爹呢。 三声敲门,秦欢以为是玲珑,兴冲冲去开门。 还没看清门外的人,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对方关上门,抱起秦欢,从侧边的大窗户飞出去,跳落在对面的房顶。 玲珑到客栈的时候,已经不见秦欢,屋内的东西,都摆放整整齐齐,熏香也还燃着。 除休息之时,秦欢平日里无聊想要放松心情,也会燃起熏香。 玲珑看见熏香才烧了短短一截,秦欢肯定是没有要出门的打算。 她预感到不妙,下楼问店小二。 “你可看见我表妹出去了?” 这位姑娘的表妹是个奇怪人,几乎不说话,平日里要热水,要吃食,都等姑娘亲自来做。 店小二对秦欢可有印象了,稍稍一想,摇头肯定。 “没有,小的就没看见那位姑娘下过楼。” “那……那你可有看见有人来找我表妹?” “也没有,店内每日来来往往很多人,我一眼就能看出谁不是店里的客人。” 店小二说的越是肯定,玲珑的心越慌,马不停蹄赶回贺府跟秦颜汇报。 秦颜手中的书瞬间砸落,一夜的惶恐,无限放大。 “你说屋内的东西,都没人翻过?” “是的,奴婢还询问了店小二,都说没看见二小姐和可疑人。” “奴婢刚刚是沿着二小姐喜欢逛的街道回来的,也没看见二小姐。” 第101章 求她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玲珑小心翼翼观察秦颜的表情,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你直说。” 玲珑硬着头皮:“小姐,您说会不会是姑爷……” 玲珑是家生子,和秦颜一起长大。 她对秦颜绝对忠心,秦颜怀疑贺棋,也没避着玲珑。 秦颜又怎么没有怀疑秦欢的失踪,和贺棋有关。 只是心底还希望贺棋能有点良心,不要把一无所知的妹妹牵扯进去。 “他呢?” “姑爷一早就去了水部。” “沅夫人这会儿怕是……没起。” 两人昨夜闹那么大的动静,秦颜和玲珑从金玉满堂回来的时候,听了个彻底。 那么晚休息,那么早去水部,还能在发现账本不在的情况下,立刻派人绑走欢儿。 她果真是从未看清多年的枕边人! 贺沅闭上眼,深深吐纳气息。 再睁开眼,眼中清明,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随我去一趟镇远侯府。” “小姐,怎么能去镇远侯府啊?” 玲珑脸色大变。 且不说她们得罪了楚小姐。 光是贺家的马车,出现在镇远侯府门前,就足够令人猜想。 哪怕自家小姐没有要把镇远侯府牵扯其中的恶意,也必定会惹得楚小姐再次大怒。 “小姐,不可,万万不可!” 玲珑着急忙慌拦住已经走到院子的秦颜。 “小姐,镇远侯府树大招风,我们不能去。” 秦颜有点失控,“你要我怎么办?” “事到如今,还有谁能救欢儿?” “信王殿下,信王殿下可以。” 玲珑压低声音,把秦颜拉回屋。 小姐以前是多么冷静的人,开店做生意遇到恶意竞争,整整一个月,店内一个客人都没有,还倒贴了很多工钱,小姐都没有气馁。 一遇到二小姐的事儿,小姐往日里的冷静,就全然不见了。 这个时候,她要是再不劝劝,小姐冷静下来,肯定会为冲动后悔。 “小姐,不如,我们去找信王殿下帮帮忙。” “信王殿下负责秦家一案,他的消息,他的计划,肯定更周全。” “正因信王殿下奉皇命负责此案,他的顾虑,才会更多。” “如果,如果牺牲欢儿一人,能揪出陷害秦家之人,甚至钓出更大的鱼,你觉得他们会怎么选择?” 贺棋让人绑走秦欢,无非是为了账本。 信王肯定不会放弃即将到手的账本。 眼见活不成的贺棋,一定会做出让欢儿陪葬的举动。 想到这些最坏的可能,秦颜的眼泪,就忍不住吧嗒吧嗒地掉。 “小姐,要不,奴婢先去联系春浓姑娘,看看楚小姐愿不愿意见我们?” “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 “如果楚小姐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玲珑重重点头。 “秦颜要见我?” 听到春浓的汇报,在研究账本的楚若霜有些意外,不过没有抬头。 “玲珑姑娘是如此说的,她还说,小姐要是有什么条件,秦大小姐都会答应。” “呵。” 楚若霜直接笑了,把账本交给秋颜。 她捏起一块鱼饵,两手悬空,松开手指,鱼饵掉进水里,涟漪都看不清,就被周围的红鲤包围。 “他们秦家,图无可图,贺家更像这块鱼饵,小的看不见,又在瞬间,被最快狠准的鱼儿一口入腹。” “她觉得,她有交换合作的资本?” 几个侍女没有回答。 楚若霜把一整碗鱼饵倒下去,看红鲤吃的欢快,施施然走到秋颜对面。 “可看出什么了?” “小姐,账本的数据,并不是真正的数据,而是用特殊的记录方法,除非我们能找到秘本。” “奴婢唯一可以肯定的,只有贺棋的账本,和丰绩的不一样。” 秋颜对账本数据有着很高的敏感,她根据丰绩的账本上的数据推算回去,却发现都是错的,没办法破解。 “市面上或者黑市可有这样的秘本?” 秋颜为难摇头。 “小姐,每个人对秘本的设置,都不一样,有些秘本,只能对应一本账本。” “两市摆出来的那些,都是愿意给人看的。” “三个人,三本账本,两本不一样,想必宁府的账本,也是如此。” “一条绳上的蚂蚱,却不是一条心,各怀鬼胎。” 怪不得秦家秋后问斩,他们一丁点也不着急让秦彰认罪。 他们自信,几个月的时间,信王和秦家女,都掀不起任何风浪。 “看样子,秦颜这一面,我是不见也得见了。” 楚若霜把秦颜约在医馆后院。 秦颜做了伪装,五六十岁的佝偻老媪。 “楚小姐,欢儿被人绑架了,我怀疑,是贺棋。” 秦颜于心不安,再次为上一次的事儿道歉之后,才敢说出秦欢失踪。 “贺大人的本事,不小啊。” 秦颜咬牙。 “这些日子,贺棋一直旁敲侧击,打听欢儿的下落。” “我有心隐瞒,甚至欢儿和玲珑都做了伪装。” “贺棋还是感觉到了欢儿的存在,我想,可能是欢儿去画舫找我的时候,露了馅。” 说到这里,秦颜抬起头,也只敢飞快看一眼楚若霜,被她的气势压得受不住。 “当时欢儿才出现没多久,贺棋也出现了。” “秦大小姐的意思我听明白了,秦大小姐是在怪我,没有通知一声,就把秦二小姐送回去?”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颜连忙否认。 她一开始是有这个怨。 冷静下来想一想,她的一番算计,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都会生气。 如果是她,可能比楚若霜还要生气。 对面楚若霜凝视的眼神,像一张铺天盖地的蛛网,卷着狂云,笼罩下来,再迅速缩小,把她挤压在一个逼仄压抑的小空间里。 她连呼吸都感觉一窒。 “楚小姐,我承认,我得知欢儿出事儿的时候,的确是……怨你,怨你把事情做的……太绝。” 明明是楚若霜主动找上门,毫不犹豫终止合作的也是楚若霜。 她每天提心吊胆的收拾烂摊子,还要从贺棋身上找证据,弄得她心力交瘁。 “承认就好,我这人比较喜欢坦诚。” “楚小姐,我知道你有能力,我求求你,帮我救出欢儿。” “秦二小姐出事儿之后,你宁愿放低姿态来求我,也不去找信王,倒是让我惊讶了一下。” 楚若霜的手指点着桌面,用另一只手的手背半撑侧脸,姿态慵懒。 “让我来猜一下原因吧。” 楚若霜把秦颜的心思,猜的分毫不差。 像是被凌迟的秦颜,倍感煎熬。 第102章 看不上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小姐,事已至此,我知道,我说再多对不起,都无法弥补。” “我恳求楚小姐,帮我把欢儿救出来,楚小姐想要我做什么,我都竭尽全力。” “或者,楚小姐想要得到什么,比如我的……画舫。” “我也愿意双手奉上。” 画舫是秦颜多年的心血。 她对画舫的感情,堪比对父亲和妹妹的感情。 在她最煎熬的时候,她都没有想过放弃。 “秦大小姐的诚意不错,但我对一个小小的画舫不感兴趣,秦大小姐还是留着傍身吧。” 如今的世道,有家的女子,过得尚且不容易,更别提贺棋出事儿之后,秦颜的处境了。 楚若霜的语气很轻很淡。 秦颜明白楚若霜的弦外之音,满脸通红,羞愧低下头。 “是我小人之心了。” 楚若霜无所谓秦颜对她的想法。 “我答应你,救出秦二小姐,至于条件,救出来再说。” 她现在还不想让秦颜知道,账本在她手里。 找到贺棋的蛛丝马迹并不难。 他能调动的人不多,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楚若霜很快就发现,贺棋把人藏在城西一处废弃的宅子里。 此地往前走几步,就出京城地界。 荒草杂生,四周零星的破屋,几乎没有屋顶,风吹日晒,已经想象不出,原本的样子。 秦欢醒来,只感觉昏昏沉沉,双手有些酸痛,她试图抬起来,才发现,被人绑在身后了。 她的腿也被绑住,嘴里还塞了布条,想要呼喊救命都没办法。 她目光所及,几乎都是黑暗,如果不是根据暗淡到不能再暗淡的斑驳。 她是万万想不到,她被关在箱子里。 绑她的人应该不想让她死,在箱子上打了不少小孔,小的不能再小。 秦欢活动身子,感觉到箱子只能容纳她一个人,身子蜷缩难受。 嘴里的抹布,更是严实,她想吐出来都费劲。 到底是哪个混蛋帮了她,绑她做什么? 要是用她去领赏银,也不用把她捆成这憋屈的样子啊。 用她来威胁姐姐姐夫或者父亲? 她们秦家都这样儿了,还有什么让人紧抓不放的价值? 秦欢的脑子很乱,想不出一个所以然。 “小姐,真的不进去把秦二小姐救走吗?” 楚若霜和春浓还有一个暗卫窝在草丛里,盯着废弃宅子里的动静。 “先不急。” 楚若霜猫着身子转个方向。 “春浓,明川,你俩留在这里,若是发现什么,及时跟我汇报。” “是。” 留两个人在这里,是彼此照应,也方便一个人回去跟她汇报情况。 楚若霜低调的离开,先是去了一趟医馆,又去了一趟香料铺子,还买些东西去看看无家可归的孩子们。 直到天彻底黑透了,她才回到侯府。 不出所料的话,秦颜今晚就会得到秦欢的消息。 秦颜一晚上都心神不宁,贺棋破天荒回来了,看样子,今晚是打算流在她这边。 “颜颜,你怎么了,有心事?” 贺棋关切询问。 “相公,我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个晚上就没事儿了。” “要不要让厨房给你准备一碗安神汤?” “不用了相公,太晚了,不麻烦了,水部的事儿那么多,你肯定也累了,你先休息吧,我出去透透气。” 秦颜避开贺棋想要的拥抱,披上一件简单的外袍,到院子里静坐。 屋内人影晃动,贺棋已经歇下了。 叮! 突然一道疾风刮过秦颜耳边,割断她的几根头发,一枚只有食指长的细刀直直钉入粗壮树干,刀刃寒光闪动,上面有一张纸条。 ‘明日太阳落山之前,把账本归为原处,否则秦欢的尸体,会送到你面前。’ 绑走欢儿的人送来的! 秦颜攥紧了纸条,揉成皱巴巴一团,修剪干净的指甲,几乎要陷进掌心。 她猛然看向紧闭的屋门,急躁的目光,顿时变得晦暗和失望,还有浓浓的怨恨。 贺棋,你当真要做的这么绝情吗? 账本,账本! 她怎么知道账本在哪里。 又不是她拿走的账本! 太阳落山之前,她找不到帐本,欢儿必死无疑。 不行,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妹妹因她而死。 踌躇片刻,秦颜去了一趟厨房。 不到半个时辰,端了两碗安神汤回屋。 贺棋只是躺在床上,没有睡。 “颜颜,你要安神汤,直接跟我说一声就行,何必亲自动手呢。” 贺棋几乎是蹦下床,拿走两碗安神汤放好,又小心翼翼扶着秦颜坐下。 秦颜拿走其中一碗,用勺子拨几下,热气散开一些,舀得不算太满递到贺棋嘴边。 “相公,自从秦家出事儿之后,忙前忙后,十分操劳,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唯有这碗安神汤,我还能亲历亲为。” “相公,我喂你。” 贺棋对秦颜的温顺很受用,一勺一勺,很快就见了底。 没多久,贺棋已经陷入沉睡,秦颜唤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反应。 直起身子,眼中的温情,瞬间荡然无存。 秦颜从贺家后门出去,跟玲珑换了衣裳,又梳起老媪的头发,才佝偻身子前往侯府。 楚若霜还没有睡下,坐在窗口练字,得知秦颜来了,在纸张上落下最后一个字,才起身出去。 “楚小姐,贺棋有一本账本,应该是记录这些年他贪的东西。” “现在账本不见了,他怀疑是我拿走,今晚送来了这样一张纸条,让我拿去换欢儿的命。” 秦颜展开揉皱的纸条,秦欢两个字,刚好被刀刺穿。 “楚小姐,我手上没有帐本,他真的会杀了欢儿的,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楚小姐,您能不能多派一些人手,在太阳落山之前,找到欢儿?” “可以。” 楚若霜回答的过于爽快,秦颜倒是愣怔了。 “我若是回答,我没有把握,秦大小姐不愿意接受。” “我回答的太有把握,秦大小姐又不肯相信,不是吗?” “好了,时间不早了,秦大小姐先回去休息吧,别被人发现了。” 送走秦颜,夏云折返回来。 “小姐,现在可否让春浓和明川动手?” “嗯。” 白日里废宅没什么异常,天黑的时候,来了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直接坐在箱子上,生怕秦欢有蹦出来逃走的本事。 第103章 怒不可遏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明川的身手极好,大汉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一拳抡倒在地,上半身朝下,下半身朝天,脑瓜子嗡嗡,晕了。 春浓和夏云把人捆得跟死猪似的,明川掀开盖子,就看到头发凌乱的秦欢。 原本还在挣扎的秦欢,看到明川身后熟悉的面孔,脆弱的情绪,彻底绷断。 “呜呜呜……” 布条被拿开,秦欢感觉嘴里都麻了,说话含含糊糊。 “春浓姑娘,是楚小姐让你们来救我吗?” “是,我家小姐得知秦二小姐又出事儿了。” “又”字用得好啊,秦欢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几个人把大汉塞进箱子里。 关不上盖子,明川一个用力,直接把大汉的肥肉往下按,两个姑娘合力,硬是压下了盖子。 天一亮,贺棋没事儿人一样去水部。 秦颜先去画舫,再从画舫去见楚若霜。 “楚小姐,欢儿呢?” “秦二小姐安全。” “可否让我见见欢儿?” “嗯。” 不让秦颜见秦欢一面,她也不放心。 秦欢还是藏在侯府,姐妹俩见面没说几句话,光顾着哭了。 “欢儿,你受苦了,姐姐想跟楚小姐说几句话。” “姐姐……” 姐姐和楚小姐一直怪怪的,姐姐又什么事儿也不肯告诉她。 秦欢想要留下来,被春浓拉走了。 秦颜抹掉眼泪,再次跟楚若霜道谢。 “楚小姐,你需要我做什么?” 她深呼吸,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救命之恩的条件,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秦大小姐爽快。” 楚若霜拿出账本,呈在秦颜面前。 只是一眼,秦颜就僵住了神情。 “你……账本竟然在你这里!” “正是。” “可你……” 可你为什么不交出账本,让我拿去换欢儿的性命? 如果她们没有及时找到欢儿,她又交不出账本…… 秦欢的下场,猛然窜入秦颜脑海。 她不敢再想,使劲晃动脑袋,想要把令她胆寒的一幕甩出去。 她明白了。 她算计楚若霜一次,楚若霜也算计她一次。 这个教训,可谓是深刻。 楚若霜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像是在等秦颜平复心情。 “秦大小姐,账本的记录,用了特殊的方式,需要找到拓本,才可以为你们秦家证清白。” 秦颜眨眨眼,几颗大大的泪珠滚落在地,她抬头看楚若霜。 “我明白了,楚小姐,我会从贺棋那里,找到拓本。” “欢儿,能不能留在你这边一段日子?” 她咬唇,提出这个请求,十分难为情。 她是真的没办法了。 她明明让欢儿伪装的那么好,还是被抓走了。 那么大的京城,还有哪里是能保证欢儿安全的地方? “可以,只要秦大小姐不在背后捅刀子。” 楚若霜说话太直白了,一点面子都不留。 秦颜像是被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脸上火辣辣。 “楚小姐,你放心,我已经长教训了。” 在水部的贺棋,办事用心麻利,心思早就飘远了。 一到时辰,立刻前往城西方向。 用蒙面伪装好,迫不及待打开箱子。 一股汗臭传来,里面躺着的,哪里是秦欢这个娇娇的小女子,分明是一个满身横肉的壮汉! “喂,醒一醒!” 贺棋粗暴地拍打壮汉的脸。 壮汉没反应。 贺棋怒不可遏,团团转找了一根长棍子,直接敲上去,巨大的力气,令棍子折成两半。 壮汉身子一抖,脑子意识十分沉重,迷茫了好半天,才看清像是要吃人的贺棋。 “大……大人。” “人呢!” 贺棋两手拽紧壮汉的领子,想要把他提起来。 壮汉捂着肿成馒头的脸,无辜又委屈。 “大人,小的不知道啊,小的来的时候,她还在呢。” “你躺在里面,秦欢却不见人影,你跟我说,你不知道?” “大人,小的真的不知道。” 壮汉又强调了一遍。 “小的来的时候,她在箱子里挣扎的可厉害了,想要逃走,小的直接坐在箱子上面,量她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 “可我没想到,突然被人砸了一下,是女的,小的也不知道她的本事这么大的。” 壮汉说完,摸摸馒头脸,倒是委屈起来了。 贺棋被气笑了。 “你这身板,顶她两个,你告诉我,她手脚被捆的情况下,怎么跳出来把你砸晕,又把你关进去的?” “小的……小的没看清。” “没看清没看清,不知道不知道。” “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我当初就不应该看你可怜,把你留在我身边!” 没一件事儿能办好。 “小的,小的身手是不如大哥,可小的有劲,一定会把那个小娘子抓回来!” “别给我找死!” 贺棋怒不可遏。 这事儿秦颜做不来,她只能找帮手。 最有可能的就是信王殿下。 信王殿下现在还没行动,肯定是没有抓住他的任何把柄。 他必须要在信王找到证据之前,把账本拿回来。 “秦颜!” 贺棋一拳砸到墙上,血肉模糊。 “你叫上你大哥,天黑之后,去画舫找东西,哪怕是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找出来!” “好好好,大人,我们兄弟,一定把事情给你办好。” 壮汉两手捂住馒头脸,屁颠屁颠地开溜。 贺棋一看到那个空荡荡的箱子就来气,狠狠踹一脚,又自讨苦吃了。 贺棋不会把重要的东西留在他们屋内。 钱庄里那么重要的东西,都让贺沅知道了。 拓本,十有八九在贺沅手中。 贺沅的两个住处,一个在贺府,一个在枫亭巷。 本是贺棋藏娇的宅子,反倒最容易动手。 左邻右舍都不怎么和贺沅往来,贺沅也不爱和这些老婆子打交道。 秦颜进去还算顺利,没被人发现。 屋里的柜子,箱子,盒子,特别多。 如果不是置办大量东西,这些根本派不上用场。 屋内的桌椅没带走,用的也都是上好的木材。 这是秦颜第一次踏足这里,第一次这么仔细地观察贺棋和贺沅的……家。 眼见为实的东西越多,秦颜的悔恨越重。 她翻箱倒柜,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突然外面有动静。 贺沅都搬走了,谁还会来? 秦颜赶忙藏进柜子里,小小的缝隙,从里面能看清外面,外面却看不到柜子里有人。 一个高瘦的男子出现在秦颜的视线之内,待他转过身,竟是她忽略的管竹。 第104章 猜疑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管竹没有在屋内翻找,而是很有目标的直接往柜子对面的方向走去,被桌子挡住的大半身影。 从秦颜的方向看,管竹似乎在原地打转。 几瞬的功夫,管竹突然蹲下去,再站起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拿了东西。 那个东西,应该就是拓本了。 秦颜恨不得立刻把东西抢过来,理智让她冷静。 她不知道管竹有没有武功,就算没有,她也不会是管竹的对手。 贸然出去,还会打草惊蛇。 楚小姐后面要是再有什么计划,可就难办了。 秦颜屏住呼吸,等管竹出去之后,还在里面多呆了片刻,才试探地推开柜门,小心翼翼出去。 回去的时候,她走的另一条巷子。 秦颜把事情告知楚若霜,楚若霜让春浓去办好这件事儿。 从管竹手上拿到拓本不是难事儿。 春浓把拓本交给秋颜检查,确定没问题之后,秋颜开始核对账本上的数据。 一整个晚上,几个人都没休息。 账本在贺棋手中,拓本却是管竹亲自去取,两人的关系不简单,对此事地参与,也不会少。 管竹和贺棋肯定很快就发现拓本也不见了。 没有秦欢做筹码,贺棋短时间内,应该找不到威胁秦颜的筹码。 不对,还有一个,在牢里的秦彰。 秦彰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要是有人这个时候去煽风点火迷惑一下,秦彰很容易关心则乱,还是得提醒一下秦颜。 秦颜买通了狱卒,见到了秦彰,再三保证秦欢是安全的。 外面的事儿,不需要他操心,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中别人的奸计。 秦彰也知道自身处境,连连点头。 “颜儿,你和欢儿受苦了,爹没事儿,你们姐妹俩的安全最重要,凡事,不要硬碰硬,” “如果……如果可以,此事结束之后,你们姐妹俩赶紧离开京城,找一处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过安生日子。” 秦彰不止一次劝说秦颜离开京城,秦颜再迟钝,也想明白了一些。 妹妹未出嫁,远走高飞过自在日子是可以。 她不一样,她一个成亲的人,爹爹三番五次,劝她带妹妹离开。 其中意思,不就是让她和贺棋划清关系? 秦颜在画舫后院,凝视着爹娘留给她的玉坠,眼中肿胀酸涩。 “爹爹,是女儿傻,是女儿蠢,是女儿不孝!” “您早就发现贺棋有问题,您提醒我那么多次,我却不愿意相信,我甚至不愿意去想。”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爹爹,欢儿,我对不起你们。” 秦颜哭的情难自尽,压抑在心中的一桩桩一件件事儿,都变成大石头,全部朝她滚去,把她砸的血肉模糊。 “东家,贺大人来了。” 画舫的一个伙计在外面通传,秦颜连忙擦干眼泪。 “相公,你怎么来了?” 贺棋的脸上,酝酿出温柔至极的笑容。 “颜颜,我听说你今日去看岳父大人了,担心你,所以来看看。” “你没事儿吧?” 贺棋看到秦颜还红肿的眼睛。 “我没事儿,只是爹爹,一日比一日苍老,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秦颜说着说着又哭了,贺棋把她揽入怀中。 “别担心,秦家一案,信王殿下一直在追查,应该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了。” 贺棋安慰秦颜一会儿,提出去外面给秦颜买一些吃的。 秦颜乖顺点头,等贺棋关上门之后,柔弱的样子,瞬间不复存在。 她跟伙计说有事儿出去一趟,直接从后门出去。 在外人看来,秦颜和贺棋的感情一直很好,秦颜的屋子,也没有不允许贺棋进去的情况。 贺棋把东西买回来,直接留在秦颜的屋子休息,大家也都觉得正常。 关上门的贺棋,立刻把东西放下,在屋内一阵翻找。 屋里的架子柜子很多,几乎都没有上锁,贺棋找起来很简单。 只是他在里面翻了好几遍,还是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 难道真的不是秦颜干的? 贺棋烦躁的把一个首饰盒丢出去,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首饰盒迎着秦颜砸去。 秦颜侧头一偏,还是被打到了太阳穴,瞬间泛起了红。 “相公,你在做什么?” 秦颜表现得很受惊的样子。 贺棋脸色微变。 “颜颜,你怎么样儿,没事儿吧?” “我……我刚刚看到你的首饰盒,想着你平日里极少用首饰,想看看需要给你添些什么样儿的,没想到手滑。” “这样啊。” 秦颜把东西捡起来,似乎很无奈的样子面对贺棋。 “相公,你的心意我领了。” “但你的俸禄不多,家里又多了沅夫人,想必过些日子,你俩和爹爹还要把两个孩子接过来住吧。” “两个孩子都大了,也需要去书院念书,花银子的地方不少呢,我的首饰,就不用添了。” 秦颜的善解人意,让贺棋心中没来由的慌乱。 “颜颜,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事儿了。” “我今日来,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我有小妹的线索了,小妹还活着,现在藏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真的吗,相公,小妹在哪里,你快点带我去看看她。” 秦颜拉住贺棋的手,迫不及待地往外。 贺棋把人拽回来。 “颜颜,白天人多眼杂,对你和小妹都不利,这样吧,我去安排,让你们晚上见一面,如何?” “相公,还是你想的周到。” 秦颜眼含热泪,哽咽地询问有关秦欢的所有事儿。 贺棋编了一连串的事儿敷衍过去。 “没想到小妹东躲西藏,受了这么多苦。” “相公,真是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小妹也没办法回来。”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颜颜,你在画舫好好休息,我这就去安排,下值之后,回来接你过去见小妹。” “好,相公,我等你。” 秦颜十分依赖地紧紧抱住贺棋。 贺棋吻了吻秦颜的发丝,夫妻俩依依不舍。 贺棋出了画舫,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进了对面的酒楼,选一个最好的房间,能看见画舫前面所有人的情况。 后院他也派了两个人暗中盯着,只要秦颜一出门,就会被跟踪。 他就不信,秦颜能忍住不去查看确保秦欢的安全。 第105章 除掉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如果秦欢是由秦颜安顿,秦颜或许会冒险去看秦欢。 可贺棋没想到的是,秦欢藏在镇远侯府。 那个地方,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贺棋连楚小姐参与其中都不知道,更别提派人从侯府劫人了。 秦颜对贺棋的试探无动于衷,在后院待了半个多时辰,才前往前院。 贺棋紧紧盯着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嘴角上扬,勾出得意的弧度。 “颜颜啊颜颜,我们夫妻一场,本不该沦落到互相猜忌的地步,可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做呢,是我对你不够好吗?” “这次我倒是要看看,帮助你的人,是谁。” 贺棋心情好,甚至享受起茗茶点心来。 秦颜只是在前面看了画,跟客人介绍,又忙活其他事儿,甚至都没往外看一眼。 “怎么回事儿?” “她怎么沉得住气?” 贺棋眨眨眼,不敢相信看到的。 “你去后院看看什么情况。” 贺棋吩咐身边人。 秦颜心思细,说不定已经想了其他办法从后院离开。 真是如此的话,他看到的人,就不是秦颜。 或者她是让玲珑代为查看,也有可能。 那人来去匆匆。 “大人,盯着后院的两个兄弟没看见有人出去。” “玲珑呢?” “也没出去。” “确定?” “……确定。” “大人,会不会是,她识破了我们的试探?” “按照她对秦欢的在意,哪怕识破了,也会冒险查看,才能放心。” “她如此无动于衷,要么秦欢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没有人能找到甚至带走,要么,秦欢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相比第一个猜测,贺棋更加偏向第二个。 晚上他肯定是找不到一个秦欢来跟秦颜见面了。 贺棋让人回去跟秦颜说一声,突然有事儿就没出现过。 拓本已经对照出账本上的所有数据。 贺棋贪的钱财,比丰绩的少一些。 这笔数目,在两人之间作对比是如此,可要放在别的位置,也是足以杀头的罪名。 “两本账本的数目都拿到了,还有宁大人手中的那本,他会藏在哪儿呢。” 楚若霜琢磨不出头绪,宁写意也想不出来。 原主对宁大人的了解太少了,宁写意能知道的也不多。 楚若霜也不能真的一直猜来猜去,又派了人盯紧宁沫儿。 宁沫儿能和贺沅见面,在宁大人心中的价值,肯定也是不简单。 “小姐,奴婢潜入宁大小姐的院子,发现宁大小姐有一间屋子,专门存放各种字画。” “其中还有一副,是当着三位公主的面,和大家一起比拼所画。” 楚若霜有印象。 宁沫儿当日画的那一副,着实算不上好看。 “冬雪,你再去看看,画中玄机。” 动作行动迅速,当天晚上就有了结果。 “小姐,不出您所料,画中藏着这个。” 冬雪双手呈上一卷轴。 卷轴展开,是很长的一张,上面的记录,像是能在一瞬间化为实质。 “有了这个东西,宁家在劫难逃。” 宁写意出现在楚若霜说身后,只是随意看一眼上面的数据,想到宁家会遇到的劫难,她也是无动于衷。 “宁家不复存在,我才能活在这个世上,见到阳光不是吗?” 宁写意面对楚若霜的凝视,只是笑着反问这么一句。 “是。” 楚若霜让秋颜抄录了假账本,真的就送到信王府。 对付这些人,楚若霜不方便出面,想要一举打击到三方人,还是需要朝廷的力量。 云峰看到院子里的东西,云凌立刻追上去,到了一处巷子,人影就不见了。 把人跟丢的云凌回到信王府,云峰已经把三本账本交给霍铉过目。 霍铉这些日子,根据堤坝被毁的事故,一路追查,查到不少脏东西,只是缺少铁证的账本。 “殿下,这东西会不会有诈?” 把三本账本交出去,京城势必会变天。 不交,就没办法给几百条甚至上千条生命一个交代。 何况其中还牵扯到了殇国的使臣,丰绩。 “不会。” 霍铉看着一起送来的拓本。 对方想要除掉朝廷蛀虫的急切,跟他一样。 他只是暂时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故意牵扯其中。 天还没亮,霍铉亲自拿上东西进宫,云峰和丹月带人分别盯紧了宁府,丰绩和贺家。 贺棋的账本,是第一个不见,就数他最慌张。 当天夜里,已经收拾好了包袱要逃走。 “相公,你要去哪儿啊?” 秦颜突然出现在贺棋面前。 贺棋肩上重重的包袱险些掉在地上。 他稳住心神。 “颜颜,水部有事儿,需要我离开京城处理,很紧急,我没敢打扰你。” “相公要去多久啊?” “短则半个月,长则一年半载吧。” “颜颜,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我先走了啊。” “相公保重。” 秦颜没有做过多的纠缠,目送佯装镇定,实则踉跄好几次的贺棋离开贺家。 贪墨是重罪,贺棋不及时收手就算了,还连夜逃跑。 秦颜等着看贺棋罪加一等的下场。 皇上看完霍铉呈上去的账本,龙颜大怒,当即派人去围住两府,并全城戒严,找出丰绩。 大家到贺家的时候,看到秦颜倒在院子里,只剩下一口气,几位太医都看过才敢开解毒方子。 他们又在后院的井里,找到了贺沅的尸体。 贺父情绪激动之下,一口气没提上来。 云峰看着盖白布的贺父被抬走,又看看落叶凋零的贺府。 “这个贺棋,还真是够狠啊。” “三日之内,一定要找到贺棋和丰绩。” 霍铉大步离开贺家。 宁府的人被全部扣押。 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宁大人对这些年贪墨的事儿,供认不讳,包括如何从水部捞油水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女子失踪之事,他拒绝承认。 不管承不承认,宁家这棵大树,终究是倒下了。 翌日午时,宁大人于闹市斩首。 宁家男为奴,女为婢,无一幸免。 站在人群中的宁写意,看着宁大人的人头落地,心中竟然掀起了一丝丝波澜。 她想,那是原主的情绪在影响她吧。 原主自幼见惯人情冷暖,也见到亲娘是如何被磋磨至死。 如果不是眼前的男人,那么多人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第106章 别有目的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除掉一个日后会对楚家有巨大威胁的敌人,楚若霜站在院子里,目光有些迷茫。 这样的敌人,还会有很多,她还不能放松,还不能掉以轻心。 渐渐的,她的目光变得坚定。 “爹爹,您放心,这一次,女儿誓死护住楚家。” 信王带人在京城搜了一个多月,总算在一个地下赌场找到丰绩。 贺棋已经逃到城外,也被抓了回来。 楚若霜来到密室,看着无聊把玩指甲的沉香。 “沉香姑娘,外面的事儿,已经定下来了,稍后我会让人送你离开京城。” “什么,我可以离开了?” 沉香猛然从床上跳起来。 她的目光,从不可置信,到掩饰不住的激动。 “你……你是说,丰绩大人……死了?” 能威胁到她的两个人,都死了。 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找到她,控制她。 楚若霜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翩然转身。 “吟月,你来送沉香姑娘离开。” 宁写意研制的解药,分成三份,由吟月转交给沉香。 三份解药,宁写意用特殊的方式改良,哪怕沉香想要亲自研制,也研制不出来。 贺棋作为从犯,还被关在牢里。 从一开始大喊大叫冤枉,到后来嚷嚷着要见秦颜,牢里每天都是贺棋的声音,狱卒的棍子一下又一下砸到他身上。 秦颜看到一身囚服的贺棋,有血痕透出来,已经干涸了。 “颜颜,颜颜,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看我的。” “我早就知道,秦家是清白的,你看,现在罪魁祸首宁大人被砍头,皇上还了秦家清白,相信再过不了多久,岳父大人就能官复原职了。” “颜颜,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陷害的,你快去找信王殿下求求情,好不好?” “冤枉?” 秦颜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笑着笑着,就怒了,红肿的眼睛,再次发红。 “贺棋,账本上,每一笔数目,都是你的罪证,你陷害秦家的罪证,你残害无数生命的罪证!” “你现在竟然舔着脸跟我说,你是被冤枉的?” “这些话,你还是去地狱跟阎王说吧!” “颜颜,你不相信我,你竟然不相信我?” 贺棋两手用力伸出去,想要抓住秦颜,被她后退好几步,躲开了。 秦颜抬手拭泪。 “贺棋,我们夫妻一场,我本以为情深意重,可你对秦家所作所为,万死也不足以抵罪!” “我今日来,是跟你和离的,你只需要在上面签字摁手印……” “不可能!” 贺棋勃然大怒,双目赤红凶狠,像是一头即将挣扎出笼的困兽,下一秒就能把秦颜的脖子咬断。 秦颜被他吓到浑身一抖,好似灵魂出窍。 这样的贺棋,她第一次看见,太可怕了。 贺棋咬牙切齿。 “秦颜,你想要跟我和离,做梦!” “我们是夫妻,生,要在一起,死,也要纠缠!” “你们秦家想要和离,想要让你恢复清白自由之身,这辈子不可能,下辈子也不可能!” “如果不是你们秦家,我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贺棋字字句句,都咬着对秦家滔天的怨恨。 “你……贺棋,我从来不知道,你对秦家,竟然是这样的想法!” “当初爹爹劝的没错,是我瞎了,是我!” “如果不是我执意嫁给你这个狼心狗肺,白眼狼,秦家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哼,你以为你爹是多好的人?” “身在朝中,谁是干净的,你爹非要自视清高,不与人为伍。” “我本来可以有大好的前程,如果不是你爹非要横插一脚,断了我的前程,毁了我的财路,我就还是他的好女婿!” “你爹就是个蠢的,坏的,他自己不好过,他也不让所有人好过。” “你们秦家有此一难,要怪就怪你那个爹!” 秦颜抬起手,想要扇贺棋,却扇不进去,只能恨恨道。 “你让我感到恶心!” “恶心?” 贺棋听到这样的形容,反而疯魔似的笑起来。 “恶心就对了,我这样恶心的人,一辈子都是你的夫君,我这样恶心的人,永远都是你们秦家的好女婿。” “你们秦家走到哪儿,都会被人提起我。” “你妹妹秦欢还没出阁呢,今后找婆家,人家也会想到我这层关系吧。” “秦颜,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儿。” “你联合外人,把我送进牢里,得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得到,秦家所有人,还会因为你,一辈子蒙羞!” “哈哈哈!” 贺棋夸张得意地大笑。 秦颜浑身剧烈颤抖,手上的和离书,被她揉皱穿破。 贺棋的笑声,如魔音笼罩,一声声折磨秦颜。 秦颜跌跌撞撞跑到外面,扶住一旁的墙,大口大口地呼吸。 魔音般的笑声好像长了脚会跑,紧追不舍。 秦颜痛苦地跌坐在地上,彷佛要哭到天昏地暗。 街道另一头,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下来,一个打扮低调的女子急匆匆跳下马车,朝秦颜跑去。 “姐姐!” 秦欢扑过去,跪在秦颜面前,两姐妹拥抱,宣泄的哭声,传到人耳朵里,揪的心难受。 清风扬起车帘子,露出一道缝隙,楚若霜只是瞟一眼。 “走吧,回府。” 抄录出来做备用的账本,被她全烧了。 她把秦欢送到这里,从今以后,秦家之事,与她再无关系。 皇帝还没下旨让秦彰官复原职,却让秦欢回国子监继续当伴读了。 一群人的态度可谓是热情,把秦欢围成一圈又一圈,嘘寒问暖。 宁沫儿这个名字,似乎彻底从国子监消失了。 作为宁沫儿表姐妹的胡芷兰,更是一听到“宁”这个姓氏,就下意识的反驳,生怕胡家和宁家牵扯上关系。 殇国小公主之死,让殇国有理由对昭国百般挑刺,负责交涉之人,更是和殇国驿馆斗智斗勇到精疲力尽。 双方还没决出胜负,传出丰绩在昭国的所作所为,昭国一举夺回主权,成了碾压的一方。 还没风平浪静,殇国又有动作,竟派了殇皇最小的公主,奇月公主前来,理由是代替无忧公主,成为六公主和八公主的伴读。 伴读之责不是大事儿,哪里用得着殇国连派两位公主,殇国的目的,显而易见。 第107章 奇月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奇月公主和无忧小公主同龄,两人的性子,却是大不相同。 奇月公主温柔端庄,一看就是皇室专心培养出来,没有见过风雨的花朵。 无忧小公主则是娇宠出来的傲气和任性,从仅了解到的两个人的做事风格来看,无忧公主更加肆意。 可能是国子监发生的事情太多,也可能是顾及到奇月公主刚刚来,赶不上伴读的课程,皇帝竟然决定,让公主和伴读全部回到皇宫。 萧隐是夫子的固定人选,又从皇宫和国子监挑选了几位年长的夫子,制定新的伴读课程。 时间是半个月之后。 伴读们既能有半个月的缓冲,也可以给奇月公主半个月了解的机会。 “你们这个皇帝,想法还真是一套一套啊。” 宁写意如今以真实的容貌示人,出入侯府打扮也很低调,没人能会怀疑她的身份。 “帝王本就多疑。” 对此,楚若霜没有感觉到很意外。 “皇宫可不比国子监啊,你得更加小心。”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这些伴读身后的势力,错综复杂,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有价值。 “你对奇月公主了解多少?” 楚若霜问宁写意。 宁写意放下药管,椅子转个方向,面对楚若霜。 “不多,跟你了解到的,应该相差不差。” 奇月公主在殇国皇室的存在感不是很强。 最起码,上一世楚若霜死之前,奇月公主是没有任何出彩的事情传来。 “她是殇皇最小的女儿,也是最小的孩子,” “她的生母,只是殇皇微服出访遇到的一个女子。” “男人总是抵抗不住美人的皮囊,哪怕他是一位帝王。” “殇皇隐瞒身份跟女子相触,俘获女子的芳心,两人做出了不被这个时代接纳的事儿。” 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殇皇可以在事后潇洒走人,奇月公主的生母不可以。” “可想而知,一个未出阁却怀有身孕的女子,会受到怎么样的世俗谩骂。” “后来,奇月公主的外祖父外祖母发誓,要找出那个污人清白的男子,为女儿讨一个公道。” “此事闹得很大,大到一位帝王亲自施压,也没办法彻底压下去。” “两位老人无端死了,奇月公主的生母不慎发生意外,最后关头,艰难保住孩子。” “再后来,殇国皇宫的吕美人诞下一位小公主,封为奇月。” “殇国皇宫无人敢提及此事,却被捻酸吃醋的贵妃捅出来,吕美人成为了牺牲品。” “五岁的奇月,成了没有母亲依靠的可怜公主。” 宁写意说完,挑一下眉毛。 “楚小姐,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楚若霜举起一只手托腮,看似慵懒的态度,眼睛里,好似透出一丝丝似笑非笑的玩味。 过了一会儿,楚若霜才缓缓开口。 “你知道的更多。” 殇皇微服私访的艳事儿,流传在殇国国内,都不一定可信。 传到昭国,需要经过多少人的修饰,谁又知道,第一种说法,是什么。 楚若霜不相信殇国让天下人知道的版本,宁写意却说的十分肯定,她想,宁写意对很多事情的了解,都比她透彻,只是没有宣之于口。 没关系,她对奇月公主不感兴趣。 只要奇月公主不招惹她,她不会用对付无忧公主那一套对付奇月。 宁写意喜欢与药为伍,楚若霜待了一会儿就离开,没有打扰她。 两家铺子的账目,重新核对了一遍。 楚若霜让秋颜取出一笔银子,那是应该给宁写意的。 宁写意也没跟楚若霜客气,一部分留下来,一部分存在钱庄。 新开的户头,她用的是一个叫“舒意”的名字,可能是她曾经的名字,楚若霜也不打算问。 言澈几乎天天来找楚若霜,两人跟孩童似的,满京城的逛。 跟言澈一起出去总是最放松,如果没有遇见前面两个人的话,楚若霜会更高兴。 霍铉和周琳琅就在前面的胭脂铺,四人相对。 楚若霜和言澈还站在原地,霍铉和周琳琅已经过来了。 “言世子,楚小姐,好巧,在这里遇到二位。” 周琳琅笑盈盈地打招呼。 言澈对楚若霜的态度是过于热情,对待其他人,就是过于冷漠,对周琳琅点了下头。 楚若霜跟霍铉行一个简单的礼。 “若霜姑娘,不必多礼。” “你和琳琅都是小六和小八的伴读,跟她们一样,把我当成兄长即可。” 兄长? 楚若霜简直要被霍铉的这一番客套说辞逗笑了。 昭国皇室这一代的皇子中,第一位被封的王爷,身份尊贵,竟跟她说,让她把他当成兄长,还真是她重生以来,听到的最大的笑话。 周琳琅也是突然愣住了。 玹哥哥是因为她的关系,才对楚小姐这么客气的嘛? 被霍铉迷住的周琳琅,脑子像是一下子短路了,脸上飞霞遍布,娇羞躲闪的眼神,时不时停留在霍铉脸上,眼睛里,再也看不到旁人。 “殿下,我和霜霜还有事儿,就不打扰你和周小姐了,告辞。” 言澈和楚若霜两手相扣,十分自然。 “等等。” 霍铉叫住擦身而过的两人。 “奇月公主刚刚来昭国,不太适应,用了随身带的胭脂水粉,脸上也起了疹子。” “母后知晓琳琅擅胭脂水粉,特意让琳琅走一趟。” “我听从母后的吩咐,负责保护琳琅的安全。” “今日也赶巧,遇到阿澈和楚小姐,不如,我们一起?” 霍铉竟然会解释这么多,这下子,连楚若霜都意外了。 “霜霜,你愿意吗?” 言澈附耳过去,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询问。 楚若霜当然不愿意。 且不说她不愿意见到霍铉。 选胭脂是皇后命周琳琅办的事儿,她掺和进去做什么? 万一再出什么问题,这把火,又会烧到她身上。 她对周琳琅的了解,周琳琅绝对不会放过出风头的机会。 眼下是在这家铺子,难保周琳琅不会提出去她的铺子。 奇月公主怎么能用她铺子里的胭脂水粉,那可太容易让人做文章了。 一瞬间的功夫,楚若霜已经想过了许多种不好的可能。 她没有说话,只是美眸中含着无奈和撒娇之意。 言澈捏捏楚若霜的手指,对霍铉说道。 “表哥,我……突然头晕,我和霜霜先走了,表哥你别怪罪啊。” 第108章 花魁怜雪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两人脚步匆匆,活像后面有鬼追。 “言世子和楚小姐的关系可真好啊,青梅竹马,令人羡慕。” 周琳琅娇软的声音传入霍铉的耳朵里,不是那么好听。 两人没有再对楚若霜和言澈的话题继续。 楚若霜和言澈到另一条街才停下,抬头往上看,竟是丝竹楼。 这一世,楚若霜还没进过丝竹楼呢。 “阿澈,我们去听一会儿戏?” 她看见牌子上挂了怜雪姑娘的名字。 “好,你想听谁的,我去准备?” “不用,跟大家一样吧,就选怜雪姑娘。” 两人进去点名要听花魁的戏。 一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稍稍看两人一眼,立刻眉开眼笑,嘴角几乎要咧到后脑勺。 “哎哟二位客官一看就气度不凡,里边请,里边请。” 女人把她们带到二楼的一间很大的厢房,上面两个伙计已经站在台前,叫价还没开始。 “二位客官,请坐。” 女人给两人安排的位置靠近中间,大大的雕花窗还能看清一楼的所有。 没多久,大片大片飘逸的纱从上面垂下来,烛光掩映,如梦迷离。 一道曼妙的身影,如九天玄女,长袖柔卷,缓缓降临,似有环佩玲铛响起,勾的外面一群客人心痒痒。 “罗妈妈,罗妈妈呢,怎么还不开始?” “怜雪姑娘都下凡了,你们还墨迹什么?” “罗妈妈,今晚你想要多少,直接说,整么多的花的。” “就是,要多少,直接说,爷有的是钱!” “把我们晾在这里那么久,要不是为了见怜雪美人一眼,一解相思之苦,我们早掀了你的丝竹楼!” 客人越来越暴躁。 “哎哟哟,几位爷,瞧你们说的,怜雪跟各位见面,可不得仔细打扮一番啊。” “这美人啊,值得等待。”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 罗妈妈从薄纱后面扭腰走出来,扇子轻摇,阵阵扑鼻脂香飘来,熏得人有些受不住。 楚若霜虚掩口鼻,少许的期待,还没有彻底散开。 她闲来无事,好奇丝竹楼花重金请来的,究竟是一位怎么样的奇女子。 咚! 有人敲响锣鼓,大喊一声:“吉时到,开始!” 起价是一千两银子。 出价最高的五位,可以到薄纱后面,与怜雪姑娘面对面相处。 出价排在第二等的五位客人,可以到台上,隔着薄纱听曲。 第三等的十位客人,只可以待在如今叫价的位置。 其余人,只能被请下二楼。 言澈靠近楚若霜,十分有把握的拍拍腰间。 “霜霜,我带足了银子,一定会让你到怜雪面前听曲。” “阿澈,你别跟他们争。” 楚若霜幅度很轻地摇头。 “我们在如今这个位置就很好。” “啊?” “你不想下去见见?” “在这个位置,我都要被胭脂水粉的味儿熏晕了,要是到跟前,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银子?” 楚若霜语气轻嗔,有些风趣,言澈忍俊不禁。 “霜霜喜欢就好。” 今日的楚若霜,无疑是轻松的,自在的。 楚若霜齐笄之后,言澈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她。 他能感觉到楚若霜原先心事重重,感觉到她的不开心,他不敢问太多,也不敢去深究。 不管霜霜愿不愿意说出来,他都尊重她的想法。 前面的五位,叫了上万两银的价。 第二等的五位,也是上万两出头。 第三等的竞争,也是激烈,楚若霜没让言澈出价。 等到最后一刻,她才出了压过第十位的价格,而她出的价格,跟第九位,只相差一百两银子。 第十位对价格的衡量,不允许他再花费一百两银子,他没跟楚若霜争,怒冲冲地甩袖离去。 罗妈妈往上面看一眼,又看离去的客人。 对方是老客人了,楼上两位,面生。 她还以为是什么大头呢,玩了半天,也是抠搜地主。 “五位老爷随我去见怜雪姑娘吧。” 罗妈妈亲自领五人到薄纱后面。 被隔绝在薄纱之外的五位客人,趁着罗妈妈挑纱的动作,伸长脖子往里盯,哪怕是能看见貌若天仙的怜雪姑娘一眼,也是好的啊。 “啊!” 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着实把伸脖子的客人吓得不轻,其中一个倒霉蛋还把脖子给扭了,大喊大叫让人过去帮他。 没人理会,看见怜雪姑娘的客人,齐齐瘫坐在地上,面露惊恐。 罗妈妈更是冷汗潺潺,后背的衣裳,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 楚若霜和言澈相视一眼,长腿灵活蹬上窗框,轻功飘飘,一下子落到台上。 薄纱后面,坐姿端庄的怜雪姑娘双手抱琵琶,指尖呈要弹奏的姿势,微微侧的脑袋,闪烁的耳坠,轻轻晃动,好似眼前之人只是弹奏太过沉醉忘我。 如果不是看到她一双漂亮的眼睛,被深深的死寂笼罩。 怜雪姑娘,死了? 他们一直在这里看着,怜雪姑娘飘下来的时候,舞姿婀娜,分明还活着啊! 杀害怜雪姑娘的人,怎么可能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做这样的事儿? 他们分明没看见除怜雪姑娘之外的第二个人,出现在薄纱后面,台前一点血腥味都没有闻到。 凑近了,依旧没有血腥味。 对方究竟是怎么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杀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大家都知道今天怜雪姑娘要弹曲唱戏,一楼的客人,哪怕没有那么多银子,也十分注意二楼的情况。 罗妈妈和客人们的反常举动,都被他们看在眼里。 有人已经跑出去,直接从街上拉了几个官兵进来。 短短一刻钟,丝竹楼就被戒严了,所有客人,不许进不许出。 一楼的客人集中在一楼,在台上的客人,全部到二楼厢房待着。 如梦如幻的戏台,被四名官兵把守,为首之人,直接从很高的位置跳上台。 看见薄纱后面,除了姿势不变的怜雪姑娘,还站着两个人,他顿时变脸色大怒。 “你们俩是做什么的,赶紧去厢房待着,找出凶手之前,谁也不许踏出厢房半步!” “余统领。” 言澈转身,开口叫出男子的身份。 余统领定眼一瞧,“言世子,楚小姐,二位怎么在这里?” 转念一想,这两人的关系,好的跟什么似的,一起出来玩一玩也正常。 只是玩着玩着,看见了凶案现场,也是有点背。 第109章 牵扯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余统领等会儿还要对客人们一一问话吧。” 楚若霜开口。 余统领姿态放得有点低,恭恭敬敬。 “回楚小姐,是的,今日在丝竹楼的客人和所有伙计,都得问话。” “不如卑职派几个人送二位回去?” “余统领你不必紧张,我和阿澈出现在这里,也是这里的客人,你职责在身,需要问话,自然绕不开我们。” “走吧。” 问话需要一个一个来。 余统领在丝竹楼找了一间厢房。 楚若霜和言澈是一同出现,进丝竹楼后都没分开,这一点,罗妈妈也证明了。 余统领没对两人进行分开询问。 言澈的注意力虽然都在楚若霜身上,丝竹楼的情况,还是观察到了不少。 从客人到伙计,到他们的一举一动,言澈都能说的一清二楚。 除去这些,楚若霜最大的疑虑,就是几乎能把人熏晕的香气。 余统领近距离接触过怜雪姑娘和罗妈妈,只觉得这点香气,还好。 丝竹楼的熏香,比起青楼,还是保守了。 楚若霜抿唇片刻。 “余统领,可能男子和女子对香气的敏感程度不一样,我建议你找一位女官参与到此案。” 余统领尴尬一笑。 “楚小姐说的是。” “卑职有个不情之请。” “让我描述这种香气?” “对,楚小姐真是心思细腻啊,卑职佩服。” 楚若霜负责说,余统领提笔记下。 “香气中有可能存在的成分,我只闻出了这几样,剩下的,只能是余统领多费心了。” 怜雪姑娘在京城的名气太大,她遇害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京城。 甚至有好些人,不管不顾拦住余统领的车马,要他们一日之内,给出一个交待。 “这些人,真是闲的没事儿干。” 余统领好不容易从人群中脱身,衣裳都被扯歪了。 “一个两个三个,有家室,有孩子,还当自己还是毛头小子为爱发狂,吩咐下去,要是再要闹事儿,全抓了。” “大人,这不好吧,万一,万一闹得更大,传到皇上那儿……” “现在闹得还不够大?” “你真当皇上不知道?” 一个是他的外甥,一个是重臣之女,却倒霉催的出现在凶案现场,他想不知道都难。 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被有心人引到言世子和楚小姐身上,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楚若霜回到侯府,跟宁写意描述一遍现场闻到的香气。 宁写意一边听,一遍输入数据。 “怎么样儿,有办法调配出来吗?” 宁写意按下一个键,身子呈放松姿态往椅背上靠。 “应该可以,需要时间。” “你怎么这么热衷这件事儿,你和言澈只是去听戏,不小心碰到了,你俩都没有任何嫌疑,他们就算是查翻了天,也没办法往你身上泼脏水吧。” “我总感觉不对劲。” 楚若霜沉思。 “一个从别处来的花魁,在京城毫无根基,能跟谁结仇?” “怜雪从上面飞下来的时候,应该已经死了,死了还要呈现她美丽的样子,再让大家主动发现。” “现场没有任何血腥味,连一滴血都看不见,浓郁的香气,也不是怜雪平时用的东西,到底用来掩盖什么?” “还有一点,我是临时起意,去丝竹楼听戏。” “丝竹楼在京城多年,从未出现命案,怎么就这么巧。” “你还是怀疑,是阴谋?” “宁愿多想,也不要觉得这个世道真的能让人安逸。” “能让丰绩冒险把账本藏在怜雪姑娘的住处,怜雪姑娘要么不知情,要么,真的有本事,有问题。” 宁写意立刻明白了。 “杀人灭口。” 丰绩被抓起来,还没处置。 殇国使臣的意思,要把人带回殇国,殇皇亲自定夺。 昭国这边是绝对不会同意殇国的请求。 丰绩把昭国闹得天翻地覆,临了拍拍手,逃回殇国,改头换面,继续潇洒自在,难道昭国还真的能派人去殇国抓人? 殇国使臣还在交涉的情况下,皇帝也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丰绩暂时被关押在大牢。 “大家都没有怀疑到怜雪,杀了她,不是打草惊蛇?” 按照两人的猜测,如果怜雪真的有问题,丰绩死了,怜雪还能继续她的任务。 她偏偏死了,霍铉稍稍一查,说不定还能扒出更深的东西。 霍铉的能力,还真的有可能把他们背后的势力,连根拔除。 如此一来,殇国在昭国培植的所有,付诸东流。 “说不定他们是想把丰绩这边的事情全部解决,掩护另一波势力呢。” “把所有威胁除掉,剩下的,可就是干干净净了。” 楚若霜直起身子,正色道。 “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这把火,都不能烧到楚家。” 不出所料,楚若霜的怀疑,霍铉也想到了。 把怜雪姑娘的死,归到丰绩一案中,皇上下旨,信王和余统领共同负责此事。 霍铉参与进去,少不了要来询问楚若霜。 “若霜姑娘,听闻那日你也在丝竹楼,可否随我再去一趟?” 楚若霜纠正:“信王殿下,那日,我和阿澈一起,您也见过,不是吗?” “一条人命,香消玉损,我愿意帮助信王殿下找出凶手,只是,信王殿下为何把阿澈排除在外?” 只找她不着言澈,他又打什么鬼主意。 看着浑身都在警惕的楚若霜,霍铉心底微叹。 “若霜姑娘,阿澈奉皇命,另有要事。” 言澈这段日子,奉皇命的事儿,不少啊,想来封官之事,皇上心中已经有了定夺。 楚若霜淡笑:“信王殿下勿怪。” “若霜姑娘性子直爽。” “请随我来。” 侯府外面,只有一辆马车,霍铉走上去,亲自掀开帘子请楚若霜进去。 楚若霜刚刚坐下,就有个人弯腰进来。 “若霜姑娘不介意吧?” 她还没说什么呢,他倒是先问起来了。 “信王殿下此言,臣女不安。” “马车是信王殿下的马车,臣女能坐信王殿下车驾,是臣女的荣幸。” 听听,每次的一番恭维,都规矩又敷衍。 在外面拽紧缰绳的云峰摇摇头,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辛苦。 霍铉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一块块精致好看的点心摆放整齐,淡淡的酥香弥漫。 盒身是熟悉的纹样,霍铉目光柔和看楚若霜。 “听阿澈说,若霜姑娘喜欢吃这铺子的点心,尝尝?” 第110章 协助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喜欢吃也得看是谁买的,霍铉买的,楚若霜还真的不太愿意下口。 “是我买的不合若霜姑娘胃口还是心意?” 这样一句话,突然从霍铉口中说出来,楚若霜一时失了反应。 她愣怔片刻,笑了。 “我这几日,身子不适,不适合吃这些点心。” “辜负信王殿下的一番好意,还请信王殿下勿怪。” “若霜姑娘可有请大夫看看?” “看过了,也开了方子,很快就会好了。” “信王殿下您操劳各事,定是不便分心操劳其他,还望保重身体。” “殿下,丝竹楼到了。” 外面的云峰感觉到马车内的气氛有点低,适时开口。 几日的功夫,丝竹楼的热闹已经不在,就连百姓远远瞧见这边的状况,都绕路而行,唯恐沾了晦气。 余统领还带人在里面找寻蛛丝马迹。 丝竹楼的老板和伙计住在后院厢房,没有得到余统领的点头,暂时不能出去。 怜雪姑娘的厢房很大,一进门,还能闻到一股淡香,是灭了熏香之后留下的味儿,如今还未散去,竟是很令人舒适的好闻。 楚若霜环顾一圈,看到一个架子上都是盒子,走过去指向其中一个盒子。 “我可以看看吗?” 霍铉在这里,余统领拿不了主意。 霍铉对楚若霜点头,余统领立刻递上去一副他们查案专用的手套。 “楚小姐您戴上这个,护手。” “多谢。” 楚若霜打开几个盒子,里面都是熏香,有些用过,有些没用过。 “久久留香,香气清新宜人,怜雪姑娘用的东西,都很好。” 那么多好的熏香,买来整整齐齐放在这里,也是要花费不小一笔银子。 “光是闻着,这些熏香,都不是屋内残留的气味。” “不是?” 余统领上前一步。 “如果是凶手,怎么会在屋里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 “这个判断,也只是我的一面之词,余统领何不让人把这些香都拿出去,分开点燃,再让擅香之人来协助,更准确。” 余统领带来的女官正在检查怜雪姑娘的衣物,可她并不擅香。 “台上很香,屋内又有另一种香,同时出现两种不一样的香气,还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余统领纳闷地走来走去。 信王殿下还在旁边看着呢,他真是一刻也不敢放松。 “怜雪姑娘上台的地方在哪儿?” “在这边,殿下随卑职来。” 余统领十分积极。 戏台后面有一个很大的房间,里面有好几个柜子的衣裳,首饰,胭脂水粉。 罗妈妈说,这是姑娘们梳妆打扮的地方,男子在隔壁屋。 “殿下,怜雪姑娘的在这边。” 余统领领霍铉和楚若霜往里走,绕过屏风,还有一道小门,推门而入,一间比外面小一半的厢房出现。 罗妈妈紧跟上去,“王爷,大人,这间屋子,是怜雪一人的。” “二位是不知道啊,当初奴家从别处把怜雪请来,可是花费了不少功夫和银子。” “撒出去的银子,就不提了,答应怜雪来到丝竹楼该有的东西,一件都不能少。” “二位瞧瞧,这间屋子,比外面的是小一半,可桌椅,柜子,台子,穿的戴的用的,单拎出来拿去当了,也是能够一大家子的人吃一年半载了。” “这么多?” 余统领震惊。 他还没成亲,不了解女子的所需,但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值钱的东西。 罗妈妈欲哭无泪。 “可不是嘛,怜雪挑剔,这间屋子里的东西,还不能和她住那屋的东西一样。” “好在怜雪争气,到丝竹楼几年,就帮我们揽了不少客人,值得了。” “偏偏冒出个杀千刀的,把丝竹楼的财神爷给杀了。” “王爷,大人,你们可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还怜雪一个公道啊。” 那么大的摇钱树被人砍了,罗妈妈上哪儿说理去,眼泪直接崩了,嚎啕大哭。 余统领感觉头皮一紧一紧。 “行了,别哭了,我们既然来了,就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罗妈妈,殿下面前不得失礼,还不赶紧擦干眼泪站好?” 屋内点了很多蜡烛,加上外面的光透进来不少,楚若霜能很清楚看到所有东西。 “这个,就是能让怜雪姑娘“飞”下去的东西?” 两根丝绳从房梁上垂下来,几乎被光融合,站远一些根本看见,更别提隔着薄纱。 外面的客人看不到玄机,真当怜雪姑娘有飞天的本事。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 楚若霜正要上手,罗妈妈连忙和挥着帕子“哎哟”一声。 “姑娘,使不得啊。” “这两根绳子太细了,丝竹楼里没点底子练过的,我们都不敢让人家上去啊。” “门外站着的那个绿裙姑娘您瞧见了吧,身段比怜雪还要轻瘦几分,到台中,摔了,躺了大半个月。” “说句夸张的,这个东西,只有怜雪能飞。” “奴家不是说姑娘您身段不好啊。” “您是和殿下一起来的,何等尊贵,可不敢让您在这边磕着碰着了。” “没关系,我想试一试,就算不小心磕着碰着了,也没人会怪罪你。” 罗妈妈一脸为难地看霍铉和余统领。 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小祖宗,怎么劝不住呢。 没出事之前,说什么漂亮话都没用。 真有问题,一个两个都扬言要把她的丝竹楼拆咯。 她混迹这个地方多年,见多了。 “殿下找臣女来的意思,臣女明白。” “臣女和阿澈是在罗妈妈之后,余统领到来之前发现怜雪姑娘的死。” “在罗统领之前的细节,需要臣女亲自感受。” 楚若霜跟罗妈妈了解到怜雪最后的一场献艺,模仿怜雪的样子,轻飘飘“飞”下去。 客人能看见她的身影之前,她就要准备好第一个动作。 脑海里回忆怜雪的舞姿,楚若霜完成的有八九分像。 “哎哟哟,天啊,姑娘好天赋,仅仅凭借几句话和远远瞧了点,就能把怜雪模仿的那么像。” “如果奴家不知道姑娘不是怜雪,刚才都要认错了。” 楚若霜对极度恭维的罗妈妈笑了笑,借助丝绳的力量,再次回到屋内。 “丝绳不算坚韧,怜雪姑娘只能依靠自身力量平衡掌控,还要跳舞,很有难度。” 第111章 独处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霍铉看一眼云峰,云峰立刻带罗妈妈和所有姑娘离开。 隔墙没有耳,楚若霜才继续往下说。 “但怜雪姑娘往下的时候,需要有人在上面控制绳子下降的速度。” 楚若霜是习武之人,控制两根绳子不是难事儿。 “刚刚罗妈妈没有跟我们说明这一点。” “如果上面还有一个人,需要时刻注意怜雪姑娘的情况。” “哪怕凶手太谨慎,那人发现不了,也不可能没有注意到怜雪姑娘的异常啊。” 余统领提出疑问。 “除非,控制绳子的人,就是凶手。” “既如此,罗妈妈为什么要包庇凶手?” “她应该没有理由,亲手砍了丝竹楼的摇钱树。” 楚若霜偏过头,半掀眼帘,没有过于直视霍铉。 “要么,罗妈妈就是灭口之人,要么,怜雪姑娘会武功,不需要人帮忙。” “信王殿下,我猜的,可跟您一样?” 霍铉正欲开口,楚若霜抢先一步,又说道。 “也不是没有第三种可能,怜雪姑娘下去之前,就已经死了。” “我和阿澈,包括在二楼叫价的所有客人,看到的都是幻象。” “幻术师?” 余统领眉头一皱。 “京城内,已经将近五年,没有出现幻术师。” “没有出现,不代表京城没有幻术师。” 霍铉让云峰把罗妈妈带来。 “怜雪姑娘每次献艺“飞天”之舞,是否需要人协助?” “没有,这门舞艺,是怜雪的独技。” “所以我才想让别的姑娘也学一学,变多了花样,好能留住更多客人不是。” 罗妈妈锤锤手,无奈列举。 “香儿摔了腿,翠儿伤了手,芸儿伤了腰,我是不敢再让别的姑娘冒险了。” “别的姑娘学的时候,怜雪可有在旁协助?” “也没有。” 楚若霜和霍铉了然。 没人协助,这几个姑娘又没有经验,不摔伤才怪。 如此一来,楚若霜前面的三种猜测,都有可能。 没人在旁,凶手想要做到第一第三种太容易了。 至于的第二种,罗妈妈当天虽然一直在楚若霜和言澈的视线之内,也不排除她让人去办这件事儿。 “怜雪姑娘屋内残留的熏香味是哪一种,可否指出来?” “怜雪屋内有熏香味儿?” 罗妈妈一脸疑惑。 “你没闻到?” 罗妈妈摇头,表情非常真诚。 把丝竹楼的男男女女都询问了一遍,得到的还是一样的回答。 “怜雪姑娘遇害那日的香气呢,你们可有印象?” “那日怜雪用的是这种啊。” 罗妈妈小心翼翼指给三人看。 一问三不知,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提供不了,罗妈妈担心几个人迁怒她,连帕子都不敢甩了。 楚若霜摇头。 两种气味天差地别,那晚她闻到的是什么样儿的,只能等宁写意调配出来了。 “现在可以肯定,罗妈妈和其他人,都中招了。” “或被下药迷惑,或被幻术迷惑。” 究竟是什么,就不是楚若霜应该参与的了。 余统领带人再次检查丝竹楼所有人的东西,吃的穿的用的,一番折腾下来,天都黑透了。 霍铉把云峰留在丝竹楼,他亲自送楚若霜回府。 两人走在还热闹的街道上,两道影子逐渐被拉长。 很多小商贩晚上出来摆摊,天气没有白日燥热,客人也多。 好几个摊子是夫妻带着孩子,孩子在爹娘身边嬉戏玩闹。 孩子稚嫩的声音传遍整条街道,随风晃动的灯火,平凡又温馨。 不远处一个馄饨摊,一个男子用勺子舀起一颗馄饨,轻轻吹几下,才敢喂给小姑娘。 小姑娘嗷呜一声,满满一大口,男子目光慈爱地夸奖小姑娘,真棒。 “爹爹,我想吃馄饨。” “爹爹给你做。” “爹爹,馄饨好烫。” “爹爹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烫了。” “爹爹包的馄饨好丑啊,我要一口吃掉,馄饨就不丑了。” “好,一口吃掉,霜儿真聪明。” 印象中,她每一次好好吃饭,父亲都会夸她,‘霜儿真乖’,‘霜儿真棒’。 听军中的叔叔伯伯们说,父亲不是一个擅庖厨的人,却用一碗亲手包的馄饨,让母亲夸了一辈子‘好吃’。 她没有见过母亲,只知道,父亲给她包的每一碗馄饨,都盛着对母亲深深的怀念。 小时候她不爱吃饭,硬是把父亲逼得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我以为,我每年都能吃到父亲包的馄饨,吃到父亲做的饭……” “一晃,十年过去了……” 楚若霜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瞬间和微风融在一起,飘向远方。 霍铉甚至听不清楚若霜在说什么。 他眼里的楚若霜,没有半分情绪流露。 “信王殿下,您今日辛苦了,就送到这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楚若霜行礼离开。 孤寂的身影,慢慢没入黑暗,又重新出现在光影之下。 她在远处的馄饨摊停下,要了一碗馄饨。 吃馄饨的父亲和孩子已经起身离开。 摊主的两个孩子注意到漂亮的姐姐,怯生生地看。 楚若霜一抬头,两个孩子立刻躲到爹娘身后。 她莞尔一笑,从荷包里拿出两颗好看的糖。 这糖还是言澈非要让她带着,吃着吃着,只剩下两颗了。 她对两个孩子招招手。 “给你们。” “客官,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老板连忙开口拒绝。 “两个孩子很可爱,拿着吧,没关系的。” 楚若霜伸直手。 两个孩子歪起小脑袋,乖巧地看爹娘,又看楚若霜,再看看爹娘。 摊主无奈:“拿着吧。” 两个孩子拿到糖,奶声奶气:“谢谢漂亮姐姐。” “不用谢。” 楚若霜揉揉两个孩子的小脑袋,真可爱,笑容真天真。 摊主端上来满满一碗馄饨和一碟卤肉。 “客官,这碗馄饨和肉,送您了,您吃好啊。” 两块糖,怎么换得了这些。 楚若霜垂眸无奈。 馄饨皮薄陷大,一口咬下去,似有鲜美汤汁。 卤肉很嫩,也很入味。 跟儿时吃到的味道不一样,有一点相同,家的烟火气。 临走前,楚若霜默默在桌上放了一块银子。 霍铉跟楚若霜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楚若霜一直都有察觉,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索性不想了。 身后的侯府大门关上,紧绷一整日的弦,总算松掉。 第112章 扎心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去到宁写意的院子时,宁写意还在研究楚若霜描述的药。 “我和阿澈在丝竹楼闻到的香气,很有可能是令人致幻之药。” “非常浓郁的香气,今日询问丝竹楼的所有人,却说没有闻到。” “信王肯定会派人去询问那日出现在丝竹楼的客人,如果客人也闻到香气的话,此香,就是专门用来针对丝竹楼的。” 楚若霜大概说了今日在丝竹楼的情况。 “如此说来,怜雪很有可能真的会武功,凶手知道这一点,想要除掉她,不容易,只能用药暗算。” “丝竹楼本就是一个风月圣地,不论男女,都把自己包装的十分精致,各种何样的香气萦绕在身,客人们也不会觉得奇怪,更不会怀疑。” “凶手只需要对丝竹楼的伙计下点东西,迷惑他们,就不会有人发现,空气中的玄机。”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罗妈妈和他们什么都没闻到。” 听完宁写意的想法,楚若霜频频点头。 “我真的不得不承认,我们之间,很有默契。” 一点就透,这样的人,不是敌人,而是和自己一个阵营。 宁写意笑道。 “我要是一丁点都不了解你的心思,如今也不会好好的坐在这里。” 楚若霜要的不是别人的感激夸奖,她要的是,别人能给她的能力。 显然,宁写意的能力,让她很满意。 有致幻成分作为方向,宁写意改变了研究方向,过程顺利了不少。 “天亮之前,我会把东西交给你。” “明日霍铉应该还会来找你,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宁写意的作息黑白颠倒,想什么时候休息,就什么时候休息,完完全全随心所欲摆烂。 楚若霜也不硬撑。 她觉浅,感觉没休息多久,就已经醒了,一番梳洗,再次前往宁写意的院子。 宁写意站在一台仪器面前,装扮有些怪异,两根手指捏住一根细长的透明管,轻轻晃动,又放进另一台仪器里。 楚若霜走过去,看到长长的桌子,被摊开的纸张占满。 每一张纸上,都画有不同的东西,有些做了标注。 “这些就是此药的数据?” “对,你猜的不错,的确是致幻药,再等会儿,半个时辰,最多半个时辰。” 两刻钟的功夫,仪器发出尖锐的声音,宁写意跳起来。 “好了。” 三粒白色的药片放在盘子里,呈在楚若霜眼前。 “我不知道凶手用的药形态是什么,我就怎么方便怎么来了。” “屋内我已经喷了解药,我把它点燃,你闻闻是不是一样。” 宁写意用夹子夹出一片药,放进一个特殊的容器里,烟雾袅袅,一股熏人的香气疯狂弥漫。 楚若霜忍不住掩住口鼻,皱眉道。 “没错,就是这种香气。” “此药控制人的心神,不会让人失控发狂,甚至有安定的成分。” “中药者会听从下药者的指令,做出一系列反应。” “当指令结束,中药者也就死了。” “这种药物不会在人体残留,而是随汗液排出,验尸的仵作经验丰富的话,应该能从衣裳上发现端倪。” “我这就去告诉信王。” 楚若霜刚刚走到门口,霍铉的马车就在门外停下,不远处,还有一个少年策马而来。 “霜霜。” “阿澈。” 两人情不自禁的微笑,万般自然。 楚若霜走到霍铉面前,礼数周到。 “信王殿下。” “若霜姑娘,在外不用讲究那么多礼数,把我当成普通男子就好。” “信王殿下说笑了。” 言澈急匆匆跳下马。 “霜霜,表哥,你们可是要去丝竹楼,我也去。” “我当日也在现场,表哥你带霜霜查案怎么能不带上我?” “霜霜胆子小,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儿,肯定会害怕。” “谁也不知道歹人会不会暗中盯着,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 言澈劈里啪啦一顿说,直接把霍铉未说出口的拒绝给堵回去了。 “霜霜,你是要骑马,坐马车,还是走路啊?” “骑马。” “小姐,马来了。” 春浓立刻从另一头牵来一匹,一看就是早有准备。 霍铉:“……” 言澈乐得嘴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霜霜,我们真有默契。” 楚若霜揶揄:“我们认识那么多年,要是连这点默契都没有的话,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时光?” 言澈心花怒放。 “霜霜说得对,这是奖励你的糖。” 言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花瓣形状的盒子,盒盖上是一簇花,每一瓣都雕刻栩栩如生。 拿开盖子,里面分开六个格子,每一格的糖都不一样。 言澈捏起其中一颗,动作自然熟练喂给楚若霜,楚若霜旁若无人的接受。 “怎么样儿,好不好吃?” “好吃,里面竟然有梅子酱,酸酸甜甜,阿澈,你也吃。” 楚若霜也捏起一颗喂给言澈。 腻歪的样子,连春浓都不敢看了,转过头,才突然想起,信王殿下还在一旁看着呢。 “小姐,言世子,二位不是还要随信王殿下出去嘛。” 春浓小声提醒。 “哎呀,瞧我这脑子,表哥,你要不要也来一颗?” 言澈把盒子塞到楚若霜手中,才从袖子里拿出另一颗糖。 霍铉没拿。 “我不喜欢吃糖。” “行吧。” 言澈又把糖放回去了。 云峰在后面看着,都替霍铉感到心塞。 怜雪的尸体已经被带回停尸房。 到丝竹楼后,楚若霜跟霍铉说了自己的猜测。 霍铉吩咐云峰去停尸房一趟。 余统领这几日带人几乎把丝竹楼翻了底朝天。 丝竹楼的伙计每日吃的东西都不一样,想要找到那日有问题的东西,几乎不可能。 要说相同的,每日都必须入口的,只有水和米了。 后院水井里的水没有问题,米也没问题。 “丝竹楼每日做饭的师傅,都是同一个吗?” 现有的东西没问题,干扰五感的药,只能是在做饭的时候,有机会加进去。 “丝竹楼的后厨有四位做饭师傅。” 罗妈妈停顿一下,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地笑出声。 “我和几位掌柜的饭菜,是由钟师傅负责。” “像怜雪这样地位的姑娘,还有几位白面公子,得好吃好喝的伺候,冯师傅负责也有十多年了。” “其他人和伙计的饭菜,分别是有乔师傅和岑师傅负责。” 第113章 线索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面对几个人的询问,冯师傅支支吾吾。 罗妈妈感觉到几个人的威压,缩着身子,又怒又急,劝说冯师傅。 “老冯,有什么话你就说啊,几位大人会给你做主。” “我……” 冯师傅几乎要把头压得贴肚皮,扑通一声,冯师傅跪在地上,一个劲地喊。 “不是我做的,真不是我做的,跟我没有关系啊。” 罗妈妈瞪眼:“你……你真的有所隐瞒?” 冯师傅目光躲闪,心虚低下头,好些话梗在喉咙里,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敢说。 罗妈妈气急,眼睛红了一圈。 “老冯啊老冯,你在丝竹楼十多年了,我的规矩你还不知道,要是背地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别说几位大人,就算是我,也不能饶了你。” “罗妈妈,我……我这是没有办法了。” “你个混账!” 罗妈妈举起手,被余统领拽住,余统领的两个手下立刻很上道的把罗妈妈拉出去。 转眼间,屋内只剩下五个人。 “那个人拿我全家的性命威胁我。” “我的孙儿孙女才出生不到三天,我都没来得及回家看看。” “他们给我三天时间,我没答应,第四天就传来我大儿子从山上摔下来死了的消息。” “他们敢杀人,他们真的敢啊!” “谁?” 霍铉冷冷地问。 冯师傅摇头。 “我没有见到那个人,也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他主动找上门的时候,站在我身后,用刀架在我脖子上。” “来无影去无踪,我追出去,外面什么人都没有。” “每次都是他主动找我。” 言澈问:“你怎么能确定,你的大儿子已经死了?” “他……他跟我说的,他还拿来我大儿子去年求的一块护身符。” 冯师傅小心翼翼从怀中拿出很小很小的护身符,边沿被磕掉了一角,双手捧高,呈给几个人看。 言澈一把拿走,随意看了几眼。 “你这个老头,眼神不好使还是什么,看不出来这是假的?” “什……什么?” “这块护身符,可是在芸渡寺求的?” “没错,没错,就是在芸渡寺求的。” “这两年,我儿子做什么都不顺,我们一家子就去芸渡寺求平安,这块护身符,可是方丈开过光的。” “三年前芸渡寺就不用这种玉做护身符了,这块是假的。” 言澈把护身符丢回冯师傅手中,冯师傅手忙脚乱接住,用袖子来回擦拭,又举高在光下面观察。 没多久,几个人都从冯师傅脸上看到了绝望的表情。 “我……糊涂啊,我糊涂啊!” 冯师傅跪坐在地上,满身死寂。 “你老实交代,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我说,我都说。” 冯师傅老泪纵横。 “那个人给我一种药,说让我放进怜雪的饭菜里。” “怜雪那姑娘啊,傲气,不是每次做的饭菜,都能合她胃口,有时候一桌子的菜,一筷子都没动,全倒了。” “我担心那日的饭菜会被她倒掉,没敢直接下在菜里,而是混在了她的熏香里,衣裳上,还有她每日吃的蜜饯里。” “他给你的药那么多?” “一个小瓶子。” “这么说,怜雪屋里久久散不去的香气,就是你下的药?” “对。” “你又是怎么拿到怜雪的衣裳?” “是……” 冯师傅的手抖了两下,神态十分挣扎。 “我……我和怜雪屋内的丫鬟,莲香,好……好了。” “我让她把怜雪的衣裳拿给我,她就拿了。” “除了我们这些伙计,丝竹楼里每个唱戏的,他们的衣裳都要用香熏一熏。” “你提前多久做的?” “一个月。” 怪不得。 这种做法,虽然比不上直接吃效果来的快,可一个月的时间,毒药慢慢侵入,反而不易察觉。 “怜雪唱戏那天,那人还让我给每个人准备的绿豆汤里下一种药。” “不止一种吧?” 楚若霜逼近冯师傅,眼神很冷漠。 要说绿豆汤里的药,是让他们暂时失去嗅觉,丝竹楼满楼的香气,就是让怜雪毒发的引子。 “除了绿豆汤,我也在怜雪的银耳莲子羹里放了另一种药。” 四个人都没有说话,看冯师傅的眼神,也看不出,是不是相信他说的话。 冯师傅着急道。 “那天那个人又来找我了,新的药,也是那天才给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为了一家老小的性命,我只能乖乖照做。” “我……我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 “大人,几位大人,求求你们,绕我一命吧。” 冯师傅一个劲的磕头。 霍铉没有表态,。余统领对外吩咐。 “带下去。” 余统领留在这里继续追查,霍铉打算前往停尸房。 云峰纵马而来,马儿还没停下脚步,他已经从上面跳下来。 “殿下,不好了,怜雪姑娘的尸体……被烧了。” “什么被烧了,说清楚。” “属下奉命前往停尸房查看,只是当属下打开门,刚要靠近怜雪姑娘的尸体时,怜雪姑娘的尸体,突然就起了火,毫无征兆。” “属下和停尸房的人没保住尸体。” “焦尸已经不成样子了,属下让两个弟兄在那边守着,寸步不离。” 霍铉闭上眼,两根手指搭在眉心上揉揉两下。 熟悉他的云峰知道,此时此刻,殿下的情绪,很不好。 “我们去看看。” 一股刺鼻的烧焦味儿,远远的就飘向他们。 停尸房的人拿来几张纱巾。 “几位大人,姑娘,里面气味不好闻,戴上这个,能好受些。” 霍铉迈步进去。 拿巾子那人手足无措,楚若霜轻言解释。 “蒙住鼻子,怎么能判断气味有没有问题。” “姑娘说的是,是卑职疏忽了。” 焦尸可怖,几个人面不改色看了好一会儿。 楚若霜突然提道。 “信王殿下,臣女有个想法,再请仵作来验尸。” 天底下长得相像的人不是没有,云峰也没真的靠近怜雪,看清怜雪的样子,为什么要烧了尸体,为什么不在丝竹楼的时候烧。 费这么大劲,目的是什么。 仵作的动作很快,结果也是一样,这就是怜雪姑娘的尸体,只是,仵作的结论,却推翻了楚若霜先前的一个猜测。 此人,不会武功。 第114章 暗算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想要证实楚若霜的结论很简单。 霍铉培养的女暗卫就能做到。 事到如今,有些环节,楚若霜必须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避开。 从停尸房离开,楚若霜没有再去丝竹楼。 信王府的几个女暗卫纷纷上阵,一番体验下来,她们的回答,与楚若霜分毫不差。 “会不会是练舞之人有独特之法?” 在信王府里找出几个舞技胜过怜雪的女子,也有。 这些女子试过一次之后,掌心都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伺候怜雪的丫鬟们说,怜雪的手很好看很白嫩,从来没有留下明显痕迹。 死在台上的怜雪,手上同样没有痕迹。 尸体能被掉包的机会,只有在停尸房。 霍铉一边派人追查致幻药,一边调查跟怜雪有关的所有,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宁写意好奇地问楚若霜。 “你不打算帮他一把了?” 楚若霜看一眼剩下的两颗药,拿起来晃动两下。 “楚若霜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拿出致幻药,一旦拿出来,又该如何解释,你的存在?” “莫名其妙目睹一场诡异的凶案,巧合也好,人为也罢,当日阿澈在我身边,把我牵扯进去,相当于把阿澈也牵扯进去。” “从信王的举动来看,他们是有点要给我添堵的意思在的。” “他们不敢真的放火,在我面前放一块石头,让信王去踢开就好了。” “信王要是连一桩凶案都处理不好,怎么跟诸位殿下斗?” “我啊,就耐着性子等时间。” “进宫伴读之前,他们总得还我一个自在不是?” “说的也是。” 宁写意点头。 对面仪器又发出声音。 宁写意迫不及待把东西取出来。 “果真如我所料,出现在丝竹楼的药,和你带回来的药,内含八种相同的成分。” 楚若霜稍稍一想,“我从慧娘那里带回来的?” “没错。” “霍铉带我去黑市追查一种迷药,是一种能操控人成为傀儡的药,会不会就是这种?” 宁写意摊手:“我不能保证,除非,黑市摊主能证明。” “也不一定非要找到黑市摊主证明,还有一个人,也可以,慧娘。” “慧娘应该已经被霍铉安置好了吧,你要是去找慧娘,更加避不开霍铉。” “与其我冒险找慧娘,让霍铉去找,不是更好?” “我可以引导他,将怜雪的事儿,怀疑到别处,反正他们也还没找到殿主,这件事儿,就不算真正的结束。” 宁写意将椅子旋转好几圈,感觉有点晕才停下来,笑容有些玩味。 “你这算不算是玩火?” “你的“夫君”可不是个蠢货啊,小心些,免得过早被他发现。” “夫君”两个字令楚若霜直皱眉。 一想到她曾经跟个蠢货一样深深爱上他,甚至为了他跟别的女人吃醋,还要装作大度的样子,连性子都变了,变得不像她自己,她就一阵阵心烦意乱。 “你需要什么东西,跟她们说,我累了,回去休息一会儿。” 楚若霜走到院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冯师傅怜雪一案的关键,这几日,霍铉来来回回带楚若霜见冯师傅不下十次。 冯师傅也会只狡猾的老狐狸,每天吐出一点点关键信息。 言澈暴躁的险些要把他打一顿。 “阿澈,别冲动。” 楚若霜及时把言澈拉回来。 言澈一听到楚若霜的声音,暴脾气就得到了顺毛,乖的跟腆肚皮晒太阳的猫儿。 “你这个老头,竟然把我们几个人耍的团团转,不想活命了是吗?” 这个案子耽误到今日,外面的风声,都开始转变了,甚至有人说,凶手是他和霜霜。 简直胡说八道! 别人往他身上泼脏水,他可以不在乎,但他绝对不能容忍,霜霜受这样的委屈。 外面那些人,连丝竹楼内的情况如何都不知道,听风就是雨,显着他们了。 “大人,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啊。” 冯师傅一个大男人,蜷缩成一团在角落里。 “大人,那个人身手了得,神出鬼没,每次出现,我都毫无察觉。” “我怕……我怕说太多,人家把我……” “怕人家把你灭口了?” 言澈嗤笑。 “这里这么多人,难道还护不住你一个老头?” “阿澈,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觉得冯师傅说的不无道理。” 楚若霜冲言澈摇摇头。 冯师傅跟凶手接触过,还不止一次。 人面对危险的本能,超乎寻常,冯师傅的危机感,定是真的存在。 霍铉吩咐云峰。 “加强人手,不能出一丝一毫的状况。” “是。” 话音刚落,一道疾风划破空气,穿透窗户而来。 言澈一手护住楚若霜,脚上踹开冯师傅,寒光铮亮的暗器,割断冯师傅的一缕头发,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划痕。 云峰在屋内保护几个人,云凌带人在院子里警戒,余统领则是带人追出丝竹楼。 “你怎么样儿?” 几个人上前询问冯师傅。 冯师傅摆摆手。 “没事儿,划破了一点皮而已。” 这点划痕,都没他切到手的伤口大。 楚若霜站在墙边,抬头望着那枚暗器。 是一种细长的暗器,跟针类似,凑上去仔仔细细地看,才能看清,上面有一排齿痕。 齿痕比光圆的暗器更容易刺破皮肤,被它伤到,伤口才会那么长。 其中一道齿痕上,似乎泛起红,小到楚若霜怀疑眼花了。 “不对,暗器上有毒!” 她看见泛红的位置,飘起一缕烟,一眨眼的功夫,烟雾已经全部散开。 霍铉和言澈连忙蹲下去查看冯师傅的伤口。 几乎愈合的伤口,类似结痂的颜色。 冯师傅刚刚还正常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额头像是被一盆水淋下,大颗大颗汗珠冒出来。 “唔!” 冯师傅两手捂住心口,猛然吐出一口黑血。 “赶紧服下这颗药。” 楚若霜想到荷包里有宁写意准备的解药,宁写意说,对大多毒药都管用。 她顾不上其他,给冯师傅服下,但愿真的能有用。 身旁两人惊讶一瞬间,也去观察冯师傅的脸色。 冯师傅背靠墙,双目紧闭,眉头好似在一点点舒展。 “我……我好多了,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冯师傅虚弱开口道谢。 第115章 不妥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余统领带一群人回来,垂头丧气。 “殿下,我们没追上。” 云凌也让人去查看丝竹楼后院所有伙计,没有少人。 “此人还是凭空冒出来的不成?” 哪怕那人的身手再好,怎么能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暗算不被他们察觉? “几位大人,是他,是那个人,我对这种威胁的感觉,太熟悉了。” “他每次都这样,威胁的感觉,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 “一定还有什么地方,是被我们忽略了的。” 霍铉让云峰亲自保护冯师傅的安全,几个人再次搜查丝竹楼。 寻常人家尚且为囤粮食挖几个密室,丝竹楼这么打眼的地方,不可能一个密室都没有。 霍铉和言澈终究不擅长这方面,楚若霜平常看冬雪做,也是表面浅浅一层。 霍铉出去对云凌说了几句话,没多久,一个打扮干净利落的女子走来,对霍铉行礼之后,开始沿着他们刚刚寻找过的地方再次找。 楚若霜站在身后,微微眯起漂亮的眼睛。 她只知道,丹月是霍铉手底下厉害的暗卫之一,竟不知,丹月跟冬雪一样,也擅长机关呢。 上一世丹月出现在人前的机会可不多,这次霍铉竟然把她派出来。 不甘当闲散王爷的霍铉,早已深处争权的漩涡。 他培植的势力,他的底牌,哪怕是他最后登上皇位,都不会完全露出来。 丹月的出现,只能说,暗地里,霍铉还有一批更强大的底牌。 也难怪他非要把兵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从丹月的做事能力来看,她不逊色于冬雪。 一刻钟之内,找到了两处密室。 丹月先打开其中一处,进去查看没问题,几人才进去。 第一处没什么特别。 第二处有人住过的痕迹,一股难闻到令人作呕的味从里面冲出来。 几个人早有心理准备,看到屋内的一切,还是齐齐呆愣。 楚若霜忍住不适,耐起性子观察。 “连铁链子都有,关的是谁,还得再去找罗妈妈问一问呢。” 罗妈妈在丝竹楼当家作主那么多年,要说一丁点都不知道,谁会相信。 屋内的陈设,地上的几根掉发,一看就是关的女子。 罗妈妈被余统领粗暴的压到霍铉面前时,脸上露出牵强又害怕的笑容。 “殿下,您……您这是何意?” 丹月走上前,打开机关,密室的门,咕隆隆打开。 “这……这里怎么会有那么大一间密室啊?” “谁啊,谁那么大胆,竟然在老娘的眼皮子底下挖了密室……” “……殿下勿怪,勿怪,奴家刚刚情绪激动,一时口不择言。” “罗妈妈,我今日坐在这里,不是为了看你搭戏台子唱戏,说说吧,密室里关的人,是谁?” “啊?” “密室里有人?” 罗妈妈伸长脖子想要往里看,黑漆漆一片,她又害怕的缩回脖子,磕磕巴巴。 “殿下,奴家……奴家不知道啊,奴家真的不知道。” “奴家发誓!” 霍铉站起来,慢慢走到罗妈妈面前,气势威严。 “本王不信这一套。” “殿下,奴家冤枉啊,今日若不是殿下让人打开这个地方,奴家……奴家都不知道,身边养了白眼狼啊。” “罗妈妈不愿意好好说话,那就用别的方式谈一谈吧,云峰。” “王爷,王爷,您要带奴家去哪儿啊?” 罗妈妈被云峰抓住肩膀往外拖。 “啊!” 隔壁屋传来一声惨叫,也不知云峰对罗妈妈用的什么刑。 惨叫声还在继续,带上了难以隐忍的哭泣。 耳畔贴上来一双手,很轻柔,很温暖。 楚若霜闻到熟悉的气息,回望一眼,看到的是言澈灿若星辰的眼眸。 言澈担心楚若霜听到会害怕,第一时间帮她捂住耳朵。 楚若霜的手,覆上言澈的手背,微微一笑。 “谢谢你,阿澈。” 如果是以前的她,听到这些声音,可能真的会害怕到三天三夜睡不着。 从她知道自己重新活了一次,毫不犹豫杀掉周华琅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变了,这种惨叫,影响不到她。 她的手还贴在言澈的手背上。 言澈的呵护,她不会推开。 两个人的一举一动,落在霍铉的眼中,瞬间变成无数针砭,往他心上狠狠地扎。 真疼啊。 好像过了一刻钟,隔壁的声音才停下来。 霍铉迈步出去,楚若霜和言澈也紧随其后。 罗妈妈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她的衣裳,没有任何血痕,脸色却是比走了三天的人还要苍白。 两只手抓住椅子边沿,一个劲颤抖。 楚若霜观察一会儿,才看见罗妈妈手上的肌肤,发生了变化。 看样子,好像中毒了。 “王爷……我……我真的不知道……” “您杀了我吧,杀了我!” 罗妈妈伸直手,像是要抓住霍铉的衣角求情,手背上一道道青筋。 “这是解药。” 出乎意料,霍铉丢下一个瓶子。 罗妈妈狠狠愣住,眼睛都不眨一下,看霍铉好半天,才敢拿起来,全部灌进嘴里。 把她折磨的生不如死的痛苦,慢慢消失,两种鲜明对比,她感觉好像真的死了一次。 “云峰,把罗妈妈带下去,她什么时候愿意交代,什么时候放出来。” “是,王爷。” 云峰面无表情把云里雾里的罗妈妈拖走,带去哪儿,楚若霜和言澈都不知道。 事情的发展,超出楚若霜的意料,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引导霍铉怀疑到别处,丹月就帮了这个大忙。 “殿下,属下有事儿要报。” 丹月神情严肃,霍铉往角落走,避开所有人。 “殿下,属下刚刚在密室里,闻到了一种香气,跟属下在源州发现的,一模一样。” “确定?” “属下确定。” “殿下,或许两件事儿有所关联,要不要属下亲自去一趟源州?” “源州自然要去,还要带上若霜姑娘。” “带上楚小姐,怕是……不妥。” 丹月不解。 “殿下为何?” 楚小姐可不是能随便离开京城的人,殿下带楚小姐出城,必定要禀报皇上。 太子之下地位最高的王爷,频繁和武将之女走近。 不管皇上同不同意,殿下此举,对他都不是太好。 第116章 为她着想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皇宫。 霍铉跟皇帝说完自己的意思,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没有抬头,手中拿着一份折子在看。 似乎看得很仔细,过了许久,才看见皇帝提笔在折子上写了字。 刘公公候在一旁,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皇帝没有发怒。 没有发怒,就代表皇帝在斟酌此事的可行性。 霍铉恭敬站着,等皇帝的耐心耗尽。 “信王,你要带楚家的丫头出城?” 皇帝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死寂。 “回父皇,是的,儿臣正有此意。” “为何?” 皇上把最后一本折子整整齐齐放好,用手指对准一沓折子,调整好几次,方才满意。 “回父皇,楚小姐擅香,丝竹楼多次出现不明香气。” “这是其一。” “其二,楚小姐第一次出现在丝竹楼,就遇到这样的事儿,儿臣觉得,有蹊跷。” “民间众说纷纭,皆是把矛头指向楚小姐。” “让楚小姐参与到此案中,他日水落石出,楚小姐也能自证清白。” “看不出,你如此为楚家那个丫头着想。” “父皇明鉴,楚小姐是小六和小八的伴读,一举一动,事关两位公主的颜面和尊荣。” 公主伴读频繁出事儿,一传十,十传百,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儿。 要说诸位小姐代表的是世家的颜面,公主代表的就是一国的门面。 各国使臣惯会做文章,把小事夸大,给昭国添堵,也不是没有过。 昭国的形势越来越稳定,各国每年派来的使臣不少。 再有几个月,又该有使臣前来了。 皇帝最注重昭国威严,霍铉的话,不管是不是出自内心,都正好戳中皇帝的心思。 皇帝笼起手,宽大的袖袍往后甩。 刘公公上前扶住皇帝,皇帝起身一步步走到霍铉面前。 “信王思虑周全,就这么办吧。” “你此番带楚小姐出城,务必保证楚小姐的安全,否则拿你试问。” “儿臣遵旨。” 消息传到镇远侯府,原本在和楚若霜喜滋滋享受点心的言澈两眼一瞪,不服气地问云峰。 “皇舅舅只让霜霜和表哥出城,没提我?” “是的世子,皇上已传口谕给殿下。” “我也在丝竹楼,凭什么不带我去?” 霜霜好不容易能光明正大的出城,怎么能没有他陪啊。 他可是记下了好些好看的好玩的地方,打算带霜霜去游山玩水呢。 云峰被言澈质问的哑口无言,在言澈面无表情地锁定下,硬着头皮回答。 “世子,殿下是奉皇命带楚小姐出城查案,不是……游山玩水。” “云峰你什么意思,在你眼里,我只知道游山玩水是吗?” “不是。” 他哪里敢啊。 楚小姐要是不在言世子跟前,言世子的确称得上是文武双全,一表人才,一到楚小姐面前,跟地主家的傻儿子差不多。 “算了,为难你也没什么用,我还是去找表哥说说吧,实在不行,我就找皇舅舅。” “霜霜,我很快就回来啊。” 言澈急匆匆跑到门外,又折回来,大手一下,抓了三四块点心。 “霜霜做的点心,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点心。” “慢点吃,厨房里还有,我让人送到公主府。” “知道啦。” 少年的声音。已经飘远了。 云峰搓搓手,有些局促。 “楚小姐,可有什么话,要让卑职带给殿下?” “这是我今日得空,亲自做的点心,云峰公子尝尝?” 楚若霜端起小碟子举高在云峰面前。 “楚小姐,这可使不得,云峰只是个侍卫。” “侍卫怎么了,侍卫也是人啊,难道你家殿下连你吃一块点心的权利,都不给吗?” “不是不是,楚小姐别误会。” “云峰身份低微,怎能吃楚小姐亲自做的点心?” “我请云峰公子品尝,不可以吗?” “……可以,云峰谢过楚小姐。” 两根手指小心翼翼捏起一块精致到不忍下口的点心,云峰感觉指腹那叫一个烫啊。 别的不说,楚小姐的手艺,还真的很厉害,不输京城酒楼最好师傅的手艺。 “春浓,把点心拿给云峰公子,麻烦云峰公子带回去给信王殿下,就说是我对信王殿下邀请我出城的谢礼。” 这话说的,带刺啊,刺还不少。 云峰的笑容,已经不能用僵硬来形容了。 “楚小姐,您的心意,云峰一定带到。” 堂堂信王殿下的心腹,本领高强,却被镇远侯府的门槛绊了脚,尴尬的四下观察。 两道身影隐在花木中,晃动的枝叶,拨开一片视野,楚若霜和春浓看到手忙脚乱护住点心的云峰,忍俊不禁。 “小姐,这个叫云峰的,看起来比云凌有趣多了。” 楚若霜敛去脸上的微笑。 “春浓,不要被任何人的表面迷惑,尤其是信王府的人。” 楚若霜的语气,跟寻常没什么两样,春浓却感觉听出了几分严肃的警告。 “小姐,奴婢就是随便说说,您放心,我们几个心中都有数。” 楚若霜握住春浓的手,很轻柔的拍两下。 云峰回到信王府,看到云凌在外面站着。 “殿下呢?” 云凌压低声音。 “萧大人来了。” 萧大人来了,那就暂时不要打扰殿下了,云峰抱着点心盒,和云峰像两尊门神似的,杵在院子里。 “你手上拿着什么东西?” “这个啊,是楚小姐让我带给殿下的点心,给你,你拿。” 云峰把盒子猛塞到云凌手上,烫手山芋送算转出去了。 云凌看盒子上面雕刻的精致花纹,一脸纳闷。 “楚小姐让你给殿下的,你让我拿做什么?” “云凌你这话就见外了,我俩小时候好的穿一条裤子,谁拿不是一样啊。” “你今天,非常奇怪,在侯府遇到什么事儿了?” 云峰像受惊吓的猫,抻直了脖子,原地转一圈。 “隔墙没有耳。” “脑袋被门挤了?” “哎呀不是。” 云峰没好气“啧”一声,两颗脑袋凑一块,被云凌嫌弃地推开。 云峰又凑过去。 “我跟你说,奇怪的不是我,是楚小姐。” “我不是去转告殿下的意思嘛,言世子也在,非要一起去。” “咦,言世子不是说来找殿下,人呢?” “没来。” 言澈走到半道,直接转个方向进宫了。 第117章 借刀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云峰接着说道。 “言世子也在侯府嘛,两人吃着楚小姐亲自做的点心,那股黏糊劲啊,我看了都想找个姑娘成亲了。” “这是重点?” 云凌真的想给云峰一巴掌。 “哦,继续。” “言世子也在,他听说殿下要带楚小姐出城,不高兴了,他也要去,我猜估计是进宫跟皇上说了。” “又没人拦着言世子,哪怕不跟皇上说,他不也能出城?” “可能是想让皇上亲口答应,比较……比较好听。” 云峰一挥手,“别打岔,我要说的不是言世子,是楚小姐。” “楚小姐奇怪就奇怪在这里。” 云峰想了一路上,还是没想明白。 “楚小姐竟然请我吃点心!” “奇怪在哪儿?” 六公主跟殿下说过,楚小姐经常请伴读们吃点心,偶尔还送胭脂水粉。 京城那么大的镇远侯府,她一个人做主,又不差钱。 “你不觉得奇怪吗,亲手做的点心啊,怕是只有她亲近的人和言世子才有这个荣幸。” “那只能说明,楚小姐心地善良,不忍心看你流口水呗。” “你才流口水。” 云峰没好气锤了一下云凌的肩膀。 “我本来不敢吃,楚小姐坚持,看的我心里发毛,就吃了一块,别说,还真好吃。” “哦,我还是不觉得奇怪。” “她还说了一句话,你肯定觉得奇怪了。” 云峰重复了一遍楚若霜的话。 “她当真是这么说?” 一道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霍铉和萧隐站在书房门口,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是的殿下,这是楚小姐给您的谢礼。” 云峰把云凌推出去,云凌呈上盒子。 “闲来无事做的点心啊。” 萧隐重复这几个字,语气带点玩味,直接打开了盒子。 一股酥香传来,恰到好处的勾起人的食欲,又不会觉得这香味太浓太腻。 “人家好不容易得空,做几块点心和青梅竹马一起享受。” “你可倒好,像是见不得人家闲下来似的,非要拉着人家跟你日夜兼程,去查什么,花魁凶案。” “我要是姑娘啊,我也生气。” “这姑娘倒是有趣,生气了还要搭上一盒点心,给你这个煞风景的人。” 云峰和云凌低头看蚂蚁跑路,。 殿下身边的人不少,敢这么跟殿下说话的,也只有萧大人一个。 萧隐说话的时候,手也没闲着,拿走两块点心吃了,要对第三块下手的时候,手腕被霍铉抓住了。 “还有不到十日,伴读们就该进宫了,萧大人这段时间编书应该很忙,慢走,不送。” “吃两块点心,还小气上了。” 萧隐摇摇头,一副“瞧你那不值钱”的样儿。 楚若霜借用点心表达对他的不满。 他做这个决定,没有事先询问她的意见,的确是他的不是。 点心放在桌子上,熟悉的香气,弥漫开来,争先恐后钻入鼻端,瞬间勾起了所有香气。 她为他做过的点心不少,每一种,都很独特,每一种,也都被他辜负。 思念无法诉说,悔恨无法言表,他没想到,还能有一个机会,尝一尝她亲手做的点心,哪怕这份点心做出来的目的,不是为了送给他。 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是躲在黑暗里的老鼠,独自伤怀过去。 她就像是阳光下的泡泡,很绚丽,很好看,令他忍不住靠近,想要碰一碰,可他不敢,他怕一碰到,就碎了。 “霍铉啊霍铉,路是你自己选的,结果如何,你都该受着。” 霍铉往后靠,紧绷的弦一下子断掉,疲惫感如黑压压的乌云席卷而来,瞬间把他吞噬。 楚若霜要出城,势必赶不上伴读进宫的日子。 皇帝竟然派刘公公传了口谕,说诸位夫子还没编好她们要念的书,时间再往后推迟一个月。 来回源州二十日内,还有十日,应该是皇上给霍铉找出真凶的期限。 她还真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啊。 楚若霜自嘲一笑。 出发之前,宁写意又给楚若霜准备了不少药。 “剧毒,微毒,分两份装好了。” “我是跟霍铉出城,有信王府的人保护,不需要这么多吧。” “这不一样。” 宁写意摆摆手。 “我现在还没想好要以新身份做什么,我研究的这些毒药呢,能派上用场的机会也不多,只有你和那几个小丫头,能让我有点炫耀的成就感。” 研究了一堆瓶瓶罐罐,不多送给楚若霜用用,可就真的放到吃灰了。 冬雪把楚若霜的戒指拿走仔细检查,又加强了里面的暗器。 他们是去查案,不能那么招摇,楚若霜只带了春浓。 云峰跟在霍铉身边,丹月则是走到楚若霜身边。 楚若霜不解。 “丹月武功高强,跟在若霜姑娘设变,保护若霜姑娘的安全,直到返回京城。” 保护,说的好听,她看是监视吧。 楚若霜淡笑,态度失分真诚的样子。 “臣女多谢信王殿下。” 出城之前,霍铉把余统领留在丝竹楼,云凌留下来协助,继续追查刺客。 罗妈妈还被关着,伸手不见五指,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他们每日给她送饭的时辰也不固定,她根本猜不出到底是几时。 这种日子,最磨人心。 还没到五日,她就鬼哭狼嚎要见殿下,没有人理会她。 刺客从丝竹楼离开,在京城找了不少落脚点,每日变换地点隐藏,余统领想要找到,绝非易事。 城门口也没加强戒备,表面上看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距离城门口最近的一家客栈二楼,两道身影站在窗边,看着一辆低调到甚至普通的马车缓缓驶出城外。 “主子。”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出现。 “他们出城了,应该是找到了不少有用的线索,你去帮他们一把,若是他们有本事,能连根拔除,就当做是本宫送给他们的第一份大礼。” “属下定会助他们铲除障碍。” 黑影来去自如,神不知鬼不觉。 “主子,我们如今掌握的还不够多,当真要如此吗?” 旁边的人有点担忧。 “信王殿下和他们,不容小觑,若是怀疑到我们头上……” “本宫可不是那个蠢货!” 开口之人气场凌厉,瞬间把侍从威压的膝盖发软,不敢再提出质疑之意。 第118章 黑店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言澈没有跟去,他现在后悔,十分后悔。 早知道就不进宫找皇舅舅了。 他直接跟在后面,就算表哥真的发现了,难不成还能赶他回京? 再次来到丝竹楼,他现在看什么都觉得不对劲,看谁都觉得有嫌疑。 还是得赶紧找出凶手,有个交代,他就能离开京城了。 余统领走到角落里,情不自禁叹一口气。 来个信王殿下身边的云凌侍卫,他都头疼,现在又来个世子,还是奉皇命来查案。 这都什么祖宗啊,他的能力,有那么差劲吗? “殿下,天快黑了,要不要先找一家客栈住下?” 云峰在马车外面问。 “赶了一天的路,若霜姑娘想必又累又饿了吧,也好,先找家客栈住下,明日再赶路。” 再往前走就是仙风镇,书上记载,百年甚至千年前,这里因一个道馆出名。 岁月变迁,如今这里也变成了普通的镇子,百姓淳朴。 小镇子上没有闭市的规矩,摊主收摊很晚。 他们到仙风镇的时候,沿街还很热闹。 晚上的天,没有白日那么炎热,出来逛逛的人也多。 霍铉抬头看顶上的牌匾,“桃花客栈,若霜姑娘,不如我们在此住下?” “公子安排即可。” 楚若霜用胭脂稍稍改变容貌,没有原本样貌的惊艳,身后头发垂下来,是姑娘的打扮。 春浓的丹月穿的衣裳料子,也是偏寻常,客栈伙计看了,也只当他们是稍稍有钱的人家。 桃花客栈最不缺的就是有钱的客人,因此几个人的出现,并不打眼。 “四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这边请。” “哎哟客官,不好意思,我们这边只有两间厢房了。” 前面的男女看着就不是夫妻,肯定不能住一块,后面三个人,应该是随从,随从和主子住一块,好像也不妥。 “两间我们也住。” 霍铉说完,云峰就付了银子。 小二把他们领到三楼,两间屋子挨着。 “若霜姑娘,情况无奈,今晚先委屈若霜姑娘了。” “公子不必在意。” 春浓和她一起长大,她早就她们当作姐妹,丹月嘛,虽然不太熟悉,但大家都是姑娘,住一块也没什么。 “殿下,我瞧着楚小姐好像误会了。” 云峰一边检查屋内,一边跟霍铉说道。 “楚小姐好像把丹月当成监视她的人了。” 从楚小姐见到丹月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有了。 “若霜姑娘一向只和阿澈亲近,这些日子为了案子,我频繁和她接触,她不喜,也能理解。” “就怕她觉得殿下别有目的。” 云峰摇摇头,从柜子里抱出一床干净的被褥铺好。 他没看见,身后的霍铉,似乎愣怔了一瞬间。 隔壁似乎有敲门声响起。 店小二在门外问。 “客官,可需要热水和吃食?” 几个人分房的时候,店小二已经下楼,并不知道两间房分别住的是男是女。 丹月问:“小姐可需要热水?” “嗯。” “麻烦给我们准备热水和清淡的吃食。” 店小二问完隔壁,又来问霍铉这边。 没多久,两个小二分别拎热水和吃的东西上来。 “丹月姑娘今日受累了,你先吃些东西吧,不用顾及我。” 楚若霜盈盈一笑,走到屏风后面,春浓跟上去为楚若霜准备衣裳。 丹月站在原地片刻,才走到桌边,把东西都拿出来摆放好。 仙风镇作为几个镇子之间的共同通道,每日经过的人很多,桃花客栈作为最大的客栈,店内宽敞不说,吃食也做得很上心,光看着,已经饿了。 她现在是殿下派给楚小姐的贴身侍女,楚小姐都没吃东西呢,她也不能先吃。 趁楚小姐还没出来,她还是先检查检查饭菜。 刀尖舔血的人,这点警惕性还是要有。 只见丹月从从每一碟菜上都夹了一筷子,放进空盘子里,拿出一瓶药粉,慢慢倒进去。 她们暗卫验毒,有一套独特的方法,完全不需要借助银针。 一眨眼的功夫,鸡肉出现了变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黑掉。 她推门出去,敲开隔壁的门。 看见桌上发生同样现象的东西是酱牛肉。 霍铉和云峰脸色沉沉。 “殿下,楚小姐那边,也有,是鸡肉。” 云峰“嚯”一声,冷冷地笑。 “他们还有点脑子啊,下在不同的东西上。” “殿下,我们该怎么办?” “先看看,是客栈内的桃花黑了,还是外面的手,伸的太长。” 他们是外来人,人生地不熟,被盯上,被偷了东西,仙风镇的官府,也不一定会真心的管。 如果只是客栈的人起了歪心思,倒也不值得他们费心。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楚若霜用筷子戳戳灼黑的鸡肉。 “下手这么娴熟,想必不是第一次了。” “小姐,为何事谋财害命,而不是……” “你怀疑丝竹楼那只看不见的黑手,已经伸到仙风镇?” 春浓点头。 楚若霜丢了筷子坐下。 “我们在京城都找不到凶手,凶手要是出现在这里,搭这么一出拙劣的戏台子,岂不是自投罗网?” 来无影,去无踪,不留痕迹,看他们被耍的团团转,那人才称得上是高明。 “真想不到,哪里都有黑店。” 春浓神情愤愤。 “仙风镇的百姓这么多,桃花客栈的客人又那么多,竟无一人透露只言片语。” “对熟人下手,可不好。” “啊?” “专挑外来人?” “简直太可恶了!” “好了,别想了,包袱里有点心,我们今晚就随便吃点吧。” “客栈的事儿,我们不管了?” “我们的目的,是源州,管不管这件事儿,还得看信王的意思。” 丹月不见人影,不用想也知道,在隔壁。 在隔壁待这么久,十有八九,在等霍铉做决定。 信王的心思,谁能猜啊,春浓没有再问。 吃了点心填肚子,楚若霜走到窗边,靠窗坐下,安安静静望向远方的烟火。 没过多久,楚若霜开口。 “春浓,我们先把东西收起来,藏好,早点歇息吧。” 春浓立刻明白楚若霜的意思,两人把大部分饭菜倒进空桶。 盖上盖子,藏在屏风后面的柜子里,关上柜门,半点饭菜的香味都飘不出来。 两人拴好房门熄灯。 第119章 反击小能手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霍铉等人在隔壁听到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很快明白了楚若霜的意思。 丹月突然看向霍铉,表情十分惊讶。 “殿下,楚小姐竟然猜到了您的意思。” 她出门太着急,没有跟楚小姐说任何。 楚小姐出来看到有问题的鸡肉,肯定不敢吃其他的东西。 可她一直没回屋,春浓也没出来寻找。 楚小姐在猜到桃花客栈给客人下毒,是为了谋财害命,无关丝竹楼一案。 这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殿下可管可不管。 殿下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做主此事。 楚小姐的关门声,则成了对他们的回应。 楚小姐已经开始“配合”桃花客栈的行动。 “熄灯。” 霍铉淡淡吩咐,明灭中,云峰和丹月似乎看到他嘴角噙着一抹赞赏的笑。 云峰和丹月分别站在隐秘之处,霍铉躺在床上,控制呼吸节奏,好像真的睡着了。 没多久,门闩有轻微移动声。 楚若霜双目紧闭,静静听细微的声响,由远及近。 听气息,是两个人。 他们做事十分警惕,哪怕看到桌上所剩不多的饭菜,还是伸出手想要探一探楚若霜是不是真的死了。 手悬在半空,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站在床边的人还没发出惨叫声,就被楚若霜点了穴。 疼痛几乎麻痹了脑袋,那人很痛苦,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额头大颗大颗汗珠滴落。 另外一人也被春浓控制住。 春浓一脚踩上那人膝盖窝,骨头磕在地上的声音,好像地板都震动了。 春浓拍拍手,捡起地上的大袋子。 “这个袋子,是拿来装我们的?” 两个人动弹不得,眼露惊恐,试图表达否定。 楚若霜拿过袋子,摊开看了看,表情和语气颇为无辜。 “这个袋子,对我们来说,好像大了点,装你们两个,刚刚好啊。” “眼睛瞪得这么大,你们想要说什么?” “想狡辩,说这个袋子不是你们拿来的,还是要求饶?” “又或者,你们想不通,我们是如何识破吃食里的毒药,摆你们一道的,是吗?” 楚若霜微微一笑,森冷的气势,瞬间全开,两人心惊胆颤,下一刻,两眼一黑,袋子罩上他们的脑袋,身上,把他们全部裹住。 隔壁屋的三人,也控制住了两个伙计。 霍铉只是往那一坐,两个人已经被他恐怖又冷漠的气势吓破了胆,跪地磕头,一个劲地说。 “公子饶命。” “大老爷饶命。” “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我们……我们就是见大老爷您气质不俗,胆大包天起了歪心思,想要顺走值钱的东西。” “我们不敢了,我们真的不敢了,您就饶了我们吧。” 两个人咚咚咚地磕,额头一片青红。 霍铉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们,眼神已经压倒一切。 “偷值钱的东西,下的必死之毒。” “你们两个要是再胡诌,直接送你们去见阎王!” 丹月拔刀,露出的一小节刀身,利光闪闪,映出两个人惨白的脸色,他们要是去见阎王了,脸色怕是比现在还白。 “姑……姑奶奶,我们说的都是真的啊!” “我们俩都是桃花客栈的伙计,在这里干了五年多,兜里一个子都攒不下下来。” “我们上有老,下有小,都指望这点工钱。” “去年家中老父大病,花光了所有银子,还欠了一屁股债。” “我们……我们兄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大老爷,您……您看在我们可怜的份上,饶我们一命吧,也别让掌柜的知道,不然我们就丢了饭碗了。” “大老爷,您行行好吧,来世我们一定做牛做马。” 两兄弟鬼哭狼嚎,一声比一声惨。 “两兄弟?” 霍铉冷漠开口。 “这里是两兄弟,隔壁呢?” “想要活命,就说实话。” “是……是四兄弟,我们一家子能活下来,全靠桃花客栈。” “所以我们真的不能被掌柜的赶走啊,大老爷。” “哭什么哭,还不快老实交代!” 丹月一脚踹上哭的最惨最烦人的伙计。 “我们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我们再也不财迷心窍了。” “毒药哪来的?” “是……是老鼠药。” 霍铉看丹月一眼,丹月一脚踹上撒谎的另一个人。 “老鼠药是吧,我这里正好有,你们哥俩尝尝?” 丹月拿出一个小瓷瓶,强硬掰开他们的嘴就要灌毒药。 “我说我说,不是老鼠药,是从一个江湖人那里买的,什么毒药我们也不知道。” “只知道这药灵得很,老鼠沾上一点就死了。” “人呢?” “江湖人来去如风,我们只见过一次。” “还敢撒谎!” 两人被丹月的暴脾气打蒙了,额头和脸上,全是青紫痕迹。 “你们几个兄弟,做起下毒杀人的事儿,这么娴熟,肯定不是第一次。” “不是第一次做,却没人发现。” “你们两个刚才胡诌的家世背景,不可能威胁得到别人替你们守口如瓶。” 随便一个有点权势的,悄无声息灭口,轻而易举。 “所以,这家客栈的伙计,包括掌柜,都是你么的同伙!”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不是?” 隔壁屋的楚若霜的分析,跟丹月分毫不差。 她解开两人,两人立刻否认。 “姑娘,姑奶奶,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啊。” “我们就是见几位面生,身上自带贵气,想着……想着碰碰运气。” “求求姑奶奶,千万不要把这件事儿告诉我们掌柜。” “我们兄弟俩要养活一大家子,只能靠桃花客栈的工钱啊!” “谋财,害命,第几次做了?” “杀人的感觉如何,是不是没想到会被发现?” 楚若霜抬眼往柜子望去。 春浓笑眯眯过去,拿出那桶混杂乱七八糟的饭菜,砰的一下,丢在两人面前,桶摇摇晃晃,最后稳稳立住。 楚若霜的好奇,似真似假。 “你们在哪一道菜下药?” “不好意思啊,我把所有混合了,药肯定渗透了。” 楚若霜侧坐在桌边,两腿交叠,一只手轻轻托住胭脂粉很重的脸蛋,笑容又魅又疯。 “我这个人呢,最是不忍心看别人当饿死鬼。” “春儿,平分两碗给他们,你们可要吃完哦,哪怕是一丁点,都不许……剩。” 第120章 默契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故意停顿一下,拉长最后一个字的语调,轻飘飘,还带点玩味。 传进他们耳朵里,好像一把大锤子,把他们砸的震耳欲聋。 “杀……杀人是犯法的,掌柜的和客栈的伙计要是找不到我们,肯定会怀疑你,到时候你可走不出仙风镇。” 一句威胁的话,被年纪稍长的男子梗直脖子说的格外艰难。 “如果,我把你们都杀了呢?” 楚若霜的语气非常淡,好像说的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事儿。 “你……你简直是疯子!” 楚若霜站起身,拍拍,脸上露出赞赏的笑容。 “知道我是疯子,可以说实话了吧?” “我……我们真的只是见财起意,我们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幼子,都等着我们哥俩养活。” “工钱又少,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我们才铤而走险。” “是吗?” 楚若霜挑眉,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把细细长长的刀,寒冰似的刀刃,一点点贴上男子的肌肤。 他心底一寒,不敢瑟缩,生怕一不小心就见血。 “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们派去隔壁的人,也是这套说辞吧?” “你们应该不知道我们五个人怎么分配屋子,每间屋子你们可能会派两个人。” “他们两个,这会儿估计已经跪下了,可能,全交代了,你俩不说,也跑不掉。” “你们这么有恃无恐,除了客栈有帮手之外,仙风镇的几个……大老爷,被你们收买,充当你们的靠山,我说的对吗?” “两派相护,你们不怕见官。” “在你们心里,估计在想,送去见官,死的就是我们五个人了。” “你!” 男子没想到他们的谋算,被眼前之人,轻而易举的猜出来。 下意识的反应,彻底出卖了他。 哪怕他再三否认,也改变不了。 “行了,你们几个,等死吧。” 话音刚落,春浓两个刀手把两人劈晕。 楚若霜独自敲响隔壁的门。 丹月开门请楚若霜进去。 屋内的两个人,还清醒着,只是裸露在外面的肌肤,惨不忍睹啊。 “公子好手段啊。” 楚若霜笑盈盈,听她的语气,好像真的是在夸奖。 霍铉入朝几年,办过的事儿不少,知道他对待犯人可能会用刑,第一次见到,还是小小惊讶了一下。 那两个人被狠狠教训一顿,已经没有脾气了,该交代的也交代的差不多。 桃花客栈十几个伙计都是一伙的,互相打配合,被他们抓住的四个,专门对外来客人下手。 之后会把尸体搬出去,要么藏好,要么丢下悬崖,时间一长,谁还能看出尸体是谁。 四个人会把偷到的东西带出仙风镇,藏在他们的赃物库。 桃花客栈的掌柜也会趁着黑夜前去查看轻点,东西分配好,该给到谁手里,就给到谁手里。 分赃会在三日之内完成。 “这……这些就是我们的原则。” 皮青脸肿的男子交代好之后,脑袋几乎要贴到地上。 他一开始最硬气,挨打也最狠。 “呵,你们这些强盗,竟然还讲究所谓的原则。” 云峰一巴掌拍向男子的后脑勺,那男子的眼睛肿的只看见一条缝,飞快看一眼云峰,又低下头。 桃花客栈没必要再住下去,云峰和丹月分别拎起两个人,从窗口跃出。 霍铉和楚若霜也站在窗口。 “若霜姑娘,可否需要帮忙?” “多谢公子。” 就这点高度,她的轻功都过不去的话,曾经受过的伤岂不是白受了。 几个人按照他们交代的路线离开仙风镇。 背对镇口方向,往东走三里地,再往北走一里地,看见一大片被灌木丛掩盖的小路,从中穿过去,一直走,直到看见一块石碑,石碑下面才是他们的赃物库。 听完他们交代的地方,几个人简直要气笑了。 “……密室是我们早些年挖的,挖了好几个月,里面跟寻常人家的屋子没什么区别,可以住人,不算……不算赃物库。” “费什么话,强盗就是强盗,你还有理了,你还委屈上了?” 云峰真想一剑杀了几个人。 穿过灌木丛,有一段路之后,视野逐渐开阔,被灌木丛围起来的是一块已经被踩平的草地。 云峰和丹月一前一后护住他们。 云峰正要先上前探探路,被楚若霜开口阻止。 “等等,他们几个如此配合,怕是有诈。” 话音刚落,削尖的竹子从四面八方袭来,速度之快,要是刺到人身上,不死也得重伤。 五个人挥剑斩落不少,柱子像是砍不完,如蝗虫过境,密密麻麻。 蹲在地上的四兄弟胡相看一眼,找准时机,往不同的方向跑。 “哪里走!” 丹月挥手,五枚飞刀齐发,射中几个人的腿,他们吃痛跪倒在地。 丹月突然站在原地,盯着这些飞来的竹子,没过多久,她一跃而起,朝左边方向踏去。 一枚枚飞刀往一个方向击打,没多久,所有竹子都停了下来。 “就这些东西,还想要暗算我们。” 丹月和云峰粗暴揪起几个人的后领,像是拖垃圾一样往前拖。 机关是在他们左边的方向,想必东西也是在左边,他们提供的方向,不过是为了把他们引进机关内。 有前面的教训,找到石碑之后,云峰直接一掌击碎,碎石乱飞,好几块打在四人身上。 一个很大的入口出现在眼前,云峰往里面扔一块石头,里面没什么动静。 两个人被云峰抓在身前带路,丹月抓住另外两个人跟在最后面。 走下台阶,转弯之后,眼前突然亮堂起来,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四面墙都有烛火,照映偌大的空间亮堂堂。 里面好几个大箱子摆放整整齐齐。 全部打开,珠光宝气几乎要把人闪瞎。 “掌柜的呢,怎么还不来?” “我……我们也不知道啊,掌柜的每次来的时辰都不固定。” 霍铉和楚若霜仔细看着那些东西,都是真的,市面上的价值,参差不齐。 有一点相同,随便拿出一件,最少都够普通人家一个月的生活。 霍铉放下东西,看云峰一眼,两人走到别处。 霍铉不知道交代了什么,云峰点头离开。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出去。” 第121章 误打误撞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他们藏在隐蔽的树林里,暗中观察石碑的方向。 一直蹲到天边泛出鱼肚白,才听见脚步碾过落叶的声音。 来的人一共有六个,他们看见石碑被毁,入口被打开,似乎慌乱了一瞬间,继而被愤怒取代。 “是谁,胆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 “你们两个,进去看看!” 挥舞弯刀的大汉咆哮。 被点到的两个人,也没有任何害怕的样子,杀气腾腾。 没多久,两个人出来。 “大哥,里面的东西,都没有少。” “没有?” “三弟呢,在不在里面?” “不在,别说人了,连个鬼都没看见。” “三弟做事不会这么鲁莽,到底是哪个敢打老子的主意?” 大汉骂骂咧咧好一会儿,又狠狠啐一口。 “跟我进去,把东西全部搬走。” 攒在这里的东西也够多了,再不带走,说不定真的被鬼惦记了。 “大哥,要不要回寨子叫些人手?” “去,叫上十七八个弟兄,一次搬走。” 每个箱子又大又重,估计得三四个人搬。 小弟动作极快,半个时辰之内,就带来了十八个人。 四个客栈的伙计已经被蒙眼捂嘴,耳朵也被丹月用了东西,暂时听不见。 “殿下,这些人,估计是附近的山匪。” “不如属下跟上去,摸到他们的老巢,一网打尽?” “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客栈伙计和山匪是一伙。 伙计做事都能如此心狠手辣,山匪只会是更狠。 丹月一个人前往,万一被发现,怕是凶多吉少。 他们搬运太多东西,走不快,只要等到云峰回来,他们沿着足迹,还是能追上。 “快走快走,天大亮之前,要回到寨子。” 大汉在一旁催促。 哗啦。 其中一个箱子没拿稳,里边的东西倒出来一大半,还有好些是一颗颗珠子,散落在杂草落叶中,很难找。 “找死?” 大汉从腰间扯下一根马鞭,狠狠抽向弄倒箱子的四个人,衣裳被撕裂的声音,四个人瞬间皮开肉绽,就连空气中都弥漫一股血腥味。 “大哥,你们怎么还在这,赶紧离开。” 对面的方向,一个大肚子的男人匆匆跑来,抓住大汉挥起的手。 “少装死,赶紧起来搬东西!” “地上的也先别捡了,离开这里再说。” 说话的男子,楚若霜和霍铉都没感到陌生,此人竟是桃花客栈的掌柜。 三弟,听这意思,是山匪的三当家啊。 “三弟,出什么事儿了?” “大哥,昨日店里来了几头肥羊,我让人去做了。” “没曾想,他们的包袱不见了。” 为了不露马脚,他们每次都会把“肥羊”的包袱留下来烧掉。 包袱不见了,说明什么,说明人家逃了啊。 “我今日去问过,没人报官,我猜到可能出事儿,已经派出去不少弟兄,就算把仙风镇掀翻,也得把他们找出来。” 发现不对劲,不报官,抓紧时间逃命都还好,就怕他们有脑子,去别处报官。 目送所有搬箱子的弟兄离开,大汉吩咐其余小弟。 “把地上的捡起来,能捡多少是多少。” 看天上的太阳,他们是在巳时之前离开。 等了有一刻钟,楚若霜和霍铉才出来。 跟上山匪的足迹,几个人到路边,没有继续走。 日头最烈的时候,云峰总算回来了,身后还带了十几个人。 为首之人走上前,恭恭敬敬对霍铉行礼。 “下官翟清参见信王殿下。” “翟大人无须多礼。” 霍铉托起翟清的手。 “下官收到多名百姓报案,皆是外出的亲人没有按时归家,反而了无音讯。” “下官追查半月有余,怀疑失踪案与仙风镇有关。” “不曾想,信王殿下您竟亲自涉险,实乃朝廷之幸,百姓之福。” 翟大人翟清是出了名的清官,铁面无私,不论是谁,只要犯了错,他直言不讳。 他不参与党派之争,又有皇上撑腰,朝中无人敢给他使绊子。 一个多月前,他得圣意,以钦差之责,巡查各地。 一年为期,承办各地悬案。 百姓失踪一案,本不是他负责。 苦主家人得知洛水县来了一位钦差大人,手持圣旨,方圆几百里所有的大人加起来,权力都没有他的大。 他们更是听说,钦差大人砍了一个吃百姓血肉的狗官的头。 短短三日,衙门口的鼓声,没有片刻安静。 更有苦主家人跪在他的轿子前,哭的肝肠寸断。 他身为父母官,怎能做到视而不见。 云峰找到他,说明情况,他立刻就跟来。 “翟大人,桃花客栈的掌柜和伙计,与山匪有勾结。” “仙风镇的“父母官”,已经成了他们的靠山。” “父母官不为百姓,为山匪,翟大人,此事,绝不姑息。” “殿下放心,下官一定会给百姓一个交代。” 霍铉往后看一眼。 “山匪人数众多,这些人,恐怕不够。” “殿下,下官还安排了三十个人,埋伏各处。” “翟大人想的周到。” 在没有摸清山寨的地形,他们还不能轻举妄动。 抓住的四个人,交代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霍铉把他们交给翟清处理。 云峰和翟清身边的一个高手暗中上山探查情况,山下的人,找地方藏好。 “殿下,我们回来了。” 云峰把在山上看到的情况画出来。 “桃花客栈的掌柜是一个非常警惕的人,知道我们逃走的情况下,第一时间去衙门确认我们有没有报官。” “他派出的人找不到我们,很有可能会怀疑,我们被别处的官府保护起来。” “哪怕官府的人从未到过山寨,也不知道山寨的人手情况,可我总觉得,谨慎多疑的掌柜,会有所准备。” 霍铉抬头注视楚若霜,语气带着赞赏和肯定。 “若霜姑娘的分析,很有道理。” “若霜姑娘?” 这个名字,不是镇远侯府的那位? 她能和信王殿下一起出城,还参与到这么大的凶案,真是个聪慧的姑娘。 霍铉点头,对翟清介绍道。 “翟大人,这位就是镇远侯的大小姐楚若霜。” “若霜姑娘,这位便是百姓口中断案如神,铁面无私的翟清翟大人。” 两人互相颔首示意,继续分析攻下山寨的可行之法。 第122章 入匪窝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情急之下,只有一个冒险的法子。 “不行。” 听完楚若霜的建议,霍铉第一个不同意。 让四兄弟把楚若霜绑去寨子,楚若霜找机会在里面摸清情况,再给他们放出消息。 先不说四兄弟是最大的变故,楚若霜一个容貌出众的女子去山匪窝,跟入龙潭虎穴有什么区别? “殿下,不如我去吧?” 丹月自告奋勇。 “不,还是我去吧,我可以假扮成小姐的样子。” 楚若霜摇头。 “他们都见过我们,我去才是最合适。” “我们五个人出来,有三个是随从,说明我们不是寻常人家。” “越不寻常的人家,越有价值。” “在他们看来,抓住了我,就相当于是抓住了和翟大人谈判的筹码。” “他们不会轻易对我下手。” “我对我的身手,也有信心。” 她还有冬雪给的暗器,淬上宁写意和夏云专门调配的毒,杀人不见血。 “至于这四个变故嘛。” 楚若霜的目光停留在看不见也听不见的四兄弟身上。 “丹月姑娘,我想,你有办法。” “殿下。” 被楚若霜发现的差点连底裤都不剩,丹月一脸为难地看霍铉。 楚若霜直言。 “信王殿下此番带我出来,本就危险重重,若我连小小的山匪都不能应对,如何跟殿下往前走?” 非要把她卷进来的是他,要管这件事儿的是他,犹豫不决的还是他。 耽误的时间越久,越不利。 楚若霜只想快点把这里的事情解决,前往源州。 他们都心知肚明,源州的事儿能彻底解决的话,挖出来的,可不止一个“宁家”。 她的态度很坚决。 双方没僵持多久。 丹月强势把四颗药喂进四兄弟口中。 “你们只有两个时辰,保护好她,安全的把她带回来,换取解药。” “要是她掉一根头发,解药你们也就不用吃了。” “姑奶奶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好这位姑奶奶。” 四兄弟险些泪奔。 春浓不忍心提醒:“可是……他们脸上的伤,很明显……” “我有药。” 丹月丢给他们一个小瓷瓶。 “泡水洗了。” 丹月给的药能洗去外伤痕迹,洗不了疼痛,掩人耳目足够了。 山寨所在之地,比他们藏赃物得地方更为隐蔽,地势十分复杂,四周还有暗器机关,四兄弟带着楚若霜避开。 怪不得他们能在这片地带无恶不作那么多年,没有人在里面摸清情况,官兵来了,也是损失惨重。 快要到山寨驻扎地的时候,四兄弟想要给楚若霜蒙上眼睛,被她一个眼神吓回去了。 她脸上好几道“伤痕”,反而给她添了几分冷血。 “姑奶奶,您别生气,不蒙了,不蒙了。” 楚若霜仰头望向隐约可见的屋顶。 “布呢。” 复杂的地势,山匪应该不担心被绑来得人,还能活着离开。 桃花客栈的事情刚刚出,保险起见,楚若霜觉得委屈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这儿呢,是干净的。” 四兄弟还专门强调了这么一句。 楚若霜两手捏住布条的边沿,慢慢抬起来,接近鼻端。 没有味儿。 布条在光线下,好似透了一两层,没有看见什么残留的药粉。 这几个人应该不敢拿命耍花招。 四兄弟带楚若霜走一条更为偏僻更不好走的路。 “你们几个,带着我绕弯子?” “不是啊,姑奶奶,你有所不知,几位当家的有一条专门的路,我们是不能走的,只能绕过这边。” “你们当家的还挺讲究。” “是,是。” 越有权势的大老爷越讲究,他们的当家,在附近这里,也是大老爷,能不讲究嘛。 楚若霜走的每一步,都保持相等的距离,两边的灌木丛,似乎能到她的腰部。 听风吹过,不远处应该还有花和几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约走半刻钟,楚若霜听到一声厉喝。 “站住!” “站住什么,是我们啊,我们把当家的要找的人带回来了。”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四贱客啊。” “你们不是很厉害,怎么只带回来一个?” “这一个,可比两个三个都要值,你不懂,赶紧让我们进去见三当家。” “进去吧进去吧。” “快走,墨迹什么。” 楚若霜感觉被人推了一下,脚下不防,踉跄往前,一股难闻的汗味窜进鼻子里。 她前面,站着一个男子。 “哈哈哈,瞧瞧笨手笨脚的样子,还没见着面呢,就往老子身上扑。” “哎哟,隔着衣裳,都感觉……不错。” 流里流气的声音,一点也没有收敛。 “这是三当家点名要的人,你们做什么?” 四兄弟怒斥。 “哎哟,瞧你急的,三当家要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这些年送来的娘们,就算几位当家的不要,也轮不到你们四个……贱客。” “你嘴巴放干净点!” “怎么,我说的不对,还是说,你们几个,对当家的人,起了心思?” “哟哟哟,蒙着眼睛,都能看出姿势不错,说不定当家的一高兴,就赏给我们了。” “你们想找死,别带上我们!” 四兄弟有点心虚,目光躲闪。 不知怎么的,虽然没看到她的眼神,他们却能感觉到一股要把他们活剐了的杀气。 “快点往前走,前面没台阶,别磨磨唧唧的,再墨迹,你相公也救不了你。” 四兄弟骂骂咧咧。 外面的动静,已经被别的山匪报告给了几个当家。 三当家率先出来,一眼就看到曼妙的身影。 三当家扯下蒙眼布,看到楚若霜惊恐含泪的眼睛,得意大笑。 “没错,就是这个人,跟她一起那个男的呢?” “三当家,我们……没找到。” “他们估计是走散了,我们发现这个娘们的时候,她晕倒在草丛堆里呢。” “哼,我们的规矩,你们忘了?” 三当家眼神凶狠,紧紧盯着四兄弟。 四兄弟畏畏缩缩。 “三当家,我们不敢忘啊,只是……只是我们还没找到另外四个人,万一他们报官,我们有她在手,也好谈条件不是?” “而且……而且我们看她长得真真不错。” “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货色。” “我们四兄弟这不是想着,带她来孝敬三位当家嘛。” 第123章 带毒的美人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随后出来的大当家和二当家听完四兄弟的话,也直勾勾看向眼睛红肿的楚若霜。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一个长相偏风流的男子搓搓手,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东西,足以令所有女子感到不安和恐惧。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二弟,我看你的老毛病又犯了。” 开口的人,就是大当家了。 大当家长相粗狂,三当家长相老实,二当家长相风流,却也是最显年轻的一个。 “大哥,我都多久没有下山了,这些日子,送来的货色,哪个有这样的脸蛋和身段?” “就连红蕊姑娘跟她比起来,都逊色几分。” 楚若霜躲闪无助的双眼,从二当家的脸上掠过。 此人,很适合成为死在她剑下的第一个山匪。 二当家的魔爪,就要朝楚若霜抓去。 楚若霜抱头尖叫。 “不要,不要,我……我有相公!” “有相公啊,正好,我好久没遇到美娇娘了。” “你……你不要过来,我……我相公瞒着我养了外室。” “我气不过,不辞而别,想要报复他,这才被你们抓来。” “如果,如果二当家想要我的话,可否跟我成亲?” “成亲?” 第一次看见来这里的女人,提出这样的要求。 “小美人,你确定?” 二当家一步步走到楚若霜面前,慢慢蹲下,一根手指抬起楚若霜的下巴。 楚若霜感觉好像有一条冰冷的毒蛇爬过,恶寒又作呕。 “……我确定。” “我相公都能养外室,我为什么不能找更好的男子?” “二当家相貌堂堂,言语幽默风趣,比我相公不知道好多少呢。” 不管说的是真是假,二当家都很受用。 “好,我们今日就成亲。” 见过霍玄的三当家眉头一皱,看着找不着东南西北的二哥。 不是他贬低二哥,实在是二哥和那个男子没有可比性啊。 “二哥,此事还是得小心,以防有诈。” “能有什么诈啊,几十年了,谁攻下这个寨子了?” “他们就算报官,也抢不走我的娘子,是吧,小美人?” “二当家说的是。” 泪水盈睫的楚若霜,楚楚可怜。 “是你们两个把她带回来,办的不错,就由你们伺候她了。” 楚若霜被安排进一间屋子,看屋内的陈设,这里就是二当家的住处了。 大当家和三当家的住处在左右两侧。 三个当家尚且要住一个院子,其他人的院子,想必更拥挤。 四兄弟守在外面,楚若霜赶忙检查二当家的住处,看有没有机关密道之类的。 二当家这里一切如常。 他们看着那么谨慎,连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怎么可能没准备? 难不成在大当家和三当家的住处? 四兄弟看见开门出来的楚若霜,只觉得好像要毒发了。 这个女子,闹的是哪一出啊,竟然要跟二当家的成亲。 “姑奶奶啊,你要做什么?” 她不惜命,他们惜,他们可不想还没拿到解药,就去见阎王了。 “你们四个,帮我看着人,我要去看看隔壁屋。” “你疯了,大当家和三当家的屋子,旁人是不能进去的。” “你们替我进去?” “……” “还是……还是您进去吧。” “看好人,要是我被发现,你们会百倍千倍的生不如死。” 四个人虎躯一震。 “您请,您小心些。” 大当家的屋子,跟他人一样粗旷,坐垫床垫用的竟是虎皮,墙上还挂了不少狼皮,狐狸皮。 把有可能设置机关密道的地方统统查看一遍,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三当家屋内的布置风格,竟跟客栈差不多,还真是当久了掌柜啊。 时间过去的越来越快,已经一个时辰了,再有一个时辰,毒药就会要了四兄弟的命。 四兄弟在外面望着太阳,如热锅上的蚂蚁。 土匪窝里没有密道,怎么想,怎么奇怪。 “客栈和这里那么像,藏在哪里呢?” 楚若霜站在屋子中间,前前后后看了不下五遍。 突然,她的目光停留在墙上一副不起眼的画像上。 画很小,只有寻常画像的三分之一。 百鸟归林。 它们飞向的是同一个地方,四周有花,有草,有参天大树。 楚若霜的眼睛,几乎要贴到画上。 这个地方,似乎是她来时感受到的那片林子。 景色好看是好看,但也没有好看到,画下来装裱的程度。 她的手,慢慢贴上画中的一切,一点点摩挲,一直到右下角,停下来。 强烈的感觉涌出来告诉她,就是这里了。 跟手指一样长的细刀一点点割破画的右下角,露出一块形状很特殊的东西。 此物,对应的不正是画像对面的墙嘛。 挪开柜子,墙面上露出一个凹槽,把东西放进去,用力一按,毫无缝隙的石墙突然打开,露出密道。 楚若霜抓了好几种无色无味的药粉撒进去,关上密道。 拍拍衣裳上的褶皱,她十分淡定走出去。 “送我离开。” “这不行啊,万一被二当家的发现,我们小命可就不保了。” “两个时辰,现在应该过去……” 楚若霜停顿一下,指指天上的太阳。 “我想你们比我更清楚,过了多长时间。” “下山的路,可是还要花费不少时间呢,你们几个是想跟毒药拼了?” “可我们也不能把你一个大活人带下山吧,他们可都见过你。” “我就大发慈悲,不为难你们了,你们只需要掩护我下山。” 山寨不是层层严守,他们的自大,就是她离开的机会。 四兄弟吸引注意力,楚若霜动作迅捷,绕过他们的后方。 临走前,还撒了一把令人意识迟钝,有些犯困的药。 山下的人,早就等着急了,远远看见楚若霜,连忙迎上去。 “小姐,您没事儿吧?” “若霜姑娘,他们可有为难你?” “我没事儿,赶紧给我准备纸笔,我把里面的情况画下来。” 从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开始画,上山感受到的东西,下山看见的场景,还有寨子里的院落分布。 “密道在三当家的屋里,也就是桃花客栈的掌柜。” “我在密道里下药了,只要他们想从密道逃走,就会中毒。” “寨子的出口,我也撒了药。” 不想露馅,楚若霜用的是丹月给的药。 丹月把解药发给所有人之后,才看见四兄弟连滚带爬的身影。 第124章 有仇当场报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体内的毒还没起作用,他们倒是先着楚若霜的道了。 这么好看的女子,下手可真狠啊。 “几位大人,几位姑奶奶,你们要我们做的,我们都做了,解药可以给我们了吧?” 四兄弟两手捂住脖子,使劲乱抓,一直没抓到点上,难受的想要拧断脖子。 丹月得到霍铉的授意,欲要给他们解药。 楚若霜开口。 “依我之见,解药不能全给,给一半,剩下一半,等大人抓到所有山匪,事情了解了再给,也不迟啊。” 温软的声音,好像柔的能滴出水,说的话,怎么就那么狠心呢。 蛇蝎心肠啊。 四兄弟在心里把楚若霜骂了个遍。 丹月也没想到楚若霜想的这么“周到”,她拿不了主意。 霍铉一直凝视楚若霜,哪怕她转过身背对他,还是能感觉,身后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 “按照若霜姑娘说的做吧。” 四兄弟又被翟大人的人压下去关好。 他们潜伏在四处,慢慢摸索上山。 霍铉也跟在队伍后面上去。 被安排留在山脚下的楚若霜态度强硬地拒绝。 “跟大家上去,危险是在明面上,可在山脚下,谁也不能保证各自的安全,不是吗?” 她不上去,怎么亲手杀了二当家? “你们在山上发生了什么?” 霍铉的双眼一直观察楚若霜,把她微妙的不对劲看在眼里。 “没什么。” 不过是用了点低级的手段,她没必要跟霍铉解释。 霍铉目光转移到某个方向,那是四兄弟所在之处。 “殿下,可以走了吗?” 楚若霜走到霍铉面前,挡住他所看方向。 她不愿意说,他也暂时压下那股冲动。 二当家发下楚若霜不在的时候,已经意识到不妙了,令人搜查整个寨子,都没发现楚若霜的身影,不只是她,就连四兄弟也不见了。 刚刚通知所有人要加强警戒,就看见一群人从四面八方冲出来。 双方打斗,一群山匪或多或少中了毒,行动没那么灵敏,很明显是官兵占了上风。 一道曼妙的身影,从人群中飞出来,朝二当家袭去。 “是你!” “你果然有问题。” 楚若霜没有说话,执剑朝二当家的右手挥去。 今日她非要砍下二当家的手。 “哼,小美人,想要杀了我,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二当家看见楚若霜眼中的狠厉,似乎来了兴趣。 他使的是钩刀,手中抓着长长的铁链,以此困住敌人。 楚若霜身子在半空中翻转,躲过钩子。 钩子擦身而过,差一点点就勾住她的衣摆。 数枚带毒的暗器朝二当家飞去。 二当家竟能灵活的躲开。 “小美人,怎么还急眼了呢,我们今晚可是要成亲的啊。” 成亲? 二当家的声音不算很大,可在场的都是习武之人,耳力过人,身处打斗中,还是能听清楚。 霍铉更是猛然看向出手狠厉的楚若霜。 这就是她非要跟上山,目标明确杀向那个人的原因? 他们都是穷凶极恶的山匪,想必见过的女子不在少数,怎么会着了她的“美人计”? 如果楚若霜没有伪装容貌,霍铉是绝对相信楚若霜有这个本事。 “今日,我定要让你血祭我的剑。” 楚若霜的招式越发狠,凌厉的剑气挥过,轻而易举斩杀了好几个试图靠近偷袭的人。 三当家已经被生擒,大当家也受了不少伤,只有二当家,还能和楚若霜过招,还有些本事。 “小美人,他们之中,谁是你相公,不介绍介绍?” 二当家一边抵挡楚若霜的攻击,嘴上还不饶人。 “你找死!” 楚若霜踏过好些人的尸体,动作极快靠近二当家,在二当家再次出手抵挡之时,半点不眨眼的砍下二当家的小指头。 飞出去的手指头一下子掉在霍铉面前。 他盯着带血的手指头,眼神暗了暗。 楚若霜的身手无需置疑,只是缺少和人生死搏斗的经验,二当家和她不相上下,两人缠斗的时间,有点久。 又是一剑挥下去,楚若霜明明有机会直接砍断二当家的胳膊,她却改变方向,只砍断他的手指头。 一根,两根,三根……直到二当家的五根手指头都被砍断,楚若霜才蹬上木桩,借力踹上二当家的胸膛。 二当家的身子倒飞出去,狠狠砸向周边的石子,猛吐出一口鲜血。 其他官兵也解决好所有山匪。 翟大人带他们清理现场。 霍铉走到满身血气的楚若霜身旁,递给她一方干净的帕子,上面还有淡淡的木质香。 楚若霜居高临下看着被官兵压倒在地的二当家,转身面向霍铉,稍微收敛杀气,垂眸看霍铉手上的帕子,没有接。 “你脸上有血,擦擦。” “我不习惯用别人的帕子,还望信王殿下不要见怪。” 春浓听见楚若霜的回答,赶忙递过来一张帕子。 霍铉的手僵在半空,满满攥紧帕子。 楚若霜回到队伍中,霍铉再次看向四处零落的断指。 被楚若霜撒了药的密道里,藏有很多金银珠宝,更发现了不少女子的尸体,从身上的痕迹来看,她们生前,很不好过。 翟大人把人带回衙门,连夜审问,核对失踪的人口。 翌日一早,霍铉等人启程前往源州。 接近源州地界,云峰和丹月先前往探查情况。 源州换了新的人管理,城内情况还算好。 霍铉有意隐瞒身份,在源州客栈住了两日,才从源州前往相隔两地的芙州。 坐在马车上的楚若霜轻挑车帘,看向外面。 芙州城内的热闹,跟源州不相上下。 “信王殿下,芙州,才是我们此行之地吧?” “正是,没有提前告知若霜姑娘,也是出于各方面的考量,还请若霜姑娘莫要介怀才是。” “怎么会呢,臣女此番和殿下出来,若能帮上殿下一星半点,都是臣女莫大的荣幸。” “臣女应该感激信王殿下,给臣女这样一个机会才是啊。” “若霜姑娘过谦了。” “只是在下还有一事相告。” “信王殿下说便是。” “我们此行,不露身份,乔装改变,需要一个名正言顺,少不得要若霜姑娘配合在下……” 霍铉直视楚若霜的眼睛,态度十分认真,“演一出戏。” 第125章 假夫妻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眉心一跳。 霍铉这出戏,怕是不同寻常啊。 “殿下可否细说?” 她想不出霍铉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们需要扮成商贾,进入芙州,我们若只是合作伙伴,恐难让人信服。” “若能假做夫妻,便于行事。” “夫妻?” 楚若霜的反应,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若霜姑娘,是假的,我们逢场做戏给人看。” 她怎么能和霍铉做夫妻,假的也不行。 楚若霜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住,指甲似乎都陷进了肉里。 她深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 “信王殿下,臣女可否问您一个问题?” “你问。” “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一直是芙州,想必信王殿下已经把芙州的情况,调查的差不多了。” “提出跟我假扮夫妻,应该不是突然决定的吧。” “是,离开京城之前,我们就已经得到了芙州的消息,计划,也是在京城的时候,决定好。” 楚若霜沉静片刻,微微一笑。 “信王殿下好计划,臣女佩服。” “若霜姑娘,没有提前告知你,是我的错……” “信王殿下无需跟臣女道歉,臣女受不起。” “臣女是臣,理应配合信王殿下的计划。” 这么说,算是同意了。 不同意也得同意。 她也想要看看,一桩桩一件件事情的背后,都与谁有关联,跟当年的楚家,又有多少牵扯。 马车上说好的事儿,楚若霜不会反悔,两人手牵手走进一家客栈。 熟悉又陌生的温热从手心传来,霍铉握住她的手,不轻不重,她却感觉,抽不开。 这种温暖,她曾经多么渴望,多么期盼,甚至一想到,这双手,握住的是周琳琅,她就受不了,只能一遍遍硬生生压下。 如今再感受,她只想赶紧结束。 两人定一间厢房,暂且住下,明日还要去购置宅子,按照霍铉计划的走。 春浓和丹月住一间,云峰单独一间。 春浓欲要跟进去,被丹月拉住手,往旁边的屋子走去。 “老爷和夫人暂且不需要我们伺候,我们在旁候着即可。” “我知道,可他们是……” 假的啊。 “好了,老爷自有分寸。” 一关上门,楚若霜连忙用力抽出手,两只手笼在宽大的袖子里,看动静,好像在擦手。 面对这个她曾经深爱的,却又把她的一切推入深渊的男子,楚若霜着实做不到,心平气和的和他有任何亲昵动作。 晚上歇息的时候,才是最为难。 屋内只有一张床。 先不说她对霍铉的抵触,光是她未出阁女子的身份,也不可能和一个男子躺在一张床上。 霍铉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道。 “若霜姑娘,你早些歇息,我在屋内守着。” “信王殿下不休息?” “明日我在马车上休息一会儿即可。” “明日我们不是要去看……宅子?” “去的路上我可以休息。” “不如我来守着,信王殿下您先休息?” 她休息,让霍铉当门神,那可真是胆大包天了。 “若霜姑娘不用客气,我一向少觉,一个晚上不睡,不打紧。” 霍铉都这么说了,楚若霜也不矫情,只是躺在床上,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尤其是,屋内还有一个人。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霍铉好像时不时看她。 她把被子往上扯,盖到脖子下面,翻个身面对里面,眼睛睁得大大。 两个人一夜无眠。 第二日倒是装出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 宅子已经准备好,几个人过去拿了地契就可以搬进去,家具一应俱全。 霍铉还让人安排了十几个丫鬟,十几个家丁,都是有身手的人。 这条巷子,住的都是不缺钱的主,地方又大又宽,来了一户人家,立刻就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邻居没上门拜访,他们主动。 带上礼物,按照顺序走了好几家,最后一家是在巷子的街头。 “前面薛家,就是芙州都督的家,此人到芙州任职十年,称得上是芙州的第一人。” “薛杨?” “你知道此人?” 十年前薛杨被皇上任命,离开京城前往芙州任职,楚若霜也才刚刚进京,五岁的她,怎么会知道薛杨。 “听说过,此人出身寒门,努力上进,是内阁学士的得意门生。” “当年的探花郎,京城女子都想要得到他的彩头呢。” “在京任职两年,突然自请离开京城,说是要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当年的芙州,遭遇百年来的第一次蝗灾,是他带领百姓度过难关,从此成为芙州百姓心中的英雄,大恩人。” “为国为民的好官,连京城的说书先生都忍不住口口相传。” “我喜欢听说书,经常跟阿澈出入戏馆,民间许多事儿,都是从戏馆知道。” “若霜姑娘和阿澈的关系,一直这么好?” “没错,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 沈家两兄弟早年随舅父舅母离京。 沈家其他兄弟姐妹,和她并不亲近,甚至可以说,关系疏远的不曾往来。 沈家长辈兄弟姐妹多,可外祖母所生的,也只有一个舅父和母亲罢了。 安阳公主是母亲的闺中密友,前两年时常照顾她,教她不少。 后来安阳公主越来越忙,曾有三年不住在京城。 如果不是阿澈,她不敢想象,京城十年的孤独,她该如何熬过。 她观念里的很多东西,都是跟言澈一等一的学。 两人其实有很多方面相像。 “若霜姑娘和阿澈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吧。” “全都是美好的回忆。” 楚若霜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弧度,笑得很美很真。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薛府门口。 霍铉跟门外的家丁表明身份,从南边来的,做香料的生意人,刚搬过来,想和邻居认识认识,交个朋友。 他们家大人最喜欢交朋友。 家丁瞧着两人衣着不凡,浑身透着一股“我们很有钱”的气势,态度恭敬。 “二位稍等。” 没过多久,家丁跑出来。 “我们家大人不在,夫人在花园里宴客,不便见雷老爷,但请雷夫人前往。” 薛府的花园四面通达,中间一条清河。 石桥两侧,绿树成荫,往前走一小段路,姹紫嫣红。 一片欢声笑语自尽头的亭子传来,热闹中,无端让楚若霜感觉出一股奢靡。 第126章 后宅是非多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放眼过去,花园内,一道道身影,身着绫罗绸缎,发上华光璀璨。 被众人簇拥在其中的,想必就是薛夫人。 家丁领着楚若霜上前。 “夫人,雷夫人到了。” 一群人早已经注意到这边。 一是薛夫人的朋友姐妹她们都见过,何曾有这样一位年轻的女子。 二是此女子的相貌实在是出众。 他们配合翟大人围剿山匪之事,不大不小,担心被人注意传出去,影响后面的计划。 楚若霜和霍铉又稍稍做了乔装。 淡了妆容的楚若霜,已经能看出她原本的样子。 清冷中带着圣洁的气质。 薛夫人探究的目光从上到下,最后停留在楚若霜白皙美貌的彷佛能掐出水的脸蛋上。 “你就是刚搬来的雷夫人?” “正是,我与相公成亲之后做些小本买卖,时运眷顾,一路而来,就到了芙州。” 能有银子买下这条巷子的宅子,可不是什么小本生意能做到的。 说什么时运眷顾,怕也是低调之言罢了。 薛夫人心中开始衡量。 楚若霜没有放过薛夫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微妙。 “听闻芙州有一位百姓称赞的父母官薛大人,就住在此处,我与相公倍感荣幸,特意带了些薄礼,冒昧拜访,还请薛夫人不要介意才是啊。” 楚若霜从春浓手上拿过几个大小不一的盒子。 盒子包装的很精美,看着就是花了心思。 就是不知道,里面的东西,心思是不是也跟外面的盒子一样多。 两人一边打开,一边递给家丁。 一套玉饰,两幅画,一套文房,还有一柄铸工极好的短刃。 这些东西,都是霍铉派人准备。 楚若霜结合霍铉所说,十分谦虚的把东西夸了一边,还强调,特别适合薛大人和薛夫人。 薛夫人没少被身边这些夫人奉承,眼下来了一个新的小姐妹,也这么识趣,怎么能不高兴。 “雷夫人有心了,大家今后就是邻居,是姐妹了。” “姐妹之间,何需讲究这些虚礼。” 让你和雷老爷破费了,快来,我们正在赏花呢,今年的花,开的极好。 薛夫人主动上前搀住楚若霜的手,肩并肩往桥边走去。 一群夫人惯会看眼色,立刻一句一句的夸起楚若霜。 不愧是人精啊,明明今日大家第一次见面,她们就好像认识了几十年,每个人口中的话,没有一句重复。 晌午日头正晒,再迷人的景,也禁不住头顶上的灼热。 “我让小厨房给各位姐妹准备了清凉解暑的汤,大家都去喝些吧,等会儿我们去看看画。” “哎哟薛姐姐,妹妹前些日子去探亲几日,就几日的功夫,薛姐姐又得了什么好宝贝啊。” 一个娇艳的女子甩着帕子,表现得十分好奇的询问。 “算不上什么好宝贝,只是一副山景画罢了。” “大人惦记多年,我好不容易遇到,也算是有缘,就从人家手上买下来了。” “能让薛大人惦记的画,必定不是凡品。” 一群人移步到亭子里。 亭子很大,足以容纳所有人。 喝了汤,把碗撤下去,一群家丁小心翼翼搬来十几幅画。 “薛大人和姐姐这里的好画可真不少,这些幅我们都没见过呢。” “说的是,不会是今日雷夫人来了,姐姐才舍得拿出来吧。” “雷夫人你看,姐姐如此在意你这位新来的妹妹呢。” 一群妇人之间的往来,竟也跟皇宫中勾心斗角的妃子一般,处处不饶人。 楚若霜随意几句敷衍过去,还顺便奉承了薛夫人,薛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深。 “雷妹妹年纪小,脸皮薄,诸位妹妹还是赶快嘴下留情吧。” 薛夫人假意嗔道。 “来来来,大家来看看,就是一幅,步步生莲,是百年前黎先生的封笔之作。” “据说当年送给了一位王爷,王爷又送给了其他人,兜兜转转,流到了芙州,被我给撞见了,天大的缘分啊。” “百年前的画啊,还是出自黎先生之手,今日所见,真是我等天大的福气。” “可不是,百年前流下来的画,还能保存的如此完好,可见历代主人都是何等用心。” “雷夫人对画有研究吗,凑上前来看看啊。” 其中一位夫人转过身对楚若霜开口。 薛夫人和其他夫人也不约而同看向楚若霜。 楚若霜盈盈一笑。 “我愚钝,对字画并无了解,只觉得,这幅步步生莲,好看极了。” “哈哈哈,雷夫人可真是个妙人啊,说话如此有趣。” “身边相伴一位有趣的人,雷老爷的眼中,怕是只有雷夫人,容不下旁人了吧。” 她们家中的女子可不少,就连芙州百姓称道的薛家夫妇,不也没做到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薛大人的后院,莺莺燕燕,不比花园里的花少。 只是薛夫人有本事,把满院的妾室,治的服服帖帖,她们每每来薛家做客,妾室都不曾露面。 还记得有一次,一个不长眼的妾室非要出来给薛夫人添堵,第二日就在丫鬟堆里见到她做着丫鬟该做的事儿,端茶倒水,给薛夫人擦鞋。 女子之间的攀比,令她们好奇,家中有如此美娇娘,可能让男子收心? 楚若霜微微垂下眼眸,眼波流转,似乎十分不好意思。 “当初我落难,多亏我家老爷出手相救,自此我便一心留在老爷身边,哪怕是当个端茶倒水的丫鬟,我也心甘情愿。” “老爷怜惜,不但派人寻我失散多年的亲人,还说了媒,三书六礼,以正门进宅。” “留在老爷身边五年,老爷身边不曾有其他女子。” “妹妹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薛夫人的手,十分亲昵的握住楚若霜。 “来,妹妹,我跟你说说这幅画。” 薛夫人对画的了解,不少,跟楚若霜介绍的时候,眉宇间尽是藏不住的骄傲。 楚若霜十分受触动的样子,表现得非常感兴趣。 “薛夫人,我能否再凑近看一看?” “自是可以,你若愿意,你也可以碰一碰。” “黎先生的画,可遇不可求。” “那我就沾了薛夫人的福气了。” “和诸位姐妹认识,才是我的福气呢。” 楚若霜笑,没有立刻触碰画,而是凑近,在距离画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停下。 第127章 逢场作戏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从薛府出来,已经是两个一个半时辰之后,那位薛大人,并没有回府。 街角迎面走来一个人,手中还拎着不少东西,看见楚若霜,立刻露出宠溺的笑。 他把大部分东西交给身后人,自己则是拿着一串糖葫芦步伐匆匆。 “娘子,你可算是出来了,你看为夫给你买了什么?” “你最喜欢的糖葫芦,还有好多点心和胭脂水粉,走,我们回家。” 霍铉的手,极其自然搂过楚若霜的纤腰。 楚若霜还没从霍铉叫她娘子的称呼中回过神,几乎是被他的力道推着往前走。 春浓看看已经走远的两个人,又看看右面被盒子“包围”,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云峰,再看前面两个人,急匆匆跑步追上去。 “哎!” “就不能帮我拿几个盒子嘛?” 云峰在后面大喊。 “殿下此举何意?” 拐过巷子,走出薛府的范围,楚若霜才压着声音问霍铉。 人前的逢场作戏,如何做,她定会配合。 至于人后,她忍不了一点。 霍铉感觉到怀中人的轻微挣扎,又加了些力道。 “别动。” “若霜姑娘,此举是我唐突了。” “但芙州是薛杨的“地盘”,人多眼杂,难保薛家附近不会有人盯着我们。” 芙州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说夸张点,薛杨要是想,芙州的一举一动,都会在他的监视下。 尤其是芙州还来了一家子有钱的主。 有钱人想要巴结官府,官府想要拉拢有钱人。 结合今日薛杨一直没出现的情况,楚若霜对霍铉的想法,多了些赞同。 两人一直回到屋内,楚若霜迅速离开霍铉的怀抱。 刚刚被他锢住腰肢,似乎还有温度没有散去。 怀中软玉离去,霍铉的手,还讪讪停在半空。 “若霜姑娘,抱歉。” “殿下不必道歉。” “臣女并非不通人情,殿下刚才的一番解释,臣女理解。” “我既答应配合殿下演一出戏啊,自不会半途而废。” 她的态度,敬畏疏离。 前者是对他身份的态度,后者则是以她的想法和情感表现。 远来没有阿澈在身边,远来和不亲近之人,她是这样子的。 霍铉收回纷扰的情绪,问。 “今日在薛府,可有发现什么?” “薛夫人广善交际,今日邀请了十位夫人一起在后花园赏花。” 霍铉点点头,在桌边坐下,倒给楚若霜一杯茶。 楚若霜也不跟他客气,小口小口抿着。 “这些夫人,应该都是芙州官员的家眷,她们的衣裳,首饰,用的都是上等货。” 不说都是最好,随便拿出一件,也不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 “地方官员相护扶持,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只要为国为民,都是好的。 楚若霜又说了薛府的一些情况,最后才提到那幅画。 “今日薛夫人拿出了十几幅画,其中一幅,名为,步步生莲。” “步步生莲,那幅画不是在安阳姑母那儿?” “三年前我的确在安阳殿下那里见过这幅画。” 安阳公主喜好广泛。 她有舞刀弄枪的能力,也能静下心来簪花刺绣,精通书画。 永宣侯为了在安阳公主面前混个好印象,没少给她收集。 “步步生莲辗转百年,最后到了皇家手中,又被先皇赠与言家。” “永宣侯与姑母成亲,便把这幅画送给了姑母。” 永宣侯为博美人一笑,花费的心思,一套一套。 有些说书先生夸大了说,永宣侯知晓,也不发怒,还打了赏钱,让人家把版本说的天花乱坠。 后来安阳公主知道了,只觉得永宣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换句话说,永宣侯脸皮后,在安阳公主的事情上,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连家中几个孩子也不避着。 刚到京城那几年,楚若霜时常出入安阳公主府,第一次知道,原来人家的爹娘是这样相处。 “薛府那幅,我仔细看过,应该是赝品。” “这个节骨眼,出现一幅赝品,还让薛夫人买了回去,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此事我会让人去查清楚,薛杨那边,我也会让人多加留意。” 当初他们追查线索,就是在芙州附近断了。 诸多事儿耽搁,他不得已暂时放弃。 丝竹楼花魁出事儿,又把线索引到这里。 “这几日,你跟薛夫人多多接触,注意安全。” “我会的。” 楚若霜跟她们接触几日,说话又甜,不吝啬夸奖,把她们哄得心花怒放,也得知了十位夫人各自的身份。 不全是官员的家眷,有些也是商贾家眷。 比如那位对薛夫人一口一个薛姐姐的,她和相公青梅竹马,两家都是做香料起家。 霍铉在外伪装的身份,也是香料生意人。 小小的芙州,出现两个香料大老爷,曾夫人能高兴才怪。 楚若霜言语透露,两人只是露过,住不了多上时间就会离开,曾夫人又开心了,对楚若霜的态度,熟络不少。 两人来到芙州的第三日,得知今天晚上,薛杨会在芙香楼摆宴席,宴请朋友。 薛夫人也会带上好姐妹参加。 男子和女子分于两间厢房。 楚若霜也在邀请名单之内。 “邀请了我,怎么没邀请殿下?” 楚若霜捏着那份请帖,百思不得其解。 话音刚落,云峰就从外面跑来。 “殿下,门外来了个人,说是薛府送请帖的。” “请人进来。” 是一个面生的家丁,上来说是薛大人身边的人。 楚若霜半靠在霍铉肩膀上,好似微微挣扎,被轻言警告道。 “别动。” “哎呀,有人。” 楚若霜娇嗔,一张俏脸躲在霍铉怀中。 “有人又如何,我们老夫老妻,你怎么还是如此脸薄。” 霍铉含笑的声音似在压着,又恰到好处的让那人听到。 那人留下请帖,“请帖已送到,小的就不打扰雷老爷了。” “阿峰,送送小兄弟。” 霍铉吩咐后,朝楚若霜低下头。 家丁不经意回头看,好似两个人在做亲密举动。 听到院子大门被关上的声音,楚若霜才直起身子。 “看似送请帖,实则是在试探。” “薛夫人定是在薛大人面前说了我不少事儿。” “薛大人一直没见殿下,酒楼宴请却派人亲自登门,而不是让我把请帖拿回来。” “看样子,这场宴请,是专门为殿下准备。” 第128章 打探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此人做事倒是警惕。” 薛府书房。 “你当真看清楚了,两人很亲密,不是逢场作戏?” “千真万确,大人,小的进门就看见,两人当着两个丫鬟的面,你侬我侬。” “小的说是大人您的人,女子倒是不太好意思想回避,雷老爷不愿意,非抱着美人不撒手。” 薛夫人在一旁给薛大人斟茶,闻言笑道。 “雷夫人的言语间都表明,是雷老爷先对她动了心思。” “如此爱护一个女子,想来不假。” “是真是假,还得再试一试。” 薛杨面色沉沉饮着茶,略作思索。 薛夫人再次笑盈盈给薛杨倒茶。 “相公可是想到了什么法子?” “你见过雷夫人,你觉得,要是找一个不同寻常的女子,送到雷老爷面前,他会不会收下我们的礼物?” “不是人人都像相公这般好心性,相公,不如此事妾身来安排?” “夫人如此懂为夫,为夫就看夫人搭的好戏了?” “相公放心。” 雷夫人既然说雷老爷对她关爱有加,身边从无旁的女子。 想来雷老爷如今更加中意雷夫人这一类。 她不能选跟雷夫人相似的女子,要选截然相反的,才是更有趣。 雷夫人身边的样貌出众的女子不少,找到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子,也不是难事儿。 越是有趣的女子,越是吸引人。 屋内楚若霜还在看两份请帖。 “我们“夫妻”一体,送来两份请帖,薛杨怕是已经给殿下准备好礼物了吧。” 霍铉假扮商贾表现出来的财力,足以令人眼红。 薛杨要试探霍铉,又不能得罪,还要巴结。 自古以来的名利场,无外乎几种。 雷老爷有钱财,钱财打动不了他。 他更需要的是人脉。 官商一体,才能得到更多人脉和方便。 薛杨需要商人,商人也需要薛杨,或者说是官府。 霍铉周旋此类场合多年,如何猜不透薛杨要做什么。 “最好的对策,是收下薛大人的“礼物”,留在身边,才最受控制,殿下说是吗?” 楚若霜两手托起茶杯,呈给霍铉,眸子里酝酿出的浅浅笑意,看不出其他的情绪,好像真的很认真在分析利弊。 “我们是“夫妻”。” “殿下放心,臣女明日定会好好配合。” 面对其他女人,需要表现出来的大度,上一世她也不是没有做过。 “殿下,您对芙州的事儿,掌握多少,臣女无权过问。” “您既然怀疑到了薛大人头上,薛大人身边的香料商曾老爷,也不得不留意。” “我和曾夫人的几次接触,都能感觉到,曾夫人每日用的香料不一样。” “短时间内调配出不一样的香料,他们身边,必定有不少高手。” “此事我已经让人去留意。” 他们此行,除了明面上的丹月和云峰,暗中还跟了不少人。 正因想到霍铉可能会留这么一手,楚若霜才只带了春浓。 芙香楼作为芙州最大的酒楼,单从门外看,就看出一股豪华和奢靡。 楼高六层。 薛杨订的是第六层的雅间。 两人到了才发现,偌大的雅间并没有隔开,女眷都跟着自家相公一起出现在人前。 薛夫人坐在薛杨身边,看到楚若霜和一个年轻男子出现,立刻站起身,和薛杨迎过去。 “相公,这位便是我跟你说的雷夫人,雷夫人,这位是我相公。” “想必这位就是雷夫人经常提及的雷老爷吧?” 客套的场面话,霍铉稍稍弓着腰,一脸谄媚的样子。 “薛大人,久仰久仰,在下雷玄,做点小本买卖,和夫人一路走到芙州。” “芙州人杰地灵,在下和夫人当即下定决心,在此住下。” “我们早就听说,芙州有位父母官,人人称道,百闻不如一见啊。” “雷老爷过誉了。” “哎,不敢当不敢当,薛大人还是唤在下名字吧。” “好,我家夫人唤你家夫人妹妹,那愚兄唤你雷玄弟如何?” “哎哟,大哥啊,小弟敬您一杯。” 霍铉乐开了花,倒酒的时候,洋洋洒洒,盘子里一滩酒渍,他也不在意,两手端起小小的酒杯,狠狠啜一大口美酒。 “一滴都不剩。” “雷玄弟好酒量。” “今日我们互称兄弟,在场的诸位老爷,也都是你的兄长,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我们敬薛大人一杯,敬雷玄弟一杯。” 一群人整齐划一。 薛杨摆摆手,“我们今日把酒言欢,起舞奏乐!” 话音刚落,一阵扑鼻香气由远及近,十几个美人几乎是飘着进了屋。 曼妙身姿隐在薄纱中,比直接呈现更吸引人。 霍铉直勾勾盯着十几个美人簇成的花,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线。 楚若霜不动声色看一眼薛杨的方向,发觉他也在看向这边,观察霍铉的一举一动。 楚若霜捏起一块点心,欲要递到霍铉口中,又放下,握了筷子,在热菜中拨动几下,几颗辣子在点心上摆成花儿的形状。 “相公,来,一块点心。” 霍铉连看都没看,一口吃掉一整块。 楚若霜迫不及待地问:“相公,点心好吃吗?” 霍铉感觉到口中的辣味,强忍着吞咽下去。 “好吃,娘子亲手喂的点心,自是天底下最好吃。” “你少诓我,你的眼睛都要长到她们身上去了,哪里还知道点心好不好吃?” “好吃,真的好吃,娘子,我还想再吃一块。” 霍铉还在看美人。 “你!” “你!” 楚若霜一连好几个“你”字,都没得到霍铉真实的反应,挫败又羞恼。 “你吃不得辣,刚刚的点心,我放了好些辣子在上面,你竟然面不改色的吃下去了,还说好吃!” “雷玄,当着我的面,你都如此戏耍我。” “往日的情深意切,海誓山盟,都是假的吧!” 楚若霜一抖肩膀,发泄似的撞一下霍铉,又扭过身子,好似在垂泪。 薛杨看一眼薛夫人。 薛夫人朝楚若霜开口。 “雷妹妹莫恼,雷老爷怕是一时没缓过神来。” “雷老爷,其他花儿再好看,你也不能冷落了雷妹妹不是,还不快哄哄。” “薛姐姐说的是呢。” “雷夫人总在我们跟头说,雷老爷如何宠如何爱,令我们好生羡慕。” “今日有机会,也好让我们瞧瞧,雷老爷和雷夫人的夫妻相处之道啊。” 第129章 送礼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循声望去,开口的是曾夫人。 坐在曾夫人身边的是一个蓄了短胡须的男子,一直跟身旁倒酒的女子眉来眼去。 难怪曾夫人今日格外注意她呢。 楚若霜还在生气的样子,霍铉连忙把目光收回来,好声好气哄着,一句一句。 “夫人,我错了。” “夫人,消消气。” “夫人,为夫刚刚只是不小心看岔了,不是故意冷落了夫人。” “娘子,夫人,宝贝……” 所有亲昵的令人起鸡皮疙瘩的称呼从霍铉嘴里说出来,楚若霜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饶是她再想娇柔做作,也忍不下去了。 “你刚刚连辣子都吃了,你又怎么说?” 她抖着肩膀,想要把霍铉的手甩开。 “我的亲亲,这可是你亲手喂的,就算是毒药,为夫也会吃下去啊。” 身子被不轻不重的力道圈过去,楚若霜的额头撞入硬邦邦的胸膛。 她咬牙,把声音压得很低。 “殿下的戏可真好啊,臣女觉得,会不会太过了?” “你可是雷老爷放在心尖尖上的宠儿,怎么宠,怎么惯,都不为过。” 楚若霜似乎笑了一声,很轻很轻。 “殿下开心就好。” 她装作还在生气的样子,在霍铉怀中挣扎。 薛杨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两人的位置,把楚若霜耍的小性子全看在眼里。 “雷玄弟对弟妹可真好,弟妹一看就是娇惯了的,你们刚来,府中伺候的人可还安排妥当?” “我这个做大哥的,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不如今日我把府中两个得力干将送给雷玄弟,好好伺候雷玄弟和弟妹。” 话音刚落,粉一蓝两道身影从侧边走来,双手执扇半遮面,两双水盈盈的眼如受惊的小兔子,看一眼,飞快垂下,再看一眼。 在场的人,看见两人的作态,都明白薛杨是什么意思了。 霍铉更是直接站起来,连连摆手。 “使不得,使不得啊,薛大哥,我……我们府中也有丫鬟,那都是在外院洒扫,平日里不在娇娇面前晃眼。” “薛大哥送的两个大美人,怎么能委屈做起洒扫的活呢。” “可若是放在跟前,我家娇娇……怕是会误会啊。” “还说心里只有我,你看你看,你的眼睛都要黏到人家身上去了!” “我看薛大人这份见面礼,送到你心坎上去了吧。” “你若是喜欢,收下便是。” “娇娇。” “你若是不收下,大家还以为我是个妒妇呢。” 楚若霜装作十分大度的样子,刚说完,又转过身去,兀自垂泪。 薛杨呵呵笑起来。 “弟妹无需担忧,有我在,雷玄弟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我和夫人第一个不答应。” “还不快过去好好伺候雷玄弟和弟妹?” “是,大人。” 两道色彩一晃,人已经到了跟前,一左一右搀住霍铉的胳膊。 “老爷,奴家为您斟酒。” “老爷,奴家为您揉揉肩。” 两个人占着霍铉两旁的位置,倒是把楚若霜给挤到一旁。 在场有几位夫人看热闹似的笑起来。 “哎哎哎,你们别缠着我,伺候好夫人就行。” 霍铉十分受惊吓,甩着甩着把手收回来。 “礼物”送出去,也达到了这场宴请的目的。 在场的人倒是没有再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霍铉这边。 一直到深夜,这场热闹才落下帷幕。 霍铉喝的醉醺醺,东倒西歪,两个女子搀扶他,险些被他带到水里。 “老爷,慢些,慢些,您的屋子在哪儿啊,玲儿和莲儿扶您去休息。” “不用,不用,我要娇娇。” “娇娇呢?” 玲儿和莲儿娇声道。 “大人,夫人已经回屋休息了,说是让您……自便。” “自便什么自便,我要去找娇娇,你们都别跟着我。” 霍铉推开两人,左脚踩右脚,左边走几步,右边走几步,比山路还蜿蜒崎岖。 “老爷,夫人已经休息了,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夫人了吧?” 两人又追上去。 “不行,你们两个,该干嘛干嘛,阿峰,带她们下去安顿,我要去找娇娇。” 再次被拒绝的两人站在原地跺跺脚,云峰吊儿郎当地劝道。 “走吧,两位姑娘,来日方长嘛。” 霍铉走到门口,就吃了一个“闭门羹”。 春浓和丹月守在门口,面无表情。 “老爷,夫人说身体不适,不便见老爷,老爷还是去别处歇息吧。” “胡闹,娇娇不舒服,我怎么能不在身旁陪着?” “老爷还是走吧,这些日子,还是莫要相见了。” “娇娇,娇娇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爷,我们成亲多年,老爷想必早就看腻了娇娇吧。” “如今老爷身边有两个年轻貌美的姑娘陪着,娇娇也就不必费心收拾这张人老珠黄的脸了。” “也许过些时日,老爷还能念着娇娇年轻时的好。” “娇娇,你这说的什么话啊,我是爱你的的啊,先开开们好不好?” “娇娇,外面冷。” “老爷,莲儿姑娘和玲儿姑娘那里暖和,您去吧。” “哎呀,你又耍小性子了不是,我今夜哪儿都不去,就守着我家娇娇。” 霍铉一撩起长袍,坐在门槛上,把春浓和丹月吓坏了。 “老爷,您这是做什么啊,地上凉,您赶紧起来吧。” “是啊老爷,您要顾着身子啊。” “我不起,我家娇娇都不关心我,我顾身子作甚?” “哎,娇娇啊,娇娇,我想到了很多事儿,想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霍铉絮絮叨叨说着,声音不大不小。 似乎过了半个多时辰,房门才被人打开。 楚若霜板着脸,又有点于心不忍。 “你就仗着我心软,次次用这个来激我。” “娇娇你不生气了对吧,我们早些歇息吧。” 霍铉眉开眼笑,双手打横抱起楚若霜进屋。 不远处两双眼睛紧紧盯着,直到屋内的蜡烛被熄灭,才悄悄转身折回去。 春浓和丹月相视一眼,似笑非笑。 屋内的两人,相对而坐,有屏风作为遮挡,从屋外是一丁点也看不到。 “殿下的戏,演的越来越好了。” “若霜姑娘配合的更好。” “若臣女配合的不好,耽误了殿下的事儿,罪过可就大了,殿下说是吗?” 人前一副态度,人后又是一副态度,转变的还真是快。 第130章 看戏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不想再继续这个拐弯抹角的话题,楚若霜说出心中的猜测。 “今日我们见到的人,应该不是全部。” 薛杨不可能对只见过一次面的人,透露出全部底牌。 霍铉曲起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两下。 “起码我们知道,芙州大部分势力,都站在了薛杨这边。” 这倒也是。 因着两个姑娘的到来,雷宅这几日可是十分热闹。 楚若霜一副悍妇的样子,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霍铉被推出门外,紧接着一个枕头被丢出来,砸到他身后。 “你要是敢纳她们进府,我就……我就吊死在你们花烛夜!” “娘子,她们都是大哥的心意啊。” “让她们跟其他丫鬟一起干杂活,是万万不妥。” “可若只把她们安置在后院,不闻不问,不是白白磋磨人家嘛。” “娘子,你总跟我说,你无姐妹,想要找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 “莲儿和玲儿跟你年纪相仿,她们进府,你多两个妹妹,何不美哉?” “我看美的是你!” “哎哟我的娇娇啊,你误会我了。” “她们进府也有几日了,我却连一面都不肯见她们,若是大哥关心起来,我也不好说话啊。” 霍铉一脸赔笑靠近楚若霜,声音稍稍往下压几分。 “而且我们还要在芙州做生意,少不了仰仗大哥。” “那……那你怎可委屈我?” “不委屈,不委屈,我委屈了谁,也不敢委屈你啊。” “……那你去吧,我……我哭会儿就好了。” 楚若霜猛地发出一声大哭,春浓跟进去把门关上。 霍铉站在门外,好像狠狠松了一口气,宽大的袖子往后甩,迫不及待往相反的方向跑。 莲儿转身从另一边绕回去。 霍铉来到两人屋内,莲儿和玲儿赶忙放下蜜饯,手足无措地迎上前。 “老爷,您可算是来看我们姐妹了,我们都快想死您了。” “老爷您还未用膳吧,我们这就让人准备。” 不多时,一桌丰盛的菜摆在眼前。 两人坐在霍铉身边,积极侍奉。 霍铉盯着已经到他嘴边的菜,再看粉面桃花的玲儿。 “还是你先吃。” “老爷,这是给您夹的。” 霍铉拿走筷子,转个方向。 “现在不就是我夹的了,吃吧。” 玲儿的身子似乎僵住了一瞬间。 莲儿凑上去,“老爷,您喝杯酒,这个酒啊,是芙州的特色,错过了这一次,可就要等明年了。” “美人先喝。” “老爷,您先嘛。” 两人缠人。 霍铉的脸上一直挂着平易近人的笑,缓缓问道。 “这些东西,你们不敢吃,不敢喝,可是只能入我的口?” “老爷您在说什么啊。” “阿月。” 丹月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往酒菜里倒了点什么东西,很快酒菜就变了色。 丹月把东西拿起来凑到鼻子下方闻了闻。 “老爷,是醉魂散。” “醉魂散用量得当,可达到控制人的效果,且每隔七日,就会毒发,需服下解药,才可保住性命。” “若一次下猛药,则会让人彻底迷失心智,人不人,鬼不鬼,肝肠寸断而亡。” 霍铉沉了脸:“还有何话?” 莲儿和玲儿脸上俱是一惊。 她们下药如此隐蔽,怎么会被察觉? 这几日,她们做事也小心翼翼,很少和府中人接触,断不会让人看出任何端倪。 两人相视一眼,齐齐跪地,声泪俱下。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儿,我们姐妹俩皆不知情,还望老爷明察。” “是啊老爷,我们被大人送给老爷,从此忘记前事,一心侍奉老爷,不求轰轰烈烈,只求安稳度过余生。” “老爷,我们今日有幸和老爷一起用膳,怎的偏偏发生了这样的事儿,难不成是有人容不下我们姐妹?” “我们姐妹孤苦无依,只求安稳,从无争抢之心,薛府我们是断然回不去。” “偌大的雷宅,竟也无两个弱女子的容身之地,我们俩只能寻根绳子了结,不会令老爷为难。” 两人哭着说着,肩膀一垮,似万念俱灰的样子,痴痴呆呆跪坐在地上。 霍铉端了茶,一边拨着茶沫,一边观察她们的反应。 “我也不是不辨黑白之人,你们认为是有人陷害,可有依据?” 莲儿抬了眼眸就往上看,眼圈泛红,眼尾更甚,还挂上了一滴晶莹的泪,好像能挂进大多数男子心中。 偏偏莲儿面对的是霍铉。 于繁华中生,于繁华中长,他自己更是大多数人都想要死死抓住的繁华和权势。 这种小把戏,他见多了。 “老爷,妾身也不知是谁人心思毒辣,竟敢在老爷的饭菜中做手脚。” “我们姐妹进府才几日光景,府中的人,都未曾认全,更不可能和人结仇怨。” “老爷,莫不是我们姐妹碍了谁的眼?”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字字句句的意思,都不离开正屋那位。 丹月垂眼盯着已经变色的菜。 “你们口口声声有人容不下你们,又声称没有和人结仇,既如此,谁会针对你们,谁,会花心思对付你们两个无依无靠的人?” “老爷,姐姐没有别的意思,还请老爷莫恼。” 玲儿跪爬到霍铉面前,两手小心翼翼抓住他的衣摆,似是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手。 很柔软,甚至能令人想象出,这双手,是多么馨香。 “老爷,若今日老爷没有发现饭菜有问题,我们姐妹吃下去,遭遇不测,我们也心甘情愿,我们愿意为老爷挡灾。” “老爷,我们只求您没事儿就好。” “哼,废话说了这么多,你们还是没有不能自证清白。” “阿峰,将两人送回去给薛大人,告诉薛大人,他的美意,我雷某,无福消受!” “不,不要啊,雷老爷,求求您给我们姐妹一条活路。” “要是把我们送回去了,我们必死无疑。” 霍铉反过来问了句。 “方才不还说,愿意为我去死?” “左右都是死,怎么死,又有什么区别?” “不,不,雷老爷,求求您,怜悯怜悯我们姐妹,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我们是送给您的礼物,您不要,等待我们的,只有残酷的惩罚,生不如死。” 第131章 戏演完了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你们怎么能肯定,继续留在雷宅,不会生不如死?” 一道含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意味不明的话,带着显而易见的危险气息。 偏偏语调很娇软,听着,此人应该有一副最无辜的样貌。 楚若霜淡青色的身影,缓缓出现在院中,由远及近。 她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深。 “两位姑娘这是做什么啊,地上凉,快起来。” 楚若霜两手各托住两人的肩膀,将她们扶起来,拿出一方淡香的帕子,动作十分轻柔地给两人擦眼泪。 两人被楚若霜的举动吓到,缩起身子想要往后退。 “哎,两位姑娘别动,脸都花了。” “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儿,让两位姑娘哭的这般伤心。” “难不成是……老爷?” 楚若霜把湿了的帕子拿给春浓,又伸出手,帮她们把乱了的头发拨到耳后,随即帮她们整理好衣裳上的褶皱。 “老爷,您今日不是来陪两位姑娘用膳的嘛,怎么这才过了不到两刻钟,两位姑娘就哭的这般伤心。” “若不是我隐隐约约听到动静,想着来看看,都不知道,这里这么“热闹”呢。” “娇娇,你怎么来了,天这么热,快坐下喝点汤。” “不行,这里的东西有问题,月儿,你去吩咐厨房给夫人做些清淡可口的。” 楚若霜被霍铉虚虚揽住肩膀,她娇嗔地拍了他一下。 “老爷,您还没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没什么大事儿。” 楚若霜好像才看到桌上有问题的菜,惊地站起来。 “这菜都黑成这个样子了,还没事儿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是你们俩给老爷下的毒?” “我说呢,老爷一向喜爱美人,见到都走不动道,怎么舍得两位姑娘在他面前戚戚然地垂泪!” “夫人,你这可就是冤枉我了啊,我心里一直都只有你一个。” “你少来!” 楚若霜甩开霍铉,冷起一张脸,怒问。 “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们为什么要害老爷?” “你们不说,我就让人把你们发卖了。” “薛大人要是知道你们生出如此歹毒的心思,怕也是不会留你们性命。” “夫人,我们没有啊,我们真的是冤枉的。” “今日是我们进府之后第一次见到老爷,怎么可能会对老爷下毒手啊?” “你的意思是,见的次数多了,你们才会下毒手?” “……” 莲儿和玲儿两人愣在当场。 她们何曾是这个意思。 屋内楚若霜咄咄逼人,窗外人影晃动。 云峰立刻出去,是霍铉派出去查探的人回来了。 云峰没多久回到屋内,在霍铉耳边说了几句话。 楚若霜观察霍铉的脸色,心知这出戏要收尾了。 没有再和两位姑娘费口舌,她寻个位置坐下,拿起一双干净的筷子,往变色最严重的菜夹去。 “如此剧毒,我还没见人吃过呢,也不知吃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似乎冷扫两人一眼,两人心里如擂鼓。 仔细一看,竟发现,两人膝盖前的地板上,竟被抠出了木屑,留下几道细痕。 “莲儿姑娘,玲儿姑娘,你俩谁愿意帮我这个忙啊?” “夫人饶命,夫人,我们姐妹无意与夫人争什么。” “我们身为奴籍,主人让我们做什么便只能做什么。” “哪怕是被送到被人的床榻上,我们也不敢反抗。” “夫人,我们姐妹只想要一个安稳的容身之处,万万不敢惹得夫人大怒。” 两人瞧着楚若霜不为所动的样子,咬咬牙,搬出霍铉。 “请夫人看在老爷的面子上,饶我们姐妹性命吧。” “真是两个天真的姑娘,我们家老爷啊,才是最想要你们命的那个。” 楚若霜把菜放进小碟子里,搁下筷子,没有看霍铉,只是盯着贴地两人头上艳丽的花簪。 好一会儿,楚若霜走过去,蹲在两人面前,取走两支花簪。 两人没敢抬头看,直到感觉发髻上的松快,心下更是骇然。 “夫人!” 楚若霜细细打量。 两支花簪打制的一模一样,非常好看,最适合这般年级的女子,比满院子的花还要有活力。 其中一支花簪被抛掷,一阵掌风闪过,瞬间分裂,一颗小小的珠子掉出来,圆润地滚到两人的手边。 “在簪子里藏“珍珠”,两位姑娘别出心裁啊。” 莲儿贴在地面的手,一点一点收拢攥成拳头。 片刻后,她抬起头,眼圈更红,泪花更甚,似倔强,似无所畏惧。 “夫人,我二人身不由己,收下我们,也是老爷当着您的面亲自答应。” “我们从未逾矩,夫人心中若有不满,想要怎么惩罚我们,我们都该受着。” “夫人您何必如此羞辱,难道在您眼中,奴婢的命就不是命,妾室的命,更不是命吗?” 好啊,好一个敢直言的姑娘,把倔强不服输的劲,演的明明白白。 楚若霜听了频频点头,甚至还赞同的拍起手来。 “二位气性不错,演技也不错,怪不得能入得了薛大人的眼。” 楚若霜捻起地上的珠子,恰巧丹月从厨房回来,直接交给她。 丹月拿了东西到一边,摆起桌子,又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布包打开,里面很多东西。 有些东西楚若霜见过,有些没见过。 和宁写意用的比起来,丹月的东西,似乎更方便携带。 她把珠子碾碎,各种细小的工具轮换。 霍铉和楚若霜各坐一边,全程没有交流,就连他们多次在人前表现出来的恩爱,消失的无影无踪,一丁点旖旎的气氛都没有。 莲儿和玲儿要是还猜不到点什么,岂不辜负了薛杨多年的栽培。 这两个人,甚至整个雷宅的人,都是在演戏,演一出专门给薛府看的戏。 楚若霜余光冷扫过两人一眼,嘴角勾出一抹弧度笑了。 现在才发现,晚了。 半个时辰之后,丹月收了东西,走过来对霍铉汇报。 “老爷,此物的确用于解毒。” “药效甚微,只能压制一两分毒性。” “就算是按比例调配出极强的药效,也无法清毒。” “彻底解毒,需要找到真正的解毒药。” “此药还有一个弊端。” “不能被它真正解去的毒,会在它的影响下,激发成新的毒药。” 第132章 工具人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莲儿和玲儿面色惨白。 霍铉却是看向她们,“你们可听清了,你们每日戴的簪子,只能帮你们压制,同时产生新的毒,哪怕薛杨给你们解药,你们也没办法摆脱他。” 丹月看一眼如同雷劈的两人,对霍铉说道。 “若属下猜的不错,两位姑娘原先是每个月毒发一次,后来间隔越来越短,次数也变得不固定。” 说中了,全说中了。 丹月看霍铉没有要阻止她的样子,继续说下去。 “时间越长,体内激增的毒越多,需要的解药也就越复杂。” “再过三五载,混毒达到一定程度,便……无药可解。” 再有三五载,大人多年的谋划,肯定已经达成。 她们姐妹俩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也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大人送给她们解药簪子之时,怕是已经算好了时间。 大人从来没想过留她们一命,她们,早就成了弃子! 外人皆道薛府风光无限,薛府的下人丫鬟过的比寻常人家的公子小姐还要好。 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要把儿女送进薛府做几年杂活,一家子今后的日子就有着落了。 殊不知,能被薛府留下来的人,都有衡量过的价值。 她们姐妹的价值,只值十年。 “留给你们考虑的时间不多,是活命,还是彻底失去价值被丢弃,你们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择。” 莲儿看向妹妹玲儿,两人此时皆是眼泪纵横。 “姐姐……” 玲儿哽咽,死死抱住莲儿。 “姐姐,不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站在你这一边,哪怕是死,我也会和你一起。” “说什么傻话呢。” 莲儿轻柔的抚过玲儿的长发。 五岁那年,亲爹为了娶后娘,带她们走了很远很远的路。 好像,有五天了吧。 亲爹说要去给她们买甜丝丝的糖,就再也没回去找她们。 她们四处行乞,被人骂,被人打,被人赶。 “还记得吗,那年的冬天,很冷很冷,我们姐妹俩已经三天没吃饭,又染了风寒。” “我们就藏在破庙的佛像下,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唯恐外面的乞儿听见动静驱赶我们。” “如何不记得,姐姐紧紧抱着我,可我还是很冷很冷,当时我们都很害怕,也很绝望,大概是熬不过那个冬天了。” “后来,薛大人找到我们,他说他不但能给我们一个容身之所,还能保证我们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濒死的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牢牢抓住救命稻草。” “我们姐妹跟薛大人去了一个地方。” 莲儿还在抱着玲儿,看似对玲儿说,霍铉心知,莲儿是说给他听的。 “在那里我们见到了很多无依无靠的女子,我们每日学着琴棋书画,学着诗词歌赋,还学着……吸引男子的手段。” “五年后,我们终于走出了那个院子。” 说到这里,莲儿推开玲儿,转过身慢慢抬起头,似是自嘲地看霍铉。 “我们姐妹不是第一次被当成礼物送出去,雷老爷却是我们见过,最会演的。” “莲儿可否问一句,二位究竟是薛大人的仇家,还是官府中人?” 莲儿心中已经做出了选择,这么问,是想知道,她要站队的是谁。 如果她只身一人,她可以不在乎,哪怕最后还是死路一条。 可她还有妹妹。 当年要不是她的决定,妹妹也不会走入这般境地。 “信王霍铉。” 莲儿呢喃前两个字。 “王爷竟是从京城来!” 皇帝那一辈的王爷,经历多年前的国乱,没剩下几个。 分了封地,远离京城的漩涡,当一方的王,别提有多潇洒。 京城的信王,是太子之下的第一人,她们远在芙州,多多少少也听说过。 此人是从京城来,身边的姑娘,气度不凡 只是京城中有哪家的大小姐,竟能跟王爷一同参与如此重要又危险之事。 “莲儿姑娘已作出选择,殿下也明了身份,臣女在此,多有不便,先告辞。” 明面上,说是带她出来办事儿。 霍铉早在京城之事,就已经安排了不少事儿,他们一踏入芙州,暗地的人也开始行动。 跟他做戏给两位姑娘看这几日,每每霍铉的人回来汇报情况,霍铉也是挑挑拣拣少部分跟她说。 若不是今日最后一场戏,她也无需出现。 瞧见楚若霜脸色阴沉沉,若有所思,春浓轻声问。 “小姐,可是有何不妥?” 楚若霜摇摇头,走到荷花池边,从一旁的桌上捻起一点鱼饵撒入,立刻就有小鱼儿争先恐后。 不妥倒是没有不妥,就是觉着,这一趟,她好像也是一枚棋子。 伪装成商贾妻接近各家夫人,得到霍铉想要的信息。 又配合他在雷宅里演了好些天的恩爱戏码。 她自己竟没得到多少有价值的信息。 在池边没站多长时间,楚若霜回到屋内,闲来无事,写了会儿字,又画了幅画,有些困乏了,一觉醒来,外面竟已黑透了。 霍铉没回来,楚若霜倒是觉得理应如此。 他们已经和莲儿摊开了明面,不需要再共处一屋。 “信王殿下那边还没和莲儿姑娘谈完?” 春浓端来清淡可口的晚膳。 “并未听到动静。” “云峰侍卫和丹月姑娘也不曾前来。” 薛杨所谋竟这般大。 莲儿和玲儿所知必定有限,都能和霍铉谈如此长时间。 日后抓住的是薛杨的心腹或薛杨本人,岂不是要交代上三天三夜? 罢了,这些事儿,也不是她该操心的。 她现下最期待的,无非是霍铉揪出谁。 第二日一早,薛府又来人,是薛夫人的请帖,邀请楚若霜前往游湖。 游湖之地在芙州城外三里,蜿蜒的湖穿梭在高耸林立的山间。 这个时节,两山上郁葱葱,姹紫嫣红也没抢了风头。 瞧一眼,来的人应该有二十个左右。 询问之下才知,其中不乏妾室。 就连薛府都来了两位。 薛夫人对楚若霜招招手。 “雷妹妹,快来这边。” 两人亲昵挽着手,好像认识了几十年。 “咦,雷夫人今日怎的一人赴约,芙香楼宴请,薛大人不是送了雷老爷和雷夫人两位伺候的俏丫头嘛,今日怎么没跟来,可是她们躲懒,伺候不周?” 第133章 故意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闻到这股浓浓的酸气,楚若霜没看向那人,都知道是谁。 曾夫人。 几番接触下来,楚若霜还是想不明白,曾夫人对她哪来那么大的不满酸气? 她踏入芙州城没到十日,没跟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发生过争执。 和曾夫人更是如此。 每每都是曾夫人主动挑起话题,也是她说的多。 别家夫人纷纷看向楚若霜和曾夫人,或笑,或习以为常,或扭过头窃窃私语。 楚若霜往曾夫人身旁看去,那里站着一个更为年轻,样貌偏魅的女子。 她应该就是曾老爷的妾室了。 注意到楚若霜的目光,曾夫人把人推出来。 “这位啊,是我用一两银子从一个杂耍的人手里买的,叫芪儿。” “我看到她的时候,她连衣裳都没怎么穿,被杂耍的当猴训,围观的人见了这样的美人,恨不得冲上去吃了。” “身为女子,我自是不忍心看她受磋磨,就买了下来。” “没曾想,她主动爬上榻,非让我家老爷吃了。” “哎哟,我本想给自己买一个伺候的丫鬟,没想到买了一个“妹妹”。” “雷夫人,作为过来人,我可得好好叮嘱你几句。” “天底下的男人啊,都一个样儿,别管他们在外头怎么宠怎么爱,到了榻上,可就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今天说喝醉了,把人看成你,明日说被算计,走错了房……” “正屋里有位美娇娘,他们偏偏看不见。” “雷夫人,你今日没能把两个姨娘带出来,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儿呢。” “曾夫人说的不错。” “男人啊,都一个样。” “他们要做些什么,力量单薄的女子,可真的能做到拒绝?” “带出来今日,还有明日,后日。” “夫君的后院有多少多花,关键不在女子,在男子。” “花儿好好的生长在外面,风吹不弯,雨打不折。” “幸运的能静静等待最后的凋零,那些被硬生生折断的,可怪得了她们?” “我想芪儿姑娘也是如此。” “曾夫人提及莲儿和玲儿,又把芪儿推至人前,究竟是想跟我说什么呢,我洗耳恭听。” 本想借着妾室,羞辱在人前多番炫耀夫妻恩爱的楚若霜,却被她轻而易举化解。 “瞧瞧雷夫人说的,我不过是开一个玩笑罢了,别这么认真。” “雷夫人如此善良,想必家中妾室对你都感恩戴德吧。” “家中没有妾室,我如何知晓?” “雷夫人,你……你竟是如此看待莲儿和玲儿两位姑娘的吗?” “薛大人说把两位姑娘给送给我和相公当伺候丫鬟,我们怎么敢使唤啊,不如,您去问问?” “你……” “好了好了,我们今日难得出来,还是赏赏景,多惬意。” 薛夫人等到两人争论的差不多了,才站出来说话。 楚若霜心不在焉的应付。 曾夫人今日的确反常。 哪怕她对家中相公不甚满意,起了醋意,也不该是针对她啊。 在场的夫人,也不是没有夫妻恩爱的。 怀着满腹疑惑,楚若霜下了船。 霍铉已经派了丹月来接。 霍铉要和她维持表面的恩爱,应该是亲自来接才稳妥。 上了马车,丹月轻声对楚若霜解释。 “今日殿下随薛大人出城了。” “出城?” “只有两人还是其他人也一起?” “看请帖,应是邀请了不少人。” 薛夫人请游湖,薛杨邀人出城,他们想做些什么? 天色逐渐暗沉沉,好在她们下船的地方,距离城门口不到十里。 城门关闭之前,她们能赶得上。 回去的路,和她们从京城来时经过的不一样。 此路更为平坦,不远处就是小乡村,零星的灯火透出来,很温馨。 今夜的风不大,密林中偶尔传来几声虫鸣。 距离城门口还有五里左右。 两人不由得提了心思。 丹月掀开帘子往里道。 “楚小姐,此路不平坦,我们需得多加小心。” 楚若霜应道,“丹月姑娘尽管往前走。” 丹月放心了,专心赶车。 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势如破竹。 两边各冲出来六个人。 她并未对外露过武功,丹月也是以丫鬟的身份伪装,薛杨究竟是多谨慎的一个人,竟派了十二个人来。 “楚小姐您小心。” 丹月说完这句话,从马车里拿了剑,蹬过马背,迎向刺客。 三个刺客被一同杀死,剩下的九个才察觉不妙。 小小的丫鬟,竟然有这个本事。 原本朝马车而去,想要抓楚若霜的刺客全部往丹月袭去。 嗖! 破空的气势,三枚暗器刺穿车帘,准确无误击落三名刺客。 不过瞬间,就死了六个人。 楚若霜持剑从车内飞出去,一剑封喉。 楚若霜扬言:“不必留活口。” “那也得看看,你们两个有没有这个本事!” 五名刺客迅速围在一起,摆出一个杀阵,强势攻击楚若霜和丹月。 杀气腾腾的招式,偏偏留了一两分情。 这是打算活捉呢。 与此同时,薛杨一行人也遭遇刺客。 行刺他们的刺客,有三十人。 薛杨带来的侍卫,拼死也没撑多长时间,逃命的一行人,很快被追上。 薛杨握紧长剑,对身后一行人喝道。 “诸位,随我一起杀!” “我等愿意追随薛大人斩杀刺客!” 黑压压一群人往前冲,霍铉装作第一次遇到如此凶险之事,倍受惊吓的他跌跌撞撞往树后面躲,大口大口喘气,稍稍缓和片刻,两手扒在树干上,小心翼翼往前探看。 突然一道利光在眼前扇过,脖子一阵寒凉。 “薛大人!” 霍铉呼喊欲要求救,蒙面刺客一个刀手把霍铉劈晕。 一大桶水兜头泼去,霍铉一个激灵,瞬间醒来。 入眼一阵昏暗,他动动手,手腕竟被绑在身后,耳边是凶神恶煞的逼问声。 “说不说,你们和狗官是什么关系?” 啪! 似乎是鞭子甩在墙面的声音,很割裂,要是一不小心落在人身上,怕是会瞬间皮开肉绽。 “大哥,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和相公真的是正经生意人。” “听人说芙州商贸通达,我们就来碰碰运气了。” “还不肯说实话是吧!” 又是一鞭子打在墙上,粉尘飞扬,留下一道鞭痕。 第134章 套话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我们盯着狗官少说也有一年。” “你们前些日子刚来,就带上重礼拜访薛府,你更是在薛府待了几个时辰。” “芙香楼宴请,你们夫妻一同赴宴,临走还得了大礼。” “你陆陆续续前往薛府,少说也有五次。” “如果没关系,薛夫人怎么可能邀请你游湖?” “真是正经生意人,狗官怎么可能邀请你相公出城。” “要知道,能跟狗官一起出城的,都是狗官的狗腿子!” “你们跟狗官的关系这么亲近,还想骗我!” 戴上獠牙面具的男子语气恶狠狠,看体型,是一个膘肥大汉。 鞭子一下又一下往墙上打,声音落在人的耳朵里,听的心惊肉跳。 楚若霜缩着身子,两眼一红,哽咽道。 “大哥,好汉,你们说的这些,我真的不明白啊。” “我们只是商贾,最低微的那等人。” “初来乍到,不跟官府的人打好关系,日后哪里有我们好果子吃。” “我去薛府那日,薛大……狗官并不在府内,只有他夫人在。” “他夫人宴请了好些夫人赏画,可能是见我……讨喜,便邀我一同观赏。” “拉关系的好机会啊,我断然不会拒绝。” “哼,讨喜?” 大汉冷冷一哼。 “我看是你手上的礼物太贵重吧。” “是是是,大哥您说的是。” “我总去薛府,也是为了生意。” “可您也瞧见了,我都跟他们接触多少次了,他们就是闭口不提生意事。” “芙香楼更是明着给我们夫妻一个下马威啊。” “我还在场呢,那个狗官,丝毫不顾及,直接送个我相公两个美娇娘。” “我相公……你们别看他长得人模狗样,在外对我呵护备至,回到家关起门,家中丫鬟哪个没被他惦记。” “我能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一个孤女,我连活下去都是依靠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日日夜夜打情骂俏,我啊,认命吧!” 楚若霜说完,彻底放声大哭,委屈发泄的哭腔,似乎她的境遇,真如她所说,分毫不差。 “别哭了!” 隔壁的鞭子声再次响起,比前面任何一次都要狠。 “听见了吧,你娘子就在隔壁,你要是不说你和狗官的关系,我们就打你娘子!” “你娘子那么美,鞭子要是一不小心打在她的脸上,开了肉,见了血,你忍心?” 站在霍铉面前的,同样是一个戴獠牙面具的男子,身形很瘦,跟一旁的细柱相差不大。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霍铉咬牙询问。 “我娘子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内宅夫人,你们有什么事儿,冲我来,不要为难我娘子!” “哟,你娘子可是说你花心风流,做的都是表面功夫。” “你现在说这些,是想说给你娘子听?”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啊,你能听到你娘子说话,你娘子却听不到你一丁点声音。” “你要是想做戏,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了。” “哼,你们把我娘子抓来,不就是想用我娘子威胁我?” “我娘子胆子小,不要吓唬我娘子,直接说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呵,真不知道你是演的,还是真的在乎你娘子。” 面具男笑了。 手里握住马鞭,左右扯了扯。 “一样的问题,你们和薛杨是什么关系?” “要是不好好回答,这鞭子抽到你们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娘子不都跟你们说了,我们是来做生意的,寻求官府的庇护,有什么问题?” “哼,天下生意人都想和官勾结,也不是人人都能勾上,凭什么你们是例外?” “说,你们来芙州的目的是什么?” “你们是狗官的仇家,还是上面派来的?” “我们就是做小本买卖的,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去查。” “好汉,和薛大人交好的人那么多,你们为什么要抓着我们夫妻不放呢?” “难不成,你们是故意试探我们的?” 霍铉嬉皮笑脸,半开玩笑地询问,精明隐藏在谄媚讨好的眼神中。 “胡说八道!” 面具男右手一挥,鞭子险些脱手。 “狗官只认钱财当爹娘,当年我们村被强盗洗劫一空。” “几十户人家只剩下不到十个男人,我们花光仅剩的积蓄,求到芙州城。” “狗官竟然避而不见,不仅找了几个混混把我几个兄弟打死,还让人把我们赶出芙州城,我们与狗官势不两立!” “你要是狗官的仇人,我们就是朋友。” “你要是京城来的,我们就把收集到的证据都交给你,扳倒狗官。” “好汉,此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霍铉语气肯定的反驳。 “我经常听我做生意的朋友说,芙州城有位父母官,为百姓劳心劳累。” “他刚来的时候,芙州城还是穷乡僻壤,现在已经是繁华的大城了,各路通达,来来往往,全是有本事的人啊。” “全是胡扯!” 面具男往地上狠狠啐一口。 “芙州发展,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每日饮酒作乐,从指甲缝里抠出来的银子,都够我们老百姓吃一个月。” “不能吧,芙州城内的百姓,都是夸薛大人的啊,就连孩童都会哼唱赞美薛大人的歌谣呢。” “我听了几日,都会哼了,我哼给你听听。” 霍铉说着就要开嗓。 “行了行了!” 面具男不耐烦的挥手。 “狗官又不在这里,你装个什么劲。” “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京城来的?” 面具男用脚勾来一把椅子,一脚落地,一脚踩到椅子上,身子前倾,几乎凑到霍铉脸上,神神秘秘。 “你们是不是也知道狗官有问题,乔装打扮来查他?” 霍铉身子一抖,魂都要飞了。 “好汉你别开玩笑了,你看我像是用京城风水泡的样子?” 面具男后退几步,眯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又瞪大眼睛往前凑。 顶上的小窗户开着,稀薄清冷的月光徐徐透进来,在霍铉的脸上,罩上一层朦胧。 他的一双眼睛,生的是真的好看,眼尾有点狭长,给人矜贵又冷漠的感觉。 脸就更不用说了,整个芙州城都找不出几个比他俊俏的男子。 霍铉来芙州的路上,就开始蓄了胡子,更显自然。 第135章 自导自演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像。” 面具男语气加重,特别肯定。 “不是京城的风水,怎么能养出你这样的皮囊和气度?” 霍铉笑着笑着,更加尴尬和谄媚。 “好汉,你就别开玩笑了。” “我和娘子真的是从小地方来的,我们就是想做生意,想赚钱而已。” “你们要做的事儿,我们绝对不会往外透露一分,更不会妨碍你们。” “好汉,你行行好,放了我和我娘子吧?” “大恩大德,我们日后定会相报。” “老子可不相信什么日后,日后你们跑了上哪儿找去?” “好汉您需要什么,只要我有的,我一定给。” 在面具男说话之前,霍铉又急急忙忙强调。 “除了我娘子之外。” “嘴还挺硬。” 面具男显然不相信霍铉的话。 “你娘子和她身边的丫鬟都会武功,还不低,杀了我好几个弟兄,你还在这里装蒜!” “老子就不信,今天撬不开你的嘴。” “好汉好汉,你别冲动!” 霍铉扭着身子躲过鞭子的抽打。 “我娘子小时候当过杂耍,是会点三脚猫的功夫。” “你们要找的仇家和京城人,真的与我们无关。” “好汉,你……你就饶了我们吧。” “哼,骗鬼的生意人,生意人被我们绑了,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万贯家财都愿意献出,只要能保命。” “你们两口子倒是与众不同啊,说话一套一套,就想跟我们套近乎。” “不破点财,你们还想消灾,做梦。” 霍铉大大松一口气。 “好汉,原来您是这个意思啊。” “一切都好说,您先放了我们,稍后我让人给您送去可好?” “您要是不放心,也可以派几个弟兄跟我们回去拿。” 面具男用鼻孔用力一哼。 “你倒是惜命。” “大哥,不好了,有人冲进来了!” 外面一阵喧闹,兵器相撞的声音,更是一声接一声。 面具男掀开一旁的箱子,拿出一把刀冲出去。 没多久,外面就没了声音。 薛杨带着两个贴身侍卫冲进来。 “雷玄弟啊,你没事儿吧?” “都怪大哥不好,大哥来晚了,让你和弟妹受委屈了。” 薛杨示意侍卫给霍铉松绑。 霍铉揉揉发酸的手腕,一脸担心。 “大哥,我娘子呢?” “相公,我在这儿。” 门外一道娇声,霍铉跑出去,紧紧抱住楚若霜。 楚若霜头发凌乱,脸上沾了些许尘灰,衣裳皱皱巴巴。 霍铉捧起楚若霜的脸,细细打量。 “娘子,你怎么样儿,他们没打你吧?” “相公,我没事儿,就是……就是月儿她……她死了!” 楚若霜猛扑在霍铉怀中,嚎啕大哭。 “弟妹,此等不惜性命,忠心护主的丫鬟,世间少有。” “弟妹节哀。” “嗯,多谢薛大哥。” 楚若霜没露脸,声音沉闷哽咽。 “此地不宜久留,我先让人送雷玄弟和弟妹回府,你们好生歇息。” “这事儿,为兄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送他们回去的是两个侍卫。 楚若霜和霍铉刚刚下马车,就感觉到四周不对劲,有人在盯着他们。 两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惊魂未定。 两人站在院子里,对两个侍卫挥挥手,院门被关上,他们脸上感激的笑容是,瞬间被冷意取代。 “薛杨应该已经派人调查了我们的底细,知道信王殿下想让他知道的背景经历。” “他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今晚的一番试探,也不知能打消这只老狐狸的多少疑虑。” “薛杨最近定会有所行动。” “丹月假死,他们要是带走她的“尸体”,也算是露出更多马脚。” “你跟各家夫人接触,可看出什么问题?” “薛夫人倒是和往常一样,只是曾夫人对我的敌意,越来越深。” “她把家中妾室带出来,又询问了莲儿和玲儿,想要以此中伤我。” “我仍是想不明白,恩爱夫妻那么多,曾夫人独独盯上我,酸味一次比一次重。” “甚至不顾那么多有头有脸的夫人在场,实在是有失大家夫人的气度。” 曾家的背景,霍铉派人仔仔细细调查过,没什么问题。 香料生意也是在曾老爷手上发扬。 如果不是他们追查的香,线索指向这里,曾家又跟有问题的薛杨往来密切,曾家真可以算上干净。 “芪儿,杂耍,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回到房中,楚若霜还在琢磨此事。 “小姐,今夜如此惊险,您先喝杯安神茶吧。” 春浓轻叹。 “小姐,今日宅外有不少人鬼鬼祟祟,薛大人又对您和信王殿下下狠手试探,想来不会轻易罢休。” “明日薛府,我们还去吗?” “不去了,我要装病。” 他们这边的情况越“严重”,薛杨的表面功夫才会越足。 果然,第二日薛夫人就亲自登门探望了。 楚若霜惊吓过度,卧床不起,莲儿和玲儿在床前伺候。 薛夫人寒暄几句,又看了一眼两姐妹,问楚若霜。 “两个丫头,雷妹妹用的可还顺手?” “薛姐姐此言,妹妹惶恐若惊。” “莲儿和玲儿是贵客,如何能在我跟前使唤。” “只是我身子不争气,昨夜回来就倒下了,莲儿和玲儿知晓后,非要留在我屋中服侍,让薛姐姐看笑话了。” “无妨无妨,你不介意就好。” “我自是不会介意。” “白白得了莲儿和玲儿两个好妹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薛夫人微微一笑。 论年纪,莲儿和玲儿要比楚若霜大上好几岁,要是论其他的,楚若霜的一声妹妹也没错。” “不瞒姐姐,我家中其实是有个妹妹。” “三岁时,家乡闹灾,我们走散了,自此十多年未见,也不知她是否在人世。” “我看莲儿和玲儿,就想到了失散多年的妹妹。” “昨夜咋一看到芪儿姑娘,这种感觉更是强烈,冥冥之中,好像有某种缘分。” “薛姐姐,妹妹心中有个小小的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薛夫人反问:“妹妹可是想打听芪儿姑娘的事儿?” “正是。” 楚若霜表情急切。 “妹妹昨夜就想找个机会问一问曾夫人,只是回城路上遇到了刺客,耽搁了,现下妹妹这身子骨,也不方便去曾家。” “赶巧姐姐来了,妹妹可是迫不及待了。” 第136章 宝库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薛夫人沉默片刻,略作沉思状态。 “说起曾家的妾室,我了解的也不是很多。” “一开始曾夫人倒是经常提起芪儿姑娘,出门也带上她。” “别的方面暂且不论,曾夫人对芪儿是真的好。” “芪儿自小跟一个杂耍的走江湖,是他们那个班子里学的最好的一个。”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给她换了路子,不让她杂耍了,让她当……就是穿的很少,像物件一样让人围观。” “这么一个大美人半躺在眼前,别说男子了,女子都忍不住看几眼。” “他们这种路子,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好些妇人非说芪儿勾引她们家相公,要让班主给她们一个交代。” “班主不允,她们就要冲上去对芪儿姑娘动手。” “曾夫人也就是这个时候救下了芪儿姑娘。” “芪儿姑娘入曾府多长时间就被曾老爷纳为妾室,我也记不清了。” “雷妹妹,你看你,被雷老爷捧在手心的人,多有福气,你妹妹自然不会差。” “芪儿姑娘的经历如此坎坷,应不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 “哎,我们分开的时候,才三岁,我都快记不清妹妹的样子了。” “这些年,我和相公在外游走,没少暗中打听,若是遇到相似的姑娘,我多么希望,她就是妹妹。” 薛夫人握住楚若霜的手,拍拍几下。 “雷妹妹如此重情,老天定会善待你们姐妹,让你们早日团聚。” 薛夫人没有待太长时间,把礼物留下就离开。 楚若霜独自待了一会儿,正要去找霍铉,他就先来了。 楚若霜敛起病态的样子,扯过屏风上的外袍披上。 “臣女正要去找信王殿下呢。” 楚若霜把打听到的关于芪儿的事儿,一一告知。 “这些便是薛夫人亲口所说,不知此女会不会有用。” “我会让人从这方面入手。” “莲儿和玲儿跟我说了薛杨的一些事儿,薛杨在芙州城内和城外都有几处落脚点,并且有一处除了他之外,身边无一人能踏足。” “莲儿和玲儿却直言不知道在何地。” “此番计划,丹月若是能被人带到那一处,暗中查探,自是最好。” “如果他们没理会,丹月更是能摆脱暗地里那些人,行动起来,更方方便自由。” “若霜姑娘的猜的正是。” “这几日我少不了要和薛杨接触,你好好“养病”。” 几番明里暗里的试探,薛杨对他们的怀疑,应该会减轻不少。 他在下一步动作之前,一定会选择把霍铉拉到他的船上。 “信王殿下一切小心。” “你也是,我会把云峰留下来保护你。” “不用了,把云峰带在身边,才不会引起薛杨的怀疑。” 霍铉没有强求。 楚若霜叫人把桌椅挪到院子里,又准备好些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在院子里一边纳凉一边摆弄。 莲儿和玲儿被霍铉放出来,正跟在她身边伺候。 斜后方的房顶上,一颗脑袋缩回去。 楚若霜低下头,嘴角似有一抹笑。 薛府的人,应该全部撤走了。 一连三天,楚若霜都没有见到霍铉,薛府也没有再来人。 除去回程的时间,距离皇上给的时间越来越接近。 第三日晚上,楚若霜的院子里有些动静,春浓开门出去,没见到人影,一旁的柱子上有一把飞刀,飞到上还插着一张纸条。 “小姐,人已经跑了,留下这个东西。” 春浓已经检查过字条,没有任何问题才敢拿给楚若霜。 字条上写着,明晚薛府会在码头出货。 “小姐,小心有诈。” “信王殿下还没回来?” “没有,三日没回府了,连云峰也没回来。” 不回来也不传个话,薛杨到底用了什么绊住霍铉? 纸条上的内容,是真是假,她们都得查看一番。 可霍铉和薛杨待一起,明晚薛杨有行动的话,他跟去,就知道是什么事儿,此人为什么还要转么给她传递消息? 给她设陷阱? “小姐,会不会是信王殿下给您的消息?” “不可能。” 且不说字迹不是霍铉和云峰的。 如果霍铉真的出了事儿,要给她传消息,必定会做标记,让她认出来,纸条上并没有。 传信之人,另有其人。 “小姐,那我们怎么办?” “明日他们还不回来,我们就去看看。” “要不还是奴婢去吧,您留在府中。” “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 她绝对不同意春浓独自涉险。 此时此刻,霍铉和薛杨还有好几个大人已经不在芙州城内。 几人三日前入了薛府,就被薛杨领着从密道离开。 密道很长,里面的路四通八达,跟迷宫似的。 “诸位可跟仔细了,莫要触碰墙上,也不要走过别处。” “万一不小心触发机关,能与诸位生死与共,是薛某的福气,就是可怜了没人知道,更没人帮我们收尸。” “薛大人真会开玩笑。” “薛大人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庇护我们啊,对吧。” “说的是呢,薛大人来芙州城多年,就庇护芙州城多年,这一点,毋庸置疑。” “大家说的对,我赞成。” 霍铉走在人群后面,没有搭腔。 “雷老爷怎么不说话,可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密道,开眼了?” “谁说不是呢,我走南闯北多年,自认见过不少。” “从没有哪一处,建出这样的“迷宫”,厉害,厉害。” “厉害的事儿还多着呢,雷玄弟,你今后会慢慢见到的。” 薛杨绕开人群,来到霍铉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霍铉一副没见过世面,今日总算开了眼的样子,一路走,一路好奇。 密道里面的蜡烛一直燃着,没换上去多久。 看样子是有人按时间替换蜡烛。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从里面出来,天空暗沉沉,远处传来微不可闻的打更声,竟是三更了。 连接密道出口的,不是什么荒郊野外,而是一间很大的房。 走出去是宽敞的院子,苍天大树,满院芳香,还有一个平平静静的湖。 薛杨抬手挥挥袖袍。 “雷玄弟,这个院子怎么样儿?” 霍铉目瞪口呆,眼中稀罕的光,像是重利的商人看到了好东西。 “薛大哥,这个院子,是你的?” 第137章 接近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没错,雷玄弟,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 “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们的宝库!” 薛杨走在前面,朝前院走,在左侧拐弯,进了一间看似账房的屋子,拧下墙面的开关,众人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入口。 霍铉震惊张嘴,足以塞下一颗鸡蛋。 “又……又进去啊?” 薛杨哈哈大笑两声。 “雷玄弟,别担心,放心跟我们走。” “别看你现在的香料生意,好像做的很大。” “你要想彻底在这个世道上立足,还远远不够。” “我们需要更多,更多,你明白吧。” “这个世道,你想要做好一件事儿,必须胆子大。” “雷玄弟,大哥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愿不愿意跟大哥进去?” “你要是说不愿意,现在就可以离开,大哥绝对不勉强你。” “薛大哥,您说的什么话啊,小弟做梦都想来芙州,是为了什么,为了见见大哥,为了跟大哥一起做事儿啊。” “大哥肯给我这个机会,我高兴还来不及,现在走,简直是不识抬举!” “哈哈哈,雷玄弟,你说话最合大哥的意。” “来吧,我们走。” 薛杨从身后所有人招手。 此地比密道好走不少。 下了两层台阶,就看到一排排的屋子,门外有人守着。 “主上。” “准备的怎么样儿了?” “都准备好了,时辰一到,就可以走。” “行,退下吧。” 跟在身后的一群大人,老爷,没一个开口询问,霍铉也没有再问。 薛杨转过身,一直面带笑容。 “雷玄弟不好奇,这些屋子里面都是什么东西?” “这肯定是大哥说的宝库,宝库里,自然都是好东西了。” “不错,好东西。” 薛杨放声大笑,对守门的人命令道。 “把门开了,给雷玄弟开开眼。” 咔哒。 一声声开锁,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光线涌进去,把里面的一切,展露无遗。 一群貌美如花的姑娘抱膝坐在地上,下颚压在膝盖上,好似浑然没感觉,没有人抬起头看一看门外。 “这……” 霍铉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 “大……大哥,这些,都是……宝物?” “雷玄弟,你就说算不算吧?” 霍铉好似沉浸在极大的冲击中,喉咙滑动,小心翼翼看薛杨和其他人。 他们好像都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全都在笑。 在他们眼里,里面关着的,不是一个个年轻的姑娘,而是一个物件,一个能为他们带来巨大财富的物件。 “算,怎么不算,大哥说是宝物,那就一定是世间罕见的宝物!” “小弟今日总算开眼了,原来宝物还有这样的,小弟佩服,佩服!” “雷玄弟的心,向着大哥就好。” 薛杨盯着霍铉,一个劲的发笑。 薛杨带所有人参观了所有屋子。 屋子里的姑娘,竟都被他们划分了等级。 姑娘们的状态,也不一样。 要说第一间屋子见到的姑娘,都是呆呆愣愣,像是失了神智,最后一间的姑娘,则是风情万种,给霍铉一种误入烟花之地的感觉。 “大哥这里还真是与众不同。” “雷玄弟要是喜欢,大哥送你?” 薛杨站在最后一间屋子前,伸手往里,一副随霍铉挑选的样子。 霍铉受惊吓地往后一跳,“大哥您别开玩笑了,我……我心里只有我家娘子。” 霍铉说这话的时候,难得露出毛头小子似的羞和怯。 他飞快看一眼似笑非笑的大老爷们,抓抓头不好意思地说。 “诸位大人可别笑话小弟啊。” “雷老爷实乃世间奇特啊。” “雷老爷愿意为一人,放弃一整个花园,在下佩服。” 有人碍于薛杨对霍铉的态度而恭维,也有人看不起霍铉的做派,觉得他是在故作清高。 “雷老爷还是见得少了,你现在要是走进去,我保证你三天三夜都不愿意出来。” “说的是呢,薛大人前些日子送给雷老爷的两位姑娘,雷老爷不也收下了。” “雷老爷,雷夫人现在又不在场,你在我们面前,大可以放心。” “诸位大人还是莫要开小弟玩笑了。” 霍铉拱手一个劲的拜托。 薛杨站出来打圆场。 “好好好,大哥不为难你了,你们也莫要打趣雷玄弟了,尤其是今后当着弟妹的面,更要注意。” “薛大人说的有理,我等定会注意。” 霍铉担心薛杨怀疑,几番旁敲侧击,都很小心,问的看似没什么关联,他也还是从薛杨的话中得到了点信息。 这些女子明夜就会送走,而前面的女子情况如此不对劲,便是被他们用了药。 或许此药,就是慧娘说过的药。 在丝竹楼出现的药,很有可能也是同一种。 有毒药,就会有解药。 薛杨不会带在身边,薛杨的侍卫,可能性不大。 解药会交给和他勾结的官员保管? 霍铉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些官员的确是依赖仰仗薛杨而在芙州城站稳脚跟,不代表他们就是草包。 上过京城,参加过科考,谁没有点读书人的傲气。 只是他们的傲气,被诸多诱惑和薛杨蒙蔽,不值一提。 薛杨不会放心把重要东西交给他们。 薛杨身边,肯定有一个制毒和解毒的高手。 薛杨需要的药不少,高手配药,需要一个固定的大环境。 这个地方,看着不像是能空出一间配药的大屋子。 薛杨不愿意让人知道这个地方,特意带他们从密道进来,他们未曾离开这个院子,连身在何地都不知道。 大量的药物送来,两地不会相隔太远。 或许就在这附近。 等薛杨行动,他们自然可以离开这个地方,那时也就晚了。 丹月暂时联系不上,云峰又被留在薛府。 霍铉用出去上茅厕的借口,寻思找个办法提前出去。 “殿下。” 墙脚有传音。 是丹月。 霍铉在墙上敲几下,对面听到回应,也敲了几下。 很快外面没有了动静,霍铉若无其事的回去,心底还是没敢松气。 丹月趁着夜色,赶回芙州城。 城门口的守兵跟京城的相比,差了不少,他们根本没捕捉到丹月的身影。 雷宅外面已经没有人盯着,保险起见,丹月摸到后院翻墙而入。 第138章 酒后试探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屋内,楚若霜并未歇息,坐在榻上,用一个软枕靠在后腰上,手上拿着一本书在看。 敲门声响起,楚若霜朝春浓淡淡一笑。 春浓去开门,看到门外的人,有些震惊。 “丹月姑娘。” “春浓姑娘,我需要见见楚小姐。” “小姐等候多时了,丹月姑娘请。” 天黑之前,楚若霜说今晚会有人找她,春浓还不太相信。 “我没想到,来找我的是丹月姑娘。” 楚若霜放下书,起身到桌边,春浓给两人倒了茶。 茶水滚烫,香气四溢,看样子,时间掐的刚刚好啊。 “楚小姐,殿下已经和薛大人出城了,云峰被困在薛府。” “薛大人做事儿,出其不意,信王殿下也不可能什么都没准备,殿下带来的人,难道不是听从丹月姑娘的安排?” “丹月姑娘此番冒险进城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儿?” 丹月眉宇间露出焦急之色,单膝跪下道。 “楚小姐,丹月恳请楚小姐帮忙。” “说说?” “殿下现在抽不开身,云峰也不能打草惊蛇。” “薛大人在城外的一处宅子,关押了许多年轻的姑娘,明日晚上就会送走。” “明日晚上?” 楚若霜慢慢走到窗边,曳地的衣摆铺满了月光,朦胧的不真切,好像下一刻,她就能如月宫仙子,偏偏飞升。 她遥望远处零星的光。 “丹月,天,快亮了。” 留给她们的时间,没有那么多。 “楚小姐,丹月不敢让您涉险,救出姑娘的事儿,丹月会安排好,姑娘只需要稳住薛夫人和曾夫人。” “好,我答应你。” “多谢楚小姐的,丹月先告辞了。” 黑色的身影,与暗夜融为一体。 “小姐……” “你想问我,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正是。” “曾夫人我接触了解的不多,薛夫人却是和薛杨同甘共苦的发妻。” “薛杨做的事儿,薛夫人未必不知道。” “能把云峰困在薛府,除了薛府有高手守着,薛夫人也不会如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明晚那么关键的时刻,薛杨却让信王跟着,说他是试探也好,想要把信王拉上贼船也好。” “在薛府的云峰,都是薛杨的一步谋算。” “我若前往薛府,岂不是能卖信王一个人情?” “小姐,我们不知道薛府暗地里有多少人,会不会太过冒险?” 楚若霜转过身,看着一脸担忧的春浓,笑了笑。 “春浓,从我干涉秦家之事开始,就已经是在涉险了。” 楚若霜的这份改变,她们几个都看在眼里,每每不解,她们本可以置身事外,小姐为何一次次主动入局? 楚若霜温言道:“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好好休息。” 薛府内,被留下来的人,不单单是云峰,还有诸位大人和老爷的侍从,薛杨的一个心腹在招待他们。 一群人连续三日喝的醉醺醺。 一个健壮的男子满脸通红,一开口就是弥漫的酒气。 “我说何兄弟,我家老爷和你家大人去哪儿了,怎么好像一整日都没瞧见了?” “我家大人也是,不是说让我们在这边等一会儿,这都整整一天了,也不见大人回来。” “夫人对老爷管的严,平日里老爷要是晚回家,夫人铁定在坐不住,早就带着一群人冲去找老爷了,今日竟不见夫人,真是奇怪。” “好酒,好酒,薛府的酒,果然是天上人间难得。” “诸位兄弟,你们尽管吃好喝好,我家大人和诸位大人有事儿要谈,时间长些也是正常,这不还有我们陪着大家?” 何林再次给所有人倒酒。 醉醺醺,眼神迷离的云峰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撑直身子坐好一会儿,撑不住,软软趴在桌子上,一只手还拿着一只酒杯。 “好酒,好酒,再来,我还能喝。” “阿峰小兄弟好酒量啊,来,我给你满上。” 何林给云峰换上大杯子,倒满,在他身边坐下。 “阿峰小兄弟看着年轻啊,跟雷老爷多少年了?” “我打出生起,就跟着我家老爷走南闯北了。” “不对,不对。” “我刚出生的时候,不认识我家老爷。” “我……我是雷家的家生子?” “不对,也不对,我是个乞儿,在街上讨饭的。” “每日不是从这家铺子偷一块肉,就是从那家铺子抓走几个馒头。” “没过多久啊,整条街的老板,都知道有我这么一个神偷手。” “他们想要抓住我啊,抓不住。” “我跑得快,跑得可快了,有个老板追我,还追的狗啃泥。” “后来啊,我换地了。” “那里的乞儿厉害着呢,竟然敢让我帮他们讨吃的。” “我不肯,他们就打我,这么打。” 云峰抡起拳头就往何林的脸上招呼。 何林一个不防,被抡倒在地,脑袋有些懵,坐起身,感觉嘴里一股铁锈味,他竟被一个下人打出血了! 何林欲要出言喝斥,一口血沫吐出来,还带了一颗染红的牙齿。 云峰身子摇摇晃晃,左右寻找。 “何大哥,你人在哪儿啊?” “我还没讲完呢。” “我被他们欺负,我就一拳一个,这样子。” 云峰两手挥舞,何林左右躲闪。 “后来,我就遇到我家雷老爷了,雷老爷救了我,还让我留在他身边。” “雷老爷可谓是把我当成亲兄弟,他的所有事儿,都告诉我。” 何林连忙坐起来,语气急切。 “真的,雷老爷的所有事儿,你都知道?” “那是当然,如果我是女子,哪还有雷夫人什么事儿啊。” 何林:“……说正经的,你们家雷老爷,真的是个生意人?” “那还能有假?” “我们家老爷刚开始做生意,没有人看好,他从一个小商贩,变成如今的大老爷,我可都是见过的。” “我瞧着,你家老爷,不像生意人,更像是……” “更像是什么?” 云峰贴近何林,两眼瞪大,突然打了一个酒嗝,熏的何林欲要动怒。 想到薛大人交代的事儿,何林神秘兮兮地笑。 “我看你们家老爷身上,一点铜臭味都没有,反而是有一股官威。” “说句得罪我家大人的话,雷老爷的气势,比我家大人强多了。” 第139章 班门弄斧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此话一出,云峰眯着眼睛紧紧盯着何林,摇头晃脑,似乎在思考何林地意思。 何林也是盯紧了云峰的表情。 从醉鬼口中套话,他最有经验,何况还是一个神智不清的醉鬼。 那个家伙研究出来的药,他见识过不少。 在场的人,无一不中招。 瞧瞧,都过去三日了,这群人还真以为才过去一天。 事后清醒,所有人都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官威?” 云峰竖起一根手指,在何林面前晃了晃。 “对,就是官威,雷老爷不像做生意的,像做官的。” “阿峰兄弟,我猜的没错吧,雷老爷肯定是官,你们是不是微服私访啊,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我家大人提起,你悄悄告诉我。” “怎么可能?” 云峰摆摆手。 “跟你说个秘密,你可别笑话啊。” “我家老爷年轻的时候,不会读书,考了不下五次,都没上榜,又败光了所有银子,日子过得还不如我呢。” “不能吧,阿峰兄弟,你没骗我?” “骗你做什么,要不我怎么说,我家老爷比我幸运?” 云峰呵呵一笑,再次打了一个酒嗝。 何林立刻躲远远的。 云峰把人扯回来。 “你怎么对我家老爷这么感兴趣?” “难不成?” “难不成什么?” 何林的心往上提了一下。 “难不成你看上我家老爷了?” “我告诉你,你没戏。” “我家老爷眼睛里,心里,全是我家夫人。” “就你们家大人送的两个姑娘,我家老爷那是连看一眼都不敢看,直接发话让夫人拿主意。” “何大哥,听小弟一句劝。”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有妇之夫呢。” “你!” 何林怒目圆瞪。 有男子好女色,就有男子好男色。 就拿他们芙州城的一家酒馆来说,个个都是白白净净,俊俏着呢。 有些大老爷就喜欢白净的男子,嘴甜的,会说话,又会哄人的,一天赚百八十两银子不成问题。 “我没那个癖好。” 何林急于把话题扭转回来。 “阿峰小兄弟,你喝醉了,说话也得注意,要是让雷老爷听到了,不好。” “我家老爷不会计较的。” “阿峰小兄弟,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京城?” “京城?” 云峰似乎酒醒了一大半,愣着愣着就笑了。 “何大哥,京城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天底下的富贵地,我们要是真去过京城,哪里还会舍得离开?” 何林搭上云峰的肩膀。 “阿峰小兄弟,你这话可就太谦虚了,雷老爷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说他是京城大老爷我都信。” 云峰表情不变,“我家老爷要是听到你这么说,做梦都能笑醒。” 何林一个劲的套话,全被云峰敷衍的带沟里去了。 又被灌了好几杯酒,云峰两眼一闭,彻底昏睡过去。 何林使劲推云峰的肩膀好几下,云峰毫无反应。 仔细辨别离开的脚步,装睡的云峰心下冷笑。 想要套他的话,何林还嫩了点。 就这种不入流的药,也就能控制控制酒囊饭袋。 万籁寂静的芙州城,似有阴沉沉的气氛在蔓延。 楚若霜睡下不到两个时辰就醒来,天色已经亮了不少,花叶上的露珠,还余丝丝凉意,被风拂来,很清爽舒服。 门外家丁来报。 “夫人,薛夫人来了。” “快请薛夫人进来。” “夫人,薛夫人并未下马车,还道请夫人出去,似有要事。” 这个时辰,还在用早膳,薛夫人能有什么要事儿? 难道薛杨也对她做了什么计划? 楚若霜收拾打扮好,带上春浓出去。 薛夫人挑开帘子,焦急地冲楚若霜招手。 “雷妹妹,快来,上车我再跟你解释。” 薛夫人的丫鬟坐在外面,春浓扶楚若霜上马车后,也过去坐在另一边。 “薛姐姐,发生何事了,你的脸色不是很好。” 薛夫人捏紧了帕子,很严肃地开口。 “雷妹妹,曾府的下人来报,曾夫人,死了。” “死了?” 霍铉怀疑曾家,怀疑到什么程度,楚若霜不知道。 只是霍铉还没对曾家下手,曾家还是安全的。 跟薛杨出去的一群人,也没回来。 曾夫人怎么就死了? 杀人灭口还是“不打自招”? “薛姐姐,你可去曾府看过了?” “还没,这不是先来找你一起。” 薛夫人捂着心口的位置,脸色有些苍白。 “前几日还见呢,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死了。” “可有派人去告知曾老爷?” “已经去了,估摸着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回来。” 如果霍铉和丹月得到的情报不假,薛杨会在天黑之后行动,他断然不会让跟着去的人中途离开,更不会因为曾夫人的死,改变时间计划。 除非,他们的行动,根本不是晚上,而是对霍铉的另一种试探。 也有可能,薛夫人才是薛杨对她和霍铉的试探。 不论哪一种,她沉住气,薛杨就没办法。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曾府门口。 曾府福管家出门迎接。 “两位夫人有心了,我家夫人在天有灵,定是欣慰。” “快带我们去看看曾夫人,前几日人还好好的跟我们去游湖,怎么就……” 福管家脚步匆匆跟上两人。 “夫人不是意外,是被人害死的啊。” “何人如此胆大包天,敢入曾府行凶?” “是……是芪姨娘。” “芪儿?” “正是。” “有洒扫的丫鬟看到,今早芪姨娘去给夫人送莲子汤,没过多久,屋内就传来打砸东西的声音。” “丫鬟想进去看看,发现门被反锁了。” “丫鬟不敢惊动芪姨娘,只能先去找人,等家丁赶到院子里,看到平日里服侍夫人的三个丫鬟都死了。” “夫人也死在屋内,脸上身上都被划伤,检查的丫鬟说,夫人身上,一共二十八刀,其中一刀,扎穿了夫人的脖子。” “正是最后一刀,要了夫人的命。” “这……这是何等的仇怨啊!” 薛夫人身子一晃,往后踉跄,还好楚若霜及时扶住薛夫人,她才没倒下。 想要杀一个人,很简单。 一刀封喉,可见曾夫人在芪儿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折磨曾夫人,让她生不如死,再要她的命,还能刀刀致命的杀死三个丫鬟,顺利逃走。 真的是她所看到的那般柔弱的姑娘能做到的? 第140章只手遮天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同样的力量,芪儿的确有可能杀死曾夫人。 不知情来到院中的三个丫鬟,对芪儿不设防。 芪儿杀了第一个,第二第三个一起拼尽全力,制服芪儿的可能性也很大。 混乱的场面,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说不通。 刀刀致命。 只能是在她们没反应过来的情况,芪儿对人体的伤害,研究的更是透彻。 芪儿,也是个不简单的女子啊。 楚若霜和薛夫人一起听曾府的管家和下人的汇报,每个人说的情况都不一样。 有一点相同,大家都一致认为,时芪儿杀死了曾夫人。 大夫还在场,衙门的人也来了,是一个姓胡的大人。 按照朝廷的任命,胡大人在芙州城的官职,仅在薛杨之下。 他竟没能得到薛杨的邀请,一同出城,倒是有点古怪。 胡大人对薛夫人的态度恭恭敬敬,似乎碍于薛夫人在场,胡大人的询问颇为敷衍。 每每问一句话,就会看一眼薛夫人。 曾夫人和薛夫人关系要好,胡大人也不至于到这个程度。 “大人,可否容奴家问一句话?” 胡大人迷了眼睛,不敢明目张胆打量楚若霜,眼神落在楚若霜的脸上,似乎冒出一丝贼光。 乖乖,他们芙州城什么时候来了这样一位大美人,他从未听说,薛夫人设身边还有这样一个人。 看女子的打扮,已有人夫。 “敢问夫人,这位是?” “她是雷老爷的家眷,雷夫人,也是我的好姐妹。” “原来是雷夫人啊,幸会幸会。” “据说雷老爷和雷夫人入城那日,本官恰好外出,说不定我们的车马,还在城门口相遇呢,缘分,天大的缘分。” “哎呀,本官还没有机会见见雷老爷呢。” “今日得见雷夫人,本官就能看出,雷老爷定是十分宠爱雷夫人。” “雷夫人若是到街上走一圈,大家伙肯定认为,您是个刚齐笄的小姑娘,如此水灵。” 这个色痞,她人还在这儿呢,直接出言不逊,这等不入耳的话被旁的姑娘听了,怕是会羞红脸。 她现在扮的是成亲好几年的夫人,如何听不出弦外之音。 楚若霜皮笑肉不笑。 “胡大人说笑了。” “我与薛姐姐今日本想一同来看看曾夫人,谁知竟发生这样的事儿。” “胡大人,您可一定要给曾夫人做主啊。” 楚若霜故意抬了薛夫人出来。 都直接称“我”了,胡大人也是在官场沉浮十余年的人,如何不明白楚若霜的敲打之意。 他小心翼翼扫过薛夫人的脸色,的确不是很好。 楚若霜懒得再搭理胡大人,转过身问福管家。 “福管家,我想问的是,你们家夫人和芪儿姑娘,可有仇怨?” “这个……” 福管家皱眉想了一会儿。 “芪儿姑娘是夫人亲自带回府中,夫人待她极好。” “芪儿姑娘性子软,对我们也是非常好,她喜欢在厨房做吃的,每次都会给我们留一份。” “我们都喜欢跟芪儿姑娘聊天。” “哎……” 说到这里,福管家有些难为情了。 毕竟是主人家的事儿,他当下人的,也不好多说什么。 “本官在,这些东西,本官都需要了解,你尽管说,不得隐瞒!” 福管家支支吾吾。 “有一次老爷喝醉了,走到了芪儿姑娘的房间,守夜的丫鬟说,当晚,当晚,芪儿姑娘叫的很……惨。” “老爷后半夜离开,就有人看到,芪儿姑娘跑出房间,投井去了。” “芪儿姑娘命大,救下来了。” “夫人做主,给老爷纳妾。” “芪儿姑娘求过夫人,求了好几次,夫人都没松口,芪儿姑娘还是被抬进府。” “老爷对芪儿姑娘疼爱得紧,没多久,芪儿姑娘就有了身孕。” “夫人给芪儿姑娘送去落胎药,芪儿姑娘疼了一天一夜,大夫说,芪儿姑娘伤了根本,再不能生育。” “这……你说的属实?” “薛夫人,老奴不敢撒谎。” “此事除了老爷和夫人,府中的管事妈妈和几个贴身的下人丫鬟都知晓。” “老爷夫人严令,不得传出去一个字。” “所以,你们几个才会那么肯定,是芪儿姑娘杀了曾夫人,对吧?” 楚若霜问福管家。 “正是。” “最近一批进府的下人,都是四年前。” “若说他们当中有人心怀不轨,哪能忍四年。” “难不成没有芪儿姑娘的出现,他们还真就不动手了?” 这些也都是福管家他们的猜测罢了。 芪儿姑娘经历这些事儿,的确有杀人动机。 光凭这些事儿,也解释不通,芪儿姑娘隐藏的身手。 如果芪儿姑娘真的有从曾府离开的本事,当初她跟师傅走江湖,遇到不公,为何不及时脱身? 往自私的方面想,芪儿姑娘拿走一笔银子,足够她在新的地方站稳脚跟。 薛夫人看楚若霜表情沉沉,“雷妹妹,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没,就是想到游湖见到芪儿姑娘,比花儿还柔弱,做事不声不响,有些唏嘘。” “人不可貌相。” 薛夫人也是幽幽叹气。 “美人蛇蝎心,说的就是芪儿。” 楚若霜垂下眼眸,没有答话。 “胡大人,我和雷妹妹可否去芪儿姑娘的屋内看看?” “不可不可。” 胡大人劝阻。 “夫人,此地不吉,夫人还是莫要去寻晦气。” “我和曾夫人认识多年,姐妹相称。” “妹妹死了,做姐姐的怎能不去看看?” “曾老爷得知此事,定会赶回来。” “胡大人尽快查出,也好跟曾老爷交代不是?” “是是是,夫人说的是,还是夫人想的周到,下官这就带二位去看看芪儿的屋子。” 谁让人家是都督的夫人,他能怎么办,顺着呗。 换个角度想,有这两人掺和,他要是没抓到芪儿,曾大人回来,也不好怪罪。 芪儿当上曾老爷的妾室后,有一个单独的小院。 芪儿的院子,和曾夫人的院子相隔不远。 女眷这一排院子出去,就是曾老爷的院子。 这个曾老爷,还真是会安排。 芪儿的院子,种满时令的花儿,芳香扑鼻,艳丽夺人。 花花草草打理的都很整齐,各种陈设也是摆放方方正正,一丝距离都不差。 第141章京城线索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胡大人让手下丈量所有东西的摆设,忍不住道。 “芪儿姑娘还是个讲究人啊。” 薛夫人看胡大人在那边挑挑拣拣,磨磨蹭蹭,面上露出一丝丝不悦。 “胡大人可有看出什么来?” “夫人,请给下官一些时间,下官定会仔仔细细的看,不放过一丁点蛛丝马迹。” 楚若霜询问。 “我可以看看吗?” 胡大人难为情地看向薛夫人,征求她的意见。 “雷妹妹尽管看,若是能凭借这些东西,找到芪儿的藏身之地,曾妹妹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官府知道曾家出事儿,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城门也没戒严,芪儿要是逃出城,早就逃了。 如果芪儿身上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他们不可能花费人力物力在芙州城之外的地方,寻找芪儿。 说白了就是做个样子。 楚若霜拿起一盒胭脂看了看,心底却是冷冷一笑,芙州城的水,怕是比背丰镇的水灾还要深。 春浓跟在楚若霜身边,当个安安静静的丫鬟。 芪儿姑娘的房间好东西不少。 很多都是新的,没打开过。 胭脂水粉,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就连柜子上,都有不少价值不菲的赏玩物件。 曾老爷真舍得下血本。 两人站在一个柜子前面,看着上面摆放着相对不是那么整齐的一个个盒子。 “这些东西,都是老爷让人送来,芪姨娘一时没来得及用,就让奴婢都放在这里。” 说话的是一个低眉顺眼的丫鬟。 她倒是会说话。 什么没来得及用,分明是芪儿不愿意碰,丫鬟们摆放,也没那么注意,看起来才没有那么方正。 在不同铺子买的东西,上面的标识都不一样,摆放的柜子,更不一样。 最后一个柜子,又方方正正。 “这个柜子上的东西,就是芪姨娘近日所用之物,有些已经用了不少。” “上面的花样倒是十分特别,香气也好闻,你可知是哪家铺子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芪姨娘亲自去买。” “芪姨娘不让我们跟着,我们也不知是哪家铺子的东西。” “什么稀罕玩意儿,让雷妹妹看上眼了?” 薛夫人好奇地走来,拿过楚若霜往前递的盒子,放在鼻下轻嗅两下。 见惯了好东西的薛夫人,也情不自禁眼前一亮。 “香气清冽,又很……迷人,就好像,看到了很多美好,流连忘返。” “我就闻了两下,感觉心情变好了不少。” “我在芙州城这么多年,认识所有铺子的老板,从未见过这种香粉。” “曾夫人也不曾有吗?” 曾家做香料生意,在芙州城的铺子,更是数一数二。 有些香料,仅供曾夫人的用量。 曾夫人若想送人,便会让人多做一些。 “不曾。” 薛夫人摇头。 “至少曾夫人送给我的礼物,从未有过这样一件。” 一行人看过芪儿的屋子,又去看曾夫人的屋子,一直到日头正晒,楚若霜露出困倦的样子,不得已告辞。 薛夫人和胡老爷把楚若霜送到曾府门口,薛家的马车送楚若霜回去。 拐过前面的巷子,车帘被风带起,露出美人清清冷冷的半张脸。 胡大人搓搓手,心神荡漾,不免露出心思。 “雷夫人真是位妙人啊。” 薛夫人怒瞪他一眼。 “大人近日不在城中,芙州城的一举一动,都是你在掌控。” “你最好安分一点。” “要是你闹出什么风言风语,不等我家大人回来,我第一个要了你的命!” “夫人,他俩就是最低贱的商贾,没您说的那么严重吧。” 人都看不见了,倩影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美人从未展颜,清冷,蹙眉,就算是带着压制的怒敲打他的时候,都勾人不自知。 “商贾的确低贱,他们现在还有用,动不得。” 胡大人圆鼓鼓的脸垮下去,“夫人,姐姐,我保证,一次,就一次,可好?” “我做事儿,您还不放心?” “她要是想保住她夫君的名声和生意,可不得乖乖的从了我?” “别叫我姐姐!” 薛夫人怒斥。 “从陪嫁肚子里爬出来的,连庶子都不如,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姐姐?” “是是是,夫人,下官错了,下次一定注意。” “那……” 胡大人还在想楚若霜,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现在就飞到雷宅。 薛夫人斜睨胡大人。 想到她爹那个老糊涂,去年竟然让那个连姨娘名分都没有的女人坐上她亡母的位置,越看越厌恶。 “你要出格,别在雷宅,污了薛家的巷子,脏了薛府,.我跟你没完!” 胡大人喜上眉梢。 “夫人这是答应下官了?” 薛夫人冷哼,“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也不知道是在说胡大人还是说娘家那位。 “狗改不了吃屎,与其让你偷偷摸摸坏事儿,还不如应了你。” “事后让人通知我。” 薛夫人转身再次进曾府。 胡大人狗腿谄媚。 “一定一定,夫人您走慢点,小心脚下台阶。” 楚若霜等薛府的马车不见了才进门。 院子里的下人已经洒扫干净,这会儿只留了两个守在楚若霜的房门外。 楚若霜没让她们退下,关上门,抽出袖子里的帕子,上面沾上了点东西。 春浓从梳妆台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跟指甲盖一样小的盒子。 打开里面是压实的香料。 春浓再次仔细闻过两种气味,点头肯定。 “小姐,这两种香气,一模一样。” “怜雪姑娘用过的东西,出现在这里。” 想到游船上迤逦的女子,楚若霜嘴角弯起一丝笑。 “昭国的怜雪姑娘,不少啊。” “小姐,如果芪儿才是真正的怜雪姑娘,她能从守卫森严的京城逃到这里,已经非常不简单。” “现下我们却连她的一点线索都找不到,可如何是好。” 京城死了一个怜雪,芙州城又有一个怜雪。 阿澈如何忙活,都不可能抓到“凶手”。 留在京城的“凶手”,十足的替罪羊。 逃走的人,换个身份,又能继续为幕后之人效力。 楚若霜一只手搁在桌面上,很轻很轻地敲。 “丹月没让人传回任何消息,说明薛杨那边暂时没有新的情况。” “真等信王殿下回来再将此事告知,也晚了。” 第142章 装模作样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轰!” 一声巨响在薛府炸开。 午后金灿灿的阳光,铺满芙州城。 听到巨响的百姓,纷纷走出家门探看,根本看不清。 被困在薛府喝酒的一群人,倒是清醒了七八分。 院子里的深坑,冒出黑烟,像是被黑暗笼罩的深渊,没人能估测出,坑有多深。 清醒过来的人纷纷询问自家主子。 何林还想再劝酒,一群人纷纷拒绝。 “既如此,我也不勉强各位兄弟。” “我家大人和诸位大人有要事相商,任何人不得打扰,还特意叮嘱我,招待好各位兄弟。” 他们的主子还在这里,他们也不能提前离开。 云峰猜不准现在的情况,不知如何是好,薛府一个家丁从外面跑来。 “何侍卫,雷宅的春儿姑娘在门外求见,说是雷夫人病了,想请雷老爷回去看看。” “雷夫人病了?” “你等等,我去告知大人和雷老爷。” 何林急匆匆往书房的方向跑,没多久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提箱子的中年男子,对云峰一脸歉意地说。 “阿峰兄弟,几位大人还在商议要事,实在是抽不开身,雷老爷命你先回府。” “这位是府中的大夫,医术很高明,就让他随阿峰兄弟回去给雷夫人看看,也好让雷老爷安心。” “多谢薛大人和何大哥了。” 装病的楚若霜靠在榻上,隔着帷幔让大夫把脉。 大夫的眉头越皱越深。 “夫人是忧思过重,精神不济,又误服了相克之物,不及时调理,恐日后会伤及根本。” “有劳大夫了。” 大夫开好三副药,回到薛府直接跟何林汇报。 春浓给楚若霜服下解药。 云峰看见楚若霜出来,连忙问。 “楚小姐用此法寻属下回来,可是殿下有什么事儿?” “曾府有位妾室,叫芪儿,杀死曾夫人和几个丫鬟后逃走,我今日在她屋内闻到了此香。” 楚若霜没拿出盒子,云峰只是闻了帕子。 “这是……” “我们的猜测一样。” “不知她还在芙州城还是已经逃走。” “绝对不能让她逃走,属下这就暗中寻她。” “此人出手,刀刀致命,你要小心。” “多谢楚小姐,楚小姐留在芙州城,更要小心,若有事儿,可吹响此物,会有人护楚小姐离开。” 云峰走到门外,又转过来。 “此物是殿下留下,让属下找合适的时机交给楚小姐。” 云峰在,东西不用给,云峰不在,东西就交到她手中,总会有人护她安全。 指腹摩挲纹路,楚若霜似乎笑了一声,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夫人,衙门的胡大人派人求见,说是有事儿询问夫人。” “请他进来。” “夫人,胡大人没来,是胡大人的师爷来了,请夫人亲自去衙门一趟。” 她知道的事儿,断不会有薛夫人知道的多。 想知道什么,了解什么,首先询问的该是薛夫人。 薛夫人之后,还有王夫人,李夫人,邹夫人……十几二十位跟她们交好的夫人。 她这才回来多久,询问的时间都不够,绕过诸位夫人盯上她,派个师爷前来,好大的阵仗。 “小姐,胡大人此举,定是有猫腻。” “那我就亲自去看看,他葫芦里装的什么猫腻。” 楚若霜摩挲手中的哨子,吹响它。 不过转瞬,院子里就出现个人。 “楚小姐,属下随风,奉殿下之命,听凭楚小姐调遣。” “什么都可以是吗?” “正是。” 殿下的命令,他们只管服从。 “我需要知道胡大人和薛家夫人的一切。” 在曾府之时,楚若霜不是没感觉到胡大人的小心思。 把她请去衙门真的是为了问话还好,要是有别的不该有的心思,也怪不得她。 薛杨那边容不得半点差错,胡大人跟薛杨搅和在一起,这时候更应该注意。 薛夫人怎么可能容忍别人破坏自家夫君的事儿,若是察觉胡大人的心思,理应阻止。 如果派来的人不是孙师爷,楚若霜或许不会有这么多的猜测。 随风已经不见人影,楚若霜暂时压下纷扰的猜测。 门外已经停了一辆马车,一个身形高瘦的男子站在车边,眼睛一直往雷宅里面看。 楚若霜还没跨过门槛,孙师爷就急急忙忙迎上去,满脸笑。 “想必您就是雷夫人吧,在下是胡大人身边的师爷,姓孙。” “孙师爷,有劳了。” “夫人请。” 走过前面的马车,楚若霜这才看见,旁边还有一辆,刚刚被挡住了。 孙师爷上的是另一辆马车。 马车内不算宽敞,今日的风,不大不小,车子摇晃,车帘掀开不小幅度,楚若霜身子往后,眼睛稍稍往旁边的车子看。 孙师爷的目光,似有似无往这边瞟。 外面的车夫也是他们的人,春浓欲言又止,还是压下了。 马车在衙门口停下,楚若霜给春浓一个放心的眼神。 “雷夫人这边请。” 孙师爷领着楚若霜从正门进去,穿过升堂处,绕到后院一间厢房。 “雷夫人,大人在里边等着夫人,小姑娘,我们去喝杯茶。” 孙师爷对春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春浓一脸担心地看楚若霜,“夫人。” 楚若霜冲她笑,“胡大人找我问话而已,不用担心,你跟孙师爷去喝杯茶,我很快就出来了。” 春浓跟在孙师爷身后,畏畏缩缩,半点胆量都没有,好像真的只是小门小户培养出来的丫鬟。 楚若霜刚刚转过身,屋门就被人拉开了。 胡大人一张放大的笑脸出现在门口,几乎贴近楚若霜。 楚若霜冷不防一惊,脚下踉跄地往后退,险些往后仰。 “哎哎哎,夫人小心啊。” 胡大人腆着更加放肆的笑,想要抓住楚若霜,被她不动声色避开,稳住脚步之后,袖子里飞出来一个东西,正好击中胡大人的膝盖。 胡大人吃痛,快要跨出门槛的脚步,踩空往前倒。 楚若霜避到一旁,冷眼看着胡大人庞大的身躯把地面一震。 “哎呀,胡大人,您没事儿吧,怎么摔了?” “没,我没事儿,夫人见笑了。” 胡大人原本要发怒,听到楚若霜的声音,丝丝缕缕,好像微风,沁人心脾。 第143章 套话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夫人,可否把本官扶起来?” “大人,小女子气力不佳,担心摔了大人。” “大人您等等,我去给您叫孙师爷。” “不用,不用。” “夫人,你就搭把手吧,本官第一次摔跤,只让夫人看,莫要再让旁人看笑话了。” “夫人……” 胡大人伸出手。 “大人,小女子从小就体弱多病,如何搀得动大人,大人若是放心,小女子也不是不可以试一试。” “放心,放心,夫人你就搭把手就好。” 胡大人看着那双白白嫩嫩的手。 楚若霜回去后换上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衫,更衬得她肤白貌美,袖口处的绣花,好似长在她手上,美若花仙。 胡大人看的心神荡漾,已经开始幻想,那双手搭在自己手上的样子了。 楚若霜两手交笼在袖子里,片刻伸出来,隔着绣帕,慢慢朝胡大人伸出去。 胡大人瞪大眼睛,期待那双柔荑。 连帕子都那么柔软,像一阵风,从他手心滑走。 院子里忽然响起怪异的声音,好像是有什么利刃划破空气袭来。 胡大人虎躯一震,顾不上楚若霜还在一旁,连滚带爬,半点形象也没有。 两手扒在门缝上,小心翼翼观察好一会儿,看到站在外面,始终淡定的楚若霜,尴尬一笑。 “雷夫人,请进,本官今日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大人想问什么?” 胡大人关上房门,似有落锁的声音。 楚若霜回头,果真看到门上的大锁头,要是被胡大人藏于腰间。 她捏紧帕子,惊惧道:“胡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夫人你别怕,本官真的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胡大人现在看楚若霜,就像是在看送到嘴边的肥羊,很快就能吃到嘴。 “胡大人,您……您别这样,我害怕。” “别怕别怕。” 胡大人嘴里说着不堪入耳的话,一步步靠近楚若算个。 楚若霜惊恐的四下躲避,胡大人把这小举动看作是小乐趣。 忽然楚若霜身子一晃,虚弱跌坐。 “我……我怎么会这么晕?” “晕?” “晕就对了,小美人,本官第一眼看见你,可就喜欢上了。” “大人慎言。” “我可是嫁了人的,胡大人不可如此羞辱我。” “嫁人怎么了,不过是商贾,哪里比得过官?” “胡大人,你……你……” 楚若霜气结。 “我知落到胡大人手中,我是万万拒绝不了。” “我还有一是想问,还请胡大人能告知。” “你问,你尽管问,本官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胡大人只当楚若霜在拖延时间。 拖延就拖延吧。 屋子锁门了,孙师爷把她的小丫鬟迷晕,她今日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如此美人,今日定会属于他。 胡大人美滋滋的想。 “胡大人,我……我怎么会变得这般?” “这个啊,这可是好东西。” “小美人难道没有发现,你们在马车里,闻到的香味吗?” “的确是有一点点香味,很淡很淡,有很好闻,我还以为是经过了闹市,外面传进来的呢。” “小美人天真了不是,此物,我可是从一个高人哪里拿到的,只需要一滴,就能让人身处仙境。”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神奇的药?” “这就是你见识少了,跟着我,今后我会让你见识更多的好东西。” “大人,我现在不已经是跟着大人了?” 楚若霜的声音,越发柔软,好似一汪泉水包裹,舒畅又放松。 “大人,此物的作用是什么?” 小美人的问题,未免也太多了。 胡大人的脸上忽然露出明显的不耐烦。 他是要办事儿的,不是来帮人答疑解惑的。 楚若霜抽泣。 “我就快是大人的人了,大人却连一句实话都不肯跟我说……” 美人落泪,胡大人还有什么脾气。 “此物不过是会让人失了力气,就像美人这般,具体如何,美人不是最清楚了?” “本官这里还有更猛的药,只是本官舍不得对美人用啊。” “美人,先别废话了,我们好好办事儿,之后美人想知道什么,本官都依你。” “好啊,胡大人,你若是敢骗我,我就让阎王来接你了哦。” 楚若霜举止轻盈站起来,眉梢一挑,缓步走到胡大人面前,抓起桌上的茶壶就往胡大人的脸上招呼。 胡大人重重摔倒在地,右脸被划出好几道深深的血痕。 滚烫茶水四溅,还有几片茶叶落在伤口处,衬得血更加殷红。 “你!” “你怎么还有力气?” 胡大人捂着剧痛的脸,不可置信地质问居高临下,又充满了寒意和狠厉的楚若霜。 “胡大人真以为,车上那点不入流的东西,能对付得了我?” 楚若霜在胡大人面前蹲下,素白纤细的手,慢慢垂下,又停住。 她的脑袋稍稍往一边歪,微凝的柳眉,似在思考很重要的问题。 她的手指,从碎片上掠过,最后捡起一块没有染血的最干净的碎片,只看一眼。 胡大人突然感觉眼前一道残影闪过,他脑子空白一瞬间,脸上好像有一股粘腻滑过,痛感冲向脑海。 “啊!” 他血红的手,移到左眼位置,糊成一片,分不清到底是手上的血染红了眼睛,还是眼睛冒出来的血,染红了手。 右脸和左眼的疼,他几乎要晕过去。 斑驳的血,印在地上,衣裳上,脑袋上,十分狼狈。 胡大人在地上挣扎好一会儿,身体又被一股钻疼拉扯。 他的手背开始出现斑驳的纹路,那是中毒的迹象。 “你……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胡大人你这话问的,你想对我做什么,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 她想对他做那事儿? 看见胡大人的疑惑,楚若霜知道这个老色痞想歪了,又是一碎片划过去。 “清醒了吧,胡大人。” 不是这事儿,那就是…… “下……下毒?” “你什么时候对我下毒?” 楚若霜把碎片丢到胡大人身上,拿出帕子,“胡大人觉得这帕子如何?” 这不就是他碰过的帕子,他……他竟然毫无察觉。 当着他的面,给他下毒,他为官多年,还从未遇到如此嚣张之人! 这女子究竟是什么来路,这么邪性? 第144章 灭口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他把门锁上,也锁不上声音,从开始到现在,竟无一人来救他! 岂有此理! 楚若霜无所顾忌的样子,加深了胡大人的恐惧。 他再次瞪大眼睛,色厉内茬地威胁楚若霜。 “本官是官,你敢这么对本官,小心本官要了你的脑袋!” “识相的,赶紧给本官解毒,本官还能饶你一命!” 楚若霜不屑一笑。 “胡大人当真以为,你和薛大人是芙州城只手遮天的王吗?” “我们是朝廷命官,你今日殴打朝廷命官,别说你自己,你相公都会被牵连!” “薛大人背地里做的事儿,胡大人都有参与吧。” “朝廷命官?” “你以为,这四个字,能保住你的命吗?” “胡大人还是好好想一想,你们这些年的谋划,够诛几族的啊。” “你……小小女子,无知妇人,别以为学了几个字,就能在这里红口白牙的污蔑本官!” “本官为官十余载,兢兢业业,百姓有目共睹。” “岂是你一介草民能随意编排的?” “雷夫人,你今日犯的是大罪,你也不想连累你的家人吧?” “雷夫人,本官数三个数,你要是还不放开,别说你,你们整个雷府,都要受罚!” 咚! 胡大人眼冒金星,脑袋晕晕乎乎的一片空白,好半天才缓过来。 楚若霜拍拍手,十分嫌弃触碰胡大人。 “胡大人,你死咬不松口,无非就是仰仗薛大人,你认为薛大人能保你一时,就能保你一世吗?” “薛大人所做,我们已经掌握的差不多。” “他一旦被抓,第一个供出的就是你这个最大的同伙。” 他们这些人,能牵扯在一起的,无非就是荣华富贵。 一旦化为泡影,谁都能是对方的替罪羊。 胡大人这些年跟在薛大人身后,除了薛大人的心腹,他就是最大的知情者。 知道的越多,越短命。 楚若霜把语调拖得很缓慢,好像一把刀架在胡大人的脖子上,不给他一个痛快,反而把他的脖子当成磨刀石,一点一点地磨。 皮肉像粉尘掉下来,甚至都抓不住。 伤口处,又痛又痒,好像万千蚂蚁啃噬,欲罢不能,难受传遍四肢。 胡大人简直要抓狂。 楚若霜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 “胡大人,你跟薛大人最熟,也最了解他,让我来猜猜薛大人有可能的做法,你看看我猜的对不对。” “第一种可能,就像我刚刚说的,把你当作他的二把手,供出你。” “第二种可能,把事情全推到你身上。” “要想做到这一点,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啊。” “薛大人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早就谋算好了,把所有罪证都指向你。” “最后一种嘛,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你当替罪羊去见阎王,他继续当百姓口中称赞的父母官。” 胡大人在楚若霜说出第一种猜测时,额头上已经沁出薄汗。 楚若霜说完,大颗大颗汗珠从胡大人的额头滚落,滴在地上,旋出一个小小的水涡。 楚若霜挑眉,“胡大人,我猜的对不对啊?” “你……你胡说八道!” “本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雷夫人,妄议官员,也是有罪,念在你跟薛夫人交好的份上,本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跟你计较。” “好啊,但愿胡大人在面对生死,依旧可以如此……护主。” 嗖! 有东西穿透窗户,迸发出浓浓的杀气,朝胡大人的方向飞去。 眼看暗器就要击中眉心,吓傻了的胡大人来不及反应。 砰! 柜子上一只价值不菲的花瓶被击碎,胡大人再次被碎片砸到,手背上留下一道细细长长的划痕。 眼前楚若霜直直站立,面不改色。 “这……这是你……” “胡大人,我救了你一命。” 又有几枚暗器从两扇窗户飞来,左右夹击。 楚若霜揪起胡大人的领口把他丢到角落里,躲过暗器,她把柜子上的花瓶扔出去抵挡暗器。 砰砰砰! 屋子里都是金钱碎掉的声音,胡大人看着满地的狼藉,欲哭无泪。 花瓶,他花万两黄金买下的啊! 左边这只,是前朝大师生前最得意的作品。 右边的,是他从一个外邦商人手中买的,还被多坑了五万两黄金。 还有这只,还有那只…… 胡大人绷直身子哀悼好一会儿,肩膀忽然垮下来。 他的钱啊,钱啊! “胡大人,我看你这样子,是在惋惜这些东西?” “我……” 所有东西加起来,价值百万啊! 他惋惜一下怎么了? 胡大人本想瞪一眼楚若霜,被她森冷的眼神吓退,两瓣唇哆哆嗦嗦抖得厉害。 楚若霜径直走到门边,一掌将锁头击碎,两扇门大大的敞开。 她侧身站在一边。 “常言道,破财消灾,这些东西,实实在在救了胡大人一命。” “胡大人若真觉得惋惜,现在门开了,刺客应该还没走远。” “不如我带胡大人追出去,让刺客杀了胡大人,也省得胡大人提心吊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回来,你的小命就没了。” “你!” 胡大人死死捂住心口,疼。 “事实证明,我猜对了第三个。” “胡大人你要是还不交代,不只是你,你的家人,恐怕也不能幸免。” 胡大人的神态,比刚才更颓废。 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你……你到底是谁?”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京城,已经来人了。” “京……京城来人了?” 胡大人不可思议重复。 “我们从未得到消息,你不会是炸我的吧?” “这个呢?” 楚若霜拿出随风交予的令牌。 令牌正面是繁琐的纹路,用于区分,背面印有信王府的徽记,楚若霜展示给胡大人的是背面。 胡大人或许认不得徽记,识得上面的“信”字,已经让他四肢瘫软。 此女竟手持信王殿下的令牌,莫不是信王殿下身边受信任的女官? 离京十余载,京城现在的女官,都如此年轻有为了? 楚若霜要是知道胡大人想的这么多这么远,说不定真的会高看他几眼。 “敢问夫……夫人?姑娘?” “信王殿下可有亲自驾临?” 楚若霜冷笑:“试探我,胡大人还是有点脑子。” 第145章 攻心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姑娘别说笑了。” 胡大人尴尬的笑容僵在嘴边。 “姑娘,下官有个问题。” “姑娘可否保证下官的安全?” “只要下官见到信王殿下,定会把薛大人……不,薛杨,把薛杨背地里做的勾当,全部交代清楚,只求信王殿下能留下官一命。” “能不能让人留下你的命,就看你的本事了。” “是是是,多谢姑娘提点。” 楚若霜往外看,看到春浓站在斜对面的柱子后,对楚若霜点点头。 孙师爷已经被春浓五花大绑,话都说不出。 令牌一出,不只是随风,暗地里的人,也都听命于楚若霜,这会儿在暗处蹲着,盯紧附近五六条街道和整个衙门的情况。 随风悄悄潜入衙门,楚若霜示意春浓前来盯着胡大人,她走出去。 “如何了?” “楚小姐,属下已经查到,薛夫人胡氏,是胡大人的嫡长姐。” “薛夫人的生母申氏是胡老爷的正妻,胡大人的生母张氏,则是申氏的陪嫁丫鬟。” “张氏并不是申氏娘家的丫鬟,而是从外面买回来。” 昭国内,按照正室的意愿,陪嫁丫鬟也可成为姑爷的陪房丫鬟。 申氏显然不愿意身边的丫鬟爬上丈夫的榻。 她从外面买回来的,身份更是低微,算是从另一方面断了胡老爷的小心思。 “申氏和胡老爷成亲五年后,张氏还是有了身孕。” “此时申氏也怀上第三个孩子。” 正妻和陪房丫鬟的孩子,孰轻孰重,胡老爷分得清。 “借此机会,申氏把张氏赶去庄子上居住,一住就是十余年。” 张氏怀上孩子又没名分,入不了胡家,在外人看来,自是外室。 外室生的孩子,能得到多少重视。 胡家的小辈甚至不知道胡大人的存在。 “申氏五年前去世,胡府后院姬妾众多,她们的家世不比申氏高,却也不是旁人能比。” “老爷有意扶正张氏,遭到薛夫人的强烈反对。” 胡老爷的小心思,楚若霜了然。 “强势的申氏让胡老爷处处受限,与其扶正一个压制自己的正室,不如把好处给只能依赖他的张氏。” “有胡大人在,姬妾不敢对张氏太过分。” “同样,有薛杨在,胡大人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随风点头。 “碍于薛大人这层关系,胡老爷不敢落了长女的面子,此事暂时搁下。” “今年旧事重提,薛夫人和胡老爷的关系越发紧张。” “旧事重提,也得有旧事重提的底气。” “胡老爷对张氏有没有感情,都另当别论,能让他安生快活几年后,想起此事,怕是少不了胡大人的推波助澜。” “楚小姐所料不差,此次提及,薛夫人竟连胡家都不成回去,也没传过任何话表态。” “可有具体时间?” “就在初夏当日。” “多谢。” 楚若霜再次回到胡大人面前,脸上盛开意味不明地笑,看的胡大人心底发毛。 “胡大人近年可曾去过民间体察?” “姑娘此言何意?” “这些年,昭国最大的隐患,是和殇国之战。” “今年战事平息,昭国安定。” “有多少将士,一去不返,谁给他们活命的机会?” “民间又有多少百姓,光是活下去,尚且艰难。” “胡大人做了这么多杀头之事,光凭几句话,几件事儿,就想免了死罪?” “胡大人,你说,是不是太简单了?” 张氏没名分,不扶正,胡大人只是外室子,连庶子都不如。 他的位置越高,越有人能利用此事抨击他。 他无能为力,只因嫡长姐的夫君和靠山,是薛杨,是他的上司。 他要用什么法子,才能让薛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妥协? 而能让薛夫人妥协的,十有八九跟薛杨有关,毕竟薛杨才能压得住强势的薛夫人。 “姑娘,下官真的知错了,待下官见到信王殿下,定会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一个字也不敢隐瞒。” “你现在已经在隐瞒!” 楚若霜讥笑。 “今年初夏,胡大人究竟是发现了什么,拿捏住薛大人的命脉,让胡家扶正胡大人的生母,我倒是很好奇。” “你竟然去调查我!” “有何不可?” “办案讲究证据,光是胡大人你一人的罪证,我看看啊,估计这间屋子都放不下。” “知道薛杨那么多的秘密,不藏着掖着,还拿出来威胁他,他不杀你杀谁?” “胡大人,我今日站在这里,跟你浪费那么多口舌,不是为了听你装可怜的胡扯。” “胡大人,我已经没有耐心了,你想要活命,就不要再隐瞒。” 想要击溃一个人,先要击溃他的心。 上辈子的霍铉,就是如此对她。 她学的倒是还不错。 胡大人的心理防线,已经在楚若霜声声的攻击下,一点点瓦解。 不下十枚被拔下来的暗器丢在胡大人面前。 楚若霜伸手点点,“刚刚刺杀你的东西,数一数,有多少。” 一眼看过去,每一枚暗器的刀刃,都锋利无比,像是淬上冰封万年的寒冰,只有冷,只有狠。 楚若霜捏起其中一枚,拿出一个小巧的瓶子,往下倒扣,一股透明流到刀刃上。 滋啦,水下油锅的爆鸣声,原本寒光闪闪的薄刃,忽然变色,先是妖冶的红,再到暗红,再一点点的青,紫,黑,比上好的墨还要浓,还要黑。 胡大人怒红一双眼,死死盯住。 颜色彻底变黑之后,再没有任何变化。 楚若霜把暗器丢回桌上。 “叮”,利器相撞的声音,震到人心头发颤。 胡大人眼中的混沌,瞬间被扫光,他抬头看楚若霜,所有精明都不见,只剩下复杂和挣扎。 楚若霜强调:“你猜的没错,有毒。” “什么毒,我不知道,我看胡大人的反应,胡大人应该是知晓此毒的吧。” 知道,他太知道了。 这种毒,还是他献给薛杨的礼物! 他送出去的礼物,差点要了他的命! “胡大人,你再不做决定,等薛杨那边出事儿,他反咬一口,你可就百口莫辩了。” 楚若霜抬眸看一眼天空的亮色。 很平静。 胡大人余光也往外扫一眼,“姑娘,只要你们能保证我的安全,我愿意交代,所有一切,我都交代。” 第146章 有变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叫来随风,让他看着胡大人,霍铉回来,自会审问胡大人。 夜幕逐渐暗沉,河边一切静悄悄,草丛里偶尔传来几声虫鸣。 一刻钟后,一群人出现在河边,两人一组,一前一后抬着大大的箱子,分别抬上船。 每艘船只放六个箱子。 粗略看过去,河面上都是一艘艘挂帆的船,排列至河中,场面壮观。 “雷玄弟,感受如何?” 薛杨拍拍霍铉的肩膀,好像随意一问。 “薛大哥厉害,小弟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要说见到的谁,最令小弟佩服,当属薛大哥。” 霍铉这些日子把市侩的模样演的入木三分,谄媚恭维也让薛杨很受用。 “薛大哥,箱子里面,不会都是先前看到的礼物吧?” “你说呢?” 薛杨笑笑,很浅一层,不打眼底。 所有人把箱子都放好,身影灵活,瞬间窜入河边的草丛。 如此多人,是要在此地设埋伏啊。 薛杨这个老狐狸。 与此同时,一处隐秘的宅子。 丹月带领几十名暗卫,从各处潜入宅子,在守卫还没反应时,动作干脆拧断他们的脖子。 先两两一组进去探查,少部分人在房上观察周围情况。 没多久领头暗卫回来。 “月侍卫,有少部分姑娘被带走了,大多数还在,她们应该是服下药,这会儿全部陷入昏迷。” “什么?” 丹月眉头紧锁。 全部陷入昏迷。 那么多姑娘,想要全部带走,尚需谨慎又谨慎。 薛杨可倒好,把所有人迷晕了,他们怎么带走。 这些暗卫平日里训练严苛,一人扛两位姑娘倒是可以。 可若路上遇到变故,薛杨的人追来,他们怕是会很被动。 “带我去看看。” 要是能找到老狐狸用的药,说不定她能给人解了。 “月侍卫,有人来了。” 观察周围情况的一个暗卫跳下来,神色有些沉。 “距离太远,属下估算,不少于一百人。” “仔细盯着,若是薛杨的人,一个不留。” 先带走少部分姑娘,又在这边留了人,分明是给殿下设置的陷阱,殿下那边,情况定是紧急。 也不知道楚小姐那边如何了。 丹月把所有屋子都检查一遍,没查到任何有用的东西,昏迷的姑娘情况也很正常,根本看不出什么。 事到如今,只能冒险一试。 她从兜里找出一种药,给面前的姑娘喂下,双目紧张地盯着对方的情况。 姑娘垂在稻草上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片刻后,两扇睫羽慢慢打开,迷茫又惊恐地看眼前陌生的女子。 “你……你是谁?” “我是来救你的。” 丹月说完,把药给身边的暗卫。 “你把这些药全部溶于水喂姑娘们喝下。” 解药有限,只能这样做。 黑暗中朝这边走来的百人,已经越来越近。 为首之人慢慢抬手,百人立刻散开,围住宅子。 “里面的人,可喜欢大人送你们的礼物啊?” “识相的,就乖乖滚出来,束手就擒,否则,休怪在下不客气。” 箭矢对准宅内,只要男子一声令下,里面的一切,就会被射成筛子。 丹月充耳未闻,跟暗卫一起喂解药。 醒来的姑娘越来越多,听到外面的声音,瞬间陷入惊恐。 场面似有要混乱的趋势,她们要是乱起来,他们更被动。 “别吵,想要活命,就给我安分点!” 丹月声音冷峻,气势带着阴沉沉的杀意。 外面的人还在继续喊。 嚣张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见原本立于他们中间被保护在内的男子,直至往后倒,他的脖子,插着一支箭。 距离他最近的人却是看的清清楚楚,这支箭,彻底刺穿男子的脖子。 冷箭是从哪里来的,他们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有刺客!” 人群中有人喊了这么一句,传到宅子里,已经飘渺的所剩无几,还是被丹月捕捉到。 难道是殿下来了? 她把所有姑娘聚在一处,留下二十个暗卫保护她们,其他人跟她一起冲出去,斩杀贼子。 鲜血喷张,飞溅丈高。 地上的血,蔓延飞快,混合在一起,染红他们的鞋。 前方一道灵活的身影,动作迅速,绝不拖泥带水。 清冷月光映出高高溅起又落下的血花。 突然冒出来的两个女子,身手竟不比从宅子里冲出来的人差。 不下十人瞬间把目标对准两人,形成一个圈,一点点缩小圈子逼近。 楚若霜和春浓后背相贴,好看的眼睛,缀上薄薄的,朦胧的,寒凉的光。 两人配合默契,转瞬间已有三人人头落地。 冒血的头颅,滚到他们脚下。 短暂的失神,再见,已经是满地的尸体。 薛杨的人被全部解决,丹月带来的暗卫,也有死伤。 “楚小姐,您怎么来了?” 对楚若霜的突然出现,丹月又喜又惊。 喜的是她们分担了将近一半的逆贼,惊的是楚小姐竟然来如此危险之地,要是出了什么闪失,他们怎么跟殿下交代? 楚若霜道:“随风派一队人马与我一同前来,他们这会儿应该已经解决掉了路上的埋伏。” “路上竟还有埋伏!” “正是,是回城的必经之路,薛杨根本没打算放过信王殿下。” “殿下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丹月想带人去支援霍铉,宅子里的姑娘,必须马上送到安全之地,容不得半点犹豫。 两边都是万般棘手,丹月恨不得有分身术。 “信王殿下让你来做这件事儿,他定是已经安排好了其他,还是先把姑娘们送走吧。” 另一波暗卫赶来跟她们会合。 河边,薛杨一直没让船夫开船,负手而立,黑色长袍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 河面漾开一圈圈波纹,越来越急,吹得衣袍鼓动。 薛杨稍微抬头,两手慢慢展开,闭上眼睛,“雷玄弟,起风了。” “这风难得清爽,闭上眼睛,好好感受。” “下次再遇这样的风,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薛大哥,您可是芙州城的龙王啊,呼风唤雨,想要什么风,什么雨,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你这个兄弟啊,没白认,夸起人来,不带重复,比我这些年听到的都多。” 薛杨的手,随风摆动起来,像是唱戏的台柱子,忘我哼吟。 第147章 心知肚明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船上的人望向天空,从黑暗变成深蓝,早已经过了计划开船的时辰,大人怎么还不下命令? 要是天一亮,可就不好办了。 站在岸边的两个人,巍然不动,也没有交流。 大人今晚不对劲,非常不对劲,薛杨的心腹何林也不敢上前询问,生怕触了他眉头。 金辉乍现,太阳升起了。 何林硬着头皮上前询问。 “大人,天快亮了,何时出发?” “急什么,欲成大事,就不要拘泥,随时都能出发,才是本事。” 薛杨猛地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睁开眼看霍铉。 “雷玄弟,你说呢?” “薛大哥说得对。” 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薛杨笑一声,“来了。” “大人……” 大家跟着声音看过去,看到马背上的人,应该说是趴在马背上的人浑身是血,背后还插着五六支箭。 习武之人不难看出,这些箭,伤不到要害。 一路颠簸,伤口处的血,流了马儿一身,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形成一个血涡。 何林赶忙走上前。 “发生何事?” “我们……人全没了,他们里外夹击,给我们设陷阱……” 那人说完,缓缓阖上眼,任由何林怎么晃动,都没有再醒来。 薛杨就站在不远处,情况他也都听的一清二楚。 陷阱,里外夹击。 “呵,雷玄弟啊,此事你怎么看?” 两个人对立而站,像是两头伺机而动的猛兽,都在等合适的时机,一口咬断对方的脖子,论个生死。 “薛大哥,发生了何事,难道是芙州城内出事儿了?” “芙州城内没有出事儿?” 薛杨冷笑。 “宅子出事儿了,被山匪流寇闯入,试图烧杀抢掠,还好我们走得快,没有碰上他们。” “流寇山匪?” “薛大哥,芙州是您的管辖地,竟有人敢作乱。” “是啊,本官打算剿匪,给百姓和圣上一个交代呢。” “薛大哥为国为民,小弟佩服。” “为国为民?” “佩服?” 薛杨笑得更加阴冷。 “雷玄弟,你要哄大哥开心,也不用次次闭上眼睛。” “你看那边。” 薛杨伸手指向最中间的一艘船,手指往下压。 船上的人立刻进船舱,一眨眼的功夫,一个女子被粗暴拖出来。 女子的手脚被捆住,嘴被布条绑紧,两颊勒出深深的痕迹。 男子一把抓住女子的头发往上提,女子被迫仰头,脖子几乎绷直,青筋暴起,可见承受多大的痛苦。 薛杨没有放下手,船上的男子更加肆无忌惮扯住女子的头发,把她提起来。 女子感觉头皮都要被整张掀起,她痛苦又绝望,盈满泪水的眼,希冀看向河边,祈求河边高高在上的人,能大发慈悲放过她。 男子松开手,女子重重摔下来,船头似乎都狠狠一震。 薛杨好整以暇地欣赏。 男子变着花样折磨女子。 霍铉看惯血雨腥风,早就练就一副冷硬的心。 此时此刻,看到一个柔弱的女子被人如此践踏,胸腔似有什么东西喷涌而出。 “薛大哥,一个女子而已,不满意不听话,就杀了,免得污了薛大哥的眼。” “雷玄弟此言差矣。” “你看她,是不是跟芙州城里见到的姑娘不一样?” “城里那些,都麻木了,你就算在她身上划几刀,都不吭一声。” “这类女子,可是良家女,心性高,又有人气。” “看起来是不是别有一番风趣啊?” “你看她现在还会哭,还会疼,还会向我们哀求。” “雷玄弟,我看你这么关注她,可是看上了,不如我把她送给你?” “薛大哥您别说笑了,这些都是您要送出去的礼物,小弟怎么敢惦记。” “不打紧不打紧。” “把她带上来。” 薛杨终于把手放下。 船上的女子,像离水的鱼,苦苦挣扎,拼命呼吸。 人还是被丢在地上,力道比刚才轻了不少。 一双黑色靴子出现在眼前,视线往上看,靴子主人的脸色,比靴子的眼色,还要阴沉可怕。 薛杨让人把女子提起来,自上而下打量几下,又停留在某一处,别有深意地看霍铉。 “雷玄弟好福气,为兄就不打扰你了,去马车上休息会儿。” “薛大哥,不可,我对我家娘子……” “哎,哪个男子没有三妻四妾,就连寻常人家,有点钱的,都想着房中有几个人。” “我看弟妹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你就不要每次都拿弟妹当借口了,要是弟妹知道了,平白落个悍妇的形象,该有多伤心。” “难道你忘了,莲儿和玲儿,弟妹都收下了,再收一个,不打紧。” 薛杨示意何林。 “雷老爷,请。” “楚小姐,我们真的不出去?” 躲在草丛里的丹月看着她家殿下被赶鸭子上架,表情一言难尽。 “信王殿下做事儿,自有考量,我们贸然出去,万一坏了信王殿下的安排……” “丹月姑娘,我们守在此处,若信王殿下需要,我们出手即可,务必保证信王殿下的安全,你说呢?” “楚小姐说的是。” 她们眼睁睁地看两人进马车没多久,就发出不同寻常地动静。 那个何林竟还想上前查看一番,被薛杨阻止。 半个时辰之后,天已经亮了,霍铉从里面出来,一副春色荡漾的样子,那个女子没有出来。 何林直接上前掀帘,里面没动静。 丹月再次看向背过身的楚若霜。 她听云峰说过不少殿下的事儿,楚小姐竟没有任何感觉? 薛杨开怀大笑,“雷玄弟厉害啊。” 他瞟一眼半点动静都无的马车,意有所指。 “薛大哥说笑了。” “雷玄弟今日如此快活,大哥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薛大哥,您这是什么意思?” “很快你就知道了!” 薛杨撕下笑面虎的伪装,脸色骤变,厉声命道。 “动手!” 何林和好几个身形相似的侍卫立刻拔刀包围霍铉,尖刃距离他的脖子只有半截手指的距离。 再往前一点,就能见血。 霍铉被吓到了的样子,惊恐又讨好的笑,很僵硬。 “薛大哥,有话好好说,若是小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说出来,我改,我立刻改。” 第148章 对持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雷玄弟一张嘴,真是会说话。” “我的人刚才中了埋伏,是雷玄弟做的吧。” “不用装了,说吧,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马车帘被人挑开,婀娜的女子,盈盈走到薛杨身边,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你……你们……” “雷玄弟,没想到吧,她是我的人。” “你现在有没有感觉身体不舒服?” 霍铉刚想说没有,身子就往后晃了一下。 “不舒服就对了,毕竟你刚才已经快活过,不亏。” “薛大哥,你到底是为什么啊?” “还在装。” “我到是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毅力,承受得了体内的毒。” “他们竟然敢给殿下下毒,简直胆大包天!” 丹月愤愤,几欲冲出去,硬生生忍下来了。 正如楚小姐所说,殿下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他敢来到这边,心中肯定是会衡量有可能发生的事儿,做出应对之法。 她们需要做的就是等,等殿下发号施令。 “雷玄弟,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浑身发软,站不住。” “让我想想,这个毒,还有什么症状。” “片刻后,你的皮肤,会出现可怕的裂纹,你的手脚开始动不了,眼睛看不见,嘴巴倒是能说,耳朵也能听。” “还有还有,你的头发会慢慢掉光。” “弟妹见到你的样子,会吓破胆的吧。” “对了,我已经让人去关照弟妹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丹月忽然看向身边始终镇定的楚若霜。 楚若霜和春浓都已经卸下伪装,以真面貌示人。 楚若霜像是猜到丹月心中荒谬的想法。 “丹月姑娘不必怀疑,我就是楚若霜,不是薛杨派人假冒。” 丹月一阵尴尬。 “楚小姐的心思还真是玲珑细腻。” “理解。” 跟着那么多疑的主子,手底下的人,没点本事怎么能走到身侧,成为近乎心腹的存在? 那一头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霍铉的症状,正如薛杨描述,开始手脚发软,强撑好一会儿,终于站不住。 “给雷玄弟搬把椅子。” 薛杨说完,何林和另一个侍卫搬来椅子。 何林把一把雕莽的椅子放在薛杨身后,给霍铉的是一把普通椅子。 霍铉看两只莽盘旋的镂空靠背,一声不屑轻哼。 “我还当薛大人是个胆量十足的人,如今一看,也不过如此。” 雕刻一把椅子,都只敢用两只莽,也是个外强中干的主。 何林扬鞭喝斥。 “放肆,敢如此对大人说话!” 薛杨抬手往后制止。 “哎,不要激动,雷玄弟如今钻了牛角尖,大哥有的是时间让你改变注意。” 薛杨想要留下雷玄这个人,看中的就是他身后的财富。 霍铉打造出一个家财万贯的雷玄,安排好一切,薛杨再怎么查,这个人,都真实存在,就连他的亲友关系,也是复杂到真实。 薛杨舍不得丢掉送到手的金山银山。 霍铉被两个人按坐在椅子上,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 “雷玄弟,大哥也不想为难你,只要你交代,到底是谁,让你接近我,是我的仇家,还是京城?” 薛杨已经是芙州城的“王”,芙州城官员为他马首是瞻。 曾经也有一两个不服气,最后查无此人。 能让薛杨怀疑的,就这两方势力。 霍铉咬牙:“薛大哥,我真的就是个普通商人,听闻大哥威名,想来投靠。” 薛杨没有说话,转动拇指上的扳指,摘下来,一点一点摩挲内侧的莽纹。 “薛大哥,薛大人,我家娘子生性单纯,大人想要什么,冲我来便是,还请不要为难我家娘子。” “你这话说的,我怎么舍得为难弟妹,只是想让你们见见面罢了,几日不见,难道雷玄弟不想念弟妹?” “正好啊,也让弟妹见见后宅的新姐妹,可好?” 薛杨抓住女子纤细的手腕扯过来,女子坐在薛杨的腿上,顺从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大人,草民可否问您一个问题?” 终于要承认了是吗? 薛杨好心情的捏捏女子的腰侧,“你说。” “大人您带草民绕了那么一大圈,看到那么多的礼物,又弄出这么一出“送礼”的戏码,再让草民看到这位姑娘受折磨,故而把她送给草民,都是大人对草民的试探?” “试探谈不上。” 这就是承认了。 “大人,草民见到的女子,都是您的手下?” “不不不,她们都是真的,从各地精心挑选来的“礼物”。” “大人您为何愿意让草民参与?” 薛杨再次把扳指戴上,一条腿翘上另一条腿,侧身手肘压在扶手上,好整以暇地看霍铉,又或者说是欣赏。 “你见到这些,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跟我上船,要么……死。” “你不肯交代你的来历,是选择了后者?” “不,大人,草民只是想弄明白,草民追随的大人,是一个怎样厉害的人。” 薛杨面露疑惑,暗藏之下,又是随时可能爆发的危险。 “大人,周围都是您的人,草民又身中剧毒,生死就在大人一念之间,草民翻不出任何风浪。” “有时候,当个聪明人未必是一件好事儿,还不如当一个糊涂蛋。” “不过我身边,可不留糊涂蛋。” “罢了,你想心甘情愿,我也不怕告诉你。” “本官效命的是可翻云覆雨,可搅动风云,可改朝换代的……贵人。” “这些女子,自有她们的用处。” “雷玄弟不用知道那么多,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大哥也是为了你好。” 霍铉像没骨头似的瘫在椅子上,黑眸沉沉,万般纠结聚于眼底。 天空骤变,乌云以百万天兵天将之势压来,笼罩在他们头顶上方。 火龙一声声撕裂黑暗的天,大雨倾盆而至。 何林撑起伞站在薛杨身后,霍铉被雨淋了个透彻。 “雷玄弟,莫要再犹豫了,说出你的来历,不论是仇家,还是京城,只要你说,大哥都可以既往不咎。” “这天脾气真大,说变就变,瞧瞧这雨,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下来,山路不好走啊。” “弟妹这会儿已经在路上,雷玄弟难道不想弟妹的路,走得稳当?” 第149章 血与悔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薛杨起身走到霍铉面前,何林撑的伞刚好遮住薛杨。 雨顺着雨伞边沿,哗啦啦流到霍铉的衣袍上,晕成一个小水坑。 丹月把前方一幕收进眼底,死死盯住,不敢眨一下眼睛。 “殿下何曾受过这般屈辱。” “这个薛杨,简直是找死。” “多谢薛大人告知。” “我家娘子的安全,就不劳烦薛大人挂心了。” 话音刚落,原本虚弱到好像只剩一口气的霍铉突然站起来,力大无比的一脚猛地踹上薛杨的腹部。 身后的何林来不及反应,被薛杨撞飞出去。 主仆二人堆叠倒下,何林被狠狠压出一大口血。 林子里窜出一伙人,和薛杨的人打起来。 兵器相撞,血与水在地上蔓延出一大片,从远处看,像是骇人的血海。 船上的人也手持兵器前来,水里更是窜出不下百人。 “薛大人对本王可真舍得下血本。” “可惜让薛大人失望了,本王和那姑娘什么事儿也没有,更没中毒。” 薛杨大怒,“你们合起伙诈我!” 霍铉淡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贱人,敢背叛我!” 薛杨恨不得冲过去撕碎叛徒。 霍铉和冥顽不灵的薛杨打斗起来。 薛杨受了伤,根本不是霍铉的对手。 霍铉有意手下留情,从另一角度看,更像是戏耍薛杨,让他看清局势。 “如此年轻的王爷,京城只有一位,信王殿下,薛某猜的可对?” “薛大人远离京城十余年,还能对京城事了如指掌,本王佩服。” “薛某真是想不到,京城会派信王殿下前来,真是高看薛某了。” “薛大人,你已经是弃子,当真还要执迷不悟?” 薛杨口中的贵人,权力滔天,京城的风吹草动,不可能瞒得过他。 他没有派人通知薛杨,任由薛杨掉入霍铉的陷阱,怕是早就存了让薛杨当替罪羊,彻底除掉薛杨的心思。 薛杨被除掉,这条线就断了,线的另一端被人扯回去,霍铉能不能再找到,还另说。 “哼,信王殿下不必白费口舌。” “信王殿下远道而来,薛某还没备上酒席为殿下接风洗尘呢,可惜没这个机会了。” “殿下去到下面后,薛某定会给殿下准备妥当。” “在芙州城观天十年,薛大人的这份自信,令本王佩服。” 两人依旧在过招,薛杨身上受了好几道伤,他连霍铉的衣袍都没碰到。 那个女子已经被打晕。 装死的何林趁人不备,捡起一旁的长剑,用力一掷,正是霍铉后背的方向。 楚若霜余光扫到这一幕,身子一旋,砍下一人的脖子。 “殿下小心!” 距离稍近的云峰丢出暗器,剑尖即将刺破霍铉衣袍之时,被打偏。 叮! 剑被打出缺口,轻颤的剑鸣,令霍铉惊讶,又不可置信。 薛杨玩味带着丝丝轻佻的眼神看向容颜绝美的楚若霜。 “人长得是真美啊,杀人的时候,更美。” 他挑眉。 “那位不会就是雷夫人吧,怪不得殿下不愿意接受本官赠与的美人呢。” “本官怎么看着,她本有机会救殿下,却……” “唔……” 薛杨没说完的话,嘴角一阵撕裂的痛。 霍铉的一剑,从薛杨的耳朵下,划到嘴边,长长伤口渗出的红,好似落梅。 霍铉又挑了薛杨的四肢,把他打晕。 云峰赶过来,霍铉黑着一张脸。 “看好薛杨。” 薛杨的百余人被斩杀,何林和几个贴身近侍拼死抵抗,眼看薛杨被抓,落败已成定局,想要自我了结,被生擒。 大雨还在下,血水冲了一波又一波,还是没有冲干净。 方圆之地,充满浓重血腥味。 霍铉的人也损失不少,丹月正带人轻点死伤人数。 楚若霜站在尸山血海中,染红的剑,正在往下滴血。 她淡色的衣裳,晕染不少红梅,全是他人的血留下。 “小姐,您没受伤吧?” 春浓跨过一具具尸体,跳到楚若霜面前。 “我没事儿,你呢,你可有受伤?” “奴婢也没事儿。” 楚若霜还是不放心,粗略检查一下,才敢松一口气。 没事儿就好。 “小姐,去边山休息一会儿吧。” “嗯。” “若霜姑娘,多谢。” 霍铉双手抱歉,深深作揖。 楚若霜连忙侧身避开,没有接受这一礼。 “信王殿下言中了。” “若霜姑娘知晓此地危险重重,没有选择让随风带你离开,反而把人带来,解了在下的燃眉之急,说声谢谢,的确太过敷衍。” “回城之后,若霜姑娘可否赏脸,给在下一个答谢的机会?” “信王殿下真的无需挂怀,眼看入宫伴读的日子越来越近,臣女失礼了。” 楚若霜在春浓的搀扶下走到一旁,直接在一块冲刷干净的大石头上坐下。 这场雨来的又快又急,足足一个多时辰才停下。 黑云像是得了法旨,眨眼间散开了,水洗的蔚蓝,迸发出道道璀璨的光。 更加嫩绿的叶,随轻风摆动,晶莹剔透的水珠,牢牢挂在叶尖上,迟迟未落。 她稍微仰头欣赏水珠,光镀在她的侧颜,她的身后,薄薄一层,迷幻又神圣。 她身后好像长出一双翅膀,随时都有可能飞走。 如此柔静的画面,可堪入画。 入画。 刺目的红突然窜入,取代眼前的平和静好,霍铉不合时宜想到另一幕。 他们相识三年,成亲两年,虚情假意两年。 他好像从未请画师为他们做一幅。 他不愿意和她入画,留下的,都是她一人画。 他甚至不愿意把画留在自己的寝宫,更别说装挂起来。 她死的那天,凤栖宫的血,也是这样,流了满地。 从宫内到宫外,血与雪融为一体。 宫人洒扫一遍又一遍,地铲了一次又一次。 直到深深的夜压下来,凤栖宫彻底变成死寂。 他伪装的虚情假意,本应是痛苦。 彻底结束的那一刻,他本应解脱。 皇宫上下皆传,楚庶人死后,皇上每日在凤栖宫枯坐。 一天两天,一个月…… 直到凤栖宫内传出激烈的争吵。 也有宫人说,不是争吵,是怒骂,单方面怒骂。 那位远走的言世子,回来了。 所有人都猜测,言世子以下犯上,定会被治大罪。 顾及安阳公主和永宣侯的面子,皇上不论重罪,也应该小施惩戒。 谁知,皇上非但不降罪言世子,还把好不容易拿回来的郢州兵权,交给言世子。 两道目光措不及防交汇。 她于他,他于她。 第150章 返程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她的表情清清冷冷,她的眼神,掀不起半分波澜。 短短一瞬,她就移开了。 “殿下。” 丹月的声音,唤回霍铉不合时宜的失神。 “人数已经轻点完毕。” “我们的人,轻伤五十二,重伤十五,死亡,十三个。” “薛杨的人,死亡二百一十七个,包括薛杨和那名女子在内,活捉八个。” “受伤的弟兄,一定要治好,尤其是重伤,尽量不要留下后患。” “从我的私库里拨出银子,轻伤五十两,重伤一百两。” “死去的弟兄,妥当料理他们的后事,安排好他们的家人,送去的抚恤金里再多放二百两银子和五斗米。” 朝廷对各情况人员,都有一笔定额抚恤。 殿下每次还会从私库里拨出一笔额外的银子帮衬他们,丹月习以为常。 胡大人为了立功免死罪,对随风呈上不少他和薛杨的罪证。 薛杨在芙州称得上是修炼千年的老狐狸,那些罪证,根本不足以治他死罪。 薛夫人左等右等,等不到孙师爷前来相报,料想胡大人这个蠢货要对楚若霜做的污龊事没办成。 她派人去雷宅搜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楚若霜。 莲儿和玲儿听从霍铉先前吩咐,藏起来没让薛夫人发现,又跟踪薛夫人到薛府书房。 书房密室里的东西,才是把薛杨置于死地的证据。 他们万万想不到的是,薛夫人豁出性命也要保住薛杨,一把火烧了密室。 随风带人炸开密室,只来得及救下奄奄一息的薛夫人,和被烧的七七八八的罪证。 芙州城的重要官员都牵扯死罪,芙州城不能无人坐镇。 霍铉赴宴薛府之前已经给京城传信,快马加鞭,信应该到了。 皇上和百官物色人选,加上十日路程,最少也要有半个月才能到。 半个月,芙州城不能乱。 霍铉又给最近的翟清飞鸽传书,天黑之前定能赶到。 避免百姓看见芙州城出那么大的乱子,引起骚动。 霍铉也打算天黑之后,悄悄启程,把薛杨等人压回京城。 翟清路上顺利,比霍铉估算的时间,早到半个时辰。 两人从书房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殿下,此事看似虽了,还是不能大意,以免有人垂死挣扎,路上对殿下不利。” 薛杨经营多年,少不了有几个没上过台面的心腹。 霍铉在明,他们在暗。 万一他们路上行刺救走薛杨,再想找到,就是大海捞针了。 “翟大人忠告,本王记下。” “祝殿下一路顺利。” “借大人吉言。” 临走前,霍铉将芪儿之事谨慎脱出。 “翟大人不必大费周章寻找,只需要日常留意,若有线索,烦请大人飞书于我。” “殿下所托,下官谨记。” 黑夜笼罩整个芙州城,车马在雷宅后门悄悄出发。 不知怎么还是走漏了风声,城门口聚集一群百姓,篮子里装着石头,全部往囚车上砸。 被砸的最狠的是薛杨和胡大人。 “狗官,总算被抓了。” “相公,你看见了吗,把你害死的狗官被抓了。” “女儿,你睁开眼睛看看,胡祟遭报应了!” “恶有恶报,不是不报。” 围观的百姓,生泪泣血地诉说他们遭受的苦难。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百姓们七七跪下。 视线豁然开朗,铺子上挂着的灯笼,微光阵阵,连成一道延伸至城外的指引。 车马在城门口停下,霍铉亲自扶起人群中白发苍苍的老者。 “老人家,您快起来,大家都快起来,为民除害,是我们分内之事。” “大人,对您来说,是分内之事,对大家伙来说,是活下去的希望。” “别看芙州城每日热热闹闹,可吃不饱饭的人,比比皆是。” “我们要是有什么不顺他们的事儿,不到第二日,准会遭殃。” “大人,您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老者又要跪下,被霍铉托起来。 云峰等人和翟清也纷纷扶起老人家。 楚若霜早已下马车,站在人群之中,看着眼前的可怜人。 有的是行将朽木的佝偻老者,有的看着不过三十来岁,已白发苍苍,还有些抱着稚子,把他们护在孱弱的肩膀之下。 她隐隐伤怀,忍不住转过身抹干眼泪。 同样的思乡思亲,春浓怎会不感同身受。 她心疼,“小姐,不如我们上马车吧?” “春浓,把我的钱匣拿来。” 春浓不解,还是上马车拿下来。 楚若霜已经调整好情绪,走到翟清面前,钱匣递出去。 “翟大人,匣子里有些钱,烦请翟大人明日派人买些米,设些粥棚给百姓,不用让百姓知道何人,只当是官府行善事即可。” 看见翟清犹豫地看霍铉,楚若霜伸直手。 “翟大人,这是若霜的一点心意,与旁人无关,还请翟大人不要拒绝。” 翟清跟着楚若霜一闪而过的方向看去,是一对夫妇把两个孩子护在羽翼之下的场景。 这位楚小姐,怕是触景生情了。 “下官替芙州城的百姓谢过楚小姐。” “是若霜应该谢谢翟大人,有劳了。” 楚若霜把匣子交给翟清,颔首示谢,两手扶起距离最近的老人家和那一家子。 在城门口没耽搁多少时间,车马浩浩荡荡,彻底离开芙州城。 队伍约行三日,风平浪静。 越是平静,越令人不安。 莲儿和玲儿也被带回去。 薛杨坐在囚车里,看局促站在一边的姐妹,又看不远处吃干粮的楚若霜。 “本官还以为信王殿下不近美色,看到这位姑娘,本官才发现,是本官想错了。” “信王殿下不是不近美色,近的是这等绝色。” “有如此绝色相伴,信王殿下还是收下了本官送出的两位姑娘,还带回京城,不知姑娘作何感想啊?” 楚若霜置之不理,薛杨非要抓着她不放,不就是想勾起她的嫉妒,给他们添堵。 “漫漫长路,薛大人是该无聊无聊,到京城,可就没有无聊的机会了。” “姑娘何必装大度,天下男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 “本官的这两位姑娘,深得本官培养,是本官身边最懂拿捏男子的人。” “有她们相伴,殿下和姑娘的后院,想必不会无聊,本官也算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儿。” 第151章 疯批二人组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忍俊不禁。 “我常常听闻,薛大人是何等清廉的好官,多次得见,竟不知,薛大人还是这般有趣好笑的人。” “薛大人八尺男儿,怎的像后宅妇人,青天白日的,就拿出后院的弯弯绕绕出来张扬,惹人发笑。” “我不是信王殿下的妻妾,薛大人的这些言语,根本刺激不到我。” “不好意思啊,让你失望了呢。” 楚若霜歪头一笑,娇俏又得意。 “不是也好啊,有姑娘绝色相伴,本官到何处,都不会无聊。” 薛杨说完一句不清不楚的话,仰天发笑。 霍铉深邃的眼睛紧盯静悄悄的林子,沉声下令。 “有刺客!” 话音刚落,十几个黑衣蒙面人冲出来。 他们都是手持双刀,动作快如残影,出来的一瞬间,也带来浓浓的血腥气,地上躺了三个人,他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人,不是寻常刺客,是死士。 “小姐,看他们的状态,很像被药物控制了。” “死士不论生死,他们把死亡,奉为活的意义和使命。” “被药物控制的死士,更是行尸走肉,薛杨早已把他们当成死人。” 霍铉分出一部分人守住囚车,一部分人和死士拼杀。 楚若霜坐在马车上看,十三个死士,无一人死。 云峰和丹月射出的暗器,多如牛毛,就算不把人射成筛子,最起码也能令人受伤。 这些死士,像是有金刚不坏之身,直接拔出暗器,碾碎成齑粉。 “小姐,他们也太可怕了吧。” 云峰喊道:“丹月,用毒。” “用毒也没用。” 薛杨靠在囚车上,一只手压在曲起的膝盖上,另一只手轻缓摆动,打着节奏,助兴吟唱。 “我这支死士,金刚不坏,百毒不侵。” “信王殿下,你若执迷不悟,不肯放我走的话,你的人,可就一个不剩了。” “你要是放我走,我保证,留他们性命。” “作为交换条件嘛,我需要马车上的美人,跟我走。” 砰! 三支箭钉在薛杨的头顶上和脖子两侧。 只差一点点,刺穿的就是薛杨。 “你做梦!” 杀气腾腾的声音响起,好像天罗地网从天空盖下来,寻不到具体出处。 密林作响,惊起百鸟。 一位冷峻少年踏枝而来,长剑直抵薛杨的脖子。 “阿澈,不可!” 楚若霜蹬上马背,飞跃到言澈身边,柔软的手握上言澈的腕。 她对他摇头。 “阿澈,此人是重要犯人,你不可杀。” 除他俩之外,薛杨可以死在任何人手上,哪怕是灭口。 “霜霜,这个贼子,竟然言语羞辱你,他多活一下,都是浪费空气!” “阿澈,我们都多久没见面了,怎的一见面,你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 “我们别理他,自有律法惩戒他。” 楚若霜按下言澈的手。 “呵呵呵,原来是美人的心上人来了啊。” 三支箭抵住囚车前后,薛杨的脖子动弹不得,干脆靠着不动了。 “与你何干。” 言澈一听薛杨的声音,就犯恶心,恨不得一剑杀了他。 “呵呵呵,这位公子,你可知你的心上人在芙州城和别的男子装扮夫妻,你侬我侬。” “白日在人前,卿卿我我,何等亲密之事都当着大家伙的面做了。” “天一黑,关上门,两人会做出什么,我想你一个男子,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你若不知情,你就是天底下最可怜的男子。” “你若知情,你就是天底下最窝囊,最没用的男子,天下男子,都应该瞧不起你,唾弃你!” 薛杨的罪证,让他死十次都不为过。 他一路上的所有言语,都是为了挑衅他们。 他们不理会,是懒得理他。 他得寸进尺,在言澈面前,胡言乱语,还敢中伤言澈。 楚若霜的眼神骤然冰冷。 “怎么,小美人恼羞成怒了?” 薛杨邪里邪气地笑,又开始哼唱。 言澈感觉手上一松,楚若霜已经夺过他的剑,狠狠刺穿薛杨的肩膀,钉在囚车上。 白色地囚服瞬间被染红。 薛杨的哼唱,瞬间变成凄厉的惨叫。 “大人!” 何林眦目欲裂,两手使劲拍打囚车,打到血肉模糊也不肯松手。 楚若霜握紧剑柄,眼睛里的阴狠半点没少,反而越来越深。 利剑在薛杨的血肉里翻转,搅动,大有一种要搅成肉泥的感觉。 “霜霜!” 言澈呆愣片刻,宽厚温暖的手覆住楚若霜细细的手腕。 一只手都握不满,她又瘦了。 上一次看见楚若霜发狠,还是酒楼遇刺,她用筷子刺穿刺客的手。 “霜霜,我没事儿,来,我们放手吧。” 不远处一个死士寻到机会,如过无人之地向他们袭来。 两把带血的刀,瞧着触目惊心。 楚若霜猛然抽出剑,腾空而起,迎向死士。 言澈掌力勃发,刺客也只是踉跄一步。 楚若霜趁机按下手指上的带毒暗器。 暗器小而透明,只要入人体,就会在人体炸开,哪怕是把人剖开,也找不到是何种暗器。 薛杨不是说,死士金刚不坏,百毒不侵嘛。 她倒是要看看,夏云和宁写意一起研制出来的毒药,能不能要了他们的命。 春浓拿了两把剑过来想要帮助他们,被言澈抢走其中一把。 那是……小姐的剑! 还真会挑。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竟又有一波刺客从悬崖上飞上来。 言澈拿剑往刺客的脖子袭击,刺客挥起两把大刀抵挡,抬起的头,正好是最佳高度。 两枚暗器刺入死士的眼睛,两行血滑落。 腾空无法支撑太久,楚若霜往下落,言澈一跃而起。 死士的眼睛看不见,体内的毒药开始发挥作用,他听到衣袍猎动,反应稍显迟钝。 长长的剑,从刺客的脑袋往下按。 在薛杨等人因他们找到应对死士之法惶惶不安时。 死士的脑袋,竟被分成两半。 可怖的头颅被砍断,砸到囚车顶上。 砍掉刺客脑袋的人,不是言澈,而是楚若霜。 她是人还是鬼啊,动起手来,比所有人都残忍。 鲜血往下,薛杨感觉脸上好像有一条条冰冷的毒蛇爬过。 “啊!” “拿走!” “快拿走!” 任凭薛杨怎么喊,侍卫都无动于衷。 第152章 借刀杀人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霍铉解决掉两名死士,还剩下十名。 丹月等人和云峰也用合作的方式,先用带毒的暗器刺伤死士的眼睛。 守在囚车旁边的人,分出一部分去对付冒出来的刺客。 “世子,我们来了!” 禾风扬鞭,马儿加快速度,他身后是一支精兵。 对视上楚若霜略带询问的眼睛,言澈抓起楚若霜的手,一脸诚恳。 “霜霜,我担心你,半路甩下他们,先用轻功来找你了。” “你这样子做多危险啊,要是半路还有刺客埋伏怎么办?” 楚若霜突然就红了眼。 “霜霜,对不起,我错了。” 言澈看到她的眼泪,心都要碎了。 楚若霜没好气。 “等会儿再跟你算账。” 两人如两尊杀神,一剑一个。 脚下遍布尸体。 这次的血腥味,比河边那场,还要浓。 薛杨的底牌可能都用上了,刺客一波接一波。 “阿澈小心!” 林子里一支冷箭朝言澈飞去。 楚若霜挥剑砍断,把言澈拽走。 又是一支箭飞来,言澈这一避,箭朝霍铉的方向去。 云峰简直傻眼了。 “殿下小心!” 不怪他多想,第二次了,这已经是第二次。 楚小姐有两次机会相救殿下,她愣是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真的没留意还是……故意。 当然了,这些放肆的猜测,云峰也只敢压在心底。 他们又损失几十人,云峰和丹月想杀了薛杨的心,不比言澈少。 或许是楚若霜给的教训太深刻,后面三天,薛杨都没敢大声喘气,更别提说出什么引众怒的话。 遇刺之后,霍铉命人加快速度,倒是抵消了前面慢速度耽搁的时间。 还有两日就到京城,薛杨又开始不安分,一个劲喊冤枉,被丹月一颗药暂时毒哑。 有薛杨的例子在前,胡大人等人一路上安安分分,就差把脑袋埋进土里。 霍铉吩咐他们把所有囚车都蒙上黑布,再把马车调换位置。 一切准备妥当,无人敢再作乱,大队伍平安到达天子脚下。 霍铉带人进宫复命,言澈送楚若霜回府。 府外停着一辆马车,沈府的马车。 “你告诉我舅舅和舅母了?” 楚若霜出城是悄悄出,根本没敢告诉身家夫妇,就是怕他们担心。 “你舅舅在朝中,这点风吹草动还是懂。” 兰氏上前掀开帘子,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爱护地扶楚若霜下车。 楚若霜抓紧兰氏的手,使劲晃动两下,娇嗔。 “舅母,事出有因啊,我也是突然知道,都没来得及告诉您和舅舅,就被出城的马车接走了。” 兰氏轻轻点一下楚若霜的额头。 “这套说辞,你路上怕是已经想好了吧?” “舅母,您又拆穿我。” 楚若霜撒娇。 “但是舅母你猜错了,霜儿不是路上想的,是刚刚见到舅母,瞬间想出来的。” “你这孩子,舅舅和舅母整日担心你,你还有心情跟舅母开玩笑。” “哎呀,舅母,霜霜错了,真的错了,您别气,要是气的长皱纹,舅舅可要亲自来找霜霜说理了。” 娇俏的女儿家在兰氏面前有说有笑,兰氏再怎么佯装气恼,也拉不下脸。 “好啦好啦,舅舅和舅母没有怪你。” “你舅舅今日进宫去了,暂时不能来看你,舅母给你带了好多吃的穿的。” “在外这些日子,你是不是都不能好好吃饭啊,瞧你,瘦了一大圈。” “真的嘛?” 楚若霜两手轻轻,提起裙摆一个小小的幅度,在兰氏面前转一圈。 “前些日子霜儿胖了不少,现下瘦一圈,是刚刚好。” “也不知道你从哪儿学来的,一个劲的,非要瘦瘦瘦。” “舅母,霜儿瘦,但霜儿习武啊,您放心,霜儿一定会养得健壮,健康。” “你知道身体为重就好。” 兰氏带来的礼物,有些一看就是沈亦之和沈亦白准备。 “兄长和小白呢?” “两人都不在京城,过些日子才回来。” “你的院子收拾好了,回去住一住?” “兄长和小白回来,我再住,可好?” “依你。” “舅母,此次不是出去游山玩水,都没机会买到什么礼物。” “这些首饰是给您的,时兴的,我看好些年轻的夫人都戴,舅母戴上,肯定貌若天仙,把舅舅迷花眼呢。” “这一套又是跟谁学的啊,都知道打趣长辈了。” 楚若霜眼神一转,“话本上看的。” “小白回来,我得好好说说他,少给你找这些教坏小姑娘的话本。” “不是小白,绝对不是小白,舅母,您可千万别说小白啊。” 说了以后谁还能给她找到那么多有趣的民间话本。 楚若霜把礼物摆出来,“古玩给舅父,文墨和这些书给兄长和小白。” 兰氏张张嘴,楚若霜抢先一步道。 “不要说霜儿乱花钱哦。” “你可真是把舅母的心思猜的透透。” 兰氏怜爱地摩挲楚若霜的手,满眼笑。 一起用过膳兰氏才离开,言澈可算是有机会和楚若霜独处,又顾及她的名声,待了片刻也带上楚若霜送的好几份礼物,依依不舍离开。 楚若霜把礼物发下去给大家,又带上宁写意那份去看她。 “医书,还有好几套针包,你这是出去办事儿了,还是去给我们买礼物了啊?” 宁写意收下东西,眉宇间藏不住笑。 “两者不耽误。” 楚若霜假扮的雷夫人,就是一个后宅妇人,每日不是逗弄花草,就是出去逛街买买买。 “还顺利吗?” “说顺利也顺利。” “丝竹楼的事儿,算是解决了?” “不,还有一个凶手没抓到。” “你们都跑那么远了,还是没抓到,这人也太能藏了吧。” “不过收获也不小。” “掳走女子背后的人,抓到了,药,也是从他那边流出去。” “这次牵扯甚广,可够宫里忙活一阵。” “他们忙,你也要忙起来了。” 伴读的日子快到了,楚若霜歇不了几日。 楚若霜看到架子上又多了很多透明瓶子,宁写意跟她的目光看过去,解释道。 “这些日子调配出来的药,用法用量和作用,我都写下来了。” “楚小姐,我想好了,过些日子,我想离开京城。” 第153章 离开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怎么这么突然?” “不算太突然了吧。” 宁写意笑。 “早在宁家之事了解了结,我就应该离开了。” “我一时没计划好要去往何处,要做什么,赖在你这里好几个月。” 两人一开始的合作,存在利用。 一番接触,彼此了解,两人倒像是认识很多年的好朋友。 宁写意去意已决。 楚若霜酝酿到嘴边的挽留,还是咽了回去。 “意姑娘,你可决定好了去处?” “嗯,我想去林州,在那里开一家医馆或是胭脂铺,药膳店也可以,我会医术嘛。” “听说林州很美,在那里待上那么几年,再去别处看看。” “你们昭国那么大,我慢慢看,看完昭国的山河,我还可以去别国走一走。” “也不枉我来这里一遭了。” 宁写意憧憬未来的美好,看到楚若霜有些发怔,宽慰道。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只要你想我,一封书信,我立刻回来,可好?” “算了,你那么忙,哪有时间给我写信啊,我还是自己回来吧。”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 “绿枝,安阳公主把她安排在善堂照顾孩子们,你可要带她一起走?” 绿枝啊,那个胆小又自卑的姑娘,明明怕得要死,多次维护原主,也维护换了芯的宁写意。 宁家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 “安排我和绿枝见个面吧,她愿意跟我走,我们就一起走,她不愿意的话,还要拜托你以后多帮衬她。” 宁写意现代的观念,女子不一定需要男子,不一定结婚生子。 绿枝也一样。 她被家人抛弃,被这个世道看不起。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安阳公主的善堂能为绿枝遮风挡雨,哪怕将来绿枝想要离开善堂,她相信楚若霜会安排好一切。 “你放心,我明日就安排你们见面。” 见面的地点在善堂的隔间,和孩子们活动的地方,相隔一堵墙,平日里孩子们也不会越过那堵墙。 绿枝一眼认出眼前之人。 哪怕样貌变了,眼睛里的坚韧,没有丝毫改变。 “姑娘,我就知道您一定会没事儿。” 绿枝情绪激动,跪在宁写意面前。 宁写意两手扶起绿枝,轻轻为她擦掉眼泪。 “傻姑娘,哭什么啊。” “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我们都好好的。” “嗯,好好的,都好好的。” 绿枝哽咽,肩膀一抽一抽。 楚若霜没有打扰两人叙话,默默走出去,去隔壁,跟孩子们玩作一团。 府中师傅用新配方做的点心,楚若霜尝过,觉得不错,便让师傅多做些,她带过来分给孩子。 几个月不见楚若霜,一开始孩子们还有些腼腆不敢上前,楚若霜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又讲几个有趣的故事,慢慢拉回孩子们的距离。 孩子欢乐的嬉笑声入耳,绿枝的眼睛里,似有挣扎。 宁写意也不着急得到一个答案。 在善堂的绿枝,定是自在快乐的,不然也不会生出犹豫。 良久,久到孩子的嬉笑变成整齐的念诗声。 “姑娘,我愿意跟您走。” 绿枝深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绿枝从小就没有家人,是姑娘您待我像家人。” “这些日子,绿枝在这善堂,看着这些孩子,和他们相处,是绿枝在宁府十几年不曾感受过的自在。” “绿枝承认,喜欢善堂,喜欢这些孩子,也舍不得这些孩子。” “绿枝也想了很多。” “他们比绿枝幸运,有安阳公主的庇护,有楚小姐的时常相伴。” “将来他们都有机会进书院念书,都有机会入朝为官。” “他们是自由的,他们自有他们的一番天地。” “可姑娘您一旦离开京城,身边就再也没有相识之人。” “奴婢想陪您出去,哪怕只是照顾您的日常,奴婢也愿意。” 宁写意微微一笑,心中有些涩,她知道,那是感动。 两人的手相握,亲密无间。 “绿枝,今后没有宁家的三姑娘了,你直接唤我舒意便好。” “你就是绿枝,不是谁的奴婢,今后也不要再自称奴婢了,好吗?” 这番话,对绿枝来说,无疑是惊雷,把她砸的当场短路。 “姑娘,这……” “叫我名字。” 宁写意强调。 “和我一起出城的,一定是我的好姐妹。” “你要是还把我们的关系看作主仆的话,我可就不带你离开京城了啊。” 好姐妹,她何德何能啊。 绿枝感觉心里一阵阵冒酸泡泡,涌上喉咙又炸开,哽咽的厉害。 “就这么说好了,我还有些事儿需要安排,过些日子,我来找你。” 毕竟是安阳公主给绿枝一个机会,如今她要走,也该见见安阳公主亲自道谢。 安阳公主对此并不意外,答应的也很爽快,又送给绿枝好些礼物。 绿枝又见了楚若霜,亲自跪谢楚若霜的救命之恩。 宁写意还是放不下医馆。 她来这里的第一份事业,也该安排好。 “这是一台医疗仪器,把它放在医馆,遇到疑难杂症,让病人根据指示操作,我这边能看到数据,给他们开药。” “每日开放的时间,我已经写下来了,你记得交代医馆的大夫啊。” 宁写意的每一句叮嘱,楚若霜一一答应。 “这个架子上全是毒药,剧毒。” “这个架子上的毒性很小。” “这些是我改良的带毒暗器,防身,但我希望你永远也用不上。” “日后需要我帮忙,你就按下这个键,只要我还在这个时空,就能和你联系。” 宁写意絮絮叨叨几个时辰,茶换了一壶又一壶。 “还有什么呢?” 宁写意站在住了几个月的屋子里,浓浓的不舍之情,遍布每个角落。 “暂时就这么多了,等我和绿枝安顿好,我会给你写信。” 宁写意离开那天,京城的阳光,特别灿烂。 楚若霜把她送到城门口,宁写意上马车之前,终是没忍住回过身拥抱楚若霜。 “阿霜,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你的救命之恩,庇护之情,我铭记于心。” “你放心,我不会走很远,也不会走很久。” “我就是出去看一看,看过之后,我就会回来。” 楚若霜的路,注定荆棘,今后她自当陪在唯一的好友身边。 第154章 邀功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送走宁写意,宫中的赏赐也到了。 皇帝念她助信王之功,又送了几箱子的金银珠宝。 看着这些跟往常没什么区别的赏赐,楚若霜兴致缺缺,记录好赏赐之物,又让大家挑几件喜欢的,剩下的送去库房。 伴读的日子,如期而至。 此番竟是宫中车马来接,真是让一众伴读受宠若惊。 大家不敢揣摩圣意,只当是接二连三的意外,让家中长辈担忧,特意求来的。 大臣在朝堂上的分量都不一样,也不是谁求,皇帝都会搭理这等小事儿。 这不,相聚在宫门口的一群人,三言两语,又把这份功劳戴在周琳琅的头上。 从窗户望去,周琳琅身姿婀娜,发饰精美,光彩夺目。 好一个美如画,假若没有仇怨,楚若霜一个女子看了,怕是都要心动。 “还是周小姐厉害,连宫中车马都能求来,我们大家可真是沾了周小姐的光啊。” “皇后娘娘当真是宠爱周小姐,心疼周小姐。” “有皇后娘娘出面,这些事儿,都是轻轻松松。” 有人看到春浓手牵楚若霜下马车,意有所指。 “这种事儿,要是换上了旁人,怕是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呢。” 周琳琅显然也注意到了楚若霜,脸上盈盈一笑。 “诸位小姐莫要这样说,帝后宽仁,这份功劳,琳琅不敢居。” “周小姐谦虚了。” “周小姐,这会儿时间还早,你待会进宫,还要去跟皇后娘娘谢恩吧?” 周琳琅莞尔一笑。 “我正有此意。” “我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姨母了,此番前去,少不了要多待一会儿。” “诸位小姐等会儿要去选院子吧,琳琅不能陪大家了。” “周小姐客气了,周小姐的住处,肯定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其他人跟一位公公往前走,周琳琅走向另一位嬷嬷。 “嬷嬷,麻烦带我去见姨母吧。” “周小姐请。” 楚若霜走在人群中,听着身边热热闹闹的说话声,沉默的近乎透明。 “楚小姐。” 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传入耳中。 秦欢悄悄挪动脚步走到楚若霜身边。 “秦小姐有何事?” 冷不防听到这样的称呼,秦欢顿了一下。 秦家两个女儿,大家都习惯叫她秦二小姐,也是记着上面还有个秦大小姐。 楚小姐这般称呼,莫不是真的要划清界限? 转念一想,楚小姐要真的是在乎她们的门第,和能给楚家带去多大的好处,那就是小人之心了。 她们秦家落难,楚小姐没有落井下石,多次冒险相救。 怎的事后怪怪的。 姐姐也是,每每提起楚小姐,神情就变得特别……纠结。 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了。 她问姐姐好几次,姐姐也不愿意说。 秦欢脑子里想法太多,不知不觉和大家落下一大段距离。 宋璃璃又缠着楚若霜。 “楚小姐,这次我们还可以一起住吗?” 伴读的住处,不是一人一院,是四人。 皇宫的院子大,也能理解。 一座华丽的毓秀殿出现在眼前。 走入殿内,每个院子相邻,中间有一道拱门间隔开来,在毓秀殿内的所有院子,都是相通。 长长一排的院子,就是伴读们的住处。 伴读们先选好人,再由嬷嬷安排院子。 宋璃璃是第一个想要跟楚若霜一起住的人。 方盈抱着龟壳,询问楚若霜能不能一起。 楚若霜点头答应两人。 她们这边,还需要一个。 “楚小姐,你想跟谁一起住啊,有人选了吗?” 她想跟谁,她谁都不想跟。 “我都可以,宋小姐和方小姐选吧。” 宋家的掌上明珠,多的是人巴结。 宋璃璃刚走到人群中,就有好几个人围上来。 三三两,宋璃璃纠结了。 “我这边只需要一个。” 你们成群结队的,还要拆开。 还想找楚若霜聊一聊的秦欢抓住机会,赶忙挤到人群。 “宋小姐,我可否与宋小姐一起?” 几乎是秦欢一上来,人群就散开了。 秦家不显,她们不愿意和秦家女扯上关系。 秦家更是险些惨遭灭门,哪怕最后证明清白,皇上也命秦大人官复原职。 说白了,秦家的运气,还是差了点。 堂堂尚书,官场沉浮二十多年,这点警惕都没有,随随便便让人陷害了去。 陷害他们的人,还是他们家的女婿。 气运不佳,识人不清,她们可不愿意沾染上秦家的晦气。 身边一下子没了人,所有的光洒在秦欢身上,好像所有一切无处遁形,令她有些难堪。 宋璃璃看一眼楚若霜,她没什么表示,更没什么表情。 宋璃璃握住秦欢的手,热情道。 “秦二小姐都开口了,我自然是愿意的。” 她朝楚若霜挥挥手。 “楚小姐,我们的人齐了。” 嬷嬷把她们的院子安排在靠前。 一出院子,就是荷塘,不远处的亭子,隐在花团锦簇中。 放眼看去,美不胜收。 此番给伴读上课的还是萧隐,有两位是从国子监调来,还有几位直接在皇宫里选。 萧隐派人来通知大家,从明日开始上课,任何人都不要迟到。 对方还留下一份卷子,让大家写一篇文章,明日上课交上去,美名其曰检验国子监的学习成果,也是看看大家休息的这一个多月里,有没有过于贪图享乐。 “老天爷啊,萧大人年纪轻轻,做派比那些白胡子老头还要冥顽!” “文章文章,我最讨厌写文章。” “这题目写的什么啊,我都没太看明白。” “要是大家都写得不好,萧夫子是不是就会放过我们了?” “看到这张卷子,我已经两眼一黑,不想写了。” “我比较好奇,萧夫子敢不敢把卷子,送去给几位公主?” 不算奇月公主,单说六公主和八公主,可都是骄傲任性的主。 皇宫里哪个不是哄着她们,敢在她们休息的时候布置课业,不撕了才怪。 毓秀殿哀嚎连天,平日多多少少不对付的人,这会儿也能凑一块,商量写还是不写,写什么,写多少。 大有一种,要上进一起上进,不上进就一起破罐子破摔的劲头。 宋璃璃从床上爬起来,往外白一眼,嫌弃关上门。 总算清净了。 凤栖宫内,花香袅袅,皇后侧靠在软榻上,两个宫女拿着花扇,轻轻扇动。 第155章 敲打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翠嬷嬷迈起小步子,“娘娘,周小姐来了。” 皇后阖眸小憩,“让她进来。” 周琳琅今日穿的是一身鹅黄色衣裳,阳光笼罩在她身后,镀起神圣的光芒。 一张脸逐渐从金光中显现,眉目带笑,红唇弯弯。 “姨母。” 周琳琅亲昵地唤还在闭眼的皇后。 “今日不是伴读进宫的日子,你怎么得空来了?” 皇后的声音倦倦,后宫之主的威严一丝没少。 周琳琅看皇后还是没睁开眼睛看自己,加深脸上笑意,声音也更亲昵。 “姨母,今日的确是进宫的日子,伴读们都来了,进宫的马车,还是从皇宫出去,余公公说,一切都是皇上的安排。” “姨母,宫中马车相接伴读,可是头一回啊。” “伴读们都说,是沾了琳琅的光呢。” “琳琅知道这些都是姨母的安排,姨母让琳琅在伴读面前,风头无限,琳琅不敢居功,前来谢恩呢。” “哦?” 皇后轻轻抬手,宫女两手握住扇子往后退。 周琳琅欲要上前扶起皇后,被翠嬷嬷抢先一步。 皇后站起身,衣摆铺在榻上,金线绣的凤,似涅槃重生,光芒万丈,令天地生辉。 周琳琅眼底的光,有些痴,却是瞟一眼飞快移开。 “伴读们当真如此认为?” “正是,姨母事事为琳琅考虑,琳琅感激不尽。” “感激不尽,那就不要再惦记信王,把你的精力放在太子身上,才是你最重要的事儿。” 皇后再次敲打。 周琳琅的笑容微微僵在嘴角。 “姨母教诲,琳琅谨记。” 皇后站在台阶上,凤仪威严,居高临下睨着姿态放低的周琳琅。 “宫中车马亲自接伴读,不是本宫安排,你莫要再张扬。” 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让皇上认为她背后小动作太多,别有用心,后宫的女人,定会前仆后继。 妃子争宠,她不在意,但她们的肚子,绝对不能影响到太子的地位! “姨母,此事……不是姨母安排的?” 她草率了。 “敢问姨母,是谁安排?” 皇上不可能管这种芝麻大的事儿。 她已经在伴读面前,认下这份功劳。 要是传到本热耳朵里,认为她抢功,认为周家抢功,她可真的是犯了件大错。 难怪姨母今日的态度,不冷不热。 “此事与你无关,只要你不再提起此事,大家自然会忘记。” “不要因为一点点恭维,就得意忘形。” 她们看在姜家和周家的地位,哄着捧着琳琅,真不真心的还不见得。 女子之间,多的是这种恭维,几个时辰也就淡忘了。 周琳琅的心里有些难受和不满,脸上没敢露出一丝一毫。 “姨母,琳琅知错。” “下去吧,记住本宫说的话,好好当你的伴读。” “是。” 鹅黄色透出来的金光,似乎在一瞬间暗淡。 翠嬷嬷领着周琳琅往另一个方向离开,而身后的方向,霍铉正和太子一同前来给皇后请安。 他们不用日日请安,要是请安,都在这个时辰。 周琳琅也是想踩着点碰运气,小心思被皇后看得透透,直接给她掐了。 “儿臣参见母后。” 两人异口同声。 “两位皇儿,快快请起。” “来母后这里,不必多礼。” 皇后牵起两人的手,坐在她一左一右。 “太子近日身体可好?” “还好,咳咳咳……” 太子的话还没说利索,又开始掩帕咳嗽,一声比一声压抑,脸都憋红了。 “太子,你又想骗本宫。” 皇后拍拍太子的后背给他顺气。 “太医院都是干什么吃的,连太子都医不好。” “母后,是儿臣不中用,您不要怪太医。” 每每皇后责怪太医院的太医,太子都心软为他们说话求情,皇后无奈叹声。 “前些日子不是见好了,怎会又严重?” “母后,儿臣的身子一直反反复复,儿臣已经习惯了,母后您无需担心。” “你是母后身上掉下来的肉,母后怎能不担心?” 母子俩一句一句,被晾在一旁的霍铉像极了外人。 翠嬷嬷悄悄打量霍铉的脸色,没有异样。 她轻声出言。 “娘娘,两位殿下一片孝心,念着您,来的这般早,想必是都还没用膳呢。” 皇后了然,转过身去跟霍铉说。 “你们兄弟俩难得一块聚在母后宫中,母后这就命人摆膳。” “快去吩咐厨房,两位殿下喜欢吃的枣糕和杏仁糕一定要准备。” 太子喜甜,顾及身体不能吃太甜,厨房每次都会减少糖量。 信王不喜过甜,他的杏仁糕也少糖。 皇后看着碟子里一块块减少的糕点,慈母般频频微笑。 用过膳没多久,皇后跟霍铉询问不少芙州城之行,霍铉挑挑拣拣,说了不少。 瞧着皇后还想问的样子,太子出言道。 “母后,时辰到了,儿臣该回宫喝药了,玹弟可要跟为兄一起走?” 皇后看一眼沙漏,时辰的确不早了,太子的身体最重要。 “也罢,母后也乏了,日头晒,你们赶快回去。” 霍铉和太子走了一段路,到廊亭下。 “刚才多谢太子殿下。” 太子托起霍铉的手。 “玹弟跟我还客气什么。” “母后担心你,每每相问,总是多了些。” “芙州事还没彻底解决,我知你难做。” 皇上都还没下结论的事儿,霍铉更不能张扬。 丝竹楼和芙州城两事合并,挖出的东西不少。 只是言澈抓到的刺客,只是一个弃子,关联重重的芪儿还没抓到。 薛杨口中的贵人是谁,还需要霍铉继续查下去。 “这是臣的本分。” 太子颇为无奈,“玹弟,我们兄弟一起长大,你跟我何必如此生分。” 玹弟的生母身份不显,生下玹弟当晚,更是撒手人寰。 父皇把玹弟抱到母后宫中。 儿时兄弟俩亲密无间,玹弟五岁那年,一个小宫女在他面前说漏了嘴,说他的生母是一个宫女,拼死生下孩子,才被封为嫔。 母后知晓此事,处死乱嚼舌根的宫女,还跟玹弟说,他就是她的孩子。 玹弟年纪小,很快将此事忘记。 太子还是能感觉到,玹弟对他的态度,不似那般亲近,更多的是恭敬,对太子的恭敬。 哎。 太子轻叹:“玹弟,你若得空,可去兄长宫中坐坐。” “我们兄弟,可有好长时间没一起下棋了。” 第156章 皇家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霍铉从东宫出来,正好看到六公主和八公主带着一群伴读逛皇宫。 两位公主平日里不对付,做起事儿来,也是互相较劲。 今日本是六公主让厨房给伴读们准备点心和清凉解暑汤,八公主不甘示弱,也给每人都准备了点心和汤水。 两份吃下来,一个个伴读嘴上没明说,肚子撑得很啊。 从皇后宫里回来的周琳琅也有份,她无需像其他人一样,一个劲讨好公主,每一道吃食,只是浅尝几口。 全部尝过一遍,刚好七八分饱。 瞧着大家吃饱喝足不自禁露出来的慵懒,周琳琅善解人意。 “两位公主,今日天色正好,不如大家一起出去走走?” “商议趟皇宫伴读之行,琳琅想大家都没能好好逛吧。” “相隔几个月,皇宫的景色,是又有变化了。” 八公主觉得周琳琅说的有道理,下巴一抬。 “大家一起走吧。” 这不,走着走着,就到东宫附近了。 “皇兄。” 八公主面露喜色,提裙小跑过去。 “皇兄,你今日是来见太子哥哥的吗?” “嗯,和太子下了会儿棋。” 八公主两手挽住霍铉的手臂,像寻常人家的兄妹,亲昵自然。 “皇兄你和太子哥哥的棋艺不相上下,极少分出胜负,可见精彩。” “可惜小八没眼福,竟生生错过两位兄长的博弈。” 八公主把头靠在霍铉胳膊上,语气颇有些酸溜溜。 霍铉捕捉到八公主眼底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狡黠笑意,心知她是又调皮跟他讨要东西了。 “说吧,想要什么?” “皇兄,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啊,小八真的是为没能见到两位兄长的博弈感到惋惜啊。” “照我说,两位兄长的棋艺,都跟施先生不相上下了,还不如你俩去给我们伴读教授棋艺呢。” 霍铉点点八公主的额头。 “又说胡话了。” “哎呀,皇兄,你手劲又大了。” 八公主嘟着粉唇,装模做样拿手在额头上乱揉一通,哪里有半点疼的样子。 霍铉无奈失笑。 “你若是再不说想要什么,皇兄可就走了,过时不候。” “哎呀,皇兄,别走别走。” 八公主两手把霍铉拽回来,脑袋在左右肩膀上来回点。 “要什么呢,皇兄,你此番……” 八公主凑到霍铉耳畔,放低声音。 “你此番离京那么久,想必是见到不少好看的,好玩的,好吃的,怎不见你送个我?” “皇兄此番有要事,哪有功夫给你买礼物?” 八公主哼道。 “那我不管,我去不了,我还参与不了吗?” “皇兄若是没有礼物的话,就跟我讲讲一路上的经历吧。” “好好好,真拿你没办法。” “皇兄得空了,定会跟你好好的讲。” “不行,你这般说,怕是又要推辞了。” 八公主甩着霍铉的手,央求。 “皇兄,我这几日就要听,我还想讲给伴读们听呢,让小六羡慕去吧。” 总算是把小心思露出来了。 想到在芙州的日子,霍铉的眼睛,情不自禁往某个方向寻去。 楚若霜清清冷冷站在六公主身后,眼眸微微垂下,循着某处盯着,好似漫不经心。 一身粉蓝衣裳,发上的蝶簪栩栩如生,光一束一束缀着,耳朵上的坠子也是飞蝶样式,随微风扑扇扑扇,好似真的要飞走。 脸上染上两抹淡色粉霞,倒是融了一两分清冷之姿。 霍铉对六公主和八公主说道。 “日头正晒,莫要在下站久了。” 六公主往阴凉处挪动几步,身后伴读也全部聚到树底下,凉爽稍稍卷走燥热,感觉总算好多了。 八公主还在坚持。 “皇兄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霍铉妥协,“晚些时候,我让云峰过来跟你讲。” “好吧好吧。” 云峰就云峰,有总比没有好。 她能从皇兄这里知晓那么多民间趣事儿,小六什么都不知道。 改明儿她和伴读们欢声笑语,小六肯定酸溜溜的不好受,想想就开心。 正如霍铉说的,日后太晒,伴读们都是娇滴滴的女子,受不得这么多晒。 六公主温言道。 “我看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大家今日好好歇着,明日就要上课了。” “六姐姐莫不是见到我和皇兄有说有笑,心里不舒服,想要早些回宫找焦贵妃娘娘哭?” 八公主和霍铉关系好。 六公主身为焦贵妃之女,碍于焦贵妃和皇后多年的明争暗斗,和太子还有信王的兄妹关系都一般般。 碰到面了,打个招呼,生疏得很。 八公主故意当那么多人的面刺六公主,六公主直接把刺给拔了。 “八妹妹,我记得你和两位兄长相认时,都……。 六公主在腰腹上放比划一个高度。 “都这么高了吧。” “八妹妹初见我们时,不还说,小时候经常羡慕人家有兄长姊妹爱护嘛。” “怪我幼时不知道怎么当好一个姐姐,对八妹妹的关系爱护少了,让八妹妹耿耿于怀这么多年。” “不如从今日起,我好好当八妹的姐姐,让八妹也感受下,有兄有姐的妹妹,是怎样的感受。” 看八公主一副被噎住的样子,六公主还好脾气地问。 “八妹妹,你意下如何?” 宫变之前,焦贵妃母族势大,兄弟姐妹也多,对六公主这个金枝玉叶的小妹妹可是疼爱着呢。 换句话说,六公主得到的爱护,并不比八公主少。 八公主拿这点事儿刺六公主,根本连皮外伤都没有。 八公主愤愤,在原地狠狠跺几脚。 “不用了!” “六姐姐说得对,你比我年长几岁,要好好注意这张脸蛋。” “别等言世子都抱孙子了,你连驸马都没找到!” 这话说的,未免太过了吧。 平白看一场姐妹热闹的伴读们,纷纷往后挪动,脖子几乎要缩没了,生怕被殃及。 “你在浑说什么?” 一道严肃又不悦的声音从宫墙另一头传来。 声音的主人出现,赫然是去而复返的霍铉,身后还跟着紫衣少年郎。 玉冠束发,剑眉星目,看所有人的表情都是淡淡,只有在寻找某个人的身影是,露出显而易见的迫不及待。 八公主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说人坏话被兄长听见也就罢了,还被当事人听见了,要不她还是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吧。 第157章 揣摩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我们的公主殿下还真是关心言世子的终身大事呢。” 又一道打趣的声音传来。 那人一身白衣,手持山水画扇,在身前摆动几个很轻的幅度做做样子。 桃花眼带笑,没有恶意。 是八皇子,宋璃璃未来的相公。 楚若霜不动声色看一眼宋璃璃。 只见宋璃璃并没有往八皇子那边看,八皇子好似也没注意到宋璃璃。 这两人成亲之后,相处不错。 多次见面,八皇子对宋璃璃的爱护之情,不像是装出来的,两只眼睛盛满对宋璃璃的爱意。 爱吗? 当初霍铉看她,不也是盛满爱。 最后如何,溢出来的爱,都是装的。 天家之子的爱,有几分真。 现在八皇子已经是霍铉一党,再娶宋家孙子辈唯一的女子,霍铉就得到整个宋家的支持。 宋家多子,各司其职。 这一步,为霍铉收拢了一大势力。 这一刻,楚若霜不禁怀疑,楚家之事,有没有宋家的参与。 霍铉任由宁家他们对楚家下手,以“光明正大”的理由除掉楚家,收回兵符。 忠心于他的人,怎么可能不为他分忧。 一方构陷,另一方找罪证,他当个痛心疾首不得已下旨的明君。 一番猜测,令楚若霜心生烦躁。 但愿真相不是她所想这般。 “八皇兄,你又打趣我。” 八公主的脸有点热,不敢去看言澈,谁知人家根本没瞧她一眼,找到某个人的身影以后,旁若无人的,好像整个皇宫只剩下他们俩。 霍铉也注意到两人的互动,心底生出不该有的不悦,烦躁地按两下眉心,沉声喝斥。 “你身为公主,怎可满口浑话,还不快给言世子和小六道歉。” “皇兄!” 让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给言世子道歉,她可以接受。 但让她当众给小六道歉,凭什么啊。 她说小六坏话,难道小六没有说她吗? 都是公主,凭什么道歉的人只有她? “对不起”三个字一出,她的面子往哪儿放? 八公主目光可怜兮兮地看八皇子,试图让八皇子为她说话。 谁知今日谁也没站在她这边。 “快,否则我去跟母后说你今日之举,看母后罚不罚你。” 霍铉又催促。 八公主的肩膀随之塌下去,一副不甘心又不得不妥协的样子。 “言世子,对不起,我出言不逊。” “六姐姐,对不起!” “哼!” 跟六公主道歉气冲冲,气鼓鼓“哼”一声,八公主丢下所有人就跑。 霍铉去而复返,显然是有事儿。 六公主轻声道。 “两位皇兄,言世子,小六带伴读们走一走,就不打扰几位了。” 直到走远,已经看不见三位男子的身影,还有好几个伴读震惊。 没想到啊,皇宫里的姐妹矛盾,也跟她们没什么两样嘛。 生气的时候口不择言,道歉了又不甘心。 逛了约半个时辰,腹中已没那么难受。 六公主让身边宫女送伴读回去。 八公主气呼呼回到凤栖宫,皇后已经起来,这会儿正在宫人的伺候下净面。 帕子擦干净脸上的湿润,皇后挑选一支凤钗戴上,从铜镜里看五官都要皱到一起的八公主。 “这是怎么了,小脸都气圆了。” “还不是!” 还不是小六。 要是说了小六,母后肯定会问怎么回事儿。 说不定还会责怪她。 她要是说连两位皇兄都向着小六,母后会不会迁怒皇兄啊? 八公主纠结的一脸菜色。 “没,没什么,就是天太热,女儿想吃点冰的莲子汤。” “不行。” 皇后想也不想,立刻拒绝。 “你这几日安生些,不准吃。”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女儿都快闷死了。” “要吃也得等月事走了。” “真麻烦。” 八公主拿了颗枣,闲的剥枣皮。 宫女用手托住轻轻晃动的坠子,待坠子定下来,才移开到皇后手边。 皇后搭着宫女的手起身,在八公主身后站定。 “是不是又和小六闹矛盾了?” “母后您怎么知道?” 八公主说完,才意识到说漏嘴了。 皇后颇为嫌弃地看一眼,被八公主揪的乱七八糟的枣。 “母后如何不知?” “小八,你是母后的女儿,是正宫嫡出,旁人如何说,也改变不了,你知道吗?” “她们不痛快,我们就痛快。” “若是我们不痛快,岂不是着了她们的道?” “母后您是说,小六故意惹怒我,让我不痛快?” 皇后闭上眼,缓了好一会儿。 “小八,这宫里就是如此,你要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刀剑不入,旁人就伤不到你。” “有父皇和母后在,还有你两位皇兄,你就应该是最尊贵自在的公主,旁人说什么,都是酸话。” “你啊,越骄傲,越张扬,对旁人来说,就越是扎在心尖上的刺。” “小八,你这个脾气得改一改,不要一点就炸。” 八公主重重点头,她明白了。 “母后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母后说得对,她可是嫡公主啊,小六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羡慕她,羡慕的要死呢。 仪来殿又如何,只是贵妃,如何能与母仪天下的皇后相提并论。 在凤栖宫接受了一番思想教育的八公主,心情舒畅,一连做了好几个美梦,第二日几乎是飘着去承德院。 课堂上的位置,两人一桌。 八公主抬高下巴,一哼,在六公主身边坐下。 六公主看一眼莫名其妙的八公主,什么话也没说。 她们旁边的位置,是奇月公主。 奇月公主主动跟夫子提出,要单人一桌。 少了宁沫儿,还真是有一个人需要单独坐。 几位夫子原本跟萧隐提过建议,再选一个伴读。 萧隐没直接答应,而是说让伴读自行选择。 奇月公主的主动,恰好解决了这个问题。 第二排直到最后一排位置,无需强调,伴读可自行选择。 楚若霜选了一个中间靠后的位置,不为别的,就是感觉萧隐这个人,很危险。 她可不想把自己送到他眼前,让他猜的透透,再去跟霍铉谋算什么。 宋璃璃不理解,还是选择和楚若霜一起坐。 反正她也不想在夫子的眼皮子底下写文章。 秦欢在她们旁边的位置,和方盈一起。 方盈每日最少一占卜,夫子来之前,又拿出她的两片龟壳“作法”。 第158章 小人作祟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方盈似乎给所有人大体算了一遍,又凑过去找楚若霜。 “楚小姐,你要不要单独算一算?” 多日不见,方盈还是这么热情。 看见楚若霜微微一笑,方盈顺竿爬,“楚小姐,我当你答应了啊。” 国子监里愿意耐心陪她算卦的人不多,楚若霜算是其中一个。 方盈把铜钱放进龟壳里合上,闭上眼睛,两手使劲摇晃。 铜钱掉出来,散落在桌面上。 又是楚若霜看不明白的样子。 方盈手指点点挪挪。 “楚小姐你这运势……” “如何?” 周围聊天的人也好奇的凑过来,一时把几人围成一圈。 平日里不见你们这么感兴趣啊。 方盈欲言又止。 “楚小姐你最近的运势,好,极好,大好!” 方盈夸张地竖起大拇指。 闹哄一会儿,萧隐和几位夫子一同前来,分别作了自我介绍,又说明一个月之内的学习安排,最后萧隐留下来,让人把布置的文章课业交上去。 楚若霜拿出自己那份,写的不算很满,却也是到了该有的字数。 她再次检查一番才把文章提交上去。 后面有几位只写几行字的伴读心虚地跟在同伴身后,企图降低存在感。 萧隐端坐在位置上,和煦近人的目光,留意到每一位身上。 趁着大伙凑一块偏乱的机会,方盈再次窜到楚若霜身边,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神神秘秘地叮嘱。 “楚小姐,你今日运势有点问题,有小人作祟,你得小心啊。” “多谢。” 小人。 楚若霜放眼看去,都是熟悉的人,大家昨日才相聚,这些人就算看不惯她,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给她制造麻烦吧。 这位有可能继承钦天监方大人衣钵的女子,自有她过人的本事。 方盈的话,楚若霜也会放在心上。 “夫子,对不起,奇月来晚了。” 门外一声柔美的声音响起,好似一股带暖意的微风,徐徐沁入心脾,特别放松,特别舒服。 女子两手交叠于身前,身姿端正,脊背挺拔。 巴掌大的脸略施粉黛,眉细而长,一双眼睛好像盛了漫天星光,两扇睫羽轻轻颤动,好看极了。 她穿的是昭国的衣裳,身上的气质,却与之不太相符。 这位应该就是奇月公主,无忧公主的皇姑姑。 要说无忧公主给人的感觉是骄傲任性的,是蜜罐里宠大的孩子,有无所顾忌的底气。 这位奇月公主就是端庄高贵,往那一站,好像就能看到她是如何被培养成一位合格的皇家公主。 两位公主的第一印象,是极端的。 余光扫到萧隐的目光往门外看去,楚若霜移开视线,偏过头去听宋璃璃说话。 “楚小姐,前些日子你闭门不出,八公主邀请大家进宫,为奇月公主办了一场游园会。” “八公主似乎很喜欢奇月公主,两人有说有笑好半天了。” “今日是你第一次见奇月公主,我说句大胆的话,她可比无忧公主好相处多了。” “大家对奇月公主的印象,似乎都很不错啊。” “是不错,奇月公主待人谦和,和我们相处也一点高高在上的样子都没有。” “当日相聚的小点心,还是奇月公主亲自做。” 宋璃璃又絮絮叨叨说了些,楚若霜对她的印象也深了点。 萧隐没有责怪迟到的奇月公主,而是非常宽容的问她迟到的原因。 “回夫子,奇月昨夜偶感风寒,醒来便觉得不适,本不想耽误时辰。” “可一想到,夫子和诸位同窗今日都会聚在这里,若是把病气过给大家就不好了,因此先请太医开了药喝下,还望夫子恕罪。” “两国环境多有不同,奇月公主远道而来,还是要多加注意,身体重要。” “多谢夫子体恤。” 奇月坐到她的位置。 萧隐目光扫视一眼,所有人瞬间安安静静。 明明没比她们大几岁的夫子,待人也不是老古板的样子,偏偏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令她们感到敬畏。 萧隐把文章一张一张叠放,两指捏捏边沿抚平。 他每动作一下,就有人忐忑不安。 看这架势,萧夫子似乎要把每一张都仔仔细细检查一遍,他是不是变态啊,不讲课,揪着她们休息时间写出来的东西。 有人已经开始腹诽。 偌大的堂内,鸦雀无声。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从窗外透进来的光,越来越盛,越来越热,就连树上飞蝉的鸣叫都有气无力。 有些伴读已经变得不安起来,她们宁愿萧隐直接发一通脾气,也好过现在。 纸张摩擦的声音,万般磨人。 整间课堂就像是一个被架在火上的大锅,她们就是锅里的鸭子,知道水会烧开,却不知道具体时辰,随时都有可能。 “楚若霜同学,奇月公主。” 清润好听的声音,忽然打破了煎熬的氛围。 所有人好像都听到松一口气的声音。 像是逃过一劫,下一刻,又好奇起来,这两人怎么会被夫子点名? 楚若霜不是样样都擅长,连皇后都夸过的人,这点文章,还能难倒她? 奇月公主更不应该被点名啊。 异国公主,能写的出她们昭国的文章,不挺厉害的嘛。 萧夫子未免太苛刻了吧。 各种猜测出现在她们脑海中,甚至越来越离谱。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突然被点名。 奇月不解,楚若霜似有了然。 这莫不是方盈说的小人作祟? 只见萧隐两手分别拿起两份文章。 “请问二位,你们可是住在同一个院子?” 不解,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不是。” 奇月公主的住处,是皇后娘娘派人安排,怎会与她们一样。 “两位可有交集?” 奇月公主疑惑:“敢问夫子所说的交集,指的是?” 萧隐没有回答奇月,而是把目光转向楚若霜。 这位的神秘感扑面而来。 他有着霍铉身上的某种精明和危险,又比霍铉多一种不为人知。 面对他,跟面对霍铉一样,她要把心提起来。 免得一不小心,就被他注意到了什么。 表面上文文弱弱,待人谦和的夫子,暗地里,他还是霍铉的人,是霍铉坐上皇位之后,手握重权的谋士。 说不定这间屋子所有女子的一举一动,会在几个时辰后,全部传入霍铉的耳朵。 第159章 窥窃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霍铉借助萧隐,间接了解这些人,权衡把她们纳入后院,他能掌控多少,又能得到几分助力。 楚若霜察觉到前方的目光越来越重。 站起身,先行一个学生礼,两手交叠置于身前,不卑不亢。 “回夫子,不曾有交集。” “早些日子,学生的确听闻奇月公主远道而来,并未有幸相见。” “昨日进宫,学生琐事繁多,也不曾有机会见过奇月公主。” “今日方是第一次。” “奇月公主你说呢?” “回夫子,学生赞同楚小姐所说。” “这就奇怪了,二位不同住,不相识,文章,怎么一模一样?” 奇月公主眼眸微瞪,楚若霜只是看一眼萧隐,又飞快垂下脑袋。 萧隐强调,“二位没有听错,一字不差。” 楚若霜眼神微沉,这就是方盈说的,小人作祟吧。 昨日她把文章写好,和宋璃璃她们出去过一次,院子里无人看守,的确容易趁虚而入。 可这奇月公主的文章又是怎么回事儿? 她的住处,不单单有殇国侍卫把守,还有皇宫禁军负责她的安全。 刺客想要潜入,都得掂量掂量,更别提寻常人。 就算那人本事了得,能避开两国守卫,把抄录的文章,神不知鬼不觉掉包,也只能瞒过昨天晚上。 刚才她分明见到奇月公主亲自呈上文章。 哪怕不如她那般仔细检查,目光所视,当真看不出有些字,有些话存有端倪吗? 伴读们似有嫌弃之音传出,窃窃私语。 “想不到平日里看着那么骄傲的楚小姐,竟会做出偷盗之事。” “她那副姿态,哪是什么骄傲啊,我看是装模作样,目中无人。” “天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还以为肚子里有多少墨水呢。” “就算写不出来文章,直接交白卷子也好啊,萧夫子哪里敢怪罪她啊,我说是吧?” “人家可是得到过安阳公主的教导,交白卷,不是给安阳公主丢人现眼?” “偷盗偷谁的不好,就算偷我们大家的,大家看在同窗多日的份上,也不会过于责怪她。” “说的是啊,偏偏偷奇月公主的文章,我们昭国女子就因为她,丢人丢到殇国去了。” “若非看她可怜的份上,伴读的名额,哪里轮到她。” “自从她成为伴读,从皇宫到国子监,又从国子监的到皇宫,都发生多少事儿了。” 大家瞧见萧隐没有阻止之意,从窃窃私语,到明目张胆,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能传得到萧隐的耳朵里,自然也传进了楚若霜耳中。 楚若霜淡然一笑,脸上看不出多少情绪。 “大家的猜测都有理,我想请问大家,我是如何潜入守卫森严的奇月公主宫中,完整看过奇月公主的文章,再一字不差的写下来?” “找个帮手有何难?” “侍卫们的银子又不多,怕是喝杯好茶都不够。” “楚小姐有的是银子,随随便便抠出一丁点,都能够侍卫们一年的生活吧?” 人群中有一道刻薄的声音,跟着方向看过去。 胡芷兰,又是她,逮着机会就挤兑,被人当成枪使了还乐在其中。 楚若霜冷哼,“胡小姐享受家族恩荫,自是看不上侍卫们的俸禄。” “侍卫们恪尽职守,怎能平白遭了胡小姐泼的这桶脏水。” “哼,有钱能使鬼推磨。” “派人去昨夜当值的侍卫屋中仔仔细细搜一遍,不就知道楚小姐有没有散财了?” 胡芷兰越发刻薄,手肘半撑在桌上,冷笑地看楚若霜。 “我竟不知,胡小姐对宫中事如此了解,连侍卫如何玩忽职守都一清二楚。” 前面一道声音不高不低,带了愠怒。 往那一瞧,是六公主。 六公主已经站起来,慢慢走到胡芷兰面前。 “胡小姐红口白牙,说的痛快了。” “此事我定当禀告父皇,彻查清楚,绝对不能寒了侍卫们的心。” “六公主,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胡芷兰已经慌了。 她光顾着发难楚若霜,全然忘记,还有两位公主呢。 这里是皇宫,她没有证据乱说,牵连几个微不足道的侍卫不要紧。 侍卫统领若因此被问责,那才是真的严重了。 她姓胡,代表胡家,她这不是为胡家树敌嘛,爹爹和祖父要是知道,定不会饶了她。 六公主第一次在人前露出此等严肃神态。 生在皇家,就算是女子,也有皇家浸染的威严。 胡芷兰肠子都要悔青了。 “六公主,芷兰……芷兰真的不是那个意思,芷兰心直口快,说话不过脑。” 楚若霜也站出来,面向萧隐和六公主。 “若霜请求夫子和六公主,给若霜一个询问胡小姐的机会。” 六公主在胡芷兰面前端的是公主之姿,转过身面向萧隐,展露的则是学生的姿态,说话的,自该是萧隐。 “楚小姐尽管问,此事牵涉可大可小,萧某定会将此事缩在这间屋子里,还奇月公主和楚小姐一个清白。” 皇宫人多眼杂,藏不住事儿。 只看高位上的人,愿不愿意管。 楚若霜垂眸,压下嘴角意味不明的笑。 再次抬头,已无异色。 “胡小姐,你句句否认,我想问,你是在否认我用钱收买侍卫之事,还是否认侍卫收过我的钱?” 两者意思大不相同。 否认前者,还楚若霜清白,胡芷兰说出口的侍卫玩忽职守一事,还是“存在”。 否认后者,便是她诬陷侍卫,侍卫清白得证,楚若霜行为不端,窥窃殇国公主文章,还需彻查。 胡芷兰想要把事情闹大,害她丢脸,最好再落一个染指宫闱,试图兴风作乱之罪,她就让胡芷兰一字一字把这些话咽回去。 一双双眼睛都盯紧胡芷兰,有的看戏,有的愤怒,有的在等她给出一个明确答案。 胡芷兰的脑袋越垂越低,两只手藏在袖子里,把帕子撕扯一次又一次。 似有棉帛被撕裂的声音,也撕开她的惊惧,肩膀一抖,盯着头皮发麻的压力,几乎不敢看楚若霜冷冰冰的眼神。 “胡小姐是不想说吗?” 楚若霜慢悠悠询问,一字一字,语调拖长,在一瞬间化为实质,狠狠敲上胡芷兰的脑袋,稍加用力,怕是都能敲碎。 第160 自导自演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棉帛撕裂的声音,瞬间清晰,所有人往胡芷兰的手上看一眼,目光又停留在她脸上。 倔强又屈辱的样子。 “楚小姐明知我是什么意思,何必咄咄逼人?” 胡芷兰抬起头,眼含热泪,红唇抿成一条线。 “楚小姐,我知道我跟你有点矛盾,你不喜欢我,人后你想打击报复我,我都认了,可你怎么能当着夫子和这么多同窗的面上,给我这么大的难堪!” 胡芷兰声声泣泪,一口气吼完,大颗泪珠滚落,发红的眼圈,衬出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谁还看出,原先的矛盾是她挑起来。 又是一大颗泪珠掉下来,楚若霜捏帕子伸出手,胡芷兰下意识往后避开。 楚若霜伸直手,柔软的帕子,轻轻按在胡芷兰的脸上。 大家提起来的心,慢慢放下,原来楚小姐是想给胡小姐擦眼泪啊。 手指挑起几根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又扶正胡芷兰的簪子。 楚若霜后退一步,把帕子放在桌子上,顺着边沿,一下一下叠起来,方方正正,整整齐齐。 “胡小姐,哭,的确是示弱的一种方式,能令人短暂“失忆”。” “刚才萧夫子提出,两份文章一模一样,我与奇月公主都向夫子道出情形。” “唯有胡小姐,连我买通皇宫侍卫这等罪责,都能编造出来。” “我不过是想听听胡小姐的说辞,胡小姐何必用眼泪来欺负我,欺负奇月公主,包括在场所有人呢。” “胡小姐,坦白事实真就那么难吗,还是说,胡小姐知晓全部内情,不敢说出来,急需一个“替罪羊”?” “我没有!” 胡芷兰喝声反驳。 “我……” “胡芷兰同学,你方才之言,可大可小,不单单是为楚小姐证清白,还是为你口中的侍卫证清白。” “如果皇宫中真的出现如你口中所说的情况,必定会惊动更多人,甚至是圣上。” “一旦圣上下旨严查,可就不是你一句是与不是可以解决了。” “我作为你们的夫子,是希望端正你们品性的同时,也把事情化解在这间屋子里。” 在这间屋子之内,还可以说是几位学生的矛盾。 出了屋子,事情就不是一个萧夫子能承担。 原本大家还觉得萧隐和六公主楚若霜咄咄逼人,非要刁难胡芷兰,眼下恍然大悟,不知不觉站在她们这边。 楚若霜在萧隐说出那句话的同时,慢慢退到了后面,眼下站在她面前的是六公主。 八公主哪里肯让六公主出这个风头,蹬蹬蹬三两步走到六公主身旁。 “胡小姐,让你说句话有何难,这里有萧夫子在,还有我和六姐姐在,你要是真的知道什么,你就直说。” “如果只是过个嘴瘾,道个歉不就行了。” 她堂堂公主,不也在那么多人面前,给小六道歉了。 胡芷兰咬唇,微闪的目光悄悄看向周琳琅,她也不帮忙说话。 “我……我没见到楚小姐收买侍卫,我也没看到侍卫被人收买,这些……这些都是我猜测。” “我是觉得,奇月公主和我们的住处那么远,两人又没见过面,更不存在互相探讨的情况。” “只……只可能是被人窥窃了。” “奇月公主乃是一国公主,如何会做出这样的事儿。” 楚若霜哂笑。 当真是什么脏水,都能往她身上泼。 “萧夫子,事情并不存在所谓的买通,一切都是胡小姐胡编乱造,学生请求胡小姐给学生道歉。” 楚若霜朝稳坐的萧隐施礼。 萧隐两手边还放着两份“有问题”的文章,闻言只是“嗯”一声。 所有人都向楚若霜,她再犟,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胡芷兰心不甘情不愿,“楚小姐,对不起。” 楚若霜可不会跟她说什么没关系,回到位置上站好。 萧隐又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楚若霜和奇月公主的回答都没问题。 萧隐声音微沉,说道。 “两位同学都是才识之人,略有相同,实属正常。” “二位若是愿意,可在堂内当着萧某和诸位同学的面,再作一篇文章,如何?” 楚若霜稍一思忖,当作有人的面再写一篇,的确能堵住她们的嘴。 奇月公主往后面匆匆掠过一眼。 异口同声,“学生愿意。” 躁动的氛围,一瞬间凝固。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聚集在两人身上。 萧隐不允许在旁观看,她们也看不清奇月公主和楚若霜写的什么。 宋璃璃倒是能看见,从她的神态中,不难看出,楚若霜的文章,应当不错。 半个时辰过去,批阅文章的萧隐也停下手中笔。 他环顾四周。 “我看各位同学对她们的文章很是好奇,我可念给大家听。” 萧隐亲自下去收文章,先是念了她们刚写的,又念相同的文章。 一下子,大家的神情,多了不少意味不明。 整体听来,两人新写的文章,与先前一篇,有很多相通的地方,水平可以说是稳定发挥,判断不出,谁抄了谁。 可仔细琢磨两人的最后几句话的意思。 意境更为相近的是楚若霜的文章。 奇月公主对昭国的文化,终究是了解的不够透彻啊。 大家心底都知道怎么回事儿,此事万万不能当作饭后谈资传出去。 正如萧隐希望的,所有人一出那间屋子,脑海中仅存的东西,就随风而散。 楚若霜和宋璃璃,方盈还有秦欢慢悠悠走在后面。 奇月公主所走的方向,跟两位公主一样。 走到拐弯,周琳琅竟追上几位公主一起走,一看便是又要去皇后宫中。 宋璃璃揉揉酸涩的脖子,“第一日上课,可真累啊,我感觉,宫中的课程,会比国子监的还重。” “这样的生活,不是挺充实嘛。” 方盈东西多,背了一个小书篓,能把书和卜卦的东西都放进去。 她觉得当伴读的日子,可比在家闲着好太多了。 秦欢也点点头。 第一次进宫当伴读的时候,她很高兴能被选上,过了那段兴奋的日子,感觉也就那样,每日相似的安排,枯燥乏味。 经历秦家变故,她的父亲还能官复原职,她的姐姐和离之后又能重新振作。 她若不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一切,怎么对得起,为秦家忙前忙后的所有人。 第161章 奢望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跟她们在一块,楚若霜的话算是最少的,嘴角化开的一抹笑,能看出她有在认真听她们说话。 她耳朵在听,脑海中仍是在想文章的事儿。 奇月公主做这种事儿,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她们的住处,虽说守卫不似公主住处那么森严,也是有的。 殿外侍卫都是从禁军中挑选,想要悄悄潜入,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除非有人帮忙。 楚若霜首先排除胡芷兰。 她和其他人相触不多,只能算是见个面会打招呼的关系。 周琳琅…… 周琳琅怎么会做这种得罪人的事儿,得罪的还是奇月公主。 对她没好处。 身边三个人,应该也是不可能的吧。 察觉到楚若霜忽然聚焦的眼神,三人停下说笑,疑惑问。 “楚小姐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突然想吃宋小姐带来的点心了。” 宋璃璃是个爱吃的,每次都会带上各种各样能存放好一段时间的吃食,不吝啬分给大家。 “楚小姐你喜欢,回去大家一起吃啊。” 宋璃璃甜甜地笑,颊边还有两个小涡,天真可爱。 另一边,萧隐离开皇宫悄悄去了信王府,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告知霍铉。 霍铉负手站在廊前,望向远方翻卷地乌云。 天说变就变,眨眼的功夫,黑云已经到头顶,把热浪卷走,豆大的雨珠哗啦啦倒下来,熄灭地上残留的热气,整个院子,弥漫泥土混合青草的奇妙香气。 “奇月公主自导自演,意欲何为?” “或许是为了试探楚小姐的本事,也可能是寻个由头,见个面?” 殇皇的小女儿,自小没有母亲庇护,她的“来历”又那般尴尬。 殇皇子女众多,再疼爱愧疚这个女儿,也有顾不到的时候。 她在拨云诡谲的皇宫中,成长至今,可见本事。 “殇国一直没放弃联姻的念头。” “联姻是轻,他们真正的目的,就是搅动昭国的天。” 霍铉再次看向黑压压的天空。 游龙般的闪电,一下又一下,狠狠撕裂被乌云层层笼罩的天,击下一声声震人的雷。 “这些日子的观察,奇月公主的确比无忧公主更聪明。” 萧隐在琴前坐下,手指拨动,琴声悠悠响起,在天地云雨近乎一色中,别有一番意境。 “我倒是觉得,这位和你相配。” “有美貌,有才识,还有……心机。” “我看她不是个想联姻的主,也不想被男子捆绑,温柔无害的面具下,是勃勃的野心。” “你俩若是联手算计,说不定能达到共赢呢。” “萧大人,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适合去看相。” “在最热闹的街道摆个小摊子,一张巧嘴,把客人们忽悠的天花乱坠。” “说不定闭市了,客人们都不舍得让你收摊。” 琴被萧隐划出刺耳的声音。 “我就提个建议,你至于这么挤兑我?” 悦耳琴音再次响起。 霍铉往萧隐的方向看一眼,又移开,雨中微凉好像被冰川隔开了。 萧隐变换旋律,琴声与雨声一样磅礴。 他正色道。 “那位的心思,你早就猜透。” “她的儿子,已经有合适的妻子。” “剩下的,就该是你了。” “你若不主动出击,难道真想让她给你选妻?” “你觉得,楚小姐如何?” 霍铉问。 萧隐一掌拍在琴上,一脸莫名其妙地看霍铉。 “你不是不知道,坐在那个位置的人,一直都有收权的想法,诸多原因,不能明目张胆行动,背地里小动作可不少。” “你这时候去碰,遭猜忌是轻,恐会牵连甚广。” 霍铉没有说话,保持一样的姿势,安安静静看雨,连呼吸声都很轻很轻,咋一看,还以为是一幅画立着。 萧隐蹭的站起来,走到霍铉面前,盯着他的表情好半天。 “你认真的?” “难不成你想为君分忧?” 利用联姻,先把兵权向皇家收拢,再从长计议,一举成功。 镇远侯一脉就这么一个女儿,镇远侯肯定不想女儿出事儿,一旦有软肋,能妥协的就多了。 为君分忧,从长计议。 霍铉慢慢重复这八个字。 曾几何时,他的想法,也是这样,分毫不差。 结果证明,他做到了,做到先皇最想做的事儿。 言澈将生死置之度外,指着他的鼻子怒骂。 身穿龙袍的他,掌握天下生杀大权的他,竟无一言反驳。 他将郢州的兵权交给言澈,交给这个流着皇家一半血脉的人。 后来呢,言澈终身驻守郢州,再没回京。 他回想上辈子的遥远记忆。 言澈离开皇宫那天,也带走了楚若霜。 褪去皇后凤袍的她,穿的是一身粉嫩的衣衫,那一身,是她齐笄当日所穿。 袖子上,裙摆上,花瓣层层堆叠,宛若花中仙子,古灵精怪,不食人间烟火。 压在她头顶上一年的沉重凤冠,也没有了。 万千青丝垂落,随风而动。 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模糊,霍铉都还能听到,沙哑哽咽,痛苦不堪的一句句。 “霜霜,我带你回家。” 她渴望亲情,渴望回家,渴望团聚。 他精心编织的牢笼,她心甘情愿踏入。 他将牢笼击碎,被折断翅膀的她,飞不出去,只有一死。 言澈把她安葬在郢州,她以另一种方式,回家。 过往沉重全部压下来,一声惊雷炸醒霍铉。 他连连后退,直至被厚墙阻止脚步。 “又头疼了?” 萧隐又无奈又气恼,动作熟练的从霍铉的袖子里拿出药,强行喂进他口中。 “药吃了一瓶又一瓶,情况不见好,反而更严重。” “什么庸医,我看啊,还是找新的大夫给你换药试试。” “不用了。” 霍铉生咽两颗药。 “你头疼发作的越来越频繁,我怕没等人把你折腾死,你自己先疼死!” 霍铉两手搭在萧隐的手臂上,用力攥紧,两双眼睛交汇。 “大仇未报,我们谁都不能死!” 萧隐凝视霍铉眼神中的坚定。 “好,手刃仇人之前,我们谁都不能死。”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说话啊,哑巴了?” 凤栖宫中,皇后屏退左右,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周琳琅跪在下方,额头贴地。 “姨母,琳琅知错。” “知错?” “你有什么错?” “我看你对得很!” 第162章 大怒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皇后把茶杯掷出,热茶洒在周琳琅面前,所幸只有几滴落在她手背。 “本宫不止一次强调,不要轻举妄动,你都把本宫的话当耳旁风了!” “姨母,琳琅不敢。” “周琳琅,本宫再警告你一次,太子妃之位,不是非你不可!” “你若心生抗拒,万般不愿,趁早寻根白绫,一了百了!” 周琳琅跪在地上,再次表忠心。 “姨母,琳琅真的知错,请姨母再给琳琅一个机会。” “滚回去好好反省!” 大袖袍往后甩,皇后怒气不减。 “这些日子,没有本宫的召见,凤栖宫,你也不用来了。” 翠嬷嬷看不见周琳琅的身影,才在皇后娘娘一旁道。 “娘娘,周小姐年纪轻,做事欠考虑,娘娘凤体为重,还望娘娘莫要为此等小事烦心啊。” 皇后娘娘坐下,拿过翠嬷嬷递来的茶,幽幽叹气。 “琳琅这孩子是本宫看着长大,跟本宫的亲生女儿没什么两样。” “知女莫若母,她的心思,本宫看的真真的。” “本宫费尽心思为她筹谋,她竟还是惦记信王,多次不把本宫的劝告放在心上。” “此次竟还敢拿奇月公主做文章。” “奇月公主不比其他伴读,忍忍就下去了。” “还好萧夫子镇住她们,没把事情闹大。” “本宫这次要还是放任不管,这孩子只会越来越任性。” “娘娘说的是。” “周小姐现下不知娘娘用心良苦,总要吃些苦头,方可明白。” 皇后两指按压眉心,一脸疲惫。 “这些日子,莫要管她。” 另一头,楚若霜琢磨所有人的动机,最后还是剩下周琳琅和奇月公主最可疑。 周琳琅暗地的小动作不少。 有皇后娘娘为她撑腰,她无所顾忌。 奇月公主嘛,为无忧小公主报仇? 应该不太可能。 两人的年纪是相仿,也不一定能说上话。 殇国的太子妃出身显赫,殇国小公主又是太子稳坐东宫之位时所生,身份荣耀她都有。 光凭这一点,处境尴尬的奇月公主万万比不上。 最重要的一点,她们不知道无忧公主是死在她手上,更谈不上报仇二字。 楚若霜离开院子,慢悠悠往外走。 毓秀殿真实美不胜收,白日黑夜各有各的特色。 走着走着,出了毓秀殿。 楚若霜前往宫中一处花园。 此地稍偏,寻常除了修剪花枝的宫人会到这边走一走,连巡逻的侍卫,都不一定路过。 楚若霜在亭子中稍坐片刻,周围有很轻很轻的声音响起,不仔细听,听不到,仔细听,动静跟老鼠露过没什么两样,鬼鬼祟祟。 渐起的风,恰巧掩盖动静,几簇花儿被风带到楚若霜面前。 她身手捏住花枝,凑近观赏一会儿,没有把花摘下,松手放回去。 花儿对她摇晃,楚若霜盯着盛露珠的花蕊,轻言道。 “公主既然来了,定是事先知晓此地安全,何不光明正大与我相见?” 周围只有风声,那种动静暂时没有。 楚若霜又坐了一会儿,那人还是不出现,缓缓起身。 “公主不愿意相见,我就先走了。” “等等!” 那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朦胧中,一位宫装女子慢慢走来,满头华丽已经取下,只余青丝。 正是奇月公主。 楚若霜挑眉。 “奇月公主深夜相见,可是有要事?” 奇月公主在楚若霜面前停下脚步,相视而看,又看了楚若霜身上的妆扮,还是今日那一身,应是早就想到要再出门,连换都不换。 奇月公主弯唇一笑,“楚小姐比本宫想象中的还要聪明。” “奇月公主也比我白日见到的,还要高贵。” 白日的奇月公主端庄温柔,是公主,又没有半点公主的架子。 眼前的她,不用伪装,彻底绽放属于公主的光芒。 一时无言,两人相看好一会儿,奇月公主主动打破氛围。 “楚小姐难道不好奇,本宫为何会找楚小姐吗?” 楚若霜无所谓地答,“左右不过一篇文章。” 奇月公主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明显愣怔。 一股清风吹来,奇月公主暗下懊悔,怎么转瞬,就在楚若霜面前落了下风。 她轻笑,“楚小姐还真是豁达。” “公主也是。” 这个人,怎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奇月公主心里生生冒出点憋屈的感觉。 “楚小姐还在为我们的文章耿耿于怀?” “本宫若是说,文章不是本宫所为,楚小姐可否相信?” 楚若霜转身去看那朵花。 夜里的风,就像调皮的孩童,玩心大起,一会儿微拂,一会儿藏起来,趁她们不注意,忽然窜起,力道之大,把夜色中最为娇艳的一朵花吹落在地。 水嫩的花瓣,沾染些许尘灰,楚若霜轻轻把花捡起来。 “那篇文章就像这朵花,好端端的在枝头上待着,偏生这风不安分,非要搞出点事儿。” “把花吹乱还不肯罢休,非要把花折断,我瞧见了,没有及时出手护住,只做看客,看花落地。” “公主也是看客,看文章被掉包,还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呈上给萧夫子。” “公主,我说的可对啊?” “你是怎么发现的?” 奇月公主气有人胆敢把她当棋子算计,她也好奇,楚若霜明明发现,为什么又将错就错? 她不怕传出去名声不好吗? “奇月公主远居殇国,要来昭国走一遭,怎会不做准备。” “公主对昭国的文化,应当有所了解,第二篇文章便能看出公主才识。” “公主交上文章之时,分明看过文章,发现端倪,你还是呈交上去。” “要是我猜得不错,第二篇文章,跟公主写的第一篇文章差不多,不过公主根据我的文章做了点修改,令其大意与我的相连。” “旁人避嫌还来不及呢,公主反倒加上去,不就是想告诉我,你知情?” 奇月公主安静片刻,又问。 “就算你猜到本宫想和你单独见面,你怎么又确定,本宫一定会来这里?” “还是说,你只是想来碰碰运气,今晚在这里遇不到本宫,明日你就换地方继续等?” 楚若霜偏头一笑,“白白浪费时间,不是我的行事习惯。” 第163章 心思深沉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此地距离公主的住处不远不近,公主膳后消食,四处走走,走到这个花园,解释最为合理。” “萧夫子命我们不得将此事外传,过了今日,谁也不会记得,公主要是想解决,今日最为合适。” “就这么简单?” 奇月公主有点不相信。 楚若霜反问,“公主还想多复杂?” 说的也是啊。 这种事放在科考,是大罪。 放在皇宫中,不过是两位伴读的文章相同罢了。 其中一方换做是随意一位伴读,此事更没有什么关注。 她们关注的也不是相同的文章,而是她殇国公主的身份。 调换文章的人,肯定是不想得罪她,至少现阶段不想得罪。 矛头自然就指向楚若霜。 楚若霜的父亲镇守昭国国门,无上荣耀,不能得罪。 偏偏她们又瞧不上京城为质的她。 给她添点堵,就成了一种乐子。 闹来闹去,也是几个女子的事儿。 高位上的人,自然不会降身份处理此事。 奇月公主脑子转过来,立刻就明白了里面的弯弯绕绕。 “楚小姐天生丽质,又机敏过人,竟还惹人不喜,你们昭国的女子,真是有些奇怪。” “我又不是金子银子,如果人人都喜欢我,才是真的奇怪。” 奇月公主忍俊不禁。 “你真有趣。” 客套的话说多了没意思,楚若霜直白问。 “奇月公主把自己放在和我一样“受害者”的身份上,约我见面,是想做什么?” “你真是本宫见过的最直白的女子。” “公主金枝玉叶,身边都是捧着哄着公主的人,大家想直白,也不敢直白。” 看出楚若霜真的一点巴结她的心思都没有,甚至连耐心都所剩无几,奇月公主也不绕圈子了。 “本宫初来乍到,很多事儿不明白,还需要楚小姐稍稍帮衬啊。” “嗯?” “楚小姐,伴读中,有一大半的人跟周小姐交好。” “周小姐又是昭皇后的外甥女,而昭皇后的女儿是八公主,这么一绕,是不是就可以说明,她们,都是向着八公主。” “本宫也瞧出来了,八公主和楚小姐的关系一般啊。” “不然也不会连胡小姐都敢编排楚小姐几句了。” “所以呢?” 楚若霜挑眉。 “奇月公主,殇国把你送来,目的大家都知道。” “你在皇宫中,举目无亲,最该拉近关系的,不就是皇后娘娘的八公主?” “不。” 奇月公主摇摇头,走到石凳坐下,也不嫌弃是否脏不脏。 “本宫还是觉得,楚小姐的性格,最合本宫的心意。” 楚若霜也在奇月公主对面坐下,笑颜中,带着奇月公主看不明白的色彩。 “本宫知道,本宫此举冒昧,楚小姐没办法相信,也是正常。” “本宫还听说,震惊整个京城的一桩凶案。” “丝竹楼的花魁怜雪姑娘死了,凶手虽已抓到,可你们都知道,被处死的凶手,不过是一只替罪羊。” “真正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楚小姐,你和负责缉拿凶手的言世子交好。” “言世子今年也该有官身了,要是能抓到真正的凶手,不就能成为言世子封官的敲门砖?” 百姓们都以为,言澈抓到的是真正的凶手,丝竹楼一案,已经了结。 出现在芙州城的芪儿,才是关键。 奇月公主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内情。 难不成,芪儿就是殇国的又一枚弃子? 奇月公主十有八九握住这件事情的真相,还明目张胆的拿出来“威胁”她,是颗埋在地底,随时有可能爆炸的雷。 言澈的身份,直接封官,和丝竹楼破案有功嘉赏封官,天差地别。 很显然,皇帝和言澈都偏向立功后再封赏。 日后传出,杀害丝竹楼花魁的凶手另有其人。 大家想到的不会是“替罪羊”三个字,而是“垫脚石”。 言澈获得更大官位的垫脚石。 届时人人诟病他的官位,是踩着无辜之人的尸体而上,又是一番风波。 往更大坏处想,万一有人拿永宣侯府和安阳公主府做文章,可就不是她能控制得发展了。 楚若霜眼睛一眯,不满的狠厉一闪而过。 “奇月公主的意思,我明白了,有话直说。” 奇月公主盈盈一笑。 “楚小姐不要介意,本宫是真心想和楚小姐交朋友。” “正如楚小姐所说,本宫在昭国皇宫,举目无亲,本宫才来了一个多月,就遭到算计,日后的路,还不知道有多艰难。” “有楚小姐的帮衬,本宫的路,应该会更加平坦。” “你的目标是谁?” 两国联姻势在必得。 奇月公主要么“死”,要么乖乖联姻。 昭国和殇国一直都没明确联姻对象。 她肯定想为自己争一争。 奇月公主的手搭在石桌上,豆蔻指甲在冰凉的桌面点着圈。 “男子羡慕皇子,女子羡慕公主。” “别人的相公,别人的父亲,羡慕帝王,万万人之上,佳丽三千。” “相夫教子的妻子,羡慕中宫之主,母仪天下。” “人人都向往至高无上的权力,人人都想踩着别人的尸体,奋力往上爬。” “你瞧本宫,金枝玉叶的公主又如何,偌大的殇国皇宫,还是容不下本宫。” “从小到大,想要本宫命的后妃,多如牛毛。” “父皇对本宫的愧疚,又能持续多久?” “从父皇下旨命本宫跟随使臣,来到你们昭国的那一刻,已经消失殆尽。” “本宫要是再不做谋算,说不定真的就死在昭国皇宫了。” 楚若霜垂下眼眸,嘴角漾出一抹笑,不知在笑奇月公主的理智,还是在自嘲她曾经有过的天真。 “公主跟我说这么多,目标无非就是……那位。” 奇月公主跟楚若霜的目光看去,那个方向,是东宫。 皇后娘娘早把周琳琅当作未来太子妃,奇月公主不仅要和周琳琅争,还要跟皇后争。 皇上老了,多病的太子又能在那个位置上坐多久? 只要奇月公主成为太子妃,成为皇后,再生下皇子,当垂帘听政的太后,也不是不可。 可退一万步来说,异国公主想要当掌权的太后,可谓是痴人说梦。 手掌兵权的楚家,便是这最大的支撑。 第164章 见色起意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发现她真的彻底变了。 当皇后时,她从未思考过这些问题,只把皇后的本分做好。 老天给她机会,再来一次,她后知后觉,兵权的分量。 普通人都有过着迷权势的时候,更何况是在权力漩涡中厮杀成长的皇家子弟。 楚若霜脸上依旧带笑,更多的是漫不经心。 “奇月公主高看我了,夜深了,公主早些回去歇息吧。” 楚若霜走远,身影即将与夜色融为一体。 奇月公主追上去。 “你要是不肯相信本宫,可以派人去城外十里亭的无风巷十五号查看。” 楚若霜面无表情,看一眼抓在自己胳膊的手。 奇月公主讪讪放开,姿态放低。 “楚小姐,里面有我送给楚小姐的“见面礼”。” 楚若霜的身影彻底融入夜色。 奇月公主在原地站好半天,直到肩膀上一重,侍女巫澜把披风披在她身后桑,她这才后知后觉,站的太久,脚有些发麻,双手也有点被风吹久了的麻木。 此处环境跟楚若霜说的分毫不差,奇月公主来时一个人都没见到,回去路上也是如此。 褪去繁重的宫装,奇月公主没入暖融融的水中,由几个宫女伺候沐浴。 她闭上眼,靠在浴桶旁,似是进入梦乡。 巫澜担心奇月公主着凉,正要将她叫醒。 奇月公主突然全部没入水中,再出来,一双盛满柔光的眼水润晶莹,她一把抹去水渍,只看一眼巫澜。 巫澜立刻挥挥手,让所有宫女下去。 “巫澜,你今晚在外守着,可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她去跟楚若霜见面,可不是一人独去。 巫澜在花园外如潜伏的猛虎,观察一切。 “回公主,属下并未发现异常。” “你可有瞧见路过的宫女或巡逻侍卫?” “未曾。” 奇月公主拢下衣襟,困惑越来越大。 “本宫今日跟楚若霜见面,总觉得此女不太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公主放出去的鱼饵,她可上钩?” 听闻此言,奇月公主眉宇间露出丝丝疲惫之色。 “她并不相信本宫。” 回到住处的楚若霜同样也在思考奇月公主透露的消息。 如果她说的是真,无风巷十五号住着的,十有八九是芪儿。 先从京城逃到芙州城,又从芙州城逃回京城。 本事不小。 暗中定是还有人帮忙。 奇月公主又对此人如此了解,只能又是一枚弃子。 细想之下,奇月公主对昭国的了解,怕是比她猜测的还要多。 说不定无忧公主在昭国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奇月公主的耳目。 楚若霜对奇月公主仅有的了解,都是殇国让天下人知道的坎坷身世。 最重要的是,上一世殇国小公主没有死在她手中,有些事儿没有发生改变,也就轮不到奇月公主来到昭国国都。 但无风巷…… 她要怎么跟阿澈说? 也不知是不是奇月公主给她设下的陷阱,别有目的。 算计她,她会还回去,就怕不小心牵连阿澈。 楚若霜辗转反侧,一时拿不定主意。 翌日的课,所有人都没有再提起昨天的事儿,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看楚若霜的眼神,也很正常。 萧隐又恢复成儒雅的夫子,对所有学生都十分谦和宽容。 伴读内容结合第一次皇宫的课程和国子监课程,有所增加,其中一项,竟有带她们出去历练一段时间的安排。 她们出去历练,算是正常,几位公主出去历练,皇上能同意? 看安排写的是大概半年后。 半年时间,足以发生不少事儿,谁知道呢。 大家从震惊中回过神,也想到了这一层,都肉眼可见松了一口气。 言澈今日进宫见皇帝,掐准时间去看楚若霜。 “霜霜,我在这儿。” 大老远的,言澈迫不及待挥手,紧接着跑向楚若霜,把一群人落在身后。 八皇子收起折扇,“啧啧”两声,对身后一群人说道。 “我们这位言世子啊,真是见色忘友,还没成亲呢,一颗心就全挂人家身上了,要是成了亲,还不得藏起来啊。” 霍铉听了,没什么表情,心里已经一阵阵不舒服。 在场之人,恐怕只有阿澈能做到这般无所顾忌。 跟在他们身后的,有皇子,也有公子哥,下朝后一起走一段路。 有八皇子带头,后面的人,一人一言。 有的打趣言澈,有的把话题转向楚若霜。 谈论最多的,无非就是外貌。 “京城的美人数不胜数,言世子打小,眼睛里就只能看到楚小姐,也不知道楚小姐给言世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开口的是姜帆。 姜帆的祖父是姜家旁支,论关系,是皇后祖父的堂兄弟。 姜帆的生母只是一个小小的歌姬,生下姜帆撒手人寰,姜帆记在正室名下。 因是这一代旁支的第一个男丁,旁支的老太爷对他十分宠爱,族中人也不敢瞧不上他。 姜帆也是个会说话的,和皇后的亲侄子关系相当不错。 关系牵来绕去,不就等于和太子殿下关系不错嘛。 姜帆是京城有名的浪荡子,府中妻妾无数不说,在外面也养了不少外室,各家青楼又有红颜知己,日子过得可谓是滋润。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生还不满足。 光是近半年鼓起勇气告他强抢民女的案子,就有五桩。 到衙门告案的要么是被伤害的姑娘,要么是对方的家人,把伤疤揭露在阳光下,结果不了了之。 还有多少人不敢站出来,可想而知。 一位长相端正的公子哥知道姜帆这是又起邪心了。 公主的伴读有哪一位是简单的? 是他们能惦记的? 对方扯一扯姜帆的袖子,提醒他几位殿下都在呢,注意分寸,收敛些。 姜帆搭上对方的肩膀,嬉皮笑脸,一双眼睛却是没舍得从前面笑盈盈的脸上移开。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美人长成这样,不就是给人看的,我多看几眼怎么了,关维你怎么还是这么大惊小怪。” 关维拿开姜帆的手,“姜帆,我看你是猪油蒙眼睛了。” “哎,你这人……” 当着几位皇子的面,姜帆不敢太嚣张,翻个白眼丢下两个字。 “扫兴!” 第165章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言澈和楚若霜往这边走来,楚若霜给霍铉和几位皇子简单施礼。 “若霜姑娘不必多礼。” 霍铉伸出手,想要扶起楚若霜,又猛然收回去。 好在注意到这个举动的,只有身边几位皇子,后面的公子哥没看到。 八皇子拿着折扇轻轻敲掌心,眼睛在三人之间来回睃。 楚若霜隐隐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不是霍铉。 她往人群中看一眼,就看到了一双略带探究又不掩饰的眼睛。 此人是……姜帆。 长得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讨厌! 只见过几次面,就给楚若霜留下这么深刻印象的公子哥,姜帆算是其中一个。 “若霜姑娘怎么一人走,伴读们呢?” “我是落了东西折回去拿,她们在凉亭等我呢。” 这话没说错,楚若霜的确落了东西,故意的。 本想利用这个机会跟言澈碰个面,没想到遇到这么多人。 “几位殿下,几位公子,我先告辞了。” “霜霜,拿着。” 言澈把一包东西放进楚若霜手心,掂量掂量,应该是糖。 “阿澈我先走了。” “人都走远了,言世子还这么依依不舍。” 调笑的声音传来,不用想,肯定是八皇子。 “多日不见霜霜,我自是想念。” “多日?” 八皇子险些要掰手指头数一数。 从她们进宫当日算起,这不才第三日? 他一时不知道是该夸言澈太过专一,还是夸楚若霜太过迷人了。 楚若霜一走,言澈就心不在焉,随他们走一段路,分开出宫了。 其他人也正要告辞,霍铉转过身,目光准确无误落在姜帆脑袋上。 八皇子立刻走过去,用扇子挡住姜帆。 霍铉谦和的气质,瞬间变得阴翳,如实质锁定姜帆。 “姜公子,你姓姜,不是普通百姓,背地里的荒唐事儿,没人说,不代表不存在。” “今日出言不逊,本王可以当没听到,再有下次,本王定不饶你。” “好自为之。” 霍铉拂袖,带起一阵厉风,刮的姜帆心里冷飕飕,一双脚钉在原地,久久不敢动。 “姜公子怎么还不走?” 一群要出宫的公子哥走了老远,回头看,姜帆也落了好远。 “姜公子,你平日里不是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今日信王殿下就说你一句,你就吓得走不动道了?” “当着言世子的面,姜大公子都敢色欲熏心,信王殿下一番训斥,姜公子不冤枉。” “惦记谁不好,惦记人家的心窝子,胆肥呗。” 好几个和姜帆不对付的人,找到机会狠狠挤兑姜帆。 姜帆梗起脖子,故作强势地回。 “你们少胡说八道,别自己起了心思,赖我,我可不替你们背锅!” “哈哈哈,我们姜公子嘴硬的样子,越来越顺眼了啊。” “说的是,再练几回,比门口的石狮子还要壮胆呢!” 一阵哄笑远去,徒留姜帆在原地恼羞成怒。 “姜公子。” 宫道另一头走来一个紫衣女子。 眉如远黛,杏眼娇俏,粉唇潋滟,白皙的肌肤,晕开一层薄薄的光,似幻非幻迷人眼。 姜帆定眼一瞧,这不是胡家小姐胡芷兰嘛。 他原来怎么没发现,胡小姐也是个有姿色的。 他抖抖手,把袖子堆于腕上,一手背在身后。 “胡小姐拦住我,何意?” 胡芷兰刚才躲在暗处,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看姜帆的德行,也知道他没讨到好处。 掩唇轻笑两声,胡芷兰一步步走到姜帆面前。 帕子从另一只手中抽出,被风带起一阵阵馨香。 姜帆本性暴露,陶醉闭上眼。 胡芷兰的白眼快要翻上天了。 “姜公子,我不是外面的女子……” “那你是什么意思?” 姜帆邪笑。 胡芷兰绕姜帆走一圈,再次停在他面前,往他乌黑的眼底瞧一眼,嫌弃简直要聚在脸上。 “姜公子,你想要的东西,我可以帮你,你想要的人,我也可以帮你啊。” “当真?” 姜帆心欲一动,又斜睨胡芷兰。 “你想要什么?” “方才我瞧见,姜家大公子仪表堂堂,气质温雅,是个不可多得的矜贵公子。” 姜大公子,刚刚在这里的姓姜的,只有两个人。 除他,就是皇后的亲侄子姜流。 “你打姜流的主意?” 姜帆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胡芷兰忍不住掐住手指,傲气相问,“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你心里没点数? 姜流可是皇后的亲侄子,亲的。 皇后对周琳琅这个外甥女都能倾尽全力培养,扶持周家。 姜流是她母家的依靠,太子的依靠。 她肯定早有打算,暂时没表现出来,不过是不想让皇上起疑。 被抄家的宁家都攀不上姜家的关系,她们胡家也敢打这个主意,勇气可嘉。 可这关他什么事儿,他只是旁支,什么好处,他都得排最后。 姜帆又开始嬉皮笑脸,“可,可,只要胡小姐能帮我,什么都可。” 胡芷兰满意一笑。 “姜公子,我知道你和姜流公子关系好,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姜帆心里冷笑。 关系好,那都是给别人看的。 姜流的出生,注定他会成为姜家下一任家主。 姜家对他的培养,出钱出力出人,如果他有皇子的身份,指不定谁更尊贵呢。 姜流也不负众望,打小就拔尖。 这样的人,只会和皇子为伍,只会和跟他一样优秀的公子哥为伍。 姜帆沉迷酒色的做派,姜流最是瞧不上。 姜流待人谦和有礼,是他的优点也是缺点。 比如,每每遇到姜帆,都会以礼相待,指出他的毛病,都得拐着弯文邹邹。 姜帆光明正大“听不懂”,当耳旁风。 次数一多,大家也就真的以为,他们是相亲相爱好兄弟。 姜帆搓搓手,“胡小姐打算怎么帮我?” 胡芷兰目光四下探看,还是不放心,领姜帆到一处僻静角落,嘀嘀咕咕一盏茶的功夫。 姜帆离开的时候,满脸喜色,脑子全被不着边际的白日梦占满。 胡芷兰又在里面站一会儿才往反方向走。 奇月公主耐心等了三天,都没收到无风巷的消息,越发坐立不安。 “公主,楚小姐不肯相信公主的诚意,我们要如何走?” 奇月公主转动已经凉掉的杯盏,里面茶水一点没少。 “不,她在跟我们比耐性,我们要比她更沉得住气。” 第166章 不走寻常路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奇月公主多次眼神示意,楚若霜都当作没看到,也没让她寻到机会单独见面。 霍铉不是还在查薛杨背后的人和芪儿的行踪,就让他查去吧,她何必顺着奇月公主挖的坑跳下去。 “你们听说了吗,姜帆公子昨日喝醉酒,跟人发生争执,被人打得半死。”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大家的八卦之心瞬间燃气。 “苏小姐你是从哪儿听说的啊?” “男子伴读都传开了,第一个传出这事儿的,还是姜小公子,姜越。” 姜夫人的儿子啊,那这事儿保真。 “我还听说,姜公子回去的路上,马儿失控,他又从马车上摔下来,腿,估计悬了。” 受伤了,伤的这么严重。 楚若霜不由得想到那日听到的下流之言。 姜帆的音量很小,她和阿澈也是走近了才听到零零散散。 当时莫不是她死抓阿澈的手,姜帆的脸,早就被阿澈打成猪头了。 此事是阿澈做的? 不太可能。 阿澈想要教训一个人,留名留姓,光明正大。 “不是吧,京城能得罪起姜帆公子的人,屈指可数,可有知道是谁做?” 楚若霜执笔写字的动作慢下来,难得认真听。 “是一伙霸王,不知道去牢里做客多少次了,说句好笑的,他们和狱卒,都快混成好兄弟了。” “再怎么霸王,打了姜家的公子,下场……能好?” 有人偷偷瞄一眼,在外面扑蝴蝶的八公主。 “谁知道呢。” 苏小姐耸肩。 一看到萧隐的身影出现在长廊,所有人立刻散开,回位置端坐。 奇月公主倒是又找了好几个机会想要跟楚若霜单独聊聊,楚若霜吊着她几日后,奇月公主在当晚的花园看到她立于其中的浅绿色身影。 和满园春色相比,她也没有被比下去。 “楚小姐终于肯见我了。” 奇月公主屏退左右,独自上前。 “公主此言差矣,我们不是每日都能相见?” 楚若霜打马虎眼。 “楚小姐,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何必这么戒备。” “我送给楚小姐的大礼,楚小姐还喜欢吗?” “我喜不喜欢,奇月公主会不知道吗?” 楚若霜淡漠反问。 奇月公主愣怔瞬间,笑了。 “看样子是不喜欢了。” “奇月公主,你初来咋到,主动暴露,送我这么一份大礼,到底想要试探什么?” 楚若霜不怀疑地址的真实性,更不会怀疑,埋藏在周围的眼线。 “楚小姐不要多心,我不过是担心礼物长腿跑了,楚小姐不喜欢,我让他们回来便是。” “我倒是很好奇。” 楚若霜提步缓慢走到奇月公主面前,颇为审视。 很久没有人敢这么盯上她,奇月公主被楚若霜盯得有些发毛,脚下一软,连连往后踉跄好几步。 “楚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京城之内,可以做选择的很多,公主为何盯上我?” “难道公主不知道,我久居京城的……原因吗?” “自是知晓。” “那你也应该明白,你想要的,我帮不了你。” “不,你可以。” 奇月公主强压下方才的失控。 “如果连你都没这个本事,皇宫中,更无人能入得了我的眼。” 楚若霜犀利的目光,似乎穿透奇月公主的眼睛,竟无半点隐藏。 如此诚心诚意,除了兵权和母仪天下,还图什么? 她可不觉得,她有能让一国公主见一面,就做出坚定选择的本事。 奇月公主是需要强大的支撑。 她对兵权越渴望,对镇远侯府的选择,越应该慎之又慎。 迫不及待对她摊开,苦想无果,只能当作又一次试探。 “楚小姐,文章一事,又小又不入流,都能拿出来对付你,说明什么?” “说明楚小姐是众矢之的啊,好像随随便便什么事儿,都能中伤楚小姐。” “依我看,就算最后不能让楚小姐吃一个大闷亏,给楚小姐添堵,她们也算是达到目的了。” “楚小姐,你就算再大度,次数多了,你还能熟视无睹吗?” 奇月公主捻起一朵花,一片片掰下花瓣,松开两指,粉嫩艳丽的花瓣,随风轻飘飘飞走,很是好看。 “我没猜错的话,楚小姐知道使绊子的是谁。” “楚小姐不出手反击,是不是在等待大时机啊?” 楚若霜冷漠地看奇月公主,等她继续说下去。 “楚小姐,让我来猜猜,有本事在皇宫里搞小动作,又能被夫子力压下去,无人追究。” “六公主和八公主除外,楚小姐应当也有这个本事。” 小小年纪,牺牲自由,甘愿当质子,维系皇权和兵权的平衡。 背地里耍点小性子怎么了。 就算耍到明面上,只要不伤天害理,昭国皇帝肯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奇月公主不用拐弯抹角。” 奇月公主动动唇,还没说完的话,被她硬生生压回去。 僵硬的笑,片刻才笑出声。 “对,我猜到是谁,我也证实了。” “当日,周小姐去过凤栖宫,离开后脸色很难看。” “周小姐明目张胆算计楚小姐和我,分明是觉得我们软弱可欺。” “公主有所图,想把我拉下水,怪不得轻易自曝。” 一个从小就被皇后亲自培养,被大部分人认定的将来的太子妃。 另一个是被当成联姻的棋子。 想要占据上风,奇月公主就得为自己做打算。 只要她在昭国的地位越高,殇国方面,才不敢看低她。 文章有没有被掉包,奇月公主和周琳琅都会争斗起来。 “自损印象,让我在伴读面前出风头,公主真是一个舍得豁出去的人。” 可不是嘛,堂堂一国公主,窥窃他国臣女的文章,传出去,好听? “大家只看得到你显赫的家世,看不到你的大义牺牲。” “一个两个在背后议论贬低你,不堪入耳。” “本宫有幸,一次在场,听的真真。” “换做她们陷入你的处境,怕是早就找根白绫吊死,一了百了了。” “公主是在赏识我?” “不,是钦佩。” 楚若霜抬手轻扶发髻,微风吹动簪子上的蝴蝶,蝴蝶展翅,光芒璀璨。 她笑,“公主给我戴的帽子,越来越高了。” 这番明晃晃的讥讽之意,当她听不出来? 奇月公主强颜欢笑。 “楚小姐,礼物时会跑的,可要抓紧时间哦。” 第167章 害怕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奇月公主从花园出来,巫澜看见了,立刻迎上去。 主仆二人一句话也没说,回到住处,屏退宫女,只留下她从殇国带来的心腹。 “公主,您一来就抛下这么大的诱饵,楚小姐怕是很难上钩。” “谁说是诱饵?” 奇月公主纠正。 “本宫是真心想和楚小姐合作。” 那也不能上来就明言吧,人家警惕,可太正常了。 巫澜知道劝不动奇月公主,索性也不再劝了。 “可有查到,她是怎么死的?” 刚说到“她”,巫澜脑海中立刻触动了某个人,无忧公主。 “公主,属下还未曾查明。” 两国交涉良久,最后昭国给点甜头,双方息事宁人。 不过一丁点好处,一位公主的命,就这样抵消了。 还真当她有多得宠呢。 奇月公主想到只比她小几岁的无忧公主。 两人的待遇,天差地别,她讥讽笑出声。 昭国这边找到无忧公主的尸体,已经不成样子,殇国使臣也去亲自看过。 一副残躯,千里迢迢带回殇国。 冰棺维持尸身不腐不恶臭,修复不了血淋淋的现实。 太子都不敢看一眼,太子妃更是直接晕了。 殇国仵作再次验尸的时候,奇月公主壮胆看过。 只是尸体被破坏严重,什么新发现都没有。 “她不是养了一条毒蛇,训练那么多年,认主,怎么没在主子有难的时候相救?” 只要在凶手的肌肤轻轻咬上一口,肉眼不可见的伤口,足以致命。 巫澜也纳闷呢。 最纳闷的是,至始至终,昭国和殇国使臣都没有提起,有关毒蛇的任何一个字,好像根本不知道毒蛇的存在。 无忧公主喜欢豢养危险的小家伙,还不止一次把它们带到人前炫耀。 看一群胆小如鼠的人被吓到花容失色,她就觉得畅快。 奇月公主也曾被敖奇吓过,对这小玩意儿印象最深。 “那只东西很有可能藏起来了,你去找一个擅长训蛇之人,把它找出来。” “敖奇危险,公主当真要用它找到凶手吗?” “它再危险,也是一条畜生,如何能跟人相比?” 无忧公主把敖奇缠在手上,笑着摸它脑袋的样子,几乎挤满奇月公主的回忆,令她至今都心寒胆颤。 一拳用力砸到桌子上,杯盏剧烈晃动,大半茶水倒出来,水流快要蔓延到她手边. 她突然暴躁的把杯盏丢出去,砸到墙面,四分五裂,湿了的桌布也被她掀飞。 “认主却不会护住,畜生就是畜生,怎么也养不熟!” “本宫的好侄女儿,得了这么大一个教训,算不算自食恶果,下辈子莫要这般傻了。” “哈哈哈!” 却说另一边,胡芷兰得知姜帆被人打得半死后,就一直心不在焉。 堂上回答各个夫子的问题,频频出错。 国子监来的两个夫子感觉被轻视,忍无可忍,命胡芷兰罚抄讲课文章十遍。 回到毓秀殿,她依旧如此。 不是不小心打翻茶盏,就是没注意磕到边边角角,膝盖肿了一大圈。 她和姜帆只是商量了计划,还没实施,姜帆怎么就被人打了? 她还跟男子伴读那边,旁敲侧击打听了不少。 姜帆的脸,比先前大了整整一圈,眼皮子肿的,看路都困难。 大夫说他的腿伤得很严重,再晚一会儿,神仙来了也保不住。 伤筋痛骨一百天,按照姜帆的程度,不得养个一年半载啊。 姜帆是指望不上了。 与其惦记姜流,她最担心的还是她自己。 当日她明明非常小心,避开所有人,到底是谁有这个本事,探听到他们的谈话? 胡芷兰可不相信什么口角矛盾。 思来想去,她能想到的人,只有楚若霜。 楚若霜没出宫,又能联系混混,谋害姜家公子,好大的本事。 如果……如果能把矛头指向楚若霜,让大家知道楚若霜和混混勾结,姜家定会对她发难。 伴读啊,也就少了一个讨厌至极的人。 胡芷兰当即就去找周琳琅,意有所指好半天,周琳琅就是不接招。 姨母已经好几日没叫她去凤栖宫。 昨日八公主提出带她去姨母处一起用膳。 八公主在旁,姨母虽没直白说什么,敲打却是不少。 她真真看出来了,姨母比前几日更生气。 这个关头,她去对付楚若霜,简直是在姨母的禁忌上找死。 胡芷兰竟然妄想把她推出去当棋子利用她。 她更不会答应。 “胡小姐,我累了,你请回吧。” “周小姐!” 胡芷兰口干舌燥说那么多,周琳琅连杯茶都不给她倒就算了,现在还要赶她走。 周琳琅起身走入屏风后,半点想要维持表面和气地样子都不愿意做了。 胡芷兰站在原地,攥紧拳头,愤愤盯紧屏风后晃动地身影,恨不得把屏风和人看穿两个窟窿。 “这条道,说大也大,说小也是真的小。”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入胡芷兰的耳朵里。 苏小姐从另一条走道出来,上下斜睨胡芷兰,她像风吹日晒的枯花,蔫了吧唧。 “散学都能遇到,晦气!” “你!” 心情不佳的胡芷兰被苏小姐这么一说,无疑是火上浇油,火苗往上窜,快要将她燃烧又被她一盆冷水熄灭,一肚子憋屈。 “苏漪,你不用拐弯抹角挤兑我,两家共同决定之事,我如何能干涉?” “哼!” 苏漪恶狠狠白眼。 “一丘之貉,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苏漪我劝你不要太过分!” 苏漪视线落下,胡芷兰拳头捏紧。 “怎么,想动手?” 胡芷兰闭上眼睛,深深吐纳几口气,硬逼自己冷静。 “苏漪,我们误会太深,谈谈?” 苏漪呵呵,“走。” 路过楚若霜她们的屋子,方盈简直要惊掉下巴。 “这两人怎么走一块儿了?” 宋璃璃探出头,“有何不可?” 方盈看屋里两张懵懂的脸,动动唇,抿成一条线,又动动唇,又抿成一条线。 “你们都没听说?” 方盈又问,龟壳不离手,没事儿就喜欢晃两下。 “听说什么?” 方盈的脸色瞬间纠结,纠结的五官几乎聚在一起。 “原来只有我如此关注后宅事啊?” 方盈本来想问‘你们娘亲不带你们参加各家夫人的赏花宴,赏画宴,听戏看舞,游湖喝茶聊天之类的嘛’。 楚若霜淡然的脸庞,忽然闯入方盈的视线。 第168章 另谋打算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方盈性子活泼,胆子大。 常常女扮男装走街串巷,出入各大酒楼,戏馆,甚至青楼,美名其曰给人算命。 方夫人被女儿的“随性”气的天天头脑发昏,两眼一黑。 派一群家丁盯着她,她还是能找到机会,钻狗洞,翻墙,只要能出去。 无可奈何的方夫人决定亲自带女儿出去走走,见见世面。 见过世面,就不会再做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儿。 于是便有了她一个未出阁大姑娘,三天两头跟娘亲赴宴各家夫人之事。 她对娘亲几乎要把她栓到腰带上的行为,表示强烈抗议。 她的“抗拒”,是楚若霜梦寐以求的奢望。 一股脑说出来,不是戳人伤疤嘛。 舌尖在嘴里一绕,方盈一边琢磨一边走过去,在楚若霜对面坐下,尽量用词委婉。 “进宫之前,我跟我娘参加了苏夫人的赏画宴。” 宋璃璃道,“这个我知道,我怕一去想要开溜就难了,早知你去我也去了。” 方盈感受到来自两个方向的两双眼睛,还是先把门给关了。 “我无意中听到苏府的下人说,苏老爷要纳妾。” 宋璃璃和秦欢不解:“……” 苏老爷的后院百花齐放,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这有什么稀奇。 “苏夫人治家有方,再多一个人,也能把后院管理的服服帖帖。” 两人赞同的重重点头,这一点看苏小姐就能知道。 开朗跳脱,琴棋书画略通一二,完完全全在宠爱里长大的样子。 “可是,苏老爷要纳的,是胡小姐的庶长姐!” 胡小姐的庶长姐! 胡家大小姐。 这个身份进入苏府,还真不是其他妾室可比。 同窗的姐姐,即将变成苏小姐的庶母。 胡芷兰在苏小姐面前的辈分,都能跟着胡大小姐往上提一提。 这关系,可真够尬尴的。 “两家怎么会同意?” 胡家再不显赫,也不是光有钱的人家可比。 第一个出嫁的女儿,给人家当妾室,家中姐妹今后说亲,少不了落人口实议论一番。 这桩亲事,对两家都不算好事。 苏家别是做了什么梦,胡乱安排。 连楚若霜都忍不住抬头看方盈。 龟壳放在桌子上,方盈下巴压上龟壳。 “哎呀,我就闲逛的时候随便听了一耳朵,你们就当我听岔了。” 方盈后悔又尴尬,胡乱挥挥手否定。 “没有的事儿,没有的事儿。” “大家都不要再想了,快忘掉,快忘掉。” “她俩气氛挺正常,肯定是假的。” “呵,你想说你长姐勾引我父亲是假,还是她即将入苏府是假?” 花园里,苏漪面对一脸无辜的胡芷兰,又羞又怒质问。 这些日子,她一看到胡芷兰的脸,就回想到令她作呕的一幕。 天知道,她身为女儿,竟然撞见父亲和别的女人滚在一起! 哪怕父亲的后院莺莺燕燕,那也是走规矩纳进府的正经姨娘! 姨娘们敬畏母亲,从不敢在她面前逾矩,都把她当掌上明珠捧着,哄着。 她做梦也没想过,有朝一日,她被人算计,被人当枪使,替母亲“抓人”! 算计她之人,跟仍在她面前,装傻充愣,故作无辜的胡芷兰脱不了干系! “苏漪,你的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 胡芷兰皱眉。 “我说话难听,你怎么不回家问问你的姐姐,她做的事儿,难不难看!” “胡家大小姐,做什么事儿不好,偷人!” “苏漪你太过分了!” 胡芷兰气急败坏。 这里可是皇宫的花园啊,风吹草动,都能散开。 两家的安排,现在还没摆到明面上,三言两语的传出去,胡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现在知道过分了?” 苏漪一改往日的活泼近人。 “胡芷兰,你让贴身丫鬟传话于我,故意让我看到我父亲和你姐姐的不堪,当时你怎么不觉得过分?” “胡芷珠和我父亲的事儿,你怕是早就知道了,你故意设陷阱等我跳进去,借我的口闹大,让我父亲和你的好姐姐丢人现眼,对吧?” “胡芷兰,好样的,你真是好样的!” 苏漪撞见两人,不管不顾跑出去,回到苏家,更是哭了一个晚上,连晚膳都不曾动过。 苏老爷回到家,得知女儿举动,前去看望,被苏漪赶出去。 苏老爷屏退院中下人,等苏漪冷静下来,才再次敲门。 即便父亲说的多么无可奈何,口口声声强调,他是被算计了。 苏漪还是不肯相信,又不愿让母亲伤心,一直压抑。 谁知胡家脸皮厚,竟然派胡夫人登门提起此事,义正言辞让苏家给一个交待。 苏夫人当即大怒。 再怎么不愿意接受,事情已经发生。 这种事儿,总归是不光彩,于其日后被有心人传出去,借此中伤苏家,还不如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晾她也掀不出什么风浪。 胡芷珠的出身,想要找大富大贵的人家,有些困难。 普通人家又配不上胡家。 做苏家的妾室,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事情都被猜出来了,胡芷兰也没必要嘴硬。 “没错,我是早就知道胡芷珠和苏大人的事儿。” 苏漪望向晴空万里,只觉得,满目都是乌云,黑压压的乌云,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到,压抑的她几乎喘不上气。 “多久了?” “一个月前,我也是无意中看到,胡芷珠和苏大人进了同一间厢房。” “此后我便派人盯上胡芷珠。” “胡芷珠就是丢到人堆里,都没人能看见的那种人,苏大人不一样,大半个京城都认识。” “他们可能也是担心被人发现,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一个月也就四五次。” 苏漪死咬唇瓣,还是没能阻止溢出来的讽刺笑声。 府中姨娘走一圈,也得大半个月。 胡芷珠连外室都算不上,一个月四五次,还不算多? “未出阁的大小姐,勾的是年轻的公子也就罢了,我爹,妻妾成群,儿女成群。” “胡大小姐也不怕被发现,绞了头发做尼姑?” 京城这个地方,多的是稀奇事儿,苏胡两家遇到的事儿,别家也不一定没有。 削发为尼,伴青灯古佛,为亲人祈福,也是明面上说的好听,谁知道背地里是不是还活着。 第169章 老狐狸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法子残忍,也最稳妥。 苏漪正是一直想不明白这一点。 她撞破,未传扬,胡芷把这件事儿告诉胡夫人,胡夫人完全可以悄悄处理胡芷兰。 胡夫人选择放下面子,大张旗鼓的敲苏家的门,哪怕是妾,也要让胡芷珠进苏家是为了什么啊? 胡芷珠虽是庶女,却也是长女。 长女的亲事,尤为重要,她嫁的高低,关系到后面兄弟姐妹的婚事。 她推开厢房的门,胡芷兰肯定是在暗处盯着,见苏家几日都没表态,知晓她隐瞒下来,故而跟胡夫人说破。 胡芷兰如此推波助澜,为什么啊? 如果只是看不惯胡芷珠,想破坏她的名声,“牺牲”诸多兄弟姐妹,包括她自己,不值当。 苏漪的表情隐藏的很好,她沉默思考其中缘由,胡芷兰就越来越紧张。 “父亲母亲的用意,我不知道。” “我只是不愿意父亲母亲被蒙在鼓里,胡家先发现,还能压下去。” “做妾还是做尼姑,我无权干涉。” “呵,胡芷兰,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 “你的小心思弯弯绕绕,比马蜂窝还多,少在我面前装小白花。” 胡芷兰面露不悦。 啪,一道很突然的耳光落到她脸上,胡芷兰捂住脸,懵了。 “苏漪你凭什么打我!” 胡芷兰短暂失神,也扬起手想要反击,被苏漪紧锢住手腕。 苏漪抬高下巴,傲气又冷漠。 “这一巴掌,是打你算计我。” “胡芷兰,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德行,我不管,下次你要再用在我身上,可就不是一巴掌那么简单了!” 胡芷兰的手被狠狠甩开,脚步不稳,一连踉跄好几步,后腰大力撞上石桌,疼得她眼泪直飙。 胡芷兰愤愤盯紧走远的苏漪,咬牙切齿。 “苏漪,你简直欺人太甚!” 又过五六日,苏胡两家之事,总算漏风了。 令人惊掉下巴,胡家大小姐竟然是作为苏大人的妾室抬进苏府。 “确定是苏大人,不是苏公子?” “苏家有那么多公子,就没有一个适合胡大小姐的?” 这话问的妙了,苏家公子也不全是正室所生。 苏家要是嫌弃胡芷珠配不上正房公子,可以选旁人啊。 苏大人虽说上了年纪,还是仪表堂堂,年纪和辈分摆在那里不是? 京城百姓议论纷纷,当作饭后谈资。 两家选了个吉利日子,送胡芷珠进苏家的偏门。 当天正逢休沐,胡芷兰一直跟在胡夫人身旁,好似颇为得意地看这一切。 若非胡夫人拉了脸,让她赶紧回房,她还要继续赖着。 只是没多久,京城又传来一桩事,刘家公子突发恶疾,去了。 “刘家哪个公子?” “还能是哪个,未娶妻,儿女双全那个。” “他不是跟胡家小姐有婚约?” “胡家也是倒霉,大小姐做妾,嫡小姐未出阁,未来郎君就死了。” “晦气,晦气,胡家的公子和其他小姐的亲事,怕是要一降再降了。” “哎,这些有钱人风光着呢,怎么降,也比我们普通老百姓高一大截。” “你这话说的在理。” 茶楼里,跟胡家有关的八卦,已经议论好一段时间。 楚若霜今日来,还能听到这么新鲜的事儿,又点了一壶茶,闲情逸致欣赏台上歌舞,周遭的声音,也没放过。 “真巧,在这里都能碰上楚小姐。” 身后一道清润嗓音破开嘈杂,传入楚若霜的耳朵。 这声音,萧隐。 出了毓秀殿,萧隐对她的称呼,倒是变回了楚小姐。 “萧夫子,好巧。” 楚若霜跟他打招呼。 “萧夫子可得空,不如学生请您喝杯茶?” 她又把两人的关系,拉回师生。 “不用了,在下还有事儿。” 萧隐穿过人群,往楼上走,进居中的一间厢房。 隐隐约约,坐在桌边的是一个五官气质双绝的男子。 两人见面,不选个隐蔽的地方,反而来这人多眼杂的茶楼,稀奇。 萧隐开门的瞬间,霍铉往外看,目光自然注意到一楼的倩影。 她戴上帷帽,转身离开。 萧隐面朝外关门,“人都走了,还看什么?” “你怎知我在看什么?” “我在楼下看到她,怎会不知你看谁?” “刘公子的死因,查清了?” 萧隐把一个小小的瓷瓶立在桌面,眼底闪过一丝嫌弃。 “死因,不太光彩。” 霍铉看看瓷瓶,又挑眉看萧隐。 萧隐在一旁坐下,拧开瓷瓶,倒出两颗粉红药丸。 “此药名为……醉仙。” “字面上的意思,仙人服下,都能迷醉。” “一颗可维持三日功效,刘公子不怕死,一次性服用了七颗。” “据他身边的小厮交代,他和几个女子厮混整整七日,第七日晚上,死在红颜榻上。” 萧隐把药碾碎,齑粉直直落入瓶子,不染半点粉末在瓶口。 “如此贪色愚蠢之人,死了也不算太冤。” “刘家当天夜里把人带走,一个活口都没留,丢在城外乱葬岗。” “可惜那些女子,生不由己,红颜薄命。” 霍铉忽然抬头,沉默不语看萧隐。 一股揉碎的复杂酸涩涌上心头,令他越发难言。 萧隐也是忽然感慨那么一句,很快继续刚才的话题。 “药源在黑市。” “又是黑市。” “有特殊癖好,又不想让人知道,黑市最稳妥。” “他是如何得知有这种药,查清了?” “暂未。” 胡家前不久才在亲事上矮一头,想要扳回这一局,最有指望的是胡芷兰和刘公子的亲事。 只要他俩在这个关头成亲,谁还会去关注胡芷珠。 偏偏这个时候,刘公子死了。 怕是有人不想让胡家得势啊。 未到七日,刘公子还没下葬。 刘大人刘斌竟跪在堂上,恳请皇帝下旨全了刘胡两家婚事。 “皇上,犬子资质平庸,能力不显,未成家未立业,就……走了啊,臣身为父亲,于心不忍。” 皇帝当即来了兴致。 “刘爱卿有什么心愿,尽管跟朕说。” “皇上,犬子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为皇上分忧,为民解忧,可他命薄,没有这个福分。” 刘斌泪洒朝堂。 皇帝认同点头,“刘爱卿所言甚是,不如朕这就下旨,给刘公子添一两笔功绩,也好成全刘公子的遗愿,如何?” 第170章 雷区蹦跶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皇上不可,万万不可啊。” “犬子无功,愧对皇上。” “犬子遗志,便由后人来吧。” “还是刘爱卿思虑周全。” 皇上看一眼刘公公,刘公公满脸褶皱堆叠,掐起嗓音。 “皇上,老奴听闻,刘公子儿女绕膝。” “刘公子有后留世,这是好事儿啊。” “等孩子长大了,定能有一番大作为。” “谢皇上。” 皇上站在台阶上,往下看刘斌。 “刘爱卿,刘家上上下下,和昭国百姓,朕,都需要刘爱卿,刘爱卿颗药早日振作起来啊。” “臣定当竭尽全力。” “好,有刘爱卿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皇上又往刘公公那边看一眼,两人比堂上君臣还默契。 刘公公笑眯眯提醒。 “皇上,太后娘娘今日还差人来问胡小姐呢。” 皇上搓搓手。 “此事朕还是得早日给母后一个交代。” 皇上往下看,问。 “朕记得,刘公子的未婚妻,是胡家胡芷兰小姐吧。” “想当初这门亲事,还是母后出面。” “眼下刘公子人走了,胡芷兰小姐还在啊。” “刘爱卿可有和胡家仔细商量,如何处理?” “皇上,老臣今日操持犬子之事,还未曾有机会问拙荆。” “啊,哦,后宅之事,是得问问刘夫人。” “那行吧,刘爱卿回去问问,早日给朕答复,朕也好回母后,免得母后担忧。” 刘斌又弯下腰,把姿态放得更低。 “皇上,两家婚事是皇上和太后娘娘赐婚,皇恩浩荡,犬子之幸。” “犬子无福,未能消受,老臣恳请,胡小姐能将福分带进刘家啊。” “爱卿这是作甚,站起来回话。” 皇上把刘斌扶起来,敷衍的点下头。。 “胡小姐的确是个有福的。” “爱卿心中想法如何?” “意在胡小姐进府侍奉公婆,教养子女?” “孩子多,年纪小,的确需要嫡母好生教导,将来才可为国为民分忧啊。” 刘斌一脸为难。 皇帝狐疑。 “刘爱卿有别的想法?” “尽管说,朕给刘爱卿作主。” 刘斌十分为难的样子,低下头,又低下头。 皇帝的手往下托,没有碰到刘斌。 “爱卿,莫要犹豫,有朕在,有何为难?” 刘斌琢磨一番,直接额头贴地。 “皇上,恕老臣斗胆,请胡芷兰小姐和犬子一同下葬。” 皇帝和刘公公大惊,片刻,皇帝面朝刘公公呵呵一笑。 “刘公公你瞧,刘爱卿惯会开玩笑。” 刘斌此刻还跪在地上,额头贴上卷挟热气的地面,两行汗珠从两鬓滑落。 刘斌咬牙道:“皇上,臣,斗胆。” 皇帝收起假模假样说笑的样子。 “刘爱卿是认真的?” “皇上,老臣不敢欺瞒皇上。” “说说看,为何?” “皇上,曾有术士给犬子看过命格,犬子命中该有这一劫,哪怕是到了下面,也如此,破解之法,唯有与妻下葬。” “刘爱卿,你怎可说出如此话?” “胡小姐是人,活生生的人!” 皇帝大怒。 刘斌像是提着脑袋来,半点性命都不顾了。 “皇上,臣,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 “皇上,臣知道,此举愧对胡家,胡家想要什么,刘家都会尽力补偿。” “刘爱卿,你如此冥顽不灵,真是令朕失望!” “即日起,刘斌禁足,若毫无悔改之心,就提前告老还乡!” “皇上!” 皇上怒冲冲离开。 刘公公忙道:“刘大人,圣上已然不悦,您还是赶紧回家歇歇吧,令公子之事,还需要您操劳呢。” 皇上没有直接回宫,走到半道,绕了个路,去太后宫里。 将今日之事跟太后说明。 太后捻动佛珠的动作停顿下来。 “他当真这般说?” “母后难道不相信朕之言?” “皇上说笑了。” 太后把佛珠放下,在嬷嬷的搀扶下起身,和皇帝走了一段路。 “刘斌痛失爱子,白发人送黑发人,难免心焦。” “今日堂上胡言乱语,还望皇上莫要放在心上。” “只是,刘斌之子,即将而立,却无辜殒命,实在是令人叹惋。” “刘斌所言,为人父为人母,也能理解。” “胡家小姐身份不妥。” “皇上,不妨找个形似之人,代替胡小姐,也好全了君臣之谊。” 皇帝沉思,“母后所言,不失为好法子。” “朕就命人去办。” “皇上,哀家还有一个请求。” “母后之言便是,何来请求。” 太后两手握住皇帝的手,放在掌心,很轻很轻的摸摸。 刘公公和太后宫里的老人都齐齐一惊。 太后和皇上母子情深。 可皇上现在是一国之君,万万人之上,太后这番举动,难免不妥。 “皇上,刘斌这些年,尽心尽力,哀家还记得,他年轻那会,为皇上挡下一箭,当时大夫说,就差一点点。” “也是刘斌命大,吊着一口气,苦熬大半个月,总算活过来。” “这些年老毛病却是不少,他隐忍不说,刘氏却偶尔在哀家面前提及,请求哀家劝劝刘斌。” “如今两人又失去孩子,再撑下去,恐会垮掉。” “依母后的意思?” “哀家想,刘斌总要带孩子回乡安葬,不如趁此机会,全了刘斌告老还乡,皇上觉得如何?” 刘家可是太后母家。 虽说他们这一代,算不上出色,有太后在,刘家也是风光无限。 前些日子,太后的堂孙还参加了科考,成绩不错,入秋之后,就能有个好去处。 刘斌在这个时候告老还乡,不是明智之举。 皇帝龙颜带笑,像耐心询问母亲的儿子。 “母后当真是这般想?” “皇帝,哀家老了,很多事儿都提不起兴趣。” “些许力气抄颂经文,在菩萨面前伺候,哀家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两人忽然再无言语。 皇帝像是窥视的鹰,想要看穿太后的想法。 太后慈母地看皇帝,两人分站宫门两侧,强烈的阳光,将两人笼罩,一时竟看不出,一位如日中天,一位日薄西山。 两人的影子逐渐缩短,皇帝才出言打破死寂。 “母后开口,朕应下,这就派人去安排此事。” “朕还有旁的事儿,就不打扰母后了。” “皇帝慢走。” 一直看皇帝和刘公公的身影出了宫门,跟在太后身边几十年的赛嬷嬷才过去立在太后身侧。 第171章 以退为进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娘娘,皇上今日来,颇有试探娘娘之意,刘大人此番离京,想要再回来,恐难……” “他们的手,已经伸向刘家,刘家要是再不做出决定,如何保全?” “京城还有哀家在,就翻不了天!” “刘大人那,要不要派些人手?” “不用,皇帝虽不是哀家所生,却是哀家养大,就连他的皇位,都是哀家扶持。” “若非当年刘斌用命相护,也就不会有今日皇位上的他。” 宫里都是太后的心腹,此番言语,自然传不出去。 赛嬷嬷不再多言。 圣旨很快传到刘家,第二日一早,刘斌携妻进宫谢恩。 出城当日,前来相送的人不少,其中就包括胡家。 胡家前些日子才沾了喜气,又碰到这样的事儿,只能由胡大人一人出面。 胡芷兰坐在距离城门口最近的一家香料铺子,亲眼看着胡家的车马出城,方才放心。 她真怕刘斌那个老疯子让她去配冥婚。 胡家连和苏家抗衡的本事都没有,如何能跟太后母家硬碰硬。 刘斌坚持的话,一道圣旨或懿旨下来,她根本没有反抗的本事。 她现在回想听到的风言风语,还一阵阵后怕。 “小姐,我们现在可是要回府?” 丫鬟询问胡芷兰。 “不回去,我们去春香楼。” 丫鬟大惊失色。 “小姐,不可!” 刘公子就是死在春香楼。 先不说春香楼晦气,小姐大家闺秀,怎么能出入那种不入流的地方? “我们桥装好不就行了,你怕什么?” 刘公子的死因已经公开,是在春香楼听戏的时候,突发恶疾。 春香楼关门两日就重开了。 听戏,京城那么多戏馆子,在哪里听不好,非要去春香楼? 谁猜不出来,刘公子是去寻花问柳? 原先也没听说刘公子有隐疾,死的那么突然,很难不让她们多想。 “小姐,春香楼鱼龙混杂,我们还是别去了吧?” 两人手无缚鸡之力,丫鬟生怕她们被暗算。 胡芷兰不耐烦地喝斥。 “你要是害怕,你就别跟着我。” 刘家还没上门交换婚书呢。 万一他们反悔,再回京城整出什么幺蛾子,她可不想被困在刘家当个寡妇! 刘家既然想隐瞒,她就查清楚。 只要手里握有刘家的把柄,她就是安全的。 胡芷兰一想到很快就有能拿捏刘家的东西,表情立刻变得得意,先去衣料铺乔装打扮,从头到脚,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白面小公子是假的。 小姐都没回府呢,丫鬟更不敢回去了,万一被老爷和夫人发现,她百口莫辩。 没多久,两个模样俊俏的小公子出现在春香楼。 一群轻纱朦胧的女子争先恐后,几乎是推着两人往前走。 胡芷兰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下意识抗拒,又猛然想到此番目的,颇为不自然地忍下去。 一位红衫姑娘媚着嗓音勾人问。 “小公子第一次来?” “没有!” 胡芷兰梗着脖子,睁眼说瞎话。 “你是你们这最漂亮的姑娘?” 红衫姑娘笑了。 “小公子可真有趣。” “奴家红萝,小公子怎么称呼?” “兰。” “原来是兰公子,这边请。” “我不在这边,我要你们这最好的厢房。” 红萝笑容更欢。 “有的有的,公子,楼上请。” “听说你们这里,前些日子……” 红萝立刻就明白,胡芷兰意有所指。 “兰公子,春香楼最好的厢房在三楼,公子随奴家来即可。” 对方有意回避,胡芷兰不愿意错过,比刚才直白了许多。 “我想去那间看看,你可带我去?” 红萝娇媚的笑定格一瞬间,恍若无骨的身子突然靠近胡芷兰,在她耳边呵气如兰。 胡芷兰惊吓把人推开。 “你做什么?” 她堂堂富贵小姐,竟被这样的女子动手动脚,怎能不令她膈应。 待会儿回府,她得用花瓣好好洗一洗,去去这满身的胭脂俗粉气。 红萝软着腰往后仰,若非身后抵着栏杆,怕是要摔下去。 红萝捏着红帕子,心有余悸,眼睛水润润,似乎随时都能哭出来。 “奴家错了,公子莫动怒。” “别哭出来,我没想怪你,站那边回话就好。” 胡芷兰没想要人家的命,红萝这么一摔,她的态度改变不少。 “我想订那间屋子,可否?” “公子,那间屋子,不大吉利。” 寻常人想要,她们自然不会拒绝。 这位公子不一样,身上穿的,全是好料子,就连身后的小厮,也很富贵。 不像是小门小户出来。 万一碰到晦气出了事儿,春香楼可兜不起。 “怎么,有银子不想赚?” 胡芷兰对身后丫鬟使眼色,丫鬟拿出一个大荷包,鼓囊囊,全是钱的味道。 红萝脸上闪过丝丝为难。 “公子请稍等,奴家去问问妈妈。” “快去。” 红萝从另一头下楼,胡芷兰两手撑在栏杆上往下看。 一群男子左拥右抱,女子依偎在男子怀中,喝着男子喂的酒,时不时被偷香。 女子似乎没什么反应,还很享受的样子。 胡芷兰面红耳赤,“她们,竟比府中姨娘还要懂得取悦。” 她见过府中年轻的姨娘卯足劲在她爹面前搔首弄姿。 她万般不屑。 哪怕是后院一个接一个,男人还是忍不住出来,在这类地方,花天酒地。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胡芷兰怒冲冲说出口,也不知道在说胡大人还是刘公子。 红萝去的快,回来的也快,看她脸上堆满的笑容,老鸨定是答应了。 她想也是,谁会跟钱过意不去? “公子随奴家来。” 刘公子定的厢房也是在三楼,朝西,不是很靠近长廊中间,属于一楼看不到三楼,三楼看不到一楼的位置。 屋子已经被重新整理过,就连里面的东西,也都换上了新的,熏了香,推门而进,好像掉进香料缸里。 二楼一扇雕花窗前,两道身影站立。 “小姐,胡小姐竟然也来春香楼,还进了刘公子死前待过的厢房。” “胡芷兰有些小聪明。” 楚若霜掀起眼帘,看一眼紧闭的房门。 她们的位置,能看到三层楼的情况,从胡芷兰和丫鬟进门的一瞬间,楚若霜和春浓就注意到了两人。 第172章 小聪明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胡芷兰进门之后,一直有意无意打听刘公子的事儿,红萝找借口搪塞,很快又被胡芷兰拐回去。 “公子,红萝近日新学了一首曲子,公子不妨听听?” “我不听戏,我问什么,你回答即可,不用废话。” 胡芷兰把钱袋子丢在桌上,听声响,不少呢。 红萝的眼睛都亮了,扭着纤软的腰肢要坐到胡芷兰的腿上,被她反应过大推开,跌坐在地上,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公子为何这般抗拒奴家?” 红萝轻巧从地上爬起来,帕子拭泪。 如果不是为了抓住刘家的把柄,她才不来这个地方。 胡芷兰不满。 “银子不想要,就给别人。” “刚才跟你一起的几个女子,我看她们挺识趣的样子。” 红萝连忙跪下。 “公子,奴家错了,奴家不敢了,请公子再给奴家一个机会吧。” 胡芷兰不屑一笑。 早这样子多好。 她在里面待多久,楚若霜也在二楼看了多久,直到胡芷兰离开春香楼。 “小姐,需不需要奴婢前去问问胡小姐来做什么?” “不用。” 楚若霜想。 “目的应该是跟我们一样。” 看胡芷兰进门后的一举一动,第一次来,又选的同样的屋子。 联想到两家的亲事,只要一日没解除,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故。 胡芷兰离开春香楼后没有直接回府,又去了好些个刘公子喜欢待的地方。 春香楼之外,刘公子最喜欢一家酒肆。 说好听是酒肆,实际上跟春香楼一样,花样还不少呢。 胡芷兰刚一进门,就被两个模样俊俏的男子搀住。 “公子,来玩啊?” 开口的男子,声音很细很媚,比春香楼的红萝更有妖精的样子。 胡芷兰情不自禁一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个刘公子,简直不是个东西,后院女人孩子一群就算了,还在外面跟男子厮混! 放眼望去,酒肆伙计对此类场面习以为常。 青天白日,好几个男子勾勾搭搭,嬉戏玩闹一番,滚到一起。 好在没有真的做出什么过分之事。 胡芷兰暗骂一声“恶心”! 两个男子还在纠缠胡芷兰,胡芷兰示意丫鬟用钱把人打发了,嫌恶拍拍衣裳,恨不得现在就回去刷洗干净。 “小姐,此处怪异,小姐真的要进去?” 丫鬟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地方,硬着头皮,也不敢在看了。 “进,怎么不进?” 不进她怎么掌握刘公子所有上不得台面的事儿? 刘家不要脸,太后还要脸呢。 没想到的是,酒肆的男子比春香楼的女子还要难缠,胡芷兰一不小心,就被灌了好几坛酒,连丫鬟也没能避免。 满身酒气回到府中,吵吵嚷嚷,引来不少下人围观。 天还没亮呢,大家都知道小姐出去喝酒了,还喝的酩酊大醉,深夜才回府。 光是“深夜回府”四个字,就足够令人遐想。 进入梦乡的胡芷兰哪里知道,她的“荒唐”已经传开。 一觉睡到日头高挂,胡芷兰被刺眼的光打扰,烦躁翻来覆去,索性起来。 脑子昏沉的好像要炸开。 桌上有醒酒汤,热气散了不少,喝着正好。 休沐还没结束,胡芷兰今日不想出门,干脆让几个下人把她前些日子花重金坐的榻子搬到院子里,半躺在树下。 几个丫鬟手拿扇子,从四个方向为她扇风。 今日在她院外洒扫的婆子姓孙,在胡家待了几十年的老人,大家都喜欢叫她孙婆子。 孙婆子混到这个程度,早就到了能管理丫鬟的地位,今日竟出现在她院外,做起洒扫这样的粗活。 胡芷兰脑子一转,就想明白了,肯定又是母亲安排。 她早就齐笄了,现在又凭本事当上公主伴读,母亲竟还是那么不满意,事事都要管着她束着她,半分自由都没有。 胡芷兰对丫鬟挥手,丫鬟正要去把院门给关上,孙婆子立刻放下扫帚,小步子迈进来,对胡芷兰行一礼。 院子里和胡芷兰身上浓重的酒气还没完全散去,孙婆子皱眉,脸上显出几分不屑模样。 “小姐,夫人听闻小姐深夜归家,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连旁的问话都没反应,夫人担心,请小姐去前厅一趟。” 孙婆子对主子的不敬之意都要蹦到胡芷兰脸上了。 要是以往有这种情况,胡芷兰早就大发雷霆。 管她在府中待了多少年,半点面子都不给,直接让下人把她拖下去先打一顿,让她长长记性学会怎么跟主子说话,再来谈其他。 她今日实在困乏,连话都不想开腔,懒得和婆子计较,敷衍回句。 “知道了。” 母亲对她管教甚严,提起精神在她面前,她尚且不满意。 酒后怏怏的模样前去,母亲更要说教了。 万一一怒之下,将她禁足,她这休沐的日子,有什么意义? 她能拖一会儿就拖一会儿,说不定母亲心血来潮出门,她还能躲过一劫呢。 孙婆子敲击按胡芷兰没规矩的样子,更加嫌弃和不满,语气加重。 “小姐怕是没听清老奴说的话,夫人请小姐,立刻前往前厅!” 胡芷兰冷眼斜看孙婆子,夺过一个丫鬟手里的扇子往孙婆子脸上丢。 “没规矩的奴才,谁允许你这么跟我说话的?” 孙婆子生怒,不敢直接表现得太明显,背倒是挺直硬朗。 “小姐息怒,老奴自认尽到本分。” “如果小姐有哪里不满意,可直接跟老奴说明,要打要罚,全凭小姐作主。” “只是夫人的吩咐,老奴不敢怠慢,还请小姐移步。” “翻天了是吗?” 胡芷兰蹭的站起来,抢走另外三把扇子,全往孙婆子身上丢。 孙婆子半点没躲开,有一把扇子直接从她耳朵上擦过,立刻就红透。 胡芷兰慢慢走到孙婆子面前。 “你在胡家多少年了?” “回小姐,五十年了。” “老奴当初是跟随老夫人一同进的胡家。” 孙婆子尽心回答,更是把胡老夫人搬出来。 “五十年了啊,大半辈子了还这么没有规矩!” “小姐,老奴明白自己的身份,绝不敢在主子面前失掉规矩,还请小姐放过老奴。” “你没规矩,我还没责罚你呢,你先倒打一耙,让我放过你,好一个欺主的刁奴!” 第173章 胡府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小姐是主子,任打任罚,老奴毫无怨言,但子虚乌有之事,老奴不认。” “好,好好好,好一张巧嘴!” 胡芷兰气笑了,让丫鬟左右开弓,一连扇了孙婆子十几个耳光,两边脸肿的老高,嘴角还蔓延出一道血迹。 “来人,拖下去,杖责一百,丢出胡府,永不得再入!” “小姐!” 孙婆子浑身一震。 她的买奴契还在胡府呢。 被赶出胡府,以后谁家还敢用她啊。 要是没有哪个府敢用她,她还怎么赚钱? 赚不了钱,她在家里,还怎么耀武扬威? 孙婆子也只是震惊了片刻,脑子里就琢磨出东西了,那股子害怕烟消云散。 她直起腰,眼神轻视地直视胡芷兰。 “小姐,老夫人走后,老奴就到了夫人院中。” “夫人感念老夫人恩,对老奴也是宽宥体恤。” “老奴是夫人派老奴来伺候小姐,小姐想要赶老奴走,怕是做不了这个主!” 打一顿了,还不老实,胡芷兰简直要抓狂暴走。 “解决一个刁奴,我还做不了主是吗?” 胡芷兰走回去,左看右看找不到什么东西,又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抬脚狠狠往孙婆子肩膀踹去。 孙婆子摔出去,后背撞上石椅,咬牙总算露出苦色。 下人大气也不敢提,生怕被殃及。 “来人,给我打,打够一百,你的贱命要还能撑住一口气,我再好好的跟你说道说道!” “说道完了,我自会让人把你送到夫人院中。” “到时我看看,是你孙婆子的一张嘴厉害,还是你这些年做的事儿能为你兜底!” 不就是刘公子死了,她的亲事“黄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些捧高踩低的下人,背地里竟敢骂她克夫。 当真以为她说不到更好的亲事,嫁不出去了? 她今日不给这些人立个威,今后谁都能爬到她头上了! 院子里的人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抬眼看胡芷兰。 丫鬟压低声音对胡芷兰说道。 “小姐,孙婆子有句话说得对,她先是老夫人的人,后又是夫人院中出来的。” “您今日要是杖责她,岂不是打了夫人的脸?” 小姐已经掌嘴孙婆子,又给孙婆子那么重一脚,依她看,孙婆子的腰,怕是要落毛病了。 “不如小姐把收集到的全交予夫人,夫人自会为您做主,何需您亲自动手啊。” 胡芷兰无言看了丫鬟一眼,又看匍匐在院子里的孙婆子,和一旁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的下人们。 “你们是觉得我未出阁,未来相公就死了,觉得我命硬,克夫,是吗?” “奴婢不敢。” 院子里的人齐刷刷地喊口令。 “不敢,我看你们敢得很!” 胡芷兰吩咐丫鬟。 “把东西全拿出来!” 不动手就好,丫鬟松了一口气,连忙进屋把一箱子的东西搬出来。 “我要没记错,孙婆子你是三年前来我院外干粗活的,对吧?” 不进院,孙婆子就还是母亲院中人。 胡芷兰从里面拿出一个本子。 “三年前的三月初八,孙婆子偷了一只彩月花瓶。” “三年前的五月初三,孙婆子偷了一对琉璃瓶。” “两年前……” “一年前……” “小晴……” “何东……” “明溪……” “……” 胡芷兰一本一本的念出来,在场的所有下人汗流浃背,齐齐地跪下。 “小姐,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胡芷兰把本子丢到他们面前。 “三年,就三年时间,这个院子里,除了我的几个贴身丫鬟,竟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你们每月悄摸拿的东西,五千三百三十七两银子。” “这么大数额的银子失窃,告到官府,你们说,你们会判多少年?” 一群人都如筛糠:“小姐,小姐,我们都是……受孙婆子指使的!” “你们胡说!” 孙婆子大喊,声音都变了调。 小晴抬起头道。 “我们没有胡说,三年前,你说你是夫人最信任的人。” “夫人派你来,是为了盯着小姐的一举一动,要是小姐犯了错,你有权利替夫人教训小姐。” 何东也道:“没错,孙婆子背地里一直看不起小姐,还说小姐连大小姐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明溪重重点头:“小姐,我们不敢再欺瞒小姐,这些事儿,都是孙婆子逼我们做的,我们一件东西都没拿。” “小姐若是派人去搜孙婆子屋中,定能找出这些东西。” 胡芷兰看着院子里的每一个人,咬牙切齿。 “带路!” 一群丫鬟带着胡芷兰来到孙婆子的住处。 孙婆子举止抗拒,奈何被两个孔武有力的下人抓住,嘴里也塞了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地看,一群人粗暴地在她屋里东翻西找。 被褥,床板,枕头,全被丢地上,露出里面一大盒金银珍宝。 丫鬟清点之后,“小姐,所剩之物,价值不足三百两银子。” 胡芷兰念道:“花了那么多银子,孙婆子你的日子过得很滋润啊。” 府中兄弟姐妹多,跟她争宠的更多,多到她想起他们的存在就心烦。 这些东西,都是每年生辰的礼物,具体谁送的,她也记不住。 她平日喜欢买衣裳,买胭脂水粉,也花掉不少。 如果不是丫鬟留了一手,她都不知道,她的东西被刁奴偷走这么多。 “证据在前,杖一百,也不用送到夫人院中了,直接送官府。” 胡芷兰离开孙婆子的住处,路上碰到了匆匆前来的胡夫人。 胡夫人板着脸询问胡芷兰:“又出什么事儿了,闹得动静这么大!” 面对一脸冷色的母亲,胡芷兰敷衍的行了一礼。 “娘,女儿正在惩治院里行窃的孙婆子。” “孙婆子行窃,怎么可能?” “母亲若是不相信女儿,大可直接去孙婆子的住处一看。” 正说着,有四个丫鬟抬着那一箱东西跟上来。 胡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箱子里的东西,又看看态度冷漠疏离的胡芷兰。 “这……这真是从孙婆子的住处搜出来的?” “娘,证据就在眼前,您为什么不相信女儿,反而相信这个以下犯上的刁奴啊?” 胡夫人强忍火气,让下人先把孙婆子押去柴房。 第174章 警告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一阵热风吹来,胡芷兰被闷热逼出一股烦躁,人倒是清醒了不少。 双手缠上胡夫人,依偎在她怀里,如孩童撒娇。 “娘,自打祖母走了以后,孙婆子就在您院中干活,您又把她派来女儿这边。” “您是不知道孙婆子有多讨厌,她每次都盯着女儿,好似把女儿当成人犯。” “平日里女儿不愿意和这些下人计较,可今日她犯了这么大的错,要是再偏袒她,女儿怎么管束下人?” 胡芷兰越说越委屈,哭腔都出来了。 胡夫人无奈摸摸胡芷兰的脑袋。 知女莫若母,她还能不知道女儿是什么性子? 强硬的达不到目的,就撒娇,一个劲撒娇,只要能让她和老爷心软松口。 胡芷兰把脸贴在胡夫人肩膀上,母女俩往前走,胡芷兰有一点不明白,开口询问。 “母亲,我一直有一事不解,您为何那么偏袒孙婆子啊?” “就算她是祖母院子里出来的人,也不至于这样吧。” “如今整个胡府,都是您作主啊。” 祖母在,母亲忌惮也就罢了。 祖母走多少年了,母亲还要忌惮一个不可能掀翻棺材板爬起来的人,岂不是可笑? 胡夫人板着脸,手指戳戳胡芷兰的额头。 “你这孩子,今日母亲没按照你的想法,打她一百大板,就算是偏袒了?” 胡芷兰撅起嘴。 “不光是今日,以往也是,孙婆子的错处不少,母亲对她的惩罚,总比其他人的要轻。” “娘,孙婆子今日跟我顶嘴,当着所有下人的面,态度十分嚣张,我险些下不来台,她还偷我东西,您不能再放过她了!” 胡夫人把手抽回来,往前走几步,没有回头,对胡芷兰说。 “兰儿,孙婆子的事儿,母亲来解决,再也不会让她出现在你面前,你莫要再管了。” 孙婆子永远不会出现在她面前,讨她嫌,最好不过。 胡芷兰跑上去。 “母亲,你想怎么处置孙婆子?” 照她看,应该把孙婆子打死,让所有下人也都来看看,让他们长长记性,以后就不会出现第二个孙婆子。 胡夫人沉了声音。 “兰儿,母亲已经说了,此事你莫要再管。” “母亲倒是有一事需要问问你。” 胡芷兰心虚躲闪。 “娘,我还有点事儿,我就先走了啊。” 胡芷兰正打算开溜,手被胡夫人抓住,扯回去。 “别想蒙混过关。” 胡夫人满脸严肃。 “昨夜阿香都看到了,你怎么回事儿,一个姑娘家,喝的不省人事,你可知你回到府中,是什么时辰了?” “若不是娘拦着你父亲,你父亲定要大发雷霆,关你禁足。” “不行啊娘,我明日就要进宫伴读了,可不能关我紧闭。” “你别以为伴读是你的免责金牌。” “你们先下去。” 胡夫人屏退左右,只留下一个阿香守在不远处,以防有人露过偷听到。 “行了,现在可以跟娘说说了。” 胡芷兰咬唇不肯说。 她昨日是把十几年来最出格的事儿都做了。 青楼,酒肆,不正经的戏馆…… 身边的人,有男有女,形形色色。 她虽女扮男装,还是让人产生怀疑。 还好她的银子带够,让他们闭嘴。 “娘,我昨日遇见了几个好朋友,大家一起去游湖了,对,游湖。” “我们出城了,还在城外玩了大半天。” “城外的美酒,勾着我们,我们一高兴,喝多了。” “不过您放心,我们回来的时候,都是家丁送我们回来,亲眼看到我们安全进府。” “真的?” 胡夫人显然不相信胡芷兰的说辞。 “兰儿,如果你还不说实话,别说是你爹,娘先关你禁足。” “伴读那边,你爹只能去圣上面前请罪了。” 胡夫人故意将事情描绘的非常严重。 胡芷兰脑袋一震。 先是觉得丢人,后又觉得害怕。 爹爹在朝中地位,说白了就是靠边站。 如果因为此事去圣上面前,圣上怎么看爹爹,怎么看胡家? 胡夫人追问。 “我看你是想明白了,还想隐瞒我到什么时候,赶紧说!” 胡夫人的喝斥,令胡芷兰浑身一抖,贝齿在唇瓣上留下深深一排。 “娘,我说了,您别生气。” “呵,你要是不提醒,娘还会觉得,是小事。” 女儿都“好心”提醒了,看来这次做的事儿,够大,这一通脾气,她是非发不可。 胡芷兰在胡夫人的眼神压力下,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出来。 “你!” 胡夫人大惊失色,手高高抬起来,在半空中剧烈颤着,久久没忍心落下。 手指僵硬的合拢成拳头。 胡夫人闭上眼,深深吐纳几口浊气,身子一下子疲软,坐在胡芷兰对面。 “娘,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胡夫人瞬间隐藏眼里的情绪,严厉警告。 “兰儿,此事你不许再想,也不许在任何人面前提起。” “娘,可是我们的婚约……” “婚约之事,自有我们!” “记住娘说的话,不要再管,否则胡家定会因为你的冲动,陷入困境!” “你听明白了吗?” 胡芷兰肩膀一缩,眼睛里含着泪,受惊吓的点点头。 胡夫人第一次在女儿面前发这么大的脾气,她盯着强忍泪水不让落下的女儿,眼圈也微微泛红,走过去,托住女儿的脑袋,拢靠在自己身上。 “兰儿,娘知道你在这桩婚约中,受了不少委屈。” “如今他已经死了,圣上和太后娘娘定不会让刘家胡来,你只需静心等待。” “至于其他的,你真的莫要再想,就连你昨日打听到的消息,你都要烂在肚子里。” 让胡夫人感到庆幸的是,胡芷兰昨天也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那些人天天在鱼龙混杂的地方摸爬滚打,眼神心思早已不单纯。 兰儿那么单纯,说不定一出现就被人识破。 就算使出不少银子,也没办法让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城外乱葬岗。 夜色笼罩,阴气森森。 两道身影没入夜色,来到被丢弃的尸体前。 楚若霜和春浓已经得知几位姑娘的长相,她们找遍乱葬岗,也没找到相符的女子。 “小姐,人应该是被带走了。” “我们先回去。” 有这个本事把尸体带走,她已经猜到是谁。 第175章 追查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无功而返,楚若霜也不气馁。 花天酒地死在青楼的男子,不止刘公子一个,百姓知道的不多,也是消息被压下去,毕竟传出去,不光彩。 刘家非要让胡芷兰配冥婚,就很奇怪了。 这不是让胡家寒心? 刘斌还“没脑子”的求到皇帝面前,任谁都知道皇帝不可能答应这个荒谬的请求。 刘斌不依不饶,只会惹怒皇帝。 这不,刘家上下,都要送刘公子回乡安葬。 他们出发也有几日,没听说有不好的消息传来。 刘斌此举冒险,却更像是为了远离是非,保全什么。 京城的任何风吹草动,楚若霜都不肯错过,生怕风吹向楚家。 第二日,刘家的消息没听到,却听说另一件事儿,薛杨和几个从福州城押回来的人犯,全部自尽。 薛杨认下一切罪行,却始终不肯交代,先前被他们带走的女子的去处。 他们找不到,没办法相救,更没办法提防,专门培养成细作的女子。 薛杨在牢中倒是安安分分,真像是在等死的样子。 每日吃食也没问题,更没人闯入牢房刺杀他。 怎么关了一段时间,他先忍不住自杀了? “薛杨不是最大的鱼,大鱼出现,让他死,他只能死。” 今日不用授课的萧隐正在霍铉的书房里。 “线索又断了。” 霍铉两指捏住杯身,看一眼晃动的水面。 小小的漩涡中,一片茶叶随着搅动。 “薛杨的线索断了,刘家的线索还没断。” “你有头绪了?” 萧隐在霍铉对面坐下。 桌上放着一本黄历。 “两人死的时辰,都是大凶。” “两人死的那日,都是冲他们的生肖。” 萧隐皱眉看黄历上用墨标注出来的字,“凶手是按照他们的生肖和吉凶来杀人。” “薛杨都十多年没回京城,刘公子又生在京城,长在京城,两人没有什么交集。” “仔细算来,薛杨离开京城之时,刘公子应该是八岁。” “八岁的小孩子,更不可能和年近而立的薛杨有牵扯。” “但凶手不可能无缘无故杀害两个毫无关联的人,更何况如此远的距离,来回也够呛。” “薛杨制药,刘公子死于药,我们还是得从药查起。” 霍铉看萧隐。 “你这些日子忙于授课,此事我交予其他人。” “也好。” 萧隐直视霍铉。 “你的念头,是否断了?” 霍铉转动茶杯的动作一顿。 他的梦,从来不和人说。 他头痛的毛病,知道的人,也不多,萧隐就是其中一个。 大夫看了一遍又一遍,萧隐甚至提议换个大夫或换种药。 他如何得知,真正的药,是人啊。 是被他害的失去一切,连命都丢掉的人啊。 楚家拥兵自重,意图谋反,多少大臣用这样的罪名,恳请他把废后连同楚家人一起,悬挂城墙上。 言澈从郢州杀回来,竟畅通无阻,直抵京城,砍断绳索,保全楚家的体面。 他又提剑杀入周府,砍下周家父子的头颅,丢在朝堂上。 一群嚷嚷楚家下场不够罪有应得的老臣,被周家父子的死不瞑目吓破胆,险些患上失声的毛病。 两双恐惧瞪大的双眼,在朝堂上死盯针对楚家的大臣,足足七日。 他们日不能思,夜不能寐,心惊胆颤,只读出一个信息,跟楚家作对,下场就如周家父子。 药熏满朝堂,倒也没苍蝇敢飞来。 也有口口声声说不怕死的大臣站出来,恳请新皇严惩言世子。 带头吵得最凶的几个,被言澈当场斩杀。 他们的新皇,只是痛心疾首说出两个字:“厚葬。” 言世子来势汹汹,他们都以为京城要变天了。 谁能想到,把新皇怒骂一顿的言世子,竟然带上废后的尸体,安然无恙离开皇宫,回郢州了! 让他们更觉灰暗的是,新皇竟将郢州兵权交给言世子! 此番种种,不会在这一世的史书上有任何一个字的记载。 霍铉正色:“我知道我自己要做的是什么。” “大仇未报,旁的一切都不敢奢想。” 萧隐拍拍霍铉的肩膀,“你心里有数就好。” 院中突然有微小动静,一封被飞镖刺穿的信钉在柱子上,云峰和云凌拔剑欲追。 动静全无。 好快,竟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 云峰把信拿下来,进屋呈给霍铉。 信上只有一句话,‘太阳落山前,城外十里亭无风巷十五号,恭候’。 霍铉看完,递给萧隐。 萧隐看完字,又检查信纸,闻一闻上面的墨香。 “纸很普通,随意一家铺子都可以买到。” “墨也是用的最寻常一种。” 霍铉再次拿过信,仔仔细细检查,又用特殊药水过一遍。 “果真有东西。” 花团锦簇的图案样式呈现在一行字旁边。 “这种图案,不像是教派图徽,倒像是女子衣裳上的花纹。” 霍铉脑海中闪过一幅更清晰的图案,点头。 “你猜的不错,不是图徽,是花纹。” “谁的衣裳?” “若霜姑娘。” “是她?” “我们到芙州城后,参加过薛杨的酒楼宴请,她当日的衣裳上就有这种图案。” 只在领口,袖口和腰带,他靠近才勉强看清细节。 能画出这么清晰的图案,连细节都不差,消息当真是她传出来? “今日她们已经进宫,在十里亭等你的人,断然不会是她。” “你小心。” 信送到信王府,人家想见的,也只能是信王殿下。 以防对方设陷阱,霍铉叮嘱。 “我出府后,你停留些时辰再从密道离开。” 霍铉只带上云峰。 城门口日日盘查,信王持王府令牌出城,是常有的事儿。 出城很顺利。 只是一出城门,霍铉就勒住缰绳,让马儿停下。 “殿下,怎么了?” 霍铉看已经倾斜的太阳,“再等等。” 城门外有几家酒铺和糖水铺,每日都有客人。 两人把马拴好,过去要两碗微甜的糖水,一口入喉,冲走了不少闷热。 云峰跟在霍铉身边多年,很快明白霍铉的举动,谨慎又自然往霍铉身后的方向看。 霍铉也在看云峰身后的方向。 不算多的糖水,慢悠悠喝了有一刻钟,两人没再停留。 太阳西斜,道道光穿透云层洒下来,照在一扇门上,虫蛀痕迹很明显,一个大坑,一个小坑,和周围的宅子格格不入。 第176章 可恨可怜人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云峰先进去探路。 确定安全之后,霍铉才进去。 院子里静悄悄,花红柳绿倒是打理的干干净净,生机盎然。 “二位何需如此谨慎,我既然做出邀请,便不会设下陷阱。” 屋内传出一道轻柔的女声。 霍铉和云峰不约而同往里看。 如果不是女子主动开口,他们怕是难以察觉。 如此深藏不漏之人,想要暗算他们,的确容易。 一位碧色女子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来,站在门口,轻扬粉唇微微一笑。 “公子请。” 霍铉独自进去,云峰在院子里守着。 女子主动给霍铉倒一杯茶。 茶水清香,日子过得倒是不错。 “姑娘怎么称呼?” “公子,你不是一直在追查我的下落?” “如今我人就在你眼前,公子反倒认不出来了?” “你是怜雪姑娘,还是芪儿姑娘?” 女子缓缓坐下,端起茶杯细细品尝,微掀的眼帘,看到眼底盛着零零星星的清亮狡黠。 “公子觉得呢?” “为何要在丝竹楼杀人,又为何前往芙州城杀了曾夫人?” “你杀了“怜雪姑娘”之后,我们找不到你,你可以逃离京城,隐姓埋名,过安生日子。” “在芙州城杀了曾夫人,你又顺利逃走。” “这次你依然可以隐姓埋名,谁也不知道你的过往。” “姑娘你主动找上我,难道一心求死?” “不,恰恰相反,我找上公子,才有活路。” “哦?” 霍铉语调漫不经心。 怜雪突然跪在霍铉面前,收起先前的姿态,一副可怜的样子哀求。 “公子,我愿意把我知道的事儿都说清楚,只要公子能保证我的安全。” 霍铉手指摩挲杯身地的动作忽然停下。 怜雪此话透露出几个信息。 怜雪背后还有人,或者说,她知道比薛杨更大的鱼。 她察觉快要引来杀身之祸,只能冒险求助霍铉。 “说说看。” 怜雪试探问。 “公子您是答应我了?” “答不答应,就看你提供的消息,有没有价值。” “好。” 怜雪深吸一口气。 “公子,我想您应该调查了我的来历。” “在我成为花魁,又被丝竹楼买下之前,我本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儿,家中有长辈,有妹妹,日子过得简单舒心。” “太祖父有从医天赋,只是祖父和父亲医术平平,到我这一代,才继承太祖父的天赋。” “太祖父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将一身医术传授于我。” “我跟随太祖父学医十年,擅用不少药。” 这也就解释了丝竹楼里迷惑人的香气。 “太祖父离开的那一年,祖父也走了。” “我与父亲和妹妹相依为命。” “好景不长,父亲被人算计,欠下一大笔银子,短短半个月,就翻了十倍!” “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没了,还是补不上窟窿。” “追债的追到家里,逼我父亲还钱,父亲没有钱,被他们拖走。” “他们骂骂咧咧说,父亲没钱还,就去干苦力抵债。” “我与妹妹怕他们去而复返,藏在地窖里不敢出来。” “我们就这么躲了三日,恰逢此时,已嫁为人妇的姑姑听闻家中变故,慌忙赶回来,接走我和妹妹。” 说到这里,怜雪突然安静,抵在膝盖上的手,瞬间合拢,青筋可见。 接下去她要说的事儿,才是转折重点。 “姑姑把我们安置在一处宅院。” “那所宅院我们从未见过,但姑姑嫁得好,买得起几处宅院不稀奇。” 霍铉问:“你姑姑日子过得富裕,你父亲从未想过跟你姑姑借钱?” 怜雪仔细回忆那段日子,摇摇头。 “没有,父亲从未与我们提起。” 这句话刚说完,怜雪眼中的情绪开始不对劲,半点苦楚都无,只有怨,只有恨。 “姑姑让我和妹妹安心住在宅子里,不用为生计发愁。” “我们当真天真,天真的像个大傻子。” “第五日晚上,姑姑带一对凶神恶煞的夫妇来到宅院,我们才知道,他们是人贩子。” “姑姑早就跟他们谈好了价钱,卖了我们兄妹。” “而这一切,父亲都知情!” “父亲早就染上好赌酗酒的恶习,被追债人打,被追债人带走,也是他们演给我们姐妹的一出戏!” “为的就是让我们毫无防备的跟姑姑走!” “卖掉亲生女儿,心安理得拿钱,他们就不是人!” “我和妹妹以死相逼,还是没能求得姑姑心软。” “我们被带去不同的地方,从此了无音讯。” 怜雪的身子紧紧绷住,红彤彤的眼睛,被泪水浸满,每说一个字,都带着泣血的意味。 “一开始,我学不乖,每天都被打得奄奄一息。” “可我不敢死,我真的不敢死,我还想找到妹妹。” “妹妹从小没受过什么委屈,我都受不住的折磨,她如何受得住?” “一天又一天,我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我想,不如就那样死掉吧,上天垂怜的话,我和妹妹,总会有在地下相见的一天。” “我精通药理,知道哪些东西搭配起来,是剧毒。” “我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一个黑衣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他说,他能帮我找到妹妹,但我必须听从他的话。” “我答应了。” 怜雪说到这里,声音很平静。 她恨将她和妹妹推入深渊的亲人,不恨让她违背本心的黑衣人。 “我乖巧顺从,凭借美貌和舞技,成为花魁。” “游走在权贵之间,为他收集他想要的东西。” “几年后,我按照他的安排,来到京城丝竹楼。”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才得知妹妹的下落。” “妹妹被带去另一家青楼,我们所在,一南一北。” “我就算让人找遍周围几十个县郡,也不可能找到妹妹。” “公子,您听听,多狠心,不是吗?” 滚烫绝望的泪水,在她的衣裙上,晕染出一大片。 “妹妹的性子,比我要刚强许多,受的折磨,也更狠……” “他们……他们让人凌辱……生生折断她的翅膀和骄傲。” “三年后,妹妹从狼窝,掉进虎穴。” “她被生生磋磨至死。” “所以,我把那些人都杀了。” “丝竹楼死的怜雪,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第177章 护不住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我用各种容貌,各种身份,只要能活下去。” “解决掉折磨妹妹的所有人,我去到芙州城,找到那个毒妇。” “公子定是猜出来,毒妇就是你口中的曾夫人。” “她的脸也是大,竟然还伪造身份,让大家觉得,她出身高,可不可笑。” “我给她用迷药,让她买下我,带我进府。” “至于我和姓曾那个老男人的事儿,根本就是假的。” “一看到他,我就恨不得把他和毒妇千刀万剐,怎么可能委身他。” “她不是仗着嫁得好,瞧不起我们。” “她害死妹妹,我就一点一点瓦解她引以为傲的东西。” “她看见我整日和她的夫君在一起,心里肯定不好受。” “我还迷惑姓曾的,传出要休了她,扶正我的话,让她担惊受怕,日夜不能寐。” “终于啊,她忍不住了,把我带出去,逢人就介绍我是妾室。” “我也是在那个时候,发现了“雷夫人”,我料想芙州城会出变故,继续玩下去,我自己也得玩完。” “所以啊,我去见那个毒妇,跟她表明身份,看她害怕的要死的样子,我想到了可怜的妹妹。” “妹妹被抓之后,肯定比她还害怕,妹妹死之前,肯定很绝望。” “我一刀一刀折磨她,看她跪在我面前,哭着求我放过她。” “如果不是薛杨被抓,我还真不知道公子的身份呢。” 怜雪说完,双肩一下子失去力气,狠狠垮下去。 这个样貌明艳的女子,从她脸上,已经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色彩,只剩下被无尽灰暗笼罩。 她颓然绝望的样子,令霍铉都忍不住一震。 怜雪呆呆盯着地上的一滩泪水,满目悲怆。 “我说这么多,不是想让公子可怜我,我只是,无人诉说。” “这些痛苦,压抑在我心中,太多太多年。” 她兀自垂泪,霍铉没有打扰她。 “出现的黑衣人,并不是薛杨的人,而是属于另一股势力。” “他没让我知道太多,但我从所做之事,和他只言片语中,提取到一些。” “黑衣人的势力,来自殇国。” “薛杨手中的药物秘方,也来自殇国。” 这些东西都来自殇国,是不是说明,失踪的女子,被培养成了殇国的细作? 培养昭国女子,反过来对付昭国,殇国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从我杀死她逃离芙州城,我就已经不受控制。” “他们想要除掉我,太正常不过。” “可惜,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 怜雪冷静下来,又说了不少,其中有一部分,跟霍铉调查到的一样。 怜雪望向门外,眨眨眼,两行清泪落下,痴痴笑出声,夹杂无限的自嘲。 “看来,公子也护不住我。” 话音刚落,暗器如大雨倾盆而至,云峰早有准备,也只能勉强抵挡。 “殿下快走。” 云峰挥手划过一道剑气,暗器原路返回。 院子暂时清净,云峰飞上房顶追出去。 霍铉拽起怜雪,从院子的角落走。 云峰追出去好长一段路,都没追上。 掐好时间带人赶来的云凌和云峰会合。 云峰忙道:“你去接应殿下。” 云凌带人赶到时,霍铉和怜雪正在院子里和一伙突然冒出来的刺客拼杀。 刺客见势不妙,分别往不同方向逃离。 “怜雪姑娘?” 一群人围住霍铉和怜雪,他才看见,怜雪的肩膀上,钉入两枚暗器。 渗出来的血,已经变色,暗器有毒。 怜雪捂住肩膀,喉咙一阵腥甜,忍不住吐出一大口黑血。 她倒下来,被云凌扶住,眼皮沉重,贪恋地望向夕阳余晖,只剩下一道无限蔓延的光,很快彻底暗淡。 “我这一生,杀了太多人,谁也救不了我。” “公子,城郊三十里之外,南边竹林,有一座无碑墓,是我为自己准备,挖开墓,里面还有些证据留给公子。” “妹妹害怕孤单,怜雪……恳请公子,把怜雪葬在妹妹……身旁。” 交代完所有,怜雪再次看向闪烁的星子,嘴角挂着笑,慢慢阖上双眼。 云峰苦追刺客无果,已经折返回来。 “云峰你先把人带回去,云凌随我去找东西。” 夜色笼罩的天地,一群人分成两个方向离去。 皇宫里。 奇月公主得知此事,得意一问。 “去的是何人?” “回公主,是信王殿下。” “怎么会是信王?” 奇月公主难得情绪激动,又瞬间回神,方才,失态了。 “你没看错?” “属下看的千真万确,就是信王殿下,他们还遇到了刺客。” “不应该啊。” 奇月公主秀眉微拧。 楚若霜怎么可能将消息透露给信王? 如果楚若霜是想在京城寻求庇护,也不用等到她给的“机会”了。 她告诉信王无风巷的秘密,不也是明明白白告诉信王,她与一股不明势力勾结? 信王愿意收下楚若霜的好意还好说,要是不愿意,楚若霜可就是犯错了。 她的身份和处境,容不得她出半点差池。 奇月公主一直坐到深夜,“楚若霜还是不相信本宫啊。” 深夜里的声音,很轻很轻,似乎还带了点不甘心。 怜雪留下来的证据,倒是帮霍铉一个大忙了。 顺着线索查下去,端了不少细作,也砍了好些个牵涉其中的官员。 一段时间忙下来,刘公子和薛杨的事儿,他分不开心,暂时由丹月负责。 没曾想,第三个死的人,会是苏漪的父亲,苏大人。 而苏大人死的地方传出去也比较憋屈丢人。 此时此刻,已经穿好衣裳的胡芷珠正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摁住胳膊跪在地上。 苏夫人厉声质问胡芷珠。 “大人死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胡芷珠都吓傻了,哪里还想得起细节。 “夫人,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实在是不知道老爷为何……” “哼,老爷的妾室又不止你一个,寻常怎么没事儿。” “偏偏你才进门几日啊,老爷就死在了你的榻上!” 苏老爷一死,苏家有多少人盯着苏夫人这个当家主母。 她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伤心的样子,以免被人当成胆怯欺负。 胡芷珠大喊老爷出事儿,也不过半个时辰。 苏夫人一番凌厉强势的安排,连苏大人的心腹管家都不敢懈怠。 第178章 调查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胡家人听闻胡芷珠出事儿,早已经赶到苏家门口,被苏家门房拦住。 “夫人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胡大人怒沉沉一张脸:“你看清楚老夫是谁!” “胡大人,小的奉命行事,还请胡大人不要为难小的。” “你!” 胡大人吹胡子瞪眼。 “本官不进去,你去通报你家夫人一声,就说本官来了。” 给你面子你不要,那就别怪他不给面子。 换一个自称,他就不是以亲家的身份,而是朝廷官员的身份,谅这些下人也不敢和他对着干。 门房态度依旧不卑不亢,也没有退让。 “回胡大人,我家夫人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除非,是办案的大人亲自到场。” 一家之主,朝廷官员,死在小妾的榻上,传出去是不光彩,可更重要的是,查出死因。 胡芷珠口口声声说,什么也不知道,大人进她房里还好好的。 府里会缠人的小妾多的是,为何偏偏到她这里,人就死了? 苏夫人不相信苏大人的死会那么简单,早就让人去报关。 哪怕丢人,她也要查的一清二楚。 面对门房的油盐不进,胡大人气结,又无可奈何。 “你这下人,好不懂事儿!” 胡大人拂袖而走。 守在院子里的下人跑进去,跟苏夫人身边的嬷嬷说明,嬷嬷又走到苏夫人身边轻言。 “哼,做的好。” 她的安排,防的就是胡家人。 “让人继续在前院守着,查案的大人到了,立刻带到这边。” 他们在府衙报官,人没来之前,谁也不知道,这事儿是衙门官员负责,还是已经呈报上去。 如果呈报上去,恰恰说明,他们对此事也存有疑虑。 胡芷珠哭哭啼啼,哭的苏夫人心烦。 “别哭了,滚去清净地待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出来!” 这个院子是胡芷兰的院子,他们定是要先从院子查起。 胡芷兰在这里撒眼泪,看着就晦气。 “凭什么?” 胡芷兰也来气了。 苏夫人真把她当成后院妾室一样的身份吗? 她的身份,跟烟花之地出来的人,可不一样! 苏夫人对那些人苛责严厉也就算了,休想管到她头上。 她先前让苏夫人,也是看在苏夫人正室的面子上,她刚嫁进来,亲近正室总比跟正室为敌要好。 她的退让,可不是由着苏夫人在她面前摆正室架子。 “我才进门几日,老爷的事儿,我尚且不能全部知晓。” “夫人您想要针对我,也得掂量掂量!” “呵,进门才几日?” 苏夫人冷笑连连。 若不是在场太多下人,她还要顾及苏家的面子,她早就拆穿这个狐媚子背地里做的事儿了! 年纪轻轻一个姑娘,家世也说得过去,好好与家人说道,寻一门好亲事也不难,非要使下作手段爬上她家老爷的榻! 旁人听信胡芷珠胡诌,她门清着呢! “胡芷珠,你还想要胡家的脸面,就安分点!” 一提起胡家,胡芷珠果然不敢再闹,不甘不愿被嬷嬷带下去。 没多久,门房再次来报,信王殿下和言世子来了。 “怎么会是这两位?” 苏夫人心中纳闷。 一个位高权重,一个还没有官职,凑在一起,恐怕是皇上的意思。 苏夫人仔细一想,大概能猜出言澈参与的目的,怕是试手的。 拿他们家老爷来试手,苏夫人生出些许不满。 罢了,只要能查清,她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否则老爷出事儿的消息传出京城,苏家那些人,指不定巴巴的飞来对她发难。 苏夫人亲自出去迎接。 霍铉抬手:“苏夫人不必多礼,本王今日来,是得了一个陪同的旨意,负责查案的,是言世子。” 苏夫人说几句漂亮话,侧身做一个“请”的动作,“有劳二位。” 她猜的果真没错,还真是给言世子试手。 两人直接去胡芷珠的院子,对下人盘问一轮,又检查屋内的所有陈设,包括凌乱的榻上。 “此屋从出事儿时,就保持原样,污了二位殿下的眼,还望不要怪罪。” 言澈第一次见到这种“凌乱”,脸上有不自然的红,霍铉显然淡定多了。 “无妨。” 言澈很快恢复正常,环顾所有人,“怎么不见胡姨娘?” “胡姨娘因老爷的事儿,伤心欲绝,我让人把她带下去休息了。” “可是需要询问胡姨娘,我这就让人把她带来。” 来来回回多麻烦。 言澈道:“不用,我们直接过去即可。” 苏夫人出门往左边走:“这边请。” 胡芷珠被安排在另一处院子,此处算是给客人休息之地,平日都是闲着。 胡芷珠还在哭泣,丫鬟在一旁安抚。 她的长相偏媚,哭起来梨花带雨,柔弱的像风中的花,让人生出想要呵护,想为她遮风挡雨的冲动。 胡芷兰的长相偏娇,又有任性和骄傲。 两人不仅样貌不太相同,气质也大不相同。 仔细看,那双眉眼倒是能看出两人是姐妹。 房中事不方便被太多人听到,苏夫人让下人先退下。 院子里只剩下霍铉,言澈,苏夫人和一个嬷嬷。 胡芷珠止住哭泣,眼角挂泪,似忐忑地抬头看霍铉和言澈,又像做错事地小孩子,心虚地看苏夫人一眼。 苏夫人强压不满,开口尽是宽容大度。 “胡姨娘,信王殿下和言世子都在这里,你知道什么,都仔仔细细说来,大家定会为老爷和你作主。” 胡芷珠咬住唇瓣,欲言又止好一会儿。 “昨夜,老爷回来时我已经有些困了。” “老爷说,忙于公务,比平时回来的要晚一个时辰。” “我每日都会等老爷来了才歇息,昨日也是如此,哪怕是生出困意,我也不愿意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 “因而我可以第一时间看到老爷的情况,与平常并无不妥。” “之后……之后老爷也没在我房中用膳,就……我们就……” 胡芷珠眼神躲闪。 她还在胡家做女儿时,蹭曾听到两个嚣张跋扈的姨娘把这种事儿搬到台面上讽刺夫人。 进了苏家,她虽暂时没遇到,可要她当着两个男子和夫人的面,光明正大说出来,心底的羞愤简直像山间的雾,越来越多。 第179章 练手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胡芷珠一咬牙。 “我和老爷像寻常一样就寝,一开始也没什么不同。” “只是到了后半夜,我确实觉得老爷有些古怪。” “我以为老爷是……太想我了。” 胡芷珠不想描述的那么具体,可一看到眼前三人审视的目光,把心一横。 “……” “老爷一直到天亮了,才肯放开我,我累极了休息……” 说到这里,胡芷珠瞬间变了脸色。 “我一向觉浅,白日入睡,睡的更不沉,院外的动静,其实我是能听清的。” “我知道下人们已经来院中洒扫,也知道老爷的随从来叫醒老爷。” “平日里只需要敲三下门,老爷就醒了。” “只有昨日,我听到随从敲了两次三下,老爷都没动静。” “我推推老爷,想要把老爷叫起来,只觉得手心一片冰凉。” “你是说,你触碰到苏大人的时候,苏大人已经……凉了?” “正是。” “如今的天气还热着,老爷平日出汗多,断不会那么凉。” “我预感不对,着急唤老爷,老爷全无反应。” “我本能的喊出老爷出事儿了,没多久,夫人就来了。” 苏夫人点点头。 “我去到胡姨娘的屋子,胡姨娘还坐在床上,老爷……也还在榻上。” 言澈又问:“你睡了多久?” 胡芷兰仔细回想:“大概……只有一刻钟。” 言澈和霍铉相视。 一刻钟,天气这么热的情况,不可能凉那么快吧。 从屋内到院子,再到苏府的其他地方,霍铉和言澈带来的人,几乎把苏府查了底朝天。 苏大人的尸体不方便挪动,暂时还放在苏家的灵堂,言澈留下一队人守着, 从苏府出来,一辆马车也从另一头驶来,还没停稳,上面就跳下来一个人。 “下官拜见信王殿下,言世子。” 来人正是胡大人。 “可真巧啊,我和表兄正要离开,胡大人立刻就到了。” 言澈努努嘴,往拐角方向看去。 “胡大人你不会在斜对面喝茶一整日,就等着守株待兔了吧?” “下官不敢!” 胡大人险些给言澈跪下了。 他和言澈打交道不多,也知道这位不是给人面子的主儿。 他没有在苏府附近守着,倒是派了人,得知天快黑了两人都没出来,两人也不可能在苏府过夜。 他算算时间,两人差不多该离开了,这才着急忙慌坐马车前来,刚好赶上。 被言澈一眼拆穿,胡大人脑子急转,正要想合适的借口蒙混过去。 禾风和云峰分别牵来两匹马。 言澈翻身而上,坐在马上,勒紧缰绳,看已经转身的胡大人。 “胡大人和苏家是姻亲,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胡大人的确应该关心,我就不打扰了。” “哎,言世子。” “信王殿下。” 四匹马消失在市集中。 胡大人媚笑的脸瞬间冻住。 什么消息都没打探到,苏府也进不去,白来一趟! 苏府门口换了人,看气势不是苏府门房,而是官兵。 胡大人再次上前。 官兵的回答依旧是拒绝。 胡大人挫败地回到家,胡夫人急匆匆询问。 “老爷,如何了?” “苏府进不去。” 胡夫人一听就来气。 苏府的妾室,也是从他们胡家出去的。 “老爷,他们也太不给我们胡家面子了!” “胡说八道什么?” 胡大人冷脸喝斥。 “这次是言世子下的命令。” “言世子?” 胡夫人的音量陡然拔高。 “言世子连官身都没有,他如何能掺和进苏家这么大的事儿?” “难道就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吗?” “人人都能打探苏家的事儿,独独我们胡家,我们算哪门子的姻亲啊?” “夫人,不可胡言乱语!” 胡大人脸色黑沉沉,守在门外的随从连忙把门关上。 “我说你,多少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嘴上没把门。” 胡大人跟胡夫人拍桌子。 换做以往,胡夫人早就闹翻天了,当前看见胡大人真的气急了,缩着脖子坐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 “言世子那是什么身份?” “你当今日他是逾矩?” “不是!” “他身边还跟着信王殿下!” “我今日观察,主导的是言世子。” 胡夫人后知后觉。 “两人同在一处,主导的却是言世子,难道皇上已经决定给言世子什么官身了?” “老爷,您觉得皇上会给言世子什么官身?” “永宣侯作为昭国唯一一个手握兵权的驸马,言世子的官身,定是不低。” “大公子二公子皆在军中任职,言世子应该是不能再放在军中了。” 胡夫人能想到的就这么多。 总算是开窍了。 胡大人松一口气的同时,还是决定敲打敲打自家夫人,以免祸从口出。 “朝政之事,不可妄言!” “这些话,就在此时,全部忘掉,不可传出这间屋子!” “哎呀,大人,我知道了。” 胡夫人倒一杯茶,“大人,消消气。” “苏家之事,不如明日我去一趟,我们同为女子,苏夫人应该会给我这个面子。” “罢了,我们都不要再去了,珠儿若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事儿,肯定会想方设法给我们传送消息。” “静观其变。” 胡夫人再不情缘,也只能答应。 “知道了,老爷。” 苏大人死的事儿,还没传到伴读当中,苏漪和胡芷兰都不知道,短短几日,竟发生这么大的事儿。 苏漪和胡芷兰原先关系平平,不算太交好,也不像其他人剑拔弩张罢了。 胡芷珠一进苏家,苏漪和胡芷兰的关系,直接下降到冰点,连带好几个伴读,都拿这事儿嘲笑胡芷兰。 胡芷兰气不过,找她们理论。 “我姐姐能进苏家,也是她的本事,你们犯不着阴阳怪气我!” “说的对,不管走的路如何,只要是自己选,都值了。” 说话的是焦家三爷的独女,她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嫌弃。 胡芷兰这几日嘲笑讽刺听多了,总觉得焦小姐的话,也能让她听出一股傲慢的看不起。 “焦小姐,你什么意思?” 胡芷兰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 “我要是没记错,焦小姐你的生母,连妾室都不如吧!” 焦小姐脑子一懵。 她不过是有感而发,胡芷兰抽什么风。 “胡芷兰!” 焦小姐怒喝。 第180章 强势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叫什么叫,叫什么叫?” 胡芷兰不甘示弱。 “谁不知道,焦家三爷年轻时宠爱院中婢女,偏偏这个婢女不识抬举,三番五次出逃。” “焦家三爷找人,找的满国风雨。” 焦小姐站在原地,冷着一张孤傲的脸,眼神如果能化为实质,此时胡芷兰已经变成筛子。 胡芷兰欣赏焦小姐的表情,得意洋洋地转一圈。 “后来如何,让我想一想啊。” “婢女跑了三年,还是被焦家三爷找到了。” “三年,大家觉得,她识抬举了吗?” “没有。” “焦家三爷为她打造一座金屋,不是妻,不是妾,却生活在一起十几年,还有了焦小姐。” 胡芷兰一点面子都不留地笑出声。 “焦小姐,可不就成了无名无份的……私生女。” 一道裹挟滔天愤怒的巴掌,狠狠甩到胡芷兰的脸上。 胡芷兰的脸偏向一边,手捂住脸,眼泪被逼出来。 “焦娇,你竟然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就冲你刚才的话,我今日非得把你凑得生活不能自理!” 焦娇撸起袖子。 胡芷兰胆子也大,“来啊,谁怕谁!” 看戏的伴读们眼看不妙,连忙手忙脚乱扯开她们俩。 焦娇自小就皮实,跟父亲骑马射箭摔跤习武,不在话下。 她出手,胡芷兰哪里有抵抗的能力? 她不一拳把胡芷兰打成肉饼就不错了。 胡芷兰力气小,被两三个伴读用力一拽,就控制住了。 其余伴读费了不少劲,才勉强把焦娇往后拖几步的距离。 楚若霜对她们每日的小打小闹不感兴趣,才小憩一会儿,就被吵醒。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焦娇甩开伴读们的手,走到楚若霜面前,把一脸难看之色压下去。 “楚小姐,你来评评理。” 焦娇把两人起争执的过程挑重点说。 伴读们也是点点头,证明焦娇没有添油加醋。 “楚小姐,你说,胡小姐是不是不占理?” 楚若霜看一眼还不服气的胡芷兰,不以任何偏见来看,胡芷兰此举也是不妥。 结合京城人人都知的焦家三爷的事儿,焦小姐的话,应该没有恶意。 胡芷兰这几日压力太大,回错了意。 两人的性子又都骄傲任性,一言不合,爆发矛盾是迟早的事儿。 胡芷兰错就错在,不应该把人家生母的事儿拿出来说。 那位十几年都不肯服软的女子,曾经饱受世人批判。 楚若霜回到京城几年,听说过不少版本,也曾在戏馆远远见过那位女子几次。 再后来,听说她足不出户。 焦府各种宴请她不曾出现,就连皇后娘娘和焦贵妃邀请各家夫人进宫赏花,也不见她的身影。 想来,不肯低头的她,也害怕女儿长大后,受她影响,被人议论诟病。 归根结底,矛盾的来源,还是伴读们整日拿胡芷珠的事儿到胡芷兰面前说。 楚若霜直言:“各位不要觉得我偏袒谁,此事,我觉得焦小姐并没有做错。” 如果有人在她面前言语冲撞她母亲,她的做法,也会跟焦小姐一样,一巴掌将人打清醒。 “我们都是来给公主当伴读,学习才是我们的重中之重。” “他日离宫,掌握多少,都是我们的收获。” “诸位也不想离开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吧。” 围在一起的伴读们被楚若霜一句反问,问的满脸羞愧,三三两两推推搡搡地离开。 焦娇对楚若霜展颜,“多谢楚小姐的理解。” 胡芷兰的脸已经肿起来,连着通红的眼圈。 “楚若霜,你就是个欺软怕硬的!” “你肯定是看在她焦贵妃侄女的份上,故意巴结她!” “活该你被人看不起!” 胡芷兰一抹眼泪,凶巴巴留下一句话。 “焦娇,你打我的一巴掌,我记住了!” 焦娇抬手,胡芷兰被一巴掌的阴影吓到,跑的比兔子还快。 她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袖子,故意追上去,拦住胡芷兰。 “你下次再出言不逊,我就给你打个对称!” 宋璃璃和另外两个从外面回来,听得只言片语,关上门。 “闹开了?” “嗯。” “她们也真是闲着没事儿做,胡家的事儿,有什么可好奇的。” 宋璃璃不知道,焦娇还对胡芷兰动手的事儿。 宫里的事儿,瞒不过那几位。 皇后听完太监的汇报,不轻不重一笑。 “焦贵妃有这么一位兄长和侄女,也是糟心。” “随她们去吧,想闹就闹,只要没有翻天。” 皇后支肘撑住侧额。 “宫里好久没有热闹起来了。” 小姑娘家小打小闹,不值得皇后娘娘出面。 退一步说,其中还有焦贵妃的侄女,焦贵妃这会儿应该也得到了消息。 焦贵妃宫里,焦娇坐在下边,吃着专门给她准备的点心。 只吃半块就吃不下了,太甜,腻人,她不喜欢。 “嬷嬷,贵妃姑姑呢?” 她来了也有一会儿,焦贵妃都没出现。 “小姐,这个时辰,娘娘还在小憩,老奴去看看,娘娘是否醒了。” 人还在小憩,把她请来做什么,专门晾着她? 焦娇起身,拍拍手上沾染的丁点屑沫。 “贵妃姑姑还在小憩,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娇儿这就走了?” 焦娇走到殿外,才听见焦贵妃轻扬的声音。 “你这孩子,性子越发着急了。” 焦娇面无表情的脸,在转过身一瞬,换上乖巧甜腻的笑。 “贵妃姑姑,娇儿是怕打扰您休息。”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 焦娇摇晃脑袋,像天真无邪的小孩子。 “外面热,跟姑姑进去坐坐,聊会天。” 没聊几句,焦贵妃就把话题转向她和胡芷兰的争执上。 “听说你和胡家小姐动手了?” 原来这才是目的啊。 焦娇不卑不亢。 “对,胡芷兰侮辱我娘亲,我只是给她一巴掌,已经很便宜她了。” 焦贵妃眼底飞过一瞬不满,焦娇没有注意到。 “娇儿,你爹爹把你送进宫,姑姑自是要好生照看你。” “以后你要是遇到什么事儿,你可以跟姑姑说。” “如果你不好意思跟姑姑说,你也可以跟小六说。” 六公主比焦娇大几岁,焦娇小时候只有进宫才会和六公主接触,两人说亲近,也不算太亲近。 第181章 当面刚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焦娇面上一口应承:“贵妃姑姑,娇儿知道了。” “外人说的话,你不要太在意,更不要为他们的话气大伤身,不值当。” 焦娇小脸阴沉沉。 小时候她偷溜出府,听见戏楼的说书先生说起她娘亲不守规矩,不是男子,又没有女子的样子。 还说她娘亲干过很多出格的事儿,昭国有娘亲这样的人,他们都觉得丢人。 一字一言,直戳人心。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祖母,姑姑,还有几个伯母婶婶都不喜欢娘亲。 就连外人,不认识娘亲的外人,都用那么沉重难堪的字眼,批判娘亲。 娘亲是多么温柔的人啊。 她气不过,小小的人,竟然有胆量冲上去把说书先生打得皮青脸肿。 爹爹知道她打人的原因,没有怪罪她,还夸她做的好。 可是娘亲那天竟不顾爹爹的面子,非要她跪下反省,什么时候知错,什么时候起来吃饭。 印象中,那是娘亲第一次大发雷霆。 她跟娘亲犟气,把她在戏楼听到的话一股脑说出来。 她看到,身形瘦弱,脊背挺直的娘亲,一下子失去支撑,如果不是爹爹及时抱住娘亲,娘亲肯定会摔在地上。 再后来,娘亲推开爹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哭了整整一个晚上。 从那之后,娘亲足不出户。 酸涩涌上鼻头,焦娇忽然反问焦贵妃。 “贵妃姑姑,外人说的话,不必理会,如果他们说的是贵妃姑姑呢,娇儿也不必理会吗?” 贵妃被焦娇轻飘飘的反问,问懵了。 愣怔片刻,不知道作何反应。 焦娇把手从焦贵妃的掌心抽回来,后退两步对焦贵妃施礼。 “娇儿不打扰贵妃姑姑休息了,告退。” 冰鉴里的冰融化至小小一块,掉落下去的清脆声音,砸醒焦贵妃的理智。 她往殿外看,哪里还有焦娇的身影。 她忽然笑了,笑出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 “嬷嬷,你听到了吗?” “她……她竟然如此问本宫?” “不愧是那个女人生出来的好女儿啊!” “连本宫的往事,都能被她拿出来当作比较!” “三哥为那个女人做到什么份上了!” “那个女人不知好歹,她也配和本宫作比较?” “你们先下去吧。” 嬷嬷赶忙让殿内宫人都下去,又哄着焦贵妃。 “娘娘啊,您方才这些话,在殿内跟老奴说说也就罢了,万万不可让旁人听了去啊。” “三爷若是知晓您这般说,又该怒了。” 焦贵妃一拳锤到榻上,“本宫是贵妃,连说她几句都说不得了?” 嬷嬷没敢答话。 京城谁不知道三爷把那个女人当眼珠子似的。 当年议论的人,都被三爷警告一番,置于什么警告,恐怕只有三爷的人知道。 十几年,没名没份,日子也过来了,娇儿又是三哥的独女。 “罢了。” 焦贵妃揉揉眉心。 “不提她了。” 焦娇离开后没有回伴读住处,而是直接出了宫。 虽说伴读有固定的休沐,但也没人说不是休沐不能离开,宫门口的侍卫也没敢拦她。 焦娇走到家,夜幕已经沉的能滴出墨。 管家看到她吓了一跳。 “小姐,您怎么回来的?” 管家往焦娇身后看,没人,让人去问门房,门房竟然说,小姐走回来的,一个人走回来! 乖乖啊,祖宗啊,让大人知道,不得心疼死啊。 “我爹娘呢?” “大人和夫人……” 管家欲言又止。 焦娇不耐推开管家。 “不用跟着我了,我自己去找爹娘。” “哎,小姐,您慢点,您想必是还没用晚膳吧,老奴让厨房先给您准备晚膳可好啊?” 管家暗叫一声,“坏了。” “我不吃。” 焦娇心烦着呢。 她有太多问题想要问爹娘,一刻也等不了。 “小祖宗啊,您就听老奴一句劝吧,您这个时候去找大人和夫人,实在是不妥。” 管家的脸都要憋红了。 焦娇也看出了端倪,迷雾像是被费劲拨开一层层,还有好几层隐在其中,朦朦胧胧。 她脑子轰然一炸,磕磕绊绊吩咐。 “快给我准备晚膳。” 一道道全是焦娇喜欢的菜肴被摆上桌,焦娇浅尝几口,再次看一眼黑夜。 管家在一旁守着,已经数不清焦娇第几次看黑夜了。 两只手一伸一屈搭着,半张脸压在手臂上,焦娇唉声叹气。 “小姐,您是怎么了?” “没什么,烦。” “你去爹娘院子看看,他们可有时间见我。” 管家一脸菜色。 焦娇催促:“快去啊。” “再不去天都亮了。” “小姐,要不您还是先回去歇息吧?” “你不去我自己去。” 焦娇越来越烦躁,甚至有些气急败坏。 “是谁惹娇儿发这么大的脾气啊?” 身后一道宠溺的声音。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面容英武,气势强盛。 焦娇的模样,和他有六七分相像,英气孤傲,一双和母亲相似的眼睛,让她的黑眸,多几分女子的清澈柔美。 男子一身简单的玄袍,和满园夜色相衬,在见到女儿的一瞬间,全部化成柔软。 “爹爹……” 焦娇闷闷地唤一声,又坐下。 焦铭在一旁坐下,轻轻摸摸焦娇的脑袋。 “我听玄青说,你自己走回来的,发生了何事?” “没什么,就是想家了。” 回来路上,酝酿一箩筐又一箩筐的问题。 真的见到爹爹,她反倒退缩了,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这可是头一回啊,真是稀奇。” 焦铭语气略带调侃宠溺,焦娇反应淡淡,更加证实他的猜测。 “娇儿,你走那么远的路,定是累了,先回去好好歇息,明日爹爹和你娘在家陪你。” “伴读那边,爹爹让人跟萧夫子说一声,你想什么时候回去,爹爹亲自送你。” 焦娇动动脑袋,蹭蹭焦铭的手心,比小猫咪还乖巧。 “爹爹……” 声音比刚才更加沉闷。 焦铭给管家使一个眼色,管家躬身退下。 “娇儿想问什么?” 焦娇换个姿势,趴在桌子上看焦铭,手指在桌上一下一下地点,是她心情特别复杂纠结才会有的小动作。 “爹爹,这些年,您开心吗?” “开心。” 焦铭脱口而出,没有半点的犹豫,令焦娇忍不住抬眼看他。 “爹爹有你娘,有你,每一日都很开心,很幸福。” 他凝视女儿的双眼,认真又郑重。 第182章 存疑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皇宫的事儿,比上一世多不少。 光是狩猎,今年就有好几次。 皇家狩猎之前,所有伴读又有一次休沐的机会。 楚若霜离开皇宫,正要上自家马车,秦欢从里面追出来。 “楚小姐等一等。” “秦小姐,何事?” 秦欢捏着手指头,有些紧张。 “楚小姐,姐姐想见见你,亲自跟你道谢,楚小姐可否给个机会?” 秦欢先前找楚若霜几次,楚若霜都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现在也是一样。 “秦小姐,道谢就不用了,我真的没帮你们什么忙。” “如果你们真的想要感谢我的话,就当这些事儿不存在吧。” 就当她没有救过秦欢,当她没有跟秦颜接触过,当她不曾涉入秦家事。 “楚小姐,对不起,此事,我不说了。” “不如我请楚小姐一起吃顿饭,可好?” “我们毕竟是同窗,相见的机会还有很多。” 没必要把关系闹得这么僵。 楚若霜侧过身,只露半张脸给秦欢。 秦欢看不清楚若霜的表情,越来越忐忑。 秦家姐妹如此坚持,她这次不答应,还有下一次,总被这么纠缠也不好。 楚若霜点点头。 “好,我们现在就去。” 她要是没猜错,秦颜已经在酒楼定好厢房。 秦欢展颜一笑,眉眼弯弯。 “楚小姐,请。” 楚若霜莞尔一笑,上的是自家马车。 秦欢跟车夫说了酒楼,才走向秦家马车。 几个月不见,秦颜的状态,比当初见到的要好很多。 她把头发散开,披在身后,不再是妇人发髻。 “楚小姐,你来了,先喝杯茶。” 秦颜的态度很热情。 楚若霜淡笑:“恭喜秦大小姐,重获自由身。” “谢谢。” “还要多亏楚小姐的帮忙,帮我秦家平反,贺棋起先很强硬,不肯跟我和离,我们僵持一段时间,他总算松口。” “秦小姐今后有什么打算?” 秦颜望向窗外,金灿灿的阳光洒满京城,翠绿的树叶,都散发粼粼光泽。 “我现在只想好好经营画舫。” “楚小姐要是感兴趣,可以经常来。” “我这些日子,收了几幅不错的画,我想楚小姐应该会喜欢。” “下次吧。” 楚若霜用指腹碰了碰杯身,微微暖。 “秦大小姐找我来,只是为了跟我聊家常?” 秦颜一怔,“楚小姐,当初是我做错了事儿,楚小姐心存芥蒂,也是应该。” “近日我听说一些消息,京城好些大人,遭遇不测,楚小姐可要多加小心啊。” “多谢秦大小姐提醒。” 刘公子,薛杨,就连苏大人都遭遇不测,此事上一世可没有发生啊。 楚若霜暂时想不通他们的关联。 秦颜的提醒也是出于好意。 “刘公子生前曾来我这边订过一幅画,他出事儿后,画被官府的人拿走了。” “苏大人生前也酷爱画作。” 楚若霜眼睛微眯,秦颜怎么突然关注这些,还给她消息? 楚若霜点头,“我记下了。” 一顿饭过,已经接近一个时辰。 楚若霜从里面出来,没有上车,往前走一会儿,拐角之前,她突然往登月楼三楼的方向看去,那里空无一人。 难道是她感觉出错了,怎么好像有人在盯着她? 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见人,楚若霜拐过街角继续走。 京城繁华,铺子随处可见,连成长长的街道。 春浓也感觉到暗处的眼睛,对楚若霜开口。 “小姐,对面铺子有小姐最喜欢的点心,不如进去坐坐?” “也好。” 她想看看,暗处究竟有多少双眼睛,欲意何为。 楚若霜要了一桌子的点心,每一道都好看的像观赏之物。 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边品尝,一边看外面,最是享受。 斜对面是一家药铺,一道身形纤弱的女子站在门外踌躇片刻,提裙小跑进去。 楚若霜觉得眼熟,盯着瞧好一会儿,不确定地说出一个名字。 “心儿?” 没多久,心儿就从里面出来了,是被人推出来的,她踉跄地下台阶,险些摔倒。 楚若霜起身:“春浓,打包,带回去。” 她走到对面,看到一个手拿“半仙”牌子的胡子男引着心儿往前走。 前面的位置,越来越偏僻,已经出了市集,进了巷子。 心儿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大仙,您的医馆快到了吗?” 胡子男跟在心儿身后,笑得满脸褶皱。 “快了快了,往前走,往前走,还有一小段就到了。” “可是……” “别可是了,就几步路的事儿,难道你不想救你家夫人了?” 胡子男这么一说,心儿生出来的惧意,就被打散了。 巷子越来越狭窄,越来越黑暗,心儿再次恐惧。 “大仙,我……我不去了,我走了,我要走了。” 心儿欲要往回走,胡子男撕下伪装的笑,变得狡诈无比。 “小姑娘,到了这里,你还想走,也得看我们哥们儿愿不愿意!” “是吧大伙!” 胡子男冲着巷子奸笑,巷子里瞬间窜出四五个男子,都是不善的面相。 心儿心中警铃大震。 “你……你们要做什么!” “你们别过来,我要喊人了啊!” “喊啊,有本事你喊啊!” 胡子男一步步逼近心儿,巷子另一边的几个男人,也逐渐靠进心儿。 心儿挥着手,不仅没有吓退他们,反而让他们生出快感。 “来人啊!” “救命啊!” “救命!” 心儿扯着嗓子大喊,巷子里一群男子的调笑声,逐渐把心儿的求救声淹没。 “你看,没人听得到吧。” “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你!” “天王老子来不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该去见阎王了!” 一道女子的声音响起的同时,胡子男被一脚踹飞出去,撞到了后面四个男子。 心儿被楚若霜用绳子勾过来。 “姑娘……” “害怕就闭上眼睛,不要看。” 心儿乖乖照做,紧紧闭上眼睛,眉心褶皱都透着恐惧。 楚若霜第一次想用宁写意留给她的“秘密武器”。 闪身到几人面前,伸出手,一个瓶子倒扣,一股药水滴到几人身上,她拽着心儿就走。 刚刚走出巷子,就听到几声凄厉的惨叫。 附近的百姓听到声音前去查看,地上只有一堆灰烬,被风吹的四散零落。 第183章 还活着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走出巷子,把心儿带到安全地方。 心儿一直绞着手指,除了说谢谢,其他的一个字也没透露。 楚若霜试探的叫出那个称呼。 “心儿姑娘?” 心儿的肩膀飞快一抖,没能逃过楚若霜地眼睛。 她垂下眼眸,紧紧咬着唇瓣,没说话,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手背上,湿了一小片。 楚若霜看着心儿这个样子,心中已经肯定。 “你就是宁三小姐娘亲身边的心儿姑娘,对吧?” “我……我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 “什么宁三小姐,什么心儿,我……我不知道,我叫萍儿。” 趁心儿沉浸在伤感之中,楚若霜眼疾手快地抓住心儿的手,把她的衣袖推上去,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红痕。 “这些是怎么回事儿?” 心儿的手臂上,全是小针孔,新的旧的都有。 她手臂上的肤色,一片乌青。 心儿缩着身子,好半天才挣扎,想要把手缩回去。 楚若霜眼神一冷,闭上眼睛,深呼吸好几次才缓过来。 “心儿姑娘,我记得,宁三小姐的生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 “宁府遭难,你如今出现在京城,被越多人看见,引发的怀疑,可就越多哦。” “你不想说,我也就不多问了。 楚若霜松了力道,放开心儿的手。 “你为何会来医馆,可是为了手上的伤?” 心儿摇摇头,嗫嚅道:“手上的伤不打紧,只是……只是姨娘病了,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 说起可怜的姨娘,心儿的情绪再一次绷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你别急。” 楚若霜在袖子里翻找,没有伤药,伤药在春浓那里呢。 “小姐,您怎么跑这儿来了。” 春浓两手空空跑来。 她把打包好的点心放在马车上,想了想不放心还是找来了。 “春浓,你来的正好,给心儿姑娘一瓶外伤药,再给她一些银子。” 春浓照做。 心儿一个劲的拒绝。 “拿着吧,你不是还要给姨娘抓药?” “我不知你们现在的日子如何,但总归是要有银子。” 宁写意的生母原本是外室,在外生下宁写意,宁府才勉强同意她进府。 几年后不知怎的,传来宁姨娘病逝的消息,宁写意只能在大房手底下艰难讨生活。 心儿刚刚已经说明,宁姨娘还活着。 还活着怎么不跟宁写意联系? 宁写意肯定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只是楚若霜心中还存疑。 宁姨娘如果是早早离开了京城,如今为什么要回来? 京城东西贵,日子岂不是更难熬。 如果一直没离开,这么多年,竟从未被人发现,说不太通。 泪水湿了心儿的整张脸,心儿哽咽道:“姑娘,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楚若霜拍拍心儿的肩膀,又用帕子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你先吃点东西,待会儿你要去哪儿,我们可以送你。” “不麻烦姑娘了。” 心儿胆怯。 “姑娘您方才出手相救,心儿感激不尽。” 这算是承人身份了。 “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楚。” —— 胡家。 院中没了孙婆子,其他人都安分了许多。 胡夫人派贴身婆子来询问胡芷兰,需要一个还是两个伺候婆子。 一个管事,她就已经够烦的了,还要两个,她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胡芷兰躺在贵妃踏上,懒洋洋地晒太阳。 “回去告诉我娘,我不需要,一个都不要!” 婆子如实禀告。 “什么?” “一个都要不要?” 胡夫人震惊地站起来,往胡芷兰院子的方向看去。 “她自小就任性,连自己都管不好,不要婆子怎么行?” “等她的伴读结束,也该说人家了。” “如今不找几个婆子好好教教她,日后进了婆家,日子怎么过?” 婆子硬着头皮说道。。 “夫人,老奴瞧着,小姐已不似从前那般任性。” “您瞧,孙婆子的事情解决之后,院子里的下人,安分极了。” “这次小姐从皇宫回来,性子也沉了几分。” “我的女儿我知道,她装不了几日。” “娘,您对女儿就这么没信心吗?” 胡芷兰来到胡夫人的院子,就听到母亲又跟下人数落自己,嘟着嘴不满。 胡夫人万般无奈的样子。 “兰儿,不是母亲对你没信心。” 胡夫人握住胡芷兰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帮她挑开脸颊边的几缕头发,别到耳后。 “这段日子,家里出了不少事儿,娘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为你早做打算啊。” “兰儿,你的亲事,事关重要,你若还是这般小性子,不妥。” 胡芷珠一个排序的大小姐,做人家的妾室,已经拉了她们胡家的女儿的位置。 要是她争气,为苏家生下儿子,旁的事儿,也不是不能整一整。 她可倒好,肚子还没动静呢,苏老爷就死了! 外面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说,是胡芷珠克死了苏老爷。 近日官府在调查,苏家才没有时间对胡家发难。 等苏老爷的事情查的水落石出,倒霉的就是胡家了。 胡夫人得抓紧时间跟各家夫人打好关系。 “母亲,哪家女儿没点小性子啊?” “女儿是您和爹爹的女儿,是胡家的小姐,如果连小性子都不能有,出去谁能看得起女儿啊?” “母亲,您是不知道,连焦娇那个私生女,都敢在那么多伴读面前,打女儿巴掌!” “什么?” “你被焦娇打了?” “此事你怎么不早说?” 胡夫人两手捧起胡芷兰的脸,左看右看。 她脸上的痕迹已经全部消失,看不出是哪一边被打。 胡芷兰委屈靠进胡夫人怀中。 “此事女儿本不想跟娘亲说,徒增娘亲的烦恼。” “娘亲,您瞧瞧,焦娇一个私生女,都敢对女儿大打出手,女儿如何能忍耐,岂不是被她们认定软柿子好捏嘛!” “兰儿,是娘亲不好,娘亲不知道你在外受了这么多委屈。” 胡夫人拍拍胡芷兰的后背安抚。 心下却是在琢磨。 女儿说的是不假。 可焦家三爷养的那位,大家都尊称一声“夫人”啊。 没名没份又如何,人家还是占了夫人的名头,享尽夫人的待遇。 焦娇也是焦家捧在手心上的小姐,尤其是焦家老太太,对这个孙女的疼爱没边了,大家有目共睹。 第184章 选择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如果……两家孩子交好。 胡夫人软着声音哄胡芷兰。 “兰儿,焦小姐打你一巴掌,是她失礼。” “我们不计较,是我们大度。” “焦家知晓此事,免不了苛责焦小姐。” “兰儿莫跟她计较,大家也会对你刮目相看啊。” “娘亲,你什么意思?” 胡芷兰从胡夫人怀中离开,皱眉。 胡夫人握住胡芷兰的肩膀,笑容慈爱。 “兰儿,十个苏家都比不过一个焦家。” “你要是能跟焦家小姐打好关系,日后……” “娘,受委屈的是我,我凭什么要低声下气的跟焦娇打好关系,她配吗?” 胡夫人冷下脸色,喝斥。 “兰儿!” 胡芷兰眼眶里噙满泪水,“娘亲,您别说了,她在那么多人面前害我丢脸,我绝对要还回去!” 胡芷兰越说越委屈。 “娘,我把委屈说出来,您不心疼我就算了,还让我忍耐,您太让我失望了!” 胡芷兰不管不顾跑出院子,带上贴身丫鬟出府。 “你!” 胡夫人眼前一阵阵发黑。 “兰儿这孩子,怎么就不懂我这个当娘的良苦用心呢!” 胡夫人捏紧帕子捂住心口,一脸苦色地跟嬷嬷诉出。 “夫人,小姐还年轻,想要明白这些,总归需要些时日。” “夫人您啊,莫要心急。” “我如何能不着急?” “刘家出事儿,苏家出事儿,接下去又是哪一家倒霉,我简直不敢想。” 刘家有太后,苏家有苏妃,不是照样被人针对了? 胡家有什么? 刘胡两家的婚事还梗在那里,她也知道,婚书早晚会退回来,可那又是多长时间? 婚书一日不退回来,她一日不能心安。 在刘家返还婚书之前,她总得为女儿打算。 在苏家的事情散开,波及胡家之前,早做打算。 想到胡芷兰,胡夫人不免想到胡芷珠。 如果不是她,胡家怎么会这么被动? 胡芷珠被苏夫人安置在客院,几个嬷嬷守着,不让她出来乱跑。 言澈和霍铉再一次找上门。 胡芷珠整日坐在院子里,眺望眺望天空,看看绿枝,看看花,哀凄凄的模样。 “信王殿下,言世子,芷珠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二位还有什么需要问芷珠?” 言澈点名,“当日内情的确问清楚了,再往前的事儿,还没问呢。” 胡芷珠倏然抓紧帕子,略显苍白的脸,划过一丝丝羞愤。 “言世子,先前的事儿?” “先前能有什么事儿?” “胡姨娘不必紧张,院子里没有苏夫人的眼睛,院外也没有。” “言世子,芷珠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说说你和苏大人是怎么认识,你们又是怎么……牵扯到一起。” 胡芷珠愠怒,“这件事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我既然问了,自然就有关系,你只需要如实相告。” 胡芷珠紧咬唇瓣,来来回回嗫嚅,十分隐忍的样子,倔强询问。 “言世子,苏胡两家的亲事,京城各大家多多少少听到一些风声,言世子又何必再问一遍羞辱芷珠?” “看来,胡姨娘心中还是有顾虑。” 言澈幅度很轻地点一下头。 “胡姨娘是否担心苏家护院的本事能越过我和信王殿下带来的人,担心惊人的内情传到苏夫人的耳朵里,你的日子不好过?” “既如此,本世子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苏家不方便说,烦请胡姨娘去信刑部走一趟,可好?” “胡姨娘,你不用心存侥幸,我们再次找上门,说明什么你应该明白,我让你说,是给你一个机会。” “你抓不住的话,进刑部你想抓都没机会。” 京城负责大案的地方有几个,刑部就是其中之一。 那个地方,多完好的人进去再出来,身上也得留下痕迹。 胡芷珠光是听人描述,双腿已经一阵阵发软,就连坐着,都快要失掉全部力气,没办法支撑。 看言澈的表情,是认真的,一旁的信王殿下,也没有要怜香惜玉的样子。 他们是真的敢啊! “我……” 在这里不说,进了刑部,万事不由己,恐怕连出来都难。 唇瓣溢出一排红痕,近乎透明的潋滟,再咬上一次,鲜血定能冲破薄薄的屏障。 胡芷珠已经感觉到火辣的刺激,脑子激灵清醒,连忙松开牙齿。 “二位想问什么,芷珠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烦请二位,不要让苏夫人知晓。” 言澈和霍铉没有表态。 胡芷珠双膝弯在两人面前。 “芷珠求二位。” 言澈看一眼霍铉,在霍铉极不明显的默认中答应胡芷珠。 “我答应你,起来吧。” 胡芷珠手中的帕子,被她揉成一团皱巴巴,几乎看不出原先是一方多么有有价值的料子。 “你和苏大人是如何认识?” 大家同在京城,有些场合远远见过一面也算正常。 要说认识,应该还达不到。 尤其是苏大人身居高位,认识小一辈的胡芷珠,机会应该不算太多。 言澈非常耐心指出两家不平等的关联。 胡芷珠低低垂下脑袋。 “言世子说的没错,我的身份,能见到苏大人的机会,的确不多。” “我娘在胡家不受宠,我也不受宠,我娘走后,名义上,我是养在夫人名下。” “空有名头,不是亲生的又有何用。” “有一日,我听到他们有意把我许给一个侍郎。” “谁?” “我不知道,只听到“侍郎”二字。” “光凭这两个字,你就能确定?” “我不能,可胡芷兰竟然跟我说恭喜,我方才确定。” “我琢磨了很久,有妻的侍郎有好几位,未娶妻的也有,大多年轻。” “胡家想要用我攀扯关系,选地位不显的没用,难道真的要让我去做人家的妾室吗?” 言澈无言环顾这座院子。 进苏家不也是妾室。 胡芷珠被涌出来的难堪牵扯的头皮一紧。 “比起那些看了都令人作呕的男子,苏大人的脸,称得上是京城的门面之一,不是吗?” 胡芷珠自嘲。 “我等待多日,家中并未有人跟我提起,我买通夫人院中的丫鬟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他们不知为何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每日留意家中事,担心他们又给我选定别的人家。” “正当我惶惶不安,备受煎熬,刘公子死了。” 第185章 靠人不如靠己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刘家不依不饶,甚至求到皇上面前,要让芷兰妹妹进刘家。” “父亲和夫人怎么可能会同意?” “如果刘家非要一个人,胡家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从姐妹中选一个。” “我不知道父亲和夫人心中的人选是谁,再一次担惊受怕。” “直到有一日,父亲找到我,我忐忑多日的心,彻底坠入崖底。” 胡家的姨娘中,最没身份的就是胡芷珠的生母。 诸多女儿中,没有母亲依靠的胡芷珠最合适。 胡芷珠突然抬起头,眼眶中的湿润被阳光映出来,分明很亮,却蒙上厚厚一层凄凉。 “凭什么,凭什么啊?” “都是女儿,凭什么牺牲的是我啊!” “胡家为能攀上刘家的亲事欢喜,可曾想过我?” “好事想不到我,坏事就要我去牺牲。” “我不愿!” 三个字,胡芷珠喊得十分卖力,压抑的委屈,顷刻间倒塌。 “等等。” 言澈忽然出言。 “据我了解,你和苏大人的牵扯,已经有几个月,当时刘家公子并没有死。” “你怎知刘家公子必死,又怎知刘家一定会逼胡家嫁女?” 胡芷珠呵呵笑出声,言语满是不屑和嫌弃。 “刘家那个浪荡公子,早就染上隐疾,不知收敛,死不是早晚的事儿?” “所以你一早就为自己谋划,苏大人也只是你的一枚棋子。” “如果胡大人没有逼你也就罢了。” “没错。” 胡芷珠眨眨眼,把溢满的眼泪逼出来,淌满整张脸。 “如果父亲对我有一丝的亲情,我都不会这么失望。” “我就当和苏大人的事儿,是被狗咬了。” “刘家公子经常出入烟花之地,我又买通伺候的人,知晓他的状况,也得知,他有用药的习惯。” 胡芷珠说完,呆呆地看四周开的热烈的花,阵阵裹挟热浪的风,都没能令它们露出丝毫颓色。 “我的好妹妹一直看不上刘公子,我也不想随随便便嫁人,就用了点小手段。”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刘公子死前,说不定还会十分感激我呢。” 胡芷珠一下又一下的笑,好像有些癫狂。 片刻,她又冷静下来,冷静的可怕。 “刘家白事,跟刘家有牵扯的胡家,自然有所顾忌,至少短时间内,不会为我们任何一个说亲事。” “我也能有更多时间为自己筹谋。” “只是我低估了刘家的厚颜无耻!” “他们死了,都不愿意放过胡家女!” “于是,我再次找到苏大人。” “我们相见越来越频繁,我的不寻常,很快引起胡芷兰的怀疑,那个蠢丫头,竟然把这事儿捅到苏漪面前。” “苏漪目睹我和苏大人的事儿,没多久,被摊到明面。” “未出阁做出这样的事儿,要么“死”,要么削发为尼。” “我在刘公子死后,对苏大人用了点不同寻常的东西,他十分依赖我,怎么会舍得我去死啊。” “由苏家上门说亲,胡家不得不答应,我就安全咯。” 胡芷珠由原先的羞愤,到现在的淡定,判若两人。 “二位,这等风流韵事,可还入耳?” 言澈嫌弃扭头。 “药从哪儿来的?” “这种见不得光的东西,还能从哪里来,黑市咯。” “你怎么会想到去黑市买这种药?” 胡芷珠摇摇头,苦笑。 “有个黑衣人告诉我,我做的这些,也是根据他的提示。” “我进入苏家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 “你知道自己被利用了。” “没错,天下哪里有免费的东西,他帮我,我帮他,他利用我,我利用他。” “害死苏大人,你不担心胡家受牵连吗?” 言澈盯着胡芷珠的眼睛,严肃认真地问。 胡芷珠神情呆滞,许久,久到言澈以为过去大半日了,才从胡芷珠的神色中,看出她的痛苦和挣扎。 “担心。” 平平淡淡的语气。 “很快这股担心就被父亲逼我配冥婚的怨恨冲垮,无影无终。” “我又不喜欢苏大人,就算他的脸很俊俏,我也不喜欢。” “我娘就是妾室,胡家后院也有很多妾室。” “我看过太多妾室的一辈子,很短暂的一辈子。” “难道,我真的要在这四四方方的牢笼过一辈子吗?” 胡芷珠直视言澈,又直视霍铉,没有因他们的身份,生出任何畏惧。 白莹的手,慢慢向上举,张开,阳光钻过指缝,斑驳落在胡芷珠的脸,薄薄光晕,柔和了她的媚,变得清澈沉静。 “从我上了苏大人的榻,从我加大刘公子的药量,我就回不去了。” “与其日后被一次次利用,身不由己。” “当下的我,有选择,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啊,他给我一瓶改过配方的药,我几乎没有考虑就答应了。” “仵作得费一番功夫了。” 胡芷珠慢慢绽放笑容,淡定从容。 “他是谁,我不知道,我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我把猜测写在纸上,存进聚宝盆钱庄,希望能帮到二位。” “你!” 言澈瞳孔一缩,紧紧盯着慢慢趴在石桌上的胡芷珠,她的嘴角,蜿蜒出一道血迹。 眨眨眼,一滴泪挂在眼睫,晶莹释然之色,一点一点被阖上的眼帘隐去。 胡芷珠畏罪自杀,尸体被官兵带走。 仵作再次检查苏大人的尸体,反反复复,总算找出一丁点残留的药。 找几个擅长药理的人一次又一次调配,始终找不出配方。 刘家安葬好刘公子,刘斌一路哀嚎一路进京,直呼“我儿死的冤”。 守城官兵担心引来更多百姓围观,只得放刘斌进城。 派几个人盯紧刘斌,又派人进宫通知皇帝。 皇帝阴沉沉,书房里外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刘公公,传朕口谕,刘爱卿为子之故,日夜操劳,又长途跋涉,朕不忍,让刘爱卿在家好生歇息,无召无需入宫。” “再从库房挑几个称手的礼物给刘爱卿送去。” 刘公公一甩拂尘:“老奴遵旨。” 苏府和胡府外的官兵还没有撤去。 胡芷珠口中的黑衣人,定跟刘公子和薛杨的死脱不了干系。 当务之急,言澈得先去钱庄取出胡芷珠留下的东西。 第186章 失踪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凶手在暗,他们在明。 言澈本以为聚宝盆里的东西,不是那么容易拿出来,结果出奇顺利。 言澈从里面出来,楚若霜刚好下马车,两人碰巧。 “霜霜。” 言澈欣喜。 “阿澈。” 对比言澈的欣喜,楚若霜显得有些迟疑。 她最后一步站在轿凳上,言澈已经过去牵住她的手。 “这些日子我太忙,都没有机会去看看你,霜霜,你没有生我的气吧?”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楚若霜嗔笑。 没时间见面,礼物没少送。 她休沐这几日,禾风天天往侯府搬东西。 “你来这里是为公务吧,你先忙,莫要因为我耽误。” “已经取好东西了,霜霜,我陪你。” 言澈没有问楚若霜是来存东西还是取东西,这是她的私事,她说不说都可以。 “好。” 楚若霜来找一个柜子。 当天她离开酒楼之前,秦颜突然握住她的手交给她。 前面铺垫那么多,聚宝盆的柜子,才是秦颜非要和她见面的目的。 楚若霜跟掌柜说明柜号,掌柜迟疑地看了看楚若霜,又看看言澈。 楚若霜观察周围,今日客人很少,几个窗口也只有两个伙计在守着。 她压低声音,没让两个伙计听到。 “掌柜,有什么问题吗?” “实不相瞒,姑娘,您说的柜子,是钱庄最重要的一排柜子。” “每一个柜子用的都是特殊的锁,钥匙自然也是最特殊。” “钥匙由两部分,一部分在客人手中,一部分在钱庄,只有两半钥匙合在一起,才能打开。” “姑娘您可带上另一半钥匙?” 楚若霜脸色微凝。 秦颜又算计她了? “未曾。” 掌柜摇头。 “姑娘还是先回去取另一半钥匙吧。” 言澈不忍心看楚若霜失望。 “可还有别的法子?” “法子只有这一个,两位客官莫要见怪。” “阿澈,我们先走吧。” 人家一个掌柜,按规矩办事,他们没必要为难。 言澈骑马而来,拿到东西还得回去,没跟楚若霜同路。 楚若霜站在马车旁,看交错的几条道。 “去秦颜的画舫。” 贺府已经被查抄,秦颜和贺棋和离之后,还是觉得无颜面对亲人,原想在外租一座宅子。 秦彰和秦欢态度强硬阻止,秦颜才搬回秦家。 她每日都在秦家和画舫之前往返,白日几乎都待在画舫。 画舫的好些人见过楚若霜,轻轻扯玲珑的衣袖提醒。 玲珑转过身看到门口的妙人,连忙放下手中的画,迎上去。 “楚小姐,您是来找我家小姐的嘛,我家小姐今日一早便出去了,这会儿也没回来。” 这才什么时辰啊,太阳都没挂正中呢。 楚若霜抓住重点。 “一早就出去了?” “正是。” “她怎么不带你?” 秦颜做什么事儿都带上玲珑,就连当初秦家出事儿,要谨慎又谨慎确保秦欢的安全,秦颜也没避开玲珑。 高门小姐有个贴心丫鬟最常见。 玲珑也纳闷呢。 “我家小姐今日有些奇怪。” “平日里小姐都会和老爷一起用过早膳才出门。” “今早小姐醒了梳洗一番,甚至没有跟老爷打过招呼,带上奴婢匆匆离府了。” “来到画舫后,小姐没有照常检查今日要挂出的画,把自己关在后院厢房。” “大概半个时辰了,小姐突然跟我说要出去一趟,不让我跟着。” “除此之外,没有留下什么话了?” “今早没有留话。” “她提前叮嘱你的转告是什么?” “楚小姐,这边请。” 玲珑带楚若霜绕过长廊,停在一间靠边的屋子。 “这里是画室。” 玲珑推开门先进去,直接往一侧柜子走去,从最里面取出一幅画。 楚若霜见里面没什么异样,才抬起脚步走进去。 画摊开放在桌上,只是一幅寻常的花鸟画。 “楚小姐,这幅画就是小姐叮嘱我务必要给您看的。” 楚若霜身姿直立,半垂眸盯看花鸟画一会儿,指腹轻轻落在纸张上。 “这是你们画舫专门进购的纸吧。” “正是。” “这幅画应该没有画多久,是秦颜的画工?” “是我家小姐的画,画了多久,奴婢也不知。” 有山有水,有花有鸟,还有亭子和歇脚的人。 光凭风景来看,画的是春天。 秦颜交给她这么一幅画做什么? “秦颜没有别的不对劲?” 玲珑满面愁容地回忆。 “奴婢不知这种情况是不是不对劲。” “小姐这些日子,似乎十分担心老爷。” “早上定要亲自从老爷出府,看着老爷上马车才肯安心。” “老爷下值的时辰,小姐也会派护院去接。” “每天晚上歇息之前,小姐还会准备安神茶送到老爷房中。” “这些事儿,以前也有,不是天天有。” “半夜若是起风下雨,小姐很容易惊醒,非要让人去看看老爷。” “奴婢觉着,应该是秦家逢此劫难,小姐心有余悸。” “眼下经楚小姐这么一点拨,奴婢更觉不对劲。” “楚小姐,我家小姐不会出事儿了吧?” “楚小姐,求您救救我家小姐。” 玲珑不敢往下想,像抓住救命稻草,哭着求着就要跪下。 楚若霜抓住玲珑的肩膀,把人提起来。 “你说秦颜是主动离开画舫,或许她只是出去散心了,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不,不会的,小姐以前出去散心,都会带上奴婢。” “今日小姐不肯让奴婢跟随,也不准奴婢过多询问,定是出了什么事儿。” “楚小姐,会不会跟京城最近的大事儿有关吧……” 京城最近的大事儿,死牢重犯,浪荡公子,朝廷重臣,接二连三殒命,闹得人心惶惶,想不知道都难。 最让人担惊受怕的还是凶手没留下蛛丝马迹,想抓也不知道抓谁。 楚若霜按照线条,摩挲画上的花,树,鸟儿,山川,河流,亭子,还有歇脚的模糊背影。 “如果你家小姐如表现出来的安分守己,就不会有太大的事儿。” 死的三个人各有身份,身份还不低,背后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 凶手就算要继续杀人,下一个对象,也轮不到秦颜。 话不太中听,关键直击利害。 “我现在还有一事不解,我问,你答,不要对我隐瞒,说不定能找到你家小姐。” 第187章 走水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如果自家小姐真的出了事儿,她能寻求的只有楚若霜。 玲珑连忙表态。 “楚小姐您尽管问,只要奴婢知道,定不会隐瞒。” “你可知,聚宝盆钱庄的十三号柜子?” “不知,但奴婢知道聚宝盆,小姐半月前去过一次,当时奴婢跟随。” “她当时存的什么东西?” “奴婢没瞧见,被布包着,奴婢猜想,是一幅画。” 又是画。 秦颜说,刘家公子和苏大人都喜欢画作。 跟此事有关? 秦颜怎么会牵扯此事? 玲珑反复回忆,十分谨慎的比划桌上的画。 “奴婢瞧着,最起码比这幅小一半。” “柜子的钥匙呢?” “钥匙是小姐亲自保管,奴婢也没有见过。” “你是没见过十三号柜子的钥匙,还是没见过聚宝盆钱庄特殊柜子的钥匙?” “楚小姐,您是说,小姐存的东西在特殊柜子?” 玲珑突然抬起头,满眼喜色地看楚若霜,好几下吞咽的动作,泄露她小心翼翼地忐忑不安。 秦颜竟然连这个都没跟玲珑说,蹊跷。 楚若霜点头:“你猜的没错。” 玲珑的笑容放松许多。 “楚小姐,是不是知道钱庄里存的东西,就能找到小姐。” “我虽然不知道钥匙是怎么样,但我知道一个老师傅,小姐前些日子带我去见过他,还做了一把钥匙。” “钥匙还没取回来。” 如果秦颜配的钥匙就是钱庄的钥匙,她极有可能早就猜到,会遇到这些事儿,提前留下线索。 这位秦大小姐,每次都给她不小的惊喜呢。 做钥匙的师傅不在店铺,而是在瓦市最偏僻的地方摆小小的摊子。 说摊子,都是抬举了。 佝偻的老师傅坐在矮矮小小的板凳上,前面摆放一张同样低矮的小凳子,下面竟有一个柜子十分贴合的卡住。 做钥匙的工具,整整齐齐摆放,四面距离都一样。 看得出,老师傅是一个十分严谨律己的人。 两人站在十步之外的距离,得到楚若霜的点头,玲珑走上前。 “老师傅,是我,我帮我家小姐来拿钥匙。” 玲珑递给老师傅一块牌子。 老师傅两手接过,很慢很慢地摸清上面的凹槽纹路。 楚若霜一惊,竟是个眼睛看不见的老师傅。 “是谁在那里?” 老师傅睁着浑浊的眼睛,准确无误往楚若霜的方向移动。 楚若霜眯起眼睛,探究打量老师傅。 他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好像什么都能看到,又好像什么也看不见。 “老师傅,您能看见我?” “原来是位姑娘啊。” 老师傅慈祥一笑,摆摆手。 “我的眼睛啊,瞎了二十年了。” “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啊。” “眼睛一旦看不见,耳朵就灵得很。” “我感觉耳背的毛病,都好的差不多了。” 老师傅很乐观的语气。 “姑娘要做钥匙?” “我和这位姑娘一起。” “原来如此,钥匙做好了,两位姑娘稍等,我找一找。” 小凳子下面的柜子拉开抽屉,寥寥几把钥匙,摆放依旧整齐。 老师傅似乎是凭感觉,拿出中间一把,仔细摩挲纹路后,乐呵呵递给玲珑。 “姑娘,这就是你们前些日子做的,拿好啊。” 玲珑跟人道谢,把钥匙拿给楚若霜。 凭借触感就能做出钥匙,还是如此复杂的钥匙,此人本事了得。 楚若霜没有在瓦市逗留太长时间,拿到钥匙再次前往聚宝盆钱庄。 还有一条街的距离,楚若霜看到袅袅升起的薄薄黑烟。 这会儿阳光刺眼,很多百姓都没发现。 烟升起的方向,是……聚宝盆钱庄! 楚若霜顾不上犹豫,施展轻功从房上走。 钱庄的伙计发现的最早,站在门外嚎几声,周边铺子的伙计也赶来帮忙。 烟雾最浓重的地方是后院存放柜子的厢房。 楚若霜跳进院子,帕子浸湿,捂住口鼻冲进浓烟中。 里面的东西东倒西歪,燃烧的只剩下破败。 楚若霜避开倒下的房梁,找到十三号柜子,被人打开了,里面空空如也! 锁头有被烧坏的痕迹。 她把锁头揣进袖子里带走。 她动作极快,来去自如,无一人发现。 楚若霜把脸上浅浅的灰擦掉,裙裾拍拍,不仔细瞧,看不出痕迹。 玲珑在画舫焦急等待。 “楚小姐,怎么样儿了,东西拿到了吗?” “钱庄走水了。” “什么?” “怎么会这样?” “不知。” “那……东西,岂不是被烧没了?” 玲珑被一股绝望笼罩,站不住脚。 “小姐,小姐,您到底去哪儿啊?” “没有钱庄里的东西,我们怎么找到小姐啊。” “楚小姐,小姐一定出事儿了。” “不然……不然小姐存东西的钱庄不会走水。” 楚若霜站着不动,任由玲珑跪在脚下哭。 她心里的猜测,一点一点凝成寒霜。 这次不单单是秦颜,她也是棋子。 到底是什么人盯上了她。 秦颜存画,是在半个月前,对方盯上她的时间,绝对不会少于半个月。 她大多时间都在皇宫,盯上她有何用意? “玲珑,你去报官吧,跟官差说明情况,他们会帮你找到秦颜。” 这事儿,她暂时不能管,就算要管,也不能在明面。 “楚……楚小姐,您这是何意? “字面上的意思。” 玲珑眼含热泪,摇头。 “楚小姐,您是不是怀疑我家小姐,您放心,我家小姐绝对不会再做傻事。” “与此无关。” “玲珑,如果你再不报官,你家小姐可能真的会出事儿。” “要是报官,老爷一定会知道,老爷身子刚刚恢复,可怎么受得住啊。” 她诸多怀疑,不敢报官,非要求助楚若霜,也是这个原因。 “玲珑,聚宝盆钱庄的火势太大,必定会引起官府注意。” “官府调查起火原因,绕不开询问在钱庄存过东西的客人,包括你家小姐。” 他们需要知道,钱庄里存的什么“导火索”。 “等他们找上门,你还能瞒得住秦大人?” “你主动去提供情况,也能避免他们再到秦家走一趟,不是吗?” 耐心劝导的声音,背后好像藏有一双手,慢慢挥散迷雾。 玲珑瞬间止住哭泣,目光朦胧地看楚若霜。 楚若霜把人扶起来。 “想明白了就赶紧去吧,抢在他们去往秦家之前。” 第188章 线索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玲珑出去没多久,楚若霜思来想去,让春浓悄悄跟上去,确保玲珑的安全。 楚若霜还在画室里,画舫伙计瞧见了也没说什么。 玲珑姑娘是秦东家的人,她都不担心楚小姐有问题,他们有什么可担心。 按照画风判断,这间画室的画,都是出自秦颜之手。 楚若霜没找到相似风格的画做对比。 秦颜一定要让她见到这副画,深意定在其中,在这里一时半会也看不出来。 楚若霜把画放进盒子里,用布包好,正要离开。 “姐姐。” 前院欢快的声音由远及近。 秦欢提着裙裾小跑而来。 “楚小姐,好巧,你来找姐姐啊。” “我姐姐呢?” 楚若霜举起手中的东西,“我来找你姐姐拿画,之后你姐姐有事儿出去了。” “这样啊。” 秦欢略有些失望。 秦欢的性子比秦颜欢脱不少,在皇宫稍有压抑,一到画舫,又自然随性。 可能是觉得楚若霜和秦颜的误会已经解开,秦欢和楚若霜说话也自在许多。 “秦小姐今日所戴簪子很是精巧啊。” 楚若霜往秦欢发间小小的簪子看去。 是一朵花的样式,花儿很小,跟一节手指差不多,红艳艳的色彩,别有一番亮眼的点缀。 秦欢往簪子摸去,欢喜一笑。 “这是姐姐送给我的生辰礼物,簪子的选材和样式,都是姐姐亲自挑选。” “楚小姐你若是喜欢,回头我让人做好给你送去?” “不用了,多谢秦小姐的好意。” “楚小姐你别客气,你帮我们秦家这么多,一支簪子而已,算不得什么。” “我今日用的香囊,也是簪子上这种花研磨出来,家中还有好些,楚小姐你闻闻喜不喜欢,喜欢的花我一并送给你?” 说话间,秦欢动作超快取下香囊递到楚若霜面前。 此花香气不盛,凑近了才能完全闻出来,香味很清雅,很吸引人,此香味男女皆可用。 楚若霜再次看向秦欢的发簪一眼,才接过香囊,香囊上的刺绣都是此花。 “这也是秦大小姐送给你的?” “对啊,姐姐很喜欢这种花,说是偶然在城外遇见,也不知道叫什么。” 城外,画上的景,也是城外。 画上的画,和秦欢簪子上的花,一模一样。 此花的香气,又是这般。 楚若霜纷乱的脑海,似有什么东西逐渐清明。 “秦小姐,你可知城外什么地方生长此花?” “不知道。” 秦欢摇摇头,为没能解答楚若霜的疑惑而苦恼。 “姐姐只是偶然跟我提起一次,还说什么时候有机会再带我出去赏景呢。” “这小小的花做成香囊,香味很淡,要是能遇到一大片,香气可是浓郁着呢,姐姐说,远远就能闻到。” “秦大小姐真这么跟你说的?” 楚若霜仔细盯着秦欢的表情。 秦欢今日之言,多了些,看似闲聊,每一句话,又都透着一股她想知道的信息。 “嗯,我生辰那日,姐姐跟我说了许多,这还是秦家安然度过劫难之后的第一次。” 秦欢的眼底,是经过大风大浪之后的平静和放松。 “秦小姐,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楚若霜把香囊还给秦欢。 秦欢在后面扬声道。 “楚小姐,我尽快让人把香囊和簪子做好的。” “多谢。” 楚若霜摆摆手,没有回头。 坐上马车,楚若霜没有回府,而是吩咐车夫往相反的方向。 她得去找个人,说不定能看出画上的地方是哪儿。 马车停在沈府门口,门房认出是楚若霜,直接请她进去。 前院管家正在吩咐下人忙活,看到楚若霜,欣喜恭敬地跑到她面前。 “楚小姐,您来了,前些日子夫人还提起您呢。” “夫人这会儿在厨房研究新点心,要是知道您来了,定会十分欢喜。” “我去找舅母。” 楚若霜熟门熟路,果真在厨房找到兰氏。 兰氏用毛巾托着一碟枣泥卷拿出锅,淋上熬好的桂花蜜,酸酸甜甜,不腻人。 “舅母做了什么好吃的啊,霜儿有福啦。” 楚若霜一蹦,蹦到兰氏面前。 兰氏握起楚若霜的手,仔细端详。 “怎么又瘦了,是不是宫中的课业太辛苦了?” 楚若霜无奈。 “舅母,霜儿不瘦,您瞧,多健康啊。” 楚若霜展开双手转一圈。 “是是是,我们霜儿还习武,身子强健着呢。” 兰氏屈指点点楚若霜的额头。 “我还想做些点心给你送去,你来的正巧,刚出锅,热的,尝尝。” 楚若霜迫不及待上手捏起一块,一咬就是一大口。 “好吃,香软酸甜。” “舅母您也吃。” 楚若霜捏起另一块喂给兰氏。 兰氏没有女儿,对楚若霜的疼爱,无异于亲生女儿,每每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点心拿到院中,楚若霜亲自泡上一壶茶。 “舅母,小白呢?” “小白跟窜天猴似的,谁知道上哪儿去了。” “兄长呢?” “亦之昨夜去军营,这会儿还没回来。” 都不在啊。 那她找谁啊。 眼看茶水就要溢出,兰氏拿走茶壶,关切问。 “怎么了霜儿,遇到何事了,跟舅母说说,也许舅母能帮你。” 楚若霜把画放在车上,就是要避开兰氏。 目前她还不知道秦颜遇到了什么事儿,她能肯定,跟近日京城发生的命案脱不了干系。 兰氏久居后宅,不问世事,她不想把兰氏牵扯进去。 “没什么,舅母,我们喝茶。” 兰氏盯着楚若霜看。 楚若霜目光躲闪,低下头,小口小口抿茶。 良久,楚若霜似乎听到一声轻叹。 “霜儿,当年你回到京城,我和你舅舅却不得已离开京城。” “你年纪那么小,在京城的煎熬,可想而知。” “如今我们回来了,我们断然不会再看你受委屈,受煎熬,更不会眼睁睁看你涉险。” “霜儿,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有什么话是不可以说的呢,对吧?” 兰氏温暖的掌心包裹楚若霜的手。 一阵阵酸涩涌上鼻头,眼眶温润。 楚若霜默不作声点头。 她见过挂在父亲书房的画像,画像上的母亲,温柔,端庄,一双剪水眸子盛满笑。 她年幼时,无数次想过,如果母亲还活着,定和舅母一样,事无巨细的关切她。 第189章 城外十里亭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努力平复好情绪,楚若霜再抬头,笑眼亮晶晶,比星辰还璀璨。 “舅母,您说的对,我们是一家人。” 眼眸转动,楚若霜狡黠一笑。 “兄长和小白上次答应了霜儿,要送霜儿礼物的,一直未见,这不,霜儿亲自来讨要了。” 她顾左右而言他,今日定是不会说出目的了。 兰氏心下无奈。 楚若霜知道兰氏不会再问,笑着把点心推过去。 “舅母,我们继续吃,您做的点心太好吃了,在宫里我就一直想着呢。” “好吃你就多吃些,厨房还有。” 吃饱喝足,沈亦之和沈亦白还是没回来。 以往兰氏都会留楚若霜在沈府住下,今日破天荒没说。 “狩猎在即,这次不知道要多长时间,你这性子闷在猎场肯定不愿意,这几日多跟各家小姐出去逛逛,放松放松。” “舅母,还是您懂霜儿。” 楚若霜抱紧兰氏,黏她一会儿才离开。 春浓亲眼看到秦欢进秦府,转而回侯府。 她才进门,楚若霜也到了。 “走水一事如何了?” “秦欢小姐已经跟衙门的人说明情况,奴婢看到,言世子也出现了。” 言澈今日也在聚宝盆钱庄取了东西,自然会怀疑。 “这幅画上的花,你们可知生长在城外哪些地方?” 四个侍女都标识不知道。 这可就难查了。 “春浓,你去查一查,这些日子,秦颜都和谁接触。” 楚若霜拿上画回屋锁上门,用宁写意留下来的东西联系她。 宁写意很快有回复,看到她的脸出现在一个叫屏幕的东西上,楚若霜已经见怪不怪了。 宁写意把头发盘起来,用一根发带绑紧,衣裳也穿得窄袖,两只手还在忙着分药。 离开京城后,她又开了一家小医馆,在百姓聚集的巷子,医药费不贵。 一开始,大家都不相信年轻的小姑娘,没人踏足她的医官。 到第三日,一个老媪拄着拐杖出现。 别的病人想要请宁写意看病,都有旁人拦着,唯独那位老媪,不仅没人拦,大家还聚在门口,就等着看宁写意自砸招牌。 一番询问,宁写意才了解到,老媪恶疾缠身多年,看过的大夫连诊断都说不出口,只是摇头。 病人最怕大夫皱眉和摇头。 老媪依旧抱有希望,成为第一个光顾医馆的人。 宁写意叮嘱老媪每日来医馆一趟,连续五日。 围观的人也看不出宁写意搞什么名堂,倒是老媪,脸色肉眼可见红润了,步伐一日比一日轻快矫健。 到第五日,老媪大摇大摆,也不需要拐杖了。 神了。 他们亲眼所见,又有老媪卖力宣传。 第九日,宁写意的医馆才步入正轨。 她又请两个大夫和三个伙计。 跟在京城一样,疑难杂症她出手。 楚若霜联系她的时候,她才给病人开好方子。 “这个时辰找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我有件事儿需要告诉你。” “我见到宁姨娘的贴身丫鬟心儿了。” “她说,宁姨娘还活着,但病得很严重。” 不知道如今的宁写意愿不愿意认十多年不曾管过她的亲生母亲,楚若霜斟酌之下,用的是“姨娘”的称呼。 宁写意手中的动作停顿下来,直视镜头里的楚若霜。 “你确定,她真的还活着?” “我确定。” 她回京城之前,宁姨娘已经死了。 能认出心儿,还多亏伴读们经常聊八卦,聊到宁府一位年轻受宠的姨娘,跟当年的丫鬟心儿有八九分像。 楚若霜没去深究姨娘和丫鬟的关系,偶然见到心儿,也是凭直觉认出她。 “你等我一下。” 宁写意把分好的药拿出去给病人。 “当年,我可是亲眼看到她闭上眼睛。” 印象里,原主不肯接受,反复试探宁姨娘的气息。 如果……宁姨娘是假死离开宁家,一切也说不太通。 宁姨娘身份低微,外室到妾室,依靠的都是宁家。 说句难听的,如果她不早做打算,就算幸运离开宁家,她也只有等死的份。 离开宁家,过安生日子的前提,得有钱。 她没有钱,养活自己都困难,何况还带了一个心儿。 “我见到心儿的时候,她因为没钱买药被医馆的人赶出来。” “她们还在京城?” “很有可能。” “更不对劲了。” “没有人帮她,她怎么假死离开宁家。” “如果这些年她一直在京城,怎么避开认识的人?” “如果是近些年,或近些日子才回到京城,哪里来的路引,回来做什么?” “你说的问题,我也想过,还没有去证实。” “你希望我回京城吗?” 宁写意问的很认真。 “不。” “我跟你说这个消息,是我认为,你有权利知道。” “京城不太平,你好不容易离开,不应该回来,至少短时间内,不要回来。” “谢谢你,阿霜。” 宁写意对楚若霜笑,两人无言相对许久。 “阿霜,不要告诉她我还活着。” 就让她认为女儿死了吧,毕竟她的亲生女儿,真的死了。 “好,我会尽量帮助她,她病好之后,我会把她送出京城。” “麻烦你了。” 敲门声响起,夏云在外面开口。 “小姐,沈大公子来了。” 楚若霜迫不及待拿上画去找沈亦之。 “兄长。” 楚若霜步伐匆匆,和前来的沈亦之撞个满怀。 沈亦之及时扶住楚若霜的肩膀,宠溺揉揉她的长发。 “霜儿,怎么了,娘说你似乎有事儿找我。” “大哥这不是来了嘛,瞧你,风风火火,摔着怎么办?” 楚若霜一手抱画,一手抓住沈亦之的肩膀,把人扯到石凳坐下。 “大哥,你先别说我了,你帮我看看,这种花儿,你认得吗?” 沈亦之只看一眼。 “城外十里亭很多,只是寻常的花树罢了。” 她几次出城,不是没有路过十里亭,不曾见过。 “大哥,你说的是哪个方向的十里亭?” “出城后,先往南边走一段路,再往北边,最后往西走。” “这么绕?” “嗯,此处加起来一共十里,成为十里亭。” “每年夏秋交替,树开花,花期半个月。” 沈亦之算算时间。 “花刚绽放,正是最香最好看的时候。” “你想要赏花,大哥带你出城。” 第190章 亲人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沈亦之随意的一句话,楚若霜心里如擂鼓。 被看穿了。 “大哥,我只是随便问问。” “这幅画是朋友送我,我看这花很小巧好看,在京城从未见过,好奇,好奇罢了。” 她用手遮住半脸,身子几乎扭成麻花,避开沈亦之洞察人心的视线。 沈亦之把楚若霜的手扯下来,她避无可避,两双眼睛交汇。 楚若霜有些躲闪,沈亦之还是直直凝视楚若霜。 “霜儿,你不用隐瞒大哥。” “大哥深知你不应该被困在京城,你是想出城,还是去别的地方,大哥都会满足你。” 沈亦之丝毫没有把皇命放在眼里。 郑重的凝视中,楚若霜恍惚看到了心疼,愧疚,痛苦…… 她想看得更清楚,沈亦之的情绪已经敛起,再窥不得半点。 奇怪,大哥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儿,怎么会有如此复杂的情绪? 两世的沈亦之对她一直非常好,好到甘愿放弃和牺牲,这一点,愧疚的难道不应该是她吗? 难道真的是她眼花看错了? “霜儿?” 沈亦之唤回失神的楚若霜。 “大哥,你别多想。” “舅母说你昨夜都没回家,肯定很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真没事儿?” “真没事儿。” “你赶紧回去,不然舅母该心疼了。” 楚若霜两手抵在沈亦之后背,把他推出去几步。 沈亦之无奈。 楚若霜蹬蹬蹬几步回到房间,换上一身利落的衣裳,头发扎起来,又用人皮面具改变容貌,去马厩牵马。 夏云和冬雪跟她一起。 打开后院的门,三人被高大的身影挡住去路。 “霜儿,我现在是不是该叫你公子?” 楚若霜欲哭无泪。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啊?” 竟然诈她,真狡猾。 沈亦之屈指敲楚若霜的额头,很轻,楚若霜夸张的嚎叫。 “大哥,你打疼我了。” 沈亦之没好气哼道。 “不疼不长记性。” “不是说了,你想出去,大哥可以带你出去,你何必用这么冒险的办法,万一被人识破,该怎么办?” “大哥,我很小心,绝对不会的,你放心。” “这么说,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儿了?” 楚若霜眨眨眼,晃晃脑袋,看看天空。 不说话,默认了。 “你!” 沈亦之上火。 “大哥,我真的会很小心很小心,你别担心。” 沈亦之还是生气。 手腕被柔柔的掌心握住,楚若霜晃啊晃沈亦之的胳膊,沈亦之没反应。 楚若霜继续晃,越晃越用力。 “好了,再晃胳膊就被你晃断了。” “大哥又不是纸糊的。” 楚若霜把脸靠在沈亦之的胳膊,嬉皮笑脸。 “大哥你这是答应霜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沈亦之没好气一哼。 “我可没答应。” “你都哼我了,肯定答应了。” “大哥,你真好,霜儿走了,你快回去吧。” 楚若霜翻身上马,急促的马蹄声很快消失在巷子。 城门口例行检查,三人很顺利出城。 没多久,后面又有马蹄声。 楚若霜回头看,险些受惊从马上栽下。 “大哥你怎么来了?” 沈亦之策马追上去。 “我不知你要做什么,但我不能看你冒险,有我在,可以帮忙。” 她费力哄骗,费尽心思出城都要做的事儿,又怎么可能真的安全。 他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就不能袖手旁观。 楚若霜长长叹一口气。 人都跟来了,瞒着也不是事儿。 楚若霜勾勾手指,沈亦之拽紧缰绳,两匹马靠近。 楚若霜言简意赅说出秦颜的事儿。 沈亦之剑眉深拧,几乎能夹死一只蚊子。 当初妹妹掺和进秦家的事儿,他后面才听父亲提起。 又气又急,好在妹妹安然无恙。 现在又牵扯进秦家事。 很明显,这次不是她主动,是秦家大小姐求助。 罢了,帮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也是他们结的善缘。 有沈亦之带路,三人没走弯路。 还没看到十里亭,几人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 如果说制成香囊的清雅,像满腹学识的公子小姐。 从远方飘来的浓郁,就像是明媚灿烂的花仙,不吝啬张扬,不吝啬自信。 翻过一处低矮,爬上高坡,总算看见前方漫山遍野的火红之色。 晚霞的光辉,粼粼闪烁,铺在火红上,神圣高贵。 沈亦之解释,“以亭子为界,花海范围,就是十里亭。” “小姐,这个地方好美啊。” 夏云和冬雪痴痴地欣赏。 “若是喜欢,我可寻些花树栽在侯府。” 想看随时能看。 “好啊。” 楚若霜答应。 她要把侯府布置的漂漂亮亮,她相信,有朝一日,爹爹能回来看看。 她也希望,她能回郢州一趟。 身为儿女,总要祭拜母亲。 “大哥,不知十里亭有什么,我们得多加小心。” 越往前走,画上的场景,一一显现,一模一样。 秦颜把她引到这个地方来,究竟是求救,还是算计,很快就会揭晓。 破空气势遍布,冷箭打破花海的静谧美好,击穿一片飞花。 “小心!” 冬雪提醒,身子瞬间腾空,一枚小而精的暗器飞出去,以惊人的气势,将冷箭一分为二,破败如垃圾坠落。 沈亦之在前面停下,夏云和冬雪在后面停下,把楚若霜保护在中间。 沈亦之如鹰眼扫视四周,确定方向,瞬间凝了凌厉的眼神。 “阁下是谁,可否出来一见?” 辽阔花海无声无息。 楚若霜双腿夹紧马腹,往前行进几步,停在沈亦之面前。 “阁下费尽心思引我来,是想搭一出“胆小如鼠”的戏让我看笑话吗?” 风有些迷眼,楚若霜半阖眼帘,凉如水的目光,彷佛冰箭穿透,令暗处的人心神一震。 “阁下再不现身,可就没有机会了。” 漫不经心的语气,带着笑,带着鄙夷,带着不屑。 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和一个男子,他们不应该放在眼里。 一番暗流涌动,四个人的气势,竟毫无悬念压制住他们。 大白天,见活阎王了。 借助地形隐藏身影的人,一把刀架在秦颜的脖子上,把她揪起来。 “姑娘聪明谨慎,在下若不小心些,这会儿只怕已经成为你们的刀下魂了。” 抓住秦颜的男子用一张獠牙面具蒙面,听声音,年纪不会太轻。 第191章 自曝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变换容貌,伪装声音,只是为了躲过城门口的盘查。 这会儿还是男子装扮,声音是她自己,身边还有沈亦之。 能让沈亦之爱护有加的人,除了楚若霜,别无他人。 秦颜嘴里塞布条,没法说话,受惊的双眼,在见到四人,瞬间变得坚毅无惧。 “利用秦小姐引我前来,为了什么,可以说了吧?” 楚若霜没有太多耐心和此人周旋。 男子手中的刀往前压几分,秦颜的脖子被压出一道鲜红。 “楚小姐,在下邀请的是楚小姐,你带这么多人来,让我怎么说?” “你能在周围埋伏那么多人,我为什么不能带人来?” “四个,就让你们怕成这样?” “楚小姐不用激我。” 男子突然砸晕秦颜,把她甩出去。 夏云和冬雪默契十足,飞身往前,楚若霜和沈亦之警惕周围,确保两人的安全。 两人稳稳接住秦颜,放在马背上。 男子没了“筹码”,态度反而变得无所畏惧,盘腿坐下,刀在手中灵活飞转。 “楚小姐一定很好奇,我什么条件都没说,就放了她,是吧?” 男子没想得到楚若霜的回答,自顾自说下去。 “有沈大人在场,我的保障就多了一分,这些事儿,也没白做。” “几位就停在那里,不要动,听我讲个故事。” 此人葫芦里不知道卖的什么药,诡异得很。 楚若霜一手握住缰绳,指腹摩挲右手食指上的戒指。 改良过的暗器,可以全方面攻击。 缺点是只有三次机会。 万一出现变故,三次机会也能为他们争取时间。 男子和躲在暗处的人慢慢收敛杀气,风不吹了,花草静止。 “我家祖上行医,我天赋不高,也比普通人略懂。” “突然有一日,有个黑衣人找到我,希望我能说服我父亲,为他们办事。” “只要父亲答应,他会给我们家一大笔银子,足够我们一大家子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条件是父亲必须“死”。” “正经人正经事怎么会提出这种条件?” “我父亲一生只愿济世救人,旁门左道,他嗤之以鼻。” “父亲拉着我去见那个人,态度特别强硬的拒绝。” “神秘人还找我几次,我知道父亲的态度,一旦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 “他们为了逼父亲,竟算计我,让我染上恶习,欠一大笔债。” “父亲宁愿看我被赌坊的人打死,也不愿意低头。” “只是我没想到,第二日,死的不是我,而是我父亲!” “所有人都以为我父亲寿终正寝,走的很安详。” “只有我知道,是我不孝,是我害死父亲。” “我以为,父亲的死,能终结一切。” “我万万想不到,神秘人盯上了我女儿。” “他们再次利用我,强行带走我女儿。”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两个女儿的下落。” “一边找,一边调查,也就发现各地女子失踪的事儿,我怀疑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我找了将近十年,将近十年啊!” “得到的是两个女儿的死讯。” “我恨极了那个人,他又出现了,让我帮他杀几个人。” “我帮他杀人,他帮我报仇。” “所以你就答应了?” “我为什么不答应?” 男子呵笑连连。 “贱命一条,早死晚死都要死,还不如杀几个恶人陪葬!” 男子的情绪不像是假的,可怜的父亲为女儿报仇,也是情理之中。 失踪的女子都是被药物控制。 男子的父亲和女儿能被他们盯上,其医术药理的精通,异于常人。 他们放任男子调查那么多年,最近才开始行动,一出手就是三条人命,又掳走秦颜,让男子故意暴露。 官府和皇宫一直在紧追这件事儿,他不引他们前来,步步设局都像是在为她。 她发现真相的益处,跟官府简直没法比。 “他们呢?” 楚若霜问躲在暗处的人。 男子动作缓慢,一点一点转动一圈,最后停留在楚若霜的方向,摇头苦笑。 “他们也是苦命人罢了。” “有失踪女子的爹娘,兄弟姐妹,相公和孩子。” “我们小老百姓的力量,比之蝼蚁,我们聚集在一起,就是要为亲人讨一个公道。” “楚小姐,沈大人,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东西,在她身上。” 男子伸手指向昏迷的秦颜。 楚若霜预感不妙。 “你……” 她踏过花海赶去,已经迟了,男子口吐鲜血,无半点生机。 沈亦之和冬雪检查埋伏在周围的人,也是一样的情况。 楚若霜心中还存有诸多不解,一个大胆的猜测冒出来,两种想法互相撕扯,几乎令她焦躁的要炸开。 “大哥,现在怎么办?” “你先回城,将此事告知言世子,大哥在这边看着尸体。” “好。” 楚若霜把秦颜弄醒。 秦颜坐马车出城,回去的时候也坐马车,守城士兵倒没看出什么异常。 楚若霜让夏云送秦颜回画舫,她走近路去找言澈。 言澈刚从外回来,正站在路中间,纠结回哪个府。 “阿澈。” “霜霜。” 言澈立刻露出笑容。 “怎么这般急色?” 言澈看楚若霜的额头布上一层薄汗,拿出帕子要替她擦拭。 楚若霜抓住他的手腕,表情严肃。 “阿澈,长话短说,今日秦颜失踪,秦欢带上线索跟我求助,我找到秦颜,却遇到一伙人。” “为首男子承认是三起凶案的凶手,现已服毒。” “人就在城外西边十里亭,我兄长在等你。” “你遇到凶手了!” “他没伤害你吧?” 言澈似乎没注意到其他,满脑子都是楚若霜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儿,你赶紧派人去把尸体带回来啊。” 楚若霜催促。 “好,你等我,我处理好就去找你。” “快去快去。” 楚若霜看敞开门的公主府,没进去,不放心的她,还是得去画舫看看秦颜。 秦颜正在安慰吓哭的秦欢。 “欢儿,姐姐没事儿,姐姐有话要跟楚小姐说,你快下去洗把脸休息休息。” 秦欢双眼含泪,抽抽嗒嗒,一脸委屈。 “姐姐,你们要聊什么,为什么不让欢儿知道?” 秦颜的回答还是跟往常一样。 “欢儿,该让你知道的事儿,姐姐自然不会瞒你。” 第192章 入局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姐姐,我早就长大了,你还事事瞒我,你的失踪到底有什么隐情?” “为什么你如此信任楚小姐,姐姐,你今日不让我知道,我就去告诉父亲!” 秦欢忽然发怒,抢在秦颜之前堵在门口,不让她出去。 “欢儿!” 秦颜脸色阴沉沉,上手拽秦欢。 秦欢铁了心,双脚像是在地上扎根,任由秦颜使劲,她的脚也没挪动半分。 秦颜拿出长姐的气势,喝斥:“快让开!” 秦欢哽咽,“我不!” 秦颜黑漆漆的瞳仁摄紧秦欢。 十多年长姐如母的身份,她严肃时的气势,颇有严母风范。 秦欢心中颤颤,有点松动,很快又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梗直脖子,一副“你要是舍得,你就打我”的样子。 秦颜唇瓣颤抖,嗫嚅好半晌,无可奈何的软下态度语气。 “欢儿,你还小,很多事情不需要知道,等你能独当一面了,姐姐一五一十告诉你,好吗?” “姐姐!” 秦欢气急,眼泪哗哗掉落。 道理她们都知道,秦颜装傻的搪塞,让秦欢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姐姐,你和爹爹总是用“你还小”三个字当借口,把我护在你们的羽翼下。” “正因为你们把我保护的太好了,我没有经历过风雨,才会在秦家出事儿的时候,六神无主,险些丧命。” “我是人,心智成熟的人,不是傻子。” “你们什么都不肯跟我说,我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 “姐姐,你这次以身犯险,给我留下那么多线索,让我告知楚小姐。” “你心中早就觉得我长大了,懂事了,能独当一面了,不是吗?” “姐姐,你瞧瞧楚小姐,她先是救我一命,又找到失踪的你。” “她分明是各家小姐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勇气和胆量远超我们。” “她尚且能做到这般,我为什么不可以?” 秦欢眨眨眼,直接用手背擦干眼泪,四指分别捏住秦颜的衣袖,小心的带明显试探。 “姐姐,你好好想想嘛,我说的对吧?” “姐姐,这次我参与了,还把我蒙在鼓里的话,万一又遇到什么事儿,我一问三不知,才更容易涉险。” “不要说这些晦气话。” “好好好,我不说了。” 秦欢放大的笑脸出现在秦颜眼里。 “姐姐,你不生气,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秦欢再次抢先一步拉开房门,跑去书房见楚若霜。 楚若霜询问的目光越过秦欢,看向走在后面的秦颜。 似在无声询问‘你愿意让秦欢知道一切了’? 秦颜对楚若霜微笑,颇有无可奈何的样子。 欢儿说的不错,有些事儿,应该让她知道。 什么都把她蒙在鼓里,真的遇到什么事儿,她一问三不知,六神无主,反而回出错。 “楚小姐,你想知道我今日为什么离开,是吧? “我也想知道。” 秦欢连忙表态。 “事情还得从几个月前说起。” “我从牢里探望贺棋出来,他终于答应我和离,我很高兴,对周围的人,少了丝警惕。” “一个小孩子出现在我面前,跟我说有个人找我。” “我们在小巷子里的一家酒肆见面。” 巷子里的酒肆不比外面,只身前往,不知道该不该说秦颜胆子很大。 “我见到的是一个刻意伪装的男子,满脸胡茬,看不出他的年龄。” “他说他知道秦家的一切,也知道欢儿曾被人绑架。” 背丰镇的事儿,男子竟也是知情者。 秦颜无声对楚若霜点头,默认了楚若霜的猜测。 “他还说,他知道大部分女子的下落。” 话音刚落,三个人的气氛微妙,周遭一切好像都凝固起来。 “秦小姐不会想跟我说,你跟他联系,是想救出那些女子吧?” 秦家才稳定的情况,秦颜最应该做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牵扯进任何,至少短时间内的沉住气,能保秦家风平浪静。 秦颜的想法与楚若霜不谋而合。 “她们的确可怜,我想帮帮她们,但我更加明白,我必须要保护好我的家人。” “我没有表态,他跟我说……” 秦颜转过头,凝视秦欢,一字一字的认真。 “欢儿,中毒了。” 秦欢瞳孔猛地一缩。 “什么时候的事儿?” 她毫无察觉。 “姐姐,楚小姐,我并未觉得身子有任何不适。” “我也是这样反驳他。” “他跟我说,欢儿中的毒很蹊跷,是一种能控制心神的毒,此毒需要引子才会起作用。” “他,有解药。” “你没有怀疑过他,有可能是在骗你吗?” “怀疑过。” “直到有一夜,欢儿无声无息出现在我面前,第二日无半点印象。” “欢儿没有夜游的毛病,我开始产生怀疑,对他的话,也有两三分的相信。” “我原以为他找到我,是想利用我做什么杀人越货,或者不利秦家甚至朝廷之事。” “他只说,需要我帮一个小小的忙。” “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引一个能为他作主的人出现。” 话说到这个份上,厚重迷雾被两只手强硬扯开,藏在迷雾后的事儿,一件件露出来。 男子早已存死志。 指甲敲在杯身的节奏停下来,楚若霜撩撩眼帘,平静如水的眼波,穿透洞察秦颜的眼睛。 “秦小姐,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能做主的人。” “是。” 秦颜承人。 “但楚小姐却是牵扯最深的人。” “背丰镇一事,楚小姐和那位有牵扯。” “丝竹楼的第一桩命案开始,到苏大人,负责的都是言世子。” “你们,曾在丝竹楼现场目睹过“真相”。” “他把解药给我,我跟他见面。” “现如今楚小姐坐在我面前,心平气和的听我说话,我已经猜到,他的结果。” 他是必死之人,只有见到能帮他的人,才会毫无遗憾死去。 “楚小姐,对不起。” 秦颜起身后退几步,对楚若霜郑重道歉。 迫不得已不是她的苦衷,这一次,她还是“利用”了楚小姐。 楚若霜目光看向别处,没有说话。 秦颜和秦欢的心被无形提起来,忐忑不安。 “他让你交给我的东西是什么?” 好半晌,楚若霜才询问秦颜。 没有秦颜的“利用”,她也早已入局。 秦颜想要一个台阶,她给就是了。 第193章 取死之道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秦颜看懂楚若霜的用意,纾缓一口气,对她释然一笑。 “东西在欢儿身上。” “姐姐?” 秦欢的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姐姐哪里有给过她什么东西啊? 秦颜动作温柔,取下秦欢的发簪。 “这……这发簪?” 她的生辰里啊,她还想找人做一模一样的送给楚小姐呢。 秦颜把发簪搁置在桌上。 “京城三大钱庄,金玉满堂,聚宝盆,佑财。” “三家钱庄都有一个独特之处,那里存放客人最贵重的东西,掌柜和伙计都不知道柜子里是什么,有还是没有。” “掌柜只是引路人,客人打开柜子之前,掌柜的就得回避。” “柜子有两道锁,第一把钥匙钱庄和客人分别保管一半。” “第二把锁和钥匙,是客人自行提供。” “能走到钱庄的重地,客人得有足够的银子,还得有最特别的锁和钥匙。” “我担心东西被人察觉,也把它们一分为二,存在金玉满堂和佑财。” 两种东西,存在三个地方,秦颜思虑的还真周全。 “欢儿的簪子,就是金玉满堂的第二把钥匙。” “佑财的钥匙,则是在楚小姐你的手上。” 秦欢目瞪口呆。 楚若霜也是一脸惊诧。 很快她就琢磨出点东西来,缺的就是秦颜亲口承认。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金玉满堂十三号柜子的钥匙,也是佑财的钥匙?” 这回轮到秦颜惊诧了。 “楚小姐才智过人,秦颜佩服。” 楚若霜斜睨簪子上的花,又想到画上的花,又一个肯定的想法浮出水面。 “玲珑跟我说,你在金玉满堂十三号柜子存了一幅画,如果我没猜错,你根本没有存,你只是让玲珑看到,借她的口告知我,并亲自去取回钥匙。” 难怪,难怪刚刚秦颜那么诚恳跟她道歉。 想要一个台阶是顺带,一直到这里,才是她道歉的真实目的。 “楚小姐,京城之中,我能信得过的只有楚小姐,还望楚小姐恕罪。” 她没办法百分百相信陌生男子,也不知道身边还有什么隐患。 玲珑或是欢儿去取钥匙,都不是最稳妥的办法。 有楚若霜陪同在侧,她随机应变的能力,自然能轻松化解。 秦颜突然跪下,把秦欢吓得不轻。 “姐姐,楚小姐,你们……” “欢儿,你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先出去!” “姐姐……” 秦欢还想知道的更多。 “出去!” 秦颜彻底改变态度,声音很沉很冷,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姐姐凶巴巴对待,秦欢的眼眶染红一圈。 楚若霜睨秦欢。 “秦小姐,你还是听话一回吧。” 在国子监和皇宫里的秦欢一副温顺的样子,对谁都和和气气。 看她跟秦颜的相处,作为秦颜的姐姐定是十分宠爱妹妹秦欢,甚至可以说是溺爱。 秦欢的小孩子脾气,在秦颜面前展露无遗。 楚若霜漫不经心的话,如一大桶冷水,兜头浇灌下来,透心凉。 秦欢蠕动唇瓣,哑然。 楚若霜歪头对她挑眉一笑。 无形的威慑力从脚下滋生,迅速往上蹿,遍布四肢百骸。 “我……我这就出去。” 秦欢慌不择路。 门外重物落地,连带紧闭的房门都晃动一下。 她龇牙咧嘴爬起来,彻底绝了在外偷听的念头。 楚若霜盯着晃动的身影越走越走,一步一步走向秦颜,倾身附在她耳边轻言。 “秦小姐,一而再,再而三,你最好祈祷,这次的东西和你今后的价值,能够抵消。” 她说完立刻避开两人的距离。 秦颜感觉全身力气,一刹那间被人抽干,她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心跳剧烈,忍不住大口大口吸气。 两季交替,天气越来越闷热,院子里的蝉鸣一声比一声高,落在人的耳朵里,听出一股最后的精疲力竭的嘶吼。 秦颜缓和大半天,楚若霜也不催她。 她两手撑在地面,慢慢站起来,素色裙裾铺落,柔弱倔强。 “楚小姐,我带你去。” 从画舫出去,先到佑财。 佑财的展柜亲自接待,打开密室,带领两人前往天字阁。 天字阁还有一位老者把守门口。 见到来人,困顿的眼皮往上抬一个几乎没变化的幅度,又垂下,两手揣在袖子里,头靠在墙面,耷拉在左肩,光明正大打盹。 掌柜见怪不怪。 “两位贵人,此处入口,请进。” 每一排的柜子,都有不同入口。 掌柜就在门外等她们。 四排不熄灭的蜡烛,照亮每一个柜子的数字。 先把两半钥匙合起来,打开第一道锁,再用特殊定制的钥匙,打开第二道锁。 柜子中间摆放一个盒子,四边空隙相等,整整齐齐。 秦颜亲自检查里面的东西,确保无误。 “楚小姐,这是一半的东西。” “我来保管。” 楚若霜把东西拿出来,空盒子让秦颜拿在手上。 金玉满堂的掌柜认得楚若霜,热情相迎。 “掌柜不必客气,我今日是陪好友前来。” “二位这边请。” 金玉满堂的天字阁要比佑财的复杂。 密室里有天地左右四个阁。 四阁都有固定的进出路线,走错一步,就会触发机关。 前往天字阁的路线更加隐蔽,每一道转折,都需要提醒。 偌大的天字阁,三面空荡荡,唯有正对他们的墙面,贴满数字条。 从下到上,越高,数字越模糊。 人站在地面,几乎有一半的柜子看不到数字。 掌柜亲自上前打开第一道锁,低头退出去,背对她们站在门口。 第二第三道锁的防护跟佑财一样。 依旧是楚若霜保管,秦颜拿空盒子。 这些东西需要尽快交给言澈。 楚若霜没有耽误,直接吩咐车夫去永宣侯府。 走过人群密集的集市,闭目养神的楚若霜慢慢睁开眼,隔着看不真切的车帘,直视前方。 “樊叔,市集百姓多,驾车慢些。” “前面路口走空巷吧。” “好嘞小姐,您坐稳了。” 马车灵巧避开百姓,很快进入狭窄的空巷。 半年前这条巷子的百姓全部搬迁,朝廷的计划没有变故,年前就会推翻吉建新宅。 马儿扬蹄前后走两步,慢慢悠悠停下来。 楚若霜把东西藏在马车暗格,将衣裳的褶皱抚平。 “阁下,现身吧。” 第194章 蹊跷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四个黑衣人从四个方向飞出来,持刀朝马车劈去。 车夫纵身一跃,抽出腰间缠绕的鞭子,狠狠打向刺客。 其中一名刺客被鞭子卷住,砸到墙面,吐出一大口鲜血,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楚若霜坐在车内,感受外面的杀气。 突然,她从马车后出去,打得刺客一个措手不及。 四名刺客很快只剩下两名。 见势不妙,两名刺客想要逃走,被楚若霜和车夫牵制,不留活口。 车夫检查他们身上,没有明显特征。 “小姐,应该只是寻常刺客。” “我们走。” 这里的血腥味太浓,很快就会有人发现。 楚若霜需要先把东西交给言澈。 言澈此次出城时间长,楚若霜被管家请进去坐坐,好吃好喝的东西盛上来。 楚若霜坐立不安,哪里有心思吃东西。 “余伯,我坐在这里等阿澈就好,您先去忙吧,不用管我。” “楚小姐若是闲来无事,不妨去找公主殿下?” “好。” 楚若霜有点心不在焉,管家也不再劝了,让下人都退下去,免得打扰楚若霜。 日薄西山,总算见到言澈略显疲惫的身影。 “阿澈,事情办得如何了?” “霜霜,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 言澈握住楚若霜的手,诚心诚意道歉。 “所有尸体已经带回来了,他们事先服毒,用量控制得恰到好处,毒发时间相差无几。” “每个人手上的茧子都不一样,有些是行伍出身,有些是握笔的先生,有些是操劳的妇人,还有些有一定底子的习武之人。” “他们的身份,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这就好,我大哥呢?” “沈大哥已经回府了,他让我转告你,天色太晚,明日再去府中看你。” “我知道了。” “阿澈,这些东西,是为首之人让我交给你。” 对方够不到言澈,借助秦颜,再通过她转交东西,再合适不过。 “两份东西分别存在聚宝盆和佑财的天字阁。” 东西是一沓信封。 “以防万一,我把东西收起来,盒子在秦颜那。” “你放心,我什么也没看。” 楚若霜强调。 “霜霜,就算你看了又何妨。” 如果没有霜霜冒险出城,还不知道这东西的存在呢。 “好了,东西送到了,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送送你。” “不用了,你赶紧看,我会注意安全的。” 楚若霜故意板着脸看言澈已经抬起的脚。 言澈倔强片刻,默默把脚缩回去。 “我让禾风送你回去。” “也行。” 不让禾风送,他也不放心,两人一番牵扯,定会耽误他的时间。 直到看不见楚若霜的身影,言澈拿着东西赶忙跑去书房,把所有信封摊开,东西拿出来,竟摆满整张桌子。 一张张纸写的都是名字和地址。 失踪女子的名字和目前所在。 “阿北,阿北。” 言澈头也没抬的喊。 “世子。” 一个抱剑的男子悄无声息出现在书房里。 “你亲自去信王府一趟,告知表哥,人已经找到了,今夜就可以行动。” “是,世子。” 两队人马以最短的时间集结,分成多个小队,拿上名单,根据地址一一搜查。 这一整夜,京城的沉寂被打破,灯火通明。 几十个人流聚集的地方,几十个在京城叫得上名字的伶人花魁,甚至还有商贾家和官员的小妾被带走。 天边的第一缕光亮洒向京城,一切归于平静。 言澈忙着审问,好几日没出现。 沈亦之上门,也只是关切楚若霜的状况,旁的事儿,一个字也没问。 狩猎的日子越来越近,此次还是出城。 楚若霜把需要的东西收拾好,瞧见天色还早,又在窗边看会书。 许是入迷,不知不觉翻开的书页厚了许多。 一直到后半夜,整个京城静悄悄,春浓才从外面回来。 “小姐,奴婢查到了。” 楚若霜给春浓倒杯热茶。 “这几日你辛苦了,先喝点,润润嗓。” “多谢小姐。” 一杯热茶下去,的确好多了。 春浓抹抹嘴,跟楚若霜汇报。 “小姐,奴婢查到,秦大小姐和贺棋和离之后,经常会去城门口的一家酒肆。” “和秦大小姐见面的是一个黑袍神秘人,奴婢打探不出此人的样貌。” “奴婢还发现了一件事儿,秦大小姐中毒了。” 楚若霜立刻警惕,“什么毒?” “似乎是一种迷药,控人心神,小姐,或许跟失踪女子的情况一样。” “秦大小姐找过江湖郎中,无解。” “奴婢查过秦大小姐的医案,三日前,解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楚若霜双手抱臂,缓步走到院子中,后半夜的凉意,总算彻底吹散白日的炎热。 “秦颜说,秦欢中毒了。” 春浓立刻想明白其中的关联。 “中毒的,不是秦二小姐,是秦大小姐。” “小姐,秦大小姐心思难测,似乎把所有人都算计在内,您……” “我自有分寸。” 秦颜一而再,再而三的忽视她的警告,算计她,凭借的是什么? 这次更是把所有人都算计在内。 秦家无恙,秦欢安全,她无性命之忧。 死去的神秘人,只是让她帮了一个小忙,目前知道秦颜和神秘人有接触的只有他们几个。 言澈只是负责查清真相,对秦颜构不成威胁。 “秦颜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关注?” “秦大小姐擅画又擅香。” “小姐,他们要么用药,要么用香,在他们眼中,秦大小姐不是没有利用价值。” “奴婢担心遗漏,又查了秦大小姐这几年的经历,竟无半分可疑。” “小姐,奴婢总觉得有些地方很蹊跷,又说不清。” 春浓的直觉跟楚若霜一样。 这几日,她一直在思考脑海中那股困顿的蹊跷感,像一潭黑水,每每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就被突然涌动的褶皱压制,寻不到半点踪迹。 “总还有什么东西,是我们忽略的,你继续查。” 这几日楚若霜休息的都晚,昨夜更是,感觉到院子里的热浪已经无孔不入,楚若霜躺在床上不愿意睁眼。 夏云听完门房的禀报,走进屋站在床边说道。 “小姐,秦大小姐来了。” 第195章 道歉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的困意被扫光,睁开眼坐起来,眼底一片清明。 “她在何处?” “还在府外。” “呵。” 每次算计过她后,就赶巴巴的登门,想要道歉,也得看看她愿不愿意。 比起晾一晾秦颜,这次她更想听听,秦颜又想说出什么花。 “准备早膳吧。” “等会儿我在院中吃。” 楚若霜没说要见秦颜,也没说不见。 夏云和秋颜上前服侍楚若霜起床。 梳洗打扮,再到厨房的人把早膳端上来,已经是两刻钟后。 秦颜站在马车旁,眼睛一眨不眨看镇远侯府内。 夏云进去一直没出来,楚小姐定是已经醒了,不愿意见她罢了。 楚小姐不愿意见她,她却非要见一见楚小姐。 就算不与人较好,也不能结仇。 她两次的利用,再怎么迫不得已,利用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她狡辩不了。 只要楚小姐能见她,她总有机会解释清楚。 “咦,那是谁家的小姐,我怎么没见过?” 街头一辆马车走来,晃动的车帘露出一角,刚好能看到外面。 坐在外面的侍卫往那门口看一眼,“公子,此人是秦家大小姐秦颜。” “公子时常不在京中,又甚少与各家小姐接触,认不出也属正常。” “她就是秦颜啊。” 沈亦白挑了帘子,看得更仔细。 秦家一对姐妹花,姐姐的名声可比妹妹响亮多了。 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秦大小姐的下嫁,一度让人觉得,只要两人真心相爱,一切阻碍都不是问题。 这才几年啊,两人和离收场,秦家的前大姑爷于闹市被砍头,令人唏嘘。 听说秦大小姐有情有义,亲自去给前夫婿收尸,全了两人夫妻一场最后的体面。 秦家的两件都事儿闹得那么大,听说霜姐姐也差点被牵扯进去。 还好最后有惊无险。 沈亦白对秦家不免带上警惕的不满。 “她来做什么?” “可能,找楚小姐的吧。” “我能不知道她来找小霜霜?” 侍卫裴栩擦擦额头上不存在的虚寒,提醒。 “公子,您可别当着楚小姐这么叫,万一楚小姐追的公子满院子打,属下可拦不住。” 沈亦白虚虚往裴栩后背踹一脚,“就你话多。” 两匹马面对面,大眼睛瞪着,脖子抬得一次比一次高,呼吸喷气。 沈亦白迫不及待跳下马车,头也不回跑进侯府,两边门房竟无一人站出来阻拦。 秦颜纳闷。 “敢问这位小兄弟,刚刚进去那位是哪家的公子?” 她见过言世子,绝对不是。 门房不答,秦颜还想再多问 “”一句,门房绷直身子,眼睛目视前方,坚定的像要上战场的将士。 算了,问不出来,不问了。 秦颜抿唇回到马车旁边。 玲珑抬头看看越来越逼近正中的太阳,撑开伞举过秦颜头顶,忍不住低声抱怨。 “小姐,这个楚小姐也太娇蛮任性,目中无人了吧。” “就算她帮过小姐几次,也不该这般漠视怠慢小姐啊。” “真当小姐求着她似的。” 秦颜轻轻叹气。 玲珑哪里知道内情啊。 她无视楚若霜的警告,第二次算计她,楚若霜就算冲出来打她几巴掌,她都无怨言。 只要楚若霜能出来见她,接受她的道歉,她就算把姿态放到尘埃又如何? 秦家万万不能因为她,跟镇远侯府交恶。 “小姐,不如我们回去吧?” “太阳越来越毒辣了,您身子弱,已经站两刻钟了,再站下去,奴婢担心您的身子会吃不消啊。” “玲珑姑娘说的是,秦大小姐身子弱,还是早些回家歇息吧。” “万一一个不小心晕倒在我镇远侯府门口,百姓还以为我镇远侯府故意刁难人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字字轻缓从里面传入秦颜耳朵,忽略掉带刺的话,光听语气,是听不出来车楚若霜的态度。 楚若霜一身鹅黄色的衣衫,沐浴阳光而来,薄薄的光芒,真像一件金衣披在她身上,头上没有多余的装饰,依旧耀眼夺目。 “楚小姐,秦颜不自请自来,还请楚小姐见谅。” 秦颜对楚若霜施礼的幅度比以往要深。 楚若霜跳开,那姿势,好像今日的地面十分烫脚。 “秦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啊?” “又是在外面站着等,又是行礼的,被人看了去,岂不是要嚼舌根?” “楚小姐,我没有这个意思。” 秦颜推开玲珑的手,没了油纸伞的遮挡,猛烈的阳光倾泻而下,她的额头很快逼出一层薄汗。 “玲珑年纪小,口无遮拦,是我管教不严,失了规矩,我向楚小姐道歉。” “什么年纪小不小的,年纪大小不是借口。” “下人的规矩,不是主子授意的?” 她展露笑颜,天真无辜反问秦颜。 “没有主子授意就敢翻天的下人,该死,秦大小姐你说对吗?” “楚小姐,都是玲珑的错,您别怪小姐。” 玲珑急哭了。 “楚小姐。” 秦颜垂首深深呼吸几次,调整情绪,抬头看进楚若霜淡漠的眼睛里,态度恳切。 “楚小姐,此次是我做的不对,楚小姐可否给我一个机会弥补?” “不需要。” “秦小姐想说的是这个的话,请回吧。” 楚若霜不再和她纠缠。 “楚小姐。” 秦颜提裙追上去,出乎意料,门房没有拦着她。 玲珑也想跟上去,被两个门房凶神恶煞挡在外面。 “楚小姐,我知道,你对我失望了。” “楚小姐心地善良,对秦家从无恶意,秦家最困难的时候,人人避如蛇蝎,只有楚小姐,亲自找上门,尽心尽力帮助秦家脱困,秦颜铭记于心。” “这次如果不是楚小姐出手快,秦颜恐怕会被他们利用,酿下大错。” “楚小姐,把你扯入此举,秦颜罪该万死,万幸楚小姐安然无恙。” “楚小姐,秦颜可以随时还楚小姐的恩情!” 秦颜步子一迈,抢先挡在楚若霜面前。 一脸的诚恳在楚若霜眼前落下。 她跪在楚若霜面前,抬头看到楚若霜的表情竟无半点变化,一股颓然的失落涌到脸上。 装腔作势,楚若霜看都不看秦颜。 “你以为,你跪下说几句对不起,就能求得我心软吗?” “秦大小姐,你可真是……心怀宽广,事事谋求周全啊。” 第196章 斩断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她们所在是镇远侯的小花园,旁边就有亭子和桌椅。 楚若霜干脆去亭子纳凉。 “第一次我姑且不想翻旧账。” “第二次,你借玲珑的口让我去钱庄拿东西,我找到的是一个空柜子。” “你可知,在我找到柜子之前,钱庄走水了,我闯入大火中,一无所获。” “这个时候,我隐隐感觉,你再一次利用了我。” “可我想着,你被人逼到悬崖了,迫不得已,我自行把这一页揭过去,不跟你计较。” “你想要为秦家谋划没有错,错就错在,你眼睛看的太高,你知道我和言世子,信王殿下都有牵扯。” “你故意把我推进三起凶杀案里,与之牵扯。” “你再承我一个人情,“以身犯险”把证据交给我,借我的手转交给言世子或信王殿下。” “你希望我在他们面前说几句好话,可以。” “可你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儿,中毒的不是秦欢,是你!” “你有价值,他们需要你,最直接的做法是把你带走,而不是给你下毒又任你自由!” 再优秀的姑娘,被他们瞧上,也需要训练一番。 秦颜怎么就是那个例外? 只有一个解释,秦颜是自愿的,并且和他们达成某种合作。 再具体的东西,还需要等春浓的消息。 方才一番话,楚若霜心里也没底,说白了,她是试探的赌一把。 没曾想秦颜变得苍白的脸色,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秦小姐,你今天来找我,一是为了道歉,最主要还是你需要我的帮忙,对吗?” “你的预期,并不是真的和他们合作。” “只要能保秦家,你这个当大女儿的,到是什么都愿意做。” 在这一方面,两人都一样。 秦颜攥紧两边袖子,眼底弥漫浓浓的痛苦之色。 “楚小姐,你说的没错。” “中毒的是我,不是欢儿。” “他们给我下毒的时候,我毫无察觉,过一段时间,我感觉身体状况不对劲。” “我每一日都很烦躁,也很伤感,好像不知道要做什么,又感觉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做。” “我每天感叹时间的流逝,我感叹失去的东西,怎么都抓不住。” “我以为自己得了抑症。” “几次看大夫,大夫推断我中毒了,具体是什么,大夫从未见过,也不敢下结论给我开方子,只好给我开安神药。” “我擅长制香,又用安神的药材做了熏香。” “浑浑噩噩的感觉有所消减,每当我感觉要痊愈了,又爆发。” “直到有人找到我,给我解药,折磨我好长一段时间的痛苦才结束。” 按照秦颜所说,对方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 看似想威胁控制秦颜,又像是试药。 “他的条件是什么?” 额头贴着手背,秦颜的大礼来得太突然,楚若霜强忍不悦,把她拽起来。 秦颜抿唇,每一个字都好像一枚针扎。 “他想把楚小姐当成引线,拿到证据。” 跟她的猜测一模一样。 她想不通的是目的,这么做的目的。 “除此之外,真的没有别的了。” “把证据交给我的人已经死了,他们都死了,那个人也再没出现过。” 楚若霜在亭子里枯坐到夜幕降临。 打扮朴素的春浓终于带回来消息。 “小姐,言世子和信王殿下抓了不少人,城中还贴出告示,为一些女子寻找家人。” “被抓的人,不下百个。” “小姐,薛杨背后的势力,可能瓦解的差不多了。” “真正的大鱼还没出现。” “他们看似损失很重,实则自断臂膀,保命。” “案子查到这里,可以说“结案”了,也可以说,线索再一次断了。” “派人盯紧秦颜,不要再让她搞小动作。” 狩猎的日子如期而至,各家大臣和公子,小姐都在名单之内,跟以往没什么区别,倒是有一个人,让楚若霜感到意外。 周家五小姐周琳瑄。 听说她出生当日被一位江湖半仙推算过命格。 她尘缘薄,无法在红尘中安然成长,必须要把她送走,养在寺庙里,有各路神仙庇护,慢慢化解,十八岁之后,才能回归尘世。 周家几位小姐都不是一母所出,年岁相差不大。 要说周琳琅这个大小姐和谁的关系最好,竟然是离家多年的周琳瑄。 周琳琅每个月都会去看看周琳瑄,当上贵妃之后,这个习惯也不曾改变。 霍铉对她多加宠爱,随意出宫也就不是事儿了。 楚若霜当年在宫宴上远远见过周琳瑄一面,印象不太深,只知道那是一位娇俏的姑娘。 每日抄经颂佛,最重要的成长皆在寺庙,还能有欢脱的性子,可见寺庙的人对她极好。 各路车马先行,帝后比他们晚一日。 刘公公被皇帝派出去,主要负责吩咐小太监给他们安排行宫住处,所有人入住之前,猎场官兵还会再检查一遍,确保大家的安全。 成排的院子用拱门隔开,每一处院子刚好能住两个人。 喜欢缠着楚若霜的宋璃璃身子不适,没法来。 自从前几日把秦颜救回来以后,秦欢就有一种感觉,楚小姐和姐姐之间肯定又发生了什么,气氛很不对劲。 秦欢不敢找楚若霜一起,提前跟方盈打好招呼和她一起。 方盈性子外向,和谁都能说上两句,跟秦欢一起住自然没问题。 周琳琅和周琳瑄一起。 大家也都分好了院子。 刘公公看一群人有说有笑的离开,楚若霜一个人走,有些孤零零。 他念着楚若霜的恩情,言语宽慰。 “楚小姐莫要往心里去,老奴这就给您重新安排一间。” 公主们都是一人一院,楚小姐实在没人相伴,单独给她安排一间也合规矩。 往前安排,和公主的住处相近,闲暇之余还能凑到一起说说话。 至于安排在哪位公主边上。 首先排除几位成亲的公主和八公主,剩下的公主年纪小,只能在六公主和奇月公主之间做选择。 奇月公主从殇国来,各方面考量都不合适,只剩下一个六公主。 六公主不是好事儿的主,抬头不见低头见,打个招呼就过去了,绝对不会有什么事儿。 第197章 五小姐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我瞧还有空余院子,刘公公安排一间就好,麻烦公公了。” “楚小姐……” “大家都是承皇恩前来狩猎,我不想引人注目。” “是,老奴这就去给楚小姐安排。” “楚小姐说的是,我的住处还没安排呢,她们都选了,我和楚小姐一间,楚小姐不会介意吧?” 哒哒的马蹄声踏破黑夜走来。 坐在马背上的女子一身干练的衣裳,手握马鞭,卷成几圈,缠绕上手腕。 焦娇说完,也不等楚若霜回答,利落迅捷跳下来,轻轻拍马儿两下,吩咐后面侍卫。 “喂它吃点东西。” “哎哟,焦小姐,您来了。” 刘公公的态度明晃晃的谄媚。 焦娇就看不得这些人做作讨好的样子。 “我和楚小姐一起住,你不用管我。” “以往焦小姐都是和国公爷……” “怎么,我现在不想和我爹一个院子,不行吗?” “老奴错了,老奴错了,焦小姐莫气。” “楚小姐刚才说还有空院子,我们自己去找吧,不麻烦刘公公跟着我们了。” “老奴告退。” 刘公公弓着腰行礼后退几步转身,有几分放松。 楚小姐跟焦小姐住一起也不错,起码不糟心。 “楚小姐擅骑射,我们都没有机会在猎场比试,明天试试,怎么样?” 焦娇不像沉静的闺阁小姐,让她每天窝在院子里看书念书绝对不可能。 她喜欢出去玩,翻墙爬树,骑马射箭,上山打猎,下水摸鱼,她都做过。 焦铭不想束着她,又担心她没有姑娘样。 每每出去骑射打猎都会带上焦娇。 皇家猎场,她更是五岁开始就来了。 她不喜欢跟故作姿态的人在一起,就连去年,都还是和焦铭一起住。 “焦小姐邀约,我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楚若霜盈盈一笑。 狩猎嘛,没有比试怎么有趣。 楚若霜答应的这么爽快,焦娇倒是愣在了原地。 “焦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我听说你性子内向,除了言世子,很少有人能跟你玩到一起。” “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 “以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儿。” “行,我们说好了,明天的第一场比试,一定要跟我。” 翌日一早,各家小姐早早起来梳妆打扮,就连骑射服都得挑最引人注目的,可不能被别人比下去了。 楚若霜在猎场的装扮一向简单,一身黑,头发高高扎起来,坐在马上,就是个英气十足的女郎。 焦娇今日那也是一身黑,腰上挂两个毛茸茸的东西,她说是她用线勾的两只小兔子。 楚若霜:“……” 不说兔子,还以为是鸡蛋呢。 “我娘亲勾的小兔子很可爱,我跟她学的,楚小姐要是喜欢,我可以教你。” “我先谢谢焦小姐的好意了。” 狩猎还没开始,两人比试一轮,不相上下,同时回到猎场,大家才陆陆续续出来。 各家小姐站在一处吗,没看到周琳琅和周琳瑄。 此时此刻,周琳琅还站在周琳瑄床边,吩咐丫鬟把她拽起来。 “琳瑄,大家都起了,要去狩猎了,你今日可不能贪睡啊。” 周琳瑄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姐姐,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她只是来凑数的,不是真的要狩猎。 能有选择的话,她才不来呢。 “不行!” 周琳琅把她又要倒下去的身子扶正。 “琳瑄,等会儿皇上就来了,你连脚都没站地,像什么话?” “姐姐,我就不是狩猎的料,如果不是你和父亲非要我来,我才不来呢。” “就算我和父亲不说,你也得来!” 周琳琅吩咐丫鬟把周琳瑄今日需要穿的衣裳找出来。 “琳瑄,你已经十八了,既然回到了京城,就应该习惯京城的生活。” “我们身为周家的女女儿,这些事儿少不了要应对,你今后可不能再这么任性了。” “家里还有好几个姐姐,她们怎么不能来啊?” “琳瑄!” 周琳琅的语气加重几分。 “这些话你跟姐姐说说就行了,千万不要传出这个屋子,更不要在别人面前说起,知道了吗?” “知道啦知道啦,姐姐,这些叮嘱,你都说了好多次了。” “那你还不记住。” “可是姐姐,我真的好困,我真的不想去啊。” 周琳瑄脑袋一歪,靠在周琳琅的肩膀上。 她回京才多少天啊,见的人比她这十八年见的香客还多。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姐姐怎么忍过来的。 又累又无聊。 “姐姐,要不你就去跟他们说,我生病了,起不来,他们肯定回送我回去。” 在这里打猎,她还不如回家看画本呢。 京城虽然规矩多,周府的毛病更多,但有一点好处,她是相当喜欢。 画本。 随处可见的书斋,随处可见的画本。 她想看画本,再也不需要给水缸挑满水,换方丈给她买一本画本了。 回到京城她银子多,想买多少本,就买多少本。 周琳瑄天马行空幻想等会儿就能回京城,只要一进城门,她立刻去书斋,在里面泡一整天,看一整天的画本。 “姐姐,你答应我,好不好嘛?” “大家都知道我体弱,肯定不会怀疑的。” “不行。” “姐姐!” “我说不行就不行!” 周琳琅把周琳瑄的手扯开。 “给你一刻钟,赶紧准备,否则你就算没有换衣裳,也得跟我去猎场。” 周琳琅回屋拿东西,外面传来敲门声。 “又是谁啊?” “小姐,林公子给您送来一副护膝。” 林公子? 那个那个……她的指腹为婚相公? 她正烦该怎么退亲呢,他还好意思找来? 越大人? 周琳瑄一个弹跳,从床上起来,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外面晃动的人影。 “等会儿,我还没穿衣裳,东西放外面就行,替我谢谢林公子。” “你想感谢我,不如赶紧穿上衣裳,出来亲自感谢。” 周琳瑄第一次见这么厚脸皮的人,无语的气笑了。 “林公子,小女子还未梳发,还未洁面,还未穿衣,做好这些,时辰怕是不早了,小女子怎好意思让林公子在外等啊。” “林公子你可是林家的希望,朝廷的栋梁,赶紧忙自己的事儿去吧。” “如果因为我耽误你的时间,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无妨,林某已经跟家父知会。” 听不懂好赖话啊,周琳瑄对人影翻一个大白眼。 第198章 双标男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林家公子长相清雅,气质很舒服,如沐春风。 周琳瑄磨磨蹭蹭好半天才出来,看到林公子还在,努努嘴。 “没想到林公子还真是一个懂礼数的人。” 今日改变装扮,比上一次顺眼不少。 “五小姐请。” 周琳瑄一边往外走,一边调整袖子,总觉得这个袖子做长了一点。 不过没关系,她今日来就是凑数的,不用上马。 “五小姐,小心前面台阶。” 林公子伸手挡在周琳瑄面前,没有碰到。 周琳瑄安全走过台阶,林公子才又说道。 “五小姐对此处不熟悉,还是莫要三心二意的好。” 三心二意? 她三心二意什么了? 不久调整了一下袖子? 周琳瑄的小脾气一上来,蹦到林公子面前,双手叉腰,脑袋歪斜地看他,一脸不耐烦。 “怎么,我们还没成亲呢,林公子就管的这么宽?” 林公子拱手,谦谦君子的模样。 “林某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最好!” 周琳瑄毫不掩饰,给林公子一个大大的白眼。 “林公子,有些话,我觉得我们还是需要说明白比较好。” “我们两人的事儿,是十几年前两家长辈作主的指腹为婚。” “我要是没算错的话,林公子当时已经三岁了吧。” “三岁的孩童知道的东西可能不多,但林公子不一样啊。” “林公子你出身高门,启蒙早,有些事儿,知道的肯定也比民间的孩童早和多。” “两家长辈说出指腹为婚的话,林公子在场吧?” 孩时的记忆零零碎碎,这件事儿,倒是成为林公子记忆最深的一件。 “五小姐说的没错,林某当时的确在场。” “林公子你当时知道指腹为婚是什么意思嘛?” 林公子耳根子一红。 “大概知道。” “小孩子嘛,想要一个玩伴,我能理解。” “但是这些年,我不在京城,我和林公子也没见过面,我们连对方长成什么样儿都不知道。” “林公子,你别跟我说,你见到我的第一面,就已经接受我将来会成为你的妻子。” “五小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某不欲……” “行了,别跟我拽文字。” 周琳瑄更加不耐烦,脚站的有点麻,干脆掀起裙摆坐在一旁的石墩。 “你们这些公子哥,平日里一群两群三群的凑在一块,花天酒地,偶尔见见……” “五小姐,林某没有……” “林公子,你先听我说完嘛。” 周琳瑄做出一个打住的手势。 “你这些年见过的美人肯定不少,说不定其中还有你心动的,是不是?” 林公子的脸色,瞬间变得不是那么坦然。 “我猜对了,你别急着否认啊。” “让我来猜猜,林公子的打算。” “林公子肯定是想把心仪的女子娶进门,奈何家人不同意,你俩每次见面,都得小心翼翼,不敢让任何人跟着,就连林公子的贴身小厮都不知情。” “可还是放不下心仪的女子,该怎么办呢?” “你想到了一个办法。” “跟我成亲。” “你想要说服我的家人,提前把我接回来。” “我的家人坚决不同意。” “这个时候,你连忙表明态度,说你不怕,你们林家也不会怕这些怪力乱神之说。” “这一波存在感刷完以后,不管周家有没有如你所愿把我接回来,你在他们心中的印象,噌噌噌往上,他们对你越来越满意。” 周琳瑄观察林公子的表情,皮笑肉不笑。 “我不回来,对你们来说,也有一个好处。” “你们想见面就能见面,反正大家也没发现,不会有人直接出现阻拦你们。” “一旦我进门,我是正室,你总得应付我,去妾室房中,都得顾及正室的面子,不是吗?” 尾音缭绕,像一根很细很细,肉眼看不见的绳子,一圈圈缠绕林公子的脖子,扯紧,留下一道道触目的红痕。 此时林公子的衣袖,已经被他揉皱成一团。 “林公子你一定在想,你们都这么小心翼翼了,久居寺庙的我,怎么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都知道了,周家和林家是不是也知道了,你肯定在担心,你心仪的姑娘会不会有危险。” “对吧?” 林公子忽然低头,一双隐忍带水光的眼,直直看进周琳瑄的眼睛里。 “五小姐,你想要什么?” 他想赌一把,赌林家和周家都还不知情。 周琳瑄既然愿意避开所有人跟他阐明,是不是他们的想法一样,都不愿意接受这门亲事? “我想要什么,林公子还不知道吗?” 周琳瑄勾唇一笑。 “我是不会进你们林家的门,更不会给你做什么吉祥物正室,看你每天和美人腻腻歪歪。” 破工具人,她才不当呢。 “林公子想要娶正室,换取纳美人进门的条件,找别人,我呢,给林公子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你们林家上门交换庚帖,亲事作罢。” “林公子,能做到吧?” 林公子恍惚的震惊。 周琳瑄还在说话,嘴唇一张一合,他已经听不到周琳瑄在说什么。 周琳瑄再一次给他一个大白眼,两只手用力在他眼前晃动。 “醒醒,亲事还没取消呢,少做白日梦。” 林公子脸上一阵燥热。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还没准备好呢。 权贵之家培养出来的公子,竟然是个恋爱脑? 周琳瑄可能向天空,有一点点无语。 “林公子,我劝你这些日子先别那么喜形于色,免得被人看出来,可是会害了你的美人。” “你多想几个稳妥的法子,拿不定主意,可以和我商量商量,一个月之内,一定要敲定。” 周琳瑄想,得赶紧去猎场,不然周琳琅回来找她,看见两人在一起说话就不好了。 “五小姐。” 林公子迟疑地叫住周琳瑄。 “五小姐,林某有一事好奇。” “好奇我为什么要和你退婚?” 周琳瑄立刻就猜透。 林公子不语默认。 周琳瑄反问:“林公子是不是觉得,女子能被许配一户好人家,就是天大的好事,需要感恩戴德了?” “林公子自认样貌出众,才识过人,家世显赫,有这样一个夫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我还往外推,你在心里说我是傻子呢?” 第199章 主动交好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没有没有,林某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有没有你心里知道。” 周琳瑄哼两声。 “好听的话就不要说了。” “你也不要觉得你条件好,所有女子都应该上赶着贴。” “突然来一个主动退婚的女子,这个女子还是养在城外寺庙十几年,连京城繁华都没见过。” “你觉得被落了面子,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林公子的脖子突然染上一阵红。 周琳瑄挑眉,目光一扫而过,还真让她给猜对了。 这些男子啊,总觉得自己什么都好,比天王老子都好,天下女子就应该上赶着勾引他们。 一旦有个走不同寻常路的女子出现,他们就觉得面子里子全被这个女子打破了,各种不舒服,不平衡。 毛病,惯的。 “林公子,你别忘了,你所在意的东西,我也有。” 家世,金钱,美貌,她一样都不差。 周琳瑄走后好一会儿,林公子还站在原地,脑海中不由自主琢磨周琳瑄最后的几句话,直到小厮唤醒他。 “公子,您怎么了,狩猎要开始了,老爷命小的来寻您呢。” “没什么,走吧。” 林公子有些心不在焉。 猎场里,周琳瑄没上马,坐在一旁的位置,跟各家小姐打招呼呢。 愿意回应她的没几个,她也不在意。 楚若霜和焦娇提前比试过,这会儿还在休息,也没上场。 打过一轮招呼,还剩下楚若霜和焦娇。 胡芷兰故作亲切地挽上周琳瑄的手,附在她耳边非常小声提醒。 “周小姐,左边那位是镇远侯府的楚小姐,有个秘密,我只跟你一个人说啊,她是镇远侯送来的质子。” 周围人多眼杂,周琳瑄用手捂住嘴,几乎没有声音的重复。 “质子?” 周琳琅每次去看她,说的也是寻常家事。 楚家小姐当年进京,她也是听香客说的。 当今圣上能平反五王之乱,登上皇位,离不开楚家的助力。 皇上需要楚家,又担心楚家功高震主,只能利用楚家独女牵制镇远侯。 明面上的目的自然不能是这个。 当年圣旨的意思,镇远侯夫人故去,镇远侯痛心疾首,军中大多男儿身,恐照顾不好楚小姐。 郢州又临近边关,多有变数。 一旦交战,年纪尚小的楚小姐全无自保能力,请楚小姐进京,一能供奉楚家香火,二能远离纷争。 大家心知肚明。 楚小姐不是公开的“质子”,她进京,也是回家,得到这些待遇,也能理解了。 “正是,坐在她旁边的是焦家三房小姐,焦娇,她的姑母就是焦贵妃。” 说出焦贵妃,胡芷兰也是在提醒周琳瑄,她的姨母是皇后,皇后焦贵妃不对付,两家的儿女最好不要过多亲近。 不和焦娇打招呼,自然也不能过去跟还在和焦娇聊天的楚若霜打招呼了。 周琳瑄看到胡芷兰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径直往前走。 胡芷兰睁大眼睛,“周小姐。” “大家都是姐妹,不打声招呼什么行?” 周琳瑄举止大方。 “楚小姐,焦小姐,你们好,我是周家五姑娘,周琳琅。” “经常听姐姐提起二位,今日一见,果然貌若天仙,琳瑄好生羡慕。” 周琳琅哪里会在妹妹面前说起别家小姐的好话? 楚若霜对周琳瑄和和气气地笑。 双方打过招呼,气氛有些微妙,尴尬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周琳瑄倒是个自来熟。 “听闻楚小姐和焦小姐都擅长骑射,琳瑄可否向二位讨教?” “讨教不敢当。” 焦娇只是一眼就把周琳瑄观察了个彻底,又往密林深处看。 狩猎的第一波人马还没回来,周琳琅也在其中。 今日的周家小姐,也就只有周琳琅和周琳瑄。 “周大小姐胆识过人,耀眼夺目,方才已经跟第一队人马进去,五小姐不妨看看,日后定能如周大小姐一般,英姿飒爽。” 第一队人马都是自告奋勇的年轻人,意气奋发。 “琳瑄自幼愚笨,怎能能和姐姐相比?” 周琳瑄低下头,两只手互相卷扯帕子,像是很不自信的样子。 “周大小姐待人谦和,和谁都能成为好姐妹,对五小姐这个亲妹妹定会更尽心。” “今日五小姐若是能迈出第一步,一定耀眼夺目。” “琳瑄多谢焦小姐吉言。” “五小姐,大家年纪相仿,就如同好伙伴,跟我们相处,不必拘礼,由着性子来就好。” 周琳瑄又回到自己的位置。 焦娇这才问楚若霜。 “楚小姐方才怎么不和周五小姐说说话?” “我的性子就是如此,第一次见面,总不知要与人说些什么。” “我瞧着她,倒是比周琳琅好些。” 听这话,焦娇和周琳琅有矛盾? 左右是人家的事儿,楚若霜不多嘴。 第一日的狩猎,大家收获都不错。 除了熟识的几位,大部分人都没上场,估计是不敢和他们碰到一起。 楚若霜回到院子,焦娇还没回来,估计是去找焦大人了。 外面一阵闹哄哄,楚若霜听不真切,索性不听了。 敲门声很快轮到这边,楚若霜去开门,却见是周琳瑄,手中还拿着食盒。 “五小姐,有什么事儿吗?” 周琳瑄笑着举起食盒。 “楚小姐,我今日做了些点心分给大家,你来尝尝,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五小姐亲自做的?” “对啊。” “今天下午就开始做了,给大家都送了,楚小姐,你尝尝,卖相虽然不太好看,味道是可以的。” 怪不得今天下午就没看到周琳瑄,在厨房忙活一个下午做那么多点心,也是很有精神头啊。 楚若霜不欲拂了人家的面子,正想拿一块尝尝,看到食盒里的东西,突然下不去手了。 食盒里的点心,奇形怪状,仔细辨别,才能看出是小动物的样子。 有飞鸟,有走兽,还有水中鱼。 “卖相不是很好,对吧,这里没有模具,我捏了好久。” 出锅了不是飞鸟的翅膀断了,就是走兽的尾巴和腿连在一起。 鱼儿最像样,除了鱼鳞连成一片,其他的都没断。 她特地选了最像样子的出来分给大家。 “我不会捏动物。” “啊?” 周琳琅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笑。 “楚小姐你真善解人意。” 第200章 怀疑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点心很好吃,出若霜也只是象征性尝了一小口。 周琳瑄往那块点心看去,几乎看不见缺口。 “楚小姐,点心不合你胃口吗?” “你喜欢吃什么,下次我给你做。” 周琳琅的妹妹第一次和她见面,态度热情的不正常啊。 楚若霜走到门边,把门关的严严实实,转过去背对门口,对似在思考的周琳瑄问道。 “五小姐,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了,五小姐可以“畅所欲言”,我一定认真倾听。” “听姐姐说过不少楚小姐的事儿,聪慧伶俐,心思细腻,文武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什么都瞒不过楚小姐。” “客套的话不用说这么多了。” 被养在外面,不受规矩束缚的周琳瑄,其实和京城的各家小姐很不一样。 她自在跳脱,像无拘无束的鸟儿。 面对所有人,哪怕是帝后,她也能做到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最令人津津乐道的还是她回京城不久,执意解除和林家公子的婚事。 林公子做事从无错处,日常也愿意和周家五小姐接触,五小姐就是不满意这桩婚事。 周琳瑄还因此被周大人禁足三个月,直到林家派人悄悄造访周府,愿意让周府作为主动退婚的一方。 男女亲事,如果由男方上门取消,对女子的名声不好,究其缘由,也令人诟病。 如果是女方主动,传到百姓耳朵里,也能好听些。 林家愿意退婚,周家还是没有立刻答应,非得刨根问底。 周夫人甚至都想到,是不是自己的女儿抓到了林家的什么把柄威胁林家。 当着两家长辈的面,林公子站出来说他心有所属,不愿意辜负人家,也不不愿意耽误五小姐。 林公子把问题揽到自己身上,倒是赢得了一个好名声。 林家觉得丢人,放下狠话,林公子执意要那个女子,也不是不行,她一辈子只能是妾室,一辈子都不能扶正。 相爱的两个人,不管不顾的在一起。 曾经的楚若霜会觉得他们的爱情感天动地,如今只觉得傻,很傻。 那个女子的支撑,是林公子的爱。 她把所有都押注在林公子身上。 可林公子是男子,他有诸多的选择,一旦日后他的爱没有了,那个奋不顾身的女子,只能如飞蛾,葬身火海。 退婚的周琳瑄在周家生活一年多,背起行囊,执意走天下。 这个洒脱的女子有没有走遍天下,楚若霜不知道。 至少,两世的她,都曾羡慕过周琳瑄的勇气和自由。 “说吧。” 楚若霜挑眉。 周家对这个女儿应该是比较疼爱,好不容易团聚,不得捧在手掌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周琳瑄有事儿不找家人,反而找她,她倒是好奇了。 周琳瑄拿开食盒的最后一层,里面有一张纸,与其说是一张纸,不如说是碎片。 “楚小姐你先看看这个东西。” 很小的一角,楚若霜用指腹感受纸张,又放在鼻下闻了闻。 “这东西,似乎是押镖的封条?” 周琳瑄直视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震惊。 “正是。” 楚若霜把东西放回食盒里,双腿交叠,侧身手肘压在桌子上,有些慵懒地等待周琳瑄的下文。 “我无意中打探到,这趟镖押的是一件从郢州军营里传出来的东西。” “郢州”两个字瞬间触发楚若霜的某个点,连心尖都被提了起来。 她姿势不变,搭在膝盖上的手,已经把帕子绞成皱巴巴一团。 郢州军营里出来的东西,不派人护送,反而请了镖局的人,什么东西需要这么掩人耳目? 楚若霜快速找寻上辈子的记忆,却烦躁的发现,什么都没有。 又是这辈子的轨迹发生了改变吗? “五小姐单独找我,难不成你知道他们押送的是什么东西?” “不,我不知道。” 空气似乎被凝固,突然的凌厉裹紧周琳瑄。 周琳瑄浑身一颤,轻言轻语解释。 “我是无意中发现一个奄奄一息的人,救他已经来不及了。” “临死前,他把这个东西交给我。” “人都死了,五小姐又是怎么在无意中知晓,东西从郢州军营出来?” “难道刺杀镖师的人,一点警惕性都没有,直接在外谈论起此事,五小姐刚好偷听到?” “据我所知,镖师都有一定的身手,刺杀镖师的人,要么人数在他们之上,要么身手在他们之上。” “五小姐你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个“无意中”呢?” 楚若霜一个个戳破周琳瑄的破绽。 “楚小姐你怀疑我?” “我不应该怀疑你吗?” 楚若霜轻飘飘的反问,让周琳瑄一时无言。 她拿出东西,拿捏得当,楚若霜就会欠她一个人情。 现在倒好,被楚若霜三言两语的化解,尴尬占下风的成了她。 “五小姐,我不喜欢有人和我卖关子。” “你知道什么,想要什么,直接说,我看看,值不值。” 周琳瑄憋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你真是一个爽快的人。” 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又好像什么都在意,敷衍的态度,完全看不出来该怎么样拿捏她。 偏偏她又需要楚若霜的帮忙,真是憋屈。 “楚小姐,我的身份背景,你也知道了。” “嗯。” 莫名其妙说这些,跟周琳瑄要说的事儿有什么关联。 “我十几年没有回京城,寺庙里的住持方丈对我都很好。” “我总想去外面看一看,每次才走到山脚下,就被师父抓回去了。” “我都怀疑,师父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师父就想看着我费那么大劲走到山脚。” “大概是八年前吧,我不死心,又走到山脚下,看到一个昏迷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衣裳是上好的料子,摸着可舒服了,被划开一道道口子,全都是血,我吓坏了。” “我想师父肯定又在哪个地方看我呢,我哭天喊地,想把师父叫来。” “那天很奇怪,我喊的嗓子都哑了,师父也没出现。” “我回山上叫人再下去,肯定会耽误不少时间,天快黑了,可能还有野兽出没,万一把人吞了,一条人命就没了。” “我就抓着人家的两条胳膊,耷拉在我肩膀上,一点点把人拖回去。” 第201章 镖物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周琳瑄回忆儿时的事儿,眼中泪光闪烁。 楚若霜给递过去另一张帕子,又给她倒一杯茶,没有开口,没有打断她的回忆。 “山路崎岖,我们总是摔倒,有好几次都滚下去了。” “我气喘吁吁,摘了一片很大的叶子,放在布满青苔的石头上,坐好半天都没缓过来。” “我看着滚下去那么远的姑娘……” 周琳瑄伸长胳膊比划,又觉不够,站起来从桌边走到门口。 “对,大概就是这么远。” “好累,我真的好累。” “她的气息越来越弱,真的只有一口气吊着。” “我甚至在想,她的一口气还能撑多久,万一路上死了,我不就白费功夫了?” “要不算了吧,不管了,我直接回寺庙睡个觉不好嘛。” 周琳瑄一阵唏嘘。 “你没有这么做,你都把人带到半路了,半途而废不管,你前面的力气,更白费。” “楚小姐聪明。” 周琳瑄轻轻叹一口气。 “一条人命啊。” “我在寺庙十年,每日写的,念的,不就是普渡众生嘛。” “我见死不救,别说菩萨不原谅我,我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我就那么拖着她,背着她,直到天黑。” “寺庙的师姐找不到我,知道我又偷溜,赶紧下山找。” “多亏师姐下山,否则她真的没命了。” “山上嘛,别的不多,草药多。” “我们住持年轻的时候是个大夫,医术可厉害了,从黑白无常手里抢人,第三日人就醒了。” “她在我们寺庙养伤一个月,没人来找过她,她也不说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家中还有什么人。” “我们相处三个月了,她渐渐放下心防,跟我们说她叫程云。” “我和程云成为好朋友,她也是我在寺庙十年,唯一的朋友。” “一年后,程云的父亲找到程云,要带程云回家,我才知道,我见到程云的前一天,程云和她娘亲被人追杀。” “程云的娘亲死了。” “刺客觉得身受重伤的程云也活不下去了,就没管她,她才有机会爬到山脚下,被我遇见。” 周琳瑄转过头悄悄抹掉眼泪,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问楚若霜。 “楚小姐,你会不会已经猜到程云的身份?” 楚若霜敏锐的看见,周琳瑄眼眶的红色又加深,她端起茶杯,垂眸抿一口,盯着晃动的水波看了好一会儿。 “镖局千金。” “对。” 周琳瑄重重点头。 “从那之后,师父不再限制我外出,我也没有再逃。” “程云经常来看我,有时候还派人来接我,我们一起去镖局玩,一起去湖上泛舟,一起去看花灯会,看烟花。” “有程云这个朋友,我的日子变得越来越有趣。” 周琳瑄能有程云这个朋友,是幸运的,程云濒死之际能遇见周琳瑄,更是幸运。 “可是,美好的日子,只有八年,程云死了,为了保护我,死了。” “死”这个字,被她从牙缝中挤出来,带着怨,带着恨。 这种想要为一个人报仇的气息,楚若霜太熟悉了。 报仇的决心,揉碎了融进身体里的每一滴血。 想要熄灭这种决心,只有死。 “那日程云押的就是这趟镖,从郢州军营里出来的镖。” 滚烫的泪水,再一次蓄满眼眶,这一次周琳瑄没有擦掉,任由一颗颗泪珠像断线的珠子滚落。 “我心里七上八下,惶惶不安。” “程云会经过寺庙附近的小道,我在林子里等她经过,我需要确认她的安全。” “也因此我发现埋伏的刺客。” “刺客没有发现我,我熟悉地形,抄近路跟程云碰面,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程云担心我的安全,让我跟他们走一段路,再从隔壁村回去。”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一大批刺客冲出来。” “程云和一众镖师和他们厮杀。” “我躲在马车后面,缩小存在感,再加上我有各种防身药粉,刺客没注意我也没伤到我,暗地里却有人放冷箭。” “冷箭就是冲我来的,程云用身子替我挡下那一箭。” “刺客夺走东西,想要把我也杀了灭口。” “镖局的人赶到,刺客见状不妙逃走。” “箭上,箭上有毒,镖局的人赶到之前,程云就已经不行了。” “刺客抢走东西,你们是怎么撕下封条?” “程云和刺客争夺之中撕的。” 楚若霜再一次拿起碎片。 “程云冒死也要撕下的封条,你当真不知道其中缘由?” “程云是为救我而死,我肯定要帮她报仇!” 周琳瑄紧抿红唇,拼命把那股子焦躁和仇恨暂时压下去。 “楚小姐,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隐瞒。” “我知道了,五小姐,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周琳瑄一脸不高兴。 她说了这么多,她不信楚若霜什么想法都没有。 看样子,楚若霜是不打算跟她透露半个字了。 她纠缠也没用。 事关郢州,除非楚若霜真的被京城繁华迷了眼,软了骨头,否则不会对郢州事视而不见。 “楚小姐,我等你的好消息。” 周琳瑄暗戳戳提醒。 拿走食盒,周琳瑄没有再耽误,避开各院和门外守卫离开,除了楚若霜这边,没人知道她真正离开的时间。 “小姐。” 夏云从房梁下来。 她在光线最暗的房梁上,刻意隐藏气息,周琳瑄没能发现屋内还有人。 “刚才的话都听到了吧?” “全听清了,小姐,周家五小姐刚刚回京就找您,怕是有蹊跷。” 周琳瑄根本不了解小姐,凭借一个从郢州军营出来的东西,就能找上小姐,还想利用小姐找出真凶。 跟郢州有关的东西,绝对不简单。 与幕后真凶有关的势力,哪股都不能小觑。 稍有不慎,就能牵扯出更多,引火烧身。 走在明面上的是自家小姐,周家五小姐怎么都扯不到上面来,自然能独善其身,真是好算计。 “我怎会不知有蹊跷。” 大拇指轻轻摩挲食指指腹,纸张的触感似乎还有残留。 “夏云,你赶快传书京城,让秋颜和冬雪查一查,程家镖局用的是哪家的纸。” “再查一查,程家的交好和仇人,八年前程家夫人的遇刺,更要仔仔细细的查。” 第202章 遇袭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思来想去,还是不太放心。 郢州的动静,她怎么没收到? 想到兄长沈亦之也在行宫,楚若霜往身上罩一件披风往外走。 跟焦娇一起住有一个好处,不用被人时时刻刻盯着。 焦娇又去找焦大人还没回来。 行宫比皇宫自由,楚若霜很快找到沈亦之的住处,却被告之沈亦之出去巡查了。 “我兄长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并未,楚小姐不妨先回去歇息,沈大人回来属下定会告知。” 听这语气,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了。 “可否告知,我兄长去哪处巡视?” “楚小姐要去找沈大人?” 侍卫杨树面露难色。 “楚小姐,沈大人带了一队人马出去,您想要找到沈大人,得花些时间,一来二去定会耽误不少。” “不如属下送楚小姐回去?” 杨树是兄长的侍卫之一,兄长怎么没带上他,难不成猜到她会来找他? 楚若霜不欲与杨树为难,只好答应。 “麻烦杨侍卫了。” 楚若霜回到住处,焦娇还没回来。 天色已晚,焦娇极有可能在焦大人那歇息,不正是合适的机会。 困惑的浪潮渗透每一寸肌肤,难以言说箍住她的呼吸。 楚若霜唤来夏云。 “你去床上歇息,我回来之前,不要离开。” “小姐,您真的要去找沈公子?” “小姐,猎场这么大,沈大人去往何处都不知道,您要如何找得到沈公子啊?” “兄长带了人马出去,循着踪迹,不难找到。” 楚若霜决定的事儿,夏云劝不动,只能慢慢褪去衣裳,把头发披散下来,朝里躺着。 屋内光线昏暗,又有薄被遮盖,很难看出她不是楚若霜。 楚若霜避开守卫,往左边方向走。 猎场和行宫环境复杂,必须要保证帝后和诸位大臣的安全。 巡视的队伍都有安排,每个时辰轮值一次。 楚若霜一路走,竟发现焦大人的人也往反方向走去。 “发生了什么,猎场混进刺客了?” 楚若霜躲在一棵大树下,看一群人走远了才出来。 猎场混进刺客的话,怎么会这么风平浪静,更像是在为什么做准备。 未知的担忧加剧,楚若霜抓紧往前走。 每一个人带的队伍都不一样,他们留下的脚印也不一样。 楚若霜借助月光观察地面,确定沈亦之的方向,没有耽误,用轻功追上去。 林中树影晃动,刷刷作响。 楚若霜还没发现关于沈亦之的一点动静,猛然停下脚步,躲在树枝上,屏住呼吸。 有一股杀气从侧边袭来,对准的不是她的方向,而是侧边往前。 兄长可能在那里。 楚若霜看到十几道残影扇过,他们每个人身上的气息,都是死气沉沉,杀气和血腥味相融,他们不是寻常刺客,而是死士。 楚若霜赶紧追上去,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发现。 很快她闻到一股血腥,他们已经动手了。 地上和灌木丛中分别躺两具尸体,他们身上穿的是侍卫铠甲,被一招封喉。 兵戎相撞的声音从几个方向传来,很混乱。 楚若霜看清沈亦之,他应该没受伤,和训练有素的死士拼杀。 楚若霜按下戒指,暗器射出,死士感觉到危险,侧身一边挡住暗器,一边应对沈亦之。 两名侍卫从后面上去想要偷袭,死士转身的瞬间,又有两枚暗器射出。 沈亦之找准机会,一剑刺穿死士。 地上已经躺了五名死士。 “大哥。” 楚若霜在沈亦之面前落地。 “霜儿,你怎么来了?” “我去找你,你不在。” 楚若霜捡起地上的刀,起身的瞬间,砍下攻击她的死士的胳膊。 “路上我们解决了几批刺客,又来死士,恐怕还有埋伏,霜儿你要小心。” “我知道。” 死士几乎都用来围攻沈亦之,对付侍卫的自然就是刺客。 “林子里除了我带来的人,还有焦大人和禁军统领。” 沈亦之不能分心,只能简单跟楚若霜解释目前的情况。 “我明白了。” 最后一名死士倒下,侍卫也解决掉了其他刺客,沈亦之带楚若霜去找他们会合。 辨别和他们最相近的声音,见到的是焦铭,焦娇竟然也在,两人见到对方的瞬间,都露出同样的惊诧。 焦娇舞刀弄枪习惯了,只要是有挑战的刺激,她都想试试。 看到焦铭带人离开,她是偷偷跟上去。 林中杀机四伏,让焦娇回去更危险。 焦铭的无奈和沈亦之一模一样,身边两个女子都不是轻易听话的主。 “玄非,保护好小姐。 “青鸢,保护好妹妹。” 两人分别吩咐心腹。 沈亦之和焦铭彼此相看,把后背交给对方。 楚若霜和焦娇也是如此。 大家两两一组,对抗杀不完的刺客。 “焦小姐小心!” 楚若霜脚尖往地上一勾,腿上发力,一颗石子击中刺客膝盖。 刺客吃痛要倒下,被焦娇一剑刺穿。 长剑抽出,血往下落,地上的血涡越来越深,越来越扩大。 焦娇向楚若霜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 又有刺客,竟是从树上下来。 两人分别借助树干,蹬上去,迎向刺客。 一具具尸体狠狠摔下来。 东边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向大地洒下光辉。 林子里尸体遍布,有刺客的,有侍卫的,他们的血,蔓延交融,已经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人的。 焦铭沉着冷静道:“这里血腥太浓,恐怕会引起深林猛兽的注意,我们得赶紧离开。” 楚若霜摸摸身上带的药,很少,根本不够分到每个人手中。 焦大人说得对,只要离开这里就安全了。 还活着的人分开走。 禁军统领带他的人从东边走,焦铭带人从北边走,楚若霜和沈亦之一起。 沈亦之带来十八个人,现在只剩下八个。 他们互相搀扶,沈亦之命青鸢先带他们离开,他和楚若霜走在后面。 “霜儿,你昨天晚上突然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什么都瞒不过兄长。” 两人走到安全范围,楚若霜才开口解释。 “大哥,昨日周琳瑄找过我,说程家镖局押过一趟镖,里面的东西是从郢州军营里出来。” “走这趟的镖师全被刺杀,东西也被人抢走了。” “大哥,父亲可跟你说过郢州之事?” 第203章 风平浪静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沈亦之脸色凝重,没有直接回答楚若霜的问题。 “霜儿,她的消息,可信吗?” 周琳瑄是周家的人。 人或许可信,她的话不一定可信,也可能是周家利用周琳瑄,向霜儿传达假消息。 霜儿一直最在意郢州,他担心她关系则乱。 “大哥,我已经让人去调查此事了。” “周琳瑄在外十八年,无意中认识程家镖局的大小姐,两人成为好朋友。” “她说程家走镖遇刺的时候,她就在场。” “不管如何,我们还是得多加小心。” “大哥,你还没跟我说,父亲有没有给你来信,军营里丢的什么东西?” “霜儿……” “大哥,寻常的东西,不会牺牲那么多条人命,他们押镖的方向,分明是京城。” “是京城有人搞鬼吗?” “霜儿,此事还不能下定论。” 沈亦之眼尖的发现楚若霜发髻旁有一滴血,应该是不小心溅上去。 帕子没溅到血,很干净,他动作轻柔帮她擦掉。 “霜儿,姑父并未给我和父亲来信。” “郢州军营有多少人盯着,如果真的有什么重要东西丢失,一定会传到京城,传到圣上耳朵里。” “你看现在“风平浪静”,无需担心。” “大哥,不管周琳瑄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我们还是得找到东西,只有确定此物对郢州没有威胁,我才能安心。” “好,此事大哥去查,你不要轻举妄动。” “已经晚了。” 楚若霜一看沈亦之的态度,就知道是在安抚她。 他一定有什么事儿在瞒着她,从她非要出城那次,她就看出来了。 隐瞒她什么,她可以不刨根问底,也可以不暗中调查,早晚有一天,他们会主动跟她说明。 这件事儿不可以。 就算她不查,主动找她的周琳瑄肯定不会轻易放弃。 她倒是要看看,周琳瑄有什么目的。 “胡闹!” 沈亦之厉声喝斥,惊得周围环境似乎都凝固了。 “大哥!” 楚若霜的声音也拔高,不解又带点委屈,强行把沈亦之的理智唤回来。 “对不起,霜儿,大哥失控了。” 沈亦之懊恼。 他怎么就没忍住,对妹妹发了脾气? 这可是头一回啊。 “大哥,周琳瑄都主动找我了,就算我不愿意查,你觉得她会放弃吗?” “她肯定还会找机会说服我。” “她的目的是什么?” 沈亦之冷静问。 “为程家小姐报仇。” “程家小姐因她而死,镖师因镖物而死。” “她想要查到是谁抢走镖物,需要人手,她没有。” “周家肯定不会蹚这趟莫名其妙的浑水。” 沈亦之情绪难忍,“她能借助的只有跟郢州关系匪浅的你。” 这个傻妹妹啊,人家想要报仇,就报去。 没能力就培养能力。 利用她,她还接下。 她明面上完全可以拒绝,将此事告知他,全由他暗中调查才是最稳妥的办法啊。 楚若霜趁沈亦之还在心软,紧追而上。 “我没答应她,此事我只告诉了大哥。” “大哥,你想想,我要是不管不顾涉险,肯定会隐瞒你啊。” “那才真的是让你们为我担心了,对吧?” 沈亦之没好气回她。 “什么都是你有理,行了,一晚上没歇息,赶紧回去吧。” “我就知道大哥会理解我。” 楚若霜还是有点失望,没打听出什么东西。 她跟镇远侯的书信,镇远侯都是报喜不报忧,就连有没有受伤都不肯跟她说。 回到行宫后,沈亦之就暂时不能陪楚若霜了,他得跟焦铭和禁军统领去见皇上。 皇上今日没出现在猎场,刘公公传达皇上的意思,让他们继续。 想比试的比试,想练练的练练,想自己玩的就自己玩。 没有皇帝在场盯着,大家还真的放松不少。 有好几个千金都愿意上马在附近转转了。 周琳琅在教周琳瑄射猎。 周琳瑄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学的非常认真,两人有问有答。 楚若霜和焦娇也没出现,拼杀一个晚上,累极了,只想休息。 皇帝没出现,赏赐也没少。 今日几位公主都上场了,第一是奇月公主。 赏赐是一把弓箭,工匠花费三个月打造,仅此一把。 奇月公主爱不释手,被一群美人艳羡的围绕。 “大家都喜欢啊,不如拿去试试?” “使不得使不得,奇月公主,这是皇上给你的赏赐,我们怎可用?” “皇上赏赐的东西,是福报啊,我愿意把福气分给大家,谁先来?” 大家面面相觑,第一个站出来的竟是周琳瑄。 周琳琅在一旁宠溺地看。 “周大小姐跟妹妹感情很好啊?” “当然,她是我妹妹嘛。” “五小姐的性子真活泼,跟谁都能玩到一起,大家都很喜欢她。” “谢谢。” 周琳琅对她的态度一直没有熟络,奇月公主依旧保持优雅大方的笑。 前面几日,楚若霜一直没上场,距离狩猎结束的时间越来越近,大家都还以为她不比了。 直到最后一日,楚若霜主动站出来。 皇帝乐呵呵地笑了。 “楚小姐年纪轻轻,文武双全,你上一次的优秀,朕可都还记得,这次打算要什么赏赐啊?” “皇上给的赏赐,都是最好的。” “若霜羡慕各位小姐的英姿,如果可以,若霜最想要的是今日的弩箭。” “刘公公刚才介绍,此弩箭是工匠精心锻造,用于涉猎的话,就连一窍不通的人,都不会失了准头呢。” “下一次能带上皇上赏赐的弩箭涉猎,若霜就心满意足了。” “哈哈哈,朕瞧着,你最敢说话,每次都很大胆。” 皇后盯着皇上,笑着附和。 “皇上,若霜小姐年纪尚小,小女子嘛,想要什么东西,心思都瞒不住,一问就出来了。” “皇后说的是,喜欢什么,就得说出来,朕喜欢这份心直口快。” “楚小姐有这份志气,不错!” “你看看你身边的人,你想要这把弩箭,可得好好“问问”她们啊。” 跟来的公主中,最积极的还是六公主,八公主和奇月公主,焦娇也不甘示弱。 周琳琅说今日身子不适,摆明了是不愿意和这些人争。 争到了抢风头,争不到,她丢不起这个面子。 皇帝两掌一拍,“朕好好看看你们今日的收获。” 第204章 苦肉计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一匹匹马没入林中,大家很快分开,只剩下国子监几个风头正盛的伴读聚在一起。 跑开的人也知道不要靠近这几个,免得殃及池鱼。 八公主把马牵到楚若霜面前。 “楚小姐想要弩箭,我也想要,怎么办呢?” 八公主嘴角上扬,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弩箭势在必得。 楚若霜不甘示弱,“各凭本事。” “好啊,楚小姐刚刚可是在大家面前说了大话,可不要让大家笑话哦。” “驾!” 一声娇喝,八公主往林子深处去。 皇家猎场的大部分猎物都是由专人豢养,只有少数猛兽是从山中俘获。 俘获的野兽,被献给皇帝。 皇帝喜欢的话,会留在皇宫一段日子,看几只猛兽生死相搏。 活下来的那只,就被送进皇家猎场养伤,平日里不会被放出来。 狩猎的日子,也是根据皇帝的意思决定放不放,放,又放几只。 这几日狩猎,只放了一只出来,已经被言澈所得。 现在林子里都是无杀伤力的飞鸟,野鸡兔子,神鹿白貂。 六公主和周琳琅也分开走。 一时之间,只剩下楚若霜和奇月公主。 楚若霜目视前方,“奇月公主把大家引开,是想和我单独聊什么?” “楚小姐,大家可是自愿离开的啊。” “公主一路上说的话,都滴水不漏,实则句句在每一个人的点上。” 才来多久啊,就拿捏了每个人的心里。 “楚小姐非要这么想,我也不好说什么。” 奇月公主没承认。 楚若霜一笑而过。 玩吧,总会有一个人先憋不住。 “驾!” 她也策马往前。 奇月公主跟上去。 “楚小姐跟焦小姐比试的结果不相上下,我与焦小姐的比试也是如此,不知我们俩比试一番,谁会胜出呢?” “楚小姐敢不敢和我来一场?” “公主相邀,我奉陪。” 两人同时把目标对准飞过的鸟儿。 三箭齐发,楚若霜射中九只,奇月公主也是一样。 “楚小姐左边方向第十三棵树上有一条毒蛇,我们比一比,谁能射中毒蛇的七寸,如何?” “还是两个字,奉陪。” 两人暗暗较劲,连射出去的箭也是一样,一前一后。 奇月公主又射出一箭,把楚若霜的箭分成两半,奇月公主射出的第一支箭快要射中毒蛇。 楚若霜脚蹬马背而其,跨过几棵树,射出一箭,抢在前面。 七月公主不甘示弱,也用同样的方法追上去。 她的第一支箭已经被楚若霜的箭打下。 不小的动作惊动了毒蛇,它缠绕在粗壮树干上对两人吐信子,冷血动物身上危险的气息蔓延,它在等待机会,伺机而动。 两人再次同时射箭。 两支箭贴着飞出去,毒蛇却朝她们的方向扑来。 两人身子往后翻转,避开攻击。 楚若霜观察到一些不对劲。 “这条毒蛇不像是猎场豢养的样子,应该是不小心混进来了。” “你们昭国的猎场都这么漏风,还是说,手底下的人做事都这么失职?” “他们要是不怠慢,公主怎么有机会?” “楚若霜你什么意思?” “公主心知肚明。” 她们已经惊动了毒蛇,毒蛇发狠朝她们张开带剧毒的大口。 奇月公主再次搭弓挽箭。 毒蛇突然调转方向,攻击楚若霜。 第一次见到这么怪异的毒蛇,楚若霜顾不上和奇月公主的比试,按下戒指,暗器穿透毒蛇的口中。 毒蛇迟钝片刻,再次猛烈攻击。 楚若霜迅速上树,用暗器对准毒蛇七寸。 暗器穿透,毒蛇剧烈抖动几下,没死。 攻击一次比一次猛烈,奇月公主执着用箭。 楚若霜连发暗器,又掰断好几截树枝掷出,全部击中七寸。 “接连被击中七寸,它怎么没死,反而越来越猛。” “我怎么知道。” 奇月公主突然拔高声音。 楚若霜冷哼。 “奇月公主,你还真是喜欢作死。” 两人今日的装扮并无太大分别,又都是女子,总有些相似的气息。 毒蛇怎么就偏偏攻击她? 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要还是看不明白也太蠢了。 这条毒蛇,不是从外面爬进来,分明是奇月公主悄悄放进来。 提出用它比试,恐怕也是为了激怒它。 她和奇月公主暂时没什么矛盾,维持表面和气不难。 此举实在是蹊跷。 毒蛇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不知疲倦的攻击楚若霜。 有好几次已经被她的暗器打到地上,反复挣扎,又起来继续。 暗器再一次从毒蛇的口中刺穿,楚若霜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从树上一跃而下,狠狠扎入毒蛇七寸。 毒蛇高高扬起前身,对楚若霜吐信子。 楚若霜右手用力攥箭,左手还捏有一个瓷瓶,大拇指拨开塞子,不明药水滴落。 奇月公主瞳孔瞪大,眼底全是震惊,看向楚若霜又觉得此人十分可怖。 毒蛇,和她们周旋许久的毒蛇,杀不死的毒蛇,接触到药水之后,冒出一阵阵白烟,烧焦的气味有些难闻。 很快,长长的毒蛇只剩下灰烬。 楚若霜手中的箭,也只剩下一小节,被她丢掉。 “你……这是什么东西?” 被楚若霜丢掉的箭就在奇月公主脚下,奇月公主跳脚往后,回觉失态,又端起骄傲。 “楚若霜,你用的什么东西,这么残忍。” “残忍?” 楚若霜重复这两个字,尾音还在缭绕。 “公主你把毒蛇放进来,故意提出比试,实则激怒毒蛇攻击我,最好一口咬上我,只需要一点点蛇毒,我就能死,不是吗?” “呵,楚若霜,你失心疯了吧!” “也许是你身上带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毒蛇刚好感兴趣,攻击你,你有什么资格怪我?” “说话要讲究证据,别张口闭口污蔑我把毒蛇带进来。” 嘴硬不承认,她也有办法知道。 楚若霜往回走。 “公主不是诚心要跟我比试,我看还是算了吧。” “你是不是输不起?” 楚若霜一脚蹬上马背,扯住缰绳掉转方向。 “公主,激将法对我没用。” “你们昭国人真会说一套做一套。” “奇月公主,你在人前可是端庄得体的公主。” “这些话跟我说说就好,希望你在人前,还能好好保持,不要过早摘下面具哦。” 第205章 亦敌亦友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光影晃动,微风吹起灰烬,在半空打个旋,飘忽消散。 林子里的摩擦声越来越接近,马儿扬蹄,不安的在原地打转。 地面似乎震动一下。 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肯定。 她们的感觉是对的,有东西正在靠近,最不妙的猜测,是猛兽出没。 猎场里的野兽经过多年豢养,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逼近她们的危险,更像是来自山中。 猎场围栏果然出现了问题。 奇月公主也赶紧上马,已经来不及。 一双凶狠的目光锁定她们。 这次的猎物不是野兽,而是她们。 她们成了野兽眼中的猎物。 张开血盆大口,口水垂涎,尽数滴落在叶片上,几乎把叶片压到尘埃。 两匹马开始失控,野兽站在原地不动。 奇月公主一改刚才的态度。 “楚小姐,你对毒蛇用的东西呢?” “已经用完了。” “用完了?” 奇月公主一脸“真败家”的样子。 “现在我们只能随机应变了。”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从马上起身,跃到最高的树上,马儿立刻撒开腿跑出去。 野兽的目标一直是两人,还是没动。 奇月公主往楚若霜的手指看一眼,戒指暗器,给女子防身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你有把握用暗器伤到它吗?” “应该有。” 暗器都有毒,就算不能伤到,能麻痹,她们也有机会。 “什么叫应该啊?” 奇月公主气急,哪里还管什么公主仪态。 “你要是没把握,我们今天都得死在这里。” “这家伙看着好像饿了很久,进来也没找猎物,怎么偏偏和我们遇见。” 无非是两种可能,人为和巧合。 风越来越大,地上的灰烬已经被全部吹散。 野兽突然动了,猛力朝树干冲来。 楚若霜对准野兽的眼睛发射暗器。 野兽很警觉,竟能避开,暗器从它的毛发穿过,钉入身后树干。 奇月公主的箭筒还剩下许多箭,她每次三箭,身躯庞大的野兽依旧能避开。 树干被猛烈撞击,片片绿叶飘落。 楚若霜瞅准其中一片树叶,用其做遮挡,暗器连带树叶射中野兽腹部。 小小的疼痛,野兽扭着柔软的脖子看一眼,情绪似乎跟人一样,不屑。 尖利獠牙对准树干,似乎想要一口咬断。 楚若霜抽出腰间短刀,往暗器的位置丢去。 只要破开腹部,连带暗器上毒药的作用,这只野兽很快就没有能力。 剧毒在野兽体内炸开,带有麻痹的效果。 短刀刺中腹部,三支箭射中两腿和腰侧。 吃痛发狂的野兽,比刚才更加可怕。 咔嚓。 树干被撞裂的声音清晰破开林子里的死气。 树直直往前倒,野兽奋力一跳,楚若霜赶忙跳到另一棵树。 两人在周围的树上来回跳,不断消耗受伤野兽的力气。 地上的血越来越多。 野兽的弹跳出现晃动,它快要筋疲力尽了。 楚若霜手握软剑,从树上跳下,剑尖从野兽的背部狠狠往下刺。 野兽再一次吃痛狂甩,楚若霜险些被甩落。 她紧紧握住剑柄,直到刺穿野兽的腹部。 野兽哀嚎一声,拼尽全力把楚若霜甩出去。 濒死的力量巨大又恐怖。 楚若霜来不及避开,按照这个速度,撞上树干,必定会受伤。 筋疲力尽的野兽冲着奇月公主大吼,脖子一软,脑袋狠狠砸到地面。 看向尽力控制的楚若霜,奇月公主追上去,马鞭缠上树干,另一边钩住脚,一掌击中即将撞伤她的楚若霜。 楚若霜踉跄稳住身形。 “多谢。” 奇月公主指指野兽尸体。 “楚小姐救我一次,我也救楚小姐一次,扯平了。” “快,两人在那边。” 猎场暗藏杀机。 两人还没松一口气,一批黑衣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看他们的攻击,目标不是她们中的一个,是她们俩。 “岂有此理!” 奇月公主夺过其中一个人的刀,反手砍下对方脑袋。 “今日怎么什么事儿都跟本宫对着干!” 软剑缠上刺客的脖子收紧,一剑封喉。 来的刺客身手没有先前遇到的死士高。 看他们的出招,和先前那一批刺客也不一样。 几股势力都集中在猎场,真是稀奇。 “滚开!” 奇月公主把一名刺客踹飞,砸到野兽尸体上。 软剑变换方向,快如残影,瞬间解决掉最后三个人。 乌云骤然压顶,一层层笼罩猎场。 刚才还热烈的天,变了个彻底。 大雨倾盆而至,冲刷浓重的血腥。 狂风大作,树枝叶片连成一片往一个方向压。 雨声太大,奇月公主喊:“从这里走回去,估计得一个时辰。” “附近有没有躲雨的地方?” “有一个,从这个方向离开猎场,山洞接近深山,不安全。” 奇月公主咬牙切齿,“来多少,本宫全杀了!” 才一两个时辰,就遇到三次危险,三次都安然过去了,她不怕。 雨越来越大,她们已经筋疲力尽,的确需要一个地方好好休息。 楚若霜在前面带路,又把防虫药粉分给奇月公主。 不知道六公主她们是不是已经回去了,一路上都没遇到,也没看到马儿留下的脚印。 猎场对面是一个山坡,看到相似的地形,楚若霜神情恍惚了一下。 她醒来杀的第一个仇人周华琅,就是在对面的猎场,两边距离看似很近。 周华琅的尸体被啃食的那么快,那么干净,这个范围内,一定还有野兽。 “奇月公主,穿过这条小路,就能看见山洞,尽量小心,不要留下血迹。” 两人都没受伤,身上的血迹来自刺客。 越往前走,路越不好走,穿过峭壁旁边的小路,视线开阔,顶上的山石刚好遮雨。 楚若霜没进山洞,站在外面,低头看着万丈悬崖。 黑漆漆,深渊看不到尽头。 奇月公主浑身湿透,风一吹冷飕飕,山洞里有些枯枝落叶,勉勉强强能生火。 还好今日的衣裳是黑色,不透,可全身贴着被人看到,也不得体,她赶紧把外衣脱下来烤一烤。 肚子还有些饿,如果她们把打到的鸟儿留下来,现在还能烤了吃,垫垫肚子,可惜了,马儿没找来。 浓烟从里面飘出来,楚若霜被熏得呛鼻。 第206章 心虚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公主,此地不宜生火。” 她把柴火打散,用脚踩灭。 “楚小姐,那是本宫用来烤衣裳的火!” 接连受挫让奇月公主堵着一大口气,楚若霜不在乎面子,她一国公主在乎。 “你不想烤火烤衣裳,等会儿有人找来,看到你这副样子,失态的是你。” “我劝你还是放下你的架子。” “公主,我们虽在半山腰,但下方有一处低矮的地方,雨下得急,会把所有的血都冲到这边。” “这里不是猎场范围,出没得野兽,不会温顺。” “要是再来一批,公主你是要性命还是体面?” 楚若霜说话直白,每一个字,都像是细细长长的针,直接刺穿奇月公主的面具。 “但愿你的猜测不会有错!” 奇月公主冷冷一哼,把湿漉漉的衣裳披在身上,当作披风。 大颗大颗的雨似有变小的趋势,楚若霜表现得很有耐心。 奇月公主越是着急,和楚若霜的差距就会越拉开,她心中不爽。 “楚小姐,你身上没有带能联系上他们的东西?” “没有。” “你倒是实诚。” “公主不也是?” “哼,如果天黑之前我们不能离开这里的话,就等着喂野兽吧。” “公主想下山,我不阻拦。” 现在下山,怎么下,那么一条小路,不知道被雨水冲刷成什么样儿了,一不小心滑下山谷都有可能。 她真不应该让楚若霜带路来这边歇息。 “楚小姐在这里,本宫怎么忍心丢下楚小姐?” “公主还真是心善。” “楚小姐今日说话真是带刺。” “彼此彼此。” 楚若霜话中有话。 奇月公主盯紧楚若霜的表情,没看出什么东西。 她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还是说,她怀疑什么了? 这个女子,怎么会有这样敏捷的心思? 猎场内,其他人已经回去,一个个被雨淋透,有些狼狈,只剩下楚若霜和奇月公主迟迟不见人影。 奇月公主带来的人不等皇帝吩咐,已经出去寻找。 沈亦之和言澈也等不及,分别带人进猎场。 半道上看见两匹马,沈亦之立刻认出来,其中一匹是父亲送给霜儿的马。 当年的小马驹现在已经长这么大了。 马儿很有灵性的走向沈亦之和言澈,在他俩面前停下,不停晃动马尾。 “霜霜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儿,想要告诉我们。” 言澈没在马尾上发现什么东西,装有猎物的篮子也正常。 “马儿怎么还一直晃动尾巴?” 沈亦之不解。 “沈公子,我骑这匹马去找霜霜,你带人进猎场看看。” 言澈刚交代完,马儿扬起马蹄,跑的飞快,瞬间不见身影。 前进的方向,分明是猎场。 越往里走,血腥味越浓。 哪怕被雨水冲掉不少,味道依旧没有散开。 马儿带言澈到达遇到毒蛇的地方,那里已经没有任何痕迹,只有树干的缝隙里残留血迹。 再往前走,言澈猛然看到死透的野兽,心惊肉跳。 他从马上跳过去,仔细看野兽身上的伤口,有暗器伤,还有匕首刺穿的伤,伤口处的颜色不对劲,应该是用毒了。 野兽的四肢很发达,肌肉健壮,体态不是豢养该有的样子,一看就是生存环境复杂。 周围有博斗过的痕迹。 沈亦之带人追上言澈。 “沈公子,这只野兽有问题,烦请沈公子带回去,我继续去找霜霜。” 再往前走,彻底出了猎场范围。 马儿踏过泥泞的小路,无视山路险峻。 哒哒哒的马蹄声靠近,楚若霜正在用剑挑起一匹头狼甩出去,在她们身边,七八头狼横七竖八躺着。 奇月公主脱力瘫软在地。 还真让楚若霜说中了。 这个地方,危险重重,一不小心就会成为畜生的猎物。 头狼连带一道飞溅的血砸落在他们面前,言澈浑身一震,又惊又怕,焦急喊道。 “霜霜!” 听到熟悉的声音,楚若霜眨眨眼,眼睫上的水珠滑落,她的头发几缕贴在脸颊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没听到回答,言澈又重复。 “霜霜!” 她没有听错,是阿澈,真的是阿澈。 楚若霜欣喜:“阿澈,我在这里!” 突然撞入厚实的怀抱,腰上的力道,箍得楚若霜有些难受。 言澈紧紧抱住楚若霜,一遍遍安抚她。 落在山间,和雨声融在一起,像是天底下最温柔的语调,最动听的声音。 “霜霜,是我的错,我来晚了。” “我看到猎场里的野兽了,你没受伤吧?” 言澈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没事儿,一点皮外伤都没有。” 楚若霜在言澈面前转一圈,又被言澈扯入怀中。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来,我带你下山。” 言澈吩咐几个才跟上来的侍卫。 “你们把狼带回去。” “二位的感情真好,你侬我侬,如果不是本宫知晓你们的青梅竹马,真的会认为二位是新婚夫妇呢。” 被无视的奇月公主忍不住咬牙切齿。 她一个大活人在这里坐好半天,言世子的眼睛都长在楚若霜身上了,半点没发现她。 如果今天坐在这里的是一个身受重伤的人,这会儿怕是已经被他们的情深意重重死了。 言澈微微瞪大的眸子看向奇月公主,一副真的才发现她在这儿的样子,让奇月公主憋屈的差点咬碎牙。 “你们两个,带公主下山,别把公主嗑着碰着了。” 两个侍卫“啊”了一声,为难的欲哭无泪。 “啊什么,快去啊,再不下山天就黑了,你们想在这里喂狼?” 两个侍卫硬着头皮站在奇月公主面前,犹犹豫豫对奇月公主伸出手。 这是公主,公主,是他们能随便碰的吗? 奇月公主在心里把楚若霜和言澈骂了个遍,身子实在是虚弱,憔悴地对两个侍卫道谢,在他们的搀扶下,脚步虚浮地“飘”下山。 沈亦之带人在猎场仔仔细细的搜,发现不少尸体。 尸体和野兽的距离很近,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些都是冲着楚若霜或奇月公主来的。 皇帝听完沈亦之的汇报,大发雷霆。 “这些刺客,简直胆大包天,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行刺朕的子民!” “沈大人,此事交由你去办,务必查的水落石出!” 第207章 猜疑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言澈还在楚若霜的院中,对她嘘寒问暖。 刘公公迈着小步子而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 “老奴见过言世子,楚小姐。” 楚若霜放下汤碗,“公公快别多礼了。” “恭喜楚小姐,您今日猎得山中猛兽,圣上夸赞您是女中豪杰呢,特地命老奴送来这把弩箭。” 刘公公的笑容堆成花,让两人把东西呈上来。 “楚小姐,圣上还道楚小姐今日受惊了,这些东西啊,都是给楚小姐补身子的,楚小姐今夜可以好生歇息,明日大家一道启程回京了。” “有劳公公了。” 楚若霜把一个荷包放在托盘里。 刘公公推拒,“楚小姐,这可使不得啊。” “三位大老远走一趟,辛苦了,就当是我请三位喝茶了。” “多谢楚小姐。” 额外的赏赐有安神之物和大补之物。 她受大惊吓,安神之物送来的及时。 至于大补之物,偶尔食用,对女子确有好处,她现在却是用不得。 两次狩猎她都在女子中出尽风头,暂时收敛收敛,也好。 言澈一番关切,也没忘记询问白日发生了什么,楚若霜三言两语挑重点说。 言澈刚走,沈亦之就来了。 “霜霜,你觉得今日的刺客是冲你来,还是冲奇月公主而去?” 楚若霜的感觉很强烈,“大哥,刺客的目标,是我们俩。” “刺客来自哪股势力暂且不论,但奇月公主真的死在昭国,殇国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发难。” 无忧公主的死,牵扯到丰绩,理亏的殇国,还有精力和昭国攀扯好长一段时间才平息。 沈亦之怒沉沉。 “刺客身上找不到任何线索。” 屋内的空气似乎凝成霜。 “大哥,对方既然是冲我和奇月公主而来,肯定还会再出手。” 连想要合作利用她们的举动都没有,只想置于死地,机会可就太多了。 沈亦之叮嘱,“你不要冒险!” 他担心楚若霜急于找出幕后人,再次以身涉险。 “大哥,我知道了,这次我不会冲动的,你放心。” “你每次都说让我放心,哪次真的让我放心了?” “大哥,你怎么还记着上次的事儿!” 楚若霜两手紧紧缠住沈亦之的胳膊。 “撒娇耍赖你可真是屡试不爽啊。” “谁让你就吃这一套。” 楚若霜傲娇的抬起下巴,对沈亦之哼哼。 “对了大哥,有件事儿我没跟阿澈说。” “我想奇月公主也不会主动跟人说起。” “何事?” “在遇到猛兽和刺客之前,我们还遇到了毒蛇。” 沈亦之眉心一跳,“猎场里不豢养毒物。” “我知道,我的想法和你一样,定是人为。” “我们和大家分开,奇月公主和我较劲,比试射杀毒蛇。” “毒蛇被激怒,我观察过,毒蛇只对我进行攻击,有好几次,奇月公主的箭伤到毒蛇,毒蛇依旧没有转变攻击。” “它被击中七寸,反而越来越猛。” “后来如何?” 光是听楚若霜的描述,沈亦之已经能想象出凶险的场面。 妹妹三番五次遇险,他这个当大哥的都不知情,更别提护住她。 懊悔和自责撕扯,心疼的要碎成渣。 “多次伤到它之后,我担心生变,用一种特殊的毒药烧了它,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毁尸灭迹?” 楚若霜望进沈亦之眼睛,“可以这么说。” 沈亦之惊骇:“霜儿,奇月公主知情,你又该如何解释,你有这种可怕的毒药?” “大哥,我怀疑毒蛇是她放进去。” “如果毒蛇在那里很久了,为什么不提前攻击我,在我没有发现之前。” “也就是说,这个时间,我们是有机会离开的。” “如果是我们站在那里,毒蛇才出现,我不可能这点警惕都没有。” “第一个射箭的人,是奇月公主,换句话来说,激怒它的,也是奇月公主。” “还有一点,我观察奇月公主的身手,她应该有九成把握。” “动手之后,她却问我有没有把握,把杀死毒蛇的主动权交给我。” “我出手越狠,毒蛇越发狂。” 沈亦之若有所思。 “按照你的描述,它的出现不是巧合,应该是被人专门驯养的毒物,已经有灵性了。” “你和奇月公主目前的矛盾,还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她没有理由毒害你。” 沈亦之的想法,楚若霜不是没有分析过。 要说有,还真的有一件。 奇月公主怀疑无忧公主死在她手中。 毒蛇,是试探。 具体怎么操纵毒蛇试探,还得调查。 楚若霜低下头,避开沈亦之的视线,敛去所有怀疑。 沈亦之盯着楚若霜乌黑的发,没有任何装饰,依旧让人看不透。 “霜儿,大哥知道你有事儿隐瞒,大哥不问,但大哥希望你考虑的时间不要太长。” “大哥等你愿意主动说出来的一天。” “大哥……” 楚若霜没抬头,像受委屈的小猫咪往沈亦之怀里钻。 “霜儿不是不愿意跟你说,霜儿只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她有两段记忆,时间越长,她越分不清,失去一切的血淋淋教训是真的,还是如今努力想要改变的一切是真的。 唯有刺骨铭心的痛,是那么那么真实,真实到午夜梦回,她都要经历一遍。 沈亦之宠溺拍拍她的肩膀安抚。 “好,不说就不说了。” “霜儿,你好好休息。” 回京之前,楚若霜没再和奇月公主单独碰面,周琳瑄也没再找过楚若霜。 楚若霜把春浓,秋颜和冬雪都叫回来。 春浓顺着线索查下去,还真的到了点有用的东西。 “小姐,跟秦大小姐见面的人,奴婢还没查到她的身份,但她身边的人,曾经去见过一个训蛇师。” “这名训蛇师来自鬼市。” 要说黑市是朝廷允许的存在,鬼市就是真正的见不得光。 “鬼市的环境极为复杂,入口更是隐秘,奴婢打听到,没有人引路,进不去。” “破败的吆喝巷,乞丐,小商贩,收尸人,江湖游医和神算聚集,有个叫胡阿苟的男子,专门做引路人的生意。” “胡阿苟行踪诡秘,奴婢还未找到他。” 秋颜和冬雪调查程家也有了些结果。 第208章 吆喝巷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程家三兄弟,大哥是程家家主,也是程云的父亲。” “一年前押镖遇到山匪,重伤不愈,程云出事儿后,他昏迷不醒,死在程云出殡当天。” “程家二爷负责接镖,一年前成为代家主,现在已经是正式家主。” “程家三爷则是程家造纸坊东家,程家所有的用纸,都是程三爷负责。” “这么说,这片被撕下来的封条,也是出自程家?” 秋颜点头:“正是。” 冬雪欲言又止。 楚若霜示意她,“冬雪你说。” “小姐,奴婢有一事想不明白,程大小姐死之前也要拼尽全力撕下这个东西,难不成是想告诉周家五小姐,程三爷有问题?”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为名,为利,为权,兄弟姐妹相争,争得头破血流,在京城这个地方并不少见。 京城有,别的地方,也一定有,是多是少罢了。 “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我和春浓先去鬼市追查训蛇人。” “秋颜和冬雪继续盯着程家。” “夏云你盯着周琳瑄,如果她找我,找个借口说我不见客。” “小姐,鬼市那个地方,比黑市还要鱼龙混杂,您真的要去吗?” “当然。” 鬼市都不敢去,她还怎么保想保护的一切? “有春浓在,你们放心。” 春浓掌握鬼市的线索,进去应该比较容易。 去鬼市之前,需要先找到胡阿苟。 百年前,吆喝巷还是最繁华的街道之一。 各种生意人来来往往,吆喝声不绝,直到闭市。 这个名取得简单直接。 吆喝巷附近巷子多,宅子也多,水渠不流通,一到下雨,水高没到膝盖。 后来朝廷拨款拆迁,命大部分百姓搬迁,宅子拆了,在附近修了河。 有些老人不愿意离开,蜗居在这里。 朝廷多次派人交涉无果,也就不再管。 久而久之,仅剩的几个屋子,也破败不堪。 出去的人不愿意踏足这里,又没有官府管,三教九流开始聚集,吆喝喧闹,不比以前少。 楚若霜河春浓换上粗布麻衣,打扮成寻常百姓的样子。 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乞儿突然倒在地上,扒住楚若霜的裤腿。 “姑娘,行行好吧,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小乞儿的声音很虚弱,好像下一瞬间就会断掉。 楚若霜看看脚下不愿意放开的手,又看看不远处聚集的乞丐。 她向小乞儿伸出援手,他们极有可能会冲上来。 混乱的场面,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小姐,人多眼杂,我们还是办正事要紧。” 春浓也附在楚若霜耳边提醒。 楚若霜狠心收脚,迈步往前走。 虎视眈眈的乞丐肉眼可见的失望,不情不愿散开,歪七扭八躺在遮阳的角落里。 一路往里走,走到尽头,看到一个布满蛛网的小庙。 是土地公庙。 残留的痕迹,能看出当初这里的香火是多么旺盛。 春浓拿出一串铜钱,放入一旁空着的碗里。 外面的人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很快就有一个佝偻着背的妇人拄拐杖进来,睁着一只浑浊的眼看两人。 “两位姑娘宁愿把铜钱放在这里,让他们去争,去抢,也不愿意给刚才苦苦哀求的小乞儿,这是为何啊?” 妇人的另一只眼睛应该是瞎了很多年,上下眼皮黏合在一起,有一道可怖的伤疤。 浑浊的眼睛露出深究的精光,楚若霜无畏无惧迎上去。 “老人家何必明知故问?” 想要找到胡阿苟,需要散财。 谁能谁能抢到铜钱,胡阿苟就会给谁留下线索,由此人带她们去见胡阿苟。 他行踪不定,每次相见地点都不一样。 春浓调查也有一阵子,竟没能画出一副画像。 “姑娘年纪轻轻,沉不住气啊。” “你要是沉得住气,进来的就不会是你了。” 楚若霜突然转身拿走铜钱,手指勾着绳子,钱晃悠在妇人眼前。 “如果你不想要,外面有的是人愿意要。” “三个数之内,你不能决定,我可就把钱抛出去了。” 楚若霜说完,春浓在一旁数数。 “二”字念完,妇人上手去夺,被楚若霜灵巧避开。 “姑娘,你什么意思?” “你们这的铜钱,向来需要争抢,他们不敢和你争,这么轻易让你拿到,你岂不是觉得能拿捏我?” 春浓放铜钱的时候,楚若霜就观察到,外面一群人已经有起身的姿势,妇人一出现,所有人像鹌鹑立刻缩回去。 “哼,姑娘,我看你也不是诚心,不如尽早离开。” “接着。” 楚若霜不安寻常路走的举动,把所有人都震惊了。 铜钱从土地庙飞出去,在高空划过一道弧度。 她用了点劲,眼看铜钱就要越过前面的小乞儿飞出去,所有人哪里还坐得住。 不顾妇人难看的脸色,争先恐后追出去。 妇人欲要瞪楚若霜一眼,被春浓下刀子的眼神给吓退,也弹跳追出去。 “小姐,她的身手不低啊。” “越复杂的环境,越能活下来的人,怎么可能像表面那么简单。” 楚若霜颇有兴趣地看他们争抢,实则在观察他们的动作。 不灵活的人,已经被挤出来,只剩下不到六人。 一开始还趴在楚若霜脚边行乞的孩子,也在其中。 又有四个人被打出来,最后相争的两个人,竟是小乞儿和妇人。 两人大打出手,看不出半点三天没吃东西的虚弱。 咚的一声,地面似乎都震了一下。 妇人哀嚎的在地上打滚。 小乞儿往上跳跃,轻轻一抓,抓到铜钱,兴冲冲跑到楚若霜面前。 “姑娘,我抢到铜钱了。” 楚若霜开门见山,“带路吧。” “姑娘这边请。” 外面的人不屑地看受伤的妇人,又看看小乞儿,牙齿都要咬碎了。 小乞儿带两人往土地公像后面走,黑漆漆的看不到什么东西。 小乞儿在黑暗中摸索,不知道摸了什么,咕隆隆一声,好像有一堵墙被移开,视线豁然开朗。 令她们稍微震惊的是,前面出现几十尊土地公像。 “每一尊土地公像都有机关,两位姑娘小心跟在我身后,不要触碰任何东西。” 楚若霜边走边问:“你明明有本事赢得了铜钱,一开始为什么要给妇人机会?” 第209章 胡阿苟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我想看看姑娘你是不是善人。” 小乞儿回答的还真实诚。 “为什么这么说?” “丽婆是这里的恶婆,平常喜欢跟大家争抢,她身手不错,大家都争不过她。” “每次只要有她在,大家都拿不到铜钱。” “今日我不想跟大家争,谁知道丽婆突然回来。” “当时我就想看看,姑娘你是直接让丽婆带路呢,还是遵守我们这里的规矩,给丽婆一个教训。” “看到姑娘选择后者,所以我才出手。” 小乞儿一直没回头。 光亮越来越少,他在黑暗中走的稳稳当当。 “你说话很老成。” “我不小了。” “多少岁?” “十五。” 楚若霜惊讶。 “我经常吃不饱饭,长不高,像小孩。” 弯弯绕绕走了一段路,微弱的光线延伸,她们已经越过所有土地公像。 正前方地面是一个巨大的八卦阵,小乞儿带两人站上去,启动开关,八卦阵飞快下坠。 直到仰头也看不到上面的缺口,八卦阵才停下来。 正前方有一堵门,看着很厚重。 “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先去叩门。” 小乞儿变换走路姿势,一步一停,很虔诚的态度。 轻叩三下,有细微不同。 很快门被人打开,一个戴面具的人出现。 小乞儿举起铜钱,面具人带他们进去。 要说门外像地下暗道,门后面就是世外桃源,鸟语花香。 走过小桥流水,来到一座木屋前,面具人做一个“请”的动作。 楚若霜和春浓本以为会看到如谪仙的人,或是高深莫测的老者,就算是符合“鬼”这个字,见到青面獠牙的神秘人,她们也不会如此惊讶。 用树干搭起来的床上躺着一个男子,一条腿曲起来,另一条腿搭上去晃晃悠悠,手背压住额头,嘴里还叼着一根草,眼睛紧闭,听到动静,也没有要睁开的样子。 衣裳的料子,是当下最时兴,被他用大片的花做点缀,站在花园里,可能比真花还要招蜂引蝶。 “公子,乞儿来了。” 面具男鞠身提醒男子。 “行了知道了。” 男子拖着语调十分不耐烦,很年轻的声音,出口给人的感觉,和京城那些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很相似。 这样一个人,竟是来无影去无踪的胡阿苟? 春浓有点懊恼,生怕自己调查到的线索出了问题。 小乞儿也没出口唤胡阿苟。 看样子,胡阿苟是打算晾一晾她们了。 楚若霜也不急,四处看看,看到柜子上有一罐茶叶,中规中矩的品质。 她竟直接在屋里泡起了茶。 斟上三杯茶,一杯给自己,另外两杯给春浓和小乞儿。 春浓已经习惯楚若霜偶尔的不按常理出牌,当真端起茶来喝,小乞儿简直要惊掉下巴。 楚若霜对他笑笑。 “我亲自泡的茶,这次不喝,下次可就没有机会了。” 小乞儿不敢拿,小心翼翼用余光睃胡阿苟。 胡阿苟没再抖腿,呼吸平稳,好像睡着了。 楚若霜一手撑在太阳穴,一手圈着茶杯玩,茶杯在她的手指下灵活转动,一滴茶水都没洒出来。 她百般无聊地说:“哎,好久没吃鱼了。” 春浓伸脖子往外探:“姑娘,我看水里有几条鱼很肥,烤着吃应该很不错,不如我去给您抓来?” “好啊,我们今日就在这里吃饱喝足,再回去。” “好嘞姑娘。” 春浓撸起袖子往外跑。 “噗通”落水声传来。 胡阿苟再也躺不住了,鲤鱼打挺跳起来。 “你们什么意思啊,喝我的吃我的,是不是打算把我这里搬空啊?” 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盛满怒气,两颊气鼓鼓,双手叉腰,大花衣摆落地。轻飘飘的料子随风而动,花儿更艳丽夺目,当真是一只行走的花孔雀。 样貌气质放在公子哥里,也是上乘。 “外面那个,不许抓我的鱼,不然我和你们没完!” 胡阿苟闭眼怒吼。 一声轻笑,春浓已经站在楚若霜身后。 “你俩耍我呢?” 胡阿苟的眼睛瞪圆了。 “胡公子不也打算戏耍我俩?” “我……” “我在这个地方快无聊死了,好不容易来两个人,陪我玩玩怎么了?” 胡阿苟一把夺过茶壶,呼噜呼噜喝了一大半,眉色有些放松的样子。 茶壶拿远,看了又看,最后看看楚若霜。 这姑娘说话气人,泡茶的手艺倒是不错。 要是能把她留在这里当个泡茶的丫头就好了。 嘿嘿。 楚若霜斜睨胡阿苟。 “胡公子,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还是尽早丢了吧,要是一不小心,丢的是脑袋,可就不好了。” “小丫头,你威胁我?” 胡阿苟“哦豁”一声,绕着桌子和楚若霜转一圈,两手一拍,三个茶杯震起,呈直线朝楚若霜发去。 春浓挡在楚若霜面前,掌心发力,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喷出,茶杯化为齑粉。 两片茶叶糊住胡阿苟的眼睛。 小乞儿早已看呆,愣在原地,比鹌鹑还鹌鹑。 叶子丢开,胡阿苟手指颤抖,想要指向楚若霜,眼刀子飞向他,指关节愣是弯下去。 “好,难得遇到这么有趣的小丫头,我就陪你好好玩玩。” “乞儿,这里没你事儿了,赶快拿着钱去吃点好的。”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楚若霜巍然不动。 胡阿苟皱眉斜着眼睛看她。 “乞儿都走了,没人带你出去,你不怕死在路上?” 楚若霜似笑非笑:“这不是还有胡公子?” “呵,呵呵,呵呵呵。” “有趣,小丫头,我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你这么有趣的人,我喜欢。” “放肆!” 春浓喝斥。 她家小姐岂是能任人评头论足的? “哎哟,有求于我,还这么嚣张。” 楚若霜起身,“我看胡公子今日应该是没心情出这个门,春浓,我们走。” 一块银子放在桌上,楚若霜对又黑脸色的胡阿苟一笑而过。 “茶钱。” 直到楚若霜和春浓真的下了桥,胡阿苟才反应过来,她们是真的要走,不是开玩笑。 “喂,小丫头,你什么意思,我像是坑钱的人吗?” “喂,小丫头,你回来!” “好不容易遇到这么有趣的人,怎么玩不起啊!” “不就是带路嘛,我带,我带,你们给我回来!” 胡阿苟气急败坏地上跳下窜。 第210章 伪装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略带探究和怀疑的站在胡阿苟面前,仔细打量这个男子。 “这么看着我我做什么?” 胡阿苟仰头往后。 “你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小爷我就会爱上你。” 春浓一个白眼,简直要把人翻上天。 “呵,我家小姐岂是你能肖想的?”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难听的话,春浓没有说出口。 “嘿你这小姑娘,跟你家小姐一样气人。” 胡阿苟说完觉得不解气,突然哼一声企图吓春浓,“小心嫁不出去!” “你当本姑娘稀罕嫁人啊!” 那些臭男人有什么好的,她要陪小姐一辈子。 眼前的胡阿苟,太奇怪了,跟外面描述的完全是两个人,难不成是他的伪装。 外人口中的他才是伪装,还是眼前的他? 楚若霜心中的警惕丝毫没有放下。 “胡公子,你叫我回来,可见胡公子的诚意,不如,请吧?” “你们外面的人,都这么无趣!” “胡公子想要有趣的人,为何不多出去走一走?” “你当我不想?” “算了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明白。” “跟我来吧。” “鬼市这个地方,名字不好听,听着恐怖而已。” “其实啊,里面住着的,都是人。” “见不得光的人,时间长了,活成半人半鬼。” “有些人在这里生活几十年了,都不知道隔壁家住的人长什么样子。” “大家整日戴着面具,也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了。” “等会儿你们俩也要戴上面具,记住,不要让人打掉你们的面具。” 春浓忍不住问:“被人打掉面具会如何?” 胡阿苟停下脚步,桃花眼勾着笑看春浓。 “小姑娘,鬼市里住着的,都是半截入土的男人,他们很多年不洗澡,不见女子。” “你长得这么好看,要是被人看见,你觉得会怎么样?” 羞愤的春浓突然捕捉到胡阿苟眼底闪过的一丝玩味,她把拳头捏的咯咯响。 “我会杀了他们!” 胡阿苟佯装被吓到,后退好几步。 春浓冷笑看他。 “还有你。” “嘿你这小姑娘,我好心给你们带路,你竟然想杀了我。” 春浓懒得理会他,用传音的方式提醒楚若霜。 “小姐,此人举止怪异,我们不得不防啊。” “我知道,你跟他说话,莫要掉进他的陷阱。” 一路上,胡阿苟没话找话,非得跟两人说话。 楚若霜偶尔回答一句,其他时候,都是春浓再和他斗嘴。 “走过前面的石壁就到了。” 胡阿苟伸手往前指。 “石壁出口也有机关,你们两个不要触碰,跟着我走就行。” 一个鬼市,如此严防死守,也不知是为何。 一条破败的吊桥从石壁延伸到河岸对面,很长。 从上往下看,很深很深,黑暗逐渐加重。 看到最底下,厚重的黑,像寻不到源头的死水,涌动危机,一不小心就会被卷入,尸骨无存。 吊在上面的,说是桥,都是好听的了。 两边生锈的铁链固定,中间一片片木板铺过去,大部分木板已经断的露出尖锐的底色。 楚若霜捏了一块石头丢过去,其中一块木板“不堪重负”,摇摇晃晃两下,坠入黑暗,连声都寻不到。 “小丫头,你看看你,把一块木板废了,我们过去就会多加一分困难啊。” 楚若霜冷眼斜睨胡阿苟。 “胡公子故意带我们走这样一条路,不就是想挑战刺激?” “胡公子带路吧。” 楚若霜突然给胡公子一击,正好打在胡公子后背。 胡公子被击飞出去,落脚点恰好在木板掉落的空地方。 胡公子哇哇大叫,两条腿发力,往前跃一步,稳稳落在发出声响的木板上。 “小丫头,你可真狠心啊,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丁点,我就掉下去了!” “我要是掉下去,可就没人给你们带路了!” “胡公子这不是没事儿?” 春浓抓住堆在岸边的绳子,借力钩住对面,她先过去,确保安全,楚若霜再过去。 胡阿苟就站在桥中间,看两人从他眼前“飞”过,没捣乱。 他从腰间扯下三张面具,“面具,戴上。” 下桥后的路,跟京城巷子的路一样,很平整。 房子一排排,门外挂着幌子。 “这些都是他们做生意的铺子?” “不错,这里的人出不去,可他们得活着,所以就做起小本买卖,说是互相帮衬也行。” “卖的东西,都是你送进来给他们的?”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啊。” 胡阿苟尴尬的笑。 “他们有专门的渠道,不对外人透露,就算是我,也不行。” “一开始他们的银子哪来的?” “这个不归我管,我也不需要知道。” 走过关门的铺子,突然听到声音,前面的街道,竟是摆满了摊子,小商贩扯着嗓子吆喝,一声比一声高。 “包子,热腾腾的包子。” “糖水,甜丝丝的糖水。” “馄饨,皮薄馅大的馄饨。” “汤圆,白白胖胖的汤圆。” 瞧着两人被惊到的样子,胡阿苟笑。 “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请客。” “我们都想吃,胡公子可愿?” 胡阿苟咬牙切齿,“行,本公子的荷包兜得住。” 楚若霜还在纳闷呢,不是说鬼市比黑市还要鱼龙混杂,亲眼所见,和民间的集市有诸多相似。 人人脸上难看的面具,倒是跟黑市相似。 “我们来晚了,只有桂花包了。” 包子用一片荷叶托住。 “这个地方能有足够多的桂花做桂花包,还真是稀奇啊。” 春浓满心期待咬了一大口,蓬松的包子慢慢回弹。 “实心的。” 春浓又掰开好几小块,连蚂蚁大小的桂花蜜都没看到。 楚若霜把还没吃的包子举到春浓面前。 “或许,桂花包说的是桂花的模样。” 春浓猛咽一大口,有点噎。 胡阿苟排队买来两碗糖水。 有桂花包做例子,两人已经不期待糖水真的是甜丝丝的糖水了。 果然,味道很淡很淡,好像有一点点糖的香,入口却没感觉到甜。 “两文钱呢,你俩得喝完。” 当解渴的水也不错。 一个包子一碗水下肚,胡阿苟还想去买别的,楚若霜拦住他。 “不用买了,银子给你。” 一块碎银塞入胡阿苟手中。 他掂掂。 “小丫头,阔绰。” 第211章 试探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胡阿苟又带两人在里面转了许久,几乎把整个鬼市都转了一遍。 “小丫头,你要找什么,你还没跟我说呢。” “训蛇师。” “你要找训蛇师?” 胡阿苟皱眉,好看的桃花眼第一次在她们面前露出凝重的色彩。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有。” “也不算没有。” “好像有一点。” “到底有没有?” “算是有一点吧。” “我能不能问问,你找训蛇师做什么?” “不能。” 胡阿苟懊悔,“行,我带你们去。” 下次接生意,一定得提前问清楚,要是再来一个这样的,他可吃不消。 鬼市石壁多,离开人群聚集的街道,穿过一座假山,隐在其中的石壁,跟迷宫似的。 又是七弯八拐迷惑人的路线。 离开最后一座石壁,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是一座院子,准确的说,是一座破败的没有院门的院子。 最外面的两堵墙也被推倒,视野广,从外面能直接看到院子里面的屋子。 竹帘随着晚风晃动,烛影忽明忽暗。 一个高大的背影背对门口而坐。 胡阿苟和楚若霜刚刚跨过门槛,一个杯子从里面飞出来,连带茶水,被扇子稳稳当当接住。 胡阿苟喝完茶,又把茶杯“送”回去。 “蛇老,今日的茶,有点烫嘴啊。” 胡阿苟吊儿郎当的语气,没把刚才的小插曲放在眼里。 “胡阿苟,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带外人来找我!” 叫蛇老的男子很愤怒。 三条蛇破开竹帘,吐着信子朝胡阿苟攻击。 胡阿苟用扇子遮挡,避开蛇的攻击,也没伤到蛇。 双方纠缠一会儿,蛇老把蛇收回去。 胡阿苟“啧啧”两声。 “蛇老,两个小丫头想要见你,我不忍心拒绝,你不要这么狠心嘛。” “哼,你不忍心的人和事多了,全丢到我这边来,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胡阿苟,下次我定找你算账!” “蛇老您消消气。” 胡阿苟屁颠屁颠跑回到楚若霜身边,满脸带笑,得意地说。 “蛇老答应见你了,你快进去,我在外面等你就好。” 春浓也要跟进去,被胡阿苟扯回来。 “哎哎哎,你别进去,蛇老每次只见一个人。” “别拉拉扯扯。” 春浓甩开胡阿苟的手,瞪他一眼,又警惕的注视竹帘后面的身影,只要有不对劲,她就出手。 楚若霜一步一步,走的不快不慢。 站在竹帘外面,能听到蛇在里面吐信子的声音。 她面不改色走进去,几条蛇立刻扑过来,想要顺着楚若霜的脚往上爬,却都软趴趴倒下。 背对她的蛇老手上动作一顿,轻轻把茶杯搁下。 “姑娘有点本事,能让我的蛇悄无声息中毒。” “如果没有点准备,我也不敢来这边,不是吗?” “姑娘来之前,可有打听过,我这人,不受任何人威胁。” “就算是你把我的蛇毒死。” “我毒死几条蛇做什么。” 楚若霜蹲下,一一捡起,把它们盘成圆圈,放在桌上。 她坐在蛇老对面,一脸笑盈盈。 很年轻的脸蛋,眉间似乎还有一丝稚气没有褪去,眼中却是盛满亮晶晶的清澈和精明,是个骄矜高傲的女子。 “我养的蛇,都有灵性,它们在你身上感觉到同类的气息,被你杀死的同类气息。” “所以它们才会攻击你。” “天底下杀蛇的人,并非只有一个。” “比如村民进山,遇到出没的蛇,部分人会一刀下去,把蛇当做盘中餐。” “先生一直待在这里,不看外面的天,外面的地。” “如果有朝一日,先生厌倦这里的生活,想要出去。” “先生豢养的小家伙,是不是也会跟随?” “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这些小家伙也会去攻击人家吗?” 蛇老用双手把被毒晕的蛇托起来,放到靠近窗边的箱子,从抽屉里拿出一根香点燃放进去,再盖上盖子。 “不会。” 蛇老再次坐回到楚若霜对面。 “寻常的蛇,没有和人接触过,沾染不到人的气息。” “豢养过的蛇,会对其他豢养的蛇,有特殊吸引力,甚至于能感觉到他们主人的气息。” “如果杀死蛇主人,蛇会找人报仇吗?” 蛇老把桌子擦过一遍,又泡一壶新茶,给楚若霜倒一杯。 “分情况。” “通常来说,是会的。” “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知道,蛇的攻击,是在为主人报仇,还是正在被主人操控。” “有。” “需要见到蛇,或者见到蛇主人,才能有针对的办法。” 楚若霜现在不确定她见到的毒蛇是无忧公主豢养,还是奇月公主豢养。 “如果蛇主人死了,蛇能被别人操控吗?” “也能。” 蛇老好像并不担心透露太多秘密,有问有答,表情诚恳的没有半点隐瞒的样子。 楚若霜看一眼那个箱子,里面有很细微的动静,可能是蛇醒了。 她下的量不多,也不会伤及性命,蛇老用对药,很快就能解决。 她收回目光,再次看向蛇老,探究又肯定的语气。 “这段时间,是不是有人来找过先生,一位来自他国的女子。” “不曾。” “不曾?” “来找先生的,是昭国女子?” “姑娘是。” “先生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蛇老摇头叹息,“姑娘,杀业太多,恐伤自身。” “多谢先生劝告。” 楚若霜端起茶杯,代酒敬蛇老,一饮而尽。 “先生,可还有其他辨别方式?” 蛇老端坐,竹帘无风自动。 “我若告知姑娘,与杀人无异。” 笼罩在心头好一段日子的迷雾终于被拨开,楚若霜恍然大悟。 蛇,就是奇月公主操控。 奇月公主在试探她。 楚若霜轻笑出声,语带讥讽。 “先生将操纵之法告知他人,早已是向我伸出屠刀。” 蛇老瞳孔微颤。 楚若霜执起茶壶,把两人面前的杯子斟满。 “先生,蛇主死,蛇却被人利用,先生还打算向多少人伸出屠刀呢?” “姑娘,恕老夫不能相告。” “好一个清高之人。” 茶杯掷出去。 蛇老掌心震动桌面,另一杯茶被震起,和迎面而来的杯子相撞,四分五裂。 滚烫茶水四溅。 楚若霜掌心聚力,把茶水打回去。 第212章 斩草除根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和蛇老从屋内打到屋外。 胡阿苟和春浓连忙赶上去。 “蛇老。” “小姐。” 春浓站在楚若霜面前,挡住蛇老的新一轮攻击。 胡阿苟阻止蛇老。 “蛇老,发生什么事儿了,好好的怎么打起来了?” 他带过好些人来见蛇老,蛇老第一次跟人动手。 “哼,胡阿苟,你看看你带来的是什么人!” 蛇老显然很生气,不知道是在气楚若霜跟他动手,还是她杀了豢养的蛇,又或是给他的蛇下毒。 “蛇老,误会,一定是误会。” “这个小丫头我试探过,不像是坏的。” “蛇老,有话好好说。” 蛇老把袖子往后甩。 蛇老把袖子往后甩,背过身去,放下话警告。 “姑娘,你想知道的东西,我不会告诉你,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否则等小家伙们醒了,你想离开也离开不了。” 楚若霜眯着眼睛,往竹帘后面看。 箱子看不真切,她却能清晰感受到,几个小家伙已经有攻击的能力,恢复的很快嘛。 “蛇老,你不愿意告诉我,我也能猜出来一些。” “你说你豢养的小家伙会攻击我,不是三条,是所有,对吧?” 胡阿苟脸色彻底变了,一脸惊恐质问楚若霜。 “小丫头,你干了什么啊?” “蛇老养的蛇,有灵性,不会轻易攻击别人。” 先前的三条也就算了,他还可以说是蛇老授意。 如果是全部,问题可就大了啊。 楚若霜语气冰冷。 “你问我?” “你不如问问这位先生做了什么!” “她们曾经把蛇带到这里,对吧?” 她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养蛇的人,是无忧公主。 无忧公主死后,蛇不见踪迹,蛰伏等待机会找她报仇。 那么多毒攻击力又强的小家伙,怎么会轻易被奇月公主操控? 背后一定有一个高手在帮忙。 先是找到踪迹,又抓住,都要费好大功夫,稍有不慎,可能连命都没有了。 “抓蛇的人,是你,训蛇的人,也是你。” “蛇顺着我的气息找到我,她们想要置我于死地。” “而你,也是幕后推手。” “我不是!” 蛇老突然厉喝。 “你不要血口喷人!” “是与不是,光凭你一句否认就能说了算的吗?” “我看你今日也不会松口,与其留着这么多祸害,还不如让它们彻底消失!” 楚若霜施展轻功冲入屋内,蛇老想要阻拦,被春浓攻击。 春浓的招式凌厉狠辣,又有暗器,和蛇老的身手不相上下。 两人从院子到屋顶,再到石壁。 蛇老每每要近身控制春浓,都被她避开。 楚若霜掀开盖子,找到刚才的三个小家伙。 小家伙还在对她吐信子,从冷血动物的眼睛里,她看到它们对人的凶狠。 “哼,几只畜生,也妄想伤害人。” 轻飘飘的药粉悉数倒进去,楚若霜把盖子盖上,又用重物压住。 一掌劈开厚重的墙壁,饶是楚若霜早有预想画面,此时也被下方密密麻麻盘踞的家伙给吓得后退一步。 密室里是一个很大的坑,四周有台阶可以走下去。 最下面就是蛇生活的地方。 胡阿苟跟进来看,没忍住转过身一个劲干呕。 “我……我知道蛇老喜欢养蛇,也不止一次见过三个小家伙,这些我是第一次见。” 长的短的,粗的细的,什么颜色都有。 有些有毒,有些没毒,全部被豢养在一处。 它们直立起来的前身,令人毛骨悚然。 “这些家伙,再怎么有灵性,终究是冷血动物,留不得。” 楚若霜往半空抛出三个瓷瓶,一掌击碎。 里面的药水全部洒落,下面的家伙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吐信子要迎接。 药水接触到它们的皮,全部自燃。 很快,下面酒形成一个小型的“火山”。 顷刻间化成灰烬。 浓重呛鼻的气味飘出去,蛇老虎躯一震,一种不祥的预感流遍全身。 他望向有浓烟的地方,眦目欲裂,“不!” “孩子!” “我的孩子!” “我的宝贝!” 他浑身松懈,想要冲进去救蛇,被春浓抓住机会,一招制敌。 蛇老压弯了腰在楚若霜面前。 楚若霜居高临下看所有家伙都变成灰烬,慢慢转过身,看蛇老的眼神,森冷又轻蔑。 “她们到第给了你什么好处,你不愿意说,我也不想问了,带回去!” 春浓把人打晕,不知道从哪儿搜出一个麻袋,动作粗暴把人装进去,在地上拖着走。 胡阿苟瞠目乍舌,好半天才回过神,艰难吞咽一口唾沫,屁颠屁颠追上楚若霜。 “小……姑娘,大小姐,姑奶奶……” “你……你们要把蛇老带去哪儿?” “不关你的事儿。” 胡阿苟一噎,“蛇老……蛇老人挺好的,除了喜欢养蛇,可他养的蛇,从来没从出过这个鬼市啊。” 突然感觉脑袋上凉飕飕,胡阿苟把头压得更低,连余光都不敢扫楚若霜。 “我从来没听过这里的人说,蛇老的蛇伤人啊。” “觉得我残忍?” 楚若霜停下脚步,眼神有些慵懒,往地上看一眼。 胡阿苟险些撞上楚若霜,连忙刹住脚,快要往前倒的身子,愣是被他控制住往后结结实实一躺。 嘶,后背是真疼啊。 “不敢,不敢,姑奶奶,我……” “你想知道什么,你可以问我啊,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若霜勾唇一笑。 “你跟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非要帮他说好话?” “先前我问你,你想要跟我玩,现在我不愿意问了,你可倒好,上赶着。” “可我,不稀罕!” “我错了,我错了。” 胡阿苟欲哭无泪。 他要是知道乞儿找来一个这么狠辣的主,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我不是非要帮他说好话,他真的是好人,救过我命的好人。” “那是你们的事儿,与我无关。” “我给他机会了,我给他好几个机会。” “他不珍惜啊。” “害我,也有他的一份,那就死咯。” “你……你你你……你真的要杀了蛇老?” 咚! 人肉撞上石壁,胡阿苟后背又来一下,他龇牙咧嘴,眼泪险些控制不住。 楚若霜一手扣住他的脖子,力道很重。 “不想死,就安静。” 第213章 刘公子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胡阿苟被迫张开嘴,一颗什么东西滑进他嘴里,他还没反应,就融化进喉咙里了。 “带路。” “你……你给我吃的什么东西?” “毒药。” 胡阿苟咬牙切齿。 “你倒是诚实。” “你就不怕我破罐子破摔,死也要拉你们一起?” “不会。” “什么?” “你不会死,至少现在不会。” 楚若霜回答的十分肯定。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公子非要我把话挑明了?” 楚若霜步步靠近胡阿苟,突然上手用力一扯,将他肩膀左侧的衣领扯下来。 偏白的肌肤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看愈合的程度,已经很多年,还是能看出,当初的可怖。 “你简直大胆!” 胡阿苟把衣裳抓上去,盖住伤疤,两只手紧紧攥住领子,生怕楚若霜再来一下。 慌乱的模样,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世风日下,小姑娘调戏小公子呢。 “你到底是不是女子啊,做事手段这么狠也就算了,还……还上手扯男子的衣裳!” “我跟你说,我要是流氓,我非得赖上你。” “公子的情绪好了不少啊。” 胡阿苟皱眉,拐个弯一琢磨,哇哇大叫。 “你故意的?” “你口口声声为蛇老求情,我会觉得你在跟我作对,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公子不着调的模样,更顺眼。” 胡阿苟翻个白眼。 “本公子第一次遇到你这么奇葩的女子!” “公子说笑了,公子在京城见过的奇葩,只会多不会少。” “公子做戏的模样,很好,要是找个戏楼,定能把头牌的饭碗全抢了。” “嘿,你这话什么意思?” 楚若霜把胡阿苟往前推,让他继续带路。 “安全离开鬼市,我就告诉你。” 楚若霜已经识破危桥,再走那条路,万一她一个不高兴,把他踹下去,他得冤死。 胡阿苟不情不愿走到一块石壁前,呈抱紧的姿势了,两只手不知道在上面摸什么。 很快就听到“咔哒”一声,周围的石壁开始移动,整整齐齐停在两边,中间一条可供两个人同时走过的小路延伸,尽头是一个类似山洞的出口。 “走吧,姑奶奶。” 胡阿苟请楚若霜先走。 “你走中间。” “害怕我偷溜啊。” “你们连我的老窝在哪里都知道了,至于这么谨慎?” 楚若霜抢走胡阿苟的扇子,挑起他的下巴,意味深长地笑。 “狡兔三窟,何况是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的……刘公子。” “什么刘公子李公子,我叫胡阿苟,姓胡。” “刘公子不是不想娶胡家小姐,怎么迫不及待冠以胡小姐的姓氏了?” 扇子在胡阿苟的脸上轻轻拍几下,楚若霜一脸玩味欣赏呆若木鸡的胡阿苟。 “公子,这下子,你可以安安分分带我们出去了吧?” 扇子往一边移开,敲打一下胡阿苟的手。 他刚才触碰的石壁,咋一看和其他的没什么区别,手指使点劲一按,四周的暗器定是不把她们射成筛子不罢休。 “你怎么又发现了?” 胡阿苟一脸挫败。 他今日遇到的是什么怪胎,见招拆招,他都快招架不住了。 “公子别管。” 袋子在地上咚咚咚地拖,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是不是还好着呢,胡阿苟听着都觉得皮疼。 出去的路,像是密道,没再遇到人。 这条路的出口,竟然是在胡阿苟屋子的柜子里。 三个人出来的很顺利,袋子卡住了。 春浓动作粗暴拽出来,丢到地上,蛇老也没嚎一声,估计还在昏迷。 胡阿苟想不明白一件事儿,纠结一路要不要问出口。 楚若霜给他这个机会。 “问。” “你都把蛇烧的一干二净了,为什么还要把蛇老带出去?” “你说蛇老害你,你直接在这里杀了他不是更好?” “是个好办法。” 楚若霜伸手摩挲下巴,若有所思。 “你是不是有办法救活他?” “我要是在这里杀了他,他死而复生,我也不知道啊。” “你把我想得也太厉害了吧。” “死而复生,瞒过所有人的刘公子,怎么会不厉害呢?” “又或者说,刘公子一早就策划了这一切,瞧瞧你把鬼市经营的多好啊。” “我真的不是什么刘公子,你别乱叫。” “刘公子不用担心,我如果想伤害你,早在识破你身份的时候,就对你下手而来。” 胡阿苟表面上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心里的疑团一点没少。 他在想,伪装的这么好,怎么就被她看出来了? 又或者她根本不知道,只是用这种拙劣的方式试探他。 楚若霜示意春浓把人带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她和胡阿苟。 胡阿苟猜的没错,她一开始的确是猜测。 所有人知晓的胡阿苟,都是说此人十分神秘,来无影去无踪。 大家进入鬼市留下的铜钱,都是给吆喝巷的乞丐,胡阿苟并没有要。 她观察乞儿的反应,胡阿苟应该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鬼市里的营生,表面上很好,只有尝过才知道,和外面天差地别。 他们微薄的收入,几经辗转,也流不到外面。 就算可以,也不够买胡阿苟的一身衣裳。 胡阿苟绝对没有表面上体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他的气质,放在京城公子哥里,都算上乘,装不出来。 结合进入鬼市看到的一切,再联想到胡阿苟屋内的茶叶。 她碰到茶叶的时候,手腕上起了红疹子。 这种红疹子,她只在碰过跟刘公子相关的东西时,出现过一次。 于是他才有了这个大胆的猜测。 胡阿苟的反应,她基本可以确定,眼前之人,就是刘公子。 “刘公子把一切经营到这种程度,花费不少功夫吧。” “公子的死,也早早就在算计之内?” “小丫头,我就说你这个人很有趣吧,你讲的故事,我很感兴趣,多讲讲?” 顾左右而言他。 楚若霜想了想,把一块备用的仿制梨花玉坠放在桌上。 “刘公子,我到这里来,不是找公子的麻烦。” “公子的出现,并不在我的意料之中,此人我先带回去,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机会相见。” “这块玉坠,暂时放在公子这里,希望公子想明白后,找的第一个人,是我。” 第214章 送礼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放在桌子上的玉坠虽然是仿制,用的玉却是极为上乘,可以说,随便找一家当铺当了,得到的银子都能够普通老百姓一家生活很久。 胡阿苟看着玉坠,久久没敢伸出手去拿。 这玩意儿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袋子里的蛇老已经醒过一次,又被春浓敲晕。 “小姐,我们真的要把他带回去?” “不。” 她想要知道的东西,都已经知道了,把蛇老留在她这里,反而是祸害。 “我猜的不错的话,这些日子,信王应该还在刑部,把他丢到刑部门口,就当作是我送出去的一份大礼。” “好的小姐。” 春浓做事很快,干净利落。 一个不明物从天而降,刑部门口的人都没看清是何人所为。 蛇老再一次被砸醒,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怎么是个人?” “快去禀报信王殿下和大人。” 一个人留在外面看着蛇老,一个人进去通报。 很快蛇老就被两个人提溜进刑部。 刑部的牢房分为好几部分,蛇老被带进审讯室里。 霍铉和刑部尚书张崖一前一后走进去,旁边的人扯开蛇老的蒙面罩。 蛇老一时没适应光线,摇头晃晃几下,看到眼前的两个人。 一个人身上没有穿官服,另一个人穿了官服。 没穿官服的人气势更强大,有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而旁边的人,血腥气太浓。 张崖四十出头,在刑部多年,用过太多手段,往蛇老面前一站,那股血腥气更加浓欲。 他问:“你是何人,为何会被丢到刑部门口啊?” “草民……草民没有名字,从小到大,大家都叫草民阿舍。” “没有名字?” 张崖哼哼。 “倒是新奇,黑户?” 蛇老表情尴尬,咧开嘴唯唯诺诺。 “是,是,草民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能活下来,是老天爷开眼。” “哼,少在刑部编故事。” “说说,你为什么会被丢到衙门口?” 蛇老一个大男人,顿时委屈落泪,五官和皱纹聚在一起,谁看了不伤感。 “大人,草民也不知,草民有苦啊!” “草民本在家中休息,突然闯进来两个女子,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把草民打了一顿,您看看,草民身上的伤,都是她们留下来。” 不用张崖给旁边的人使眼色,旁边的人已经自觉扯开蛇老的衣裳检查,身上的确有淤青。 霍铉走到蛇老面前,盯着那些淤青看了两眼。 “如果对方是单纯的打你,为何你的伤都在身上,露在外面的肌肤,完好无损?” 蛇老猛洒一把老泪,“大人,草民也不知,草民根本就不认识她们,她们上来就打,还请两位大人抓住她们,给草民作主啊。” 霍铉往蛇老肩膀上的淤青一按,蛇老龇牙咧嘴的嚎叫。 他又在蛇老身上捏了几下,检查蛇老的手。 “习武之人会被两个女子打成这样?” “大人,她们偷袭的太快,草民没有反应过来。” “够了。” 霍铉的语气轻飘飘。 “进了刑部,还敢满嘴胡诌。” “既然你不愿意在这里好好交代你的来历,就去刑室松松筋骨,好好想想,该说什么。” 张崖挥挥手:“带走。” “大人,大人,草民说的都是实话啊,大人,草民冤枉啊!” “啊!” 很快刑室那边就传来惨叫。 张崖面露疑惑。 “殿下,此人来历不明,我们是不是……” 是不是先调查请楚再审讯。 上来就用刑,人家就算交代了来历,好像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他们最近办的案子,牵涉到的,没有这样一个人。 “张大人是否觉得本王做事太过果决狠辣?” 张崖弓起腰:“下官不敢。” 霍铉的目光从张崖身上扫过,抬脚往外走,“此人来自鬼市。” “鬼市?” “那个地方比黑市还要神秘,久而久之,老百姓都觉得鬼市里住着一群鬼,从不敢出来见阳光。” “张大人也信这些怪力乱神?” “下官……” “鬼市久不见阳光,环境复杂,人在那里生活久了,身子会受不住。” “他们需要一种药养身子。” “你刚才可有瞧见他腰间的药囊。” 张崖恍然大悟。 “是药三分毒,入口的东西,需要小心再小心。” “把药做成香囊,还可以用很久,也不伤身子。” “下官明白了。” “还是殿下观察的细心。” “张大人未必就粗心大意,只是未往那方面想。” 这倒是,谁没事儿会想到鬼市的人出来了,还被人丢到刑部门口啊。 张崖落后霍铉几步,在后面心虚的擦擦汗。 霍铉没有特意交代,对蛇老用刑的人特意掌握好力道,没打太狠。 即便是这样,身上只剩下一件里衣的蛇老,也露出几道鞭痕。 “说说吧,你平日里都研制的什么药,卖给了谁?” “大人,草民真的不知大人在说什么啊。” “你虽是被人丢来,但我敢让人对你用刑,你还不清醒?” 刘公子的药,他们查了也有一段时间,从黑市到鬼市,安排的的确巧妙,险些把他们给耍了。 如果不是还想多找些证据,也不用等到这个时候。 蛇老被人丢到这里,看样子做的可不止一件事儿。 不想让人死的太痛快,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丢到刑部再合适不过。 “你是训蛇师对吧,暗地里,你还是一位药师。” “市面上部分见不得光的药,应该是出自你的手。” “你藏身在鬼市,想要找到你不容易。” “和你合作的人都死了,你还能藏那么长时间,的确是有几分本事。” “大人,草民真不知大人在说什么。” “如果大人需要找出那两个女子,草民愿意配合,只愿大人给草民一条活路啊。” “我们一直在找薛杨背后的药师,从芙州城到京城,你很狡猾,很能藏。” “薛杨已经死了,保护你的鬼市就像是一副龟壳。” “现在有人把你从龟壳里拽出来,丢到大街上,你觉得,你能活下去?” “你不愿意交代,等待你的只有一条路。” “如果你的命在他们眼里,还有点价值的话,他们应该会冒险潜入刑部大牢。” “如果连刺杀你的人都没有,你就只是一枚可怜的弃子。” 第215章 心知肚明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霍铉几句话,就把蛇老打入深渊。 张崖在后面,一个字都不敢蹦。 “听大人的意思,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如今被人破坏,难道大人真的不想知道,破坏的人是谁?” 霍铉冷眼看他。 蛇老以为有机会,赶忙道。 “大人,我可以画出来。” “不需要。” 他既然盯上蛇老,接近蛇老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 显然回到府中的两人也想到了这一点。 春浓问楚若霜。 “小姐,就这么把蛇老送去刑部,您不担心他画出您的画像?” “我们都在局中,谁能逃得过谁的眼睛?” 黑市和朝廷的利益是相互的,朝廷对黑市的存在,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鬼市那么多机关,说是防着朝廷也不为过。 调查禁药,调查药师,总是避不开黑市。 黑市都调查了,又怎么能漏了鬼市? 霍铉的人手那么多,如果连鬼市都没触碰到,那才是真的好笑。 “小姐,奇月公主放蛇害您,肯定已经知道是您杀了无忧公主。” “万一她透露出去,或以此要挟……” “那我就等一等,她的选择。” “秦大小姐那边……” “仔细盯着,她再有求死之道,我们就帮帮她。” 秦颜三番五次算计,小姐一再退让,这不像是小姐的作风。 春浓不明白为什么。 “小姐,您对秦大小姐,似乎格外……心软。” “我想看看,一个人,究竟能作死到什么程度。” 楚若霜想看看,这位秦大小姐,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在宫里的奇月公主也得到了一些消息。 侍女阿兰取下信鸽脚上东西,不敢耽误半分呈给奇月公主。 信上只有很简短的四个字,奇月公主看完并不意外。 “本宫果然没有看错她,她已经找到了蛇老,只是本宫没想到,她竟然把蛇老送去刑部,竟不担心蛇老供出她。” “想想也不难理解,楚若霜有一个很大的优点,自信。” “蛇老供出楚若霜的话,背后的牵扯太多,刑部的人或是信王,都不会愿意让蛇老开这个口。” “就算蛇老开了口,他们也不会让这个消息飞出刑部。” 光是楚若霜的牵扯就能让他们头疼,再查到奇月公主这边,估计连皇帝都头疼。 最合适搪塞过去的借口,就是几个女子之间的小矛盾,你算计我,我算计你,不小心出了意外。 “公主,属下想不明白,她怎么能如此大胆,连无忧公主都敢杀。” “她就不怕没处理干净,被人发现,挑起两国矛盾?” “一旦两国起战事,她的父亲,必定会上场,她这样做,也是把自己的父亲置于危险之中啊。” 奇月公主捏着纸条,慢慢靠近蜡烛,跳跃的火舌一点点把内容燃烧。 “在殇国,无忧被宠坏了,太任性,总以为来到昭国,也能自在的无所顾忌,掌控所有人。” “如果无忧不和楚若霜作对,本宫也没那么容易来到昭国,不是吗?” “以前,本宫讨厌无忧,讨厌她的任性骄傲,如今,本宫还得感谢任性的无忧。” “两国相争多年,好不容易休养生息,短时间内挑起矛盾,双方都吃不消。” “退一万步说,皇家哪里有什么亲情?” “父皇每日高坐的位置,可是用无数亲人的尸体堆叠起来。” “无忧不过是他的孙女,哪里值得大动干戈。” “只要利益至上,就算再牺牲几位公主,父皇也乐意。” 奇月公主的话听着冷血,可她心里的酸楚,又有谁知道。 阿兰跟她一起长大,最是明白奇月公主玩笑之下的脆弱。 事关皇家,也不是她一个卑微的侍卫能议论。 “公主,秦大小姐怎么办?” 阿兰提醒奇月公主。 “她知道的太多了。” 奇月公主用手掐灭火苗,指腹尖锐的刺痛,令她清醒又兴奋。 “本宫控制敖奇的毒药,可是秦颜亲手交给本宫。” “她帮着本宫,害救她多次的楚若霜,你觉得楚若霜会放过她?” “这个人,就交给楚若霜吧。” “如果杀一个人,不能让楚若霜解气,本宫倒是可以帮她,也好让她承本宫的情。” “公主看人果然准,您当时就说此人不可信,不可深交。” 她们找到秦颜,只是言语威胁了几句,秦颜就没有任何犹豫,死心塌地帮她们算计楚若霜。 看多了皇家的冷血无情,她们竟不知,重臣家中,也有这般温馨的亲情。 为了家人,哪怕是救命恩人,都可以不眨眼的算计。 奇月公主浅笑:“这些日子且耐心看着,如果楚若霜还沉得住气,本宫再送上大礼也不迟。” 蛇老被抓的第二日,霍铉进宫,称薛杨背后真正的药师已经找到,此人也是算计杀害刘公子的凶手。 为了给被他们伤害的所有女子一个交代,刑部带蛇老游街示众。 从早上到晚上,逛了大半个京城。 秦颜正在画舫给人介绍画,游街示众的车马露过,客人们纷纷好奇到门外看。 “听说他是从鬼市出来的。” “鬼市可神秘了,好多说书先生都说不清,鬼市到底是什么样儿。” “不是说鬼市住着一群鬼嘛,我看他也不像鬼啊,长得跟我们人一样。” “你画本子看多了吧,他就是人,活生生的人,跟我们没什么两样。” “听说就是他杀害了在牢里的薛杨还有刘家公子。” “都躲到鬼市了,还能被抓到,官府的人,果然厉害。” 守在囚车四个方向的官兵高声吆喝出蛇老的罪行。 围观的百姓一副开眼了的样子。 还有人不停的往蛇老身上丢石子。 “就是他,就是这个混蛋,做出伤天害理的药,伤害那么多姑娘。” “他算什么人,他就是魔,几百个姑娘啊,就该把他千刀万剐!” “也不知官府有没有把那些药全部销毁。” “肯定销毁了,希望别漏了,免得日后害人不浅啊。” 画舫门口被客人们堵得严严实实。 “东家?” “东家你怎么了?” 萧掌柜惊叫无果,上手把秦颜晃醒。 秦颜不解又呆愣地看萧掌柜。 萧掌柜指指被拖到地上的画,欲言又止。 “东家,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你手里的画……” 跟客人谈好价钱的画,被攥烂了。 第216章 心存侥幸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秦颜心不在焉,把坏了的画递给萧掌柜,着急忙慌的挤过人群出去。 却在抬头的刹那,看见斜对面茶楼三楼窗前的身影。 楚若霜似乎在笑,笑得很好看,比今日的眼光还耀眼。 在没看见楚若霜之前,她还心存侥幸,楚若霜不知道蛇老的存在,蛇老是被信王殿下或者刑部,甚至是言世子抓到的。 不管是谁,都好过楚若霜在后面当推手。 可今日楚若霜会出现在这里,已经说明了问题。 蛇老的线索,她有,还不少。 她肯定知道蛇毒粉的事儿。 楚若霜也看到了秦颜,还在对她笑。 秦颜只觉得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把她浇的透心凉。 她满心彷徨,直起脖子,深深看楚若霜一眼,抬脚走出去。 春浓开口,“小姐,秦小姐似乎想要过来。” 夏云冷哼,“她过来做什么,又想利用小姐的心软,让小姐放过她?” “这个女人,背地里的小聪明可不少,利用小姐多少次了。” “每次被小姐察觉,她就装模作样来找小姐,一哭二道歉三下跪。” “她们秦家上上下下的血光之灾,还不都是小姐在背后帮忙化解?” “如果没有小姐,秦二小姐早就死了。” “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女子,就不应该帮助她。” 楚若霜看向夏云,笑容有些无奈。 “你们俩今日似乎颇有怨言啊。” “小姐,我们是心疼小姐啊。” 一个两个都想欺负小姐,真当侯府没人吗? 楚若霜摇摇头,再次看向楼下。 游街示众的车马走的很慢,官兵在两边把持秩序,百姓过不去,秦颜自然也过不来。 囚车上的蛇老被几块石头打中,额头和手臂渗了血,被官兵喝斥,百姓才不敢继续扔石头。 所有百姓都在欢呼罪魁祸首落网,只有不安的秦颜频频看向楚若霜。 楚若霜侧一下脑袋,算是回应了秦颜的目光。 “小姐,不对劲。” 春浓和夏云面不改色站在楚若霜两侧,浑身警觉都被提起来,已经做好保护楚若霜的准备。 “放心,他们的目标是蛇老。” 楚若霜留着蛇老,把他丢到刑部,等的就是今日。 她不动手,是不想脏了手。 蛇老的命,太值钱了,想要动手的人,很多。 就看谁最沉不住气。 走在最前面的霍铉也感觉到了逼近的杀气。 他大喝一声:“准备!” 刺客从两侧房顶下来,手持弓箭对准囚车里的蛇老。 本就是奔着要他命的目的,他们下手毫无顾忌,囚车外侧很快被射成筛子。 官兵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护在百姓面前,一部分捉拿刺客。 守在囚车旁边的官兵抵挡箭雨。 “小姐,他们似乎……有漏洞。” 囚车旁边的官兵,看似在拼命保护蛇老,每一招的抵挡,都露出细微的破绽,只要动作够快,就能刺杀成功。 此刺客显然也发现了这个,但官兵太多,他们想要钻空子也不容易。 “囚车上的人,会不会是个替身?” 把蛇老拉出来,风险太大,万一真的被杀了,线索不就断了。 “不会。” 楚若霜一直在盯着车上的人,渐渐肯定。 “蛇老必须死。” “他死了,背后的人才能放松警惕。” “线索也不会断。” 春浓恍然大悟,还有一个人啊,胡阿苟,她怎么把他给忘了。 胡阿苟手握的线索,估计比蛇老还多。 砰! 囚车被劈开,刺客一剑刺入蛇老的心脏。 围观的百姓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到尖叫。 秦颜双脚一软,被几个人挤倒在地。 极度的惊惧爬满全身,她情不自禁落泪,再次看向三楼的窗口,那里哪还有什么人啊。 接连两日,秦颜想要见楚若霜,楚若霜都不见,就算让秦欢上门,楚若霜也不给秦欢面子。 “你真的跟楚小姐说了吗?” “我是秦欢,秦府的秦欢,跟楚小姐一样,是几位公主的伴读。” “秦二小姐,小姐说了,不见客,您还是请回吧。” “小哥,麻烦你再去跟楚小姐说一说吧,我真的有急事要见见楚小姐。” “我跟楚小姐是伴读,我们在宫里关系可好了,真的,你跟楚小姐说我是秦欢,楚小姐一定会见我的。” “小哥,麻烦你了。” 秦欢往门房手里塞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 小哥像是掌心被烫到了,连忙把钱袋子还回去,一脸严肃。 “秦二小姐,您说的,小的已经悉数禀明小姐,小姐不见客,还请秦二小姐莫要为难小的。” 秦欢捏着钱袋子,颇为无助的看拒绝钱袋子的门房,又看旁边的。 刚抬起脚,左边的门房连忙表明:“秦二小姐您请回吧。” 秦欢一脸发烫,不甘心的往侯府里面看,盼望春浓她们能出来,起码几人相熟,应该不好拒绝她。 秦欢从侯府离开,一路上百思不得其解,连不小心撞上车板,都没感觉到痛。 “姐姐,你和楚小姐又发生了什么事儿?” 秦欢有一种什么都帮不上忙的无力感。 秦家出事儿之前,她们和镇远侯府并没有多少交集。 就连在宫里见了,也是点点头笑一下就走过去的关系而已。 楚若霜派人去救她,她的感觉是震撼的。 她后来试探过其他伴读,得知方盈给她卜算过一次,楚若霜也在场。 也许是心善,派人去碰碰运气,救人一命。 从那之后,两家的关系倒是亲近不少,姐姐也总和楚小姐见面。 好像有一半的次数,都不是很愉快。 她看得出,楚小姐对自己的姐姐很不满。 “欢儿,不关你的事儿,你不要多问了。” “姐姐,什么叫不关我的事儿?” 秦欢又气又急,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她本以为经过上一次争吵,姐姐对她已经毫无隐瞒,这才过了多久啊,又开始了。 爹爹官复原职以后,越来越忙,已经好些日子没回家了,她每天就像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傻子。 “姐姐,你到底在忙些什么?” “我看你每天都神神叨叨……” 突然接收到秦颜生怒的眼神,秦欢还有些发怵。 “姐姐,你要做什么,父亲知道吗?” “你就算不告诉我,父亲呢,难道你连父亲也隐瞒?” 第217章 争吵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秦颜面对秦欢的声声质问,愤然转身,缩在袖子里的手,青筋暴起。 险些失控的情绪,像一股股浪潮翻涌而来,她几乎要咬碎牙齿,才缓下去一丁点。 “姐姐,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们家好不容易远离是非,安稳下来。” “父亲一年年的老,受一遭牢狱之灾,身子也大不如前,再坚持几年,父亲辞官,秦家和朝堂,和权贵,就再无关系。” “朝堂的明争暗斗,京城的是是非非,碰不到秦家半点。” “到那个时候,我们姐妹可以带父亲出去走走,看看大好河山。” “如果遇到的父亲喜欢的地方,我们还可以留下来小住。” “我们一家三口,过安安稳稳的日子不行吗?” “各家的争斗,血雨腥风,就连楚小姐……” “孤身在京城的楚小姐,也有诸多依仗,她如果想弄权,有的是资本。” “姐姐,我们不可以。” “姐姐,你答应我,不要再去惹怒楚小姐了,好吗?” 楚小姐能赶在信王殿下之前救她,之后信王殿下更是没找她,了解过任何被救的细节。 光是这一点,已经是秦家不能极的了。 一个人的能力达到如此。 楚家虽说远离京城,可沈家已经回来了,目前沈家就是楚小姐在京城最大的依靠之一。 姐姐到底能做什么事儿,三番五次惹怒楚小姐,她真的真的想不明白。 “姐姐,你知不知道,每次你和父亲晚归,我都害怕,我真的真的太害怕了。” “我害怕你们得罪了什么人,我害怕楚家再一次陷入困境。” “姐姐,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不想永远被蒙在鼓里。” 秦欢紧紧握住秦颜的双手,声音越来越哽咽,渐渐说不清后面的字。 “够了!” 秦颜甩开秦欢的手,眼睛里的倔强和凌厉,是秦欢从未见过的。 “欢儿,我没办法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秦家!” “为了秦家,哪怕是让我……” 接触到秦欢惶恐不安的眼神,秦颜突然止住话头。 她该怎么说? 她该怎么跟最疼爱的妹妹说,为了秦家,就算让她成为一把杀人的刀,她也愿意。 她是秦家长女,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秦家再次陷入险境。 “欢儿,别哭了,姐姐没有事儿,秦家也不会有事儿。” 秦颜细心帮秦欢擦去眼泪,用手拨开她略显凌乱的头发,簪子扶正,流苏自然垂落。 她轻声细语,“姐姐记得,后天你们就要进宫了吧。” “……嗯。” 秦欢红着眼睛点头。 “欢儿,我们今晚和爹爹说清楚吧,就说你前些日子狩猎,不幸染了热风,身子不适,反反复复,暂时不宜进宫。” “姐姐相信,皇后娘娘会准许。” “为什么?” 秦欢眼睫挂泪,皱眉不安地询问。 “姐姐,你不是说没有事儿?” “既然没事儿,为什么不愿意让我进宫? “宫里环境复杂,拨云诡谲,你自小单纯,不适合在宫里生活。” “你喜欢念书,姐姐和爹爹可以给你找书院,你去书院念书,结交朋友,岂不是比宫里自由自在许多?” “你说好不好啊?” 秦欢烦躁地解释。 “姐姐,我是进宫当公主伴读,又不是进宫选秀!” “伴读念书和生活地地方,完全远离你口中的纷争。” “姐姐,你杞人忧天了。” “只要在宫里,就不可能远离!” “欢儿,此事就这么决定了,你不要任性!” “你今日要是不跟我说个明白,我是不会同意的!” 秦欢也倔强起来,态度强硬。 “我想爹爹也不会同意。” “长姐如母,娘亲走后,我们姐妹的关系最亲。” “很多女儿家的事儿,父亲不方便插手,都是我这个当姐姐的为你安排做打算。” “这件事儿,我想父亲也不会过多干涉。”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被自己疼爱多年的妹妹,长大了,翅膀硬了,处处跟自己讨要说法。 得不到满意的答案,竟然说她……说她不可理喻! 言语中的失望和嫌弃,有如针砭,狠狠往秦颜的心口上扎。 秦颜怒极抬起来的手,高高顿在半空,久久不敢落下。 秦欢抬起头,用脸接上去。 “姐姐,你又想打我是吗?” “你今日要么把我打死,要么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好,好啊,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以前你多么乖巧黏人,现在一口一句让我给你说法!” “你非要这么逼我,是吗?” “不是我在逼你,是你在逼我!” “从小到大,你什么事儿都替我做决定。” “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早已齐笄,我的那些伴读,哪一个不比我有主见,哪一个不比我聪慧勇敢。” “你说我现在越来越任性,不是我任性,是你变了,你变得阴晴不定,你变得心思深沉,你变得霸道强势。” “如果当初你在贺家有这份强势,贺家也不敢欺负你,更不敢欺负秦家!” 重重的耳光还是落在秦欢的脸上,秦欢脑子嗡嗡,空白一瞬,跌坐在地上,迟钝好半天,慢慢抬起头看秦颜,眼泪来的更汹涌。 秦颜颤抖着被震麻的手,懊悔和痛苦交替在眼中,反反复复,挥之不去。 守在门外的玲珑急得团团转。 “老爷,老爷您怎么来了?” 惊慌失措的声音在外面想起。 “玲珑,你这丫头,怎么在门外团团转啊?” 开玩笑的询问,却令玲珑表情僵硬。 秦尚书大步走来,身上还穿着官服,面对玲珑,也是像老者一样和蔼,没有摆高高在上的架子。 “回家看到颜儿和欢儿不在,料想你们肯定在画舫。” “两人是在忙什么呢,连你都被关在外面了。” 玲珑迎上去笑,“老爷,大小姐和二小姐在里面画画呢,奴婢愚笨,不懂画,在里面难免打扰两位小姐,就出来候着了。” “我去看看,两个丫头画了什么。” “她们娘亲的画技堪比名师,我得瞧一瞧,这么多年,她们有没有进步。” 玲珑把提起官袍要上台阶的秦尚书拦下。 “老爷,两位小姐画画的时候,喜静,不如奴婢带你在画舫转转?” 第218章 求助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玲珑不知道里面是怎么样的场景,担心秦尚书看到,执意阻拦。 秦尚书也察觉出了点不一样,狐疑地看玲珑一眼。 心虚的玲珑把脑袋压得很低,完全没注意秦尚书的注视。 “老爷,画舫新进了好些画,小姐最近也画了不少,客人们都很喜欢,有些甚至花钱请小姐作画呢。” “老爷,您这边请?” “罢了,你这丫头,今日这么积极,我要是不去看看,你得跟颜儿告我的状了。” “老爷,您说什么呢。” 玲珑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从屋内能看到朦胧远去的身影。 秦颜拭去眼角一滴泪,心疼地把秦欢扶起来。 “欢儿,爹爹来了,我出去看看,你在这里好好想一想姐姐说的话,今晚姐姐希望能得到你肯定的回复。” 秦颜拉开门出去,这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秦欢实在想不明白,秦颜为什么要这么逼她。 她喜欢念书,在哪里都可以,也不是非要进宫当伴读。 她只是想要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被安排好一切。 秦颜越是瞒着她,她越是不肯妥协。 从屋里出来,整个后院静悄悄,连个忙活的伙计都没看到。 秦欢用浸湿的帕子简单擦一下脸,额前头发拨乱,蹲着墙根,鬼鬼祟祟走向后门。 后门没有人守,她出去也没人看见。 很顺利离开画舫,秦欢也不敢放慢脚步,生怕秦颜追上来。 明明是不想被逼,她离家出走也是为了跟姐姐争一口气,还是觉得有做贼心虚的感觉。 纤薄的身影没入人群中,秦欢反倒迷茫了。 暂时不想回家,她能去哪儿啊? 只要她能在外面待到后日进宫,姐姐就拿她没办法了。 她也知道姐姐的性子,就算她到皇宫,姐姐也会找办法把她接回来。 想到一个地方,秦欢犹豫了。 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见她。 除了楚若霜,她真的找不到别人帮忙。 算了,再试一次。 秦欢鼓起勇气,朝镇远侯府的方向走去。 楚若霜还在想程家弄丢的镖。 从京城到程家,最快也得三日,时间来不及。 如果没有规定伴读必须住在皇宫,休沐才可离开,她做起事也不会这么束手束脚。 生病或受伤的借口,也不能经常用,容易惹人怀疑。 冬雪传信回来,丢失的镖物,似乎与山匪有关,她们查到程家的几趟走镖,都有山匪的踪迹。 楚若霜派吟月和两个暗卫去帮忙。 “小姐,秦二小姐又来了。” 春浓刚从门房那边得到消息,语气颇为无奈。 “不见。” 楚若霜坐在窗前,大大的桌子被纸张铺满,每一张都写写画画,一点空白都没有。 这些日子牵连的人和事,还有物,她都要整理出一条清晰的脉络。 “小姐,这次秦二小姐说,她是专门来找您,与秦大小姐无关。” “门房说,秦二小姐满脸急色,似乎……哭过了。” 跟人吵架输了哭了,来找她寻求开解? 楚若霜更不想见。 春浓回了门房,没多久,人家又折返。 “小姐,秦二小姐说,她跟小姐一样,也想知道姐姐在做什么。” 春浓意外地看楚若霜。 楚若霜停笔,嘴角似有似无的笑,似乎带着丝丝玩味。 “有点意思啊,这位单纯的秦二小姐终于看出了一丁点不对劲。” “请她进来。” 春浓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看到秦欢已经下了台阶。 楚若霜走出去,在院子停下。 “秦二小姐请坐。” 秦欢露出一闪而过惊讶的表情,这是打算直接在院子里见她啊。 楚小姐对她们姐妹的芥蒂,还是很深。 府中丫鬟端了茶和点心上来。 秦欢大半天没吃东西,看到这些,肚子更是受不住。 “府中师傅新做的花样,味道不错,秦二小姐尝尝。” 楚若霜把点心推到她面前,自己只是端起茶杯,小口小口抿着。 秦欢想要矜持,胃和肚子都烧得慌,也就不客气了,大半碟点心下肚,她才后知后觉夸张了点,不好意思再吃,喝几杯茶润润,才调整好情绪。 她深深吸一口气,“楚小姐,我不知道我姐姐做了什么,对不住楚小姐。” “我在此替姐姐跟楚小姐说声,楚小姐,对不起。” 秦欢态度真诚,还有淡淡的忧愁。 她看还在一旁站着的春浓,不知道该不该说。 “春浓不是外人,秦二小姐尽管说。” “楚小姐,你派人去背丰镇救我之后,我有悄悄打听。” “我出事儿之后,方小姐帮我卜过一次卦,当时楚小姐也在。” “当时在场的人,不少。” 她没直白问过方盈,只是把东西记下来,回家让宁写意参透。 如果宁写意参不透,她也没办法及时派人出城。 “但能做到帮我的人,只有楚小姐一个。” 其他小姐做什么事儿,都需要仰仗家中长辈。 家中长辈不同意,很难行事。 秦家当时的情况,大家避之不及,她们的家人,又怎么会任由她们的性子,顾及什么同窗情? 京城的镇远侯府,做主的是楚若霜这个少主人,她在府中有绝对的话语权。 “楚小姐行事不宜张扬,想要救下我,又要保全自己,必须有足够的准备,甚至,把很多事儿的线索,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有足够的说话权力。” 秦欢抛开娇软柔弱的一面,头脑倒是清醒,分析的也还算对。 楚若霜甚至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自信从容的秦欢。 她姿态放松,身子往前倾,两只手轻轻托起下颚,意味深长地问。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秦二小姐今天是想跟我提条件呢?” 袖子里的帕子,已经被她抓皱成一团,手心手背都是黏黏腻腻的汗。 “没错。” “可是你知道的又有多少呢?” “我什么都不知道。” 秦欢回答的有些心虚。 楚若霜情不自禁笑出声。 “秦二小姐真是个妙人啊。” “楚小姐,姐姐希望我不要再参与伴读,离开皇宫。” 伴读的名单早就定下,帝后不管这些,想要说动几位夫子,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看秦欢纠结的样子,秦颜应该是希望这件事儿处理的越快越好,那么只有秦尚书出面跟皇帝求求情了。 第219章 拒绝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秦颜这次玩的还真是大,不惜把秦尚书拉出来。 是觉得盯着水部的眼睛已经瞎了,还是秦家的日子过得太安生了? “我想知道,姐姐为什么非要让我离开皇宫。” “你想让我帮你查?” “正是。” “你能交换什么条件?” “我感兴趣的东西可不多啊。” 这句话听在秦欢耳朵里,更像是一种变相的拒绝。 “楚小姐你尽管说。” “你姐姐三番五次算计我,我还没找她算账呢,你就不怕我查出点什么对她不利的东西?” “往大了的说,也可能是对你们秦家不利。” 秦欢两肩一颤,“楚小姐!” 楚若霜还是刚才的样子,就连脸上的笑,没多也没少。 “秦二小姐,你来找我帮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就算你有足够的条件来跟我交换。” “我,也不会帮你这个忙。” “楚小姐……” “秦二小姐,你走吧,免得日后成为推手,反倒害了你姐姐。” “楚小姐!” 秦欢的唇瓣咬了又咬,几排牙印交叠,血色聚在一起,痕迹加深。 “我能否问一问,姐姐究竟做了什么?” “你这个问题,和你找我帮忙的事儿,没什么两样。” “不,有区别。” “我明白,我没资格在楚小姐这里知道太多。” “我想知道的只有,姐姐对楚小姐做了什么,令楚小姐多次生怒。” “难道和秦家有关吗?” “秦二小姐,你不用套我的话,春浓,送客。” “楚小姐!” “楚小姐!” 秦欢还想坚持。 “秦二小姐,您还是先走吧,我家小姐需要休息了。” 春浓动作很温柔,力道不轻不重,也能让秦欢挣不开。 两个门房有如高山堵在门口,秦欢冲进去的念头,都被他们看穿了。 春浓看到楚若霜又坐在窗前,看着一沓被墨水染满的纸张,似乎在发笑。 “小姐?” “派人去查查秦家,从秦彰还是侍郎手底下做事的开始查。” “从十几年前开始查起,恐怕要费不少功夫。” “我得看看,是什么秘密,能让秦颜多次企图把我当成棋子。” “秦颜应该是知道点什么,也派两个人盯着。” “是,小姐。” 小姐这次,怕是真的留不住秦大小姐了。 “小姐,奇月公主已经知道您杀了无忧公主,后日进宫,恐怕不好应付。” “她不会直接戳穿我,她会用这个跟我谈条件,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她妄想捏住我的把柄,我也不能傻傻的如她所愿。” “春浓,是该查一查这位曾经流落民间的公主的故事了。” “奴婢这就安排。” 事情发生在殇国,又过了那么多年,查起来最费工夫。 春浓和吟月在另一批暗卫中挑选出八个最为合适的人,准备好路引,乔装改扮出城,潜入殇国。 按照楚若霜的意思,吟月又增派了调查周家的人手。 秦欢在外面躲了一个晚上,秦尚书和秦颜简直要急疯了。 “找,再去找!” 秦颜眼前一阵阵发黑。 “天亮之前找不到,你们就下去领家法!” 秦尚书站在一旁,看着快要急哭的大女儿,没说话。 玲珑压低脑袋,快要被府中的寒冷气氛冻僵了。 “老爷,小姐,奴婢也出去找找二小姐。” “快去。” 夜,静悄悄,草丛里偶尔传来几声昆虫鸣叫。 外面已经打更了,妹妹还没找到。 和她走的相近的几家小姐也问过了,没人见过。 各大客栈没有秦欢入住的登记。 她能去哪儿啊,她能住哪儿啊? 秦颜不放心,“爹爹,欢儿常去的地方,我最了解,我也出去找一找。” 姐妹多年,秦欢的心事,秦颜比她还了解。 还有一个地方他们没找过。 她现在没心思在意楚若霜的态度,也不会对楚若霜死缠烂打,非要见上一面,一哭二跪三道歉,妹妹欢儿最重要,她得亲自去问问。 “颜儿……” 秦尚书叫住一只脚已经落到地面的秦颜。 “颜儿,先等等,爹爹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说。” 秦颜急匆匆,边跑边回头。 “爹,现在找欢儿,才是最要紧的事儿。” “颜儿!” 秦尚书厉声。 “你先回来!” 父亲的态度第一次这么严厉。 秦颜身子一抖,脚步也停在原地,紧紧咬住牙关,就着院子里朦胧的月色望向秦尚书。 “爹……您怎么了?” 她慢吞吞走向秦尚书,每走一步,一股令她烦躁又窒息的心虚感,一寸一寸冒出来。 今晚的父亲,强势严厉,总算有浸染官场多年的威压。 她没见过在父亲在水部最真实的样子,倒是听父亲的手下说过几次,她还觉得对方在开玩笑,夸张了点。 从院子中间走到台阶,再到秦尚书面前,路似乎格外漫长,秦颜走的很慢很慢。 “爹爹。” 不知怎得,看到父亲在黑夜中颇有气势的眼睛,秦颜更加心虚,不敢直视。 “颜儿,你跟为父来。” 秦尚书往书房方向走。 秦颜忍不住提醒。 “爹爹,欢儿还没找到。” “二十来个家丁和丫鬟都出去找了,很快就能找到。” 书房里没点蜡烛,只有清冷月光从窗户跃进来。 一半映在秦尚书的脸上,忽明忽暗。 “爹爹,您今晚怎么了?” “可是身子不适,女儿去给您准备些吃的。” “颜儿,不用忙活了。” “坐下,为父跟你说说话。” 秦尚书坐在秦颜身旁,一脸的严肃已经留在外面,只剩下慈爱和被努力藏起来的愧疚。 “颜儿,为父还记得,你第一次会叫爹爹,才这么高。” 秦尚书伸手,没有半点思考,比划出一个高度。 “欢儿开口叫的第一个是娘亲。” “你们俩姐妹小时候,粉雕玉琢,特别可爱,每次我和你们娘亲带你们出去,大伙都看。” “有些人脸皮薄,还会悄悄地看。” 秦尚书一脸自豪。 “那会儿我和你们娘亲啊,总会高兴又骄傲的逗你们笑。” “你们两个不认生,整日往外跑,大伙都喜欢。” “那时候,我们一家人的日子,可真幸福啊。” 秦尚书靠在椅背上,神情惆怅又怀念。 秦颜知道,父亲又想娘亲了。 “爹……” “爹爹年轻的时候,傲,总想做出一番成绩,整日忙于水部之事,对你们关心甚少,都不及颜儿你对欢儿的关心。” 第220章 劝解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夸奖的话,落在秦颜耳朵里,恍惚听出另一种意思。 “一眨眼,你们姐妹都长大了。” “你们有自己的主见,有自己的独立,大事小事都能自己做主了。” “爹爹呢,整日整日的想,却想不起来太多你们小时候的样子。” “爹爹对你们的关心太少了,如今爹爹想要关心你们,为你们计划安排好一切,你们好像也不需要了。” “爹爹明白,孩子大了,终究是要飞的,只有把手里的风筝线放了,孩子才能飞的更高,更远,更自由啊。” “你们姐妹俩齐笄之后,爹爹很少干涉你们的事儿,就是想让你们活得自在。” 否则他当初也不会同意秦颜和一无所有的贺棋在一起。 嘴里尝到丝丝腥甜,秦颜这才感觉到刺痛,迟钝的松开被咬得凹陷险些定型的唇瓣。 “颜儿,把所有包袱压在自己肩上,是一件很累很累的事儿。” “有些事儿,我们要亲自去做,去体会,甚至是亲自撞了南墙,才知道疼不疼,有多疼。” “你拦着一个孩子,这个不让那个不让,他不会听话的。” “有一个执念像一根刺卡在那里,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这个孩子长大了,甚至老了,他仍然会想办法,找到那根刺。” “可是颜儿你知道吗,一根刺扎久了,会变成痣,拔不出来了啊。” “这个孩子每每看到那颗痣,哪怕很小很小,都会让他心生叹惋,感慨无能为力。” 秦颜久久沉默。 “爹爹,颜儿知道了。” 短短两个字的“知道”,让秦颜亲口说出,十分艰难。 一粒粒看不见的沙子堵在喉咙里,用最尖锐的部分,刺痛她。 秦尚书欣慰的对秦颜笑。 “颜儿,爹爹老了,话就多了,你可不要嫌爹爹烦啊。” 两鬓银丝措不及防闯入她的视线,秦尚书刚从牢里出来的一幕,再次涌现,秦颜难受的哽咽。 “爹爹,您不老,您一点都不老。” 秦颜像个受伤的幼鸟,脆弱地趴在秦尚书的肩膀上。 秦尚书轻抚秦颜披散下来的长发,“傻孩子。” “老爷,小姐,找到了,二小姐找到了。” 家丁的声音,响彻整个后院,暂时打破这对父女之间低沉伤感的氛围。 两人迫不及待跑出去,满心欢喜都冷却。 “人呢?” 家丁缩起姿态,战战兢兢,唯恐被戴上办事不利的帽子受家法。 “小的和玲珑姐姐已经找到二小姐,可二小姐不愿意回来,还……还以死相逼。” “小的不敢惹怒二小姐,先回来禀报老爷和大小姐。” “老爷和小姐放心,玲珑姐姐在陪着二小姐。” 放心,怎么放心。 秦颜懊悔。 她如何能想到这一次,妹妹的态度这么强硬。 要是妹妹出一丁点闪失,她可怎么跟爹爹交代,怎么跟娘亲交代。 秦尚书一整日没休息,明儿一早还得去水部,不宜来回折腾,秦颜劝道。 “爹爹,夜太深,您且在家安心等待,我去把欢儿接回来。” “阿四,欢儿在哪儿,快带我去。” 入夜的京城,万籁寂静,只有高处的灯笼还在亮着,给这座京城增添一丝丝烟火气。 马车咕噜咕噜的走在坑坑洼洼的小道上。 “小姐,这条路很难走,要不我们前面绕个路回去,小的带您走平坦的路?” “这点坑洼不算什么,找到欢儿最重要,我相信你。” 这条路是秦颜告知阿四,说是近路。 阿四没走过这里,每过一个拐弯,就得秦颜指路。 秦颜坚持走这里,阿四也不好再劝。 临近城门口的一处破败巷子。 低矮的房子几乎没人住,有些门板上已经被虫子啃得一个圈一个圈。 秦欢就躲在这里,浑身脏兮兮。 外面的鼾声一声比一声高,久久没停下,几乎要震破天。 这些男女老少都是附近的叫花子,天黑透了才回来,倒是没发现多一个人在这里。 秦欢不敢睡,只想等白日他们都离开了,她再出去找吃的。 再坚持坚持,坚持一日,就能进宫了。 秦欢天真的想着,就被出现的秦府家丁给打破幻想。 阿四给他们丢了钱,放话警告,不许动两个姑娘,否则他们全得死。 叫花子们拿了银子,好奇的盯着秦欢和玲珑,生怕这两棵摇钱树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跑了。 秦欢还在生气,连玲珑也不愿意理会,蹭的站起来,才走两步,被两个叫花子拦住了。 “你们干什么,让开。” “这位姑娘,刚才那小哥可是说了,让我们看好你,要是你跑了,这里几十人全得死。” “姑娘,你行行好,给我们留一条生路?” “你们放心,他不敢伤害你们,要是你们能帮我拦住她,我还能给你们银子。” 玲珑大吃一惊:“小姐!” 叫花子们面面相觑,似乎真的在思考,是阿四的话靠谱,还是秦欢的话靠谱。 玲珑冲他们大声道:“你们还想不想要银子,想要银子,就不要让我家小姐四处乱跑!” “小姐,您还是和奴婢在这里安安心心等大小姐吧。” “您是不知道,今夜老爷和大小姐知道您没回家,都急疯了,府中上下全出来找您了。” “哼,你别跟我说这些。” 玲珑是姐姐的人,当然会帮姐姐说话了。 叫花子们围成一堵人墙在门外,不让秦欢离开半步。 挫败的秦欢气鼓鼓往稻草上一躺,眼睛一闭,有眼泪被逼出眼角,她也不擦。 危险伴随黑暗而至,外面人影晃动,三人瞬间倒下,足以令人胆颤的血腥味蔓延来来。 玲珑连忙把秦欢拽起来。 “二小姐,有刺客。” 叫花子与人无冤无仇,没财没色可图,刺客分明是冲着二小姐而来。 玲珑说话很小声,还是被刺客听到。 他跨过尸体,像一道影子,裹挟危险而来。 “你做什么,不许动我家二小姐。” 玲珑展开双臂护在秦欢面前。 刺客连一个余光都没扫给玲珑,手起刀落。 原本鲜活的玲珑,双手捂着脖子,倒在秦欢面前。 眼里不甘心的色彩,随着沉重的眼皮,缓缓阖上。 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秦欢满眼惊惧。 “玲珑!” 第221章 不敢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没有惨遭毒手的叫花子全部躲在一处,不敢看,不敢听。 如鹰的眼落在秦欢身上。 秦欢浑身动弹不得,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马车急行的声音在小道上格外清晰。 没多久,一男一女从车上下来。 “欢儿!” “二小姐!” 两人急匆匆往里扑,脚下突然踩到什么东西。 “是……死人了,大小姐!” 秦颜的心,如坠冰窟。 “欢儿?” “玲珑!” “玲珑!” 秦颜看到躺在地上的尸体,不见秦欢身影。 “到底怎么回事儿?” 阿四拿出几分气势逼问叫花子。 “我家小姐呢?” “我让你们看的两位姑娘呢?” “去哪儿了?” “你们今日要是不说清楚,我家老爷不会放过你们!” “不关我们的事儿,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儿。” 一个最为年长的叫花子抖着身子站出来。 没有拐杖支撑,老人家每走一步,都摇摇晃晃。 “今夜风大,我们看不清的太多了,就连第一位姑娘在这里,我们都没发现。” “如果不是第二位姑娘和小哥出现,大家如何能发现早早躲在这里的人?” “我们的确是按照小哥的意思,看着两位姑娘。” “第一位姑娘闹着要走,我们大伙围成人墙,堵在这个不算门的地方。” “第一位姑娘不闹了,进去歇息了,谁承想,突然冒出一个黑影,一眨眼杀了三个人,三个人啊!” “第二位姑娘护着第一位姑娘,也被他杀了,活着的姑娘,被带走了。” “被谁带走了?” 秦颜红着眼睛,咬牙切齿。 “我不知道,我们都没看到对方的样子。” “可怜四个孩子啊。” 老人一激动,绷直了身子,僵硬倒下。 “余叔,余叔!” 小小的藏身之处,可谓是乱成一团。 “带走,把他们都带走!” 秦颜对赶来的家丁怒吼。 终于能为四条人命宣泄情绪的叫花子被人从身后扯住双肩,一个一个往外拖。 秦家别院。 二十多个人被家丁包围在院子里。 这二十多个人正是被带走的叫花子。 秦颜怒红的双眼还没消。 半夜已经询问过一轮,大家的“不知道”令秦颜十分不满意。 “再想,再想!” “我的妹妹失踪,又死了五个人,你们一句轻描淡写的不知道,就能置身事外吗?” “我告诉你们,你们再想不出刺客的特征,我就把你们送去官府,那里有的是手段让你们想起来!” 进官府,不死也得脱层皮,他们都是老弱病残,哪里受得住? 怕是一鞭子都能把人抽没了。 一个高瘦的男子鼓起勇气站出来。 “小姐,您行行好,先放了这些老人和孩子吧。” “我们这几个年轻的留下来,好好想,仔仔细细的想,一定帮小姐找出刺客。” “老人和孩子各有各的用处,你们没看到,他们能看到!” “我只给你们一个时辰。” 椅子扶手满是抓痕,几乎要被秦颜抓烂。 秦尚书在家等了一个晚上,没等回来二女儿,就连大女儿,也不见踪影。 二十来个家丁更是没一个回来跟他报信。 “这两个孩子,怎么回事儿?” 秦尚书有种不安的预感,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尚书。” 车夫老吴立在秦尚书身侧。 “尚书,时辰到了,您该去水部了。” 再晚就迟了。 “老吴,你去水部说一声,我今日有事儿。” 他得出去找找,两个女儿到底在做什么。 一道快如风的身影进入侯府后院,没多久化作一道残影消失。 楚若霜今日在厨房做点心,已经全部做好,这会儿正和厨房伙计把一块块松软的点心小心放进盒子里。 看到在外面冒头的春浓,楚若霜吩咐伙计把点心全部放进马车。 “小姐,暗卫来报,秦大小姐半夜去了城门附近的一处乞丐聚集地。” “秦二小姐离家出走就是躲在那里,秦大小姐找到秦二小姐之前,有一名刺客出现,杀了三名乞丐和玲珑。” “秦二小姐不知所踪。” “秦大小姐竟让人把所有乞丐押去秦家别院,秦尚书似乎不知晓。” 听完最后一句话,楚若霜还感到有点意外。 “按照秦颜的性子,她竟然没有报官。” “看来她心中已有猜测,害怕惹怒他们,又怕官府查出点什么,对秦家不利。” “继续盯着。” 楚若霜没打算管秦欢的事儿。 上一次她答应善堂的孩子们,下一次给他们带新花样的点心,她跟师傅学了好几次,总算做得像模像样。 安阳公主去善堂的日子不固定,近几次楚若霜没碰到。 和孩子玩了半个时辰,又给他们念书,考考他们的功课,大半天也就过去了。 孩子们喜欢和楚若霜亲近,一听她要走,一个个全围上来。 楚若霜好生哄着,孩子们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只有一个小姑娘还坚持站在楚若霜面前。 “楚姐姐,再陪我们一会儿,再陪我们一会儿嘛。” 尤记得当初,她在湖边发现这个昏迷的小姑娘,亲自把她抱来。 五年过去,小姑娘长高了不少,一双灵动的眼睛,化得楚若霜的心软软。 “再有一两年,暖暖和其他哥哥姐姐就会离开这里,独当一面,还这么喜欢撒娇。” “正因为再有一两年我们就长大了,不方便做小孩子姿态,现在才要珍惜和楚姐姐在一起的时光啊。” 脆生生的声音,一字比一字有理。 楚若霜莞尔一笑,帮她把被风吹凌乱的发带拨正。 “暖暖每次说话,都像抹了蜂蜜,真是个小机灵。” 小姑娘说话再老成,毕竟年纪还小,夸夸两句就害羞了。 转过身去扭扭捏捏好一会儿,从怀中拿出一个包着的东西,分别捏开四角,动作小心翼翼,像捧着稀世珍宝。 “楚姐姐,这是我今早留的点心,可好吃了,你尝尝。” 是一朵花形状的点心,每一瓣花瓣的线条都十分流畅,连细微的碰撞和缺角都没有。 “暖暖特意给我留的?” “嗯。” “怎么不当着大家的面拿出来?” “他们会笑暖暖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把好吃的东西藏起来,悄悄给喜欢的人,的确很有孩子的天真和期待。 小姑娘抿唇娇羞,把手往前伸,脸红红地看楚若霜。 第222章 咄咄逼人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暖暖又给姐姐留了好吃的,姐姐尝尝。” 楚若霜轻轻掰下一瓣,点心入口即化,甜而不腻。 一开始是食物本身的香气,中间好像有点清新的花蜜,很丝滑的口感。 最后真是花香,恍若置身花海,很神奇。 “好吃,暖暖也吃。” 楚若霜掰下一块喂给小姑娘。 小姑娘眉开眼笑,好似弯弯的月牙,好看极了。 “楚姐姐,这点心是新来的柳师傅做。” “她做的点心好看又好吃,还会给我们讲笑话,大家可喜欢她了。” “这么厉害,下次有机会,姐姐见见这位师傅,跟她学,再做好吃的点心给你们。” “楚姐姐不用学,点心都做得超好吃。” “暖暖悄悄告诉楚姐姐,楚姐姐做的点心,比柳师傅做的还好吃,暖暖最喜欢了。” 楚若霜捏捏小姑娘的脸蛋,“又哄我开心。” 从善堂出来,楚若霜满脸的笑,止都止不住。 春浓心生欣慰,“小姐,您好久都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 “每次看到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容,我都觉得,京城的天空,亮了许多。” 楚若霜停在马车旁边,仰望无边无际没有一朵云的蓝天,眷恋的不愿意低下头。 春浓默默陪在楚若霜身边,马车缓缓驶出巷子。 前面就是集市,善堂和附近的百姓都喜欢到前面买东西。 楚若霜喜欢第三个摊子的酥饼,今日没出摊,欲要放下帘子,余光突然落在某一处。 蹲在一个老人家的摊位前砍价的女子,侧脸有些熟悉。 马车走过去,楚若霜回头,看得更仔细。 春浓也瞧见了,“小姐,那不是心儿?” 可能是谈到了一个好价格,女子把一整筐山货拿走。 看她走去的方向,是她们出来的巷子。 “难道意姑娘的娘亲如今住在这儿?” 楚若霜放下帘子。 “能住在这里,说明日子好起来了,阿意该放心了。” “小姐,奴婢看她买的东西挺多,会不会是在哪家做活计啊?” 楚若霜浅浅一笑。 “你想想,巷子那边,能请得起帮工的多不多?” “奴婢瞧着挺多。” “那就是了,我看她身上的衣裳也是很得体,人家对她定是不错的。” “就是不知道,意姑娘的娘,是不是也在这里。” “你想去看看?” “奴婢是觉得,小姐和意姑娘的关系,有些事儿,还是需要了解。” 不知道宁写意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城,回到京城,有些人和事,可能就不受控制的避不开。 不管宁写意是不是宁姨娘的亲生女儿。 按照楚若霜对宁写意的了解,她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管。 “也好,你想去就去吧。” 去查查她们现在的日子过得如何,以及宁姨娘的身体状况。 秦府的家丁跟秦颜出去之后,一直没回来。 秦尚书又不愿意利用职位之便,调动水部的人帮忙。 把秦颜和秦欢两姐妹经常去的地方走过一遍,没找到她们。 “老爷,老奴也找了其他地方,没找到大小姐和二小姐,不如我们报官?” 车夫老吴也是上了年纪,腿脚倒是十分利索。 找了那么多地方,脸不红心不跳,瞧着状态,比秦尚书还要好上不少。 “先不要,我们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颜儿做事稳重,接没接到欢儿,应该都会派人回来告知他一声。 这般没了人影,肯定是有点什么事儿。 最坏的结果,秦尚书也不是没有想过。 真的遇到变故,家丁一个没留的话,早就有人上门了。 秦尚书冷静的把猜测过一遍。 秦家倒是还有一个地方没找过。 “老吴,我们去别院。” 小别院是秦尚书和秦夫人一开始的住处。 那会儿他们刚刚来到京城,虽有家中接济,也不愿意过多挥霍,买下一间偏小的院子。 秦尚书考取功名,封了官,赐了府,一家人搬进秦府。 闲暇之余,一家四口也会回小别院住上几日,过过寻常人家的自在生活。 秦夫人走后,他们不愿意踏足这个伤心地,院子也就关了。 巷子里坑洼的小路,变得十分平坦。 巷子太小,马车过不去,秦尚书下车走,老吴去把车停好。 这个时辰,正是该出去忙活的时候,巷子偏安静。 偶尔遇见一两个人,也是带着打量的目光看秦尚书,不敢确认。 传的沸沸扬扬的谋财害命的水部尚书,会到这里来? 秦尚书着急找女儿,急匆匆从人前路过。 院子里,秦颜渐渐失去耐心。 这些人七嘴八舌,吵吵闹闹,说不出完整的特征。 笔墨在纸张上划过一道长长的痕迹。 她把一张张纸揉成团,往前用力丢掉,砸到好几个人身上。 这种力道和距离砸过来的纸团,还是有点感觉。 大人把孩子护在身后。 “小姐,该说的我们都已经说了,小姐可否行行好,放我们离开?” 他们昨日没讨到什么东西,今日又出不去。 到了晚上,大人能面前,这几个跟小葱似的娃娃可就难熬了。 “我妹妹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带走,我的丫鬟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杀了!” “你们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还想走,天底下有这么容易的事儿?” “我警告你们,你们要是再想不起来,我就去报官,说你们跟刺客是一伙的。” “是你们伙同刺客,为的是钱!” “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我们虽是叫花子,我们也从未做过偷鸡摸狗的事儿。” “小姐,刺客也杀了我们三个人啊,我们如何会跟刺客有牵扯?” “苦肉计,三条人命,换一辈子都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谁都会算。” “颜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大门被人狠狠推开,满是震惊和震怒的声音传来。 秦颜往门口望去,看见秦尚书,刺目的阳光下,都遮盖不住他眼底失望的色彩。 “爹,您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我怎知你会做出这等荒唐事儿!” 秦尚书在看清秦颜的愧疚和心虚,责骂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移开目光,看到的却是满院子的人。 他们每个人都衣衫褴褛,这里一个口子,那里一个口子,竟连补丁都补不起。 第223章 心态崩了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他身为父母官,为民做事,虽不能人人顾及,可要做到问心无愧。 他的女儿,竟把这些人全部抓来,言辞犀利,处处威胁。 他……他真的是有些失望。 “颜儿,欢儿呢?” “你不是带人来接欢儿,为何欢儿不在,反倒是把他们全带来啊?” 秦颜搀扶秦尚书,“爹,我们进屋慢慢说。” 秦尚书心中对女儿布满,也不忍心甩开女儿的手。 “大伙,我女儿年轻气盛,做事没轻没重,欠考虑,我在这边替她向诸位道歉。” “老吴,把大家送回去,再买些吃的,不能让一个人饿肚子。” “是,老爷。” “多谢老爷,多谢大老爷,您是好人啊。” 叫花子感激涕零。 “不行!” 秦颜喝声阻止。 “他们还不能走。” “爹,欢儿被人抓走,玲珑死了,只有他们见过刺客。” “今日若不把画像画出来,欢儿凶多吉少啊。” 老人再次站出来。 “老爷,我们真的没见过刺客的样子。” “你胡说!” 秦颜完全变了一个人,哪里还有以前的沉稳冷静。 老人再一次把昨夜的情况,仔仔细细说与秦尚书听。 “当时天色太暗,刺客又在我们身后,一眨眼功夫,三条人命没了。” “我们脑子里只有逃命,找个地方躲起来,看都不敢看,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贪生怕死之人,我妹妹才会被抓走!” “颜儿!” 秦尚书不可置信,知书达理的女儿,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老吴,快把人送回去!” 一群家丁看都不敢看秦颜。 老爷都发话了,他们哪里敢拦。 眼看所有人都走了,秦颜有些崩溃的样子。 “爹,欢儿被抓走了,生死不明!” “您的女儿失踪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爹爹如何不着急?” 一股酸涩涌上鼻头。 “你们都出去找找,尽快找到二小姐。” 家丁也被散出去。 “颜儿,爹爹知道你这些日子过得很苦,很煎熬。” “不怪你,家中的事儿,不怪你,你不要把所有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 “欢儿的失踪,也不是你的错,我们去找,我们一起去找。” “爹,对不起。” 秦颜彻底绷不住,靠着秦尚书肩上放声哭泣。 她识人不清,她引狼入室,她差点害死家人。 她不能在看着家人因为她受到任何伤害。 “莫哭,欢儿肯定会没事儿。” “爹,我们这就去找欢儿,这就去。” 秦颜直接用手背抹眼泪,还是止不住涌出来。 两人分开寻找,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秦颜走到拐角处,没看见有人跟上来,眼神一冷,转个方向去侯府。 春浓已经查到心儿和宁姨娘如今的住处。 “竟然是在善堂。” 楚若霜也很意外。 善堂多年没有招伙计,且都是管事负责,安阳公主偶尔过问,想来就连安阳公主都不知道这件事儿。 “宁姨娘的身子已经痊愈,进善堂用的是自己的姓氏,柳氏,负责给孩子们做点心。” “心儿负责厨房采买。” “暖暖给我留了一块点心,柳氏的手艺不错。” “她们两个女子,选择善堂,衣食住行都有保障,也算是苦尽甘来。” “小姐说的是。” 照顾孩子的人,自然要精挑细选,各方面都不能出岔子。 安阳公主不缺钱,善堂又有皇家的支持,没人敢造次。 楚若霜正要去跟宁写意说此事,门房来报。 “小姐,秦大小姐来了。” 春浓脱口而出,“她来做什么?” 这俩姐妹,真是一个比一个能折腾。 楚若霜大概能猜到是什么。 “请她进来。” 这次见面,依旧是在院子,桃花树下。 秦颜双眼微红,声音勉强正常。 “楚小姐终于舍得见我了。” “尝尝,秦二小姐很喜欢吃这道点心。” “等会儿我让人包一份,秦大小姐带回家去给秦二小姐,可好?” 秦颜深呼吸一口气,“楚小姐,我今日来,不是为了吃点心。” “秦大小姐真的不尝尝?” 楚若霜把碟子推过去,更接近秦颜。 “府中师傅的手艺,外面吃不到。” 楚若霜像个执着的小孩子。 秦颜心里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拿起一块点心,囫囵吞枣。 看一眼掉在桌上的碎屑,比芝麻粒还小。 楚若霜莞尔一笑,也捏起一块,细细品尝。 “我不过是请秦大小姐吃块点心,秦大小姐都这么憋屈啊?” “要是我有什么事儿,需要秦大小姐帮忙,秦大小姐岂不是更憋屈?” 这话说的带刺,且毫不留情。 秦颜当然能听出是什么意思。 “楚小姐掌握的东西,应该不少,就连蛇老,都被楚小姐打了七寸,我就不拐弯抹角了。” “楚小姐,我知道,狼来了的故事,听多了,就不好听了。” 道歉也是一样,没有诚心,多少次都是苍白的敷衍。 她每一次道歉之后,还是会惹怒楚若霜。 楚若霜的态度,已经很明显。 “所以呢?” 楚若霜挑眉,漫不经心的态度,秦颜感到一股挫败。 “秦大小姐这一次想亲自当狼?” “我不知道我能当什么,或者,楚小姐想让我当什么。” “欢儿失踪了。” “昨日她离家之后,再也没回去,我们找到半夜,才找到她。” “她不愿意回家,没曾想,被刺客抓走。” “在场的乞丐,都没人能描述出刺客的特征。” 楚若霜吃点心没停,仔细一看,只有一个小小的缺口。 她根本是在敷衍。 她能敷衍谁,只有坐在对面的她。 秦颜攥紧拳头在腿上。 楚若霜放下点心,喝口茶润润嗓。 “秦二小姐是我的同窗,皇宫到国子监,再到皇宫,我们的关系说不上有多亲近,也不算疏远。” “她失踪了,我深感痛心。” “秦大小姐,报官了吗?” “要是没报官,得赶紧去,太阳落山,官府的人就下值了。” “哦,我明白了。” 楚若霜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秦大小姐肯定是想去报官的,只是走错了路,走到镇远侯府来了。” “没关系,秦大小姐不知道官府的路怎么走,我可以让春浓带路。” “春浓,一定要亲眼看秦大小姐进官府的大门啊。” 这些话,比用手打出来的耳光还疼,秦颜的难堪,蔓延到每一寸肌肤。 第224章 墙头草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小姐,我可以做你的棋子!” 秦颜下定决定,说话也是直白。 楚若霜轻笑:“秦大小姐终于不拐弯抹角了?” 秦颜不答话。 她对楚若霜做的事儿,楚若霜就算杀了她,也是正常,言语讽刺几句,都算最轻的了。 “秦大小姐,我不会下棋,你给我棋子,没用啊。” “楚小姐当真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秦颜表面上还算镇定,心中已经是惊涛骇浪。 和楚若霜合作,或许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按照先前她和楚若霜的几次接触来看,她可比那些人心软多了。 至少,她不会在暗地对秦家使绊子,更不会用秦家人的性命威胁。 再者,楚若霜在明,那些人在暗。 京城盯着镇远侯府的人可不少,楚若霜要顾及的事儿,比他们多太多。 眼眸流转间,楚若霜把秦颜的小心思看透。 还真是个玲珑剔透的女子啊。 如果不是对贺棋用情至深,连情爱的苦,她都不用吃,可谓是一帆风顺,自在快活。 “秦大小姐,我劝你收起小心思。” “一次次不诚恳的合作,如今还想要利用我?” “你背后是谁,为什么要和他绑在一条船上,我不关心。” “如果你想利用我,和他斗,你坐收渔翁,那就大错特错了。” “秦家这棵树,虽然没有你身后的桃花树高,也能结果不是?” “全砍了,解一次渴,也是解。” “你……” “既要又要,太贪心,可不好。” “你求到我这,让人知道了,不知还能不能留你。” “秦大小姐,好自为之吧。” “送客。” 秦家还有什么秘密,她会让人查的一清二楚,不必指望两墙头都想攀的秦颜。 “楚小姐,你……你不想知道,是谁让我去找蛇老?” “我听闻你们在猎场遇刺,想必还出现了别的东西,被隐瞒下来了。” “楚小姐究竟是不愿意让人知道,还是不敢让人知道?” “此事传出去,楚小姐就不怕真的查出点什么对你不利的东西?” 楚若霜嘴角上扬,笑意并不明显,扫过春浓一眼。 春浓把人放开。 秦颜能感受到,院子里的气氛低到极点。 她不是真的想威胁楚若霜。 事到如今,她真的没有办法,能指望的只有眼前人。 楚若霜缓缓站起来,脸上笑容漾开,浅浅的,淡淡的,像柔软的羽毛,轻轻划过肌肤,酥酥的,不痒。 “秦大小姐,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觉得你是一个非常端庄沉稳温柔的人,很多大气持重的词,都能用在你身上。” 秦颜一愣,她没想到,楚若霜对她的评价这么高。 “人啊,会变,可能是突然变,也可能是慢慢变。” “秦大小姐你是属于哪一种?” “还是说,我先前看到的,都是一张假面具?” “楚小姐,此次我是诚心诚意。” “狼来了的故事,说多了,就不好听了。” 楚若霜后退一步,仔细盯着秦颜脸上露出来的所有不甘心。 “京城之内,可以帮你的人,很多,就比如你曾经找过的信王殿下。” “秦大小姐刚刚不是说,我做的事儿,传出去不好嘛。” “没关系,我这人,就是胆子大,不知天高地厚。” “你尽管说出去,跟谁说呢,信王殿下,我觉得他最合适。” “知不知道信王府的路怎么走?” “我让人送送你?” 这真真是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 秦颜不知道怎么走出镇远侯府,回到家中,秦尚书还没回来。 偌大的秦府,只有她一个人,寂寥地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 秦府的人,几乎把整个京城都翻遍了。 一家青楼的地下密室。 秦欢双手双脚被捆绑,嘴也被抹布堵住,眼上蒙了黑布,什么也看不到。 她挪动一小段距离,能感觉到,身下是料子不错的床单,很柔软丝滑。 空气中有淡淡地熏香,跟胭脂的香气有些像,不是上好的胭脂,不好闻。 屋内好像没有别的人了,她使劲挣扎,手腕上的绳子,一丁点松动都没有,反而越勒越紧,手腕的肌肤,可能磨破了,火辣辣的疼。 “呜呜呜!” 她呜咽,想要把人引来。 嚎了好半天,愣是没有开门声。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把她绑到这里。 她首先排除对方是图色。 图财,也得先知道她的身份。 这么说,有可能了解秦家的人,也有可能是仇家? 秦家哪里来的什么仇家? 陷害秦家的人,都被满门抄斩了。 爹爹一向不站队,一心扑在水部。 况且一个水部尚书,价值远远比不过其他尚书,还能跟什么人结仇? 咚一声,秦欢不小心从床上摔下去,身子侧倒在地,挣扎的像个不倒翁,起不来了。 “呜!呜呜呜!” 怎么拿了那么大一块抹布,吐都吐不出去,秦欢感觉腮帮子都疼了。 爹爹和姐姐找不到她,肯定急疯了。 秦颜坐在院子里,魂不守舍,秦尚书叫她好几声都没听见。 “颜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我只是在想,妹妹还有可能去哪儿?” “什么消息都没有,真是急死人了。” “没有消息传来,就是最好的消息。” 秦尚书拍拍秦颜的肩膀。 “如果对方有所图,肯定会找上我们。” “现在不找,肯定是想试探,我们能不能沉住气。” “还是爹爹想得周全。” “秦尚书,今日府中怎么这般冷清?” 威严沉稳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一个不可能出现在秦家的人,竟然来了。 信王殿下。 秦尚书和秦颜脸色俱是一变,连忙迎出去行礼。 “信王殿下驾到,下官有失远迎。” “秦尚书不比多礼,本王听闻,府中二小姐似乎……出了事儿。” “欢儿?” 秦尚书故作惊讶。 “欢儿无事,劳烦信王殿下挂念,下官替欢儿谢谢殿下。” 霍铉手上拿着扇子,轻轻敲击掌心,粗略的目光扫过秦尚书身后的秦颜。 秦颜一直低头,带着不敢直视上位者的敬畏姿态。 “是嘛,下官接到报案,说府中二小姐被刺客抓走了。” “曾有人看见,秦大小姐“带”一群叫花子进入秦家别院,而后秦家散出所有家丁寻找二小姐,可有此事?” 第225章 推手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信王殿下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秦尚书解释,“秦家别院是下官和已故妻子年轻时所购,下官承天恩,任水部尚书之后,我们一家就住进这处宅子。” “两个孩子年纪还小就没了娘亲,我不忍心带她们回伤心地,别院已经空置好久了。” “颜儿每日忙于画舫,又怎么会带叫花子去呢。” “定是有人看错,惊扰信王殿下,害的信王殿下白走一趟,下官过意不去。” “当真如此?” “正是。” “秦尚书可否把秦二小姐请出来,本王亲眼看到秦二小姐无事,也可放心。” “下官这就去把欢儿叫出来。” 把头压低也能感受到犀利的令人无处遁形的目光,秦颜笑。 “爹,还是我去吧。” 秦颜匆匆离开这个压抑的氛围。 到秦欢的院子走一圈出来,面带歉意。 “信王殿下,实在是不好意思,欢儿不在家中,定是和人出去玩,忘了时辰。” “这丫头,等她回家,我定要好好说说她。” 父女俩一唱一和。 霍铉别有深意地说。 “亲眼得看秦尚书家中无事,本王也就放心了,” “信王殿下慢走。” 两人看见信王府的马车走远,才敢松下一口气。 “爹,此事竟然传到信王殿下那边去了,要是绑走欢儿的人知晓生怒,对欢儿不利,该怎么办?” “我们只能静观其变。” 秦尚书望向逐渐暗淡的天空,脸色沉凝。 两人一直等到后半夜,也没有人传信来。 “小姐,事情已经办妥了。” 楚若霜几乎能想象出来,秦家父女见到霍铉出现,会有多震惊。 先是找她,霍铉又出现,逼急了背后的人,主动冒出来才好。 “小姐,信王殿下已经介入此事,定会暗中调查,我们可否继续盯着?” “把盯着秦家的人撤回来,调查还要继续。” “殿下,秦家父女明显是有事儿遮掩,我们要不要继续查?” 马车上,云峰问霍铉。 “查。” “此人既然能把这件事儿捅到我这边,不就是想让我继续查。” “哎,可怜的秦家啊,好不容易被人从水里救出来,这会儿又被拽下水了。” “你觉得秦家有什么价值,能多次让人盯上?” “秦尚书掌管水部,水部负责处理昭国天灾事宜,各地年年都有干旱,水灾,甚至蝗灾。” “一有事儿,就需要水部的人四处跑。” “水部的账本,虽不如各部账本厚,放在手上掂一掂,也不轻啊。” 云峰说的还算收敛,一直在观察霍铉的表情。 “你继续说。” 有霍铉这句话,云峰可就没有顾及了。 “水部想要捞油水,门道不少。” “就拿上一次他们陷害秦家的事儿来说,贪墨的就有那么多。” “这个口子只是暂时被黏合,有人想要撕开,也是轻而易举。” “秦尚书这个人嘛,为官清廉,一心为民,在尚书的位置坐了那么久,也就出过这一次事儿。” “要说此人最大的软肋,就是他的两个女儿。” “大女儿遇人不淑,感情不顺,差点拉上整个秦家陪葬。” “好在非常有才华,瞧瞧她的画舫,经营几年,越做越大。” “有好几家夫人都去她的画舫买过画。” “二女儿秦欢在蜜罐里长大,瞧着比秦大小姐任性不少。” “但是,秦家教女儿念书这方面,做的是相当不错,秦二小姐也选上了伴读。” “在国子监还好,皇宫可不太平,秦二小姐的性子在皇宫,属下觉得,够呛。” “殿下!” 云峰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瞪大眼睛,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遭到云凌投来嫌弃的一眼。 “殿下,您说,会不会是秦家嗅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秦尚书担心秦二小姐在皇宫被人……算计,所以才用这个方法,把秦二小姐藏起来,不就有理由不去皇宫了嘛。” 云凌道:“真的不想让秦二小姐当伴读,随便找个借口都可以,比如染了风寒。” “这个借口不方便,万一六公主和八公主带着伴读去看秦二小姐,不就露馅了?” “两位公主哪有那么闲?” “嘿,云凌你今日你怎么回事儿,非要跟我对着干是吗?” 云峰眼睛一瞪,不理云凌,转向霍铉的时候,立马转变态度。 “殿下,属下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也许秦家已经悄悄把秦二小姐送走,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再找个借口,说什么探亲,或身患重疾需要离京修养,总之等伴读的时间结束,再回来就是了。” “他们不报官,看到殿下又那么震惊,可不就是怕露馅的样子?”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没想到你还能分析出这么多事儿。” “这下子你承认我分析的有道理了吧?” 霍铉又问:“如果秦二小姐真的被刺客抓走,你们觉得,他们图的是什么?” “图什么?” “近段时间,也没什么事儿发生啊,水部闲得很。” 云凌淡淡开口:“居安思危,未雨绸缪。” “端了那么多细作的窝,他们的损失可不小。” 云峰皱眉看故作高深的云凌,思考好一会儿,一巴掌重重拍到云凌的肩膀。 “我明白了。” “你明白你拍我。” 云凌严重怀疑云峰是故意的。 云峰窜到另一边坐下,躲过云凌的“魔爪”。 “每年最后几场大雨,昉州都会遭殃,快要有收成的农作物倒的倒,泡的泡。” “就算田地里的没波及,幸运收回去,也等不到晒干就发霉了。” “水部请楚这一点,定要早早做打算。” “算算日子,也应该开始了。” “拦水排水的东西,都需要用到木材。” “木材是从登远山砍伐。” “登远山在镇州,两地经过洺州,是最近的路。” “难不成他们还想打木材的主意,滥竽充数?” 云凌搭腔,“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有上次的教训,秦尚书很有可能会亲自前往镇州。” “他们无法再秦尚书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就从秦二小姐下手。” “秦尚书为了女儿,极有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云峰越分析,越觉得自己接近真相。 云凌又一盆冷水过去。 “刺客为什么不对秦大小姐下手?” 第226章 灵国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秦家两个女儿,一个要进宫,把进宫的抓了,不是更引人注意? 云峰被问住。 “说得对啊,秦家两个女儿,大女儿天天出门,想要带走她,机会更多,何至于抓秦二小姐?” “要是秦二小姐不出门,他们岂不是没有下手的机会?” 云峰和云凌在车内争的火热,一旁的霍铉一反常态的安静,脸上一丁点表情也没有,像是戴了面具。 往往这个样子,就是在思考,或者说已经有了猜测,还需要确认。 “殿下,您是不是有想法了?” “去查一下,秦二小姐从猎场回来之后的所有行踪。” “秦大小姐呢?” “她和贺棋和离当日开始查。” 秦颜的和离书是在牢里得到,听说当时是贺棋跟牢头要了纸张,还用血按了红手印。 靠岳丈家的扶持,走到今时今日的地位,却又一把好牌打的稀烂,好在最后幡然醒悟,放人家女子自由。 看管监牢的人,还因此事夸了贺棋几句。 程家的事儿,暂时没有那么多消息。 周琳瑄也是沉得住气,一直没找过楚若霜。 翌日进宫,才得到一个新的消息,灵国使团要来了。 要说和昭国打得最凶的是殇国,灵国就是第二。 近两年,灵国皇帝病重,太子监国。 太子的两位皇兄不乐意了,三方争权,内乱不断。 太子急需证明自己的契机,越发猛烈的对昭国宣战,被焦铭斩杀。 太子宣战的下场,两位争权的皇子看的一清二楚。 与其一心二用,不如先把皇权拿在手中。 灵国新君是五皇子。 二皇子余党还在作乱,五皇子急需盟友,绝了外患,才能好好解决内乱。 两国交好的文书已经递来。 灵国使团还需要一些时日才可出发。 从灵国到昭国,最快也得三个月,不排除一路上的“意外”。 昭国得着手准备迎团使。 从灵国使团进入昭国领土开始,每隔十里地就需要换一个迎团使,负责使臣的衣食住行。 抵达京城之后,还需要有一队从城门口到驿站的迎团使。 皇帝在皇宫设宴,各方献艺。 琴棋书画礼乐舞,除了专业的人,还会从各家公子小姐中挑选。 皇帝命礼部和萧隐负责此事。 萧隐跟伴读提及此事说明。 “各位都是佼佼者,各有所长,报名自愿,可把名单递到我这里。” “三日之内,能不能选上,礼部都会给诸位回信。” “你们有五日的时间思考,过时不候。” “选上的伴读需每日勤勉练习,伴读的课程,暂时停止。” 停止三到五个月,到时候再回来,大家学的东西,都忘得差不多了吧,谁还有心思继续学? 再者,有些伴读年龄也到了,家中可能会给其议亲。 人数减少,这件事儿可不就是办的不伦不类? 上一世伴读也没这么“坎坷”。 楚若霜从中看出一星半点的儿戏。 仔细想想,对大家来说,也没多大的影响。 公主们自小就有教习先生,该学的都学的差不多,各家公子小姐也是如此。 伴读这事儿,可能也是两位公主遵循皇家的规矩,走走过场。 走了差不多半年,也算是有一个交待。 这些也都是她的猜测,两位公主要是愿意,再多挑选几位,也是一句话的事儿。 楚若霜先前还发愁,如何推去伴读之事,现在好了,光明正大的理由送来了,最短三个月啊,她可以专心去查程家事。 “楚小姐,楚小姐,你要报名吗?” 宋璃璃抱着书,匆匆追上楚若霜。 方盈跟在后面,也好奇地看楚若霜。 “我不打算报。” “为什么啊?” “楚小姐你的琴艺那么高,你还会舞剑,是可以独奏的。” “我身子骨不争气,时常不舒坦,我担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耽搁练习,影响不好。” “真是可惜了,在宫宴上看不到楚小姐大放异彩了。” 楚小姐在和殇国的宫宴上无惧威虎大将军的挑衅,立下生死状杀了他,让她们佩服的五体投地。 楚若霜笑而不语,互相回礼之后,走向侯府的马车。 “小姐,这是个好机会。” 楚若霜不用受约束,她们查到的消息,也能及时汇报。 “我打算过些日子,出城一趟,亲自去程家探探。” “小姐,这几个月,进出京城的盘查,定会比寻常谨慎小心。” “且先观察观察。” 如果她出不去,不还有一个周琳瑄。 前提是周琳瑄和程云的友情不假。 “小姐,我们何不趁现在出城?” 在城门口加强人手戒严之前。 “我不报名,礼部的人和萧夫子肯定会好奇,说不定还会派人来询问,我若不在,如何应对?” “等名单定下来,变也变不了的时候,也没有再找上我的意义了。” “小霜霜!” “小霜霜!” 楚若霜刚刚下马车,就有一个人像炮仗一样从侯府冲出来,是又被晒黑了的沈亦白。 楚若霜作势要去锤他。 “你叫我什么?” 沈亦白不服气的在原地跺脚。 “我俩的生辰就相差几日,叫你姐姐多别扭啊,还是叫小霜霜好。” 楚若霜摇头晃脑,冲他得意地笑。 “就算是几个时辰,我也是姐姐。” “小霜霜,小霜霜,我就要叫小霜霜!” 偶尔“叛逆”的沈亦白像念经,在楚若霜耳边叨叨叨,叨叨叨,叨得楚若霜脑袋都大了。 “行行行,小霜霜就小霜霜。” 两人小时候没少为了称呼斗嘴,他叫她小霜霜,她就故意叫他小白白,偶尔叫姐姐,那都是看他心情。 “嘿嘿。” 总算是夺回称呼权的沈亦白满足了。 “迎团使开始报名了,萧先生应该跟你们说了吧,小霜霜,你报了什么?” “什么都没报。” “什么?” 沈亦白的反应,比宋璃璃和方盈还要惊讶。 “小霜霜,你怎么不报啊?” “这可是你在国宴上大放异彩之后的第一次啊。” “你这次肯定更优秀,你在京城的名声就大了,大家都会知道,镇远侯府有位优秀的女郎,楚若霜。” “今后那些人肯定不敢瞧不起你,更不敢当你的面说你的坏话。” 沈亦白挥动双拳,大有一种要把她们都揍了的架势。 楚若霜被逗笑了。 “不敢当着我的面说我,背后说,不也是说,有什么分别?” 第227章 梨花幕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天上的仙女下凡,也会有人挑刺。 她要是把每个人的话都放在心上,早就撑不到今日了。 “无伤大雅之言,她们想说就随她们。” “可你为什么不报名?” 沈亦白还在想这个问题。 “我都报名了,不知能不能选上。” “定能。” “所以为什么?” 沈亦白坚持。 楚若霜无奈地笑。 “我累了,想好好休息。” “报名要是被选上,天天练习,最少三个月。” 楚若霜的眼睛里的确有些疲倦之色,沈亦白大手一挥。 “不去就不去,你就好好休息,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潇洒快活。” “你今日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按照沈亦白的兴奋程度,肯定不是要说报名这一件事儿。 “还是你了解我。” “我听闻梨花幕的花魁被一个新来的女子换了,此女一舞惊鸿,一曲震天。” “她还会各种腹语,差点把说书先生的生意都给抢了,可厉害了。” “她到梨花幕三个月,从未在人前摘下面纱,没有客人知道她的样貌。” “今晚,梨花幕有比试,在场所有客人,只要能在任意一技上胜过她,她就会摘下面纱。” “注意,是任意一技。” “想看她真容的人,早早的去梨花幕排了队订好。” “这么优秀的女子,只有那些肤浅的人,才会把所有注意力放在她的容貌上。” “怎么样儿,想不想去凑热闹。” “看看是这位新的花魁娘子厉害,还是想摘下她面纱的人厉害。” 楚若霜看穿沈亦白的小心思。 “你是想去看客人们的笑话吧。” “也……也可以这么说。” “小霜霜,难道你不想去看看这等奇女子嘛?” “机会难得啊。” “定好位置了?” “当然,还是你了解我啊。” 梨花幕的公子和姑娘卖艺不卖身,客人有男有女,无需乔装。 楚若霜还是换了一身轻简的衣裳。 公子俊俏,姑娘貌美,往那一站,顿时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沈亦白下巴一抬,十分傲娇地拉着楚若霜往前往二楼。 “今日一共有四十五场比试,大家需要过五关,斩六将,才能得到和凌姑娘比试的机会。” 比试的方式是先拍价。 价高者得。 第一轮胜出的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公子,浑身上下都散发一股读书人的内敛无尘气质。 “恭喜这位公子,得到和菱娘比试的机会。” “接下来,大家下注,赌公子赢的这边,赌菱娘赢的,这边。” 梨花幕的苏妈妈招呼大家,笑得合不拢嘴。 厢房外的赌注一共有十个,十号到一号,逐渐加码。 最小的十号,一次下注也得一两银子,输赢两倍。 二号下注五两银子,以此类推。 一旦参与,就得坚持到最后一场。 钱袋子兜不到最后一场的客人,也可提前结束下注,条件是赌作为结束的下一场的输赢。 赢了,翻五倍。 反之,前面输掉的总和也要翻五倍。 往往有些人,一开始在五号之后试试水。 一输再输,不甘心中途灰溜溜的退出,还想和老天赌一把运气,会选择五号之前的赌注。 甚至有些胆子大的,直接拼到一号。 要是真的能赢,抵消前面输掉的银子,也算是及时止损。 在厢房的客人,选择更灵活,赌注可随意,最低却是五十两,输赢五倍。 中途退出,跟外面的算法规矩一样,倍数是十。 坚持到最后一场的客人,前面赢的银子总和翻五倍和十倍。 输的便是银子的总和翻两倍和十倍。 “中途结束下注和坚持到最后一场,各有……” 楚若霜用余光睃一眼站在门外,随时等候吩咐的伙计,也不收敛避讳,用正常说话的音量。 “各有陷阱,还是又大又深的陷阱。” “先在最底层铺满闪瞎眼的金子,金灿灿,多么诱惑,让人跳下去,一圈一圈缠满腰身。” “眼看就要爬出去了,金子掉了,越掉越多,最后连人都掉下去。” “摔伤了爬不上来也就罢了,陷阱上面出现的人说,你把他们的金子摔了,要你赔钱。” “说的没错。” 光是给楚若霜解释下注的规矩,沈亦白已经口干舌燥,一连喝了三杯茶才继续。 “梨花幕每月的二十五日才会开这样的赌注。” “一到六月,按照当月的天数开场次。” “一月是三十一场,二月是二十八和二十九场,都有可能。” “七月之后,场次可就多了,需要把月数加起来。” “比如,七月,七六五四三二一,加起来二十八天。” “现在是九月,一共四十五场。” “十二月有七十八场,这么多。” “这种比试,不是天天都有。” “去赌坊是赌,在这里也是赌。” “有些人,可就等着每月的二十五号呢。” “毕竟这里能看戏,能听曲,还有美人相伴,单单是欣赏,不赌钱,也能令人心神愉悦。” 楚若霜往楼上楼下看,厢房里的客人是随意的,纯欣赏还是下注,都可以。 外面的客人分成两部分,下注的在左边,不下注的在右边。 左边太喧闹,有人赢钱,欢呼声都能捅破屋子。 百来人,总会有赢钱的,看人家丢出去一两银子,乐呵呵拿回来五两,右边的客人,又能坐多久,抵得住多少诱惑? 就连最少的二十八场,右边的客人,想要巍然不动的坚持到最后,也不是容易的事儿。 每月开张一天,都够养活梨花幕好长一段时间。 这样的谋算,梨花幕的东家,也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前面四十四场的切磋,由梨花幕安排。” “你看,今日有比武,投壶,射箭,骰子,喝酒。” “梨花幕派出的人,可能是他们培养,可能是雇来,也可能是以往的赢家,留下来和梨花幕合作分钱呢。” “最后一场,才是和菱娘的一局定胜负。” 沈亦白询问楚若霜的意见:“怎么样,要不要下注?” 楚若霜狐疑地看沈亦白眼中跃跃欲试的光芒,压低声音。 “你安排了人?” 沈亦白一副受伤的样子。 “我要是安排,梨花幕的妈妈不得输的哭鼻子啊。” “可这样多没劲啊,我想玩点刺激的。” 楚若霜凝眉:“你要是沉溺其中,别说舅舅和舅母,我先把你打一顿。” “小霜霜,你看你,误会了吧,我是想亲自上去玩。” 第228章反其道而行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愣神片刻,忍俊不禁。 “我俩一起进的门,你上去比试,我在这边下注,我俩一起“欺负”人?” 墙上标出来的比试,对沈亦白来说,也跟玩儿没什么区别。 “二位客官,梨花幕没有规矩说明,厢房里的下注方不能上场。” 门外的伙计非常上道的站在原地跟他们解释。 “但有一个规矩,二位必须包下四十五场比试。” “我一个人打四十五场?” 沈亦白的眼睛都瞪圆了。 伙计双眼笑眯眯:“正是。” “您是今日第一位自告奋勇的客官。” “距离比试开始,还有一刻钟,客官您可以考虑考虑。” “梨花幕还有一个规定,比试者可以中途退出。” “如果客官没有把握,小的可以把妈妈找来,她会给两位客官做一个详细的解释。” 两人互相看一眼,心照不宣。 中途退出的代价,应该跟下注的差不多,需要脱一层皮。 沈亦白的傲气被逼出来,还真不上当了。 “哼,你要这么说的话,我今日还就不比了。” “比起比试,我对你们的十倍赌注更感兴趣。” 这是对最后一场的十倍感兴趣呢。 小二态度恭恭敬敬,笑着回答:“好的客官,祝二位玩得开心。” 时辰一到,楼下伙计敲响锣鼓,又有两个伙计进屋,伺候两人下注。 一道朦胧曼妙的身姿从天而降,带着沁人心脾的花香,恍若置身花海,很神奇。 有丝竹楼的教训在前,楚若霜多了个心眼,很警惕这股香气。 暂时没察觉到异样,她还是提醒沈亦白莫要沉溺其中,多些警惕。 姑娘已经站在台上,客人们纷纷叫好。 “我先来。” 一位白衣男子从人群中飞上台,风度翩翩,有一股读书人内敛。 台下一群人满脸失望。 “哎,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人呢,就这么一个小白脸,能赢哪个啊?” “墙上标出来的东西,他能赢什么?” 梨花幕妈妈给各庄伙计使眼色。 “下注了。” 一群人开始压梨花幕的姑娘能赢。 “小霜霜,你呢?” 楚若霜手里的筹码被她抛着玩。 “大家都选姑娘,这位公子孤单单,我们给他个机会,可好?” “天字三号房客人押注白衣公子一百两银。” 伙计走到大大的窗前,对外面高声喊了三声。 “一百两银押注这么个小白脸,到底还是年轻,不懂规矩啊。” 厢房的最低是五十两,每次往上加五两即可。 左右两边和对面厢房的客人也纷纷探出头,看看是哪个冤大头,一次性下注一百两。 沈亦白拿着扇子,“唰”一声展开,一副“你们瞧好吧”的自信样子,惹得一群人摇头看笑话。 “感谢二位的信任。” 台上白衣公子对两人拱手。 白衣公子选择的是射箭,每人三支。 当看到伙计拿两条蒙眼布给台上两人,在场的客人默契十足的往三号厢房看去。 “人家梨花幕推出的比试,肯定是选最擅长的,这位姑娘的箭术自不必说了,加上蒙眼,我估计啊,这位公子连靶子都射不中。” 哄笑的声音,一时传遍整个梨花幕。 “咚!” 锣鼓敲响。 “开始!” 男左女右,两个靶子放两边,两人背对,搭弓挽箭,放开手。 六支箭似有破空气势,刺穿靶子。 梨花幕娘子的三支箭都正中靶心,下注的人不觉得意外,已经开始欢呼。 “白衣公子……白衣公子的三支箭都在同一个位置上!” 伙计瞧了又瞧,面露难色看向台下的李妈妈。 李妈妈扭着身子上台,“白衣公子的成绩如何,你直说便是,大家都看着,做不得假。” 李妈妈觉得伙计太大惊小怪。 粗略过一眼,不对劲的光一闪而过。 嗯? 李妈妈凑上前去,盯着唯一一支还在靶子上的箭,另外两支。 她和伙计绕到后面。 墙上钉了两支箭,也可以说是一支。 一支在墙上,第二支在第一支上,第三支在靶子上,呈一条直线。 “怎么样儿,李妈妈,这场比试结果如何?” 白衣公子适时开口,唤回“灵魂出窍”的李妈妈。 李妈妈的脸色,比伙计还要复杂,这样子的情况,梨花幕可从未出现啊。 台下的客人也等不及了,一个劲嚷嚷。 “结果怎么样儿,快说啊!” 站在靠前位置的客人,已经看清这场比试的结果,只能祈祷这场不作数。 “李妈妈,梨花幕没有说不能这样射箭吧?” 白衣公子开口,面带和煦笑容,嗓音温润的如春日的清风拂过,柔软极了。 李妈妈立刻把笑容堆满脸上,眼睛都眯成一条线,差点看不见了,小手帕一甩。 “当然当然,公子箭术了的,奴家佩服。” “这场比试,白衣公子胜!” “凭什么?” “你们梨花幕的娘子都射中靶心了,她赢了。” “押注她赢的人那么多,你们梨花幕不会是输不起,故意判白衣公子赢吧?” “就是就是,给钱,给钱!” “梨花幕公然作弊,要给我们五倍的银子作为赔偿!” “对,今日银子不到位,我们就不走了!” 大家哄哄闹闹,有些冲动的人,已经做出要冲上台的样子,非要跟梨花幕讨个说法。 左右两边冒出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把冲动的客人全部拦在台下。 李妈妈笑道:“诸位客官肯定很不理解,这场比试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这样吧,大家分别找五个人上台查看,可好?” “厢房里的客人还请屈尊移步。” “大家都看到了啊,三支箭射出去之后,再无人碰到,大家看到什么,就是什么。” 一群不服气的客人排着队甩袖子,当看到是这样的结果,也都愣住了。 天底下竟有这么厉害的人。 他们还真是高看了梨花幕。 早知道就压白衣公子了。 “小霜霜,这个人不错啊,箭术练到这个程度,京城里也找不出几个吧。” 楚若霜扬唇笑看傻眼的伙计。 “小哥,可以登记了吗?” 伙计手中有一本册子,登记输赢场次,比试全部结束,会有另外的人专门来给他们结算。 “好好好,小的这就登记。” 伙计拿笔的手都在颤抖,记录好之后,还会有一张小票子交给两人保管,作为结算的凭证。 神人啊。 梨花幕的第一场,压白衣公子的估计只有眼前两位客官。 其他人,肠子都要悔青了。 第229章大杀四方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后面的下注,一群人就等着三号厢房。 三号厢房压什么,他们也压什么。 比试已经进行到一半,跟着走的客人笑得合不拢嘴。 有些倔强没跟着下注的客人,脸跟李妈妈一样黑。 楚若霜把楼下李妈妈的脸色看得一清二楚。 “小白,你说我们是要继续呢,还是收敛一些呢?” “继续,我们今天要大杀四方!” “好,大杀四方。” 两人一唱一和,像是说给两边伙计听。 到第三十场的时候,三号厢房还在赢。 李妈妈几乎要被爆发的情绪吞噬,她给两个伙计使眼色。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小动作,没能逃得过楚若霜和沈亦白。 “两位客官今日的运气可真好,好运气传遍梨花幕,令梨花幕蓬荜生辉啊。” “是啊,是啊,梨花幕有两位客官坐镇,是梨花幕的福气。” “两位玩了那么久,是否累了?” “小的这就让人去给二位准备些吃的喝的,请稍等。” “公子,姑娘,梨花幕新来了几位模样可人,说话好听的解语花,小的这就安排他们来陪二位。” 想要用别的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干扰他们呢。 楚若霜笑容狡黠,没有要阻止的样子。 沈亦白故作深沉地点头。 “去安排吧。” “听到客官说的话了吧。” “好嘞两位客官,小的去安排。” 门外的伙计也负责这些事儿,刚走出去两步,屋里就传来一声漫不经心的阻止。 “慢着。” 屋里屋外三位伙计俱是一惊。 “二位还有什么吩咐?” 沈亦白吊儿郎当地笑。 “记住,要找最俊俏,最貌美的。” “好嘞好嘞。” 门外的伙计跑得飞快,一溜烟没影了,生怕两人反悔。 很快三个俊俏公子和三个貌美娘子涌进屋内。 男子坐在楚若霜身边,女子坐在沈亦白左右两侧,还有一个坐在前面,想要躺进他怀里,被他往后一避,倒在软垫上。 “公子,您怎么了,是嫌奴家伺候的不好吗?” “好,当然好了,要是能不打扰我下注,就更好了。” 沈亦白突然正经,就一瞬间的气势,令三人一震,都怀疑是不是感觉错了,眼前分明是一个白白嫩嫩,风月经验不足的小公子啊。 “姑娘,您生的可真好看,奴家第一次看到您这么美丽的女子,天上的仙子,也不过如此吧?” 一个男子捏起一颗葡萄,想要喂给楚若霜。 楚若霜反手把葡萄丢在碟子里。 “这颗不好看,我要吃最好看的,你们仨挑挑,谁挑中了让我最满意的,这个,就归谁。” 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连三个姑娘眼睛都直了。 “这下子,可以安安静静了吧?” “姑娘您随意。” 三个人专心挑葡萄。 又连赢五场。 三人总算是挑出一颗让楚若霜满意的葡萄。 “赏你们了,拿去喝茶吧。” 这等好差事,赚的真轻松。 “公子,奴家也为您挑葡萄吧,可好?” “我不喜欢吃葡萄。” 沈亦白咧开嘴笑,一副诚恳又无害的模样。 不是一直在干扰楼上两人,怎么还一直赢? 李妈妈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这两尊大佛,得赶紧送走,不然他们梨花幕可就闹出全京城最大的笑话了。 几个不中用的废物。 李妈妈提起裙摆,蹬蹬蹬上楼,还得是她亲自出马。 “两位客官玩的可好啊?” “有这么多解语花相伴,好,好极了。” 沈亦白身子歪着靠在案桌上,一条腿伸直,另一条腿曲起,手随意搭在膝盖上,晃晃悠悠。 一个姑娘捏捏腿,一个姑娘捏捏手,一个姑娘捏捏肩,时不时轻抚几下。 羽毛划过人的肌肤,是非常奇妙的感受,又酥,又麻,勾的人心痒痒,多多少少上头才是啊。 眼前的男子无动于衷,该下注就下注,谈笑间赢钱跟捡钱似的,轻而易举。 李妈妈又看向一旁的楚若霜。 这个姑娘的性子,有些棱角,不伤人,却不会让人太好受。 三个俊俏男子一会儿被她使唤挑最好看的葡萄,一会儿被她使唤橘子要剥皮剥粒粒。 谁家好人这么吃橘子的啊,这不为难人嘛! 桂花糕里有晒干的桂花,姑娘让人把桂花全部挑出来,一丁点都不能有。 挑好之后,点心已经不成样子,姑娘自然不会吃。 “梨花幕的招待真真好,一个屋子,就能有……一个,两个,三个……九个人伺候,门外还有一个,十个呢。” “小白,这样的好地方,我们以后得经常来啊。” “那是自然。” “对了李妈妈,你们这是每日都有这样的比试,还是固定时间才有?” “你跟我说说,我好安排时间啊。” 李妈妈小手帕一甩,带出一股熏香。 “哎哟姑娘,梨花幕就是个消遣的地方,姑娘和公子常来,我是高兴的。” “可万一二位家中长辈知道了,怪罪下来,梨花幕也担待不起啊。” 两人衣着打扮刻意低调,身上那股子气质装不出来。 高门大户的子女,不乏任性跳脱,被人捧着哄着久了,就想做点叛逆的事儿。 乔装打扮来梨花幕玩的客人,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 “二位还年轻,想必是瞒着家中悄悄出来,也玩的这么久了,家里人找不到,定会担心。” “不如二位将家中地址告知于我,我派人去告知一声,可好?” “我们俩悄悄出来,怎么能让家中长辈知道在哪儿呢?” 楚若霜天真无辜地反问,笑起来眉眼弯弯,比花蜜还甜。 “哎呀,已经到第四十场了,还有五场就结束了,我们再坚持坚持,多谢李妈妈的好意了。” 楚若霜没有再去看李妈妈。 李妈妈只觉得热情全打在棉花上,白搭。 楼下的比试结束的越来越快,这个时候再把人请走,也挽回不了什么损失。 今日所有客人都把三号厢房的两个年轻人奉为财神爷,后面两三场不见他们人影,客人们也会怀疑梨花幕在搞小动作,传出去不好听。 为了名声,忍了。 李妈妈走出三号厢房后,在外面深深吐纳好一会儿,还是没办法压下那股气。 玩鹰久了,没想到有一天能被鹰啄了眼。 不行,就这样输了,她不甘心,梨花幕也丢不起这个人! 李妈妈把大大的袖子往后一甩,带出一阵冷风,往花魁菱娘的厢房走去。 第230章 菱娘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最后一场比试,可谓是千呼万唤。 赢钱的快感已经抵消想要见到菱娘容貌的期待。 不论最后一场是输是赢,他们都不会亏钱。 窗边站立一道倩影,衣裳色彩绚丽,青丝及至腰间,手上拿着小勺,逗弄笼子里的鸟儿。 “哎哟我的好菱娘啊,你怎么还有心思逗八哥啊,下面都要炸锅了。” 菱娘别过头看一眼愁眉苦脸的李妈妈,鸟儿趁此机会,一口吃掉勺子里的美味,还有样学样地叫起来。 “炸锅了。” “炸锅了。” “下面炸锅了。” “火烧眉毛。” “火烧李妈妈的眉毛。” 她够心烦了,这死鸟还敢火上浇油。 “你这死……。” 李妈妈及时刹住话头,对菱娘讨好地笑。 “菱娘啊,你养的八哥,可真有灵性。” “成日里没少学词吧,这么精。” 当着菱娘的面,李妈妈不敢言语苛责这只惯会气人的鸟儿。 受人的气也就罢了,现在连鸟儿都敢欺负她,更憋屈了。 菱娘又给鸟儿喂了几勺子。 “妈妈这是怎么了,风风火火的,可不像是妈妈的作风啊。” “哎哟菱娘啊,今日不知怎的,来了两个砸场子的主儿,带着所有客人赢了四十几场,最后一场就靠你了啊。” “妈妈心疼了?” “能不心疼嘛,那么多客人,我们翻倍翻倍的赔。” “菱娘,好菱娘,妈妈能指望的只有你了,你可得好好帮帮妈妈啊。” “赢了这场,妈妈答应你一个条件,不,两个,三个也行。” “妈妈还真是打算盘的好手啊。” 菱娘皮笑肉不笑。 “菱娘,你要是赢下这一场,好处肯定不会少了你的啊。” 李妈妈放低姿态,扶着菱娘坐下,给她捶捶背,捏捏肩。 “菱娘,你是我们梨花幕的花魁门面,全京城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这不单单是梨花幕的输赢,也是你的。” “改明儿啊,整个京城的男男女女,都会奔走相告,说梨花幕的菱娘子是天仙下凡。” “有了这个好名声,菱娘你岂不是想做什么都可以?” 李妈妈见菱娘不为所动,把好处列了一箩筐,只要能打动菱娘,其他的事儿,后面再说。 “什么条件都可以?” 菱娘推开李妈妈的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询问。 李妈妈留了个心眼。 “菱娘,你想要什么,你先跟妈妈说。” 菱娘嗤笑。 “我看妈妈也不是诚心实意,何必多此一问?” “时辰到了,我先下去了。” “能不能赢的,我也不好说。” 这是在闹脾气呢。 这可不行。 李妈妈再次讨好地抓住菱娘的手。 “好菱娘,答应你,答应你,妈妈答应你就是了。” “喏,白纸黑字我已经写好了,只需要妈妈按一个红手印。” 菱娘拿出一张契据。 只要她能赢下这场比试,不论什么条件,李妈妈都要答应。 如果她真的输了,随李妈妈处置。 小丫头片子,出手还真是够狠的啊。 好在第二句话,也不是不可取。 菱娘要是敢输,她有的是办法让菱娘长记性。 李妈妈心里再怎么不乐意被小丫头拿捏,表面上还是滴水不漏,一副非常好说话的样子,写下名字,按下红手印。 不出所料,第四十四场也是三号厢房的客人赢了,满堂喝彩。 纱帐宛若从天而降,一位女子隐在其中,朦朦胧胧了,如梦似幻。 如飞蝶的舞姿,吸引在场所有人,大家痴痴地望着,早已被抛之脑后的想法,再次强烈的冒出来。 梨花幕已经高高吊起他们的好奇心三个月,今晚还剩下唯一的机会,输了他们也认了。 “最后一场比试,梨花幕的菱娘子出场,在场的客人,可有自告奋勇?” “如果没有,我们的菱娘子可就不战而胜了。”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菱娘子是梨花幕的底牌,墙上标出来的那些,对菱娘子来说,肯定都是小意思。 他们这些粗人上去,肯定赢不了。 能包下厢房的客人,肯定有本事,却被梨花幕的规矩限制,不允许中途参加。 大家都看着,最后一场怎么没人上去了? 不应该啊。 “我来。” 一道灵动悦耳的声音从大门口方向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打扮英气的姑娘站在那里,身前的扇子摆动,倒有几分风流洒脱的气质。 楚若霜看到来人,欣喜又惊讶。 宁写意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路途遥远,她怕是早就启程了。 宁写意跳上台,用眼神询问从后面出来的李妈妈。 “这位姑娘可否看清墙上所写?” 两面墙,一面写四十四场比试能有的选择。 另一面墙,是专门为菱娘准备,还多加了几项,也就说明选择更广泛。 “自然。” 宁写意往左边方向看去,认认真真的挑选比试的东西。 长时间的犹豫不决,像一盆加了冰块的冷水,把所有人的火热都熄灭了。 “姑娘,你行不行啊?” “就是啊,不行就赶紧下来,换能行的人上去。” “下来吧,姑娘,你娘喊你回家吃饭呢。” “小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我们可不想为了你输钱。” 宁写意摩挲下巴,慢悠悠扫过出言不逊的几个人,最后目光停留在叫嚣最厉害的男子身上。 “这位大哥的声音,中气十足,看样子是个很厉害的人。” “不如这位大哥上来试一试,让大家开开眼?” 那人梗直脖子,“老子已经下注了,凭什么上去。” “右边那位大哥呢?” “根据我学医的经验,大哥你的皮肤不错,什么东西往脸上抹,都不会轻易泛红。” “脸皮薄的人就不一定了,皮肤敏感嘛,红一点点,大家都会很快发现。” “你……你竟然说我脸皮厚?” “难道不是吗?” “大哥刚刚不还当着大伙的面,说不想为我输钱嘛。” 宁写意一脸无辜。 “大哥你要是嫌弃我说话难听啊,就别下注,或者别赌我赢,不然你也不好意思拿钱不是?” 宁写意说话那叫一个带刺,把刚才瞧不起她的男子说的面红耳赤。 没等三号厢房的人下注,已经先压了菱娘赢。 “还有没有哪位好心人要上来?” “没有的话,小女子可就不下去了哦。” 第231章 女财神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李妈妈双手捧着一个竹箱上前。 “最后一场比试需要抓阄,双方比试什么,全靠天意。” “一方攻,一方守,两两相对。” “姑娘怎么称呼?” “单字,意。” “意姑娘,你是客,你先来?” “菱娘子才是梨花幕的招牌,怎么能我先来,菱娘子请。” 菱娘也没客气,手往竹箱里一伸,拿出一张小纸条,高举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转一圈,再慢慢打开。 纸条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制香”。 李妈妈不动声色地松一口气,把竹箱交给伙计,开怀畅笑跟大家解释。 “菱娘需要在一刻钟之内研制出一种熏香,和制香相对的,是解。” “这位意姑娘要做的就是解香,一刻钟之内,梨花幕里闻不到菱娘所制熏香的香气,就是意姑娘赢。” “反之,一刻钟之内,意姑娘解不了,菱娘赢。” 总共两刻钟,时间不算太长,对出了钱的人来说,却是太漫长了。 “咚!” 锣鼓震天响,伙计高喊。 “请各位下注。” 大家不约而同看向二楼,大大的窗户,能看到里面两人还是悠哉悠哉的模样。 用来干扰他们的六个人,这会儿在安安静静剥瓜子和核桃。 楚若霜望着一张张忐忑又期待的脸,莞尔一笑。 “我们俩今日赢的所有银子,都用于第四十五场的下注。” “嘶。” 现场倒吸一口凉气,就连李妈妈和菱娘也呆愣的像鹌鹑。 这位姑娘每次下注都是一百两银子,这会儿已经赢了几万两。 最后一场要是用几万两下注,输了的话,可就是翻十倍了啊。 这不是冤大头是什么? 只要这个冤大头输了最后一场,他们梨花幕就能反败为胜,损失不会太多,甚至还有可能盈利。 小姑娘年轻,做事就是任性,只是不知道她家中,能不能拿出这么多银子赔。 如果不能,甭管小姑娘什么来历,敢在她的地盘上撒野,她也要让小姑娘付出代价。 “姑娘,你确定吗?” 李妈妈“好心”询问楚若霜。 “自然。” “公子,您呢?” 两人的眉眼很好看,笑的时候,并不达眼底,透出一股疏离。 不笑,更是有一股矜贵。 这两人是哪家的骄纵公子小姐,她怎么从来没见过。 沈亦白大大方方表示:“我身边的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人比人,气死人。 这跟撒钱有什么区别? 有什么区别啊? 楚若霜和台上的宁写意对视一眼,速度之快,没旁人能捕捉到。 “我赌意姑娘,赢。” “这……” 前面一直跟着的客人们感到十分意外。 菱娘啊,这可是梨花幕的花魁娘子。 短短三个月,让许多腰缠万贯的大老爷为她一掷千金,还看不到她的容貌。 梨花幕敢用揭开她面纱这样的条件来吸引他们,肯定留有好几手底牌。 墙上写的东西,菱娘肯定都下过苦功夫,势在必得。 他们和梨花幕专门培养的高手反着来,这不是自讨苦吃? 不少人开始动摇。 有些下手快的人,已经下注菱娘能赢。 一会儿的功夫,赌菱娘的人越来越多,就连厢房的客人,也开始跟一楼的客人走。 看着菱娘这边的赌注满满当当,李妈妈忍不住咧嘴笑。 “意姑娘,真是不好意思,你这边只有一注。” “没关系,我不会让楼上的二位失望。” 李妈妈到嘴边的话,被她咽回去,尽显为难,一副不知道该安慰意姑娘,还是劝说两个年轻人改注的样子。 “时辰到,菱娘开始。” 伙计再次敲响锣鼓。 两张案桌摆放在最台前,左右两边摆放一个又高又宽的架子,每一个小瓷瓶的东西,都用标签标注出来。 宁写意和菱娘的中间挡了屏风,菱娘制香的时候,宁写意百般无聊的托腮。 “两个小姑娘都心大,这个时候还沉得住气。” “依我看,这个意姑娘还好,输了,她没什么损失,赢了,梨花幕赏她……墙上写了,五十两银子。” “楼上那个可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她赢两万多,输了,可要赔进去二十几万。” “老天爷,老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谁说不是呢。” “我们就等着看看二十万的银子,是不是能闪瞎眼。” 一楼议论的声音不小,楚若霜和沈亦白不为所动。 “已经是最后一场比试,输赢即将见分晓,我们这里不再需要你们伺候,你们都出去。” 楚若霜抛下一个钱袋子赏他们。 “多谢姑娘,多谢公子。” “你们两个和门外那个,也走远点。” “姑娘,这不合规矩。” 立在身后的伙计皮笑肉不笑,他严重怀疑,姑娘是明白这局必输,拿不出银子,想要支开他们跑路呢。 沈亦白不耐烦,“让你们出去就出去,哪这么多废话?” 沈亦白冷起脸来,外貌的亲和,仿佛不复存在,隐隐透出一股死气,是落在他们身上的死气。 伙计的笑容秒变谄媚。 “公子,我们这也是没办法,梨花幕的规矩就是如此,比试没有结束,我们不能擅自离开,让李妈妈知道了,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让你们走远点,不是让你们有多远滚多远。” “你们眉毛下两颗蛋是用来挂着做装饰?” “站在长廊两侧看不到我们?” “还是你们觉得,我俩会蠢到从大窗户跳下去?” “你们梨花幕一楼那些个五大三粗的打手是木桩子?” 伙计被沈亦白说的面红耳赤,硬着头皮。 “公子教训的是,小的这就离开,绝对不会打扰公子和姑娘。” 三个伙计守在长廊两侧楼梯口,半点不敢懈怠。 沈亦白不放心他们,挪了垫子,挨着楚若霜的肩膀坐下。 “小霜霜,你刚刚为什么非要支开他们?” 楚若霜沉了脸色,半点玩乐的态度也无。 “我得到一个消息,梨花幕的银子走向有问题。” 沈亦白困顿片刻,警醒过来。 “你怀疑他们的手,伸向了郢州。” 大哥最近神神秘秘,暗中撒出去不少人。 沈家和郢州的信件往来,怕是比小霜霜和姑父的家书还要多。 有些事儿,小霜霜或许不知道,沈家一定会知道,这也是他们对她的一种保护。 第232章 胜负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沈亦白一拍脑袋,“难怪,难怪你今天玩得这么大!” “你是想利用这场比试,探一探梨花幕的底子,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能拿得出这么多钱。” “只要我们赢下最后一场,梨花幕的损失,最少也得二十万往上。” “厢房的客人,越玩越大,总共加起来,只多不少,甚至会比我们的还要多。” “再加上一楼的客人,在一号下注的越来越多,梨花幕这一次的损失……” 沈亦白分析的正是楚若霜所想。 “小霜霜,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们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他们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所有客人会放过这个机会?” “拿不出银子,定下这么大的赌注,告到官府,也是客人有理。” “如果他们狡辩说,不知道今日会冒出我俩,带着所有客人连续赢,把梨花幕打得得措手不及。” “这不就是间接承认,他们根本没想让在座的各位,高高兴兴地走出梨花幕的大门?” “如果能拿得出这么多银子,银子从哪里来?” “这笔大数字,会像长了翅膀,飞到宫里,飞到皇上面前。” “一旦收入跟官府登记的税额对不上,问题可就捅破天了。” “皇上必定会派人调查此事,能牵扯出什么东西,我们可就等着瞧一瞧了。” 楼下的李妈妈看到楚若霜和沈亦白有说有笑,预感不妙,又派了几个打手守在厢房附近,只要两人不对劲,他们立刻拿下。 赢了钱,没兑票,梨花幕可以让他们走出去。 但输了场次,没赔钱,他们想要踏出厢房一步,做梦。 楚若霜和沈亦白立刻感觉到门外有人存在,隐藏的小心翼翼,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楚若霜呵呵道:“我们赢的钱还没兑现,怎么可能现在走呢,他们是真把我们当成撒钱的傻子了?” 沈亦白也觉得好笑:“他们的吃香太难看。” 一刻钟的时间,对其他客人来说,可太煎熬了。 菱娘终于起身,掌心托举一个小小的盒子。 “我今日制的香,我给其取名叫“仙境”。” “此香点燃之后,会让大家的脑海中出现一副非常美妙的画面,恍若置身仙境。” “大家在梦境中,会得偿所愿。” 沈亦白“嗤”一声,“说的天花乱坠,不就是迷药。” “待会儿我会点燃熏香,一刻钟之内,大家恢复,说明意姑娘胜,超过一刻钟,我胜。” “菱娘子,此香这么神奇,可点燃之后,如何避开你和意姑娘,还有梨花幕的其他伙计,只对我们有用?” 有人提出问题。 “好问题。” 菱娘盈盈一笑。 手中捏举一颗小小的丸子。 “此物可解,融入茶水中,无色无味,我和意姑娘,以及梨花幕的所有伙计,提前喝下,便可置于仙境之外。” 有那么多人保持清醒,也能避免梨花幕的人在时辰上动手脚。 还想提问题的客人,满意地点头。 菱娘吩咐伙计,把泡好的茶端下去给大家。 她又亲自拿起一杯给宁写意。 “意姑娘,请。” 茶香清新,入口甘甜,当真感觉不出来,里面掺了药。 宁写意对菱娘点头致谢,清清冷冷的神态,不是个会轻易与旁人亲近的姑娘。 厢房内,楚若霜拿出两颗可解多物的解药,一颗给沈亦白,一颗是自己的。 借着喝茶的动作,不动声色放入口中。 楚若霜没解释是什么东西,沈亦白也没问,没有半点犹豫吃了。 “我们今日招摇够了,自当小心,免得有人心怀不轨。” “我明白。” 小霜霜这么说,是解药无疑了。 等会儿他们该怎么做戏,就怎么做。 “请诸位坐下,好好感受仙境。” 熏香起,宁写意闭上眼睛,慢慢感受空气中的香气,很淡很淡,几乎闻不到。 身体没办法直观感受,又不能完完全全闻到的情况,制作起解药,确实有难度。 宁写意闭目有些长,菱娘和李妈妈几乎要怀疑她睡着了。 一双清澈无波的眼眸缓缓睁开,直直落在菱娘脸上,仔细看,还能看到她眼底自信的笑。 她找到破解之法了? 一刻钟还未过去一半啊。 在菱娘万般怀疑的目光下,宁写意随意从架子上取走几个瓷瓶,又从药柜里选了几种药材。 菱娘越看越皱眉。 她没记错的话,这些东西,不可搭配在一起。 她倒是要看看,对面这个年轻的姑娘要如何胜过她。 只见宁写意把所有东西都碾碎成粉末,再次去拿东西。 这次拿的,竟然跟她先前制香所用的东西,一模一样! 她制香的时候,两人之间,分明用厚厚的屏风隔开了,意姑娘根本看不见啊。 因着她是第一场,才能看到意姑娘制作解药的过程。 宁写意把制香的东西拿回来,用截然相反的步骤做出一块熏香,放在明火上烧制,一点点把前面拿回来的东西加进去。 台上很快弥漫一阵阵香甜。 “你这是做的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未见过?” 菱娘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几乎忘记两人还在比试,忍不住问出口。 不论是用料,还是步骤,菱娘都是第一次见到。 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门道,只能想到四个字“毫无章法”。 “菱娘子待会儿就知道了。” 镊子夹起最后一味带有致幻效果的药加入燃烧的熏香中。 火苗突然窜高,发出轰燃的一声,所有东西,瞬间剩下一堆灰烬。 宁写意拍拍手,大功告成的样子。 “李妈妈是吧,您在心中默念六十个数,大家就会恢复意识了。” “凌姑娘要是不相信,也可以试一试。” “二位开始吧。” 宁写意从容淡定,懒懒靠在座椅,余光扫一眼某个大窗口。 屋内的楚若霜和沈亦白端坐闭目,纹丝不动。 站在长廊的两个伙计再次进入厢房,一人在沈亦白身上翻找,另一人把所有兑票叠放整齐,直接揣入兜里。 “快点,找到了没有?” 有身份的人出门,大多会带上家族令牌,以备不时之需。 李妈妈吩咐他们弄请楚两个人的身份。 “没找到啊,不会是打肿脸充胖子吧。” “他身上没有,找找这个姑娘身上。” 第233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台上传来的声音,只有六十个数字的时间。 两个人正要朝楚若霜出手,突然感觉手腕一痛,还没喊出声音,就被点了穴。 沈亦白一手握住一个人,对他们得意一笑。 楚若霜慢慢睁开眼,很清醒的样子,中间手指挂了一根绳子,一块玉牌垂落晃动。 “是在找这个吗?” 轻灵的嗓音带笑。 两个伙计目瞪口呆,不知道是在震惊两人没有中熏香,还是在震惊玉牌上清清楚楚表明的身份。 “很惊讶我们没有中招,是不是?” 楚若霜看一眼空空的桌面。 “小白,他们把我们的“银子”都偷走了,是不是可以报官的程度啊?” 两个伙计欲哭无泪。 两万多的票子,报官他们还能活? “咦,过多长时间了,一刻钟到了没?” 一个年轻人醒来后,脑子转的比较快。 客人陆陆续续的醒来,一看时间还没到一刻钟,结果显而易见。 “有黑幕,绝对有黑幕,肯定是你们梨花幕输不起,和这个女子串通好了,她帮你们赢,然后再平分我们的银子!” “对,绝对是梨花幕在搞鬼!” “输不起就不要开,开了又处处算计我们!” “诸位客官,这话可就不对了啊。” 李妈妈的情绪跌落到低谷,脸比锅底还黑。 “所有比试,都是在大家眼皮子底下进行,前边大家赢了四十多场,我们梨花幕也没这么闹啊。” “最后一场输了,大家就如此诋毁梨花幕,梨花幕受不起这个福分!” “伙计,把大家的输赢登记好,大家拿着兑票去找掌柜的。” 李妈妈的心思不在这里,她才懒得和这些人争论太多,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儿需要处理。 三号厢房的两位年轻人,她倒要看看,是什么天大的来历,竟然敢让他们梨花幕栽这么大的一个根头。 安排在二楼的伙计和打手都不见踪影,李妈妈心中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一个个壮汉倒在屋内。 楚若霜和沈亦白双手环抱,各自靠在一边窗框上。 “李妈妈终于来了啊,想要和我们单独聊聊,直说便是,何必在背后使这等不入流的手段?” “搜身查找我们的身份,又想把兑票偷走,我们在这里玩四十五场,是陪跑啊,到头来,你们一个手指甲的银子,都不想兑换是吗?” “哎哟喂,瞧瞧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啊。” “梨花幕在京城开了几十年,一向是口碑服人。” “那他们怎么说?” “三个盯着我们的伙计,还有四个打手。” “李妈妈,厢房里的客人,都是这样的待遇?” “姑娘,公子,二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啊,你们这么年轻,出来玩的这么大,家里人岂不是会很担心?”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二位着想。” “若是二位在我这里有什么闪失,我可怎么交代?” “还请姑娘体谅啊。” “兑票又怎么说?” “最后一场是意姑娘赢了,对吧?” “我们先前得到的两万多,翻十倍,就是二十几万啊。” “李妈妈该不会是不想给这笔银子吧?” “怎么会呢,姑娘,您和公子是今日的赢家,我们梨花幕定要告知大家,满堂喝彩。” “喝彩就不用了,还是先兑换吧。” “姑娘,您看,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梨花幕没有现成的啊。” “不如这样吧,姑娘您先把名字和地址留下,等我们兑换出现成的银子,就派人给您送去,可好?” “这样多麻烦啊,我们也不是非要银子,银票也行。” “这……” 楚若霜皮笑肉不笑地打断李妈妈拙劣的借口。 “李妈妈刚才也说了,梨花幕开在京城几十年,一向是口碑服人。” “京城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总不会有不入流的悍匪行径吧。” 楚若霜似笑非笑,令李妈妈心中狠狠咯噔一下。 “诸位也知我今日的每一支赌注,最后一场,我坚信意姑娘能胜出,意姑娘果然技高。。 “想必大家也猜到我今日的收获,我在这边跟大家保证,只要梨花幕将银票交予我,我就拿出部分银子,在京城四街施粥发米三日。” “诸位可要来捧场啊。” 施粥发米啊,家里可以三日不开锅了,虽不知道能得到多少斤米,也能为家中省下一些买米钱。 这姑娘全胜,赚得盆满钵满,随便拿出小部分,也不少。 “姑娘,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能拿出施行三日的米?” “就是啊,万一你是诓骗我们呢?” “大家稍安勿躁。” “大家好好想想,我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我为何要诓骗大家?” “谁知道你是什么人?” “天底下奇怪的人多了去了,就喜欢愚弄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各位,我既然说出口,就一定能把米买来。” “只是今日这银票,还没到我手中,我想买米,也买不到啊。” 死丫头,打得这个主意呢。 李妈妈几乎要把一口牙咬碎。 “别说是你的银子了,我们的也没给呢,不是说有登记的人,人呢?” “梨花幕给钱,快给钱!” “最后一场我们是输了,但前面我们赢了那么多场,我们不可能亏。” “各位客官……” “少说漂亮话,赶紧给钱,比什么漂亮话都管用。” “你们梨花幕玩那么大,今日要是给不起,我们就不走了。” “没错,我们不仅不走了,还会报官,请官府大老爷来评评理,主持公道。” 这些穷酸鬼,一个比一个粗鄙,还敢拿官府出来威胁他们,真当他们几十年的经营都是吃素的吗? 要是随随便便被官府拿捏,他们还不如早点关门算了。 “各位,我们没说不给钱啊。” “只是梨花幕有规矩,先从大赢家还是。” “大赢家是这二位公子和姑娘啊。” “若是他们愿意做出让步,梨花幕也可以先给大家结清。” “我李妈妈在此先说明,梨花幕不是给不起,是暂时没有兑出那么多现成的银子,去钱庄取出,那么多银子,总得花费几日时间吧。” “大家得慢慢来,分批来。” “本官接到报案,梨花幕的比试有问题,现在还出现拒不兑钱的情况,可否属实?” 一群官兵冲入,团团围住。 在几十人的簇拥下,一个五官端正,身穿官服的男子信步走来。 第234章 如意算盘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梨花幕的打手众多,也不敢和官服相斗,被官府的人围在里面,半点气势也无。 沈亦白往楼下看清此人,对楚若霜说:“是衙门的陈大人。” “陈与?” “正是他。” 此人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一路奋进,考上京城。 为官多年,风评不错。 经过芙州城薛杨一事,楚若霜可不敢断言,此人是不是难得的好官。 衙门分部,一部是陈与为首,一部是翟东为首。 翟东是富贵,和做事一板一眼的陈与向来不对付。 “陈与都出现了,翟东怎会没出现?” 楚若霜自言自语。 “小霜霜你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你听岔了。” 只有陈与出现,这件事闹得再大,也传不到皇宫啊。 翟东就是搅动这潭水的一双手,两官意见不合,迟迟拿不定主意,才会更加谨慎又谨慎。 耽搁的时间越长,足够风吹草动到皇宫。 “我说陈大人啊,你也一把年纪了,走得这般快,也不怕摔着咯。” 又一道声音从外面传来,少了点为官之人的威严气势。 蓄一小须胡子的男子带另一批人出现,此人没到四十,小胡子也涨不了几岁。 “陈大人,我俩坐同一把高度的椅子,有人报官,我俩是不是应该一起出现,为民解忧啊,您可倒好,撇下我跑了。” “翟大人日理万机,来无影去无踪,本官如何得知,翟大人今日得空?” “呵。” 一贫一贵难免碰撞,两人见面总免不了要掐几句。 翟东愤愤拢起双手。 “事情本官都以知晓,梨花幕既然推出这样的比试,就应当遵守。” “该给的银子给了,该赔的银子,也赔了,就不是什么大事儿。” “今日本官和陈大人在这里瞧好了,梨花幕的管事呢,赶紧处理了,别耽误那么多人的时间。” 今日输的人,换做是在场的所有客人,梨花幕可不会让他们好端端走出去,肯定是不依不饶,把所有人扒一层皮。 轮到梨花幕了,各种拙劣说辞推脱,不就是不想给钱嘛。 对梨花幕来说多大点事儿,对这些客人可就不一样了。 该,长记性了吧。 翟东已经在脑子里写了满满一篇文章。 李妈妈还在三号厢房。 刚刚她已经看到表明两人身份的玉牌,惹不起。 只是,楼下两位大人没看见站在窗口的两大活人嘛,怎么半点表示都没有? 难道玉牌有假? 可玉牌有假的话,这两人冒充可是大罪啊,他们还能沉得住气。 要不,试一试? 李妈妈心生一计。 翟东不像陈大人那么沉得住气,左等右等,等不到人,官威一下子就上来了。 “管事的呢,还不快出来,没瞧见两位大人都站在这里?” “哎哟,来了来了,两位官爷,奴家在这儿呢。” 李妈妈在大窗口朝楼下甩手帕。 “官爷莫恼,奴家这就下来。” 翟东和陈与往楼上看,刚好看到两道转过去的身影,他们连侧脸都没看见。 心虚了? 难道真是假的? 是假的就好办了。 冒充世家子女,且不说梨花幕这边的大笔银子怎么处理,他们就得先被两位大人拖回衙门打一顿板子,再关进大牢,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个问题呢。 李妈妈得意嗤笑,捏着纤软的腰肢,心情畅快地往两位大人面前凑。 “奴家来晚了,两位大人恕罪。” “方才楼上来了两位贵客,说是镇远侯府的公子小姐,奴家不敢怠慢。” 翟东没好气地回李妈妈。 “镇远侯府哪里来的公子?” 李妈妈假模假样的笑容在脸上僵硬片刻。 “奴家方才瞧见那位姑娘手中的玉牌,正是镇远侯府之物,她和身边的公子也甚是亲昵,跟两兄妹似的。” “天子脚下,竟然有人冒充,岂有此理。” “把人叫下来,本官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翟大人,陈大人,小女子楚若霜。” 沈亦白摇摇晃晃扇子,也没卷来丝丝凉意,说话更是简洁高冷。 “沈亦白。” 翟东瞪大眼睛看看,又眯起眼睛看看,最后看向不苟言笑的陈与。 他也没见过这两人,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翟东抬眼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这种烫手山芋就知道丢给他。 陈与真想把翟东臭骂一顿。 “二位说是沈公子和楚小姐,可有凭证?” “两位大人,这个够吗?” 玉牌再次拿出来。 “玉牌是真是假,二位可得看仔细了。” 玉牌的质地,做工,雕刻都十分精巧,只是为了来玩一玩,应该不会下这番功夫。 陈与还是小心谨慎。 “二位可还有其他凭证?” “不知本王可否作证?” 听到熟悉的声音,楚若霜忍不住凝眉。 消息传得这么快吗? 怎么会是霍铉出面? 皇上再一次把事情交给霍铉了? 太子体弱,说句难听的话,还有几年活头都不知道。 按照上一世的发展,距离皇上大限,也还有两年多。 两年多,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储君之位,就是最大的变数。 有多少人盯着太子之位。 霍铉自幼养在皇后宫里,和太子兄弟情深,又深受皇上器重。 太子真的出事儿,皇后和姜家肯定会倾尽全力扶持霍铉。 霍铉没有真正的母家扶持,姜家将会独大,皇帝肯定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儿。 不愿意,却一次次把重要的事儿交到他手中,难道是把他推到众矢之的? 又或者,还有别的目的? 怪就怪在,她上一世沉溺情爱,许多事儿都看不到,死的又早,后面的事儿,她一无所知。 脑子里几乎要被一条条猜测装满,霍铉已经来到楚若霜面前。 “若霜小姐。” 他是真不会称呼她的姓氏是吧。 楚若霜被其中夹杂的似有似无的怀念震得头皮发麻。 没错,就是怀念。 怀念什么? 她改变两人相遇的轨迹,她根本没有一头栽进去,他更不会对她生情,怎么会有怀念? 难不成? 楚若霜被一闪而过的想法吓到,瞬间手脚冰凉,如坠冰窟。 她低头隐藏眼中的情绪,恭敬又疏离。 “见过信王殿下。” “下官见过信王殿下。” 四道声音齐起。 还……还真是认识的啊! 不是冒充的! 李妈妈感觉天都暗了。 第235章 戏台子一搭又一搭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四周的人慌乱跪下,有个姑娘慌里慌张扯李妈妈的袖子,李妈妈如牵线木偶双膝跪地。 “平身。” 霍铉再次将目光放在楚若霜身上。 “若霜小姐和沈二公子怎么会在此?” 楚若霜眼神示意霍铉看一看墙面上所写。 “闲来无事,和小白出来玩一玩,是……不合规矩吗,信王殿下?” “自然不是,若霜小姐难得得空,是该放松放松。” “只是不知,事情为何闹得这般大?” 楚若霜一脸无辜。 “信王殿下当真不知吗?” 他的眼线能不能遍布京城,她不知道。 他想要知道什么,也是很轻而易举。 “我听闻若霜小姐和沈二公子今日收获不错。” “口头上的收获是不错,可白花花的银子没有到臣女手中,都是空话。” “不只是臣女和小白,在场诸位的彩头,也都没兑现呢。” “楚小姐说得对,草民的都没给呢。” “梨花幕设置这么大的比试,光想着让我们输钱,没想过让我们赢钱。” “我们输钱,他们咄咄逼人,我们赢钱,他们推三阻四不愿意兑现。” “草民恳请信王殿下作主啊。” “信王殿下,奴家……奴家未曾说过不兑现,只是这么一大笔银子,得先去钱庄取出,才可一一发放啊。” “既如此,大家且耐心等待,两位大人都在此,断然不会亏了大家。” 霍铉这么发话,是要让他俩在这边盯着了。 “若霜小姐,烦请跟我进宫一趟。” 耳畔的声音很轻很轻,微微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垂上,有点痒,像是万蚁爬过全身,什么都不自在。 楚若霜抗拒又不动神色往后仰身,拉开两人的距离。 她的小动作落在霍铉眼中,一清二楚,他很快站直。 “小白,麻烦你在这里等一等了。” 沈亦白拍拍胸膛。 “交给我,放心吧。” 今日霍铉选的马车十分低调,车里也不算太宽敞。 霍铉坐在一侧,楚若霜自是不可能坐在面对车门的方向,只好坐在他对面。 狭小的空间逐渐压抑,把她压制的一件件不愉快都挤了出来。 说实话,单独相处的时刻,她几乎控制不住对他的怨,对他的恨。 曾经有两次,她避开刺客的箭,就是怀着暗算他,让他死在刺客手中的心思,他命大,都躲过去了。 也不知他今世会怎么死。 想到这,楚若霜格外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外放的情绪,吸引霍铉的目光。 “若霜小姐可是身子不适?” “车里有些闷。” 楚若霜侧过身,挑开帘子往外看,落在身上的目光,挥之不去。 快到皇宫了,她忍。 车里有很轻很轻的笑声。 楚若霜烦躁皱眉,也没回过头看霍铉。 “若霜小姐似乎有些……紧张?” “皇上是天子,勤政爱民,是百姓心中伟大贤明的君主,臣女进宫见的是皇上,怎么会紧张呢?” “若霜小姐见父皇不紧张,为何见到我,似乎有些……不一样?” “若霜小姐似乎每次都有意避开。” “难道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你可比洪水猛兽可怕多了。 楚若霜心中冷笑。 “信王殿下莫要跟臣女开玩笑了。” “若霜小姐不必如此紧张,你若是不喜本王在车内,本王可以先出去。” “使不得,信王殿下,臣女惶恐。” “那若霜小姐就是喜我在车内了?” 楚若霜差点克制不住一个白眼翻给霍铉。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人这么会偷换概念?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抬起头,眼尾染上一层薄薄的粉红色,楚楚可怜的惹人心疼。 她羞愤娇喝:“信王殿下,臣女不知何处惹恼信王殿下,让您如此戏耍臣女。” “若是信王殿下不满臣女,臣女现在就可下车,独步前往皇宫。” 她说着,已经掀开帘子,把在外面偷听的云峰吓一跳。 “若霜小姐,方才是我唐突了,我跟你道歉。” “马车颠簸,还请若霜小姐进车内坐好。” 霍玄的手抓住楚若霜的胳膊。 云峰两手扬起马绳:“驾!” 马儿敞开蹄子跑,真颠簸起来。 楚若霜一个不稳,甩开霍铉的手,头晕目眩坐回原位。 活了两世,他还是喜欢吃这一套。 只是这样的服软,她第一次用在他身上,她也还是忍不住感到恶心。 有这么一小出,接下来的路,楚若霜和霍铉都没再说话。 马车在宫门口前停下。 霍铉先下去,对她伸出手。 楚若霜看看侍卫,又看一眼云峰,掠过霍铉的手,提裙小心走下去。 皇帝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刘公公瞧时辰差不多了,两人应该快到了。 “皇上,时辰不早了,老奴出去看看,信王殿下和楚小姐是否到了。” 皇帝头也不抬,摆摆手。 “去吧。” “朕交代信王的事儿,慢不得,就不必让他来见朕了。” 皇上是打算单独召见楚小姐啊。 刘公公把皇上的意思说与两人,霍铉在外面的亭子等候。 “楚小姐,皇上已经得知梨花幕之事,龙颜不显,楚小姐得费些心思了。” 一个小小的戏馆子,一个月就推出一次比试,能有这么多银子兜着。 一年得有多少? 天大的数字。 皇帝能龙颜大悦就奇怪了。 “刘公公,我今日在梨花幕收获颇丰,不出意外,有这个数,已跟客人们承诺会在京城施粥发米三日。” “我听闻,京城外三州今年受天气影响,收成大减,不少百姓正为此事发愁。” “可惜我之力太过弱小,帮不到京城外的百姓。” 楚若霜的弦外之音,刘公公立刻琢磨出来。 “楚小姐良善,老奴感怀。” 楚若霜颔首施礼:“多谢刘公公。” “楚小姐之礼,老奴受不起。” 刘公公受宠若惊地托起楚若霜的手。 一个小小的荷包顺势塞入刘公公手中,里面有三颗药和喝茶的银子。 “楚小姐这边请。” 刘公公眉开眼笑先进去通报。 “皇上,楚小姐到了。” “她跟你说了什么好事儿,笑得眼睛都没了。” 等的就是这句问话。 刘公公笑言。 “皇上,楚小姐刚跟老奴说,她今日在梨花幕的收获有这个数。” “皇上您近日忧心三州,老奴觉得,楚小姐或许能解这个燃眉之急,正为皇上感到高兴呢,一时得意忘形,老奴罪过。” 第236章 出其不意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你啊你,最近也跟朕白了不少头发。” 皇帝把折子放下,琢磨起刘公公的话来。 “小丫头的确有些财运在身,今日所获,也是她的本事。” “可若她不愿意,朕也不能勉强她。” “皇上,老奴看楚小姐是个通透的人。” “若放她出去亲自施粥,姑娘家年纪小,面对盛赞美名,岂会不愿?” 刘公公说的有道理,皇上没做犹豫。 “罢了,且先宣她进来。” “臣女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楚若霜面圣一次比一次落落大方,皇帝忍不住多看几眼。 “楚小姐今日的壮举,朕已经知晓。” “年纪轻轻,心怀百姓,愿意施粥发米三日,你可知这是一笔多大的银子?” “皇上,钱财乃身外之物,臣女在京多年,衣食无忧,臣女心甘情愿把今日所得奉献出去。” “当真心甘情愿?” “臣女句句属实。” “你可知,京城之外的三州,近些时日,也到了丰收的时候,偏偏天不作美,很多百姓的收成都不好。” “楚小姐可愿为他们排忧解难?” “臣女愿意。” “好,朕准了。” “刘公公你派人去城门口知会一声,确保楚小姐安全出城。” “老奴遵旨。” “臣女谢陛下。” 刘公公送楚若霜出去,皇帝又传了霍铉。 楚若霜没等霍铉,径直出宫,侯府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 春浓解释:“小姐,亦白公子稍人传信来,说您进宫了。” “小白脑子转得很快嘛。” 楚若霜表示非常满意。 在梨花幕赢的已经全部拿回来,是银票。 “小霜霜,来,这些都给你。” 沈亦白大大方方,把一沓银票全塞入楚若霜手中。 “我俩一起的,怎么着也得平分吧。” “我在一旁就是个陪衬,下注赌输赢的还是你,自然是全给你了。” “你不是还要买米施粥,我和你一起啊。” “行了,这一半你拿着,我只要一半。” “京城三日,三日之后,我还需要出城,这一半够了。” “什么意思?” 沈亦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错,过几日我会出城,用手中这一半的银票,继续买米,帮助三州的百姓。” “京城的三日是我在梨花幕说出口的承诺。” “出城,则是我在皇上面前求来。” 这么一大笔钱攥在她手里不太安全,她需撒出去一些,剩下的,别人才不会想方设法逼她交出去。 都这么说了,沈亦白怎么可能不明白楚若霜的用意。 在梨花幕的时候,她怕是早就有想法,或者说,在下注之前,她已经想好后续。 沈亦白决定跟楚若霜一起出城,他刚刚离开侯府,言澈就来了。 “霜霜,你的事儿,我都听说了,你好厉害。” 言澈一脸骄傲。 “可惜我今日不在,错过你大杀四方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今日会有这样的好运气。” “霜霜,我还听说,皇舅舅似乎有意让你把钱交出去。” 皇上此举,稍稍想一想都能明白,只是大多数人没有那个胆子说出口。 “瞧你这话说的,能为百姓做点事儿,是我的荣幸。” 倘若真的上交,什么数字都不太合适,全交的话,楚若霜忙活这一趟还有什么意义。 最好的保全之法,还真是当前的决定。 言澈直直地看楚若霜,眼中的骄傲,几乎要你溢出来。 “阿澈,你快别这么看我了,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楚若霜作势抖一抖胳膊。 不经意捕捉到楚若霜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言澈笑得越发开怀。 “怎么这几日忙傻了?” “瞧着傻乎乎的样子。” 言澈嬉皮笑脸。 “只在你面前傻乎乎。” 楚若霜白他一眼。 “几日不见,跟谁学的啊,一套一套的。” “自学成才。” “哎呀。” 言澈感觉脸被人用力一掐,楚若霜松开手,又调皮的帮他揉一揉。 “越来越厚了啊。” 春浓等人瞧这两人玩的越发小孩子气,捂嘴笑着退下。 “霜霜,你做出这么大的承诺,米怎么办?” “我这就回家瞧瞧,给你送些来。” “你可别啊。” 楚若霜及时把风风火火的言澈拽回来。 “此事,要静观其变。” 言澈猛然意会:“你怀疑梨花幕有问题?” “不愧是认识十年,就是这般默契。” “梨花幕如果真的有问题,此事应该交给官府的人去查啊。” “霜霜,你若牵涉其中,恐怕会有危险。” “阿澈,我还没那么莽撞。” “你放心好了,我肯跟你说你,不就证明我没有一意孤行吗?” 这倒是,如果她什么都不说,才是真的让人担心。 言澈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留了几个暗卫在侯府,任楚若霜差遣。 “简直是一群废物!” 梨花幕的某间密室,一个戴面具的人忍无可忍抓起手边的砚台丢出去,砸到李妈妈的额头,很快渗了血。 “公子息怒。” 额头的血,已经滑落到眼角,李妈妈跪在地上,不敢擦。 “息怒,你赔了几十万两银子,你让我如何息怒?” “你接管梨花幕多少年了?” “回公子,今年已有十年。” “十年,你混迹风月十年,竟被两个年轻人压制的毫无反抗之力,还闹到了官府!” 官府的人不出面还好,他们使些手段,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眼下他们突然能拿出一大笔银子,迟早会引人注意,一旦官府查账,这些东西,就算是有百张千张嘴都说不清! “公子,此事是奴家失误,还请公子给奴家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暗纹靴子已经到眼前,李妈妈把头压得更低,额头上的血,在地面上留下一滩凌乱的痕迹。 面具人慢悠悠抬起脚,狠狠碾上李妈妈的手背,居高临下地看李妈妈。 “将功赎罪,是个好法子。” “我给你一日的时间,把该解决的事儿解决了,该解决的人,一个不留。” “奴家遵命!” 面具人又换一只脚,力道比刚才更重,欣赏李妈妈死咬牙关不敢喊痛求饶的样子。 药像面粉一样轻飘飘,哪怕只是沾上一点点,足以刺激感官,令李妈妈疼痛难忍。 暗门咕隆隆的关上,李妈妈瘫坐在地上,后背湿漉漉像刚从水里捞起来,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 “来人!” 她生怒大吼。 第237章 静观其变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两个黑衣人进来,依旧是戴面具。 “第一,绝对不能让那个小丫头买到米,第二,账房木拓不能留。” 只要小丫头买不到一粒米,就做不到为百姓施粥,百姓定会去镇远侯府闹。 不是喜欢张扬吗,看你怎么收场。 李妈妈狼狈撑起身子,脚步虚浮。 手背的伤口,灼烧地冒出一缕缕白烟。 她翻箱倒柜,崩溃痛哭。 一股脑把药全倒在伤口上,濒死的鱼儿终于回到水里。 公子越来越喜怒无常,刚刚他已经起了杀心。 她绝对不能再把事情搞砸,否则公子真的会要了她的命。 迸发寒霜的眼凝紧某一处。 这间密室,咋一看跟普通密室没什么区别,四面墙都暗藏玄机,只要按错一个地方,就会触发里面的机关,把人射成刺猬。 李妈妈站在其中一面墙前,从下往上数第二十八格,按照五行的方向,手指用力按进去,严丝合缝的墙面出现一道门。 弯腰走进去,两侧烛火跳跃,将影子拉长。 下台阶往左边走,到第三扇门前停下。 里面的人侧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 “还有心思睡觉,小丫头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啊。” “只可惜你的姐姐不识趣,这个时候还不出现,怕是要看你红颜薄命了。” 李妈妈站在外面一会儿,还是打开门进去。 屋内的熏香一直燃着,床上的人手脚都还被绑着,桌上的饭菜,一口都没动。 “当个饿死鬼也好,省得还要脏了我的手。” 李妈妈自言自语。 突然床上的人睁开眼睛,两脚发狠往李妈妈的肚子踹去。 李妈妈措不及防,踉跄几步。 “你竟然装睡!” 秦欢没说话,抓起东西就砸。 东西一个接一个,来的太快,李妈妈勉强避开。 脑袋被晃得眩晕,手背有伤,肚子又挨一下,真是什么都赶到一块儿了。 秦欢又抓起椅子,一边砸一边往外跑。 李妈妈挥开椅子追上去。 秦欢逃出密室,本想把李妈妈关在里面,奈何这里的机关她看不明白,逃命要紧。 快跑,快跑,只要跑上台阶就能出去了。 秦欢的一口气都提到嗓子眼。 “啊!” 头皮痛的发麻,大颗大颗眼泪情不自禁滚落,秦欢感觉下一刻头皮就会被一整块掀下来。 李妈妈正愁没气撒,直接把秦欢丢下去。 十几级台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秦欢从上滚下,磕着碰着,没有一处幸免。 脑袋撞上墙,又被震回来,秦欢拼命提着一口气才没晕过去。 “你……你是谁,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要抓我?” “我和你是无冤无仇,可你是水部尚书家的二小姐,你爹做的事儿,你当女儿的,替他偿还,天经地义。” 眩晕之感一阵阵,秦欢感觉自己随时会晕过去,愤然道:“我爹是个好官!” “好官?” “不如我送你去地府,你问问那些因你爹而死的人,你爹究竟是不是好官!” 秦欢咬牙:“你到底是谁!” “秦欢,你被你爹和你姐姐保护的太好了,单纯的像个傻子。” “你以为你爹和你姐姐是什么好人?” “你爹入狱,不冤。” “也不知朝廷那帮酒囊饭袋是怎么查的,竟然让有罪之人无罪释放!” “你姐姐啊,早就和我们绑在一起了。” “你还不知道吧,你姐姐在背后捅你爹一刀呢。” “你胡说!” “你胡说!” “我不允许你这么污蔑我的家人!” 秦欢恼羞成怒,使劲全身力气站起来,双手掐住李妈妈的脖子。 李妈妈站着不动,任由秦欢怎么使劲,都没办法给她造成一丁点伤害。 “秦欢,你要是肯好好吃饭,说不定现在还能有一点力气,让我的脖子有点感觉。” “来啊,再用力一点啊,我给你时间掐死我啊。” 李妈妈嘲讽。 “你是疯子!” “坏人!” “肯定是你们设计陷害我爹,陷害我姐姐!” “朝廷一定会把你们绳之于法!” “小姑娘,你太天真了。” “你们秦家被朝廷满门抄斩,我们都会活得好好的。” 李妈妈轻而易举推开秦欢。 秦欢狠狠摔在地上,眼前一黑,彻底晕过去。 “不识趣!” 李妈妈懒得把秦欢拖回去,离开密室后,写了一张小纸条命人送出。 秦尚书和秦颜怎么找,都找不到秦欢,也没人送信来,都要急疯了。 “爹,怎么办啊,欢儿不会真的出事儿了吧?” 都怪她,都怪她,如果她的态度没有那么强势,欢儿也不会离家出走,更不会遇到危险。 “颜儿,是爹的错,要怪就怪爹吧。” “都怪我对你们姐妹的关心太少,让你们姐妹有什么事儿,都不肯告诉爹爹。” “爹……我……” 秦颜欲言又止。 有些事儿,哪怕心中已经有了猜想,甚至有七八分的肯定,可要真的说出口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儿。 一枚飞镖擦着两人的而过,钉在柱子上。 骇人的惊恐从脚底滋生蔓延,迅速流窜,整个秦家随着这枚小小飞镖的到来,成为一个大大的冰窟。 父女俩抗拒的不敢去看纸条。 秦颜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爹,我去。” 柱子被飞镖戳出一个洞,落在两人眼里,更像是指向他们秦家的一把刀。 纸条上只有四个字。 “以财换命。” 这样的意思,他们怎么会不明白,这是要让秦家彻底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啊。 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父女俩心知肚明,他们已经陷进去了。 只要能保全妹妹,秦颜管不了那么多,“爹,欢儿还活着。” “颜儿,爹爹……” “爹!” 秦颜双眼通红,溢出眼眶的泪水,也挡不住其中的倔强和坚持。 “爹,欢儿是最无辜的,哪怕我死,我也会保全欢儿。” “爹爹您放心,颜儿会解决好后面的事儿,颜儿一定会让欢儿平安归来。” “颜儿,你和欢儿都是爹爹的女儿,爹爹谁也不能舍弃!” 秦尚书死死抓住秦颜的手。 “颜儿,信王殿下已经看穿欢儿失踪,他的人定会暗中调查,甚至暗中盯着秦家。” “你不用轻举妄动,爹爹这就去找信王殿下,只有爹爹出面,秦家才能再次有惊无险的度过。” 第238章 背道而行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秦尚书为官多年,在权力的漩涡看文武百官明争暗斗,敏锐度还是有,站在门口,左右看一眼,朝反方向走去。 暗处的人悄悄跟上去,看见秦尚书进入人群密集的街道,又走过叫卖的瓦市,很快不见踪影。 秦尚书从小巷子的另一头出来,这才往信王府的方向走去。 暗卫跟在后面,确保秦尚书的安全。 又有另一个人追上秦尚书,被暗卫拦下来。 此人不是信王府暗卫的对手,很快被打晕。 霍铉正和萧隐在书房内商谈,云峰在外面禀报。 “殿下,秦尚书来了。” 两人相视,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默契的笑。 “跟我们预测的时间差不多。” “如果过了这个时间,秦尚书便不会来。” 当下秦尚书能求助的也只有霍铉。 “请他进来。” 萧隐熟门熟路地按下书柜上地机关,进入后面密室。 外面看不到密室里的人,密室里的人可以看到外面。 “下官见过信王殿下。” “秦大人无需多礼,起来说话。” 手臂被人托起,秦尚书惶恐若惊。 “使不得信王殿下。” “下官有罪。” 秦尚书再次跪下去。 “信王殿下,下官有罪,下官唯有一事相求,恳请信王殿下能救救下官的女儿秦欢。” “秦二小姐不是在家好好待着?” 霍铉明知故问。 秦尚书脸上热得慌。 “殿下,是下官愚蠢,下官辜负信王殿下的一番好意。” 态度尚可。 从萧隐的方向,刚好能看清两人的侧脸,表情也能看到大半。 霍铉在等秦尚书主动说出。 “秦尚书需要本王救秦二小姐,本王倒是不知道,秦二小姐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么救?” “秦二小姐需要的是大夫呢,还是暗卫?” “殿下,小女欢儿被人绑走了,下官散出所有家丁寻找,仍未找到歹人的蛛丝马迹。” “这张字条,是歹人今日送来,小女欢儿还活着,下官愧对殿下先前的好意。” “以财换命?” 霍铉念出上面的四个字,是专门念给萧隐听。 跟他们猜测的方向大差不差,背后的人,还没有放弃从秦家下手。 昭国地势多样,天灾不可控,水部需要足够多的支出,支撑他们的忙碌。 “秦尚书心中已经有方向了吧?” “殿下,下官本打算亲自前往镇州,没曾想小女突然出事儿,暂时耽搁了,不得已将出城时间……延后。” “先救出秦二小姐,其他事儿,延后商议。” 秦尚书在霍铉的书房里待了足足两刻钟。 “云峰。” “属下在。” “派人保护好秦尚书。” 尚书府秦家。 秦颜在秦尚书出门片刻后,也跟着出去。 她自然看到远去的秦尚书所走的方向。 可按照她对亲爹的了解,事情已经被逼到这个地步,她爹不可能不留后手,因此她肯定,她爹没有骗她,真的去找信王殿下了。 她对水部的事儿了解的甚少,对设计图纸的兴趣,甚至不如欢儿,他们都能派人盯着她这个没有大用的人。 不能让人发现他们父女的想法。 秦颜下了决心,身影很快没入人山人海。 梨花幕照常开门做生意,秦颜站在后院,看紧闭的院门,深深吸几口气。 很快有人给她开门。 “姑娘,李妈妈早已在书房等你。” 开门的伙计探出头,左看右看,巷子里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李妈妈身上的伤较为明显,露出来,只会在秦颜面前落下风。 她用头发遮住额前的伤,又换一身衣裳,用袖子遮住手背,胭脂也再往脸上盖一层,瞧着容光焕发,好不得意呢。 越是想到妹妹有可能会受到的伤害,秦颜对李妈妈的眼神越愤恨。 “秦小姐要吃人的眼神藏不住咯,怎么,想要吃了我?” “我妹妹在哪儿?” 秦欢费好大劲才把鱼死网破的冲动压下去。 “秦大小姐今日这般沉不住气啊。” “我妹妹到底在哪儿?” “你们想要做什么,我都帮你们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帮我们?” 李妈妈突然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秦大小姐这话说的好笑,不过是让你去鬼市走一趟,又没做什么伤人害命的事儿。” “也是也是,秦大小姐是何等尊贵的人啊,烟花之地的路,鬼市的路,对秦大小姐来说,都是肮脏不堪的吧。” “踩过一次,别说鞋子不能要,怕是连脚都不想要。” “你少装蒜!” 秦颜冲过去,双手重重拍在桌面上,掌心都震麻了,茶杯纹丝不动。 “你说只需要一丁点药粉,做什么我不需要知道。” “然后呢?” “蛇老死了!” “于市井被人刺杀!” “押送蛇老游街示众的官兵那么多,蛇老还能死了,莫不是引蛇出洞。” “蛇老死了,又不是你杀的,你慌什么?” 李妈妈敷衍的态度,险些令秦颜爆炸。 什么叫一拳打在棉花上,她和李妈妈的情况就是如此。 她的理智快被怒火燃烧殆尽,始作俑者还能悠哉悠哉的品茶! “蛇老的确不是我杀的,刘公子呢,苏大人呢?” “你别跟我说,我拿的是给他们强身健体的补药!” 秦颜步步紧逼,非要把做过的事儿摊开来,一件一件拆穿他们的虚伪和阴谋。 “秦颜,你道德感这么强?” “你觉得你是被逼为恶的好人?” “你觉得,你变成间接杀人的刀,都是我们的错?” “你醒醒吧,如果不是你们秦家落把柄,谁人都没有请秦大小姐帮忙的荣幸,不是吗?” “刘公子风流成性,花天酒地,死在女人窝里。” “苏大人被胡大小姐吸引,沉迷酒色,也是死在温柔乡里。” “官府已经定案,你担心个什么劲?” “胡大小姐是无辜之人,在你们眼中,人命就是这么不值一提?” 李妈妈满不在乎地耸肩,以一种极为轻蔑的眼神对秦颜笑,笑她又当又立,笑她虚伪。 手握杀人的刀,自欺欺人把血擦干净,跑去人家坟前哭天喊地,还想击鼓鸣冤。 “生前没见过这种“姐妹情”,死了倒有人巴巴地捆绑,胡大小姐在九泉之下,都嫌晦气。” 秦颜深深闭上眼,烦躁,憋屈,无助……各种情绪全部汇聚在一块,让她有口难言。 “我真的没想过她会死……” 第239章 冲动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如果不是胡大小姐“买”的药,你现在哪里还有命站在这里,和我对我大呼小叫?” 李妈妈慢慢站起来,绕桌子走一圈,手从秦颜的脊背慢慢往上游走,划过她纤细的脖颈,挑起下颚。 一遍遍流窜的触感,像是冷血的毒蛇爬过。 一一条条把人吓到腿软,令人头皮发麻的毒蛇,她在蛇老的密室见过。 从鬼市回来,她连续三夜梦魇。 一闭上眼睛,就感觉蛇老的毒蛇也跟她回到秦家,就盘踞在她的床底下。 李妈妈两根手指捏紧了秦颜的下颚,动作粗暴抬起来。 “秦大小姐,不管你愿不愿,刘公子,苏大人和胡大小姐都因你而死。” “哪怕你说你不是故意,你也杀人了。” “我不是,我没有,都是你们逼我的!” 秦颜怒火冲天,残存的理智彻底燃烧殆尽,把李妈妈推开,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刀,双手握紧狠狠往前刺去。 李妈妈滚向一旁,迅速起身踹向秦颜的后腰。 秦颜往前扑,连带桌子茶壶倒下,四分五裂的碎片飞溅到手背,瞬间留下细细密密的划痕。 李妈妈从后面扯住秦颜的后领,把她提起来,赤裸裸的嘲讽,不屑。 “谁做错了事儿,都可以说,我没有,我没错,我都是被逼的。” “世间诸事如此轻巧,衙门和市井哪里还会有那么多尸首分离?” “秦大小姐手上最少三条人命,全是被逼无奈,我们也可以说是被逼无奈,对吧?” “秦大小姐,你们这些出身显赫的人,还真是会说一套做一套啊。” 李妈妈把被怪罪的怨气全部撒在秦家姐妹身上。 “想见你妹妹是吗,好,我这就带你去。” 李妈妈一路拖着反抗无力的秦颜前往密室。 密室里的秦欢已经醒来,像热锅上的蚂蚁,找不到出去的办法,还被暗箭射中肩膀。 鲜血渗透浅色的衣裳,她坐在地上,后背靠墙,身子软成一团。 血流的越来越多,她整个人变得越来越苍白。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都怪她,怪她太任性。 如果她没有离家出走,就不会被人绑来,更不会遇到这些事儿。 爹爹和姐姐肯定急疯了。 姐姐这会儿是不是在自责,自责不应该凶她? 要说自责,应该是她才对。 她总是不理解家人的良苦用心。 如果,如果能或者走出去,她一定要亲口跟姐姐道歉。 姐姐会原谅她的任性吧? 秦欢漫无边际地想,想着想着,就笑了,笑得很虚弱,很迷离,随时都会睡过去。 微光初现,从最高一级台阶慢慢往下。 秦欢以为看错了,眨眨眼。 姐姐? 她怎么看到姐姐了? 姐姐怎么会到这里来? 一定是眼花了。 伸出双手,光从指缝钻过,映在她逐渐朦胧地眼睛。 “姐姐,对不起,这次又是欢儿任性了。” “姐姐,欢儿没有机会再听你的话了,对不起……” 秦欢闭上眼睛之前,好像看到有个人向她跑来,声音虚无缥缈,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欢儿!” 秦颜拼命挣扎,总算甩开李妈妈,跌跌撞撞之际,膝盖窝一痛,连滚带爬。 “欢儿!” “欢儿,是姐姐啊。” “姐姐来晚了,对不起,欢儿,你醒醒,你看看姐姐……” 秦颜颤抖地手,小心翼翼捧起秦欢的脸。 秦欢的皮肤很嫩很白,一丁点淤青都十分明显。 看到视若珍宝的妹妹被打成这个样子,身上又中箭。 秦颜只恨自己错过机会,没能一下子杀了李妈妈。 “瞧瞧你们姐妹情深的样子。” “可真是令人羡慕啊。” 秦颜抱紧秦欢,戒备地看每走下一级台阶就停一下的李妈妈,她是故意磨人心态。 “你还想利用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放了我妹妹!” 李妈妈痴痴笑起来,在最后一级台阶上停住,干脆撩了裤管直接坐下。 手肘压在膝盖上,以十分不解的目光,打量秦颜和秦欢。 “我最讨厌有人在我面前上演情深意重的戏码。” “碍眼。” “同样是姐姐,区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李妈妈抬手。 “不要伤害欢儿!” 秦颜迅速转过后背,把秦欢完完全全挡住。 李妈妈僵硬地把手收回去,自嘲笑出声。 “秦大小姐,你太差劲,什么事儿都办不稳妥,我已经不需要你再做什么。” “我对待没用的棋子,跟别人不一样。” “别人都是杀人不眨眼,随便找个地方丢了,喂野兽,尸骨都找不到,再把他们的亲朋好友全灭了,让他们生不见,死不聚。” “我这个人一向心软,让你们姐妹生死相聚,可谓是天大的善意。” 秦颜怒骂:“你这个疯子!” “人生在世,本就艰苦,何必循规蹈矩,为艰苦再加一层束缚?” “疯点好,疯点好啊。” “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李妈妈摇摇晃晃走回去。 秦颜不甘心和妹妹一起死在这里,无人知晓。 她再次想偷袭李妈妈。 李妈妈早有防备,连头都没回,一只手就把秦颜推倒。 “秦大小姐,你不想死的太惨,就不要再惹我。” “你要我死可以,为什么非要置欢儿于死地?” “我为你们做的事儿,欢儿毫不知情,更不知道你们的存在,她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威胁!” “我求你,放欢儿一条生路!” 走投无路的秦颜当即给李妈妈跪下。 “只要你能把欢儿送出去,你想我怎么死,都可以,就算是扒皮抽筋,千刀万剐!” “呵!” 李妈妈的拳头被捏得咯咯作响,一口牙几乎要咬碎了,也没能缓和到崩溃边沿的情绪。 “你以为你是谁啊?” “秦颜,刚刚我说过,你少在我面前做出姐妹情深的样子!” “我讨厌,我恶心!” “你们在我面前表现的感情越好,我越想折磨你们。” “你三番五次用狗屁可笑的姐妹情愚弄我,我就越想折磨秦欢,把她折磨的生不如死!” 癫狂的李妈妈突然按下墙上的开关。 两只爪钩从两面墙转弯的方向飞出来,分别抓住秦颜的肩膀,把她提起来,松开。 李妈妈再按,爪钩在操纵之下,用同样的方式对待秦欢。 “不!” 秦欢双脚即将离地,两道寒光迸发杀气,刺穿李妈妈的肩膀,砍断铁链。 第240章 死志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一群人出现在密室入口,领头的是霍铉。 云峰三两步下去控制住李妈妈,秦颜抱起秦欢,探一探她的气息,还活着。 “信王殿下,救救欢儿,臣女求您,救救欢儿,她伤得很严重。” 一同跟来的丹月从秦颜手中抱过秦欢,放在外面的垫子上给她简单查一下。 “殿下,秦小姐受惊过度,外伤严重,好在没有伤及肺腑。” “最严重的外伤便是肩膀。” 肩膀上的箭贯穿,养起来倒是麻烦。 “带回去。” 派两个人护送丹月回到信王府,府中太医给秦欢拔箭又上药,安神药也开了。 秦欢中途迷迷糊糊醒过一次。 梨花幕的几处密室都被找出来,里面的人早已跑掉,就连杀手也不见踪影。 屋内的东西都很寻常,想要顺藤摸瓜,难上加难。 云峰押着李妈妈,一步步走上台阶。 “信王殿下好手段啊,这么快就找到我这里。” 言罢,想到在她这里闹了几个时辰,赢走一大笔银子的楚若霜,李妈妈恨恨,恨不得当场杀了楚若霜。 “如果不是楚若霜搞破坏,你们根本没有任何线索。” “哎,我竟然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真是可笑。” “哪怕是死,我也要拉着你们垫背!” 李妈妈突然使尽全力挣开云峰,光整的墙面,处处都是机关,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找全了。 李妈妈手掌按住的机关,射出来的是一枚枚比绣花针还小的毒针。 霍铉的人挥剑抵挡,云峰欲要再次控制李妈妈。 李妈妈跑下去,迎向三个方向飞来的银针,顷刻毙命。 她面前的秦颜,眼睛死死瞪大,身上各处冒出来的血迹很小很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 “殿下,秦大小姐也中招了。” 云峰检查两个人的伤口,毒发很快,还是有点区别。 “秦大小姐应是在李妈妈之前中的暗器。” “信王殿下,此事与我爹无关,还请殿下……明察。” 她拼尽最后一口气为秦尚书求情。 混沌的意识压去,秦颜的目光,不甘,悔恨……最后都变成释然。 她已经救下妹妹,逼迫他们秦家的坏人也死了,她不用再受制于人了。 梨花幕被查封,歌姬小倌,丫鬟伙计暂时被收押。 事情传得很快,京城各处,明里暗里,天黑之前,差不多都已得到消息。 暗卫来报:“小姐,秦大小姐死了,死在梨花幕。” “她竟然死了?” 楚若霜料到过秦颜的结局,没料到这么快。 “从她出现在梨花幕,她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我知道了。” 楚若霜让暗卫先下去,宁写意从隔壁屋子走出来。 “秦大小姐为保秦家,不惜与虎谋皮。” “凶猛的老虎怎么可能会让她全身而退,死在他们手中,才是全了她想要拼命挽回的秦家名声。” “与其说被杀,不如说她早已存死志。” “是个聪明的女子。” “秦家怕是也脱不了干系。” 楚若霜打量宁写意,一段日子不见,她又瘦了,状态倒是很好,眼睛透出来的东西,也比刚开始自信了。 宁写意伸懒腰活动筋骨。 “镇远侯府的床真舒服啊,出去一趟,还怪想念。” 一回来就休息一下午,这会儿精神抖擞。 两人在院子里观星纳凉。 “问吧,想知道什么?” 她知道楚若霜肯定有些事儿想要问她。 “第一个问题,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第二个问题,你怎么会在梨花幕?” “你是随便去的,还是知道我在那儿?” “哎,前些日子就带伞回来了,没告诉你,想给你一个惊喜,看样子,惊喜不够啊。” 宁写意有点失望的样子,神态很轻松,是在开玩笑。 “你告知我,柳氏还活着的时候,我就想回来看看了。” “我小时候没见过这位生母几次,谈不上很深的感情。” “再加上我不是真正的她,对柳氏更没什么感情。” “只是很奇怪,你跟我说完之后,我总想这件事儿。” “日思夜想的矛盾,让我开始失眠,所以我就回来了。” “她当年也是亲眼看到柳氏的尸体被抬出宁家,她活着,心儿也活着,两人或许早就有计划离开宁家。” “可光凭两个女子的力量,怎么瞒得过宁家那么多人,还要逃过大夫的眼睛。” “虽说宁家已经倾覆,也不过是一枚随时可以拉出去挡刀的棋子,真正的大鱼还在后面。” “我悄悄查过柳氏的关系。” “柳氏原本是良家女,十岁出头,长得很水灵。” “柳家为了填饱肚子,把柳氏卖了,换一袋米。” “柳氏辗转各地烟花之地,来到京城,遇到宁老头。” “没多久成为外室,生下你所知道的宁三小姐。” “柳氏家中有父母,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左邻右舍说,柳氏“死”之前,他们家过得很艰难,柳氏“死”后,家中勉强能温饱。” “突然有一年,柳家跟捡到金子似的,买了马车,建了房,柳父还纳了小妾,柳母气的病倒。” “妾室生下一个儿字,柳父似乎想把家中的一切,都留给小儿子。” “柳母自然不答应啊,如果不是卖了女儿,他们一家子早就饿死了,哪还有后面的好日子?” “两人三天两头的闹,轮到柳母把人气倒。” “妾室想要卷走家里的所有钱,柳父和她争执之下,失手错杀。” “柳父成了杀人犯,被官府的人带走。” “柳母把所有银子交给三个孩子,自己则是抱走妾室的孩子,再无所踪。” “柳母的三个孩子,最后却是在他们村的河边被发现,尸体已经泡得不成样子。” “柳母伤心过度,疯疯癫癫,把妾室的孩子当成被卖掉的柳氏,整日呼唤她的名字。” “大概是十年前,柳母带着已经会走路的孩子离开村子,再没人见过。” “柳家就这么没了。” “阿意,你怀疑,这一切的背后,有柳氏的手笔?” “不排除这个可能。” “我甚至觉得,柳氏也是宁家的推手。” “十几年了无音讯,宁家一倒,人就出现了。” “如果柳氏真的有问题,跟你想要对付的人是站在同一条船上,她的隐藏,可比其他人厉害多了。” 第241章 坐享其成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望向天空,闪烁的星星,像是在朝她眨眼,乍现的光,笼罩她忽明忽暗的情绪。 “很少有人这么用心的帮我。” 很感动的一句话,不仔细琢磨,根本听不出来,其中带着的点点试探。 她还是不太相信她啊。 宁写意了然。 不过没关心,她早就和楚若霜站在同一条船上,有朝一日,楚若霜会明白她为何这样做。 “阿霜,你在明,她在暗,我会找机会和她相认,如果她没有问题,你才能真的放心。” 楚若霜强调:“宁三小姐已经死了。” “正因如此,才能看楚,她会不会帮我保密。” “当初的宁三小姐,可是得到皇上的御赐牌匾。” 楚若霜粗略一琢磨,倒也不是不可行。 “薛杨一案的药师已经被抓,薛杨背后的人,迟迟没有露面,他们应该很需要找到新的药师。” “而你,是一个比原药师更合适的人选。” “如果柳氏没有问题,你们相认,也是一件高兴的事儿。” “我正是这么想。” 两人总有一种默契,相处起来,倒是很舒服。 梨花幕的李妈妈虽然死了,楚若霜在梨花幕承诺大家的也不能不作数。 被暗中警告的粮铺,表面上答应,心底还是非常害怕和镇远侯府作对。 如今人都死了,他们也不需要再听话。 楚若霜不能让皇家知道,京城的镇远侯府究竟有多少暗卫,只派出四个人专门买粮,另外四个是言澈的人。 不到一日,粮食买齐。 楚若霜没让人占便宜,也不想让人亏了,按照市面上的价格购买。 几个点设置的粥棚,有人专门负责登记,按户发放。 “本宫听闻,楚小姐在城内施粥,信王何不去看看?” 凤栖宫里,皇后笑问下朝后前来请安的霍铉。 “母后,楚小姐施粥,是出于个人本意,儿臣若是出现,恐怕楚小姐会多想。” “你们这些年轻人,平日里玩到一起,多肆意畅快,她还是小六和小八的伴读,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妥。” “年轻人不要太锢着自己。” “太子,你说是吗?” “儿臣觉得母后说的甚是。” “六妹和八妹这几日总嚷嚷着无聊,不如让阿玹带她们出去逛逛,有两位妹妹在,楚小姐也会自在些。” “小六也在?” 皇后直起身子,想了又想,不大确定地问。 “我今日怎么听贵妃说,小六去找焦小姐了?” “这两人关系亲,小六估计要在焦家住上一些时日了。” 太子和和霍铉不经意的目光相撞,都读懂其中意思。 母后不太愿意小六出现在粥棚啊。 皇后手指抵住额头,在嬷嬷的搀扶下慢慢侧躺在软榻上。 “再过几日,你们都要为迎接使臣做准备,勤加练习,马虎不得,可就没有机会常出去走动了。” “小八性子跳脱,总是拘着她,也不是个事儿。” “信王,你若有事儿要忙,本宫可找其他人陪小八。” “母后,儿臣等会儿出宫,会带上八妹。” “好,本宫这就让人去把小八找来。” “信王和太子是否许久没机会吟诗下棋了,本宫就不留你们了,东宫的路,小八也知道。” “儿臣告退。” 两人异口同声。 “母后,您为何要让我去找楚若霜啊?” “她爱显摆,在父皇面前讨巧,图的就是父皇的赏赐。” “这些年,父皇给她的赏赐还少吗,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嬷嬷找到八公主的时候,八公主还未起来。 这会儿迷迷糊糊,没个样子,被皇后瞪一眼,老实了。 “日上三竿,你一个公主,成日赖在床上算怎么回事儿?” “母后,夫子们安排的课实在是太紧了,儿臣这几个月过的,比这十几年还累。” “您瞧瞧儿臣眼下,是不是乌黑,皮肤变差,身子消瘦。” 八公主让皇后捏捏。 “哪儿瘦了?” “脸上长肉了,手也长肉了。” 皇后轻轻掐一下。 “本宫可是听说,厨房每隔一个时辰给你送一次点心,信王和琳琅也偶尔从宫外给你带民间小零嘴。” 宫外的有些零嘴是真的好吃,难怪小六总往焦家跑,估计是找借口出去吃喝玩乐呢。 想到宫里还有些吃的,八公主又馋了。 皇后没眼看,戳戳八公主的额头。 “你眼下这一片乌黑,应该是跟你熬星星熬月亮,看乱七八糟话本熬出来的吧。” “你宫里一箱又一箱话本,本宫都懒得说。” 偷摸看话本的刺激被皇后摊到明面,八公主撅嘴。 “母后,儿臣好不容易有五日休息,您就莫要再数落儿臣了嘛。” 八公主抓起皇后的手,甩啊甩。 “罢了罢了,两位兄皇兄在东宫等你呢,赶紧去吧,莫让他们等急了。” “不对啊,母后,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八公主走到殿外,又跑回去,差点被母后绕走了。 “母后,此次施粥,根本不是皇家的意思,她楚若霜殷勤个什么劲儿,瞎出风头。” “大家不愿意跟她一路,她孤单处处想要风头就算了,为何还要让儿臣堂堂的公主,去给她撑面子?” “你……” 皇后简直是不知道该说八公主什么。 “楚若霜见过你父皇。” “什么时候?” 皇后没好气,“你会周公的时候。” “楚若霜刚得了银子,在百姓面前承诺,信王就把她带进宫,见过你父皇。” “你父皇知晓此事,只会更高看她。” “京城一众高门小姐中,谁有这份胸怀和大气?” 八公主不服,“大家只是没有她会耍心机罢了。” 自幼养在她膝下的女儿,怎么这般单纯看不清事儿,皇后语重心长。 “各家小姐想要做到她的地步,必须要有家中支持。” “你仔细想一想,哪家愿意平白拿出六位数的银两当散财童子?” “楚若霜不接受沈家的帮助,单单凭借梨花幕的赌注,赢下足够多的银子为百姓做事。” “视金钱如粪土,你父皇只会夸赞她的大度,夸赞她的格局。” “你的伴读很快会得到这个消息,聪明的这会儿已经去帮忙。” “不出钱,出力总可以吧,百姓称赞的功劳,还得带上你们一份呢。” 第242章 看破不说破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一开始的确以楚若霜为主,加入的人越来越多,不知情的人,只会把她们当做一体。 弱化楚若霜菩萨心肠的好名声,才是皇上愿意看到的结果。 八公主的加入,还能让皇上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女儿。 皇宫里,有活泼的公主,懂事的公主,善良的公主。 如果把这些品质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增的是皇上的光,护的是皇上的颜面,扬的皇家的好名声。 皇后拍拍八公主的手。 “小八,你是公主,公主屈尊降贵,为百姓施粥,是百姓的荣幸,这可不是市井赞扬两三日就会消声的美名啊。” “有你在,楚若霜只会成为陪衬。” 八公主后知后觉。 “母后,我明白了。” “如果风头全被楚若霜一个人占了,百姓也只会三言两语,夸夸她几日,十天半个月的,谁还记得她的好。” “公主就不一样了,他们能喝到本公主亲自盛的粥,得是祖坟烧起来。” “我的美名,会传遍整个皇宫,传遍整个京城,甚至整个昭国。” “大家津津乐道,一年两年三年,全天下都会知道。” 八公主眼冒星星,感觉已经身处众星捧月的仙境。 孺子可教,皇后的心腹嬷嬷也跟着欣慰地笑。 八公主到东宫的时候,霍铉和太子正在下上一次没下完的残棋。 “太子哥哥,玹哥哥,小八来了。” 八公主坐在霍铉旁边,迫不及待地问。 “玹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出宫啊?” 太子笑:“刚进门就要出去,小八这么迫不及待?” “母后让小八出宫为百姓施粥,可不好耽误时间啊。” “太子哥哥,这盘棋下次小八陪你下,玹哥哥,我们快走吧,好不好?” 八公主担心去晚了,楚若霜会抢先一步赢得好名声。 霍铉被八公主拽着走,无奈,“平日里也不见你对这些事儿着急。” “为百姓做事,不抓紧时间怎么可以?” 一路上八公主都在说该怎么样为百姓多做一些事儿,满脑子的幻想,都是她的好名声传遍了整个昭国。 粥棚开设四个,都是寻常百姓聚集较多的地方。 楚若霜的人和言澈的人两两一组,再加上府中的伙计,人手足够。 宁写意跟在楚若霜身侧,乔装打扮,虽能看出她是女儿身,却看不出她就是几个月前的小神医。 霍铉把八公主送到楚若霜所在的地方。 两人一前一后下车。 八公主穿了一身轻巧的衣裳,姿态还是端着,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 “八公主,她怎么来了?” 宁写意和楚若霜嘀咕。 楚若霜双手递过一袋米给老人家,才往宁写意说的方向看去。 八公主和霍铉都来了,可真会凑热闹啊。 “霜霜,我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言澈从另一头跑来,好像没看到霍铉和八公主,直接越过他们面前。 “你今日怎么得空了?” 言澈凑到楚若霜耳畔。 “我现在没有官职,皇舅舅总不能一直把我当牛马吧。” 他现在还在磨刀的阶段,他的身份,压得住很多人,做起事儿来,还算顺利。 “好好珍惜吧,说不定过些日子,你就没那么轻松了。” “哎。” 言澈怎么会想不到,他的任命官碟估计早就在皇舅舅的桌上了。 八公主站在原地,看前面两人有说有笑,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低调奢华的马车和人,气不过,跺跺脚用力蹬过去。 “言澈,你眼睛长那么大,没看见我们吗?” “表哥,八公主,你俩怎么也在这边啊?” 言澈还真是才看到他俩。 又不是出去办事儿,街上那么多人,他怎么可能人人都注意。 “是是是,你的眼睛里,只有你的霜霜。” 八公主双手环抱,没好气白言澈一眼。 “信王殿下,八公主。” 两人一同出现在这里,稍稍想一想,其中意思,也能猜个七八分。 皇家想要这个面子,她楚若霜给他们便是。 他的声音不算很小,排队的百姓听得一清二楚。 “信王殿下?” “公主殿下?” “两位殿下亲自到施粥棚来,可真是我们百姓的福气啊。” “我……我竟然见到了两位尊贵的殿下。” 楚若霜垂着眼帘,从宁写意的角度,能看到一闪而过的狡黠。 宁写意突然面对霍铉和八公主跪下。 “民女见过信王殿下,见过公主殿下。” 一群又惊又喜的百姓后知后觉,有样学样跟着跪下。 “草民见过信王殿下,见过公主殿下。” 声势浩大,楚若霜也没错过霍铉一瞬间的发怔和八公主的得意。 百姓一传十,十传百,都在称赞信王殿下和公主殿下屈尊降贵前来粥棚为他们施粥呢。 四个粥棚,他们肯定不能一直在一个地方,在楚若霜这边没站多久,就前往下一个。 沈亦白也带人来帮忙,看到霍铉和八公主远去的背影,如何能猜不到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心思,真有够无语。 “真会抢功。” “小白,嘀嘀咕咕什么呢,快过来帮忙啊。” “来了。” 沈亦白换上一副笑脸跑过去。 第一天还算顺利,沈亦白直接跟楚若霜回侯府,一进门,就像没骨头似的,直接坐在地上。 “容我缓口气。” 他摆摆手。 “我竟不知,做这些事儿,比念书习武还要累人。” “我这手酸的,就跟拿了一天的大刀。” 一个动作重复一整日,他已经麻木了。 楚若霜和宁写意也直接坐在台阶上,傍晚的风,夹带丝丝凉爽,西边的天空,被晚霞铺满,万丈光芒,令人不舍得移开眼。 楚若霜双手撑在地面,身子稍稍往后仰。 “还有两日呢,你要是不来帮忙,别说我了,舅母第一个不饶你。” “你可真了解我娘。” 沈亦白说:“我娘今日原是想来,后面觉得不妥,便作罢,于是刚回家的我,就被娘亲推出了家门。” “舅母这是为我着想呢。” 楚若霜心中感动。 “太过分了,这事儿出钱出力的都是你,信王和八公主算怎么回事儿?” “难道是皇上的意思?” 如果皇家争名声,使出这等拙劣的手段,吃相未免太难看。 第243章 只愿护她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管他呢,我决定施粥,也不是奔着好名声而去。” “左右不过两日,他们想做就做。” “出城才是她的目的。” 吟月已经派出几波人,前往不同的地方买粮。 各地都有富商,他们粮仓里的粮,随便拿出来一点,都够半城百姓填饱肚子。 有生意送上门,肯定会拒绝。 楚若霜出城,八公主可就不方便跟着了,不然目的太明显,可能会引得皇上反感。 “不出去也好,儿臣也不想出去。” 八公主在皇后宫里跟皇后撒娇。 “这几日,儿臣可要累死了。” “这么热的天,儿臣要一直站着,给他们盛粥,发米。” “也不知道楚若霜什么毛病,一袋米那么大,重得我的手腕现在还累。” “不过好多百姓都见到了儿臣,儿臣回宫的时候,还能听到沿街的百姓称赞儿臣呢。” 皇后摸摸八公主的脸,十分骄傲,“本宫的女儿,撑得起所有称赞。” 周琳瑄在家等了几日,一直没人找她,把所有下人屏退,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点一点琢磨。 “楚若霜还真是沉得住气啊,事关楚家,她还能面不改色的行善事。” 思来想去,她还是亲自写一封信交给丫鬟,让丫鬟送到镇远侯府。 “小姐,有您的信,是周家五小姐派人送来。” 春浓把信呈上。 楚若霜正在看秋颜核对的账目,三日用出的银两,送出的米粮,京城之外大家都买到多少米,又还剩多少银子,秋颜都记录的一清二楚。 “周琳瑄总算是沉不住气了。” 楚若霜一边看信,一边问春浓。 “周琳瑄和程云的事儿,查的怎么样儿了?” “周五小姐和程家小姐的确有交情,只是寺庙里的人和程家人对她们的关系,了解的都不深,还需要一些时日。” “也罢,春浓你跟我去找兄长。” 沈亦之不在沈家,从军营回来,被同僚邀请一聚,这会儿正在仙醉居。 楚若霜要隔壁厢房,沈亦之的人看见楚若霜,立刻进去,在沈亦之耳边悄悄说:“公子,楚小姐来了,在隔壁等您。” 沈亦之把酒一饮而尽,倒转给他们看,跟侍从出去,大家也不好拦着他。 “霜儿。” “大哥。” 楚若霜开门见山。 “大哥,程家事可有线索?” 沈亦之犹豫。 “大哥,您不告诉我,我也会去查的。” “周琳瑄给我送来一封信,邀我见上一面,若我不愿让大哥知晓,今晚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大哥,明日我就奉皇命出城了,我的行动会更自如,大哥您真的不打算告知我吗?” 沈亦之手握线索,不想让楚若霜冒险。 “霜儿,你是姑姑和姑父唯一的女儿,你一心系在楚家上,想保姑父在郢州无忧,可你做事,真的太冒险,大哥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你推入险境。” “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 “我第一次跟周琳瑄接触,我就告诉大哥了,大哥你了解我的性子,我愿意原原本本告诉你,说明我不认为这是一件冒险的事儿。” “你越不告诉我,我派人查的越紧,一头雾水的查,比你所担忧的更冒险。” “大哥,你要还是不愿意告诉我的话,我明日可就真的出城了,出城之后,你想要找到我,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啊。” 楚若霜态度坚持,偏偏其中又带点脾气,像一个吃不到糖的孩子。 沈亦之坐下,一只手按着额头,今晚喝的有点多,一停下来,还真有点上头,晕晕乎乎的。 楚若霜给沈亦之倒一杯热茶,双眼眨巴眨巴,期待地看他。 “大哥,周琳瑄能找我第一次,第二次,就能找我第三次,第四次,她什么都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万一被她耍了……” “谁敢耍你?” 沈亦之一拍桌子,看到楚若霜用非常拙劣的演技,颤抖一下肩膀,眼神颇为无奈又宠溺,热茶一饮而尽,烫得他酒醒几分。 “你啊你,真是拿你没办法。” “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啊,你不许冒险,如果被人伤了,我哪怕是请求皇上,也要让你提前结束施粥,亲自把你接回来。” “大哥你这是同意了?” 楚若霜又殷勤地给沈亦之添茶。 “大哥你放心,我的身手跟阿澈不相上下,我的人合力略胜我,绝对没问题。” “你做事不管不顾,他们是有保护你的能力,却劝不住你。” “我会挑选合适的人,跟在你身边。” “大哥,是只跟在我身边保护我,还是每日都把我的一举一动传回京城?” 沈亦之转转茶杯,没那么烫了,喝完才看楚若霜,慢悠悠地问。 “你说呢?” “行吧行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楚若霜的嘴翘的都能挂油瓶。 “生气了?” “哪有,大哥也是关心我。” “听听你这语气,还说没有生气。” 沈亦之把楚若霜按坐在椅子上,吩咐侍从下楼去把仙醉居的招牌全买了。 春浓也赶紧跟出去,关上门。 沈亦之伸出手,似乎想要握住楚若霜,又停下,搭在膝盖上,暴起的青筋方能看楚,他多大的隐忍。 “霜儿,你是大哥的妹妹,楚沈两家的掌上明珠,大哥愿意帮你做人任何事。。 “如果可以,大哥宁愿你从未牵扯进来。” 十年前的开始,他没有能力阻止,镇远侯唯一能送回京的孩子,只有楚若霜。 她已经做出最大的牺牲,京城的波涛云涌,不该再把她卷进去。 楚若霜主动握住沈亦之的手,靠在他的肩膀上,像她看到的寻常人家的兄妹一样亲昵。 “大哥,你别这么说,霜儿没有生你的气,霜儿也理解大哥和舅舅舅母对霜儿的疼爱。” “你们怕我受伤,怕我被算计,怕我成为别人的棋子……” “你们想要保护霜儿,霜儿也想保护你们。” “别忘了,霜儿可是将门之女,谁人能轻易伤害到我?” “大哥,与其让我藏在船舱里,听得见,感受得到,担惊受怕的躲避惊涛骇浪。” “不如把我放出去,让我和你们一起,对抗云涌来的黑暗。” 楚若霜看明白沈亦之的松动,悄悄添一把火。 “秦家和宁家,我已经掺和进去。” 第244章 妹控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猜到想到,甚至听父亲透露是一回事儿,亲耳听到楚若霜承人,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沈亦之被楚若霜的大胆吓到,怔怔地看她的眼睛,只有面对亲近之人才会透出的乖巧和稚嫩,心都凉了大半截。 一个姑娘,才五岁的姑娘,踏上为质的路,她需要独自面对多少明枪暗箭,才撑到今日? 各种复杂的情绪聚在一起,像是一双看不见的手,狠狠撕扯,很痛很痛。 说再多的对不起,也无法弥补她这些年承受的艰难。 “霜儿,等会儿大哥会让人把东西整理好交给你。” “大哥寻个合适的机会,跟你一同出城。” “大哥你……” 楚若霜困惑地抬头,看到沈亦之眼中强忍的红,心也跟着难受起来。 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只能点头答应。 “好。” 招牌菜和点心送上来满满一桌。 楚若霜知道隔壁很多人,沈亦之不能离开太久,忙催着他回去。 沈亦之的侍从安全把楚若霜送回去,在家中等不到半个时辰,她想要的东西也如愿交到她手中。 沈亦之查到的部分东西,跟她的人查到的重合。 劫走镖物的人,似乎是山匪,又有点江湖人的做派。 很难不怀疑,两股势力都参与到其中。 程家二爷已经彻底掌握程家,三爷继续负责原本的事物。 程家大房一脉,彻底凋零。 翌日一早,沈亦之派人来告知楚若霜,他会晚一日去跟她会合。 “大哥心意已决,我是暂时甩不开他了。” 楚若霜幽幽说道。 “多一个人帮你,也没什么不好。” 宁写意拿过水壶给楚若霜。 “我们都是女子,太打眼,有个男子陪同,应对突发状况,可要简单得多。” 京城之外的三州,指的是最近的三个州,睢州,椀州,奚州。 优越的地理位置,也让这三个州成为最富有的地方。 住在城内的百姓,腰缠万贯的,大多富得流油。“ “一些在城郊或是乡下的百姓,有几亩良田种植,每年缴粮税之后,剩下的也能维持温饱,家中不需要这一笔额外开支。” “可是一场又一场的雨水,浸泡农作物的根,没办法及时收回来,大部分被泡烂。” 楚若霜简单的根宁写意解释城外的情况,宁写意点点头。 “贫富差距很大啊。” 靠近京城的地方,物价又高,百姓每日的支出,换算到别的地方,也能顶好几日甚至十天半个月。 “也正因如此,朝廷每年对这个地方的投入也不少。” 进京的必经之路,昭国的门面,若让别国使臣看到差距这么大,昭国的面子也过不去。 “施粥,对别的地方来说,是帮助百姓解决温饱,活下去。” “对这个三个地方则是一种善举。” “如果做给别人看的善举,你不觉得很浪费吗?” “这一部分,自有“大善人”前仆后继,我们的目的,是城郊和乡下。” “那些富人,够不着这批粮食。” 人数偏多,楚若霜让人先找个空旷的地方搭起帐篷,这些日子,他们就随意些,在外住下。 她是以个人的钱财和名义做这件事儿,本不应该通知官府,可这样一来,达不到皇上想看的目的。 楚若霜带上春浓和宁写意,一个暗卫暗中跟随,前往府衙。 秋老虎太凶猛,大家都懒得动弹, 府衙大门敞开,一眼能看到里面。 一个圆乎乎的男子躺在椅子上,身后一个痩胡子男拿着一把蒲扇扇风。 前面一个美人投喂,对面还有两个面若桃花的女子轻歌曼舞,好不惬意。 宁写意一脸嫌弃:“这德行,还是府衙?” “若是百姓有什么冤屈,成日里看到府衙的人散漫的样子,怕是都不敢来。” “我们进去看看。” 门外两个衙役早就注意到三个人。 “站住。” 春浓答道:“我们找徐大人。” “徐大人不在。” “里面那位?” “府衙徐大人。” “你刚不还说徐大人不在?” 春浓就没见过这么睁眼说瞎话的人。 衙役面不改色,“我们徐大人今日休沐,不见任何人,故而……不在。” 小哥你有毛病吧,自小学的规矩和礼数,让春浓硬生生把这句不文雅的话憋回去。 “小哥,我家小姐找徐大人真有事儿。” “来这里的人都是找徐大人有事儿,没事儿谁愿意来啊,您说是吧?” “小哥,请你把这个东西交给徐大人,徐大人自会明白。” 楚若霜把玉牌交给衙役。 衙役狐疑地看好几眼,又打量楚若霜,再看几眼,似乎怀疑这个东西的真实性。 “小哥你还有什么问题?” 楚若霜言语柔和。 “没,小的这就禀报徐大人。” “徐大人,徐大人,门外来了个……贵客。” “谁家贵客上衙门啊,脑子压坏了吧。” 徐大人闭目养神,手还跟着小曲的节奏挥动。 “徐大人好兴致啊。” 声音由远及近,楚若霜和宁写意已经走下台阶。 另一个衙役捂着肚子上蹿下跳,春浓拍拍手,对里面那个挑眉,好像在问“你也想来一下”? “你谁啊?” 徐大人身后的人把椅子连带人转一圈,像哄睡摇篮里的孩子,晃啊晃。 徐大人眯着的眼睛瞬间瞪大。 睢州什么时候来了这等貌若天仙的美人? 楚若霜已经摘下面纱,清冷又带笑的脸,一下子令满园的秋色失了光泽。 楚若霜深厚的宁写意也是有一副好皮囊,只是表情太过森冷,大有一种你再看挖了你眼睛的凶残。 徐大人眼珠子一转,又把目光转向楚若霜,堆满脸上的笑容,比菊花还灿烂。 “姑娘,你是?” 楚若霜没说话,眼神掠过衙役。 “你先出去,你们也下去。” 衙役连忙把玉牌还给楚若霜。 很快徐大人身边只剩下一个师爷。 徐大人提高眼皮子,嘴也拉得老长,试图看清楚若霜手中的玉牌。 楚若霜走过去,轻轻把玉牌搁在石桌上。 “徐大人现在可看清楚了?” “镇……镇镇镇……镇远侯府?” 徐大人的嘴足足能塞下一个鸡蛋。 “敢问姑娘您和镇远侯府……的关系?” “此地和京城只有一界之隔,徐大人知镇远侯府,我又是女子,关系不是一目了然?” 第245章 奚州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哎哟。” “哎哟哟。” “下官见过楚小姐。” 徐大人笑容殷勤。 “楚小姐从京城而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的确是有一件事儿,需要徐大人帮忙。” “快,给楚小姐上茶上点心。” 徐大人给师爷挤眉弄眼,院子里只剩下四个人。 “徐大人不必麻烦了。” “徐大人近日可否听说京城有人施粥一事?” “听说,听说了,是八公主殿下啊。” 楚若霜垂眸一笑。 果然不出她所料。 皇家这波造势,影响不了什么朝中格局,却能让他们添上不少光彩。 人家只说见到公主,粥棚又四个,公主又没有三头六臂,怎么可能每一个都照顾到》 徐大人略一琢磨,就琢磨出点东西来了。 “下官还听说,此事是楚小姐牵的头,下官一直想见见这位大善人,今日一见,下官万分荣幸。” “楚小姐,您喝杯茶,此茶是前些日子送来,新鲜甘甜。” “徐大人客气。” “我今日来的目的,徐大人已经说出来了。” “我带来一批粮食,会在睢州设粥棚,还需要徐大人和府衙的兄弟搭把手。” “楚小姐,下官斗胆一问,楚小姐此番是独自前来,还是公主殿下也跟来了?” “你觉得呢?” “下官明白了。” “公主殿下忙于京中事,抽不开身,小女子已经奏请皇上,这才独自前来。” 跟皇上说过了啊,皇上知道这件事儿,他们府衙还真不能怠慢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 “楚小姐客气了,协助朝廷为百姓施粥,是我们地方父母官应做的,我们绝不敢怠慢。” “楚小姐您需要多少人手,尽管跟下官说,下官一定办的明明白白。” “我一路来,看到三个合适的地方,东边的平安街,北边的和平街,南边的永和街。” “煮粥,施粥,发米,登记,最少需要四个人。” “这些日子,田地也该收成了,年轻人白日定是抽不开身,只能是家中妇孺出面。” “我们需要为老人孩子着想,前后队伍,最少派两个人,随时为百姓排忧解难。” “此番我也带了点人来,能用于粥棚的却只有两个,否则我也不好麻烦徐大人和府衙的兄弟。” 明面上能用的人,就这么点,暗卫和沈亦之的人,都藏在暗处,除了保护她的安全,她还得把他们往别处使。 三个地方啊,他们府衙最少需要派出十二个人。 十二个人,不算多。 徐大人原先还担心楚若霜借人借的“狮子大开口”,现下可以放心了。 “楚小姐,下官这就命师爷选出二十个人,任您差遣。” “有劳徐大人和师爷了。” “楚小姐您千万别客气,能为朝廷做事,为百姓做事,是下官的福气。” “楚小姐可用膳了?” “睢州迎客来酒楼的招牌烧鸭子,真是绝了,客人们都说,吃一次,想念好几个月。” “还有他们的酱卤牛肉,灼羊肉,味道也是一等一的好,下官在迎客来为楚小姐设宴接风,楚小姐可要赏脸啊。” “徐大人,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无暇分身,我已经禀报皇上,不走三州,不回京。” “在睢州也只是短暂停留,欲在天黑之前赶到椀州,就不打扰徐大人了。” “楚小姐你从京城来,舟车劳顿,人和马儿都需要休息。” “此时前往椀州,天黑之前,怕是赶不上啊。” “不如稍作休息,明日一早,下官命人护送楚小姐前往椀州,岂不是更好?” 徐大人的眼珠子都快要黏到楚若霜身上,她们怎么会看不出徐大人的意图。 “不了,徐大人,言世子此时应该已经在椀州等我。” “徐大人您是不了解言世子啊,他这个人没耐心,若是天黑之前见不到我,怕是会提剑来跟您要人呢。” 楚若霜现在把言澈当挡箭牌,当的那叫一个顺手。 “楚小姐口中的言世子,可是永宣侯和安阳公主之子?” “正是。” 又是一个惹不起的主儿。 强行把楚小姐留在这里,还真是一个大炮仗,随时都会炸。 这等美人,整个睢州的花魁娘子加起来,也比不过,不能再多看几眼,可惜了。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楚若霜对这种眼神暗藏下的心思,都十分敏感。 如果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她不想惹麻烦,非得让徐大人吃点教训。 眼刀子一扫,头发好像被削的一干二净,徐大人头皮发麻。 “楚小姐奉命,时辰上耽误不得,是下官唐突,楚小姐您随意。” “下官会安排好人手,协助楚小姐的人把事儿办好。” “楚小姐您何时启程,下官派人安全把您送到椀州。” 这等祖宗,绝对不能在他的地盘上磕着碰着掉一根头发。 “不麻烦徐大人了。” 自己的人和言澈的人,楚若霜分别留下两个。 椀州的府衙倒是没有徐大人那么多弯弯绕绕,没商议多少时间,人手就敲定了。 还是跟睢州一样,人手各留两个。 “再往前就是奚州了。” 程家便是在奚州。 奚州才是楚若霜的目的。 奚州靠水,大商贸走水上很方便,还有一部分靠镖局。 程家就是抓住这一机会,越做越大,和冯家的水贸各占半边天。 两家明争暗斗多年,谁也没占上风,倒是让不少渔翁得利。 程家原家主和冯家新任家主达成合作,有钱大家一起赚,两家这才相安无事近五年。 “在奚州这个地盘上,官府的话语权,可能都没程冯两家的话有用。” 宁写意在看奚州的地图,两家真如半边天,府衙在中间,跟夹心饼干似的。 “这样一来,我们不可能避开程冯。” “我就没想过要避开。” 她不仅不避开,还要跟两家扯上关系。 “小姐,前面有人拦住我们的路。” 在外面的春浓没有挑开帘子,而是一跃到车顶,看得更远更请楚。 “看打扮,是官府的人。” 楚若霜松开地图的一角,“算算时间,睢州和椀州的消息,也该送到奚州了。” 前面两州她不避官府,最后的奚州官府,再不主动迎上来,可就说不过去了。 楚若霜吩咐车夫:“速度不变。” 第256章 静悄悄必作妖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大人,他们是不是没看到我们啊?” 奚州府衙贺大人身边的小厮弯腰询问。 “我们就站在这里等着。” 他才不过去。 奚州是他的地盘,他不能掉面子。 前面的马车,速度正常,丝毫没有被他们的人数吓到,大有一一种要直接过去的样子。 “停!” 贺大人胳膊一抬。 “请问车内可是镇远侯府的楚小姐?” “正是,请问你是?” “本官奚州府衙,贺光,收到前两州大人来信,知晓楚小姐今日打算在奚州为老百姓施粥,特来相迎。” “有劳贺大人。” 车内传来一道道轻灵的声音,人并未出现。 “楚小姐舟车劳顿,本官已经在前面备好新的马车,楚小姐可上车小憩,请?” 想让她下车呢。 宁写意眼神询问楚若霜。 楚若霜对外面说道。 “贺大人费心了,已经到奚州,马车就不换了吧。” “还请贺大人派人带路。” 贺大人咬牙:“楚小姐请。” “听他的声音,已经不爽了啊。” “我需要在这里待多久还未可知,他不爽的地方还会有很多。” 贺大人把楚若霜一行人安排在奚州内最好的客栈。 粮食也由带来的人看管。 “楚小姐,本官听闻,您打算明日开始,本官特派一些人前来保护楚小姐的安全,看管粮食。” “禾风,你带他们走一趟。” 这个贺大人似乎格外殷勤,几乎寸步不离的守在客栈。 楚若霜几次委婉让他离开,他都随便搪塞过去。 “小姐,暗卫回来了。” 一道黑影迅速从窗户翻进去,外面的人根本看不清。 “小姐,贺光和程冯两家都有往来,部分生意,是贺光牵线搭桥。” “程家原家主死后,贺光和程二爷经常在酒楼相聚。” “程三爷很少外出,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偏城郊的一处宅子,事情也是在那边完成,这是宅子内部的图纸。” “程家目前的情况,属下只能探查到一半,这是一半的图纸。” 暗卫把两份图纸分别呈上。 派出去调查不同事儿的暗卫来来回回,陆续交代不少事儿。 秋颜和冬雪暂时没回到楚若霜身边。 一直到后半夜,贺光才离开客栈,悄悄前往一家酒肆。 “打探清楚了吗,他们来做什么?” 屏风后面,一道看不清的人影直立。 “他们强调不少是来为百姓施粥,我旁敲侧击,都没有露馅,可能真是来施粥。” “睢州和椀州都已经收到他们送去的粮食,我的人悄悄前往睢州和椀州,看到那边的人和他们的人一起协助。” “睢州和椀州,他们只停留了不到一天。” “如果他们打算在奚州停留,要么找法子赶走他们,要么盯紧他们,不要让他们有坏事儿的机会。” “是。” “他们离开之前,你少到我这里来。” “我记住了,告辞。” 从酒肆里出来,贺光站在街道,十分警惕地观察四周,没有感觉到危险,先是回了一趟府衙,又从府衙回家。 黑暗中,一道身影看到他进门,才悄悄离开。 翌日一早,有客到访。 “小姐,他们说是程家人和冯家人,听闻您此行目的,想要见见您,若您肯赏脸,他们愿意派人协助。” “两家人都来了?” “正是,一前一后。” “贺光近日来了?” “并未,他派十二个人来帮忙。” “让十二个人去做他们该做的事儿吧。” “小姐,您要不要见见程家人?” “见,两家都见。” “把他们都请进来。” 同时见面,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春浓不理解,但照做。 程家二爷是个四十出头的男子,可能是经常在外奔波,皮肤偏黑,一身气质有些粗旷,有几分江湖人士的样子。 立体的五官,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是多么俊朗的公子。 让楚若霜感到意外的是冯家家主,虽然打探到的消息,这位家主很年轻,不到三十岁,亲眼所见,还是有点不一样。 冯家族人多,可嫡系一脉,却三代单传。 前任冯家家主被人刺杀之后,族中无人能承担大任,年纪尚小的冯舟被族人推上家主之位。 年纪小,不懂经营,手中还没决策权,族中人想要如何拿捏他,轻而易举。 就这样当了好些年的傀儡家主。 大家渐渐不把他当一回事儿,也不再派人盯着他。 谁能想到,冯舟什么都明白,不把家主的权力抢过来,他只有等死的份。 蛰伏多年,一朝解决掉所有心怀二心的族人。 前面的傀儡生活,对他来说,就是任人拿捏的耻辱。 他再次走向家主之位,因此大家都把他当成新任家主。 玉树临风,白衣无暇,笑与不笑,一双桃花眼看人都能流露出春情。 “二位家主亲自来找我一个小女子,有何事?” 这姑娘挺直白。 “在下听闻有位善良的姑娘从京城来到奚州,在下慕名而来。” 啧啧,真是拙劣的开场白。 伪装成丫鬟的宁写意,和春浓分别站在楚若霜左右两侧,觉得有点好笑。 “我还真是荣幸啊,能得到两位家主的……好奇。” 程家主问:“楚小姐从京城而来,可知周家五小姐?” “有过一面之缘。” “周家五小姐和家中侄女是好友,两人经常一起出去游山玩水,谁曾想会发生这样的事儿,命运弄人啊,哎。” 程家主的情绪转变非常快,一瞬间老泪纵横,若是不说身份,只怕会把他当成程云的父亲。 “程小姐之事,我也略有耳闻,程家主节哀。” 程家主旁若无人的流泪,擦泪,声音哽咽。 “云儿性子过于男孩子气,我兄长想把她培养成知书达理的大小姐,云儿不愿意,总跟我大哥对着干。” “每每被我大哥唬着教训,云儿就跑来找我,带她吃遍好吃的就哄好了。” “程小姐真是一个有个性的人。”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云儿绝对是奚州城内最有个性的女子。” 程家主言语骄傲,很快又一脸落寂。 “云儿生前仅有周家五小姐一个朋友。” “周家五小姐不方便到程家做客时,云儿还经常跟我们提起周小姐。” “这不,前些日子,下人收拾云儿的东西,找到一个盒子。” “是云儿留给周小姐,我们不方便打开,楚小姐既然认识周小姐,可否传信周小姐走一趟?” 第257章 各怀心思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宁写意和春浓不动声色对视一眼,楚若霜也垂下眼帘,敛去眼中不明的情绪。 “程家主,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实在是此事有些难办。” “我和周小姐只有一面之缘,没说上几句话,周小姐可能都不记得我这个人了,贸然传信,周小姐怕是不会相信。” “你们俩同在京城,哪怕只有一面之缘,也是能说得上话的关系,还请楚小姐帮我这个忙。” “程家主……” “楚小姐,若非在下不方便前往京城,在下定不会如此唐突打扰楚小姐。” “云儿生前死后就这么一个朋友,她留给朋友的念想。” “我们不方便打开,只希望能亲手把东西交到周小姐手中,全了云儿的遗愿,不让她在九泉之下遗憾啊。” 程家主也是个精的老狐狸,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楚若霜要是还拒绝,可就真的不通人情了。 “程家主,我只能保证试一试,周小姐会不会来,只能看周小姐的意思了。” “楚小姐肯帮这个忙就好。” 程家主只有这一个目的,目的达到,也没必要多停留。 走了一个,还有一个在屋内杵着呢。 “冯家主是何事?” “也没什么事儿,只是外面都在传,楚小姐貌若天下,在下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看美人,怎么能错过?” “你放肆!” 春浓拔剑挡在楚若霜面前,剑头指向冯舟。 冯舟故作惊慌往后仰,两根手指捏住剑身,拔剑移开。 “姑娘家不要急躁,舞刀弄剑的,万一伤了自己,多不好啊。” “你个登徒子,竟敢对我家小姐无礼。” 春浓打算给冯舟一个教训。 冯舟一个劲闪躲,虽然有些狼狈,好在没有真的让春浓伤到他。 “好了。” 楚若霜轻轻开口,春浓把剑抛出去,剑柄狠狠往冯舟的胸膛上一戳,剑身急转回来,飞快没入剑鞘。 冯舟揉揉痛到脑门的胸膛,再狠一点,他内伤都出来了。 “好生厉害的姑娘。” “冯公子,人也见到了,不送。” “只是再有下次,可就不是剑柄了哦。” 冯舟闭上眼,再次睁开,嬉皮笑脸。 “在下记住了记住了,越漂亮的姑娘,越带刺。” “冯某今日来,还真的有一件事儿。” “楚小姐可知,冯家和程家虽然经营方式不同,可我们做的生意,大差不差,都是给人送货。” “送的,都是稀罕物,马虎不得。” “所以呢?” “所以啊,有些人,会同时找上两家,把真的拿给冯家,把假的拿给程家,或者是把真的拿给程家,把假的拿给冯家。” “楚小姐可明白在下的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都明白了。” “楚小姐这是信不过我啊。” 楚若霜挑眉,似笑非笑。 “我们今日才见过一面,冯家主对我摆出浪荡子的模样,企图调戏我,你觉得你有什么魅力,还能让我相信你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冯某唐突了,冯某的错,冯某跟楚小姐道歉,还请楚小姐莫要放心上。” “我看冯家主也不是那么有诚意,慢走,不送。” “走吧。” 春浓一只手握在剑柄上。 “楚小姐,冯某有件事儿,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你。” “程家小姐死之前押送的镖物,似乎跟楚家有关系。” “而在程家押送镖物之前,冯家也接到一单生意,押送的货物,也跟楚家有关,你说是不是很有缘分?” “冯家主如何断定跟楚家有关系?” “再者,天下楚姓,也不止一家啊。” “京城中的楚姓,不就只有镇远侯府?” “楚小姐,我说的对吗?” “冯家主这是什么意思,不妨直说。” “程家因为这个东西,死了那么多人,大房更是就此凋零没落。” “我冯家运送这件东西,虽说损失没有程家那么惨重,但东西……也丢了。” 水上遇刺,逃走困难,增援也困难,想要继续追,更是困难,冯家才能因此躲过。 “那件东西,我们查了好些日子,还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要了那么多人的命,冯某真的很好奇。” “冯家主此番兴师问罪,可真有意思。” “我多年未离开京城,如何能知晓奚州事?” “冯家主所说的东西,是大是小,是方是圆,我更是不知道,不好意思,帮不上冯家主,冯家主还是另请高明吧。” 楚若霜的态度模棱两可,又很敷衍不在意,完全看不透。 冯舟得到楚家小姐近日会到达奚州的事儿,本不想那么快出现,奈何程家人先行一步,他自然不能落在他们身后。 他万万想不到,楚若霜会把两人同时请进门。 程家主跟楚若霜说的事儿,好像也没什么见不得人,不排除他会再次找机会上门。 楚若霜不会直接相信冯舟,也在冯舟的意料之中。 他能探得到她的态度也好。 是个傲气强势的女子。 “楚小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来都来了,如果不把这根刺拔掉,楚小姐能安心离开?” “冯某会继续追查东西的下落,这些日子,还请楚小姐想办法留下。” 楚若霜站在窗边,看冯舟上了冯家马车。 “此人还是有些心思。” 她本就想留在这里,又不能做的太明显。 冯舟既然把话说出口,就算她假意当耳旁风,冯舟也会主动找一个让她留下来的机会。 顺理成章推给冯舟来办,她置身事外,倒也是一件稳妥的法子。 “春浓,加派人手,继续调查。” “是。” 禾风在外面禀报:“小姐,沈公子到了。” “我亲自下去迎大哥。” 沈亦之乔装打扮的很低调,风尘仆仆,更像是偶然途经此地。 “大哥,快进来,我有件事儿需要跟你说。” 楚若霜搀着沈亦之的胳膊。 楚若霜没说让宁写意回避,宁写意也没那么好奇。 “阿霜,我还有些事儿,先回房了。” 楚若霜愿意让她知道,肯定会主动说,她倒不如把呆站在这里的时间,用来制药。 “她就是?” “大哥,她就是宁家三小姐,宁写意,被宁沫儿打得只剩一口气,还好遇到了我,我就随手把人救下来了。” 沈亦之捏捏楚若霜的脸:“你都做那么多任性的事儿了,还瞒我这一件?” 第248章 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宁写意在宁家不受宠,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她。 神医名头带来的风光,也只是昙花一现。 她死了,没有人会在意。 被霜儿救下,留在身边,倒也是一个可用之人。 楚若霜嗔道,“大哥,捏红了!” 她夸张的揉揉脸蛋。 “大哥你方才来,可有见到冯家的马车?” “见到了。” “程家主和冯家主刚刚找过我。” “冯舟跟我透露,那件东西,幕后之人找了两家,分别由程家和冯家押送。” “可现在两件真假的东西,都不见了。” “冯舟什么意思?” “他希望我找机会在奚州多停留一些日子。” “看样子,正和你意啊。” “大哥,有你在,你一定会把保护我的,不是吗?” “真拿你没办法。“ 沈亦之戳戳楚若霜的额头,一脸的无可奈何。 沈亦之沉吟,“我们必须要抢在他们面前找到东西。” “我已经吩咐他们去办此事。” “你先把人撤回来,换上我的人,不打眼。” “人不能撤回来,大哥想让人去查的话,我们倒是可以分成两个方向。” 兄妹俩在屋里谈论了一个下午。 沈亦之在客栈二楼开一间厢房。 二楼的厢房住的大多是普通人,也是一层伪装保护。 楚若霜看看时辰,不早也不晚,她得去粥棚看看,免得引人怀疑。 刚走出客栈,一辆马车就停在面前,贺光从马车里出来。 “楚小姐,这么巧,要出去?” “正是,也不知粥棚那边怎么样儿了,想去看看奚州的百姓,看看奚州的风情。” “奚州人美景美,楚小姐你这一趟可算是来对了。” “光是城内,三天三夜你都看不完,还有城外,没有一个月,怎么能逛够。” “本官若是有空闲,一定带楚小姐出去走一走,哪怕是暂时抽不开身,也得派几个人陪楚小姐逛逛。” “贺大人安排的真周到。” “本官正好也要去粥棚逛逛,楚小姐请。” “贺大人刚还说要带我逛逛呢,坐马车能逛什么啊,不如走一走?” “好,好,楚小姐想走一走,本官能够陪同,是本官的荣幸。” 贺光一路走,一路介绍。 楚若霜表现出这个年纪还有的天真,看见好玩的东西想买,看见好吃的东西想吃。 还没走到粥棚呢,她就吃饱了,一脸不好意思地看贺光。 “我儿时体弱多病,这些年也在修养,很少有机会出去游玩,一时兴起,让大人看笑话了。” “楚小姐是至情之人,何来笑话。” 几个粥棚的粥都快发完了。 贺光一出现,百姓们纷纷道谢。 “大伯请起,孩子快起来,诸位快起来。” “这些粥米,可不是本官的功劳,是本官身边的楚小姐。” “楚小姐得皇上信任,不辞辛劳,从京城而来,大家想要感谢,就感谢楚小姐和皇上吧。” “谢谢皇上,谢谢楚小姐。” 百姓齐齐高喊。 斜对面一家茶楼三楼,一扇窗开了一个小缝,一双犀利得眼睛,准确无误落在楚若霜身上。 旁边另一家乐馆的二楼,同样有人在看楚若霜。 “小姐,今日下午,有两拨人在盯着您。” 一回到客栈,春浓就及时汇报。 “我感觉到了。” “双方态度不明,还得再试探试探。” 第二第三天依旧有人在盯着,态度不甚明显。 期间程家主又来找过楚若霜一次,问的还是往京城传信之事。 “信已传,结果如何,我不敢保证。” “楚小姐不怕麻烦,愿意帮程某,程某已经感激不尽。” 才送走程家主,暗卫来报。 “小姐,楼下有个叫周琳瑄的……姑娘找您。” 暗卫一想到所谓的姑娘,再次两眼一黑。 “周琳瑄?” 楚若霜纳闷。 周琳瑄怎么知道她在哪一家客栈? 来的这么快,怕不是早有准备。 “奚州之行,贵客还真是多。” “请她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长相粗旷的男子,两鬓的胡子一直延伸到下巴,有半根手指那么长,眉毛也画粗,眼角做了老态处理。 身上不知道塞了什么,身板比原来的周琳瑄厚两个人。 裤脚绑紧,鞋子破旧有补丁。 往那一站,春浓差点拔剑。 不仔细看一会儿,根本看不出一丁点周琳瑄的样子。 “周……小姐?” “是我。” 周琳瑄用正常的声音跟楚若霜说话。 “怎么样儿,是不是被我的伪装惊艳到了?” 楚若霜和春浓她们几个,甚至暗卫吟月,都有过不少伪装,粗狂成这样的男子,她们还真没伪装过。 楚若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竖起一根大拇子,赞赏地点点头。 “周小姐厉害。” 周琳瑄顺手扯下头巾。 “包这玩意儿,头都要捂出痱子了。” 黑乎乎的斑驳,这里一小块,那里一大块,也不知用了多少年没洗。 周家当真能找出这么埋汰的东西? 抬头看到三张不知该作何表情的漂亮脸蛋,周琳瑄连忙把头巾拿走藏起来,抓抓头,不好意思地用笑容掩饰尴尬。 “这是我跟一个乞丐婆婆换的。” “衣裳和鞋子也是。” “说白了吧,一身行头都是。” “不这样做,我根本出不来。” “爹娘一个劲劝说我参加迎团使,几个月的训练多枯燥,我才不要。” “听闻你出城的消息,又得知你会在奚州落脚,我就马不停蹄地来了。” 周琳瑄生怕楚若霜觉得她是在跟踪,一连串的解释,明明白白。 “楚小姐,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 “暂时没有。” 脱口而出的拒绝,周琳瑄也不气馁。 “我知道你信不过我,奚州城我熟悉着呢,你想去什么地方,了解什么,我都可以帮忙。” “甚至是程家,我对程家的了解,肯定比你多。” “是嘛?” 楚若霜单手撑脸,以一种十分欣赏的目光,直视对面毫无美感的脸。 “周小姐这么说,我想先问问几个问题。” 周琳瑄拍着胸脯保证。 “你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程小姐可对周小姐说过程家镖局之事?” 周琳瑄点头,“说过一些,提前说明,太重要的我不知道啊。” “周小姐对奚州城的几方势力,有多少了解?” 第249章 怀疑她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几方势力?” 周琳瑄一转而变的态度恢复的很快。 “你指的是冯家?” “周小姐还真的知道冯家啊。” “我怎么会不知道,冯家那个登徒子,和阿云有过婚约。” “听说是指腹为婚,冯家原家主死后,冯舟的权利都被族人瓜分。” “没到半年,冯舟的叔叔瞒着冯舟,擅自和程家解除婚约。” “阿云不是无情之人,追问冯舟几次,一定要知道为何退婚。” “冯舟不愿意说,整日花天酒地,把阿云的心伤透,阿云不再执着。” “从此两人桥归桥,路归路。” “反正我和阿云认识这么些年,也只见过冯舟一次。” “冯家主和程小姐还有这等缘分呢。” 楚若霜想到有过一面之缘的冯舟。 可能是掌权的原因,他身上的气质,已经没有周琳瑄描述的那么纨绔。 “除了情,周小姐你还知道些什么?” 周琳瑄转过头去,避开楚若霜似能看透人的眼神,心中还在犹豫。 在京城,她把知道的东西拆解开来,告诉楚若霜,甚至把楚家都搬出来了,楚若霜还能那么沉得住气,一次都不曾找过她。 吃喝玩乐的同时,还坑了梨花幕一大笔钱,借着行善事的名义,光明正大离开京城,直抵奚州。 她不敢确定,楚若霜需不需要她。 按照现在的发展,楚若霜不需要她,好像也能得到想要的,达到目的。 身后地眼睛快要把她洞穿。 楚若霜幽幽的声音传来。 “周小姐不辞辛苦,装成这个样子,也要离开京城来找到我,不单单是为了跟我说这点,再跟我玩猜字谜的游戏吧。” 周琳瑄报仇心切,力量又有限,但她知道的,一定比楚若霜猜到的还要多。 同样她的顾忌也太多,不能真正对楚若霜放下心防。 “如果周小姐还是不能做好决定,我们也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送客。” “等等。” 周琳瑄及时叫住楚若霜。 “程家出事儿之前,我曾见过一个蒙面人出现。” “我和阿云是偶然遇见,当时我就觉得此人身上有股血腥味,那是常年刀尖舔血的人才有的感觉。” “我当时很害怕,阿云说,那个人去找她爹好几次,不知道说什么,每次蒙面人离开,她爹都会在书房里待很久才出来,心情看着也很不好的样子。” “我怀疑,此人背后是隐藏在奚州的第三股势力。” “程冯两家明争暗斗多年,终归是民不是官,抱团取暖必不可少。” “两家联合起来,官府也不敢轻易得罪,贺光和两家的关系也很不错。” “那个人能找上程家主,程家一定有什么事儿是他们需要的。” “拿不到想要的,程家遭难,官府无动于衷。” “回京城之后,我想过很多可能,也许这个贺光,也认识蒙面人,我们为何不从贺光下手,总比从冯家找突破口要容易得多。” 周琳瑄说了一大串,口干舌燥,楚若霜并没有表态。 她拿捏不准楚若霜的态度,心忐忑的快要跳出嗓子眼。 楚若霜小口小口品尝奚州的特产,吃完一小块,又喝杯奚州特有的茶,方才捏了帕子把手擦干净。 缓步走到周琳瑄面前,打量一会儿周琳瑄紧张的表情,突然笑了。 “周小姐说的轻巧,你在后面提供一些不算有用的线索,让我出头,去探官府的底?” “镇远侯府树大招风,也不是这么用的啊。” “这是目前最快的办法,楚小姐不愿意相信我,我也没有办法。” “冯家的镖也丢了,他们要是有线索,冯舟哪里还能大摇大摆的在街上来去自如?” “你还真是有个性啊。” “送客。” “楚小姐,我知道此事太过冒险,我可以帮你,真的,哪怕是豁出我这条命。” 周琳瑄不愿意放弃楚若霜这个助力。 “楚小姐刚刚也说了,镇远侯府树大招风,跟楚家有关的镖物,死了那么多人,早晚是会传到京城,京城现在不表态,不代表以后不表态。” “楚小姐,我只想为好友报仇。事成之后,哪怕你让我放弃周家五小姐的身份,留在你身边报答你,我也愿意。” 言辞恳切,目光真诚,真看不出是发自内心还是在做戏。 “我没猜错的话,周小姐已经在这家客栈定了厢房,只要我没离开,你想留意我的行踪,见到我,不是什么难事儿。” “周小姐先回去休息吧,有需要我会再找你。” 这话就是给周琳瑄服下一颗定心丸了。 “好,我等着楚小姐。” 周琳瑄一步三回头。 春浓把人送到二楼再回来。 楚若霜直接道,“把调查程云的人撤回来,我有事儿需要问问。” 暗卫回来的很快。 “小姐,您有何吩咐?” “程家大房之事,调查的怎么样儿了,一五一十说清楚。” “是,小姐。” “程家大房,有一儿一女,儿子程风是原家主早年外出抱回来的弃婴。” “不涉程家事,只愿游走江湖。” “原家主的亲生女儿程云体弱多病,十岁之前有过一次凶险的经历,大夫当时已经断言,程小姐无药石可医。” “程家大房倾尽全力寻找药材,让程小姐撑了一年。” “一年后,程公子寻得名医,医治好程小姐。” “从那之后,程公子开始学习镖局事,时常跟镖师押送货物,应是有为家中分担之意。” “程家为程小姐请来武师。” “属下调查到的是,程小姐习武为强身健体。” “程小姐押镖的次数不多,仅有三次。” “两次遇刺,第一次伤的不重,被程家救下,第二次便是最后一次,镖物至今不知所终。” “程家大房接连出事儿,程公子不知所终,程家二房三房的人,也在找程公子。” “程云小时候受过伤,倒在寺庙的山脚下,被人救下,你可查到此事?” “并未。” “你继续查,每日跟我汇报一次。” 让暗卫离开之后,楚若霜越想也觉得不对劲,很多事儿连起来很乱很乱。 “备纸笔。” 她得把一团乱麻的线索一一写下来,再分别分析之间的关联。 春浓拿出纸,铺开在桌面上,又立在一旁,细细研墨。 第250章 冒充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贺光倒是没再来找楚若霜,也没派人来,只是外面多了两个人,扮成寻常百姓的样子,混进人群中,很难被发现。 宁写意侧靠在窗边,这个方向她能看到外面的情况,外面的人看不清她。 “这个贺光,胆子倒是挺大啊,敢派人盯着你。” “在他的“地盘”,可不就是他说了算,不掌握我的一举一动,怎么能安心?” “程家又来人了,不打算去程家探一探?” “今日相邀,时机也到了,倒是可以去看看。” 程家主有意无意跟楚若霜打探周琳瑄,话里话外,无不是想尽快把侄女的遗物交给侄女的挚友。 “可要告诉周琳瑄?” 楚若霜轻笑,“周琳瑄这会儿估计也在看,看的比我们还快呢。” 程家主此番除了问京城的消息之外,还邀请楚若霜去家中做客。 “楚小姐,冯某知道,冯某的请求,强人所难了,周小姐不方便再回奚州也没关系。” “前些日子,丫鬟收拾出不少云儿的东西,有些我已经留下,有些一看就是留给好友的。” “冯某也不方便进京,不知楚小姐可否代劳,把东西拿回去,交给周小姐?” “云儿生前能有这么一个挚友,我为她感到欣慰啊。” “云儿小时候黏我这个二叔,比跟她爹还亲近呢。” “我只希望,云儿走的不要太遗憾。” “不情之请,还请楚小姐答应。” 程家主起身给楚若霜行了一个大礼。 楚若霜连忙避开,没有接受。 “程家主您这是做什么,我受不起啊。” “我们几面之缘,程家主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事儿交给我,是我的荣幸。” “周小姐是个至情至性的人,程小姐想必也是如此,可惜我没能早点认识她们,说不定还能成为好朋友呢。” “有楚小姐如此称赞,云儿九泉之下,定很欣慰。” “楚小姐,程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您说。” “云儿生前总是跟我们念叨周小姐如何如何的好,可她没能见到周小姐最后一面,如今走了,周小姐也没办法来送最后一程。” “程某想,想让楚小姐扮成周小姐的模样,去跟云儿告个别,不知楚小姐……” 程家主的情绪,比女子还要敏感,眼圈也红得快,像个无助的老父亲,悄悄转过身擦去眼中的脆弱。 “楚小姐若是不愿,就当程某什么都没说。” “没关系,死者为大。” “能帮助程云小姐了却遗憾,也是大功一件。” “只是我不知道程云小姐的样貌和性情,烦请程家主安排程小姐身边的丫鬟,多跟我讲讲。” “多谢楚小姐,多谢楚小姐。” “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 “云儿的画像,我已经带来了,楚小姐您看看。” “这幅画像,是云儿去年生辰,大哥请最贵最好的画师为她所画。” “这边还有一幅,是云儿和周小姐的画像。” “楚小姐且先看着,我请人来为您乔装打扮成周小姐的模样。” 两幅摊开的画像摆在桌上,程家主一离开,楚若霜的眼神瞬间冷下来。 她没看只有程云一人的画像,而是紧盯着程云和周琳瑄的画像。 “小姐,这……这两人……” 春浓凑过来,也震惊了。 两人的眼睛很像,很好看。 程云的眼睛偏细长,像是三月的雨,很轻很柔,却带着一丝丝凉意。 周琳瑄的眼睛,咋一看也是偏细长,但仔细看,能看到眼中圆一丁点的弧度。 那股狡黠的灵动,楚若霜曾在周琳琅的身上看到过。 天底下不是亲姐妹,却有相同样貌的人存在,究竟是为何,大家也解释不出来,可能是两人奇妙的缘分吧。 还有一种情况,楚若霜曾在书上见到过。 相处久了的人,样貌会越来越像。 比如两个好朋友,多年心心相惜,容貌便会逐渐偏向对方,犹如亲姐妹。 周琳瑄和程云的情况,就是第二种。 可骨相这东西,不可能一模一样。 画像上程云的骨相,跟楚若霜见到的周琳瑄一模一样。 人像讲究神似,这也是为什么有的画师画的人,有活的意境,有些人怎么画,都差点意思。 不愧是最贵最好的画师,功力了得,连人的骨相都画的这么真。 “小姐,如果回到周家的人,真是程小姐冒充,一旦被周家发现,只有死路一条啊。” 楚若霜的眼睛还没移开,还在观察二者的相同,相似和不同之处。 “周琳琅偶尔去寺庙看看周琳瑄,连她都没发现,周家的人怎么可能会发现。” “如果周琳琅已经发现,还把人留在身边,那么周琳瑄接近我,可就得深思了。” “最好的可能是,周家和周琳琅现在都没有发现,日后可就说不定了。” “周琳琅先发现的话,她可能会制造一场意外,让周琳瑄死。” 这是楚若霜对周琳琅的了解得出的结论, “如果是周家先发现,周琳琅一定会在周家人面前极力保下周琳瑄。” “常年见到的妹妹都能认错,周琳琅绝对不允许自己在家人和外人面前,犯下这样的错误。” 难怪,难怪周小姐一回到京城就迫不及待地找上小姐。 为替程小姐报仇,不惜把“楚家之物”这样的大雷抛出来。 与其说是替程小姐报仇,不如说是女儿为家人报仇。 春浓钦佩地点头。 “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路上遇刺死的人,可能是真正的周小姐,我们要不要拆穿她?” 拆穿假周琳瑄,她冒充朝廷大臣嫡女的把柄就会落在楚若霜手里。 楚若霜想要拿捏她,可就简单得多了。 “不,我要让她主动说出来。” “去把她叫来。” 楚若霜把桌上的画像卷起来收好。 周琳瑄来得很快,有楚若霜主动找她的惊讶,仔细看,还能看到其中带着的一丁点慌张。 她是看到程家主,担心程家主在楚若霜面前说了什么。 “楚小姐,你找我来,可是想好对策了?” “有什么能用得上我的地方?” “程家主又来找过我了,他说家中收拾出好些东西,是程小姐留着想要送给周小姐你。” “他知道周小姐“远在京城”,想让我扮成周小姐的样子,去见程小姐最后一面,周小姐意下如何?” 第251章 心知肚明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二房当上家主不久,不想着稳定局面,让众人臣服,反倒是在侄女的身后事上颇为上心,真是惯会说一套做一套。 怪不得把所有人都骗了。 他这本事,去找一家最好的戏台子唱戏,也能唱到旦角。 周琳瑄心里把程家主骂了一遍,表面上还要装出为楚若霜好的样子。 “楚小姐,程家复杂,暗处多有机关,你若是进去了,恐怕有诈,我觉得不妥。” “云儿的二叔表面上不争不抢,与人为善。” “如果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单纯的话,云儿的父亲死后,怎么会轮得到他当上家主?” “论实力,三叔和他不相上下。” “说白了,就是云儿的三叔手段不如二叔,争不过二叔啊。” “楚小姐,如果他真的有遗物想要交给我,大可以送到京城,何至于让您跑一趟,这不是麻烦您嘛。” “我倒是不觉得麻烦。” “程家主说,他不方便进京,这些东西,对程小姐和周小姐那么重要,随便派人送去,他也不放心啊。” “和周小姐认识的我,不正是最好的人选?” “楚小姐当真要去程家?” “正是。” “我已经答应程家主,扮成周小姐的模样,拜拜程小姐,就当作是送程小姐一程,让她走的没有遗憾。” “周小姐,你可以多和我说程小姐的事儿,还有你有什么特征,我伪装起来,才会更真实,不会轻易惹人怀疑。” 周琳瑄感激一笑:“楚小姐还真是热心肠。” “行善积德,多多益善。” “周小姐不会连这个机会都不想给我吧?” “楚小姐说的是哪里话。” 周琳瑄心不在焉,脑子一团乱麻,表面上还要对楚若霜笑。 她总觉得,事情好像没有表面上说的这么简单,难道楚若霜已经发现了什么,不愿意告诉她? 思及此处,周琳瑄向楚若霜询问。 “楚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 “我想扮成你身边的丫鬟,跟你一起去程家,我也想祭拜云儿,送云儿最后一程。” “我们都是对方最重要的朋友,也称得上是唯一的朋友。” “曾经我们约定好,不求同年同月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云儿出事儿,可我发现我做不到。” “我想报仇,为她报仇,为程家大房报仇,做完这些,我才能兑现我的承诺。” “楚小姐,可否行个方便?” “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 “好,我答应你。” 楚若霜答应的太爽快,不在周琳瑄的意料之内,呆愣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楚若霜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楚小姐你?” “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我们的关系,好像没有达到能随便开玩笑的程度吧?” “再说了,周小姐你和程小姐感情那么深,我颇为羡慕,又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不过我觉得我们可以换个方式,周小姐你不必伪装,你以周琳瑄的身份前往,我呢,自然也不用伪装了。” “周小姐,你和程小姐的挚友情,感天动地,换一个人伪装,程小姐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看出来了也是会伤心遗憾。” “程家主原先还说想书信传于你,请你亲自走一趟奚州呢。” “这下好了,你就当作是给程家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周琳瑄的笑容有些牵强。 “楚小姐思虑周全,就听你的吧。” “我们什么时候去程家?” “不如现在?” “程家主回去找人给我伪装,现在有你,也就不需要旁人。” “我们现在离开客栈,还能和程家主的马车错开,天大的惊喜。” 楚若霜说话轻声细语,跟春天的绵绵雨,一点一点刷在人的肌肤上,酥酥痒痒,感觉很神奇,又有些奇怪,到底哪里奇怪,她真的说不出来。 “楚小姐,我先回去准备准备。” 她可不能穿这么一身破破烂烂去程家。 “周小姐请便,一刻钟内,我会去找你。” 春浓把周琳瑄送出门外,看着她下了二楼,折回去关上门问楚若霜。 “小姐,要不要去盯着她?” “不用,如果她真的逃走,不就是不打自招了?” “我方才说的话,在她听来,定会非常奇怪,她也许已经猜到,我怀疑她,但我有没有确定下来,她不知道,这种猜测,只会一点点磨她的心态。” “人啊,越不能安定下来,越容易出错。” “她要是在程家人面前出错,能救她的,只有我。” “作为交换条件,她必须要对我如实告知。” 楚若霜想在周琳瑄这里得到真正的线索,暗卫出去查,也是为了印证周琳瑄还藏着多少事儿。 她不喜欢睁眼瞎,掌握的线索越多,她才会越有安全感。 周琳瑄收拾的很快,坐上马车,从另一头离开,程家主前来,刚好扑了个空。 “程家主,实在是不好意思,方才我家小姐突然有急事出去了,奴婢也不知小姐去了哪儿,按照小姐的吩咐,在此等候程家主。” “还请程家主莫要怪我家小姐啊。” “楚小姐愿意帮程某那么大的忙,程某感激楚小姐还来不及呢。” 程家主问宁写意。 “可知楚小姐往哪个方向去了?” “右边。” “多谢。” 程家主原路返回,赶在楚若霜之前到达。 楚若霜特意让车夫放慢速度,晚一刻钟到程家。 “云儿,云儿!” 周琳瑄跌跌撞撞,险些从马车上摔下去。 “这……” 在门外来回徘徊的程家主大吃一惊。 “楚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楚若霜下车把跌坐在地上的周琳瑄扶起来。 “程家主有所不知,我派人送的信,和周小姐错开了。” “周小姐早就得知程小姐的事儿,提前出发。” “这不,周小姐一到奚州就和我遇见,我还没来得及通知程家主呢。” “虽说已经答应程家主,可没有程家主带路,也算是不请自来。” “哪里话,楚小姐能把周小姐请来,程某感激不尽,二位快请进。” 程家主带两人往一个亭子走去,在往前是一条长廊,走到尽头拐个弯,进入一个很大的内厅。 这分明是程家的客厅,周琳瑄对楚若霜摇头示意。 第252章 多说多暴露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程家主,您这是?” “二位小姐远道而来,还是先喝杯热茶,再去看看云儿,否则云儿会觉得我招待不周。” “您真是客气。” 楚若霜坐在下方,脑子十分清醒地把从进门到这边见到的所有过一遍。 程家的门房,护院,就连院子里修剪花枝的花匠都是练家子。 丫鬟很少,只见到堂厅内的这几个。 程家宅子的面积,估摸着比府衙还要大上一些。 不愧是奚州的半边天。 程家主客客气气,说些有的没的,又把话题转回到程云身上。 周琳瑄抹着泪,哽咽道。 “程家主,我和云儿年少相识,我们还约定将来有机会要一起去京城玩,去看看天底下的山川大河。” “我竟不想,当日一别,成了永别,我想去云儿的院子里坐坐,可否?” “可以,当然可以,我让丫鬟送二位前去,你们女儿家的事儿,我不便打扰,就不跟着去了。” 程家主的话,正合两人的意。 丫鬟把人送到程云的院子,也规规矩矩地离开。 “你跟我来。” 周琳瑄变得十分警惕。 两人走入一间屋子,看里面的陈设,是程云地闺房。 很多东西已经装成盒子放好,一些能被人打开看的,上面已经贴上小纸条,方便区分,有几个盒子什么都没贴,还上了锁,应该就是程家主说的不方便打开看的东西了。 周琳瑄快速走到床边,一点也不矫情,直接趴下爬进床底下,在地板上摸一摸,按一按,抠一抠,只听得一声很轻的响动,周琳瑄爬出来。 “可算是找到了,盒子的钥匙。” 周琳瑄拿出来一串钥匙,每一把的做工都不一样,有长有短,有宽有细,钥匙上的齿痕也很特别,远非寻常的锁头会用到。 上一次见到这么特别的锁,还是钱庄的天字阁。 “怎么藏得这般隐秘?” “云儿说她小时候体弱多病,家里人看得紧,她没什么东西可以玩,就只能自娱自乐地藏东西。” “这里藏一点,那里藏一点,过几日再找出来。” “每次都能玩一整天呢。” “长大以后,可以习武强身健体了,这个习惯还是保留下来。” “她就干脆自己动手,把小时候藏过东西的地方,挖成盒状或者小坑,这里塞几封信,那里藏点银子,在那边埋下一些好吃的东西。” “每次挖出银子或者好吃的,都像是意外之喜,能让人满足一整天呢。” “我和她相熟,她才肯把这几个地方告诉我。” 周琳瑄说着和程云的点点滴滴,神情怀念。 “程小姐知道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惦念,肯定会很欣慰。” 周琳瑄不愿意被楚若霜看楚不对劲,低下头,把愧疚隐藏。 “但愿吧。” “这些盒子和锁头,都是请能工巧匠专门打制,每一把钥匙,只能对应一把锁头。” 周琳瑄把几个盒子抱到光线很好的窗边,锁头对准阳光,她的一双眼几乎要钻进去看。 看一眼锁头,看一眼钥匙,再看一眼锁头,反复几次,才敢确定。 “没错了,就是这把钥匙。” “开锁也很讲究,一旦不小心拧错了,钥匙就会断在里面。” “盒子里面有机关,企图用大力劈开,只会启动机关,把里面的东西毁得粉碎。” 楚若霜点头回应:“程小姐真是一个谨慎的人。” “程家是奚州最大的镖局,在别的地方也有分局,眼红的人很多,仇家更多,一不小心,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阿云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长大,肯定和寻常的女子不一样。” “不瞒你说,阿云曾经说过羡慕我。” “羡慕我每天活得自由自在,什么都不用想,也不用担心不知道从哪个方向飞来的暗箭。” 开锁需要点时间,周琳瑄边说着话,心思倒也能集中。 楚若霜没有听锁头里传来任何声音,看到周琳瑄手上动作定住一瞬间,又逆向转动一圈,锁头悄无声息开了。 “快来看看是什么东西。” 不大不小的盒子里,只有一块比一节手指还要小的吊坠。 玉坠的质地和做工都很好,随便找一家铺子当卖,都能赚到一笔不小的银子。 的确是很值钱的东西,可楚若霜对这枚玉坠的估价,不如柜子上的一只腊梅瓶。 楚若霜不知如何言语,只能笑一笑算了,“意外之财,意外之喜,挺好。” 周琳瑄也觉得有点尴尬,拿出玉坠来来回回看了几十遍,好像非要看出花来。 “不对,这枚玉坠有点问题。” “你看到这里了吗?” 周琳瑄用手指向有小孔的地方,很小很小,指甲一盖上去就看不见了。 她干脆从抽屉里拿出绣花针点上去。 “就是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有暗纹。 “这枚玉坠不是云儿的,是一个神秘人落在这里的。” 楚若霜明知故问。 “这你都知道?” “我也有一枚差不多的,但我的玉坠里面没有暗纹。” “三年前云儿生辰,我把我的玉坠送给云儿,云儿一直戴在身上。” “有一天,我们看到一个黑衣人从程家离开。” “先家主什么事儿都不愿意跟云儿说,云儿好奇跟上去,就发现了这枚掉在草丛里的玉坠。” “没多久黑衣人就回来了,我们怕被发现,随便把玉坠丢了,如果不是今天再看,都不知道当时丢错了。” 楚若霜从周琳瑄手里拿过玉坠,举在阳光下观察一番。 在一块小小的玉上面,雕刻出如此精致的纹路,没有多年的功底做不出来。 能请得动这样的能工巧匠,拥有玉坠之人,更是有资本和底气。 “这块玉坠设计的很巧妙,应该是独一份,没想到天底下还有两个巧思相似的人。” “说的是。” 楚若霜把玉坠放回盒子里,盯着周琳瑄微笑,很浅很浅一层,来一缕轻风就能把笑容全部带走的程度。 周琳瑄被楚若霜看得头皮有些发麻。 “楚小姐怎么这么看着我?” “听周小姐说程小姐那么多事儿,心里难免好奇。” “我看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祭拜程小姐,这些东西,拿回客栈慢慢看。” “周小姐你放心,我会和你一起看,找出线索,帮周小姐报仇。” 第253章 程家癫公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加重“周小姐”三个字的音调,周琳瑄忽然有种被人看透的不安。 她伪装的很好,难道楚若霜真的看出了什么? 可她和楚若霜也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楚若霜根本不了解她,怎么就能确定她不是真正的周琳瑄? 带着这样的不安,两人一起到程云的灵牌前。 程家的牌位皆在此处。 没有让丫鬟帮忙点香,周琳瑄亲自拿起三支香,在蜡烛上点燃,对牌位虔诚地拜三下。 “瑄儿,我来看你了,若非当日你救我,死的应该是我。” “瑄儿,你怎么这么傻,你不应该去找我,如果你不出现,你就不会死。” “瑄儿,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 在心里絮絮叨叨跟牌位上的“程云”说了很多话,周琳瑄刻意避开楚若霜的角度,不让她看见。 楚若霜一直没说话,没打扰周琳瑄。 周琳瑄慢慢调整好情绪,“楚小姐,我们走吧。” 她们已经把程云留下来的东西一并带来,不需要再回程云的院子。 程家主匆匆而来。 “周小姐,楚小姐,你们这是要离开了?” “正是。” “也好也好,你们来看过云儿之后,云儿也能安歇了。” “我送你们出去吧。” 程家主十分积极,路上也没询问两人拿到的是什么东西,更加令人纳闷。 程家内,还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程家主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看到屋内有一人在慢悠悠地品茶,他院中地下人都还在,竟无一人能阻止他。 真是越发胆大包天了。 屋内的男子抿一小口茶,很享受的样子摇头晃脑,好像是才看到程家主,惊讶又高兴。 “二哥回来了,怎么光站着啊,快进来。” 还真把他的院子当成自己的了? 程家主瞬间冷脸,脸色比锅底还黑。 “三弟今日怎么有空到二哥这里来?” “你不是一向爱风流,一年半载不见人影,大哥在世时,请都请不动你。” 程三爷放下茶杯,两只手举高,快要触碰到程家主。 程家主幅度很小地避开。 程三爷的手虚停在半空,还是落在程家主身上,用力拍两下,又把程家主按坐下去。 “二哥,你怎么这般严肃古板,跟大哥似的。” “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大哥和我们唯一的侄女儿都死了,我要还是在外面逍遥快活,还是人嘛,还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嘛。” “虽说二哥你现在掌家,可我们都姓程不是嘛。” “你回来到底想说什么?” 程二爷怒冲冲挥开程三爷的手。 程三爷避开得快,只是擦过一点,声音真响,下手这么狠。 “二哥,瞧你这话问的。” “我不是说了嘛,家中出大事儿,我得回来啊。” “二哥着急掌家,想必还有很多地方不明白。” “我也风流任性几十年了,是该时候回来帮帮二哥,为二哥分担掌家权了。” “你!” 外面都在传,是他这个二爷害死亲大哥和侄女,当上家主。 家中其他人也不是无辜,跟他合谋,分一杯羹。 为了瓜分程家的权利,把大房一脉害得就此断绝。 什么脏名骂名都砸到他身上。 碍于程家在奚州的地位,大家不敢直说,背地里可没少吐唾沫星子。 这些他都忍下来,只要能为程家好,只要能撑起程家,不落入外人手中。 如今这个弟弟倒好,等他稳定了局面,就想回来抢了。 “三弟,你在背后做了多少小动作,我和大哥心知肚明,我们视而不见,从未敲打你,是看在亲兄弟的份上。” “可我没想到,你越来越过分,越来越残忍!” “那可是我们的亲大哥,亲侄女!” “那又怎么样儿?” 程三爷满不在乎地问,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看程家主。 “奚州就这么大,人人都说程家家大业大,是这些人眼瞎,看不到冯家蒸蒸日上。” “冯舟那个毛头小子,才用了多少年,就把那些老头经营多年的心血全部打碎。” “我们程家用那么多年,才成为奚州的天,他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用短短几年,就把我们的半边天抢走。” “任由他发展下去,不出两年,程家就去大街上要饭吧!” “你就是把权利看得太重了。” “我们程家押镖不是为了权财……” “得了吧,你还真把程家几百年前的家规挖出来,当圣旨供着啊。” “谁刚白手起家的时候,不说点好听的漂亮话?” “我们又不是他们那些老头,凭什么还要按照他们的意思走?” 程三爷彻底撕下往日的伪装,不愿意和程家主维持什么兄弟情深。 “二哥,我今日回来,不是跟你商量,是通知你。” “你要是乖乖地把家主印交给我,我还可以放你离开,去过你念念叨叨几十年的快意生活。” “如若不然,大哥和侄女在下面肯定很想和你团聚。” “你!” “你!” 程家主哆哆嗦嗦,盛怒气昏了头,却拿程三爷一点办法都没有。 “三弟,你简直冥顽不灵!” “二哥,你醒醒吧,只有我,只有我才能带程家走得更远。” “对了,我听说这几日你经常去找从京城来的楚小姐,你找她做什么?” “知道大哥和侄女地死有问题,想告诉她,让她帮你?” “你醒醒吧,蠢货,人家怎么会蹚奚州的浑水?” “对了,我还听说,侄女的那个好朋友,叫周什么的,周琳瑄对吧,她也来了。” “你想利用两人的关系,为大哥和云儿报仇?” 程三爷一把抓住程家主的头发,把他的头提起来,又往后扯。 程三爷的身手,是家中最好,他要是下手没轻没重,手底下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程家主感觉一整块头皮都被人掀起来,刺痛的整个脑子都麻了。 他院子里的人不敢往里看一眼,更别提进来救他。 程三爷把程家主拽起来,还没等人站稳,突然松开手,把他推出去。 程家主满身的力气都被疼痛抽走,一点反应也没有,直直倒向桌子。 程三爷及时拿走茶壶,里面热茶滚烫,毫不犹豫没有半点人性地浇在程家主的脖子上,脑袋上。 “二哥,你糊涂多年,是应该清醒清醒了。” 第254章 凉薄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三弟,你……” 程家主咬牙试图反抗,身子刚刚直起一点,又脱力的倒下去。 “你给我下了什么东西?” “二哥,说你蠢,你还真是蠢啊。” 程三爷“啧啧”两声。 居高临下,用看蝼蚁的眼神看程家主。 “二哥,你有多久没习武了?” “如果你每日坚持练武,也不至于现在才发现啊。” “此药有个很神奇的点,越是习武之人,越有用,你每天练武练的时间越长,药效发挥的越快。” “你看看大哥,堂堂程家家主,掌管奚州镖局和外地镖局,他还不务正业,每天大把大把时间花在练武上。” “怎么,他想去挑战武林盟主啊。” “这不,起都起不来了吧。” 程三爷一边说,一边笑,笑得越来越满意。 茶壶里的热茶已经倒完,丢在程家主身上,被一股力震碎,掌风和碎片全部落在程家主身上。 他蹲在程家主面前,眼睛里没有半点兄弟情,血海深仇也不过如此。 “大哥也是命硬,在床上躺了那么多年,就是不肯撒手,不肯把家主印交出来。” “二哥,你可能还不知道,云儿也中了这种药。” “她在路上遇袭,肯定会拼命厮杀,就算她侥幸把所有刺客都杀死,她也活不了。”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活了,也是苟延残喘。” “此药,伤人筋脉,不可逆转,一身功力全部被废,再无习武的可能。” 程家主红了眼,不知道是过于神伤红的,还是过于痛心失望。 程老爷子老来得子,程三爷比他们小十几岁。 叔叔和侄女年纪相仿,家中人的疼爱,自然向他们倾斜,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可云儿没有养成刁蛮的性子,三弟怎么就养成这样子了,歹毒残忍。 大哥,二哥,侄女,这些跟他血脉相连的人,他都能狠下心,还是人吗? “三弟,家中从未亏待过你,你为何要如此?” 程家主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今天就算是死,也要得到一个答案。 “从未亏待?” “二哥,你说这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就因为你和大哥比我早出生十几年,你们已经掌握家中一半的权利。” “我呢,我什么都没有,不仅没有,你们还把我当成和云儿一样的小孩。” “云儿她是大哥的女儿,将来大哥走了,你觉得家主之位,能轮得到我吗?” “如果云儿不死,也不会轮得到二哥你。” “让我们长辈给晚辈办事,凭什么?” “那个丫头,没少仗着一样的年纪嘲笑我,我是长辈,轮不到她放肆!” 程三爷的理由实在是太过荒谬,荒谬到不惜害三个人的地步。 程家主痛心疾首。 “三弟,你……云儿小时候任性,长大后,她什么时候对你不敬了?” “我们都知道,云儿对掌家不感兴趣,如果你想要,她一定会主动给你,二哥也会给你。” “你这般……” “够了,现在说这些漂亮话做什么?” “想让我饶你一命?” “痴心妄想。” 程三爷直起身子站起来,慢悠悠绕程家主走一圈,再次走过程家主面前,用脚勾来一把椅子,大剌剌坐在程家主面前。 “二哥啊二哥,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吗?” “这些年,我做了这么多事儿,没人知道。” “大哥和云儿也是如此,死的不明不白。” “二哥你快要下去陪他们了,我想让你当个明白鬼。” “怎么样,我这个做兄弟的,已经仁至义尽了吧?” “二哥,你到下面,好好跟大哥和云儿说,就说他们技不如人,自找的。” “三弟,我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把你带下去!” 程家主似乎缓过来一点力气,紧咬牙关,嘴角流出鲜血,他丝毫不觉,张着青筋暴起的手,拼命往前扑。 程三爷抱着看戏的心态,猛地被程家主连人带椅子地往后倒。 两个习武之人爆发的力气足够把椅子毁得四分五裂。 程家主抓起一旁的断木,发狠地刺向程三爷的心口。 程三爷手肘一弓,撞上程家主的额头。 程家主眼冒金星。 程三爷大喊大叫:“还愣着做什么,快把这条疯狗拖走!” 程家主院子里的下人都是从小就跟着程家主,让他们伤害自己的主子,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敢违抗我,我要你们的命!” 外面冲进来一伙人,手起刀落,满院子的下人瞬间没了生息。 鲜血一点点弥漫,充斥整个院子。 程家主抓紧断木,不管不顾刺向程三爷。 程三爷的人提到进来,动作粗暴把程家主拖走。 不用程三爷吩咐,直接断手断脚。 疼痛的几乎麻木的程家主愣是一声不吭。 程三爷身上血迹斑驳,不是他的,是程家主的。 程家主身上挨了不少刀,都不足以致命。 “二哥,大哥和云儿的下场,你都看到了,你说你怎么还要跟我作对呢?” “大哥和云儿死后,我是日思夜想,想到我们一家人当初团圆的日子,再也回不去。” “二哥,你这张嘴,说话虽然不好听,但也多亏了你能说。” “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我要留着你,请最好的大夫给你疗伤。” “你可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死了,再没人能代替你不知死活的跟我斗。” “三弟,你太残忍了,太恶毒,没人性!” “你会遭报应的,你早晚会遭报应的!” “我们都等着看你的报应!” 程家主被两个人粗暴的拖下去,断了的腿一下又一下磕到台阶,被血染红的鞋子从最高一级台阶滚下来,滚入血泊中,和这满院子的血腥残暴一起,直说程三爷的所作所为。 “哎,真无聊啊,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吗?” “回三爷,”那人不敢看程三爷,连忙改口,“家主,还没有回来。” “一帮废物,解决两个臭丫头都这么慢。” “我这里不养废物,他们把事儿办好之后,不用回来了。” “是,小的这就去办。” 马车驶过热闹的街道,外面的吆喝声一声比一声高。 各种点心的香气,顺着晃动的帘子,钻进马车里。 一根纤白的手指挑开车帘,“溪洲城的点心真让人走不动道,奚州城的刺客,也是碍眼的讨人厌。” 第255章 把水搅浑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话音刚落,车夫就把缰绳交给春浓,施展轻功跃上一处房顶,在此刻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快很准的解决掉三个。 对面房顶的三个看到情况,齐齐发出袖箭。 车夫避开,在他们看到的时候,车夫已经来到他们面前,只留下一个活口。 提人往前走,马车在下面若无其实走过。 等他们走出拐弯的地方,六具尸体从上面掉下来,惊扰整街百姓。 车夫按照楚若霜的吩咐,没有把人带回客栈,而是到隐蔽的地方,叫来暗卫,把人带下去询问清楚。 回到客栈,周琳瑄检查好锁头和匹配的钥匙,正要一一打开,春浓从外面走来,在楚若霜耳边轻言。 楚若霜有过一瞬间的惊讶,很快又觉得,程家的水太深,有这样的结果,好像也正常。 她盯着周琳瑄看:“程家主死了。” 钥匙掉在桌子上,周琳瑄不可置信。 “怎么会,我们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有人看到,程三爷回家了,没多久,伤痕累累的程家主被人拖走,逃出程家,在大街上撞柱而死。” 同一条街,一头一尾,死了程家新上任的家主,又死了五个刺客,百姓惊扰。 贺光留下部分人去处理刺客,他亲自带人赶到程家门口。 堂堂程家家主,身上那么多伤痕,可见死前很痛苦。 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不愿意给人家一个痛快。 不少百姓见到程家主从程家爬出来,直接往柱子上撞去,能做到这件事儿的,只能是程家。 程家人之中,有本事这样做的,肯定不是普通的下人或者管家。 贺光让人遣散百姓,把程家主抬到担架上,盖上白布。 从程家走出来一个人,大摇大摆,凌乱的衣裳上沾有点点血迹。 “你……” 贺光的眼睛越瞪越大,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贺大人这么惊讶做什么?” 贺光匆匆忙忙跑上台阶,没怎么用力,就把程三爷扯进院子里。 “是你做的?” “贺大人这说的什么话?” “您不都检查的仔仔细细了,他是被撞死的,与我何干?” “他身上那么多伤痕,你想让人死,也不要把事情闹的这么大,人从程家逃出去,百姓可都看见了。” “程家的下人都活得好好的,程家主却想不开到大街上自杀,谁能逼他,谁敢逼他?” “老百姓不是傻子,很快这件事儿就会传遍整个奚州。” 程三爷满不在乎,席地而坐。 “贺大人,你也是一方父母官,耀武扬威几十年了,怎么一个程二爷就把你的胆子吓破了?” “大家看到又如何,谁敢指责我程家的不是?” “至于你说的府中下人,左右不过没用的人,杀了便是。” 话音刚落,里面就传来一阵阵哀嚎。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门房把大门关上,退回到院子里。 程大人和他的人分开。 换做以往,他是不惧怕这点手段。 可程三爷他就是个疯子。 贺光真担心他的命也会被留在这里。 “你……你想要家主之位,我不干涉,你把事情闹的人尽皆知,你是不是失心疯了!” 突然收到程三爷阴恻恻的目光,贺光脖子一凉,只得放低姿态,又弱又怂。 “好,你想做什么事儿,我无权干涉,但你能不能等京城来的人走了再做?” “楚家的人,虽说是个姑娘,不足为惧,但京城那个地方,你丢块石头,都会有人捡起来研究半天,想抓住人的把柄,还不是轻而易举?” “你干的这事儿,传的越远,对你越不利。” 程三爷提起裤腿站起来,跑到草丛里捡起一块石头,直接抛到贺光脚底下,再跑回去挨着贺光坐。 “贺大人,你脚底下有块石头,你捡起来研究研究,别说我不给你会啊。” “你又想做什么?” 贺光心如擂鼓,惶惶不安。 “研究石头啊,贺大人,这么简单的事儿,还要我说几遍。” 前些日子探子来报,程三爷回来了,他就觉得不安心,天天担惊受怕,就怕这个疯子干出什么难以收拾的烂摊子。 疯子安分大半个月,还是疯了。 贺光气恼:“你想找死,我不奉陪!” “贺大人!”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在奚州,是程家说了算,别说从京城来的一个小丫头片子,就算是朝廷的钦差大人来了,在程家的地盘上,也得规规矩矩的把尾巴藏起来!” “哼,程三爷说话就是霸气,看来是本官多虑了。” 贺光怒气冲冲地把袖子往后一甩,正要离开程家,身后又传来一道令他心生胆颤地声音。 “贺大人还是好好的完成我交代的事儿吧。” 这熟悉的声音…… 酒肆的每一次相见,男子都在屏风后面,戴上不辨鬼神的面具,声音也刻意做了处理。 他曾经还派人守在酒肆附近,想要探查此人的真面目。 一批又一批的尸体总是非常突然砸到他面前,再不收手,下次变成尸体的就是他。 贺光才勉强收手,不执著于此人的身份。 他猛地转过头,眼中惊惧地看程三爷。 程三爷还是吊儿郎当的样子,歪头一笑,有些诡异,高空烈阳,背后被闷出一身汗。 贺光分不清是天太热,还是程三爷太冷。 “贺大人,还认不出我?” “你就是个那个神秘人?” “贺大人心中已经确定,也就不需要我再重复了。” 贺大人踉跄几步,吃力地坐在地上,呵呵一笑,有些苍凉,有些自嘲。 “没想到,我真是没想到,程家已经牵扯的这么广,难怪蒸蒸日上的冯家,总是差你们一步。” “程三爷就在奚州,在本官身边,本官却一直参不透。” “程三爷,好手段!” “恭维的话就不用说了,说的不好听。” “我说过,那个丫头,要么赶紧走,要么,彻底留在奚州。” “贺大人可听明白了?” “明日这个时候,我希望贺大人是带着好消息来恭贺程某,坐上程家家主之位。” 他派出去的人这会儿没回来,结果可想而知。 他不欲再派出一群废物,留着日后还有用处。 贺光缓了气,对程三爷拱手。 “本官,不会让程三爷失望。” 第256章 画轴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客栈内,暗卫跟楚若霜汇报完所有。 楚若霜下楼去找周琳琅。 周琳琅还没有从程家主已经死的了消息中回过神。 面前的几个箱子已经打开。 除却先前打开的玉坠,后面打开的有两封信,一个小盒子,整整齐齐摆放在桌子上,她还没打开看。 官府的人刚才从客栈楼下露过,她看见有人抬着尸体过去,她不知道躺着的人是谁。 他们从程家的方向而来,她还是不愿意相信,里面的人真的是程家主。 “我们离开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会撞柱?” “楚小姐,你说,会不会是有人给他下了失智的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此事还需要等到官府确认,程家三爷已经回来了,他派人着手安排,明日登上家主之位。” “什么?” 周琳琅蹭地站起来,怒视楚若霜。 “周小姐,你不相信我的话,你完全可以出去找人打听打听。” 楚若霜看一眼旁边的宁写意。 宁写意上前快速抓住周琳瑄的手,替她把脉。 周琳瑄挣脱不开,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宁写意放开她,对楚若霜说。 “周小姐武功尽失。” “什么武功尽失,胡说八道。” “我自小在寺庙长大,每日诵经抄经,还要挑水做饭,寺庙里的师父们也不会教我习武。” “周小姐现在还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份吗?” “也罢,我不是非要逼你承认身份,我只是想我们之间能坦诚一些。” “你回周家,可却不能调动周家的人,只好独闯奚州。” “奚州现在风起云涌,明日程家又要易主。” “也不知你什么时候,才能为“程小姐”报仇。” “周小姐,我言尽于此,告辞。” “你不是想让她主动说,方才怎么又逼她?” “我看她到现在都还不太清醒,如果不逼一逼,还得耽误到什么时候。” “春浓,把消息散出去,就说有人见到了和程小姐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 “程家人亲自带回“程小姐”的尸体安葬,突然出现一个长得一般无二的人,他们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现在要做什么?” “去找冯舟。” 冯家在另一个方向,且做的是水上的生意,冯舟的宅子,就在水边,想要找到并不难。 码头上很多人正在搬运货物,冯舟堂堂家主,竟也在一旁陪着。 “公子,有位楚姑娘找您。” 冯舟转过身,远远看到在上面的楚若霜。 “稀客稀客啊,平日里都是我去找楚姑娘,今日楚姑娘怎么亲自来找我了?” “冯公子这是要出海啊?” “正是。” “楚姑娘平日里看惯京城繁华,难得来一趟奚州,可要上船一看?” “海上的风光,也是别有意境呢。” “冯公子,您是做生意的,我怎么好跟着上船。” “哎呀,是在思虑不周了。” “楚小姐怎么能跟商船一处呢,我安排一艘专门出海的船,楚小姐身边作陪看景的人,可愿给冯某这个机会?” “冯公子,你真是一次比一次客气。” “只是我看着天,快要变了,海上也不好走吧,为了大家的安全,不如把时间往后挪一挪?” “楚小姐还会看天象啊,那在下就听楚小姐一言。” “这边请。” 冯舟的书房,下人端来茶水立刻离开。 春浓没有出去,就站在楚若霜身边保护她。 冯舟也没非要让人出去。 “楚小姐,此处很安全,可以畅所欲言。” “程家主死了,程三爷回来掌家,冯公子可听到风声?” “听说了,就算程三爷不回来,程家也会把他找回来。” “三个能当家作主的人,只剩下一个,不是他还能有谁。” “听冯公子的意思,似乎对这位程三爷的印象不太好啊。” “当初就是他替程小姐退了两家的婚事。” “明白了,他就是棒打鸳鸯的人。” “冯公子既然已经知道此人有问题,想必已经查到不少线索,我倒是愿意和你交换。” “楚小姐您这说的哪里话,今日就算楚小姐不来,在下也是要去找楚小姐的,何来交换一词。” “冯公子这么大方,我还真是迫不及待了呢。” “这是一张海上地图。” 冯舟把地图摊开,上面很多路线,有些已经做好标记。 “抢走镖物的一伙人从海上离开,往这边逃离,再从此地经过。” 楚若霜看路线上的京城,距离非常远。 “从这个地方进京,再走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到。” 如果真是这样,她完全可以在回京的路上守株待兔。 “他们费这么大的劲,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他们的地点,根本不在京城。” “二就是,让冯程两家押送的东西,根本没有那么重要,他们用镖物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后面送出去的东西,才是真正重要。” “在下的猜测和楚小姐一样。” “冯公子更偏向第一种可能?” 否则冯舟根本没有必要亲自出海一趟。 “我不敢保证,只能说,两种都押注。” “公子,公子。” 有个人在外急匆匆叫唤。 “进来。” 冯舟几次找楚若霜,都是此人跟在身后,楚若霜急的他。 那人不敢看楚若霜,在冯舟身边,用手挡住,轻声说了点什么。 很快楚若霜就看到冯舟的表情变了,一晃而过的震惊,还带着失而复得的惊喜。 等她想看得更仔细,冯舟已经把所有情绪隐藏好。 看样子春浓交代下去的事儿,已经办好了。 “楚小姐,我听说程小姐的好朋友周家小姐来了,你们二人还一起去程家走了一趟,祭拜程小姐。” “冯公子的消息很是灵通。” “生意人的毛病,楚小姐不要见怪。” “我和程小姐有过婚约,哪怕已经退婚,两人曾经的缘分还在,我想为她做点事儿,可否请楚小姐代为引见,我想见一见周小姐。” “程家主先前也是如此,一直想让周小姐去看看程小姐,让程小姐走的不那么遗憾。” “我们双方都没想过,从程家出来之后,程家主会死。” “冯公子难道不害怕?” 第257章 端倪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人人都有生死,或早或晚,如果因为一点点风吹草动,冯某就退缩,又如何敢在海上航行?” “冯公子言之有理,我虽和周小姐见过面,可她的想法,我不能左右,也不能贸然带你去见她。” “拜托楚小姐帮忙转达。” “一定。” “楚小姐愿意帮冯某,冯某也愿意献上一份礼物。” “还请楚小姐回去之后再打开。” 冯舟交给楚若霜的是卷轴。 卷轴能联想到的东西,不算多。 楚若霜大概猜到里面是什么,淡笑点头。 “多谢。” 楚若霜一回到客栈,就看见宁写意守在周琳琅的门口。 “怎么了?” “你走后,她突然又哭又闹,非要出去,你交代给春浓的事儿一办成,她出去不是找死嘛,我就给她给弄晕了。” “她说桌子上的东西是留给你的,我全收好放盒子里了,一点都没看,要不要我把她弄醒?” “嗯。” 宁写意给周琳瑄用的药量很少很少,不喝解药,一个时辰之内就能醒。 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时辰,宁写意减少了解药的量。 兑水给周琳瑄喂下去,数三个数,床上的人慢慢醒来,又要闹了,突然看到坐在屋里的楚若霜,跟做错事的小孩子似的,一下子冷静,还有点心虚。 楚若霜开门见山。 “周小姐,冯公子想见你一面。” “我不能见他。” 周琳瑄说的是“不能”,而不是“不愿意”,算是间接跟楚若霜承人身份。 “小姐。周公子来了。”春浓在外面提醒。 周琳瑄微怔,有些惊慌,用祈求的目光看着楚若霜。 “楚小姐,可不可以请你去回绝冯公子,我真的暂时不能见他。” “程三爷明日就会当上程家的家主,你想要查下去,想要报仇,就不能一直退缩。” “我跟冯舟说明,我只能帮他转达,并不能左右你的想法,他却跟来了,你觉得他不见到你,会心甘情愿地离开?” “周小姐,我还是西望你去见见冯公子,不然他一直堵着你,你想做什么事儿,都不方便,不是吗?” 楚若霜的意思很明白,她非常希望周琳瑄跟冯舟见个面。 “我不会在场,你和冯公子的谈话不会传到我的耳朵里,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周琳瑄屈膝两手抱着薄被,下巴抵在膝盖上,不敢看楚若霜,也没有自直接答应,眼中所有复杂挣扎的情绪,都被她隐藏起来。 听到关门声,楚若霜已经出去。 “冯公子,你的意思我已经转达,至于周小姐愿不愿意见你,你只能自己等候了。” 楚若霜对冯舟点头示意,带上画轴和周琳瑄给她的东西回厢房。 玉坠已经看过,暂时放在一边,春浓和宁写意拆信,楚若霜慢慢展开画轴。 墨色一点点冒出,是个蒙面的画像。 男子的发型装扮,面纱很黑,根本看不出此人的完整轮廓,一双眼睛倒是生的很好看,顾盼生辉,尤其是以柔弱的姿态示人时,更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如此生情的眼眸,楚若霜再熟悉不过,周琳琅。 画像上的人身形也是很女子,可能是在衣裳下了功夫,跟周琳琅的身形倒是有几分区别。 她原以为,周家在背后的动作,都是男子出面。 冯舟有这幅画像,是水上遇袭见到,周琳琅能从水上安全离开,当真是深藏不漏。 上一世,她倒是从未怀疑过周贵妃有这样的本事。 如果霍铉知晓周琳琅的一切,倒显得她多余又碍人感情了。 楚若霜对深藏不漏的周琳琅有些欣赏,又对上一世的自己充满自嘲。 真傻。 宁写意余光看到楚若霜一闪而过的表情,低下头继续认认真真拆信,没有说话。 所有信拆完,春浓低叫:“小姐,您快来看看这些信。” 这些东西,哪里是什么信,分明是线索。 开头的一句话,已经表明写下这些东西的人,是程云的父亲。 第一封,写的是程家先家主这些年来,发现程三爷的所有端倪。 第二封是记下奚州近几年的情况,先家主怀疑,奚州已经慢慢被另一股势力渗透。 第三封是先家主出事儿之前写下,记录了程家最后一趟镖的的不同寻常。 这些东西,先家主知道的也很模糊,不能当做直接证据,好在这些线索能和暗卫查到的串联起来,很多迷雾迎刃而解。 春浓根据两方查到的线索仔细整理,串成一条长线。 宁写意瞧着楚若霜还在盯紧刺客画像,也凑过去看。 “你想引蛇出洞?” “自然。” “只是周琳琅不是我想抓的蛇,大蛇是她背后的周家和姜家。” “这可不容易啊。” 宁写意不是想泼楚若霜的冷水,实在是上一世太过残酷。 霍铉登基一年后,借刀杀人,利用周家,对有兵权的楚家下手。 一个帝王,要把权利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断然不会放任外戚做大。 除掉周家和姜家,也是长远的计划。 楚若霜更是没有机会见到他们的下场。 楚若霜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一直盯着周琳琅的蒙面画像看,只想找到突破口。 光凭一幅画像,做不了太多事儿,冯舟愿意把东西交给她,她猜,也不单单是这么小的目的。 指腹滑过纸张,肌肤下的触感和平时接触到的都不一样,有一种涌上心头的奇妙,具体如何奇妙,她又说不上来。 “有点不对劲,这种纸,好像有点问题。” 楚若霜非常默契的把画往宁写意面前挪。 宁写意低头凑上去,用力吸一口,把纸张上似有似无的味儿全部吸入。 脸和画像只有一节手指的距离,宁写意闭上眼睛,根据气味,慢慢地在脑海里过筛。 “上面好像有一股特殊的香料。” 喜欢舞文弄墨的风趣人对笔墨纸砚的要求分为两种。 一种享受意境,哪怕是再劣质的东西,只要能写出字,画出好画,对他们来说都是别样风趣。 有些人,对文房四宝的要求极为严苛,什么都得用上品,还会根据喜好在里面加些凝神静气的香料。 能做到后者,离不开钱财的支撑。 按照冯舟的身份,有这样的风趣也不奇怪。 第258章 冒替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如果来奚州之前认识冯公子,他把这幅画交给我,我还真是不会有这么多的怀疑。” “春浓,把周小姐转交的封条碎片拿来让阿意看看。” 小小的碎片放在盒子里,保存的很好。 宁写意拿起来闻了闻,用同样的方式感受。 “气味很相似,想要确定是不是同一种,我还需要别的方法试验。” “你同意的话,我需要分别剪下纸张的一小角。” “你请便。” 宁写意从身上拿出一把细细小小,跟无名指尾指一样的剪刀,碎片和画像分别剪下指甲大小的一片。 把纸片放入透明玻璃瓶,宁写意需要回自己的厢房才能进行。 “我尽量在天黑之前给你准确的结果。” “麻烦你了。” 楼下,周琳瑄心中反复挣扎,久久不能平静,终究是忍不住打开门见一见冯舟。 极力忍耐的情绪,在见到消瘦的男子时,彻底忍不住,眼圈红红,莹润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阿……阿舟。” 两个经历过生死的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冯舟的胸膛被泪水打湿,周琳瑄泣不成声。 冯舟言语温柔的能化出水,轻轻拍拍周琳瑄的后背,不厌其烦地安抚。 “阿舟,几个月不见,你瘦了。” 周琳瑄两手小心翼翼捧着冯舟的脸,指腹从他的眉毛,眼睛,一点一点勾勒出他的脸。 “爹爹死了,瑄儿也死了,程家死了很多人,我以为我也快死了,我以为我再也没办法帮他们报仇,再也没办法见到你。” “阿舟,我一直怀疑二叔,可现在所有线索都指向三叔,你说我该怎么办?” “三叔,三叔似乎还害死了二叔。” “阿云,你别怕,我会陪你,我会帮你,我们一起为他们报仇。” “不,阿舟,你不能被卷进来,冯家是无辜的,趁现在你还能脱身,你应该和我保持距离。” 程云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把冯舟推开,一个劲摇头。 “阿舟,你不该来见我,你快走,你快走。” “阿云,我不会走。” 冯舟握住程云的双手,直视她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 “阿云,我已经把最重要的线索交给出楚小姐,我们现在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不会丢下你独自离开。” “可我不愿意看你为我冒险。” “阿舟,他们连爹爹和瑄儿都能下手,肯定不会给你面子,我不能再看在乎我的人和我在乎的人遇到危险了。” “阿云,你要知道,这趟镖,是我们两家都接下的生意。” “他们现在是没对冯家下手,不代表冯家彻底安全,等他们彻底解决程家事,反过头来,对付的就是冯家。” “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冯家,我都不能退缩。” 冯舟再次把程云揽入怀,怜爱又心疼的在她的额头蜻蜓点水。 “阿云,你听我说,等我们解决好此事,我们就成亲,可好?” 程云眼含泪光,呆呆地望向冯舟,他眼底深处的真诚,几乎要把她融化。 看着这个受苦受难的傻姑娘,冯舟又想抽自己几巴掌。 “你……你简直让我不知道如何是好。” “傻姑娘,有我在你身边呢,你大可以把一切都交给我去做。” 程云破涕为笑,“你当你是猫嘛,这么霍霍。” 冯舟宠溺地刮一下程云的鼻子。 两人好像又回到几年前悄悄出去游山玩水,依赖腻歪的日子。 冯舟留意到程云的心情缓和了不少,小心翼翼试问。 “阿云,自打那趟镖出事儿后,所有人都说你死了,你是怎么逃脱的?” 程云从冯舟怀里退出,略微失去血色的唇抿成一条线。 “阿舟,我想去找楚小姐,当着你们的面,一五一十说清楚。” 冯舟毫不犹豫,“我们一起去。” 听到敲门声,春浓看一眼楚若霜后立刻去开门。 门外的确是周小姐和冯公子,小姐猜的真准。 “二位请进,我家小姐已经在等着了。” 程云有点紧张地看冯舟。 冯舟拍拍程云的手背,让她放宽心。 “楚小姐。” 两人异口同声。 “请坐,二位给我的东西,我都已经看了,现在轮到二位一起看了。” 楚若霜把画像放在程云面前,书信放在冯舟,面前。 “二位看了之后,应该还有很多话想说。” 一双漂亮的眼睛,总是能格外吸引人的目光。 程云和周琳琅的接触不是很多,也能一眼看出来,画像上的人,十有八九是周琳琅。 而看完先家主留下的所有线索,两人俱是震惊,许久不能平复。 程云默默把东西折叠放好,鼓起勇气看楚若霜,深呼吸一口,缓缓说道。 “楚小姐,我知道你怀疑我,你怀疑的没错,我不是周家五小姐周琳瑄,是我程云。” “楚小姐和阿舟一定很好奇,活着的人,怎么是我。” 程云的目光慢悠悠转向别处,窗外的天开始暗淡,铺了半边天的晚霞聚成一缕缕,粼粼映在对面的房顶。 程云陷入痛苦的回忆。 “几个月前,家中接到一桩生意,来人要求,必须要有程家人押送。” “爹爹病重,大哥不在家,二叔很少接触这些,三叔……行踪不定,见到三叔,都是随缘。” “无奈之下,爹爹只好派我去。” “此人把东西分成两份,派两家同时押送并没有瞒着我们。” “我和阿舟虽然退婚了,但我们的感情还在,经常暗中联系。” “起初我们都觉得有些不对劲,暗中派人调查过,没有调查到任何端倪,还被暗处射来的飞镖警告了。” “我安排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多的人手一起送镖。” “伏击我们的,应该是很厉害的专业杀手,我们所有习武之人路过被伏击地,竟毫无察觉。” “是瑄儿,瑄儿得知我们的路线,着急忙慌地追来,把此事告知。” “我们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双方拼杀,瑄儿为救我被误杀,我也身受重伤。” “刺客把镖物抢到手,没有多做停留,分散撤离。” “瑄儿把她的信物交给我,让我一定要去周家,她说至少周家能保全我。” “我是撑着一口气,等人找到,把瑄儿带回去。” “离开之前,我毁掉自己的脸,和我爹相识多年的神医按照我的要求,把我的脸恢复成瑄儿的样子。” 第259章 一问三不知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我以瑄儿的身份回到寺庙没多久,周家来人,我被顺理成章地接走。” “第一次跟楚小姐见面就透露那些消息,其实我也没把握楚小姐能相信我。” “我甚至害怕楚小姐怀疑我,调查我,拆穿我。” “没想到我在周家忐忑不安等了好些时日,楚小姐竟不曾相邀。” 说到这里,程云还是有些紧张,为在京城的那段四年hi见感到紧张。 她太需要找一个人,找一个能帮她的人了。 无疑楚若霜是最合适的人。 可楚若霜真的太沉得住气,听说她去一家戏馆子看戏,还轻轻松松赢了一大笔钱,之后竟不为所动,把所有捐出去给老百姓。 从京城到奚州,她玩,她行善,不受任何干扰。 她不行,程家人和瑄儿还等她报仇。 两人生活方式的鲜明对比,让程云再也忍不住,乔装打扮离开周家,离开京城。 好在她平安找到楚若霜,这一趟也没有白费。 接下来,冯舟和程云把两家这些年的情况如实告知,方便楚若霜把线索再次串联。 “你是说,你的三叔小时候也是体弱多病,被程家两位长辈送走三年,避世三年,身子好全了才回家?” 程云点点头。 “正是。” 程三爷十岁之前的事儿,程家就那么几个老管家知道,和他们家关系密切的冯家也知道。 冯舟当年去看生病的程云,也见过程三爷。 如果不是今日突然提起来,他几乎都要把这件事儿忘记了。 “我俩养病的地方很靠近,不过我们不是同一位大夫治疗。” “三叔那几年心情非常不好,变得十分暴躁,时常摔东西,我害怕,渐渐的也不敢去找三叔玩了。” “也正因此,三叔足不出户,我倒是不觉得奇怪。” “后来再见到三叔,已经是三年后。” “三叔已经没了原先暴躁的脾气,变得特别幽默风趣。” “家中有爹爹和二叔一起打理,当时爷爷也还在,三叔就出去游山玩水,经常是好几个月不见人影,每次回来,对所见所闻都能侃侃而谈。” “爷爷见到三叔不真的只是吃喝玩乐,书上不愿意看的东西,他在外面看到了,也就不反对三叔行走江湖。” “三叔这些年一直如此,如果走远了,逢年过节也是不回家的。” 楚若霜看信上写的东西,纸张的痕迹能够看楚,有些年头了。 程家先家主早就怀疑上了程三爷。 “你爹和你二叔,从来没在你面前透露过一丁点消息吗?” “哪怕是意有所指。” 程云认认真真思考,几番回忆无果,略显苦恼。 “真的没有提过,楚小姐,不单单是我爹,我二叔也很少在我面前提起三叔。” “养病的三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让一个人变成如今的模样?” “都怪我,当初如果对三叔多点关心,三叔也不会性情大变,还这么残忍的杀害家里人。” 冯舟拍拍程云的肩膀。 “你当时都还是个不满十岁的小孩子,你哪里会思考的那么多那么远。” “云儿,无人怪你,我想程大伯和程二叔都不会怪你。” 楚若霜把玉坠推到冯舟面前。 “冯公子看看这个东西,可有见过?” 冯舟脱口而出,“这是云儿的玉坠。” “等等,这好像不是云儿的玉坠。” 冯舟捏着玉坠,仔仔细细地看,雕刻镂空的地方也没放过,举在光线下看得更清楚。 程云的冯舟的感情当真是好,程云连玉坠的小细节都告诉过冯舟。 楚若霜直视冯舟的眼睛,非常冷静地问。 “冯公子,当日你与蒙面人交手,可有见过蒙面人身上有玉坠?” “哪怕是一小角。” 玉坠是周琳瑄自小带在身上的东西。 周琳瑄和周琳琅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周琳瑄有的东西,周琳琅不可能没有。 何况这玉坠有好些年头,很有可能是周琳瑄还小,周家人送给她的东西。 家里人送给孩子贵重东西,图个好寓意,在昭国并不少见,尤其是京城这个地方。 她在怀疑前往冯程两家送东西的人是周琳琅。 冯舟努力回想当天晚上的情况。 “刺客出现的很快很突然,我们差点没有准备。” “水上风浪大,天色又很暗,我没有注意到刺客身上佩玉。” “程小姐你呢?” 怎么说程云也是和周琳琅接触过不少,周琳琅都没发现亲妹妹被人换了,程云还是有些本事的。 一问三不知,程云的底气越来越少,几乎不看再用正眼直视楚若霜。 楚若霜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二位今日想见,想必还有很多话想说,我就不留二位了。” 春浓把他们送出去,亲眼看见两人下楼。 楚若霜双手环抱,站在窗边,看乔装打扮过的程云离开客栈,往左边方向走。 又等一会儿,冯舟才走出客栈,走右边的方向。 春浓来到楚若霜身后。 “小姐,他们两人似乎还有隐瞒。” “大家族长大的人,谁都不是小白兔。” “小姐,他们提供那么多线索,难不成是想利用小姐?” “也许吧,我和他们透露的也够多了,就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周围有几双眼睛,干扰他们。” “奴婢这就去办。” 楚若霜去宁写意的厢房敲门。 “请进。” 宁写意坐在桌子旁边,桌上有一个小小的仪器,比她当初放在镇远侯府的小几倍。 桌上各种瓶瓶罐罐,宁写意戴着手套,两只捏住一根细管,摇晃均匀,很快里面的透明液体变成淡蓝色。 淡蓝色滴在类似镜片的东西上,宁写意把碎片放上去静置一眨眼的功夫,用镊子挑开边沿。 小小的碎片,竟然分成五层。 楚若霜曾在书上见到过这类纸的介绍,但制作繁琐,大量的人力物力投入,不划算,很少有人再造这类纸。 程家的镖物封条,冯家的画轴,用一类纸,难怪这两家各占奚州的半边天。 边沿分开后,还要一点点小心翼翼撕开每一层。 宁写意屏住呼吸,手稳稳拿住镊子,一气呵成。 第一层下来,还要再重复三次。 撕下最后一层,宁写意松一口气,“上面有字。” 第260章 线索留下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小心,置身事外。” 小小的碎片上只有六个字,咋一看,这几个字,好像没有多大的线索,换个方式思考,倒能察觉出其中意思。 写下六个字的人,知道程家纸的秘密,要写给的人,也知道着怎么把纸分层。 押送镖物的人是程云,当家作主的是程云的父亲。 宁写意用同样的方式揭开画轴的碎片,上面没东西。 她对楚若霜说:“或许真的是程云的父亲在用这样隐秘的方式,提醒程云,不要卷入是非。” 楚若霜捏起带字的一层,前后看了看。 纸张很薄很薄,后面几乎透字。 几个字写的很有力,能看出此人当时是在一个非常安全的环境写下,甚至透出一股早有预料的从容和淡定。 “程云的父亲知道东西有问题,想要全身而退已经不可能,程家拒绝或是不拒绝,都会被瓦解。” 宁写意赞同的点头。 “程云的父亲选择这样做,一定要有把握程云会打开,会看见,才能避免。” “因此,出发之前,肯定会给程云提醒或者把什么东西交给她,她才会在遇刺之后,把东西撕下来。” “她对我隐瞒了这一部分,却主动把线索送到我手上,想要借助“楚家”两个字,让我去查。” “我不会放过他们,解决掉他们,也是解决掉程家的仇人。” 宁写意摇头呵笑一声。 “把自己放在最安全的位置,保全自己,借刀杀人。” “你们从小生活在明争暗斗的环境,办起事来,果然不一样。” “小姐,沈大公子找您。” “我先回去了。” 楚若霜放下碎片,回到房间,沈亦之已经在里面。 沈亦之的脸色好像不太好,不是遇到事儿的样子,那就是对她了。 应该是她和程云去程家的事儿,被大哥知道了。 楚若霜笑着三两步跑过去,坐在沈亦之身边,语气半带撒娇。 “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好担心你。” 又企图撒娇蒙混过去,沈亦之用一根手指戳戳楚若霜的额头。 “你该担心担心你自己。” “奚州的水这么浑,程家的水,那么深,你去程家做什么?” “大哥答应让你在奚州停留几日,已经很后悔了,你……你竟还趁着大哥不在,独自前往程家。” “你看看你一走出程家,程二爷没多久就死了。” “程二爷死之前,被多番折磨,你还想隐瞒你遇刺的事儿,大哥都知道了。” “大哥,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你放心,我差不多知道所有线索了,再过几天……” 沈亦之面无表情地看楚若霜。 楚若霜举起五根手指:“五天?” “四天?” “三天?” “两天,就两天,两天之后,我一定会离开奚州。” “不行,你今天就得离开。” “你在奚州待太久,京城会怀疑。” “大哥,施粥还在继续呢,我在最后一个地方多停留几天有何不可?” “听话。” 沈亦之脸色虽沉,语气还是很柔,完全是在劝说不听话的妹妹,尽显无奈。 楚若霜盯紧沈亦之的脸色,好一会儿才幽幽询问。 “大哥你已经找到东西了?” 沈亦之不答,默认了。 楚若霜差点跳脚。 “大哥,你何时找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这么多人丢掉性命?” “刚拿到东西,就来找你。” “里面的东西你还是不知道为好,等时机成熟,大哥会告诉你。” “我已经安排好人,天黑之后,送你离开。” “程家和冯家的事儿,你不用再插手,把所有线索留在奚州。” 沈亦之沉吟片刻,“朝廷派来的人已经在路上,这两日就会到奚州。” “是跟镖物有关?” “不,奚州的刺太多,需要一根根拔起。” 不是就好,东西在沈亦之手里,楚若霜也能放心了。 沈亦之不愿意说,楚若霜怎么旁敲侧击,也不会得到答案。 她对程家和冯家的事儿本来就不感兴趣,至于程云,冒充朝中重臣家的嫡女,可是重罪。 周家会不会发现,什么时候发现,可就不关她的事儿了。 程云选择当周琳瑄,就应该想到所有后果,是不是她能承受得起。 冯舟对她情深意重,想来两人已经安排好后面一切。 楚若霜没有再和沈亦之犟。 “都听大哥的安排。” 沈亦之没有在客栈停留太久,他的暗卫一直在暗中随行保护。 楚若霜在屋内踱步。 “小姐,您已经答应沈公子今晚就离开,为何还这般苦恼?” “我不能这么离开。” “小姐,难道您是想从大公子的暗卫眼皮子底下溜走?” 楚若霜好笑地看春浓。 “想什么呢,我是说,我不能这么完好无损地离开。” “奚州官商相护,在这里他们说一不二,如果朝廷只是派寻常的大臣,可能镇不住他们,必须要有足够尊贵的身份,足够令他们忌惮的人。” 皇子和世子地身份足够尊贵。 首先排除太子,他那身子,从京城到奚州,估计得好几个月,时间上够人家清理所有线索几十遍了。 皇子中,最有可能的就是霍铉。 结合沈亦之说话的谨慎,十有八九了。 “小姐,您想演苦肉计给他们看?” “不是苦肉计,是真的遇刺。” “安排一下,我要见贺光。” 贺光来得很快。 “贺大人,奚州一事,还多亏了您,派出这么多人手,不然我肯定手忙脚乱。” “看到这么多百姓能吃饱,我的事儿也算完成了,是时候离开奚州了。” “楚小姐您太客气了,本官只是沾了楚小姐的光。” “这几日本官忙于他事,还不曾好好招待,怠慢了楚小姐。” “这样,本官今晚在酒楼设宴,楚小姐可否赏光?” “贺大人真不必如此客气,我的包袱已经收拾好,今日便要离开,只能下次有缘了。” 楚若霜欲言又止,“请贺大人来,是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楚小姐但说无妨。” “春浓,到外面守着,莫让任何人靠近。” “楚小姐,何事如此神秘?” “贺大人,昨日白天有个人来找我,她自爆身份说是程家小姐,程云。” 楚若霜说完名字,赶紧左看右看,前看后看,大大缓一口气,好像活过来了。 大白天见到死而复生的人,可不就是活见鬼了。 贺光激动拍桌,“一派胡言,楚小姐莫要轻信别有用心之人。” 第261章 眼皮子底下挑衅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贺大人,我原是不信,可人家把这个东西交给我,自证身份。” 楚若霜拿出一对小小的耳坠。 “她还说,这对耳坠是程三爷送给她的齐笄礼物,我要是不相信的话,大可以去程家跟程三爷问个请楚。” 当日她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收拾好的首饰盒里拿走。 收拾好的东西,没人会再去检查,自然也就发现不了。 “我还没来得及去程家,就要离开了,只能拜托贺大人把这个好消息告知程三爷了。” 贺光迫不及待地问:“程小姐现在在哪儿?” 楚若霜略作纠结,“程小姐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让我暂时保密,等合适的时机,她会回程家见程三爷。” “程小姐还悄悄给我透露,她在调查遇刺一事,已经有些线索,也让我一并转交给贺大人。” 除去玉坠,盒子里的其他东西都在楚若霜这边。 楚若霜系数交给贺光。 “楚小姐可有看过?” 楚若霜低下头,脸上掠过难为情的囧色。 “都看了,可能是我愚钝,都没看明白,只能劳烦贺大人。” 所有的线索证据,楚若霜都没留下来,全部交给贺光。 贺光拿上东西,离开客栈,没有返回府衙,而是急匆匆往程家的方向走。 “我要见程三爷。” 贺光对拦着他不让进的门房怒吼。 “三爷有令,今日不见客。” “你去跟程三爷说,贺光来了,带来了程小姐的重要线索,如果他不见,这些线索很快就会被京城来的人拿到手。” “如果程三爷还是不见我的话,今后程家的事儿,只能让程三爷费心决断了。” “贺大人这是在威胁我?” 程三爷从左边方向走来,一把小扇子一下一下摆动,当真有几分翩翩公子世无双的模样。 贺光和他接触那么久,便知越是令人卸下防备的外表,他做起事来,越残忍。 “程三爷,本官无意中得知,程小姐还活着,特来将此大喜事告知。” “大喜事?” 程三爷站在贺光对面,两人对视,眼中似有刀光剑影。 “程三爷不请我进去坐坐?” “正好,我最近得了新茶,味道好得很,贺大人有口福了。” 贺光把人带去堂厅。 下人上了茶,程三爷让屋内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一个心腹在身边保护。 “贺大人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程云还活着,谁告诉你的,消息可当真?” “当不当真的本官不知道。” 贺光端了茶杯,杯盖拨过水面,波纹轻漾。 “楚小姐今日便要离开奚州。” 程三爷得意笑一声,“可算是要走了,贺大人此事办的不错。” 杀一个人,和杀很多人对程三爷来说,没什么区别。 他也不怕一个从京城来的小姑娘。 最近不方便惹祸上身,能把人逼走,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离开之前,她将程小姐还活着的事儿告知,程小姐目前在哪儿,她知道,却不愿意说。” “此物是程小姐交于她辨明身份的东西,程三爷可熟悉?” 贺光把耳坠拿出来,心腹拿给程三爷。 程三爷只是看一眼,刹那间顿住。 “竟是我送给程云的齐笄礼物。” “程三爷,可能是旁人拿假的东西糊弄楚小姐?” 程云齐笄当日,他回来比较晚,送出礼物的时候,大伙都散了,只有家中几个亲人知道他送程云什么东西,旁人想要拿这样一对仿制几乎不可能。 “此物是我专门画图请人打制,天底下,仅有一对。” 程三爷正色起来。 “程云这些日子,应该都在奚州,否则不可能那么快得到老二已经死的了消息。” “老二刚死,她就准确无误找上楚小姐,我还真是小看了这个丫头。” 贺光话里有话的附和,“程小姐能假死逃脱,隐姓埋名几个月,本事,的确不小。” “程三爷,你家侄女估计在暗中调查你呢。” “我手上这些东西,与其说是程家仇人的线索,不如说是给你的挑衅。” 贺光说完,这才慢吞吞把楚若霜交给的东西全部拿出来。 “你看看里面写的这些东西,无一不表示,程家出了内鬼。” “有本事做到这样的“内鬼”,已经被你杀了,剩下的就只有你自己。” 程三爷粗略把所有东西看完,眼神瞬间变得森冷。 “楚小姐看过了?” “她说没看懂。” “哼,没看懂,只有死人才会真的没看懂。” 一旁的心腹立刻明白程三爷的意思,绕过后面的柱子,从侧道离开,可以直接出程家,不会有任何一个程家的下人看见。 “这个笔迹,是老大的笔迹。” “老大能把东西藏到哪里?” “或许东西早就交给了程小姐,只是证据不足,程小姐知道的越早,越有危险,叮嘱程小姐,在他出事儿之后再打开,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他为官办案多年,这类暂时隐藏线索的手法,他见多了。 “周琳瑄和楚小姐来过程家,在程云的院子里带了好些时间,难不成这些东西是这时候拿走的?” 程三爷无自琢磨,很快便琢磨出不对劲。 “程云还活着,藏在奚州,就算藏得再好,也没办法轻易逃脱抱我的眼线,她必须要有一个不会引人注目的假身份。” “周琳瑄!” “周琳瑄就是程云!” 程三爷眦目欲裂,瞬间爆发的怒火,让他暴跳如雷,一气之下,把所有东西都砸了。 “好啊,好啊,小丫头有本事,真真有本事。” “假死,冒充朝廷重臣的嫡女,暗中收集证据,再悄无声息回到奚州。” “她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拿到这些东西,又散播她还活的消息,企图让我自乱阵脚,如今主动送上门挑衅。” “程云,你简直找死!” “贺光,我要你在一天之内,找到程云!” “程三爷何必如此心急。” “我没猜错的话,你的人刚刚出去,是要对楚小姐下手吧。” “你说要是楚小姐真的死了,程小姐是会再换一个身份,继续调查你,还是回到客栈送楚小姐最后一程?” 程三爷看着满地的狼藉,更心烦意乱,杀气腾腾的目光落在被一并扫落在地的耳坠。 “我这个侄女,遗传了大嫂的慈悲心肠,她要是知道一个无辜的人因她而死,定会坐立不安,冒着被我发现的风险,也要去客栈走一趟。” 第262章 故意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贺光站起来,有十足的把握对程三爷笑。 “有三爷这句话,本官就放心了。” “三爷耐心等待本官的好消息。” 他只要派人盯紧客栈,一旦程云出现,这点添堵,将不复存在。 楚若霜并不在客栈内,把所有东西收拾好,暂时放在厢房,她带上春浓和宁写意大摇大摆地出去。 一路上楚若霜玩心大开,看到好玩的东西,买,好吃的东西,吃,好看的东西,非要跟老板讨教,亲手做一个。 她出手大方,还没走到前面的摊子,前面的老板已经开始期待。 宁写意调侃:“你说你这举动,在他们看来,算不算是“找死”?” 楚若霜捏捏圆鼓鼓的虎头包小挂件,漫不经心地说。 “我不出门,怎么给他们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 “我死不了,死的,是他们。” “前面有桂花糖包,你们吃不吃?” “老板,要三个桂花糖包和三个莲子酥。” “好嘞姑娘。” 东西装成三份,楚若霜先拿两份给春浓和宁写意。 两人把东西拿在手上,一时没敢下口。 楚若霜咬一大口糖包,被烫得用手直扇风。 “好烫好烫。” “好好吃,桂花蜜入口丝滑,很清甜,一点也不腻,你们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春浓毕竟跟楚若霜十几年,小姐做事什么风格,她一清二楚,再者她们早有计划,现在该吃吃,该喝喝,该买买,那些眼睛看了才觉得正常。 春浓掰开一大块,让里面的桂花蜜稍微散热,也吃一大口,还不忘跟宁写意说。 “意姑娘您也吃啊,真的好好吃。” 宁写意无奈失笑,“你们俩配合的还真是默契。” 从街头走到街尾,吃饱喝足,又买了不少礼物,后面几个保护她们的人手上胳膊上全提了东西,一点都腾不开。 楚若霜最后买一张丑到宁写意想哭的面具,付了银子。 “满载而归。” “小姐。” 春浓迈开一大步到楚若霜身后。 “等会儿你保护意姑娘。” “不用,我离开京城的这些日子,也不是什么都没进步。” 宁写意露出骄傲之色,“等会儿你们看看我这些日子的进步。” “识别三日,刮目相看,意姑娘现在也是文武双全了。” “那是自然,回到京城,我还可以和你切磋切磋。” “你说的,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宁写意别有深意,“我也不会。” 两人相视一笑,分别看向左右两边。 巷子和房顶,窜出十来个黑衣人,手上都拿着不同的武器,朝楚若霜袭去。 有人用爪钩,有人用绳子,有人用飞刀,还有人用毒针。 沿街的百姓被吓得四处逃窜,很快大街上只剩下她们一行人。 暗卫们把东西掷出去,稳稳落在不远处空旷的地面。 宁写意抓住绳子,想要把人甩出去,对方身子翻转向半空,三只飞镖朝宁写意射去。 宁写意将绳子一拽,一甩,飞镖被绳子卷起朝向刺客。 人从半空砸下来,地面似乎都震起。 春浓也夺过另一名刺客的刀,刀刀致命。 暗卫们把楚若霜围在中间,不让刺客靠近。 殊不知,距离他们不远的一家纸钱铺有个人正在悄悄盯着,把一切看在眼里。 刺客被全部解决,楚若霜毫发无损。 那人撞破窗户,快如残影对楚若霜出手。 走在后面护她安全的暗卫似乎没来得及反应,楚若霜被人重重一击,身子不受控制往前飞,还好春浓和宁写意及时抓住。 两名暗卫追上去。 楚若霜的脸色骤变,强忍火烧肺腑的痛苦往前走,眼看就要到客栈,她再也支撑不住,倒在春浓怀中。 春浓着急忙慌把楚若霜抱回去。 宁写意回房拿药箱。 几乎是一前一后,暗卫回来了,灰头土脸。 “春浓姑娘,我们“没追上”刺客。” 计划之内的结果,春浓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在外面守着小姐。” 宁写意把门关上,“来了来了,我看看。” 两人帮楚若霜翻个身,趴在床上。 这么一动,楚若霜半睡半醒,以仅存的理智,尽量形容中掌之后的感觉。 “那一掌有毒,一开始是一瞬间的冰封空白,眨眼功夫,体内如火烧,撕扯,刺痛和钝痛都有。” “但我感觉很冷,很冷。” 楚若霜已是满头大汗,彻底支撑不住。 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宁写意剪开后背的衣裳,靠近肩膀的位置,肌肤似红似紫黑,形成一个很大的圆。 “这种……这种是冰火两重天。” “你知道?” 宁写意震惊地看春浓。 “夏云经常看这方面的东西,我跟着看,略知一二。” “这样就好办了。” 宁写意在自己的空间里搜索这类毒,很快找到解毒之法。 只是楚若霜后背的痕迹似乎变了,很细微,若不是春浓一直盯着,根本看不出来。 “意姑娘你看,红色变成了青色,黑紫彻底变黑,掌印也在变小。” 她和夏云在书上看到的,可没有后面这些情况。 宁写意先给楚若霜服下特殊的阻隔药,阻止毒散,又给她抽血化验。 “是混毒。” “解药极为苛刻,需要用二十四种在特定气节生长的罕见植物。” 宁写意把检验出来的结果一一说明,包括解药。 她的空间没有这些,只能出去寻找。 此毒彻底毒发的一刻钟内,人会痛苦的生不如死。 她的药也只能维持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她们上哪儿去找如此多罕见的解毒之物? 春浓眼前一阵阵发黑:“那岂不是一年才有一次完整的解药?” 宁写意把需要的东西写齐,交给春浓,她一阵风似地开门,吩咐暗卫。 “半个时辰之内,买齐所有东西。” 心腹回到程家跟程三爷邀功。 “爷,事情已经办妥,中了属下的毒掌,一刻钟之内,她会承受天底下所有痛苦,生不如死。” “属下还买走了部分可解毒之物,她们凑不齐,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程三爷听完,把所有鱼料倒进水中,看着所有鱼争先恐后抢食。 弱小抢不过的在后面游得尾巴都要扇出火,贪心的在程三爷的漠视中撑死。 程三爷把小碗丢下去,把快要浮起来的死鱼砸下去。 “给人一半的希望,又给人彻底的绝望。” “窦循,这事儿办的不错。” 第263章 苦肉计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遇刺的消息,务必要瞒着沈亦之,他的暗卫也被楚若霜的暗卫暂时控制,没办法去通报。 暗卫走遍奚州城的所有药铺,一番询问之下,其中三种,都是没有。 “客观,您来迟了,要是再早那么几十步路,这东西还有。” “你是说,东西才被人买走不久?” “正是,方才那位客官走的是这个方向。” 掌柜的跟暗卫指明方向。 “客官您真想要的话,可以走这边去碰碰运气。” 刚才的客人把剩下的全买了,救命的东西,给人匀出一点也是可以。 暗卫也是从这个方向来,路上没见到任何可疑的人,定是早有准备。 春浓要求的半个时辰快到了,几个暗卫凑在一块,看着各自手上还缺了三围的药。 领头的暗卫冷静交代。 “你顺着这个方向去查一查,有什么可疑之人,可疑之处。” “你们分四个方向,小医馆甚至是家中行医的,也得问问,碰碰运气。” “你去暗访奚州的黑市。” “还有一个人回去禀报春浓姑娘。” “我需要出城一趟,这些药,无论如何都要买齐。” 回去的暗卫将情况告知春浓,春浓听完,身子都晃动了几下。 怎么办? 她们都知道此举过于冒险,她就不应该看着小姐由着性子来。 如果小姐真的在这里出事儿了,她就算是一命换一命,也抵消不了小姐。 “意姑娘,我知道您很厉害,求求您,再帮小姐争取一些时间,暗卫已经出城了。” “暗卫办事很靠谱,他们一定能凑齐所有的药。” “小姐自小福大命大,这次肯定也能度过。” “意姑娘,我求求您了……” 春浓两只手紧紧抓住宁写意的手腕不愿意放开,双膝弯下,朝着宁写意跪下去。 宁写意连忙把人拽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啊,春浓,你先别哭,我一定会救她。” “正如你说的,阿霜自小福大命大,冰火两重天要不了她的命。” “你在这边看着阿霜,我再找找有没有别的药。” 宁写意再次回自己的房间,把所有检查仪器收拾好,挪到楚若霜房间,能够时刻观察到楚若霜身体各项指标的变化。 桌子上瓶瓶罐罐堆满,她按照时间,再次给楚若霜服下另一种药。 楚若霜的脸色,从白到青,又从青变得很红润,远非正常情况。 春浓要求的半个时辰已经过去,快要接近一个时辰。 楚若霜后背的掌印反而越来越减小。 “真够阴险,在掌印彻底消失之前,我们没有找到解药的话,她体内的毒吧,就会彻底散开。” “哪怕人还活着,大夫也验不出是什么毒。” 宁写意尽量延长毒发时间。 一个半时辰过去,门外总算传来动静。 春浓迫不及待打开门,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暗卫身边的女子,不施粉黛,收起所有伪装,长相十分温婉。 一身再寻常不过的衣裳,放在人群中,跟普通老百姓无异。 春浓呆愣片刻,试探地叫出一个名字,“慧娘?” 慧娘浅浅一笑,“是我。” “早些日子,我听闻楚姑娘在三州施粥,如今就在奚州城内,我一直没好意思来见见楚姑娘,跟她说一声谢谢。” “楚姑娘遇刺的事儿,几乎传遍奚州城。” “这位小哥在去黑市的路上,被我拦下。” “我手上有你们缺的三味药。” 慧娘把东西交给春浓。 春浓打开看一眼。 三种植物,分别两株。 春浓迟疑地看慧娘。 慧娘用十分理解的语气回应,“我知道你们需要两份。” 她有自知之明。 双方第一次见面,她就不是好人,她会用药用香,还算计过楚若霜。 突然出现,又能拿出她们急需的救命药,她们就算是再想救楚若霜,也需要先弄清楚这些药有没有问题。 春浓诚恳:“多谢。” 她把盒子交给宁写意,宁写意拿出暗卫买到的所有药,按照自己的方式研制成解药。 一管血和药水被倒进一个她们从来没见过的东西里面,对面的墙上好像显出一连串的字,分开每一个字她们都能念出,连起来一丁点意思也参不透。 宁写意紧盯上面的数据,观察五分钟。 各项指标的变化很慢,最后的结果是好的。 紧绷的弦松开一点点,宁写意再次用同样的方式研制出第二份。 春浓把楚若霜扶起来吧,靠在自己怀中,宁写意一点一点给她喂药。 仪器上的另一面,数据变化的速度,比单纯在血液上快。 “咳咳……” 楚若霜突然剧烈咳嗽,在宁写意和春浓忐忑到屏住呼吸的瞬间,朝地上吐出一大口黑血。 “小姐!” “阿霜!” 春浓一手稳住楚若霜,另一只手抬起来,藏在袖子里的暗器已经朝着慧娘射去。 慧娘躲闪不及,暗器擦着肩膀而过。 春浓的眼神很可怕,恨不得把慧娘杀了。 “要是我家小姐出事儿,我要你的命!” 楚若霜还在吐血,似乎要把所有的血吐出来。 地上的黑血蔓延,一大滩看着触目惊心。 “小姐,小姐您怎么样儿啊?” 春浓手心捧着出若霜的下颚,颤抖的厉害。 仪器上的指标朝正常变化,却在中间的节点突然停下,变得糟糕。 宁写意的心都凉了大半截。 她明明做了验毒,怎么会这样? 慧娘看不懂墙上写的东西,但楚若霜的情况,肉眼可见的糟糕。 “我……两位姑娘,我用我的性命发誓,我拿来的三味药绝对没有问题。” “春浓姑娘,可否让我看看楚姑娘?” “不行!” “我绝对不能让你碰到我家小姐!” 如果眼刀子能伤人,慧娘这会儿已经成蜂窝。 宁写意再次仔细检查楚若霜的情况,确保没有被她忽略的问题。 掌印只剩下黄豆大小的痕迹。 情急之下,宁写意取出长针,扎破最后一点痕迹,黑血流出来,她用东西覆盖上去,检测结果依旧和第一次一样。 “每个步骤都没有问题,解药也没有问题,怎么会这样?” 数据在最糟糕的节点停下。 宁写意给额头几巴掌,百思不得其解。 慧娘趁两人不注意,直接抓住楚若霜的手替她把脉。 第264章 慧娘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春浓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人就在眼皮子底下,只要她敢有别的小动作,绝对不会活着走出这间屋子。 客栈外面,两个行踪可疑的人在徘徊。 他们按照程三爷的吩咐前来这边等着,只要楚若霜一死,就回去告知他们。 窦循说时间只有一刻钟,这都过药引多长时间了? 差不多两个时辰了吧。 客栈里面一点消息都没有。 “要不要上去看看?” “窦公子已经把事办好,我们上去做什么,耐心等着。” “耐心一个多时辰了,他们不会真的找到解药了吧。” “我觉得我们还是得上去看一看。” “万一人真的还活着,说明什么,说明窦公子办事不利啊。” “我们补刀,人就是死在我们手中,我们回去跟三爷邀功,三爷肯定大大有赏。” 坚信窦循能把事情办好的人,被同伴劝说的有点心动。 “你看你看,你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吧。” “兄弟,窦循他是人,又不是神仙,什么他一出手,别人必死无疑,那都是给他脸上贴光的说辞。” “他不就会用点毒,没有一身毒功,他还比不上我们呢。” “他能做的,我们也能,他能领的赏,我们也能,他能得到的地位,我们更可以。” “兄弟,别犹豫了,走走走,我们上去看看。” 两人大摇大摆进客栈。 客栈小二拦下两人,两人一把推开。 “去去去,我们找人。” “二位客官,打尖在一楼,二楼以上是住店。” “都说找人了,你听不懂人话?” 小二又被推一下,不敢再拦着,两人嚣张地直往三楼。 想要找到楚若霜的房间很容易,门外有人守着。 两人紧急蹲下,缩在楼梯上观察。 “这两个人,你瞅着像练家子不?” “不像。” “我也觉得不像。” “一人一个。” 两人分好人头,假装是路过的客人,慢慢靠近暗卫,快速出手,拳头还没砸到暗卫脸上,就感觉骨头被捏碎,还未喊出声,被人封住哑穴。 屋内的春浓听见外面的动静,不用想也知道,是程家派人来查看,估计是想彻底杀人灭口。 慧娘给楚若霜看过之后,“楚姑娘喝下去的解药没有问题,只是缺少药引。” “什么药引?” “血。” 宁写意恍然大悟,刺破指腹,往容器里滴一滴血,上面的数据果然变化的非常快。 再次喂给楚若霜带有药引的解药,几个人屏息凝神,不敢眨眼地观察楚若霜的脸色变化。 不正常的红润慢慢褪去,恢复成健康气色该有的样子。 喉咙有些干涩,楚若霜非常小声开口。 “我想喝水。” 一杯水下肚,楚若霜才慢慢睁开眼,反应还有点迟钝地看过屋内三人。 “多谢三位,让你们担心了。” “小姐,你总算是醒了,太好了。” 春浓喜极而泣。 宁写意再次为楚若霜把脉,悬在脑袋上的大石头可算落地。 慧娘有些局促。 “楚姑娘醒来,我也就放心了。” “楚姑娘,离开之前,我还是要亲口跟你说谢谢,谢谢你把我从泥潭里拽出来。” 慧娘后退三步,朝楚若霜跪下磕三个响头。 “慧娘,你快起来。” 春浓刚刚对慧娘发那么大的脾气,这会儿也有点窘迫,宁写意接过楚若霜后,她亲自扶起慧娘。 “你的伤,对不起,也谢谢你。” 门外的暗卫只是打晕了程家的人,楚若霜在春浓的搀扶下出去,示意暗卫把人弄醒。 两人睁开眼看到面前站着的人,魂都快吓飞了。 “还……还活着?” 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一种猜测,‘大白天见鬼了’? “不滚,是想让我们把你们的尸体丢到程家门口?” “真的还活着啊!” 两人连滚带爬,慌不择路,从台阶滚下去,狼狈地逃回程家。 “怎么可能,肯定是你们看错了!” 两人汇报完,程三爷还没发话,窦循已经沉不住气的给两人一巴掌。 “废物!” “我的冰火两重天,就连武林第一高手都难逃一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断然不能在我手中活命!” 再手无缚鸡之力,你派出去的人,不也死光了? 还说我们是废物,起码我们能活命。 你的人岂不是连废物都不如? 两人不服气,在心里把窦循骂了个遍。 程三爷还是没发话,窦循来劲了,继续教训。 “蠢货,人家随便找个身量相似的女子冒充,就让你们吓破胆,三爷留你们何用!” 立刻有两个家丁进堂厅,要把两人拖走。 两人又吓破胆了,趴在地上求饶。 “三爷,三爷,您相信小的,小的真的见到她了。” 两人眼珠子一转,睁眼说瞎话。 “她还说让我们滚回程家,告知三爷,下次就把尸体丢到程家,让三爷您长长……记性。” “大胆!” 窦循一脚踹上说话那人的心口。 人被踹飞出堂厅,在院子里砸出一个坑,狂吐鲜血。 家丁跑出去探人脉搏。 “三爷,人死了。” 盘腿打坐似修仙的程三爷慢慢睁开眼,淡漠的连尸体都懒得看一眼。 “不中用的东西,不用留。” “后院的狗饿了两三日,喂了吧。” “窦循,找到程云了?” 窦循头皮一紧。 “三爷,您再给小的一点时间,天亮之前,小的一定会找到她,献上她的人头,作为三爷您坐上程家家主之位的第一份大礼。” 程三爷余光斜睨窦循。 “好,你能有这份心思,我就暂时不追究你办事不利的责任。” “天亮之后,我收到的第一份大礼不是程云的人头,我就拿你的人头代替。” 铁质的扇子在窦循的脖子上划一圈,一阵寒凉激起窦循一身的鸡皮疙瘩。 “是,是,小的这次绝对不会再失利。” 和冯舟离开的程云拒绝到冯家避难。 两人此时正在一艘船上,和诸多商船连成一排,停靠在岸边。 就算一搜一搜的寻找,也需要不少时间。 冯舟的随从出去打听消息,回来之后伪装成码头的船夫上一艘空船,再从空船后面跳过冯舟和程云所在的船。 “公子,程小姐,楚小姐今日在街上遇刺,出手的人,是窦循。” 第265章 离开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沿街百姓都目睹了这场刺杀,事情却并未闹大,官府的人也没出面探望过楚小姐。” 程云听得直皱眉。 “楚小姐这几日在奚州城施粥,可以说很多百姓都受到她的恩惠,她遇刺,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不管不了也就罢了,事后竟没想过为楚小姐做点事儿?” “没有。” 一拳重重砸到桌面上,程云气急,胸腔剧烈起伏。 “换做是寻常百姓在街上遇到这样的事儿,官府的人,也应该出面。” “三叔简直是只手遮天,官府不敢办,百姓不敢出面。” “难不成这偌大的奚州城,真当他作主了?” “程家交到这种人手中,简直是程家的耻辱!” 程云几个月的隐忍,终于下定决定。 “阿舟,我不能眼睁睁看三叔把程家百年的基业毁掉,明日,我要去会会三叔。” “不行,你三叔做事心狠手辣,我不能让你去找他。” “阿舟,现在城内都传出,我没死的消息,我三叔只要派人查一查,很快就会查到你身上。” “于其等他主动送上门,我何不主动出击?” “阿舟,明日是最好的机会。” 程云决定好的事儿,就算拦着她,她也还会找别的方式。 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她独自去冒险,还不如陪着她。 “好,阿云,你决定去,我不拦着你,但我要和你一起去。” “不行,你跟我一起出现的话,三叔就会知道是你帮了我,他恐怕会对冯家不利。” “阿云,我不怕。” “你不怕我怕,阿舟,我绝对不会让和我一起冒险。” “这事儿就这么决定了。” 程云思虑一番,还是决定,“我想去看看楚小姐。” “不行,你三叔的人可能会在客栈附近等着你。” “阿云,我知道楚小姐你帮过你,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先保护我们的安全,楚小姐很快就会离开,而周琳瑄会“死”在外面,你们两人,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我想,她明白你的处境。” “阿舟,正因为今后见不到面,我才想去见见她。” “我本来想利用她帮我找出程家的问题,可你来了,有你帮我,我总算是不用利用她。” “但我把诸多线索留给她,就是一个炸弹,随时会炸开。” “她已经因为我的事儿,受牵连遇刺。” “阿舟,你答应我嘛,就让我去看看她。” 程云哀求,眼睛红红湿漉漉,冯舟心软的一塌糊涂。 “阿云,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客栈里,楚若霜让程三爷的人回去之后,直接让暗卫把东西带上马车,也不等什么晚上,现在就出城。 她想要把事情闹大的目的已经达到,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 马车帘子敞开,很多百姓见到楚若霜,纷纷相送,一路送到城门口。 沈亦之安排的人早已在等候,就是以防有变故。 没到天黑小姐就出城了,可把城外的人吓坏了。 贴身侍卫恒溯连忙跑过来,“小姐,公子命我们在此等候。” “辛苦了。” “楚小姐,楚小姐!” 城内一伙人急匆匆跑来。 是贺光,跑得官帽都歪了。 “楚小姐,您这会儿就离开,怎么不提前跟本官说一声,本官也好相送啊。” “贺大人大忙人,何必劳烦。” “楚小姐您这就客气了,您是客,也是大贵人,本官代表奚州的百姓,谢过楚小姐。” “贺大人客气。” 楚若霜看他们把所有东西搬上沈亦之安排的马车上,才转过身对贺光微笑。 浅浅一层浮在表面上,别有深意。 “贺大人,今日城内出现一伙刺客,下手十分凶残,不知他们有多少人,会不会出来伤害百姓。” “贺大人还是要多费心啊。” 这是点他呢。 人家遇刺,他没什么表示,的确不应该。 他要应对程家那个疯子,还要应对不久后京城来的官员。 真是谁人都能拿捏他。 “楚小姐,本官前来,正要说此事呢。” “本官一回到府衙,就得知楚小姐遇刺之事,下面的人想要揪出幕后凶手,没想到赶去见到的是一地的尸体,这么大的线索,直接断了。” 贺光无奈摊手。 “贺大人的意思,我好像听明白了,您是在责怪我们把刺客全杀了?” “不敢不敢。” “本官岂敢有这个意思。” “这些人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就对楚小姐出手,就算楚小姐不杀了他们,本官也想亲手解决他们,为楚小姐您出口恶气啊。” “楚小姐您回京之后,且安心等待,本官一定会把所有凶手揪出来,还楚小姐一个公道。” “贺大人的好意,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了。” 楚若霜慢慢靠近贺光,那股子令他琢磨不透的笑更深。 一阵阵荡漾的阴风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他浑身窜过一股森冷。 真是服气了。 他堂堂奚州城的第一父母官,深受皇上信任,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吓到。 “贺大人一心为民,我感动不已,也想为奚州的百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儿。” “方才贺大人说线索断了,其实……没断。” 贺光呵呵笑出声,“楚小姐是什么意思?” “难道楚小姐已经查到幕后凶手了?” “在哪儿。本官这就带人去把他们一锅端了!” “他们的窝在哪儿,我的确不知道,但我抓到了一个刺客。” “我把他藏在客栈里,贺大人您赶紧派人去带走刺客,严加审问,肯定能顺藤摸瓜。” “贺大人,天色不早了,我该起程了。” 几辆马车走出奚州的范围,彻底看不见。 贺光脸上笑容瞬间消失。 “去客栈!” 与此同时,赶到客栈的程云扑了个空,没见到楚若霜,一问才知道,人家已经离开了。 小二正进去收拾屋子呢,突然传来一声吓破胆的惊叫。 程云和冯舟连忙跑进屋,看到装满水的浴桶里坐着一个陌生的男子。 水被血浸染成淡红,不知男子是死是活。 小二总在地上,两条腿使劲蹬,后背抵上不明的东西,又吓得白眼一翻,彻底晕过去。 冯舟和程云无言地看躺在脚下的小二。 冯舟去把人从浴桶里拽出来,“人还活着。” 第266章 歪打正着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程云也把小二拖到榻上,一盆水泼过去,小二迷迷糊糊醒来,看到屋内三个陌生人,又是一阵尖叫。 程云一巴掌拍上人家后脑勺,“叫什么叫,叫什么叫,我们都是活的!” 小二委屈的双手捂住后脑勺,弱弱道。 “两位大侠,小的只是客栈的小二,上有老,下有小,求求二位不要杀我啊。” “我问你,这里的客人什么时候走的?” “一个时辰之前。” 一个时辰之前,差不多是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 “这个人你见过吗?” “没……没见过。” “这么大一个受伤的人进了你们的客栈,还藏在客人的房间,你们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小的真的不知道。” “住在这里的姑娘,她身边有人保护,看着可厉害,不让我们靠近。” 前些日子来的时候,楚若霜身边只有两个丫鬟。 一个是她在京城见过的春浓,另一个她没见过。 “你说的是两个姑娘在保护她?” “不是姑娘,是两个男子,很高,身形看着非常不错……脸蒙……” “说重点!” “是两个男子在保护住在这里的姑娘,两人很有气势,小的才走到楼梯,他们就看过来了。” “她们刚来的时候,小的没见过那两个人,姑娘受伤当日,两人才出现。” 小二知道的有限。 “行了,你先出去吧,这里的事儿,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客栈的掌柜。” “小的明白,明白。” 程云从兜里摸出三个铜板。 本想给封口费,这下尴尬了。 冯舟给人一锭银子,小二再三保证不会说出去。 “阿舟,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把此人带走。” 程云出事儿之后,武功全无,从三楼跳下去估计有些费劲。 冯舟二话不说,先把程云带下去,再上来把毫无还手之力的刺客带走。 从三楼的后窗出去,是一条破败的巷子,几乎没有人住,倒是十分满足住店客人想要清净的要求。 三人刚刚走出巷子,又有一伙人进入房间,把里面都翻遍,就连床也移开,都没发现楚若霜说的人。 浴桶里的水,倒是能证明,有个受伤的人来过这里。 贺光双手叉腰,凌乱的屋子,看着看着就气笑了。 “受伤泡水,赶着去和阎王喝茶啊?” 楚若霜受伤,不会做这样的蠢事,只能是被她藏在这里的刺客。 刺客总不能自己跳进水里疗伤吧。 “好心狠手辣的女子,本官今日真的开眼了。” “大人,后面有痕迹。” 一伙在附近搜查的衙役上去跟贺光汇报。 “巷子里有不同的脚印,一大一小,小的猜测,刺客是被人从后窗带走了。” “一大一小,一男一女?” “大人,小的也认为是一男一女。” “小的脚印比较轻,几乎看不见,大的脚印很重,如果不是几百斤的大胖子,就是身上背了人。” “留两个人在这里,其他人跟我走。” 先不说巷子的两条笔直出口,出去之后,面前分别三个方向,这三个方向延伸出去,又有很多七弯八拐的路,通向不同的地方。 同样的脚印,巷子的两个方向都有,且都是还没出巷子就不见了。 对方故意扰乱他们的判断。 贺光磨牙咯咯响。 “把人全散出去,十几条道,都不能遗漏。” 贺光着急忙慌赶到程家。 “程三爷,你的人办事,留的尾巴够长的啊。” “楚小姐把刺客抓走,就藏在客栈,现下她已经离开奚州,本官亲眼看她出城远去。” “藏在客栈里的刺客,却不见了。” “被一男一女救走。” “程三爷,在京城的人到达之前,找不到这个刺客,他要是乱说出点什么,三爷可就难办了。” 程三爷把扇子合上,挑起贺光的下巴,贺光一阵恶寒。 “贺大人是在威胁我?” 贺光嫌恶心的推开程三爷的手。 “是提醒。” “程三爷,京城到底派谁来,本官到现在都不知道。” “从京城到奚州,路途不远,说不定此人早就到了,故意不露面,在暗处盯紧我们。” “如果他抢先一步找到刺客,奚州可真的要变天了。” 程三爷不屑,“贺大人为官多年,胆子怎么还练不大?” “楚小姐的靠山是郢州十万大军,我都敢派人刺杀她,杀一个小小的朝廷官员,算得了什么?” “大不了,让他们全部死在路上。” “鸟儿你说是吧?” 程三爷用一根木条逗笼子里的鸟。 “没错,没错。” “有来无回。” 鸟儿在笼子里上跳下窜。 程三爷哈哈大笑。 “最近又学了一个新词,不错不错,赏你。” 他把吃的丢进去。 贺光看程三爷这副无所谓的样子,气更是不打一出来。 “程三爷,本官要继续追查刺客的下落,其他事,三爷请便!” 他可担不起刺杀朝廷命官和重臣之女的死罪。 贺光走出院子后,程三爷才直起身,阴森森,杀气腾腾,欢快的鸟儿动也不敢动,缩在角落里用翅膀护住自己。 “通知姓徐的,小姑娘不用回京城了。” “找到那个废物,杀了。” 窦循从暗处出来,“是。” 吩咐人给睢州徐大人传去口信,又派一伙人出去寻找刺客下落,窦循回到程三爷身后站好。 “窦循,走,去冯家见见我的前侄婿。” 冯舟和程云故意留下脚印之后,利用轻功离开客栈的范围,才敢在地上走。 “阿舟,客栈附近竟然没有三叔的人。” “我的心跳得好快,十分不安,他们估计已经知道刺客藏在客栈。” “凭我对三叔的了解,等不到明天,今晚他一定会派人来找我们。” “我们不能把刺客带回船上。” 冯舟和程云的想法一样。 “我们需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问出有用的东西。” “殿下,刺杀楚小姐的刺客,被冯舟和程云带走了。” 奚州城内的某家客栈。 打扮成商人模样的霍铉正在听云峰汇报。 口干舌燥地说完所有消息,霍铉没表示,云峰无言看一眼丹月。 丹月把头扭过一边,不接受云峰挤眉弄眼的示意。 云峰的身姿瞬间板正,声音也比刚才大不少。 “殿下,楚小姐已经安全离开奚州!” 第267章 信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丹月:“……” “那么大嗓门做什么?” 云峰理直气壮,“我这不是怕殿下没听到?” 霍铉面无表情抬眼看云峰。 “还有呢?” “先前传到京城的消息,说冯程两家押镖的变故,跟郢州的东西有关,探子来报,郢州军营并没有丢失什么东西,一切如常。” 云峰又非常小声地补充一句,“目前郢州已经被摘出去。” “继续盯着冯程两家,贺光那边,抓紧时间。” 与此同时,不在奚州城内的沈亦之解决掉最有一个江湖高手,将他们紧紧护住的盒子拿走。 小小的手印,小小的脚印,可以看出,是刚出生的婴儿留下的痕迹,已经很多年。 沈亦之静静看着,久久不愿意合上盖子。 颤抖的手伸出去,想要触碰,又不敢触碰。 手印泥下面压着的,是一封信,一封不能被送出去的信。 “亦之,我们的孩子。” “爹娘知道你不会看到这封信,也希望你永远不会看到这封信。” “做父母的,还是想把对你说的话,一一写下来。” “你出生之时,正是爹爹凯旋之际。” “爹爹筋疲力尽地站在战场上,好像能听到你的啼哭声,从遥远的京城传来。” “把你们娘俩送回京城,是爹爹深思熟虑的决定。” “你们且安心待在京城六个月,等爹爹凯旋,就能把你们接回家。” “爹爹数着和你们团聚的日子,却足足晚了一个月,爹爹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过了满月。” “你躺在爹爹怀里,是那么小那么小一团,爹爹紧张的生怕抱不住你。” “爹爹只在京城待了半个月,只在京城陪伴你半个月。” “半个月后,爹爹却只带回你娘,把你留在京城舅舅家,你对爹爹是不是感到很失望?” “亦之,爹爹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三岁了。” “你会走会跑,抱着我的大腿说,你想跟姑父学骑马射箭习武。” “姑父,是啊,姑父,我们的父子缘分,竟然只有半个月。” “在家与国之间,爹爹选择了国。” “知道你在沈家过得很好,爹爹也就放心了。” “爹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亲,更对不起你妹妹。” “我们保住在京城出生的你,却没护住在郢州出生的霜儿。” “霜儿,在家与国之间做选择,爹爹再一次选择了国。” “五岁的你,第一次离开爹爹,离开郢州。” “爹爹牵着你的手,哪怕心中万般不舍,也不敢犹豫。” “此一别,再见不知何时。” “年幼的你,还不理解“分别”是什么意思,爹爹也不敢和你解释,爹爹害怕你明白其中的意思,会对爹爹失望。” “一路上,你趴在窗框上,看着郢州的一切,你说,郢州很美,想要一直记住。” “直到走出郢州边界,你放下帘子,特别肯定的跟爹爹说,你知道,你明白,你也理解爹爹。” “爹爹把你送回京,你在京城目送爹爹回家。” “分开之时,明明最该得到安慰的是你,你小大人的模样,两手握住爹爹的手,坚强又微笑的安慰爹爹不要难过,一遍遍替爹爹擦泪。” “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已经悄悄长大,比同龄人懂的还要多。” “责任二字从你口中说出来,爹爹无不震惊。” “爹爹何德何能,有你这么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 “霜儿,爹爹愧对你,爹爹不知道,将来有没有机会,当面跟你道歉。” “爹爹想说,有你,有你娘亲,有你哥哥,是爹爹这一生最大的荣幸。” “哪怕你们都不在我身边,你们带给我的所有美好,足够我一生幸福的回忆。” “阿韵,霜儿,亦之,爹爹会一生驻守郢州,守护你们的安然和幸福。” 一个武将,用最淳朴的语言,诉说对家人的亏欠和爱。 两封不算很长的信,相隔十年,落款都是镇远侯离开京城的当日。 自此,他再没进京,和十万将士一起,流血流汗,共进退。 一滴泪落在信上,沈亦之拿着信,小心翼翼叠好,虔诚地放回盒子里。 遥望京城的方向,想到毫不知情的妹妹。 如果当年爹娘和舅舅舅母没有隐瞒他的身份,没有对外宣称他是沈家的孩子,留在京城为质的是他。 皇家盯着楚家,等了十年,等来妹妹。 沈亦之把眼泪擦干,喃喃道。 “霜儿,爹爹护国,大哥护你。” “公子,公子,小姐遇刺了。” 有个暗卫路上跑回来跟沈亦之汇报。 沈亦之红红的眼睛突然变得可怖,“怎么回事儿?” “是……是小姐用的苦肉计。” “伤的可严重?” “中……中毒了。” 暗卫接收到来自沈亦之的刀眼阵,连忙补充,“已经好了!” “小姐解毒之后,没有犹豫,直接离开奚州,按照时辰来算,明日就能到京城。” 听到楚若霜已经出了狼窝,沈亦之松口气。 “知道什么,一一说来。” “小姐在奚州,本意是想找到程家丢失的镖物,没曾想冯家也有一份相同的镖物。” “不知哪家押送的才是真,哪家是假。” “小姐便和两家的当家人都见过面。” “程二爷死后,牵扯出很多,加上小姐知道周小姐其实是程家程云小姐之后,便不让属下知晓更多事儿。” “公子您说东西在您手中,并已安排人今晚送楚小姐离开,楚小姐便想到……一出苦肉计。” 暗卫的头压得越来越低,压迫感反而越来越强。 “离开就离开,她自讨苦吃做什么?” 暗卫猜测:“小姐怀疑过贺光,小姐出事儿后,贺光并未派人来慰问。” “京城最近又来人,小姐可能是想把事情闹大,让京城的人解决此事。” 这个猜测,够大胆。 沈亦之认真琢磨起来。 这样子倒也说得通。 霜儿是来施粥的,又不是来玩。 施粥结束,她就应该回京城了。 这里的事情没办好,她肯定不甘心。 贺光靠不住,只能把主意打到京城的官员身上。 如果贺光真的有问题,把他揪出来,她也算是间接立功。 贺光要是没问题,单单揪出刺客和刺客背后的人,就是替她报仇了。 可她要是不主动给人家机会,人家根本伤不到她。 所以她的目的只能是前者。 第268章 闹大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马车到达椀州,天已经黑透。 在城门口关闭之前,所有人进城,没有打扰府衙,选择一家客栈住一个晚上。 天一亮就离开,能赶在中午到达京城。 楚若霜叮嘱所有人。 “今晚多长些心眼,注意安全。” “是。” 看到站在最后面的暗卫,楚若霜当作不知道他离开过并去找沈亦之。 客栈不大不小,客人挺多,这个时辰还有人在一楼吃东西。 暗卫乔装成普通人,从正门进入客栈,装作风尘仆仆赶路的样子,点了些吃的,实则不动声色观察客栈内的情况。 楚若霜猜测不错。 客栈内的确有好几个可疑人,频频往楼上看,他们身边立着很大的东西,用粗布包起来,看形状,应该是大刀。 一直到后半夜,客栈关门,那伙人突然动了,想要往楼上冲去。 暗卫见机行事,双方在一楼打起来。 楚若霜站在二楼楼梯,看着楼下的场面若有所思。 一名刺客趁暗卫的注意力不在这边,轻功一跃上二楼,挥刀朝楚若霜砍去。 楚若霜早有准备,利落避开,春浓旋到刺客身后,往他腰窝就是一脚。 刺客飞出去,撞到厚厚的墙面,摔下来猛吐鲜血。 春浓把人丢下去,刺客迟疑的瞬间,全部被暗卫钳制。 正要将人带走,又是一伙人冲出来,皆是伙计的打扮。 楚若霜一一扫过所有人,其中一个,她进门的时候远远看过一眼,是后院洒扫的伙计。 他当时身上并没有外溢的杀气。 奚州那些人,真是害怕得紧呢。 都杀到睢州来了。 明日她带上所有线索进京,难不成这些人还要杀到京城? 这伙人什么话都没说,目标直指楚若霜。 解决掉这一伙人,楚若霜让大家全部离开,这家客栈是住不下了。 店里损坏的东西,她们留下银子赔偿。 没曾想,客栈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敲木板的声音一阵阵传来。 春浓警惕地过去看。 “小姐,他们把客栈封死了,领头的是徐大人的师爷。” “奚州的事儿,戳到这些人的动脉了,这下子是真的热闹了。” 门被从外面钉死,站在师爷身后的一群人,全部手持火把,目的很明显,烧店。 客栈的客人,也不是真的客人,全是乔装打扮。 真是不知道该不该说,他们还有点人性。 宁写意早已跑到的方向,从空间里拿出一堆东西,全部往墙角丢去,飞速跑开。 “砰!” 一声巨响,连附近的地面都震动起来。 宁写意跑回去招呼大家。 “后院炸开了,快从后院离开。” 暗卫们护送楚若霜出去。 “直接回京。” 从奚州到睢州,她把事情闹的这么大,京城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烂摊子就留给他们收拾。 在前门听到巨响的师爷预感不妙,吩咐两个人。 “你们俩去看看。” “不,一半的人都去后院瞧瞧,要是他们逃走,一个不留。” 已经出去的宁写意停下脚步,对楚若霜狡黠一笑,又跑回去,将十几个瓶子丢进火光中。 等一群人到树林里,火光蔓延出去,被他们封死的大门被烧毁,又是几声巨响,一个火球飞出去,落在师爷身上。 师爷惊恐的眼珠子快要掉出来。 “快救火!” “快灭火!” 一群人拿什么救火? 手啊? 他们面面相觑,师爷一阵哀嚎,不知道是谁拿来树枝往师爷身上抽。 火烧得疼,和抽打的疼,把师爷疼得在地上打滚。 他身上的火被扑灭,身上的衣裳,已经没有一块好地方。 “给我追!” 一直跟随楚若霜在明面上走的暗卫继续护送楚若霜离开,在暗处的暗卫正要拦截师爷,沈亦之的人总算到了。 把人杀的只剩下一个师爷。 “你们大胆!” “你们可知我是谁!” 师爷身子抖如筛糠。 “孤魂野鬼!” 沈亦之阴恻恻说完,捡起他们带来的刀,一下又一下,挑开师爷的手筋脚筋,他痛哭哀嚎,生不如死。 沈亦之把刀丢下,吩咐后面的人。 “看着他,等会儿再杀。” 他要让这个人先承受一遍最大的痛苦,再送他去见阎王。 楚若霜还没喝沈亦之会合,迎面一个少年策马而来,看到楚若霜的那一刻,已经等不及,翻身下马,借助周围的树,快速来到楚若霜身边。 楚若霜还没开口说话,人已经被抱了个满怀。 “霜霜,你怎么样儿,没有受伤吧?” 言澈的声音,发颤的厉害。 箍住她的力道,让她险些喘不过气。 两手轻柔的拍拍言澈。 “阿澈,我没事儿,一点伤都没有。” “你还瞒我,我都知道了。” 楚若霜假意不明白,“知道什么了?” 言澈气急,“你几次遇刺,还中毒了,如果不是及时找到解药,我都不敢想后果。” “霜霜,是我不好,这次我应该陪你出来。” “我陪在你身边,起码能帮你抵挡这些明抢暗前。” 不能告诉言澈,一切都在她预料之内,苦肉计也是为了让他们露出马脚,引起京城的注意。 楚若霜心惊又生怒,“你当你自己是活靶子啊?” “遇到危险,你要是敢挡在我面前,我就不理你了。” 言澈执拗,“你就算不理我,我也要替你挡。” “你……” 言澈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紧紧握住楚若霜的双手。 楚若霜用手指刮他掌心,掌心发痒他也不放开。 “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怎么会出京?” 这个时辰,城门口早就关了。 “我想去奚州接你。” “你可真行,大半夜不睡觉,非要带着一群人出来跟你熬鹰。” 楚若霜嘴上不赞同,心里还是甜丝丝。 有人关切的感觉,这般美好。 “我们回京吧。” “也不知道言世子的令牌,还管不管用。” “我能出来,自然也能回去。” 守城的官兵看到言澈出示的令牌,他身后又带那么多人,不知缘由,也不敢拦着。 “霜霜,我们还得先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 刚上马车,看到马车走的方向,楚若霜就猜出来,言澈估计是要带她去找徐大人。 提早到睢州探查的人来报。 “世子,徐大人今晚在他第十四房小妾那儿歇身。” 第269章 程四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言澈不屑,“这个狗官,日子倒是逍遥。” 说是十四房小妾,其实是外室。 在接近城郊的一处宅子。 言澈直接让人破门。 四个打手从宅子的四个方向出来。 “你们是谁,竟敢擅闯徐大人的住处。” 言澈坐在马上,不屑回答打手的话,轻轻拍两下马儿。 马儿冲进院子里,对着说话的人就是一马蹄。 “快,快去禀报大人。” 剩下三个还站着的人,呼啦啦进去,把在温柔乡里的徐大人叫醒。 “大人,大人,不好了,有人擅闯。” “敢擅闯本官的地方,杀了丢出去喂狗。” “大人,那人……那人很凶残,一句话也不说,直接把我们一个兄弟废了。” “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喘气。” “什么?” 徐大人恋恋不舍放开美人,赤脚出来。 “竟然敢伤我的人,他的祖宗十八代是不想要了!” 徐大人只披外衣出来,眯着眼睛正眼都不瞧言澈。 “现在跪地求饶,我会留你全尸。” 言澈翻身下马,大步流星朝徐大人走去,二话不说,抬脚对着他的心就是狠狠一下。 “狗官,伤天害理,你还是想想怎么跟督刑司求饶吧。” “督刑司?” 在马车里的楚若霜听到这三个字,几乎可以肯定,皇上把言澈安排在了督刑司。 督刑司和刑部的责任,可以说是同一性质。 昭国设置同等的部门,就是为了让他们互相牵制。 每日面对穷凶极恶的犯人,没点气势和本事,还真的坚持不下去。 言澈的世子身份,倒是很适合督刑司。 徐大人被踹得四仰八叉,听到这骇人的三个字,连忙爬起来,跪在言澈脚下。 “大人,下官不知大人深夜到访,有失远迎,还望大人脚下留情,给下官一个为您接风洗尘的机会。” “睢州好东西多,大人您喜欢什么,下官都派人给您找来。” “如果大人……大人愿意,下官愿成人之美。” “人就在屋内,请大人享用。” 徐大人一伸脖子想要抬头,就被头顶上的气势吓住,看不清人,琢磨不出对方的心思,只能一个劲抛出橄榄枝。 又是一脚,这次不是言澈,是回到言澈身边的青和。 “狗官,睁大你的眼睛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是谁!” 夜光太暗,徐大人眯着小眼睛,愣是看不清言澈。 “是……是督刑司的司主大人?” 突然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 沈亦之把师爷丢下去。 看到言澈已经找到楚若霜,他出现在这里不合适,更不能和他们一起回京。 楚若霜掀开帘子,知道沈亦之来了又走,明白他的用意。 徐大人看清面前的师爷,吓破胆地坐在地上。 “徐大人,你是不是应该好好交代啊?” “你的师爷,大半夜不休息,出现在某家客栈。” “我竟不知,何时得罪了徐大人,让徐大人不惜派出最信任的师爷,放火杀人。” 楚若霜走下马车,跨过门槛,一步步朝徐大人走去,站在徐大人面前。 言澈过去站在楚若霜身后,以保护的姿态。 “你……” “楚小姐?” “竟是楚小姐。” “您从奚州回来了,何时回来的?” “您若是先派人告知下官一声,下官定会派人去接您啊。” “我没有告知大人我的行踪,大人不也知晓了?” “看到你的师爷只剩下一口气,我还好端端站在大人面前,大人是不是很失望啊?” “楚小姐您说的这是哪里话。” “下官也不知,师爷怎的就遭了歹人的毒手。” “徐大人您不愿意交代,师爷可就不一定了。” 沈亦之最后还是没彻底要了师爷的命。 只留下一口气,把他救活,就能审问。 言澈下令,“带走!” “失手了?” 奚州那边很快得到消息。 贺光坐立不安,再次前往程家。 “程三爷,这可怎么办?” 刺杀楚若霜的两伙人,一伙是程三爷安排,另一伙是徐大人安排。 而徐大人手上,还有他亲手写的信。 要是被人查到,他丢官帽是小,万一性命不保…… “贺大人慌什么?” “一个小小的刺杀失败,值得你大半夜上门?” “程三爷你有所不知,奚州被盯上,睢州也被盯上了,督刑司的人亲自捉拿徐大人。” “天一亮,徐大人就会在京城督刑司的大牢里,严刑拷打,什么问不出来,他要是供出我们俩,可就完了。” “你们这些的当官的,不都讲究证据,供出我们又如何,没有证据,也拿我们没有办法。” “你有应对的法子?” “这些东西全烧了,就不会再有人能对付我们。” 程三爷拿出一沓信,上面全是程家先家主记录下来的线索。 他今晚去冯家找冯舟和程云,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搜遍跟冯家相关的地方,也不见踪影。 他们办案,讲究人证物证。 他把物证烧了,程云想要对付他,只能另寻他法。 查得越多,露出的马脚就越多,他早晚会抓住她。 至于已经回到京城的楚若霜,只要她把事情烂在肚子里,也就不再是问题。 贺光还是于心不安。 “怕就怕,京城来的人,找到程云。” “贺大人如今变得越发可笑。” “你堂堂奚州的父母官,谁来了不得去见见你?” “京城那边,竟然如此轻视你,连人是谁都不让你知道,你打探不到一丁点此人的行踪,需不需要我帮你?” 程三爷阴柔地笑。 贺光后背冒冷汗。 “多谢程三爷的好意,快天亮了,程三爷的吉时也快到了,本官先祝贺程三爷掌程家之权。” “窦循,送客。” 程三爷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无尽的阴暗。 程家的井口旁一个隐秘的机关。 程三爷拧开,井口对面露出一条走道,两边墙面布满青苔。 走入长长的黑暗,程三爷在一面光滑的墙上用力一按,毫无痕迹的机关触动,打开石门。 潮湿昏暗的屋子里,老鼠的叫声十分热闹。 躺在稻草上的男子也不介意,翘着二郎腿一下一下地抖。 他双手双脚都被铁链捆住,长度远不及门。 男子捡起一根稻草送进嘴里叼着,铁链和地面碰撞,发出沉重又刺耳的声响。 第270章 兄弟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一只老鼠不怕死的蹿到程三爷脚下。 程三爷一脚踢开,老鼠踢飞到墙上,又砸下来,沉沉的声音,肉很肥嘛。 老鼠“吱”的一声,一命呜呼。 “四弟,有些日子没见,看你过得还挺滋润啊。” “老鼠都养的有几两肉。” 程三爷用一根木条戳起老鼠,丢到男子手边。 “新鲜的,吃。” “一年到头不着家的三哥竟然回家了,看样子,三哥已经过上了众叛亲离的“好日子”。” “没错,程家兄弟只剩下我俩。” “你会困死在这里,我不会给程家留后,程家到我们这一代,就要断子绝孙了。” “以后,程家不再有像我们俩兄弟的人,四弟,你高不高兴?” “弑父杀兄,残害亲族,三哥,这就是你想要的?” “对,我想要的,我想要程家人,都死。” “你们程家人,都该死。” “四弟你再等一等,等我找到程云那个臭丫头,把她杀了,再来送你。” “什么,云儿还活着?” 程四爷总算有反应,站起来拖着铁链想要靠近程三爷。 程三爷往后退一步,程四爷只差一节手指的距离,就能碰到程三爷。 “仇人就在你眼前,你却连一根头发丝都碰不到,更别提杀我了,这种感觉,是不是很难受?” “当年,你们把我当成灾星,可曾想过,我会不会难受。” “四弟,你不知道,你一点也不知道,我当年,比你现在还要难受。” 这间屋子,不见光,不见月,没有风声,雨声。 程四爷只能根据老鼠寻食的举动,大概判断时辰。 天,快亮了。 程四爷把手扯红,依然碰不到程三爷。 程三爷弹弹飘到他身上的脏灰。 “今日是我坐上程家家主之位的好日子,吃块糖,讨个吉利,活到我把程云抓到你面前,让你亲眼看着我杀掉她的时候。” “哈哈哈!” 程三爷癫狂地摆动身子离开,身后传来程四爷的声声怒骂。 程云和冯舟把刺客带走,刺客死活不肯交代,两人实在是没办法。 “阿舟,这个人怎么办?” “先关着,程家是去不了了。” “不,我要去。” “阿舟,我一定要去。” “三叔做事这么绝,如果我们袖手旁观,今后没有人能压制他。” 不管这次去,是生是死,她都不能当缩头乌龟。 “公子,外面有个陌生人找。” 冯舟的随从来通报。 冯舟赶忙把程云推到里屋。 “可有自报家门?” 陌生人,他们从客栈离开之后,弄乱离开的路线,在城内绕了一大圈,才到达这个安全的地方。 程三爷想要找到他们,也得费一番功夫,奚州城内,谁还有这个本事,在短短几个时辰找到他们? “并未明说,此人说,如果他们想要对公子和程小姐不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公子,要不要小的把他打发了?” “不用,人家这么说了,我们还是见个面。” “阿云,你在这里待着,不要出来,如果外面发生什么意外,你赶紧离开,离开奚州城,以能让你活下去的身份,过新的生活。” 冯舟这话,是让她回去当周琳瑄,好好过周家小姐的好日子? 只要没有人戳穿她,周家五小姐的身份,可以保证她一辈子安然无恙,荣华富贵。 “阿舟,你这说的什么话,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丢下你。” 程云不再看冯舟,进里屋躲起来。 冯舟整理好衣裳,又仔细检查身上,没有残留的血迹,方才出去见人。 “请问是公子找我?” “正是。” 背对冯舟的云峰转过来,做一个“请”的手势。 “冯公子,我家主人想要见您,请跟我走一趟。” 冯舟有片刻犹豫。 云峰的目光越过冯舟,往他身后某个方向看一眼。 “冯公子如果不放心,可以让里面那位跟您一起。” 冯舟微顿。 他们知道阿云也在这边。 阿云在这边,不说绝对安全,可若跟在他身边,更无法保证安全。 冯舟率先往前走一步。 “走吧。” 云峰把冯舟带到霍铉面前。 霍铉没有隐瞒,直接点名身份。 冯舟震惊一会儿,又觉得合情合理。 “没想到,京城派来的官员,竟是堂堂亲王。” “冯公子,奚州的情况,远不及表面上的“风平浪静”,里面已经烂透了。” “如果你想救,救亲人,救朋友,救奚州的百姓,只需要把这些年收集到的东西,交于我。” “我给出的东西,王爷会相信?” “交不交是你的决定,相不相信,就是我的事儿了。” 调查贺光,肯定不能靠冯舟提供的东西。 奚州的生意,冯家才是真正能和程家抗衡。 这里面的水太深,他已经掌握大部分。 “好,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王爷,但我希望王爷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我需要王爷派人保护程家小姐程云的安全。” “这是自然。” “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你们把她带来了?” “冯公子和程小姐相识多年,难道还不了解程小姐?” 冯舟懊恼,应该带程云一起来的。 “在下先谢过王爷。” 两人知道的还真不多,云峰和吟月整理出来,费了不少功夫。 等到全部缕清,程家那边已经开始。 霍铉派吟月乔装打扮,跟随程云前往程家。 霍铉和云峰则是跟着冯舟一起。 今日程三爷的大喜事,贺光一定会在场。 程三爷不讲究什么吉时,晾着一干客人,只是翘着二郎腿,看大门口的方向。 窦循弯腰在程三爷身边试探猜测。 “家主,程小姐会不会不来了?” “不,她一定会来。” “我这个侄女啊,有点小聪明,但太冲动,太非黑即白。” “我把她的亲人一个一个的杀了,她怕是夜不能寐,只想着怎么手刃我。” “可她没本事,怎么办呢,先把我的名声搞臭。” “今日,我把他们都送走,奚州,可就彻底姓程了。” 窦循谄媚,“恭喜家主,贺喜家主。” “从今往后,奚州都是您说了算,就连贺光,也得仰您鼻息。” 坐在宾客席的贺光,心神不宁。 本以为逼走楚家小姐,他就能高枕无忧。 可迟迟不露面的官员,倒真成了一颗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踩到。 第271章 捣乱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三叔,大喜的日子,不好意思,侄女儿来晚了。” 程云双手捧着一个盒子走进程家。 在场客人看到程云,像是被点了穴,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才迟钝的看天空上高高挂起的太阳,又看看坐在首位的程三爷。 活的? “不是说程小姐死了,眼下这个人是谁?” “可不是嘛,程家都办了葬礼,程小姐的棺材备被抬出去,我们都看着呢。” “这个程小姐会不会是假的?” “看程家主的样子,应该是不是假的。” “程小姐没死,会不会程二爷也没死?” “程二爷没死,哪里轮得到程三爷当家作主?” “程三爷以前不学无术,爱风流,对家主之位一丁点兴趣也没有,如今坐上这个位置,一看就是被逼无奈。” “被逼无奈还是迫不及待,程二爷还没发丧,程三爷就高高兴兴宴请宾客庆贺他当上家主了。” “哎,程家这个水啊,碰不得,碰不得。” “三叔,侄女程云祝贺三叔,得偿所愿。” 程三爷对程云笑,旁人看不出其中的意思,真当他们一家相亲相爱。 “阿云,你还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你不知道,你出事儿之后,你爹和你二叔都急坏了。” “你爹更是悲痛欲绝之下,病情加重,没撑多久,就去了。” “他要是知道你还活着,九泉之下,肯定很欣慰。” “阿云,这些日子哪儿去了?” “你二叔天天念叨着你。” “可天有不测风云,你二叔也去了。” “如今程家只剩下我们俩相依为命。” “阿云,快到三叔面前来,好好跟三叔说说,你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程云皮笑肉不笑。 “三叔,说来话长,有时间,阿云慢慢跟你说。” “今日是三叔的好日子,爹爹和二叔都不在,好在阿云手中还有爹爹和二叔留下来的东西。” “今日带来送给三叔,也算是爹爹和二叔对三叔的祝福了。” 程三爷的笑容更加深,外面的人看不清,站在他面前的程云看得一清二楚。 如果可以,程三爷想吃人的心都有了。 “三叔,您看看,爹爹和二叔给您的礼物,您喜不喜欢?” 盒子里面,竟是一沓信件。 程三爷再熟悉不过,前些日子,他烧过一模一样的东西。 “三叔,来,给您。” “这些礼物啊,阿云手上有很多。” 程云靠近程三爷耳边,轻轻说道。 “三叔,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您就算杀了我,这些线索,也不会断。” “三叔,你一定会为你所做的事儿,付出代价。” “阿云,想找死,直接说,不用这样。” “三叔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要是你学不会晚辈该有的乖巧,三叔不介意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三叔心虚了?” 程云后退一步,面向各位宾客。 “诸位,我程云没有死。” “我在押镖路上,遇到贼人刺杀,身受重伤,死里逃生。” “之后我躲在各处疗伤,但找我的人,一个也没少。” “你们一定觉得,是我的三叔关心我,其实不是。” “三叔想要杀人灭口!” “我二叔是怎么死的,想必很多人都见过他的死状,就是你们面前的人,程家的三爷,残忍杀害两位兄长。”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了钱,为了权,为了拿下程家。” “试问这样的人,他配吗?” “他配当一家之主吗?” “我手上拿的盒子,里面装有这些年我三叔是如何算计亲人,如何做见不得人勾当的线索。” “我爹正是因为收集到这些,才会被三叔残忍下毒,残忍杀害!” “大家可以看看。” 程云把信件全部丢出去。 大家面面相觑,又看看已经黑透脸的程三爷,根本不敢把东西捡起来看。 “阿云,我知道大哥和二哥的死,对你打击很大,可你也不能随便找一堆莫须有的东西来污蔑三叔啊。” 程三爷语重心长。 “阿云,别闹了,回家吧,今后你还是程家的大小姐,三叔会照顾你,你如果有喜欢的人,告诉三叔,三叔为你举办一场风风光光的亲事,替大哥送你出嫁。” “你够了,我嫌恶心!” 程云推开挡在她面前的程三爷。 “大家为何不敢看,难道是怕他了?” “他心肠歹毒,连亲人都能杀害,你们觉得,你们今日从这里离开,还能活吗?” “哪怕你们没有看这些东西,可你们已经听到我说的话,他疑神疑鬼,绝对容不下你们,你们醒醒吧!” “程小姐说话向来如此?” 在外面听着的云峰忍不住询问冯舟。 冲动鲁莽,在今日大闹程家,的确能给程三爷添堵,可在场的人,也不是随随便便都能踩死的蝼蚁,程三爷想要动这么多人,除非他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顾。 冯舟不知道从何回答。 “阿云自小顺风顺水,被家人保护的很好。” “短时间内,她遭遇变故,心性难免有所改变。” “今日有王爷在,正好给阿云莫大的底气,将心中所有的压抑都发泄出来。” “还请王爷不要对阿云“另眼相看”。” “放心,我们家王爷,看谁都一个样,不会觉得你家程小姐愚蠢的。” 云峰心直口快。 冯舟:“……多谢。” 他时不时往里看,眼中万般关切。 程云的确需要一个地方,把情绪发泄出来。 今日这样的场面,他早就预料到。 里面的程三爷阴沉沉,杀气外溢。 冯舟担心程三爷疯起来,真的敢当所有人的面把程云杀了。 “王爷,我们还不……进去吗?” “走吧。” 今日来者是可,门房没有阻止任何人,哪怕是没有请柬的冯家公子。 “大家都不敢看,我来看看。” 冯舟捡起脚边一封信,展开呈现在大家眼前。 程三爷的耐心在这一瞬间耗尽,咬牙切齿吩咐。 “窦循,动手!” 窦循一挥手,几十个打手从四个方向跑出来,把他们围住。 这个疯子,自打承认身份,做事越来越无所顾忌,如今都想要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杀人了。 他身为奚州的官,不出面阻止,对上面也不好交代。 贺光站到院子中间,冷喝:“程三爷,冷静!” 第272章 相见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冷静,我为什么要冷静?” “今日是我登上家主的大好日子,这些人不说来庆贺也就罢了,还想要搅黄宴席,污我名声。” “贺大人,如果是你的生辰宴上,有人说你是个贪得无厌,贪赃枉法,目无百姓,在其位不办其事的狗官,你该当如何?” “贺大人怕是早就让人把他们拖出去打死。” “动手,把这些闹事儿的全拖出去!” 程三爷已经不在乎面子,彻底撕下伪装。 宾客敢怒不敢言。 “贺大人,你是一方官员,打算就这样看着?” 霍铉转身向贺光询问。 贺光认不得霍铉,只当他是普通宾客,睁眼不瞧一下。 这些看热闹的人,不配得到他的回答。 “既然贺大人不愿意配合,来人,全部拿下!” 霍铉一声令下,一群人从外面进来,把整个程家围得团团转。 窦循冲上前想要对霍铉动手,被云峰一脚踹开,倒飞回去,差点砸向程三爷。 程家的打手近百个,和霍铉带来的人打起来。 现场一片惨烈。 宾客四处躲避,被部分人控制,逃不出程家。 程三爷目光阴狠。 “你到底是何人?” “等会儿大家自会知晓。” 程云给丹月指路,把程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搜个彻底。 在程三爷的地方看到一间密室,也看到和程三爷一模一样的脸。 程云把灯往前举,看得更清楚。 “你……你是谁?” 程云声音沙哑,掩饰不住的哭腔,心中已经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只是她不敢说出来。 程四爷缓缓抬起头,借着微弱的光,努力看清程云的脸。 “是……是阿云吗?” “你……你是三叔?” 程云不可置信。 怎么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三叔? 程四爷艰难站起来,沉重的脚链把他拖住,他体力不支倒在地上,铁链刺耳的声响,像尖锐的刀,凌迟程云的心。 “三叔,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他害得你?” 程云蹲在程四爷面前,小心翼翼拨开挡在他脸上的几根头发。 程四爷的脸上,一道又一道细细的伤痕,还有一道,从眉间滑落到下巴,可见骨。 不知能不能恢复。 程三爷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斑驳的血迹已经干涸,甚至变了颜色。 “三叔,他怎么这么狠心啊!” “你在这儿多久了?” “阿云,别伤心。” “等会儿四叔仔仔细细的把一切跟你说清楚。” “四叔?” 程云被这个称呼惊了瞬间。 她以为外面的程三爷是假的,是别人冒充成三叔的样子。 如果是冒充,对他们程家人赶尽杀绝,她也不觉得奇怪。 可眼前之人,是四叔,外面的人,当真是他们家的三叔。 血脉相连的家人,怎么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丹月已经派人四处检查,没有再发现什么问题,回来找到程云和程四爷。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出去。” 有两个人上来砍断铁链,把程四爷扶出去。 程家院子里的打手,已经被全部解决。 宾客站在一边,有几个人看着。 贺光被云峰扣住双手,腰往下压,脸几乎要贴到地面。 “你到底是谁,竟敢对本官无礼!” 霍铉用剑柄挑起贺光的脸,看向他还想显官威的眼睛,似笑非笑。 “贺大人难道不好奇,京城派来的官员,为何迟迟未到?” 贺光看着眼前气势十足的人,又看满院子的练家子,这些人表现出来的气势,也不是他们能比的。 他恍然大悟。 “原来是京城来的大人,敢问大人怎么称呼?” “霍铉。” 短短两个字,让贺光再次受到剧烈震惊。 瞪大的眼珠子,几乎要掉出眼眶。 “信王殿下!” 怎么会是这么个厉害的主亲自来? “信王殿下驾到,下官有失远迎,今日都是误会,误会。” “程家家主掌家,我等前来祝贺,只是一起吃顿饭,绝无问题,还请殿下莫要怪罪啊。” “贺大人,你的这些话,留着等会儿再说。” 霍铉看云峰一眼,云峰立刻把贺光拖到后面。 程三爷彻底露出嗜血本性,和云凌从地上打到房顶,再从房顶打到树上。 眼看云凌纠缠不休,数枚暗器往下发,这是打算要宾客们的命,转移注意力。 冯舟扔出扇子,卷走所有暗器,再打向程三爷。 程三爷躲避之时,被云凌击中一掌,从树上坠落,吃痛还想逃走,被数把剑对准。 不到一个时辰,热闹的程家更热闹,只是方式不一样。 外面围满百姓,虽想不明白,程家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也不影响他们对程三爷指指点点。 程云和丹月把受伤的程四爷带到人前,所有人俱是一惊。 这两个人,长得太像了,连眼睛都很像。 如果没有脸上的伤疤,他们当真会以为是同一个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程家竟然有两个程三爷?” “当年程夫人产子,程家不是说,喜获第三子嘛?” “程家大爷和二爷长得只有五六分像。” “三爷和四爷一模一样,肯定是双生子。” “双生子为何不对外说双生子?” 门外的百姓一人一言,好奇心比在场的宾客还要盛。 程云搀扶程四爷,一步步走到程家门口,对众多百姓说道。 “诸位肯定很好奇,程家为何有两位长得一模一样的叔叔。” “我身边这位,是程家四爷,院子里的是程家三爷,他们俩是双生子。” “可程三爷却容不下双生弟弟,把他囚禁在程家密室,日夜折磨,把四叔琢折磨成如今的模样。” “我爹,我二叔,都是被三叔害死。” “如果今日没找到四叔,四叔早晚会死在三叔手中!” “几个月前我押镖路上遇刺,也是三叔一手策划,就是为了夺掌家之权!” “我们奚州的父母官,贺光贺大人一直都知道三叔做的丧心病狂之事,他不仅不管,还跟三叔一起,简直是一丘之貉!” “今日若不是霍大人出手相助,我们程家,定会落到这些贼子手中。” “他们得到的权势越大,越是不把人命放在眼中,这一点,我想在场的人当中,深有体会。” 第273章 偏见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你们苦寻不到的家人,其实是惨遭贺光和程三的毒手!” 程云一个人的调查有限,加上冯舟查到的东西,却是一大颗惊雷,足以把贺光和程三送上断头台,凌迟处死的惊雷。 这才是她掌握的消息最大的底牌,也是她不肯告诉楚若霜的东西。 把保命符握在手中,才能保全她的性命。 把程三爷和贺光带走。 程云再次向霍铉坦白掌握的线索。 “我死里逃生之后,四处躲避,奚州不能回来,别的地方也不能去,哪怕知道我已经“发丧”,我还是不敢出现在奚州。” “没多久,我又得知我爹也不在了。” “我觉得我爹这些年的病有蹊跷。” 我一开始怀疑的是二叔。 “毕竟我爹死后,程家最大的获益者只能是二叔,三叔对这些根本不感兴趣。” “我一直在调查二叔,直到二叔死了吗,三叔的本性暴露出来。” “我才恍然大悟,我查到的矿山的事儿,并不是二叔的手笔,而是三叔。” “贺光要保护的人,也是三叔。” “我把我得到的消息和冯舟得到的消息整合起来,八九不离十。” “而三叔派出来的刺客,死活不肯开口,但现在他也没什么价值了。” “信王殿下,奚州有私矿一事,或许我爹早就知道了,才会惨遭三叔的毒手。” “可我爹不愿意我冒险,不肯将这件大事儿写下来告知我。” “所以,今后的事儿,只能麻烦信王殿下了。” “程姑娘先好生歇息,有事儿我会派人去找你。” “民女告退。” 霍铉没有表现出非常明显的态度,也不知道,处理三叔和贺光之后,程家会如何。 程四爷伤得很重,霍铉已经请丹月看过,写了方子,冯舟派人去抓药。 “四叔。” 程云进屋的时候,程四爷躺在床上,眼睛也不眨,呆呆盯着顶头的蚊帐。 两只举起的手,一动也不动的呈现在他眼前,也不知道举了多久累不累。 “四叔?” 程云坐在床边,看着唯一的亲人,泪流满面。 “三叔,你别怕,阿云已经把你救出来了,四叔以后再也没有办法伤害你。” “阿云,你能认出四叔了?” 床上的人,呆呆地询问。 这一问,令程云更加揪痛。 “认出来了,四叔,认出来了。” “小时候陪我养病的人,是四叔,不是三叔。” “后来性情大变的人,是三叔。” “你们的性子明明截然相反,我竟然没有一丁点怀疑,还以为是四叔你久病缠绵,心情不好,不愿意理会阿云了。” “事到如今,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 “大哥死了,二哥也死了,阿云,程家以后就靠你了。” “三叔,您好好养伤,程家以后还需要您。” “晚了,晚了。” 程四爷摇摇头,笑容凄凉。 “我没有时间了,能在死之前见到你,见到外面的阳光,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四叔,您什么意思?” 程云的心情,如坠万丈深渊。 她抓起程四爷的手,想要帮他检查,奈何她不通医术。 “阿舟,阿舟你来给四叔看看。” 冯舟也不会医术,程云的眼泪,像针砭把他的心扎得太疼,他不忍心拒绝,只能把手搭在程四爷的腕上。 “阿舟,怎么样儿,四叔是不是没有问题?” “四叔肯定好好的,对吧?” 程四爷把手抽出来,覆上程云的手背,安抚地拍拍,像是面对闹脾气的晚辈,无奈又宠溺。 “阿云,你别为难阿舟了。” “四叔早就知道,也早就接受。” “我想去见见他,把这些年想问的问题,想说的话,一次性说明白,免得我们都到了下面,一家子还要闹起来。” “四叔,是他给你下毒对不对,我这就去找他拿解药!” “阿云,你就听四叔一次,让四叔去见见他。” “你啊,就在这里好好待着,不要再想这些事儿。” “等事情结束,程家还需要你支撑呢。” “四叔!” 程云听不得这些,一听这些,眼泪就忍不住。 这才多长时间,程家就变成这样,家不像家,亲人不像亲人。 她转过身去,悄悄抹眼泪。 眼泪越擦越多,怎么都擦不完,她也不愿意回头看程四爷。 程四爷面色平和的对冯舟说道。 “冯公子,可否请你去跟信王殿下说一声,让我见见他。” “好。” 明明是双生子,最亲密的兄弟,却争锋相对,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不让他们把事情说开,这根刺永远都在,不仅是在他们俩兄弟心中,也在阿云心中。 冯舟找到霍铉,霍铉并不意外,直让云峰把人带去。 程四爷走到门口,又停下来,于心不忍地看程云寂寥伤痛的身影,沉默好半天,还是缓缓开口。 “阿云,你愿意的话,也一起?” 后面没有脚步跟上。 程四爷在牢里见到程三爷,程三爷身上的白衣裳已经被染红,染脏。 向来注重形象的他,此时一头凌乱的头发散开,扇子被撕成好几份,凌乱丢在地上。 嘴里叼着一根稻草,斜眼看孱弱的程四爷。 “四弟,这个时候找我,是知道真相了?” 程三爷的眼角勾着笑,讥讽又玩味。 程三爷松开云峰的手,一只手撑在地上,慢慢弯下腰,艰难坐在程三爷对面,盯着程三爷脸上的癫狂之意,好半天才说。 “三哥,我早就知道了。” “在你跟我说,你病了,需要让我伪装成你,暂时留在家,不让任何人知道是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程三爷呸的把稻草吐掉。 “哟,知道的那么早,怎么没去老头子那边告发我啊?” “三哥,我们本是亲兄弟,却因为江湖骗子的一句话,程家的族人只能容其一。” 程四爷满脸伤痛。 “爹娘用这样的方式,在诸多族人面前保下我们,最疼的还是爹娘啊。” “呵,他们疼什么?” 程三爷满腔的仇恨爆发。 “是我们逼她怀我们,生下我们了?” “既然相信江湖骗子的话,一开始就应该直接把我们杀死腹中,而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们,却又虚伪的把我们藏起来,让我们见不得光!” 第274章 口不择言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大哥二哥能肆意在他们身边成长,我们呢,每个月你出来三日,我也出来三日,剩下的二十多天,都要在阴暗的密室里过活!” “好不容易熬到老头子掌家,老头子拥有所有话语权,再没人敢反驳老头子的话。” “我是日盼夜盼,就等着老头子把我们兄弟接出去,光明正大的跟所有人介绍,我是程三公子,你是程四公子。” “结果呢,那个骗子又来了。” “你是福星,我是什么,我是灾星!” “左右程家容不下我,我何不把他们都杀了。” “至于你,毕竟和我一起在阴沟里过着几年的老鼠生活,我怎么舍得让你死?” “我把你关起来,我出去,我三天两头在老头子面前晃,我不把你换出去,让老头子一看到我就感到害怕。” “老头子找我谈过几次,想让我把你交出去,想让你当程家的公子。” “我偏不,我要让程家只有三个公子。” “老头子知道他没本事对付我,也没本事把你救出去。” “你想不想知道,他死的时候,后不后悔?” “他后悔,他后悔当初没有把我掐死。” “他后悔,没有用我的命,换你在阳光下活下去。” “弟弟啊弟弟,你看看,这就是程家,人人都羡慕有权有势有财的程家,殊不知,里面已经烂的发臭!” “程家里面,流脓生疮,全是恶心,令人作呕!” “什么狗屁的程家公子,程家三爷,程家家主,全是罪孽!” “我们都是!” 程三爷双目赤红,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阴柔,一会儿阳光,像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看到悄悄出现在牢外的程云,程三爷咧着一口大白牙对程云笑。 “好侄女儿,你来这里,是想给你四叔拿解药的吧。” “没有,没有哦,你四叔体内的毒,无解。” 程三爷拖着长长的语调,特别刺耳。 “我把程家的族人全杀了,如今程家只剩下我们三个,等我和你四叔死了,可就只有你一个姓程了。” “我想结束程家所有的罪恶,想把你也杀了,奈何你就是不肯死。” “不肯也罢。” “程家的罪恶,都将全部压在你身上。” “你喜欢冯家的小子是吧。” “等你们将来有了孩子,这个孩子,也是带着程家肮脏的血脉,一代一代传下去。” “我是结束罪恶的恩人,你就是传承罪恶的罪人,大罪人!” “好侄女,我提前去见程家的列祖列宗,一定会为你说几句好话,让他们想着你,念着你,去你的梦里感激你。” 程三爷笑容阴森森,在阴暗的牢房里,恐惧就像漫天翻涌的黑云,笼罩束缚程云,死一般的沉寂。 “你住嘴!” “我不允许你诋毁程家!” 程云气急败坏,跑进牢房对程三爷的脸上就是一巴掌。 她用了十足的力道,程三爷的脸上浮现她的掌印。 程三爷一手摸摸红肿的脸,舌尖抵着嘴角渗出的血,涂过一口白牙,活像吃人的鬼。 “打得好,继续。” “你!” 程云浑身剧烈颤抖,冯舟及时上前托住她,她才不至于摔倒。 “你这个疯子!” “疯子!” “程家有你这么个疯子,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她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每一个字都咬碎。 “尽管骂,尽管骂,以后可就没有机会了。” 程三爷不以为耻,反而以此为荣。 在牢里的几日,他疯疯癫癫,连牢头都不愿意靠近他。 几乎是霍铉派人开始行动,秋颜和冬雪也回到了京城。 楚若霜在奚州受重伤的事儿已经传到皇宫,皇帝派刘公公前来探望,还送了不少补品。 楚若霜把人留下来喝杯茶。 屏退院子里的人,只留下春浓。 刘公公压低声音跟楚若霜说。 “楚小姐,陛下听说您遇刺之后,心情不佳,出宫散心,遇到一女子,两人相见恨晚,陛下的意思是,寻个好日子,给人家一个位分。” 这个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每一位妃嫔的身份,都跟家族挂钩,寻常身份的女子进宫,一旦失去皇帝的恩宠,日子怕是不好过。 听刘公公的意思,此人还真没什么家世,只是寻常的民间女子。 这个时候封一个普通女子,可不是他上一世的作风啊。 “老奴奉皇上的令,悄悄了解此女子的身份,好巧不巧,此女子出自安阳公主的善堂,是一位厨娘,听说那里的孩子都很喜欢这位柳氏。” 柳氏。 暖暖跟她说过此人。 此人还是宁写意的生母。 怎么会是她。 “多谢公公告知。” 送走刘公公,楚若霜犹豫片刻,还是把此事告知宁写意。 宁写意的惊讶不比楚若霜少。 “她在善堂后厨还能遇到皇帝,并被皇帝看上,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别有目的。” 宁写意没见过柳氏,原主的印象也很模糊。 “我原先还想见见她,试探试探,她有什么目的,现在看来,好像不需要了。” “阿意,你既然换了新的身份,有新的生活,过往你可以不用在意,你只需要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儿。” “我现在就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儿啊。” 宁写意淡淡一笑。 “我离开京城的时候,就知道我不会离开太久,我会回来,我这不是回来了,还有了自保的能力。” “也许这段时间,我都会待在京城。” “你愿意的话,可以一直住在侯府。” “没问题。” 宁写意的院子都没动过,里面的东西也还在,她又添了不少新的东西。 秋颜和冬雪将这些日子调查到的东西汇报楚若霜。 “你们说奚州有私矿?” 隐瞒不报,开采私矿,可是重罪。 皇上知道,别说官帽不保,所有相关的人,都会被送上断头台。 “正是,私矿是贺光和程三爷负责。” “两人一明一暗。” “原先我们把目光盯紧贺光,以为他才是操纵之人,后面发现,是程三爷。” “信王殿下早已到奚州,程三爷被关在府衙大牢。” “就在我们回来的前一天晚上,传出贺光和程三爷都死了的消息。” “杀人灭口还是以死谢罪,我们暂不知。” 第275章 劝说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让她们赶紧撤回来,不用继续追查。 至于他们是怎么死的,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辛苦了,你们这些日子先好好休息。” 周家还不知道假周琳瑄的身份,只当孩子调皮出去玩。 可一连几日都找不到,也难免担心。 周琳瑄原本得到的迎团使的任务,也被交给其他人。 至于秦家,听说秦颜死了以后,秦欢就闭门不出。 秦尚书在离开京城的路上,遇到山匪,身中数刀,不治身亡。 偷工减料的木材,只追回来一大半,还有一小半不知所踪。 霍铉这事儿办的漂亮,皇上又把奚州的事儿交由霍铉,衬得太子暗淡无光。 姜家人几次暗中提醒太子,做出一番功绩,让皇上刮目相看。 如果等信王彻底站稳脚跟,他的太子之位就岌岌可危了。 太子不以为意。 “舅舅,尊贵的太子身份,亲王身份,在我看来,都是微不足道。” “身为父皇的孩子,如果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身份,忽略了旁的,又有什么意义?” “玹弟能为父皇分忧,为百姓分忧,是我望尘莫及之事。” “而我,身为太子,多年一副病态之躯。” “如果我每日所想都是如何打压兄弟,如何争权揽权,枉费父皇母后的栽培,枉费舅舅的栽培,枉费夫子的栽培,也枉费百姓的信任。” “太子!” 姜大人看着无欲无求的太子,真想扒开他脑子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太子,您如此信任信王,可您又如何知道,信王在百姓心中是何等威望?” “大家只认信王,不认太子。” “这些年,皇上将大事小事都交与信王。” “宫中皇子中多,只有太子殿下您和信王到了参与朝政的年纪。” “您这个时候不为自己打算,再过几个月,其他皇子成长,您要对付的,可就不止信王殿下一个了!” 在东宫里,都是太子和皇后的人。 太子又有意让所有人退下,姜大人说话也口无遮拦。 但愿这番直白到足以掉脑袋的话,能让太子清醒。 太子病态的脸彻底沉下去,摆出太子的威严,厉声道。 “舅舅慎言!” “太子殿下,臣是为了您好啊。” “舅舅,孤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知道该怎么做。” “您和母后的谋划,孤也知道,只是未说出口。” “舅舅,您身在其位,多想想您的责任,母后那边,我会好好打算。” “太子……” 太子不欲和姜大人辩解,“送姜大人出去。” “姜大人请。” 姜大人还想看太子,被侍卫推着出去,一到门口,恨铁不成钢似的甩开袖袍,往凤栖宫走去。 皇后膳后小憩,这会儿才醒来,就看到姜大人一脸菜色。 “兄长怎么来了?” “臣见过娘娘。” 兄妹相见,礼数也不可废。 “兄长快请坐。” 皇后命人看茶,屏退左右,留嬷嬷守在门外。 “兄长这是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姜大人心乱如麻,“娘娘,臣听说,信王殿下去奚州了。” 皇后脸上浅浅的笑容没有变化,柔声说道。 “信王去奚州,是皇上的意思,兄长无需担心。” “信王这些年为皇上办事越来越得力,如今就连这等事儿,都交给信王。” “按照信王的做事风格,不查个底朝天不会回来。” “兄长无需担心,事情已经处理好,信王什么都查不到。” “娘娘,臣知道,太子和信王一起长大,他认为兄弟情深,可人家未必这么认为。” “这些年,信王的风头,一次比一次盛,次次压过太子。” “太子不愿意和信王争,可信王处处和太子争。” “太子不愿意兄弟反目,我们不能不为太子做打算。” 听到这里,皇后突然敛去脸上的笑。 “他一出生就被抱到本宫身边,是本宫抚养他长大。” “他小时候,本宫还不觉得有什么,倒是近几年,本宫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孩子。” “兄长,当真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娘娘放心,臣亲自处理,绝对不会有问题。” “臣有些话,还是要提醒娘娘。” “不是亲子,莫要动情,趁他羽翼未丰,该出手就出手,免得养虎为患,日后反咬一口。” 皇后焦躁,“本宫知道。” “兄长在宫外行事灵活,烦请兄长再调查一番,以防当年有人死里逃生。” 姜大人虽是皇后亲兄长,可也是外男,不好在皇后宫里待太久。 他离开后,皇后心中久久不安。 再过些日子,就是中秋月圆。 每年皇宫都会举办赏月宴,邀请诸位大臣携家眷进宫共度。 皇宫的帖子已经送到楚若霜手上。 每年她都没避开,今年有沈家夫妇陪同,自然也不打算避。 把奚州带回来的礼物送去沈家。 兰氏非让大夫再给楚若霜检查一遍。 楚若霜看着屋里站着三个大夫,生出怯意。 “舅母,我已经痊愈了。” “不行,你这孩子,报喜不报忧,谁知道是不是哄骗舅母。” “今日舅母就在这里看着,让几位大夫好好给你把把脉。” “好好好,只把脉,不要开方子,调养的方子也不要开。” 兰氏点点楚若霜的额头,“这可由不得你。” 几位大夫看完,分别跟兰氏汇报。 楚若霜体内的毒已经清理干净,只是近日过于奔波操劳,气虚,在楚若霜幽怨的小眼神中,大夫还是给她开了调理身子的药。 兰氏把楚若霜留下来。 “这些日子,你就在家中好好休息,舅母定会把你养回来。” “舅母,您不会不让我出去玩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玩。” “你看看你出去才多少日,脸蛋都瘦了一圈。”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 “舅母,休息和放松是一回事儿,我要是出去玩,开心了,身子就好了,身子一好,脸上的肉可不就长回来了。” 兰氏无奈,“什么都是你有理。” “但你可不要月亮挂枝头才回家啊。” “我知道,我知道,舅母,您放心,我会回来陪您和舅舅用晚膳。” 楚若霜先去一趟善堂,柳氏已经不在。 善堂里的人也只是说柳氏回家成亲了,看样子是不知道皇上的身份。 第256章 宫宴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又回一趟镇远侯府。 宁写意难得没有捣腾她的药,在一台仪器面前,脑袋压得很低,眼睛几乎要黏上去。 “在做什么?” “我在修复那幅画。” “酷似周琳琅的画像?” “正是。” 宁写意转过身,笑眯眯地看楚若霜。 “当时割下一小角检验,画已经不完整,以后你可能需要这幅画,残缺的画,说服力不够,修复完整,大家看不出来。” “你放心,我用的技术,和你们这边的不一样,保证万无一失。” 楚若霜在宁写意身边坐下。 “看来当初我的决定很正确,捡到宝贝了。” “如果不是你,也没有现在的宁写意,互相成就罢了。” 两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越说越不对味。” “小姐,外面有人送来这个东西。” 春浓双手呈上一个盒子。 “奴婢已经检查过,是一块玉坠,您在奚州见到的程家小姐身上的玉坠,没有问题。” “程云竟然舍得把周琳瑄留给她的重要东西送来。” “先拿去小仓库放着。” 这些东西都得留着,以后还有用呢。 中秋宴当日,楚若霜坐沈家的马车进宫。 宫宴还没开始,大臣们去见皇帝,各家夫人见皇后。 公子小姐们就和太子公主举在一块,玩玩投壶,射箭,不知是谁还拿来了蛐蛐,亭子周围可谓是热闹的让人头疼。 “快快快,踢它,踢它。” “爬到它身上打它啊!” 上场的两位公子激动的喊破嗓子,两只蛐蛐就是毫无战意。 周琳琅在调香,各家小姐围在一起,纷纷夸赞。 “周小姐你好厉害,今日得见周小姐亲自调香,我真是好福气。” “周小姐的香,是要送给心上人的吗?” “这还用说,周小姐的心上人不就在这边?” 有人眨眨眼,朝安安静静喝茶的太子看去。 “诸位妹妹莫要胡说。” 周琳琅低着头,还在认认真真调香,语气中小小的不满,在众人听来,是不好意思的娇嗔。 周家大小姐是皇后选中的太子妃,嫁进东宫是早晚的事儿。 “诸位妹妹喜欢什么香,都可说出来,我来为妹妹们调制,还望妹妹们不要嫌弃啊。” “周小姐亲手调制的香,谁能拿到,是天大的福气,怎么会嫌弃?” 把话题转移开,没人再把周琳琅和太子扯在一块。 十几个姑娘坐在一排,调制擅长的香。 今日只有霍铉不在场。 十几岁的皇子,虽说未及冠,也到了选妃的年纪,多和各家小姐接触接触也是好。 几位不常见的郡主凑在一块,让有名的花花公子裴润卿看手相。 楚若霜对这些都不感兴趣,百般无聊的品茶。 “多日不见楚小姐,怎么这般消瘦了?” 身后一道含笑的声音。 奇月公主持扇半遮面,一双潋滟的眼睛,勾着浅淡的笑,像是专门来找楚若霜。 “奇月公主在这宫中的日子倒是过得很不错的样子。” “都是皇宫罢了。” 奇月公主在楚若霜身边坐下。 “楚小姐这些日子的动静,可不小啊,身子可有好些?” “我这里有一些调养的药,还望楚小姐不要拒绝。” “公主赠药,若霜感谢。” “楚小姐对我还是这般防备啊。” “奇月公主说笑了。” 六公主和八公主姗姗来迟,身边还跟着焦娇。 两位公主的位置在凉亭正方,周琳琅拿起两个百合香囊上前送给她们,理所当然的在一旁坐下。 六公主开口。 “今日是中秋团圆日,大家莫要拘谨,有什么有趣的好玩的,都可拿出来,我们同乐。” 八公主努努嘴。 “六姐姐,只是玩一玩有什么意思,不如让大家比试,今日胜出者,可得到我和六姐姐亲手准备的礼物。” “八妹妹有什么好主意?” 八公主四处张望,目光落在荷花池中,露出喜色。 “荷花池中有两根桩子,可站人,我知道诸位小姐都是能歌善舞,不如两两上前比试,让诸位公子来评一评,评出比舞的头筹。” “君子习六艺,诸位公子呢,就到桩上去比武射箭,双方可互相干扰,谁先落水,谁就输。” “公子比试的时候,也让诸位小姐评评,又有趣,又公平,如何?” 一群公子小姐面面相觑,裴润卿率先站起来。 “八公主说的甚妙,在下愿意。” 八公主含笑问。 “其他人呢?” 有裴润卿带头,其他公子小姐纷纷表态。 八公主的目光准确无误落在楚若霜身上。 “楚小姐并未表态,可是不愿?” “臣女前些日子遇刺,身上的伤未好全,恐扫了公主的兴致。” 八公主端起茶杯,用袖子遮挡眼中的嫌弃。 “楚小姐怎的这般多灾多难?” “怕是不愿意,故意找一个借口搪塞的吧。” 胡芷兰附和八公主,对楚若霜阴阳怪气。 六公主斜睨八公主,“八妹妹每日意在寻乐,不问他事,自是不知晓父皇已经命刘公公给楚小姐送去疗伤补品。” 皇上都“承人”的事儿,八公主和胡芷兰再想把矛头对准楚若霜,可就是故意刁难了。 八公主气鼓鼓瞪六公主。 奇月公主好笑的抿唇,“八公主这点小心思,被楚小姐看得透透。” “奇月公主看得不也挺透?” “我真不知,楚小姐如何得罪八公主,让她这般看你不顺眼。” “奇月公主这么好奇,不如帮我问问?” “我去问,结果可能不是楚小姐想要的。” “那就不要好奇,好奇太多,得不到答案,又堵在心里,对身子不好。” “楚小姐关心人的方式,真是非常特别呢。” “奇月公主也很特别,一段日子不见,说话越发有趣。” “有趣的人,才能发现别人的有趣,这么说,楚小姐很关注我了。” “奇月公主,说实话,我很佩服你的坚持。” 动机不纯,目的不显,却在来到昭国后,直接找上她,有意无意的示好。 哪怕她和威虎的立场不同,和无忧公主不对付,在两国的层面,她应该是恨她才对。 楚若霜偶尔会有一种错觉,奇月公主不仅不为殇国失去一员猛将惋惜,甚至还欣赏她的“胆大包天”。 第277章 不像她的作风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小姐,你早晚会知道,我对你没有恶意,我们会是最好的盟友。” 奇月公主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没有再说,看向对面。 宫女拿来一个大盒子,里面是各家小姐的名字。 一部分人上前抓阄,写的是谁的名字,就和谁一组比试。 公子们也是用抓阄决定。 第一个上场的是周琳琅和焦娇。 两人站在木桩上,身轻如燕,宛若九天玄女,翩翩飞舞。 周琳琅的水袖几次拂过焦娇面前,遮挡她的视线。 起初焦娇还避开,最后一次忍无可忍,一掌将周琳琅的水袖劈断。 所有人俱是被这一幕惊到,纷纷站起来,看看桩子上的两人,又看看亭子里的两位公主。 “焦小姐是不是输不起啊?” 有人小声嘀咕。 “我看是,周小姐的舞艺那么好,焦小姐喜欢舞刀弄枪,哪里会跳舞,肯定是看到周小姐要赢了,故意破坏周小姐的节奏。” “就算周小姐的水袖被焦小姐破坏了,也不影响这场比试的结果。” “你们的眼睛是偏着长的?” “没看见是周小姐的水袖一直往焦小姐那边甩,有好几次都甩到周小姐的眼睛上了。” “就是就是,我要是焦小姐,被人这么影响,我比焦小姐还烦。” “桩子离得那么远,周小姐次次甩到焦小姐脸上,眼睛上,八成是故意。”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输不起的是周小姐。” “你们有的和周小姐关系好,有的和焦小姐关系好,照我看啊,你们就算说破天也不算啊。” “这场比试,还是得看诸位公子的投票,和两位公主的意思。” “第一场比试都被破坏了,双方都有错,再比下去,也不公平,还不如重新比试呢。” “你说的也是好笑,两人方才跳那么久,力气耗去一大半,再比试,肯定不如前面,别到最后,连前十都拿不到,给他人做嫁衣。” 在边上观看的人讨论的一声比一声高。 八公主走出亭子,来到荷花池边,看向焦娇,一脸的不悦。 “焦小姐,技不如人,也不能这样任性啊,把周小姐的水袖打断了算怎么回事儿?” 焦娇冷哼,“八公主你当问问,周小姐是什么意思?” “这两根桩子有多远,你们量一量,周小姐的每一次动作,怎么都能精准的打到我脸上?” “难不成今日这场比试,就是为了让大家看我被周小姐打脸?” 焦娇说话直白,一点面子也不给八公主。 “如果真是这个目的,我倒是要怀疑签子了。” “方才是周小姐的丫鬟抽到我的名字吧。” “如果抽到的是别家小姐的名字,周小姐也会这般当众打人家的脸?” 周琳琅微微低头。 太高的桩子,就算人在上面低头,荷花池边的人,也能把周琳琅的委屈看看在眼里。 美人垂泪,令人心生怜惜。 “焦小姐,对不起,我不应该选这支我最擅长的舞,一跳起来,就沉醉其中,影响了焦小姐的发挥。” “焦小姐你别生气,不如我下去,焦小姐先跳。” “焦小姐下去,我再上来,互不影响,如何?” “如果,如果焦小姐觉得,我先下去可以暂时休息,体力恢复再上来,对焦小姐不公平的话,我也愿意让焦小姐先休息。” “我都可以,都愿意,由焦小姐拿主意吧。” 什么好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说什么? 焦娇没忍住对周琳琅翻一个大大的白眼。 八公主和周琳琅是表姐妹在,自然站在周琳琅这边。 “周小姐已经做出让步,焦小姐意下如何》” 人家愿意吃亏,做出最大的让步,焦娇要还是不依不饶,就成她的错了。 哪怕最后大家更喜欢她的舞,旁人也会认为,是大家害怕她发脾气大闹,故意给她的面子,她还是胜之不武。 周琳琅,好样的,还没成为太子妃呢,宫斗的心机,已经用上了。 焦娇展开双臂,轻功一跃到荷花池边。 “这场比试,不论输赢,都有异议。” “再继续也没意思,两位公主,我和周小姐的比试,作罢。” “周小姐如此善舞,不妨再找个人比试,也好让大家开开眼。” 周琳琅没有轻功,不能像焦娇轻轻松松飞走,在两个宫女的帮助,从桩子上下来,再由太监划船把她送到池边。 周琳琅捏着断掉的袖子,水眸潋滟。 “焦小姐还在怪我?” 焦娇双手抱臂,走远点,生怕周琳琅“体力不支”晕倒在她脚边。 “周小姐无需如此,免得大家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你……” 周琳琅咬唇,两扇睫羽一合一展,大颗泪珠滚落。 “大家也知道,我对这些向来不感兴趣。” “今日是个大好的日子,我不想拂了大家的兴致,唯愿与诸位同乐。” “也不知怎么的,得罪了旁人,耍心机,耍手段,想要闹点不一样的乐子,给大家助兴。” “大家看看觉得开心就好。” 焦娇回到自己的位置,举杯对周琳琅。 周琳琅还想说什么,六公主开口。 “好了,二位小姐都累了,休息休息也好,大家继续。” 六公主都发话了,就是想把这件事儿揭过去,再说就没意思了。 后面的比舞,十分顺利,六公主和八公主也准备了彩头。 到男子上场,明面上的争强好胜,可比暗戳戳的小手段好看多了。 楚若霜把酒当成花茶,一杯一杯地喝,不明显的目光,似有似无略过周琳琅和焦娇。 周琳琅做事一向稳,尤其是在众人面前,最大可能地让所有人偏向她,今日怎么会用这样拙劣的小手段针对焦娇。 焦娇的心情没被影响,该吃吃,该喝喝,该看看,看到精彩之处,还会敷衍的鼓鼓掌。 几杯酒下肚,周琳瑄手指按压太阳穴,晕晕乎乎的被丫鬟搀扶离开醒酒。 “楚小姐看得这么认真,可是被润卿的英姿迷住了,要不要点评两句?” 浪荡的声音,不识趣的破坏美酒的滋味。 楚若霜凝眉,表情一言难尽。 “裴公子,你的位置在那边。” “润卿知道。” 裴润卿展开扇子,手举到楚若霜身后为她扇风。 楚若霜没好气把他推开。 “裴公子,我若是没记错,我们并无交集吧?” 第278章 各怀心思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这一世非要说有,就是她的齐笄宴上。 “楚小姐莫要这么冷淡嘛。” “润卿今日可是单独为楚小姐准备了一份礼物,楚小姐可否随润卿去看看?” “无功不受禄。” “好物配佳人。” “裴公子,你有什么目的,直说。” “润卿心悦楚小姐算吗?” 她听到了什么? 裴润卿这个浪荡子竟然说心悦她? 青天白日的,说什么梦话。 楚若霜气笑了。 “裴公子,你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润卿字字肺腑,楚小姐给个机会嘛。” 楚若霜咬牙。 “裴公子要还是胡说八道,我不介意给裴公子松松筋骨。” “美人生气也这般好看。” 裴润卿得寸进尺,两人的袖子叠在一处,猫挠似的酥痒划过手背。 楚若霜不解:“你……” 裴润卿见好就收,连忙站起来。 “润卿恭候楚小姐。”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塞给她的东西能是什么,只能是时间和地址。 上一世两人的交集也不算太多,更没什么有用的线索,能和如今联系上。 裴润卿找她,属实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周琳琅和焦娇地小插曲,没影响到后面的比试。 除了楚若霜从头到尾都没上场,其他人都参与了一遍。 三位公主在一旁充当裁判,能得到公主相赠地东西,说出去也有面。 男子那边更是卯足了劲,大出风头,要是能获得哪位小姐的欢心就更好。 周琳琅离开的不久,回来大家还在继续。 一直到夜幕降临,这里的活动才结束,大家移步宫宴。 宫宴的位置和往常不一样,往常都是一家人坐一块,今日是各家大臣和夫人坐在一块,子女坐在另一边。 以往都是楚若霜看别家和和美美,今年倒是有意思。 焦铭身边坐着一位美妇人,清清冷冷的容颜不显年纪,焦娇和她有几分相似。 “焦铭身边坐着的,想必就是尊夫人了吧?” 人群中有位大臣开口。 “老夫一直听闻,尊夫人容貌冠绝,今日一见,传言不虚,焦铭好福气。” 焦铭对旁人都是面无表情,甚至有上位者的疏离气势,转过头面向女子,冰山般的脸,瞬间融化,对女子毫不掩饰的笑。 把这一幕收进眼底的大臣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此起彼伏,令人听不清他们在讨论些什么。 楚若霜的位置,看到女子对焦铭的态度略微冷淡,转瞬即逝的一抹笑,极度敷衍。 焦铭也不在意,旁若无人把女子的手握在掌心,女子看都没看一眼,只是望向对面的女儿,对她慈爱一笑。 “在家的时候,你的眼睛里只有女儿,到这宫宴上,你眼里还是只有女儿。” “顾谨,你看别家的夫妇恩恩爱爱,你能不能给我一个面子?” 焦铭捏捏顾谨的手心,有点痒。 顾谨忍不住瞪他一眼。 “顾谨,我真是爱极了你对我娇嗔的模样。” “知道你脸皮厚,你不要脸,但你在宫宴上这般不要脸,我还是第一次见。” 两人的小拉扯,落在旁人眼里,那是你侬我侬,谁也离不开谁。 民间流传将近二十年的版本,焦大人强取豪夺,人是得到了,孩子也有了,了。 可人家也是个烈性女子,不愿意接受就是不愿意接受,什么宴也不愿意参加。 焦老太太的寿宴,焦大人的生辰宴,宫宴,焦夫人闭门不出。 就连当年孩子的满月,百日,这位焦夫人都不曾露面。 大家闲暇之余,八卦这两人的事儿,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今日一见,关系不是挺好的,恩爱都秀到宫里来了。 “皇上到,皇后娘娘到,焦贵妃娘娘到,月妃娘娘到……” 刘公公的声音在殿内响起,暂时打断大臣们的联想,起身行礼。 帝后携手出来,后面依次是焦贵妃,月妃,还有好几个妃嫔。 除了月妃,大家多多少少都见过,毕竟是来自各家大臣的女子。 皇帝坐下后,先说了一番团圆日的喜庆话,话锋一转。 “这位是新封的月妃,诸位大臣若是有什么疑义,可以说出来。” 鸦雀无声。 这可是皇帝放在心尖上的人啊,至少现在是心尖人,谁敢有? 姜大人率先带头,“见过月妃娘娘。” “见过月妃娘娘,月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下面呼啦啦一片。 皇帝满意地看像月妃,对她鼓励地点点头。 月妃把手藏在袖子里互相捏,让脑子清醒不少,唯唯诺诺道:“诸位大人免礼。” “诸位爱卿,诸位夫人,让我们先举杯。” 众人再次站起来,举杯对明月。 两杯酒下肚,皇帝的目光好巧不巧落在焦铭身边。 “焦爱卿身边的可是焦夫人?” “回皇上,……臣妇顾谨。” 这样的场合,哪怕顾谨心中再不愿意,也要顾及女儿,承人自己和焦铭的关系,自称臣妇,否则大家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议论焦娇的身份。 “焦夫人免礼。” 皇上问过一句便不再问,几次和月妃碰杯,把皇后和焦贵妃晾在一旁,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皇上似乎也意识到来自两个方向的目光,转过去分别敬了皇后和焦贵妃。 人群中,不知道有谁破坏气氛的问了一句。 “焦大人年近不惑,风采不减当年,身边多少女子投怀送抱,最后都不知所踪。” “顾氏夫人倒是个例外,想必这次焦大人很满意,诸位都不曾喝到焦大人的喜酒,对吧?” “不知焦大人打算何时成亲?” 人家孩子都有了,比你老来得子的孩子还要大十几岁,你问人家什么时候成亲? 谁喝酒喝傻了,这样的话,都能问出口? 皇帝正把酒往嘴里送,闻言险些一口烈酒喷出来,硬生生忍下去,憋得满脸通红,有点狼狈。 “不好意思,焦大人,老夫今日多喝了几杯酒,倒是忘记了,焦大人早些年为一个女子,可是闹出不少荒唐事,养活了多少说书先生,津津乐道好几年。” “此女子就是顾氏夫人吧?” “哎哟,老夫忘记了,焦小姐也在这边。” “焦小姐可是焦大人和顾氏夫人所处?” “可老夫听闻,顾氏夫人似有心仪的男子,当真能和焦大人心安理得生下焦小姐?” “还是说,焦小姐的生母,另有其人?” 第279章 热闹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陶格一口一个顾氏夫人,就是把她从焦铭的关系中摘出来。 权势地位,爱人孩子,焦铭都有了,人生得意。 唯一的缺憾,就是和顾谨的关系。 二十多年,顾谨始终不愿意松口嫁他为妻。 他们日日生活在一块,却没有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 这些话无疑是一把把尖锐的刀,狠狠刺向焦铭的心窝子。 死寂,一片死寂,极寒的气氛,像一座座轰然崩塌的冰山,重压所有人,差一点就提不上气。 谁啊,谁这么有勇气,不想走出这座宫殿了? 八卦的焰火熊熊燃烧,大家饶有兴趣地循声看去,是惠妃的兄长,陶格。 陶格作死,大家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两人的恩怨,归根结底,是一厢情愿的情爱引发的大血案。 陶格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风流人物。 偏偏子嗣缘薄,多年只得一个女儿。 作为陶家唯一的孙子辈,陶家小姐陶文受尽宠爱。 小女儿家贪玩出去,好巧不巧,看到了打马回京的焦铭。 那时候焦铭刚刚打完一场胜仗,身上铠甲威风凛凛,英勇的杀伐之气还没完全敛去。 美人对英雄,一见倾心。 陶格只比焦铭大五六岁,女儿却喜欢上他。 如果是别的人家,纳个年轻的小妾,或者娶个不同辈的妻子,不算什么大事儿,说不定还有人称赞天下真爱呢。 两人同为朝中重臣,焦铭的年纪,都能当他家女儿的爹了,何况当年焦娇都快齐笄了。 陶文不可能当妾室,嫁过去一定是要当焦娇的嫡母。 这都什么事儿啊。 陶家人跟陶文说明焦家的情况,想要把她劝退。 焦娇大哭大闹一场,非要让家人上门说亲。 陶格后院妾室多,年近四十,却只有一个孩子,不宠着还能怎么办? 他拉下脸面和夫人到焦家表明愿结姻亲之好。 焦铭二话不说,直接让人把陶家夫妇“请”出去。 陶小姐寻死觅活,陶格无奈再次登门 甚至愿意让步,让焦铭心爱的女人和陶文平起平坐。 都说事不过三,陶家上门三次,焦铭的态度一次比一次强硬,半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陶家小姐不管不顾到焦家门口跟焦铭示爱,闹得人尽皆知。 焦铭避而不见,陶文直接往焦府对面的河里跳。 好在人救回来了。 焦铭的做法更绝,嫌那个地方晦气,当天晚上,命全府的人搬到另一处宅子,也是如今的焦府。 心如死灰的陶文离京远游,又看上了一名书生。 书生有心仪之人,几次拒绝。 焦铭势大,她无可奈何,一个穷书生,她还拿捏不了了? 陶文派人把书生心仪的女子毁掉。 这个世道,女子身上不能有一丁点污泥,否则千夫所指。 女子连肚子里的孩子亲爹是谁都不知道,书生还愿意和她成亲,照顾她一辈子。 被嫉妒蒙蔽双眼的陶文一怒之下,当着书生的面,亲手杀害女子,一尸两命。 书生悲愤欲绝,当即随心爱的女子而去。 原来书生和女子是指腹为婚,却在同一年失去双亲,两人互相陪伴,吃百家饭长大。 他们出事儿后,挚友势为他们讨公道。 当地府衙不敢得罪陶文,强行把此事压下去。 两人的挚友一路写血书,进京讨公道。 还没到京城,就被“流寇”杀死。 众多百姓都捡到血书,再想压下去,已经不可能。 此事闹得很大,消息传进京城,甚至惊动了皇帝。 陶文被陶家人带回京,跪在宫门口,苦求皇帝网开一面。 民愤几乎要把皇宫淹没,皇帝不可能偏袒陶文。 三天后,陶文“突发恶疾,不治身亡”,此事才勉强平息。 从那之后,陶格把陶文的死怪在焦铭身上,怪他看不上陶家的女儿,才害得陶家的女儿生出心魔,酿成大祸。 焦铭对此的态度一直是嗤之以鼻,惹得陶格三天两头参焦铭一本。 今日多喝几杯酒,生出胆子,竟敢把矛头对准顾谨和焦娇,这不是拔焦铭的逆鳞? 砰! 大家都没看清酒杯是怎么飞出去,陶格已经被酒杯砸到额头,碎片飞溅,满脸鲜血横流。 陶格踉跄好几步,好巧不巧,后背正好撞上柱子,剧痛把他刺激的虎躯一震,迷茫又惊恐地看焦铭和皇帝,盼望皇帝出言呵斥焦铭。 殿上失仪,当着帝后和文武百官的面,对朝臣大打出手,这是对皇帝大不敬,死罪! 死罪啊! 陶格双眼几乎冒光地看皇帝。 皇帝不为所动,只是轻描淡写地斥责焦铭两句,说他喝多了,该出去醒醒酒了。 他……他在皇帝面前动手啊! 这跟刺客行刺皇上有什么区别! 皇上一国之君,怎么能忍? “老匹夫找死。” 焦铭欲要站起来,顾谨两手死死抓住焦铭。 “焦铭,冷静。” 焦铭怒瞪顾谨,他压制多年的不满被激发。 陶格说的没错,这么多年,他竟然连一个女子都无法打动。 不是两天,不是两个月,不是两年,是二十多年! 如果当初他不逼迫顾谨,不一次次把顾谨逼上绝路,顾谨也不会和他仇对那么多年。 他犯的错,他有一生的时间弥补。 顾谨对他的对他的怨,对他的恨,对他的视若无睹,他受着。 他绝对不允许有人中伤顾谨和焦娇。 她是在劝他,是在阻止他,可眼睛里还是没有半分融化的情绪,她看他的眼神,永远冷冰冰。 猛然清醒过来,自己方才对她的眼神,一定吓到她了。 焦铭懊悔,不敢看她,“顾谨,我冷静不了!” “焦铭,你要还是对人动手,大家只会认为你被戳中痛点,无能狂怒,大家会更嘲笑娇娇。” 她把自己摘出来,她不怕被人嘲笑,她的女儿不行。 手上的力道突然消失,顾谨松开焦铭的手。 “焦铭,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你想如何都可以,我不干涉,但当着女儿的面,不可以。” 眼看焦铭突然站起身,身高上的绝对压制,令陶格再次心生畏惧,连忙跑到大殿中间跪下,血和泪淌一起,越流越多。 “皇上,焦大人在宫宴上对微臣动手,微臣额头上的血窟窿就是证据,恳请皇上为微臣做主,严惩焦大人!” 第280章 作死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平常这种时候,总会有一两个附和,今日一个两个全成了哑巴,低下头当作没看见陶格求助的眼神。 皇帝坐在龙椅上,手上拿着酒杯轻轻转动。 “陶爱卿想怎么严惩焦大人?” 皇上这花的意思是,站在他这边? 陶格拿捏不准皇上的心思,可今日他在殿上,在文武百官和他们的家眷面前,受到这等奇耻大辱,他咽不下这口气。 陶格也明白,坐在皇上身边的女子,是焦铭的亲妹妹呢。 如果只是为他出头,皇上很有可能会选不轻不重的惩罚方式,随便敷衍他,又不会和焦铭撕破脸。 陶格再次跪下,“皇上,今日中秋宫宴,文武百官,各家夫人,子女,皆在场。” “皇上体恤,与臣等同乐,臣等叩谢皇恩。” “可是焦大人,目中无人的焦大人,却在宫宴上为所欲为,当陛下之面,行刺朝臣,意图血染大殿。” “皇上,这是欺君之罪,不可姑息!” 陶格只是简单提一句自己受伤之事,把主要问题引向皇帝,欺君之罪都搬出来了。 皇上今日如果纵容臣子殿前失仪,无视欺君,皇家威严何在,天子威严何在,今后还怎么服众? 如果皇上今日真的惩罚焦铭,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他的脸。 人家的妻女被拿出来当靶子,焦铭作为她们的靠山,没有作为,岂不是枉为男子? 皇帝把酒一饮而尽,放在桌上的声音很轻。 大殿内过于安静,这点声音,落在每一个人地耳朵里,就变成了惊雷。 “陶大人,此事过后再议,你先起来入座。” “大好的日子,莫要伤了和气。” “皇上,焦铭的身手,放眼整个皇宫,也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他目无君主,公然在大殿上动手,已犯欺君之罪,还请皇上莫要姑息!” 陶格的额头重重贴地。 “陶大人!” 皇帝的声音已经有所不悦。 “皇上,焦铭荒唐多年,气焰嚣张,此番不惩戒,日后恐会酿下大错。” “事出有因,陶大人若是能管一管自己的嘴,何至于此?” 皇帝愠怒。 好好的去惹人家妻女做什么? 往人家心口上戳刀子啊。 私底下也就罢了,还当着几百人的面,焦铭估计从来没有丢过这么大的脸。 陶格心中猛然一惊。 “皇上,臣为言官,理应直言不讳。” “焦铭藐视君威,臣不能视而不见,臣愿意以身开路,只求皇上正君威。” 陶格一咬牙,疾步跑向柱子。 “陶大人!” “快,快拦住他。” 大家都变了脸色,几个太监上去想要抓住陶格,被陶格一把推开。 以死威胁皇帝,让皇帝惩戒助他登上九五至尊的国舅,真不知道陶格是真傻还是装傻。 皇帝如果真的想要对焦铭下手,也用不到陶格来给一个随时可能崩塌的台阶。 楚若霜一眼看过去,几位皇子,大臣,还有一些平日里和陶格交好的人,这会儿都沉默不语。 陶家今日进宫赴宴的也只有陶格一人,做起事来当真可以不管不顾。 “安阳公主到,永宣侯到。” 外面小太监的声音传来,安阳公主和永宣侯齐齐跨入大殿。 陶格感觉膝盖一痛,跪倒在地上。 两人刚才在外面就看到跪着的陶格,距离有点远,背影像是团成一团,一看就是又告状了。 能让他“坚持不懈”告状多年的人,还能有谁,焦铭呗。 陶格抓不住焦铭的把柄,都想要参人家一本,难得抓到把柄,还不得顺杆子往上爬啊。 两人给帝后行礼后入座。 陶格被两个太监扶起来,还想要撞柱,皇上大怒。 “够了,陶格。” “皇上啊,老臣恳请。” 陶格跟吃错药似的,非得在这样的场合威逼皇帝。 皇上怒发冲冠,胸膛剧烈起伏,月妃走过去,轻轻给他拍拍顺气。 皇帝一把抓住月妃的手,拍拍两下,很欣慰。 “爱妃,还好有你在朕身边。” 月妃垂下眼眸,娇羞一笑。 “皇上,今日举国同庆,大家都还等着皇上您宣布开宴呢。” “好,朕听爱妃的,不气,开宴!” 刘公公在一旁重复,“开宴!” 永宣侯从桌上拿一个有点绿的橘子剥出完整的橘子皮,剔去橘络,掰成片递到安阳公主嘴边。 安阳公主看一眼桌上发绿的橘子皮,又看一眼永宣侯。 永宣侯收回手,先尝一口,又拿一片新的喂她。 “很甜。” 安阳公主小声说道。 “我们认识几十年,你什么演技我不知道?” “安阳,我们能不能有点信任?” “我又不会坑你。” “你喜欢吃,等会儿带几个回府?” “你看你,又损我,吃一片,就吃一片,我保证精挑细选的这一片,比蜜还甜。” “你今天有毛病吧?” 安阳公主拒绝。 永宣侯郁闷的把剩下的橘子一口吃完,这会儿酸劲上来,真提神醒脑。 “哟,陶大人怎么一直跪在殿中?” 陶格心里咯噔一下。 永宣侯开口,跟捣乱有什么区别? 此人比焦铭还嚣张,嘴皮子利落,常常看热闹不嫌事大。 陶格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永宣侯,正要开口说话,人家嘴皮子比他快。 “哎哟哟,陶大人,你额头怎么了?” 永宣侯夸张地站起来,绕陶格走一圈,又弯腰盯着他的伤口好一会儿,抖着身子“啧啧”两声。 “伤的这么“严重”,我一个武将看了都担惊受怕。” “永宣侯你!” 陶格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是不是没休息好,老眼昏花撞柱了?” “陶大人,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要注意身体,别老跟毛头小子似的,整夜不着家。” “青楼再好,也没有家好。” 这人说话嘴上能不能有点把门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什么青楼不青楼的。 “永宣侯慎言!” “陶大人,你家的事儿,我们大家都知道,小公子今年也该上蒙学了吧。” “你还年轻,也别太着急,有了第一个儿子,第二第三个还会远吗?” “关键是要管住自己,管住钱袋子,不要老是把人往后院带。” “天天一两个的带,青楼里的姑娘,早完全成你家的。” “人家楼里没人了,还怎么做生意,对吧?” 第281章 禁地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永宣侯,大殿之上,还请您莫要胡说八道,污了大家的耳朵!” 永宣侯拍拍陶格的肩膀,叹一口气,语重心长。 “陶大人,忠言逆耳。” 手上的橘子剥好,橘子皮长眼似的,“飞”回桌子上,叠在方才的橘子皮上。 “你看你挡在这里那么久,献舞的奏乐的都没地方站。” “陶大人,吃个橘子,醒醒脑,快回你的位置坐好。” 陶格还想倔,被永宣侯一扯,直接推到位置上。 陶格懵了,永宣侯拍拍手。 “让你听话不停,非得动粗。” “永宣侯你……” 陶格颤抖的手指,指向永宣侯。 “你什么你,此错药了非得找死,给你台阶你还不乐意了,吃个橘子吧你。” 一大个橘子飞到陶格嘴里。 “能吃到本侯亲手剥的橘子,你应该感到高兴,谢谢就不用了。” 永宣侯一顿输出,愣是把言官的陶大人堵得哑口无言,憋屈的咽下一整个酸到脑门的橘子。 看了几场舞,月妃捏着太阳穴,晕晕乎乎。 “爱妃,你怎么了,是不是喝多了?” “陛下,臣妾不胜酒力,让陛下笑话了。” “爱妃,朕陪你回去休息休息。” 月妃把手搭在皇帝的手臂上,两人携手离开。 刘公公高呼:“皇上起驾。” 皇后和焦贵妃行礼恭送皇帝后,也找个借口离开,大殿内只剩下诸位大臣,反倒是比刚才更自在。 这个地方简直是没法呆了,陶格不敢看永宣侯,也不敢看焦铭,一溜烟没入黑夜。 在上位者面前做做样子,帝后妃嫔无一人在场。 楚若霜也没心思在这边继续待,给春浓使个颜色,两人从后面离开大殿。 太子忌酒,一茶代酒和大臣们碰杯。 霍铉和几位皇子也在后面陪同。 一群公主和小姐凑在一块,也不知道在聊什么,笑声倒是开心。 “小姐,我们现在直接回府吗?” “今晚喝的有点多,先醒醒酒。” 不知不觉走到湖边,晚风吹来,很柔和舒服。 过了今晚,月亮才又大又圆。 皎洁月光倾泻在花亭中,给她身上蒙一层圣洁的光晕。 “夫人,这边请。” 花丛中的石子路传来女子的声音。 跟人差不多高的花儿把行走的两人的身影遮挡大半,楚若霜只能看到她们的半张脸。 一个是宫女的打扮,另一个是顾谨。 她们走的方向,是一处偏僻又荒废的冷宫。 原先那里是先帝一位宠妃的宫殿,宠妃被查出行巫蛊之术,先帝震怒,把人贬为庶人,禁足此宫,至死不得出。 三个月后,宠妃死了,却没发现尸体,只剩下地上一套衣裳。 大家都传,宠妃是用巫蛊之术逃脱。 从那之后,没人敢靠近那个地方。 有些新来的小宫女太监不知道,无意中路过,几天之后,疯的疯,死的死。 太医查不出他们疯死的原因,禁军也找不出宠妃的尸体。 先帝下令把宫殿设为禁地,当今圣上在位,也没解除这个地方。 直到霍铉登上皇位,把这个地方设为冷宫。 楚若霜被冤枉,在里面待过,时间不长,怕也是昭国第一个在此冷宫禁足的皇后。 想起来的东西越多,把她衬得越可悲。 风有点大,脸被吹得有些麻,楚若霜甩开脑海中乱七八糟的东西,“走吧。” 楚若霜正要站起来,又看到方才那位宫女从另一个方向匆匆离开,频频回头张望,鬼鬼祟祟,不见顾谨。 楚若霜隐隐约约意识到不对劲。 “春浓。” 春浓立刻明白楚若霜的意思,迅速上前抓住宫女,捂住她的嘴,没让她叫出声。 宫女被带到凉亭,借着月光,看清楚若霜的脸,呜呜两声。 “好好解释,可以留你一命。” 宫女用力点点头,春浓放开宫女。 宫女欲要喊叫,直接被春浓点了穴。 “给你机会你不要,没有第二次了。” 楚若霜走在前面,春浓押着宫女走。 离开花园,越靠近冷宫,越是杂草丛生,原本令人舒适的晚风,都带上了阴气。 宫门上的锁经过几十年的风雨腐蚀,已经破烂不堪,被人撬开,摇摇晃晃挂在上面。 虚掩的门透出丝丝的光,暗夜渲染的气氛,逐渐毛骨悚然。 宫女的身子抖如筛糠。 楚若霜在门外站定,深深呼吸两下,慢慢推门。 布满落叶的院子里躺着一个人,正是顾谨。 她头上的簪子已经不见,一头青丝铺在地上,腰带被人松开,外袍丢在台阶上,领口大敞,隐约可见里衣和曲线。 躺在她身边的,经是醉酒的陶格陶大人。 陶大人今晚才得罪了焦铭,要是让焦铭看到这一幕,不得扒了陶大人的皮。 身为女子的顾谨,哪怕有焦铭护着,也洗不掉污泥。 究竟是什么人,用这样恶毒的方式,毁掉一个多年足不出户的女子。 春浓一掌把宫女劈晕,在陶格身上搜摸,果然摸出顾谨的首饰。 行色匆匆的宫女,肯定是想去通风报信。 哪怕没有等到宫女的报信,他们安排好的一切,待会儿也会找来。 绝对不能让他们看见顾谨和陶格在一处。 楚若霜抓起宫女,把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 “春浓,我们分开走。” 两人跃上冷宫的墙,从后面离开,身影刚刚沉下去,冷宫的门再一次被人推开。 皇帝和月妃,皇后和焦贵妃,安阳公主,永宣侯,焦铭,还有一众在朝中地位不低的大臣携家眷一同出现。 这些人收到消息,从不同的方向来,在冷宫外面相遇。 “陶大人怎么睡在这里?” “这……这个地方是……冷宫?” 有些夫人没来过此处,只能凭阴森的感觉跟自家老爷求证。 “真……真是冷宫啊?” “这个冷宫,不会就是被先皇设为禁地的那个吧?” 站在后面的夫人脚一软,差点晕死。 皇帝和月妃回宫之后,正“蜜里调油”,突然被人引导到这边。 皇宫的东西,皇宫的手段,他身在其中,知晓的比旁人多。 陶格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要陷害谁。 皇帝周围的气氛低沉到极点。 “弄醒。” 一大盆冷水兜头倾泻,睡梦中的陶格从溺毙的感觉中惊醒,天旋地转地看尽显帝王威仪的皇帝,不明所以。 第282章 陷害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把宫女藏好,正要去找春浓,一道人影突然出现,楚若霜二话不说朝对方袭去。 “霜霜,是我。” 熟悉的声音,楚若霜赶紧收住力道。 “阿澈,你怎么来了?” “今日有事儿,方才才得以进宫,没想到宫宴已经散了,离开之时看到你的身影。” 言澈三言两语解释好,又问。 “霜霜,你怎么在这里?” “阿澈,我想散散心,不如你先去找殿下和侯爷?” “爹娘已经回去了吧,我坐马车来的,可以不用和他们一块,霜霜,我陪你。” “阿澈,你还是先回去吧,你今日肯定忙一整天了,很累,你得赶紧休息。” “霜霜,我不累。” “阿澈!” 楚若霜有些控制不住,不免扬高了声音。 言澈一直在这里,她怎么回去找春浓。 焦铭估计已经被人引到冷宫,说不定身边还有一群人,她们需要赶紧把焦夫人送回去。 言澈忽然捂住楚若霜的手,“霜霜,你想做什么,我可以帮你。” “你……” “没错,我看到了,我看到你把一个人藏在这花园中,你应该是要去找人吧,可以交给我。” 言澈说的很认真,语气尽是百分百的信任和坚定,没有任何疑惑和不解。 “你不打算问问我?” “每个人都有秘密,你不想说,我不会勉强你,你想说的时候,我会做合格的倾听者。” 楚若霜心里酸酸涩涩,鼻头一热。 “你啊,总是这样,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楚若霜把言澈拉到一边,大概跟他解释。 “我出来散心看到这个宫女鬼鬼祟祟,一路跟到冷宫禁地,在里面发现了陶格陶大人和一位女子。” “小宫女做这事儿表现得很慌张,应该是被人被人收买。” 言澈很快抓住关键。 “你把小宫女和女子带走,留下陶格,就算陶格被人发现,也不会污了女子的名声。” 楚若霜点头:“正是。” “霜霜,你做的很好。” 言澈再一次握住楚若霜的双手,她的手被风吹了一个晚上,有一点冰凉凉。 这种事儿,不管发生在哪里,对一个女子来说,都是十足的打击,砸向女子的会是漫天的谩骂。 “今日宫宴那么多人,对方这样做,分明是想毁了他们。” “换个角度也真是胆大包天,只要查出来,必死无疑。” 楚若霜往宫女的方向看一眼。 “对方专门挑选今日下手,人多眼杂,不怕被人发现,还有一种可能性,有足够的资本逃过责罚。” 两人想到一块儿了,一脸严肃。 “阿澈,麻烦你在这边看着这位宫女,免得她中途醒来逃走,我先出去看看春浓。” “好,你放心去,注意安全。” “你也是。” 春浓背着顾谨,一路躲避巡视的皇宫侍卫。 快要到宫门口,春浓把顾谨放下唤醒她。 顾谨中了少量的药,一个时辰之内,必会醒来,被春浓强行唤醒,脑子还有点发懵。 “姑娘,你是楚小姐身边的人?” “正是,夫人,您可还记得发生了什么?” 顾谨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 她和焦娇从宫宴上离开,路上焦娇发现她的玉坠不见了。 那块玉坠是她亲手雕刻,送给焦娇的齐笄礼物,焦娇一直很宝贝,无论如何也要找到。 顾谨想和焦娇回去寻找,焦娇念及她身子骨弱,让她在附近的凉亭坐着等。 她没等到焦娇,等来一个宫女,说焦娇和陶家的近亲葛家小姐打起来了。 葛家小姐叫陶格一声舅舅,又和陶文的关系非常好。 今日焦家给陶格那么大的委屈,作为晚辈,葛小姐不好议论焦铭什么,遇到落单的焦娇可就不一样了。 动动嘴皮子,也得为表姐和舅舅讨回一点公道。 两个年轻气盛的姑娘三言两语炸开火药桶,后面不知谁先动的手,被不少宫女太监看到。 他们拦不住两人,只好在不远处盯着,等他们打完第一时间上前关心。 焦娇什么性子,顾谨再清楚不过,完全遗传了焦铭的霸道。 再加上自小习武,葛小姐在焦娇手底下讨不到一丁点上风。 “我还没看到娇娇和葛小姐,就已经失去意识。” “醒来看到姑娘你,还有什么事儿不明白,我被人算计了,多谢姑娘和楚小姐相救。” “焦夫人,您没事儿就好,奴婢现在带您去见焦小姐,您二位一起出宫,旁人的算计就落空了。” 顾谨沿路返回,在和焦娇约好的亭子等她。 春浓没露面,在不远处确保顾谨的安全。 没一会儿,焦娇才小跑而来,对顾谨晃晃手中的玉坠。 “娘,找到了,竟然是掉在荷花池边,害我耽搁那么多时间。” “娘,你等着急了吧,我们先出宫等爹爹。” “嗯。” 焦娇对这块玉坠视若珍宝,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顾谨忍不住怜爱地摸摸她的脸蛋。 冷宫里,迷茫的陶格趴在地上给皇帝行礼,感受到龙颜大怒的气息,陶格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月妃站在皇帝身边,轻轻握住皇帝的手,像轻缓又温暖的溪水,柔和包裹。 皇帝面对月妃,怒气平息不少,看向陶格,气再一次上来。 “陶格,你最好给朕好好解释,为何会出现在皇宫禁地!” “皇上,臣冤枉,臣冤枉啊,还请皇上为臣作主。” “臣从宫宴出来,酒醉晕乎,欲出宫回家,不知怎么的,臣身边的小厮一直不见踪影。” “臣担心小厮不懂宫中规矩,冲撞贵人,只好强撑醉意寻找。” “没曾想,后脖子一痛,失去知觉了。” “再醒来,是被……是被一场大雨淋醒……。” “陶格,朕面前,你还敢编故事,皇宫禁地,岂容你擅闯!” 陶格匍匐泣声,“皇上,臣真的没有擅闯皇宫禁地,臣是被人陷害。” 皇帝甩袖负在身后,“你说说,谁人会陷害你,为何陷害你?” 陶格欲哭无泪,他要是知道,他还会被人丢到这里? “皇上,臣也不知。” “臣身居言官之位多年,参过不少大臣,都是实事求是,也无人跟臣脸红。” “臣实在是不知,不小心得罪了谁。” 陶格掀起眼皮子,飞快瞟一眼焦铭。 第283章 意有所指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永宣侯当众笑一声。 “陶大人你这话就差把焦大人的生辰八字都说出来了,还装什么不知道。” “永宣侯,下官知道您和焦大人关系好,下官绝无此意,还望永宣侯给下官一条活路。” “哟哟哟,你这话说的,难不成本侯还能杀了你不成?” “永宣侯权势通天,想要下官死,下官岂有不死的道理?” “够了,陶格,你若还不愿好好交代,朕只能按照先皇的旨意,重罚你。” 当年宠妃行的巫蛊之术还没查清,先皇却不愿意听人辩解,将人重罚。 那年皇帝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无意中闯入冷宫,见到被折磨的只剩下皮包骨的宠妃。 他从那逃走,病重大半个月,所有人都不知为何,太医也只是诊断惊吓过度。 这件事儿成为压在皇帝心底多年的阴影。 后来宠妃不知所终,宫里怪事频出。 大家开始猜测,宠妃是不是真的有冤屈。 先皇震怒,下旨谁要是再议论此事,谁要是再经过冷宫,统统挖眼拔舌断脚,再把人丢进冷宫,等死。 看不见说不出话的人,耳朵便会格外灵敏。 在如此诡异的地方,不出一个晚上,不被吓死也被吓疯。 皇帝登基后,倒是还没对人用过此惩罚。 先皇驾崩多年,当今圣上也登基多年,宠妃失踪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至今仍未查清。 光是想到这一点,陶格已经快要被吓破胆,他可不想成为废人在这里等死啊! “皇上,皇上,臣怀疑,怀疑是焦大人设计陷害臣!” “呵。” 焦铭不屑。 “陶格,你要是能拿出证据,算你有本事。” “否则擅闯禁地,又空口白牙诬陷朝臣的罪名,可不小。” 论嘴皮子陶格说不过焦铭,也不欲和他争辩,还不如把精力放在和皇上求情之事裳。 “皇上,宫宴之上,焦大人都敢当着您和文武百官的面,把臣的额头打出窟窿,背后算计人这种事儿,有何不可?” “皇上,臣恳请皇上彻查。” “皇上,若是查出来此事与臣无关,是陶大人自导自演,罪加一等。” “皇上,若是查出来此事真与焦大人有关,还请皇上严惩。” 皇帝被这两人吵得脑袋都大了,往旁边看去,永宣侯握着安阳公主的手在玩她的手指。 被她甩开,又死皮赖脸的继续,一副“天底下我脸皮最厚”的样子,皇帝更心梗了。 “永宣侯,此事你有什么想法?” “皇上,臣认为,两个人说的都有道理。” “谁最有道理?” “非要说是谁,这可就得罪人了。” 永宣侯纠结要死的表情。 “臣要是认为焦大人更有道理,陶大人肯定会跳出来,说臣和焦大人的关系好,故意站在焦大人这边。” “臣要是觉得陶大人说的更有道理,可陶大人拿不出他被冤枉的证据,臣更拿不出来,如何服众?” 皇帝简直要被永宣侯气笑了。 说的也是,他和焦铭关系好,不站在焦铭这边站在谁那边? 站在陶格一边,他肯定要再询问永宣侯的想法,永宣侯这是不想跳进他的圈套呢。 “诸位意下如何?” 皇帝又询问在后面当鹌鹑的大臣们。 大家含糊不清,在永宣侯的回答上加以修饰,都不想蹚这趟浑水。 皇帝冷哼:“一个两个,平日里想法多的像马蜂窝,这会儿怎么成实心了?” “焦铭,既然陶格说,你是因为宫宴上的事儿陷害他,可你直言自己清白。” “那你说说,陷害陶大人的人,为何要这样做,甚至把矛头转向你?” “是不是你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抓住把柄,故意弄这么一出,不然怎么能让那么多人看这么一出“大戏”?” 焦贵妃连忙站出来。 “皇上,兄长忠君为国,这些年斩杀不少朝廷蛀虫,记恨兄长的人数不胜数。” “他们用此卑劣下作手段陷害兄长和陶大人,其心可诛。” “贵妃娘娘莫要着急,焦大人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想要砍断的人不在少数,臣妾愿意帮皇上分忧。” 月妃松开皇上一只手走出去,在杂草丛生的院子里走了几圈,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最后回到刚才陶格躺过的地方。 皇帝连忙过去把月妃扶起来,迫不及待地问。 “爱妃可是有什么发现?” 月妃对皇帝温温柔柔一笑。 “皇上,臣妾似乎在这里闻到了一股香气,此香清冷淡雅,应是女子才会用。” 一直未说话的皇后开口,“在场这么多女子,有何奇怪?” 皇后的语气中带着不屑。 她瞧不上月妃这点自作聪明的小伎俩,真以为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得到皇上的夸奖青睐。 皇上对皇后的态度有点不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没表现得太明显。 月妃不在意皇后的轻视,对皇后举止恭敬。 “皇后娘娘,臣妾年轻时候对香料略知一二,诸位夫人身上的香气,和臣妾闻到的这股淡香,都不一样。” 皇后蠕动唇瓣,欲要开口。 月妃紧接着道。 “臣妾听闻,皇后娘娘的外甥女,周家大小姐周琳琅也擅长调香,不如把周小姐请来断一断。” “如果在皇上和诸位到这里之前,陶大人的身边的确有一位女子的话……但愿是臣妾多想了。” 后面的人表情各异,尤其是陶夫人的兄嫂葛大人和葛夫人。 葛家地位比陶家高些,陶格能从一个小官员成为朝臣,离不开葛家的支持和栽培。 陶夫人只育有陶文一个女儿就伤了根本,再无所出。 陶家需要儿子,陶格的妾室一个接一个,陶夫人和葛家再不满,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用轿子抬进陶家后院的女子和青楼女子,起码在明面上。 陶夫人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这种程度,陶格还要在皇宫和人偷偷摸摸的话,可就是得寸进尺的打陶夫人和葛家的脸了。 周琳琅的本事皇后最清楚,她可不愿意让周琳琅站在月妃一边,灭自己的气焰。 “皇上,琳琅年纪还小,恐不便见到这些。” “皇后娘娘,有皇上和这么多大人在场,无需顾虑。” “这会儿琳琅怕是已经出宫了,派人去寻,时辰上定会耽误不少。” 月妃对皇后眨眼一笑,“皇后娘娘您离席时和皇上说,周小姐今夜留在您宫中,真是不好意思,应该是臣妾听错了。” 第284章 对弈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月妃正受宠,说几句话,皇帝也会站在她这边。 “朕也听到了皇后所说,皇后,此事僵持,琳琅那丫头有这个本事,把她请来一趟也无妨。” 皇后仪态端庄大方,对皇上温柔体贴一笑。 “臣妾这就命人去把琳琅叫来。” 皇后身边的宫女回到凤栖宫,周琳琅还没有休息,正在院子里自己和自己对弈。 “周小姐,皇后娘娘请您跟奴婢走一趟。” 周琳琅执棋,犹豫下在哪里,眼睛盯着棋盘,没有看宫女,问,“去哪儿?” “冷宫禁地。” 正要下棋的手一顿,周琳琅疑惑不解。 “去禁地做什么?” 冷宫禁地和冷宫不一样,她立刻就明白宫女说的是哪个地方。 奴婢垂首。 “周小姐,今日宫里发生了一件怪事。” “陶格陶大人醉酒后在禁地醒来,皇上,皇后娘娘,诸位大臣和夫人都去了。” “皇上和皇后娘娘到之前,陶大人醒了?” “并未,皇上命人叫醒了陶大人。” 周琳琅把棋子落在一处,让婢女拿来薄薄的披风披在身上往外走。 “边走边说。”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跑去冷宫睡觉。” 说句不好听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陶大人对冷宫里的那位有别的心思呢。 周琳琅被荒诞的想法吓一跳,压下乱七八糟的东西。 “姨母叫我去禁地,是什么事儿?” “月妃娘娘擅香,她在院子里闻到一股香气,不属于在场的任何人,因此怀疑,在大家到来之前,陶大人身边,还有一个人。” 宫女靠近周琳琅,用手遮挡,附耳轻言。 “月妃娘娘怀疑,此人,是女子。” “当真?” “月妃娘娘亲口所说。” “皇后娘娘认为,此香料来自在场的夫人,冷宫里除了陶大人,并未有其他人。” “月妃娘娘想到周小姐您也擅长制香,请您去断一断,此香料究竟来自在场的大臣和夫人,还是之前陶大人身边,真的有女子出现。” “冷宫禁地,女子怎能随意出入。” “哪怕是刺客,想要翻墙逃走,也不容易。” “如果真的是女子,逃走路上,不可能不碰到皇上和皇后娘娘。” “陶大人本就殿前失仪,喝多了迷了路,也不无可能。” 周琳琅把被风吹开的披风抓紧,微微一笑。 “姨母的意思,我明白了。” 月妃娘娘坚持陶大人出现在禁地绝非偶然,非要断出一条和女子禁地私会的罪名。 姨母不愿意给风头正盛的月妃娘娘一个面子,保下陶大人,才是姨母的意思。 真是想不到,陶家也有能让姨母看中的东西。 黑夜中,周琳琅得眼神忽明忽暗。 本是皇宫最黑暗,最荒凉之地,今夜灯火通明,外面的长廊,全是举着火把的侍卫。 皇帝和其他人还在院子里听陶格辩解。 “皇上,臣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臣是被人冤枉了。” “皇上,臣是被人打晕,脖子后面肯定还有痕迹。” “上去看看。” 一个侍卫上前查看陶格的脖子。 “回皇上,陶大人的脖子后面并没有伤过的痕迹。” 陶格情绪有点失控。 “不可能,怎么会没有,绝对有。” “皇上,请您一定要为微臣做主啊。” 如果他真的被认定在禁宫和人私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臣女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月妃娘娘……” 周琳琅进去一一行礼,皇上摆手。 “免礼。” “周小姐,可知晓今夜叫你来的目的?” “回皇上,略知一二。” “那就开始吧,好好断一断,冷宫里究竟有什么东西,不可以放过任何一点线索。” 皇帝加重语气,警告周琳琅,不要因为站在皇后那边,就撒谎推翻月妃的判断。 皇后绷直了脖子,青筋暴起,勉强压下对月妃的不满。 冷宫里杂草过于多,陶格躺过的地方能看见杂草被压弯的痕迹,几乎被压扁。 旁边的草也有一些痕迹,已经恢复不少,在这个位置的人,重量比陶格轻不少。 显而易见的东西,谁都能看出来吧,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周琳琅悄悄往皇上那边看一眼,又看看站在前排好奇的一张张脸。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真的好奇,还是已经看透不少,装傻呢。 周琳琅的目光最后和皇后相触,她低垂的眼眸,落在地上,引导皇后看过去。 皇上不怒自威的声音响起,“如何了?” “回皇上,臣女愚笨,断不出香味……” 皇后很满意周琳琅的回答,正要松一口气,周琳琅话锋一转。 “皇上,臣女有另一个发现。” “皇上请看,这一片位置的草,有明显被压过的痕迹,应该是陶大人留下。” 大家凑上前去看,有些翠绿的草都被压断了。 这不是明着说他胖嘛,陶格的脸上一阵燥红。 “仔细看这边,这个位置,这些草都很高,但还是比旁边的草,矮一些,且压弯的方向都不一样。” “臣女认为,这里先前还有一个人是躺着的。” “由陶大人留下的痕迹判断,旁边是一位女子。” 这些人非得怀疑他和女子私会,他反驳不了月妃娘娘,就连一个黄毛丫头,都来看他的笑话。 陶格怒指周琳琅。 “周小姐,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嫁,怎能说出这番话,有辱斯文!” 周琳琅不卑不亢。 “陶大人,臣女只是实话实说,陶大人若是不愿意相信,大可以让信任之人上前查看,便可证明,臣女说的是真是假。” 信任之人,谁啊,谁能帮他? 他总不能让大舅哥来证实他“禁宫私会”的罪名吧。 陶格欲要辩解,皇帝已经没有耐心。 “陶格,罚俸一年,禁足三个月。” “此事就交由信王调查,信王你可愿意?” 霍铉拱手,“儿臣,遵旨。” “来人,送陶大人回府。” “皇上,臣真的是冤枉啊!” 陶格被两个侍卫带走,还哭天喊地的嚷嚷。 皇帝神情不耐,袖袍甩出一阵疾风。 好好的中秋日,净出这些破事儿。 再次看向里面一扇扇紧闭的房门,好像看到当年的诡异一面,皇帝心中顿生恐惧,差点在一群人面前失态。 第285章 送礼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离开冷宫,焦铭的脸色阴沉沉。 大家都是成双成对,就连一直传言不和的公主和驸马,在皇上面前,也做足了戏。 他们都被算计引来这边,唯独焦铭身边不见焦夫人,可不就令人多想。 大家好奇,再大胆的猜测,也不敢说出来。 各家大臣和夫人到宫门口,看到焦府的马车旁边,站着顾谨和焦娇,突然感觉脸都被打红了。 焦娇朝焦铭跑过去,“爹,你总算是出来了,怎么这么久?” “遇到点事儿。” 焦铭摸摸女儿的脑袋。 焦娇躲开:“爹,你怎么老是摸我头发,乱了。” 焦铭忍俊不禁。 焦娇爱美,有时候打扮得像天仙,疯玩疯闹起来,又一副男子气。 顾谨看一眼焦铭,什么话也没说,转过身去,正要上马车,腰上一紧,天旋地转,人被焦铭结结实实地抱起来,弯腰进入马车。 焦娇对此见怪不怪了,乖乖去后面的马车。 顾谨的态度不冷不热。 焦铭一直盯着顾谨冷冰冰的脸,手在她腰上捏了一把,不疼,有点痒。 顾谨打掉他的手,“放开。” 焦铭捏住顾谨的下巴,抬起来面对他。 清亮的眼眸,好像无波无澜的湖水,却又冒着一层又一层寒气,看进他的眼睛里,都能把他冻僵。 “顾谨,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顾谨盯着焦铭看,看着看着,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她在笑,很浅一层,好像在讽刺他。 “我们认识应该有二十年了,我从未跟你进过宫,今日若不是你用焦娇做借口,我依旧不会跟你一起出现。” “现在嫌我给你惹麻烦了?” “焦铭,人要懂得知足,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就不要再奢望太多。” 焦铭的另一只手贴上顾谨的后背,把她往怀里带。 “你就不能收起身上的刺,好好跟我说话?” “顾谨,我说过,你是我的妻子,哪怕我们没有那张证明,你也是我的妻子,孩子的母亲。” “你有什么事儿,无需隐瞒,大可以放心交给我,我来解决。” “你都已经猜到,何需我再多费口舌?” 两人保持相拥的姿势,气氛却微妙到了极点。 马车突然硌到大石头,砰的一声抛起来。 焦铭把顾谨按在怀中,低低说道。 “顾谨,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勉强你进宫。” 顾谨总算能推开焦铭,态度不冷不热。 “你今日得何人相救?” 大家从各方向前往冷宫,不论顾谨从哪个方向离开,都有可能碰到人。 唯一的解释,是翻墙,宫墙后面有一条小路,刚好能避开,知道这条小路的人,对宫里必须要有一定的熟悉,绝对不会是顾谨。 “楚家小姐。” “她?” 焦铭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意外的人。 马车行至半路突然停下来。 “大人,前面有人拦车。” 焦铭掀开帘子出去,看到一道倩丽的身影,不做任何伪装。 “焦大人,这是一份对您有用的“礼物”,请笑纳。” 楚若霜说完,往旁边挪开一步,露出后面的大包袱,从轮廓上看,里面是一个人。 模糊的看到焦铭意会的眼神,楚若霜转身迎着左右两边灯笼的光离开。 车夫下车把包袱拿回来,打开里面是晕了的宫女。 焦家的院子里,宫女被一盆冷水泼醒。 焦铭翘着二郎腿,手上一方上好的帕子一下下擦拭细长的刀。 灯光下刀身寒光铮亮,映出宫女惊恐的脸。 “焦大人,奴婢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您饶了奴婢一命吧。” 焦铭一言不发,只是擦着帕子。 许久,帕子被丢下,刀光划过宫女的脸,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 宫女浑身湿透像从水里捞起来,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我还什么都没问,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看样子,你是什么都知道。” 宫女双手撑在地上,爬向焦铭,手快要抓上焦铭的裤子,被两把剑拦开。 宫女把手缩回去,眼泪满脸横流。 “大人,奴婢错了,求大人饶奴婢一命。” “那就得看你说出的东西,值不值得换你一条命了。” “大人想知道什么?” “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 锋利的刀在焦铭手中转得飞快,只看到残影。 宫女艰难地吞咽,颤音厉害。 “大人,奴婢是被人威胁了。” “宫宴结束后,奴婢收到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奴婢所有家人的名字,年龄,做什么营生,住在什么地方,都写得一清二楚。” “纸条上写明让奴婢做的事儿,奴婢若是不听话,奴婢的家人都会被他们杀死。” “奴婢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把焦夫人骗走。” “到冷宫之后,焦夫人被奴婢迷晕,奴婢把焦夫人拖到陶大人身边,做出两人……两人……私会的样子。” 宫女越说越心虚,越说越害怕。 “把所有人引过去,也是你做的?” “不,不是奴婢做的。” 宫女瞬间抬起头,着急忙慌地解释。 “奴婢只是按照纸条上所写的做,其他的不关奴婢的事儿啊。” “你是怎么把顾谨迷晕?” “冷宫里有迷香,焦夫人一进去就感觉不对劲,想要逃走的力气也没有,真的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焦夫人已经晕倒在奴婢面前。” “纸条里还有一个药丸,奴婢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不得已还是服下,看到焦夫人晕倒,奴婢才后知后觉,是解药。” 焦铭恍然大悟,月妃闻到的香气,根本不是顾谨身上的香囊发出,而是迷香的气味。 对方应该是一早就藏在冷宫,盯紧宫女把事情办好,拿走迷香,不留下证据。 迷香被拿走,残留的气味,不足以影响他们,他们自然不会晕倒。 月妃判断失误,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反驳。 “今日你可有见到可疑之人?” “未曾,当时奴婢正在行走,一把飞镖扎入奴婢的衣摆,纸条便是被飞镖带过来。 不同身份的宫女,能着的衣裳长度不一样。 此宫女的衣摆,刚好能齐地遮住鞋子。 宫女跪在地上,重重磕头。 “大人,奴婢知道的都交代了,还望大人能留奴婢一命。” 第286章 蹊跷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焦铭把细刀递给侍卫,慢条斯理。 “我是能饶你一命。” 宫女面露喜色。 “他们不会饶了你,这会儿怕是满皇宫的找你,要杀你灭口呢。” “大人,大人,奴婢真的错了,求求大人,给奴婢指一条生路。” 焦铭不带任何怜悯情绪,问,“你是想要你活命,还是你家人活命?” 宫女的表情僵住。 “大人您是什么意思?” “你活命,他们不放心,只能对你家人下手,把你逼出去。” “你死在能让他们无意中发现的地方,你的家人不会成为威胁你的筹码,自然安全。” 她死了,一切就没有意义,人家不会多此一举灭人家满门,这样只会把事情闹大。 宫女全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干,软绵绵塌在地上,面如死灰。 大家都知道,禁宫的事儿意味着什么,绝口不提。 “小姐,宫里传来消息。” 春浓呈上一张小纸条。 “陶格被禁足了。” “擅闯禁宫,只是禁足?” 上一次被禁足三个月的人,已经被处死。 这一次陶格也是被禁足三个月,不知道他的结果会是怎么样。 “小姐,月妃娘娘一口咬定,当晚陶大人身边还有一名女子,周小姐前去查看之后,说辞跟月妃娘娘一样。” “难不成他们是打算把矛头往顾娘子身上引?” 楚若霜把手搭在桌面上,一下一下轻轻敲着。 脑子里的东西捋过一遍,试图找出他们能利用顾谨的东西。 顾谨身上没什么可以利用的,可以转移到焦铭身上。 可谁不知道,顾谨是焦铭的逆鳞,动了顾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果只是为了陷害陶格,大费周章,不惜毁掉一个无辜的女子。 楚若霜把纸条放在烛火上,很快燃成灰烬。 又靠在窗边坐一会儿,楚若霜还是起身去见宁写意。 “你来的正好,画已经修复好,看不出来了吧。” 宁写意把刺客画像挂在画架上。 宁写意的屋子灯火通明,光亮都跟别处不一样。 从远处看,看不出画有什么奇怪之处,凑上前仔仔细细的看,也看不出来,曾经缺失的一角。 宁写意拍拍手,十分有成就感,骄傲地说。 “这幅画彻底修复好,等会儿你就可以拿走,随时可以用。” “多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 “今日进宫还顺利吗?” “两个字,热闹。” “四个字,特别热闹。” 楚若霜加重“热闹”两字的语气。 宁写意盯着楚若霜的表情,默契道。 “你又无意中参与了吧。” “随手帮了一个人罢了。” “皇宫是非多,就连花好月圆之日,也不能尽情享受,桌子上有月饼,我今日第一次做。” “哦对了,你们这边似乎叫团圆饼吧。” “我的做法跟你们的作法不一样,你尝尝。” 桌上的小碟子放了切好的月饼,内陷都是不一样的颜色。 宁写意一一介绍。 “这是红豆泥,这是绿豆泥,芝麻泥,红枣泥,莲子,中间是花蜜。” “我做了不少,让大家都尝了。” “这个月饼放两三日,回油了更好吃。” 宁写意做的月饼,颜色比较深,花纹压的很精致,色泽光亮,看着就好吃。 每一种口味,楚若霜都尝了一小块,这捧场的态度,让宁写意高兴的咧嘴。 拿走刺客的画像,楚若霜去了武场找吟月。 “吟月,你找个机会,把这幅画送到信王府。” 她都能看出来画像上的人是周琳琅,霍铉深爱周琳琅,不可能看不出来。 她把画送过去,也没指望霍铉会查周琳琅,她只是要给霍铉心中种下一颗疑惑的种子。 周琳琅的背后是周家,是姜家,是皇后。 除非他们不是一条心,否则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宫宴之后,月妃像中了邪似的,突然不舒服,太医怎么诊断,也诊断不出来。 太医院的太医每日进进出出承恩殿,就差住进承恩殿了。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多少日了,啊?” “你们给月妃诊治多少日了?” “月妃的情况非但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 “朕给你们三日,最后三日,你们要还是找不到办法医治好月妃娘娘,朕要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 皇帝在承恩殿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皇上息怒,太医们尽心尽力,月妃吉人天相,定能安然无恙。” 这是月妃病倒之后,皇后第二次出现在承恩殿。 经过那天晚上的事儿,皇后突然开窍了。 月妃正受宠,连她一手培养的外甥女,都不得已站在月妃一边。 她要是非得针对月妃,反而让皇上厌恶。 她是皇后,一国之母,她得端好她母仪天下的姿态。 一个小小的宠妃,还不知道能得宠多久。 一旦失了宠,在皇宫里的处境,可就是从天上掉到地下了。 二十多年前禁宫里的那位,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呢,她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谁也动摇不了。 “皇上,臣妾从宫外请来了一位神医,世人称其广真公子。” 皇上神情不怒自威,盯着皇后好一会儿,才略显惊讶地问。 “哦,世间还有这样多的人,朕怎么没有听说过?” 皇后笑盈盈回应。 “皇上,您是一国之君,忧天下之忧,日夜勤勉。” “广真公子自幼拜高人为师习医,不踏世俗,不现人前。” “二十年后走出师门,游走天下,济世救人,至今已有三十载。” “广真公子不恋红尘,不贪功名,每每变换身份,民间的书,记录的也只有寥寥数笔。” “臣妾年轻的时候,有幸在民间的书上看到过广真公子的济世之心,医术之神。” “月妃一场病来的过于快,过于蹊跷。” “皇上为了月妃,日夜忧心,臣妾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恨自己不能为皇上分忧。” “这不,想到广真神医,臣妾立刻派人出宫寻找。” “皇天不负有心人,真的让臣妾找到了广真神医。” “皇上,可让广真神医给月妃瞧一瞧。” 一位长衫男子从后面走出来,衣裳上绘山水,风吹水漾,好似大好河山呈现在眼前。 男子气质温润儒雅,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高人也不为过。 “草民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287章 盛宠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游走天下的自由人,对皇室的礼仪了解的如此透彻,第一次面圣,规矩周全的让皇帝挑不出一丁点毛病。 拜师二十载,行走江湖三十载,年过半百,看着倒是跟二十三十的没什么区别。 皇帝威严道:“平身吧。” “朕把月妃的性命交与你,如果月妃有什么闪失,皇后应该告诉你后果了吧。” 皇帝这话看似询问广真,更像是对皇后说。 她找来的人,要是敢对月妃动手脚,算计月妃,别说是广真了,她这个皇后,也会受到牵连。 广真面色坦然,不卑不亢。 “草民定当竭尽全力医治月妃娘娘。”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在里面七嘴八舌讨论月妃的病情,帝后和广真一进去,太医们立刻跪地,生怕皇上改变主意立刻要了他们的命。 “都起来吧,这位是皇后为月妃请来的神医,你们且在一旁候着,看看人家是怎么行医。” 皇上对他们太医院的态度已经十分不满。 让他们跟一个民间游医学习,这不是打他们的脸嘛。 太医们敢怒不敢言,纷纷喊“遵旨”。 宫妃和外男要有距离,更别提是昏迷的宫妃,外男更不得见。 隔着屏风,广真两手十指并拢,一股内力透过屏风往里面传。 浑厚的力量在体内游走,月妃似乎醒来,有细微难耐的声音。 “皇上,臣妾好难受……” “臣妾是不是……没救了?” 月妃温柔动听的声音,气若游丝。 皇上迫不及待绕过屏风,坐在床边安抚月妃。 “爱妃,朕在这,朕在这呢,无事,你定会无事,莫怕。” “皇上,臣妾能和您相识,相知,能得皇上怜惜,盛宠,是臣妾此生最幸福之事。” “尽管这幸福太过短暂,臣妾心中万般不舍,但也没有遗憾了。” “爱妃,莫要胡说,朕还要和你恩恩爱爱,你还要给朕生好几个小皇子,小公主,皇子公主都长得像爱妃,朕定会欢喜。” “皇上,您对臣妾真好。” 薄薄的屏风,能看见里面两道人影。 皇上把月妃扶起来,让她靠在怀里,两人像一对恩爱寻常的夫妻。 心腹宫女忍不住担心地看皇后一眼,皇后的脸上挂着笑,一身耀眼的凤袍穿在她身上,尽显尊贵。 真是稀奇,她竟然在皇宫里看到了寻常夫妻该有的温情。 皇后心中冷笑连连。 皇上靠焦家的兵权平定京城之乱,却让焦家的女儿无缘皇位。 他许她皇后之位,利用姜家的声望拉拢文臣。 他“扣留”楚家的女儿,让人家的父亲坐镇边关,抵多国的虎视眈眈。 他把兄弟杀的一个不剩,把能利用的都利用了。 这样一个男子,他应该是天底下最无情之人,怎么会在四五十岁的年纪,突然对丧夫的女子,一见钟情。 广真收回手。 “皇上,皇后娘娘,月妃娘娘身子并无大碍……” 广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暴躁的皇帝打断。 “又是一个庸医,你们都是庸医!” “来人,拖出去!” 这几日太医们的诊断都是如此,皇上发脾气,也没有发这么大。 广真一句话都没说完,皇上就容不下他,究竟是容不下他,还是对她这个皇后不满,借机惩戒,只有他心里清楚。 皇后脸色一变,“皇上!” 两个侍卫上前正要抓住广真的胳臂把人押出去,还没近身,就被一股阻力隔绝,连广真的衣角都碰不到。 “皇上,草民还有话要说。” 广真脊背稍弯,这一次他没有跪下。 皇上冷哼,“你还有什么话?” “皇上,月妃娘娘的身子无疾自无碍,但邪祟入体,不是寻常医术可解。” “月妃娘娘需焚香沐浴七七四十九天,抄书诵经七七四十九天,再由草民为月妃娘娘搭建一场法坛,驱魔除祟,方可解祸。” “一派胡言!” “邪祟喜恶,月妃心善,怎会沾染上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广真,你竟敢妖言惑众,扰乱人心,朕留你不得,来人!” “皇上若是不信,草民无话可说,哪怕赴死,也无所畏惧!” 广真一脸英勇就义的样子,被两个侍卫带出承恩殿。 “等等……” 月妃声音飘渺的开口阻止。 “皇上,臣妾觉得,广真公子此言有理。” “诸位太医尽心尽力,日夜不能寐,仍旧寻不到病因。” “若非是邪祟作怪,臣妾的身子,如何解释?” “皇上,您担心臣妾,不允许臣妾出一丁点闪失,臣妾都知道。” “左右不过是焚香沐浴,抄写经书,对身子无害,臣妾照着做也无妨。” “爱妃,你的身子虚弱到站都站不起来,抄写经书费神费力,你如何坚持七七四十九天,朕绝对不允许你再出现任何问题。” “皇上。” 月妃握住皇上的手撒娇。 “皇上,您就依了臣妾吧。” “广真公子是皇后娘娘费心费力找来,若是臣妾就此拒了,岂不是辜负了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 皇上把月妃按进怀中,在她头发上落下一吻,语气无奈又宠溺。 “你啊,这般小性子,朕真是拿你没办法。” 广真公子被留在皇宫给月妃调理身子,皇上派人跟随广真公子左右,不让旁人接触。 皇后回到凤栖宫,把桌上的东西一扫而光,气息起伏,咬牙切齿。 “本宫为找到广真,甚至让周家出面寻找,本宫一番好意帮月妃,皇上竟防着本宫。” 心腹宫女把皇后扶到榻上休息,端上热茶点心,又吩咐两个小宫女来为皇后捏肩扇风。 “娘娘息怒,皇上正在兴头上,对月妃诸多偏袒。” “广真公子说了,两个七七四十九天,月妃都不可侍寝。” “如此长的时间,月妃娘娘的盛宠能不能留住,谁也说不好。” 皇后按着隐隐作痛的眉心,阴霾浅散。 “但愿如此。” 裴润卿约楚若霜的日子到来,楚若霜换一身低调寻常的打扮,只带春浓从后门出去。 穿过一条几十年不曾翻修的小巷,原先住在这里的很多百姓都已经搬走,剩下一些恋旧的老人坚持守家。 两人从巷头走到巷尾,没遇到任何人。 巷子往左走,是京城最热闹的集市之一。 两人七弯八拐,最后站在一家青楼前。 第288章 花月楼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春浓走远,走回来,走远,走回来,反反复复看楼上“花月楼”的牌匾。 “花月楼”三个字,越看越大,春浓又揉揉眼睛,两只眼睛发红的厉害,她咬牙肯定。 “小姐,没看错,真的是青楼。” “这个裴润卿,花花公子,不着调到小姐面前,竟敢把小姐约到这种地方。” “倒是个掩人耳目的好地方,算了,进去吧。” 守门的大汉看两人已经有一会儿,这个地方,每日来抓自家相公的女子也不少,他们见怪不怪了。 扭腰甩帕子的女子“哎哟”一声,跑来把楚若霜和春浓拦住, “哎哎哎,两位姑娘,我这里是花楼,不是戏馆子,更不是胭脂铺,二位慢走不送。” “我们找人。” 女人瘪嘴,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来我们这里的女子,都说是找人。” “你们管不住自家相公,也不能来我这里闹事儿影响我生意啊。” “二位姑娘听我一句劝,有什么事儿,回家关上门,好好说,床头打架还能床尾和呢。” “影响人财路,可是天怒人怨的啊。” 春浓抛出一个钱袋子,声音那叫一个响,那叫一个好听。 “够吗?” 女人的眼睛都要冒绿光了。 “够,够了,两位姑娘找哪位爷,尽管跟我说,我带路。” “裴润卿。” 女人的笑容僵住一瞬间,再次笑起来,可以看出,发自内心的灿烂。 “哎哟,二位姑娘找的是裴公子啊,早说我就不拦着了。” 裴公子未婚配,多少个女子找他,也不影响她生意不是。 楚若霜似笑非笑。 “您不拦着,手上的东西硌手吧,不如还给我们?” “哎哟,姑娘你真会说笑。” 女人花枝乱颤地笑,两手紧紧捂住钱袋子。 “姑娘,我带路,这边请。” 裴润卿在三楼左边的第三间屋子,大窗户视野极好,能看到门外两边的情况。 “裴公子选的地方不错,从我们一出现,就被裴公子盯上了吧。” “楚小姐您这话说的,裴某只是喜欢看窗外的风景罢了,刚好看到两位佳人,不敢上前,佳人主动找上门,裴某受宠若惊。” “行了裴公子,这些酸词还是留着说给别的姑娘听吧。” “美人怎么这般不解风情?” “我还可以更不解风情,裴公子要看看?” 楚若霜倒一杯茶,丢出去。 裴润卿稳稳接住,浪荡子似的眯起眼睛深闻一口茶香。 再睁开眼,楚若霜已经走到门口。 “哎哎哎,楚小姐,等等。” 裴润卿一个闪身到门口,伸手拦住楚若霜,讨好地笑。 “在下老实了,楚小姐请进。” 裴润卿狗腿似的谄媚地给楚若霜拉开椅子,端茶倒水。 “楚小姐,息怒息怒,润卿就是开个玩笑。” “玩笑开完了,我觉得裴公子挺好笑,可以说了吧?” 裴润卿正坐起来,咬牙欲言又止,风流公子难得不敢看楚若霜。 “楚小姐,这事儿吧,有点为难。” “润卿绝对没有别的心思,没有恶意,请楚小姐放心。” “裴公子,心思不是这样保证的,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对我来说是不是恶意?” “你选择把我约到这里来,应该在心里做了很多建设,你要是再不说,我也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好吧,楚小姐,我说。” 裴润卿下定决心。 “润卿听说楚小姐在奚州遇刺,还中了一种世间罕见之毒,冰火两重天。” 楚若霜眼睛一眯,杀意一闪而过,“你打探我?” “不是不是。” 裴润卿举手求饶。 “您在奚州遇刺,肯定瞒不过大家,听闻您从奚州离开后,信王殿下也到了奚州,后续之时,便是信王殿下处理。” “他们交待的事儿,定会呈报皇上,家父在朝为官,多少知道一些。” “楚小姐,冰火两重天的解毒条件苛刻,你能安然无恙,润卿猜测,你身边有奇人相助。” “想不到风流潇洒的裴公子,对毒竟然有了解。” “略知一二。” “短时间内找不到解药,后果我们都知道。” “能拿出压制毒药,延长毒发时间的神药,楚小姐,在下想见见这个人,有事相求。” 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意在宁写意啊。 楚若霜做不了宁写意的主。 “裴公子,天下奇医少,不是没有,也许是我运气好,刚好遇到出现在奚州的奇医呢。” “如今的宫里,不就有一位。” 皇后娘娘为月妃娘娘寻来神秘的广真公子,这事儿已经在皇宫里传遍。 皇上对广真公子极为看重,派兵保护,在月妃痊愈之前,任何人不得私自靠近广真公子。 “能有一位神医出现在京城,就会有第二位,第三位……” “裴公子,你认为呢?” 江湖上站到一定高度的人,有一种好胜心,不断挑战榜上之人,就比如他们每三年都挑战的武榜。 广真出现在皇宫,肯定会有别的闻讯而来的神医。 裴润卿低头轻笑。 “楚小姐的意思,润卿也想过,但广真公子最少白天之内,出不了皇宫。” “他不在宫外出现,那些江湖神医自然来无影去无踪,润卿等不起。” “楚小姐,只要你能给润卿一个机会,润卿愿意为你所用。” 裴润卿单膝跪在楚若霜面前,郑重表决态度。 楚若霜的神态没有变化,嘴角一抹弯弯的弧度,笑盈盈地看裴润卿。 上辈子她对裴家的了解不多。 “裴公子请起,你所托之事,我会代为转告,答不答应,得看人家的意思,我现在无法给你想要的答案。” 裴润卿慢慢松一口气。 “楚小姐愿意转达,润卿感激不尽。” 楚若霜点点头,走到门边,手搭上把手,忽然转身,晃人心神的笑容里,透出小狐狸般的狡黠。 “裴公子,方才我为了来见你,破财了,你是不是应该还给我啊?” 还沉浸在欢喜中的裴润卿:“……” 他尴尬一笑,“润卿以为,镇远侯府家大业大,楚小姐不是个缺钱的人。” “镇远侯府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钱,要用在刀刃上。” “裴公子你拿的这把刀刃,得你自己付钱。” 裴润卿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凑了凑,不到五十两,全给楚若霜。 “裴某先谢过楚小姐。” 第289章 比武场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拿走十两银子。 “够了,不贪多。” 淡绿色的身影渐渐从眼前消失,裴润卿忍不住发笑。 “裴润卿想见我?” 宁写意的神态语气,不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你认识他?” “不算认识,只是有一些了解。” “此人日后能站到的位置,比现在高不少。” “他从我中毒之事猜出身边有你,可能也是想让你救人。” “我可以去见他,约好时间告诉我。” “答应的这么爽快?” “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 “这些人的家世地位都不低,以后总会有用。” “好,我去安排。” 楚若霜让人给裴润卿传口信,明日晌午见面,地点也是楚若霜安排,免得他又约在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 没想到裴润卿竟然拒绝了,坚持把地点约在花月楼。 春浓从传信之人口中得知裴润卿的坚持,愤愤地嘟囔。 “小姐,你说他什么毛病啊,非要约姑娘家去青楼。” “要么他想救的人在花月楼,要么掩人耳目。” “明日见面便知。” 春浓不放心,去找冬雪要了几枚戒指暗器,全给楚若霜戴上。 楚若霜忍俊不禁。 “如果我是以楚若霜的身份出现,手上这些戒指,对我来说不算高调。” “我们要乔装打扮成普通人,普通人谁戴这么多价值不菲的戒指。” “小姐,您放在身上,以防万一。” 都是淬了药的戒指,迷药毒药都有。 宁三小姐早已死去,不能用她的样子,宁写意的样貌又过于打眼,干脆戴上人皮面具,伪装成一个白面书生。 裴润卿早早在厢房等候,看到两个人出现,大概猜出来宁写意的女儿身。 “二位这边请。” 裴润卿把人带到花月楼后院,畅通无阻的进入一间屋子。 屋子里的陈设很丰富,该有的都有,但没有人气。 裴润卿熟门熟路钻到桌子底下,不知道按了什么东西,桌子后面的墙凹进去一扇门的大小,每次只能进入一个人。 裴润卿从桌子后面出来,把头发甩到身后,拍拍手,面向两张探究打量的脸,眼神微烁。 “这是花月楼的秘密,只有少数客人知道机关的存在。” “为了让二位放心,我先进去,可行?” “不,我先,裴公子在其中,意公子在后。” “听楚小姐的安排。” 出门之前,楚若霜也交给宁写意一枚暗器戒指,她本身会用药用毒,就算裴润卿耍手段,她们也能应付。 黑黝黝的长廊下,四通八达,稍一不小心,就会迷路。 “二位莫要触碰两边的东西,机关一旦开启,我们三都会葬身于此。” “这么厉害,我倒是开始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让裴公子这么上心了。” 走过弯弯绕绕的“迷宫”,三个人在一条汇合的路口停下,路口之外,三条路延伸。 裴润卿对楚若霜说。 “楚小姐,走左边的路。” 路越走越宽,三个人逐渐走成一排。 再次走下长长的台阶,喧闹的声音隐隐约约,逐渐清晰。 站在最后一级台阶,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是一个个围起来的比武台。 比武台四周皆是桌子,围观之人下注,嘴里喊着押注的人的名字。 这种下注模式,跟梨花幕的有些相似。 不过这里下注随意,没有银两限制。 裴润卿带两人穿过喧闹的人群,围观之人竟也不觉得奇怪,连看都没看一眼。 “这里是京城最大的地下比武场,比试之人不需要付出任何钱财。” “按照等级划分,每一级三场,三场两胜,三场三胜。” “能在最低的三场胜出,酬金五两银子。” “第五级之前的酬金,都是明码标价。” “往上是铜榜,银榜,金榜,地龙榜,天龙榜。” “这五个的酬金,按照当场赌注的一到五成计算。” “还有一个阎罗榜。” “其他榜都是把人打出比武台,或者人家认输就能赢。” “阎罗榜论生死。” “阎罗榜胜出的人,能得到当天赌注的三成酬金。” 宁写意看到明码标价的等级,又听到此起彼伏的下注声。 光是铜的等级,就能让人赚翻。 运气好到天龙,一夜暴富不是梦。 “真是不少啊。” 裴润卿对这里的赌注见怪不怪了。 “想要来钱快,就要有上比武台的勇气。” “有些人连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走投无路,来这里痛痛快快打一场。” “运气好,最少五两银子,运气不好,拖着一身伤,连买伤药的钱都没有。” “阎罗榜呢?” “榜上的第一名看见了吧,三年前他的名字就挂在这里。” “一个月之内,他杀了所有挑战阎罗榜的人,得到一大笔钱财。” “比武场的大东家想要招揽他,被他拒绝。” “从那之后,没人敢挑战他。” “这个地方规矩这么多,裴公子你畅通无阻,令人佩服。” 裴润卿顾左右而言他。 “只要不在这里闹事儿,人人都能畅通无助。” “裴公子你方才说,知道入口的人,少之又少,这里的百姓,又是如何进来?” “楚小姐心思灵敏,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 “比武场一共四个入口,我们进来的地方,只是其中之一。” 楚若霜敏锐地环顾一周亢奋到手舞足蹈的百姓,一片了然。 “别的入口应该没有机关,手无寸铁的百姓进来,也不会被伤到。” “裴公子带我们进来的地方,危险重重,稍不小心,命丧于此。” “有了这层保障,裴公子才无惧开关有可能被泄露的危险。” 宁写意“啧啧”两声附和。 “裴公子,你的心眼子真是比蜂窝还多。” 裴润卿脸皮厚,“二位谬赞。” 加快步子走的两条腿都要酸了,可算是走到尽头,看见用细铁围起来的防护网。 裴润卿走过去对里面的壮汉招招手,壮汉显然是认识裴润卿,恶狼般警惕的眼睛死盯楚若霜和宁写意。 “阿单,这两个人是我的朋友。” 叫阿单的壮汉迟疑片刻,打开铁网让三人进去。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几个人的感知都很敏锐,身边除了他们,没有旁的人。 拐角的光照亮左右两边,走出去视线豁然开朗。 第290章 软肋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他们所站的位置,更像是一个高台,边沿依旧是用铁网围住。 往下看是平坦的院子,四周一间间厢房,房檐下挂满灯笼。 如果忽略光的颜色,这里的白昼,和外面的白昼,没什么区别。 和鬼市做对比,这里的环境简直好太多,说是天差地别也不为过。 裴润卿带楚若霜和宁写意走下台阶,往院子走去。 每一间屋子的门都是关着的,外面没有人把守。 走到最南边的一间屋子,裴润卿推门而入,一股浓浓的草药味传出来,不是很好闻。 药味之中,夹杂一丝病气。 裴润卿想要医治的病人,住在这间屋子。 屏风后面,床上有些拢起,一个女子双目紧闭,头发花白,面上布满褶皱,搭在被子上的手,形如枯槁。 “楚小姐,小公子,这位,便是我想请求你们救治的病人。” 楚若霜没有仔细介绍宁写意,只是让他称呼她小公子。 宁写意拿来小矮凳坐在床边给女子把脉,脉象很弱。 “她是……中毒了?” 裴润卿面色微沉,点头。 “正是,此毒伴随她已经有将近十年。” “这些年,我四处寻找名医,不管是昭国的大夫,还是别国的大夫,只要有可能,我都愿意试一试。” “你们也闻到了,这里都是药味,这间屋子,就像是一个药罐子,也只能勉强维持她的生命。” “这么多年,她有醒过吗,哪怕是一小会儿?” “没有。” 裴润卿看向宁写意,一五一十说清女子的情况。 “此毒名叫无颜,服下之后,人慢慢变老,不符合年龄的变老。” “当一个年轻的女子变成这个样子,毒,已经蔓延全身,像一个活死人。” 楚若霜站在宁写意身后,看着屋子里的布置,若有所思。 裴润卿能查到女子中的毒,对她的情况又知道的这么详细,很有可能已经知道凶手,怎么没有逼凶手交出解药? “裴公子,此物的解药,裴公子了解多少?” 裴润卿把目光转移到楚若霜身上,静静地看她片刻。 “我不知。” “抱歉,是我唐突了。” 宁写意给人看病的方式不仅仅是把脉,有些东西,她方便当着裴润卿的面拿出来。 楚若霜出言道。 “裴公子,阿意给人看病喜欢安静,我们在这里会打扰到她,不如先出去?” 裴润卿犹豫。 楚若霜也不多劝,直接迈步出去,站在空荡荡的院子出神。 没过多久,后面就传来脚步声。 裴润卿站在楚若霜身后,也没说话。 屋子被关上,看不到宁写意是怎么给人治疗。 楚若霜走到石椅坐下,下巴微抬,对裴润卿示意对面的位置。 “阿意给人看病的时间说不准,更何况是解如此复杂地奇毒,裴公子不坐坐?” 裴润卿没有犹豫,在楚若霜对面坐下。 楚若霜双手撑着脸,看向别处,连个眼尾都没有扫给裴润卿。 裴润卿忍不住好奇问楚若霜。 “楚小姐不好奇,里面的女子是谁吗?” 楚若霜转个方向,抿唇微笑地对裴润卿点一下头。 “大概能猜出来。” 身中剧毒的女子,十多年昏迷不醒,在这个地下武场“静养”。 屋里的陈设,环境,都是很干净整齐,不像是突然收拾给人看的。 女子所用的被褥,枕头,衣裳,鞋子,远非寻常百姓用得起。 裴润卿进入这里,又有一套特别的方式。 武场的人对他的态度,没有凶神恶煞,甚至可以说是恭敬。 种种迹象都表明,裴润卿和中毒的女子在武场的地位不低。 换句话来说,裴润卿这个花花公子整日流连烟花,连君子六艺都不过关,凭什么能在武场行动自如? 用钱? 人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裴润卿低下头轻笑一声,眼睛里流露出些许赞赏。 “楚小姐敏锐过人,润卿再一次佩服。” 楚若霜放下一只手,无聊的在石桌上敲敲。 “裴公子,说实话,我也挺佩服你。” 裴润卿“哦”一声,好奇。 “佩服我什么?” “藏拙。” 楚若霜上下打量裴润卿,一身白衣,领口处绣有花纹,衣裳下摆更是大片花海,骨相优越分明,身若谪仙。 “裴公子你藏了最起码有十年了吧。” 每年的皇家宫宴,狩猎场上,裴润卿都属于又菜又爱玩的那一类。 样样不通,样样闹笑话,比请来的戏班子还要会逗人发笑。 他不以为意,心太随性洒脱,在皇上面前说,能博君一笑,是他身为臣子的荣幸。 笑话闹得多了,赏赐也就多了,有些赏赐,还是旁人眼红不来的。 大家看不惯他,又学不来他这一套。 他嘴甜,会说话,阴沉沉的暴雨天,都能被他夸得比艳阳高照还要炫丽。 各家公子有多烦他,各家小姐就有多喜欢和他凑一块玩乐逗趣。 时间一长,裴大人对裴润卿越来越失望,他的几个兄长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裴家的兄弟为了家主之位斗得有多凶,裴润卿就过得有多快活。 毕竟他没本事,对权力不在乎,兄弟的你死我活,跟他无关。 楚若霜想到宁写意透露的消息,裴润卿才是扮猪吃老虎的主。 “裴公子,百善孝为先,我似乎从你身上看到了。” 被猜出来,裴润卿也没否认。 “不错,中毒的,正是我娘。” 说起亲娘,裴润卿的心疼和怨恨几乎要溢满全身。 “我娘是个很骄傲的女子,文武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如果她不是一个痴情的女子,她没有遇到我爹,她现在依旧是意气风发的女侠。” “游走江湖,行侠仗义,这才是我娘向往的人生。” “可她偏偏遇到了我爹,一个侠女,为了一个虚伪的男人,丢下自己的剑,甘愿在后院当一个等待相公怜宠的妇人。” “小时候我经常看到我娘站在院子里,仰望天空,每一次都是看同一个方向,那是她的家。” “八岁之前,我和我娘生活在外祖家。” “我八岁的生辰愿望,就是能和爹娘生活在一起,一家人快快乐乐。” “我记得娘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哭了一夜,第二日自请逐出宗门。” 第291章 释怀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叛宗门者,需受内门弟子每人一鞭刑。” “我娘她是宗主之女,她的选择会让宗门蒙羞,加倍的惩罚,使她伤痕累累,奄奄一息。” “我永远也忘不掉,我娘是如何拖着一身伤痛,带我回到裴家。” 裴润卿慢慢站起身,转过去面向紧闭的房门。 明明看不见躺在里面的女子,他还是恍惚了一下,当真看见美丽的娘亲温柔的对他笑。 裴润卿颤抖的伸出手,想要触碰。 仅存的清醒,让他飞快缩回手。 不能碰,碰了娘亲就消失了。 裴润卿身形一晃,一声声自嘲溢出。 “我们到了裴家,我娘才发现,我爹已经有正室,我爹的后院,住满了莺莺燕燕。” “她不是我爹唯一的选择,我爹,却是她的唯一。” 裴润卿见过不少为情爱痴傻的女子,到最后一无所有。 “楚小姐,为何天底下总会有这么傻的女子?” 这个问题,楚若霜回答不上来。 上一世的她,又比屋内中毒的女子好多少? 楚氏一族因为她,全部获罪,背负骂名。 裴润卿也没想让楚若霜回答,自顾自说下去。 “像牢笼的后院,束缚了我娘,折断我娘的翅膀和骄傲。” “我娘一开始还对我爹心怀期待。” “她不和正室争,不和妾室争,只要我爹心里有她的一丁点位置,她就能满足。” “一日日的消磨,一日日的失望,我娘悔不当初,她无数次想把我送回我外祖家。” “起码在外祖家,我能平安快乐的长大。” “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我们在回去的路上,遇到山匪,我娘为护我身受重伤。” “山匪怎么会在箭上用无颜这种毒药?” 裴润卿语气加重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凶手剁成一块块,狠狠咬碎。 “我被他带回裴家,他竟对外称,我娘携子回娘家,路上遇到山匪,不幸身亡。” “我娘还没死呢,被他让人拉出去埋了!” “我从裴家偷跑出去,一看见他们离开,我就赶紧扒,哪怕双手血肉模糊,也要把我娘扒出来。” “那是我第一次庆幸他给我娘下的是无颜的毒。” “无颜会把人变成活死人,而不是死人。” “瞧瞧,这是一个多么虚伪的男人。” “他想要杀了深爱他的女子,又不愿意成为杀人凶手,企图用这样的方式,维持他虚伪可憎的脸面和自尊!” 裴润卿对裴大人的恨,让他无法冷静,又不能痛痛快快地发泄,只能蹲在地上,一遍遍捶打脑袋。 “这些年,我无数次想过,当年我看到裴家后院的情况,我应该拉着我娘离开,毫不犹豫地离开。” “如果不是我总是跟我娘念叨爹,我娘也不会委曲求全。” “如果当年,我能懂事的带我娘离开,我娘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裴润卿痛苦地折磨自身。 他恨裴大人,更恨自己。 哪怕不是故意造成这样的后果,可悲剧已经发生了。 他们间接导致的悲剧。 楚若霜没有办法安慰裴润卿说,“没关系,你当时还小,你不知道会导致这样的后果,你娘知道了,也不会责怪你”。 是,裴润卿年纪小,间接导致悲剧的发生。 她无知,导致悲剧的发生。 哪怕父亲知晓一切,不会责怪她,她也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释怀。 楚若霜默默泡一壶茶。 良久,平复好心情的裴润卿站起来,回到位置上,楚若霜倒给他一杯茶。 裴润卿双手端起茶杯。 “楚小姐,我今日将秘密全盘托出,亲手把软肋交到楚小姐手中,可否换取楚小姐的信任?” “裴公子赤诚之心,我看到了。” 楚若霜也端起茶杯。 裴润卿敬向楚若霜,而后一饮而尽。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门始终没有打开。 裴润卿的希冀一点点暗淡。 吱呀。 很久很久,木门总算被人拉开。 宁写意走出来,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满身疲态,额头满是大颗大颗的汗珠,她都懒得擦。 楚若霜用自己的帕子给她擦干净。 裴润卿忙问:“怎么样儿了了?” 宁写意缓口气,“中毒太深太久,想要彻底清除不容易。” “夫人的情况又过于虚弱,没办法一次性解毒,只能分三次。” “今日解了三分之一,每隔七日,我会帮夫人清毒一次。” “夫人的药,我已经开好,放在桌上,用法用量我也一一写清楚。” “我的建议是,裴公子你最好找一两个心腹照顾夫人,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说。” “多谢小公子,多谢楚小姐。” 裴润卿迫不及待进屋看女子。 女子的气色好了很多,面容似乎也年轻了一点。 “小公子,如果全部解毒,我娘就会恢复原本的样貌?” “正是。” “裴公子,你应该有经常帮夫人捏手捏脚松松肌肉,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改为每天。” 裴润卿肯定是不能天天来地下武场。 “所以我才建议你多找几个心腹。” 宁写意还在这里装了个小摄像头,以防外一。 要是有人敢动手脚,绝对逃不过她的眼睛。 “裴某……” “好了,不用说那么多谢谢。” 宁写意托起裴润卿的手。 “裴公子还有问题吗?” “没有的话,我想回去休息了。” 来这里之后,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病人,简直要了她半条命。 她感觉一觉能睡到天昏地暗。 裴润卿从原本的位置送两人出去。 前院都是姑娘,太招摇,几个人从后门离开。 回到侯府,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 春浓汇报:“小姐,暗卫已经把画像送去信王府。” “如此便好。” “小姐,今日……” 春浓欲言又止。 “怎么了?” “今日秦欢小姐来找过您。” 春浓一口气说完,像是爬了一座高耸入云的膳,气都泄完了。 她猜不透楚若霜现在对秦欢是什么态度,生怕触她眉头。 楚若霜的反应没什么不对劲,不紧不慢,一一摘下头上的小装饰。 “她想约我在哪里见面?” 春浓松一口气,回答:“明日午时,秦大小姐的画舫。” “她说不管您愿不愿意跟她见一面,她都会在画舫等您一日。” 第292章 找上门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今日低调,没往头上戴太多东西,很很快就拆完。 春浓把东西整齐的放在盒子里,和夏云一起服侍楚若霜披发沐浴。 “有始有终,见见吧。” “小姐,信王殿下来了。” 秋颜在门外禀报。 刚刚没入鲜艳的花瓣中,一身疲惫还没洗掉,楚若霜忍不住皱眉。 “他来做什么?” “奴婢不知,小姐,要不要回了?” “说我休息了,不见。” 刚把画送去,霍铉就找上门来,难道是他发现侯府的暗卫了? 春浓摇头。 “小姐,此事是吟月亲自办,并未被发现。” 吟月的本事,楚若霜最清楚。 既然没有发现,天黑了,上侯府找她,也不知是不是欺她侯府没男子。 “小姐,信王殿下说他知道……知道您还没休息。” 秋颜回答的有点心虚。 楚若霜突然就气笑了。 “如果信王殿下等得起,尽管等。” 她还就不信了,霍铉的脸皮能厚到明日。 春浓再次去回霍铉。 霍铉这次倒没说什么,而是把一件东西交给秋颜。 “如果楚小姐看过之后,还是不见,我立刻就走。” “小姐,信王殿下让奴婢将这个东西交给您。” 秋颜手上是一个小盒子,楚若霜有些不耐烦的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眉头再一次皱起来。 “这枚一模一样的玉坠,怎么会在霍铉这里?” 盒子里的玉坠跟周琳瑄送给程云的那块一模一样。 难道他已经知道周琳琅暗中去过奚州,专门来警告她? 画像,玉坠,这两样简单的东西,判断不了周琳琅要做什么,也没办法彻底拆穿周琳琅和周家。 霍铉要是真的因为这个来找她,她不得不承人,这两人才是最般配的一对。 “让信王殿下在前厅稍等。” 楚若霜没穿寝衣,而是穿了一身可以见客的得体衣裳。 长长的头发披在身后,没有任何装饰。 发尾还在滴水,楚若霜披一件披风能稍稍挡住。 “信王殿下。” 楚若霜给人行礼,规矩周全,态度不冷不热。 “若霜姑娘无需多礼。” 霍铉伸出手,想要把人家扶起来,她已经迅速避开并站直身子。 “信王殿下,人人都知京城的镇远侯府只有一个楚小姐,身边没有长辈,信王殿下您深夜造访一个女子家中,是不是不太好?” “若霜小姐,是我失礼了。” “不过你送来的东西,我已经看过,多谢若霜姑娘。” 楚若霜装傻,“信王殿下,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站在后面的云峰一直负手在身后,这会儿露出来,楚若霜这才看见云峰手中有一卷画轴。 云峰松手展开,正是她“送”给他的周琳琅画像。 楚若霜对着画像打量好一会儿,没有露出一丝一毫不对劲。 霍铉企图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东西,结果他很失望。 “若霜姑娘可看出了什么?” 楚若霜站直身子,像在看一个非常莫名其妙的人。 “信王殿下这是何意?” “若霜姑娘把这幅画送来给我,当真不明白什么意思?” “玉坠呢,若霜姑娘可看出什么?” 楚若霜反问:“信王殿下觉得我应该明白什么,我应该看出什么?” 她的语气很明显听出来,生气了。 “信王殿下,您是亲王,身份尊贵,深更半夜找上侯府,非要见臣女。” “臣女可以不顾及深夜面见男子的名声,可您句句试探,究竟在怀疑什么?” “您究竟是在怀疑臣女,还是在怀疑镇远侯府,怀疑整个楚氏一族?” 春浓几人和云峰齐齐在心底吸一口凉气,小心翼翼地看对方,眼睛里都有不解的质问。 楚若霜开口,“你们先出去。” 春浓几人没敢犹豫吗,走到门口,又回来一起把云峰扯出去,推到墙角边,把他围住。 春浓:“云峰,你家殿下什么意思?” 夏云:“京城是没有楚家人护着小姐,小姐还有别的亲人在京城,你们真把我家小姐当成软柿子了?” 秋颜:“说的没错,你们家殿下是不是以为我家小姐的名声不重要,我家小姐就应该被你们呼来唤去,想见就见?” 冬雪:“你们三番五次怀疑试探我家小姐,也得拿出证据,否则你们就是污蔑陷害!” “哎哟,几位姑奶奶,怎么把话说的这么严重?” 云峰一脸讨好的笑。 “几位姑奶奶,我家殿下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楚小姐,绝对没什么恶意。” “有什么问题,你们白日为什么不来问,非得三更半夜询问?” 云峰抓抓脑袋,别过脸去,心虚地嘀嘀咕咕。 “你们家小姐白日不是不在嘛。” “你说什么?” 四人似笑非笑地看云峰。 “你家殿下竟然监视我家小姐?”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云峰脸色大变,连忙两手握拳做出求饶状。 “几位姑奶奶,我家殿下光明磊落,怎么会做出监视无辜女子的龌龊之举?” “呵。” 几个人冷笑连连,明显是不相信。 “我从这句话里,听到了很深的心虚感。” “我也听出来了。” “几位姑奶奶,你们信我一次,怎么样。” 四个人看他的眼神,和看戏台上耍把戏的猴没什么区别。 云峰咽了下口水,举天发誓。 “我用我三年的乐趣发誓,我要是忽悠各位姐姐,我三年不能踏足京城的戏馆子,不能和姑娘们吃喝玩乐。” 几个人直接当面嘲笑。 “这种发誓最没意思,如果你家殿下让你调查的人和事在戏馆子,或者在烟花之地,你还能不去?” “云峰啊云峰,你们男子,就是这般虚伪!” “哎,你们可以说别的男子虚伪,可不能带上我啊。” 云峰介意的在石桌旁绕她们团团转。 楚若霜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皎洁的月亮。 月光清冷的笼罩整个京城,静谧又令人陶醉。 “信王殿下,你似乎对楚家格外关注。” “若霜姑娘,你方才说的问题,我可以很明确的回答你,我没有。” “镇远侯忠君为民,若霜姑娘心存大义,我一直很钦佩。” “只是我不希望若霜姑娘越陷越深,很多事儿,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第293章 几乎确定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闻言转过身,眼帘微垂,不动声色打量霍铉一眼。 “我还得感谢信王殿下的好意了。” “可这份好意跟信王殿下今晚的举动,并不矛盾。” “这块玉坠是谁的,信王殿下说我看了自会明白,你在试探我什么,你并未回答。” 霍铉对这块玉坠再熟悉不过。 他见过很多次,也曾在奚州偶然见过。 他直视楚若霜,肯定:“一位好友之物。” “既是好友相赠,信王殿下还是收好,免得一不小心丢了,伤了好友的心。” “至于这幅画,我倒看不出什么,只是没想到,信王殿下喜欢这一类的女子画像。” 楚若霜把玉坠还给霍铉。 “信王殿下今晚的目的和提醒,臣女都已经明白,信王殿下,您慢走。” 楚若霜侧身往旁边站,对霍铉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霍铉无言地凝视楚若霜,看到她掩饰不住露出来一闪而过的不耐,心中微叹。 “今夜是我打扰了,抱歉,若霜姑娘早些歇息。” 送霍铉出门,春浓匆匆跑回来告知楚若霜。 “小姐,云峰说知道您今日不在府中,定是信王殿下派人盯着您了。” “随他。” 楚若霜心情不佳,没有回院子,而是往宁写意的院子走。 “阿意,我现在有六七成的肯定,霍铉也回来了。” “你认为他跟你一样,死而复生?” “是。” “我可以,别人为什么不可以。” “也许不单单是霍铉,还有别人。” 宁写意十分肯定的否定,“你想多了,如果太多人回来,这个天下会乱的。” 楚若霜沉言道。 “他今晚拿着周琳琅的画像和玉坠来试探我。” “纸张是奚州特有,画像的根本不是我,他查到了冯程两家的事儿,他就应该知道,他们两家遇到的刺客,很有可能是画像上的人。” “他猜测出绘画的是冯舟或者程云。” “他偏偏来找我,我非常怀疑,是冯舟和程云在他面前把我推出来。” “程云甚至给他看过周琳瑄的玉坠,因为他今晚拿着周琳琅的玉坠出现。” 宁写意陷入沉思。 “你所说的这些,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他和你一样,都回来了。” “第二种,他带有上一世的记忆。” “按照你们俩现在的情况,霍铉没有过多的主动的和你接触,你俩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成亲。” 如果两人成亲,她被信王妃的头衔困住,事事在霍铉的眼皮子底下哎,她根本没有办法为楚家铲除危险。 楚若霜的不安来源霍铉,她怕她和霍铉会走上一世的路。 她怕霍铉知晓所有后,在皇上面前求娶她,她绝对不允许。 “好了先别担心,你已经和上一世不一样了,结果也会不一样。” “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都可以。” “好。” 楚若霜现在心里很乱,她需要冷静冷静。 第二天起来,楚若霜整个人的起色都不是很好,用不少脂粉掩盖气色,先出去随便逛逛,时辰快到了才前往画舫。 秦颜死后,画舫是秦欢在管理,秦欢不擅长这些,大多事儿都交给萧掌柜,她倒是每日都到画舫看看。 “楚小姐,您来了,小姐在后院等您许久了。” 大家担心勾起秦欢的伤心事,没有再叫她二小姐。 “楚小姐,你来了,请坐。” 秦欢给楚若霜倒一杯茶,又把点心推到她面前,像是在笑,有些怀念。 “还记得你把我安排在侯府的时候,经常给我准备各种点心。” “我也是见过不少好东西,可侯府的点心我总觉得和外面的不一样,很好吃。” “有时候我吃完还是馋,我没好意思跟你们说。” 秦欢像是不好意思。 “你还让人多准备一份,让我和姐姐带回家。” “楚小姐,没有你相救,我早就死在外面了。” 秦欢的笑容慢慢散去,化成嘴角的苦涩。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最后所有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姐姐识人不清,煎熬痛苦,她已经受到惩罚了,为什么那些人不愿意放过她?” “从小到大,都是她为这个家牺牲,到最后,连性命也留不住。” “还有我爹,人人都称赞他是清官,造福百姓。” “有人容不下他,冤枉他,好在最后所有证据表明他的清白。” 秦欢转过去,目光落在一处。 “我爹为君为民,恪尽职守二十多年。” “在我心里,我爹是天底下最好的臣子,最好的爹爹。” “我万万想不到,我爹年轻的时候,也犯过错,也间接造成百姓的伤亡。” “他用二十多年的时间去弥补,还是有人不愿意放过他,以此威胁他。” “他为太多人付出,到头来,还是被困在过去的囚笼里,无法原谅自己。” “他离开京城那天,我就有预感,我爹回不来了。” “他为了弥补当年的错,用性命为饵,引出那些应该被治罪,被砍头之人。” “他们有被治罪的机会,有些人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可是我爹,他死了,他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楚小姐,你说这一切公平吗?” 秦欢再次看向楚若霜的时候,眼眶里的泪水,倾泻而下。 嘴里尝到咸咸的滋味,秦欢慢慢变得绝望。 “楚小姐,我想请问,这些事儿,是你翻出来的吗?” “我不知道你和姐姐究竟有什么矛盾,让姐姐一次次感到害怕,一次次警告我不要掺和。” “很多事儿,姐姐从来不愿意告诉我,也不告诉父亲。” “我们一家三个人,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秘密,没办法告诉家人的秘密。” “是吗,楚小姐?” 秦欢执拗地质问。 楚若霜很平静,“是,又不是。” 秦欢的泪珠挂在眼睫上,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 好半天她才自嘲笑出声。 “我想过很多次,我很想说服我自己,秦家变成这样,和楚小姐无关。” “可事实就是这么残忍。” 楚若霜陈述,“我针对的是秦大小姐,不是整个秦家。” 秦欢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受,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冷静的面对楚若霜。 “为什么?” 她强忍喉咙里的疼痛,语气艰难。 第294章 想法天真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秦大小姐是一个把家人放在第一位的人。” “她能为秦尚书和你做任何事。” “在我救下你不久后,秦大小姐就罢了我一道。” 秦欢想知道的事儿,楚若霜都没什么顾忌的说出。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秦欢听到了一个从来没想过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如果算计楚小姐的人,不是她的亲姐姐,她一定会骂那个人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偏偏那个人是她的姐姐。 为了护她周全才恩将仇报的姐姐。 她甚至没有任何立场,指责姐姐的不是。 她更没有资格,指责楚小姐针对她姐姐。 秦欢深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情。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思考父亲被冤枉之后发生的所有事儿。” “我也重新梳理了一遍姐姐的举动和目的。” “楚小姐,说实话,整理这些的时候,我做不到不怨你。” “我知道你对我有恩,你对秦家有恩。” “姐姐是站在秦家的角度,站在家人的角度思考,她利用楚小姐,我也没办法没有立场说我姐姐的不是。” “我甚至在想,如果当时楚小姐你的心胸能更豁达一些,暂时抛开其他帮帮我姐姐,我姐姐也不会走上这条路。” 秦欢每一句话,都令人震惊。 楚若霜也不例外,更觉得可笑。 她帮人帮错了。 秦欢不敢再看楚若霜,觉得没有脸面。 额头几乎要贴到桌面上,秦欢闷闷地说。 “楚小姐,你现在一定在想,我是一个白眼狼吧,忘恩负义。” “我也觉得我的想法很忘恩负义,可我真的必须站在我姐姐这边,站在我家人这边,哪怕,他们有错,我也不能放弃。” 楚若霜一根手指摩挲杯身,忍不住用指甲敲了几下,她的语气很平静。 “秦小姐,如果你今天找我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我已经听到了。” “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秦家的宅子还在,秦颜的画舫还在,秦欢只要好好经营,仍能一辈子衣食无忧。 如果她不想待在京城,离开京城,秦家也有别的宅院能让秦欢安身立命。 换句话来说,秦尚书和秦颜用两条命保住秦欢的命,保住她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秦欢呆呆地抬起头,看向窗外。 秋高气爽,今日的太阳,依旧热烈,一点凉爽之意也没有。 “我想过带在京城,好好过日子,把姐姐的画舫经营下去。” “我也想过离开,回到我们家的小宅子,那里有一家人所有的美好记忆,包括我娘亲。” “我反反复复的纠结,突然不想这样做了。” 秦欢看了太久的阳光,移开缓和好一会儿,才看清楚若霜的脸。 “楚小姐,我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我也不想遇事儿的时候,没有人帮着护着,我不想秦家仅存的东西,断送在我手上。” “所以你……” 楚若霜的脑海中产生一个荒诞的念头,很快又被她否定。 她觉得按照她对秦欢的了解,秦欢应该不喜欢那样的生活,她应该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一旦下定决心,就无法回头了。 可她还是不够了解秦欢。 “楚小姐,我想进宫。” 秦欢说出这句话,没有半点的犹豫。 皇宫拨云诡谲,再单纯的性子进去,都会被染上色。 不愿意被染色的,又有多少个人能走下去? 不论秦欢的目标是哪一个,这条路,都不会太容易。 “秦小姐,你真的想好了?” “我想好了。” 秦欢非常认真坚决。 “这个想法,一直盘旋在我脑海里挺长一段时间。” “或许当初……我接受别人的帮助,我们家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如今我终于下定决定,楚小姐,你应该祝福我啊。” 楚若霜张张嘴,良久,“秦小姐,祝福你。” “谢谢。” 秦欢展颜一笑。 “方才说了那么多,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自己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再替我姐姐跟你说对不起。” “楚小姐,你是个好人,只是我和姐姐站在家人的角度,自私了。” 秦欢像是要把一辈子的话都说完。 楚若霜没有打扰秦欢。 太阳从高空中移动,往西边走。 秦欢离开位置,走进里屋,拿出一个木盒。 “楚小姐,这里面是几家画舫的契书,我走后,没办法再经营画舫,但我不希望画舫就这样关门。” “楚小姐,我想把画舫转交于你。” “我相信,凭楚小姐的能力,一定能把画舫经营的很好。” 秦欢把契书展开,一共六份。 秦颜在经营这一方面的确能力过人,短短几年,在京城开了六家画舫。 这些画舫的价值,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一块香饽饽,在楚若霜看来,却是烫手的山芋。 她把契书收进盒子里,推回到秦欢面前。 “秦小姐,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 秦欢不解。 “难道是楚小姐还在为先前的事儿生气?” “人都不在了,我再计较有什么意思?” “你愿意找我,说明在你心中,我不是只有这点小肚量。” 秦欢点头,她就是这般想。 “那是为什么?” “秦小姐,画舫是秦颜小姐的心血。” “你想保住这些东西,秦颜小姐肯定更想保住。” “我不善经营,你把这么多画舫交到我手中,我无法跟你保证什么。” “画舫在我手中,都不一定能比得上在你手上经营。” “楚小姐,画舫的老人都会留下来。” 楚若霜依旧摇头拒绝。 “秦小姐,有些话,我可能劝不动你,但进宫一事,你还是要好好考虑。” “先前秦家没有没落,你说的人愿意帮你,是因为秦家有利用价值。” “现在秦家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你就算答应人家的帮忙进宫,你觉得你能做什么?” “我不知道你的目标是谁。” “如果是皇上,目前最受宠的是月妃娘娘。” “皇后娘娘的背后有姜家,周家。” “焦贵妃娘娘的背后有焦家,有手握兵权的焦铭大人。” “其他娘娘也各有各的靠山。” “秦小姐,你觉得你有什么,能护你在皇宫周全?” “秦小姐,你想要守护的一切,并非只有进宫一条路,你完全可以靠你自己的能力。” “你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在天上看着你的秦尚书和秦大小姐肯定会感到很欣慰。” 第295章 修“月宫”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不知道自己的劝说,秦欢能不能听进去,她离开的时候,秦欢还保持一样的姿势,呆呆愣愣,低着头,可能还在纠结。 回到府中天已经暗淡,宁写意今日突然兴起,亲自下厨做了不少好吃的,就等着楚若霜回来。 “不是去见秦欢了,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楚若霜的表情有点奇怪,不知道是该笑还是皱眉。 今日之事挑挑拣拣的跟宁写意说个大概。 宁写意险些一口饭喷出来。 “你说什么,秦欢当真是这样想?” 楚若霜点头,“你也觉得不可思议。”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单纯的小姑娘啊。” 宁写意一大口饭咽下去,差点噎住,喝了两杯水才顺下去。 “围城里的人想要出来,外面的人想要进入围城,果然啊,没有亲身经历,想法太过简单了。” “哪个坑人玩意儿,给秦欢出这么一个馊主意?” “秦家现在最有价值的就是宅子和画舫。” “只要秦欢好好经营,实在不放心,雇几个护院,谁敢欺负她?” “秦二小姐怎么说也是京城的“风流人物”,她要是出事儿,起码轰动京城三日。” “抛开这些东西,秦尚书已经死了,想要从水部下手,谁都有可能被人找上门,唯独只剩下一个孤女的秦家不会。” “秦欢怎么会傻傻的认为,人家还会帮她?” 楚若霜答道:“秦尚书和秦颜把秦欢保护的太好,她的想法过于单纯也是正常。” 宁写意非常赞同。 “孩子还是不能养得太单纯啊。” 外面的天彻底黑透,萧隐低调的前往信王府。 一进书房,就看到霍铉坐在桌子后面,似乎在看什么。 走近才看到霍铉盯着一幅蒙面女子画像。 他把黑袍脱下,随意搭在椅子上。 “我刚刚回京就听说你找我,跟这幅画有关?” “嗯。” 霍铉的情绪很低落。 萧隐把画转一个方向,让画像上的人正对自己。 女子黑袍蒙面,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 眼睛能为人的容貌添不少分,好看的眼睛更容易吸引人。 他们身边,眼睛好看的女子不少,可带着这样勾人风情的女子,萧隐只能想到一个。 难怪霍铉今晚会是这样的状态。 “你怀疑她,查过了吗?” 怀疑归怀疑,能不能忍心派人去查,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霍铉闭上眼睛,压抑情绪,“还没。” 萧隐很干脆地问:“我去?” “暂时先不要。” 萧隐目光沉沉地直视霍铉,两人的眼睛一样深邃,一样不显山露水,只要被深沉的眸光吸进去,就看不到尽头。 “霍铉,你不是一个犹豫的人。” “你曾经心悦她,为她犹豫,我可以理解。” “但她是周家的女儿,是皇后亲自培养多年的太子妃。” “你觉得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会穿这身衣裳出去招摇?” “画像用的纸,是奚州的吧。” 萧隐双手撑在桌子上,一字一字十分认真。 “霍铉,她可能已经不是我们印象中,那个单纯的姑娘。” 霍铉再一次闭上眼,回想看到这幅画像的第一眼,他是怎么样的心态,好像满腔的东西,都被电闪雷鸣击碎。 脑海中多出来的记忆,让他偶尔分不清,到底这一次的生活是真,还是梦中的上辈子是真。 调查的越多,发现的越多,他就越难以面对。 “表哥……” 低低的称呼传来,萧隐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直起目光看霍铉。 “你……你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称呼过我。” “是啊。” 霍铉苦涩一笑。 “上一次,好像是……不记得是为什么了。” 霍铉找了一个很拙劣的借口。 上一次是他刚从梦中醒来,分不清真假,最纠结的时候。 “再上一次,是我们重逢,相互依靠的时候。” “表哥,送这幅画像来给我的人,是若霜姑娘。” “她怎么会调查周小姐?” 萧隐不明白的事儿,霍铉大概能明白。 他几乎可以肯定,楚若霜也有上一世的记忆。 这才能解释,为什么两人第一次在猎场相遇,她对他会流露出一闪而过的厌恶,甚至仇恨。 之后两人的每一次见面,每一次相处,她都有意疏离,尽管她把旁的情绪压下去,他依然能感觉到。 昨晚他拿上画想试探她,她的态度才是正常人的反应,或许,她正是借着这种正常态度,发泄对他的恨意。 “她在奚州遇刺,是冯舟把画像交给她。” “程云和周琳瑄是好朋友,周琳琅偶尔去见周琳瑄,程云和周琳琅总会有碰面的时候。” “程云和冯舟相继遇刺,冯舟见过刺客,把刺客不完整的画像画下来。” “两人两情相悦,又有过婚约,程云在冯舟那里见过画像也不奇怪。” “程云很有可能认出画像上的人是周琳琅,但她的话没有说服力。” “这时候他们需要找一个足够有分量的人,把画交到此人手中,此人再把画交给我。” “所以,楚若霜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么明显的利用,她还跳坑,估计是真的想让你认清周琳琅啊。” “只有这个解释最合理。” 萧隐坐在桌子上。 “你什么都已经想明白,何苦这么纠结。” “你不忍心,我来做。” “表哥。” 霍铉站起来,态度非常坚决。 “我来,我会亲自找出证据,为母妃为段家报仇血痕。” “好,我们一起报仇。” —— 广真公子为月妃治疗的第三日,皇上突然命钦天监挑选一个良辰吉日,他打算为月妃修建一座“月宫”,说白了就是一佛寺。 此寺建成后,会为全京城开放,喜欢求神拜佛的达官贵人和普通百姓,每一次供奉香火,都算是为月妃娘娘祈福。 钦天监一干人等连夜忙活,把好日子选出来,就在两日后。 皇上过于重视月妃,又命钦天监选出完工的良辰吉日。 月妃娘娘贵体有恙,皇帝肯定是希望越早完工越好。 一个月之内,最合适的是第二十六日。 “二十六日?” 皇帝不太满意这个时间。 钦天监司监方屹悄悄抹一把额头上的汗。 “回皇上,二十六日之前,还有一个十五日……” “十五日太赶,为爱妃修建的佛寺,不能马虎,必须完美。” 第296章 花言巧语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方屹,你们一群人算来算去,就只有这么两个好日子?” 天选之日也不是随随便便能找到。 方屹呈上结果。 “皇上,臣等结合月妃娘娘各方面的情况,选出三个日子。” “一个是十五日,一个是二十六日,还有一个是三十八日。” “若是寻常人,在这些方面,可以不用这么计较。” “可月妃娘娘将是月宫的主人,位比嫦娥,天庭真仙,各方面马虎不得。” “苦算之下,方能选出寥寥三个,彰其尊贵。” 方屹一番奉承,说到皇帝心坎上了。 “罢了,二十六日就二十六日。” “吩咐下去,修建的工匠需加派人手,不管是几十人,还是几百人,只要能在第二十六日完成,朕通通有赏。” “臣遵旨。” 方屹走出大殿,狠狠松一口气。 陶格被禁足的半个月,两个神秘人悄悄出现在陶府。 此时陶格正在屋内雕泥塑。 门被一股掌力关上,巨大的声音,惊动陶格,小刻刀划过女子的脸。 陶格把小刻刀丢下,转过身怒冲冲看两个黑袍神秘人,低声质问。 “你们是谁,竟敢擅闯朝廷命官府邸,不要命了?” “陶大人,别来无恙啊。” 其中一个人开口,故意掐着的声音有一股子柔媚,很年轻的声音。 陶格浑身一震,膝盖有些发软,手迅速抓住一旁的桌子,才勉强稳住。 “你……你是谁?” “我是谁,陶大人不是已经猜出来了?” 女子慢慢摘下帽子,一步步走向陶格,歪头一笑。 “陶大人,看到我出现,是不是很意外啊?” 女子弯下腰,欣赏陶格惶恐不安的表情。 “你……” “你……” 陶格一连“你”了好几声,硬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女子捡起小刻刀,用刀柄轻轻往陶格的手背上一按,陶格支撑不下去,瘫软地坐在地上。 “你,你怎么……” “我怎么还活着是吗?” 女子淡淡一笑。 “陶格,你当年欺我辱我,害我父母,杀我兄妹,我怎么能这么轻易死去?” “我说过,早晚有一日,我会把你杀了。” 陶格担惊受怕地咽口水,喉咙发疼,艰难地询问。 “你……你是先皇的妃子,难道你进宫,就是为了回来找我报仇?” “不错。” 女子转动小刻刀把玩。 “陶格,你这个人虚伪自私,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你我认识多少年了?” “你对我花言巧语,我没放在心上,你为了升官发财,你把我送进宫里。” “后来又害我一家,你说,我该不该找你报仇?” 女子满腔的仇恨,每说出一个字,心里都在泣血。 陶格心虚,眼神躲闪。 “阿月,我……我那是迫不得已啊。” 陶格抬起头看女子,眼泪哗啦啦的流。 “我一看见你,我就喜欢上你了。” “阿月,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那年花灯会,你在桥上,你提着一个很好看的月亮灯,上面还有小兔子,好像月宫里的小兔子。” “我在湖上泛舟,第一眼就看到你。” “我急急忙忙下船,一路上跟着你,看你走了很久很久,我不敢上前认识你。” 陶格说起年轻时候的事儿,眼神流露出痴迷。 “阿月,你是那么美丽,我是那么喜欢你。” “我喜欢你喜欢到忘记一切,后来一个小贼偷走了我的钱袋子,你帮我追回,你还记得吗阿月?” “你把钱袋子送到我面前,我总算能和你说得上话了。” “阿月,我喜欢你,却不敢和你说,可我没想到,你也喜欢我啊。” “我高兴的三天三夜睡不着,阿月,我现在依然是,依然爱你。” 陶格跪爬到女子面前,仰着头,双手贴在心口处,又疯又痴。 “阿月,你还活着,太好了,我们还可以重新在一起。” 女子嗤笑出声,一脚把陶格踹开,蹲在他面前,讥讽一问。 “陶格,你说这话,是真心的吗?” “当然,当然是真心。” 陶格生怕女子杀了他,只能一个劲疯魔的表示他所谓的爱,试图打动女子。 “阿月,你可还记得,当年我们在山顶上看日出的时候,我们对着朝阳发过誓。” “我答应你,八抬大轿的迎你进门,你说你愿意嫁给我。” “这些年,我一直想着你,念着你。” “每当看到和你有一丝一毫相似之处的女子,我都会恍惚的觉得你回来了。” “我以为你真的死了,我很痛苦啊阿月。” 女子在陶格对面的椅子坐下,还在玩着小刻刀。 陶格的所作所为令她作呕,她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 她还是想听听,陶格能无耻到什么地步,他还能说出多少更虚伪的话。 陶格发觉女子并没有被他打动,他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女子杀掉,或是被一旁不知男女的神秘人杀掉。 神秘人对他施压的杀气,比女子强太多。 陶格试探地站起来,走到女子面前,蹲下,想要握住女子的手。 女子甩开。 陶格讪讪收回去,坐在女子对面。 “阿月,当年我们是多么相爱,可惜那时候我不得志,什么都得仰仗家里,可家中不重视我,我要是当时娶你进门,你会跟我受委屈。” “说的真深情,你不愿意我受委屈,为何要让我嫁给你?” “我答应了之后,出尔反尔,陶格,你说这些话,你的心不会痛?” “阿月!” 陶格的眼泪掉的更凶猛。 为心爱之人落泪的男子,固然能打动别人。 可惜啊,陶格不配。 “阿月,我真的是太爱你了,太爱太爱,我害怕你被你别的男子抢走啊。” “我知道,你值得更好的男子,我对自己不自信,如果真的有别的男子出现在你面前,我没有把握,能争得过他们。” “哪怕你答应和我成亲,我还是感觉不真实。” “我以为我努努力,争取一年之内,迎你进门。” “可是家中为了权势,为了利益,让我娶不爱的女子。” “跟不爱的女子生下孩子,你知道是一件怎样痛苦的事儿。” 陶格拍打脑袋,用力摇头。 “不,阿月,你不知道,我也希望你永远不知道这种痛苦。” 第297章 陈年秘事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冰冷的刀刃贴住下巴,陶格感觉下巴被抬起来。 小刻刀是他专门找人做的最好,锋利无比,轻轻一划,都能把人划出血。 陶格不敢乱动,用一双饱含深情的眼睛看着女子。 女子只从陶格的眼睛里看到了虚伪的做戏,他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权衡利弊,却故作深情的迷惑别人,达到他的目的。 “陶格,你说你不爱你的夫人,可陶家为了葛家的助力,逼你娶葛小姐。” “你和葛小姐生下陶大小姐,也是逼不得已。” “可你后院的女子,你怎么解释?” “难道她们都是陶家逼你娶的?” “你别说什么助力,她们对你可没有任何一点利用价值。” “阿月,你既然知道她们的存在,也应该知道,她们都是陶家为我找的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 “葛氏嫁进陶家多年,只生下一个女儿。” “丽儿过于重情,她根本不知道,天底下的男子,哪个对她来说是良人,哪个是非人。” “她执着的追着人家跑,可人家不知好歹,三番五次拒绝,还把我家丽儿害死。” “丽儿死后,我和葛氏的关系彻底不和。” “后院的女子,我更是不愿意看。” “阿月,你是那么了解我,你是那么爱我,你是不是能理解我?” 女子讥讽:“我为什么要理解你?” 陶格痛心疾首。 “阿月,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阿月,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阿月,我有钱了,我有权了,现在陶家是我当家作主,谁也不敢反驳我。” “多年来,我等的就是今日。” “阿月,这次我会迎娶你进门,再也不会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阿月,时隔多年,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 陶格像疯了一样,再次伸出手,想要握住女子的手。 女子伸出小刻刀,把陶格逼回去。 “陶格,你说的是很动听,我都快要被打动了呢。” “可我嫁进陶家,我是什么身份,你众多妾室中的一个?” “阿月,我和葛氏一直都没感情,陶氏对后院的女人,更不感兴趣,从来不做争风吃醋之事。” “她们只是进门第二日需要向正室请安,其他时候,她们和正室不会见面,你进门也是如此。” “阿月,这一点,你完全可以不用担心。” “说来说去,不还是低人一等的妾室?” “阿月,我……我现在还需要葛家,你再忍忍?” 陶格以为他慢慢打动了女子,内心狂喜。 “我能忍得了葛小姐的存在,你的后院,已经有人为你生下了一个儿子,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我若是要你遣散她们,把儿子过继到我的名下呢?” 陶格一惊,有点沉默,脑子转的倒是快。 “阿月,吉儿已经长大,会说话会识人,我担心他对你不亲。” “阿月,以后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守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男子,被陶格无耻的话震惊了一次又一次,拳头都攥紧了。 女子再一次耐心地开口。 “陶格,我可是先皇的妃子,两代皇帝派人苦寻我的尸体寻不到。” “所有人都想不到,时隔二十年,我摇身一变,变成了当今圣上的月妃。” 以丧夫之身入宫闱,跨过大多数人在,直接封妃,还是正受宠的时候,在月宫修建完成之前,她都会是皇帝的宠妃。 月妃故作纠结,“陶格,你说你该怎么和皇上争一个女人?” “我要是你入了你的后院,将来岂不是要隐姓埋名,什么都不能是自己的,还有什么,是真正属于我?” “不,阿月,你不要这样说。” “你还有我啊,将来还会有我们的孩子,怎么能说没有属于你的呢?” “至于你的身份,阿月,我知道你的能力和本事,你能伪装成我都认不出的模样进宫骗过所有人,包括皇上。” “这次也一定可以。” “我不爱皇上,在皇上身边,我可以用假的身份。” “你不一样,陶格,在心爱之人面前,我想要完完全全做我自己。” 男子的杀气越来越重,他不相信阿月一丁点感觉都没有,阿月竟然没有阻止。 如果不小心激怒两人,把府中所有人都招来,他也得死。 他得先稳住阿月。 “阿月,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下面的人都没见过先皇的宠妃,只有葛氏见过几次,过了这么多年,她定是记不清,就算见到你的真容,也认不出。” “阿月,嫁给我,你就能完完全全做你自己。” 陶格不停的试探月妃。 还没抓住的手,鲜血喷溅,飞出去好远,砸到门上。 陶格缓过神来,感觉到断手的剧痛,欲要惊叫,被男子迅速点了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月妃的脸瞬间冷下来,看陶格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陶格,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你累不累啊?” “当年你欺骗我,骗我感情,骗我身子,我恨不得把你扒皮吃肉。” “可我就是傻,我就是一个傻子!” “我下不了手。” “我对你心软的结果,竟是一觉醒来躺在那个男人的榻上!” “他一国之君,高高在上,竟也做起这等龌龊事儿!” “你担心我用身份权势报复你,你竟敢找来控制人的药,再次加害我。” “我浑浑噩噩的当我的宠妃,我以为我爱的男子是他。” “你万万想不到我会清醒过来吧。” “我给他下毒,我故意进冷宫,我从冷宫脱身,留下一身你们想破脑袋也解释不通的衣裳,让你们担惊受怕,让你们日夜受折磨!” 陶格眦目欲裂,不敢相信,月妃竟然恢复的那么快,还能不动声色地给先皇下毒。 国乱起,就是因为先皇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皇宫御医竟无一人查出先皇中了毒。 诸位皇子出兵的理由,也没有先皇中毒这一套。 “你想知道我给先皇下的什么毒能瞒过所有御医,还是想知道,我从冷宫假死脱身后,为什么不先杀了你再跑?” “陶格,你好阴毒,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你害的!” “你找来的毒,是江湖上用毒的宗门都觉得残忍而明令禁止的毒!” 第298章 决定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在皇宫里,我的身子已经撑到最后,我就算是死,也不能被宫闱彻底困住。” “离开皇宫,我彻底支撑不住。” “我昏迷了五年,我身上的毒,却花了将近十年去解。” “为了让我的身手恢复到如今的状态,我日夜苦练,终于再次回到京城。” “陶格,让你在死前知道所有真相,让你能不留遗憾的离开,我对你,还是不够狠心啊。” 月妃把小刻刀丢出去,直直插入陶格的肩膀,他两眼一翻,差点晕死过去。 小刻刀被拔出来,几滴鲜血喷溅在陶格脸上。 陶格以为死过一次又活过来的时候,刚刚开始。 屋子里的血腥味逐渐加重,往外弥漫。 月妃把小刻刀丢在陶格身上,以最后的力气支撑走到男子面前,彻底脱力倒下,男子及时接住月妃。 月妃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尽显疲惫。 “师兄,我好累,带我走。” 两人从陶府的后院翻墙出去,几个家丁听闻动静赶来,屋内的陶格已经一命呜呼。 月妃和男子跑出去很远,才敢在一条偏僻的巷子停下,窜入一间不起眼的屋子,男子把黑袍脱下来,竟是在皇宫中为月妃诊治的广真公子。 月妃坐在院子里缓和许久,精神才慢慢恢复。 多年没动手,没想到杀的第一个人会是陶格。 “师妹,快把这颗药服下。” 广真公子把药放入月妃手中。 月妃的身子虽然好的差不多,身手几乎恢复,可剧毒毕竟在体内太久,还需要继续用药调理。 广真公子看着月妃把药服下,又给她把把脉,确认无碍,眉头才慢慢松开。 深夜的京城,万籁寂静,两人坐在院子里,安安静静享受这等时光良久。 广真公子欲言又止,酝酿许久。 “师兄,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月妃仰头看暗淡的夜空。 “师妹,我带你离开吧,我们回去找师父,我们再也不踏入红尘,不染纠纷。” “不。” 月妃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师兄,我不能跟你走。” “这里之事,本和师兄无关,师兄不应该来这里。” “你这是什么话?” 广真公子的声音忽然提高,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低下头,明显缓和了语气。 “你不告而别,师父又在闭关,我一个人寻不到你,要急疯了。” “好不容易有你的消息,师兄怎么能不来看看。” “如果师父出关,得知你不告而别,要这样跟我们划清界限,他老人家会有多难过,你最清楚。” 月妃心底酸涩,忽然被人扯开,有点疼。 师父他老人家避世几十年,唯有师兄陪伴身侧。 幼时她家中遭遇一次变故,爹娘把她送到师父那边。 师父本不愿收她为徒,是她坚持不懈,才让师父他老人家松口。 她当然知道师父在乎他们师兄妹。 “师兄,当年我被爹娘送上山,过上了安稳日子。” “如果我不那么任性,就不会下山遇到陶格,也不会有后面发生的事儿,我的家人更不会死在陶格手中。” 月妃抬起头,脸上已经布满泪花,眼中的悔恨,几乎要冒出来。 广真公子于心不忍,单膝跪在月妃面前,劝解。 “师妹,你已经杀了陶格,你为你家人报仇了,你可以放下这里的事儿离开。” “从今以后,我们纵游山水,把所有不好的事儿,一一忘记。” “你想去寻求天底下最厉害的武功,师兄陪你。” “你想要在民间过一段平凡的日子,师兄陪你。” “在外面累了,我们就回山上,一起闭关修炼。” “师妹,这么多年,你应该放下了。” 月妃转过身别过脸,不愿意让广真公子看到她脆弱的样子。 “师兄,还没结束。” “我为了报复陶格,算计顾谨,凭焦铭对顾谨的在意,他一定会彻查这件事儿。” “当晚出事儿后,宫女也不知所踪,我现在根本不知道,她是不是落在焦铭手中。” 她进宫不久,就算得了盛宠,身边很多人可以用,却不是很多人可以信任。 一旦她离开,她的一切都会被扒出来。 皇城这些人,权势滔天,想要找到一个人,轻而易举。 她一个人死不足惜,她不能害师父和师兄。 广真公子走过去,再次蹲在月妃面前。 “正因如此,我们才要在焦铭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离开。” “师妹,不要犹豫了,我们天亮之前就离开。” “师兄,我真的不能离开,一旦我离开,所有事情对他们来说,都水落石出了。” “我必须留在皇宫,再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离开。” “师兄,明日你进宫,你跟皇上说,你找到神药,我只需服用一次,便可痊愈,先前的医治方法统统不用。” “师兄,有这个理由,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了。” “师妹,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离开。” 广真公子站起来,态度坚决。 “师妹,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月妃急哭,眼泪掉的更凶猛。 “师兄你怎么这么固执?” “师妹,是你太固执了。” “天下之大,我们又归隐山中,谁也找不到我们。” “等这件事儿彻底过去,我们纵游山水,又有何惧。” 月妃擦掉眼泪,哽咽道。 “师兄,你要答应我,万事小心。” 师兄执意和她留下来,两个七七四十九天的医治,就不能按照皇上希望看到的结果发展。 中间出些岔子,她和师兄才能再玩一场金蝉脱壳。 陶格死在家中的事儿,很快传遍整个京城。 早朝的时候,一群大臣缩头缩脑。 这些人平日吵吵闹闹,把朝堂当市井。 出了事儿,一个个当起缩头乌龟,屁都不放,都怕接到这个烫手山芋。 皇帝不悦地冷哼一声,“诸位爱卿,陶大人死在家中,你们怎么看?” 一群人低头看脚尖,气氛变得极低。 皇帝拿起一本折子,随便看两眼,丢在桌上,声音像闷雷,把人敲的一震。 许久,陶大人的大舅子葛大人站出来。 “回皇上,微臣认为,朝廷命官的府中进刺客,悄无声息行凶,却又什么都没丢,最大的可能,是寻仇。” 第299章 作死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皇帝沉声道:“皇城脚下,竟有如此穷凶极恶之徒入室行凶。” “信王,朕将此事交与你和葛大人一同查办,抓住凶手,你可有异?” “儿臣遵旨。” “臣遵旨。” 皇帝环顾一群大臣。 “诸位爱卿可还有别的想法?” 皇上已经把事情交给信王和葛大人,他们说的再多,皇上也不会改变主意,这等凶险之事,自然不会落到他们头上。 他们要是不站出来说几句,岂不是难受的夜不能寐。 “皇上,陶大人这些日子禁足家中,断不可能与人交恶,凶手此举,实在是令人费解。” “凶手杀人,也不一定非得什么时候交恶,什么时候动手,不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明大人此言有理。” “可臣还认为,陶大人若是在禁足之前与人交恶,究竟是什么时候交恶?” “凶手想要找合适的时机,总会找到,怎么偏偏是陶大人被禁足的时候。” “难道凶手知道陶大人会被禁足好下手?” “陶大人没被禁足,凶手岂不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下手,两人的恩怨,就此作罢?” “冯大人,你简直是在强词夺理。” “皇上,臣认为,此事有一个疑点。” “陶大人家中布局严密,凶手是如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准确找到陶大人昨夜所在的屋子?” “臣所知,陶大人昨夜并未在房中歇息,而是在别处院子做泥塑。” “只有十分熟悉陶府布局之人,才有可能做到这一点。” “也许是凶手提前蹲点。” “不可能,陶府护院颇多,却无一人在事发之前,察觉任何不对劲。” “收买一两个下人也不无可能。” “明大人,你这就是在强词夺理了。” “冯大人你……简直不可理喻!” 皇帝不想听这两个人像个悍妇似的,在朝堂上吵吵嚷嚷。 “冯大人和冯大人已经说出不少想法,别的爱卿呢?” 所有人很明显感觉到皇帝的不高兴,他们要是再不站出来,只会更加惹怒皇上。 冯大人和明大人站回到位置后,才又有人站出来。 “皇上,臣认为,应该调查和陶大人相关的人,找出可疑之人,调查他们所交之恶。” “皇上,臣和陶大人有些私交,陶大人从未跟臣提起过与人交恶。” “皇上,臣与陶大人同期入朝为官,偶尔相约,却甚少知晓陶大人与和人有私交。” 好几个人和陶格有私交的人站出来,七嘴八舌,急忙撇清嫌疑。 林大人站出来,“皇上,若说陶大人和谁交恶,臣倒知晓一人。” “只是不知这种程度,够不够得上行凶杀人。” 甘大人附和:“人的脾性不同,若是小肚鸡肠之人,只是口角纷争,足以害人性命。” 林大人欲言又止,“皇上,臣知晓此人,出言恐会得罪。” 皇帝往下面看一眼,“但说无妨。” 林大人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瞟一眼某个方向。 “皇上,中秋宫宴当日,陶大人曾与焦大人发生口角。” “陶大人醉酒,失了分寸,指向焦大人,又指向顾……焦夫人。” “焦大人护妻心切,臣不知……” 林大人又突然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当天晚上,陶大人无视宫规,出现在禁宫,被禁足三个月。” “月妃娘娘和周小姐闻香过后,都表明在大家到来之前,陶大人的身边,还有一个女子。” “在场夫人身上所携之香,均与月妃娘娘和周小姐闻到的无关。” “臣观察的请楚,当晚各家夫人,只有焦夫人不在场,难道此女子便是……” 话还没说完整,指向已经很明显,在场一片唏嘘。 如果顾氏真的做出这样的事儿,焦大人不得疯啊。 论先来后到,他才是皇上第一个名正言顺的大舅子。 皇上当年不受宠,先皇病重后,几位皇子放肆争权,占各地为王,挥剑京师。 他拉拢手握兵权的各家,出兵平乱,才有如今的皇上。 焦铭绝对是皇上登位最大的助力之一。 皇上器重焦铭,又因皇后愧对焦贵妃,对焦家的考量,自要谨慎又谨慎。 况且,有兵权的焦家,皇上动不得。 焦铭要真因为林大人的话发疯,当场杀了林大人,恐怕皇上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把话酝酿了许久的大臣,还没说出来,只能暂时观望。 焦铭看过去,眼神像是裹了寒霜,“林大人……” 焦铭还没说什么,林大人浑身发颤,朝着焦铭的方向跪下,十分怕死的模样。 “焦大人饶命,焦大人饶命,下官言行无状,还望焦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林大人这一举动,十分不妥。 皇帝还在上面呢,就算跪下求情,也应该是求皇帝,哪有当着皇帝的面,求臣子的道理? 林大人摆明了就是给焦大人挖坑。 大家不敢看皇帝,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土里。 早知今日的朝堂会这么热闹,他们就应该装病告个假。 皇帝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焦铭嗤笑。 “皇上,林大人恶意揣测,恶语中伤,随意污蔑,害人名节。” “林大人已经在殿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罪名,臣请皇上治罪林大人。” 治罪,这……这么严重? 焦大人今日闷着,什么把柄也没给他们留下,一开口就这么炸。 倒是林大人,多说多错。 若不罚他,岂不是偏袒? 焦铭看都不看林大人一眼。 “臣记得,辱骂朝廷命官及其家眷,随意污蔑他人,害人名声尽失,在民间应立即处死。” “朝廷命官则不然,念在有功的份上,律法上特意放宽了这一处罚,改为廷杖五十,削去一耳,罚奉一年。” “皇上,请恩准臣与诸位大人一同观刑。” 焦铭直接跪下请求。 给人挖坑差点把自己给埋了的林大人,此时此刻已经汗流浃背。 “皇上,臣今日不慎得罪焦大人,恳请皇上饶命。” 焦铭忍无可忍,站起来走到林大人面前,抬起脚直接冲林大人的心窝子踹去。 林大人一个文官,哪里受得住焦铭这一脚,当场后飞,狠狠摔下,震出一口血。 皇帝和满朝文武傻眼。 第300章 关心则乱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啊这……焦铭他就是个疯子。 不疯的话,能为了把一个丫鬟留在身边,闹得满城风雨? 不疯的话,孩子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人家还不愿意和他成亲? 你说你,惹他干嘛? 真要行刑,林大人后半辈子可就毁了。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他们也不敢站出来求情。 焦铭一点没有把人踹吐血的自觉,转身往前走。 “皇上,臣请对林大人行刑,请文武百官观刑。” “你,”皇上哪里还能坐得住,站起来双手撑在案桌上,身子前倾,压沉声音,“焦铭,适可而止。” “皇上,臣在场,都有人当着臣的面,放肆诋毁臣妻,可想其背后是何等污言秽语。” “臣若是连妻子都护不住,今后如何护国护民?” “你当真要废了林大人?” “皇上,不是臣要废了林大人,是林大人亲口承认求死之道。” 皇上一口气直接梗在脖子,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 “来人,把林威拖至殿外,行刑!” 林威脸色惨白,被两个侍卫驾着胳膊走,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两腿使劲往地上蹬。 “皇上,皇上饶命啊!” “啊!” 一声惨叫,刚刚移步至大殿外的臣子头皮发麻。 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看完这场刑罚,结束的时候,林威已经彻底晕过去。 他们膝盖发软,眼前一阵阵眩晕,也想晕过去。 刘公公命人去林府,通知他们派人来接走林威。 今早散朝,比平日晚许多。 一群人情不自禁松一大口气。 “信王殿下,殿下请留步。” 宫外,葛大人匆匆忙忙叫住霍铉。 “信王殿下,臣和陶大人的关系,您也知晓,昨夜陶大人遇害,臣不论是出于何种身份,都应当为他找出凶手。” “皇上命信王殿下和臣一同调查此案,是臣的荣幸,也是对陶大人莫大的重视,臣再次替陶大人谢过信王殿下。” “葛大人言重了。” “莫说陶大人是朝廷栋梁,就算只是民间百姓遇害,我们也应当为死者找出凶手,令死者安息。” “信王殿下说的是。” 皇宫风大,要想传到哪里,都不是什么难事儿。 焦贵妃得知焦铭再一次为了顾谨失控,且丝毫不给皇上面子,接连派贴身宫女去请焦铭到宫里坐坐,全被焦铭拒绝。 “兄长竟然多次拒绝,那个女人究竟给兄长下了什么迷魂药,让兄长忘记身份?” 焦贵妃在原地踱步。 “皇上是君,兄长是臣,哪怕我们焦家对皇室有功,兄长也不该如此肆意妄为。” “不行,我不能看着焦家毁在一个女人身上。” “备车,本宫要亲自出宫一趟。” “娘娘不可。” 贴身宫女拦住焦贵妃。 “娘娘,焦大人今日此举,定有用意。” “焦大人暂时不来见娘娘,肯定也是为了娘娘考虑。” “若是皇上因早朝之事迁怒焦大人,您也能保全啊。” “奴婢方才见焦大人已经出宫,皇上暂未并未对焦大人进行任何处罚,过了这个风头,焦大人也就无事了。” “娘娘,您先放宽心。” “我怎能放心得下?” 焦贵妃捏帕。 “你派人去把顾谨请来,就说本宫不舒服,想要娘家人陪伴。” 焦贵妃说到“娘家人”三个字,咬牙切齿。 让她承人顾谨是她的嫂子,她心里从不愿意。 这些年两人都没名没份,顾谨也不爱出现在人前,这声三嫂啊,她倒是从来没有叫过。 “娘娘,奴婢斗胆,您先莫要自个慌了心神啊,免得遭了别人的道。” “焦大人从未在朝堂上做出过如此举动,今日怎的这般反常,奴婢斗胆猜测,不单单是因为顾氏,最有可能是别的事儿,顾氏只是一个借口。” “娘娘,您此番要是把顾氏召进宫,焦大人知道又该不高兴了。” 宫女说的不无道理。 焦贵妃遥想多年前,好像是娇儿五岁生辰,她出宫参加生辰宴,顾谨依旧未露面,她为兄长抱不平,亲自去邀请顾谨。 谁知顾谨连她的面子也不给,她好一通生气,赏了顾谨一巴掌。 兄长知道后,对她就不似从前那般亲近了。 “哎。” 焦贵妃苦恼,“兄长长得一表人才,说是昭国的门面也不为过,又战功赫赫,多少女子芳心暗许,怎么就非得摘顾谨这朵野花?” “偏偏这朵野花,比天下间所有的花都野。” 贴身宫女眼神一转,“娘娘,焦大人将顾氏留在身边后,极少接近别的女子。” “这女子啊,偶尔烈性,是有趣,可时间长了,便是无趣。” “顾氏木讷,不懂得这般道理。” “若是焦大人见过旁的女子,说不定就把顾氏给忘了呢?” 身在皇宫,这点浅显的东西,焦贵妃怎么会不知道。 后宫的女人不就是多了一个又一个。 不管当初是多么得宠,也争不过新人。 就拿先前的一个美人来说,才受宠多久,不到一个月吧,月妃进宫了。 听闻还是丧夫的女子,未有所出,无依无靠。 瞧瞧月妃病了的这一次,皇上又是请神医,又是建月宫,昭告天下的福气,月妃能不能接住,能接多久,还不一定呢。 宫女见焦贵妃失神,轻唤一声:“娘娘?” “你说的不无道理,此事暂且放下。” “娘娘,焦大人最近频繁遇到不悦之事,顾氏定是不能成为焦大人的解语花。” “我们这时候给焦大人送去善解人意的女子,焦大人的心情也能爽快些。” 焦贵妃上下打量宫女,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宫女的眼睛上。 “萍儿,本宫先前竟从未发现,你的眼睛和顾氏的眼睛,有两三分相像。” 宫女跪下,“和顾氏相像,不是女婢的福气,若能为娘娘分忧,才是奴婢的荣幸。” 焦贵妃用帕子捂着手,把宫女扶起来。 “萍儿,在这宫里啊,也只有你,真心为本宫好。” “按照宫里的规矩,你早过了被放出宫的年纪。” “你毕竟是本宫从焦家带来的人,这些规矩,不好伸到本宫宫里,本宫这才留你到现在。” “萍儿,你若是愿意,本宫为你择良婿指婚如何?” “娘娘?” 焦贵妃和煦一笑:“萍儿,焦家不适合你,三哥的后院,更不适合你。” 第301章 拈酸吃醋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方才她是突然被三哥吓到,短暂失了理智。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这些年三哥行事的确张扬,可也是在分寸之内。 今日朝堂之上,最大的一件事儿,本该是陶大人之死。 林大人偏要作死,把矛头引向三哥,妄图把三哥当作凶手。 林大人落得这样的结果,也是他自找的。 至于三哥身边的女人,她管不着,也不愿意再管。 三哥也不是没见过美人,在遇到顾氏之前,他不也是京城的风流公子之一。 如果三哥当真能那么容易割舍对顾氏的感情,当年也不会在她逃走后大张旗鼓地寻找。 京城不少人都心知肚明,不是三哥不愿意给一个女子名分,是那个女子不愿意给三哥一个名分。 这样的情况下,三哥依旧愿意守着她十多年。 女子做到顾谨这个份上,也是个能人了。 再者,她就算只是一个贵妃,也是皇上的正妻,和皇上一起从血雨腥风中杀出来的正妻。 只要焦家一直屹立,只要三哥牢牢握住手中的兵权,她就一直是尊贵的贵妃,和皇后共同打理后宫的贵妃。 她何必自作聪明的给三哥送女人惹三哥不高兴。 三哥不高兴,别人就高兴,她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见焦贵妃清醒过来,不再钻牛角尖,萍儿似乎有些失落。 论理智,凤栖宫的皇后可就没那么淡定了。 宫女从外面匆匆踏入,皇后迫不及待地问:“还没有消息?” 宫女摇摇头:“娘娘,跟她一个屋的人都说,当晚之后,再没见过她。” 皇后身子一晃,坐在椅子上,染着丹蔻的指甲划过椅子扶手,带起一小堆木屑,声音有些刺耳,她浑然不觉。 “找,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绝对要抢在焦铭之前找到人!” “是,娘娘。” 宫女再次出去。 嬷嬷走到皇后身旁,给皇后捏肩。 “娘娘,阿香做事向来稳妥,绝对不会在那个小宫女面前露出真容。” “就算焦大人找到小宫女,也不会知道是阿香找的她。” “话是这么说,可晚一日没找到小宫女,本宫的心就慌一日。” “本想借着此事,让焦铭吃一个暗亏,让焦贵妃丢脸,更在皇上心里扎下一根刺。” “今后只要皇上见到焦贵妃,就会想到和陶格在禁宫私会的顾谨。” “没曾想,顾谨竟有逃跑的本事。” 皇后闭上眼,越来越苦恼。 “月妃那边如何了,她宫里少了人,可有寻找?” “未曾。” “月妃娘娘近些日子都在医治,应是自顾不暇,就连广真公子都极少露面。” “皇上呢,可是每日都去月妃宫里?” 嬷嬷突然没了声音,手上力道也减轻不少。 皇上手指点向旁的位置:“这里也捏捏。” “自打月妃进宫,皇上是天天去看她,就连她病了,也不曾去宠幸别的女子,本宫这个皇后,倒是真成了摆设。” “娘娘息怒。” “息怒,本宫怎么息怒?” “本宫是皇后,高高在上,是全天底下女子都羡慕的人,竟抓不住夫君的心,岂不是可笑!” 嬷嬷不忍心把别的消息告知皇后,只能一个劲安抚。 “本宫吃斋念佛这段时日,焦贵妃那边如何了?” 嬷嬷不敢吭声。 “说啊。” “娘娘,您莫要动怒。” “难不成是焦贵妃又整出别的什么事儿了?” “这倒没有。” “娘娘您诵经不见人这些日子,皇上在贵妃娘娘宫里留宿过……三日。” 心里的火苗一下子就炸开,几乎要把皇后燃烧。 皇后难掩激动的情绪,可见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气的。 “好,好好好,一个个都比本宫受宠,本宫这个正妻要来何用?” “简直就是摆设,简直就是可笑!” 一盏茶杯被用力丢出去,茶水四溅,四分五裂。 “还有什么事儿,都一一跟本宫说清楚。” “本宫倒是要瞧一瞧,她们还有什么手段。” 嬷嬷硬着头皮:“皇上昨夜在月妃娘娘宫里歇下。” “什么?” “广真公子不是说不宜侍寝?” 嬷嬷欲言又止,“据说,不频繁,可以。” 好啊,好一个江湖男子,竟然欺骗她。 皇后气着气着就笑了,眼角闪出泪花,她也懒得拂去。 “本宫吃斋念佛到今日,刚出来,一个两个都给本宫好大的惊喜啊。” 皇后盯着地上的花纹好半天,吩咐旁边的心腹宫女。 “派人出宫一趟,把琳琅叫来。” …… 修建月宫的地址已经选好,就在京城之内,距离皇宫不远不近。 四周有不少商铺,还有小桥流水,花红柳绿,的确是一个好地方。 皇帝派几个大臣监工。 钦天监的方司监也天天去看一眼,生怕下面的人做事不尽心出了什么岔子。 自打那一夜楚若霜给霍铉“甩脸子”之后,霍铉倒是没再出现。 言澈每日都抽空来侯府看看她。 宁写意第二次去给裴润卿的娘洛氏解毒,楚若霜也跟着出去走走。 宁写意不让裴润卿看她是如何解毒,裴润卿和楚若霜干坐在外面也有些不自在。 “楚小姐可要去武场看看?” 正经起来的裴润卿看着顺眼多了。 “正有此意。” 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生死斗今日竟然重启了。 有个白衣出尘的男子前来挑战。 他戴着牛头马面的面具,手上拿着一把扇子轻轻晃动,悠哉游哉的像是在逛街。 不少押注的人纷纷往生死斗场跑,看到是个高瘦的男子,想也不想,直接押注比武场的打手能赢。 裴润卿问:“楚小姐要不要下注?” “下一局又何妨。” 楚若霜拿出一锭银子,走向没有人押注的桌局前,把昏昏欲睡的男子叫起来。 “我押台上的公子。” 比武场的打手还没出来,谁也不知道,接下这场生死局的是男是女。 楚若霜的声音很轻,自信的嗓音夹着如和煦阳光的暖意,把所有人情不自禁的吸引过去。 “一锭银子?” “出手这么阔绰,输了可别哭鼻子啊。” 彻底清醒的男子掂掂银块,好心提醒。 “姑娘,你可看清楚了,生死斗场的押注,是十倍。” 第302章 香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抬头往墙上看一眼,“看得一清二楚。” 就你这飞的速度,能看清什么啊。 男子感觉楚若霜敷衍的不能再敷衍,摇摇头,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这种赌注,玩的就是刺激。 押注的人,往往心里都没谱。 押哪边也是根据哪边人多决定。 这桌一个人也没有,小姑娘还自信满满,也不知道这份自信从哪里来。 他也知道,哪边押注的人多,不代表哪边就一定能赢。 今日不一样。 台上挑战的公子,那么瘦一条,武器可能是扇子。 比武场的打手,都是经过千锤百炼,这个台没生意,他们也会参与前面几个等级的比试。 身经百战的人,可以控制,不会没轻没重的把人打死。 憋了那么久,挺没劲,今日迎战的人,肯定会痛痛快快打一场,毕竟,生死不论。 “小姑娘,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我就赌台上的公子。” 台上男子闻言面朝楚若霜,合起扇子对楚若霜拱手行一礼。 男子行礼的方式十分不同,应该是江湖人特有。 “多谢姑娘。” “不用谢,祝你好运。” 男子微惊:“姑娘你不打算观看?” “我可不想看到有人死在我面前。” 楚若霜挥挥手往外走。 这个地方进出两次,裴润卿还是没带她们走直路。 从青楼后院出去,裴润卿往后门方向走,走到门口才发现楚若霜没跟上。 “楚小姐你这是?” “听闻今日楼内竞选花魁,闲着也是无聊,去看看打发时间。” 裴润卿目瞪口呆,“不是,你一个大小姐,没有任何乔装打扮,逛青楼算怎么回事儿啊?” 楚若霜眉眼弯弯:“这个好地方,还是裴公子带我来的呢。” 裴润卿:“……下次带你们走别的门。” “好啊。” 楚若霜还是走进了前院。 “你不都答应了,怎么还看啊?” “裴公子下次带我们走“正门”,我答应的是这个,美人好戏,我还是要看。” 裴润卿劝不动楚若霜,欲哭无泪。 “楚小姐,要不我们先去买身衣裳稍稍伪装一下吧。” “不用,你是男子,我是女子,我们来这里两次,老鸨看见两次。” “你有没有注意老鸨看我们的眼神,肯定误会了,说不定还在心里想,我是何等大方的女子。” 楚若霜拍拍裴润卿的胸膛,“裴公子,你“赚”了。” “楚小姐,楚小姐,你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 “干什么呢,松手。” 楚若霜看准一个好位置跑过去。 裴润卿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坐在楚若霜对面,掰着手指头数。 “沈大人和两位沈公子,还有言世子,四个人啊。” “他们要是知晓我带你来这种地方,不得扒了我的皮。” 楚若霜点好东西,才回答裴润卿。 “裴公子你放心,舅舅动手的话,不还有我拦着嘛。” “拦住了舅舅,其他人自然也就住手了。” 裴润卿:“……你到底是在报复我宫宴上小小的调戏了你,还是报复我带你们走阴森森的密道。” 楚若霜白他一眼,“这话说的,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裴润卿张张嘴,无言,郁闷。 几个争花魁的女子先是展现了一场歌舞,接下来是斗诗。 楚若霜小声解出诗意。 裴润卿眼中大为震惊和赞赏。 “裴公子你这是什么眼神?” “楚小姐,我很早之前只知你喜欢和言世子一起玩乐,竟不知楚小姐饱读诗书啊。” “你以为我在京城十年,要么期期艾艾悲春伤秋,要么吃喝玩乐不学无术?” 裴润卿连忙挥手,“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楚若霜双手支着下巴,好似真的在认真欣赏美人。 新的花魁已经从几个姑娘中选出,台下一群人吆喝着,酒气冲天。 楚若霜用帕子虚捂鼻子,“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 裴润卿以为楚若霜说的是比武。 想到她押注的男子,他不认为对方能赢。 “楚小姐,你不用担心,若是你输了,我来帮你赔。” “裴公子就这么肯定我会输?” “这不是最坏的打算嘛。” “比武场那些人,手上可都有人命啊。” “那位公子就算武功再高,也很难比得上人家“身经百战”吧。” 楚若霜突然停下脚步,裴润卿用扇子挡在中间,才没贴上去。 “裴公子,不如我来跟你赌一把。” “赌什么?” “就赌白衣公子,我赌赢了,你去帮我问问,方才站在台上左边的蓝衣姑娘,她用的什么香膏。” 裴润卿夸张的捂住领口,后退好几步,“你让我去帮你出卖色相?” “谁人不知道你裴公子风流成性,我猜这里的姑娘都认识你。” “况且你在宫宴上都那么大胆,不然我俩能这么认识,在这里就不要再装了。” “我……” “拜托了啊。” 楚若霜对他眨眨眼。 前面分等级的比武没开,大家都往生死场那凑,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 两人已经斗到最后,不少围观的人大声嚷嚷:“打死他,打死他!” 楚若霜的样貌太出众,出手偏阔绰,又跟所有人反着来,大家对她印象深刻,纷纷给她让出一条道,让她走到最前面的位置。 白衣男子正被武场的打手摁着打。 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妙,白衣晕开红梅。 这个台的规矩是不论生死,武场打手是奔着把男子打死的目的。 只要男子能蓄力,就还有反抗的机会。 裴润卿站在楚若霜身侧,悄悄看一眼楚若霜的表情。 这个时候,她倒是还十分淡定。 打手又是一圈,想要砸到男子脸上。 男子找准机会,抓住男子的拳头,反手一拧,似有骨头捏碎的声音传来,令在场的人心头一震。 男子化被动为主动,打手脸上挨了重重一下。 这一拳的力道估计有十成,打手的脸瞬间被打肿,吐出一大口血。 打手无反抗之力,最后定生死的一拳再次往下落。 “这一拳能直接把人送到阎王爷那,裴公子你说呢?” 台上打手倒在比武台边沿,不见喘息。 男子站起来,对两名站在入口的人喊道。 “二位大哥不检查检查?” 两人从震惊中回过身,看到客人们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眼底只剩下一点希冀。 第303章 醒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死……死了!” “白衣公子赢了!” 论体型,今日的打手可是比得上两个白衣公子。 如果是同样的身手,力量悬殊的情况下,想要打赢这么一个人,很难。 明明方才白衣公子是被打手摁着打,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人家就反败为胜了? 难道是故意的? 啧啧,不论如何,都是他们小瞧了白衣公子。 客人呆若木鸡,裴润卿拍拍手,掌声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显得格外突兀。 “楚小姐慧眼识珠,润卿佩服。” “不用佩服我,裴公子,记得帮我问一问香膏哦。” 楚若霜已经往里走去,裴润卿在原地一连转了好几圈,还是先跟上楚若霜,去看看他娘。 两人一进入院子,宁写意也刚好从里面出来。 楚若霜上前把她扶到一旁的石椅坐下。 “进入感觉如何?” 宁写意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没有第一次那么累了。” “小公子,我娘的情况怎么样?” “裴公子,令堂的情况比上一次好不少,毒素大多被清理出来。” “只是中毒太久,太深,影响到身体各方面,日后痊愈,也需要谨慎调理,马虎不得。” “一刻钟之内,令堂会醒过来。” 桌子上有纸笔,宁写意又写了一个方子。 “治疗的药我已经放在里面的桌子上,用法用量和上次一样,这张方子写的是调理的药,裴公子可到医馆抓药。” 裴润卿看一遍,的确都是调理的药。 “小公子,您给我娘开的药是我从未见过的,很神奇,调理的药,为何不从您这里开呢?” 裴润卿问出心中小小的疑惑。 “令堂的身体过于虚弱,我这里的调理药物虽是调理,可对令堂的身体状况来说,依旧有些霸道,目前不适合。” “估计下一次彻底清毒之后,令堂的身子状况能适应我的药。” “原来如此,多谢小公子和楚小姐。” 宁写意眼神示意:“裴公子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令堂。” 宁写意暂时还不能离开,需要等洛氏醒来再检查一遍。 楚若霜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怎么了?” 楚若霜往房门大敞的屋里看去,“喜欢上了一种香膏,有点摄了心神。” 回答的这么不同寻常又敷衍,肯定有问题。 裴润卿在屋里,和她们的距离有些远,习武之人,这点耳力还是有,这里不方便说,回去再说也是一样。 裴润卿蹲在床边,握住洛氏的两只手,力道不是很重,似乎感觉掌心被微风似的划了一下。 裴润卿赶忙松开洛氏的手,等他仔细看的时候,洛氏的手毫无反应。 “娘,娘,您醒了?” “娘,您能听到我说话吗?” “娘,我是润卿啊。” 楚若霜和宁写意跑到屋内,裴润卿像个无助的孩子,满目哀求。 “小公子你快看看,我娘是不是快醒来了?” “别急,我先看看。” 裴润卿让出位置,宁写意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先给洛氏把脉。 “情况没问题,令堂的确快醒来了,只是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裴公子,你再给令堂一点时间。” 洛氏的手指又动了一下,这一次,三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裴润卿紧紧盯着洛氏的眼睛,不敢出声,生怕是一场梦境。 沉重的眼皮掀开,眼前人影憧憧,看不清谁是谁。 慢慢的,洛氏好像看到是三道人影,再一点点清晰,是两个女子和一个男子。 她张张嘴,太久不说话,甚至有些遗忘。 “你们……是谁?” 裴润卿浑身上下像是被雷劈了,久久没有动弹。 “娘,是我啊,我是润卿。” 高大的男子在眼前矮下去,裴润卿跪在洛氏床前,喉咙里像是噎了一把沙子,很疼很疼。 “娘,您终于醒来了……” “润卿?” 洛氏重复这个被她放在心底的名字,好遥远好遥远的感觉。 “你是润卿,我的孩子?” “娘,是我,我是您的孩子。” “润卿,你都长这么大了,快让娘看看。” 洛氏慢慢抬起手,力气没有恢复多少,有些软绵绵。 略微冰凉的手碰到裴润卿的脸上,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母子俩热泪盈眶。 楚若霜和宁写意悄悄离开屋子。 屋内的气氛,越来越浓重,逐渐蔓延到外面,两人都忍不住沉默。 楚若霜情不自禁想到父亲,也不知道有朝一日他们父女相见,能不能认出彼此。 一直到宁写意进去给洛氏检查又出来,楚若霜才彻底平复好情绪,再也看不出一丝方才的伤感。 外面竟下起了雨,楚若霜撑起油纸伞,雨打在伞面上,又落在地上,带起尘灰,雾蒙蒙一层。 两道身影渐渐走入烟雨中。 当天傍晚,裴润卿上门。 “楚小姐,你想要的香膏,我给你带来了。” 一个很小的盒子,跟男子的大拇指一样小,拧开盖子,里面的香膏像是被人挖了一小勺分出来的。 楚若霜欲言又止,“这是?” 裴润卿尴尬,连抓好几次头发,哈哈笑两声。 “楚小姐,蓝衣娘子跟我说,这种香膏,京城没有,是她托人从别处买来。” “据说一盒只有一块绿豆糕这么大。” 桌上放有一碟绿豆糕,大小形状都不一样,裴润卿指的是最小的一块,能一口一个。 “别看东西小,价格可不便宜呢,五两银子。” “蓝衣娘子买一盒花五两银子,我买这一小勺,也是五两银子,疼死我了。” 裴润卿揉揉心口哀戚戚。 楚若霜明白,“春浓,拿五两银子给裴公子。” 今日又赢了不少,五两银子可以说是今日收入的零头。 “楚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为美人花钱,是我的荣幸。” 裴润卿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眨眨勾人的桃花眼对楚若霜大献殷勤。 “裴公子还是很享受和美人在一起的好时光嘛。” “楚小姐,你就莫要开玩笑了,里面的美人,真是厉害,润卿险些出不来。” “失身了?” “没有!” 裴润卿大吃一惊跳起来。 “我可以出卖我这张脸,我不能出卖我的身子啊,我可不是那种人。” “噗嗤。” 楚若霜忍俊不禁。 玩归玩,闹归闹,正事不能忘。 “裴公子还打听到了什么?” 第304章 卜卦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对对对,楚小姐你要实在是喜欢这香膏,用的时候得小心,莫贪多,因为这香膏,有点毒。” “什么毒?” “幻毒。” 裴润卿想要直白的解释,又觉有些尴尬。 “你也知道,那些姑娘……身不由己。” “接客的时候,可以往自己身上多抹一些香膏,有些事儿,很快……很快就过去了。” “平时的话,轻轻擦一点,毒效没办法发挥出来,自然也无事。” “这种香膏的香气清淡好闻,又有点别样的吸引人,但价格实在是不漂亮,只有花魁和一等姑娘能买得起。” “花月楼不止一个姑娘有这种香膏?” “大概有四五个。” “从哪儿买,可有打听到?” “人家不愿意透露,有钱也不愿意,你说奇不奇怪。” “我知道了,多谢裴公子,你今日也辛苦了,春浓,送客。” “这就……没了?” 他怎么觉得,楚若霜对他说辛苦的时候,别有深意呢。 “裴公子请。” 裴润卿郁闷的出去,又忍不住回头强调。 “我真的没有出卖色相!” …… 拿到香膏的楚若霜立刻去找宁写意。 宁写意拧开盖子,看到里面一指甲盖的膏体,一看就是从别的盒子里挖出来。 “香膏味道很特别,想要查什么?” 两人越来越有默契。 “查查里面有哪些致幻成分。” “好,一天之内给你答案。” 宁写意边忙边问:“我要是没判断错的话,今日在花月楼,就有闻到过这种香气。” “这点香膏就是从花月楼拿来的。” 宁写意点点头:“我猜的还真准。” “此香膏不在京城售卖,在别处,据说价值不菲,很小一盒,五两银子。” “这么贵?” 五两银子,别说京城之外的普通百姓了,就算是京城的百姓,赚到这个数字,也需要一段时间。 “我曾在皇宫里闻到过这种香气。” “致幻成分,不会是中秋宫宴那天晚上吧?” “正是。” 宁写意忽然想到楚若霜说过的一件事儿,情不自禁。 “没想到宁三姑娘的娘亲还有识香的本事呢。” “如果你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下次进宫,我可以带你进去。” 宁写意闻言忽然停下手中动作,内心深处涌出来一股淡淡的酸楚。 她很清楚,这种感觉,不是来源于她自己,而是来源真正的宁三姑娘。 三姑娘幼时失去母亲,短短十几年的时光,孤独又可怜,甚至到死都不知道,她的亲娘还活着。 或许见一见也好,彻底了却三姑娘的遗憾。 “可以。” 宁写意终究还是答应下来。 “好,若是进宫,我会提前告知你。” 按照楚若霜对宫里的了解,月宫修建完成和灵国使团到来,都需要进宫。 具体就看看是月宫先修建好,还是灵国使臣先到。 这不,她还想想这两种可能,皇宫又传来消息。 月妃患疾多日,郁郁寡欢,皇上怜惜,命皇后举办赏花宴,请各家夫人小姐进宫赏花。 上一次闹出那么大的乱子,皇宫虽给焦府送去了宫帖,却也不敢强求顾谨进宫。 赏花宴是由皇后一手操办,却是为月妃,赏花宴当日,皇后只短短露过一次面,剩下时间,都是月妃同行。 别宫的娘娘也没露面,这是不想给月妃当陪衬呢。 宁写意打扮成楚若霜的丫鬟跟随左右。 月妃对各家夫人和小姐不太熟悉,叫得上名字的更没有几个,注意力不免放在和她有一样本事的周琳琅身上,拉住她的手,言语亲昵。 宋璃璃又带着点心来找楚若霜,方盈依旧是把龟壳当宝贝。 “楚小姐,听说你前些日子出城施粥,竟然遇到刺客,深受重伤,现在可好些了,要不我为你算一卦吧?” “方小姐还是这么热情,我怎么好意思?” “不要客气,我在家无聊,每日见到谁都有些手痒痒,连丫鬟小厮见了我,都恨不得绕道走。” “方小姐不是报名了迎团使,怎么会无聊?” “我要才艺没才艺,要武艺没武艺,总不能抱着我的龟壳上去给使臣们算卦吧,所以我报的是城门口的迎团使。” “灵国使臣到的那一日,我只需要和大家一起站在城门口迎接即可。” 这差事倒是轻松。 “楚小姐,别说我了,我给你算一卦吧,也好安心。” “麻烦方小姐了。” “举手之劳,不麻烦。” 方盈往龟壳里放几枚铜钱,摇摇晃晃,摇摇晃晃,一系列她们看不懂的动作下来,几枚铜钱分别掉落在桌上。 楚若霜和宋璃璃看不懂,也忍不住好奇。 身后的宁写意似乎能看懂一些,春浓看见宁写意看的特别认真,看着看着,眉头似乎皱了一下。 “如何?” 方盈抿着唇,眼睛几乎要黏到桌子上,一根手指拨动铜钱,不停变换摆放的位置。 几双眼睛直勾勾,方盈抓抓头发,欲言又止。 “太久没有给楚小姐算卦,手有点生疏了,没关系,我再算一次。” 第二次的时间明显比第一次长,方盈脸上尴尬的表情,几乎想要找一个地缝溜走。 “方小姐,我们就当玩一玩,结果没那么重要,没关系的。” 方盈点头如捣蒜:“楚小姐说得对,不玩了,不如我们去赏花扑蝴蝶吧。” 皇上命她们进宫,主要目的是在月妃身边热闹热闹,好让月妃解解闷,不至于沉浸在病中。 有不少夫人陪在月妃身侧,小姐们自然不用拘着。 宋璃璃被别的人叫走,楚若霜和方盈走到没人的角落。 一路上楚若霜就有注意到方盈的纠结的神态,开门见山。 “方小姐,你应该有话要对我说吧?” “对。” 方盈犹豫一会儿还是承认。 “楚小姐,刚才的卦象我没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卦象上显示,楚小姐你最近……最近有血光之灾。” 楚若霜将信将疑:“当真?” 方盈抿唇,瓮里翁气的解释。 “算了两次,结果都一样。” “楚小姐,我只会算,不知道该怎么化解啊。” “这些日子,你可得千万小心,能不出门,尽量别出门,说不定就自然而然化解了。” “多谢方小姐相告。” 第305章 不是同一个人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回侯府的路上,春浓忍不住问楚若霜。 “小姐,方小姐所说之事,您真的相信吗?”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想当年我和父亲回京路上遇到过多少刺杀,到京城安顿下来,又有多少刺客擅闯侯府。” “安定了几年,又开始有人不安分。” “方盈没有骗你。” 一直没有开口的宁写意和楚若霜对视,十分认真。 “方才两次卦象我都看了,的确是……血光之灾。” “我不怕。” 楚若霜淡淡一笑,眼中是足够的自信和狠。 事情没有发生之前,想太多都是杞人忧天,自寻烦恼。 卦象显示没有影响楚若霜的心情,宁写意今日的状态,和以往不太一样,楚若霜肯定,她是发现了什么。 独自前往宁写意的院子,难得看到宁写意没有摆弄瓶瓶罐罐,而是架起画板作画。 楚若霜走近一看。 “你画的这是……月妃?” “不错。” 宁写意画的很快,已经在勾勒最后的线条。 “柳氏先前在善堂做出娘,你可有见过柳氏?” “未曾,我只听一个小女孩提起过,应该是个很温婉的女子。” “今日我看到的月妃,和印象中的柳氏不一样。” 宁写意十分肯定。 将月妃的画像揭下来,宁写意又做了一幅印象中柳氏的画像。 的确如宁写意所说,柳氏的长相特别温婉。 可能是久在鱼龙混杂之地,她的眼睛里透出一丝丝媚做点缀,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此人过于风尘。 月妃的长相和柳氏仅有五六分像,同样是温婉的类型,眼底全无媚色,仔细一看,反而是有股仇恨的杀气。 没错,就是杀气。 当今日在那么多人面前,月妃眼底的杀气,还能被宁写意捕捉到,若是换个无人之地,不知会怎么样。 多大的仇多大的恨,才能让一个女子变成这样。 宁写意把两幅画放在一起做对比,很快得出结论。 “月妃和柳氏,不是一个人。” “我没见过柳氏,可我也学过画,的确,柳氏和月妃的骨相不一样。” 一个人可以用易容术改变容貌,易容术却改变不了人的骨相。 “如果在善堂的人,一直都是月妃,心儿又怎么解释?” 楚若霜想不通,问宁写意:“你对心儿有印象吗?” “有。” “我把我见到的心儿画下来给你看看。” 随着楚若霜勾勒出的女子相貌越来越清晰,宁写意已经可以肯定。 “画像上的女子,的确是心儿。” “柳氏进宫,心儿离开善堂,究竟是什么目的?” 宁写意微叹:“很多真相,过了十几二十年,很难找到。” “本想见一见柳氏,了却遗憾,现在看来,遗憾不是那么容易化解啊。” “别灰心,月妃很有可能知道真相。” “没事儿,我这个人,挺没心没肺,我只是为宁三姑娘感到惋惜。” …… “大人,有线索了。” 焦府书房内,侍卫将调查到的线索一一向焦铭说明。 “属下拿着残香暗中调查,京城中女子所用的胭脂水粉,香料,甚至男子所用,都无一种东西有这样的香气,因为此香含有致幻的毒。” “用量不一样,效果也不一样。” “用最少量散发出来的香气最好闻,最吸引人。” “用多一些,人会中毒致幻,达到减轻痛苦的效果。” “属下查到,京城中只有花月楼一家,有这种香膏。” “香膏价格不菲,买得起的也只有花魁和几个一等娘子。” 青楼女子用这种东西,结合效果,不难猜出,是自欺欺人的做法。 “用量最多,效果如何?” “用量达到一定程度,人会陷入昏迷。” “此香的神奇之处就在于此。” “只用最少量,留香持久,用量越多,香味散发的越快。” 焦铭若有所思:“难怪那天晚上大家几乎都闻不到。” “大人,花月楼的姑娘透露,香膏是她们托人从京城之外买,具体何处不清楚。” “宫宴之前,没人去花月楼询问过这个东西,倒是前几日,有一个人去过。” “谁?” “裴家公子,裴润卿。” “裴润卿是酒楼青楼的常客,那里的人都认识裴润卿,据说有两次,裴润卿在花月楼和一个姑娘相见,根据描述,此人是楚小姐楚若霜。” “又是她?” 在皇宫里救走顾谨的人也是她,把有问题的宫女送到他面前的还是她。 在这件事儿上,楚家小姐的牵扯,未免太深了吧。 侍卫看见焦铭思忖不说话,试探问:“大人,不如属下去调查调查楚小姐?” “你觉得,真正打探香膏的人,是裴润卿还是楚若霜?” “你现在去调查,得到的或许正是人家想给你知道的消息。” 侍卫恍然大悟。 “去,告诉楚若霜,我明日午时在醉春楼请她喝茶。” “是,属下这就去办。” “夫……夫人?” 侍卫拉开门见到门外的人,一脸惊喜。 他跟在大人身边少说也有三十年,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夫人主动找大人。 焦铭听到侍卫的称呼,立刻坐直了身子。 明明认识那么多年,孩子都长大了,今夜他的心竟砰砰跳的飞快。 顾谨手上端着汤蛊,“他现在方便吗?” “方便,太方便了。” 侍卫嘴快说完又立刻闭嘴,他还没问过大人的意见呢,就先做主了。 不过按照大人对夫人的态度,就算他们在谈什么大事儿,大人也会立刻停下。 区别不大。 从门外看,看不到书房里的人。 顾谨低头看还冒热气的汤蛊,突然后悔她的心软和冲动。 “凌侍卫,你们是在谈要事吧,我贸然打扰,多有不便。” “汤是娇娇炖的,麻烦你送进去给他。” 顾谨伸手把托盘递出去。 凌侍卫后退两步,往书桌后面看。 大开的窗户,月光溜进来,映在焦铭的脸上,晦暗不明。 “夫人,大人方才交代属下一件要事,属下不可耽搁,还麻烦夫人亲自送进去给大人。” 凌侍卫溜的飞快。 焦铭左等右等等不到顾谨,忍不住开口:“顾谨,你是打算站在外面到天亮?” 声音里有点不悦。 第306章 利用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顾谨深吸一口气,迈步进去,也不看焦铭,把汤放在桌上。 “娇娇今日心血来潮学着炖汤,我尝过,还不错,娇娇非要让我端一碗来给你,趁热喝。” 这话说的,不是娇娇逼她,她还不来了,她就这么不情不愿? “坐下,陪我喝。” “我喝过了,困了,想先回去休息。” 顾谨还没走到门口,身后一道疾风,紧接着她的手腕被用力握住,一拽,跌入一个宽厚的怀抱。 “松开。” “顾谨,你今日做什么了?” 顾谨反问:“你觉得呢?” “我今日在外面忙活一天,我也又累又困,还没吃东西,顾谨,你就忍一会儿困意,陪我喝一碗汤。” 顾谨黑黝黝的眸子望进他的眼睛里,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焦铭把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道。 “顾谨,你先陪我喝汤,等会儿我陪你睡” 顾谨笑了,无语的笑。 “焦铭,你这无赖的把戏,学的不错。” 顾谨把汤放下,开门见山地问焦铭。 “你在调查宫宴那天晚上的事儿?” 焦铭黑黝黝深邃的眼睛直视顾谨,没看见她露出什么反感的情绪,才回答:“是。” “我怀疑,这件事儿从一开始就被人算计,陶格只是一颗弃子。” 顾谨从他怀里挣开,退到桌子前面,和焦铭拉开距离。 “我从不参加这些,当天我得知娇娇在宫里和周小姐发生不愉快,你这个当父亲的在皇上跟前,各家小姐是在公主那一边,都是年轻人,你不好出面处理。” “娇娇的性子我们都知道,原本我得知这件事儿,还是没有决定进宫。” “可我想到了一个梦,一个噩梦,宫宴之前做过三次的噩梦。” “我担心娇娇会真的会闯祸,无奈之下,还是进宫,起码能盯着她。” “宫宴上陶格突然把话题引向你和我。” 听到这么分明的“你和我”,焦铭无言走到顾谨身边,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两下。 顾谨不明所以的看他。 焦铭强调:“是我们。” 顾谨抽回手:“这不是重点,不用咬文嚼字。” “京城之内,谁不知道焦大人你曾经的荒唐事。” “你被一只“山野狐狸精”迷得团团转,当年的说书先生可是因为焦大人你,赚的盆满钵满。” “陶家小姐对你的疯狂,的确是陶格看你不顺眼的导火线。” “当时的场合,殇国公主也在,陶格怎么着都会知道分寸。” “他不管不顾把你的荒唐行径捅出来,皇上龙颜大怒,他还不知收敛。” “大家都不觉得奇怪吗?” 焦铭转身靠在桌边,再一次握住顾谨的手,把她包裹。 “陶格死后,我让人暗中调查陶家有没有人突然得利。” 焦铭略微失望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要么是被当作棋子不自知,要么还不是时候,这件事儿的风头过去,再兑现承诺也不迟。” “如果不是楚小姐暗中帮忙,我和陶格真的被人发现在禁宫,也不知道会牵扯出什么。” “构陷你们有私情,让我颜面尽失。” 他是国舅,没有犯下任何大错,利用顾谨,也没有理由让他受罚。 私闯禁宫是大罪,但他有能力保下顾谨。 在这件事儿里,对顾谨造成的最大伤害将会是流言蜚语,谩骂指责她的不检点。 世道对女子多苛刻,所有的声音都倒向顾谨这边时,陶格反而“顺利”脱身,成为一个被引诱的受害者。 擅闯之罪不能不罚,皇上寻个错处,悄悄处理陶格,陶格不死也得残。 “我收集诸多证据,足以让陶格死十次。” “没想到竟有好人提前让他死。” 陶格没能死在焦铭手上,他还觉得有点可惜。 顾谨很快缕清背后之人的目的。 “从一开始,他们要对付的就是陶格,想让陶格死。” “先皇设立的规矩,的确严苛,具体如何处罚,还是要看当今圣上。” “如果有人求情,或者圣上想走一条跟先皇不一样的路,陶格还真的有可能逃过一劫。” 顾谨抬眸看焦铭。 焦铭也在看顾谨,深邃看不见底的眼睛里,闪烁星星点点的满足之意。 “顾谨,我们很默契。” “你猜到了我不会放过他。” “皇上不罚,我就动手。” “一旦我动手,我就成了他们的借刀杀人。” “杀害朝廷命官,我总得放点血。” “让陶格死,是他们的主要目的,牵连到你,是意外之喜。” “在这件事儿里,我就是一颗真真正正被利用的棋子。” “我会把这件事儿调查清楚。” “随你,我只是顺便跟你说说我的猜测,说完了,你继续忙。” 桌上的汤已经放凉,焦铭非要拉着顾谨喂他,惹得拗不过他的顾谨一阵白眼。 …… “娘娘,找到了,找到了。” 宫女匆匆忙忙跑进凤栖宫。 心腹宫女失态,皇后也忍不住训斥几句。 “你是本宫身边的大宫女,应该知道宫里的规矩,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宫女连忙跪下,“娘娘,奴婢知罪。” 宫女跑得急,额头上全是汗水。 皇后沉下心,“你们都先下去。” 很快凤栖宫里只剩下皇后和宫女两个人。 “找到什么了,快说。” “娘娘,找到小宫女仙儿了,在……在冷宫禁地。” “你说什么?” 皇后的身子突然虚晃了一下。 宫女连忙扶住皇后,“娘娘,您当心身子。” “可还有旁人发现?” “未曾。” “娘娘,派出去的人一直没有仙儿的下落,奴婢想,仙儿为了自保,会不会躲在无人的角落,这才亲自去冷宫碰碰运气,还真的让奴婢发现了仙儿。” 凤栖宫里没有旁的耳朵,保险起见,宫女还是十分谨慎,在皇后身边附耳。 “娘娘,奴婢到冷宫的时候,仙儿已经死了,是自尽,看样子已有七八日。” “七八日,在此之前,她躲在冷宫,总得找些吃的,不可能不露面,你们竟无一人发现她的行踪,干什么吃的!” “娘娘您息怒。” “娘娘,现下我们当如何?” “悄悄把尸体带出宫处理掉,切记,不要留下任何马脚。” 第307章 表里不一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皇后慢慢平复慌乱的心情,“小丫头也有点脑子,还知道躲到冷宫,倒也方便了本宫行事。” “去查查她躲在冷宫之前的行踪,彻底处理干净。” “是,娘娘。” 宫女退下去,遇到从外面走来的周琳琅,对她恭敬地行礼。 周琳琅看了看都候在外面的太监宫女,又往殿内看,只有皇后背对着站中间。 她提裙迈步。 “姨母。” “你来的正好,事情进展的如何了?” “姨母,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只是……” “圣上近日为月妃娘娘修建月宫,选了几个地址,最后敲定的却是那一处。” “姨母,下面的工人还在继续,上面的寺庙也开始动工,我担心会被发现。” “担心什么,那么深的地方,他们就算掘地三尺,也发现不了。” 周琳琅自从知道月宫的修建的地址,就一直忐忑不安。 “姨母,要不要加派人手,悄悄送进去,把东西都挖完,就算上面挖到,也发现不了端倪。” 皇后瞬间冷下脸。 “信王上次端掉我们那么多人,那些废物几乎都被抓,没有任何筹码能控制,怎么送?” “姨母,琳琅倒是有一个主意。” 周琳琅在皇后耳边悄悄说。 皇后的脸色逐渐缓和,对周琳琅赞赏的笑。 “琳琅,你的想法不错,就这样办,若是需要人手,本宫可以借你几个。” “多谢姨母。” 从皇宫离开,周琳琅没有立刻回周家,而是往反方向走。 月宫附近都有官兵把守,任何人不得靠近。 附近的铺子照常开门,不影响做生意。 周琳琅走进一家冥纸铺。 柜子后面的掌柜看见蒙面的周琳琅,立刻迎上前。 “小姐,您来了,这边请。” 掌柜走到门外,左看右看,在门上挂了歇业的牌子,把门锁上。 两人走入后院,原本空旷的后院,全被泥俑所占,有男有女,高矮胖瘦各不同。 老板走到其中一个泥俑前,手钻入泥俑的袖子里,轻轻一按,后面的泥俑立刻长了脚似的,纷纷移开,一块平坦又方正的地面打开。 周琳琅先下去,掌柜紧随其后。 两面石壁上都放有烛台,在最顶上开始燃烧,看样子是不久前才换上去。 一条长长的甬道灯火通明,推开一扇破败不堪的门,走下木台阶,视野再一次宽阔。 内里是佛塔最常见的样子,中间却有一个莲花打坐台。 两人走上前,站在方阵之内,莲花缓缓绽放,走入莲花中心,莲花下坠。 两人从莲花上下来,莲花打坐台再一次升起,与上面的方阵严丝合缝,看不出任何蹊跷之处。 走出这扇门,再次绕过七弯八拐的路,顺着半圆形的台阶走到最后一层,进入最后一扇门。 各种嘈杂的声音入耳,里面一群衣衫褴褛的工人手拿各种工具,在墙面上,敲,在墙面上打,在墙面上挖。 看到里面露出的奇珍异宝,工人将东西拿出来,麻木的放入地上的箩筐。 每一位工人的身边都有一个箩筐。 周琳琅一一看过去,有些多,有些少。 “进度还是太慢了。” 她不太满意。 “让他们抓紧时间,如果还这么慢,每日吃饭的时间可从两刻钟缩短为一刻钟。” “他们每日是有两个时辰休息对吧?” “对,男女老少都是两个时辰。” “缩短为一个半时辰。” 掌柜的面露难色。 “小姐,上一批工人死的只剩下三个了,这一批才进来三个月,就已经死了十三个。” “都……都是累死的。” 周琳琅扭过一侧身子,从脚到头顶,轻蔑地扫视掌柜,“你是在质疑我?” “不敢不敢,小姐,小的是觉得,这些人不能得到合适的休息时间,会……会累倒的更快。” “自打信王殿下端掉我们不少地方,我们能找到的人,足足减少一半。” 周琳琅嗤笑,抬起手欣赏新染的丹蔻。 “那批孩子训练的如何了?” “再有一个月,也能上工了。” “只是有八个,在训练的时候死了。” “不中用的废物!” 周琳琅语调拖长,漫不经心。 “易生养的就留下来,继续生养,那些个几个月,甚至一年都没动静的,注定无缘子嗣,带过来凑凑人数。” 掌柜觉得着实是不妥。 “小姐,当真要如此?” 他担心再折腾下去,不出一个月,这些人还要折损一半。 一个响亮的耳光在这个地方显得格外突兀。 麻木的人,继续麻木,没有被这边影响。 周琳琅用了十层的力道,手腕酸痛。 掌柜的脸被打偏。 “你今日长胆子了,竟敢三番五次质疑我。” 掌柜“咚”一声跪在周琳琅脚下,“小的不敢。” 周琳琅揉揉酸痛的手腕,居高临下的看额头贴的掌柜。 “不敢最好。” “按照我说的办,下次我再来,他们还在这个位置的话,你替他们去死。” 掌柜身子一抖,衣裳全被冷汗浸湿,“小的谨记。” 周琳琅在外面买了好几盒点心,都是霍铉平日里愿意吃的。 他没有喜欢的点心,愿意吃已经很难得。 又恢复成天真无邪的模样,周琳琅步伐轻快,却被信王府的人拦在门外。 “周小姐,信王殿下有要事,暂时不见客。” “霍铉哥哥连我都不愿意见?” “周小姐,信王殿下有要事,暂不能见客。” 不愿意见,和暂时不能见,可有些区别。 她故意给侍卫挖坑,让人家再去禀报一次,人家不愿跳坑。 “好吧。” 周琳琅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失落。 “麻烦你把这些点心送去给霍铉哥哥,还请你转告霍铉哥哥,有再大的要事,也要用膳,切莫亏待了自个身子。” “要是实在腾不出时间用膳,就把琳琅带来的点心全吃了吧,你记得转告云峰侍卫,让他给霍铉哥哥泡一壶好茶,不然我怕霍铉哥哥吃多了失了味道。” 叮嘱完一连串,周琳琅似乎意识到自己话多了,贝齿轻咬唇瓣,为难又小心翼翼。 “我是不是太麻烦你了?” “若是太耽误你的时间,我可以在这边等霍铉哥哥忙完。” 侍卫绷直脖子,目视前方,“为殿下办事,不敢说麻烦。” 周琳琅瞬间阴转晴,把东西全交给对方。 第308章 黄雀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没有见到霍铉,也猜不到霍铉现在在做什么,周琳琅失望而归。 禁宫内,一具被隐藏的尸体被人翻出来,宫女用一个大袋子把人装进去,避开所有人,从禁宫后悄悄离开。 一路向西,出了皇宫,来到冥纸铺。 掌柜按照吩咐把人装上车,宫女乔装打扮成死者的家人,和掌柜一起出城。 城门口官兵每日例行检查。 剑柄靠近车身,做出一个要挑开的动作。 “车上是什么,打开。” 捂面小声哭泣的宫女瞬间哭天喊地,扑上去双手展开,把尸体牢牢护住。 “妹妹,我可怜的妹妹啊,你还那么年轻,怎么就死了?” “爹娘还在家等着姐姐把你带回去呢,你怎么这么狠心,连姐姐和爹娘的最后一面都不见。” “妹妹啊,你醒醒,你看看姐姐啊。” “妹妹……” 官兵皱眉,“这是怎么回事儿?” 掌柜迈起小碎步,站在宫女身后:“官爷,小的是冥纸铺的掌柜……” 掌柜的话还没说完,官兵缩回手,后退一步。 掌柜的赔笑道:“小的在城中经营一家小小的冥纸铺,平日里也会做送丧的生意。” “就比如这个姑娘,她妹妹不慎病死,她一个人没办法处理,找到小的,小的接下这单生意,亲自护送尸体回到两位姑娘的家乡。” “翻开看看。” 官兵执意检查。 “啊!” “妹妹,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姐姐早就劝过你,那个歪瓜裂枣的玩意儿不是好东西,你日日夜夜刺绣,把眼睛都熬瞎了,供他念书,供他做生意。” “他现在是发达了,娶了美娇娘,把你养在外面,连治病的钱都不给你。” “妹妹,大夫说你是染上痨病会传染,姐姐不怕!” 此话一出,不只是官兵,就连周围正在排队出城的百姓也纷纷后退,有多远退多远。 “你怎么不早说!” 执剑的官兵怒瞪掌柜,“快走快走,别传染了百姓。” 掌柜的点头哈腰:“谢谢官爷,谢谢官爷。” “姑娘,我们快走,耽搁不得。” “大人,我们在禁宫附近埋了人,看到这个宫女把仙儿的尸体带出宫,找到一家不起眼的冥纸铺,没多久掌柜的就一起出城了。” 城门口附近的一家茶楼,焦铭站在二楼的大窗口前,清清楚楚看到城门口发生的一切。 只是距离有些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焦铭一直盯着嚎啕大哭的女子,朦胧的面孔逐渐清晰。 “皇后。” “此宫女是皇后身边的人。” “大人,是皇后算计了夫人?” 侍卫大吃一惊。 如果是旁的人算计夫人,他们处理起来,要简单的多。 可偏偏是皇后,大人不可能因为此人是皇后就放过。 对付皇后,相当于要对姜家下手,怕是会牵扯出不少东西,有的忙咯。 焦铭紧紧盯住出城的车,眼底翻涌惊涛骇浪,很快又被他硬生生压制。 “盯紧。” “小姐。” 夏云走入院中,对楚若霜使一个眼色。 楚若霜正站在凉亭下,欣赏满池的荷花。 “你们先下去吧。” 两个在旁伺候的丫鬟离开花园,夏云走上前。 “小姐,您果然没猜错,那个宫女就藏身在禁宫之中,进日被一个人带出宫,到城中一家冥纸铺。” “奴婢打听过,那家冥纸铺平日里也做收尸人的活。” “掌柜的亲自把人送出城。” “这是奴婢为那位宫女画的画像。” 夏云把一幅小小的画打开在楚若霜面前。 楚若霜匆匆一眼,便凝了神。 “竟然是她。” 皇后娘娘能坐上母仪天下的位置,是因为当年皇上需要姜家。 先皇病重,亲王谋反。 当今圣上需要文臣,需要武将,一切能助他登上九五至尊的力量,他都需要。 文臣以姜家为首,姜家站在当时还只是不受宠的皇子一头,跟随姜家的人,自然也就拉拢过来。 当今圣上登上皇位,才能以最短的时间,稳住朝堂。 皇上对皇后有尊重,没有盛宠。 皇后和贵妃两人的身份又着实尴尬。 皇后想要和贵妃争,不难理解。 可皇宫的事儿,牵扯到焦铭的逆鳞,也不怕焦铭拿姜家下手? “我知道的,焦大人应该已经知道。” “是该去见见焦大人了。” 原本见面的时间,一推再推,直到今日。 楚若霜到的时候,焦铭已经在厢房里等着。 没有封住的窗口,把外面的一切看的一清二楚,目力好些,还能勉强看到城门外的景象。 来的路上,楚若霜还是猜测,现下可以完全肯定,焦铭知道。 楚若霜摘下面纱,“焦大人选的这个地方,风景极好。” “外面的风景更好,楚小姐难道不想出去看看?” “外面再好看,哪里比得上京城的繁华?” 楚若霜拿起琉璃茶杯,细细端详。 这家酒楼虽是上等,可用这种茶叶,未免太过奢侈。 “焦大人的茶叶,很香。” “楚小姐喜欢,送你。” “谢谢。” 楚若霜一点都没客气,焦铭的侍卫直接惊呆。 茶是好茶,楚若霜抿一口,唇齿留香,眯起眼睛,好好享受。 焦铭指腹摩挲杯身。 “楚小姐,我很好奇,你究竟知道多少?” 楚若霜睁开眼,面对焦铭的威压,不卑不亢,坦然从容。 她做出很认真的模样,仔细思考。 “应该,比焦大人掌握的要少一些。” “楚小姐为何要帮我?” “焦大人,我是在帮……夫人。” “哦?” 焦铭显然是不太相信。 “夫人从不出现在人多的场合,她愿意破例,我能想到的只有焦小姐。” “我与焦小姐有过几面之缘,性情也算合得来,我想焦小姐也是这么认为。” “不论她是不是焦小姐的母亲,都不是主要原因。” “我就是看不得无辜的女子被人当作棋子利用。” 焦铭漫不经心地反问:“楚小姐这个理由,你自己相信吗?” “信,我都出手了,我为什么不相信自己?” “难不成焦大人是觉得,我救下夫人,是另有所图?” 焦铭一笑而过,“楚小姐难道不担心坏了人家的好事儿,被算计针对吗?” 皇城脚下,皇后想要对付一个弱女子太容易。 第309章 疯魔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反问:“怕与不怕,有何用?” “退一步来说,我早就过了应该害怕的年纪,从我选择留在京城的那一刻,我就不应该害怕。” 害怕,事情就不会找上门了? 在拨云诡谲的京城里,闭上眼睛,封上耳朵,什么都不知道,才是真正的可怕。 焦铭有些意外地挑眉:“楚小姐真是坦诚之人。” “焦大人找我来,就是为了夸我?” “可以这么说。” 楚若霜手握茶杯,垂下眼眸,看杯中荡漾的波纹。 她大概明白焦铭的意图,他是想试探她,看看她的态度和目的。 …… 月宫修建之后,周琳琅往冥纸铺跑得越来越勤。 今日开采的工人比平常多一倍,加入不少女子,周琳琅总算有些满意。 “带我去看看孩子。” “小姐这边请。” 掌柜的把姿态放到最低,每次和这位主儿见面,他都莫名的心惊胆战。 一间逼仄的屋子,全是婴孩的啼哭,女子抱着孩子好声好气地哄。 婴孩还是没有停止哭泣,哄孩子的女人也跟着哭起来。 小心翼翼的把脸贴在孩子柔软细腻的脸上,眼神痴痴,整间屋子蔓延出来的全是不安。 周琳琅一出现,所有女子像惊弓之鸟,紧紧抱住孩子,有些把孩子勒的越哭越大声,女子也不愿意放手。 周琳琅一步步走进去,各种各样的哭声更大,吵得人头疼。 走到一个瑟缩在角落的女子面前,周琳琅蹲下,伸出手,想要抚摸孩子的脸蛋。 女子立刻转身,面朝墙壁,不让周琳琅碰到孩子。 周琳琅的手僵住,浮于表面的笑,像是戴上一张假面具。 她若无其事收回手,慢慢站起来,余光斜睨掌柜。 “太依恋孩子可不好,带走。” 掌柜立刻上前夺走孩子。 女人越来越用力,脆弱的孩子被两人抢夺,撕心裂肺的哭,小脸蛋都憋红了。 “放手,这是我的孩子,你们不能抢走!” 女人的声音嘶哑,狠狠咬住掌柜的手。 掌柜吃痛松开,一巴掌将女子的脸扇偏,又一脚踹上去。 女子把孩子护在怀里,往前倒去。 掌柜又再一次抢孩子,动作比刚才更加粗暴。 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有些喘不上气,周围的婴孩也跟着哭起来。 女子担心孩子受伤,不得已松开手,连滚带爬趴在周琳琅脚下,苦苦哀求。 “姑娘,姑娘,求求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个地方,有不少凶神恶煞的人盯着他们,日日夜夜。 有谁敢不听话,一顿带刺的鞭子伺候。 不少男子捱不过,死了。 这两人偶尔出现。 女子从不掩饰容貌,大大方方呈现在所有人面前,是一张貌若天仙的脸。 她的眼睛特别好看,亮晶晶的,在这个不知白天黑夜,不见太阳星月的地方,女子的眼睛,就是她们能看见的星星。 人总会给好看的人带上一层美好的面纱。 一开始她们所有人都以为,这么漂亮的女子,肯定有一副菩萨心肠,出现在这里,跟他们同流合污,是逼不得已。 事实证明,她们错了,面若观音的女子,才是他们的主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求她是最没用的做法。 她是一个母亲,就算搭上一条命,也要为了孩子拼一条活路。 女子的额头磕出一片泛红的痕迹,双手想要抓住周琳琅的下摆,被她一脚踢开。 “姑娘,你也是女子,你以后也会有孩子,求求你,求求你可怜可怜当娘的吧。” “姑娘,这里那么多大人,我们可以干活,干什么活都可以,求你放了孩子们吧。” “这些孩子还小,话不会说,路不会走,他们对你们没用的。”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嘶哑,几乎要哭死过去,不少女子动容,纷纷围住周琳琅哀求。 “姑娘,求求你。” 周琳琅勾唇,像深渊中的恶魔,冷漠无情,“起开!” “姑娘,孩子还小,养到能干活,也需要五六年,不值当。” “姑娘,就算您把孩子丢到乞丐堆里,我们也毫无怨言。” 只要孩子能活下去,乞讨又如何,总好过一辈子都不知道天下还有白昼的说法,总好过一辈子不见天日。 不,在这里都不一定能活到一辈子。 “不愿意起开是吧?” 周琳琅的表情阴恻恻。 “掌柜,把孩子抱过来。” “你要干什么?” 第一个跪下哀求周琳琅的女子惊骇地瞪大双眼。 周琳琅接过孩子,如同在看一个蝼蚁,把孩子丢出去。 女人们瞬间散开,扑倒在地上,用身子接住孩子。 屋内的一声声哀嚎,好像从炼狱传出来。 周琳琅若无其事转身走出去。 女子把越来越虚弱的孩子放在床上,摸摸他煞白的小脸蛋,死死盯住孩子逐渐消失殆尽的生机,彻底变了脸色,心如死灰。 她仇恨的双眼如果能化为实质,周琳琅已经被凌迟。 女子使出浑身力气,像发狂的牛,用头顶向周琳琅的后腰。 掌柜想要上前拉开女子已经来不及,他被其他女子抓住,摁在地上,不顾生死的拳打脚踢。 她们今日就算不能活命,也要把两个罪魁祸首一起拉下地狱。 周琳琅被女子撞出屋子。 狭窄的走道,周琳琅往前踉跄,额头狠狠磕上对面的墙,疼痛令她短暂的头晕目眩。 女子抱住周琳琅,不肯放她走。 把掌柜打得奄奄一息,所有女子上去帮忙,想要用同样的方式对付周琳琅。 周琳琅大吼:“来人,快来人!” 很快几个男子闻声赶来,把周琳琅从一群女子中抢救出来。 周琳琅的簪子掉了一地,头发凌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在往外冒血。 她推开两个搀扶她的男子,气急败坏。 “杀了!” “把她们都杀了!” “你会遭报应的,你会遭报应的!” “姑娘,你罔顾人命,丧心病狂,恶事做尽,连不满月的孩子都不放过,你会遭报应的!” “我和我的孩子今日死在你手里,我们就算变成孤魂野鬼,也要诅咒你,噩梦缠身,鬼魂索命!” “姑娘,你会被所有因你而死的冤魂千刀万剐,永坠地狱!” 被拖走的女子声声诅咒周琳琅。 第310章 奇怪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各种怒骂声戛然而止。 周琳琅靠在墙上,弯腰捂住腹部,咬牙怒骂。 “贱人!” 一个男子匆匆跑来,双手递呈。 “小姐,这块玉坠是从一个女子手中夺过来。” 她们被带到这里,所有东西都被收走,身上不可能有这么昂贵的东西,一看就是周琳琅所有。 周琳琅不耐烦地看过去,把玉坠拿回来,稍微举高仔细看。 这块玉坠不是她的。 她和琳瑄分别持有一块。 琳瑄说过,她的那一块,送给好友程云。 送给程云的东西,怎么会和她的弄混? 程云并未到过京城,也并未来过周家。 除非,两人同在奚州。 唯一一次玉坠掉落,是在程家。 刹那间她脑子一片空白,一股令她毛骨悚然的寒意从脚底飞快蔓延,流窜全身。 周琳琅顾不上交代他们如何处理后续,跌跌撞撞跑回家,逮着人就问。 “五小姐回来了吗?” “没有。” 五小姐可能是在外面生活久了,不习惯府中规矩,才回来多久,就学会不告而别。 如果不是前些日子老爷收到五小姐的来信,府中下人这会儿还在外面找人找疯了了呢。 “五小姐回来立刻告知我。” 周琳琅过于烦躁,正欲回房好好休息。 “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一个下人一路喊。 管家呵斥:“放肆,大小姐在这里,莽莽撞撞,成何体统,等会儿去领板子!” 下人双膝一弯跪下。 “大小姐,不好了,出事儿了,五小姐……五小姐死了!” 周琳琅当头一棒,再次头晕目线,“你说什么?” 下人哭丧着脸。 “千真万确,大小姐。” “小的今日奉命出城采买时令瓜果,在城门口遇到骚乱,百姓们说是城门口来了一具身份不明的女尸。” “他们把尸体放在城门附近就走了,连官差都没看到是谁把尸体送来。” “小的好奇,想凑上去看两眼热闹。”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女尸竟是五小姐!” “官差不明五小姐身份,已经把五小姐送去衙门。” “小的不敢冒领,只得先回来禀报老爷夫人和大小姐。” 周琳琅迅速稳定心神,冷静地说。 “此事先不要告诉爹娘,待我去衙门看一看,究竟是不是五妹。” 管家追上去:“小姐,可需要老奴陪您去?” “丁管家你且在府中,若是爹娘问起来,就说我还没回来。” 周府的马车停在衙门口,得到消息的关大人连忙出来迎接。 “周大小姐亲自到小衙门,下官有失远迎,下官惶恐,还望周小姐恕罪。” “听说你们这里来了一具不明身份的女尸?” “正是。” “周大小姐怎么知道?” 关大人问完,忽然接到周琳琅不悦的目光,“哎哟”一声,装模作样地掌嘴两下。 “下官失言。” “周小姐,女尸是城门口的官兵亲自送来,说是今日一早开城门什么都没看见。” “午后换防,还是一个去小解的官差发现。” “根据四周板车轮压过的痕迹可以判断出,这具尸体被送来的时辰,不会早于昨夜寅时。”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半夜守城官兵也没发现任何可疑之人在城门附近。” “他们到底是怎么在诸多官兵的眼皮子底下悄悄把人送来,又悄悄离开,现在还没查到。” “带我去看看。” “嗯。” “啊?” 周琳琅娇娇弱弱地问:“关大人有什么问题?” 关大人震惊,继而为难。 “周大小姐,这不好吧,停尸房污秽,您千金之躯,不方便踏足那种地方。” 周琳琅轻言轻语:“昭国百姓,都是皇上的子民。” “皇城脚下,皇上的子民死了。” “我父亲是朝廷重臣,日日夜夜殚精竭虑,为皇上分忧,为百姓分忧。” “我身为朝臣之女,也想为父亲分忧,还望关大人不要拒绝一个女儿的孝心。” “这……” 周大小姐的身份高是没错。 可她一没官职,二没查看调令,怎么能进停尸房看尸体呢。 “关大人,不明身份的尸体一般会在衙门的停尸房停放一个月。” “官府需画出尸体生前样貌,对外张贴告示,还需用特殊药物保持尸身不腐,以便家属认领。” 周琳琅端起架子,摆出气势。 “若是今日来的是家属,关大人也会这般阻拦人家进停尸房这等污秽之地吗?” 关大人冷汗潺潺:“下官不敢。” 周琳琅缓和态度。 “同为女子,我可怜她红颜薄命的遭遇。” “关大人,尸体送来不久,衙门还没来得及画像吧。” “我略懂丹青,愿意帮衙门这个忙。” “关大人,烦请您带我去看看。” 女子死了应该有一段时间,尸体虽然完好,可也不好看啊。 可人家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要是再拒绝,就是不知好歹了。 是人家非要去看,不是他强求。 如果受不住,反胃了吐了,又或者是夜夜梦靥,也不关他的事儿。 “周大小姐这边请。” 衙门的停尸房设在衙门最偏僻的位置,放的不止一具尸体,阴气太重。 平日里没人愿意来,就连洒扫的小厮也是麻溜干活麻溜跑。 大部分是犯人的尸体,还没来得及处理。 有些跟城门口的女尸一样,暂时查不到身份呢,也没人来认领。 周琳琅下意识地要用帕子捂住口鼻,又放下来,面露忧郁之色。 “关大人,这里怎么有这么多尸体?” 关大人没错过周琳琅的小动作,他就说嘛,没见过大风大浪的大小姐,怎么可能这么平静。 “周大小姐,这些尸体,什么身份都有,还有些是罪大恶极的逃犯。” “不想进大牢,不想被砍头,被抓到之前,自我了结,留一个体面的全尸。” “每具尸体关大人都记得请?” “那是自然,下官干的就是为民除害的活。” 关大人骄傲的展示他的尽职尽责。 周琳琅随意指旁边的一具尸体。 “这具是何故?” 关大人掀开布看一眼。 “他啊,图谋妻子的家产,入赘五次,没有哪一任妻子能在他身边活过三年。” “还好第六个女子眼睛好使,跟人家相处半年就看穿他的狼子野心。” “暗中调查,查出他的恶行,帮官府和天下女子铲除了一个大恶人。” 第311章 隐瞒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周琳琅义愤填膺:“恶事做尽,自尽岂不是便宜他了?” 关大人摊手:“谁说不是呢。” “此人可不是迷途知返的主,打伤我们好几个兄弟。” “他认为送他进衙门的女子罪大恶极,临死前恶毒诅咒,说他宁可不进忘川,不入轮回,当个孤魂野鬼,也要徘徊在世间。” “见一个女子,附身一次,誓要把天下女子搅得不得安宁。” 关大人复述的诅咒,渐渐变成女子的声音,回荡在周琳琅的脑海里。 女子被拖走时想要毁掉一切的仇恨,把周琳琅刺成血淋淋的筛子,挥之不去。 她冰冷颤抖的手,忽然碰上一个东西,掌心的触感传到感官,好像是一张人脸。 周琳琅浑身一颤,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下意识尖叫:“啊!” 关大人也是情不自禁被周琳琅的尖叫吓到虎躯一震,于心不忍,好声提醒。 “周小姐,此人邪性着呢,您还是莫要靠近为好。” 周琳琅两边袖子交叠,被袖子遮住的手,把价值不菲的帕子狠狠一揪,撕烂。 脖子青筋暴起,根根分明,她露出一个勉强得体的笑容,“多谢。” 走到最里边,关大人停下脚步,掀开布。 “周小姐,这便是今日送来的无名女尸。” 正如关大人所说,女子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 周琳琅双腿一软,不知道怎么走出衙门。 深夜辗转反侧,翌日一早和父母用膳,周夫人再一次提起周琳瑄。 “瑄儿这孩子,离开这么久,怎么也不给家里送封信报平安。” 周大人不以为意:“孩子从小就在外面,对外面的见识广着呢,也许玩的乐不思蜀,忘记了。” “外面再好玩,也不能忘家啊。” 周夫人对周大人敷衍的态度不太满意。 “也怪我们,把那么小的孩子送出去,她不在我们身边长大,这次回来,对我们也不亲近,完全不像是一家人。” “当年从我怀中抱走的孩子,小小一个,现在长得跟琳琅一样高了,做什么事儿,也不愿意和我们商量。” “夫人,孩子玩心大,不就是跑出去玩几天,你何必庸人自扰。” 周大人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安心用起早膳。 “等她玩够了回来,说不定天天缠着你,到那时候,你可别烦着把她嫁出去。” “她是我生的,我怎么舍得她一回来就把她嫁出去。” “我还想多留她在我身边几年呢。” 周夫人有点不耐烦看周大人,闭上眼睛别过头,捏紧帕子的手拍拍心口。 再睁开眼,早膳已经少一半。 女儿不知行踪,不寄家书,他吃的倒是香。 “哎哟,老爷,我这心里总是不太踏实。” “打昨夜起,我一颗心就砰砰乱跳,你说瑄儿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周大人吃饱喝足,放下筷子擦擦嘴。 “夫人,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瑄儿的性子跟琳琅不一样,她任性跳脱,鬼主意多着呢,就算在外面遇到什么事儿,也能糊弄过去。” 周夫人没好气,“当爹的有你这么说话吗?” 周大人做出安抚的动作,一边起身。 “夫人,我该去上早朝了,你慢慢吃。” “哎,我话还没说完呢。” 周大人逃似的离开,头也不回。 “你让人去把琳琅找来陪你用膳说话,我真的快来不及了。” 周夫人瞪着周大人出了院子,又看桌上还剩一半的精致可口早膳,默默喝一口快要凉掉的汤,食不知味,心中叹息,把碗放下。 “每次都这样,说什么陪我用膳,说的好听,有哪一顿饭是能好好吃完的?” 她似在喃喃自语。 周琳琅在另一边的柱子又站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出来,露出浅淡端淑的笑。 “娘,琳琅来陪您用早膳了。” 周夫人瞬间阴转晴,朝周琳琅伸出双手。 “你来的正好,快坐。” “你爹啊,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他自个儿吃完就跑了,桌上的菜,娘还一口都没动呢。” 周琳琅乖巧懂事:“早朝快到了,爹急着进宫,晚膳肯定陪您,早膳就让女儿陪,两全其美。” 周夫人夹周琳琅最喜欢的菜放进她的碗里,“你就是会哄娘开心。” 一顿早膳吃的偏忐忑,周琳琅只有和周夫人说话,才不会想到周琳瑄。 一停下来,周琳瑄的尸体就像突发的洪水,一个劲涌进脑海中,挥之不去。 妹妹的尸体还停放在衙门,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妹妹要是再不来信,爹娘恐怕真的会派人出去寻找,总会得知妹妹已经死了的消息。 她提前知道这个消息,还去确认过,隐瞒不说,爹娘肯定会怪罪。 眼下瞧着周夫人眉间渐渐散去的阴霾,周琳琅怎么也开不了口。 罢了,还是先等爹回来,将此事透露给爹,爹自会找合适的时机跟娘说清楚。 心不在焉一个上午,宫里来人了,皇后娘娘命周琳琅进宫一趟。 姐姐对琳琅的疼爱,不比她这个当娘的少,周夫人习以为常,将亲自准备的点心拿给周琳琅。 “琳琅,你姨母最喜欢吃娘做的枣酥,你带一些进宫让你姨母尝尝。” “许久不做,也不知道手艺有没有生疏。” 周琳琅笑,“娘,您一双巧手,做什么都好吃。” 凤栖宫里,周琳琅一出现,翠嬷嬷立刻挥手让太监宫女下去,皇后娘娘身边只剩下她和一个心腹宫女。 周琳琅不明所以,若无其事地呈上点心。 “姨母,这是我娘亲手给姨母做的枣酥,您尝尝。” 原本情绪不高的皇后浅浅变了脸色,对周琳琅慈爱地笑。 “本宫一直觉得,你娘做的枣酥,京城一绝,就连几十年的老师傅做出来的口味都还差点。” 皇后对周琳琅招手:“本宫不便出宫,时常想念这一口,琳琅,来,到本宫身边坐。” 周琳琅低垂眼眸,心中的异样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被提起来,高高的。 姨母今日的态度不对劲,一口一个“本宫”,将尊贵的皇后身份彻底摆出来。 “姨母。” 还没打开盒子,皇后已经闻到浓郁的枣香。 从挑选红枣,蒸熟,剥皮,捣泥…… 周琳琅流畅的说出各种步骤,实则暗中观察皇后态度的转变。 第312章 报信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皇后一连吃下三块枣酥,才把周琳琅的手推开。 周琳琅把手上那块放回盒子里,正欲说什么,皇后先开口了。 “听说你杀了不少人?”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 周琳琅恍然大悟。 皇后的态度,明显不高兴,是她杀的太多,还是不满她杀而不报,又或者是杀之前,她没有请求? “姨母,琳琅昨日前去查看,发现她们又开始有出逃之意,琳琅本欲安抚。” “谁知她们出言不逊,竟口口声声恶毒诅咒。” “琳琅实在是气不过,想要给她们一个教训。” “不曾想,这些日子的生育休息,让她们忘记本分,她们合起伙来,将田掌柜打死后,又想对琳琅下手。” “琳琅,琳琅迫不得已,命人杀了她们。” 周琳琅跪下,泫然欲泣:“姨母,琳琅知道错了。” “连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你都对付不了,你还能做什么?” 皇后阴沉沉地看周琳琅。 “你现在是越来越不把本宫的话放在心上了啊。” “本宫让你多接触太子,你几次对信王示好。” “本宫让你办事,你几次懈怠。” “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已经练成了绝世神功,天下诸多高手都不是你的对手,你随随便便都能捏死好几个人,你可以不用再听命于本宫?” 周琳琅大惊失色,“琳琅不敢!” 皇后站起来,凤袍加身,气势睥睨,居高临下地扫视周琳琅。 “不敢最好。” “姨母,琳琅真的知道错了,您就饶了琳琅一次吧。” 周琳琅抬起头,眼眶里蓄满泪水,她睁得眼睛都酸了,也不愿眨眼让眼泪掉下来,这副倔强的模样,让皇后忍不住轻叹。 “琳琅,来,先起来。” 皇后亲自扶起周琳琅。 “琳琅,莫要怪姨母对你过于严苛。” “你是周家的孩子,也是姜家的孩子,你身上流着和姨母一样的血脉,姨母对你的关注和疼爱,甚至超过对小八的感情。” “琳琅,你打小养在姨母身边,姨母让你学习各种东西,都是为了你好。” “有很多次,你习武遍体鳞伤,你委屈地看姨母,姨母何曾不心软啊。” “姨母不敢看你,姨母怕再多看一眼,会忍不住心软,会忍不住让你放弃。” “半途而废,是能获得一瞬的轻松。” “可你当时若是半途而废了,哪还有今日的周琳琅啊。” “你悄悄潜入奚州,办好那么大一件事儿,信王追查多日,一无所获,何尝不是对你小时候的回报?” “琳琅,姨母对不起你,让你年纪轻轻就承受这么多,人前藏拙,很辛苦吧?” “不辛苦,姨母,琳琅一点也不辛苦。” 周琳琅摇摇头,一颗晶莹的泪顺着眼角滑落,淌进口中,有些咸。 当年的汗水和泪水相融,比现在更咸。 “琳琅,这些人处理就处理了,不用再纠结。” “这么多年你办事从无错处,姨母放心。” 皇后握住周琳琅的手,轻轻拍几下。 周琳琅感动的稀里哗啦,“多谢姨母。” “快起来,你娘做的枣酥都送到姨母这边来了吧,你也尝尝,再不吃可就没有了。” 周琳琅破涕为笑,很快又垂眸敛去神情。 还没等周琳琅回到家中跟周大人说明周琳瑄之死,周大人已经提前知道。 从皇宫离开,一支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镖擦过周大人的脸,钉住车身。 上面有一张小纸条。 ‘无名女尸为周琳瑄’。 短短一句话,周大人怒火中烧,把纸团揉皱成一团丢出去,弹到车帘又弹回来,掉在角落里。 城门口的女尸他也有所耳闻,无人认领。 现下衙门还没张贴告示,大家都不知道女子长什么样,凭什么断定是瑄儿? 简直一派胡言! 马车忽然停下,车夫在外面说道:“大人,有两个官差拦车求见您。” “小小官差,越级求见,也不怕挨板子,不见。” “大人,两人说跟大小姐有关。” 周大人没有出去,只是在车里问:“何事?” “大人,两人说,昨日大小姐去衙门看过一具女尸,还说要为衙门画出女尸生前画像。” “只是大小姐看过女尸后,一言不发的走了,今日也无消息。” “若是大小姐不方便,衙门今日则需请画师。” “两人见不到大小姐,只能出此下策请大人代为转达。” 周大人喃喃自语:“琳琅怎么会答应这种事儿?” 且不说她周家长女,身份尊贵,去停尸房已经有损身份。 “转告关大人,琳琅身子不适,衙门还是另请画师,若是银子不够,本官可以代为付钱。” 京城的画师倒是不少,荷包里没点钱,还真请不起好的。 衙门的这等差事,容不得出半点差错,请的画师,自然是名气越大越好。 打发走两人,周大人看着两边车板被戳出的两个洞,不敢再闭目养神。 衙门三天两头就会收到死人,怎么偏偏这一次,琳琅这么感兴趣? 她回到家中,只字不提。 难不成真的有问题? 周大人越想越不对劲。 他吩咐车夫:“去衙门。” “哎哟周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正午太阳毒辣,关大人一路小跑,额头上大大小小的汗珠密密麻麻来不及擦掉。 “听闻无名女尸的事儿闹得很大,本官来看看。” “哎哟,周大人,这点小事还劳烦您和周小姐亲自来看,真是折煞下官了。” 以前不见你们感兴趣,这次一个两个争着来,真是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要稀奇。 “琳琅昨日当真来过?” “正是,女尸才送来不久,周小姐也到了,下官实在是惶恐若惊。” “周小姐人美心善,见到停尸房那么多尸体,为他们潸然泪下,下官看了都动容。” 周大人眉宇凝起,肃声开口:“带本官去看看。” “周大人,停尸房晦气……” “放肆。” “本官身为朝廷命官,理应为皇上分忧,为百姓分忧,有百姓不幸遇难,本官若是连看一眼都畏惧,何谈为君为民。” 关大人低头,暗戳戳的瘪嘴。 你官大,你说了算。 但愿你别像你女儿吓到腿脚发软,慌不择路。 第313章 证实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周大人,您这边请。” 关大人点头哈腰,在前为其带路。 停尸房是单独开辟出一个院子。 以大门为界,一走进去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不知道的还以为闯入了什么荒凉的无人区。 遍地落叶,被风吹起,在原地转出一个旋。 枯黄发脆的落叶,一脚便可踩碎,声音刷刷。 周大人大步往前走,“此地怎么这般荒凉?” 不愧是父女,问的话都一摸一样,天真的愚蠢。 停尸房能不荒凉? 要是哪天真热闹起来,不得把人吓死啊。 关大人也只敢把这些话压在心里,表面上还是要恭恭敬敬。 “周大人有所不知,这种地方,阴气重。” “平日里除了仵作会过来验尸,还有两三个洒扫的小厮定期清理院子,就很少有人踏足。” “久而久之,也就越发荒凉。” “少说废话,直接带本官看无名尸。” 关大人:“……” 不是你问我? 官大了不起? 他在衙门也是说一不二的主,这父女俩一来,他都快成孙子了。 “大人,这具便是。” 关大人亲自上前,两手捏住两边的布角,慢慢折叠掀开。 随意扫一眼的周大人突然脑子一片空白,浑身力气像是被人抽干,瞳孔颤动,十分不可置信的样子。 一个两个看到都是这表情,难不成和周家有关系? “周大人您……” “还好吧?” 周大人很快意识到失态,变脸比翻书还快,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 “无妨。” “本官最近在追查一件要案,此女持有关键线索,皇上知,本官知,关大人是第三人。” 关大人烫手似的把布松开,嘴角剧烈抽抽。 “周大人,下官还未请仵作验尸,下官什么也不知道,下官更没见过周大人。” 周大人双手往身后一搭,端出姿态。 “如此甚好。” “关大人不知情,定无性命之危。” “尸体放在这里毕竟不安全,本官会派人将尸体带走。” “关大人可有异议?” 尸体放在这里就是黑白无常,随时会索命,关大人巴不得赶紧送走。 “下官遵命。” “另外,本官来过这里的事儿,谁也不许透露。” “下官明白。” 周琳瑄的尸体被带走后,暂时安置在周家别院。 周大人脸色难看回到家中。 “大小姐呢?” “老爷,大小姐进宫了,还没回来。” “她回来,立刻让她来见我。” 恰好此时,马车停在周府门口,周琳琅下车就停了这么一句,眉开眼笑。 “爹,您找女儿啊?” 不论是见过亲妹妹的尸体,还是被皇后责骂,周琳琅都把情绪隐藏的很好,在周大人面前,就是一个端庄懂事的女儿。 周大人一想到官大人所说,昨日晌午周琳琅就已经看过尸体。 她回到家中,竟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隐瞒一整夜,他对周琳琅的脸色就缓和不了。 “跟我到书房。” 爹爹很少对她发这么大脾气,就算是她真的做错了什么,爹爹也不会当那么多下人的面直接训斥。 能让他发这么大的脾气,还和她有关,难不成爹爹已经知道妹妹的死? 周大人屏退左右,连贴身管家也出去。 门一关上,周琳琅立刻走到书桌前跪下。 “爹爹,女儿错了,女儿有件事儿隐瞒爹爹,还望爹爹知道以后,能顾及身子,莫要生气。” “你说说,你隐瞒了我什么?” 周大人转动大拇指的扳指,像朝堂上的老狐狸,蛰伏不动,看小丑上跳下窜。 周琳琅眼神躲闪,很快酝酿出铺天盖地的痛苦忧伤,泪痕交错。 “爹爹,妹妹……妹妹死了。” “昨日女儿突然收到一个消息,说妹妹被人害死,尸体就丢在城门口,要是无人认领,只能由衙门处理尸体。” “女儿原本不相信,瑄儿只是出去游玩,怎么会死?” “你为何不告知我和你娘?” “瑄儿悄悄离开京城,娘日日担心瑄儿,还时常让人去驿站看看有没有瑄儿的书信。” “爹爹,在消息没确认之前,女儿不敢胡说啊。” 周琳瑄掩面哭泣。 “女儿在衙门真的见到和瑄儿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女儿还是不愿意相信,那个人就是瑄儿。” “回到家中,又听娘提起瑄儿,女儿真的于心不忍。” “我本想暗中调查瑄儿的死因,找出凶手为瑄儿报仇再告诉爹娘。” 周大人冷冷地问:“现在呢,有什么消息?” “爹爹,请您给女儿一些时间,女儿会调查请楚。” 周大人坐下,脑袋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好一会儿又睁开,眼中被凶狠的怒火覆盖。 “不管是谁,敢对我的女儿下手,我一定要扒了他的皮!” “琳琅,我给你七日,七日之内,将此事查清楚。” “爹爹您放心,女儿一定不会辜负您的希望。” 周大人慢慢走到周琳琅面前,把周琳琅扶起来。 “琳琅,你大哥已经不在了,你是家中长女,事事都要为家中弟弟妹妹周全,辛苦了。” “爹,女儿不辛苦。” 周大人拍拍周琳琅的肩膀,欣慰地点头。 “为父给你七日时间,不是在逼你。” “你妹妹总要入土为安,不能耽搁太长时间。” 周琳琅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哭腔。 “女儿明白,女儿都明白,爹您放心吧。” 城门口的事情发生的过于蹊跷,那么多守城官兵,怎么就没有一个人能发现行踪可疑之人,官府现在也没张贴告示。 百姓们好奇,就连各大戏馆的说书先生都众说纷纭。 “话说,京城内外,官兵过百,日夜换守,不敢懈怠。” “究竟是何人,有此通天本事,在百双眼睛下,悄无声息地推来一辆板车。” “板车上有一妙龄女子,身份不明,死因不明。” “官府告示不贴,城中无人报案……” “大家猜猜,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历?” “先生说出这么多疑点,难不成她是鬼?” “大白天的少吓唬人。” “世间哪有鬼,不过是装神弄鬼之人。” “她不是鬼,为何没人寻她?” “也许人家是孤女。” “孤女为何送到京城?” “人家是京城人士,有何不可?” “……” …… 第314章 阴差阳错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说书先生和听书的客人七嘴八舌,谁说谁有理,最后竟吵起来,声音之大,几乎要把房顶掀开。 楚若霜也听过不少说书,像今日这般吵翻天的,还是第一次。 脑瓜子嗡嗡,楚若霜不愿意再继续听下去,走出戏馆,外面竟又飘起了秋雨。 雨落掌心,很快被掌心温度蒸去清凉。 “天还是这般热,回府吧。” 春浓伺候楚若霜换一身衣裳,摘下发饰,正欲去找吟月练练身手,管家拿着一封信走进院子。 “小姐,有您一封信。” 信上只有楚若霜的名字,没有旁的消息。 “楚小姐,琳瑄的尸体,程云已送到京城。” “程云有个不情之请,望楚小姐能替我给琳瑄上柱香。” “程家事了,家产全部捐出,程云不日离开奚州。” “能和楚小姐相识,程云之幸。” “奚州诸事,程云多有错处,害楚小姐受无妄之灾,程云忏愧。” “山河岁月,终会重逢,他日相见,程云当面致歉。” 宁写意也看了一眼,“这……说书先生争相猜测之人,竟是周琳瑄。” “周琳瑄可是中毒而死,周家查起来,难免会牵扯到程家。” “就算程云隐姓埋名,执剑天涯,她也很难逃过。” “程云不会想不到这一点,怎么会把周琳瑄的尸体挖出来再送回京城?” 窗外的雨突然变大,大颗大颗雨珠把细枝嫩叶打弯,院子里又落了满地的花瓣。 楚若霜跪坐在窗边的长椅上,两手交叠,搭在窗框,看天地间的雨,氤氲出一层雾蒙蒙的梦幻仙境。 “周琳瑄的家毕竟在京城,把她葬在奚州,程云一走,不会再有人记得她。” “程云一心为程家报仇,成功之后,一下子失去目标,生死也就没那么重了。” “按照书信上的意思,程云并没有选择和冯舟在一起。” “把周琳瑄送回来,她散尽家财离开,或许才是真正洒脱的选择。” 宁写意双手环抱,站在椅子旁边看雨。 “程云,慧娘,还有被你放走的沉香,她们三个人都选择行走江湖,都是一样的洒脱啊。” 下巴压在手背上,楚若霜没有回答。 雨渐渐变小,周琳琅带上几个人,避开周夫人悄悄离开前往别院。 别院有两个家丁守着。 “这边有我就好,二位可以回去跟父亲复命了。” 打发走周大人的人,周琳琅让两人守在院外,两人在房顶,屋内一个丫鬟一个仵作。 “隋仵作,麻烦你查出这具尸体的死因。” “老夫尽力。” 周琳琅站在门外,没有盯着验尸过程。 半个多时辰后,隋仵作走出来。 “周小姐,死者身上有明显的伤口,按照伤口的腐烂判断,有毒。” 怎么会有毒? 周琳琅走进去,看到仵作手指的方向。 “伤口多久了?” “最少三个月。” “你确定?” “老夫验尸几十年,可以肯定,死者受伤中毒死去的时间,不少于三个月。” 周琳琅心乱如麻,“你能验出是什么毒?” “时间太长,老夫无法从伤口验出,只能用他法,若是最后还验不出,便只剩下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剖尸。” “不行!” 周琳琅脱口而出拒绝。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瑄儿从小就不在他们身边,娘一直觉得亏欠瑄儿。 瑄儿回来之后,娘对瑄儿是千好万好,有求必应,好像要把十几年的亏欠全部弥补回来。 如果瑄儿死后连一具完整尸身都保持不了,她怎么面对爹娘,怎么跟爹娘交代? “这是最后的办法,周小姐请放心,不到万不得已,老夫不会用。” “麻烦了。” 隋仵作是最好的仵作,年过半百后,专心培养徒弟,很少出来验尸。 她也是多次上门,才让人家松口。 隋仵作出面,有一个最大的好处,不会走漏风声。 从雨停放晴,再到西边晚霞万丈光芒,周琳琅总算等到结果。 “周小姐,老夫已经验出此毒,名为一线生机。” 短短四个字,化作巨雷,在脑海中炸开。 周琳琅头晕目眩,脚步徐晃,半倒在丫鬟怀中。 “隋仵作,你确定吗,真的是一线生机?” “周小姐,老夫年轻时候独立验过的第一具尸体,中的正是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一线生,一线死。 一旦中了这种毒,就是一只脚踏进阎王殿。 大夫和阎王一起抢人。 周琳琅慢慢站直身子,脸色苍白。 “隋仵作,我需要知道她真正的死亡时间,辛苦你了。” 隋仵作回到屋内,拿出一个本子,“周小姐,验尸结果都在这上面。” 看到本子上清楚标出的时间,周琳琅脑子一懵,森冷发麻的感觉迅速流窜全身,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张惶不安。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个时间? 如果周琳瑄不是死于中毒,她还能说服自己,巧合,都是巧合。 时间对得上,毒对得上。 几个月前对程家镖师的刺杀,瑄儿怎么会在场? 死的怎么会是瑄儿! 周琳琅不知道在别院坐了多久,直到周大人出现在她面前,才把她的魂唤回来。 “爹,您怎么来了?” “我听你院子的人说,你一夜没回家。” 周琳琅想要站起来,双腿一麻,再次跌坐。 阳光太刺眼,她眨眨眼,艰难看清周大人的脸。 “爹,妹妹之死离奇,琳琅想要尽快查出妹妹死因,好让妹妹安息。” 毕竟是养在身边的大女儿,感情深。 周大人对周琳琅的不满,在这一刻也被打散。 “为父给你七日,不是让你这样没日没夜的拿自己的身子折腾。” “最后死因查出来,你倒下,没有价值。” 眼眶里涌上来的酸涩,让周琳琅忍不住眨眨眼。 “爹,我知道了。” “对了,这是隋仵作留下来的验尸结果,您看看。” 隋仵作已经离开,这是一份抄录的副本。 “中毒?” 周大人对这个结果也很意外。 “瑄儿怎么会中鹤顶红?” 周琳琅把头压得很低,几乎要溢出来的心虚被逼回去。 “女儿也不知。” “爹爹,瑄儿性子良善,肯定不会与人结仇,给她下鹤顶红之人,蛇蝎心肠。” 第315章 谎言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幕后之人还需慢慢查,眼下最重要的是把瑄儿的死告诉你娘。” “爹,我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跟娘说清楚。” 周琳琅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下台阶。 “等等。” 周琳琅身子一僵,“爹爹还有何事?” 周大人把纸张撕成两半,再一点点撕碎。 “不要告诉你娘瑄儿的死因。” 碎片被周大人随手一撒,纷纷扬扬飘散,有一片落在周琳琅的发丝上缠住。 “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琳琅明白。” 周大人吩咐随从:“送大小姐和五小姐回家。” 这些日子,周夫人喜欢坐在院子赏花,做女红,或者泡泡茶,这个位置距离大门口很近,周琳瑄一回来,她就能看到。 “娘。” 周夫人忍不住往周琳琅身后看,没看到日日夜夜期盼的身影,有些失望。 “琳琅,你怎么从外面回来,一大早就出去了?” “嗯,娘,我有件事儿想跟您说,我们回您院子吧。” 周琳琅挽起周夫人的手,使点劲想要推着她走。 周夫人把手抽回来,帮周琳琅把几根缠住的发丝分开,捻去指甲大小的碎片。 “在这儿说也是一样。” “你今日是去哪儿了,怎么像个乱糟糟的小花猫。” 周琳琅撒娇:“娘,太阳太毒辣了,我们还是回院子说吧。” “好,依你。” “你们先下去吧。” 院子里的小厮丫鬟全部下去,还剩下周夫人身边的老嬷嬷。 毕竟是母亲身边的老人,周琳琅不好直接吩咐,周夫人会意。 “嬷嬷你也先下去休息吧。” 嬷嬷把门关上,周夫人握住周琳琅的手。 “什么事儿啊,这么神秘?” 母亲不知情,笑得这样温柔慈爱,她该怎么说出口? 一旦说出口,就是打碎母亲的幸福。 她实在是不忍心。 知女莫若母,周夫人很快从周琳琅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东西。 “琳琅,是不是瑄儿有消息了?” “娘……” “琳琅,你从小就不会撒谎,一定是瑄儿有消息了,你快说。” “娘,您先答应我,一定不要激动。” 周夫人点头如捣蒜。 “好,你说。” “娘,瑄儿她……瑄儿她死了。” “你胡说什么!” 周夫人激动地甩开周琳瑄的站起来,在屋内团团转,嘴里不停念叨。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瑄儿只是贪玩,过几日就会回家。” “娘,是真的,我……我已经去衙门看过,就是瑄儿。” “琳琅!” 周夫人大声呵斥。 “你自幼饱读诗书,也看过不少奇闻异事,你应该知道,天底下有长得相像的人不稀奇。” “你每年都能去寺庙看你妹妹,你们见面的次数比家里任何一个人都多。” “你们最了解彼此,你怎么能把别人当成你妹妹呢?” “娘,您先别激动。” “我知道您接受不了,妹妹现在就在门外,我们需要把她接回家中,给她准备后事。” “娘,这些事儿,还需要您来操办,您千万要注意身子。” “瑄儿在门外,你怎么不早说!” 周琳琅刚想再次搀扶周夫人,周夫人一把推开她,脚步灵活跑出去。 门外两辆马车,一辆是周琳琅坐回来,另一辆是周琳瑄所在。 周夫人掀开第一辆,看到里面没人,情不自禁松一口气。 她迫不及待掀开第二辆地车帘。 马车上搭起一张小床,周琳瑄躺上去刚好合适。 她双手交叠搭在肚子上,头上戴的簪子,正是她回家后最常戴地一支。 衣裳是周夫人亲手给她缝制,粉粉嫩嫩,下摆还有一簇一簇盛开的花,一看就是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俏皮。 周夫人站在马车外看,周琳瑄就像是睡着了。 “瑄儿,瑄儿,你醒醒,你到家了。” “瑄儿,你出门也不说一声,让娘白白担心你那么多时日。” “瑄儿,一路上你是不是遇到了很多好玩的,你瞧你,都累成什么样儿了,以后可不许这么任性了啊。” “你可得好好给娘讲讲所见所闻,下一次我们一家人一起出去玩。” “好了好了,娘不念叨你了,快起来,我们回家睡。” 周夫人絮絮叨叨,车上的人给不了她任何反应。 周琳琅跑出来抱住周夫人,眼睛红红,哭着说。 “娘,您别这样,我们一起带瑄儿回家。” “好,好,一起带瑄儿回家。” 周夫人的目光一直不愿意从马车上移开,大大的笑容,丝毫没有改变。 周琳琅给身后几个丫鬟使眼色。 几个丫鬟用屏风遮挡马车四周,四个丫鬟进车内把周琳瑄抬出来,路过的百姓好奇,也看不到屏风里是什么。 周夫人一口气喘不上来气,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周琳琅怀里。 “娘!” 周琳琅抱起周夫人往府里跑。 “快请大夫!” 短短一日,周府可谓是“兵荒马乱”。 周夫人昏昏沉沉,睡梦中一直呼喊周琳瑄的名字,周琳琅给她喂一碗安神汤才勉强稳定。 “听说夫人病了,我们几个来看看夫人,你一个老奴才,也敢拦我们?” 尖锐的吵嚷声从外面传来。 默默站在最高一级台阶上,不卑不亢。 “大小姐命令,谁也不得打扰夫人。” “大小姐年轻不懂事,嬷嬷那么大年纪,难道也不懂事儿?” “我们可是大小姐的长辈,哪有把长辈拒之门外的道理?” “别说大小姐不在这儿,就算是在这里,也不好把我们请出去。” 空碗重重的放在托盘上,周琳琅阴沉一张温柔的脸出现,目光准确无误的锁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 “胡姨娘有了身孕就是不一样,好生威风。” 女人摸摸已经显怀的肚子,侧过身子,也不拿正眼看周琳琅。 “原来大小姐在这里啊。” “胡姨娘,有了身孕就该待在院子里好好养胎,几个月之后,胡姨娘的好日子还在不在,谁也不好说不是?” “大小姐,我虽不是你的娘亲,可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亲弟弟,一家人谁也绕不开谁。” “哟,胎才坐稳,胡姨娘现在就开始得意,断定大小姐今后要仰仗庶弟庶妹了?” “什么味儿啊这么酸。” 胡姨娘斜睨女子。 “原来是进府十几年无所出的花姨娘啊。” “够了,这里不是你们拈酸吃醋的地方,都给我滚出去!” 第316章 当面试探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大小姐,你未免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胡姨娘挺着肚子上前。 “我们都是你爹按照律法纳进门的女人,叫你娘一声姐姐,叫你一声大小姐,是我们看在你爹的份上尊重你。” “按道理,我们都是你的长辈,你让长辈滚,是何教养?” 不过是一个烟花之地的女子,费尽心机爬上她爹的床。 就算是妾室,后院哪个身份不比她胡姨娘高? 真以为肚子里的孩子是一辈子的保命符? 周琳琅一步步走下台阶,站在胡姨娘面前,比她高出半个头,不屑一笑。 “我娘是姜家二小姐,她只有一个姐姐,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胡姨娘你算哪门子的妹妹?” “你!” 胡姨娘不服气。 不就是出身好一点,仗着皇后的撑腰,得老爷尊重罢了。 周琳琅抬起手,胡姨娘下意识护住肚子往后退,周琳琅的手停在半空。 “胡姨娘,福气到了,就好好抓住,不要被别人抢了去。” “聪明的话,不要在我母亲的院子大呼小叫,要是落个禁足到孩子出生,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你!” 周琳琅牙尖嘴利,经常跟在皇后身边,气势倒是长了不少,跟她见过的很多高门大户小姐都不一样。 胡姨娘梗着脖子,不甘心咽下这口气。 “嬷嬷,送诸位姨娘离开。” 胡姨娘泼辣地呵斥嬷嬷:“我怀孕了,你别碰我!” “姨娘好好护住孩子,可别掉在我母亲的院子里。” 胡姨娘梨花带雨控诉:“大小姐,你竟然敢诅咒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定要去老爷那里告你一状!” 周琳琅抬眸望天,没再给姨娘们眼色。 周夫人是日夜忧思,气急攻心,才会突然晕倒。 大夫给她施了针又开几副药,下午周夫人醒过来,不免落泪。 “瑄儿,我可怜的孩子……” “娘,你刚刚醒来,切莫再激动,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保重身子。” 周夫人怔怔。 周琳琅抓住周夫人的手,有些用力,周夫人回过神。 周琳琅直视周夫人的眼睛,一字一字加重语气。 “娘,瑄儿之死,琳琅定会查的水落石出,杀了凶手为瑄儿报仇。” 周夫人摇摇头,不知其意。 “娘,您好好休息,琳琅会命下面的人准备瑄儿的后事。” “瑄儿肯定不愿意看到您这样,娘,您要打起精神。” 周家的白帖送到镇远侯府,明日是送周琳瑄离开的日子。 朝中各大臣也是携子女出现在周家。 周大人和周夫人在一旁招呼客人。 周家的妾室不能出席这样的场合。 楚若霜刚刚下马车,对面马车上的人也跟着下来。 俊朗的面庞,似乎消瘦了些。 霍铉身后还跟着六公主和八公主,想来这三人就是皇宫派出的代表了。 碰到了自然得打招呼,“信王殿下,六公主,八公主。” 霍铉抬手,虚托楚若霜的手,“若霜姑娘无需多礼。” 楚若霜往侧边站,等他们三人进门才迈开脚步。 “霜霜。” 又是一辆马车前来,言澈也到了。 安阳公主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场合,永宣侯自然也不会参加,言澈是独自前来。 言澈分得清场合,只是跟楚若霜打过招呼,旁的没多说,两人一起进去。 霍铉和两位公主放下姿态,给周琳瑄拜了拜。 楚若霜和言澈在三人身后。 霍铉走到周大人和周夫人面前。 “二位请节哀。” “谢过信王殿下,六公主,八公主,言世子,楚小姐,五位能来送瑄儿,瑄儿泉下有知,定会欣慰。” “小姨丈,小姨,你们放心,小八和琳琅一定会找出杀害瑄儿表妹的凶手,为瑄儿表妹偿命。” “八公主有这份心,老臣携夫人谢过。” 外面还有宾客,几个人不好堵在这里太久,家丁上前带领两人去正厅入席。 周琳琅作为大小姐,则是在这里招待入席的客人。 “霍铉哥哥,你们来了,这边请。” 周琳琅的眼睛红肿,一看就是哭了很久。 八公主观察两人之间的氛围,“玹哥哥,你看琳琅这么伤心,此事过后,你可要多陪陪琳琅啊。” “小八,莫要失言。” “我……” 哪里失言了? 八公主看到满堂宾客,讪讪闭嘴。 楚若霜和周琳琅擦肩而过,一缕风吹开楚若霜腰间的长带,露出一块小小的玉坠。 周琳琅不经意一瞥,脑海中如惊雷炸起。 一模一样的玉坠。 有丫鬟在一旁唤道:“小姐,老爷夫人请您去前厅。” 周琳琅后知后觉回过神,再次看向楚若霜的方向,位置背对她,她看不到楚若霜是何等表情。 八公主双手托腮。 “哎,瑄儿表妹真可怜,才回来多久,到底是谁,这么歹毒心肠。” “如果瑄儿表妹刚回来的时候,愿意时常进宫,和我们多亲近,她也不会选择外出游玩,更不会遇到祸事。” 六公主扯扯八公主的袖子,叮嘱。 “周大人和周夫人已经够难过,你收敛些,不要当他们的面再提。” “我知道了六姐。” 两人再不对付,在这种事情上,想法还是保持一致。 一双眼睛过于灼热,灼热之中,似乎蕴含很多东西。 好像雾蒙蒙的森林中,一道火光闪过,驱散所有蒙人双眼的东西。 霍铉还在探究她。 楚若霜装作不知道,偏头过去对言澈说。 “阿澈,我有些不舒服,先走了,改日再见。” “霜霜,我送你回去。” 言澈追上楚若霜,握住她的手,是有点凉。 “霜霜,我们过这里回去,会路过你开的医馆,我们让大夫给你把把脉。” “我只是昨夜没休息好,哪有那么夸张。” “你的手凉的。” “女子的手比男子的手凉一些不奇怪。” 言澈狐疑:“你真的没事儿?” 他感觉霜霜进周府之后就心不在焉。 “阿澈,我又不是三岁的孩童,我说没事儿就没事儿。” “不是说要送我回去,走吧。” 楚若霜主动走上言澈的马车。 言澈记着楚若霜说没休息好,把她送到侯府,对春浓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照顾好楚若霜,方才依依不舍离开。 春浓打趣:“言世子真是赤诚之心。” 第317章 斩草除根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笑而不语,把腰间的玉坠取下来。 这一块玉坠,就是程云暂时送给她的玉坠。 她今日带出去也是想试探试探周琳琅。 刺客当时的目标是程云,如果不是出了周琳瑄这个“意外”,死的就是程云。 冯家的刺客跟周琳琅有关,程家的脱不了干系。 如此细想,岂不是周琳琅间接害死了亲妹妹周琳瑄。 周琳瑄一死,周琳琅很快会缕清不少事情,甚至发现她手中的玉坠,其实是周琳瑄的。 春浓把玉坠放回盒子里,又收到暗格,里面有机关,就算有人沉不住气上门寻找,也找不到。 春浓还是忍不住提醒:“小姐,您今日过于冒险了。” “万一周家大小姐为了抢回玉坠,派人刺杀您也是有可能。” “还有程小姐,估计也逃不过。” “程云不在奚州,对周琳琅来说,暂时是服下了一颗定心丸。” “我嘛,巴不得她出手。” “她出手,才能露出狐狸尾巴,露出的狐狸尾巴越多,我才能知道他们背后的目的是什么。” 宁写意始终没有将上一世的事儿跟她细说,很多事儿她只能继续追查。 明日就是宁写意最后一次给洛氏清毒,楚若霜没有跟着。 相较前两次,这次宁写意回来的可太晚了,楚若霜用过消夜,宁写意的身影才出现。 楚若霜在院子里吹晚风,看到宁写意对她招招手。 “这是给你留的消夜。” “你可太贴心了。” 宁写意顾不上形象,狼吞虎咽。 “遇到什么事儿了,饿成这样。” 宁写意喝下三杯茶润润嗓,心满意足摸摸肚子。 “我原本以为,最后一次清毒最简单,不出一个时辰就能完成。” “没想到我在洛氏体内发现一种新的毒药。” “新的,三日之内。” “竟敢有人在裴润卿的眼皮子底下给洛氏下毒。” “我是焦头烂额,就担心洛氏一命呜呼。” “还好最后我查出,洛氏中的一种叫一线生机的毒。” “给她下毒的是武场一个打手,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自尽。” “我根据他屋内残留的毒药研制出解药,在洛氏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把她拉回来。” “武场的打手,这个范围,有点难查。” “裴润卿快气炸了,又担心刚醒来的洛氏没有自保的能力,寸步不离的照顾她。” 楚若霜一直盯着宁写意的神态,“我没猜错的话,裴润卿有话让你转告我吧。” 宁写意抓抓耳朵,嘿嘿一笑。 “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 “裴润卿说,武场已经不安全,裴家更不安全,他又不能把他娘送回宗门。” “且不说宗门还愿不愿意接受,光是路途遥远,洛氏就受不了。” “所以……” “所以裴润卿想把洛氏送到侯府。” 楚若霜语气肯定。 “没错,裴润卿就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没想好怎么跟你开口嘛。” 一个消失十几年的女子住在镇远侯府,谁能想到。 “裴润卿的脑子转的很快嘛。” “我可没答应他啊。” 宁写意的双手挥出残影。 “好了,你明日去告诉他,我同意了。” “就让洛氏跟我住一个院子吧,方便我照顾。” “嗯,你是大夫,你决定。” 洛氏虽然醒来,脑子还是不太清醒,觉多。 每日几乎是用过膳就犯困,如果不是宁写意非要带她散散步,她估计抵不住困意。 昏睡太多年的人再次开口,话也很少,有些甚至不记得该如何表达。 宁写意大夫当的倒是合格,每日给她煎药,散步,锻炼,跟她说话。 裴润卿来过一次,从后门进去,免得被人发现。 周琳瑄已经下葬,周琳琅不敢把周琳瑄真正的死因告知周大人和周夫人,就连皇后问起来,也是面不改色的说死于鹤顶红。 皇后没有留周琳琅太久。 周琳琅从皇宫出来,进入冥纸铺。 “小姐,您今日有何吩咐?” “找两个江湖人士,除掉这个人。” 周琳琅把地址写在纸条上,交给新掌柜。 “把他所有的验尸记录烧毁。” “小的遵命。” “再找一批江湖死士,杀了这个人,把这样东西找到。” 掌柜看一眼地址,头皮一紧。 “小姐,真的要杀了此女?” 这个地址,他没记错的话,是镇远侯府。 无缘无故杀掉楚家大小姐,不等郢州那边有所表示,恐怕皇上都要主动下令把京城翻个底朝天找出凶手。 “小姐,此女牵扯过广,小的斗胆恳请您三思。” 周琳琅一巴掌拍到桌面,很快出现一条裂隙。 “让你做你就做,哪那么多废话!” 掌柜冷汗潺潺:“小姐,敢问主子知道吗?” 前任掌柜之死,好像就跟这位有关,是她的疏忽。 他作为新的替补,不多加提醒,万一她再出错,办事不利的帽子会扣到他头上,死的也是他。 周琳琅怒视掌柜,如果眼睛能对人造成伤害,掌柜的脑袋已经被看穿两个窟窿。 “怎么,你是在提醒我还是在威胁我?” “小的不敢,小的只是担心各处会受到牵连,连根拔起。” 周琳琅不屑,“哼,她还没有那么大的影响。” “快去,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三日之内,我要看到结果。” 掌柜心里叹息,直呼命苦,这等苦差事,怎么就轮到他头上了。 “是,小的遵命。” 当天夜里,京城西街的无花巷走水,浓烟滚滚,火势冲天,染红夜幕。 街坊邻居睡梦中感觉不对劲,刚走到院子,就看到闪烁的火光,像一条巨龙,吐出可以燃烧摧毁一切的火舌,顺风蔓延。 “走水了!” “走水了,快救火!” 闻讯而来的官差挨家挨户的敲门。 整条巷子的百姓都被叫醒,打开大门,方便官差打水。 一群人提着水桶,浩浩荡荡地往一个地方跑。 烧的最严重的有三四间屋子,其中一间,可以看到,火几乎已经烧到地面。 没了,什么都没了。 左右两边和对面的房子,最靠近的十来间也没能幸免。 与此同时,六名黑衣人以不同方向从天而降,落在镇远侯府的院中。 行动无声,杀气凌然。 楚若霜立刻警惕的睁开眼,感受越来越逼近的杀气。 第318章 失手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大胆贼人,竟敢擅闯侯府!” 春浓等人从四个方向冲出来。 刺客二话不说,挥刀劈向她们。 楚若霜披上一件薄薄披风走出去,举起手对准一个刺客的后背,按下戒指。 淬有剧毒的暗器发射,刺客感知到危险,趴在地上旋转一圈避开。 春浓一脚踹飞一名刺客,飞出去的暗器刺穿刺客的脖子,钉在柱子上,血与寒光相融,十分妖冶。 几名刺客瞧见目标已经出来,只想快点解决掉楚若霜。 楚若霜拽过一名刺客的手,一掌袭去,另一手夺下他的刀,朝一个方向扔去。 在那个方向的刺客迅速避开,刀击中平平无奇的柱子。 春浓等人身手迅捷,往四个方向后退。 剩下四名刺客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全被一张网罩住,上面似有尖锐的针,只要他们敢挣扎,全身都会中招。 “谁派你们来的?” 几名刺客目光凶狠,欲咬破嘴里的毒药,这才后知后觉,连咬破东西的力气都没有。 四个人东倒西歪,冬雪跑到柱子前关掉机关,网收回去。 她们一人一个,揪起刺客的后领,让他们脸朝下,重重一掌劈下,四颗毒药被吐出来。 楚若霜慢慢走到此刻面前,披散的发随风飘扬,不施粉黛的脸依旧美得摄人心魄,淡色的披风衬出她几分娇俏,说出的话跟淬了毒似的。 “你们连咬破毒药自尽的机会都没有了,好好交代,我会给你们留一具全尸。 “要杀要剐,随你,我们要是眨一下眼睛求饶一个字,脑袋割下来给你当球踢。” “狠话不要说的太早,脸面掉在地上,可就捡不起来了。” “哼,我们是江湖最好的杀手。” “小姑娘,劝你放了我们,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还指望你们的同伙为你们报仇?” “罢了,不愿意说,我也猜得出来。” “你们一心求死,如你们所愿。” …… 一直到天边泛出鱼肚白,无花巷的火才彻底熄灭。 不少百姓累的只剩下一口气,呆呆愣愣地看变成废墟的房子,无助的嚎啕大哭。 周琳琅左等右等,等不到镇远侯府的消息,心中开始变得不安。 “如何了?” 丫鬟一进门,周琳琅就迫不及待地询问。 丫鬟苦着一张脸,“小姐,还没有消息。” “无花巷的事情已经办妥,就是……死伤有些严重。” 官差们还没完全清理掉所有废墟,第一次传出来是死了三个人,七个重伤,十六个轻伤。 还有好几户人家说找不到家人,官差还需继续搜救。 “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一个人,怎么这么费劲!” “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告诉掌柜,让那几个人彻底消失!” 她找上江湖人,就是看中他们无牵无挂的身份,用完就丢,谁也不会在意,更没心思追查。 丫鬟欲言又止:“小姐,人已经跑了,掌柜的暂时找不到他们。” “好啊,一个两个的都在这边等着我呢!” 周琳琅气急败坏,抓住茶壶就丢出去,价值不菲的茶壶四分五裂,屋里弥漫淡淡茶香。 “去,不惜一切代价,不能让他们有开口的机会!” 丫鬟小心翼翼询问:“小姐,那……侯府怎么办?” “让她死在家里,她不愿意,那就让她暴尸荒野!” 楚若霜不可能一直不出门,只要出门,她就有机会。 “程云可有消息?” “暂时没有。” “程云应该是感觉到风声,提前离开,程家的一切,烟消云散,她和冯舟的婚事,不了了之。” “好一个恶毒算计的女子。” 周琳琅冷笑连连。 “怪我当初不够心狠。” 她要是够心狠,把程家全部解决,也不会这么多破事儿,妹妹更不会成为程云的替死鬼。 她的玉坠不慎掉落在程家,却被程云用妹妹的玉坠调换,把她的玉坠交给楚若霜。 程云当真以为,楚若霜能帮她? 天真! “派几个人盯紧楚若霜,只要她出门,立刻动手。” “是,小姐。” 丫鬟离开周琳琅的院子,周琳琅把自己关在屋内,独自坐了一个上午。 无花巷的事情闹得太大,断不可能压下去,很快传到宫里。 早朝时候,皇帝震怒,推翻一沓奏折。 “皇城脚下,竟有人恶意纵火,残害无辜百姓,查,给朕查!” “皇上,初步调查,火势是从一户隋姓百姓家中蔓延。” “听周围的百姓说,隋家日子宽裕,一到夜幕,家中灯火通明,是无花巷中最晚熄灯的一户人家。” “尤大人认为是他们用火不当,不慎走水?” 尤大人认为:“有这个可能。” “老翁隋勇是仵作,年轻时在衙门验尸,上了年纪身子每况愈下,辞去仵作之职。” “邻居透露,隋仵作虽赋闲家中,却并没有完全不问世事。” “若是衙门有需要,隋仵作也会出面。” “他偶尔还会把横死的尸体安葬。” “隋勇三子一女,长子继承父志,若是遇到难题,也会把尸体带回家中,请隋仵作复验。” “次子经商,幼子今年也到了科考的年纪。” “幼女前些日子跟隋夫人回乡省亲,逃过一劫。” “这么说,隋仵作家中最晚熄灯合情合理。” 大儿子需要验尸,二儿子需要处理生意,三儿子需要挑灯夜读。 “皇上圣明。” “若是真如尤大人所说,家中人人都清醒,他们为何要眼睁睁地看火势蔓延?” 无花巷那一片的房子,或多或少都有损毁。 如果昨夜的风再大一些,遭殃的可就不单单是无花巷。 “这……” 想法偏向意外的尤大人语塞。 “人对感兴趣的事情,会投入万分的注意力,或许是隋仵作和三位公子过于专注,感觉不到……” 越说到后面,尤大人的声音越弱。 “嗤。” 永宣侯向来看不惯有些人说话没脑子。 “尤大人强词夺理的自己都说不下去。” “想要知道人在这种情况下,是不是真的会这么专注,尤大人舍身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永宣侯你……” 尤大人憋屈的回到队伍中。 意外还是人为,朝堂上竟各占一半的人数。 第319章 旁敲侧击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此次早朝,比讨论陶格之死那次的时间还要长。 杀害陶格的凶手还没查出来,又有那么多百姓遭殃,这都什么事儿啊。 周琳琅等得不耐烦,正想出去,和回来的周大人迎面碰上。 周琳琅看周大人身上还穿朝服,又抬头望一眼挂正中的太阳,震惊。 “爹,您刚下早朝?” “嗯。” 周大人揉揉眉心,尽显疲惫。 周琳琅搀扶周大人。 “爹,女儿长这么大,好像第一次见您下朝这么晚,可是发生了何事?” “无花巷走水,死伤严重,皇上正因此事忧心。” “爹,无花巷怎么会走水?” “女儿记得,无花巷都是百姓宅院啊,一家铺子都没有,应该不可能出现这种意外吧。” “你也认为是意外?” “女儿就是随便猜猜。” “毕竟每天都有人住的地方,歹人再小心谨慎的杀人放火,也难免会被人发现。” 两人走到凉亭吹吹风,“夜黑风高的,谁能看清。” “爹,各位大人都是怎么认为?” “人为和意外,各占一半。” “一半?” 如果不能以多胜少,出面调查的必定会有两拨人。 “爹,皇上呢,皇上更偏向哪一种看法?” 周大人忽然看一眼周琳琅,说出四个字,“君心难测。” 周琳琅面带微笑,接过丫鬟端过来的茶,给周大人倒一杯。 “爹,调查的人可选出来了?” 周琳琅想,霍铉手中还有一个陶格案,此事他应该不会负责。 “尤大人是第一个猜测意外的人,却被永宣侯三言两语说到心虚,无法自圆。” 朝堂上暴露这么大的缺点,皇上肯定不满。 周琳琅立刻明白,“爹,按照意外调查搜证的人是尤大人,另一个呢?” 周大人慢悠悠说出两个字,“言澈。” 周琳琅像是吃下一颗定心丸,面上还是不解。 “言世子任命不久,皇上怎么会让他接手这么大的案子。” 周大人哼笑,“他没任命之前,不也跟着信王殿下查这查那。” “爹,您认为呢?” 周琳琅想要知道父亲的想法。 “此事不归我查,人为还是意外,我都讨不到半点好处,与我何干。” 周琳琅的笑容有些僵硬。 “行了,爹累了,你该做什么做什么。” “切记,莫要再冲动。” 看来她杀了一批人的事儿,爹也知道了。 周琳琅咬唇,心中委屈。 “女儿谨记爹爹的教诲。” 六名刺客的尸体处理好。 楚若霜把玉坠拿出来,放在光下,看里面的刻字。 “小姐,这次没有成功,周大小姐肯定还会再出手。” “见招拆招。” “小姐,无花巷走水,听闻死的是一个仵作和他的长子次子,小儿子重伤,能不能撑过去还不知道,会不会也跟周大小姐有关?” 周琳瑄下葬没多久,仵作出事儿。 短时间内火势汹涌,说是意外,鬼都不信。 细想奚州之事,他们的目标是程云,周琳瑄成了替死鬼。 周家肯定会查周琳瑄的死因。 查来查去,杀害亲妹妹的凶手竟是自己,只有仵作死了,才能守住这个秘密。 “周琳琅做事足够谨慎,来刺杀我的是江湖人,在无花巷放火的很有可能也是江湖人。” “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揪出周琳琅的狐狸尾巴,周家的老狐狸就不得不出面。” “小姐,奴婢这就去安排。” “不,不要安排我们的人,裴润卿不是要报恩嘛,让他去查。” 裴润卿的母亲是江湖人,他也曾在江湖门派生活,对江湖的了解,比她多。 侯府外面盯梢的几个人,没能逃过楚若霜的眼睛。 她打扮的清清爽爽不拘小节的样子,大摇大摆出去,直奔一家戏楼。 两个盯梢的人也想进去,被门外两个人拦住。 “闲杂人等不能入内。” “你们家每天那么多客人,你怎么知道谁不是闲杂人等?” “没有我们这的花牌,就是闲杂人等。” “一个花牌多少钱,你说,小爷买得起。” 对方伸出一根手指。 “不就一两银子,还以为多贵呢。” 对方晃晃手指。 “十两?” “你们怎么不去抢啊!” 对方嫌弃:“没钱走远点,不要影响我们的客人。” “你别跟小爷说是一百两银子!” “正是。” “你们……你们这是黑店吧!” “嗯?” “辱骂九阙楼,丢出去。” 两个守门的人分别拎起盯梢的人,像丢小鸡仔,力道一点也没控制。 楚若霜隐在人群中看盯梢的人拍拍屁股灰溜溜的离开。 一楼大多是散客,进门的花牌根本没有他们说的那么贵。 能在九阙楼当伙计的都是人精,她一进门两人就鬼鬼祟祟跟上,不惹人怀疑都难。 楚若霜从人群中挤出来,九阙楼的齐妈妈扭着蛇腰挥着帕子,心花怒放的朝她走去。 “楚小姐,您可有好些日子没来了,好几个俊俏小郎君想您想得紧呢。” 以前楚若霜每月有那么五六日会到九阙楼听戏,她长得漂亮,出手又大方,小倌闻着味儿就凑上去了。 楚若霜不跟这些人亲近,每次都打发他们剥瓜子,剥核桃……什么难剥剥什么,什么难做做什么。 有时候吩咐九阙楼后厨蒸好一大盆红枣,让他们把皮剥的干干净净,她心满意足带一大罐枣泥回家。 有上辈子的记忆之后,她几乎把这个地方忘了。 “楚小姐,九阙楼近日来了几位白面小公子,像谪仙,像狐狸,像猫……有趣着呢。” “不少客人都想要见他们一面,奴家可不答应,专门给楚小姐您留的。” “他们的一双手,又细又长,最适合帮楚小姐您剥东西。” “几个月不见,齐妈妈越来越会说话了。” “哎哟,奴家这可不是漂亮话,楚小姐您看了便知。” 二楼厢房,楚若霜刚坐下,五六个花孔雀似的男子出现在楚若霜面前,的确俊美的有特点。 几个人搔首弄姿,试图引起楚若霜的注意。 “狐狸”脚下一滑,欲往楚若霜怀里倒。 楚若霜往后转一圈站起来。 “几位公子,麻烦你们把桌上能剥皮的东西都剥了,有赏。” 一群美男子:“……” “男色当前,楚小姐怎会说出这么冷漠无情的话,润卿听了都落泪。” 第320章 耍猴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裴润卿手上一把扇子,风流公子的痞气再次回来了。 “裴公子喜欢,让与你又何妨.” “君子不夺人所好。” 裴润卿坐下把扇子搁在桌上,右手拿起碟子,往左手一倒,刚剥好的瓜子全被他顺走。 “还真别说,这么多双好看的手剥出来的瓜子,就是香,就是好吃,下一把留给楚小姐尝尝。” “裴公子的嘴上功夫真厉害。” 裴润卿对楚若霜眨眨眼,“方才出门,往嘴上抹了蜜。” 楚若霜无语地把他的扇子丢到他身上。 “莫气莫气,我亲自动手,这碟瓜子我来帮楚小姐剥,你们谁都别抢。” 几个人无措地看楚若霜。 楚若霜抓走裴润卿的钱袋子丢给他们,“你们都出去。” “哎,一人一块,别全拿走啊,我的钱。” 门刚关上,裴润卿立刻直起身子,坐姿端端正正。 “楚小姐有何吩咐?” “你倒是直白。” “楚小姐对裴某有恩,裴某日夜所想都是如何报恩。” “我想让你帮我查查江湖上所有的杀手组织。” “小的也要查?” “有什么问题吗?” “楚小姐你要是想找人的话,最好有个特征。” “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有三个,争斗几十年,互相牵制。” “小的杀手组织可就多了,当年我还小,就曾听说过有一个组织,只有三位杀手。” “自封的只要能在江湖上说得上名字,都算。” “他们用的是齿刀,身上没有任何刺青,虽是用刀,左右手的茧子几乎一样多,我想他们应该还训练过别的兵器。” “对了,他们口中藏有这种毒。” 楚若霜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里面只有一颗毒药。 剩下的几颗在宁写意那里,她已经验出其中的成分。 “暗红色的毒药。” 裴润卿拿起盒子,放到鼻下闻闻。 “竟有淡淡的花香,应该是从一种花上提取的毒粉混合而成。” “裴公子可能断出是什么花?” “小时候听外祖父提过一次,没有具体的名字,大家都是根据自己的喜好命名。” “此花大多为紫色,很小,漫山遍野的开着,用于观赏,甚美。” “想要从此花上提取毒粉,只能在夜间花枯萎之后。” “听说提取的方式有些复杂,我也未曾见过。” “画下来。” 屋里就有纸笔,裴润卿画的很快,几笔勾勒出一片花海。 楚若霜努力回想,依旧毫无头绪。 “我在京城从未见过这种花。” “此花喜阴,通常生长在高出,比如山间林中。” “我只听人描述过一次,没有亲眼见过。” 如果刺杀她的人,来自江湖上的杀手组织,他们又喜欢用这种花来做毒药,组织和花开的地方应该不会很远。 “裴公子,我需要知道,江湖上哪个杀手组织制毒会用到这种花。” “没问题,三日之内给你答复。” “多谢,我先走了,你多呆会儿在离开。” 盯梢的人回到周府禀报周琳琅。 “小姐,楚若霜进了九阙楼。” “小的想跟进去,被拦在门外,需要价值百两银的花牌方可进入。” 周琳琅嫌弃:“楚若霜竟然去那种地方,难怪进京十年,都入不了各家小姐的眼。” “继续盯着她,一旦找到机会,杀。” “遵命。” 楚若霜离开九阙楼没有直接回家,拐个弯又前往花月楼。 跟上她的两个人怀疑眼睛出问题,不停地看花月楼的牌匾。 其中一个人拉住路人,“哎哎哎,小哥,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路人甩开手,后退一步,狐疑打量。 “谁是你小哥,莫名其妙。”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行了行了,别惹事。” “大哥,这是什么楼?” 路人抬高下巴,鼻孔朝天。 “你不识字还是瞎啊,花月楼,这里是花月楼,京城有名的温香软玉窝。” “就你俩这穷酸样,连门都进不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等着,早晚弄死你。” “我再说一遍,别惹事儿。” “大小姐是让我们盯着楚若霜,要是办砸了,大小姐第一个要我们的命。” “我们两个倒霉催的,怎么偏偏派了这么个活。” “瞧瞧人家,一个娘们,逛青楼,我们两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被迫当和尚,你说是不是活久见。” “少抱怨两句。” “你在前门盯紧,我去后门看看。” “知道了,快去。” 楚若霜进入花月楼,给老鸨示出裴润卿的信物,畅通无阻进入后院,从密室进入地下武场。 “小姐,我们为何要来这里?” “有人想看,让人家看个够。” “我明白了,小姐,你是想让外面两个人认为你吃喝玩乐没个正形。” “差不多。” “最主要的还是,外面两个人都是男子,你有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状态,一看就是过度享乐。” “我所选之地,对男子有极大的诱惑,他们撑不了多久便会出错。” “第一次刺杀失败,六个人无一能从侯府活着离开,她就应该知道,侯府不是一个下手的好地方。” “侯府下不了手,只能从别的地方。” “她怎么就那么有自信,外面两个人有能力杀了我?” “她的人失手越多,她就会越沉不住气。” 春浓恍然大悟:“一旦沉不住气,周大小姐很有可能会主动出手。” 周琳琅要是主动出手,她可就要闹得人尽皆知了。 地下武场不少常客,见过楚若霜几次,已经习以为常。 楚若霜没有下注,只是在一旁看着。 生死斗场今日没开,旁边的几个斗场都围满人。 最热闹的当属最高等级的场子,是满盘皆输,还是一夜暴富,就在一念之间。 “各位,等会儿上场的是我们武场新来的打手阿全,他只用一炷香的时间,就把我们的阿刀阿柄兄弟打趴下。” 裴润卿跟她透露过,阿刀阿柄是双生子,在武场当打手已经有五年,他们出手很少有败绩。 只要是他们的场子,客人无一例外都押注他们。 “有没有哪位客人愿意上场挑战?” 台下静悄悄,阿刀兄弟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们上台岂不是找死? “如果没人上台,我们武场可就要派出自家兄弟了。” 第321章 兜圈子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我来。” 一道自信张扬的声音穿过人群。 众人循声望去,倒吸一口凉气。 “他……他不是生死斗的胜出者嘛。” “就是他,白衣公子,上次因为他,我们可输惨了,还是那位姑娘有远见。” 比武之人不一定用真名,可随便取一个绰号代替。 此人在武场填的就是白衣公子,大家也都这么叫习惯了。 依旧是一身洁白如雪的衣裳,沉稳迈开第一步,众人纷纷后退,让出一条道。 白衣公子走到台前,感受到人群一双眼睛,准确无误往楚若霜的方向看去。 他慢悠悠走到楚若霜面前,合起扇子拱手作揖。 “姑娘,你也来了。” 楚若霜颔首:“白衣公子今日更加自信了。” “多亏了姑娘对在下的信任。” “公子客气了。” “上一次在下没有机会当着姑娘的面完整比一场,今日姑娘可否赏脸?” “正有此意。” “多谢姑娘。” 白衣公子跳上比武台。 敲锣的小哥好高喊:“阿全对白衣公子,请诸位下注。” 大伙开始为难。 武场的人限制没有那没多,既可以是比武场的打手,也可以是生死斗场的活阎王。 阿刀兄弟就是这样的存在。 阿全的实力比阿刀兄弟强,具体强到什么程度,他们也不知道。 白衣公子是生死斗的胜出者,实力更不用说,他们都亲眼见证。 押谁,真犯难。 楚若霜第一个下注。 “我押白衣公子。” 敲锣小哥在墙板上记下并喊出声:“白衣公子一注,阿全暂时零注。” “那位姑娘眼光不错,要不,我们也押白衣公子?” “她就赢了一次,算什么眼光,顶多是运气。” “白衣公子刚才还和她聊天,两人肯定是认识,她不押认识的人押谁,她不可信。” “白衣公子都把虎哥打死了,实力多强啊。” “你们可别忘了,阿刀和阿柄赢过虎子。” “照我看,他的实力跟阿刀阿柄一样。” “阿全能赢他俩,肯定也能赢白衣公子,我押阿全。” “我也押阿全。” “……” 最后押注白衣公子的人有三成,其余七成人数都是押阿全。 锣鼓敲响,比试已经开始。 客人的呐喊一声比一声高,几乎要把整个地下武场掀翻。 楚若霜双手抱臂,情绪没有任何起伏。 “春浓,注意阿全的招式。” 楚若霜观察白衣公子,春浓观察阿全。 两人的实力不相上下,脸上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 没有人认输,没有人被打出比武台,这场比试就不会结束。 第二炷香快燃尽,两人扭打在一起,头已经冒出比武台,就看看是谁先滚出比武台。 白衣公子被阿全压在下面,客人们都以为阿全赢定了。 头顶上一道残影闪过,明显占优势的阿全竟飞出比武台,重重摔下,地面似乎震了几下。 “咚!” 刺耳的锣鼓声把呆若木鸡的客人们唤醒。 “阿全出场,白衣公子胜。” “接下来上场的是阿莫,他是阿全的兄弟。” “阿全的兄弟,实力肯定和阿全一样,这次我押白衣公子。” “我也是。” “你们是不是傻,白衣公子打阿全,力气都快耗尽了,阿莫蓄力到现在,谁输谁赢一目了然。” “一个累的只剩下一口气,一个浑身牛劲,也不知道押白衣公子的在想什么。” “你们看那位姑娘真执着,又押白衣公子了。” “人傻钱多就是这么来的。” 有人甚至放肆笑出声。 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阿莫的实力比不过阿全,气喘吁吁的白衣公子只花不到半炷香时间把阿莫打得开口认输。 又押错宝的客人感觉天都塌了。 楚若霜美滋滋的拿钱走人。 白衣公子追上来。 “姑娘,在下很感激姑娘的信任,在下能不能问姑娘一个问题?” “姑娘为何相信在下能赢?” “直觉。” “仅凭直觉,姑娘不担心输掉太多银子?” “担心这个,我就不会来这里。” 白衣公子失笑:“姑娘性情真洒脱。” “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为何拿命去比,缺钱?” 白衣公子摇头:“喜欢刺激。” “你的喜好很特别。” “姑娘,我叫陌祁飞,敢问姑娘芳名?” “楚若霜。” “姑娘还真是人如其名。” “觉得我像冰霜过于冷漠?” 陌祁飞无措摆手:“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陌公子,有缘再见。” 楚若霜和春浓大摇大摆从前门离开。 感觉不到暗处的眼睛,楚若霜扭过身去看一眼花月楼内,勾唇一笑。 “小姐,方才奴婢子仔细观察过,阿全兄弟的招式跟昨夜刺客有几分相像。” “阿全刚出来,我的感觉和昨晚刺客对我挥刀时一样。” “正因为感觉到这种相似的气息,我才让你多观察。” “小姐,这两人该不会是来找您报仇的吧。” “我觉得不是。” “我能感觉得到两人的危险,不过这份危险不是朝我而来。” “我总觉得他们出现在武场,不是巧合。” 昨天晚上无花巷走水,侯府进刺客,这两名刺客又出现在武场。 楚若霜不得不怀疑,两人跟周琳琅脱不了干系。 “暗中查一查,他们何时到武场。” 周琳琅等了足足一整天,都没等到楚若霜死了的消息。 两个杀手天黑回到周府,被周琳琅的丫鬟当场逮个正着。 “大小姐要见你们。” 两人心虚对视。 周琳琅悠悠品着茶,慵懒的语调夹着几乎要掩盖不住的杀气。 “说吧,今日有何发现?” 两个人的手在身后搞小动作,互相推脱。 “嗯?” 原本守在后门那人被推上前,头皮发麻的好像被整张掀起。 “大小姐,今日……今日什么异样都没有。” “楚若霜先是去了九阙楼,在里面待了应该有半个时辰。” “从九阙楼出来,她没有在别的地方停留,直接去花月楼。” “在……在花月楼待了一整日。” “对,她竟然在花月楼待一整日,天黑才从里面出来,看样子玩了不少。” “小的本想夜黑风高最适合下手,可……可沈家的公子突然出现,小的,小的没敢轻举妄动。” 第322章 影门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是吗?” 周琳琅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杯盖一翻掉在桌上,又滚落在地,破碎的声音犹如巨雷,把他们砸的心头一紧。 “我看天黑才从花月楼出来的人是你们吧!” “玩得尽兴吗?” “大……大……大小姐,饶命啊!” 两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扑通跪在地上,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磕头。 “小的错了,小的真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楚若霜……楚若霜她进花月楼,好半天都不出来。” “我们兄弟二人想进去找找,被……被几个青楼女子缠住,硬生生拖上楼,死活不让我们离开。” “我们不敢惹事儿,就没下狠手处理几个青楼女子。” “呵!” 周琳琅气笑了,好像来自地狱的罗刹,阴森可怖。 “当着我的面,还敢睁眼说瞎话。” “管不住自己,也好意思赖到别人头上,废物!” “一个楚若霜而已,把你们耍得团团转!” “废物!” “都是废物!” “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 “我们……我们今夜可潜入侯府刺杀楚若霜,一定把她的人头割下带回给大小姐。” 周琳琅拿过两个空杯子,倒满热茶,茶杯倾倒,两股热茶直下,浇盖在两人头上。 滚烫接触头皮,煎熬痛苦的生不如死。 两人不敢妄动。 “两个管不住自己的废物,留着何用?” “大小姐!” “喜欢玩是吧,我让你们玩个够。” “他们在那个地方待的够久,男女不忌,把两个废物送过去,让大家好好放松放松。” “你们的眼睛一看见女子就走不动道,干脆挖出来当活珠子。” “大小姐!” 两人还想面目惊恐,还想求饶,两个黑袍男子从天而降,捂住两人的嘴。 “记住,大家玩够了再动手,上面下面都不用留,统统喂狗。” 两人被拖出去。 丫鬟脊背发凉。 “小姐……” “还没找到他们?” “并未,奴婢怀疑他们会易容术,很有可能乔装出城。” “不可能,他们一定还在京城。” 丫鬟不敢和周琳琅反着来,“小姐说的是,奴婢会加派人手继续寻找。” …… 有裴润卿这层关系,想要查清楚阿全和阿莫何时进入武场很容易。 楚若霜歇下之前就得到消息。 “竟然是走水之后。” “看似烟花之地的花月楼能开设那么大的武场,背后定有更大的势力。” “他们成为武场打手,武场自会相护。” “在里面待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光明正大离开京城,这两人倒是聪明。” “把消息透露给周琳琅。” “小姐,地下武场可能跟裴公子有关,周小姐发现这个地方,要是……要是毁掉怎么办?” 她们都见过地下武场的人,对裴润卿是如何尊重。 裴润卿现在暂时和她们合作。 可真的有冲突的时候,她们也不敢保证,裴润卿一定会站在她们这里。 “谁说要让周琳琅进武场了,她只要进花月楼即可。” 那两个人一看就是重美色,在花月楼这样的地方,能忍得了一日,忍得了两日,忍不了三日。 “跟武场的人沟通一下,让他们把两人哄骗出来,只要他们一出现,即刻把消息透露给周琳琅。” “该怎么做,周琳琅自然会知道。” “小姐,如果两人真的是纵火者,落到周大小姐手中,一定会被灭口。” “落不落到周琳琅手中,这两人都没什么太大的价值。” “周琳琅找的这些杀手,一定都没见过她的样子,哪怕查到杀手,也没办法往她身上引。” “既然都是恶人,就让她亲手解决。” “动的人越多,破绽越多。” 第二日裴润卿竟然回来了。 “你不是说要三日?” “赶巧了,我出城的时候,遇到了我……舅舅,亲舅舅。” “当年我娘做出选择,外祖父作为宗主,不得不狠心惩罚我娘。” “我舅舅我和我娘是双生子,感情很好,此番舅舅进京,就是想把我娘带回去安葬。” “你放心,我暂时没告诉舅舅,我娘还活着。” “舅舅知晓我要回去调查,将全部线索告知于我,包括这种花。” “此花去除花蕊晒干之后,竟能做成香囊。” “你看看,就是这种。” “舅舅说,此花生长能力极强,很多地方都有,但制成毒药的,应该是红色的花,而不是紫色。” “红色的毒性更强。” “江湖上仅有一个叫影门的组织,专门种植这种花。” “影门门主三年前离开,传位幼子。” “幼子不满十岁,很多事儿都无法干涉。” “影门如今的大权掌握在三大长老手中。” “他们的内部斗争很严重,尤其是三大长老,先门主还在的时候,他们就毫无顾及的摆在明面上。” “如果是小单子,杀手可以自行决定接不接。” “大单的话,他们也是无视门主,直接跟长老禀报。” “还有一个消息,影门的杀手大多单独行动,如果雇主需要四名以上的杀手,则是由长老决定。” 裴润卿一连说了很多,口干舌燥,灌下几杯茶,缓缓语气才问。 “楚小姐,你有影门的毒药,是不是有人雇了影门的杀手对付你? 楚若霜慢悠悠地看裴润卿。 “好好好,我不问,我不多嘴。” “不过楚小姐,我还是需要提醒你一句,影门不好惹。” “有杀手刺杀你,你想要报仇,可以理解,但你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跟负责的长老谈条件,长老才有可能把人交出来。” “如果杀手被雇主杀了呢?” 裴润卿被茶水呛到,脸和耳根子红透,眼泪被逼出几滴。 “你说什么?” “你认真的?”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楚小姐,你别跟我说,你是雇主,然后你杀了人家的杀手。” 楚若霜用一种“你像个傻子”的眼神看裴润卿。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江湖规矩。” 裴润卿梗着脖子顺气。 “行,我觉得你也不会是什么雇主。” 她出城都费劲,更别提找江湖杀手组织。 “卸磨杀驴这种事儿,可是大忌。” “很多杀手都是从小培养,有些甚至是还在襁褓就被抱到杀手组织。” 第323章 隋二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杀手组织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培养合格的杀手。” “杀手嘛,干的就是刀尖舔血的事儿,仅仅是合格,过不了关。” “自身的训练合格之后,他们还需要和朝夕相处的同伴一起训练。” “这个时间可能是几个月,也可能是几年。” “有些长老喜欢玩自相残杀的游戏。” “不定时让他们互相厮杀。” 楚若霜皱眉。 裴润卿解释。 “把十个,二十个,甚至三十个以上的杀手关进一间屋子里,让他们厮杀,最后只能活下来一个。” “活下来的这个人,也没那么容易得到长老们的器重。” “比如有十间屋子,最后活下来的就是十个人。” “把这十个人放进充满毒瘴的地方,或是送进猛兽出没的深山老林,也有可能是密密麻麻的蛇窟。” “十个人不仅要在危险的环境中活下来,还需要杀掉另外九个同伴。” “经过层层残忍考验最后还能活下来的人,才是影门真正的杀手。” “如此培养,岂不是人人都是顶尖?” 楚若霜想到被他们抓住的六个杀手,似乎有些……不堪一击? “长老们培养出来的杀手,的确可以说是顶尖。” “这些杀手得到长老的器重之后,也会培养下一批杀手。” “一批又一批,分等级。” “越低等级的杀手,佣金越少。” “受长老器重的最高等级的杀手不接单?” “接,但很少。” “他们分工明确,有些铲除对手,有些亲自出面,解决过河拆桥的雇主。” “解决雇主,竟能让顶尖杀手亲自出面。” “雇主过河拆桥,把他们的杀手杀了,对他们来说,就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这种挑衅,比任务失败还严重,就跟在人家头顶上又蹦又跳一个道理。” “他们任务失败,杀手组织可会再派人出面?” “不会,被人反杀,是他们没本事。” “就算侥幸逃走,也会被组织解决,所以他们宁愿自尽。” “……” 盯梢的人再一次出现在镇远侯府附近,楚若霜却一直不出门。 周琳琅正大发雷霆,却得到一个消息,有杀手的下落了。 两名杀手乔装进入花月楼,找到两人所在的厢房。 双方厮打,很快沿街的百姓就看到两名蒙面黑衣男子,和两个赤裸上身的男子从花月楼破窗而出,打到房顶上。 四周都是铺子,白日又正是百姓最聚集的时候,很快就有人报了官。 官差来得很快,手持弓箭对准上面的人喊话。 四人毫不理会,很快一具尸体被踹下来,是蒙面黑衣人。 其中一名赤裸上身的男子也被踹下来。 官差跟着两人跑,箭矢如雨,两人抵挡不住,刺成刺猬,一同滚下来,已经咽了气。 周琳琅在对面的茶楼把一切看在眼里,总算松一口气。 殊不知,楚若霜也在旁边看着一切。 无花巷走水已经过去几日,纵火之人一点线索也没有。 隋仵作家中三死一重伤,隋夫人和女儿正在往家赶。 重伤百姓的家人被安排在两座宅院中。 轻伤百姓的家人比较多,只能五座宅院挤一挤。 伤者根据严重情况,安排在不同的地方医治。 宫中也派来了太医。 隋仵作的二儿子情况不客观,身上大面积烧伤,甚至开始出现化脓发炎的情况。 两个太医白天黑夜交替的忙活,可隋二公子虚弱的只剩下一口气。 “情况如何?” 霍铉走进去。 “殿下。” 两个太医起身行礼。 “隋二公子伤的太严重,太医院的各种救命药都已经给他用上,仍旧无济于事。” “继续医治,不得松懈。” 霍铉又去看别的伤者。 百姓堵在外面,跪求霍铉尽快找出凶手,给他们一个交代。 “殿下。” 霍铉刚刚安抚好百姓的情绪,云峰一脸凝重从外面走来。 “又发生何事?” “殿下,方才花月楼出现两拨刺客,闹得很大。” “官府已经把其中两人当场处死,另外两人则是被对方杀死。” “属下前去探查,有两人来自江湖,近两日住在花月楼,日夜笙歌。” “蒙面伪装的两人很有可能是暗中培养的杀手。” “杀人灭口。” “尸体呢?” “已经被官府带回去。” “去看看。” 官府把人带回去,正要验尸,霍铉就到了。 最近是怎么了,贵人一个接一个的到小衙门。 关大人纳闷的嘀嘀咕咕,脚步也没慢,蹬蹬蹬到院子和霍铉迎面碰上。 “信王殿下驾到,下官有失远迎。” “关大人免礼。” “关大人今日抓了四名刺客?” “正是,可惜人都死了,仵作正要验尸呢。” “本王去看看。” 先是周大人父女非要看尸体,又来个信王殿下打算观看仵作验尸,口味都这么重? 关大人都懒得劝说,“信王殿下这边请。” 这边的院子一日比一日荒凉,地上铺满落叶还没扫掉,轻风也能令树叶刷刷作响。 一道黑色残影从三人面前闪过,情急之下,云峰拔出剑。 “喵。” 一只黑猫蹲在墙角上,张开大嘴露出尖锐的牙,很快趴下,猫眼半眯,慵懒舔爪子。 关大人看着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黑猫,往后一蹦,又看看还在握剑的云峰。 云峰一脸尴尬的收剑。 关大人蹑手蹑脚凑到墙根,盯紧黑猫,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黑猫也没被吓走。 关大人又小跑回到霍铉面前。 “信王殿下,下官在衙门多年,从未看见有兄弟抱过逗过这只猫,这只猫绝对不是衙门所养。” “关大人平日见过这只黑猫?” “绝对没有,今日乃第一次。” 霍铉抬头望向验尸房后面。 云峰借力爬上墙头,不够高,又从房顶窜上最高的树枝。 看清四周,云峰轻轻松松落地。 “殿下,验尸房后面是几个废弃的宅院,院子里已经长满比人还高的杂草。” “黑猫毛发光亮,眼睛有神,腹下有肉,方才它从我们面前闪过又窜上墙的动作十分灵活。” “如果是废院的野猫,不可能养的这般好。” “信王殿下说的是。” “下官一定会派人找到猫主人,把猫带回去。” 霍铉再次看向舔爪的黑猫。 关大人悄悄靠近不惊动它,它没跑就算了。 云峰在它面前上跳下窜,竟也没把它吓跑。 第324章 颠倒黑白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屋内,仵作正在检查第一具尸体。 黑猫再一次进屋,一直在霍铉脚下转悠。 “殿下,我把猫抱出去。” “嗯。” 云峰把剑别在腰上,弯下腰朝黑猫伸出双手,就被黑猫龇牙挠了一爪子。 “你这小黑猫,脾气怎么这么大。” 云峰又靠近黑猫。 “走,我带你出去晒晒太阳。” 黑猫一下子窜到脚落,不肯出来。 霍铉开口,“罢了,先别管猫了。” 仵作先是检查一遍赤裸上身的男子,才开始检查两个黑衣人。 “殿下,大人,初步判断,这两人是专业杀手。” “两人的双手都有常年拿兵器的痕迹。” “右手可以看出,两人擅长用刀。” “左手倒是奇怪,下官从未见过这样的痕迹。” “会不会是暗器?” 仵作只能说:“有这个可能。” “还有什么线索?” “殿下,关大人,二位请看。” “两人的耳后延伸到发缝里,有一道刺青。” 刺青很小很模糊,仔细看,也看不出完整图案。 “下官出身乡野,幼时虽家父走南闯北,见过不少江湖事。” “下官可以断定,刺青这一头的图案,来自江湖上的某个杀手组织。” 耳后的刺青痕迹比较明显,延伸到发缝里的刺青,断断续续,哪怕把眼睛凑上去。 “具体是不是,还需要看过完整刺青之后,才能得出结论。” “另外这两人,也是杀手。” “双方的气息不一样。” “这两人,给下官的感觉是亡命之徒,这两人,身上的杀气没有那么重。” 衙门每日都会送来各种身份的尸体,仵作跟关大人一样,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几十年的经验老道。 单单凭借这些,就能判断出那么多东西? 关大人担心霍铉不相信,觉得有必要为吕仵作解释解释。 “殿下,吕仵作是隋仵作一手带出来的得意门生,隋仵作离开衙门之后,吕仵作就接替了隋仵作的位置,是衙门最好的仵作。” 吕仵作点头,面露骄傲:“下官的恩师正是隋仵作。” “本王相信。” “再有新的发现,烦请关大人及时告知。” “下官遵命。” 霍铉还要再次回到无花巷。 打探回来的人将消息告知周琳琅。 周琳琅急急忙忙找到周大人。 “爹,您不是说,调查无花巷一事由言世子和尤大人负责,怎么信王殿下也在场?” “哦,言澈突然有别的事儿,出城了,皇上已经将此事交给信王殿下和尤大人。” 一个言澈,本就让她坐立不安,换成霍铉,她更是惶恐。 “尤大人我倒是不担心,玹哥哥倒是个问题。” 周大人把周琳琅的怪异看在眼里,半眯着眼睛试探。 “琳琅,你最近很奇怪。” “是嘛,爹,我最近可能是太累了。” “妹妹刚走,母亲一时接受不了,病倒了,我担心母亲,日夜侍疾,可能没休息好。” “是吗?” 周大人显然不相信周琳琅的说辞。 “琳琅,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为父?” 周琳琅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 “没有,爹,女儿怎么会有事儿瞒着您呢。” 周大人的目光越过周琳琅,看一眼管家。 管家挥挥手把所有下人带下去。 周大人从桌子后面绕过,站在周琳琅面前,犀利带有压迫感的眼睛直视周琳琅。 周琳琅把脑袋压得很低,目光落在脚尖上,微微闪烁。 “琳琅,你最近对无花巷之事格外感兴趣,难不成此时与你有关?” “爹,您怎么会这么认为?” 周琳琅猛地抬起头,眼眶一圈淡淡泛红,莹润一点点溢出来,是在为家人对她的不信任感到委屈和伤心。 周大人没有因为周琳琅的眼泪感到心软,依旧直视周琳琅。 “琳琅,你去过衙门,你也知道,城门口无人认领的女尸是瑄儿,你为何不跟爹说?” “爹……” 周琳琅潸然泪下。 “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受那个人就是瑄儿。” “我是去衙门看过,可天底下长得相像的人何其多,我不停的说服我自己,她不是瑄儿,她只是一个和瑄儿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而已。” “我想要暗中派人去寻找瑄儿,我想等到有瑄儿的消息时,再告知您和娘啊。” “而且,而且瑄儿一直给家里写信报平安,您让女儿如何相信,瑄儿会惨遭不测?” “爹,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娘每日都在想念瑄儿,她身子骨又那么弱,万一知道此事,我真的担心她承受不住。” “到头来虚惊一场,岂不是害了娘?” “爹,我隐瞒您是我不对,还请您原谅我。” 周大人站直身子不为所动。 周琳琅慢慢软下膝盖,跪在周大人面前。 “爹,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您不要生气。不要气坏了身子。” 周大人一言不发地看周琳琅好半天。 “瑄儿之死,再到无花巷走水,你越来越心不在焉。” 周大人语气加重,气势威严地逼问周琳琅。 “琳琅,你究竟在隐瞒什么?” 周琳琅眨眨眼,滚烫的泪珠从眼眶滑落,顺着脸颊滑进口中,很快,整张脸都是泪水。 周琳琅慢慢站起来,脚上一软,再次跪下去,她两手撑住膝盖,才勉强再次站好。 “爹,既然您想知道,我说,我都说。” “您还记得,我去奚州那一次吗?” “记得。” 原本应该他前往,可他毕竟位高权重,过于招摇,难免一个不小心被人认出来。 家中子女众多,最合适的人当属周琳琅。 她乔装打扮出城,不会有人注意。 “我不小心将玉坠掉落在程家。” “瑄儿说过,她在寺庙有一个好友,程家大小姐程云。” “两人的关系好到什么程度呢?” “瑄儿把她的玉坠送给程云,也就是这一块。” 周琳琅拿出原本属于周琳瑄的玉坠。 “当我再回去寻找,玉坠还在。” “可我不知道,玉坠已经被程云捡起来。” “程云担心被我发现,又把玉坠丢下。” “她不知道的是,我和瑄儿的玉坠不一样,瑄儿的玉坠里面没有刻字,我的玉坠有。” “我和瑄儿的玉坠,就这样阴差阳错的交换。” 第325章 有其父必有其女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周大人皱眉。 周琳琅凄凉一笑。 “爹,您要是不相信,您可以检查检查。” 周琳琅把玉坠放在桌上。 周大人沉默一会儿,还是拿起玉坠走到窗边光线最好的地方。 玉坠剔透,一丁点棉线状的瑕疵都没有。 两块玉坠用的是同一块大玉所制,当初还在襁褓中的周琳瑄不慎把玉摔了,出现一条裂缝。 他想过再找一块玉,周夫人不愿意姐妹俩所持之玉不一样,只好把有裂缝的地方刻上小字。 两块玉坠做好,姐妹俩随手抓,抓到哪块就是哪块。 周琳琅抓到的就是有刻字的这块。 这……这玉坠真的是瑄儿的,不是琳琅的。 周大人默默抚摸玉坠。 “爹,这下您该相信女儿了吧。” 周大人已经缓和好情绪。 “你发现玉坠有问题,为何不把程云杀了?” 瑄儿能把玉坠送给程云,肯定跟她说过玉坠的来历。 万一哪天程云发现玉坠的秘密,对琳琅就是巨大的威胁。 “爹,怪我,怪我没有早点发现。” “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信王殿下出现在奚州,调查冯程两家和和贺大人之事,我不敢贸然出手。”, “再然后就是瑄儿遇害,我暗中派人去奚州,想要解决程云,没想到程云竟散尽家财离开奚州,就连程四爷也选择游走江湖。” “奚州已无程家人。” “爹您放心,我会继续追查程云的下落,绝对不会让她坏事儿。” 周大人冷漠的点头。 “无花巷又是怎么回事儿?” “火势从隋仵作家中起,你别跟我说是意外。” 周琳琅揪着手指,似乎掐破了皮,火辣辣。 她欲言又止的深呼吸好几次,下定决心说道。 “爹,瑄儿并不是死于鹤顶红,而是死于……一线生机。” “你……” 周大人犀利严肃的眼睛瞬间瞪大,眼珠子几乎要蹦出来。 周琳琅还是第一次见到周大人这么失控的表情。 “一线生机是你惯用的毒药,整个京城,就没有几个人会有这种东西。” “瑄儿之死与你有关,难怪你不肯告诉我实情!” “爹,那就是一场意外,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瑄儿,瑄儿却因我而死,我承认,我有罪。” 周琳琅崩溃的抓头发,把头发弄得乱糟糟。 “爹,事情绝非你所想。” “程家押镖途径路线,还有附近有埋伏之事,不知怎么的传到瑄儿耳中,瑄儿为了救程云,冒险前往。” “瑄儿待程云一片赤诚,可程云竟然恩将仇报!” “在与刺客厮杀之时,程云那个蛇蝎心肠的女子,竟然用瑄儿挡剑!” “爹,瑄儿死了,瑄儿早就死了!” “我怀疑回到周家的人,就是程云假冒!” “她发现玉坠的秘密,想要报复我们周家。” “爹,我们绝对不能放过程云,不能放过程家!” “隋仵作查出瑄儿的死因,为防止泄露,防止有人顺藤摸瓜查到你,你制造这场走水,斩草除根。” “爹。” 周琳琅紧紧抓住周大人的手。 “不止是我,还有周家。” “我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坏了我们的事儿。” 周大人呆呆愣愣,一日之内,太多事情像一场惊雷,把他炸的几乎成渣。 过了好半天,周大人突然笑出声,反手握住周琳琅的手轻轻拍拍。 “琳琅,你做的好,你做的非常好。” 周琳琅晕晕乎乎,不明所以。 “爹?” “琳琅,你长大了,做事越来越果决,你的几个兄弟整日斗鸡遛鸟,断然没有你的手段,为父很满意。” 周大人赞赏又欣慰,频频点头。 “你已经能独当一面,你做事要更加小心谨慎,切不可留下把柄。” 周琳琅狠狠松一口气,发自内心的笑。 “爹,多谢您的信任,琳琅记住了。” “跟为父聊了这么久你也累了,快回去歇息吧。” “谢谢爹,女儿告退。” 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笼罩在周琳琅头顶上的阴霾散去不少。 出现在衙门的黑猫一直跟着霍铉,霍铉和云峰骑马从衙门离开回到无花巷,速度可不慢。 两人刚刚下马,黑猫也跟着跑到了,在两人身边停留,无论云峰抱走多远,一刻钟之内,定会回来。 “嘿,殿下您瞧,又回来了,这猫还真是有灵性啊。” “抱上它,莫要惊扰伤者。” “是。” 除去第一次,黑猫还是很温顺,没有再伤云峰。 云峰把它抱起来,挠挠它的脖子。 “小黑啊小黑,你记住啊,进了这个院子,我说一,你不能说二,我说往东,你不能往西。” “乖乖待在我怀里,哪儿都不能去,知道了吧?” “尤其是伤者的屋子,你更不能不经我的允许独自进去,要是把百姓吓到,我就不给你买猫粮,你听进去没有?” 云峰弹弹黑猫圆乎乎的脑袋。 它懒洋洋看云峰一眼,又蜷成一团,一双非常亮的猫眼倒是没闲着,一进院子,东张西望,猫耳一动一动。 霍铉抬脚往隋二公子的屋子走去。 黑猫突然挣开云峰的怀抱跳下去,猫爪一滑打个岔又飞快稳住,三两下跃上台阶跑进屋。 云峰一拍大腿,“哎,小黑,那屋你不能进,怎么这么不听话。” 黑猫跑去的屋子住的都是重伤的百姓,一直处于昏迷中。 听说治疗的孙太医怕猫,万一把人吓着了手一抖,出岔子怎么办? 云峰在霍铉冷飕飕的目光中化作一阵风似的,嗖一下进屋。 果不其然,孙太医坐在地上,欲哭无泪被古太医提起来。 小黑在隋二公子的床上走来走去,时不时嗅一下隋二公子,又用小黑爪子扒拉被子。 云峰把黑猫抱起来,黑猫的爪子抓紧被子,不肯松开。 “小黑,我刚跟你说完话你就忘了,你的忘性怎么这么大。” “松爪,快松爪啊。” 云峰捏捏黑猫的小爪子,又扯开被子。 “云侍卫,这……这这这……” 孙太医感觉老脸都丢尽了。 “孙太医不用害怕,黑猫是我从外面带来,很温顺不会伤人。” 古太医和孙太医相反,他特别喜欢猫,凑上前“喵喵”两声,余光一扫。 “云侍卫,你的手背有抓伤,得赶紧处理,莫要感染。” 第326章 成精了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云峰嘀嘀咕咕:“……我的话刚说完,你们一个两个就拆穿,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黑猫在云峰怀里不安分,伸直身子也要下去,云峰刚把它放在地上,他又跳上隋二公子的床。 屋子里其他重伤者的床,黑猫看都不看一眼。 霍铉站在门口,若有所思:“黑猫的举动如此怪异,难道是认识隋二公子?” “云峰,你去问问,有没有邻居见过这只猫。” 云峰把黑猫抱出去,来到百姓们暂时安置的住所。 一个拄拐杖的大娘眯着浑浊的双眼,凑上前看了好一会儿。 “这不是隋家的小黑猫嘛,几日不见,好像更加胖了。” “大娘,您是说黑猫是隋仵作家养的?” “对,这黑猫是我看着长大的。” “大概是一年前吧,隋仵作家的小丫头跟她二哥出去,看见余家一窝刚出生的小猫崽,哭着闹着也想养一只。” “隋二郎拗不过小丫头,不得已跟余家买一只。” “余家不要钱,送给小丫头了。” “小丫头喜欢得紧,经常把猫带出去玩。” “这猫不怕生,见到谁都喜欢在他脚边转转,让人摸摸它一身乌亮的猫。” “这几日我还寻思着,怎么不见黑猫了,原来是在小公子这里。” 大娘轻轻叹息一声:“黑子也是命大,能从那么大的火里逃出来,乖乖的待在小公子这里,起码安全。” 大娘家住的有点远,房子烧了顶,家里人没事儿,需等房子修好,太阳晒不着,雨淋不到,他们一家子才能搬回去。 小黑猫朝大娘伸出两爪子,大娘乐呵呵把黑猫抱过去。 “大娘,您家是住在前边,和巷子口只有五六户人家的距离对吧?” “对。” 大娘伸手指向其中一户。 “这场火来的太快太突然,我们都没想到。” “当夜睡得沉,又起了风,如果不是大伙和官差兄弟,我估摸着对面的巷子也不能幸免。” 老人家对住了一辈子的地方有很深的感情,哪怕官府还在修建破败的宅子,他们也会每日回来看看。 “大娘,您每日有注意过来这边的人吗?” “比如走水之前,你有没有见到鬼鬼祟祟的人?” 大娘皱眉,努力回想,“没有。” “隋仵作一家呢?” “他们家人每日离开,是不是都得经过您家门口?” “对,大多是经过我家门口。” “不过小公子你也看到了,巷子有一头一尾,走巷尾也能出去,就是有点绕。” “出事儿之前,隋家有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奇怪之处?” 大娘又摇头,“我家大门每日都开着,我就在院子里晒晒东西,真没看到隋家人和平常不一样。” “谢谢您啊。” 大娘给黑猫顺毛,黑猫从大娘腿上跳下来,突然朝巷尾跑去。 大娘大喊:“黑子,黑子,你别跑,快回来。” 黑猫似乎能听懂大娘的话,跑到巷尾又跑回来,蹲在大娘脚边舔爪子。 大娘戳戳黑猫的脑袋,“你说你,跑那个地方去干嘛?” 云峰低头看黑猫把爪子一点一点的舔干净,又抬头望向巷子尽头,总觉得那个地方有什么东西被迷雾遮住。 “大娘,麻烦您在这边看看猫,我去前边走走。” “行,小公子,你放心,我就在这儿看猫。” 云峰沿着黑猫跑去的路线,一路走到巷尾。 拐过弯之后,就出了无花巷。 走到巷子对面,也是一排宅子,这里的宅子比无花巷少,出了宅子范围,就是集市,各个摊贩在吆喝。 这个时辰买东西的人不多,很多摊子暂时没有客人。 云峰上前买几块软糯的桂花糕。 “大哥,我想问您一件事儿。” “公子请问。” “您是每日都在这边摆摊吗?” “是啊,我十岁跟我娘一起卖桂花糕,几十年了,我们在这个位置,从没变过。” “那您认识无花巷的邻居吗?” “那可太熟悉了,只要一见面,都能聊上几句。” “隋仵作呢?” “隋叔啊,他是我爹的朋友,我爹还在的时候,他俩经常一块喝酒。” “我爹原本是衙门的小捕快,每日专门负责巡街。” “有次抓个小毛贼,被人暗算,肚子刺了一刀,反反复复不见好,就从衙门退下来了。” “我没我爹的本事,只喜欢做些吃的,摆个小摊,日子也过得去。” “无花巷走水之前,你有没有看到隋家人奇怪之处?” “没有。” 小商贩的回答和大娘一样。 “隋家大朗二郎年纪和我差不多,他俩各有本事,却不清高,我们当了几十年的兄弟,经常聚一块。” 说到这里,摊贩长长叹一口气,脸上有懊恼之色。 “哎,要说这事儿啊,也怪我,如果前一日我多劝劝,让他们别喝那么多酒,他俩也不会遇到这档子事儿。” “喝酒了?” 仵作检查隋大公子,似乎没有查出他死前喝酒之事。 如果隋大和隋二真的是醉酒不清醒,走水之后不省人事,没能及时逃走,也能说得过去。 “一人喝了三大坛。” “哎,以后再也不敢轻易找人喝酒了。” 摊贩的悔恨之心又加重。 云峰心中存疑。 “两人生死不明,你觉得错在你,心生愧疚,那为何不去看看,反而继续在这里摆摊?” “难道你口中的好兄弟,在你眼中,比不过赚钱重要?” 摊贩看云峰,愣怔。 “公子,我……” 摊贩左顾右盼,谨慎小心,又带着些许恐惧。 云峰拿出令牌,表明身份,“老板,你知道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摊贩不知所措,双手随意在衣裳上蹭两下,走到旁边的摊子,在大爷面前蹲下。 “李伯,我今早没吃东西,这会儿没客人,我去吃碗馄饨,你帮我看看摊子,回来给你带一份。” 李伯习以为常的样子:“今日跟我这么客气,赶紧去,别饿着。” 馄饨摊随处可见,摊贩选一个树下的位置坐好。 云峰把银子放在桌上,“老板,来两碗羊肉馄饨。” 老板把两碗馄饨端上桌又离开,摊贩用勺子拨动馄饨散热,两人像是认识许久的好友,边吃边说。 第327章 挑明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公子,你有所不知,隋叔出门,有一个习惯。” “寻常出门,隋叔大多会走巷头。” “如果是给人验尸,隋叔走巷尾。” “隋仵作离开衙门多年,这个习惯还保持?” “巷尾这边很多摊子,他找你买桂花糕还要专门绕远路?” “对。” 云峰惊讶。 “听说隋仵作还有一个小女儿……” “你是想问雪丫头跑到巷尾玩,隋叔怎么找雪丫头吧。” “这种情况,隋叔会戴上一个发冠,是他在衙门验尸才会戴的,表明仵作身份。” “前几日隋叔再次从巷尾离开,当时戴的就是仵作发冠,我跟他打招呼,他没回我。” “隋叔专门去给人验尸也不会和人打招呼,避免死因未查明,魂就走了。” “我就更加肯定,隋叔给人验尸去了。” “我当时还纳闷呢,隋叔都多少年不做这事儿了,大家要找,也是找大朗。” “你可有看见,找隋仵作的是什么人?” “这哪儿看见啊,隋叔是一个人出去。” “倒是隋叔出去之前,我看见一个戴帷帽的人先从巷尾出来,黑色的,从头到脚全部遮住,看不出是男是女。” “不过我观察人家的脚步,要么是个女子,要么是个身量比较瘦弱的男子。” “估计比我矮一个头。” 云峰吸溜一大口,把最后的汤喝完,“我俩差不多高。” 云峰又询问不少,不怕琐碎,就怕遗漏。 回去的时候给大娘带了桂花糕,又将方才打听到的线索,挑挑拣拣询问大娘。 “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出事儿的前几天,老隋确实从巷尾回来。” “老隋年轻的习惯大伙都知道,可他都不干仵作多少年了,我以为他不讲究年轻那一套了,就没往那儿想。” 云峰回去的时候,黑猫非要跟着他一起走。 无奈之下,云峰只好把黑猫抱起来。 黑猫一进院子,就迫不及待跑去隋二公子身边。 云峰将所有线索告知霍铉。 “猫有灵性,难怪它一直待在隋二公子身边,不愿意离开。” “公子,黑猫应该见过戴帷帽的人,这才引我去巷尾。” “可惜黑猫不会说话。” “下手之人如果知道隋二公子没死,可能会再次下手,加派人手保护。” “隋夫人和隋小姐还有多久回到京城?” “估计还有两日。” “殿下,隋夫人和隋小姐遇刺。” 一个弥漫血腥味的男子从天而降,单膝跪地。 他的衣裳是黑色,掩盖了斑驳的血迹。 “可有受伤?” “多谢殿下关心,属下身上都是刺客的血,有两名兄弟擦破了点皮。” 派出去四人,两人轻伤,两人无事,霍铉松下一口气。 “隋夫人和隋小姐如何?” “属下担心再有刺客,不敢继续带隋夫人和隋小姐回京,暂时安置在一个隐秘的安全之处,还请殿下定夺。” 他们连不在京城的隋夫人和隋小姐都不放过,或许隋夫人就是关键。 “云峰,你亲自去把隋夫人和隋小姐接回来。” “是,属下一定会确保两人安然无恙。” “殿下,不好了,隋公子的情况再次恶化。” 两位太医面露苦色。 别的伤者都有好转的情况,唯独隋二公子,情况一日比一日严重。 霍铉把隋二公子出事儿之前饮过不少酒之事告知两位太医。 两位太医对症下药,从宫里带出来的药,有一大半都给了隋二公子。 隋二公子的脸色很难看,出气多,进气少。 太医寸步不离,生怕一个不注意,他就卡那儿了。 霍铉在在院子里,望向说变就变的天。 黑云一层一层,极具压迫感的笼罩整个京城上方。 偏偏远处又晴空灿烂,两边形成一道十分明显的交界。 他终究还是抬脚往外走。 春浓说信王殿下在府外求见时,楚若霜正在宁写意的实验室里看她研究裴润卿带回来的干花。 这花便是制成刺客口中毒药的重要成分。 数据已经出来,宁写意拿过打印文件。 “霍铉不会无缘无故找你,你赶紧去吧,晚些时候我再跟你说。” “好,你这几日太累了,注意休息。” “我知道,不用担心我。” 霍铉被请到前厅。 “信王殿下。” 上一次两人心中各有猜测,又多几分肯定之后,她对他的态度确实失控不敬。 冷静下来,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足,该有的尊敬和礼数,一样也不能少。 “若霜姑娘免礼。” 几日不见,她竟然越发消瘦。 “你的气色不太好,是不是……” 他俩可没有寒暄的必要,楚若霜直言:“信王殿下找臣女有何事?” 到嘴边的话,化作一阵尴尬的风。 霍铉垂下手,情不自禁攥紧。 “若霜姑娘,在下有一事相求。” “莫说“相求”,信王殿下直言便是。” “我想请宁写意姑娘救一个人。” 楚若霜心头一震,浑身警惕。 距离宁写意出事儿已经过了大半年,霍铉那么早就查她,不显山露水,真够沉得住气。 “信王殿下何意?” “若霜姑娘别误会,我不会对外透露此事半分。” 多说多错,楚若霜不愿答话。 霍铉突然感觉到心尖都在疼,疼得发颤,他深吸一口气。 “若霜姑娘可知无花巷走水?” “知道。” “无花巷损失惨重,其中一户隋姓人家,三死一伤,隋公子是所有伤者中最严重的一个。” “别的伤者在太医的医治下,已经有好转迹象。” “唯独隋公子的情况,一日比一日严重,今日更是有油尽灯枯之象,太医已然束手无策。” “宁三姑娘的医术,是连御医都震惊的程度,我想,天底下能救隋公子的也只有宁三姑娘。” 楚若霜动容,“我无法擅作主张替人决定。” “既然信王殿下已经猜到民女还活着,民女也没有再躲躲藏藏的必要。” 宁写意突然出现在前厅,向楚若霜投以一个放宽心的微笑。 “阿霜,你不用为难,我愿意医治隋公子。” 霍铉站起来,“多谢二位姑娘大义。” 救回隋二公子,他交代出所有,助他们找到幕后真凶,可不就是为民除害的大义之举。 “宁姑娘请。” 第328章 合作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站在前厅,看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深吸一口气。 “春浓。” “小姐。” “吩咐下去,准备些米,面粉和肉,煮好发给无花巷的百姓。” 官府的人手有限,部分重修废宅和照顾伤者,部分留守衙门,很难顾及到所有被牵连的百姓。 楚若霜的举动,无疑是帮了他们大忙。 宁写意把两位太医请出去,把门关上,独自医治隋二公子。 霍铉听人来报,对楚若霜的举动,并不感到意外。 楚若霜正把两个肉包子递给一个大娘,看到霍铉和关大人一起出现。 “信王殿下,关大人,不少百姓家中粮食被烧毁,我愿尽绵薄之力,直到百姓们都重新回家。” “我替百姓和朝廷感谢若霜姑娘。” 关大人附和:“下官也替百姓们谢谢楚小姐。” 楚若霜对两人福身,再次回到队伍中给大家发包子。 跟着一起来的黑猫趁云峰不注意,一溜烟跳下去,在桌子下面打转。 关大人笑了:“这小黑猫还真是一点都不认生啊,见到谁都愿意跟,有这么省心的家宠,主人可就放心了。” 霍铉:“关大人,这是隋家养的猫。” 难怪它能摸到衙门,待在验尸房不愿意走,原来是认出主人在那边。 “灵性,真灵性” 发粮的地方就在安置百姓的院子里,确保每一个人都能领到东西之后,楚若霜又前往伤者居住的宅子。 她也在这边安排了人,春浓她们负责分发东西。 她到的时候,桌上已经干干净净。 轻伤的百姓包扎过后,情况已经好得差不多。 重伤之人只有隋二公子还在昏迷,其他人已经醒来,能喝一些粥水。 灰败沉重的气息弥漫在院子里,楚若霜的情绪也跟着受影响,不由得放轻脚步。 有位伤者想要喝水,差一点就能够到桌上的碗,身子一歪,狼狈的倒在地上。 “哎,小心。” 楚若霜最先跑过去将人扶起来。 “来,慢点喝。”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包的只露出一双眼的伤者感激涕零。 “你们若是需要什么,喊我们一声即可。” “我们能醒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怎么还好意思麻烦大家?” “听说隋仵作一家……” 屋内一道阴影笼罩,熟悉的味道传来,是霍铉。 楚若霜飞快睃他一眼,对男子说。 “朝廷早已知晓此事,将信王殿下派来,相信信王殿下和关大人一定会查明真相,找出凶手,绳之以法,还大家一个公道。” “信王殿下,我说的可对?” 她特意咬重后面几个字。 “对,若霜姑娘说得对,我们一定会彻查,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有这个小意外,霍铉吩咐下去,加派人手照顾伤者。 太阳倾斜,院子里的影子逐渐拉长,一间屋子的门从里面打开,宁写意略显疲惫的脸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样,还能撑住吗?” 宁写意最近几乎是太阳不睡我不睡,月亮不睡我不睡,也不知她每日有没有睡两个时辰以上。 宁写意半靠在楚若霜身上。 “我没事儿,等会儿就能恢复。” 她空间里那么多宝贝可不是摆设,随便吃点,很快就能生龙活虎。 两位太医匆忙进屋,分别给隋二公子把脉,两双震惊的眼交汇。 “妙哉,妙哉,隋二公子的情况稳定了。” 趁没人注意,宁写意飞快往嘴里塞一颗小糖丸,坐在石凳上缓和一会儿,再次进屋将隋二公子的情况仔仔细细道出。 “隋二公子出事儿之前,饮了不少酒,酒中含有一种令人昏睡的药。” “走水之后,大量浓烟吸入口鼻,和药物相冲,大大损害隋二公子的身子。” “若说隋二公子是被人下药,才没能及时逃走。” “火势起,最容易丧生火海的应该是隋二公子,为何最后死的是大公子,三公子和隋仵作?” 孙太医满腹疑惑的嘀嘀咕咕。 这话说出来,虽然不是那么近人情,也是关键。 楚若霜若有所思,“也许走水之前,他们就已经死了。” “仵作的验尸没有问题。” “仵作验尸没有问题,不代表尸体真的没有问题。” “我在书上看到过,有些人中毒身亡,最厉害的仵作剖开尸体,也验不出体内残留的毒。” “书上记载几种特殊的验毒方式,我不知是否有效,要不要再复验,还得是信王殿下做决断。” “如果觉得荒谬,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她为了打发时间,看的书很杂,第一次在书上看到这样的记录,当时还觉得很神奇,可她也不能真的下手试验。 今日还是听到隋二公子的情况,突然想起来。 古太医和孙太医面面相觑。 “有话直说。” “殿下,楚小姐所说,并非虚言。” “太医院的书籍上,也有此类记载。” “你们留在这里,请若霜姑娘和意大夫跟我走一趟。” “宁”这个姓氏在京城过于敏感,直接说出,恐会引人怀疑。 楚若霜叫她阿意,取一个“意”字,倒也能很好的伪装。 霍铉带两人再次去了一趟衙门。 负责验尸的仵作刚好也有事情想要汇报。 询问之下,仵作也想到了书上记载的验毒方式。 三具尸体,每人用不同的方式验毒,再交换。 一番忙活下来,他们的皮肤上果然显现中毒迹象。 “可能辨出是什么毒药?” 仵作不擅毒,楚若霜才刚开始跟夏云和宁写意学了点皮毛,这事儿还得是宁写意来。 “我尽力。” 宁写意仔细观察,又用手往前轻轻扇几下闻一闻…… “不知大家可否听说过一种毒药,叫一线生机?” 洛氏后面中的毒不就是一线生机。 如此说来,陷害洛氏的人,和谋害隋家的人,是同一个。 可洛氏昏迷多年,二者有什么牵扯? 霍铉皱眉:“传闻此毒出自江湖上一个隐秘的宗门。” “几十年前,江湖血雨腥风,很多宗门败落,中立的用毒宗门就此归隐。” “江湖上再无人知晓他们所在,想要跟他们买毒,只能经过特殊的方式。” “所有买毒的人,都没有把握能成功,主动权在宗门,他们接下,买卖才可成交。” 第329章 心结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据我所知,一线生机算是此宗门的五大毒药之一,价格不菲。” “下毒之人是花大手笔了。” 查到这一步,已经是帮了霍铉大忙,顺藤摸瓜之事,还得霍铉来办。 楚若霜和宁写意没有停留,直接回侯府。 暗中把裴润卿请来。 “毒药查的怎么样了,有线索了吗?” 裴润卿放心不下洛氏,一直在查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出自一个叫蛇窟的宗门,归隐之前,很少有人见过宗门弟子的真面目,更别提归隐之后。” “买家和卖家不直接接触,必须要经手一个叫蛛网的组织。” “这个组织,什么活都接,只要钱管够。” “有办法找到他们?” “有,他们在鬼市。” 又是鬼市。 “你进去试过了?” “我刚查到,正打算去一趟鬼市,你就把我找来了。” 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桌面,楚若霜轻言。 “我不妨给裴公子透露一个消息。” “隋仵作和几位公子很有可能死于一线生机。” 裴润卿脑子一阵轰鸣。 “杀害隋家人的凶手,和陷害我娘的是同一个人。” “他……他应该没有理由对付隋家。” 在此之前,裴润卿认定的杀母仇人,都是裴大人。 无颜之毒加速母亲的衰老,害母亲昏迷多年。 有可能是他哪一步不小心,被裴大人发现母亲还活着,他狠心用一线生机,想要彻底取了母亲的性命。 他从来想不通,裴大人接近母亲的目的是什么,想要害死母亲的目的又是什么。 背后应该还有一只他看不见的手在操纵。 “楚小姐,多谢相告。” 裴润卿刚走,暗卫就来报。 “小姐,隋仵作出事儿之前,有人看到过一个戴帷帽的人前往隋家,伪装的过于严实,大家无法判断此人是男是女。” 暗卫把零碎的线索一五一十的说明。 楚若霜思忖:“此人的特征,偏向女子,也有可能是偏瘦弱的男子。” “京城这么大,想要找到这样一个人,不容易。” “你如此关注这件事儿,是想帮裴润卿,还是有怀疑之人?” “直觉,和上辈子的教训,京城发生的每一件事儿,我都下意识的想弄清楚,唯恐其中会牵连到楚家。” 宁写意点头表示理解,又不太理解。 “其实我心里有件事儿一直很疑惑。” 楚若霜失笑:“我们认识的时间不到一年,却也算是经历了生死。” “我还能有什么事儿,让你这般捉摸不透?” 旁的事,宁写意不会这么纠结。 宁写意走下台阶,两手捏住裙身,豪爽的坐下,腿越过最后一级台阶,落在地面上交叠。 楚若霜也坐在她身边。 “想问什么,问吧。” “可能会勾起你的伤心事。” “你开口的第一句,我已经猜出来。” 唯一让她放不下的伤心事,就是上一世的楚家。 这辈子成为她的执念,她所作所有,都是想铲除对楚家的威胁。 宁写意两手抱着膝盖,下巴压在小手臂上。 “你五岁回到京城,你和你的亲人已经十年没有相见,难道亲情不会变淡吗?” “你对他们的那份责任和感情,好像一直都很热烈。” 这便是宁写意一直不能理解的事情。 镇远侯的选择,她不做评价。 五岁的孩子,哪怕表面上再坚强,也无法真的压制内心的彷徨和恐惧。 更何况,楚若霜刚到京城的几年,并不太平,人人都想要这个孩子的性命。 她的父亲“牺牲”她,换取昭国太平,天下太平。 太平之下,大家却想利用这个孩子,逼迫她父亲犯错,置他们于死地。 她能理解镇远侯的忠勇。 她不理解的是楚若霜,什么样的力量,支撑五岁孩子的大义。 她更不理解,在这份“牺牲”面前,楚若霜还能十年如一日的心系郢州,挂念镇远侯。 她心里当真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怨念? 他们都说男子应该顶天立地,可凭什么最后付出的是女子,最后做出牺牲的也是女子。 楚若霜双手撑在身后,仰望天空。 夕阳余晖下,耀眼的光芒层层递进,几尾燕儿划过天际,还能看见大雁有序飞翔。 院子里的树开的正好,四周铺满花瓣,芳香扑鼻。 “你不解,你好奇,我有没有怨过父亲,有没有怨过皇上,有没有怨过歌舞升平的繁华京城。” 宁写意不知如何作答,半垂脑袋,算是默认。 “怨过。” 楚若霜慢慢躺下,伸出两只手,将天空圈在四根手指中。 “我娘亲走得早,父亲将全部的爱倾注在我身上。” “你一定想不到,在郢州的时候,我就是个小魔女,我爹的部下可头疼了。” “我喜欢小小的捉弄他们,也喜欢忽悠我爹。” “郢州也有一个镇远侯府。” “有一次我趁大家不注意,偷偷溜出府,到我爹的营帐,藏在一个箱子里。” “我听到我爹和部下的谈话,他们劝我爹,不要把我送回京城。” “我当时并不明白,部下为何极力劝阻。” “京城有舅舅,舅母,兄长和小白,我回来玩一段时间也是可以的啊。” “部下说,京城的意思人尽皆知,就是想把我扣在京城,牵制我爹。” “我恍然大悟,这便是书上暗喻的“质子”吧。” “我爹没有说话,我想我可是我爹的心头肉,我爹绝对舍不得。” “但我爹竟狠狠训训斥了他的心腹部下,我第一次听到我爹那么凶,直接在箱子里面吓哭了。” “我爹把我抱出来,哄了我三日,我都不太愿意搭理我爹。” “营中的叔伯们轮流哄我,带我出去玩。”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亲眼看到我爹守护下的郢州是多么的辽阔,多么的美丽,多么的宁静祥和。” “我心爱的玩件掉地上脏了,我都不高兴,如果那么安宁的郢州被人破坏,我爹该有多难过。” “我好像能体会到我爹的心情了。” “出发之前的一段日子,我经常看到我爹偷偷抹泪,我就什么都不怨了。” “进京路上,我们遇到过很多刺杀,我爹把我保护的很好,我连刺客长什么样都没见到。” “再后来,我真的在眼前偌大的侯府住下,刺客又来了。” “这次没有我爹在身边保护,我又开始怨他。” 第330章 挑事儿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舅舅奉皇命离开京城赴任,沈家也暂时离开了京城。” “我在京城一个亲人都没有,那些公子小姐都不喜欢我。” “我天天把对我爹的抱怨说出口,春浓她们劝都劝不住。” “安阳公主的出现,暂时安抚了我的情绪。” “她给我一种娘亲的感觉。” “我和言澈一开始不对付,我是郢州的小魔女哎,他是京城的小霸王。” “我俩打打闹闹,每次害的言澈被安阳公主追着揍,我就站在秋千上不给面子的笑。” “我和言澈的关系越来越好,我们胆子大,经常走街串巷,遇到混混,上手就揍。” “安阳公主给我请不少夫子,我挺有学习天赋,夫子对我是又爱又无奈。” “我渐渐接受现实,习惯在京城的日子,对我爹的怨恨,也一点点变淡。” “当我想起上一世的惨烈,我曾经为了追求陪伴,追求爱,让那么多人因我而死。” “我爹手上的兵符,对郢州对昭国的重要性,在那一瞬间变得无比清晰。” “昭国需要我爹,却又忌惮我爹,我爹在郢州的每一天,又何尝不是如履薄冰。” 楚若霜松开手,交叠搭在腹部上,眺望飞远的大雁。 “上天给我新生的机会,我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 “小姐,不好了,无花巷出事儿了!” 除了春浓,其他人都留在无花巷。 秋颜没等马车停稳,迫不及待跳下来。 “小姐,伤者和无事的百姓都中毒了,大家纷纷怀疑您……” “怀疑我下毒?” 楚若霜柳眉一蹙,清冷的眼眸难掩凌厉杀意。 “我去看看。” 秋颜拉住楚若霜。 “小姐,信王殿下让您在家中休息,他会查清此事。” “我躲在家中无作为,岂不是更证明我的心虚?” 秋颜为难的看宁写意一眼,两人追上楚若霜。 马车上,楚若霜已经冷静下来。 “给隋家下毒又纵火之人还没找到,我才做了一天好事,就有人坐不住打算祸水东引。” “他们想让你当替罪羊。” “处死我可没那么容易,朝廷只能把这件事儿压下去,不允许任何人继续调查,他们就能全身而退。” 楚若霜冷哼。 “想的倒是挺美。” 无花巷很多百姓倒的倒,昏迷的昏迷,有少部分还没来得及吃,躲过一劫。 一看见楚若霜的马车,手脚灵活的百姓立刻围上去,一个一个馒头往马车上砸,一盆卤好的肉泼向车身,扑鼻的肉汁一道道滴落。 百姓愤愤的叫嚷。 “我本以为你是好心给我们发吃的,没想到你给我们下毒,你简直蛇蝎心肠!” “隋仵作一家就是你害死的吧!” “无花巷的火肯定也是你放的,杀人凶手,偿命!” “偿命!” “我们要杀了她,给隋仵作一家报仇,给受伤的邻居报仇!” “杀了她,杀了她!” 车夫被三五个百姓粗暴扯下马车,拳打脚踢。 楚若霜起身正要出去,一道森亮的利刃迎面刺向她。 楚若霜抓过对方的手,轻轻一拧,匕首掉地,人被她丢出去。 “住手!” 宁写意和秋颜推开人高马大的男子,鼻青脸肿的车夫被楚若霜扶起来。 “林叔,您先到马车上歇一会儿,上点药。” 宁写意给林叔一瓶金疮药。 楚若霜扫过在场百姓,双眸眯起,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你们说我下毒,有何证据,没有就让开!” “大家都是吃了你的东西才会昏迷,这就是证据!” “东西是我的不假,你们有谁亲眼见到我在里面下毒,站出来!” “这里只有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官府之人和你的人,难不成你想污蔑我们和官府的人?” “这么说,没人有证据了。” “没有证据,红口白牙指认无辜之人,是污蔑,按律二十个板子。” “你们拦住我,不让我走,让真正的凶手有可逃之机,是帮凶!” “又是污蔑,又是帮凶,可不止二十个板子这么简单。” 有人已经开始害怕的吞口水,脚步往后挪,退怯之意明显。 一个挥舞棍子的高瘦男子扯着脖子喊。 “她在吓唬我们,大伙别相信她。” “出事前我看到一个戴帷帽的女子进过隋家,就是她,她就是凶手,我们千万不能让她逃了!” “你见过戴帷帽的女子?” 楚若霜似笑非笑。 秋颜动作迅速,推开人群,力道极重抓住男子,夺走他的棍子,指向还想围上来的人。 “棍子可不长眼,都让开!” “干什么干什么!” 吵嚷声传的太远,关大人带人来查看,看到脏兮兮的马车,虎躯一震。 “诸位,先散开,散开,本官承诺,一定会抓住凶手,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关大人对楚若霜恭敬地笑:“楚小姐,这边请。” 秋颜把高瘦男子丢给关大人的手下。 “他煽动人群,带头挑事儿。” 关大人眯着小眼睛横眉看男子,手不停地指向男子,一连“哦”了好几声。 “你不就是那个排队最积极的,叫什么……瘦猴?” “大人,冤枉啊,小的冤枉啊大人。” “你好好解释,为什么你排第一个,你没事儿,排你后面的人吃了东西反倒有事儿?” “大人,小的也不知道啊,肯定是她暗中动手脚!” “你第一个吃东西,你活蹦乱跳,动什么手脚?” “如果暗中动手脚,人家凭什么单独放过你?” 瘦猴目光躲闪,可怜兮兮。 “大人,我说,我说实话,晚上一餐,我还没来得及吃呢。” 关大人一巴掌拍到人家脑后,“骗鬼呢。” “排队最积极,吃饭不积极,肯定有问题,查,仔细查!” 瘦猴缩着脖子,双手求饶。 “大人,是真的,小的打完东西之后,肚子突然不舒服,去上茅厕了。” “腿都蹲麻了才回来,没想到大伙倒了一大片,我还庆幸我没吃。” 楚若霜双手抱臂,一脸平静。 “你说你只看到大家晕倒,并不知其原由,你凭什么认定是吃的东西有毒?” “吃东西的人说的啊。” “人家都晕倒了怎么跟你说?” “旁边那么多人都看见,就是吃过东西才晕倒。” “原来只是看见,并没有真的查证啊。” 瘦猴大声嚷:“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第331章 不打自招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敷衍地点头。 “你为何要带头挑事儿?” “我没有挑事儿!”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就算你身份尊贵也不能免罪!” “你怎么知道我身份尊贵?” “这里可没有人说过我是谁。” “你……关大人叫你楚小姐。” “楚小姐又如何,在这里,大家叫我楚小姐的次数,屈指可数,我记得你并不在场,怎么会联想到这么多?” “你不要强词夺理!” “我只是想弄清楚事情发生的全过程,你就说我强词夺理,是不是心虚了?” “你……你才心虚!” “为何要挑事儿?” “我没有挑事儿!” 瘦猴面目狰狞大吼。 “你毒害的是我的邻居,大家感情深,我为他们讨公道算什么挑事儿。” “这些话,你留着继续跟关大人说吧。” 楚若霜往里走,果真在最里面的宅子看到霍铉。 霍铉正命人检查所有吃的东西和大家的屋子。 难怪霍铉没有阻止那些人出去闹事儿呢。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他们都认定是她下毒,霍铉让人当他们的面搜他们的屋子,他们肯定不愿意,万一闹起来,再伤着人更不好。 他们被煽动,主动出去,空荡荡的宅子任人随便搜。 太医已经将今日的所有吃食检查过一遍,宁写意再次检查一遍,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有几个患者的情况很严重,已经昏迷,且脸色越来越难看。 楚若霜轻声问:“阿意,这些人当真是中毒了?” 宁写意幅度很小地点头。 “今早吃过东西的百姓都说没事儿,问题是出现在下午。” “小姐,”秋颜手上拿着一个小本子走过来,“这是我做的统计,有十八个人今早和下午都喝过菜蔬菜汤。” 蔬菜有限,每日只有少部分用于煮汤。 大家的身子需要调理,不宜重口味,汤里也只放了油烟调味。 味道是淡了些,有些人不喜欢喝,会多盛一勺馄饨汤给对方。 “小姐,喝汤的人,和中毒的人数刚好能对上。” 秋颜做事细心,最擅长账房之事,本子上不单单记录了喝汤的人数,也记录了大家早晚两餐吃的什么。 “看来问题是出现在一锅蔬菜汤上。” 霍铉的人没从大家的屋子里搜出东西,瘦猴身上也没有。 楚若霜拿账本走过去,“信王殿下看看这个。” 霍铉眉头微锁,“去后厨。” “殿……殿下,您来了……” 后厨冯师傅显得很慌乱。 霍铉眼睛一扫,厨房内还算干净整洁,“何事?” “锅……几个锅都不见了。” 几个人绕过台子,往冯师傅身后看去,后面空空如也。 “你不是一直在这里吗,东西不见了怎么不喊人?” 秋颜拍拍额头,为楚若霜感到心疼。 她们家小姐只是想做点好事儿,怎么了,碍着谁的事儿了,一个两个这么给她使绊子。 冯师傅像做错事的孩子,两手揪着围兜。 “殿下,方才小的突然身子不适……在茅房里待了两刻钟。” 在后面的宁写意摸摸下巴,这里的两刻钟,就是现代的半个小时。 趁这个时间悄悄潜入这里,抗走几个锅,不会花太多功夫,前院的人都忙着呢,更不会注意到这里。 现在这种情况,着急也没用,楚若霜越来越冷静。 “你离开之前,有没有见到可疑的人?” “没见过,东西煮好,小的叫来两个官差兄弟帮忙把东西抬出去,给大伙分发完毕,我们三人再一起把东西带回来,之后我一个人可以收拾,没人来过后厨。” “冯师傅今日都吃了什么东西?” 冯师傅抓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小的喜好面食,吃了三个大馒头和一碗馄饨,再无其他。” 没喝蔬菜汤。 吃的东西都没问题,他身体不舒服,不可能这么巧合。 宁写意一一询问冯师傅当时的症状,“冯师傅也中毒了。” “啊?” 冯师傅的眼睛瞪得圆鼓鼓。 “意姑娘,我……我不会有事儿吧?” “没事儿,微毒,就是让你离开厨房而已。” 宁写意给冯师傅两颗药。 “药到病除。” “谢谢意姑娘。” 冯师傅直接生吞。 附近的宅子布局有些细微的不同,厨房自然也不一样。 这座宅子的厨房和院子是隔开,相当于一个独立的空间,厨房看不到外面,外面看不到厨房。 厨房出去还有一个小小的院子,说是院子,其实就是一块空地,洗菜洗锅什么的都很方便。 厨房后面没有小门,进出都要经过前院。 拿走锅的人断然不会走前院,只能是翻墙。 楚若霜一个眼神,秋颜立刻明白,翻上厨房的房顶。 “小姐,左边是一条死胡同,右边是安置伤者的宅院,后面是一条集市,有赌坊,酒肆,茶楼……” 楚若霜点头让秋颜下来,“集市人多眼杂,有人扛大锅出现,肯定会有人看见。” 霍铉吩咐云凌:“查。” “是。” 云凌叫来四个人,两个翻墙往死胡同走,他和另外两个前往嘈杂的集市。 “今日的蔬菜可还有剩余?” “没有了,楚小姐,每日的蔬菜,都是几个兄弟亲自送来,当天就能用完。” “辛苦了。” 竟然没追究他弄丢锅的责任? 冯师傅恍惚的松口气。 关大人亲自审问瘦猴,瘦猴嘴硬,一直在跟关大人打马虎眼。 关大人气恼的额头一阵突突。 他不敢用刑。 一是信王殿下没发话,二是这里太多百姓,万一瘦猴使诈逃出去,煽动百姓说他们官府屈打成招,楚小姐下毒的罪名可就难洗清了。 瘦猴正是猜中这一点,越发有恃无恐。 宁写意留下来和几个太医给中毒的百姓医治,还要找出他们所中之毒,就能顺藤摸瓜。 楚若霜把冯师傅叫出来,前往两边宅院检查。 集市人多眼杂,很容易顺藤摸瓜,干这事儿的人不可能想不到。 相较于直接把锅带走,暂时藏在附近的宅院,可能更安全。 冯师傅当了几十年的厨子,对厨房的东西最了解,大家觉得都一个样的锅,在他看来,各有各的特点,一眼就能认出。 天已经黑透,只剩下最后一座院子。 第332章 交代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没费什么力气,有问题的锅果然在最后一座宅子的后厨。 做饭的师傅早就收拾好厨房的东西回去休息,对于厨房里多出来的锅,一问三不知。 几个人把锅带回去,宁写意和太医检查过后,有问题的只有盛蔬菜汤的锅。 哐当。 大锅被丢在瘦猴面前,翻滚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在瘦猴的脑袋上。 “你是要主动交代,还是我们拿出更多的证据,直接治你的罪?” 瘦猴面如死灰,“我说,我全说,你们能不能保我一条命?” “这得看你提供的线索,值不值一条命。” “我这都是被逼无奈啊!” 瘦猴跪坐在地上,双手捶地。 “我上有老,下有小,家中不富裕,一场大伙更是把我们的栖息之地烧没了。” “我想这赌一把,再赌一把,老天爷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总会眷顾我吧。” “输了,又输了!” “赌坊的人根本不管人死活,他们都看见无花巷变成什么样子,明明知道我没钱,扬言要剁了我的手脚。” “我想过逃跑,有个男子找到我,说只要我在吃的东西里下点东西,他就帮我还赌债。” 瘦猴迫不及待解释:“几位大人,我没有想害人性命,我跟他强调,我不杀人,如果是要人命的毒药,就算把我打死,我也不会下。” 关大人一巴掌呼过去:“你还挺讲原则。” 瘦猴缩头缩脑:“诸位大人你们也看到了,百姓们吃过东西,只是……只是晕了,没有性命之危。” 宁写意手上晃动一个小小的瓷瓶,“我把一模一样的毒药喂你吃个够如何?” “我……” 瘦猴心虚地咽口水。 “谁知是你做的?” “如实交代,否则你就是死罪!” 关大人吓唬瘦猴。 “是……是冥纸铺地张掌柜。” “京城那么多冥纸铺,说仔细点!” “城西那家,就叫冥纸铺。” 关大人向霍铉投去询问的目光。 “抓人。” “此人暂时关押在这里,不必出现。” 把人抓回来再指认也是一样。 霍铉特意让吟月在这边看着瘦猴。 关大人动作很快,带人赶到城西的冥纸铺,店铺关着门。 两个官差也不客气,直接踹门而入。 一股烧纸的浓烟味传出来,一群人在后院找到冥纸铺掌柜。 他把最后的东西丢进火中,火舌飞蹿,瞬间把东西燃烧殆尽。 掌柜对关大人露出得意的笑。 “你们什么也不会得到。” 官差抓住掌柜的瞬间,掌柜口中溢出一道乌黑的血。 “大人,没气了。” 关大人一脚将盆子里的灰烬踹飞。 “紧赶慢赶,开始来晚了一步。” “搜,每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他为官多年,最清楚这些人的弯弯绕绕,掌柜只是个替罪羊,真正的大鱼还躲在暗处。 外面打更的声音响起,已经深夜。 “大人,什么都没搜到。” “把尸体带回去。” 冥纸铺被查封,掌柜的尸体带回衙门。 瘦猴也被丹月带去衙门。 百姓们中的毒会让他们难受一段时间,不会要人命,宁写意根据每个人的情况,调配解药,又留下不少调理的药,每日两次给他们服下,两三日便可痊愈。 经此一事,大家心知肚明,下毒之人就是想煽动百姓,把事情闹大。 只有牵扯到自身,大家才不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霍铉和关大人一日没有查出真正的凶手,百姓就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耽误的时间越长,幕后之人越能有机会清除隋家的痕迹。 第二日,关大人宣布,下毒的瘦猴和掌柜已经抓到,掌柜畏罪自杀,没有别有用心之人煽动,得到交代的百姓也安分下来。 楚若霜对百姓的救济还在继续,只是她本人没有再出现,心里有愧的百姓想跟她道歉都找不到人。 大部分宅院已经修好,损毁最严重的几座大概还需要三日。 百姓搬回家之前,霍铉和关大人亲自检查,确保无误,官差开始帮百姓搬家。 几乎成废墟的隋家经过几次搜查,搜不出任何有线索的东西,霍铉下令让他们开始动工,尽量把宅院恢复如初。 已经有苏醒迹象的隋二公子暂时安置在信王府,云峰秘密将隋家夫人和小姐带进京,安排在王府别院。 “民妇携小女多谢信王殿下的救命之恩。” 隋夫人带隋小姐给霍铉跪下。 霍铉连忙将隋小姐扶起来。 隋夫人和隋小姐眼睛红肿。 “信王殿下,民妇想知道,隋家如何了?” 两人回京路上遇到刺杀,对方一看就不是为财为色,只想要他们的命。 云峰什么也不肯说。 越是这样,隋夫人越感到不安。 “隋仵作和大公子,三公子……” 隋夫人死死抓住隋小姐的手,力道之大,青筋暴起,指尖发白。 “他们……他们如何了?” 懂事的隋小姐愣是一声不吭,双眼含泪,不安看霍铉,也不敢看母亲。 霍铉于心不忍,转过身避开隋夫人的目光,慢慢开口。 “隋二公子情况已经好转,一两日之内便会苏醒,只要隋二公子醒来,我会安排你们见面。” 隋夫人如遭惊雷轰顶,身子摇摇欲坠,所有强撑的坚强瞬间瓦解,阵阵森冷全部汇集在一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隋夫人喃喃,身子软软倒下去。 “娘,娘你怎么样,你别吓我啊,娘。” 隋小姐跪在隋夫人身旁,无助哭出声。 隋夫人沉浸在悲怆中,久久不能回神。 母女俩抱头痛哭。 霍铉走出院外,吩咐丹月:“等会儿先带她们去休息。” 宁写意也暂时留在信王府,以便随时观察隋二公子的情况。 楚若霜回镇远侯府。 折腾一整夜,天已经大亮,她小憩一会儿,便被秋颜唤醒。 “小姐,裴公子来了,似乎受了伤。” “看来是查到有用的东西了,请他进来。” 简单的披发,不戴任何头饰,入秋之后,天气变幻莫测,粉色的衣衫外还罩了一件薄薄披风。 裴润卿站在亭子里看池中游鱼。 “受伤了?” “小伤,无碍。” 楚若霜丢给裴润卿一个小瓷瓶。 “每日涂抹三次。” “多谢。” 裴润卿将瓷瓶揣进束腰的玉带内。 “我已经查到购买一线生机的渠道。” 第333章 华丽丽的谎言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裴润卿拿出一张图纸,上面有几个专门标注的地方。 “我圈出来的几个地方,就是他们交易的地点。” “每次都不固定,交易当天才会明确交易地点。” “我原本已经顺藤摸瓜找到了送药之人,没想到他们竟然怀疑到我,对我大打出手。” “我以为我打草惊蛇,下次想要找到机会更难了,没想到有个人出现,他帮了我。” “谁?” “刘公子,已经死去的刘家公子。” 裴润卿笑得似乎有些深意。 “我不知道他在鬼市是什么存在,追杀我的人看到他出现,立刻放弃纠缠,头也不回地离开。” 刘公子,在鬼市用的是阿苟之名。 此人倒是很长时间没出现了。 “他在你面前没有伪装?” “伪装了,戴了一张面具。” “我和他念的同一所书院,吃喝玩乐,我俩没少凑一块,我还能认不出他。” “见我认出,他也没有再做隐瞒,带我安全离开鬼市。” “图纸是他给你的?” “不,是我偷的。” 楚若霜皱眉。 “我从他的住处偷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他故意放在那里让你偷?” “他看见了。” “嗯?” “我刚要把图纸揣兜里,他就站我身后,还说想要尽管拿去。” 楚若霜对刘公子的了解不是很多,猜不出刘公子的用意。 刘滨虽然出事儿了,太后还在,刘家还在,刘家几个出息的子孙也是真的出息。 刘公子想要拿回属于他的一切并非难事,他怎么就对鬼市情有独钟? “图纸你无法证实,我担心他别有目的。” 裴润卿看着楚若霜,很认真:“我想赌一把。” 他娘对他爹情深意重,哪怕他爹一开始就是虚情假意,两人也刻意好聚好散。 他娘带他回去找他爹,他爹是把他们迎进府了,可后面的种种冷落又是为何。 最让他难受的不是几年的冷落,而是他爹毒害他娘。 他娘只是江湖中人,在京城无依无靠,对任何事都起不到一丁点威胁,怎么就容不下一个痴情人了? 洛氏虽然醒来,很多事儿却随着多年的沉睡掩埋。 她只记得儿子裴润卿,甚至没提起过裴大人。 想要从洛氏口中知晓真相,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他一定要弄清楚所有。 裴润卿心意已决,楚若霜不多加阻拦,再者鬼市还有刘公子,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帮助裴润卿,总要先保证裴润卿的安全。 楚若霜把图纸折好,交还给裴润卿。 “伯母的精气神越来越好,这几日还念叨着你呢,快去看看她吧。” 楚若霜再回房已经没有睡意,吃了点东西,干脆坐在窗边欣赏满园的秋色,脑海中却还是在想无花巷百姓中毒之事。 她隐隐觉得,此事和周琳琅脱不了干系。 周琳琅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两次刺杀失败,肯定还会有第三次。 第三次迟迟没有到来。 一可能是她前段时间鲜少出府,周琳琅寻不到合适的机会。 二便是她这几日大部分时间都在无花巷,想要在霍铉和关大人的眼皮子底下对她出手,简直是找死,周琳琅不会做这样明目张胆的蠢事。 给百姓下点不痛不痒的毒,不知情的百姓断然不会容忍,人一多,事情闹到,她会再次陷入困境。 这才是再次对她出手的好机会。 哪怕事情没有办成,替罪羊已经找好,怎么顺藤摸瓜,都查不到她头上。 杀害隋仵作一家的到底是不是她,或许可以试探试探。 再次站在信王府门前,相隔两世,记忆遥远的令楚若霜感到恍惚。 那年,八抬大轿,十里红妆,亲人不舍的泪光,沿街百姓的祝福,历历在目。 父亲不在京城,舅舅将她的手交到霍铉手中。 那一日,坚强的舅舅在人前红了眼,不停的叮嘱霍铉,任何时候都要信任她,一定不要让她受委屈。 舅舅心里明白,身在皇家的霍铉,不可能只有她一个王妃,叮嘱一个亲王独一份的爱,太奢侈,也太天真。 唯有信任,才能让她在信王府站稳脚跟。 唯有信任,她才不会在日后的莺莺燕燕中,受到他带来的委屈。 她看不清霍铉一开始就是要争那个位置。 亲人一次次的相劝,就是他们早早看出来霍铉的野心。 他们不希望她将来面对后宫三千佳丽,更不希望向往自由的她,被永远困在宫闱,磨平棱角,磨灭骄傲。 上一世,她把这个地方当成家。 就算后来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住在最辉煌的凤栖宫。 她仍时刻挂念信王府这个家,这个真正的家。 凤冠霞帔,手牵红绸,踩瓦片,踏马鞍,跨火盆,敬拜天地,高堂…… 她迈入信王府的瞬间,她才是真正的和“质子”的身份和解,她甚至觉得彻底在京城扎根了。 他在舅舅面前的承诺,就是天底下最大的谎言。 他给予她最隆重的婚礼,也是天底下最大的利用。 楚若霜后退几步,认真细致地仰看信王府的门匾。 每一道雕刻的痕迹,每一字的笔画,她都在心里描绘一次,最后一笔画封口,楚若霜低低笑出声,尽是自嘲。 “当初我怎么会觉得,这个地方是充满幸福甜蜜的家呢?” 她喃喃开口,声音很轻很轻,轻的和风融为一体,刹那间消散,无踪无迹,无法捕捉。 早在楚若霜站在这里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有个侍卫进去跟霍铉通报。 步履匆匆的他远远看到淡青色的身影,彷佛只有她立于天地间,孤零零一个。 霍铉情不自禁放慢脚步。 楚若霜迅速从纷乱的情绪中抽回理智,自然也将霍铉的小心翼翼看在眼里。 “信王殿下。” 她规矩周到。 “霜儿……” 无限的眷恋,像泛黄的画轴,慢慢铺开。 往事如烟,一卷卷重现在他们眼前。 清醒理智的楚若霜毫不掩饰的蹙眉。 “信王殿下,男女有别,臣女受不住如此亲昵的称呼。” 他的心猛然抽痛,无数双手反复撕扯,不到血淋淋不罢休。 楚若霜的冷漠如此直观,他闭上眼,敛去所有伤痛。 “你亲自来找我,定有要事,请进。” “多谢。” 她今日来,本就要进这个门,她也做好了准备。 真正走起来的每一步,都比她想象中的要艰难。 第334章 香囊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方才把门口到后院的路走完。 隋家的小黑猫也被抱来,正在院子里跟隋小姐一起玩。 楚若霜抛开诸多折磨她的想法,蹲下去朝小黑猫伸手。 “小黑,还记得我我吗?” 原本懒洋洋的黑猫突然弓起腰,露出獠牙,挡在隋小姐面前,凶狠的和楚若霜对视。 楚若霜维持姿势一会儿站起来,黑猫突然发狂似的冲向楚若霜。 楚若霜迅速避开。 黑猫再一次扑向楚若霜。 霍铉挡在楚若霜面前,黑猫失了理智,连霍铉也不能让它退让。 隋小姐被黑猫的举动吓到,急唤:“小黑,回来!” 黑猫没有听话,依旧对楚若霜张牙舞爪。 “小黑!” “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吗?” “你要是再不回来,三天不许吃小鱼干!” 黑猫冲楚若霜嚎叫,声音尖锐的令人头皮发麻。 隋小姐想把猫抱走,猫在不伤到隋小姐的情况下,仍能十分灵活。 “你怎么回事儿啊,今日这么不听话!” “小黑,你要再这样,我生气了!” 隋小姐上跳下窜,连猫毛都没能碰到。 “嗷!” 黑猫从隋小姐的头顶扑过,像炮仗一样朝楚若霜攻击。 楚若霜眼睛一眯,毫不犹豫按下戒指,一枚带迷药的银针刺中黑猫。 黑猫从高空坠落,被楚若霜稳稳抱住。 银针上迷药的量很少,只是让黑猫暂时失去攻击力,并不足以昏睡。 黑猫落在楚若霜手里,气性不小,张嘴就想咬。 脖子被人捏住,隋小姐把黑猫提起来,板着脸训斥。 “小黑,你今日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要攻击人?” “我阻止你那么多次,你竟然不停,是不是想饿肚子?” 黑猫委屈的耷拉身子。 隋小姐把黑猫托在手臂上,走向楚若霜,满脸歉意。 “姐姐,对不起,小黑是我的猫,它平日很乖顺,也不认生,谁都喜欢,今日不知怎的如此易怒。” “真的对不起,姐姐,你没受伤吧?” “没事儿。” 楚若霜摸摸小黑的后背,小黑扭过头去又想咬,没够着。 “我见过小黑几次,它很喜欢在我脚边打转。” “啊?” 隋小姐惊讶。 “小黑的记性很好,见过一次的人很少忘记,它都见姐姐你好几次了,怎么会变得这么反常?” “或许跟它有关。” 楚若霜扯下腰间香囊,放到黑猫鼻下,黑猫果然又怒。 如果不是隋小姐手劲大,黑猫肯定能挣开。 “姐姐你这个香囊里都有什么东西?” 楚若霜一一说出。 隋小姐更加纳闷。 “小黑闻得了这些东西。” 她挠挠黑猫的肚子。 “小黑,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黑猫眼冒精光,凶狠地盯紧楚若霜手中的香囊。 霍铉盯着楚若霜清冷的侧脸,对隋小姐说道,“隋小姐,你先带小黑去休息休息吧,有些事儿,现在不方便解释。” 隋小姐心中生疑,也知她不宜多问。 “民女告退。” 洒扫和修剪花枝的小厮也都下去,院子里只剩下楚若霜和霍铉,很安静。 今日算是两人第一次心照不宣,楚若霜没心思和霍铉寒暄,开门见山。 “我特意跟无花巷附近的摊贩打听了不少消息,当日从巷尾离开的人,身上就有一股淡香,我根据描述做出这只香囊。” 楚若霜拿出一只香囊给霍铉。 她身上戴的可不止一只,不然小黑的反应也不会这么大。 霍铉带楚若霜前往隋二公子的院子,刚刚进院,有人从屋里出来。 宁写意道:“隋二公子醒了。” 隋二公子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想要彻底恢复,还需要不少时间。 霍铉站在最前面,面对隋二公子的警惕。 “隋二公子,我是霍铉,医治你的是这位意姑娘,我们不会伤害你,你且安心养伤。” 霍铉,信王殿下。 隋二公子呆滞的双眼瞬间发出光亮,带着强烈的希冀,激动万分。 宁写意摁住他。 “隋二公子,你刚刚醒来,不宜太过激动。” 霍铉明白隋二公子在意的是什么,接着说道:“你放心,你的母亲和你的妹妹也在信王府,他们很安全。” 隋二公子眨眨眼,泪没入鬓角。 他努力张开嘴,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宁写意拍拍他的肩膀安抚:“你被浓烟熏太久,有些影响,好在没有损坏,调养些日子,你就能说话了。” 隋二公子还是咿咿呀呀,被子下面的手勉强抬起一个高度,又软绵绵落下。 站的有些远的楚若霜靠近床边,“你是想告知信王殿下一些线索?” 隋二公子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个人,目光无措。 “我叫楚若霜,隋二公子大可以放心,这间屋子里的人,不会伤害你。” 这个名字他听过,隋二公子再次眨眼。 “二公子可是有重要线索要说?” “如果是,可以眨眨眼。” 隋二公子眨眼两下。 “隋二公子能猜到凶手是谁?” 隋二公子睁大眼睛。 “你有怀疑之人?” 隋二公子没反应。 “隋仵作给你留下什么东西?” 隋二公子激动的眨眼。 “隋家已经被烧得一干二净,官差在里面搜查几日,什么东西也没找到,东西不在隋家?” “……嗯。” 隋二公子努力发出一个声音。 “隋家可还有什么隐秘之处可以藏东西?” 隋二公子有反应。 “东西放在隋家?” 眨眼肯定。 很快隋二公子又有些激动。 楚若霜猜测。 “你是把东西分成几份,放在不同的地方?” 隋二公子闭上眼,勉强溢出声音肯定楚若霜的猜测。 暂时问的差不多了,最重要是的先找到隋二公子藏起来的东西,找到之后才知道接下去要询问什么,他也能趁着这个时间先好好休息。 霍铉亲自松楚若霜出门。 楚若霜突然停下脚步,后退一步,避免和霍铉碰上。 她对他笑,很浅淡一层浮在表面,“信王殿下,但愿香囊对你有用。” 她故意加重“有用”两个字。 周琳琅做事并不是天衣无缝,种种蛛丝马迹面前,就看霍铉想不想知道,想不想继续查下去。 如果一碰上周琳琅,霍铉才会显露出那份显而易见的心软。 他手头上的诸多案子,也没有再查下去的必要。 第335章 女子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询问过隋二公子,也少不了要询问隋夫人和隋小姐。 隋夫人沉浸在失去隋仵作和三个孩子的伤痛中,在女儿的安慰下,勉强平复情绪。 “隋二公子已经醒了。” “太好了,信王殿下,可否带民妇和小女去看看二郎?” “隋二公子还很虚弱,方才用药再次睡下了,隋夫人想看,可以等等,意姑娘觉得机会合适了,会告知您和隋小姐。” 隋夫人频频点头:“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只要人平安,什么时候相见都可以。 “殿下来找民妇,可是有问题想问?” 娘俩住进王府,信王殿下还什么都没问过。 “正是,隋夫人,我想单独跟您聊聊。” 隋夫人摸摸隋小姐的脑袋,慈母温柔:“雪儿,你先抱小黑出去玩一会儿,娘和信王殿下有话要说。” “好,小女子告退,娘,雪儿先下去了。” 隋小姐行礼有模有样。 隋夫人给霍铉斟茶。 “殿下想问什么,尽管问,只要民妇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隋夫人究竟是何时决定回乡省亲?” 隋夫人叹息一声,“其实我一直有这个想法,本想中秋团圆日一家人一起回去,大郎二郎各有各的事儿忙活,一天天耽搁。” “前些日子,我家老爷出门给人验尸之前,让我赶紧收拾东西,说他已经决定,当最后一次仵作,然后我们一家子回乡省亲。” “我说大郎二郎三郎还没得空呢,老爷说不用担心,他会安排好。” “我高兴的把一家子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那天我记得老爷回来的特别晚,突然跟我说,他先不回去了,让我带雪儿先走,他要在家等大朗二郎和三郎,他们父子四个一起。” “第二天一早,天才刚冒微光,左邻右舍都没起来,老爷就迫不及待催我们娘俩离开,我们娘俩都没来得及跟大朗二郎三郎道别。” 强忍痛苦的隋夫人再也绷不住,掩面大哭。 “如果我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儿,我绝对不会离开。” “我和老爷成亲那么多年,老爷的性子我最了解,他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要着急的把我们送走。” “信王殿下,老爷是被人灭口的啊,隋家是被人灭门的啊,求求您,一定要抓住凶手!” 隋夫人朝霍铉跪下,重重磕头。 “隋夫人,您先起来,隋家之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你们一个公道。” 隋夫人两手抓住霍铉的手腕,在他的搀扶下,磕磕绊绊地站起来。 “有信王殿下这句话,民妇也就放心了。” “夫人,隋仵作早已预料到后面发生的事儿,应该会留有证据或者线索,隋仵作有没有交给您什么东西,或者回来之后,有没有很明显的反常?” “多零碎的细节都不要放过。” 隋夫人避过身去悄悄把眼泪擦干,目光望向一处,呆呆地恍惚。 “我记得,老爷出门的时候,家里的马车还在,我敢肯定,老爷是走路出门。” “当天夜里已经很晚了,无花巷静悄悄,一丁点动静传到人的耳朵里都显得很大声,我敢肯定,我听到了马蹄声。” “送老爷回来的是个女子。” “隋夫人亲眼见过?” “未曾。” 隋夫人低下头,似乎有些难为情。 “祖上曾是香料商,说句不谦虚的话,我自小在识香上很有天赋。” “我对我家老爷又不太放心,他佩戴的所有香囊都是我亲手所做,染上些许不一样的香味,我一下子就能闻出来。” “老爷回来当晚,身上的香气分明是女子才有。” 霍铉欲言又止:“京中不乏怪癖的男子,喜欢女子之物。” 他不是想否认隋夫人提供的线索,只是想更严谨,提取出更多的细节。 “不。” 隋夫人非常肯定。 “男女有别,同样,香料在男女身上,也会有细微的区别。” “我本想按照老爷身上残留下来的香味做出一模一样的香囊,还没有机会。” “如果信王殿下不相信,民妇可以做出相同的香料。” 霍铉拿来纸笔:“麻烦隋夫人了。” 隋夫人把需要的东西都写下来,霍铉让人去准备好,隋夫人保证只需要一日的时间,就连隋小姐都不敢轻易打扰隋夫人。 夜深人静,几道黑影再次悄悄潜入隋家。 废墟之中,能藏东西的估计只有地下密室了。 云峰带人一寸寸翻找。 至于剩下的东西,他们不了解隋公子喜欢去的地方,隋公子说也说不利索,手不能抬不能写。 隋夫人倒是提供了几个地方,无功而返。 “云侍卫,这里有问题。” 隋家后院的一棵老树下,几个侍卫围着粗壮的树干,在四周挖掘。 废墟和泥土都被水浸过,黏糊糊掺杂在一起。 一直挖下去足足有成年男子的手臂长,看见下面有一块木板,偏新,抽开木板,果然看见下面有一个盒子。 盒子里面的东西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不大不小的纸张,折叠方正,上面只写了一个他们非常熟悉的名字“周琳瑄”。 霍铉坐在书房里,没有点灯,清清冷冷的月光透进来,一层薄薄的光映出他半张脸,另外半张脸隐在黑暗中。 右手搭在桌子上,两只之间捏住纸张,也不知道维持这个姿势多久了。 小厮丫鬟们都已经下去休息,一道黑影灵活翻墙而入,大摇大摆推开书房的门。 “查到了什么线索,让你如此反常。” 萧隐抽走纸张,在月光下看清三个字。 他嗤笑:“隋家惨案,果然跟周家有关。” “找到人了?” “找到了,我已经安排她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还顺利吗?” “路上遇到刺杀,她受了点皮外伤,擦几天药就好。” “刺客匪气很重,又是一群替死鬼。” “辛苦了。” 萧隐把纸张丢回去,身子一歪坐在桌上。 “只要能报仇,所有辛苦都不算辛苦。” “对了,你的王府外面有尾巴,避免打草惊蛇,我没砍断。” …… 楚若霜回到侯府,突然想去看看洛氏,一道黑影从房顶上狼狈的滚下来。 楚若霜的手往后腰上摸。 黑影捂着腹部,“楚小姐,是我。” 第336 蛛丝马迹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距离一线生机交易的时间还有几日,现在潜入鬼市也没办法引蛇出洞。 裴润卿一身刺客的行头,也不知道去做了什么。 “我看见裴老头鬼鬼祟祟出去见了一个人,跟上去没想到被发现。” “两个潜在暗处的人可真是下了死手,我对裴老头和那人用阴的,两人才没揪着我不放。” “裴大人回家找不到你,岂不是会怀疑你?” “他前几天才把我训了一顿,说我不学无术,不如几个兄长,我一气之下三天没回家,今晚也是翻墙,他怀疑不到我头上。” 楚若霜把人扶进屋,又把夏云找来。 “伤口有毒。” “嘶”,裴润卿咧嘴,脑袋一阵一阵的沉。 “这毒我可以解,裴公子不用担心。” 裴润卿瞪大眼睛,不让自己睡过去。 “楚小姐,你身边可真是卧虎藏龙啊。” 给他娘亲医治的姑娘已经是个高手,谁能想到,她的贴身丫鬟更深藏不露。 楚若霜侧躺在贵妃榻上,手支起脑袋。 “如果不是你还有价值,我可舍不得让夏云在你面前暴露一身本事。” “嘶。” 裴润卿疼的冒冷汗。 “楚小姐人美,小嘴怎么跟淬了毒似的,说话这么不美丽。” “裴公子真是我见过的第一坚强。” 裴润卿来了兴趣,好奇:“此话怎讲?” “胳膊一刀,腹部一刀,刀刀有毒,裴公子硬是没晕过去,精力十足的跟我谈笑风生,是不是很坚强?” “哎,楚小姐是嫌弃我受伤了,暂时不能帮你办事,嫌弃了?” 楚若霜笑着白他一眼:“你倒是会倒打一耙。” 裴润卿几乎把裴府当成客栈,十天半个月不回去,裴大人也不会过问。 楚若霜给他安排了客房,和洛氏的院子只隔一堵墙,母子俩还能聊聊天说说话。 宁写意这段日子都住在王府医治隋二公子,负责给洛氏调养之事暂时交给夏云。 夏云玩毒,给人治病还是很有一套,洛氏的情况对她来说不难。 接二连三的失败,周琳琅的脾气差到极致,院子里的下人都不敢靠近她,生怕惹她不顺眼了,杖责一顿都是轻的。 “小姐。” “情况如何了?” “小姐,楚小姐今日去过信王府,在里面待了不少时间。” “楚若霜怎么会去信王府?” 周琳琅蹭的站起来,双眼死死瞪着丫鬟,杀气四溢。 “小姐,奴婢所言,千真万确,是信王殿下亲自送楚小姐出门,楚小姐对信王殿下的态度倒还是很疏离的样子。” “哼,欲情故纵谁不会。” “楚若霜见过霍铉哥哥多次,每次都一个态度,霍铉哥哥还是笑脸相迎,真当我看不出来!” 丫鬟战战兢兢,“小姐,皇后娘娘让奴婢叮嘱您……多把心思放在太子殿下身上。” “怎么,你的胳膊肘往外拐?” 周琳琅一个冷漠的眼神,丫鬟连忙害怕的跪下。 “小姐,奴婢自小就是您的人,生是您的人,死也是您的鬼,没有您就没有奴婢,奴婢绝对不会有二心。” “最好如此!” 周琳琅蹲在丫鬟面前,捏起她的下巴。 “楚若霜已经折了小翠,你可不能再出什么事儿。” “奴婢定会小心行事。” 周琳琅松开丫鬟的下巴,两根手指轻轻抚过丫鬟的脸颊,汗毛倒立,丫鬟惊恐的闭上眼睛,不敢看周琳琅。 羽毛般轻柔的触感突然消失,周琳琅已经站起身,坐在桌边。 丫鬟跪在地上转个方向。 “别的消息如何了?” “信王殿下对外称,会重建隋家宅子,这几日倒是一直没有动静,那里的废墟跟奴婢前几日悄悄去查看的一模一样。” “隋夫人母女,跟丢了。” “他们在附近寻找三日,还是没有找到两人的行踪。” “安全回到京城的,也只有两个人,一个皮外伤,一个重伤,可能要修养一个多月。” “和他们交手之人,正是信王殿下身边的云峰侍卫。” 周琳琅并不感到意外。 皇上越来越器重霍铉哥哥,他手头上的事儿,估计比各位大人手上的还多。 不愧是她心仪之人,她也相信他有本事查出真相。 对他来说,掌柜只是一个开始,她就让掌柜成为事情的结果。 “把该撒出去的人全撒了,别的事儿暂时不要再有所动作。” “是,小姐。” —— 宁写意在信王府住了大半个月,隋二公子的情况总算稳定下来,说话也开始清晰。 他跟霍铉提供几个地方,云峰带人把隋二公子藏好的东西全部找出来。 几张纸条拼凑成一个信息‘周琳瑄死于剧毒一线生机’。 诸多疑惑像散开的迷雾,逐渐变得清晰。 “殿下,程云似乎跟我们提过一线生机这种毒药。” 江湖奇毒可没那么容易买到,在程家押镖的路上出现过一次,极有可能当日周琳瑄也在场。 他们要杀的究竟是程云,还是周琳瑄? 如果杀的是程云,周琳瑄岂不是被误杀。 霍铉只是沉默地看拼凑出来的线索。 云峰纠结。 “说。” “殿下,我们派出去的人,一直都没有程小姐的行踪,她会不会已经……” 程云带走的秘密太多,定有人容不下她。 “程云幼时虽在养病,和外面接触的不多,可她毕竟是江湖中人。” “行走江湖之人,如果没有一颗玲珑心,很难活下来。” “两种可能,要么她自己藏起来,不让任何人找到。” “要么,她已经被人找到。” “殿下,程小姐会不会遭遇不测?” 云凌扫给云峰一个很嫌弃的眼神。 “你什么意思?” “程小姐如果真的遭遇不测,府外的那些人至于鬼鬼祟祟的浪费时间?” “万一他们是为了隋家之事盯着信王府呢?” “如果这两件事可以合成一件事儿呢?” “所以他们都是一伙的!” 云峰不服气的锤云凌。 霍铉把纸张全部烧掉。 “周琳瑄的死,应该就是隋家被灭门的原因,查查一线生机。” “这种味道的香料也要查一查。” 云峰和云凌分别领命离开霍铉的书房。 …… 宫里看似风平浪静,却突然传出一件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儿。 月妃有身孕了。 第337章 夺权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女子有身孕,前三个月至关重要,胎没稳之前,不可轻易向外透露。 月妃有身孕的事儿能传出宫外,肯定是已经超过三个月。 她养病到现在,最多也才一个月。 养病期内,皇上都能为了她修建一座“月宫”,她怀上皇嗣,待遇只增不减。 后宫纷纷猜测,皇上会怎么赏月妃。 皇后端着刚熬好的汤到御书房时,皇上正在苦恼此事。 “皇上,臣妾给您炖了汤,您喝些吧。” 皇后用勺子舀起一点汤,喂到皇上嘴边。 皇上伸手推开。 “皇后,朕没胃口。” “皇上,臣妾听说您下早朝之后,就一直待在御书房,现下已经晌午,您多少喝点吧,龙体重要。” 不知是哪个字崩了皇上的弦,皇上当即站起来,皇后躲避不及,“啊!” 温热的汤撒到皇后的手背上,很快起了红。 皇上看过去之时,皇后的另一只手刚要覆上去盖住,龙威之下,皇后的表情好似不愿意让皇上看到担心,却又不得不挪开让皇上看到的样子。 皇上果真皱起眉头。 “皇上,臣妾的皮肤娇气,撒了点汤都能起红,不打紧,皇上莫要皱眉,臣妾看了心疼。” 多么端庄体贴,饶是皇上再想去月妃宫里,也不能直接落了皇后的面子。 “宣太医。” “皇上,一小片红印,臣妾擦点药就好。” “皇后,你是后宫之主,理应顾全自己的身子。” 太医还是宣来了。 看到皇后手背上逐渐蔓延的大片红,战战兢兢,生怕开药晚了,害皇后的手背留下印子。 只是太医突然感觉到有一丁点奇怪。 皇上着急去看月妃,在皇后这里的耐心已经快要消磨殆尽。 “何事,但说无妨。” “皇上,皇后娘娘,请容许微臣给皇后请平安脉。” 一个平安脉而已,有什么说不出口,皇上摆摆手,“准。” 没多久,太医跪在地上,用说出口很多次的话语,“恭喜皇上,皇后娘娘,贺喜皇上,皇后娘娘,喜脉,娘娘有喜了。” 皇后笑容甜蜜看向皇上。 皇上却皱起眉头,“当真?” “千真万确,皇上,娘娘的喜脉不足两月,月份尚浅,但喜脉无疑。” 后宫多的是年轻貌美的女子,当年跟随皇上经历过宫变的妃嫔,唯一盛宠不衰的只有焦贵妃。 哪怕是皇后,她的恩宠,也越不过焦贵妃。 焦贵妃心里明白,皇上是对她有愧,又忌惮三哥手上的兵权。 皇后所出的八公主,有些方面甚至比不上六公主。 放眼后宫,怕也只有月妃得到的恩宠,能跟焦贵妃相比。 在六公主之前,焦贵妃还失去过几个孩子,六公主是焦贵妃保下的唯一一个孩子。 这么多年,焦贵妃再无所出。 比她恩宠还少的皇后娘娘竟然在十几年后再次怀有身孕,震惊整个后宫。 因为皇后刚刚被诊出喜脉,需要多加休息,为人母的依赖和脆弱又出来了,缠着皇上不肯让他离开。 “皇上,臣妾好高兴,腹中又有了我们两人的骨血,太子和小八要有弟弟妹妹了,皇上您高兴吗?” “皇后,后宫所出,昭国百姓所出,皆是朕的孩子,朕都高兴。” 皇后:“……皇上您说的是,是臣妾狭隘了。” “皇后,你多年未舞刀弄枪,身子不如以往,这一胎要十分小心谨慎,切莫操劳,后宫之事,可交给焦贵妃,皇后你安心养胎。” “皇上,臣妾的身子无碍,管理后宫,为诸位妹妹分忧,是臣妾身为皇后的责任啊。” 皇后把手放进皇上的手心里,让他握住,脑袋靠在皇上的肩膀上,好似甜蜜的寻常夫妻。 皇上拍拍皇后的手,皇后保养得当,手指青葱白皙,皮肤一点褶皱。 “皇后,周美人喜爱舞艺,每日都要在宫里跳上一两个时辰,太医都说她的身子比有些男子还要强健。” “她怀上第一胎芳龄十八,小心翼翼护腹中胎儿四个月,三个月前还不是说没就没。” “你自打进宫,每日忙于管理后宫诸多事宜,在闺阁中喜欢的兵器,你都留在了姜家,朕都记在心里。” “还有一个月就是你不惑的生辰,朕决定,把此事交给焦贵妃。” “你们俩未出阁就认识,彼此了解,焦贵妃肯定会把你的生辰安排的令你欢喜,可好?” 皇上是铁了心要把皇后的后宫之权交出去。 再拒绝,只会让皇上生气。 皇后顺从道:“皇上,还是您思虑周全,臣妾都听您的。” “皇后你不宜走动,暂且待在凤栖宫不要出去了。” “翠嬷嬷,把皇后的凤印找出来交给刘公公,刘公公你去焦贵妃宫里走一趟,宣朕口谕。” 刘公公笑:“老奴遵旨。” 翠嬷嬷站在原地,面露为难地看皇后。 皇后缩在皇上怀里,面无表情地看翠嬷嬷。 皇上看不见皇后的表情,不怒自威地问翠嬷嬷。 “皇后宫里的嬷嬷,朕使唤不得?” 翠嬷嬷脸色大变,脖子一凉,匆匆跪地,力道没控制住,膝盖重重磕在地上,疼的她脑子一片空白。 “皇上息怒,老奴不敢。” “不敢就把皇后的凤印拿出来。” 皇后从皇上怀里起身坐直,“翠嬷嬷,还不快去。” 咬重的每一个字,皇后都差点绷不住。 她真是错估了皇上,万万没想到,皇上竟然利用她腹中孩儿,夺她后宫之主的权利。 距离肚子里的孩子呱呱落地,还有八个月。 八个月,多长的时间,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 她就暂且将凤印交给焦贵妃,代为保管。 她一定要让焦贵妃乖乖的把凤印送到凤栖宫! 皇上一走,皇后把桌上所有东西扫落。 “娘娘息怒。” 凤栖宫内呼啦啦跪了一地。 皇上一连好几日都去月妃宫里,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 皇后也不差人来请皇上。 到底五日,皇上路过御花园,看到八公主唉声叹气。 “谁把朕的八公主惹烦心了?” “父皇!” 八公主眼前一亮,两手抱住皇上的胳膊撒娇。 “父皇,母后自从被诊出喜脉,日日思亲,想见见外祖母,可外祖母每年这个时候都离京礼佛。” “姨母因为五表妹之事,暂时不宜进宫。” “哎,同在京城,想要见见亲人也是这般难。” 第338章 夜探鬼市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皇上笑了。 “这有何难,把你的几个舅母宣进宫陪陪你母后不就行了。” “父皇,您有所不知,大舅母二舅母跟外祖母一起出去礼佛了,三舅母怀有身孕,估计这一两个月就要临盆了。” “如今适合进宫陪陪母后的人都没有。” 皇上揉揉八公主的头发。 “不是还有你嘛,你多去陪陪你母后,不要成日往宫外跑。” 八公主嘟嘴:“哪有。” “好了,你自个玩儿,朕还有事儿。” 从御花园离开,皇上往月妃宫里的方向走。 刘公公伺候身旁。 “刘公公,你跟朕几十年了,在朕面前用不着藏着掖着,有话直说。” “皇上,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 “少给朕戴高帽子。” “皇上,奴才方才见您和八公主谈笑风生,突然想到一件事儿。” “姜家周家都是皇后娘娘的亲人,同在京城,平日里皇后娘娘想见也方便,可如今都赶巧了。” “女子怀有身孕本就脆弱,皇后娘娘尚且如此,月妃娘娘又该如何?” “皇上您不是一直愁心给月妃娘娘什么赏赐,不如悄悄派人出宫寻找月妃娘娘的亲人,给月妃娘娘一个天大的惊喜。” 皇上仔细一琢磨,觉得刘公公说的十分有道理。 “刘公公,你不愧是最了解朕的人,三言两语就能化解朕多日的烦心。” “好,好啊,这个主意好,吩咐下去,悄悄地找,切不可让月妃提前知晓。” 刘公公笑:“皇上您就放心吧,奴才定会仔细叮嘱,切不可让他们坏了皇上您精心准备的惊喜。” “走,我们去看看月妃。” 多日的阴霾一扫而光,皇上两袖一甩,负在身后大摇大摆,脚步都松快不少。 …… 今晚就是一线生机交易的日子,楚若霜决定和裴润卿一去前往鬼市探一探。 两人在鬼市入口买了两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面具。 “走这边。” 裴润卿带楚若霜走的是另一条更为隐秘的路。 说是路都是好听的了,两面墙挤压得很狭窄,每次只能一个人过去,还得是侧着身子过去。 稍一不小心,整张脸就会和墙面来个亲密接触。 “楚小姐,这条路虽然难走了一点,但胜在安全,哪怕是再厉害的人,走这里也得侧着。” “楚小姐,你还好吧?” “楚小姐,你是不是从来没走过这么难走的路?” “对不住啊,让你走这样的地方。” “怪我怪我,应该多为你想想,姑娘嫁怎么能走这种地方。” 裴润卿絮絮叨叨,楚若霜都没有说话,他还以为楚若霜生气了。 “裴公子,你能先别说话了嘛,不觉得尘灰很大吗?” 两面都是泥墙,一开口楚若霜就觉得吸进去一大口泥土。 “是……是有点。” 裴润卿很有经验的样子,一条腿先迈出去,身子跟着倾斜,另一条腿抬起再落地,每一步都能走出不短的距离。 “还有多久?” 过于逼仄的空间,楚若霜心里逐渐生出丝丝不耐。 “快了快了,楚小姐,跟紧我。” 微光透进来,两人可算是站在一块平稳的空地上。 前面吊桥摇摇欲坠,地下的水黑漆漆,有几道映出来的波光,像一头巨兽蛰伏,稍有不慎,就会被它吞噬。 上一次前来,吊桥上的木板还没有这么零星,可现下只有五六片,相隔距离很远,要么用绳索荡过去,要么用轻功飘过去。 “这就是你找的好走的路?” 楚若霜的表情一言难尽。 裴润卿抓抓头发,“楚小姐,你别看这路好像不好走,实则安全着呢。” “为何啊?” “因为这种地方,很少有人能经过,大家都不愿意来。” “楚小姐,你认为呢?” 裴润卿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如果今晚找不到有用的线索,我建议裴公子下去洗洗澡清醒清醒。” “楚小姐瞧你这话说的,润卿出手,绝对不会无功而返。” 两人施展轻功从铁索上过去,晃动的力道,又有一块木板支撑不住往下掉。 逐渐陷入的黑暗,竟无任何声响,也不知这水究竟有多深。 裴润卿带楚若霜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前面一排破败的房子。 “楚小姐,我们先进去藏起来,等卖药的人来,我们再一举将他拿下。” 两道身影猫进比人还高的灌木丛里,推开被虫蛀的门,“吱呀”一声,在寂静的黑夜中尤为刺耳。 外面的微光趁机钻进屋内,映出身后的关公像,被蛛网覆盖的失去大半气势。 “楚小姐没来过这个地方吧,这里是鬼市的祈福之地。” “终年生活在这里的百姓,见不到天日,只能根据外来人或者老一辈的形容,勉强想象出各路神仙的样子。” “他们把神仙的神像做出来,老老少少时常参拜,祈求无病无灾,平安顺遂。” “既如此,这里为何这样荒废?” “鬼市开业之后,主要地带不在这里,大家纷纷离开,久而久之,也就荒废了。” “这一片可以说是鬼市最荒凉之地,最适合见不得人的交易。” “也是,连生活在鬼市的百姓都不一定目睹,更别提旁人。” 两人分别站在两扇门后面,来开一道门缝,警惕外面。 突然,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狂乱的带起四周自然生命的不安,大片树叶纷纷落下,灌木丛几乎被压弯在地。 一道癫狂之笑从远方传来,空旷之地将声音传的很飘渺遥远,好像不是来自人间。 逆光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对面的屋顶,从朦胧的轮廓可以看出,此人的身材非常魁梧,头戴冠帽,被风鼓起的长袍,有些熟悉。 楚若霜回头上下打量关公像,又眺望房顶上之人。 “他就是卖毒之人?” “是他,声音跟我上一次听到的姨母一样。” “你不觉得他的打扮和你身后的人很像?” “我身后哪有人!” 裴润卿莫名一个激灵,关公满是正义的眼神像看傻子似的看他。 “楚小姐,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你别说,还真是有点像啊。” 再像也是故弄玄虚罢了。 房顶上的“关公”似乎没笑够,声音一直没停下来,躲在暗处的买家也不敢贸然出去。 第339章 是她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本座驾临,诸位可以出来了。” 男子望天空上一声长嚎,原本静悄悄毫无异样的房子里乌泱泱的涌出一群人,往男子的方向聚集。 “你是怎么精准的选择到一间没人的屋子?” “门上有东西证明有人。” 两人也打开门,迫不及待跑出去。 “仙人,选我选我。” 大家高举双手,手上拿着一个鼓鼓的袋子,应该就是钱袋。 裴润卿也加入到队伍中,跟其他买家一样疯狂。 房顶上的人飞身而下,瞬间把所有人的钱袋子拿走,几个木盒被丢下来。 “有缘人得之。” 给了钱,不一定能拿到东西,还得抢,楚若霜可算是见识到了。 裴润卿借力踏起,把所有盒子收入囊中。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贪得无厌,我们大家都付了银子,凭什么你一个人全拿走?” 裴润卿把东西揣好。 “仙人说了,有缘人得之。” “你们要还想要,大可去问仙人要。” “你耍我们呢,仙人飞走了我们怎么追?” “三……” “什么?” 大家不明所以。 “二……” “一……” 随着“一”的话音刚落,飞走的仙人直直坠地,重重的声响,地面都抖了起来。 “这……” 大家傻眼。 “什么仙人,装神弄鬼。” 裴润卿和楚若霜追上去,不费吹灰之力将人抓住。 “他……他们是谁,竟然敢对仙人不敬,大家快阻止,千万不能让他们把仙人带走!” 人群中有人煽动,回过神的买家义愤填膺冲上去,将人围住。 “放开仙人,饶你们不死!” “大胆贼人,放开仙人,饶你们不死!” 高喊的口号,响彻天际。 “什么仙人,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此人就是个凡夫俗子!” 裴润卿扯下男子的面具,掀了他的胡子,摘掉他的冠帽,露出来的一张脸,脸上没多少肉,目光凶狠但毫无气势,哪里有半分仙人的样子。 “看清楚了吧,还仙人呢,骗子!” 人群中有人见势不对,想要趁机逃走。 楚若霜捡起一颗石头打中此人的膝盖窝,此人嗷叫一声跪下。 “惹了事儿还想逃走?” 那个男子不像寻常人,这个女子也不像寻常人,难不成是官府人乔装打扮? 买家慌了,欲哭无泪。 “两位大人,我们都是听信此人的忽悠来凑个热闹,盒子里的东西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啊。” “两位大人行行好,放过我们吧。” “事情查明,自会放了你们。” 一伙人突然出现,把所有买家带走。 为首之人走到楚若霜面前。 “楚小姐勇闯鬼市,胆识过人。” “有焦大人的信任,我才能有这份胆识啊。” “还请焦大人行个方便,待我和裴公子问出我们想知道的,人,焦大人尽管带走。” “此事本就是楚小姐和裴公子承焦某一个人情,请便。” 送药之人绝对不是真正的大鱼,送上门的消息他们不会放过,一旦把人带出鬼市,需要做出的解释很多。 他们俩私下有联系的事儿绝对不能让裴大人甚至周琳琅知道,这是其一。 其二,背后牵扯太多,他们两个没有足够的立场干涉,需要推出一个足够有分量的人。 楚若霜不信任霍铉,又不愿意把言澈拖下水。 多方考量,最合适的人自然是焦铭了。 焦家和姜家的矛盾二十年前就存在,让他去给姜家使绊子,他很乐意。 裴润卿把人拖进屋内。 男子往地上啐一口,“要杀要剐随你们,你们别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是嘛,但愿等会儿你还能说出这样硬气的话。” 楚若霜推门而入,手上晃动一个瓷瓶。 男子不屑一笑。 “我就是玩毒的,什么样的毒没见过,什么样的毒没吃过,你们想用毒对付我,天真!” “我手上的东西,跟你玩的毒可不一样。” 楚若霜用一把细长的刀一点点划破男子的手臂,瓷瓶倒扣,一股透明往下流,系数没入伤口。 男子起初不屑,很快就感觉到不对劲。 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你给我用的什么毒药?” 楚若霜莞尔一笑,“这可是秘密,不能告诉你。” 笑脸天真无害,做的却是让人寻不到源头的恐惧之事。 男子咬牙切齿:“你个毒妇!” “我给过你机会,你愿意配合,我也不会对你用这个东西。” 男子紧咬舌尖,口中尝到腥甜。 短暂的刺激理智,很快这个方法就不管用了。 男子能感知到眼前的一切,却无力抗衡。 裴润卿问什么,他答什么。 楚若霜给他看周琳琅的画像。 “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子?” 明明应该回答没见过,男子的脑海中反复酝酿“没见过”三个字,说出口却是,“见过。” 她的眼睛太好看了,令人过目不忘,心心念念。 “她何时找你,找过你多少次?” “一次,五个月前。” “她都跟你买了什么药?” “一线生机……” 男子交代完所有,匍匐在地上,苦苦哀求。 “姑娘,求求你,我求求你,给我解药……” 他中毒后的身体虽然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可总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缺失感,好像被人挖走人体最重要的东西,再砍断他的四肢。 渐渐的,他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好像一具行尸走肉。 楚若霜把解药丢在地上,迈步往外走。 裴润卿紧跟其后。 “回来,你们回来,解药!” 男子没有被捆绑,趴在地上,使不上一丁点力气。 他们三人分开走,出了鬼市,东边的天已经开始散发第一缕微光,天亮了。 楚若霜一个人从鬼市出来,身边没有带任何人,却足以令周琳琅感到不安。 “小姐,有人要见您,约在桃花小筑。” 桃花小筑不在京城,而是在京城之外五里的一个亭子。 每年那里的桃花都开得最好,步入其中,仿佛置身桃花仙境。 有人看准其中的商机,在附近建起不少小筑,喝喝茶,聊聊天,赏赏花,颇有闲情逸致。 小筑旁边的客栈也是以桃花为主,是男女定情圣地。 有人约她在这么雅趣的地方,周琳琅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生出一股不妙之感。 第340章 虚伪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小莲,你去召集人手,一刻钟之后,跟我出城,埋伏在桃花小筑附近。” “是,小姐。” 小莲提醒。 “小姐,老爷那边……” “不必惊动爹。” 不论在桃花小筑等待她的是何事,她都有解决的能力。 周琳琅和小莲先出府,安排的人分开走。 在花园散心的周夫人不经意瞧见周琳琅异样的举止。 “方嬷嬷,派两个人暗中保护大小姐。” 三拨人先后出城,间隔不长。 桃花小筑更接近自然。 大部分位置直接摆放在桃花林中。 此人越周琳琅在店内。 她和小莲一进店,小二就笑眯眯的迎上前。 “客观,请问您是找人?” “嗯,此人姓胡。” “胡公子已经在二楼等候您多时,这边请。” 周琳琅提步往二楼走去,小莲也要跟上,被小二挡住。 “这位姑娘,不好意思,胡公子特意强调,要单独见这位小姐,还请姑娘在一楼稍稍等候。” 周琳琅站在台阶上回头看,“她是我的贴身丫鬟,从未离开我身边。” “小姐不好意思,这是胡公子的意思。” “若是小姐您不愿意,胡公子不介意另约时间。” 周琳琅的表情闪过丝丝不悦,“小莲,你在一楼等我。” 约见她的人性情如此古怪,她倒是想看看,究竟是何人。 心中的骄傲没有冲昏头脑,该有的警惕还是有。 周琳琅按照小二提供的信息找到厢房,轻轻敲三下门。 “进。” 是一道清润好听的声音,很容易让人联想出翩翩公子的模样。 周琳琅推门而进,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窗边,两只手背在身后,黑袍尽显气势。 此人身上有很强烈的杀气。 他对她有杀意。 周琳琅不动声色,慢慢把门关上。 “胡公子?” “正是在下。” 胡公子慢慢转过身,脸上戴一张银质面具,只露出一双看猎物一样的眼睛。 直视此人,能感觉到他对她的杀意更盛。 周琳琅在心中百般琢磨,自认没有与这类人交过恶,他的情绪从何而来? “周小姐请坐。” “不必了胡公子,你请我来,不单单是为了喝茶吧,不妨直说。” 她可还有更重要的事儿,不能在此地耽搁太长时间。 “周小姐,桃花小筑的茶可是很有名,多少女子前来,只为一品,周小姐今日难得有机会,确定不试一试?” “今日不试,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如果前面是胡公子对她的试探,现在周琳琅完全可以确定,来着不善。 胡公子慢慢朝周琳琅走去,每走一步,气势全开。 周琳琅没有被他吓住,直挺挺站在原地,无所畏惧的眼神中,似乎有一道不屑的精光一闪而过。 胡公子站在周琳琅面前,上下打量,忍不住轻笑一声。 “周小姐好胆量,难怪敢肆无忌惮的毁掉江湖规矩,出手杀了我的几个手下。” 周琳琅眼睛一眯,“你是那几个杀手的头领?” “正是。” 胡公子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在鼻下,茶香弥漫。 春天的桃花留到这个时候,还能有如此清香,说是身处桃花仙境也不为过,令人如痴如醉。 “周小姐你跟我们要了八个人,六个死在被刺杀之人手中,是他们没用。” “还有两个,本已经全身而退,周小姐你杀人灭口,是不是不太讲江湖规矩啊?” 周琳琅不屑:“我可不是江湖中人,少用你们江湖的那一套来套我。” 胡公子突然哈哈大笑。 周琳琅皱眉,“你笑什么?” 胡公子笑够了才停下来,“我笑周小姐虚伪啊。” “周小姐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江湖中人,不用守江湖规矩。” “可你为何又要雇佣江湖中人?” “从你踏入江湖的那一刻,从你跟我们达成交易的那一刻,不管你是不是江湖中人,你都应该遵守江湖规矩。” “哼,你手底下的人是废物,把事情办砸了,我替你们清理门户,你应该感激我,不是吗胡公子?” “用不用清理门户,什么时候清理门户,我们自会做决断,无需周小姐费心。” “周小姐你可知,你口中的清理门户。是对我们的“挑衅”。” “作为江湖上第一的杀手组织,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存在,周小姐,你应该付出代价。” 周琳琅眼神凌厉,“你今日来,是想解决我?” “身为杀手组织的分舵主,我有责任替组织扫清外在的挑衅和威胁。” “就凭你?” 周琳琅瞬间出手,胡公子手上的茶杯四分五裂,茶水四溅,胡公子蹬掉桌子,闪身一避,躲开带着杀气朝他攻击的碎片。 周琳琅抽出鞭子,每挥动一下,都带着能让人皮开肉绽的狠厉。 胡公子以扇为器,轻轻松松抵挡周琳琅的攻击。 “周小姐,我承认你的身手非常不错,但你别忘了,我可是杀手,从尸山血海中活下来的杀手。” “你数数桃花小筑外面有多少客人,死在我手上的人,可比外面的客人多几倍甚至几十倍。” “闺阁中的小姐,身手再了得,也很难在经验丰富的杀手面前,得到任何便宜。” “少废话,今日我和你,只能有一个人活着离开桃花小筑。” 又是一鞭子,把桌子劈成两半,余威震开。 胡公子腾空而起,扇子丢出去,藏在其中的刀刃瞬间展开,每一片都带有剧毒,只要刺破周琳琅的一点肌肤,一刻钟之内,必死无疑。 “小姐小心!” 两伙人分别从窗口和门口冲进来,把周琳琅挡在身后,和胡公子打斗起来。 “总算舍得露面了。” 胡公子被十个人围堵,面不改色。 “我先前还敬周小姐的胆量,这是我第一次看走眼。” “哼,对付一个人,只要法子有用,何必在意其他?” “胡公子,你的自负可救不了你的命。” “是吗?” 扇子飞回到胡公子手中,一道杀气腾腾的气势铺天盖地,扇子上的刀片突然飞出冰针,疾风骤雨吞噬五六个杀手。 “虽然你们也是杀手,可比起组织精心培养的杀手,你们真的不够看。” “周小姐,你身边的这群废物,在我眼里,就是跳梁小丑。” 周琳琅气急败坏:“谁能杀了他,黄金百两!” 第341章 好自为之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胡公子耍猴似的,没用全力戏耍周家的杀手。 砰! 一声巨响,十个杀手被丢出窗外。 小莲把周琳琅推出门外,挡住胡公子的攻击。 楼下很有可能埋伏胡公子的人,不安全,周琳琅从二楼窗口跳下去,慌不择路。 她得赶紧回京城,只要回到京城,胡公子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轻举妄动,杀手组织就算再目中无人,也不敢大闹京城,否则他们的组织,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周琳琅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跑。 忽然动作一滞,像是被人点了穴。 周琳琅呆呆愣愣的看贯穿肩胛的冰针。 冰针飞出她体内之后,瞬间炸开,化成水在地上留下一小摊痕迹。 疼痛和混沌的意识开始涌进脑子里,周琳琅捂住伤口,咬牙往前走一小段路,再也没忍住吐出一口鲜血。 胡公子不紧不慢走到周琳琅面前,扇子在身前轻轻摆动,刀片上还有血迹,他是一丁点都不擦。 “周小姐,你中了我的毒,一刻钟之内,必死无疑。” “如果你有本事离开这里,找到解药,日后再相见,我可以放你一马。” “好自为之。” 胡公子轻轻跃上对面的房顶,很快失去踪迹。 周琳琅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 迷迷糊糊之间,她好像看见一道人影匆匆朝她跑来。 她扬起笑脸,痴痴地开口。 “霍铉哥哥,是你吗?” “霍铉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 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似乎听到一声焦急的呼唤,“琳琅!” …… 周琳琅出去大半日,周夫人越来越感到不安。 “琳琅!” 她从睡梦中惊醒,望向窗口,阳光还很热烈。 “夫人。” “嬷嬷,琳琅回来了吗?” “夫人,小姐还未回来。” “怎么还不回来,这孩子能去哪儿呢?” “夫人,小姐带了不少人出门,您又派出两个人暗中保护小姐,小姐一定不会有什么事儿。” “或许小姐是去礼部训练了。” 灵国使臣估计还有一个月能到达昭国,各家公子小姐都加紧时间训练。 他们家小姐自小天赋异禀,学什么都很快。 别人用一个月才能学会的东西,他们家小姐只需要半个月。 正因如此,他们家小姐无需日日前往礼部,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周夫人攥紧帕子,捂住心口,试图按下越跳越快的心。 “嬷嬷,我还是不太放心,老爷呢,回来了吗?” “老爷也未回来。” “不行,得多派些人去寻找琳琅。” 周夫人调出不少人,嬷嬷拦都拦不住。 管家不好违逆主母的命令,只能派小厮去通知周大人一声。 周大人回到家的时候,周夫人正坐在院子里,焦急等待周琳琅的消息。 “老爷,你可算回来了,琳琅今早急匆匆出门,现在都没回来,我心里越来越不安。” “老爷,您说琳琅不会出事儿了吧?” “夫人,琳琅的身份摆在那里,谁敢对她不利,你就是杞人忧天了。” “话是这么说,可我一整日都心神不宁。” 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没多久就传来琳瑄遇害的消息。 再上一次,是华琅入山狩猎遇猛兽。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她的三个孩子,为何会这么坎坷。 “老爷,我们再派人出去找找琳琅好不好?” “胡闹!” 周大人严厉拒绝。 “暗中豢养杀手,是大罪,传到皇上耳朵里,哪怕有皇后娘娘求情,周家也难逃罪责。” “琳琅把人带走,姑且不说,你却分别派出两拨人,你是觉得周家不够招摇吗?” 周夫人无措的眼泪汪汪。 “老爷,我……我只是太担心琳琅。” “我已经失去一个儿子,失去一个女儿,我不能再失去另一个女儿了。” “琳琅她就是我的命啊!” 周夫人疲惫地坐在石椅上,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 “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听信所谓神婆的话,把琳瑄送走,琳瑄……琳瑄也不会遇害!” “如果琳瑄能在我们身边长大,她就不会遇到这些事儿,现在……现在肯定还会在我们身边,亲昵的叫我们爹娘。” “还有华琅,如果他小时候我们对他的要求没那么严格,他也不会那么争强好胜。” “如果狩猎当日,我们能阻止他进山,他就不会遇到野兽,尸骨无存。” “老爷,琳琅是我唯一的孩子了,我不能再让她出事儿。” 周夫人哭的肝肠寸断,倔强的转过身不愿意让周大人看到她的脆弱。 周大人于心不忍,手慢慢落在她的肩膀上拍拍两下。 “夫人,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我们的孩子有事儿。” 让人把周夫人送回屋中,给她的安神汤里放了点东西,周夫人一觉睡得很沉。 夜色逐渐黯淡,周大人用黑袍伪装,悄悄从周府后门离开。 对面的房顶上一个人悄悄跟上去,看到周大人进了一家酒肆,没多久又看到一个人也进了酒肆。 乱作的大风吹开此人的帽子,露出一张不施粉黛的脸。 楚若霜很喜欢坐在窗边看书练字,累了还能赏赏花。 手边有言澈亲自送来的点心,话本,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让她闲暇之余打发时间的。 春浓看了看空了一半的盒子。 “小姐,言世子送的点心,越来越合您胃口了,您瞧瞧快吃完了。” 楚若霜嗔春浓一眼。 “打趣我是不是?” 夏云在旁替楚若霜摘下发簪,“也难怪安阳公主经常调侃小姐和言世子是欢喜冤家呢。” 楚若霜面前没有镜子,看不到身后两人的表情,两手分别捏起两块点心喂到她们口中,惹得在铺床秋颜和冬雪一阵发笑。 每人喂一块点心,楚若霜故作板着脸:“封口点心。” 四人笑得前俯后仰:“是是是,小姐说的是。” 发簪已经全部摘下,头皮轻松不少,楚若霜看天色还不算太晚,打算去看看裴润卿。 走到他的院外,就看到人在院子里,躺在藤椅上,嘴里哼着小调。 “看来裴公子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还有这等闲情逸致呢。” “楚小姐让人把院子布置的这么风雅,润卿若是死气沉沉,岂不辜负了楚小姐的一番好意?” 第342章 武功尽失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在他对面坐下。 “裴公子一张嘴,惯会说话,难怪能哄得不少姑娘心花怒放呢。” 一个调子噎住,裴润卿直起身子。 “楚小姐,你这话可就冤枉我了。” “润卿自打认识楚小姐,一直洁身自好……” 听着他越说越不正经的模样,楚若霜没好气地打断。 “行了行了,说正事儿,你在我这里养伤,你的人可没少行动吧,都发现了什么,不打算跟我分享分享?” 楚若霜想了片刻,补充一句,“就当是抵房租了。” “楚小姐你可真是……” “真是什么?” “真是思虑周全,面面俱到,勤俭持家……” “打住,我不听违心话。” 裴润卿正色起来,“在你来之前,我得到消息,裴老头今晚去了一家酒肆。” “你猜怎么着,他在里面待了半个时辰之后,周大人和一名女子也去了。” “小姐。” 秋颜从外面进来,看了裴润卿一眼,附在楚若霜耳边悄悄说了点什么,楚若霜点头。 裴润卿再次半躺下,一条腿伸直,另一条腿曲起,手肘压在膝盖上,漫不经心。 “看来楚小姐也得到了消息,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楚若霜挑眉。 “听闻裴公子擅长丹青,不妨把提供线索之人叫出来。” “裴公子根据描述,将此女的样貌画下来,让我看看究竟是谁这么有本事,可好?” “楚小姐不用这么为难人吧。” “怎么算是为难人呢?” 楚若霜起身把椅子挪到裴润卿身旁,一只手压在扶手上,裴润卿身下的椅子往后仰几乎贴到地上。 楚若霜的手拿开,椅子剧烈摇晃,裴润卿两脚踩在地上,勉强稳住。 “你……” 裴润卿扶额颇为无奈。 “裴公子,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啊,信息共享很合理,不是吗?” “不然你的椅子可就翻了。” “好,楚小姐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裴润卿对着黑暗吹出一声哨声,一道黑影利落翻进来。 “公子。” “你见到的女子是何样貌,细细说来。” 男子惊讶的“啊”一声,余光扫视楚若霜。 这点小动作没能逃过楚若霜的眼睛。 楚若霜笑眯眯地看裴润卿,眼神中颇有催促之意。 “啊什么啊,让你说你就说。” “是,公子。” 把位置移到屋内,光线通透。 裴润卿用寥寥数笔勾勒出女子的大致身形,她身穿长袍,不用刻画太多细节,最主要的是她的脸。 若不是今晚的风给力,女子也不至于暴露出半张脸。 随着女子的样貌逐渐清晰,裴润卿的呼吸为不可闻的变了。 “你先下去吧。”他吩咐手下。 “春浓,秋颜,你们也先出去。” 很快屋内只剩下两个人。 裴润卿的手微微颤着,把笔放回原处,疲倦地坐下,脖子压在椅子上,脑袋悬空出去。 “楚小姐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此女的身份?” “只是比裴公子所知早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而已。” “秋颜姑娘方才跟你说的,就是此女的身份?” 楚若霜淡笑没有说话。 裴润卿两手压在扶手上,直起身子,紧紧盯着楚若霜看,好半天忍不住发笑。 “楚小姐,润卿真的很佩服你。” “虽说宫宴上是我主动招惹你,也是我主动上楚小姐的船,可一切都在楚小姐的掌控中。” “或许正是我的主动,给楚小姐一个顺水推舟的方便了。” “若我说,你这次猜错了,你会信吗?” “宫宴之前,裴公子一直没在我的考虑之中。” “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主送送上门。” “后悔了?” “不,相反我很庆幸,庆幸自己不是楚小姐的敌人。” “楚小姐你知晓此人身份过于敏感,你不能让自己全部处于危险之中,你得拉上一个人,一个和你共担风险之人。” “你让我亲自画出贵人画像,在这一刻,我们才算是真正的处在一条船上。” 楚若霜把画拿起来,手上一前一后的力道,画被撕成两半。 一次一次,一整张画像被撕得细碎,被烛火燃烧殆尽。 裴润卿忍不住纳闷。 “裴公子无悔,这张画像,也没有必要留着。” “酒肆里的三个人,定不是短时间内达成共识,他们合作的时间,能追溯到什么时候,还要辛苦裴公子。” “楚小姐不说,我也会将此事调查明白。” 为了娘亲,他一定要将裴家的事儿彻底弄清楚。 “有裴公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 意识浑浑噩噩的周琳琅感觉自己好像走了很久很久,筋疲力尽之时,疼痛疯狂的吞噬她的意识,她费多大的劲,也没办法保持清醒。 灵魂游离之间,她好像看到一个男子,一个她心心念念多年的男子,满脸关切地朝她跑来,将她抱起。 真的是霍铉哥哥救了她? 霍铉哥哥呢,怎么没有陪在她身边? 难道她昏迷之前看到的人,不是霍铉哥哥,是她看错了? 周琳琅平躺在床上,盯着上方适应黑暗,脑海里想的事儿一件也不少。 门外有两个人守着,不知何用意。 清醒后的周琳琅也不敢轻举妄动。 “殿下,周小姐中的是江湖上一种罕见之毒。” “属下曾经了解过,此类毒药,用于铲除异己。” “中毒之人发作的时间不固定,有些人会在顷刻毙命,有些人会苦苦挣扎,有些人能撑到解药。” “按照你的解释,此药似毒非毒,能不能活命,全看运气。” “是,但此药还有一个厉害之处,没有一丁点武功,甚至没一丁点习武天赋的人,幸运活下来的话,有可能会打通筋脉,习得一些武功。” “相反,原本就有武功的人能活下来,武功尽失。” “武功越高,活下来的人越痛苦。” “具体还得看中毒之人的情况。” “这种药能让对手失去所有的信心和骄傲,沦为萎靡不振的废人,比直接杀了还难受。” 丹月悄悄瞟一眼对面紧闭的房门,有些担心霍铉,“殿下……” 他们都是习武之人,一个人日常伪装的再好,躺在那里,有些东西,还是能判断出来。 她真是没想到,端庄温和的周小姐一点也不弱,看殿下的样子,可能早就知道点什么。 第343章 给她机会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此事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殿下这是打算等周小姐自己发现。 也是,直白的告诉一个人,你虽然捡回一条命,但你彻底变成了一个废人,这件事儿很残忍。 或许殿下还有别的用意,装作不知道周小姐会武功,周小姐在殿下面前,还能维持形象。 心照不宣,对两个人都好。 “属下遵命。” 周琳琅还在屋内胡思乱想,在救她的人是霍铉和不是之间反复横跳。 按照胡公子所说,他应该很享受有人在他面前死去,尤其是中了他的毒之后,根据他预想的方向,痛不欲生。 有人在胡公子的眼皮子底下救人,胡公子不可能无动于衷。 总不能是胡公子后悔了,救走她吧。 又或者是救她的人杀了胡公子。 “琳琅。” 熟悉的声音暂时打断周琳琅的思绪。 门口之人站在逆光的方向,被模糊的脸部轮廓依旧是那么俊朗令人心动。 “霍铉哥哥?” 周琳琅张张嘴,不确定地呼唤。 “琳琅,是我。” 霍铉把门推开,又打开窗户,让光透进屋内。 周琳琅的脸色很苍白,本就瘦的她,昏迷几日后,脸上几乎没有肉,颧骨突出部。 “霍铉哥哥,真的是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看着为她忙碌的霍铉,周琳琅没忍住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 霍铉又点燃养身安神的熏香,方才在周琳琅床边坐下,出言安慰。 “琳琅,你大病初愈,切莫伤神,对身子不好。” “大病初愈?” 周琳琅愣住,大颗晶莹的泪还挂在睫毛上。 难道霍铉哥哥真的没见到胡公子? 胡公子怎么会任由霍铉哥哥轻易把她救走? “对。” 霍铉面不改色。 周琳琅的手慢慢抬起来,隔着衣物贴上伤口的地方。 “霍铉哥哥,我的……伤……” “丹月已经帮你处理好了。” “那……” 霍铉哥哥明明知晓她是因何昏迷,为何还说大病初愈? “琳琅,你已经昏迷三日,周大人和周夫人定是着急,我已经派人去通知,说你外出游玩,水土不服,暂时在外落脚休息。” 霍铉这样说,周琳琅却没有一丝放松的感觉。 “霍铉哥哥,谢谢你,还是你思虑周全。” 霍铉对她始终一副笑脸。 “琳琅,可以跟我说说,你为何会中毒了吧?” “我……” 周琳琅嘴角一僵。 “霍铉哥哥,我……五妹走的这些日子,家中气氛低沉,母亲日日以泪洗面,我心中痛苦难过,也无可奈何。” “前几日母亲的状态终于好了点,我在家中待得实在是烦闷了,悄悄瞒着他们出城游玩。” “可能是我没有过多乔装,大家看到我一个女子,觉得有利可图,在我吃的东西里下了毒药想谋财害命吧。” “谋财害命,给你下了毒,为何还要刺伤你?” 周琳琅猛地抬起头,错愕地看霍铉,通红的眼圈溢出大颗大颗泪,楚楚可怜惹人爱。 很快她又低下头,两只搭在薄被上的手绞动,脆弱的肌肤被抓破,溢出点点血珠。 “霍铉哥哥,我也不明白他们为何要这么对我。” “想要钱,尽管拿去就是,为何又是下毒,又是刺伤我。” “我逃到巷子里的时候,感觉真的撑不住了,灵魂好像在抽离。” “琳琅昏迷之前,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再见霍铉哥哥一次。” “好在老天爷对我不薄,让霍铉哥哥来救我。” “霍铉哥哥,从小到大,你对琳琅一直都这么好,琳琅真的不知从何答谢你。” 周琳琅试图用小时候的回忆感动霍铉。 霍铉安安静静看着周琳琅低垂的脑袋,两人没有再说话。 时间过得很慢很慢,好像已经凝固了。 周琳琅感觉不到任何动静,那道带着明显深究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 周琳琅慢慢抬起头,像是做错事儿的孩子,惶恐不安。 “霍铉哥哥……” “琳琅。” 霍铉轻轻叹息一声。 “琳琅,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不愿意跟我说,当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你让我如何为你兜底?” 周琳琅僵硬地笑,“霍铉哥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琳琅,对你下手的人,是江湖上一个杀手组织的分舵主,人称夺命狐。” “此人长相俊美,善于易容,每次出现在人前,都是不一样的样貌。” “除了杀手组织的重要人物,其他人很少见过他真正的样子,因为曾经见过他的伙伴,都已经死在他手里。” “我这里有一张多年前他还没成为分舵主的画像,和你见到的人,有八九成相似。” “琳琅,你见到的不是他易容的样子,你现在能逃过一劫,今后呢?” “他想要杀你灭口,易如反掌。” “琳琅,你为何会跟这样的人牵扯在一起?” 周琳琅哀泣地看霍铉,像是在委屈地控诉。 “霍铉哥哥,我们一起长大,你不相信我吗?” “琳琅,如果我不愿意相信你,现在问你话的人就不会是我。” “霍铉哥哥!” 周琳琅失望低吼。 “琳琅,你究竟在做什么!” 霍铉极力压制情绪,不断在心里警告自己,要冷静,冷静。 从他看到周琳琅刺客装扮的画像开始,他就一直在压制情绪,逼迫自己冷静。 事情究竟如何,他不愿意轻易下结论。 或许真正知晓答案的,只有冯舟和程云。 当冯舟把东西交给他,他却退缩了,真的不愿意相信,自欺欺人,程云还没找到,光凭冯舟一人,不作数。 “琳琅,你去过奚州,对吧?” “没有。” “你去过奚州,去过冯家,去过程家,你还将你的玉坠弄丢了。” “你的妹妹周琳瑄外出发生意外,旁人只当是意外,你心里清楚。” “所以才会发生无花巷隋家的灭门惨案。” “琳琅,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足以让你万劫不复的死罪!” 周琳琅浑身一震,恍惚的空白流窜全身,她根本听不清霍铉在说什么,只能看到他一张一合的唇瓣。 “琳琅,你也说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给你坦白的机会。” “你当真要一错再错吗?” 第344章 执迷不悟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许久,周琳琅才从恍惚中清醒,眼泪似乎在两人中间隔了一道厚厚的墙,她看不清霍铉对她的态度。 “霍铉哥哥。” “琳琅,你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霍铉哥哥,真的来不及了。” 周琳琅趴在床边,失声痛哭。 “或许从我出生之日起,就注定会有今日的一切。” “霍铉哥哥,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霍铉不希望得到这样的回答,却也不意外这样的回答。 他慢慢闭上眼,将所有复杂的情绪隐在其中。 “你好好休息,若是有不适,可以唤丹月前来。” 阳光照耀的屋子里,只剩下自困的周琳琅。 …… “殿下,不好了,周小姐打伤门外两个侍卫逃走了。” 丹月匆匆回信王府禀报霍铉。 书房内还有萧隐在。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霍铉没说要不要暗中查找周琳琅的下落,丹月也不敢轻举妄动。 萧隐斜靠在椅子上,懒懒散散地看霍铉。 “周琳琅并不愿意领你的情啊。” “你想要把她拽出泥沼,让她身上无半点淤泥,人家就是要和宫里那位捆绑在一起。” “换个方面说,那位对周琳琅的栽培,怎么不算成功呢,霍铉你说对吧?” 霍铉只用余光扫一眼萧隐。 “表哥,你不用这么刺激我,我知道我的责任是什么,我也知道我该做什么。” “我想帮她,是不忍心看她一条道走到黑。” 不论是出于这一世从小到大的情谊,还是上一世曾有过的真心相爱。 “知道就好。” 萧隐站起身,走到书桌前,两手撑着半倾身,两双黑漆漆的眼睛交汇,不见底的深邃,很多东西不言而喻。 “段家最后的血脉,只剩下我们俩。” 他依旧要提醒霍铉。 …… 周琳琅醒来不久就发现自己武功全失,哪怕她凭着记忆,仍旧一点招式也使不出来。 门外守着的两个侍卫,武功不一定高于原先的她,再加上她是霍铉特意叮嘱要格外小心照顾之人,两个侍卫对她并不设防。 在他们喝的东西里下点东西,她找准机会毫不犹豫将人打晕。 丹月发现两人的时候,两人体内的药已经失效,就是脑袋还有点晕。 周琳琅逃出宅子,跌跌撞撞穿过长长的巷子。 走出巷子,竟是四通八达的集市,她已经回到京城。 从这里回到周家,需要一个时辰。 只要回到周家,她就可以得到父亲的庇护,只是她连苦练多年的武功都保不住,很多东西没办法亲自去办,对父亲来说,价值减半。 她不能回去,至少现在不能回去。 兜里还有些钱,周琳琅外一个鱼龙混杂之地走去。 外面的小乞丐看到狼狈的姑娘竟有胆量踏足他们这个地方,纷纷不解。 为首小乞丐给后面的小乞丐使一个眼色,很快一群年纪尚小的乞丐全部围上去,目光渴求。 “姑娘,行行好,给我们点银子吧,我们已经好几日没吃东西了。” 周琳琅目光森冷,直勾勾盯着为首的小男孩,慢慢将三枚铜钱放进男孩的碗里,摆放规律。 男孩脸色微变,挥挥手让后面的小乞丐都散开。 周琳琅开门见山。 “带我过去。” 这个地方她来过不少次,每次都做足了伪装,谁也认不出她。 今日还是第一次以周琳琅的样子踏足此地,他们察觉不到是她也正常。 顺利进入鬼市,周琳琅熟门熟路找到一个院子,推门而入。 院子里一个失明的断臂老人独自饮茶,听见动静,想也不用想,直接开口。 “你来了。” “你知道我会来?” “你身上有药味,寻常人可能闻不到,对我来说,味道浓了些。” “伤有多严重?” 周琳琅在老人对面坐下,一杯茶推到她面前,她看着浑浊的茶水上面还飘着几片碎茶叶,脸上难掩嫌弃。 “武功尽失。” “武功尽失啊。” 老人端起茶慢慢的品尝,好似杯中的是天底下最香最好喝的茶。 “此茶用清晨的露珠烹煮,你当真不尝一尝?” 周琳琅懒得再看一眼让她百般嫌弃的茶。 在周府这种品质的茶,打发下人都丢面。 “我要修复筋脉恢复武功的药,多少钱都可以。” “姑娘,你所求太多,有时候当一个普通人,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你这是不打算帮我了?” “姑娘,练功十多载,一朝废,有一就有二,你当真要一意孤行?” 周琳琅失去耐心,双手拍在桌子上,老人手臂一抬,桌上茶盏虚空而立,免遭“毒手”。 她咬牙:“废话少说,药,你是给还是不给?” “姑娘,话已至此,我也不愿多劝,此药每日一颗,连续七日,筋脉全塑,你的武功自会恢复。” “可若你仍被相同的方式废去武功,我便再也无能为力。” 茶壶和茶杯慢慢平稳的放在桌上,老人佝偻着背,一步一步慢吞吞走回屋里,把门关上。 周琳琅怔怔看着桌上的小瓷瓶。 里面七颗黑漆漆的药丸。 七日,只需要七日,她就能彻底恢复,恢复之后,她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需要注意的是,她不能再遇到胡公子,不能再被胡公子暗算,否则她十多年的辛苦就真的毁于一旦了。 院子里有几个厢房,周琳琅推开其中一间的房门,里面布置的干干净净,不少名贵的字画和花瓶摆放整齐,屋内没点熏香,还是能闻到丝丝香气。 这间厢房是她在鬼市独有,没人知道,包括她的父亲。 她暂且在这里养伤七日。 周琳琅服下一颗药,正在打坐,门外传来敲门声,老人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姑娘,鬼市的药点被端掉不少,很快他们就会发现,他们所抓之人,都是小鱼小虾。” “他们何时会查到我这里,我也猜不准,姑娘还是早做准备,抓紧时间离开。” 很久,屋内才传出周琳琅敷衍的声音,“我知道了。” 老人摇摇头,哼着周琳琅听不懂的小调步履蹒跚离开。 …… 在信王府待了差不多一个月,宁写意可算是能回去。 在夏云的治疗下,洛氏的情况也逐渐好转,甚至比她们预想的时间和效果还要好。 裴润卿简直是把镇远侯府当成家了,半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第345章 零零星星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忍不住问:“你不回去,你不担心你爹怀疑?” 裴润卿抓了一把花生,抛得很高,再用嘴接,吃的美滋滋十分享受。 “老头子巴不得我不在他面前碍眼,至于我的几个表里不一的兄长,他们肯定希望我死在外面。” 自从楚若霜在知道裴润卿身边也有人之后,几个探子打探到消息进府跟裴润卿禀报,已经不躲着楚若霜。 黑衣男子灵活的翻墙落在两人面前。 “公子,裴大人最近和周大人见面频繁,依旧是同一家酒肆,一前一后间隔不超过两刻钟。” “根据裴大人离开的时间来算,他们每次的谈话整整一刻钟。” “他们见面的日子有规律吗?” “没有,最短是隔天,最长是五日。” 裴润卿皮笑肉不笑,“两只老狐狸还真是够谨慎。” “还打探到了什么?” “两人离开酒肆之后,还会去一个地方,不是同时去,第一次是周大人前往,第二次是裴大人,多次轮流。” “哪儿?” “冥纸铺。” “冥纸铺?” 裴润卿“蹭”的站起来,躺椅摇摇晃晃。 “他们这些身居高位的人,不是最担心沾染上什么晦气,去冥纸铺做什么,当秦楼楚馆找乐子啊。” 探子哪敢回答,像个木桩子钉在原地,等待裴润卿的下一个吩咐。 “继续盯着,有什么新消息立刻禀报。” “是,公子。” 探子像一阵风瞬间消失。 “我记得信王殿下已经端掉了一个冥纸铺,两个老头又去另一家,这些铺子,猫腻不小啊。” “地下不会四通八达,汇成一处吧。”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这片土地上,曾屹立过多少皇室,地下究竟有多少“蜂窝煤子”,大家都没仔细探究过。 “想要知道这些地方下面,是不是真的藏有猫腻,必须找到百年前甚至几百年前的地图。” 裴润卿赞同:“这事儿我来办。” 焦铭那里已经传来消息,他们抓住的人真的只是一个卖药的,真正制药之人,一直潜伏在暗处,见过他的人五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而他却是没见过幕后人的众多手下之一。 此人虽然不是幕后之人,也不是一点价值都没有。 顺藤摸瓜找到买迷药陷害顾谨之人。 焦铭的性子,有人敢伤害顾谨,不扒一层皮都是轻的,那个人只怕是生不如死了。 …… 宁写意回来之后,和夏云轮流照顾洛氏。 裴润卿会和洛氏一起用膳,跟她讲这些年发生的事儿,报喜不报忧。 洛氏慈爱地夹起一块红烧鱼放进裴润卿的碗里。 “阿卿,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红烧鱼,多吃点。” 裴润卿动作一顿,喜悦如潮水涌来,瞬间将他温暖的包裹。 “娘,您想起来了?” 这些日子,洛氏除了记得裴润卿这个儿子之外,大多事都还处于被遗忘的状态,就连裴润卿杏仁过敏也全无印象。 裴润卿不忍让母亲失望,强撑着吃了两块杏仁糕,还是被夏云发现不对劲,从那之后,送去他们院子的吃食一概不放杏仁。 “啊?” 洛氏温温柔柔地笑。 “娘从未忘记,想起来了又是从何说起?” 裴润卿心下微沉,总觉得洛氏有些不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娘,您还记得我的忌口吗?” 洛氏失笑:“阿卿,你是娘亲的孩子,你的一切娘亲都知道啊。” “你喜欢吃鱼,喜欢吃花生,喜欢喝青梅酒……你最不能吃的就是杏仁,沾一丁点都不行,会全身起疹子。” “还记得你小时候顽皮,趁大家不注意,悄悄爬到桌子上抓了一把杏仁吃,满身的红疹子,哭了一整夜,从那之后,你见到杏仁就躲着走。” “说来也奇怪,娘爱吃杏仁,你却吃不得。” “你乖巧懂事,心中对杏仁是怕的,可你为了哄娘高兴,总是给娘剥满满一罐子的杏仁。” “有一年娘生辰,你还送给娘三罐子剥好的杏仁,手都磨红了。” 洛氏的眼睛里流露出对往事的怀念,诉说的语气和神情,是甜蜜幸福的。 “娘,您可还记得,我们在外祖家生活了多少年?” 回到裴家的日子,是他们苦难的开始。 裴润卿担心勾起洛氏的痛苦,姿态要多小心谨慎就有多小心谨身。 如果不是洛氏的行为举止过于奇怪,他宁愿一辈子都不问这个问题。 “阿卿,你怎么了,年纪轻轻记忆力比娘还差。” “我们不是一直生活在你外祖家嘛。” “你的外祖和几个舅舅最是疼爱你,每次你调皮惹祸,娘想要教训你一下,你总会躲到他们身后冲娘做鬼脸。” “每当这个时候,娘对你真是又气又无可奈何。” 裴润卿低头默默夹起鱼肉送进口中,瞪大双眼不让眼泪掉出来。 “娘,这些事儿,你都还记得啊。” “当然记得,你小时候所有的事儿,娘都记得。” “只是娘病了太久,错过你的成长。” “你看你如今,长得比娘高那么多,再也不是那个调皮捣蛋,躲在大人身后对娘做鬼脸的小孩子了。” 脑袋被一只带有温度的手轻轻抚摸,洛氏语气愧疚。 “阿卿,这些年娘没有能陪你,你会不会怪娘?” “不会,娘,只要您好好的,就是阿卿最大的幸福。” “你也是,只要你好好的,娘就幸福。” 鱼肉一块块放进裴润卿的碗里,很快堆成小山丘。 裴润卿却是吃的心事重重。 饭后陪洛氏散会步,半个时辰之后洛氏感到疲乏,打算回屋梳洗早早歇息。 裴润卿离开,直奔楚若霜的院子。 宁写意不在这里,四个丫鬟各忙各的,楚若霜侧卧在躺椅上,手中拿着一本书在看。 实际上书中写的什么她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思绪已经飘远,把这几个月京城发生的事儿在脑海中捋成一条长长的线。 迷雾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显现出来。 “楚小姐。” 裴润卿焦急的语气,将那东西击碎,迷雾再次弥漫,铺天盖地,楚若霜的脑海又一片混沌。 楚若霜无奈在书页下折起一小角,把书合起来。 “怎么了,着急忙慌的。” 第346章 前朝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裴润卿环顾楚若霜的院子。 “你要找夏云还是阿意?” 楚若霜看透他。 能让他露出如此神情,恐怕只有洛氏了。 “夏云姑娘在这里,可否请意姑娘也来一趟?” “找我何事?” 宁写意正要找楚若霜呢,一进院子就听到裴润卿的声音,赶巧了。 裴润卿把洛氏的异样仔仔细细说出。 “我娘的记忆好像出现了错乱,她完全不记得我们十多年前回到裴家,也不记得我们赶回宗门之时遇刺。” “她的记忆里,我们一直生活在宗门,所有令她伤心难过的事儿,从未发生。” “按照你所描述,洛伯母记起来的都是你们的美好,你们经历的苦难和不公,被她选择性遗忘了。” “意姑娘,可有法子医治?” “这种情况很特殊,有些人通过药物治疗,有可能会想起来,有些人是受到外界刺激,突然想起。” “还有些人,一辈子也想不起来。” 听到洛氏有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裴润卿找不到任何言语来形容他复杂的心情。 或许对他娘来说,现在的结果,何尝不是最好。 就此忘记曾经欺骗她的男子,从今以后,海阔天空任鸟飞,她依旧能做回潇洒的江湖侠女。 慢慢想通的裴润卿不再执着让洛氏恢复记忆。 又在镇远侯府多养几日,裴润卿总算舍得回裴府,总要偶尔在裴家人面前蹦跶蹦跶,他们才不会怀疑。 裴家大公子已经到适婚的年纪,一直没有心仪的姑娘,裴夫人心里着急,又给他物色不少姑娘。 二公子的娘是裴大人的第一个妾室,是从小照顾他的丫鬟抬上来,陪在裴大人身边的时间比裴夫人早十几年。 唐姨娘在裴大人心里还是很有分量,几年前裴夫人想让二公子娶一个没多大助力的姑娘。 唐姨娘可不乐意,给裴大人吹几句枕边风,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这些年给家中公子说亲,大家都有光明正大的借口,大哥还没娶亲,他们身为弟弟,万不可越过兄长。 如今裴夫人最看中的是姜家的三小姐。 三小姐是姜家四房长女,是皇后的亲侄女,跟裴大公子门当户对。 两家已经将婚事提上日程,最快明年初就可成亲。 二公子的妻子人选也已经物色好,是周家庶出四姑娘。 下人将这些日子裴家的一举一动禀报裴润卿。 裴润卿没形象地躺在床上,鞋也没脱,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吊儿郎当地晃动。 “公子?” “嗯,你继续说。” “公子,大公子和二公子的婚事已经有着落,下一个估计就是您了,夫人肯定会跟老爷提及此事,届时老爷将此事全权交由夫人,您可就被动了。” 夫人能给公子找什么合适的姑娘。 连受尊重的唐姨娘都只能给儿子找周家的庶出小姐呢。 裴润卿却不是这么认为。 大公子跟姜家绑在一起,二公子跟周家绑在一起。 两桩婚事足以说明,是裴家彻底和姜周两家站在同一条船上。 暗中合作还不满意,还要用亲事牵制,看来他们背后的筹谋,也不是那么顺利嘛。 “继续盯着,有事儿及时汇报。” 裴润卿大摇大摆地回家,醉醺醺也就罢了,还满身的胭脂味,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又溜之大吉。 裴大人的管家扑了个空。 裴大人气得把椅子踹飞。 “逆子,整日寻花问柳,不学无术,若是死在外面,我也省心了!” “老爷您息怒,三公子行事作风是浪荡了些,但这些年,三公子也从未闹出格之事,他日老爷好好劝诫,老奴相信,三公子会明白老爷的良苦用心。” “哼,他不把我气死就不错了。” 裴大人骂骂咧咧。 裴润卿从裴府离开,暂时没有再去镇远侯府,而是找一家热闹的酒楼住了几日。 至于什么时候离开,从哪里离开,没人瞧见。 半个月后,裴润卿总算出现,还带了不少残缺的图纸。 “这是我寻找到的图纸,上面画了不同时期的京城。” “你看这张,几百年前,这个位置有一个佛塔。” 楚若霜看着还算完整的位置,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京城当年的样子,和如今的京城渐渐重合。 “此地是皇上为月妃娘娘修建月宫之地。” “正是。” 裴润卿点头,又拿出几本破旧的史书。 “我从不同地方找来的书,有些记录不一样,但有一点相同,上面都记录过几百年前京城的一次大地动。” “地动之后,佛塔就此消失。” “后来的人根本不知道此地曾有如此神圣的佛塔。” 光是图纸所画,就能看出当年的佛塔是何等的庄严辉煌。 “里面应该有不少宝物。” “正是。” “这座佛塔是几百年前风国圣地,香火鼎盛。” “风国最后百年,皇位之争严重,血流成河,皇室子嗣几乎被屠戮殆尽,权臣把控朝堂。” “风国最后一位皇帝原是个襁褓中的婴孩,摄政王掌权。” “重压之下长大的小皇帝,心眼一点也不少,把所有权臣和摄政王耍的团团转,十三岁夺回皇帝的主动权。” “风国安定了二十年,也是灭国之前最体面的二十年。” “小皇帝心力交瘁,暴毙在朝堂上,诸臣的狼子野心再次显露。” “大将军霍锋平定叛乱,建立昭国。” “这便是我这些日子调查到的所有有用的线索。” 裴润卿一口气说完,口干舌燥,猛灌了一壶茶。 “小皇帝十三岁掌权,直到三十三岁,二十年间,他应该有子嗣吧。” “有。” 裴润卿咽下一大口茶水。 “根据记载,小皇帝一共有六位子嗣,活到十五的有两位公主和一位皇子。” “可惜他们三个都在宫变中丧命。” “尸体找到了?” “找到了,昭国的开国皇还下令为他们修建陵寝,陵寝在昭国和殇国的交界。” “眼睁睁看着内乱持续百年都没能力平息的皇室,每日都会发生人间惨剧,不少人为了活下去,不惜杀害亲子填饱肚子,很多百姓对风国的那段历史不堪回首。” “昭国初期,百姓不愿意提及风国,更不愿意踏足陵寝所在的范围。” “我命人快马加鞭去看过,已成荒墓。” 第347章 往事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怎么偏偏这么准,月宫就建在佛塔原先的位置呢?” 楚若霜总觉得其中有猫腻。 裴润卿加以思索,“你不会是怀疑,风国皇室后裔还活着,他们已经发现佛塔的位置,挖取金银财宝,试图……复国?”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月宫都修建一半了,地基不知道挖了多深,大家也没发现佛塔,想要往下挖,往下探,可不容易啊。” “狡兔三窟,狡兔三窟!”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激动的呼喊。 宁写意和夏云在后面追。 洛氏的精气神一日比一日好,本就是英气十足的女子,今日却有些癫狂之一。 “娘。” “洛姨。” 裴润卿把洛氏扶进屋。 夏云和宁写意一脸无奈。 夏云解释,“方才我俩去给洛姨检查,洛姨突然神神叨叨说了点什么,我们还没听清呢,洛姨就跑出来,直奔小姐的院子。” 裴润卿拍拍洛氏的后背安抚她,另一只手握住洛氏的手,这才感觉洛氏的手很冰凉。 现在虽已入秋,可白日的秋老虎势头还盛着呢,呆呆站在院子里半个时辰,也是能把人蒸出一层汗。 “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娘没事儿,娘没事儿。” 洛氏抽出一只手,拍拍裴润卿的手背,眨眼间,她的眼眶通红,掩饰不住的眼神蓄满愧疚和悔恨。 裴润卿的脑袋好像被一把大锤子砸了一下,嗡嗡响。 “娘,您是不是……” 是不是想起一切了? 话酝酿到嘴边,裴润卿却不敢开口了。 他真的怕勾起洛氏的痛苦回忆。 洛氏抬起手,轻轻落在裴润卿的脑袋上,一点点往下滑,描绘他的五官。 “阿卿,你长大了,你都长这么大了,长成你小时候向往的男子汉。” “娘……” 裴润卿眼中酸涩发痒,一眨眼,大颗眼泪落下。 男儿有泪不轻谈,在洛氏面前,他只是一个委屈的孩子。 楚若霜不忍心打扰两人,带夏云和宁写意悄悄退到门外。 “她的情况是今日突然变成这样,还是这段时间都有?” “小姐,奴婢和意姑娘轮流守着洛姨,每日的情况也有记录,她的确是今日变得不对劲。” 宁写意也点头。 “没错,她身体的各项数值有一丝一毫改变都逃不过我院子里的大家伙。” 宁写意用的东西很神奇,不会出错。 楚若霜十分相信两人的判断。 宁写意看向敞开的门,位置的问题,看不见两人,更听不见两人的对话。 她大胆猜测:“我怀疑,她已经恢复记忆了。” 话音刚落,她们看见裴润卿站在门口,眼神示意她们过去。 楚若霜答道:“答案已经出来了。” 屋内的洛氏已经平复好情绪,眼泪擦干,只是眼睛还红肿。 她的态度比前些日子更柔和,还多一层显而易见的抱歉。 “楚小姐,意姑娘,夏云姑娘,这些日子,我们母子俩住在这里,吃穿用度都是侯府所出,你们还把我的病治好,大恩大德,我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报答,请受我一拜。” 洛氏站起来,拉着裴润卿后退两步,对三人虔诚一拜。 “洛姨,裴公子,使不得。” 楚若霜连忙把洛氏扶起来。 洛氏再次忍不住落泪。 “楚小姐和阿卿说的话,我听到些许。” 从门外到院子的距离,洛氏竟然听到后面几句,不是寻常人能做到。 她果然恢复记忆了,或许她的各方面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彻底恢复成十多年前武功高强的女子。 “你们猜的不错,我恢复记忆了。” 洛氏垂下眼眸一笑,敛去苦涩。 “这些日子,我的情况一直在好转,可我的记忆很乱很乱,我感觉自己浑浑噩噩。” “很多时候,我甚至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直到我想起越来越多当年的事儿。” “娘……” 裴润卿心疼。 提起当年,无疑是把洛氏身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撕开,只会是血淋淋一片。 洛氏对裴润卿摇摇头。 “阿卿,娘已经浑浑噩噩十几年,麻木的像孤魂野鬼。” “娘不能再继续这样,娘应该把当年的真相说出来。” “而且,你也想要知道不是吗?” 洛氏的身上好像散发一层光辉,一层慈母的光辉。 裴润卿多年的坚持,没有白费。 家人,总会有重逢之日。 楚若霜把发芽的艳羡掐断,在对面坐下,静静等待洛氏的开口。 洛氏稍稍抬起头,望向门外,看向天空,目光飘远。 “我是江湖上一个宗门门主的小女儿,娘亲走得早,父亲和几个兄长对我疼爱有加,在他们的庇护下,我骄傲任性,一心向往侠客的无拘洒脱。” “十岁那年,宗门举行一次继承人仪式,父亲的所有孩子和宗门长老的孩子都会聚集在一起,感应天意,选择出下一任宗门继承人。” “而我,就是那个人,可我任性惯了,我觉得我没有能力承担起一个宗门的责任。” “父兄时常劝诫我,江湖险恶,我虽是家中最小,也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 “我一心拒绝大家冠在我头上的身份,终于在我十五岁那年,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游历江湖,走遍天下,斩不平事。” “我留下书信,五年为期,五年后我还活着,我就会回宗门承担我的责任。” 洛氏的眼睛一下子失去光彩,哀愁地看向聆听的四人。 “我当年多任性,多自私,对吧?” 四人无声。 不论是聆听者的身份,还是晚辈的身份,他们都没有立场去评价洛氏的一举一动。 洛氏也猜到他们不会回答,继续说下去。 “我在外游历一年,不慎惹到一个匪窝。” “他们和小偷小摸打家劫舍的土匪不一样,那是一群手上都沾有人命的匪寇,就连官府都拿他们无可奈何。” “我少不更事,心气高,想着这种事儿不就等着我来嘛。” “我凭一腔孤勇,闯进他们的匪窝。” “不出所料,我身受重伤,坠下悬崖,幸好山中断崖阻挡,我捡回一条命。” “救我之人,帮我疗伤之人,正是裴家大公子,如今的裴大人。” 第348章 渣男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我们在山中住了小半月,我发现我和他志趣相投,很多话题都聊得来。” “我想闯荡江湖,他也是如此。” “我们结伴而行,整整两年。” “他多次跟我说娶我为妻之事,我答应了,我们相约,我先回宗门,他回家准备,不日上门提亲。” 洛氏慢慢低下头,又一点点转过去看裴润卿。 “我回到宗门之后才发现,肚子里已经有了你。” “直到我生下你,他都没有上门提亲。” “父亲和兄长断言我被骗了,怒不可遏,暗中调查,才发现他根本不是有侠客梦的书生,而是京城裴家大公子,家世显赫,且后院已有妻妾和孩子。” “我心如死灰待在宗门,一心只想把阿卿抚养长大,并承担我应该承担的责任。”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对他的思念越来越强烈,我也不甘心,他为何要骗我。” “我不想稀里糊涂过一辈子,我必须找他问个明白” “父兄和宗门长老都不同意我离开宗门,以把我逐出宗门作为威胁。” “我执拗的为了心中的可笑答案,放弃宗门,带阿卿进京,留在他身边,主动成为自困后宅的妇人。” 洛氏本就是自由的女子,为了虚无缥缈的情爱放弃一切,后悔是早晚的事儿。 “我对父兄和宗门的思念越来越强烈,比当初我思念他的感情还要强烈。” “我想要离开,却撞见了一件险些毁掉我们母子的秘事。” “他……他和当朝皇后“暗中往来”,此事若泄露,裴府将面临满门抄斩。” 洛氏说的委婉,楚若霜抬起头,刚好和裴润卿的眼神触碰,两人都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相同的解释。 这……他们是该说皇后娘娘胆大包天,还是裴大人不知死活? 洛氏出事儿之前,裴家老太爷和老夫人都还在呢。 裴老太爷也是跟先皇打天下的人,这点敏感都没有? 还是说他们已经知道点苗头,不敢阻止? 荒唐,太荒唐了! 当着两个晚辈的面,揭开曾经心爱男子的不堪,洛氏是不耻的。 可她已经麻木了十几年,她不能再自欺欺人,也不能让孩子稀里糊涂的陷入险境。 哪怕是揭开这些东西,会让她颜面扫地,他也必须全部说出来。 “我想带阿卿回家中看看,见见父亲和宗门长老,跟他们认错,不管他们接不接受,我都必须跟他们认错,这是我自找的。” “撞见那件事儿以后,我不敢再见他,更不敢跟他说我想回家。” “我带上阿卿,连夜离开京城。” “他过于警惕,估计是猜到我知晓一切,在路上拦截,我出了意外昏迷。” “后面的事儿,就是阿卿所知。” “原来,这才是他非要置娘于死地的目的。” 裴润卿恍惚地喃喃自语。 他幼时因为父亲对母亲的欺骗,后院女人磋磨母亲,父亲视而不见,还潇洒的母亲受尽委屈,他跟裴大人的父子关系一直不是很好。 他对裴大人有再大的意见,心中还是不得不承认,裴大人是他的父亲。 可当洛氏亲口说出真相,他心中对裴大人仅有的一点父子情也消失殆尽。 这只老狐狸,究竟害了多少人。 和裴润卿的愤怒相比,洛氏显得很坦然,好像已经放下对裴大人的爱和怨。 “娘,您当时带我走,是真的决定彻底远离京城,再也不回来了是吗?” 裴润卿眼含热泪。 “是。” 洛氏和裴润卿母子相依。 “我知道那么大的秘密,他们不会放过我,更不会放过你。” “只有回到宗门,彻底远离京城权力争斗的漩涡,我们才能活下去。” 可那个男人,那个她深爱过的男人,不愿意给她一条生路。 两人互相安抚许久,洛氏推开裴润卿,擦干眼泪,再次陷入回忆。 “我还想起一件事儿,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用。” “娘,你尽管说。” “他们两人提到了一个人,段静妃。” “似乎段静妃之死,和他们有关。” “段静妃?” 楚若霜一直没有太大波澜的情绪突然激动。 “正是。” 洛氏轻轻点头。 “可惜我只听到这么一丁点。” 裴润卿已经把楚若霜的身份跟洛氏说明白,洛氏稍稍一想就能知道楚若霜的处境。 裴润卿又偏偏和楚若霜站在一条船上,哪怕她再想寻求安稳,也不得不为自己的孩子做打算。 只有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才能避免两人一无所知的陷入困境。 洛氏今日已经把能想起来的都说出来,裴润卿和宁写意带她回去休息。 夏云陪在楚若霜身边。 楚若霜一直坐在桌边,杯中茶水已经凉透,她还维持一个姿势,思绪已经飘到很远很远。 段静妃…… 她听说过此人,她不同于皇后和焦贵妃,在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跟着,她是皇上登基之后封的第一个妃子。 当年的盛宠比肩焦贵妃。 后来不知怎么的,段静妃成为后宫的禁忌,不允许任何人提起,霍铉登基之后,这个规矩也没有改变。 曾经有一个宫女在花园嚼舌根,提到“段静妃”三个字,第二日被人发现淹死在湖中。 楚若霜还暗中询问过宫里的老人,她们诚惶诚恐,避之不及。 段静妃出身的段家似乎是在先皇登基几年后惨遭流寇灭门。 灭门的时间……和洛氏带裴润卿回宗门是同一年! 洛氏撞见裴大人和皇后的事儿,可能还猜到了段家灭门惨案的真相,两件事儿加在一起,她能活下来也是万幸了。 “夏云,给刘公公传个信,我要见他。” “是,小姐。” 刘公公出宫很快,当天晚上两人约在小巷子里的一家茶肆。 夜幕降临之后,很多小商贩出来摆摊,一直到闭市,还能赚几个时辰的银子。 两人皆是寻常人的打扮,刘公公贴了胡子,楚若霜用脂粉稍稍掩盖容貌,往那一坐,跟过路人无异。 “姑娘如此着急把我找来是何事?” 在外面自然不能用特定称谓,免得被有心人听了去。 “先生,我想找一个人。” “谁?” 楚若霜指腹在茶面上如蜻蜓点水,一笔一划写下一个字“段”。 第349章 段氏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刘公公微微皱起眉头,很快又舒展,没能逃过楚若霜的眼睛。 “姑娘为何要找这个人?” 他尽量用十分冷静的语调。 楚若霜用手掌把水渍抹掉。 “我心中有一件事儿,困扰我多年,令我夜不能寐,或许只有找到此人,才能解开我的心病。” 刘公公拿出一张帕子,盖在斑驳的水渍上,一点点彻底擦干净。 “姑娘,不可讳疾忌医。” “我这不是来找先生了。” “还请先生开方。” “今日时辰已晚,下次我们寻个合适的机会,如何?” “好。”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往不同方向走去。 巷子的尽头停放两辆马车,一辆往侯府驶去,一辆前往深夜也不关门的花楼。 刘公公从旁上车,楚若霜已经在里面等着。 “姑娘身边并不太安全啊。” 刘公公一阵见血的指出。 “是,眼睛多了些,只好用这样麻烦的方式跟公公见一面了。” 这几日盯梢的人只剩下一个,楚若霜断定,周琳琅那边一定是出事儿了。 “我冒昧的问一句,姑娘为何突然想起段姓之人?” “无意中想起多年前的一件事儿,心中有太多的疑虑,先生,我只需要知道您能说出口的事儿,多的不强求。” 楚若霜把手边的盒子拿起来打开,六颗摆放整齐的药丸散发淡淡清香。 “还请先生收下。” 分明是各取所需,刘公公心中还是忍不住感动。 从小太监做起,还是不受宠皇子身边的太监,主仆的艰辛不是旁人能想得到。 如果不是皇上登基成功,他也走不到今日的位置。 人是走到今日的位置,也落得一身毛病。 太医束手无策。 唯有楚小姐给的药缓解折磨他多年的隐疾。 她也可以在药物上面耍点小手段,逼他妥协。 她没有。 每次给的药都是最好。 她就像一张白纸,赤诚的让见惯宫中冷暖的他感动。 “楚小姐大恩,老奴铭记于心。” 车内空间有限,刘公公佝偻着腰向楚若霜致谢。 “楚小姐,老奴还是想要提醒您一句,此姓禁忌,您当真准备好知晓陈年往事?” “是。” 她必须要知道,段氏为何成为皇室的禁忌,段氏跟裴家跟皇后又有什么牵连。 或许解开这一点,才能判断出他们几家多年的谋划。 刘公公无奈,深深叹一口气。 “楚小姐,您坚持,老奴也不相劝了。” “段氏,段家,是风昭两朝都屹立的存在。” “昭国的开国皇霍锋,他的夫人便是段家女。” “前朝时期,段家执掌兵权,与朝中权臣分庭抗衡。” “风室皇朝后期,举国上下动荡不安,单单是段家的兵权,已经压制不住权臣日益滋生的野心。” “段家看出霍家之心,结两姓之好。” “两家的联姻令皇室和权臣都惶恐不安,原本和皇室不是一条心的权臣开始联合皇室,打压两家。” “国都之外的百姓,终于得以喘息。” 楚若霜联想到裴润卿提供的消息。 难道这就是小皇帝夺权成功的关键? “可惜最后一位风皇驾崩之后,风国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皇室后裔一个不剩。” “霍家在段家兵权的支持下,带兵平动宫变,开国皇帝建立了昭国。” “段家女成为皇后,也是唯一一位历经两代四朝的太皇太后。” “有段太后在,段家的权势达到顶峰。” 皇帝不会容忍任何一位臣子的势力壮大。 “段家自然知道太皇太后不可能永远庇护他们。” “太皇太后仙逝后,段家曾短暂的退出京城。” “这是保全段家最好的方式。” “昭国又经历了三位皇帝,段家才逐渐迁回京城。” “到了皇上这里,才有一位段家女入宫为妃,连着王妃一块算的话,她是第六位皇家媳。” 几百年的时间,只有六位段家女进入皇室,也不算太多。 “此女便是成为禁忌的段静妃。” 楚若霜知道,刘公公说到这里才是关键。 “段静妃入宫三年,盛宠风光,怀有身孕诞下一子。” “也正是这一子,改变段静妃的命运。” “如何?” 楚若霜忍不住追问。 “段静妃诞下的不是皇嗣,而是一只狸猫,还是死狸猫。” “这……” 楚若霜浑身一震,莫名的画面闯入脑海,刘公公三言两语描述的东西渐渐变得清晰。 “段静妃生产之日,也是皇后的生产之日,皇后娘娘先诞下太子殿下。” “皇后娘娘产后体虚,知道段静妃晕过去,还是强撑身子执意探望段静妃。” “怪就怪在这里,娘娘把死狸猫抱起来的时候,狸猫竟然在娘娘怀中变回人形。” “天下当真有这样怪异之事?” 外面有些风,吹起车帘作响,楚若霜头皮发麻。 “宫女和稳婆亲眼目睹,容不得我们不相信。” “段静妃晕过去再也没醒来,自然也就不知道她的孩子已经变回人形。” “皇上认为,皇后娘娘是有有福之人,便将孩子交由皇后娘娘抚养。” 堵在楚若霜心头的迷雾被两只有力的大手撕开,层层迷雾散去,她慢慢看清一切。 养在皇后娘娘膝下的段静妃之子就是霍铉! 难怪霍铉登基之后,和太后的关系逐渐疏远,甚至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如果不是有周琳琅挡在两人之间,两人怕是要斗起来。 这不正好应证了洛氏的话,段静妃之死,皇后脱不了干系。 有可能死狸猫都是皇后找来,算计段静妃的一环。 段静妃要是能活下来,也免不了失宠的结局,霍铉的身份也会被一次次的质疑。 皇上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段静妃,必死无疑。 “当夜皇上就下令,不允许任何人提起此事,更不可提“段静妃”三个字。” 段家早在迁离京城之时,权利就大不如从前,哪怕当时觉得有诸多疑惑和不公,也不敢当堂提出质疑。 “有个小宫女不知道从哪里听来此事,在小皇子面前说漏嘴,被皇上处以极刑。” “过了大概半年,流寇进京,闯入段家对段家大肆喊杀。” “段家上下几百口人无一幸免,就连当时年仅五岁的段家小公子也惨遭毒手,折磨的四肢不全,面部全非。” 第350章 恻隐之心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那……信王殿下可否知道他是段静妃之子?” “宫女只说了狸猫之事,但老奴觉得,凭着信王殿下的敏锐,肯定能猜出一些。” 刘公公说完,低下头默默把药盒收起来。 言尽于此,楚若霜明白刘公公的意思。 “公公,我心中还有一事不解。” “为何大家都认为前朝的皇嗣无一幸免?” “叛臣入宫之时,用三位皇子公主的性命威胁,他们三人不愿叛臣得逞,当着霍锋将军的面,自戕。” 面对亡国的既定结局,他们必须选择一位明主,改变百姓的命运。 听完这些事儿,楚若霜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公公慢走。” 她下车迅速离开巷子,从花楼后院翻墙而入,再从前门离开。 知晓霍铉心中藏了那么大的秘密,她反倒对那位跟霍铉往来密切的萧隐产生了新的疑团。 这些事儿,还得等她捋清了再走下一步。 …… 周琳琅在鬼市疗伤,行踪再隐秘,还是没能逃过刘公子的眼睛。 此事很快传到裴润卿的耳朵里,裴润卿一大早就到楚若霜的院子把这件事儿告知她。 话一说完,他就跟一阵风似的飘走,半点不停留。 “霜霜!” 院子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言澈两只手提的满满当当,步伐轻快一阵残影到楚若霜面前。 难怪裴润卿跑的比兔子还快,原来是察觉到了言澈,提前开溜。 楚若霜狡黠笑出声。 言澈大大的松一口气,把所有东西放满整张桌子。 “霜霜,我这几日没得空来看你,我还担心你生气呢,看到你笑我就放心了。” “你如今可是有官职在身,自然不能再像以前一样。” 言澈买的东西又精致了,光看盒子已经猜不出里面是什么,每打开一个盒子,都是惊喜。 言澈站起来跟楚若霜一起“拆盲盒”。 “以前没有官职,有官职才能干的事儿却没少干,如今有了官职,事情蹭蹭蹭地翻倍,我可算是知道司里那些三十几岁的人白头发哪儿来的了。” 楚若霜噗嗤一笑,捏起一块黑芝麻糕。 “来来来,阿澈辛苦了,吃块芝麻糕,养头发的。” 言澈像乖乖的小狗狗凑过去,接过点心一口咬掉一半,一脸憨憨地笑。 “还是霜霜对我好。” 两人有说有笑吃了一顿非常丰盛的早膳,又出去逛了一个时辰,言澈手下找他有事儿,言澈依依不舍。 “霜霜……” 楚若霜像小时候调皮捣蛋一样捏捏言澈的脸,“你的事儿重要,赶紧去忙吧,得空我去找你。” “好,霜霜,我会很快忙完。” 言澈摸摸脸,好像还有点暖暖的。 楚若霜站在原地看言澈越走越远。 无花巷之事本是言澈负责,皇上临时派他出城,信王才得以接手无花巷走水一事。 言澈这才刚回来,又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想不明白就暂时不想了,楚若霜甩掉脑海里的纷扰,慢吞吞走回府。 裴润卿再次窜出来,似笑非笑。 “楚小姐和言世子玩的可开心?” 楚若霜摇头晃脑,“开心,非常开心,从未有过的开心。” “啧啧,我见到的你都是算计人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清冷如仙子,只可远观,没想到还有这一面小孩子气呢。” 楚若霜跟变脸谱似的,又恢复成裴润卿往日看到的清冷模样。 “你没见过的样子多了。” “京城这么多公子,不得不说,言世子的人缘是真的好,你看,只有他和你的关系最亲近。” 楚若霜单手托腮,“裴公子的人缘也不差啊。” 裴润卿忍不住抖一身鸡皮疙瘩,“行,我不调侃你了,我来是想再跟你说一个消息。” 楚若霜一猜就透,“周琳琅的事儿?” “对。” “你猜她住在哪儿,住在一个老翁那里。” “刘公子查了老翁,还真发现了不少问题。” “这个老翁来鬼市二十年,真称得上是鬼市的老人了。” “但他个鬼市其他人的关系不太好,一言不合就算及人家,用什么算计你知道吧?” “毒……药?” “对了,要不怎么说楚小姐你是真的聪明啊。” “就因为他老是用药教训人家,大家都叫他毒翁。” “他用的药能让人难受好几日,却从未要人性命。” “大家知道他是真的会下手,久而久之,也就不敢招惹他。” “你别看毒翁在鬼市的名声不太好,可谁家孩子有点小毛病,找毒翁买药,毒翁也是卖的。” “除了下药和卖药,毒翁几乎不出现在大家眼前,谁也不知道他还有多少本事。” “有人看到悄悄进入毒翁家中的女子原本很虚弱,最近状态倒是越来越好。” 裴润卿身子往后靠,双腿交叠,眼底流转精光盯着楚若霜。 楚若霜差点没忍住给他一个白眼。 “裴公子有什么怀疑,何不一并说清?” “楚小姐,我都跟你说了这么多,你总该给我点消息吧,你什么想法都不跟我说,让我觉得,我是一厢情愿啊。” “周琳琅遭到刺杀,受了重伤,我大胆猜测,她被人废了武功。” “她躲进鬼市,一是为了躲避刺杀,二是不敢让大家知道她受伤,至于三嘛,我怀疑毒翁有让她恢复武功的办法。” 霍铉对周琳琅的感情终究是不一样,哪怕这一世的周琳琅比上一世激进,露出的马脚不少,霍铉依旧愿意给她一个机会。 霍铉对周琳琅的恻隐之心,无疑是周琳琅最大的倚仗之一。 她现在都不得不怀疑,太子登基几个月就驾崩,是不是出自霍铉之手。 毕竟在皇后心里,太子妃和未来的皇后,只能是周琳琅。 “楚小姐在国宴上斩杀殇国大将军,大家都觉得你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原来真正深藏不露的,另有其人。” 周琳琅虽是周家大小姐,可她养在皇后身边的时间比在周家的时间还要长。 她隐藏的本事,也许并不是出自周家,而是出自皇后娘娘。 如此判断,更能说明三家的问题。 楚若霜抬眸漫不经心看裴润卿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浅淡弧度,撩人的笑一闪而过。 清凉的嗓音,带着丝丝不容拒绝的强势,“裴公子,何不把水搅浑呢?” 第351章 面纱女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裴润卿略一思索,“明白。” 把水搅浑这种事儿他喜欢做。 …… 被焦铭抓走的卖药之人不算核心,交代不了多少事情,但有一件事儿,对焦铭来说,是唯一有用的消息。 “你确定找你买药的人是这名女子?” 手下把画好的画像挂起来,焦铭用一把匕首挑起男子的下巴,让他更清楚的看到画像之人。 “是她,那双眼睛我记得一清二楚,但脸还是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根据男子的描述,手下来来回回画了不下十幅。 易容的没易容的,化妆的没化妆的,烧伤的没烧伤的…… 焦铭把没用的画揉成一团,往男子身上丢。 “耍我,嫌命长了?” 男子欲哭无泪,一开口说话就疼,这些人下手太狠,把他打出内伤。 “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些画唯一相同之处,就是那双眼睛,我记得清清楚楚。” 特别的眼睛总能令人过目不忘。 “她来的时候戴面纱,我一开始觉得她装模作样,没正眼瞧她。” “她一开口,声音真的太难听,我从来没听到过这么难听的声音,忍不住看一眼,这才瞧见,她的眼睛是真的特别,特别好看。” “比我见过的花魁都好看。” “说她就说她,扯什么花魁。” 焦铭的手下观察到焦铭的不耐,给男子后脑勺一巴掌。 “放下。” 焦铭吩咐手下把男子放下来。 男子悬空的手得以放松,双腿却一点劲也没有,软趴趴倒在地上。 “你来,哪里不对劲,你画出来。” 焦铭两支捏着一支点墨的笔,递到男子面前。 “你平日习惯用左手还是右手?” 男子没来由一慌,战战兢兢,“右……右手。” “很好,你画错一次,砍掉一根手指,五根手指都没了的话,你也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大人!” 男子迅速翻身,跪在焦铭面前哀求。 “大人,我尽力,我一定尽力,还请大人留我一命。” “开始吧。” 笔又往前几分。 男子盯着在他眼前逐渐放大的笔,好像这不是笔,而是一把能瞬间要了他命的刀,森冷刺骨。 男子久久不敢接。 “不画?” “不,我画,我画。” 哪怕她再不擅长丹青,生死关头,也不得不赌一把。 简单勾勒出女子的大致身形,最主要的是面纱之下的脸。 一个人伪装的再好,骨相不会变。 手指一阵阵发疼,男子努力回想当年见到的面纱女子。 旁边的画都可以用作眼睛的参照,男子握笔的手剧烈颤抖。 空出来的左手紧紧抓住右手,勉强把颤抖压下去。 “大……大人,我画好了。” 半个多时辰之后,男子提着的一口气彻底泄了,浑身湿透的坐在地上。 焦铭和手下把所有的画放在一起,粗略一看,都有相似之处,细看之下,还是少了点感觉,一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焦铭。” 一道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出现在门口,焦铭循声望去,一双微缩的眸子准确无误落在顾谨的脸上。 顾谨几乎不主动找他,更别提到司里来找他。 面对顾谨的主动,焦铭应该高兴,可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地牢,血腥味浓重,他不愿意让顾谨看到这样的他。 又或者说,他不敢让顾谨看到这样的他,他怕顾谨会想起他们曾经争锋相对的痛苦。 后面两个带路的人不敢直视焦铭的目光。 顾谨自然不知道短短时间,焦铭想的那么远。 她道:“不用怪他们,是我威胁他们带我来地牢。” “你们先下去。” “是,大人。” 活过来了,两个带路的人狠狠松一口气。 焦铭敛去身上所有外溢的危险气息,三两步走到顾谨面前。 “你今日怎么想到来找我了?” 他旁若无人,强势地握住顾谨的手。 顾谨想要挣开,没成功,任由他暖炉似的手把她紧紧包裹。 “我知道你在查一个人,我可以帮忙。” 焦铭脑子空白一瞬,很快心中的喜悦像泡泡一样炸开,流到四肢百骸。 一向冷静的他,竟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你说,你想帮我?” 顾谨无言地看焦铭的眼睛。 她说的是帮忙,可没说帮他。 不重要,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顾谨愿意迈出第一步,跟他一起同行,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儿。 顾谨迈步往里走,才走两步,被身后的力道扯住,走不动。 她回头,“不走?” 焦铭解释:“这个地方过于血腥,我们先出去可好?” 他们对男子用了刑,男子的衣裳被血斑驳,地面和墙面都有淋淋血迹。 桌上还有不少带血的刑具。 顾谨嘴角一弯,好像笑了一下,她又转身走回去两步,踮起脚尖附在焦铭耳边轻轻开口。 “焦铭,你是什么人,二十年前我就知道了,这间屋子里的东西,对我来说,竟然一点也不恐怖。” 焦铭身形一晃,方才还窃喜的情绪瞬间被一场弥漫的大雪冻僵,表情也变得阴郁。 顾谨拉开和焦铭的距离,若无其事。 “走。” 两人来到男子面前,焦铭还是没松开顾谨的手。 屋内的几个手下别过脸,看看地面,看看脚尖,看看墙面,看看房梁,忙得很,就是不敢看焦铭和顾谨。 这个女子看着是个能说得上话的主,人表现得再冷漠,也没有血腥的杀气,地上的男子明显松懈一瞬间。 “麻烦你站起来,再仔仔细细描述一下你所见到的女子,我来画。” 顾谨捡起地上的笔,还没调整好握笔手势,就被人抽走。 焦铭把那支笔丢回去,从笔架上拿出一支新的,轻轻掰开顾谨的手指,帮她握住。 干净的纸铺开,四角用东西压住,焦铭亲自为顾谨研墨。 手下面面相觑,躲在角落里缩小存在感。 男子还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顾谨开口,语气无波无澜。 “可以开始了。” “哦,好。” 男子两手撑在地上,慢慢站起来,样子有些狼狈。 “我第一次见到此女子,是在鬼市,时间是月中,我记得那天晚上,月亮又大又圆,周围的景看得挺清楚。” “女子穿的是一身白衣,面纱也是白色的,头发遮住大半张脸,背对月光的方向,额前头发覆下阴影,把女子的眼睛衬得很明亮。” 第352章 她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女子的眼睛有多特别多好看,她的声音就有多难听。” “风吹的时候,头发往后飘,面纱更紧的贴在脸上。” “女子的左脸应该比有脸胖一点,就一点点,根据面纱的轮廓,我判断,女子的左脸有点崎岖。” “崎岖?” 顾谨停下笔。 有这么形容人脸的? “对。” 男子重重点头。 “如果说面纱贴住的右脸很平滑很流畅的话,左脸真的比不上,好像握笔的手抖了,把人的轮廓画毁了的样子。” 顾谨转过身去,盯着男子的脸看了一瞬,又一一看过躲在四个角落的手下,很平静的说出两个字。 “有伤。” 顾谨画出一张脸部并不完美的女子画像,又按照女子的脸型调整,画出另一幅修复过后的样子。 把所有的画放在一起,每一幅都有细微的区别。 男子看过一遍,点头如捣蒜。 “没错,就是这样,这幅画跟我印象里的一模一样的。” 焦铭分别拿起两张画看一眼,目光再一次落在男子身上。 顾谨冷冷淡淡,“我先出去。” 焦铭肯定还有要审问男子之事,她在这里不方便。 焦铭捏捏她的手心,“我让人送你出去,等会儿我们一起回去。” 温柔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顾谨也懒得和他争执什么,“嗯。” 角落里的四个手下很有眼力劲的守在门口。 “这名女子当初找你们买药,买的是修复容貌的药吧?” “大人,我……我不知道啊。” 一脚踹到他的心窝子,焦铭的手下怒瞪。 “什么叫不知道,蛇老五,进了这个地方,你还想跟我们玩心眼子,你就大错特错了,不想把这里的刑具都受一遍,你就老老实实的交代!” “大人,我怎么还敢玩心眼子啊,主要是我真的不知道。” 男子身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当年我还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手下,冲在前面开路罢了。” “每次主子和人交易,我都无权在旁。” “女子到底买的什么药,我是真的不知道。” “不过当时她的身边还有一个男子,我记得很清楚,那个男子也是戴着面具,但眼睛骗不了人,那男子对女子绝对有情。” “我接手这些生意之后,再没见过当年的女子,这些年出面买药的都是男子,每次买的药还都不一样,什么作用都有。” “我就怀疑此男子十分精通药理,买回去自己调配。” “大人,此人如此精明,我真的是一直都没看到过他长什么样子。” 他做的生意见不得光,向来只有别人求他,什么时候轮到他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按照蛇老五提供的地址,焦铭带人端掉不少他们的秘密地点,就连鬼市的三个主地点也没能逃过。 官兵来的快,去的也快,并且没有驱赶围观的百姓,大家纷纷猜测鬼市是不是要变天了。 拐角处,一个小乞丐目睹一切,急匆匆跑到一座小院子。 “翁老,翁老,朝廷的人来了。” 院门没锁,一推就开,小乞丐一边跑一边喊。 “翁老,朝廷的人把三位长老抓走了。” 在密室里的翁老把周琳琅推进去。 “姑娘,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你走到这条路的尽头,就能离开鬼市,今后的路,你就要自己走了。” 翁老按下墙上不起眼的机关,石门关上,机关隐匿在墙面上,再无一丁点痕迹。 翁老整理衣领,从容地走出去。 “翁老……” 小乞丐紧张的吞咽唾沫。 “朝廷的人来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找到这里,翁老,我带您离开。” 小乞丐抓住翁老的手。 “小顺。” 翁老站在原地没动,小顺被翁老的力道扯回来,他一脸纳闷的看翁老。 “翁老,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小顺,我自有办法离开,你先走。” “翁老!” 朝廷的人已经把这里包围,翁老想要离开哪里那么容易? 他刚刚都看到了,朝廷的人只找人,不为难妇人小孩和老人。 他是小孩子,随便编一个祖孙相依为命的故事,朝廷的人定不会起疑。 “小顺,我在鬼市生活几十年,这里的路我都知道,就连哪个小角落有蚂蚁窝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我想要离开,轻而易举。” “倒是你,你跟着我,只会拖累我的脚步。” “赶紧走吧,如果有机会,离开鬼市,去外面看看。” 翁老一掌将小顺打飞出院子。 力道控制得刚刚好,小顺没有受伤,落地之时控制不住踉跄两下,后背被一只手托住。 他们……他们身穿官服,朝廷的人真的找来了。 焦铭面部表情,“把孩子带下去。”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小顺对手下拳打脚踢,力道不足以和训练有素的人抗衡,张大嘴巴狠狠咬上手下的手臂。 站在院子里的翁老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得意的精光。 “多少年了,你们还是找到了这里。” “你们把我们的点一个个端掉,也没办法彻底铲除我们。” “就像当初的薛杨,坐到都督的位置,我们略施小计,还不是上了我们的船。” “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活着,有的是薛杨这样的人为我们前仆后继。” “朝廷来的大人,你今日兴师动众,带那么多人进入鬼市,可惜,要让你失望了。” 翁老诡异地仰天大笑,两手置于身前,汇出磅礴的气势,两条细长的毒蛇从翁老的袖子里飞出来。 “小心!” 焦铭的手下大喊。 焦铭脸色不变,稳如泰山,手掌轻抬之时,白烟弥漫,大家看不清院子里的情况,纷纷后退。 白烟像是炮仗一样炸开,弥漫进院子里,很快把整个院子笼罩。 须臾间,薄雾般的白烟散开,地上两条毒蛇动弹不得,翁老也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手下很轻松牵制住翁老。 焦铭迈过门槛,一步步走到院子里,站在翁老面前,居高临下。 “你玩毒玩了一辈子,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你竟会倒在毒药之下。” 翁老只是没有力气,失去反抗的能力,脑子十分清醒。 他明显愣怔一瞬间,很快迸发出强烈的不甘。 “朝廷之人也使这等阴险狡诈的手段,可笑!” 第354章 真假虚实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皇后和后宫的女人都把你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你还打算在这座围城里多久?” 咕隆咕隆的声音伴随男子不解的语气。 广真公子从黑暗中走出来,低头看一眼月妃稍稍隆起的肚子,不忍心再看。 “师妹,你两次困于皇宫,难道你还想让你的孩子也困在宫里吗?” “师妹,师兄带你走,好不好?” “离开皇宫,我们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师兄会好好照顾你们娘俩。” 月妃何尝不知道广真公子的心意。 “师兄,不是我不愿意走,而是我还不能走。” “焦铭还在调查算计顾谨之人,我这个时候走,无疑是不打自招。” “焦铭那个人,心狠手辣,为了顾谨,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 “我们就算顺利离开皇宫,也免不了他的追杀。” “与其东躲西藏,还不如在皇宫安全。” “师妹,你怎么会这么天真?” 广真公子忍不住拔高音量。 “在皇宫中,只要焦铭想,他可以有一千种一万种方式对付我们。” “在皇宫起码有皇上的保护。” 月妃痛苦纠结。 “有皇上在,焦铭就不可能只手遮天。” “师兄,京城的这些女子,和我不一样,后宫中的女人,都有家族依靠。” “家族是她们的底气,同样,她们也是家族依仗。” “他们相互牵制的东西太多,注定要多方面顾及。” “当年皇上都能为了姜家和周家的支持,让正妻屈居人下,皇上做错了这一件事儿,被焦家拿捏那么多年。” “如果他们再不收敛,有哪个帝王能忍?” “只要我还是后宫中最受宠的女子,我的话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就无人可比。” “焦铭想要在皇宫对我动手,也得掂量掂量,为焦家权衡利弊不是吗?” “焦铭不是傻子,不可能为了一个顾谨,置焦家于不顾。” 月妃分析的有道理,广真公子不反驳,可他仍是觉得月妃太过天真。 小时候她被家人保护得太好,入山拜师之后,又被师父保护得很好,否则也不会被姓陶的欺骗。 她为何会觉得手握重权多年的焦铭对付一个女子很费劲? 他害怕有朝一日,哪怕是焦铭光明正大对付师妹,皇上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绝对不会眼睁睁看这样的事情发生。 “师兄,我们颠沛流离那么多年,我不想让我的孩子也经历这样的事儿。” 月妃走到广真公子面前,目光坚定又饱含哀求。 “师兄,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就让我再为自己做一次决定。” “我跟你保证,等这件事儿的风头一过,我立刻和你离开皇宫。” 焦铭一直抓住这件事儿不放,风头就不会过去。 皇宫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笼,权力的漩涡里,谁都会面目全非。 师妹当年何其盛宠,先皇不也说弃就弃。 相同的血脉,当今皇上又能比先皇好多少? 师妹说再多,也是自欺欺人! 广真公子不愿意做出让步。 “七日,师妹,我只给你七日的时间准备,七日之后,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带你离开皇宫!” “师兄!” “无需多言,师妹,你好好准备。” 广真公子在月妃宫里来去自如,无人发现。 平静的日子没过两天,京城开始流传一件事儿,先帝的宠妃死而复生,如今已经回到京城。 先帝妃子众多,能成为宠妃的人却不多,唯有一位家世平平的女子进宫不久,荣获盛宠。 据说先皇在宠妃宫里待了三个月,三个月内,从未去别宫妃子处。 一直得宠却没有子嗣的宠妃,依旧让后宫女人产生危机感。 她的地位一直没有受威胁,直到爆出她暗中操控邪术,皇宫内接二连三的死人,先皇震怒,将她禁足于寝宫之中。 谁能想到,关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宠妃,神秘消失了,现场只留下她所穿的衣裳。 皇宫禁军几乎掘地三尺,也没能把人找出来,可谓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她的神秘像阴影一样笼罩整个皇宫,直到诸位皇子夺嫡,昭国发生内乱,哀号遍野。 当今圣上登基之后,再无人敢提起此人。 那位神秘的宠妃,彻底淡出大家的记忆。 如今旧事重提,究竟是真,还是有人以此大做文章,谁也猜不出。 流言是从民间起,不少大臣都听说这件事儿,没人敢在皇帝面前提起一个字。 朝堂上小动作的人不少,皇帝看出苗头。 “诸位爱卿最近可是有什么心事,朕瞧着诸位都憔悴了不少啊。” 皇帝身子歪斜靠在龙椅上,皮笑肉不笑的关切臣子。 眼神交流的大臣们瞬间如遭雷击,一动不动。 天下人皆信鬼神,并不代表人人都可以妖言惑众。 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神秘消失,就算她当时活着逃出宫,可无依无靠,想要在这个世道活下去,谈何容易? 二十多年,化作白骨,也不完整了。 谁敢把这件事儿放在朝堂上说。 大臣们不敢回答。 皇帝依旧笑着一张脸,目光一一落在诸位大臣身上。 停留的时间有多长,他们就有多煎熬,生怕皇帝开口让他们作答。 “诸位爱卿都不愿意说?” “启禀皇上,近日民间有传言,先皇宠妃……死而复生!” 人群中总算有人站出来,大家寻声望去,竟是姜大人,皇后的父亲。 姜大人年过花甲,依旧精神抖擞,两鬓一根白丝也没有。 “死而复生”四个字在皇帝嘴里绕一圈,声音很低很低,手肘压在膝盖上,身子往前倾。 “哦,姜大人,竟有这等离谱之事?” “正是,皇上,流言传的不快不慢,像是有人在操控。” “臣已经派人暗中调查流言源头,暂无所获。” “姜大人有心了。” 皇帝表情不变,暗中观察的大臣们一时之间琢磨不准皇帝的态度。 朝堂上的气氛越来越低,大家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里。 皇上呵呵两声笑出来。 “诸位爱卿近日心事重重,就是因为这等流言?” “先皇的灵妃当年因邪术禁足,可朕记得,先皇临走之前,放不下的也是灵妃,“灵”这个封号,还是先皇给朕的最后一道口谕。” “朕将此事查的水落石出,也能告慰先皇的在天之灵。” 第353章 刺激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焦铭不以为意。 “对付阴险狡诈之人,自然得用阴险狡诈的方式,有何不对?” “哼,今日我栽在你手上,要杀要剐,随你。” “有一点你记住,你不会从我口中得到任何你想知道的东西。” 焦铭后退一步,垂下眼睑扫一眼死蛇,赤裸裸的嫌弃。 “来人,把两条毒蛇的皮扒了,剁成肉糜!” 翁老眦目欲裂,“你敢!” “你不许动它们!” “怎么,人竟然会对畜生生出感情?” 翁老瞪着焦铭,目光凶神,紧咬牙关。 “这两个小家伙还在蛋中就是我在照顾,是我孵化它们,是我养大它们,它们就是我的孩子,你敢伤害我的孩子,我跟你没完!” “说白了,它们只是你用来伤害人的工具。” “扒!” “你!” “住手!” “交代还是看它门成为肉糜,你自己选。” “呵,呵呵,什么朝廷中人,也是阴险狡诈之徒,跟我有何异。” “我不喜欢听废话。” 翁老交代的不多,倒是非常有用,最有用的还是一本买家名册。 焦铭循着名册上的线索,锁定了一个人。 “竟然是她。” “死里逃生,实属不易,偏偏不愿意过安生日子,非要回到这个是非之地。” 已经显怀的月妃依旧接受广真公子的治疗。 皇上派人遍寻月妃的亲人寻不到,心疼月妃的他,每日一下朝就往月妃宫里跑。 也有身孕的皇后娘娘都没有这个待遇,得知皇上竟然无视她的宫女,执意去月妃宫里,皇后坐不住。 “皇上一心想着月妃,本宫这个后宫之主是不是也应该表示表示。” “走,我们也去看看月妃。” 后宫中怀有身孕的妃嫔,哪个有月妃的待遇,娘娘这个时候前往,肯定会看到皇上和月妃浓情蜜意的场面,这不是存心刺激皇后娘娘嘛。 宫女于心不忍,相劝,“娘娘,太医说您需要静养,现下日头正晒,您……” “本宫和本宫的孩子哪有这么娇气,这点日头都晒不得,怎配当主子?” 不仅是后宫的主子,皇宫的主子,还是整个昭国的主子! 宫女不再相劝,搀扶皇后,“娘娘,您慢点,小心脚下。” 月妃自打怀孕之后,食欲变得奇奇怪怪,又容易饿,小厨房里的师傅几乎没停过,菜肴和点心一道接一道的做出来,就等着主子开口呢。 皇后到月妃的宫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把她刺激的几乎要晕厥过去的画面。 皇上,高高在上的天子,竟然亲自喂月妃吃东西! 月妃不愿吃,撒娇的把皇上的手推开,像蔫了的花儿,有气无力。 “皇上,臣妾突然不想吃鱼了。” 皇上无奈放下筷子,把月妃揽进怀里。 “爱妃方才不还说想吃鱼,馋的能吃下一整条鱼。” 月妃揪着皇上的衣领,语气娇柔嘟囔。 “皇上,臣妾也不想如此。” “让小厨房做鱼的时候,臣妾的确馋的紧,感觉都能把所有的鱼吃光。” “可鱼一端上来,臣妾突然不搀了,皇上,您说臣妾是不是很奇怪很任性?” “爱妃,你怎么会这么想?” 皇上摸摸月妃的头发,在她的额前落下轻轻一吻。 “爱妃怀有身孕,娇气点也是应该的,你认为的奇怪和任性,在朕眼里,可爱得紧呢。” “爱妃,你现在想吃什么,朕喂你。” “皇上,您对臣妾真好。” 月妃两手像软面条似的缠上皇上的脖子,侧脸压在皇上的肩膀上,余光瞧见那一身华丽的凤袍,眼里闪烁快意的光。 “皇上,臣妾想吃块牛肉。” “好,朕为爱妃夹一块最嫩的牛肉。” 皇上一只手托住月妃的后背,一只手拿筷子,体贴入微的照顾月妃。 “娘娘……” 宫女小声的唤皇后。 看到自己的夫君放下君王的身段,细致入微的照顾别的女人,哪个娘子能受得住? 皇后闭上眼,拼命把疯魔似生出来的不甘压下去。 “臣妾见过皇上。” 皇后只是对皇上行小礼。 “月妃妹妹的胃口真好,这些东西都能吃,不像本宫,什么也吃不得,腹中孩儿跟着本宫,不知道会不会饿肚子。” “皇后娘娘……” 月妃还坐在皇上腿上,打算起身行礼又磨磨蹭蹭拖延时间的样子。 皇上把月妃搂的更紧,“皇后怎么来了?” 皇上的小动作没能逃过皇后的眼睛。 她是一宫之主,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当着其他妃嫔的面,皇上竟丝毫不给她面子。 若是今后谁站在皇上身边,看到她这个皇后,是不是都不用行礼? 皇后牵扯嘴角,露出一抹笑,十分僵硬。 “回皇上,臣妾近日食欲不振,恐对腹中皇儿不好,听闻月妃妹妹每日进食正常,无一忌口,想来向妹妹讨教讨教。” “皇后,你也不是第一次生育皇儿了,怎么还这般懵懂?” 皇上一点面子也不愿意给皇后。 皇后狠狠一愣。 “皇上?” 月妃进宫夺走皇上的宠爱也就罢了,现在就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在乎了? 她可是孕育了三个孩子的皇后啊! 就连皇上愧疚的焦贵妃,也只有一个六公主。 皇后有点站不住,身子一晃。 “娘娘,您怎么了?” 宫女很有眼力劲的扶住皇后,言语焦急。 “皇上,皇后娘娘恐身子不适。” “还不快送皇后回宫,请太医瞧瞧?” 皇上不耐烦,好像是被皇后打扰了的不满。 皇后捂住心口,眉目忧伤,强撑着不适的身子,对皇上行礼,声音又弱了几分。 “皇上,臣妾告退。” 月妃把下巴压在皇上的肩膀上,看皇后被宫女搀扶出去,才转回去抬头看皇上。 “皇上,皇后娘娘似乎真的不舒服,您要不去瞧瞧皇后娘娘?” “爱妃,朕答应了要陪你用膳。” “皇上,您瞧瞧这一桌,几乎都是臣妾吃的,臣妾已经吃不下了,您还是去凤栖宫看看皇后娘娘吧,臣妾不想让人觉得臣妾是个迷惑君王的妖妃。” 皇上捏捏月妃的脸,“你啊,总是胡思乱想。” 月妃往皇上怀里缩一下,又推开他,催促。 “皇上您快去。” 皇上无奈,“朕真是拿你没办法。” 皇上一走,月妃立刻让所有太监宫女退下。 第355章 打算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皇上的语气很平常,诸位大臣竟然听出了一种聊家常的调子。 先皇遗诏究竟是什么,没人知道。 哪位皇子才是名正言顺,他们更是想都不敢想。 他们只知道,如今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是平定了多王叛乱的功臣。 先皇的口谕,是直接肯定了眼前这位的名正言顺。 否则活不下来的人,知道口谕又有何用? 皇上这是在敲打他们,不要试图动歪心思搅动风云。 “诸位爱卿都是德高望重的老臣了,怎么还会因为这点流言蜚语吓破胆子,将朕蒙在鼓里?” “臣等愚昧!” 一群大臣呼啦啦跪下。 “诸位爱卿这是做什么,平身。” 朝堂之上还站着人不多,太子,信王,几位参政的皇子,永宣侯,焦铭,姜大人,周大人…… 大臣们腿软的跟面条似的,只想快点下朝。 皇帝继续看姜大人。 “姜大人,朝堂之上,只有你站出来将此事陈清,朕命你彻查此事,平息流言,你可愿?” “臣遵命。” 皇帝站起来,两袖往后一甩,“退朝吧。” 刘公公高音量拉长声音,“退朝!” 直到皇帝的身影彻底消失,大臣们还没怎么缓过神。 就这……这样没了? 他们怎么觉得那么奇怪呢? 大家不动声色观察姜大人。 接了这么个烫手山芋,姜大人竟然什么都没表现。 怪。 怪哉。 “姜大人慢走。” 一群人上前恭维几句,笑着目送姜大人离开。 太子和霍铉还有其他皇子一起走。 永宣侯和焦铭才懒得理会这些人的小心思,还没等他们过来试探,两人已经走远了。 “周大人……” “老夫家中还有事儿,先走一步。” 周大人也吝啬寒暄,追上姜大人这个岳父,光看背影,父慈子孝。 宫门口,周大人搀扶姜大人上马车,“岳父,您今日……” 姜大人一只脚踩上脚凳,又放下来,“你也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出头?” “小婿愚钝。” “这件事儿,是先皇的心病,也是圣上的心病。” “偶尔做个医者,彻底切除肉刺,明白吗?” “可……可此事一直是皇宫禁忌。” 灵妃“死”后,凡是不小心提起或者路过禁宫之人,都会被悄悄处理,有不少还是经过他的手处理。 民间的流言传的太快,他们不能用让人消失的手段处理。 否则事情闹大,恐怕会让即将到来的灵国看一场大笑话。 这件事儿也并非只有一个处理方式,可怎么处理,好像都是吃力不讨好。 姜大人摇摇头,佝偻身子上车,放下车帘之前,对周大人说了句,“你啊,豁不出去。” “大人,姜大人接手此事,我们要不要继续?” 书房内,手下问焦铭。 “事情已经发酵好,后面的事儿,不需要我们,我们静观其变。” 皇宫里那位,再怎么伪装,遇到这样的事儿,总会自乱阵脚。 她一出手,斗的不就是姜家和皇后了。 不管是什么结果,双方都会两败俱伤。 这才是焦铭乐意看到的事儿。 “是,大人。” …… 流言传到楚若霜耳朵里,楚若霜很快想到其中的关联,震惊又荒谬。 宁写意也忍不住放下手中的东西,旋转椅转个方向,面向楚若霜,一支笔在桌面上开开合合。 “真想不到,灵妃还有这个本事呢。” “皇宫高墙,囚笼困人,她能全身而退二十多年,过逍遥日子多好,何必回到这个大染缸里。” 宁写意想不通灵妃的脑回路。 “你知道当初是谁把灵妃送进宫,送到先皇面前的吗?” “谁?” 楚若霜轻飘飘说出一个名字,“陶格。” 当年陶格仕途不顺,攀上葛家。 仰人鼻息之事,终究不好受,还得是自己走到先皇面前,才能体现自己的本事,体现自己的才华。 灵妃,就是陶格的踏板。 宁写意恍然大悟,“陶格十有八九死在死而复生的灵妃手上。” “一个得到地位,一个得到宠爱,互利的事儿,变成夺命刀,恐怕是这位灵妃被陶格骗了,还骗的很惨。” 灵妃无依无靠,在意的事儿自然不会多,稍稍一想,能牵扯上的只有感情。 宁写意忍不住骂道:“渣男!” “我把算计顾谨的宫女交给焦铭,宫女应该交代出不少线索。” “顺藤摸瓜,找到买药的人,又让他端了鬼市,背后的人隐藏的再深,也会露出蛛丝马迹。” “他借此传播灵妃还活着的事儿,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皇宫里新进的妃嫔,能有本事做到这点的,只有一个月妃。” “吧嗒”水性笔掉在桌子上,又滚落到地上,溅出一丁点墨汁。 宁写意目瞪口呆,顾不上捡笔,“所以,月妃就是灵妃。” “这也只是我大胆又荒谬的猜测罢了,具体还得看他们是如何查证。” 负责调查这事儿的大臣可是姜大人。 他要是真的查到了月妃就是灵妃的线索,肯定往死里整月妃,为他的女儿和姜家铲除一个心头大患。 宁写意张张嘴,忍不住说句:“这个世界真乱。” …… 从鬼市逃走的周琳琅悄悄回到周家,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儿简单的告知周大人。 “爹,霍铉哥哥已经怀疑我,我……我该怎么办?” 周大人冷哼。 “信王怀疑你又如何,他没有证据。” “就算有证据,皇后娘娘是你的亲姨母,是把他养大的嫡母,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该如何做,他自会掂量清楚。” “爹,您说的我也想过,可霍铉哥哥把我救走之后,劝我回头。” 周大人眼神一冷。 “他想让你和我们撇清关系?” “爹,您放心,不论什么时候,女儿都不会放弃周家。” 她要放弃,要回头,早就做了,何必吃这么多年的苦。 她拼命十几年才练成的一身武功,竟然被一个江湖人轻而易举废了。 她好不容易恢复,要更加小心谨慎,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毁掉她的努力。 掌握的越多,她才更有安全感。 周琳琅对霍铉的心思,十几年如一日,这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他们周家的女儿,必须是一国之母,母仪天下! 周大人拍拍周琳琅的肩膀,“你能这么想,为父很欣慰。” 第356章 逢场作戏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周琳琅目光坚定。 “父亲,您放心,孰轻孰重,女儿分得清。” 接下来,周家对外宣称,周大小姐身染恶疾,需要静养,即日起不见任何人,迎团使的任务也由周大人向皇上禀明退掉。 周琳琅在迎团使的位置十分重要,这么大一个空缺,短时间内上哪儿找人补上? 御书房内,皇上把折子丢掉。 “周大小姐这病来的倒是巧啊,朕派两个太医过去瞧瞧。” “皇上,万万不可。” “小女这病来的蹊跷,大夫瞧过之后说……说会传染,臣已经把小女和接触过小女的人都暂时送到外庄,小女一日不痊愈,臣一日不敢把小女接回来。” “爱卿当真能狠得下心,让周小姐听天由命?” “皇上,两位大夫每日都会传信于臣,看着信中所写,小女的情况一日比一日好,臣也就放心了。” “爱卿执意拒绝,朕也不勉强,只是周小姐的空缺,需要尽快补上来。” “周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京城人人称赞的才女,不知家中姊妹可有其姐的才华?” “周大人抓紧时间选出一个,不可耽误迎团使任务。” “皇上,臣不愿意贬低子女,实在是家中唯有琳琅一人有此姝华,臣不敢将其他人推出来,恐失昭国颜面。” “想不到周大人对子女的教育,竟是嫡庶有别?” 皇上轻飘飘一句话,让周大人瞬间脊背发寒,扑通一声跪下,诚惶诚恐。 “皇上,臣一视同仁。” “一视同仁便好。” 皇帝漫不经心。 “周大人不愿意让家中子女出来受累,那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皇上,臣的确有一个合适人选,只是……” 周大人还跪在地上,欲言又止,一副心虚不敢抬头看皇帝的样子。 “有何为难?” 周大人咽了咽口水,欲言又止,“此女非臣之女,臣不敢做主。” “周大人对别家小姐的关注竟这般细致入微,连谁能和周小姐媲美都知晓?” “臣不敢。” “此女和小女年龄相仿,同是公主伴读,两人相触甚多,臣也是从拙荆口中听说一二。” “周夫人和皇后一母同胞,能让周夫人都另眼相看之人,朕倒是好奇了。” “周爱卿说来无妨,若真的合适,臣传你一道口谕去办便是。” 周大人弯腰额头贴地,“皇上,此女便是镇远侯之女,楚若霜。” 皇帝挑眉看一眼刘公公,刘公公也笑起来。 “皇上,楚小姐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 “只是老奴记得,那段日子,楚小姐多灾多难,旧伤新伤叠加未愈,难以应承迎团使之责,名额便也没呈上来。” 皇上“嗯”一声点头,“楚家小姐的确可惜。” “只是不知道楚小姐如今身子是否痊愈,若是仍需养病,朕也不能勉强不是。” “回皇上,楚小姐养病期间,去过梨花幕,赢下巨额彩头,在京城内和京城之外三州施粥。” “前些日子无花巷走水,楚小姐又广施善心,和信王殿下一起施餐饭帮衬百姓,想来已无大碍。” “周爱卿说的这些,朕都知晓。” “刘公公,你怎么看?” 刘公公愣住,周大人更愣。 怎么说着说着,皇上竟然询问起贴身公公来了? 这不是羞辱人嘛。 刘公公脸上堆笑。 “皇上,楚小姐在京城多年,安阳公主受皇上之命,时常承夫子之责教导楚小姐,楚小姐一身良善美德,可不就是皇室恩泽嘛。” “楚小姐担得起迎团使之责,只是迎团使事关重要,楚小姐的身子若是受不住,也不能像周小姐特殊情况随时喊停,否则再难找人补上。” “周爱卿你觉得呢?” “皇上,臣觉得刘公公所言有理。” “臣愿意亲自登门,探望楚小姐。” “好,朕等你的好消息。” “臣告退。” 周大人离开御书房,一上马车,脸色立刻阴沉沉。 他位高权重,又是长辈,竟然要屈尊去探望一个年龄比他女儿还小的姑娘。 楚若霜聪明应下来倒也罢,要是不识趣,胆大包天的落他的面子,就得有承担后果的本事。 “小姐,不出您所料,周家的马车朝我们这边来了。” 盯梢的人一看见拐弯的马车,立刻跑进府汇报。 楚若霜正在凉亭坐着,欣赏水中锦鲤。 “周琳琅闹出的动静不小啊,都要靠装病躲起来了,怕我坏她的好事儿,定然要给我找点事儿做。” “我这次要是不让她如愿,说不定周家要给我安一个欺君之罪了。” 楚若霜把鱼饵丢撒下去,拍拍手。 “周大人来了就请他先去前院喝喝茶,我回去“歇息”一会儿。” 门房对周大人说:“周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个时辰,我家小姐正在小憩。” “无妨,本官进府等一会儿。” 他搬出“本官”的自称,这些人岂敢怠慢,只能把楚若霜“叫醒”。 “周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不知您会突然亲临镇远侯府,若是能未卜先知,我今日便也不差这么一时半会的歇息了。” 楚若霜嘴上说着抱歉的话,脸上的微笑一点也没少。 周大人不想和小辈寒暄,开门见山。 “楚小姐,你和琳琅同是公主伴读,想来有些私交,应该已经听说琳琅前些日子不慎突染恶疾,需要静养。” “琳琅在迎团使的任务不得已退出,这么大一个空缺,皇上和本官商量了不少时辰。” “偌大的京城,也只有楚小姐能替琳琅补上这个空缺。” “楚小姐,皇上和本官都知晓你当时不报名,是旧伤未愈。” “皇上和本官却听闻,修养这些日子,京城的大街小巷都有楚小姐的身影。” “本官得皇上口谕,来看看楚小姐,楚小姐可有意见?” “不敢。” “皇上和周大人挂念若霜,是若霜的福气。” 周大人摩挲转动大拇指的扳指,余光扫视。 “既然如此,此事就这么定下了,楚小姐今日派人去礼部把名字写上,拿回名帖,本官也好进宫跟皇上复命。” 赶鸭子上架呢,这么迫不及待。 “周大人事务繁忙,若霜怎么好让周大人等。” “若霜愿意和周大人去一趟礼部,当着周大人的面把名字填上。” 第357章 使绊子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不等周大人拒绝,楚若霜已经站起来,做一个礼貌的“请”动作。 “周大人,请。” 小娃娃心思还真多,难怪琳琅千叮咛万嘱咐,莫要和她过多纠缠。 周大人眼神犀利,紧紧盯着楚若霜的脸。 “楚小姐当真心甘情愿?” “周大人何出此言?” “难道周大人今日亲临镇远侯府,不是为圣上,而是别有……目的?” 为官多年,遇到的都是老狐狸,说话一套一套,什么意思都得让人揣摩些时间。 坐到周大人这个位置,能直接反问他的人已经不多。 “一直听闻楚小姐体弱多病,伴读期间就多次修养,本官这也是关系楚小姐,免得楚小姐在迎团使上掉链子。” “不劳周大人费心了。” 楚若霜不卑不亢。 “为圣上分忧,是若霜的荣幸。” “周大人,请。” 周大人没讨到好,不满情绪溢出来,愤然甩袖。 “那就走吧。” 两人分别坐上两辆马车。 从侯府到礼部的路倒也顺利,没整出什么幺蛾子。 名字填的也很顺利,在名贴上盖上印章,一式两份。 一份留在礼部,一份交给楚若霜。 周大人两手搭在后背,鼻孔朝天,从进门开始,一个字也没说,当一尊有压迫感的大佛杵在正中间。 礼部的人接收到周大人的眼神,笑容有些僵硬的转移过去看楚若霜。 楚若霜盈盈一笑,“麻烦大人再开一张吧,好让周大人拿进宫呈给皇上。” 这倒是不难。 “楚小姐稍等。” 礼部的人再次盖好一张名帖,双手递给周大人,周大人连个眼尾都不肯给人家。 楚若霜才懒得惯他,提步往外走。 “我还有些事儿,就不能和周大人同行了,先告辞。” “你!” 被无视彻底的周大人气急败坏,狠狠瞪着礼部的人手上的名帖,恨不得直接丢掉。 一个名额就这么定下来,周琳琅的任务是独奏,楚若霜自然也是独奏。 负责教习的姑姑把周琳琅练的曲子拿给楚若霜。 “楚小姐,这是周小姐先前所练曲谱,周小姐擅长音律,很快掌握所有,只需日常温习即可。”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周小姐身子不适,只能把这个位置让给楚小姐。” “楚小姐,本官听闻,您也擅长音律,想必也能在相同的时间内掌握吧。” “灵国使臣越来越靠近昭国,快则一个月之内就能到,还请楚小姐日日勤勉,莫要拖了后腿。” 楚若霜垂下眼帘看一眼递过来的曲谱,边沿有很多翻折过的痕迹,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的手。 她没有接,撩撩眼皮子,观察眼前这位姑姑。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位姑姑姓金,是乐司的掌司姑姑。 乐司是礼部下的一个分司,换而言之,金姑姑也算是礼部能说的上话的老人。 她第一次踏足这里,金姑姑夹枪带棒,也不知是仗着身份想给她一个下马威还是得了什么人的授意。 楚若霜后退一步。 “不用了,这曲子是周小姐擅长,只能说适合周小姐,并非适合我。” “我既然担了这个任务,就要做到尽善尽美,选择我擅长的,不是吗?” “楚小姐此言差矣,呈上礼部的名录,怎么能随意更改。” “周小姐的曲子,可是一早就在礼部存档了。” “楚小姐若是执意更改,本官做不了主,还请楚小姐找一个能做主的人。” 楚若霜故作刁蛮。 “周大人奉皇上之命到侯府传口谕,其他并未说明。” “这可是让我自由发挥的意思,金姑姑若是不满,我愿意和金姑姑到礼部走一趟。” “如果金姑姑觉得礼部不是一个能做主的地方,我也愿意和金姑姑进宫面圣,如何?” “你!” 金姑姑狐假虎威的面具被撕掉一层,愤愤不满。 “楚小姐慎言,本官可没有这个意思。” 寻常人给个小台阶也就跑下去了,楚若霜偏不。 “有没有这个意思,金姑姑心里明白。” 楚若霜动作极快,突然夺走金姑姑手中的曲谱,随便翻翻两下,又丢回去。 金姑姑手忙脚乱的接住。 楚若霜双手捂住嘴,微微瞪大的瞳孔流转委屈和不解的光芒。 顷刻间,她的嗓音已经染上丝丝强忍的哭腔。 “金姑姑,我不知何处得罪了金姑姑,竟让金姑姑你拿一本残缺的曲谱算计我。” “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 楚若霜眨眼,吧嗒一颗晶莹泪珠落下。 “金姑姑,这本曲子我方才翻看,发现少了五页的内容,如果在国宴上弹奏这样残缺的曲子,大家很快就能听出来。” “国宴之上啊,因为金姑姑的小疏忽,让灵国使臣觉得我们昭国对他们不尊,这可是天大的罪过。” “如果若霜真的不小心得罪了金姑姑不自知,金姑姑想要如何惩罚若霜,若霜都无怨言。” “可是金姑姑你……你怎么能拿国宴那么大的事儿开玩笑呢!” 楚若霜的哭腔越来越明显,声音也越来越大。 在乐司各处训练的人方才就已经注意到这边,只是距离有点远,听的模模糊糊,现在是真的听清了。 金姑姑竟然用假曲谱戏耍楚小姐。 听说这位楚小姐虽然在京城“无依无靠”,可人家跟公主府的世子关系好啊。 姻亲的沈家也回到京城,他们真想为楚小姐作主,金姑姑岂不是死定了。 不少和楚若霜不熟悉的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纷纷放下手头的事儿,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在金姑姑脸上,热得慌。 这些人都是各家的小祖宗,说都说不得,金姑姑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楚小姐,这本曲谱是周小姐一直在用,在周小姐用之前,它就放在乐司藏书阁的架子上。” “藏书阁可不是人人都能进去,藏书阁的书,更不是人人都可以借阅。” “楚小姐此言,莫不是把整个藏书阁的人都问罪了一遍?” “金姑姑,我可没有说这样的话啊。” 楚若霜柔弱委屈。 “我对藏书阁也略有了解,藏书阁的书,的确如金姑姑所言,不是人人都能借阅。” “晒书的日子也有规定,可不是看到今日阳光正好就能随随便便搬出来。” 第358章 硬刚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慢慢悠悠绕金姑姑走一圈,再次停在她面前,伸出一根手指,金姑姑下意识后退。 楚若霜眨眨眼,又是一颗泪珠挂在睫毛山,楚楚可怜。 “金姑姑无需如此提防我。” 这句话她说的很轻很轻,略微低垂的脑袋,从远处看,好像是被金姑姑训狠了,委屈难过又不敢反驳的可怜样。 楚若霜把手缩回去,置于身前互相捏着绞着。 “藏书阁的书过多,几十年几百年流传下来,珍贵非常。” “日常的防潮防蛀,更是精细活,每月所供的香料药材,独一无二。” “藏书阁的书,不管拿出来多久,上面都会残留淡淡的熏香或者药材香。” “我方才并没有在这本曲谱上闻到任何香气。” 楚若霜抬起眼眸,眨眨眼,眼底的狡黠,只有面前的金姑姑能看到。 “金姑姑,这本曲谱,不是从藏书阁拿出来的,对吧?” 在楚若霜看穿这本书的问题,金姑姑已经有点慌了。 她故作镇定地认为,楚若霜拿不出证据证明这本书的问题。 她空口白牙说缺页,乐司的人都忙着呢,谁会帮她证明是不是真的缺页。 一旦这本曲谱交给楚若霜“保管”,还回来的时候,曲谱就相当于被楚若霜“掉包”了。 掉包偷走藏书阁的书,可大可小。 胆大包天的毛贼可能是打几十大板,她这样出身的高门小姐,传出去,丢的可不单单是她的脸,还是楚家的脸。 楚家远在郢州,可以不在乎,在京城的沈家呢。 大家只会认为,沈家没有尽到教导之责,养出如此手脚不干净的大小姐。 看似小女儿家的事儿,有心人想做文章,也可以搬到朝堂上。 好名声,坏名声,都是一体,这便是他们这些出身之人必须注重的东西。 给她找事情做便罢了,还想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算计她,周琳琅怕是被她气昏头了吧。 楚若霜倾身往前,似笑非笑,还泛红的眼睛,显得格外妖冶。 “金姑姑,你把假曲谱拿给我,莫非是真曲谱不见了,你想找个替罪羊?” 金姑姑脸色骇然,咬牙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 “楚小姐,慎言!” “我说出实情,难道就不是慎言了?” “大家可是都听到了原委。” “金姑姑,真假曲谱是怎么回事儿呢,是真的不见了,还是你不愿意拿给我啊?” 这段时间,藏书阁的乐书只对金姑姑开放,她弄不见,掌司的位置肯定保不住。 如果真曲谱在,她拿假的糊弄楚若霜,这不明摆了她针对楚若霜。 为什么针对? 掌司姑姑针对来练习的学生,只要楚若霜大度不计较,可以化小。, 可这样残缺的曲子放到国宴上,让灵国使臣和殇国的奇月公主看到了,昭国的面子往哪搁。 这种问题,怎么回答都是个坑。 怎么回答,金姑姑都是犯了错,大错。 事到如今,只能看楚若霜的态度,她不计较,金姑姑才能全身而退。 金姑姑立刻转变一副态度,满脸堆笑的对楚若霜。 “楚小姐,您瞧您这话说的,下官得知是您补上周小姐的空缺,十分高兴。” “想当初,您在国宴上可是战胜了殇国的大将军啊,您可是女子中的表率。” “下官想着要见到您了,一时激动,拿错了曲谱,还请您不要怪罪下官。” 又把她战胜威虎的事儿拿出来说,给她戴高帽子呢。 楚若霜偏不戴。 她站在原地没说话,手上绞动的动作也停下来。 金姑姑拿捏不准楚若霜的心思,心如擂鼓。 “楚小姐?” “金姑姑,曲谱给我吧。” 楚若霜伸出素白的手,把金姑姑整不会了。 “姑姑想留着这本假曲谱?” “不是不是,下官会将假曲谱销毁,不劳烦楚小姐。” “我突然身子不适,需要回府休息一个晚上,拿出去丢了,也是顺路的事儿。” “我保证,休息的时候,也不会忘记定下将奏的曲子,金姑姑大可以放心。” 放心,她怎么放心,第一天就被人整得这么狼狈。 这朵带刺的花是真的会扎人,还是扎出血的狠。 “金姑姑,给我吧。” 楚若霜言辞诚恳,方才那股凌厉的压迫感荡然无存,金姑姑脑子不听使唤的把曲谱放到楚若霜手上。 “多谢姑姑。” 楚若霜脸上淡淡的笑容化开,像花园中争相开放的花,美丽的让人移不开眼。 就……就这么过了? 看戏的人还以为能看到什么大戏呢,略有些失望,多种悦耳的声音再次在乐司里弥漫飘远。 楚若霜两手抱紧曲谱,视若珍宝的样子,步伐轻快往外走。 “信王殿下。” 楚若霜跟迎面走来的人打招呼。 “霜……” 霍铉连忙改口。 若霜姑娘这是要回府?” “是,名贴上已经写下臣女的名字,需要练习的曲子也拿到,臣女打算回府练练。” “是什么曲子?” 霍铉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实际上只是找一个拙劣的借口,想跟她多说几句话。 “信王殿下看看?” 楚若霜双手递出去。 霍铉表情一愣。 云峰也是又愣又疑惑。 楚小姐今日怎么跟顺毛的猫儿似的,对他们殿下的态度,好了很多。 太阳从西边起东边落了? 云峰呆头呆脑,瞪大眼睛盯着那一轮已经挂在西山头依旧刺眼的太阳。 “好。” 霍铉嘴角上扬,一抹喜悦的笑逐渐晕染整张脸。 金姑姑心里咯噔,总算明白不安从何而来。 楚小姐竟然明目张胆的算计她! “信王殿下!” 金姑姑提裙从台阶上快速跑下来。 “信王殿下驾到,下官有失远迎。” “殿下,您今日是来跟进大家的练习成果的吧,您这边请。” 金姑姑试图打乱霍铉的举动。 只要信王殿下跟她走,她就有机会让楚若霜把曲谱拿走。 楚若霜略微歪头,看霍铉的时候,眉眼弯弯,眼眸明明清澈,却在其中隔了一层雾蒙蒙,无法让人看透。 楚若霜猜透金姑姑的心思,主动开口。 “殿下若是没时间看,臣女就把曲谱拿回去了?” 还没等金姑姑松一口气,霍铉的话把她砸的外焦里嫩。 “嗯,这曲子是不是少了几页?” 第359章 挖坑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啊?” 楚若霜佯装惊讶。 “曲谱是金姑姑亲手交给臣女,怎么会少了呢?” 楚若霜连忙把曲谱拿回来,指尖微颤地翻看。 金姑姑硬着头皮,身子佝偻。 “殿下,想必是下面的人做事马虎,拿错了曲谱,下官这就去换。” “哦,是嘛?” 霍铉语气很随意,也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 云峰注意到霍铉的态度,沉脸反问金姑姑。 “藏书阁的书,定期有人检查,怎么会缺页,又怎么会出现两本相同的曲谱让人“不小心”拿错?” “这……” “金姑姑,这本曲谱是周小姐练过的吧,难道周小姐练的时候,也是用残缺的曲谱?” 周琳琅在这里挺长一段时间,金姑姑没发现曲子有问题,只有两个解释。 一是周琳琅拿到的曲谱没问题,二是金姑姑平日不尽心,根本没认真听他们的弹奏。 又来一个大坑,拐着弯的非要把她埋了啊。 金姑姑汗冷汗潺潺,后背衣裳已经湿透。 信王殿下出现的巧,想必楚若霜早就猜到一二,故意挖坑等她往下跳。 她真是昏头了,就不应该碰这颗铁钉子! 金姑姑双膝一软,噗通重重跪下。 “信王殿下,是下官的疏忽,是下官心生贪念,下官……下官看到这曲谱好……好极了,想要珍藏。” “可藏书阁的书,下官碰不得,更藏不得,只好……只好暗中抄录一本。” “下官唯恐被人看出来,觉得丢脸,就……就故意撕下几页藏到别处。” “信王殿下,下官错了,下官真的错了。” “下官真的不应该动这样狭隘的心思。” “楚小姐,下官做事欠妥,还请您大人有大量,能饶了下官这一次。” 金姑姑把求助的目光转向楚若霜。 楚若霜“哎呀”一声,举止无措。 “金姑姑您这是做什么,我也没想过要怪您啊。” “您快起来,若是让人看到了,还以为信王殿下和我咄咄逼人呢。” 楚若霜阴阳怪气。 “信王殿下,您看,金姑姑说她是无意之举,还没犯下什么大错,得饶人处且饶人,倒显得我们的不是了。” “信王殿下,曲子臣女也看了,臣女不擅长这一类,比不上周小姐,臣女也认了,可若是在宫宴上给大家丢脸,臣女罪过。” “若霜姑娘挑选自己擅长的即可,礼部那边,我会派人去说一声。” “多谢信王殿下,臣女先行告退了。” 楚若霜潇洒的溜之大吉,留下跪在地上身子都如筛糠的金姑姑。 当天晚上她听说,金姑姑玩忽职守,险些酿成大错,被信王杖责三十。 得知这一消息的周琳琅再不甘心,也只能压下去。 …… 皇宫那边,皇上派人寻找月妃的亲人,姜家和周家也没闲着,暗中帮忙,意在抢先皇上的人找到。 夜黑风高,皇后简单乔装,悄悄离开皇宫。 深更半夜和人约在冥纸铺,怎么看都诡异。 皇后捏紧帕子虚掩口鼻,另一只手拢住身上的披风,不让冥纸铺里的任何东西碰到。 “周大人深夜找本宫所为何事?” “娘娘,您想找的人,找到了。” “哦?” 皇后行至后院,宫女把一件备用的披风折叠整齐放在石凳上,皇后才坐下。 “带来给本宫瞧瞧。” 很快,某间厢房的门被人打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身子佝偻,拄着拐杖,步伐迟钝吃力的走到皇后面前,颤颤巍巍很是吃力的跪下。 “草民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样的跪拜方式,还是一个小姑娘千叮咛万嘱咐的教会他。 皇后面前,要是露出一丝丝可能被视为不敬之举,都是掉脑袋的事儿。 老者一直压着头,连皇后的衣裳是什么颜色都没敢看。 皇后没叫人起来,开门见山地询问。 “你知道柳月?” 老者额头贴地,哆哆嗦嗦:“知……知道。” “说说,柳月是什么人?” “柳月是埕州人士,家境优越,其父商贾出身,其母应氏出身书香世家。” “应家在埕州的地位,仅次县令。” “应家人掌管埕州的藏书阁,修录埕州一带流传百年的残书。” “应家子弟入士,幺女却钟情商贾出身的柳湖。” “应家族老极力反对,应氏一意孤行,和……和柳湖私奔。” 聘为妻,奔为妾。 书香门第的大小姐,做出这样的事儿,家中长辈和兄弟姐妹怎么在人前抬起头。 “后来呢?” “后来……后来应家夫妇被应氏气倒。” “应氏放心不下,回家探望。” “没曾想,当天晚上,应家突然走水,百十口人仅余应氏。” “原来,应家和埕州县令暗中勾结,干出不少伤天害理之事,埕州的书籍,也被应氏篡改不少。” “久而久之,引起众怒。” “捡回一条命的应氏和柳湖东躲西藏,半年后生下柳月。” “为了其女,柳湖选择入士,多年后改头换面,回到埕州。” “没想到他的身份再一次被人拆穿,柳家遭到灭门。” “柳月拼着一口气活下来,东躲西藏。” “草民把柳月救回去,柳月长大后无意中知晓真相,一心想为父母报仇雪恨。” “她不辞而别,几年后我才打听到,柳月遭人毒手,被卖给一家青楼。” “柳月在那里认识一个男子,听说是京城人士,两人相识几年,男子把柳氏带回京城养在外庄,做一名妾室。” “再后来,柳月被纳进府,成为宁家的姨娘。” “几年后柳月假死离开宁家,留下一个孩子。” “柳月隐姓埋名这些年,一直是草民在帮衬。” “大概几个月前,柳月突然不辞而别,草民也老了,想着离开就离开吧,不然草民也会拖累她。” 老者说到后面,声音明显哽咽。 “你和柳月是什么关系?” “草民曾是应家的家仆,算是看着应小姐长大。” “应家遭难后,草民也差点活不下去,多亏应小姐。” “柳月小姐是应小姐唯一的血脉,草民只愿不辜负应家。” “很好。” 皇后语气不明。 “最关键的一点,你还没有说明白。” “什……什么?” 第360章 一念之差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感觉到头顶上的压迫感,老者用力把额头碾在冰冷的地面山。 皇后幅度很小的弯腰,一字一字拖得很长。 “柳月不辞而别后,去了哪儿?” “草民……草民不知。” “不知?” 皇后挑眉重复这两个字。 “当真不知,还是不愿意告知本宫?” “草民……草民不敢有半句虚言。” 皇后直起身子,眼帘微垂,不屑地看老者。 “你家中两儿一女,对吧?” “你的大儿子打猎为生,二儿子游手好闲,天天欠赌债。” “为了你的二儿子,你把已经齐笄的女儿卖给了……赌场。” “你的女儿在赌场受尽凌辱,苟延残喘,只求一死,却又被他们卖给青楼。” “把亲妹妹害到这副田地,你的二儿子依旧没有悔过之心。” “你们被追的没办法,被迫搬家,居无定所。” “可你没想到的是,你的大儿子上山打猎,不小心坠崖死了。” “你的大儿媳和长孙,逃不过被赌场的人带走的命运。” “你找到他们的尸体,缺胳膊少腿,身上没有一块好皮肤。” “你的混账二儿子呢就更惨了,被丢进小倌堆里,被客人当成小倌玩弄,死的时候,身上能挖掉的东西,都挖了,可以说,只剩下一副躯壳。” “还有你二儿子的两个女儿和一位跟随夫君在外做生意的女子……” “够了,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老者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突然冲皇后大吼大叫,眼睛赤红的要喷出火。 “造孽啊,造孽啊,都怪我,都怪我!” “都是我害了他们!” “皇后娘娘,您杀了我吧,您杀了我吧,我真的不想活了!” “杀了你岂不是伤了本宫的手?” 皇后走到一株花前,揪下一片片花瓣,再一点点撕碎。 “你明白,把你们家害到如此境地的是何人,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报仇?” 老者麻木的抬起头,遥望暗淡的夜空,眼中一片苍凉。 “草民行将朽木,如何能报仇?” “这些都是我的孽债,孽债啊!” 皇后的手举过老者的头顶上,五指打开,撕碎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了老者满头。 “半生恩,半生仇,半生孽,半生债。” “如果当初追债的人找上门,你把两个女子都藏起来,可能就不会有后面发生的事儿。” “你让自己的亲生女儿藏起来,躲过一劫,却把柳家的孩子推出去。” “方才那些凄惨的经历,不是你女儿,是柳家的女儿。” “你迫不及待把亲生女儿嫁出去,远离是非之地。” “可你没把事情做绝。” “柳家,还有一个女儿!” “你……” 老者浑浊的眼睛瞬间聚焦,像是见到了鬼,骇然震惊。 “柳家的另一个女儿外出躲过一劫,你骗她说妹妹被讨债的人误伤,已经下葬。” “你劝她离开,究竟是为了她的安全,还是你担心所做之事被发现?” 皇后再次坐回石凳上,单手托腮,看着老者眼中的痛苦无限放大,防线一点点被瓦解,崩溃,她露出欣赏之色。 “你牺牲别人家的孩子,为家里换来几年的安生日子。” “你的两个儿子一前一后,相差不到一个月死去。” “你胆颤心惊,日日夜夜为外出做生意的女儿担心。”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一年,两年,你以为事情过去了,正要放心。” “你女儿也死了,以柳家女儿的死法。” “这些……你怎么会知道?” 老者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更加苍老嶙峋,弥蒙的夜色下,与枯败的树桩无异。 “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皇后示意身边人把老者扶起来。 “应家和柳家遭难,多亏了你,她们才得以活命,如何报答你们家都是应该。” “她们不知感恩,把你家害成这个样子,你需要报仇,狠狠的报仇,让她为所做之事,付出代价。” “老人家,我给你一刻钟考虑,一刻钟之后,可就再无机会了。” 皇后不再管麻木的老者,起身没入黑夜中。 老者呆呆坐在地上,泪水布满脸上的沟壑。 几十年的所有事儿,一股脑翻涌出来,好象要把人的脑袋挤爆炸。 “娘娘,此人当真会跟我们进宫拆穿月妃吗?” 宫女余光斜睨老者。 他身为家仆,对应家可以说是忠心耿耿,应家柳家先后遭难,他不离不弃,还冒着被人发现被人追杀的风险,把两家仅存的孩子救走。 如果没有他,应氏早就死了,更不会有柳月姐妹。 可柳月的亲妹妹柳芙…… 哎,这个女子的结局,连她们这些生活在深宫多年,早就见惯人情冷暖的人,都有一股说不出的郁结。 “会。” 皇后很肯定。 “他做错了事儿,本宫能看出他这么多年的痛苦和煎熬。” “同样,他的三个孩子,死的很惨也是真。” “到底是继续为不相干的人赎罪,还是为三个孩子报仇,他已经有答案。” 黑暗中,皇后看着宫女,“芝儿你记住,旁人再重要,在血缘面前,都是不堪一击。” “娘娘,女婢明白了。” 攻心手段,她还得和娘娘多学学。 “想清楚了吗?” 皇后冷淡的声音,激起老者心中掩埋多年的情绪。 他光是听皇后的描述,已经受不了,他无法想象出,几个孩子死前受到怎么样的折磨,该有多么痛苦。 老者攥紧拳头,把掌心掐的血肉模糊。 “草民三个孩子皆被歹人所害,草民苟活于世,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亲手给孩子们报仇。” “只要能报仇,草民死而无憾。” “恳请皇后娘娘为草民作主!” 老者重重跪下,磕到膝盖刺痛也浑然不觉。 “很好。” 皇后露出自信得意的笑容。 “本宫会让人给你安排一个住处,你耐心等着。” “过几日本宫自会安排好一切,你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草民遵命。” 老者老泪纵横,身子越发颤巍,脚步一点点挪动,暗淡笼罩下,好象只剩下一副麻木行走的骨头。 “派人盯紧了。” “是。” 芝儿的话音刚落,走在前面的老者闷哼一声,瞬间倒地。 第361章 挑明身份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什么人!” 芝儿挡在皇后面前,目光犀利地扫视黑暗。 “娘娘,发生了何事?” 在前面等着的周大人闻声赶来。 双方躲在暗处的侍卫也聚在院子里,把皇后圈在安全的范围之内。 皇后是暗中出宫,避免引人注意,只带了四个侍卫,周大人带两个。 其中一个侍卫上前查看老者。 “娘娘,他的腹部中了一刀,没伤到要害,可刀上有毒。” 老者冷汗潺潺,钝痛,绞痛,刺痛……各种痛感在他体内蔓延,很快侵蚀脑海。 老者感觉生不如死,却没办法晕死,只能硬生生撑着。 “皇后娘娘……救救……草民……” 他发出的声音,也很快被风打散。 “到底是什么人,胆敢装神弄鬼!” 芝儿再次冲黑夜呵斥。 “娘娘好手段,连他都能找到。” “倒是给我省了不少心力呢。” 黑暗中,空灵的嗓音带着丝丝柔媚,十分飘渺,给人一种此声来自地狱罗刹的错觉。 皇后琢磨这句话,迷蒙的眼睛很快瞪大。 “你……你是月妃?” “娘娘猜到我了啊。” 银铃笑声在冥纸铺响起,每一个方向都一样清晰,根本分辨不出月妃的位置。 皇后推开芝儿,上前走两步,站在他们前面。 “月妃,既已表明身份,何不出来与本宫见一面,躲在暗处装神弄鬼算怎么回事儿?” “娘娘可是后宫之主,稳坐后位多年,怎么这般沉不住气?” 嘲讽满满。 皇后嗤笑。 “沉不住气的是你,月妃,你胆敢跟踪本宫,你想要取此人性命,在本宫看来,你已经是不打自招!” “哎呀,如此禽兽不如的东西,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狂风乱作,黄布鼓动,白纸满天飞。 月妃踏着飘至半空的白纸而来,快如残影却稳落地面。 又是一声闷哼。 老者腹部的刀被一股内力吸走。 月妃举起带血的刀,看着偏黑的血从刀刃滑落,又被刀柄阻隔。 闪烁寒光的刀身映出月妃的脸庞。 好看极了的笑脸,如果不是同在后宫,皇后自认她会欣赏如此美貌的女子。 令男女都移不开眼的美貌却满是残忍,扭曲覆盖了她的美貌。 月妃的手垂在身侧,血一滴一滴溅在地上,像落了一地的红梅。 她蹲在老者面前,刀尖抬起老者的下巴。 “应伯,不,应该叫你洪伯。” “这么多年,你一直肯定我还活着,今晚亲眼见到我,有什么感受?” “让我来猜一猜。” “你是震惊呢,还是惶恐呢,又或者是满腔仇怨,恨不得立刻将我扒皮抽筋,用我的血祭奠你的三个孩子?” 月妃出宫彻底撕掉伪装,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她真正的样貌。 头发上没有任何装饰,只用一根发带扎起高马尾,黑袍的兜帽把她的脸衬得很小。 和印象里的模样相差不多。 “你……你当真是柳月?” 洪伯双手捂住腹部,两条腿蹬在地上,一点点往后挪。 刀飞出去,刺穿洪伯的袖子,卡住他的动作。 月妃手肘压膝,跟巷子里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的大娘们一样,姿态放松,没有半点顾及身后的一群人可能会刺她一剑。 “洪伯,妹妹和我长得八九分像,还记得小时候,晓兰还经常把我俩认错呢。” “你是不是日日夜夜都在想我们这张脸,不敢忘记啊?” “如今我就出现在你眼前,活生生的柳月,你怎么反倒不敢认出来?” “月……月小姐,真的是你……” “我……” “我……” 满腔的仇恨,真正面对柳月的时候,被无尽深渊的恐惧覆盖,时不时冒出来的恨和悔更是狠狠地撕扯他,鲜血淋漓。 “别叫我月小姐!” 月妃大怒。 “我和妹妹一直把你当成我们的父亲,把你的两个儿子当成兄长,把晓兰当成亲妹妹。” “追债的人找上门,你明明可以把晓兰和芙儿一起藏起来,你自己更是可以逃跑!” “你没有,你让他们误会芙儿是你的亲生女儿,你眼睁睁看着他们把芙儿拖走,就是为了短暂平息这场追债,给你们足够的时间逃跑!” “你一会儿骗我芙儿被误伤,一刀致命,一会儿骗我芙儿失足坠崖,尸骨无存。” “若不是我苦苦寻找,在乱葬岗找到芙儿已经残缺的尸体,我根本不会想到,你是这样禽兽不如的东西!” “月小姐……老奴……老奴实在是没办法了啊!” 洪伯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每说出一个字,都要用尽全力。 “老奴……老奴没想到他们会那么残忍。” “他们一走,老奴就去跟左邻右舍借钱,想把芙小姐赎回来……” “你没有!” 柳月目光怨毒,打断洪伯的话。 “你们忙着逃命呢,怎么会想到可怜的芙儿!” “我们不是你的血亲,生死面前,你牺牲我们保住自己的亲生女儿,我们没资格怪你。” “你千不该万不该,把芙儿推入深渊!” 柳月泪流满面。 “如果芙儿真的是死于“误伤”,也好过辗转极尽残忍的吃人地!” “你对我们有恩,我们可以以死报答,但不应该是这种惨绝人寰的方式!” “你可会想象得到,芙儿临死之前,是多么的绝望!” “三年,整整三年,被人折断羽翼,伤痕累累,暗无天日,每天见到的只有恶魔,别说阳光,连烛光都三年未见。” “一个人在黑暗的地狱里三年,芙儿的绝望,你永远也不会理解!” 噗! 血肉被刺穿的声音,如凌厉的冰刃,划破这方窒息的天地。 洪伯的两只手,两条腿,被刺了四刀。 柳月再一次把刀拔出来,鲜血喷溅,斑驳她的脸。 “洪伯,你一定觉得你的三个孩子死得很惨,跟芙儿比起来,不及万分之一!” “月……月小姐……” 洪伯抬起手,绷直了想要抓住柳月。 短暂的麻木空白之后,洪伯眼睁睁看身旁出现一节断手。 “事到如今,你想要如何忏悔,都没用!” “月……月……月小姐……” 洪伯急促呼吸,唇瓣抖动厉害,声音像傍晚逐渐暗淡的夜空,渐渐失去。 “对……对不……” 第362章 月宫下的秘密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洪伯没撑住。 柳月胡乱抹掉脸上的血,浑身麻木的像没有灵魂的躯壳。 看着这个把她们姐妹害到这番境地的仇人彻底死去,她心底无比畅快。 刀剑摩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柳月勾着唇,目光准确无误落在皇后脸上。 “皇后娘娘,不好意思啊,你想要用来对付我的筹码,没了!” 柳月的姿态过于嚣张,或者说,洪伯死后,她就疯了,癫狂又危险。 “哼,月妃,你以为把人杀了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本宫能看着你把人杀了,你还不明白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何必自欺欺人呢?” 柳月拆穿皇后。 “你手上要是有筹码,何必等到现在。” “皇后娘娘,我进宫不是为了和你争宠。” “一个人人都可以共享的老头子,你稀罕,我可不稀罕。” “你若是安安分分,不找我的麻烦,我还不知道娘娘你这么有本事呢。” 柳月话里有话太过明显,又只身前来,皇后可不会认为柳月是单纯的来杀洪伯和送死。 “你什么意思?” 皇后隐隐不安。 柳月慢慢朝皇后走过去,六个侍卫举剑挡在皇后和周大人面前。 柳月用刀挥开铮亮的剑,歪头贴到皇后耳边。 “娘娘,月宫下面的秘密,你觉得你能保守多久?” 皇后眼神犀利,“你在说什么,本宫听不明白。” “娘娘,事到如今,你知晓我的秘密,我知晓你的秘密,我们才能安然无恙地离开这家铺子啊。” “你放心,我要是想说,早就说出去了,你这个皇后的位置,也做不到今日啊。” 皇后生怒:“你放肆!” “别拿皇后的身份来压我哦,不然我可就要换称呼了。” 柳月抿唇微笑,在怒视的目光中,张扬的踏空而去。 直到看不见柳月的身影,周大人才站出来,怒冲冲。 “娘娘,她知道我们的秘密,就……就这么放她走了?” 皇后冷冷斜睨周大人。 “周大人不满,倒是追上去啊。” 周大人摸摸鼻子:“臣不敢。”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找个人都能被跟踪,还能办成什么事儿? 皇后嫌恶地看一眼地上的尸体,气不打一处来。 “月妃的轻功相当不错啊。” 斜对面更高的房顶上,两道趴着的身影直起来,逆着月光高站,往冥纸铺的院子看。 周大人的两个侍卫正在处理洪伯的尸体。 楚若霜侧目看身旁,“我倒是觉得,公主的轻功,更胜一筹。” 奇月公主端庄的捂嘴一笑。 “楚小姐怎么这般有趣,难不成是我夸别的女子,你吃醋了?” “一段日子不见,公主去花月楼讨教了?” 说起话来,比花月楼的姑娘们还会勾人。 “开个玩笑,楚小姐,我们也算是认识挺长一段时间了,怎么还这般冷漠。” “公主,这出好戏少不了你的功劳,我热情的请你喝杯酒,如何?” “好啊,我还没喝过昭国酒楼的酒呢。” 奇月公主如今住在宫外,不受皇宫的约束,来去自如。 两人身穿男子衣裳,头发也挽起来,却没特意乔装成男子的模样,能让人看出是女子身。 京城的几大酒楼不关门,几乎什么时候都很热闹。 小二脖子上围着汗巾迎上来,“两位姑娘,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 楚若霜看奇月公主,奇月公主点头:“你决定。” “给我们准备一间天字号厢房。” 小二笑容有些僵硬,为难地对楚若霜说。 “姑娘,不好意思,天字号的三间厢房都被人预定了,地字阁的厢房就在天字号厢房的楼下,您看怎么样?” “行,地字阁就地字阁。” 天字号厢房在顶层,可以将京城风光尽收眼底。 地字阁的位置也不错,楚若霜不在意。 “哎哟,两位姑娘,想要天字号的厢房啊,跟本公子说一声啊,本公子带你们过去。” 突然楼梯的另一边走来一个醉醺醺的男子。 估计喝了不少,手上的酒瓶子摇摇晃晃,美酒洒出来不少。 楚若霜和奇月公主齐齐后退,避免酒液沾身。 醉酒男子皱眉不太高兴了,又哈着酒气凑上来。 “两位姑娘躲什么,相见即是有缘,来,陪本公子喝一杯。” 男子说着就伸出手要搂她们。 楚若霜神色一敛,正打算出手。 “哎哟,这不是姜家的小公子嘛,听闻你和周家的三小姐定亲,好事将近,日子定下来,可要请我去喝杯喜酒啊。” 姜家小公子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满脸通红的要凑上去,被人一把推开,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勉强认出面前的人。 “裴润卿,我说你这个花花公子,成日流连美色也就罢了,连脑子都被迷住了?” “定亲那个是我兄长,不是我,少在两位美丽的姑娘面前坏我名声。” “姑娘,今日陪本公子和本公子的兄弟喝一杯。” “哎,人呢?” “裴润卿,都怪你,把姑娘吓跑了。” “姑娘而已,多的是,不差这一两个,来,我陪你喝。” 裴润卿长臂勾住姜小公子的脖子,不由分说地把他拖走。 “哎哎哎,你慢点,脚,我的脚要崴了!” 两道相反的楼梯,楚若霜和奇月公主已经走到三楼拐角,还能听到姜小公子大舌头说话。 “姜小公子,他就是皇后的亲侄子吧。” “正是。” “还好他没认出我们,不然传出去我俩深更半夜一起喝酒,不知道又要多多少提防呢。” “公主放心,她们现在可没时间和精力。” 周琳琅都要找借口称病了,月妃又浮出水面,看皇后离开冥纸铺时的气势,肯定被气得不轻。 比起在暗处的她们,更棘手的应该是月妃。 偌大的厢房,位置靠窗,小二把所有东西端上来就安安静静关上门离开。 “梅子酿,桂花酿,桃花娘,梅花酿,葡萄酿……公主都尝尝。” 每一种酒,楚若霜都要了两壶。 “楚小姐今晚是打算不醉不归了?” “听说殇国人很擅长喝酒,我还没见识过呢。” 奇月公主把摞起来的酒杯一一摆好,每种酒倒两杯,酒香四溢,确实馋人。 两人碰杯,奇月公主忍不住说道。 “楚小姐的戒心还是这么重。” 第363章 离开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赞同的点头,“没有戒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楚小姐可有查到满意的结果?” 楚若霜拿起一杯梅子酿,轻抿两口,酒液一圈圈荡漾。 “结果,的确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至于满不满意,对我来说,不重要。” 奇月公主也选一样的酒,一饮而尽。 “不得不说,你的动作的确快。” 奇月公主发现楚若霜在暗中调查她,想要传信回殇国阻拦,已经来不及。 “我只是不喜欢一无所知的状态。” “难道楚小姐不担心好奇害死猫吗?” “担心这个的话,我们现在也不会在这里喝酒。” 奇月公主嘴角一弯,盯着面前一排酒杯,有些感慨。 “你把我的事情调查的清清楚楚,又邀请我看那么一出好戏。” “楚小姐,我邀你上船你不愿意,最后我却不得不上你的船。” “事情掌控在自己手里,才更有安全感。” “说的也是。” 两人碰杯。 …… 柳月从冥纸铺离开之后,没有回皇宫,和广真公子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走了很久,最后不知不觉走到一条偏僻又破败的胡同里,停在一座宅院门前。 她在黑暗中驻足很久,脚下沉重的像灌了铅,慢慢挪动上前,踏上台阶,颤颤巍巍的手,一点点划过门上虫蛀过的坑坑洼洼。 “这里就是芙儿生活过的地方。” 她喃喃自语,很轻很轻的声音,很快被黑夜淹没。 “我有芙儿的下落时,芙儿已经病入膏肓。” “师兄,你说如果当初我能快一点,再快一点找到芙儿的下落,芙儿是不是就不会死,我们姐妹俩远走高飞,过真正潇洒自由的生活。” “可是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我见到的芙儿的尸体。” “都是女子,为何她要如此为难芙儿!” 柳月嘶吼。 哪怕宁家已经被满门抄斩,哪怕给柳芙最残忍结束方式的宁夫人已经死了,她依旧狠毒了宁夫人,狠毒了所有伤害过柳芙的人。 “芙儿留下的孩子,很可爱,乖巧的叫我娘亲……” “她不知道我不是她的娘亲,她不知道,我是她的姨母。” “师兄,你说我当年为了报仇,丢下那个孩子,是不是错了,芙儿会不会怪我?” “如果我能把芙儿的孩子带走,她也不会跟宁家一起遭难……” 两人相伴多年,广真公子依旧开解不了柳月内心埋藏几十年的痛苦。 他默默走上前,揽过柳月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大哭一场。 “师妹,不关你的事儿,芙儿姑娘泉下有知,知道你为她做这么多的事儿,不会怪你,芙儿姑娘定是会很心疼你……” “这些年,我做的事儿一团糟。” “我为情所困,进宫当了皇妃,又冒充芙儿,当上了宁家的姨娘,如今……成了人人心中的妖妃。” “师兄,我把我的仇报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失败?” “他们死了,那些人都得到了报应,可我依旧觉得不够,我想把他们千刀万剐!” “师兄……” 柳月两只手紧紧抓住广真公子的衣裳,喉咙发堵,每说出一个字,都痛的差点喘不上气。 “师妹,你报仇了,你为芙儿姑娘报仇了,你也为自己报仇了,你该走出来了……” 广真公子摸着柳月一头柔顺的头发。 “师妹,我们走吧,我们离开京城,再也不要管京城的是是非非。” “皇后娘娘已经知晓你的秘密,你也知晓皇后娘娘的秘密,能牵制她的只是一时。” “等她回过神来,一定会反扑。” “师妹,他们不是好人,却也不是害了柳家的恶人,自有人会和他们斗,京城之事,你该放下了,你该放过自己了。” 柳月不是喜欢弄权之人,入宫也只是为了一个便利的身份。 广真公子说的没错,京城和皇宫的所有事儿,都和她没关系,她再留下来,只是自困,早晚会被这个吃人的地方吞噬殆尽。 两人站在院子外面很久很久,久到天边已经泛出鱼肚白,柳月才抬起头,眼睛肿得像个核桃。 “好,师兄,我们走,离开京城,回去看看师父,再去看看山川流水,把所有我们没走过的路,都走一遍。” 广真公子沐浴清晨的阳光,笑容和煦。 “山川流水,生死相随。” …… 皇后回宫之后,一直忐忑不安,让人暗中盯着月妃宫里,却得知月妃根本没有回来。 “没回来,她怎么会没回来?” 皇后不可置信。 “难道她早就存了要离开的心思,只是利用这些事儿来牵制我,让我不敢对她轻易下手,她好有机会脱身?” 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年轻貌美的妃嫔,她们每一个都家世显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皇上不爱珍珠爱鱼目。 无可置疑,月妃一进宫就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直接封妃的人,少之又少,月妃凭什么一开始就居妃位。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皇后都容不下月妃。 她执掌后宫多年,能让她亲自出手相争之人,除了焦贵妃就是月妃。 焦贵妃她压不下去,一个无依无靠的月妃,只是花点时间而已。 找到月妃的过往和家人,就是最大的雷。 她都走到这一步了,月妃竟然敢跟踪她,把一切打乱,让她不得已放她一马。 “好你个月妃,竟然敢利用本宫找到仇人,本宫倒是成为你报仇的垫脚石不自知了!” 皇后细细捋清所有事儿,忍不住一掌将茶杯击碎。 太监宫女只听说皇后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骑马射箭拿长枪的女郎,听说是一回事儿,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端庄得体的皇后娘娘在皇宫里露出“真本事”,是失仪,传出凤栖宫,不知道要掀起什么风浪呢。 太监宫女哗啦啦跪一地,身子抖如筛糠。 “芝儿,传信琳琅,让她加快速度。” 事情不能再耽搁了。 月妃失踪的消息,月妃宫里的人没能瞒住皇帝太久。 皇帝一日吃了三次闭门羹,总算察觉出不对劲,龙威之下,贴身宫女很快抖露的一干二净。 “皇上恕罪,月妃娘娘昨日亥时一刻出宫,没让任何人陪着,奴婢不敢违抗。” “奴婢一直等到天亮,月妃娘娘都没回来。” “就连……就连广真公子也未见。” 第364章 全城戒严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月妃失踪本就蹊跷,给月妃治病的大夫还不见了,皇帝不得不怀疑二者的关联。 “查,哪怕把整个京城掘地三尺,也得把两人找出来!” 皇宫高高在上的妃子逃了,传出去惹人笑话。 城门口戒严,官兵大喝:“京城出现贼人,已伤三人,三户财宝失窃,我等奉命严查,任何人都要配合。” 出城的百姓排成一条长龙,连运出城的恭桶也得打开,熏天的味儿让人闻之作呕。 “这么长的队伍,得什么时候才能出城啊?” “天都快黑了,我今日不会出不了城吧?” “我家孩子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呢。” “……” 议论的百姓越来越多。 城门口附近一家小客栈,一男一女身穿洗得发白的衣裳,脸上一道道沟壑,像常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满是风霜。 “师兄,城门口戒严,我们不能这么贸然出去。” 什么贼人伤三人能惊动这么多的官兵,官府的人倒是没出面。 皇宫定是已经知晓她失踪之事,想要离开只是心血来潮,没有长时间计划,她也没想过能瞒多久。 “师妹,不如我们先在客栈住一两日,找合适的机会出去。” 每日进出城的百姓那么多,排队就得几个时辰,时间一长,百姓肯定不满。 迫于这种情况,官兵能做的就是尽快放行,想要尽快放行,就不能什么都查的那么仔细。 随便藏在官兵觉得没必要查的地方跟着出去,应该有五六层把握。 咚咚咚,有敲门声。 广真公子压低声音,卡着喉咙。 “谁啊?” “客官,小的来给您送吃的。” 柳月迅速到耳房躲避,广真公子去开门,高大的身躯挡在门口,拿走东西,小二似乎想要往里看。 “有事儿?” “没有没有,客官,您住的是本店的上房,上房有很多吃食都是免费,您若是有需要,大可以叫小的,客官您慢用。” 房间往前路过两扇门的位置就是楼梯,广真公子看到小二下楼才把门关上。 “师妹,你一整夜没吃东西了,快出来吃点。” “师兄,他们不会把手伸到客栈了吧,下次还是暂时不要那么多吃的了。” 桌上一碗酱牛肉,一只鸡,一壶酒,一碗馄饨一碗面,还有三个大馒头 都是一个人的分量,身躯高大的男子吃这么多也算正常,柳月还是担心会被人怀疑饭量有问题。 “师妹别担心,进店的时候我观察过一楼客人点菜的分量,我是庄稼汉,点这么多,人家只会觉得,庄稼汉好不容易进城吃点好的。” 柳月有被安慰到,“还是师兄观察仔细。” “师妹,来,你先吃,若是不够,我再去给你买点。” “不用了师兄,你也吃,多吃些,我们好赶路。” 两人先吃的面条和馄饨,一只鸡分着吃。 酱牛肉和馒头容易放,可以包起来路上吃。 两人一直观察城门口的情况,太阳开始西斜,官兵们面对百姓的抗议,也没有任何松懈。 “师妹,你要是累的话,先去休息,我盯着,只要有所松懈,我便叫你起来。” “师兄,我不敢睡。” 目前的情况,对两人来说,都不算太好。 但柳月不后悔做出这样的决定。 师兄说的没错,她回来只是为了报仇,大仇得报,她没必要留在这个漩涡之中。 京城漩涡,皇宫争宠,与她何干。 高高在上的月妃娘娘,也不过是仰人鼻息的活着。 执剑走天涯,才是真的畅快。 两人一左一右靠在窗框上,努力瞪大的眼睛仍是有些迷离。 “来京城这么久,我还没好好看过京城呢。” “京城很大,可以容得下任何人,却不是人人都能在这里活下来。” “富贵迷人,我在京城见过的小孩子,都比在别的地方见过的孩子要活泼……” “就拿善堂的孩子来说,他们不知父母,不知家在何处,善堂就是他们记忆里唯一的家,他们没有因此自卑,他们各有抱负,各有志向。” 柳月轻喃。 “我有时候甚至在想,如果当初柳家遭难,我和妹妹遇到的不是洪伯,而是善堂的公主,我们是不是会不一样?” 她远远见过安阳公主几次,在孩子面前,安阳公主不是公主,没有任何的架子。 孩子们可以围在安阳公主身边有说有笑,安阳公主也会把孩子抱起来跟他们讲笑话。 柳月低落的情绪蔓延,广真公子心疼的难以呼吸,哑然好半天,仍是无能为力,只能道出一句轻轻的,“师妹,不要多想了,很快我们就可以离开京城。” 柳月垂眸敛去情绪,“师兄说的对,我们很快就可以离开了。” “月妃娘娘想得未免太简单。” 厢房的门被人轻而易举推开。 束发黑袍的焦铭站在门口,上位者的杀伐气势磅礴溢出。 广真公子和柳月浑身警惕,摸上后腰的匕首,立刻往楼下看,对面的茶水小摊有不少客人,其中两位的气势截然不容,他们是焦铭的人。 他们一直在这里观察,两人什么时候出现的? 大意了。 焦铭迈步往里走,两侧手下守在门外。 “月妃娘娘,或者我该叫你,灵妃娘娘?” 上扬玩味的语气,没有任何疑惑,焦铭查证了她的身份。 左右都跑不掉,再藏着掖着也没有必要。 月妃干脆承认。 “焦大人好手段,我佩服。” 世家子弟出身,家族屹立不败,被作为下一任家主培养之人,竟然会栽在“情爱”二字。 他们这样的出身,做事处处掣肘。 二十年前焦铭的风流韵事闹得满城风雨,可谓是所有世家子弟的独一份。 此事倒也间接说明,焦家已经没办法掌控焦铭,而是焦铭彻底掌控焦家。 做事无所顾忌的人,往往最狠。 她当年还庆幸过,众多天天在朝堂上骂她妖妃,让先皇废了她的文武百官中,没有焦铭。 不然她逃离的手段,怎么能瞒得过焦铭的眼睛。 “月妃娘娘还是灵妃娘娘,这两个身份,我想你都不喜欢。” “世间哪有那么多喜或不喜,多的是……迫不得已。” 柳月存着刺激焦铭的目的,咬重最后四个字。 第365章 唯一知情人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你无需激我试探,我若是想让你被他们抓到,出现在你面前的,就不会是我,而是皇城禁军。” 皇城禁军,果然没猜错,城门口的戒严,就是皇上安排。 柳月逐渐冷静下来,开门见山地问:“焦大人想跟我谈什么条件?” “将你知晓的一切和在皇城的目的道出,我看看值不值得我送你们出城。” 柳月和广真公子不敢相信。 尤其是广真公子,他对焦铭没有多少了解,从焦铭出现的一瞬间,此人给他的危险感觉丝毫没有减少,哪怕现在他以谈条件的口吻跟师妹说话。 这样的人,危险与生俱来。 “你……你不是诓我们?” 焦铭撩起眼皮子,慢慢悠悠地看对他充满警惕的广真公子。 “你信,你们还有逃出去的可能,你不信,你们就继续待在这间屋子,不知何年何月能出城。” 柳月抓住广真公子的手摁下去,“师兄,我们可以相信焦大人一次。” 柳月的眼神很坚定。 他们今日必须赌一把。 广真公子握刀的手势张开。 “师妹,师兄相信你。” 柳月眼底水润,心中的酸涩像泡泡涌上喉咙又炸开。 “师兄,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带你卷入京城。” “师妹,是师兄要来,不关你的事儿,不要哭,不然师父知道,又要说我欺负你了。师兄不想再关禁闭了啊。” 柳月破涕为笑。 “你们聊。” 广真公子担心焦铭对柳月不利,不敢出去,只到桌边坐下,把窗口的位置留给两人。 柳月不介意广真公子知道所有,焦铭更不介意。 “焦大人,你既知晓我的身份,想必调查到的不止一星半点,也知晓我的过去,所有过去。” “没错,我娘的确是曾经埕州应县令的女儿。” “不论外祖父和爹爹曾经做过什么,事情早已烟消云散,我作为晚辈,不予评价。” “当年我杀了洪伯的三个孩子,为妹妹报仇。” 她用几年的时间完成一件事儿,就是为了一点点瓦解洪伯的心防,让他活在痛苦和煎熬之中,被悔恨吞噬。 “我让始作俑者失去一切,让他孤独终老。” “我离开之后到陶格。” “我以为陶格会是我的救赎,没想到,他跟洪伯一样,也是把我推入深渊之人。” “我入宫的时候,才十几岁,先皇年过半百,我不会喜欢上这样的男人,哪怕他是掌握生杀大权的一国之君。” “皇宫的日子,血雨腥风。” “后宫妃嫔恨我抢走皇上的宠爱,前朝文武百官骂我祸国妖妃,皇子们担心我肚子里有孩子。” “是不是很可笑,很可怜?” “我不知道皇上宠爱我什么,可能是我这张年轻的脸,毕竟陶格可是靠着我这张脸,得到升官的机会!” “我一边想要逃离,一边又没有活下去的念头,我想,在皇宫当行尸走肉,也未尝不可。” 广真公子猛然看向柳月,被他拼命压制的情绪再一次涌出来。 柳月向他投去一个释然的微笑。 “好在师兄找到了我,我觉得我不应该死,我为什么要死在皇宫里?” “我们已经打算离开,他们还是不放过我,给先皇下毒,诬陷我使用邪术,如你所知,我被先皇禁足了。” 焦铭眼睛一眯,颇为凌厉。 “你知道先皇被何人下毒?” “我要是知道,不早就死在冷宫了。” 柳月摇摇头,自嘲一笑。 “左右不过那几位。” 皇家的亲情,就是这么淡薄的令人发笑。 “但我却知道,先皇有两份遗诏。” 先皇留下两份遗诏? 他们从未听过半点风声。 正因为传位诏书一直没出现,先皇的身子又每况愈下,诸位皇子才会冒着被诛的风险,给先皇下毒,挑起内乱,昭国血雨腥风。 文武百官纷纷选择站队。 当今圣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得到先皇赐婚,迎娶焦家唯一的女儿。 焦家女是皇子妃,他们焦家的站队已经很明显。 当时皇上的兵力是所有皇子中最弱的,甚至连封地都没来得及划分。 焦家的兵力是皇帝所有的依仗。 他们也知道,长时间打下去,兵力总有耗尽的一天,哪怕焦家已经收服不少大臣。 皇上和嫡出皇子比,不占优势,和受到先皇赏识的亲王相比,也不占优势。 归顺的大臣以焦家为主,没把皇帝放在眼里。 皇帝为了培植自己的势力,把目标对准姜家。 姜家和周家又是姻亲,只要得到姜家的支持,周家就不是问题。 一众和姜周两家站队的大臣们自然也会归顺皇帝。 作为正妻的焦氏让出位置,矮姜氏一头,别说手握兵权的焦家不会答应,姜氏自己更不会答应。 大家都觉得拉拢姜家这事儿铁定不成的时候,焦家的松口简直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别说当年造反失败的所有皇子亲王,就连如今朝堂上的老臣,跟焦家和皇帝一起打天下的老臣,他们想了二十多年,也没能想明白。 焦铭沉声:“两份遗诏从未现世。” 柳月深深皱起眉头,回想当年的情形。 “我盛宠之时,先皇很多事儿都没避开我,我的确亲眼见到,他将两份遗诏放入两个盒子。” “你如何肯定,那两份就是传位遗诏?” “我进殿之时,先皇对尤公公说了一句‘两份传位遗诏收好,谁能登位,听天由命’。” 我进殿的时候,先皇明明看见我了,还如此说,我也曾不止一次怀疑,先皇是不是故意说给我听。 “可我在后宫无依无靠,又没有孩子,皇位传给谁,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更何况当时她已经跟广真公子见面,商议如何逃出宫,徒有其名的太妃之位可比不上江湖的自在纵横。 盛宠之时,连关乎昭国生死的遗诏,都能让柳月知晓。 一朝失宠,冷宫受欺凌,红颜薄命。 先皇这么做,到底什么目的? 难道是想借用柳月之口传出去,看看是谁先按捺不住? 柳月没有按照预想中的说出去一个字,没有利用价值,先皇将她随意丢弃? 这种猜测残忍绝情,却也是最合理的解释。 焦铭没想到,柳月也有过一样的猜测。 第366章 坦白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我逃出皇宫,离开京城,却也付出很大的代价,不得已疗伤多年。” “再次回到京城,也是因为听说芙儿的女儿,不在了。” 她想要找到宁写意的墓,把尸体带走,却连衣冠冢都找不到,宁家,欺人太甚! “原本进宫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可我一想到所有亲人之死,突然又放不下了,我想彻底报仇。” “宫宴上,你看到我与陶格的矛盾,故意算计顾谨?” 焦铭黑黝黝的瞳仁直直看进柳月的眼底。 柳月几乎是在一瞬间感觉到了来自焦铭铺天盖地的杀意。 她想要报仇,却险些毁掉另一个女子,放在谁身上,都无法容忍。 柳月害怕,害怕焦铭杀了她和师兄。 当下的情况,却只有这个危险至极的男人,可以帮助他们彻底摆脱。 柳月承认。 “是,我看到你们的争执,看到你如此维护顾谨,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焦铭的杀意,化为实质性。 他朝柳月出手,只要掐上柳月的脖子,轻轻一拧,柳月就会命丧当场,至于广真公子,他定然没法活着离开这里。 “师妹!” 广真公子想也没想,飞快挡在柳月面前。 预料之中的窒息感没有传来,焦铭的手和广真公子的脖子之间,只有一张纸的厚度。 焦铭哂笑,“你对她倒是真心实意。” 两人敛去气息,不敢激怒焦铭。 “冤有头债有主,没有人推波助澜,你算计陶格,不会这么顺利。” 焦铭坐回原来的位置。 “焦大人说的是。” 柳月和广真公子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柳月说:“利用皇后为我找到仇人,手刃仇人,真是畅快啊。” 焦铭倒是有一点好奇,“你的病……皇上为你寻医,为你修建月宫……” “装病咯,我可不想侍寝。” “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假的,不用侍寝的挡箭牌而已。” “月宫嘛,他自我感动,自我深情,我为何要拦着。” 她要是拦了,哪里会发现月宫下面的秘密。 柳月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缓缓说道。 “焦大人,接下来的线索,才是最重要的,您可得听仔细了。” “月宫下面,有前朝佛塔,珍宝无数,皇后派人暗中挖掘。” 焦铭想过会是大线索,没想到会是这么天大的线索。 “当真?” 他盯紧柳月的眼睛,深邃的能看透人心。 柳月坦荡,没有说谎。 “我跟焦大人透露的线索价值,关乎我和师兄能不能安全离开京城,我自然不敢诓骗焦大人。” 焦铭站起来,弹了弹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我查证之前,只能委屈你们暂时在这里待些时辰。” 这……这是答应送他们出去了! 师兄妹相视一眼,感觉身体彻底活过来,“多谢焦大人。” …… 楚若霜和宁写意原本怀疑月妃在皇城有惊天的目的,却没想到会得到她失踪的消息。 皇城已经找疯了,一无所获。 皇后第三次怀有身孕,身子无大碍,精气神也比前两胎要好得多。 众妃去给皇后请安,少不了要说几句好听话。 “皇后娘娘真是好福气,几个月的身孕,和平常一样,想当初臣妾怀小公主,天天吃不下任何东西,皇上那会儿还说,臣妾消瘦的让他心疼呢。” “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小皇子听话,我们羡慕不来。” 说到小皇子,众人的神色有些微妙。 皇后娘娘已经有太子,又有公主,儿女双全。 她们的私心里却也希望是个小公主。 太子体弱,能不能走在皇上后头还不一定呢。 如果皇后真的生下小皇子,将来这皇位,可就微妙了。 皇后感受到微妙的气氛,扫在场所有人一眼。 “难得焦贵妃妹妹今日也来了,可惜还是少了人,不然得多热闹啊。” 焦贵妃三天两头不来给皇后请安,也没人敢在背后议论她恃宠而骄。 大家都知道皇后说的是谁,开了这个话匣,兴致就来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各种猜测,越说到后面越离谱。 月妃在的时候,皇上恨不得住进月妃宫里,月妃怀有身孕,皇上更是每日陪月妃用膳好几次。 她们是日盼夜盼,盼着月妃失宠。 没等来月妃失宠,倒是等来月妃失踪的消息。 虽然皇上和皇后封锁消息很快,说什么月妃身子状况突然不妙,即日起不见任何人,直到彻底调养好。 能在后宫里活下来的,谁不是人精,稍稍一打探,月妃失踪的消息能瞒得过谁。 她都失踪了,说不定是跟人跑了,皇上还放心不下她,连后宫都不进,一点机会也不给她们。 “皇上近日为国事操劳,不知有没有好好用膳,本宫怀有身孕,身子容易疲乏,也没法时刻叮嘱皇上,还请诸位妹妹多尽尽心啊。” 一群人眼睛一转,机会来了。 皇上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来请安的,来送点心的,来送汤的……开始多起来,送走一个又来一个,有时连着几个一起来。 刘公公看到皇上皱的越来越紧的眉头,关切问。 “皇上,时辰不早了,您要不先用膳歇息一会儿?” 皇上看着堆积在一旁的吃食,只觉得脑袋越来越大,“再看一会儿。” “皇上,曾大人求见。” “宣。” “皇上,不好了,曾嫔娘娘用过午膳之后,突然咳血不止。” 外面的小太监匆匆跑进御书房,和曾大人擦肩而过。 “请太医,快请太医!” 皇上想要去看看曾嫔,曾嫔的兄长在这里,暂时没办法离开。 曾大人是督建月宫的臣子之一,他来此,只能是跟月宫有官。 “曾爱卿无需多虑,朕已命人去宣太医,曾嫔定会没事儿,你可有何事?” “臣见过皇上。” 曾大人收收回目光,朝皇上行礼。 “皇上,月宫的修建接近尾声,待钦天监择吉日,便可封顶。” “此事爱卿可有找过钦天监司监?” “暂未。” “爱卿有心了,你且去找方司监,择良辰吉日之后,再来与朕说也不迟。” “臣……” “曾爱卿,曾嫔那边无需担心,稍后朕会叮嘱曾嫔,派人传话与爱卿。” 曾大人心事重重,“臣,谢过皇上。” 第367章 威胁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事情办得如何了,可有跟皇上说明?” 曾大人一回到家,曾老大人立刻急匆匆的询问。 曾大人一脸复杂之色。 “爹,小妹出事儿了。” “出什么事儿了?” 曾老大人脸色一变。 他们曾家唯一的女儿进宫三年,已诞下一位皇子,一位公主,如今更是嫔位之首。 若是三年走到妃位,的确是快了些。 只待小皇子和小公主再长大些,封妃是迟早的事儿。 后宫中谁有如此殊荣? 谁敢得罪曾嫔? “出事儿,出什么事儿了?” 曾老大人这才想起来问。 “我也不知道,我进御书房的时候,一个小太监跑来跟皇上说,小妹用过午膳突然咳血不止。” “皇上已经命太医去看小妹,我出来的时候,皇上也离开御书房,想来是去看小妹。” 听到这些,曾大人悬着的心松动片刻。 “皇上对你小妹的宠爱还是有的。” 有月妃在,他的女儿还能得到皇上如此关切,已经胜过大多妃嫔。 曾大人感觉不妙。 “爹,我们刚刚得到消息,小妹就出事儿,儿子担心……” 曾老大人沉着脸十分严肃。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 “我们刚刚得到消息,月宫下面有问题,曾嫔娘娘就出事儿。” “如果是有人授意,能在皇宫里对嫔位之首出手,定是妃位之上。” “妃位之上的不多,不到十个。” 没有证据,这些猜测足够大胆。 “若不是她们,能把手伸进后宫的更不容小觑,这事儿只是个警告。” “爹,此事我们要不要管?” 曾老大人闭上眼思忖片刻,抬手阻止。 “我们的动向,他们了如指掌,还能把时间掐的这么准,轻举妄动的话,曾家恐会陷入万劫不复。” “暂时先不要管,当作不知道。” “近日也不要和人过多往来。” “爹,儿子明白。” 皇宫里,太医诊断出,曾嫔是不小心吃了相克之物导致中毒,开药调理几日便可痊愈。 虚惊一场,皇上坐在一旁拍拍曾嫔的后背。 “爱妃感觉如何?” 曾嫔难受半个多时辰,眼泪汪汪,轻轻把脸蹭在皇上的膝盖上,两手抱紧皇上的腰。 “皇上,有您在身边,哪怕臣妾的身子再难受,臣妾也不觉得难受。” “爱妃这说的什么孩子话。” 皇上宠溺的屈指挂挂曾嫔的鼻子。 “爱妃好好休息,朕还有事儿,改日来看爱妃。” “皇上这就走了?” 曾嫔抬起头,不可置信,眼中更加水润,随时可能会梨花带雨的样子。 皇上扶住曾嫔的肩膀把她挪开。 “爱妃,御书房还有一堆折子等着朕去批,方才你兄长进宫,朕都把这些丢下,一心想着来看看爱妃。” “兄长来了?” 曾嫔眼前一亮。 进宫之后,见到家人的次数越来越少。 哪怕父亲和兄长每日上朝,她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偶遇”。 “你兄长已经离宫。” “方才有个小太监莽撞,让你兄长听了一耳朵,他肯定很担心,你派人出宫说一声。” “臣妾遵命。” 曾嫔娇软语气。 “皇上,是臣妾太依赖您了,是臣妾不好,您快去忙吧,明日臣妾等皇上一起用早膳如何?” 皇上一大早绕路来这里用早膳不是闲的嘛,能在妃嫔宫中用早膳的情况,只可能是前一夜皇上留宿,或者宣去皇上寝殿。 曾嫔的小心思,皇上和在场的太监宫女听的心中明白。 皇上笑了一声,没答应,也没拒绝。 “今日曾嫔的午膳谁负责?” “回皇上,是小厨房的顺子负责,奴才查过,没有任何相克之物。” “哼,在皇宫里,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玩弄此等心思。” “暗中查查,今日曾嫔都去了何处,都吃了什么东西,哪怕是路上随便摘一朵花尝尝味儿,也不能遗漏。” “是。” “看看曾家最近出了何事。” “是。” 曾来进宫分明是有大事儿禀报,却在听到小太监的话之后,转变了态度,提起一件无足轻重的事儿。 什么封顶,封顶的良辰吉日,钦天监早已算出,只待日子接近,再复算一次。 小太监是曾嫔宫里的,这些人的手,越来越长了。 …… “大人,曾嫔中毒。” “知道了,下去吧。” 书房里没有点蜡烛,焦铭坐在主桌后面,被窗户遮挡一大半的月光钻进屋子里,映在他身上,忽明忽暗的斑驳。 “大人,要不要派暗卫盯着曾家?” “不用。” “我们盯着,他们反倒不敢有所动作。” “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只需要皇上主动查证。” “京城的冥纸铺多了些,是时候关几家了。” 侍卫会意:“属下这就去办。” …… 不单单是皇上在找柳月,姜周两家也在暗中寻找柳月。 柳月和广真公子在客栈待了好几日,客栈小二没发现屋内住的一直是两个人。 广真公子第一日住进客栈,用的就是伪装的面孔,倒是方便这些日子外出。 “师妹,城门口的盘查似乎有所松懈,他还不打算送我们离开,会不会有变?” “焦铭这个人,情感上虽然不走寻常路,但按照我当年了解到的,他是一个讲信用的人。” “你也说了是当年,人都有可能变,何况是身居高位之人。” “师兄,难不成你打算悄悄离开,不接受他的帮助?” “师妹,前几日的盘查,连恭桶都没放过,你看看这两日,官兵们随便问问几句就放人。” “我们伪装成这样,不会被人轻易认出。” “夜长梦多啊,师妹。” “师兄,你说的我不是没有想过。” “可你对皇宫里那位不了解,他很多疑。” “我记得有一次,他和另一位皇子吃东西,那位皇子忌口,身上起了一身疹子。” “当时的皇后无子无女,却做足后宫之主的风范,把此事压下来。” “皇上还是知道此事并责罚他,他怀疑是身边的小太监说出去,暗中逼死小太监。” “小太监是在一口井中发现,脸上还刻着两个‘错’字。” “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儿会感到害怕,却不认为自己有错,偷溜进我宫中,梦靥中说出此事,想必他一直都不知道。” 第368章 出城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柳月深吸一口气,继续说。 “他从小就不受宠,没有母族依靠,也从来不在先皇的皇储选择种。” “他对焦家背信弃义,害焦家和焦贵妃成为笑话,依旧能拉拢焦家和诸多大势力助他登上皇位,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逃走,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他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我们必须要有焦铭做挡箭牌。” “师兄,你再忍忍,我会说服焦铭早些送我们离开。” 广真公子犹豫。 柳月强调:“师兄,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皇上和皇后都不会放过我们。” 广真公子的态度有所松动,对柳月的心疼又多加几层。 “师妹,对不起,是师兄考虑太简单,师兄听你的,都听你的。” “师兄,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两人各坐一边,哪怕明白对方的心思,也没办法戳破。 就这样当是师兄妹,也挺好。 有敲门声传来,是焦铭。 焦铭今日只带了一个侍卫,楼下喝茶的两人依旧在。 “焦大人。” 两人打招呼。 焦铭开门见山。 “我安排人送你们出去。” 事情来得太突然,太惊喜,心心念念的两个人反倒是不敢相信。 两人随时想要离开,包袱都没怎么打开,直接拿上就可以走。 “我的人在下面等你们,听他们的安排,切不可慌张。” “我们明白。” 柳月重重点头。 广真公子拿过两人的包袱,把对焦铭仅剩的两分戒心藏起来。 两人安全出城之前,两分戒心不会完全消失。 柳月一步三回头,走到门口,下定决心对广真公子说道。 “师兄,我还有个问题想要问问焦大人,麻烦你在楼下等我。” “师妹。” 广真公子不放心柳月和焦铭单独在一块,柳月知道的秘密太多了,放在京城各处都不安全。 “师兄,听我一次,焦大人不会对我不利。” 焦铭真要对他们不利,他们两个哪里是焦铭的对手。 厢房的门被关上。 面对柳月纠结的表情,焦铭主动开口,“但说无妨。” “焦大人,”柳月深深吸一口气,“宁家获罪之后,无一幸免,我想知道,芙儿的孩子,被葬在哪里?” 柳家落败之前,她也曾是衣食无忧的大小姐,父母恩爱,家中没有别的姨娘和弟弟妹妹。 藏在宁家的那几年,她见多了宁家后院的勾心斗角,也渐渐明白,哪怕是同一个男子的血脉,兄弟姐妹也没办法和和睦睦。 斗,似乎成了他们这样身份之人的必修课。 这么多年,她不止一次怨恨自己,为了报仇,把妹妹的孩子放在狼窝里。 她不敢想象,她离开之后,妹妹的孩子,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当初一心想要报仇,决定离开宁家之时,我从未想过要把意儿带在身边我,我怕报仇不成,反倒害了意儿。” “事到如今,我再忏悔,也没办法弥补。” “焦大人,如果可以,我想把意儿的尸骨带走。” 焦铭沉默好一会儿,慢慢摇头。 柳月焦急,泪珠情不自禁滚落。 “焦大人是何意?” “我不知道宁三小姐的尸体葬在哪里。” “她……她出了意外,比宁家人先走。” “怎么会这样?” 柳月瞪大通红的眼睛。 不是死于皇命,那她应该葬在宁家的祖坟中才对。 她暗中去看过,只有宁家上一代的长辈,并没有“宁写意”三个字。 铺天盖地的悲怆席卷而来,柳月的身子摇摇欲坠,膝盖窝硌到椅子边沿,下意识瘫坐。 “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当初狠心,没有带她离开……” 柳月双手捂住脸,哽咽的渐渐发不出声音。 焦铭往窗口下看一眼,广真公子已经跟两人汇合,正抬起头,警惕地看窗口地位置。 看到焦铭出现在窗口,广真公子下意识松口气。 “柳月,你快走吧,你的师兄该等着急了。” “……好。” 柳月抬起头,眼睛鼻子红彤彤,她两手随意拨弄头发,弄得乱一些,又将衣裳的褶皱拍平。 看到铜镜里的“老媪”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她才用头巾包住大半张脸。 “焦大人,多谢。” 柳月对焦铭深深鞠一躬。 “师妹,你没事儿吧?” 广真公子迫不及待打量柳月。 “师兄我没事儿,麻烦两位公子送我们出城了。” “大人交代之事,我等定会尽心尽力。” 侍卫叮嘱:“二位经过城门口之时,称呼还是要有所改变,以免被怀疑。” “多谢公子提醒。” 城门口的官差会对进出城的百姓例行询问,包袱和马车也要检查,恭桶车和运尸车的检查比较松懈,几乎是直接放行。 也有例外的情况,有几个非常负责的官差也会打开看一眼。 这些都是这几日两人的观察所得。 两个侍卫是寻常人家的布衣打扮,广真公子和柳月用树枝当拐杖,互相搀扶走在两个侍卫中间。 “你们四个,出城做什么?” 两位“老人”好像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场面,明显露出害怕的表情,忍不住躲在两个侍卫身后。 侍卫忙笑道。 “两位官差大哥,这是我俩的老爹和老娘,我们从乡下来探亲,来的时候城门口还没这阵势。” “这不,我们一家子今日要赶回乡下,不然田地里的谷子可不等人呢。” 官差狐疑,“你们是庄稼汉来京城探亲?” 侍卫抓抓脑袋,笑容有些苦涩的不好意思。 “是啊官差大哥,我小姑有出息,在京城的一家点心铺子做伙计呢,遇到好东家,给了不少东西,您瞧,包袱里的点心真喜人,二位要不尝尝?” 两个侍卫两手一抓,两包点心拿出来。 官差没有接受侍卫的热情。 “你们小姑在哪家铺子当伙计啊?” 两个侍卫一愣。 这几日分明松懈了,今日怎么这么多问题,难不成是看出什么来了? 不应该啊,他俩天天观察,模仿老百姓也能模仿的七八分像。 “酥……酥记,好像叫酥记,对,就是叫酥记,小姑说东家是个姑娘,大好人啊。” “二位要不还是尝尝?” 两个官差互相看一眼,往旁边一让。 “行了,没问题了,放行。” 第369章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焦铭一直看到四人安全出城,离开官差的视线范围才走出客栈。 …… 自从楚若霜在乐司把金姑姑“教训”一通之后,金姑姑对她的态度天翻地覆。 被打几十大板的伤还没好全,一听说楚若霜来了,立刻扶着腰摇摇晃晃的出去。 “哎哟楚小姐,您今日怎么得空来乐司了?” 楚若霜练习的新曲子,和周琳琅练的曲子是截然相反的风格。 她连曲谱都没借,把名报上去就回家练习。 “金姑姑不欢迎我啊?” 她哪敢不欢迎啊。 “哪里的话哪里的话,楚小姐能来,下官高兴还来不及呢。” “楚小姐您今日是来……玩儿?” “自然不是。” “我听说金姑姑能进藏书阁,我想借几本书看看。” “啊?” “这……” 乐司的藏书阁怎么能轻易对外? 她可做不了这个主。 让她去跟藏书阁阁主通通气,阁主也未必给她这个面子。 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她可不愿意。 楚若霜歪着脑袋,笑靥如花,“金姑姑,我开玩笑的,我知道藏书阁的规矩。” 金姑姑:“……” 人吓人,吓死人,这小祖宗还真记仇啊。 “只是,我不进藏书阁,我也不借书,我就是想了解了解。” “金姑姑可得空,我们坐下来边吃边聊?” 楚若霜把背在深厚的一只手拿出来,举高手里的盒子。 京城最大茶楼的点心啊,每天只做五十份。 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 运气好的话,排队十几天半个月,不然一个月两个月是常有的事儿。 金姑姑上一次吃,还是一年前。 她就忘不了这点心,搬出乐司掌司的身份,也没办法让茶楼老板给她面子。 这不,买不到可不就成执念了。 这么小小一盒点心,把金姑姑拿捏的死死的。 楚若霜把每一种口味都买了,整整十盒。 春浓让人把高过头顶的十盒点心抱进去,金姑姑的眼睛都直了。 “楚小姐您想问什么,您尽管问。” 金姑姑那叫一个馋啊,还是暂时忍着,站起来给楚若霜倒了一杯热茶。 楚若霜捏起背身,倾斜晃动,茶水已经没过杯口,愣是没有流下来。 金姑姑双手搭在膝盖上,有些局促。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楚若霜缓缓开口。 “金姑姑吃啊。” “哦,好,下官谢过楚小姐。” 金姑姑捉摸不透,忐忑拿起一块点心,放在嘴边轻轻咬一小口。 楚若霜笑着放下杯子。 “金姑姑,我想知道,藏书阁都有哪些书籍,尤其是关于前朝的乐谱书籍。” “藏书阁中有关前朝的书,不足百本。” “且都是残缺的书籍。” “楚小姐对前朝的曲子感兴趣?” 前朝血雨腥风几十年,百姓失去太多,痛恨太多。 当今的昭国,是取代前朝的存在。 哪怕已经过了百年,每一代皇帝,心底都有一份对前朝的忌惮。 他们忌惮暗中蛰伏的前朝之心。 他们忌惮有朝一日,突然冒出一批前朝的追随者,试图挑起国乱。 面对这些,皇帝和诸多大臣也不得不承认,前朝的一些文化和乐器,有可取之处。 前朝之事不可妄议,前朝的书,可以借阅。 借阅之人的身份也卡的很死,只能是官家子弟。 “谈不上感兴趣。” “金姑姑可否誊写一份书名给我?” 这事儿好办。 “楚小姐什么时候要?” “今日。” 金姑姑一口点心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时间太赶,她记不住所有的书名,还得去找阁主那个老顽固。 楚若霜把没打开的点心盒推到金姑姑面前。 “有劳了。” 金姑姑郁闷。 难怪买那么多点心,感情有一半是给老顽固的! “我在乐司等金姑姑的好消息哦。” 为了五盒点心,她豁出去了。 “楚小姐稍等。” 藏书阁是在乐司,但和她们如今所在的位置,一南一北,一头一尾,很远,光是路程就得半个时辰。 金姑姑感觉伤口处隐隐作痛。 楚若霜在亭子里坐一会儿,又四处逛逛。 各家公子小姐无需每日来这里训练,也没人管得了他们。 来这里的大多是被家人百般挑剔不耐烦的,远离家中寻个清净之地罢了。 “楚小姐,好巧啊,你今日也来了。” 欢快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方盈和宋璃璃各自抱着自己的东西走进来。 “方才我还和璃璃说起楚小姐呢。” “哦,二位小姐说我什么?” 方盈笑嘻嘻,“报名的时候,你没来,我们还是相信,有一个名额定是属于你,十分好奇你会如何大放光彩,再过些日子,我们就有眼福了。” “方小姐对我的评价这么高,我受宠若惊啊。” 宋璃璃附和:“楚小姐,你就别谦虚了,大家都期待呢。” 三个人走到树荫下聊了一会儿。 方盈又问:“楚小姐你今日是要在乐司练习吗?” “不,我有点事儿,先走了。” “哎,楚小姐你等等,我们好些日子没见,不如找个机会出去聚聚?” 方盈的性子十分外向活泼,跟各家小姐自来熟,相处的也都不错。 “大家年龄相仿,又一起念过书,现在还一起当迎团使,楚小姐,你若是愿意的话,我们都是你的朋友啊。” 朋友? 这两个字在楚若霜的心头慢慢绕一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又让她情不自禁微笑。 “好,二位何时得空,我们出去玩玩。” “太好了,三日后有一场游湖活动,是天气渐凉之后的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 “听说今年有很多彩头,可神秘了,我们三个一起,肯定能惊艳所有人。” 游湖活动每年都有,言澈有空,楚若霜会和他一起到桥上看看,言澈没空,楚若霜连府门都不出,她倒是从未想过参加游湖比赛。 听着……蛮新奇,蛮刺激。 “二位报名之时,可不要忘了把我的名字写上去啊。” “你答应了?” 方盈激动地跳起来。 各家小姐规规矩矩,端庄淑女,方家的女儿养得这么活泼开朗,真好。 楚若霜静静地看蹦蹦跳跳的方盈笑。 金姑姑回来的时候,楚若霜已经不在乐司,她让人把誊写的书名送到镇远侯府。 第370章 蛛丝马迹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盯着不足五十个书名看了一个下午。 宁写意拿着一个碗,碗里是切块的梨和蜜瓜,边吃边绕楚若霜走了一圈又一圈。 “这些书名到底有什么问题啊,你都看一个下午了,也没长出花啊。” 楚若霜双手抱臂,“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宁写意咬一块梨,含糊不清地说。 “这梨好清甜好好吃,你尝尝。” 她用叉子叉一块喂给楚若霜。 “是很甜。” 楚若霜一连吃了好几块梨和蜜瓜。 “周琳琅擅乐,我记得上辈子,她经常弹奏乐曲给霍铉听。” “我也算是博览群书之人,却对她弹奏之曲没有多大的印象和了解。” “你怀疑她擅长的弹奏的,都是前朝乐曲?” “正是。” “昭国没有明令禁止,她擅长这些,好像也没有多大的……问题。” “你可知,她要在接待灵国使臣的宫宴上弹奏的曲子,是前朝和昭国曲艺的结合。” 宁写意惊讶:“她对前朝曲风的爱这么深啊。” 昭国对前朝的文化没有明令禁止,也是向天下人表达一种包容。 作为官家女的周琳琅,却把曲子搬到两国国宴上,未免欠妥。 “你有书吗,我跟你一起看看。” “没有,我只有书名。” 宁写意慢慢坐在楚若霜身边,心不在焉地吃水果,碗见底,她才开口。 “行吧,我帮你查一查。” 两人到宁写意地院子里,宁写意的手指灵活的在一台大家伙上跳跃,很快大屏幕出现楚若霜拿回来的书名。 “这些都不是完整的书籍,我们俩还是直接在屏幕上看吧,下面有翻译和解析。” 两人日夜颠倒,看了足足三天,可算是把这些曲谱看完,从意思上看,倒没有任何蹊跷。 宁写意道:“她要是蠢到选择一首指向性很明确的曲子,这不是上赶着找死嘛。” “你也别灰心,你俩的斗争都摆在明面上了,你俩心知肚明,她后面肯定还会有动作。” “嗯。” 游湖的前一日,言澈再次来找楚若霜,约着一起出去玩。 “阿澈,我答应宋璃璃和方盈和她们一起去游湖了。” “啊?” “往年你不是怕冷不愿意游湖嘛。” 入秋天气多变,有些年游湖的日子可是冷得很,湖面上更冷。 今年的天气倒是暖和些,不知明日会如何。 “她们俩真诚相邀,我不好意思拒绝嘛。” “没关系,你想去游湖,我也去。” “我们赢两份彩头,岂不是更好。” 很快言澈又摇头。 “还是算了,我在桥上等你,买很多你喜欢的东西等你,万一结束晚了,人家卖完了可就买不到了。” 京城很多小商贩都会在特定的日子卖特定的东西,大赚一笔。 平日里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 楚若霜弯着腰往前,左看右看言澈的表情。 “阿澈,你真的不参加游湖活动吗?” “不参加,游湖而已,我俩可以单独出去啊。” 比其跟一群人参加一个比赛,言澈更想要和楚若霜单独相处。 “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我说的,霜霜你放心,我不会后悔。” “你呀,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哄我开心。” “这还用说嘛,我们的言世子可是最会哄我们家的小霜霜了,是吧,小霜霜。” 门外一道不着调的声音,沈亦白一步跳过所有台阶,一蹦来到两人面前,在楚若霜追着他打之前,双手举起一个东西。 “小霜霜你看,这是我从民间搜罗的小玩意儿。” “鲁班锁?” 楚若霜双手握拳。 “这玩意儿我小时候就玩过了,比你厉害呢。” “这个和小时候玩的不一样,我特意让师傅改装了,这次我们比一比,谁能最先解出来。” “好啊。” 楚若霜摇头晃脑。 “你可得赶快想好,输了送什么礼物给我。” 沈亦白两眼一瞪。 “这次我绝对不会输给你。” “正好阿澈在这里,如果你侥幸赢了的话,我就把你心心念念的夜明珠送给你。” “真的啊?” 沈亦白的眼睛都亮了。 夜明珠他有,不少呢。 侯府库房里有一颗夜明珠,又大又亮,是他见过最好的夜明珠,他借回去还没还呢。 “小霜霜,夜明珠已经在沈府安家,不回侯府了,你可不要太想念哦。” “切,大话不要说得太早。” 三个人有说有笑,打打闹闹,灵活欢快的身影很快从侯府窜到集市上。 临近游湖,京城的大街小巷早就布置好,连商贩都比平常多几倍。 每走几步路,就能看到有杂耍艺人炫技。 “哇,那里好热闹,我们去看看。” 楚若霜一手拉一个,挤进人群中。 台上的艺人喝了一口酒,对着寒光铮亮的大刀喷出窜天的火焰。 这种杂耍的障眼法,楚若霜年年看,年年兴趣不减。 有一回言澈说他也可以做到,跟人学了大半个月,差点把眉毛烧没了,一个月没敢出门。 若不是安阳公主主动跟楚若霜说言澈的糗事,楚若霜都不知道。 楚若霜见一次笑一次,笑了一个月,从那之后,言澈看到这类杂耍,也不评价了。 不远处的日晷已经转了半个时辰,两人还没走出这条街。 楚若霜面对着两人往前走,有他俩护着,不担心会撞到人。 最后一颗糖葫芦,她小口小口地咬,满满享受。 “方才那位老伯伯卖的糖葫芦好好吃,下次遇见,我要多买两串。” “你要是还想吃,我现在回去给你买。” 言澈说着就要转身。 楚若霜好笑地把人拉回来。 “不用了,那么多好吃的,我还得留着肚子吃别的呢。” “楚小姐!” “楚小姐!” 人群中似有呼唤。 楚若霜停下脚步,转过身四处张望。 “你们有没有听到好像有人在叫我?” “好像听到一点。” 不远处的方盈被人群挤得又往后走几步,一蹦比一蹦高,两只手都要挥断了。 “楚若霜!” 她卯足了劲大声喊。 这会儿楚若霜和言澈沈亦白听的是真真切切,真的有人在叫她。 “方小姐,小心小心。” 楚若霜把没站稳的方盈拉回来。 “好巧,你也出来逛。” 方盈弯着腰气喘吁吁,“不巧,我专门去侯府找你,门房说你出府了,往这条街走,我来碰碰运气。” 第371章 主动上钩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看看日晷,又看看天色,刚黑透。 明日两人就能见面了,什么事儿这么着急,今晚就得找到她。 “方小姐专门找我,是有何事?” 方盈把气缓回来,看一眼言澈和沈亦白。 “阿澈,我想吃糖葫芦,你去找方才的老伯伯再买几串。” “小白,我想要桥对面那盏九霄云灯,你去猜字谜帮我赢回来好不好?” 两人相视一眼,什么也没问的应下,往反方向走。 附近有不少可以坐下吃东西的小摊子,两人到糖水摊要两小碗莲子糖水,清甜好喝。 “方小姐可以说了。” 方盈的表情严肃又纠结。 “楚小姐,要不明日你还是不要和我们一起参加游湖了。” “我们不是嫌弃你耍你玩啊,是我今日卜卦,你明日恐有血光之灾。” “跟水有关的血光之灾?” “正是。” 方盈满脸歉意点头。 “都怪我,邀请你之前,没帮你算一卦。” 游湖活动是自发报名,参加的人需要出钱租船,比赛之前,名字随时可以划掉。 灵活性很大。 “我今日帮你和璃璃都算过,璃璃没事儿,就是楚小姐你,卦象我看不太透。” “但我可以以我算卦多年的经验和司监之女的身份保证,楚小姐的血光之灾,定跟水有关。” 事关人命,她不会算错。 “方小姐,我相信你。” “太好了,楚小姐,你明日出来玩,也要远离桥面啊。” “只要过了明日,你就能安然无恙。” 明日安然无恙,不代表一直安然无恙,想要让她死的人,总会想别的办法,她倒不如直接接招。 “方小姐放心,我会注意安全,多谢你及时告知。” “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 言澈买了六根糖葫芦,楚若霜分给方盈三根。 沈亦白赢了两盏花灯,两个女子一人一盏。 “行啊你们俩,心细如发。” 还知道人人有份,没让方盈尴尬。 沈亦白一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样子,“我看那位方小姐给人的感觉挺舒服,想来不是你讨厌的人,肯定得礼数周全。” “我的想法跟小白一样。” 三人又逛了一个多时辰,楚若霜说有些累了,沈亦白和言澈把她送回府才离开。 第二天言澈赶到侯府的时候,被春浓拦在院外。 “言世子,实在是抱歉,我家小姐突然身子不适,今日不能和您出去玩了。” “霜霜病了?” 言澈懊悔。 “都怪我,昨日不应该带霜霜在外面逛那么久,让她着了风寒,大夫瞧过了吧,怎么说?” “大夫说,小姐就是着了点风寒,休息一两日不见风就能好了,您别担心。” “我去看一眼霜霜就离开。” “言世子,小姐已经歇下了,您进去不方便啊。” “我可以隔着屏风。” “言世子,您就先回去吧,小姐觉浅,您的脚步再轻,她也会醒。” “霜霜的睡眠这么不好啊。” 言澈嘀嘀咕咕。 “行,我先回去,你们好好照顾霜霜。” 不到半个时辰,言澈带来四个人,每个人手上都抱着比脑袋还高的盒子,也没进楚若霜的院子,就在侯府花园的凉亭等着。 春浓大惊:“言世子,您这是……” 言澈从一堆盒子里侧过脑袋,“这些都是府中的补物,小补,不用担心霜霜虚不受补,她每日都可以吃点。” 春浓以手掩面,“言世子,谢谢您啊,奴婢定会告知小姐。” “行,东西放在这里,我们先走了,明日我再来看霜霜。” “奴婢送您。” 把言澈送出去,看两辆马车过拐角消失,春浓小碎步进府。 “关门,没有小姐的吩咐,暂时不要开。” “小姐,您看看,这些都是言世子送来的小补之物。” 春浓让六个人把东西抬进院子里。 这么多东西,难怪需要两辆马车。 “把东西都收起来吧。” 楚若霜无奈,明日她得去库房选选回礼。 “小姐,方小姐把话说的如此直白,您当真要以身犯险?” “这次不主动涉险,谁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看不见的阴谋。” “周琳琅不是轻易善罢甘休之人。” “是,暗卫已经吩咐下去。” 既是要在游湖的时候动手,那就等到天黑再出门。 楚若霜换上窄袖的衣裳,头发盘了个小髻,走入人群中,就是寻常女子的打扮。 她到船坊租了一条小船,游向另一条湖。 划分出来用于比赛的湖很热闹,可以听到男男女女激动的呼喊。 不用于比赛的湖面上也有很多船只,船头船尾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好看极了。 两条湖是面对面的位置,在这里看,比在桥面上看更清晰。 趁着大家都看入迷的时候,楚若霜吩咐暗卫划船离开,渐渐出了百姓聚集的范围。 月光倒映,湖面粼粼,一层一层递进,圆月很快被冲出来的漩涡打散。 六名破水而出的刺客将船只包围,高举手中的刀就朝楚若霜挥去。 两名暗卫提起船桨击落两名刺客。 在桥上的吟月和夏云跳下去,踏水而过,快狠准解决两名刺客。 落水的刺客飞身而起,再次袭向楚若霜。 楚若霜按下戒指,两枚有毒的暗器发出,夏云也用同样的方式对付落水的刺客。 船上还有两名刺客,一掌击碎船顶,四分五裂的船板飞向楚若霜。 楚若霜将其踢碎,数枚暗器发出,两名刺客自顾不暇,突然两声闷哼,饺子落水。 他们身上分别插着三支箭。 楚若霜往箭飞来的方向看,一名紫衣男子板着俊俏的脸,踏水而来。 “阿澈,你怎么会来这里?” 楚若霜惊讶。 “霜霜,你到底什么打算,竟然骗我生病了,这种事儿是能随便诅咒自己的吗?” “装病而……” “好的不灵坏的灵,装病也不行。” 言澈还在气头上,绕着楚若霜来来回回转了三圈。 “没受伤吧?” “没有,我和夏云的身手你还不知道嘛,再说了,不还有你嘛。” 吟月在解决掉刺客之后,已经悄悄隐匿离开,两名伪装成船夫的暗卫还在。 言澈气鼓鼓瞪楚若霜一眼。 “少说好听话哄我,若不是我足够了解你,来这里碰碰运气,我都不知道你又这么任性。” 第372章 家人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哎呀,我哪有你说的那么任性!” 楚若霜不服气。 “我就是心血来潮,错过今年的游湖,又得等一年。” 言澈被楚若霜嗔了一声,气势顿时弱下去。 “你敢说今晚的刺客是意外?” 意外的话,船夫和离开的女子是怎么回事儿? 这三个人他都没见过,却在他们对付刺客之时,察觉到不一样的气息,不是死士就是暗卫。 现在两人敛去杀气,倒是跟寻常百姓一样。 “对啊,我要是知道其中的问题,我就活捉他们,把他们送官府,他们不招也得招。” “霜霜……” “阿澈,我说意外就是意外,你别叨叨叨的质疑我啦。” 楚若霜站在船头上和言澈齐平,两手按住他的肩膀,不容反抗的把他转一个方向,朝向对面的湖。 “游湖比赛快结束了,我们快看谁能赢彩头。” 背对楚若霜,言澈看着浮出水面的尸体,敛去眼中的光芒。 赢得彩头的是五个年轻的男女,湖面上和桥上的百姓都在欢呼。 “你们快看,对面的湖是不是有尸体?” “啊,死人了!” “报官,快报官!” “……” 受到惊吓的百姓大声嚷嚷,颤抖的声音不难听出他们的害怕,桥上却没人逃跑。 他们的船一回到岸边,就被赶到的官兵围住。 为首的官员严肃黑脸。 “听说湖上有命案,尸体就在你们的船边,可有此事?” “正是。” 楚若霜和言澈上岸。 “这位是安阳公主府和永宣侯府的言世子,我是镇远侯府楚若霜。” “方才我俩游湖,水里突然冒出六名刺客对我行刺,我和言世子解决了刺客。” “大人来的正好,把尸体打捞起来,查明刺客身份,也好给我们和百姓一个交代啊。” “下官石路,见过言世子和楚小姐。” 石路不卑不亢。 “来人,把尸体打捞起来,烦请二位跟下官走一趟,交代经过。” “自然。” …… “什么,又失败了?” 周琳琅闭上眼睛,怒着怒着笑出声。 “一群废物,三番两次失手,我养你们有何用!” “大小姐,再给属下一次机会,我们保证……” “保证,你们怎么保证?” “你们这群废物,折损了多少人?” 她只是想要一个楚若霜死,他们倒好,事儿没办成,人少一半。 “把人撤回来,不用继续盯着了。” “是。” 楚若霜和言澈简单把事情经过交代好,石路让两个人送他们回去。 沈亦之和沈亦白不知道什么得到消息,急匆匆赶来嘘寒问暖。 “我没事儿,刺客连我的衣裳都没碰到,你们别担心。” “怎么你能不担心,你说说你,齐笄之后,发生了多少事儿?” 沈亦之板着脸,心有余悸。 “大哥,这就是一场意外,谁知道会有人认出我,说不定就是想敲我一笔银子。” “呵,这么拙劣的谎话,你相信吗?” “我已经去看过几个人的尸体,都是练家子。” “说说,你怀疑谁?” “大哥,真的没有的事儿,你和小白快回去吧,明日你不还得去军营啊。” “好,春浓,夏云,跟你们家小姐梳洗,回沈家住。” 沈家有楚若霜的院子,衣裳首饰胭脂水粉都有,不需要带。 “大哥,我……我前些日子刚回来……” 沈亦之不容拒绝,“这是爹娘的意思。” “大哥,你就回去跟舅舅舅母说,是意外,而且今晚阿澈在我身边啊,把我保护得可好了。” “霜儿,你今日不跟我们回去的话,爹娘估计会亲自来。” “小霜霜,大哥说得对,你就回去住几日,在爹娘面前乖一些……” 沈亦白对楚若霜挤眉弄眼,感受到来自沈亦之的眼神警告,连忙抬头望天。 看样子是真的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 楚若霜夸张的叹一口气。 “哎,走吧走吧,批件外袍就可以走了。” 她头上的簪子已经取下来,头发披散,用根发带把头发拢起来,清雅不施粉黛。 沈家夫妇在门口张望,瞧见马车回来,迫不及待地上前。 “霜儿,来,快来让舅母看看,没事儿吧?” “没事儿,舅母,连衣裳都没擦破,人已经全死了。” “究竟是谁,三番五次害你。” 兰氏瞟一眼沈岳山和沈亦之。 “爹,娘,我会调查清楚。” “霜儿今日出去玩一天,又遇到刺客行刺,肯定很累了,先让她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儿,我们明日再问也不迟啊。” “说得对,”兰氏转头吩咐自己的丫鬟,“阿眠,快送霜儿小姐回去休息。” 沈亦白站在沈亦之身后,想要悄悄跟上楚若霜的脚步开溜,被兰氏扯着耳朵拉回来。 “娘,我错了,我不该学着话本上的东西,只留书信离开。” 话本里的大侠都喜欢留下一封书信,悄悄离开,不知所踪,行侠仗义。 他就玩了一次,才九天就回来了。 兰氏瞪他:“家里就你最不省心,赶紧回去休息。” “知道了娘,爹娘,大哥,我先告退了。” 沈亦白蹦蹦跳跳跟上楚若霜。 “小霜霜,这些日子我又找到了不少好东西,明日我送去你的院子。” “好。” 楚若霜盯着沈亦白有些发红的耳朵,“噗嗤”一笑。 “又被教训了吧。” “哎呀,第一次当大侠,经历时限,九日。” 沈亦白摸摸耳朵,突然想到一件大事儿,脚底抹油。 “话本,我的话本!” 不会被他娘亲全烧了吧。 三个丫鬟在后面窃笑,“二公子还是这么风风火火。” “等会儿给小白送去点消红的药。” 舅母平日里喜欢吓唬小白,能让她下手这么重,是真的被气到了。 早已经过了晚膳的时辰,兰氏还是让人给楚若霜准备了消夜。 吃过东西又看一会儿书,子时快过,楚若霜才休息。 沈家书房里,烛光跳跃,沈家夫妇和沈亦之分别坐在两边,脸色凝重。 “爹,娘,我定会将此事查的水落石出,不再让霜儿陷入险境。” 兰氏眼眶红红,转过去悄悄擦泪,慢慢走到沈亦之面前,举高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帮他抚平衣裳,再次眼含热泪,上下打量。 “这些年,苦了你们兄妹了。” 第373章 想到一块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娘,您别这么说,如果不是您和爹一直护着我们,我们如今的处境,大不相同。” 沈岳山气质坚毅,念起往事,却带上丝丝无奈和不甘。 “你们俩都是沈楚两家的血脉,当年若不是时局不对,我们也不敢用这样的方式把你换出来,没想到,几年后霜儿还是没能避免。” “爹娘,霜儿是因为我才被父亲送进京,不论发生何事,我都会护霜儿周全。” “你的这份心,我们一直都知道,只是此事万万不能让霜儿知道。” 沈亦之沉吟,“爹娘,霜儿接连遇刺,会不会和此事有关?” “不可能。” 沈岳山回答的非常肯定。 “当初我们把此事压下来,绝对不会有人有能力触及。” “除非……除非是宫里怀疑。” 楚若霜并不知情,进宫的次数又不是很多,宫里人很难从她身上看出蛛丝马迹。 “此事牵连甚广,亦之,霜儿不知情,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爹,亦之明白。” “只是我感觉,霜儿好像藏了很多秘密。” “这些年,我们迫不得已,没机会留在京城,没法陪伴霜儿长大,只是我所见到的霜儿,跟言世子了解的霜儿,好像有些不一样。” 沈岳山愣怔一瞬间,很快笑起来,也走到沈亦之面前,拍拍他的肩膀。 “亦之啊,言世子对霜儿……人尽皆知,霜儿没少把他打得皮青脸肿,他不记仇,是好胜心,久而久之,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欢喜冤家。” “我们每个人对旁人的了解都不一样,比如亦白。” “我和你娘觉得过于宠爱亦白,把他宠坏了,让他天天想一出是一出,越来越没规矩。” “霜儿对亦白的了解则是不一样,他俩志趣相投。” “你不会带霜儿爬树,不会带霜儿爬墙。” “霜儿也不会跟你去爬树,爬墙,下水。” “可亦白相邀,霜儿不会犹豫,姑娘家很少玩甚至不玩的东西,霜儿愿意和亦白一起玩。” “你瞧,是不是觉得很没规矩,霜儿和亦白觉得,这是乐趣,孩童的乐趣,他们俩只是在放飞天性。让自己活得更自在。” 沈亦白太跳脱,他们担心沈亦白把楚若霜带成假小子,却又不忍心对她太严厉。 现下看来,楚若霜并没有放纵自己,她懂事的让他们感到心疼。 “所以啊,霜儿多跟些活泼开朗的朋友一起玩,也是一件好事儿。” “爹,亦之明白了。” 他太害怕妹妹出事儿,总想着把她护在羽翼下,殊不知这是拘着她只敢偶尔放出来的天性。 两个被惦念的人,估计是睡得最香的。 楚若霜一觉醒来,日头快上三竿了。 简单梳洗一番,正要用些吃的,沈亦白就来了,身后跟着两个小厮。 “好,放这里就行,你们下去忙吧。” 两大箱子放在院子里。 楚若霜拿着一碟点心,边吃边走出去。 “小白,你这是搜罗的什么东西,这么多?” “小霜霜,这是我花了九日收集到的民间小玩意儿,你快看看,你能认出多少。” “这么厉害啊。” 楚若霜将信将疑,把点心放到沈亦白手上,蹲下去先打开第一个箱子。 箱子里面很多小盒子,每个小盒子都没标记,完全看不出里面放了什么。 “皮影?” “小白,你跑出京城一趟,大老远从外面带皮影回来?” “这可是我专门找做皮影的老师傅买的,跟京城的不一样,我买的更厉害。” 楚若霜点头,提笔在盒子外面做标记。 “晚上我们一起玩玩。” “这又是什么?” “山楂?” “小霜霜,这些都是去核的山楂,等会儿我给你做糖葫芦,我做的可好吃了。” “孔明锁,鲁班锁,锁锁不一样。” “那是,我让人改过的。” 楚若霜把两大箱子的东西看完,对沈亦白竖起大拇指。 “难怪舅母要揪你耳朵,论会玩,还得是你啊。” 九天收集这么多东西,要是再多出去几天,家里的库房估计得腾出来给他了。 两人一起吃过早膳,又亲自动手做了好几盘奇奇怪怪的糖葫芦。 有些糖霜太黏糊,有些糖霜太脆,有些火候大了,总之真正成功的只有一串。 可能是因为亲手做,两人吃的倒是开心,趁人不注意,又溜出府去玩。 闹市出现刺客,此事传的太快,除了公主府和沈家,信王也派人来过问。 石路一晚上压力倍增,头发都生出不少,此刻身上竟无任何线索。 “殿下,我们要不要去问问言世子和楚小姐。” 他俩和刺客交过手,了解的肯定更多。 “暂时不用。” 他俩都把刺客杀了,一个活口都没留,想必是猜到幕后之人的身份。 “她能猜到,你也能猜到,霍铉,你是想单独放过她?” 萧隐两手撑在桌面上,身子前倾,黑漆漆的双眸紧紧盯着霍铉的眼睛。 忽明忽暗的深邃,萧隐竟有些捉摸不透霍铉的心思。 “她做的事儿,可不一定比宫里那位少。”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三番两次放过她!” “我暗查了京城所有的冥纸铺,你猜怎么着,有六家,周琳琅都去过,还不止一次。” “他们周家又没有什么事儿,去冥纸铺干嘛,觉得冥纸好看?” “那些个掌柜,都是练家子。” “我稍稍试探,马脚全露出来了。” “只是我手上没有一张完整的京城图纸,若是能找到这些店的关联,就能知道他们在整什么阴谋诡计。” “左边柜子第六层第三格,顺数第三本和第四本书之间。” 萧隐疑惑地过去寻找,是一张折叠的纸,铺开之后,占满整张桌子。 “你有京城的完整图纸,你不早拿出来看看?” 图纸上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标记的痕迹,不太符合霍铉的性子。 “你看这些铺子有一个交汇点,不管从什么方向,都能交汇的点。” 萧隐的脑海立刻出现同样的图纸,按照不同的路线相连。 “月宫?” 他神色微凝,扬眉看霍铉一眼,“月宫底下有大秘密啊。” “我记得你这里好像有一张残缺的前朝图纸。” 萧隐按照记忆很快从另一个书架上找到。 第374章 渣男算什么,先吵了再说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昭国之前的两朝,皇帝还有点相似之处,喜欢在地下屯兵。” “不说京城之外,就连京城内,都有一支极少数人才知晓的五万精兵。” “到了昭国,怎么没这个习惯了。” 霍铉瞟一眼萧隐。 “你再仔细看看,交汇的地方,有什么问题。” 萧隐眼睛一眯,“少了一个佛塔。” “我记得我曾在书上看到过,前朝地动频发,很多时候都是小地动,晃几下安然无恙。” “记录下来的大地动有两次,却没有人记载下,地动之后,佛塔消失之事。” “难不成,佛塔就在下面?” “前朝的多位皇帝沉迷此道,佛塔每日香火旺盛,说不定有大批金银珠宝,在地动之后跟着佛塔掩埋在地下。” “霍铉,我现在倒是怀疑,宫里那个,是不是早就知道此事,她寄予厚望的外甥女频繁往“晦气之地”跑,怕不是为了金银珠宝吧。” “在我们弄清楚下面的一切,暂时不要动她。” 萧隐讽刺地笑,“有时候,我真的看不清你对她到底还有没有那份心思。” “你想留着她,让她带你查清楚一切,你能保证,旁人会答应?” 三番五次刺杀楚若霜,楚若霜能忍,沈家忍不了。 沈家忍得了,这次牵连到言澈,公主府和侯府会善罢甘休? 霍铉的目光落在月宫的位置,“这事儿我会安排好。” “行,我相信你,谁让我们是段家仅剩的血脉。” “走了,有事儿让云峰去找我。” …… 城门口戒严多日,月妃和广真公子的影子都没看见,皇帝在御书房发了好大一通气。 “咳咳咳!” 情绪激动的皇帝突然两手用力抓住桌子边沿,肉眼可见颤抖的厉害。 刘公公脸色大变:“皇上,您小心龙体,奴才给您传御医。” “不用。” 皇帝摆摆手。 “被朝堂上的一群庸才气到罢了。” 皇上强撑着又处理了几份奏折,忽然黑色的墨汁和血红混合,皇上后知后觉抹嘴角,手中黏糊糊的殷红。 “皇上!” 伴随刘公公一声惊呼,皇帝眼前一黑,彻底晕倒在一堆奏折上。 太医来得很快,皇后和贵妃也到了,其他妃嫔等在殿外,什么情况也不知。 “太医,皇上到底如何了?” 皇后凤仪尽显,脸色沉沉。 太医还在把脉,眉头皱的越来越紧,额头上一颗一颗汗珠冒出来,被皇后一询问,心中更惶恐不安。 “回娘娘,臣……臣无从探查皇上的情况……” “什么叫无从探查?” 皇后大怒。 “要是查不出皇上的情况,本宫要你的命!” “请娘娘恕罪,请娘娘恕罪。” 太医跪在地上,额头重重往下压。 “但从卖相上看,皇上龙体康健,并无大碍。” “龙体康健皇上为何会吐血?” 皇后恨不得用眼神杀了太医。 “没用的庸医,来人,拖下去,杖毙!”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太医大声呼喊。 “慢着。” 两个侍卫把太医拖到门口,焦贵妃才开口。 皇后面无表情,眼神冷凝焦贵妃。 “贵妃这是对本宫的处理不满?” “您是皇后娘娘,有什么错呢,谁敢不满?” 焦贵妃不甘示弱。 “只是太医说了,皇上龙体无大碍,娘娘何不宣太医院的太医都来给皇上瞧一瞧。” “若是得出的结果都一样,皇后娘娘当真要屠尽太医院?” “焦贵妃你放肆!” 竟然敢讽刺她嗜杀? 谁给她的胆子! 焦贵妃面上冷冷一笑,毫不掩饰,慢慢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皇上为国事操劳多年,从未有过吐血的情况。” “太医每日都给皇上诊平安脉,还是出现了问题,能做到这一点,皇后娘娘当真想不到?” “焦贵妃莫要胡言乱语!” “天子脚下,朗朗乾坤,谁敢装神弄鬼陷害皇上!” 焦贵妃微抬眼帘。 “臣妾有说是邪祟吗?” “焦贵妃,你到底什么意思,有话直说,莫要在这里阴阳怪气,影响皇上龙体!” 焦贵妃的视线往下,在皇后的肚子上一晃而过。 “来人,验毒。” 两个侍卫还在抓着太医的手,听了焦贵妃的话也没敢松手,默默看向皇后。 “娘娘是不信任这个太医,还是不赞同臣妾的分析,又或者,娘娘您心中已经有猜测?” 这个焦贵妃,一年比一年嚣张,如今都敢对她阴阳怪气。 皇后命令,“松开!” 太医捡回一条命,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你若是还找不出问题,本宫依旧会要了你的命!” 别以为贵妃开口,就能从阎王手底下抢人。 皇上每日吃的东西都会留有一小份,太医检查所有吃食,都没发现问题。 要想知道皇上是不是真的中毒了,还有一个办法,只是会损伤龙体。 他只是一个太医,怎么敢损伤龙体。 “有何为难,本宫和皇后娘娘在这里,你尽管说。” “回禀娘娘,臣曾在医术上看到有一种取血验毒的方式……” “荒谬!” 皇后打断太医的话。 “皇上乃一国之君,如何能损伤龙体?” “殇国的公主还在昭国,灵国的使臣也即将到来,你们却想着如何损害皇上的龙体,究竟有何居心!” “虽说孕妇的情绪容易起伏不定,可娘娘您毕竟是一国之母,跟寻常人家的妇人不一样,情绪如何能大起大落,让满宫之人看笑话?” “娘娘,您还是坐下歇一歇吧。” “太医,本宫命你取血验毒。” “焦贵妃你敢!” 皇后勃然大怒,刚坐下又站起来,身子险些一晃。 “要是皇上因你出了任何差池,别说是你,焦家也不可幸免!” “娘娘,您想如何?” “皇上龙体无恙,寻不出病因,本宫觉得,焦贵妃方才的猜测,不无道理。” “命钦天监和皇家寺庙的大师一同做法,为皇上辟邪驱魔。” “哈哈哈。” 焦贵妃不给面子地笑出声。 “你笑什么!” “臣妾只是觉得有趣,想要迫不及待见见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小公主呢。” “你……” “皇后娘娘有身孕之后,如此“可爱”,想必是受肚子里的小公主影响,臣妾说的不对吗?” 第375章 合作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阖宫上下跪倒一片,大气也不敢出。 今日吹的什么妖风,这两位娘娘怎么掐起来了。 她们平日就算不对付,也是拿捏分寸,不会表现得如此明显。 如今……如今的场面,算是撕破脸了。 “焦贵妃还请谨言慎行,莫要丢了焦家的脸面!” “焦家的脸面,不由娘娘费心,倒是姜家和周家的脸面,娘娘可有的修。” 说好的要给皇上验毒,这两位娘娘掐个不停,皇上如何等得起? 刘公公简直要急死了,顾不上尊卑,一副要急哭了的样子道。 “两位娘娘,老奴斗胆劝两位娘娘莫要再吵了,先看看皇上吧。” 焦贵妃甩给皇后一个白眼,“验毒!” “好,焦贵妃如此坚持,要是验不出毒,可就别怪本宫治你一个以下犯上,胡言乱语的罪名!” “臣妾不怕,娘娘若是放心,大可以把皇上之事交给本宫,本宫定会想办法医治好皇上。” “至于娘娘嘛,外面一群妹妹需要娘娘安抚,朝堂上也需要有人稳住,娘娘,您怀有身孕,辛苦您费心了。” “哼,这可是你说的,三日之内,若是皇上还没有醒来,你可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娘娘请便。” 把皇后气走,焦贵妃让太医按照他的方法,取血,验毒。 刘公公在一旁,脸皮都要堆在一起了,瞬间苍老十岁。 “娘娘,您……” “刘公公,你自小跟在皇上身边,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也是最了解皇上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彻底烂在肚子里。” 刘公公低下头,“是。” 漫长的等待,太医“噗通”跪在焦贵妃面前。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臣无能……” 他都给皇上取血了,太医院里第一个给皇上取血的人,竟然还是查不出皇上为何晕倒,他的小命,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刘公公看看着焦贵妃,有些担心。 皇后娘娘把话说的很清楚,要是……要是皇上没中毒,贵妃娘娘怕是真的要吃点苦头了。 焦贵妃坐在一旁,神态骄傲,丝毫没有露怯。 “哼,越是查不出,越说明有问题。” “传本宫懿旨,皇上龙体抱恙,不见任何人,包括皇后娘娘,本宫就留在此处侍疾,直到皇上痊愈。” 刘公公想不明白贵妃要做什么,只能遵从:“是,贵妃娘娘。” 焦铭亲自到镇远侯府来,楚若霜正坐在院子里喝茶,桌上两个茶杯,热气还飘着,应该是刚刚斟满。 焦铭挑眉,“楚小姐知道我会来?” “大概能猜到。” 她得到皇上昏迷的消息,没有轻举妄动让宁写意进宫医治,而是估算了时间,看看找上门的会是谁。 看到是焦铭,证明她猜的没有错。 焦铭应该掌握不少有用的消息。 “楚小姐已经知晓我的目的,可否帮这个忙?” “可以,但我有条件。” “我想跟焦大人换取一些线索,可好?” 医治好皇上,对他们焦家是锦上添花,承楚家一个人情,对他们也没坏处。 “楚小姐请说。” “我想知道月妃娘娘离开京城的“免死金牌”是什么?” 此话一出,焦铭神色微变,也只是一瞬间,再看的时候,他面容冷峻,气势逼人,恍惚的以为方才只是幻觉。 “焦大人,中秋宫宴,我能把夫人带出来,自然能知道一些。” “大人对夫人的爱,人人知晓,若霜也不例外。” “能让大人放弃为夫人讨公道,肯定是很有用的线索吧。” “好奇害死猫,楚小姐……” “我不是猫,我的好奇心,也害死不了我。” “实不相瞒,前几日我在湖上遇刺,刺客是谁派来的,焦大人应该能猜到。” “我自然得为自己多做打算,焦大人说对吗?” “楚小姐,该说不说,你很有挑战精神。” 明明知道,在京城这个繁华的权力漩涡,知道的越少越少,最好什么都不知道,才能长命。 她偏偏不走寻常路。 “焦大人,有时候知道的多,也是一种保命手段。” “既然你如此无畏,我也不怕告诉你。” 焦铭从袖中拿出一张图纸,摊开在楚若霜面前。 图纸上有几处标记。 月宫,焦铭也查到了。 还怀疑到了冥纸铺。 “楚小姐不感到意外,难不成是早就知道了?” 楚若霜单手托腮,“不算太早。”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没有被人过多且用心的教导,还能成长成这个样子,也算是一种本事。 “我越来越接近他们害怕的东西,我被追杀,大人您选择淌这趟浑水,难道是有人以身入局了?” 焦家的人,最合适的是……焦贵妃。 不管皇后是不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她都必须有所动作。 楚若霜大概跟宁写意说明皇上中毒的事儿,两位乔装打扮,被焦铭送进宫。 焦贵妃让人把守皇上的寝宫,皇后多次来探望,都被拦在外面。 皇后气恼的想让人硬闯。 焦贵妃轻飘飘道:“娘娘,您还是小心凤体,腹中皇嗣重要。” “焦贵妃,你敢挟持皇上!” “娘娘,可不敢把这样的帽子扣在臣妾头上啊。” “娘娘,您命太子监国,莫要再惹出过多是非,否则本宫不好做啊。” “哼,我们走着瞧。” 皇后被焦贵妃气走。 寝宫里,宁写意已经给皇上验完血,只等一会儿出结果。 皇上的身体指标的确有所变化,不明显。 她拿出解毒药丸给皇上服下,又连接仪器随时观察皇上的情况。 “皇上的确是中毒了。” 此话一出,焦贵妃明显松一口气。 “这种毒很特殊,入人体之后会很快损坏体内器官,不是严重的损坏,而是日积月累。” “损害速度快,损害程度轻。” “因此每日的平安脉,才会一丁点都查不出。” “这种毒还有一个特殊之处,会随汗水排出,体内极少有残留。” “若是夏天,流汗不断,这种药起作用的速度,可能跟不上排汗的速度。” 刘公公纳闷,“如今已经入秋,皇上每日走动甚少,远些都有轿辇,应该……不怎么排汗。” 宁写意看着各角落的太监宫女,又看看焦贵妃。 “嗯……皇上这些日子,应该不闲吧。” 第376章 监国玉玺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啊?” 焦贵妃和刘公公暂时没回味过来。 宁写意直白:“我是说,最近皇上是不是每日都留宿后宫。” “皇上从哪一日开始,不间断留宿后宫,那就是皇上的中毒之日。” 刘公公咯噔一震。 “好像已经有一两个月了。” 月妃娘娘刚病那会儿,皇上还一心扑在月妃身上,一个牌子也不翻。 月妃又被诊断出怀有身孕,皇上更是恨不得和月妃娘娘一生一世一双人。 突然有天晚上,皇上翻牌子了。 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天天翻牌子,劝都劝不住。 太医委婉劝过皇上注意节制,皇上一国之君,又如何会把奴才的劝说放在心上。 能听的时候,都是皇上心情好,偶尔不走寻常路罢了。 看刘公公的表情,已经知道一切,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 宁写意在药箱里翻找。 “我会给皇上仔细调理,三日之内皇上必定会醒来。 “可否能加快速度?” 焦贵妃在旁询问。 按照她对皇后的了解,皇后不可能说给三日就真的给三日。 三日之内,她背地里肯定会有一堆小动作。 皇上不及时醒来,可不就会错过一出又一出的好戏。 “我尽量。” 焦贵妃让人把楚若霜和宁写意送出宫,焦铭在宫外等着。 察觉到来自暗处的安全感,楚若霜勾唇一笑。 “焦大人有心了。” “楚小姐愿意跟我们冒险,我自然要护楚小姐周全。” “二位放心,今晚的路很平坦。” 皇后忙着见各位大臣给太子铺路,试图在皇帝醒来之前,让太子把控朝堂。 只要太子能把控朝堂,醒来的皇帝又有何惧。 不过是一个“太上皇”。 皇帝病重的消息被皇后传出去,太子的身子越来越不济,坐在监国的位置上,也是有心无力。 不少大臣想要打听皇上的情况,皇后在帘子后面唉声叹气。 “本宫也有几日没见到皇上了,焦贵妃亲自照顾皇上,还派不少禁军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焦贵妃这是在做什么?” “皇后乃是一国之母,见圣上有何不可,难道焦贵妃要挟持皇上不成?” 此人怒气冲冲,对着焦铭言行无忌。 焦贵妃是焦大人的亲妹妹,焦大人又是焦家的掌权人,家族荣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焦大人不好好劝诫妹妹谨小慎微,反而纵容其跟皇后娘娘对着干。 他们焦家,简直越来越胆大包天! 焦铭眼尾一扫,余光都充满不屑。 “朱大人的话说完了吧?” “焦大人,你如此质问下官,是觉得下官说的不对?”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你们焦家因为当年之事,对皇上一直心存不满。” “如今坐在上面的是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是昭国的定海神针,焦大人您还是好自为之。” “朱大人在大殿之上言行无状,有扰乱国本之嫌,本官今日定要为圣上除奸佞!” 焦铭抽出侍卫腰间的剑,当堂斩杀朱大人。 “焦大人!” 堂下文武百官和堂上的太子震惊地目瞪口呆。 “焦铭,你放肆!” 幕帘后的皇后也站起来,大喝一声。 “焦铭以下犯上,来人,拖出去,打入天牢,等待太子殿下发落!” “是。” “谁敢动本官!” 轻飘飘的语气,带着无尽的威压,像一块块大石头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上,包括太子和皇后。 他从怀中取出帕子,一点点将上面的血迹擦干净。 被血斑驳的帕子像垃圾一样丢在朱大人的尸体上,很快被蔓延的血染红。 他把剑丢回去,准确无误入剑鞘。 似有利剑的嗡鸣,响彻整个大殿。 疯了! 疯了! 都疯了! 焦铭行事狂妄,已经彻底不把皇家放在眼里! 别说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哪怕是皇上醒来,也定是容不下焦铭! 不少大臣暗戳戳的想着。 “安阳公主到!” 门外太监高喊。 皇后眼睛一眯,隔着幕帘,看不清安阳公主。 安阳公主一身华丽宫装,气势外溢,一步步沉稳的走到朝堂之上。 “安阳,这里是朝堂,你来做什么?” 皇后质问。 安阳公主没有回答皇后,而是看像太子,眼中多了一丝意味不明。 “太子殿下,本宫奉命……监国!” “什么?” 太子还没有任何反应,皇后娘娘和朝堂下的大臣已经炸开了。 公主监国,怎么可能? 虽说安阳公主是所有公主中最有实权的一个,可毕竟是公主啊! 她不是太后嫡出也就罢了,就连生母也是不太受宠,早早去了。 嫁给永宣侯之前,她在宫中的存在感,可比不上任何一位公主。 也不知道先皇怎么想的,竟然选永宣侯为安阳公主驸马。 这夫妻俩手中的权势,放眼昭国,有哪一位公主比得上? “荒谬,实在是荒谬,公主监国算是怎么回事儿,昭国可从来没有公主监国的历史!” 有大臣垂足顿胸地嚷嚷。 “是啊是啊,何况安阳公主已经有驸马,早已不是……” “早已不是什么?” 还没被皇后说服,依旧站在皇帝一方的大臣打断那人的话。 “另起府邸的公主就不是公主了,不是皇家子嗣了?” “全大人,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历史上为国和亲的公主,她们和亲的目的是什么,和亲的意义是什么?” “先皇的公主,大多生活在封地,她们难道就皇家的脸面了?” 全大人结结巴巴。 “叶大人您看您,下官就是这么随口一说,何必动这么大的气呢,伤身子。” “哼。” 叶大人说起话来毫不留情,原本窃窃私语的大臣也逐渐安分。 太子站起来,对安阳公主行晚辈礼。 “安阳姑姑。” 皇后简直要被太子的教养气死了。 都这个时候了,安阳公主是回来夺权的,不是来上演什么姑慈侄孝! 两人至于在这里维持已经裂痕满满的脸面? 皇后怒甩宽大的袖袍,幕帘被一阵狂风带起,她从后面走出来,站在太子面前。 “安阳,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若是再胡言乱语,别怪本宫不给永宣侯面子!” 皇后瞪向永宣侯,彷佛在说‘还不赶快管管你的妻子,否则休怪本宫不留情面’。 一直看戏的永宣侯抬头望天,理都不理皇后的延伸警告。 皇后气急败坏,“永宣侯!” 第377章 惧内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皇后娘娘,她是公主殿下,臣是驸马,于臣而言,公主殿下也是臣的君啊。” “哪有臣子管起君来?” “你!” 皇后怒着怒着就笑了。 放眼整个京城,整个昭国,甚至整个天下,谁不知道你永宣侯做事不计后果,谁都不放在眼里。 作为唯一一位手握实权的驸马,他的骄傲都要窜上天了,管个公主而已,还管不了了? 朝堂之上,装什么惧内。 “永宣侯,你当真要搭上整个言家,跟她胡闹吗?” “本宫再给你们一个机会。” “安阳,你速速离去,今日之事,本宫可以不计较。” “永宣侯,还不快带你的公主殿下回府!” 皇后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尤其是“公主殿下”四个字,她咬音十分重。 “皇后娘娘别急,你看看这是什么?” 安阳公主举高一样东西,待皇后和太子看清之后,转过身去,面向朝臣。 “玉玺?” “监国玉玺?” 传闻昭国建国之初,朝堂不稳,很多人借着前朝的名义兴风作乱,试图颠覆昭国。 开国皇命人刻了三块玉玺,传国玉玺,监国玉玺,还有皇上日常用的国玺。 传国玉玺和国玺在皇上手中。 昭国建国百年,从未有过监国的情况,监国玉玺也一直没出现,大家只在书册上看传国玉玺的样子。 自然,谁也不知道,安阳公主手中的传国玉玺,是不是真的玉玺。 皇后抓住这个漏洞,质问安阳公主。 “安阳,你竟敢私铸玉玺,试图以假乱真,本宫可以判你谋逆之罪!” “太子殿下,诸位大臣,本宫猜想,大家没有真正见过传国玉玺,却也都从书上看过吧。” “传国玉玺和另外两块玉玺其实是互通的,只要太子殿下能拿出国玺和传国玉玺,本宫手中的监国玉玺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太子殿下若是拿不出,还有别的方式验真假。” 安阳公主一步步走上前,走到太子和皇后面前,匆匆一眼掠过皇后。 “诸位请看,太子殿下身后的龙椅,就是一块“试金石”。” “开国皇当初做出三块玉玺,用的是特殊的玉石,和龙椅有特殊的联系,每一块玉玺放上来,都可以打开龙椅内的机关。” “本宫只需要将监国玉玺放上去,龙椅打开,便是真。” 诸位大臣面面相觑。 安阳公主这么笃定,难道手中的玉玺是真? 传国玉玺到底是先皇赐予安阳公主,还是当今圣上所赐? 不论是谁所赐,只要她手中的玉玺是真的,她就占上风。 反倒是一块玉玺都没有的太子殿下,必定会陷入最尴尬的境地。 一群人呼啦啦的跪下,其呼。 “恭请安阳殿下护国光!” “你们!” “你们这是做什么,站起来!” 皇后厉声。 “你们都被她蒙蔽了吗?” “玉玺岂是能随随便便落入人手?” “她是公主,在宫中生活多年,自然知晓不少秘事,哪怕是做一个假的,也能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就算真的打开,没有皇上亲口证明,本宫断然不敢相信!” “皇后究竟是不敢相信,还是不敢让本宫试验?” “安阳你放肆!” “本宫是皇后,是一国之母,也是你的皇嫂,你竟敢以下犯上!” 安阳公主倾身贴在皇后耳边。 “皇后娘娘,您的凤仪本宫领教过了,还请您配得上您的身份,沉稳些,莫要在朝堂之上喧哗!” “何况您腹中还有皇嗣,应当小心些,情绪起伏过大,对小皇儿不好。” “你敢诅咒本宫的孩子!” 安阳公主嘲讽,“娘娘,您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安阳公主直起身,往一旁走去,龙椅正对下方,文武百官清清楚楚看到安阳公主将监国玉玺放入龙椅靠背的两条龙首上。 一眨眼,两眨眼…… 大家屏住呼吸等待了一会儿,龙椅还没有任何反应。 皇后盯着玉玺,逐渐得意。 咔哒。 很轻很轻的一声,两条交缠的巨龙突然分开,龙椅以相反的方向再次合上,和先前没有什么分别。 这……竟会如此神奇! 跟史书上记载一模一样! “太子殿下,诸位大臣,现在可愿相信本宫?” “臣等恭请安阳公主监国!” 大臣们再次齐齐跪地,高呼的声响几乎要掀翻大殿。 “你们……” “母后,够了。” 太子扯住皇后,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太子殿下对安阳公主拱手施礼,“侄儿恭请安阳姑姑监国。” “来人,将皇后娘娘送回凤栖宫。” 太子吩咐好,主动走下台阶,站在群臣面前。 今日的朝堂乱成这个样子,传出去的速度飞快。 楚若霜和宁写意依旧是给皇上用药之后离开皇宫。 沿街已经有说书先生开始编造故事了。 讲的是公主名正言顺,太子殿下和皇后徒有其名,实则无权。 “这些人也是真敢说啊。” 宁写意掀开帘子,看着说书先生越说越激动,甚至还站到椅子上。 不少百姓听的纷纷叫好,鼓掌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大。 “敢说,与不敢说,就看看宫里想让他们说什么了。” “你觉得是皇后娘娘授意,还是安阳公主,又或者是焦家?” “三方都有可能。” 三方授意,都有利有弊。 就看看谁敢冒大风险。 “我给皇上用了猛药,今天下午应该就能醒来了。” 宁写意没有给焦贵妃说这个情况,出宫之后才敢对楚若霜道出。 皇上醒来,宫中想必又是一番“血雨腥风”,她俩没必要淌进去。 思虑的这么周全,楚若霜欣慰,“多谢。” “血雨腥风”来得很快,没等到皇上醒来的消息,先等到先皇留有一份密诏的消息。 先皇曾经中意的是他所立的太子,后来太子无缘,诸王争权,谁都“名不正言不顺”。 如今皇上病重,公主监国,却出现这么一份遗诏,当真是不让人喘口气。 各方暗中寻找密诏。 皇后也坐不住,派出不少人。 太子来到凤栖宫,看着跪一地的太监宫女,感受低到极寒的气氛,微微一叹。 “母后,何必呢,朝堂不稳,我们应该协助安阳姑姑稳住朝堂,而不是跟着添乱……” 第378章 不是亲子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太子,你是在质问本宫?” “本宫这么做,是为了谁?” “是为了你!” “只要你坐上皇位,我和小八才能一辈子顺遂啊。” “母后!” 太子无奈又悲戚。 入秋之后,身子越来越不利索,每日的药吃的比饭还多。 他厌恶这样的日子,却又不得不咬牙坚持。 如今就连站在这里,都有些撑不住。 “母后,您已经是皇后了,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不论结果如何,您都是太后,尊贵的太后。” “小八在父皇和您,还有玹弟的庇护下,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母后,您收手吧,儿臣不愿意看着您一错再错!” “太子!” 皇后怒吼。 “你是本宫的孩子,你不理解本宫也就罢了,你竟然帮助外人扎本宫的心窝!” “今日在朝堂上,你为何一言不发,你为何放任安阳欺负你母后!” “你说本宫是高高在上的皇后,既是高高在上,一国之母,凌驾于所有女子之上,为何安阳一个外嫁公主,还能压在本宫头上!” “本宫这个皇后当着真的有意思吗?” “母后,您什么都有了,您却还所求太多,越是得不到,越成心魔。” “母后,一国之母应该是包容,而不是试图凌驾所有。” “够了!” 皇后失控,丢出茶杯,太子没躲,被砸到额头。 “本宫不想听这些,本宫不想听自己的孩子处处帮着别人说话!” “母后,您……” 太子身子一晃,闭上眼睛难掩失望。 两袖子耷拉垂下,太子一步步挪动,麻木的没有灵魂。 “太子殿下!” 一声惊呼,皇后惊恐地看倒在殿外的太子。 太子晕倒的事儿,没能瞒住焦贵妃,焦贵妃带着宁写意到东宫。 皇后让人把她们拦在外面。 “本宫忧心太子殿下,若娘娘还要一意孤行,太子殿下的情况会如何,可就怨不得任何人了。” 太医院的太医给太子看过那么多年,也只是吊着太子一条命。 今日晕倒,多的是人猜测,朝堂上最不缺墙头草,皇后稍稍一想,也不是想不明白其中的重要。 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焦贵妃要帮她。 明明前几日两人还因为皇上的事儿剑拔弩张。 “我俩是我俩,孩子是孩子,本宫不会对一个孩子心生怨念。” 焦贵妃这话,皇后算是听明白了,点她当年抢人正妻之位的事儿呢。 皇后看着脸色苍白的太子,吩咐宫女:“让她进来。” “这位是本宫找来的神医,若是连她也没有办法,本宫也是尽力了。” 焦贵妃事先说明。 皇后从床边让开,宁写意没有像其他太医一样,放低姿态跪在床边给人把脉,什么样的姿势省力怎么来。 宫女瞧瞧睨皇后一眼,皇后没有任何反应,她便也没出口纠正。 宁写意把小药箱改良了些,表面上医治的手法和这个时空的太医差不多,效果却大不相同。 “太子殿下本就有旧疾,应该是从娘胎里带出来,常年的调养,是能让太子殿下的情况看起来和旁人无异。” “可内里毕竟没能根治,再好的情况,也是浮在表面上。” “如今晕倒,应是气急攻心。” “太子殿下受不得任何刺激。” “天气忽变,也会让太子殿下突然难受。” “甚至有时候,没有忌口的东西,也会受他身体状况的影响,旧疾加重。” “因此太子殿下不单单是需要日常的调理,受不得刺激,受不住天气忽冷忽热,吃的东西也不能随心所欲……” 宁写意一一列举。 大致情况,太医说过无数次,皇后不想听这些。 “可有法子彻底治好太子?” “我会尽力调配出适合太子殿下的药,将近二十年的旧疾,不是一朝一夕能痊愈。” “只要你能治好太子殿下,不管多长时间,本宫都重重有赏。” “民女先谢过皇后娘娘。” 宁写意不卑不亢,她对皇后的赏赐可没兴趣,又带不走。 临走之前,宁写意给太子抽了几管血,回去还得再验一验。 皇上已经苏醒,由一开始的短暂苏醒,到现在能有几刻钟甚至一个时辰的苏醒。 焦贵妃把这件事儿瞒得很紧,只有焦贵妃,楚若霜,宁写意,焦铭和刘公公知道。 伺候皇帝的宫女太监也是跟在皇帝身边伺候多年的人,这些日子,连皇帝的寝宫都没能踏出去一步。 “阿霜,阿霜!” 第一次见到宁写意这么着急忙慌的样子,楚若霜放下筷子,让人给宁写意也备一副碗筷。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宁写意看院内还有其他丫鬟。 楚若霜让她们先下去,只留下四个侍女。 宁写意敛去神色,十分严肃。 “我采取了皇上和太子的血,化验之下,发现他俩不是……不是亲子关系!” 她闭上眼,咬牙一口气说完。 睁开眼,看到楚若霜两手搭在桌子上,姿势不变,神情不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你不感到意外?” “意外有一点,但又觉得,于皇家而言,好像也算正常。” “我曾跟你大致说过奇月公主之事,如今再听到太子之事,也没有那么震撼了。” 宁写意的表情一言难尽,赞同的点头。 “皇家真乱。” “现在我们知道这么一个大秘密,你要怎么做?” “暂时当成秘密。” 她现在急需把这一世的发现,和上一世发生的事儿串联成一条线。 太子殿下才登基一个月,突然暴毙,霍铉登上皇位,难道和这件事儿有关? 他和皇后的关系,好像也是他登基之后有所改变。 如果没有周琳琅在中间当和事佬,母子俩怕是连表面的和气都维持不了。 “春浓,派人去跟奇月公主说一声,明日午时,我在醉仙楼老地方等她。” “你想要把这件事儿告诉奇月公主?” 宁写意震惊。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这都成国丑了。 告知奇月公主,不是让别国笑掉大牙嘛。 “有些事儿,我需要彻底验证。” 宁写意是焦贵妃带来,她给太子看病,皇后不能完全放心。 从她出宫开始,就一直有人盯着,却见她进了焦府没出来过。 探子哪里知道,宁写意已经乔装打扮回镇远侯府了。 第379章 困惑丛生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小姐今日怎么有兴致,主动找我?” 楚若霜坐下等了一会儿,奇月公主也到了,进门摘下白色斗笠,施施然走到楚若霜对面笑着看她。 “我有个大秘密给公主分享。” “什么秘密?”奇月公主表现出很好奇的样子。 “太子殿下,不是皇后所出。” “什么?” 奇月公主瞪大眼睛,消化好半天才回过神,紧盯楚若霜的表情,试图看出玩笑之意。 “你说的话可当真?” “当真。” “你查证了?” “对。” 奇月公主慢慢侧过身,只留下侧脸给楚若霜看。 这件事儿太大,她需要仔细琢磨,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楚若霜的秘密太多,本事也没完全暴露,她根本不知道楚若霜的能力,能做到什么程度。 太子非皇嗣这事儿,别说传遍整个天下了,就算只有昭国百姓知晓,也是皇家的奇耻大辱。 堂堂一国之君,被人背叛都不知道。 楚若霜为什么要把这等丑事告诉她? 楚若霜在一旁悠哉游哉地喝着茶,偶尔往外看看蔚蓝的天空,偶尔飘来几片云,很快被风吹散成一缕缕飘渺的白。 一盏茶的功夫,奇月公主才面朝楚若霜。 “楚小姐,说说你的目的吧。” “我想知道一个真相。” 奇月公主忍不住笑出声。 “楚小姐,你可真是越来越喜欢开玩笑了啊。” “你们昭国的事儿,你找我这个殇国公主给你一个真相,你觉得合适吗?” 楚若霜挑眉,“奇月公主,查清真相,你想做的事儿,还不是轻轻松松?” “你来昭国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嘛。” 奇月公主抬眸直视楚若霜的眼睛。 “我是恨她,可你又怎么能肯定,我会愿意用这样的方式毁掉她?” “这种方式,可是会让你们昭国皇室蒙羞的啊。” “你身为昭国重臣之女,你的父亲在战场上保家卫国,你却扯下昭国的遮羞布,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对不起你父亲吗?” 楚若霜把奇月公主面前已经凉掉的茶倒掉,又给她斟一杯热的。 “公主无需用这种激将法试探我。” “愿不愿意查,是你的事儿,能不能压得住,是昭国的本事。” 楚若霜把斟好的茶推过去,清澈的眸却深邃的不见底,让人看不出任何。 奇月公主捏着茶杯晃动,茶水稳稳勾住杯口,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好,我答应你。” “我会查一个水落石出。” “辛苦公主。” 两人一起离开厢房,往相反的方向离开。 楚若霜没有刻意伪装,只是打扮很低调,临走的时候,还买了几份点心。 往热闹的集市走去,身后一辆马车缓缓停在醉仙楼门口,一位打扮贵气的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目光不经意一望,看到略微熟悉的背影。 丫鬟也顺着自家夫人的目光看去。 “夫人,似乎是楚家小姐。” 换做以往,在任何一个地方遇见楚若霜,周夫人都不会觉得有任何奇怪。 近日事情频出,她察觉到老爷和琳琅对这位楚小姐的关注和警惕,连带着她也多想了些。 “她来这做什么,去打探一下。” 丫鬟只打探到楚若霜经常来醉仙楼喝茶,每次离开都会买些吃的,有时候是招牌菜,有时候是点心,有时候也会带一两壶酒,总之没什么奇怪之处。 周夫人若有所思,一路上心事重重,伴随莫名的不安,不算强烈,却又难受的无法形容。 “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她院中的嬷嬷在周府门口等着,一看到周夫人回来,就迫不及待的把这个好消息告知周夫人。 “琳琅回来了,她可还好,现在在何处?” “大小姐一回来就去了温泉池,想来是在外面吃了点苦头,急需放松放松。” “老奴瞧着大小姐消瘦了不少,精气神倒是还好。” “快让厨房准备琳琅爱吃的菜,我去看看琳琅。” 周夫人喜上眉梢,直接转个方向,往温泉池走。 周府的温泉池是老太公年轻的时候为老太君打造,用不少这些哄人的手段,才俘获老太君的芳心。 老太公深爱老太君,后院没有姨娘,没有侍妾,两人恩爱甜蜜了一辈子。 老太公和老太君生了几个女儿一个儿子,也就是周家老太爷。 老太爷没有遗传老太公的专情,后院妻妾众多,孩子也有几十个,他便出了个规定,温泉池只有家中嫡出才能泡。 一直到周大人这一代,也没改变这项规矩。 周琳琅从鬼市离开,又在外面客栈住了些时日,暗中打探京城消息,又进宫见过皇后,知晓宫中变天,这才回家。 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呆着,身边没有人伺候,就连心腹的丫鬟也被她打发下去。 走到入口处,周夫人停下脚步,单独进去。 周琳琅坐在旁边,闭上眼睛,感受暖意包裹。 乌黑长发披散在身后,没入水中,肩膀消瘦,骨头越发明显。 白皙的肌肤上有一道浅浅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 一道似花非花的暗红色胎记闪过脑海,被她遗忘多年的记忆再一次窜上脑海。 她当年体虚,生产困难,疼了一天一夜才勉强生下孩子,想要撑着一口气看看孩子再睡,最后还是没撑住。 昏迷之前,她记得稳婆抱着孩子在她面前一晃而过,她好像看到一块暗红色。 三日后她醒来,看到孩子身上白白嫩嫩,什么痕迹也没有。 她将此事告知老爷,老爷说是她看错了。 屋中光线黑暗,她当时的身子又那么虚,看不懂不清晰,肯定是把稳婆的手指看成了胎记。 那是老爷第二次当父亲,为人父的喜悦还有,在房外跟她说话,说了一天一夜。 稳婆断然不能在老爷面前耍手段。 出了月子之后,她也渐渐忘了此事。 今日再次看到周琳琅的肩膀,看到她的伤口,和掩埋多年的胎记重合。 周夫人被巨大的迷雾笼罩,渐渐看不见任何东西。 她置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慌不择路地往前跑,一直跑一直跑。 迷雾黑沉沉往下压,落在她身上变成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 “夫人!” 看着夫人的身影在眼前沉下去,等候的嬷嬷和丫鬟大惊失色。 第380章 疑云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两人把周夫人带回院中,又请来大夫。 周琳琅从温泉池回来就听说母亲晕倒,焦急赶去看她。 “怎么回事儿,我娘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呢?” “回小姐,是……” 丫鬟刚要说明,被嬷嬷一眼剜过去,连忙住嘴。 嬷嬷从床边站起来,面向周琳琅。 “大小姐,前些日子五小姐噩耗,夫人受了大刺激,还没彻底调养好,身子一直很虚。” “您这些日子又不在府中,夫人是日日念叨,夜夜询问,茶不思饭不想,疲累侵身,一时受不住晕倒。” “大夫看过,也扎了针,说夫人暂无大碍,开了调理的药方,只需好生休养,过些日子便能恢复精气神。” 夫人是从温泉池出来便晕倒,看小姐的样子,并不知道夫人去看过她。 不知道夫人看到了什么,竟受这般刺激晕倒过去,嬷嬷不敢让周琳琅知道。 周琳琅在床边坐下,握住周夫人的手,又用手背贴贴她的额头,还好,没有烧热的迹象。 “母亲掌家,操劳多年,你们这些手底下的人,平日里更要尽心,时刻关注母亲的身子状况。” “明知母亲身子不好,还这般懈怠,否则母亲不会晕倒。” “大小姐恕罪。” 周琳琅看着跪在面前的嬷嬷,这是母亲从娘家带来的人,她也不好苛责。 “你们是母亲的人,以母亲为重,日后断不可再出现这等意外。” 嬷嬷额头贴地,“老奴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夫人。” “都起来吧。” 梦中,周夫人浑浑噩噩,不断想起十几年前生产之事。 很快,梦境一转,孩子再一次出现在眼前。 “不要!” 周夫人猛然惊醒。 屋内黑漆漆,没有点灯,窗外也是朦朦胧胧,只有屋檐下的几盏灯笼散发微光。 “夫人,不好了。” 嬷嬷推门而进,在周夫人耳边轻轻地说。 “夫人,醉仙楼的一个小二找到老奴,说瞧见楚小姐和一个女子见面,老奴让人暗中调查,发现此女酷似殇国的奇月公主。” 这两人怎么会凑到一块? 周夫人不解。 “还知道些什么?” “老奴……” 嬷嬷欲言又止。 周夫人焦急。 “你快如实说来。” “夫人,老奴还听说,两人聊到了太子殿下,似乎说……似乎说太子殿下不是皇后娘娘所生。” 周夫人瞬间眼神凌厉。 “不可妄言!” 嬷嬷蠕动唇瓣,“是,夫人。” 周夫人在嬷嬷的伺候下,慢慢躺回去,两手搭在被子上,紧紧攥着,瞪大眼睛盯着床帐。 嬷嬷轻轻叹息一声,去把灯点上,在屋内没出去。 “嬷嬷。” “夫人您有何吩咐?” 嬷嬷连忙起身跑到床边。 “你方才是说,有人将此荒谬的消息传于你?” “正是,夫人,此人说他是醉仙楼的小二,负责楚小姐所在的厢房,想进屋送茶水的时候,无意中听到这个惊天大秘密。” “好在楚小姐和奇月公主没有发现此人,此人才得以死里逃生。” “你速去将此人找来,我还有话要说。” “夫人,此人……此人将此事告知老奴以后就走了,往城门口方向去了,这个时辰,城门怕是已经关了。” 对方掐着点出城,她们又出不去,等到明日一早,城门开启,哪里还找得到人。 “此人定是知晓秘密过大,会招来杀身之祸,连夜逃命去了。” “夫人,此事要不要告知老爷?” “或是……告知皇后娘娘?” 万一谣言在民间起,毫不知情的皇后娘娘没有任何应对,有心人定会做文章,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可就十分被动了。 “先不要告知皇后娘娘,明日一早,我进宫一趟。” 皇后正在为安阳公主监国之事烦心呢,太子又病倒。 焦贵妃带来的人还有些本事,太子已经醒来,气色看着倒是好了些,只是不能受风不能受热,不宜轻易下床。 光是那个大夫说的话,皇后自是不愿相信。 说不定是焦贵妃授意,想要拖住他们中宫。 可太医院人人都如此说,她不得不相信,毕竟太医院里不是没有她的人。 “娘娘,周夫人来了。” “妹妹怎么来了,快请。” “臣妇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周夫人对皇后行大礼。 “妹妹,无需如此客气。” 以往在凤栖宫见面,周夫人都是走走过场,简单行礼即可。 今日也不是什么重大场合,凤栖宫里都是她的人,她们姐妹没必要讲究这些虚礼。 皇后敏感的察觉出一丝丝的不对劲,笑问:“妹妹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儿?” “娘娘,臣妇听闻,太子殿下身子又不爽利,周家有一口温泉水,具有疗伤调养的功效。” “娘娘不妨让太子殿下去泡泡温泉,再请大夫开些药方,配合药浴,太子殿下定会好得快。” 周家的温泉的确是个好东西。 周家老太爷为了心爱之人,大方的下血本。 她也没少听周琳琅提起。 只是周家毕竟是臣,太子是储君,还是处在刀尖上的储君。 皇上醒来之前,他们不能把安阳斗下去的话,可就错失最好的机会了。 带太子前往周家,必定兴师动众。 把太子的情况呈于人前,朝堂上的变动,会越来越不受控制。 她不能被安阳和其他觊觎储君之位的皇子牵着鼻子走。 “妹妹的好意,姐姐心领了,太子殿下的身子已经好多了,无需再兴师动众。” “太子殿下身子无碍便好。” 周夫人垂下脑袋,不动声色敛去眼中的异样。 “妹妹难得进宫一趟,本宫命人去把太子叫来,我们一起用膳。” “娘娘不可,太子殿下的身子才刚有好转,莫要受风,娘娘若是愿意的话,不如我们去东宫走一趟?” “还是妹妹想得周全。” 姐妹俩有说有笑往东宫去。 宁写意刚给太子扎完针。 “这位便是给太子治病的大夫,焦贵妃找来的,妹妹瞧着不错吧。” “对了,妹妹的身子也不大好,不如让大夫一并瞧瞧?” “娘娘,这可使不得,这是给太子看病的大夫,哪能给臣妇看啊。” “妹妹你太客气了,你是本宫的亲妹妹,有何不可。” 皇后直接吩咐宁写意。 “你给周夫人瞧一瞧。” 第381章 换子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周夫人的身子,最大的问题,就是虚。 又生了三个孩子,更虚。 如此看来,哪怕是养尊处优的高门夫人,成日里被一众奴仆伺候着,好吃好喝供着,有些伤害,也没办法逆转。 宁写意正常给周夫人开调理药方,开三个疗程,周夫人能吃一个月。 宁写意还得去皇帝宫里跟焦贵妃禀报呢,没留在东宫太久。 太子起身给两位长辈行礼,吩咐下去准备午膳。 “许久不见太子,太子清减不少,太子殿下,这是您最喜欢喝的汤,臣妇给您盛一碗。” 太子无奈。 “小姨母,您是长辈,这里也没有外人,您无需多礼,就当作是一家人聚在一起,母后您说是吗?” “太子说的对,妹妹,今日的饭桌上,我们是你的姐姐和外甥啊,你莫要拘谨。” “好,姐姐。” 周夫人温婉一笑,那股姐妹间的亲昵感觉又回来了。 周夫人把盛好的汤递给太子,太子接过去手一滑,汤全部洒在太子的衣裳上。 好在汤已经暖了,隔着几层衣裳,没有烫着太子。 “对不起太子,臣妇有罪。” 周夫人连忙跪下。 “小姨母,您看您,又被宫中规矩拘着了,快起来。” “我先去换一身衣裳,很快就来。” “本宫方才让人炖了鸽子汤,也不知好了没,本宫去瞧瞧。” 皇后也起身离开。 周夫人坐在位置上一会儿,慢慢走到太子更衣的地方,隔着一层纱,紧紧盯着太子殿下的后背。 一样的位置,随着衣裳的滑落,露出暗红色的胎记! 怎么会是这样? 怎么会是这样! 太子身上怎么会有有这个胎记! 周夫人死咬牙关,不敢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 缩在袖子里的手,用力把帕子撕裂。 “今日的鸽子汤可真香,等会儿妹妹可要多喝点啊。” 皇后的生意从外面传来,周夫人赶忙回到位置上。 强忍着没落泪的她,眼圈微红,低垂眼眸,不敢让他们看出来。 一顿饭吃的真正开心的,似乎只有太子。 周夫人难掩心中哀痛,皇后落在周夫人身上的目光,似乎变得多了。 “妹妹,你看你,难得进宫一趟,不如就留在宫中住几日,好陪姐姐一起说说话啊。” “不了,姐姐,这段时日,我的身子一直不适。” “好不容易有些精神头,迫不及待进宫见见姐姐,妹妹还担心姐姐嫌弃妹妹身上带病气呢。” 皇后握起周夫人的手,拍拍两下。 “妹妹说的这是哪里话,你能进宫,姐姐高兴还来不及呢。” “妹妹,你看姐姐如今有身孕,母亲还在外礼佛,无法进宫陪姐姐,你就留下来吧,陪陪姐姐两三日,可好?” “妹妹。” 皇后拖着音,像她们没出阁的时候,偶尔互相撒娇,让对让无奈又甜蜜的妥协。 “好,姐姐如此说了,我要是还拒绝,可就是不知好歹了。” 周夫人笑着应下。 “我就知道妹妹心中一直有姐姐。” 皇后没有放开周夫人的手,两人从御花园折返回凤栖宫。 “姐姐,妹妹突然想起一件事儿,觉得十分有趣,想要问问姐姐。” “哦,何事这么有趣?” 皇后挑眉,来了兴趣。 “姐姐,是这样的,我当年生产,我记得琳琅的肩膀上有一块暗红色的胎记,似花非花,看不出具体的形状。” “姐姐猜猜后来怎么着。” “随着琳琅张开,我们还没出月子呢,琳琅身上的胎记就不见了。” “姐姐,胎记真的会消失吗?” 皇后温笑回应。 “这等奇事,姐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如找个太医来问问?” “姐姐,不麻烦太医了,妹妹就是随口一说。” 周夫人抽出自己的手,慢慢转身背对皇后。 “说起来也是神奇,家中从未听说有人身上有胎记,我的孩子有胎记,我一开始还觉得很特别。” “只是就特别那么一小段日子,不然妹妹也想让姐姐看看,琳琅身上的胎记呢。” “妹妹,你越来越孩子气了。” “跟小时候一样,天真烂漫。” “是嘛,姐姐,人天真烂漫好呢,还是满腹城府,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好呢?” 皇后上前走两步,站在周夫人身边。 “妹妹,人各有志,姐姐也不好说谁是好,谁是坏,谁是对,谁是错。” “总之,不伤人性命,就是好。” “不伤人性命。” 周夫人呢喃重复这几个字,突然看着皇后笑起来。 皇后心底一沉,对嬷嬷使一个眼色,嬷嬷立刻带所有太监宫女出了凤栖宫。 周夫人转过身,直面皇后,似笑非笑。 “姐姐可算是舍得让他们都出去,愿意和妹妹好好谈一谈。” “妹妹,你今日有些失了规矩,姐姐不能让你在太监宫女的面前,降下身份。” “姐姐,我的身份?” “我什么身份,是姜家的小姐呢,还是周家的夫人,又或者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你,你的妹妹?” “姐姐,皇后娘娘,你觉得,哪一个身份最尊贵,最有面子?” “妹妹,你今日没喝酒,怎么这就开始说醉话了?” “难道是凤栖宫住不习惯?” “也罢,本宫这就派人送你出去,回到周家,你也会自在一些。” “姐姐这是心虚了吗?” 周夫人的嘴角只留下一抹自嘲的笑容。 “妹妹!” 皇后沉声。 周夫人无所畏惧,直视皇后的眼睛。 从她的眼睛里,周夫人看到了皇后久居上位者的姿态和威严。 “姐姐,皇后做的好生威风啊,连亲妹妹的孩子,你都能下得去手!” “这些年,你看着我的孩子,看着我,看着被蒙在鼓里的我,你究竟有没有心疼过我啊?” 周夫人哽咽,声音里充满自嘲。 “我们一母同胞,小时候你最疼爱我。” “我还记得有一回,别家孩子调皮捣蛋,往我身上丢了一块很小很小的石头。” “不痛,我一点也不痛。” “你说不是痛了,别人才有错。” “你说,不是非得给别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才叫错。” “只要对方做了,不管被他伤害的人有没有受伤,不管被他伤害的人有没有计较,对方出手的那一刻,他就是错的!” 第382章 私心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姐姐,这些话,都是当年你告诉我的啊,在我还懵懂的时候,你就教我这些,教我明辨是非。” “姐姐,如此明辨是非的你,为何会变成这样!” 皇后身子挺直,神态不变,迎向周夫人眼中的怨恨。 她开口,冷静的让人觉得陌生,冷静的让人觉得可怕。 “妹妹,你失言了。” “失言?” 周夫人不可置信重复这两个字,很快再次笑起来,身子前俯后仰。 笑着笑着,周夫人的眼眶里满是泪花,像被大雨冲刷。 “姐姐!” “皇后娘娘!” “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 “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你也是一个母亲,你怎么忍心害另一个母亲失去孩子!” “你看着毫不知情的我,是不是在看天底下最傻的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夫人抓住皇后的肩膀,崩溃地摇晃。 “够了!” 皇后厉声,狠心甩开周夫人的手。 “你以为只有你失去孩子吗?” “我也失去了我的孩子!” “有时候,被蒙在鼓里,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起码你不会承受多年的痛苦和煎熬!” “你幸福甜蜜的过了十几年。” “我呢?” “我呢?” “妹妹啊,知晓真相的我,度日如年!” “每当我看见你和琳琅母女情深,我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在滴血!” “亲生女儿在我面前,我却不敢认,不敢抱抱她,更没办法听她甜甜的撒娇,叫我一声娘亲!” “你的儿子是备受器重的太子,是皇上亲自培养的储君,是未来的一国之主!” 皇后用手指戳着心窝。 “我的女儿,却只能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流血流汗流泪的训练,成为一把杀人的刀,成为你儿子手中最有利的杀人刀!” “妹妹,你觉得,这些事儿,都公平吗?” 皇后歇斯底里。 “妹妹,你没有立场指责我!” 周夫人摇摇头,一步步后退,看着彻底变得陌生的姐姐,她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两人对持良久,周夫人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姐姐,是我让你换孩子的吗?” “如果不是你为了私心,跟我的枕枕边人合谋,两个孩子的悲剧根本不会发生!” 她想了一夜,整整一夜。 周家究竟有谁,胆大包天的在相公眼皮子底下换掉孩子! 为何这些年,她从未听到过关于孩子身世的半点风声,后来她知道了。 动手之人,就是她敬重的枕边热,孩子的亲生父亲! 一个是她倚仗的相公,一个是她的亲姐姐,都是她最亲近最信任之人,到头来合起伙欺骗她! “姐姐,你错了!” “如果你没有起这些错的离谱的心思,琳琅依旧是在你身边长大的孩子,是无忧无虑的公主!” “她这些年的忍受和煎熬,根本不会发生!” “我没错!” 皇后厉声反驳周夫人。 “如果我不做这些,我如何赢过姓焦的!” “如果我不做这些,我如何稳坐后位!” “如果我不做这些,姜家和周家的荣辱,谁来保证!” “妹妹,你可不要忘了,两家这些年的名声,权势,地位,都是我这个皇后给的!” “姐姐,难道……段静妃之事,也是……” “没错,也是我!” “所有可能威胁到太子的人,都该死!” 她把和有可能争太子位的皇子都扼杀在摇篮里,霍铉不过是她一国之母的容人象征罢了。 她把霍铉“养大成人”,皇上这些年多感念她这个皇后的付出啊。 焦贵妃膝下只有一个公主,皇上昏迷不醒,他们焦家还怎么争! “母后……” 沉重的宫门被缓缓推开,太子佝偻着身子,步伐艰难的迈进凤栖宫。 “您……您方才说的可都是真?” 太子目光隐忍,含着泪,不敢看周夫人,只想从皇后的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太子,你在说什么,是不是哪个不规矩的在你面前嚼舌根了,母后这就杀了他!” “母后,无人在我面前胡言乱语,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和琳琅表妹……” “太子,你是太子,要谨言慎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一不小心,可是会要命的!” 皇后沉着脸提醒太子。 太子闭上眼,不知道是何种心情。 许久,太子睁开眼泪汪汪的看周夫人。 他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周夫人。 “太子!” 两声惊呼,太子再一次在两人面前倒下。 天色已晚,周夫人未归家,皇后派人去周府禀明。 许久不见亲妹妹,甚是想念,已经把妹妹留在宫中,过几日便会派人送回周府。 周大人送走宫中女官,站在府门前看着远去没入黑暗的马车,若有所思。 “爹爹,您在想什么?” 周琳琅走出来,跟周大人一起看四周,什么也没看到。 她出院子,远远就看到爹爹站在这里,这会儿还出神,不对劲。 “你娘进宫了,皇后娘娘想念你娘,把她留在宫中小住几日,明日你给皇后娘娘和你娘送去几样你最拿手的点心。” “女儿记住了。” 周琳琅站在门外,看着进府的周大人,也同样若有所思。 皇后没有见周琳琅,以往也有过不见得情况,可今日…… 联想到父亲所说,难道姨母把母亲留下来,是另有目的? 什么目的,需要母亲在宫中才能让姨母有安全感? 周琳琅心不在焉。 周大人知道皇后没有见周琳琅,并没有感到意外。 “爹,您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姨母怎么会突然召母亲进宫留宿?” 宫中拨云诡谲,安阳公主监国,太子殿下……似乎有几日没上朝了。 姨母难道真的不担心吗,怎么感觉什么对策都没有? 周大人严肃:“琳琅,有些事儿,不该问的别问,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既然最近京城动荡不安,你就去监工吧,起码那里安全。” “爹爹?” 把她支走? 看样子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啊。 周琳琅没有违抗周大人的命令,当天晚上就悄悄去了月宫底下。 此番皇后没有让宁写意去给太子看病,她不能让焦贵妃知道这个消息。 深夜,太子苏醒。 皇后坐在太子床前,手支着脑袋,沉沉的睡过去。 第383章 不回头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太子情不自禁想到小时候,他每一次生病,皇后也是这般没日没夜的照顾他,累了就用手撑着小眯一会儿。 直到他情况稳定,皇后才敢回凤栖宫。 如今母后的私心已经暴露,她对他的爱,好像也没有改变。 太子慢慢起身,架子上取下屏风,轻轻盖在皇后身上。 皇后瞬间醒来。 “太子,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母后,我没事儿,睡一觉,精神好多了。” “太医,快来给太子看看。” 皇后冲外面喊,很快太医被嬷嬷领进来。 给太子瞧过之后,太医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很惶恐。 “但说无妨。” 太子态度和气。 太医跪下,战战兢兢。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的身子……已经到了……” 后面的话,他如何敢说出来。 “到了什么,你给本宫说清楚!” 皇后怒不可遏。 “皇后娘娘恕罪,太子殿下恕罪,老臣无能……” “无能之人,那就去死!” “母后!” 太子连忙阻止皇后。 “莫要再随意取人性命了。” 皇后瞬间变脸,面对太子,是一副慈母的样子。 “太子既然如此说了,本宫就放过他,还不快滚出去!” 捡回一条命的太医汗流浃背。 东宫又只剩下太子和皇后,其他人都被遣出去。 “太子,你身子刚刚好,要好好休息,母后会给你安排好一切。” “母后,周夫人呢?” 他太了解皇后的性子,周夫人不顾尊卑跟她吵起来,不会有好果子吃。 “太子,这事儿不是你该操心的,你好好休息,很快,那个位置就是你的了。” “母后,儿臣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皇位,我们平平安安不好吗?” “太子,你是不是还认不清形势?” “你是太子,不是凡夫俗子!” “你注定要担起肩上的责任!” “你在权力堆里长大,本宫教导你多年,怎么会养成你这样不争不抢,甘做普通人的性子?” 皇后抓住太子的肩膀,一点点滑下,又抓紧太子的手腕,重重地捏,一个字一个字的强调。 “太子,你不争不抢,有的是人要跟你争,要跟你抢。” “若是我们败了,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一杯毒酒,一根白绫,又或是血溅闹市。” “太子,你现在是还没有尝到权力的滋味,等你坐上你父皇的位置,你就知道,母后这些年的谋划,都是为了你。” “太子,你是储君,你的身份,注定你要争抢,我们不要再天真了,好吗?” 太子拂开皇后的手,只剩下失望和陌生。 不只是皇后,他感觉身边所有的人,都很陌生,都被权力蒙蔽了双眼。 权力真的那么好吗? 看看先皇,一国之君又如何,血浓于水又如何,中就敌不过权力的诱惑。 他的儿子,都想要他的命。 看看父皇。 为了那个位置,杀了所有兄弟,只剩下他孤孤单单坐在高处,日夜承受风雨严寒。 父皇的日子,真的过的开心惬意吗? 没有! 身为帝王,要防着文武百官。 为他打江山的人,他防着,为他护国的人,他也要防着。 血浓于水的孩子,更要防着。 昨日防着他这个病弱太子,今日防着玹弟,明日呢,又要防着谁? 这样的日子,不是他想要的。 太子心里想,自己终究不是皇族血脉,没有遗传到皇家子嗣的追求。 他宁愿他从来都是周家的孩子,起码不用受到太子这个身份的桎梏。 “母后,您当真要一意孤行吗?” 太子的语气很平静,皇后看不出他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 “太子,不是我,是我们,我们一起。” “皇上病重,焦贵妃挟持皇上,不准任何人探望。” “安阳公主造假监国玉玺,试图篡国。” “昭国惊现遗诏。” “太子啊,你瞧瞧,这些变数,不正是上天给我们的机会吗?” “只要我们救出皇上,治安阳公主谋权篡位的死罪,拿到传位太子的遗诏,我们就再也不用屈居人下了。” “太子,天赐的机会,你注定是昭国的君!” 皇后一遍遍说着,试图动摇太子,试图勾出人内心深处最凶猛的欲望。 一旦生出对权力的渴望,就会在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 太子无言看着皇后,向来端庄大方的皇后,在他眼前,变得面目狰狞,无数只手抓住他,试图把他拉进无尽深渊。 “母后,你不要一错再错了。” 母后如何越过焦贵妃,成为正妻,他们做晚辈的,不知情,也不置喙。 可段静妃的孩子,如今的玹弟,焦贵妃的孩子,都葬送在母后手中。 这么多年,母后手上所沾的血,只多不少。 “母后,儿子求您,我们等父皇醒来后,跟他坦白一切,父皇要如何处罚,儿子都陪着您,哪怕是远离皇宫,过普通人的生活,儿子也会给您尽孝……” “太子!” 皇后目瞪口呆,眼里的失望,不比太子少。 “太子,本宫好说歹说,说的口干舌燥,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是吗?” “你还真是她的亲儿子啊,性子跟她一模一样!” “软弱无能!” “你们靠本宫和本宫的女儿,得到人人尊敬的地位,权势,名声!” “到头来,你们没有一句感激就罢了,还要把我们母女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们死了,姜家和周家能全身而退吗?” “大族利益,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皇后冷笑,笑着笑着,眼中闪出泪花。 “太子,本宫奉劝你,安分些,否则,你的好母亲可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母后!” 太子跪下求皇后。 皇后的脚步顿住一瞬间,毫不犹豫离开东宫。 …… 佛塔里,周琳琅正在休息,有人在外敲门。 “小姐,不好了,有人逃出去了!” 周琳琅拿起一个茶杯丢出去,砸到那人的额头,很快见了血。 “你们是怎么看人的,竟然还能让人逃出去!” 姨母经营这个地方几十年,手底下人从未出过这样的差错。 怎么到了她手中,这些人就开始不安分,真当她好欺负是吗? “把人给我捉回来,活捉!” 是时候再杀几只鸡立威了。 第384章 误打误撞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不要,不要,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家中还有孩子,她才两个月,离不开我这个娘亲。” “求求你们,放我回家吧。” “不然,不然你们放我回家,把孩子养到不用喝奶,你们再把我抓走,可以吗?” “求求你们了,真的求求你们了!” 逃出来的女子跪在地上,重重磕头,苦苦哀求。 狭窄的巷子里,前后都有人,握着大刀,犹如索命的恶鬼,一步步逼近女子。 “小姐说了,活捉。” “进了里面,从来没有人能或者逃出来,只有死路一条。” “你倒是真的有本事,能在重重把守下,逃得那么远。” “我敢肯定,小姐见到你之后,一定会欣赏你,也会好好的“夸奖”你。” 领头之人阴恻恻地笑。 女子越来越害怕,看着和她还有几步之遥的人,想要活命的心彻底被捏碎。 她奋起一拼,迎向男子手中的刀。 鲜血喷溅,女子痛苦倒地。 小姐说要活的,绝对不能让人死了。 “赶紧带回去救活!” “什么人,胆敢光天化日行凶!” 巷子的另一头传来女子的厉喝。 背对的两个人回头看一眼,跟前面两个人一起丢下女子,匆匆逃走。 “追!” 楚若霜开口,暗处的人立刻离开。 她蹲在女子面前探她气息,还活着,很微弱。 她和春浓赶紧把人抬上马车回府。 宁写意刚走出院子,打算出去散散步,看到两人抬着鲜血淋漓的人进来,楚若霜的淡色紫衫都被染浓了。 “这是谁啊,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楚若霜三言两语解释。 “身份不明,此人是在月宫附近受的伤。” “快快快,送去实验室。” 宁写意的实验室由几个部分组成,类似手术室的那间,只有裴润卿他娘以患者的身份亲进去过。 此女子是第二个。 女子身上的伤比宁写意初步判断的还要严重。 “她生过孩子,没有好好恢复,身子很虚,身上多处皮肤有淤青,新旧相加,应该是长时间被人虐打的痕迹。” “周琳琅要这人,应该是想要带走佛塔下面的东西。” “这些年从未听到过半点风声,要么没人能成功逃出来,要么被压下去。” “我自己的想法偏向第一种。” “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些人根本逃不出他们的魔爪,为何还要如此虐待他们。” 宁写意给女子处理好所有伤口,又给她输了水。 楚若霜走进去,站在旁边,看着女子的脸色很苍白,嘴角干裂,没有一丝血色。 脸上颧骨突出,手上骨头明显。 这么瘦。 也不知道下面还有多少这样的人。 霍铉不是早就查到周琳琅有问题了,焦铭也知晓此事,他们为何还不行动。 揪出佛塔下面的阴谋,就是断了他们的一大助力,他们必定会元气大伤。 楚若霜心疼这个女子,心疼所有像她一样的人,可她没有合理的身份参与到这件事儿当中。 …… 安阳公主虽然代管监国之责,下了朝之后,还是会回到公主府。 钱庄掌柜亲自送来一个匣子,里面一沓图册。 “公主,这些东西,都是属下按照您的吩咐,收集到的所有。” “属下也联系了其他钱庄的掌柜,今日之内,必定会亲自送到公主手中。” “路上没有什么事儿吧。” “公主您放心,属下派了几波暗卫暗中保护,确保他们安全抵京。” “麻烦你了。” “为公主尽责,是属下的本分。” 掌柜作揖离开。 安阳公主把掌柜送来的东西仔仔细细看过一遍,又前往书房,在里面待了大半天,没让任何人在内陪同。 “殿下,宫中传话,请您进宫一趟。” “嗯。” 安阳公主把所有书放回书架上,图纸装进匣子里,放入机关暗格,又打开书房的机关。 要是有贼人敢擅闯公主府,定会有来无回。 几个孩子各忙各,就连言澈也好几日没回来。 永宣侯消失两日,一下马车,看都不看侯府一眼,直奔公主府。 两人迎面碰上,永宣侯让当然不会以为安阳公主是专门出来迎接他,嘴上不饶人,非要调侃她一下。 “难得今日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殿下竟然亲自出来迎接本侯。” 安阳公主扫给他一个冷漠又无语的眼神。 “我进宫。” “我陪你。” 永宣侯转个方向,走上去牵住安阳公主的手。 她心不在焉,也就不在这等小事儿上和他计较。 焦贵妃故意派人在宫门口等着安阳公主。 暗中盯着的人立刻回去禀报皇后。 杯盖拨动茶水的动作停下来,歪斜身子躺在榻上的皇后狐疑一问。 “安阳公主和永宣侯当真进宫了?” 天已经黑透,这个时辰进宫,非好即坏。 “正是,娘娘,奴婢瞧着两人神色匆匆,不像是得到好消息的样子。” “娘娘,焦贵妃还派了两个人在宫门口接应,这会儿已经往承天宫去了。” “不派人来禀报本宫,也不让自己的亲哥哥进宫,更没叫深受皇上器重的信王。” “独独宣了监国的公主和带兵的驸马,焦贵妃这是想干什么!” “娘娘,焦贵妃对您怀恨多年,膝下又只有一个公主,她定是要为母族做谋算。” “哼,本宫倒是要让焦贵妃彻底认清现实,谁才是妻,谁才是皇后,谁才是真正的母仪天下!” “娘娘英明。” 皇后拿上东西,绕过屏风,宫女立刻跟上去,在书柜后面摸到一个暗格,凭着感觉按下去,前方出现一条道。 皇后拾阶而下,走到最后一级台阶,往左边走。 左边有一间密室。 光是看着,只能看出一堵墙,根本不知内有乾坤。 宫女准确找到一个位置,用力按进去,再放入一块玉牌。 墙面往里推开,两人走进去,门关起,严丝合缝。 坐在床上的周夫人知道来的人是谁,她紧闭双眼,不愿意看皇后一眼。 “妹妹,姐姐来看你,你不打算跟姐姐打个招呼吗?” “嗤。” 一声轻嗤,在封闭的空间,无限放大。 皇后和宫女听得清清楚楚。 死寂,密室一片死寂的气氛。 宫女观察皇后的脸色,对周夫人呵斥。 “放肆,皇后娘娘驾到,你还不快起身行礼!” 第385章 真相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皇后娘娘好大的威风啊。” “也是,娘娘认为自己很快就会登上权力的巅峰,万万人之上,的确应该威风。” 周夫人讽刺,从床上慢慢站起来,铁链碰撞的声音清脆刺耳。 她拖着长长的铁链,任由铁链从床上砸到地上,声音更重,重的能砸碎她们的姐妹情谊。 “臣女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周夫人行了跪拜大礼,用的是未出阁的自称,就是在提醒皇后,她们是一母同胞,提醒皇后,她错的太远了,不要再一错再错。 “妹妹,本宫让你在这里反思,怎么几日了,你还是如此冥顽不灵,不知从何反省自己?” “是不是父亲把你惯坏了,出了事儿,你只会从别人身上找问题?” 周夫人几日未梳洗,蓬头垢面,几缕垂在脸上,遮挡住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也遮住一半。 周夫人跪坐在地上,歪头斜着眼看皇后,无所畏惧地反问。 “皇后娘娘,这句话,应该是臣女对您说,比较合适吧。” “娘娘您不愧是父亲大人亲自培养的皇后,当真有皇后的样子。” 周夫人又笑又鼓掌,模样有些疯癫。 “当年皇上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没有母族依靠。” “满朝文武,无人相信他的能力。” “诸王乱,满朝文武各自站队,父亲当年看中的是先皇所立的太子。” “太子早逝,那把沾满鲜血的椅子,究竟谁能抢得到?” “想要拉拢父亲的人不在少数,让我来猜一猜,父亲为何不顾幕僚的反对,执意站队当今圣上呢。” “是姐姐你吧?” “少女怀春的时候,你对皇上有过片刻向往。” “我们世家子女,向往有何用,我们身后是一个家族。” “在我们眼中,权势利益永远比风花雪月来的重要,重要百倍千倍甚至万倍!” “焦家的选择,让姐姐心中的一点情爱又冒出来。” “手握兵权的焦家要是逼如今的焦贵妃和离,说明焦家有更看好的人。” “焦家非但没有拆散他们,还把全族性命系于一身。” “皇后娘娘,是您劝父亲大人做出选择的吧。” “我不知道铁骨如焦家,怎么会答应唯一的嫡女降为妾呢?” “姜家赌对了,可主文的姜家,付出毕竟不如焦家多。” “朝堂之上,姜家依旧被焦家压制。” “担心有朝一日焦家会讨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皇后娘娘你,害了焦贵妃的第二胎,自此焦贵妃再无所处。” “后来,你和段静妃情同姐妹,就连生产都的日子都一样。” “皇后娘娘你诞下“太子”,段静妃诞下……狸猫,也就是如今的信王殿下。” “这些年,我努力维持周家和姜家,当起合格的后宅妇人,权势之争,从不敢入我脑海。” “皇后娘娘,您把臣女“安排”在这里的几日,倒是让臣女有机会真正静下心,捋清这些年的浑浑噩噩,装傻充愣。” “皇后娘娘啊,臣女知道您这么大的秘密,是不是该上路了?” 周夫人站起来,身子摇摇晃晃,有气无力走到皇后面前,脸上晕开自嘲又失望的笑。 皇后看着毫不留情戳破她的妹妹,怒气冲上头,慢慢的,她后退一步,把所有情绪忍下去。 “妹妹,我们不愧是一母同胞,关系就是要亲近一些。” “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了解我。” “她要是有你的几分聪明,又何至于落得那样的下场。” 周夫人无动于衷。 “你不想知道是谁吗?” 皇后不甘心。 “是谁又有什么重要,到最后都成了你的手下亡魂。” 皇后发笑。 “是跟你关系最好的二姐姐啊。” 像是被突然触发的开关,周夫人不可置信盯着皇后。 “难不成当初二姐姐外出游玩,遇到的山匪截路,坠下山崖,面目全非,都是你安排的?” “是我。” 皇后挑眉。 “不过是她求着我给她安排。” “你以为的亲近的二姐姐,对你从来没有姐妹情。” “她羡慕我们,嫉妒我们,想要跟我们一样获得同等待遇。” “可谁让她的母亲一开始只是一个外室,一个挟子求财,贪得无厌之人。” “她以为能母凭子贵,做梦。” “她的姨娘自小给她灌输人上人的思想,她跟她姨娘一样,贪得无厌。” “得知父亲母亲给她说了一门亲事,她清高自傲看不上。” “逃婚,她自然不敢逃。” “到时候别说她的夫家,父亲也不会放过让家族蒙羞的她。” “她找到我,跪下来苦苦哀求,只要能不嫁人,我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哪怕是从闺阁小姐,变成一把杀人的刀。” “你!” 周夫人看着说出全部的皇后娘娘,更加觉得陌生。 站在她面前的,还是端庄大方的皇后娘娘吗? 这分明是个魔鬼! 一个从未对人有过良善和怜悯的魔鬼! 她和姐姐一起念书,一起受到夫子的教导,一起受到父亲母亲的教导。 她们所学到的,接受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究竟是什么时候出了错,让姐姐变成这个样子! 琳琅……琳琅呢? 琳琅在姐姐身边生活的时间,比待在她身边的时间还要长。 她不敢想象姐姐是如何教导琳琅,更不敢想象,在她面前一向乖巧懂事的琳琅,伪装的面具之下,是怎样的面孔。 “姐姐……” 周夫人摇摇头,声音哽咽,脑海里粘稠的像被搅匀的面糊,她找不到任何方向劝劝姐姐。 “姐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周夫人崩溃地摇晃皇后。 皇后巨力甩开周夫人,使眼色让宫女出去。 “妹妹,你应该感谢父亲,感谢母亲,感谢我!” “如果没有我们苦苦相瞒,你根本不会有这么多年无忧无虑的好日子!” “姐姐你这是何意?” “我们小时候就很亲近,比其他姐妹更亲近,你没有想过为什么吗?” 天下那么大,关系很好很好,愿意为对方付出生命的姐妹,不少。 她们小时候的默契,无人可比。 “你……你是说……” “没错,我们是双生子!” 第386章 截然相反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皇后哈哈大笑。 “我们是双生子啊,我是姐姐,你是妹妹。” “可我们的命运,注定截然相反。” “那我……” 双生子的话,她怎么会是排序第三? “妹妹,今日姐姐要跟你说一个秘密。” 皇后握住周夫人的手,两人走到床边坐下,手也没有放开,恍惚间好像回到小时候的亲昵情深。 “我们,根本不是周家女,我们是前朝后裔。” 皇后紧盯周夫人的眼睛,从她眼睛深处,皇后看到了她的想法。 震惊,荒谬,可笑,甚至觉得她这个当姐姐的疯魔了,连这样的弥天大谎都能说出口。 “妹妹,不管你相不相信,此事千真万确。” “前朝事不用姐姐多说,你也了解了不少历史。” “我们这一脉的祖先,曾是太子。” “若不是亡国之君狼子野心,杀害太子,谋权篡位,前朝怎么会战乱,怎么会灭亡!” “太子的心腹将小郡主从废墟里救出来逃亡民间,以父女相称。” “那名心腹临终前将真相道出,小郡主悲愤欲绝,国破家亡面前,谁也没资格轻言放弃,更不可死!” “就这样,每一代血脉都知晓真相,也知晓肩上的复国重任。” “我们的娘亲,就是前朝血脉,我们却非姓姜。” “娘亲临终前将我们托付给至交好友,也就是姜家夫妇。” “姜夫人怀胎,明显是一个孩子,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让你成为三小姐。” “复国之路长远又艰辛,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前朝血脉,每一代有一个来承受就好。” 皇后松开周夫人的手,站起来转过身,背对周夫人,语气又开始冷下来,询问。 “妹妹,如今,你知道为什么你能无忧无虑的长大了吧。” “是姐姐替你承受了这份,把人压得喘不过气的责任!” 皇后歇斯底里。 周夫人像瞬间失去了灵魂,呆呆愣愣在原地消化这个消息。 太荒谬了,简直太荒谬。 她和姐姐怎么会不是姜家的孩子? 父亲母亲从未在她们姐妹面前表现出不一样的亲情,他们待她们极尽宠爱。 想要什么有什么,把能给她们的都给了,家中不知道有多少庶出的兄弟姐妹羡慕她们。 姐妹俩的亲事,也是千挑万选。 如今姐姐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有预谋的,都是别有目的! 她在这片土地上生活多年,有人却告诉她,她曾是这片土地上的亡国后裔! 她该怎么接受? 她能怎么接受? 知晓真相的周夫人,觉得自己简直像一场天大的笑话! 很快,周夫人冷静下来,她还有诸多疑惑需要皇后来解答。 “姐姐,朝中狼子野心之人颇多,姐姐如何能肯定我们姐妹的身份?” “若是……若是有心之人编造弥天大谎,想要利用你,想要把姜家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呢?” “姐姐,你不能听信小人啊。” 对,一定是这样的。 姜家势大,很多人坐不住,都想拉姜家下马呢。 姐姐是皇后,一国之母,皇上的枕边热,最接近权力的中心,有心行事,绝对比很多人占优势。 周夫人像是燃起了希望,只想把皇后劝下来,她真的不能看着自己的亲姐姐一错再错。 皇后摇摇头,颇为失望地看周夫人,痛心疾首质问。 “妹妹,我们的身体里同样流着前朝皇室的血脉,你为何一点野心都没有?” “你要记住,你是前朝皇室后裔,哪怕你用昭国人的身份生活多年,你也是前朝的血脉!” “昭国霍锋欺君谋反,乱臣贼子!” “昭国皇室,哪一代不是乱臣贼子!” “妹妹,帮帮姐姐,把太子扶上帝王位,前朝的复兴,就靠我们了,将来,我们就是功臣,我们将会是皇家玉碟上,最有功之人!” “你疯了?” “你简直是疯了!” “你选择走一条不归路,你竟然还要带上太子,带上姜家,带上琳琅,带上周家,甚至带上成千上万的百姓!” “前朝灭,昭国现,百年过去,百姓们安居乐业,谁还记得,前朝如何?” “姐姐,你复前朝的国,不会有人念着你的好。” “百姓只会觉得,你破坏了他们原本安定祥和的生活,天下人都会觉得,是你挑起的血腥杀戮,让前朝几十年的人间炼狱再度重演!” “到了那一日,你就是千古罪人!” 啪! 一巴掌甩到周夫人的脸上,很快浮起红肿。 皇后几乎用了全力,周夫人感觉整张脸又痛又麻到了脑子里,嗡嗡嗡一片。 “妹妹,你如此冥顽不灵,背义忘族,怎配皇室血脉!” “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等姐姐和你的儿子女儿一起颠覆这昭国皇室,姐姐再放你出去啊。” “不可以!” “你不可以!” “姐姐!” “两个孩子都是无辜的,你不能把他们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啊!” 一个是她的女儿,从小叫她娘亲。 一个是她的亲生儿子,血浓于水。 不论何种情况,她都不希望两个孩子出事儿。 周夫人连滚带爬,想要追上皇后。 皇后的宫女绝情的把厚重的石门关上,墙面无一丝一毫的痕迹。 她彻底被困在一个无人知晓的牢笼里。 承天宫范围,皇后的眼线几乎都被清除,只留下几个没资格接近皇上的小太监宫女在外面,试图接近皇上。 宁写意给皇上喂下一颗入口即化的药丸,心中默念三个字,皇上慢慢醒来。 床边站着宁写意,安阳公主,永宣侯,焦贵妃和刘公公。 “你们都来了。” 皇上开口说话,有气无力。 体内的毒虽然被解,毕竟伤了身子,皇上想要彻底恢复,怕是难了。 如果能不受任何刺激,精心调养,宁写意有把握让他撑几年。 眼下的情况,真的不好说。 皇上一一看过在场的人,再次说道。 “朕有话要跟安阳和永宣侯说,你们先出去。” “臣妾告退。” 焦贵妃头也不回,三个人出去之后,把门关上。 安阳公主和永宣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皇上。 皇上看着这两人。 毕竟是皇室中唯一有实权的公主和驸马,气势当真是无人可比。 第387章 择权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皇上一点点笑了,不知何意。 “朕没想到,安阳会和永宣侯一起进宫。” 安阳公主淡淡回答:“夫妻一体,如影随形。” 皇上微愣,很快又虚弱地笑。 “曾经朕一直想不明白,先皇为何执意赐婚你与永宣侯。” “皇室有诸多公主,安阳你是最不具优势。” “不具优势,没有母族依靠,先皇偏偏给你选择的是有兵权的驸马。” “诸王叛乱,朕也参与其中,安阳公主府和永宣侯府独善其身。” “最后皇室只剩下朕一位皇子,你俩才锦上添花。” “皇家是没有亲情的,我们注定一代比一代冷血。” “或许先皇早就猜到,自己会死在亲儿子手中。” “不管是死在哪位儿子手中,昭国,依旧有退路。” “先皇将监国玉玺赐予你,你,就是昭国的退路。” “哪怕我们这些皇子都死在权力的自相残杀里,安阳你手持监国玉玺,不论是扶持宗亲,还是亲自监国,都没人敢置喙。” “若是有皇子在权力的拼杀中活下来,你手中的玉玺,非生死存亡之际,不得现世。” “独坐高台,大权在握,朕始终在想,先皇究竟赋予你多少责任?” 安阳公主和永宣侯都没有说话,听着皇上絮絮叨叨半个多时辰。 皇上说了许多,也念了许多。 声音再一次变得虚弱,永宣侯把宁写意留下来的药丸子喂给皇上一颗。 皇上再次提起精神。 哪怕是躺在床上,也要强撑着展露帝王威严。 “安阳,这么多年,朕一直有一件事儿不明白。” “当年,兰氏和她……同一日生产,兰氏生下孩子,她的孩子则夭折。” 皇上一只手压在床上,咬着牙撑起身子,侧看安阳公主。 “安阳,今日你告诉朕,她的孩子,当真夭折了吗?” 安阳公主直视皇上的双眼,反问。 “皇上心中既然已经有猜测,何必再多此一举的试探安阳呢?” 皇上强撑的力气一下子泄掉,他倒回床上,看着床帐,突然哈哈笑起来,频频念道。 “好,好,好啊,还活着……” “长得跟他一点也不像,也不像她。” “不,仔细看,也还是像的,眼睛像,也只有眼睛像,一样的明亮,一样的好看。” “皇上您当初给她下慢性毒药,就应该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她撑了五年,给楚家生下一个能名正言顺拥有身份的孩子,不也被皇上召到京城,皇上您还有什么放不下?” “沈家的孩子,永远是沈家的孩子。” “楚家唯一的女儿,也会帮皇家一直牵制郢州的十万大军,永不入京城。” “安阳你对永宣侯无情,利益权势却注定将你们捆绑在一起。” 皇上自嘲:“朕早就应该猜到,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动手,除了你们,还有谁?” 安阳公主冷漠:“皇上,身为帝王,您走的每一步路,都没有错。” “既然没有错,您就不应该再耿耿于怀。” “您越是放不下,越说明,您内心深处一直觉得您错了。” “帝王,怎么会有错呢?” “朕……咳咳咳……” 皇上想要反驳安阳公主,却开不了口,剧烈咳嗽,到后面一点力气也没有。 “朕当初……是真的……心悦她……” 皇上撑着一口气,坚持说完这句话,屋内再次陷入死寂。 安阳公主在等皇上恢复力气,等他继续说下去。 “她是沈家的大小姐,明艳灿烂,和兄长沈岳山相依为命,相互扶持。” “为了能在父亲的偏心,和继母的压榨中站稳脚跟,活下去,也为了兄长的前程……” “朕,这个不受宠的皇子,注定不是她夫婿的第一人选。” “皇上得不到她,在她的夫婿帮您得到皇位之后,您却想着要杀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只因您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不能容忍曾经心悦的女子,和别的男人生儿育女?” “还是,您不能让郢州军有继承人?” “不,不是曾经!” 皇上激动反驳。 “朕心悦的女子,从来都是她,当初是,现在也是。” “郢州军不是楚家军,早晚要回归皇权,朕不过是做了一个帝王该做的事儿!” “嗤。” 安阳公主没忍住,戳穿皇上的虚伪。 “若她当初选择的人是皇上,她的结果,不会比焦贵妃好到哪里。” “皇上,您今日宣臣妹进宫,就是为了说此事?” “算是。” “朕,还有些事儿想要交代你们。” “东西就在第三格柜子的暗格里,安阳,监国玉玺在你手中,先皇对你的能力是看重的。” “皇上已经知道皇后的身份了?” “朕昏迷之后,好像在睡梦中想了很久,总算想到其中关联。” 安阳公主把暗格里的东西拿出来。 “钱庄这些年收到过不少史书上记载的前朝的东西,他们以此敛财,背后目的,不言而喻。” “皇上您病重的消息已经传出去,灵国使臣到来之前不能处理好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我想,皇后应该不会傻到在那个时间动手,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太子的生辰宴。” 太子的生辰宴在七日后。 这是最接近也是最合适的日子。 不然等皇上“坚持不住”了,她又完全把控朝堂,皇后还得费尽心思对付她呢。 安阳公主把盒子拿到皇上面前,皇上慢慢抬起手。 “安阳,打开它。” 盒子只上了最简单的锁,一拧就开。 里面很薄一张折叠的纸。 “这是什么?” 安阳公主把图纸打开,上面画着一块玉坠的模样。 好像有恍惚的记忆冲入脑海,光一闪而过,安阳公主的印象变得清晰。 “这块玉坠,我记得是皇后年轻时候戴过,后来周琳琅身上也有。” “他们都对外说,玉坠是周大人送给周琳琅和周琳瑄的礼物。” “难道此物就是前朝的信物?” “能号令某种东西的信物?” “朕也是这般猜想。” “安阳,太子体弱,也不知道朕和他什么时候团聚。” “段家血脉只剩下信王,信王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调查段静妃之死。” “皇后曾和段静妃情同姐妹,是勾心斗角的后宫中唯一的亮色。” “安阳,先皇信任你,朕,也信任你。” 安阳公主把图纸放回盒子里,又把盒子锁上。 “臣妹谨记。” “去吧,朕想跟焦贵妃说说话。” 安阳公主把盒子带出去。 第388章 上门要人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宁写意很久没哟感受到这样的压迫感,皇宫,真的要变天了。 回去的时候,楚若霜在看日子。 桌上铺满纸张,旁边还燃着炭火,每看完一张,就丢进去烧了。 “你这是做什么呢?” “我在看看,什么日子,适合成“大事”。” “你也猜到了,看样子他们已经迫不及待了。” 宁写意没再打扰楚若霜,她还得去看看受伤的女子。 受伤的女子已经醒来,身子还很虚弱,说话是没问题。 她跟楚若霜交代,她是从一个地下佛塔逃出来,里面还有很多这样的人。 “我见过一个女子,长得很漂亮,可她就是一个魔鬼!” “披着美丽皮囊,行尽恶事的魔鬼!” “那里所有人都听她的,男子也是如此,没人敢在她面前造次。” “我记得有一次,有个女子生了孩子,又因为什么事儿得罪了她,被她丢下蛇窟喂蛇了。” “所有不听话的人,都会被她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折磨。” “进了那个地方,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我听先前被抓进去的人说,往年不是没有人试图逃出来,可都被他们抓回去,下场可想而知。” “我本来也没想逃出来,我想认命了。” “可我还有孩子,每当我看见她们抱着孩子的时候,我就特别特别想念我的孩子。” “我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儿了,我想见见她,我真的想再见她一面,哪怕是死,也值得了。” 女子从床上起来,双腿一软,一下子跪倒在楚若霜面前,嚎啕大哭的哀求。 “姑娘,我看你绝非凡人,你肯定有权有势,你可不可以帮帮我,让我见我的孩子一面?” “姑娘,求求你,我真的求求你了。” 女子重重往地上磕头,很快额头上就出现一片淤青。 “娘子,你先起来,你说的事儿,我会尽量帮你。” “可现在外面不安全,他们肯定还在找你,我会先派人去找到你的家人,把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再让你们见面可好?” “姑娘,你真的能帮我找到家人吗?” “可以。” 楚若霜咬牙。 她也不确定。 他们把女子带走之前,怎么会单独放过女子的家人? 极有可能,女子的家人只剩下老幼,没办法为他们干活。 若真是老幼,也不知道这些日子,该如何活下去。 楚若霜跟女子要到她家人的地址,让吟月带上几个暗卫前去找人。 不出所料,女子家中早已人去楼空,屋内蛛网遍结。 她们住的地方过于偏僻,根本没有邻居,想要找一个知情人询问都没有。 楚若霜不忍心把这个消息告诉女子,让吟月带人继续寻找。 女子暂时在镇远侯府养伤,她现在还没想好,要把女子交给谁。 交给霍铉,可以把言澈排除在危险之外。 可霍铉对周琳琅的心软,实在是令人感到头疼,万一他又打草惊蛇,还不如不给。 倒是有一个人合适,监国的安阳公主。 宁写意说,安阳公主和永宣侯跟皇上聊了很久。 他们出来之后,皇上还见了焦贵妃,宁写意也没有机会再次给皇上把脉。 见过他们之后,没有把宁写意召进宫,想来是没受什么刺激。 “小姐,人找到了。” 当天晚上,天已经黑透,吟月才和暗卫回来。 “祖孙两人在城门外的破庙藏身,每日混在乞丐群里,没人怀疑他们。” “属下已经把他们带回来,小姐可要见一见?” “不用了,那位娘子肯定更着急见他们,先带他们去洗漱一番,换身干净的衣裳,再让他们见面。” “是。” 楚若霜正要回自己的院子,侯府的丫鬟从外面匆匆走来。 “小姐,信王殿下来了,在府外等您。” 来的还挺快,楚若霜吩咐:“请信王殿下进来吧。” 她转个方向,去前厅。 霍铉行色匆匆。 “见过信王殿下,信王殿下您深夜造访的习惯,可不太好啊。” 楚若霜的态度一次比一次冷漠,虽然在笑,却看不到一丝丝的笑意。 “若霜姑娘,是本王的错,事急从权,还请楚小姐见谅。” “不敢。” 瞧着楚若霜不变的态度,霍铉深吸一口气。 “云峰,你先出去。” 云峰一出去,大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霍铉走上前一步,在和楚若霜只有一臂之长的距离站定。 “霜儿……” 楚若霜不耐烦的打断霍铉的话。 “信王殿下,我们还没有熟悉到这个程度,您还是说事儿吧。” 她大概能猜到霍铉来的目的,她不戳破,就是要让他主动开口。 “今日一条小巷发生了一件事儿,一伙贼人欲对一个女子行凶,有人出现救了女子。” “此女子第一次出现的地方,对我来说很重要,我的人已经盯了好些日子。” “若霜姑娘,你可不可以把人交给我?” “信王殿下是来跟我要人啊。” 楚若霜皮笑肉不笑。 “还真是稀奇,盯着那个地方很久了,人逃出来,不直接带走,眼睁睁看人家遇刺,眼睁睁看人家走投无路差点自尽?” “还是说,信王殿下依旧有顾虑,不想伤害某个人?” “此女被您带走,结果会如何?” “是让她交代所有,为您提供有用的线索,帮助您破案,还是先关在王府的密室或者地牢里。” “时间一长,这件事儿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揭过去?” “若霜姑娘,此事不宜操之过急。” 他需要放长线钓大鱼。 放长线钓大鱼,不代表让更多人在这场谋算中受到更多伤害。 她明明给霍铉提供过好些关于周琳琅的线索,他可倒好,当真用情至深。 比起这一世,楚若霜自认,上一世她和周琳琅的恩恩怨怨,根本算不上什么。 一个男子的虚假情爱而已,微不足道。 “信王殿下,您是不是觉得,我在处处针对她?” “您不会怀疑,我针对她,是吃醋吧?” “您可千万不要多想啊。” “我给您提供的的所有证据,就算不交到您手中,交给任何一个人,都是一种死罪吧。” “我一直在暗中调查她。” 良久,霍铉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第389章 沉不住气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我不是被她冲昏头脑,很多事儿,我没有及时出手,是时机不对,我需要更多的证据,一击必中。” “她身后不仅仅是周家,还有姜家,还有皇宫里那位。” “霜儿,你能理解吗?” 楚若霜微微惊讶的看霍铉,很快又平复心情。 “信王殿下,您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 “您是皇子,您做事有您的考量,是我方才失礼了。” 楚若霜后退一步。 “那个娘子伤得很严重,我已经让人给她医治,等会儿她可以跟信王殿下走,还请信王殿下保护好她和她的家人。” 楚若霜让宁写意准备些药,等会儿让人一起带走。 女子和父亲孩子相见,三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娘……” 孩子怯生生。 “你瘦了。” 女子心疼的摸着孩子的脸,又看向满头白丝的父亲。 “爹,是女儿不好,让您和孩子受苦了。” “别这么说,活着回来就好,活着回来就好啊。” 三人在里面哭了差不多一刻钟。 楚若霜和宁写意过来的时候,还能听到三人的哽咽。 老者擦掉眼泪,握住女子的手,有很多话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 “……闺女啊,今日有几个人找到我们,说把我们带来见你,也能保证我们的安全。” “闺女,你在外面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脖子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爹,这些事儿,很复杂,您别问了。” 老者张张嘴,看女儿的脸色实在是痛苦,也不忍心。 “闺女,把我们带来的姑娘既然说要保护我们,确保我们的安全,就说明,我们在京城,已经不安全了是吗?” “爹……” 女子不知该如何跟父亲解释。 老者一手握住女子的手,一手牵着孩子。 “闺女,爹带你和孩子离开,我们离开京城,随便去什么地方都好,安安生生过日子,总会好起来。” “你放心,从今往后,爹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保护好你们娘俩。” “爹!” 女子听不得这样的话,失声痛哭。 “爹,我们还不能走。” “不,应该说我不能走,我还有事儿没完成。” “爹,您放心,我会求求救我的姑娘,求她送你们安全离开。” “你不走,爹也不走。” “爹,你们离开京城,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我才能放心。” 那位小姐说的没错,她被人追杀,虽然被救下,可那些人不会轻易放过她,万一再找来,怕是连那位小姐都抵挡不住。 “你们是去是留,我无权替你们做决定。” 楚若霜推门进去。 “大伯,娘子,你们已经被一伙歹人盯上,不把他们除掉,你们到了哪儿,都不会安生。” “等会儿你们先和信王殿下离开,他会保护好你们。” “这……” 女子的神情顿时变得慌乱不安。 “姑娘,你说的信王殿下,当真会保护好我们?” “会的。” “娘子,如今的京城,要说安全,可能只有信王殿下那边了。” “你们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你的伤药,给你治病的姑娘也准备好了。” “现在我送你们出去吧。” “好你个楚若霜,三番五次坏我的事儿!” 佛塔内,逃回去的人把楚若霜的样子画出来,周琳琅看完,把画像撕得粉碎。 “小姐,她把人带回去之后,就一直没回来,属下本想等深夜悄悄潜进去把人绑出来,没曾想,信王殿下去了侯府。” “什么?” 周琳琅猛的站起来,带起一股力,桌上茶水摇摇晃晃洒出来。 “霍铉哥哥也掺和到这件事儿当中了,看样子,我不能轻举妄动。” 楚若霜一个在京城的“质子”,侯府守卫都不容小觑。 霍铉哥哥可是皇上最器重的皇子啊,他的王府,守卫更是铜墙铁壁,想要派人进去把那个女子除掉,不是易事。 万一打草惊蛇,她后面的路可就难走了。 周琳琅没有在佛塔里待太久,又回到周家。 只要她不轻举妄动,他们没有足够的证据,也动不了她。 周大人从外面回来,脸上不是很好。 能给他气受的,也只有皇宫了。 “爹,您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儿,你最近安分些,不要再搞什么小动作。” “爹,您……” 周大人没好气地哼一声。 “连个人都看不住,闹得那么大。” “你最近做事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爹,女儿错了。” 周琳琅认错很快。 她最近频频受挫,一肚子的气没地方发泄,能去的只有佛塔。 看着那些手脚不麻利的人,她的一股气更盛,冲动的恨不得把他们全部丢进蛇窟里。 “总之最近你就在家好好呆着,没有娘娘的吩咐,不许出去。” “爹,姨母是不是要用动作了?” 皇上的身子,出不了承天宫,安阳公主刚刚监国,把控朝堂,根基不稳,眼下就是他们最好的时机。 她自己都等了那么多年,更别提姨母了。 姨母苦心经营几十年,她很快就能见证。 “不该问的不要问那么多。” “爹,娘呢?” 周琳琅转移话题。 “娘进宫也有几日了,怎么没跟您一起回来?” 以往娘亲进宫,也不是没有留在宫中的情况,从来没有超过三日啊。 “你娘身子不好,娘娘把她留在宫中,命太医好生调理,她身子痊愈,自然会回来。” 周大人已经从皇后那里知道,周夫人留在宫中的真相,他没有为周夫人求情。 两人虽是姐妹,周夫人的性子却直太多了,更没有皇后沉得住气。 留在宫中,有皇后看着,她掀不起任何风浪。 总比回到周家,一不留神坏他们的事儿好。 周琳琅站在原地,看着周大人走过长廊,身影被绿树挡住。 只是调养身子,姨母为何不让她见娘亲? 父亲和姨母定是有大事儿瞒着她。 送走女子的第二天,楚若霜就发现,侯府外面再一次多了不少盯梢的人。 她用过早膳,又去厨房亲自做些点心,带去沈家。 不出所料,沈家附近也有盯梢之人。 他们这是怕两家给京城外面传信啊。 父亲远在郢州,守着昭国国门,不可能进京。 他们想盯的应该是,和她关系密切的言澈,还有兄长沈亦之。 第390章 秘事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沈亦之三天两头住在军营,回沈家的次数,可能比她还少。 沈亦白被人盯着,在家看书呢。 “小霜霜,你可算是来看我了。” “你瞧瞧我的院子,都是我娘的人,她说,明年科考,我要是不在前三,这些人就会一直盯着我!” 沈亦白咆哮。 上一世的小白,没能等到科考就因她殒命。 楚若霜心中刺痛,“小白,舅母是为了你好啊,你看看大哥,在军中有要职,难不成你想一辈子当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啊。” “当然不是,可这不是能缓几年嘛。” 他年轻啊。 “小白,就半年时间而已,坚持坚持就过去了。” 沈亦白也不是真的无所事事的性子,他就是发发牢骚。 “好吧好吧,听你的。” 他笑,往前嗅两下。 “给我带好吃的了是不是,还是你好啊,我快要饿死了。” “喏,都是你的。” 她带了好几份,已经让人送去给沈岳山和兰氏。 没在沈家待多久,回到侯府,冬雪送来一封信。 “小姐,您出门之后,有个小孩子送来侯府。” 这个时候,有谁会让小孩子给她送信? “没被盯梢的人看见吧?” “没有,小姐您离开,盯梢的人也跟上您了。” 楚若霜打开信,里面只有一个地址,她认得出,这是奇月公主给她的信。 楚若霜在府中待了半个多时辰才出去。 甩掉后面的尾巴,她从巷子里进入一家牛肉铺子,又从牛肉铺子的后门进入另一条巷子,七弯八拐,可算是来到奇月公主约她见面的船坊。 上船之后,船夫开始划桨,船在平静的湖面上悠悠前进。 “奇月公主来昭国的时间不长,对昭国的地方,倒是了如指掌。” “谁能想到,我绕了那么多的路,来到的竟然是京城最大的船坊之一。” “楚小姐莫恼,我这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 “你身后有不少尾巴吧,他们要是知道我俩凑一块,不得不死不休。” “奇月公主有什么事儿,说吧。” “几日后,有一个比较重要的日子,楚小姐猜出来了吗?” “太子生辰。” “没错。” 奇月公主身子往后靠,一根手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太子生辰之后,是我回殇国的最好时机。” “楚小姐不惊讶吗?” “为什么要惊讶?” “明面上,我是殇国的使臣,暗地里,我不过是殇国丢掉的棋子,一个能和昭国和亲的棋子。” “我以为,你会认为,我应该在昭国找好一棵大树好乘凉。” “殇国的情况,不比昭国好到哪里。” 楚若霜也往后靠,看着湖面碧波,粼粼金光倒映,层层推进。 船桨划过,金光打散,一圈圈碧波逐渐扩大。 “殇国陛下的身子每况愈下,你的几位皇兄斗得是你死我活。” “他们背后都有强大的母家依靠,除非是败得很惨烈,不然他们有绝对的退路。” “奇月公主你不一样。” “身世是假的,宠爱是假的,身份地位也取决于高高在上的帝王一念之间。” “你不甘心又能怎么样?” “这个时候,有一个天大的好机会,让你能光明正大离开殇国,离开那个血腥的漩涡。” “大家都以为你被当成棋子,和亲,保两国和平,就是你最大的价值。” “他们哪里知道,你不过是坐山观虎斗。” “等你的皇兄们斗的两败俱伤的时候,就是你回国的最好机会。” “这个时候的殇国陛下,可能已经没有压制你们的能力了。” “先是皇子和皇上斗,再到皇子和皇子斗,最后是皇子公主的斗争。” “他们只剩下一口气,苟延残喘。” “公主你养精蓄锐,拿捏他们,轻而易举。” “昭国啊,稀里糊涂的当了保护你的暗卫。” 楚若霜身子往前伸拿起一杯茶,放在嘴边轻轻的抿一口,四溢茶香,沁人心脾。 清澈的水中,竟有小鱼群在嬉戏,好不快活。 “我说的对吗,奇月公主?” 奇月公主把茶当成酒,一口喝完,望向远方的山川湖水。 “楚小姐,你派人悄悄进入殇国,调查到的肯定不是这些,你就光凭他们查到的线索,分析出来?” 她的身世极为隐秘,是殇皇让人亲自处理。 殇国皇室内,知晓真相的,估计只有殇皇和她。 不少皇子公主瞧不起她,瞧不起殇皇跟民间女子生下的她,对高高在上的他们来说,她就是一个私生女,一个玷污皇室血脉的卑贱之人。 他们处处给她使绊子,找不能容她的错处,将近二十年,他们找到了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找到。 “奇月公主如此问,证明我分析对了。” 原本让人进入殇国,查一查奇月公主,只是想把奇月公主的把柄拿捏在手中,免得奇月公主对她造成威胁。 暗卫带回来的消息,足足让她震惊了一整夜。 这一世她选择当一个通透之人,知晓的趣事还真不少。 随便拎出来一件,都足以让天底下的说书先生津津乐道说上一辈子。 “楚小姐拿捏我这么大的把柄,没有直接说出去,倒是有闲情逸致跟我聊天,我便也放心了。” “如此,公主可以说说你的目的了?” “我想让她……死!” 这个“她”是谁,楚若霜再清楚不过。 “今日你找不找我,她的结果,都会如你所愿,你何必多此一举?” “仇人,自然得亲手手刃,我可不愿意看她死在别人的手中。” 楚若霜不确定地试探:“所以?” “我要先折磨她,再让她死。” “如今我进不了宫,但我能借用别人的手,先勾起她作恶多端的恐惧。” “作孽太多,恐惧一冒出来,谁也化解不了。” “我从小就知道真相,我从小就知道,谁对我好,谁是真的利用我。” “在殇国的时候,我就想,早晚有一日,我会站在她面前,把她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通通还给她!” “她丢掉皇后的仪态,变成天底下最狼狈的女人,我幻想过这样的场景,很多次。” 奇月公主用言语描绘出仇人的惨状,楚若霜忍不住询问。 “造成这一切的源头,不单单是她……” 奇月公主冷笑,“没错,我那位一国之君的父皇,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第391章 恨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天底下的男子都一个德行,一国之君也不例外。” “若非他微服私访民间,遇到她,哄骗她,承诺的事儿,一件也没做到,又怎么会有后面发生的事儿!” “他们两人不管不顾的把我带到这个世上,却又在我年幼的时候,丢下我,把我丢给另一个可怜的女子。” “我的养母,花一样的女子,很温婉很平和。” “这么多年过去,我依然记得她年轻的样子,她喜欢对我笑,从她的笑容里,我看到她对我的慈爱,对这个世间的向往。” “哪怕,这个天下满是罪恶,她也依然心怀美好。” “后来,年迈的外祖父外祖母来找母亲,看见未成亲的母亲,竟然有我这个女儿,满是震惊。” “我至今还记得,年迈的外祖夫举起拐杖要打母亲的时候,外祖母用面年迈的身躯挡在我和母亲面前。” “外祖母爱屋及乌,哪怕我拖累了母亲的名声,外祖母也不忍心看我受到伤害。” “后来,我们一家人有过一段温馨的日子。” 奇月公主歪着脑袋靠在肩膀上,半眯起眼睛,看向刺目的太阳,万丈的光芒为她披上一件华丽的衣裳。 “好景不长,他知道了,他派人来把我从母亲身边抢走。” “然后,残忍的杀了所有知情人。” 奇月公主慢慢闭上眼睛,金光下,眼角似乎有一滴晶莹的泪。 “皇室秘闻,怎能成为民间的饭后闲谈。” “他编造了不少故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知道,真相究竟如何?” “在民间流传最真实的那一个,羞辱了我的母亲,也将污名泼到了外祖夫和外祖母身上。” 奇月公主说完,静静地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楚若霜慢慢喝着茶,一言不发。 很久,奇月公主才睁开眼,眼睛水润清明。 “你见过我的小侄女吧,就是那位无忧公主。” “她自小就是一个怪胎,喜欢养各种各样令人作呕的畜生。” “其中她最喜欢是的毒蛇。” “本身含有剧毒,她又喜欢收集民间毒药喂养,毒上加毒。” “有一回我抓了它,用它的毒,下在他的吃食里。” “我用别的东西毒药,银针也试不出来。” “这么多年,他早就身重剧毒,只要我用一味药引,激发毒性,他便可一命呜呼。” “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得等我回到殇国再亲自动手。” “可惜,楚小姐不能亲眼看到。” 奇月公主说的过于真,楚若霜一时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编造的故事。 “世道对女子过于苛刻,大部分女子的悲惨,罪魁祸首都是男子。” “他害了我的母亲,害了外祖夫外祖母,害了我本该平静幸福的生活。” “他说的对,我是公主,金枝玉叶的公主啊。” “公主过不上寻常女子温馨的生活,那我就过公主该过的生活,承担皇嗣应该承担的责任。” “我要把他所有的儿子,都比下去。” 奇月公主将心声袒露无遗。 一是这里已经是湖中,想要用最短的时间回到岸边,根本不可能。 二是她们都没有带人,只有一个船夫,楚若霜猜得不错的话,船夫是奇月公主的人。 还有一点,奇月公主真的想杀了楚若霜的话,肯定会在湖边埋伏好人手。 反正如今楚若霜的命捏在她的手中,她无所谓楚若霜知不知道她最大的秘密。 “楚小姐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你费尽心思,究竟要做什么?” “我想在她死之前,见她一面。” “就……这么简单?” “很简单吗?” 奇月公主反问。 “如果她真的在太子的生辰宴上起事,谁也不知道,她是能侥幸逃走,还是死在混乱之中。” “她要是逃走了还好,可要真的死了,我来昭国的意义将会失去一半。” “楚小姐,你不用觉得匪夷所思,毕竟,每个人心中都有别人难以理解的执念。” 奇月公主自嘲一笑。 楚若霜深吸一口气,“我尽力。” “好,我信楚小姐。” 奇月公主得到想要的答案,命船夫往回走。 “你……你想要一种能让人免除伤害的假死药?” 宁写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慢慢吞吞的重复。 “是。” 楚若霜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了。 “据我所知,天底下的假死药不能做到这个程度。” 其他假死药服下去之后,要是收到二次伤害,人也会死。 时间上也有限制,必须在严格的时间内唤醒假死之人。 奇月公主需要的不是这些,她需要的是能让人暂时刀枪不入的神药。 宁写意像一条没力气的咸鱼,四肢摊开,软绵绵躺坐在椅子上。 “这个奇月公主,真的知道怎么为难人。” “你能调出这样的药吗?” 她想,宁写意都没办法的话,世间也没有人有这样的本事了。 “我努努力,在太子生辰之前,尽量调出来。” 谁让她这人喜欢挑战呢。 “好,麻烦你了,等会儿我让人给你多做些好吃的。” “我要吃糖醋排骨,糖醋肉,红烧肉,大肘子,酱牛肉,烧鸡,红烧鱼……” 宁写意一连点了十几种肉,最后加个小青菜。 好好的大餐还没享受,信王府来人了,说受伤的女子再次遇刺,情况很危急,需要宁写意赶紧去救治人家。 宁写意几乎是被云峰脚不着地的拖着走。 “大兄弟,我要散架了!” 宁写意咆哮。 “你就不能用轻功带我啊,用轻功飞檐走壁起码比被人“放风筝”好。” “对不起,对不起姑娘,是我太着急了。” 云峰把宁写意放下,宁写意两手撑在膝盖上,弯腰大口大口喘气。 她逃命的时候,都没这么拼。 “姑娘,得罪了。” 云峰说完,手搂上宁写意的腰,两人直接从侯府里“飞”出去。 盯梢之人看的一清二楚吧。 “你留在这里,我跟上去,看他们去了哪儿再禀报。” 两人也没从王府正门进去,直接从后院,更惹人怀疑。 进屋之后,宁写意才把“多此一举”的面具摘下来。 “我这么一伪装,他们会更加确定,楚家和信王府暗中往来。” 第392章 自负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姑娘辛苦了,快来看看她,差一点就伤到要害。” 女子是真的受伤了,这次的伤在腹部。 宁写意让霍铉和云峰出去,留丹月和几个信得过的人打下手。 她隔着屏风跟霍铉说道。 “只差一点点,这条命怕是救不回来了。” “信王府守卫森严,怎么会让人得手了?” “老人家路上被人诓骗,情急之下,她顾不上任何。” “人找回来了?” “已经安全送走。” 哎。 她这么一冲动,打草惊蛇不说,还让自己受那么严重的伤。 如果真的死了,别说信王府,老人家和那个孩子,怕是要一辈子悔恨了。 宁写意在里面待了很久,打下手的几乎是丹月,旁边的人帮不上忙。 观察宁写意给人处理的方式,虚心好学看得入迷。 再出来已经是一个半时辰之后,宁写意抹开快要流到眼睛的汗珠。 “人救回来了,好好照顾,不可发热,度过了今晚,才是真正的安全。” “多谢姑娘。” 霍铉放下姿态。 “还请姑娘在信王府多留一些时间。” “为什么?” 话刚问完,宁写意立刻揣摩出霍铉的目的。 “信王殿下是想让我陪您演一出戏吧。” “拜托姑娘了。” 多坐一两个时辰,好吃好喝的享受着,也没那么难熬,宁写意应下来了。 期间霍铉倒是来过一会儿,明里暗里询问不少楚若霜的事儿,都被她随便编个故事忽悠过去了。 宁写意把此事说给楚若霜听的时候,楚若霜没感到意外。 “太子的生辰将到,宫中已经传来消息。” 每年宫中各位贵人的生辰,邀请的人不少,今年也是如此。 各家夫人和公子小姐会跟着男子一同进宫。 太子坐在上面,远远瞧着,气色好了不少。 场面话说完,大家一起举杯。 楚若霜看着杯中酒液,悉数洒在袖子里。 很快,在场的人全部倒下。 太子被这突然的一幕吓懵了,连忙站起来,怒视皇后。 “母后,你在做什么?” “太子。” 皇后站起来,走到太子身,两只手抓住太子的手。 太子失望的甩开皇后的手。 “母后,你为何一直执迷不悟?” “太子殿下,娘娘都是为了您,您不该如此质问皇后娘娘,更不该辜负她的一番良苦用心。” 周大人从外面走来,对皇后行礼。 皇后再一次抓住太子的手。 “太子,母后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一切,你只需要按照母后给你铺的路走下去,你就是昭国的皇帝,今后,昭国以我们为尊。” “太子,快,去你父皇的寝宫里,找出玉玺。” “只要你拿到你父皇的玉玺,哪怕是安阳,她也无可奈何。” “太子,走,走啊!” 皇后有些魔怔了。 想到几十年的忍辱负重,很快她就要实现复国大业,她就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 百年了,百年了啊。 多少前人惨遭失败,只有她,只有她才是拯救皇朝之人。 太子站在原地,不肯跟皇后一起走。 周大人上前。 “得罪了,太子殿下。” 他让两个人驾走太子。 焦贵妃今日也在生辰宴上,留在承天宫照顾皇帝的,只有刘公公和其他太监宫女。 刘公公急急忙忙迎出来,“老奴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太子殿下。” 皇后居高临下。 “刘公公,本宫命你,去把皇上的玉玺找出来。” “娘娘……” 刘公公为难。 “这不合规矩啊。” “大胆!” 皇后早就看这个对皇上忠心耿耿的刘公公不顺眼,一巴掌狠狠甩到刘公公脸上。 刘公公顾不上脸上的疼,连忙跪下,大殿之内的其他人也是呼啦啦地跪下。 “本宫让你去找,你就去找,废什么话!” 太子看着彻底变了一个人的皇后,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从小他就是父皇的嫡子,也是父皇寄予厚望的人,可他身子不好,母后一直担心他撑不到及冠。 好不容易撑到了,却又开始担心他的身子不如其他皇子,父皇会对他失望,故而培养其他皇子。 母后就这样,担心着一件又一件事儿。 很多时候,太子都觉得,这样的生活,太累太累。 如果可以,他宁愿不要当这个太子。 闲散王爷,畅游天下,岂不快哉。 皇后命令道。 “本宫有诏书,谁把玉玺找出来,谁就能活命。” 皇后拿出一份诏书,展开,上面写着皇上传位太子。 太子瞪大的眼睛险些掉出来。 前些日子,先皇遗诏传的沸沸扬扬,现在又来一份父皇传位给他的诏书,这位母后,究竟做了多少事儿。 “太子即将登上皇位,本宫就是太后,你们敢抗命?” 承天宫里都是怕是的太监宫女,外面的守卫也换成自己人,皇后已经没有任何顾及。 玉玺一拿到手,她就能不费一兵一卒完成大业。 百姓们安居乐业,所有生活都没发生任何改变,谁知道皇宫已经换了新皇帝? 她护住了大军,护住了百姓,没有人流血牺牲,谁都会感念她。 有不少人已经站起来,在承天宫内四处翻找。 皇上的玉玺放的很隐蔽,几乎只有刘公公知道在何处。 刘公公断然不会说出,他们只能自己找,反正有皇后和太子在场,旁人也伤不到他们。 “娘娘,不好了,有大军往京城赶来。” “不可能。” 焦铭和永宣侯还在宴上晕着呢。 焦铭断然不会把兵符交给自己的亲生女儿,让亲生女儿出城冒险。 言澈在京城,只要他有所动作,她的人会立刻回来禀报。 至于言澈的两位兄长,军中也并无消息。 不对,还有一个人,沈亦之。 沈亦之常年在军中,极少回京城,这些日子也没回来。 沈家嗅到苗头,或者安阳他们将此事交予他,也并非易事。 虞大元帅那个人,多年不闻京城事,想要说服他,必须要有足够的证据,否则沈亦之调不了兵。 朝京城来的大军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 “回皇后娘娘,城门口来报,大军的领头人,似乎是……沈亦之。” 竟然还真的是他! 他还真的是有本事说服姓虞的那个莽夫! “究竟是谁给沈亦之传信!” 皇后勃然大怒,在找玉玺的人胆颤心惊,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第393章 笑话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探子来报,前几日,沈家二公子和裴润卿一起出过城。” “怎么不早说!” 前来禀报的人欲哭无泪。 沈家二公子平日里吃喝玩乐,课业也不上进,跟大公子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沈家二公子年纪轻轻,养成这样的性子不奇怪。 比他年长的裴润卿更是荒唐,整日流连花丛,裴家早有放弃他的念头。 谁知道他们会突然有用? “拦住他们,谁要是把一个人放进城,本宫要你们全家的命!” “是,是。” 那人连滚带爬去城门口下命令。 “皇后娘娘好大的威风啊。” 承天宫外传来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其中蕴含的气势威严,甚至比在朝堂之上的皇上,还要胜几分。 皇后的脑子一阵阵发昏,死死瞪着走过来的人,几乎要把一口牙咬碎。 “安阳,你……” “皇后娘娘是以为,我们都被你的迷药迷晕了是吗?” “娘娘,你太天真了,你的药,还是本宫给的。” “你说什么?” “娘娘听清楚了,又何必多此一问呢,”安阳公主反讽,“是不敢承认自己的失算吧。” “娘娘想要把我们迷晕,拿到玉玺之后,拥太子登基。” “下一步会是如何,本宫想一想啊。” “下一步就是用在场的所有夫人,公子和小姐们,威胁那些不服太子和你的大臣,让他们屈服。” “娘娘,有件事儿你可能还不知道吧。” “你让人在地下做的事儿,挖出来的东西,最后都辗转到了本宫手中。” “你做了两手准备。” “要是不能兵不血刃的夺下皇位,你就让昭国血流成河。” “可惜,那些人都被控制了。” 安阳公主是笑着说,每一个字听在皇后的耳朵里,是那么刺耳,她的笑,落在皇后眼里,是那么残忍。 怎么会这样,她多年的谋算,怎么会被他们轻而易举的化解? 他们凭什么那么轻松的破掉她的局? 他们越是轻松,她的几十年,越像是一场笑话! “娘娘觉得,光凭城门口那些人,可以抵挡得住吗?” “你想要把手上有兵的人,都控制在京城,控制在生辰宴上,殊不知,把所有对着你的剑,都留在了京城。” 话音刚落,大军冲进来,把皇后和周大人控制住。 “本宫是皇后,是太子的生母,你们不能这么对本宫!” “安阳,你竟然敢以下犯上,皇上醒来,定不会饶你!” “皇后,你说的,朕,都已经听到了。” 躺在床上的皇上突然开口,在皇后再一次震惊之下,慢慢站起来。 刘公公连忙跑过去扶住皇上。 皇上醒来已经有些日子,身子依旧虚弱,看样子,就算宁写意倾尽全力,也没办法让皇上撑太久。 皇上一步三咳,艰难走到皇后面前。 哪怕是大病一场,身子不如皇后挺直,帝王威严,也不容忽视。 皇后看着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惊讶,好像早就知道皇上的情况。 “你们……你们竟然合起伙来欺骗本宫!” 皇后伸手指过所有人,最后落在太子身上。 “太子,你呢,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这一切,你跟着他们欺瞒本宫!” “本宫为你筹谋一切,你不要,你非要让他们把你当作傀儡是吗?” “你以为,你不接受本宫的安排当太子,当皇上,你就是他们心目中最满意的君王了吗?” “你以为这些人是真心实意想要扶持你吗?” “太子,你配合他们,把姜家和周家斗倒,今后还有谁是公主府的对手,还有谁是侯府的对手,还有谁,是焦家的对手。” “对了,还有沈家,沈家背后,还有姻亲的楚家。” “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有兵?” “你一个要人没人,要兵没兵的皇帝,就是傀儡!” “太子啊,你以为你是为了昭国好,其实你这样做,才是真正的愚忠!” 皇后冲着太子,歇斯底里。 太子反问:“母后想要儿臣如何?” 他听皇后的责骂很平静,他反问皇后,更是平静,好像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平静。 “母后,您失望的不是儿臣没有站在您这边,按照您铺的路走下去。” “您失望,责怪,甚至怨恨的,是儿臣没有如您所愿,成为姜家和周家的傀儡。” “抛却亲情,费尽心思抱来的傀儡,精心培养的傀儡,生出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意识,长脚跑了,站在您的对立面,您当然生气,您当然怨恨。” “儿臣说的对吗,母后?” 他这已经半截入土的身子,东宫没有正妃,没有孩子。 他当上皇帝,就不会成为另外两家的傀儡了? 他死后,姜家从年幼的孩子中,再选择一个新皇,朝中局势彻底改变,朝中大权,彻底握在姜家手中。 “太子,你要记住,我是你的母亲,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你今日不领情,终有一日,你会被他们伤害,会被他们控制,会被他们操控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傀儡!” “来人,把皇后带回凤栖宫,把太子带回东宫,没有朕的吩咐,不允许任何人探望。” 皇上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再次剧烈咳嗽。 堂堂帝王,咳嗽咳出眼泪,才勉强压下不适。 周大人已经慌了,没骨气的跪在皇上面前。 “皇上,臣是被皇后娘娘蒙蔽了,皇上,臣冤枉,还请皇上给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准。” 皇上没有感情的说出这个字。 周大人心中一喜,正要谢恩。 皇上又对人吩咐。 “把周大人带去城门口,斩首示众。” “谁若还是执迷不悟,拼死抵抗,周大人就是下场!” 还没被控制的余党都在城门口,他就来个杀鸡儆猴。 “皇上,皇上饶命啊,臣知错!” 周大人被人拖着走,两条腿蹬着,直到看不见皇上,还是没能等来两个字‘慢着’。 …… 霍铉今日也去了生辰宴,中途喝多被皇后的人带下去休息。 皇后万万没想到,霍铉已经悄悄离开皇宫,带人控制住月宫附近。 女子在前面带路。 她逃出来的路过于隐蔽狭窄,每次只能一个人通过。 霍铉跟在女子身后,云峰和云凌断后,其他人拍成长队,跟在他们中间,一个一个通过。 第394章 将计就计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这个地方隐蔽成这样,竟然还能被找到,这女子不简单啊。” “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没能逃出来。” “等我们抓到他们,问出进出的入口,就不用再钻地洞了。” 云峰絮絮叨叨,云凌不想搭理他。 “你别说话,多用脑子想想问题。” “我想着呢,你以为我跟在殿下身边那么多年,是个什么都不懂得大傻子啊。” “别以为只有你们看得出来,这女子有问题,我也早看出来了好吧。” 队伍太长,云峰和云凌在后面说什么,传不到前面,女子自然一个字都没听到。 走了差不多一刻钟,前面的路总算宽了些。 女子两只手压膝盖弯腰喘息道。 “我们可算是走出最难走的地方了,前面是一条密道,我无意中发现。” “密道的墙上有机关,等会儿大家可都要小心些啊,千万千万不要碰到墙,不然一不小心触发机关就不好了。” 路是宽了,光线反而越来越黯淡。 “许娘子,这里的路怎么好像不太对劲?”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询问。 黑暗中,许娘子轻车熟路走到某个地方。 “小哥,你的感觉非常对,可惜,你们没有机会了。” 许娘子的手已经摸上石墙,鱼要按下某个东西,突然手腕剧痛,她的一只手被卸掉,瞬间疼得额头冒冷汗。 “许娘子要做什么?” 黑暗中,霍铉的声音就在耳边。 许娘子被甩开坐在地上,几个人拿出火折子点燃,凑到墙面,看到上面的机关。 “许娘子是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想要把我们一网打尽的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信王殿下,奴家还真是大意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怀疑到我。” “都进了这个地方,再不怀疑许娘子,我们这些人,可就是糊涂鬼了。” 许娘子尽量忽视疼痛,咬牙问霍铉。 “信王殿下是什么时候怀疑上奴家?” “你受伤被楚小姐救下,我就已经怀疑。” 许娘子喃喃,“竟然这么早。” “如果楚小姐没有把奴家交给信王殿下,奴家倒是不会这么早暴露,是吗?” “你错了,楚小姐选择救下你的时候,就已经怀疑你。” 许娘子深深皱起眉头,抬头看霍铉。 “你让人将消息透露给本王,不就是想让本王把你接走,再光明正大把我们带来这个地方。” “本王收到你的“不明来信”之前,先收到一封意思相同的信。” 送信的人跑得很快。 信上只告知他某条巷子有女子被行凶,已被楚家小姐救下,落款处有一轮弯月标记,他很难不想到楚若霜。 不到一刻钟,又收到一样的信息。 “那个地方,从来没有人逃出来。” “逃出来的路口,已经被我们全部封住。” “你是如何逃出来?” “许娘子,我们按照你们的铺路,走到了这里,你能做的只有交代一切,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许娘子倔强别过头,不肯交代的样子。 霍铉冷笑。 “许娘子是在等皇宫的消息?” “按照时辰,皇宫里已经恢复平静,乱臣贼子皆被活捉。” “许娘子,你只是一颗棋子,他们自身难保,如何会记起你这颗棋子。” “许娘子要是还不想交代什么,本王会送你去和他们见面,彰显许娘子的忠心耿耿。” 霍铉说完,立刻有两个人上去押住许娘子。 擅长机关的侍卫走在前面检查,不算很长的路,一群人走了一刻钟。 “什么人?” 巡视之人听到动静,举起鞭子就要往那个方向抽。 鞭子被人扯住,连带那个人也被扯走。 有人捂住他的嘴。 “老实点,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要是敢耍花藻,我要你的命。” 那人惊恐点头。 云峰放开他。 “这里是什么位置?” “这里是出入口之一,每日都会有人在此巡视,以防有人逃出去。” “这条路出去,那么多机关,谁会搭上小命走这条路,你敢诓我?” “不是不是。” “这条路平日里都是主子走得比较多,我们这些人不能走这里。” “可我们知道这条路的存在,他们早晚也会知道,主子怕有人一心逃走,因此这里的巡视很严。” “主子是谁?” “小的在这里只是一个巡视的,没资格见到人。” “小的听人说过,上面的人叫对方小姐,应该是女子。” “巡视的一共有多少人,多久换一次?” “一共有三十个人,每个地方两个,一个时辰换一次。” “巡视这里的人,一个时辰之后,会和另一个地方的兄弟换,他们来巡视这里,我们去巡视另一边。” “现在过多久了?” “半个时辰。” “除了巡视的人家,这里还有多少人?” 男子“啊”一声,云峰一巴掌拍到他后脑勺上。 “我说的是你们的人。” “应该……应该有不下百人。” “什么叫应该,你不想活了是吗?” “小的真的不知道啊,每一波人都是互不相见的,就我们这些巡逻的小喽啰,也没资格进到里面。” 佛塔下面四通八达,巡视的人相当于在佛塔外围,没资格进入佛塔。 还挺谨慎啊。 云峰看向霍铉。 “带路。” 他们得先解决那些巡视的人,再进入佛塔。 巡视的百来人不用一下子都出来,剩下的几十个在他们休息的地方找到。 这些人的硬气都用来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遇上朝廷的人,没一个敢还手, 佛塔内,一个很大的“深渊”,从上面往下看,黑漆漆一片。 边上围着一群人,放声大笑。 一个男子坐在边上,桌子上各式各样的吃食。 点心,坚果,各种卤肉,大肘子,还有一壶壶美酒。 男子拎起酒壶倒酒,大半洒出来。 又啃了一个大肘子,满嘴流油。 有两个人押着一个蓬头垢面,十分狼狈的女子过来。 男子把空了的酒壶丢下去,没听见任何声音。 他站起来走到女子面前,用脚尖挑起女子的下巴,姿态居高临下。 “你不是宁愿死,也不肯跟老子,最后还不是乖乖就范,老子现在腻了,你也不用活了。” “蛇窟的蛇可是饿了很久,想念美人想念得紧呢,丢下去。” 第395章 挑拨离间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啊!” 男子的惨叫声从深渊传来。 肥头大耳的男子虎躯一震。 方才抓住女子的人,只剩下一个。 又是一瞬间的事儿,另一个男子也倒飞出去。 女子总算挣脱禁锢,浑身瘫软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谁,谁在老子面前装神弄鬼,给老子滚出来!” 原本哈哈大笑的人也是拔出刀剑,警惕四周。 “拿下。” 霍铉从黑暗中走来,一群人很快把他们抓住,他们连丁点还手之力也没有。 霍铉带进来的人,分为几批。 一个时辰之内,找到所有被折磨的女子,被强制训练的孩子,还有在寻宝的无辜百姓。 他们已经把东西运出去很多,佛塔内竟然还有多的令人眼花缭乱的金银珠宝。 可想而知,前朝对神佛的敬畏达到了什么程度。 民不聊生之际,他们宁愿把这些拿去敬献神佛,也不愿意发给百姓。 在上面的月宫已经被推翻,附近官兵驻守,百姓不得接近。 姜家和周家都已经被控制。 沈亦之带兵守在城门外。 城内情况稳定的情况,这一批人马,绝对不能踏入城门口。 焦铭的人替换掉城门口的人之后,沈亦之带兵离开。 皇上留下安阳公主,两人不知在商量什么,很久安阳公主才出来。 宁写意每日进宫给皇上看病,皇上的身子依旧大不如前。 朝堂上监国之人,仍是安阳公主。 太子暂时被禁足东宫。 皇后嚷嚷着要见皇帝。 厚重的宫门被推开,焦贵妃转过去对楚若霜说。 “楚小姐,你只有半个时辰,本宫在外面帮你盯着。” “多谢娘娘。” 楚若霜带伪装成春浓的奇月公主踏进凤栖宫。 这个代表着女子最高贵,最有权势的宫殿,又是多少代皇后的禁锢。 当今皇后如此,上一世的她也是如此。 楚若霜一步一步走得很慢,恍惚间,还能感觉到脚下黏糊糊,那是她蔓延的血。 上一世,就是在这个位置,她杀了周琳琅,然后自尽。 她的血成了屏风上的红梅。 当日,白雪皑皑,她闭上眼睛之前,一片苍茫。 皇后姿态端庄坐在凤椅上,目视前方,看着朝她走来的楚若霜,露出不屑。 “本宫还记得,你齐笄之后,第一次参加本宫的宫宴。” “你认为本宫是非同寻常的女子。” “非同寻常之人,就要做非同寻常之事。” “本宫原本还想撮合你跟信王,没曾想,你竟是个贪恋繁华之人。” “他们霍家是如何对你们楚家的,你当真不怨不恨?” “他们霍氏需要你父亲为他们卖命,又不相信你的父亲,把你留在京城,让你成为卑微的质子。” “你们父女分别十年,你怕是早就忘记了,何为亲情,否则你怎么会成为他们霍家的走狗。” “本宫若是站在你的位置,定要推翻霍氏。” “娘娘,您会跟我说这些话,无非就是想挑拨离间。” “父亲守的是昭国的国门,是昭国的百姓。” “娘娘您的意思臣女听明白了,您守护拥护,只是前朝的皇室。” “只要守住了您的皇室,其他的对您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不是吗?” 楚若霜不卑不亢,从她的情绪里,皇后听不出她的真实想法。 她还是不相信。 为质十年,受尽各家公子小姐的奚落嘲笑。 与亲生父亲分别十年,京城仅有的亲情,也因为皇上的猜忌,不得不离开。 安阳教导得了她一世,教导不了她一世。 她的性子,长成何种执拗,皇后都不会觉得意外。 唯独不变的良善,皇后认为,不可能,不会有人经历诸多以后,还能保持。 “楚若霜,你真的以为,你和你父亲的选择,是大义,是忠心不二吗?” “你错了,你的母亲,就是皇上害死的。” “你竟然不知杀母之仇,忠心仇人。” “你父亲竟然忘记杀妻之仇,效忠仇人。” “你们楚家愚忠,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皇后一遍遍强调,试图从楚若霜的脸上,看到不一样的情绪,最好在她眼前崩溃。 她错了,楚若霜根本就是冷血的毫无波澜。 “皇后娘娘,今日不是我要来找您,是有个人想要见您。” 楚若霜转过身,往门外的方向走,一直到紧闭的门前才停下脚步。 “丫鬟”站在原地。 皇后不解地打量对方。 她对此人有模糊的印象,楚若霜的丫鬟,楚若霜每一次进宫,几乎都是此人跟随左右。 一个丫鬟而已,怎么会有有话跟她说? 她堂堂皇室后裔,怎么会和一个丫鬟有交集。 “丫鬟”把皇后眼中的不屑和嘲讽全部看在眼里,红唇微勾,尽是自嘲,慢慢抬起素白的手,一点点掀开人皮面具。 “昭国皇后,别来无恙。” 清灵的嗓音如流水,很熟悉,又很陌生,明明是那么接近,又那么遥远。 奇月公主的目光一直没有从皇后脸上移开,人皮面具只掀开一半,皇后只能看见七月公主的下颚。 “昭国皇后,你可是想起了什么?” “多年前,你见过我啊。” 人皮面具揭下来。 女子长相温婉大气,一看就是很温柔的女子,含笑的目光水盈盈,像是把苍穹的星光都盛满。 女子不算惊艳却一眼吸引人的容貌,令皇后呆呆站在原地,好半天身子一晃,跌坐在凤椅上,手死死抓住扶手,在上面划过一道痕,指甲里带起零星碎屑。 “你……” 皇后嘴唇颤抖,眼睛瞪大又紧缩,眉头舒展又拧紧,万般纠结皆表现在脸上。 “你……你到底是谁?” 皇后的目光越过奇月公主,看向背对她的楚若霜。 是楚若霜把人带来的,她必定会知晓很多内情,才能找到这个女人。 磅礴的焦躁和暴怒,一个劲涌上脑海,皇后生出立刻毁灭一切的冲动。 “你简直是阴险狡诈,本宫怎么会觉得你不足为惧。” “若是本宫没有想过要赐婚你与信王,你断然活不到今日!” 楚若霜幽幽反问:“臣女还得感谢娘娘的不杀之恩咯?” “你们两个装神弄鬼,狼狈为奸!” 奇月公主耸肩,“昭国皇后既然清醒,我们就来好好聊聊啊。” “这可能是你上断头台之前,最后一次畅所欲言。” 第396章 母女相见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你们两个在皇宫装神弄鬼,兴风作浪,皇上不会饶了你们!” “你这个女人,别想再走出皇宫!” “楚若霜,人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你哪怕不为自己着想,你也应该为楚家,为沈家,还有你的青梅竹马好好想一想,你参与到此事,你还能不能全身而退!” “臣女能不能全身而退,就不劳烦娘娘费心了。” “娘娘,您与其相劝加威胁的让我帮您,您不如好好看看,站在您面前的,究竟是谁。” 谁? 不就是当初那个女人。 殿内没有燃蜡烛,皇后看不太仔细,细看之下,后知后觉,这张脸,分明比她当初看到的女人要年轻。 “你……你是奇月公主?” “昭国皇后,你可算是看出来了。” 奇月公主再次抬起手,比刚才动作更快的揭下最后一张人皮面具,露出她明艳的脸。 “也怪我,长得不像你年轻的时候,不然有谁会认不出年轻的自己啊。” 皇后眦目欲裂,殿内一片死寂。 楚若霜开门出去,将空间留给皇后和奇月公主。 皇后在看到奇月公主竟然扮成那个女人的模样来吓唬她时,已经慌了。 奇月公主每一步路都走的很慢很慢,走向皇后。 皇后步步后退,回到凤椅上。 膝盖窝抵住椅子边沿,她瘫软坐下,不停往后蹬。 奇月公主的脸渐渐和当初的女人重叠,又渐渐转变成她年轻时候的模样。 看着站在台阶上,就是不靠近的奇月公主。 两人明明是一高一矮,该仰视的人是奇月公主,偏偏她心底生出一阵阵寒意,慢慢凝结成冰。 凛风刺骨,皇后抱着双臂,用力吞咽唾沫。 “你……你都已经知晓一切,你不能对我怎么样儿。” “昭国皇后,我当然不会对你怎么样,杀了你,脏了我的手。” “我只是想来看看,把我一家人害成这样的毒妇,究竟是怎么样的面孔,这样的毒妇,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你年轻的时候,也是亲朋好友眼中肆意潇洒的女子。” “你究竟是真的肆意,还是装出来?” “你在殇国认识的殇国皇子,是不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你和他生下我,却又抛弃我,想要杀死我。”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皇后摇头,大声反驳。 “我没想过要抛弃你,更没有想过要杀了你。” “是他,是他算计我,欺骗我。” “我真心爱他,是真的想要放弃昭国的一切,前往殇国,安安心心当他的妻子。” “奇月,你也是皇室中人,你应该知道,皇室是多么虚伪,多么无情!” “他不会娶我,他说他永远也不会娶我,不是他不想,是不能。” “奇月,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骗走一个女子的全部之后,把自己站在受害者的角度,跟人装可怜,装无奈,说什么不能,都是借口。 天底下最可笑最虚伪的借口。 皇后不怕奇月公主笑话,把自己年轻时候的事儿一件件剖析。 “奇月,是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对我始乱终弃。” “我是你的母亲,你的亲生母亲,我是无辜的啊,你能理解一个母亲的痛苦吗?” 皇后手指戳着心口,一遍遍询问奇月公主。 奇月公主始终没有走上台阶,看向皇后的目光,似乎从未有过的平静。 平静之下,酝酿的是惊涛骇浪般的恨意。 “你无辜?” “你痛苦?” 奇月公主轻轻重复后面四个字,闭上眼睛嗤笑出声。 笑着笑着,眼眶酸涩温热,一道酥麻滑过脸颊。 “你的无辜,你的痛苦,就是建立在残忍杀害无辜的一家人?” “如果没有母亲,我早就在你丢弃我的时候,死了!” “母亲含辛茹苦把我养大,外祖父外祖母年迈苍老,哪怕一开始无法接受我,最后也是真心实意把我当成亲孙女。” “他们为我付出了多少,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永远无法想象!” “你明明都不在殇国,可你依旧容不下我们,如果不是他们三个拼死护我,我会第二次死在你手里。” “高高在上昭国皇后,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我,不是什么奇月公主,更不是你杀了两次的女儿!” “我只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姑娘,有善良温柔的母亲,慈爱宠溺的外祖母,不善言辞的外祖父。” “我们一家原本有合乐安宁的生活,是你这个刽子手,把一切打破。” “你说,我该不该替他们手刃你?” “不可以!” 皇后嘶吼,疯魔似的摇头。 从台阶上跌跌撞撞跑向奇月公主。 奇月公主甩开袖子,后退一步,皇后双脚不稳,扑倒在前。 珠钗凌乱,发丝乱飞,妆面斑驳,这可能是皇后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候。 “奇月,你说的这些,本宫都明白。” “可你要清楚,你和本宫才是血浓于水。” “他们于你,不过是短短的几年亲情。” “他们本就是民间的寻常人家,万万触碰不到皇家。” “能抚养你几年,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福气。” “两国皇室血脉,三国最尊贵的身份,天底下仅有你一人。” “奇月,你听本宫说。” 皇后往前爬,试图抓住奇月公主的衣摆。 奇月公主嫌恶地往后,再次和皇后拉开距离。 皇后的手顿住,好一会儿才慢慢落下。 她撑着地面站起来,动作优雅,一点点拭去脸上的泪水。 扶正簪子,发丝往后拨,歪斜的领子整理好,皇后两手往后一甩,宽大的袖袍生风,气质高贵。 她不是端庄女子的站姿,而是以帝王最常见的站姿面对奇月公主。 “奇月,接下来本宫对你说的话,很重要,你要好好的听本宫说。” “本宫,根本不是姜家的长女,姜家长女的身份,配不上本宫一根手指头。” 皇后姿态高傲,世间所有一切都不配入她眼的高傲。 “本宫,乃是前朝皇帝正统皇嗣!” “你……” 还在怨恨中的奇月公主,一时被皇后的疯魔惊懵。 疯言疯语,举止魔怔,她哪里还有一国皇后的姿态? 奇月公主没有开口,她倒是想听听,这个又毒又疯的女人,还能说出什么骇世之言。 第397章 执念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奇月,你是不是不相信?” “本宫能理解你,刚刚知晓本宫是你的母亲,又知晓本宫是前朝皇室后裔,你也是前朝皇室后裔的血脉。” “如此说来,昭国,也是你的灭国敌人。” “奇月,我们身上都流淌着前朝的血脉,我们是前朝皇嗣,匡复前朝,是我们一生都不能忘记的责任。” “奇月,本宫知道,他表面上对你好,实际上,他从未真正在意你,心疼你,否则他也不会派你来和亲。” “本宫还知道,他是想让你来见本宫,想让我们母女自相残杀。” “奇月,你可不能被他欺骗。” “天底下,只有我们母女是最亲近的人。” “对了,还有琳琅,你还不知道吧,琳琅也是本宫的女儿。” “说起来,你还是琳琅的亲姐姐呢。” “太子是你的弟弟,我们都是一家人。” “奇月,你帮帮本宫,帮本宫复国,本宫就是昭国最尊贵的太后,本宫的儿子,将会是昭国和前朝最伟大的君王。” “奇月,我们利益一体,殇国就是你的。” “我们血脉相连的一家人齐心协力,用不了多长时间,整个天下都会是我们的!” “奇月,你年纪轻,容易被人利用,除了本宫,你不能相信任何人的话。” “奇月,留下来,帮助本宫,帮助太子,好不好?” “只要我们把昭国拿到手,本宫和新皇会助你拿下殇国。” “奇月,只要你成为殇国的女皇,曾经欺负过你的皇子公主,都要仰仗你的鼻息过活。” “所有轻视过你的人,都将匍匐在你脚下。” “奇月,你说句话啊。” 皇后抓住奇月公主的肩膀,用力摇晃,眼中的狂热和疯魔已经溢出来,蔓延整个凤栖宫。 好像只要一开门,这股“魔气”就会吞噬整个皇宫,吞噬整个昭国,甚至整个天下。 天下诸国,有哪个君王没有这样的伟志,有谁做到了。 各国常年交战,大小矛盾不断。 昭国和殇国的和平,不也才将近一年。 这个女人的志向,还真是伟大。 抛开其他仇怨,她都要佩服她了。 奇月公主推开皇后。 “你的想法很诱人,甚至可以说,有那么一丁点打动我,但我不会与虎谋皮。” “尤其是一只已经受了伤,苟延残喘的纸老虎。” “奇月,你怎么如此执迷不悟,你们为何要如此执迷不悟!” 皇后癫狂大叫。 太子如此,奇月如此。 “你们都是前朝血脉,竟如此没有血性,不配为前朝子孙!” “昭国皇后,你已经失心疯了。” 奇月公主满是讥讽。 “我不会跟一个试图杀害我两次的凶手合作。” 她无情的拒绝,彻底碾碎皇后的妄想。 皇后捂住脑袋,大喊大叫,突然发疯似的扯下所有珠钗丢出去,又脱掉凤袍,又踩又跳。 “琳琅,对,本宫还有琳琅这个好女儿啊。” 皇后痴痴地笑。 凤栖宫内一直传来皇后娘娘的尖笑声。 当天晚上,皇宫的人都说皇后娘娘疯了。 后半夜,笑声停止。 “本宫是前朝的长公主!” “本宫奉天命,复前朝皇室。” “昭国霍氏,乱臣贼子!” “本宫定会将你们碎尸万段!” “尔等识相的,还不快拜见本宫!” “尔等速去将霍氏贼子抓来!” “太子登基之后。你们都是复国功臣!” “先祖,您看见了吗?” “晚辈精心谋算多年,大业将成,先祖保佑!” 有胆大的宫女扒开门缝,听到皇后的这些疯言疯语,大惊失色,连滚带爬。 没多久,这些疯言疯语传的越来越严重。 不少大臣上书处死皇后。 朝中甚至有超过一半的人认为皇上已经醒了,安阳公主不应该继续把控朝堂。 话里话外指责安阳公主不肯放权,是不是跟皇后一样,早就有谋国之心。 永宣侯向来无所顾忌,那些在朝堂上参安阳公主的大臣,都被以不同的方式打了一顿。 一个两个三个……鼻青脸肿的上朝。 少部分没被教训的大臣,心惊胆颤,彻底放弃参安阳公主的想法。 皇上那日被皇后气到,让所有人有权者离开之后,忍不住吐血,在场之后刘公公亲眼所见。 刘公公求到楚若霜面前,楚若霜没有感到意外。 “楚小姐,老奴知道,这个请求为难人。” “可皇上的情况一日不如一日,老奴是冒着丢掉这条命的风险,恳请楚小姐,救救皇上。” “刘公公,我真的没有办法。” 楚若霜长叹一口气。 “我给刘公公的药丸,都是意姑娘所做。” “意姑娘每日给皇上医治,您也瞧见了,我身边真的没有旁的人有这个本事了。” 且不说夏云更擅长用毒,就算夏云胜过宁写意,她们能找到的药材,也比不过宁写意的小药箱神奇。 宁写意没办法,天底下还有谁有办法。 “真……真的别无他法了吗?” “是的,刘公公,您每日照顾皇上辛苦,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啊。” “老奴谢过楚小姐的关心,老奴先回宫了。” “刘公公保重。” 皇上身边最亲近之人,皇宫最大的掌事公公,连皇后碰见了,都得给人家几分面子。 离开侯府的身影,瞬间老了十岁。 楚若霜一直盯着这道身影上马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备车,我要去找舅舅。” 楚若霜每次去沈家,要么找兰氏一起赴她的诗词茶会,要么找沈亦白出去吃喝玩乐,很少主动找沈岳山和沈亦之。 春浓等人站在楚若霜身后,互相看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疑惑和担忧。 “实在是对不住,小姐,大人不在家。” “夫人在厨房研究点心新花样,要是知道您来了啊,定会很高兴。” “好,我去看看舅母,若是舅舅回来了,记得跟我说一声。” “是,小姐,您这边请。” “隋伯,您先去忙吧,我自己去找舅母就好。” 楚若霜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半道转个弯,悄悄去了沈岳山的书房。 隋管家还真的没骗她,舅舅不在府中。 这个时辰早就下朝了,舅舅也不在兵部,能去哪儿呢? 第398章 敢想敢做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耷拉着小脸蛋到厨房,看见兰氏的身影,立刻露出笑脸,甜甜的称呼。 “舅母,霜儿来看您了,听说您又做了好吃的,霜儿今日可有口福了。” 兰氏惊喜。 “霜儿,舅母正打算做好了给你送去,你就来了。” 楚若霜挽上兰氏的手,撒娇:“舅母,我们这就叫心有灵犀。” 兰氏捏捏楚若霜的脸蛋,“小嘴真甜。” 楚若霜乖巧的像一只小猫咪,用脸蹭着兰氏的胳膊。 兰氏瞧出不对劲,忙把她推开,抓着她的肩膀,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 “霜儿,你怎么了?” “没什么呀,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有点累。” “不过见到舅母给我做好吃的,我就不累了。” “真的?” “真的呀,舅母,我可是最捧场的小馋猫啊,我要把舅母做的点心都尝一遍。” “霜儿,舅母听说,你最近经常进宫?” 兰氏试探。 楚若霜摇头晃脑,十分孩子气。 “对,我的好朋友阿意,舅母您见过,她奉焦贵妃之命给皇上看病,我帮她打下手。” 兰氏紧盯楚若霜。 毕竟是一家人,她如何看不出她心事重重。 “霜儿,最近宫中事情多,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 楚若霜四下看看,凑到兰氏耳畔,压低声音。 “舅母,您指的是什么呀?” 皇后“疯”了,说出不少“秘密”,安阳公主以最快的速度平息谣言,可楚若霜几乎天天进宫,难保不会听到别的。 看她这样子,真的听到了点别的东西。 皇后那个女人,装疯卖傻还不安分。 兰氏不勉强她,刚好点心出锅,这个话题就这么揭过去。 楚若霜晚上就在沈府住下。 兰氏让人多照看着她些,离开楚若霜的院子,回到自己的院子,一直等到深夜,沈岳山才披着一身朦胧月光疲惫的回来。 “相公,今日遇到了何事,怎么这般晚才回来?” 兰氏提沈岳山取下披风挂好。 “宫中有些事儿。” 沈岳山没打算和兰氏细说的样子,兰氏也就不多问了。 “相公,霜儿来了。” 兰氏看向映在门上的两道身影。 她安排人在门口守着。 沈岳山握住兰氏的手,两人坐在床上。 “霜儿怎么了?” “霜儿今日心事重重。” “相公,霜儿经常进宫,虽说那些风言风语影响不了她,可那位就不是个安分的。” “就算在禁足,她也有办法把霜儿唤过去,单独谈话。” “我是担心……担心她跟霜儿说了什么不能说的。” 沈岳山脸上严肃,“你的担忧,不无道理。” “主要是霜儿这孩子,打小没人陪在身边,不知道这些年,她独自面对过多少血雨腥风。” “她对每一个人,都有一份警惕,就连我们也不例外。” “表面上看着乐观开朗,依赖我们依赖的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心里藏着多少事儿,都不愿意说出来,我们想帮她,也不知道从何帮。” “相公,你说怎么办啊?” “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霜儿不会真的知道了吧?” “应该不可能。” “当年知情的只有我们几个,皇后断然不会往那个方向猜。” “我估计皇后是跟霜儿说了什么挑拨离间的话,想让霜儿和我们疏远。” “老爷,夫人,霜儿小姐来了。” 丫鬟在外面禀报。 沈岳山和兰氏互相看一眼,心中微沉。 两人都没梳洗,直接让人开门把楚若霜请进来。 “舅舅,舅母。” 兰氏握住楚若霜的手,跟她一起坐下。 “霜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楚若霜抬眸,看向沈岳山和兰氏,眼神十分坚定,又翻涌过一瞬间的恨和狠。 沈家夫妇捕捉到她微妙的情绪,心中狠狠咯噔。 楚若霜深吸一口气,“舅舅,舅母,霜儿今日听到一件事儿。” 沈岳山和兰氏都没有主动开口询问,楚若霜也没有立刻说出。 双方都带着试探,他们在赌,对方心中怀疑甚至有可能知晓之事,是不是同一件。 楚若霜轻轻靠在兰氏的肩膀上,感受兰氏的手一点点怜爱地抚摸她的头发。 “舅舅,舅母,今日霜儿和皇后见了个面,皇后说……” “她说,是皇上杀了我娘。” 楚若霜坐直身子,目光一掠,看过两人。 两人神色俱是震惊,不像是在她面前做戏。 “霜儿,皇后当真这么说?” “是。” “她说,我娘是被皇上下毒了。” “慢性毒药,很多年。” “我想,是不是因为娘中毒了,生下我之时,才会出现意外。” 楚若霜没有见过娘亲,她在郢州的院子,有很多娘亲留给她的东西。 好看的衣裳,首饰,还有很多很多好玩的小玩意儿。 这些东西,她都没有带来京城。 属于郢州的东西,还是留在郢州好,毕竟那里,比京城自由。 “霜儿,此事我们会调查清楚,你莫要轻举妄动。” “舅舅,霜儿知道。” “霜儿若是轻举妄动了,就不会将此事告知舅舅和舅母了。” 楚若霜对他们安抚地笑。 “时辰不早了,霜儿先回去休息了,舅舅舅母也早些歇息。” …… 姜家,周家,皇后,太子,这些人要怎么处理,安阳公主一直没有下令,皇上也不露面,甚至连一道口谕也没有。 朝中已经开始有人作死的想,皇帝是不是被安阳公主害死了,安阳公主才把控朝堂不放。 太子失势,宫中能承担大任的皇子多的是,就算不是信王,还有别的皇子。 自古以来,扶持一个幼帝,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这些,安阳公主都没有任何表示。 有朝臣站出来。 “安阳殿下,近日,先帝遗诏之事,在民间传的沸沸扬扬。” “先帝是否真的留下遗诏,是个巨大的迷。” “为防有心之人做文章,臣恳请殿下,彻查此事。” “臣请殿下,彻查此事。” 一群人跪下去。 找到遗诏,不管先皇最中意的继承人是谁,安阳公主势必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她监国的责任,就是一个巨大的笑话。 安阳公主如何猜不到这些老狐狸的想法。 “众大臣都这么说了,本宫就依你们,你们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前往民间寻找遗诏?” 第399章 意思意思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啊…… 这…… 合适的人选? 谁啊? 信王殿下能力出众,对朝中事的把控,比太子更胜一筹。 皇上虽然立了太子,对信王的栽培一点也不马虎。 如果太子的身子真的撑不了几年,信王定是最合适的新君人选。 可京城事还没完全解决,信王殿下还得继续追查前朝余党。 分身乏术,信王殿下得先排除。 八皇子嘛,跟信王殿下的关系最好。 可若是让八皇子前往,找到遗诏的功劳,可就算在八皇子头上了。 他在皇上面前大出风头,朝中局势可能会发生改变,也不太合适。 其他皇子要么平庸,要么年纪不够。 当个被人扶持的新皇可以,前往民间,还是算了吧。 如此一来,只能从各家公子中挑选合适之人。 言世子官职在身也有一段日子,奉命办事,处理的倒是都不错,可他到底是安阳公主之子。 推荐言世子去办这件事儿,不是膨胀了安阳公主的声望和势力? 不合适,绝对不合适。 还有谁? 朝堂之上,各位大臣议论纷纷。 安阳公主问:“诸位大臣,这个不行,那个不合适,本宫看你们倒是合适,要不你们亲自去?” “殿下息怒,臣等绝无此意。” “你们既然提出来,遗诏之事不可耽误,你们今日就好好想想,务必挑选能担此大任之人。” 诸位大臣:“……” 看安阳公主这架势,他们今日不选出一个人来,这朝是下不了了。 大殿上再一次响起声音,比刚才更大声,安阳公主也不管,就等着看谁能入得了他们的眼。 “安阳殿下,老臣觉得,沈家的大公子沈亦之可以胜任。” “沈公子常年在外,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经验丰富,他前往民间,再合适不过。” “他可是沈家人,沈家和楚家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 有人立刻反对。 让沈家人去找遗诏,他们偏向哪一党,哪一党就是遗诏上的“新君”,这不是误国嘛。 大殿之上,沈岳山没有任何表示。 倒是永宣侯站出来。 “大人这么分析,也不是没有道理。” “可这样的道理,同样适用每个人,你这不是自相矛盾,自己打脸?” “还是说,你对方才大家分析出来的每一个人,都有意见?” “下官绝无此意,永宣侯,慎言。” “本侯倒是觉得,殿下方才说得对,不如诸位亲自去寻找,互相监督,必定能堵住悠悠众口。” “如何啊?” 一群人直接成了哑巴。 争来争去,没个结果。 “诸位大人都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本宫可就直接选人了。” “方才诸位排除掉的人,除了在京有要事的信王,其他人都出城。” “本宫记得,裴家的裴润卿公子也曾走南闯北,对民间事了解不少,裴公子也去吧。” 安阳公主又挑选了不少大臣家的公子,一并跟了去。 谁有本事,谁就能找到遗诏。 到时候这些人也无话可说。 天黑之后,楚若霜收到安阳公主的信,邀她前往公主府。 安阳公主的诗词茶会,楚若霜参加过不少,还是第一次在晚上收到信。 预感有大事儿的楚若霜不敢耽误,换一身低调的打扮,悄悄从侯府后门出去。 永宣侯竟然也在安阳公主府。 “殿下,侯爷。” “霜儿来了,快坐。” 安阳公主对楚若霜招手。 “深夜把你叫来,实在是不好意思。” “殿下,霜儿明白您的用意。” 楚若霜如此通透,安阳公主也不拐弯抹角。 “听说皇后跟你说了一件犯死罪的事儿。” 楚若霜一顿:“是。” “你心中是如何想?” “殿下,宫中皆传,皇后娘娘……失智了。” 看样子,怀疑的种子还是种下了。 安阳公主垂眸,过了一会儿,她抬头,很认真地对楚若霜说。 “霜儿,你在京城多年,已经忘了京城外的景色了吧,两日后,你跟阿澈出城去玩玩吧。” “殿下!” 楚若霜震惊。 言澈是出去查遗诏,她跟言澈出去,势必会引人注意。 皇上上不了朝,安阳公主暂时监国,可做事若真的这么无所顾忌,定会给人留下把柄啊。 安阳公主握住楚若霜的手,敛去所有气势,只剩下对晚辈的疼爱。 她拍拍楚若霜的手背,语气十分温柔。 “霜儿,去吧,皇上那边,我会处理好,朝中无人敢有异议。” 楚若霜的脑子像浆糊,好半晌没回过神。 良久,她从椅子上离开,对安阳公主行大礼。 “楚若霜谢过安阳公主。” 安阳公主让她光明正大的走出京城,其中深意,不用过多琢磨,她也明白。 她半道上前往郢州看望父亲,朝中大臣也不敢有一句反对。 十年了,她总算可以回去看看亲人。 也不知父亲是不是苍老了。 楚若霜辗转反侧,激动的一个晚上都没睡。 第二日一早,精神抖擞出去买了不少东西,让人装上马车。 路途遥远,东西太多,也不方便,理智让她硬生生停下大买特买的冲动。 “我从你身上看到四个字,归心似箭。” 宁写意来到楚若霜身边。 “阿意,我不在府中这些日子,就麻烦你了。” “你不打算带我一起?” “啊?” 宁写意的双眸黑漆漆盯着楚若霜。 “我知道你心里藏着事儿,你也想弄清楚。” “旁人,可能无法帮你。” “你猜到了?” “算是。” 楚若霜感觉筋疲力尽,靠在马车旁,低头看从脚尖路过的一只迷路蚂蚁。 “这个想法,过于大胆,也是不孝,我的念头,仅有一瞬间。” “冷静下来之后,我不敢再这么想。” “不论是我,还是父亲,都没办法接受。” “你带我去,也不一定非要让我为之心动。” “但,你可以少一份纠结,甚至……后悔。” “你把在京城交到的朋友带回去,看看你的家人,看看你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不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儿。” “我离开京城那段时间,还没去过郢州那么远的地方呢。” “阿霜,你就带我去吧。” “阿霜……” 宁写意央求。 “好,我们一起去,就当是游览天下风光了。” 第400章 郢州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队伍还没出发呢,京城之外传来灵国使团遇刺的消息,他们被暂时安置在最近的驿站,八皇子不得已带人出去调查。 八皇子的任务空缺,安阳公主也没找人顶上。 朝中声音颇多,楚若霜猜想,安阳公主就没打算让言澈真的找到遗诏。 言澈不合适,沈家自然也不合适。 果不其然,她和言澈走了半个多月就和沈亦之会合了。 “大哥。” “霜儿,我奉安阳公主之命,安全护送你到郢州。” 朝中动荡,各地手握兵权的重臣也开始有些小动作。 楚若霜后知后觉,找遗诏是假,让他们分批前往各地试探他们的是真。 哪怕安阳公主相信父亲的忠心,朝中不相信的大有人家在,她只能让自己的亲儿子冒这个险。 再加上楚若霜,镇远侯的亲生女儿。 只要楚若霜还会回到京城,他们大可以对镇远侯放心。 半路休息,楚若霜望着辽阔的土地。 “不管我们走这一趟,是为了什么,路上都不会绝对的安全。” 话音刚落,站在她身边的两个男子分别看向不同方向。 十几个黑衣人从多方向冲出来,挥着刀直接劈向他们。 这一路上,楚若霜没带多少暗卫。 有言澈的人在,如今又加上沈亦之的人,对付这几个刺客,足够了。 把人交给最近的衙门,一行人再一次赶路。 几日一次刺杀,快要接近郢州,刺客才算消停。 镇远侯早就得到消息,派人出郢州接应他们。 身穿铠甲的大将军礼数周到,声如洪钟。 “末将隆虎奉镇远侯之命,前来接应三位贵客。” 楚若霜掀开车帘,看着容貌已不复当初的男子,热泪盈眶,迫不及待下马车来到男子面前。 “隆叔叔,您还记得我吗?” 隆虎愣住,一时间没认出来。 楚若霜哽咽,“小时候,我闯祸惹父亲生气,您还经常抱我出去买糖葫芦。” 隆虎抬起头,打量楚若霜,很快也湿了眼眶。 “您是……您是小姐?” 楚若霜破涕为笑,“是我,隆叔叔。” “小姐,您都长这么大了,末将都认不出来了。” 隆虎转过身去,背对他们,悄悄抹掉眼泪。 “沈公子来信,说京城会来贵人,侯爷和末将从未想过,会是小姐。” “侯爷若是知道小姐回来了,定会高兴。” “小姐,末将为您驱车。” 楚若霜摇头,“隆叔叔,我想亲自走一走。” 他们一行人下车的下车,下马的下马,都站在她身边。 “好,末将都听小姐的。” 郢州城外的景色不如京城附近的繁华,却别有一番自然之美,走在其中,自由的感觉逐渐包裹,令人心情舒畅。 守城官兵认得隆虎,很快放行。 郢州城内的热闹繁华,比当初更盛。 沿街很多摆摊的小商贩吆喝着。 “包子,刚出锅的大肉包子包子,热气腾腾。” “桂花糕,香甜软糯的桂花糕。” “糖人,甜甜蜜蜜的糖人。” “……” “霜霜,赶了这么久的路,你肯定饿了,我去给你买吃的。” 言澈说完,不等楚若霜答应,从每个摊子上都买了东西,最后实在是拿不动了,让手下帮着拿。 “够了阿澈,东西太多了,我们大家一起吃都吃不完。” “好,你先吃着,喜欢什么,明日我还给你买。” 言澈乐呵呵的笑。 霜霜多年没回来,肯定很想念家乡的味道,他想把整条街的东西都买下来送给她。 楚若霜把东西分下去,大家边吃边走。 威虎和身后的将士自有一股久经沙场的杀伐之气,百姓们见了,眼中皆是敬畏,还有不少人跟他们打招呼。 威虎跟他们介绍。 “这位便是侯爷的女儿,若霜小姐。” 百姓们又惊又喜,纷纷送东西给楚若霜。 百姓们越来越热情,楚若霜实在是没办法,只好上马车。 镇远侯不常在府中,日常起居几乎都在军营。 这会儿便是如此,在军中看将士操练。 大老远,隆虎就迫不及待喊出声。 “侯爷,侯爷,您看谁回来了。” “隆虎,谁能让你这么激动,往日的沉稳都到哪儿去了?” 镇远侯的目光越过将士们的身影,往军营门口看去。 只见走在隆虎身边的有四个人,两位公子,两位姑娘。 他只认得一位,沈亦之。 他们的脚步越来越快,其中一位披着粉色披风的女子,迫不及待跑起来,跑向他。 两人只有十来步的距离,女子突然停下脚步。 每挪动一步,都很沉重,沉重的像是灌了铅。 她明艳美丽的容颜,已经淌满泪水。 楚若霜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什么心情。 这一世,她恢复意识之后,就是十五岁。 十五岁之前的记忆,和上一世重叠。 如此算来,她和父亲已经两世未见。 两世的记忆很遥远,很遥远,遥远到,她连影子都捕捉不到。 她在看镇远侯,镇远侯也在看她。 父亲的两鬓白了很多,脸上也有几道岁月留下的痕迹。 常年征战沙场,父亲的肤色满是老将的血性,跟养尊处优的大臣不一样。 厚重的铠甲,闪着令人生畏的寒光。 渐渐的,镇远侯的眼圈也开始泛出一点点红。 他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却不敢确定。 这种场景,他梦到过无数次,每次醒来,都是失望。 他生怕眼前的一切,又是一场梦。 哪怕,沈亦之和隆虎也在场,在对他笑,他仍是不敢让心中的希冀,彻底冒出来。 “父亲!” 伴随一声包含思念的哽咽,楚若霜在镇远侯面前跪下。 沈亦之也来到楚若霜身边,跟她一起跪。 正在操练的将士,都听到这震耳欲聋的两个字,情不自禁停下手中的动作,不约而同看向前面的两个人。 他们看见,向来杀伐果断的侯爷,竟然在众将士面前,红了眼眶,落了泪。 战场上,令敌人不敢直视的身影,在这一刻,老了。 他像一个无力的老父亲,踉跄地走到跪地的女子面前,伸出颤抖特别厉害的双手,想要触碰女子,却又不敢。 女子反手握住他们侯爷的手,声音沙哑的重复。 “父亲,我是霜儿,霜儿回来了。” 第401章 父女相见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霜儿? 若霜小姐? 她就是侯爷念了十年的女儿? 在这一刻,不单单是镇远侯,就连众将士也不敢相信。 当年侯爷送自己的女儿进京的场景,老将历历在目。 年轻的将士没真的见过,也听说过。 他们的家人都在这里。 打赢殇国,殇国彻底认输,愿意和昭国签订和平条约之后,他们每个月最少能回家两次,跟家人一起吃团圆饭。 只有侯爷,不愿意回到侯府,清清冷冷。 “霜儿?” “你真的是霜儿?” 镇远侯强忍哭腔。 “父亲,是霜儿,霜儿真的回来看您了。” 楚若霜的声音支离破碎,扑进镇远侯怀中,像个无助的小孩子,放声大哭。 众人也跟着伤感。 唯一情绪稳定的宁写意,心中竟也开始酸涩。 曾经她十分不理解,楚若霜在京城的时间那么长,五岁之前的一切,应该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忘的差不多,对郢州怎么还会有那么深的感情? 如今亲眼见到,她好像慢慢理解了。 楚若霜看似坚强,实则她很缺爱,她很依赖一份真挚的感情,这才是上一世她走向悲剧的必然。 镇远侯带楚若霜和其他人进入营帐,隆虎让将士们都解散,休息半日。 没多久,楚家的旁亲也来了。 镇远侯只有一位亲兄长,早年在战场上牺牲,他唯一的儿子楚舟从小兵做起,如今已是一营之长。 除他之外,这些人都是镇远侯的堂兄弟,楚若霜是得叫他们一声叔叔伯伯。 当天晚上,镇远侯在军中设宴,众将士同乐。 军营里的宴席,也不是楚若霜见惯了的宴席。 大家都在外面空旷的地方搭起架子,烤鸡,烤鱼,烤全羊…… 众将士的家人也一同参加,大家手牵着手,围着火堆跳舞助兴。 楚若霜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庆祝方式。 镇远侯也想到了父女相处的那五年。 “当年你在的时候,我们还没有这个条件,如今是不是觉得很新奇?” 楚若霜靠在镇远侯的肩膀上。 “霜儿看到,每一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很幸福。” 当年,一是郢州本身的条件还没这么好。 二是昭国的多王之乱损耗太大,各国蠢蠢欲动,试图趁人之危,郢州不得松懈。 三,也是皇上当时太忌惮镇远侯,他们这里偶尔的欢乐和幸福传入京城,可能会在皇上心中扎上一根刺。 众将士的亲人都扎根在郢州,能时常和家人团聚,这便是他们心中莫大的幸福。 言澈和沈亦之还有宁写意,被几个小孩子手牵着手,加入跳舞的的队伍。 “侯爷,小姐,你们也一起来啊。” 威虎呼唤他们。 他四肢不协调,也跳得欢快。 楚若霜先站起来,又两只手抱住镇远侯的胳膊,用力一扯,把拽起来。 “爹,我们跳跳?” “好,爹爹还没跳过舞呢,等会儿跳得不好,你可不要笑话爹爹啊。” “霜儿保证,绝对不会笑话爹爹。” “快走吧爹爹,等会儿烤全羊熟了,大家都不跳了。” 跳舞的圈子越来越大,可爱的小孩子在一旁蹦蹦跳跳。 军中的欢乐,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镇远侯带大家回到侯府安置。 楚若霜住的还是小时候的院子,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没变。 老管家再一次抹泪。 “老奴就知道,小姐肯定会回来。” “大家每日都要洒扫侯府,就盼着侯爷和您哪日回来,都能放心住着。” “万叔,您和大家辛苦了。” 楚若霜把买来的礼物发下去,还有一部分,在军营的时候,已经发完。 躺在小时候的床上,慢慢感受以前的一切,楚若霜睡意全无。 直到现在,她的感觉依旧恍惚,一切真的太不真实了。 天边翻出鱼肚白,楚若霜才勉强睡去。 被人叫起来的时候,立刻清醒。 大家一起用过早膳,镇远侯带楚若霜去看沈氏。 把沈氏喜欢吃的所有东西都拿出来,一一摆放好。 楚若霜拿着帕子,动作很轻柔,一点一点把碑擦拭干净。 又在周围除了草,摆放一圈好看的花儿。 镇远侯一边落泪一边笑。 “夫人,霜儿回来了,霜儿回来看你了。” “你看,我们的霜儿长大了,跟你年轻的时候,很像,很像。” “娘,对不起,这么多年了,才来看您。” “请您原谅霜儿的不孝。” 楚若霜跪地,沈亦之也跟着在一旁跪下。 “娘,我是亦之,我和妹妹来看您了。” “请您原谅爹爹和孩儿,一直没有把真相告知妹妹。” “您放心,我和妹妹在京城,我会保护好妹妹,不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沈亦之的心里话无法说出口,楚若霜自然也不知道,他心中藏着这么多。 两人在心中各说各的,半个时辰后,镇远侯和沈亦之不忍心,强制把她扶起来。 楚若霜再一次用手抚过沈氏的名字。 “娘,霜儿明日再来看您。” 楚若霜这一次回来,待不了太长时间,镇远侯心知肚明,不敢问出口,不敢问她到底哪一日走。 楚若霜也不敢说,生怕一说出口,就会打破这份好不容易团聚的温馨和幸福。 一连半个月,楚若霜不是吃,就是玩,几乎把郢州城内逛了个遍。 感到自由和幸福的同时,心里又藏有一件大事儿,只要一闲下来,就会冒出。 在郢州待半个月,过不了多久,她就要再次回京。 再不说出口,可能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楚若霜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把剥好的核桃,丢进垃圾篓里。 “霜儿,你这已经是第六次把核桃当壳丢了,你是不是累了,要不回去休息会儿吧。” 沈亦之把核桃捡出来,对楚若霜一脸无奈。 “大哥,你怎么没提醒我啊?” “我这不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才会发现。” “不好意思,这个我吃掉。” 楚若霜拿走沈亦之从垃圾篓里捡回来的核桃,放入口中。 另外两双眼睛也是直勾勾地盯着楚若霜看。 “我没事儿,就是在脑海里回顾做芝麻片糕的步骤,走神了。” 楚若霜拿起放核桃的篮子,抖两下。 “核桃剥的差不多了,芝麻,红枣,花生。” “爹爹喜欢吃瓜子仁,也都都准备好了,我们去熬糖吧。” 楚若霜“嗖”的进厨房,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第402章 争执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熬糖是个精细活,需要特别注意火候。 大了不行,糖会糊,小了也不行,融化不好的话,不能把黏合效果完全发挥出来。 四个人的厨房太拥挤。 楚若霜拿铲子,宁写意坐在小板凳上,一小根一小根的往灶肚添柴。 沈亦之和言澈另起一锅,熬糖。 万叔站在中间位置,一会儿叮嘱言澈不要添太多柴,一会儿叮嘱楚若霜不用一直搅拌锅里的糖浆,可把他忙得晕头转向。 …… 楚若霜犹犹豫豫大半个月,回京城的日子越来越接近,再不开口,真的没有机会了。 镇远侯吃着楚若霜亲手做的东西,一脸满足。 楚若霜藏在袖子里的手,几乎要把帕子绞烂。 “爹,女儿听说一件事儿,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我们父女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爹爹,此事是女儿在京城偶然听到,事关重大,女儿纠结了一路。” 镇远侯闻言,也放下手中点心,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楚若霜盯着镇远侯的表情,一字一字地说。 “爹,娘是中毒而死,对吗?” “下毒之人,就是当今圣上。” “他悄无声息给娘下了一种慢性毒药,娘生下我之后,身子彻底撑不住,这才走了。” “爹,您听说过这件事儿吗?” 镇远侯的态度,过于平静,平静的让楚若霜生疑。 “爹爹,难道您早就知道此事?” “不知道。” “霜儿,你先坐下。” 镇远侯严肃的表情,布满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霜儿,皇上是天子,妄言他一个字,都是重罪,你在父亲面前口无遮拦也就罢了,进后莫要再胡思乱想此事。” “爹爹,女儿真的是胡思乱想的吗?” 楚若霜也冷静下来,帐内气氛似乎凝固,很冷很冷。 父女对持。 “霜儿,爹爹的话,你还不相信吗?” “你娘生产之时,是爹爹陪伴在外,若是有任何不对劲,大夫怎么会不跟爹爹说,对吧?” “爹,此事是皇后亲口跟女儿说。” 果真是那个女人。 “霜儿,你不了解皇后,皇后这个人,不达目的不罢休。” “一旦她感知到自己遇到危险,一定会把旁人拉下水。” “她不好过,也不会让别人好过。” “霜儿,你仔细想想,皇后跟你说这件事儿,用意是什么,后果很有可能是什么?” “皇后被禁足,想要翻身,看似不简单,却也能简单化。” 镇远侯看着不愿理解的女儿,长长叹息一声。 “霜儿,爹爹今日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放下心中这些想法,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莫要让自己陷入险境。” “霜儿,对不起,爹爹没办法把你留在身边,没办法看着你长大,是爹爹最大的愧疚和遗憾。” “爹,您别这么说,我理解您的处境,也明白您的迫不得已。” “您看,霜儿虽然没办法在您身边,不也长大了。” “霜儿在京城,也有几个知心挚友,足够了。” “霜儿……” “爹爹,女儿对皇后也有一些了解,她做事留后路,不会无缘无故把矛头指向皇上。” “霜儿还是认为,娘的死,有蹊跷。” “你想怎么做?” 镇远侯心中明白,一味反驳楚若霜心中认定的想法,她反而越来越执拗。 她的性子,跟小时候真的变了很多。 “爹,我想验尸。” “你说什么?” 镇远侯反应很大,直接站起来,身高上的压制,若是旁人,怕是已经心生畏惧。 楚若霜则不,她仰起头,目光坚定看着镇远侯。 “爹爹,您不用找理由搪塞女儿,女儿已经看出来了,您对娘的死,有所保留。” “您不愿意跟女儿说明白,是担心女儿会陷入危险之中。” “可您什么都不说,什么都把我蒙在鼓里,才是真正的把我置于危险之中。” “爹,我想弄清楚娘亲的死因。” “你可知,你此举大逆不道!” 镇远侯的眼睛瞬间充血,不可置信女儿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别说是自己的女儿,就算是昭国的历史上,有多少人会把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 那些查案的人,最后迫不得已跟亲属提出这样的要求,又有多少人会真的答应? 让镇远侯彻底心痛的是,说出这句话的人,是他们女儿。 “霜儿,那是你娘亲啊,你娘亲入土为安十几年,你怎么能去打扰她?” “父亲,女儿没有想要打扰母亲,女儿只是不想让母亲走的不明不白。” “父亲,如果母亲真的是被皇上害死,母亲死后,皇上还是不放过楚家,不放过您,把我们父女分离十年。” “此番若不是安阳公主监国,女儿也是回不来。” “父亲,您对皇上忠心耿耿,他却一次次容不下您,要把您最珍视的人,一个个夺走。” “试问这样的君王,他配吗!” “住口!” 镇远侯压低声音,呵斥楚若霜。 好在守在帐外的人是沈亦之,要是换了旁人,这些话传出去,还不知道会掀起多少血雨腥风。 “霜儿,你记住,在父亲面前,你可以永远当一个小姑娘。” “可你出了这营帐,出了镇远侯府,方才的话,不可对外说一个字。” “父亲效忠的是昭国,守护的是昭国百姓,而不单单是霍家的皇室,你明白吗?” 对镇远侯来说,坐在皇位上的人是谁,他根本不在乎。 能者居之,如果新君是女子,他也同样会当好他的镇远侯,守护昭国的每一寸土地。 “父亲,您说的这些,霜儿能明白。” “可霜儿不能看着杀害娘亲的凶手,还活得好好的。” “不管是谁对娘亲下毒手,霜儿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耳边突然的轰鸣,令楚若霜浑身一震,愣在原地。 沈亦之也连忙掀开帘子跑进来,看到镇远侯的手还悬在半空,颤抖得厉害。 “姑父,您这是做什么?” 沈亦之这么一吼,把镇远侯的理智拉回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倔强转过身去,背对他的楚若霜。 他……他怎么会对女儿动手? 沈亦之站在楚若霜和镇远侯中间。 楚若霜捂着一边脸,眼泪刷刷落下。 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到要做什么反应。 第403章 故意激怒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我……” 镇远侯刚说出一个字,喉咙就噎了一把沙子,梗得厉害。 楚若霜擦干眼泪,飞快跑出去,在附近操练的将士,只能看到一道残影闪过。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需要再和镇远侯争论些什么。 答案,她已经知道了,娘亲就是被宫里那位害死! 父亲知道真相,他一直都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楚家的人,皆因霍家而死! 当今圣上,后面会登位的霍铉,这两人,就是把屠刀面向楚家的刽子手! 他们,可真是一位好君王啊。 杀伐果断。 楚若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就连宁写意都被她拒之门外。 营长内,镇远侯老泪纵横。 沈亦之扶着他坐下,蹲在他身侧。 两人盯着对方,看透对方眼中的深意,唇瓣蠕动,好半天,说出口的称呼还是“姑父”。 “姑父,霜儿不是一个冲动之人,相反,她比任何人都要隐忍。” “我们谁也想象不到,没有陪伴在她身边的十年,她是如何度过。” “男子的为质之路,尚且艰难,更何况,她当年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啊。” “在京城,她走的每一步路,都要小心翼翼。” “她生怕自己不小心走错一步,害了您,害了楚家,也害了沈家,害了所有人。” “今年沈家被召回京城,霜儿是有一半的时间住在沈家。” “就算有亲人相伴,我们依然能感受到,霜儿内心那份惶恐不安。” “姑父,霜儿只是太害怕了。” 营帐内的两个人聊了很久很久,回到府中,天色已经黑透。 询问万叔,万叔说小姐一整日都没出来吃东西,就连意姑娘亲自送去,小姐也不开门。 宁写意和言澈就坐在楚若霜的院子里,看着紧闭的房门。 房门终于打开,楚若霜看向两个面容担忧的人,叹息一声。 “我没事儿,你们回去吧,我好好休息一个晚上就行了。” “霜霜,你还没吃东西呢。” “我房中那么多点心,饿不着。” “阿澈,阿意,天色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休息,这几日想怎么玩,尽情的玩,三日后我们就得启程了。” 启程时间是沈亦之一早就说明,万叔还给他们准备了不少东西,离开那日可以直接搬到马车上。 宁写意对言澈点头,跟楚若霜说。 “阿霜,我留下来陪你吧。” “随你吧。” 宁写意要是不留下来陪她,言澈估计要坐在院子里到天明。 言澈从楚若霜的院子里出来,正好遇到镇远侯和沈亦之。 “侯爷,沈大哥,霜霜已经歇下了,意姑娘在陪她。” 镇远侯搓搓手,“霜儿今日,心情怎么样儿?” “还行。” 言澈不知道他们父女发生了什么,能让一向思念父亲的霜霜伤心难过成这样,事情肯定不小。 “侯爷,霜霜白日里,应该是很难过,难过之后,应该也想通了。” “方才我见到她,她已经没有白日萎靡的状态。” 她可是连涉险都会愿意跟他们说的人,也极少会故作开心。 “霜儿真的没事儿?” 镇远侯不太放心。 “侯爷,霜霜不太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如果她真的想要藏起某件事儿,我们就算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 “霜霜愿意说出口,要么是她极为信任,想要得到肯定和支持,要么,他心中早已猜到答案,还缺一个肯定的态度罢了。” “侯爷,按照我对霜霜的了解,霜霜今日,应该已经得到了她想肯定的态度。” 镇远侯虎躯一震。 霜儿根本没想真的去挖她娘亲的坟,验尸。 她今日这样,只是想要确定,她娘亲是不是真的死于中毒,下毒之人,是不是皇上。 他强烈的反应,哪怕不直言,也没什么可隐瞒了。 镇远侯浑身失了力,踉跄好几步,两人连忙扶住他。 再次看一眼楚若霜的院子,三人肩并肩地离开。 第二日,楚若霜跟没事儿人一样,和大家一起用过早膳,带上不少银子出去逛。 看到什么好的都买下,大多是男子之物,一看就是买给镇远侯。 除了买给镇远侯,她也买了不少其他东西,送给楚家旁亲和军中将士。 马车拉回来的时候,镇远侯刚好回到府中。 楚若霜像欢快的鸟儿,小跑过去,双手圈住镇远侯的手。 “爹,霜儿今日出去逛街,给您买了很多东西,霜儿让他们都送去您的院子里,您进后可莫要这么辛苦了,要常回府中看看。” “阿意给您留了不少药品,用法用量都写好了。” “您和众将士保家卫国,女儿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霜儿……” “爹,有些事儿,我们就不说了。” “明日霜儿再去看看娘,跟娘说,后日霜儿就要走了。” “爹,我们回家吃饭吧。” 楚若霜几次绕开镇远侯想要说出口的道歉。 父亲没做错什么,无需跟她道歉。 父女俩还是好好珍惜最后的时光,最重要。 离开郢州那日,楚家的旁亲也来相送。 小时候那个病怏怏的堂兄楚舟,如今也是威风凛凛的少将军。 “霜儿妹妹,这是堂兄亲手刻的,送给你。” 楚舟刻的是他们刚到郢州见面那日的场景,有她,有镇远侯,有亲朋好友,大家围在一个帐内,嘘寒问暖,其乐融融。 这样的场景,可能是唯一一次,这座木雕,将会成为最大的念想。 不到一个月时间,楚舟就把东西刻的这么好,可见他真的用心。 楚若霜眸中酸涩。 “兄长,你刻的真好,每个人的神韵都如此灵动,谢谢你,霜儿收下了。” “喜欢就好。” 楚舟一脸温柔地笑。 父母走得早,他是被叔叔镇远侯抚养成人,楚若霜在他心中,跟亲妹妹无异。 楚若霜抱着木雕,越抱越紧,大颗的泪,滴落在她的木雕上。 她倔强不肯抬头,任由眼泪泛滥。 宁写意揽着楚若霜的肩膀,一遍遍不厌其烦为她擦眼泪。 好半天,楚若霜才平复好心情,抬起头,眼睛红彤彤。 “父亲,各位叔伯,各位嫂嫂婶子,各位兄长,霜儿走了。” “你们保重。” 楚若霜一步三回头,快要上马车之前,再次双膝一弯,对镇远侯行离别之前的跪拜大礼。 第404章 魔怔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回京路上很顺利,没有不长眼的刺客再冒出来。 京城内一切如旧,监国的依旧是安阳公主。 皇后依旧被禁足,姜周两家全部下狱,还没下令要如何处置。 灵国的带队使臣伤的太严重,八皇子赶到当日,已经走了。 毕竟是在昭国遇刺,昭国有很大责任,灵国使臣不依不饶。 如果再查出刺客是昭国人,两国之战必定免不了。 八皇子一面派人盯住灵国使臣的动向,一面调查刺客,几乎没怎么休息,总算在第五日找出凶手,是他们灵国使臣的内斗。 灵国其他使臣需把尸体和刺客送回国,连昭国国都的城门口都没进,就折返回去了。 八皇子护送他们,安全离开昭国境内。 这样的结果,是当下保全两国最好的方式,正合安阳公主的意。 不然京城中没完全揪出来的牛鬼蛇神,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儿呢。 …… “你真的看清楚了,是楚若霜他们回京城了?” “小姐,小的看得清清楚楚,的确是楚若霜,身边还跟着沈亦之和言澈呢。” 周琳琅搭在桌子上的拳头一点点收紧,阴恻恻笑起来。 “楚若霜啊楚若霜,你都回到郢州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当今圣上病重,把你当成女儿的安阳公主,还会逼着你回来不成?” “你们楚家就算真的和皇室对抗,胜负也是五五分的吧。” 在一旁的手下听着周琳琅越来越大逆不道的话,魂都飞了一半,担惊受怕的跪下,缩小存在感,生怕她的疯劲上来,让他们去做更要命的事儿。 自从皇后娘娘被禁足,这位大小姐就越来越疯,天天说大逆不道的话,不知收敛。 听听现在,连为人家筹谋造反的胜算都想好了。 “去,把楚大小姐请来,我要见她。” “小姐,这不好吧。” 外面的情况还不能松懈,他们现在要做的是隐藏好,养精蓄锐,等待时机。 楚大小姐身边那么多人,万一给小姐使绊子,他们也得跟着遭殃。 周琳琅抽出一把剑,架在手下的脖子上。 “要么去,要么死。” “小姐,属下遵命。” 两个手下破窗而出,站在周琳琅身后的丫鬟道。 “小姐,不如我们去找找信王殿下?” 信王殿下对小姐是有感情的,不然不会在第一次知晓就放过小姐。 后来小姐能在京城做那么多的事儿,信王殿下的人不可能没有察觉风吹草动,小姐还不是安然无恙。 只要小姐跟信王殿下求求情,撇清关系,不再跟姜周两家沾上任何关系,信王殿下肯定会保护小姐一辈子。 就算是安阳公主,也没办法拿小姐怎么样。 周琳琅旋过剑,对准丫鬟的脖子,眼神迷离,透出一种看蝼蚁的不屑之光。 “眠儿,如今我的身边只剩下你,难道,你也要背叛我?” “小姐,眠儿的命都是你救的,眠儿绝对不会背叛你。” “是吗?” 周琳琅手中的剑,又往前一分。 剑刃刺破肌肤的感觉,一阵刺痛。 眠儿不敢动弹。 “你劝我去跟霍铉哥哥认罪,想让我放弃姜周两家,放弃姨母,放弃父亲,是何用意?” 眠儿耿直脖子,感受再次逼近的刺痛。 “小姐,眠儿只是不忍心,看小姐再过这样东躲西藏的日子。” “小姐,只要我们还在,我们早晚有机会。” “娘娘怀有皇嗣,安阳公主就算再想要处死皇后娘娘,也不敢啊。” “小姐,皇后娘娘诞下皇子之前,我们都有时间谋算。” “您现在最需要的是,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有一个足以和监国公主对抗的人保护您。” “这个人,唯有信王殿下。” 眠儿说的不无道理。 周琳琅把剑丢掉,把窗户推开一条缝隙,居高临下看向外面的街道。 入信王府,霍铉哥哥的确能保护她,可她也会被霍铉哥哥的人处处盯着,没有一丁点自由。 她可不愿意把自己暴露在这样的耳目之下。 “遗诏之事查的怎么样儿了?” “小姐,安阳公主派出去的人,都没有遗诏的线索。” “一丁点线索都没有,言澈和沈亦之怎么敢和楚若霜一起回来。” “呵,呵呵,他们对她还真是好啊,假借遗诏之名,让她光明正大回郢州探望父亲。” “一个质子,有此殊荣,凭什么,她也配!” 不甘心的周琳琅几乎把所有人都骂了一遍,眠儿垂首不敢言。 咚。 身后一声响,眠儿倒地不起。 周琳琅皱眉,拍拍眠儿的脸。 “眠儿,你怎么了?” 没反应。 周琳琅探眠儿的气息,活着。 “眠儿?” “你放心,她没事儿,睡一觉便好。” 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屋内,突然被撕裂,好像有波纹流动往两边涌,口子越开越大。 周琳琅看见,一个黑袍女子从里面走出来。 女子的脸上戴了银质面具,遮住上半张脸,露出上扬的红唇。 周琳琅警惕看四周,还是原本的屋子,没错,门也还关着,从里面拴上。 怎么会有人能凭空出现? 别说昭国没有这样的能人,普天之下也没有人有此本事。 腾云驾雾,隔空弹指要人性命……这都是话本上描述的神仙。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 女子来到周琳琅面前,长指甲挑起周琳琅的下巴,仔细打量片刻。 “如此好看的脸,难怪你口中的霍铉哥哥能对你念念不忘那么多年呢。” “可惜,还是敌不过她的死。” “她一死,你的霍铉哥哥可是心心念念一辈子呢。” “你在说什么?” 她是谁? “周琳琅,我知道你们的谋划,也知道你们的谋划,历经几代帝王。” “眼看即将在你们这一代实现,被楚若霜这个变数,轻而易举化解,我能感知到你心中的仇恨。” “是你越来越深的仇恨,召唤出我,我才会降临在这个位面。” “这个位面千疮百孔,想要修补,需要花费大量的能力,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周琳琅越来越听不明白女子的话,眼神像看傻子一样看她。 女子也在笑,笑周琳琅的无知。 “周琳琅,你想要改变一切,首先要杀了楚若霜。” 第405章 乱入时空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女子的建议,正中周琳琅的执念。 她做梦都想杀了楚若霜。 每一次刺杀,折损那么多人。 如今他们正是用人之际,耗不起,这才不得已让楚若霜多活几天。 “就算你这个想法生出了魔,你也没办法在这个位面杀了她。” 女子的话,残忍的击碎周琳琅的动力。 “哼,能不能,不是你说了算。” “周琳琅,跟我嘴硬,没有任何好处。” “你与其在这个位面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最后看着自己身边人,一个个因她而死。” “不如,我带你前往一个全新的世界。” “什么意思?” 周琳琅一知半解。 “看在我今日心情好的份上,我就给你解释解释。” 女子在桌边坐下,抬起的眼眸看向周琳琅,依旧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世间三千界,三千界之上,是主神界。” “你们口中的这个天下,在三千界之外,不受主神界管辖。” “而我,来自主神界。” “我感知到三千界之外,有一股庞大的怨恨之力,我循着这股力量,找到了你。” “我能看透你必败的命运。” “必败”两个字,犹如晴天霹雳,把周琳琅砸的外焦里嫩。 “凭什么?” “凭什么!” 她的姨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她是周家的大小姐,京城贵女之首! “你们的命运,相互纠缠,已经解不开。” “你现在所做的,就是妄图解开你们的命运。” “你没有这个能力,除非,一刀剪断。” 周琳琅恨恨地说,“既然解不开,那就一刀剪断!” “不,不需要,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全新的世界,全新的天下,在那里,你就是主宰。” “只要你在那里,改变所有你想改变之人的命运,再把他们送回到这里,看你帮你们的绳索,自然也就消失了。” 周琳琅琢磨女子的话,试探问:“你是说,我只要在你口中所谓的别的世界,杀了楚若霜,昭国的楚若霜也就死了。” 女子点头,“还不算太愚蠢。” “如果,我在别的世界,杀了皇上呢?” 事到如今,周琳琅已经没有什么顾及。 当着这个有绝对能力的人的面,她是绝对渺小,对方想要杀了她,轻而易举。 “周琳琅,我喜欢你的野心。” 她现在的处境太不妙,想要翻身,很艰难。 或许,前往女子所说的世界,一切从头开始。 到那个时候,她肯定不会再犹豫,一定要把所有存在的危险,彻底铲除。 他们死了,就没有人能再破坏她的大事儿。 没有犹豫多久,周琳琅坚定答应。 “我答应你,暂时离开这里,铲除所有威胁!” “不愧是我看中之人。” 女子很满意周琳琅的果决。 与此同时,在实验室研究毒药的宁写意感受到一股外来力量,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快速在电脑上操作。 对面的墙移动开,露出一间只有她知其存在的密室,快步迈进去,墙面合起,连细微的裂缝都找不出。 …… 楚若霜是被手腕给疼醒的,宽大的袖子滑落,露出左手手腕包裹着的白色。 眼前是刺目的红,她眨眨眼,缓和了一会儿,才看清,是红帐。 完全陌生的场景,令她心生警惕。 “王妃,您何苦呢。” “王爷现在就是被姜侧妃迷了眼,过些时日,就会想起您的好,您可不能再这般冲动,伤了自个的身子。” “王妃,您的手还疼不疼啊?” “王妃,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 “小姐,您说说话啊。” “小姐,您看,这里是永王府,您已经是王妃了,姜侧妃再怎么得宠,也不会越过您。” “小姐,您到底怎么了?” 一个女子在一旁絮絮叨叨,好半天了也不见她家小姐做出任何反应,吓得心一颤,几乎要哭出来。 “意儿,你快看看,小姐是怎么了?” 丫鬟连忙扯过令一个丫鬟。 叫意儿的丫鬟拍拍对方的手,以作安抚。 “书儿,小姐许是又疼又饿,没缓过神来,你去厨房拿些吃的。” “好,好,我这就去,你好好照顾小姐。” 书儿跑出去,又把门给关上,屋内只剩下楚若霜和叫意儿的丫鬟。 楚若霜望着满屋子的红绸,四处张贴大大的“喜”字,烛台上还燃着红蜡烛,特别喜庆。 这样的布置,她只在和霍铉成亲那日见过。 现在……也是成亲? 楚若霜抬起双手,再一次看着大红的宽袖。 她记得她从郢州回到京城,让府里的人把礼物拿下来分了,又亲自送去沈家和公主府,之后感觉累极了,便想着先好好休息,然后就……睡下了。 对,没错,她已经睡了。 难不成这里的一切,是一场梦? 楚若霜正打算再次睡下,说不定一觉醒来,一切如常。 守在一旁,原本略有呆滞的意儿,突然握住楚若霜的手,十分认真地开口。 “阿霜,是我,阿意。” “你……” 楚若霜震惊,脑子一片空白。 面前的人长相乖巧,和宁写意的清冷样貌全然不同。 像是想到了什么,楚若霜急急忙忙跑到镜子前,望着镜子里完全陌生的长相,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现在唯一能给她解释的人,只有宁写意。 宁写意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阿霜,我们应该是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位面。” 楚若霜皱眉。 “这是什么意思?” “阿霜,你应该好奇过我的来历吧。”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 “在你知道我不是宁家的三小姐宁写意的情况下,我重生的条件,跟你也不一样。” “你迫不得已自尽,意外得到大机缘,完全重生。” “没有任何禁制,没有任何约束,也没有任何任务条件。” “我呢,是主动选择走向死亡。” “我没有想过重来一世,我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走向哪一条路。” “你可以这么想,死亡,对我来说,是真正的解脱。” “我没想到,我没有死,我也得到了一个机缘。” “我被一个叫系统的东西绑定,只要我按照他的要求完成任务,我就能真正的复活。” 第406章 离大谱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原先我是不愿意被复活,我想用死亡,得到真正的解脱。” “我故意跟那个叫系统的对着干,他让我往东,我往西,他让我试图爱上一个男子,我故意引起另一个男子的注意,跟他成亲。” “只要我任务失败,我就会被他们抹杀。” “可我没想到,我吸引其成亲的男子,会是系统的主子。” “在这样的变数之下,即使我的任务已经失败,我也没有被抹杀。” “我走过三千界,无数次任务失败,仍符合复活条件。” “理由竟是,我是唯一一个走过三千界的宿主,功德大圆满。” 宁写意坐在楚若霜身边,垂眸一笑,辨不出是自嘲还是无奈。 “话又说回来,我方才跟你说过的……相公。” “我跟他是真正的夫妻,在第一个任务,我选择吸引他,让他爱上我的时候,就是了。” “我是一个被情爱伤透了的人,因为情爱,我失去所有。” “在我主动走向死亡的那一刻,我就注定,不会再为任何男子付出感情。” “三千界,就好像你们眼中的诸国,凌驾三千界之上的是主神界,他是主神界的主神。” “相当一个有能力凌驾在所有皇帝之上的人。” “于是,我跑了。” 宁写意耸肩,故作轻松。 “逃离三千界的范围,我掉入到你们这个时空,一个三千界之外的时空,成为被你救下的宁写意。” 楚若霜好不容易捋清认知之外的事儿,盯着宁写意不敢表露的不安。 “我们现在就是掉入了三千界,主神能够感知的范围,是吗?” 宁写意闭上眼睛。 “是,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找到来。” “我害他受到那么大的挫败,他就算找来,也是把我抓回去。” “我们会什么会掉入三千界?” 楚若霜想不明白。 “回到侯府没多久,我就感知到了来自三千界的力量。” “我猜想,有人和我一样,来到了昭国。” “就在我打算探知是谁的时候,我又感觉到一股飘渺,没有三千界力量之人,是无法与之抗衡。” “此人应该是不知道我也在,她想把人送入三千界,其中就包括你。” 宁写意也只是猜测,不能完全肯定。 “阿霜你放心,我会尽快弄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我也会尽快找到,送你回去的方法。” “只要离开这里,你们就能安全。” 你们? 楚若霜满腹疑惑,还想问清楚,宁写意又继续往下说。 “阿霜,你也不用担心你的身份暴露。” “你现在的名字,叫虞淼,是当朝相国之女。” “你为相国大夫人所出,家中排行第三,幼时被怨恨大夫人的姨娘抱走,半年前才被找回来。” “流落民间之时,虞淼认识一个男子,也就是当朝永王,虞淼喜欢上隐瞒身份的他,两人在民间成亲。” “虞淼被找回来,两人之事曝光,永王被迫迎娶虞淼。” “被迫?” “永王其实有喜欢的女子。” “有喜欢的女子,还在民间和虞淼成亲?” 原来不管是在什么地方,三千界之内,还是三千界之外,男子都一样,为了权势,都可以利用女子。 楚若霜讥讽。 “相国不是永王一党,永王为拉拢,早就调查清楚虞淼的身份。” “虞淼能被相国一家找回来,也是永王暗中操控。” “虞淼和永王早就有夫妻之实的事儿捅出来,虞淼不嫁给永王,就只有死路一条。” “如此,永王便能达到拉拢相公势力的目的。” 楚若霜语气冷冷。 “天下男子,都是这般不堪!” 手腕一阵阵疼痛,楚若霜看一眼包裹的白布。 “虞淼割腕又是为何?” “虞淼毕竟是真的爱上永王段寒,回到京城发生的所有一切,都不在她设想过的范围,更谈何轻易接受。” “今日,她想赌一把,看看段寒对她还有没有一丁点感情。” “如果没有,从今以后,她就只是永王妃,而不是段寒的妻子。” “只是她不知道,她早就中了毒,割不割腕,她都活不下来。” 宁写意轻叹。 不知道是不是受虞淼情绪的影响,楚若霜心中竟也泛起酸涩。 方才听到书儿说侧妃,楚若霜还想再多问,书儿拎着食盒回来了。 “小姐,晚膳来了,都是您喜欢吃的,您饿了一天,趁热吃。” 楚若霜现在是虞淼的样子,用的也是虞淼的身体,自然跟着饿了一天。 还没吃几口,一个丫鬟匆匆跑进来,脸上是藏不住的欣喜。 “王妃,王妃,王爷往这边院子来了。” 距离原主割腕,大夫过来诊治,她醒来捋清所有事情,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时辰,段寒还真是心不甘情不愿啊。 看到一支被扔到门口的发簪,段寒抬起来的一只脚迟迟没有落下,好半天才稍稍避开,跨进房中。 “俞淼,我如你所愿,给你这场盛大的婚事,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段寒的语气带着愠怒和不耐烦。 当初他们在民间相遇,一个是穷苦小丫头,一个是隐瞒身份的落魄书生。 成亲当日的一切都很简单。 没银子买婚服,他们就穿一身红色衣裳。 头上簪子也是虞淼的养父亲手所做,用的是细细的竹条。 婚席也很简单,摆在院子里,只凑够一桌人。 新婚当夜,段寒亲口承诺虞淼,日后定会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如今却变成了虞淼一人的胁迫和执念。 楚若霜和宁写意听了都怒火中烧,若是虞淼,怕是不能接受。 未得到屋内人的回应,段寒皱眉走过去,楚若霜还是没什么反应。 一双深邃的眼睛望着她,微微上扬的眼尾,好似带着撩人的旖旎。 这样一双眼睛,别说是看人了,就连看窗外的四季桂都深情。 此刻他眼里只有无尽冰冷绝情,唇紧抿成一条线。 得到虞家的支持后,装个样子都不肯。 “王爷,我们该喝合卺酒了。” 楚若霜淡淡的表情,淡淡的语气,听起来,没有半分成为一个新娘子的喜悦,让段寒心中一怔。 平日里,她见到他,不管是什么场合,都迫不及待地朝他跑去。 今晚,今晚她很平静。 第407章 变了一个人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段寒没来得及多想,一杯酒已经递到他面前。 他怀着满腹的疑问,跟她喝完合卺酒。 ‘虞淼啊虞淼,这个男子,被迫完成对你的承诺。’ ‘你也应该看清他了,莫要再心生执念了’,楚若霜在心中说道。 她想,如果虞淼还在,应该能听到她的话。 段寒的心都要飘到程苒那去了。 “我往这边院子来,定是有许多人瞧见,苒儿怕是伤心了,我得赶紧去瞧一瞧。” 与此同时,宁写意再次感受到熟悉的力量。 把她们从昭国带到这里的人,也跟着来了。 宁写意走到楚若霜身边,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留下他。” 段寒被楚若霜拖住,她才好去探一探永王府。 看到段寒两脚都已经跨出了门槛,楚若霜才开口。 “王爷留步。” 她吩咐书儿道:“去侧妃院中走一趟,就说王爷今日在我这里歇下了。” 段寒回过头,眉头紧皱。 书儿被段寒看了一眼,浑身发怵,无措地看楚若霜。 “你们下去。” 楚若霜吩咐了丫鬟,才对段寒说。 “王爷若是想让侧妃成为那些女人的眼中钉,就尽管走出这个院子。” 段寒大步来到楚若霜面前,一只手扣住她纤细的脖子。 小麦色的肌肤,肉眼可见青筋暴起。 他警告:“我娶了你,并不代表你就能为所欲为,你要是敢对她做什么,我定会让你后悔!” 楚若霜无惧地迎上段寒的目光。 “程大人三年前陷贪墨赈灾粮一案,程家被流放三千里。” “王爷直言程家女已是王爷的人,圣上将她赐给王爷做妾,她因此成为程家唯一幸免的人。” “王爷府中妾室又何止她一个,哪一个的家世不比她高?” “今日是王爷迎娶正妃的日子,只要王爷走出这个院子,就算我不做什么,明日她也会成为所有人口中的祸害!” “三年前你已经把她推出去成为众矢之的,今夜你还要让她成为后院女人的眼中钉吗。” “没有母族做靠山,她能斗得过王爷的哪位“爱妾”?” 楚若霜尽数掌握虞淼的信息,自然也少不了段寒和他的身边人。 后院的莺莺燕燕,不管是不是他愿意,他都已经纳进府。 今后,也只多不少。 虞淼知晓程苒的存在之后,一直闷闷不乐,从未有过如此冷静分析的时候。 段寒瞬间愣怔。 他惊讶于眼前之人的冷静,也惊讶于她的清醒。 虞淼识字不多,回到虞家之后,短时间内恶补,才学方面能跟上,可对后院之事,了解的似乎很透彻,一阵见血。 段寒本是厌烦俞淼,冷静下来,也不得不承认,俞淼分析得很对。 朝廷官员贪墨,往往是贬官。 偏偏程大人贪的是赈灾银,老百姓救命的钱,证据确凿,圣上大怒。 三年了,朝中无人敢提及程大人。 要是再因为后宅之事惹怒圣上,程大人怕是永无返京之日。 段寒的眉头越皱越深,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 楚若霜纵有再大的忍耐力,也不免生怒。 她拔下簪子,狠狠地刺向段寒的手,带血的簪子拔出来,被她随手丢在地上。 “虞淼!” 段寒吃痛放开楚若霜的手。 死死瞪着手上的血窟窿不可置信。 虞淼,竟然敢对她动手! “殿下,不好意思,你弄疼我了。” 楚若霜一脸无辜,没再理会段寒,由两个丫鬟伺候梳洗一番,径直回了床。 —— 一夜的无眠,一夜的相安无事。 王妃是上了皇家玉牒的儿媳,事事都得谨慎周全。 昨夜宁写意离开之前,给楚若霜一把细刀,楚若霜藏得很好。 段寒还没反应过来,手心已经被人割破,鲜血滴到白色的贞帕上,像冬日里的一朵梅盛开。 两次被她伤到,段寒正要发怒。 楚若霜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睛里,往日的热情褪却,已经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恋慕。 “我帮王爷,王爷帮我,相敬如宾。” 大家早就知道,段寒和虞淼有过夫妻之实。 这块贞帕还是被放在了他们的床上。 王府的人,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胆子。 这块帕子先留着,若是有人发难,就让段寒去出头。 他怎么解释,她不在乎。 这个叫大月的王朝,跟昭国有诸多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大月的历史上,从未有过女官。 再比如,这里的官家小姐想要念书,只能请先生到家中。 国子监连女夫子都没有,更别提其他女子,是万万不可踏入国子监的门槛。 楚若霜把刀收起来,没有再理会段寒。 两人都起了之后,书儿进屋把帕子收起来,交给门外的嬷嬷。 林嬷嬷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今日一大早就来了。 楚若霜赏了林嬷嬷些银子,林嬷嬷开怀畅笑的回宫复命。 今日王府后院所有的女人,都需要来向正妃请安。 楚若霜穿戴王妃的服饰,坐在位置上,旁边是段寒。 王府一共有三位侧妃,八位良妾。 以柳侧妃为首先敬茶,到吕侧妃,到程苒。 程苒穿着一身青色衣裙,下摆绣着一朵朵花,走起路来,花开摇曳。 脸蛋姣美,两道细细的眉毛,平添了一丝丝婉约的哀愁,目光流转,似细碎流光,说话也是如流水,缓缓沁人心田。 程苒端着茶杯的手,莫名有些抖,心里也是酝酿了许久。 旁人看不出来,楚若霜倒是看得仔细。 程苒想要试探段寒对她的宠爱程度。 敬茶,她添了一丝算计在里面。 楚若霜伸出手,还没触到杯子,突然停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了,都以为她要给程苒一个下马威。 就连程苒,也把心提得高高的,生怕楚若霜看出她的算计。 楚若霜勾唇,脸上挂着看似十分真诚的笑容。 “茶水滚烫,程侧妃可得拿好了,免得洒了烫了,王爷该心疼了。” 左右两边的女人听出楚若霜的言外之意,一个一个地低头窃笑。 程苒原本颤抖地手,慢慢的平稳。 这杯茶,没能如她所想,泼洒。 敬了茶,一群女人勾心斗角的茶花会。 楚若霜没兴趣听她们谈论,后宅的一亩三分地,很快就打发她们走了。 就连屋内的下人,也被她打发出去。 第408章 熟悉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两个女子和段寒的婚事都是圣意的恩赐,理应进宫谢恩。 楚若霜想跟宁写意聊聊的想法,又得先往后推。 太后宴请了一众女眷在后花园赏花,虞淼和程苒的名字自然也在邀约名单中。 谢过圣恩之后,段寒跟皇帝去御书房议事,虞淼和程苒去后花园。 后花园里,太后、皇后,贵妃、以及一众妃嫔,还有朝臣之女,莺莺燕燕,百花齐放。 楚若霜和程苒一走过去,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太后朝楚若霜招招手,让楚若霜坐到她身边,程苒一个人留在原地,显得有些尴尬。 已经有五个月身孕的莹妃姗姗来迟,在宫女的搀扶下,一手扶着腰,一手托着孕肚。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臣妾身子重,太医说要好生养着,不易好动,请恕臣妾失礼了。” 莹妃入宫三年,怀三次都没保住,这是第四次。 程苒原本想借着莹妃陷害虞淼,虞淼轻松化解,莹妃却还是落了胎。 太医诊断莹妃可能再也无法生育,程苒被当众掌嘴五十,又重打三十大板。 楚若霜脑海里想着她们的恩恩怨怨,没有参与她们的聊天。 “莹妃娘娘,臣妾听闻,皇上亲手为您栽下一整片玫瑰花海。” “方才来的路上,臣妾就闻到了玫瑰之香。” “不知今日,臣妾和诸位姐妹们,能不能有幸一睹玫瑰的芳丽。” 一国之君亲自为后妃栽种花儿,这可是后宫三千佳丽的独一份。 程苒开口的时机找得好,说到莹妃心坎去了。 “这有何难。” 莹妃把话头转向楚若霜。 “俞姑娘,如今该叫永王妃了啊。” “本宫方才来的路上,匆匆一眼,看到花海中心有一朵,开得最美最艳的玫瑰,永王妃可愿为本宫摘来?” 太后刚刚表现出对永王妃的喜爱,莹妃娘娘就让永王妃去摘花,这不是在打太后的脸? 退一步来说,莹妃只说花海中心有一朵玫瑰开得合她的心意,永王妃又怎么能看出来,究竟是哪一朵? 说白了,还得看看,这位流落在外多年的永王妃,能不能入得了莹妃娘娘的眼。 在场的女子都不由得看向楚若霜。 为后妃摘花这事儿,焦贵妃娘娘也让周琳琅干过,更像是和皇后娘娘较劲。 莹妃娘娘这是为什么? 楚若霜回过神来,脸上挂着真诚的微笑。 “花开各色,臣妾也想为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寻朵花,莹妃娘娘可否为臣妾指路?” “本宫也要去?” 莹妃顿时不乐意了。 楚若霜继续笑道:“臣妾眼拙,看到百花齐放,怕是要眼花缭乱了。” “莹妃娘娘慧眼如炬,定能为臣妾指明。” 太后娘娘说道:“莹妃,难道你不乐意?” 莹妃嘟着嘴:“臣妾遵旨。” 楚若霜离开,程苒得跟着,太后瞧着几个年轻的小姑娘望眼欲穿。 “你们都去吧,喜欢哪一朵摘哪一朵。” 一时间,摘花的人就多了。 这些姑娘跟宫中妃嫔都是沾亲带故,各有各的阵营。 莹妃怀孕,本就遭人嫉妒,要是有人想动手,现在最合适。 现场随便哪一位,都有可能是替罪羊。 楚若霜心生警惕,步子逐渐放缓,和莹妃隔着一小段距离。 她叮嘱程苒:“程侧妃且跟在我身后吧。” 莹妃不满楚若霜的做法,直接折回来拉走程苒,连看都不看楚若霜一眼,想让她添堵呢。 楚若霜看着程苒逐渐没入人群的背影,冷笑:“人要是找死,拦都拦不住。” 宁写意在一旁问,“你有没有发现,程苒怪怪的?” “你这么问,我的感觉没错了。” 楚若霜站在原地,略有沉思。 “有一种熟悉感,难道……她也来了?” 宁写意正要开口,眼尖的看到一道残影飞过,莹妃被残影惊吓过度,脚下一滑,摔了。 一道道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楚若霜眯着眼睛看那道残影,手中捏着一片叶子弹出去,正好将那东西打落。 两个宫女凑上去一瞧,竟是一只膘肥的老鼠。 莹妃身子重,倒在地上表情痛苦,眼角处有一道划痕冒着血珠,身下一滩殷红蔓延,身边站着手足无措的程苒。 守在不远处的小太监分两边,分别去禀报太后和皇帝。 皇帝很快就来了。 莹妃出事之前,只有程苒在莹妃身边。 楚若霜刚刚怀疑程苒的真实身份,程苒就做出这样一件蠢事,难道她的感觉出错了? 莹妃出的意外与虞淼记忆中有些出入,皇帝的反应倒是没有改变,欲要治罪程苒。 段寒脸色大变:“圣上,程侧妃心性善良,万万不会做出此事,定是有人陷害!” 段寒没有指向,所有人却都不由自主想到虞淼。 落在脸上的一道道目光火辣辣,虞淼究竟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这么招人怨恨,楚若霜真是为她感到不值。 楚若霜站在段寒身边,对皇帝行了一礼。 “皇上,臣妾也相信程侧妃不会做出此等事,定是有人陷害。” “皇上,请允许臣妾找出凶手,还莹妃娘娘和程侧妃一个公道。” 皇帝看着楚若霜,帝王威严十足。 “你想怎么查?” 楚若霜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在莹妃身边的宫女翠芝身上多停留了转瞬。 翠芝正在脑海中将所做之事过一遍,确保是不是所有环节都没有出问题。 “花园内每日都会有太监宫女清扫,老鼠出现在那,只能是有人故意为之。” “臣妾刚刚在老鼠身上闻到了一股极其淡,几乎快散的差不多的手脂香,其中,多了一种微毒。” “手脂香不易在别处留下香气,能让老鼠身上都沾有手脂香,不可能是轻轻一碰,定是有人预谋已久,长期接触训练,让老鼠熟悉了此种带毒的手脂香。” “老鼠闻到了程侧妃手上不一样的香气,再加上中毒,以为程侧妃会对它造成威胁,发了狂,殃及了同行的莹妃娘娘。” 看到皇帝脸上好像露出一丝丝将信将疑,楚若霜伸手指向被关在笼子里的老鼠。 “皇上请看,这只老鼠身体膘肥,毛色油光发亮,生活在暗处的老鼠,养不成这样。” 第409章 怀疑她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皇上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丝赞赏。 “人为豢养的老鼠认主,将它放出来,就能找到凶手。” 楚若霜亲自上前打开了笼子,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老鼠爬到翠芝的脚上不愿意离开。 皇帝龙颜大怒:“大胆刁奴,竟敢陷害主子,来人,将她押入大牢!” 翠芝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太监压下去,直呼冤枉。 楚若霜找出凶手有功,皇帝赏了一对夜明珠,一对使臣进贡的红珊瑚,一套珍珠首饰…… 回去的路上,楚若霜和段寒坐一辆马车,程苒单独一辆。 段寒欲言又止地看了楚若霜十几遍,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楚若霜挑开帘子,目不斜视地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来到这个陌生时空不到两日,她没办法接受新的环境,新的身份。 尤其是现在占着虞淼的身份,她更是一丁点都不自在,也不知道京城如何了。 如果后面马车上的程苒,真的是周琳琅,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人群中,一个长相俊朗的少年吸引了楚若霜的注意力。 少年穿着一身麻布衣,头上戴着一个草帽,袖子挽上去三四分,频频望着街道上来往的车辆,脸上难掩焦急之色。 宋允。 程苒的青梅竹马,白月光。 宋家养在外面的外室子,八岁才被接回去,府中嫡子庶子就连下人都能欺负他,只有邻居的程苒愿意把每日的饴糖分给他。 两人本约定好了,程苒齐笄,宋允就会到程家提亲。 没曾想出了贪墨一案,程家家破人亡,程苒也是为妾才换来一线生机。 两人暗中往来不断,宋允在外面打点一切,想要带程苒远走高飞。 他心知肚明,他心心念念的女子,从始至终都是在利用他。 为助程苒得到想要的一切,宋允甘愿当一把刀,指向虞淼,伤害虞淼的一把刀。 段寒也是大度,当上摄政王之后,还给宋允谋了个好差事。 原本今日程苒被皇帝处罚,奄奄一息。 宋允情急之下,拦了马车。 程苒身边的丫鬟是个护住的,三言两语把矛头指向虞淼,让段寒误会是虞淼和宋允有私情,段寒让人当街把宋允打了一顿。 楚若霜改变程苒被责罚的处境,两人自然能隔着一条街道,深情对视。 “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啊。” “你在说什么?” 耳边一道愠怒的声音。 楚若霜转过头,果真看到段寒阴沉着的脸,十分难看。 “没什么,王爷连我说什么话,都要立规矩啊?” 她目光挑衅。 段寒挑开晃动的帘子往外看,没看到什么“苦命鸳鸯”,心中一阵郁结,冷哼。 “虞淼,我劝你安分一些,好好当你的王妃。” “嗤。” 王妃? 还真当她稀罕这个位置啊。 忽然间,她感受到一股不属于她的情绪,十分强烈,却逐渐和她的想法融合。 马车渐行渐远。 后面马车上的程苒,挑着帘子,眼中泪光闪烁,回头遥遥望着身影逐渐模糊的宋允。 “小姐,别看了,要是让王爷王妃发现,可就不好了。” 丫鬟琉璃心疼地把程苒拉回马车内。 程苒捏着一方帕子,细细抹泪。 马车停在王府门前,程苒已经收拾好了情绪,若无其事地下马车。 楚若霜淡淡一瞥程苒眼角下的一抹微红,似笑非笑地走进去。 段寒立刻上前搀扶程苒,看到程苒眼圈微红,满脸担忧。 “苒儿,怎么哭了,因为皇宫之事?”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是我不好,没有护住你,下一次不会了。” 段寒和程苒相拥进王府,两人的背影,在外人看来,倒真像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书儿回头望了一眼,恰好看到这一幕,颇为不平。 “小姐,王爷对您也太不上心了吧,怎可把小姐一个人晾着。” “书儿,谨言慎行。” 书儿这丫头,不是相国府的丫鬟。 虞淼回到相国府没多久,一次上街,偶然遇到。 当时书儿为母买药,只有五文钱,却哀求医馆卖给她价值五两银的药。 医馆的人认为她故意捣乱,添晦气,把她打出去。 虞淼于心不忍,出钱买下药。 半个月后,两人再一次遇到。 书儿只身一人,孤苦无依,恳求虞淼把她留在身边。 这姑娘是个知恩图报的,一次刺客行刺,她为虞淼挡箭,当场身亡。 如此赤诚的姑娘,跟着入王府,终究是委屈她了。 王府里,到处都是眼线,要是让人看到书儿这么没规矩,怕是会让她悄悄消失。 院子里的管事吩咐下人忙前忙后,楚若霜问:“这是怎么了?” “回王妃,明日是王爷陪王妃回门的日子啊,老奴正在吩咐下人准备回门礼。” 楚若霜倒是忘了,还有回门礼这种事儿。 明日她和段寒不在,可不就是程苒成为侧妃之后,和宋允的第一次私下见面? 虞淼还是从柳侧妃那里得到的消息。 柳侧妃,倒是个会算计的人啊,利用虞淼当出头鸟。 皇宫里送礼物的公公已经到了,后院的女人成群结伴地来,美名其曰恭喜王妃今日大放异彩。 楚若霜随口打发她们离开,程苒来了。 “她来做什么?” 楚若霜凝眉。 没记错的话,程苒今天从这个院子离开,晚上就中毒了。 原本莹妃流产之后,段寒把程苒送回府,又进了宫调查凶手,第二日回来才得知程苒中毒。 虞淼不让传大夫,要是段寒再晚回来一小会儿,虞淼可就真成杀人凶手了。 段寒怀疑虞淼,甚至都没调查,回门之后,就让虞淼禁足三日。 后来段寒有没有查清下毒之人,虞淼也不知道,楚若霜更不知道。 到底是这个院子有吃里爬外的人,还是程苒那边出了问题? 楚若霜道:“说我身体不舒服,不见客!” 书儿出去一会儿,又回来:“小姐,程侧妃说她是来道谢的。” 楚若霜的脸色冷了两分:“不见!” 书儿不敢耽搁,又出去传话。 程苒站在院子外面,捏紧帕子,看见里面的下人匆匆忙忙,心知王妃是不愿意见她。 “小姐,王妃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吧……” “不许胡说!” 程苒厉声。 “王妃今日才帮了我,你就胡言乱语,让王妃听了去,岂不是寒心。” 第410章 别有目的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程苒在院子外站了有一刻钟,才慢慢离开。 晚膳的时候,按理说,段寒是应该和来和新婚的王妃一起用膳,但他不愿意因此冷落程苒,干脆让人把他的晚膳端到书房解决。 不用和不喜欢的人一起吃饭,楚若霜还乐得清闲呢。 把所有人打发出去,楚若霜总算有机会跟宁写意道出满腹疑惑。 “阿意,回到永王府之后,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我仔细想了想程苒的行为举止,和周琳琅颇有许多相似之处,她不会真的是周琳琅吧?” 宁写意一脸严肃。 “或许真的有可能。” “我在镇远侯府察觉到异样之后,根本没时间弄清楚,只能抢先一步,把你弄过来。” “除了你之外,我还多安排了几个人,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成功。” “如此说来,阿澈,信王,甚至是其他人,都有可能跟我们一样,暂时用另一个人的身份活着?” “可以这么说。” “我不明白,背后之人,为什么要把我们带到这里。” “如果,操控之人,有周琳琅的一份。” “阿霜,我可以告诉你,她想在这里杀了你的话,你……回不去。” 楚若霜恍然大悟。 “这才是周琳琅的真正目的。” “在昭国,她几次三番派人刺杀,眼看姜家和周家的处境危急,她别无法他,只能在昭国之外的地方,彻底杀了我。” “这个地方是她主动前来,她必定有回去的法子。” “今后若是有人继续跟她作对,她依旧可以用这样的法子,铲除威胁。” “长此以往,还有谁,是她的对手。”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事到如今,我们必须弄清楚,程苒,到底是不是周琳琅。” “如果是的话,阿霜,你想办法把这个东西放在她身上。” 宁写意拿出一个很小很小的玻璃瓶,跟半截手指一样长,隐约可见里面有一根针。 “这是一种特殊的东西,只要植入周琳琅的体内,我就可以控制她,把她带回昭国。” 她们,都不可以死在这里,否则后果不敢想象。 …… 不出所料,程苒那边,还是出事了。 段寒都过去了,楚若霜暂时顶着虞淼的身份,自然也得过去。 刚刚走到程苒的院子,就被人举剑拦住。 段寒的贴身侍卫,青书和墨书。 “王妃请留步,程侧妃从王妃院中回来之后,身中不明之毒。” “王爷吩咐,王妃不得踏入程侧妃的院子,还请王妃先回自己院中。” “事情查明之前,只能委屈王妃,不要踏出院子。” 呵,这是怀疑上她,命她禁足呢。 段寒什么态度,他的贴身侍卫就什么态度。 青书说的话,已经够“委婉”,想必段寒说的话,只会比这些更难听。 “我要见王爷。” “王妃,王爷说了……” “我要见他!” 楚若霜面无表情,冷淡疏离的目光扫过青书一眼,青书感觉浑身一冷。 真是奇怪了,这位王妃原来唯唯诺诺,什么事儿都要躲在王爷身后。 这才过了多久,她就蜕变成这样子了? 这股只出现一瞬间的威压,竟然比王爷更盛。 两人不敢再拦着楚若霜。 程苒院子里的丫鬟正在跟段寒汇报情况。 程苒用过晚膳之后,就说身体不舒服,想要休息一会儿。 没过多久,程苒醒来,上吐下泻之后,陷入重度昏迷。 王府有大夫,一得到消息就过来了,跪在床边给程苒把脉。 把脉的时间越长,大夫的眉头皱得越深,额头上已经有冷汗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王府里,谁不知道这位是王爷放在心坎上的人啊。 要是这位真的出了什么事儿,王爷肯定是第一个要了他这个“庸医”的性命。 “如何了?” 在一旁的段寒焦急地询问大夫。 大夫心惊胆战的开口。 “回王爷,程侧妃……程侧妃是中毒了,此毒甚是奇怪,老夫……老夫也未曾见过。” 张大夫曾是江湖游医,天赋极高,不管是什么疑难杂症,遇到他,都能痊愈。 久而久之,就获得了一个神医的封号。 段寒花重金请张大夫进王府。 张大夫行走江湖二十九年,也累了,就答应了。 在王府一待,就是二十年。 不出意外,他能在王府安安稳稳的养老。 段寒沉下怒火,问屋里的丫鬟。 “侧妃今晚都吃了些什么?” 琉璃一五一十的说了,张大夫检查过后,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不是食物,也可能是程侧妃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琉璃立刻就将程苒今日的活动都说与段寒和张大夫听。 从皇宫回来还好好的,回到王府以后,程苒唯一去过的就是正妃的院子。 王妃有意刁难程侧妃,都没让程侧妃进院子,害得侧妃在冷风中站了许久,脚都麻了。 走到门口的楚若霜听到琉璃说的话,笑容讥讽地走进去,脊背直挺挺,和段寒打招呼。 “王爷。” 屋内的人和她行礼,琉璃也行了一礼,心中万般不愿意,心里话可谓是十分精彩啊。 楚若霜似笑非笑地盯着琉璃看,琉璃被楚若霜看得有些发怵。 楚若霜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尤其是身旁那道目光,更加强烈,是段寒。 楚若霜转过头,和段寒对视。 段寒心中,甚至没有一丝丝犹豫就在怀疑她。 本应该是娇养长大的贵女,流落民间多年也就罢了,还被唯一心动的男子利用。 用自己的命,试探男子的感情,简直是天底下最愚蠢的事儿。 楚若霜为虞淼感到不值。 段寒瞧着楚若霜一脸坦荡的样子,还是问出了口。 “今日苒儿从宫里回来后,去了你的院子?” “是,我并没有邀请程侧妃,更没见到程侧妃。” 言下之意,程侧妃不请自来,可不是她的错。 程苒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府中干杂活的下人都看到了,还以为正妃是在给侧妃一个下马威呢。 就在这时,程苒的情况更加的糟糕,猛然吐了一口黑血,人还没醒来。 “侧妃,您怎么样儿了?” 琉璃大惊失色,跪在程苒床边。 楚若霜的眼神充满了玩味儿,没有一丝丝怜悯和同情。 她上前抓住程苒的手开始把脉。 段寒生怒欲要阻止,张大夫看着楚若霜把脉的动作,眼睛里有迫切的色彩。 那是……赞同。 俞淼真的会把脉? 难听的话已经到了嘴边,被段寒硬生生的咽回去。 第411章 她看不上眼的宅斗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王妃娘娘您在做什么?” 琉璃的脸上遍布泪水,惊恐地死盯楚若霜,朝她的方向,声泪俱下。 “王妃娘娘,侧妃要是在何处得罪了您,还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侧妃娘娘吧。” “侧妃娘娘身重剧毒,情况危急,奴婢恳请王妃娘娘……拿出解药!” 琉璃弯腰,额头贴在地上。 此话一出,屋内的人俱是一惊,纷纷看向段寒,又立刻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出。 好一大盆脏水。 宁写意给她看过虞淼的一生。 如果虞淼没有死,面对今夜之事,她将百口莫辩,被段寒禁足,连明日的回门,都会被告知,突染恶疾,昏迷不醒。 虞淼被禁足半年。 在此期间,程苒怀有身孕。 虞淼和段寒的关心,也越来越不好。 除了进宫,双方需要维持表面的和气,其他时候,两人根本没什么交流。 楚若霜讥笑,拿了张大夫的针包展开,挑取其中一根,扎破程苒的手指,血浸染针头,黑了。 按照宁写意映出来的她们上一世,程苒中毒之后,也是这么危险。 还好段寒用内力暂时压制住,找了御医来,又从民间找了诸多神医和良药,花费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才把程苒从鬼门关拉回来。 楚若霜两指捏住银针,在他们看来,她什么也不会,纯粹是盯着银针发呆耽误时间,想要害死侧妃,又能在王爷面前博得好感。 吕侧妃温顺道:“王妃真是心善,哪怕不通岐黄之术,也要为程侧妃出一份力。” “吕侧妃对我这么了解?” 楚若霜皮笑肉不笑。 吕侧妃侧身扭动,柔弱道。 “妾身听闻,王妃幼时被歹人所害,流落民间多年。” “民间的女子,每日最忧心的便是吃饱穿暖,别的怕是没法奢望。” “妾身这不是想到了王妃。” “一想到王妃十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妾身心中万分难受。” “好在王妃被找回来了,念书识字,应是不难。” “吕侧妃的言外之意,我听明白了。” 楚若霜站起来,一步一步,慢慢吞吞走到吕侧妃面前。 “吕侧妃是想说,我能念书识字,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哪里还有学医的天赋和本事,对吗?” 哪有人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的。 大家都会维持表面的和气。 尤其是虞淼这一类,什么都没开窍。 如今能跟她们这些自小锦衣玉食的人为伍,不应该感到自卑吗? 为了维护仅有的可怜自尊,不应该打碎了委屈往肚子里咽? 吕侧妃笑容僵硬,结结巴巴。 “王妃,王妃,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那吕侧妃是什么意思,说出来,大家一起听听?” 她……她就是看不起虞淼! 她们都是被家族倾力培养的大小姐。 为了家族的权势和利益,她们可以嫁给任何一个有权有势之人。 可……可凭什么啊? 虞淼虽然是相公千金不错,可她在乡下长大,就是一个粗野丫头。 如果身份没被发现,现在还在乡下为每日如何填饱肚子发愁呢。 这样的人,怎么能越过她们,当上王妃? “王妃……” “你心里还在想,我出身低贱,就算恢复身份,骨子里也还是低贱。” “我,凭什么能越过你们,当上永王妃,对吗?” 坏了,怎么心里话全被她猜到,猜到也就罢了,还被说出来了。 吕侧妃垂眸,眼眶一热,大颗眼泪吧嗒吧嗒掉下。 “王妃娘娘,您如何看待妾身,妾身都毫无不敬之心,可您……可您怎能如此恶语揣测妾身。” “王妃,妾身绝无此想法,妾身冤枉啊。” 吕侧妃的长相偏柔,大眼睛一旦沾染上泪水,就显得楚楚可怜,如果只是一个看客,楚若霜还真有可能为这样的女子生出保护欲,更别提那些个男子了。 段寒皱眉,正要开口。 吕侧妃抢先一步,跪在段寒面前。 “王爷,妾身冤枉,若是妾身在这里碍了王妃的眼,妾身这就退下。” 吕侧妃身子弱,膝盖刚刚直起来,还没站稳,又摔下去,被丫鬟及时扶住。 “够了,”段寒眉心的烦躁更浓烈,“虞淼,本王不管你心中有何想法,可苒儿中毒,你的嫌疑最大!” 楚若霜简直要被段寒的脑子给气笑了。 “她连我的院子都没踏进去,王爷也能怪上我。” “王爷此话一出,今后有人动歪心思,找不到替罪羊,忽悠对方从虞兰院走过一趟,我脑袋上这些罪名,怕是能把我整个人都压碎。” “换句话说,我今日还踏进了程侧妃的院子呢,回去之后,我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王爷可否会怀疑程侧妃?” 这话一出,屋内一片死寂。 琉璃跪在地上,眼珠子一转,继续哭求。 “王妃,王妃,奴婢求您了,给程侧妃一条生路吧。” “王爷,求求您,救救侧妃吧。” 周琳琅是真的走投无路,竟然连这样的手段都用出来了。 楚若霜道:“无常半月徊。” “什么?” 段寒不解。 楚若霜道:“一种江湖奇毒,中毒之人只有半个月时间。” “这半个月里,中毒之人会非常痛苦,每日徘徊在生死边缘,给人的感觉就是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因此江湖上称为“无常半月徊”。” 段哈皱眉:“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楚若霜哂笑:“此毒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要想解毒,只能带着程侧妃出去走一走。” “苒儿现在的状况,怎么可能出去?” “半个月,王爷有把握能找到解药,又让人送回来吗?” 段寒顿时被噎住。 当天晚上,段寒就迫不及待让人把东西收拾好,后半夜带程苒出城。 书儿跟在楚若霜身侧,伺候她梳洗,脸上写满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直说。” 书儿委屈,替虞淼委屈,委屈的快哭了。 “小姐,王爷也太不顾及您了,您明日还要回门呢。” “少了他,我就回不了了?” “吩咐下去,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明日,我自己回去。” 既然宁写意说了,还有旁人也来了,她得多出去走一走,或许能再碰上一两个熟人,也好早做准备,一起回去。 第412章 夫妻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宁写意回到屋中,关上门,后背抵在门板上,望着屋内一片漆黑。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来了。” “阿意,好久不见。” 黑暗中,一道清润好听的声音响起,轻微的几乎听不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慢慢朝宁写意走去。 一阵压迫感彻底笼罩宁写意,男子停在宁写意面前。 感觉到下巴一阵温热的触感,紧接着被两根手指捏住,抬起来。 “阿意,这才几日不见,你对我的态度,就变得这么冷漠了?” 宁写意看不清男子的脸,还是闭上眼睛,深深吸气。 片刻后,挣开男子的手,侧身后退几步。 “见过主神大人。” “阿意,我们俩已经是夫妻,你又何必用这些虚礼跟我划清界限?” “离婚书我已经签好了,是你不肯签字。” 黑暗中,男子似乎轻笑一声。 “领证之前,我说过,一旦关系成立,我永远不会放开你。” 宁写意冷漠,“和我领证结婚的,是人类男子,可不是主神。” “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我回归主神界,你口中的人类男子,也随着我的离开而离开。” “阿意,我们的夫妻情分是真,你无论如何也反驳不了。” 宁写意无奈。 “拜托,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你还是掌管三千界的主神。” “这点事儿,对你来说,比一粒尘埃还小,不值得放在你心上。” “你这样兴师动众,传出去大家怎么看你,会不会质疑,他们效忠的主神,是否真的值得?” 宁写意试图用他放不下的责任说服他。 “枢昀,你真的不适合来这里,你快回去吧。” 宁写意叨叨叨,叨叨叨,口干舌燥,面前的男子一言不发,甚至又笑起来。 “你说话啊,笑什么?” 枢昀更加靠近宁写意,被他圈在怀中无法挣脱的亲密感像一张网,宁写意怎么也离不开。 “阿意,你已经好几日没有跟我说这么多话了。” “在你看来,只是好几日,可外面的时间,和主神界的世界毕竟不一样。” “主神界一天,主神界之外一年。” “枢昀,你看,在我心里,我已经离开你好几年了,我们之间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时间……” 宁写意的话被霸道的堵回去。 黑暗中,她瞪大眼睛也无法看清枢昀的脸,却感觉到两片唇被他含住。 “唔……” 宁写意用力挣扎无果,用力在他唇上咬一口,两人口中都尝到腥甜,枢昀仍是不愿意放开。 “阿意。” 外面有声音,是楚若霜。 惊慌失措的宁写意踩上枢昀的脚,再一次用力把他推开,抬手抹唇,又羞又恼,忍不住咬牙。 “枢昀,你就是个混蛋!” 枢昀不怒反笑,像是哄发脾气的小猫咪,把她的头发揉乱。 “阿意,你的好姐妹在门外,你要是再不开门,她该怀疑了。” “混蛋!” 宁写意再一次骂他。 她拉开门的瞬间,枢昀也走到屏风后面,没让楚若霜发现。 “阿霜,怎么了?” “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 “这有什么,我是夜猫子,经常半夜不睡觉。” 研究毒药最入迷的那段时间,她可是连着好几夜没休息。 “有件事儿,我想了一个晚上也没想明白。” “如果程侧妃真的是周琳琅,她用宅院争宠的方式跟我作对,想要把我留在这个世界。” “可她给自己下这种难解的毒,还需段寒带她离开京城,也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这段时间,岂不是任我逍遥了。” “这不像是她会做的事儿。” 给自己下毒,再离开京城寻药,时间不定,纯粹就是浪费时间啊。 楚若霜凝眉:“我总觉得,事情好像没有我们想的这么简单。” “这倒是个关键。” “我光顾着找回去的方法,倒是忽略了她的反常。” 两人就坐在院子里,吹着晚风,各自陷入沉思。 楚若霜突然道。 “阿意,方才我似乎听到你屋子里有声音,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在抓老鼠呢。” “你屋内怎么会有老鼠?” “定是手底下的人知晓虞淼不受宠,连带着身边人都怠慢。” “没事儿,已经抓到了。” “我身上可是带有很多毒药,别说是老鼠,就算是再来什么乱七八糟的毒物,也会被我消灭的一干二净。” “没事儿就好,你好好休息,我们明日还要去虞家走一趟呢。” 这次她查出程苒中的毒药,原先的禁足没有发生,明日她自然可以去虞家。 新娘子一个人回门,换做是真正的虞淼,可能会伤心难过,她不是,她只是不得已走一个过场。 楚若霜走到门外,突然回头看一眼紧闭的房门,宁写意心中一跳,生怕楚若霜看出什么。 等在外面的两个丫鬟将宁写意的院门关上,隔绝了双方的视线,宁写意才敢松一口气。 枢昀坐在床上,挥手将全部蜡烛点燃,屋内瞬间亮堂堂。 他拍拍身边的位置,对宁写意笑。 宁写意翻个白眼。 “浪费。” 她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才喝了一口,杯子被人拿走。 枢昀就着宁写意喝过的位置,也喝了一口。 “阿意倒的茶,就是好喝。” “枢昀,你都多少岁了,能不能不要那么幼稚?” “阿意嫌我老啊?” 苦口婆心劝不听,那只好往他最介意的事儿上扎刀子了。 “对。” 宁写意抬着下巴,承认。 “你所在的世界,不是有一种想法。” “一个男子,可以比一个女子大五岁,十五岁……甚至十五万岁,总之不是五十岁就行。” “我也不是比你大五十岁,你为何这么抗拒?” 宁写意“啧”一声,后脑勺压在后背上,呆呆愣愣地望着房梁。 看着看着,突然笑出声。 “枢昀,我发现你真的很会偷换概念。” “我是觉得我们的年龄差很大,但我们之间的问题,恰恰与年龄差无关。” “是我,不喜欢你这个人,行了吧?” “说的再直白一些,我不喜欢任何男子,不喜欢任何女子。” “我只喜欢我自己,我只爱我自己。” “明白?” “明白。” 枢昀伸出手,不顾她的挣扎,霸道地把她按在怀中。 “但是没关系,我来爱你就行。” 第413章 虞家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第二日,府中管家已经命人把所有东西搬上马车,宁写意姗姗来迟。 楚若霜看她精神不济的样子,关切询问。 “阿意,你怎么了,没休息好?” 宁写意点头,“昨夜有些睡不着。” 枢昀那个混蛋,非要拉着她聊天,每次她快睡着了,他又开始问东问西,把她搅得差点暴走。 如果不是担心他真在永王府对她胡来,她肯定不在院子里待着,离他越远越好。 宁写意和书儿跟楚若霜一辆马车,其他人跟在后面。 虞家也在京城,相隔不远不近,半个时辰就能到了。 虞家人知道今日段寒和虞淼回门,虞相国和虞夫人早早的在门外翘首以盼。 虞家众人跟在后面。 “来了来了。” 瞧见永王府的马车,虞夫人激动的扯虞相公的袖子。 “夫人,人都来了,你别这么激动。”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这么快就嫁人,我这个当母亲的心疼又舍不得啊。” “夫人,切莫胡说。” “这桩婚事,是太后赐婚,是圣恩,是虞家的荣耀。” “妾身知道。” 皇命不可违,她舍不得女儿,又有什么用? 马车慢慢在虞府门前停下。 宁写意和书儿先下车,转过身去搀扶楚若霜。 虞相国和虞夫人愣住。 夫妻同坐一辆马车,不应是夫君先下车,再扶着妻子下? 就算夫君想不到这一点,不体谅娘子。 可永王身份尊贵,也应该是他先下车啊。 人呢? 楚若霜在来的路上,已经做好准备,这会儿还算自然。 “女儿见过父亲,见过母亲。” “快起来快起来。” 虞夫人两手握住楚若霜,满眼怜爱。 虞相国的笑容有些僵硬。 “淼儿,王爷呢?” 段寒深夜出城,消息还没传开呢,连皇宫都没得到消息,虞相国更不可能先得到。 “父亲,王爷有些公务需要处理,不能跟女儿一起回来了,还请父亲见谅。” “什么公务,这么重要,连大姐的回门都不能陪同。” “大姐,妹妹可是听说,王爷专宠程侧妃,可别是陪程侧妃……回门啊。” 后面有人开口。 虞家五小姐,虞莘。 她身边的就是甘姨娘。 甘姨娘扯虞莘的袖子,对楚若霜笑道。 “大小姐,莘儿年纪小,不懂事,说话口无遮拦,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楚若霜走上台阶,站在甘姨娘面前,看都没看虞莘一眼。 “甘姨娘,妹妹年纪小,说什么话,我都可以当作童言无忌,不放在心上。” “只是甘姨娘你也应该好好教导妹妹,就算不能做到知书达理,也应该可守规矩,谨言慎行。” 站在家门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王爷陪侧妃回门,于理不合。 传出去,大家除了会说正妃不受宠之外,还会说这个王爷胆大包天,没规矩。 段寒和程苒有没有规矩,会不会因此受罚,她不在乎。 可他们若是真的受罚,由头不能是她。 甘姨娘的笑容更僵。 “自家姐妹闲话,我们一家人听听也就罢了。” “大小姐,莘儿是真心在乎你这个姐姐,为你担心呢。” “是,自家人闲话,关起门来说,何必在府门口大声喧哗。” “路过的百姓,是要听还是不听?” 大小姐刚找回来的时候,唯唯诺诺。 这才当上永王妃几天啊,架子这么大,都给家人摆起来了。 甘姨娘心中不悦。 “莘儿,听见你大姐的教导了吧,还不快谢谢你大姐。” “姨娘。” 甘姨娘蹬虞莘一眼。 虞莘瘪着嘴,不情不愿。 “大姐,莘儿知错。” 虞相国站出来打圆场。 “知错就好,都进去吧,厨房早就备了你喜欢吃的菜,淼儿,你今日可要多吃些啊。” “淼儿会的,多谢父亲母亲。” 知道虞家人多,到膳厅之后,楚若霜才发现,这人也太多了。 光是虞相国的妾室就有十几位,每一位都有儿有女。 最年轻的一位姨娘,好像才十九,就比虞淼大一岁,如今也有了一个周岁的女儿,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每个人都凑到了一个“好”字,很好。 虞夫人更好,让这些妾室都平安生下孩子。 虞家大公子虞锐也是虞夫人所生,比虞淼大两岁。 今日他没在场,其他兄弟姐妹都到了。 虞家二小姐三小姐和四小姐,今日也带着夫君和孩子回来。 虞淼被找回来晚,出嫁也偏晚,跟她们自然也不一样。 饭桌上,一群人再次询问起段寒。 楚若霜正想找个理由,二小姐虞荇抢先开口。 “今日我随夫君进城,与一辆出城的马车相过,我瞧着,好像是永王府的马车,就在京城出去的官道上。” “大姐,永王是遇到了什么事儿吗,出城如此匆忙。” “就是啊,大姐,永王再着急,也不差一时半会儿吧。” 三小姐虞瑶附和。 “先陪大姐回门,下午再出城也不迟啊。” 二小姐和三小姐一母所出,当真是配合默契。 虞夫人担心地看楚若霜,楚若霜默默吃着东西。 吃饱之后,放下筷子,看向一群妹妹。 “诸位妹妹还有什么猜测,一一说出来,我好回答你们。” “都好奇永王去了哪里是吧?” “他出城了,带程侧妃一起,寻药,满意这个回答吗?” “寻药?” “程侧妃怎么了?” 虞夫人焦急。 后宅地弯弯绕绕,她最清楚不过了。 王府那么大的后院,事情只会多不会少。 程侧妃和淼儿同一天进门。 才三天啊,程侧妃就出了事儿,需要在这么重要的日子,和永王一起出城。 程侧妃之事,不会牵连到淼儿吧? 楚若霜拍拍虞夫人的手背。 “母亲别担心,是旧疾,永王殿下自有办法。” “没想到永王殿下这么疼爱程侧妃,大姐,你真是受委屈了。” “大姐可是王妃啊,什么时候,都是永王府最尊贵的女主人,受什么委屈。” “说的也是,” “可是话又说回来,今日毕竟是大姐的回门,程侧妃之事就算多要紧,永王殿下也不该抛下姐姐啊。” “姐姐独自回门,不受宠的风言风语肯定会传出去,岂不是会影响家中弟弟妹妹议亲?” 第414章 儿女之名,细作之事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这些人,真是逮到机会就往淼儿的心口上戳刀子。 虞夫人的脸色沉下来,放下筷子。 “诸位都吃好了吧,吃好了就回各自的院子。” “前些日子吩咐你们做的刺绣,都做好了?” “妾身告退。” “女儿告退。” 一群人离开,膳厅只剩下虞夫人和楚若霜。 “母亲,什么刺绣啊?” 虞夫人摆摆手,“没什么大事儿,她们每日都太闲了,娘给她们找了点刺绣的活,好好静静心。” 虞夫人这调教妾室的法子,倒是不错。 楚若霜正在跟虞夫人聊天,虞相国的身边的老管家前来。 “大小姐,老爷请您去一趟书房。” “我稍后就来。” “母亲,女儿先去了。” “去吧,和你爹好好说些体己话。” 就算是骨肉亲情,也分开了十几年。 短短的半年相处,虞淼并没有完全对虞相国和虞夫人敞开心扉。 宁写意悄悄递给楚若霜一个东西。 “此东西可以感应到从昭国而来的人,发热的感觉越强烈,说明是你越熟悉的人。” 书房里除了虞相国,还有另一个人。 楚若霜从虞淼的记忆里,搜寻不到有关此人的半点消息。 “女儿见过父亲。” “为父知道,你和你娘正在说体己话。” “若非国舅前来,为父也不舍得把你叫出来。” 张国舅,竟是这样一个年轻的男子,气质不算沉稳,外溢的洒脱倒是配得上他这个身份。 “虞淼见过国舅爷。” “免礼吧虞小姐。” 楚若霜愣怔瞬间,起身站直在虞相国身边。 虞淼已经嫁给段寒,家里家外,永王妃的身份,都是高过“虞大小姐”四个字。 张国舅没有称呼她王妃,而是叫她未出阁的称呼,看样子,是在点她什么啊。 “虞小姐,我听闻,天不亮,永王就带着程侧妃出了府,离开京城,连于小姐的回门日,他都没办法陪同。” “如此刻薄正妃,连我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他是王爷,不是我一个人的夫君。” “程侧妃有事儿,他陪同,我无怨言。” “当真?” “当真。” “虞大小姐还真是想得开啊,虞相国教导得好。” 张国舅合起扇子,敲打掌心。 “虞小姐聪慧过人,困于后宅,屈才了。” “张国舅是何意?” 张国舅也不再绕弯子。 “虞大小姐,你是永王身边最亲近之人,对他的一举一动最了解,还请你以后,把他每日之事传信于我。” 楚若霜微微眯起眼睛,“张国舅这是想让我当细作?” 张国舅笑眯眯地看楚若霜,意思已经很明显。 虞相国没有开口说话,看样子也早就知道此人的来意。 甚至有可能,是虞相国主动提出的这个建议。 如果真是这样,虞相国还真是坑女儿的一把好手啊。 如果虞淼还活着,面对各方压力,估计会先答应。 楚若霜装作为难的样子,做戏片刻。 “女儿愿意为了父亲,答应国舅爷的要求。” “虞大小姐爽快。” “我等你的好消息。” 张国舅大摇大摆从书房离开。 楚若霜也要离开,虞相国叫住楚若霜。 “淼儿,你流落在外十几年,受苦了。” “很多事儿你不了解,为父今日跟你好好说说。” 虞相国坐下,伸手指指一旁的位置,让楚若霜也坐下。 “我们虞家和皇家,一直有联姻。” “虞家的女儿,注定了至少有一个成为皇家媳。” “好在你回来了,这份荣耀,依旧是落在你头上。” 虞家嫡出之女只有虞淼,的确,嫁给王爷,她最合适。 “淼儿啊,父亲知道你受委屈了。” “那个永王,百般维护程侧妃。” “太后不同意,他竟还是求来了。” “淼儿,你对他……” 楚若霜连忙站起来,道,“父亲,女儿不单单是永王妃,还是虞家的女儿。” “好,你能这么想,为父也就放心了。” “淼儿,你快坐下。” 虞相国再次说起永王之事。 “永王是太后娘娘亲子,当今圣上是元后所出。” 他沉下声音,颇有压迫。 “淼儿,你能明白吧?” 楚若霜恍然大悟。 她可太明白了。 太后所出的永王,不一定像表面上的那么无欲无求,一心为君。 他若是别有用心,和当今圣上的胜负如何,还未可知呢。 皇后是当今圣上的皇后,势必要站在皇上这一边,皇后的母家也是站在皇上这边。 张家需要拉拢相国,永王也需要拉拢相国。 虞淼,就是被夹在两股势力之间的一枚棋子。 必要的时候,虞淼这枚棋子,可以彻底牺牲。 难不成,虞淼中毒,也是出自他们之手? 楚若霜心不在焉的走出书房,走出相国府,一直到王府门口,宁写意跟她说到了,她还在想虞家之事。 没想到,她竟然还有做细作的本事。 楚若霜自嘲,为虞淼自嘲。 院中下人尽数退下,楚若霜只留宁写意在身边。 拿出小小的红玉,颜色黯淡置于掌心,她对宁写意失望摇头。 “没有,在虞家,我一定点都感应不到。” “别着急,慢慢来。” 宁写意握住楚若霜的手。 “我能肯定,来到这里的,不只有我们三个。” “事发突然,我顾不上那么多,乱入这里的人越多,规则就会被打破。” “一旦有人死在这里,这个世界就会崩坏。” “周琳琅背后之人要是能尽快相通这一点,就会阻止周琳琅在这里对你下手。” “也是难为你,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还能果断作出反应。” 宁写意叹气。 “可惜没能弄清是谁在背后搞鬼。” 楚若霜出神地盯着红玉。 “遇到熟悉之人,红玉会发热,我若是带上这块红玉,前往人群密集之地,是不是更容易找人?” “当然可以。” “我们现在就去。” 楚若霜刚要换一身轻便的衣裳,书儿传话。 “王妃,宫里来人了,是太后娘娘身边的许嬷嬷。” “估计是段寒的荒唐事彻底传开了。” 楚若霜又让宁写意帮她把腰间的带子系好,再让书儿把许嬷嬷请进来。 许嬷嬷是奉太后之命来送赏赐。 都是女儿家喜欢的金银珠宝首饰。 第415章 是我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许嬷嬷一走,楚若霜迫不及待出王府。 选择人多的地方,自然少不了一些热闹之地。 三个人站在一家戏馆门前,书儿脸色都变了。 “小姐,我们当真要进去?” 三个人虽说着男子衣裳,可没有改变容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们三个是女子。 “自然,这还能有假啊。” “小姐,这是戏馆,里面鱼龙混杂,您要是想听戏,让人到府中即可。” “这有什么,不还有你们陪着我?” 书儿快哭了。 “小姐,使不得使不得,若是传出去,小姐会被送尼姑庵的。” 楚若霜:“……” “戏馆又不是青楼,有什么不可以。” “小姐,书儿害怕,我们去别处吧。” “您不是喜欢丹青嘛,我们去画舫,画舫也很热闹。” “又想做什么呢?” 一道沉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男子一身便装,玉冠束发,腰间系带,走起路来,身姿颀长挺拔。 书儿只是看了一眼,连忙把身子弯下。 楚若霜迷茫。 开口的人她知道,是虞淼的大哥,虞森。 他身边是一个身穿玄衣的男子,装扮比虞森更加柔和温润一些。 楚若霜立刻变脸,礼数周到:“大哥,好久不见,妹妹甚是想念,这位是……” 几个月不见,唯唯诺诺的妹妹,变得落落大方,虞森更加欣慰。 虞森笑着看向楚若霜,“这位是越大人,你刚回来的时候见过一面,你不记得了?” 楚若霜诚实:“不记得了。” 虞森:“……” 越殊脸上晕开浅浅笑意:“早就听闻,虞大小姐是个赤诚之人,今日一见,更盛传闻啊。” “越大人过奖了,大哥,妹妹还有事儿,先走了。” 楚若霜施施然行礼。 走远了,两人看不见她,她才转个方向,进入另一条巷子。 “我肚子饿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小姐,万一又碰上公子和越大人……” 楚若霜翻了个小白眼,“京城这么大,哪这么有缘分。” 楚若霜小跑起来。 先是吃了一顿,又去戏馆听了会儿戏,再去黄金屋听了一个时辰的说书。 天快黑了才回去。 反正段寒也不在,虞夫人想念女儿,派人来请,楚若霜无奈去虞家。 到府中才知道,越殊也在。 虞森留他下来用晚膳,一家子都到了,只差她了。 她都在外面吃饱了,府中的东西,她是一口也吃不下。 “大小姐?” 前厅的丫鬟又叫了一声。 楚若霜摆摆手:“你先去,我收拾收拾就来。” “书儿,我买的东西落马车上了,你去取一下。” 屋内只剩下两个人,楚若霜拿出红玉。 “阿意,我感觉到了。” “今日虞森和越殊一出现,红玉就开始有感应,甚至发烫。” “但我感觉不出来,是虞森还是越殊,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知道?” 宁写意无奈:“办法倒是有,你们分别单独相处。” 这个办法,有点难。 “如果我分别靠近他们呢?” “应该也可以,但我担心他俩的距离太近,你分辨不出来。” “这个办法可行就好。” 一次分辨不出来,她多分辨几次就是了。 今日府中打火炉,新鲜的肉和蔬菜,码的整整齐齐,中间一个大火炉,分了四个口味。 楚若霜的位置,在越殊对面。 她的眼神只往越殊那边瞟了一下,这人就开口了。 “虞大小姐如此盯着在下,可是在下的脸上,有东西?” 楚若霜哪里想得到,这里的人这么直白,菜叶子掉进汤底里。 “没有。” 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靠近越殊不容易,靠近虞森还是很方便。 她作为妹妹,给兄长夹点菜,正常。 楚若霜特意绕到虞森身边。 有感觉。 她不动声色观察虞森。 虞森长得很好看,完全遗传相国和相国夫人的优点。 细看之下,兄妹俩也有相似之处。 “大哥,你有没有听说过荷月花灯会啊?” 荷月花灯会是昭国每年都会举行的盛大灯会。 每年那个日子,相爱的男女相携看花灯。 也有幸福的一家人相伴出游。 按照虞淼的记忆,这个地方,是没有荷月花灯会的。 “没有。” 虞森好奇询问。 “妹妹见过?” “我在话本上见过。” 楚若霜坐回自己的位置。 “我以为话本上写的都是真的,又想到大哥你见多识广,还想亲眼看看何为荷月花灯会呢。” “没有就算了。” “妹妹想看花灯会,这有何难。” “京城每年也有花灯会,只不过不叫荷月罢了。” 楚若霜微微一笑:“大哥你不早说。” 红玉的感应过于强烈,楚若霜把有可能的人都猜了一遍,也试探了一遍,可以肯定,虞森不是。 他不是,那么此人极有可能是越殊。 楚若霜悄悄观察越殊。 从他今日的行为举止,她真的看不出,这人是谁。 楚若霜本就不饿,随便吃几口,赶紧带着宁写意离开膳厅,前往花园。 此处是相国府的小花园,面积小,花又不多。 平日里除了花匠会过来打理花草,很少再有旁人路过。 楚若霜坐在亭子里,额头贴在柱子上,安安静静望向很遥远的弯月。 没多久,果然听到脚步声。 越殊来了。 宁写意往后退两步。 楚若霜站起来,越殊站在亭子下面,两人目光齐平对视。 双方僵持一会儿,楚若霜主动打破气氛。 “你是谁?” 越殊平静的目光,瞬间有了波澜。 “霜儿,是我。” “信王殿下?” 重生之后,她对他的称呼一直很规矩疏离。 “是。” 他果断承认。 楚若霜愣住片刻,慢慢走到台阶边沿,没有下去。 复杂的目光,变成一声轻笑。 “我没想到,认出的第一个人会是你。” “我也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 霍铉说完,目光掠过宁写意。 能让她如此信任的人,定是镇远侯府中人。 “你什么时候来的?” “虞淼和永王成亲当日。” 是阿意送来的,没错了。 “你可有找到其他人?” “没有。” 霍铉摇头。 “我一觉醒来,就发现一切都变了。” “我根本没弄清楚,自己怎么来到这里,更没想到,霜儿你也在这边。” 楚若霜玩味一笑。 “不单单是我,周大小姐也来了呢。” 第416章 一点就透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本以为,会在霍铉的脸上看到欣喜,或是对周琳琅的担忧。 他却只是困惑。 “难不成,她就是程苒?” 楚若霜拍拍手两下。 “信王殿下果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不是我聪明,是你以虞淼的身份生活的这几日,你见到的人还不算多。” 而且,他还从楚若霜的眼睛里看到了狡黠的光。 足以说明,周琳琅现在的身份,出人意料。 “你不担心她吗?” 楚若霜直言。 “她可是中毒了,无常半月徊。” “担心,但我更担心你。” “信王殿下你在开什么玩笑。” “虞家势力复杂,你身为虞家女,处境要比程苒艰难。” 跟她想到一块了,楚若霜嗤笑。 “一阵见血。” 霍铉沉默好一会儿,继续说。 “我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来到了这里。” “我试探过身边人,没有人同我一样。” “我想,你也应该是无意中来了这里吧。” “你说的没错。” 楚若霜点头。 “无意中来这里是不假,但我想,我可能会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 “周琳琅。” 楚若霜忽然一愣。 这好像是霍铉第一次在她面前,这么冷淡的说出周琳琅的名字。 “我在月宫下面没有搜查到她的踪迹,姜周两家也被控制,琳琅根本不可能向他们求助。” “或许她身边还有另一伙人,可以为她效命。” “只是少数人,又怎么能和皇城内诸多势力抗衡。” “想要破局,或许就是离开京城,前往一个全新的地方。” “昭国境内,不是最好的选择。” “其他几国,没有理由帮她。” 毕竟有过一次前世今生的经历,霍铉想通这些之后,也没那么难接受。 楚若霜坐下来,问霍铉。 “你可知道,我们若是死在这里,就再也没办法回去。” “这里是一个全新的时空,昭国不在这个时空之内。” “所以,我们不能在这里发生任何意外,我们只有活下来,才能回到昭国。” 霍铉紧盯楚若霜,一字一字十分认真坚定。 “我定会护住你。” 霍铉护不护她,如今的她,一点也不在意。 她没有回应这句话,而是说道。 “来到这里的,不单单我们几个,应该还有别人,但我现在没办法找到更多。” “此事我来办。” “我现在的身份是越殊。” “他官职不高,却是皇帝心腹,只接皇帝命令,有这层关系,我查起来方便,也无人敢怀疑我的动机。” “麻烦了。” …… 段寒和程苒出城之后,也没派人传个信回来,楚若霜乐得清闲。 听说登月楼是这里最大的茶楼,每日客人聚集。 有钱的花钱,没钱的上才艺,只要能入他们的眼,都可以进入茶楼。 因此登月楼的客人,不单单是达官贵人,还有不少来自五湖四海的普通人。 楚若霜点了二楼最好的位置,要了几乎酒,坐在长椅上,一只手搭在窗边,小口小口地品酒。 目光往下看,看街道人来人往,看孩童嬉戏玩闹。 红玉就在她腰间的荷包里,哪怕是路过之人,也能被感应。 两个相携的人,突然闯入了她的视线。 男子侧过头,笑容温暖,宠溺地听女子讲话。 女子一身紫衫,上面绣着几朵花,温婉可人。 颜熙和沈怿。 沈怿,这个名字,带着原主的所有回忆,瞬间在脑海里绽放。 虞淼遇到段寒之前,爱慕之人其实是沈怿。 两人相识于幼年。 那时候两家是邻居,每日来往,两个孩子就这么玩到了一起。 沈怿家境好,家中有许多虞淼不曾见过的东西。 沈怿喜欢分享给虞淼。 两人还一起看书,念书,虞淼也是这样的到了识字的机会。 虞淼曾跟沈怿表明过心意,被沈怿拒绝。 没多久,沈怿一家人离开。 伤心难过的虞淼,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突然表明心意,吓到了沈怿,沈怿才会离开。 虞淼遇到段寒的时候,正是最伤心难过的时候。 他比沈怿更体贴细心,她所有情绪的变化,他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即使一开始,虞淼没有喜欢段寒,最后却也爱之入骨。 直到虞淼被找回家,她才知道,原来沈怿心中一直有一个心心念念的女子,他们小时候就认识。 哪怕期间出现变故,两人分开多年,不知道今后还能不能相见,两人的心意也没有改变。 沈怿拒绝虞淼,离开的干脆,是找到了颜熙,两家的婚事提上日程,他回去和心爱的女子成亲了。 如今,沈怿和颜熙已经有一儿一女,幸福美满。 颜熙的母亲,是虞夫人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说起来,虞淼还得叫颜熙一声表姐呢。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还真是奇妙,奇妙的让人无助。 楚若霜趴在围栏上,看着还站在路边的两人。 沈怿给颜熙买了一串糖葫芦,颜熙迫不及待吃一口,像个孩子一样,天真无邪的笑起来,又把糖葫芦往前递。 不喜甜的沈怿握住颜熙的手,才肯咬一口糖葫芦,两人看着对方鼓鼓的腮帮子,开怀畅笑。 如此甜蜜的两个人,定不会是从昭国而来。 楚若霜收回目光。 楼下的两个人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们,默契的往同一个方向看,只能看到一道背影。 很熟悉。 “相公,好像是淼儿妹妹,我们上去打个招呼吧?” 颜熙还不知道虞淼曾经喜欢过沈怿。 “娘子,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吧。” “永王妃在这里,可能是约了人,我们进去反而打扰人家。” “相公说的也是,我们再去逛逛。” 宁写意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今日陪楚若霜出来的人,是书儿。 书儿早就发现她刚才一直往楼下看,楚若霜转方向之后,书儿也移动脚步,自然看到了楼下的两个人。 “小姐,奴婢看到了颜熙小姐和沈郎君。” “嗯。” “小姐要不要和他们打个招呼?” “不了。” “小姐,奴婢看您自打进了永王府,就一直闷闷不乐,何不与表小姐一起说说话,逛一逛,也好放松心情啊。” 永王府妾室太多,待的人心烦。 王爷就算是在王府,眼睛里怕是只有程侧妃。 小姐这个王妃,当的是孤零零。 第417章 为情所困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楚若霜轻轻一笑。 “书儿,颜熙表姐和沈郎君在一起,甜甜蜜蜜,我若是下去了,算怎么回事儿啊,岂不是打扰了人家。” “你这丫头,年纪小,不开窍,以后就明白了。” “小姐教训的是。” 书儿也跟着笑,她的笑容很乖巧。 楚若霜再一次转过身,看着楼下般配的两个人,只能说,造化弄人。 若虞淼没有流落民间,他们三个,就是青梅竹马。 虞淼没有遇到段寒,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下辈子,不要再执着一个人了,哪怕是一人潇洒天涯,也好。” 书儿听得稀里糊涂:“小姐,您在说谁啊?” “没谁。” 楚若霜看着迷茫的书儿。 “书儿,人啊,要潇洒,知道吗?” “小姐,您是怎么了,可别吓奴婢啊。” 楚若霜莞尔一笑:“傻丫头,听不懂也好。” “让开,快让开!” 远处一道嘶吼,伴随阵阵马蹄声。 沈怿将颜熙拉到安全地方,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迅速散开的人群中,两个孩子拿着绿豆糕站在路中间。 距离两个孩子不远处,一匹失控的马儿横冲直撞,已经撞飞了不少摊子。 沈怿疾步跑过去,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救下两个孩子。 马儿扬起前蹄,两个孩子吓到失神,一动不动。 楚若霜单手撑在围栏上,迅速跳下去,一手一个抱起两个孩子滚到一旁。 马蹄落下,正中刚刚两个孩子所站的位置。 好险,围观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虞淼没有底子,楚若霜是撑着救人。 一下子力气耗尽,虚弱坐在地上。 两个孩子脱离了危险,后知后觉的大哭起来。 “孩子,我的孩子!” 一个女人连滚带爬地过来,抱住两个孩子,确定两个孩子都没事儿以后,连连跟楚若霜道谢。 “阿怿,你没事儿吧?” 颜熙跑过来,满脸忧色。 “我没事儿,多亏了这位姑娘……虞小姐?” 他算是和虞淼一起长大,虞淼的很多事儿,他都了解,虞淼何时有了这样的本事? “妹妹?” 颜熙都愣住了。 “淼儿妹妹,你没事儿吧,快起来。” 她走过去弯腰抓住楚若霜的手,把她扶起来。 “小姐,小姐……” 书儿跑来扶住楚若霜,楚若霜脚下一软,险些再次摔倒。 颜熙担忧,想让沈怿送楚若霜回府。 楚若霜拒绝:“我不打扰二位了。” 她缓缓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登月楼三楼。 一个身穿玄色衣裳的男子站在廊前,双手背负,饶有兴趣地看向走路慢悠悠的楚若霜。 侍卫青书抓抓脑袋,一脸不解。 “不是说这位虞家大小姐在乡野长大,什么都没学过,是个一无是处的人吗?” “她刚刚那速度,连沈大人都逊色了。” “有意思。” 青书问道:“大人,什么有意思?” 男子一个眼神过去:“你有意思。” 青书:“……” …… 楚若霜天天出门,哪里人多去哪里,红玉却再也没有感应。 宁写意十分肯定:“还有人也来了,我当时操控这件事儿,人数肯定不会这么少,只是我自己没办法感应,只能你来做。” “我会尽快。” 最好是在程苒回来之前,带大家离开这里。 皇宫送来帖子,狩猎的日子到了。 皇家每年狩猎的地点都不一样。 除了负责猎场安全的人,大家都是在狩猎的前一天才知道地点。 千防万防,没能防住刺客。 万幸皇上没在那辆马车上,而是从别的通道前往猎场。 禁军首领带着一队人马留下来收拾残局,其他人继续前往猎场。 前些日子她大展身手,引得沈怿怀疑。 今日她故意擦破点皮,把虞夫人吓坏了,想着干脆送她回京城算了。 楚若霜都到了这里,让她回去也不安全,虞森非要把她带去猎场。 楚若霜拒绝:“大哥,书儿跟我一起出来的,刚刚刺客突然冒出来,我们走散了,我得回去找她。” 在外做戏得做全套。 芯子不是原来的芯子,兄妹情深少不了。 虞森没好气地说。 “我已经让人回去找了,你这几日,就和你颜熙表姐好好呆着。” “要是敢乱跑,我只能恳求皇上,派人护送你回去!” “呵,干涉我,你凭什么?” 楚若霜不屑。 “我都嫁人了,我现在可是永王妃,你也得有管我的这个本事啊。” 虞森已经走到外面又停下脚步,回头问。 “你说什么?” 楚若霜气鼓鼓一张脸。 “大哥,我没说话呢,你说你,才多大啊,耳朵就不好使了。” “你!” 不少人看到虞家大小姐在大公子面前没规矩的样子,纷纷摇头。 颜熙连忙站出来。 “好了好了,大哥,淼儿只是许久不见大哥,跟大哥开玩笑呢。” 皇家猎场好几处,每一处都有行宫,随行的人员被安排在行宫,楚若霜和颜熙住一间。 狩猎从明日开始。 楚若霜回到房间,把门锁上,拿出一大沓黄纸,开始画符。 “小姐,您最近怎么突然画符了啊。” “画符好啊,保平安呢。” “您……您最近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人不给自己找点事儿,会憋出病的。” 画符的本事是宁写意教的,她也是临时抱佛脚。 在这陌生的地方,变数太大了,首先要保平安。 画了几个时辰,楚若霜把符纸都用完了,有气无力趴在桌子上。 “书儿,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神人,或者是奇怪的人?” 书儿迷茫地问:“小姐,您在说什么啊,什么你们这里的神人或奇怪的人,小姐不也是这里的人嘛。”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你没有听过什么民间传说嘛,就是突然出现的一个人,什么都很厉害,什么都会做,却没有人了解他的来历。” “或者是,他能知晓过去,预知未来。” “啊,世间真的有这样的人吗,这不是神仙嘛?” 楚若霜拳头托腮,歪七扭八地看书儿。 “我懂了,你没听说过。” 书儿迷茫。 “你最近有没有见过另一种奇怪的人,就是……一问三不知,或者突然性情大变?” “总之,跟你印象中的不一样,都可以跟我说说。” 第418章 玉碎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没有啊,小姐。” “小姐,您是在找什么人吗?” “不是。” “书儿,你多留意些,要是发现我说的情况,你及时告诉我。” 书儿虽然经常跟在她身边,鲜少单独外出。 但见过的人也不少,还真有可能帮上忙。 “小姐,书儿可否问问,是男是女?” “男女都留意,只要是人,都留意。” “小姐,您这么一说,奴婢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谁?” “顾家大小姐顾娇。” “奴婢也是跟顾家大小姐身边的云儿相识,云儿说,自打前几日顾小姐落水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 “顾大小姐原本是一个很开朗的人,如今,沉默寡言。” “她今日来了吗?” “来了,就住在隔壁的院子。” “我去看看。” 楚若霜猜想,隔壁的人,极有可能是焦娇。 刚刚走到院外,她突然能感觉到不同寻常,红玉,碎了。 这东西可是宁写意给她的,怎么会碎? 难道是宁写意出事儿了? 不可能,绝对不会。 宁写意现在的身份是丫鬟意儿。 不会有人对她下手才对。 楚若霜赶忙往外跑。 “小姐,您去哪儿啊?” 书儿追出来,只能看到楚若霜策马离开的身影。 与此同时,在半路上的宁写意突然眼前一黑,再次醒来,已经在陌生的地方。 四周都是水波,波纹闪烁。 空间很大,望不到尽头。 宁写意走在水面上,能感觉到水在脚底下流动。 走到中间,她停下脚步,闭上眼睛细细的感受。 “笑玉,我知道是你在这里。” “既然费尽心思把我请到这里,为什么不出来和我见一面,难道是不敢吗?” 偌大的空间静悄悄,没人应答。 宁写意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站在原地。 她心中默念到第一百个数字的时候,总算听到细微声响。 宁写意循着声响的方向看去,一道紫色的身影慢慢出现。 她轻笑。 “你还是和原来一样,必须要等我默念到一百个数字,才会出现。” 紫衣女子不屑,“哼,你连女子都这么关注,难怪能把他迷成这个样子。” “你别跟我说,你做这些,都是为了得到他。” “是又如何?” 紫衣女子高傲。 “在你出现之前,是我陪在他身边几千年。” “凭什么你一出现,就和他结婚了?” “他和你相差万岁,怎么就会喜欢上你?” “我要是能想明白,还在这里?” 宁写意干脆坐下来。 水面的一切好像静止,慢慢变成平地。 宁写意歪头看紫衣女子。 “你说得对啊,我没出现之前,是你陪在他身边几千年,几千年你怎么就没有的打动他?” “我离开之后,你还有机会啊?” “笑玉,我还真是希望你能把他拿下,这样子我就能真正的摆脱他,离开这里了。” “宁写意,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女子恼羞成怒。 “你得到他的一切,你当然可以这么说。” “如果你是我,也爱上一个不会爱上你的人,你未必会比我好到哪里。” 闻言,宁写意沉默许久。 “笑玉,你跟我作对那么久,你竟没有调查我的过往吗?” “什么?” 笑玉被问懵了。 调查她的过往有什么用。 主神大人知晓一切,不还是只爱她。 她就算把宁写意的祖宗十八代都调查一遍,也阻止不了主神大人对她的爱。 她才懒得浪费这个时间。 “看来你还真的是不了解我的过往。” 宁写意干脆躺下来,平地慢慢变成草地,很柔软的托着身子。 她拍怕身旁的位置。 “来,我跟你讲讲我的过往,讲完了,你就会知道,我没有比你好到哪里。” “你……” 红玉走到宁写意身旁,没有坐下,更没有躺下。 两个针锋相对的人,第一次地位如此“不对等”,笑玉却没有高高在上的姿态。 宁写意一直等笑玉也躺在她身边,才愿意开口。 “主神界,三千小世界。” “我来自其中一个小世界。” “家境优渥,父母恩爱。” “多好啊,我从未见过我的父母。” “我记事起,就是跟师父在一起。” “师父知道他的时间不多,对我要求特别严格,每日我都要练习很多东西。” “他怕……他怕他走后,我没办法立足。” “其实,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 宁写意扭过头看笑玉,笑容有些自嘲。 “起码你的师父是全心全意对你,你是他唯一的徒弟,甚至,他把你当成唯一的孩子。” “这倒是。” 笑玉伸手一指,除身下的草地之外,都变成繁星满空。 “我就不一样了。” 宁写意闭上眼,感受星空。 “我本以为父母是真心相爱,其实不是。” “我的父亲,有真心相爱的女子,他和我母亲结婚,不过是因为我母亲能成为他的助力。” “我母亲帮着我父亲,从人人瞧不上的小人物,成长为人人都要礼让三分的大人物。” 宁写意突然沉默。 笑玉等了许久,等不到宁写意的回答,追问。 “后来呢?” “后来,我母亲走了。” “所有人都说是意外,我也以为是意外。” “父亲带我搬家,去了另一个城市。” “一个月后,父亲带回来一对母女,说是我的新母亲和姐姐。” “一个是我父亲的初恋,一个是我父亲的女儿。” “我父亲在接近我母亲之前,已经有了一个女儿。” “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走下去,我甚至想过要离开,独自前往另一个地方求学生活。” “父亲说我还小,不同意。” “每日只要我空闲,我就不停的弹琴,弹琴,只有这样,我才能忘记所有的不愉快。” “没多久,隔壁搬来一户人家,那是我上学之外,唯一一次出门。” “他是一个很惊艳的男子,我感觉自己沦陷了,我疯狂追求他,他说,他喜欢我的姐姐。” “我姐姐却跟我说,她不喜欢他,一丁点也不喜欢。” “听到这里,你会不会觉得,我和你很像,我们都喜欢上一个不喜欢我们的男子。” “然后,你又会觉得,我比你幸运。” “你和主神之间阻挡着我一个我。” “而我的姐姐,没有阻挡在我和那个男子之间。” 第419章 理解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笑玉反问:“难道不是吗?” 宁写意喜欢的男子又没有喜欢的人,就算是块石头,早晚能被宁写意捂热。 “不。” 宁写意笑着摇头。 “我姐姐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那他们岂不是两情相悦了?” 笑玉震惊。 他们两情相悦,宁写意就是一个笑话,一个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打动对方的笑话。 她总是认为,她和主神之间最大的阻碍是宁写意。 可宁写意不爱主神,她甚至用假死逃离三千界。 三千界之外是什么,除了主神界的大能,旁人几乎不知道。 宁写意用这样的方式离开,赌输了,可就真的死了。 “对啊,两情相悦。” 宁写意把一只手贴在额头上。 “两情相悦却瞒着我,看我像跳梁小丑一样,在他们面前,上跳下窜。” “他们要是早点跟我说,我绝对不会纠缠的啊。” “我早就有离开的想法,他们不愿意我打扰,直说,我会祝福他们,我也会离开,永远不再出现在他们面前。” “后来……” “在我的生日宴上,大家一起玩游戏,有一种游戏叫真心话大冒险,你应该听说过吧。” “于是……他们互相表白了。” “什么?” 笑玉再一次震惊,震惊到直接坐起来。 人家的生日宴,人家最高兴的时候,他俩表白,是觉得皆大欢喜吗? “是不是很不敢相信?” “嗯。” 笑玉看着宁写意的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在生日宴之前,我就已经决定,生日宴第二日,离开国内,我要去一个没有他们的地方。” “我要好好的求学,好好的生活,一个人自由自在,潇潇洒洒。” “我姐姐跟我说,她要和他订婚,希望我能参加。” “我不想,可她说,希望最重要的场合有我在,参加完他们的订婚礼,我再离开也不迟。” “毕竟他俩结婚的时候,我不一定愿意回来。” “我答应了,没想到是噩梦的开始。” “我的姐姐,我一直投以善意的姐姐,当着所有宾客的面,从我面前摔下楼。” “人没死,情况也很危急。” “他冲冠一怒为红颜,夺走我所有的一切,把我折磨的精神涣散,人不人,鬼不鬼。” “我先是被关进监狱几年,又被关进精神病院。” “我每日浑浑噩噩,在清醒与崩溃之间,饱受折磨。” “在我被查出患有不治之症的时候,我选择有尊严的离开,那也是我……仅剩的尊严。” 说到这里,笑玉已经彻底明白。 宁写意死后遇到系统,完成任务,才有复生的机会。 复生之后,宁写意应该留在原本的位面,不可能来到主神界。 主神大人是被其他神使带回去,更不可能是他安排宁写意到主神界的啊。 宁写意看出笑玉的疑惑,继续往下说。 “我想报复他们,报仇,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一旦这个动力支撑没有了,我整个人也垮了。” “我让他失去一切,想和他同归于尽,却在最后,把他推上去,给他活下去的机会。” “我当着他的面,带着口口声声说我们永远是最亲密的姐妹的姐姐,跳下悬崖,尸骨无存。” “我的灵魂游离在外,却发现一个秘密,一个我每次想起,都会觉得格外讽刺的秘密。” “他迷恋的弹琴之人,竟然是我。” “他看不清的跳舞的背影,竟然是我。” “他爱的人,竟然是我。” “在我们还没真正见过面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认识了。” “我们在网上认识超过十年。” “他约我相见的信息,终究是我错过了,我姐姐“代替”我去。” “我一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就那么爱我的姐姐。” “我死后,才真正明白一切。” “我遇到系统之后,选择了有能力和他抗衡,又能保护我的男人。” “万万想不到,他会是历劫的主神大人。” “所以,主神大人回到神界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复活你。” “你没有活下去的念头,他给你的复活,对你来说,反而是枷锁。” “没错。” “我只想归于世间,再也不用经历任何人,任何事。” “哪怕,我会成为三千界中,最渺小的尘埃。” “既然死不了,那我就离开。” “也因此,我认识了一个好朋友,我好像重新对生活燃起希望。”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两人没有开口。 宁写意睁开眼,盯着上方迷人的星空。 真好看。 这种星空,是她在主神界之外,第一次看到。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宁写意主动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气氛。 “笑玉,如果不是你,把我们卷入这个位面,他也不会找来。” “笑玉,你原本就是有机会的。” “现在还来得及,只要,你把我们送回去。” 宁写意在试图说服笑玉。 “来不及了。” 笑玉坐起来,愧疚的望向宁写意。 “我……我原本把周琳琅带来这里,是想要利用她对你朋友的怨恨,报复你的朋友。” “你一定不会无动于衷,你出手的次数越多,消耗的越多,我越有机会在这里杀掉你。” “毕竟,你已经不是宿主,你也不是主神界出来的,空间的力量,早晚会消耗殆尽。” “我把一种禁忌之术交给周琳琅,她假意中毒离开京城,就是为了修炼。” “只要她修炼成功,不单单是楚若霜和被你送来扰乱我的几个人,连你自己,都会死在这里。” “你!” 宁写意站起来。 “你自己的禁忌之术,你没有办法解开?” 笑玉心虚低下头。 “血祭,没有办法。” “你……你简直是蠢!” 宁写意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把笑玉骂醒。 “你就算想用禁忌之术,你也应该留后手。” “如今你把事情弄得一团糟,我们该怎么办?” 笑玉抿唇。 “没听你的故事之前,我已经有点后悔了,听完你的故事,我更后悔。” “为一个男子,让自己面目全非,不值得。” 她仰起头,小心翼翼,“要不,我们找主神大人?” 她原本就感应到了主神大人,有宁写意在,她更加肯定,主神大人就在她们周围。 宁写意团团转,突然想到一个关键。 “血祭,你用的谁的血?” 第420章 故人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我自己,周琳琅,还有……楚若霜。” “只要我们三个同时在场,血阵就会开启。” “这个位面,所有跟楚若霜有关系的人,自然也就不复存在,包括你。” 宁写意皱眉疑惑:“你们什么时候得到阿霜的血?” 笑玉解释。 “贞洁帕。” 皇家的人明知道虞淼和段寒的关系,还用贞洁帕羞辱她。 楚若霜割血还回去,也还算是有点漂亮的反击。 笑玉对楚若霜还是有些欣赏。 “你知道,我从皇宫里偷块帕子,轻而易举。” 宁写意险些跳脚。 “那是段寒的血!” 跟段寒有关系的人可太多了,稍有不慎,这个位面都有可能不存在。 如今段寒就在周琳琅身边,只差一个笑玉。 “怎么回事儿?” 笑玉惊呆。 段寒回到京城之后,对虞淼几乎没有感情了,就连两人的亲事,都是太后作主。 所有人,包括她,不属于这个位面的人,都认为,段寒是在利用虞淼。 一旦虞淼没有利用价值,皇家内,让人“不治身亡”的手段多的是。 就算现在是楚若霜披着虞淼的皮囊,霍铉对她的防备也不会少,楚若霜怎么可能说服段寒用自己的血? “你不用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假。” 宁写意说道:“帕子上的血,的确是阿霜割了段寒的手取的。” “段寒是皇子,跟他有关系的人,不单单是京城这些达官贵人,还有百姓。” “只要是他们庇护之下的百姓,都有关系。” 宁写意严肃。 “笑玉,你还不赶快阻止周琳琅,否则这个位面真的会不复存在。” “我……我这就去。” 笑玉彻底慌了。 她针对的只有宁写意一个人,听完宁写意的经历,就连这个想法也没有了。 她只是爱上一个,不会爱上她的人,她一厢情愿,没有任何损失。 主神大人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从不会用自己的身份刁难死缠烂打的她。 宁写意爱上的人,跟主神大人截然相反。 他太狠了,竟然会对一个女子赶尽杀绝。 比起宁写意,笑玉可以说自己幸运千倍万倍。 “宁写意,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我也不想为了一个男子,毁掉一个位面。” “你在这里守着,紧急关头,你可以用我的力量,我先去找周琳琅了。” 笑玉临走前,交给宁写意一颗珠子。 “这是我的命珠,你催动它可以找到我。” “如果命珠碎了,说明周琳琅成功了,而我,阻止不了她。” “你……保重。” “行了,我俩不适合这么煽情。” “一个周琳琅而已,就算修炼成功,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笑玉瞬间消失在空间之内。 宁写意试着催动了一下力量,果真可以用。 既然楚若霜已经找齐所有人,她可以根据他们的气息寻找,再把人带来这个安全之地。 楚若霜和焦娇一出现,瞬间变回自己的样子。 楚若霜瞬间感觉心情很复杂,好像有什么东西,离她越来越远。 “阿意,虞淼呢?” “她已经走了,大婚之日,就离开了。” “你的出现,只是短暂维持她的样子。” 虽然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可真的听到一个可怜的女子,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楚若霜的心情,还是有说不出的难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只有焦娇还蒙在鼓里。 “我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还成了什么顾家女。” “楚小姐你怎么会变成虞淼?” 焦娇来到这里多少天,这个问题就想了多少天。 没有人能告诉她答案,她简直要疯了。 宁写意叹一口气,“还是我来说吧。” 她没有隐瞒自己成为宁三小姐的事儿。 笑玉的空间里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许久,焦娇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你是说,我们的灵魂,来到另一个地方。 “但我们没有死,我们还有机会回去?” “我们会来到这里,完全是周琳琅在背后搞鬼?” “帮助周琳琅,把我们送来这里的人,良心发现,要去阻止周琳琅毁掉一切?” “我们只需要在这里,耐心等待一个结果?” “对。” 宁写意坐下,静静感知一切。 焦娇扶额,“这都什么事儿啊。” 她从来没想过,这么离谱的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 好在她话本看多了,尤其是描写妖魔鬼怪的话本。 对这种灵魂出窍的事情,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反正能回去。 突然,宁写意睁开眼,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阿意,怎么了?” “阿霜,焦小姐,我感知到一位故人,想跟他聊聊,我想让你们暂时回避。” 话音一落,楚若霜和焦娇就被隔绝在外。 听不见,也看不见宁写意的身影,唯有周围的环境,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宁写意静静立在原地,等了不到一分钟,飘渺的空间中,走出来一个人,一个男人。 他三十出头的样子,上身白衬衣,扣子解开两颗,袖子挽起来,下身一件黑色西装裤。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 “写意……” 那人开口。 声音是那么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他用如此温柔的语气叫她的名字。 陌生的是,从来没有。 他每一次叫出她的名字,都是带刺的。 两种感觉混在一起,宁写意感觉很疼,很疼,疼到骨子里。 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 三世为人,多么遥远的记忆啊,她为什么还会痛? 宁写意转过身,背对那个人。 听见身后沉重的脚步声,宁写意慢慢闭上眼睛,却有一股湿热,止不住往外冒。 “写意,好久不见,你过得……还好吗?” 他的每一个字,都小心翼翼。 他害怕,害怕曾经的冷漠,会变成一根根刺,刺痛她。 “很好。” 宁写意慢慢开口。 “你不是也见过,我结婚了。” “然后,我还带着你心爱的女人,一起去死,我让你永远活在失去的痛苦中。” “你说我过得好不好?” “对了,和我结婚的男子,是一位不会老,不会死的主神界主神。” “我和他在一起啊,也会不老不死。” “江轩,你说,我过得是不是很好?” 第421章 答应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宁写意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笑着面对男子。 江轩心情沉痛,每一次呼吸,都伴随无数的刺痛。 当年,她是多么开朗乐观的大小姐。 喜欢去哪里玩就去哪里,喜欢吃什么就去吃……开心的时候,放声大笑,不开心的时候,也不会在乎丢面子,在大家面前放声大哭。 所有人都不知道,那是一个第二世,唯有她自己,她带着所有痛苦的记忆,独自走过第二世,戴上一层层的伪装。 “写意,对不起……” 良久,江轩声音哑涩。 “我知道,对不起三个字,太轻飘飘,根本无法填上你心中一丝一毫的伤口。” “这声抱歉,来迟了三世。” 宁写意冷漠的看江轩,看着看着,突然笑出声。 “江轩,你这是在做什么啊,跟你最厌恶的人道歉吗?” “你跟我道歉,你不会觉得恶心吗?” “毕竟你曾经说,一看到我,你就作呕。” “写意……” 江轩上前两步,宁写意后退两步。 江轩的脚步僵硬在原地。 “不是,不是这样的……” 曾经是他混账。 第二世,宁写意死后,他恢复所有记忆,常常在想,自己对宁写意,怎么就那么苛? 她只不过是喜欢他,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后来她的姐姐出事儿,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将事情调查清楚。 “江轩,够了,不用再说了。” “事情过去三世了,再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我……” “在我选择跳下悬崖的时候,我就已经放下了一切。” “是你,是你自己放不下,你跟我道歉,不是你觉得对我愧疚,是你想让你心里好受,所以你才跟我道歉。” “江轩,你跟当初一样,你的心软,可以给任何人,唯独,不会给我。” “写意,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江轩,不用解释了,真的。” “你的道歉,我收到了。” “从今以后,你可以好好过你的生活,我们之间,再无关系。” “那个曾出现在你生活里,令你心烦厌恶的宁写意,也彻底消失了。” “我所有存在的痕迹,都已经被抹掉。” “江轩,我现在过得很好,也祝你,往前走,得偿所愿。” 宁写意伸手一挥,江轩彻底消失,去往何处,她也不知道。 “看够了吧,看够了还不出来。” 宁写意双手抱臂,眼神请冷冷的看向某一个方向。 枢昀的眼神柔情似水,不顾宁写意的挣扎拥抱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两人亲昵无比。 “阿意,你是不是还放不下他,看到你和他见面,我这里难受。” 枢昀握住宁写意的手,贴在心口的位置。 宁写意甩开他,没成功,语气更加冷漠。 “你是不是闲得慌,你把他找来做什么?” “你报了仇,也一直不开心,我想,或许是你心中执念没有放下,只能出此下策,可你看起来,好像更不高兴。” “你这不是废话。” “我要是把你曾经爱而不得的女神们都找来,你高兴?”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的女神只有你一个啊。” 宁写意用力推开他,满脸写着不相信。 “你一个几万岁的……老……主神大人,一个心仪的女神都没有,谁相信啊?” “真没有。” “阿意,你就跟我回去吧。” “只要你跟我回去,我就解决这里,如何?” 宁写意冷笑。 “你早就知道这里的事儿,你也知道,笑玉在背后搞鬼,你旁观,是想逼我?” “自然不是。” “阿意,我们好歹夫妻一场,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枢昀,你是不是幼稚!!” “你是主神,三千界都是你的子民,你明明在这个位面,你还看着笑玉和周琳琅修炼血祭,是不是还想眼睁睁看着他们真的把这里给毁了?” “你别激动,别激动。” “我早在这里设下禁制,禁制不解除,周琳琅的修炼,不会成功。” “只要把她送出这个位面,她更没有修炼的力量,自然也毁不掉任何东西。” “阿意,你看我做了这么多,是不是可以跟我回去了?” “我不回去。” 宁写意隔开和枢昀的距离。 “我在昭国挺好的,我想跟阿霜回去。”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 “你是不是有毛病?” 宁写意忍无可忍。 “油盐不进。” “阿意……” “我们可是夫妻,夫妻就应该在一起。” “你去昭国,我也去,这叫妇唱夫随。” “你在昭国住哪里,住那位楚小姐府中对吧,我也去,我们要一起,不分开。” 宁写意瞪大眼睛。 枢昀能说出这些话,他也真能干出这事儿。 “你能不能不要再闹了。” “我这不是才走了几日,我就算在昭国待十年,对比来说,也只是十日,一晃就过去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阿意,你口口声声说你放下了。” “你心中,可真的放下了?” “如果你知道,江轩爬过主神界的三千台阶,只为见我,求我给他一个机会,带他见你,你是不是会动恻隐之心,跟我回去?” “他如今就在主神界,是成为神使,还是送入轮回,你来决定。” 枢昀望进宁写意的眼睛里,试图看穿所有。 宁写意低下头,避开他的眼睛。 “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他想要做什么选择,都跟我无关。” “如果他留下,我跟你回去,你会不会怀疑,我和神使见面的机会更多?” “如果他进入轮回,你是不是又会觉得,我不希望他带着三世的记忆,饱受折磨?” “你看,这个问题,根本就是无解。” “我和江轩早在第二世就已经了结所有恩怨。” “如今他的任何事,都无法干涉我的想法。” “枢昀,从今以后,我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他。” “你……” 枢昀突然不明白宁写意的想法了。 是他心中所想的吗? “枢昀,我跟你回去。” 宁写意闭上眼睛,一次次的深呼吸。 “你……阿意,你说的是真的?” 枢昀不敢相信。 宁写意前几次的态度都很坚决,甚至刚才,两人还为此争论,为什么会在一瞬间改变主意? 第422章 魔怔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真的。” 宁写意点头。 “枢昀,我想好了,我终究要跟你回去,是早是晚,又有什么区别?” “但是我有条件。” “你说。” “你不许干涉我的自由。” “没问题。” “三千界之内,我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 “就算是三千界之外,我也要如此。” “好。” 枢昀答应。 “她毕竟真心待你的好友,你们时常见面也是好。” 宁写意是人,不是附属品。 楚若霜这个好朋友,毕竟在她心中留下这么重的分量,她们不应该就此断了联系。 宁写意说了一连串的条件,枢昀都爽快说“好”。 结界打开,楚若霜和焦娇这才看到,宁写意身边还有一个男子。 楚若霜立刻猜到,此人就是宁写意的丈夫。 不愧是有主神之名,睥睨众生的气质中,又带着对众生的悲悯。 每个人都有秘密,焦娇对宁写意的丈夫也不是很好奇,知道是谁就可以。 几个人像是才刚刚发现,这里少了一个人,少了霍铉。 “霍铉呢?” 眼中只有宁写意的枢昀,主动开口。 “他去找周琳琅。” “他知道周琳琅在哪里?” “一开始不知道,只要查一查就能知道。” “他在这里的身份,越殊,皇帝身边的红人,手中的权力虽然比不上各位大臣,手底下的人却不少,想要查到永王的行踪,不是一件难事。” “霍铉前往,会不会有变?” “不用担心,笑玉身上有我设下的禁制,有她在,周琳琅伤不了任何人。” 话是这么说,楚若霜对周琳琅还是不太放心。 霍铉给过周琳琅很多机会,周琳琅都不要。 来到这里,更是周琳琅主动选择,是不是说明,霍铉这个人,在周琳琅心中,其实没有那么大的分量。 周琳琅不会为了霍铉放手。 “我带你们去。” 枢昀看透楚若霜的想法,转瞬间,几个人身处的环境彻底变了。 他们到一个满是骷髅的地方,黄符布条荡漾,十分瘆人。 宁写意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东西,脸上的震惊不比楚若霜和焦娇少。 “血祭竟是这个样子?” “不。” “血祭的形式有很多种。” “这是其中一种,也是最阴毒之一,需要有人献祭。” 楚若霜恍然大悟。 “她的目标是我们。” 献祭之人,如何能活。 哪怕是灵魂转生,都做不到。 周琳琅不单单想让他们死在这里,还要彻底断了他们灵魂转生的机会。 如果笑玉没有后悔,他们等不到主神来,说不定已经被周琳琅献祭了。 嗖! 一道残影从眼前飞过。 主神动动手指,残影慢慢显现,是笑玉。 笑玉捂住心口,慢慢站在地上,猛吐出一口鲜血。 “楚若霜,你们来的还真是快啊。” 女子得意的声音从诡异的环境中响起,楚若霜看向四周,不见人影。 “周琳琅!” “你千方百计把我们带到这里来,为什么又不敢见我们?” “从始至终,我想杀的人,只有你一个。” “怎么,带这么多人来,是害怕了吗?” “争权争到你这个份上,怕是历史上独一份。” “那又如何?” 一阵飓风,满园落花,朝一个方向飞去,变成一条花路。 周琳琅踏着花路前来。 “她怎么有这样的本事?” 宁写意不解地看枢昀。 周琳琅是人啊,三千界之外的人,就算是来到三千界,也不可能掌握这样的本事。 这么短的时间…… 宁写意瞪大眼睛。 “段寒呢?” “总算是有一个聪明人了。” 宁写意更加得意。 她的手中瞬间出现一个人,一个被她像提垃圾一样提着的人。 此人前半身和后半身耷拉,不知是死是活。 “拿去。” 周琳琅站在高处,毫不怜惜把人丢下来。 紧接着又掉下来十几具尸体。 这些,是和段寒一起来的侍卫。 “你把他们都杀了?” 周琳琅挑眉。 “有何不可?” “区区蝼蚁,能为我所用,是他们的荣幸。” 三个女子查看所有人。 除了段寒还有一线生机,其他人都已经成了一具被皮囊包裹的骨头。 “怎么样儿啊,我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不堪,起码我还留了一个人,不是吗?” 楚若霜站起来,直面周琳琅。 “你怎么会单独留下段寒?” 宁写意盯着楚若霜没有太多波澜的脸,讥笑。 “人人都说,段寒最爱的女子是程苒。” “人人都说,段寒只是在利用虞淼。” “一旦虞淼没有利用价值,她就能“突染恶疾,不治身亡”了,谁又知道,这不过是他的伪装,他的谎言。” “段寒,的确爱过程苒,只是他在知道程苒有喜欢的人之后,已经放下。” “虞淼,才是他如今真正所爱的女子,不也被他害死了。” “楚若霜,你知道吗,段寒知道虞淼已经死了的时候,表情是何等的精彩。” “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说一句情深意重。” “可我不是,我只看到了虚伪。” “人都死了,被他害死了,在这里假惺惺装深情给谁看呢。” “我留着他,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是会怀念虞淼一辈子,终身不娶,还是嘴上说着怀念,身体却跟另一个女人交缠在一起。” “楚若霜,难道你不好奇吗?” “就像上一世,你死后,霍铉有没有怀念过你,还是很快为后宫充盈了很多女子?” 楚若霜一愣,“你……你也是回来的?” “不。” 周琳琅把落入手心的花瓣全部碾碎,手掌往下一张,纷纷扬扬。 “我是来到这里,才看到上一世的所有一切。” “我看到你杀了我,我也看到,我的家人,竟心安理得享受他的赏赐,不敢为我说一句话。” “他的后宫,有很多女人,他竟然为了你,让所有女人当花瓶,当摆设。” “我的家人放弃我,你的家人被他屠灭,却有一个言世子愿意为你得罪天子。” “终究,有一个男子愿意带你回家,而我,再也没有离开过那座皇宫。” “楚若霜,你说你是不是很幸运?” “来到这里,我才知道,你的胆子怎么会那么大,很多事儿你都有掺和,原来是你早就知道一切。” 第423章 疯狂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周琳琅咬牙切齿。 “楚若霜,你可真狠啊。” “如果不是发生变故,如果我没有遇到笑玉,我早就被你们害死了吧。” “那笑玉呢?” “她帮了你,你为何把她伤得这么重?” 周琳琅看向笑玉的方向,像是在看可怜的蝼蚁。 “她咎由自取。” “是她带我来这里,是她带我入局。” “关键时刻,她竟然要让我罢手,想要毁掉我即将得到的一切,你说她该不该死!” “这些人都是肉体凡胎,笑玉不一样,只要她为我献祭,我就能得到她的全部能力,对付你们,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很简单。” “你简直是疯了!” “哼,随你怎么骂,等会儿我就让你们全部葬身于此!” 焦娇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听到这里,也忍不住。 “周琳琅,你你想要把笑玉杀了,没有她,你如何回去?” “我能在这里只手遮天,我为什么要回去?” “我掌握这些能力,连皇宫里的所有人,都不是我的对手。” “我只要把他们一个个都傻了,整个天下就是我的。” “昭国,谁喜欢要,谁就要啊。” “我们不会让你得逞的。” 周琳琅只当楚若霜是死到临头,还非要嘴硬。 宁写意已经给笑玉检查过,伤得很严重,药像糖丸一样,吃了一大瓶。 “你先躺一会儿,好好休息,感受体内的变化。” “有他在这里,你什么都不会失去。” 药只能维持笑玉的状态不死。 想让她彻底恢复,还是需要从周琳琅手中夺回她的三魂七魄和能力。 “你说完了?” 枢昀走上前一步。 周琳琅站在高处往下看,枢昀的位置和站姿,是把所有人护在他身后。 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也想要阻止她? 痴人说梦。 周琳琅把对枢昀的所有不屑都体现在脸上。 “我想要的只有楚若霜的命,你识相的,赶紧离开,否则,我连你也不放过。” “是吗?” “哼,不信,我们就试一试。” 周琳琅对枢昀发出攻击。 花路散开,凝成一把笼罩所有人的利剑,从上往下。 要是碰上,别说刺穿,是能直接把人碾碎。 只见枢昀的手掌往上一翻,用花凝成的巨剑一点点破碎,最后炸开在周琳琅手中。 周琳琅被巨力推出,倒飞好几十米远。 她再次飞回来,站在原本的树枝上,目光仇怨地看楚若霜。 “他是你找来的帮手?” “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大家现在都是用自己真实的样貌示人,周琳琅认不得枢昀,以为枢昀也是别人伪装。 “言澈?” “霍铉?” “还是别的谁?” “有本事你就变回自己的样子,少在这里装神弄鬼。” “周小姐你错了,这,就是我本来的样子。” 周琳琅心中越来越疑惑,也越来越不安。 那个为笑玉医治的女子,也叫宁写意,是楚若霜的人。 那个男子跟宁写意的关系这么好,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来这里才认识的话,短时间内,有可能这么亲密吗? 周琳琅百思不得其解。 “你不用猜了,他不是你所认识之人,掌管这个位面,包括所有位面的,三千界主神。” “周琳琅,你不是主神的对手,你收手吧。” 笑玉虚弱地站起来,劝说周琳琅。 不管怎么说,周琳琅都是她带来这里。 眼下事情不可控,她有绝对的责任。 如果能劝说周琳琅回头,保周琳琅一命,哪怕是死了,她也没有遗憾了。 “你劝我踏入这里,你害得我变成人不人鬼不鬼,你现在在那装什么好人?” “对不起,周琳琅。” “我原先被情爱蒙蔽双眼,我以为这就是我想要的一切。” “可是我发现我错了,尤其是看到你有这么深的执念,我更加知道,我错了,错的彻底。” “我被一个执念困住几年前,这种感觉很痛苦。” “周琳琅,趁现在还来得及,你收手。” “如果你不愿意回到昭国,你也可以在这里生活,开启全新的生活。” “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会揪着你不放。” “你看看这个位面,这里的一切,和昭国没有多大的区别啊。” “你重新开始,一切真的来得及,周琳琅。” 还来得及吗? 周琳琅怔怔地看站在地面的几个人。 从她懂事起,她就被姨母暗中培养,培养成一个合格的棋子。 谁该死,她杀谁。 谁挡路,她杀谁。 甚至有些人,跟他们想要争的权力没有任何的关系,姨母依旧不能把放过他们。 这些,也是她出面。 她手上早就沾满了鲜血,她怎么能变成寻常人,过寻常人的日子? 她是为权力而生之人,谁也不能阻挡她的路! 周琳琅执迷不悟,再次攻击。 枢昀一根手指将周琳琅打飞。 周琳琅感觉到,这一次受到的攻击,比第一次要强得多。 第一次是不痛不痒,这次,可就是奔着生死听天由命的狠决来的。 周琳琅重重一摔,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大口大口吐出鲜血,眼前一切都在晃动,她好像看到面前有一个人,一个熟悉的人。 一个曾经对她很宠爱的人。 他好像叹息一声,蹲在她身边,把她扶起来,让她靠在他身上。 “霍铉哥哥,是你吗?” 周琳琅慢慢抬起手,一点一点触碰霍铉的脸。 手腕被霍铉抓住,霍铉感觉到,怀中的人身子一僵。 “霍铉哥哥,琳琅让你很失望,是吗?” “如今,连琳琅想要碰碰你的脸,你都不肯。” 周琳琅的嘴角还挂着血,笑容苦涩。 “霍铉哥哥,琳琅好累,好难过。” “琳琅这一生,为了权力,不停地追逐。” “不,琳琅说错了,不单单是这一生,还有上一世。” “琳琅花了两世的时间追逐权力,错过了太多太多。” “我曾经看过无数次,被我伤害过的人,我只觉得,他们像是蝼蚁。” “你在月宫底下见过不少女子和孩子吧?” “那些人,也是琳琅抓来的。” “很奇怪,当初我看着她们苦苦哀求我,哀求我放了她们,我心中真的,没有半点怜悯。” “可是今日,我不断回想起她们哀求我时,绝望的眼神……” 第424章 道别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霍铉哥哥,琳琅是不是真的错了?” “琳琅为了权力,伤害过太多太多的人,也伤了霍铉哥哥你。” “上一世,你是那么那么疼爱我,在没有遇到楚若霜之前。” “是我,是我被欲望吞噬,把你越推越远,让你走进楚若霜的心中,更让楚若霜走到你心里。” “霍铉哥哥,琳琅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头了。” 周琳琅用软绵绵的力气拥抱霍铉,感受他的温暖。 霍铉往枢昀的方向看。 他知道是这个强大的男子伤了周琳琅,也能感觉到,如果这个男子想要他们所有人的命,轻而易举。 “你们的恩怨与我无关,我不会要她的命。” 枢昀对霍铉的态度很冷漠。 “我会把你们送回去。” 紧接着,他转身面向宁写意,眼中尽是宠溺。 “阿意,跟楚小姐道个别吧,等会儿我们就一起回家。” 他的手下滑,握住宁写意的手,在她的掌心捏捏两下。 宁写意点点头。 “阿霜。” 她蠕动唇瓣,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我……我要走了。” 楚若霜或许早就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还是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接受。 太突然了。 “以后,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 酝酿了许久,最后只能问出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 “当然可以。” 宁写意展颜一笑。 “我想要去哪儿,随我心意,对吗?” 她朝枢昀眨眨眼。 枢昀把她的手握的更紧。 “这是自然。” “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都可以,没有人可以阻拦你。” 宁写意没有附和枢昀,朝楚若霜走去。 “阿霜,其实有一句谢谢,我一直没对你说。”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我最厌恶世界的时候。” 我在另一个地方死了,却莫名其妙来到昭国,被你当成宁三小姐救起来。 “当时,我心里可是在怪你多管闲事呢。” 宁写意忍不住笑出声,楚若霜也跟着笑。 “后来你找到我,说,你知道我的秘密,想要和我做朋友。” “那一瞬间,我还是没有办法接受。” “因为,我早就感受不到,世界对我的善意。” “后来你一次次的需要我为你炼制各种药,虽然,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真正的交心,彼此都还有防备。” “我在利用你,你也在利用我。” “可我的的确确从你这里感受到了,我存在的意义。” “很多年,很多很多年了,我第一次感受到,有人是需要我的,我第一次感受到,我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我不是完成复仇后,仅剩下的一具空壳。” “阿霜,说句煽情的话,是你让我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是你,让我感受到,什么叫做友谊。” “阿霜,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宁写意闭上眼睛,遮住所有不舍,紧紧拥抱楚若霜。 两个心心相惜的女子,安安静静感受对方的不舍之情。 枢昀从周琳琅身上,把所有人的三魂七魄拿回来,支撑不住的周琳琅,再一次吐出一大口鲜血。 “琳琅!” 霍铉焦急呼唤她的名字。 枢昀一只手抬起来,力量源源不断。 笑玉毕竟不是寻常人,恢复得更快。 其他人也有了生机。 “我说了,不会让她死在这里。” 枢昀的掌心对准周琳琅。 周琳琅瞬间感觉到,身上有伤的地方,正在恢复,伤口竟然不疼了。 “误入这里一场,也算是有缘,你们还需要道别的话,就好好道别,我给你们时间。” 笑玉站起来,朝周琳琅走去。 霍铉避开到一旁,没有和任何人接触。 唯有段寒,躺在地上,不愿意醒来。 他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们之间的谈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也知道,新婚之夜,逼他喝下合卺酒的女子,不是她。 她永远不会把犀利的一面对向他。 他却一次次把刀口刺向她。 她用刀划破手腕的时候,该是多么的疼多么的痛啊。 “可以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儿吗?” 他失魂落魄,语气哀求,带着满身的脆弱,询问枢昀。 “她已经走了。” 枢昀不老不死,无法理解寻常人的感情。 爱一个人,就应该牢牢地把她握在手中。 打着各种爱的名义,伤害利用之后,再来谈爱,根本不配。 在他看来,段寒就是这样一个可笑的人,霍铉也是。 他看透霍铉的人生。 霍铉爱过周琳琅吗? 爱过。 他爱过楚若霜吗? 更爱过。 甚至,他最爱的人,是楚若霜。 最爱之人,却也伤害的最深,连她家人都下得去手,一个不留。 难道这就是他们寻常人表达爱的方式? 当了几万年看客的枢昀,依旧不理解。 “你们的新婚之夜,她赌输了。” “段寒,你的后悔,改变不了任何。” “可否让我找到她?” “你找不到她。” “就算你找到她,她也不认识你。” “段寒,你们之间的一切,都随着新婚夜的一刀,彻底切断。” “哪怕你做的再多,也没办法弥补。” “不,一定还有机会,一定还有。” 段寒跪在枢昀面前,苦苦哀求。 “我想见她一面,就让我见她一面吧。” “他们叫你主神,你可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无所不能的神明,对你来说,这些事儿,不过是挥挥手,求求你,我真的想见淼儿最后一面。” “哪怕,代价是我灰飞烟灭,我也不会后悔。” 楚若霜,宁写意,周琳琅,三个女子,都有不同的经历,她们在其中,或扮演者虞淼的角色,或扮演程苒的角色。 不论是什么角色,看到这样的场景,一瞬间,好像什么感受都没有了。 情爱给她们带来了什么? 好像什么都没有。 枢昀提前把他们送走,到最后,他们也不知道,段寒有没有见到愧对万分的虞淼。 时空之力,一片黑暗,前面吹过来的风,几乎要把他们吹走。。 他们在黑暗中穿梭,只能尽力克服心中的恐惧。 慢慢的,前面出现一道光亮,他们的视线变得清晰。 几个人发现自己竟然能控制住自己的行动,暂时放下恩怨,站成一排,从高处往下看。 那是…… 第425章 误入前朝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灰蒙蒙的天地,战火纷飞,哀号遍野。 他们渐渐靠近,满城的死气充斥,他们看不出这是什么地方。 几个人像是凭空出现,站在这片土地上,很快被一群官兵包围。 楚若霜观察官兵身上的铠甲。 “这些,好像是史书上记载的前朝官兵的服饰。” “前朝?” 焦娇站得和楚若霜最近,压低声音不敢让前面的人听到。 “楚小姐,你可别吓我啊。” 前朝,史书上记载,那是一个多么恐怖的时代,他们就算乱入哪一段时空,也不想落入这里。 万一还没回去呢,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焦小姐,你仔细观察一下,是不是很像?” 史书上记录的也不一定是完整,她也是从记忆里搜寻出最有可能的一个朝代。 毕竟主神之力,都能让他们进入一个没听说过的历史,误入前朝,好像也没什么稀奇。 不愿意接受的想法逐渐形成,他们盯着前面官兵的铠甲,又看指向自己的长矛。 “别说话,再说,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前面的人厉喝。 四个人顿时噤声。 他们被带到一座宅院中,这里同样是层层官兵。 “进去。” 几个官兵把四人推进去。 门槛太高,三个女子险些踉跄。 “哎哟,你干什么呢,怎么能这么对待我们家少夫人?” 坐在院子里的男子,立刻冲上前,给方才动手的官兵一个大耳光。 少夫人? 谁啊? 谁是他们家少夫人? 男子来到楚若霜面前,点头哈腰。 “少夫人,您以后可莫要再乱跑了,家主找您都快急疯了。” 楚若霜感觉头顶上一阵晴天霹雳。 她是跟几百年前的人长得姨母一样,还是容貌已经发生变化了? 身边三个人都是原本的样子。 如果是她的样子变了,他们不可能不惊讶。 “你们这有镜子吗?” “快去给少夫人找镜子。” “来了来了,镜子,少夫人,您的美貌,天上地上,独一份,仙子也不为过。” 楚若霜没有理会男子的拍马屁,铜镜里的自己,没有任何改变,就连发饰和衣裳,都是她从另一个时空穿回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光顾着讨好我,没看到我旁边还有三个人?” “哎哟,实在是不好意思,少夫人,是小的错了,小的这就跟几位贵客赔礼道歉。” “贵客?” “少夫人您的朋友,就是贵客。 楚若霜把镜子递过去给他们,他们一一看一遍,的确没什么改变,人人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带我去见家主。” “您这边请。” 男子带他们离开院子,往另一个方向走。 位面之中,两道身影站在最高处,透过一面神镜,看到四个人的一举一动。 宁写意皱着眉头看枢昀好一会儿,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枢昀,我都留在你身边了,你在玩什么花样?” “你让他们四个回到百年前的前朝,这不是让他们找死吗?” “还是说,你在利用他们,达到什么目的?” 枢昀长臂一伸,再次把宁写意揽入怀中。 “阿意,你怎么这么想我。” “楚若霜是你的朋友,我不会让她有事儿。” “其他三个人呢?” “他们三个也不会有事儿。” “你到底在玩什么,你跟我交个底,行不行?” “阿意,我没有在玩,我只是看到了他们四个人身上,有一股没有化解的尘缘。” “什么意思?” “转世重生,皆有因果。” “他们四人,跟前朝有莫大的关系。” “比如,你的好朋友,你不好奇她的前世是谁吗?” “霍铉的前世,又是谁?” “周琳琅和焦娇,她们又分别是谁。” “阿意,她们现在只是带着自认旁人的记忆,再走一遍自己的前世。” “她们只有和前世的自己见面,完成未完成的事儿,才能真正离开昭国。” “所以你是故意的,故意把他们送到前朝。” “对,还是阿意了解我,我们心有灵犀。” 宁写意没好气推开枢昀,继续往镜子里看。 “我要是他们,我这会儿就在心里把你骂几百几千遍。” “打是亲,骂是爱,阿意,你总算承认,你爱我了。” 枢昀执起宁写意的手,轻轻贴在嘴边。 “少给我腻腻歪歪的,我倒是要看看,你给他们安排成什么样。” …… 男子把楚若霜领到一辆马车前,伸手挡住另外三个人。 “三位,请留步。” “你们家主不会对她……怎么样儿吧?” 焦娇有点担心。 “不会打人吧?” 虽说楚若霜有武功,有自保能力,可这里毕竟人生地不熟,万一打起来,他们四个也没有胜算。 男子沉默片刻。 “不会,绝对不会,我们家主对少夫人甚是疼爱,捧在手心都怕掉了的,三位大可以放心。” “你们家主,是怎么样儿的人?” “我们家主可是个大将军,骁勇善战,深得皇上信任。” “你们少夫人,叫什么名字?” 男子:“……” “几位不是少夫人的朋友吗?” “江湖中人,讲的是快意恩仇,随便一个都是名字,比如他单字一个玹,这位单字一个琅。” “狼?” “琳琅满目的琅。” “我呢,单字一个娇。” “我们少夫人叫什么?” “这话不是我问你嘛。” 在场的三个人里,焦娇是活的最潇洒的一个。 应对起这些,也是得心应手。 “你们少夫人本名叫什么?” “楚潇。” “楚潇?” 这次不单单是焦娇震惊,霍铉和周琳琅也震惊。 “怎么,三位听过我家少夫人的名字?” “略有耳闻。” 如果楚若霜代替的是楚潇的身份,那么马车里的人,不就是昭国开国皇霍锋的结拜兄弟厉琛。 所有人都以为,霍锋骁勇,其实真正骁勇的,是厉琛。 厉琛想要做成什么大事儿,都不会很难。 霍锋登位之后,他必须丢掉前面所有的身份,避其锋芒,才能活下去。 史书上对厉琛的记载,只有寥寥数笔。 后人只知,昭国建国后,厉琛携妻子远离京城,归隐民间。 谁也不知道,入朝为官的厉姓之人,是不是他们的后人。 站在上帝视角的宁写意,好半天才回过神。 第426章 老祖宗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枢昀,你让阿霜用这样的方式,修补前世没走完的路,那他们呢?” “难不成一直以楚潇好友的身份,陪伴在侧?” “自然不是,他们也有他们要走的路。” “比他们先行的,是言澈。” “你把言澈弄哪儿去了?” “也在这里。” “放心,他没事儿。” “你没让阿霜知道言澈在这里,却把他们三个留在她身边,怎么,想让他们好好道别啊?” “我若是让他们凭空消失,回到原本的身份,周围的人,岂不是会被吓死,我是为了周围人的生命着想。” 宁写意面无表情,十分无语。 “他们还得谢谢你了,这么为他们着想。” …… 楚若霜看到了马车里面的人,很奇怪,一见到这个人,她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马车两侧挂有两柄剑,男子身上也有武将的气质,长相却与武将毫不相关,更像是妖孽的风流公子模样。 走在街上,可能不只是姑娘,估计男子也会为他回头。 男子的后背靠在马车上,眼睛深邃,又直勾勾盯着楚若霜。 楚若霜站在边沿,也在盯着男子看。 两人之间隔着好大距离。 许久,是男子先开口,打破车内气氛。 “钟书,送夫人的三个朋友回去。” “三位,请吧。” 马车外面一个男子示意三个人。 霍铉挡在两个女子面前。 “你要送我们去哪儿?” “三位说要去哪儿,就去哪儿,若是暂时找不到住处,也可以为三位安排客栈。” 焦娇强调,“我们四个是最好的朋友,不能分开。” 这可是前朝啊,比昭国恐怖多了,稍有不慎,他们的小命就没了。 来的时候一起来,回去的时候,也要一起回去。 “三位,还是先跟我走吧,有家主在,夫人不会有事儿。” 钟书特意强调“不会有事儿”几个字。 三个人站在原地没动,钟书礼貌的笑看周琳琅。 “这位姑娘是不是受伤了,我为几位找个疗伤的好去处,还请几位不要拒绝。” 离开位面时空,周琳琅的伤有所好转,却没有完全好转。 估计是那个叫主神的男子在背后操控。 霍铉和焦娇快要把马车看出几个洞,也没能看到里面任何。 “麻烦带路。” “你让人把他们送去哪里?” 楚若霜问。 “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 男子笑着开口,像是无奈,又很宠溺。 男女之情的宠溺。 哪怕是霍铉跟她装深情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宠。 楚若霜几乎招架不住。 “阁下,冒昧问一下,您是谁?” “潇潇你装作不认识我,是不是还在怪我?” 男子起身,楚若霜想要后退,马车在行走,她一后退,就会踩空。 男子及时抓住她的手,把她扯到怀中。 楚若霜挣扎。 “你先放开我。” 她想用蛮力挣开男子,却发现,自己的身手,在男子面前,好像都被封住了,一点用都没有。 “潇潇,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夫君。” “夫君?” 楚若霜瞪大眼睛。 她到底跟几百年前的谁家娘子长得一模一样啊? 要是人家夫人回来,她岂不是真成小丑了? “你先放开我!” 楚若霜忍无可忍,只能耍性子。 “你要是不放我下来,我就……” “你就如何?” 男子突然贴脸,几乎要碰上她的唇。 楚若霜避开男子,手上刚使劲,被男子握住。 他的下颚压在她的肩膀上,两人的姿势,亲昵的不能再亲昵。 “潇潇,我知道是你回来了,你总算回来了,我等你,等了好久好久……” “潇潇?” 宁写意仰头问枢昀。 “百年前的这个女子,莫不是楚潇?” 枢昀屈指挂挂她的小鼻头,“真聪明。” “我看到记载上写,厉琛和夫人十分相爱,昭国建立以后,两人归隐,有没有孩子,后世倒是不知道。” “可我瞧着厉琛的样子,好像是一厢情愿。” “一厢情愿”四个字,可戳到枢昀了。 他把宁写意扯到怀中。 “感情都是慢慢培养的,时间长了,总会两情相悦。” “我真是服了你了。” 宁写意没好气推开枢昀。 …… 楚若霜被带回厉府。 她盯着牌匾看了好半天,不敢相信,她竟然成为百年前的楚潇。 按照辈分,楚潇可是她的老祖宗了。 这么说,男子就是厉琛,老祖宗的相公。 这都什么事儿啊。 想到史书上对两人的记载。 厉将军和楚小姐江湖结缘,两情相悦共同进退,伉俪情深,几乎是所有夫妻之间最美好的词,都能用在他们身上。 怎么她观察厉琛的行为举止,好像不太一样。 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厉琛一厢情愿,伤害了楚潇,回过神来的时候,楚潇已经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厉琛这么霸道的人,怎么会同意? 哪怕是不爱,也要把人带在身边。 要么是两人的确相爱过,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儿,楚潇认清自己的心,想要离开。 实际上也真的离开了,不然厉琛大费周章找人,还找错了。 两种猜测,楚若霜更偏向后者。 要不,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厉琛说明,自己不是楚潇,厉琛肯定会放她走。 她和霍铉他们会合,再寻找回去的办法。 楚若霜起身从床上一脚踩在地上,蹬蹬蹬几步到一旁开始洁面,梳发,换衣裳。 本朝除皇家之外,不可着金色衣裳,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顾及。 厉琛给楚若霜送来的狩猎服是红色的,很明艳,跟她的性子,倒是相衬。 还真是到哪里都躲不了狩猎。 一路上,楚若霜对厉琛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又不能直接挑破。 “厉琛,我早就听说你才识不凡,不靠家族,仅仅三年,就有如今的地位,真是年轻有为啊。” “夫人这是在夸我?” “对。” “你有没有读过关于我们的史书啊?” 楚若霜故意说起,眼睛直勾勾盯着厉琛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 厉琛停下脚步,面向楚若霜,“夫人,你是想让人把我们的故事写出来?” 楚若霜:“……” 就没见过这么顺竿爬的的人。 “我会让人找最好的话本先生,写好了摆在我们的屋内,可好?” 楚若霜:“……好,我先谢谢您了。” 第427章 历史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两人走到猎场。 史书上记载,今日会有刺客,数人受伤,却没具体写清楚是谁。 皇帝幼年登基,蛰伏多年,如今已经是颇具威严的帝王。 坐在他身边的是皇后,端庄大气。 皇帝的年纪,和厉琛差不多,好像比厉琛大一岁。 历史上写,这两人谁也离不开谁,却也互相猜忌。 一国之君需要大将,却又担心对方功高盖主。 大将拼杀出来的荣誉,离不开皇帝的赏赐,心里也明白,站得越高,皇帝越忌惮。 看到两人出现,皇帝站起来,乐呵呵。 “阿琛,这就是你放在心尖上的姑娘?” “果真如传闻,貌若天仙。” “皇上过誉了。” 楚若霜该做的礼数还是做全。 皇后拉着楚若霜的手,亲切的跟她说话。 既然今日猎场有变,楚若霜没跟其他人一起进去狩猎。 跟皇后聊天,几乎都是皇后在说,楚若霜在听。 厉琛看出楚若霜兴致不高,主动把她叫走,可算是摆脱了。 中途还找个借口离开,回行宫好好休息了大半天。 被丫鬟叫醒之前,楚若霜还在做梦,梦里很乱很乱,她见到很多人。 有宁写意,言澈……还有很多昭国的伙伴。 最后却变成在这里见过的人,她甚至看到自己真的变成了楚潇。 她还没看清楚潇和厉琛的事儿,人已经醒来。 “夫人,不好了,出事儿了。” “什么事儿?” “今日猎场混进几批刺客,伤了不少人,现如今刺客已经全部自尽,半点线索都查不到。” “大人担心您,让奴婢把您送去猎场。” “好。” 丫鬟带楚若霜离开行宫,往另一个方向走。 马车停在外面,楚若霜上车之后,一直掀开帘子往外看。 看到周围的环境越来越陌生。 “小崔,这里不是去猎场的路吧?” “夫人,这里就是去猎场的路。” 小崔脸不红心不跳,不慌不忙。 “夫人,另一条路是大家常走的路,刺客定是知晓。” “我们要是走另一条路,会被刺客发现。” “夫人,这条路不太好走,胜在安全,委屈夫人了。” “没关系。” 楚若霜看着小崔,笑了一会儿,突然抽出一把刀,抵住小崔的脖子。 “夫人,你……” “小崔,我若是没猜错,这条路过去,才是刺客真正埋伏的地方吧。” “你故意带我走这一条,是想跟他们一起,抓到我,用我来威胁厉琛?” “夫人,您在说什么,小崔不明白。” “小崔的命是您救回来的,您若是想让小崔死,小崔绝无二话。” “小崔就算是死,也不会伤害夫人。” 小崔声泪俱下。 楚若霜把刀往前压几分。 “小崔,我不怀疑你对我的忠心,同样,我也不怀疑你对别人的忠心。” “你有苦衷,你可以说,要是没有,你这些求情的话,就留着回去跟他们说吧。” 楚若霜把小崔打晕,从马车后面出去,再翻墙往上,躲在暗处,看马车走出去不远,被一群人堵住。 他们每一个都蒙着黑布,扛着大刀,先开车帘没看到她,竟也没有管小崔,开始在附近搜索。 楚若霜从另一边跳下去,刚好和找来的厉琛碰到。 “潇潇,你怎么样儿,没事儿吧?” 厉琛眼睛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猛地抱住楚若霜,不停地安慰她。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潇潇,是我不好,是我来晚了。” “我没事儿,厉琛,你先放开我,我有点喘不上来气。” “你是为何出来?” 楚若霜疑惑:“小崔把我叫起来,说有刺客。” “我安排的是钟书。” 厉琛脸色冷下去。 “小崔呢?” “小崔在马车里,刺客丢下她走了。” 厉琛从墙上望下去,钟书也刚好抬头。 “大人,夫人,属下来迟了。” “小崔在前面的马车里,去救人。” “是,夫人。” 甬道很长,钟书跑的几乎飞起来。 楚若霜在想猎场进刺客的事儿。 “厉琛,今日有人受伤了吗?” 厉琛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要不要让楚若霜知道。 “不方便说啊,那就算了。” 楚若霜往前走。 说她关心这些人,好像也不是。 毕竟是百年前了,她做什么,都改变不了。 万一因为她做了什么,昭国不复存在,她可就真成罪人了。 她之所以问厉琛,是对这段历史的求知。 厉琛扶住楚若霜的肩膀,把她转过来。 “潇潇,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我愿意说。” “今日进猎场的都是皇子公主,还有各家的公子小姐。” “五皇子受了伤,八王爷受了伤,十一公主和罗家小姐中毒。” “中毒?” “是,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偏偏是中毒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毒发倒在猎场,被大家找回来,现在太医正在给他们几个诊治。” 回去的时候,楚若霜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厉琛却转了个方向。 “猎场太大,不知刺客有没有被清理完,回去卤上,夫人莫要离开为夫的视线。” “知道了。” 楚若霜微微一笑,不得不跟上去。 一群人中,都没有异样。 楚若霜想着事儿,到了猎场,还是厉琛下了马,拽了她的缰绳,她才回过神。 “夫人一路上都在想什么?” “想……想夫君。” 厉琛面色如常,挑挑眉,笑看楚若霜。 “夫人今日怎么这么乖巧?” 楚若霜翻身下马:“难道我平时很任性吗?” “再任性,也有为夫宠,夫人尽管任性。” 楚若霜歪着脑袋,俏皮一笑:“好啊。” 厉琛牵着楚若霜的手往营帐走去,楚若霜疑惑。 “我们不需要去看看大家吗?” “太医正在看,我们过去,也无济于事。” “还是去看看吧,万一能帮得上忙呢?” 她跟宁写意接触那么久,可不是白接触的。 宁写意的本事,她不说掌握五成,三成也是有的。 两人刚刚走到门外,就看到太监丫鬟端着一盆盆血水出来。 楚若霜震惊,“竟然伤的这么严重?” 盆子里只有一块帕子,竟然能把整盆水都染红。 “差一点就中要害。” 两人迈进门槛,走的越接近,越能闻到浓烈的血腥。 —— 第428章 是她又不是她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这得是下了多大的狠手啊。” 两人站在中间。 受伤的人都集中在这个殿内,用屏风隔开。 楚若霜毕竟是从百年后而来,如果出手帮助他们,可能会改变某些东西,她不敢贸然出手。 猎场出这么大的事儿,楚若霜在这里待太久也不好,厉琛提前把她送回府中。 厉琛还在猎场处理事情,好几日没见到他,倒也乐得自在。 府中的人可能得到厉琛的吩咐,她派几个人出去寻找霍铉他们,竟没有任何消息,就连钟书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你把他们送到客栈的时候,他们没有让你给我带话吗?” “没有,夫人,属下把他们送到客栈安排好之后直接离开了。” “到客栈外才想起来,没给他们留银子。” “属下想着,他们是夫人的朋友,给他们留些银子,他们也好安排。” “没想到属下回去的时候,厢房里已经没人了。” “没人了?” “怎么会这么奇怪?” 难道他们几个知道什么事儿,直接把她留在这里自生自灭了? “夫人,属下已经在客栈附近找过几次,没有见到夫人的朋友。” “我知道了,不用再找了。” 他们应该是知道她被谁带回来了,想要找到她很容易。 如今只能等到他们主动找上门。 如果一直没找,她只能另寻他法回去。 哎。 楚若霜长长叹息一声,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坐了一刻钟。 厉府的布置,不太像厉琛的风格,更像女子喜欢的风格。 细看之下,又不全是女子的风格,好像,好像是厉琛根据心爱的女子布置。 来这里几日,还没好好看看这里。 能看到前朝的楚家老祖宗生活过的地方,开开眼,应该还不错。 楚若霜起身往院子外面走去。 管家丁叔询问:“夫人,您这是要去哪儿?” “随便走走。” 丁叔立在一旁。 “怎么,我不能随意走动吗?” “夫人您这是哪里的话,您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家主亲自把家中布置成您喜欢的样子,还特意吩咐,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全由您作主。” “我就随便逛一逛,你们不用跟着我。” 楚若霜走出去几步,又回头。 “丁叔,府中当真没有禁地?” “夫人,厉府的一切都是您的,怎么会对您设禁。” 丁叔再三保证,楚若霜就放心了。 不知不觉走到厉琛的书房,没有人守,她推门进去。 厉琛的书房很简单,一排排架子上都放了书。 近距离感受前朝的文化,楚若霜感觉越来越神奇,还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冒出来。 那是第一次见到厉琛时冒出来的感觉,连她自己都没弄清楚,这般奇怪的感觉,为何会追着她。 厉琛的书房很大,可以说是厉琛的第二间屋子。 楚若霜主要是看书,看前朝的书。 却在另一个架子上,发现全是画轴。 史书上的确记载,厉琛擅丹青。 楚若霜忍不住取下一卷,放在桌子上,慢慢展开。 先是女子的发丝,根根分明,当真像是直接贴在上面。 只有一根发簪卷起一半的头发,很简单,却很出尘。 女子手中拿着一支玉笛,目视前方,眼中有柔情,不知道时看到了谁。 这…… 哪怕心中已经有所准备,真正看到女子的长相,楚若霜还是很很吃惊。 当真一模一样,就连藏在发梢里的一小道疤痕,都分毫不差。 百年后的人,跟百年前的人,长得一模一样,真的有也不奇怪,为何这道疤…… 疑云越涌越厚,几乎要把楚若霜压得喘不上气。 楚若霜捂住脑袋,失魂似的坐在一旁。 一道光亮照进来,厉琛回来了。 他推开门,看到桌上一张张打开的画卷,走到楚若霜面前蹲下,轻声细语。 “怎么了,潇潇,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我带你回去休息,再让他们把大夫找来。” 厉琛说着就要抱起楚若霜。 楚若霜推开他,摇摇头。 “我没事儿。” “厉琛,这些画……” “这些画,画的都是你啊。” 厉琛伸出手,圈住楚若霜的腰肢,脑袋轻轻搭在她的腿上。 “潇潇,我知道你回来了,我也知道,你是你,你又不是真正的你。” “没关系,只要你回来,只要你回到我身边,足矣。” 什么叫你是你,你又不是真正的你? 楚若霜怔怔。 从窗外透进来的阳光,逐渐倾斜。 “厉琛,你知道我不是楚潇?” 很久,楚若霜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才发现,声音竟是这样沙哑。 “是。” 厉琛回答的很干脆。 他站起来,坐在楚若霜身边,两只手紧紧包裹楚若霜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 一时之间,她竟然恍惚起来。 “你以为,你不是楚潇,其实你是楚潇。” “什么意思?” 楚若霜快要被绕晕了。 “潇潇,要不要听我跟你讲一个故事?” 厉琛松开一只手,揽过楚若霜。 楚若霜浑身不自在,却也没有挣扎。 “我们认识的时候,你是一个无拘无束的姑娘。” “那日,我在一家客栈的楼上看到你救了一个小女孩。” “你明明没有任何身手,你还冲上去救人,要是马车再快一点点,你俩可就真的出事儿了。” “我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我想,你可真是一个胆大的姑娘,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 “我觉得你自不量力,又欣赏你的自不量力,毕竟,你这份纯真,是我没有的。” “后来我才知道,你是一个药童。” “你在医馆赚钱,既要养活自己,又要养活家人。” “你好像从不抱怨生活的环境,每天都乐呵呵。” “我去医馆找你抓药,一个月去了三次,你竟然没认出我。” “潇潇,你肯定不会想到,我竟然对自己的整张脸产生了怀疑。” 说到这里,厉琛语气中的小自恋,让楚若霜忍俊不禁。 “我在你生活的小镇子住了好几个月,第一个月,我只去过医馆三次,第二个月开始,我天天想办法,在医馆之外的地方,和你相遇。” “你把我当成好朋友,可我,对你生出不一样的情感。” “我试探过你,我想跟你一起去你家中见你父母,你都找借口拒绝了。” 第429章 因果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厉琛突然不说了,楚若霜找机会从他怀里离开,询问。 “后来呢?” 厉琛捏捏楚若霜的指腹,“你肯定不知道,我有派人暗中盯着你。” “从未见过你和其他男子过分亲密,我猜想,你可能没有喜欢的男子。” “既然你没有喜欢的人,你为什么没有喜欢我呢?” 厉琛想不通。 楚若霜打量厉琛。 他这张脸,长得的确好看,可是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恋。 “我还暗中查了你很多事儿,我发现了一件,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儿。” “你,并不是那个小镇子里楚家的女儿,你是他们捡到的孩子。” 楚若霜浑身一震,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我暗中调查当年的事儿,我想帮你找到你的亲生父母。” “就在这时,京城楚家来人了,他们和你相认,带你回去。” “你有一个亲兄长,和一个双生姐姐。” “可是潇潇,你毕竟不是在他们身边长大,从小到大,接受的所有东西,都不一样。” “大家难免把你,和你的亲姐姐放在一起,做对比。” “我看着回到京城的你,越来越不开心。” “你的行事也越来越张扬。” “你跟我说,你想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们,你是人,活生生的人。” “你跟你姐姐不一样,你也永远做不到你姐姐那样。” 厉琛对楚潇的心疼,越来越明显。 “后来呢?” “后来,你做了一件最出格的事儿。” “什么?” “你让所有人看到,我们在一间屋子醒来。” 厉琛说的很委婉。 楚若霜立刻就明白,楚潇做的事儿,究竟有多出格。 “然后我们成亲了?” “是,成亲了。” 厉琛看楚若霜的神情,流露出深深的思念。 “婚后你更加张扬,所有人认为,不应该做的事儿,你都会做。” “不过没关系,我是你相公,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我会为你兜底。” 楚若霜的心,莫名被揪了一下。 “可是,你还是走了,走的悄无声息。” “我明明每天都会看到你,看到你在我身边,可我知道,那个不是你,绝对不是你。” 同一个人,同一张面孔,却不是真正的她,这种情况,莫不是跟阿意和宁三小姐一样? 楚潇被别的女子代替,那真正的楚潇呢? “后来,你找到她了吗?” 厉琛宠溺一笑。 “找到了,潇潇,就是你啊,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楚若霜:“……” 犯病了? 不都知道她不是楚潇了,这才几眨眼的功夫啊,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楚若霜感觉自己的手被厉琛抓的更紧。 “潇潇,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但你,就是楚潇。” “或许有一天,你会恢复所有的记忆。” “潇潇,没关系,我们的日子还长,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可以一直做你自己。” “不论是张扬的楚潇,还是刚从另一个地方回来,还记不起所有的楚潇,你都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 从另一个地方回来的楚潇。 这个男子,分明看透了她,还能装做什么都没发生。 也是可怜。 楚若霜很恍惚,眼前一道猛烈的白光,她突然看不清任何,等再次睁开眼,能看到东西时,她又站在了另一个时空。 这个地方,和笑玉带他们去的地方很相似,却又更宽广。 宁写意站在枢昀身边,他们的斜对面,还有一面镜子,能看到书房的一切。 一股气息靠近,厉琛握住楚若霜的手。 “你……你们?” 四个人当中,最震惊的是楚若霜。 她怎么又回到这个地方了? 宁写意身边的男子,一直是掌控一切的样子,真正神祗的姿态。 厉琛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 “你早就知道一切前因后果?” “是啊,潇潇,我知道一切,才会跟你说,你就是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楚若霜简直要被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儿弄疯了。 枢昀牵着宁写意的手,走上前几步。 “还是我来说吧。” “楚小姐,你是楚若霜,却又不算是,可你,的确是真正的楚潇。” “厉琛已经跟你说过,关于楚潇的一些事儿,都是真的。” “离开,也是真的。” “楚潇其实已经死过一次。” “楚潇死之后,另一个女子成为了楚潇,厉琛第一眼就看穿,他对楚潇的爱,是真真实实。” “你离开这个时空之后,前往百年后的昭国,成为楚若霜。” “那我身为楚若霜的前世今生,又是怎么回事儿?” “你死之后,出现了变故,一分为二。” “你沉睡在前世的楚若霜身上,前世的楚若霜,可以说是维持你生命的一个载体。” “今生的楚若霜,才是真正的你。” “而你在狩猎场醒来,意味着前世的楚若霜已经苏醒,你们灵魂合二为一,才是真正的恢复成一个人。” “前世的楚若霜已经死了,但你俩的意识,曾经融合,所以你会对楚若霜前世的仇恨,如此深刻。” “今生,你就是真正的楚若霜。” “你以楚若霜的身份活着,你承担了身为楚若霜所有的责任。” “楚小姐,你成长了,你不再是那个随心所欲的楚潇,而是真正的大小姐,一个懂得何为责任的楚家大小姐。” “但你身为楚潇的缘分没有完全了却,我才会把你送回来,不然,你可以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你回不来,你身边这个男子,会一辈子怀念你,踏遍山河,却再也找不到你。” 这样的结果,何其残忍。 “楚小姐,你可以认为,这个朝代的楚潇已经死了,你轮回转世,再次成为楚家女。” 主神伸出一根手指,虚指楚若霜的方向。 一道金光从楚若霜的额头进入,很快所有的记忆充斥脑海。 楚若霜头疼欲裂,捂着脑袋蹲在地上。 厉琛心疼的抱住她。 这种痛苦,持续了一刻钟。 楚若霜浑身是去力气,倒在厉琛怀中,眼睛泛红的看着这个错过百年的男子,无声哽咽。 她想起来了,她真正的前世,是百年前的楚潇。 意识沉睡在楚若霜体内,也算是前世的半个楚若霜。 这一世,她真正复活,也真正变成楚若霜。 第430章 捋清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厉琛只是握住楚若霜的手,不停的吻她的手背。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潇潇,一切都过去了。” “我在,我在你身边,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再也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枢昀等两人平复好心情,才继续开口。 “楚小姐,你现在就是真正的楚若霜,来自百年后,因此,你并不能长时间生活在前朝。” “看在阿意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一,跟我们回主神界,在那里,你和厉琛可以永远在一起,再也不用受到责任的束缚。” “你们两个,将会是幸福的自由人。” “二,我把你送回昭国,你继续承担楚家大小姐应该承担的责任。” “这个选择,你永远也不可能真正走出京城。” 哪怕如今的昭国,是安阳公主监国。 安阳公主可能会一直监国,也可能会扶持一个幼帝,垂帘听政。 不管皇权的走向如何,安阳公主也不可能为了私交,放楚若霜回郢州,回到镇远侯身边。 楚若霜敛去所有情绪,十分平静地询问枢昀。 “如果我不回去,楚家会如何,沈家会如何,昭国,又会如何?” 如今的昭国,局势已经算是稳定。 可楚家女彻底消失,从没有出现在昭国的历史上,那么昭国,怎么可能会和如今一模一样。 年纪尚幼,就背负那么多的东西。 稍有松懈,就被会压垮。 如今知晓一切,也有选择的权利,竟然没有直接选择一个,令自己最快活的法子,反而还能这样冷静的询问他其中利害。 这一刻,枢昀对楚若霜是有些欣赏的。 他看身边的宁写意,宠溺一笑,难怪阿意会和她成为好友。 “楚小姐,人,可以自私一点。” “你背负楚家的责任,背负了两世,难道还不够吗?” 楚若霜目光坚毅。 “这是我身为楚家女的责任。” “我不是被保护在温室里的花朵,有些责任,该是我的,就是我的。” “纵观整个天下,有几个世家女愿意自私的活着?” “我们生来享有高于寻常百姓家女子的财富,地位,权力,我们就应该付出相等的责任。” “主神大人,上一世,我已经自私过一次。” “一次自私,付出的是楚家九族的性命。” “这次,我要是再自私,付出的会是什么代价?” 枢昀沉默,也只是沉默一瞬间。 “楚家的局面,定会改变。” “昭国如今的局势,会再一次发生变化。” “镇远侯没有楚若霜这个女儿之后,他只剩下唯一的儿子,楚亦之。” “楚亦之将会走楚若霜走过的路,成为京城牵制镇远侯的质子。” “你说什么?” 楚若霜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很多东西呼之欲出,却又被一层层迷雾笼罩。 她拼命扒开迷雾,双手鲜血淋漓,迷雾仍旧卷涌,直到彻底把她吞噬。 “楚……楚亦之?” 楚若霜双手撑在地面,虚弱站起来。 还没站稳,身子又跌下去,被厉琛及时扶住。 从未见这样的女子,枢昀于心不忍,有些话,还是不得不说出口。 “你还不知道,沈亦之,就是楚亦之,你的亲兄长,同父同母的亲兄长。” 嗡! 脑子在一瞬间炸开。 四肢百骸的力气飞快流走。 楚若霜久久没有找回自己的意识。 沈亦之,就是楚亦之,楚亦之,就是她的亲兄长…… 这怎么可能? 为何从未有人说过? 如果沈亦之真是楚家的孩子,真的是镇远侯的儿子,为何皇上会容忍他当沈家的儿子? 为何会任由他随意出入进城,任由他在军中任职?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你们昭国的皇帝登基几年,局势依旧不稳定。” “镇远侯战功赫赫,永宣侯战功赫赫,焦家战功赫赫……所有帮你们昭国皇帝登位的人,都战功赫赫,唯独他自己。” “永宣侯身边有安阳公主。” “安阳公主是皇家之人,永远会以皇家为先。” “先皇下旨赐婚,把没有依靠的安阳公主,嫁给有兵权的永宣侯,是为了什么,你们可有想过?” 有母族依靠的公主,再嫁个有实权的驸马,岂不是压过皇家一头了。 不论是哪一代帝王,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皇族公主之中,只有安阳公主最适合嫁给永宣侯。 还有一点,安阳公主虽然不喜欢永宣侯,永宣侯却是真心爱着安阳公主。 那么…… 楚若霜被大胆的想法吓住。 “看来,你是想明白了。” “先皇利用安阳公主牵制永宣侯,一点永宣侯有异动,安阳公主这个枕边人,就会杀了他。” “而他对她的爱,也会让他心甘情愿赴死。” “正是。” “那焦家呢?” “贵妃娘娘自降身份,是为了保焦家无恙吗?” “不,焦家的事儿,我不能告诉你,或许有朝一日,时机到了,你会明白。” 楚若霜捋清楚了,她总算是捋清了所有。 “我娘在京城失去过一个孩子,大家都以为,这个孩子死了,原来夭折的孩子,是舅母的孩子。” “舅舅和舅母把兄长抱走,当沈家的孩子抚养。” “本以为这样能逃过让楚家孩子成为质子的命运,却没想到,几年后,我出生了。” “我娘的死有蹊跷,我父亲心知肚明。” “如果这个时候,皇上命我进京,父亲定不会答应。” “免去一场血雨腥风的做法,就是暂时让我留在父亲身边。” “几年后,昭国和殇国的矛盾越来越深,父亲需要保家卫国,把我留在郢州,他定会担心我的安全。” “这个时候,皇上再次委婉提出让我近京,父亲哪怕再不舍,也会答应。” “还有一个可能。” “父亲也可以不答应。” “可是战场上刀剑无眼,在战场上除掉一个人,太简单了。” “大伯,就是挥向郢州的一把刀。” “父亲不惧生死,可他不能不为了族人着想,不能不为了十万将士着想。” 枢昀赞赏地点头。 “楚小姐,你真的很通透,一点就透。” “有一点你可能想不到,你们昭国的皇帝,并不知道沈亦之的身份。” “因为,协助沈家完成这件事儿的人,是安阳公主和永宣侯。” 第431章 各有各的前尘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短短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哪怕只是听到,楚若霜都感觉,真实经历过,很累很累。 “主神大人,如果我留在这里,昭国的一切,将会重来一遍,楚家,依旧被动,姜周两家,依旧会谋划如何造反……” “是吗?” “是。” 楚若霜低下头,又抬起头,眼睛里水盈盈,她却笑了。 “我不会留在这里。” “虽然,大家都说我是质子,可我享受的一切,也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女子艳羡的一切。” “跟她们比起来,我的生活,何其潇洒。” “这份责任,我一个人来承担,足够了。” 两只手忽然被一股暖流包裹,厉琛从背后抱住楚若霜,下颚抵在她的颈窝蹭了蹭。 “潇潇,我陪你。” “你……你能离开这里?” 她本想离开之前,劝厉琛忘掉她,再找一个两情相悦的女子,幸福美满的度过一生。 “可以。” 开口的是枢昀。 “从你们相遇的那一刻,你们的命运就捆绑在了一起。” “你离开,他也会离开。” “这些年,他的执念让他困在这个地方苦苦挣扎,他坚信你会回来。” “你回来,他的这一世,已经圆满。” “我会送你们回昭国。” 楚若霜点头感激。 “霍铉他们呢?” 他们是被送去了别的地方,还是已经回到昭国? “他们三个,同样有没有走完的命运。” “霍铉,有他的使命。” “焦娇,有她没有放下的执念。” “周琳琅,有亏欠和需要弥补之人。” “你们可以在这里等他们。” 枢昀用手一挥,一面更大的镜子出现,几乎要把这里都占满。 镜子里,出现周琳琅沉睡的画面。 宁写意拧眉看枢昀。 “你本事这么大,位面之外的事儿都能看见,你是不是经常用这样的方式偷窥别人?” 枢昀连忙抱住宁写意,好声好气哄她。 “阿意,我冤枉啊,我是感觉到你们对他们的担心,才给你们看看。” “阿意,我平常都忙着找你呢,哪有那么闲。” “就算是挤出一丁点时间,我也不会看,我又没这种癖好。” “哼,谁信。” “阿意,我可是你的丈夫,你对我真的一丁点信任都没有吗?” 枢昀的声音软的要滴出水。 宁写意抖一抖鸡皮疙瘩,嫌弃。 “你好好说话,别靠着我。” 两人收敛,和楚若霜厉琛一样,看向镜子里。 …… 灵溪村后山。 一位美貌的女子躺在地上,身边还有一个流着哈喇子的男人。 男人是村东头有名的地痞无赖李狗旺,村里的姑娘见着他,都会不自觉地绕道走。 李狗旺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周琳琅,目光变得更加的淫荡。 “小娘子,我来了!” 李狗旺搓搓手,就要扒周琳琅的衣服, 突然,地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凌厉的看着他,好像从地狱深处出来的恶魔,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男人的两只脚还分别踩在她左右两边,周琳琅眸光一凛,脚发力,用力的往上一踹。 嗷呜! 李狗旺疼的脑子都要炸裂了,他捂着最弱的位置,流着泪看周琳琅。 没想到一个弱不经风的小娘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周琳琅站起来,又是一脚,李狗旺被踹的滚下了陡坡。 周琳琅走下去,脚步碾着枯黄的落叶,枯叶被碾碎的声音,让李狗旺想到了骨头被敲碎的声音。 “你……你要做什么?” “要你命!” 周琳琅阴冷的说了两个字。 她站在李狗旺面前,突然,诸多记忆涌来。 她是在遇到一个女子之后,离开昭国,前往天下不存在的地方。 之后想要夺取别人的力量,成为强者,却被宁写意身边的男子打伤。 之后……他们回昭国的路上,掉入前朝。 楚若霜被一个人带走,她和焦娇,霍铉哥哥…… 他们到了一家客栈,对,没错。 之后……之后的记忆就没了。 醒来就看到这个恶心的男人。 这个男人她见过,也知道他的名字,叫李狗旺。 周琳琅环顾四周,被熟悉又陌生的环境惊到。 这里……灵溪村! 她是隔壁村周家三房从外面捡回来的女儿。 按照她的记忆…… 三天前,她嫁给灵溪村刘家二房从外面捡回来的儿子,刘青。 新婚第三天,她独自上山采蘑菇,被尾随而来的李狗旺看上,要上下其手。 恰巧一群村民们赶来,当场把他们抓住,村民之中,还有刘青。 被冤枉的她被村民们拉去沉河,一个十几岁的女子,就此香消玉损。 后来,她重生了,把所有冤枉伤害她的人杀了。 没人知道是她干的,她和刘青一起生活过几年,在这个男子爱上她的时候,狠狠伤害他,间接导致他的死亡。 宁写意身边的男子这是又把她送回来了? 没让她死个痛快,反倒让她再经历一遍前尘往事,勾起她对刘青残存的一丁点愧疚。 好样的,真是好样的! 周琳琅根据阳光照射的方向估算了一下。 这个时候,村民们应该已经收到了消息,正在往山上赶来。 周琳琅上前,根据人身上最脆弱的痛点,暴揍李狗旺。 山上都是李狗旺的哀嚎。 “啊!” “救命!” “姑奶奶饶命啊!” 周琳琅拿出一把匕首,抵住李狗旺的脖子。 “说,是谁让你跟踪我的?” “没有人啊,是我见你长得好看……” “是吗?” “地狱里的女鬼,长得更好看,我这就送你去见她们!” 周琳琅揪住李狗旺的后衣领,一路拖着他到山崖边上。 因为四周都是高山,又有很多郁郁葱葱的树木,山崖在中间,不见光亮,显得很漆黑阴森。 肉眼看不到底的山崖,好像时刻都会有恶魔从地下冲上来。 李狗旺吓到腿软。 一只脚踩上李狗旺的后背,他的脸被压在地上,被密密麻麻的小石子硌着,好像已经破了皮,见了肉,一片火辣辣。 “再给你一个一个机会,不说,这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周琳琅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反而像是在开玩笑一般,却把李狗旺吓得更厉害了。 “我我我……我就是在家的时候,一块破布扔进我家里,上面写着你进山了,我才跟过来的。” 第432章 绝不惯着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灵溪村的里正是个读书人,村里的孩子启蒙的时候,都会跟里正学几天,识几个字,布条上的几个字,李狗旺又刚好看得懂。 “你真的没有看到人?” “没有啊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李狗旺都要吓尿了,哪里还敢忽悠周琳琅。 正在这时,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周琳琅很警惕敏锐的听到,只有一个人。 周琳琅转身,看到一个高瘦的男人,一双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周琳琅,又看了一眼被她踩在脚底下的李狗旺。 凭着记忆,周琳琅认出来,眼前的男人是刘青! 重生的记忆过于复杂,周琳琅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到这个男子。 心情说不出是怎么样的。 她早就已经有新的生活,她是昭国周家的大小姐周琳琅,是皇后娘娘的外甥女。 围绕在她身边的,都是权力地位。 这种小地方,她是昭国的周琳琅的时候,绝对不会看一眼,可现在…… 她暂且没时间思考,宁写意身边的男子,为什么要把她送到这里来。 当务之急,是活下去。 刘青……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刘青主动开口,“我是来帮你。” 如果不是为了帮她,他也不会提前出出现在这里。 她警惕的看刘青,根本就不相信刘青说的话。 刘青和她成亲,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两人在此之前,根本没见过面,成亲当夜,也是分开睡。 她被沉河的时候,刘青也是一句求情的话都没有,周琳琅可不相信他会那么好心。 刘青看了一眼不同寻常的周琳琅,没有说话。 只见他抬起双脚走向李狗旺,将欲要爬起来的李狗旺再次踩到脚底下。 咔嚓! 周琳琅好像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转过身去,刘青刚把脚收回来,李狗旺的手背,已经红了。 “啊!” 李狗旺惨叫,瞬间惊走林中鸟。 在山脚下的几个村民听到动静,都震了一下,赶紧加快脚步往山上走。 “里正,周琳琅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儿了吧?” 随行的唯一一个大姑娘乔秀莲担心的问,心里却是狂喜。 周琳琅,你竟然敢嫁给我喜欢的男人,你就等死吧! 其中有个拿着大布袋的男人站出来,有些疑惑:“怎么是男人的声音?” 乔秀莲当然听到了,只是故意曲解成周琳琅。 她甚至怀疑,是刘青已经提前赶到了山上,遇见不知廉耻的两个人,盛怒之下,打了人。 这个朝代的观念就是如此,可以不爱,但自己的就是自己的,谁也不能染指。 周琳琅,你就等着浸猪笼吧! 乔秀莲的想法十分的恶毒。 想到这里,她加快脚步跟上前面的队伍。 到了山上,却看到了很平静的一幕。 刘青负责砍柴,周琳琅帮刘青……擦汗! 他俩何时这么亲昵了? 李狗旺呢? 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李狗旺呢? 死哪里去了? 没错,山上只有周琳琅和刘青两人,并没有看到李狗旺的身影。 “人呢?” 乔秀莲嘀嘀咕咕,她看着周围,再三确定,人是不是被藏起来了,没有。 “琳琅妹妹,你……没事儿啊?” 乔秀莲试探地问,一双眼睛,几乎要把周琳琅看穿出两个窟窿。 周琳琅半垂着眼皮子,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看着乔秀莲。 “琳琅妹妹,你……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乔秀莲被周琳琅盯得心里发毛。 “你希望我发生什么事儿?” 周琳琅问。 语气很轻很轻的一句话,却让乔秀莲听出了一丝丝的压迫感。 这个周琳琅,怎么好像变了? 乔秀莲嘴角扯着笑,假模假样道。 “我当然不希望妹妹发生什么事儿了。” “既然如此,我倒是想问问大家,手里拿着这些东西做什么?” 没人回答,里正也不好意思说。 人家和刘青在一起呢,能有什么事儿啊? 他怎么就听了乔秀莲的话,找了几个壮汉过来,这不是给刘青小子难做吗? 周琳琅见大家都不说话,把头压得很低,她又故意说道。 “大伙都是成了亲的人,唯独乔秀莲还是个大姑娘。”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有什么事情,需要一个大姑娘,跟在你们一群壮汉之间?” “是她跟你们造谣,我在山上见男人?” “再者,你们手上拿着铁锹,布袋,锄头,怎么,想把我抓起来吗?” 里正额头全是汗,又不敢擦。 没办法啊,刘青小子娶的这个媳妇太厉害了,气势有点压人。 他现在是连动都不敢动,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没有的事儿,刘青媳妇,你别多想啊,大伙来,就是想看看,山上有没有什么菌子或者野味。” “呵!” “我知道我一个外来媳妇,你们看不起我。” “但我劝你们不要在我身上动什么歪心思,否则,我不会留情。” “尤其是你乔秀莲,看到我在山上和我相公在一起,你很失望是吗?” 乔秀莲还在装。 “琳琅妹妹,我没有这样想,你为什么要误会我?” “刘青哥,我的为人你是知道的,你赶紧跟琳琅妹妹说清楚啊。” 乔秀莲急了,想要上前去抓住刘青的袖子,让他解释。 刘青揽着周琳琅的腰肢,走向他们放背篓的地方。 “以后,不要再发生这样的误会,娘子,我们回家吧。” 里正站在一旁,要做什么都不是。 只能等两人下山之后,对几人招呼。 “走吧走吧,都下山吧。” “秀莲你这孩子,还没成亲呢,以后不要往外乱说,让人听了不好。” 里正专门走在最后面,叮嘱乔秀莲。 乔秀莲有点小聪明在身,现在是她理亏,她不能再纠缠了,要不然里正该不相信她了。 她低着头,闷闷的哼一声。 “知道了里正,以后不会了。” 回到家,周琳琅看着一屋子的破败,陷入了沉思。 她知道二房没了依靠之后,很穷。 刘家三房子孙都没有分家,大院子是刘老爷子和刘老太太年轻时候的住处,几个孩子也一起住。 一年前,刘青就被他们以家里人多,不够住的理由,间接的赶到隔壁茅屋。 大房和三房还是继续住在大院子里。 第433章 三世夫妻,越看越不顺眼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茅屋的门是用木板围起来,很矮,只是起了一个心理上的遮挡的作用。 外面可以看见里面,里面可以看到外面。 牛棚那块地没有养牛,他就种了几颗菜,全是蔫巴巴。 她跟上刘青的脚步。 屋子里跑出来一男一女,像欢快的小鸟儿扑向刘青,嘴里还喊着。 “爹爹!” 爹爹? 对哦,二房捡到刘青的时候,刘青身边还有两个小不点。 周琳琅看着两个孩子,小小的,矮矮的,才两岁。 细看之下,五官倒是精致。 前两辈子,她对两个孩子的态度就是,该给的给,该花的花,只是,不会给他们当娘的感情。 两个小不点见了她,像见了鬼似的,直接跑回屋里躲起来。 刘青对此也没什么解释,只是说。 “我去山上打只猎物回来给你们加餐。” 两个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没钱买肉,只能进山打猎。 “等等!” 周琳琅叫住他。 “我有事需要跟你谈谈。” 两人坐在屋里的小板凳上。 周琳琅开门见山地说。 “我不喜欢你。” 刘青冷漠,“我知道。” “我们可以和离。” “我不同意。” “你凭什么不同意?” 周琳琅来气。 这个男人还是这么拧巴。 哪怕最后态度变了,可能真的有了点感情,她也不稀罕。 “为了两个孩子。” “我们现在还没有和刘家分家,我外出不在的时候,两个孩子还得在刘家讨生活,免不了受委屈,我希望,有个人能帮我保护孩子。” 周琳琅没想到,听到的是这样的一个回答。 “你还真够实诚的啊。” 周琳琅想了想:“我还是要和离,我们可以和离,但我不离开,我依旧可以保护孩子,怎么样?” 刘青抬起头,默不作声的看周琳琅。 脸上好像写着一句话‘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 周琳琅无语。 仔细想想,她现在没地方可去,身上又没有银子,暂时住在这里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周琳琅再一次在心里把什么狗屁的主神大人骂了几十遍。 “第一,我做什么,你无权过问,别试图探听我的隐私。” “第二,进我的房间之前,要敲门,碰我的东西之前,要先问我。” “总之就是我的东西都是我的,你别碰就对了。” “第三,如果再有不长眼的想要算计我,比如今天的事儿,你得相信我,并无条件的站在我这边。” “可以。” 刘青还以为周琳琅会提出什么过分的事儿呢。 这三条,对刘青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儿。 “暂时想不到了,你要忙什么就去吧,别在我眼前晃。” 周琳琅看着刘青出门之后,撑不住肚子的抗议,还是去了灶屋。 翻缸倒柜,在缸里找到了几抓米,估计能有两三斤的样子吧,柜子里有一小袋面粉。 就这点东西,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你还有心情娶媳妇呢。 她现在算是有三辈子的记忆,灶屋里的这些活,对她不是难事。 可东西都不能直接吃,还得生火开锅,周琳琅突然不想费那个力气,要不还是回去睡一觉算了。 “哥哥,她是不是睡着了?” 小女孩俏俏问。 “好像是。” 小男孩俊儿比看着比妹妹沉稳不少。 “哥哥,她睡着了,是不是就不会打我们了?” 俏俏又奶声奶气的问。 “谁跟你们造谣说我要打你们了?” 周琳琅悄无声息的来到他们面前,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的看着。 俏俏被吓到,抖着身子瑟缩到俊儿身后,小手紧紧的揪着俊儿的袖子。 俊儿的身高都不及周琳琅的腰,尽管他心里很害怕,可爹爹不在,他要保护妹妹。 他倔强的抬起头,强装勇敢的看周琳琅。 “我们为什么要告诉你?” 奶奶说了,爹爹娶了后娘,后娘是很坏的一种人,会打爹爹的孩子。 周琳琅冷眼。 肯定是隔壁那屋子奇葩了。 “听说了吗,山上好像又有大虫出没了!” 几个路过的村民聊道。 “听说了,我家那口子在山上砍柴呢,突然就觉得不对劲,连滚带爬的跑下山,连柴都不要了。” “大虫一般都在深山里,怎么会到山外围?” 有村民提出质疑。 “谁知道呢,也许是哪个倒霉蛋惊扰了大虫。” 周琳琅双手抱臂,站在院子里,光明正大的听她们聊天。 倒霉蛋? 李狗旺? 她和刘青把李狗旺藏在了猎人的陷阱里,村民们过去的时候才没发现。 不对,这个倒霉蛋是刘青,他还差点没了一条腿。 “刘青媳妇,刘青媳妇!” 有人在外面喊道。 是村尾的一个小伙子,叫大壮,是经常跟刘青上山砍柴的交情。 “刘青媳妇,我和你家刘青上山,遇到大虫了。” “刘青让我先跑,他还在山上。” “刘青媳妇,你快上去看看吧,我去叫人。” 大壮说完就跑了,一边跑一边喊着。 “山上有大虫,刘青在山上,大家快去救救刘青。” 刘青经常进山砍柴打猎,皮外伤是常有的事儿,家中有伤药。 周琳琅想了想,还是决定拿上所有伤药,去山上看看。 山上。 刘青和大壮每日都是在外围打猎,从不走进深山之中。 谁知今日不走运,两人在每日的必经之路,发现了一滩浓郁的血迹。 血腥味弥漫,刺激到了蛰伏在深山中的大虫。 刘青感觉到危险的瞬间就带着大壮跑了,但大虫的速度很快,四脚并用,纵身一跃,跳到刘青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大虫露出锋利的牙齿,危险的看送到眼前的猎物。 刘青速度极快的闪身躲避,大虫紧追不舍。 趁着和大虫纠缠的时候,刘青喊大壮赶紧离开。 周琳琅赶到时,刘青正被大虫扑在身下。 大虫很警惕的发现了不远处的小姑娘,又看看身下的男人。 这个男人,长得真好看,肉也壮。 那个小姑娘看着白白嫩嫩的,肉质一定非常鲜美。 这两人,它都要了! 先咬断男人的脖子,再咬断小姑娘的脖子! 周琳琅果断拿出匕首,快狠准的丢出去。 噗! 锋利的刀刃,扎进了大虫的肚子。 大虫没有那么轻易倒下,就算是受了伤,也不会放弃,这就是丛林的生存法则。 它怒了,咆哮的看周琳琅,刘青趁机将大虫扑倒,手脚并用的箍住大虫。 第434章 平等创飞所有人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周琳琅快速冲过去,拔出大虫肚子上的匕首。 她又将匕首扎进大虫脖子的动脉上,用力的划开,飞溅的血,糊了一脸。 大虫吃痛的挣扎,把两人摇飞出去。 周琳琅身子翻转,单脚落地,刘青也稳稳落地。 周琳琅这才发现,刘青的腿,竟然受伤了。 大虫挣扎的看两个罪魁祸首,再次弹跳起来,企图把他们扑倒,吃掉,血,狂撒了一圈。 砰! 大虫失血过度,没了呼吸,重重的倒下。 周琳琅直接用绳子捆住大虫。 刘青:“……” 被大虫咬伤可不是小事儿啊,要是耽搁久了,刘青的腿也不用要了。 为了安全着想,两人先离开了此地,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周琳琅先是把一张干净的布铺在地上,“躺上去,我给你疗伤。” 看见刘青还没动作,周琳琅没好气的说:“你想要你的腿,你就躺上去。” 刘青乖乖地照做。 周琳琅先给刘青的伤口消毒,把烂肉挖出来,上药,包扎…… 周琳琅做这一切的时候,很沉稳,很冷静,不像是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 最关键的还是,她一个农女,竟然会帮人处理伤口。 看起来,比一些大夫处理的还要好。 察觉到那道探究的目光,周琳琅头也不抬地说。 “少怀疑我,也别问我,约法三章。” 她自小就在皇后娘娘的训练下摸爬滚打,受伤是家常便饭。 如果连伤口都不会包扎,她也活不到长大。 刘青:“……” 周琳琅拿了一块板给刘青固定住。 “能走吗?” 刘青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就听到周琳琅说。 “小伤而已,我看是可以的。” 周琳琅把死掉的大虫拖走,还不忘对后面说道。 “走快点。” 刘青走到山脚下的时候,看到周琳琅正靠着树干纳凉。 周琳琅走在前,刘青用树枝当拐杖,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 这一幕,怎么看,怎么奇怪。 村民们频频回头看。 “这个刘青媳妇,我看厉害的哟,刘青腿都瘸了,她还不扶一下。” “哪有女人走在男人面前的道理?” “刘青家两个孩子摊上这么个后娘,日子怕是不好过哟。” 周琳琅停下脚步,往回看,把两个大娘吓了一跳。 她面无表情的说:“我没聋,议论我之前,记得找个远一点的地方。” “还有,你们没看见我手上拖着大虫?” “又得干活,还得扶一个男人是吧,他就那么废?” 这个地方不是权力的漩涡,不用小心翼翼,更不用担心,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她说的每一句话,不用先在心里斟酌几遍,甚至几十遍。 不会有人拿她的一句话,或者是一句话里的错字,当作攻击她的利剑。 周琳琅感觉自己压抑了十几年的情绪,在灵溪村得到彻底释放。 至少在这一刻,她感觉还不错。 “她们没有恶意的。” 刘青解释。 “我知道,要是有恶意,这会儿已经去和李狗旺作伴了。” 李狗旺伤得不轻,要是运气好,半夜下一场大雨,把他淋醒也说不定。 不然,山上可能就是他的埋骨之地。 家里没什么吃的,周琳琅再不想煮东西,也得煮。 熬一锅粥,热气腾腾。 “吃吧,等会儿喝药。” 刘青看周琳琅手上还散发热气的粥,没接。 “不知道在矫情什么,你不吃我吃。” 周琳琅把两个孩子叫出来,他们不敢出来。 她自己喝了两碗粥,过于饥饿的烧胃感总算缓和不少。 周琳琅拿一个新的碗,又去给刘青盛一碗粥。 盯着沉默的刘青一会儿,扬眉笑了。 “刘青,想不到,你还有尾巴呢。” “房顶上的公子,别闭气了,出来吧。” 她的声音拖着调,语气十分肯定。 房顶上没有动静。 周琳琅也不勉强,把粥放下,径直走出房间,轻轻一跃,上了房顶。 房顶上的人还没来得及离开呢。 她上辈子怎么没发现,刘青还有这个本事呢。 周琳琅双手环抱,似笑非笑的看一身黑衣人装扮的男子。 此人的气息,周琳琅再熟悉不过,是个杀手。 第一世,他们一起生活的时间最长,她没发现刘青的秘密。 第二世,她陷于仇恨,更没有发现刘青的秘密。 想来刘青根本没有死,而是用假死离开灵溪村呢。 这样也好,她没有害死他,自然也就没有亏欠他。 捉摸不透那个男人把自己送来这里做什么。 他当着大家的面说过,会让她回到昭国,就算受罚,也得回到昭国。 因此,他不可能让她在这里自生自灭。 周琳琅打量过男子一遍,“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应该是来保护刘青和两个孩子的吧?” 黑衣人没说话,没有大人发话,他不敢随便回答啊。 “你不说我就当默认了。” “看见院子里的大虫了吧,明日跟我去镇上卖了。” 黑衣人:“……” 他就没见过这么不客气的人。 跟他家大人还没相熟呢,使唤起大人的人来,倒是熟练得很啊。 茅房低矮不隔音,刘青听完房顶上的话,瘸着一条腿出来,拄着拐杖站在下面往上看。 “你们两个都下来吧。” 周琳琅轻轻一跃,落地。 刘青的房间很小,三个人挤在一块,更小了。 “他是我的侍卫小黑,来保护两个孩子,平时不轻易露面。” 被迫改名的小黑:“……” “有侍卫还能让两个孩子饿肚子,你这个当爹的,可真够可以的啊。” 三辈子都这么心大,都没学会怎么当爹。 刘青和小黑:“……” 周琳琅才出去一会儿,又折回来。 “你这个侍卫有钱吧,借我点呗,明日我去镇上逛逛,给家里买点吃的。” 她当过灵溪村的周琳琅两世,这一次,算是第三世。 可记忆里,最真实,最接近的,还是昭国的周琳琅。 就算日子过不回去,她也不能这么委屈自己吧。 “不是,你这个女人——” 小黑捂紧口袋里唯一一块碎银。 这是他全部的家当了,还是被搜刮了,还是他家大人亲自动手。 —— 隔日一早,周琳琅还没出门,小破茅屋的矮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 刘家人一大早就气势汹汹的过来。 第435章 三日为限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刘青,水性杨花的女人,你们都给老娘滚出来!” 带头的是刘家老太太,双手叉腰,眼神凶狠,看着就不好惹。 两个孩子躲在屋里,刘青腿伤也不方便,只有周琳琅一个人出来。 “哟,怎么只有你,刘青呢?” “他是不是知道,他娶的媳妇,和别人勾搭在一起,不敢出来见我们啊?” “你个……” 啪! 刘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脸上的疼痛传到脑子里,一片空白。 周琳琅揉揉发酸的手腕。 毕竟这个时候的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农妇,就算有记忆,动起手来还是有点费劲。 “你竟然敢打娘?” 刘家大媳妇尖叫。 二媳妇也跟着指责周琳琅。 三媳妇在一旁柔弱的说两句。 谁也没敢上前对周琳琅动手,为刘老太太出气。 “打的就是你这个为老不尊的。” “你们几个,是不是也想尝尝耳光是什么滋味,想的话,尽管来。” “你个泼妇,我老娘跟你拼了!” “滚一边去!” 周琳琅推开刘老太太。 刘老太太也才四十几岁,身子硬朗,被周琳琅这么一推,很快站起来,又要对她动手。 周琳琅一点没留情,把她们全部退出去,关上松松垮垮快要废掉的篱笆门。 两个孩子在刘青的屋子,趴在窗框上看到周琳琅粗暴的三两下就把阿奶她们吓跑了,吓得瑟瑟发抖,生怕她没打爽,再回来打他们。 周琳琅站在院子里,看一眼窗框上的两个小家伙,又朝屋顶看去。 “小黑。” “夫……姑娘,有何贵干?” “拿板车,载大家伙,我们去镇上。” “姑娘,要不要先扒皮?” “不用费那个劲。” 镇山那些做生意的老板,一个比一个精明。 第一次她就是没经验,费了好大劲扒皮,汗流浃背,老板说,只要皮,不要肉。 她找遍整个镇子,最后还是低价出手。 在田地里干活的乡亲看见刘青的新媳妇和一个男子出村,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那……那个人不是刘青吧?” “刘青昨日伤了腿,哪里能下地。” “她成亲那日,有亲戚?” “没有。” “不是亲戚,也不是刘青,难不成……” “乖乖啊,刘青的腿才伤了不到一天,连新人都找好了。” “明目张胆带人招摇,刘青也不管一管。” “刘青和两个孩子的命都是捏在她手上,不忍者能怎么办?” “他们一家子也是可怜,攀上这么一个人。” “哎,刘青和两个孩子药指望她照顾,就得忍得下这个小白脸。” “谁说不是呢。” 两人走出村,议论声也没了,大家各忙各的。 周琳琅根据记忆,找到一家酒楼,开门见山给老板说价格。 比上辈子的抬高了五两银子。 老板不乐意,周琳琅转身就走。 老板把她叫回来,好声好气商量,想要再降二三两钱。 周琳琅更不乐意了。 “我和相公拼死拼活才抓住,我相公还伤了一条腿。” “我们用命得来的东西,你要是不觉得值这个价,我也不勉强,反正酒楼多的是。” 老板看一眼一言不发的小黑,这人在娘子面前,竟然说不上一个字,跟他商量也没用。 老板妥协,“哎,你这娘子,气性真大,行吧行吧,就按照你说的价格。” 酒楼每日的菜品都差不多,客人们早就吃腻了,换换口味,还能吸引更多有钱大老爷。 那些个有钱人家,吃惯了山珍海味,对这类野味最是好奇。 他抬高价格卖出去,也不亏。 周琳琅拿上沉甸甸的银子,去集市上逛,买不少东西,全放在板车上,小黑拉车。 回到家中把药留下给刘青,也没有要帮忙的样子,反正有小黑在,委屈不了他。 她去灶屋做饭。 虽然所有的记忆都在,毕竟太久没下厨,煮个粥没难度,真要处理起这些肉和菜,还真的费工夫。 切厚了不好吃,切薄,不好切。 光是切一斤的肉,周琳琅就磨磨蹭蹭两刻钟。 两个孩子怯生生的出现在灶屋。 “……娘,我们来帮你。” 两个孩子揪着衣裳下摆,不敢看周琳琅。 “你俩帮不上什么忙,出去。” “爹爹让我们来帮忙。” “你俩会什么?” “烧柴。” “洗菜。” “随你们。” 周琳琅把肉切好,放在一边。 等两个孩子烧柴洗菜的功夫,把今日买来的东西一一放好。 她买的东西很多,可以吃好几日。 晚饭是一荤两素。 刘青在屋里吃。 周琳琅和两个孩子在院子里吃,还能吹吹风,舒服。 家里好久没有吃肉,两个孩子馋,又不敢伸筷子。 “伸筷子夹啊,吃啊,我在你们就不吃,好像我苛待你们似的。” 她当两个孩子三世的娘。 可她从来没有好好当过娘亲,也不知道怎么当娘亲。 加上莫名其妙被送回这里,那个掌控一切的男子什么都没解释。 她心中更是郁闷,对几个人的态度,难免不冷不热。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两个孩子还是不敢。 周琳琅无奈,把肉菜拨到碗里,转身背对他们。 她很饿,吃饭很快,却不粗鲁。 吃过饭,两个孩子又主动洗碗,周琳琅也不阻止他们。 刚进屋就听到别的声音,小黑下来了,正跟两个孩子一起洗碗呢。 她和刘青分房睡,把门锁上,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看房梁上的蜘蛛结网。 “主神大人是吧,我知道你听得见,你把我送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说过,我就算要受到惩罚,也是受的昭国律法。” “这里,可不是昭国。” 没有人说话,屋子里静悄悄,能听到虫子啃咬腐烂木头的声音。 零零星星的灰屑掉下来,周琳琅转个身侧躺,免得这些灰屑掉进眼睛里。 就在周琳琅以为不会得到回答的时候,那个男子开口了。 “你和刘青的前两世都有遗憾,你们之间的缘分,并没有完全化解。” “我送你回去,是想让你有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难道你不觉得,你和刘青在一起的生活很平静吗?” “周琳琅,你被欲望蒙蔽太久。” “你眼中只有权力,你用权力禁锢你自己。” “你早已经忘记,没有任何包袱,轻松活着是什么感觉。” “周琳琅,三日后,你真的不愿意,我会把你召回来。” 第436章 十年相伴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三日吗? 那个男子给她三日时间思考。 如果她不愿意,回昭国赴死的日子就越来越近。 她夺魂,被那个男子重伤,倒在霍铉怀里。 她竟然看到,霍铉眼中还有对她的情感。 她做了那么多的恶事,手上沾满鲜血,早已经洗不干净。 霍铉,这个对她再也没有情爱的男子,依旧把她当作妹妹,心疼和怜惜。 她有多久没有这么放松了? 十几年,十几年了。 有时候她甚至在想,如果是她被大师预言命带灾厄,需要离开京城,离开亲人,像妹妹一样,独自在寺庙生活十几年。 她长大之后,又会有怎样的经历? 或许,她不会像楚若霜一样,对家人有那么重的责任感。 她可能会在十八岁生辰之际,回家住上两三日。 然后收拾行囊,潇洒的离开,行走江湖,去看所有没看过的光景。 什么权利,什么地位,什么太子妃,未来的皇后,都与她无关。 …… 周琳琅终究还是选择留在这里。 她和刘青的第一世,没有善果。 第二世,她满腔仇恨,活得太累太累。 这一世,就让她自私任性一回,好好的享受不是周家大小姐的快意生活。 时光匆匆,周琳琅感觉,她在这里生活的十年,就象是偷来的十年。 十年间,她和刘青放下针锋相对,好好相处。 两个孩子也很懂事,整日跟在她身后,娘亲娘亲的叫,把她当作亲娘。 刘青的身份,终究不是普通人。 灵溪村的十年,对两人来说,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坐上回京城的马车,两人依偎在一起。 周琳琅一只手捂住心口,那股发慌的感觉又来了。 自从三年前他们遇刺,这种情况就开始出现。 大夫说,剑上有毒,也许是毒没有清干净。 不重要,都不重要了。 只要,她能看刘青过回原本的生活,两个孩子认祖归宗,她就能没有遗憾地离开了。 “刘青,这十年,谢谢你,谢谢你的陪伴,让我知道,正常人的生活是怎么样。” 虽然不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所有都得努力,偶尔也会为了柴米油盐发愁,甚至有一年,两个孩子同时生病,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 可这些生活,对她来说,都是真真切切,而不是日复一日,像个工具,像颗棋子。 “说什么呢,应该是我谢谢你。” “琳琅,遇到你之前,我从来不知道,有一个家,是这么幸福美好。” 刘青捂住周琳琅的手,把她拥抱的更紧。 “大人,不对劲。” 小黑隔着车帘跟刘青说明情况。 “这个时辰暗卫还没回来,恐怕……” 刘青眼神一沉,“有人希望我永远留在灵溪村,没想到我只给他们十年的潇洒快活,他们按捺不住了。” 话音刚落,两边山上一群黑衣人飞扑下来,手上都拿着兵器,各不相同。 小黑他们跟黑衣人纠缠。 “大人,您和夫人先离开,我们来抵挡。” 两个孩子并不是跟他们一路。 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冒出来,想要离开已经不可能。 刘青和周琳琅也出去加入到厮杀中。 山间逐渐弥漫浓重的血腥味,黑衣人解决完,刘青这边损失也不少,三个死了,六个重伤,剩下的也都受了轻伤。 “大人,他们这次胆子太大了,竟真的敢要大人的命。” “现在不要,等我回到京城,他们可就再无机会。” “说的也是,大人是谁啊,不会轻易被击倒。” “刘青,我们虽然解决了这一批,接下去的路,也不会很安全。” 周琳琅拿出一个荷包,塞到刘青手中。 “刘青,这是我前些日子为你和两个孩子求来的平安福,本想着京城拨云诡谲,到京城再送给你们。” “我们才走了一半的路,就遇到这么多刺客,我等不到回京城了,提前送给你,希望它能护你和两个孩子一生顺遂。” 周琳琅迎着阳光的方向,对刘青微微一笑,竟比阳光还要灿烂。 “琳琅!” 周琳琅的身影慢慢在刘青面前倒下。 “琳琅,你……你受伤了。” “刘青,我没事儿,只是一丁点小伤。” 周琳琅伸出手,一点点抚摸刘青的脸,好像要把他的样子深深刻在脑海里。 “刘青,和你在一起的十年,是我最快乐的十年,最幸福的十年。” “你相不相信,有前世今生?” 刘青握住周琳琅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 “相信,相信,琳琅,你忍一忍,我给你处理伤口。” 刘青把周琳琅抱入马车内。 “刘青,不要找了,我们好好说会儿话吧。” 周琳琅阻止刘青继续翻找伤药。 “你刚刚说,你相信有前世今生,我知道,你是在哄我开心,你根本不相信。” “我相信,刘青,人真的有前世今生。” “我和你有三世的缘分,三世啊,我们俩都是夫妻,别人一丁点机会都没有。” 周琳琅小得意的笑起来。 “刘青,短时间内你可能没办法忘了我。” “但是人总要朝前走。” “你答应我,伤心难过一阵子之后,要尽快走出来,多看看别人。” “你这人什么都很厉害,只要想到了,就一定会做到,我相信你可以很快忘记我。” “找一个和你相爱的姑娘,你爱她,她也爱你。” “两个孩子这么可爱,她肯定也会喜欢。” “刘青,再过一两年,两三年,两个孩子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你多上点心。” “如果那个姑娘来准备这件事儿,你多跟她说说两个孩子的事儿,她了解多了,也知道该物色怎么样的人。” “琳琅……” 刘青的眼泪一个劲往外涌,在周琳琅面前,脆弱的像个孩子。 “琳琅,你不会有事儿的,我给你包扎,我现在就给你包扎。” “小黑,把药拿来,全部!” 刘青不忍心挣开周琳琅的手,害怕伤了她,只能冲小黑大喊,以此发泄情绪。 周琳琅状似愠怒,很快又笑了,嗔道。 “刘青,我不要包扎,我想和你单独相处,好好说会话。” 她覆住刘青的手,指腹摩挲荷包。 “刘青,孩子需要母亲为他们操办婚事,知道吗?” 第437章 回归现实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琳琅,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刘青紧紧抱住周琳琅,怀中的人,明明还在跟他说话,他在失去的感觉却越来越明显。 “刘青,灵溪村的十年,是我最自由的十年,此生能有这段自由又放松的美好,足以。” 她该回去承担身为周家大小姐的责任了,周琳琅缓缓闭上眼睛。 “琳琅!” 刘青悲怆的声音,惊走山间鸟。 怀中的女子,再也给不了他任何回应。 在镜子前看尽他们十年人生的四个人,并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对周琳琅来说,已经是她一半的人生。 宁写意轻叹,“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枢昀搂紧宁写意,“她在愧疚中相处,在相处中真正爱上刘青,弥补了灵溪村的两世遗憾,周琳琅才是真正的完整。” 宁写意抬头看他。 “这里是你的异境空间,只过了十天,周琳琅的人生,经历了新的十年,没想到,你对人也有如此宽容的一面。” 枢昀的下巴压在宁写意的肩膀上,委屈,“我一直都这样,只是你不愿意发现。” 宁写意:“……” 又来了。 她刚推开枢昀,一个人便从虚无的空间中走出来。 周琳琅身上还穿着一身简单的粗布麻衣,眼睛的红肿还没消散,麻木走出来,听到熟悉的动静,抬头张望,竟看到镜子里的刘青。 压抑了一路的情绪再也绷不住,跌跌撞撞跑过去,跪在镜子前,两只手不停的抚摸镜子上刘青的脸。 他怀中还在抱周琳琅的尸体,难以抑制痛苦。 “刘青,对不起,忘了我,好好过你的新生活吧。” 周琳琅哭着哭着就笑了,转过去跪求枢昀。 “主神大人,我求你,把刘青的记忆抹掉。” 枢昀早就料到周琳琅会有这样的请求。 “你想好了?” “把他的记忆抹掉,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想起你是谁,听到周琳琅这个名字,他也会无动于衷。” 周琳琅闭上眼,任由眼泪冲刷整张脸。 “是,我想好了。” “我们之间所有的回忆,对我来说,是美好,对刘青来说,是痛苦。” “我宁愿他忘记我,也不要让他痛苦。” “罢了。” 枢昀对镜子里的人挥挥手,刘青忽然往这个方向看过来。 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悲戚和不舍。 这种眼神太扎人,也太疼。 明知镜子里的人看不到她,周琳琅还是别开眼睛,不敢再看刘青。 等她再去看的时候,镜子里的场面,已经变成他们继续前进。 刘青坐在马车里,询问小黑受伤女子之事。 小黑试探刘青,多次强调此人是他的夫人,他仍不相信。 最后小黑迫于无奈,只说她是心悦他的女子,为他挡了刺客一剑。 这样的结果,极好…… 楚若霜和宁写意到道别过几次,这一次,是真正离开了。 临走前,楚若霜还是放心不下。 “焦娇和霍铉呢?” “他们……回去了吗?” “回去了。” “阿霜,保重。” 宁写意拥抱楚若霜,楚若霜拍拍她的后背,强颜欢笑。 “你也是,阿意,保重。” …… 转瞬的空白,再次醒来,楚若霜没敢立刻睁开眼。 感受到身下柔软的被褥,嗅着屋内熟悉的熏香,楚若霜一点点放空自己。 “小姐今日是怎么了,太阳快要落山了,还没起来。” “赶了那么久的路,小姐累了,多休息一会儿也不奇怪。” “小姐都快睡一天一夜了,什么东西都没吃,这可怎么好。” 是春浓她们几个在说话。 很快又没了声音,她们出去了。 一会儿的功夫,楚若霜听到春浓问。 “你说的可是真的?” “刚刚传来消息,周家大小姐找到了,人已经自尽,千真万确,信王殿下已经带人过去看。” “没想到周家大小姐逃了那么久,竟然会选择这样的方式结束。” “你们说什么,周琳琅死了?” 她……她竟然那么决绝。 如果她没有为刘青挡剑,枢昀可能真的会给她不一样的人生,终是命运弄人。 “小姐,您醒了。” “人在哪儿,我去看看。” 暗卫说出一个地点,楚若霜迫不及待跑出去。 “霜霜,你要去哪儿?” 言澈刚到侯府门口,急匆匆追上去。 “你是不是想去看周小姐?” “你也听说了?” “正是,我带你去。” 周琳琅没有被送回客栈,而是送回了周家的一处庄子,就是在这里,她让仵作改写周琳瑄的死因。 她间接害死亲妹妹周琳瑄,最后却用相同的毒药结束自己,可悲可叹。 官兵围住这里,楚若霜没有进去,和言澈默默离开。 关闭许久的宫门,沉重的被人打开。 皇后跪在地上,捻珠念佛,一道阳光直直铺进去,一直到皇后面前。 皇后感觉到阳光的温暖,没有抬头,没有理会后面的人。 霍铉站在皇后身后,“琳琅死了。” 皇后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止。 “母后,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您。” “我想跟您说一件事儿,可能您不会相信这么离奇的事儿。” “我无意中坠入一个时空,回到前朝,见证了那段历史的消亡。” “也知道了,谁,才是真正的前朝后裔。” “您不是,周夫人也不是。” “您却被这个自认高高在上,载满家仇国恨的头衔捆住,葬送自己,葬送孩子,葬送身边所有人。” “您觉得值吗?” 皇后站起身,轻轻和搁下佛珠,转身面对霍铉。 “有什么值不值得,我就算不是皇帝的血脉,也是皇室心腹的血脉。” “我们忠诚皇室。” “可我们忠诚的皇室不中用啊,我们为何不能用能力证明自己?” “这个大计一旦成功,我们就是前朝的功臣,千秋万代。” “霍铉,你不会明白这份沉重的责任。” “我母妃呢?” “您为什么要害死她?” “段静妃啊。” 皇后呢喃这个称呼。 “好多年每提起你母妃,我都差点忘记她的模样了。” “霍铉,你母妃长得很好看,好看到我身为女子都心动了。” “她得宠,我是一点都不嫉妒。” “要怪,只能怪她知道不应该知道的事儿。” “复国大计,我绝对不允许出点一丁点差错。” 第438章 清算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皇后凝视霍铉。 “你跟你母妃很像,一张好看的脸,让琳琅对你念念不忘。” “为了你,她差点忘记我对她多年的培养。” 皇后自嘲,“我答应过你母妃,好好照顾你,你看,我把你养得多好。” “重情重义,为了一个从没见过的母妃,要对把你养大成人的母后动手。” “段家呢?” 霍铉表面上越是平静,心中越是滴血。 “他们啊,他们权势过大,万一纠缠不休,非要为段静妃报仇,要是你,你该如何?”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哪怕是一丁点苗头,都要斩草除根。” “霍铉,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你觉得我是前朝贼子,可你父皇呢,他何曾是个明君啊。” “替他打江山的大将,最后得到了什么?” “一个和女儿分离,姻亲被打发出京城。” “一个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女儿从正妻变为妾室。” “也只有安阳和永宣侯压得住他。” “皇家是没有亲情的。” “这些年,他猜忌安阳,猜忌太子,猜忌你……” “你们真该好好谢谢我,如果不是我给他下毒,你们的下场,比姜周两家还要惨。” “你们霍家的皇室,七零八落,安阳监国,你们这些皇子,可有的斗了。” “我虽然没能完成复国大业,能掀起你们霍家的争斗,也不枉我这么多年的经营了。” “霍铉,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过了今日,你可就再也不能从本宫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霍铉后退一步,对皇后鞠躬,转身离开,只留给皇后一个看似潇洒,实则寂寥的身影。 凤栖宫外,安阳公主带着满朝文武,听皇后亲口承认她的罪行。 皇后凄然一笑,落下泪水,谁也看不出,她为何事落泪。 当天晚上,皇后用一根白绫结束生命。 皇上的病越来越严重。 皇后走的第一日,他单独召见安阳公主。 第二日召见永宣侯。 第三日召见焦铭。 第四日召见楚若霜。 直到第五日,才召见信王。 一日又一日,皇上撑了一个月,最终长眠,举国哀悼。 大家都在好奇的遗诏,也在国丧第七日公开。 一份是太子的传位诏书,一份是命安阳公主平乱并监国的诏书。 当年,诸位王爷和皇子举兵谋反。 太子若能活下来,便是太子登基。 若是不能,昭国的存亡便交到安阳公主手中。 诸王之乱,各方势力元气大伤,安阳公主此时监国,也只会落得被圈禁的下场。 扶持皇帝,休养生息,才是最稳妥的法子,也是最好的算计。 皇帝若真是好皇帝,她便可以安安心心当公主。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回头再看,如果皇帝没登基,周家女没有成为皇后,又怎么会引出这么多大鱼,一网打尽。 安阳公主并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 皇帝驾崩之后,文武百官都在猜测,安阳公主会不会立自己的儿子为储君。 他们猜了三年,安阳公主没有任何动作。 焦娇有个秘密藏在心里三年,一直没说出口。 吃过仲秋团圆饭后,顾谨先行回房,把时间留给他们父女。 焦娇一直盯着顾谨的身影,直到看不见,才对焦铭开口。 “爹爹。” 焦铭揉揉女儿的脑袋,宠溺一笑。 “娇儿,你心中藏着事儿,我和你娘早就看出来。” “我和你娘也猜到,你不愿意和她说,你有话想问爹爹,是吗?” 焦娇坚定语气,“是。” 膳厅里的人都已经退下,只留下父女二人。 “想问什么,你尽管问吧。” “爹爹,我娘,是不是前朝后裔?” 他们几个人分开之后,枢昀把她送入皇室。 她看到了一切。 前朝最后一位皇帝的小公主经历宫变之后还活着。 小公主流落民间,隐姓埋名。 当时的境地,对她来说,国破家亡。 对举国百姓来说,是梦寐以求的安定。 国乱几十年,太多人失去生命。 幸存下来的人,他们的家却不在了。 他们每天入睡之前,都在奢望能见到明日的太阳。 看到升起的太阳,多活一日,就是赚到一日。 小公主流落民间也才十几岁。 当了几十年的寻常百姓,渐渐习惯平凡的生活,嫁人生子,安度一生。 后世并不知道,他们是前朝最后一位皇帝的血脉。 一代又一代的积累,他们也成为了昭国的臣子,真正的为国为民。 几十年前,还出现一位异姓王。 异姓王历经两代,却被人构陷意图谋反。 当时证据确凿,异姓王百口莫辩,只能以死自证清白。 他的死,没有为族人换来一线生机。 血流成河之后,真正的前朝血脉只剩下顾谨。 顾谨死里逃生,命运多舛,险些被人牙子卖进烟花之地。 还好遇到一位好心的大娘,带她进入焦家为婢。 她本以为能过上安生日子,几年后到年龄,离开焦府。 命运弄人,她意外和焦铭发生纠葛。 后面的事儿,跟昭国民间流传的版本差不多。 焦娇依旧无法理解父母的相处,却很心疼母亲顾谨的遭遇。 父女俩在膳厅聊了一个时辰,焦铭回屋的时候,顾谨背对里面,呼吸均匀。 焦铭放轻动作,不敢吵到她。 顾谨忽然转身。 “娇儿,都知道了吧?” “知道了。” 焦铭将她拥入怀中。 “顾谨,给我一个机会,从今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顾谨窝在焦铭怀中,没有回答,抓住他衣襟的手,一点点攥紧。 …… “你真的决定好了,要离开京城?” 城门口,楚若霜和霍铉面对面站立。 放下所有的仇与怨,楚若霜第一次这么平静的面对霍铉。 “想好了。” “上一世为了报仇,为了权势,我失去所有,能握在手里的,也只剩下权势。” “这一世为了报仇,我们还是越走越远,再没有可能。” “霜儿,保重。” “霍铉,保重。” “萧夫子。” 楚若霜冲着马车喊一声,车帘被人掀开,她笑着改口。 “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叫段夫子了,您也保重。” 霍铉和萧隐一起离开京城,每个月会寄回来一封信。 过年也会回来住上一段时间,很快便再次踏上旅途。 第439章 结束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他们走遍昭国的大江南北,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将当地的图纸画下来,传回京城,传到皇宫。 根据他们画下来的各地情况,朝廷派人修了堤坝,改造了良田…… 遇到比较特殊的地方,霍铉和萧隐也会停下来,加入到寻常百姓中,跟他们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春耕秋收…… 两人行的日子,只陪伴了三年。 霍铉中毒了。 他不得不回信王府修养。 昂贵的药不要钱似的送到信王府,霍铉的情况还是一日比一日糟糕。 云峰红着眼来到镇远侯府。 “楚小姐,王爷……王爷怕是……求求您,去见见王爷吧。” 云峰跪下哀求楚若霜。 “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我随你去就是了。” 送去信王府的药,有她的一份。 今日就算云峰不来,她也是打算去看看霍铉。 刚走到门口,浓浓的药味从里面冲出来。 霍铉隐忍的咳嗽声越来越明显。 看到屏风后面晃动的人影,霍铉生生忍下已经到喉咙的不适感,紧紧锁定那道身影。 他希冀的人儿没有在犹豫之后选择离开,而是站在他面前。 霍铉瘦了一大圈,袖子松垮,满脸病态。 楚若霜感觉心被揪了一下,“为何从不说?” “霜儿,我没事儿。” “枢昀帮我压制,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苦。” 真要压制,喝下去就是多此一举。 霍铉想,这是他最后一次欺骗楚若霜。 “你看,我这不是一不舒服,就赶紧回来休养了嘛。” “你为何不让他帮你解毒?” “不值得。” “是不值得,还是这毒是你主动服下?” 霍铉笑了,颇有讨好的样子。 “霜儿,你别生气,来,坐一会儿,陪我说说话,好吗?” 云峰给楚若霜搬一张凳子,赶忙让所有人出去。 “霜儿,我去的地方,不是别的,是我们的前世。” “我知道了一切,也知道我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 “你一定不知道,我曾经为你准备过一杯毒酒。” “如今,我为自己准备一杯一模一样的。” “我用这种方式赎罪。” “可我还有很多事儿没做。” “我和表哥走过很多地方,如今表哥的身边不单单只有我,还有很多人。” “他们每一个人都很优秀,每一个人的能力都超越我。” “他们和表哥志同道合,在民间努力发挥着,改变昭国的目标。” “他们一定能实现自己的志向,成为昭国的栋梁。” “有他们和表哥同行,我可以安心放下了。” 霍铉再一次吐血。 楚若霜麻木站起来,“我去把阿意叫回来。” 霍铉虚弱一笑,“霜儿,不要难过。” “能在走之前,见你最后一面,霜儿,我无憾……” 他冰凉的手,擦过楚若霜的手,令她瞬间愣怔。 …… 奇月公主在昭国三年,过着寻常女子的生活。 她不用联姻,昭国国丧期间她就可以回去,她没有回去,提出要在昭国待三年。 大家想不通为什么是三年,楚若霜隐隐约约猜到。 她离开那日,依旧是楚若霜去送她。 “想到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楚小姐的戒备心真的很重,我怎么跟你示弱藏拙,你都不肯相信我。” 楚若霜顺着她的话,轻言。 “还好没有相信,奇月公主,你的演技真的不错。” “被逼出来的。” 人人都觉得父皇宠爱她,只有她自己知道,父皇只是利用她得到一个好名声。 皇室龙潭虎穴,谁都戴上不只一张面具。 此番回去,她的皇兄们怕是要坐不住了。 奇月公主回想在昭国见到的,认识的所有女子。 各有各的快活,也各有各的无奈。 只是最后,她们选择的路不一样罢了。 “我倒是希望有一天,我能像楚小姐一样,肆意快活,不用在乎任何人的目光。” “奇月公主,你接下来要走的路,可是很艰难。” 奇月公主抬眸望着被“鱼鳞”铺满的天空。 “我很早就知道,我要走的路,注定我不能肆意。” “我不后悔。” 她主动握起楚若霜的手。 “楚小姐,这块玉牌,是我的信物。” “我要是有好消息传来,你有机会去殇国的话,凭此玉牌,会有人接应你。” “殇国的通行牌啊,这么贵重。” “你对我照顾有加三年,别说你没把我当成好朋友啊。” “赠与好友的东西,多贵重都不足挂齿。” “阿霜。” “我听意姑娘是这么称呼你,我走了。” “以后没有人和你“争锋相对”的斗嘴了,也没有人和你“斗智斗勇”了。” “保重!” 两人相视,当初所有的警惕,所有的算计,所有的争锋相对,都随风而去。 …… 楚若霜依旧留在京城,每个月一半的时间住在镇远侯府,一半的时间住在沈家。 沈亦之很忙,每个月见到的次数,五根手指都能数的过来。 沈家人和沈亦之都没有要向她道出真相的意思,她也没有试探过任何一句,装作不知道沈亦之是她的亲兄长。 闲暇之余,她会和言澈出去疯玩。 每当这个时候,身后总会有一个男子把她扯入怀中,让她远离言澈。 言澈发现了,厉琛这个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天天缠着霜霜以后,他翻白眼的次数越来越多。 “厉琛,霜霜说她心悦你,我是不相信。” “可能怎么办呢,看在你长得不错,能力也还行,勉强接受咯。” “但你能不能大度一点,霜霜是人,自由的人,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人。” “你再这样拘着她,小心我揍你啊。” 厉琛把楚若霜抱得更紧,“来啊,我们切磋切磋?” “行了,你幼不幼稚。” 楚若霜推开厉琛,懒得再理他。 两个人的一世夫妻,太遥远太遥远。 说实话,她仍是没法感受最初的她,对厉琛是怎样一种感情。 对言澈承认心悦厉琛,一,是不希望言澈越陷越深。 楚家掌握兵权,言家也有兵权,两人注定没有可能。 二,厉琛不愿放手,她不勉强自己,不自寻烦恼,只能试试。 “三位这么欢快呢,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游湖?” 焦娇从另一个方向跑来,从后面轻轻拍一下楚若霜的肩膀。 楚若霜展颜,“好啊,焦小姐邀请,我们的荣幸。” “可不要忘了我啊。” 一个戴帷帽的女子缓缓走来,取下帷帽,宁写意盈盈一笑。 “阿意,你回来了。” 宁写意飞奔,先是拥抱楚若霜,后又拥抱焦娇。 宁写意每年回来一次,主神界的时间只是过了眨眼功夫,有人便迫不及待追来,因此她从不留在昭国过夜。 几个人知道这一点,没有问宁写意能待多久。 宁写意主动说出:“我跟他商量好了,一个月后,他来接我。” “阿霜,我可要在镇远侯府烦你一个月咯。” “乐意至极。” 几个人带着欢声笑语,打打闹闹走向船坊。 …… 第440章 平行时空的宁写意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王妃,您快醒醒,王爷朝这边来了。” 睡梦中的宁写意迷迷糊糊,一阵一阵的闷热令她感到烦躁。 “怎么那么热,谁关了我的空调!” 宁写意蹭的抬起头,瞪大眼睛看到的依旧是一片黑。 这什么鬼地方? 她的豪华度假别墅呢? 她的蓝天大海美酒呢? “宁写意,没饿死你装什么死人!” 一道气汹汹的声音传入脑海中,刺眼的光线一下子铺开。 宁写意忍不住抬手挡在眼前,好一会儿才适应。 面前两扇厚重的门推开在两边,门口中间站着一个男人。 逆光的方向,她看不清男人的样子,只知道挺高挺瘦。 “宁写意,你冒充尚书府千金,耍心机耍手段诓骗本王,害本王把鱼目当明珠!” “本王已求得圣旨,把你的名字从皇家玉碟上抹掉,王府里的一切,都不属于你。” “这是你的休书,拿上你唯一能拿的东西,给本王滚蛋!” 一张纸被甩到宁写意脸上,又滑落在地,上面黑色墨汁和繁体写的“休书”两个字,宁写意看的清清楚楚。 什么玩意儿啊! 拍戏呢? 闹脑海中灵光乍现,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 她,竟然穿越了! 原主也叫宁写意,是尚书府的嫡小姐。 不,是抱错的身份不明的孩子。 一年前皇上赐婚,一个月前,原主嫁进王府,成为诚王妃。 谁能想到,新婚当夜,诚王这个眉毛下挂两蛋的人,把她的贴身丫鬟当成她,两人就这么水灵灵的在隔壁屋翻云覆雨一整夜! 原主受不了这个奇耻大辱,成婚一个月,还没和诚王发生实质性关系。 她的丫鬟琉璃成为了诚王的侍妾,如今陪在她身边的是另一个,叫翡翠。 五天前,沈家找回流落在外多年的嫡女,沈芸。 沈家办事利落又绝情,当天就进宫跟皇上说明此事,并表示已经把宁写意的名字从族谱上划掉。 上玉蝶的皇家媳怎么能是身份不明的女子? 皇上当即下令命诚王解决此事。 诚王把原主禁足五天,不给吃不给喝,原主被活活饿死。 一个时辰之前,翡翠来看原主,怎么呼喊原主都没反应,情急之下把诚王叫来。 抱错之事,都能怪罪刚出生的小奶娃冒充? 捋清事情的宁写意,把诚王府和尚书府问候了一遍。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的诚王气急败坏,用力抓住宁写意纤细的手腕,好像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宁写意,本王在跟你说话,你胆敢无视!” “滚开!” 宁写意膝盖一顶,诚王吃痛弯腰。 她的手也是渣男败类能碰的? “你……你竟敢伤害本王!” “少一口一个本王的在我面前摆谱!” 宁写意对诚王翻一个大大的白眼,慢慢悠悠绕他走一圈。 诚王全身汗毛倒立,生怕宁写意又来一次。 宁写意捡起地上的休书,嫌弃看一眼,揉成一团丢到诚王脸上。 “我们好好聊聊,财产分配之事。” 翡翠脸色大变,“小姐……” “翡翠,你先出去。” 屋里只剩下两人,诚王咬牙。 “宁写意,你是被休,不是和离,休想拿走王府的任何一件东西。” 宁写意似笑非笑,像狡黠的小狐狸,凑到诚王身边,拖着轻缓地语调。 “你不让我满意,我就出去宣扬你的混账事儿。” “一年前刘太守纳第九房姨娘,你把刘太守灌醉,在他的新房当着他的面,和他的九姨娘……” “十一个月前,你看上安衙内的妹妹,害的人家跳河自尽!” “十月前,你又看上贺家的少夫人,害得人家被贺家咒骂水性杨花,可怜的少夫人,不足双十被你逼死!” “九月前……” “你怎么知道这些?” 诚王慌了。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你就说答不答应我的条件吧。” “宁写意,你已经不是沈家女,没有沈家的庇护,本王捏死你,跟捏死蚂蚁一样。” “是,你是可以轻易捏死我。” “可这些事儿传出去,传到皇上耳朵里,传到文武百官的耳朵里……” “你觉得他们会支持,你这个杀害他们亲人的凶手,坐上储君之位吗?” “诚王殿下,我不好过,你也不会好过。” “死前能把一个王爷毁掉,给我陪葬,你说是不是很划算?” 诚王怒火冲天,燃烧理智,一时说不出什么威慑人的话。 “宁写意,你有病!” 宁写意冷笑。 “我要你书房左边柜子里所有的银票。” “我们成亲时,皇宫赏赐三马车的金银珠宝,我全要了。” “还有……我记得朱雀街有一座宅子,我一个人住刚合适。” “你名下有三家酒楼是吧,反正你也不擅经营,给我。” “你!” 诚王胸膛剧烈起伏,脑子里一阵一阵的浪潮涌来,眼前一黑又一黑。 若非强忍着,他怕是已经晕过去。 “彻底和皇位失之交臂,还是拿钱消灾,诚王殿下不会连这点小道理都想不明白吧?” “何况我要的也不多啊。” 宁写意眨眨眼装无辜,浮在表面上的无辜,撕下伪装就是彻头彻尾的小恶魔! 从王府离开,宁写意还薅了四辆马车,让王府侍卫把金银珠宝和她安全送到朱雀大街。 宅院定期有人洒扫,十分干净,拎包就能入住。 看着把屋子占满的大箱子,宁写意兴致缺缺躺在床上。 “怎么就穿越了呢?” 她明明在度假的啊。 “不对。” 脑海灵光一闪,她猛地坐起来,把宽大的袖子掀到胳膊,看到上面打疫苗留下的痕迹。 古代哪有这技术? “难不成我不是灵魂过来,而是整个人都过来了?” 宁写意感觉天都塌了。 “你猜测的不错。” 温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很快一个女子逆光走来,周身笼罩一层光芒,飘渺的不像人。 更令宁写意大跌眼镜的是,两人长得一模一样的! “你是谁?” “姑娘,我就是宁写意,古代的宁写意。” “在你到来之前,偶然知晓真相。” 古代宁写意一步步走到宁写意面前,面带微笑。 “人有生老病死,轮回转世,我俩本是一体。” “上一世轮回过程出现问题,魂魄一分为二,导致我们都体弱多病。” “你成为现代的宁写意,而我坠入古代时空,身世不明。” 第441章 另一种生活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古代宁写意逐渐变透明,慢慢消失在宁写意眼前。 方才站过人的地方空荡荡,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好像她看到的是一场幻觉。 “错乱时空吗?” 宁写意自言自语。 “我岂不是可以随意穿梭时空?” 话音刚落,眼前的大宅子变成豪华别墅,大大的落地窗外是一片蔚蓝,水天一色,茶几上的酒散发醇香。 她回来了! 她真的回来了! 宁写意拿出手机给家人发消息,又和好友视频,真实的,都有回应。 宁写意关了手机,懒洋洋躺在柔软的沙发上默念‘大宅子’。 美酒香气没了,身下触感变硬,蓝天白云大海变成敞开的木窗。 “小姐,小姐!” 一道身影连滚带爬的进来,跪在宁写意面前。 “小姐,求求您救救奴婢。” “王爷说您犯下大错,奴婢不能留,除非您留下奴婢。” “或者……或者入王府为妾。” “小姐,奴婢不想入王府为妾,奴婢只想跟在小姐身边。” 翡翠泪流满面。 “小姐,奴婢知道您很难过,奴婢保证,奴婢很好养活。” “奴婢每日只吃一个馒头,不饿死就行,绝对不会连累小姐您。” “您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奴婢,奴婢定会做一个对您有用的人。” 翡翠被诚王吓唬坏了,只要能活命,在宁写意身边做牛做马也愿意。 这都说到哪里了,越说越离谱。 “来来来,你先起来。” 宁写意见不得动不动就跪的人。 “哭什么,我又没说不留你,以后有人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你不要相信。” “我们既然出了诚王府的狼窝,以后我护你。” 刚才走得急,忘记把翡翠带上了,宁写意有点心虚。 “小姐,谢谢您,谢谢您愿意收留翡翠。” 翡翠哭着又要跪下,被宁写意提起来。 “翡翠,今后你跟在我身边,不要动不动就下跪,我们要有骨气,知道吗?” “奴婢是丫鬟……” “丫鬟怎么了,丫鬟也是人。” “在我身边,你不要再自称丫鬟,称你我即可。” “嗯,奴……翡翠知道了。” 翡翠破涕为笑,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下。 宁写意拿出几张票子送给翡翠,又让她挑选喜欢的金银珠宝,把翡翠吓得腿软。 “小姐,您……您怎么带了那么多东西出来!” 小姐从王府走后,王爷和琉璃都很生气。 她本以为,小姐只是让王爷吃了点亏,谁能想到,她是打着把王府搬空的目的啊! “愣着做什么,快选,喜欢什么拿什么,回头我带你去钱庄开一个户头。” 宁写意心中已经有了计划,票子在古代用,金银珠宝全部搬回现代。 虽然他们家不缺钱,这么多古董放在眼前欣赏,也是心情美美的。 翡翠哪好意思拿,随便挑了两支最不起眼的簪子。 “小姐,我选好了。” 看这丫头唯唯诺诺的样子,宁写意两手抓了一大把塞到翡翠手中。 “安心拿,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带翡翠去钱庄开了户头存了东西,宁写意又去茶楼验收。 诚王这个浪荡子,不擅经营也就算了,还传染身边人。 他请了不少掌柜打理酒楼,没有哪一个掌柜能干超过三个月。 诚王越亏越多,又不舍得盘出去,干脆关门。 关门不到一个月,酒楼内还算干净。 宁写意用手挥挥少量飘在半空的灰尘,从一楼看到五楼,又去后厨看看。 后厨很大,可以容纳十几个师傅一起做饭。 放置食材的柜子后面还有个门,门上写着“储物间”。 宁写意推门而进,顿时愣在原地,这哪里是什么储物间,分明是她办公室的休息室! 咚咚咚。 有人敲门。 她疑惑出去,敞亮的办公室,阳光倾泻,一片金色光芒。 “进。”她答。 “宁总,这是赵总婚宴的菜品名单,请您过目。” 四十岁五婚的男人,次次宴席一样的菜品,有什么可过目的。 宁写意一目十行,把特助打发出去后,又从休息室回到茶楼的储物间。 “翡翠,你来,你看到架子后面有什么?” 翡翠目光迷茫。 “小姐,架子后面只有墙啊,墙上还挂两个空蓝子。” “你没看到有别的东西?” 别的,难道是小姐在考验她墙面的纹路? “小姐,墙面的纹路的确不太清晰了,难道小姐您想请工匠翻新?” 宁写意彻底确定,通往现代的储物间只有她能看到,不用担心这里的人偷偷溜进她的办公室。 三家酒楼位处三条街,都是最热闹的位置。 时间还早,宁写意又跟翡翠去雇三个掌柜,伙计招了几十个,她打算先开一家酒楼试试水。 敲定好菜品,酒楼说开就开。 掌柜就没见过这么雷厉风行的东家,连黄道吉日都懒得看。 酒楼开张三天,别说客人了,连只苍蝇都懒得飞进去。 “东家,会不会是我们的名儿……” 谁家酒楼叫‘馋哭你’,也不知道这位东家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们的名绝对没有问题。” 宁写意强调。 她本来把这名留给酒店,爸妈和那群老头说什么也不同意,否则这么好的名,哪里轮得到酒楼啊。 掌柜尴尬闭嘴,好半天又试探。 “东家,会不会是我们开张太匆忙,大伙还不知道啊,要不让伙计们出去吆喝吆喝?” 酒楼生意要是还这么惨淡,他又得卷铺盖走人了。 宁写意趴在桌子上,手拿筷子,有气无力地戳碟子里的菜。 “按你说的办,谁能吆喝来客人,我给他封红包。” 听说有钱,伙计们干劲十足,吆喝的口干舌燥,路人视若无睹。 宁写意怒了,哒哒哒跑出去,双手叉腰,仰头瞪着酒楼的牌匾。 “门口是有结界还是有什么,这些人怎么看都不看一眼?” 掌柜低垂着脑袋。 “东家,不如我们换换菜品,我们酒楼出的这些,好是好,可……老百姓吃不起,有钱人又吃腻了。” 换菜品? 宁写意突然想到特助拿给她过目的菜品单。 掌柜说得对啊,古代的东西他们吃腻了,现代的东西他们没吃过。 既然她可以随意穿梭古今,她回去拿不就行了。 第442章 另一种如果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费掌柜,你说的有道理,你们等着,我这就去露一手,不要让任何人接近后厨,免得打扰我。” 宁写意把前堂和院子之间的门关上,又把后厨的门也关上,直奔储物间,把特助叫来。 “你吩咐后厨,把赵总婚宴上的菜品全部准备一份,送到我办公室。” “宁总,您是要亲自品尝?” 能让宁总亲自品尝的席面可不多啊。 “对。” 后厨的师傅迅速分工,每人一道菜,除了费时间的,其他菜在一个小时之内送到宁写意办公室。 宁写意又要来一个大餐车,几十道菜各分成两份,整齐摆入餐车。 盘子外面贴上价格和菜名,几十张菜单准备好,几千张预约票也一并拿上,回到储物间。 一股飘香从后厨传来,候在前堂的伙计纷纷趴在门上,嗅着香气,垂涎欲滴。 “我们这位东家,看着年纪轻轻,厨艺这么了得,酒楼的生意不愁好不起来啊。” “说的是,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是什么美味佳肴了。” “……” “来来来,人人有份,大家都尝尝。” 其中一份给伙计们品尝,另外一份,宁写意推到门外,做起试吃活动。 原本目不斜视的路人被香味吸引,纷纷排起长队,一轮试吃,不说撑,七八分饱还是有的。 “这家酒楼不愧是叫好再来,做的菜是真的好吃。” “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菜,我的胃跟着我,也算是有福气了。” “我得买些回去给家人尝尝。” 大家嗦着签子,七嘴八舌。 宁写意站在台阶上,扬声道。 “各位,我是酒楼的东家,我们酒楼明日开张,改名好再来,每道菜每日只推出五十份。” “大家这边排队,伙计们会统计好菜品菜量,发放一张预约票,明日你们拿上预约票就可以取餐,可好?” “好!” “没问题。” “快快快,我们快排队,晚了就没票了。” 酒楼的热闹持续到夜幕降临。 几个掌柜在算盘上打得劈里啪啦,核算三次数目都对得上,面上狂喜。 “东家,您这个方法真神了,一千三百张预约票全部发放完毕。” 一想到明日酒楼会有一千三百位客人,掌柜伙计几十人全部乐开花。 “只是东家,您今日推出的菜品,我们都没见过,不知道如何做,您一个人该如何忙活?” 宁写意打马虎眼,“没事儿,我精力旺盛。” 忙活一整日,宁写意和翡翠回到朱雀街的宅子,两人的院子相隔,宁写意没让翡翠留下来伺候。 她把菜品的登记单拿回来,做了一次全面统计。 明日客人拿上预约票点菜,还会再做一次记录。 她可以根据两次记录,看看哪些菜是客人回味过后又喜欢上,哪些菜是客人尝过点过之后,回去又反悔了。 单子量大,她得先回去跟后厨交个底。 离开酒楼,宅子又没有储物室,她刚想用意念回去,对面的墙突然出现一道门。 这次回到的不是她的休息室,而是酒店的地下仓库。 这是担心她每日让人送太多吃的到办公室,引起怀疑? 该说不说,挺贴心。 这个地下仓库原本不属于酒店,是老板急着出国低价转卖,被她买下来,不知道放什么东西,暂时空置。 她让人把原来的出入口堵上,另打一条往自己酒店的通道出口。 酒楼不歇业,后厨师傅三班轮。 她选定一批师傅,专门做送往古代的菜。 酒楼辰时开门,宁写意到的时候,前堂已经挤满人,大家用预约票点好菜,有着伙计们领到位置上入座。 宁写意按照点菜顺序将单子拿给特助。 一个个餐车推出后厨,由伙计推往前堂送餐。 新开的酒楼好再来,菜品人间美味,很快传遍京城。 诚王府内,诚王正在嫌弃后厨做的菜天天重复,没点新意。 “本王花那么多银子请你们这些后厨师傅,你们是做什么吃的,天天用一样的菜打发本王是吧?” “你们要是还做不出新口味的菜,你们都别干了!” 诚王看着一桌子没新意的菜就烦,袖子一挥,全部扫落在地。 侍从神神秘秘道:“王爷,小的听人说,京城前几日新开了一家酒楼,叫好再来。” “百姓一大早就把酒楼围得水泄不通,大家都说,吃一口,赛神仙。” “要不,王爷您屈尊降贵去看看,勉为其难开金口尝尝他们酒楼的菜,究竟有多特别。” “要是不如王府,他们的酒楼也没有开下去的必要。” 侍从的马屁算是拍到诚王的心里去了。 诚王袖子一甩,背在身后,傲气十足地离开院子。 一个丫鬟匆匆走上来对诚王行礼。 “王爷,贾姨娘已在院中备好王爷喜欢的早膳,请王爷过去一道用膳。” 诚王记得她,是琉璃身边的丫鬟。 王府被宁写意害得损失惨重,诚王气头上,连宁写意曾经的丫鬟琉璃都不想见。 说实话,琉璃伺候他确实没有什么过处,每次说话都能说到他的心坎上哄他开心。 她和宁写意早就没关系,冷落这么些时日,也差不多够了。 诚王吩咐:“把贾姨娘叫来,随本王一同出府用膳。” 丫鬟面露喜色,“奴婢遵命。” 琉璃今日就躲在不远处,只要诚王拒绝,她就跑出来哭,诚王肯定会心软。 没想到诚王要带她出去吃饭,这可是府中姨娘的独一份。 琉璃娇羞地低垂眉眼,两手捏着诚王的袖子,小鸟依人。 酒楼内,所有的单子都已经完成上菜。 很多客人都是点一桌,带着亲朋好友享用,还有些客人打包带回家。 马车停在酒楼前,诚王掀开帘子看一眼,对着侍从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这就是你说的新开的酒楼?” “是的,王爷。” 侍从摸摸后脑勺委屈。 他哪里知道王爷的全部家产,更不知道这家酒楼原本是王爷名下。 诚王冷笑连连,“呵,宁写意,你把本王的酒楼抢走,本王倒是要看看,你有何本事揽客!” 琉璃小心翼翼捏诚王的衣袖,咬紧唇瓣。 “王爷,王……沈姑娘看到臣妾,可能会不高兴,要不臣妾还是留在车上吧。” “本王的爱妾踏进她的酒楼,是给她天大的面子!” “我们走。” 诚王存着羞辱宁写意的目的,故意牵起琉璃的手,把她搂在怀里,腻腻歪歪出现在宁写意面前。 第443章 大结局:独走世间 - 满门抄斩后,她杀疯了 - 拂云直上 主神界内,宁写意抬头望向虚空,上面播放一个陌生时空的场景。 里面的宁写意,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现代的身世有所区别。 她的父亲,可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娶了一个后妈。 感觉到身后有人朝她走来,熟悉的气息,宁写意知道是枢昀。 她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枢昀站在宁写意身边,也抬头看上面的场景,实话实说。 “这是一个生活在平行时空的你。” “平行时空?” “平行时空的我,还是逃不掉死亡之后,落入古代的命运?” “不,阿意,这是江轩给你求来的两个选择。” 宁写意蹙眉。 “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爬过主神界的三千台阶,不仅仅是为了求一个见你的机会,也是想给你一个可以重新选择的人生。” 宁写意心中一震,所有的话都被堵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轩毁了她的人生,她也报复回去了。 他再做这些有什么意义? 平行时空的宁写意,是全然不同的人,她们之间没有共通的感受。 那个可以随意穿梭两个世界的宁写意,没有经历过她曾经的痛苦。 她也体会不到,眼前的那个人的人生,如何天真。 她不会想要感激江轩。 宁写意不屑。 “多此一举。” 枢昀握住宁写意的手,她的手很冷,好像他怎么握紧,都没办法温暖她。 “阿意,你看到的这个人,有两个选择。” “她想要在哪里生活都可以,她的人生,已经改变,她有疼爱她的父母亲,她不再是一个人。” “阿意,平行时空的她,的的确确是另一个你,会弥补你们曾经所有的伤痛。” 宁写意垂下眼眸,没有回答枢昀。 …… 昭国。 沈家以把沈亦之过继给楚家的方式,让他恢复楚亦之的身份。 安阳公主监国的第五年,反对的声音,渐渐消失,大家似乎完全习惯掌权者是一位公主。 有不少大臣甚至上书,请安阳公主立储君,安阳公主没有理会。 这件事儿,年年被提及。 到第七年,安阳公主没有如大臣们猜想的那样,从三个孩子中挑选一个培养,而是把六公主带在身边。 前几年只是带在身边,后面几年,让六公主跟着参与。 每次上朝,都有六公主的位置。 直到十五年后,昭国局势稳定,女子的地位又提高几个等级,安阳公主才把权力交到六公主手中。 六公主没有登基为女帝,而是以监国公主的身份继续。 她新设几个部门,入朝为官的女子越来越多。 安阳公主监国的时候,大臣们劝安阳公主立储君。 当下六公主掌权,大臣们还是天天劝,月月劝,年年劝。 六公主婚后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只是当她把女儿立为皇太女时,民间开始出现了反对的声音。 不少人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想要扶持一位新皇。 诸多势力联手,在一个月之内平息。 安居乐业的百姓,全然不知前阵子的血雨腥风。 期间楚若霜去过殇国一次,住了差不多一个月。 离开之前,把玉牌还给已经是殇国女皇的奇月公主。 楚若霜没有和厉琛成亲,更没有孩子。 厉琛依旧陪伴楚若霜,走过了二十年的人生。 四十出头的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了些,依旧俊俏。 “阿霜,能够再次遇到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和幸福。” “逆天穿梭,与你生活在昭国二十年。” “二十年,为何过得这么快?” 厉琛坐起来,楚若霜和他相拥。 他把下巴压在她的肩膀上,眼中尽是不舍。 “我本不是这个时空的人,若非你找到我,我可能还在另一个时空苦苦等待,最后满是遗憾的离开。” “阿霜,谢谢你,谢谢你来找到我。” “谢谢你,给我二十年的美好时光。” “我回想我们这些年,太多美好,太多不舍。” “可我,还是要走了。” “阿霜,我走后,你不要为我难过,更不要哭,不然我没办法帮你擦眼泪哦。” 他直起身,双手捧着她的脸宠溺地笑。 楚若霜眼中含泪,委屈地盯着他。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 一开口,才发现声音已经哽咽的支离破碎。 她一只手握拳,轻轻锤他的胸膛,像猫儿挠痒痒,被他握住。 “阿霜,我们的二十年,太美好太美好,我会带着我们所有美好的记忆,走完黄泉路。” “阿霜,此生有你,我无憾。” 覆在手上的温暖,一点点凉下去。 楚若霜呆呆愣愣的维持原本的姿势,慢慢闭上眼,滚烫的泪,落在他的手背。 这一次,他当着说话算话的没有为她擦眼泪。 …… 楚若霜五岁到京城,在京城生活六十年。 六十年期间,除了春浓她们,唯一没有缺席的人,便是言澈。 她未嫁,他未娶,两个自由人一起走过昭国的山川大河,看遍天下红尘。 她走那日,言澈跪在她床边,双手紧紧抓住她,哭的像个孩子。 “意姑娘,你有办法救阿霜,是吗?” “你专门回来,一定是为了救阿霜,是吗?” 言澈眼中的泪和希冀混在一起,哀求地仰头看宁写意。 宁写意静默不语。 楚若霜的离开,给言澈造成不小的打击。 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第二年的同一日,他在睡梦中见到了楚若霜。 她还是十几岁的模样,美丽活泼中带点狡黠。 他笑着看楚若霜慢慢朝他走来,主动向他伸出手,被她握住,他有点小得意。 “霜霜,你终于来找我了……” 又是一个第二年,六公主长眠乾坤殿。 她们这些人,一开始争锋相对,互相猜疑,谁也看不上对方。 几十年的风风雨雨,生死不离。 活得最自在的人,是焦娇。 昭国几十年的时光,身边一个又一个好友离去,对宁写意来说,也不过短短的一两个月。 她经常回昭国陪伴焦娇,听焦娇聊起她们游历大江南北几十年的所见所闻。 “意姑娘,你还是当初的模样,真好。” 焦娇靠在贵妃榻上,暖呼呼的太阳,像一张带自然花香的被子,盖在她身上。 连带她两鬓的银丝,都染上一层朦胧的金光。 她眺望天幕,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 “意姑娘,我看到阿霜,殿下,璃璃,阿盈,润卿,言澈,厉琛,小白……所有挚友都来找我了。” “意姑娘,我要去找她们了,祝你永远自在和洒脱,永远顺遂和幸福!” 冬日的阳光难得热烈,神圣的光辉,笼罩静谧温暖的院子,青色倩影渐渐淡去,走向另一个时空…… ——全文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