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者卷 第1章 肖雷被迫出世 - 灵能审判 - 高颔首 大海变幻莫测。人们因此赋予它各种性格。但大海就是大海。 他在大海中沉睡。那里没有光线，平静而幽暗；那里没有海流，就像时间被冻结。 他曾是灵能法官，曾是拥有灵能审判强大法力的神灵。自从他偷走那强大的“终极审判”到此，已独自守护了26年。 他在睡梦中，耳畔偶尔响起导师的遗言。 “孩子，替我修正他。” 此时一个威胁悄然而至。他在沉睡中似乎听到有人呼唤他的名字，那声音来自海上。他又仔细听了听，没错，他们在找他，而且不久便会找到。 他有些烦躁，灵能随之鼓动，就连千年不动的海水也生出了暗流。 他终于按捺不住。如果有人找到并利用那股力量，不管为什么，都绝对不行。 他施展灵能法术拖着自己的灵体离开身躯。“人没法揪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提起来，但灵能可以。”那是他的导师常常挂在嘴边的话。 一想起导师，他又有些踌躇。就这么离开身躯，离开守护多年的“终极审判”？ 他的灵体在海水中翻滚着，卷起更更多海流。他撕扯着自己的灵能法术，那法术复杂而多变，就像大海的性格，难以捉摸。 他现在必须暂时离开“终极审判”，由得它无人看管。因为他必须弄清楚是谁以及为什么呼唤自己。 时间紧迫。他继续拖着自己向上升。他感觉不到深海的压力，却能感觉到越来越强的光线。他来到海面，看到了一艘大型科考船漂在那里。 “好大手笔……”他惊呼。 二十多年不曾有过的好奇心引着他接近那船。那船的甲板上有十数人在向着海面有节奏的呼喊：“肖雷……肖雷……肖雷……”喊了几分钟，便有人指挥着把另外十几个人换上来继续呼喊。然后再换一批。 肖雷的灵体悬在半空中，叹了口气。他晓得，不用扩音器只用肉嗓子，懂得用这种方法寻找自己的人只有两个，知道自己藏在哪里的人也只有这两个。26年前正是这两个人帮助自己藏在了这里。一个是失去了灵能法术的堕落者，一个是不懂得灵能法术的世俗人。 “可是，为什么？”肖雷这么想着，释放自己的灵能，任由它遍布那艘科考船的每个角落。 “没有。没有我认识的人。” 他落在甲板上，去看那指挥众人轮班呼喊的头目。那些人还在卖力的喊着，没人知道他们在找的人已经来到他们身边。肖雷仔细打量那个头目，又黑又高，孔武有力，一条臂膀是金属手臂，手臂上端嵌一枚鸡蛋大小的金色的石头。 “这是什么？”肖雷仔细的打量那块金石，摸不着头脑。 虽然他很好奇，但是没有躯体他便没法跟那头目交流，即便是精神法术也需要躯体的承载。而且能够游荡的时间也不多了，他的灵在游离态中保持不了太久，否则就会消散。他需要找到自己的分身，作为临时的躯体，进入他们以他们的身份行走，再找出是谁派这些人来唤自己，然后阻止他。 26年前的那场逃亡仍然记忆犹新。在灵能法官带着“终极审判”离开灵界时，他还是一体，那时他的名字还不叫肖雷。逃亡中，他的灵一度被打的粉碎，就像一只玻璃杯从十楼坠落摔在水泥地上，碎片散落各处。一个叫肖雷的人找到了破碎灵能的主体并献身容纳了他，之后他便成了肖雷。不久后，众多碎片中的其中四块被找到，并且被容纳而分别有了宿主，成为肖雷的分身。他的灵可以自由的在五个分身中间跳跃、转移。 “除了海里那个还有四个，虽然已经过去多年，但总有一个还健在吧。”他这样想着，来到空中，离开大气层。放眼望去，分身数量之多让他惊讶。那四个分身都在，可那些新的……是怎么来的？ 现在看来，一定是在肖雷沉睡后，又有人收集了其他碎片，并且给它们找到了或是制造了躯壳。他现在不只四个分身，而是有了数十个分身，世界各地到处都是。但他不知道做这事的人意图为何，他想“但愿这么做的人是朋友不是敌人。现在能相信的仍然只有那四个老的。那么好……” 很快，他找到了四个老分身中的一个。那人此刻正在英国，在自家的后院BBQ。 “高颔首”就是两个知道肖雷藏身处的人的其中一个，而沉睡前，这个分身就在高颔首的身边工作。最好的选择。肖雷想：“很好，先从高颔首开始。我可以进入这个分身，以他的身份去见高颔首。如果是高颔首在找我，那么我将问明原因，劝他收手，然后回大海里继续睡觉。如果不是他，那就一定是另一个，排除法也不错。就这么办。” 肖雷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分身的手里正熟练的翻着烤炉上的肉块儿，肖雷的不请自来让他很不舒服。他们两个在一个躯壳内，那不是合二为一，只是借用。这样肖雷仍然还能在不同的分身之间自由转移，只要他把自己的灵体与这躯体的灵体划分的泾渭分明即可。 分身抗议这种粗暴的入侵，可也只能被动的接受，没有别的法子。抗议无效！ 肖雷对分身的态度很失望，毕竟二十几年没见了，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讨厌自己。 肖雷说明来意，然后他们交换记忆、交谈。分身终于让肖雷明白，26年了，他早已经退休不再为高颔首工作。肖雷回身看了看这栋别墅，恭喜他这二十多年来自由自在的生活，然后对不请自来表达了歉意。肖雷请他打几个电话找到高颔首，剩下的事便不用他管。于是分身同意了。肖雷本想临走前尝尝那些烤肉，可他看了看烤炉上已经烧焦的肉块，便说了声抱歉，然后离开这个分身再次回到了空中。 分身打电话了解情况需要时间，那么过些时候再来问结果就行了。现在肖雷想要借这点儿时间找到另一个知道他藏身处的人——“钟离”。 肖雷记得钟离隐居的地址，一个夜市大排档，北兴市，中国，他在那里当店老板兼厨师。至少26年前是这样。 肖雷在外层空间寻找，他看到中国北兴市有两个分身。他们俩都是肖雷沉睡后的新分身，他不认识他们。可现在他也顾不了那么多。肖雷落到北兴市的上空，找到两人中的一个。很遗憾，他发现那个分身是个小偷，小偷鬼鬼祟祟的尾随一个衣着光鲜的男人，用低级的灵能法术窥伺着他们身上值钱的物件儿。肖雷耸了耸肩，这个灵能碎片一定是带着他本体的一些贪婪。他不愿意以这样的身份行走，所以，PASS！ 他再次升起，很快找到了另一个分身，分身在一个两房一厅的公寓中。肖雷觉得这个看起来还算正常，不到二十岁的年纪，白色面皮，有些男儿气概，腰细腿长，不算壮也不瘦弱。分身坐在桌边窗前一边看书一边写写画画，身边还有另一个人，长的比分身粗壮，蜷在沙发里一边大吃大喝一边玩着平板电脑，似乎是分身的朋友。肖雷扫了一眼桌上的书，语文、数学、外语、物理、化学、生物。 “这么低级的知识……”肖雷撇撇嘴，接着他看到桌子的一只脚垫着一块儿灵能。原来这桌子的腿长短不一，这小子居然将灵能物化然后用来垫桌脚。看这个分身的年纪，肖雷沉睡之时他应该还没降世。“算了，是福是祸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肖雷进入了这个分身，然后交换记忆。 堕落者卷 第2章 唐南知晓身世 - 灵能审判 - 高颔首 肖雷进入到这个分身，分身也随即感觉到这亲切的拜访。 肖雷开始交换记忆，交流灵体。分身不知不觉看到了很多事物，像在大路上行走看见路边景物，又像是站在路边观看着路上的自己行走。他清楚的知道有个人与自己并行，在自己的里面，如饥似渴的窥探他的人生。这既让人兴奋又让人感到被侵犯。 肖雷此刻知道，这个分身名叫唐南，自幼就是孤儿，在儿童福利院长大。唐南因高考成绩不佳而落榜。遗憾的是，儿童福利院对已经长大的孩子再无照顾的义务，他们只为考上大学的孩子支付学费和生活费，至于不能上大学的，就只能自谋生路。因此，唐南落榜后一边打工一边复习，准备来年再战。 唐南身边的这个朋友也是个孤儿，儿童福利院的唐院长给他起名唐军，后来被人收养就改名叫梁军。梁军幸运，养父母经济条件很好也很宠爱他。可他偏偏不喜欢。 自从唐南租了房子搬出了儿童福利院，梁军就天天来他家里混。两房一厅的公寓，唐南一个人住显得浪费了，之所以租下来，是因为梁军的软磨硬泡以及出了租金的大头。现在梁军每天的骚扰几乎成了唐南高考路上最大的障碍。 唐南此刻也终于明白自己身体里那奇怪的东西是什么了。或者说他知道了那是谁。即是自己也是别人。他还知道了自己为什么是个孤儿，因为他压根就没有父母。肖雷窥探他记忆的同时，也让他看到了自己的来历。他是别人造出来专门容纳肖雷的灵能碎片的。 他并未因此伤心绝望，反而有些开心。从他懂事开始便常常因为父母遗弃自己而偷偷伤心，现在他终于知道遗弃他的其实是些不相干的人，顶多是一些崇拜魔法的怪人。而且自己现在有了同伴，其实并不孤独。即便自己只是诸多分身中的一个，即使自己只得到过福利院老师的爱，这些对要求本就不高的他来说，也足够了。 唐南还知道了自己有别于常人的原因。那些怪人以那颗灵能碎片为核心打造出来躯壳。他承载着这个自称肖雷的不速之客的一部分灵体。他自懂事起便拥有的那种有别于常人的能力，叫做灵能。他看了看桌脚下，那块为了垫桌脚而造的东西，它终于也有了名字。 肖雷提出要求，他只要见一见那个叫钟离的人，希望借助唐南的躯体并以他的名义前往。肖雷等待答复，可唐南的问题更多，想知道的更多。 “我的时间不多，”肖雷在这躯壳里对分身唐南说，“那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将敲开我本体的躯壳。那很糟。” “如果我不去呢？” 肖雷没有回答，他不需要回答。肖雷轻易就能控制唐南的身体，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所以到现在为止这些交流只是出于礼貌。 “可以走了么？”肖雷问。 “喂！你发什么呆啊？”梁军喝着啤酒吃着花生，见唐南望着窗外在那里僵硬了好几分钟，便开口问，“楼下有美女路过？打架的？车祸的？” 唐南回头看了看他，说：“哦……没什么。这题太难了，不会做。” “我帮你看看？”梁军丢下花生，撸起袖管儿就要过去。 唐南摆了摆手：“你就拉倒吧。” 梁军比唐南大两岁，现在刚刚混过大二正放暑假，高中那些玩意儿他应该早就忘光了。 唐南合上书站起身说：“等唐怡来了我再问她。”说完走到门口，换了鞋子，“我出去一会儿。”他跟同梁军说的话也是回应身体里肖雷的话。他同意走这一趟。肖雷感到唐南的情感里有一些解脱的意味，大约他早就厌倦了那些低级的知识。 唐南说着开门就要出去。 “去哪啊你？”梁军问道。 “呃……” “得。我还是替唐怡看着你吧。”梁军说着也到门口换鞋。 “我很快回来，你在家等我吧。” 梁军又是摆手又是摇头：“等唐怡来了，看到就我一个人，那就不是埋怨我影响你复习了，她会说是我把你挤兑出去的。每次都是我背锅。还记得你五岁的时候跳到泥坑里洗澡么？她楞说是我要你跳的。还有那次你往粪坑里扔鞭炮……” 肖雷让唐南阻止梁军跟来，避免节外生枝。可唐南却有些犹豫。 肖雷在唐南的记忆中寻找唐怡这个名字，原来唐怡也是弃婴，也在福利院长大，跟唐南同岁。他们三个是如亲生兄妹般的关系。唐怡的高考非常顺利，考上了本地一所不错的学校，而且主动承担了辅导唐南功课的任务。 不过肖雷也看到了一些难以理解的信息，于是他向唐南说出疑问：“这个唐怡为什么让梁军盯着你？还有你为什么不能违抗唐怡的命令？你对她负有什么责任吗？”唐南没有回答，但是肖雷在他的思想里捕捉到一些意识流：“我一直把唐怡当做妹妹，可自从我落榜，我们的关系就变了。现在她是我妈，我是她儿子。” 肖雷不是很能理解，辈分的对位怎么能如此跳跃和波动，但他确认这意识的坚定且不可撼动是真而且确的。 唐南劝说肖雷：“只是去找个人说话，要去的地方还是个大排档。有吃的就能堵住梁军的嘴。”接着有在里面自言自语，快点回来就能瞒的住唐怡。 肖雷不再阻拦，也打定了主意，到时候用精神法术让梁军听不到看不见也就是了。 “也好，”唐南跟梁军说，“我去江北见个朋友。他开了个大排档，一块儿带你尝尝。” “嘿嘿黑，就知道你有问题。想吃独食。我大姨夫家的那个哥哥，记得不？特别胖的那个？痛风的哪个？你知道他痛风是怎么来的？就是吃独食吃的。还有我们宿舍的老六，总是偷偷吃独食，每次拉屎都像煤球那么黑……” 梁军对吃的热爱和对世界的认知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唐南和梁军出了门，直奔江北区的小吃街。 此刻肖雷和唐南在一个躯壳内，那不是合二为一，只是借用。如果合二为一了，就不能自由的抽离。因为肖雷仍需要在分身间自由的跳跃、转移、搜集情报，所以需要保持一定界限，以便分离。 可他们不知道，这次出门他们俩将走上一条不归路，而且从此融合在一个躯壳内再也分不清彼此了。 堕落者卷 第3章 巧遇灵能扒手 - 灵能审判 - 高颔首 味道、声音、光线，在一个躯体中的感受，与灵体独立存在时的感受完全不同。一个是用灵体感知，一个是用身体感觉。 后者要丰富的多。因为它有鬼斧神工的神经系统，有各司其职的腺体，以及腺体分泌出的各种情绪和快感。 从昏暗的深海到五光十色的花花世界，肖雷沉浸其中，陶醉，如饥似渴。 肖雷为唐南指明了目的地，江北食街。然后由得唐南跟梁军漫步闲游，而他此时只想享受这久违的一切。 他们走出小区，穿过马路，向下，进入地铁站。 地铁里，往江北去的列车上，梁军坐在唐南旁边翻看着手机，时不时的嘎嘎嘎的开怀大笑。唐南闭着眼睛小憩，但在他的里面，他正不断向肖雷提问。 “为什么那些人把我造出来？只是为了做你的分身？你是谁？或者你是什么？你从哪来？其他分身是谁？我怎么才能认识其他分身？……” “停！”肖雷对分身唐南说，“我没法一次回答这么多问题。” “那就交换记忆，像刚才一样。” “可以，但我只能允许你进来几分钟。要知道，我必须努力控制才不会把你吞噬，如果你出不去，我们将融为一体。不仅我无法在离开你的躯体，你也将不复存在，成为我的一部分。” 两人达成共识，肖雷敞开心门。 唐南进去了，迫不及待的理解那些记忆。一个牵出两个，然后两个牵出更多。不同的线索像盘根错节的树根，像城市里四通八达的道路。路边随处可见的一个个房门，隐藏着肖雷一生中的所有秘密，以及秘密的所有细节。 唐南看的眼花缭乱，茫茫然越探越深，越走越远。肖雷感到了更多的连接，更多的共鸣，惊呼：“不能再往里走了，快回来。”可是唐南像是没有听见，继续向深处探索，更多的岔路口，更多的房间。肖雷只得在他耳边吼道：“唐怡来了！” 这招果然管用，唐南回过神来，在肖雷的帮助下退了出来。 唐南疑惑道：“我看到了很多，可我的疑问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了。” “朋友，理解一个人当然不像我们平时看到的那样简单。” “灵能世界真漂亮。” “……是，很漂亮。” “它在哪？” “在想象中。它之所以美，是因为它是由数代灵能者凭空而造的，尽从人愿的美当然不容置疑。” 唐南睁开眼，回到世俗中，再次被周遭的声音包围。列车发出的机械运转的声音，梁军发出的嘎嘎嘎的笑声，人们的窃窃私语声。唐南抬头看了看，距离目的地还有5站。 唐南转过头，另一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两个女孩，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一个穿着黑色套装。这个时间车厢里几乎都是刚刚下班的人。 其中一个女孩说：“我真搞不懂，她这样无能愚蠢的人也能晋升？” 另一个说：“你不知道？” 女孩儿双手交叉在胸前，然后靠到椅背上：“我知道。她不就是跟老板那啥么？” “那她就不是蠢。” “我就是不明白，这世道还有没有公平正义。” “我觉得有。不管你想得到什么，……总要有所付出……” 女孩不置可否，觉得哪里不对，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听到这，肖雷感到有些不舒服，导致唐南的身体也在座位上蹭了蹭自己的屁股。屁股碰到了隔壁的女孩儿，女孩儿回头瞪了他一眼，然后回过头去继续聊天。 “你怎么了？”唐南在里面问肖雷。 “这幅身体我可能还不太习惯。” “可我觉得你是讨厌这两个女孩儿说的话。” 肖雷没有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地铁又过了一站，唐南才追问道，“你相信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么？” 如果肖雷现在有自己的躯体，他一定会起一身鸡皮疙瘩。也许只有唐南这样的年纪才会问出这样幼稚的难题。虽然幼稚，但确实很难回答。 肖雷想了想才说：“我们天生就不公平。身高、样貌、智商、体力、家庭、教养、智慧。但我建议你相信这个世界是公平的，这样会让你好受些，你会变的乐观。虽然事实的确并非如此，但为了身心健康，自欺欺人也是值得的。” 唐南不满意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而且他并不想放弃，他接着问：“那么你相信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喽？” 肖雷在唐南里面笑了笑：“世界就是世界。相信一件东西有某种意义，这种做法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世界根本就没有这个义务非要让你或者让那个女孩儿开心起来。” 他们俩说着，转头瞥向那生气的女孩。两个女孩正在下车。“咦？”，唐南看到女孩的背包里有什么东西，隐隐约约飘飘忽忽的。 “是一个灵能做的标记。”肖雷说。 “灵能标记？”唐南问，“灵能标记什么？” “看见那个人了么？”肖雷帮助唐南看向坐在对面的一个男人。那人跟唐南相仿的年纪，长的又瘦又矮，翘着二郎腿，此刻他也正盯着唐南看。 “他是个小偷，”肖雷继续说，“他会一点儿粗鄙的时空法术。他用灵能去标记那些他想偷的东西。我想，这次的目标该是那女孩背包里手机。等到女孩下车，走的还不算太远的时候，他就会施法把手机拿到手。” 肖雷的话刚说完，列车关门启动，那瘦男人的手里突然多了两部手机。那人仍盯着唐南，举起手机在空中晃了晃才踹到怀里。不知道他这么做是炫耀还是挑衅，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经知道唐南也是一个灵能者了。 肖雷帮唐南站起身，拍了拍身边的梁军，离开座位，往车厢的另一边走。梁军一脸茫然，起身跟着。俩人一直到下一个车厢才又找了两个位子坐下。 梁军挠头不解：“你干嘛？”他朝四周看了看，“遇到老师啦？前女友？” 唐南说：“你没闻到坐你旁边那人放屁了么？” “哦？光顾着玩游戏了，没注意。”梁军说着抬鼻子闻了闻，肖雷运用起灵能法术，影响了梁军的嗅觉，这法术对一个强大的精神者来说非常简单，但并不有趣。 “好像是有点儿臭味。欧买嘎！这个味道……我的天！这还是躲远了的，要是走的不及时，我非得把午饭都吐出来。这哥们儿的午饭一定是白酒就大蒜。这么辟邪的屁！”梁军筋了筋鼻子，继续玩他的手机。 一切又恢复平静。 唐南在里面问道：“我们见到小偷不该管么？就那么由得他？” 肖雷说：“那样下作的行为，我看着也恶心。我本该惩罚他的，但我不想节外生枝。另外，那家伙跟你一样也是我的分身之一。” “啊？” “你没听错，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分身。” 堕落者卷 第4章 不是钟离是颔首 - 灵能审判 - 高颔首 唐南看着车厢里那些匆匆过客，有人上车有人下车。他又看了看对面扒手那让人生厌的表情。 唐南对其他分身充满期待，他觉得他们是自己的家人。 可是万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家人”竟然是个粗鲁、丑陋、卑鄙的扒手。 “你是说他跟我一样？” “对。”肖雷说，“我先找到的他，可我讨厌他，所以又来找的你。要让我以扒手的名义行走，那还不如就让那船上的人把我唤醒算了。” 唐南有些泄气：“我还以为我们是正义的化身，或者类似的什么。我呢？你不讨厌我？” 肖雷没说话。肖雷觉得这个分身有些过度敏感，说的话总让他感到不适。事实是，肖雷觉得唐南只是比那个小偷稍好一些而已。肖雷对恶行深恶痛绝，可他对正义也早已没了追求。所以即便是自己，他也并不喜欢，何况分身。 唐南又问：“我不明白，我到底是谁？” 肖雷有些不耐烦：“你唯一的缺点就是啰嗦。你就是你，这有什么好问的？” 唐南不肯放弃：“我的意思是，我是什么？” 肖雷抬起了唐南的头，帮助他扫视车厢里所有的人。然后他平复了一下焦躁的心情，耐心的跟唐南解释：“我，这个字的意思是，有能力用符号交流与自我觉知的存在。” “可我是你的分身，抛却我的躯壳不说，我只是你的一颗灵能碎片。我是你的？还是我的？” 肖雷觉得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他搜肠刮肚，终于想到可以安慰唐南的话。 “你钻牛角尖儿了，伙计。我们从来就不拥有一个自我，我们通过不断的成长成为一个自我。” 唐南翻来覆去的念了几遍，摇头说：“听起来很对，但我不是很懂。” “你只要记得，你就是你，我就是我。听着，你可以把自己理解为一个连续的人生，也可以理解为一个拼凑的人生。我在你的体内，但我是肖雷，还没有跟肖雷结合的时候我的名字叫古印……”肖雷突然察觉自己不该透露这么多，于是停了一下。 接着他想到，唐南是已经看过了自己很多过去的，随即释然。他接着又说：“连续的而又是拼接的，就像光一样。光有波粒二象性，光子和光波是同一个东西，却有截然不同的性质。这就是灵体的本质，对于灵能者来说，灵体就是我们本身。我们目前还是两个个体，所你仍然还是你。” 唐南挠了挠头皮：“高中倒是学过。波粒二……什么的……” 肖雷赶忙说：“我知道，我在你书桌上看到了……”肖雷感到有些气馁。这就像是有人一直问你地球是不是圆的，而你却懒得告诉他“不！地球是球形的，所以它叫地球。” 幸亏这时候列车刚好到了江北站。 唐南把梁军拉起来，下了车。他乘滚梯向上的时候回头看了看，确认那个小偷分身没有跟来。 他们来到地面，继续行走在城市的街道上。 在肖雷看来，这座城市的样子与二十六年前有很大不同。但是街道都还在原来的位置，所以尚能辨认。 太阳在西边正准备下班，食街上还没什么人。肖雷凭着记忆带着唐南和梁军七拐八拐，直到看见了“权记”的招牌才松了口气。可是那里没有开门。 唐南说：“可能来早了，我们等等。” 梁军点点头，掏出手机蹲在地上继续游戏以及嘎嘎嘎的笑。 肖雷放出灵能，并让灵能到达大排档里的所有角落。他看到了钟离就在里面，这回才真算是把心放在了肚子里。二十六年啦，钟离为了方便被大家找到，一直都没换地方。 频繁使用灵能法术让他有些疲惫。他决定礼貌的等在门口。他让唐南面向街面，看着街上的人。肖雷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的看看这些芸芸众生了。 没等多久，身后响起一阵铁链和绞索摩擦出的刺耳声音，店里面随即飘出一股韭菜和鱼腥味儿。店老板开张迎客了。 唐南回头看，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满头白发，正把卷帘门拉起 老人走了出来。肖雷一眼就认出来开门的正是钟离，可是钟离没认出肖雷来。这不奇怪，他现在正用唐南的身体和样貌，并以唐南的身份行走。肖雷站在钟离的面前，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肖雷想起钟离烤的秋刀鱼，他的手艺绝对是这条街上最好的。 钟离看着唐南和梁军，问道:“咋？吃饭？太早了。咱家晚上八点才开档。” 肖雷觉得钟离的口音有些滑稽。 “八点？”肖雷说，“我记得你以前是六点营业的。” 钟离上下打量唐南：“老主顾我都认得，可你看着面生。你以前来过？” 肖雷微微一笑：“先给老朋友烤一份秋刀鱼怎么样？” 钟离瞪大了眼睛。懂得自己绝招的人本没有几个，而眼前这个小伙儿年纪轻轻竟叫自己“老朋友”，那更是从没遇到过。 钟离皱着眉问道：“我认识你么？” 这时梁军已经揣好手机站在唐南的身边。肖雷此时已放出自己的灵能，对梁军使用了精神法术。梁军现在听到的对话是“有鱼吗？”“有。”“好吃吗？”“好吃。”……，都是诸如此类的废话。梁军觉得这对话寡淡的奇怪，但他更在意的是自己肚中的饥饿。肖雷懒得为梁军编织细腻的的法术，只用这粗陋的障耳法糊弄他。 “是我，肖雷。”肖雷一边说一边用精神法术让钟离看到了自己本体的容貌。 “啊？”钟离看到后惊呼。 “这是一个新的分身。”肖雷解释道。 “我是在做梦么？你这个壳子……分身是哪来的？” “说来话长。我一直睡的好好的，可今天有人在海面上呼唤我，而且是用正确的方法。我出来查看，这才发现世界各地多出了数十个分身。这就是其中之一。你不知道这事？” 钟离摇摇头。 一旁的梁军此时听到的是，“新鲜么？”“啊？”“我说新鲜么？”“你开什么玩笑？”“我没开玩笑”……，急的梁军直搓手，但却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插不上话。 钟离看了看梁军。肖雷立即解释道：“不用理他，我用了精神法术，他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钟离点点头说：“需要我做点什么？” “回答几个问题，”肖雷继续用唐南的身体说，“但是先给我来点儿烤鱼和啤酒。” 烤鱼和啤酒这句梁军听到的是本来的意思，他大嘴一咧，几乎就要为取得这样的进展鼓掌了。 钟离笑了笑连声说好，把唐南和梁军让了进去，顺手在门上挂了个暂停营业的牌子，然后又把卷帘门拉了下来。 梁军见了问道：“老板，你这是干什么？我可看过人肉叉烧包，你这不是黑店？或者，你是无照经营还是怎么的？我胆子小，你别吓我，你不要接待其他客人了？” 钟离呵呵的笑着说：“我的那些朋友在哪都能找到乐子，不必非到我这来。再说了，二十多年了，肖雷应该有好多话要跟我说。” 梁军听到的是，“你们是贵客，你们先吃，我晚些再开门。” 唐南拍了拍梁军的肩膀带着他往里走，边走边说：“是啊，有好多话要说，至少一打啤酒那么多。”然后跟钟离两个人一老一少相视而笑。 钟离带他们穿过前厅，把他们引到里间屋，他自己的卧室。肖雷看到屋里的摆设跟二十六年前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墙面重新粉刷过。 他们坐下来，聊了聊别来的一些往事。肖雷说了在海上召唤他的那些人，还有对那些新分身的发现。梁军在一旁听到的仍然是那些没营养的啰嗦话，他嚷道：“我说老板，我们是来吃东西的。吃？EAT？你们两个确定知道怎么用人类的方式交流吧？吃的意思是，摄入碳水化合物、脂肪、蛋白质，然后等他们变成代谢终产物和消化后的渣滓。最后你会去厕所。这么一遍一遍的吃，一边一边的拉，反复这么干你才不会死，这是长命百岁的前提。” 钟离呵呵一笑说：“我去去就来，你们今天就在我房里吃。”说着起身要去厨房。唐南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那手臂粗糙枯干，已不像二十六年前那样的健硕有力。 肖雷说：“真的不是你么？” “唤醒你？”钟离摇摇头，“我对你发誓，不是我派人呼唤的你。” 唐南点点头，放他去了。 肖雷想，既然不是钟离，那就一定是高颔首了。高颔首，26年前多亏他帮忙藏匿了自己。可现在他为什么又要唤醒自己？ 堕落者卷 第5章 永生之人 - 灵能审判 - 高颔首 肖雷心里已经轻松许多。既然不是钟离，那就一定是高颔首了。 肖雷需要马上跟另一个分身联络，催促他尽快行动。他看旁边的梁军又在玩游戏，投入的就像老僧入定般旁若无人。他解除了他的障耳法，然后将灵体抽离来到空中。他来到伦敦，进入到那个老的分身，询问进展。 分身在自己的书房，疯狂的翻着电话簿。显然他还没有找到高颔首的下落。 “见了鬼了，”分身说，“这么重要的人物，公司里竟然没人知道他的下落。我只是退休了七八年，现在的保密制度竟这么严密了。” 肖雷说：“我就没指望会有多顺利。” “还是说因为我退休，权限不够了呢？” 肖雷说：“也许是他故意躲着我。” “为什么？” “这正是我需要你帮我找的答案。如果他想见我把你带在身边不就好了。”肖雷又想到一件事，“你认不认识一个只有一条手臂的人？断臂上还装了金属手臂，那上面还嵌一个金色的石头，鸡蛋大小。” 分身摇摇头，然后继续翻电话簿，打电话。 肖雷请他不要急躁，继续帮忙追查。安抚了分身之后，他离开他回到到了海里。看到本体和终极审判他很欣慰，他们还静静的躺在那里，没有受到侵扰。再到海面上看，那些人还在“金属手臂”的带领下三班倒的呼唤自己。他叹了口气，催动灵能，拉扯着灵体又再次回到北兴市上空，进入到唐南的里面。 梁军依然玩的乐不思蜀，一切如常。 钟离把鱼烤好了端了进来。一打啤酒也摆在了桌子上。三个人一起吃喝起来。 肖雷二十多年没吃东西了，每一口都是细细的嚼，慢慢的品。 三个人各都喝了两瓶半。梁军吃的眉飞色舞，开始积极的参与聊天。他听到的仍然是加工后的对话，寡淡无味但仍插不上话，所以他就自言自语，赞美钟离的烹饪技术。 唐南静静听着肖雷和钟离的对话。 肖雷说：“我的分身找不到高颔首，他的行踪诡秘。这不像他的风格。” 钟离说：“是啊，他那个‘半生公司’越来越神秘。不过他前段时间到我这里来过。” “什么？”肖雷放下筷子，“他找你做什么？” “不是找我，”钟离老头干了手里的那杯啤酒，继续说，“应该是碰巧到我这里来的，也许是潜意识里对我的小店还有印象。我不知道，总之他来了，但他已经不认识我了。” 肖雷叹了口气：“我差点忘了，他失忆了。他现在看起来，是年轻还是老的？” “非常年轻。” 肖雷一拍唐南脑门：“不对！不对！他既然失忆了，怎么还会记得我藏在哪里？怎么会记得如何呼唤我？”他又摇了摇头说，“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派人呼唤我。可如果既不是你，又不是他，那会是谁呢？” 钟离和肖雷都沉默了。 这时唐南在里面对肖雷说：“你们说的高颔首是谁？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另一个知道我藏匿之处的人。”肖雷答道，然后给唐南展示了一些记忆。 高颔首是个世俗人，他不是灵能者，跟灵界没什么关系。但他身上有一种奇怪的现象。他的身体每隔20到30年就会“回溯”一次，整个人就像读取存档一样回到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状态。那是近乎于永生的能力。世界上总有些让人捉摸不透的怪事情。当这些事发生在某个人身上，高颔首就会找到他们，把他们聚拢起来。他成立了一个公司——半生公司。没人知道高颔首活了多久，也没有人知道半生公司存在了多久。半生公司有多大规模有多少人，更是没人知道。 但是二十六年前，正在回溯中的高颔首遇到一起事故。那件事使他从此失去了记忆。所以肖雷才会认为他应该不会记得自己。 肖雷又对钟离说：“他看起来很年轻，那么说他刚刚‘回溯’咯？算来也是，二十六年了。” “比那还要复杂一些，”钟离说，“二十多年前那件事不仅使他失忆，对他的‘回溯’也造成了影响。时间间隔在逐渐缩短。这二十多年里他回溯了三次。16年，7年，3年。更奇怪的是，他的失忆症会在每次回溯时发作。想想看，这么加速下去，下一次也许就是1.5年，然后半年，而且每次都会失忆。哦！真够可怜的。没人知道最后会怎样，很有可能他最终会面对死亡。” 肖雷疑惑道：“会么？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了，会就这么死了？” “很难说。你想想，他‘回溯’的整个过程要持续一整天。如果时间间隔缩短到一天的长度，那会发生什么？是不是始终处于回溯中的混乱状态，还是说会死？” 肖雷想了一会儿就放弃了，这个问题太难，而且跟自己当下的麻烦没什么关系。也许有，但因果之间的空白太多了，根本无从推理。唐南反倒觉得这个叫高颔首的人十分有趣，不断的想这个事情，年轻、失忆、加速、永生、死亡。肖雷让他不要再想下去，那样会扰乱自己的思路。可唐南就是停不下来。 “我没时间去想别的事，”肖雷又对钟离说，“给我讲讲细节，他来了两次，他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钟离呣了一声，看着房梁，用手搓着下巴。 “对，来过两次。第一次是在晚上，后半夜。他应该是在别处喝多了，好像还吐过。整个人脏兮兮的。他摇摇晃晃到了我这里，就坐在外面。他点了些酒，可没喝多少就醉倒了。之后有个家伙想要趁机结果了他。”钟离抬起手掌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那不可能成功。”肖雷说，“是谁要杀他？” “对，不可能成功。但我还是制止了。一起血案会影响我的生意。那个杀手我不认识，不过他应该不太了解内情，否则就不会想用刀子解决问题。那只会让高颔首再次回溯而已，杀不了他。” “那有可能就是杀手的目的。” “什么？” “回溯。” “呣……”钟离点点头，“这我倒是没想到。也许你是对的，那个杀手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让他失忆。高颔首被杀就会回溯，回溯就会失忆。” 肖雷请他说下去。 钟离说：“之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纸条，要我把他送到纸条上的地址。我照办了。” “是哪？” 钟离站起身，从床头柜里拿出纸笔，写下一个地址，递给肖雷。肖雷看了看揣在唐南的怀里，然后问道：“那第二次呢？” “第二次热闹的很。高颔首跟另一伙人争抢一个病人，就在我的小店外面。那个病人躺在车上奄奄一息。两伙人为了他发生了冲突。最后是几个警察平息了干戈，然后把高颔首带走了。那几个警察的头头好像叫——张勇。” “张勇！？”这回是唐南的惊呼。 钟离看向唐南，肖雷也惊讶疑惑。 他们俩在等唐南说下去。 唐南却转头看向了梁军。 堕落者卷 第6章 故人惨死 - 灵能审判 - 高颔首 唐南听钟离老头提到张勇的名字失口惊呼。 “你认识这个人？”钟离问。 肖雷也等着唐南回答。唐南看了看身边一边喝啤酒一边玩手机的梁军，对肖雷说：“梁军认识，我也见过。张勇是梁军养父的下属。” “能帮我查查他们之后去哪了么？”肖雷同时问钟离和唐南两个人。唐南同意了。 “哦？好。”钟离也点了点头，“我来帮你查。” 接着钟离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哦！我差点忘了。他现在有了新的名字，不叫高颔首了。他每次回溯、失忆都会给自己起个新名字。现在他叫马可。” 肖雷觉得这个线索很重要，他谢了钟离，说了声：“等我一下，我需要离开一会儿。”就抽身出去来到空中，去了伦敦。 梁军的魔法暂时被解除，现在肖雷不在，也没什么要瞒他的。唐南坐在钟离对面不知道该干什么。他看着钟离，钟离也看着他。屋里安静的有些尴尬。梁军突然说：“老板，你的啤酒真棒。”说着又干了一杯。 钟离转头朝梁军笑了笑：“自己酿的，一天只出100斤。”然后又朝唐南挥了挥手说，“你想来点白的么？也是我自己烧的。” 唐南摇摇头。他以前在儿童福利院偷喝过一些白酒，他觉得那玩意儿不好喝。 这时钟离身后的里间屋传来一些乒乒乓乓的声音，接着是玻璃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钟离略一皱眉回头看了看，脸上有些变颜变色。 “新来的零工整理仓库。哎，笨手笨脚的。”钟离说完拿起酒杯倒在喉咙里。正说话间，肖雷的灵体回来了。他跟伦敦的老分身说了新线索，现在回到唐南的里面。 肖雷说：“我回来了。” 钟离点点头说：“我正要拜托你一件事情，可你现在忙着找高颔首，我不知道合不合适。” 肖雷微微一笑，摊开手：“你尽管说”。 钟离说：“我刚才还为这事犯难，既然你来了，我就想也许你能……” 一阵门铃声打断了钟离的话，那是从后门传来的，就在前厅旁的厨房。钟离没打算搭理门铃，他顿了顿又说：“我想拜托你……” 门铃又一阵响，声音尖锐刺耳。 “我先去看看。”钟离说着站起身，走到门口回头又想再说些什么，终于还是没说出来，出了外屋门去了厨房。 梁军终于放下了手机，揉了揉眼睛，拿起筷子继续吃鱼。一边吃一边问：“你跟老板很熟？” 唐南只笑了笑，没说话。 这时里间屋仓库的门突然开了一条缝，唐南和梁军看了过去。刚才玻璃碎裂的声音正是从那里传来的，两个人都想知道那里有什么。接着门又开大了些，一个硕大的黑脑袋慢慢悠悠的探出来四下里张望。唐南和梁军看着，等他出来说话。那颗大黑脑袋看到了桌上的烤鱼和啤酒，筋了筋鼻子呵呵一乐，闪身进屋来。 那人进了屋才直起身，唐南和梁军都吓了一跳。那人看起来不到四十岁，高大威猛，足有两米高，皮肤黑黑的，体重看起来该有三百多斤。 大黑个子走进来，看看梁军又看看唐南，最后看了看桌上的烤鱼和啤酒。他走过去把一瓶啤酒抄起来，灌进了肚子里去。看他的表情好像不太喜欢那个味道。 他把嘴一抹又伸手从烤盘里抓起一条鱼，梁军想拦，但惧怕大黑个子的体型，没敢站起来。 那个大个子两只手把一条鱼端在面前，仔细闻了闻。突然，他把整条鱼连骨头都塞进了嘴里，然后用力咀嚼。 鲜血淋淋。黑大个痛苦的咧了咧嘴，显然鱼刺扎到他了。可是黑大个坚持着继续咀嚼，一边嚼一边咧嘴，疼的他哼哼唧唧。终于，他把那鱼连肉带骨都嚼碎了咽下去。然后，他朝坐着的两个人笑了笑，嘴角还淌着血。他举起两只油腻的巴掌拍了拍，表达了心中的喜悦和对款待的感激。 梁军被肖雷使了障眼法，他看不到鲜血淋淋，可他看着那人能整条鱼吞吃了，也十分的吃惊。 肖雷看着有趣，就把剩下的鱼也往大个子的面前推了推，摊开手示意他接着吃。 大个子哈哈大笑，忍着疼把剩下的鱼全都塞到嘴里吃了。而且用的都是同一个方法。他吃的很开心，可他的嘴也流了不少血。吃完以后他朝两个人笑了笑，就转身回了里间屋那个仓库。 过了十几秒，梁军才反应过来，小声问唐南：“这什么情况？怎么把咱的鱼全都吃了？” 唐南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唐南今天遇到的怪事可比梁军多多了，没有几件事是他能解释通的。他在里面问肖雷：“这是什么人？” 肖雷对唐南解释道：“他是个新来的，跟钟离一样都是堕落者。” “什么事堕落者？” “与灵界脱离关系的灵能者。他们拥有灵能力。有些来自世俗世界，有些本就在灵界出生。他们要么是在灵界犯罪被罚，要么是自愿被灵界放逐。离开时，灵界会剥夺他们的记忆和灵能，然后才将他们送到世俗的世界里来生活。” “你是堕落者么？” “是，但略有不同。我的经历你已经看到了一些，就在你进入到我记忆里的时候，我是偷偷从灵能世界逃出来的。与其说我是堕落者，不如说我是逃犯。” “是追捕你的人把你打成的碎片？” “对。然后就有了你和那些分身。” “钟离也是堕落者。那么他也被消除了记忆和灵能？” “他的记忆还在。过去，在钟离的那个时代，还没有消除记忆的法术。所以钟离那一代堕落者只是被剥夺了灵能，被放逐在你们的世俗世界。他们毫无依靠，孤独困苦。后来他们聚集起来，主动帮助新的堕落者。他们建了许多站点收容新人，这个大排档就是其中一个。当年我逃离灵界就是先躲到了钟离这里。刚才那个大汉应该是新来的，所以脑子里空空如也。” 桌子上已经空了，他们等着钟离回来。可是等了许久也没见他回。 梁军见没的吃了，游戏也玩腻了，便问：“我们走不？” 肖雷觉得可以，问也问了，聊也聊了。他跟梁军说：“你在这等一下，我去跟老板结账。” 唐南起身出去，到了前厅。那里有几张桌子，是专为不愿坐在街边的食客准备的。他穿过前厅来到厨房。 厨房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他继续往里走，绕过灶台，忽然看见地上躺着个人。他慌忙走近了附身查看，躺在地上的竟然是钟离。 此时钟离面部扭曲，眼睛无神的向外鼓着，身体僵硬，一动不动。唐南伸手探了探鼻息。已经死了，脸颊还是温的。 堕落者卷 第7章 开启灵能审判 - 灵能审判 - 高颔首 唐南第一次见到死人，吓的他心脏突突乱跳。唐南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多亏肖雷帮他撑着。刚刚还喝酒聊天的大活人，这会儿已经了无生气。 肖雷望着惨死的老友，千头万绪在他心里乱做一团。心里内疚、猜测：“是因为自己这次的来访么？”他无法否定这个想法，两件事如果没有关联，也未免太巧了。 他伸手捏了捏尸体的肌肉，非常坚硬。肖雷“咦？”了一声。体温尚热，为什么尸体会僵硬？肖雷开始警觉。不管钟离为什么而死，自己现在所处的情形都更复杂和危险。 肖雷放出灵能想要在屋内搜寻。他刚刚施法便发觉异样。他感到威胁就在附近，就在身边咫尺。他赶紧收回灵能，操控唐南的身体，霍的站起来转身便走，三十六计走为上。刚迈出一步，身体就不听使唤，再也动不了。 唐南在里面问肖雷自己的身体怎么了。可肖雷也同样搞不清原因。 唐南再次尝试移动，他觉得身体仍然有知觉，可就是不听指挥。 凶手此刻就在附近暗中观察。肖雷不动声色，小心翼翼的放出微弱的灵能，在唐南的身体里轻轻的游走探索，一寸一寸的检查这副躯壳的神经系统。 大约一分钟后，因为始终保持着迈步的姿势，两条腿都有些酸了。但肖雷没查出神经系统有任何异常。可为什么就是无法指挥肌肉？就连说话用的喉咙肌肉也是一样的不听指挥，想叫都叫不出声。 突然，肖雷感觉有东西侵入身体，他马上意识到那是另一股陌生的灵能。肖雷不知道是什么控制了他的身体，更不知道为何这灵能可以这么快入侵。 那灵能快速渗透身体，横冲直撞，肆无忌惮的寻找。肖雷的提着自己和分身的灵体左躲右闪，很快被逼入死角。肖雷立刻明白，偷袭者不仅要控制身体，还要探明这身体内是否有灵体。偷袭者要堵住所有生还的可能，想要斩草除根。 肖雷想抽身离开，丢下唐南，或者说放弃这个分身的躯壳，避免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可当他的灵即将脱离的时候却被拉了回来，然后被锁住，再也无法动弹。 肖雷暗道：“好强的灵能法力，好强的操控术。不仅编织的巧妙，而且还异常的霸道。” “想跑？”身后传来阴沉沉的声音，“你也有灵能？你也是堕落者？还是说你是灵能护卫队的？看你这么年轻应该不是护卫队的。好吧，堕落者都是叛徒，本就该死。” “他不认识我。”肖雷暗道，“这说明他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可他现在命悬一线，无心思考这件事的原委。他仓促调用灵能与之相抗，唐南的手臂动了一下。 偷袭者“呦！”了一声，他绝不允许俘虏有逃生的机会，他施展法术，重新掌控唐南的身体。“咕咚”一声，唐南倒在地上，身体扭曲，关节反扭，异常的疼痛。可不管怎么痛就是喊不出声来。 “别动！”偷袭者命令道。 唐南跟钟离并肩躺着，身体也与钟离一样僵硬扭曲。脸也被操控着不由自主的转过去，面对钟离的脸。 “别动！”偷袭者再次命令并威胁道，“动就跟他一样！” 唐南想动也动不了，他连眼皮都闭不上，只能盯着钟离的脸。钟离的嘴角和眼角都缓缓的渗出水来，眼睛无神嘴角歪斜。那流出来的不是眼泪或者口水。 糟糕！肖雷终于明白，这个偷袭者的操控术居然是操控水。这个家伙的灵能法术能利用人体内的水控制住身体，然后再将灵能通过已经控制住的水渗透进对方的全身各处。要做到这样，这人的灵能操控术需要达到分子级别，这人的灵能水平和编织法术的技艺已经登峰造极，绝对超过了灵能大师水准，甚至有可能达到了神灵的级别。 可是为什么？肖雷不明白，偷袭者既然有办法控制自己身体里的水分，他完全可以一击毙命，为何又要渗透灵能这么麻烦？看钟离的死状，也该是遭遇了这样痛苦的过程。还有，是谁允许他用灵能法术来杀死钟离这样一个世俗人？这在灵能世界是重罪。当然钟离权不完全符合世俗人的定义，他是一个堕落者。但他放弃了灵能，与世俗人一般无异。用灵能法术去处死一个没有灵能的人，这是不能饶恕的重罪。 折磨！？肖雷意识到这场非法的杀戮做的如此复杂的原因，很有可能是为了折磨。或者是逼供。 肖雷想到这，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不明不白的被困在了这，在一个厨房里，在这样的情形下面临真正意义上的死亡。自己刚才只差一点就能逃脱，然后随便进入一个分身。可偷袭者发现了他的灵能，并将其与唐南的躯壳捆绑在一起。偷袭者的目标很明确，他想要逼供，然后一并杀死身体和灵能。这是杀人灭口。 那人走到近前，俯下身，上下打量着他。 肖雷终于瞥见到偷袭者的样貌。肖雷心中一动。黑色的纤维制服，用金色丝线镶嵌，还有胸口的徽章，那是一只雄鹰。他太熟悉这身制服了。当年在灵能世界时，身为法官的自己，身边人都穿着这样的制服。他们是灵界律法的维护者——法警。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灵界的法警会在这里虐杀一个世俗人，而且现在正要杀掉自己？ 那人看起来又黑又瘦，但个子很高。偷袭者张开细长的臂膀，一挥手，解除了对唐南喉咙的禁锢，之后问：“你叫什么？” 唐南被吓得心颤胆寒，不由自主的回答：“……唐南。” “你为什么会有灵能？你是灵界的人么？你用了什么手段逃离的灵界？” 肖雷不敢轻易动用灵能法术，由得唐南自己回答。 唐南说：“我听不懂。” “装傻。” 偷袭者举起手掌突然握拳，唐南疼的撕心裂肺，正要尖叫时，喉咙再次被卡主。 “你最好说实话。左右都是死，但我可以让你死的舒服点。”说完再次放开唐南的喉咙。 果然，这人的目的是逼供。 “……真的不知道，放过我……”唐南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偷袭者放过了他，但没有解开禁锢。他抬起手来挠了挠后脑勺，然后接着问：“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灵能么？” “不知道。” 那人点点头，嘟囔着：“原来是天生的。难得，难得。哎！可惜，可惜。” 唐南问：“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那人想了想，最后决定两个问题都不予回答。他说：“今天只能算你倒霉了。” 肖雷拼命的思考，思考逃生的办法。他突然想到了偷袭者刚刚说的话。他装作唐南的语气冒险问道：“你刚刚说我该死？堕落者是什么？我不是堕落者就不用死了对不对？” 偷袭者摇摇头：“现在那已经不重要了。抱歉，我不能放了你，我必须叛你死刑。咯咯咯……”一阵阴沉的冷笑。 机会！肖雷看到了机会，看到了一线希望。大多数法警都因身份高贵而骄傲自大。他们虽然法力强大，但却过于目中无人。因为他们都有纠问审判的权利，所以都有个狐假虎威的毛病，就是常把审判两个字挂在嘴边。 “你凭什么审判我？谁给你审判的权利？” “不为什么，”偷袭者说着转了个身，展示他的制服，“这身衣服想必你不认识。告诉你，我代表的就是法律，我代表的就是正义。” “你敢对众灵发誓，你自己是完全无罪的？” 偷袭者随口而出：“当然，有什么不敢？”说完便觉自己失语，随即想到如果眼前这个人不知道灵界，又怎会知道众灵？自觉大大的不妥。 肖雷嘴角微微扬起，他说：“你可以以死相逼，你可以声称有判决的权利，但你不该把我们两个推上天平的两端，不该在众灵面前宣誓。” “我……没……” 生死命悬一线，肖雷不等他辩解就抢先动用灵能。他更没时间征求唐南的意见，他被迫跟唐南，跟这个分身，跟这个灵能碎片合二为一，他用尽所有的灵能开启了灵能审判。 肖雷念道：“你此刻正被至于与神圣或蝼蚁平等的席位……” 偷袭者抓起唐南的衣领，朝他大叫道：“你胡说什么？” 肖雷继续念道：“只要你愿意，你拥有与众生平等的权利……“ 那人想起了什么，放开唐南的衣领，用惊恐的眼神瞪着唐南。那人现在不仅又黑又瘦，看起来还有些干燥，像极了烧焦的鹅翅或者风干的牛肉条。 偷袭者穿着法警的制服，但操起审判权利的却是肖雷。 他继续念道：“你可以反对我反对宇宙万物……” “等一下！你说什么？”那人已经知道情况不妙。 “但你必须面对一切因果，面对你行过的所有事……” 那人大叫：“你是谁！？”他双拳紧握，暗暗运动灵能法术，封锁了唐南的喉咙，并且绞杀唐南。他急于杀死唐南，极力操控着唐南体内的水元素，绞杀着肖雷和唐南合二为一的身体和灵能。但他已经来不及了。 唐南喉咙说不出话来，但他运用精神法术继续自己的念白，直接将判词传递到对方的头脑，他几乎是吼出来：“告诉我……” 偷袭者也嘶吼着：“不！你不知道我是谁……我是……”接着偷袭者自知来不仅分辨，他丢下唐南松开了捆绑，转身就跑。可是一切都晚了，灵能审判一经启动便覆水难收。 唐南深吸了一口气，呼吸顺畅不再有阻滞。他念出最后一句。 “告诉我！你是否有罪？” 偷袭者的身体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他双手挥舞着，想要抓住什么，可那都是徒劳的。偷袭者周围的空气微微颤动，刹那间他化作一道白光。他消失了。 偷袭者没有留下一丝躯壳或者灵能，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堕落者卷 第8章 分身皆自由 - 灵能审判 - 高颔首 果然，他是神灵。神灵之死才会射出耀眼的白光。尘归尘、土归土、灵归灵，生者安宁、逝者解脱。 神灵，极少数灵能者能够企及的高度。天赋加上积年累月的修习，法术的驾驭、娴熟的技巧和丰富的经验。 唐南的前身名叫肖雷，肖雷的前身名叫古印，古印也曾达到过那样的高度。 可惜，眼前这个神灵就这么死了，唐南甚至都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可在那样的情形下，肖雷要想活命，就只能与唐南融合，只能让这神灵接受真正意义上的死亡。那比用刀子刺进他的心脏还要严重百倍，说万倍也不为过。 这偷袭者都不知道死于谁人之手，真够冤的。 偷袭者已被抹除，唐南松了口气，瘫软在地。 肖雷几乎耗尽所有的灵能与唐南合二为一。从此之后即便灵能还可以恢复如初，即便能将灵体从躯壳内抽离，也再没有别的分身能容纳他的灵体了。其他的分身因为这次融合全部都自由了。肖雷和唐南成为了一个独立的自我。 与其说合二为一，不如说是唐南将肖雷吸收。本来肖雷是本体唐南是分身，但是使用灵能审判之后，肖雷的灵能虚弱到了极点，无法保持跟唐南的泾渭分明，于是反而被唐南吸收、融合。 从此世上只有唐南，没有肖雷。 他本来这次是想打探一些消息便就离去，可现在已经再也无法离开了。他们俩的知识、性格、记忆完全融合，就像是唐南多了上百年的经历，而肖雷成了一个新的人、新的自我。 唐南精疲力尽。他挣扎着翻了个身，趴在钟离身前。钟离的嘴角和眼角已经不再流水，钟离的身体也不再僵硬扭曲。那个偷袭者虐杀了钟离，并为此付出了代价。判决是不会突然做出的，它只会在审判程序中逐渐显现。可是唐南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让这倒霉的神灵立即直面自己的灵体，审判了自己。 “好吧，”他想，“那人认为自己有罪，我真是太幸运了。” “好吧，”他又叹了口气，“众灵赋予我维护正义的能力，我确用它救自己的命。自保算不算营私舞弊？” “抱歉，”他闭上眼睛，“我早已不需要思考正当性的问题，从我被通缉开始就不需要了。他当时正在剥夺我的生存自由，不是么？” 唐南突然想到，擅杀神灵可不是件小事。他不由得焦急起来。这里一定已经被高度关注，不久灵能护卫队就会立即赶来。要立即离开这里才行。 可他现在一动就觉得浑身刺痛。他想抽离，去找还在伦敦帮他联络高颔首的分身，或者别的分身，哪怕是那个扒手。可他的灵能虚弱根本提不起来自己。 “人没法揪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提起来，但灵能可以。”那是他的导师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可现在这话不灵了。 “哦！真傻……”他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干脆绝望的躺在地上，闭上眼一动不动，“我差点忘了。这躯体再也不是分身，而是我的本体。唯一的本体。我的其他分身解除了束缚，灵能碎片从此独立存在不再属于我了，他们自由了。我若抽离这个躯壳，只要一小会儿，这个躯壳就会死掉，而且出离的灵没了归宿，很快就会消散。我被困在这了。” “我的妈呀！”耳畔传来一声惊呼，“这什么情况！？唐南你怎么了？你跟老板打架了？因为烤鱼都被别人吃光你才打他的？你怎么这么冲动？” 唐南睁眼观瞧，原来是梁军。唐南用尽全力施展灵能审判之时，梁军那边当然就没了障眼法，也没了障耳法。梁军脱离了蒙蔽，什么都听到了。刚才厨房里大喊大叫，梁军当然会闻声赶来。 “快！带我离开这。”唐南伸出手，梁军立即把他拉起来，扶住他，把胳膊架在自己肩上。 “这到底什么情况？”梁军吓手直抖，一边问一边扶着唐南往外走，“他要强……那什么你么？虽然你长的没我英俊，但……但是也不至于吧。还是说这老头……” “先出去再说。”唐南说着，又看了看钟离的尸体。他已筋疲力尽，对朋友的死无能为力。突然他扑捉到一些游离的信息，是一些不知从哪里来的想法，想法游荡在厨房里。 “等等！”唐南站住不动。 “又咋啦？”梁军实在不想在这多待哪怕一秒钟，“咱们还是先出去吧。” 唐南必要要捕捉一下那些游离的信息，那很可能是钟离的遗言。 钟离从前是一个大师级的灵能者，是一个精神法术大家。唐南觉得那游荡着的信息是钟离死前用尽全力专门留下给他的。可是这太奇怪了，钟离明明已经失去了灵能法力，他是如何做到的？唐南来不及多想，赶紧集中精力收集那些信息。 “什么？‘橱柜’？那是什么意思？”唐南嘟囔着，看向四周。钟离那些游历的想法里多次出现“橱柜”这个词。可这里是厨房，四周全是橱柜。唐南再想分辨那信息，可是再也找不到了。那信息慢慢的消散了，钟离最后的遗嘱消失了。 突然一声响动，大概两米远的距离有一排挂在墙壁上的橱柜，声音就是从那而来。俩人互相看了看，梁军扶着唐南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打开一个橱柜是空的，再打开一个又是空的。打开第三个，唐南和梁军吓的退了两步。那里面有一双眼睛。 梁军刚要逃跑，便被唐南拉住。唐南朝他使了个颜色，梁军无奈，双手颤抖着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照向橱柜。 橱柜里蜷缩着一个男孩儿。 那孩子看着有六、七岁，缩在柜子里面惊恐的看着他们两个。 正在这个时候，嘭的一声，门被踹开。一个大个子冲进厨房。唐南和梁军扭头一看，正是刚才吃了他们烤鱼的那个两米多高的黑大个。 黑大个走进来找了一圈，绕到灶台后面正看到地上的钟离。黑大个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声音，跪在地上抱起钟离的尸体，呜呜的哭了起来，他的嘴角因为刚才被鱼刺扎到仍在淌血。 唐南看着眼前的惨状，有些心酸。他非常想查出真相，找出杀钟离的幕后主使。可现在他的身体和灵体都这么虚弱，什么都做不了。 更让他沮丧的是，他现在失去了所有的分身，要找到高颔首难比登天。而海上的那些人就快要唤醒自己，他现在可以说也是泥菩萨过河。 唐南随即想到，钟离让自己找到这孩子肯定另有深意，他想要拜托自己的事情应该也是为此。 唐南又回身看了看那孩子。孩子看起来很健康，虽然受了些惊吓，但看起来没有受伤。 是他自己藏在这的，还是钟离把他藏在这的？无论如何，他一直藏在柜子里，应该没有看到钟离被虐杀的经过。否则一个孩子怎么受得了。 唐南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带走这孩子。这事情背后的原由是什么根本没个头绪，而且自己现在自身难保。把孩子带走，对孩子来说未必是安全的。他觉得这个理由已经够充分，足以劝服自己。他终于狠下心来。 唐南示意梁军赶紧离开。梁军回过神来，扶着他快步往外走。只听身后“嗷！”的一声喊。那黑大个放下钟离的尸体，跳将起来，冲到近前，推开梁军，掐住唐南的脖子把他举在半空中。唐南手刨脚蹬拼命挣扎，可黑大个的手像老虎钳子一样死死的扣着，两条粗壮的手臂连晃都不晃一下。 唐南被扼住喉咙，不能呼吸，意识渐渐的变的模糊，挣扎也越来越无力。梁军见状从地上爬起来，扑过去抱着黑大个的胳膊，脚蹬着黑大个的肋条，用力的往外掰。可黑大个完全不为所动，胳膊依然还是晃都不晃一下。 正在危机关头，橱柜里的小男孩突然叫道：“不是他，不是他。” 黑大个“呣？”了一声，看向那小孩。 小孩继续叫着：“不是他，他是好人。” 黑大个的怒容突然变做木讷和委屈，他对小孩的话好像似懂非懂。但小孩焦急的态度他却看明白了。黑大个手一松把唐南丢在地上。 梁军也跳到地上，把唐南扶起来，架在自己肩膀上，半拖半拽着把唐南拖出了厨房。唐南回了一下头，他看到黑大个抱着孩子站在那里呜呜咽咽的哭。 堕落者卷 第9章 梁军被审判激发 - 灵能审判 - 高颔首 两人出了厨房的后门，离开了“权记”。 梁军问：“然后呢？” 唐南把胳膊从梁军的肩上放下，强挺着站稳。试了试，勉强能走。 “回家。慢慢的走，像平时一样。不要慌张，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这太难了，我最不会装作镇定了，你还记得那次我偷了唐怡的日记么？她一眼就看出我紧张了，还有……” “闭嘴！低头！走！” 梁军立即闭了嘴，低下头，跟着走。 他们从后巷里绕出来回到街上。唐南强忍着浑身的酸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尽量显得没事发生一样。梁军跟在身边，正常走路，心里却时刻留意着唐南，准备随时扶他一把。 唐南的全部精力都用在了控制虚弱的身体上，但也不由得思虑刚才的厄运。那个偷袭自己的人是谁？他用这么残忍的手法，是要逼钟离说出什么秘密？跟我有关么？跟那小孩有关？还是那黑大个？钟离临死前要拜托自己的是那个孩子么？ 形势所迫来不及弄清楚这些事。当前最重要的仍是找到高颔首，阻止他的人呼唤自己。这件事办完了才能去查钟离的死。可是怎么找呢？他现在只有两个线索，那个地址，还有知情者张勇。 唐南紧了紧眉头，尽量让自己放弃这些疑问。当务之急是先回家，然后躲起来，慢慢的恢复灵能，哪怕只有三成也够用了。否则毫无抵抗之力，这样太过危险。 回家。快！ 唐南心里着急，脚下却要踩着平时的步子。唐南身体虚弱，但恢复的很快，走到地铁口时，已经能步履如常了。 “刚刚可吓死我了。”梁军说，“那个老头死了么？那小孩儿怎么在柜子里？那个大个子是不是有毛病啊？我们家小区里就有个怪人，我怀疑他是疯子，总感觉他会突然扑过来咬我，有一次……” “你小声点。”唐南看看周围，边走边说，“我也不知道，我看到老板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两个人搭滚梯来到地下，他们进了闸机在站台上等车。 “我们就这么走了么？”梁军看看站台两边没什么人，“人又不是我们杀的，我们跑什么？我爸跟我说过……” “你可以回去，我自己能找到回家的路。” “我不是。我觉得至少我们可以在周围偷偷看看，看看那孩子后来怎样了。把那孩子和那个疯子放一起，我觉得……我觉得……” 唐南没有立即回答，那孩子确实挺让人担心的。可他们也确实不能再回去了。那地方现在是众矢之的。一个神灵突然从世间消失，那样强力的冲击，在很大范围都能被感觉到。如果附近有其他灵能者，都会感应到神灵的死。他的同伙要是在附近，那就糟了。唐南刚刚施展了灵能审判，几乎用尽全部灵能，他现在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 还有灵能护卫队，他们奉命在世俗世界巡逻。这件事肯定已经震惊了灵能世界，护卫队现在很可能已经到现场了。他已经隐藏了二十六年，躲的就是灵能护卫队。不能功亏一篑，必须离开，躲的越远越好。 想到这，唐南说：“危险并未解除。梁军，你想想看，凶手杀了人，杀人的时候你和我都在，他会放过我们么？此地不宜久留。” 梁军点头如啄米：“对啊，先远点儿躲着吧。那我们不用报警么？” 这已经不是世俗人的警察能解决了的案件了。但唐南不能这么告诉梁军。他说：“到安全的地方再说吧。先回家。” 梁军又看了看站台的两边，然后在唐南的身侧轻声说：“你看到凶手了？刚才，在厨房？” “没看到。” “我们应该给警察提供线索。”梁军的养父退休前是刑警，主动协助破案是他理所当然的想法。 唐南实在不想节外生枝，当务之急是隐藏起来，等待灵能的恢复。他只能敷衍着尽量让梁军别多管闲事。他摇摇头说：“他们已经有了目击证人，记得么？那个孩子？我去厨房找钟离的时候他已经在那了。凶手没发现他，而他一定看到或者听到了一切。” “多可怜的孩子，比咱们福利院的孩子都要可怜。我们只是没人要了。他这会儿一定吓坏了。说不好以后还有什么心灵创伤。你记得那个美剧不？叫嗜血法医的？小时候亲眼见到自己的母亲被……” “你不是没人要，你还有养父母。” 梁军没有作声。 唐南又说：“那孩子是很可怜，可我们没办法。他们不需要我们了，把这件事忘了吧。” 梁军再次点头如啄米，忘记永远都是个不错的选择。可他脑子里除了想这件事，别的什么也装不下。于是他拿出手机，再次沉浸在游戏里。这招很管用，没有两分钟，梁军就嘎嘎嘎的乐了起来。唐南对梁军的没心没肺早就习以为常。梁军能如此的快速调整，普天之下大概也没人能出其右。 列车进站，两人上车。空座位还很多。周遭还是来的时候的样子，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梁军是忘记烦恼的高手，只要手机屏幕亮起来，他就能忽略其他一切事情。但唐南不行，刚才的一切全都历历在目，越想脑子越乱。最后他打定主意，除了高颔首的线索，其他暂时全都放下。 列车上的人越来越多。没过几站，车厢里就上来四五个女孩儿。女孩儿们叽叽喳喳的大声聊天，完全没把其他乘客当回事。梁军也被吵的侧眼看了过去，一直看了好几站。手机对他的吸引力很大，但女孩的吸引力也不容小觑。 “咦？”梁军好像发现了什么，用手肘拐了拐唐南。 唐南正在梳理高颔首的线索，思路一下就被梁军打断。他顺着梁军的手去看那几个女孩的背包。 “那是什么？”梁军问道。 唐南看到了，看的很清楚。他知道那是什么，来的时候就在地铁上见到过。他向车厢里扫视一周，果然在另一边见到了那个又瘦又矮的小偷。小偷也正看向这边，依然像上次那样翘着二郎腿。 有时你越讨厌什么就越能遇见什么。世俗人把这叫做墨菲定律。唐南再次看回到那些女孩的背包。每一个都被那小偷的灵能标记了。这个分身还真是让他厌恶，而且老天爷也调皮，让他总能遇到自己的分身。 “没什么呀，几个女孩儿。”唐南敷衍道。 “不，我是让你看他们的包，那里面有发光的东西。太奇怪了，那包不像是会透明的呀。是我眼花了？我倒是听说过白内障看东西会产生一些光晕什么的？我是不是得白内障了？我的妈呀。” 唐南不想回答，也不想打断他。对梁军的那些废话，最好的办法就是全当听不见。可是这次不同，梁军的话像一柄锥子，已经楔住了唐南。 “发光！”唐南大惊失色，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忙道：“你说什么？你看到了什么？” “发光啊，你没看见吗？” 唐南盯着梁军，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能看得见那个小偷的灵能标记呢？他明明只是个世俗人啊！” 堕落者卷 第10章 归途有人窥伺 - 灵能审判 - 高颔首 唐南不明白，梁军不可能看得到灵能标记。 在灵能世界，所有人天生就是灵能者。可是在世俗世界，只有极少数人是灵能者，整个世界都算上也不会超过万人，而且他们也都是天生的。唐南从未见过“半路出家”的。梁军明明是个纯粹的世俗人，他怎么能看得见灵能标记呢？ “你看不见？”梁军再问。 “啊……” 唐南的大脑飞速运转，但他觉得很吃力。这个躯壳的脑子大约是所有分身里最差的，怪不得那些简单的知识也要那么卖力的学习。“糟了！”唐南突然想到，他过去从未在世俗人的面前启动过灵能审判，难道它有激发世俗人灵能的作用？一定是这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孩子和那个黑大个会不会也……？ “什么糟糕？”梁军又问。 “呕，没什么。我是说，我也看见了，确实很奇怪。”唐南觉得这时候如果再说看不见，那才真叫奇怪了。若是灵能审判激发了梁军的灵能，那么他此时应该装作也被激发了。 那几个女孩发现梁军指着他们，还看到梁军和唐南盯着她们看。女孩儿们小声合记了一会儿，集体对他们俩翻了个白眼儿。到站的时候，女孩儿们骂了两句就下车了。 梁军的好奇心刚被勾起来，哪肯放过，站起身就要跟着下车。唐南怕节外生枝，一把把他拉住，拽了回来。 梁军埋怨道：“你干嘛？我想跟上去看看。我不是看美女，我去看她们的包。我就奇怪了，如果是白内障，不是应该看到什么都有光晕么？” 唐南朝车厢的另一边指了指。梁军看过去，看到那个小偷，此刻小偷正在对他怒目而视。 梁军不解：“这什么情况？他是谁？他为什么瞪我们？你认识他？” “看着他。我刚才看见了，那……发光的是他弄的。” 车门关闭，车子开出了站台。那个瘦小的家伙双手一晃，凭空抓出了一个钱包。梁军“啊？”了一声。接着小偷把那钱包揣在怀里，又凭空抓住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全都塞进怀里之后，朝唐南和梁军这边咧开嘴笑了笑。 梁军看完叫了声“哇塞！”突然站起身匆走了过去。唐南吓了一跳，伸手去抓没抓住。梁军的速度非常快，只一眨眼间就到了小偷的面前。唐南对梁军的速度颇感意外，但立即便知道怎么回事。一般没有受过训练的灵能者，也会不经意间用出一些简单的强化法术。比如行动迅速。可是梁军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这只有一种可能，梁军是强化天赋者。 唐南无暇惊诧于梁军的天赋，连忙站起身跟上了去。只见梁军站在那个小偷的面前大声问道：“你怎么做到的啊？” 唐南和小偷都是一惊。唐南本来是想叫梁军看清对方并不简单，叫他不要节外生枝。而小偷本来以为这只是两个学生而已，不敢管闲事。他们上一次见到自己偷东西就是灰溜溜逃走的。没想到梁军竟会跑过去搭讪。 更加出乎他们意料的事情紧接着就发生了。 梁军接着又大声问：“你刚才是偷了那几个女孩的钱包么？” 小偷大惊失色，他看了看周围，其他乘客听到梁军的话也都看了过来。小偷恼羞成怒，一伸手凭空抓到一把刀子。 唐南眉头一皱，事情怎么越来越乱。“小偷的那柄刀子需要躲避安检，一定是他预先藏在某处，而后用时空法术刚刚拉扯过来的。难不成自己要拖着虚弱的灵能跟自己的分身大打出手？” 正在唐南踌躇间，只见那小偷把刀子在身前略微晃了晃，除了唐南和梁军其他乘客很难看见。小偷的意思是威慑一下梁军，让他退却。正当他要把刀收回去的时候，梁军突然大叫了一声“他有刀！”然后转头就往车厢另一边跑，这次速度比上一次还快，左窜右跳避过人群一眨眼就不见了。 整个车厢顿时乱作一团，乘客全都往车厢的一边奔逃。突然，不知哪个家伙拉下了列车的紧急制动，列车突然减速停了下来。恐慌情绪就像瘟疫一样迅速传播到整个列车，站立不稳的乘客纷纷跌倒，奔逃的乘客们互相踩踏，哀嚎者不计其数。 车厢里就剩唐南和小偷两个人，唐南看着曾是自己分身的小偷，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小偷又掏出刀子对准了唐南，一点点挪到门边。他拉下手动开门装置，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往刚刚开出的那个站台跑了。 唐南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又无奈。完全失控了。唐南怀疑灵能审判不仅激发了梁军的灵能，还烧坏了梁军的脑子。 唐南想一走了之，先回家去，由得梁军胡闹。否则等警察来了更无法脱身。可转念一想，还是应该把梁军抓回来。等梁军再惹出更多事出来，难免自己也要曝光。可是现在梁军刚被激发了灵能，正在兴头上，而且他那个速度唐南想追也追不上。正犹豫间，梁军飞一般的跑回来了，他直接在车厢侧壁上跑过，以避开慌乱的人群。跑到唐南近前，大气都不喘。 “你跑去哪啦？” “抱歉，一时害怕跑了。哈啊哈哈哈，我发现我有用不完的力气。我跟你讲，我刚才速度快到别人都看不见我了。怎么搞的？我有超能力了？我看过闪电侠，还有那个乔乔的奇妙冒险，你知道波纹气功和替身么？咦？小偷呢？” “我理解，但是你要冷静。” 梁军看到了拉开的车门，脑补了错过的情节：“跑啦？我去追他。” “别去！” 去字还没出口，梁军就不见了，唐南恍惚间看他是朝下一站方向追过去了。 “@#￥%！追反了都还不知道。”唐南刚骂了一句，梁军回来了，说了句：“不在那边。”就又往另一边追去。 唐南感觉很无力，但他又担心梁军搞出更多的乱子。而且那小偷搞不好要狗急跳墙动刀子。一咬牙一跺脚，唐南也跳下列车跟着追了过去。 他朝上一站的站台方向追，人越来越多。跑到站台上看时，人已经聚的水泄不通，其中不少人都被踩伤撞破，有一瘸一拐的，还有不知道在躲什么却仍在努力逃跑的。 要在人群中找梁军根本不可能。他看着惊慌的人群想到个主意，也许可以恢复一些灵能。人在心慌意乱时意志不坚，心智会有所散却，而人的心灵力量正是灵能的基础或者说原材料。他挤在人群中，一边向出站的方向挤过去，一边小心翼翼的收集，一直收集到出口闸机。 他把自己刚刚恢复的灵能，加上“借”来的一点点心灵力量，这些充其量也就够打个“喷嚏”的。但他是一个高阶的灵能者，曾经达到过神灵一般的高度，他掌握着非常高级的精神法术的技巧。虽然他没法像之前那样放出灵能，在极大的范围内覆盖该所有角落的搜索。但他即兴发明了一个精巧的精神法术，完全是形势所迫的灵机一动。他用精妙的手法，编织出一张稀薄的网，虽然无法察查所有角落和细节，但感知人是否有灵体是足够的。 他把网张开，一点点扩大，直到极限水平。直径大约20米左右，但他还是没有找到梁军。他操着薄网往外走，网也跟着移动。走到出站口，一直到回到地面都没发现任何灵能者。唐南在地铁站周围一边走一边找。他突然停住，来回踱步。他终于找到两个活动的灵能，而且他们俩正高速的扭在一起。唐南终于舒了一口气，应该就是他俩了。往前又走了二十几步，又发现了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他赶紧收回并隐藏了灵能。 唐南心道：“怎么会这么多？糟糕！有其他灵能者在暗中监视自己，而且不止一个。” 堕落者卷 第11章 被护卫队盯上 - 灵能审判 - 高颔首 本来只是想找到梁军和分身的位置，却无意间发现了更多的灵能者，而且就在切近。 唐南心道：“怎么会这么多？糟糕！一定是擅杀神灵的事，导致自己被人盯上了。好快！刚才的那张网虽然微弱而隐蔽，但毕竟是用灵能编织的。我真是自作聪明。自以为发明了一个新奇精妙的法术，少许灵能就能探知灵体的位置。如此粗心大意，轻易就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个人安危到不打紧，我还担负着重要的使命。导师的终极审判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唐南叹了口气：“但愿没有被发现。会是灵能护卫队么？如果是的话，那将非常的糟糕。我这二十六年的沉睡和隐藏就是为了躲避他们。” 唐南装作仍然不知道梁军的位置，继续在街道上快速行走，东张西望，假意寻找。如果确如他所猜测的，暗中窥伺他的是灵能护卫队，那他就更不能一走了之。突然逃跑，行动前后不一致，或者言行不合逻辑，都会暴露自己。他在街上兜了个大圈，钻进胡同里。左弯右绕跑过一条条的小街，又走了两条死胡同。最后绕了个弯转到一个小巷，那里就是自己探查到的两个灵能纠缠的地方。 他装作不知，急匆匆跑进巷子口，故作惊讶的看到了梁军和自己的分身。那是一个巷子深处的垃圾站。 一股屎尿味儿和食物腐坏的酸臭味扑面而来。梁军和那小偷正在垃圾中间对峙。与其说对峙，不如说是在躲猫猫。梁军左窜右蹦拦着小偷不让他跑，可梁军又畏惧小偷手里的刀，不敢上前。 “唐军！”唐南叫出了梁军的原名，他故意表现出惊慌失措，处于情急之下叫错了名字。这是他一早就想好的。 梁军还在窜来跳去，看唐南来了大喊道：“帮我抓他。” 唐南反而后退了两步：“他手里有刀！” 梁军的速度极快，小偷几次刺出刀子都没挨上他分毫。 “我在这拖住他，你去叫警察。” 小偷听到梁军这么说，心里更加着急，轮动胳膊，挥舞着小刀。指望着胡乱挥舞，能划到点儿什么。 唐南还站在原地没动。把警察叫来事情就更复杂了，他现在只想劝住梁军。他朝梁军喊道：“没用的！他的……他……他既然能凭空把钱包弄到手，就能凭空把它们丢掉。” “啥？”梁军紧跑了两步跳到唐南身边，“你说啥？” 小偷倒是把唐南的这句话听清了。他停下来，从怀里掏出来两个钱包，在身上胡乱蹭一蹭丢在地上，接着把手一挥，钱包就没了。再一伸手又掏出两个，依样丢在地上，一挥又不见了。 梁军瞪大了眼睛：“靠！变哪去了？你看见了吗？那钱包是凭空消失的。不对，不对，我的注意力始终在他手上，不会看错的呀。你也看到了吧？不是我眼睛有毛病对不对？”“喂！那个谁，你再变一次，我刚才没看清。” 唐南劝道：“捉贼拿脏，算了，走吧。”正伸手去拉梁军，却拉了个空。梁军刚说完刚才那句话就软塌塌的倒在了地上。梁军居然虚脱晕过去了。刚才他不知惜力，兼之未经训练，法术运用不当，大量耗费灵能，已经超过了躯壳的负荷。 梁军倒在了垃圾中，头枕在半颗西瓜上。剩下唐南单独面对自己的分身。 小偷搞清楚了状况，笑了起来：“嘿嘿嘿……”他举着刀，慢慢朝唐南挪了过来。 唐南叹了口气：“真是时候。” 分身狡猾阴险的表情让唐南十分的厌恶。要对付这样的角色，剩下的微弱灵能应该够了。唐南曾是神灵级的灵能者，掌握高阶精神法术，其精巧程度堪称艺术品。只要运用的巧妙，迷惑或者制造假象，要说把对方打倒可能做不到，但争取逃脱的时间轻而易举。 可是唐南不能使用精神法术。几个还未露面的灵能者还在四周窥伺，他们不肯现身就是要看唐南会不会漏出破绽。而自己刚刚使用了灵能审判，那是最顶级的精神法术。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就不能让人知道自己是“精神者”。 小偷越逼越紧，唐南想要转身逃跑，这样即符合逻辑，又能简单快速的解决问题。可他迟迟没有迈开步子。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梁军，若是自己走了，梁军大概活不了。 小偷已经到了近前。唐南突然想到有些“强化者”并非只是强化自身，他们有些也能够自然的放出灵能，将灵能实体化、具体化，造出各样物品甚至生物。唐南是“精神者”，放出灵能不是问题，可他对强化法术一窍不通。 这正好。唐南想到，自己对“强化者”的法术不是很了解，笨拙的使用出来也许能够瞒过那些躲在暗处的家伙。方法很简单，就像之前唐南用来垫桌脚灵能。那么，造个什么呢？ 小偷扑了过来，刹那间，唐南用仅剩的灵能造出了一个……东西。 小偷面部扭曲，刀子当啷啷掉落在地。一根半透明的棍子突然怼在了他的脸上。 唐南本是精神法术大师，用强化法术造东西本来是半点儿不会，造不出太复杂的东西。情急之下，又只剩下这么点灵能，能造出一根半人高的棍子已经算不容易了。 分身鼻孔窜血，捂着脸跪倒在地。唐南绕到他身后，用棍子勒住他的脖子。 “别动！” 分身仍在挣扎。 他在他耳边小声的说：“我知道你，你无父无母，你也不知道自己从哪来的，对不对？但我知道。” 分身一脸疑惑，却仍未放弃抵抗。 唐南继续说：“我不想问你那些粗鄙的……招数是跟谁学的，我也不想亲手……宰了你，虽然我很讨厌你。我刚才若是造了把长刀，你这会儿就不只是受点伤而已。我给你个机会，放你离开。可你若是还要行凶，我就割下你的头，丢在垃圾堆里喂老鼠！” 分身浑身颤抖，不再挣扎。 唐南放手。小偷爬起来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巷子。 唐南手里的棍子咻的消失了。他坐倒在地，接着咕咚一声倒在垃圾堆里。 再一次耗尽灵能，一天面对了两次死亡，他现在实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刚刚只是冒险吓跑了分身，如果那小偷没有被唬住，接下来要面对的大概就是遭到反杀，然后跟这躯壳一同消失。 唐南看了看躺在旁边的梁军。这小子晕倒之后脸居然还是微笑的。唐南骂道：“你倒是睡的舒服”。说完闭上了眼睛，放松身体。 “算了。是谁在旁边监视，现在都管不了，先歇歇再说。” 屎尿和腐臭味儿依然很浓烈，但是只要闭上眼睛就不会熏的流泪。 唐南以为自己的遭遇只有失去灵能、被人监视、还有周围的蟑虫鼠蚁。但实际情形远比他想的复杂的多。 堕落者卷 第12章 请君入梦 - 灵能审判 - 高颔首 唐南在睡梦中缓步而行，迷迷糊糊如行走在云雾中。身边聚来了形形色色的人，男的、女的、高的、矮的，越聚越多。他随着人群走，进了一个大殿，他立即认出这是哪里，这便是灵界的中心，众灵的圣殿。他跟着其他人一起走上了南侧的席位。落座后，身边的人开始小声议论，他仔细听了听，只有恼人的嗡嗡声，听不清议论的是什么。 接着圣殿安静下来，所有的人禁声。西侧，一个人在法警的簇拥下走进圣殿。 “导师！”唐南惊叫着站起身。所有人都看过来，好奇什么人如此无礼，也包括那个在法警押解下走进来的人。那个走进来的犯人，身着长袍，看起来苍老虚弱，但身躯挺拔步伐坚定。他是唐南、肖雷、古印的导师——管平瀑。 管平瀑看了一眼唐南，面无表情的转回头继续向前走。他走入圣殿，走过唐南的面前。 唐南又叫了一声：“导师！” 管平瀑没再看他，而是径直走上审判台。他在台上站定，向台下的众灵点头示意，表情无比的轻松和满足。台下的众灵也都起立，向他行礼。一个即将面临终极审判的人，即将面对死亡的人，竟如此的气定神闲。 唐南泪流满面，跳下看台，向审判台跑去。法警注意到他，在台下站成一排，弯腰、弓步，准备拦截。可就在距离审判台只有几米远的通道上，唐南脚下绊了一跤，扑到在地。等他爬起来的时候，已经身在一间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他再熟悉不过。他曾在这里嬉戏打闹，在这里聆听教诲。导师在这里工作了不知几百年的时间，也是在这里，古印在导师的教导下成为一名灵能法官。 他走到桌前抚摸着桌上的镇纸和钢笔，那上面还存有导师的体温。 “请尊重我的决定……”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对自己说话。唐南猛的回身，正看见导师背对着自己站在窗前。 “请不要为我悲伤。”导师继续说，“上一代人为了建成灵界付出了一切，我们这一代人为了灵界的福祉和正义同样付出了一切。但现在看来，我的伙伴都不在了，而我还在这里。为了理想，他们都走了，看来也该是我追随他们而去的时候了。” “不！请别走。” 管平瀑转回身，疑惑的看着唐南。 “你是谁？” “我是古印，你的学生。” “不，你不是。” “我是，我是古印，我还曾是肖雷，现在我是唐南。” 导师点了点头：“那你知道我是谁？” 唐南流下两行热泪：“你是我的导师，就如同我的父亲，灵界最高法官，掌管法律的圣神。你一手编织起了‘终极审判’，轻易便能召集众灵中最强大的力量。” 导师又点了点头：“那么我的‘终极审判’，现在在哪？” “在……”唐南欲言又止。 “怎么？” “我就知道这是在做梦。”唐南失望的说。 “你确定这是梦？” “是，我现在应该还在小巷里躺着，在一堆腌臜不堪酸臭弥漫的垃圾堆。我现在还能闻到那股味道，刚才在圣殿时也能闻到。若不是梦，就是有人用精神法术制造幻境，引诱我上钩。” 导师面露慈祥的微笑：“我的好孩子，你不愧于神灵的称号。假以时日，你便能继承我的位置，成为圣神。” “不，我没这个资格。”唐南低下头，“我偷走了‘终极审判’，我私离灵界，我为了活命使用了灵能审判，我杀死了一个神灵。我无法再以古印的名义、以您儿子的名义行任何事，我有愧于你的名，我的父亲，我的导师。” 导师叹了口气：“你使用了终极审判杀死了一个神灵？” “不！我用的是灵能审判，我让他自认其罪。我怎么敢用您的‘终极审判’？哪怕是押上性命，我都要确保‘终极审判’不再被人使用，包括我自己。” “那么你觉得你自己能做到么？” “我……我不知道。”唐南颓然坐在椅子上，抱着头，“从离开灵界那天起，我就没有了源源不断的力量。使用灵能审判耗尽了我所有的灵能，要恢复起来需要很长时间。可是，高颔首派来的人即将唤醒我，唤醒‘终极审判’。我没有放弃。就在刚才，我被迫在地铁里学会趁人慌乱时借用心灵力量，我还发明了一个小玩意儿。可那都只是杯水车薪。我……我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办。” 导师走过来，抚摸他的头发：“你累了，休息吧。” 唐南猛然惊醒跳在一边。 导师一愣：“又怎么？” “我……我不累。”唐南说着躲到房间的一角，提高十二分的警惕。 导师摊开手，指了指房间里的一切：“你现在还觉得这是梦？” “当然。你早就死了，死在你自己造就的‘终极审判’之下，那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你已不可能存在。所以，这要么是梦要么是阴谋。我已经说的太多了，我不该说那些话的。” 突然，唐南眼前一黑，跌落在一张椅子里，周围乱哄哄的。他睁眼观瞧，自己又回到了圣殿，坐回了南侧看台的席位。他抬头观瞧，看到导师仍站在审判台上。 此刻导师正拒绝最后一次认罪的机会。他宣誓自愿接受终极审判，接着圣神“鸿废”发表了演讲，那就像是为管平瀑撰写的悼词。 导师远远的望见了唐南，微微一笑，转身面对着头顶的审判之灵。 唐南想要过去阻拦，可坐在椅子里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他想呼喊，可不论怎么叫就是发不出声音。 圣神鸿废念完了判词，命令管平瀑接受审判。 导师抬头对着审判之灵说着什么，他竟然在跟审判之灵对话。然后导师突然一怔。他转回头，朝唐南大笑，然后喊了一句话，可是距离太远唐南没听清。 唐南疑惑的看着他的导师，导师又喊了一遍：“孩子，替我修正他。我错了，我……” 接着一道金光闪过，带走了导师。唐南的身体仍然不听使唤，只见周围的人全都起立敬礼，接着每个都化作一道道白光。唐南被白光包围，身下的座椅突然落下去，唐南跌落到深渊中。 “啊！” 唐南腾的坐了起来，满头大汗。他看了看周围，确认自己仍躺在巷子里，在垃圾堆中。他舒了一口气，想了想那个梦。那梦太过奇怪：“只是梦境？还是那些窥伺我的人使用了精神法术？如果是法术的话，我的身份应该已经暴露了。不是。只是梦而已。” 唐南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伸手摸了摸兜里的纸条，还在，于是放下心来。那是钟离给的地址，是钟离留给自己的两个线索之一。第一个线索是地址，第二个线索是张勇。张勇是最后一个见过高颔首并带走他的人。梁军认识张勇，地址也写的也很清楚。两条线索，这很容易。要查出高颔首下落，但不是现在。 堕落者卷 第13章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 灵能审判 - 高颔首 唐南在垃圾堆里醒来。梦境勾起了那段痛苦的记忆。导师的遗言犹在耳边“孩子，替我修正他”。 可是，修正什么？唐南近三十年都没想通。 他看了看躺在旁边的梁军，这家伙居然还打呼噜。唐南站起身一脚踹在梁军大胯上。 “嗯？嗯啊？”梁军悠悠醒转，然后“嗷”的一声跳将起来，摆了个军体拳的起手式，“谁？谁？” “已经被我打跑了。” “小偷？跑了？你打跑的？我从来没见过你打架。我居然错过了看你打架！奶奶的。” 唐南随便编了个瞎话，大声的说给梁军听，也说给四周窥伺的人听：“关键时刻，我手里多了条棍子，怼在了他脸上。” “你也有他那种能力？小偷那种？” “也许吧，但好像不太一样。像是我凭空造出来的，不是偷来的。” “你再来一遍，我看看。” 唐南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出来。他灵能耗尽，现在灵体只恢复到能支撑自己的躯壳。但他仍煞有介事的，扎了个马步，高举双手，闭目凝神。 一分钟后。唐南睁开眼：“好像不行。” 梁军撇撇嘴，试了试自己的。他跳了跳，跑一跑，依然神速。只是还有些头晕。他揉了揉脑袋：“我……我刚才怎么了？” “你晕倒了。好像你那种能力很耗体力。你不知节制，体力透支。你刚才疯了么？大庭广众揭发小偷？万一他捅你一刀怎么办？” “我……抱歉……我没想过。我那时就是觉得他的戏法变的好玩儿，然后我发现我跑的特别快。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With great power comes great responsibility。彼得帕克，小蜘蛛……” 说到能力，唐南仍不放心那个梦。他很多年没有做梦了。但愿不是中了别人的法术，但愿没有暴露身份。周围有人监视，监视者该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那个地址还有张勇，怎样才能瞒过监视者，前往调查？ 唐南看看梁军。梁军这会儿低头捏拿自己的腿，思考着自己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唐南想让梁军收敛些，劝他说：“今天的事够怪了的，我觉得这可能跟刚才的命案有关。咱们最好不要暴露自己。” 梁军一缩脖子，左顾右盼。 唐南看了看表，刚刚也就睡了一个小时：“咱们赶紧离开这，也许还来得及赶在唐怡前面回家。” 两个人掸掉身上的灰土和黏糊糊的垃圾，出了了巷子来到街上。 “我们不能告诉唐怡今天的事么？”梁军问。 “你想让她知道我们今天偷偷跑出去了？然后还遇到了一起谋杀案？接着你在地铁抓小偷？还差点挨刀子？还有咱俩莫名其妙得到的那个力量，你打算怎么解释？还有……” “哦，天呐，当然不能让她知道。”接着想了想又说，“见义勇为不是好事么？” 唐南没有回答，他不确定，这是好事么？如果刚刚的是好事情，那些被踩踏受伤的人又该算做什么？说不准还有人丢了性命的，那又怎么算？自己刚刚遇到的危险，又该怎么说？ 唐南扯着梁军回到地铁站，可地铁因梁军闯的祸已经停运了。街上已经不像傍晚时那样拥挤，但坐不了地铁的人都在街边拦车，闹市区的交通仍然如便秘般难堪。俩人没法子，刷了两辆共享单车，急忙忙骑回家去。 一路上俩人都腿麻筋软，但也奋力的蹬车。 终于回到家中。 梁军迫不及待，先开了两瓶啤酒灌到胃里。唐南借口上厕所，把纸条上的地址牢牢记住，然后扔到马桶里冲走。刚从洗手间出来，突然有人敲门。 咣！咣！咣！ 那力道像是能把门拆了。 俩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最后还是唐南走到门前从猫眼里往外看。外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好像是一件T恤衫。唐南叫梁军来看，也是一件T恤的样子。梁军想起了什么：“唐南，你还记得那个黑大个么？吃了我们的鱼，还掐你脖子的那个疯子？” “啊！？”唐南从猫眼里又看了看，就是那个黑大个穿的衣服，因为外面的人个子太高才看不见脸。 “喂！”唐南喊道，“你往后退一下。” 外面那人退了两步。果然，就是钟离店里吃了他们烤鱼的黑大个。不只是他，那个藏在橱柜里的小孩此刻就坐在黑大个的肩膀上。 梁军也趴在门上看了，然后问：“要开门么？” 唐南摇摇头。 梁军朝外面叫道：“我们不认识你们，你们走吧。” 门外没有作声，也没再敲门。 俩人蹑手蹑脚回到客厅，坐到沙发上。 梁军问：“他们怎么找来的？” 唐南说：“跟踪。” 梁军问：“他们来干嘛？” 唐南摇摇头。 梁军问：“你觉得他们也有那种……” 唐南知道梁军是什么意思，这个问题他也想过。既然梁军的灵能被激发了，那么黑大个和那孩子也很有可能。 唐南朝梁军挥了挥手，叫他再去看看。 梁军踮着脚过去，看了，又踮着脚回来，小声说：“还在呢。” 唐南想了想，指了指茶几上的平板电脑：“查查，看有没有人发现今天的事儿。” 梁军会意，打开平板，搜了几个关键词，“咦？”了一声，递给唐南。唐南一看，果然已经见了新闻，真快啊！ 唐南把平板的音量调低，播放视频。 视屏里的时间，就在他们追小偷的前后。记者在他们去过的那条街，钟离的店门口。“权记”的招牌还在。记者介绍了自己的位置，然后是周边的群众和警察，最后是案情。记者说是店里的雇员发现了尸体，报了警。 店里也许有雇员，但不会报警。唐南很确定。钟离通常不雇人，即便有也都是堕落者。 接着，记者采访了警察。 “勇哥！”梁军惊呼。 没错，唐南也认出来了，他曾见过张勇两次。视频里发布警方信息的人就是张勇，那个目前已知的，最后一个跟高颔首接触并带走他的人。 唐南奇怪，警方一般是不会接受采访的，尤其是刚刚案发。除非是为了稳定恐慌的情绪。这个事儿和地铁的事儿不知道会不会联系到一块儿。 张勇介绍说死者是心脏病突发，年事已高，当时身边无人。唐南冷笑，这样的解释与现场的情况不符。这说明他们的确在安抚民众。 “我们要不要自首？”梁军问。 “你又没犯法自什么首？亏你还是警察的儿子。”唐南接着说，“不过正好，你认识张勇，你可以打听到消息，但是不要主动去，我们得静观其变。”唐南心想，也许张勇和梁军的关系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应该先从这条线索开始。 这时门锁一阵响动。 俩人一惊！糟糕，唐怡回来了。那么外面那两个…… 堕落者卷 第14章 剪不断理还乱 - 灵能审判 - 高颔首 唐南以为可以在家里躲一段日子，恢复自己的灵能。 没想到钟离店里的孩子和堕落者会跟来。 唐南和梁军把他们拒之门外，可这时门锁一阵响动。俩人一惊！知道是唐怡回来了。那两个还在外面，今天的事估计要瞒不住。 俩人站了起来，向门口行注目礼，迎接唐怡进屋。暗衫蓝裤，短发清新，秀气的瓜子脸。 唐怡还在襁褓中时就被遗弃，在儿童福利院长大。她从小就很有主见，稍大点就成了院工老师们的好帮手，在孩子们中间很有威望。因为他努力上进、责任心强，常常替老师们监督唐南、梁军的学习。所以这哥儿俩习惯性的有点儿怵她。 唐怡手里拎了些新鲜蔬菜和日用品：“今天地铁不知怎么突然停运了，害的我要去挤公交车。这屋里什么味儿？梁军！你是不是又把垃圾扔沙发后面了？都馊了！”进了门一边放下手里的袋子一边问，“唐南，门口有你的朋友，怎么不开门？” 唐南、梁军：“啊？” 只听一个童声喊道：“阿姨，不是朋友是叔叔！”那个之前藏在橱柜里的孩子从门口扑了进来，抱着唐南的大腿叫道：“唐叔叔。” 唐南和梁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门口的黑大个也矮身进门来，一脸茫然，抬手挠了挠脑袋。两米多高的个子一抬手差点打到吊灯。 唐怡一边拿菜去厨房，一边笑道：“我可没那么老，叫我姐姐，叫他哥哥。” “唐南哥哥。” “诶，乖。”唐南答应着，然后压低声音问，“你叫什么？” 男孩儿也小声的答：“小贝。” 唐南又大声说：“小贝，你来干嘛来了？” 这时唐怡从厨房出来，摆弄新买的日用品：“你叫小贝呀？你好可爱呦！小贝，你几岁啦？”“梁军！看看沙发后面，什么东西馊了！” 梁军默不作声，坐回到沙发上。 “姐姐，我六岁了。” “那你已经是个男子汉喽？这么晚了找你唐南哥哥有什么事么？” 小贝说：“我爷爷不在，他说他不在的时候就来找唐南哥哥。” “哦？”唐怡走到小贝面前蹲下身，“你爷爷去哪了？”“梁军！你聋了？沙发后面！” 梁军趴到地上张了张，然后又趴在沙发背上望了望，朝唐怡摇摇头。 “爷爷，他……他……”小贝支支吾吾。 唐南努力开动脑筋，他要想个办法把这一大一小两个打发走。这时小贝突然指着平板电脑叫道：“爷爷，爷爷。” 众人朝平板看过去，刚才那个新闻视频早播完了，屏幕正停在钟离的遗照上。唐怡走过去看了看标题，回头看了看唐南，唐南点点头。唐怡一把把平板抢过来藏在身后，然后满脸堆笑说：“小贝，你爷爷……叫你来找唐南哥哥？” “对呀。” 唐怡看向唐南：“你认识他爷爷？” 唐南无奈答道：“常去他家吃烤鱼，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唐怡又看了看黑大个：“这位是？……” 黑大个突然说话了：“阿姨好……”然后挠了挠头又改口道，“姐姐……” 唐怡看那大个子没有四十岁也有三十多了，皱着眉看着唐南，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唐南点点头。 唐怡又问小贝：“你家里还有谁呀？” “爸爸妈妈都去天堂出差了，我现在就我跟我爷爷和叔叔住。”说着指了指身后的黑大个。 唐怡顿生怜悯之情，一个智障、一个才六岁，相依为命的爷爷就这么没了，真够可怜的。 唐怡又问：“你叔叔叫什么呀？” 唐南和梁军看向黑大个，黑大个看小贝，小贝又看回去。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梁军说：“叫黑塔。” 众人都说“对，对，对”。连黑大个也跟着说“对，对，对”。 唐怡问：“黑塔、小贝，你们吃饭了没有？” 小贝和黑塔都摇头，黑塔摇的更猛烈些。这回轮到梁军挠头了，这个黑塔明明刚刚才把他们的鱼全都吃光了，还会饿么？ “我给你们做饭去。”唐怡关了平板电脑，一边围上围裙，一边向身后叫道：“梁军，过来洗菜。唐南招呼客人。” 梁军低着头去了，只剩下唐南和一大一小。 唐南走到小贝面前居高临下，小贝仰着头不卑不亢。 “你爷爷叫你来找我的？” 小贝摇摇头，然后说：“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小点声。” 唐南撇撇嘴，最后还是蹲下身子。黑塔也蹲过来，侧耳听着。 唐南小声说：“你说你叫小贝？” 小贝点点头。 “那你的大名叫什么？” “钟先贝。”然后指了指身后，“我叔叔叫钟黑塔。” 俩人说话声音小，黑塔块头又太大，所以还是听不清，他干脆趴在了地上。 唐南笑了，说：“这么小就学会撒谎了？黑塔是梁军即兴发挥现起的名字，你还当真了。你跟你叔叔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吧？” 小贝没说话，身后趴在地上的黑塔却把这句话听懂了，不住的点头。 “说实话，你是谁？” “我是我爷爷的孙子啊。” 唐南站起身后退了几步，他活动了活动自己里面的灵能，发觉稍微恢复了一点点。他依葫芦画瓢，把刚才制造棍子的方法试了试。他只运用了一点点，造出一个拳头大的薄薄的球。那灵能球不是很圆，唐南努力的整理了一下，那个球只是不肯听话。他本身就不是个强化者，而且灵能不能用尽，否则又要晕倒。 虽然灵能球不够圆，但唐南觉得卖相不重要，够用就行。他用手一挥把球丢了出去，目标是小贝的脸。那球根本不会造成什么损伤，唐南只是想试试他们看不看的见。 球飞了过去，小贝竟一动不动，好像真的看不见实体化的灵能。啪的一声，黑塔伸手接住了灵能球，轻轻一捏，噗的一声把球捏碎了。 唐南微微点头。黑塔是堕落者，早被剥夺了灵能，但他现在不仅能看见，还轻易的破了强化法术。这至少能证明，灵能审判的确有激发灵能的作用。 唐南再次蹲到小贝面前，他搞不清，是这孩子真的没有灵能，还是他古灵精怪特别有定力。 “你说你叫钟先贝，钟离是你爷爷？可你大概不知道，钟离根本就不姓钟。他名叫钟离权，钟离是复姓，这也是为什么钟离的店叫做‘权记’。” 小贝的眼神游离了一下，立即镇定下来，眼力一般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唐南得意的微微一笑，转而又皱眉。他觉得自己让小孩子漏出破绽似乎也没什么好得意的。 这时小贝却说：“唐南哥哥，我不会说出去的。” “嗯？什么说出去？” 小贝清了清喉咙：“你此刻正被至于与神圣或蝼蚁平等的席位……” 唐南心中一惊，瞪大了眼睛。这孩子全都听到了？更或者都看到了？ 小贝接着说：“只要你愿意，你会拥有与众灵平等的权利……” 唐南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四周看了看。 趴在小贝身后的黑塔一脸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唐南慢慢的放开小贝的嘴，低声问：“说吧，你想要什么？” 堕落者卷 第15章 老窝和新家 - 灵能审判 - 高颔首 小贝居然记得自己的判词。那是唐南身份的确凿的证据，强有力的把柄。 尚在自鸣得意戳穿小贝，小命却握在这六岁小孩手里。 唐南轻声问：“说吧，你想要什么？” 小贝嘴角微微上扬，指了指茶几上的平板：“我要玩‘爱消除’。” 唐南叹了口气，问黑塔：“你呢？” 黑塔挠了挠脑袋，想了想，然后朝唐南呲牙。 唐南点点头，说：“好吧”。 他把平板打开，找到“爱消除”给了小贝。又去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和一罐午餐肉递给黑塔。 小贝坐到沙发上咯咯咯的乐。 黑塔蹲在地上，看了看左手的啤酒和右手的午餐肉，一下把他们都扔到了嘴里，连铝制包装罐一起在嘴里嚼。 唐南看了一皱眉。 只听黑塔嘴里咯吱咯吱的响，两个罐子的包装外皮扭曲断裂，啤酒沫从他嘴角渗了出来。嚼了一阵，噗的一声，黑塔把嚼烂的金属皮吐出来，铛啷啷啷滚落在地上。 唐南此时再次确认自己的猜测，黑塔不仅被激发了灵能，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强化者。之前在钟离的店里，黑塔吃烤鱼扎的满嘴是血，现在轻轻松松的嚼烂铝片。梁军也是强化者，只是强化的内容不同。一个坚硬、一个迅速。 唐南疑惑，今天回来的路上，跟踪自己的人，会是这一大一小么？如果是的话，他们就还有同伙，因为他察觉到的灵能者不只两个。相比灵能护卫队，这个想法让唐南更安心些。 唐南把黑塔嚼烂的金属皮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回身发现黑塔打开了冰箱门，又从里面又拿了一罐啤酒，还有一瓶番茄酱。唐南没有阻止他，只是给他指了指垃圾桶的位置。黑塔点头会意，便开始往嘴里塞。黑塔并不是智障，看起来还灵的很。他只是有如婴儿般空白天真的记忆而已。 终于，晚饭做好。唐南和梁军说已经吃过了，于是唐怡就自己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吃饭。 梁军打开冰箱想拿一罐啤酒喝，却愣在了冰箱前。 许久，梁军回头看向唐南。唐南用眼神瞟了一眼还在吃的黑塔。 梁军顿觉生无可恋。 唐南把他拉到一边，低声跟他讲了事情的经过。梁军恶狠狠的看向黑塔。 黑塔此时已经把唐怡做的所有食物全都扫清。 饭后，唐怡满意的站起身，说：“刚才我要带小贝回我宿舍，他不肯，要留在他唐南哥哥这儿。今天晚了，小贝和黑塔先在这住一晚，有事明天再说。”她又对唐南说，“梁军刚才洗菜了，你去刷碗吧。” 唐南准备以复习为借口推脱：“我不想……” 唐怡没有让他说下去：“不，你想。” 唐南立即用行动证明了唐怡的正确。 “今天都累了，”唐怡接着说，“都早点睡吧。我今天也住这，跟小贝睡唐南的房间。黑塔个子太大睡不了沙发，他就睡梁军的房间。“唐南！” “在这。” “你今天睡沙发。” “哦……” 梁军脸一沉。他房间的床是很大的，但是像黑塔这么大块头的应该也只能摆下他自己。可梁军现在不想走夜路回家。因为今天发生的事…… 唐南在厨房刷碗，听到这安排也只能轻轻叹气。 唐怡先去把黑塔安顿下来，然后又带着小贝洗漱睡觉。 只剩下梁军一个人站在客厅里发呆。他在客厅里踱步，焦躁的嘟嘟囔囔。当他看到垃圾桶里的啤酒罐和罐头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咦？” 他看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一个微微的泛着白光的半透明的东西垫在桌脚。 他俯下身用手摸了摸，自言自语道：“难道这就是唐南的那种力量？的确跟那小偷的不同，小偷是凭空转移东西，唐南是凭空造出个东西？” “这能力不错啊，”梁军想，“怪不得这些天桌子不晃了呢……” “不对啊……” 梁军皱着眉：“几天前唐南就能造这玩意儿了？” 唐南洗完碗出来，看到梁军蹲在地上便问：“干嘛呢？” 梁军忙答：“嗯？没什么。我就是心疼我的酒。” 梁军站起身拉着唐南到一边：“我今天不想回家了。我……有点。” “怕？” 梁军点点头。 唐南没想到，梁军刚刚还追着持刀歹徒跑，这会儿又怕了。他看了看关着的两个房门，又看了看沙发：“那你睡哪？” “把沙发垫铺地上，我睡垫子上。” 唐南点点头，然后小声说：“我刚才试探了一下，黑塔也因为今天的事有了特别的能力。说着指了指垃圾桶里的瓶瓶罐罐，“那都是黑塔用嘴嚼的。” 梁军又看了那些啤酒罐，头皮有些发麻。 “而且他们有事瞒着我们，可我没问出来。今后你要小心些。” 唐南撇眼看到了桌脚的一小块灵能，暗叫糟糕，挡在梁军身前说：“你去拆沙发垫吧。” 等梁军转身去拾掇沙发，唐南走过去往桌脚下踢了一脚。那灵能块“噗”的一声消失了。 唐南回身帮忙，两个人布置好的“新床”，找了毯子、被单来盖。他们躺下去闭上眼睛，可各自都有一麻袋的心事，脑子像掉在油锅里一样静不下来。 这时，吱呀一声房门开了，两人扭头看过去，原来是唐怡。 唐怡哄睡了小贝，轻轻的起来，出了卧房点亮客厅的吊灯。 她在客厅里找了把椅子坐下，也不说话，就那么面沉似水的看着唐南和梁军。 两人被看的寒毛直竖，等着唐怡训话。 “说吧。” 唐南看了看梁军，梁军看了看唐南，同声问：“说啥？” “你们觉的我特别天真，特别好骗是吧？自己说，怎么回事？” 唐南和梁军俩人心里打鼓，不知道哪里出了破绽。不过这种情况下梁军是不说话的，小时候闯了祸都是唐南负责编瞎话。 唐南心里盘算，是该先承认那个案子跟自己有关呢？还是把屋里这四个男人的灵能交代了？是把破坏了地铁运营的事承认了？又或者干脆把自己过去几百年的经历先讲清楚？不行，灵能审判的事咬死都不能说，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能讲。大不了离开这，再找别处藏身。正踌躇间，唐怡说话了。 “唐南，你以为我忘了呢，是吧？” 唐南和梁军都不敢做声。 唐怡又说：“还有你，梁军，你要是起不到好作用你以后就别来了，你把唐南都带坏了。” 梁军觉得委屈，但也不敢辩解。 “说！” 唐南支支吾吾，准备把自己的老友，钟离的那个命案先说了：“我……” “行了，不用说了，我都看见了。” “啊！？” 唐怡起身走到书桌前，拍了拍那摞资料：“今天要做的这些题，你全都没做。说，你们俩今天是不是出去玩了？” 唐南跟梁军互相看了看，连声承认：“是，是，是……” “我就知道。你们一定经常趁我不在，跑出去吃吃喝喝玩玩乐乐，要不然会跟大排档的老板那么熟？连孙子和傻儿子都托付了？” 唐怡马上捂嘴，自觉失言了。他看了看黑塔睡的那个房间，小声说：“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说的？” 俩人终于松了口气，把心放下。 梁军突然指着唐南说：“现在就让他把题都写了，我监督他。以后我专门替你监督他。” 唐南瞪了梁军一眼，不过只要这事能瞒过去，写几道题也不算什么。 唐怡把题本丢在唐南面前，依旧坐在椅子上，坐回去着看他写。 唐南看了看那些题目，他今天下午来的时候就看过，都是些很低级的知识。他拿起笔刷刷点点不一会儿就都做完了。 唐怡“咦？”了一声，拿过来从头到尾的看，虽然不规范但都正确。她看了看唐南，又看了看题本。她确定在自己眼皮底下没可能作弊，可这些题原本唐南只能做出一半而已呀。 梁军突然站起来，把题本拿过来，呵呵呵的乐：“看。我每天辅导他，成效还是很显著的。” 唐怡只是不信，紧锁眉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梁军推着她进了房间，也没想明白。 唐南和梁军一起呼出了一口气，关了灯，回到沙发板和沙发垫上睡了。 唐南睡前迷迷糊糊想今天的事，想到了小贝，感觉总是捉摸不透，这小子不像是个孩子。忽然又想到了儿童福利院，如果能送小贝去那就清净了。刚兴奋了几秒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他住在这，在自己眼前，倒还放心些。虽然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复灵能，但只要恢复到七八成就可以分道扬镳，到时各不相干。 唐南把事情想的大致圆全便沉沉的睡着了。他不知道，此时唐怡看着睡熟的小贝，也想出了跟唐南一样的主意。 堕落者卷 第16章 无家可归 - 灵能审判 - 高颔首 困倦、疲惫，又心事重重。唐南感觉晕晕的，一夜徘徊在半睡半醒之间。 梁军躺在身边地上，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梦话，什么凌波微步、神行百变、梯云纵，一会儿呵呵乐，一会儿手刨脚蹬。 好不容易等梁军安静了，耳中又听到开门声。睁开眼，天亮了。扭头看。 唐怡走到沙发边，看唐南睁眼瞧着她，便奇怪道：“你向来跟梁军一样睡的像猪，怎么今天醒的这么早？”说完往旁边踢一脚，正踢在梁军的肩上，又转身去了厨房。 梁军躺在地上，肩膀上一阵剧痛，“哎呦”了一声跳起来叫道：“我打了她一掌，可我没看见她怎么踢的我……” 唐南伸出一根手指在梁军眼前：“这是几？” “一指禅……”梁军思索着，“我以为自己的轻功已经是天下一绝，没想到你竟然练成了一指禅。” 唐南拽着梁军把他拉进洗手间，叫他先洗了脸再说话。 俩人洗漱了，把被褥、沙发垫也都收了，将客厅还原。 唐怡做了早饭，把小贝和黑塔都叫起来，五个人围着餐桌早餐。唐怡把冰箱里所有主食都蒸出来给黑塔吃。黑塔大约是第一次体验到吃饱的感觉。 唐怡这天上午要做家教，出门前嘱咐四个男人不许出门，叮嘱梁军盯着唐南做题，等她买菜回来吃中饭。又给梁军指了指挂面的藏身处，交代说黑塔要是饿了就先给他煮，拌着冰箱里的豆瓣酱。 梁军打开电视，教黑塔玩个简单的游戏，然后趁着黑塔玩的起劲儿，把豆瓣酱和挂面偷偷换了个地方藏了。 唐南叹了口气，坐在摇摇晃晃的短腿桌前，做模拟题。刚写了半页纸，小贝跑过来拉着他的衣襟儿说：“唐南哥哥，我有个玩具掉床底下了，帮我拿出来好么？” 唐南没多想，在电视柜里把手电翻出来，跟他着去了卧室。唐南趴在地上看那床下，扫视了两圈，什么也没看见：“您掉了什么玩具？” 身后，小贝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这是你的注意？” 唐南回头，看着小贝一脸严肃：“什么我的注意？” 小贝抿了抿嘴儿，然后说：“只要你愿意，你拥有与众生平等的权利……” 唐南一惊，赶紧捂住了小贝的嘴，看了看门外，然后贴着小贝的耳朵说：“小心隔墙有耳。你想让我做什么就直说，犯不着总念我的台词儿。” 小贝点点头，唐南放开了手。 “我问的是福利院，”小贝说，“是你的主意么？” “什么福利院？” 小贝看唐南的表情，不像是装的：“昨晚唐怡姐姐说的，今天下午送我去一个地方，全都是小孩子，很好玩，你们小时后都住在那。我问她那地方叫什么，她说是儿童福利院。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你想唬我，想甩了我？” 唐南眉毛一挑，唐怡居然跟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不是我的主意，”唐南说，“就为了这事？福利院没什么不好的，我们住那的时候很开心。” 小贝没说话，歪着头看他。 “你为什么总是粘着我？你是谁？” 小贝还是不说话。 “好吧，”唐南说，“如果就这事儿，等她回来我跟他说。” “你要说到做到，不要骗我。我可知道你不少事。” 唐南勉强笑了笑伸出小手指：“拉钩。” 小贝没理他转身出去了，出门前说了声：“幼稚！” 没过两个小时黑塔就喊：“饿！”。梁军没法子把面都给他煮吃了，没过多久又喊“饿！”。梁军只能陪他玩跳棋，带着他画画，拍手唱歌谣，玩儿过家家。为了让黑塔忘记饥饿，梁军把一上午的吃鸡时间全都荒废了。 小贝还是对平板更感兴趣，看着政商财经新闻和各类琐碎文章，就像他能看懂似的。 熬到中午唐怡终于买了菜回来。座上水，煮上饭。刚要歇一会儿就被唐南拉到卧室里，关上了房门。 “干嘛你？” 唐南搜肠刮肚，把6岁孩子的心里特征连同创伤后遗症，再并小贝可怜幼小的心灵等等翻来覆去的说。又说保证不会影响复习云云。等到唐怡不耐烦了，他才把要留下小贝的事说了。 唐怡犹豫不决，担心自己没空照顾，担心唐南和梁军不会带孩子。 两个人还在商量，唐怡突然闻到一股味道，她筋了筋鼻子问：“闻到了么？好像是煤气！” 唐南闻了闻，确实有煤气的味道。 俩人推门出来。 “你们闻到煤气味儿了么？” 梁军提鼻子闻了闻，摇摇头。小贝跑过来叫：“我闻到了，好浓的煤气味儿。” 唐怡去开窗，唐南跑到厨房把火都关了，可味道还是很大。 这时有人敲门，一边敲一边叫：“有人么？煤气泄漏，疏散居民。不要用电器不要用火。” 梁军开了门，敲门的是一个警察。警察把话重复一遍，又赶去敲下一家。窗外也响起劣质扩音器发出的广播，说的内容也是一般。 唐怡赶忙拉起小贝，大家伙一起出门，跟着邻居们从消防梯跑下楼。 梁军这时才说：“嗯，可不是么，我也闻到了。” 唐南心里奇怪，如果是煤气泄露，为什么自己跟唐怡两个在卧室里却先闻到了？为什么梁军到此时才反应过来？ 他提鼻子仔细闻了，确实是煤气的味儿。 唐南昨晚睡的不好，灵能只恢复了少许。他试着微微提起一些灵能，果然发觉这味道有些特别。又用精神法术在自己的神经系统上转一圈，味道就没了。 唐南随即恍然，这大楼里一定有人在使用灵能法术，让楼里的人全都闻到煤气味道。这并非是真的煤气泄露。这个搞鬼的灵能者实力不弱。 邻居们全都来到外面，在隔离线外张望。大楼内外消防和燃气公司来来回回忙碌着。唐南心里寻思，这一定是昨天跟踪并监视自己的人弄的。他们不安于等待，动了手脚，想看自己的反应。他们是小贝一伙的么？还是说他们要观察的正是小贝和黑塔，不是自己？ 唐南立即想到了最坏的情况。不能存侥幸心理，搞不好监视自己的人就是灵能护卫队。二十六年前就是这些人追捕自己，还在对抗中打碎了自己的灵能。这些年的隐居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躲避这只部队。 唐南昨天杀了一位神灵，这样的大案会惊动很多人，自然也包括灵能护卫队。而且用这种扰民的做法，这么肆无忌惮的，像极了灵能护卫队的风格。 唐南看着街上扶老携幼的邻居们，小孩子惊恐的眼神，中年人对自己家私的担心，可怜的老者把自己包在毯子里。他们无助的等待救援安排。灵能护卫队那些人惯于以正义之名，做这些任意妄为的事情，而且从不考虑附带的损伤。他们即不肯现身，又搞出这么大动静，一定是想在暗中观察，期望有人能漏出破绽。 唐南重新评估了自己的处境，如果真是灵能护卫队的话，他们不管盯上谁都不会轻易放手，指望他们无功而返是幼稚和无知的想法。留在这里继续裝下去很难保证不漏出破绽。而且小贝和黑塔来历不明，也是威胁。 如果现在就逃走，自然会暴露，但坐以待毙更加危险。 逃跑！唐南打定主意，找个地方隐藏起来，等灵能慢慢恢复。 “我去给你们买点儿水喝。”说着唐南转身，却要往人多的地方钻。 小贝跟上来拉着他手说：“带我一个，我陪你，我也去。” “啊，不要了，人多又乱，你跟大家伙在这更安全些。听话。” 小贝叫道：“我不，这里无聊，我跟你去买水。”接着又从牙缝里小声挤出几个字，“你休想。” 唐南自知被小贝看穿了心思，无奈的牵着小贝的小手又往人群外走。 他们在街角找到个便利店买了五瓶水。 “这回是你干的吧？”小贝突然问。 “什么？” “破煤气泄漏，别装了。”小贝说，“我有那种能力，我只是不知道怎么用。所以，我知道这不是煤气泄露，是有人想让我们这么认为。” 唐南更加疑惑小贝的身份，自己要运用法术才发现的事，小本怎可能只凭感觉？ “对，不是煤气泄漏。但不是我。我想赶走你，或者自己跑。但我不想无家可归。”接着又自言自语道，“一整栋楼，这么多人，我现在可没有那么大的力量。” “以前有？” 唐南没有回答。 小贝低低的说：“我不会缠你太久。我也不想坏你的事。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替钟离报仇。” 唐南一惊，小贝居然知道是自己杀了那个神灵。只是他误会了，擅杀神灵不是为了报仇，是为了自保。 唐南带着小贝回到人群中，却没见梁军。唐怡朝人群外面指了指，原来是在旁边打电话。梁军打完电话回来，跟唐南和唐怡说：“我爸打来的，让我今天回家吃饭。” 唐南问：“你多久没回家了？” 梁军支支吾吾。 唐怡说：“还用说么？要么就在宿舍，要么就在这混，你端午节之后就没回去过了吧？” “有哪个男子汉成年了还跟父母住的？”梁军解释，“妈宝男？NO！好男儿志在四方听过没？”他一手搂住唐南，“我还得辅导唐南功课呢！”又指着被疏散清空了的公寓，“你看看这乱的，没我能行？我这都是为了……为了……那什么。昨天我还扶老太太过街了。还有前天嗯……我上周给我妈打过电话了的我跟她说……” “那你回不回去？”唐南打断他。 “再陪你们等会儿，再等会儿。看你们没事儿了我再走，要不我放心不下。你们太让人操心……” 整个小区的人一直等到了黄昏时分。抢修队通知，故障原因仍然没有找到，所以只能请大家都不要回家了。 当然找不到，根本就没有泄漏。 大家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梁军突然提议：“要不都去我家？” 唐南灵机一动，连忙应承：“我看也只能这样。”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唐怡不放心小贝，决定今天不回宿舍了。她也很久没去看望梁军的父母了，十分想念。 唐南心里有些激动。张勇是梁军父亲的下属，这也许是个机会。 堕落者卷 第17章 梁家张勇问供 - 灵能审判 - 高颔首 梁军先在电话里把煤气的事说了，父母都同意把大家带回来住。 天刚擦黑，到了家门口。那是一栋小别墅。梁军的父母早在院外等着，接大家进门儿。 父亲梁定堂一脸严肃，看见唐怡才勉强挤出点儿笑容。唐南觉得梁定堂总是偷偷的打量自己，感觉很不自在。 梁母携着唐怡的手问长问短，带着小贝喝黑塔上楼去吃糖。 梁定堂招呼唐南在客厅坐下。说了没几句话，又叫梁军跟他去书房。梁军一回到家就像变了人一样，不再懒懒散散贪玩好动，而是变得乖巧谨慎，分外的有礼貌。唐南很少来梁军家，就是因为觉得这种气氛很尴尬。梁定堂带梁军走了，唐南倒觉一身轻松，信步上楼去看小贝和黑塔。 梁母问了小贝和黑塔的情况，把梁军儿时的玩具翻出来，让唐怡带着他们玩。转而又让唐南到厨房里帮忙准备晚饭。梁母平日里对唐南、唐怡特别的关心照顾。唐南虽然不喜欢到梁军家来，但跟梁母在一起总是觉得很温馨很踏实。 梁母一边叫唐南洗菜，一边问：“你跟唐怡怎么样了？” “啊？挺好的。她现在不用租房子，去住学校宿舍了。我那个房子有梁军帮忙交了一大半房租，不用花太多时间打工赚钱。估计明年我也能考上吧。” “你呀，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我问的是这么？” 唐南不说话，低头用力的洗菜。他不晓得自己现在对唐怡是什么感觉，他的记忆被拉长了上百年，曾经见过多少人，又爱过多少人？没错，他喜欢唐怡。但以现在的情况，他实在无力去想这件事，百年间的经历已经够他受的。 梁母又说：“你要是没胆量表白，可别怪我横刀夺爱。” “啊？伯母，你说啥？” “哈哈哈，看把你吓的。”梁母清了清喉咙，“不过你还别说，我真喜欢唐怡这丫头。可惜她喜欢的是你，要不然我就让她当我儿媳妇儿。” 唐南没说话。 梁母叹了口气说：“梁军这孩子，你还得帮我多看着点儿。我其实都知道。他在家里非常乖，在外面却懒散的不像话。其实他在家里小心谨慎，是在乎我们，是孝顺我们，是怕我们不高兴。这反倒压抑了他的天性。所以他不愿回家我们也不怪他。跟你们在一起他更自在。我只是有些担心他。” 唐南忙说：“他很好，虽然贪玩了些，但是很有……正义感。” “正义感？你可真逗。像他爸？” “对，嫉恶如仇那种。哦！不过您放心，他胆子小，不会那么冲动去勇斗歹徒的。” 梁母点头说：“别看他爸整天板着脸，其实比我还爱他关心他。我们老两口把各样的爱都给他，不只是因为他身世可怜。他不是亲生胜似亲生。说实话我们有点宠的过头了，但是天幸没有宠坏他。梁军虽然比你大，可什么事都听你的，你可帮伯母多照看着点。” “梁军很孝顺的。” “这我知道。可我们越宠他他越不愿回家。你知道为什么吗？” 唐南摇头。他觉得自己融合了肖雷和古印后越发的难以理解世俗人的感情。 “因为他胆小，就像你说的。”梁母继续说，“我们越是对他好，他在我们面前就越是小心谨慎，越是不自在。他怕伤了我们，也怕伤了自己。” “可怜。”唐南脱口而出，随即便觉得失言了。 梁母一愣，然后释然。她说：“对，你说的对。他怜惜我们，我们也怜惜他。我们想看他时，他却不忍心看我们。唐南啊！还是唐怡了解你。她说的没错，你真是个敏感的孩子。” “她……这么说我？” 唐南话音未落，厨房门口梁定堂在那里敲了敲门：“唐南。” “哦，伯伯。我正跟伯母聊梁军呢。” “嗯。你跟我到书房来一下。” 唐南放下菜蔬，擦了擦手，跟着梁定堂去了他的书房。他来过梁军家很多次，但从来没进过书房。 梁定堂推开门，把唐南让了进去。唐南一进门便看到梁军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再往里走，唐南顿时紧张起来。他看见书房里还有一个人，就坐在窗边的沙发里。那个不是别人，就是自己急于要找到的，刑警队的张队长——张勇。 事发突然，唐南脑子里瞬间转过无数件事。他在心里打了自己几巴掌，埋怨自己太过粗心。 “唐南，你先坐。”梁定堂指了指窗边，那有另一把沙发，跟张勇坐的那把只隔了一个小茶几。 唐南走过去坐了。梁定堂回到自己书桌后面的转椅上。他说：“你张叔叔你也见过，不用我介绍。张叔叔有事问你，你只要老实回答就好。” 唐南故作惊讶，用力的点点头。 “唐南。”张勇坐直身体，“我有个案子，要跟你核实点事情。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有顾虑。” 唐南转头看了看梁军。梁军坐在椅子上，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显得很拘谨。看的出来，张勇要问的问题已经问过梁军一遍了。显然，昨天去过“权记”的事已经被张勇发现。或许是附近的监控，或许是证人的指认。要查到梁军和自己并不难，自己早该料到的。 梁定堂是张勇的老上级又是他师傅，曾经手把手教他做事。张勇发现这案子跟梁军有关当然会先找师傅。自己真是大意，应该早做准备。可是张勇知道多少？梁军刚才又跟他交代了什么？ “张叔叔你好，你问吧。”唐南一边说一边努力快速的过滤昨天的经历，从肖雷进入到自己身体那一刻开始，一直到骑单车回家。 张勇身体前倾，十指交叉，手肘支在膝盖上。他缓缓的问道：“昨天你都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 “做题。”唐南又看向梁军：“做题，然后出去吃东西……我昨天……一直都跟梁军在一起。他应该也都跟您说了吧？”唐南指望梁军给自己点提示，可直到他把眼睛离开，梁军也没给他任何信号。 张勇点头：“是，他都说过一遍了。但是我想听你说说，也许会有些细节能帮到我。你应该已经知道我问的是哪个案子，你只要实话实说就是帮了我大忙。” 唐南的脑子仍在飞速的运转。他需要告诉张勇一些真相，不仅是为了过关，那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张勇的信任，最重要的是得到高颔首的情报。要用真相换情报，但不是现在，不是这里，也不该是在这样的局面下。但是如何隐瞒呢？自己说的不能比梁军知道的多，但能比他知道的少多少呢？ 唐南知道自己不能思考太久，他一边想一边说：“我跟梁军出门是去江北食街吃东西。到了那以后，我们要了烤秋刀鱼和啤酒还有一些小菜。”唐南故意拖延着，尽量给自己争取时间，尽量用没用的细节代替有用的细节。但他知道梁军是不可能不说命案的，尤其是在两个老刑警面前。那么自己也不能逃避。 “我们吃完了，准备离开的时候，事情就发生了。”唐南说完停下来，等着张勇说些什么，好让自己占据主动。可是张勇没给他机会，甚至都没有追问或者作出任何表情。 “继续。”张勇说。 “然后……我们想要坐地铁回家，可是……”唐南正不知道怎么跳过这一段儿，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小偷”“说了已”“经我把”。声音断断续续。 他认得这种感觉，这是用灵能编织的信息，是精神法术。是谁？ 他看了看梁定堂又看了看张勇，两个人仍然面无表情。他又看了看梁军，梁军现在已经是满头大汗。 堕落者卷 第18章 梁军顿悟精神法术 - 灵能审判 - 高颔首 唐南正不知如何作答，忽听到脑子里响起断断续续的声音。那是用灵能编织的信息，是梁军的精神法术。梁军用尽了全力，使用出精神法术，累的直冒汗。 梁定堂看见养子表情奇怪，开口问道：“小军，你不舒服？” 梁军故作镇定，腼腆的笑了笑：“我胆子小，一想起这种事我就怕。冷汗，冷汗……” 唐南明白这不是冷汗，更跟胆小害怕无关。梁军是用蛮劲用出那些灵能法术。 唐南心里也自吃惊，这小子居然身兼强化者和精神者两种灵能性质，真是天赋异禀。而且他无师自通悟出了这个精神法术，这家伙真是个天才。虽然这法术很粗鄙很简单，但全由自悟创造出来，也十分难得十分稀罕了。既然梁军能用灵能显出一些信息出来，自己的回答就方便多了。 这两个老刑警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们不让梁军回避，是因为他们不担心梁军暗中递消息。他们甚至希望梁军搞些小动作，以便于暗中观察，判断唐南的虚实。他们错在不知道灵能法术的存在。这也让唐南知道了，梁军刚才并没提到那种能力，没提到凌波微步、神行百变。 “小南，你继续说。”梁定堂催促道。 唐南点点头，然后突然问：“我刚才已经把小偷的事说了么？”这句是回应梁军，以表示他的精神法术有用，鼓励他继续。唐南尚不敢使用精神法术回复。 “没有。”张勇答道。 唐南清了清喉咙，给梁军争取了一些用灵能传递情报的时间，然后他按照梁军的提示说道：“我们遇到了小偷，他正偷人家的东西。偷的应该是几个女孩子的钱包。梁军比较有正义感，当时就走过去质问他。这可把我吓了一跳。我以前还以为梁军是个胆小鬼，看来还是伯伯您教导有方。” 梁定堂摆摆手：“你说重点，你伯母就快把晚饭做好了。咱们别让女人们担心。” “对，对。”唐南继续说，“那个小偷突然拔出了刀子，整个车厢就乱了……” 唐南把抓小偷的事都说了，只说是两人合力把小偷打跑，钱包不知被扔到哪了，那几个失主也早一站下车找不回了。接着他又把地铁停运，骑车回家，小贝和黑塔找来的事说了。他说可能是因为跟权叔很熟，自己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了地址，权叔的儿子、孙子才会找来。他把这些都按梁军的提示编排着说了。 梁军用的这种精神法术粗陋不堪，而且并不能传递真正的词句，而是传递一种想法。这就要求接收者也有相同的灵能法术的经验，如此才能识别出施法者在说什么，还原成一种声音。这不是梁军一个人能做到的，必须两人配合。随着唐南在回答里不断给梁军反馈，梁军也把法术运用的越来越得心应手。 梁定堂问：“说完了？” 唐南答：“说完了。” 梁定堂朝张勇抬了抬下巴。张勇便开口询问。 “你跟钟离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哦，就是你说的权叔。” 唐南松了口气，这个问题就连梁军也不知道答案，自己胡乱答是没问题的。唐南说：“有两年了吧，那时偷偷出来打工，有些零用钱就去他那打牙祭。” 张勇又问：“昨天这事发生前，你还在什么时候去过他那里？最近一次？” 唐南寻思，如果张勇是从监控里看见的梁军和自己，那就不能乱答这个问题。否则他去找以前的监控录像核实，那就露馅儿了。又想，曾经听说高考的监控视频也只保留半年而已，这已经是非常重要的监督事项，其他的监控绝不可能这么久的。于是便答：“有半年了吧。因为准备高考，就没有再到处乱跑了。” “你把发现权叔尸体的经过仔细说一说。” 唐南放心了一半又担心了另一半。放心的是张勇对自己和梁军口供的一致性不会再怀疑了，担心的是自己单独行动的部分怎么编下去。 “当时我们吃完，我去找权叔结账。我在前厅没找到他，到厨房却发现他倒在地上。我以为他不小心摔倒了就过去扶他，可他身体瘫软根本扶不动，我就喊他的名字，然后才发现他已经死了。” “然后呢？” “然后梁军听见我的喊声也出来了。接着权叔的儿子就是黑塔进来跟我拼命，以为我是凶手。是小贝把他劝住的。小贝当时可能是在玩捉迷藏，我发现权叔之前他就藏在橱柜里了。” “你们为什么不报警，又不主动找我们说明情况？” “……就是害怕。” 张勇顿了顿又说：“好。这我能理解。但是小贝和黑塔为什么找你，他们没有别的亲戚么？” “我们也问过那孩子，他们没有别的亲戚了。真是挺可怜的。至于为什么找我，我也纳闷。小贝说，是他爷爷告诉他，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来的。这个事可能要问问小贝。”唐南自己也想知道小贝会如何说。 “我们勘察了现场。钟离应该在案发的前一天晚上清理过大排档。所以我们确定，案发时除了你、梁军、小贝、黑塔，还有第五个人。你知道是谁么？” 唐南摇头。 “那个人只有进来的脚印没有出去的，你真的没见到其他人？” 唐南还是摇头。 “你那天为什么突然想到要去权叔那吃饭的？” “我一直也后悔呢，应该是太久没去吃所以馋了。结果摊上这么个事儿。” 唐南知道张勇不可能轻易相信，自己话里话外可疑的地方太多了。他又觉得这样也很好，勾起张勇的好奇，钓起他的胃口，他就会主动再找自己。 唐南现在只想知道高颔首的下落，而这个问题只有问张勇才行。 “明天如果没事的话，你跟梁军一起来我这里做个笔录可以么？” 唐南连忙答：“当然。是我一时糊涂，我们早该去的。害您多跑一趟。” 张勇点点头朝梁军说：“小军，帮我把小贝带来吧。” 梁军没做声，起身去找小贝。张勇看梁军出去关上了门，突然又问唐南：“权叔为什么拉下了卷帘门？” “啊！？” “你们进去后，他为什么拉下卷帘门？你们是来吃饭的，对吧？当时他要开门营业，为什么你们进去后，他关了门还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他不营业了么？” 唐南暗叫糟糕，钟离关门是因为有重要的事跟自己谈，但这不能说给张勇听，至少现在不能。 还有梁军，刚才张勇有没有问过梁军这个问题？ 唐南回忆着，当时在“权记”的门口，自己说了什么？梁军又听到了什么？ 堕落者卷 第19章 你来我往 - 灵能审判 - 高颔首 张勇是个优秀的刑警，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唐南有点佩服他，也有点担心。他担心的不是今天的问供，而是觉的此人可能不会轻易说出高颔首的下落。 回想张勇的问题，为什么拉上了卷帘门？为什么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 “他……说八点才开门的。” “可你们是六点去的。你不知道他八点开门？你打算在那门口等两个小时么？” “其实……是我忘记了。权叔以前是六点开门的，现在改成八点，是我忘记了。” “但权叔让你们进去了，还给你们烤了鱼，开了啤酒。” “对……因为我们熟嘛！” 张勇看着唐南的眼睛，看了几秒又问：“进门时你们说了什么话？” 唐南支支吾吾：“都是……客套话吧……我记不清了。” 张勇抿了抿嘴说：“当时梁军问了权叔为什么关门，权叔说‘你们是贵客，你们先吃，我晚些再开门。’之后你说，‘是啊，有好多话要说，至少一打啤酒那么多。’对么？” “哦！对，是的。我们熟嘛！” “你们有很多话说么？那是什么话呢？” “呣……那都是玩笑话，是厨艺交流一类的。” 张勇摇摇头，追问道：“梁军说，进去后你们又聊了很久。你们聊了什么？” 唐南完全不记得了。当时他随手用障耳法，胡乱让梁军听到的内容，现在早忘了。 唐南只得装作思考的样子，然后说：“我不记得了，都是些有的没的。” “你们两个都说小偷抽出了刀子，地铁里怎么能带进去刀子？入口可是都有安检的。” 唐南没想到张勇又会跳到这件事上，他随即答道：“这得问小偷呢！” “地铁里的人说有个人跑的飞快，是真的像飞的那么快。是谁？” “某个乘客吧？要不就是他看花眼了，当时发生了踩踏的情况，乱的很。反正我是没看见。” “可乘客们说会飞的那人认识你，跑来跑去的时候还跟你说话来着。” “他们一定是看错了。” “他们还指认说，跟梁军穿一样的衣服。” “他们一定是看错了。” 张勇停下来，看了唐南一会儿，又看了看梁定堂。梁定堂抬了抬眉毛。 张勇又问唐南：“是梁军先把小偷赌到巷子里，然后你来帮忙把他打跑了？” “是的。” “你确定？” “梁军是这么说的？” “我在问你。” “是的，确定。” 话音未落，梁军带了小贝进来，让小贝坐在门口椅子上，自己站在旁边。 “小贝，”张勇说，“我是你爷爷钟离的朋友，我问你几个问题，可以么？” 小贝一脸茫然，看了看唐南，唐南没做声。唐南也想听小贝怎么说。 小贝点了点头。 “昨天你爷爷怎么了？在那个厨房里，他怎么了？” 小贝突然哇的哭了，一边哭一边叫着：“爷爷……爷爷……” 梁定堂和张勇都是一皱眉。唐南也没料到小贝会用这招。张勇看是这个情况，只能作罢，叫梁军把小贝带出去好好哄哄他。 然后是黑塔。 黑塔见到小贝哭自己也跟着哭，小贝哄好了他也好了。然后张勇开始问问题，可是不管张勇问什么，黑塔都是一脸茫然。偶尔说话也只有一个字：“饿！” 问话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晚饭时张勇也跟大家一起。大家伙商议了第二天送小贝和黑塔去福利院暂住。小贝开始不肯，唐南说也会去住，小贝才同意了。梁军也说想回福利院住几天，他想念老师和唐院长了。梁父梁母也都同意。 晚饭过后，张勇在客厅跟梁定堂聊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梁定堂让梁军代自己送送，张勇却说想跟唐南再聊聊。唐南只得送他出去。他跟着他出了房子、院门。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有风吹路边的柳树发出沙沙的声音。一直走到车子旁边，张勇站住，回过身来。 “你昨天到底是干什么去的？” “什么？” “去钟离的店。目的到底是什么？” “就是去吃饭哪！” 张勇摇摇头：“权叔六点开门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你那时还不懂事吧？这一点我找附近的街坊都打听过了。所以你说记错了营业时间，这种说法应该不实。” 唐南暗叫糟糕，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你跟梁军用什么方式交流的？” “什么？” 张勇摊开手。唐南摇摇头。 张勇叹了口气说：“梁军他说是自己被小偷追到了巷子里。我当时还奇怪为什么小偷不逃跑反而要追你们？既然你说是你们追的小偷，我就明白了。可是为什么你们敢追一个有刀的小偷呢？” 唐南想了想解释道：“那是我记错了？可能是当时太紧张，记错了。小偷追的我们，他想报复。” “可地铁里的人也说是你们去追的小偷。” “那就是梁军太紧张记错了。我们追的小偷。梁军先追上去的。他在伯伯的教导下，嫉恶如仇。” 张勇看着唐南，看了有十多秒，可唐南觉得有十分钟那么长。他恨自己，恨自己灵能只恢复了那么一点点。要是等到明天，再恢复多些，完全可以倾尽全力刺探张勇的想法，那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张勇挥了挥手说：“不管怎么说，梁军在的时候你们的说辞一致，他不在的时候你们就不一致了。可我完全没发现你们传递信息的方法。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唐南没有说话。 张勇又叹了口气：“你已经算是很聪明了。可这件事太复杂，疑点太多太怪，你根本不可能把谎话编圆满的。这种情况没人能。” 唐南还是不说话。 张勇又说：“你认识钟离，但并非是作为食客认识的。你住的地方离江北很远，福利院更远。你的话让人很难相信。而且邻居们说钟离的厨艺并不十分出色。” 这点唐南并不认可，那些邻居一定没点过钟离的秋刀鱼。 张勇继续说：“我认识钟离。他应该也记得我。他的死不简单，尸体就在那摆着不会说谎。即便你们被牵连是个巧合，但你们去那里也绝不仅仅为了吃饭这么简单。” 唐南一愣，随即微微一笑，不再装腔作势。他想，不如就此探探他口风，既然钟离说高颔首改名叫马可了…… 唐南拉门上车，朝张勇招招手，张勇也即上车，关上车门。 “好！我说。但有条件。” 张勇也微微一笑：“说说看。” “你认识马可么？” 这会轮到张勇一愣。“你怎么知道马可的！？” “这你不用管。我想知道马可这个人的下落。” “这跟钟离的死有关么？” 唐南没有回答，而是说：“钟离告诉我应该找你问他的下落。他告诉我，最后一个见到马可的人就是你。是你最后见到他，还带走了他。” 张勇说：“我有很多办法查出真相。” 唐南说：“我也有很多办法找到马可。” 张勇盯着唐南看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认识眼前这个小伙子了。“好！”张勇说，“有趣！但我不想再听你播放录音了。你要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是了，唐南暗想，钟离的话不假，都对应上了。于是他说道：“明天你来接我们去儿童福利院，然后你坚称要带我去做笔录。只带我一个人去。等到了大队，我给你答案，你给我答案。” 张勇想了想，问道：“你是谁？” “我还是我，只是变得复杂了。明天你自然就会知道。” 张勇说：“明早我来接你们。”说完上车、发动、走了。 看着车尾灯，唐南松了口气。这样的安排最合自己的意。明天靠张勇摆脱小贝，然后单独跟张勇交换情报。等得到了高颔首的下落，就立即离开这里。 堕落者卷 第20章 福利院节外生枝 - 灵能审判 - 高颔首 唐南送走了张勇，觉得心情大好。自己又在别墅周围走了走，散完步才回去。陪梁军父母聊聊天，陪黑塔玩会游戏，几十年来都没这么惬意过。 晚上各自回房休息。唐南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兴奋的睡不着。太顺利了！ 咚咚咚！敲门声。 梁军闪身进屋，把唐南拉起来，要跟他对口供。唐南心情非常好，于是把张勇识破梁军递消息，明天会单独跟张勇说明实情，毫无保留的把等等情况都说了。梁军埋怨他，早知道这样又何必躲躲藏藏的。 唐南叫他不必担心，但其实是他自己不再担心。明天就能知道高颔首的下落，也许明天这个时候已经找到了也说不定。 梁军还不肯放过唐南，把今天发现的法术演练了十几遍。梁军如获至宝，兴奋非常。回屋后，还在用法术给唐南讲内涵笑话，外带说了些囫囵的废话。 第二天，大家都起的很早，除了梁军。唐南早料到会这样。昨天梁军兴奋过度，不知节制，又把灵能用的过猛了。 早饭后张勇如约而至。他开了一辆七座车接大火。众人告别了梁定堂和梁母，一路说说笑笑。 到了福利院的停车场，张勇发现那里已经停了两辆警车，他张勇下车看了看车牌，没太在意。 众人下车，由唐怡领着进了藩篱门。本来以为一眼就能看见操场上老师和孩子们嬉戏，可是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唐怡疑惑道：“我记得这个时间，孩子们应该在院子里玩才对。” 梁军还是没精打采的，打了个哈欠：“估计又是消防教育。肯定是哪个孩子又玩火了。” 唐南说：“你以为都像你？而且现在也不比我们那时候了，很难找的到火柴。” 梁军一撇嘴：“上次你跟我用放大镜烤虫子吃，你忘了？玩火，方法有的是。” 黑塔凑过来问：“烤虫子？好吃？” 唐怡把黑塔拉了过去，离梁军远远的。 唐南跟着往里走。他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几乎跟自己走时一模一样。离开的几个月这里没有丝毫变化。 何止呢？十几年了，这里还是这里，可唐南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唐南了。物是人非大约就是这个意思，东西没变，只是陌生了。 五个大人一个小孩转了个弯进了办公楼，上楼找到了院长室。门虽然开着可里面没有人。他们又转了别的办公室，那些房间里也没人。 他们无奈回到一楼，这才见到保安室的老刘。 “老刘叔！” “唐怡来啦。去楼上找院长了？” “是。院长去哪了？” “嗨……今早点名，少了一个孩子。呶！前面的这两栋，教学楼和办公楼都搜过了。他们现在在宿舍楼那边一个屋一个屋的找呢！老师和孩子们全都在那边。” 唐怡一惊：“丢了哪个孩子？” “我也不知道，说是昨天丢了一个，今天这都第二个了。你快到后面去看看吧。” 唐怡急忙忙出了办公楼，绕小路往后面走，张勇也跟了上去，后面是梁军带着黑塔和小贝慢慢的跟来。唐南走在最后，暗自担心又会节外生枝。宿舍楼的门外守着两名警察，唐南心里一凉，知道出了大事。 两个警察拦住他们。张勇出示了证件，才由其中一个领着进去。他们到了二楼找到唐院长。唐院长正跟宿舍王老师一起，另一名警察在给王老师做笔录。 “唐伯伯！哪个孩子丢了？” 唐院长一看是唐怡、唐南、梁军三个，撇下了其他人，过来迎着。 “是唐爱和吴国晓两个，”唐院长说，“昨天早上没找见国晓，照例报了警。可今早点名又发现小爱不见了。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宿舍王老师说昨晚熄灯的时候还在，孩子们也是这么说。连着两个孩子都是这样，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唐怡也跟着着急：“国晓逃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总是能自己回来。小爱这孩子平时最乖，最得老师们喜欢，他不会自己乱跑的。” “说的是啊。” 唐怡给院长和张勇介绍了。 张勇让院长先带去现场看一下，院长领着去了三楼，唐南他们也都跟着。 到了一间宿舍，进到里面。宿舍里的孩子们被要求留在自己的床铺上。一共十二张床，每张床中间有护栏隔开，有24个孩子在这里睡。现在只剩22个。 大小孩童在床上坐着，只有东侧墙角里一张床上和中央一张床上各少了一个孩子。 唐院长一边介绍一边指着这两个空位给张勇看。张勇看完了又去检查门窗。 唐南和梁军皱着眉，他们俩有了惊人的发现，梁军的瞌睡困倦一扫而空。梁军用精神法术问唐南：“你看到了？” 唐南的灵能虽然恢复了少许，但他担心自己仍然被人监视，不敢运用精神法术，只点点头，并看向南边靠窗的一个孩子。梁军经过昨天晚上的串供，对这个法术已经能驾驭得了，只是未经高人指点手法粗笨比较费力。他又问：“跟那个小偷有关？”“偷孩子？”“胆子太大了吧？”“到孤儿院偷孩子？” 唐南看着窗边的那个孩子。孩子的左腿上有一个灵能标记，跟前天在地铁里看到的小偷的标记非常像。但他摇摇头否定梁军的猜测，他不认为是那个小偷分身干的。这样的任务以那小偷的灵能水平和技艺根本无法完成。 用时空法术窃取一个钱包跟窃取一个活人根本不是一回事。时空法术危险难测，只靠标记去施法，很容易切割或拉扯到周围物品甚至钱包本身。钱包坏损并无所谓，可如果是一个活人，一旦操作不当将有可能致残甚至致命。 唐南朝屋子中间那张床抬了抬下巴，梁军走过去查看，果然看出了问题。那床铺的被褥上还有一丝微弱的泛着白光的灵能残留。 唐南把被子掀起来看，顿时一惊。这个施法的灵能者竟能凭空带走一个孩子，而被褥却丝毫无损。这法术的原理是在时空中切割一块区域，将目标拉扯掳走，或者转移，甚至能扯到凭空造出的另一个空间。灵能世界便是由数代的时空者一点一点编织出来的另一个空间。 关键在于切割。这个时空者竟然能切割的如此细致，柔软无规则的被褥都能不损分毫。 唐南又去看看角落里的那张床，情形也是一般无差，只是没有灵能残留，时间太久都消散了。 唐南百思不得其解。拥有如此强大能力的灵能者，怎么可能在作案之后留下残留的痕迹呢？除非是故意留下的，或者是技艺不纯。 唐南有些不知所措。这里太过奇怪了，不能让他们住在这。可是跟张勇的约会怎么办？只要挺过今晚，就能知道高颔首的下落啦。跟踪自己的那些人是不是灵能护卫队？他们知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他们会不会出手阻止罪犯再次作案？ 他撇下王老师跟唐怡两人，回到中间那张唐爱的床。梁军正蹲在那里细细的研究，又是摸又是闻。唐南蹲在他身边，犹豫接下来该怎么办。 梁军抬头又看了看窗边那个孩子，然后小声问唐南：“我们要提醒他们么？留意那个被标记的孩子？” “嗯？什么？哦，不。没用的，”唐南说，“只有我们能看见。说了也没用。”他想的却是：也许吧，但今天不行。过了今晚再说。也许那个灵能者见到这阵仗，觉得风头正紧便不会出手。 堕落者卷 第21章 藕断丝连 - 灵能审判 - 高颔首 唐南阻止了梁军说出真相。 他感觉身后有人，回过头，看到小贝和黑塔。他问道：“你们也看到了？”用下巴指了指窗边的那个孩子。小贝和黑塔都点了点头。 “我觉得这事咱们得自己查。”唐南这么说，却没有这么想。他逼着自己拖延此事，逼着自己相信这样做没事。 另一边张勇勘察完毕，问身边的民警：“为什么不保护现场？” “现场我们已经检查过了，没有强行进出的痕迹，也没其他特别的发现。然后我们让孩子们回来，还原最后一次看见那孩子的情境。我们想证明……。” “这是推理题，不是证明题。你们这么做会破坏现场的痕迹。” “是，”那民警不屑道，“可这只是失踪案，又不是凶案。” 张勇觉得他说的并没错。但若真是罪犯所为，这便不是侵财或离家出走的简单案件：“然后呢？” “这是三楼，孩子不可能跳窗出去。孩子肯定是在老师眼皮底下跑了。老师的失职却又不肯承认，一定是这样。你不了解这的情况，儿童福利院隔三差五就有孩子逃跑，报警什么的只是例行流程。” 张勇无法反驳，他自己也没看出任何可疑之处。 张勇扭头再看中间那床，看到唐南和梁军围在床边窃窃私语。小贝和黑塔也在旁边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们不仅围着那个床谈论，还对窗边的一个孩子指指点点。张勇走过去问：“你们发现了什么？” 梁军忙站起来：“啊？哦，没什么。”小贝、黑塔也跟着摇头。 “帮小贝看看住宿环境。”唐南说。 张勇不信，又到窗边那个孩子的床铺看了看，没看出什么问题，只得作罢。 他跟唐院长说自己会继续跟进，之后便让其他同事都走了。 唐院长叫一切照常，让老师们带孩子回去上课。之后又叫唐怡他们去自己的办公室。大家伙陆续离开宿舍。唐南故意走在后面。 他悄悄的又去找了宿舍的王老师。唐南扯住她问：“这个房间里哪个孩子是新来的？” 王老师往宿舍里张了张，又往走廊里看了看，指着跟在老师后面刚刚离开宿舍的一个男孩说：“是这个。他叫童小欧。这孩子挺可怜的，说是有两个人把他拐卖了，然后扔在街上要饭。警察就是在街上发现他的。三天前才收养进来的。” 唐南见那孩子走的远了，来不及跟王老师道谢，匆匆忙忙跟了过去。他从三楼跟到二楼，又一直跟到一楼。他紧走了两步来到孩子身后，伸手去摸那孩子的肩头，想叫他停下。孩子感觉到有人要摸他，猛的缩头避开。唐南只轻轻碰了一下头发，登时一惊，呆在当场。那个叫童小欧的孩子回头看了唐南一眼，眼神中空洞浑浊，带着怒气。 唐南站在原地，看着孩子跟老师转过弯消失在视线外。 他刚才那一摸，感到这孩子体内的灵能极其强大，而且汹涌澎湃。那灵体激动混乱，躁动着跃跃欲试。 通常灵能者不能靠触摸感知，可这孩子的灵能已经强大到超过了自身的承受能力，所以才在唐南一碰之下泛滥难当。 唐南没有再追上去。 如果他刚才不是在做梦的话，这孩子的确有足够的灵能强度做那样的事，即便他的法术很粗陋。灵能的强度、操控力、法术、天赋、编织的技巧、经验，这些统一起来才是灵能法力。这孩子除了灵能强度超群，其他都不值一提。只是那强度太过惊人。 是他掳走了那两个孩子？可是他为什么这么作？他那灵能为何如此强大？唐南心中不解，不太相信自己的推测。他神游一般走到了唐院长办公室的门口。在门外听到了唐院长说话声。 “我先叫黑塔住在员工宿舍，让唐南和梁军陪着他。如果是暂住就不妨事，如果要常住恐怕不行。他又不是儿童，他的情况该去其他福利中心。” 黑塔嘴里“唔-呣-”的嘟囔着。梁军拍着他的背说：“放心吧，我们都舍不得你的。只是暂住。”“唐院长，跟您报告一下。等唐南那个小区的煤气修好了，我们就回去，我们预交了半年的房租呢。”“哎呦，我得回去看看租房合同，能不能退点儿房租。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不可抗力，还是说属于房屋质量问题。我可不想在这久住，这里太诡异了，刚才我们看见……”梁军捂住了嘴不敢说下去。 “看见了什么？”唐院长问。 “没，”梁军说，“没什么，我就是看着孩子们想起小时候的事。想起来我就感动的想哭。”梁军说着还真挤出了几滴眼泪。这回换黑塔拍着他的背，说：“舍-不-得-你。” 唐院长点点头：“现在床位紧张，小贝就先在小爱床上睡吧。” “啊！？”梁军忙说，“那个房间已经丢了俩孩子了，不安全吧？我是说，那是不是不太吉利？”他想起小爱那张床上的灵能残留，和窗边那孩子身上的灵能标记。 唐院长说：“就只剩下那两张床了呦。” 张勇安慰梁军说：“那几个接警的民警虽然走了，但我已经通知我的同事今晚过来守夜。你大可放心。” 梁军还想说什么，唐南迈步进来拦住他的话头：“今晚咱们都住这里，有什么动静我们都能帮得上忙。”说完看了看小贝，小贝也正看向他。唐南心里有点发酸，他努力告诉自己，这也许是试探小贝的好机会。 梁军没再说什么，他运用精神法术跟唐南说：“你有把握？今晚可能还要留意那个被标记的孩子，还有我们俩得陪黑塔住，还有……” 唐南朝梁军点点头，示意他不用担心，但其实他自己也没想清楚。今晚他本来不想回来，准备得到高颔首的下落就一走了之。现在他有些犹豫。要是真有灵能者偷这些孤儿，自己能袖手旁观么？他自己也是孤儿，是弃婴，也在这里住过。 唐院长又说：“小贝另当别论，只要是院里收养的孩子，手续还是要完备的。即便是再被领养。” 小贝连忙叫道：“我不要，我只要唐南哥哥和唐怡姐姐作我爸爸妈妈。” 唐怡脸一红，嗔道：“小贝不要胡说。”然后跟唐院长说，“领养要一对夫妻才行，而且我们俩的经济能力也不符合……”接着她察觉到大家看她的眼神，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唐院长呵呵的乐，又强做严肃道：“就算院里不正式收养，暂时住在这里也需要相应手续的。” 张勇说：“这个我知道怎么办。街道和警察局的证明我明天会办好送过来。” 唐院长一拍大腿站起身：“好啦。我带你们去房间看看。” 张勇也站起来说：“我还有个案子，需要唐南跟我去做个笔录。” 唐南暗喜，正是该脱身的时候。脱身于这些人、这些事，还有那种叫做“内疚”的酸酸的感觉。 小贝跳起来抱着唐南的腿叫着：“我要跟唐南哥哥一起去。” 张勇看了看唐南。他想过，唐南要求只带他一人，大概是为了瞒过梁军。可现在跳了出来却是小贝。 张勇如之前约好的，坚决只带唐南一个人，而且保证会把他送回来。在众人的劝慰下，小贝哭着放开唐南的脖子。撒手前还轻声说了一句：“你跑不了……” 唐怡带小贝先去教室见同班的小朋友。 梁军跟唐院长带着黑塔去职工宿舍。 唐南随张勇出了办公楼回到停车场。 两个人还是不说话，风吹路边的草丛，发出的还是沙沙的声音。直到两个人坐到车里，系上安全带。张勇却迟迟没有启动车子，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们到底走不走？”唐南问，“我答应小贝很快回来的。” 张勇还是不肯启动，许久，他突然问：“你跟梁军在那张床上发现了什么？” “哪个床？” “你不要装傻。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搞的什么鬼，但直觉告诉我这跟这些天发生的一连串奇怪的事有关。” 唐南有些恼火。他确实有事瞒着张勇，但他不认为这些事之间有什么联系。 他要找到高颔首，而且有些不耐烦了，并开始讨厌自己一直以来的犹豫不决。 “你到底想不想知道钟离死亡的真相？” 张勇像是没听见唐南的话，接着问：“你为什么要找马可？你是他什么人？怎么认识他的？还有钟离，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唐南说：“我只能告诉你钟离那晚是怎么死的，别的我不会告诉你。” “那就算了。”张勇说，“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你下车吧，自己去找马可的下落好了。” 唐南气道：“是你先找上我的。” “不，”张勇说，“是你找的我，你以为我是福利院里的那小孩子么？你以为我这么好骗？我可以不破钟离的案子。如果你也可以不问马可的去向，咱们就一拍两散。” 唐南无语。他低估了这个警察，一如他二十六年前低估了灵能护卫队。张勇说的对，自己别无选择。 “好，”唐南说，“你带我去看钟离尸体，我跟你解释他是怎么死的。我告诉你我们的关系。” 张勇微微一笑，发动车子。突然，车窗被人敲的“铛铛铛”的响。两人看过去，原来是梁军追了出来。 张勇摇下车窗。梁军慌慌张张的跟唐南说：“我刚才去班级里看小贝，我看到有个标……小贝他搞不好被人盯上了……你……你最好跟我去看看。” 梁军看了张勇一眼，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说漏了嘴，又改口说：“小贝不开心，你要不明天再去做笔录？”暗地里梁军逼出精神法术，跟唐南说了另一番话。 “小贝身上出现了小偷留下的标记。” 唐南一惊，偷孩子的人竟然这么快就又有动作，而且不是掳走孩子，是多标记了小贝！他很好奇，但他更急于知道马可的下落。唐南刚要催促张勇开车，张勇却熄火推开车门下车了。 “这回你们该说实话了吧？”张勇说着撇下唐南，急忙忙往宿舍楼跑去。 唐南无奈只得下车跟了上去。 堕落者卷 第22章 展示灵能法术 - 灵能审判 - 高颔首 标记、然后偷窃。是这样么？ 时空法术是他施放出来的？那个叫童小欧的孩子？ 唐南下了车，跟在张勇身后向教学楼跑去。 梁军在他们身后喊道：“你们慢点，别吓到孩子们。尤其是小贝，他要是知道自己会被人抓走，会吓的尿裤子的……” 唐南打断他，吼道：“哪个教室？” 领军答：“2号。”“要是我我肯定就会尿裤子。小时候唐院长就总吓唬我……还有老刘总是讲鬼故事。” 2号教室。唐南小时候常在那里上课，他们上了楼，轻轻走到门前。唐南隔着门上的玻璃往里张望。老师和唐怡正在带着孩子们玩游戏。小贝孩子们中间，显得不怎么高兴，掩饰不住急切要逃离的表情。 唐南轻轻的把教室门推开，从门缝往里面看。 隔着玻璃是很难看到灵能标记的。在普通人看来玻璃比其他材料透明，那是因为可见光的光谱容易通过它。可灵能者在观看灵能现象时，看到的并不是可见光。在二氧化硅分子有序排列的间隙中，普通的灵能的法力是很难透过去的。所以灵能标记可以隔着皮革甚至钢板被看见，可偏偏玻璃或水晶就很难。 灵能法术的穿透力也是受此影响。玻璃还过得去，它在有序排列的细节中夹杂着部分无序的结构，偶尔可以通过。但水晶对灵能的隔绝作用特别好，不是高阶灵能者很难突破。 果然，唐南在门缝里赫然看到小贝的腰间也有个灵能标记。他再往教室里看过去，那个在宿舍就已经被标记的孩子也在里面，腿上的标记还在。教室的另一侧，那个叫童小欧的孩子也在。 张勇在唐南身后问：“你在看什么？出了什么事？” 唐南没睬他，敲了敲门上的玻璃。唐怡回过头来，唐南朝她招了招手。 唐怡走过来问：“什么事？” “我要跟小贝说两句话。” “他现在在上课。” “很重要。” 唐怡从没见唐南有过这么认真的表情，从没听他说过这么认真的话。她虽然疑惑，但还是回到教室里，在老师的耳边说了两句话。然后老师宣布自由活动，唐怡拉着小贝的手把他带出来。 小贝一眼看见唐南便咧嘴一笑：“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看来你还是担心我，对吧？” 唐南挥挥手说：“小贝，你被标记了，你知道么？”唐南指着教室里，那个腿上被标记的孩子，“像他那样的。” 小贝摇摇头，然后在自己浑身上下找。 “在你腰上。” 小贝扭回头，用最大的力气扭过去，仍然看不到。张勇和唐怡也往小贝身后看，不知道唐南说的是什么。 “应该是他故意标在那里，不让你看见的。”唐南又说，“你有留意谁碰过你的腰么？” 小贝摇摇头说：“做游戏的时候，大家都是这么抓着腰的，谁都碰过。” 不用小贝说，唐南也猜到是谁。他看向教室里的童小欧，童小欧这时也在看着他们。他见唐南看过来，便故意露出刚刚那种眼神，空洞但却不像先前那样愤怒。 唐南站起身，想走进去当面质问他。童小欧悄悄抬起手掌，朝他微微摆了摆，示意他不要过来。唐南站住，小欧随即收起了眼神，嘻嘻哈哈的跟其他小朋友做游戏去了。唐南站在原地不置可否，最后还是没有走过去。 他再次蹲下身，伸出手到小贝后腰：“我帮你擦掉这个标记。”小贝听了一把抓住唐南的手，朝他摇了摇头。 唐南疑惑。梁军也不解的问：“小贝听话，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也不是闹着玩的。”小贝说，“你们不想知道失踪的那两个小孩去哪了么？你们不想把他们找回来么？” 三个人互望了一眼。小贝竟然想用自己做诱饵。这是孩子会有的想法么？昨天他还在梁定堂的书房哭哭啼啼，今天还抱过唐南大腿。 唐南暗道，这可是你自己选的。他点点头说：“我同意，也许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你疯啦？”梁军说，“小贝还是个孩子。” 唐南可不认为小贝是个孩子。 “我不同意，”唐怡关上教室门，“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张勇说：“我觉得你们应该解释一下。如果这件事涉及……” 唐南、梁军、小贝三个人没理他们俩。 唐南问小贝：“你决定了？” 小贝点点头。 唐南站起身，跟唐怡说：“我们好了。” 小贝推开门进了教室。 唐南关上教室门，透过玻璃看向里面。小贝回到了孩子们中间，虽然还是不肯玩游戏。 “说吧，怎么回事？”唐怡看着唐南和梁军。 唐南问：“黑塔在哪？” 梁军说：“在员工宿舍，我给他找了些玩具。” 唐南看了看张勇又看了看唐怡，然后说：“前天在权叔的店里，还发生了另一件奇怪的事情。” 唐南说完看着梁军，张勇和唐怡也看过去。唐南朝梁军抬了抬下巴。 梁军说：“现在么？” 唐南说：“现在，马上。” 梁军看了看走廊的左边，大约80米的距离，“咻！”的一声，梁军跑到了尽头，也就是3秒的时间。 张勇和唐怡呆若木鸡。 梁军在走廊的尽头朝他们招手。“咻！”又跑到了走廊的另一头，还没站定接着又跑了回来。 空气凝固了十秒钟，唐怡手拂了拂自己的胸口：“怎么回事！？” 张勇说：“你再跑一次我看看。” 梁军依样又跑了个来回。 张勇摇摇头：“这个速度可以上高速公路了。这是前天才开始的？在地铁？” 梁军点点头。 张勇问：“还有什么？” 梁军得意洋洋，然后紧皱着眉头盯着张勇看。半分钟过去，张勇摊开手，表示不明白。 “你没感觉到么？”梁军问。 张勇摇摇头。 梁军又紧皱着眉头盯着唐怡看。唐怡也摇头，然后气愤的说：“快说！怎么回事？” 唐南解释道：“刚才那个跑的快的能力你们都看见了。现在他用的这个是用意识说话的能力，这个使用起来需要对方有类似解读的能力。昨天我们就是靠这个对的口供。梁军用这个能力，直接给我的大脑传话。” 唐南尽量避免使用“灵能”、“精神法术”这样的名词。他担心附近仍有人窥伺，在他还没搞清那几个灵能者到底是敌是友之前，不能暴露自己。 张勇问唐南：“你呢？也是跑的快，也有心灵感应么？” 唐南摇摇头说：“我的不同。我能将那种力量具体化，比如凭空造出一个武器什么的。” 张勇和唐怡后退一步，等他表演。 堕落者卷 第23章 钓鱼行动 - 灵能审判 - 高颔首 梁军已经表现了他的灵能力。除了精神法术的部分，其他都很成功。 现在轮到唐南了。 造出一个武器，好的，没问题。 唐南运用起自己的灵能，不多，但是够用。经过两天的休息，他的灵能水平比前天对战小偷时要强的多。 他之前没学过强化法术，他本身也不是一个强化天赋者，他是个精神天赋者。一个精神者，使用强化者的造物术，那就跟刚觉醒的灵能没什么区别了。 他想象着前天用过的那个最粗陋的造物法术——棍子。有一半是精神者的能力催发出来的，另一半是这个分身之前自己悟出来的，比如垫那个桌脚。 终于，唐南再现了那个法术，又造出一个条半透明的棍子。他只运用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灵能，就造了一条比前天那个更大的。 唐南呼了一口气，举着棍子。梁军点了点头赞叹道：“好大的……棍子。前天你就是用这个打跑那个小偷的？” “差不多，但现在这个体积大得多。” 唐怡问：“什么小偷？还有刚才你们说的钟什么的店是什么意思？” 唐南和梁军都没理她，准备跳过这些情节。 梁军继续赞许道：“啊！真是个不错的棍子。打人一定很疼。” “那当然！” “除了这玩意儿你还会造什么？” 唐南想了想，摇摇头：“目前就这个。” 梁军说：“那战斗的时候，跟你拿一条普通的棍子有什么区别么？” “区别……我也只是第二次用……”唐南把灵能棍子挥了挥，噗的一声，棍子消失了。唐南歪着头，说：“可能区别就是，我这种不太稳定。”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大家沉默了一会儿。 张勇突然问：“你们俩在干什么？” “演示我的能力。” “对，演示他的能力。” “演完了？” 唐南说：“完了。” “可我什么也没看见。” 唐怡也摇头，表示没看见。 唐南一拍大腿：“对！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你们俩都看不见。”接着他指着教室里的孩子说，“小贝的后腰上有一块标记。你们看不见。但是我、梁军、小贝和黑塔能看见。就像我刚才造出的那条棍子，跟小贝腰上的标记都是用同一种东西做的。 “前天，在权叔的店里，我们四个都在，之后就都有了这种能力。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发生了。我觉得这可能跟权叔的死有关。” 其实唐南只能确定梁军和黑塔被自己的灵能审判激发了灵能。至于小贝，他觉得跟自己一样，早就拥有灵能力。 “别玩了你们。”唐怡虽然这么说，但刚才梁军奔跑的速度不由得他不信。 张勇没有表现出更多的惊讶。“所以昨天你们隐瞒了这件事？用……那种方式？”张勇说，“那你说的小贝的标记是怎么回事？跟另外两个儿童的失踪有关么？” “对，有关。”唐南说，“我跟梁军在地铁上发现的小偷也用了类似的手法。” “肯定是同一个人做的，”梁军说，“那个扒手就在人家的钱包上打上这样的标记，然后等人家下车的时候，不知怎么的钱包就到了扒手的手里。要我说，就是那个扒手偷了孩子。今早丢的那个孩子的床铺上，我找到了类似的东西，那种泛着微光的白色的东西。你们看不见的那种，跟那个棍子类似。那种……物质是一模一样的。小偷的标记，偷孩子那人的标记，唐南的棍子，都是同一类东西。……哦！天哪！我的意思不是说是唐南做的，这两天我俩一直在一起……好像是在一起，应该是。应该……我们一直在一起来着对吧？除了……” 唐南知道那扒手不可能做出这种规模的法术。否则那天在小巷里的遭遇战就不会是那样的结果，而是自己早已死在自己分身的手里。 “也就是说，你们是同类喽？”张勇问。 “应该不算吧，”梁军说，“当时那个扒手又不在权叔的店里。对哦！那个扒手是怎么……不对不对……这么说我们的那种能力跟权叔的死无关？可是我的能力怎么解释呢？还有黑塔的，他在权叔店里的时候用那种方法吃鱼。难道……” 梁军一会儿好像想到了答案，一会好像又觉得不对。自己这边的四个人，跟小偷的空间关系不对；权叔之死，跟唐南垫桌脚的灵能块的时间对不上；因为肖雷的障眼法，他也无法判断黑塔何时拥有的灵能。 唐怡有些不耐烦了：“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张勇拍拍她：“稍后我来跟你解释。”他来到门前，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的孩子，什么标记也看不到。“宿舍里，睡在窗口的那个孩子叫果果，”张勇说，“你们为什么盯着他看？” “他身上也有标记。” 张勇回头：“罪犯标记了两个孩子？” “对！两个。而且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标上去的。就在我们取车的这段时间。”唐南没有说出童小欧。唐南并不确定是不是童小欧做的。而且，既然小贝是钓鱼，那就要给鱼咬钩的机会。 “你们有怀疑的对象么？”张勇问。 梁军和唐南你一言我一语胡乱猜测了一阵儿，完全不得要领。 张勇又问：“你们打算用小贝做诱饵？” 梁军没做声。 “这是小贝的意思，我觉得可以试试”唐南说。 唐怡惊呼：“这怎么行！？” 大家又是好一会儿没有作声。 “这可能是唯一的办法，”唐南说，“小贝也有那种能力，他看得见标记，比那个叫果果的孩子更适合。如果我们不利用这个机会，不知道还要丢多少孩子。”他不等唐怡反驳，又对张勇说，“还有，现在只有我俩加上黑塔能识别那种能力，再加上你足够了，不需要再调人手来。人多了会打草惊蛇。” 张勇点点头，他觉得唐南说的对，人多了不适宜诱捕。他随即打电话通知同事不用来了，说自己今晚会留在这。放下电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这事太玄幻，没法跟上级汇报。 唐怡还是不置可否，在唐南的反复劝说下才勉强答应。 张勇依据教学楼的地形，给唐南讲了必须要守好的关键位置。唐南知道他说的那些都没什么用，因为时空法术最让人难以琢磨的就是不需要空间做通道。但他依然还是很认真的听从张勇的指挥。 守卫的职责分派已定。唐南、张勇、梁军三个分别把守在楼里，唐怡仍就在教室里陪着小贝。 他们把黑塔也找了来，也跟着一起守卫着教学楼。 而唐南，却始终盯着那个叫童小欧的孩子。 堕落者卷 第24章 唐南的绳索 - 灵能审判 - 高颔首 唐南找了个机会拂去了果果身上的标记。 让小贝成为罪犯唯一的目标。 四个人一直盯着这些孩子们上课、下课，大家的目光都更多的关注小贝，而唐南却一直盯着童小欧。 午饭时间，他们也在食堂里，在这一班孩子们的附近。午睡回到宿舍，他们就在宿舍周围，散在楼上楼下各处。下午，又是教学楼，又是操场。一直这么守着盯着。 四个人始终跟在小贝附近。可是什么也没发生。 夜幕降临。王老师和唐怡带着孩子们回宿舍睡觉。小贝睡在唐爱的位子上。童小欧睡在门边，跟小贝的床之间只隔一条过道。 唐南、张勇和梁军仔细检查了整个房间，锁紧所有的门窗。 路过小贝身边的时候，唐南小声问：“你不怕？” 小贝只冷冷的一笑，等张勇和梁军过来，又摆出天真可爱的表情。 “晚上了，怎么办？”梁军问。 唐南说：“我们守在门外，张队长守在楼下。”说完转身看了看童小欧。这孩子已经躺在床上，闭上眼，盖了被，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孩子。 “我要唐南哥哥陪我睡。”小贝做出亲昵和渴望的表情。 大家都看着唐南，唐南撇撇嘴：“好吧，我在房间里打地铺。梁军守在门口。张勇队长把车开到楼下，守在车里。” 这个钓鱼行动一直是张勇队长指挥，唐南抢着这么说，是为了让童小欧知难而退，也为了自己的计划。如果今夜无事，明天张勇应该再没有逗留在这的理由。 唐怡问：“我呢？” “你回去睡觉。” 唐怡又问：“黑塔呢？” “黑塔跟梁军在门外守着，也许用的着他。” 唐怡有些担心，她觉得黑塔的智力有问题。唐南知道黑塔只是记忆被清空，并不是智障，而且黑塔的强化术坚硬无比，应该能帮得上忙。一旦要用武力解决的话，强化者很适合做战士。 在唐南的劝说下，唐怡最终还是回去睡了。 分拨已定。 等到唐怡、张勇、梁军和黑塔都出去，唐南在小贝和童小欧中间铺了一张褥子，躺了上去。 他看看左边、右边，小贝和小欧两个孩子都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睡了没有。他自己也闭上眼睛，但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睡。 不一会儿他就发现自己原来毫无困意，脑子想的都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本来就快找到高颔首了，偏偏又节外生枝。 他干脆把眼睛睁开，看着天花板。他的心里有两个自己反复的纠缠打架。万一有事发生，要不要运用精神法术。他觉得那太危险了。一旦被发现，不仅暴露了自己，也暴露了终极审判。刺探、窃听、迷惑、传递思想、联结意识、控制心灵甚至实施灵能审判。 不！不能用！一旦判断失误，搞不好救不了人，反倒陷了自己。那些人一定还在监视自己。三天了，到底是什么人？不能排除他们的目标是终极审判。 不！不能暴露自己，即便是死，也不能暴露终极审判。 唐南忽然想起前天在地铁里使用的法术，那是他急中生智发明的。那法术很稀薄，灵能者难以察觉。有趣，他结合了自己现在的遭遇，决定给那个法术起名叫“笼”。 唐南催出了一点点灵能，他要故技重施。他比前天第一次使用“笼”时更有把握。他小心的编织着，做成了一个薄薄的球形的网，稀薄但能探查灵体。他轻轻的注入灵能，慢慢的将网放大。刚刚放到不到直径两米大小时，突然感到一阵刺痛，网状的灵能法术立时破裂。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缓了好一会儿。 精神法术太过敏感，而他遇到了一个狂野且汹涌澎湃的灵体。是童小欧，没错，早上他刚刚见识过。 唐南看了看旁边的童小欧，这孩子仍然睡着。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先平复了一下心境，再次整顿自己的灵能。他冒险用一种名叫“探”的精神法术，刺探小欧的灵体。 又是一阵刺痛。但他强忍着继续往里探。他看到一个灰蒙蒙的灵体，那灵体混乱复杂，乱哄哄的像是有几个人在声嘶力竭的争吵。唐南意识到，这孩子要么是在做噩梦，要么就是恶梦在做他。那梦境狰狞可怖。可怜的孩子。 唐南无计可施，如果真是童小欧干的，精神法术应该也保护不了自己，更谈不上保护小贝。他根本不知道童小欧体内的那些到底是什么。 若是放在以前自然不在话下。可是现在他的灵能尚未恢复，根本无法操控童小欧这样强大而糟乱的灵体。况且使命尚未完成，要是发生危险，怎么自保呢？ 唐南调动灵能，又造了一根棍子。其实他造出的灵能物体是很稳定的，要不然也无法用来垫桌脚。上午装作不稳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他努力集中精神，让棍子更加坚硬。他反复的摩挲那根棍子的每个细节，已经足够结实了。可是，等会儿要是出事了，自己要用棍子去打童小欧的头么？他叹了口气，收回灵能，又想了想。他再次催动灵能，试着制造一根绳子。一寸、两寸、三寸。噗！绳子消散了。唐南有些泄气，绳子太细了，不好做。 他又反复试了几次，终于造出一根两米多长的绳索。他试着用手拉了拉，啪的一声，绳子断了。 反正也睡不着，唐南干脆反复的对那绳子做实验。他仔细回忆绳索该有的样子。 他想起粗麻绳很结实。那东西看起来是独立的一条，但其实是由几根细绳搓成的。细绳里面是更细的，然后是纤维、细丝。哦！用不了那么细。他思考着编织着不断实验着。 他又用了不知道多少时间，终于完成了一根异常坚韧的灵能绳索。他累的满头大汗，满意的呼了一口气。 忽然，旁边有嘻嘻嘻的笑声。唐南猛转头看，童小欧正躺在床上冲他发笑。见唐南看向自己，又闭上眼睛翻身过去。 唐南惊的一身冷汗。童小欧原来是装睡。 他把手里那条泛着微光半透明的绳子拉出来，一头捆在小贝的脚腕上，另一头直接放在自己的身体里，揉捏在自己的灵体上。轻轻的拽了拽，灵体很痛。 他终于满意的躺下，这样的话，小贝那只要有风吹草动，自己一定会知道。对方既然是冲着偷孩子来的，自己应当有机会自保，也许还有余力带走小贝。那是后话，有余力再说。 唐南尽量放松自己，养精蓄锐。 他低估了那股邪恶的势力，也低估了自己那根灵能绳索。 堕落者卷 第25章 我把钟先贝弄丢了 - 灵能审判 - 高颔首 孤儿。这个词代表着所有失去父母的儿童，它也像胎记一直跟着唐南，从有记忆以来。 唐南躺在宿舍地板上，躺在23个孤儿中间，加上他自己一共是24个。 唐南怀念在福利院的日子，想起在这的经历。他在这里长大，在这里明白什么叫爱。他明白爱有很多种。他跟伙伴们都没有父爱和母爱。区别是，伙伴们是失去了父母，而他从未有过父母。他的诞生只为成为灵能碎片的载体。 他轻轻呼了一口气，然后推翻了这些悲观的想法。他有父亲，在更大时间跨度的自我上。 那大约是在40年前。10岁的肖雷流落街头，之后被高颔首找到并抚养长大。要不是高颔首，自己早就饿死了。他就像他的父亲一样。之后他为了报恩将自己的身躯奉献出来，容纳了灵能碎片的主体。 大约200年前，襁褓中的古印被遗弃在灵能世界。管平瀑收养了他。从此他便在导师的护佑下，学习、成长，成为一名灵能法官。管平瀑即是他的导师又是他的父亲。他也因导师之死，一气之下盗取了终极审判，逃离灵界。他在灵能护卫队的追杀下，灵体被击为碎片。然后是肖雷。最后是现在的自己，唐南。 唐南的脑子越来越乱，也越来越沉。唐南、肖雷、古印，同一个灵体，而又有三个自己，拥有各自的人生。对于“我”这个概念，唐南越来越模糊。灵体、灵能碎片、三段人生。全都那么真实，但又像是假的。 唐南胡思乱想，越想越深、越想越远。他朦朦胧胧的，看到自己在法庭上宣布判词，看到自己在黑夜中躲避追杀，看到自己在福利院的教室里玩耍，看到自己在导师的书房里学习。 “是的，我有父亲。”唐南梦呓着。不知不觉间他睡着了。 他梦到自己坐在审判席上，把卷宗重新翻阅了一遍。抬头看时，法庭内座无虚席。他的好友，法警罗丹，就坐在他身侧。被告人在被告席上，低着头，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他合上卷宗，询问被告人：“在正式审判之前，你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如果你自愿被放逐，你将被剥夺记忆和灵能，被送到世俗世界生活。本次审判将宣告终止。不是一定要你怎样，但我建议你考虑一下，这样我们都能省很多事。” 坐在被告席的男人低头不语，身体不住的颤抖。他应该颤抖，那可是十多起命案。如果他选择接受审判，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都远比放逐要严重的多。 古印再次询问：“你已经浪费了我们太多时间，如果你不能即刻做出选择，我将直接送你去接受终极审判。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男人仍然默不作声。旁听席上的人们开始躁动不安。 古印闻到了一股危险的味道。坐在古印席侧的法警罗丹站起身，也感到了同样的威胁。他提起了十二分警惕，缓缓移动到古印的身前，将古印和被告人隔开。 古印也开始担心。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一名猎取灵能的匪徒。他杀了十三个灵能者，夺取了他们的灵能。抓捕他时，牺牲了四名灵能警察。猎取十三个灵能者的能力，这让他同时拥有强化、操控、时空、精神四类法术的天赋。 男人忽然站起身，古印被吓的汗毛直竖，下意识的往后躲。整个法庭都跟着开始颤抖。 “别动！”法警罗丹喝道，“我警告你最好不要痴心妄想，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男人站在被告席上，身体颤抖不已。他抬起头，面部扭曲，口眼歪斜。他张开嘴，咿咿呀呀的说出一段话：“我……我……控制不了自己。救……救我……” 罗丹操起灵能法术，将男人附近的桌椅、栏杆拆散，再将它们重新组合，建构出一个牢笼困住男人。口中大叫道：“清场！” 几个法警围过来，运用各种法术试图控制住男人。旁听席混乱起来，人群开始慌乱的逃离现场。 古印放出自己的灵能，刺探眼前这个怪物。他看到一个黑乎乎的灵体，那灵体混乱复杂，乱哄哄的像是有十几个人在愤怒、在争吵。他再往里探，却感到一阵刺痛。他赶紧收回精神法术，呆在当场。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形。 男人的表情痛苦万分，他哀嚎着：“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受不了了，救我……救。”男人跪倒在地，他的身体开始变形，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着。男人周围的空气开始跟着他的身体颤动，整个法庭都跟着一起抖动。 刹那间，一道绿光划过，晃的人睁不开眼。 接着，一切归为平静。 男人消失了，没有留下一丝躯壳或者灵能，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古印像是想到了什么，似乎明白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罗丹仍然护在古印身前，她回过头来，看着古印，口中却在问：“你明白了么？” 古印回答：“我好像明白了。” “明白了就快些醒来吧！” 唐南坐起身，喘着粗气，口中惊叫着：“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猛的醒了过来，原来是一场梦。 他稍微花了点时间才想起来自己在哪。 接着他马上意识到为什么童小欧会有那样的灵体，意识到刚才用法术“探”看到的是什么。那其实就是灵能审判和终极审判的原理，是让灵能自己将自己撕碎，自己与自己中和。是灵能大盗的宿命。 梦里，那个他曾经审判过的男人，因为掠取了十几个人的灵能，身体无法承受而灰飞烟灭。而童小欧的情况跟他极其相似。童小欧的身体里的灵能也是别人的。可是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会是灵能大盗？ 唐南想要坐起身，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有一条半透明的绳子将自己捆住了。那是他自己造出来灵能绳索。 他看向左右身边的两个儿童床，童小欧已经不在床上，另一边的小贝还在。可是小贝的脸上有一层薄薄的灵能标记，看样子除了左眼和鼻子，几乎整个身体已经全都被包裹住了。 “怎么会在脸上？啊！原来……” 唐南终于明白为什么童小欧能切割的那么精确了。他的灵能标记会生长。是童小欧留下的灵能标记此时延展开来，将小贝包裹起来的。等到完全包裹之后，童小欧直接按照灵能标记的范围切割，这样时空法术当然能做到分毫不差。用这样的方法弥补法术粗陋、缺乏技巧的问题，不可谓不聪明。 唐南大叫一声：“小贝！”可小贝像是没听见，仍然沉沉的睡着，灵能标记仍在延展，只剩下鼻子了。他又叫梁军和黑塔，也没有动静。 唐南用力的挣扎，可他造出的绳索太坚韧了，根本挣不断。 他平静下来，调匀了自己的呼吸，催动灵能，慢慢的体验那条绳索。他顺着绳索慢慢的找到了绳结，闭上眼睛体验着绳结的结构，缓缓的一点一点的把它解开。啪！唐南挣开绳索，跳起来扑向小贝的床铺。可是他晚了一步。他扑倒在床上，被子却“噗”的瘪了下去。他掀开被子，下面什么也没有，小贝已经被掳走了。 唐南又叫了两声梁军，不仅门外毫无反应，就连宿舍里的其他孩子也没有一个被吵醒的。 我还在做梦么？ 唐南开门出来，看到梁军和黑塔躺在地上还在熟睡。他抓起梁军的肩膀，一边呼唤一边用力的摇晃。梁军悠悠醒转过来。 “嗯？干嘛啊？我正做美梦呢，华山论剑、决战光明顶……” “小贝丢了！” “……谁？” 堕落者卷 第26章 线索和踪迹 - 灵能审判 - 高颔首 童小欧失踪，钟先贝丢了。整栋楼的人睡眠都好的离谱。 唐南放下仍然晕头晕脑的梁军，站起身向楼梯口跑去，一边跑一边朝身后喊：“把黑塔也叫起来。” 三步并两步，唐南连窜带蹦下到一楼，飞奔出去。刚出宿舍楼大门，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咕咚一声，唐南摔了个狗啃屎。他忍着疼回头，见到黑乎乎一堆东西，不知道是谁在宿舍楼门口堆了一堆垃圾。他顾不上细看，忍着疼爬起来跑到张勇的车边，拉开车门。 果然，张勇也是沉沉的睡着。唐南抓住张勇的衣领，把他从车里拉出来用力摔在地上。张勇惊醒，跳了起来，掏出手枪。 “谁！？” “我！出事了，小贝和童小欧都不见了。” “不见了？”张勇把枪收起来揉揉眼睛，“你不是在宿舍里守着么？” “那个孩子不简单。我猜他有……一些我们没见过的特殊能力。”唐南心里知道，那孩子拥有几乎所有的灵能天赋。 张勇的脑子还没完全醒过来，晕晕的：“哪个孩子？什么能力？” “童小欧。他竟然能操作我的绳索，他用我的绳索捆住了我。他的标记还会生长。他还用那个小偷的招数转移了小贝和他自己。他还用了……一种什么方法让咱们都睡着了。我估计现在整个儿童福利院的人都睡的像猪一样。”唐南小心的使用措辞，避免说出操控法术、时空法术、精神法术这些字眼儿。 “你再说一遍，什么招数？你能不能说的详细点儿？”唐南把张勇说的更加头晕了，“你说谁像猪？” 唐南一拍大腿，绕过去上了副驾驶位：“快。我没时间给你解释。快上车，咱们去追。” “往哪追？你知道他们去哪了？” 唐南不知道，但他晓得此时追出去一定有机会。小欧的灵能强度虽然很高，但他的法术很低级，他的经验也潜。唐南说：“我想他能转移的距离不长。就像那个小偷，乘客刚刚走出车厢门，他就急不可待立刻拉扯他的猎物。” “什么意思？” “他们走不远！”唐南粗暴的拍着方向盘，“快上车。” 张勇连忙上车，关上车门，在上衣口袋里摸车钥匙：“我们去哪找？” “路上！”唐南指着停车场的南侧，院子的外面，“法术既然不远，他们就需要交通工具。这个时间路上的车不多。” 张勇转动车钥匙，发动车子，车子却没有反应。张勇拧了几次，连电都通不上。 “怎么回事？白天还好好的。” “你能不能快点儿？” “我也想快，可是车子一点电都没有。” 唐南听罢一惊，紧接着一拍脑门，叹了口气：“完了，完了。” “你别着急我下车看看。” “不用看了。”唐南推开车门下了车，朝宿舍楼走去。走到大门口，回身朝张勇招了招手。 张勇又拧了几下，还是发动不了车子。 他下了车，来到唐南身边。 唐南指了指地上：“在这。” 张勇蹲下身子，看地上那堆东西，惊讶道：“电瓶？” “对，电瓶。” 刚才唐南奔出门，绊倒他的就是一堆汽车电瓶。 “童小欧干的，”唐南说，“我估计这停车场上所有车子的电瓶都在这了。” “我把它装回去。” “不用装了，等装回去他们已经跑远了。” 唐南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地上。 张勇疑惑道：“你是说这些都是一个叫童小欧的孩子做的？哪个是童小欧？” 唐南叹了口气：“三天前收养进来的孩子，说是发现他的时候他在街上乞讨。” “你怎么知道是他？” 唐南懒得回答，懒得再编瞎话。他干脆躺在了地上，闭上眼睛。紧接着他就又坐了起来，忍不住“呵呵”的乐。 张勇问：“你笑什么？” 唐南摇摇头，挥挥手没有回答。他刚才躺在地上气急败坏，却突然发现自己气的毫无道理。 为什么这么着急要救小贝？小贝明明是他的障碍，是他隐约感到的威胁。自己为什么要想办法把障碍和威胁找回来？丢了不正好，让张勇回到寻找高颔首的正轨上？ 唐南收起笑脸，又开始犹豫，他想起之前丢了的那两个孩子，还有童小欧。他还想起了儿时的自己，唐南的童年、肖雷的童年、古印的童年。 这时黑塔跟梁军也跑了出来。梁军问道：“小贝呢？” 唐南没有作声，还在思考自己的情感是怎么回事，猜测到底是哪个腺体分泌了什么化学物质。 张勇给黑塔和梁军解释事情的经过。解释了几遍，黑塔和梁军都摇头表示没听明白。 “你说什么电瓶？怎么就让我们都睡着了？” 张勇其实自己也没搞明白：“唐南，你来跟他们说。” 唐南坐起身。他只想让这件事快点画上个句号。然后他跟张勇去交换情报，找到高颔首的下落。 “小贝让人掳走了。是童小欧干的。他们应该已经跑远了，我们不可能追上了。”他懒懒的说，“童小欧偷走了小贝，自己也消失了。” 梁军问：“我不明白。就在我们眼皮底下，他怎么做到的？” “我想应该是这样：他用一种能力把所有人都弄睡着了。虽然我醒了，但是我动不了。我睡之前把我那条棍子改造成了绳子，还挺结实。我捆住了小贝的脚踝，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可是童小欧更高明，他用我的绳索捆住了我。当我挣脱开绳索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接着我叫醒你们。然后我想他们可能跑不远，就让张勇队长开车去追。可是你们也看到了。”唐南指着地上的电瓶，“童小欧临走前把所有车子的电瓶都拆了。” “对。”张勇说，“就是这样。” 黑塔“呣”了一声，坐到地上，不断的叹气。 “我不明白。”梁军搓着下巴，摇头道。 “哪里不明白？”唐南说，“他们掳走了小贝，而且已经走远了。我们失败了。线索断了，我们没咒念了。” “我还是不明白。” “你到底不明白什么？” “电瓶。他为什么拆电瓶？” 唐南有些厌烦了：“为了阻止我们追上去，蠢货！” 梁军还是摇头：“我是说，我不明白，为什么他拆了电瓶，不把电瓶扔掉，而要堆在楼门口呢？” 四个人愣住，这确实有些奇怪。梁军的怀疑非常有道理。为什么呢？难道是童小欧想让他们修好车子追上去？可是时间拖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追的上呢？ 唐南站起身说：“我们去找找看。”说着往街上走去，三个人也都跟着。 他们出了藩篱门，穿过停车场，来到大街上。唐南走到街道中央，四下里寻找。 张勇问：“你在找什么？” 唐南不理他继续在柏油路上走来走去。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找什么。 这时黑塔突然叫了一声：“呣！……” 大家转回头看时，黑塔高举右手，手里好像还捏着什么东西。 唐南跑过去看。果然，黑塔的手里捏着一根细细的半透明丝线，那线是用灵能做成的，在黑夜里微微的泛着白光，不离近了看根本看不到。唐南捋着丝线向两端看过去，那线就布在路肩的白色标记线上，所以才更不容易发现。 丝线沿着道路向东，远远的一直延伸着。 这会是童小欧留的记号么？引导他们找到匪巢？ 堕落者卷 第27章 张队长只身范险 - 灵能审判 - 高颔首 众人寻线追踪。 那条灵能丝线一直延伸到城西的郊区，在一座废弃的工厂前断掉了，离福利院只有不到5公里的距离。 四个人伏在草丛里，看着那废弃的工厂。工厂的围墙外，有一个人蹲在院子门口四处张望。院门大开着，院儿里停着一辆面包车。院子中间是厂房，黑乎乎的只有二楼亮着灯。 张勇呼叫了支援，从怀里掏出手枪。 “你们在这等着，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唐南一把抓住他：“你要干什么？” 张勇甩开他：“三个孩子可能全都在里面，我先进去摸摸情况。” 唐南又把张勇抓住。他有不好的预感，那工厂里一定还有其他的灵能者。 虽然偷孩子的动作是童小欧完成的，但那很可能不是他的本意，否则为什么故意留下线索呢。也就是说还有幕后黑手。而且童小欧需要交通工具才能将孩子转移到这里来，他一定还有其他同伙。张勇无论如何也只是个世俗人，根本应付不来。张勇要是出事，就没人知道高颔首的下落了。 张勇有些不耐烦：“要么藏在这，要么赶快离开，不要妨碍我。” 唐南不能让张勇进去。“你跟本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唐南说，“你不是已经叫支援了么？等帮手到了一块儿进去。” “你不懂。你说是童小欧那孩子干的，可你想过他自己为什么也走了？这说明他们的计划已经完成，现在随时有可能逃匿。等他们跑了，再想找那三个孩子，就如同大海捞针。” 张勇再次甩开唐南的手，从侧面出了草丛。 唐南后悔去找童小欧留下的线索，他应该保持沉默才对。现在只能看着张勇独自深入虎穴。 唐南伏在草丛里，盯着那座工厂。门口的那个家伙点着了一根烟，仍然蹲在那里四处张望。张勇兜了个大圈从大街的东侧走过去，他装作喝醉的样子，脚下踉踉跄跄，口中咿咿呀呀模仿酒鬼的胡话。 这会儿已经是凌晨3点多，天还在最黑暗的时候，街上一个人没有。那个守在门口的匪徒见有人来，站起身，警惕的盯着张勇。张勇歪歪扭扭一颠一跛走过大街，走过工厂院门，走过门口那人。跟张勇比，那人可矮的多也瘦的多。 张勇摇摇晃晃走过那个人，突然站住脚。门口那人也不动，提防着张勇有任何动作。 张勇转回身，从裤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问道：“哥们儿，借个火。” 那人听了，把嘴里的烟猛抽了一口，然后把烟头仍在地上：“没火。快点滚开。” 张勇呵呵的傻乐，把一包烟都仍过去，那人接住。 张勇说，“行行好，借我点一下。” 那人看看手里的烟，揣在兜里，掏出火机打着了。 就在火焰升起那一刹，唐南看清了那个人的样貌，竟然就是自己的分身，那个地铁上的小偷。 老天爷总是知道你讨厌什么，然后不遗余力的让你遇见。 身边的梁军见了也吃一惊，禁不住“咦”了一声。这件事果然跟那个小偷有关系。梁军之前的猜测不是没道理，童小欧和那个扒手的手法的确太像了。他们是一路的。 张勇叼着烟，把脸凑了过去，香烟的一端变的火红。 小偷把火机揣在兜里，刚抬起头，手枪枪管顶在了他的下巴上。小偷立即把双手举过头顶。 唐南急于知道他们的对话，他转头问梁军：“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把思想传递给我的么？” 梁军挠挠头：“当然，我已经很熟练了。呃……就是我脑子里先要有个想法，然后把那个想法朝你挤出去。后来挤的多了，熟练了，只要想着你，把想法给你就行了。有点像擤鼻涕的感觉。” 唐南点点头。梁军的办法虽然比较土鳖，但确实是精神法术的基础用法。 “你现在试试去听他们俩说了什么。” “张勇和那个小偷？”梁军问，“怎么听？” “我哪知道，我又不会你那个。你说之前那个像是擤鼻涕，那你就试试抽鼻涕，感冒时流清鼻涕的那种抽。” 梁军对着张勇和小偷的方向用力的抽了几下鼻子。 “没什么感觉。” “你是不是没那个……叫想法么？擤鼻涕有想法，抽鼻涕也得有想法。你再试试。” 梁军按照唐南说的方法试了几次，果然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唐南的这种法术只能让梁军听到些浅表的思想，要听到更深层次的，需要更强的灵能力。 梁军又再用力了一些，听到了一些低语，就如他们在自己的耳边说悄悄话。 “听不太清。断断续续的。说是一个叫什么蛇王的是老板。还有钱什么的，3个五到六岁的男孩儿。然后他说老板就让他去开车，把人接到这里，然后在门口放风。听不太清。哇塞，我真的能听到诶！这叫什么？顺风耳？” 那什么也不叫，那只是最本能的精神法术，而且不是总能成功，必须要在对方不知情和无防备的情况下才能感知得到。 唐南催促梁军继续窃听。 梁军再次集中注意力。 “天哪！张叔果然没猜错，他们好像马上就要把孩子们送走，说是要去交货什么的。怎么才能把这些声音弄清楚些呀？断断续续的，像收讯不良嘈杂的收音机……诶？你记得那首歌不？‘带着我的球鞋随身听，听着收讯不良嘈杂的收音机，转来转去不管转到哪里，耳里只有听见你的声音……’”梁军轻声的唱着唱着突然住了嘴。 “奇怪！”梁军轻声惊呼。 “怎么了？”唐南看向对面，张勇仍然挟持着小偷，并没有什么异常。 “什么东西奇怪？快说。” 梁军说：“那小偷说工厂里只有蛇王、童小欧和三个孩子。” 唐南疑惑道：“我听不出哪里奇怪。” 梁军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那个小偷有两个想法，他只选了一个说了。” 唐南吃了一惊，他知道那感觉是什么。精神者窃听的是想法，那个小偷正在两种以上的说辞中做选择，那说明至少其中一个说辞是谎言，甚至两个都是。唐南不知道说出来的那个是不是谎话。 “另一个想法是什么？”唐南问。 “好像是……也不太清楚……好像那工厂里面不只他说的这几个人。” 唐南暗叫糟糕，这个听起来才像是真的。 这时，马路对面的张勇抬起手，用枪托猛砸小偷的后脑，小偷立时晕倒在地。张勇端着手枪，向工厂院里走去，消失在夜色中。 唐南拿不定注意，不确定要不要跟进去帮忙。如果自己的那个分身说的是谎话，难保张勇不会轻敌。如果里面真的有其他的灵能者，再加上轻敌…… 三个人瞪大了眼睛盯着厂院的门口。 四周黑乎乎、静悄悄的。 忽然，躺在地上的小偷腾的坐了起来。 唐南大惊。张勇刚才的那一击足以导致晕厥，至少也要十分钟才能醒过来。这小偷怎么会醒的如此快？ 只见那个小偷爬起来，蹑手蹑脚的也跟了进去。 梁军慌道：“这可咋办？” 唐南再也按捺不住，如果张勇出什么意外，就再没人知道高颔首的下落了。他霍的站起身出了草丛，往街对面走去。身后，梁军和黑塔见状也跟了过来。 堕落者卷 第28章 支援与伏击 - 灵能审判 - 高颔首 唐南担心张勇有失，无奈带着梁军和黑塔入去支援。 他们往街对面的废弃工厂走去，进了院门，俯下身绕过面包车。那座工厂赫然就在眼前。天很黑，那栋建筑的大门里更黑。 唐南在前，梁军和黑塔在后。唐南提起灵能，轻抬腿，慢落足，一脚迈进门里，又立即把腿收了回来，像是在门里碰到了什么东西。 梁军在身后细着嗓子问：“怎么了？” 唐南没有作声，抬手让梁军少待。他刚才确实碰到了东西，是灵能，是精神法术。这个建筑里面已经被一个精神者监控着，到处都弥漫着他的精神法术。这个人的法术虽不怎么高明，但如果张勇已经进入到这个工厂，一定早就被对方发现了。 唐南暗暗催动灵能，编织着精神法术。既然这工厂到处都弥漫着灵能，自己的精神法术应当能被掩盖，他不需要再小心的隐藏。唐南用出名叫“抚”的法术，推开弥漫在工厂内的灵能。他让那个监视整个工厂的家伙，感觉不到自己的闯入。 唐南向身后招招手，梁军和黑塔跟着进来，三个人穿灵能而过。唐南的“抚”轻轻的荡开前面的精神法术，为三个人开路。 再往里走，厂房里更加黑暗，几乎看不见自己脚下有什么，三个人只能试探着向前移动。 唐南提起一小部分灵能，启动了另一个法术。唐南大前天在地铁里新发明的法术，他叫它做“笼”。唐南只用了一点点灵能造出一个球形的稀薄的网。那网慢慢放大，直径扩大到5米，然后再从5米扩大到20米，100米。终于，唐南找到三个灵体，大约就在这工厂一层的西北角。他继续注入灵能，扩大范围，突然一阵刺痛，“笼”破裂了。唐南知道那代表着什么。“笼”找到了童小欧。就在这里的二楼，东北角的位置。 唐南猫着腰摸索着往西北方向前进，身后是梁军，然后是黑塔。他虽然着急，但不敢弄出声响。 突然，厂房里的灯亮了起来，晃的唐南睁不开眼。他急忙趴在地上。 远处传来两声枪响，接着是一声闷哼。 唐南匍匐在地，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身后，梁军和黑塔捂着眼睛躲在后面。 唐南蹲起来，躲在废旧机器和水泥袋之间。他加快速度，往刚刚枪响的方向摸去。 他绕过粗壮的管道，来到一栋矮墙下面，从墙边探出头，往对面张望。 矮墙的后面是一片空地，堆着几个一人多高的大木箱。张勇捂着胸口倒在地上，被三个人围住。 那三个人中，一个是那个小偷，他手里拿着枪，指着张勇。一个是比小偷还要矮的中年人站在张勇身边。还有一个是个少年，他蹲在远处的木箱上，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 一定是刚才亮灯的一瞬间，这三个人偷袭了张勇，而张勇晃到了眼睛枪法失了水准。小偷的时空法术虽然不济事，但拿走张勇的枪却不难。 世俗人的武器不适合用来对付灵能者，就是因为热武器的强大只在于武器本身，如果使用它的人很弱，便难免反受其害。 梁军和黑塔也跟了上来，蹲在矮墙下，唐南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们两个不要出声。回身再看空地上，那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什么。唐南拉了拉梁军，压低了声音：“用刚才的方法听听他们说什么。” 梁军依照刚才的方法，找了找抽鼻涕的感觉，从矮墙后面露出半张脸，然后用力。 三个人的声音缓缓的飘来，断断续续的，都是三个人混杂的浅表的思想。 “我们应该杀了……” “他是警……” “……后面肯定有支援……” “打晕……吧” 梁军又想起了那首关于收音机的歌，收讯不良，声音嘈杂。他眉头紧锁，闭紧了眼皮，浑身用力的去感觉他们正在想说的话。 “我们现在就……” “……上楼问问老大……吧” “……他刚才已经开了两枪……听到……” 梁军感觉三个人在讨论杀人灭口的问题，但总是听不清，于是越听越急。他换了姿势，扭了扭屁股扎个马步，然后双手攥拳，弓腰挺背。他几乎用尽了浑身力气，将腰腹肌肉夹紧，就好像这样能把灵能挤出来一样。突然…… 嘭……卟……咿……梁军用力过猛放了个响屁，以爆破音开头，并拉了个长调作为收尾…… “谁！？”小偷回身将枪口指向屁声。少年跳到箱子后面躲了起来。矮矬的中年人俯下身盯着矮墙。 唐南和梁军缩回到矮墙后。 只听黑塔发了一声“呣呣”的喊，跳出矮墙，冲了过去。 砰！一声枪响。 唐南心里咯噔一下，忙回身探出头去看。 黑塔没事。小偷朝黑塔开枪的时候，张勇跳起来推倒了小偷，那一枪打歪了。 矮矬中年见张勇推倒了小偷，回身一手抓住张勇的脚踝，另一只手抓他腰带，把张勇举了起来扔了出去。张勇的身体就像是用塑料泡沫做的，轻飘飘的飞出去十几米远，嘭的一声掉在一堆煤渣里。 黑塔将将赶到，跳起来扑了上去。那矮矬中年又回身抓住黑塔，重重的摔在地上。黑塔就像是不知道痛，又跳起来去抓那矮矬。两个人抱腰搂腿扭在一起，一个两米出头300斤，一个顶多一米四一，不到百斤，两个人居然力量相当不分伯仲。黑塔想要将矮矬举起，学刚才矮矬丢张勇那样丢他出去，可那矮矬稳稳站着，不动分毫。 “强化者！”唐南暗道，“而且经验丰富。一个时空者，一个强化者，难道少年才是那个精神者？” 唐南正寻找那个少年。小偷却从地上爬起来，举着枪瞄准黑塔的后背。唐南见到，情急之下编织起精神法术“幻”，但微微一怔，犹豫了一下，法术没有立即施展。在这当口，梁军突然跳出矮墙，大叫一声“神行百变！”，嗖的蹿到小偷身后，一手掐住小偷手腕抬起枪口，另一只手紧紧勒住小偷的脖子。 黑塔和矮矬，梁军和小偷，四个人做两对扭在一起。唐南见状收起精神法术，也跳出矮墙，跑将过去。他运用起强化法术，打算造出一根棍子，可手里握住的却是一条绳子。唐南对强化者那种将灵能具体化的法术还不熟练。 唐南见状，所幸把那绳子轮了起来，当成鞭子用。他一鞭抽了过去，正好抽中小偷的手腕，小偷吃痛撒手，枪掉在了地上。 唐南看了看那条鞭子，惊讶于自己还有这样的运动天赋。 唐南拎着鞭子，朝那把枪走去。刚要去捡那枪，突然张勇不知从哪过来，附身把枪捡了起来。唐南看是张勇就把手缩了回来。 张勇举起枪大叫道：“都别打了！”说完朝天上开了一枪。 黑塔和矮矬撒开了手，各站一边。梁军仍然勒住了小偷的脖子。 张勇又叫了一声：“我说都别打了！” 梁军这才撒手站到黑塔旁边。 几个人各站一边都没做声，安静下来等张勇说些什么。忽听得远处哗啦啦一阵响动。众人转头看过去，竟然是张勇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往这边走，他跌破了额头，满脸是血。大家看着那边的张勇，正抬起胳膊用袖子把脸上的血擦掉。 唐南立即明白，面前有枪的张勇是那个少年伪装的，他用精神法术，控制大家的视觉感官，这个少年精神者擅长伪装法术。 唐南大叫：“小心！他是假的！”然后跳到一边躲在箱子后面，梁军嗖的一下刹那间又跑回到矮墙后面。黑塔见状捂着脑袋也学着跳到了一边。只有张勇，刚刚才擦掉了脸上的血，还没看清这边的状况。 少年变回了自己的样子，把枪口对准了摇摇晃晃正走过来的张勇，嘴角微微上扬，扣动扳机。砰！的一声枪响。 却是黑塔跪倒在地。 危急时刻，黑塔竟用血肉之躯帮张勇挡了子弹。 张勇呆立当场。黑塔跪在地上捂着胸口，口中“呣……呣”的呻吟。 梁军从矮墙后探出头去看，砰！一颗子弹打过来，好在他速度快，回到矮墙后躲过一劫。 唐南趁机也从箱子后探出头，那少年的枪口竟然又已经对着自己了，唐南忙缩回头，砰！又一枪，子弹擦着唐南的头皮飞过。 唐南知道，这只有一个解释。少年用精神法术探知自己的想法，先一步料到自己的动向。这比刚才梁军用的简单的窃听又高明了许多。 少年又将枪口对准了呆立在那的张勇。砰！张勇没有中枪。又是黑塔挡住了子弹，疼的再次“呣！呣！……”的叫，一边叫一边从身上抠下来两颗子弹。这回轮到少年惊讶的合不拢嘴。黑塔是纯粹的强化者，而且全都强化在自己皮肉的强度上。 张勇回过神来，向一侧卧倒，躲在一摞水泥袋后面。黑塔则又发一声喊，朝少年扑过去。那矮矬迎上来，再次跟黑塔较力，扭打在一起。 少年抖擞精神，举起枪，运用起精神法术，随时准备击毙想要冒头的人。 堕落者卷 第29章 匪巢擒贼 - 灵能审判 - 高颔首 虽然唐南、梁军、张勇都被少年的枪火压制，但若一直耗下去，张勇的支援来了，三个匪徒一个都跑不了。 形势不算太糟，除了黑塔。 黑塔还在外面跟矮矬较劲儿。虽然黑塔硬的刀枪不入，可单是精神法术，唐南就能想到十几种制服黑塔的办法。同时面对三个灵能者，处境非常的凶险。 唐南暗暗编织着法术，准备关键时刻帮黑塔一把，哪怕是要暴露身份。 三个匪徒也同样知道拖延下去的结果。那少年后退两步在小偷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之后少年跳上一个箱子，站在高处，一手仍举枪，另一只手编织起了精神法术。 黑塔虽然坚硬，但力量明显较矮矬差一些，几次都被至于劣势。但他发现矮矬虽然力大，但身体不够硬，于是在扭打中时时不时的用嘴咬，用手掐。矮矬因为身材短小，防的住掐就一定防不住咬，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十分难受。 黑塔趁矮矬一不留神把他放倒压在身下。 两个人缠斗正紧时，少年编织的精神法术也到了。黑塔突然发现身下的不再是矮矬。自己如铁钳般的双手掐的竟然是唐南的脸。他心里一软，手上便松了下来，呆在当场不知所措。 矮矬趁机跳将起来，一拳将黑塔打倒在地。紧接着矮矬从排水管道上拆下一段四米多长足有三百斤的管道，重重的砸在黑塔头上。黑塔顿时被砸的眼冒金星。 矮矬借着这个空挡从四周搬来更多的铁管、铁条，把黑塔的手脚都扣锁在水泥地板上。又搬来水泥块儿、废旧机器，加上他自己，把黑塔死死的压在下面。 少年朝小偷使了个颜色。小偷来到黑塔旁边，从地上捡起几根钉子托在手里。 “那个谁！”小偷叫道，“你们这个朋友皮糙肉厚，但是我的时空法术你们也见识过。我只要用法术把这些钉子放在他的心脏里，他再怎么刀枪不入也别想活了。” 唐南心里凉了半截。如果小偷那样做的话，黑塔也许真的会死。 小偷又说：“我数十个数，你们全都给我站出来。否则我就宰了他。” “十” “九” “八” 唐南正要冲出去，脑子里听到梁军在用精神法术跟他说话。 “再等等，等他数到一，一起跳出去。” 唐南想，这可能是唯一的办法了。一起出去救人，到时候听天由命。 “六” “五” “四” 梁军又说：“张勇叔，一会儿你跳出去的时候奔小偷去，不要叫他伤了黑塔。唐南，你用你那个鞭子去抽少年手里的枪。” 唐南觉得这行不通，这样的话那个矮矬还是没人料理，就算出去也是于事无补。 持枪的少年在木箱上冷笑，那刚才他们这些浅表的想法已经被他知道了。 “二” 唐南正不知道要不要用精神法术告诉梁军换个方案，梁军那边已经发一声喊窜出去了。可是小偷刚刚才数到二。 原来梁军是顾虑到持枪的少年，想到他可能用抽鼻涕的方法早知道他们的计划，所以要自己提前跳出去吸引那个少年的火力。 梁军窜出去后，少年便向他射击。梁军左窜右跳，迅捷非常，少年几枪都没打到他。而且梁军也运用起精神法术，跟那少年两个互相探测对方的浅表的思想，因他速度快，总能刚好躲过子弹，躲闪的一点都不狼狈。 张勇紧接着就跳了出去，扑向小偷。 唐南无奈，也窜了出来，操起灵能鞭向前奔去。但他没有照梁军的安排抽向少年手里的枪，而是向矮矬的方向奋力抽了一鞭。 啪！鞭子抽中了矮矬的肩膀。矮矬虽然力气比黑塔大，但是不如黑塔抗揍，更挡不住灵能具体化的武器。矮矬惨叫一声，从黑塔身上跌落。他捂着自己的肩膀，嘴里不停的哼唧，疼的满地打滚儿。 张勇也成功将小偷扑倒在地，小偷手里的钉子脱手飞了出去。 少年看打不到梁军，枪口转向了唐南。唐南早做好了挨枪子的打算，站在那等他打。 少年扣动扳机。 咔嚓…… 那枪居然没子弹了。那是警配92G，只15发子弹。 少年气急败坏，握着空枪朝唐南朝张勇一顿扣扳机，那枪却只是咔嚓咔嚓介响。 轰隆！ 一声巨响。黑塔挣开了身上的重物和手脚的束缚，铁条、水泥四处乱飞。 黑塔怒气冲天，“呣！”的咆哮一声，从地上抓起矮矬的一条腿。他跳将起来，将矮矬像丢一只老鼠一样扔了出去。矮矬向斜上方飞出，啪的一声撞破窗户直直的飞了出去，也不知要飞出多远才能落地。 这时张勇已经将小偷扭住，用手铐把他双手铐在背后。 那少年见势头不好，丢下枪往楼梯的方向跑。梁军脚尖点地，抢在他身前把他拦住。少年没了去路正不知所措，张勇翻身捡起地上的配枪，赶上来用枪托在少年后脑用力一敲，少年登时晕倒。 另一边的小偷挣扎着起来，背着手往厂门那边跑去。唐南回身把鞭子一挥，抽在他腿上。小偷一声惨叫跌倒在地，呦呦呦的不断喊疼。 黑塔提起两根刚才用来锁他的铁条，跳过去一脚踩住小偷，把铁条的插在水泥地里，做成笼子关住了小偷。临了还不忘往小偷的脸上吐了大大的一口唾沫。 唐南窜过去，把鞭子甩在小偷面前，狠狠的道：“你还记得我么？” 小偷连忙求饶：“饶命啊兄弟！”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我是不是该割下你的头，丢在垃圾堆里喂老鼠？” “饶命！饶命！”小偷叫道，“我也是被逼的。不做就是个死，我也不想的。别杀我，我知道错了。我……” 张勇走过来擦了擦额头上的血，从腰间抽出一条弹夹，换掉枪里那个空的。 “我是警察，不会随便杀人。现在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我一定老实说。我全都说。” “你叫什么？” “林二。” “现在哪还有人叫这名字？” “我说的是实话。是老大给我起的名字。刚才那个矮个的叫林大，年轻的那个叫林三，偷孩子那个娃娃叫林四。我们老大拐了我的时候就让我叫这个名字。我从小就叫林二，其他那几个都是一样。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饶了我吧……” 唐南问：“你们为什么偷孩子？” “我是被逼的。我们老大接了单生意，对方要四个男孩儿，老大就想了这么个主意，让林四改名住进福利院偷孩子。” “孩子都是童小欧偷的？” “是他。千真万确。第一个孩子经常偷跑，林四说掳了他不会引起注意。叫唐爱的那个是林四看他特招老师喜欢。还有你们那个小贝，说是唐怡对他特别好，因为嫉妒就……” “你说谁！？”梁军上去照小偷腿上就是一脚，正踢在被鞭子抽过的伤口上。疼的小偷嗷嗷叫。 “哎呦，别打了，别打了。我认识你们，我本名叫唐峰……” 堕落者卷 第30章 蛇王林森 - 灵能审判 - 高颔首 小偷说自己叫唐峰。这名字挺像是唐院长起的。 梁军停脚，看了看唐南。唐南皱着眉伸手托起小偷林二的下巴，仔细瞅了瞅。 “我不认识你，别跟我耍花样。” “我哪敢啊！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小时后也在那个福利院，但是我六岁的时候就被领养了。后来我又被老大拐走。那时候林大已经跟着他做事了，我后面是林三……” “我有印象，”梁军说，“我记得那个叫唐峰的孩子。”“好像跟你同岁。唐南。” 唐南也记起来一些，他暗用灵能在自己的记忆力摸索，找到那个叫唐峰的孩子。虽然印象模糊，但跟林二确有几分相像。林二的年纪跟自己相仿，而且他曾是自己的分身。同岁？他是跟自己一起被人送到福利院的么？也是一起成为分身的？难道自己跟他……他不敢再想下去，这个想法太奇怪了，他没法接受。 唐南说：“这个事以后再说。你继续讲，你们偷了第二个孩子，然后呢？” 林二继续说：“我今天看到你们来了福利院，我就提醒了老大。老大就叫林四今天一起偷两个出来，然后撤退。可是他只偷了一个，说是你们把另一个的灵能标记擦掉了。我们得手后回来，老大说少一个没关系，可以叫林四临时顶替一下，等收了钱回头再把他救回来。 “再后来老大让我在门口防风，说等明天早上去交货。然后这警察大哥就来了，还把我打晕了。这位警察大哥进厂房的时候，林三的法术就察觉了，他通知了老大，还用精神法术把我叫醒。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没别的了？” “没了。我全都说了。你们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不敢做坏事了。我躲了远远的，找个工作……” “闭嘴！我问你，你们老大是谁，现在在哪？” “他让我们叫他蛇王，我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警察大哥进来的时候，老大叫林四把三个孩子藏在楼上水槽那边，让我们结……结果了这个大哥。老大他应该还在二楼，跟林四在一起，东北角那里。” 唐南知道他没说假话，刚才他用“笼”探到了童小欧的位置，就在二楼东北角。 “他有枪么？”唐南问，“他会……什么法术？” “他不用枪。我不知道他会什么，我没见过。但是连林二那样的家伙都很怕他，我想他可能厉害的多。” 四个人互相看了看。张勇拉了一下上机匣，子弹上膛：“我上去看看。你们到外面等支援。” 唐南拉住他：“林二说蛇王比刚才那几个更危险，你不是他对手。” 张勇遥遥头：“既然那个蛇王这么危险，那三个孩子就更岌岌可危。支援迟迟不到，必须得有人拖住蛇王。” 唐南仍不松手：“我们跟你一块儿上去。” “我……”梁军挠了挠自己的腮帮子，“我也去。” 黑塔说：“呣……呣……我，我。” 张勇思量了一阵，刚才如果不是这三个，他早被人灭口了。张勇点点头：“你们跟在我身后，看形势不妙你们就跑。” 四个人抖擞精神顺着楼梯上楼。张勇、唐南走在前面，然后是黑塔，梁军躲在黑塔身后。四个人挨个上了楼梯。 上到二楼，这里仍然亮着灯。到处都是废旧机器、破碎的水泥块还有钢筋和砖头。张勇举着枪缓缓向东北方向前进，唐南等人跟在后面，警惕着杂物的间隙和角落。他们绕过一摞钢筋然后是一台机器，一个人都没见到。 唐南再次编织起“笼”，想要探查蛇王的位置。还没开个头，突然一个东西飞过来，“啪”的一声把张勇撞倒在地。后面三个人全都蹲下，往四周观瞧，什么也没找到。唐南低头看张勇，张勇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后脑勺有血流出来，旁边只有一块带血的转头。 敌暗我明，不能再等。唐南握紧鞭子，他准备往砖头飞来的方向扑过去，打一鞭子再看。还没站起身，旁边的黑塔突然腾空而起。唐南回头看时，黑塔悬在半空中，口中呣呣呀呀的叫唤，手刨脚蹬胡乱挥舞。唐南撤回鞭子准备挥上去缠住黑塔拉他下来，左近那一摞钢筋突然嚯的起在空中，一根根悬在那里对准了唐南。唐南知道不妙刚叫了声：“快跑！”钢筋便如箭雨般射来。 梁军纵起身往一边奔逃。唐南挥起灵能鞭卷成漩涡状打落钢筋。只听梁军一声惨叫，被钢筋刺中左腿跌倒在地。唐南一边拨打一边躲闪钢筋，可打落的钢筋又各自飞起射来，打不尽、避不开。 唐南情急之下催动更多灵能，鞭子更粗更长。他把鞭子抡成螺旋状护住自己，钢筋却也越射越急，围在唐南周围。钢筋突然转变方向往唐南周围斜刺下来，唐南将鞭子缠在周围护住自己。钢筋如瀑布般落下，在唐南身边你结成铁栅。唐南的鞭子护住了身体，但也被钢筋锁住。 他使劲挣了挣，无奈已经被钢筋结成的笼子缚住了。 “嘿嘿嘿嘿……”一阵冷笑。 从一堆废旧机器后面走出来一个人。看上去有五十多岁年纪，穿着灰色风衣。 那人扬起右手，用力的一握拳，唐南周身的钢筋便再向里收紧，把唐南牢牢扣住动弹不得。那人又扬起左手，在头顶晃了晃，黑塔便在空中飘来荡去。丛然黑塔是再强的强化者，也无处用力。 唐南自知大势已去，对方是极强的灵能者，自己现在微弱的灵能根本无法抵敌。他恶狠狠的盯着蛇王，由得他任意宰割处置。 “一次遇到这么多堕落者。没想到。”蛇王拣了一个水泥块儿坐下，“或者你们是觉悟的世俗人？” 唐南没有作声。梁军躺在地上叫疼，嗓子都叫哑了。张勇仍然昏迷。黑塔悬在空中，已经放弃抵抗不再乱扑腾。 “我猜是世俗人吧，”蛇王说，“要逃离灵界可没那么容易。而且你们那点儿微末的灵能……啧啧啧……太弱了。” 逃离！？灵界！？唐南心里犯嘀咕。这家伙是从灵界来的逃犯？自己逃离灵界时，也还多亏了一个关键人物的帮忙。这家伙在灵界是什么身份，竟有能力私自逃下来？ “我那三个徒弟还真是没用。平时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遇到你们这几个小毛孩子居然都顶不住。” 唐南突然觉得这蛇王的样貌看着眼熟。 “不过也怪不得他们。我是个操控者，要教会他们用精神术、时空术、强化术，我也确实知道的不多。” 对，操控术！唐南想起了这个家伙，是一个自己当年未能将其定罪的恶徒。这家伙被释放之后，又犯了几个案子，然后便消失了。原来逃到了这里。 没错了，这家伙的父母是神灵级的人物。一定是知他罪责难逃私放他离开灵界。灵能护卫队这些蠢材，竟然这么多年都没抓住他，算起来该有三十多年了。 “他们几个都是自己悟出来的灵能法术。我想你们几个也是如此。看来你们要更聪明一些。” 不对！灵能护卫队也许压根就没接到他的通缉令。唐南恨的牙根直痒，他怒不可遏，爆发出惊人的灵能。他不断的将灵能释放、实体化、释放、实体化。护在他周身的鞭子不断膨胀，将困住自己的钢筋向外推向外挤。 蛇王见状，略一皱眉。他挥起右手，十几条钢筋飞向空中，有几条停在梁军面前，另几条停在了张勇背后。 “如果你不在乎这两人的生死，尽管自己挣脱出来。”蛇王威胁道。 唐南见状，无可奈何，闭上双眼，放弃抵抗。 此时有另一个人，站在墙后，把这一切都偷偷看在眼里。就是那个正在守着三个孩童的童小欧、林四。 地上那块带血的砖头突然飞起来，撞在唐南后脑。唐南当即晕厥。 堕落者卷 第31章 如坠梦中的审判 - 灵能审判 - 高颔首 唐南头痛欲裂，耳畔嗡嗡作响。一个熟悉的声音悠悠的呼唤他。 “醒醒，孩子。”唐南睁开双眼，视线模糊，一个红色的人影坐在他面前。 唐南坐在一张沙发椅上，椅子柔软舒适。渐渐的，那人的面庞变的清晰。那是自己的导师，管平瀑。 他知道自己又做梦了，知道坐在对面的导师是不真实的。但他依然感到温暖亲切。 “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我……”唐南心里一阵酸楚，面露苦涩，什么也说不出来。 “没关系，孩子，没关系。” 许久后，唐南哭道：“无能为力……我觉得自己无能。” “我们总能遇到一些力所不及的事情。但能尽心就好，你又何必苦恼？” “不！”唐南挥了挥手，“我本可以在事情的最初阻止，那是我能做到的。就像我本该保护您，可我没有。”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不需要你的保护。而你已经把终极审判保护的很好了。那种强大到无人能驾驭的力量，本就不该示人。那是我犯下的错，你弥补的很好。” “我该先救下你，由你来管理终极审判才叫万无一失。” 导师摇摇头：“跟我说说这个人，这个你让你懊悔不已的人。” “我今天遇到了林森。这几十年来，他不知做了多少恶事。都是因为我的无能，才会让他逍遥法外。那是我本该避免的。事到如今，我想弥补错误，却再也无能为力。” 导师道：“我记得这件事，林森。我不知道这件事对你打击这么大？” “它是所有事的起点，是我拖累您的最初原因。在那之前，我从未让您失望过，从未让我法庭上的任何人失望过。我的法庭的公平公正，判决了无数的恶徒，从没让任何一个案件存在争议。可从那天起一切都变了。 “在那个案子里，林森本应毫无机会。从证据和证人证词来看，真相再清楚不过。一个灵能者杀死了另一个，几乎将他分尸。 “每每遇到这样恶劣的案件，庭上的气氛从来都是剑拔弩张。正义的人们对罪犯会当然的群情激愤。而在当时，在控辩双方陈词之时，直到我宣布休庭的那一刻，旁听席的人们却显得平淡悠闲。他们更像是来看音乐剧的。 “一个灵能者死了，一个灵界的合法公民死了，可他们并没把这当回事。只有东边那一小撮人例外，他们神情紧张义愤填膺，那是被害人的家属。 “我趁人不注意掀起了我的灵能，让它布满整个法庭。我审视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个。没有，他们中间没有阴谋，没有人作弊，没人企图用法术颠覆或者影响我的案子。我收回灵能，看着那些人懒懒散散的离开，或去散步，或去洗手间。只有那一家人缩在东边的一角，焦急的等待着。” 导师点头道：“我记得这家人，你给我讲过。他们是……” “曾经是，”唐南打断导师，“他们曾经是恶魔。” “对，曾经是。你继续说。” 唐南叹了口气：“这家人逃离了魔界，经过严格的审核，宣誓遵守灵界的一切规矩。他们不再是恶魔而是成为了堂堂正正的灵能者。但他们毕竟有不光彩的过去，常常被人侮辱和歧视，但他们依然认为这比魔界的生活好多了。他们忍受屈辱，直到那孩子长到十五岁……” 唐南有些哽咽。 “那孩子不错。”导师说。 “是的。”唐南继续说，“一个勤奋、善良的搬运工。他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磨炼出了毅力、体魄和灵能力。他是工地上最能干的小伙子，工友和工头们都证明了这一点。可他却因为在酒吧喝酒的时候得罪了那个神灵的儿子林森，惨遭横祸。他不该是这样的结局，才十五岁啊！” 导师坐起身，轻拍唐南的肩膀，默默的安慰他。 “那孩子从来不去酒吧，他们一家人都谨言慎行，生怕行差踏错。那天小伙子得了奖金，被工友们簇拥着去酒吧庆祝。那孩子感到非常幸福满足，就跟着去了。酒喝到最后，大家起哄叫他表演强化法术。酒精使得他有些兴奋，有些得意。在酒吧门外他把自己的小货车抛在空中再稳稳接住。数吨重的物体，他都不需要用出全部灵能，轻而易举便能做到。” “真是个好苗子，”导师惋惜道，“那是多么纯粹的灵能力啊……” “他反复抛了几次，观众越来越多。同样有些醉酒的林森也站在旁边。这家伙向来看不惯魔族人，见到此景自然嫉妒和愤恨。林森是一个操控者，而且是神明的后代天赋异禀，又受过悉心指导。林森在最后一次轿车掉落即将被接住的时刻，使用了操控术，瞬间将那辆轿车拆开，分解成上百个部件散落了一地。那真是个惊人的法术，要是再加以时日，也许他能做到拆解成上万个以螺丝为单位的零件。 “起初那孩子本不想争辩，他想息事宁人。可在周围的看客气不过了，跟林森理论。在他们的怂恿下那孩子跟林森发生了口角。一个骂一个是杂种，叫他滚回魔界，一个骂另一个是懦夫胆小鬼。他们被人拉开后，酒客们才一哄而散。 “悲剧发生在第二天凌晨。小伙子因为没了代步工具，步行回家。正当他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林森拦住了他。他要求按魔界的规则跟他决斗。 “小伙子拒绝了，他急着回家，家里人一定等了他一晚。他们吵了起来，引得那家人都出来，想要护着那孩子回家。可是林森认为这是对他的侮辱。他一气之下再次使用操控术，将已经拆解的轿车零件拉扯到眼前，向小伙子的方向重组起来。 “那孩子愣在当场来不及反抗。结果数百个零件一瞬间重新重组成了轿车，那孩子的身体却被镶嵌在车里。那家人呼号着奔过去，用力的拆卸车门、车窗、座椅、离合器。林森也吓的瘫坐在地上。直到一小时后救援人员赶到，才把小伙子从车里弄出来。他的躯壳支离破碎，灵能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死了，真正的死亡，精神、灵能、记忆全部被从这个世界抹去，只剩下毫无生机的一些碎片。” 唐南想起那些证物和照片，浑身颤抖。 “我要判他有罪！如果他选择抗辩审判的话，我将毫不犹豫的判他有罪。如果他不服，我还将送他到灵能审判，终极审判。我要亲自结果他。可是，他选择了陪审团。他很聪明，这对他有利，因为有权决定他生死的人不再是我。 “我当时还天真的以为那不会有差别，陪审团里都是资深的高灵能者，一半以上都达到了大师级的水准。有些还是我在灵能学院的同学和朋友。我错信了他们的能力和水平。我在庭审中克制自己的情绪，没有表达出对林森或是辩方证人的厌恶。我不能有任何倾斜，因为那违背我公正的值守，违背……您的教诲。” “你做的很好。” 唐南不这么认为，但他没有辩解，虽然他很想。 “休庭了二十分钟后，”唐南继续说，“所有人再次回到庭上。那些轻佻的旁观者安静下来，但表情仍然轻松愉快。受害人家属们手握在一起，缩在角落里怕的发抖。我努力把眼睛移开，以免动情影响我的公正。陪审团重新落座，他们表情严肃认真，让我有些许欣慰。天哪，我真笨。 “我依程序再次放出我的法术，在大厅里巡视一圈，确保所人都能管好自己的灵能，不要对陪审团的任何一个人造成干扰。我依例询问陪审团，有判决结果了么？我看到他们派的代表是一位老者，他点点头，然后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展在他的面前。我让他宣布出来。” 唐南停下来，平复了一下心情。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放出灵能刺探他的内心，我叫他再读一次。可结果还是一样的。” 唐南闭上眼睛，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被告人无罪。” 堕落者卷 第32章 蓝色的制服 - 灵能审判 - 高颔首 唐南继续道：“整个会场鸦雀无声，只能听见那个老人折叠纸张和坐下的声音。我应该说什么呢？哦，对，‘被告人无罪，当庭释放’。可我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接着突然出现一声嚎叫，声音尖锐刺耳，响彻整个法庭，也许这就是我在等的。被害人的母亲声嘶力竭的尖叫、尖叫，又一次尖叫。” 唐南再次停下来，仿佛还在听那叫声。 “他们把林森带出法庭侧门。在我还没有宣判时，他不能回家。但是怎么说呢？他已经不再是一名嫌疑犯或者是一名被告。只是我迟迟没有宣判。所以……所以……就是那样。其他人，那些所谓的站在正义的一边的陪审员们站起身，离开座位，离开我的法庭。那个母亲追上去，指着他们破口大骂：‘恶魔，恶魔，你们才是真正的恶魔。’ “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我当时想把他们每一个都扔在被告席上，逐一审判他们。 “等到陪审员都已经离开了法庭，她又追着陆续离开的旁观者们大骂：‘你们都是魔鬼，魔王！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你们都不如魔界的小偷和强盗的正义感，你们都将不得好死！’ “然后……然后……我朝法警递了个眼神。他们会意，其中两个用强化术将灵能灌注自己的全身走到法庭的两侧，以防发生什么意外。另外两个操着时空术，将那家人和林森的父母隔开，以免他们发生冲突。而我，本应早已离开的主持者，也起身动用我的灵能盯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以防止他们有任何不该有的举动。你知道，那些家伙。我从那次也终于明白。那些家伙根本没把魔界来的人当人。 “我没走，我一直等到最后所有人都离开。我担心这家人再遭受新的打击，他们再也经受不起了。而另一方面，我不能走，我还有责任……迎接对我的审判。 “等到众人散去，只剩下我、法警和这可怜的一家人。终于，那个妇人此刻已经不再是十几年来谨言慎行的老人。她转向我，重新拿出曾在魔界展露过的憎恶的眼神，和她里利爪。她冷冷的说：‘你本该在这里声张正义，可你都做了什么？什么也没有。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恶人大摇大摆的走了。你本该站在公正的一边，可你这个无能的懦夫，你什么也做不了。’” 导师摇头：“你知道你不是她说的那样，那只是她发泄情绪的言语。孩子。你已经做了该做的。你知道。” “我知道。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自己的无能和灵界的不公。那不是我们想要的，对么？那不是您的初衷，不是先祖们乐意见到的。他们定下的规则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可事实上反而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唐南继续说：“我走下高台，站在那里。我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听着她对我的辱骂。因为那样能让她好过些，也让我好过些。我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她的家人把它拉走。” 导师不知从哪取过来一杯水递给唐南，唐南一饮而尽。 他知道这是做梦，知道那水不是真实的。但他了喝下去，而且感觉舒服多了。 “我认为我让他失望了，让您和众灵失望了。老师。” “不！孩子，怎么会呢？你做的很好。” “我不明白。” “那些人有那样做的权利，虽然看起来是他们在行恶。但是他们并不那样认为。可人们有要求善的自由，也有避免恶的自由，而那善恶的标准存在于他们的心里，而非你的心里。他们做的是不对，但你更不能不对，你不能用自己的标准去苛求他们。他们在这个世界里既可以积极的追求抽象的至善，也可以消极的阻止具体的大恶。他们甚至有权以自己的方式定义善和恶。而所有的结果都是最终的妥协。你应该尊重这一切。他们有权选择追求的目标以及实现它们的方式。只有他们有这个自由，这个世界才是公平的。 “孩子。林森有权选择不由你参与善恶之辩，而选择交给陪审团来决定。你必须尊重他的选择，因为人人坐在那个位子都有他应有的权利。他选择了有权评判他的人和方式，那也是我们订立下的规矩。你仅仅负责保证他们在这个争辩的过程中是公平自由的，而且你必须这么做。你不能越界，去代替众灵给正义或者邪恶下定义。这是我们在灵能世界所能追求的公正。” 唐南苦笑道：“我明白这些原则。三十年前，在那件事发生之后，你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说实话，我听了之后心安了很多。您是伟大的圣神，灵能法律的权威。您说的当然没错。” 导师微笑道：“你明白就好。” “不好！”唐南嚯的站起身，“一点都不好！” 导师依然微笑，仍稳稳的坐在那。 唐南狠狠的道：“我怀疑！我怀疑我的法庭帮助了恶人，却没有为受害者声张正义。我怀疑！我怀疑你们的规矩根本就是错的。这不是我想要的公正。” 导师依然微笑，仍稳稳的坐在那。 “看！”唐南指着导师的椅子，“这就是我们在做的事。就是什么都不做。” 导师依然微笑，仍稳稳的坐在那。 唐南咆哮道：“就连你也死在了那该死的公正之下。你的终极审判，杀了你自己。” 导师依然微笑，仍稳稳的坐在那。 唐南摇头，颓然坐在椅子上。“我就知道，”他自言自语，“我就知道这都是假的。你已经死了，不可能再出现。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导师终于说话：“你对你的导师如此的不敬？” 唐南苦笑道：“你不是我的导师。” “我是你的导师，你的父亲，我是管平瀑。” “你不是。这不是我的梦。你是谁？为什么要折磨我？你想知道什么。” 导师叹了口气，站起身，变幻了样貌。唐南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导师变成了另一个人，他竟然穿着灵能护卫队的制服，蓝色的纤维制服，用银色丝线镶嵌，还有胸口的徽章，那是一只猎豹。那个人一头灰发……那样貌看起来很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那人说：“你明白了么？明白了就快些醒来吧！” 唐南猛的睁眼，从梦中醒来，然后被光刺的头晕目眩。 刚才那梦中人是谁？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跟罗丹说的一样。刚才在福利院的梦中，罗丹也说过同样的话。 堕落者卷 第33章 山穷水尽 - 灵能审判 - 高颔首 唐南的视线渐渐清晰。 林森就在眼前，背对着唐南。刚才的梦境中，唐南想起了关于林森的所有往事。那次审判，和林森杀的第一个人。就像打开了潘多拉墨盒，林森从此成了肆意妄为的凶徒。 唐南抬头，看见半空中漂浮的一团黑影。他的眼睛还没有找到焦点，看了一会儿才发现，那正是失踪的三个孩子，小贝也在里面。 唐南想张嘴喊叫，却有黏黏的液体流入口中，呛了喉咙，腥的咸的。 林森抬起手，在空中划着圈，缓缓的又一个孩子悬浮起来。唐南看着孩子，孩子也看着他。那是童小欧，是林四。 “对，就像这样。不难对吧？” 童小欧点点头。林森把他放下：“一会儿交货的时候就像这样。我会在后面跟着你们。一有机会就救你出来。” 唐南试着动了动，发现自己已被缚住。数十条钢筋将唐南牢牢的捆在中间，有如蚕在茧中。 左边不远处，一条钢筋插在梁军的腿上，钉在墙里。梁军已经昏迷，四肢不矩，像只木偶挂在墙上，钟摆一般来回荡着。 右边，黑塔咬着牙，奋力挣扎。可他大半个身体镶在水泥墙里，无论怎么挣扎，也没法移动分毫。 头顶上，张勇挂在房顶，被自己的衣服勒住脖子，手炮脚蹬就快断气。 唐南心中着急，表面却不动声色。他暗暗积蓄灵能，所有的，毫无保留的。然后他放出它们，让它们萦绕在自己的周围。他细细的编织着内核，他需要的是弹性和膨胀的力量。 在这些准备好了之后，他要紧牙关，暗用灵力，瞬间他将那些灵能具体化。它们膨胀起来，弹射出去…… 林森正在跟林四交代细节，突然发现林四的眼睛看着自己身后，而且眼神透出惊讶。他急转回身。 砰！唐南肩膀以上的钢筋全都飞了出去，射进天棚的水泥里。 唐南跳将起来，右手抽出那条灵能鞭抽向林森。林森庆幸自己回身及时，忙向斜刺里一跃，避开这一鞭。当他刚刚落地，第二鞭竟然早就到了。林森大感惊讶，再次跃起却已经晚了，脚踝中了一鞭摔倒在地。再抬眼看时，才发现原来唐南造出了两条鞭子，双手各执一条，左右开弓。 唐南恨不得把林森碎尸万段。他咬牙切齿，抡起双鞭，正要抽过去，却急急收回，再下不去手。林森情急之下把童小欧举在自己身前。唐南这两鞭下去，死的便不只是林森一个。 唐南大叫：“放开他！” 林森得了空隙，哈哈大笑。有了喘息之机，他更肆无忌惮。他丢下童小欧，右手一挥，十几条钢筋飞了起来。唐南刚要举鞭相抗。却见那些钢筋飞到空中，停在了三个孩子的周围，所有钢筋的利刃都对准了那些孩子。 唐南后悔刚才那一刹那的犹豫。现在不是杀一个死两个，而是林森一个，要搭上四个。 唐南无可奈何。他先是微微挥动左手鞭，拔掉梁军腿上的钢筋，将他救下轻轻放在地上。又轻轻挥动右手鞭把张勇向上托住，取了下来。张勇得以再次呼吸空气。 唐南说：“你走吧！” 林森又是一阵大笑。 “走？抱歉，我没听错吧？请问这里谁说的算？” 说完，林森操控一块碎玻璃飞向小贝，在小贝的脸颊划出一条血痕。 “跪在我的面前！让我看到你的谦卑。” 唐南万念俱灰。一矮身，跪在地上。 童小欧在旁看着，微微皱眉。 “你还真是傻的可爱，”林森走到童小欧的身后，揉捏着他瘦弱的肩膀，“你明知道林四是我的人，你也要救。没想到关键时刻是这孩子救了我，真不枉我这么疼他。” 林森躲在童小欧的身后，又指了指空中的三个孩子，和那些钢筋。 “把你的鞭子扔到水槽那边。否则我就宰了这三个娃娃。” 唐南照做。 “嘿嘿嘿……”林森重新站出来，“我看，你为了造这两条鞭，应该耗费了所有灵能。你把所有的灵能都具体化了，你现在就是一个废人。” 林森大笑不止。 唐南颓然说道：“你杀了我吧……只是……放过他们。” “杀了我吧？放过他们？让我猜猜。反正也是一死，临死前说两句漂亮话吧，嗯？”林森指了指半空中，钢筋仍围在三个孩子周围，随时会刺进去。“我同意你说的，”林森，走到唐南近前，附身看着他，“……我觉得……你死掉的样子一定好看极了。可是你好像又不记得了，这里谁说的算？” 唐南面无表情：“你……” “回答正确，是我。你搞砸了。你可能不知道。就在刚才，你昏过去的时候，老四求我不杀你们。”林森指着童小欧说，“我同意了，只要他老老实实的完成交易。” 童小欧没有作声， “通常我杀掉你们这些……无能的人之前，都会消遣消遣，用一些独特的方法，有些残忍的那种。说实话，我很期待用最痛苦的方法赐给你们死亡。只是老四让我饶了你们，否则他就不去交易。不过现在，因为你，我该注意了。 “看看你干的好事。因为你，我都开始跟我的作品谈判了。他可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我劳神费力才杀掉了六个灵能者，把他们的天赋放在老四的躯壳里，把他们的灵能糅合兼容在一起。你知道那有多难？现在，我要解剖你们，然后让我的林四更加强大。” 林森回身跟童小欧说：“我们还有个约会，没时间了。sorry，老四，这是他自找的。忘了他们吧，忘了童小欧这个名字，我以后给你起个更好听的。” 说罢，林森朝一台废旧的机器挥舞双手，编织灵能。那机器瞬间被分作无数个零部件。 唐南在林森的卷宗里读到过这样的场面，但他没亲眼见过。的确壮观。 唐南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再没机会保护“终极审判”，再也没法追查钟离的死因。他觉得自己轻松多了，再不需要隐瞒身份，再不需要躲避追辑。 林森拉扯着那些零件，围在唐南的四周。 唐南觉得自己真蠢。为了自己的安全，不肯暴露身份，坚持不用精神法术。却因此失去了最后一线生机。那个在法庭上自我毁灭的家伙，那个猎取灵能的匪徒，自己跟他没什么区别。他为了让自己强大杀了十三个灵能者，可最终却也被那些灵能撕碎了。 唐南用悔恨的眼神看看童小欧，童小欧也用同样的眼神看他。唐南搜肠刮肚，挤出最后一点灵能，编织成精神法术，送出一句话。 那句话飘飘荡荡的，动摇着，游离着，向童小欧穿梭过去。就如钟离临死前对唐南做的那样 “我亲眼见过一个灵能猎人被他猎取的灵能扯碎。你还有机会……离开……” 唐南挤出了最后一点灵能，发出了那话。他觉得自己空荡荡的，睁不开眼。在他晕倒前，他看到林森操控的那无数个机器零件向自己飞来，并在他眼前重组成原来的样子。他微微一笑，自己终于能亲身体验那个孩子的遭遇，那个他没能为之升张正义的孩子。这也许就是自己的报应。 堕落者卷 第34章 护卫队现身 - 灵能审判 - 高颔首 唐南想好好睡一觉，就像在大海深处时那样。 可是墨菲定律告诉我们，每当你午睡时，总有邻居在搞装修。临死前也不得安宁，是很容易让人烦躁的。 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摇唐南，不让他睡去。他感觉被注入了一股力量，胸中一阵剧痛。 唐南猛的睁开眼。周围的一切都如深海般安静，所有的事物都静止不动。唐南看见停在眼前的一只飞虫，看见林森朝自己张着大嘴，还有林森大叫时喷出的唾沫，以及被林森拆解的机器零件和那些飞来的钢筋，全都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唐南正自奇怪，眼前的景象开始一阵扭曲变形。自己被什么东西拉扯着，眨眼间站在了林森的身后，身边站着童小欧。 接着，躺在地上的张勇、梁军也都从自己的位置消失，出现在童小欧和唐南的身边。最后连镶在水泥墙里的黑塔也离开了墙面，站到自己身侧。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猛的睁开了眼。 所有的事物仍旧静止不动，只有童小欧。他转头看了看唐南，又看了看其他人。 接着唐南的脑中飘来一句话，是童小欧的声音，但童小欧却没有张嘴。 “我蒙住了他的眼睛。但我支撑不了多久……” 时间开始运转，事物开始流动。唐南听到了林森的吼叫，接着时间的速度渐渐加快，恢复了正常。机器重新组装，那些钢筋扎在了张勇等人原来的位置，林森的唾沫也正常的飞了出去，飞虫勉强避开。 唐南稳稳的站在地上，感觉身上又有了力量。张勇在地上坐下，喘着粗气。梁军也有了精神，只是一条腿还在流血，单膝跪地。黑塔站在那里发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唐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童小欧运用时空法术救了大家，给大家注入了些许灵能，暂时顶一顶。他还用精神法术给林森制造了幻觉。 林森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怎么样？知道这里谁说了算了？” 接着林森再次把那废旧机器分解，零件散落一地。钢筋也各自腾空分开，掉在各处。林森朝三个方向挥舞着双臂，撕扯着空气，试图收集什么东西。在他看来，他已经肢解了三个人的身体。他的动作越来越慌乱，他的面色越来越凝重。幻觉能迷惑人，但难以伪造灵体，因为灵体没有样貌，只有知觉。 “咦！？他们的灵能呢？”林森疑惑道。 唐南见状跳到自己的两条灵能鞭前，捡起了他们，把他们跟自己的灵体相连。 童小欧终于不支，闭上眼睛颓然晕倒。黑塔伸手把他接住，抱在怀里。 林森正附身查看他想象中的唐南的尸体，精神法术突然解除，他看到刚才杀掉的人全都消失，猛然惊醒。 唐南催动灵能鞭朝林森挥去。林森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边回头狂吼，一边再次操控起钢筋和那些零件，让它们飞向空中，直奔三个孩子而去。 唐南怎容他再次威胁到孩子。当务之急不是杀掉林森的躯壳，而是控制他的灵体。唐南在刚才的一瞬，想起了那个被自己擅杀的神灵，那个法警折磨自己的方法，是通过水分子侵入身体，从而控制灵体。唐南没那样的本事，但他想到了另一个方法。唐南的鞭子早到，他手上一抖，趁林森狂吼，两条鞭直入他口中，横冲直撞，直到紧紧的攥住林森的灵体。 唐南用力一扯，林森的操控术立即散乱开来，钢筋和那些散碎零件铛啷啷纷纷落地。三个孩子也跟着落下。 梁军忍着疼，利用自己的速度窜过去，飞身把三个孩子一个个接住，轻轻的放在地上。 唐南胸中火起，瞪着林森两眼通红。他扯着两条灵鞭，正欲绞杀林森。忽听有个女人大叫：“撒手！” 唐南转头看时，不知是什么东西朝自己的鞭子飞来。唐南不及多想，怕鞭子被那东西割断，放跑了林森，连忙闪身避开。铮！的一声，那东西没能打到唐南的鞭子，楔入他身后的墙里。唐南扭头看那东西，是一枚三角飞镖，半透明，泛着微微的淡淡的红光。 唐南一惊，那样的东西他没见过，但那种灵能具体化的颜色他很熟悉。那是接近大师级强化者灵能具体化的颜色。大师级是血红色，而自己的初级水平只是白色。现在的这个颜色在两种之间，应当超过了“里匠”级。 唐南再往三角标飞来的方向看时，一个蓝色的人影朝自己飞来，举着淡红色的长刀直劈向自己。 只听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喊了声：“留人！” 唐南面前的地面突然飞起一大块地板，足有三米见方，地板带着断裂的钢筋混凝土朝蓝色的人影飞了过去。蓝色人影脚尖轻点那块地板，轻轻落在一旁。唐南这才看清，是个金发碧眼体态婀娜的女子，噘着嘴，瞪着眼。 接着另一个蓝色身影飞到，手里还拎着一个人：“队长让你救下蛇王，谁让你杀人了！？” 那第二个人影说罢落在唐南面前，把手里的人扔在地上，对唐南轻轻说道：“这人不能杀，留着有用。”说着轻轻握住唐南肩膀，又拍了拍，“攥住他就好。” 唐南看着她，乌黑的长发，乌黑的眼珠，身材较那个金发的粗壮的多，但面相和蔼。唐南认识这个人，几十年了，突然见面，不免看的呆了，他心里一酸，差点流下眼泪。 她是唐南在灵界时的副手，是常伴其左右的法警——“罗丹”。 唐南暗道，她怎么会在这？再看她的衣服，与那个拿刀要劈自己的女人穿着相同的制服。蓝色纤维，用银色丝线镶嵌，胸口一枚猎豹图案的徽章。那是灵能护卫队的制服。再看地上，刚才罗丹提着又扔在那的人竟是自己的分身小偷林二。 “嘉娜，你疯了么！？”罗丹转身朝金发女子走去，“你那是救人还是杀人！？” 嘉娜不屑道：“我给过他机会，他躲开了我的三角镖。我不杀他，怎么救人？” 唐南顾不得思考这是怎么回事，催动灵能再次攥紧鞭子，要将林森置于死地。林森惨叫了一声。罗丹回过头来，大惊道：“住手！”。这时唐南的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别亲自动手。否则你也活不了。”那是导师的声音！唐南立即停下，不敢造次。 罗丹见了，以为唐南只是教训蛇王，舒了口气。他身后的嘉娜从牙缝里“哼”了一声。 唐南又即疑惑，导师明明已经死了，又怎会跟自己说话？那可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一定是有人用精神法术迷惑自己。 楼梯口那边脚步声响，走上来三个人。走在前面的灰色头发，中等身材，也穿着蓝色制服。灰头发的身后跟着个身材更加魁梧的男人，腋下还夹着两个人。最后面是个瘦小的年轻人。 三个人走到近前，唐南看清了前面那个灰色头发的。竟然就是梦里那个假扮自己导师的家伙，难道刚才那耳熟的声音也是他传给自己的？对，就是他的声音。他是个精神者。等等！难道那个梦也是他……？ 稍魁梧的那个男人把腋下的两个人扔在地上，一个是林大、一个是林三。 那个灰头发的走到唐南近前，笑了笑说：“认识一下，我叫涂宪和，隶属于灵能护卫队。我是这个小队的队长。” 唐南盯着他，觉得他眼熟，早就认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