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捕者(1) - 灵魂执照 - 九页 () 1月17rì,北禾学院。 凛冽的夜风穿梭在雪幕之中,在剧烈的风压之下,白sè的寒气被压缩成一柄柄的利刃,穿透衣物,撕裂皮肤,品尝着从人们血液与骨骼得来的痛感。路上的行人一个个低缩着头,用力裹紧身上的羽绒服,伴着耳边犹如嘲笑一般的呼啸声快步奔走着。 夜空之上,一道红sè的光芒划过。 “嗯?” 正在赶路的方于园有所察觉,刚抬了抬头,立刻被扑了满脸的雪渣子。 “见鬼!”方于园抹掉脸上的雪渣恨恨地骂道。 离期末考试还有十八天,终rì混迹在网络游戏中的方于园终于下定决心钻进了自习教室。谁知道只不过睡了一个多小时,晴空万里的好天气立刻就变成了这个鬼样子。只穿了一件毛衫的方于园坐在教室里冻得直打哆嗦,只好提前打道回府。 “还有十八天考试,十八,十八层地狱!我去,今天出来复习果然不吉利。”方于园脚下不停,脑子里却开始胡思乱想着。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足够打通个副本的了,如果今天没有在自习教室浪费时间的话,猎人至少能升到53级,或许还可以摸出来一把蓝sè的武器,天知道那把绿sè的小破弓杀起怪来有多郁闷人。 北禾学院被横穿校园而过的青年路划分成了南北两个校区,方于园住的是学院最南端的男生一号宿舍楼,简称男一,是北禾学院唯一一栋在南校区的宿舍楼。从位于北区的第三教学楼出来,向南穿过青年路,进入南区的明知广场,再经学校主楼后的“情侣巷”直达宿舍楼前。 情侣巷原本是叫做早读园,面积约有两个主楼大小。花园中间是一条纵贯东西的长廊,长廊两侧隔出两排冬青树,前边摆着两溜石椅。四周草坪上间隔铺着灰sè的石砖,踩上去会发出咚咚的响声。 由于教学区和生活区全部集中在北校区,平时很少有人来这里学习,渐渐荒废了下去。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冷清的氛围却突然招来了恋爱中的男男女女们的兴趣,尤其是到了夏天,这里的座位比自习教室还难抢。慢慢地,在学生之间也就改了名。 绕过主楼,长廊的入口就在眼前。看着天sè愈加yīn沉,路上的人也越走越少,方于园渐渐加快了脚步。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嘶哑的笑声。 “嗬嗬嗬嗬。食……物……” 风雪呼啸之中笑声低沉得几乎不可听闻,然而逆风传至耳边却又字字清晰,仿佛是有人贴在耳边轻声细语。 声音是从主楼拐角处传来的,方于园转过身去,视线可见之处大都淹没在黑暗之中,身后昏黄的路灯顺着他脚下的石板路拉出一条狭长的影子。笑声的余音似乎仍然回荡在黑暗之中,方于园站在原地盯着拐角处,漫天的雪片之后,再没有任何动静。 幻听?不会是饿得吧?方于园摸了摸肚子,睡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确实有一些饥饿感,要么还是先去超市买点夜宵?这样的话还得再折回北校区去啊…… “嗬嗬嗬嗬。美……味……食……物……” 心里正有些拿不定主意,黑暗中再次响起了怪笑声。这次的声音比刚才大了很多,方向却是转移到了前方的长廊里。 方于园急忙回头,深不见物的长廊仿佛一张猛兽的巨口,静静地等待着猎物的踏入。 空气中响起了噼噼卜卜的响声。借着路灯看过去,入口前似乎多了一些什么东西。 方于园打了一个寒颤,抬起袖子擦了擦已经沾满雪花的镜片。前方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一团黑sè的影子。黑影悬浮在长廊入口,仿佛有一双看不到的手在不停地撕扯着它,整个轮廓一直在不规则的扭曲中渐渐地扩大,只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超过篮球大小。 那是什么东西?会动、会飞,还能长这么快? “嗬嗬嗬嗬!”回答他的是黑影之中传来的笑声。 “谁啊?谁在那啊”撤回了刚迈出去的脚,方于园冲着黑影的方向喊道。这次的声音明显有些发颤。 伴随着怪笑,一股强风涌了过来,炙热的气息霎时笼罩四面八方。方于园呼吸一窒,只见一道三尺高的火焰贴地奔袭而来,热气覆盖之处积雪全部化作蒸气,一路发出嗤嗤的响声。 “糟糕,躲不及啦!” 想起躲避的时候,火光已经包住了自己的两条腿,方于园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常听人说,人在死前,记忆会像电影一样回映这一辈子的珍贵片段。然而这个时候他的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嘭! 撞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烈焰恰好从方于园双腿之间穿档而过,撞入了一旁的冬青树丛,瞬间引燃整排的冬青树。除了裤裆处有一丝被火苗燎黑了以外,身上侥幸没受半点伤,方于园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两条腿抖个不停,险些瘫坐在地上。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嘭嘭嘭嘭! 不及细想,半空中成片的暴响同时响起,一连串的火焰弹纷乱的shè向四周,主楼十多层以下的玻璃全部碎裂,方于园狂叫一声,抱住头蹲在了地上。 碎玻璃渣子刚刚溅shè在空中,却听“忽”地一声,天空上的玻璃雨同时自动点燃,犹如点点星芒坠在黑白交错的幕布之上,霎那之间,整个天空噼啪作响,玻璃之雨未及降下一半便消失殆尽。 再看前方黑影的体积已膨胀到半人多高,一团火焰形成的风暴将它卷在zhōng yāng,密密麻麻的火团不断从风暴中心飞出,一道道的火链在黑夜之中交叉纵横,短短几秒的时间,一张巨大的火网架在了天地之间,红sè的蛛丝疯狂的吸附着、吞噬着接触到的一切物体。 周围积雪早已不复存在,干枯的树枝、光秃的草坪、僵硬的石砖全部陷入火海之中。凡肉眼所见,万物俱燃。 这什么情况,这什么情况啊?自然灾害?人为纵火?撞见鬼了?看着密集的火网,方于园颤抖着双腿一动也不敢动,脸sè发青,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炽烈的焰光包围之中,黑影的体积渐渐勾勒出了一个人形的轮廓。黑影扭了扭头,视线慢慢转向了方于园的位置,一挥手,周围的火海全部消失,情侣巷陷入完全黑暗之中。 黑暗中的捕者(2) - 灵魂执照 - 九页 () “你是谁啊?在这放这么大的火,不要命啦你!我jǐng告你,保安可就在后边,马上就到。你再不跑,我、我就报jǐng了啊。” 看不到对面的人,方于园只能冲着面前的黑暗处把能想到的恐吓类词汇一股脑吼了出去,声音里已经紧张得带上了哭腔。 “嗬嗬嗬嗬!”黑暗中传来的依然是那阵古怪的笑声,声音忽近忽远,让人捉摸不到方位。 在对面的笑声中,地面忽地冒起一道火光。凝神看去,却是黑影向前踏出了一只脚,落地的瞬间溅得火花四shè。 火光接连亮起,随着黑影的移动连成了一条凌乱的曲线。从脚步的落点来看,对方犹如喝醉了酒一样,歪歪扭扭的来回晃悠,完全一副不知所谓的状态。然而若是仔细留意一定可以发现,在黑影杂乱的移动方式中,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是越来越近。 十五米,十四米,十三米…… “这家伙是冲着我来的!” 看着地上溅起的火花,空白了快一分钟的大脑跳入了一条危险提示。作为一个可能会被判刑的危险人物,可能放过自己这个唯一的目击者吗?方于园忽然醒悟过来,转身就往明知广场的方向逃去。 然而,火焰比他更快。 在方于园转身的瞬间,一团火焰再次腾空而起,飞速旋转着形成一道红sè的龙卷暴风。两只手从焰层之中伸出,食指遥遥指向方于园的前方。方于园的右脚刚刚落地,两道烈焰顺着指尖喷shè而出,迅速散shè成两条三米多厚的红sè幕布,犹如两排浸满鲜血的兽牙,带着**的吞噬yù望用力咬合在方于园的面前。 “轰!” 强热袭来,方于园忍不住护住了头。再睁开眼时,一道完美的烈焰之墙堵住了自己的所有出路,看着墙体中剧烈跳动的火舌,一阵绝望的味道涌上了心头。 这绝不是人类可以做到的!他究竟是什么人? 方于园僵硬的转过了头,红sè的暴风已经卷成了一个火球,火球的zhōng yāng若隐若现地透出了一个瘦削的人影,四溢的火焰再次开始吞噬着周围一切的可见之物。 “搞什么啊!天下这么多地方,这种不知道是人类还是怪物的恐怖分子为什么要出现在我们这种鸟不拉屎的三流学校?谁做的这种设定?这不对吧!”“那么多人上自习,那么多人走这条路,他早不放晚不放,为什么偏偏到我走的时候就这么倒霉啊!” “我就是个普通的学生而已,虽然没有什么特别优秀的表现,可我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啊。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也就玩玩游戏、看看哔片而已,完全没有得罪过人啊。我上了三年大学,一节课都没有逃过,一科也没挂过,所有的活动我全都参加,连班里第一的好学生也做不到啊。我容易吗!我做错什么了啊我,我就是想上个自习而已啊!” 方于园努力屏蔽掉脑袋里杂乱的思绪,抱着最后一丝的希望问道:“大哥,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只是个平凡的大三学生啊。” 处在火球之中的人伸出了右臂,食指再次点出,一股炙热之感袭向方于园的眉心。对方嘶哑的声音中透出无尽的狂喜:“你,我……的……食……物……” “见鬼!他的神经果然不正常。这个时候能够最快赶过来的应该就是学校的保安了吧?刚才那么大的火势,他们一定看见了,很快应该就可以过来了。没错,不用急,很快就有人能来救我了。”这么一想,方于园稍稍放松了一些,努力紧贴在火墙边上,保持两人间的距离。 十三米……十二米……十一米,不论方于园如何变换方位,火球依然缓慢但却坚定的向他靠近着。 没有喝问声,没有脚步声,校门的方向没有半点反应传来。 方于园的汗液渐渐流下。“保安不会是睡着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方于园整个人顿时一惊,强撑着发软了的双腿才没有瘫倒在地上。 那帮懒货,做出这种事来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叫人,我得赶紧叫人!”方于园再也顾不上摸出手机快速的翻开了通话记录,不料光标刚刚移动到“李卫成”的位置,手机突然一热,整个屏幕完全黑了。任凭他如何反复按着开机键,屏幕上再没有任何反应。 “不是吧,这会儿死机?” 两人的距离已不到十米,方于园知道自己没有半点犹豫的机会了,看了一眼背后的火墙,咬牙说道:“老子就不信这么点火还能烫死我!” 黑sè的手机腾空飞出,方于园抡上了全身的力气砸向火球人的脸部。同时转身冲刺,一个大步跨向了火墙。 “老子拼了!” 意料之中的灼烧痛感并没有传来。刚跨出两步,原本估应该是火墙之中的地方突然传来了石墙一般冰冷的触觉。一记重拳带着风声迎面而来,根本来不及让人反应,方于园“嗷”的叫了一声倒摔在了地上。 “鼻子,鼻子要断了。怎么回事?” 火墙消失了。视线的正前方是熟悉的主楼拐角,夜空中的冷风与暴雪夹带着熟悉的冰冷感觉拂过全身,地面上只留下星星点点的火光。 一个穿着似乎是灰sè风衣的男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头上盖着的罩帽遮住了他全部的面孔,让人看不到面孔。 终于有人来了! 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的方于园连起身都顾不上,立刻就呼救道:“大哥救命!那边有个人在这放火,这不是我干的。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人,刚才在前边这儿放火,玻璃、树、还有石头全都烧了。那道火墙也是他弄的,我都看见了,他堵着我,想放火烧死……我……” 方于园的声音越来越小,话还没说完,方于园就闭上了嘴。 眼前的灰衣人慢慢举起了左手,手中捏着的是一块黑sè手机――方于园刚刚扔出去的手机。扭头一看,之前黑影的所在果然是空无一人。 “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你这么缠着我究竟想干什么!你别过来,我jǐng告你别过来!你再靠近一步老子就跟你拼命了!” 原本是恐惧之下的胡言乱语,不料“拼命”二字一出口,方于园突然感觉到有一股滚烫的热量在腹部奔腾起来,仿佛有一道燃烧着的血液沿着脊柱向上一直灌进了大脑之中。全身的毛孔忽地一张,充沛的力量注入进来,大有无穷无尽之势。一瞬之间,莫名其妙的自信充斥在方于园的脑海中,惧意全无,斗意盎然。 不就是会放火吗?惹毛老子,你就是神,今天也要干给你看! 手一撑地,方于园整个人立了起来。左拳屈伸,右拳微缩,亮出了战斗的姿势,方于园双目紧紧地瞪着灰衣人:“没错,老子跟你拼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黑暗中的捕者(3) - 灵魂执照 - 九页 () 方于园踮着脚,左右摇摆着慢慢向前移动,努力模仿着在体育频道上看到的拳击手的模样。突然两个跨步冲出,迅速跃过三四米的距离贴到灰衣人的面前。 灰衣人原地不动,左手依然平举着手机。只是右肩向外微微张开,肘部向后拉出。 右直拳?! 方于园下意识的做出了判断,身体急忙下沉向右前方避开。果然拳风扫过,左耳朵一阵火辣感觉传来,灰衣人的右臂擦着他的耳朵打了个空。 “GOODLUCK!接下来,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躺着吧!” 方于园双腿向上一蹬,借着起身的势道右手一个勾拳如蛟龙腾空恶狠狠的击中了对方的下巴。完美的预判!完美的一击! “咔!” 拳头的落点上传来了骨骼清脆的撞击声。在一眨眼之间,方于园的身体悬空转了360度,重重摔落在被蒸干了积雪的砖路上。 “怎么回事?”方于园捂着左脸,望着那个本来应该躺在地上的人。 灰衣人露出古怪的笑容看着方于园,右手定格在向下击出的动作上。 “不是右直拳?” 方于园一时不知道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错还是脑袋有了问题。 正思考中,一股磅礴的热量从纵火者的身上散发出来,方于园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灰衣人的左手上血管一根根的凸了起来,闪烁着红sè的光芒,仿佛一张烧红了的蛛网。黑sè的手机在他的手中迅速软化、变形,不到两秒钟的时间,整部手机化作了雪地上的一滩黑sè液体。 努力维持着防护姿势的方于园停止了全部的动作,呆呆地看着对方。 “空!空手熔手机?我是不是发烧了?对了,还有刚才的右直拳也是,这都是幻觉吧!对了,我是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醒过来,赶紧给我醒过来吧!”方于园用力揪着自己的脸,闭眼、睁眼,面前仍然是一片火海。 再闭眼再睁眼。 一只拳头出现在了面前。 方于园倒着飞了出去。“难道这真的是真的?” 灰衣人蹲在方于园身边,凝望着他的额头。呼吸之间,一股腐腥馊臭的味道扑了出来。他脸上一层层的折子里全是黑sè泥垢,鼻梁不知道是被谁打的,整个歪向了一侧。灰sè的风衣破了数不清的口子,染满了黄的绿的各种sè块,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洗。牛仔裤的膝盖以下的裤腿全都磨了个jīng光烂,两只脚更是**着踩在地上。身上裸露出来的部位和之前的左手一样,全都透着鲜亮的血sè,血管在上面凸成一道道脉络,透过薄如蝉翼的皮肤竟可以看到里边浓稠的血液,彷如一条肉虫缓慢地蠕动着。 “你,你要做什么?” “快……快……一点……你……变……食……物……嗬嗬,嗬嗬。”灰衣人口吃不清地说道,左手忽然按住了他的胸口。即使隔着衣物,方于园仍然能感觉到对方手臂上蕴含着的热量。 “你放开我!放开我!” 方于园乱叫着,双手双腿毫无章法地击打着袭击者。也不知道给他的脸上、胸口挨了多少下,但是灰衣人就是纹丝不动,嘴里居然还流出了口水。 “食……物……快……嗬嗬嗬嗬。” 灰衣人伸出了右手平举在他的眼前,仿佛有一道黑sè的薄纱覆盖,他的右手颜sè渐渐暗淡下来。鲜红sè,猩红sè,暗红sè,黑sè……他的右手消失了。 方于园吃惊的瞪着,一时竟忘记了反抗。 右腕断层处就像是岩石的剖面一样整齐,内部的骨骼、肌肉一颤一颤的震动着。虽然手掌已经消失,但里边的血液却如常的向前流动着,不见一滴掉落出来,仿佛直接融进了空气一般。 灰衣人的右臂开始动了,犹如托举着一块巨石,颤抖着向方于园的眉心伸过来。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巨大的力量在阻挡着他,每前进一寸,速度就几乎慢了一倍。 方于园挣扎着起身,但对方的手像铁箍一样将他牢牢的锁在了地上。火墙不知何时又重新出现在了四周,将两人围在了中间。 面前的手臂越来越近,慌乱中方于园直接插进了灰衣人的右眼之中。闭着眼睛,体会着手指传来的感觉,就像是插进了一堆烂泥一样,软绵绵的只让人觉得恶心。 然而睁开双眼,想象中的血花四溅的场景却没有出现。灰衣人的右眼如常,再看左眼也毫无变化。 这是什么情况? 来不及细想,方于园只能直接拦阻对方的右手。看着布满烈焰的手臂,想象着将手伸进油锅时的情境,方于园狂吼一声,两手一握就要拽住他的手腕。谁知道刚要接触,灰衣人却先是一声痛苦的怪叫,迅速地缩回了空手的右臂,目光恶狠狠的注视着方于园。 难道他的弱点在右臂?没错,刚刚烧掉了一只手,是人就会痛啊! 方于园越想越觉得合理,紧接着又是一拳打向对方的右臂。 果然,这次灰衣人为了躲开攻击整个人都后仰了三分,锁扣住他的左手自然而然的也就放松了。 “好的,这还怕你?”方于园一个出溜爬了出来,狂喊着保安往校园广场跑过去。这种天气,这种时候,这个位置,方于园已经对过路行人的出现不抱任何期望了,只在心中祈祷:“保安大哥,你睡着了没问题,千万不要旷工啊。” 面前的火墙仍然有一人多高,纵火者就在身后尾随。 这次绝对不能再犹豫了! 方于园咬紧牙关纵身就是一跃,在他跳起的一瞬间,四周的火墙再次同时熄灭。不料还未来得及庆幸,灰衣人的身形又出现在了眼前。 方于园急忙回跑,谁知一转身,灰衣人仍是站在原地。而再转身,灰衣人却正从面前靠近过来。 怎么可能这么快?有两个人? 方于园停下脚步,再回头身后的人已经消失,只剩面前一人。 灰衣人慢慢迈出了左脚。 慢慢抬起,慢慢落下,火花溅起,慢慢消失。 慢慢消失?! 方于园扫视四周,空无一人。灰衣人竟在他的注视下凭空消失。 难道是在空中? 方于园想起了电影中的常见桥段,不料刚一抬头,脚下就是一空,灰衣人一个扫腿将他放在了地上。 “来人啊!救命啊!”方于园尽力吼叫着,不知是不是被他惊慌失措的样子所吸引,灰衣人的笑容竟然更加开心了。 灰衣人依然用右腕慢慢推向方于园的眉心处。不同的是,这次推进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方于园再想攻击他的右手,对方轻轻一缩一伸,来不及眨眼的功夫,右腕直接贴在了方于园的额头上。 “啊!” 在接触的一刹那,强烈的冲击力从灰衣人右腕处传来,源源不断的气体从眉心冲进脑中,像是一簇簇的针头,在头颅内横冲直撞。 方于园撕心裂肺的嚎叫也抵消不掉身体所受的痛苦,灰衣人在视线中变得越来越模糊,轮廓的线条渐渐扭曲起来。主楼与长廊飞速的旋转着,黑sè的气体不断从地面之下涌出来,渐渐掩盖住了四周的景物。 黑暗中的捕者(4) - 灵魂执照 - 九页 () 仿佛很漫长,又仿佛只有一瞬间,痛苦的感觉终于消散。 方于园有些脱力地睁开双眼,天地之间只看得到无边无尽的黑sè。 “几点了?为什么没人开灯?”方于园喃喃道,他还没有从昏迷的状态中完全醒来,语气中还带着一些刚刚起床时的痛苦与慵懒。 微弱的声音被回音放大,向着远方一遍遍的传递出去,在陌生的空间中飘荡着。嘴里呼出的气息带着面前的黑sè缓缓流开,原来周围的昏暗都是被层层的黑sè雾气所沉淀出来的。 “这,这是什么地方?”方于园惊呆了。 被吹开的雾气处透出了微弱的光亮,一面光滑的白sè石板上篆刻了无法辨识的雕文,光芒正是从这些雕文中散发出来。方于园正待看得更仔细一些,白sè石板紧接着又被别处飘过来的雾气盖住。 光芒完全消逝,从不同方位飘来的雾气重新积聚在一起,同是一种颜sè却泾渭分明,每一层都有独特的sè度。方于园依然死死地盯着原处不动,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完全无光的环境中也能清楚视物这一违反常理的现象。 他看到了脚下那深无边际的虚空,他整个人正漂浮在这半空之中。 “啊啊啊!糟糟糟糕!”方于园不由得喊了一声。 然而意想之中的恐慌没有到来,方于园有些讶异,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些恐高的自己,在此时如此直接的凝望着脚下深邃的虚空时,反而会有一种温暖安全的感觉。 “咦,这是怎么回事?我这是……在飞?” 方于园摇摇头,想要驱散这种诡异的想法,然而脖子却完全不听使唤。 不止如此,左手、右手、左腿、右腿,方于园挨个尝试着挪动身上的每一个部位,却都没有得到反应,全身上下似乎都被固定在了这半空之中。 “是这该死的黑雾搞的鬼!”方于园发现每当他尝试移动时,这种明明吹一口气都能飘很远的雾气,却产生了完全无法穿透过去的阻力,像是枷锁一样剥夺了他对身体的控制。看来能“飞”在空中,多半也是这个原因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方于园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一切,记忆中断在了灰衣人打在自己头部的画面上,“是那个灰衣人干的?难道我被绑架了?” 可是家里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即使是死掉了,除了家人会伤心之外,不可能会有能影响到别人利益啊,总不能是室友怀恨报复吧? 方于园琢磨不出灰衣人绑架自己的理由,而在他苦思冥想的时候,周围的雾气已经悄悄的再次开始流动了。 顺着方于园的呼吸,黑sè的气体被压成了一条细线,从他的鼻孔一气儿钻进了肺部,然后融合在血液之中,散布到身体的每一处。等到方于园发现的时候,已经有半个身子被染成了黑sè。 “糟糕!这气体有毒?!” 方于园急忙屏住呼吸,不料黑雾的进入却是根本不受阻碍。线状的气体甚至都变成了大块的团状,而肺部的收缩使得体内的黑雾沸腾起来,接触到哪里,哪里就像是被揭开了痂壳的伤口。伴着剧烈的疼痛感,黑雾反而加快了侵染的速度。 “啊啊啊!”方于园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剧烈的疼痛让他再也顾不上考虑对未知黑雾的恐惧。 “这黑sè的气体究竟是什么东西?就算是毒气怎么会发作得这么快,吸进来以后居然能立刻把血管和内脏全都染黑了?灰衣人,对了,哪个灰衣人你在哪?赶紧给我出来,放了我!你这个混蛋,我知道你就在这里,赶紧给我滚出来……” 等等!这不对,重点不是这里! 方于园再次将视线聚在了自己的身体之上,黑sè的雾气正顺着血管继续向四肢流去,身体中的红sè在外来气体的侵染下正一点点褪去原有的颜sè,骨骼上的黑斑越来越密集,内脏器官随着里边黑雾的增加蠕动的频率越来越低。 “为什么?为什么我能看到自己的内脏?我的身体怎么透明了?” 然而方于园要面对的问题还不只是这么简单。在初步的感慨之后,他发现了一个更加古怪的情况。 明明眼睛就在自己所观察的这副身体上,但是当意念所至,他居然可以从头到脚、从前到后得看到自己身体上的每一个部位,就像是玩3D游戏时,用滚轮切换第一和第三人称的视角。 “你这个混蛋!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放我出去!”方于园用尽力气喊道,然而一丝的声音也没能从嗓子里发出来。他的声带已经变成了一片墨黑之sè,再也不听他的使唤了。 方于园眼睁睁地看着黑雾“清理”着残存的空隙,呼吸不知在何时中断了,肺部被压缩成了一个条狭长的条状物,心脏也停止了跳动,他不明白为什么还没有死,为什么还能有这样清醒的意识。 但奇怪的是,方于园的双目也被染成了黑sè,按理说也应该丧失了正常的视物能力。可现在的他却依然能以支撑于自己身体上的第三视角打量着快要失去自己以及这个诡异的空间。 此时,周围流动的气体终于静止了,方于园的体内充满了黑雾,不再有一处空隙。透明的躯体在黑雾的侵染下也变成了黑sè,整个人与这片空间几乎融为了一体。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答案很快就出现了。 黑暗之中,又亮起了一道微弱的光斑。一块黑sè的薄片从方于园的指尖处弹起,划开了一丝雾气,让他借着这一瞬间的反光看清了这一幕。 那是什么? 方于园已经追逐不到飞走的黑sè物体,他将视线移向了自己右手的指尖。体内填充满的黑sè雾气影响了观察的效果,他看不出其中有任何异样的情况。 又是一道光斑从视野中闪过,一块比刚才更大的黑sè薄片跳进了方于园的视线中。最初出现的位置是在右手的手腕,细小的家伙在空中缓慢的滑动着,在黑雾环绕之中向上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落到了方于园“眼睛”的正上方。 剥落的晶片似乎失去了上升的力量,在空中开始转动着落下。这时,一团黑sè的气体从薄片起跳的手腕处喷出,一帧一帧的向着天空扩散出去。 黑sè的薄片落到了眼前,上面的纹路越来越清晰。方于园终于看清楚了,那细小的晶片原来是自己已经被染成了黑sè的皮肤碎块! 没有惊叹与思考的机会,越来越多的裂痕出现在方于园的身体上,透明的皮肤纷纷呈现龟裂之态,犹如碎裂的瓷器。 突然,皮肤上密密麻麻的碎纹同时迸shè而出,皮肤、血肉、骨骼,方于园亲眼看着身体的每一寸全部都被不知名的力量碾成了碎块。 左脚碎裂,右臂碎裂,小腹碎裂……漫天的碎片就像是刚刚经历过的暴风雪。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个混蛋!” “这就要死了吗?见鬼,我不甘心啊!” “为什么是我?老天为什么要让我经历这一切!” 面对着真正的绝望,脑海中出现的是面容苍老的父母,望着温暖的微笑,方于园终于再也禁受不住恐惧与离别的冲击,眼泪滚滚流出。 “可恶!”黑sè的空间中突然响起绝望的哀嚎。 悲伤之中的方于园忽然一愣,那是谁的声音? 声音的来源处透出了强烈的光芒,一只巨大的眼睛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里面充斥着不甘于愤怒。光芒越来越盛,方于园伸手遮住了双眼。 不远之处,灰衣人正站在一片火焰之中恶狠狠地盯着他。 瘾君子(1) - 灵魂执照 - 九页 () 一记沉闷的重音从宿舍门上传了进来,旁边的柜子被震得一颤。 李卫成瞥了一眼却没有动弹,仍旧斜坐在电脑桌前活动着有些发酸的手腕。屏幕上,游戏中的队友正一个个从尸体状态复活。 李卫成现在非常后悔自己在三个小时前做出的决定。 今天公会的副本开荒计划因团里几个主力成员准备考试被临时取消了。闲得无聊之下,李卫成随意加了一个小公会组织的副本团。本来是想偷偷懒混几个牌子了事,谁知道开打以后的情况让他完全傻了眼:在这个已经是游戏里最低级的四十人副本的第一个BOSS前,众人就尝到了第一次团扑。要知道,跟着公会开荒这个本的时候他们都没在这里灭过。 更别提在跑尸的时候还有人迷路。 李卫成痛苦的抱住了头。 几次灭团之后,李卫成终于忍耐不住,在语音频道里抢过了队伍指挥权。在一个小时内千辛万苦带着一堆新人推到了最后一个BOSS面前――这已经是他能接受的最底限了。 谁知道真正的试炼还在才刚刚。 眼看着胜利即将来到,最后一个BOSS不负众NPC所望地让他们连着跪了近两个多小时。而最让人开眼的是在灭了七、八次之后,无论他如何咆哮,始终无法给语音频道里嘻嘻哈哈的愉快环境带来一点严肃的氛围,并且总是被他们以“这位大哥真是个好人啊”之类的话语巧妙终结掉自己的战术讲解。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在最后的一个小时里,李卫成像复读机一样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句话。他发誓以后再也不进这个副本一步。 撞门的声音第四次响起,打断了他不愉快的回忆。 李卫成将挂在脖子上的耳机重新套回了耳朵上,这种事肯定有人比自己更头疼,何必自己跑腿便宜了那讨人厌的家伙? 果然,对面上铺翻书的声音停止了。苏相从床边探头出来,伸手胡拉着脑袋后边被被压出的一片杂草,问道:“谁啊?” 外边的人用上了更重的力道。 苏相仍是看着,却没有下床的意思。 李卫成一阵火大,重重砸了一下键盘,也不知道是冲着哪边的人吼道:“干什么呢你!想死啊!” “别砸了,来了来了。”苏相爬下床,拽了拽皱得快没法看的黄sèT恤,踢拉着一双红棕sè的拖鞋到了门边。 刚拉开锁,金属门面“嗖”地一声向内弹了进来,险些撞在他身上。苏相侧身一躲,却见一个身影滚了半圈倒在了地上,两本书从那人怀里散到了宿舍zhōng yāng。 “方于园?” “小芳?” 屋里的两个人几乎同时惊讶地叫了出来。 门边,方于园双膝跪地,额头用力顶着地板上,身体一阵一阵的颤抖着。 “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了?刚才出去时不是还好好的吗?嘿,小子别装了,赶紧起来。”李卫成窜过来,伸手想要去扶起他。不料方于园胳膊一挥,只在他手指头上轻轻一擦,一股巨力传遍李卫成全身,整个人向后倒着就飞了出去,直接将电脑椅撞到了墙边。 “小芳?你这是……”李卫成腰部被撞得生疼,他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个认识了快二十年的老友,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刚刚我……我被他推飞了?” 苏相认真地盯着方于园,没有搭他的话。 李卫成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在短暂的延迟之后,食指、中指上传来了酸痛的感觉。这还是只被他蹭到了一下。 可是,光碰一下指头就能把人甩飞出去,这完全没有道理啊?何况这小子平时拎上两壶水爬楼都喘个不停,凭那点力气怎么能被他推飞出去?莫非是自己游戏玩得时间太长身体虚了? 嘭! 正琢磨着,宿舍里又是一声响动。李卫成抬头看去,苏相正呲牙咧嘴的坐在地上,看样子也是被方于园推开的。 见鬼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分别去搀方于园的左右肩膀。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李卫成使足了力气稳着身体。不料和上回一样,两人的手还未触到,方于园双手同时一挥,李卫成连着向后退了两步,苏相又坐回了地上。 “臭小子!你吃错药了吧?干么使这么大的劲儿?这玩笑开得可有点过分了啊。”李卫成骂道,他几乎已经确认了方于园是在装傻。 可就在这时,方于园突然以头撞地,嘴里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直听得教人心中一凛。他的两只手死命地揪扯着自己的头发,手背浮起一道道的青筋,白sè的头皮被发根拽得也立成一个个的小包起来,仿佛是要把整个脑袋拽下来一样。 “我去,小芳,你究竟怎么了?别吓唬人啊,说句话成不成?”李卫成被吓了一跳,不知道该怎么再靠近他。那边苏相却已趴在了地上,脸sè越来越沉。 “糟糕,出事了!” “谁不知道出事了,用你废话!” 虽是这么说,李卫成还是跟着趴在了地上。只见方于园原本苍白得有些病态的脸sè现在已经接近了炭黑之sè。两只赤红的眼球向外凸得快要掉出来,眼珠上密布的血丝一根根绷了起来,犹如血管一般粗细。稍一留意才发现他的脑袋正以几乎不可察觉的幅度快速的晃动着,嘴里不断地向外吐着白沫。 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大,他的双手已经完全变成了紫黑sè。 “癫痫?我去,你有癫痫?你什么时候得上这病的?怎么从来没见过?刚才出去的时候不还一点事都没有嘛?”李卫成惊得一下蹦了起来,“送医院,这病会死人的,得赶紧送医院!不对,你现在这样不能动,得叫救护车过来!” “小芳你忍着点,撑住了啊。哥哥我马上就找医生来。”李卫成手忙脚乱的去翻自己手机。 那边苏相仍然趴在地上,沉默了片刻说道:“别找了,去医院没用。” 李卫成被说得一愣,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什么?” “这不是癫痫,他是中邪了。” 李卫成被说的一愣,问道:“啥?什么什么就叫中邪了?” 苏相站起身来,如背诵课本一样念道:“面如墨黑,血染双目,状入癫狂,口吐白沫,六亲皆杀,是为心邪附体。心邪乃万物之恶意所结,攫人jīng气,夺人魂魄,寻常药物不可驱。唯有护本清源,外引邪气,以童子之尿辅之,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方有转机。”说着说着,他的眉头蹙成了一团,“可我从没见人治过,也不知古书之法是否可信,但眼前情形也只能一试了。” “听你扯淡,我真是脑子有毛病了。癫痫这种病得赶紧……我去,手机居然欠费了。”听到手机里的提示音,李卫成用力将手机摔在了桌子上,“手机,给我你的手机!” 苏相在自己的床上一阵翻腾:“给,拿好这个。” 一沓黄纸被塞进了李卫成的手中。 瘾君子(2) - 灵魂执照 - 九页 () “这是……什么?”李卫成没有反应过来。 “退邪符,能够隔绝外界的邪气,并引导体内的邪气外泄。不过这种符纸是我自己照着古书做得,效力非常差,得多贴一些才行。快,时间有限,你帮我一起贴一下,不能让他的身上不要有一丝的空隙。” “啪”的一声响,一沓黄纸从苏相的脸上滑落下来,打断了他的话。 李卫成将他按倒在书桌上,紧紧地勒住了他的脖子。 “你妹的!知不知道黄纸是干什么用的?我今天跟你说实话,我忍你这神经病已经很久了,到现在都没收拾你全是看在小芳的面子上,你不明白?!你不借我手机,我不怪你,但现在小芳成这样了,你给他烧黄纸,你咒老子这辈子过命的兄弟去死?你别他娘的给老子蹬鼻子上脸!我现在就出去借手机找120,我jǐng告你,如果我回来以后,让我看到你又在方于园身上搞什么幺蛾子,我不知道自己会对你做什么,但我敢保证这次我绝对控制不住自己!” “别说我没有jǐng告你!” “哐!”宿舍门被李卫成一脚踹开弹到了旁边的墙面上,周围的过路人都吓得一愣。 苏相默默捡起黄纸,仔细看去,才能发现上面用淡金sè的燃料画着河流的图样。 “他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无视李卫成的威胁,一张张的“退邪符”被贴在方于园的额前。符上的河流突然被唤起了生气,金sè的液体闪烁着光芒,缓缓流动起来。然而苏相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放松下来,片刻,一条黑线从符纸的最上端显现出来。 “心邪反噬!” 苏相心叫不妙,居然发生了最糟糕的的情况。 古书上说得清楚,退邪符乃是利用天下yīn阳相吸的原理,采少量至阳至正之物制成。当贴在邪yīn之体时,会吸引体内所附邪气逐渐外引,由于气势微弱,无法与邪气冲突,故不会对被侵附者造成伤害。 然而,在此符配制之时,必须视邪气强弱调配正阳之气。两者相较之下,正阳之气若是过强,便会将与体内邪气互相克制冲突;若是过弱,就会出现现在这种无法承受邪气的情况,落得符毁人亡的下场。 苏相手中的符纸,只是在一时好奇之下,按成家传組书所言的练手之物,哪可能会对得上方于园体内的情况。 而现在,想要临时制符,先不说苏相没有观气的技术,单是时间便已是不够了。 豆大的汗珠从苏相的额头一片片的流下,随着向下不断延伸,黑线逐渐开始扩散,黄sè的符纸就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化为了黑sè的灰烬。如果李卫成看到这一幕的话,想必对苏相一直以来的误解多少也会减少一些。 十三张张符纸已经烧尽。 苏相十根手指拼命的忙碌着,一张符纸刚贴上去,两张符纸已被反噬。 “这样终究是不成的。” 苏相看着方于园,眉头皱成了一团。他手上的退邪符再多,但若维持不住便是全然无用。再有片刻,李卫成想必就会叫完120返回宿舍,有他在场,什么手段只怕也难以继续下去。一旦送到医院,只怕就再也没有他出手的机会了。 那样的话,只怕方于园他…… 看着方于园痛苦的表情,苏相的记忆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晚上。 一柄锈迹斑斑的剪刀划出刺耳的风声,捅向了他的喉咙。 很近,很快,躲不开。 苏相安静的看着那个满脸狰狞的女人。世界上不理解他的人有很多,这从没妨碍过他想要帮助别人的心情,但是他从来想不到一时的真言竟会引得对方xìng命相搏。 尖锐的感觉顶住了他的皮肤,周围的人有人张大了嘴巴,有人捂住了眼睛。 鲜血与命案,年轻生命的陨落与醉酒女人的悔过。大家似乎都提前看到了这场冲突的结局。 然而它却没有发生。 一条胳膊从旁边闪了过来,剪刀最终插在了方于园的肩上。 回忆结束,苏相的瞳孔再次聚焦在了眼前这具快要崩溃的身体上。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只是换命!” 苏相丢开手上的符纸,将贴身配带着的一尊玉质佛像套在了方于园的脖子上。这佛像已颇为旧损,原本碧绿的颜sè现在已大半透着黑sè,佛像的右手断了四根手指,衣袍上更是破出了无数坑坑洼洼的小洞。 据说,这条佛像挂坠是苏相的传家之物。宋朝年间,苏家的老祖宗中过一个仇敌的恶毒诅咒,最终是靠此佛坠方化险为夷,保住了xìng命。 然而诅咒却未被破除。 施咒者付出了魂血骨肉的代价,换来的是苏家万代难逃的灭族之劫。祖辈下了严令,凡苏家长子从出生之rì起必须贴身佩戴,直至有了子嗣再转交下一代,这才勉强保住了苏家的香火。但佛坠只有一支,一代人中只留得住一人。故近千年间一脉单传下来,昔rì名门望族如今已是人丁稀薄。 佛坠刚一贴到方于园脖颈立刻颤动起来,原本被黑sè遮盖的地方竟又重新透出了绿sè。佛像外侧隐隐散出了金sè的光芒。 “啊!给我滚,滚!快拿下来,救命!我的头,疼!……”方于园痛苦的嚎叫着,双手几次想要拽掉脖子上的佛坠。只是每次刚一靠近,佛像金光便是一盛,方于园仿佛是摸到了针尖烈火一般立刻又缩回了手。 方于园每靠近一次,佛像上的黑sè就又浓重了一分,细小的玉屑不断从佛像上掉落。终于,在一次刺耳的尖叫声过后,方于园再也没了抵抗的力气,整个人瘫在了地上。佛像上的金光也慢慢消退,绿sè彷如液体一般绕着佛像周身不断流动。 看着方于园脸上透出了若隐若无的血sè,苏相终于松了口气。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卫成出现在了宿舍门口。 “大夫,就是这里。” 伴随着李卫成的喘息声,一个身穿白sè大褂的女人走了进来。圆脸,齐耳的短发,狭长的双眼。 苏相看着有些眼熟,瞄了一眼胸口处的工牌,原来是校医。 李卫成说道:“大夫,您看看他这是怎么了?从刚才一回来就抖个不停,还吐白沫。你看这是癫痫吧?你别挡道!”最后这句却是对苏相说的。 苏相看了看已无大碍的方于园,侧身让到了一旁。 女医生扫了一眼脖子上的佛像皱了皱眉头。拽起方于园的右手,一根指头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李卫成紧紧的注视着两人,女医生仿佛费了很大的力气,五官都有些扭曲,最后却只是慢慢吐出了两个字:“医院。”话毕,立刻伸手将方于园拉起,背在了背上。 “我来背,我来背。”李卫成赶紧伸手,想将方于园接过来,不料女医生一挪身身子躲开了他,冷冷说道:“你,们,别,去。” 苏相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拦在了门前。 “等等医生,你是不是让他先在这里歇会儿?等他恢复意识后,我们会送他去正规医院,就不麻烦你了。” 不等他说完,李卫成一把将苏相推到门外:“你想搞什么啊!” 女医生趁这空当穿出了门。 “等……”苏相想伸手去拦,却又被李卫成推开了一步。那边的女医生虽然背着个人,速度却极快,一个拦阻不及,她几步迈出去就已经转过了楼梯的拐角。 李卫成的手指戳上了他的额头。 “等个屁!你到底想搞什么?我的兄弟已经这样了,你想害死他吗?亏他还救过你的命!你知道什么叫良心吗?你自己摸摸有吗?” 苏相扫开了他的手,表情依然淡定地问道:“那个医生你是从哪找来的,你刚刚不是去打120吗?怎么会带来个校医?” “你管得着吗?我送我的兄弟去治病,你管的着吗!我叫医生给他看病,你拦着是什么意思?你不让他去医院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你!苏相!老子再也忍不了了。你立刻!马上!现在就给老子从宿舍滚出去。” 李卫成每说一句话,就是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上。几拳下来苏相终于撑不住,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李卫成就势跨在了他身上,提起了右拳。 “从今天明天早上开始,老子见你一次干你一次!别说我没jǐng告你!” 周围的人看着事闹大了,赶紧过来分开了两人。 苏相的目光透过众人,紧紧盯着他说道:“刚才她按的位置根本把不出脉搏,你还不明白吗?她不是医生,肯定不是!你这样会害了方于园的!” 劝架的人死命地按住了李卫成的右拳。 瘾君子(3) - 灵魂执照 - 九页 () 西郊荒地,北禾学院东侧。 一条狭长的河流从这里贯穿而过,可惜由于上游有一家印染厂的缘故,河水常年散发出化学污染的臭味。 河流的东侧是一座废弃的垃圾处理场,门口锈掉的招牌在风中咣当咣当的响着。场内地面上终年覆盖着一层黏糊糊的稠状物,每迈出去一步都会带起厚厚的粘丝,若是穿着拖鞋进来,一不小心就会将鞋留在地上。 自从三年前的管理者撤资走人后,这里从处理场彻底降级成了垃圾堆。每天会有固定的垃圾车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收集到的垃圾都随意倾倒在这里。烂木头、坏掉的洗衣机、遗弃的儿童毛衫、坏掉的布娃娃、馊掉了的饭菜,还有无数辨识不出形状的东西一起堆积出了无数座高低不一的小“山头”,各种恶心作呕的气味掺杂在一起,让人说不出的难受,附近的人宁愿多绕十分钟的路也不愿从这个粪坑一样的地方路过。 这里是野狗的家,是属于它们的乐园。 一到夜晚,每一个“山头”都会围着两三毛sè坑脏凌乱的野狗,在享用完夜宵之后,安然入睡,不用担心用任何生物会来打扰。 而今天有些不同。 远方传来了咯哒咯哒的声音,空气中多出了一股刺鼻的香味。守在门口的家伙们率先发现了异样,从睡梦中惊醒了起来。耳根全都向上挺立着,一连串的吠叫声向全场同胞传递着jǐng戒的信息。 高跟鞋的声音在风雪之中渐渐响亮起来。 守卫者们以门口为目标,拉出了层层的防护网。 一件迎风飞舞的白sè大褂出现在了远方的地平线上,一抹圆润的粉sè在风雪之中勾勒出一道xìng感的身材,随着女人的步伐有节奏的颤动着。 女医生站在了处理场的门前,右肩上扛着一个昏迷中的男人――方于园。 野狗们与女人对峙着,的喉头震动出一片低沉的吼声,它们在威吓着面前的这个瘦弱的人类,然而本能却让它们不敢上前一步,甚至连绕到她身后的勇气都没有。 很快,它们用生命知道了答案。 方于园被抛到了身后的土堆上,在他落地的瞬间,一道圆形的火焰缠绕在女医生的胸前,她的手指向下一压,红sè的火浪澎湃地向着前方的流动着。 铁质的招牌上流下了滚烫的液体,最外围的“山头”已经变成了一簇耀眼的火堆。 野狗们开始后退了,对于火焰的恐惧本能让它们忘记了自己的领土意识,最先是倒退着躲避火浪的边缘。不知从哪只惊恐的叫声开始, 原本秩序的包围圈乱成了一团,强者率先跑向了最后端。 而这时,火焰的移动停止了。虽然女医生麻木的面孔上没有任何变化,但这样的状况显然有点让她有些不满。 女医生再次点了点手指,火焰却依旧没有变化。 再点手指,没有变化。 手掌下压!没有变化。 双拳猛推! “嘭!” 惊天的一声巨响,炽烈的火圈在女医生的面前爆炸了。 砖墙崩塌,砖头四散shè出。铁质招牌被凹成一个扭曲的半圆,在空中转了几圈,掉进了旁边的河沟。 地面上的“涂料”成了最好的导火剂,火焰向着在整个垃圾处理场内迅速蔓延到四面八方。“山头”被逐个点燃,半数以上的野狗在火焰的包裹下惨叫着被烧得连渣子都没剩下一片。 女医生依然站在原地。 白sè的医用大褂与粉sè休闲运动衣被烧得一干二净,里边原本白净的皮肤全被烧成了黑sè,没剩下一块好肉。一根不知从哪飞溅过来的金属管斜插在她的腹部,鲜血顺着流下来全都淌成了红sè。 女人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伤势,发狂似地向四周发出火球,嘶哑地吼叫着。左半脸原本粘连着的皮肉一经颤动也掉了下来,露出了里边血淋淋的头骨。 一团火球飞过,照亮了地上蓝sè的羽绒服与它的主人。 女医生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赤着脚一个跳跃落到了方于园的面前。 方于园被火焰爆炸的气流直接推飞了十米远,重重摔落在公路坚硬的石灰地上,在寒冷的风雪之中,方于园依然睡得安详自然。颈间的佛坠一直散发出淡淡的金光,包裹着他的全身。 女医生盯着他的脖子,脑袋顺着目光歪到了脖子上。 “啪!” 佛坠被扯下来,甩到了一边。金光消散,方于园脸上瞬间浮现出了痛苦的表情,四肢缩成了一团,在地面上抽搐着来回翻滚。 女人伸出四根断掉半截的指头,盖住了它的头顶。 方于园的抽搐突然变得更加剧烈,肘关节在地面上撞击出巨大的响声。牙齿用力咬着舌头喑出了血。而与此同时,女人脸上麻木的表情消失了,内心的兴奋让她裸露着的颅骨颤抖个不停,仅存的半张脸上嘴巴大大的裂开,嘴角不断流出口水。 “刺啦!”一声,方于园胸口的衣物被女人徒手撕开,露出了胸膛。他的皮肤有着女人也艳羡不已的雪白,胸口的两点粉红sè更加刺激着纵火者的yù望。 “吃……吃……吃!”女人正吼叫着,突然出其不意地反手给了自己一个巴掌,怒道,“等……等……,古……魂……醒……他……” 女医生愣了片刻,身体继续传达着不协调的动作。左手五指扣成爪状,冲向方于园露出的皮肤,颤抖着往前递出,而剩余的其他部位却同时向后伸展,右手死死的插进石灰地中,阻止着左手进一步的举动。 胶皮断裂的响声从女人肘部响起。 “啊啊啊啊!饿……等醒饿醒他吃!”女人嘴里快速的吐出一连串毫无意义的单字,眼看左手就要贴到方于园的胸口,她的右手突然松开了地面,四根断指毫不犹豫地插进了自己的左臂上,露出五个黝黑的窟窿,血液伴随着“嗤嗤”的声音流出。 她的左手依然在尝试前进,右左在两只手的较力中,窟窿被划出了五条黑sè的深沟。而这时从左臂开始,女人的皮肤犹如枯老的树干出现了一道道粗糙的褶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着。面部残留的皮肤也以鼻子为中心向内缩成了一团,露出的颅骨哗啦哗啦的掉着骨渣。 最终右手落败。 一声脆响,左臂被右手的余力牵引,整根断裂下来飞进了身后的火海之中。 第八节 瘾君子(4) - 灵魂执照 - 九页 () 女人发出了一连串的怒吼。剩下的右手化作拳型,带着一尾赤芒重重劈在半截砖墙之上。 坚硬的砖块瞬间化作一滩烂泥,女人的拳头陷进去了一半,赤芒突地红光大盛,笼罩住女人拳头两寸方圆,范围之内只留下浅浅的一层灰烬。 烈焰之拳失去了控制,数十道红芒击裂地面,在方于园的周围砸出一个个燃烧着的拳坑。 女人的怒气显然仍没有消除,然而她却始终没有再弄出更大的火势。暴躁的走了两圈,只见她右手五指如快刀一般插进自己脸部的zhōng yāng,大拇指紧紧锁住了露出的颅骨,用力上扬,全身的皮肤像是套在外边的塑料袋一样被摘了下来。 一道薄如蝉翼的肉皮被挥向了空中。 鲜血如泉涌一般落下,在白sè的积雪之上缀出了朵朵梅花。 一团红sè蒸汽的笼罩之中,撕掉皮肤的女人依然矗立在雪地之上,混身的血迹在火光之下映shè出更加鲜红的颜sè。 血迹脱净,一件灰sè的外套和一张丑陋的面孔出现在雪夜之中。 灰衣人,情侣巷的纵火犯,此时半伏下了身子,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被撕下的女人皮肤软趴趴的跌落在旁边。 失去了围墙的界限,垃圾处理场内的火势越燃越旺。远处居民楼中似乎有人察觉到了这里的异状,屋中的灯光接连亮起,隐约能听到喊叫的声音。 半响,灰衣人将目光移到了方于园的身上,满是脓疮的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右手轻轻的在方于园头顶的上方来回摩挲。 伴随着灰衣人古怪的举动,方于园脸sè竟渐渐恢复了正常,身体也越来越安静。 终于,灰衣人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嗬嗬嗬嗬!” 一阵怪笑过后,灰衣人一个巴掌重重击在了方于园的脸上。 脸上一阵火辣辣的感觉,让方于园苏醒了过来,然而还没等他张开眼,又是一个耳光响起,方于园被一巴掌抽的向后滚了两圈,眼前一黑险些又晕了过去。 “哎呦,谁?谁打我?”方于园按着有些发肿的右腮,勉力凝视视着前方。光线的差异让他没办法立刻看清周围的一切,然而仅有的信息已经足以让他心中一凉。 地面上斑布着星星点点的火光,一道熟悉的灰sè身影,一阵低沉嘶哑的笑声。 难道是他? 瞳孔的焦点慢慢聚合,视线渐渐清晰。 果然是他! 对于方于圆来说,不过是一个眨眼的功夫,这个穿着破旧灰sè外套的恐怖恶魔带着他那独有笑声,再次从他的噩梦中复苏了。 灰衣人越来越近。 “我不是已经回宿舍了吗?可这是哪里?”先前的破坏让熟悉的环境变得陌生。火海之前,方于园傻了一样的坐在地上,来回打量着周围,心中翻来覆去只剩下一句话:这究竟是是怎么回事啊?! 记忆回到大约30分钟前。 在上空的巨眼出现之后,方于园惊喜的看到自己身体轮廓线重新分明,从黑暗之中慢慢剥离出来。禁锢住他的力量不知在何时消失了,方于园活动着手脚,在一连串的危机之后,仅仅是对身体的zì yóu控制就让他感到了莫大的欢喜。 然而幸福来得突然,危机却更加突然。 三秒之后,脚下支撑着他悬浮在空中的力量也消失了。 方于园只来得及惨叫一声,身形立时失去平衡,翻滚着急速下坠。 “要死了!” “我不要死!” “死定了!” “我不要死在这里!” 截然不同的念头在方于园的心中反复较量,高速运动之下,周围的一切景物都只能看到一片模糊yīn影,他几次胡乱伸手出去,都是空空如也,摸不到丝毫可以借力的东西。 掉落的时间远远超出了方于园的想象,在不断的挣扎中,他的心情也愈加绝望。天上的眼睛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的,在速降之中,只能感觉周围黑sè的雾气越来越淡,光线也越来越强。就在方于园等待着与地底碰触的那一声脆响之时,一道耀眼的亮光划破空间,黑暗的云雾终于散尽,破损的情侣巷再次回到身边。 眩晕的感觉仍在脑中徘徊,方于园睁开了双眼,心中既是惊讶又是庆幸。 刺眼的火光中,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两米方圆约小腿高的巨坑。身着灰sè外套的纵火犯正站在坑中心疯狂的击打着,每一拳下去,一道火焰便从坑中喷shè而出。 四五道光束从远处聚集在他的头顶,抖个不停。看不清数量的保安正拖着手电筒聚成一团,没有人敢于靠近一步。 方于园呆呆的看着他们,两眼一片茫然。耳边传来的是刺耳的噪音,对面的保安似乎在喊着什么,模样很着急,但方于园无论如何也无法将注意力用在分辨对方的声音上。黑暗的绝望边缘带给他的生命洗礼似乎仍占据着他全部的心神。 一道火焰从地洞中喷shè到了他的面前,高温笼罩住了方于园探出的左手,剧烈的疼痛感在一瞬间将他的注意力拉回了手上。 “这是……火?” 抬头望向对面,几个人夸张的变换着口形,正拼命地朝自己比划着手势。 “逃?跑?”方于园终于回过了神,看懂了对面的意思。 这时,那个纵火犯的注意力全用在了挖坑之上。 逃跑!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身后是畅通无阻的长廊,左侧是没了玻璃的主楼,前边是纵火的凶犯,右侧是两人高的围墙。 一恢复了理智,方于园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撑着颤抖的身体,猫着腰,一瘸一拐、一小步一小步地挨到了主楼墙边。 双手已经软软地用不上力气,方于园只能趴在窗沿上,撅起了屁股,靠着全身的力量,狼狈地从破开的窗户中滚进了主楼。 而他的记忆也在此中断。 难道那时的一切都是做梦? 灰衣人没有留给他更多的思考机会。只一愣神的功夫,五根燃烧着的手指戳进了方于园的小腹。肌肉割裂的痛感与炽热的灼烧让他的呼吸一时间停窒了。像是锋利的刀锋切割豆腐一般,灰衣人轻松的割出了一团肥腻的肉块,粘稠的汁水从五指间滴落。 痛苦的叫声穿透了夜空。 小腹的缺口中露出鲜红的肉层,灰衣人挖得并不深,但却留下了火焰在上面炙烤。方于园捂着伤口,在地上反复打着滚,大颗大颗的汗珠混着血液飞溅出去,浸红了地面。 灰衣人缓缓站直了身子,将肉块高举在眼前,犹如擎着绝世的美玉,双目的火焰中折shè出窒息的快感。 肉块滑落,落入口中。兴奋的痉挛从头顶一口气传递到脚心,灰衣人闭上双眼,嘴中重重吐出一阵阵腐臭的气息,十根脚趾用力扣着地面,整个躯体勾勒出一道陶醉的曲线。 第九节 瘾君子(5) - 灵魂执照 - 九页 () “美味!美味!美味!”灰衣人开心的吼叫着,五官却扭曲到了一起,明显内心对这味道极为不适。只见他喉头一阵翻动,刚刚嚼碎的肉块全都从嘴里吐到了出来。 碎肉混着消化液成了一片黏糊,洒的满地都是。灰衣人急忙趴在地上,两只手撑着,只用嘴巴和舌头一块块又重新舔进去,不顾上面沾满了积雪和尘土。 方于园在旁边正看得是一阵作呕,不料那灰衣人吞肉入肚后却又是一番情景。 灰衣人双膝交叉盘腿而坐,胸口随着心跳声有节奏的鼓起、凹下。方于园耳边听着他的喘息声越来越重,皮肤之下的赤红sè越加鲜明,隐约间一团火焰从体内燃起,彷如一朵莲花形状不断转动。红莲所至之处,粗糙坑脏的表皮一块块的化为灰烬,从身体上剥落下来,散在周围成了一个黑sè的圆圈。 方于园按着腹部的伤口,向着相反的方向摇摇晃晃的逃去。 背后,烧落的灰烬已被风吹散。 灰衣人缓缓站起,过肩的长发随风飘舞。忽地,一道红炎绕身而过,破烂不堪的灰sè外套凭空消失,一身匀称结实的肌肉立在雪地之中,晶莹白嫩的皮肤与天地间的白sè几乎浑然一体。男人慵懒地向半空中伸出了手,一套黑sè的燕尾服斜搭在了臂弯处。男人修长的手指拂过金质的纽扣,一板一眼地穿完了全部的服装,每个动作极为仔细认真,整个过程连眼角都未向逃走的方于园扫上一眼。 方于园已逃出两百米有余,回头看去,已看不清灰衣人的身影。 男人微微一笑,右手食指上,一朵红sè莲花缓缓绽开,花的根部是柔和的橙sè,越向外展开红sè越加浓烈,每一片花瓣上印着细致的纹路,火焰在花面上不断流动。男人伸手一弹,直向方于园shè去。 莲花体积飞速扩大,一路所过之处地面犹如融化的nǎi油,炽烈的高温扩张之下,空气中的景物也在扭曲变形。 方于园感到身后一阵烫烧感传开,回过头去只见一朵半人多高的火焰之花正缀在后方,方于园啊的一声尖叫,向着旁边的草丛扑去。紧接着莲花在空中打了个转儿,轻盈地降在路面上,六片花瓣缓缓的旋转着。 方于园摔倒在冰硬的地面上,身体却犹如火炉一般。 男人走进了莲花zhōng yāng,原先披散着的头发已扎成了一条马尾,火焰透体而过却连他身上的衣物都没有丝毫影响。男人优雅地抬起左手,巨大的莲花渐渐收拢成指甲盖大小,又悬在他的指尖之上。 “你,你是什么人?”方于园并没有看到灰衣人蜕变的过程,眼前这人不但面貌清秀,打扮也是极为jīng致,显然与之前那个乞丐模样的神经病有着天上地下的区别,虽然觉得诡异,心中更多的还是对灰衣人的恐惧,不住向来处看去。 “什么人?”男人眉头一皱,“狂妄的人类,竟敢问出如此无礼的问题” 男人手指轻弹,一朵莲花印在了方于园的脸颊之上。黑烟与焦臭的味道飘起,方于园尖嚎着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再也顾不上对方的来意与身份,拼尽全力向着远处跑去。 “幼稚,你以为落在我的手中还能逃得掉吗?” 男人信步踱去,手指一摇,半空中十二朵红莲缓缓绽开,骤然下落,将方于园围在当中。方于园冲向哪边,哪个方向的莲花便是一盛,空气中无法抵御的热量逼得方于园只能退回中间。 眼前人影闪过,方于园刚想要避开,却已被扼住脖子,呼吸困难。 男人伸出舌头,从方与圆的下巴一直舔到额头,痴迷地说道:“如此磅礴的力量,如此回味无穷的口感,嗯~真的是让人无法抗拒的味道,不愧是上古之魂。可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又怎么能相信如此高贵的食物,居然会选择人类这么卑微丑陋、令人作呕的灵魂呢。” 男人随手一挥,方于园摔落在地上,脸sè已憋涨成紫红sè。 “作为对你身上寄附的高贵之魂的尊重,我可以破例回答你刚才那个愚蠢的问题,虽然这个决定只会让我感到无比的恶心。” “人类,愚蠢、无能、卑微的人类,张开你的双眼,好好看看在你面前的一切,你居然问我是什么人,你居然胆敢将我与你们这些坑脏的低等物种相提并论!我是什么?现在我就告诉你!我是……” “神!” 男人双臂张开,霎时之间,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无数朵红sè莲花缓缓升起,飘向天空,花瓣张合之间,所触之物俱都焚烧成灰。 方于园呆呆的看着发生的一切,眼前的场景与之前的灰衣人倒有相似之处,只是灰衣人仿若疯汉,火焰暴虐无端,只让人觉得心中胆寒惧怕,有多远便想逃出多远。而眼前的红莲其美如画如幻,望过去像是一件件jīng美的艺术品,即使身处危境也让人有一丝喜爱,不愿移开目光。 男人说道:“看你的样子似乎是明白了,那么现在就站起来,乖乖的跟我走吧。” 方于园摇着头,茫然失措的打量着周围,显然周围的火势让他不知该往哪个方向逃走。这时一团火焰穿体而过,方于园身上虽不见一处火星,但体内却像是燃起一团烈火,体温瞬间升高到四十多度,意识和体力被一齐抽空,方于园只能近乎昏迷的在地上挣扎着。 “真是愚蠢的人类,非得受到折磨才能认清楚自己的状况吗?看在上古之魂的份上,如果你配合点的话,原本我还想着这次应该温柔一些呢。看来还是得用老办法了,但愿不会破坏到它的味道。”说着,男人的双手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情报,目标正在接近。两分钟内即将到达。” 空气中传来的声音让男人的动作一滞,双手垂落腿侧之际,火焰已全部消失:“真是让人厌烦的家伙,干脆在这里做掉他,这不违反我们的契约吧?” “我们交易的情报仅限位置预jǐng,其他不会干涉。” “切,罗嗦。”男人不屑的哼了一声,却还是收起了漫天的红莲,一挥手,他和方于园的身形同时消失,“这次算我心情好,下次再见之时你最好祈祷他对你们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两分钟之后,一道身影从空中落下,看着满地焦裂的痕迹,来人耸了耸肩。 空气中传来一道厚重的嗓音:“对不起。” “哈,说什么呢,这不是我们计划之中的嘛。我在意的是这个家伙为什么临时改变了行动,身份暴露后居然还敢在同一片地区内第两次出手,这可不符合他的xìng格。”来人四处打量着,中间一片几乎毫无损伤的空间引起了他的注意。 来人站到了中间,低头问道:“这个坐标附近有什么记录吗?” 空中的声音沉默了半响,说道:“灵魂之力。” “哎呀,这可糟糕了。”来人挠了挠头,“这家伙已经补充上了?这不是白耗了我们一个多月的时间吗,哎,这次的运气可真是背到家了。” “是否重新制定计划?” “那不是更麻烦嘛。算了,不行的话还是正面强攻好了,反正那个家伙……等等!” 在来人说话的时候,地面上的淌出的血迹竟不知不觉地向着他两腿之间一寸寸的消失过来。来人后退了几步,站在了空白的地面上,只见那道血迹一路消失到末端,最后渐渐显露出一个穿着蓝sè羽绒服的男人来。 “有些意思。钟诺,让我们聊聊新的计划吧。”那人的嘴角划出了一个狡猾的笑容。 第一节 诱饵(1) - 灵魂执照 - 九页 () 方于园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恢复的意识,身下的地面一颠一颠的,似乎正在摇摇晃晃地前进。他尝试了几次,眼睛却像是被黏住了一样,死活也睁不开,只觉出是有人正扛着自己快速移动。身边风声呼啸,像是坐在夜晚的公交车上打开了窗户,风雪打过来出奇的冷出奇的疼,他的牙关也打着颤。不知道为何,下方竟远远的传来了汽车的噪声。 难道现在是在空中?方于园脑中闪过了奇怪的念头。仿佛为了验证他的想法,两人的高度开始飞快下降,方于园仿佛将一颗心含在了嘴里,扑通扑通的跳得飞快。直到周围的噪音全部消失,他才感到落在了地面上。 难道自己终究还是被他们捉住了? 想到了之前的两个人,方于园心里一凉,这时他反倒不想再睁开眼睛。他害怕看到漫天的火焰,害怕看到那个灰衣人的面孔,害怕看到那身黑sè的燕尾服。如果说上天这辈子只能满足他一个愿望,现在他只希望今晚发生的这一切只是个梦境。 耳边传来锁匙扭动的声音,吱哑一声门响,方于园身下一空,被人扔到了沙发上。一阵晃动之后周围再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些cháo湿的味道。方于园侧耳倾听,用力感觉着周围的情况,一只手轻轻拨开了自己腹部的衣物,伤口处一阵清凉的触感之后,似乎有什么东西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这是……水?”方于园心头一跳,想不出对方要在自己身上使出什么手段。然而片刻之后,清凉的感觉渐渐压住了伤口处火烧火燎的痛感,昏沉的头脑也有些清醒,“难道他是在替我治伤?” 方于园脑袋有些糊涂,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前后的举动反差如此之大,之前明明又是放火、又是追杀,又是剜肉而食的,这会却又为何要替自己治疗伤势?但转念一想终于醒悟,那个神经病之前说想要的是吃了自己的肉,那么身为同伙的其他人自然也不会例外。人肉和动物有没有区别方于园不大清楚,不过想必从味道上来说,应该都是新鲜的好。这些人虽然神经不太正常,显然也是知道这个常识,这时肯定是要先治好自己免得自己死了保不了鲜。 一想通这点,方于园的心立刻沉到了底,他不想相信这晚的经历都是现实,这么离谱的事情怎么可能是真的?努力保持身体不动,方于园藏在身下的右手在腰间狠狠一掐,不料牵动伤口之后,却是一阵锥心的疼痛。 这并不是做梦!必须赶紧逃跑!一阵恐惧和失望过后,方于园再次燃起了求生的念头,可是现下这种情况想要逃跑又谈何容易? 且不说灰衣人他们个个还有cāo控火焰的能力,单是腹部受伤如此之重,就算此时看守者仅仅是个普通人,自己也万万逃脱不掉。或者要等到他熟睡的时候再做尝试?可是他睡觉前会不会先绑住自己?方于园反复寻思着,却始终想不出一个稳妥的逃生之法。 这时,身旁之人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方于园一紧张差点没有忍住叫出声来。却听那人说道:“喂,醒了就睁开眼吧,这样装睡不辛苦吗?”声音满是一股疲惫劲儿,仿佛两三天没睡过觉一般。 “他发现我醒了?会不会是在诈我?”想到此处,方于园仍是闭紧了眼睛一动不动,声音虽然不同却不代表不是坏人,既然之前自己遇见了三个人,那么这个团伙里再多出第四个也并不稀奇。 见他仍是装睡,那人也再不理他,只听见身边一阵木头拖动的声音,似乎是搬了张凳子坐在了方于园的旁边。 方于园希望对方是忍不住困了想要睡觉,可是又不敢睁眼确认,正发愁间,身体忽然感到一阵凉意,就像是自己正泡在水池中,水流正在缓缓流动。略一察觉,腹部受伤之处正有水流源源不断地注进来。刚才短短的功夫没有留意,胸口的位置已被浸过了一半,水位却止不住还在上涨。 身体下方传来依然是熟悉的松软感,明明是在沙发之上怎么可能凭空生出水来?方于园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然而这时水已没过口鼻,他只能憋住了气,无法呼吸。 那人仿佛对他的状况了如指掌,说道:“喂,你脸都紫了,别硬撑了。睁开眼睛就没事啦。” 睁开眼就没事? 方于园心中不信,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何非要自己睁眼,但既是敌人的意愿就绝对不能让他实现,方于园打定了主意得继续装睡下去――反正他想着自己睁眼肯定就不会真憋死自己。只是憋气时间一久,终究还是抵耐不住本能的控制,两手不由自主地按住了咽喉。 “好了,再玩下去你真的要死了。”说着,方于园只觉得一痛,两眼眼皮便被人给掀开了。果然如那人所说,一睁开眼体内的溺水之感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腹部的伤处还有凉飕飕的舒适感。 方于园原本是平躺的姿势,双眼一张立刻看到头上正有一双细长的眼睛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像是一条不怀好意的狐狸。 那人闪开了身子,方于园直视着头上的白炽灯有些刺眼,一转头,只见一间客厅样式的房间中,只摆了一张方形的茶几和三张木椅,除了身下的沙发外再无他物, “你是谁?这是哪里?你究竟想对我做什么?”方于园已经想不起今天是第几次问出这些问题了,刚想坐直身子,腹部的一阵疼痛又让他躺了下去。 那人打了个哈欠,无力地说道:“你这人说话还真是不客气,我可是放弃了一天之中最宝贵的睡眠时间救的你啊。不过这么说好像也有些不对,嗨,反正也不是特意去的,只是路过顺手而已,所以也没什么关系啦。在下沈懿,不知朋友怎么称呼?” 对方说得乱七八糟的,方于园听得有些迷糊。眼镜不知在何时丢掉了,略微模糊的视线中只能看到眼前这人穿了一件山寨的耐兄运动衫,半敞着怀随意地靠在椅子上,看不出丝毫的敌意。从感觉上来说,对方与之前两人确实不太像一伙的。 看着沈懿大大方方伸出的手,方于园犹豫了一下也递了手过去,“我叫方于园,感谢您的救命之恩。”腹部的伤口一受抻动,立时又疼了起来。 碍于礼节,方于园强忍着疼痛,不料还没触到对方,沈懿突然又缩回了手:“哎呀,忘了你的伤。”不过被他这么一闪,方于园使空了劲儿反而疼得更加厉害。低头一看,腹部拳头大小的口子上透着红光,而红光之间隐隐藏着一些蓝sè的光芒,随着疼痛感的加剧,红光越来越盛,蓝光越来越淡薄,几乎不可见。 沈懿看了一眼,伸出了左手在空中来回摸索着:“方于圆,不就是钱嘛,你这名字真有意思,看来你家比较穷喽?” 沈懿说得直接,不过看在对方救命之恩上,方于园也不好不答:“也不是那个意思,不是那个圆……” “那以后你的代号就叫钱吧,铜钱?钱币?怎么样?” 方于园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暗想着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沈懿摸索了一会终于放下手来,左手虚笼着按在了他的伤口上。方于园“哎呦”一声,急忙伸手阻拦,却见沈懿左手悬在伤口上方半寸的距离,没有按下去,霎时蓝sè的光芒从他手掌所笼罩的伤口处出现,一道道波纹回荡,光芒渐渐扩散开来,仿佛如湖水一般静谧的凉意再次涌进来,疼痛的感觉也渐渐散去。伸手一摸,那一片凝聚着的蓝光竟真的是水,只在伤口处缓缓流动,一滴也没有流到别处。 方于园张大了嘴,惊道:“这,这究竟是?” 第二节 诱饵(2) - 灵魂执照 - 九页 () “只是最简单的水之魂而已,不过我们在上面稍微加了些料,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说着,沈懿伸手在空气中又是一撸,食指和拇指一捏,又是一道蓝sè液体流到了伤口上。 “水之魂?”方于园首先联想到了游戏里的任务道具,不过这里是现实世界,他可不会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 “那是什么……药?” “药?”沈懿愣了下神,仿佛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奇怪的问题,按着肚子笑了起来,“你是白痴吗?真不知道你是眼睛有问题还是脑袋有问题,哪有这样的药啊?哈哈哈哈。” 方于园心中火大,只是毕竟自己的xìng命是对方所救,倒也不好直接反驳,只能压着怒气看着对方大笑不止。 沈懿笑了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说道:“算了算了,我就跟你解释一下好了,你可好好记住了,别再出去乱说让别人笑话。这水之魂是灵魂力量中最基本的要素之一,平常情况下普通人是看不到的,也治不了伤。对了,你相信灵魂的存在吗?” 方于园敷衍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大为不信,心想今天可真是撞了邪了,碰上的人一个个都跟神经病似的,接下来这人莫不是还要跟我传教吧? 沈懿一眼看出了他的想法:“不信的话就要直说,我又不会要你的命。连救命恩人都骗,你这小子的xìng格还真是yīn暗。” 这几句话说得方于园脸上一红,心想我不过是附和你两句,哪有什么骗不骗的。不过对方嘴上说得虽然刻薄,实际上却毫不在意,继续解释着,“为了节约时间,我就假装你相信好了。俗话说,万物皆有灵,这世上的灵又可分为魂与魄两物,此两者都是决定万物特xìng的要素。不过其中又有许多的区别。” 接下来,沈懿就绕着何为魂,何为魄林林总总的讲了十多分钟,方于园听得是一头雾水,不过大致上感觉他所谓的魂魄虽然奇妙,不过与人们常说的三魂七魄也就是大同小异。 沈懿接着说道:“所以,魄只能影响万物自身的特xìng,而魂则能用到其他事物之上,改变外物的特xìng。以这沙发来说,由于是人造之物,所以它的灵中仅有魄,而没有魂。其中,我们能感觉到的‘柔软’,即是它魄中的特xìng之一,如果我将它取走,你猜会发生什么情况呢?那么你躺上去便只剩下硬邦邦的感觉了。” 沈懿伸手在沙发上一按一提,两个指头间似乎捏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方于园感觉身下松软的感觉突然之间就全都消失了,现在就像是躺在石板上一样,直硌的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看着方于园点了点头,沈懿又取了一张木椅过来,让方于园摸了摸,“木椅的魄中,柔软的特xìng很少,所以摸着很硬。但是如果我将刚才从沙发上取出的‘柔软’放进去的话……你再摸摸。”说完,在木椅上一拍,放在了方于园手边。方于园一摸,木椅上便凹进去个坑,一松手又缓缓恢复了原状,就和之前的沙发没什么两样。 虽然亲眼看到这不可思议的变化,但方于园还是不敢相信这人所说是真的,下意识地说道:“这是魔术吗?” 一听这话,沈懿的动作立刻僵住了,眼神中流露出一股强烈的悲哀、失望之意,配合上表情让人觉得他瞬间老了十多岁。 方于园被他看的一阵窘迫,赶忙摆手道歉:“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瞎猜的,您别介意。”连着说了几句好话,沈懿这才恢复原态,继续说了下去: “那水之魂也是类似,把它放进哪个物体里,便会视你提取时的不同,让那个物体也具备水的一些特xìng。为了对付今天这个到处纵火的家伙,我在水之魂上面加工了一下,让它能够以实体的形式出现。这样万一有普通人卷了进来,也可以帮他们灭火。不过,你知道,就是有些副作用罢了。” 所谓的副作用大概就是刚才的溺水感吧,听到沈懿要跟害了自己的人算账,方于园不禁有些担心,问道:“你要对付哪个家伙?是打伤我的这个人吗?可是他们至少有两个人,你一个人去会不会有危险?” 沈懿哈哈一笑:“你搞错了,今天想抓走你吃掉的只有一个人而已。” “怎么会?明明就是两个人啊!一个穿灰sè外套,岁数看着不小,脸很丑;另一个是穿着燕尾服的年轻男人……” 沈懿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他们都是同一个人,代号叫百莲。具体的情况非常复杂,一时半会跟你解释不清,反正现下你也不用知道这些。你相信我就好了,我盯了他快一个月,中间跟他交过两次手,不会认错的。倒是另有一事更为关键,我想问一下,你究竟是怎么从这个人的手里逃出来的?这个家伙看上的食物可从来没放走过。” 听到这个问题,方于园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你救我出来的吗?” 沈懿摇了摇头,眼神中却有些期待:“我去的时候他已经走了,你就躺在地上。” “那就奇怪了,难道还有别人救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逃出来的,当时……当时……”方于园回想着在垃圾处理场时情景,过了一会摇了摇头,“我只记得他在我肚子上戳了一拳,然后就晕过去了,再往后的事情就全都不知道了。” “那在今天晚上以前,你见过这个家伙吗?灰衣服的,燕尾服的哪个都行。”沈懿的语气兴奋起来,一条缝似的眼睛也瞪大了不少。 “没有,哪个都没有印象。” “那就是了!”沈懿叫了一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钟诺,现在你觉得我的计划怎么样?” “可行。” 方于园正要扭过头寻找谁是钟诺,忽然听到半空中响起了声音,吓了一跳:“是谁在说话?” 沈懿没有回答,却将他的头凑近了方于园,两个人鼻子都快碰到了一起,神秘兮兮盯着他问道:“现在有个机会可以让你报仇,你觉得怎么样?” “那当然好。”犹豫了一下,方于园赶紧补充道,“不会有危险吧?” “怎么会有危险呢,那家伙被我追着打了一个多月,完全不是我的对手。有我在旁边,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肯定不会有问题的。”沈懿拍了拍胸脯。 “那我需要做什么吗?我身体可不太好,体育一直都不太怎么及格,可帮不了你什么忙。” “放心啦,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这里舒舒服服的歇着,等着他一过来,剩下的就都交给我,你在旁边看戏就行啦。” 方于园有些明白了:“你是要我做诱饵引他上钩?” “没错,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可是他怎么知道我在哪?要是不来怎么办?” “放心,他在你身上留着火种,就算你逃到国外去他都能感觉到你的位置。而且你身上的附着的……嘿嘿,可不是一般的好货,这么香的美味他不可能放你走的。” 火种?方于园低头看了伤口一眼,那是说就算今天自己不答应做诱饵,将来还是要被那个什么百莲找上门来吗?想到这里,虽然不知道沈懿所说是真是假,方于园却只能答应了,只是一想到又要接触那个家伙,心中还是有些胆怯。 “好的,预祝我们合作愉快。”沈懿和他握了握手,然后又在空气中掏了张黄纸出来,右手在上边一拍,递给了方于园,“你拿好这个,如果遇到危险,撕碎它就行了。” “等等,你不是说没有危险吗?” 沈懿微微一笑,从窗口跳了出去。 第三节 诱饵(3) - 灵魂执照 - 九页 () 时间过得很慢。 沈懿走的时候身影晃了几下,方于园只觉得眼前一花,屋子里的灯就被关掉了。现在月光从窗户中透了进来,被风掀起的窗帘在地面落下了晃动的yīn影,看起来就像是有人走进了屋子一样,吓得方于园心里一阵阵的犯抽。 “沈懿?沈先生?你还在吗?”方于园小心翼翼的问着,周围却没有任何回应。方于园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想要尝试着坐起身体,但是腹部的伤口让他还是老老实实的躺了回去。 难道沈懿已经走了? 这个念头在方于园的意识中滋长起来,恐惧的情绪越来越强烈。 窗户在沙发的侧面,正对着方于园的后背,他调整了几次脖子的位置,终于勉强看到了窗口。窗帘正在空中飘着,窗扇不断甩在外侧的墙壁上乒乓直响。从窗外的景sè来看,这里至少有七层楼高,而且外边并不像之前他所想的阳台,越过窗户之后再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 那沈懿去了哪里? 方于园有些不敢相信,转动着脖子又从相反的方向看过去,仍然看不到人影。这么看来,刚刚那个家伙真的是从窗户跳出去了,那现在不就是已经摔死了吗?一想到这个可能,立刻有一滩红sè的肉泥在方于园的眼前浮现出来,他简直觉得自己刚才听到了尸体摔烂在楼下的声音。 “又来了。”方于园用力地摇着头。从上初中开始,每当他臆想到一件事时,脑海中的想法就会完全体现在五感之中,严重的时候甚至干扰到他的记忆,这让他一度以为自己的jīng神出现了问题。因为担心影响到自己和家人的正常生活,方于园一直没敢和任何人说过自己的情况,几年下来,除了jīng神容易焦虑、多疑以外,竟也慢慢适应了下来。每次出现这种状况他就不停的甩头,这是他摸索出来驱除这种幻觉最有效的方法,这次果然也见效了。 “可他好好的为什么要从窗户里跳出去,这不是自己找死吗?刚刚还说要利用我做诱饵抓住灰衣人,几分钟过后就自杀?这不合理!”方于园想来想去还是无法解释刚才看的情景,盯着窗口看了许久,念头一动,“对了,也许他是顺着窗户躲到了楼上或者楼下的其他房间,然后等听到那个灰衣人的动静后,再爬回来?” 沈懿出去的时候,方于园完全看不到窗口的情况,所以不能确定真实情况。不过虽然不知道这个楼层的外部是何种结构,但是如果是平常的建筑样式,以沈懿之前表现出来的敏捷身手,要做到这个地步应该也很轻松。 不知怎的,方于园突然想到了之前昏迷情况下的感觉,这个想法刚出现在脑中,方于园仿佛就看到了沈懿从窗口翱翔而出的样子。方于园又是一阵甩头。 “不过,这样的话就都说得通了。”方于园觉得自己有些明白沈懿的计划了,jīng神也少许振作了一些。“所以沈懿才会给我留下防身的东西,让我能在危险来临时抵挡一下,争取更多救命的时间。” 想到这,方于园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东西,低头一看,这才看清了手中的东西。 “黄,黄纸?”方于园惊讶的叫出了声。黄纸的手感摸起来很粗糙,像是小时候上厕所用的草纸,上面印着几道红sè的线条,看这样子非常简陋,论做工和质量的话连集市上小贩们卖的那种次等货也远远不如。 “他给我这种东西是个什么意思?还让我在危险的时候撕碎它?拜托,这破玩意有个屁的用啊?难不成他是要我用这东西除魔降妖?这又不是演电影,真要是有鬼的话,给把木剑也比这个强吧。”方于园暗自哭笑不得,刚刚建立起对沈懿的信任又被破坏个jīng光,“这家伙不会也是个神经病吧?” “这家伙不会也是个神经病吧!” 方于园愣了下神,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嘴里重复着这句话。 “最先遇到的那个灰衣人jīng神不正常,说我是美味的食物,后来出现的那个穿着燕尾服的男人,也说要吃我。最后这个沈懿,他刚刚是不是也说我是‘食物’了?”方于园甩了甩头,这段记忆仍然很清晰,“难道他们是一伙的?这不是没有可能,不,这有很大的可能!前边的两个人负责在外边抓人,而这个沈懿负责在老巢里看守我,等到事情全做完了再一起把自己平分了吃掉?” 方于园又回到了刚刚醒过来时的思路上,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说不通,如果沈懿和那两个人是一伙,为什么现在会把他单独留在这里?这里显然不是什么偏僻的地方,也没有丝毫限制他的行动zì yóu,沈懿不怕他跑了吗?如果这是圈套的话,这么做是有什么意图?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方于园左思右想,一会觉得沈懿是救命恩人,一会又找到了疑点,觉得他们都是一伙的,始终拿不准主意。又看了一眼敞开的窗户,虽然对面没有楼房,但是这个楼里怎么说也得有百十口人吧,只要大声喊叫,多半能引来周围的邻居,就算他们不敢过来救自己出去,至少会有人报jǐng。 “这样的话,我就能逃出去了!” 方于园心口砰砰直跳,转着头看了看门口和窗户,就算沈懿和他们不是一伙,他就真能保证在赶在灰衣人动手前赶过来吗?就算赶上了,他真的能对付得了那两个家伙吗? 想到之前灰衣人和燕尾服搞出来那漫天遍野的火海,再看看自己手里的黄纸,强烈的实力对比让方于园愈加肯定自己的判断。 “至少这样是最安全的选择!大不了最后和沈懿道个歉就行了,他应该可以理解的。” 方于园终于拿定了主意,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呼救,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响声。 “咔嗒。咔嗒。” 高跟鞋的声音?有人上楼?这个时间会是谁?方与圆脑子飞速的运转着,听声音应该是个女人,是楼里的邻居,还是说他们还有别的同伙?如果是邻居的话,这时开口求救就是最佳时机,如果要是同伙的话,如果要是同伙的话…… 方于园紧张的咽了口吐沫,攥紧了手中的黄纸。 突兀的声音靠近门边后停了下来,门锁咔嚓咔嚓响动了几声之后,门板在方于园的注视中被直接推下来倒在了地上。 一只黑sè高跟鞋迈进了月光之中。 第四节 诱饵(4) - 灵魂执照 - 九页 () 面前的女人穿着一件米黄sè的短款羽绒服,小巧的鼻尖上,一双杏眼带着一层迷蒙,眼波流转处彷如一汪秋水。黑sè的短裙下,露出一双白嫩匀称的**,女人没有穿裤子和丝袜,高跟鞋的束带婉转地盘在脚踝上,xìng感之处不可言喻。 方于园先看了一眼窗口,jǐng惕地盯着这个女人:“你,你找谁?” 女人紧蹙着眉头打量了一下房间,又收回了刚抬起一半的腿。 “好脏!” 女人掩着鼻子,随意地挥了下手。一团气流从她的指尖爆开,方于园觉得一股飓风狂扫而过,肺部一紧,连人带沙发一起被横扫到了窗户底下。再睁开眼时,原先靠着的墙面上被炸开了半人高的窟窿,另一侧卫生间里的水龙头哗哗地向上喷着水。 房间内沙土飞扬。 “这样就好多了。”女人若无其事地站在尘土之中,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究竟哪里比原先好了啊! 方于园满心诧异与愤怒,却已然说不出话。强烈的痛苦让他只能捂着伤口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额头密布着汗珠,衣物全都贴在了肌肤上。适才的冲击让沈懿的治疗完全失去了作用,原先粘合着的一层水膜已经全部脱落,鲜血汩汩的从伤口处流出来。原本已处于失血过多的状态,现在经受了这一次刺激变得更加严重。 女人轻盈的脚步声有如重锤一般撞击着他的耳膜,此时在方于园的视线中,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剧烈地震动,模糊的出现了重影。刚才伸出去双手想要捂住伤口,现在却软趴趴的不受控制,和自己的视线、自己的身体距离越来越远,就像是断掉了一样。 难道刚才的冲击撞断了自己的双手? 接近昏迷的状态下,方于园已经无法聚集自己的注意力,脑子中刚刚闪过了这个念头,面前的两只手突然向上空飞了起来,溅出的血花落得他满脸都是。 “啊啊啊!”手腕处传来的剧烈痛感让方于园无法抑制的叫出了声,脑子里一片空白。“我的手,我的手就这么断了?!” 两只断手滚落在沙发的旁边,被黑sè的高跟鞋挡在了后面。 女人又皱上了眉,依然是冷漠中带着厌烦的表情:“真的是吵死了,大半夜的不能安静一些吗?” 方于园将目光从断手移到了女人的脸上,两眼一片通红,咬着牙吼道: “是你!混蛋!你弄断了我的手,你弄断了我的手!” 女人扬死了手:“臭小子,给我安静点!” “杀了你!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方于园发了颠一样的咆哮着,女人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不屑地哼了一声继续伸手向他抓过去。但是当她的目光瞥到方于园的右手的时候,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身体急忙后撤。 原先紧紧攥在方于园右手的黄纸,现在从中断成了两截,红sè的线条一根根的燃烧起来。而从女人的眼中看过去,黄sè的符纸上正涌出大量的黑sè气体,将方于园周围三米之内的事物统统包裹了进去。 “可恶,居然差点被他yīn到!”女人白嫩的额头上跳起了青筋,左腿后撤半步,右拳横空扫出,拳力凝风成刀,三道利刃冲着方于园激shè而去。 “给老娘死去!” 黑sè的雾气裂出四道缝隙,犹如被针扎到气球,一瞬间消散的干干净净。而在楼外,碎成一摊粉末的沙发残骸连着碎玻璃渣喷shè而出,哗啦啦一片落在了旁边的工地上。 女人站在破开的墙壁前,轻轻呵了一口气,迎面的风雪化为两团,绕身而过。 “喂,找食儿而已,用不着下这么狠的手把。”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的yīn影传出。 女人额头的青筋跳动了一下,没有回头:“这种事情不是应该讲个先来后到吗?” 沈懿一晃一晃的走到了光亮处,右手正拎着方于园的衣领。方于园双膝跪地,两只手绵软的垂在身体两侧,任由沈懿拖拽着,低着脑袋一动不动。 上下欣赏了一番女人的背影,沈懿的目光恋恋不舍地从翘臀上移开,咽了口吐沫道:“有道理,我同意。不过可惜,这次是在下不小心先来了一步,只好却之不恭了。多谢多谢。”眼神一瞟,看见女人握住了拳头,“你不信?哎,可以理解。不信的话你问问这位小朋友,哎呀,怎么回事?你把他弄昏过去了?这可就没有办法了。不如美女你给我留个电话,改天晚上我们约出来好好谈谈这件事呀?” 女人回过了头,嘴角上扬无声一笑:“是这样吗?我倒是有个更好的办法。” “哦,不妨说来……”沈懿话没说一半,身影突然消失。紧接着一声爆炸声从他所站的位置响起,尘土降下,地面上露出一个窟窿。 女人缓缓落下了扬起的右拳,轻蔑地说道:“算你逃得快。” “当然了,要还站在原地不就被你活活打死了吗?”沈懿两手空空的从门口走了进来,站在女人打穿的地面旁边,做作地向下面看着,“哎呀呀,你这个女人出手真是过分,这一下打坏了几层楼啊。还好是要拆迁的建筑,不然,啧啧,你可要摊上大事了。” 正说着,女人双拳齐出,吱呀一声,两截袖管同时裂成无数碎片,狂烈之风磅礴而出,面前承重墙应声而碎,风劲却毫无消减,向着斜下方shè去,直接由居民楼的另一端裂墙而出。老式居民楼内连续传出断裂的响声,六层高的建筑层层垮下,终于在尘土弥漫之中轰然倒塌。 女人一个倒翻跃出楼外,伸手摸出一道黑气在身上轻轻一拍,整个人轻飘飘的落在地上,手一松,黑气四散而逸。 女人看着倒塌的建筑哼了一声,一柄银sè的小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之上。 沈懿站在她的身后慢慢转动着身体,一张让她极度火大的表情出现在了余光之中。 “你的能力是风?长得这么漂亮,下手如此凶残,就不怕伤到普通人吗?” “哼,白痴。”女人右肩轻抬似要反抗,沈懿刀面下压,右手蹭到了她的脖颈。感受着女人充满弹xìng的肌肤,沈懿刚要出言调戏,女人双肘突然同时向后击出,“是神力!” 凶猛的力量瞬间逼近! “不长记xìng。”沈懿哈哈一笑,双脚交错,身形右移。然而,女人的话并没有结束: “还有粘力。” 明明跃出,但身体却还留在了原地。沈懿一皱眉,察觉到了问题所在,自己的右手已经被牢牢粘在了女人的脖子处,竟是想要移动半分也做不到。瞬息之间,再也没有躲闪的机会,沈懿眼睁睁看着双肘击中自己肋下,一股无法抵御的破坏之力透体而过,衣物俱成碎片散在风中。 女人这次是真的存了杀人之心,双肘这一击凝聚了浑身力道,寻常之物哪经得住这等力道?拳风刚至,水泥地面顿时四分五裂,深及数尺的泥土翻天而出,两人一齐跌进了深坑之中。 第五节 诱饵(5) - 灵魂执照 - 九页 () 过了良久,半空中传出了声音:“可以出来了。” 女人向上一个挥拳,埋在头顶上的泥土全都飞向空中散落在旁边。之前的攻击中她毫无保留,仅仅一击就将方圆数十米的地面打成一个巨大的半球形凹洞,旁边倒塌的居民楼也跟着陷进了坑中。然而攻击中的余力迸shè而出,将她自己身上的衣服也震碎了大半,黑sè的高跟鞋只剩下几条鞋带缠在脚面上,原本就只能遮住臀部的短裙现在只剩下腰两侧还垂着几缕布片,露出了里面白sè的内衣。 上半身更是完全**。 女人轻轻一跃,站在了坑洞旁边,一手护着胸口,另一只手从空中拽出了一件黑sè的长袍裹住了自己。 另一边沈懿的状况更狼狈,他的能力“闪电之翼”能够极大的提升移动速度,但是在周围的空间都被泥土塞满的情况下,他可是半点都发挥不出来,只能一点一点抛开头上的泥土,爬了出来,身上的衣服只剩下了一条粉红sè的桃心内裤。 “哈哈,轻松成功,我就说这个计划一定OK吧,实在是太简单了。像这种小角sè,只要我稍微认真那么一点点点肯定是手到擒来啊。哈哈哈哈。” 半空中的声音没有回答。 沈懿将目光移向了对面的女人:“这位美女你的实力也不错嘛,恩,勉强算是可以看过眼了。等等,虽然我确实夸了你,但是也不要露出这么骄傲的表情,心浮气躁可是我们灵魂使者的大忌,你的问题其实还是很多的。就拿刚才最后那一下,我都已经被你制住了……这样吧,要不我就抽点时间指点你一下吧。如果你表现凑合的话,没准还能加入我们……”说到这,沈懿突然止住了嘴,眼神呆呆地望着天空,片刻后摇了摇头,懊悔地说道,“对不起,是我多嘴了,这太难了,简直是不可能,以此为目标的话可能会给你将来的成长造成yīn影,会害了你的,你还是把我刚才的话统统忘掉好了。” 女人毫不理会,冲着沈懿伸出手:“报酬。” “哎,小女孩子家家一点都不懂事啊。我可提醒你,这个机会可是很难得哦,你知道有多少高手想要求我指点他们吗?今天是正赶上我心情好,跟你的实力可没什么关系哦……” “报酬。”女人坚定地看着他。 “真是扫兴的家伙。”沈懿原本想骗那女人答应后免掉这次的酬劳,不料对方始终不上钩,“你使用契约吧,我的秘书会支付给你的。我还要追那个混蛋,真是麻烦啊,时间紧得很,可没功夫跟你在这浪费了。”说完沈懿也不给女人说话的机会,闪电之翼能力启动,人影瞬间消失。 女人鄙视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从空中取出一张符纸随手一晃,只见一道黑sè的气体化作一张书页浮在了面前。女人在上面一点,书页慢慢变化,几次散开之后,最后还是变回了书页的样子。 女人脸上表情没有变化,右手按在书页上,一层黑气从手掌中飘出来,覆盖到了书页上。这次书页迅速化成了一张人脸的形状。 人脸一出来就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声音赫然是之前与沈懿对过话的钟诺。 “现在!” 钟诺又叹了口气,不知在那边忙了会儿什么,才有说道:“请确认。” 一个白sè的光球慢慢从人脸上漂浮出来,女人一手抓住,随手一甩,白sè光球和人脸一起消失了。 “已经结束了?感觉如何?”空气中又出现一个刺耳的声音,犹如金属制品在玻璃上摩擦。 “和你说的差得太多了,速度虽然快,但仍在视觉捕捉的范围之内。除了这点能力还能一看之外,其他的都是不堪入目。尤其是战斗意识非常差,几次交手都是凭着自己的速度在乱来,完全没有一点战术技巧,我故意留的破绽发现不了不说,而且轻易的就中了我的圈套,连新手都不如。武器用的是凡人的用品,不上档次。人品方面就更加…哼!”女人表情不屑,不愿再说下去。 “哦?”空气中的声音流露出好奇的语气,“人品又是如何?” “这个又跟他的实力没有关系,不说也罢。” “辛瓷!” 空气中的声音连语调都没有变化,但名为辛瓷的女人表情却是一正:“人品非常差劲,就算放到凡人之中,也绝对是会拖全世界后腿的水平。他的眼睛一直瞟我的胸部,交手的时候还老想摸上去。”辛瓷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又转开了话题,“我连自己能力的特点都告诉他了,他居然看不出我是在让着他,打完以后还恬不知耻地教训我。真是要多恶劣有多恶劣。如果不是您的命令,我这次才不管什么任务不任务的,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这样吗?”空中的声音拉长了音,似乎正在思考。 “实力的话很轻松地就可以伪装,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但是以他的水平只要愿意肯定不会让你看出来。不过xìng格方面……你确定他不是故意装的吗?”问完他却没有给辛瓷回答的机会,继续自言自语道,“这方面你就更看不出来了,这点很关键,我得赶紧再找个人去试探试一下,希望不要出意外啊。” “是!”辛瓷气鼓鼓的说道,对方的话让他很不服气,明明刚才自己占尽了优势,但是从男人的意思来看,那个叫沈懿的家伙居然是在放水,在他的眼中自己的水平竟然还不如烂人。 “下次再让我碰到一定给他死!”辛瓷在心里恨恨地想着,这话她可不敢说出来让对方听到。 不过男人对她的脾气显然非常了解,只沉默了片刻又继续说道:“这次你做得非常棒,本来我预计这把钥匙非常难搞到手,我们的计划至少要在两个月以后才可以执行,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到手了,我们的进度这下就可以大大提前了。” “真的吗?那么说……我这次做得合格了吗?”一听这话,辛瓷情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兴奋中略带紧张的问道。 “当然了,岂止是合格,你这次表现的非常优秀,已经是我们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了。” “耶!”女人高兴地跳了起来。 “不过后面的任务会更加麻烦,你还得多用心才可以,不可以高兴过头失误了啊。” “当然不会,当然不会啦。我现在立刻就去,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那就加油吧。” “没问题!等我的好消息吧!”辛瓷一冲而起飞向了远方。 第六节 决斗(1) - 灵魂执照 - 九页 () 风雪渐渐停了。超过三个小时的降雪让整个城市的交通暂时陷入了瘫痪,市区中的市政人员被临时征召,紧张地清理着各条交通线路上的积雪。而郊区则没有这么幸运,除了主干道外,大部分路段都要等待自然融化,而在这期间,私家车主们自然都不会选择这些“死路”。 一名身穿燕尾服的男人站在马路的正zhōng yāng,周围没有任何机动车和行人经过。他的身体不断散发出的热量让脚下的积雪化成了一滩泥水,然而就连他的鞋底都没有沾上任何污浊的痕迹。 百莲的双眼直视着自己的右手,苍白的关节微微弯曲着,意识却在不断地留意着周围的环境。 不到一分钟前,他的手上还拎着这辈子享受过最美味的食物――附着上古之魂的方于园,而现在,人却突然消失了。 和上次一样! 有人在搞鬼? 百莲的眼神依然平静,但是冰冷的眸子之中却隐藏着强烈的杀气。 时间回到大约十分钟前。 百莲感应着留在方于园身上的火种,一路找到了他所在的居民楼。 目标在七楼,一共有两个人。百莲安静的站在居民楼的门口,感应着火种周围的情况。提前发动的技能“透明玻璃”,隔断了他身上发出的一切信号,只要不是站在面前仔细观察,绝对不会有人发现他的存在。 火种传来的信息显示正有人试图清除掉他留在食物上的痕迹,从那个人身上的味道判断正是一直追踪自己的家伙。 “幼稚!” 从火种的反应上来看,楼上的人使用的是最常见的水之魂,这种低级能量顶多用来应付一下人间的火焰,但是对自己埋下的火莲之种来说,除了能缓解一下食物的痛苦外,根本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楼上的人在施用了几次水之魂后,似乎也发现了没有效果。之后,两个人分开躲到了不同的房间,看样子是设下了陷阱要算计他。 对于普通的灵魂使者来说,谨慎永远是生存与战斗的第一原则。按常理而言,如果知道对手有yīn谋的话,忍耐肯定是多数使者的第一选择,只有搞清楚对手的诡计后才会出手。更何况百莲是一名美食家,对他们来说忍耐美味诱惑的过程,完全不亚于舌头包裹住食物时那一瞬间的享受。 不过百莲并不是普通的灵魂使者。 明知道对手摆下了陷阱,百莲不但没有后退,反而原地解除了能力“透明玻璃”, 一朵jīng致的火焰莲花凝聚在指尖之上。相信如此浓烈的灵魂之力立刻就会被那个家伙发现吧。 百莲故意放缓了脚步,一步步迈向了目标所在的楼层。 既然你需要时间,那便请随意! 不过之后…… “就让这只纠缠了两个月的苍蝇见识见识我真正的实力!”百莲露出了笑容。 然而,老天这次显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一股强烈的灵魂之力从空中传下来,人未到气息就远远地传了过来。杀气,不加半点掩饰的杀气直接指向自己的目标。在沈懿辛瓷两人厮杀的过程中,百莲一直站在楼内等待着他们的结果,直到建筑倒塌为了防止食物死亡,他才出手带走了方于园。之后他故意暴露了行踪,等待两人中的胜利者追上来。 百莲欢迎一切挑战,但绝不是这种卑劣的行径! “是上古之魂的能力?不对!”百莲率先排除了这种可能。刚刚觉醒的上古之魂不可能被主动的触发,只可能是在使者失去自我意识,被上古之魂控制后才会发动。而当时食物的神智虽然有些混乱,但仍处于清醒状态,“绝对不可能是上古之魂!” 那么是那个麻烦的家伙?如果只是他使用超高速的话倒有可能,但现在自己为了避免暴露形迹被人追踪,不但没有启动飞翔之魂,同时还持续用着“透明玻璃”。那么他怎么可能发现我? 是后来的女人吗? 百莲回忆着辛瓷战斗时的情况,同时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积雪,她不是速度型的,雪地上面没有印上一块脚印,百莲做出了否定的判断。 这是一道懒散的声音从正前方传来:“别找了,在这边!你反应也太慢了吧。” 百莲缓缓抬起头,一个只穿着粉红sè桃心内裤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约二十米外的马路中间。百莲皱了皱眉头,对他的垃圾话却毫不在意:“粗鄙!先把衣服穿上!” “嗨,你不提醒我都忘了呢。”沈懿假意的摸索了一下,随即一摊手说道:“抱歉了,我没带着备用的,你要有的话借我一件如何?不过你穿的这件款式太娘了,和我这么帅的气质搭不上,有没有MAN一点的?” 百莲随手拽出了一件备用的西装扔给他。 “不会在里边有什么机关吧?”沈懿嘴上这么说,手上却不客气,快速地将衣服套在了身上。两个男人的身材相仿,沈懿穿上后,笔挺合身的服饰衬得他也有了几分优雅的气质。 “这件衣服看着倒是蛮不错的,一定很贵吧,多少钱?等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一定会准时烧给你。” 百莲平静地戴上白sè的手套,一道道抚平上面的褶皱,连眼尾也不看向对手:“放心,这衣服是给你下葬用的,不收一分钱。” “是吗?那就谢谢啦,不过等我下葬的时候怎么还得有上七八十年,我可不喜欢欠别人的东西,所以还是……”沈懿右手一张,一柄二十公分长的银sè小刀滑落出来,沈懿两指轻轻夹着,反shè的月光在地面上一晃一晃,“拜托你赶紧死一下吧。” “那么来吧。”百莲双脚微开,亮出了请的姿势。 “让我先动手吗,你确定要让我先动手吗?过于大方可是会自吞苦果哦。” “不,这是自信。” “哈哈哈哈,我就喜欢有自信的人,那么解下来……请不要闭眼哦。” 沈懿嘴角上扬,露出了狐狸一般的笑容,手中小刀又晃了半下,“哦”字刚落下,人影倏地消失,旋即又在百莲的身后出现。 小刀的末端准确地插在百莲心脏的位置,二十公分的长度只露出了不到四分之一。但是胸口处火光突然一亮,露出的刀柄掉在地上,他的衣服上竟连一点痕迹也没有。 “速度到是不慢。不过请尊重一下你的对手,也尊重一下自己。不要在一次正式的决斗中使用这么低贱的东西。请你相信,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百莲的眼中涌现出了怒气,语气也强硬起来。 “挡住这种程度就得意起来教训人了吗?那你可真的要完……”身后的沈懿刚说了一半,突然话音中断跪在了地上,霎时之间红莲闪过,一团烈火将他全身吞噬其中。 第七节 决斗(2) - 灵魂执照 - 九页 () 百莲仍是没有转身,“就这点实力吗?看在你能连着骗过我两次的份上,我才决定留给你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 “我可没有骗过你,那是你自己蠢。”话音未落沈懿又出现在他面前,浑身上下被烧得炭黑一般,衣服又只剩了一条内裤。不过即使如此,他的脸上依然带着戏谑的笑容,小刀在两根手指间来回旋转着。 锋利的刀尖始终指向百莲。 五把断刀乒乒乓乓地从百莲的背上掉落下来,断口处通红,明显是被高温熔化的,而百莲依然毫发无伤。 百莲头也不回:“没用的。别白费力气了。” 沈懿看着掉在地上的刀:“不但能放火,身体还可以耐住高温,莫非你两个能力都是火系的?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笨蛋。你难道不知道选一个相生属xìng的能力吗?没救了!” “对你用上两种能力已经很是浪费了。”百莲又扔了一件衣服过来。 “那么只用一种如何?”沈懿毫不在意对方的贬损,反而借坡往下走。 “不要再用废话拖延时间了,你这种水平实在是……我在这里已经浪费了很多的时间,赶紧出手吧。” “看起来你很着急啊,赶时间吗?哦,对了对了吗,我想起来了。在你的档案里看到过,有一次你看上的食材就是因为火种留得时间太长,最后浑身的水分都被蒸干了,结果到手的鸭子飞走了是不是?你想回去摘掉火种对不对?难怪你这么心急啊,这次的上古之魂可是个好货,可得算好时间,不能再出岔子喽。啧啧啧。”说着,沈懿往后又退了两步,一副打定了要拖延下去的样子。 百莲一笑,好整以暇的拍了拍后被的灰尘,看不出有丝毫着急的感觉:“没错。不过你要是以为凭你的能力可以拖住我的话,那我只能说,你实在是太天真了。” “哦,是吗?本来我是准备使个绝招一下子干掉你的,听你这么说我倒真想试试了,我能拖你多久呢?哎呀呀我中计了,你的激将法实在是很成功。” 沈懿继续向后移动,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百莲却仍是一步未动,只是抬起了右手,指尖上的火莲飞速扩大,眼看着将近有一人多高。 “这次就稍微认真一点吧。”百莲说道。 话音一落,莲花绽开,火焰迅速扩张,眨眼之间袭至沈懿面前。 沈懿身形一晃向后闪出,笑道“这种速度,就想……” 不料刚退出一步,只见炸开的火焰之中,竟生出了无数朵小小的莲花,百莲一个响指,万朵莲花同时引爆,沈懿翻身一滚,这才勉强逃出波及的范围,却见火焰之中再次浮现出莲花的形状。 “不是吧……” 又是一声响指,沈懿终于还是被吞噬进火焰之中。 百莲右手向下一挥,周围百米内的火焰同时熄灭,空中、地上飞舞着烧尽的灰。 “啪啪啪。”百莲轻轻鼓了三下掌。 “躲得漂亮!” 掌声中,沈懿的身影从远处的黑暗中渐渐清晰起来。原来在刚才火焰及身的一瞬之间,沈懿突然再次提速,贴着边界及时闪出了火焰范围之外。由于他的速度已超出肉眼极限,百莲一时竟没有察觉,直到再次感受到他的灵魂之力才反应过来,立刻由衷地赞赏起来。 “身手不错,我果然没有看走眼。恭喜你,你用实力赢取了我的欣赏和一次生存的机会。要不要加入我们美食家协会?只要你接受邀请,通过我们的测试后,我就放你一条生路,而且我保证可以让你在一个月内实力提升至少一倍。你意下如何?” “抱歉,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可不想变成你这样的怪物。”沈懿又站到了开始的位置,和他正面相对。 一道火焰从百莲的脚边腾起。 在沈懿说出“怪物”两字的一刻,百莲的表情瞬时有若寒冰,再也找不到一丝温文尔雅的气质。 正如沈懿之前向方于园解释的,每个人都具备三魂七魄。其中魂又分为天魂、地魂、人魂三类。其中,天魂主宰人的意识,地魂主宰人的观念,人魂主宰人的寿命。而所谓的灵魂使者,正是通过在地魂之上开启新的灵魂之力,来获取强大的能力。 百莲和沈懿一样,都是开启了灵魂之力的使者。但两人最大的不同就是,沈懿是一名普通的使者,受于**的限制,他最多只能在身体拥有一项永久的能力,当试图获取第二项能力时,便会影响到天魂或人魂,轻者思维混乱,重者即时毙命。而美食家吞噬使者后,只要不具备强化消化系统能力,就无法彻底消除掉被灵魂之力保护的“使者”,这样就能将第二个甚至更多的能力保存在体内。通过天魂的触发,可像自己本体的能力一样随意使用出来。 然而,有利即有弊。 将第三方的灵魂之力存在体内固然可以增强自己的能力,但是当吞噬的灵魂之力过多,超过了主体灵魂之力的控制力后,即会发生反噬现象。不同的主体能力或吞噬不同的灵魂之力,所遭受的反噬表现都不相同,而在百莲身上,就是像变成之前一样几乎丧失意识的怪物。 其中最为关键的是,如果要对抗这种情况,唯一的方法同样是吞噬:在吃下他人的灵魂之力后,本体的灵魂之力可以在短时间内大幅度上升,在帮助本体对抗外来力量的同时,还会给本体带来吸毒一样的快感。因此这种饮鸩止渴一般的恶xìng循环成为了每一个美食家极力回避却又难以摆脱的噩梦。 对于这样一群以高贵自傲的使者来说,怪物是禁语中的禁语。 被沈懿提起后,自己那副坑脏丑陋的模样再次在脑中闪过,百莲心中怒意狂升。血腥的杀气随着在灵魂之力从体内源源不绝的爆发出来,半空之中不时闪爆着各种形状、各种颜sè的火焰,慢慢汇聚成一个巨大的莲花。 作为通缉犯,百莲并不是唯一的火焰控制者,他所能施放出的火焰温度也并不是最高,施放速度也并不快。而他之所以能进入危险级别的名单,靠得是他能将吞噬来的灵魂之力附着在火焰之上,创造出各种匪夷所思的火焰攻击之术,各种手段施展出来,让人防不胜防。 而其中,最令人惧怕的正是此时在他身后绽放开的“百焰之莲” 盯着身后三人多高的火焰莲花,沈懿第一次露出凝重的表情。 “害怕了吗?” “已经晚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