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清湖地铁C出口三忘花店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这几日,总是下雨。 雨天的生意总是不够好。 三忘托着下巴,看着雨檐不住滑落地晶莹水珠,心里想着,不知是不是天上哪位大神,忆起了往昔年月的伤心旧事,从昨天到今天不眠不休下了整整一天一夜。她面前放着一本书——《牧羊少年奇幻之旅》。一整天才翻了几页纸,有些书要慢慢看,反复读,有些人她只需一眼,便可看穿生死数十年。 三忘的狗飞哥紧挨着她,无聊地打着哈欠。它抬了抬眼皮看一眼雨里的世界,一片迷蒙,既而又合上眼继续打盹,万世安宁的模样,显得即沧桑又沉稳。 店里一天都没有一个人来,连普通人都没有。一朵花也没有卖出去。 如果生意一直这么清淡,她该如何向世人解释它维持的秘密。 这家名叫三忘的花店,是师傅六年前选择的地址,它在清湖地铁C出口。 三忘很怀疑师傅的罗盘算错了位置,怎么看这里也不像是灵魂皈依入口。 每天六点不到,她就站在了店门口看着一张张木然的脸,戴着严肃的,沮丧的,皱眉的面具,追逐着首班的地铁。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还有人从那个洞口出来,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或是大哭,又或大醉,带着满身的不甘、努力过的劳累缓缓而出。 很少有人注意到C出口处这样不起眼的花店。有时候,小情侣们穿着学生制服,跑到店里来买一枝玫瑰,或者一两盆小小的多肉植物。 当然也会有灵魂不散的家伙会跑进来,一个月只要有一个这样的家伙,她就可以交差了。所以这里的生意真的不能算太好。 三忘数着水滴滴哒次数,忽然看到飞哥猛地抬起头,竖着耳朵,它的前爪立了起来,耳朵机警地动了动了。她顺着它的反应,向门口望去。一个歪斜的昏黄暗影跌跌撞撞地朝这边奔来,看起来相当冒失。这个时间点,快近晚上十点了。她直起了身子,右手轻抬,花烛台上的一支黄蜡烛蓦地燃起火花,摇晃地挣扎亮起指引的微光。这光线普通人看不见。 飞哥迅速地起身,跑到店门口。三忘缓缓地跟在后面,静静地等待。 来得人,不,现在只能称之为魂魄。 是个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他拖着一条残瘸的腿朝烛光走来。 在接待这些特殊顾客时,这家花店外表如同打烊一般。 他穿着送外卖的衣服,身上沾染了摔倒时碰到的饭菜油污。他站在三忘面前时,双手紧握,有一点抱歉地说道:“实在是太着急了,再晚一点客人会投诉。” 三忘微笑着看着他,轻吹了一口气。他的腿直了起来,身上的油污也不见,头发也整齐了许多。就象每个清晨,他站在镜子前把自己打理得干净整洁,准备上班一样。 他感激地对着她鞠躬,眼睛里闪着泪花:“谢谢您让我走得体面。” 三忘请他进屋,方寸间的小店在摇曳的蜡烛中变得极其宽敞,仿佛整条大街只有这一个客厅。古色古香的陈设,青石板的地砖,黄蜡烛的微光铺满了整个屋子,花格上摆着茶具,有青花的瓷碗,唐三彩的瓶,还有玉琉璃的壶。 三忘边倒着六安瓜片边问他:“你是安徽人?” 他选了一把西边的硬黄檀椅坐下来:“是,六安人。” 她把茶端到了他的面前:“喝吧!忘了从前的种种。” 他捧着茶,熟悉的味道惹出了更多思念,眼泪滚到了茶汤里:“没想到还可以喝到家乡的茶。” 他抬起头看着这位神秘的引路人说:“我想看看我家老婆和老侬。” 这不符合规矩。三忘的眼睛看着他,他捧着碗的手轻微抖动,嘴唇在茶碗边微张,眼里分明含着不舍。她看着自己的左手,那是人间极光,通往世间万条道路,所达极乐之地的金光可以普渡亡魂。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三忘叹了一口气,冲着飞哥一点头,得了令的狗仍然不放心地撇了那人一眼,才缓缓走了出去。 它得望风,毕竟这事不能让师傅知道。 三忘从琉璃壶里倒了一滴水在左手掌心,金光托着水滴均洒在地面上,那一方水渍里,便出现了影像。 一把立式的风扇摇着一方蚊帐。帐子里,一个女子拍着怀里的女儿,轻声地哼着儿歌。 “乖老侬,乖丫头。 睡个甜觉觉,睡个香觉觉。 ……” 男人跪在地上,想用手去摸摸那女人和孩子,他一碰到水面,那影像便花了。他捂住脸,泪水顺着指缝掉了下来,混入了地面的水渍里,分不出彼此。 三忘坐在椅子里静默看着他。这样的离别,498年里,她见过许多次,最大的痛苦,不是死去,而是活着的人仍要面对往前走的勇气。 他哭泣了很久,终于站了起来。坐在我的对面,用手背擦干了泪水,微微点头,以示歉意,然后神情正色地对他的引路人人说道:“客人的饭我还没送到。” 三忘眼里含着平静,对他说:“没关系。” 他忍着泪,焦急地又开口:“那个小车司机没有错,是我不对,赶着时间冲了红灯。”说完又低下了头,“肯定吓坏他了,没能跟他道个歉。” 三忘轻微摇摇头说:“没关系,他现在是被吓坏了,从来没想过会撞死人,但这件事,会给他带来以后的好处。他会更加小心驾驶,而且会叮嘱身边的人小心过马路,因为他的小心和叮嘱救了以后很多人。” 他有点吃惊地说道:“是吗?真的是因为这件事,而避免了以后死更多的人吗?” 三忘点点头,未来的事情她并非全部看得到,但这一点她却笃信,那个司机在某一刻的确会因为这次的事故而更加小心,所有现在的果,都会丝丝点点从前的因。 他终于露出一丝微笑,不在犹豫,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飞哥走了进来,看来是有人靠近了。 他站起对着三忘鞠了一躬:“谢谢您!”他的脸上没有泪痕了,带着与往事的再见,走进了唐三彩的花瓶里。 黄蜡烛熄灭了。 店门打开了,一阵风吹了过来,三忘的脸上有一丝凉意。 她打开笔记本,用左手拿起一支笔,记录着李常平,安徽六安人,32岁,2017年4月1日21点47分死于交通事故。那些文字似一道金印围着唐三彩的花瓶转了一圈,飞进了瓶口,封印住了暂住的魂魄,等师傅过来取走这些暂时无依的魂魄。 有人走了进来,飞哥汪汪叫了两声。 是一个警察,他边走边脱手上的手套说道:“这里什么时候变成花店了?” 三忘接合上笔记本,用桌上的书盖上,轻声地回道:“六年前变的。” 他站在花店中央的灯下,微翘着嘴角辩解道:“以前这里是家甜品店,我以为它还在。” 三忘并不抬头淡淡地接话:“旁边左拐五十米是美食城,现在应该还会有夜宵卖。” 他讪笑了一下,准备转身出去,又回头说了一句:“前面路口出了交通事故,你一个小姑娘没什么事情就早点收工下班吧!下这么大雨,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来这里了。” 三忘望着他的背影,想到这样的人,会有怎样的未来,好奇心驱使,拿起了眼镜,戴上却一无所获。 她竟然看不见他的未来!!!!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她叹了口气,取下眼镜,心中暗忖:看来功力还不够查看所有普通人的未来啊! 三忘把手边的书合上,封面上的少年Santiago把书当枕头,看来自己也只能效仿他了。 Santiago是个牧羊少年,而自己是个灵魂中转站的看护人。 何其相似!只是Santiago可以卖了他所有羊,而三忘不能卖了这里所有的灵魂。 三忘关了店门,飞哥随着我的雨伞一路前行,雨势弱了,细雨飘洒,如泣如诉。 直行的路口车辆已经通行,一切恢复如常,雨水冲走了所有细节,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事故。红绿灯按秒准时亮起,路过的人仍是茫然。 三忘已经见惯了这样的生死两线,左手人间,右手地府。 红灯标识就像一个人行程上的结点,有些事情是你永远不可以碰触越界的。就像现在做为人的她,只能乖乖地站在斑马线的一端等着绿灯亮起。 每天都是相同的路线,没有什么不同,在街口的小超市还有夜市最后收摊的菜,卖肉的大叔笑嘻嘻地向她招手,扔给她两根骨头和一块新鲜的猪心肺。飞哥能被养得毛色发亮,正因为有这个好心人的施舍。最后一把青菜被她拎在了手里,不远处就是她的住所。 路灯昏黄,细雨迷蒙,飞哥摇着尾巴紧跟着装骨头的袋子。一阵风无缘由地从胳膊边溜过,三忘下意识地回头望,不见任何人影。飞哥尾巴直立,耳朵像雷达一样开始滴溜转,她深吸了一口气,想想今天已经有收获了,就暂且放了这些零散的夜魂吧! 飞哥很享受今晚的晚餐,雨停了,从十九楼的阳台望出去,龙华河在夜色里极其妖娆,彩灯迷离。几条快车道上,来往着极驰的过客。一来为名,二往为利。车灯把夜色拉得极长,三忘在关掉灯的房间里,就着无边的夜色,喝了一口手里的酸奶,飞哥在脚边轻叫了一声。 生活是如此平常,三忘的眼前一时间闪过了李常平的脸,还有那个女人和他们的女儿。摊开左手,金光在房间慢慢延展,又慢慢缩回到掌心。摊开右手,蓝色的火苗瞬间升起,飞哥迅猛地抬起头望着她,看见她安然地坐在那里,它安静地趴下。 风吹来,有些凉意,开了灯,收拾房间,打开手里的书,她决定今天再多读一点内容,那个放羊的少年到底会不会知道废旧教堂的秘密呢。 有些时候,忘却也是对过去的最好安慰。 第一卷 第二章 地铁袭击事件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阳光准点穿透这家小店玻璃门,花影婆娑,摇曳生香。上早班的行人脸上挂着昨夜的疲惫,早点的香味四处乱撞,冲散了些许慵懒的意味。七点的行人渐渐多起来,清湖地铁口是个汇集地,从观澜过来转车的都在这里聚集。C出口更多的是大浪和汽车站附近过来的人,他们有的已经走得出汗,有的转过一趟公交车。一对吵架的小情侣,负气的大声争执。另一位背着大包小包的乡下老爷爷,穿着朴素的衣服,不知道他是不是回老家,要乘4号线到深圳北站。后面有一个大肚子的孕妇,边走边摸着肚皮,满脸幸福地似乎正在倾诉她对孩子的叮呤。更多的是急色匆匆的上班族,他们没有看到路边喷泉池里的溪流,没有看到花店里盛开的百合与铃兰,还有那么晴朗湛蓝的天空,急切地奔向那个人流出入口。它向一个大嘴,不断地吸进人群。 三忘将一片青菜叶慢慢放进嘴里,细细体会它青涩的滋味。她的早餐是一碟青菜加一杯盐水,飞哥已经将昨夜冰箱里的猪心肺卷袭干净。 忽然一阵尖叫声响起,C出口正奋力地向外喷吐着人群。四散逃窜的男男女女如同炸锅的蚂蚁慌不择路,脸上写满了惊恐与不安。飞哥站直了身子,回头朝我望,尾巴竖直。三忘扫视了一下,并没有魂魄往这边来。真是职业习惯,一见到有骚乱的地方,她会第一时间查看是否有飘散的孤魂。 一抬右手,三忘面前的水杯里显出地铁楼梯里推挤的人群,人们争先恐后拼命往出口处挤。师傅说过,不要介入人类的事情之中,隐藏自己的身份最为重要。她低下头,继续翻动书页。时间过得真慢,她竟无法集中注意力,又抬起头来,想起那个大着肚子满脸笑容的孕妇。 飞哥焦急不安的在店内走来走去,地方狭小,它的体型本来就大,此刻看得我头晕脑胀。三忘不耐烦地喝斥住它:“飞哥!” 它吓得定住了,拿头侧眯着眼看她,仿佛很讨厌她这样的态度。 三忘无奈地说道:“我们不能去。那里不属于我们该管的范围,人类有警察,他们会处理的。” 飞哥懂了她的意思,无可奈何地趴在门口望着出口方向。 一辆小轿车急停在出口处,一个熟悉地背影与人群逆行地方向飞奔进站。三忘在脑袋里搜索了一下,竟然想不起这人是谁。真是人年纪大了,容易健忘事情,毕竟是519岁的人了。 她无意瞟了一眼面前的水杯,不知何时地铁内已经布满了丝丝缕缕的黑气。这气体普通人是看不见,唯有真如水才能显形。三忘猛地直起身子,引起人群动乱的,不是常人,必是不干净的东西。在她的地盘竟然有这恶物,岂能容它。 三忘拿起手边的黑色雨伞,拍拍飞哥的头,示意它看着店门,重要的是里面的魂魄。它回复的是一声吠叫,立即坐直了身子,守着门口,如一尊大神。 三忘身形一闪,已经飞快地奔了出去。人群与我的方向相反,实在很碍事,监控在头顶,她不能随意施展腿脚。 只见一个二十多男子,用小刀抵着那个大肚孕妇的脖子,他情绪异常激动,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睛通红,嘴里叫嚣着:“退后,退后,都退后,再往前一步,她就没命了。” 地铁里的保安成半圆形围着他,却也不敢上前。三忘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正潜伏人群后面的楼梯上,眼神紧紧锁住持刀男子。她这才想起这男子正是昨晚的那个警察,只不过现在他穿着便衣。干净的白衬衫,严肃的面容,凌利的眼神,看起来非常机警与灵活。大肚孕妇一只手托着后腰,脸庞的汗珠大滴大滴落下,嘴里喘着粗气。因为惊吓过度,她的脸色苍白似雪,另一只极力地护着肚子。 一个保安轻声地安抚着劫持者:“你别激动,你要什么尽管说,别伤了人。” 劫持者踉踉跄跄地往后退着,手里挥舞着小刀。 三忘四处打量,并没有找到黑丝的踪迹,难道那道恶灵只是路过? 正在她凝神时,那名便衣忽然从楼梯上飞身而下,从背后一个箭步,大脚踹飞了劫持者。他的时机掌握地非常不错,那刀正是离开孕妇的刹那。推开的孕妇被半圈的保安连忙抢出,白衣人的擒拿功夫了得,只一个背摔反手捉住劫持者的右手迅速地扭到了背后,紧接着另一只手也被制服,眼看着大功告成,群众鼓掌喝彩的情景要到来。 就在此时,三忘的头顶感到一阵冰凉之意袭来,这是地狱的气息。她连忙抬起头来,只见一丝黑气正飞向二楼。我暗叫不好,只得一声尖叫,一个白发老人从二楼通道被扔了下来。 三忘来不及思索,一招手把身边女孩的防病毒口罩隐了过来,长发也在瞬间束成了长辫子,衣服也霎时变成全黑色裤装,挥舞着黑伞带动人身飞了出去。黑伞在前方平划了一股弧形,一道真气在老人离地面三十厘米的距离稳稳地接住了他。她连接扶住了老人,一抬头,那个看不见的身影又扔下一个孩子。真是过份至极,三忘愤怒地用一只手隔空抓住地铁内的长吊旗,裹住了那孩子,另一只挥出黑伞,一道隐形的幽蓝之火直射出去。那团黑气附在一个中年男子身上,三忘怕伤了男子的真身,只好撤回暗夜之火。那男子竟然回头对她妩媚一笑,极其妖野挑衅,嘴角做出一个啵啵的神情。三忘直接飞身近前,他立马快速退回又拎起身边一个女孩向她扔过来。三忘只得先接住那女孩,男子趁机偷袭将手探过来,指尖闪出无数黑丝利气,三忘从容拿起黑伞挑回。 他反应很快,接连用手掌推出几团黑气,打在四周散开的人群方向,三忘急忙用伞尖划出一道道气流,刺破他的黑气团,一声声如气球炸裂的声音在空气里响起,噼呖啪啦,引来人群无数尖叫与哭泣。 三忘心知必须快速解决战斗,才能避免更多伤害。她嘴里念起了清水诀,用指尖将神念聚在伞上挥了出去,画出一圈圈金色婆多符,那男子抱着头在地上打滚,脸上露出痛苦地神色。 三忘的嘴唇越来越快,男子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如同离水的鱼儿,不断翻跳挣扎。这时不知从哪里冲出一只全身黑色毛发的猫来,它撞破金色的婆多符,扑在男子身上一跃,迅速离开。那团黑气也随之,跃出了三忘的视线。三忘急忙收符止令,那黑气绕在黑猫身上已经跃上了地铁墙,它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透出杀气,只那一刹那,它又从高高的地铁道墙头跃了下去。 周围人群惊恐地望着这个黑衣黑裤长辫子戴着口罩的怪人,连连往后退去。三忘不敢就这样任意消失,这会引来更大恐慌。普通人看来,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搏斗,无论是金光还是黑气,人类的凡眼都无法看到。 三忘选择跑至中间架空层,这时穿白衣服的便衣警察也追了过来,说道:“请问,你是?” 三忘回头看到他疑惑的眼神,暗自思量:难道要告诉他,自己不是人类? 架空层通往观澜的通道还未修通,半截露在外面。三忘只能向他走过去,与他擦身而过时,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谁?若是不说明,需要你配合回一趟警局。” 三忘无言,仍然大步朝前走。 他右手突然抓过来,三忘虚晃一转,溜了过去。他迅速地又拦在她的面前,三忘无意与他过多纠缠,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只是他的速度并不慢,她只能虚应几招,却一直突破不了他的关卡,后面没有路,半截悬空的通道,楼下警笛声声。涌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三忘一挥手打开了黑伞,纵身一跃从近十多米高的通道上跃了下去。 背后传来一声:“小心!!!” 他的手空伸在那里,三忘扬起伞,向上了一眼,掩回伞面,轻松落地。她用伞遮了身影,迅速离去。 在背静处,三忘散去了黑衣装扮,恢复了往日的身形。露过地铁口时,那个口罩隐回了那女孩的手上,她自然惊诧万分看着手里的东西,四下张望,三忘不露痕迹,轻笑着从她身边若无其事经过。 回到店里,飞哥热情地靠过来蹭着她,它闻到她身上的味道,疑惑地汪叫一声。三忘对它点点头,边擦手边说道:“有只黑猫出现了,要是你在肯定能追上它。” 它用汪声回应了她,三忘冲着它一笑,用手摸着它的手说:“要是我们飞哥在,那些牲畜早就没地方逃了。” 它绕着她的腿走来走去,那意思很明显是下次一定带着它同行啊! 唐三彩瓶子里沉睡的魂魄很安全,但三忘还是不放心,附近出现黑气不是好兆头。那些黑气明显是地府逃出来的恶灵,那只来历不明的黑猫竟然可以穿透婆多符,实在令人费解。难道那仅仅是一只普通的猫,所以它可以自由穿行?但是黑猫回头望的眼神却含着戾气。想到这一点,三忘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她在唐三彩瓶子上加了两道隐符,结了门罗金印,若是有异物靠近,她立时能知道。一定不能让魂魄有失,这是师傅千叮万嘱过的。 黑猫的眼睛不时的浮现在三忘的眼前,看不透的灵魂总是少数。人们总是无端的害怕与揣测未来,因为未来正是未可知的存在与不可跨越。人们总是不断逃避着过往,事实往往出乎意料的在未来的某一刻等着与你相遇。不管你愿不愿意正视,有些过去,注定会扑面而来,无法抗拒地带你回到曾经的自己。 第一卷 第三章 收了一个小鬼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下午阳光正好,惹人欲睡。春困秋乏夏盹冬眠,每一天都是好睡觉的日子啊!在这样的海边城市,咸湿的空气加上庸懒的阳光,简直就是最好的催眠曲。三忘趴在桌子上,飞哥趴在她脚下,他俩神同步一般地半眯着眼。 没有客人的店,总是让人觉得可以随时拉下卷闸门。 门口传来脚步声,飞哥机警地转动着耳朵,三忘半睁开眼,有人走了进来。 她半直着身子,这个午后的点,大概是问路的人。 那人的身影站到她跟前,她这才看清,是那个警察,穿白衣的男子。 他微笑着道歉:“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三忘披散的头发挡住了半张脸,慌乱地把眼镜戴上。 他的声音很轻柔:“我是想问问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特别的人?” “啊?!”三忘半张着嘴,愣住了。 他半侧着身指着地铁口对我说:“从你的店里刚好可以看到地铁出口处,有没有见到奇怪的人或者事情?” “你是指?”三忘直愣愣地望着他。 “比如长辫子的女人,也许是个女孩。年纪大概在二十到三十岁左右。”他很诚恳地问道。 三忘低着头,垂下眼帘,假装思索着,这家伙不会是怀疑我吧? “是坏人吗?”三忘试探着问道。 “啊!不!是,是个证人!对,证人。”他仿佛找到了肯定的说法。 “没有!”三忘干脆地回答。 他微叹了口气,看着她身后。三忘回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到那把黑伞,直立在角落里。 “女孩们不都是喜欢折叠伞吗?”他问三忘。 她想到了所有细节,独忘了收起这把雨伞。真是败笔! “台风天,折叠伞容易翻。现在很流行大伞。”她推了推脸上的眼镜。 “嗯!”他若有所思地踱着步子,四处打量着。忽然回头问道:“这店名为什么叫三忘?真是很奇怪的花店名字。”他的笑里含着侦探的意味。 “那是我的名字。”三忘镇静地注视他的目光。 “你叫三忘?”他吃惊地说道:“现在的女孩很少有叫这样名字的。” “嗯!大概是我容易忘事吧!”三忘拿着一旁的抹布,开始擦拭花架与格子,摆明送客的姿势。 “名字不都是出生前,或者出生时父母起好的吗?”他走进三忘身旁看似随意地说道:“那个时候应该还不会记事吧!” 她抬起头看着他,沉默了一会说道:“我的名字是后来取的,父母在很早就离开了。” 他停住了脚步,有点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不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 三忘转过身子,继续手上的活,无所谓地说道:“我习惯了。” 他见店主人一直不转身,自知再无理由待下去,即而说道:“打扰了。谢谢你!三忘小姐!” 他的脚步声远了,三忘才抬起头来,盯着那身影消失在店门视线外。 她呼出一口长气,飞哥用头蹭着了过来。 她对它悠悠地说道:“看来要买把新伞了。” 前几天的阴霾被一天的阳光扫荡地踪迹全无,深夜十一点的马路上热气才渐渐消散。三忘和飞哥准点下班锁门,它一路上跑前跑后,总想逗她开心。三忘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让它很担心。那只黑猫的眼睛使终在她面前徘徊,仿佛一个似曾相识的故人。只是记忆里找不到可以寻找的线索,连丝毫也抓不住,真是让人绝望的一件事。夜风轻扫过来,绕着脚边回旋,心中有事,自然忽略了身边的平日事情。卖肉的大叔高喊叫道:“三忘啊!你忘记拿新鲜的骨头了。”她才停住了脚步,应声后又抱歉地对飞哥笑了一下,它正站在肉摊旁边等着她。 收收心吧!她自我安慰着。买好东西,她对飞哥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我的错觉而已。太大惊小怪了!”那股围在脚边的风越来越浓烈,飞哥大声叫唤起来,没有不安,却是始终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像是跟人在捉迷藏一样。 三忘喝住了它,毕竟这大半夜的,一只大狗在大街上这样疯颠可不是什么好事。 飞哥摇着尾巴跟着她慢跑回家,不时回头瞧自己的尾巴。路灯忽明忽暗,实在令人可疑。三忘念起了婆多咒,静心清眼,果然飞哥的尾巴上有一个弱小昏黄的像皮球一样大小的云团,这个魂魄破碎的所剩无几。她一招手,魂魄跌撞地落在手心里,变得像蜡烛的火焰一样小。大街上满是摄像头,三忘可不想放手大胆的收魂。 回到家里,收拾好食材,给飞哥准备好夜宵,三忘右手五指伸开一转,那小火苗跳了出来,滚落到地上,直溜溜地跑到飞哥身边。飞哥停止吃饭,竟和这无形的东西又玩开了。 三忘顿生疑窦,飞哥一向对这些东西不喜欢,今天怎么性情如此温和。 婆多咒慢慢在房间弥漫开,飞哥安静地趴在地板上,耳朵软耷拉着,眼神中充满了柔情。那团黄色的团球,慢慢舒展开,影像逐渐清晰,长到一米二左右,它停止了。形状好象个孩子,面容却模糊不堪,声音也极小。这魂魄想必被其它东西撕扯过,七魂只剩下不到三层。她将手中金光慢慢度了过去,不敢使力,果然一会后,音量扩大了几倍。 “小姐姐,谢谢你,你的金光好舒服。”是个小男孩的声音。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大街上?”三忘问他。 “我是小亮。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总有坏人要欺负我。”他的声音里含着委屈。 “你成这样有多久了?”三忘实在不忍心说到死字。 “嗯!好多天了。”他的声音里透着奶气,“昨天,今天,明天……唔!反正有很多很多天了。” “你为什么不去引路人那里呢?”三忘不解地问到。 “谁是引路人?我没有看到啊!”他的身形蹲了下来,靠在飞哥身上。 大概是灵魂收集者太忙了,遗漏掉了这个孩子的魂魄。 “你刚才说有人欺负你?”三忘靠近他问道。 他断断续续的回答:“有个疯女人撕走了我的半边身子,还有只猫抓走了我的头发。” 猫!又是猫。 “是黑猫吗?”三忘凑上前问道。 “嗯!很大一只黑猫,我跑不快,被它吸走了头发,还好遇到云烟四散才逃了出来。”他委屈地说道。 云烟四散,是有普通人将香炉里燃烬的灰倒掉的时候,碰撞出的层气。因为是祭祀之物,对魂魄并不大碍,只是恶灵很讨厌这种气息。 三忘对他说:“幸亏你命大!”想想自己也好笑,这孩子都不算是真正拥有命的人了。 “姐姐,你能收留我吗?”他问道,飞哥轻吠了一声,似乎在声援。 一周内收到一个半魂魄,算不算得上是超额了? 三忘笑了笑,说道:“这几日可以,过些日子,我送你去别的地方。” 他似乎没有反对,和飞哥玩耍起来。 第二天上午,太阳快到头顶时,有个人咋咋呼呼地跑进店里来。 “你这丫头,真是不出名则以,一出名惊天下呀!”敢这样没心没肺大声对三忘说话的人,这世界上只有一个。 “什么?”她抬起头望着来人。 “喏!你都不看手机的吗?也不刷微博的?”对方向看着怪物一样的看着她。 她低下头又看着手里的书,假装翻着,百无聊赖地说道:“师傅你能不能换身衣服?” 此人正是领我成为灵魂收集者的胡子烁师傅。 他有多大年纪了,还真的想不出来。有一点可以肯定,在三忘死的时候,他就已经存在于这世上很多年了。 现在他变化的样子大概在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却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潮T恤,脖子上挂着一根银晃晃的链子,比飞哥的狗锁链还粗。脚上套着一双黑色长筒军靴,肥大的裤子上有十多个大口袋。一顶草编的帽子扣在他的头顶上,皮肤晒得黝黑,两只眼睛正紧紧盯着三忘。 “丫头,你是真不懂潮流啊!”他直叹气地摇头。 “您这身打扮和街边的疯子有什么两样?”三忘低头看书,实在懒得把目光放在他的花衣服上。 “疯子?疯子才是这世界上最清醒的人呢!我才比不过他们呢!”他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道:“你这几天闯这么大祸竟然也不吱一声?” “呐?”三忘抬头看着他,“我闯什么祸了?” “满世界都在找戴口罩的长辫子女孩。”他掏出手机给我看图片,正是前几天我在地铁里救人的照片。 “嗻嗻嗻!你这口罩太难看了。”他乜了一眼看我说道:“怎么弄这个图案戴在脸上?” “别人的,顺手借过来用一下而已。”三忘翻了一页纸,继续盯着书,字一个也没看进去。 “你没抓住恶灵?”他一脸不相信地问道。 “有只黑猫冲破了婆多金咒。”三忘小心翼翼地回答。 “黑猫?”他侧头想了一会说道:“新闻里没说有黑猫哇!” 他朝飞哥看了一眼,脸色大变地说道:“你竟然还养了一只小鬼?!” 三忘看向飞哥尾巴上的那团茸球,无奈地说道:“这不正想告诉您吗?” 第一卷 第四章 爱你的最好方式,是让你忘记我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他蹲下身子,靠近飞哥仔细观察着。飞哥一脸嫌弃地望向他,狂叫了一声。 他惊讶地说道:“你在哪里遇到这只小鬼的?魂魄失成这样竟也不散,嗻嗻!真是奇了。” 三忘告诉了他小亮的来历,是他母亲将油门当成了刹车溺水而亡。小亮四处寻找母亲,流浪至今。 “那应该不属于咱们这块的,你没在网络上找找?”胡子烁对这只小鬼颇有兴趣。 “我不用网络的。”三忘回答他。 “唉!呀呀呀!你这丫头,这点完全不随我啊!你看,我老人家又会微信,也会炒股,偶尔还开个飞机什么的,哪里像你,什么都不会。”他满嘴卖弄自己的优点。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三忘一抬手,对面墙幕上出现一块方屏,她熟练操作着手机上的键盘,立刻显示出最近有关溺水而亡的新闻。 胡子烁惊奇地望着我:“可以啊!丫头,你还有这一手。” 三忘懒得理他:“你还是换回原来的模样吧!要不然我不知道该叫你老大爷,还是叫你祖师爷了。” 他哼了一声,身子一抖,一个干净利落的少年郎立在了我身旁,灰色T恤加半截七分短裤,竟然夹了一双人字拖。果真是没救了。 “这样你满意了吧!”他气呼呼地瞟回她一眼。 小亮接口道:“痞子!” “小孩子,你懂什么呀!”胡子烁怼了回去。 “找到了!”三忘指着方屏上的一个蓝色字幕块说道。 女子错将油门当刹车当,飞车入湖至一儿童死亡。那是一桩半年前的新闻,标题起得很是渗人。 “哇!”胡子烁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又是女司机!” “女司机怎么了?”三忘眼里的凉意直直地散发出来。 胡子烁缩了缩脖子:“哦!没什么!女人开车总是容易情绪化。” “有些男人比女人更情绪化,一天换七八套装扮。”三忘将目光移至投影屏幕。 “喂!你这丫头,越来越会怼人了。”他佯装生气地指着她说话,近前却低声说道:“好歹在小鬼面前给师傅留点面子嘛!” 三忘看完新闻,找到出事地点的名字,用网络搜索了一下,对胡子烁说:“师傅,这个地方有点远,看来要您出马了?” “我不要!!”两个人异口同声。小亮飘到她的桌前说道:“姐姐不要把我交给这个人字拖。” “呔!”胡子烁直翻白眼:“小家伙,你要是知道我是谁,就该来求我了。” 三忘看着一团昏黄的小亮说道:“你不是一直想见你妈妈一面再走吗?他能带你去。” “我还没答应去呢!”胡子烁一脸不屑地抬着头望着天花板。 “只是个小孩子的心愿,何况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他的灵魂至今不散吗?”三忘低着头关掉了手机屏幕,胡子烁好奇的个性果然被牵动出来。 胡子烁摊开右手,五指旋转一圈。两人加半只散魂,已经进了一个亮光口,飞哥一跃而进,带头走在前面。三忘花店门口的牌子被一阵吹过来,上面写着店主暂歇。门口站着一个穿白衬衫的男子,疑惑地望了望里面,空无一人。他自言自语道:“大白天的歇业,可真有点意思。” 到达的是一个整洁的房间,一个消瘦憔悴的女子正和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小亮飞奔过去,兴奋地叫道:“妈妈,妈妈!” 女子没有任何反应,人鬼殊途。看到没有回应的母亲,小亮伤心地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一个厉声忽然想起:“哪里来的小鬼?” 胡子烁连忙窜了出去,拉着那一道白光往屋外隐去。“老兄,好久不见,哎哟!不会是忘了我胡爷了吧!” 三忘长叹了一口气,他这爷的辈份真让我汗。在人间混了无数个春秋,一点长进都没有。 飞哥走过去紧挨着小亮,用头蹭着他。 我轻念咒语,小亮母亲的身与形分离开来。 她的形气坐了起来,迷惑地看着身边的小亮。 “你是谁?”那女子问小亮。 “妈妈,妈妈,我是小亮啊!”小亮着急的回答。 女子惊恐地直躲着他:“你是什么啊?我根本看不见你。” “妈妈,你听啊!我是小亮啊!我是小亮啊!”小亮急切地叫道。 女子只能看到一团黄色气体,她的脸上露出疑惑。 忽然一滴晶莹的泪从飞哥眼里滑落,滚落在那团黄球上,小亮的头渐渐清晰起来,他的小脸上满是泪痕,那晶莹的泪滴与小亮的泪水融合在了一块,慢慢显出孩子的形状来。 那女子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睁大了眼睛,不敢放松,生怕一眨眼,就错失了一切。 她猛地扑过来,抱住小亮叫道:“小亮!我的孩子啊!” 两个人终于相拥在了一起。 “是妈妈不好,是妈妈的错,让你掉到湖里了,你是来责怪妈妈的吗?”女子泣不成声。 “妈妈,我很想你。很想很想你。”小亮哽咽地说道。 “小亮,我的宝贝,医生说你脑死亡,让我放弃你,可是我想让你活着,继续活在这世界上,妈妈才决定捐赠你的眼睛,你会不会更加怪我?”女子说出的这一切,终于让三忘明白为什么小亮仅剩的魂魄都没有消散。 这样纯洁至善的灵魂,又怎么可能在世间轻易消散呢? “妈妈,我什么都不怪你,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想抱着你。”小亮捧起女子的脸亲吻了她的面颊。 胡子烁站在我身边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递给我一块手帕。这个老男人竟然一直随身带着手帕,三忘推却了。他擦着自己的眼泪像看怪物一样看她:“此情此景,你竟然不感动?” 感动? 498年了,三忘记不起曾经有过感动的事情。 自从三忘开始做灵魂收集者后,前世的记忆就模糊掉了。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如同失去情感底蕴一样。有时候上天这样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如果时常被感动,估计很难做一个合格的灵魂收集者。所以丢失的记忆,忘记的感动也是最好的安排。 三忘望着趴在飞哥背上一直哭泣的小亮,想到那个女人醒来后的嚎啕大哭,实在觉得感动这种事情太伤情。毕竟分离是确定的事情,与其如此难过,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呢? “别哭了!”她低声对小亮说道。 胡子烁一幅忍无可忍的样子,冲着三忘大声吼道:“哇!你这丫头怎么还是如此铁石心肠啊!真是人间最悲伤的事情了,你却一点不动容,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 她回望了一眼他,平静地说道:“他妈妈醒来后,想到儿子就这样离开了,会不会更心痛呢?会不会还想着在梦里再遇到他呢?如果这样一直期盼,还不如直接忘记。” 小亮忽然冲到三忘身边说道:“不,不会的,我妈妈不会忘记我的,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我的。” 三忘看着那个在睡梦里一直紧皱眉头的女人,露出一丝平展,这大概是她这半年来,第一次舒展眉头吧!“你们看她,现在在梦里多幸福,可是醒后却仍然要面对失去小亮的现实,这样的情况难道是你们想看到的吗?” 胡子烁生气地说道:“是你答应这孩子见她母亲一面的。” 三忘没有看他,继续说道:“圆了他的心愿,他才能继续上路啊!正如你所说这样单纯的灵魂,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胡子烁叹了一口,慢慢说道:“不如让她忘记这个孩子吧!要不然,真担心她会一直这样悲伤下去呢!” 小亮握紧了拳头,绷紧了嘴唇说道:“妈妈真的会一直哭泣下去吗?她的眼睛会肿成桃子的。”他望着飞哥说道:“我们该让妈妈忘记我吗?飞哥,你说忘记我的妈妈,她还是我妈妈吗?” 飞哥的眼里亮晶晶地印着小亮的头像,如此清晰。 “她内疚自责才会一直这么瘦弱,如果无法忘却,那么她又如何开始新的生活呢?”三忘看着他们俩。 “是这样吗?妈妈无法忘记我的事情,所以无法原谅自己,也没办法快乐生活,是这样吗?”小亮悲伤地望着三忘。 三忘点点头,走过去把手放在他的头发,软软的发丝熨烫着她的心。 小亮走过去,跪在沙发边,亲吻了那女人的脸,手背,胳膊,走回来,用恳切的眼神望着三忘,对她说道:“请帮我妈妈忘记我吧!让她别这么伤心,也别再哭泣了。” 三忘看向胡子烁,他都快要哭了的脸拼命点头。唉!这个老男人啊!真是经不起感动的人。 三忘嘴唇轻启,金咒细细如轻烟,缓缓缠绕着小亮和他的妈妈,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一边哭一边说:“妈妈,请你忘了,一定要忘记我,然后快乐起来,每一天都要吃得饱饱的,每一天都要睡得香香的。请不要再皱眉头,请一定不要再哭泣!” 他最后亲吻了母亲的手,放开了,头也不回跑进来时的光影里,飞哥跟在他的身后飞进了光道。 胡子烁使劲地用手帕搓着鼻子,随着他们离去。 第一卷 第五章 3000元的郁金香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三忘静等着女人缓缓睁开眼,长吐出一口中气,望着室内的一切,迷茫地拿起手反复看着,脸上露出迷惑的神情。她向四周又看了看,没什么异常,轻快地走动起来,拉开了窗帘,推开窗户,阳光跃进来,照在她的脸上。她露出甜甜的微笑,轻闭着眼睛,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三忘转身离开。 没有人会把泪水留给明天,所有的痛苦都在当下流进了大地。走过了一程的伤心,总会重新鼓起勇气努力向前走。 回到店里时,胡子烁围着小亮各种逗趣,可怜的小家伙被这个神经兮兮的大叔弄得不知所措。 胡子烁紧张地问三忘:“这孩子是不是难过得不会笑了?” 三忘看了他一眼,认真地说:“他是被你吓得六神无主了。” “我?”他指着自己:“怎么会!我这么可爱又有爱心!” 三忘无奈地摇了摇头,重新打开店门,一种异样的感觉袭来。一抬头,果然两道逼人的目光从地铁的二楼飞射而来,是那个白衬衫的便衣警察。三忘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整理了门口的花架,冲着胡子烁微笑了一下。 胡子烁吓得动也不敢动,待在店中央。 “你………………竟然笑了。”他指着她说道。 三忘走进来经过他时,轻声地说:“上面有个人正朝这里看。” 他马上明白过来,立刻窥探了一下,说道:“这人竟然如此大胆,敢对你对色心!”说完做出抡起袖子就要动手的模样来。 三忘对他淡淡地说道:“你看仔细一些。” 他收住了脚步,站在花架后面盯着那人看了一会,说道:“竟是这样一个人物。” 三忘好奇地问他:“是怎样的人?” 胡子烁回过头来看着她,一脸严肃地说:“以后看到这个人,你就离他远远的。” 三忘靠近他,盯着那人看了一会说:“有这么严重?什么来头?” 胡子烁身形一闪,人已无踪影,只有余音在店里回响:“看好小鬼头,我今天先不带他们走了,我去寻个法子。” “师傅!”三忘急声喊,却没人回应,飞哥已经乖巧地趴在了地上,小亮也爬进了鼻烟壶里暂时打瞌睡。 一个人影遮住了门口的亮光,果然那厮从二楼下来了。 “我看到门上牌子,以为你今天休息了。”他一边走来,一边说道,仿佛与店主很熟一般。 “午睡而已。”三忘的声音很冷淡,一点也不像要开门迎客的模样。 “这个点午睡?”他抬起手腕上黑色的户外运动手表故意看了一下。 “早上开门比较早,所以困了就会睡一会。”三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竟然开始试着解释,或者说掩藏,干脆就是撒谎。人们总是如此,有了第一个谎言,就会有无数个谎言来圆场。 谎言终究是谎言,不管外表如何美丽总是经不起推敲,更何况她并不擅长撒谎。 “刚刚看你好象再叫什么人?”他的眼神在店里四处打量着,一点也不避嫌。 “哦!有吗?”三忘的口气即不肯定也不否定,埋怨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地接了他的话。他即不是客人,也不是认识的人,实在没必要搭理啊! “你好象挺不喜欢我进你的店里。”这人一开口,就是那种直接想把天聊死的节奏。 “嗯!”三忘毫不客气地承认,毕竟胡子烁让远离这个人,还是小心为妙。 “为什么?”他很好奇地问,整个人靠了过来,一股清淡的香味钻进了三忘的鼻子。 三忘往旁边退了一步,保持适当距离,看着他。他的嘴角含着捉狭的意味,调笑地说道:“因为我不是你的客人?或者我应该买一束花才好!” 三忘淡淡地回望着他,即不恼怒,也不会回应。 他自说自话地回答:“什么样的花会比较令人喜欢呢?”他的手指像弹钢琴的键一样,一个指向百合:“太过香浓。”即而又转向玫瑰:“太过妖艳。”他装着环视了一翻,最后指向唐三彩花瓶旁边的一株郁金香对我说:“含饱待放的郁金香,最为迷人。不知道这一株会开什么颜色的花,红色是热恋,黄色是绝望,粉色是永恒,白色是思念,又或者是最为稀少的黑色。”他把目光移向我:“代表神秘的未知。” 这正是一株黑色郁金香,三忘种下它六年,今年第一次有了花苞。 她想自己真是有点被他糊弄住了,他这些乱七八糟的花语真是让人匪夷所思,一个大男人竟然研究这些东西。忽然三忘灵光一闪,或者这些花,他真的都送过,当然是送给女孩过。 真是“渣男”啊!什么热恋、绝望、永恒、思念……看来伤女孩的心,他很有心得,当然情话肯定也很有套路。她正暗暗给此人贴标签,哪知他忽然回头望着我说道:“这株郁金香我买下了。” 三忘的脸色相当难看,语气生硬地说道:“不卖。” “啊?!”他夸张地表情,又转到她身边抗议道:“花店不卖花?” 他的眼里没有疑惑,倒象是捉弄一只笼子里的小鸟一样露出有趣的神情。 三忘心里暗暗狂骂,想起胡子烁的话来,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道:“这花很稀有,价格比较贵。” “哦!我要送给一个重要的人,价格贵一点也没关系。”他轻松地说道。 “它开花很慢,虽然有花苞了,换了环境也许会枯萎。”三忘回避开他的目光。 他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没关系,养花本就是一件有缘的事情,缘来了自然会开花。” 三忘抬起头,头一回眼里含了点愤怒的意味:“那盆郁金香售价3000元。” 他倒吸了一口气,右手半握放在鼻下似乎在掩藏着窃笑一般:“还真的不便宜,不过价格倒也公道。若是一盆纯黑郁金香,那我就赚到了。” 他拿出手机说道:“我可以微信支付吗?” “我这里只收现金。”三忘终于找到一个结束这场交易的理由。 “哦!我看到门外的公告栏里写着可以微信支付。”他狡黠的眼神里透出胜利的光芒,他一边支付,一边说道:“这个号码是你的微信号吗?我加一下如何?万一我不懂得如何养护,可以请教吗?” 三忘看着他白净的脸,心想这么整洁的男孩子,怎么会有颗如此胡搅蛮缠的心。 ? 胡子烁后来说,缘法一切皆有,当它来临时,必然是上苍早已经注定好的命运。从那一夜走进来的魂魄引来的这个警察,注定是要走进三忘的生命里。至于命运的之轮要驶向何方,在此刻并未指明。 五月的南方城市已经热浪袭人,天气变化无常,一条道路左边是雨天,右边是太阳。总之一伞在手,晴雨无关。上次被警察注意到了黑伞,三忘总得备一把新伞,放在显眼之处。 她走到隔壁便利店打算挑选一把折叠伞,选了几把都觉得没有自己那把黑伞称手。用惯了的东西总是难以割舍,年纪大了的人,会不会都有这种感觉——念旧? 店员热情地推荐着越来越便宜的伞,她看得头昏眼花,这些花花绿绿的伞怎么看起来都不太顺眼。三忘有点抱歉地对店员摇了摇头,对望到她的眼睛,看到店员内心正各种怨念地咒诅。三忘无奈地抽动了嘴角,飞哥在门口叫了一声,抽身而出。能看清人心,也未见得是件好事啊! 走进花店,小亮正趴在桌子上用茶水蘸着乱画。三忘暗暗吃惊,面上不露声色:他竟然可以触碰到实物。回头望着飞哥,一脸地怀疑。难道是飞哥的眼泪激活某种物质?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三忘走过去大吃一惊,小亮画画的地方,正是店里的黑釉瓷盘。她连忙出门望向西南方,果然没有任何预兆地暴雨突至。三忘叹了一口气,把这小鬼放回鼻烟壶里,他挣扎着抗议:“姐姐坏,姐姐坏,我还没画完呢!” “这个不是你能画的。”三忘一边倒干净盘子里的水,一边回答他。 “骗人。”他瞪着眼,一脸愤怒。 “有很多人都被你画的雨给淋湿了。”三忘盯着盘子上的雨神图案解释道。 “我画得不是雨,是妈妈。”他委屈地说。 三忘侧着头看他,小人儿眼里有晶莹的光亮在滚动。她转回头,低沉地说道:“在我这里,不可以经常流泪。” 他低着头,不说话,再昂起头时,眼里的泪光已无踪影,一脸的倔强与不服气。 ? 手机嘀嗒响了一声,一条微信跳了出来。三忘瞟了一眼,人名:高正楠。 高正楠?!我想起了那个买花的警察,这名字也好不到哪里。 三忘继续收拾着店里的花草,信息的铃声,一直滴哩嗒啦。 微信好友总共两个人,胡子烁一向知道她很少看手机的。 那么不想看的东西,最好是别碰。这几百年的岁月,三忘早已经养成了一种与时间相处心境,几天,几月,几年,几十年,一百年。就像是跑步机上的数字刻度,她只需一点点跨越过去,做好手中的事情,找好下一个十年的新地址就好。偶尔出现的人或事,实在不需要太费心力。 与寂寞相处久了的人,会觉得风是温顺的,雨是忧愁的,阳光是欢悦的,落日是沧桑的。唯独忘记人是什么样的。 信息的铃声暂停没有多久,高正楠先生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举着手机说:“我发了二十多条信息,你竟然一条都没回。” 三忘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移栽着一株茉莉。 “喂!”他蹲了下来,靠近三忘说道:“你都不看一眼手机的吗?” 三忘往旁边靠了靠,他身上热的气息,令她觉得很不自在:“你应该看得出我很忙的,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把手机捧上手上的。” “可是你至少看一眼啊!万一有很重要的事情呢?”他狡辩地说道。 “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会用微信来说的。”三忘平静地说,边用手把土掩好。 “啊!你这人怎么可以这么淡定呢?”他盯着三忘有些着急地说。 三忘脱下手上的胶套,站起身来,回头正视他的双眼说道:“所有重要的事情,都是因为自己觉得重要。对于别人来说,也许真的不那么重要。” ? 第一卷 第六章 披着爱情外衣的第三者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那株花很贵啊!3000元!要是被我养死了,岂不是可惜?”高正楠的借口很到位。 三忘一边收拾残渣碎土,一边不经意地说道:“你站在地铁二楼守着已经有一个星期了吧!” 他手里的手机轻抖了一下,装回裤兜,没有任何回答。 三忘心里一阵无奈,一杯茶水可以看到一切。 “你在监视我?”她扭头看着他,语气像把利刃剥剐着他。 高正楠故作轻松地说道:“怎么可能?”他在店里踱起了小方步:“我休假回来,刚好遇到地铁袭击事件。只是觉得很奇怪,一个女孩可以那样灵活地徒手接人。这一招就是特种兵也很难保证不受伤,而且据很多目击者说那女孩相当厉害,可以制服二楼那么高大的歹徒。”他回过头,盯着三忘说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三忘看着他的脸,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对新闻一向不怎么关注。” 高正楠带着研究地意味靠近她说道:“你知道吗?那女孩竟然可以凭借一把黑伞,从二楼断桥那里一跃而下。”他指着地铁向北延伸出的截断口说道。 三忘抬了一下眼睑扫视着他眼里的疑惑平静地说道:“那你应该去找那女孩。”手中的水壶拎了起来,一点点喷向刚种好的茉莉。 他趁胜追击地说道:“那女孩神出鬼没,下了地铁连四周的监控都没拍到她。真是相当奇怪,你说对吧!” 你说什么都对!三忘心里暗怼道,手里的喷壶一扬,他很灵巧地闪过,嘴角藏着浅笑,真是一个相当不可爱的顾客。 三忘站回到桌子后面,他撑着双手凑近跟前:“据我观察你店里每天进来买花的人不超过三个,而且也不见你有往外送花的业务。这家店的财务状况令人堪忧啊!” “或许,你是太闲得慌了!”三忘低下头翻阅手中的书。 “你真的不看我的信息?”他缓和了语气,仍然不肯放过立在桌前的姿势。 “养花的方法,我会发给你。”三忘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波澜,送客的意思很明显。 “你这人真是……我好歹是你的大客户。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他的语气充满投诉意味。 “满大街都是人,最多的就是像你这样喜欢和女孩子搭讪的人。”三忘用笔划下书中的句子。 “搭讪?!”他真的有点着急了,双手插腰地看着她,说道:“我,搭讪?!三忘,这名字还真拗口,好吧!你听好了,从小学到军校,到现在的连队,还没有一次我搭讪女孩子的。” “嗯——!”三忘抬起头,发出长尾音,意义再简单不过,完全不信。 “你——!”她的态度是最好的送客方式,完全将他激怒了,气得直瞪眼。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孩!啊!——”高正楠无奈地叹道。 “人生太平稳顺利了,从小到大都有人呵护在手心里。夸奖,赞美,恭维!想必只能听到这样的话吧!”三忘一字一句慢慢地吐出,手指缓缓翻动着书页,一脸木然。 “平稳?顺利?”他将手放在我的桌子,压住我手里的书,身体前倾。三忘只能抬头看着他靠近的五官:“三忘小姐,你,千万不要在不了解别人的人生时就下这样的评语。没有谁的人生是平稳的,即使像我这样的人,也会有默默努力,不想低头给命运的时候,也想通过自己的汗水,证明自己是可以做到的人。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您这样讨厌我,可是,请您一定不要把一帆风顺这样的字眼安在我的身上。即使是最平淡的日子,也是有人在黑暗的地方默默前行,才会有这样的宁静。” 说完,他抽身离开,后背挺得直直的,三忘甚至看得到他的愤怒,然而她仍然看不见他的前世与未来。此刻她有点相信,他的确是一个当过兵的,只有军人的背影才如此刚毅坚定,这是她唯一可以肯定的。 但这样的背影,三忘竟好似在哪里见过。一定不是这498年里的事情,那是在哪里见过? 书页被店外蹿进来的风翻动着,那个句子跳了出来:在我们人生的某一时刻,我们失去了对人生的控制,人生便转由命运来主宰,这就是世界上最大的谎言。 一声巨响在平地炸开,店里花架上的盆栽摇晃地厉害。 高正楠刚踏出店门的双脚像听到了发令枪响奔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那边是梅园山庄,一个富人们的聚集地,把地铁线夹在中间,如一个汉堡般。进出的车与人都闪亮十足,这样的地方发出巨响,不能不令人担心啊! 飞哥站直着四脚朝三忘望了一眼,她点了点头,它摇头晃脑地出去了。 三忘挥手念心诀,看到茶杯里的画面,一辆猎豹四脚朝天的横在梅园山庄西门,车里副驾驶座上一名女子的头颅慢慢沁出殷红的鲜血。四周人群并不惊慌,有打电话报警的,有帮忙翻车救人的。主驾驶位上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高正楠已经赶到,他迅速砸碎了玻璃窗,把男人先拉了出来。男人的胳膊骨折了,其他看起来并无大碍,爬出驾驶室的那一刻,他仓皇的往梅园内走去。流血的女子睁着双眼睛,喉咙里想发出呼救声,但徒劳。高正楠尽力拉住她的手,有人闻到了汽味,连忙疏散着人群,有人抱住高正楠的腰把他拖离了车体。更大的爆炸声和火光一起在西门上演着一幕人间惨剧,高正楠和身边的人被气流推出数丈远。一切都是人类自身的因果轮回,没有恶灵的出现,三忘一切都不能干涉。 三忘把茶水倒进了花盆里,那水迅速渗入土里。 飞哥走进来,后面跟着的,正是那名女子,此刻她衣衫褴褛,头上鲜血未干,一脸污秽。店里的黄蜡烛摇曳昏暗,白天炽热的光线隐了下去,此刻小小的花店又成了无际的客厅,一只黄蜡烛的光辉摇动着天与地的界线。 那女子惊异地说道:“这是哪里?我不要来这里!我要回家!” 她往身后退去,想转身踏出花店的门,但哪里还有门。 人世间的大门,她早已关闭了。 她默默地流泪,喃喃地说道:“他说他最喜欢我,最爱我,给我买最贵的包包,带我吃贵的西餐。” 三忘一边准备着茶汤,一边面色黯然地说道:“他没回来救你。” “不,不可能。”她一边摇头一边痛苦地反驳。 “你自己亲眼看到的事情。”三忘无意戳穿她的自我谎言:“他有妻子儿女,你对于他来说,只是他众多女性朋友中的一位。” “不,不是这样的。”她蹲了下来,抱着头。 “心很痛,是不是?比刚刚烈火焚身时更痛苦吗?”三忘端着杯子站在她的面前,脸上没有同情:“这样的痛苦,有一个人也曾经也这样尝过。” 她吃惊地抬起头:“阿强!阿……强!我对不起他,是我抛弃了他。” “岂止是他,你抛弃的,还有你的父母,更重要的是自己。”三忘走回到自己的座位,将杯子放在对面她的位置上,继续说道:“当你决定出卖自己的身体,获得金钱时,你便放弃了自己。当你在遇到这个有妇这夫时,你明明晓得这只是逢场作戏的一场欢娱,却仍然想要的更多。你以为可以欺骗眼前这个男人,却想不到,他才是真正欺骗你的人。” 她怔怔地茫然看前方,眼里的恨意与不甘慢慢褪去。 “现在该回到自己的灵魂里,看看自己的真心。”三忘的声音很轻,却如当头棒喝,她醒悟一般地看向烛光,慢慢走向自己的座位。 “喝完这杯,去领自己该受的惩罚。”三忘静静地看着她。 她的捂住了双眼,开始彻底哭泣。这声音如同一把斧子劈开了过往,真心的泪水不断地涌出来,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她的灵魂。 她开始一个个地念到那些生命中的名字,阿妈,阿爸,阿公,阿婆,阿强……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她的泪水像开了阀门的水龙头,衣服开始整洁了,脸上的血痕也渐渐消失,浓妆褪去,一个清秀的女孩在对面抽泣。 “我会到地狱里吗?”她眼里有害怕与恐惧。 “只有承担起今生的过错去赎罪,才敢奢望会有明天啊!”三忘平静地看着她把杯里的水全部喝完:“记住自己的罪恶,在地府里一层层地去悔过!” 她的脸上挤出一个微笑,站起来对面鞠躬:“谢谢您!” 灵魂是暗灰的气体,飘进了唐三彩的瓶子。 门外响起了砰砰地叩门声:“三忘,三忘!” 这小子又回来了。他是比鬼魂更可怕的,阴魂不散! 三忘开了门,他焦急地站在面前。 “大白天你关什么门啊?”他朝三忘身后的飞哥看去:“我看到飞哥在那里,还以为你在现场。” 这个谎言并不十分可信,他回来的速度很快,多半是想证明她会不会与这件事情有关联? 容易读懂人心的三忘,此刻却看不见他的任何内心情绪。 他擦了一下脸上汗水,看见她无动于衷的样子,讪讪地走回案件现场。 第一卷 第七章 人类的时间静止了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三忘站在店门口,看着他的背影陷入对记忆的搜索。一抬头,地铁出口二楼通道的花台上卧着一只黑猫,它周身干净没有黑气,却目光狰狞地望着我。三忘与它的目光对视,牢牢锁住对方,它丝毫没有移开的意思。 有风吹来,它身上的毛发轻飘起,仍然一动不动,瞪圆的双眼里对她有无限探寻。 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奶奶伸出一双干枯的手抱住它:“哎哟喂!多可爱的一只黑猫。” 三忘无法确认这只黑猫是否就是地铁里救走恶灵的那只,但无疑它不是一只普通的猫。难道最近的黑猫都成精了? 走回店里,胡子烁正饶有意味地望着她。三忘一点也不意外,他这样突然的出现。 “有结果了?”三忘绕过他的目光,坐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去查那小子了?”他吃惊地说。 “我们相识了快五百年了。”三忘低下眼睑向手上的茶吹了一口气。 他低声地说道:“我们认识可不止有五百年。” “什么?”三忘望向他。 “啊!”他扬着头大大咧咧说道:“那小子是特种兵,现在是部队休假时期,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我知道。”三忘呷了一口茶,茶的味道有点类似红茶,颜色如铁锈般暗红。如同战场干枯的血迹,那人的背影在茶杯里荡漾了一下,一丝熟悉的细线从脑海里慢慢爬了出来。三忘的手一抖,半杯茶水泼了出来。 胡子烁连忙跑了过来:“啊呀!你这是咋了,喝杯水也不会。”他抓起旁边的纸巾帮她擦拭。 三忘似乎抓住了一些不一样的画面,有人在说:“你这样我真的不放心。”胸口剧烈地疼痛起来,她的右手撑住身体。 胡子烁扶住她说:“你怎么回事?别吓我!” “师傅。”她大口地喘气,慢慢地平复自己的呼吸:“你遇到我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以……以前不是说过吗?”他的眼神闪烁,依然学不会掩饰自己。 “我真的是病死的?”三忘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嗯啊!”他扶着她的手有点抖。 “病死的人那么多,你为什么只选我做这件事呢?”三忘继续问道。 “啊呀!”他扶她坐稳后,又急急跳开解释:“不是说了吗?你的八字好,只有你这种心肠硬的人才能做这个工作啊!” 她的确比平常人更冷静些,但这个理由似乎太牵强。“真的吗?”三忘收回目光,侧头看向空了的茶杯:“最近我常会有一些不一样的记忆片断,总觉得很熟悉,似曾相识。” 胡子烁盯着她,呈现出一脸担心:“三忘!别强迫自己去想一些事情,人,总要往前走。你还剩两年就可以轮回了,千万不要前功尽弃。” 他走过来看着她,很郑重地说:“师傅不想要千世万年,只想你好好地。好好地过完这两年,然后开开心心去下一世轮回。做一个真正快乐的人。” 三忘现在的使命是简单的做一个灵魂收集者,等待着五百年的结束,这是她来到这个世间的使命。 那隐隐袭来的心痛,疼得呼吸不过来的是什么?这样的问题一旦形成,就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三忘望着胡子烁眼里头一回有了乞求,他躲闪着不敢看她。 “师傅!”三忘轻声唤着。 “呃!”他的声音轻轻颤抖。 “师傅!”三忘苦笑了一下:“你一定很苦恼吧!” 他转过头来:“丫头,有些事是不必一定要追寻根源的。几百年过去的事情,再记起也没有意义。” “我明白。”三忘低下了头,胡子烁一向嘻哈乐观,头一回见他如此严肃认真。他不愿说的事情,对她来说必定有巨大影响。 从前的三忘已经消失,现在的她只需要再坚持两年而已。过了几百年的人世生活,早已厌倦这种不死之身。三忘抬头对他微微一笑,他的嘴角故作轻松回应。 他摊开掌心,手中出现黄琥珀,晶莹剔透。三忘招呼出瓶里的魂魄,一黄一灰两条丝线慢慢汇聚到那块琥珀中,光芒很快暗淡下去。飞哥围着她的腿直打转,小亮在它的尾尖跳跃,胡子烁爱怜地向他招招手,他抱着飞哥的脖子拥抱了一会,微笑着摇手与他们再见。 三忘静静地看着他变成一道金光化入琥珀。 飞哥直呜咽,人类的七情六欲,它都有。 胡子烁故意提高了声音说道:“这次真是超额完成啊!” 三忘没有任何喜悦之情,也没有丝毫悲伤之意。忽然想到几百年前的自己,是不是也这样被无喜无悲的岁月淹没着? 胡子烁将黄琥珀装入一个锦袋,凑到她跟前说道:“我先去交差,你好好看店,别想太多。” 他明知劝她无用,生意清淡,让三忘不想这些事,还真的很难。除非让她特别忙碌,那得多大的天翻地覆啊! 有些事,真就立马来了。 胡子烁前脚还没跨出店门,忽然一只黑猫蹿了出来,似一道电光叼走了他手里的锦袋。胡子烁急忙追了上去,那猫身后拖着长长的黑丝,正是地铁事件中的那只猫。 三忘看了一眼飞哥,它尾巴直立,全身毛发抖擞,如同出征的战士。她呼唤出天花板上的黑伞,全身长衫长裤黑发瞬间束成长辫。飞哥寻着胡子烁的气息发足狂奔,三忘则隐身贴近。寻常人眼中只见得到一只大狗在跑,其余皆如微风一样。三忘花店门上的暂歇牌子被一阵轻风揭了过来。 电光火石的地铁线上,黑猫轻易而举跃上了地铁车厢顶端,胡子烁紧咬着黑丝不放。黑猫回头对视着胡子烁,它的嘴角忽然向上抽动,一丝诡异的笑。飞哥在地铁线下发足狂奔,三忘一招手,隐了它的身,将它一起带上地铁顶端。那猫突然开心喵呜一声,三忘清晰地看到它舌尖上的倒勾刺,锋利无比。那锦袋就挂在它的脖子上,很是扎眼。 胡子烁正准备上前,三忘大叫一声:“师傅,小心前方。” 果然,地铁由路面转为地下,一道横梁正跃入眼前。 胡子烁和她一起俯下身子,那黑猫的高度完全不受限制,冲着我们轻蔑一笑,跳入地铁闸道内。 三忘催动左手的婆多咒,金光打开了人间与地府的通道。在这个异次空间,她不属于人类,自然不受这些建筑的阻挡,她寻着那一丝黑气的尾巴追了过去。 黑猫的身形很矫健,在地铁通道内,无论是上还是下都如履平地。它偶尔回头侧看三忘一眼,眼里没有惊慌,含着一股挑衅与嘲弄。三忘看着锦袋在它背上起伏跌宕,目光紧紧锁住这厮,不肯放松丝毫。 一辆高速地铁正从对面驶来,黑猫紧紧抓住顶壁,气流刮得它毛发倒生,十分夸张。三忘丝毫不受影响,加速前进,列车与她身体相接,仿佛三忘是透明一样直接穿过。黑猫与列车逆行的阻力相抗,步伐近乎趔趄,不多时三忘离它只有几步距离。列车在这时已经完全通过,黑猫恢复气力,拼命发力前奔,不敢再回头。 三忘伸出右手,催动五指尖上的暗夜之火。蓝色的火焰在幽暗的通道内如同鬼魅一般漫延开来,蓝色火光映射之处,一切鬼使妖灵统统避之不及,唯恐照亮到自己。 黑猫的尾巴一点点被蓝光照亮,即而是身体,它背上的锦袋变得通红,如同一块烙铁燃烧,我听到小亮尖利的哭声,飞哥的狂叫声从远方传来。三忘的手指有一点点颤抖,通道内的劲风使劲地吹着她的脸,她嘴唇默动,加快了蓝光的映射。 黑猫很快被蓝光完全包裹,它在蓝光里打了个滚,只能回身与三忘直面相视。猫背上的通红口袋一点点燃烧着它的皮毛,它痛得龇牙咧嘴,凶猛地望着三忘,却不肯俯低。黑气在它身上越来越急速地缠绕,越来越浓烈。 小亮的哭声越来越清晰明显:“飞哥!救救我。” 他不明白,这痛苦的根源却是三忘。暗夜之火的蓝色火焰能烧烬一切恶妖之灵,也能扫尽一切魂魄。不管你的罪恶多深重,你前世曾经积累多少善良,在这蓝色的火焰里一切将归于虚无。 三忘想起小亮的母亲,那个捐赠儿子眼角膜的女人。小亮这样善良的灵魂,不该如此被完全遗忘。只在这一刹那,那团黑气夹着黑猫向我袭来,它是想拼力一搏。三忘左手挥出黑伞,一道金光如利剑划出,穿透蓝光直击黑猫,那猫一声凄厉的惨叫,脖子上的绳子断裂,背上的锦袋飞离,半只猫耳也随之掉落。 三忘用蓝光之力托住锦袋,黑猫愤怒至极,黑气使它膨胀无数倍,凶相毕露,张开大嘴,舔着舌尖上的倒勾刺向她扑来,它发力狂奔,尖爪上的锋利指尖甲如同上了毒药匕首一般,十分魁梧凶悍。 三忘将婆多咒灌注在黑伞上,如同握着重剑一般,发力挥出。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团黑气趁她收了暗夜之火的刹那,裹住锦袋朝地铁出口飘去。那只黑猫的肉身,直直地砸过来。离近眼前,三忘清楚地看到黑猫的眼里只剩疼痛与恐惧。在它与金光相接的一刹那,三忘凝结住了时间,因为一列地铁正在驶来。 人类的时间静止了。 那只黑猫就这样停在了离我的眼睛只有零点零一毫米的距离,三忘与它对视着,看到了它的前世与今生。上辈子得有多少罪与罚,才使你今生轮回畜生道啊!三忘看到它被砍掉的半只耳朵,那是她欠它的罪。被恶灵利用,不是它的错。命运如此安排,必有它的深意。三忘不敢多犹豫,时间的静止并不能对恶灵起作用,她伸手抱紧黑猫,飞快地向出口跑去。 三忘飞出的瞬间,列车正常运行了。 第一卷 第八章 金光婆多咒与暗夜之光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恶灵没有依托走不远,三忘在来往的人群里仔细搜索。婆多咒的金光像过滤网一样细筛着每一个鲜活的肉体。忽然一个红色的袋子现显,是锦袋,三忘隐身扑了过去。果然恶灵见她飞来,与那人融为一体,显出了黑气来。那是个猥琐的中年男子,等车时站在一个穿短裙女孩后面,正偷偷用手机拍前面的女孩。一个人脑中有邪恶出现,恶灵就越容易控制他。猥琐男子一把抓住短裙女孩朝三忘扔了过来,她连忙伸出黑伞划出气流接住。人群看不到三忘,女孩跌落时,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那男子嘴角抽动,又顺手抓住身边的行人,人群开始骚乱阵动。这时,一个巨大的影子跃起,扑向男子。是飞哥,它终于追上来了。它看到那男子手中的锦袋,发了疯似的与男子厮杀了起来。 恶灵显然没料到一只狗横空飞来,连连后退了两步,即而哼了一声。那男子张开大嘴,一股黑烟从嘴里冒出。周围人群大惊失色,尖叫与慌乱齐发。飞哥根本不会考虑太多,直接飞扑而上。它的身体拉得直直,前爪向前伸直,那团黑烟直接裹住了它,像蟒蛇捕食一般,用一根根黑丝一圈圈牢困住它。三忘将黑伞用金光托起抛出,如同利剑撕开黑烟一条直缝,飞哥挣脱而出,只一口就叼住那男子手中的锦袋。男子与飞哥僵持不下,锦袋是用彩云锦霞织就而成,此刻双方使出蛮力,竟然也丝毫不裂损。黑烟向人群四散,三忘只能先驱动婆多咒收烟,防止更多无辜的人受伤。 锦袋中的魂魄蠢动不安,两个半的灵魂在里面倍受煎熬,袋口越来越松动。三忘怀里的黑猫受伤至此刻方苏醒过来,它见恶灵与飞哥相持,竟然从怀里一跃而起,直撞向他们。它此刻是一只普通的黑猫,再无法力可言,如此以卵击石,结果可想而知。黑猫刚触到那锦袋,就倒地气绝而亡。锦袋口终于完全打开,已经受暗夜之光烧伤的魂魄极力逃出。那男子见状张大了嘴,一吸而进两个大人的魂魄,眼见至纯的金黄色的小亮也要被他吸进嘴里。飞哥整个身体逆转,用臀部直接撞飞男子,小亮的魂魄被甩出,落在了尘世间的阳光里,只刹那便要被阳光融化。那黑猫僵死的身体竟然飞升了起来,稳稳接住了小亮跌落的残魂。那男子得了两个新鲜的魂魄气力大涨,一脚将飞哥踢了出去。三忘连忙接住了它,此时不能不现身与之抗衡了。飞哥的眼角已渗出血珠来,依偎在黑猫身旁,守护小亮最后的金光。 男子右手一摊,一团黑气环绕而出,化成一把玄铁利剑,直接向三忘砍来。三忘心中灵台清明,默念大悲咒,手中的黑伞瑟瑟发动,暗夜之光替代了金光丽影,一团蓝色之气将黑伞变得通透,迎着着玄铁的厚重。 两把剑人类都无法看到,碰撞在一起如同几百片玻璃同时落地的巨响却在四周炸裂开来。恶灵心中的猖狂化成男子嘴边诡异的笑容,吸收了新的灵魂,他的力气越来越大,剑气直逼过来。三忘心中大喝一声,借全身的力气付之于这把暗夜剑上,看得出对方也是拼尽了全力,不敢丝毫放松。 正在这时,胡子烁忽然现身大手一招,掏出怀里的白纸扇,发力一扇,那恶灵立马与男子分离开。三忘收回伞,右手催动暗夜之光立刻包围住了恶灵。男子无力地砰一声倒地,也无人去理睬,心有一丝恶念,总会被更大的恶给占据。 胡子烁念着金咒将恶灵收于纸扇上,成为一幅黑白沷墨鬼画图,一边笑着,一边朝三忘走来,无不得意地说道:“还是师傅厉害吧!” 三忘收起手中的黑伞,接过他手中的纸扇说道:“现在他们看不到我,地上这人就麻烦师傅报警叫个救护车来,虽然人无大妨碍,但是也许得在医院住了几天了。我刚拼剑时用力太猛,把他一双手给烧伤了。” 胡子烁在背后抗议地说道:“为什么又是我报警?” “因为您是热心市民胡先生。新闻里这么说的!”三忘不回头地抱着黑猫离开了,飞哥在身后跟着她。在普通人看来,就只有一条狗,默默走出地铁口。 回到花店里,三忘点亮黄蜡烛,整个世界进入黑暗之中只有一盏摇曳的烛光在指引孤独未知的灵魂。三忘把黑猫放在桌上,左手慢慢展开婆多金光咒如耀眼的正午阳光一样弥漫开。小亮的灵魂并没有意料中的从黑猫体内分离开,飞哥蹭着她的腿,紧张地看着这一切。如果不能分离小亮的灵魂,那么他无法重新走入轮回。 三忘轻声地说道:“小亮,你要自己做出选择。是选择留下,还是选择离开?” 也许小亮的灵魂受到了惊吓,也许是他仅剩的灵魂已经无法发出声音。 三忘坐在桌子对面静静等待,飞哥跳上对面的椅子,前爪趴在桌子上守护着黑猫。黑猫渐渐清醒,睁开的眼里含着怯弱、不安。飞哥伸过头去紧挨着它,黑猫一下子跳开了,过一会儿又重新趴回原来的位置,眼睛锁定着飞哥,眼里流下一滴泪。 三忘将那泪珠从桌上拾起,黑猫的眼泪凝结成了一个透明的软球似的,婆多咒的金光穿过这透明的结界,小亮的灵魂就此停留在了黑猫身体里。 透明的眼泪在三忘左手中不停滚动,越来越大,三忘嘴角轻启:愿世间如意!那眼泪凝结成铃铛,大小正适合握在掌心之中,三忘拔下自己的一根头发,穿过铃铛的耳结,系在了黑猫的脖子上。她看着黑猫的眼睛说道:“你气息尚弱,不要乱走动。” 三忘把黑猫抱下放在地上,飞哥立刻跑过用身子靠近它,给它温暖。 唐三彩的瓶立于桌子正中间,三忘嘴角密密匝匝地催动,左手金光四散,生出朵朵莲花,婆多咒铺将开来,一层层包裹住四周,如铁桶一桶牢固。她拿出纸扇,慢慢打开摊于桌上。 飞哥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黑猫的身体一阵抽动,它连忙又卧了回去。 三忘摊开右手蓝色的暗夜之光跳了出来,微弱而又诡异,手面与扇面合并在一起,一阵狂躁狰狞地声音响起:“放我出去!” 黑猫倦缩紧了身体,飞哥靠得更紧了。 三忘的右手缓缓揭起,一丝黑气,慢慢从扇面被提起,如螺旋状上升,蓝色的火焰使终笼罩着它,使它不得解脱。 恶灵吸了两个人类的魂魄,这会只想挣脱出三忘的法咒。 它使劲的左突右撞,三忘目光坚定地看着扇面上的沷墨画一点点淡去,黑气像一个圆柱慢慢聚集在掌心。她伸出左手,清水咒脱口而出,然而黑气只是凝结成柱没有变化。 “哈哈哈,吃进我嘴里的东西,你还想让我吐出来!”黑气的声音时而尖利,时而粗犷,似男亦似女。 清水咒化成透明的烟雾在黑气四周散开,三忘凝神合眼,催动婆多咒缓缓的清音而出:无忧无怖。 黑气的圆柱飞速地转动起来,随着她的嘴唇速越快,圆柱几乎快到了极速。 “不可能,不可能,不……”黑气的声音不似之前张狂,“你一个小姑娘哪里来的如此法力!” 三忘并不停止,神色淡然,嘴角不停念动。 一声惨烈的叫声从黑气里传出,三忘猛地睁开眼,轻声说道:“没想到你能坚持这么久。”她双手对上,慢慢收拢,那黑气越来越浓。 黑气忽然化作利刃状,从双手的距离中想挣脱而出,三忘用右手紧握它,一丝鲜血从掌心沁出,她丝毫不动容,左手以金光注入,只见鲜血混着一黄一灰两条丝线从黑气中闪出,飞进唐三彩的瓶里。 三忘的嘴角现出笑容,所有的金光婆多咒凝结于瓶口。 她的双眼丝毫不肯迟疑,右手催动极灿烈的蓝色暗夜之光,火焰立时吞没了黑气,不留一丝灰烬。 黑猫在脚下喵呜了一声,天地收起了黑暗,花店重新展现。 重新封印的魂魄在唐三彩的瓶子里安静下来,恶灵随着暗夜之光消失殆尽。世界平静得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把摊开的白纸扇遗落在地面上。 三忘摊开右掌,一道鲜红的伤口正置于掌心。她静静地着看红色一点点褪去,皮肤慢慢愈口,复如初生。 飞哥在一旁呜咽了一声,三忘看着这一猫一狗均是伤痕累累。她左手轻扬,几点零星的金光散落,婆多咒的神力立时见效了,飞哥抖了抖身子站了起来。那只黑猫没这么幸运了,失掉的半只耳朵遗失在地铁通道内再也找不回来了。 人类于这一切虚无本无意义。当下的痛苦牵动丝丝点点的小情绪,时间流失后才会发现,所有的烦恼原来不过如此。 第二卷 第一章 地铁遇袭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站在清湖地铁口观察的高正楠始终觉得这家花店真的很匪夷所思,大白天经常关门,店主永远保持着一张清冷的脸庞。地铁骚乱事件中,两个男嫌疑人异口同声地说像做梦似的,讲不清自己干了些什么事情。甚至有警局的同行说,这两人是不是中了邪术,要不要请人来做场法事。在南方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盖楼前拜神求签是一定要的流程,若有哪个不知进退的家伙尚有遗漏,总是多多少少会见些血光来压邪气。 他看着三忘进出将花架一一摆整齐,一块三角素色的帕子系在她的头顶,长发披散在脑后,背对着他的身影,总觉得似曾相识。他想起自己做的那个梦,梦中有个长辫子的女孩,拼命地冲着他喊:走啊!走啊!他的身体不由地颤抖了一下,有人过来拍着他的肩膀。 “正楠!”那人叫道。 他回神一笑。 “该换班了。”那人冲他使了个眼色,和他擦身而过。他不放心地朝对面楼下看了一眼,三忘的身影刚闪入了店里。 从有记忆起,他开始做同样一个梦,梦境里火光熊熊,吓得他嘶声力竭地哭喊。父母为了让他忘记梦带来的惊吓,让他参加各种运动。在累到连梦都没有的日子里,他很安静地沉睡,随着年龄增长,这个梦境越来越清晰,那个女孩的声音不止一次出现过:走啊!走啊!他从梦中醒来时已经不会大哭,只是久久挥不去那种内疚的情绪。为什么会内疚?那个女孩是谁?这样的问题,他问过自己千百遍,有时候也嘲笑自己的傻气,不过是一场而已。他问过朋友,人这一生只会做同样的梦吗?朋友们笑他呆,哪有人一生只做一个梦呢?又不是前世欠下的孽债。 “你小子是不是桃花债惹多了?”同伴们曾调笑他。 他叹了一口气,哪里有桃花债,做着这样可怕的梦,再怎么也不像与桃花有缘啊! 因为地铁频繁出现骚乱,地方派出了大量武警支援巡逻。高正楠与A队其他七位战友都分到了清湖站。这里电车即将通行,又是大型中转站,队里十分重视。他们与其他警察有别,不穿特警衣服,便装混迹于人群中,观察四周动态。 这一个星期他忍不住要时时观察着三忘花店,这一人一狗的店铺小到不起眼。也少见顾客进店光顾,忙碌的地铁口来往的都是行色匆匆的人,哪里有人会躇足停留呢。 站在地铁通道的阴影里,他有时还是会感觉到店里的那双眼睛会瞟向自己,她一定也知道自己在这里。 上次龙华站出现异常情况后,他第一时间也赶到了现场,人们断断续续地描述着巨大的不可思议的声响。他听完后没有片刻犹豫回到了这里,果然店门紧闭,刚要走过去敲门,三忘把休息的牌子取下,一脸淡然地开门,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手表上的指针已经指向十一点,三忘花店的灯准时熄灭了。一家生意清淡的小花店,竟然每天营业长达十七个小时。高正楠坐在一楼的餐厅望着走出屋子的三忘和飞哥,他拿着桌上的手机飞快地走了出去,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 经过打佯的菜场与十字街口,他看到三忘走向居民楼。十九楼的灯亮了,他默默地站了一会。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坐在楼下的长椅上,有晚归的人朝他咕隆了一句。 奇怪的人。 自己对于别人来说是奇怪的人,而三忘对于他来说也是奇怪的人。 他笑了笑,或者真是自己多想了。他踱着步子又走回地铁口,钻进自己的车子里,胡乱地睡一会,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轮到自己换班了。 夜幕垂下来,连星星都忘记呼吸,晕晕欲睡。一阵闷雷声在车窗外响起,高正楠紧锁的眉头在梦里十分难受。 “走啊!走啊!别过来——”这一次,她多说出了三个字。 火光印在女孩的脸上,泪水不断涌出。 砰!又一个炸雷响起。他从梦里惊醒坐起。是要下雨了吗?他看了一眼窗外,摸到手腕上的表,时间差不多了。他走上通道二楼,准备去换班,电子灯照亮的通道里,白光刺眼,一股安静到极致的气息层层包裹住他的呼吸,明显感觉到,这里有事情发生。对班的战友歪坐在通道与另一个出口楼梯的拐角,样子平静而又陌生,他摇晃着对方的身体:“醒醒,醒醒!” 他们都不是普通的战士,不可能这么轻易睡过去,呼吸是平稳的,但明显意识不在了。他连忙去查看其他人,地铁巡逻的保安不知去向,另外三个特警都像睡着一样的或坐或躺。平日夜里值班的清洁工与职员一个也不见,整个清湖地铁站如同一个安静的沉睡箱子。 高正楠快速移动着步伐,掏出手机想打给其他换班的战友,手机却显示不在服务区。他明显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起来。他停下脚步来到闸机口,深吸了一口气,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手表的指针还差十五分钟到子夜一点,另外换班的三个战友也会赶到,他必须坚持到那个时间。他移动着脚步,背靠着墙壁,慢慢朝前走去。一股劲风明显从二楼顶上蹿下来,他身形一闪,旁边的垃圾噗地一声闷响,瞬间被挤压成纸片状。他骇然大惊,只是一阵风而已,这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转动着身体四处仔细留意,地铁内的灯光却在此时忽明忽暗的闪烁起来,他心中自嘲了一下:难道这是要演鬼片的节奏? 不知道为何,此刻他想到了梦里的那个女孩说的话:“走啊!走啊!别过来——!”他心里又一惊,她难道知道自己今晚会遇到这样的怪事? 他告诫自己不可以大意,闪闪忽忽的灯光,没有打乱他聆听声音的耳朵,一阵风唆唆吹动的细微响声从右边飞扑而来,他飞身一闪,紧接着感觉自己掉进了一堆无边际的棉花里,越陷越沉,呼吸也越发难已控制。如同溺水的感觉一般,有人抽走了所有空气一样。他越挣扎越觉得使不上,干脆放下身体,忘却了呼吸节奏,只觉得那个断断续续的声音还在那里,走啊!—— 他终于感觉不到任何知觉,只觉得身体太重,想挣脱这个躯壳。梦中女孩的影像在此刻反而异常清晰起来,她流泪的眼,占满了他仅剩的情绪,他的胸口积满了内疚,不甘,双手青筋四起,力气一点点回到了身体里! 啊!————他爆发似的大吼出来,嘴里喷出一口血来,所有的灯忽然都正常亮了。一个血点喷出来的人形站在了他的面前。似人又不像人,如同虚线勾勒出来的卡通火柴人。 血点人挥出重拳一次次砰砰地打在他的身上,如同重锤一般,每一下都将从人间坠入万丈深谷,疼痛一点点麻木,他感觉自己肋骨完全不是自己的。 血点人掐住了他的脖子,他和这团虚无扭打了起来,拼尽全力撕开这团血色,跑向通道口。风一样速度的血点绊住了他的脚步,这一次像一条长蛇紧紧缠住他全身,一点点勒住他的肉里。脖子上的血管像蚯蚓一样吸引着这血点的依附。他再次感到生命的流失,时间一点点带走他的力量。 走啊!——那声音再次响起!高正楠的眼神再次亮起,那是个声音是他生命里每次梦中听到的令人不忍回想的声。那个声音让他充满不舍与愧疚,那是谁的记忆,谁的难过与绝望,谁的挣扎与痛苦。那汹汹的火光吞噬着希望,令他充满愤怒,让他想不顾一切去救出女孩。女孩却一次次大声地叫道:“走啊!走啊!别过来——”女孩的眼里含着决绝、期许,没有丝毫犹豫与恐惧,他想再靠近一点,看清她的脸,炙热的烈火,把他一点点撕裂慢慢拉出了幻境,在最后一刻,女孩眼里的泪水终于滑落,滴在了他的胸口,如同一滴清水打在了脆叶片上,叭嗒!他用双手拉住了通道的铁栅栏,使劲一冲,整个人翻出了二楼,血点人随之一起向地面飞速坠落。 砰——!一声巨响后,高正楠模糊地睁开双眼,昏暗的路灯里,一个黑色的剪影朝他走过来。 一切幻想皆是虚无,一切因果皆有爱恨。 第二卷 第二章 医院抓贼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高正楠感到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身体,慢慢走入迷团,昏黄豆大的光亮在不远处摇曳。内心没有丝毫疑惑,他坚定地朝指引的亮点走去。 一个女孩的身影出现在亮光里,远远地她声音静静地传过来:“时间未到,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他看见她抬起左手,一束金光将自己托起,慢慢包围了自己。他的双脚像踏入了温泉之中,以极其舒服的姿态,缓缓软化为无虚。 那女孩的面像背着光亮看不身明,和着黄色的背景亮光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一个亮点。这亮点消失在眼前的那一刻,他身体的痛楚排山倒海一般袭来,几乎将他压垮。他忍不住想大声喊出来,却发不出一丝声响。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正楠,快醒醒!” 他的眼皮似有千斤重,仅剩的一丝神志,与身体各个撕裂的神经奋力拼搏,终于双眼挤开一丝缝隙,换班战友的脸映入了眼睑。瞬间有种解脱与放松,与其在无边的疼痛中挣扎,倒不如就这样安静的沉睡吧! 再一次进入到梦境中,他第一次真实地感觉到自己的双脚。他被这种变化感动,非常想迈开脚步奔向火光的方向。那个声音又传来了:“别过来——快走,走啊!” 他心中升腾起无数个疑问,不知道先开口问哪一个才好:“你,你是谁?” 火光中的人脸看不分明,只是重复地说道:“走啊!走啊!” 他想挪动脚步,那声音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哭叫:“走!走啊!!!” 他一下子愣住了,眼泪不知何时溢满了眼眶,心好象被利刃一点点划开,一层一层慢慢地割裂。这种疼痛一下子袭击了他,他用手捂住胸口,目光丝毫不肯离开那张模糊的人脸:“你到底是谁?” 疼痛的力量,将他拉回到黑暗中,像走在漫无边际的黑森林,脚下磕磕绊绊,步履艰难。 消毒水的味道刺激了高正楠的大脑神经,他听到两个人的低语。 ——“这人真是命大,从那么高的通道摔下来竟然没死。” “听说是特警,所以身体特别好吧!” ——“再怎么好,也是人啊!肋骨断了不说,内脏也被摔成这样,幸好陈主任还没出国,要不然就难说了。” “听说陈主任是临上飞机,被人从机场带回来的。” ——“这样的手术,除了陈主任,谁能做啊!” 听到这样的唠叨真好,他心里想,自己是不是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你这家伙差点吓死我们了。”几天后,一群战友站在他的病床前。 “其他人怎么样?”高正楠半靠在摇起的病床上。 “好得不得了,只是有后遗症啊!就像被人在后脑勺狠击了一下。”其中一个比划着说道。 “后面袭击?”高正楠疑惑地说:“他们没有觉察么?” “正是这一点奇怪呀!监控里这段时间的画面都是雪花点模糊一片,其他几个都说像做梦一样。”另一个接口回答道。 “做梦一样。”高正楠重复道。他记得有人跟他说过,之前地铁案的嫌疑犯也正是这样的说词。 “又是梦?”高正楠继续喃喃地说道。 “喂!你在说什么?”战友不放心地问道:“是不是刚醒过来太累了?” “是你们太吵了!”走进来的小护士没好气地说道。虽然几个男人都长得槐梧有力,但是这些家伙来医院的特护室,实在太吵,人数也太多了。 被顶撞的男人瞬间觉得尴尬起来,也许平时接触地女孩子并不多,这个护士长得漂亮,生气的样子也非常迷人,他的脸竟然不自觉地发烫起来:“啊!正楠,你好好休息吧!回头我们再来看你。”他朝着漂亮的小护士努了努嘴,对病床上的高正楠使了个眼色。高正楠点点头,心中被梦这个字搅成了一团麻,完全忽略了小护士的存在。 队长曾经过来问过他当时的情况,他说自己像是跟隐形人打了一架,队长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好久,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好好休息,给他放了长假。 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让他想起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三忘,他此刻最想去三忘花店看一眼。他试着坐了起来,胸口沉闷地喘不过气来。他回忆起从通道摔下来后,最后一个印象就是一个黑色的剪影,这个剪影像极了第一起地铁事件中那个手持黑伞的女孩。如果能找到这个女孩,一定可以有线索。 他挣扎着慢慢起身活动,不能长久地这样躺在这里,必须找出答案。 小护士看到这个情形,连忙过来阻止:“你不要命了?” “我想去洗手间。”他歉意地说道。 小护士果然只是皱了皱眉头,不再阻止:“你得小心伤口,别太用力!” “谢谢你!一定遵守命令。”高正楠做了一个敬礼的动作,调皮地一笑。 小护士脸上一热,娇嗔地说道:“有事你就叫我。” 高正楠含笑点点头。 这个世间真正的疼痛不仅在于身,更在于心。梦中火光中的女孩到底是谁?她分明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才急切地想让他离开。她是否真的存在于世间,还是仅仅只限于梦境。在和血点人打架之前,高正楠告诉自己那只是个梦境,不必当真。在被血点人困住的最后关头,是梦中女孩的泪滴打破了一切幻境,让自己脱离了血点人的掌控,到此刻他深信,这女孩存在于他的世界里,不管是现实还是梦境,他必须要找出一个结果。 他推着输液杆,走到医院的过道里,他得多活动四肢,让思路清晰一些。明朗的晴天,他透过窗户望向外面的蓝天,蓦然间想到清湖地铁口的那间小花店,不知道那个女孩今天有没有好好料理她的花。他忽然想到了他的郁金香,这么多天了,不会……。他掏出手机给朋友发了一条信息:请记得给我的花浇水。 一个冒冒失失的家伙戴着口罩从拐角处低着头走了过来,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输液杆上,挤痛到他的肋骨,手里的手机不小掉在了地上。那人只是匆匆用低垂的眼睑瞥了一眼高正楠,一句话也没说,继续往前急急地走去。高正楠连忙伸手扶稳倾斜的输液杆,慢慢地蹲下身子捡手机,就在那一刻,他又朝那男子再看了一眼,那人穿着白大褂,脚上穿着一双裂开缝的皮鞋,右手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旅行袋。 “搞什么!”高正楠深吸引了一口气:“医生下班这么着急吗?”他刚准备转身离去,忽然他眉头一紧,再次回头望向那人,立刻拔下针头,咬牙追了上去。 戴着医生们专用的天蓝色口罩,是医生没错吧! 乱七八糟的头发,也许是加班的缘故,没时间打理吧! 什么样的人皮鞋,会后跟裂开呢?一定不会是医生吧! 袜子的颜色一只红,一只灰,有这样不细心的医生?哪个医院敢用? 还有,那件白大褂明显太过宽松,没有减肥这么快的医生吧! 加上那样胆怯又惊慌的眼神,太不像正常下班的医生了! 这样的人是医生吗? 高正楠的心里这样问自己,那个旅行袋,那个男人撞到他时,却还始终小心翼翼地避闪着不撞到袋子。 那男人听到有脚步追了过来,拼命地按着电梯开关,眼见有人过来,电梯还未到达这一层,他连忙闪入了旁边的安全通道。 看到他如此举动,高正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他一个箭步飞身上前,将男子扑倒,手中的袋子眼看就要脱手飞出,男子宁肯将自己完全暴露在对方面前,仍然小心地将袋子护半跪地身子下方。高正楠一个反手勒住他的脖子,男子挣扎不住,袋子推出身体,滑向前方。男子仍然想凭着蛮力,挣扎脱出来,一拳挥向高正楠,高正楠双手一把握住他伸出来的手一个完美地过肩摔,男子砰地一声摔到在地。高正楠大口深吸着气,艰难地扶着安全楼梯的栏杆扶手,半弯着腰,阻止男子下楼的方向。 被摔倒在地的男子,也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看着前面这个对手,穿着病号服,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捂着肚子,血正一点点浸湿对方的病号服,看来是个刚动过手术的家伙。他被眼前这个不要命的对手吓到了,身体开始哆嗦起来! 高正楠双眼紧盯着他,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细节,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的出血。那名男子焦急的眼神,流露出恐惧不安,他大口地喘着气,密密地汗珠从他的额头冒出来,也许是口罩让他感觉不自在,他胡乱地用手把鼻尖露了出来。惊慌失措了看了一下四周,有人听到动静,渐渐朝这边看过来。必须赶快逃离!他眉头松动了一下,眼神一凛,下定决心,向高正楠冲了过来。 高正楠神色一正,抬起右脚快准狠地踢向他的左腿,双手同时劈下,男子啊地一声,趴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群围了过来,指指点点之际,那个旅行袋里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哇!——” 第二卷 第三章 奇怪的图画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小护士走过来看着正在重新包扎的高正楠说道:“你就不能省点心吗?” 高正楠带着歉意地说道:“下不为例!”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问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小护士正色地说道:“算是幸运,一切正常。”她取出器材车上的体温计,递给高正楠示意他夹住,继续说道:“才出生第二天呢,就遇到这种事情。” 高正楠听话地将体温计放在了腋下,他看着小护士问道:“那个嫌疑人现在怎么样了?” 小护士瞪大眼睛说道:”你太赞了!他的左腿够他受得了,估计要坐轮椅很长一段时间了。”即而没好气地说:“这样的人,真是该好好教训,年纪轻轻竟然干这种缺德的事情。” 高正楠轻笑道:“你知道他干了什么事?” 小护士严肃地分析起来:“扮成医生的样子,偷刚出生的婴儿,肯定是为了卖掉换钱。这种人把小孩子当商品一样为买卖,你说他是不是该下地狱?” 高正楠想到那个人摔倒的时候还双手护着袋子,如果是真正的罪犯,应该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逃跑吧! 他站了起来,准备往外走去。小护士一把按住他:“你,现在哪里都不能去了。你也得待在轮椅上一段时间了,我可不想再被主任骂!”她一边摇头一边将高正楠的轮椅推了过来,机械推车上的输液准备又得重新开始一遍。 看着带点怨气的小护士,高正楠深吸了一口气,相比恶行,他更害怕这个尽职尽责的小护士,毕竟自己有什么理由给别人增添麻烦呢。他乖乖地坐到轮椅上,直立着上身,带着请求的神情说道:“也许你能带我去看一下那个嫌疑人。” 小护士用一种惊奇地眼神看了他一眼,斩钉截铁地说道:“想都别想,你现在就两个字命令:休息!” 高正楠的身体靠回了轮椅上,看来此路不通啊! 被强制带回病房的高正楠看到战友站在他的病床前,他招呼道:“月生,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来的人正是上次与小护士对眼的战友,他摸着脑袋看向高正楠身边的小护士说道:“大家都有任务,只能我一个人来了。” 高正楠指了指一旁的凳子说道:“忙的话不用过来。” 月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小护士。小护士只当看不见,扶着高正楠重新躺回床上。月生只好找话题说道:“你不是让我们帮照顾你的草吗?我帮你带过来了。” 高正楠吃了一惊:“草?” 小护士也兴趣盎然地看着月生,他很有成就感地站起来,打开身边的纸箱子,掏出一盆植物来。小护士噗哧一声就笑了,月生心里乐开了花,这姑娘笑起来真是好看极了。 高正楠双眼发直:“你确定这就是我的那盆‘草’?” 郁金香无力地耷拉着脑袋,一幅奄奄一息的样子。 高正楠像见了鬼似的说道:“这才几天啊!你们干了些什么啊?” 小护士掩嘴忍住笑,月生一脸内疚地说道:“大家对它可好了,你不在,我们就当它是你。每天都给它浇一大杯水。” “每天?一大杯?”高正楠心痛不已:“3000元!”他捂着胸口质疑道:“每天真的只有浇一大杯水?” 月生认真地耐心解释道:“当然,我一杯,强子一杯,队长也会有时候想起来再倒一杯……” 高正楠听不下去了,他觉得心痛来得这么快,真是不正常,自己肯定是病了。 小护士吃惊地说道:“这根草3000元?” 高正楠点点头,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当时为什么要买下这盆郁金香啊! 小护士撇着嘴直摇头:“你们都是有钱没地方出气了,肯定是被人骗了。” 高正楠支开了小护士,问月生道:“清湖地铁口那边现在怎么样?” “从那晚起加强了巡逻,一切还算正常,也没有再出现这种事情。”月生答道:“媒体上的报道已经压制了,以防引起更大恐慌,毕竟这种事实在太过荒诞。” “你陪我去找一个人。”高正楠掀开被子说道。 月生连忙看按下说道:“护士小姐会生气的。” “有你在,我会小心的。”高正楠镇定地说道:“她叫汪蔓妍。” “汪蔓妍?哦!”月生窃喜道,“你要去哪里?我扶你。” 四楼的病房门口,守着一名便衣刑警,月生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这不太好,不符合规定。”便衣刑警为难地说道。 高正楠拍了拍便衣刑警的肩膀:“现在不是什么也没出来吗?没事,只需要一会,我想和他聊聊。” 他留下月生在外面,自己走进了病房。 病床上的男子听到有人进来,只是用眼神瞟了一眼,便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盯着天花板上的缝隙。 高正楠看到床尾的病人牌上写着张五两字。 “这不是真正的名字吧!”高正楠的目光落在牌子上。 “你是有机会逃跑的,要不是护着袋子,你完全可以有时间跑走,我身上有伤,明显跑不过你。”高正楠慢慢地绕到病床一侧,看着他输液的瓶子说道:“贩卖人口可是重罪,你不可能不知道的。” 病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目光仍旧停留在上方。 高正楠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低下头平静地说道:“那么仓皇地逃走,应该是想保护另一个同伙吧!”病床上的人眼珠动了一下,高正楠假装没看见一样,淡淡地口气:“手里的袋子没有交给同伙,大概是不放心吧!在撞到我的时候,明显把袋子迅速地护在一旁,是想保护孩子吧!” 没有人回答,高正楠并不放弃,仍然平静说道:“明知道在做一件不可饶恕的事,却仍然保护着孩子,明明可以把转移袋子交给同伙,却想一个人承担,这样的人有过怎样的过往呢?” 高正楠的眼神直盯盯看着嫌疑人的脸说道:“会不会这个人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呢?”病床上的人明显一动,他的眼神慢慢从天花板上移到高正楠的脸上。 高正楠拉了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病房外,月生身体直直地坐在便衣刑警对面,两个人不由地相视一笑。 “这样一整天守着。”月生开口道。 “嗯!都是工作!”便衣刑警接口道。 “我们有时也这样,一样都是工作。”月生感慨地说道。 便衣刑警掏出口袋里的口香糖,递了一片给月生说道:“我女儿上周给我的。” “您女儿多大了?”月生随口问道。 “9岁了。”便衣刑警一脸骄傲地说道:“舞蹈跳得很不错。”掏出衣兜里的手机,找到了女儿的照片递给月生看。 高正楠走了出来,守在门口的两人同时站了起来望向他。 他摇了摇头,便衣刑警安慰他说:“这个人嘴很严,不好对付,我们队长也审了他很久,没有进展。” 高正楠问道:“有没有其他进展?” 便衣刑警摇了摇头。 月生和便衣刑警点了点头,致谢后,扶着高正楠离开。 “这种事交给刑侦队就行了,咱们不必多想。”月生安慰他道。 “我知道,”高正喃轻叹了一口气:“只是觉得这个嫌疑人,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哦!他长了翅膀?!”月生开玩笑道。 高正楠回看了他一眼,无语地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月生将自己的手机放在他的眼前:“呐,这个,你看看,会不会帮到你?” “什么?”高正楠接过手机认真地问。 月生停下来解释道:“我坐在外面和这个刑警聊天时,在他手机里的图片库里看到的,然后他说这是那个嫌疑人口袋里的。”他又示意高正楠仔细看:“不知道会不会有用?” 高正楠接过手机仔细一看,脸色大变。 那是一张很破旧的纸,蓝色圆珠笔画的一幅画。画得很潦草,像是一个孩子的涂鸦画,但还是可以明显看出,画中有三个人。一个成人躺在地上,胸口位置插着一把刀,旁边坐了一个小女孩,扎着两个小马尾辫,手捂着脸,好象在哭。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孩子扑在成人身边。 他脑海炸裂似的,总觉得有丝丝缕缕的联系,他扶着额头。月生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我扶你回去。” 一回到病房,就看到小护士汪蔓妍拉长着脸等在门口。 “你们俩个一定是觉得我太嫌了!”小护士真的生气了。 月生不敢多停留:“别多想,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快点归队。” “嗯!”高正楠配合地说道,又叮嘱了一句:“记得转发给我。” 月生点了点头立刻开溜,小护士炸裂地眼神在身后如一道利剑。 下午阳光正好,高正楠把这盆郁金香搬到向阳的地方,希望阳光能让它重新站立起来。他拿出手机,打开那张图片,一整天他反复想着嫌疑人的眼神,那种冷静的,不带抱怨的眼神,仿佛在说这是我的罪我愿意领。 第二卷 第四章 黑郁金香开花了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看这张图片,他拿在手里反复琢磨。嫌疑人口袋里竟然放着这样的图画,这是哪个孩子画吗?那个画画的孩子是看到了什么吗?还是这只是一张随手的涂鸦?他把图面拉到最大,圆珠笔的印痕像是要刻进纸里,而且这幅画虽然看起来像随手涂鸦,却没有一根多余的线条,没有毛毛糙糙修改和补充的添笔。如果是画画的高手,线条结构应该更流畅一些,如果是初学画画的人应该反复修改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这张看似不经意的图画,要怎样才可以画成这样呢? 小护士汪蔓妍走过站在他身边,询问道:“是躺下打针呢?还是就这样坐着打针?” 高正楠紧张地问道:“打哪里?” 小护士面无表情地说道:“手臂!” 高正楠抽动了一下嘴角,乖乖坐回轮椅上。 小护士无奈地翻了一下白眼,开始准备工作。 高正楠赞叹道:“你打针一点都不疼,真厉害!” 小护士叹了一口气:“还不练习出来的,在自己身上都不知道扎了多少针。” 高正楠敬佩地说道:“真是不容易!对自己太狠了。” 小护士一边熟悉地操作,一边接着说道:“这种事情一天不练都手生,天天做自然而然熟悉了。” 高正楠猛地一惊,小护士大叫道:“你动什么?” 高正楠连忙又躺回去说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我说,我在自己身上都不知道扎了多少针!”小护士看到针口部位出血,连忙止血。 “还有一句。”高正楠急切地说道。 小护士委屈地说:“出血了。” 高正楠摇摇头:“不是这句。” 小护士认命地又翻了一眼终于想起来:“熟能生巧嘛!一件事天天做自然熟悉啊!” 高正楠开心地说道:“对,就是这个。” 小护士看着他的模样说道:“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给他固定好止血带说道:“记得按紧了。”说完推着车走了出去。 高正楠看她的背影消失,把止血带按压了一下,撕掉了。完全不算事的表情。 他站起来看着那盆郁金香说道:“天天都做,自然熟能生巧!”手指在渐渐干了的叶片上摩挲着,胳膊打针的针眼处渗出的一颗小血珠无声息地啪嗒滴落到花苞上。 清湖地铁口的下午依旧人来人往,见缝插针的摩的司机大声吆喝着,一旁往大浪和观澜的私人车司机也不停地叫道:“上车即走,十五分钟就到。” 胡子烁看着这一派热闹气象不由地说道:“当年应天府也不过如此!” 他踏进三忘花店里看到一人一狗趴在柜子后面假寐,不由地说道:“你们这样懒,生意怎么做嘛!” 三忘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说道:“要不然我在门口挂个牌子,活人勿进,鬼魂优先,如何?” 胡子烁白了她一眼:“不可救药!” 他在一旁的椅子坐下:“幸好上个月准时交了两个上去,这个月还可以轻松一下。” 三忘慢悠悠地说道:“恶灵不止,最近不会太平的。” 胡子烁深叹了一口气:“朗朗乾坤,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他扭头看一下飞哥身后,果然那只猫每次见他就躲得远远的,回避着他的目光。 “我说,那只猫让我收了得了。”胡子烁不放心地说道。 飞哥站起身子,汪地大叫了一声。 三忘收起了面前的本子说道:“还能养得起。” 胡子烁忧心地说道:“养是没问题,终究不是个正经来路啊!” 三忘把格子上的花盆换了一个面朝阳,说道:“这店子里的,没一个是正经来的。” 胡子烁长呼出了一口气,表示投降放弃。 她的左手忽然金光一闪,胡子烁大惊,与她同时看向这只手。两个人同时看到了那滴高正楠胳膊上的血珠,他们隐身前去阻止,还是晚了一步,那滴血珠已经被花苞吸引殆尽。 高正楠的病房里,胡子烁与三忘互相对望着,这盆郁金香看起来并无太多变化。 “你渡了婆多咒给这小子。”胡子烁问道。 “恶灵无故伤人,也合了他命不该绝,他们在唐三彩瓶的符界里打斗,我原本是赶过去护着魂魄的,看到他从通道上摔下来,就顺道救了他。”三忘着高正楠的身影说道。 “你从来不干涉人类的生死。”胡子烁提醒她。 “恶灵出现,这也是我的职责范围内。”三忘表情木然地说道:“他受了金光婆多咒,血液里也自然带了这种灵性,这花会开出成什么样子,我也很期待。” 胡子烁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道:“这株郁金香本就是你用真如水灌溉养活的,现在又受了金光人血,只怕要成精了。” 他俩在一旁唠叨,高正楠完全看不见,专心致志地看着手机中的那张图片。胡子烁绕到他身后看了一眼,啊了一声。 三忘将左手一抬,她也看到了相同的图片。 “我们该走了!”三忘转身离开,胡子烁在后面忙不迭地跟紧着。高正楠抬起头,怪事,怎么有微风吹过呢? 子夜时间,医院大厅的时钟指向十二点正,前台的值班护士在认真的输入着白天的医疗资料。一切都静悄悄的。 高正楠的病房里,窗帘没有拉下,深蓝的夜空将繁星倾倒了在他的玻璃穿前,他平稳的呼吸安然入眠。窗台上的郁金香叶子不知何时已经挺立起,花杆直且饱满,花苞最外面的青绿色已经消失,替代的是与夜空一样墨色如玉的外衣。十二点的指针刚刚合拢在一起,花苞像是收到了命令一般,一瓣一瓣慢慢松动。 胡子烁紧张万分地说道:“看样子真是黑郁金香。” 三忘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那花瓣中心只是开合到拇指大小停止不动了。 睡梦中的高正楠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梦境里,他的脚步慢慢靠近火光,伸手便可以触及那女孩的脸。 正在这时,一团黑气从玻璃窗外飞过来。三忘抬起了右手,幽蓝的暗夜之火滋的一下融化了黑气。外面安静了,再胆大的恶灵此刻也不敢任意挑衅拥有暗夜之火的神灵。 这朵郁金香那花儿受了暗夜之火的催动又开始剥动花瓣,一层层展露出花蕊。 三忘第一次脸上有了一丝不意察觉地赞许。 胡子烁不可思议地看着这朵花儿,说道:“金色的,雌蕊竟然是金色的,雄蕊是深蓝色的。”他转过头对三忘说:“这是……” “双生花。”三忘回答道:“它自己可以保护自己了,我们可以走了。” 胡子烁乐得眉开眼笑:“不愧是你种出来的花,和你一样拥有双生的力量。” 床上的高正楠呓语道:“你是谁?” 三忘和胡子烁同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他,只见他额头汗珠点点,双目紧闭,眉头深锁,梦里似乎有许多不解。他露在被子外的双手,紧紧抓着被角,显得十分不安。 胡子烁拉了一下三忘的衣袖,示意她走。正在此时,那株黑郁金香弯下了花苞,朝高正楠睡卧的方向,金色的雌蕊竟然发出耀眼的黄光慢慢渡向病床上的人。 三忘睁大了双眼,胡子烁的嘴巴张大到合不拢。 高正楠的身体像**光扫过一般,断裂的肋骨,一根根连接到最完美的位置,手术的伤口也一点点平复。那重复了十几年的梦境,此刻像被清水洗过一般。慢慢散去。他的脸上的肌肉放松下来,呼吸逐渐平稳。 那花儿又自己立起了花杆,开得灿烂至极。 这金光吸引来一个路过的魂魄,贴在玻璃上不肯离去。 这不是三忘的地界,她不想多管闲事,一挥手,那魂魄被她甩远。 不一会那魂魄又贴了回来,真的是冤魂不散。 她右手一招,那魂魄看到幽蓝色的火光,吓得连忙逃跑,但仍然停留在不远处观望。胡子烁叹了一口气掏出白折扇,那飘荡的魂魄被吸附到了扇面上,怯懦地蜷缩成一团,像一个小句号一样。 三忘左手挥出,那花儿合拢了花瓣。 胡子烁不解道:“好不容易开一次。” 三忘转身走回自己的花店回道:“太过易谢。” 回到店里,胡子烁将折扇交给三忘,说道:“这个你在行。” 说完把自己往椅子里一塞,眯眼睡大觉。 三忘抬手招亮了黄蜡烛,客厅出现了,白折扇平摊在桌子上。黑猫在一旁喵呜了一声,飞哥安静地靠过来挨着它。 婆多咒的金光将小句号一点点剥离折扇,那魂魄仍然自顾自地缩着并不飞向唐三彩的瓶子。 三忘凝望着这个怯懦的魂魄说道:“放下过往,才能走入轮回。” 那魂魄的声音断断续续飘出来:“我不能放下,我怎么能放下!” 三忘倒了一点真如水洒向这个魂魄,那鬼的模样渐渐恢复成人形,竟然是一个三十多岁妇人的样子,看起来衣衫不整,胸口有一摊污血。 飞哥立刻站直了身子,妇人忽然跪在地上说道:“我不能就这样走,我一定再见见我的孩子们。” 第二卷 第五章 消失的伤口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三忘坐在她的面前吹了口气,妇人身上立刻整洁如新。她欠身说了句:“谢谢!” “人总有忘不掉的心结与执着,只有舍得放弃,才能重新开始。”三忘静静摆放着茶具。 “有一些事情今生都没有了结,如何能甘心重新开始。”妇人激动地说道:“我的孩子们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做为母亲的,怎么可以安心离开?”她双手捂着脸哭了出来,泪水不断滑落成为轻烟。 “在人间以鬼魂的形式,飘荡了十六年,躲过无数次凶残的恶灵,我要找到我的孩子们。我必须要知道他们被带去了哪里。”她扬起的脸上,写着决然的信心。 “十六年,这么久,你都不能忘却么?”三忘怜悯地问道。 “有一种恨,是永远不能忘记的。”那妇人的眼里含着无数怨恨。 “一切都是命数。”三忘记得这话是师傅胡子烁说的,今天同样也说给这个妇人:“善恶终有报,你所遭受到的一切,终有一天会被世人知晓。” 妇人双手紧握在胸口说道:“我从前也这样想,因果循环,终有大白天下的那一天,但十六年了,坏人依旧逍遥法外,我怎么还敢奢望有报应,老天从来不眷顾我们这些穷人。” 胡子烁惊了一下,抬了一下眼皮,叹息一声,翻了个身,在黑暗的角落里继续睡去。 三忘收起面前的茶具说道:“你既然不愿意饮茶,我不会强求。”她指了指桌上的白折扇:“你先寄住在符物上,方可不惊吓世人。” 那妇人点点头。三忘右手一挥,那个小句号又出现在白折扇上,她拿起扇子冲着胡子烁说道:“这扇子借我几天。” 角落里传来一声:“嗯!”接着又听到“十六年都没被引领人带走,这魂魄的心志看来不一般啊。” “也许人的意志有时候连神也无法预料和控制吧!”三忘端起茶具放回花格,她猛然想起自己看不透的高正楠。这个同样有无法看穿的过去与未来,他又有怎样的意志呢? 病床上的高正楠从来没有如此睡得香甜过,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来的时候,小护士惊讶地叫道:“哇!这花活了!” 他睁眼一看,果然如此。那株郁金香挺直了腰杆,花苞紧闭,最外层的颜色呈墨色。他嘴角上扬,微微一笑,想起了三忘。 小护士长叹了一声:“可惜是朵黑色的,要是红色和黄色才好看啦!”说完把体温计递给高正楠,巡楼的医生带交班的人过来查房。他翻了一下手中病历,对着身后的同行说道:“手术后的第二周,伤口的消毒工作还是要继续处理,比如,”他掀开高正楠的上衣,揭开伤口上的胶布转头对其他人说道:“要仔细观察伤口颜色……” 他回头一看,胶布底下皮肤完好:“这个……”他迷惑地将整张胶布撕了下来,胶布上消毒水的褐色以及之前伤品留下的血渍还在,可是这个人的身上没有伤口,他惊讶地把高正楠的衣服继续往上掀似乎一定要找到那个疤痕。 他扭头对小护士说:“这是陈主任救得那个病人吗?” 小护士肯定地点了点头。 巡楼的医生百思不得其解,指着高正楠说:“你待会去做个全身检查。” 说完,带着迷惑的神情领着一群人走出房间:“不会是搞错人了吧!没可能啊!” 高正楠站在镜子前裸露着上身,的确没有手术后的刀口了,这位陈主任的医术真是相当了得啊!他试着做了几个深蹲,呼吸顺畅,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力量,完全没有任何不适感。 电话在此时响起,显示是月生打来的:“正楠,我们要出任务了,这两天就不来看你了。” 高正楠立即说道:“等我,我马上归队!” “别开玩笑了,你好好休养,等我们回来。”月生安慰他。 高正楠迅速套上衣服,转身抱起窗台上的郁金香,冲着电话说道:“我一小时内赶回。” 虽然说好一小时赶到,但高正楠的回归还是吓坏了月生。 “你不要命了么?”月生捶了他一拳。 高正楠并不说话,直接把上衣掀了起来:“我当然要命啊!你看,我都恢复了。”他朝月生得意的挤了挤眼:“我只能说现在真的有一种满血复活的感觉,无所不能。” 粗神经的月生围着他转了一圈:“哇!现代医学真的相当了不起,一个星期你又活蹦乱跳了。” 门口有人喊到:“高正楠,队长找你。” 月生冲他挤了挤眼睛:“等着你哦!” 高正楠边走边回头说道:“帮我看着我的花。” 月生抱着那盆郁金香滴咕道:“这花跟着他也长健壮了呢!” 坐在队长的办公室里,高正楠不禁叫道:“为什么?” 队长正襟危坐地看着他:“又不是只有你一人,没什么奇怪的。” 高正楠一脸忧伤:“就因为我们都在地铁口被伏击了?” 队长闭着嘴深思着,高正楠质疑道:“监控到现在还无法复原吗?” 队长耐心地解释道:“你放心,上面如果有通知,我一定马上叫你们归队。” 高正楠还想申辩:“可是……” 队长忽然严厉地说道:“这是命令!” 高正楠立即直起身子行了军礼:“是!” 月生整装待发的看着来送行的高正楠,拍了拍肩膀安慰他:“就只当延长休假,别这么愁眉苦脸的。” 高正楠点点头,示意他赶快出发:“别担心我,你自己小心!” 月生扑过来和他用力的抱抱:“保重!” 直升机飞走了,高正楠站在训练场,看着它在天空中消失成一个点。原本自己也可以与战友们同行,如今却只能留在基地。他狠狠地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子,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他翻着手机里的照片看到那张嫌疑人口袋里的图片,脑袋一下子轻松,也许配合地方工作这个新任务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当他走进新城警察局的时候,医院里见过面的那个便衣刑警热情地迎了上来:“我叫周海鸣!咱们又见面了。” 高正楠仍然白衣黑裤显得很精神:“高正楠。” 周海鸣不禁佩服地说道:“不愧是练过的人啊!恢复地就是快!” 高正楠讪笑了一下,问道:“那个嫌疑人怎么样?” 周海鸣一拍手说道:“正为这事才找你们部队呢!那个张伍指明要见你。” 高正楠迟疑了一下:“我?” “也许上次你见过他后,他有些话想单独告诉你。”周海鸣摸了一个后颈说道:“我们几个老刑警也没办法让他开口,真有点伤脑筋,已经快一个多星期了,再没有突破,只怕就要搁置了。” “他们肯定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高正楠分析道:“进退有章法,且分工明细。” “这个张伍的资料数据库里根本就没有,我们怀疑他是流窜到此地作案,以前是否还有别的案子牵连都很难讲。”周海鸣边拉着他边往外面走:“他已经转移到我们监管医院了,我现在带你过去。” 监管医院的设备不能与市甲级医院相比,张伍坐在一张简易的病床上,眼神变得小心翼翼,躲避着一切光线。 高正楠站在他面前说道:“你要见我?” 他抬头看了一眼高正楠又迅速地低下头,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周海鸣。周海鸣见状搓了搓手说道:“我到外面抽支烟。”出去的时候他带上了门。 房间很暗,只有一个窗户,光线借着窗口爬起来,并不十分亮敞。 张伍的手不自觉地紧张地搓着前襟的衣角,眼神在两边不住打量,仿佛身后有什么似的。高正楠退后两步找到了灯的开头,叭嗒一声,白炽灯亮起的那一刻,张伍的身子明显抖动地厉害。高正楠假装没看到,随意拉了一把凳子坐在他的左侧,抬头看着他说道:“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张伍的眼神不敢与高正楠对视,他小声地嘀咕,但听不清他的话,他的双手不停地搓动着衣角。 “或许你还没想好和我的话,对吗?”高正楠惋惜地说道:“要不等你想好后,再找我?”说完他拉开椅子准备走出去。 “那个……”张伍急切地说到一样又停住:“能给我一张纸吗?” 高正楠慢慢转过身子看着他:“纸?” 张伍点点头:“我想要一张纸……笔。” 高正楠看着他,慢慢地说道:“是想不忘记那幅画吧?” 张伍抬起了头盯着他的眼睛,吃惊地望着他:“你……” 高正楠继续缓缓地说道:“是想不忘记那个场景吧!一定想着每天都画一遍吧!因为画多了,所以一点多余的线条也没有吧!因为忘不掉,所以每一笔都很用力吧!” 张伍的双手停止了搓动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你……” “你是想告诉我这画里的事情吗?”高正楠的每个字如同重锤一样打在张伍的心上。 张伍的嘴唇不住地颤抖着,小声不断地嘀咕着,可是声音小到估计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第二卷 第六章 十六年的秘密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能先从你的名字开始吗?”高正楠重新坐回了椅子里。 张伍张了张嘴,声音仍旧无法吐露出来。 高正楠点点头说道:“给你纸和笔,我问你写出来,可以吗?” 张伍怔住了,他点了点头。 高正楠拉开凳子走了出去,门口周海鸣拿着一字签字笔和几张白纸已经等在那里,他示意了一下房间。高正楠也微笑点头,其实在一进房间,高正楠就已经发现这间房里有两个摄像头。 高正楠把简易病床上的隔板安放好,当成桌子给张伍用。张伍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他做这一切,房间里没有多余的桌子。这是最好的写字台。 张伍慢慢站起来,左腿点着地给高正楠欠了欠身,算是谢意。 他自己坐回到病床上,拿起笔飞快画起来,手的力道又快又狠。不过两分钟,那幅图重现在高正楠的眼前,与他手机上的照片一模一样。 张伍的笔力很强劲,脸上的肌肉紧绷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大叫出来。 他画完最后一笔,呼出了长长的一口气,像是完成了某种艰难的仪式。 高正楠坐在一旁看着他慢慢平静下来,轻声地说:“这幅画你画了多久了?” 张伍的目光一直落在纸上,隔了好一会,他用笔在另一张纸上写下:“16年。” 字迹歪歪扭扭,但清晰可辨。 高正楠深有感触地说道:“十六年只画这一幅吗?” 张伍点了点头。 高正楠将身体靠向椅背说道:“那时候你多大?” 张伍将目光投向了他,即而转回头写下:“9。” 高正楠接着询问道:“你,9岁。” 张伍点了点头,目光又回到了图画上。 高正楠站起身来半弯着腰,指着图画说道:“这上面的人你认识吗?” 张伍点了点头。 高正楠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这个孩子是你吗?”他指的正是画中扑在妇人身上的男孩。 张伍抬着头望着他,半天没有动静,嘴唇一直抖动着,终于吐出了两个字:“是我。” 高正楠即而说道:“是你杀了这个女人?” 张伍吓得把手中的笔紧握住:“不!”他双眼赤红,脖子直挺,眼神绝望地吼道:“我妈妈是被他们杀死的!” 他手中的笔硬生生地被折成了两断,全身不住地颤抖着。高正楠弯下腰,轻声安慰道:“我知道,你忍得很辛苦,现在没事了,你只管说出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张伍的嘴里不断重复着:“妈妈死了,妈妈死了……” 门被打开了,周海鸣带着两个穿白大褂的人进来,高正楠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们给张伍注射镇静剂,掰开他的手,取走那只带血的笔。 周海鸣拍了拍高正楠的肩膀说道:“今天只能到这儿了,他最近的情绪很不稳定。” 走到病房外面,高正楠痛心地说道:“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如此凶残的当着孩子的面杀死他的妈妈?” 周海鸣看着走廊尽头的国徽感慨道:“罪恶总在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但无论多久,它终暴露在世人面前。” 高正楠离开监管医院时婉拒了周海鸣送他回基地的好意,他找周海鸣要了那张张伍画的图。周海鸣很爽快地答应了,因为同样的画,他们已经有一份了。 高正楠看着手里的画,上面沾染上了张伍的血迹。 的士司机问他:“先生要去哪儿?” 他随口答道:“清湖地铁口。”说完,他将张伍的画折叠好,放进了上衣的口袋,才发现自己其实想去的是三忘花店。 不论曾经发生多大的苦难,生活仍然要依旧前行。清湖地铁口依旧一派忙碌的景象,的士司机刚把发票递给高正楠,一个背包的男子就匆匆地上了车,嘴里叫道:“观澜湖。” 高正楠站在C出口,望着三忘花店的招牌,两扇玻璃门开着,三忘正搬着一盆茉莉往店外走,她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街对面的高正楠。 隔着来往的车流,不断的人群,高正楠的目光含着万千疑惑,这个花店藏在这些高楼中间一点也不起眼,这个女孩戴着一幅黑边框的眼镜,长发及腰披散在身后,一块三角巾固定在头上,素颜的模样显得弱不禁风,实在与地铁上的黑衣干练的女子完全不搭边。那把长柄黑伞似乎是她们共同的特点,然而正如三忘所说,在南方这样的城市,台风不期而至的太强烈,总需要一把好的雨伞。 那只狗不知何时蹿了出来,突然大叫了一声“汪”。 三忘冲着高正楠微微点头示意,摆放好茉莉花后进了店里。 高正楠走进花店时,三忘正在随意地擦拭着花架。他看出她的不自在,似乎在刻意回避他的目光。这让他觉得很诧异,难道她和地铁事件真的有关系吗? “我的郁金香要开花了。”高正楠打破了空气里的沉闷。 “唔!看来你养得不错。”三忘手里的动作有片刻迟疑,她不太确定她自己刚刚看到的。她在高正楠的身上看到了一个穿着对襟的小男孩,之前她是看不到他的过去,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看见了他的过去。她看过无数的生死轮回,前世今生,此刻内心竟不愿意去关注这个男人的过往。 “现在最外层的颜色已经露出来了,应该是朵黑色的郁金香呢!”高正楠有点小得意地说道。 三忘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想起了昨晚那朵双生花渡了金光给高正楠,难道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她才可以看到他的过去吗? “那太好了。果真如您所愿了!”三忘强装镇定地深吸了一口气。 “这花给我带来了好运气,我感觉它一活过来,我自己也活了过来。”高正楠伸展着胳膊故作轻松地说道。 三忘没有接话,她想起昨晚黑郁金香用金光婆多咒为高正楠接骨的情形。暗影里她的嘴角浮现了一个不意察觉的微张,双生花一半是金色,另一半是来自地狱的幽蓝色。它带了生机,同时也能招来死亡的气息,那一夜高正楠在地铁通道内的遭遇难道不能证明这一点么? 她没有转身,淡淡地说道:“高先生,如果您不介意,可否将此花还给小店呢?我愿意出双倍价钱!” 高正楠吃惊地说道:“银货两讫,岂能反悔。” 三忘仍旧背对着他,手中的抹布已经叠得整齐,放在一侧。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小铁锹将一盆多肉的土松驰着,说道:“小店就这么一盆黑郁金香,如果高先生需要其他郁金香尽可以随意挑选。” 高正楠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下来说道:“我只喜欢那一盆。” 三忘停下手上的活,回到柜子后面,低着头,尽量不看高正楠的脸。 高正楠笑着说道:“你还可以再培植一盆同样的花,也不什么难事啊!” 三忘抬起头,真如水浇灌了九百九十九天的花,当真那么容易培植么? 就在她与高正楠的目光正要相接时,柜子下抽屉里哗啦一声响。飞狗立即跑了过来,尾巴直立着,像是预警信息的指针一样。 三忘拉开抽屉,原来是白折扇几乎在抽屉里跳蹿出来。柜子后面,三忘伸出右手暗夜之光笼罩住白折扇,那扇子折腾了几下,放弃了挣扎,一丝白烟飘散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三忘低声歉意地说道:“有只老鼠,实在抱歉!” 高正楠明知道她说的不是实话,装做吃惊地说道:“这么干净的店,有老鼠?” 三忘的脸不禁有些微烫,说谎的确不是她的强项。她无法预料这个女鬼的魂魄为何现在异动起来,难道是因为高正楠?莫非十六年前的事情与高正楠有关? 那只黑猫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扑向高正楠,喵呜一声,吓得高正楠往椅子里一缩。黑猫的眼睛一只金黄色,一只湛蓝,眼球正中心有一条黑线,正映着高正楠的脸,被削掉的半只耳朵使它显得十分诡异。 “这猫哪里来的?”高正楠吃惊地说道。 “可能是流浪猫吧!这两天才看到它。”三忘拍了拍飞哥的头示意它安静下来,不必太担心。 “看起来怪吓人的。”高正楠丝毫不掩饰对这只猫的厌恶。 黑猫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喵呜又叫了一声,声音十分尖利刺耳。 高正楠几乎要把身体撑到木椅外面去了,三忘走过来从他身上抱走了这只猫,无意中触到了高正楠的手腕。那一刻一个清晰的小男孩的童音出现在三忘耳边:“闻喜!快过来,来呀!不要怕,快跳过来。” 她的手哆嗦了一下,这个名字如一道晴天的霹雳震得她心脏一颤。 如果不是担心在高正楠面前太失礼,她几乎要跌倒在地。飞哥快步跑过来紧挨着她,她感受到它毛茸茸地温暖才回过神来。 “真抱歉,这只猫还没有打过预防针,我想现在带它去防疫所,您不介意吧!”三忘走到花架间里取出自己的包。 高正楠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会被这只猫吓到,但更没有想到这个女店主竟然要大白天关门,就为给一只流浪猫打预防针。可是他实在没有理由反对,因为三忘已经走了店门外面,拿出钥匙等着他,这样的送客方式简直让高正楠有些恼怒。 难道就因为他不愿意把那盆黑郁金香还给她? 第二卷 第七章 神的眷顾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走在路上的三忘想到了师傅胡子烁曾经说过的一句话:“离他远一点。” 这个叫高正楠的男子,原本她看不见他的前世和未来。现在因为黑郁金香的作用,他们之间拥有了相同的金光婆多咒能力,也许正因为如此,她能一点点地看到他的过往。 498年里她看过了看多人的前世今生,对这些人类的故事早已失去了好奇,只是高正楠身上呈现出来的前世,莫名地让她抗拒,甚至还有一点害怕。也许胡子烁说得对,离他远一点。 那只黑猫在她怀里柔声地喵呜了一下,从她怀里跳到了地上。她停下脚步,发现手里多了张纸条,打开一看并不陌生,曾经在高正楠的手机上看到过的图画,只是上面的一滴鲜血令人不安。她忽然看着黑猫说道:“这是你从高正楠那里偷来的?” 黑猫没有回答,往飞哥身边靠过去。她并没有多加责备,在她的世界里,人类的规则只是游戏的条框,他们都非人类,自然无虚太过在意。她的右手开始微烫,看着手中的纸,那滴血周围蔓延着黑丝,她眉头一紧,收好纸条,抱起黑猫走进身边的一家店,在一拉开门的瞬间,一人一狗一猫已经借着法力回到了花店内。三忘右手轻抬,黄蜡烛燃了起来,花店消失了,巨大无比的客厅又出现了,四周沉静到无边的黑暗里,黄蜡烛的亮光逐渐蔓延起来。三忘微动了一身体,披散的头发束了起来,一身黑衣黑裤,这是灵魂收集者的职业装扮,第一次看到她如此郑重,那只黑猫不由地也挺直了身体,学着飞哥的样子站在了三忘的另一侧。三忘挥动了一下右掌,那把白折扇从原来应该是抽屉,在这里已经成了储物格的小格子间里飞了出来,准确无误地静立在三忘跟前的桌子正中央。 三忘闭眼沉思片刻,右手在胸口翻转了一圈,嘴里默念了无忧无怖,那白折扇缓缓打开,小句号不知何时只剩下一半。暗夜之光慢慢笼罩住白折扇,湛蓝色的光圈发出了人的声音:“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将我打入地狱?” 三忘双眼缓缓睁开说道:“是谁让你来的?” “我自己。”白折扇里的魂魄回答道。 “从行都司到这里,你得经过几千个灵魂收集者的地界吧!能不被任何人带走,你的道行不浅呐。”三忘一字一句说道。 “我没有骗你。”白折扇抖动了一下。 三忘拿出那出纸摊开在桌上,那团血迹周围的黑丝越来越浓烈,白折扇明显的抖动起来,四处乱撞,想极力冲破蓝色光圈。三忘右手暗暗使力,暗夜之光颜色渐渐变深。黑猫在一旁看得心惊胆颤,四只小腿差点一软。这一次飞哥没有挪动自己的身体去安慰它,而是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三忘的动作,身体纹丝不动。 “你为什么会在双生花周围出现?”三忘厉声问道。 “是他们说……那花可以使魂魄拥有神力。”白折扇内的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暗夜之光的威力不可小觑。 “谁说的?”三忘的声音带着怒气。 “地狱里的恶灵们都这么说……”忽然白折扇跌落在桌子上。 三忘将右手握紧,收起了暗夜之光,白折扇上的墨点零星四散,不成形状。她用左手将扇面一抚,那魂魄已经落在她左手之中。 “你来自地狱?”三忘怀疑地问道。 “我本来是游荡在人间,去年七月半子夜,人间鬼门大开,一个凶灵将我吞噬殆尽,又被灵魂收集者将我和凶灵一起打入地狱,我在地狱受尽折磨,前些日子凶灵忽然问我是否要再见孩子们一面,我心中虽然怕他,但仍然想念我的孩子,所以我说是。他们告诉,在某夜双生花会开放,只要获得了那株盛开的双生花,我就能拥有神力,可以见到我的孩子们。”妇人的魂魄受了左手金光的照拂,说话平稳。 “这样的鬼话,你也相信?”三忘不由感叹道:“双生花的金光可以使魂魄渡劫,但要想穿过外层的暗夜之光哪有那么容易,只怕你们这些小鬼还没有看到金光就被暗夜之光烧成灰烬了。” “不可能的,大家都说双生花有莫大的神力。”那魂魄依旧坚信自己的等待是值得的。 “这株双生花已经认了主人,其他人就算得到了它,也没有办法得到它的用处。”三忘想起高正楠的那颗血珠被黑郁金香吸进花瓣里,这世界往往就是这样,一切都是上苍早已安排好的。她继续问道:“你是怎么从地狱里出来的?” 魂魄停顿了一下,看到三忘要将自己移动到右手里,连忙说道:“是那个凶灵。” “凶灵?”三忘不解地问道:“应该有个称呼吧!“ “地狱里都叫他——凶爷。”魂魄的声音打了个颤。 三忘不觉地好笑起来:“凶灵就是凶爷,那好人岂不是好爷?” 她神色一凛继续问道:“刚才在花店里,你为何会急躁不安?” 魂魄一声叹息后,再无声响。 飞哥在一旁狂吠了一声,那魂魄一阵颤抖,声音哀怨带有哭腔地说道:“既然双生花不能为我所用,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三忘奇怪地问道:“莫非高正楠与你有关?” “没有。”魂魄透露着颓废之音:“十六年前,他也还是一个孩子,又怎么会与我有关。只是这张纸上的血……”说到这里,声音渐成呜咽:“这是我孩子的血,我怎么能不着急?” 三忘怀疑她撒谎,将魂魄放置于那纸的血滴之上,那些围着血滴的黑丝果然被魂魄尽收。金光笼罩下的魂魄没有癫狂和抖动,这证明,两者之间的确有血脉之缘。 “你孩子的血,怎么会在高正楠的纸片上?”三忘不解地说道。 “我不敢奢望您能帮我找到孩子,只能寄希望于双生花,如今希望已经没有了,我又被困在符器里,十六年的辛劳一切都是徒劳了!”魂魄悠悠地说道。 “你本该在十六年前就放弃过往,走入轮回,如今你受了地狱的诱惑,心里有了执着,魂魄已经出现灰色,实在不该如此,命运之轮会在来世给你更多波折,这又是何苦呢?”三忘怜悯地说道。 “若今生这一点执着都没有,我还要什么来世。若今生再不能见我的孩子们一面,要平坦的来世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魂魄的声音忽然激动起来:“你不是人类,不懂得人类的苦,对于你们这些灵魂收集者来说,人类的七情六欲都是执着。可是对于人来说,如果没有这些执着,活着与死去有什么区别?” 三忘的心怦然一动,活着与死去有什么区别,这498年来,她的无波无澜原来还可以这样注解。她双眼微闭,默念了一遍无忧无怖。 “我帮你找你的孩子。”三忘开口说道。 飞哥在一旁扭头看着她,黑猫一脸温柔喵呜地叫了一声。 琉璃瓶里的真如水倒在了黑釉瓷盘里,真实的人间世界里下起了倾盆大雨。不少人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淋成落汤鸡,高正楠站在超市门口望着这场没有任何征兆的大雨,听到旁边两个买菜的大妈感叹道:“现在的天气预报真是没有一次是准确的,我出门都没带伞。”另一个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道:“你得天天在包里放把小伞,晴天遮阳,雨天挡雨。”高正楠忽然想起了三忘的黑伞,拿着这样一把大伞,应该很不方便吧!他抬头望着不住的雨帘,眼神似乎想穿透层层珠帘看到地铁的那一边。 十六年的时间足以稀释掉所有气息与联系,一点滴血的关联拉近了时间的距离。小小的黑釉瓷盘像一面投影仪,拔开了人间的重重迷雾,一个男子躺在窄小的病床上,他闭着双眼似乎在沉睡。手腕上戴着一条蓝色的软带,连接着旁边的仪器。 三忘左手金光温暖了魂魄,它终究化为人形,妇人紧张地盯着瓷盘看着,想仔细辨认十六年前记忆中的孩子。忽然她看到记忆中孩子眉毛中的疤痕:“阳阳。”她脱口而出,那床上的男子眉头深锁,似乎在梦中依稀听到了母亲的呼唤。 “阳阳,我的孩子啊!”妇人大声叫道。 男子双眼紧闭,呼吸急促起来,嘴唇张大,似乎想喊出什么话语来。一旁的仪器开始闪烁着红灯,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一个白大褂跑了进来。瓷盘里的水慢慢蒸腾起来,渐渐化成热气化为无形。 雨停了。 妇人的脸上现出无现柔情与宽慰:“他还活着,我的孩子还活着。” 三忘看着她说道:“你不知道他还活着?竟然还找了他十六年!” 妇人扬起脸:“我以为他们会将我们一起杀死。”她双手撑着桌子,痴笑道:“他们竟然让他活着。” “那你在人间寻找的是?是魂魄?是你孩子的魂魄?”三忘吃惊地问。 “我从来不敢奢望他们还活着。”妇人的脸上竟带着笑意:“可是阳阳竟然活着。我的阳阳还活在人世间。” “你太疯狂了,在人间十六年,竟是为了找流浪的魂魄?你以为有多少执着的魂魄可以流浪在人间?”三忘说道。 妇人镇静地说道:“人间有多少未消的心结,就会有多少没有回头路的冤魂,灵魂收集者也不可能全部收走所有的魂魄。你看到的我是一个,那些还没有走入轮回的魂魄,它们无处不在,躲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她收回自己的目光,感激地说道:“谢谢你让我看到了我的阳阳,我现在无所求了。可以走了!” 三忘望着她:“你不怪杀你的人?” 妇人的目光落在黑釉瓷盘上,似乎儿子的脸还在那上面。 “他们……他们至少让阳阳还活着。”她的目光含着欣慰。 “可是他们夺走你的生命!”三忘不解地说道。 妇人的眼睛落在了三忘的脸上:“他们让我的儿子活着!” 三忘摇了摇头,无法理解人类的爱恨。 她看着桌上的那张纸,血迹上的黑丝已经化为乌有。 “你的孩子叫阳阳?”她一边折叠着纸,一边问道。 “嗯!一个叫阳阳,一个叫小芬。”妇人回答道。 “那另一个孩子?”三忘望着她。 妇人低下头:“我不敢想。” 三忘没有说话,将纸片托在手中递给黑猫:“还是你自己还给他吧!” 黑猫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看她。 三忘将手往它身上一拍,纸片已经在黑猫爪子下。黑猫喵呜一声抗议无效。 三忘打开桌上的白折扇对妇人说道:“你回符器里吧!另一个孩子叫小芬,对吧?” 妇人抬起着吃惊地望着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一阵轻烟,魂魄归于折扇,白纸上呈现一团昏黄,似晚霞的颜色。这大概是母亲的执着吧! 第二卷 第八章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看着太阳忽然又露出了容颜,超市门前的人群四散开来。 高正楠站在水洗过的世界里,看到耀眼的绿意。他的脚踩进积水里,手机铃声响起。电话那边传来周海鸣欣喜的声音:“嫌疑人交待了,张伍不是他的真名。” 这原本是高正楠意料之内的事情,他脸上并没有太多兴奋。 周海鸣继续说道:“他的真名叫苏阳。” “是他自己说的?”高正楠问道。 “怎么了?”周海鸣奇怪地问。 “如果是他自己说的,有可能还是假名。如果是他写在纸上的,倒有可能是真名。”高正楠边走边招手拦了一辆的士:“查到资料了?” “没有。”周海鸣那端声音低沉了下来:“这小子只写了这两个字。” “他果真是写出来的。”高正楠不觉得地点了点头:“盗窃婴儿不是小罪,他的作案手法显然也不是第一次。”高正楠刚要坐进的士的后座里,前排忽然挤进来一个背包的年轻时髦女孩,指挥着司机说道:“去深圳北,快点,我赶高铁呢!” 电话那周海鸣说道:“这家伙实在太怪了,我们感觉他脑袋是不是有问题?” 高正楠看了一眼心急火燎人女孩,将自己的脚收回了,关上了车门。的士车呼啦一下开走了,他站在路边看着车流,往后退了一步,他将目光投向正在过马路的人群,一些人根本无视规则,一意孤行地闯红灯,而另一些看到有人直接过马路,呆站着反而更像傻瓜,无意识地也跟着一起走过马路。高正楠目光敏锐地看着这一切,说道:“我在想,他会不会是一个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人?” 周海鸣那边吃惊地说道:“你是说,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高正楠将目光放在因闯红灯而造成行驶车辆急刹车的那一幕上继续分析道:“他说他的母亲被人杀死,而他明知偷窥婴儿是犯法,仍然去做,在和他打斗时,他明显是担心那个婴儿的生命安全。这种内心对生命存有敬畏的人,不会凭一已之力去做伤害他人的事情。但有一种情况下,他们会去冒这个险。” 周海鸣接口道:“身边有让他依赖的人诱导或者强迫他去做。” 电话两边都没有开口了,他们都想到了那幅图画和苏阳脸上出现小心翼翼的眼神。如果苏阳真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那么他现在的同伙应该才是真正的主犯,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周海鸣在电话里说道:“谢谢你提醒我们,我们会请专业的心理学家来引导他,希望对案情能有所突破。” 高正楠连忙说道:“不用这么客气,其实这些都只是我们的推测,如果他不是主犯,那么真正的主犯会不会还偷窃其他的婴儿,这一点你们要特别防范才好。” 周海鸣在那边大声说道:“放心,我们现在把通知都下发到社区点了,也加大了警力巡逻,联防队员和保安都有通知到。” 高正楠赞扬道:“你们的动作真快!” 周海鸣关切地说道:“你刚出院,别太劳累,这边的情况一有进展,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高正楠笑称自己完全没有问题,但还是坐上了朝基地方向的公共汽车,毕竟破案还是刑警们拿手的技能。回到基地,他在训练场上慢跑了一个半小时近二十公里,身体有一种被释放的感觉。在大澡堂里冲了一个热水澡,看到其他战友的房间都是空荡荡的,不由地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寞感。食堂的大师傅看他回来,开心地拉着他,非要让他吃一碗新做的刀削面。两个人边吃边唠嗑,笑着吃完了一盆面,准备离开时,看到邻桌放着一本书,他拿起来一看,竟然是《牧羊少年奇幻之旅》,猛地记起三忘的柜子上也放着这样一本书。 大师傅说道:“你喜欢就拿去吧!这也不知道是谁放这里的,好几个月了。” 高正楠笑道说了谢谢:“哪天有人来找,你让他找我要。” 他边笑边翻着书页,不禁意翻到那一句:畏惧忍受痛苦比忍受痛苦本身更加糟糕。 他的笑意凝结了,这让他想到了苏阳。这个年纪看起来比他还小几岁的小伙子,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还有多少是没有看见的呢? 宿舍里那盆黑郁金香依旧含苞待放,不肯多松动一丝缝隙。高正楠弯下腰仔细地观察了它好一会,说道:“现在只有你陪着我啦!” 放松下来的他,翻动了书页,也许是跑步累了,也许是哪里飘来的阵阵微妙清香,他的眼皮慢慢放松下来。 窗外微风静静地抚动着低垂地夜幕,有几团暗云慢慢靠近了。一条极细的黑线仿佛是从云层里直泻下来,探头着在郁金香花苞上方停住了。黑线绷得直直地,一瞬间仿佛蓄足了力量直插向花苞中间,如一把利剑快准狠,花苞没有一丝抖动,黑线似乎已经进入了花苞内层,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原本绷得直直的黑线,被快速地吸进花苞内,花苞像一个吸奶孩子一般,卯足了劲抿着嘴,鼓着腮帮子大口吸进黑线,那几团暗云想游离而去,拼命四处挤兑,如同被困在了玻璃罩里,如猛兽困斗起来。一切都在无声息的进行着,不到一刻钟,郁金香花苞已经心满意足地吃光了所有暗云层,它打了个饱嗝,一阵氤氲从花苞上方冒出。 一个花瓣伸了个懒腰打开了自己的腰身,呼朋引伴之势其它几片花瓣相际舒展开来,雌芯的蓝色变得烟气弥漫,六根芯柱向四方伸展,雄芯披着金光如同一个高傲的女王,直挺着腰身,仿佛巡视着属于它的王国。 高正楠均匀的呼吸声慢慢地吸引了郁金香花朵的注意。金光女王侧了一下头,整朵花如同一个得令的军队动作齐整的向高正楠睡卧的方向弯下了腰,是致敬,是爱惜,是怜悯。一束温暖的金光徐徐落在了他的眉心,也落在了他的梦里。 “爹,让我来。”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骑在一匹枣红马上,拉开手上的弓箭稳稳地向前射去。一只野兔飞快地没入了草丛中,少年并不气馁,催马追上去。身后中年男子豪爽地笑着:“华方,你一定要把那兔子带回来。” 少年没有不回头,脸上洋溢着自信的面孔。枣红马在草地上撒开四蹄,它与主人心意相通,紧随着野兔。那只灰毛野兔见追兵庞大,从半坡上急拐而下,往溪水边跑去。溪水尽头就是树林,林间自有野灌荒草可以遮身。少年眼见野兔从身边侧奔而过,知其深意,举箭再射,那兔子随着箭气一个打滚至落溪水边。 枣红马带着少年缓缓从半坡而下,近溪二十尺远,少年勒住僵绳,翻身下马,寻着草痕往溪边走去。少年眼前一个更大的兔子隐约就在眼前,取出背后的羽箭搭在弓上。忽然他听到一个婉转的声音,如丝丝细雨般轻柔:“谁射伤你了?你这样是跑不动的。” 少年心中一动,问道:“谁在哪里?” 一个小女孩脑袋从一团雪白中冒了出来,缓缓转过身。她一袭白衣白衫,远远看去还真像一只大兔子。她盯着少年,没有丝毫怯懦,双丫髻分于头顶两侧,一汪水灵的眼睛,嘴唇薄且淡分,脸颊并不十分红润,却自有孩童的粉嫩。她站在溪水边,手里侧抱着的正是少年射中的那只野兔,箭竟然射在了前腿上,血污了灰毛,渗进了她的衣服里。 “它是你猎射的么?”小女孩问道。 “正是,你是谁?怎么会在猎场里?这里普通百姓是不能进的!”这少年正是华方。 “你射中了它的腿,只怕它要很久才能走路。”小女孩低头看着怀里的野兔。 “我要送它给我爹当礼物。”华方认真地说。 “你们会给它治腿么?”小女孩抬头问他。 “应该不会。”华方将箭收回筒里:“今晚有盛宴,你要不要一起来吃?” 小女孩看了一眼怀里的野兔,抱得更紧了:“你们要吃它?” 华方不解地说:“当然!今天是狩猎最后一天,当然也是要吃一些肉的。” “是啊!我也知道狩猎是要有烤肉宴的。”小女孩眼里出现了淡淡的忧伤,“烤肉宴是圣皇封赏将领的。” 华方走近前说道:“圣皇午时前已经回銮了,特准了我爹今晚主持宴会,你若来,我带你一起玩。” “啊?!”小女孩忽然一惊,仿佛从梦中方醒:“我忘了去采桑吉了。” 她把兔子放回华方的手中,拾起一旁的竹篓,迅速向林子那边跑去。隔了百米,她又回过头来冲着华方说:“不要吃它,晚上,晚上带药过来找你。” 华方拎着一对兔耳看着跑远的小女孩,嘀咕道:“晚上?到了晚上它早就成烤肉了。”手上的兔子一阵挣扎颤栗。他走回马身边,将兔子放入袋囊中。回头再寻那小女孩的踪影,早已不见。 第二卷 第九章 梦里方知前世缘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夕阳躺在霞光里,晕染了西边的天空。华方放慢了马的脚力,开心同父亲一起返程。旁人羡慕地说道:“华将军,公子今天收获真不错!两只山鸡,一只兔子。” 华将军年近四十岁,生得雄壮槐梧,一袭红巾布衣外套着黑麻丝轻甲显得十分威猛。他侧头看向儿子,不由地嘴角上扬,带点期许地说道:“下次,你也猎一只大野猪回来。” 羽山上的野猪长得全身黑毛,成年的野猪生有长獠牙,如同年画里的怪兽,远远望见已觉得生畏,只有这些久经沙场的战士见过无数热血,滚过万里狼烟,才能合力围住这样凶猛的大野猪。 华方回头看行车上的两头黑毛野猪,车轮嘎吱作响,一头少说也有三四百斤。这两个大家伙让华家军的将士们足足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才拿下,他摸着自己身侧的行囊,感觉这重量实在太轻飘飘了。 “怎么?”华将军勒住马,低沉地问道:“你不敢?” “爹,儿子一定勤加练习,定不让您失望。”华方双手一揖。 华将军满意地点点头,一记马刺,挥鞭向前飞奔,华方学着父亲的样子,不敢迟疑。 到了住地,有仆人近前接过华方的囊袋,华方转身说道:“我自己来。”仆人拿着袋子恭敬立在一旁等他收拾好自己的马,华将军赞许地看着儿子说道:“你忙完同我一块陪各位叔叔伯伯喝酒,今晚还有客人要来。” 华方应允着,欠身行礼,恭送父亲离开。待一行人背影不见,他才直起身子,小心地将袋子打开说道:“不知道是不是活着?” 一旁的仆人说道:“公子今天打了什么好东西?让我们瞧瞧!” 华方将山鸡拿出来递给他们:“你们自个拿去烤吧!”他最后将野兔抱出来,兔子脚伸得直直地,他拎起兔子,将自己的耳朵贴近它的胸口听了一会,嘻笑一声:“鬼精灵的,还晓得装死。”唤过仆从将箭拔去,那兔子身子一激,只得睁开了双眼,无辜地看着华方。旁人要拿去剥皮,华方说道:“这兔子先留着吧!你们且去忙。” 仆从们得了山鸡,道过谢,四下散去。 华方给兔子腿上绑了一块布条,抱着它四处转悠,找寻白衣小姑娘的下落。住地尽是男子,并没有女眷同行,只有客所里的几个丫鬟婆子在门廊里说着话。他放缓了步子,假装路过,手里的兔子显得胖乎乎、软糥糯地招人喜爱。一个梳着垂挂髻的大丫头看向他,低声说道:“这是谁家的公子哥,怎么抱着一只大兔子呀?” 华方欠了身说道:“姐姐们可曾见一个白衣白衫的小姑娘?” 几个丫鬟相互对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那个大丫头回道:“这猎场围地怎么会带小姑娘来?是不是哪家的小姐?” 有个老婆子探过身子说道:“你找到她做什么?” 华方顿了一下说道:“我的兔子脚伤了,想找她要一点药。”他把绑着布袋的兔脚拿给众人看。 老婆子哦了一声说道:“是了!那就是她了。” 华方惊喜地说道:“您认识她?” 老婆子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不认识,但我见过这孩子,她是闻大医的徒弟。还在不在这里就不知道了。” “为什么?”华方连忙问道。 “刚刚齐大人家中传信,说内有妇人突发急症,要闻大医一同前去了。”那老婆子表述清晰。旁人看这少年只与她说话,便挤兑于她:“宫中御医多少,非要大老远请一民间老郎中!” 老婆子讪笑道:“你们这些浅薄皮子,哪里知道好歹。闻大医若要进了宫,不知道比当今大医官要高出多少倍!” “偏就您老知道的多些。”丫鬟们叽喳个停。 华方着急地说道:“闻大医和这小姑娘在哪里呢?” 老婆子指着客所后面的巷道说:“往前行两个拐口,西边靠近伙房的,就是他们的住所,在与不在,我就不知道了。” 华方急忙往前奔去,听到后面还有丫鬟回嘴道:“那人端得如此厉害么?” 老婆子的声音缓缓飘来:“四海之内有闻则生。此话可不是需听来的,要不然亲使也不会特意点明在此见闻大医了。” 绕过拐口,临近巷底,果然见一个独门院落。华方来不及擦干额头上的汗珠,敲了门。无人应听,他举起发麻的手臂正准备大力扣击。门开了,半程的月亮刚慢慢爬上来,银色的月辉照在来人的面庞上,正是溪边的小姑娘。 “你怎么来了?”小姑娘提着一盏茶灯望着他。 “你不是说要给兔子治伤吗?”华方举起手中的兔子。 小姑娘欣喜地说:“我都快忘了这事,师傅让我准备七林香,他自己随齐大人去了。”她转过身走在前面领路,花灯轻悠悠地晃动着:“快进来吧!” 院子很小,几步路就到了正厅,屋内放着几张桌子拼接着,上面摆放了许多干药材。华方惊奇地一样样细看:“这就是你采的桑吉?” 小姑娘笑道:“你拿的是桃仁,旁边那个是田七。” 华方不好意思地说道:“桃仁也能吃么?” 小姑娘指着一旁的木椅说道:“你先歇会吧!满头大汗的。”她手指灵巧地在桌上挑了几味药材,放在捣罐里细细研磨起来。 华方将受伤的小兔子放在一旁空了的药篓里,走到她身边说道:“我来吧!” 小姑娘并不迁让,将手中的捣杵交给了他,又从身后的矮柜里找出一盒药膏。她抱起小兔子,解开它腿上的布条说道:“打猎总是要杀生的,师傅虽然不喜欢杀动物,却又说最好的猎手是该亲手血刃畜生的。” 华方听到她的声音,只觉得说不出的舒畅,手中不停歇地,笑呵呵看着她。 “你的箭法很准。”小姑娘说道:“可惜,对它来说却也痛苦万分。” 华方解释道:“我打小随父亲远行,也见过杀场风霜,只觉得动物就是拿来饱肚子。” 小姑娘将药膏涂好,把罐里的粉末洒均匀在布条上,层层给它包裹起来。“你爹对你真好,时时带着你。”她羡慕地说道。 “你爹不带你么?”华方问道,小姑娘低着头不说话。他见小姑娘半晌没有回话,岔了话题说道:“你要是喜欢,这只兔子送给你。” “真的?!”小姑娘抬起头望着他,眼里闪着亮亮的惊喜。 只一小会儿,她绑好手中的布条,愁苦着说道:“就算我想留下,师傅也不会让我养的。我随师傅一路行走,哪里能带只兔子前行。” 华方安慰她:“在你师傅回来之前,你可以好好养着。如何?” 她才开心一笑,点了点头。 外面忽然传来老婆子的叫声:“闻喜,闻喜,施夫人叫你呢!” 施夫人是亲使的一同带来的客人,闻喜不敢怠慢,连忙拿上医箱奔了出去。 华方抱着小兔子在身后喊道:“你慢点儿!” 闻喜——! 高正楠睁开了双眼,天还没有亮,星星全都低垂在一边,仿佛谁在天边撒了一堆亮闪闪的钻石。他把手放在胸前,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原来这一切只是一场梦。自己第一次做了一个不一样的梦,梦里的情景历历在目,仿佛亲身经历了一般。 窗口吹进来丝丝凉风,窗帘轻轻摆动着,那盆郁金香合着花苞立在满天星斗的幕布下,宛如一只高脚酒杯剪影,盛满了天空的秘密。 高正楠闭上双眼,窃笑了一下,嘴里喃喃说道:“哇——!竟然第一次可以做别的梦,真神奇。”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那个梦,以后都梦不到了吗?”他想起了之前梦中火光里的女孩,不禁有些失落。 他借着月光,找到手机,记录下:第一次做了别的梦。 顿了一会他在手机敲出两个字:闻喜。 那个小姑娘的名字叫闻喜,她的眼睛时而闪亮,时而忧愁。高正楠自言自语道:“真的只是一场梦吗?”他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摇头。每个人的梦境都如此真实吗?还是只有自己才会这样被梦境深深困扰? 手机忽然在此时响起短信提示,他打开一看,原来是月生。 顺利到达,勿念!一个月内暂断通信。 “切!”高正楠笑道:“这是向我炫耀吗?” 他起身穿了拖鞋,开始梳洗了,美好的一天正在开始呢。 在他身后,三忘隐形地站立,痴痴地看着他。 闻喜——! 就在高正楠梦醒的那一刻,轻轻地吐出这两个字。这两个字如魔音一般,直达了三忘的住所,她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就立刻抵达了这间房内,看到高正楠在手机里记录下闻喜两个字,三忘更加确认了这个名字。 师傅胡子烁说:“离这个人远一点。” 在触到他的手臂感受到的情景让她觉得莫名抗拒。 她默默念道:闻喜。 这个名字如一道幽蓝的火焰燃烧着她的心,她远远地望着他的手机屏幕上写这两个字。如同魔咒一样,像一道看不见的深渊强烈地吸引着她。她越想转回头,越无法抗拒。 她微微愁起了眉头,望向高正楠,他正在镜前刷牙洗脸。 他扬起了脸用毛巾擦脸的动作很熟悉,一根头发从他头上甩落,飘着无声地落到了三忘的手中。 一幕幕场景再现在三忘的脑海中: ——烤肉宴是圣皇封赏将领的。 ——打猎总是要杀生的,师傅虽然不喜欢杀动物,却又说最好的猎手是该亲手血刃畜生的。 闻喜的每一句都印在三忘的心里。那是高正楠的梦,却被三忘一一承接在手里。 ——谁在哪里? 这句话是他们见面的第一句话吗? 三忘喃喃地答道:“不是啊!你还说过,这个妹妹真漂亮,长大了我要保护她。” 她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高正楠的前世竟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回到了他自己的梦中。 她望向那株黑郁金香,对它说:“是你决定的吗?”她低下头:“这也是神的决定吗?” 第二卷 第十章 不可遗忘的记忆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高正楠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周海鸣打来的:“苏阳自杀了。” 他来不及思索,抓起手边的钥匙狂奔起来。三忘着着他的背影,对郁金香说道:“他是谁?闻喜又是谁?”她转过头去看着那株花说道:“看来神也隐瞒了我很多东西呢!” 说完她拉开门,瞬间坐到了高正楠的车上。 天没有大亮,高正楠的车速开得很快,三忘隐身在他身边的座位上。看见他焦急地等着红灯,三忘左手轻点,一路的绿灯全开了。高正楠并没有注意到绿灯的变化,他心里只想快一些到达目的地。 周海鸣在监管医院门口等着他,看到他来了,急忙迎了上来:“早上四点多的时候被夜巡的同事发现的。” “人呢?现在怎么样?”高正楠问道。 “我们队长正在里面,具体情况还得等医生出来。”周海鸣的头发乱糟糟地,看得出他心情非常糟糕。“那小子竟然用脚上的绷带来自杀,真是……” “他不想活,是害怕法律制裁?”高正楠边走边问道。 “不像。”周海鸣抓着头发说道:“更像是自责。” “真不像话。”高正楠咬着牙说道:“案子还没破,他这样算哪门子自责。” 医生走了出来,告诉他们病人活下来了,但求生的欲望不强,很有可能会再次自杀。高正楠站在一旁说道:“这小子,对自己的人生太不负责了。” 旁边一个警察气愤地说道:“这样的人渣,就该直接关到里面去。” 高正楠低声说道:“不是谁一开始就想让自己当人渣。” 那个警察不服气地看着他说:“你是谁呀?” 周海鸣连忙说道:“高正楠,自己人。” 队长站在一旁说道:“抱歉这个点把你叫来,昨天下午心理专家和苏阳聊过,可是他一点也不配合。晚上的时候他要求再见与你见面,被我们拒绝了。我们还以为他在耍花招。说什么也不开口。所以,还是想请再过来一趟。” 高正楠没有开口,点了点头,走进了病房内。 他坐在椅上静静地看着戴着呼吸器的苏阳,他躺在病床上,双眼微睁着,两个人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三忘站在角落里,不解地说道:“两个大男人,要这样一直待着吗?” 正当她失望转身准备离开时,听见高正楠说道:“还要再死一次吗?为了替那些同伙保密?”高正楠替他把被角拉好继续说道:“他们对你来说像亲人一样吧!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逃亡,所以这样的人不敢背叛吧!” 苏阳的眼睛转动了一下。高正楠的目光落在苏阳头上的旧疤痕上,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用肯定地语气继续说道:“这样的人算是亲人吗?他们可能打过你,骂过你,不给你饭吃,这样的人能当成亲人吗?” 他掏出衣兜里的纸,正是被黑猫偷走的图片。 三忘在一旁说道:“送回来的挺及时。” 高正楠把图画举到苏阳的面前:“她们在看着你,即使是在天上,也在看着你。你要做的事情,是她们愿意看到的吗?如果她们现在在你身旁,她们最希望你做什么?这才是亲人的期待。” 苏阳的眼睛里慢慢涌出泪水来。 高正楠重新坐了下来:“跟我讲讲她们吧!你每天都要画的,你每刻都不敢忘记的,对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讲出来,我才可以帮你。” 苏阳的眼睛盯着他,仿佛在说:我可以信任你吗? 高正楠以一种悲悯的目光注视着他:“你起码可以尝试着说出来一次,这样对你来说,或许是另一种解脱呢!” 时间静默了很久,似乎都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9岁那年。”病床上的人开了口,高正楠半倾斜身体仔细聆听着。“我记得那天是我的生日,早上妈妈打了两个荷包蛋给我,我分了一个给小芬。”嫌疑人的眼里有了晶莹的闪亮。 “吃完饭,妈妈说要带我俩去买衣服,从家里走到镇子上,小芬一直喊累,这小丫头,从小就被宠坏了。妈妈一直咳嗽,我说我来背她吧!路很远,但我们三个都很快乐。小芬在我背上一直唱着歌,妈妈虽然病着,但精神很好。”病床上的嫌疑人喃喃地像是在呓语一般。 窗帘被拉得很低,晨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穿透进来,房间里渐渐明亮起来。 “妈妈给小芬买了一对红色的小发圈,”嫌疑人语气缓沉地讲述着:“小芬扎在头上,嘟着嘴问妈妈漂不漂亮,一切都那么……”他的话忽然中断了,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他哽咽了一下说道:“妈妈看到一条深蓝色的裤子,说很适合我,在我身上比划着。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蹿出几个年轻人,说他们那里有更好质量,价格更便宜的衣服,妈妈开始并不相信,其中一个人说你们去试试,反正试又不要钱。说完他们便拉着妈妈走进旁边一条小巷子里,我和妹妹也被推搡着一起进了一间民宅里,只是一进去,他们就关了门,屋子里很黑。” 他顿了一下,眼里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我妈妈……妈妈叫嚷要出去,他们强硬地把她推到后面的小房间去,妹妹吓得大声哭起来,他们打了她一巴掌,我拼了命的去抓那人的手。有个力气大的家伙,很轻易的就把我拎了起来,我们三人最后都被塞进了小房间。妈妈一直求他们放了我们,一直哭,跪下来拼命地磕头。后来,那个力气大的家伙……”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望着高正楠说道:“一刀一刀,刀尖落在……她……身上,”他的睁大了双眼,里面充满血丝:“血流了一地,像沷出来的水一样,流啊……流!我和小芬那一样就坐在那样的血里,一整夜。”他大口地开始喘气,双手拼命抓紧自己的胸口,仿佛有人捂住了他的口鼻无法呼吸了一样。高正楠上前稳住他的身体说道:“看着我,看着我,现在这里没人能伤害你们。” 医生冲了进来,看到苏阳的呼吸器已经摘掉,整个人绷成一条直线,他们要给他注射镇静剂。高正楠阻止道:“让他自己挺过来。”他抱紧了苏阳说道:“苏阳,你可以的,你可以面对的。那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你的错。” 医生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看着队长,等待着他下命令。队长扬了扬手,一行人又退了出去。 三忘站在角落里说道:“苏阳,阳阳,原来你在这里……” 她冲着高正楠说道:“帮你可能没什么好处,但是让他们母子团圆,也许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她右手一招,白折扇出现在手中,仿佛它就放在她的手边一样。 哗地一声,她打开了折扇,左手的金光婆多咒将魂魄从扇面分离了出来。那魂魄战战兢兢渐成人形,看到床上的人不由呆立住了,她奔了过去,却触碰不到任何东西。 三忘将右边放直胸前,默念了符咒,苏阳渐渐平静下来。 高正楠拍着他说道:“做得好,不要紧的,会好的。” 苏阳慢慢躺回病床上,高正楠轻声地安慰道:“不急,先休息一会,你想说话了再说。” 三忘将右手摊开,手上的暗夜之光变成细白的光线,将苏阳的魂魄剥离了身体。 三忘对妇人说道:“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妇人一把抱信苏阳的魂魄:“阳阳。” 苏阳惊讶地看着年轻的母亲:“我,我死了吗?所以终于可以看到妈妈了。”他用手捧起母亲的脸颊,激动地说道:“妈妈,我错了,我非常想你。” “阳阳,是妈妈错了,妈妈害得你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妇人看着儿子长大的脸,细细摸着他眉毛上的疤痕:“他们打你了吧!妈妈没能保护好你,是妈妈的错。” “妈妈,能见到你真开心,即使是死亡我也觉得开心。”苏阳灿烂地笑着,眼中带着泪。 “阳阳,你不能死,听妈妈说,你要好好活着。为了妈妈一定要好好活着。”妇人坚定地说着。 “妈妈,我真的不想再这么活着了。对不起,我做不到。”苏阳的泪不断滴落下来。 “阳阳,妈妈的尸身还埋在那间小屋的后面,坏人们还没有得到惩罚,你不能死。为了妈妈,你也得试着活下去。”妇人找了最好的理由,为儿子打气。 “妈妈,现在我也是坏人。”苏阳含着眼泪。 “阳阳,不怕,妈妈相信你一定会重新站起来的,我的儿子从小就是一个男子汉,不会因为这样就倒下的。”妇人帮苏阳擦去眼泪。 三忘看着这一幕忽然想到这个妇人曾经说过放弃追讨恶人,只为了让儿子活下去,做母亲什么都可以做到。 五分钟的时间到了,苏阳本人的身体开始逐渐发冷,监测仪上发出警报。高正楠连忙叫了医生。 三忘在一旁冷静地说道:“该走了。” 妇人一点点的不舍看着儿子的魂魄归于本身:“阳阳,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医生们冲进来,正准备急救时,苏阳睁开了双眼,说道:“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高正楠在一旁疑惑地说道:“他们?” “我能找到他们。”苏阳语气平缓地说道:“让我起来。” 医生找到了队长,周海鸣走进看着高正楠在他耳边小声地说道:“这小子不会是又耍什么花招吧?”他一边摸着脑袋一边说道:“真够麻烦的。” 高正楠看着着他的眼睛说道:“可以试一试,现在不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吗?” 周海鸣侧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苏阳小声嘀咕道:“这小子的嘴里可不会有几句实话,你要当心些。” 高正楠有把握地回答道:“麻烦你跟队长说一下,我一定配合好。” 周海鸣双手插在腰上点了点头:“还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去说服队长。” 第二卷 第十一章 罪恶的边缘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龙华长途汽车站的大厅里,挤满了人,候车的,排长队买票的,送行的,一点点塞满了空间。苏阳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外面套着一件灰底白网格的衬衫,他的左腿上打着石膏,坐在候车区,他旁边放着一对拐杖。从A厅到B厅,来往的人很少有人注意到他。高正楠站在离他不远处售票窗口的栅栏旁,头上戴着魔声的无线蓝牙耳机,背着单肩卡包。他的脚打着节拍,音乐似乎听得正起劲。 三忘隐身看着一脸陶醉的高正楠说道:“果然还是纨绔子弟符合你的身份。” 等了两个小时也不见苏阳有任何动静,高正楠已经换了一个位置,晃悠到苏阳的后排座位,一幅懒散的样子,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周海鸣的声音从耳塞里传来:“怎么还没有动静,那小子会不会骗我们?” 高正楠翻了个身,似乎睡得不太安稳。一旁的小偷到没了主意,他的包正好压在了身体下面。周海鸣继续说道:“你旁边那小子也太不长眼了,我找人帮你赶苍蝇。” 睡梦中的高正楠开始说梦话了:“不用,讨厌!嗯~嗯~” 看得三忘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鬼上身了?” 周海鸣在另一端听着直喘气:“知道了,知道了。” 高正楠的钱包终于被旁边的小偷翻了出来,得手后,小偷马上朝B厅跑去。在一个僻静处,小偷翻开钱包正得意地打开,翻出里面的现金,皮夹随手扔在地上。 周海鸣在话筒一端打趣道:“这小子不识货啊!你那皮夹子比那现金值钱多了。” 高正楠微咳了一声:“先别打草惊蛇。” 周海鸣微笑着说道:“收到,你放心,我们的人盯着那小子呢,跑不了。” 正在这时苏阳身边坐着的女子忽然拿起他的一支拐杖往前走去,苏阳叫道:“喂!那是我的。”他不熟练地拄着另外一支拐杖,慢慢移动着身体。那女子走得并不快,苏阳紧跟着她。女子的年龄看起来三十多岁,穿着一件宽大的长袖T恤,工装裤,脚上是一双平底布鞋,头发胡乱地扎在脑后。苏阳大声地叫道:“喂!你是谁啊?还给拐杖。”他们的动静让一旁的便衣们早就注意到了,高正楠翻身坐起,迅速地从另一个出口绕到女子的侧面。 就在此时,从旁边飞快跑出来两个年轻人架起女人身后的苏阳快速地往汽车站侧面出口跑去,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停在那里。 周海鸣和便衣们飞快追上去,但那五米实在太短暂,苏洋的一支拐杖被遗弃在绝尘的车后面。高正楠将那女人飞快地扭住,女人开始大哭起来:“你干什么?非礼啊!救命啊!” 高正楠将她交给周海鸣,身旁一个摩的司机吓得赶紧逃窜,高正楠叫道:“警察,借你的车用一下。”那人还没反应过来,高正楠已经一个健步,将他抓下来,自己飞身骑上了摩托。只听后面大叫道:“还我车啊!” 银灰色的面包车朝东边驶去,高正楠一个急转弯飞驰在了快车道上。周海鸣在耳机里说道:“我们随后跟来。” 面包车的速度很快,高正楠只能凭着被打乱的交通秩序判断他们的行进方向紧。红绿灯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十字路口正常通行的车辆,被这一场意外的追逐赛搅成了一锅粥,急刹车蹭到车尾的,避让不急直接打死了方向盘的,更有吓得捂着小心脏直叫唤的过马路行人。周海鸣的声音响在了耳边:“已经查到车牌了。这辆车被偷半个月了,现在已经到了翠幽路,那边再往东去就是大和路,要多加注意。” 高正楠眼睛盯着前方说道:“明白。” 大和路的右边是一片片相邻的工业路,没有交通监控管制了。高正楠在这里失去了方向,他焦急地停下车朝四面张望,给周海鸣打电话,手机却显示没有信号。这里属于屏蔽状态。 他掏出背包里的仪器,按下了按钮,果然指示灯显示昏黄色。证明这里的确有磁场干扰,他向高处走去,四下寻找面包车的踪迹。 三忘隐身站在一旁说道:“你在苏阳腿上的石膏里装了追踪器,还不赖。放心,他还活着,至少还没有变成魂魄。”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高正楠的耳麦里周海鸣的声音又响起了:“你现在在哪个位置?” 高正楠拿起手机将自己的位置定位给了周海鸣,忽然他的仪器呈红色信号显示,手机里追踪器的位置就在这里不远。他连忙朝南边跑了去,透过大门的缝隙可以确定这是一个废弃老旧的工厂。大门上的锁锈迹斑斑,周围并不见那辆银灰色的面包车。手机上的红圈越来越快速地闪烁,是这里没错。 高正楠将包重新背回身后,一个助跑后,箭步飞身从侧面三米高的墙夹角蹬了上去。他猫着身子静静地观察着四周,找好了位置,轻身翻下。 消防楼梯的门紧锁着,电梯是亮着的,明显有人使用过,但无法打开。这种老式工厂的电梯,需要刷卡才可以运行。高正楠看了四周发现有监控的灯还是亮着,从正面进入是不可能的了。他绕道大楼的背后,耳机里又传来周海鸣的声音:“我们已经到翠幽路了,那个女的是有人给了她三百元钱,让她故意去拿那根拐杖的,而且她还是个孕妇。” 高正楠没有回话,将手机看了一遍,追踪的信号红圈,闪烁个不停,打开了定位,开启了震动。 他抬头望了一眼楼顶,从地面到楼顶只有通水管可以辅助。他毫不犹豫地攀了上去,并快速地向上爬去。水管的年代有些老旧,十分滑溜,但并不影响他的速度。到达楼顶后,楼梯门是从里面锁死的,他看到电梯井的门是单锁在外面,这比从里面开门要显得容易些。拿出背包里的军刀,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这把挂锁。里面黑乎乎的,似乎一点动静就可以打破整个世界的宁静。 他用手机的灯光照了一下井里的情况,四壁斑驳,暗黄色的痕迹彰显着年代的印迹,一根粗大的缆绳从绞架直垂而下。 高正楠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机放好,裤角扎紧,三忘在一旁看着一切嘀咕道:“你不会是想从这里滑下去吧?疯子!” 三忘几乎忘记自己是透明的说道:“要不你先告诉我谁是闻喜。”她的话音未落,高正楠就滑了下去,吓得她几乎叫起来:“你不要命了!” 看到他安然地落在电梯上方,三忘摇了摇头叹气道:“疯子!啊!真受不了。” 高正楠伏在电梯上方,电梯却忽然运行了起来,急速飙升,三忘站在一旁干着急:“你说你干嘛要下来!”眼看马上要到顶层高正楠机警地飞身而出,身体紧贴着绞架。 三忘抱着双臂站在一旁说道:“真是白费力气!” 消防楼梯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高正楠从电梯塔房的门缝里偷望出去,只见苏阳被两个男人架着上了楼顶。他的眼角肿了起来,嘴唇上有血迹明显遭到了殴打。 紧跟他们身后出来的是一个矮小的男子,长着一对斗鸡眼,大翻翘嘴,神情得意。在他身后是一个身高一米八五左右的男人,左胳膊上纹了一只藏獒的头像,十分扎眼。高个子男子走出来看了一眼四周,转身将门撑着说:“大哥,请!” 一个长像斯文,头发工整,穿着蓝色长袖衬衫,戴着一幅无框眼镜的男子走了出来。他机警的双眼朝楼顶四边的建筑看一眼说道:“小伍,看在你跟了十六年的份上,今天大哥我送你一程。” 苏阳被人架着半跪地姿势挣扎道:“大哥,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出卖你。” 眼镜男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道:“我养了你这么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把你当亲弟弟一样看待,教你手艺,你怎么可以不听话呢?”他的语气甚是平淡,苏阳听着却浑身颤栗。 斗鸡眼男小跑上来冲着苏阳就是一拳直击胸口,苏阳嘴里又喷血一团血雾来。 他往后退了一步,猛地冲向前挥拳,击打在苏阳的小腹上,叫嚷道:“叫你不听话。” 眼镜男摆摆手:“得了老三,消停会,让狗子教教他。” 胳膊上纹身的高个子走向前去,一只手把苏洋拎了起来,苏阳断断续续地说:“大哥,救您饶了我。” “哦!”眼镜男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走上前,弯下腰平视着苏视,用轻慢地口气说道:“为什么要饶你?你做错什么事呢?告诉大哥,大哥会帮你的。” 他的声音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感觉像是极其体贴温柔,却充满着未知的恐惧。 苏阳苦着脸说道:“大哥,我不该,不该跑,不该让警察抓住。” “你说警察竟然放了你?有这么便宜的事,难道哥我是第一天在江湖上混吗?”眼镜男嘿嘿一笑,一扬手。 纹身男将苏阳拎至顶楼边缘,苏阳吓得大叫起来:“大哥,我错了。我真错了!我不该带警察来,我不该这么做。” 眼镜男背过了身子:“唉!你说你怎么总是做错事呢!老三,把他那条腿给我卸了。” 第二卷 第十二章 不死之身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矮个子男人把衣领拉高,走到苏阳面前说道:“小伍,你小子有今天,只怪你太没用了,一点小事也办不好。”他话音未落,伸手将苏阳的左腿使劲磕在水泥围栏上。伴随着一声惨烈地叫声,苏阳腿上的石膏啪地一声落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高正楠拉开电梯塔门迅猛地冲了出去,他一脚踢开在长途汽车站拉走苏阳的一个打手,另一只手将军刀抵在了眼镜男子的脖子上。纹着藏獒头像的男子将苏阳一把扔在身旁,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怒目看着高正楠。 高正楠手中的刀微微向里使了点力气,刀尖已入皮肉三分,血痕隐约可见。纹身男子停住了脚步,斗鸡眼紧张地看向四周,他抓住摔倒在地上的苏阳抵在身体前方。 眼镜男忽然嘿嘿一笑:“这位朋友不是警察吧!我可没听见其他动静,要是警察早就一起扑上来了。” 高正楠将他的一只手拎到身后,慢慢朝苏阳的方向走了过去:“让你的人放了他。” 眼镜男声音平稳地说道:“我们弟兄之间的事情,不劳您费心了。” 高正楠高声说道:“让对面那家伙放下枪。” 斗鸡眼看到自己的小动作被高正楠识破,干脆将枪拿出指着苏阳。 高正楠的手一使劲,几乎将眼镜男背后的手拧得了变形。眼镜男并不吭一声,额上的汗珠大颗的滴落。斗鸡眼看得手直发抖,纹身男子回转身,突然将斗鸡眼手里的枪一脚踢飞。他一脚踩到苏阳的左腿,只听得咔嚓一声,苏阳几乎疼得晕死过去。纹男身子闷声说道:“一个换一个。”他抓起苏阳的肩膀如同捏着一只蚂蚁一般,慢慢近前。 眼前相隔不到两米的距离,眼镜男忽然大声吼道:“狗子别管我,带弟兄们走,现在还来得及,这家伙没有帮手。快!” 就在这时,楼梯门被打开了,另一个男子叫道:“大哥,有……有警察!”大楼外传来撬铁门的声音,咣当一声特别清脆。 眼镜男急着大喊道:“狗子,快!” 名叫狗子的纹身男一转身将苏阳往高正楠身边推去,高正楠一把扶住苏阳,眼镜男瞬间被狗子抢到一边,向楼梯口奔去。高正楠将苏阳放在地上,连忙追了过去,他一把抓住眼镜男的胳膊,狗子疯了一样,将眼镜男抢了过去,使劲向外推去。他力气颇大,有一种泰山压顶的气势。怒目看着高正楠,挡在他面前。眼镜男趁机抓住了楼梯门,眼看就要逃下去。高正楠将手中的军刀掷了出去,正中他左腿膝盖后面的膝弯,这一次眼镜男没能忍住痛,“啊”地一声叫了出来。狗子的眼里喷出怒火,像蒙古的摔跤手一样直接扑了过来。高正楠一个反手措结,将他的蛮力绕了过去。眼镜男被两个手下扶着向正准备楼梯下走去,忽然不知哪里来了一阵风,砰地一声,正好将门关了个严实。 这道门是里面锁的,三忘站在里面抬了抬手,将门闸好,叹声说道:“关门打狗。” 两个手下使了蛮劲也无法推开铁门,只能转身无奈地看着眼镜男。眼镜男咧着嘴,一招手,几个人同时围住了高正楠。有人掏出了尖刀,一步步靠近,高正楠将苏阳护在身后,身体微倾向前,凌厉的目光印在刀的亮面上,瘦高个子的打手嗖地一声,朝着高正楠的胸口刺了过来。只见刀锋刺破了空气的阻力发出丝丝的白光,离高正楠的胸口只差十公分的距离时,他右腿微倾,身体向左一侧,银色的刀光从他的胸口擦过,高正楠右手抓住那人的胳膊,抬起左腿,膝盖用力一顶,左胳膊肘直接砸向了袭击者的背部,只听闷哼一声,那人正面朝下趴在地上已然不动了。 狗子在一旁扶住了左腿受伤的眼镜男,斗鸡眼也靠了过来,眼镜男直接甩了一巴掌给他,叭地一声,清脆响亮。斗鸡眼并不生气,弯着腰直赔笑脸,左手一摊,那把被狗子打踢飞的手枪又被他捡了回来。他双手恭敬地捧直眼镜男跟前,哈腰地献上。眼镜男嘴角一扯,目光阴冷地看着他,幽幽地说道:“老三,让哥今儿看看你的胆子肥了点没?”他的嘴朝高正楠的方向努了努,狠狠地说道:“把那个警察给老子崩了!” 斗鸡眼吞了一口口水说道:“大哥,杀警察是死罪!”他的眼睛躲闪着,并不看向眼镜男。 眼镜男凑近他耳朵说道:“要么你自个吃一颗子弹,要么那警察吃一颗,你掂量着办!” 狗子在一旁找了一根粗麻绳,系在塔房侧面的柱子上,他走过来对眼镜男说:“大哥,我背你走。” 眼镜男冲着斗眼眼说道:“老三,别做错事儿,哥我都记着呢!啊!” 斗鸡眼双腿一阵颤抖:“大哥,您得带我走,这么多年,我都跟着您呢!” 眼镜男又朝高正楠那边看了看。 高正楠右手重拳击打在绑架苏阳的打手腹部,那人犹如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整个人呈个大字形瘫倒在地上。 狗子背起眼镜男,在自己身上绕了一圈又一圈麻绳,攀爬至了外墙顶部,由顶端向下准备滑行,眼镜男朝斗鸡眼做了一个开枪瞄准的手势,嘴巴无声地说着:pia——!。 斗鸡眼紧牙一咬,双手抬起,将枪口对准了高正楠,他并非没有杀过人,但向警察开枪还是第一次。他眉上的汗珠已经流进了眼里,手指猛地扣了扳机。 只听到砰地一声,子弹如流星一样飞了出去,三忘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我从不干涉人类的生死,但是……” 那颗子弹从高正楠的胳膊旁边擦过,他的袖子被切割开了,而皮肤却完好无损。三忘看着眼前的一切,喃喃地说道:“婆多金光咒!” 子弹是从正面射向高正楠的,按道理来说,他是没有办法避开这么快速的物体,子弹在离他不到五厘米距离的时候,自行滑向了一侧,紧贴着他的皮肤而过。这种情形,三忘只在一种地方看到过,那正是拥有金光婆多咒不死之身的胡子烁身上。 斗鸡眼吃惊地看着这一切,竟然打偏了!他慌手慌脚地补发了第二枪,那子弹跟长了眼睛,明明是奔着高正楠去的,却打中了一旁的打手,一个打手捂着肚子蹲了下来,鲜血立时流了出来。他已经来不及再发射第三颗子弹了。荷枪实弹的警察已经打开了楼梯的门,斗鸡眼看到这一切转身向狗子他们逃离的方向追去,站在高高的水泥围栏上,他实在没有勇气顺着麻绳往下爬,高正楠在后面将他的腿一拉,他整个摔了下来,嘴里叫道:“我缴枪,我缴枪。” 后面早有警察跑上用枪顶着他的脑袋,高正楠顺着麻绳往下看,周海鸣站在楼下,双手执枪正仰望着,正爬了一半的狗子和眼镜男,高正楠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周海鸣站在楼下喊道:“不着急,慢慢爬,我等着你们。” 狗子朝上面看了一眼高正楠和一群警察的脸,又朝下面看了便衣们的包围圈,无奈地对眼镜男说道:“咱们是上去,还是下去?” 三忘隐身在他俩身旁,冷飕飕地说道:“你俩,天堂是上不去了,地狱么,估计有十八层等着。” 狗子忽然听到这样的声音,不由地裤子一热,手里差点松了下去。眼镜男凶光毕露,破口大骂道:“别给老子装神弄鬼,老子宁死也不会受折磨。”他一把解开绑在狗子和他身上连接的绳子,人像一只纸鸢飘了下去,脸上露出诡异的笑。 周海鸣一众吓了一跳,一时间来不知道是冲上去接着他好,还是后退一步才好。 在离地面两三尺的时候,三忘伸出了右手暗夜之光将时间定格住,学着眼镜男的样子,凑近他的耳旁幽冷地说道:“你的罪过岂是死亡就能一笔勾销的?那些无法消除的罪孽,那些隐藏在黑暗角落的恶行,都得一一让世人知道,不是吗?”她说完,立即缩回了右手,眼镜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恐怖的神色,一块石头正好在他降落的背部中间。 一声清脆地骨头折裂之声后,令人心颤的叫声从地面炸裂开来,周海鸣众人围拢了过来,看见眼镜男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变形,奇怪的是,从那高的地方掉下来,他周身没有血迹,看起来只是骨头折断了一样。 高正楠走到苏阳身边,扶起了他:“怎么样?” 苏阳咬着大牙,忍着左腿断裂传来的巨痛问道:“大哥他?”他的眼里满是愧疚与自责,流露出来的是真正的心痛与不安。 高正楠看着心里很是不忍,拍着他的背,安慰地说道:“他还活着。” 苏阳的眼里噙着泪水,嘴角轻轻微动,低语道:“活着?”他鼻息微动,慢慢吐出三个字:“那就好。” 高正楠让人扶着他下了楼,看着顶楼已经清理完毕。矮个子的斗鸡眼被警察押着从高正楠身边经过,他双眼露出迷茫的神色,盯着高正楠的脸,嘟囔着:“太他妈邪门了!” 第二卷 第十三章 面包车在哪里?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周海鸣在楼下迎着高正楠走了过来:“辛苦了。” 高正楠看着坐满了的警车说道:“得加紧审讯,以免有漏网之鱼。” 周海鸣向他点了点头:“一切才刚开始!” “那辆摩托车停在拐角,得还给人家。”高正楠想起了这件事,忽然他着周海鸣的脸说道:“他们开来的那辆面包车停在哪里呢?” 周海鸣看了一下四周,说道:“这个院子里没有,外面也没看到。” “不是小物件,可以随便藏,他们应该放在附近了。”高正楠朝旁边看了一看,并没有发现开着的门或窗。 一旁站立的警察说道:“一辆车应该出不了什么幺蛾子吧!” 高正楠拍着周海鸣的肩膀说道:“摩托车你帮我送回去吧!记得把油费算给他。我去找找那辆车。” “那你一切小心,随时保持联系。”周海鸣指挥着人去骑那辆摩托。 高正楠做了个OK的手势,绕着这幢废弃的工厂转了一圈,在后面围墙的背荫处,看到苏阳腿上的石膏碎片撒了一地。追踪器摔成了两半,壳开裂躺在一块白布条上,他捡起追踪器将壳安装好。红灯闪烁着重新亮起,微型耳麦里传来周海鸣的声音:“怎么了?” 高正楠浅笑着说道:“我找到苏阳腿上的追踪器了。刚安装好了,这东西质量挺好的。”他打趣地说道:“你们现在的装备也很先进呢!” 周海鸣的声音叹了一声:“可惜申请手续太麻烦了。你还是小心些,这东西就带在身上吧!” 高正楠无所谓地说道:“行!回头我还给你。”蓦地他的眼光被一滴血迹吸引住了,弯下腰发现他用手指轻沾了一下血迹,抬头望了一眼大楼。这血是从楼顶滴落的吗?他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再多的痕迹。围墙上铺满了盛开的勒杜鹃,一些零星的花瓣像是被谁硬扯下来,落了一地。难道真是苏阳从楼顶滴下来的一滴血? 三忘站在一旁轻轻地摇了摇头:“哪有那么简单。”她右手轻扬,一阵阴风无端地钻了出来,围墙上一整墙的勒杜鹃从顶端倾泻而下,摇动了花枝,高正楠看到花枝覆盖的地方露出一个铁置框架,他走过去扒开了花藤,一个圆形拉环的铁门出现在了眼前,如果不仔细看这门就藏在粉紫色花条的后面。 “幸好有这阵风。”高正楠自言自语地说道。 三忘轻咬了一下嘴唇:“幸好?!” 高正楠拉了一下把手,门很轻易地打开了。花枝有些阻力拉开的时候,那些勒杜鹃从花梗上撕裂了下来,飘落一地。门里漆黑一片,高正楠举起手机的灯光,这里像一个杂货店的仓库,堆着成箱的快餐面和啤酒零食。高正楠拿起一包辣条,看到上面的生产日期还很新鲜,证明这里是有人居住的。废旧工厂里这么大动静,四周有人的楼店都跑到小路上看热闹,这里安静异常。绕过逼仄的仓库,他举起手机看了一下四周,这里大约两层楼高,四周都是放货的铁架,有些很高,已经快到楼顶,有些很低,像平常超市的货架。他穿行过这些冰冷的空铁架子,在往前不禁停住了脚步,那辆银灰色的面包车正停在他的面前,车牌显示正是这辆车无疑了。他绕到正前方看了一下,并没有人在这里,拉开车门的时候,一块黑布躺在座位底下,可以想象苏阳被拉上车后,就是这块布蒙上了他的眼睛。 他向周围看了看,手机照到的地方并无异样。三忘抱着双臂隐身在他身后:“听不见吗?”她靠在冰冷的货架上,无奈地说道:“不知道那朵双生花给了你多少能量?暗夜之光能到达的幽暗之处,你能感受到吗?” 她右手握成拳头,放于胸前,默念起咒语,一根根手指缓缓打开。暗夜之光将地下隐藏着的晦涩之音慢慢托出了地面,高正楠惊讶地站立住,他听到了孩子的哭泣之声。他的心跳猛地加速起来,这里有孩子,而且不止一个。他摸索着朝四周仔细看去,脚底下发出咚咚地清脆之音。明显下面是空的,孩子的声音霎时没有了。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幻觉? 这个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细细地传入了他的耳朵里:“快点让他们别哭了!有人来了!”这声音明明就在耳边,却又感觉不到真切。 一个男人的声音粗蠢地响起:“会不会是大哥他们?” 女人的声音似乎更加小心了:“不会,大哥知道怎么进入地下室。刚刚外面响起了枪声。妈的,搞不好是栽了!我们得特别小心,只要他们不发现这里,咱们在这里过上半年都没问题。” 男人委屈地答道:“我可不想整天窝在这里,我还想跟你去丽江呢!” 女人骂了一句:“滚!”似乎踹到了东西,闷一声响。“弄点那水给那些小崽子们喝。”女人的声音透露出狠绝。 男人小声地叫道:“别了,我哄他们,让他们别哭,那水一喝,他们就晕乎大半天,总喝不太好!” 女人骂道:“真他妈的妇人之心,再磨磨叽叽老娘直接一刀切一个。” 男人连忙哄道:“好好好,我这就去泡水,你别生气!” 一旁有孩子隐忍抽泣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听不真切。 高正楠心里一惊,把衣兜里的追踪器按了下去。周海鸣的声音立时响了起来:“怎么了?是不是不小心碰到了?” 高正楠小声地说道:“工厂后面紧邻着两层楼高的房子,下面有地下室,现在不确定里有多少孩子?” “孩子?你确定?有多少个”周海鸣的声音透露着兴奋。 高正楠叹声说道:“还不确定。” 周海鸣继续追问道:“对方有多少人?” “目前只能确定一男一女。”高正楠慢慢摸索着,希望能找到地下室入口。 “好,我马上过来支援。”周海鸣爽快地说道。 高正楠一步一步摸索着脚底下,希望能有所发现。但一切都是严丝合缝,没有一点凹凸感。三忘在黑夜里的双目如同白昼一样,她站在小面包车的正前方,那是大门的出入口。她的手就放在地下室入口的拉环上,淡然地说道:“真是愚蠢!你就不能抬起头找吗?” 高正楠摸着头站了起来:“我真是蠢,也许是在上面呢!” 三忘吓了一跳以为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手也缩了回来。正在这时,地下室那女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死丫头,你想造反啊!”一阵乒乓之声,女人尖叫起来:“啊呀!你看着干嘛,还不快把这两个小崽子拉开。” 啪地一声清脆地响声,打在了谁的脸上,没有哭泣声,没有叫声。高正楠着急地举起手机四下照亮,那根吊着的拉环不知为何竟然自动摇摆起来。高正楠没有细想直接跑过去拉了下来,果然脚下半米处露出一个缺口,一个铁架小楼梯通往下面。这真是个惊人之举,没有人会把地下室的入口设在进门的地方。他把拉环扣在一旁凸起的钉子上,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 快到楼梯最下面时,一个斜影横了过来,高正楠用脚一踢,一根木棍闷地一声反弹了回去,对方痛叫了一声,依稀听出是个女子。瞬间那女子又反扑了上来,高正楠此刻竟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在这完全黑暗的地下室里,他竟然可以感觉到这个女子所有身形动作,仿佛戴了夜视镜一般。他低下腰一个半蹲,随即扫堂腿一出,女子叭地一声摔倒在地上。他将她的左手扭到身后按住,这女子并不软懦,伸出右手挥了过来,那手中握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尖刀。三忘在一旁看着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并不知道,双生花也赐给了高正楠暗夜的能力,此刻他的能量正在一点点激发出来。 高正楠伸出右手腕准确无误地击了女子的手腕,那把刀并没有脱手而出,刀柄上有个小圆环紧套在女子的中指上。虽然吃了一记狠力,她还是在慌乱中调整好,挥出第二刀,这一次高正楠用右手快速地擒拿住她手腕,使劲往身后一拧,女子一声闷哼,再不动弹了。就在此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小心!” 一束灯光从楼梯的顶端照了下来,光束正好映在高正楠和女子身上,那声音说道:“高正楠!” 高正楠连忙说道:“快!里面还有一男的,现在还不清楚情况!” 周海鸣带着三个人迅速地从上面飞奔而下,有两人替换下高正楠抓住了女子,她面露凶色,灯光打在她的左边脸上,周海鸣不禁后退了一步:“这是人是鬼?” 高正楠在灯光才看清这女子的脸,一半黑,一半白,如同鬼夜叉一般。她目露凶光,咬牙愤恨地看向高正楠,似乎想马上扑过去咬上一口。 高正楠没时间理会她,直接带着周海鸣准备推门进入里面,可是这道门其厚无比,竟然是钢铁结构,如同保险柜的大门一般厚重,里面的动静一点也听不到。 第二卷 第十四章 失而复得的珍宝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周海鸣着急地说道:“这是可怎么办?” 高正楠摸着把手,是一个巨大的圆环,犹如方向盘大小,左右都无法扭动,也没办法推进或拉伸。周海鸣撸着袖子说道:“让我试试。” 高正楠退在一旁,长吐了一口气,看着周海鸣徒劳无功的使了一身蛮力,他把汗水一抹,走回到那女人身边说道:“怎么开的?” 那女人嘴角一歪,眼睛乜斜着说道:“有本事,你自己开呀!” 高正楠闭上了眼睛,忽然一阵清晰的声音传入耳朵:“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群小家伙,我对你们不坏呀!”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一个清脆的童声说道:“可是你就是坏人,打他!”有铁罐子闷哼的声音。 那个清脆的声音又响起了:“把开门的密码说出来,我们就饶了你。” 那男人的喘着气:“你们出去了,小美会杀了你们的。” 有孩子开始哇哇大哭起来:“姐姐,我害怕!” 脆生生的声音此刻也有些犹豫了:“不怕,不怕,出去了,我找我爸爸把他们全抓起来。” 又听到那男人杀猪般嚎叫地声音响起:“你干什么?啊!——不能这样,我说我说,密码是:0327。” 高正楠猛地睁开眼说道:“好了!” 周海鸣回过头来看着他说道:“什么好了?” 高正楠欣喜地笑道:“你没听到吗?” 周海鸣迷茫地看着四周,他这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让人不觉好笑起来。 正在这时,那道铁门啪地一声响。 女人疯狂地扭动着身体叫道:“老癞,你他妈的,别出来。” 周海鸣使了一个眼色,旁边的人立即捂上了她的嘴。 高正楠毫不犹豫地将圆环向外拉动,周海鸣执枪守在透露出来的一丝亮光前,门缓缓打开了。 橙黄的灯光照亮着一排孩子的身影,这群孩子从奶娃到十岁左右,一个个显得稚气十足。他们像一群斗士一样拿着奶锅,扫把,扳头,还有一个竟然拿着苍蝇拍。看着周海鸣的枪,其中一个孩子手里的东西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完了!”那个孩子说道,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跑了!” 高正楠立时觉得鼻头微酸,一把抱住了他:“我们是警察,是警察叔叔来晚了,对不起!” 一个清脆地声音说道:“你们是警察?” 她的声音如此熟悉,高正楠把头抬了起来,这个小女孩是这群孩子中个子最高的,约莫十岁左右。高正楠看着她眼里的疑惑,回头对周海鸣说道:“让穿制服的同事进来一下。” 周海鸣的眼睛里忍着晶莹的亮光向后喊道:“蒋卓然,过来。” 一个穿警察服装的男人跑了进来,那个小女孩猛地跑上去抱住他说道:“叔叔,快抓住坏人。” 蒋卓然想将她抱起,她却用力地拉着她的手,走到一旁的箱子角落,一个肥胖的男人被绑在凳子的椅背上。 高正楠走到她身边说道:“做得好!谢谢你逼问出密码。” 小女孩的眼里闪出惊讶的目光:“你怎么知道是我问的?” 高正楠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道:“因为你的声音最好听!” 小女孩的嘴角向上弯起说道:“我爸爸是保安,他说对付坏人就该凶一点。” 高正楠竖起大拇指说道:“干得漂亮!” 周海鸣和蒋卓然将男人提了起来,高正楠仔细搜索了一遍里外的房间,除了这七个孩子,再无其他人了。 周海鸣对高正楠说道:“队长已经安排了车在门口等着,我们一同回去吧!这里交给蒋卓然他们处理,还得取一些证据。” 高正楠点了点头,他让孩子们排好队,一个一个从楼梯往上爬,最小的一个,大概才两三岁,高正楠抱起他,说道:“叔叔抱你让去。” 那孩子也不闹,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头埋在他的颈间,有凉凉的泪水从高正楠的脖子流到了胸膛。 高正楠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向地面。 回去的路上,周海鸣从副驾驶位上转过身,回头对高正楠说:“你听到那孩子的声音了?” 高正楠点点头,嗯了一声。 周海鸣用手指掏掏耳朵:“奇怪,我怎么没听到?我这耳朵是不是要去检查一下了。”他回过头,不住用手摸着耳朵。 开车的同仁开玩笑地说道:“你的耳朵是耳屎太多了。” 审讯室里,眼镜男报出的名字,系统根本无法搜索到与之相匹配的信息,他沉默着,对其他问题一概不回答。 苏阳在另一边指认出了那个黑白阴阳的女子:“她是美姐,十六年前就跟着大哥了。” 周海鸣问道:“你妈妈被杀害后,你和苏芬都被卖掉过?” 苏阳点点头:“小芬被另一拔人带走了,因为她年龄小,也没办法逃走,所以一直也没有被送回来过。我当时已经九岁了,卖了我三次,我三次都要逃走,卖家不要我,后来就把我退了回来。每逃一次大哥就让人揍我一次,我头上的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后来美姐说她不能生孩子,就把我留了下来,我就再也没被卖过了,一直跟着他们四处偷孩子。” 周海鸣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录音笔调整了一个方向:“你也帮他们偷?” 他嗯了一声:“第一次是在西安,经过一个农村时,他们让我去讨水喝,然后他们抱走了那家人的小孩。” 周海鸣记录着,他抬起头问道:“还记得那个地方吗?那时你多大?” 苏阳看着墙上的时钟说道:“具体的地址,我不记得了,那一年我十五岁。” 周海鸣用笔写了一下,继续说道:“是2007年吗?” 苏阳目光收了回来看着周海鸣说道:“我记得是猪年,过年的时候,美姐让我去买了一只猪的年画。” 周海鸣确定地点了点头。 高正楠和刑警大队的队长站在审讯室另一边的观察室里看着这一切。 三忘隐身在一旁,放开了白折扇里妇人的魂魄,细听着这一切。 妇人喃喃地说道:“原来小芬也还活着。” 高正楠接口道:“是啊!还有一个孩子活着。” 三忘和妇人吓了一跳,高正楠竟然可以自己听到魂魄的声音。 刑警队长不解地说道:“你说什么?” 高正楠转过脸看着他说道:“刚才不是你说原来小芬也还活着吗?” 刑警队长抱着手臂说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啊!” 高正楠向四周看了看,那种奇异地感觉又出现了,他总觉得自己身旁还有一个人,这种感觉从今天早上开始就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队长点点头说道:“你最近刚动过大手术,又参加这次抓捕,实在太辛苦你了。要不,早点回去休息。这边交给我们就成了,有消息我让海鸣告诉你。” 高正楠忙正色说道:“没事,我不累。” 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的,先回去吧!你放心,我们一定不放过一个坏人。” 高正楠心中十分懊恼,真不该说出那句话啊! 高正楠走出观察室,来到大厅里,刚好遇到那个小女孩,一个女警察再给她重新梳理小辫子。 小女孩一看到他就跑了过来:“高叔叔,他们告诉我你姓高。” 高正楠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是怎么问他们的?” 小女孩很认真地回答道:“我问他们,那个背着单肩包,穿白T恤。”然后她顿了一下,拉长声音说道:“最帅的那位叔叔是谁呀!” 高正楠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亲呢地说道:“真是小机灵鬼。” 高正楠看看四周说道:“你的家人呢?还没来吗?” 小女孩扬起小脸说道:“我爸爸一定会赶过来的,我已经让叶阿姨,”她指着为她梳头发的女警察说道:“让她给我爸爸打了电话。” 高正楠拉着她的小手说道:“你很勇敢,带着小朋友竟然能绑住那个大胖子。” 小女孩眼里有些战战兢兢地后怕:“其实,我当时很害怕,”她低下头:“大胖子给我们喝的水中有睡觉的东西,今天早上他们俩给其他人喝的时候,我把我的那一份偷偷地倒在了大胖子的保温杯里。他今天一整都是软绵绵的,到你们来的时候,他已经快撑不住了。”高正楠鼓励地握了握她的胳膊:“你做得很好,也很了不起,你救了大家。而且,不用再担心了,以后没人能伤害你了。” “能告诉叔叔,你是怎么让大胖子说出密码的吗?”高正楠好奇地问道。 一旁的女警察也凑了过来。 小女孩的眼里透出光亮:“大胖子喜欢抽烟,他有打火机,光头强的电影里面,熊大熊二对付坏人可以用火。那个大胖子也是坏人,所以……” 正在这时,大厅里响起一个激动的声音:“媛媛!” 小女孩听到这个声音,一时愣住了,她猛地转过身体,看着来人,对方穿着深蓝色的保安制服,满头大汗,红肿的眼睛,眼睛里满是遏制不住的泪水。 “爸爸!”小女孩飞扑了过来。 这十几米的距离,让父女俩隔了足足两个多月的时间。 一直坚强没有哭泣过的小女孩,此时窝进父亲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有些拥抱近在咫尺,有些人我们在失而复得时,才倍感珍惜。 第二卷 第十五章 拼起来的图画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高正楠走出新城警察局,阳光正好。 他站在大门口,十字路口有情侣共听着一幅耳机在等红绿灯,有红马甲的老人在做义工,有年轻的母亲扶着刚学走路的孩子站在紫荆花树下,仰着头,指着花儿学说话。生活如此平静美好,回头看看大楼中间的国徽,他的心里不禁涌起一种难以言表的责任感。 一个大约二十来岁的女子单肩挎着帆布袋子,里面装着青菜与食品,正朝警察局大楼里张望着。高正楠走了过去,那个女子看见他靠近,连忙垂下了眼帘,低头弯腰俯身拎起脚边的一小箱德国脱脂牛奶,急匆匆地离开。他看着这个女子离去的背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高正楠仔细在脑海中思索着,并不曾有交集的画面出现,但这个女子的眼神似乎在哪里见过。三忘站一旁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看了一眼高正楠说道:“跟了你这么久,终于找到她了。” 三忘正准备跟上这个女子,一辆摩托车忽然停在了她的面前,虽然她是隐身着的,可是也不能不停下来,因为这人把头上的头盔给摘了下来。胡子烁呲着牙说道:“让我好找!这一天一夜你跑哪儿去了?” “找我?”三忘看了他一眼,一身酷牛仔的打扮,十分惹人眼,她打趣道:“您去美国西部了?” “西部没到,但是去了一趟北边。”胡子烁的神情不像平日里嘻哈无常。 三忘看着走远的女子,说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胡子烁一把拉住她,恳求地说道:“回店里吧!一天一夜没开门,万一漏一个怎么办?” 三忘神色淡定地说道:“有飞哥跟小黑在。” 胡子烁吃惊地说道:“你还真把那只猫当成精了?” “不然呢?”三忘看着那女子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十字路口的转弯处了:“师傅,再晚一点就追不上了。” “需要我帮你忙吗?”胡子烁极其殷勤地说道。 “谢谢,真心不用。”三忘抽出了自己的胳膊,飞身追赶过去。 “今天记得回来,我有事找你。”胡子烁的声音从身后追来。 他刚戴好头盔,一个年轻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您没事吧?” 高正楠担心的神色映入眼前,毕竟在世人看来,胡子烁一个人站在街边自言自语地说话,这一点的确是有点怪了。胡子烁嘀咕道:“怎么又是你?”他使劲一踩油门,急驰而去。走了一会才想起来,大声说道:“怪不得这丫头不开店,原来又是因为这小子!” 高正楠站原地手指胡子烁远去的身影说道:“又是我?难不成认识我?这人真是非常奇怪!” 在一个安静的小区门前,三忘终于重新搜索到女子的气息,她正掏出袋子里的门禁卡,“哔”的一声,铁栅门开了,一个中年保安的头伸了出来,看见女子打了声招呼:“小欣,买好菜了。” 女子对着保安点了点头,低声地说道:“是,王师傅。” “你今天买了真多啊!”王姓保安笑呵呵地说道:“要不要我让人帮你拎进去?” 女子连连欠身说道:“不用,不用。谢谢您!” “廖处长今天要回来吃饭吧!”保安热情地问道。 女子谨慎地低下头说道:“不清楚呢,我先回去了。” 王保安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姑娘就是太呆木了点。” 小欣沿着小区柏油道快速地往里行进着,似乎担心时间很紧。她一直走到最里面的一排独门小别墅,靠近别墅是半滩湖水。这些房子看起来并不起眼,但风格各异,自成一派。远望去就像四个明珠镶嵌在一弯月牙上,环境十分优美。小欣进入的是第二幢独立的灰蓝色外观的房子里,她仔细地关好院门,穿过前廊的小花园,绕过正厅的门口,细听了一下并无响声,从侧门进入了厨房。放下袋子,她刚舒了一口气,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小欣啊!今天怎么回来的有些晚啊!” 小欣紧张地转过身子,面向内厅,双手交叠地放在身前:“夫人,您醒了。超市今天特别多人,派队等得时间长了些。” 那个声音走了出来,是个五六十岁的女人,皮肤保养得十分光洁整齐,脸上泛着一股慵懒之色,想必是刚睡醒。 “我要的牛奶,买回来了吗?”女人的声音很轻柔。 “是的,夫人。”小欣保持着姿势,低着头回答道。 “日期是最近的吗?”女人看了一眼她,走回到里间,声音继续飘过来:“麻烦你帮我倒一杯过来。” “好的,夫人。”小欣接过了新的指令,心中稍微淡定了些。 客厅里响起了电视的声音,小欣知道夫人会躺在那张沙发的侧塌上,手里拿着遥控器。她拆开牛奶箱,去洗净了手,将牛奶盒外面用软布擦拭了一片,从消毒柜里取出一个玻璃杯,将牛奶小心翼翼地倒进去四分之三,夫人只喜欢这个刻度的牛奶。 她捧起托盘走到客厅,将杯子轻轻地放在侧塌旁的小茶几上。 侧埸上的女人并不看她,指着电视里的新闻说道:“你说现在的人,是不是都有病啊?那么些年轻人偏偏要去贩卖孩子,干点什么不好!” 电视里正播着媛媛和爸爸在一起的画面,嫌疑人的脸上还打着马赛克,主持人的解说相当隐晦,只透露了其中一个嫌疑人名字叫苏阳。 小欣站在一旁身子一哆嗦,手里拿着的盘子微微有些发抖。 三忘看着这个叫小欣的女子动作,肯定的说道:“还真的差点错过了你。” “小欣,小欣,小欣。”女人连声唤了几遍,侧过头来看着她:“你怎么了?去帮我去拿点曲奇来。” 小欣连忙收回自己放在电视上的眼睛,恭敬地欠身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厨房。 “啊呀!这孩子,真是农村来的,一看电视就入迷。”躺着的女人将一块毛毯盖在了自己的身上,屋子里的冷气似乎开得太低了。 厨房里忙碌的小欣暂时忘记了一切,她炒菜的味道刚刚好,酒的温度也调得很好。夫人说过这孩子虽然是农村来的,但是很聪明,很多东西一教就会。 “要不然,我哪里会把她留下来啊!”夫人呷了一口红酒,对坐在对面的女客人说道:“人嘛目前看来,还算老实。我可不要那些狐狸精进门。” 忙了一天的小欣,在接近深夜的时候回到了这幢大房子后面的小屋子里,里面大约只有十来坪大小,里面是个小卫生间,外面是一张桌和一个小柜子。即使这样她已经很满足了,每个月大约有二千多元的工资,她自己的生活用品都不用购买,先生和夫人对她很好。先生的单位里每次发的福利,女人用的卫生用品,牙膏毛巾一类的,他们统统都送给她。她所有的工资都准时打回老家给父母用。 她隐约地记得小时候每到过年,家里的亲戚总要抱起她,对父母说:“你们当初应该买个儿子啊!买这么个赔钱货,以后更靠不住。” 父母那时已经五十多岁,对她十分宝贝:“我们只要这个女儿,不要什么儿子。” 一直到她读完小学,有一天父亲说,再也不能供她读书了:“我们俩个老了,手上的钱也不多,只能供你读完小学了。” 她从那天起,忽然就长大了。吃饭尽量只吃一碗,做事抢着干。别人上学,她虽然羡慕,可是能忍住,再偷偷地翻以前的书。 长到十四岁时,她和村里的小姐妹一起进城给人当保姆,做过几家以后,有一家的主人见她聪明好学,送她进了夜校,她一边打工一边学习。后来来到了这座城市,两年前,夫人亲自在家政公司里挑中了她。夫人说:“就这个的指甲是白色的。” 这个理由让她进了这幢小别墅,一待就是两年。 两年里,她知道了什么时候该进大厅,什么时候该悄无声息离开。什么都要装着不知道,什么都得学着知道而不说。 夫人喜欢她的嘴巴严实可靠,也喜欢她不施脂粉,夸她是天然美。她当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二十岁的她,打开桌上的小台灯,拿出藏在衣服中间的日记本,忽然就想到了白天电视里说的那个名字,她喃喃地念道:“哥哥,真的是你吗?” 眼泪叭叭地掉了下来:“哥哥,我真的很想你。”她忽然哭了起来:“过年的时候,别的孩子可以放烟花,我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别的小朋友受了委屈,有哥哥帮着撑腰,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偷偷流泪。哥哥,你在哪里?你还活着吗?这些话,你能听到吗?” 三忘站在一旁,喃喃说道:“你哥哥……他也很想你,很爱你。你……自己要加油!” 小欣合着衣服躺在了床上,脸上还挂着泪水,她紧紧地抱着日记本,仿佛那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三忘看着她熟睡的面孔,摊开了左手,婆多咒的金光在这间小屋子里弥漫开,散发着人间的温暖。怀中的白折扇跳了出来,妇人的魂魄从扇面轻轻抽离,她踉踉跄跄地跪倒在床边,用指尖轻轻地触碰着小欣的眉眼,似乎这孩子一碰就会消失一般,极其的宝贵,一丝一毫也不肯放过。 “我的宝贝。”妇人将脸轻轻贴近小欣的手,似乎在感受来自这孩子的体温:“小芬,妈妈终于见到你了。” 第三卷 第一章 没有留念的告别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胡子烁趴在桌子都快睡着了,三忘才忽闪进来。已经快至午夜,店里的黄蜡烛蓦地亮了。胡子烁软糥地缩成一团,坐在长桌的一端,飞哥则飞奔至主人的腿打转,那只黑猫很乖巧地趴在远离胡子烁的桌子另一角打着盹。 烛光一亮,胡子烁慢吞吞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今天又不回来了。” 三忘坐在胡子烁的对面,隔着这张木质长桌,她的脸上有总说不出的朦胧与安静。 “师傅。”三忘的声音很短促,仿佛鼓足了勇气。 胡子烁揉了揉眼睛,好象一个等待夜不归宿女学生家长的口气:“我得跟你说一下。” “师傅。”三忘打断了他的话。 胡子烁抬头看着她的脸,才发现她的眼神虽然看着自己,仿佛有无尽的空洞。 “什么?”胡子烁忽然有些心慌,做了亏心事一般,把眼神投向别处。 “我,有些事情想问您。”三忘一动也没动,话里有这一种难以诉说的坚定:“我希望您能……告诉我。” 胡子烁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将双手交叠地放在了桌上,小声地说道:“有什么事情这么严肃?弄得人心里怪不舒服。” “闻喜……”三忘的心里忽然有一种锥心地疼痛,她极艰难地念完这两个字,吐了一口气,眉头皱在一起。 胡子烁看到她这样,连忙站了起来,说道:“你这又是管上谁的闲事了?” 三忘抬起头问道:“闻喜的事,是闲事吗?” 胡子烁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走近了看着她说道:“除了你三忘的事,别的事,当然都是闲事。”他的眼睛躲闪着三忘的目光,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你不愿意告诉我吗?”三忘轻声地说道:“我原本看不见高正楠的前世和未来,可是双生花打开了他前世的梦境,让我从他的头发上看到了一个叫闻喜的小女孩,这个小女孩和高正楠的前世是相识的。” 胡子烁走到阁子旁给她倒了一杯热茶,三忘望着他的背影说道:“那个小女孩的每一句话,我都感觉特别熟悉,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仿佛……” 胡子烁转身将茶递到她跟前说道:“只不过是一个凡人的前世,有什么值得你奇怪的。” 三忘摇摇头:“498年了,我见过无数的前世,听过无数的名字和声音,没有哪一个让我觉得如此亲切。”她抬头凝视着胡子烁的脸,那双平日里嘻笑怒骂的眼睛里写着担忧与疼惜。 胡子烁将茶杯放下,恢复了平淡的神情:“我们做灵魂引领,总会有一两次错觉,这次的灵魂仿佛与自己相识一般,其实也许只是在这期间,我们曾经与他们交会过。这么长久的时间,总有一些人反复的轮回,也总会有一两次让自己心动的时候,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三忘看着他的侧面说道:“真的吗?” 胡子烁看着桌上的茶杯说道:“你看,这碗,今日可以盛解忧茶,让人暂时忘却烦恼;昨日还曾盛过孟婆汤,让人忘却今生的一切恩怨。也许明日,它还将盛真如水,洗净神灵的痕迹。碗还是这个碗,但茶汤的内容却千差万别。正如人一样,看到的也许还是这个皮囊,但面对的也许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灵魂了。”他将目光又投回她的脸上:“菩提本无台,何处惹尘埃。你不总说想离开这个花店吗?像从前一样就好,指引灵魂的到来,接受他们所有的悲喜,等待将他们送往地狱或者下一场轮回。这样再坚持两年就足够了。” 三忘闭着眼睛凝神静思了一会,解忧茶的香气弥漫在鼻尖,尘世间的万千景象,在她看来重复往返地不断轮回,花开极盛的鼎沸,人情悲苦的冷酷,原来早已麻木,今天她却为了一个妇人的魂魄,一而再,再而三地动了侧隐之心。 她拿出了白折扇,胡子烁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呀,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该借这把扇子给你。”说完他将大手一挥,白折扇自己展开摊落在桌面上,那妇人的魂魄被胡子烁指尖的金光弹起,幻化成人形。 妇人看着三忘,对着她深深地躹了一躬。 香炉里的灰不知道从哪里飘来,形成云烟即将要融化点妇人。三忘一抬手,说道:“在我这里,按我的规矩来吧!” 那云烟散去了,胡子烁看到她站了起来,仿佛刚才的一切对话都不曾发生过,她仍然是那个无喜无忧的灵魂收集者。她走到花阁拿出一包香茉莉,放在了茶碗中,沸腾的水激起了茉莉的身姿,在杯里轻舞旋转来,这香气带着一股宁静,似乎要让喝茶的人忘记所有发生在她身上的痛苦。 三忘将茶放在她的面前说道:“你的尸骨明天就会被人重启出来,但愿你的灵魂得到真正的安息,从此不必游荡在世间。” 妇人心存感激地说道:“能让我见到两个孩子,真的非常感谢您!” “不必谢我。”三忘坐在她的对面,静静地看着她:“这一生让你受了太多苦,来世请好好爱惜自己。” 妇人点了点头,端起茶坏一饮而尽。这道褐色的魂魄,在大厅里绕了一个弧形,落进了唐三彩的瓶子里。 三忘的本子上多了一行字:李彩英,2001年9月19日,死于莫原镇。死因被歹人胸刺四刀。 金印封在了瓶口,胡子烁看着三忘说道:“你知道她的尸骨明天就能发现?” 三忘一边收拾着茶具,一边说道:“我看了苏阳的未来,他应该在今天就已经到了莫原镇,最多明天他们会找到那间小石屋子。” 胡子烁不由地感慨道:“只是逛个集市,就被人贩子给盯上,并且清天白日撸了人,还当着孩子的面杀了母亲,这种人下十八层地狱,好象都太轻了。” “孰轻孰重,都必须是他们自己要承担的罪孽,没有人能逃脱惩罚对吗?”三忘仿佛不经意地说道。 胡子烁恢复了往日的神态:“恶人自有恶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是自古的道理。” 三忘将已经快冷却的茶一饮而尽:“师傅,你刚给我泡的不是忘忧茶啊!” 胡子烁惊讶地说:“错了吗?那是什么?” 三忘将茶汤的残渣半倾着给他看:“苦瓜。”眼神甚是无奈。 胡子烁摸了摸脑袋:“都怪你回来太忙,我最近也很辛苦啊!所以迷迷糊糊地就泡错了。” 三忘将茶碗擦净放回花阁间里,安抚着胡子烁:“真是辛苦您了!去了一趟北方,看来是大有收获。” “哎呦!”胡子烁一拍脑门:“你不说,倒真是忘了,有事要和你商量呢!” 三忘回到长桌旁,胡子烁用左手招过来黑釉瓷盘,右手把琉璃瓶挥了过来。三忘提醒道:“师傅,真如水很贵重呢!那个瓷盘也是东汉时期的祭祀之物。” 胡子烁斜了她一眼:“小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小家子气了。这些玩意还不是我帮你找过来的。” 三忘一字一句说道:“琉璃瓶和唐三彩花瓶是你从古墓堆里找出来的没错,但真如水是天上那位在两百多年前奖励给我的,那个瓷盘……” 胡子烁连忙摆摆手:“怕了你了,还真跟师傅算起帐来了,你再多说,我手一哆嗦,还真就打泼了。” 三忘不说话了,看着他把真如水倒进了黑釉瓷盘里。不消说,人间的世界顷刻间下起了瓢泼大雨。 胡子烁双手金光四溢,瓷里出现了几个黑衣黑裤的人,与平素的灵魂收集者不同,这几人面上均有焦急之色,正在热烈地讨论着。忽然一团灰色之气飞驰而来,几个人同时伸出右掌祭出了暗夜之光,那团灰气四下游走,如泥鳅般光滑,不被蓝色之火笼罩。几人围着圆形想将灰气控制在蓝光里,蓝光越缩越小,最后如同一个篮球般大小。众人以为此时已经完全烧尽了灰气,刚要撤回手中的光焰,那灰气却从圆球顶端喷薄而出,众人待要再发出暗夜之光,那发现右手的能量已经完全被灰气吸收殆尽。那灰气并不逗留,只喷出一团蓝色火焰在地面上形成一个火焰字,细看竟是一个“冤”字。待众人再去寻访其踪迹时,早已不知去向。 影像消失,三忘不解地说道:“什么东西?竟然可以吸食暗夜之光?” “魂魄!”胡子烁吐出两个极其平常的字:“又不是普通的魂魄,是比李彩英更冤的魂魄。” “李彩英的魂魄是黄色的,这家伙的是灰色的。”三忘宝贝的把黑釉瓷盘捧在手心里细细擦拭干净。 “大概冤气太重了吧!”胡子烁回答道:“这么大的冤气许久不见了。” “是啊!”三忘将琉璃瓶也收回阁子上:“上一次还是蔡窦氏。这个魂魄和师傅又有什么关系?非得亲自去一趟北方。” “大概是天意,这家伙一路沿北方直逼南方,路上折了几十个灵魂收集者的暗夜之光。”胡子烁一一道来:“还真不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三忘想起李彩英说过的凶爷,对胡子烁说道:“难不成是跟那个凶爷PK?” “凶爷?”胡子烁惊奇地看着她:“PK?哇,你最近脑回路也太大了些。不过,凶爷是谁?” 三忘将李彩英的话重复了一遍,胡子烁踱着步子细思量起来:“你说的这个恶灵,闹这么大的动静,难道仅仅是为了让李彩英得到双生花,地狱里的家伙,有几个是为别人着想的。不管了,我还是亲自再去走一趟再说。”说完,他就要离开。 三忘在身后说道:“太晚了,明天再去吧!” 胡子烁头也不回,摆摆手说:“这屋子里的,哪个不是走夜路多过走阳光大道的!地府的门,晚上比白天好进。” 三忘想想也对,毕竟,这屋子里,没一个是正常人,不能按常人的思维去想。 第三卷 第二章 冤魂不散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早上的阳光率先跃进了花店,三忘一开门,有个人就晃悠了进来。 “好久不见,三忘小姐。”这声调实在算不上陌生了,难得近两天里,头一次听到他如此轻松明媚的声音。只是他并不知道,这两天里她一直隐藏在他身边。 “高先生,早安!”三忘平淡的语气让高正楠有一种意外之喜,他以为迎接自己的将又是一堆冷言冷语。 “你每天都这么早吗?”高正楠微笑着说。 “以往更早一些。”三忘将营业的牌子翻了过来。 “我的郁金香长了花苞很久,可一直没有盛开。”高正楠跟在她的身后说道:“不知道是不是我养护的方法有问题?” 三忘脚步微顿,心里暗思量:养护方法?你都拿血去喂它了,它能不成精么?她摇了摇头说道:“万事皆有定数,这株郁金香在我这里结了这个花苞就有两三年之久。” “两三年?”高正楠惊讶地说道:“好不容易看到它的花色呈黑色,该不会也要等两三年之久才盛开吧?” 三忘转过身,很诚恳地说道:“您如果不想冒这个风险,可以将这盆花退给本店,我会将您的款额全部奉还。” “不!我只是奇怪,没有哪家店愿意做这样的生意。”高正楠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了下来:“一般人都是货物售出,概不退换。你倒与别人不一样,那盆郁金香真的很贵重吗?” 三忘内心一阵吐槽:在这里,那盆花只是一盆普通的花,在你那里,它就成了精。她认命似的,偷望了一眼天花板。 “或者它有什么秘密?”高正楠追着问道。 三忘望着他,语气平常地说道:“秘密就是……”高正楠将身体往前移了半寸,她轻轻吐出:“它售价三千元。”她明显地想挑起他退货的欲望。 高正楠撇了撇嘴:“三千元虽然不是小数目,但这花真的很神奇。或者你也不知道它的秘密。”他摸着自己的下巴分析道:“自从那株花跟我在一起,我一夜之间神奇地恢复了身体。” 三忘将花壶里的水加满,高正楠走过来神秘地说道:“你知道吗?更神奇地是,后来有一晚,我竟然开始做其他的梦了。” 三忘的身体微微一僵:“其他的梦?” 高正楠直起身子说道:“我从小到大只做相同的一个梦,直到前两天,我才做了一个小孩子的梦。” 三忘讷讷地盯着他脸,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高正楠看着她的背影:“是不是有点吓到你了?” 三忘低下头拎起花壶,将水均匀地洒在:“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境只不过是现实的另一种反映而已。” 高正楠反驳道:“我的梦不是这样,是一种很真实的存在,之前那个大火中女孩的声音,就出现在我的现实生活里。” “或者刚好有人也有相同的声音而已。”三忘很有耐心地说道。 “可是你知道吗?”高正楠加快了语速说道:“前天在一个密封的仓库里,我竟然可以听到地下室的声音。” “也许隔音效果不好。”三忘手边的那株茉莉长得很旺盛,她拿起一把小铁铲松动了花盆里的土壤。 “别人都听不到,只有我能听得到,而且,我总觉得我身边还有一个人。”高正楠激动地说道。 “高先生。”三忘转过身来望着他:“你是不是受伤后没有休息好,所以产生幻觉了?” “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高正楠不记得自己有告诉过她受伤的事情。 三忘指着地铁外的通道说:“没看到你在那里站着。” “我不在那里,你就知道我受伤了?”高正楠好奇地看着她。 “新闻上说的。”三忘低下头把铁铲放回篓子里。 “新闻里根本就不会报道那天的事情。”高正楠拆穿了她谎言。 “是微博里看到网友……”三忘还想再找一个借口,高正楠忽然抓住她的手腕说道:“那天晚上的有个黑色身影我一直觉得很熟悉……” 三忘呲的一声跳着挣脱开来,似乎高正楠的手上有一把火烫着她一样。 高正楠看着自己的手掌并无异样:“你怎么啦!” 三忘的脸上变得霎白,在接触的那一刹那,她终于看到他说的那个火光中的女孩。“走啊!——”那一声炸裂在她耳边。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你到底是谁?” “我?”高正楠一脸不解地说道:“你这人太奇怪了,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我正想问你,那天晚上……” 那只黑猫忽然从里间蹿了出来,喵呜大叫了一声,露着长长的舌头,舔着自己的胡须,看起来就像是对着高正楠宣战一样。 高正楠后退了一步:“啊呀!三忘小姐,你养了一只很凶的猫。” 三忘恢复了神色,抱起黑猫:“不好意思,它可能还不适应这里的生活。” 高正楠抱歉地说道:“刚才我不是有意思要吓你,我只是觉得你的背影,真的很像一个人。我知道这样想很疯狂,但这个想法一直重叠着,我只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证据呢?”三忘冷冷地看着他,恢复了往日那冰冷的姿态:“警察办案都讲证据,不是吗?如果您有证据再来找我吧!” 高正楠尴尬地说道:“我现在不是警察的身份,我……” 三忘的眼睛里含着嘲讽:“如果不是警察,那就更没有道理随便怀疑人,不是吗?” “是这个道理。”高正楠应声答道,他并想辨解,但也不想让她更误会:“我只是觉得你好象有些误解。” 三忘站回柜台后面,将黑猫放在花阁上,任由它来回跳跃。 高正楠长呼出一口气,每次见三忘总是冷淡收场。他说不出的沮丧,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她,还真让人有些捉摸不透啊! 他没有说再见,如果一个人讨厌自己到如此地步,那么还有什么理由打扰她的生活。他沮丧地走出了三忘花店。 三忘看着他远走的背影,感觉出他的沉重与不安。飞哥从外面跑了进来,三忘打起了精神:“好好过完这两年,咱们一起走。” 飞哥绕着她的膝盖转悠了两圈,黑猫也跳到地上。飞哥的足尖踩出冰凌水渍,三忘蹲下细看,用手指沾在指尖。 她**着自己的狗:“做得好飞哥,是你带他们找到李彩英的尸骨。好孩子!” 飞哥轻吠了一声算是撒娇式的回答了。 莫原镇的案件毕竟过去了十六年,十六年里很多事情都一点点被模糊掉了,但死去的人未曾瞑目,那深深的怨恨只有等到真相大白的一天,才能化解心头的冰封之雪吧! 三忘抬头望了一眼门外,阳光灼灼,想到李彩英的魂魄再过几天就可以安然上路,她不由地有了欣慰之感。 下午热闹的城里,高正楠开着车慢慢竟然又停在了新城派出所门口,他回过神来,案件已经结束了,自己真不知道该去哪里。基地里人人都很忙,只有自己被长时间放了假。正在这当口,有人敲了他的车窗,他摇下一看,正是周海鸣。 他一脸兴奋地看着高正楠:“找到了,找到了!” “什么?”高正楠看着他:“你们找到了苏阳母亲的遗体?” “那个是上午找到的。”周海鸣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现在找到的是苏阳的妹妹。” “苏芬?”高正楠睁大了双眼:“怎么找到的。” “昨晚我们把苏阳说的情况发布在了失踪儿童名录上,结果今天中午在宝贝回家网上,有一个网友报料说,他们资料里有个女孩和苏芬的情况一样。” “确认了吗?”高正楠吃惊地说道:“还得去找现在的地址吧!” “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呢!”周海鸣从车头绕了过来,直接坐进了副驾驶室,“这个姑娘现在登记的暂住地址就在咱们管辖区,你说算不算巧?你现在有没有事情?如果没有,我们一起过去呗。” 高正楠爽快地答应道:“当然可以。” 周海鸣用手机导航到网上看到的地址,在保安亭那里被拦了下来。 “你们找谁?”王保安探出了头来问。 “杨欣住在这里吗?”周海鸣从另一边伸出头来。 “杨欣?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王保安的头又缩了回去。 “你在仔细想想看。”周海鸣下了车,将自己的证件掏了出来:“我是警察。” 王保安显然是见过世面的,毫不在意地说道:“这里住的大多是警察的领导。” 旁边出口闸驶过来一辆白色迈巴赫,王保安连忙按下按钮启动出口栏杆,亲自出了岗亭敬了个礼,目送着那辆车离去。 “要这么势利吗!”周海鸣坐回车里摇了摇头。 “很正常啊!”高正楠笑着说道。 王保安跑了过来说道:“没什么事,你们就走吧!这里不是你们随便能进去的。” 高正楠提醒他说道:“有没有那女孩的照片?” 周海鸣找到网站报料人的聊天记录,还真有一张,虽然是集体照,但还好照片清晰度够好。明显是一张夜校毕业的合影照片。他举起了手机,耐心地问王保安道:“这个女孩子是不是这里的?” 王保安瞥了一眼叫道:“这不是小欣吗?” 高正楠叫道:“你认识她?” 王保安把手按在手机上仔细辨认:“是小欣啊!廖处长家的保姆。原来她叫杨欣啊!我们这里的人都叫她小欣。” “她是保姆?”两人异口同声叫道。 第三卷 第三章 魔音浅行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王保安交待好同事后,带着高正楠和周海鸣走进了小区内道。 王保安热心地说道:“小欣人很不错,不像别家的保姆看我们时的眼睛翻到天上去。她对谁都是一幅恭敬的样子,廖处长一家对她估计也不错,要不然也不会在这家做了这么久。” 高正楠一旁说道:“廖处长家的保姆都不好做吗?” “那是。”王保安得意地说道:“我在这里做了三年的保安了,这里的每一家我都非常熟悉。每一家的特性各有千秋,廖处长一家都是夫人说了算。不过话说回来,像你们这样来找保姆的,倒是第一回。” 周海鸣嘿嘿一笑:“大多数都是来找领导的吧!” 王保安神秘地说道:“算你说对了,这里的安保工作很难做的,一般人都做不来。” 高正楠与周海鸣对视了一眼,佩服地说道:“必须像王大哥这样沉稳的人,才能胜任。” 王保安双手一摊:“没办法,唉!谁叫我操心多呢!” 王保安领着他俩撇开车道,直接从小径绕到了后面临水的四幢小别墅。王保安指着第二幢灰蓝色的对他俩说道:“就是那幢。” 周海鸣感激地说:“谢谢你带我们过来。” 王保安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拿着对讲机,低声嘱咐了几句门卫,对他俩说道:“没关系,现在前面不忙,我陪你们过去。” 因为事先通知了杨欣有人找她,她正在院门口等着。王保安冲着她招了招手:“小欣,这两位警察同志说找你了解一些事情。” 高正楠一眼认出了杨欣,这不正是那天在新城派出所门口见到的那个女子吗? 杨欣看到王保安一同前来,变得陡然局促了起来。她双手放在身前,微含首。高正楠看了一眼她,回过头对王保安说道:“谢谢你带我们过来,有些小事我们想单独问一下杨欣。” 王保安马上领悟道:“哦!秘密对吧!是关于破案的吧?杀人案?经济案?” 杨欣的脸马上红了,头更低了。手指不安的交替握着。 高正楠笑着对他说道:“你想多,我们只是来核查一下杨欣的出生地仅此而已。”说完,他双眼温柔地看着杨欣。 低头着的杨欣听到这里,一抬头正看见高正楠鼓励且温暖的目光,她知道高正楠是拿话来搪塞王保安,心里有一种被人尊重的感觉,不由地抬起头来与他们平视。 王保安识趣地说道:“成,那我先回去了,你们走的时候记得来保安室登记一下,车钥匙还在那里呢!”他说完背着手往回走去。 周海鸣上下打量了一下杨欣,为难地说道:“杨欣,是你在网上发贴要寻找亲人?” 杨欣看着他想了一会说道:“你是指?” 周海鸣把手机上的夜校合影递给她看,杨欣放大了照片看到搂着自己照像的女孩子,不由地嘴角上扬,她抬起头说道:“是我发的贴。” “你知道自己是抱养的?”周海鸣迟疑了一会说道。 杨欣点了点头:“是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周海鸣问道。 杨欣的眼里出现了雾气,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从妈妈躺在血里的那一天开始。”周海鸣和高正楠都愣住了。 高正楠小心地问道:“那一年,你多大?” 杨欣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我后来的年龄是爸妈自己写的。”她说的爸妈是养她长大的父母。 高正楠看着眼前这个瘦小单薄的女孩,忽然觉得无限悲凉。他尽量将声音放柔和了说道:“你知道自己有个哥哥吗?” 杨欣咬了咬嘴唇,把眼里的泪花咽了回去:“小时候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两件事,妈妈睡在血里,还有……”她停顿了一会:“哥哥一直背着我。” 周海鸣激动地说道:“你哥哥他叫苏阳,他让我们来找你的。” 杨欣直愣愣地看着他的脸,机械地重复着:“苏阳,我知道我哥哥叫苏阳,可是我却一直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她的泪水忽然间就决堤了,周海鸣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救求似的看着高正楠。 高正楠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将手帕纸抽了出来递给她:“想哭就哭出来吧!” 杨欣听到这句话,仿佛生出了力气,她倔强的脾气不允许她在业主家门口随意放肆。正在此时门前的视频通话打开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小欣,怎么出去那么久?” 杨欣听到此音,身体立刻绷直了,她调整了一下声音:“夫人,有警察过来找我?” “哦!什么事情?”女人在内间显得有些不耐烦:“没什么大事就进来吧!” 高正楠很诧异,这宅子里的主人竟然连警察也不在意。周海鸣却显得一脸淡然。 只隔了两秒钟,那女人的声音转了个弯说道:“你让警察一起进来吧!”说完通话挂断了。杨欣看了看高正楠和周海鸣两人说道:“也许是先生要见你们,夫人平时不喜欢警察过来的。” 杨欣用卡打开了门锁,她边带路边解释道:“警察过来都是找先生谈公事,哦!对了,先生就是廖处长。”她回头看了一眼两人,周海鸣点点头,表示一切了然,高正楠却一脸茫然。周海鸣小声地侧脸告诉他:“咱们不是一个系统,这个廖处就是省里的廖副处长,属我们系统的。” 高正楠若有所思,边走边打量着这小小的院子,结构齐整,花草修剪得当,显然平日有工人护理。他问道:“杨欣,这里除了你还有别的工人吗?” 杨欣摇了摇头,回答道:“先生和夫人不喜欢太多人,平时只有我一个,要遇上特别忙的日子一般会叫钟点工,每周小区的园林护理工也会提前打招呼才能进来修剪花园。” “哦!”高正楠点点头:“你们这个小区很安静啊!” “是。”杨欣伸手推开了正厅的大门,让他俩先进入,自己在后面轻轻地带上了门。门廊里有一次性鞋套机,杨欣帮他俩套好了鞋子,带他们走进了大厅。 一个精神饱满的男子站在大厅前端欢迎着他们,周海鸣连忙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高正楠当然也懂得入乡随俗的道理,现在自己的身份是和周海鸣一样的。 男子很健壮,年轻时体力一定很强,年近六十岁,眼袋很深,但双眼目光炯炯有神,看人的时候,如同X光的探测仪一样,要挖出对方的皮骨似的。 “你们是不是来找我的,又让小保姆给拦住了?”廖处长的声音很敞亮,像极了粗犷的边塞音效。 周海鸣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道:“今天我们是来找杨欣的。”他边说边拿眼睛看杨欣。 “哦!”廖处长望着小保姆:“我能不能知道呀?”他的语气很是和蔼,让人想到了家里晒太阳的老爷爷。 杨欣站在一旁恭敬地说:“先生,没什么大事,是家里的一些事情。” “说说看。”廖处长端起了茶几上的茶杯,示意对面的两人坐下。 杨欣站在一旁,不知道如何开口,廖处长顿了一下说道:“要不,你们来说,让小欣去泡点茶来。” 杨欣看了一眼高正楠,欲言又止,高正楠明白她是担心苏阳涉及的案件,他冲她微微一笑,示意她放心。但杨欣不能体会得到,又没办法不去泡茶。 廖处长轻声一笑说道:“小欣的父母年纪比较大些,可能是有点让人放心不下。”他歪着头对着里间说道:“拿小勇上次带过来的茶叶泡,那个味比较浓些。” 杨欣在里间应了一声,廖处长吸了一口气解释说道:“以前在北方工作时间久了,喝浓茶习惯了。” 周海鸣搓着双手说道:“真是太打扰您了。” 廖处长摆摆手:“你们这些小同志就是太拘束了。我像你们一样大的时候,去领导家里也是常有的事。” 高正楠暗暗打量着屋子里的装饰及家具,暗忖:以前的领导家里也是如此富丽堂皇吗?他的眼神没能逃脱廖处长的法眼。 廖处长将身子靠回沙发里,像是无意识地说道:“以前也住过茅草棚,连着十几天追逃犯。我家小勇看我劳碌了大半生,就在这里给我买了这幢房子,其实也就住住,没必要这么好,他娘俩非要按自己心思来,就随他们了。” 周海鸣连忙说道:“挺好!挺好!咱们系统好多领导也住这里。”他用腿碰了碰高正楠的膝盖。 高正楠也连连点了点头。 廖处长也似乎很乐意听这些话:“这也是政府给我们这些老骨头的福利吧!” 杨欣用托盘端着两杯热茶走了过来,周海鸣趁机把话题引向了杨欣。廖处长听到动情处不由地感叹道:“没想到小欣你的身世这么坎坷。亲生母亲被害,遗骨刚被找到,你要回老家看看。” 杨欣听到他如此说不禁红了眼圈,眼泪落了,又瞬间镇定自己的情绪。她也是第一次知道母亲被人害死后,一直藏尸不得入葬。 廖处长向着周海鸣说道:“一定要严加审查这帮拐卖人口的犯罪分子,把以前他们做过的案子一个个查清楚,多少家庭因为他们骨肉分离,家破人亡。”他接着问道:“那么小欣的哥哥,你们找到了吗?” 杨欣紧张地抬起头来看着他们。 高正楠接过话来说道:“哦!找到了,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让杨欣跟我们去见见他哥哥。” 廖处长高兴地大声说道:“那太好了嘛!”他转过头来对杨欣说:“有机会也让我见见你哥哥。” 杨欣的双手紧抓着托盘的边缘,小心地答应着:“哎!” 廖处长看着杨欣说道:“你去端一点水果来,我和两位同志有些话要说。” 杨欣立刻懂得,转身走回厨房。 廖处长起身带着二人进了侧面的一间书房,关好了房门。夫人从二楼走了下来,看到桌子上的茶杯喊道:“小欣!小欣!” 小欣跑了出来,应声答道:“夫人。” “先生呢?”她的目光落在茶几上。 小欣半欠着身子说道:“先生带客人进了书房。” 夫人挥着手让她撤去了茶几上的杯子,接着说道:“他们走后,你把沙发上的布垫拿去清洗一下。” 小欣弯腰回答道:“好的。” 小欣收拾着茶具退了出去,夫人放低了脚步,走到书房门口站立了一会,听不清任何响声悠悠地离开了。 第三卷 第四章 相逢欲话兄妹情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王保安神秘地说道:“算你说对了,这里的安保工作很难做的,一般人都做不来。” 高正楠与周海鸣对视了一眼,佩服地说道:“必须像王大哥这样沉稳的人,才能胜任。” 王保安双手一摊:“没办法,唉!谁叫我操心多呢!” 王保安领着他俩撇开车道,直接从小径绕到了后面临水的四幢小别墅。王保安指着第二幢灰蓝色的对他俩说道:“就是那幢。” 周海鸣感激地说:“谢谢你带我们过来。” 王保安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拿着对讲机,低声嘱咐了几句门卫,对他俩说道:“没关系,现在前面不忙,我陪你们过去。” 因为事先通知了杨欣有人找她,她正在院门口等着。王保安冲着她招了招手:“小欣,这两位警察同志说找你了解一些事情。” 高正楠一眼认出了杨欣,这不正是那天在新城派出所门口见到的那个女子吗? 杨欣看到王保安一同前来,变得陡然局促了起来。她双手放在身前,微含首。高正楠看了一眼她,回过头对王保安说道:“谢谢你带我们过来,有些小事我们想单独问一下杨欣。” 王保安马上领悟道:“哦!秘密对吧!是关于破案的吧?杀人案?经济案?” 杨欣的脸马上红了,头更低了。手指不安的交替握着。 高正楠笑着对他说道:“你想多,我们只是来核查一下杨欣的出生地仅此而已。”说完,他双眼温柔地看着杨欣。 低头着的杨欣听到这里,一抬头正看见高正楠鼓励且温暖的目光,她知道高正楠是拿话来搪塞王保安,心里有一种被人尊重的感觉,不由地抬起头来与他们平视。 王保安识趣地说道:“成,那我先回去了,你们走的时候记得来保安室登记一下,车钥匙还在那里呢!”他说完背着手往回走去。 周海鸣上下打量了一下杨欣,为难地说道:“杨欣,是你在网上发贴要寻找亲人?” 杨欣看着他想了一会说道:“你是指?” 周海鸣把手机上的夜校合影递给她看,杨欣放大了照片看到搂着自己照像的女孩子,不由地嘴角上扬,她抬起头说道:“是我发的贴。” “你知道自己是抱养的?”周海鸣迟疑了一会说道。 杨欣点了点头:“是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周海鸣问道。 杨欣的眼里出现了雾气,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从妈妈躺在血里的那一天开始。”周海鸣和高正楠都愣住了。 高正楠小心地问道:“那一年,你多大?” 杨欣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我后来的年龄是爸妈自己写的。”她说的爸妈是养她长大的父母。 高正楠看着眼前这个瘦小单薄的女孩,忽然觉得无限悲凉。他尽量将声音放柔和了说道:“你知道自己有个哥哥吗?” 杨欣咬了咬嘴唇,把眼里的泪花咽了回去:“小时候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两件事,妈妈睡在血里,还有……”她停顿了一会:“哥哥一直背着我。” 周海鸣激动地说道:“你哥哥他叫苏阳,他让我们来找你的。” 杨欣直愣愣地看着他的脸,机械地重复着:“苏阳,我知道我哥哥叫苏阳,可是我却一直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她的泪水忽然间就决堤了,周海鸣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救求似的看着高正楠。 高正楠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将手帕纸抽了出来递给她:“想哭就哭出来吧!” 杨欣听到这句话,仿佛生出了力气,她倔强的脾气不允许她在业主家门口随意放肆。正在此时门前的视频通话打开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小欣,怎么出去那么久?” 杨欣听到此音,身体立刻绷直了,她调整了一下声音:“夫人,有警察过来找我?” “哦!什么事情?”女人在内间显得有些不耐烦:“没什么大事就进来吧!” 高正楠很诧异,这宅子里的主人竟然连警察也不在意。周海鸣却显得一脸淡然。 只隔了两秒钟,那女人的声音转了个弯说道:“你让警察一起进来吧!”说完通话挂断了。杨欣看了看高正楠和周海鸣两人说道:“也许是先生要见你们,夫人平时不喜欢警察过来的。” 杨欣用卡打开了门锁,她边带路边解释道:“警察过来都是找先生谈公事,哦!对了,先生就是廖处长。”她回头看了一眼两人,周海鸣点点头,表示一切了然,高正楠却一脸茫然。周海鸣小声地侧脸告诉他:“咱们不是一个系统,这个廖处就是省里的廖副处长,属我们系统的。” 高正楠若有所思,边走边打量着这小小的院子,结构齐整,花草修剪得当,显然平日有工人护理。他问道:“杨欣,这里除了你还有别的工人吗?” 杨欣摇了摇头,回答道:“先生和夫人不喜欢太多人,平时只有我一个,要遇上特别忙的日子一般会叫钟点工,每周小区的园林护理工也会提前打招呼才能进来修剪花园。” “哦!”高正楠点点头:“你们这个小区很安静啊!” “是。”杨欣伸手推开了正厅的大门,让他俩先进入,自己在后面轻轻地带上了门。门廊里有一次性鞋套机,杨欣帮他俩套好了鞋子,带他们走进了大厅。 一个精神饱满的男子站在大厅前端欢迎着他们,周海鸣连忙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高正楠当然也懂得入乡随俗的道理,现在自己的身份是和周海鸣一样的。 男子很健壮,年轻时体力一定很强,年近六十岁,眼袋很深,但双眼目光炯炯有神,看人的时候,如同X光的探测仪一样,要挖出对方的皮骨似的。 “你们是不是来找我的,又让小保姆给拦住了?”廖处长的声音很敞亮,像极了粗犷的边塞音效。 周海鸣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道:“今天我们是来找杨欣的。”他边说边拿眼睛看杨欣。 “哦!”廖处长望着小保姆:“我能不能知道呀?”他的语气很是和蔼,让人想到了家里晒太阳的老爷爷。 杨欣站在一旁恭敬地说:“先生,没什么大事,是家里的一些事情。” “说说看。”廖处长端起了茶几上的茶杯,示意对面的两人坐下。 杨欣站在一旁,不知道如何开口,廖处长顿了一下说道:“要不,你们来说,让小欣去泡点茶来。” 第三卷 第五章 奇怪的任务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杨欣看了一眼高正楠,欲言又止,高正楠明白她是担心苏阳涉及的案件,他冲她微微一笑,示意她放心。但杨欣不能体会得到,又没办法不去泡茶。 廖处长轻声一笑说道:“小欣的父母年纪比较大些,可能是有点让人放心不下。”他歪着头对着里间说道:“拿小勇上次带过来的茶叶泡,那个味比较浓些。” 杨欣在里间应了一声,廖处长吸了一口气解释说道:“以前在北方工作时间久了,喝浓茶习惯了。” 周海鸣搓着双手说道:“真是太打扰您了。” 廖处长摆摆手:“你们这些小同志就是太拘束了。我像你们一样大的时候,去领导家里也是常有的事。” 高正楠暗暗打量着屋子里的装饰及家具,暗忖:以前的领导家里也是如此富丽堂皇吗?他的眼神没能逃脱廖处长的法眼。 廖处长将身子靠回沙发里,像是无意识地说道:“以前也住过茅草棚,连着十几天追逃犯。我家小勇看我劳碌了大半生,就在这里给我买了这幢房子,其实也就住住,没必要这么好,他娘俩非要按自己心思来,就随他们了。” 周海鸣连忙说道:“挺好!挺好!咱们系统好多领导也住这里。”他用腿碰了碰高正楠的膝盖。 高正楠也连连点了点头。 廖处长也似乎很乐意听这些话:“这也是政府给我们这些老骨头的福利吧!” 杨欣用托盘端着两杯热茶走了过来,周海鸣趁机把话题引向了杨欣。廖处长听到动情处不由地感叹道:“没想到小欣你的身世这么坎坷。亲生母亲被害,遗骨刚被找到,你要回老家看看。” 杨欣听到他如此说不禁红了眼圈,眼泪落了,又瞬间镇定自己的情绪。她也是第一次知道母亲被人害死后,一直藏尸不得入葬。 廖处长向着周海鸣说道:“一定要严加审查这帮拐卖人口的犯罪分子,把以前他们做过的案子一个个查清楚,多少家庭因为他们骨肉分离,家破人亡。”他接着问道:“那么小欣的哥哥,你们找到了吗?” 杨欣紧张地抬起头来看着他们。 高正楠接过话来说道:“哦!找到了,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让杨欣跟我们去见见他哥哥。” 廖处长高兴地大声说道:“那太好了嘛!”他转过头来对杨欣说:“有机会也让我见见你哥哥。” 杨欣的双手紧抓着托盘的边缘,小心地答应着:“哎!” 廖处长看着杨欣说道:“你去端一点水果来,我和两位同志有些话要说。” 杨欣立刻懂得,转身走回厨房。 廖处长起身带着二人进了侧面的一间书房,关好了房门。夫人从二楼走了下来,看到桌子上的茶杯喊道:“小欣!小欣!” 小欣跑了出来,应声答道:“夫人。” “先生呢?”她的目光落在茶几上。 小欣半欠着身子说道:“先生带客人进了书房。” 夫人挥着手让她撤去了茶几上的杯子,接着说道:“他们走后,你把沙发上的布垫拿去清洗一下。” 小欣弯腰回答道:“好的。” 小欣收拾着茶具退了出去,夫人放低了脚步,走到书房门口站立了一会,听不清任何响声悠悠地离开了。 一刻钟后,两人从书房出来了,廖处长就在书房门口和他们握手道别,不再送出,他脸上的神情十分凝重。杨欣带着周海鸣和高正楠出了正厅,她有点担心地望着二人,高正楠安慰她:“放心,你哥的事情我们没有多说,廖处长是为公事找我们。” 杨欣感激地点了点头,周海鸣交待她:“你什么时候下班,你哥的精神情况我们还是有点担心,你要是能去见他,也许他会好起来。” 杨欣无助地看着他们,说道:“夫人交待一会有个小聚会,我尽量一忙完就过来。” “不急,你心里也要先有个缓冲期,你忙完后再来。”高正楠安慰她说道。 二人依原路返回,出了小区,坐进高正楠的车里。 周海鸣把兜里的烟掏了出来:“你不介意吧!” 高正楠点了点头,面色也一样凝重。 “要不要来一支?”周海鸣把烟盒递了过去,高正楠摇了摇头。 他们二人都被刚才廖处长的话镇呆了,即使从警多年,也从未听过如此诡异的事情。 “你怎么看?”周海鸣吐出一个烟圈。 高正楠把方向打回,将车开向新城派出所的方向。他看着笔直的道路,阳光直晃眼。如果在半个月前,他也许会觉得廖处长所讲述的不过是一个天方夜谭的故事,但是在经历了这些天地铁突袭、血点人事件,奇异的身体恢复,以及超于常人的幻听,他已经渐渐开始接受这样的事情,毕竟自己活着都是一个奇迹,还有什么他不能相信的呢? “廖处长让我们俩独立调查的意思,是不想这件事引起更大恐慌。”高正楠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你不觉得奇怪吗?”周海鸣是个直肠子:“这样的事情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做的?” “短短半个月时间,从北方的图县到中游的贺市,十二个人不同程度的受伤,其中九个是在职编职警察或者系统领导,另外三人曾经是警察。而且他们受伤都不是在工作期间,好象非要有人在他们休假时让他们受伤一样。”高正楠分析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好象就是冲着警察来的。” “就是啊!”周海鸣拍着大腿说道:“到底是哪些不怕死的家伙们敢这么做?” “我奇怪的是,为什么廖处长会让我们俩去查这件事?”高正楠将车稳稳地停在红绿灯的十字路口,看着眼前行走的路人,他说道:“这件事本可以直接授意当地管辖地细查即可。” “会不会我们刚破了这起贩卖儿童的案子呢?毕竟这案子目前来看牵扯的人数已经不少了。”周海鸣的线型思维总是这么直接,他把车窗摇了下来,让车里的烟吹散了出去。连着几天的跨省奔波,实在有些劳累,他揉了一下太阳穴:“真是让人头疼。” 高正楠关切地说道:“要不,你先眯一会,待会到了我叫你。” “不用。”周海鸣调整了一下坐姿:“习惯了。” 绿灯亮起,高正楠继续往前开,他说道:“还有一点奇怪的事,廖处长提到,这十二个受伤的人无一例外都曾经与他在同一个派出所工作过。” 周海鸣揉了揉眉心:“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事吧!他没有直接说破,又找了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来查这件事,如果我们俩有什么言论不当之处,他肯定寻一个过处,直接开掉我们俩。” “你把人心想得太复杂了。”高正楠笑道。 “得回去查查廖处长是什么时候调离图县的?”周海鸣叹了一口气:“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第三卷 第六章 水波沉沉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烤着这座南方城市,胡子烁出现在店里的时候,一双脚上竟是水滴。三忘难道调侃他:“您不会是把地府最下面一层都翻了一遍吧!” 胡子烁白了一眼她,嘴角微抬地说道:“老阎请去里面喝了杯茶。” 三忘围着他转了一眼,从他身上用指尖沾了些墨绿色的东西,放在鼻尖闻了闻:“他还请你坐了太石柱,真的很不错哦!” 胡子烁知道隐藏不住,不禁大骂起来:“这个老阎,太不够意思了,我只是向他打听一下,就让人把我绑到太石柱上。” “您一定是一去就和人称兄道弟,顺带损人揭短。”三忘拿布沾了真水如帮他擦拭。 “我和他的关系,还用得着客套吗?”胡子烁拍着胸脯说道。 三忘无可奈何地说道:“这种事情人间还看得少吗?活了这么久,怎么还这么天真呢?” “啊呀!你这丫头!”胡子烁转身看着她:“我这么辛苦,可不是为了好玩。” “知道!您辛苦了!”三忘把最后一点脏的痕迹擦掉了,她担忧地说道:“想找到灰色魂魄的来路更难了。” “这次你可料错了。”胡子烁精神抖擞地说道:“他把我绑在太石柱上,让那些厉鬼照看我。” “照看?”三忘给他端了一杯茶来:“确定不是朝你吐口水?” 胡子烁气得直咧嘴:“丫头,看破不说破,才是做人的道理。” “收到!”三忘答应着把茶捧上:“压压惊。” 胡子烁一幅大人不记小人过的表情接过茶碗,继续说道:“有个家伙说,地府里前些日子的确跑脱了一个凶灵。他们称他为雄爷,这家伙据说被镇压了许久,魂魄的颜色已经是如墨汁一样乌黑。他收集了九个被误打入阴间的金色魂魄,隐藏了自己的颜色,逃脱了鬼使的看护。” 三忘应声道:“是了,李彩英曾经说过有个凶爷带她出了地府,并告诉她双生花可以使魂魄拥有神力,看来正是这个雄爷了。” 胡子烁大吃一惊:“你是说这个雄爷知道双生花的秘密?” “这有什么奇怪吗?”三忘看着他的样子十分不解。 “那这个雄爷的来历就不简单了。”胡子烁的目光异常严峻起来。 “灰色的魂魄没有打听出结果吗?”三忘问道:“会不会就是雄爷呢?” 胡子烁摇了摇头:“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雄爷从地府里带走的那九个金色魂魄,一定有些被他释放了出来,这些原本至纯至性,应该进入天堂的灵魂,沾染上了他的黑气,现在变成什么怪物,真的很难讲。”他的脸上出现深深地忧虑神色。 三忘沉思了一会说道:“李彩英的魂魄也是其中之一,她似乎没有被沾染。” 胡子烁坐在一旁不说话,连飞哥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它走到胡子烁的脚边闻了闻,又转身离开,蹲在了三忘脚边。 “师傅,您别太担心了。这一切都只是猜想。”三忘劝慰道。 “老阎一见我提这事就把我关起来了,我在想,他是不是对上面那位隐瞒了这件事。”胡子烁说出了他的担心:“如果雄爷的逃跑只是为了单纯到人间来游玩,但这个假设不成立啊!”他忽地一下站了起来:“哪个恶灵逃出了地府只是为了好玩?必定搅乱人间!这个老阎大祸临头还不自知!”他急地右手一挥整一个人就进入地府黄泉路。 三忘急着跟了过来,只剩下留在人间的飞哥被关在了外面呜咽直叫唤。 “师傅,您别着急,他能让您偷溜出地府,肯定是不想让您受牵连。”三忘拉住他说道。 胡子烁望着她说道:“三忘,你记得看好花店的魂魄,我真的不放心老阎,这家伙搞了这么个大麻烦,肯定着急无主,我得去看看他。” “可是您去也不一定有办法。”三忘着急地说。 “我和他到底是老相识,况且,我还欠他一个人情。”说到这里,他忽然不自然地顿住了:“呃!我不能放着他去做糊涂事。你放心,师傅会小心行事,最多三天我就回来。”他把三忘推回了人间,自己转身走向阴冷黄泉路。 三忘回到了人间的花店里,黑猫跃入她的怀里,被她身上的寒气感染,打了一个冷颤。喵呜了一声,窝在了她的手臂里给她暖着。 三忘叹息了一声,她明白胡子烁的担心,近百年前,也有一个异族的恶灵偷逃出了地府,结果造成了几十万人生灵涂炭,她一边摸着黑猫的软毛,一边说道:“黑气越重的魂魄,聚集的恶念力就越大。”她低头看着黑猫:“黑子,你到底是不是地铁那天那只黑猫,那天你为什么会救黑色魂魄的恶灵,那个恶灵是不是师傅口中的雄爷,如果是,他就不是第一次从地府逃脱了。如果不是,那个黑色的恶灵又是谁?现在在哪里?” 黑猫没有回答她,它眯着眼,舒服地享受着三忘的抚摸。三忘将举起看着黑猫的眼睛,静静地看一会:“我知道你现在寄存着小亮的灵魂,那孩子很喜欢这身体,但是我也知道这个身体的主人另有其人对吗?”黑猫的眼睛瞪得浑圆,一只瞳孔呈现出一个孩子面孔,另一个瞳孔里只有一条白光。三忘平静地说:“这是我第二个看不到前世与未来的灵魂,你是注定要来到我身边的,对吗?” 黑猫挣扎着身形一动从她手中跳到地上,又攀爬至椅子上,蹲在上面回头看了三忘一眼,似乎在说:“别闹!喵呜——!” 飞哥在她身边转悠了好几圈,三忘静静地说道:“我们守护好这里就是对师傅最大的支持。” 高正楠不停地翻动手机屏幕,上面是周海鸣从办公室发来的资料。他低声念道:“二十年这些都曾经在图县同一个派出所,之后廖处长就调离了图县。那么二十年前是否发生过什么事情呢?” 正在这时,有个来电显示亮了起来,高正楠看到名字显示着月生。 “月生,你们回来了?”高正楠欣喜地接通了电话。 “提前结束任务。”月生的电话里明显压低着声音:“你不在基地?” “是,我在外面有点事情。”高正楠拿上了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那么这件事,他们也没有让你参与?”月生又加了一句:“速回。” 电话挂断了,高正楠反而没有那么着急的离开了。既然基地不想让他们参与行动,他此时回去,肯定不太好。他有一种被人抛弃,背叛的感觉,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没有办法合理解释在地铁那一晚发生的事情吗? 第三卷 第七章 迷雾重现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他跌坐回椅子里,窗户斜对面正是新城派出所的大门。一个女子的背影映入了眼中,是杨欣。她的步子急切,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手上只拿了一手机,没有背任何袋子,想必走得时候非常匆忙,这样的女子,从四岁就被人贩子拐卖,这样的生活一定是充满恐惧与不安的吧。可是她自己自学上了夜校,从遥远的农村来到繁华的城市打工,看到她的谨慎,就知道她平时一定是个很自律的人。生活给了她那么的坎坷,她并没有低到尘埃,一直在寻找亲人,一直在努力。高正楠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还没有那个女孩坚强勇敢。 再卑微的人也会有想要努力拼搏的理由。 周海鸣发了一条微信给他,告之杨欣与苏阳见面了。另外,廖处长的事情,有了新的发现。 高正楠回复道:我马上过来。 既然队长没有让他归队,那么他还不如好好地做好这件事。 他重新起身,决然的身体里充满了对自己的信任与鼓励。 新城派出所里,高正楠看到被暂押的苏阳与杨欣彼此陌生又欣喜的眼神,两个人都很内向,都有着同样怯生生的眼神,都瘦弱。他们神似的眉尖与嘴形,让对方不禁细细地打量。 周海鸣在一旁说道:“还要做最后的DNA鉴定。” 苏阳抬起头说:“小苏的左肩膀上有一块暗灰疤痕。” 杨欣没有丝毫犹豫欣起短T恤的袖口,左胳膊顶端有一块一元硬币大小的暗灰粗糙皮质。苏阳的鼻尖微动,眼睛眨了眨:“那是三岁的时候,我抱你去桔树下玩,被毛毛虫咬后留了疤。” 杨欣的泪水不断落下,她哽咽地把鼻子缩了缩,眼泪还是止不住:“哥,哥哥,原来我叫小芬。”她盯着苏洋的脸,用手背擦了脸:“我一直责怪自己忘记了名字。哥哥,谢谢你记得我的名字。”她站了起来,快走了一步,扑到刚站起身的苏阳怀里。 高正楠拉着周海鸣走了出去。 “让他们待一会。”出了门高正楠说道:“你发现什么了?” 周海鸣说到:“你知道二十年前,廖处长是因为什么调离图县的吗?” “为什么?”高正楠好奇地问。 “因为高升了。”周海鸣得意地说。 “升迁是正常的事情啊!”高正楠不禁有些失望。 “你不想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他高升的?”周海鸣悄声说。 “各方面优秀嘛。”高正楠叹了一口气。 “案子!”周海鸣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什么案子!”高正楠看着他问。 “一个杀人命案!”周海鸣的表情十分凝重。 周海鸣将双手插在兜里,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去,在资料室门口他朝高正楠怒了努嘴。高正楠靠着走廊的窗户边,拿起手机翻动着,看着想在玩手机一般。他朝四周看了看,一旁路过的警员,并不注意他。 周海鸣身影一闪,就悄悄钻进了资料室。不到三分钟,周海鸣倒退着出来了,举着右手和里面的人再见:“下次一起喝酒。”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消防通道内,从后门绕到了小径上。 周海鸣摊开手,掌心里躺着一块小小的TF手机闪存卡。 高正楠笑道:“你这速度可以啊!”他把手机关机后,将内存卡插了进去,问道:“读取资料库的文件,会有记录吧?” 周海鸣嘿嘿一笑:“有时候会有断电的事故,你知道的最近夏天电力供应会不稳定嘛!”高正楠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还真是这样。” 高正楠打开了文件夹,周海鸣凑了过来。里面一共有三十多个案件,一个个看下来估计也得要一个星期了。高正楠大略地看了一下卷宗标号:“这都是什么案子?” 周海鸣把烟掏了出来,习惯地拿了一支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但没有点燃:“重案,一般是无期,还有死刑。” “一个派出所这么多大案?这得几年的吧?”高正楠印象里二十年前应该是民风纯朴的年代,一下子这么多大案,那得积累多久啊? “三个月内判决的。”周海鸣把烟夹在右手食指与中指间,目光望向背荫的光线里。 “三个月三十多宗?”高正楠不由地愁起了眉头。 “廖处长亲自签字过的案件,有十多宗,其中大部分是判无期的,有一起最后是死刑判决。”周海鸣说出了案宗卷号。 “你早已经看到这些资料了?”高正楠一边打开那个卷号文件,一边问道。 “没有,是资料员无意说起的。”周海鸣把烟又放回盒子里:“有人在上午也调阅了这些资料。” “谁?”高正楠吃惊地望着他:“难道还有人在秘密调查这件事?” “不是秘密调查,调阅的人比我们光明正大多了,而且,”他顿了一下,用一种奇怪地眼神看着高正楠:“据我所知,调阅的人是受了上级指示来查阅的,他们登录的口令指令来源……” 高正楠忽然想到一个遗漏的点,他还没有捉摸到的时候,周海鸣已经吐露了秘密:“是你们基地的口令指令。” 月生电话里的欲言又止,这会终于有了联通。 高正楠不解地说道:“这个死刑案件与廖处长的升迁又有什么关系?” 周海鸣也摇了摇头,高正楠翻动手机页面不说话了。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一起连环杀人案,凶手案件证据证人的资料都非常齐全,但是有一点很奇怪,案犯在那最后都拒绝承认自己有罪。最后一次案件从案发到判决不过两个月时间,这么短暂的时间,实在令他很不解。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周海鸣告诉他:“那个时期正处严打期间,一切都要从严从快处理。” 高正楠恍然明白,这就是为什么三个月内有三十多宗大案要案。 他的眉毛慢慢纠结出川字型,这就不难理解廖处长当年的升迁背后的秘密了。 周海鸣的手机铃声响了,他嗯嗯了两声,对高正楠说道:“上面结束了,我上去一下,回头咱们再聊。” 高正楠和他分别后,一路上都在思索。如果不出所料,月生他们提前返回基地,正是这桩连环袭击事件让军警联合在一起了。他将手机卷宗打开放在车的前端,连环杀人案凶手的照片是个浓眉大眼的年轻男子,卷宗上的照片看得出男子眼里的绝望与不安。这样的人是变态心理杀手吗?他告诉自己不能以貌取人,有些看似老实的人,也有阴暗的一面。他关上了手机,深吸了一口气。如果袭击十二个人的警察和这个案子有关,那么直接查一下与凶手有亲密关系的人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会动用基地的力量?难道这现在发生的十二起袭击事件,是另外的案件?又或者,袭击事件背后有更大的阴谋? 第三卷 第八章 魅惑众生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他的车行驶在回基地的路上,车轮与公路紧密的相依存,不断快速咬合分离。 周海鸣回到楼上,杨欣正对苏阳说道:“哥哥,不管怎样,我都会一直等你出来,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苏阳的脸上难得呈现出一个哭泣的笑容:“哥哥不是个好哥哥。” 杨欣走上前把他脸上的泪擦干:“哥哥,别放弃自己,我一个人真的很需要你的照顾,我希望有一天能和哥哥一起吃饭,一起逛街,就算是吵架,我也希望哥哥也能让着我。”她握着苏阳的手,紧紧的握着。 苏阳的眼睛里有了希望的光芒,他激动地点了点头:“我会好好的,一定,一定会照顾你的。” 这屋子里除了他俩,周海鸣和一旁的监察警员都深受感动。还有…… 还有,三忘。 她隐身在一旁,李彩英的魂魄最后一次凝望着自己的一双儿女,眼睛露着欣慰与怜惜。她的“手”也放在苏阳和苏芬的手上。 “孩子们,你们都要好好的。”李彩英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从飘渺地云端传来一样。 苏阳和苏芬都不仅向旁边望了一眼,似乎真的再次看见了母亲一般。 李彩英的魂魄颜色由黄色转为了金黄色,三忘将其带回花店里,她轻声说道:“雄爷将你带出地府时,你的魂魄是暗色,后来放弃仇恨,魂魄的颜色变成黄色,现在你彻底了却今生的爱恨,才恢复原本的颜色。你在这一世,不因丈夫早逝而自弃,侍奉送走年迈瘫痪的公婆,爱护自己一双儿女,你做到了一个人的大爱。这一世辛苦你了,来世,请你一定要幸福!”说完,那一缕金黄的魂魄才悠然如轻烟一般飘入唐三彩瓶内。黑猫的左眼闪过一丝光亮的欣喜,那是对善良的祝福与祈愿。 杨欣回到小别墅已经临近饭点,夫人端坐在大厅沙发上,手上握着遥控器,不停地在换台。 “小欣,你回来了。”夫人的语气很柔和,这莫名的亲近,让杨欣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终究是太年轻,她藏不住自己的心思,偷偷拿眼睛去打探夫人的脸色。 “过来。”夫人的嘴角向上扬着,这让杨欣的心里更添了一些紧张,自己回来晚了,按平时夫人的脾气早就抱怨了。 “过来呀!”夫人的证据有些加重了,但面上仍旧一脸笑意。 杨欣走了过去,在沙发的转角停了下来。 夫人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她起身走到杨欣身边,一把将她拉住,让她坐在身边,膝头并着膝头。 杨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夫人!” “之前来的那两个警察找先生有什么事情吗?”夫人说得极其平常,眼睛紧盯着杨欣看。 杨欣摇了摇头:“那两个警察不是来找先生的,他们是来找我的。” “哦!我知道,他们起先是来找你的,但后来不是进了先生的书房吗?”夫人拉起她的手说道:“你送那两个警察走得时候听他们说了什么吗?” 杨欣细想了一会说道:“并没有什么,也许先生只是问一下他们关于工作的事情。” 夫人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语气有些生硬:“我还不知道是工作的事情啊?他只要把书房门一关就是公事。” 杨欣知道夫人没有允许不能随便进入先生的书房,但两个警察和先生谈话也不过一刻钟,夫人这样的口气,好象先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瞒着夫人一样。这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夫人和先生的感情一向很好,这对年近花甲的老夫妻平素连扮嘴都很少。她想,也许是夫人觉得先生快要退休了,就该好好享享清福,少操心一些公家的事情吧! 正在这时,二楼传来先生的声音:“小欣,今晚记得加一碟糖醋萝卜。” 杨欣站起来回答道:“哎!” 她看着夫人,夫人的表情有些凝重朝楼上看了一眼,冲她摆了摆手,让她自己去忙。 夏季夜晚的南方城市,海风难得蹿入人群里。地铁里的温度很适宜,出了站口,热浪一阵阵扑面而来,让人有一股眩晕的感觉。三忘把屋外的花盆一一搬进店里,夜里的花店亮起小彩灯,像是节奏里的小礼物一样。有人经过门口,也会驻足观看,感叹地说道:“这里真凉快!” 三忘搬完所有的花盆,也不见一颗汗珠。这家花店没有空调,毕竟这里面没有一个是常人。冷飕飕有凉风,不是风扇的风,也不是人间的风,是来自地狱与人间分界的阴风。这样的风吹得人面凉意生起,不觉有些贪念,挪不开步子,总想进店来多待一会。 出门的时候,总是会捎带着一盆小茉莉,又或者一束粉凌樱干花。三忘看着这莫名其妙红火的生意,不觉有些奇怪。什么时候人们下班回家都习惯买花了? 她把干花包扎好递给面前的这对情侣,女孩依偎在男孩怀里撒娇地说道:“要不咱们再买一盆紫罗兰吧?你看我还没见过开得这么好的花。” 男孩顺从地点点头,指着花架上的一盆玫红色的紫罗兰,开心地对三忘说道:“这个也要了,有袋子吗?送一个呗。” 三忘俯身低头从柜台底下抽出一个牛皮纸袋,忽然见黑猫正瞪大了双眼,看着这对情侣,它的右眼里闪着异常妖艳的红光。她猛然一惊,用左手覆了上去。 “喵呜——!”那猫儿转身跳上后面的花阁上,隐到里面不出来了。 那男孩掏出手机正在扫门口的二维码付款,黑猫的叫声一下子划破了他的神情,他拿着手机迷茫地站在那里。 女孩在一旁催促道:“快点付完,走啊!” 男孩问道:“买了什么?” 女孩指了指他怀里的紫罗兰和自己手中的粉凌樱说道:“花啊!你这人又呆了。” 男孩不解地问:“买这么多做什么?” 女孩嘟起了嘴,眼睛眨吧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男孩无奈地耸了耸肩,只好问三忘:“多少钱?” 三忘心里有些亏欠:“今天做活动,买一送一,一共十五元。” 女孩高兴地跳了起来:“哇!这么便宜,我们再买两盆好不好?” 男孩虎着脸说道:“饭都还没吃呢,买这些能吃吗?” 女孩嘟囔道:“刚才不是你说这家店的花好看吗?” 男孩付完款,抱着紫罗兰往前走去:“累都累死了,还要抱一盆花,真不知你怎么想的?” 女孩有些伤心,但仍然抱紧了粉凌樱跟在他身后:“你等会我嘛!” 第三卷 第九章 疑点重重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三忘长舒了一口气,转身望向黑猫藏身的地方:“我还不知道你还会使用魅惑之术,真是小看你了。”飞哥围着她的腿转了又转,似乎在替黑猫求情。 她叹了一口气:“我们不需要这样的生意,你们俩个想要吃好的,我会买给你们,毕竟这几百年攒下来的房产收租金都可以足够养你们几百年了。” 她看了一暗下来的街道,师傅还没有回来。他说最多三天,三天很长,尤其对于地狱来说。她把茶杯里倒了热茶,一年四季她都只喝热的茶,记忆是空的,灵魂如同结了冰一样,如果再喝凉水如同咀嚼冰块一般。 真如水加上迷跌香一股氤氲弥漫杯沿外侧,如同迷雾一般。三忘轻轻吹起这层轻烟,茶汤的颜色碧绿如翠玉,一圈圈水纹中推向杯壁。三忘有些沉思,一个人像出现在这翡色的绿玉上。 高正楠将手机上的资料拷进了电脑里,他仔细地一行行逐字逐句读着,窗台上的那盆黑色郁金香无风自摆着,像个调皮的小孩,偷偷挑起一片花瓣观察着高正楠的一举一动。三忘看着这一切,低语道:“双生花既然认了你做主人,看来你也注定不能再做一个普通的平凡人了。” 高正楠看得正是二十年前廖处长离开图县前亲自督查的连环杀人案,文件一页页滑下来,他手中的笔在纸上划得越来越快,记录着每起案件的时间地点人名。一共四起杀人强奸案,死者均为女性,年龄在十七至二十八岁。地点范围在图县及周边两个县城,之所以被定义为连环杀人案件,是因为这些案件的作案手法,及死者的死因基本都一致。生前被性侵,均被人以绳索勒脖窒息死亡,身体隐私部位被塞入硬物,下体裸露,且都用死者自己衣物套住头部。留底的案发现场照片看起来异常诡异,让人不由地毛骨悚然。他细细读起来,四起案件的时间在两年之内,平均每半年就出现一起。杀人犯伏法后,此种类型的案件再也没有发生过了。只是有一点让高正楠感觉不可思议,杀人犯徐波被抓时只有十八岁,推算起来,第一次犯罪只有十六岁。他将照片放大至全屏,这个杀人犯看起来更像一个孩子。但是人性的善与恶无法从表面来判断。让高正楠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最后一起案件的报案人竟然正是这个杀人犯。 难道是他自己犯了案子,自己去报案,完全不符合逻辑推理。 从记录口供上来看这个叫徐波的案犯,从始至终一直都不承认自己作案。证据链中,只有最后一位死者的指尖里残留着徐波的皮脂。抓徐波最大的理由是,那个时间段只有他出现在案发地点,且衣服上沾有死者的血渍。口供上记录徐波坚称衣服上的血渍是在发现被害人时不小心沾到的。 高正楠停住了笔,眼睛盯着屏幕上的口供,不停地问自己:如果是自己犯案,会去报案吗?但死者指甲里的皮脂化验报告又的确指向徐波。难道是徐波犯罪后,故意报案挑衅警察的办案能力?一个连环杀手,会大意到留有痕迹。 他又把目光移回纸上,第一起案件的时间正是徐波上中专的第二年,案发时,他的确也在当地的一所中职业学院做毕业准备。一个十六岁的中专毕业生,强奸并杀害了一个二十八岁的已婚女性。他在纸上划了一个问号,徐波在第一次判决后提起了上诉,一个月后,第二次判决维持了原判,死刑被定在五天后。这样的案件引起了当时很大的哄动,因为案件涉及的人数有四人,且性质恶劣,所以徐波的案子几乎造成群情激愤。 高正楠把这次受伤的十二人的资料也调出来看了一下,仔细一比对,他发现这十二人无一例外都曾经参与抓捕或者审讯过徐波。这次袭击事件从北方向南方延伸,终点尚不清楚,但很明显,论当时的职务高低,第十三个正是当时任图县派出所所长的廖志杰。 徐波的案子被快速侦破,使廖志杰成为当时最大的受益者,他直接由图县调任至了一线城市。这样的升迁,不能不说是一次质的飞跃。 如果真的有人存心要替徐波翻案,最大的可能是徐波的父母,但根据推算两位老人现在也是年近花甲,且都是普通工人哪里来的力量伤及到警察呢? 高正楠在名单上排除了徐波的父母,他把手指停到了徐江的名字上,此人是徐波的哥哥。高正楠用笔轻轻地画了一个问号,是他吗? 有人来敲门,他将电脑文档关闭,手中的纸折叠好夹进了一旁的书里。来人是月生,他一进门就捶了他一拳:“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嘛!我们不在,你竟然和周海鸣那家伙一起破了个贩卖儿童的案子。” 高正楠假装吃痛,往后退了一步,嘻笑道:“这样才不至于太想你们。” 月生奇怪地看着他:“你竟然说得出这么肉麻的话?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高正楠莫名地说道:“哪有!” 月生围着他转了一圈:“总感觉你哪里不对劲了。难道是失恋了?才会这么想我。” 高正楠一脸尴尬:“你就不能正常一点吗?” 月生笑了起来:“该不会因为那个花店的女孩吧?” 高正楠严肃地说道:“怎么会?啊!跟那个没有关系。” 月生不正经地说道:“那跟哪个有关?看你现在的样子,总觉得很奇怪。”他走到窗台看到黑郁金说道:“哇!这花竟然是黑色的,要开花了吧!” 高正楠无奈地说道:“上次从医院回来就是黑色了,你没仔细看,一直没开过。” 月生仔细打量着这盆花说道:“没有道理啊!这么久了,要不要我帮你开花?”他试着用手去触碰紧包着的花苞。 高正楠急忙一把抓着他的手,月生连连叫痛:“你小子干什么?下手这么重。” 高正楠解释道:“你别碰这花。” “还说不是因为花店的女孩。”月生嘲笑道:“你看连花都不让我碰一下,它又不会死。”他指着花对高正楠说:“小心是盆塑料花,网上常有人买了盆仙人掌,三年都不浇水,最后提起来一看,是个假的。” 高正楠白了他一眼:“你不是亲眼见这花差点枯萎了吗?”他拦在月生和花的中间。 月生摆了摆手,一幅怕了他的模样:“一盆花而已,至于宝贝成这样吗?”他坐在电脑椅里顺手拿过桌上的书翻动着,高正楠紧张地看着那本书里飘下来刚刚写的分析稿。 第三卷 第十章 一念为善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果然月生也看到了这张纸,两个人一同弯腰去捡,月生只看了一眼说道:“果然,你还是知道了这个案子。” 高正楠叹了一口气:“不是存心要瞒你。” “我懂!”月生抬起头看着高正楠说道:“其实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归队,但不知道为什么队长会做这样的决定。” 高正楠微笑着说:“一开始我也不理解,现在我反而觉得这样也好,我很久没有放长假了,不是吗?队长也有他的职责要担当,他不止是我们的队长,更是基地的领导,他做得每一个决定,一定都有他的深意。” 月生点点头,朝他挤出一个笑容。 “你这边有什么新发现吗?”月生问道。 高正楠摇了摇头:“连环袭击最大的疑点是距离远,且作案时间都职员休息时间,这样的行动很难是一个人能完成的。重要的一点是,这些人的共通点是在徐波案中的作用。如果单从受伤的警员名单来看,第一次受到袭击的是抓捕徐波的两个警员,接着是看押警员受伤,然后到审讯人员。” “队里也是这样分析的,只是有一点,徐波案现在看来有许多不解地疑点。”月生有同感地说道。 他和高正楠异口同声地说道:“关键**DNA证据的遗失。” 高正楠把书放到书架上继续说道:“这么重要的物证为什么会遗失真的是个谜?” “你有袭击案的怀疑对象吗?”月生问道。 高正楠不确定地说道:“目前最大的怀疑是徐波的哥哥徐江,据说当年徐波一审被判刑后,他和父母四处找人翻案,二次终审后,徐波迅速被执行了死刑,徐江曾经放言:一定要让害死徐波的人血债血偿,这个案卷里也有提到。” 月生打开自己的手机,将一段视频放给高正楠看。昏暗的小酒馆里,一个满脸胡子,肥肚油肠的男子,正大口的喝着酒。 “徐江第二年就离开了图县,在大兴安岭做了护林员,一个月几百元的工资过得十分潦倒,又喜欢贪杯,也没有结婚,一幅醉生梦死的样子。”月生慢慢地说道:“视频是那边传过来的。” “看来很多人都在调查这个案子。”高正楠松了口气。 “听队长口气,这个案子不那么简单,一起二十年前的案子,牵扯到现在的十二个连环袭击案,跨了三个省,你想想看,能不引起哄动?”月生手机塞进口袋里说道:“这绝对不是一个人能做得出来的案子!如果真是一个人干出这么厉害的案子,除非和我们一起也是受过特训,要么他也许不是人!”月生把双手放在脑袋后面,望着天花板。 高正楠仔细思量着他的话,喃喃地说道:“也许真有这种可能性,对方可能不是一个人。” 月生猛地做了起来:“啊呀!我就随便说说,你怎么就能信了呢?这种话千万别对别人说起,本来大家就说你……”他忽然打住了话。 “说我大脑不正常,神经出了问题。对吧!”高正楠边说边丢给他一张名片:“行了,我知道了,放心好了。” 月生用双手接住问道:“什么东西?” “我上次回医院复查的时候,小护士给我的。”高正楠走进浴室不在答理他。 月生一看手里的名片,上面竟然写着小护士汪蔓妍的名字,还有她的手机号码。月生将头探向里面说道:“这么好的宝贝,现在才给我,真是的!要我怎么谢谢你!” “不用客气,权当是谢谢你替我照顾花。”高正楠的声音从浴室传了出来。 月生嘿嘿一笑,把名片紧紧贴在胸口。 这天夜里月生枕着名片入睡,梦到小护士给他捧来了一盒礼物,打开盒子一看是注射器。 高正楠则梦回了那个月光满地的夜晚,闻喜被施夫人叫走了。 他抱着兔子坐在院门口很久也不见闻喜回来。明明是华方,高正楠却觉得华方就是自己。晚宴上华方无精打采,义弟华雄却很开心,能参加这样的聚会是何等荣耀。与亲使并坐的是华将军,虽然没有歌舞,但是士卒表演的战鼓一响,众人便举杯同喝声。华方静静地看着,并不动筷,华雄手舞足蹈乐得不停。他未满十岁,且不是华将军的亲子,没有机会随同华将军出征过,也没有出席过这样的宴会。但这并不妨碍华将军成为他的偶像,华雄崇敬地看着华将军与亲使大碗喝酒,豪情云天,目光里带着羡慕与敬佩。华将军的目光落向这边来,华雄激动的手心满是汗,他端起了自己的小杯子,心想着义父若要与自己喝了这杯酒,以后这里的将士都将认得他。他等着义父的目光看向他,却只听道:“华方,你怎么不喝酒呢?”华将军的一双眼睛只盯着华方看,华雄失落地将手中的杯子轻轻地放下。 华方站了起来,双手回礼后说道:“鼓声震动,让儿不由想起边关的将士。” 亲使点了点头,赞许地说道:“后生可畏,上马能行弓,寝食能关情。果然虎父无犬子,此子必成大器。” 华将军大笑一声,摆手说道:“亲使太抬举他了。” 亲使割下面前盆里的一块野猪肉,让人拿到华方的桌上赏赐于他。华方躬身谢过,坐下后他用利刃将肉一片片切好,分给周围众人,华雄婉拒道:“我不喜欢吃野猪肉。” 华方并不坚持,收了回来放在小碟中。 亲使的仆人走亲近贴近他的耳朵小声说了几句,亲使起身向华将军赔礼道:“我夫人有恙,先行告退。” 华将军连忙还礼:“亲使不必介怀,请自便。” 华方忽然站起身说道:“我能去探望您的夫人,可以吗?” 亲使颇有些意外,感叹道:“小小年纪心怀善念。”他服气地朝华将军拱手道:“我终于明白贵国礼仪之邦的源由了。”他看向华方:“来吧!我带你去,小施很喜欢孩子。” 华方开心地拿起桌上的一小碟肉和几个酥果糕装身旁的小食盒里,跟着亲使一同前去客所。施夫人的房间在客所正中的大套院里,里面陈设并不十分华贵,院子的灯十分畅亮,屋内却只有两盏红烛燃烧着。 亲使问过病情,得知闻大医还未返回不由地着急起来:“不是说当天就能回的么?”他着急地在屋子里踱起了方步:“我不远万里,才找到他,只为救小施一命,苍天果真要绝我么?” 第三卷 第十一章 戚戚离别情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里间传来女子大力的咳嗽声,亲使急忙奔进去。里面有碗碟碰撞的声音,华方有些担心地朝里张望,果然见到闻喜半跪在塌前,将一盒药膏放在女子鼻下。那女子病中神色倦怠,却仍然美丽动人,弯眉如柳,眼眸如辰,脸上肤色无光,却在剧烈咳嗽时泛起了微红,实在令人怜爱。亲使轻声呼唤道:“小施!小施!” 施夫人眉眼轻抬,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大人,莫怪他人了,闻大医也说过,我这病是心病,食人间草药已是无力,不过是苦熬度日。您带我来中原,我已经欢喜不已,不再奢求其他了。” “小施!你放心,我一定会救活你。”亲使用力地握着她的手,对闻喜说道:“你师傅留了什么方子,你尽快配出来。” 闻喜惊慌地点了点头,并不敢看亲使一眼。 施夫人长吸了一口气,说道:“别为难这孩子,她陪着我就好。” 亲使摇摇头:“你放心,闻大医答应过,一定尽力保住你。我不会让你有事。” 亲使唤闻喜出来,施夫人的目光紧紧锁着闻喜的身影,眼中有泪,想喊却发不出声。 “方子什么时候能配出来?”亲使的脸色异常难看,语气中带着不耐烦。 “还差一味药。”闻喜面有难色。 “什么药?我差人去买。”亲使大声地说道。 “是黄实子。”闻喜低着头回答道:“此药很难找,师傅去京城也是为寻找此药。请亲使大人再耐心等等。” “她都成这样了,还让我怎么等!”亲使大声吼道。 闻喜不由地抖了一身子,里间传来施夫从断断续续的声音:“别,别为难这孩子,让她到我这里来。” 亲使挥挥手让闻喜进去,华方在一旁看着不敢出大气,此刻一躬身请求道:“请让我也见见施夫人吧!” 亲使心情暗然,也只是点头同意,不再多发言,呆呆地坐在一旁的花木椅上。 里面的施夫人拉着闻喜的小手,轻柔地说道:“你不要怕他,他人很好。其实你该称呼他姑……”她猛地停住了,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捂住嘴拼命地忍住咳嗽。闻喜急忙将药膏从床边拿起递过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恢复了脸上的红色。 闻喜怜惜地说道:“您别憋着,想咳嗽就咳出来。” 施夫人摇摇头:“我时间不多了,这次来能见到你,我真的很欢喜,你能长到这么大,是我没有想到的,她肯定也很喜欢。” 闻喜不解地看着她:“您说什么?” 施夫人忽然笑了,她的笑里有种凄美的满足感:“你很像她。” “她是谁?”闻喜一脸迷惑。 华方拎着食盒走了进来,弯腰给施夫人行了礼:“见过夫人。” 施夫人看着他,温柔地说道:“你是哪家的孩子?” 华方恭敬地回答道:“我是华方。” “华方!”施夫人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华将军是你的?” “是我的父亲。”华方接口说道。 “原来如此!”她看着那个男孩,再看看手里握着的这个女孩,蓦然间心有一动:原来命运早就安排好了。不禁心喜于色,嫣然一笑。 闻喜探查地问道:“您是觉得好一点了吗?” 施夫人抬起头看着她:“好多了,你的汤药很好,这膏的味道也很对我的急咳。” 华方将食盒拿进前说道:“我带了些米糕和野猪肉,您能吃吗?” 闻喜轻皱了一下眉头,只听见施夫人欢喜地说道:“还真的觉得饿了。我可以吃吗?” 华方将碗碟摆在床塌边的小桌上:“我只带了一些,若不够再去拿。” 施夫人轻点了一下头,面色喜悦详和,仿佛睡着的人,此刻醒了一般,充满了生气。 亲使进来的时候,正看见施夫人吃着一片肉。他惊讶于她的气色,宛如大病已去。 “这是怎么了?”亲使看着闻喜问道。 “夫人她想吃肉。”闻喜小声地说道。施夫人已经断食两天,现在竟然主动吃肉,的确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你可是觉得好些了?”亲使小心地观察着她的面色。 “我没事了。趁现在好些,多吃点东西,总不能辜负大家的心意。”施夫人的眼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闻喜身上:“这孩子总担心我,太让她费心了。” 亲使开心地说道:“你要是真好了,我一定好好赏她。” 施夫人点点头,仿佛自己已经好了:“你得好好照顾她。” 亲使并不以为这句话有什么不妥,只是欢喜地看着她。 闻喜弯腰说道:“我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夫人虽然可以进食,但脉象仍然微弱,我想还是寻一些药来,先替着黄实子也好。” 亲使转过头去看着她说道:“辛苦你了。” 施夫人对亲使柔声说道:“我还想吃些肉,你帮我取些好一点来,可好?” 亲使无限欢喜,连忙转身跑了出去。 施夫人拉过闻喜的手说道:“不用那么费心了。我的病自己知道,拖得实在太久,现在见到你了,我才可以安心离开,不至于以后相见时,无法交待。你要记住,无论何时都要好好地活着,知道吗?” 闻喜有点害怕地将目光移开,求助似地望着华方。 华方虽然懂打猎,却对这种温情软语完全不能理解。他摇了摇头,示意闻喜先顺从着。 闻喜看着施夫人的脸,懂事地说道:“我一定谨记夫人的教诲。” 施夫人一把搂过她,在她耳边轻声地说:“你该叫我一声姑姑才好啊!” 闻喜为难地回答:“夫人……” 施夫人喃喃自语道:“你那么像她,但千万别和她一样傻,一样善良。” 闻喜忽然觉得心惊了一下:“为什么傻?夫……人。” 施夫人的一滴泪落进了她的脖子里,闻喜的身体越发不安了。施夫人放开了她,说道:“闻喜,你能给我去拿一碗温水来吗?” 闻喜点点头,慢慢地退出了房间。 施夫人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华方,对他招了招手:“谢谢你带来的食物,很可口。不能还你这个人情了,还得再麻烦你另外一件事。” 华方连忙摆手说道:“只是几碟小物,夫人不必挂怀。” 施夫人的房内只剩下华方一个人,此刻施夫人的目光没有落在华方身上,停留在一盏灯烛上说道:“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她终究没能等到这一天,我也没办法保护这个孩子。”施夫人转头望向华方:“你能保护这个孩子吗?” 华方问道:“是闻喜吗?” “你真聪明。”施夫人点点头:“能做到吗?” 华方用力地点了点头,朗声说道:“嗯!一定!” 你能保护这个孩子吗? 嗯!一定! 一定! 第三卷 第十二章 飞来横祸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梦里的余音还围绕在耳边,高正楠却猛地抓住胸口醒了过来,仿佛受了一阵强烈的撞击,只觉得心腔怦怦直跳。梦境中的小女孩如此真实,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的是,那个承诺真的做到了吗?有一种强烈的内疚感袭击了他,让他的身体处于一种极度悲伤情绪之中。 他喃喃自语道:“这真的只是梦吗?” 窗外响起了轰鸣的雷声,临近六点半豆大的雨点打在了玻璃窗上哗哗作响。南方的夏季多雨且善变,有时候一条街道,左边暴雨右边阳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高正楠伸手将窗子关小,那盆黑郁金香触碰到他的胳膊,有一种软绵绵如同丝绒的触感,让他内心像是被一种柔软的关怀拥抱着。 三忘望着黑釉瓷盘里水渍的镜面,有一种恍惚之感,双生花之于普通人就是一株黑郁金香,对于它的主人来说,它更像一个守护者。这株花的年龄三忘已经不太记得了,她并不知道它拥有这样的力量,真如水浇灌了它如许多年,没能让它绽放过,遇到高正楠的一滴血,它才努力盛开。命运总是这样让人捉摸不透,有些花不开,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等到合适的时间。 她看着水面,注视着高正楠的胳膊与花之间闪过一抹金色。三忘不解地说道:“这花是不是太幼稚了?一个大男人,它竟然给了他拥抱。难道说这个男人有什么伤心的事情值得你来安慰吗?” 她叹了一口气:“我肯定是太闲了,一大早,开了店门就看这个。”黑猫在不远处的花阁上喵呜叫了一声,表示赞同,三忘一眼迅速回望过去,猫立即转头寻遁了。 “切!你到底是小亮呢?还是其他游魂?不过不管是谁,既然来到这里,最好乖一点。”三忘的心情和外面的天气真的没有什么不同。 她把真如水泼洒在空中,变成无数水气飞向四周,飞哥快活地跑出来,享受着神水的沐浴,黑猫并不领情,仍然缩在后面不肯领受这水的恩情。 那些花儿被这水淋洒到,一时间长得越发茂盛可爱,一瞬间,店里的藤蔓缭绕,花儿们竞相绽放,枝丫像是被魔法唤醒,快活地长个不停。 “师傅要是在这里肯定会开心,他最喜欢你们长得精神抖擞。” 屋外的暴雨停歇了,高正楠的手还没离开窗子,雨水忽然就住了,只剩下滴嗒的棱沿上的水珠还表明着刚刚真有过一场暴雨。 “这雨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小操场里闪过人影,高正楠举目望去,昔日的战友正乘上直升机,看来又有新的任务。他并没有收到通知,看到这一幕有些许惆怅,低头看到那株花,他不禁脱口说道:“你放心,我不放弃的!” 在操场跑步的时候,周海鸣的电话打了进来,高正楠开了外音接听。 “你现在能出来吗?”周海鸣的声音掩藏不住疲惫。 “出什么事了?”高正楠放慢了步伐。 “廖处长刚电话我,说他今天会去城北开会,希望我俩能跟着一起去。” “他可以安排系统内部的人去啊!”高正楠听到这样的消息,不由有点生气。 “大概没有什么理由吧!” “你答应了?”高正楠其实已经猜测到了。 电话里,周海鸣的声音有点含糊不清:“嗯!” 高正楠停下了脚步,扬起脸看着太阳已经升起,汗水与阳光混合着,他笑着说道:“没问题,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能做什么。” “那我过去接你。” “啊!不用,你把地址定位给我,你跟着他先去,我跟着他回,免得太惹人注意。”高正楠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 “还是你想得周到。” 高正楠把电话挂断,手机停留在跑步的里程上,十三公里。 会议开得很冗长,高正楠站在主席台幕旁一侧,看着廖处长挥着大手,激情演讲。这样干练的人,内心却胆怯于连环袭击案的阴影。 他的眼睛扫视着会场上的一切,并没有意外的发现,这是非系统会议,针对的是辖区安防工作安排。最后一排有个戴帽子的男子正歪着头,对旁边的一个人说着什么。 高正楠只是微微侧了一头,竟然发现一缕清晰的声音传入耳中:“这种话谁都会说,安排更多巡防当然好,经费谁给呀!真是,又没人会白干。当我们是傻子呢!”他仔细望过去,那个讲话的男子明显是压低了声音,说给一旁的人听。他与高正楠之间,隔了主席台,还隔着几十排座位。高正楠深吸了一口气,他明白这种超常的听力又来了。 周海鸣发了一条信息给他:“队里急呼,我得赶回去。” 高正楠敲了一个OK给他,这里本就没什么事。 廖处长走出会场时,笑容和蔼地说:“小高,辛苦你了。一起去吃个便饭吧!” 他当然不能拒绝,点头答应着。 廖处长对他说:“你来坐我的车吧!让小刘开你的车。”身后的司机连忙接过高正楠递过来的钥匙。 一路上廖处长坐在后面,始终一言不发,闭着双眼。 高正楠专注地开着车,平稳地向前驶去。 小区门口的减速带将廖处长震醒了,他揉了揉眼睛说道:“刚才不好意思了,竟然睡着了,很久没有睡得这样好了。” “您的工作太忙碌了,要多注意身体。”高正楠小心地提醒道。 廖处长叹了一口气:“那个家伙没抓住,我睡不着啊!” 高正楠惊讶于他的直言。 廖处长的车几乎没有什么迟缓就通过了闸道,后面的车里小刘伸出了头,保安错愕地看着他,也开闸放行。 高正楠陪廖处长到了前厅,礼貌地说道:“您现在安全到达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廖处长点了点头:“今天谢谢你们了!” “队里还有点事情,我先回去了。”虽然之前说过吃饭的话,但那是在人前,总要顾忌领导形象。 “哦!这样啊!”廖处长说道:“工作重要,那我不多留你了。” 杨欣刚好端着汤碗从厨房走了出来,落地窗关得很严实,一层纱质的米白色窗帘,从顶端垂泻而下,屋子里空调的温度开得刚刚好。高正楠正要转身离开时,他的耳朵听到一阵嗖嗖地声音,仿佛有人急驰而来,杨欣手上的汤碗忽然向前直飞过来,如果一个即将引爆的炸弹,眼前就要落在廖处长身上。杨欣吓得不知所措,她身上的隔身手套都跌倒在地上。高正楠飞身挡在廖处长前面,抬起右脚将汤碗踢向了大厅边。 第三卷 第十三章 前世今生一念间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哗啦”一声,汤碗碎裂的声音响在了整幢别墅里。杨欣几乎要尖叫起来,她连忙拿来抹布准备打扫,高正楠拦住她,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廖处长几乎紧贴着高正楠的身体,两个人背对着背,高正楠能感觉到他在发抖。 刚才的情景两个人都看得分明,杨欣并没有往前做投掷的动作,而且从餐厅到前厅,还得经过大厅近三十米的距离。两个人的呼吸都有点急促,高正楠仔细聆听着动静,那阵嗖嗖的声音似乎绕到了盆景那边,他一个转身,将廖处长换到了自己的前面。刚刚廖处长站立地方的花盆架子忽然倒了下来,高正楠已经来不及躲避,他用整个背部扛下了重重一击。 “啊!”一声尖叫从二楼的楼梯传来,夫人站在那里倒退了一步,花容失色。 司机小刘也从后门的厨房里跑了进来。 高正楠拉起趴在地上的廖处长,他身上沾了些花盆里的泥土。 杨欣吓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眼里满是慌张。 高正楠把大门拉开,阳光从大门里倾泻而入。 他回头对杨欣说道:“快!把窗帘拉开!” 杨欣站在那里无助地点点头,立马跑到窗前按动了遥控。所有纱质软帘全部被打开了,阳光通透地照着整个大厅。嗖嗖的声音好象消失地无影无踪,又仿若从来没有出现过。 夫人尖利地叫声在上面响起:“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廖处长看着高正楠说道:“这样真的没问题了吗?” 高正楠仔细打量了一下屋子,扶着他的胳膊走到沙发旁说道:“您先稍微休息一下。” 他回头示意杨欣收拾碎裂的汤碗。 小刘走过来问道:“要叫人过来吗?” 廖处长喝斥道:“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是花架子松动了。” 夫人急步从楼梯上下来:“那汤碗怎么回事?谁扔的?” 廖处长看着她的脸,低沉地说道:“小意外,不要大呼小叫,让人笑话。” “意外?”夫人的脸上带着怒气看向杨欣,杨欣低着头不敢说话,拿好清扫的工具开始打扫。 “小高,你没事吧?”廖处长声音平静地问道。 “还好!没关系。”高正楠双眼打量着四周,屋子里没有其他声音了,他刚才那种紧张的感觉也慢慢淡化了。 廖处长站起来拍着夫人的胳膊安慰道:“没什么大事,别太担心。” 他看向高正楠:“小高,你跟我进来一下。” 夫人不解地看着丈夫走进他的书房,高正楠只好跟在后边,他感觉夫人的目光在背后燃烧着怒火。 此刻难道不应该是丈夫和妻子互相安慰的时刻吗? 廖处长选择了单独与高正楠谈话,忽视着妻子的害怕与不安。 书房的大玻璃窗亮敞着阳光,照亮着整间房,廖处长停在桌子后面站立着,他看着窗外的小花园,久久没有说话。 高正楠看着他的背影,白发已经爬满了他的鬓角,他的身材虽然依旧挺拔,在此记得的光影中显得孤独而又无助。 “小高。”廖处长的声音给人感觉十分疲惫:“你觉得刚才是什么?” “处长,只是意外。” “不是意外,碗砸过来之前,你就把我护在了身后,你已经提前判断到了危险。”廖处长转过身来,他的眼睛里流露出孩子一样胆怯的神情:“你是知道的。” “我只是感觉到有异响,但无法判断更多,也许是本能,我就那么做了。” 廖处长摇了摇头:“你知道开门开窗让阳光进来,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我……”高正楠无法否认这一点。 “我有问过那些受袭击的人,他们说过:受伤看起来真的很像意外。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那绝对不仅仅是意外。”廖处长的手狠狠地抓着椅子的扶手:“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他的声音从喉咙里低吼了出来:“他在复仇!” 高正楠看着近乎颠狂地廖处长,有些诧异。这还是那个演讲台上英姿勃发的领导人物吗?逆着光线,他第一次发现这位处长的额头竟然也有点秃顶了,这才惊觉他也是快六十岁的人,还有两年就要退休了。 他不禁涌起一丝同情,原来在恐惧面前,无论年龄多大,官职多高,当心里有了阴影就无法轻易摆脱。 他的耳朵捕捉到大厅里夫人的声音,她在问杨欣:“刚才到底怎么回事?汤碗怎么会摔碎在大门口。” “我也不知道,夫人,那只碗自己飞了出去。” “难道有鬼不成?”夫人的声音低沉地压着,却透露着出愤怒。 廖处长完全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的目光即不看向高正楠,也没有落在这个房间的某处,漫无目的地直视着前方,对于大厅里的一切他完全听不到。 胡子烁隐身站在书房内,手里拿着黄琥珀,看着廖处长说道:“你到底欠了怎样的孽债,难道心里不清楚么?” 廖处长空洞地说道:“只有这一件事。” 高正楠看不到胡子烁,也听不见他的声音,只觉得廖处长这一句话来得没有头尾,但见他神情颓废,似有苍凉之感,不禁脱口叫道:“处长!” 廖处长猛地一惊,有如雷电从耳边穿过,一下子惊醒过来,眼睛松动了一下,说道:“我,我刚才,”他低下头,用手扶住额头:“我刚才有点累了。”他喘了口气,身体一下子像被抽空了一样,瘫坐在皮椅里,久久沉默着。 高正楠看着他不敢轻易出声,也不敢离开,挺直了身子,一直守候着。 胡子烁将目光移向高正楠,喃喃地说道:“你为什么会对怨灵有感应?双生花恢复了你的身体,难道也打开了你的生死界?” 刚才大厅的一幕他看到了最后花架倒塌的那一瞬间,他掏出黄琥珀要收复怨灵时,那魂魄异常灵动感知到了危险,立刻扭转至后厨逃得无影无踪。他本应该追去的,但这个怨灵不是他要找的凶灵源头,若是调虎离山之计,还有更大的恶灵在后面,这里的人只怕一个也活不了。他只能守在那里看着高正楠将廖志杰扶了起来,只那一刻,他从廖志杰仓皇的眼里看到了二十年前血案发生后的一幕。这是廖志杰欠下的债,他必须自己面对。 他手里的黄琥珀放出异样的光彩,高正楠的血液里拥有着神秘的力量,让黄琥珀一下发出金黄色的光芒,一下又散发出幽蓝的氤氲。胡子烁感叹道:“当年为了让她能打开生死界,我几乎用尽了办法。你这小子到底有什么福气,竟然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生死界的力量。” 第三卷 第十四章 似是故人来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他内心一惊,不由脱口说道:“难道,难道,你真的是华方?” 最后两个字,如同打破了界线一般,高正楠猛地警觉起来,他望向胡子烁站的方位,目光敏锐如鹰直射过去。他慢慢地向胡子烁靠近,身上散发如猎豹一样危险的气息。胡子烁吃惊地看着他走过来,不由地心慌起来:这小子,难道看到我不成? “小高?!”廖处长喊道:“你今天跟单位说一下,暂时到我这里帮忙处理一下事情,先不要回去了。” 高正楠收住了脚步,他并不确定自己的感觉,虽然他觉察到了不一样的气息在流动,但这股力量与大厅那种压迫式的感觉完全不同。他听到廖处长的指令,简洁地回复道:“是!” 待他再想寻找这个气息,已经完全觉察不到了。 这个房间只剩下他和廖志杰两个人了。 三忘将真如水收在右手掌心里,黄蜡烛的光越来越强烈,映衬着她的侧脸越发显得坚毅。忽然一阵风吹来,黄蜡烛灭掉了,她一惊,右手直接向风来处劈了过去。 “你要吓死我么?”胡子烁的声音忽然响起。 “师傅?”三忘急忙收回了蓝光:“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人生三大错觉,头一条:我以为。”胡子烁边说边走到店门口,把营业的牌子翻了过来:“这么好的夜晚,歇什么业啊?”他转过身看到满屋子新鲜茂盛的花草,不由地喜笑颜开:“要论养花,不得不夸你,天上那位女夷养花草也未必赛得过你。” “今天是第三日。”三忘的声音有些委屈。 “知道。”胡子烁淡定地说道:“我说过三天之内回来,自然回得来。” 三忘没有说话,她的心里不曾有过害怕,但这一次她知道胡子烁肯定是拼了命地才赶回来的。 “傻丫头!”胡子烁回头看着她,眼里充满了怜惜:“我还不放心你一个人打理这店子呢,怕你一不小心,把水打翻了,回头又把长江给淹了,怎么办?” “我不是一个人,还有飞哥,现在还有小黑。”那狗和猫儿听了名字,也摇着尾巴从后面转出来。 “嗯嗯!”胡子烁点点头:“都不错,我是说你们仨都不错。这只猫嘛!”他蹲下身子摸着黑猫的头,它第一次没有躲闪,似乎也很欢迎他的回来:“这次也很乖,没有闯祸,值得表扬。” “师傅,魂魄的事情?” “三忘啊!这一次也许真的有点棘手。”胡子烁站了起来,看着她说道。 他抿了一下嘴:“我们师徒要是联手嘛!”他停了一下,恢复了往日嘻哈的神情:“自然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成问题,何况只是一只恶鬼而已。” “北方来的那个东西真的是恶鬼?”三忘问道。 “不是它。”胡子烁摆摆手,冲着飞哥说道:“口有点渴了,说好故事当然要有好茶才行啊!” 三忘知道他的本性,这话是对着狗儿说,却是让她乖乖听话去泡茶的意思,她并不计较,转身去泡天秀峰。 真如水的淡,天秀峰的婉转,热气的蒸腾,把一段旧事慢慢拉开。 “498年前,我带着你的一丝魂魄找到了老阎。请求他把你的生死界帮我打开。”胡子烁看着茶叶在水里翻滚,上下起伏。 胡子烁的眼神看着真如水混着茶叶慢慢变成了淡绿色,目光里的玩世不恭变得深沉而又遥远。 “那个时候的老阎还是很有派头的,毕竟每月的供奉比现在瓷实。他并不待见我,即便我是天上来的,也入不了他的法眼。在地府,一切他说了算。连上面那位偶尔也要顾忌他的面子,我找来了黄琥珀,他连看也没看,就把我撵了出来。最后实在无法偷了天上那位的半瓶真如水,老阎才对我客客气气的,另眼相看。”胡子烁脸上显出一种往日的落魄之色:“那时候你仅剩一丝魂魄,我实在不敢大意,眼看十二个时辰已就要到了,若再不打开生死界,你终会变成虚无,消失于天地之间。我拥有的金光神力只能打开阳面,无法企及阴间,老阎自然懂这个道理,他管着恶魂鬼使,唯有他的力量才能助你完成生死界的开启。我挖空心思讨好他,最后还是真如水让他网开一面,伸手援助于我。” 他喝了一口茶,看着三忘说道:“虽然已经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完成了合力的一搏,打开你的死界,令你重返人间,但你已经不是普通的人。你从前的记忆,已经全部消失了。老阎曾经说过:忘记过往也是上苍对你的恩赐。你忘记了恩情,忘记了七情六欲,忘记了过往。所以给你取名三忘。” 三忘将茶给他续上,盼望他再多讲一些,眼里竟有了些期待。 胡子烁微微一笑:“许久没有见过你这样乖了。” “我从前很乖么?”三忘神色又恢复如已往。 “你想知道你的从前么?”胡子烁反问道。 她缓缓坐在另一张椅子上,交叠着双手。 “过了这么多年,也不觉得苦累烦忧,总觉得看得是别人的生死离别,悲欢离合。我只需要好好管好瓶子里的魂魄就好,等着五百年之期到来就好。”她停了一会,将目光投向外面华灯初上亮起的路灯上:“不知从何时起,我觉得偶尔没由来会心痛,也会想到我曾经是一个怎样的人,曾经以怎样的姿态活在这个世间。是做恶多端、罪大恶极,所以才会魂魄尽失,无法重入轮回?” 胡子烁笑道:“我怎么会救一个大恶的人呢?你想想看,师傅不会那么傻啊!” “你以前不肯让我想这些的,现在主动和我提及,倒象是要交待遗言一样。”三忘并不忌讳这些。 “啊呀!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想?”胡子烁讪笑道:“五百前之期一到,师傅终究不能再伴着你……” “为什么?”三忘问道。 “你,你重入了轮回,自然要做个普通人,有喜怒哀乐,有悲喜欢爱,我再跟着你,像什么话嘛!”胡子烁的话里掩不住粉饰的太平。 “你还是有事瞒着我。”三忘看了他一眼:“五百年后,我重入轮回,你是不是就会回到仙班里?” “我一直都在仙班里。”胡子烁满不在乎地说。 “您!”三忘有些哽咽,但只一刹那,她的敬语又改了回来:“那为什么不住在天上,却在人间游荡几百年?” “天上有什么好玩的?”胡子烁感叹道:“没有泳衣美女,没有热带鱼,当然了,我还得帮你把魂魄归类啊!” “我自己也会分类。”她伸出双手,左手金光四溢,右手蓝色火焰。 “我知道,我知道。”胡子烁摆摆手,让她收回了法力。“这大晚上的,你想吓死满大街的人啊!” 第三卷 第十五章 心有灵犀知善恶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两个人相视一笑,胡子烁才继续说道:“这一次去地府,老阎的事果然瞒不了上面那位,毕竟有九个应该上天堂的魂魄,被恶鬼吸进了地府,这样的查验不实,的确让上面很生气。更严重的是老阎看管不严,让恶鬼跑了。” 三忘不禁说道:“那恶鬼就是北方那只么?” 胡子烁摇摇头:“不,北边那边的不是恶鬼,只是个屈死的魂魄,恶鬼操纵了他复仇的心念,所以一路伤人至此。” “至此?冤魂到了这里么?” “嗯!不仅是冤魂,那只恶鬼也来了。”胡子烁将黄琥珀拿出来,放在三忘的手心:“老阎被责令抓回恶鬼,而我也应承下来必须带着冤魂重回正道,使他重入轮回。今时还他一份人情,方不负当年他出手援助我的情义。黄琥珀能收取魂魄,你拿着它总有益处。若是再遇见这家伙,必须将他们分离开。” “您和他们交过手了?”三忘问道。 胡子烁叹了一口气:“迟了一步,恶鬼多狡猾,现在要等他们再出现恐怕要费些心力了。” 他将廖处长家发生的一幕告诉给了三忘。 “既然他们的目标是廖志杰,那我们跟紧这个人不就可以了吗?” 胡子烁愁了愁眉头:“那边已经有个家伙在了。” “谁呀?” “高正楠。” 三忘并不觉得意外,胡子烁有些后悔似的,将黄琥珀又抓了回去:“哎呀!你还是别去了,我自己去跟着就成,你离那小子远一点。” 三忘手一扬,白折扇已然在手:“没有黄琥珀,我一样也能拿下这恶鬼。” 胡子烁往后一缩:“你还是要去。” “既然是为我欠的人情,要还也应该是我去还。” 基地的夜晚,显得异常安静。高正楠的车驶入地下车库,他临时回来拿一些衣物,廖处长则以临时会议的名义叫去了周海鸣。一进入车库,空气中似乎凝结沉闷的呼吸,高正楠下意识地多绕了两圈才停好车,车库里空无一人。他下了车只觉得脚边凉风掠过,深呼了一口气,关上车门上了楼。 廖处长已经和这边基地的领导通过电话,高正楠直接在人事处拿了电子外勤单,回到宿舍简单地收拾了两套衣服,他把郁金香搬了下来。 “该把你交给谁照顾呢?”高正楠为难地说道,他想到了三忘:“啊呀!你的前主人可对我没有好脸色,万一把你交回去,下次她就有可能不给我了,还是跟我一起去住两天吧!” 他抱好花盆背好行李,关了灯,锁了门。 屋外是他行走的脚步,屋内借着月光,一团黑气弥漫了开来,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双生花!我们终于见面了。” “你想做什么?”一个胆怯的声音响起。 “做什么?”阴沉的声音重复道:“哈哈哈!做什么?小鬼你还太年轻,做为人你只活了十八年,做为鬼你活了二十年。可是我,我已经烦透了这不生不死,不人不鬼的生活了。”他大叫道:“我过了近五百年这样的日子,你说,我是有多寂寞啊!地府里的暗无天日,人间的无处躲藏。有了双生花,我就不需要再去找你们这些所谓的善良灵魂来填补自己了。哈哈哈!我就可以重新做回人了。你说我要做什么?嗯——!” “不要再伤人了!我只求你,不要再伤人了!”那个声音里含着恐惧和乞求。 “不要?你能不能诚实一点?每次出气的时候,你不都是和我一样很开心地嘛!”阴沉的声音邪恶地笑着说道。 “不,我不想这样,他们,他们都老了。”委屈低矮的声音,像一个小矮人一样说话没有气力。 “那帮家伙打你的时候,冤枉你的时候,把你杀了时候,你还是觉得他们是好人吗?”阴沉的声音里有一股挑衅的意味:“被人害死真是活该吗?有仇也不能报是痛快吗?委屈自己就能做好人吗?”他的声音里夹着恩仇与怨气:“害人的人才不会觉得委屈,才不会有你这种懦弱的心思,他们不会去忏悔,不会去反省,那些被欺负的人,永远都只能被踩在脚下,那些受委屈的,永远都只能自己哭泣。” “不,这世界不是这样的。”胆小的灵魂里含着无法反驳与微小的力气。 “不是这样的?傻孩子,你才活了多久,无论是做为人,还是做为鬼,我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世界。你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那个位子,你再怎么替他人着想,对方不在乎你,就是不在乎。他们以为我们都是牛马,没有感情,活该被忽视。”阴沉的声音顿了一会,继续说道:“那就让自己强大起来,站在最高处,让那些轻视你的人看到,你可以更强大。”他一边说着,月光一边拉大了他的身影:“可以让他们都看得见你,诚服在你的脚下,成为你的奴仆。” 胆小的灵魂不再说话,黑色阴影被放大到整个墙面,像一个巨人笼罩着整间屋子。高正楠的车子驶出基地时,黑气没有丝毫犹豫,在屋里绕了一圈,从门缝里溜了出去,追击车的尾灯光而去。 周海鸣并不知道廖处长被袭之事,他与高正楠碰了面,简单交谈了几句,担心地说道:“你搬进来住,没有什么不方便吧!” 高正楠边送他出门边说道:“暂时没有什么,应该不会太久。” 周海鸣凑近他的耳边轻声嘀咕道:“我总觉得有点悬,夫人看杨欣的眼睛怪怪的。” 高正楠拍着他的后背说道:“放心,有事我跟你联系。” 周海鸣只好点点头,依原路返回了。 大厅里杨欣正将全新被褥搬至客房,三忘隐身站在白天花架立住的地方。 这一夜才刚开始。 “高警官,您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按铃。”杨欣将一个小遥控器交给了高正楠。 “谢谢你!”高正楠微笑着说道:“你可以叫我高大哥,我不是警官。” 杨欣指着外面说道:“先生说你是警察。” 高正楠想这也许是廖处长故意没有说破的原因吧!毕竟基地作为特种部队的存在并不是对所有人都知晓的。他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杨欣对他的称呼。 “高警官,您带来的花,我帮您放在房间外面的小阳台上了。您看可以吗?”杨欣把落地窗帘撩了起来,她把那盆郁金香放在阳台的小茶几上。 “你想得很周到,太感谢了。”高正楠笑着说道。 “应该的。”杨欣指着那花儿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黑色的花呢。” “这是黑郁金香。” “很奇怪的花。”杨欣说道:“我还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喜欢花到您这样的地步。” “是么?” “夫人也说了,连花盆都抱来的人,平时肯定是个细心的人。”杨欣捂着嘴偷笑,她见高正楠没有生气,冲着他做了一个鬼脸,悄悄地带上房门离开了。 第三卷 第十六章 乱麻渐欲迷人眼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高正楠的房间也在二楼,这是廖处长的安排,因为他的主卧室也在这一层。 夫人倒有颇不痛快,但脸上终究是笑意盈盈地说:“欢迎你来家里长住。” 高正楠叹了口气,想到这一幕,有些尴尬地笑了。 他把背包打开,除了衣服,里面只带了那本《牧羊人的奇幻之旅》。他翻开了书,坐在阳台上,借着一盏壁灯细细地读着。 三忘站在廖处长房间的阳台上,看着夫人正狠狠地摔着自己的耳环:“为什么要让一个陌生人住进来,也不事先和我商量一下。警卫难道非得用外面的人吗?” 廖处长在洗手间里刷着牙,他手上的动作很缓慢,盯着镜子里的人脸。他也曾在揖捕第一线冲锋过,也曾与罪恶的子弹擦肩过,自己并不是一个懦夫,是从什么时候他开始有害怕的情绪了?是坐上了处长的位子?不,更早一些吧!是离开图县的时候?不,还要早一点,是了,是那逮捕令签字的时候。他的手也犹豫过,但电话一个接一个:时效,同志!我们要的是时效,要快准狠!他的手开始发抖,还是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话。”夫人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背后,大声喝斥到。 “赵启珠!”廖处长的喉咙抖动了一下。 赵启珠是夫人的名字,这么多年了,丈夫和她说话一直平和委婉,从来不像此刻喊她的全名。她有点惊慌,他这是怎么啦?是知道什么了?一瞬间,她有点呆住了。 廖处长回头看着妻子的模样,清醒了过来,他吐掉嘴里的泡沫,用毛巾胡乱擦了一把,说道:“我在刷牙嘛!” 赵启珠明白这是丈夫在为自己申辩,她没有继续纠缠,只是娇嗔道:“吓死我了,干嘛叫我全名。” 廖志杰一天都处在紧张状态,此刻妻子这样的撒娇让他忽然之间放松了心情,调笑道:“你本来就叫赵启珠嘛!” 他喝了一口桌上的白开水,吐到面盆里,说道:“我去书房看点文件,你弄好就先睡。” 赵启珠一把拉住他:“鬼扯,这么晚看什么文件!” 廖志杰听到那个“鬼”字不由地脸色一变:“就你懂!”他甩开赵启珠的手往高正楠的卧室走去。 赵启珠一脸茫然,实在拿不准丈夫心里再想些什么。她握着手心,脸上显出一种决然的神色:“走到这一步,不是只有一个人心理不舒坦。” 三忘隔着玻璃窗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说道:“难道只是不舒坦么?” 赵启珠仍然在自言自语:“我能怎么办?”她痛苦地坐在床边捂住脸,过了好一会儿,她又抬起头,狠狠地说道:“你害怕是你的事,我做的事我不后悔的。”她掀开被子,躺在了床上,合上双眼,再也不去想从前,毕竟活着的人要继续活着。 房门被敲响时,高正楠就想到,廖处长今晚恐怕没有这么安稳地入睡。 “还住得惯吧!”廖处长的笑容是真诚的。 “挺好!”高正楠点点头,他明白廖处长的关心用意。毕竟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他的外勤申请上写得很明白,协助派出所调查盗窃案,看起来只是普通的事件。 廖处长背着手走进房间,看到阳台上的灯是开着的,茶几上的书在风的吹动下,翻动着书页。 “看书呢!”廖处长走过去,准备拿起书,正在这时,一种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他定了定神,后退了几步。 高正楠连忙上前搀扶住他:“您没事吧!” 廖处长退回到房间内,仿佛一切又正常了。他笑着挥挥手:“老了,一低头就犯晕,血压有点不正常。” 高正楠小心地问道:“您要不要坐一下?” 廖处长摆摆手:“不坐了,你也早点休息,对了,不要关门。”他看似随意地叮嘱道。 高正楠点点头,表示谨记。 廖处长折回身子刚想下楼,这个时候电话想响了。不等杨欣出来客厅接听,主卧房里已经躺下的赵启珠一骨碌爬起来,翻身坐着用手就勾起了话筒。 “是廖夫人吗?”听筒那边的人话语很急切。 赵启珠不禁双手握住了电话筒:“是我,怎么了?” 在大半夜能打这个座机的,她只能想到一个地方。 “赵启元又犯病了!您能不能现在赶过来?” 果然,是她想到的人。 “怎么了?”廖志杰走进来问道。 “小元的病又犯了。”赵启珠的声音颤抖起来。 廖志杰将右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安慰道:“我陪你去吧!” 赵启珠无声地开始哭起来:“我真是拿他没有办法。”她的肩膀抖动着,一切困难都打不倒的廖夫人,只有这一个软肋。 丈夫的怀抱让她忘却了刚才的不快:“你先换衣服,我去叫一下小刘。” 高正楠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看着廖处长走了出来,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廖处长想了想说道:“青山医院你会去吗?” “有手机导航,应该不难找到。”高正楠说道。 廖处长点点头:“我本来是想叫小刘的,要不然你陪我们去一趟吧!” “好的。”高正楠拿出手机开始边导航地址,边朝车库走去。 赵启珠已经来不及化妆了,随便地穿了一套运动衫就随着廖志杰往楼下走。 三忘看着忙碌的廖氏夫妇摇了摇头,她走到高正楠坐着看书的位置,看到那盆黑色郁金香,喃喃地说道:“还真是任性,即便那人是有罪恶,你连让他靠近都不干。这哪里像一朵花的脾气。” 黑色郁金香懒洋洋地伸展出一片花瓣,吐出一圈氤氲,像是一个调皮的孩子,在像长者撒娇一般。 三忘正要拿起桌上的书,忽然一阵恶风吹来,花盆被整个掀至半空中,那花儿在一瞬间全部绽放开来,放出异常的蓝色光波,一圈接着一圈扩散而出。三忘右手挥出,一团黑气扑面而来,直接撞向她的右手,暗夜之光还没来及放出,便被黑气缠裹住右臂。这种不要命似的打法,三忘从来没有遇到过,她只觉得千丝万缕的怨气从右臂传入心脏。她心中暗叫不妙,定心念出婆多咒,左手金光托出,那黑气慢慢被拉长,半空中的郁金香也将蓝色光波度了过来。黑气被拉成一根面条的宽度,却越来越长,三忘的左手抓紧了右手,大声喝道:“出!”那黑气象一道利箭被射向空中,郁金香的花瓣猛列地抖动,蓝色光波越来越亮眼,团团围住了黑气。那黑气旋转的越来越快,由一条直线变成了巨大的漩涡,眼看就要将黑郁金香反吞噬。三忘凝神祭出暗夜之光,她嘴里的口诀念得越来越快,仿佛无数火红的烙印飞贴在黑气上,形成一个个燃烧的窟窿,黑气里有个怪声音说道:“你的声音!” 第三卷 第十七章 前世今生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三忘睁开了双眼,她的装扮已经自然成了黑衣黑裤,束发的灵魂收集者。 黑气的声音变得颤抖而又不安:“你是,你是……” 那个声音炸裂开来:“闻喜!” 从花园到车库不过两三分钟的路,廖处长和夫人走到一半就看到高正楠迎面走了过来:“车钥匙在哪?” 廖处长说道:“哦!在我卧室进门的柜子上。” “我去拿。”高正楠一路小跑回去。 他走到二楼拿好钥匙正准备返回时,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词:闻喜! 他的脚步一下收住了,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他确信他是真切地听到了这个名字,急忙转回头朝客房走去。 三忘呆愣在那里,这个名字存在于高正楠的前世里,但此刻却响彻在她的今生中。 谁是闻喜?她的眼睛迷惑起来。 “哈哈哈!”黑气忽然狂躁起来:“原来你没死?你竟然没死!哈哈哈!” 三忘手里的暗夜之光渐渐暗淡下去,口诀里的符咒失去了灵效,黑气在不停地膨胀自己的范围。黑郁金香着急的将雌蕊祭了出来,金光四散在夜空中,像一枚信号弹直冲云宵。黑气聚集起所有的力量,猛列朝三忘正面撞击而来。 高正楠在这一瞬间跑进了屋子,他看到了那天夜里失去意识前看到的剪影,也正是第一次地铁断口上飞身而下的背影,像一只断线的风筝从阳台飘进了房间。他来不及分辨与思索,伸出了双手,只想稳稳地接住她。 强烈的气流将三忘撞向室内,高正楠没有犹豫地用双手环抱住她的身体,两个人被黑气撞到紧贴着墙壁才停下来。黑气细幻化成人形,站在阳台的半空中,慢慢地靠近着落地玻璃窗,想要辨认自己心底的秘密。黑郁金的雌蕊已归位,它将金光缓缓托出花体,如一个穹顶笼罩住整个花盆。雄芯的六只花柱全部伸向外部,蓝色的火焰从穹顶的下方蔓延出来,与深邃的夜空形成一幅奇丽的画面,在黑气背后无声的调整自己的方位。高正楠听到呼哧呼哧地声音从阳台传过来,他不敢放松自己的警惕,来不及辨认怀里的人是谁,便将她护在了身后。 房间里没有开灯,高正楠借着半暗的光线,慢慢摸索着往门口的方向走去。他小声地说道:“别怕,你往楼下跑!”他背对她,用自己的右手护着她的身体。 “有意思!”黑气粗蠢的声音嘿嘿笑道:“莫非你这个人类也能感知到我的存在?” “你是谁?”高正楠听准了那声音的方向,看着透明的夜空。 他现在即看不到黑气,也看不到那盆飘在半空中的黑色郁金香,它开得那么灿烂热烈。三忘站在他的背后,感受着他的体温,在他的胳膊接到他的那一刻,闻喜的故事也顺着他裸露的肌肤传递到了她的记忆里。三忘静静地听着他的叮嘱,脸隐藏在他的背后。她的手指触碰着他的皮肤,好象面对着无尽汹涌的大海海底,深沉而又神秘,一股熟悉而又心痛的感觉从中她的心尖里一点点的涌出来,慢慢将她从海底托起,缓缓地朝海面浮出来。她的耳鼻眼口里全是记忆的味道,如针尖大小的往事碎片,从皮肤的毛孔里浸进血管里,她听见每个细胞裂开的声音,完全感觉不到自己因撞击嘴里流出的鲜血。 细化的人影慢慢地从阳台走进了房间,高正楠只觉得对面的气息越来越迫近,他的胳膊不由的绷紧了,这种压抑和廖处长受袭时的感觉一模一样,他脱口而出道:“你是徐波!” 这一句响起,那团黑气一阵昏乱,似一个鼓胀的气球在房间里乱撞起来,偶尔砸到高正楠与三忘,高正楠也并不躲避,他感觉肋骨好象被重锤砸过一般。 “徐波!是你吗?”高正楠忍着疼痛叫道。 那黑气越来的撞击速度越来越快,在墙壁四面划出电光火石般蓝色的火焰。高正楠被撞了三四次后,身体越来越弱,但他仍然挺立着,不敢轻易倒下。 “你想逃出来?没那么容易!”黑气里的声音有种撕裂的低吼。它凝聚起来,猛地撞向高正楠,正在这时,阳台外面的双生花金光熠熠,看到主人受伤,它将自己的保护罩直接度了过来,撞向黑气。 黑气用细化的人形双掌回击,一股金光在屋子如焰火般炸裂开来,落满了整个房间。 高正楠的眼睛霎时光亮起来,他清晰的看见了半空中的黑郁金香,它张开了六个花瓣,极致漂亮的弧度,六根雄蕊闪着奇异的幽蓝色,一根雌柱上金光闪烁,正向高正楠挥舞着,仿佛在说:“主人,我还不错吧!” 高正楠被眼前这一幕吓呆了,他确信自己真的听到了一朵花的语言。 黑气被郁金香摔倒在地上,金光之中他看了一眼高正楠,一声尖利的叫声吐出:“哥哥!” 高正楠寻着声音看到了地上半卧着一个青年男子,他有着双重的轮廓,似照片里的徐波,又像是另一个年轻男子。他惊讶于自己的双眼,在这金色铺就光芒里看到了鬼魂,他再一次深信脑海里的念头,因为这人形的男子几乎呈半透明的黑灰色。 那地上的魂魄朝阳台飞出去,双生花立在茶几打开了六道幽蓝色光柱,此刻它与主人心意相通,才不想如此轻易地放走这坏家伙。 魂魄没有丝毫犹豫,反身将高正楠的脖子掐住,他下手极快,高正楠用双手使劲地撑开锁在脖子上的手,他没有神力,只能徒劳地抓着空气。黑郁金香将六道暗夜之火打在了黑气的身上,燃烧谷子的噼啪声立时响起。暗夜之火的吞噬着鬼魂,他只得松了手,反扑向双生花,双掌打出极狠的阴风,双生花连忙收回蓝色光柱,用金光护住自己。 三忘站在高正楠的背后,被金光沐浴着,她长舒了一口气,仿佛从海底经过了漫长的岁月,终于浮出了水面。她看了一眼挡在她身前的男子,抬手将身旁桌子上叠得整齐的一块绸缎白手帕化成面罩戴在脸上。她左手一招一把白折扇立在手中,刷的一声打开了。 那声音如一道利剑,划破了黑气与双生花的对峙,高正楠扭头看向背后,三忘走了出来,她嘴角的鲜血染红了白手帕。 金光里的黑衣女子目光冷凛,她摇着手中的折扇,飞身扑向魂魄。那魂魄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像一条狡猾的泥鳅滚到了高正楠的脚边,他抓住他的裤角:“哥哥,救救我。” 第三卷 第十八章 神鬼人的较量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高正楠一脸茫然,他望着抱着他腿的鬼魂,那双似人一样的半透明的眼睛里,明明觉得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是属于谁的乞求。三忘一挥手,双生花的金光与暗夜之火同时熄灭了,房间里又陷入了黑暗,那魂魄所用的摄魂之法也随即消失了。高正楠后退了一步,猛地将腿甩向一边,他的双眼在黑暗仍然看得到那鬼魂所在。 三忘右手轻抬,暗夜之火熊熊燃起射向鬼魂,白折扇从左手里飞了出去,如一把利剑劈向鬼魂,只这一刹那,那鬼魂被分为两个颜色,一个金黄光团,一个墨黑气团。金黄色的魂魄得了自由,立刻飞向白折扇,黑气忽然化成一个贪吃的大嘴,猛地一吸,金黄的魂魄立时又被吸进了黑云里。高正楠吃惊地看着这一切,他望向三忘。三忘这才明白他的眼睛已经被双生花打开了天眼,他看得见这屋子里的一切。三忘的右手祭出符咒,火红的符语像滚烫的烙铁飞向鬼魂,鬼魂狡猾地逃向客房门口,回头吐出一句:“闻喜!咱们后会有期!” 三忘正要追出去,却听到廖志杰的声音传了上来:“小高,小高!”蒙着面的她,回头看了一眼高正楠,转身从阳台跳了下去。 高正楠快步追到阳台,看见漆黑的夜里只有小区的闸道上的树影在摇晃,一切安静如旧。他回过头看着打斗过的房间,一阵风把窗帘吹动了。月亮从云端跳了出来,银色的月光偷偷地溜了进来,房间里如同铺了一层捣碎的星光。一时间空气静地如同沉睡地海底,显得格外清幽。 廖处长在门口按亮了灯的开关,看着满屋的狼藉,声音颇有些不稳地说道:“这是怎么啦?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呀!” 高正楠擦了一嘴上的血迹说道:“没事,咱们出发吧!” 汽车下了高速后蜿蜒着向半山驶去,青山医院就是半山中央。半山靠海,夜里空气很湿润。廖处长让高正楠把车窗开低一些,赵启珠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她的表情含着愠怒。出发前,高正楠磨蹭地在楼上待了很久,廖处长打他的手机又没接,等到她催促着让他去找,两人一起回来时,高正楠手中竟然还抱着那盆花。这令她实在恼火,弟弟的的病情要是被耽误了,她一定会要高正楠好看。让赵启珠奇怪的是廖处长对高正楠的态度,几乎从两人并肩下楼的时候,她在丈夫眼里看到了一种谦卑,对于高正楠搬着花的事情,丈夫好像并不觉得惊讶。 车上三人都沉默着,廖处长想得是客房里的一幕:墙上的壁纸被划得横七竖八,室内像是被八级台风吹过一样狼籍不堪,这不是简单的破坏,短短十分钟能造成这样的结果,人没有这样的力量。 他看着前方的高正楠,刚才第一眼明明亲眼见他嘴角有鲜血流出,说话时显得受了内伤,气力不足。等他走向阳台抱起那盆黑郁金香,一转身,他整个人便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廖志杰看着他的背影,想着客厅曾经的一幕,他深知这个年轻的特战队员身上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此刻他只能相信高正楠,副驾驶座下的那盆黑郁金花瓣四合,倒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高正楠的眼睛看着弯曲的车道,心口还能听到怦怦地响声。月亮一直伴着他的车轮,照亮着前面的道路,他紧闭着双唇,脑海里闪着重复的画面。长久以来梦里火光中女孩的脸,地铁袭击案中救人的黑衣女孩,他从二楼通道摔落时眼前最后一幕的剪影,还有刚刚怀抱里熟悉的味道,即使她仍然蒙着面,但那种花草中待久后的清新是永远无法抹掉的。他的心噗通噗通直跳,深吐了一口气平复自己。让他迷茫的是那一声闻喜还有哥哥,那鬼魂的眼神是双重的,有一双是徐波清澈无辜的带着怯意的小心,还有一双重叠着的,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他一定是在哪里见过,一定有什么事情是自己忽略了的。这一声哥哥在他内心里划开了记忆的口子,犹如泉水般的细流慢慢地在脑中流动。梦中的那个小男孩叫华方,宴会中时坐在他旁边的有个更小一点的孩子。那个孩子曾经说过:“我不喜欢吃野猪肉。” 那个孩子在梦中曾经叫过他哥哥。 高正楠猛然惊觉,那个梦中的小男孩华方,会不会?他不敢深想,然而那个疯狂的念头跳了出来:华方会不会就是自己? 他被自己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车子有点倾斜的压到路边的细石子,青山医院的大门到了,大院子门口左右两边各有一盏奇亮无比的大射灯。高正楠停下了车子,他被自己的思维吓到了。 廖处长按下了车窗,冲着门卫露了露脸,院门发出咕隆隆的响声。高正楠按廖处长的指示开起了院子里,夜色下的青山医院像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保安出来看到廖处长,敬了个礼指着右边车道说了一句:“主任在四号楼等着您。”说完他退向一边。 半山里的气温明显低些,空气清新地夹着泥土的清香,夜里海风的暖气与浅山的低温形成了薄薄的浅雾,若隐若现地勾勒出车道两旁高大笔直的海椰与棕榈。车子依着错落有致的路灯指引前行,几幢十多层高的楼群建筑出现在前面,通透的玻璃幕墙,浅色的内灯,像是嵌在绵缎盒子里的几颗夜明珠一样闪耀。高大的树林成了这些建筑的屏障,以至于在远处你无法分辨这些灯光是不是零星散落在夜空里的星星。 廖处长让他把车停在左边的第二栋前面,赵启珠在车停稳后没有停留片刻便冲了出去。高正楠见二人进了楼里,把车驶入一旁的停车带。他待在车里,把黑郁金香搬了上来,放在副驾驶位的真皮座位上。他的手指刚碰到紧闭的花瓣,那花儿便自己轻晃了一下,六片花瓣一层层打开了,花蕊也直立地挺着,香气从高正楠的鼻尖弥漫开来。他轻轻地摸着那绿色的卵形叶片,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那花儿如一只懒洋洋的小猫一样舒展着自己的枝叶,很享受他的抚摸。花柱中间的金光不由地慢慢如烟圈散开,高正楠的眼前仿佛看到廖处长和赵启珠在电梯里的模样。 第三卷 第十九章 姐弟情深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我跟你说,回头就让那个高什么,就那个小高走人。”赵启珠憋了很久的怒火终于在私密的电梯里爆发了:“做个事拖拉,开个车慢悠悠的,让他赶着出来,还回去抱个花。他是在绣花呢!” 廖处长站在一旁没吱声,只是冷冷地开口说道:“今天要不是他,我都不知道死了几次。”赵启珠愣了一会,鄙夷地说道:“就这人来了后才了这些个不干不净的事情。” “瞎嚷嚷什么?”廖处长低声说道,电梯门开了,走进来两个穿粉色衣服的小护士。 赵启珠闭着嘴不再吭声,到了他们的楼层,廖处长按了开门键,侧过身让妻子先出去,才转身跟紧。 高正楠惊讶于自己的想像力,但是他很清楚,这不是幻想,他的确可以看到想看的东西,他把手从叶片上挪开,那画面便消失地干净。他尝试着又将手将放在叶片上,廖处长和赵启珠已经进了一间特护病房,床边站着一个白大褂和一个护士正在查看着仪器上的数据值。赵启珠说道:“张主任,怎么样?” 白大褂摇了摇头:“情况不太乐观。” “怎么会这样呢?”赵启珠连忙察看床上的病人,用手探着他的额头,病人插着氧气罩,也许是感知到了赵启珠在一旁,他费力地呼吸着,猛地睁大了双眼,愤怒地看着来人。 “启元,我是姐姐呀!”赵启珠弯下了身子:“启元,你认不认得我?” 病人大口地喘着气,氧气罩里一片雾湿。 张主任拉住赵启珠的身体:“别让他太激动!他现在还处于半清醒状态。” 廖处长搀扶住妻子,用手拍着她的背:“听医生的,咱们到外面坐会。” 赵启珠忽然大吼道:“你当然不用心疼,他又不是你的亲弟弟。” 廖处长轻扶着她的背:“会没事的,来来来,咱们到外面等着。”他拉着妻子往门外走去,回头对张主任点了点头表示感激。 高正楠发现黑郁金香的叶片开始直立起来,像是发现在了什么危险信号,六根花蕊发出淡蓝色的火焰之光,他朝四周观望并没有见到异象,难道是错觉。再抚摸上叶片,他陡然发现病床上的病人身体四周散发着层层黑气,如同恶鬼的魂魄一般。 高正楠赶到病房门口时,赵启珠吃惊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廖处长倒是显得很平常,说道:“有什么事吗?” 高正楠指着病房说道:“那里面是……”他的话还没说完,赵启珠愤怒地站起来吼道:“要你多管什么闲事?你来我家后,就开始不太平。我老公无端受袭击,启元他忽然出现急症,都是因为你!” 廖处长拉住她的胳膊,柔声喝斥道:“你不要这样,这些跟小高无关。” 高正楠站在一旁很是吃惊,他实在不理解女人的逻辑,但此刻争论肯定毫无意义。他踮着脚尖,想看清里面的人到底情形如何。赵启珠蛮横地推了他一把,双目怒睁显得怒不可遏。 “你看够了吧!看够了就走!” “赵启珠,你闭嘴!”廖处长放开了她的胳膊,声音低沉而又坚决。 赵启珠一回头,看到丈夫神情黯然的脸,那张脸上写着明显的失望与痛苦,这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表情。她一下子愣住了。 廖处长掠过妻子对高正楠说道:“里面的人是我的妻弟,请你多谅解一下她的心情。” 高正楠点点头,他说道:“我感觉不太对劲,能让我见见他吗?” 廖处长在他眼里看到真实的担心,他问道:“你是说躺在里面的启元不对劲?” 高正楠不知该如何解释,他只得说:“我有一种感觉,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也找上了他?” 廖处长迟疑了一下,他蓦然明白高正楠口中的“他们”是谁:“你是说袭击的人是‘他们’?” “现在不能确定,但肯定的是我刚才在楼下也有这种感觉,所以才能这么快找到你们。”高正楠巧妙地运用了一下这个借代逻辑。 廖处长深思了一会,将高正楠拉到一旁:“启珠现在的情绪很冲动,她不会让你接触到启元的。现在启元正在观察中,我刚刚进去时,看到他一切还算平稳,只是见到他姐姐就有点异常了。” 正说着,张主任出来了,赵启珠一把抓住张主任的胳膊:“怎么样?” “已经打过针了,现在呼吸是稳定下来,但高热的情况还要观察一下,病人如果持续高热,我们就必须用另一套方案,要不要进行手术,还得您考虑一下。”张主任的表情有些疲倦,但仍然态度谦和。他建议道:“你们今晚先回去吧!明天再过来看,他最快也得到明天中午醒了,目前的情况也只能先这样。” 赵启珠摇了摇头:“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我不走,我要守着他。” 廖处长站在她身旁扶住她的胳膊,深情地说道:“我陪着你。” 张主任说道:“要么今天廖夫人您在这里吧!明天如果情况有变,二位还可以轮流来这里,怕得是要家属签字。到时候也好有照应,至多到明天晚上就可以确定是否要手术了,再拖也没有必要了。我可以给廖夫人在旁边申请一间单人房,廖处长尽可以放心。” 赵启珠看了丈夫一眼说道:“你还是回去吧!明天上午不会有会议吗?你中午再过来换我也行。” 廖处长点了点头,对张主任说道:“那就一切拜托您了,您随时可以让人联系我。” 张主任马上让人拿过来一张卡给赵启珠:“这是斜对面1232的房卡,您收好。” 廖处长把赵启珠送走房间,安慰她一切小心后,转身出来对张主任说道:“启元的病到底如何?” 张主任摇摇头:“一直都很平稳的,毕竟高位截瘫的病人,我们这里并不少见。但从今天傍晚开始他突然开始高烧,一开始我们以为是感冒,但两个小时后他的体温高达四十三度多实在令我们感到惊奇,而且,他一直叫嚷着‘丝丝丝……’,情绪十分激动!我们不得已才给他打了安定,进行了脑部扫描,发现他脑部里有一个巨大的瘤子,这在上个月的体检中完全没有发现过的。太奇怪了!” 高正楠在一旁问道:“他是从今天开始发病的么?还是以前就有这个症状?” 廖处长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但并没有多说。 第三卷 第二十章 谁动了钥匙?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张主任并不知道高正楠的身份,但看见廖处长在一旁显然是默许的,他便直言道:“这个病人几年来,一直是精神良好的状态,偶尔也有些小反常,但都是人之常情,男人的正常生理情况,只是今晚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高正楠有些不明白张主任口中所说的男人正常生理情况怎么理解,但他又不好开口多问,毕竟廖处长也在一旁,有些话要适可而止。护士推着一部检查仪器进了病房,高正楠借着缝隙看到病床上的人沉睡得很安静,身体周围似乎并没有黑气围绕。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他默默地想。 廖处长和张主任细聊了一下后,招呼着高正楠一起返回。一路上廖处长略显得有些疲累,但他还是开口问道:“小高,刚在家里你和‘他’……”他忽然又改口说道:“‘他们’遇到了么?” 高正楠目光有些闪烁,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种怪异的事件。但他还是选择了诚实吐露:“我并不知道那些什么,像黑雾或者黑气一样的东西。” “你能感觉到?”廖处长坐直了身子:“就像汤碗飞过来前,你是感觉到了他们吧?” 高正楠不确定自己的感觉,他有些难以开口,在这封闭的空间,他和廖处长两个人的时候,他并不觉得对方是高高在上的领导,廖志杰更像一个已入暮年的长者,把握不住自己的命运,对未来充满了恐惧,他不想给这个已近花甲的老人更多担忧和恐怖。高正楠说道:“廖处长,您放心无论如何,我一定会保护您的。” 廖志杰坐在后排的正中央,把双手扶在前排的两个靠背上,他看着前面弯曲的下山路说道:“我知道是他来了,他来一点点的复仇了。”他喃喃地说道,身体猛地倒回了真皮沙发里,像是轰塌的一堵墙。 高正楠从后视镜里看着他的模样,有些不忍,但又不知道该如何问起。弯弯曲曲的盘山路,十米一个的路灯,慢慢地指引着他们下山的路。 回到小别墅时,廖处长还没有醒,高正楠轻轻地摇醒他:“处长,到了。” 廖志杰伸展了一下身体,感觉非常疲惫,他依附着高正楠的胳膊出了车子,见对方的臂弯里还抱着那盆郁金香,他盯着那花说道:“这花是不是特别神奇?” 高正楠看着怀里的花,紧闭着的花苞似乎只有在他面前才会绽放。他微微一笑说道:“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廖志杰理解为这花是一个很重要的朋友送的,他不再多言,往屋内走去。 走到楼梯口那里,他忽然转身对高正楠说道:“我们去书房坐坐吧!反正天也快亮了。” 廖处长转身走向书房,高正楠抱着他的花跟在后面。 书桌上摆着整齐的文件,廖处长坐在他的软椅上,示意高正楠随便坐。他随手翻着桌上的文件,忽然停住了,那套装有徐波案的文件夹被人摆放得很整齐,他记得当时看完后,特意将文件夹反过来放置的,为的是不让人看到上面的案宗号。他打开文件夹,里面并没有少什么。他抬起来了看了一眼高正楠,他是晚间才过来,拿钥匙期间他来过书房吗?他狐疑地看着对方。 高正楠感受到了廖处长的目光,抬头看到一双带着研究意味的目光。他知道经过这样的夜晚,自己或多或少都不能被人以正常眼光看待了。 廖处长开口说道:“你知道徐波案吗?” 高正楠听到这样直接的问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他不想出卖周海鸣,怕影响他的仕途,可是如果瞒着这位老刑警怕也只是枉然。他老实地点了点头。 廖处长吧了口气说道:“果然你是知道的。” 高正楠说道:“您交待了这样的任务,我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他故意省略掉周海鸣的存在。 廖处长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根本就不用瞒你,你们基地想查这种案宗,几乎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毕竟头号部队嘛!” 高正楠知道廖处长误以为他的消息来源于基地,他也没有多解释,这样的误解比直接说出周海鸣要好得多,他并不多说,算是默认了这种说法。 廖志杰的心里明白了,如果高正楠想知道这些事,根本不用进这个书房,但是是谁翻动他的案宗呢?杨欣从进这个家门起,就被交待只有他在的时候才可以进来打扫,其他时间基本上根本就没办法进入。因为钥匙只有他自己有,那么只有一个人进来过了。因为他放钥匙在卧室的习惯,那个人非常熟悉。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高正楠关切地问道:“您要紧吗?要不要上楼去休息一会?” 廖志杰摆了摆手,他担心的事情只是个开头,如果真的是那个人动了案宗,那么当年证据遗失的事情是否也与此人有关呢?毕竟当年保管钥匙的也正是自己。一丝疑虑从心头冒了芽,如果说逮捕令是他犯错的开始,那么后面的证据链的加强,以及重要罪证的消失,则是自己错上加错的法码。二十年来,他因徐波案被升职,却也最忌讳有人在他面前提及此案,因为这个案子,从一开始,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高正楠坐在廖处长的对面,看着他低垂着头许久没有说话。大厅里有些许动静时,廖处长才抬起了头对高正楠说道:“是杨欣,她每天五点半会起来做早餐。” 高正楠点了点头:“您去楼上休息一会吧!我就待在卧室外面,一会您的会议要开始,没有精神可不行啊!” 廖处长没有出声,凝视了他一会,慢悠悠地说道:“我象你一样年轻的时候,也正在部队里,经常通宵出勤,那个时候……很辛苦,但也很美好!” 高正楠静静地听着他的倾诉,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廖处长稍微坐正了身子,说道:“进来!” 杨欣推了门,探着身子进来说道:“我看到书房的灯亮着。”她看到高正楠也在颇有些吃惊。 廖处长恢复了往常的语气对她说:“没事,我和小高聊点事情,你去弄点粥,天亮了我们就要出发了。” 杨欣点着头刚要出去,高正楠忽然说道:“我房间你先别进去,回头我打扫了你再进去。” 杨欣有些奇怪地说:“您房间我刚送热茶上去时看过了,门开着挺干净的,没什么呀!” 第三卷 第二十一章 心里有鬼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廖处长看了高正楠一眼,两人同时站了起来,杨欣看着这两人同时走向二楼的楼梯,果然高正楠的房间洁净如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墙上的壁纸干净如新。 廖志杰忽然双腿一软,高正楠一把扶住他:“廖处长!” 杨欣听到呼喊声,连忙跑了上来帮忙搀扶住。二人架着廖处长进了他自己的卧室,杨欣着急地说:“这可怎么办?” 高正楠让她先倒一杯温水来,他把廖处长平放在床上,正要查看他的脉搏时,廖处长忽然一把抓住高正楠的手:“你……千万不要离开。” 高正楠点了点头。 杨欣端着温水走了进来,廖处长对她说道:“一会七点的时候,你给小刘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接我。” “好!”杨欣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又望向高正楠,高正楠朝她点点头,示意她放心。 待杨欣出去了,廖处长猛地坐了起来,他紧握着高正楠的手说道:“你看,他们多厉害,一眨眼,一切痕迹都没了。如果要取我的性命,岂不是易如反掌。” 高正楠安慰他说道:“您确定是徐波案的……” 廖处长的手有些颤抖,他的指痕已经印在了高正楠的肌肤里,他抓得实在太紧:“除了他,还会有谁?这些年我一直睡不安稳,心里的确亏欠了他。”他的双手捶击着床。 “当年的案子不是证据确凿吗?”高正楠故意问道。 廖处长一下子被击中了要害:“证据!”他苦笑道:“这个连环案事发有两年时间,期间死了四名女性,每隔半年就出现一个受害人,在图县谈此色变也不为过。第四起案件发生时,上面的命令一个电话接一个,要么破案,要么离职。要怪只怪徐波他自己,放着近处的厕所不去,大晚上的你说他跑那么远的厕所干什么?” 高正楠记得笔录中徐波的答案是,上厕所的一共两人,近的厕所只有一个位置,当时他就让朋友进了这个近的厕所,自己去了远的那个。 廖处长断断续续地说着:“当时他报了案,只是请他去录口供,有个同事看到他身上的血迹就随口说了句,‘这小子胆子还蛮大的,大黑天的,见了死人也敢抢救。’”廖处长抬起了眼睛看着高正楠:“你知道吗?我当时就记住那句了,胆子还蛮大的,想着这不是说明问题了吗?这么大的胆子,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高正楠心里一惊,单凭徐波身上的血迹,他们就逮捕了他吗?他没有说话,看得出廖处长的神情已经进入了回忆之中,他不想打断对方。 “我让他们先留住徐波仔细问清楚,当时……”廖处长睁大了双眼看着高正楠,他急切地说道:“我当时真没想抓他,只是想问清楚事情。”他的眼睛又移向了别处看着门口亮起的廊灯,杨欣端来了一杯热牛奶,他紧闭起双唇,不再开口。 高正楠接过热牛奶将杯口轻轻地靠近廖处长的唇边:“别想多了,先喝点,会好些的。” 廖处长双目失神地望着前方,像个孩子一样微张着嘴,将牛奶喝了一大口。 天快亮了,暮光正在一点点沁出东方。蓝色的天幕慢慢拉了一天的好颜色,树木的轮廓变得有了绿色的光辉。阳台上那盆黑郁金香正在晨光微微呼吸着,似乎打扫房间的辛苦此刻才结束。 清湖地铁口的三忘花店今天早上没有在正常六点开门,习惯早班的人会猜想店家是不是睡过头了,毕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一天睡忘了也是有的。扫街的清洁工和早点铺的老板热情地打着招呼,要了两个馒头和一杯豆浆。桔色的晨光在东方一角拉开帷幕,预示着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 有一只黑猫从北边的街道跑向地铁口,在三忘花店门前停留了一会儿,它又溜达到旁边的巷子里转悠了一圈,最终还是从街角转弯的水管爬上了二楼,它兜兜转转并不顾忌人群里的眼神,早起的人看到黑猫也没什么好脸色,毕竟黑色在这里并不是吉利的颜色。黑猫从二楼的商铺边沿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脚步,终于在花店的上方找到一处气窗爬了进去。 店里果然一片漆黑,黑到它一不小心就直接从顶上掉了下去,砸在一处软糯之物上。胡子烁大叫道:“哎呀!你就不能小心点!” 黑猫从他肚皮上跳开了,甩了甩尾巴,一脸不屑的样子很招人打。 胡子烁瞪了它一眼,仍旧躺回椅子里。 店里点亮着黄蜡烛,三忘闭着双眼,穿着黑色的衣服,端坐在长桌后面。飞哥不知去向,胡子烁歪在椅子里似乎一脸不开心。 “丫头,你就不该一个人去那里。”胡子烁嘴里含一块千年老参,几根参须在嘴里进进出出的嚼着。 三忘并不回话,背后一阵阵金光慢慢收回身体里。 “下次还是和我一起去,那恶鬼在地府里少说也有几百年了,他的功力不比你的少。”胡子烁振振有词地分析道。 三忘缓缓睁开了双眼:“你知道他是谁,对吗?” 胡子烁的嘴停止的咀嚼,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当然,他是地府里逃出来的恶灵嘛!” “他是认识我的人,对吗?”三忘继续追问道。 “他认识你吗?”胡子烁坐了起来,盘着腿在椅子上。 “他叫我的名字。”三忘淡淡地说:“他叫我……闻喜。” 胡子烁一下子弹了起来:“胡说!” 三忘看向他的脸,虾酱色的脸比什么都好证明一件事,胡子烁在狡辩的时候,脸色一向都是虾酱色。他的手指不断地摩梭着椅子的扶手,眼神有些躲闪地不敢回望三忘。 那只黑猫慢慢地走了过来,背挺得直直地望着三忘。 三忘怔怔地看着胡子烁:“我想知道我是不是闻喜?” 黑猫又往前进了一步,它直接跳上了长桌,尾巴翘了起来,四只爪子显得修长纤细。 “你别想多了,大千世界长得相似的人,多了去。”胡子烁无所谓地摆摆手,又淡定地坐回椅子里。 “他说,没想到我竟然还活着。”三忘的眼里露着迷茫之色:“一个是在地府几百年的鬼,一个是在人间几百年的灵魂收集者。这种长得相的人,似乎真的不多啊!” 黑猫在长桌上慢慢走动,朝着三忘的方向一点点靠近,它的两只眼睛睁得浑圆,瞳孔里竖着的白色细线变成了一个小圆点,聚焦的映着三忘的脸。它距三忘只有半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尾巴轻轻一甩,优雅地坐了下来,两只前爪交叠互搓着,稍后静静放下来,像极了一个贵妇人的姿态。胡子烁在椅子里眯起了眼,他把人参须嚼碎吞进了肚子里,嘴里含糊地说道:“这猫今天有点人样了。” 第三卷 第二十二章 重入悲喜禁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三忘平静地说道:“昨晚我被恶鬼打的那一掌,实在有些奇怪。那个名字仿佛一道符咒,我完全使不出力气。莫非这个名字,是我的劫数么?”她的目光落在黑猫身上,那猫儿全身毛发异常的伏贴服帖温顺,乌黑发亮的黑毛如锦缎般光滑,它与三忘的目光相接时,流露出一副讨喜的姿态,也没有故意的献媚,这与往日高冷的黑猫似乎不太一样。三忘说道:“你也受了蛊惑么?” 胡子烁咽下口中的最后一丝甘甜说道:“一只猫能有多大魅惑?你别想多了,这只黑猫身上有两个魂魄,一个是小亮的,另一个嘛,你上次说它用右眼能魅惑众生,那多半是个女鬼了,只是不知道这女鬼漂不漂亮?” 黑猫闻其言,十分不屑地偏着头,眼睛里的白圆点变了一道细线,银光甩出直接飞向胡子烁。胡子烁伸手一招,银光变成两点猫泪落上了地上,他哼了一声,说道:“能将猫泪化成飞针,你的道行想必也不浅。”他的眼里有了一些警惕,递了一个眼神给三忘。 三忘倒是一脸平静,伸出了左手,轻轻地抚摸着黑猫的头,姿势异常的轻柔,她喃喃地说:“人类的一生太短暂,如果天天防备着人心,时时担心着别人的算计,活着哪能体会到快活。” 黑猫很享受她的手掌力度,身体随着她掌心的温度阵阵颤栗,这情形看得胡子烁浑身一抖:“唉!——两个女人,要不要这么肉麻?” 黑猫一扭头,眼中闪烁竖着的细线又亮了起来,胡子烁撇了一下嘴,不再看它。 “飞哥该回来了吧!”胡子烁望着大厅里的黄蜡烛,话刚毕,烛光一阵轻摇,三忘右手一挥,黑猫把脖子缩低,紧贴着桌面,在三忘的右侧幽蓝色的极光闪耀处,飞哥摇晃着脑袋从光口钻了出来,浑身湿漉漉的,犹如在水中泡过一般。它颤抖着走到胡子烁身旁,嘴往前一伸,一根骨头从它嘴里吐了出来。黑猫一惊,从桌上跃了下去,躲得远远地。那块骨头长约七厘米左右,布满了蓝色的粼光。三忘伸出左手,婆多咒的金光慢慢烘烤着飞哥身上的九泉之水,飞哥还是忍不住寒意打了一个喷嚏。金光暖意融融,不过几分钟飞哥身上毛发飞舞,它浑身通透的舒展了一下,不由地走动了两步。三忘见它恢复了体力,这才撤回了左手。她自己受了内伤,刚才被胡子烁医好,此刻发力只能稍调了一下气息。胡子烁凝神望着那根白骨说道:“这地下的东西,还是你来得好。我稍发一些力,只怕这东西要化掉了。” 他是太极之阳的功力,比不得三忘同时拥有双生之力。 他将白骨放在长桌一端,三忘凝视着说道:“这骨头果真是徐波的么?” 胡子烁努了努嘴说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三忘双手合十,在胸前默默祝祷,她缓缓闭上双眼,诚心地祈求逝者的谅解。她将右手轻轻抬起,那白骨也随着她的手势升高,在空中缓缓上升旋转着。一道明亮的天蓝色从白骨的粼光中聚集成一点,慢慢延伸直三忘的右手。白骨上的蓝色光点如细细密密的针尖大小,飘浮在四周,如同沙漏的细沙,慢慢形成一条细线,浸入三忘的右手。这手掌渐渐被蓝光包围着,胡子烁取过黑黝瓷盘,放在三忘的手掌下方。那光点从三忘掌中落下,渐成细沙缓缓落入盘子里。黑猫伸出了脑袋不敢进前,只侧着目在花架转角处窥视着。飞哥安静地趴在前爪上,耳朵耷拉着,一幅昏昏欲睡的样子。 待三忘再睁开双眼,她的眼睛已经波光粼粼,带着点点星光。胡子烁诧异地说道:“你,你竟然有泪了。”三忘目光大恸,含着慈悲与不忍。那白骨吐出最后一丝蓝光,重重地跌落在桌上,碎成粉末,化为微尘。三忘左手轻招,那微尘飞向一株白茉莉,轻落在尘土里。右手的细沙已经流尽,装满了瓷盘。 胡子烁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三忘正色地说道:“人间有正道沧桑,鬼府亦有是非曲直。徐波不能就这样被冤死,更不能被恶鬼利用,成为沉沦地府的凶灵。” 她刚要伸出左手,胡子烁阻拦道:“既然你已经拿定主意,我自然是要帮你的。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他手一扬,那细沙便落入他手中,形成一块白色的鹅卵石。他左手执石,右手画出金文符字隐在了石中,递给三忘说道:“此事要仔细商定。” 三忘接过白石说道:“我已有主意。” 高正楠坐在会议室靠门的位置,廖处长正在圆桌会议中心的位置侃侃而谈,丝毫看不出昨夜与清晨的狼狈。他手里同其他与会者一样拿着笔记本和中性笔记录着,内容自然不是会议的主题。他画着一张只有自己才看得懂的图。黑郁金香,带花草香的女子,双重人影的魂魄,还有躺在床上瘫痪病重的赵启元。他用箭头标注着之间的联系,黑郁金香只为他一个人开放,这花可以让他看到任意的画面。他忽然想起在医院奇迹恢复的那一晚,也正是黑郁金香被月生带来的第一晚。为什么郁金香会为他开放?难道自己的痊愈也是它的功劳吗?他想到了花店的女孩,她那么坚决地让他退货,重新选择别的花,她也知道黑郁金香的秘密吗?他在花草香的女子的旁边写下了三忘的名字,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心里不断重复地问着:三忘,你是黑衣人吗? 他也许无法判断蒙着面的面孔,可是那种属于三忘身上独有花草香,曾经在花店靠近她闻到的淡淡香味,区别了她与其他女性的特征,又或者这只是一种巧合?他摇了摇头,看到周围的人正在起劲地鼓着掌,他也随之拍起手掌,看到廖处长谦虚地点点头,双手做着静一静的压低手势,廖处长慷慨地说道:“同志们,我们的任务还很艰巨……”后面的话高正楠无法判断其决心是否真的坚定,他想到了清晨廖处长抓住他的双手,是双老人才拥有的手,充满了老茧,无助与不安的双手,此刻正激情满满地挥舞着,他有些恍惚,哪个才是真正的廖志杰呢? 第三卷 第二十三章 迷雾重重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高正楠合上了笔记本,侧着身子走出了会议室,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原来是周海鸣打来的。 “在干嘛呢?” “正陪廖处长开会。” “方便说话吗?”周海鸣那边的声音吵杂混乱。 “我刚出来透气,没关系。你在哪儿呢?这么吵!” “我在火车站。”周海鸣说道:“刚到外地下车了,有个事我想了想还是得告诉你。”周海鸣那边充斥着吆喝声:“十二起连环袭击案里有个负责当年看押徐波的人提供了一个细节,说徐波被关押期间一直都不承认自己犯了罪,但是有一天晚上徐波受审后曾经说了一句话:‘与其这样痛苦,还不如是我做的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高正楠问道。 “看押人没直接说,但我想,徐波在受审期间,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要不然一个人边死都不怕,却对受审感到痛苦。”周海鸣的声音进入到一个有回响的状态,听得出他已经走了火车站。 “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徐波案的DNA鉴定证据遗失是在图县就发生了。” 高正楠吃惊地问道:“你确定吗?” “还没有最终的确认,但那个看押人说起过,徐波死后他的父母四处写信要为儿子翻案,有人要调阅徐波案宗时就发现了鉴定证据的失踪。” “没有人查过么?” “估计那个时候真没有人去查过。”电话那头忽然听到,周海鸣话锋一转:“老朱,就这么说定了,下回一定请你喝酒,好好好,我先挂了。” 高正楠明白一定是有人靠近了周海鸣,他把手机握在手中半晌没有移动脚步。有人陆续从会议室走了出来,他知道会议已经结束了,连忙走向门口。 廖处长看到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小高!” 身边经过的人无不羡慕,能得到廖处长的夸奖,何等荣幸。高正楠十分配合地礼貌低声谦和。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人群前面,小刘的车已经停在了大楼的前方,他们刚坐上车,小刘轻声地提醒道:“夫人刚打来电话,说医院那边还是要进行手术。” 廖处长摆了摆手:“去吧!” 车子向高速入口的方向驶去。 因为有小刘在,廖处长几乎不怎么讲昨天的事情,只是闭目养神。高正楠自然不会去打扰他。快下高速时,小刘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接听了起来:“嗯,我们快下高速了,还有二十分钟可以到。” 廖处长在后面说道:“是夫人吗?” 小刘微侧了一下头回道:“是的。”他把手机用右手递到后面。 廖处长一只手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接过手机说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赵启珠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幽怨:“还能怎么样,高热一直不退,只能手术了。” “那就手术吧!”廖处长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多年的夫妻赵启珠早已听懂他的话意:“哼!你倒很爽快地同意手术。” “现在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吗?” “你给老张施点压力,再多请几个专家来会诊,这不就是办法吗?”赵启珠的声音很尖利,像是要刺穿廖处长的耳膜,他将手机拿远了。 “老张他肯定会尽力的,这一点你不必怀疑。这么多年了,他不是一直再努力吗?”廖处长的语气缓和下来,但这已经不能压制住赵启珠的怒火,反而引发了她更大的地震。 “你不是就嫌弃他拖累了你二十年吗?”手机虽然不是外扩音,但车里狭小封闭的空间,早已如公开的演讲一般了。“他当年要不是为了给你送饭,能从三楼摔下去吗?” 高正楠微微一怔,这是他第一次知道赵启元的病原来是这么来的。 小刘估计很淡定地开着车,看着前方,面无表情,看来他对这样的对话,早已习惯。 高正楠也没有过多的表露,只是奇怪赵启元从送饭为什么会从三楼摔下去呢? 廖处长显示没有料到妻子这个时候又会提及此事,而且是这么半公开的情况下,他心中的怒火不由冒出苗头,二十年来每当他们之间有分歧时,妻子总是这句话堵他的嘴,他的心里一直存着愧疚。但昨晚在书房档案卷宗袋的事件,不由地让他疑窦丛生。对DNA的鉴定证据失踪的事情,他并非毫不知情。只是当时他并没有怀疑到这一点上,保管的钥匙自己一直是有一份的。他怀疑过所有的人,始终没有想过身边的人。 他的头愈加得疼了起来,干脆将手机丢上座位,任凭赵启珠的声音在里面跳跃,都不再理会。 医院里张主任将手术方案放在廖志杰和赵启珠的面前,详细地介绍着里面的内容。高正楠站在门外等着,小刘没有上楼,他说想抽根烟,便到周围的绿道上去伸展着胳膊了。 手术定在下午二点半,有个专家正在赶往这里,廖处长陪着妻子守在赵启元的床前,高正楠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看着不远处的时钟转着圈。 忽然他的耳朵听到病房里赵启珠的声音:“这个专家行不行的?实在不行,我们可以转院治疗。” 廖志杰的声音很笃定:“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你这什么态度?!”赵启珠的声音虽然很小,却带着胁迫的口气。 “我的钥匙你是不是配过?”廖志杰忽然问了这一句。 高正楠仔细聆听,却无法探查到赵启珠的举动,他有些内疚地笑了,自己竟然偷听别人夫妻的私密聊天。转念一想赵启元不是也能听到吗?这就不算是私密话题了吧!虽然有些强求,但是最多也只算是家庭内部话题吧!他讪笑了一下,路过的一个小护士看着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傻笑,不由地偷偷捂着嘴离开了。 “你什么意思?”赵启珠的声音终于又传入了耳朵,病房的门是关着的,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声音里含着一丝发抖和挣扎。 “你配过几次我的钥匙,二十年前也配过一次吗?”廖志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阴冷,像是一个陌生人的发问,更像是他的职业问话。 “你这是在审问我?你怀疑我?”赵启珠的声音不用高正楠去仔细聆听了,过路的小护士们都听到驻足观望向这边。 高正楠有些尴尬,像是撞破别人夫妻私生活的窘境。 “你有没有做过,自己很清楚。”廖志杰话音里压抑着不可抗拒的冷漠:“我们是夫妻,你做的事情,都会成为我们共同的结果。” 第三卷 第二十四章 陷入困境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什么结果?”赵启珠大叫道。 病房内,忽然响起了断断续续的警报声,是躺在床上的赵启元忽然出现了心律不齐,医生和护士赶来了,赵启珠在里面不断呼喊着弟弟的名字,张主任决定手术必须提前了。 廖处长一边安排警车去迎接专家的到来,以缩短路上的时间,一边走出了病房,他的眼神冷静而又锋利,仿佛又回到了往昔第一战线。看到正在病房外的高正楠,他收住了脚,若有所思的看了对方一眼。高正楠感觉到一种如利刃般的剥裂声响起,廖处长年轻时的盔甲仿佛已经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廖处长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辛苦了。”没等他作出反应,便大踏步地向前走去。小刘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逆光里他的脚步轻捷,无声无自,如同廖处长一道的暗影。之前一直忽略的小刘,在此刻高正楠看来,颇有一点深藏不露的高手风格,他想起车上小刘对一切都漠视的态度,真正厉害的人往往都不露声色,隐藏内心的起伏。他不由地觉得背后寒意浸人。手术进行到十多分钟,专家终于赶到了,和廖处长简单交谈后,专家进入了手术室,廖处长始终坐在赵启珠的身边,他的双手紧握着妻子的手,让人错觉之前在病房内的争吵一定是听错了。路过的小护士们私下里都称赞这样的男人才真正是有担当的男人。 两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里进出的医生护士有八个人,但一直不见专家和张主任出来,赵启珠有些着急,廖处长安慰地轻抚着妻子的肩膀,赵启珠并不抗拒,似乎早已忘记了之前的种种,此刻他是她的丈夫,她能依靠的只有他。这让高正楠深感到夫妻之间的情义,真的是骨血相融,无论经历怎样的坎坷,风雨来时这两人永远都是彼此的依靠。 小刘提来了一些饭菜和汤,赵启珠摆了摆手,表示吃不下。廖处长竭力劝说她,终于找了一个安静的房间让她开始用餐,廖处长招呼着高正楠坐在另一侧也吃起来。吃至一半廖处长走了出去,高正楠看到赵启珠的饭盒里几乎没有怎么动过,不由说道:“廖夫人,还是吃点吧!手术后还得有更多需要您的。” 赵启珠抬起头来,眼里有些许的疲惫与颓废,她摇了摇头:“小高,我对你太凶了。唉!启元的病,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啊!” 高正楠正想安慰的时候,却意外听到了廖处长和小刘的声音传入了耳朵。 “他去见了王超。”是小刘的声音,高正楠第一次发现小刘说话的语速很干脆利落,完全不像他外表显示的那般木讷。 “他们谈过了?”廖志杰有些怀疑。 对方没有回话,也许是已经点头确认了。因为接下来廖志杰说道:“那就让他们俩都闭嘴吧!” 仍然没有听到回音,许久后小刘的声音终于传来:“那他呢?” 廖志杰冷冰地回应着:“给那边打个电话,调动一下吧!” 高正楠忽然觉得无端生出些凉意来,这可是六月的天气啊! 手术终于在七个小时后结束了,廖处长一直陪在赵启珠的身边,高正楠注意到小刘从饭后就不见踪影,他看到廖处长的目光里流露出的只有对妻子点滴的呵护,让人买了冰镇菊花茶来,把吸管插好放在妻子手中,轻轻地为她整理掉下来的发捎,甚至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小睡了一会,此情此景,只觉得这是一对相濡以沫的老夫妻。中间廖处长的手机几次响起,他都是低声在妻子身边接听着,总是很有礼貌地回复着:“不好意思,我正医院,明天再回复您。” 手术后,赵启珠在重症监护室内见了弟弟片刻,便被护士带了出来,她重重地松了一回气:“总算又捡回半条命来。” 高正楠的手机在此时响起了,很意外竟然是月生的电话。 “你回来了?”高正楠问道 “嗯!队长让你立刻归队。”月生的口气有些生硬,听得出他旁边有人。 “现在?” “是!” 高正楠不再说话,他望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廖处长,他应该听到了他的电话,但廖处长没有一丝反应,仿若未然。 这就是调动的意思吗?高正楠想到。 他小声地告诉了廖处长基地的意思,廖处长显得很意外,但没有一丝挽留的意思,只说了谢谢,辛苦你这几日了。他让高正楠回去收拾行李就可以归队了。 高正楠虽然有满腹疑问,终究没有问出来,转身离开了。 他回到小别墅收拾好准备离开时,才发现黑郁金香不见了。他记得就放在房间的阳台上,他唤来了杨欣,杨欣也一脸茫然,表示白天还进来看见过。 高正楠又四处查看了一番,的确没有找到黑郁金香,月生的电话催了两次,他终于放弃了,交待杨欣如果有找到一定通知他。杨欣慎重地点头答应了。 对于黑郁金香的消失,高正楠倍感担忧,是黑衣人带走了吗?还是那未知的双重魂魄偷走了?又或是,他忽然想到廖处长的那句:这花是不是特别神奇? 他猛地一惊,难道是他派人拿走了花? 的确能进入安保系统这么完善的小区,绝对不是普通人,如果不是那鬼魂带走的,那么只能是进出自由的别墅内的人带走的。 他不由地回望向杨欣的身影,她正在别墅门口向他挥手再见。 基地里灯火通明,队长召集回上次暂休的四位特队成员,分派他们至某地参加抢险任务,和他们一起去还有另外七人,这个任务看来没有什么不妥。高正楠的心里却隐约有些担心,他总觉得此次派遣或多或少与廖志杰有着联系。 手机在出发前的一刻钟又响了起来,高正楠看到的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接听后却听到熟悉的声音:“正楠!我是周海鸣。”那边传来沉重的呼吸声,高正楠连忙说道:“周大哥,你在哪儿?”周海鸣压低着声音,或者他已经没有大声说话的体力了:“正楠,你要防着……廖处……”话还没说完,那边传来嘟嘟嘟地声音,显然电话被掐断了,高正楠着急地说道:“喂,喂!周大哥,周大哥……”他急忙回拔过去,电话里只是长久无人接听的铃声,到最后铃声变成连续的促音,他知道这个电话无法再打通了。 第三卷 第二十五 肝胆相照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高正楠他把电话号码输入内部系统电脑里,利用网络定位来查找准确地址,这部电话就本市的一个郊区超市里。离他出勤只剩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他着急地看着手机上周海鸣的电话一直盲音,一回头月生装备整齐地站在他旁边。 高正楠说道:“这次不是没有你吗?” 月生说:“有些事情我帮不了,但替你出一次普勤还是没有问题的。” “月生。”高正楠一时语塞,感激之情令他无法开口。 “是兄弟,就别多说。我看到你用了GPS系统。”月生的眼里用一种信任的目光看着他。 “是周海鸣,他忽然失去联系了,我想他可能遇到事了。”高正楠说道。 月生担心地说道:“原来是他,他说过他很久没看到女儿了,他女儿舞跳得很好。”他正色地看着高正楠:“我希望你能把那个会跳舞女孩的父亲带回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他伸出了右手,高正楠与他紧紧交握着,这是他们之间特有鼓励方式。 高正楠的车悄悄地驶出了基地,他抬头望了一眼夜空中盘旋远去的直升机,心中倍感温暖。他目光坚毅地望着前方的黑夜,无论多黑暗,他都必须将周海鸣带回来。 车子驶向定位的超市,四十分钟后,高正楠到达那里,超市早已关门。他着急地四处查看,希望找到人问一问,但丝毫没有办法,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还有谁会在这个点来超市呢。他想到周海鸣曾经告诉过他,他是在火车站,电话里曾经听到的是陌生的外地口音,如果他这么急切地赶回本市,有可能是公事处理完了,也有可能是有重要的事必须回来。他最后一通电话里提到了廖处长,而且没有用手机打给高正楠,那证明他的手机已经离身了。什么情况下他的手机会离开呢?高正楠细细地分析起来,此刻地猛然想起廖处长和小刘的对话:那就让他们俩都闭嘴吧! 那两人中的一人是王超,那另一人会不会就是周海鸣呢? 周海鸣曾经说过他无法确定图县失踪的DNA证据事件,会不会这件事让他陷入了危险之中呢?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廖处长与DNA证据的失踪有关系吗? 事情过去二十年了,期间发生了那么多的变故,即使DNA证据真的消失与廖处长有关,徐波案中还有其他证据可以证明徐波的罪责,为什么一定是DNA的消失呢? 正在他陷入深思中时,他耳朵里隐约传来几声咚咚的声音,他忽然想到周海鸣这个名字,用尽所有的力气都只想这一个人。渐渐的耳朵里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重重的心跳声,如同重锤敲击在紧绷的鼓面上,每一次都像是敲他在的心尖上。他慢慢地静下心来,在心跳的声音旁边隐约传来了鼾声,他慢慢绕着超市周围走动,往左行进,声音渐弱,他又退回来往右,他欣喜地发现果然声音渐渐明朗。顺着右边的街道,走了不到五米,冒出一条小巷,漆黑一片不见一丝光亮。他顺着巷子的凉风往前行进着,脚下偶尔踩到塑料空盒,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撕裂的声响,像一个咀嚼着骨头的怪物,嘎吱清脆。 高正楠慢慢往前摸索,心跳声越来越清晰可闻,仿若就在眼前。他不顾一切地加快了脚步,身形在黑夜里如同一道利剑,想要撕破这无情夜色笼罩下的罪恶。 超市背后有一块很大的空地是垃圾场,一间塑料布支撑的小屋里点亮着微弱的LED小夜灯,四周散发着属于夏季的燥热混合塑料刺鼻的味道。 高正楠轻手轻脚地慢慢靠近塑料棚里,里面有个肥胖的男人,穿着大裤衩,正仰面鼾睡,那声音果然如他在超市前面听到的一样。他小心翼翼地绕过窝棚,向后走去,巨大的垃圾场出现在眼前,在黑夜里堆成了小山的形状。 鼓槌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和紧凑,令他不由地加快了脚步,在小山的背面那声音突突地仿佛就在眼前,可是面前除了令人作哎的垃圾并不见有人。他只能用双手一点点扒开垃圾,声音仍然响彻在耳边,他费力地挖出一个小洞,大约一米左右深处,他的双手摸到了一个铁皮的箱子,他试着轻声地敲了一下,里面传出嗯嗯的声音。他激动地使劲往外拉动箱子,但是上面的垃圾实在太多,箱子纹丝不动。 正在这时,他的背后被一根东西顶住了。 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有人在背后说道:“还真他妈的有不怕死的。” 高正楠慢慢地退了出来,月亮也不知什么时候从云层里钻了出来,世界一片银晃晃的。 他转过身只见一个瘦高个子手里拎着一根一米多长的钢管站在他面前,那个窝棚里的胖子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 瘦高个还来不及举起钢管,高正楠的右手就击了一掌快拳,准而狠,瘦高个连连退到了垃圾堆上,手里的钢管摔落在一旁,砸得叮咚乱响,显得十分刺耳。 胖子见状直奔过来,他像一个圆球直接撞向高正楠,高正楠避闪不及被他撞回到刚掏出来的洞里,他挣扎着想出去,那胖子肚子一挺,又将他拦了回去,并且拉住旁边的一些大废件,想堵住洞口,明显是想将高正楠也陷在垃圾堆里。高正楠往四周摸去,摸到一根铁片状的东西,他握在手中使劲向前一刺,脚下用力一踹,胖子腹部中招,往后倒去。 高正楠冲出来,横跨在胖子的脖子,朝着他的头部猛击,月光投下一个身影,高正楠挥出右拳,向后方一横,那瘦高个又打回到垃圾堆上,只得钢管叮哩哐啷一片吵杂。 胖子的脸打得与身体差不多肥的时候,高正楠把瘦高个的一只手拎到了背后,让他俩一齐开始拉铁箱子,稍有慢些,那根钢管便敲在了屁股上。 胖子一边低声抽泣一边说道:“听你的也是死,不听你的也是死,你们这些人好歹留条活路。” 高正楠不理会他,边打边指挥他们拉箱子的方向。不到两分钟,箱子完全脱离了垃圾堆。箱子的一侧挂了一把大锁,四周严合的很牢固,高正楠拿着钢管看向旁边已经虚脱的两人,两人连忙摆摆手:“钥匙我们真不知道。” 第三卷 第二十六章 孤胆侠义情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高正楠将钢管插进锁头里,费力地撬起来,胖子在一旁,刚想开溜,高正楠顺手抓起一旁的一个废铁锅扔了出去,正中胖子的脑袋,一声闷响后,胖子倒地不起了。 高正楠看了一眼瘦高个,他吓得直哆嗦,爬过来说:“我帮你撬,一起!” 两个人的力量毕竟大些,只听叭搭一声,锁头断裂了,打开盖子,周海鸣被绑缚着手脚,嘴上捆着胶带躺在里面,高正楠连忙把他拖了出来,解开胶带一摸鼻息,谢天谢地他还活着。 高正楠背起周海鸣准备往回走,才发现瘦高个和胖子都不在原地了。他来不及顾忌其他,此刻他有一个念头,尽快把周海鸣带离此地。他警觉地感知周围有一些异动,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有些诡异的气氛,他们刚走到塑料棚旁边,一个明晃晃的东西就闪在眼前,高正楠的耳朵敏锐地捕捉了几个脚步声,他一弯腰将周海鸣靠在窝棚上,脚上一挑,身旁的一根塑料扫把握在了手上,向上一挡。 银光一闪塑料柄被砍成了两节,高正楠来不及思索,将断成两节的塑料把,当成双节棍挥出。一前一后,两名袭击者各发出一声闷哼,影子越来越多,胖子和瘦高个明显不在其中,这群人更显得专业,无论是包围的队形,还是出手的方式,都是攻守相兼。高正楠将步伐向前推进,垃圾场出去就是超市背后,应该会有人听到动静。 但是他想错了,这里也许是三不管的地带,人们早就习惯了夜里的各种动静,四下里没有一盏灯亮起,即使有长刀被踢飞撞击到铁物响得震天。高正楠在这些人影中穿梭,快速地出拳,这些人都带着长刀,不发一言,目的是明显的。他们只想截住周海鸣与来人,交手七八分钟后,高正楠身上已经挂了彩,围捕者也倒下了六七人,还有三四个仍然不放弃,擦拭着嘴角的血渍,狠狠地盯着高正楠的脸。 高正楠余光瞄了一眼周海鸣,这微妙的一侧目,让匪徒中的人立刻察觉到他的弱点,高正楠还来不及反应,那人已经用刀刺向周海鸣,高正楠飞身扑过去,旁边一人直接挥到欺到他身前。高正楠内心一阵感叹,要么他死,要么周海鸣亡,他的眼前掠过月生的目光,他信任的话语:“我相信你一定能将他带回来的。” 他几乎没有多余的选择,双手紧紧抓住了刺向周海鸣的刀,同时他的腹部感受到一种猛烈的穿刺感,从背部直接穿透而过,他扑在了周海鸣的身上,塑料窝棚被巨大的冲击力击倒,终于摇晃几下之后,发出“扑——”地长叹。 不远处的几幢楼里亮起了灯,这使得围捕者们互相对视后,决定尽快解决战斗,一人的脚步声已经欺上前来,高正楠猛地一转身,长刀握在那人手中,从他身体里剥离出去,他感到有风从自己的身体里穿透,他抬起右脚准确无误地踢向来者。被踢飞的人脸上写着惊恐与不可思议,另一个匪徒抬起刀来准备刺向周海鸣,高正楠挥臂迎向前,那一刀硬生生地砍在了他的右臂上,骨裂肉开,鲜血迅速地顺着刀锋向下滑落,月光照着面对面的两人,将这一目清晰地映在了长刀明亮的刀面,血,一点点地染晕着这一幕。 有人朝着这边举起手电筒观望,一个歹徒踢了一脚高正楠,他伏倒在周海鸣的身上,最后一刀从他的胸中穿过,旁边人有过来加了一把力气,长刀在他身体里停留了两秒,猛地用力地向前延伸,刺进了周海鸣的身体。这时听到远处有人啊的一声尖叫,围捕者们终于结束了这场杀戮,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互相搀扶着朝垃圾场深处走去。 一切安静了。 高正楠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一点点在的消失,他费力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恍惚间他看到自己的右手放出幽蓝色的光焰,月亮漫洒的银光化成丝丝的细线慢慢聚拢到他的右手心里。他感觉不到疼痛,看着身体下面的周海鸣嘴里慢慢涌出血来,心疼地想要哭出来。 “你不能死,活着!得……活着!”高正楠用力分开两人之间的长刀。 周海鸣的胸腔里喷涌出滚汤的鲜血,同伴的热血如同高原雄鹰的嘶叫,一声接一声,高正楠的脸上全是他的血,那血色让他的呼吸忽然回到身体里,他抬起发光的右手,看着幽蓝的光焰,没有丝毫犹豫握住了刀尖,一点点将刀退出自己的胸口。只一瞬间,刀啪嗒一声落在地上,血色弥漫在刀身。忽然沾染着血的刀身燃起深蓝的火焰,不到三秒钟,那把刀化成了灰烬。 他摸索着手机,却不知道它遗落在哪里了。他看着自己的左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周海鸣绝对不能死。左手映出金黄的光芒,只是这光芒太微弱,还不及一盏小夜灯。他将左手覆盖在周海鸣的伤口上,那金光慢慢渗进周海鸣的身体里。如同生命的火焰一样,一点点地重新燃起周海鸣的生命。 高正楠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但明显,这点力量无法将周海鸣救醒,他费力地架起周海鸣的身体,慢慢地朝小巷子走去,身后的每一步,他的血经过的地方留下一块烧成灰烬的脚印。 这段路他们足足走了近一刻钟,最终他将周海鸣放进了汽车里,启动汽车后,他再也没有力气了,倒在了方向盘上,汽车发出令人心颤的鸣笛声。 黑郁金香摆在廖处长的办公桌上,此刻他盯着这盆花,听着小刘的汇报。 “两人都死了?” “是。” “这帮人可靠吗?” “请您放心,黑户存在的,见不了明面。都是现金结算,没有任何通讯联系。” “别让他们再出现这里。” “明白。”小刘点头回答。 人在零界点都会爆发出超常的能量,廖志杰是正是如此,他在赵启元的病房已经觉察到了,赵启珠当年不仅偷拿了DNA的化验报告及证据,至于赵启元跌落三楼的惨剧,他已经深感对不住妻子,现在如果真是妻子错,他无论出于何种目的都必须为她挡住袭来之风。当时高正楠正在病房外,对于这个怀有异能的特战队员,他第一个反应不再是信任,而是恐惧防备。如果妻子真的做了这些事情,那么她与徐波案肯定有牵连,如果有人查起,那么所有的矛头到最后都会指向廖志杰,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从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开始反击了。 第三卷 第二十七章 一念之恶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高正楠的天职是服从命令,周海鸣作为一个老刑警的表率,是个喜欢深挖疑问到底的人,明眼人都能看出徐波案的疑点所在,所以廖志杰的第一个目标自然要将周海鸣拿下。当初他只是想让周海鸣去查十二个连环袭击案的主使人,谁也没料到,周海鸣竟然会查到徐波案的疑点。让廖志杰出乎意料之处的是高正楠似乎对于服从二字有着更深的理解,在周海鸣失踪后,他原本已经被调回了基地,应当立即外派,可是却偷偷前往了郊外,这样的事情的确出乎廖志杰的意外。比起让周海鸣意外失踪,他并不想让高正楠丧命,毕竟对方曾经救过他一命。 廖志杰的右手轻轻叩击着桌面,他不断想到高正楠飞身救他的那一幕,现实的确无法回避,从赵启珠闪烁的言行中,廖志杰已经深感无力,他甚至都不敢追问妻子,20年前,她拿了钥匙去做什么?对于这个女人,他有太多太多的愧疚,年轻的时候,他拼命于工作,至于家庭顾忌得太少。孩子,老人,通通都是这个女人帮他照料。他想,也许这个傻女人只是为了让他更快的升迁,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或者说是害怕徐波案旁生枝节,所以干脆,毁灭掉了那可疑的证据。他的右手不断有力的打着节拍,时间正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的那株黑色郁金香,正在慢慢开放。站着一旁的小刘倒是注意到,这花是他从二楼搬下来。他不太明白廖处长的用意,对于花他从来没有什么研究,但他也不会傻到去问,小刘一向是这样,有时候,不会叫的狗,才真正会咬人!从他第一天跟着廖处长,早已经学会察言观色。不该说的,不该问的,从来不多嘴。也许正因为这一点,廖处长再也没有换过司机。黑色的花他几乎没怎么见过,南方城市里的花红的耀眼,黄的富贵,就是没有见过,这样黑色如墨一般的花!他看见花瓣一层一层的剥开,如同收到了命令,一瓣接一瓣,慢慢展开。小刘目不转睛的盯着黑郁金香,廖处长被他的神色所感染,不由得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一旁的黑郁金香。 这是黑郁金香第一次在他们面前绽放,最后一片花瓣打开的时候,六根蓝色的花蕊放射出妖艳的光芒,带着白色的锋芒,如冰雪般的凌厉,慢慢的浸透周围的一切。 廖志杰和小刘的目光里,有一种如梦如幻如痴如醉的茫然,在这一刹那,正中间的那根金黄色花柱,像点燃的焰火,穿透了玻璃窗冲向天空。 这是属于神界的信号! 三忘到达的时候,汽车的鸣笛声正响彻天空。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条血路,已经变成一个一个被烧焦的黑色脚印,又望了望趴在方向盘上已经昏死过去的高正楠,脸上充满了疑惑。她轻轻地抬起了右手,汽车的鸣笛声安静了。右手的暗夜之光,包围着车里的两人,试探着他们的魂魄。她惊奇地发现,周海明的身体,曾经被婆多咒的金光治疗过。而高正楠的身体里,充斥着鬼蜮之火。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和她一样,不仅拥有了暗夜之光的能量,同时获得了婆多咒金光的力量。虽然这力量,现在看来还非常微弱。她是非人类的灵魂收集者,而他是人。 三忘举起了右手,打开了人间与地狱之界,高正楠的身体被她扶出车外,轻轻架起这肉身凡胎引入了两界限之内。有人慢慢靠近这里,发现了满身鲜血的周海鸣,救护车的声音在不久之后响起。 周海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医生们都很惊奇,他的身上到处都是鲜血,可是却没有发现出血的位置。他明明感觉到胸口剧烈的疼痛,各种仪器检查过后,显示一切正常。他依稀记得有人扑在他的身上为他挡刀,可是掀开衣服,身上没有任何被刀划伤的痕迹。他诧异的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身体,总觉得昨天的那场梦做的太真实。原本自己已经被埋在垃圾堆下面,是谁将自己救出来的呢?他询问送他过来的人,有没有看见另外一个受伤的人?别人总是摇摇头。120的急救车,只送了你一个呀! 胡子烁非常不满三忘将高正楠带到了家里。“你怎么能够把他带回家呢?” “那把他放到花店吧。” “那怎么行?” “或者,他放到灵魂大厅?” 胡子烁彻底明白了,这个人她是救定了。 “咱们说好了的,不干涉人类的生死。” “他已经不是普通的人类,他是双生花选定的主人。” “那又怎样?”胡子烁的脸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关键是,他也拥有了双生的力量。” 果然此句一出,胡子烁的表情惊讶到,下巴都快掉了。 “这怎么可能?”说完,他便同时抓住高正南的双手。一阴一阳的两股力量在他身体里正四处乱撞,明显是受伤之后无法调和。 “真是天意!”胡子烁感叹的摇着头。 “你真的打算救他?”他抬起头望着三忘。 “我得去把双生花带回来。”三忘没有正面回答他,但这意思已经很明显。她将高正楠安放在她的床上,黑猫爬过来静悄悄卧在了高正楠的脚边。 “请好好守护。”三忘说着推开门出去,飞哥紧随其后。留下来的胡子烁气得眼睛直瞪黑猫。 神界之门通往任何一个地方,三忘打开门的那一瞬间,直接踏入了廖志杰的房间。那盆花还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花开得正旺,蓝光弥漫在整个房间里。被蓝光浸染的两个人,真正如痴如醉的幻想中遨游。三忘走近廖志杰看着他的双眼,洞悉了他所有的过往。她看见桌上的文件案宗,将手轻轻的放上去,用掌心感知了一切。她不禁摇了摇头,人类的自私与贪念,才是恶魔最大的来源。一步走错,步步皆为错。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小刘,眼里不禁流露出怜悯,她能看得到的是他的将来,时光又将会饶得过谁?因果循环,总会轮到。她将双生花抱在怀中,用左手的金光将它笼罩,那花儿倍感委屈,根本不想将暗夜之光收回。 “你要将它们永远困在虚幻之境吗?”三忘柔声说道。 “他们只是人类,人类的过错,需要他们自己在人间去承担。”三忘的手轻轻的抚着黑郁金香的叶子,像是在安慰一个老朋友。 “是你感知到了主人最危险的时刻,放出了神界之光。现在,想守护你的主人,最好和我一起离开这里。”三忘话音刚落,黑郁金香的花瓣刹时间合拢在一起。她望了一眼房间里的定住两人说道:“梦该醒了。” 第三卷 第二十八章 双生救主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胡子烁看到躺在床上的高正楠,内心苦楚万分,从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他就预感到自己守护了近五百年的三忘遇到了轮回的劫数。最初他曾经奢望也许这个人只是相貌相同,大千世界遇到一两个长得相似的人并不奇怪,但他还是上天入地遍处寻了一遍那个令他担心的事实。人生近百年一个轮回,生与死在神灵看来只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对于人类来说,每一世轮回,便只有唯一的记忆,从降生的那一刻起,从前的种种在灵魂大厅里的一碗茶汤里告别干净。唯有高正楠的魂魄带着从前的丝丝点点,在几世的轮回里,一直苦苦找寻一个人。每一世他都只活到二十五岁,便带着无尽的遗憾和惆怅离开这个世界。二十五岁,也正好是现在高正楠的岁数,也是当年那个人的年纪。 床上的高正楠似乎痛苦异常,他微蹙着眉头,汗水一点点从额头渗出。裸露的胳膊上有青筋暴起,体内一阳一阴两股力量不断地乱闻,一会儿他感觉如置身于北方寒冷的冬夜,一会儿又像攀爬在炙热的沙漠中央。 “拥有双生的力量,却无法利用和控制,当真会要了你的小命的。”胡子烁边说边用手试探他的左手,如烙铁般的滚烫吓得他立时缩回了手,大叫道:“哇!你这小子,还真是命大啊!能活到现在。” 黑猫直起了身子,喵呜叫了一声。 胡子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他时而望一眼高正楠,嘴里咕噜道:“怎么能救你呢?万一又再来一次!”时而又看到高正楠痛苦的神色,不由泛起慈悲之心:“不救也说不过去,万一你真死了,丫头回来估计,我也得陪葬。”他搓着手走来走去,黑猫的头随着他的脚步移动摆来摆去。 “唉!”胡子烁一拍手:“不管了,先救了再说。” 他双手合拢轻念符咒,黑猫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蹲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将右手展开金光缓缓托出,慢慢包围着高正楠,如同一个闪着金光的水晶盒,笼罩住了床上的人。高正楠眉头轻展,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胡子烁大骇,连忙收回金光。高正楠的嘴角边慢慢渗出血出来,胡子烁手足无措地蹲在床前,叫道:“喂!臭小子,你可别死啊!” 正在这时,阳台的门开了,三忘抱着黑郁金香回来了。 胡子烁像个犯了错的孩子,退在一边。三忘将花放在床头柜上,从头上拔下一根长发,放在左手心里,默念起符咒,那根弯曲的头发瞬间变得笔直,闪着金光飞向高正楠。长发如同银针准确在扎向高正楠身体上的六处阳关穴,每扎一次,金光便从他的体内倾泻而出。她挥出右掌,长发变成银色,再次扎向六处寒幽穴,这一次蓝光慢慢飘散出来。一旁的双生花绽开了花瓣,将自己的花蕊与中间花柱的光芒与之相接。 高正楠的呼吸开始变得平稳,黑郁金香忽然挣脱了花盆,飞向高正楠。 三忘惊呼道:“你确定要这么做么?再过些日子,你也可以成为花界中的精灵了。” 黑郁金香没有迟疑,停在高正楠的胸口,将花柱中的金光全部释放了出来,这极致之光照得令人不禁闭起了双眼,连黑猫也抗拒不住。最后金光完全融入了高正楠的胸口,黑郁金香消失了。 三忘睁开眼睛,轻抬双手起针收光。胡子烁递给她一块帕子,无不羡慕地说道:“这小子真是好运气。有多少人想得到双生的力量,费尽千辛万苦,历经几世的劫难,都未必能获得其中之一。” 三忘擦干了额头的汗,给他盖上薄毯,走出阳台,放眼望向楼下的车流,她静静地开口说道:“岂知这不是他历经几生几世修来的福报。” 胡子烁暗自吃了一惊,心里寻思着,是不是这丫头知道了些什么事?他只能笑呵呵的说道:“现在你已经帮他打通了阴阳调和。双生的力量可以在他身上自由运传。” 夜风吹来,三忘喃喃地说:“不知道我当年是如何得到双生的神力?” 胡子烁打着哈哈说:“有些人原本注定就有双生神力,只是需要打通即可。” “天生注定?!那岂不是太不公平。”三忘的脸带着些许愤愤不平。 一颗流星朝这边坠落而来,三忘左手一招,星星落在她的阳台上,打了一个滚,抖了抖身上的毛发,竟然是飞哥。胡子烁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你这是让它去干嘛啦?” 三忘把手指插进了飞哥头上的毛发里,轻轻地梳理着它的长毛,声音无波的吐露出:“总有人该为这件事情买单。” 黑猫在房间喵呜的叫了一声。胡子烁看着里面说道:“那他怎么办?” “还请您送他一程。” “你不早说,还这么费力地救活他干嘛?”胡子烁把袖子往胳膊上撸了撸。 三忘白了他一眼说道:“您把他带到青山医院去。” “啊!送他进精神病院啊!”胡子烁调侃着说:“丫头,发现你会翻白眼了,以前你的喜怒哀乐从不表露。” 三忘不禁一愣,看着胡子烁从床上把高正楠托起,穿过神界之门进入青山医院。他们把高正楠带到一间空的病房里,就听到外面一阵嘶声力竭的哭喊。 “启元,你醒醒啊!”那个女声正是赵启珠! 听到这个声音,三忘的嘴角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胡子烁无不担心的说道:“灵魂收集者是不能干涉人的生死,你这样做就不怕?!” 三忘一脸漠然的说道:“我什么时候干过这么愚蠢的事?” “你别告诉我,那个不是你做的。”胡子烁指着外面说。 三忘忽然走近,冲着他微微一眨眼,说:“放心吧,等着看好戏!”吓得胡子烁全身一激灵,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你这是哪门子的回魂啦?” 赵启珠的声音在医院里炸裂开,她俯在赵启元的病床前嘶声痛哭起来,这是她唯一的弟弟。赵启元的双手无力的垂在病床边缘,一边的心跳值检测值为零,拉成了一条直线。氧气罩你的呼吸,已经感受不到。腊黄的脸上,成就出最后的姿态。赵启珠心心念念的,最后一点希望就这样破灭了。她生气的是,在这样的时刻,自己的丈夫竟然不在身边。无情得感觉到这个世界已经抛弃了她,她成了一个孤独的人。 第三卷 第二十九章 不一样的死亡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张主任站在一旁,搓着手抱歉的说道:“请您节哀!手术本来是很成功的,没想到突然产生并发症。” 赵启珠回头怒视着他,绝望的说道:“没想到?果真是没想到还要你们这群医生,饭桶干什么?” 张主任也是年过半百的人,听到这话不禁脸上一热。但他见惯了各种病人离世之后家属的状态,调整了一下语气,马上恭敬的说道:“真的很抱歉!我们也很希望能够挽回他的生命,全体医护人员已经做了最后的努力。” “什么是最后的努力?”赵启珠用目光怒视着他。“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我唯一的弟弟,你们让廖志杰来见我,我要亲口问问他,他请的是哪门子的专家?害死了我的亲弟弟。” “廖夫人,这真的是个意外。我们已经尽力抢救,但没想到还是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外省来的专家已经乘专机离开了,我们完全相信,他的的确确是用最精湛的技术。”张主任耐心的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合该我们家启元这暴毙而死。”赵启珠的脸因为激动而扭曲变形,她拔高了声音说道:“你们这些人每一个通通都跑不了。”她的眼睛里血丝涨得通红。 高正楠躺在病床上如坠云雾,外面赵启珠的哭喊声,对他来说置若罔闻。 “你能保护好她吗?” “一定!” 这是华方对施夫人的承诺。这天夜里施夫人睡得到是很安稳,身边侍候的人说几乎听不到的她咳喘声。不知道是不是闻大医留下的药起了作用,亲使很是高兴,第二天一早令人赏赐了闻喜,又命人特意备了厚礼给华将军,感谢华方的送食心意。 午后,施夫人竟然还在沉睡中,亲使命人探过脉象,只说是一切平稳,怕是这段日子还累,所以贪睡了些,又说了请亲使无需过度烦忧。亲使听后,也暂安下心来,只是隔半个时辰就会去探望一回,连围场狩猎也婉拒了。 华方这一次没有与父亲同往,华雄站在他身后,看着华将军与其他亲贵上了马欲言又止。 “哥哥,我也想……”华雄刚开口,正欲掉马头的华将军侧过身对华方说道:“你真的不去了么?” “父亲,今日亲使大人没有前往,必定一个人守在使馆里,我想去他那里看望施夫人。”华方抬头望着父亲说道。 “嗯!你不去甚为可惜了,今日我们会翻过秋山,那边猎物更多些。”华将军有些惋惜地说道,他见华方的脸上不为所动,深知此子一旦做了决定便不会轻易更改,于是说道:“那你不要淘气,好好的去问候,带些礼物,不要失了礼节。” “是!”华方恭手欠身回答道。 “父亲……”一旁的华雄说道:“我想去。” 华将军哈哈一笑,掉转马头就离开了。身边的一名武将说道:“二公子,您还太小,再等两年就可以一起去了。” “哥哥,在我这个年纪已经随父亲去过边关了。”华雄委屈地说。 武将没有争议,善意的笑了笑,扭转身头追随主将而去。 华雄的目光从委屈慢慢变得冷酷坚毅,他的双手因为心冷捏紧了拳头。他的心里默默念道:你们因为我不是华府亲生的公子,所以瞧不起我,我一定都后悔。一定! 华将军一行人已经出发走远,华方才活动了手脚,对一旁的华雄说道:“你别急,以后多在后院练习骑射,等你也能射中红心了,父亲一定会带你去的。” 华雄心里一动,低下头说道:“我试了好多次,拉不动那些弓。” “你的小弓呢?”华方问道。 “坏掉了。”华雄回答。 华方招手让人拿过他的一套弓箭来,递给华雄:“给你!这个比你之前用的要大些,箭镞很锋利,你要小心些。” 华雄连忙接了过来,眼里含着惊喜:“这个真的是给我的。” 华方点点头,拉过他的手说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见施夫人?” 因为得了新弓,华雄的脸呈现出兴奋的红晕,不由地点点头。 公使馆外一片寂静无声,闻喜蹲守院前小凳子上看着炉火,药香味弥漫在四周。华方领着华雄走过去,轻声说道:“这院子里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闻喜转过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施夫人在睡觉。” 华雄一脸不在乎地说:“大人也偷懒么?” “她有寒疾,难得可以睡安稳些。”她的脸上隐隐有些担忧。 “怎么了?你看起来并不开心。”华方蹲下接过她手中的扇子替她扇着火炉。 “师傅的药中并未有嗜睡之物,不知道为何,施夫人这一日脉象虽然沉稳,却总让人隐有不安。”闻喜的一张小脸上写满了疑惑。 “馆使的医官们怎么说?”华方问道。 “只说是大好的症状。”闻喜将一把干枝小心的塞进小炉里。 华雄站在一说道:“既然医官说大好,自然是无忧的。” 闻喜这才打量起他来,这男孩与华方的儒雅沉稳不同,生得浓眉大眼,方脸阔唇,一双小眼睛十分活跃,他不住地看着四周,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进公使馆呢!这里比方厅那里小气了些,也太偏僻了。” 闻喜皱了皱眉头道:“施夫人的病需要静养,所以大人才会选择这处院子吧!” 她将手里的软布包了药罐双手拎起来倒了一碗出来,取过一只更小的药罐,重新置于炉上继续熬制起来。 “这样反复生煎,要几次?”华方问道。 “九大罐熬成最后一小碗。”闻喜回答:“重症需要用狠药!” 闻喜将药罐放置好,蹑手蹑脚地走进施夫人的处所,那间厢房极其宽敞,屋内只有一个丫头趴在前厅打着瞌睡,她进了内室,施夫人躺在床上,平稳地呼吸着。她想到那一句“姑姑”不由地有些伤感,这么美丽的女子,却身染重疾,她希望师傅能够早点回来,只要师傅到了,没有他救不了的病人。在小闻喜的心中,师傅便是这世间最厉害的人,只要他想救的人,一定能够救活。 施夫人的脸色带着粉色的晶莹,不似往常病入膏肓的憔悴与腊黄。闻喜暗暗思量:莫非真是师傅的药起了作用?只是那药并非是最后的方子,师傅说最后的药方里差一味黄实子。她一步步近前,缓缓伸出了手,悄悄地放在施夫人的鼻子下方。 正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你在做什么?” 闻喜惊慌地转过头望着来人,正是亲使大人,他的眼里含着威吓,吓得她连忙跪在地上,伏身不敢抬头。 第三卷 第三十章 走向终点的爱恋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亲使走近床前,看见施夫人呼吸均匀并没有什么异样,才低身问道:“你刚才在探她的鼻息?” 闻喜没有抬起头,伏在地上点了点头。 “为什么?” “我是想看看夫人有没有……” “有没有死?”亲使的声音有些怪异,闻喜抬起头来,看见他的眼睛里有一些浅浅的笑意。她有些奇怪,亲使好象并不忌讳施夫人与死亡的关系。她虽然年纪甚小,跟着师傅四处行医已经见过太多的死亡。医者父母心,有些人到临终,总还有一些执念,为钱财的甚少,为情义的反而多。师傅常说:人之将死,其言必善。终归又回到了初点。 “我不怕她死,她死了,我就跟她一起去。”亲使的眼睛看向门帘,那上面绣着一对鸳鸯,五彩丝线十分鲜艳活泼,是这屋里最亮丽的颜色。 “夫……人,她,她还没有死。”闻喜的心里很难过,她很喜欢这个让她称作姑姑的女子,不管她是不是亲使的小妾,她喜欢这个女子看她的眼神,总是充满了怜爱与疼惜,对她说话也十分温柔可亲,总让她觉得好象再哪里见过似的。 “对!她不会死的。”亲使站了起来,大步地朝外面走去,掀了帘子,脚步声远去,却听到远处传来他凄冷的笑声。 闻喜忽然惊醒,连忙抓住施夫人的脉博探查,脉象沉稳。 脉象沉稳?!回光之照! 她猛然明白亲使眼中的痴绝,他完全明白自己小夫人的病情,只是隐而不发。闻喜连忙大声叫道:“夫人,夫人,你醒醒,你醒醒啊!” 屋外的丫头慌张地跑了进来说道:“你……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闻喜没有理睬她继续说道:“夫人,醒醒,醒醒啊!” 丫头拉着她的胳膊说道:“你别吵施夫人睡觉,快出去。” 闻喜趴在床前不敢离开,丫头着急地看向身后:“你这样大声会惊扰到施夫人的。” 小闻喜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一把推开丫头,掀开被子,丫头在一旁大叫道:“你这是干什么呀?” 闻喜一把捋下施夫人脚上的布,她的脚底中央一块铜钱大的乌斑已然明显。闻喜吓得连连后退,丫头也侧着头看了一眼,问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闻喜说道:“乌疮!” “什么?”丫头不解地问道。 闻喜的双眼茫然地看着她,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她迅速地转身朝屋外跑去,那药罐面前华方正耐心地扇着火等着她。她一言不发抓起抹布将药罐包好,里面的药倒入了空碗中,华方不解地问道:“才刚刚混合着,不是要熬到最后一碗么?” 闻喜的表情异常严肃,她倔强地抿着嘴,伸手把一旁的医盒拿了过来,取出其中一个用黄纸包着的粉末,手不停地颤抖着。她看师傅曾经用这虎狼之药救过乌疮之人,只是这药即是救命的,也是剧毒的药,乌疮是急症,时间不等人。她示意华方端起那碗药,跟随她去内院。 施夫人的房间里早就通知了医官,亲使大人也顾不得男女有别,让医官查看足下的病症,两个年老的医官摇了摇头:“这种病症老夫一生都未见过,实在可叹。” 闻喜将自己手中的药粉递上前:“大官,这药可用么?” 老医官早已认出她是闻大医的小徒弟,伸出手指将药粉沾了一点放在鼻尖,神色大惊:“你家闻大医哪里找到的这种断肠剧毒!此物吃下必死无疑,见到了也得绕道三分走。” “我见过师傅用此药给乌疮病者用药。” 老医官连忙摆摆手:“啊!——此药太重,我……我等不敢用。”说时向亲使大人鞠躬告退。 闻喜失望地垂下了手,她看着亲使大人,他眼里含着的希望随着门帘的落下而黯淡。忽然他发足逛奔了出去,不过多时又转回来,手上拿着一副字画。他跪在床边,张开了画,上面是一个女子侧身站在腊梅树旁,俯首弄花枝,美目轻闭,鼻尖清秀闻着一枝探头的红梅。那女子与病塌上的人长得并无二般。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闻大医回来了!闻大医回来了!” 亲使连忙迎了出去,一个花白头发的长者快步地走了进来。闻喜看到他进门不由眼睛一热,几乎就要落下泪来。闻大医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走向病人,亲使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他诊脉。哪怕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不会放弃,此刻他更想读懂这位老医者脸上的表情。 “只剩半月了。”闻大医将病人的手用被子轻轻盖好,“从脚心到面首不过三日俱黑,四日有恶臭起,至十五日完全腐烂。”闻大医接过徒弟捧过来的白帕子擦了擦:“至此瘟疫起。” 最后一句话几乎击垮了旁边的男人,他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上苍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我的小施?这太不公平了!” 下人门一听瘟疫二字连忙往门外退去。 闻大医抬眼说道:“乌疮是病,也是毒。急症乌疮,可用虎狼之药,像夫人这种慢性中毒的,不到最后病发是查不出来。” “你说她的病是中毒所致?” “最少也有两三年。” 亲使的脸色变得如死灰一样难看,喃喃自语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啊!”他痛苦的抱着头,不住地责怪自己。 闻大医站在一旁说道:“生死有命,因果循环而已。大人若能看透这一切,好过自责。” 亲使抬起眼来疑惑地望着他:“中原传言,闻老出手阎王都管不了,难道是假的?” 闻大医带着怜悯的目光看了一眼床上的病人,无奈地摇摇了头:“当然是假的,我哪里能与阎王争生死。” 闻喜拉住他的衣角:“师傅,您救救施夫人吧!乌疮您也曾治愈过。” 闻大医无奈地说道:“那人与她的病情不一样,一个是急性中毒,中毒时不超过一日,且毒性不强,她的毒已入心肺,能拖至今已经是不易。我早就查出她的病根,只是不知病因,今日看见大人如此,”他抬头望了一眼亲使,说道:“只怕下毒的人,大人您也识得的。要不然这几年如此能得手呢?” 亲使呆滞地退倒在椅子里说道:“我知道,当然知道这世间除了她,还有谁能做出如此恶毒之事。事到如今,我才明白,她,也是为了我才如此。” 第三卷 第三十一章 沧海巫山断肠人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情字最伤人。”闻大医感叹道:“施夫人的病情,现在看起来是沉稳之脉,只怕她的每一刻都如在炼狱之中,要么唤醒她与您最后道别,要么不如让她走得踏实些。” “不!她决不能死!”亲使双眼通红怒睁着:“你说过黄实子到了可以救她的。” “即使保得了她的命,每日也只能是沉睡下去,且外表无伤,病人如在火中煎熬,于医者来说,这样无异于害了她。”闻大医劝慰道:“我行一道针,她若能自醒,您可以问问她的意思,若不能自醒,就算换得千金黄实子,也不过保她数月之体。” 华方站在一旁将汤药端上说道:“闻大医,这药可使得?”在他看来闻喜煎得药当比灵丹更妙。 闻大医接过碗放在鼻尖嗅了一下,他看着闻喜说道:“好孩子,辛苦你采来了这几味药,虽然是治内症,但于她的病实在是杯水车薪。” 听此言闻喜不由地泪如雨下,几乎就要失声痛哭出来,她紧咬着嘴唇,双手用力地绞着罗裙的缎带。 他将碗递还给华方:“你不怕瘟疫么?别人都走了。” “施夫人是好人,她不会害我的,”华方的脸忽然一下子红了,说话的声音低了下去,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而且,她那么信任我。” 闻大医重新净手,将银针取出,开始行针。 他停手后,亲使的双眼几乎就没有离开过施夫人的面孔,可是她始终没有睁眼。 闻大医又加了两根针,病人还是没有动静。 她睡得如此香甜,似乎没有任何挂念沉静在另一个世界里。 亲使不禁落下泪来,轻声地呼唤道:“小施,你醒来,我知道你听得到,你再跟我说说话,这三年来,我以为是最快乐的日子,却不曾想这是你用性命换来的日子。她对你如此狠决,全都是因为我太薄情。但要让我不爱护你,却是万万不能做到的事。现在我才明白你说的话,我对你好,总会伤了她的心,到最后这变成了你承受的痛苦。” 施夫人的手指动了动,闻喜连忙叫道:“手指,手指动了。” 亲使大喜,急忙握住了她的手:“小施,你醒来,你醒来呀!” 闻喜也不由地跪在床边叫道:“姑姑,姑姑,你醒醒啊!” 亲使并未在意这一声姑姑,只以为是这孩子爱极了他的小夫人,所以也不责怪。 站在一旁的华方倒是吃了一惊,只觉得奇怪,闻喜如此大胆。 闻大医眉头紧锁,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侧着头仔细看了一下施夫人的脸上轮廓,大吃一惊。身形有些恍惚,但很快就稳住身子,见亲使并没有察觉,才松了一口气,眼睛飞快地转了一下。 床上的病人与跪着的闻喜神色上的确有几分相似,他猛然明白,这塞外的邻国亲使为何千里迢迢指名要找他医治。 施夫人的双眼微睁,看着抱着自己的亲使挤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亲使大喜过望冲着闻大医喊道:“她醒了,醒了!” 闻大医的表情却悲切至极。 施夫人用手亲抚了一下亲使的脸颊说道:“难为你了。”她顿了一会:“能让我遇见你,也是命中注定,被她恨极,也是我的命!” 亲使从未见她在人前有如此亲密的举动,原本是倍感幸福的感觉,但此刻更觉心酸。 “你不必恨她,也请让我死在未有容颜衰退时。”她的目光停在闻喜的身上:“我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更不想成为瘟疫遗害人间。你能帮我的对吗?” 闻喜停止了抽泣,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容颜对于施夫人来说,是对这个世间最后的态度。 下午亲使将自己关在使馆的书房里,他将施夫人的画像挂在画格上,眼睛始终一眨也不眨。闻大医让闻喜抱着一炉檀月香进了施夫人的房间,他将银针扎在她的鬓角处。一个时辰后,闻喜来到亲使的书房门口,轻声说道:“夫人走了。” 亲使的心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他忍不住把手放在胸口捂住问道:“她痛苦吗?” 闻喜顿了顿,眼泪无声地掉了下来:“她在睡梦中去的。” 亲使吐出一口血来,喷在了画像上,浸染的那红梅朵朵欲加鲜艳。 高正楠的泪流了下来,三忘站在他的身旁,不由地感叹道:“这男人真奇怪,做个梦也会哭。” 胡子烁哼了一声:“情到深处自然伤神。” 三忘侧头问他:“你知道他哭的原因。” 胡子烁满有把握的说:“要么是女人甩了他,要么是他被女人甩了。” “有区别么?” “没有啊!” 遇到这样的师傅也是挺糟心的。 “都不是!”床上的人自己坐了起来。吓得一旁的两人瞬间移到了门边。 高正楠看着两人说道:“黑郁金香死了。” 三忘不禁说道:“你能看见我们。” 高正楠点点头:“双生神力不是可以望见过去未来吗?” 胡子烁大骇,急忙对三忘说:“我都说不能救他,一个人类居然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实在不像话。” 这时走廊里传来一声大喝:“你在胡闹什么?” 正是廖志杰的声音。 廖志杰听到妻弟离世,并不感到十分意外,一个已经在病床上躺了二十年的病人,这样的结局,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不是他天生冷血,只是这个人活着,就好像提醒自己有一项债务没有偿还完。这个人时时提醒着二十年的那桩旧事,因为赵启元正是在他加班处理徐波案的时候,来给他送晚餐,意外从三楼摔下,全身瘫痪躺在床上至今,这一躺他所有的事情都必须廖志杰亲自过问,要不然赵启珠的眼神和话语会时刻提醒他不要忘恩。 这样的恩情压得他二十年来不曾透过气,他曾想如果那时候赵启元不是因为离异才住到姐姐家来,就不会出来给他送饭,也就不会有他这么多的内疚与不安了。 他用对赵启元的好来弥补自己在二十年前的漠视,有时候脑中会闪现那个叫徐波的年轻人,原本他可以救他一命,可是自己当年为了尽快结案,做出了那样不可思议的决定,时至今日看来,那张逮捕令是徐波所有悲剧的开始。 他蹲在妻子前面,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轻声地说道:“咱们都冷静一下,让启元走得安心些。” “安心?”赵启珠怒视着他:“怎么安心?你能安心吗?” 廖志杰紧闭着双唇,凭借着多年的夫妻经验,他明白此时最好保持沉默。 “你把那个专家,还有那个张主任都得抓起来,他们草菅人命,启元本来好好的,结果被他们害死了。”赵启珠的话语里夹着万吨重的炸药味轰隆出来。 第三卷 第三十二章 谁是魔鬼?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草菅人命,这四个字如同沉重的枷锁,成了廖志杰头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往事一幕幕如回放的电影,在他的眼前飘过。 廖志杰慢慢松开了双手,缓缓地站了起来,站在妻子面前的他,似乎有一种蓄谋已久的冷静。多年的夫妻使得赵启珠觉察到了不同,这次丈夫的反常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抬起头来,廖志杰的眼睛正俯视着她的脸,这陌生的目光让她不由地处于一种压迫感之中,她不喜欢这种感觉,语气稍缓地说道:“你没听懂我的话吗?” 廖志杰忽然抓起她的手臂将她拽到旁边一间空着的会议室里,胡子烁看到这一切迅速将门拉开身形一闪,隐形跟着进了会议室,完全不顾身后高正楠错愕的表情,他吃惊地说道:“我也能这样吗?” 三忘站在一旁几乎快要站不住,胡子烁这样的做法简直就是诏告天下:天下之门,唯我皆用! 三忘的嘴角有些抽搐,回答道:“应该可以吧!” “那万一门那边有人在洗澡呢?”高正楠问道。 三忘第一次觉得还不如不救他更好一些,她忍不住也想直接拉门出去了。还是高正楠开口了:“你没看过别人洗澡吧!” 三忘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正视着他:“你说呢?我活了近五百年,什么事没见过?”她一伸手出了门也隐进了会议室,只剩下高正楠目瞪口呆地坐在病床上。 “她有五百岁了?”高正楠张大了嘴巴,几乎被这个事实吓倒。 会议室里赵启珠的怒火重新被点燃,她挣脱丈夫的手,大叫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廖志杰的眼里没有了往日的耐心,多了一些探究的意味,他看着妻子因为难堪而扭曲的脸说道:“我们能到这个城市里来,启元能在这二十年里不断更换最高档的病房,不都是因为那件事吗?” 赵启珠瞪大了眼,有些吃惊地说道:“你,你在说什么?” “二十年前的那件事。你比我不是更清楚吗?”廖志杰一字一句像响亮的耳光,抽在赵启珠的脸上。廖志杰凝神注视着对面的这个女人,这个人是他相濡以沫的妻子,是睡在他身边三十年的女人,是他在困顿时曾经最能抚慰她的伴侣,此刻他只想弄明白一件事:对于二十年前的案子,她在其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你……胡说。”赵启珠把目光移向了门边,显然她在查看是否有人听到他们的谈话。廖志杰并不会放过她这样的小动作,几十年的专业知识,他显然不会忘记,他的目光随着她的脸转动着,赵启珠感到一种至上而下的窒息,她想到了赵启元的死,找回了松懈的愤怒,转头瞪向丈夫。 廖志杰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似乎看穿了她的心理:“你不用再拿启元的死,给我布道了。”他淡淡地说道,目光并未移动半寸:“我一直想问,那些日子每天送饭的不都是你吗?为什么那天偏偏是启元来送饭?而且刚好他坠楼的时候,你也在场。” “你……”赵启珠的脸刷地一下子全白了。 廖志杰的口气仍然不紧不慢,他盯着妻子的脸,似乎第一次想认真地看清她的脸:“在他出事的前一天,你拿了我的钥匙,是去过了资料室。”赵启珠的脸色异常难看,她斩钉截铁地说道:“你这是无凭无据的怀疑。” “徐波案完结后,有人要翻案,我的钥匙有一晚有无缘无故的失踪过一次,你还记得吗?”廖志杰的眼睛里带着些猫捉老鼠的戏谑,他原本不想说出来,只是一旦怀疑的苗头生了出来,便犹如星星之火,如何能抵挡得了? “你血口喷人!”赵启珠双眼圆睁,狠狠地回击道。 “启珠,我们夫妻三十年了。”廖志杰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我问过王超,他承认当年是你授意他将徐波的皮肤组织样本交给化验室的。虽然他只是说:‘嫂子只是提醒了一下我们,可以快速结案,大家都不必如此辛苦,天天熬通宵’。但这已经是严重的干预案情了。” 赵启珠忽然松动了身子,一屁股坐在软椅上,捂着脸小声地说道:“我没想到他们会那么做,我只想你别那么辛苦。” 廖志杰弯下腰将手臂轻轻环住妻子:“我知道,我知道!” 过一会儿,他轻声说道:“你放心,王超不会再说话了,他对你没有威胁了。” 赵启珠惊愕地抬起头来:“为什么?” 廖志杰的眼里闪过一丝阴沉地锋利:“因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你……你杀人了?”赵启珠抓着他的胳膊说道。 廖志杰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示意她放松:“放心,现在到处传意外袭击事件,虽然都只是受伤,但受伤严重也是可以死人的。外界不会怎样的。” 赵启珠的眼里变成了惊恐,她一直以为自己极力维护的丈夫是个像孩子般纯洁的人,现在看来他好象变得如黑暗一样遥不可及,陌生而又恐怖。她费力地躲开他的目光,喃喃地说道:“怎么会这样?我……我到底做了什么?” 廖志杰抓住她的胳膊说道:“你什么都没做,只需要要记住这一点。” “不!”赵启珠神色崩溃地叫道:“启元死了,我还有你,现在你也死了,我还能怎样!” 廖志杰猛烈地摇晃着妻子:“你清醒点。只要你我都不说,这世上没人会知道。” “怎么会没人知道,”赵启珠的脸上滑落了一滴泪水,她生命中的最后一丝希望在这一刻已经消失殆尽:“我把钥匙给了启元,他去换了DNA的样本……” “什么?”廖志杰大惊道:“什么DNA样本?” 赵启珠如同失了魂魄一般地无知无觉地凝视着前方:“徐波的DNA样本。”她诡异冲着廖志杰一笑:“不仅指甲里的样本是假的,是王超故意替换进去的。连**的DNA样本,也是换过了。” 廖志杰神色大变,双手加大力度像是要捏碎赵启珠的骨头:“那个送检的样本到底是谁的?” 赵启珠抽动着嘴角冷笑地看着丈夫:“我们都是魔鬼啊!” 廖志杰突然松开了手,望着跌倒在椅子里的妻子冷冷地说道:“是启元的,对吗?” 赵启珠不哭也不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说道:“我都做了什么啊!是我将他推下三楼的,我只想阻止他侵犯小曲,没想到差点要了他的命。” 小曲?廖杰志猛然想到二十年前所里的那个新来的小姑娘,他看着赵启珠说道:“你是说启元才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你一直都知道。” 第三卷 第三十三章 请君入瓮是非休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赵启珠痛苦地抬起头,眼泪止不住地滑落,她颤抖着嘴唇,语言似乎凝结在空气中。廖志杰看着妻子,在她的眼里他读懂了疼痛,原来这二十年来不止他一人活在黑暗里。 他双手搭在了妻子的双肩上,轻轻地拍击着:“我懂,这些年难为你一个人承受。” 三忘和胡子烁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这一对共患难的夫妻。 “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三忘一脸嫌弃地说道。 胡子烁吃惊地看着她:“丫头,你近来真是越来越容易发脾气了。” 三忘拉下脸来问道:“有吗?” 胡子烁很认真地点点头。 三忘看着眼前的两人说道:“他们这种人类不配。” “你也曾是人!”胡子烁特别提醒道。 三忘用眼角斜瞟了他一眼:“我已经不做人几百年了。” “他们真是枉为人!”一旁传了一个冷静地声音。 两人同时侧头望过去,只见高正楠不知何时竟然站到了两人身边。 胡子烁大惊失色道:“你怎么进来的?”他指着高正楠对三忘说道:“这小子竟然会隐身术。” 三忘摇了摇头:“安静点。” 三人的目光同时投向对面的廖氏夫妇。 “别担心,一切有我。”廖志杰目光坚定地看着妻子,赵启珠终于放下了所有的防备,疲惫的身躯一下子软了下来。 她窝在椅子里说道:“怎么办?启元死了,你,你也杀了人。” “不,我没有杀人,没人知道这件事。”廖志杰像一个催眠师一样,肯定地告诉妻子:“你只相信我,我们一定能挺过难关。启元已经走了,你要坚强一些,这些年他受的罪也足以赎他的罪过了。” “罪,不是这样来赎的。”高正楠在一旁喃喃地说道。 “你说得很对,哪有这种容易赎的罪!”三忘的嘴角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笑容,看得胡子烁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房间里忽然想起了手机铃声,廖志杰摸索着自己的口袋,接听了起来。 “你说什么?”他抬起头来看向会议室一角的摄像头,脸色阴郁地关掉了手机。 一下子退到墙壁那里,关掉了灯光。落地窗帘珊瑚绒的布料摩挲着他的脸,他惊了一下,似乎要躲起来。他的手把窗帘拉了起来,遮住了外面的光线,脸惊恐地朝外面张望着。赵启珠被他吓得不轻,几乎不敢回头,问道:“怎么了?” 廖志杰僵硬地摇了摇头:“别说话,这里面有监控录音。” “啊!——”赵启珠霎时从椅子上跌落了下来,她趴在地上说道:“那……那我们真的完了?” 廖志杰忽然佩服起妻子的聪明,也弯下了身子倚着窗帘布哆嗦的颤抖着。 三忘看着这对男女狼狈的样子,喃喃地说道:“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胡子烁点点头说:“他们也知道害怕。” 高正楠不解地问道:“有监控就害怕了吗?他的权力直接可以删除掉那里监控内容。” 三忘望着他说道:“现在有种职业叫网络主播。” “你是说刚才他们的对话全部被网络直播了。”高正楠不可思议地说道。 “你以为呢?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只让我们欣赏!”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忽然被轻轻推开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处长?” 廖志杰慌张地趴了出来:“在这里。” 小刘的身影闪了进来,高正楠说道:“刚才一定是他的电话。” “还真是一条忠心的狗。”胡子烁说道。 “别侮辱狗,飞哥会生气的。”三忘接着说道。 三人怆惶地逃出了会议室,廖志杰和小刘拉着赵启珠奔向最近的电梯,连赵启元的遗体也顾不上了。 汽车停在楼下,胡子烁从楼上望了一眼说道:“就这么走,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他左手指轻弹出一束金黄色的光线。 小刘费了半天力,汽车也没有任何反应,他回头冷静地说道:“我一到这里就直接上楼了,想要这么快破坏车子应该不是普通人。” 廖志杰冷汗如黄豆一样冒了出来,他的双手紧紧地抓住车门把手说道:“一定是他,他来了。” 小刘转头问道:“您是指?” “那个扔碗的家伙。”廖志杰的手指泛出青痕。 “你别相信小高说的那些,那个家伙就是一个骗子,如果真有鬼,我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小刘说完下了车,把汽车引擎打开检查。 赵启珠忽然跳下了车,冲着他们大叫道:“你们都是魔鬼,都是……”她转身往大楼里跑去,边跑边喊道:“启元,启元!” 小刘错愕地看着跑远的赵启珠,回头看了一眼廖志杰,等待着他的指令,廖志杰挥了挥手表示不用理睬。 小刘立刻低下头继续修理,不过一会就接通了电路,重新回到了车里。 车子飞快地驶出青山医院,朝飞机场方向驶去。 胡子烁冲着三忘说道:“就这样放他们跑了。” 三忘冲他努努嘴:“他们跑不远,你仔细看看。” 这句话提醒了高正楠,那个渐行渐远的小汽车后面跟着一团黑气,他大叫道:“是他们。” 三忘惊奇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是‘他们’?” 高正楠看着她说道:“那天夜里攻击的是两个魂魄,一个是徐波,另一个有着黑着黑团的,他叫我哥哥。” 胡子烁吓了一跳:“你还有个弟弟?” 高正楠正色地回答:“我是独生子。” “那这个弟弟哪里来的?”胡子烁问。 高正楠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但感觉他的确是我的弟弟。” “该不会是你前世的弟弟吧?”胡子烁一语脱口而出,惊呆了三人。 这是他们没有想过的,但确实是最完美的一个答案。 小刘的车刚驶入高速,浓烈的雾气越来越重,他打开了雾灯,却眼见着这雾气完全包围了车窗外的一切事物,他开始减车速。到最后,浓烈的雾变得只能看得见三米以内的道路,他不得不打开了车窗,凭借着耳朵来分辨周围的车况。 一团黑气从开着的车窗慢慢地浸透进来。 廖志杰忽然觉得脖子像被一条蟒蛇缠住似的,窒息的感觉瞬间袭来,越来越多的浓雾挤进了车子里。后视镜里一片模糊,小刘完全没有感知到身后的变化。 廖志杰的双手无力地抓向空中,他的眼珠瞪得越来越大。正在这时,慢行中的车门忽然被打开,一个人影从右侧冲了进来。他动作迅速地将廖志杰拉出了车子,滚向路边,小刘刚要回头,车子猛地撞向一旁。 呯地一声,安全气囊打开了,死死地挤压住小刘,他挣扎着向后面看去,座位上哪里还有廖志杰的身影。 第三卷 第三十四章 凶灵是华雄?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小刘仓皇地逃出车子,刚才还浓雾弥漫的高速公路,此刻变得如清水洗过一般清透。他揉了揉眼睛发现车子停下来的地方根本就不在高速上,这里是一处急转弯的山路车道,旁边的一处电线杆上用红漆写着一串数字,他仔细一看,这里正是青正医院的上山公路。他内心不禁恐慌起来,刚才明明已经离开这里了,怎么兜兜绕绕又回来这条车道上来了。汽车头撞在了右边的山体上,如果是开向左边,直接是陡坡。他真不敢想象,那将是怎样的深渊。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地滚落下来,凶猛可见的敌人他有办法对付,但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幻像他却无计可施。他将身体靠近山体,猛地抽了自己几耳光,想让自己从幻觉中清醒出来,等了半分钟,一切如旧,他才发现廖处长不知道去向何方。车子后座左侧的车门明显是开着的,人却不知去处。他朝四周仔细查看一翻,并不见廖处长的身影。不敢迟疑,他跑向左侧的路灯边,抱住石柱,向下眺望,青山上高大的凤凰木正开得红艳,如火烧云一片片相连,坡上的野草也没有被压扎的痕迹。他又四处翻看了一遍,确定并没有廖处长的身影,直觉告诉他在停车的这一记得,廖处长一定是滚下了车,道路上空无一人,只能是坡下的这片树林。他放弃已经熄火的车子,迅速敏捷地攀处跑灯旁的树干,开始飞快地从山坡向下朝林木深处搜寻而去。 廖志杰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他的手指抓住了一个人的胳膊,瞳孔已经看不清来者是谁,只能像一个溺水者抓到了一块浮木,紧紧抱住,不敢松手。一道金光闪过,他脖子上的压迫感猛地一收缩,他几乎听到自己颈椎断裂的声音。眼前一黑,手指也慢慢松动下来,胳膊无力地垂到身体两侧。 “你该用暗夜之火。”有个极细微的女声成了他最后意识里的声响,但已经无法回路到他的脑中。 高正楠右手握拳从侧身挥击而出,一波蓝色的火光围着廖志杰的身体飞速旋转起来,那道缠绕在廖志杰颈间的黑气瞬间逃离开。刚才正是他从小刘的车中拉出被凶灵困住的廖志杰,神界之门的力量让他感觉不可思议,明明是在会议室,只是一拉开那个门把手,就到达了他想要去的地方。 胡子烁在一旁摇了摇头:“哎呀!这家伙会的东西真是越来越多了,怎么办啊?” 三忘无所谓地说道:“搞不好又多了一个灵魂收集者。” 胡子烁大叫道:“他是人类,还没有一个人类能做灵魂收集者的。” 三忘望着他说道:“我不是嘛?” 胡子烁小声嘀咕道:“完全不一样嘛。” “凡事都有意外不是吗?” 黑气在显然没有料到,高正楠一出手就有暗夜之火,他吓得逃向一边,立刻凝神屏气,身形变得如同正常人一样大小,只是头部模糊成一团雾气,嘶哑的声音从喉间传了出来:“你竟然同时拥有了两种神力?”他往前微进了一步,即而大叫道:“不可能,你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能拥有神力。难道?双生花?你把吃掉了?” 高正楠心中一阵悲凉,他想起了那株黑郁金香:“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谁有什么重要的?”那团黑雾暗哑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凄凉,他的一只手指着躺在地上的廖志杰说道:“像这样的人,明面上是清正廉洁,奉公守法的官老爷,实则干得是卑鄙无耻的勾当,这样的人,你不该问问他是谁吗?” 高正楠盯着眼前的这团似人非人的黑色怪物说道:“在地铁上,你能随意地控制人,现在是不是也控制另一个人呢?” 黑色云团凝结成的头部开始剧烈的颤抖,不断发出怪异的哈哈哈声:“你小子眼界力不错,我竟然没想到原来是你,那个时候你显得太平常了,第一次要不是那个黑衣丫头,你早就完蛋了。第二次你从地铁通道上摔下去,明明已经死了,让我奇怪的是,有人竟然救了你。看来咱俩真的很有缘份啊!”他顿了一下,身体半侧着僵硬地说道:“我没想到的是,你长得不仅和他一模一样,还拥有了我最想要的东西。老天真是不公平啊!几百年前,你抢了我该拥有的一切,到今天仍然是你,是你,你抢了我最后希望——!”黑色人形边说边向高正楠扑过来,他的话语如同一把利箭刺中了一旁胡子烁的神经。 胡子烁的脸色异常难看,如果高正楠是华方,凶灵叫他哥哥,那么这个几百年的阴魂不散的冤孽有可能就是华方的弟弟——华雄。凶爷等于雄爷?胡子烁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想起地府归来时听到的传说,心里不禁暗暗感叹道:“华雄你小子不过是个小小鬼魂,竟敢在地府称爷,真是胆大包天。”内心又一阵婉惜:“老阎,你也太不靠谱了,好歹也是上了岁数的人,怎么让这种小角色把地府搅得七晕八素啊!” 高正楠将身子一侧,黑气从他身边滑过,他迅速用右手抓住对方的一只手,这一次再不是与空气对接了,他触摸到了如同冰棱一样的硬物,他的右手发出幽蓝色的火光,燃得那黑雾一样的凶灵吱吱作响,如同破碎的玻璃渣踩在脚底的声音,十分渗人。黑气想全力反击,将身体幻化成了雾气,想包围住高正楠,但对方手紧握着的那团黑气却始终抽不出来,如同上了枷锁的牢笼,烈焰一样燃烧着黑气。空气里弥漫着腐臭的味道,如同陈年的海鱼放置在了阴暗的地窖里混合出了几千种恶气熏天的理由。高正楠屏住呼吸,手中的力道渐渐加强,正在这时,那黑气形状一顿冒似跪倒在地一般,幻化出一个清晰的面孔。 “哥哥。”那黑气的声音清脆,面色如死灰。 这一声呼唤叫得高正楠不由得全身颤栗,拜倒在地上的人面曾几何时如此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他那一声呼唤,让高正楠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恍若自己真是这年轻面孔的至亲骨血。 “哥哥,救我!”凶灵显出自己本来的面目,一滴泪几乎就要涌出眼眶。高正楠的右手几乎就要松动了。三忘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一句符咒念出,右手蓝光笼罩着凶灵的身子,连一丝缝隙也不留,她的左手渡出金光,慢慢展开,手掌中央躺着一块白色的鹅卵石。那凶灵闻到了危险的气息,使劲全力冲脱了高正楠松动的右手,却无法突破三忘的法界之力。白色的鹅卵石在金光的暖化下,渐成松软状。凶灵眼见不妙,四处用力冲撞着蓝色牢笼,地表如同金刚钻一样坚硬,遁隐无门,暗夜之光看似冰冷,对于鬼魂来说,却如同烈火燃身。三忘将左手往凶灵方向抛出,化成细沙融入暗夜之光落在了凶灵身上。 第三卷 第三十五章 吹尽狂沙始到金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那细沙触及到凶灵便如一根针刺破了黑暗,露出金光出来,一点一点如同斑驳的旧物开了新的光彩。凶灵不断地在地上翻滚着,狂叫道:“哥哥啊!你为什么不救我?” 高正楠不由地心跳加速,望向三忘的眼里多了些乞求。 “哥啊!我是你唯一的弟弟,救救我!”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 高正楠正要开口,胡子烁跑过来说道:“你小子,千万别多管闲事,这家伙厉害得很,放虎归山,只怕是后患无穷。” “可他说是我弟弟。” “我还是你爸爸呢!”胡子烁没好气地说。 凶灵的身体渐渐被金光完全破开,一个金光四溢的灵魂从黑气里剥离出来。那灵魂被细沙托出,穿透过暗夜之光,保护他不受火光的焚烧。 细沙缓缓降落在地面,形成一个清晰的立体沙画人雕像,高正楠无比惊奇地叫道:“是徐波!” 细沙轻点头:“我是徐波。” 凶灵残余的黑气,变成细刺穿透高正楠的右手,混合他的鲜血飞速地升到半空中,他狂叫道:“想困住我雄爷,小子你还太嫩了点。”黑气呈柱状,不停的旋转着。 高正楠大惊,忍住手掌的疼痛,右手挥出一道蓝色闪电般的光束。圆珠立时被劈成了两半,蓝光消失的转瞬间两个半圆柱立刻混成了一团,变成了个球状体,大小正像健身瑜伽球的大小。这球被胡子烁的金光围住,虽然不能伤它,却也让它逃离不得。三忘右手祭出蓝光符咒,每一个发光的字符都飞奔向黑气圆球上,直击穿透,如同镂空的石刻,空气里腐烂的味道越来越浓烈。凶灵不住地咒骂着:“闻喜,你不过只是一个医女,有何能力来管我一个副将领?” 三忘听闻此言,一时呆愣住。 胡子烁在一旁着急地说:“你别听他的。” 三忘的手渐渐地垂了下来,闻喜的名字在她心里成了一根针尖,这个名字在她的血液里燃烧着,她清晰地记着高正楠梦境中的小女孩就叫闻喜。凶灵见有机可趁,一下子扑到了倒在一边的廖志杰身上,廖志杰并未死去,只是暂时晕厥,魂魄在身体里正是昏睡之态,给了凶灵可趁之机。只见廖志杰缓缓醒来,目露凶光,一脸不屑。 胡子烁大叫不妙,掏出白折扇,正要冲着廖志杰扇去,却见一人忽然冲了出来,正是赵启珠,原来兜兜转转中他们又回到了青山医院内。她大叫一声抱住了廖志杰,嚎啕大哭起来:“志杰,你怎么了?” 廖志杰眼珠一转说道:“被这小子打伤了。”他手指正指向高正楠。 赵启珠勃然大怒,扬起手就朝高正楠呼过去,三忘一个箭步就挡在他的面前,左臂轻轻一挡,赵启珠的手掌如同打在了烙铁上,痛得哇哇直叫。 “哎哟!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们?”赵启珠的唾沫几乎都要飞到三忘的脸上。 高正楠站在三忘的身后,看到这个女子挡在自己身前,她的头正在他的下巴下方,此刻他依稀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花草香味。这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很久以前就有过,他的心跳重重地敲了一下,震得他耳根为之一烫。 金沙人像凡人无法识得,赵启珠只觉背后一阵轻风抚过,只此廖志杰在地上翻滚起来。原来是徐波撞向了廖志杰的肉身,他想将凶灵撞出凡人的肉体。但凶灵即使身受重创,也明白这具身体是他现在最好的选择,牢牢抓住肉身,如何也不肯轻松脱出人身。胡子烁见状,不禁跑过去抓住廖志杰的肩膀,摁在地上,不让他肆意翻滚,好让徐波再次将凶灵撞出。赵启珠不明就里朝胡子烁抓去,她手指保养得很好,根根分明,可以算得上是尖牙利爪了。胡子烁最怕这样难缠的女人,连忙躲开来。高正楠知道无法劝阻赵启珠,只得代替胡子烁按住廖志杰。女人长长的指甲正好刺中他的胳膊,整条右臂霎时间鲜血淋淋。血滴到了廖志杰的身上,他双眼变得通红,怒目圆睁,显得十分难受。正在此时金沙再次撞了过来,凶灵被高正楠的鲜血锁住无法动弹,结实地被撞出了廖志杰的身体。廖志杰的嘴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声,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赵启珠连忙抱住丈夫的脑袋,不住地摇晃:“志杰,志杰,你别吓我啊!你醒醒啊!启元活过来了,你怎么可以离开呢?” 高正楠望向三忘,心里带着疑问,看到三忘轻松的表情,便不再多言。 三忘将右手的暗夜之光送出,牢牢困住了凶灵,胡子烁白折扇一挥,一团乌黑的墨迹将整个扇子全部染黑。胡子烁摇了摇头:“你这是有多脏啊!” 赵启珠只顾着丈夫,并没有觉察到身边的变化。她一把抓住高正楠的胳膊:“你不准跑,打死了我丈夫,今天你要赔命来。”她一只手托着廖志杰的后脑勺,一只手拼命地拉扯着高正楠的胳膊。 只听见细微的声音传来:“别摇了,头晕得很。” 这声音虽然微小,却是赵启珠熟悉的声音,她低头一看廖志杰的眼睛微睁着,明显是醒了。她连忙松开手,结果双手一起放掉了,廖志杰的后脑勺又重重地磕回到地面,只听到痛苦地呜咽一声。 赵启珠连忙心疼地说道:“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启元还活着,你知道吗?” 廖志杰不信地看了她一眼,转而看向高正楠,他认命点了点头:“我知道一切都是报应。”赵启珠的眼泪流了下来说道:“没事的,只要人活着一切都没事的。” 廖志杰痛苦地闭上眼睛,他的眼角流出一滴泪来,好一会儿他睁开双眼望着高正楠说道:“还是要谢谢你救了我。虽然我终究是要面对审判,但我明白那才是我最好的选择。”赵启珠看着丈夫,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消极,但想到弟弟和丈夫都还活着,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便不再对高正楠怀有敌意。 大楼里跑出医生和护士,廖志杰与赵启珠的对话已经直播在了网络平台上,他们知道这个处长迟早是要撤职的,但是此刻,在他们面前的仍然是一个病人,医生大手一挥,对身后的人说:“愣着干嘛!救人啊!” 高正楠望着赵启珠背后的金沙人像,只见“他”慢慢离开这对夫妇,走向三忘。 一群人推着廖志杰进了大楼,远处传来阵阵警笛声。高正楠回头望见几辆警车正快速地朝这边驶来,三忘说道:“赵启元的魂魄是我拘了三个小时,但愿老阎王这次不会真的生气。” 胡子烁咧着嘴嘿嘿直笑,好象在说那都不是事儿。 高正楠担心地说道:“网络直播廖氏夫妇的谈话,会不会有效?毕竟这些没有正式的法律效力!” 三忘望向警车驶来的方向说道:“有些谜底还需要那一位和你一起慢慢解开。”她回头望向胡子烁:“我们进去看看吧!” 胡子烁看着金光环绕的细沙人像不由感叹道:“这是我头一回见金沙还魂,啧啧!还真是可怜可叹,这么善良的灵魂,却被凶灵所迫。”胡子烁将双手打开,金光将细沙重新凝结成为一块白色的鹅卵石,左手托起石头,右手划出符咒,他说道:“待你沉冤得雪时,便可破茧而出了。” 第三卷 第三十六章 无声的供词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三忘与胡子烁走进了医院大楼,拉开玻璃门的那一瞬间,高正楠知道他们已经隐身在了其中。警车呼啸着停到了他的身边,第一个跳下来的竟然是周海鸣,他看到高正楠不由地走向前来了一个结实的拥抱,身后的同行们默默地注视着两人。良久,周海鸣有些哽咽,他掏出一个手机放在高正楠的手里。 高正楠惊呼道:“我还正想着它丢到哪里去了?” “那天晚上救我的人是你!这份恩情,我不说谢字,永远铭记心间。” “我还得谢谢你帮我找到了手机。”高正楠调侃道。 周海鸣捶了他一拳说道:“车子还在修理,”他搭上的肩膀一同往大楼里走去:“走!我们一起去见见廖处长。”他们身后跟着几位穿制服的警察。 廖志杰躺在病床上,紧闭着双眼。虽然主治的医生再三强调,他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但这并不妨碍他装睡的本能。何况由于惊吓过度,他的手上的确还打着点滴。周海鸣带着四名警察围在病床周围,赵启珠几乎来不及说一句话,就被两名女警控制在了病房外面,看着威严的女警眼神,她忽然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她想起丈夫说得那句有监控,心里渐渐有种不安的情绪冒了出来。病房内的廖志杰一样也不好受,这些围在病床前的人,昨天他讲话时还是站在台下的下属。 “廖处长,对于王超的死,您不想说点什么吗?”周海鸣提醒道。 廖志杰的眼睛有些松动,他记得在监控头下面自己的确提过王起再也不会开口说话,但这些并不能表明王超的死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他仔细回忆自己说过的话,确信只有资料失踪一事对赵启珠有影响,但对于自己并无实质关联。仔细衡量了一会,他睁开眼睛说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网上直播的视频现在还没全部删掉,要不要我重放一遍给您看?”周海鸣实在想不到此人如此厚颜无耻。 “王超的事情我也是看内部通告时得知的,并不清楚其中详情。”廖志杰一脸无辜地说道。 “王超死亡前的瞬间被对面居民楼的一户监控给拍到了,显示是有人从背后推他才导致坠楼。”周海鸣的眼睛始终盯着这位老领导,想从他的表情里捕捉到细细点点的信息。 “哦!那有什么发现吗?”廖志杰的神情看起来并无惊慌。 周海鸣掏出手机放大了一张图片,递至他眼前:“这个人你应该认识。” 图片上的人正是小刘,他一身深蓝色运动装束打扮,戴着鸭舌帽,原本是看不清脸的,可能是走得太快与相向的人撞了个满怀,整个向后仰着,刚好被监控拍个正着。 周海鸣把图片缩小说道:“这张照片是在王超坠楼五分钟后的大门监控拍到的。”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廖志杰盯着周海鸣的眼睛说道。 廖志杰翻了个身,转向里间不再说话。周海鸣挠了挠头,手机发出叮咚一声,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走到门边,拉开把手,高正楠身后跟着月生一起走了进来。月生全身武装的打扮,臂章上写着特警二字。他朝廖志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将怀中的箱子交给了他。廖志杰还礼后接过了箱子,他拿出纸箱里的文件,第一份放在了廖志杰的床上说道:“伍冬的供词:刑讯逼供,刑毒打徐波。” 第二份接着往上放:“林长营的供词:女尸手指甲里DNA皮肤组织样品有人动过,申请再次取样,但没有得到所长同意。” 第三份:“王国诚的供词:档案资料部分失踪。” 第四份:“帅稼明的供词:不让嫌疑人休息,使嫌疑人在精神上崩溃。” …… 这十一份供词,是十二起连环袭击案受害者的陈述。王超,他们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去世。 他的供词在廖志杰的视频直播里。 廖志杰的身体开始一阵阵的颤抖,他的头开始摇晃起来:“不,不,这一切不是我的本意,我没有让他们这么做过。” 周海鸣说道:“我们只想知道真相。” “真相,人都死了十六年了,哪里还有什么真相?”廖志杰不禁咆哮道。 “十六年就可以抹去一个善良无辜的人,就能让真正的罪犯逍遥法外吗?”高正楠的声音里含悲凉与愤慨,他想起徐波的脸,那就是个年轻的孩子,死的时候是十八岁,他的魂魄也永远停留在了十八岁。他看见过那双眼睛,纯真的如孩童一样,即使被冤致死,仍然保留着人性中最善良的真诚与坦然,看到廖志杰的身体被凶灵困住,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去救廖志杰。虽然这个人曾经将他亲手送进了鬼门关,但他的善良是这还是救了这个仇人一命。他不明白廖志杰怎么可以说得出这样的话。 恶魔天生就是恶魔吗?他看过廖志杰的人事档案,这位老领导,曾经也拼搏在第一线,冲锋在最前面,对于工作兢兢业业。今天的他,在同行们面前是那么陌生。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惊叫,不一会门被推开了,一个女警走了进来对周海鸣说:“有人要见你。” 不等她说完,一根木制的拐杖腿倾斜着出现在门前,一个身穿病号服的人拄着两根拐杖走进了病房。后面跟着赵启珠,她不断地拉扯着他:“启元,你要做什么?” 特护病房里一时拥挤起来。 赵启元拄着双拐走了进来,他双眼怒视着廖志杰:“你不是再找强奸犯吗?我就是。我就是啊!” 众人大吃一惊。 赵启珠更是发疯似的去捂弟弟的嘴:“你是不是又犯神经病了?这种话怎么能乱说呢!” 赵启云往后退了两步,抵在墙壁上说道:“你不是也知道吗?” 赵启珠一时呆住了无法言语,赵启云移动着拐杖往廖志杰的床边靠过去,廖志杰侧着身子睡向里面,他就走到里面。他望着廖志杰的眼睛说道:“看看我,因为你,我姐姐才从三楼把我推下去的。” 赵启珠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她想阻止赵启云说话,但满屋子都是警察,她只能任由泪水冲出眼眶,捂紧了嘴唇。 也许是站着太累,赵启云坐在窗户前的椅子里,他背着阳光,把拐杖扔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痛苦地说道:“那时候魏霞和我离婚,是因为她傍上了大款。她把孩子留给我,还美其名曰给了我最大的财富。”赵启云的声音里传来痛苦的呜咽声。 第三卷 第三十七章 魅惑之眼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也许是站着太累,赵启云坐在窗户前的椅子里,他背着阳光,把拐杖扔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痛苦地说道:“那时候魏霞和我离婚,是因为她傍上了大款。她把孩子留给我,还美其名曰给了我最大的财富。”赵启云的声音里传来痛苦的呜咽声。 “我姐看我一个人带孩子太累,让我和孩子搬到图县和你们一起居住。你给我找了工作,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钢铁厂,只在周末去见孩子。那两年,我见了女人只有仇恨。在图县百货大楼后面杀死胡琴开始,我第一次尝试到了复仇的感觉。”他抬起头,眼里有一种疯狂的欲望在燃烧,旁人见了只觉得说不出的恶心与恐惧。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继续说道:“事后,我拼命地洗手,拼命地想摆脱杀人的念头,可是又过了半年,第二个女人又激起了我这个念头,我骑着挂了她一下,她就沷口大骂,还诅咒我下地狱。我不认识她,她只是看我矮小,便这么欺负我。果然,女人这种动物都是欺软怕硬的。到了晚上,她在我身下求饶时,才晓得我的厉害了。我一点点的折磨她,她便一次次的求我放了她。我怎么能放她呢?谁让她骂我呢?谁叫她看不起我呢?后来她就没声音了,再不求我了,我腻了,就放了她,她也不跑,也不动。我累了,就回家睡觉了。”赵启云的讲述中有种可怕的气氛,眼睛里满是无所谓的样子。 “两年里我杀了四个女人,最后一个女人的案子刚好是你的管辖区,那天晚上我听姐姐说起你几天都没回家了,我便想去看看那个被抓的人,只是心里好奇,是哪个不走运的家伙要替我背这个黑锅。姐姐要去送饭,我便陪她一起去。进去的时候我就看到小曲了,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这丫头,我就失了魂,当时就想把她按住。趁姐姐不注意,就溜进了小曲休息的那间值班室,我轻手轻脚的,几乎没怎么惊醒这丫头。哪里知道姐姐发现我不在立刻返回来了,她疯狂地把我拉出了房间,在三楼通道口,她小声地喝斥我,我几乎发了疯似的要回去继续干我最乐意的事情,就在这时我姐使劲的甩了我一个巴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干得那些事情么?’我愣了一下。她继续说:‘我去你单位里给你洗衣服时看到了血衣。’我吓得一激灵,想逃跑,可是我姐以为我还要去打小曲的主意,一把推开我,栅栏很矮,我直接从三楼拐角掉了下去。后来我就瘫痪了。” 周海鸣与高正楠对视了一眼,至此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徐波被抓后连环案没有再发生了,其实是有,只是未遂,如果不是意外造成赵启元的坠楼,还不知道有多少女性会继续遭到毒手。 “我姐知道那个人是我,也知道你们提取了徐波的皮肤和**DNA,可我已经成了废人,她不想让我再被关到牢里,于是她才换掉了所有的证据,是不是这样?亲爱的姐姐!”他的声音里透露出无比的亲密,望向赵启珠,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赵启珠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哭泣道:“你为什么要说出来?为什么?” “我累了!躺在床上十六年,我知道你把恢复我站立的药让人停掉,你不想让我站起来,只想我躺着。想让我做个活死人,你知道我站起来就又可能会去杀人,可是让我一辈子躺在床上,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他怒目圆睁,字字透着寒意。 “这么好的条件,你还有什么不满意?”赵启珠不禁埋怨道。 “满意?关在这样的白色房子里,你会满意吗?啊——!”赵启云瞪着赵启珠说道。 他抬起头环视着屋子里的人,慢慢地站了起来,:“我知道你们个个恨不得把我马上抓起来,我是有罪,你们呢?你们就干净吗?你们敢说自己一辈子没做过一丁点的坏事吗?敢吗?” 三忘站在对角说道:“因为这样就可以狂妄自大吗?” 胡子烁一脸不解:“这小子怎么肯说实话了?” 三忘低头望着脚边不知何时出现的黑猫,胡子烁大惊道:“魅惑之眼。” 黑猫的右眼里放着暗红色的光芒,再看赵启云,他的双眼里有着凡人看不到的红光。 三忘伏身抱起黑猫,飞哥从后面贴身靠过来,紧挨着她的腿。三忘伸出左手,遮住了黑猫的眼睛。赵启云眼里的红光消失了。 赵启云跌回沙发里,身体像是被掏空一般,迷茫地望着周围:“我怎么在这里?” 赵启珠爬起来冲向前,打了他一巴掌:“你为什么要全部说出来啊?你害死我们了。” “我,我说什么了?”赵启云无助地看着姐姐。 “你是混蛋,混蛋啊!”赵启珠疯狂地摇晃着弟弟。 一旁的警察拉开了两人,同时手铐铐在了赵启云的手上。赵启云惊慌地叫道:“你们抓错人了。为什么要抓我?” 两个警察架起他往外面走去,赵启云吓得大惊失色:“姐姐,姐姐救我!” 他不停地回头望向赵启珠:“姐姐,你要救我!” 赵启珠失神地望向窗外:“救你!哈哈哈,当初,我就不该救你。”她慢慢爬向沙发,身子向窗子靠去,高正楠一个箭步把她拉了下来,两个女警立刻上前按住了她。 泪水爬满了赵启珠的脸:“完了!完了!一切都结束了!” 床上的廖志杰不知何时下来了,蹲在妻子身边,他一句话也没说,轻轻地挽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一旁的女警站到了他的身后。夫妻俩相互搀扶着,佝偻着身体缓缓走出病房,四名警察跟在他们身后,寸步不离。 周海鸣将床上的资料收在箱子里对月生说道:“你来得还真是及时。” 月生说:“队长早就开始安排了,只是王超那里还是晚了一步,实在可惜。” “小刘找到了吗?”高正楠问道。 “车辆已经找到,就在青山弯道上,人应该走不远。正在搜索中。”月生的眼里闪着光芒。 高正楠看向三忘,她的表情闪过一丝微笑。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的嘴角轻轻上扬。 胡子烁感叹道:“这下徐波可以安心地走了。” 白色鹅卵石在她手中微微发烫,三忘冲高正楠微微点头,随着胡子烁转身从门上穿过。高正楠不由地笑了出来,月生不解地看着他:“你笑什么?”他顺着高正楠的目光望向门边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周海鸣也望着顺着两人的目光望去。 高正楠说道:“真好,一切都结束了。”他看向两人:“不是吗? 第三卷 第三十八章 白面来客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清湖地铁出口的花店内,胡子烁忧心忡忡地对三忘说:“你真的确定老阎可以来这里?” 三忘坚定地说道:“徐波的灵魂曾经随恶灵进入过地府,而且十二连环袭击案在案薄上与他的关系也应该了却。” 胡子烁点点头:“我明白了,你想让徐波干干净净地离开人间。”说完,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朝花格后面走去,一道白光闪过,飞哥与黑猫同时闭上了双眼,胡子烁进入了地府之路。 三忘走到店外将停止营业的牌子翻了过来,已经是临近晚上七点的街道,华灯初上,地铁口周围人来人往,车流穿梭不息,五彩的灯光与笔直的地铁线构成了一幅边界分明璀璨夺目的星河图。三忘抬头望着天空,城市的星星没有了踪迹,不知道是不是看多了人间的悲喜离合,暗自伤神去了更遥远更偏僻的村野。 飞哥在店里轻吠了一声,三忘回过神来,关上店门,走进了店里。 不一会儿店里的灯光熄灭了。地铁通道的二楼有张熟悉的脸,始终注视着花店内暗下去的光线,此人正是高正楠,他没有随月生回基地,也没有跟着周海鸣去派出所。此刻,他凝望着这家小店心中无限感慨,他想起自己从这里坠落后看到的那个剪影,转身望向地铁伸向北边的断口处,在那里她的戴着口罩从二楼撑着黑伞一跃而下,以及第一次走进这家花店时,看到娇小的身影站在柜台后面。有谁会想到这样平淡如水的女子,竟然拥有非凡的神力。 忽然他的双眼看到了一点昏黄的光在花店的暗影里透出来,开始只有豆粒大小。随着时间的每一秒拔动,这光线慢慢舒展开,一点点扩散在花店里,高正楠发现在自己已经不在通道内了,周围的高楼渐渐被夜色迅速吞没,黑夜的幕布如同剧大的背景屏幕霎时间布满了周围。他抬眼望向花店时,它已经不知所踪,地铁站也不知去向,只有无边无尽的黑夜,满天的星空在头顶闪烁,照亮着不一样的海边城市。 他慢慢向那灯光走去,每走一步,脚下凉风绕着脚脖打转,似乎牵扯着他的意识。他的脚下是冰冷的大理石地板,空旷地响起回声。烛光摇曳地越来越厉害,光线也越来越明亮。他看到了长桌、花阁以及黑衣黑裤的长辫子三忘,她站在桌子的那一端,看着他靠近了大厅。那只黑猫正以一种警惕的眼神望着他的到来,好像他是一个意外的闯入者。他没有停止脚步,走向三忘,一只大狗出现在他跟前,他认识这条叫飞哥的狗,但此刻飞哥的眼中透着惊诧。它回望着三忘,她冲着自己的狗点点头,示意它让开。 “看来今晚的客人会很多。”三忘说道。 长桌旁边的木椅一把把出现,像是有人在刻意安排着座次。三忘将一侧的首位拉开,对高正楠说道:“既然来了,就请坐吧!” 高正楠有满肚子的问题想问她,却一时不知从何开口,他走到木椅的另一侧,隔着这张花梨木椅子,只说出一句:“谢谢!” 黄蜡烛的烛光被风吹得东倒西歪,黑猫被这突如其来的风弄得不知所措,从桌上跳了去,落在尾端的一张木椅上蜷缩起身体来。飞哥大声地狂吠了一下,三忘向桌尾那边看去,说道:“他们来了。” 高正楠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暗夜的深处,一道白光垂直的撕开黑幕布,胡子烁从幕后走了出来,三忘将右手一挥,黄蜡烛由一支变成百支、千支、万支,似乎无穷尽的伸向四周,照得整个大厅如同白昼,只是这光永远含着悲凉与昏黄。 一个男子紧接着从白光里走了出来,这是一个束着长发,身材高大,且满脸忧愁的白面男子。如果单从面相上,也不过才三十岁不到,看起来比胡子烁还年轻几岁。 胡子烁诧异地说道:“这小子怎么也进了灵魂大厅?” “他自己走进来的。”三忘淡淡的说道。 “死了?”胡子烁的手几乎就要伸到高正楠的鼻子下面,三忘轻轻档开,回答道:“活着的。” 三忘将正位的椅子拉开,对白面男子说道:“阎……,阎先生,请坐这里。” 胡子烁这才想起客人来,转身拍着白面男子的肩膀说道:“老阎,来来来,别客气。” 白面男子迅速逃一样地躲开,一闪身便坐到了三忘预留给他的位置,一点也没客气。他伸出手与一旁的高正楠礼貌打招呼:“我是阎王,你好!” 高正楠一脸震惊,不敢相信地望向三忘,只见她面色淡定地点点头,他这才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伸出了右手。 一股如千年的冰霜从四周立刻包裹着高正楠,他的身体里也立刻起了回应,左手扶着了右腕,冰霜慢慢消融在身体边,热量从左手传至右手,慢慢温暖了全身,水蒸汽在周围弥漫开。他镇定地说道:“我是高正楠,你好!” 白面阎王被高正楠掌心传来的热量烫了一下,他急忙缩回手,对胡子烁说道:“这家伙和你一样有婆多金光。” 胡子烁很正经地点点头说道:“我知道啊!” “你知道还不提醒我?”白面阎王很不开心地说。 “是你自己要试人家,握手就握手,还搞个寒冷掌,当人人都是你家收集员啊!”胡子烁一脸不屑。 “哇!好歹这么多年朋友,你怎么可以帮外不帮亲呢?”白面阎王像个孩子一样耍起嘴角来。 “哦!现在知道我是朋友了,你让小鬼把我绑在太石柱上时,那算什么?”胡子烁抗议道。 “那是意外!”白面阎王站起来大声说道。 “无赖!”胡子烁大叫道。 三忘很坦然地坐在高正楠对面的椅子上看着二人斗嘴,没有一丝紧张,高正楠却看得心惊,他暗自思量着这两人的身份到底哪个更厉害些。 结果吵架的两人一起看向他,一起说道:“你说谁是无赖?” 高正楠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求救般望向三忘。 三忘轻叹了一下说道:“师傅,来者是客,今夜还有重要的事情呢!” 两人这才互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三忘右手朝桌面一挥,两样物件出现在长桌上,一件是白色的鹅卵石,一件是墨黑如镇纸的折扇。一个金光四溢,一个黑气缭绕。胡子烁这才坐到长桌的另一端,与白面阎王对坐着,四个人一人一方主位,那只黑猫坐在靠近未端靠胡子烁,也不由全身打了个颤栗。 飞哥也坐到三忘的旁边,还空着三个座位。 胡子烁说道:“难道还有客人要来么?” 三忘望向他说道:“已经来了。” 第一章 何处来客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鹅卵石的金光与折扇的黑气形成鲜明对比,看得众人不由暗暗称奇。白面阎王一脸严肃,脸面上紧绷绷的,对面的胡子烁也收起了平日的嘻哈样儿,双手握拳放在桌面上,似乎随时等着变数的产生。高正楠看着两人的样子,内心也开始暗暗着急。虽然在人间他面对过无数挑战,但此刻这样的场景在他的生命里还是第一次。他偷眼望向三忘,但见她面色如常,黑色的衣服更显她的削瘦与笃定,只这一眼他便心安起来,仿佛只要有她在,一切都无所谓了。 白面阎王忽然皱着眉头大叫了一声:“啊呀!你们也真是直接把这扇子扔暗夜之光里一燃不就得了。” 胡子烁拿眼瞪着他说道:“这扇子是孟女的。” “哇!又搅上女人什么事情?不过是把扇子,大不了再买把给她好了。”白面阎王白了他一眼,仿佛在说这是多大点事儿啊! 胡子烁急得叫起来:“我跟你说,这厅里别的物件随你砸烧,唯独这个你别打主意。” 三忘脸色一沉十分难看,这厅里没有哪一件不是她的宝贝,看胡子烁这神情,这是要把她给卖了的感觉。胡子烁猛然间觉得气氛不对,再一看徒弟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冷吸了一口气,把背靠向了椅背,不再说话。白面阎王小得意一番,只听得三忘说道:“别的地方我管不着,这厅里得听我的。”白面阎王的那张小脸立时挂不住,直想拉开椅子就走人,又听到她继续说道:“恶灵就在折扇中,早一天归案,大家岂不都省心?”白面阎王不再吭声,瞥了一眼胡子烁对方并无得意之色,于是心下安然,把身子也往后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大大咧咧的用手拖着下巴看着前面。 “徐波的魂魄被恶灵吸附不久,虽然不至受损,但游荡于人间太久,且尸骨二十年来一直遭世人唾弃。善良之人蒙冤受屈,实在令人不忍。今天不仅要引领他走出心结,更要渡他重入轮回。”胡子烁凛然地说道。 “只怕有些难度,你身上是至阳之气,太过旺盛,只怕他承受不了。”白面阎王托着下巴张嘴就接口了。 “三忘可以,实在不行,这小子身上也有双生之力。”胡子烁冲着高正楠说道。 白面阎王又仔细打量了一次高正楠,斜眼对胡子烁说道:“你这老家伙,一大年纪也没修得双生,你瞧瞧这后生仔,不过几次轮回便有此迹遇。” 高正楠不由好奇地问道:“我有过几次轮回么?” 白面阎王将自己的双手摊在桌上说道:“你看看我活了千年,还是只有至阴之功,一遇到你的金光如同烈火焚身。不过你若愿意将你的功力渡给我,也算得上是一件功德之事。”白面阎王眼睛放出温柔的光彩,看得高正楠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三忘在一旁提醒道:“一会我若功力不够,还忘您和师傅出手相助。”她双手抱拳,仍然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一点也不觉得歉疚。说完,她左手轻抬,白色鹅卵石稳稳地飞升起来,至二十公分,三忘手上的金光一点点包围了石头。她嘴唇轻启,吐出婆多咒语,安抚着受冤的魂魄,只觉得那石头开始微微颤抖,即而一点点的金光从石头内部射出,如果破壳的蛋黄,慢慢流淌出金色的液体,仿佛人心的眼泪,叫人不忍擦拭。 三忘问道:“你还有心愿未了?” 鹅卵石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三忘的左手跟着也不住地颤抖起来,高正楠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但见她眉头深锁,眉目微闭,仿佛在倾听谁的诉说。过了一会儿,她额上的汗珠越来越多,胡子烁不由地着急说道:“要不然让我来。” 白面阎王伸出手阻止他的动静,两人的脸上都写着焦急,但都没有行动,至纯的灵魂爆发的威力必定会更大,只能引导,不能用蛮力。 高正楠轻声说道:“我能做什么吗?” 胡子烁看了他一眼,又望向白面阎王,两人同时点了点头。胡子烁伸出右手,一道金光汇入高正楠的头顶,他双眼轻闭,嘴唇微微吐着符咒,不一会儿,已经记得十分流利。待胡子烁收回右手时,高正楠的左手五指金光闪烁,他轻念起婆多咒,左手画出金文符咒,一个个符咒飞至鹅卵石的上面,那抖动不已的石头,仿佛得到了肯定,安静下来,当最后一个符咒画出,三忘的左手也画出同样的符咒,两个符咒一正一反合在了鹅卵石上,石头上滚落下一粒细沙,紧接着是第二粒,更多的细沙不断涌下,金光四散时,徐波的魂魄已经坐在了高正楠一旁的木椅上,只留下桌上堆小小的细沙,如粉末一样堆砌在中央。黑猫忽然打了个喷嚏,那堆粉末如同风过面粉一下全扑向白面阎王,本来就煞白的小脸,此刻连眉毛上也是一片白色。胡子烁很严肃地说:“这个粉很营养的,是地下埋了二十年的人骨幻化而成的,有滋阴的作用。” 白面阎王用手一抹脸,十分狼狈地看向黑猫,那猫儿知道做了错事,又缩回椅子里。 徐波的魂魄呈半透明状,穿着打扮仍然是二十年的样子,他的模样永远停留在了十八岁的年纪里。白面阎王没好气地说道:“徐波,你还有何心事未了?” 徐波晶莹的眼里望了一眼坐着的众人,站了起来深深地鞠了一躬才开口道:“谢谢各位!使我沉冤得雪。”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的大哥因为我的原因,离家多年,至今音信全无。年近古稀的老母亲,为了替我翻案,双眼已瞎,父亲更是由于我的污名过早离世。我是个罪人啊!”魂魄是极少有眼泪的,但徐波的眼里流出了透明的眼泪来。 高正楠拿出了手机,放在他面前,上面的视频正是徐波哥哥在林场工作的情景,他说道:“他虽然爱喝酒,以此解闷,但从来没有做过伤害别人的事情。虽然至今未婚,但一直都相信弟弟是清白的,他想做个清白人的哥哥,然后才敢考虑婚姻的事情。现在你的案子真相已清楚,相信很快他就会得到消息了。我已经让月生去安排了。” 徐波双手紧握着,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白面阎王掏出手机努力地翻查着,胡子烁在另一端问道:“你手机里也有视频?” 白面阎王抬起头丢了一个无知的眼神给他:“我在查他爹在那个府域。” 不到一会,他果然拍了一下手:“找到了。”白面阎王望着徐波说道:“你放心好了,他尚未转入新轮回,还在等你,你归入道口后,可在轮回道的入口处看到他,他一直在那里等你。”接着他看了一眼三忘,又继续对徐波说道:“你母亲的眼疾前些日子,已经被一个女医官医治好了,待你大哥回乡,她会生活得很好,寿终时有九十八岁的高龄。你可以不必忧心了。” 徐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欣慰,他双手合十朝前拜倒。三忘脸上微微一热,虽然他知道徐波不是拜她,但她仍然高兴。那老妇的眼疾不过是她手上的鲜花合成的草药热敷了几夜而已。315中文网 胡子烁即而说道:“那他与恶灵的这段公案,是否可以一并了结了?” 白面阎王摇了摇头:“得让他们当堂对执才行啊!”话音一落,其他三人脸上立时又严整起来,白面阎王说道:“这不能怪我,只有对薄后,这薄子里才会有笔墨上去。”他扬了扬手中的手机。 胡子烁冲着那手机说道:“你们现在都用这个办公么?难道不会为了玩游戏?” 白面阎王咬着牙说道:“这叫无纸化办公你懂不懂?” 果然,神仙们吵架都是很孩子气的。高正楠有点绷不住了,脸上轻松下来。只有三忘望着那把折扇仍然忧心忡忡,胡子烁说道:“丫头不要太担心了。有老阎在,他猖狂不起来的。”这话着实让白面阎王乐开了花,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这厮正是从他手里逃出去的。 白面阎王右手放在桌面上轻轻地敲击着,仔细一点听,便觉得是有节奏地拍打,那扇子初时并无异动,随着白面阎王的手指力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快,扇面被一点点打开。黑气的范围也一点点扩大,本来缩着的黑猫,被这怪异的气氛吓得站立起来,背部弯成了一道弓的形状,飞哥的耳朵也竖了起来,尾巴不住地摇晃。 白面阎王的手指快到已经听不清节奏,扇子被黑气完全包裹住,如一团浓烟,只是凝结不散。忽然白面阎王五指一收,握拳挥出,一道幽蓝色的光飞出那扇子费尽全力竟然跳至半空,躲开了这一击。眼前着暗夜之光已经飞奔至胡子烁的眼前,他一俯身那道蓝光飞向四周的黄蜡烛上,一时间灭了一大片烛光。胡子烁拍着胸口说道:“老阎这玩笑可开大了,这一下不知道死了多少你的小鬼们。” 白面阎王的脸色异常严肃,并不接胡子烁的话,只是紧盯着半空中的扇子,它飞不高,那里三忘用她的暗夜之光布了一个苍穹之顶。无处可逃的恶灵又落回桌面,一阵低吼从扇面发出:“你们也不过如此,又能困住我几时呢?” 三忘看也不看胡子烁的后面,只是右手隔空轻弹了一下,那些灭掉的黄蜡烛又燃了起来,形成一个牢固的圆形将长桌围在中间。 恶灵忽然袭向高正楠,黑气扑向他的头部而来,他本能的伸出右手挥出,一道蓝光将扇子挥出,叭嗒一声掉在长桌上,竟然意外的全部打开了,黑气完全被击打了扇面,扇子光洁如新,雪白可爱,胡子烁立刻手一招,白折扇回到他的手中。三忘看了一眼他,眼中无异说着以后要好好问问孟女的事情。 恶灵低声喃语道:“我竟然忘记你不再是华方了,你是拥有双生之力的神人了。我竟然还奢望你能救我,还苦苦地哀求你这样的哥哥,以前你就不曾当我是亲弟弟,现在更不会在乎我是谁了。” 高正楠急切地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总说是我的弟弟?” “我是谁?”恶灵的轮廓依旧模糊,却慢慢显出人形来:“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弄得清我是谁呢?” “你认识华方?”高正楠的眼里涌出一股热流来:“你知道闻喜在哪里吗?” 一时间另外的三人不由地愣住了,三忘目不转睛地看着高正楠,这是她第一次听到高正楠的口中叫出这个名字。 白面阎王的嘴轻颤着:“怎么回事?”他望向胡子烁:“这事怎么掺和在一起了?” 恶灵猛往一旁一扑,正在众诧异时,一个黑灰色半透明的人形男子已经坐在了徐波身旁的椅子上。 “这个位置是留给我的吧!”恶灵幻化的男子让白面阎王目瞪口呆。 他指着那人说道:“你,你,你是……” “对,我是华雄!地府里的人都叫我凶爷,你就没发现我的真实身份么?”华雄说道。 高正楠一时间语塞住了,过了好一会儿说道:“我梦见过你,那时你还很小,个子没有现在这么高大,是个瘦小的孩子,还没有一张成人的弓箭高。” 华雄侧头看向他:“那个时候我还叫你哥哥吧!” 高正楠失神地说:“难道华方就是我?” 胡子烁几乎被这场景惊到下巴都合不拢,早知道是这样,他白守了几百年的秘密要来何用?只听得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可不就是,你确实是华方啦!” 胡子烁一惊,右手猛地挥向身畔的那只黑猫,那声音的确从它身体里发出来的。只见飞哥忽地闪身飞起,接住了黑猫。它们一同滚向了地面,一个白色的灵魂从黑猫身体里幻化出来,那不是小亮的金色魂魄,是一个他们从没见过的灵魂。它娇小可人,身段风流,一个转圈就坐在了三忘身旁,摸着滑溜溜地扶手说道:“这最后一张椅子看来是我的了。” 三忘心里一惊,心里犹如冰山与烈焰撞在了一起。她的脸越来越红,胡子烁见势不妙,右手轻托起一束金光渡了过去,三忘口中一股甜味涌出,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高正楠惊讶地说道:“闻喜,你不要紧吧!” 这一句让三忘仿佛穿过几百年的时光,身体向时空的另一端坠了过去。 第二章 两小无猜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闻喜,抓住了!”半山坡上有个骑马的少年紧张地向上张望着,山上有个矫捷的身影在不断努力地攀爬着。她利用手中的铲子开路,灵巧地挪动着身体,汗水从额头滑落也顾不上,终于手指碰到了那株波叶兰,紫红的叶子十分显眼。她将触碰了的手指放在鼻尖味了味,果然就是这株。她试着用手拔了一下,发现根系十分发达,不易整株拔起,于是抬起一只脚向上摸索着踩实了,将身子又向前送了一节。她一手牢牢地抓住一旁突起的石块,一手小心翼翼地在波叶兰周围挖掘着。也许是用力太大,一只脚下的石块滑落了,吓得半山的少年脸色发白。她停住了一会,双脚探查地稳当了,手上的小铲又开始不住的挖土,终于她一手握露出的主根,用力外往一拔,一整株完整的波叶兰脱离了泥土,她将波叶兰放到身后的背篓里,开始往下返回。快到半山时,她左脚下的碎石纷纷滚落,身体几乎就要失去平衡,背上的篓子在摇晃时脱离了她的身体,飞向大地。那半坡的少年再也忍耐不住,从马背上飞身上前一把搂住那少女,两人一齐平缓地落地。 少女拍拍身上的泥土冲着少年直乐呵,少年担忧地说道:“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啊!” “你什么时候来的?”闻喜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问道。 “刚经过这里就过来了,父亲和你师傅正在讨论军需的药品。”这少年正是华方,此时他已经是个十四岁的少年郎了。他转身帮闻喜把掉落的背篓和药材一一捡好,闻喜接过篓子,看到波叶兰完好无损说道:“这下子药材齐全了。” “你怎么会这么喜欢这些药材呢?”华方的脸上没有一丝责怪,反倒多了几分嫉妒,仿佛自己要是一株草药就好了。 闻喜调皮地说道:“你怎么会这么喜欢舞刀弄枪呢?” 华方的脸上有股自豪的神情流露出来:“华家祖上三代都是武将出身,保家卫国方为真英雄,到我这里自然更是责无旁贷。” 闻喜一边弯腰整理背篓里的药材,一边说道:“这些日子,还看书么?” “看得不多,有休息脚力,便看一些。若是急行,也没有办法了。真想国家太平,终日无争,我更愿意天天聆听师尊的教诲,只可惜边关时有告急,我不能时时去书堂里。”华方有些遗憾地说道,这些话他只说给闻喜听,父亲面前他从来只字不提。 闻喜站起身来,将背篓准备背回身后,华方一把接过,二话不说背在了自己背上。 “你上马,我陪你走回去。”华方说道。 “被人看见多不好,还是我背着吧!”闻喜说。 “你背着也行,我们一同骑马回去。”华方知道她是不肯的。 闻喜不禁红了脸,往前走去:“你不骑马,我也不骑了,我们就这样走回去吧!反正路还长着呢!” 华方牵了马,笑着跟在她身后问道:“你和闻大医在这里要待多久?” 见面并不容易,一个常年跟着父亲征战边关,一个经年随着恩师四处就诊。遇到疑难的杂症,或是珍贵的药材闻大医必才会多留些日子。 闻喜放慢了脚步,说道:“这次的难症已经找到药引子,且波叶兰也找到了,只怕过不了几日我们又要动身了。” 华方回头望了一眼紫红的植株,说道:“就是这株草么?难怪你如此辛苦地找它。” 闻喜说道:“师傅常说医者仁心,患病的老大爷被这病折磨了三年多,瘦得皮包骨,看着就让人心疼。” “下回遇到这种险地,你让别人来。”华方拉住了她的胳膊说道。 闻喜收住脚望着他的眼睛说道:“师傅说的草药,只有我能懂,有些草药看起来相似,药性却大有不同,若是采错了,实在会误了大事。”她顿了顿说道:“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华方知她记挂着病人,也不多言,将她推向马背,待她上马坐稳,一个侧身坐在了她的身后。 “你放心,快到的时候,我放你下来。”他在她耳边轻声地说道。 闻大医对闻喜要求极严,不仅让她亲自采药,配药,连煎煮药都要闻喜一一亲劳。虽然闻喜早已对这些熟悉,但从无怨言,她知道师傅的心意,更加珍惜每一次的尝试。 华方在药房门口守了大半日,也没见闻喜出来,来往的都是受伤的军士,见了少将军少不得得行礼致意,他倒不好直接去找闻喜了,一边与疗养的士卒聊天问话,一边拿眼偷偷地望向药局,只是闻喜只配药煎药,却从不来端药进来。让他十分落寞,人前还得挂着笑意。仆从来催促说是将军急招见,他又朝药局里探了一回,这次看到闻喜蹲在药炉前,搅着大锅,抓了一把草药放进锅,又转身从一只小盒里倒出一些粉末入锅内。他想她若是站在锅灶前煮菜,只怕也是这幅模样了,来人又催了一回,他只得转身离开,一路小跑回营。 待到闻喜忙完,已经月挂柳梢,来不及吃口饭,她就往军营那边跑去,手里还拿了几贴膏药。营内已经宵禁,她在营外徘徊了很久,也不敢轻易托人问起华方,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待要转身,一个身影已经站在她身后。 “啊!——”她一声轻呼! “吓着了么?”他担心地问道。 “你怎么不出声啊?”闻喜的脸上闪着惊喜。 “我未时等你好久也不见出来。”华方的声音里有一种暖暖的轻责。 “我在配药。”闻喜低着头解释道。 “我知道。”华方轻声说。 闻喜抬起了头,月亮正好照在她的脸上,皎洁的月光如同薄薄鸭蛋粉敷在了她的脸上,十分光亮雪白。 “你现在也知道等待的滋味了吗?”华方的话软糥糥的十分粘人。 闻喜脸上一红,心里一阵悸动,她的眼里映着他的眸子,天上的星辰仿佛全装进了眼中。她浅浅一笑,又低下了头,半晌未说话,身体有些发抖。 华方紧张地问道:“你哭了么?” 他围着她转了一圈,她也没抬头:“我,我不是故意的。都怪我不好,其实我也是才练完功课出来,父亲也看得紧。” 闻喜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嘴角里含着笑意。她将双手往他怀里一掷:“诺!这是新配的药膏,你记得拿给将军。” “我没有么?”华方问道。 闻喜不答,笑着摇头。 天上的满月慢慢地滑进了云层里。 喜欢灵魂花店请大家收藏:()灵魂花店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三章 天有风云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今天公司年会,明天补更。 “闻喜,抓住了!”半山坡上有个骑马的少年紧张地向上张望着,山上有个矫捷的身影在不断努力地攀爬着。她利用手中的铲子开路,灵巧地挪动着身体,汗水从额头滑落也顾不上,终于手指碰到了那株波叶兰,紫红的叶子十分显眼。她将触碰了的手指放在鼻尖味了味,果然就是这株。她试《灵魂花店》第三章 天有风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章 言笑晏晏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你来做什么?”小乞丐站在她的面前,很显然中年女人说的话他全部听到了。 闻喜将手上的甘豆汤递过去:“师傅说你身体很好,但是还是喝一碗吧!” 小乞丐有些诧异地接过碗说道:“这个是给我的?” 闻喜点点头微笑着说道:“一会让五胜帮你洗个澡吧!换身干净的衣服,再来照顾你娘。” “我不要!”小乞丐一脸嫌弃地说道。 “呃!”闻喜吃惊地看着他:“为什么?” “我不要五胜帮我洗澡,他是个男人。”小乞丐面露委屈。 “啊!”闻喜笑着说:“难不成还要女人给你洗澡?” “我自己洗。”他往碗里吹了吹气,一口气喝尽了汤药。 闻喜接过碗说道:“那好吧,你去找五胜要一套衣服吧!我帮你守着你娘。” 闻喜细心地擦拭着小乞丐母亲嘴角的涎液,她将手指放在妇人的腕上,那微弱的脉动,几乎要隔很久才跳动一次,她祈祷这一次师傅一定要救活这个妇人。 五胜拿来两个滚烫的沙袋,交给闻喜用厚棉毯子包好放在女人的后背与足下。他对闻喜说道:“那个小乞丐跑到你房间里去洗澡了。” 闻喜想着刚刚他不要五胜帮着洗澡的事情,不由地笑了出来说道:“随他吧!”她把妇人安顿好,有人推门进来,端着病人的汤药。 闻喜看着这个进来的小丫头说道:“你是谁?我以前没见过你。” 她接过药碗,仔细打量起这个小丫头来,穿着浅绿色对襟长裙,双螺髻细致地梳在头顶。她看到那长裙一角绣着一只白色的蝴蝶,不由吃了一惊:“你穿的是我的衣服吧!” 小丫头抬起来,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俏皮地望着她:“是啊!我在你箱子里找的。其他的人都穿着太大,只有你和我差不多高啊!” 闻喜看着小丫头又望着病床上的妇人,说道:“你们长得好像。” “她是我娘,我们自然长得像。”小丫头说道。 “你……你是小乞丐?”闻喜惊奇地说道,说完她又仔细地瞧了一下她的脸,眉眼的确像之前的那个脏孩子。 五胜也笑着说道:“没想到也是一个漂亮的小丫头呢!” 闻喜开心极了:“你这样穿着真好。你叫什么名字?” “晏晏!绿水函晏温的晏。”小丫头将拖盘放在一边,小心地捧起母亲的头。 闻喜跟着念了一遍:“晏晏。这名字很好听!”她将勺子轻轻地送到了晏晏母亲的唇边。 华方来得时候,已经掌灯了。他在闻大医的诊室里待了一会,将父亲的口信转达给了大医。大医让他走得时候来取药,现在诊室里的人还很多,他实在顾不上这位小将军。华方见没办法帮忙,只好退了出来,往药房里找闻喜,五胜告诉她,闻喜今天在照顾晏晏的母亲,华方顺着五胜指的地方寻了过来,病人正吐得一塌糊涂。 闻喜和一个中年妇人都戴着口罩,晏晏似乎根本就不怕被传染,她拒绝在母亲跟前戴一块布,隔离她和母亲的距离。 华方帮着仆从们把热水提了进来,闻喜连忙将他推了出去:“这里你不能进来。” 华方拉着她的胳膊急切地说道:“你能进的地方,我就能进!” 闻喜摇了摇头:“你没喝甘豆汤,有可能会染病的。” “我身子好,比你强壮。”他看着她的眼睛,有一种与她一起面对所有事情的渴望。闻喜点了点头:“你去厨房找人要一碗甘豆汤。”华方听了,准备离开,她拉住他,从怀里掏出一方大帕子递给他:“一会你系这个再进来。”华方接过帕子,便向厨房跑去。 妇人吐了好几次,几乎就要将胆汁吐出来了。晏晏急得大哭,冲着闻喜叫道:“怎么办?怎么办?” 闻喜安慰她说道:“师傅说了,吐出来是第一步,后面就好医治了。”她拍着晏晏的背,脸上镇定而又温柔。华方帮着她们反复地擦洗地板,跑进跑去给病人拿滚烫的沙包。临近子时,三个少年已经累到几乎要瘫倒,闻大医走过来查看了病人的脉像,让人端来一碗浓稠的透明液体,让闻喜再喂给病人吃下。晏晏担心地说道:“要是再吐出来怎么办呢?” 闻大医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看着她说道:“辛苦这大半夜,她的半条命已经捡回来了。再吃不会吐啦!” 果然闻喜的勺子刚送到病人嘴边,她就自己张嘴咽了下去。华方和晏晏不由地都松了一口气,闻大医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华方说道:“小将军,时候不早了,也该回营了。配好的药我放在前厅了,您让取走吧!” 华方回礼道:“多谢大医!” “请转告华将军,前途多舛,望他能多加珍重!明日我就不去相送了。”闻大医说道。 华方又鞠了一躬,目送闻大医离开。 闻喜看着他欲言又止,晏晏忽然说道:“娘,娘,你醒了!” 床上的病上忽然睁开了眼,虽然还是无力说话,但目光已经能追随自己的女儿移动,看来神志已然恢复。闻喜松了一口气,扭头看向屋外,华方正站在廊下,静静地看着自己。 “你先照看你娘,一会我就回来。”闻喜对晏晏说道,晏晏看着醒来的母亲,已经欣喜不已。 月光指引着这一对少年往前厅走去。 “你没说明天要走。”闻喜有点嗔怪他。 “军令来得有些急,幸而还能与你共进退一次。”他的步子迈得很小,也不似往常风雷闪动的快捷,只待更慢些,盼望能和她再多走一段路。 “下一次……”两个人同时说出了这句话,一下子怔住了。 廊下阴影里闻喜吸了一鼻子,吐出一口长气来,她打起精神地说道:“下一次我一定能攀上更高的山。” 华方哈了一声,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来:“嗯!我完全相信你有这个可能。看来我也得努力加练功了,要不然再遇到你爬上更高的地方,得接得住才行。” “喂!”闻喜抗议地说道:“哪有人这样说的。” “你要多加小心些,即使要爬更高的山,也一定要记得多留心。”华方的声音低下去了。 “唔!你也一样。虽然云南的战事不那么紧,但听他们说也纠缠了很久,说不定哪一天就真打起来了。”闻喜的声音里仍然充满着调皮,她不想太悲伤地别离。 “知道了!”华方朗声地回答她,他懂她的故作轻松,他的眼睛实在舍不得离开她的脸。“你知道吗?刚刚你蒙着帕子的脸,只露着一双眼睛,真的很英气逼人。” 闻喜将双手一上一下遮住脸,逗弄着他:“是这样露着眼睛吗?是不是很像刺客?” “不像!”华方摇了摇头:“像个女将军。” 闻喜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你们家将军多,所以你见人就觉得像将军吗?” “我们家是战场的将士,守护的是家国平安,你是这些穷人的护卫者,守护的是他们宝贵的生命。”华方很正经地说道,他的眼睛里藏不住对她的欣赏与赞叹。 “夸得真好!我会记住的。”闻喜仍然轻松地对他笑着:“快走吧!少将军,再晚些,营地都回不去了。” 华方走向前,离她很近地说道:“闻喜啊!云南很远,下一次,下一次见面只怕不知是何时了?” 说完,他转身走了。 闻喜站在廊下,月亮移动了它的位置,照在她的脸上,只见泪光点点。 晏晏跑过来拍着她的肩膀说道:“闻喜,咦!你怎么流泪啦?” “哦!风迷了眼。” 喜欢灵魂花店请大家收藏:()灵魂花店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章 紧急大疫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第二天清晨,闻喜爬上了罗沁山顶,看着大军婉延向南开进。她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祝祷着:愿天下太平,永无战事!此次华家军看似前往云南守城,实则是降职贬拙。师傅曾经说过当今圣上疑心太重,功臣大多脾气执拗,难免有冲撞圣意之时。南境虽然有小国常扰,但并无大患,这样的派遣不能不让人想到是削弱华家军的一大力作。今日一别,与往昔不同。以前离别,只要知道大军所在,总有互通消息相见时,云南边远,闻大医与她实在难以到达。凉风起,吹得她衣带飞舞,她喃喃地说道:“华方哥哥,愿终有一日,还能再相见。” 从山上下来时,她仍旧采摘了一些草药,随时背着药篓已经是多年的习惯。待她回到药局,晏晏从里间跑出来,抱着她大叫道:“闻喜,我娘醒了,能说话了。” 她收起自己小小的忧伤,露出开心地笑脸:“我们一起去看看。” “嗯!”晏晏开心地拉起她的手往回廊里走去。 闻大医正站在病人的床前,晏晏的母亲脸色已经不似昨日蜡黄,虽然没有什么精神,但眼睛已经能看清人像,呼吸也平稳许多。晏晏握着她的手说道:“娘,您看这就是闻喜。”妇人随着女儿的声音,看向她身后,一会她开口道:“多谢你!” 闻喜还了礼,欣喜地望着师傅:“她的病症看起来好多了。” 闻大医点点头,对她招手说道:“我还得进一趟城,去她们之前住的地方再看看,这症状不是一两天,虽然去得快,但就怕有人传染。” “我陪您去吧!”闻喜放下身上的药篓。 闻大医把手放在她的肩上说道:“我重新配了新药方,你亲自煎煮,每隔三个时辰喂她吃一次。” 闻喜答应着,看着师傅走出了门。那一夜闻大医没有回药局,闻喜往大门跑了几趟,她心里放不下去,师傅和她少有离别,除非事先告之她不归,要不然无论多晚,师傅也会回来的。药局是临时借了城里一户药监察的外宅,虽然旧些,但也有几进院落了。闻喜一会看着病人,一会跑去前门,难免心力劳累。终究是困了,趴在病人的床前睡着了。 直到五胜跑来叫醒她:“闻喜,闻喜,你快去看看大医。” 她吓得从梦中惊醒来,不知所措地看着五胜。天还没有大亮,五胜满头大汗地站在她的面前,指着外面说道:“大医回来了。” 闻喜连忙往前厅跑去,闻大医坐在正堂中间位的椅子上,面色暗沉,双眼耷拉着。闻喜一把抓住他手,跪在地上轻轻地唤着:“师傅您这是怎么啦?” 五胜在一旁着急地说道:“大医昨儿一整天都在窝棚里,他四处打听谁家还有卧床已久的病人,不问还好,一问竟然有十五六个,和晏晏娘一样都病了一个月已久,且有已经死了的。只是官医病未上报,这病是大疫啊!” 闻喜望着他说道:“那师傅怎么会这样?” 五胜抹了一把眼泪说道:“他让我买药,自己亲自给病人施针热灸,病人呕吐都在他身上,且没有人打扫,一家一家,足足治了七个病人,把自己活活给累倒了。” 闻喜来不及哭泣,站了起来,吩咐人烧水,又让仆从给五胜和大医换了干净的衣物,随身的衣服也不用洗了,直接拿到野地烧掉。她跑到药房,凭着昨天看师傅配药的记忆,自己快速地抓药配置,一点也不含糊。 五胜换好了衣物,跑过来帮忙,她阻止道:“你现在必须去报官医,仅凭我们是没办法救治那么多病患的。” 五胜委屈地说道:“昨天大医就自己亲自去找过行使大人,但没有用啊!对方说这只是普通的病症,根本不听大医的。华将军刚走,大势已去,还有谁会在意民间神医啊!” 闻喜顿了顿足,想起了这宅子的主人,她抓着五胜的胳膊说道:“你去找药监察,他肯定知道大疫的厉害,若是封了城,谁都出不去了。” 五胜望着她说道:“这个会有用吗?” “去吧!官医是怕丢了饭碗,药监察大人却不是治病的人,你晓以利害他自然会权衡利弊,现在只有这个办法可以一试了。”望着这个半大点的女孩,她眼里的坚定让五胜不由平生出一种勇气来,他爽快地说道:“我这就去办。” 临近中午,闻喜给师傅喂了第二碗汤药,闻大医哇地一下吐了出来。闻喜连忙让人进来打扫,进来的人无不戴着口罩。这是闻喜特意嘱咐的,她用滚汤的沙包放在师傅背后和足下,五胜跑了进来。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说道:“药监察大人已经答应上报,只是这几日他管不得我们了。” “那窝棚里的人呢?”闻喜问道。 “大人说医官本就害怕此事暴露,所以他们不会轻易施救的。于他们没有好处啊!”五胜把药监察大人的原话转给闻喜。 闻喜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气极地说道:“那也是人命,怎么可以当做完全不知道呢?官医不是救人命的吗?他们这样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五胜站在一旁提醒地说道:“闻喜,这事如果官医出手,势必要惊动上面的人,那时候上面怪罪下来,他们谁也不想做这个出头鸟啊!富贵在身,命不由已。” 闻喜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穷人的命也是命,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呢?” 她看着卧床的师傅,抹了一把脸说道:“他们不救,我们救!” “对!我也帮你救。”门外走进来晏晏:“我也能煮药,也看过你护理我娘,而且,你看我都不用戴这块布,也没得病,是不是可以帮得上你。” 闻喜欣喜拉起她的手说道:“对呀,还有你可以当帮手。” 看着两个小姑娘,五胜不由感叹这世道这些小娃们都比那些戴官帽的大人们有情有义。闻喜吩咐五胜把药房的药材整理出来,又把病症和药方写好,让他找人多抄几份,分发给大伙,若有相同病情的,可使用此方。晏晏抢过来说道:“我来抄吧!我会写字。” 五胜惊诧地说道:“你?一个小乞丐?” 闻喜责备地看了一眼五胜,她拉起晏晏的手说道:“你真的会写字吗?” “嗯!我从小就跟着以前老爷家的小公子一起练字,他还没学会,我已经都能记得了。老师也常夸我聪明。”晏晏得意地说道。 “那你怎么成了乞丐?”闻喜的话脱口而出。 只见晏晏红了脸,她低声说道:“那家人对我娘不好,我们就跑了出来。” “啊!——”五胜轻叫了一声,闻喜望向他,只见他摇摇头,示意闻喜不要再问了。闻喜当即不再问过,把手中的白纸一起交给晏晏:“你来写吧!我去看看还有没药膏可以用。”晏晏立即开始抄写起来,药局里一派忙碌的景象。 闻大医醒来时,已经至深夜,闻喜在他身边细心更换着干净的布衫与热沙包。他轻叹了一声:“闻喜,辛苦你啦!” “师傅!”闻喜开心地掉下泪来:“您醒了!” “闻喜,此次是大疫,不可小视,得再去见医官。”闻大医的声音犹如游丝,但仍然字字分明。 “师傅您放心,我们已经通知了药监察大人。”闻喜轻声地说道。 “嗯!做得好!”闻大医听到这句话,似乎松了口气,又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闻喜将手指搭在师傅的腕上,感觉到他的脉博渐渐平稳,不再急躁,这才松了口气。她抱来一个枕头,合衣躺在地面上。她知道自己必须休息,明天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做。 第二天,晏晏进了城回来,带给闻喜一个消息,城里到处都在传瘟疫四起,很多店铺都关了门,街上的行人也少了许多。闻喜叹了一口气,她担心更坏的事情还在后面。 至晌午,五胜依闻喜的吩咐,把余下的药材按配方分装好,运进了城里。至晚间,五胜一个人骑马先回来了。他惊恐地对闻喜说:“要封城了。” “是真的吗?”闻喜问道。 “我看到很多富贵人家的马车驮着家眷往城外来了,通往山上庙里的都是挂着青铜牌子的人家。”五胜说道。 青铜牌子只有官家享有,看来先逃出城的是官府的人。只是他们跑出来,却把城给封锁起来,城里的人当如何自救呢? “药监察大人有回复吗?”闻喜急忙问道。 五胜摇摇头:“我再去时,门房都不开门,还让我滚远点,说我去过窝棚不干净。”他神情鄙夷地说道:“我喝了甘豆汤,也戴了口罩,比他们门里面的人干净多了。” 闻喜没有说话,师傅如果醒了该怎么告诉他呢?这件事情成现在这样,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城中窝棚里的病人急需医治和看护,用药稍有不妥,只怕死亡会来得更快。五胜看着她,也不敢再多言,只是默默在一旁坐了下来,稍微休息了一下他的腿。 闻喜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必须要敢快做出决定,她对五胜说道:“晏晏已经记熟了药方,配好的药材还有五天的量,足够她母亲和师傅用。你负责药局每天的煎煮汤药、消毒和整理房间,只要不再出现新的病人,应该可以撑过去。” 五胜紧张地看着她:“你呢?” “我要进城。”闻喜的语调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神情。 喜欢灵魂花店请大家收藏:()灵魂花店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六章 沦陷孤城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第二天清晨,闻喜爬上了罗沁山顶,看着大军婉延向南开进。她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祝祷着:愿天下太平,永无战事!此次华家军看似前往云南守城,实则是降职贬拙。师傅曾经说过当今圣上疑心太重,功臣大多脾气执拗,难免有冲撞圣意之时。南境虽然有小国常扰,但并无大患,这样的派遣不能不让人想到是削弱华家军的一《灵魂花店》第六章 沦陷孤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章 病变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妇人连忙伸手出手来扶住她问道:“能行吗?” 闻喜点点头:“没事的,我已经休息好了。” 中年男子有些着急地说道:“你是休息好了,我儿子都昏过去很久了。”闻喜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怎么是个小丫头片子?”男子大声叫道:“她也会医病?” 妇人低声喝斥道:“闻姑娘是闻大医的弟子,你竟然这么无礼。那你找别人去看得了。”男人一时语塞,本就穷哪来的银子请人看病,只不过听旁人说今夜有免费的大夫在义诊,他才赶着找来,不曾想大夫竟然是个女的,还是个小丫头,心中不由有些灰心。 闻喜定了定神,摆摆手,头还是有些眩晕,她深知自己不能倒下,放眼望去,点灯的窝棚越来越多,心里有了一丝暖意。她从怀里掏出一块姜片放入舌下含着。中年男人垂了手,往前带路,闻喜整了衣襟随着中年男子,妇人在后面拎着药箱一路跟随。 牛娃是个男孩,看模样与闻喜的年纪差不多。他平躺在棚子里唯一的一张木板拼成的床上,他的胸口没有丝毫起伏,眉毛平缓,只是脸颊削瘦地皮包骨头,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否还有呼吸。闻喜示意男人将烛火拿近了,翻看了男孩眼皮,将他的头微微搬动侧向一边,发现他脖子后面有暗黑的斑点,吃了一惊。妇人近前说道:“怎么了?” 闻喜问道:“他这样昏睡多久了?” “昨儿上午还能吃些稀汤,午后就这样了。”男人回答道。 “拿布帘过来。”闻喜将手指搭在男孩的腕上,先后诊完两只手。 妇人已经递给布帘,她伸手接过,取出其中的长针,吩咐妇人道:“你让人取些热水来。”又转头对男人说:“多取些干净的布来。” 男人为难地说道:“家里穷成这样,哪里来的布?” 妇人叹了口气:“我家里有些,这就让人取来。姑娘可还要些热沙包吗?” 闻喜摇了摇头,妇人不再多言,快速退出去,男人见状心里暗暗担心起来:“牛娃不用热沙包吗?我看张小六就用了这个。” 闻喜并不答言,凝神看着针尖,手起针落,插上五只针后,她让男子放下灯,找来一只破木盆放在床前,又让他过来托住牛娃的头,闻喜走到床尾,用手指在病人的足底穴位上,使劲按压下去。 热水端了进来,妇人又拿了几块干净的布巾,闻喜说道:“一会他会呕吐出来,你们都需系上帕子。”她的额上已经冒出汗来,舌下的姜片不知何时已经吞进肚子里了。妇人依其言,掏出帕子系上了,男人也在床上抓了一块破布片,蒙上了鼻与嘴。他还没来得及重新抱好儿子的头,牛娃忽然一声长叹,仿佛胸中积了无数的瘴气,想一吐为快,哇得一声吐了出为。男人连忙扳过孩子的身体,让他朝盆里吐去。吐毕,闻喜收了他脸部和胸口的针,他猛地又吐出第二次,这一次带着新鲜的血。 男人大骇道:“这是怎么了?” 闻喜转身在药箱里拿出药膏,擦在牛娃的胸口及手腕,说道:“他的病与其他人不同,他的病情更凶险些。” 男人急着大叫道:“你会不会医啊?不会治得话,让你师傅来啊!” 闻喜转过头,冷眼看着他说道:“且不说已经封了城,谁也进不来。就算能进来,其他人还能拖几天,但他却未能过得了几个时辰。” 男人一屁股坐在了床板上:“你……你怎么这么讲话?” 闻喜忙着手中的活,将妇人药箱中是的几味中药捡了些出来,又从身上掏出一包药粉,一并交给妇人:“药材过初火,头水倒掉,第二遍热水再煮,要快火,不能慢。熬出味了,就把这包粉末倒进去,端来即可。要快!”妇人应声着,跑了出去。 男人哭着说道:“这要怎么办啊?” 闻喜说道:“你在这里哭也没用,你去外面挖个小坑吧!” 男人暴怒跳下床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小贱人,我儿还没死,你就要我挖坑埋了他。” 外面早有人探进头来,只见闻喜淡然地说道:“我只是让你挖个小坑,找些干枯的萤罗草来,我来的时候在路边见过这种草,来淡紫色的小花,枯萎时草叶成灰白色,这种草的烟可以治你儿子的病。” 探头听的人中答腔道:“我知道这草,牛娃他爹你别急,我陪你一起去找。” 男人抹了一把脸,嘴唇抖动了几下,欲言又止,一转身随那人快步离开了。 闻喜冲着外面说道:“烦请各位不要围在这里,这个病症凶险。” 众人散去,妇人又跑了回来,对闻喜说道:“药已经交给云儿他娘了,她是个谨慎的人,姑娘大可放心,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闻喜说道:“婶子,你把这里收拾干净,再不要进来了。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要拦住外面的人,过了午时,这孩子能醒,就有救了,若他午时后不能醒,只怕我们,我们……”她没有说下去,那妇人不禁一愣:“其他人也会昏睡,呕吐,可没有这么凶险啊!” 闻喜指着牛娃脖子后面的黑斑说道:“你看,那是疫症的病变。” “啊!这个厉害么?” 闻喜指着牛娃刚吐过的盆子说道:“你去看一下盆子旁边的蚂蚁。” 妇人低下身子,果然盆子旁边围着一群群蚂蚁,她抬头问闻喜:“这蚂蚁怎么都跑这里来了?” “他的呕吐物里有甜味,旁人呕吐的只有恶臭,他的却能引来这蚊虫,你再看仔细些。”闻喜提醒她。 妇人端下细看了一下,大骇道:“蚂蚁……死了。” “是有毒么?”妇人仰头问道。 闻喜望着牛娃的脸,虽然她称呼他孩子,却面像自己相龄的人:“若午时前不能回转,他身上就会散发这种甜味,更多蚊虫将会爬来,到那个时候,这些虫蚁会将他吞噬干净。” “哦!”妇人忽然明了:“所以你才会让他们薰萤罗草。” “这只是缓兵之计,希望能有用啊!” “闻姑娘,我想问,这病还会传染吗?”妇人的眼里有了惊恐。 “我……我们都会死吗?”妇人的泪水滴落了下来:“医官根本就不管我们,药也越来越少了。外面有人再传,他们会我们困死在这里。” “现在这个势头,比治病更难的是人心。”闻喜说道:“病源要是找到了,方可遏制。” 妇人将地上的脏物收拾干净了,又拿来热帕子让闻喜净了手。闻喜让她出去了,一转身自己的泪水也掉了下来,她也害怕,也惊恐。不是没有经过大病的变病,也不是没有经过病人的死亡,只是像这样的疫情,只有她一个人来面对,忽然觉得非常地孤单。她一边无声的抽泣着,任凭眼泪从脸上滚落,一边继续给牛娃的穴位按摩。 喜欢灵魂花店请大家收藏:()灵魂花店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八章 回头是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待更妇人连忙伸手出手来扶住她问道:“能行吗?” 闻喜点点头:“没事的,我已经休息好了。” 中年男子有些着急地说道:“你是休息好了,我儿子都昏过去很久了。”闻喜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怎么是个小丫头片子?”男子大声叫道:“她也会医病?” 妇人低声喝斥道:“《灵魂花店》第八章 回头是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章 只因是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爹!”牛娃从身体里低吼出来的声音划破了男人的愤怒。 “牛娃!”男人转身看到儿子的眼睛睁得大大,他吃惊地说道:“你……你……还活着。” 闻喜听到这些对话,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抱着她的人带着责备的口气说道:“你就不担心自己吗?” 她这才挣扎着从他怀中站直了身子:“你怎么回来了?” 这人不是别人,的确是已经走了三日的华方。他没有回答她的话,眼里藏不住的是怜惜,他拉起她的手,大步走进棚子里,闻喜急忙拦住他:“这里你不能进。” “我说过,凡是你能进的地方,我也一定可以进。”华方的眼里写着坚定。 男人忽然跑出来跪倒在闻喜的面前,嘶声痛道:“闻姑娘,是我该死,我有罪。” 闻喜轻叹了一声,并不看向他,望着棚内的牛娃说道:“你还是喝碗甘豆汤吧!” “以后我的命就是您的。”男人的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床上牛娃的眼泪滚落了下来。 “你的命我不要,你帮我拦这个人,不要让他进棚里来。”闻喜的脸色冷峻而坚决,大步越过华方走进棚内。 华方在她身后正要跟进,牛娃父亲一抱住他:“公子,您不能这里的。” “我不是公子,我是华家军的少将军。”华方第一次在人前搬出头衔来。 牛娃父亲粗壮的手臂有些松动,闻喜头也不回地说道:“在这里我是大夫,一切得听我的。闲人一律不准进来。” “闻喜!”华方焦急地叫道。牛娃父亲听到她的话,也顾不得许多,将华方一把抱起直接跑向窝棚远处。 “放我下来!”华方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闻喜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只是他是如何回来的,这真让她放心不下,她将目光投向清醒了的牛娃说道:“接下来,你的病就有得救了。” 牛娃回报了她一个会心的微笑,仿佛两个人刚刚共同经历了一场浩劫一般。 热沙包,滚汤药,闻喜一一做完,然后对他说道:“我晚点再来看你,你现在只需躺着,可以好好闭上眼睡一会了。” 牛娃乖巧地依她所言闭上了眼,有了她的话语,他转瞬间就进入了沉睡中。 妇人在闻喜身后收拾着,问道:“闻姑娘,他能活吗?” 闻喜点点头:“脉像已稳,静养几日,应该无碍。他是急症,猛药下去,来得急,去得就快。你让一个人细心看护着,沙包凉了就换,若有异样,就差人来唤我。” 妇人低声应着出去交待给旁人,闻喜回头望了望床板上的少年,能救回他的命,她也逃过了一劫,若这少年真被蝼蚁食尽,这一片地界只怕会被传染,到时候就真的变成人间地狱了。 她悄悄地替牛娃掩上了草木门,出门一看,两旁围了二三十个人。她不由地一怔:“你们这是?” “闻姑娘,救救我们家的老婆子吧!” “闻姑娘,你去看看我的孩子吧!” “闻姑娘……” 原来都是家中有病人的眷属在此等候她,牛娃从病重到现在病情稳定,大家都有目共睹,如此大伙都相信这个小姑娘的确有闻大医妙手回春的医术。 闻喜的身形一晃,妇人扶了过来:“闻姑娘还没吃一口米饭呢,让她先歇会吧!” 大家伙儿都低下了头,闻喜看着这一群人,充满希望眼神暗下去了。她转身对妇人说道:“你去拿个饼给我。” “不行。”有人拉住了她的胳膊:“你若病了,他们这群人就没有人守护了。所以现在你必须休息。” 闻喜看着说话的人,午后的阳光真大啊!她的眼睛一花,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说道:“我好象是要休息一会。”说完她的身子软了下下去,人群一阵惊呼。 等她再醒来时,感到有人守在她身边:“什么时辰了?” “别管这些,你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回答的人把她的被角往上掖了一下。 “还有很多病人。”闻喜着急地想坐起来。 他把她摁回床上:“城里的医官全被我拉过来了。” “医官?他们真的肯来这里了?”闻喜说道。 “当然是不肯的。”他重新好被子:“但总有办法让他们肯,是不是?”他看着她的眼睛。 “你是怎么……?”闻喜忽然问不下去了,若是他违抗了军令该如何? “你放心,父将让我去接粮草,刚好遇到五胜了。” “是我师傅出事了?”闻喜担心地说道。 “闻大医已经无大碍,只是还不能行走。五胜是知道封城,你又没去与他汇合,他着急了才会托我进城来找你。”华方将案边的一杯清茶端了来:“渴了吗?喝点水,刚刚你睡着时,一直在叫姑姑。” 闻喜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接过茶杯。她低着头说道:“你怎么进的城啊?” 华方顿了顿说道:“打进来的。” “啊?!”闻喜大吃一惊,瞥见了他手背上的伤口。 “我不想瞒你,封城的命令是司府大人下的,所以没有人敢开门。” “那你?!”闻喜担心他会受罚。 “不会有事的,云南边境我是迟早要去的,到了那边父亲不会太责罚我。”华方轻松地说道,闻喜不甚相信,她知道华将军虽然疼爱华方,但他治军特别严厉,此次华方闯封城只怕没有如此简单脱罪。 “都怪我,不该让你陷入险境。”闻喜自责地说道。 “不,只因为是你,我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肆意妄为地闯城,才可以利用所谓的将军之子的头名去号令别人,才看清这一帮所谓忠君之士做下的种种好事。”华方的手握着拳头状,闻喜担心地看着他,他看着她紧张的脸,才放松了口气说道:“怎么这幅表情,是这破庙让你觉得不好么?” “哪里会有!”闻喜知道他是故意岔开话题,她望了一眼简陋的净室,忽然说道:“这里对于窝棚里的病人来说……” “我知道你会这样想,放心啦!我已经让人把病重的人都搬到这里来了,一来这里清静,二来这里空置多年,远离了城中心,只因为是官家弃宅所以不得为民所用,但现在是特殊时期,想来我也不怕多担再多一份罪名。”华方的表情里有种嘻笑的意味。 “你什么时候再出城?”闻喜问道。 “你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离开!”这一次华方的语气不容反驳。 喜欢灵魂花店请大家收藏:()灵魂花店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十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真是个任性的人啊!”闻喜小声嘀咕道。 门外有人低声叫道:“闻姑娘可在里面?” 闻喜示意华方站到外间去,自己整了衣服起身下了床。华方无奈,知劝不动她,只能依了她的性子。进来的是牛娃的父亲,他着急的说道:“闻姑娘,一共有五个脖子后面有黑斑的人,两个在中午就去世了。还有三个至今《灵魂花店》第十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一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闻喜将老妇人颈脖后的衣襟轻拔动看了一眼,她的脖后还没有黑斑:“奶奶,您的病还有救,玉娘在哪里,带我去找她。” 老妇人的泪水停在了眼眶里打着转儿,缓缓转过身体,指着梨花树说道:“她就这里再也醒不过来了。” 华方大吃一惊:“她死了?” 老妇人慢慢抚摸着梨花树,一遍又一遍《灵魂花店》第十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二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你们竟然当众放火,实在太可恶了。”华方拔出配剑,对身后的军士说道:“你们把她们四人先送出去,启峰、远虎你们俩跟我去灭火。” 闻喜一把拿住他:“有硫磺的味道,要小心。”华方点点头,带着两名军士转身跑向后院,其他人护住闻喜一行往外突围。羽毛扇的眉头纠结在了一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将军《灵魂花店》第十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三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你们竟然当众放火,实在太可恶了。”华方拔出配剑,对身后的军士说道:“你们把她们四人先送出去,启峰、远虎你们俩跟我去灭火。” 闻喜一把拿住他:“有硫磺的味道,要小心。”华方点点头,带着两名军士转身跑向后院,其他人护住闻喜一行往外突围。羽毛扇的眉头纠结在了一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将军《灵魂花店》第十三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四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天色还未大亮,窝棚外吵闹不休,闻喜连忙起身。还未挤进人群,就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拉了出来,正是老爷爷。 “别去,他们正在找你们。”老爷爷带着她,往里面走去。 走到药材屋,老妇人正领着睡眼朦胧的两个小丫头焦急地等在那里。老爷爷对她们说道:“你们就现在走。” “去哪里?”其《灵魂花店》第十四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五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闻姑娘。”老爷爷着急地叫道。 “不会有事的“闻姑娘。”老爷爷着急地叫道。 “不会有事的。”闻喜转过头冷静地看着他:“那些病人还请您多照料了。”她点头施礼,算是作别了。老爷爷还想再说什么,闻喜的眼里闪过一种冷冽的光芒,他明白了多说无益,也懂了此刻,只有他能留下来等待消息。《灵魂花店》第十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六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未更新完待定“闻姑娘。”老爷爷着急地叫道。 “不会有事的。”闻喜转过头冷静地看着他:“那些病人还请您多照料了。”她点头施礼,算是作别了。老爷爷还想再说什么,闻喜的眼里闪过一种冷冽的光芒,他明白了多说无益,也懂了此刻,只有他能留下来等待消息。 “还是啰嗦啊!看什么啊?带走!”《灵魂花店》第十六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七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未更新完待定“闻姑娘。”老爷爷着急地叫道。 “不会有事的。”闻喜转过头冷静地看着他:“那些病人还请您多照料了。”她点头施礼,算是作别了。老爷爷还想再说什么,闻喜的眼里闪过一种冷冽的光芒,他明白了多说无益,也懂了此刻,只有他能留下来等待消息。 “还是啰嗦啊!看什么啊?带走!”《灵魂花店》第十七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八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未更新待完善纱曼被撩了起来,一个青年男子穿着墨绿色的锦缎长衫,碧玉的发簪十分抢眼,双目不带一丝悲喜,嘴角仿似含着千年的霜,冻住了世间所有的温暖。闻喜被人推搡着走进了亭子,她抬头看了男子一眼,只觉得全身如同浸在了冰水里,不禁打了个冷颤。她仓皇地低下了头,心里胆战心惊。她感觉男子的目光仍然落在《灵魂花店》第十八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九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未更待完善满室清香,木榻上端坐着一人,凤冠华服,眉眼勾挑,唇红齿白,手指尖捏着一粒翠绿的水晶葡萄,抬眼瞟了低下站着的人。 闻喜的腿从后面被木条击打了一下,只听一声威喝:“大胆,见了皇后娘娘竟然不跪拜。” 闻喜双腿一软,身子向前扑倒,小腿一阵刺痛。 “不过是个孩子,没《灵魂花店》第十九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正在更新中……木榻上端坐着一人,凤冠华服,眉眼勾挑,唇红齿白,手指尖捏着一粒翠绿的水晶葡萄,抬眼瞟了低下站着的人。 闻喜的腿从后面被木条击打了一下,只听一声威喝:“大胆,见了皇后娘娘竟然不跪拜。” 闻喜双腿一软,身子向前扑倒,小腿一阵刺痛。 “不过是个孩子,没见面什《灵魂花店》第二十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一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正在更新中满室清香,木榻上端坐着一人,凤冠华服,眉眼勾挑,唇红齿白,手指尖捏着一粒翠绿的水晶葡萄,抬眼瞟了低下站着的人。 闻喜的腿从后面被木条击打了一下,只听一声威喝:“大胆,见了皇后娘娘竟然不跪拜。” 闻喜双腿一软,身子向前扑倒,小腿一阵刺痛。 “不过是个孩子,没《灵魂花店》第二十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二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刑部大堂今天特别热闹,张大人坐在主位上心情自然是万分激动,作为主审官,左右两边坐着的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副主司。来听审的有曲大人,还有皇上亲派的大太监手持尚方宝剑,如君亲临。 “将人犯带上来。”张大人扔出一张令签。 华方被人从水牢里提了出来,浑身浮肿发白,如同一只泡久了的馒《灵魂花店》第二十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三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未更新待完善 刑部大堂今天特别热闹,张大人坐在主位上心情自然是万分激动,作为主审官,左右两边坐着的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副主司。来听审的有曲大人,还有皇上亲派的大太监手持尚方宝剑,如君亲临。 “将人犯带上来。”张大人扔出一张令签。 华方被人从水牢里提了出来,浑身浮肿发《灵魂花店》第二十三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四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正在更新中未更新待完善 刑部大堂今天特别热闹,张大人坐在主位上心情自然是万分激动,作为主审官,左右两边坐着的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副主司。来听审的有曲大人,还有皇上亲派的大太监手持尚方宝剑,如君亲临。 “将人犯带上来。”张大人扔出一张令签。 华方被人从水牢里提了出来,《灵魂花店》第二十四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五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老者的一声惊呼,几乎震惊了华方,他望向老者怀中的女子,这正是要指正他的证人,却意外指向了曲大人的女子,他竟然没有认出她的背影。一时莫名的心痛抓住了他的神经,背上结实的也挨了一板子。 “你们想造反么?”皇后娘娘怒喝道,一巴掌重击在案桌上。 华方看到闻喜的嘴角渗出了鲜血,闻大医《灵魂花店》第二十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六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待更新完善老者的一声惊呼,几乎震惊了华方,他望向老者怀中的女子,这正是要指正他的证人,却意外指向了曲大人的女子,他竟然没有认出她的背影。一时莫名的心痛抓住了他的神经,背上结实的也挨了一板子。 “你们想造反么?”皇后娘娘怒喝道,一巴掌重击在案桌上。 华方看到闻喜的嘴角渗出了鲜《灵魂花店》第二十六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七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林公子颓然地坐倒在地上,眼睛失神地望着前方,此刻他知道主子是要抛却他了。曲大人抚了抚衣袖,一脸此事无关我的表情。皇后娘娘的眼睛也看向别处,根本不认识他的模样。他这才明白,自己于他们只是一只狗,一只可以利用的狗,如今利益用尽,何来搭救。 皇帝饶有兴趣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眼神如同在逗弄一《灵魂花店》第二十七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八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乌瑶。 这个名字一出,如同炸雷响在整个大堂之上。 皇后的脸变得煞白,两只手用尽全力地握紧了椅子的扶身,身后的老宫娥也无法安抚她的激动。他竟然称呼乌瑶为妻,那她这个皇后算什么。 曲大人惊诧地望着皇后,他竟然从来不知有这个人,即使他这些年来一直伴随着这位表姐,却从来没有《灵魂花店》第二十八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九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一到府邸,华方就将闻大医领进了自家的药房,虽然药材很少,但他想总会有一样药可以治闻喜。闻大医为难地说:“歧黄寒毒中原无解药。” 华方焦急地说道:“要什么样的药材?我去找。” 闻大医说道:“解药皇后与曲大人手中一定有,但他们不会拿出来,因为一旦拿出来,一切真相都会水落石出。”《灵魂花店》第二十九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头发花白的老宫娥,目光精烁,唇如瓦片一样薄巧,听完玉将军夫人的讲述,她的眼中流露出坚毅的决定:“一定要除去这个女人。” 这句话深合这位未来皇后的心意,她信任地将手递给了老宫娥,缔结了盟约:“只要你助我除去她,你要什么我都会答应。” 老宫娥的脸上呈现出柔美的光彩:“夫人,哦!《灵魂花店》第三十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一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您为什么会帮我呢?”夫人问道。 “因为您是我最爱的人的孩子。”老宫娥回答。 夫人笑了,她知道自己的父亲很有魅力,然而,她决计想不到老宫娥指的是她的母亲,那个处在岁月里最和善的女人。夫人甚至都忘记了母亲的模样,而这个老宫娥却从来没有忘记过,她每一次见到这位公主,就能想起那个最柔美女子的一颦一笑。 老宫娥看到了黑珍珠里的光泽越来越弱,知道了神女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她的法力也将越来越弱。玉将军的寿宴上,老宫娥请来了民间最好的戏班子,排演了一部神女暗恋神龙的神话故事,玉将军的脸色很难看。这部戏里,神女苦求神龙与她结为夫妻,神龙不肯,神女将神龙的魂魄寄在了人类的肉胎上,神女最后与人间的肉胎做了夫妻,人类以为神女爱的是他,而戏中的神女却唱道:“只为神龙一回眸,胜却人间无数景。”戏中的结局是神女借了人类的精魂,生了一个孩子,最后神龙看到孩子终于接受了神女,一家三口欢喜地结伴飞上了天宫,只留下人间的肉胎孤独到老。玉将军的脸色很难看地,因为他也是神龙附体的人,这件事只有他和乌瑶知道,乌瑶就是巫山神女。 老宫娥看到玉将军的表情非常满意,夫人走过来邀请玉将军夜宴寝宫,算是单独与他贺寿,这次玉将军没有拒绝,他想好好喝点酒,夫人的确拥有全国最好的酿酒师。这是旧时宫廷里荒诞的故事,却顺理成章的发生了。玉将军看到床塌上的血斑与夫人光洁的背影才知道自己真的和这位公主做了夫妻。他似乎没有太多震怒,只是觉得意外,自己竟然和她成亲已经有半年了。 玉将军开始不再夜宿书房了,偶尔回府时也给夫人带一些她喜欢的小玩意,以哄得她的开心。夫人越发的娇滴可爱了,那颗黑珍珠的光芒越来越弱。终于有一天祭司官带来了好消息,这个月底就是登基的好日子。 玉将军甚至相信是这位公主夫人给自己带来了好运,他甚至都不愿意去书房了,以至有一天书房的专伺丫环来请他过去,他还有些不开心。 夫人等了很久,那一晚玉将军没有过来,她哭着对老宫娥说:“我不要再这样等下去,我要她死,我要这世间只有我一个将军夫人。” “很快您就不是将军夫人了,相信我,您终将成为皇后。”老宫娥不曾放开她的双手,用力的握住她们。 传国玉玺送回了书房,上面盖着一层黑锦缎,散发着珍珠般的光芒。夫人说这是深海珍珠磨成粉浸染的锦缎,特别光滑柔软,擦拭玉玺实在是太合适了。 “没有其他的事,你就先出去吧!”书房里的玉将军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冰冷的丈夫。 “是。”夫人转身准备离开,又侧身弯腰鞠了一躬说道:“有件事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嗯?”玉将军抬起头来,因为夫人从来没有这样和他讲过话。 “我怀孕了!”夫人娇媚地说道,双手放在微隆起的小腹上。 书房里的火烛霎时跳动起来,窗户似乎都在抖动,玉将军手中的笔掉落在地上。夫人似乎吓坏了,一下子歪坐在地上,手护着肚子叫道:“夫君救我。” 玉将军一下子本能地抱住了她,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护着她的肚子离开了书房。只是在那一瞬间,他没能看到夫人眼中藏着的暗喜,哪有什么惊慌。 人心本来就是难测的。 皇城里开始一直下雨,三天三夜都没停。夫人躺在床上一直叫唤个不停,御医官们说是惊吓过度。玉将军一松开她的手,她就大叫不止。他只能由着她握紧手,忧心忡忡地看着外面的雨水。老宫娥摊开手掌里的黑珍珠,那光芒最后一闪,消失殆尽了。 她微笑着说:“雨该停了,明天是个好天气。” 果然,雨停了,太阳出来了,祭司官送来了冕旒,告诉玉将军需要沐浴斋戒了。三日后便登基的好日子。 玉将军很欣喜,因为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而夫人竟然也面色复常,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恭喜他。他飞奔到书房想告诉某人这个好消息,但任凭怎么敲门里面都没有回复。他想用神力打开门,却发现她设下的结界无人能破,这让他很恼火,想起了那戏剧里的凡胎肉体的替代品。乌瑶你是不是也当我是个替代品呢?又或者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只是想找一个凡人来追寻神龙?他开始有些心慌意乱,其实他只要再耐心些,女人嘛,不管是公主,还是神女,只要你哄一下,她们便都会开心。她们只是想确认,你是不是还爱着她。仅此而已。玉将军不懂女人的心,他以为巫山神女就该大肚一些,公主和他成为夫妻的事实,不过是水道渠成,他甚至都不曾想过,这对乌瑶来说是背叛,是该道歉的事情。他以为她不开门,是因为她不爱他,他只是那只龙的替代品。 人都有先来后到,乌瑶为了帮助他,为他召唤来了神龙附体,帮他打败了长奇国,获得了众人的信任,然而,到最后是玉曜这个人世间的将军负了她。她相信他娶公主只是为了获得先皇的信任,他最终只会和她终老,她才不在乎他是不是皇帝。那位公主在半年之前的存在,仅仅是个符号而已,而就在三天前,乌瑶终才明白,他真的只是凡人,拥有凡人所有的贪欲。他负了他们之间的约定,如今胎气已动,这腹中的胎儿看来要提前来到这个世界了。 烛火背后的乌瑶隐约的只剩下一个轮廓,这个时候她最需要他,可是他没有一句解释,也没有守护在屋外,他难道不知道神女生产时,只能降为一个平凡的妇人么? 这一点那幕戏里没有唱到过。 玉将军不知道何时离开的,他要准备斋戒。第三日,他来书房时,结界已经消失了,他轻而易举地推开门进去了,吉时在等他,他是来取玉玺的。 他看了一眼躺在侧榻上的背影,心中有些疑惑,平时她很少出现在人类面前,他抱着玉玺靠近她。那块黑色的绸子阻隔在两人之间,乌瑶大叫了一声:“痛死我了。” 那绸子如同烈火一样燃烧着她。 门外站着等候着的老宫娥,嘴角向上扬着说道:“神女也怕黑珍珠浸过的符咒吧!” 玉将军关切地说道:“你没事吧!” 怎么能没事。乌瑶内心狂叫道,她幽幽地说道:“我好象快要生了,你别走!”这是她第一次恳求他,像一个凡间的妇人那样求着人世间的男子。 “我马上要登基了,这个时辰等了很久。”玉将军解释道:“我让最好的御医来,你放心。” “你别走!”她仍然脸侧向里面,用一只手倔强地拉住他的衣角。 外面令官在催促,他抱了玉玺掰开了她的手指:“我一会就回来。” “你别走!”她的声音里含着泪水,他挣脱了出去,那块黑色的绸缎飘落在乌瑶的肚子上,乌瑶一声大叫,吓得玉将军连忙逃了出去,他以为她象世间那些女子一样一哭二闹,他实在不愿意看到她这个样子。她是神女嘛,生个孩子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瓜.*?子 .  e .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精彩!( = ) 第三十二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一场露水的情缘,是留不住奔向最高权位宝座的权欲之心。转身的那一瞬,便是永远的诀别。巫山神女的心被抛弃过一次,就绝对不会给再伏就身子给人践踏第二次。她全心全意相信过一个人,用所有力量去帮助过他,她尝试过像一个凡间女子去迎合他所有的要求,也鼓励过他的前行。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快乐与痛苦,就像找寻宝藏的人最终又丢失了财宝一样,她来不及哭泣,泪水都没落下,身体的巨痛便袭来。 大典的钟声在敲响,每一次悠扬的长鸣都像是一把利刃在剥离着乌瑶的身体。她的手指根本不敢触碰掉落在肚子上的黑色绸缎,每一次大口的呼吸都像是溺水者的最后一次求救。有个身影出现在门口,她遮住了太阳的光辉,像个地狱来的催命鬼一样站在她的面前。她大口喘着气,即使这一刻她已经失去了法力,但她依旧辨别的出来人的善恶。 她转过了头,发丝有些无力地耷拉在满是汗水的脸上,看着来人她说道:“你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吧!” “你知道我的存在,竟然不杀我。”老宫娥有些意外地说道。 “我没有权力杀这世间任何的生灵。”乌瑶忍着黑绸缎带来的压迫说道。 “你却帮玉将军,哦,不,是皇上,杀了很多人。”老宫娥的嘴角又向上扬起,她的目光落到乌瑶肚子上。 “这是他的命数。”乌瑶镇定了心神,她似乎预见到了不可抗拒的未来。 “那么,你的命数又是什么?是来抢走皇帝的人吗?”老宫娥绕着她走了半圈。 “我的命数是由天定的。”乌瑶说完这一句,忽然笑了,她明白了原来这一切,不过来自于许多年前,自己在父神面前的一句戏言:阿爸,我才不要做神仙,我还没有尝过爱恨情仇的滋味呢。 “天定?”老宫娥啧啧啧直叹,摇了摇头:“天可晓得你今天会死么?”她的手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筷子长的弯刀来,寒光闪烁。 乌瑶看着她说道:“由你,或者其他人来送我走,都只不过是命中注定的。只不过难为你了。” “你是不是疯了?”老宫娥诧异地说道:“被男人抛弃了,所以想随便就死掉么?”她摇摇头:“你竟然还在替我着想?” “杀死我,痛苦的将是你,而不是我。”乌瑶已经预见到了她的未来,只不过这种惩罚将以另一种形式展现。 “你是在威胁我?”老宫娥把刀尖放到了乌瑶的眼前:“这是一把喂了剧毒的刀,瞬间就能要了你的命,没人能救得了你。” “那么,我要谢谢你,能如此成全我。”乌瑶闭上了眼睛。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杀你?你不担心你肚子里的孩子?”老宫娥仔细打量她,试探着她是不是还有自保的神力。 “孩子的父亲都不顾忌她,我又能如何?没有了爱的出生,本来就是可悲的,这样的出生,只能让她过得痛苦。”乌瑶喃喃地答道。 “真不像一个临盆的人说的话。”老宫娥说道:“你是要做母亲的人,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孩子。” “因为我看到一个爱孩子的人,可以把这世间搅动得乌七八糟。”乌瑶冷汗直冒,但仍然直视着她。 老宫娥吓了一跳,面前的这个女人真的是神吗?她的手开始发抖,没人知道她一直把公主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看待,因为公主是她仰慕的女子所生的孩子,老宫娥一生没有生育,但她有一颗慈母的心。 “你竟然知道我要杀你的理由,但这罪名不是公主的,她原本就要成为皇后的,是你掺合进来。”老宫娥狂躁地叫着。 “如果我不帮助玉曜打败长奇国,长奇国会偷袭成功,玉曜将战死巫江之中。公主会下嫁给长奇国的将军,她不会成为玉曜的皇后。”乌瑶长吐了一口气,肚子上的黑绸缎变得越来越重,孩子已经入盆了,巨大的撕裂感从盆骨传遍至全身。 “说得好象是你让她成为了皇后一样。”老宫娥轻轻地揭起黑绸缎的一角,乌瑶感觉轻松一点,又打起精神吸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我暗中将渠水倒灌,众部将围困皇城时,他们也会暗杀掉玉曜的。”乌瑶继续说道。 “可惜,这一切都将无人铭记。再过一会大典结束,公主就将继位皇后,那个时候这个国家就只能允许有一个皇后,而且她将赢得皇帝和神龙的心。” 乌瑶神色大变:“你知道神龙?” 老宫娥的眼神落在黑绸缎上:“要不然这东西哪里来的呢?” 乌瑶挣扎着看到了黑绸缎:“是龙宫的黑珍珠。”她抬起头来吃力地说道:“你竟然能拿到龙王儿子的丹珠。” “是她欠我的。也许她只是一条普通的锦鲤,也许是一条被贬成鱼的龙太子,在还是女儿身的时候,被我救了。我与她相约了回报之说,她便无法回到龙宫去跃龙门了。前些日子,我让她把丹珠吐给了我,现在她自由了。”老宫娥得意地说。 “人类是多么无耻啊!你利用了锦鲤的善良,种下了如此恶果,没有了丹珠,她再也跳不进龙门。”乌瑶伤心地说道:“原来信守承诺也会被人利用。” 老宫娥微微一笑将手指松开,黑绸缎又轻飘飘落回乌瑶的肚子上。 乌瑶痛到大叫起来:“你还不如一刀杀了我。”她双手紧紧地抱住了肚子。 “我以为你不会疼惜这孩子。”老宫娥说道:“原来你故意拖延时间,你以为会有人来救你吗?” 乌瑶的眼里有了乞求,她明知道不可以开口求这个女人,她明知道眼前这个老宫娥有多么恶毒,但她抖动着嘴唇想求助于对方。她咬紧了牙,心里默念着:孩子,原谅我没有保护住你。 远处传来脚步声,老宫娥迅速地抓起了黑绸缎包裹住弯刀的刀柄,只那一刻她便举刀深深地插进了乌瑶的胸口。 门外进来了两名亲卫带着一个老医官,乌瑶闷哼了一声,心脏如同被万箭穿心一般刺过。那把刀和黑绸缎变成了人类看不见的刀箭化入了她的身体里,老宫娥站在一旁着急地说道:“你们终于来了,快,快来人看看。” 医官拔了拔乌瑶的眼皮,又探了探脉搏,摇摇头说道:“不成了,已经冷了。” “那孩子呢?”老宫娥着急地说道。 医官仔细倾听了一会说道:“太晚了,实在没救了。” 老宫娥用怀里的帕子擦了擦眼角,送了一行人出门,嘴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瓜.*?子 .  e .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精彩!( = ) 第三十三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大典的钟声刚落,天空忽然布满了乌云,新皇帝的心中蓦然一沉,未来的皇后站在离他五米远的地方,此刻他只需要转过身来,走到她身边,牵着她的手,走向祭坛叩拜天地,她就是明正言顺的皇后了。 风来得很诡异,新皇帝摊开了手掌,今天这样的日子里他不会允许任何人给他的庆典增添一丝阴云。他是这个国家的王!他挥出了掌,风把那阵乌云刮跑了。 皇帝阴沉着脸,从未来的皇后身边经过,他没有牵她的手,快速地走向内殿,似乎把她给遗忘了。传令官不知该如何是好,新皇的登基已经完成,但皇后的大典还没开始。他一路小跑跟在新皇帝身边,小声提醒着:“皇上,位后的仪式……” “等我回来。”皇帝压抑着愤怒的火星,这一点身边的人都感受到了。 未来皇后暗中捏紧了自己的双手,快步跟在皇帝身后。他是她的夫,他去哪里,她也要如影相随。 行至一半,老宫娥悄无声息地跟了过来,小声地在主子耳边说道:“一切都已经办妥当了。” 她的手放开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步履轻盈地跟在了皇帝身后,目光里含着一丝嘲弄。 一个人若是没有见识过死亡,就不会真正体会到分离的滋味。 身为战将出生的新皇帝,对于死亡尤其不陌生。战场不缺乏对这样场景的书写,但这是他第一次面对一个心爱女人的死亡。 他曾问过自己:“玉曜,你爱乌瑶吗?” 他不知道如何作答,也许是报答的成份更多一些吧!也许是恐惧的幻象更多一些。他的确没有真正想过爱这个字的重量与涵义,爱情是一件很奢侈的宝物,他曾经幻想过也许当上皇帝后,他会拥有真正的爱情,因为男人不正是靠征服这个世界来赢得女人的欢心吗?他忘记乌瑶喜欢他时,他还只是一个平凡的将士,他曾经三进巫江,从来没有想过会得到神女的眷顾。他在巫江发下的誓言,要爱护乌瑶一生一世,现在却看见她安静地躺在那里。 “她死了?”身后有人问道,是他的夫人。 “死的。”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刚刚医官们来看过了。” “滚!”他从内心嘶吼出的声音将身后的人全部震倒,神龙的力量还存在他的体内,她怎么可能死去。 他双眼通红,低沉地吩咐道:“去请闻医官来。” 那是他在军队中见过的最好大夫。 有人迅速离开了。 他是带着真心地恳切想救活她,这一刻他才明白,死亡离他如此之近,他曾经天真地以为她是神女,怎么可能生个孩子就死去。高耸的肚子里是他的孩子,他还没来得及看她最后一眼,还没听她说最后一句话,怎么可以就这样结束? 身后的人渐渐退去,他走到乌瑶的床塌前,她的面色一如从前,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他将手指放在她的鼻下,果然触碰到的是冰凉。 原来她是会死的,她曾经是她的女人,曾经乞求过他的留下。他想不起来那个一心只想登基大典的男人是谁,自己一定不曾如此绝情地留她一个人在这里。他痛苦地流下泪来,却没有一滴能掉到地上,他惊讶地发现泪水只停到空中便蒸发掉了。 乌瑶曾说过:“大地是我的一部分。” 她不接受他的泪水,这使他的自尊很受伤。他是王,一个王在用泪水为她忏悔,她竟然敢拒绝。他转瞬又释然了,这才是乌瑶,一个他所认识的最敢爱敢恨的乌瑶。 皇帝以一种吵架的姿态说道:“你现在恨透了我吧!”他倔强到不承认自己的错误:“所以你就变成了死人,和我绝交,带着你和神龙的孩子回到了天上吧!” 外面忽然响了一声惊天的炸雷,吓得守候在门外的未来皇后一行人一阵惊呼。 “瞧!你还是这个急脾气。”皇帝无不嘲讽地说道:“用死来吓唬我。” 这一次雷声没有再响起,仿佛只是上天弄错了,擦响了一次手指而已。无论皇帝如何嘲讽,雷声不再响起,仿佛那一声是最后绝望的告别。 皇帝开始谩骂道:“我是王,即使你怨恨,那又能如何?我是承袭天命的王者。” 一切寂然。 “你有你的娇傲,不肯轻易见人,我也有我的自尊,我需要一个可以与我并肩站立的皇后,而不是只站在身后,搬弄妖法的巫人。”皇帝大叫道。 做错事的人,为了让自己心安,总将所有的错过都推到别人的身上,这大概是凡人中最容易犯得过错。 有人站在了皇帝身后。 闻医官轻声说道:“请您让我为她诊脉吧!” 皇帝回头看了一眼他,把乌瑶冰凉的手交给了医官,站到了一旁。 “的确已经去世了。”闻医官检查过后,垂立在一侧。 皇帝竟然没有怪罪他的无理,这个医官没有向他行礼。 皇帝阴郁地脸,沉思了一会说道:“把她收拾一下,装裹起来。” 旁边有仆人应和着。 皇帝出去了,他带着她未来的皇后去完成剩下的仪式。 闻医官目送他们离开,对仆人说道:“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给她收拾一下。” 仆人们有些不解,一个死掉的女人,医官有什么好收拾的。 闻医官的眼里写着平静:“她也是一个病人,不是吗?” 仆人们没有拒绝,毕竟皇帝都已经放弃的人,有人帮忙收拾,他们乐得轻松,于是丢开手走了。 闻医官关上了书房的门,他把女人的脉搏又重新探了一次。 冰冷的气息里藏着一丝绵软,这是他从前没有遇到过的症状。 有人从屋梁上掉了下来,吓得闻医官跌坐在了地上。那人轻喝一声:“我又来晚了。” 闻医官来不及说话,那个头戴奇怪帽子的年轻人一把拉住他的手说道:“她死了么?” 闻医官说道:“她也许是死了……” “哎呀!这下可不好交差了。”年轻人拍了一下自己的头。 “肚子里的那个可能还活着。”闻医官有些不肯定的说道。 “什么?”年轻人惊笑道:“真的么?也好也好!可以抵罪了。” “可是以现在这个情形,生下来是不可能的了。”闻医官解释道。 年轻人抓着他的手说道:“要怎么生?” “当然是产妇自己生。”闻医官的时代还没有剖腹产:“人死了,胎儿也没办法生了。” “你是说,只要产妇活着就能生?”年轻人一脸好奇地问。 “是。”闻医官有些可惜地说:“可惜她死了。” “我来。”年轻人拍着胸脯说道:“我来生。” 瓜.*?子 .  e .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精彩!( = ) 第三十四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你生?”闻医官睁大了眼,面前站的是一个大男人,而且产妇已经没气了。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他严肃地看着年轻人。 没想到,正应了那句: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只一个灵光闪现,那年轻人就不见了,如同他来得时候一样莫名其妙,床上的女人睁开了眼,说道:“快呀!怎么生?”声音明显是刚才年轻人的语调。 闻医官不再惊讶了,昨夜梦中的预兆完全对上了,他真的在为一个男人接生。这一点毋庸置疑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屋内的两个人紧张地憋住了气,不再说话。脚步声远去,闻医官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双手拼命地推挤着产妇的肚子,床上的人来不及大叫,就把被子塞进了嘴里。脸上青筋暴起,双手用力地抓着床沿,双目怒睁。原来生孩子这么痛的,这种疼痛把他的灵魂震出了母体。 年轻人一下子跃了出来,站在闻医官身边说道:“你等会!”他大口地喘着气说道:“怎么会这么痛!” 闻医官急得满头大汗:“你以为生孩子是简单的事情吗?” “实在太痛了。”年轻人面色惊恐地说。 闻医官深看了他一眼说道:“那就这样吧!反正过不了多久,孩子也保不了。” 年轻人一回头看到床上女人的大肚子,一咬牙说道:“来吧!一定能生出来。”他从怀里掏出一把白折扇放到闻医官手里:“替我收好,等生完孩子,用这扇子扇一下,我就能出来了。” 闻医官看着手里的扇子,年轻人已经不见了。尽管他有太多疑惑,但此刻能救一个是一个,他已经管不了对方是人还是鬼了。 床上的女人一醒来只低声说了一句:“来吧!”就把被角塞进自己的嘴里了。 果然无论多么痛苦,那个年轻人都没有再从那具身体里再弹出来。当高耸的肚子从腰部到达骨盆时,女人的肉身已经绷成了一条直线。 闻医官只能说到:“放松!你得放松一些,孩子才能出来。” 女人吐出里的被角几乎是低吼出来:“你来试试!”趁着这当口,闻医官的手向下推着肚皮,巨大的疼痛淹没了女人,撕心裂肺已经不足形容这种痛苦。她当即晕死过去,正在闻医官着急的这一刻,听到了一声孩子的哭声:哇! 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已经来不急了。他连忙用打开白折扇朝床上扇去,门被推开了。 一切仿佛限入了黑暗一般,深遂的背景下,一点烛光在摇曳着,一个声音响起。 “闻医官,在这儿,您慢点。”是那个年轻人的声音,一只手轻轻地扶住了他的胳膊。 闻医官此刻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腿有点不听使唤。他自认此生并未做过愧于天地的事情,但这样的情景似乎不应是人间该有的。 “这是在梦中?”闻医官喃喃地说道。 “昨晚是我给您托的梦。”一个女人的声音在烛火出透了出来。 “你?”闻医官仔细辨认着烛光中模糊的女人轮廓。 “我是您救的这孩子的母亲。”女人温婉地说道。 闻医官猛然醒悟,那不正是床塌上的女人吗?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他忽然觉得一阵凉意在背后,心中暗道这里不是人间。 “这里是灵魂驿站。”女人似乎听到了他的想法。 “你不是人?”闻医官大胆地说道。 扶着他胳膊的年轻人说道:“她是巫山神女。” 闻医官这次真的站不稳了,双腿一软跪了下去。他在神庙里曾经看过神女的画像,没有仔细辨认过是不是和床塌上的女人长得一样,但心中的感觉告诉他,这就是巫山神女。 “我现在只剩下魂魄了,如今要赴天庭领命,现在能保护这孩子的只有您了。”神女带着恳求说道:“求您收养她吧!” “我……,为什么是我?”闻医官被身边的年轻人扶了起来。 “您是这世间最心怀疾苦的人,请您把这孩子当成自己的弟子吧!给她亲近大地的机会,让她看见尘世间的苦痛,这样才不枉她这么辛苦来一趟。”女人哽咽的声音里含着对孩子无限的期望。 “我要怎么救她呢?”闻医官不甚苦恼:“夫人的力量很强大,她马上就是这个国家的皇后了。”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只觉得身体一阵热流涌过,周围的光线又明朗起来。 门砰地一声响,未来的皇后出现在逆光里。 “夫人,我的确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一个仆人说道。 “胡说,人都死了,哪里来的孩子,再过一会就是封后典礼,误了我的大事,我饶不了你。”尖利的声音划破屋内的空气,连那个小小的婴儿也停止抽泣,静守着这一刻的秘密。 夫人的目光落在了乌瑶的肚子上,那里平坦的如同一块案几板。她睁大了眼睛,似乎很难相信这个场面。她朝身后扬了扬手,一个医官从后面奔了上来,连连直摇头:“奇怪,真奇怪,已经死了多时了,身体都硬了。” 夫人大骂了一声:“糊涂!死人肚子里的孩子呢?”她的眼神紧盯着闻医官,他身后的医箱里露出一块红色的绸缎来。老宫娥顺着夫人的眼神落角处看去,马上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走到闻医官跟前说道:“医官大人,麻烦您让一下。” 闻医官还没来得及挪来脚步,老宫娥已经一把抓住了药箱,里面正蜷缩着一个婴儿,来不及惊叹,那个孩子便发出洪亮地哭声:哇——! 闻医官心中暗叫不好,老宫娥果断地说道:“死人怎么可能生孩子,这孩子定是妖物,不可久留。” 充满妒火的夫人说道:“既然是妖物,怎么能久留,今天这样的日子断然不能惊饶皇上,你们赶快处理掉。” “是。”仆人应声答道。 闻医官紧张地看着这一切,婴儿大哭的声音,仿佛为自己的命运不公申诉着。 “夫人,这孩子是个正常的孩子,不是妖怪,请您放过她吧!” 夫人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看着老宫娥说道:“你盯紧点。”她转身出去的时候,目光落在闻医官身上,眼睛如刀子一样锋利:“有些时候要学会闭嘴。” 老宫娥在后面跟紧着送出夫人,转身回来对屋里的仆人说道:“把柴火堆架起来。” 闻医官看着放在桌子上的孩子,她还不会其他的动作,只有哭泣的声音为这一切抗议。他紧紧地抓住一个仆人的手悄声地说道:“去给皇上报个信吧!这是他的女儿,求你了。” 仆人挣扎着小声说道:“被夫人知道我们都会死。” 闻医官着急地走来走去,外面的柴火堆已经架了起来。闻医官悄悄地走到药箱旁,把一包硫磺与红麻松捏在了手中。他走到院子里,火已经点燃了,他趁众人不注意,把两样东西扔进了火堆。呼地一声哨响,红麻松冲上了天空,如焰火一样散在了天空中,火红色的烟雾随着声响弥漫开。 老宫娥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叫道:“你以为这样能救这个妖孽么?”她的眼里有着挑衅,嘴角有一股从地狱里带出来的冷酷。她转身跑进书房里,抱着婴孩直接扔进了火堆,连一丝喘息都没停留。闻医官急叫道:“不可。”整个人便一同飞扑进了火堆里,那是他的承诺。 一场骤雨忽然掉落下来,如同谁把巫江的水给倒了出来。火灭了,闻医官浑身狼狈地抱起婴孩站了起来,她已经无声无息地耷拉着头,他试探着她的气息,轻轻地摇着她,那孩子没有一丝反应。 闻医官如同失了魂魄的人一般说道:“我失信于你的母亲,仍然救不了你。连一个婴儿我都救不了。”他像个孩子一样呜呜地哭了起来。 皇帝和新皇后出现在了院子里,他不带任何表情地看着这一切说道:“是谁放了烟火?” 闻医官抬起头来看着他,兀自地说道:“这个孩子也没有了。” 屋内的仆人正好抬了乌瑶的遗体出来,皇帝的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新皇后说道:“没了气的人也能把孩子生出来,这样的妖物真是不祥啊!幸好,皇恩浩荡把这些不干净地东西都去除了,现在只需要一把火,一切就能恢复依旧。皇上,您说是吗?” 闻医官行至皇帝跟前,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将婴儿放在他的脚下。皇帝的眼睛使终不曾落下过,皇后身边的一个医官近前探了探婴孩的气息,十分怜惜地摇了摇头,终究是无望的。皇后的脸上一阵微风抚面的胜利感,她轻挽着皇帝的胳膊,这个男人终究完全是他的了。 良久,闻医官忽然一声大笑:“哈哈哈!皇恩浩荡!皇恩浩荡!”他痴颠地抱起冰冷地面上的这个婴孩,不顾身上多处烧伤的地方乌黑焦臭,模样十分苍凉凄惨。他凄绝地披散着乱发,像一个疯子摇摇晃晃地走向这群来者,人群敬畏地闪在一旁,给他让道,又似乎是怕沾染上他的疯傻。老宫娥几乎要拦住他的去路,传来了皇帝的声音:“让他离开。” 闻医官的笑声从墙内到了墙外,远远已经不可听见。院内的大火又重新燃了起来,乌瑶在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了。 一个年轻人的声音隐约在墙外响起:“我虽然来得迟了些,但还好,终究救了这孩子。” 瓜.*?子 .  e .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精彩!( = ) 第三十五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师傅,我就是那个孩子么?”灯下的女孩问道。 天不知何时已经放亮,闻大医一脸倦容地看着闻喜点了点头。 “你父亲是当今皇上,但他疑心你不是他的女儿,所以不肯相认。正如他当年疑心你母亲不是真的爱他一样。”闻大医解释道。 “我,我没想过要做他的女儿,只是,我母亲真的死了么?你不是说她是巫山神女吗?神女也会死吗?”闻喜问道。 “我将你抱出皇城时,以为你死了。那个生你的年轻人追上了我,用他手中的白折扇对着你的身体轻轻一扇你就哭出了声。”闻大医耐心地说道:“他说他是灵魂收集者,本来是要来助你母亲渡劫,没想到迟来一步,最后只能救了你,将你母亲的灵魂引渡到天上复命。想必你母亲应该还在天上吧!” 闻喜身体不禁一抖,抬头只望得见屋顶,这个过惯了无父无母岁月的孩子,忽然有了母亲的念头,她心里充满了感激。 启峰无不惊叹地说道:“真的有神灵出现吗?”他望着闻喜:“你真的是神女的孩子?怎么没有半点法力?” “她就只是个普通的孩子。”闻大医说道:“会发高烧,会淘气,会打破碗。” 闻喜害羞地低下了头。 远虎问道:“不是说皇后也怀孕了吗?可当今皇上并没有听说有立过子嗣啊?” “皇后册封大典后不久,莫名其妙淋了一场雨,身上便长满了红疹,医官为其诊治后,胎象就没有了。皇后大怒,赐死了两名医官,后来后宫佳丽三千,再没有听到过有谁孕出的事情了。”闻医官叹了口气:“抛弃了自己的亲生孩子,想必这也是上天对皇帝的罪责吧!” “哇!当今皇帝也能被责罚!”远虎觉得很神奇。 “所以,不以恶小而为之,因果循环终有报应。”老妇人忽然开口道:“报应啊!若我当初不贪恋曲大人给出的金帛,何至燕儿惨死。”如今她不再唤女儿玉娘,金玉堂已经成了她心里的伤痛,再微小的灵魂一旦被伤害,哪怕只是一个名字也能勾起前世今生的无限血涌。 华方站起来说道:“如今皇上要重审金玉堂一案,此事还有复还的余地,老人家您不必太过悲切,只有真相大白于天下,才可告慰死者英灵。” “小将军说得极是,只是此案牵连着曲大人和皇后娘娘,如今林世有已死,恐是难翻血案。”老妇人的泪水打湿了衣衫。 “要不,我让窝棚里的乡亲们联名上书?”牛娃一脸机灵地说道。 众人觉得颇有些道理。 “只怕来不及,一来,他们身份卑微,就算能找到人代笔,也不会写字,按手印的话没人会相信。二来,皇后和曲大人有私兵,现今我们就算能拿到联名状,这些私兵只怕会对他们不利。若再派华家军与之抗衡,皇后必定会反咬一口。三则,药监察大人那边一定不会出头,私助一些银两他敢做,公开与皇后为敌,料想他也没这个胆子。”开口的是闻喜,此语一出众人都有些气馁,闻大医只觉得这孩子在一瞬间长大了似的。 华方见她有心维护华家军,心中颇为感动说道:“虽然没办法拿到联名状,却可以让星星之火燎原。” 他望向闻喜和闻大医,双手一拱说道:“我有一计也许可行。” 天刚放晓,一只信鸽便飞往南方。 没过两日,皇城内外便到处是小儿歌谣: 金玉堂,曲齐宽,达官贵人尽相拜。 娇娘软语迎相送,飞黄腾达丝丝扣。 皇亲里,私宅和,密语切切问平安。 坊间传闻一应知,边关要塞总关情。 毒药裂,恶疾起,佳人黑斑埋入土。 梨花树下锄头起,尸命条条是恶念。 私兵围,火药响,呜呼哀哉添新魂。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皇帝不是没有听到过这样的歌谣,曾经嘲笑他的无能,生不下一儿半女的流言,也是这样飘进他的耳朵,他有血流成河制止了歌声的传唱。现在他在等待,等待那个人的回来。 叶辰的马一直到龙吟门在停下,飞身进了大殿,阴影里的皇帝一言不发,他跪在地上请罪:“臣回来了。” “如何?”皇帝的面目看不清悲喜。 “梨花树下果然埋着二十二具尸体。其余屋内烧焦的残尸,被百姓掩埋至河滩了。”叶辰答道。 “验过了么?”皇帝有些疲惫地说道。 “每具尸体皆为中毒,表面上看确与瘟疫一样。”叶辰回答。 “他们也太不小心了。”皇帝悻悻然说道。 叶辰有些不解,微抬头看了一眼皇帝并不多言。 皇帝抬了一眼说道:“让曲齐收集线报的人是皇后,但线报最后看的人,却是我。”他微微一笑,有时候女人的爱是盲目的。在这个纷纷扰扰的世间生存,不仅要看朝堂上臣子们的说法,更要听听他们在背后的说法。他才敢判定谁才是真正的归顺者,有时候他看不懂华将军这个老臣,因为这个人从来没有在私底下讲过皇帝的一句坏话。 怎么可能有从来不讲皇帝坏话的人?玉曜心情想。 真的会有人如此死心塌地的对自己吗?玉曜心里不敢相信。 从乌瑶死后,灰飞烟灭,化成了雨,化成了风,化成了乌有时,玉曜便再也不肯轻易相信一个人了。 连最爱的人都可以背叛,那么信任何来? 他把自己缩回龙椅里,手抚摸着刻着龙纹的把手,一点点的摸索着。 乌瑶离开后,他身体里的神龙也消失了,果然他们一起离开了。玉曜的心里很是煎熬,人们只记住他负了她,却不晓得,是她负了他。是她先背弃了誓言,是她联合神龙欺骗了他。他,玉曜,才是那个受伤害的人。他就这样告诉自己,仿佛一切真的是这样。 只是每每在午夜梦回,被恶梦惊醒时,他会被一双无辜的眼睛凝视时才会害怕,是不是自己错了。 那个小小的婴儿曾经躺在他的脚下,他都没有看过一眼。现在他想起刑部大堂里的那张女孩的脸,真的很像她的母亲,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他浑身一抖,如果那个女孩真的是自己的孩子,那么他也是当爹的人了。 父亲。这个概念一进入他的脑海,如同一个惊雷炸响在身畔。 她真的是她的孩子吗? 瓜.*?子 .  e .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精彩!( = ) 第三十六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未更待完善。,“师傅,我就是那个孩子么?”灯下的女孩问道。 天不知何时已经放亮,闻大医一脸倦容地看着闻喜点了点头。 “你父亲是当今皇上,但他疑心你不是他的女儿,所以不肯相认。正如他当年疑心你母亲不是真的爱他一样。”闻大医解释道。 “我,我没想过要做他的女儿,只是,我母亲真的死了么?你不是说她是巫山神女吗?神女也会死吗?”闻喜问道。 “我将你抱出皇城时,以为你死了。那个生你的年轻人追上了我,用他手中的白折扇对着你的身体轻轻一扇你就哭出了声。”闻大医耐心地说道:“他说他是灵魂收集者,本来是要来助你母亲渡劫,没想到迟来一步,最后只能救了你,将你母亲的灵魂引渡到天上复命。想必你母亲应该还在天上吧!” 闻喜身体不禁一抖,抬头只望得见屋顶,这个过惯了无父无母岁月的孩子,忽然有了母亲的念头,她心里充满了感激。 启峰无不惊叹地说道:“真的有神灵出现吗?”他望着闻喜:“你真的是神女的孩子?怎么没有半点法力?” “她就只是个普通的孩子。”闻大医说道:“会发高烧,会淘气,会打破碗。” 闻喜害羞地低下了头。 远虎问道:“不是说皇后也怀孕了吗?可当今皇上并没有听说有立过子嗣啊?” “皇后册封大典后不久,莫名其妙淋了一场雨,身上便长满了红疹,医官为其诊治后,胎象就没有了。皇后大怒,赐死了两名医官,后来后宫佳丽三千,再没有听到过有谁孕出的事情了。”闻医官叹了口气:“抛弃了自己的亲生孩子,想必这也是上天对皇帝的罪责吧!” “哇!当今皇帝也能被责罚!”远虎觉得很神奇。 “所以,不以恶小而为之,因果循环终有报应。”老妇人忽然开口道:“报应啊!若我当初不贪恋曲大人给出的金帛,何至燕儿惨死。”如今她不再唤女儿玉娘,金玉堂已经成了她心里的伤痛,再微小的灵魂一旦被伤害,哪怕只是一个名字也能勾起前世今生的无限血涌。 华方站起来说道:“如今皇上要重审金玉堂一案,此事还有复还的余地,老人家您不必太过悲切,只有真相大白于天下,才可告慰死者英灵。” “小将军说得极是,只是此案牵连着曲大人和皇后娘娘,如今林世有已死,恐是难翻血案。”老妇人的泪水打湿了衣衫。 “要不,我让窝棚里的乡亲们联名上书?”牛娃一脸机灵地说道。 众人觉得颇有些道理。 “只怕来不及,一来,他们身份卑微,就算能找到人代笔,也不会写字,按手印的话没人会相信。二来,皇后和曲大人有私兵,现今我们就算能拿到联名状,这些私兵只怕会对他们不利。若再派华家军与之抗衡,皇后必定会反咬一口。三则,药监察大人那边一定不会出头,私助一些银两他敢做,公开与皇后为敌,料想他也没这个胆子。”开口的是闻喜,此语一出众人都有些气馁,闻大医只觉得这孩子在一瞬间长大了似的。 华方见她有心维护华家军,心中颇为感动说道:“虽然没办法拿到联名状,却可以让星星之火燎原。” 他望向闻喜和闻大医,双手一拱说道:“我有一计也许可行。” 天刚放晓,一只信鸽便飞往南方。 没过两日,皇城内外便到处是小儿歌谣: 金玉堂,曲齐宽,达官贵人尽相拜。 娇娘软语迎相送,飞黄腾达丝丝扣。 皇亲里,私宅和,密语切切问平安。 坊间传闻一应知,边关要塞总关情。 毒药裂,恶疾起,佳人黑斑埋入土。 梨花树下锄头起,尸命条条是恶念。 私兵围,火药响,呜呼哀哉添新魂。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皇帝不是没有听到过这样的歌谣,曾经嘲笑他的无能,生不下一儿半女的流言,也是这样飘进他的耳朵,他用血流成河制止了歌声的传唱。现在他在等待,等待那个人的回来。 叶辰的马一直到龙吟门才停下,飞身进了大殿,阴影里的皇帝一言不发,他跪在地上请罪:“臣回来了。” “如何?”皇帝的面目看不清悲喜。 “梨花树下果然埋着二十二具尸体。其余屋内烧焦的残尸,被百姓掩埋至河滩了。”叶辰答道。 “验过了么?”皇帝有些疲惫地说道。 “每具尸体皆为中毒,表面上看确与瘟疫一样。”叶辰回答。 “他们也太不小心了。”皇帝悻悻然说道。 叶辰有些不解,微抬头看了一眼皇帝并不多言。 皇帝抬了一眼说道:“让曲齐收集线报的人是皇后,但线报最后看的人,却是我。”他微微一笑,有时候女人的爱是盲目的。在这个纷纷扰扰的世间生存,不仅要看朝堂上臣子们的说法,更要听听他们在背后的说法。他才敢判定谁才是真正的归顺者,有时候他看不懂华将军这个老臣,因为这个人从来没有在私底下讲过皇帝的一句坏话。 怎么可能有从来不讲皇帝坏话的人?玉曜心情想。 真的会有人如此死心塌地的对自己吗?玉曜心里不敢相信。 从乌瑶死后,灰飞烟灭,化成了雨,化成了风,化成了乌有时,玉曜便再也不肯轻易相信一个人了。 连最爱的人都可以背叛,那么信任何来? 他把自己缩回龙椅里,手抚摸着刻着龙纹的把手,一点点的摸索着。 乌瑶离开后,他身体里的神龙也消失了,果然他们一起离开了。玉曜的心里很是煎熬,人们只记住他负了她,却不晓得,是她负了他。是她先背弃了誓言,是她联合神龙欺骗了他。他,玉曜,才是那个受伤害的人。他就这样告诉自己,仿佛一切真的是这样。 只是每每在午夜梦回,被恶梦惊醒时,他会被一双无辜的眼睛凝视时才会害怕,是不是自己错了。 那个小小的婴儿曾经躺在他的脚下,他都没有看过一眼。现在他想起刑部大堂里的那张女孩的脸,真的很像她的母亲,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他浑身一抖,如果那个女孩真的是自己的孩子,那么他也是当爹的人了。 父亲。这个概念一进入他的脑海,如同一个惊雷炸响在身畔。 她真的是她的孩子吗? 瓜.*?子 .  e .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精彩!( = ) 第三十七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待完善)老宫娥抱着皇后的肩膀,轻声地说道:“曲大人话虽重,却不无道理。” 皇后绝望地看着她说道:“他也曾对我呵护倍至,也曾牵过我的手,也曾知道有了孩子后的狂喜,你是见过的啊!” 老宫娥面色平和地说道:“乌瑶还没死之前,他是相信爱的,至她死后,也把他的爱一起统统带走了。” “不,不可能,那个妖女受了神灵的诅咒自身都难保,又怎么可能带走他的东西。”皇后迷茫地双眼不相信地望着老宫娥。 “他自己都成了一个不老的怪物,又怎么会对逐渐衰老的你重新燃起爱火?”曲齐一语道破皇后内心最后的恐惧。 皇后颤巍巍地摸索着自己的脸,跌坐回软椅中:“他有神力护体,终得不老容颜,而我……”她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最后也未必真正得到了他。只是她不明白,他的不老容颜,不是神力护体,却是上苍对他背弃誓言最后的惩罚。 “皇表姐,你现在必须拿定主意了。”曲齐的话像一种魔幻的引导,让她想站起来,却终究只是空洞地望着前方。 “拿定主意又如何?没有了他,我独自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皇后从来没有如此疲惫过。 “做自己的王,做天下人的王,你可以拥有这世间的一切,这样不更好么?”此时的老宫娥眼神坚定,语气中颇有些君临天下的意味。 皇后的眼神里写满了不自信,心中如同卸去了主心骨:“失去他,一切就都没有了。” 老宫娥第一次板起了脸,严肃地说道:“这十几年我费尽心力地扶持你,你就是这样没有骨气的女子么?哪里有一丁点你母亲当年决然的模样。你是她的女儿,当有她的志向。” “我母亲从来没有想过要杀自己的丈夫。”皇后无力地反驳道。 “没有?”老宫娥盯着皇后的眼睛嘲笑道:“怎么会没有?世间哪个女子愿意与别人心甘情愿分享自己的丈夫,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人,他还留宿在别的女人那里,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会杀了先王,决然不会让他把你献给玉曜这个小人。” “你竟然这样骂他?”皇后痛心地说道。 “骂他?你母亲在世时,谁都敢骂,只要对她不利的人统统都骂回去,她才不会像你如此懦弱可笑,让人如同可怜一只狗一样。”老宫娥的话字字珠玑,如同铁锤打在皇后的心上。 “我从未见你这样提及我的母亲。”皇后怯怯地说。 “我的命也不会长久了。”老宫娥叹道:“见到你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可实在不像当年的她,你杀乌瑶时的心境比现在要坚定可爱多了。”她的眼里闪现着对以往的回忆:“那时的你才真正像你的母亲,果断,决然,这世间万千的女子若都像她一样,还有哪个男人敢把女人当成礼物一样献出去?” 曲齐感叹道:“真想见见这样的皇姨娘!” “再不会有她这样的女子了。”老宫娥扼腕说道:“我这一生足够长了,也只见过她一个。” 皇后胆颤心惊地说:“是不是父皇见她有异心,才,才会杀了她?” 老宫娥斜了一眼她说道:“他?哼!”她轻蔑地说道:“那样的那人怎么可能杀得死她,这样强大的女人只有自己才能杀死自己,别人予她,不过是足泥。” 老宫娥抱着皇后的肩膀,轻声地说道:“曲大人话虽重,却不无道理。” 皇后绝望地看着她说道:“他也曾对我呵护倍至,也曾牵过我的手,也曾知道有了孩子后的狂喜,你是见过的啊!” 老宫娥面色平和地说道:“乌瑶还没死之前,他是相信爱的,至她死后,也把他的爱一起统统带走了。” “不,不可能,那个妖女受了神灵的诅咒自身都难保,又怎么可能带走他的东西。”皇后迷茫地双眼不相信地望着老宫娥。 “他自己都成了一个不老的怪物,又怎么会对逐渐衰老的你重新燃起爱火?”曲齐一语道破皇后内心最后的恐惧。 皇后颤巍巍地摸索着自己的脸,跌坐回软椅中:“他有神力护体,终得不老容颜,而我……”她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最后也未必真正得到了他。只是她不明白,他的不老容颜,不是神力护体,却是上苍对他背弃誓言最后的惩罚。 “皇表姐,你现在必须拿定主意了。”曲齐的话像一种魔幻的引导,让她想站起来,却终究只是空洞地望着前方。 “拿定主意又如何?没有了他,我独自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皇后从来没有如此疲惫过。 “做自己的王,做天下人的王,你可以拥有这世间的一切,这样不更好么?”此时的老宫娥眼神坚定,语气中颇有些君临天下的意味。 皇后的眼神里写满了不自信,心中如同卸去了主心骨:“失去他,一切就都没有了。” 老宫娥第一次板起了脸,严肃地说道:“这十几年我费尽心力地扶持你,你就是这样没有骨气的女子么?哪里有一丁点你母亲当年决然的模样。你是她的女儿,当有她的志向。” “我母亲从来没有想过要杀自己的丈夫。”皇后无力地反驳道。 “没有?”老宫娥盯着皇后的眼睛嘲笑道:“怎么会没有?世间哪个女子愿意与别人心甘情愿分享自己的丈夫,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人,他还留宿在别的女人那里,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会杀了先王,决然不会让他把你献给玉曜这个小人。” “你竟然这样骂他?”皇后痛心地说道。 “骂他?你母亲在世时,谁都敢骂,只要对她不利的人统统都骂回去,她才不会像你如此懦弱可笑,让人如同可怜一只狗一样。”老宫娥的话字字珠玑,如同铁锤打在皇后的心上。 “我从未见你这样提及我的母亲。”皇后怯怯地说。 “我的命也不会长久了。”老宫娥叹道:“见到你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可实在不像当年的她,你杀乌瑶时的心境比现在要坚定可爱多了。”她的眼里闪现着对以往的回忆:“那时的你才真正像你的母亲,果断,决然,这世间万千的女子若都像她一样,还有哪个男人敢把女人当成礼物一样献出去?” 曲齐感叹道:“真想见见这样的皇姨娘!” “再不会有她这样的女子了。”老宫娥扼腕说道:“我这一生足够长了,也只见过她一个。” 皇后胆颤心惊地说:“是不是父皇见她有异心,才,才会杀了她?” 老宫娥斜了一眼她说道:“他?哼!”她轻蔑地说道:“那样的那人怎么可能杀得死她,这样强大的女人只有自己才能杀死自己,别人予她,不过是足泥。” 瓜.*?子 .  e .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精彩!( = ) 第三十八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未完善。跪在地上的叶辰,双手捧上了皇帝的私函。 看完黄帛的皇后久久没有说话,叶辰偷望了一眼皇后,只觉得她今日有所不同,脸上一派肃然,没有以往的娇媚与造作,多了一些冷傲与不逊。 “齐儿,你把歧黄寒毒的解药交给叶大人。”皇后的声音仿佛浸过了千年的冰水,让人听得寒意渗然。 叶辰忽然感觉保护新主人的任务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了。 曲齐颇有些意外,皇后这样公开交出解药,明显是告诉皇帝,闻喜的状纸是假的。难道皇后还是想对皇帝妥协?他偷眼看着皇后,她的脸上一点波澜也没有,目光坚定而又深沉,一边的老宫娥嘴角倒是微微上扬,仿佛很满意皇后的做法。他知道这个老狐狸向来狡猾,定不会出错,于是从袖内摸出解药,丢在叶辰脚下说道:“黄丸内服,红丸外敷于后颈。” 叶辰对着皇后叩头后,从地上拾起药瓶,起身离开。他犹豫着是否要通知皇帝一声,皇后有变故,但想着自己如果再入宫,便是抗旨。于是密语叫来卫队一人,低声嘱咐了几句,便快马向将军府奔去。 老宫娥抱着皇后的肩膀,轻声地说道:“曲大人话虽重,却不无道理。” 皇后绝望地看着她说道:“他也曾对我呵护倍至,也曾牵过我的手,也曾知道有了孩子后的狂喜,你是见过的啊!” 老宫娥面色平和地说道:“乌瑶还没死之前,他是相信爱的,至她死后,也把他的爱一起统统带走了。” “不,不可能,那个妖女受了神灵的诅咒自身都难保,又怎么可能带走他的东西。”皇后迷茫地双眼不相信地望着老宫娥。 “他自己都成了一个不老的怪物,又怎么会对逐渐衰老的你重新燃起爱火?”曲齐一语道破皇后内心最后的恐惧。 皇后颤巍巍地摸索着自己的脸,跌坐回软椅中:“他有神力护体,终得不老容颜,而我……”她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最后也未必真正得到了他。只是她不明白,他的不老容颜,不是神力护体,却是上苍对他背弃誓言最后的惩罚。 “皇表姐,你现在必须拿定主意了。”曲齐的话像一种魔幻的引导,让她想站起来,却终究只是空洞地望着前方。 “拿定主意又如何?没有了他,我独自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皇后从来没有如此疲惫过。 “做自己的王,做天下人的王,你可以拥有这世间的一切,这样不更好么?”此时的老宫娥眼神坚定,语气中颇有些君临天下的意味。 皇后的眼神里写满了不自信,心中如同卸去了主心骨:“失去他,一切就都没有了。” 老宫娥第一次板起了脸,严肃地说道:“这十几年我费尽心力地扶持你,你就是这样没有骨气的女子么?哪里有一丁点你母亲当年决然的模样。你是她的女儿,当有她的志向。” “我母亲从来没有想过要杀自己的丈夫。”皇后无力地反驳道。 “没有?”老宫娥盯着皇后的眼睛嘲笑道:“怎么会没有?世间哪个女子愿意与别人心甘情愿分享自己的丈夫,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人,他还留宿在别的女人那里,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会杀了先王,决然不会让他把你献给玉曜这个小人。” “你竟然这样骂他?”皇后痛心地说道。 “骂他?你母亲在世时,谁都敢骂,只要对她不利的人统统都骂回去,她才不会像你如此懦弱可笑,让人如同可怜一只狗一样。”老宫娥的话字字珠玑,如同铁锤打在皇后的心上。 “我从未见你这样提及我的母亲。”皇后怯怯地说。 “我的命也不会长久了。”老宫娥叹道:“见到你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可实在不像当年的她,你杀乌瑶时的心境比现在要坚定可爱多了。”她的眼里闪现着对以往的回忆:“那时的你才真正像你的母亲,果断,决然,这世间万千的女子若都像她一样,还有哪个男人敢把女人当成礼物一样献出去?” 曲齐感叹道:“真想见见这样的皇姨娘!” “再不会有她这样的女子了。”老宫娥扼腕说道:“我这一生足够长了,也只见过她一个。” 皇后胆颤心惊地说:“是不是父皇见她有异心,才,才会杀了她?” 老宫娥斜了一眼她说道:“他?哼!”她轻蔑地说道:“那样的那人怎么可能杀得死她,这样强大的女人只有自己才能杀死自己,别人于她,不过是足泥。她行如处子,动如脱兔,原本是个天真可爱的人,这天下最好的东西才配供给她享用。”老宫娥的眼中露出对往昔的追忆:“她用自己的温柔降伏了万人之上的王,却把自己的真心交给了一只疯狗。哼!”老宫娥不屑地说道:“那只疯狗只为了自己得道成仙,何成在乎过她的感受,最后疯狗为了抢锦鲤的丹珠在乌云斗黑的夜晚里打了起来,她不顾我的劝阻,逆天助疯狗冲了天际,降下了天咒,她才离开了你。那只锦鲤被升天的疯狗一脚踢入皇城内的枯井内,鱼无水则亡,是我每日一碗水浇在这枯井内救活了锦鲤。” 皇后终于明白了锦鲤为何要听从老宫娥的话,献出自己的黑丹。她从来没有听人这样说起过母亲,凡说到母亲的人,无不赞美她的贤良与温婉。不敢想象母亲会爱上一条成仙得道的狗,莫非那只狗长得比人还俊美? 老宫娥笑道:“那并不是一条普通的狗,他是二郎神的坐骑哮天犬。她的眼光总与旁人不同。” 皇后低沉地说道:“难道母亲并不象我想象中一样爱我,我原以为她……”她哽咽地说道:“是很疼爱我的。” 老宫娥看了皇后一眼,正色地说道:“一个女人如果连自己都不爱,何必要求别人的爱。” 皇后头沉沉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你让我如何爱自己?除了这个空名,我什么都没有,丈夫形同陌路,孩子……无端夭折,你让我能怎么找到理由来爱自己?” 曲齐走过来跪在她的脚下:“皇表姐,您还有我,还有这个天下。”他仰视着皇后的脸:“您的母亲,是个真女子,她敢爱敢恨,敢去拼尽全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您是她的女儿,您一定也可以做到,只要您想。” 皇后一阵颤栗,有时候人在绝境,完全不是自己想往前走,往往是身边的人推着在往前走,不管是悬崖还是另一座高山,迷雾遮住的双眼,只能摸索着前行。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血液狂速地流动着,这里面不仅有父王的决断,还有母亲的果敢,她曾是这个国家唯一娇美的公主,无人能及,她的尊严,骄傲,自信,在玉曜一年年的冷漠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她要成为自己的王,她要站在最高处让所有人仰望她,不管是臣民,还是对她不屑而顾的玉曜。她用十三年五个月零十七天来等待他的心,如今她已然觉得累了,她握紧了椅子的扶手,血管一点点露出岁月的粗犷的痕迹来。 瓜.*?子 .  e .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精彩!( = ) 第三十九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待完善)皇帝孤独地站应天楼上,凭栏眺望。大太监守候在转口处,一个黑衣紧身的卫队士兵贴近大太监的身边,悄声低语了几句。大太监露出了欣慰地笑容说道:“你回去吧!让叶辰好生伺候着,就说皇上知道了。” 黑衣人行礼后转身消失在夕阳里。 斜阳的余辉散在白玉石砖上,把帝王的身影拉得很长。皇帝并不回头,只是轻声低喃地问道:“那个孩子真的很像乌瑶吗?” 大太监近前几步,躬身回答道:“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第一眼在刑部大堂上见过闻喜后就被深深震撼了,见到乌瑶的人并不多,这个大太监对于那个神秘女子的绝美容颜有着深深的记忆。所以他才会第一时间通知到皇帝,他当时的离开正是为了引皇帝见这个孩子一面。大太监缓缓地说道:“虽然风韵还不能与她母亲相比,但眉眼之间已经有慈悲之色了。” 皇帝双手扶住栏杆,双眼望向皇城门外的大道,仿佛透过层层尘世间的迷雾,看到了一辆马车正缓缓向前驶去,他自言自语道:“那一日她被闻医官抱走,我都没有看她一眼。”有一滴泪从他的脸上无声地滚落下来。 真的能忘记吗?那些扎进过心里的刺,永远横生在那里,总在夜深人静时,触摸到被泪水浸泡过的沼泽。 九年的时光有多长,长到可以生出第一根白发。 皇后坐在云英殿里对着镜子拔下头上的一根白发,听着身后纱曼里传来皇上猛烈地咳嗽声。每咳一声,她的嘴角便微微向上弯一点。她看着白发心里暗暗思量着,白发自然催人老,而他虽然容颜如年青时一样,身体却一点点变得干瘦。来自大漠冰山的毒药没能杀死那个女孩,却将他的身体一点点掏空了,再好的容颜又如何,与她相比,不过是半斤八两。 她轻柔地用木梳梳着自己的发尾,中庭里有了轻语声,她拉紧了外衣,披散着长发,赤脚踩在地板上,安静地走了出去。 老宫娥已是满头银发,眼神却依旧闪着精光。她躬身迎接着皇后,近前低语道:“鸽子回来了。”手中交一张纸条交给了皇后,皇后用两只细长的手指拈起一端展开,阅尽后,她柔声地说道:“烧掉吧!曲齐这孩子真是聪明至极,幸亏当初走了这一步。” 老宫娥双手取过一盏长明灯,取下灯罩,纸条在灯芯处炮灰成灰烬。 皇帝在内庭呼唤,皇后挥了挥手,几名宫娥急忙走了进去。老宫娥蹲下身子,从怀中取出一双缎面软底的拖鞋给她细心地套上,皇后沿着木质的回廊,迎着傍晚的凉风,感受着来自九年前的那个傍晚连接的一幕。那道黄帛诏书,像一把利刃,切断了她与往昔的告别,成就了现在的自己。 皇帝在黄帛里第一次书写了自己爱的宣言,这宣言却不是对她的。他称呼乌瑶为妻,而对于这个真正的皇后,只是当年老先王的一个无意之举。多么轻飘的话语,从十六岁成为她的妻子,相守十四载后,他只说这是一个无意的错误。岂不将以往的恩爱抹杀得一干二净,他的冷酷终于让她的心坚硬起来。她是皇后,却不是妻。所以她对他来说,不是知心的人,既然是两个无意走到一起,又必须往前走,那么必须拥有同等的筹码,才能在他身边安全的做一个同路人。她了解这个男人,如果没有利用价值,他不会正眼看她。如今九年过去了,她有了自己的翅膀,足以搅动这个男人那颗冰冷的心。 “云南那边如何了?”皇后边走边问道。 “与夷族竟然合解了,并未起战争,不过已经让人放出风口,华家这次一定逃不出联合外族谋反的罪责。”老宫娥悄声地细说。 “那丫头还在云南么?”皇后问道。 “是!”老宫娥回答道:“这几年您为华方挑选的联姻,都被华将军以各种借口婉拒了。看来华方这小子果然是在打那丫头的主意。” “他想都甭想!皇上也不会让他如愿的。你没看到华方请赐婚的帖子被皇上搁在了角落里吃灰吗?皇上口上说是因为闻喜是医官不可亲婚,其实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在害怕什么。”皇后的脸上显出了因笑容挤出来的皱纹。 “他是怕华方成为第二个他自己吧!”老宫娥无不讽刺道。 “得想办法让曲齐加紧办鹤源的事情,夷族的事情一旦传了皇城,再给他们添把热柴。”皇后微笑着的脸上生出别样的阴云。 “是。”老宫娥转身离去,速度完全不似年迈的容颜。 九年的时光有多长,长到可以生出第一根白发。 皇后坐在云英殿里对着镜子拔下头上的一根白发,听着身后纱曼里传来皇上猛烈地咳嗽声。每咳一声,她的嘴角便微微向上弯一点。她看着白发心里暗暗思量着,白发自然催人老,而他虽然容颜如年青时一样,身体却一点点变得干瘦。来自大漠冰山的毒药没能杀死那个女孩,却将他的身体一点点掏空了,再好的容颜又如何,与她相比,不过是半斤八两。 她轻柔地用木梳梳着自己的发尾,中庭里有了轻语声,她拉紧了外衣,披散着长发,赤脚踩在地板上,安静地走了出去。 老宫娥已是满头银发,眼神却依旧闪着精光。她躬身迎接着皇后,近前低语道:“鸽子回来了。”手中交一张纸条交给了皇后,皇后用两只细长的手指拈起一端展开,阅尽后,她柔声地说道:“烧掉吧!曲齐这孩子真是聪明至极,幸亏当初走了这一步。” 老宫娥双手取过一盏长明灯,取下灯罩,纸条在灯芯处炮灰成灰烬。 皇帝在内庭呼唤,皇后挥了挥手,几名宫娥急忙走了进去。老宫娥蹲下身子,从怀中取出一双缎面软底的拖鞋给她细心地套上,皇后沿着木质的回廊,迎着傍晚的凉风,感受着来自九年前的那个傍晚连接的一幕。那道黄帛诏书,像一把利刃,切断了她与往昔的告别,成就了现在的自己。 皇帝在黄帛里第一次书写了自己爱的宣言,这宣言却不是对她的。他称呼乌瑶为妻,而对于这个真正的皇后,只是当年老先王的一个无意之举。多么轻飘的话语,从十六岁成为她的妻子,相守十四载后,他只说这是一个无意的错误。岂不将以往的恩爱抹杀得一干二净,他的冷酷终于让她的心坚硬起来。她是皇后,却不是妻。所以她对他来说,不是知心的人,既然是两个无意走到一起,又必须往前走,那么必须拥有同等的筹码,才能在他身边安全的做一个同路人。她了解这个男人,如果没有利用价值,他不会正眼看她。如今九年过去了,她有了自己的翅膀,足以搅动这个男人那颗冰冷的心。 瓜.*?子 .  e .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精彩!( = ) 第四十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待完善)自从华家军来到这里,汉人和夷人之间的战争越来越少。两族之间更象是兄弟一般的感情,所以华家军大营所在的地方时常有夷族的人在周边做生意。闻大医的药局大营的西侧,那里和夷人的村庄也仅一步之遥。 闻喜刚踏进药局,叶辰就迎了出来,一言不发的接过了药篓,低声说了一句:“少将军来了,在后面等你。”他脸色阴郁地转身就走,闻喜也见怪不怪。今天不让叶辰跟着出门,他多少有些不快,只能安排其他两名卫士偷偷跟着闻喜。 闻喜从院楼墙的长绳上取下帕子,就着井水洗净了脸,才整理了衣裳往后面走去。晏晏一路小跑跟着她,一出前厅看到叶辰还抱着药篓站在那里等着闻喜。 晏晏凑到他跟前说道:“你不是生气走了么?” 叶辰结结巴巴地说道:“哪,哪有。”他拿眼偷偷地瞄了一眼闻喜,看到她一脸笑意盈盈地正望着自己,脸上不由挤出一个极不自然地微笑。 “你在笑哦!”晏晏夸张地指着叶辰对闻喜说道:“九年了,第一次看到他笑。” “没有那么严重呐!”闻喜走到叶辰跟前挑着篓子里的乌块说道:“把这个送到洛大娘那里,要用微火烤着,一会打成粉。” “是!”叶辰仍然保留着以往遵从主人命令的习惯,迅速逃离了晏晏不怀好意的笑容笼罩。 “他刚才真的笑了。”晏晏拉着闻喜的胳膊说道。 “嗯!”闻喜漫不经心地回答:“他本来就会笑嘛!人都会笑。” 晏晏大声地说道:“叶辰就不会,我从来没见他笑过,要不然你让他笑一次。” 已经走过回廊的叶辰听到晏晏的这句话不由打了个冷颤,吓得加快了脚步。 华方正在闻喜的房间里翻着一本内经在看,听到晏晏的声音,他放下了书本,目光柔和地等待那个身影。当一身青衣束身打扮的闻喜出现在门口时,华方几乎把她看成了当地的夷族男子。他心里微微感叹,今天这样的她更有一股英气不输于自己。 “华方哥哥,你等很久了吧!”晏晏跑过去把把手中的山茶花递到他的面前:“好不好看?” “真的很美!”华方点头称赞道。 “我说华方哥哥会喜欢吧!”晏晏得意朝闻喜说道。 闻喜笑着看他二人将花插进一只土陶罐里,说道:“你今天怎么也看起内经来了?” “想知道你每天做的事情。”华方手中一边插着花,一边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晏晏天真地说道:“闻喜姐姐每天就是给人把脉,采药,还有煎药啊!” 华方朝闻喜温柔地看了一眼,两人对视的目光里多了相互的理解:不是不知道这些,还是想知道你的一点一滴。因为牵挂着,所以你的每一个举动对我来说都不一样。两个人彼此都明白对方的心意,闻喜嗔笑了一声说道:“再摇一下,花瓣都掉光了。” 华方连忙收住了手,笑着坐到一旁看着花儿。 晏晏凑近了说道:“我头上这朵最漂亮。” 华方看着花瓶里的一朵婴儿粉的山茶花说:“这一朵也很漂亮。” “哇!”晏晏叫道:“闻喜姐姐也喜欢这朵,她说素静淡雅。” 闻喜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拿了一包药材,递到华方手里:“这是葫芦膏,现在夜里湿气大,多点些这个,会睡得安稳些。” 自从华家军来到这里,汉人和夷人之间的战争越来越少。两族之间更象是兄弟一般的感情,所以华家军大营所在的地方时常有夷族的人在周边做生意。闻大医的药局大营的西侧,那里和夷人的村庄也仅一步之遥。 闻喜刚踏进药局,叶辰就迎了出来,一言不发的接过了药篓,低声说了一句:“少将军来了,在后面等你。”他脸色阴郁地转身就走,闻喜也见怪不怪。今天不让叶辰跟着出门,他多少有些不快,只能安排其他两名卫士偷偷跟着闻喜。 闻喜从院楼墙的长绳上取下帕子,就着井水洗净了脸,才整理了衣裳往后面走去。晏晏一路小跑跟着她,一出前厅看到叶辰还抱着药篓站在那里等着闻喜。 晏晏凑到他跟前说道:“你不是生气走了么?” 叶辰结结巴巴地说道:“哪,哪有。”他拿眼偷偷地瞄了一眼闻喜,看到她一脸笑意盈盈地正望着自己,脸上不由挤出一个极不自然地微笑。 “你在笑哦!”晏晏夸张地指着叶辰对闻喜说道:“九年了,第一次看到他笑。” “没有那么严重呐!”闻喜走到叶辰跟前挑着篓子里的乌块说道:“把这个送到洛大娘那里,要用微火烤着,一会打成粉。” “是!”叶辰仍然保留着以往遵从主人命令的习惯,迅速逃离了晏晏不怀好意的笑容笼罩。 “他刚才真的笑了。”晏晏拉着闻喜的胳膊说道。 “嗯!”闻喜漫不经心地回答:“他本来就会笑嘛!人都会笑。” 晏晏大声地说道:“叶辰就不会,我从来没见他笑过,要不然你让他笑一次。” 已经走过回廊的叶辰听到晏晏的这句话不由打了个冷颤,吓得加快了脚步。 华方正在闻喜的房间里翻着一本内经在看,听到晏晏的声音,他放下了书本,目光柔和地等待那个身影。当一身青衣束身打扮的闻喜出现在门口时,华方几乎把她看成了当地的夷族男子。他心里微微感叹,今天这样的她更有一股英气不输于自己。 “华方哥哥,你等很久了吧!”晏晏跑过去把把手中的山茶花递到他的面前:“好不好看?” “真的很美!”华方点头称赞道。 “我说华方哥哥会喜欢吧!”晏晏得意朝闻喜说道。 闻喜笑着看他二人将花插进一只土陶罐里,说道:“你今天怎么也看起内经来了?” “想知道你每天做的事情。”华方手中一边插着花,一边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晏晏天真地说道:“闻喜姐姐每天就是给人把脉,采药,还有煎药啊!” 华方朝闻喜温柔地看了一眼,两人对视的目光里多了相互的理解:不是不知道这些,还是想知道你的一点一滴。因为牵挂着,所以你的每一个举动对我来说都不一样。两个人彼此都明白对方的心意,闻喜嗔笑了一声说道:“再摇一下,花瓣都掉光了。” 华方连忙收住了手,笑着坐到一旁看着花儿。 晏晏凑近了说道:“我头上这朵最漂亮。” 华方看着花瓶里的一朵婴儿粉的山茶花说:“这一朵也很漂亮。” “哇!”晏晏叫道:“闻喜姐姐也喜欢这朵,她说素静淡雅。” 闻喜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拿了一包药材,递到华方手里:“这是葫芦膏,现在夜里湿气大,多点些这个,会睡得安稳些。” 瓜.*?子 .  e .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精彩!( = ) 第四十一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待完善)“这不是挺好吗?虽然生活在北方,也不见得是投敌了啊!”闻喜宽慰她说道。 洛大娘双眼含着悔恨的泪水说道:“带信来的人,说他在北方的名字叫阿都沁。” 闻喜和华方都大吃一惊,塞外马商阿都沁是有名的商人,连华家军的军马也有很多来自他的马帮里。 “你是说晏晏的爹是阿都沁?”华方急切地问道。 “是。”洛大娘不断地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这不是挺好吗?虽然生活在北方,也不见得是投敌了啊!”闻喜宽慰她说道。 洛大娘双眼含着悔恨的泪水说道:“带信来的人,说他在北方的名字叫阿都沁。” 闻喜和华方都大吃一惊,塞外马商阿都沁是有名的商人,连华家军的军马也有很多来自他的马帮里。 “你是说晏晏的爹是阿都沁?”华方急切地问道。 “是。”洛大娘不断地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这不是挺好吗?虽然生活在北方,也不见得是投敌了啊!”闻喜宽慰她说道。 洛大娘双眼含着悔恨的泪水说道:“带信来的人,说他在北方的名字叫阿都沁。” 闻喜和华方都大吃一惊,塞外马商阿都沁是有名的商人,连华家军的军马也有很多来自他的马帮里。 “你是说晏晏的爹是阿都沁?”华方急切地问道。 “是。”洛大娘不断地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这不是挺好吗?虽然生活在北方,也不见得是投敌了啊!”闻喜宽慰她说道。 洛大娘双眼含着悔恨的泪水说道:“带信来的人,说他在北方的名字叫阿都沁。” 闻喜和华方都大吃一惊,塞外马商阿都沁是有名的商人,连华家军的军马也有很多来自他的马帮里。 “你是说晏晏的爹是阿都沁?”华方急切地问道。 “是。”洛大娘不断地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这不是挺好吗?虽然生活在北方,也不见得是投敌了啊!”闻喜宽慰她说道。 洛大娘双眼含着悔恨的泪水说道:“带信来的人,说他在北方的名字叫阿都沁。” 闻喜和华方都大吃一惊,塞外马商阿都沁是有名的商人,连华家军的军马也有很多来自他的马帮里。 “你是说晏晏的爹是阿都沁?”华方急切地问道。 “是。”洛大娘不断地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这不是挺好吗?虽然生活在北方,也不见得是投敌了啊!”闻喜宽慰她说道。 洛大娘双眼含着悔恨的泪水说道:“带信来的人,说他在北方的名字叫阿都沁。” 闻喜和华方都大吃一惊,塞外马商阿都沁是有名的商人,连华家军的军马也有很多来自他的马帮里。 “你是说晏晏的爹是阿都沁?”华方急切地问道。 “是。”洛大娘不断地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这不是挺好吗?虽然生活在北方,也不见得是投敌了啊!”闻喜宽慰她说道。 洛大娘双眼含着悔恨的泪水说道:“带信来的人,说他在北方的名字叫阿都沁。” 闻喜和华方都大吃一惊,塞外马商阿都沁是有名的商人,连华家军的军马也有很多来自他的马帮里。 “你是说晏晏的爹是阿都沁?”华方急切地问道。 “是。”洛大娘不断地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这不是挺好吗?虽然生活在北方,也不见得是投敌了啊!”闻喜宽慰她说道。 洛大娘双眼含着悔恨的泪水说道:“带信来的人,说他在北方的名字叫阿都沁。” 闻喜和华方都大吃一惊,塞外马商阿都沁是有名的商人,连华家军的军马也有很多来自他的马帮里。 “你是说晏晏的爹是阿都沁?”华方急切地问道。 “是。”洛大娘不断地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这不是挺好吗?虽然生活在北方,也不见得是投敌了啊!”闻喜宽慰她说道。 洛大娘双眼含着悔恨的泪水说道:“带信来的人,说他在北方的名字叫阿都沁。” 闻喜和华方都大吃一惊,塞外马商阿都沁是有名的商人,连华家军的军马也有很多来自他的马帮里。 “你是说晏晏的爹是阿都沁?”华方急切地问道。 “是。”洛大娘不断地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这不是挺好吗?虽然生活在北方,也不见得是投敌了啊!”闻喜宽慰她说道。 洛大娘双眼含着悔恨的泪水说道:“带信来的人,说他在北方的名字叫阿都沁。” 闻喜和华方都大吃一惊,塞外马商阿都沁是有名的商人,连华家军的军马也有很多来自他的马帮里。 “你是说晏晏的爹是阿都沁?”华方急切地问道。 “是。”洛大娘不断地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这不是挺好吗?虽然生活在北方,也不见得是投敌了啊!”闻喜宽慰她说道。 洛大娘双眼含着悔恨的泪水说道:“带信来的人,说他在北方的名字叫阿都沁。” 闻喜和华方都大吃一惊,塞外马商阿都沁是有名的商人,连华家军的军马也有很多来自他的马帮里。 “你是说晏晏的爹是阿都沁?”华方急切地问道。 “是。”洛大娘不断地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这不是挺好吗?虽然生活在北方,也不见得是投敌了啊!”闻喜宽慰她说道。 洛大娘双眼含着悔恨的泪水说道:“带信来的人,说他在北方的名字叫阿都沁。” 闻喜和华方都大吃一惊,塞外马商阿都沁是有名的商人,连华家军的军马也有很多来自他的马帮里。 “你是说晏晏的爹是阿都沁?”华方急切地问道。 “是。”洛大娘不断地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洛大娘双眼含着悔恨的泪水说道:“带信来的人,说他在北方的名字叫阿都沁。” 闻喜和华方都大吃一惊,塞外马商阿都沁是有名的商人,连华家军的军马也有很多来自他的马帮里。 “你是说晏晏的爹是阿都沁?”华方急切地问道。 “是。”洛大娘不断地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洛大娘双眼含着悔恨的泪水说道:“带信来的人,说他在北方的名字叫阿都沁。” 闻喜和华方都大吃一惊,塞外马商阿都沁是有名的商人,连华家军的军马也有很多来自他的马帮里。 “你是说晏晏的爹是阿都沁?”华方急切地问道。 “是。”洛大娘不断地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洛大娘双眼含着悔恨的泪水说道:“带信来的人,说他在北方的名字叫阿都沁。” 闻喜和华方都大吃一惊,塞外马商阿都沁是有名的商人,连华家军的军马也有很多来自他的马帮里。 “你是说晏晏的爹是阿都沁?”华方急切地问道。 “是。”洛大娘不断地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洛大娘双眼含着悔恨的泪水说道:“带信来的人,说他在北方的名字叫阿都沁。” 闻喜和华方都大吃一惊,塞外马商阿都沁是有名的商人,连华家军的军马也有很多来自他的马帮里。 “你是说晏晏的爹是阿都沁?”华方急切地问道。 “是。”洛大娘不断地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瓜.*?子 .  e .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精彩!( = ) 第四十二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今天实在太累了,连续两天高强度的工作。。(待完善)“这不是挺好吗?虽然生活在北方,也不见得是投敌了啊!”闻喜宽慰她说道。 洛大娘双眼含着悔恨的泪水说道:“带信来的人,说他在北方的名字叫阿都沁。” 闻喜和华方都大吃一惊,塞外马商阿都沁是有名的商人,连华家军的军马也有很多来自他的马帮里。 “你是说晏晏的爹是阿都沁?”华方急切地问道。 “是。”洛大娘不断地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这不是挺好吗?虽然生活在北方,也不见得是投敌了啊!”闻喜宽慰她说道。 洛大娘双眼含着悔恨的泪水说道:“带信来的人,说他在北方的名字叫阿都沁。” 闻喜和华方都大吃一惊,塞外马商阿都沁是有名的商人,连华家军的军马也有很多来自他的马帮里。 “你是说晏晏的爹是阿都沁?”华方急切地问道。 “是。”洛大娘不断地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这不是挺好吗?虽然生活在北方,也不见得是投敌了啊!”闻喜宽慰她说道。 洛大娘双眼含着悔恨的泪水说道:“带信来的人,说他在北方的名字叫阿都沁。” 闻喜和华方都大吃一惊,塞外马商阿都沁是有名的商人,连华家军的军马也有很多来自他的马帮里。 “你是说晏晏的爹是阿都沁?”华方急切地问道。 “是。”洛大娘不断地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这不是挺好吗?虽然生活在北方,也不见得是投敌了啊!”闻喜宽慰她说道。 洛大娘双眼含着悔恨的泪水说道:“带信来的人,说他在北方的名字叫阿都沁。” 闻喜和华方都大吃一惊,塞外马商阿都沁是有名的商人,连华家军的军马也有很多来自他的马帮里。 “你是说晏晏的爹是阿都沁?”华方急切地问道。 “是。”洛大娘不断地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这不是挺好吗?虽然生活在北方,也不见得是投敌了啊!”闻喜宽慰她说道。 洛大娘双眼含着悔恨的泪水说道:“带信来的人,说他在北方的名字叫阿都沁。” 闻喜和华方都大吃一惊,塞外马商阿都沁是有名的商人,连华家军的军马也有很多来自他的马帮里。 “你是说晏晏的爹是阿都沁?”华方急切地问道。 “是。”洛大娘不断地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这不是挺好吗?虽然生活在北方,也不见得是投敌了啊!”闻喜宽慰她说道。 洛大娘双眼含着悔恨的泪水说道:“带信来的人,说他在北方的名字叫阿都沁。” 闻喜和华方都大吃一惊,塞外马商阿都沁是有名的商人,连华家军的军马也有很多来自他的马帮里。 “你是说晏晏的爹是阿都沁?”华方急切地问道。 “是。”洛大娘不断地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这不是挺好吗?虽然生活在北方,也不见得是投敌了啊!”闻喜宽慰她说道。 洛大娘双眼含着悔恨的泪水说道:“带信来的人,说他在北方的名字叫阿都沁。” 闻喜和华方都大吃一惊,塞外马商阿都沁是有名的商人,连华家军的军马也有很多来自他的马帮里。 “你是说晏晏的爹是阿都沁?”华方急切地问道。 “是。”洛大娘不断地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这不是挺好吗?虽然生活在北方,也不见得是投敌了啊!”闻喜宽慰她说道。 洛大娘双眼含着悔恨的泪水说道:“带信来的人,说他在北方的名字叫阿都沁。” 闻喜和华方都大吃一惊,塞外马商阿都沁是有名的商人,连华家军的军马也有很多来自他的马帮里。 “你是说晏晏的爹是阿都沁?”华方急切地问道。 “是。”洛大娘不断地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这不是挺好吗?虽然生活在北方,也不见得是投敌了啊!”闻喜宽慰她说道。 洛大娘双眼含着悔恨的泪水说道:“带信来的人,说他在北方的名字叫阿都沁。” 闻喜和华方都大吃一惊,塞外马商阿都沁是有名的商人,连华家军的军马也有很多来自他的马帮里。 “你是说晏晏的爹是阿都沁?”华方急切地问道。 “是。”洛大娘不断地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这不是挺好吗?虽然生活在北方,也不见得是投敌了啊!”闻喜宽慰她说道。 洛大娘双眼含着悔恨的泪水说道:“带信来的人,说他在北方的名字叫阿都沁。” 闻喜和华方都大吃一惊,塞外马商阿都沁是有名的商人,连华家军的军马也有很多来自他的马帮里。 “你是说晏晏的爹是阿都沁?”华方急切地问道。 “是。”洛大娘不断地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这不是挺好吗?虽然生活在北方,也不见得是投敌了啊!”闻喜宽慰她说道。 洛大娘双眼含着悔恨的泪水说道:“带信来的人,说他在北方的名字叫阿都沁。” 闻喜和华方都大吃一惊,塞外马商阿都沁是有名的商人,连华家军的军马也有很多来自他的马帮里。 “你是说晏晏的爹是阿都沁?”华方急切地问道。 “是。”洛大娘不断地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这不是挺好吗?虽然生活在北方,也不见得是投敌了啊!”闻喜宽慰她说道。 洛大娘双眼含着悔恨的泪水说道:“带信来的人,说他在北方的名字叫阿都沁。” 闻喜和华方都大吃一惊,塞外马商阿都沁是有名的商人,连华家军的军马也有很多来自他的马帮里。 “你是说晏晏的爹是阿都沁?”华方急切地问道。 “是。”洛大娘不断地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洛大娘双眼含着悔恨的泪水说道:“带信来的人,说他在北方的名字叫阿都沁。” 闻喜和华方都大吃一惊,塞外马商阿都沁是有名的商人,连华家军的军马也有很多来自他的马帮里。 “你是说晏晏的爹是阿都沁?”华方急切地问道。 “是。”洛大娘不断地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洛大娘双眼含着悔恨的泪水说道:“带信来的人,说他在北方的名字叫阿都沁。” 闻喜和华方都大吃一惊,塞外马商阿都沁是有名的商人,连华家军的军马也有很多来自他的马帮里。 “你是说晏晏的爹是阿都沁?”华方急切地问道。 “是。”洛大娘不断地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洛大娘双眼含着悔恨的泪水说道:“带信来的人,说他在北方的名字叫阿都沁。” 闻喜和华方都大吃一惊,塞外马商阿都沁是有名的商人,连华家军的军马也有很多来自他的马帮里。 “你是说晏晏的爹是阿都沁?”华方急切地问道。 “是。”洛大娘不断地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洛大娘双眼含着悔恨的泪水说道:“带信来的人,说他在北方的名字叫阿都沁。” 闻喜和华方都大吃一惊,塞外马商阿都沁是有名的商人,连华家军的军马也有很多来自他的马帮里。 “你是说晏晏的爹是阿都沁?”华方急切地问道。 “是。”洛大娘不断地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瓜.*?子 .  e .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精彩!( = ) 第四十三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待完善)洛大娘握着闻喜的手说道:“你们别告诉晏晏,我不会带她去鹤源的。” “娘,你们要去哪里?”晏晏从门外跳了进来,洛大娘连忙背过身子擦干了眼泪。 闻喜也深吸了一口气,再看晏晏时,她的心里装满了许多歉意。 “傻孩子还能去哪里,娘是让你闻喜姐姐明天教你认药材。”洛大娘挤出了一个微笑。 “才不要。”晏晏忽然拉起了洛大娘的手:“娘,你哭了。” “没有,天晚迷了眼。”洛大娘掩饰着。 华方缓和着气氛:“晏晏,你不愿意认药材,那明天随我一起去西山吧!” “好呀!”晏晏开心地拍起了巴掌,完全忘记了母亲双眼通红的事情。 “那你今晚要先休息好,别高兴地一整晚睡不着,明天起晚了,我们可不等你了。”华方打趣地说道。 “娘啊!我们快回去吧!我帮您把药材都收好了。”晏晏拉着母亲急急地往门外奔去。 闻喜扶着门框看着母女消失的身影,自言自语地说道:“原来他们的不幸,来自于我的父母。” 华方走近她身边说道:“你不要这么想,这些事和你没有关系。” 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 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她扶在门框上微微颤抖的手,闻喜感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自己,低缓沉稳地声音如和风吹过了她冰凉的心尖:“闻喜啊!闻喜,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 月洞门外一个身影黯然失色地默默转身离去。 洛大娘握着闻喜的手说道:“你们别告诉晏晏,我不会带她去鹤源的。” “娘,你们要去哪里?”晏晏从门外跳了进来,洛大娘连忙背过身子擦干了眼泪。 闻喜也深吸了一口气,再看晏晏时,她的心里装满了许多歉意。 “傻孩子还能去哪里,娘是让你闻喜姐姐明天教你认药材。”洛大娘挤出了一个微笑。 “才不要。”晏晏忽然拉起了洛大娘的手:“娘,你哭了。” “没有,天晚迷了眼。”洛大娘掩饰着。 华方缓和着气氛:“晏晏,你不愿意认药材,那明天随我一起去西山吧!” “好呀!”晏晏开心地拍起了巴掌,完全忘记了母亲双眼通红的事情。 “那你今晚要先休息好,别高兴地一整晚睡不着,明天起晚了,我们可不等你了。”华方打趣地说道。 “娘啊!我们快回去吧!我帮您把药材都收好了。”晏晏拉着母亲急急地往门外奔去。 闻喜扶着门框看着母女消失的身影,自言自语地说道:“原来他们的不幸,来自于我的父母。” 华方走近她身边说道:“你不要这么想,这些事和你没有关系。” 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 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她扶在门框上微微颤抖的手,闻喜感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自己,低缓沉稳地声音如和风吹过了她冰凉的心尖:“闻喜啊!闻喜,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 月洞门外一个身影黯然失色地默默转身离去。洛大娘握着闻喜的手说道:“你们别告诉晏晏,我不会带她去鹤源的。” “娘,你们要去哪里?”晏晏从门外跳了进来,洛大娘连忙背过身子擦干了眼泪。 闻喜也深吸了一口气,再看晏晏时,她的心里装满了许多歉意。 “傻孩子还能去哪里,娘是让你闻喜姐姐明天教你认药材。”洛大娘挤出了一个微笑。 “才不要。”晏晏忽然拉起了洛大娘的手:“娘,你哭了。” “没有,天晚迷了眼。”洛大娘掩饰着。 华方缓和着气氛:“晏晏,你不愿意认药材,那明天随我一起去西山吧!” “好呀!”晏晏开心地拍起了巴掌,完全忘记了母亲双眼通红的事情。 “那你今晚要先休息好,别高兴地一整晚睡不着,明天起晚了,我们可不等你了。”华方打趣地说道。 “娘啊!我们快回去吧!我帮您把药材都收好了。”晏晏拉着母亲急急地往门外奔去。 闻喜扶着门框看着母女消失的身影,自言自语地说道:“原来他们的不幸,来自于我的父母。” 华方走近她身边说道:“你不要这么想,这些事和你没有关系。” 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 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她扶在门框上微微颤抖的手,闻喜感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自己,低缓沉稳地声音如和风吹过了她冰凉的心尖:“闻喜啊!闻喜,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 月洞门外一个身影黯然失色地默默转身离去。 洛大娘握着闻喜的手说道:“你们别告诉晏晏,我不会带她去鹤源的。” “娘,你们要去哪里?”晏晏从门外跳了进来,洛大娘连忙背过身子擦干了眼泪。 闻喜也深吸了一口气,再看晏晏时,她的心里装满了许多歉意。 “傻孩子还能去哪里,娘是让你闻喜姐姐明天教你认药材。”洛大娘挤出了一个微笑。 “才不要。”晏晏忽然拉起了洛大娘的手:“娘,你哭了。” “没有,天晚迷了眼。”洛大娘掩饰着。 华方缓和着气氛:“晏晏,你不愿意认药材,那明天随我一起去西山吧!” “好呀!”晏晏开心地拍起了巴掌,完全忘记了母亲双眼通红的事情。 “那你今晚要先休息好,别高兴地一整晚睡不着,明天起晚了,我们可不等你了。”华方打趣地说道。 “娘啊!我们快回去吧!我帮您把药材都收好了。”晏晏拉着母亲急急地往门外奔去。 瓜.*?子 .  e .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精彩!( = ) 第四十四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未完善待更新)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 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她扶在门框上微微颤抖的手,闻喜感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自己,低缓沉稳地声音如和风吹过了她冰凉的心尖:“闻喜啊!闻喜,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 月洞门外一个身影黯然失色地默默转身离去。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 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她扶在门框上微微颤抖的手,闻喜感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自己,低缓沉稳地声音如和风吹过了她冰凉的心尖:“闻喜啊!闻喜,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 月洞门外一个身影黯然失色地默默转身离去。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 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她扶在门框上微微颤抖的手,闻喜感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自己,低缓沉稳地声音如和风吹过了她冰凉的心尖:“闻喜啊!闻喜,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 月洞门外一个身影黯然失色地默默转身离去。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 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她扶在门框上微微颤抖的手,闻喜感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自己,低缓沉稳地声音如和风吹过了她冰凉的心尖:“闻喜啊!闻喜,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 月洞门外一个身影黯然失色地默默转身离去。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 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她扶在门框上微微颤抖的手,闻喜感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自己,低缓沉稳地声音如和风吹过了她冰凉的心尖:“闻喜啊!闻喜,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 月洞门外一个身影黯然失色地默默转身离去。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 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她扶在门框上微微颤抖的手,闻喜感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自己,低缓沉稳地声音如和风吹过了她冰凉的心尖:“闻喜啊!闻喜,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 月洞门外一个身影黯然失色地默默转身离去。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 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她扶在门框上微微颤抖的手,闻喜感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自己,低缓沉稳地声音如和风吹过了她冰凉的心尖:“闻喜啊!闻喜,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 月洞门外一个身影黯然失色地默默转身离去。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 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她扶在门框上微微颤抖的手,闻喜感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自己,低缓沉稳地声音如和风吹过了她冰凉的心尖:“闻喜啊!闻喜,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 月洞门外一个身影黯然失色地默默转身离去。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 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她扶在门框上微微颤抖的手,闻喜感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自己,低缓沉稳地声音如和风吹过了她冰凉的心尖:“闻喜啊!闻喜,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 月洞门外一个身影黯然失色地默默转身离去。 瓜.*?子 .  e .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精彩!( = ) 第四十五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请假暂缓(未完善待更新)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 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她扶在门框上微微颤抖的手,闻喜感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自己,低缓沉稳地声音如和风吹过了她冰凉的心尖:“闻喜啊!闻喜,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 月洞门外一个身影黯然失色地默默转身离去。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 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她扶在门框上微微颤抖的手,闻喜感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自己,低缓沉稳地声音如和风吹过了她冰凉的心尖:“闻喜啊!闻喜,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 月洞门外一个身影黯然失色地默默转身离去。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 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她扶在门框上微微颤抖的手,闻喜感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自己,低缓沉稳地声音如和风吹过了她冰凉的心尖:“闻喜啊!闻喜,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 月洞门外一个身影黯然失色地默默转身离去。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 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她扶在门框上微微颤抖的手,闻喜感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自己,低缓沉稳地声音如和风吹过了她冰凉的心尖:“闻喜啊!闻喜,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 月洞门外一个身影黯然失色地默默转身离去。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 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她扶在门框上微微颤抖的手,闻喜感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自己,低缓沉稳地声音如和风吹过了她冰凉的心尖:“闻喜啊!闻喜,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 月洞门外一个身影黯然失色地默默转身离去。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 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她扶在门框上微微颤抖的手,闻喜感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自己,低缓沉稳地声音如和风吹过了她冰凉的心尖:“闻喜啊!闻喜,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 月洞门外一个身影黯然失色地默默转身离去。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 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她扶在门框上微微颤抖的手,闻喜感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自己,低缓沉稳地声音如和风吹过了她冰凉的心尖:“闻喜啊!闻喜,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 月洞门外一个身影黯然失色地默默转身离去。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 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她扶在门框上微微颤抖的手,闻喜感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自己,低缓沉稳地声音如和风吹过了她冰凉的心尖:“闻喜啊!闻喜,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 月洞门外一个身影黯然失色地默默转身离去。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 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她扶在门框上微微颤抖的手,闻 瓜.*?子 .  e .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精彩!( = ) 第四十六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待更新)月洞门外一个身影黯然失色地默默转身离去。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 “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月洞门外一个身影黯然失色地默默转身离去。 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 “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月洞门外一个身影黯然失色地默默转身离去。 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 “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月洞门外一个身影黯然失色地默默转身离去。 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 “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月洞门外一个身影黯然失色地默默转身离去。 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 “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月洞门外一个身影黯然失色地默默转身离去。 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 “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月洞门外一个身影黯然失色地默默转身离去。 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 “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月洞门外一个身影黯然失色地默默转身离去。 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 “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月洞门外一个身影黯然失色地默默转身离去。 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 “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月洞门外一个身影黯然失色地默默转身离去。 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 “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月洞门外一个身影黯然失色地默默转身离去。 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 “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月洞门外一个身影黯然失色地默默转身离去。 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 “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月洞门外一个身影黯然失色地默默转身离去。 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 “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月洞门外一个身影黯然失色地默默转身离去。 闻喜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 “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常想着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像师傅一样严厉也没有关系,大概是像乞丐一样困苦也很好。只要他们能在我身边,我会很感谢老天的恩赐。但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也许是神女,一个也许是天下的至尊,两个都是高高在上,永远不可能触碰的人,永远也无法投入怀中嬉戏的人。”瓜.*? 子.e.全新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精彩!(=) 第四十七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待完善)晏晏大叫道:“畜生,你想干吗?” 华雄猛然惊醒,自己这是怎么啦?他松开了晏晏的手腕,晏晏连忙跑到闻喜跟前,摇晃着叫道:“闻喜姐姐,闻喜姐姐,你醒醒啊!” 华雄看见她哭泣地脸不由心慌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叫人来。” 外面大厅里,酒过三巡,巫师大人向老将军举起了杯,带着些醉意说道:“将军,我有一事,您如果不愿意,就当是我酒后胡言,若是愿意,咱俩就定下。” 老将军带着些兴趣地问道:“巫师大人何必如此谨慎,你我相交多年,且互相打过伏,也中过彼此的埋伏,到现在还有什么生死之言不可说么?” 巫师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他望向华方,一脸喜爱地说道:“我的女儿诺叶拉,您也见过,是夷族最美丽的姑娘,今年也十八了。您的儿子华方像一个松柏一样挺健,心肠比月亮湖水还要清澈。诺叶拉很喜欢他,我也很喜欢,如果有缘,我们可以成为亲家呀。” 华方不由心惊起来,诺叶拉?那个唱歌的小姑娘。他连忙看向父亲,父亲只是笑着望向他,眼里明白儿子的心意。 闻大医在一旁把酒杯放得咚咚响,说道:“巫师大人,诺叶拉长得犹如山茶花一样美丽,自然有很多夷族小伙子会喜欢,为什么要到汉人里来挑女婿呢?” 巫师并不介意闻大医的问话,毕竟夸自己的女儿漂亮,是父亲都会喜欢,他开心地说道:“华老将军来了南境,我们才没有打仗了,做起了兄弟,可是真正要成为一家人,自然可以通婚的。华方是个好小伙,被美丽的女子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事嘛!”晏晏大叫道:“畜生,你想干吗?” 华雄猛然惊醒,自己这是怎么啦?他松开了晏晏的手腕,晏晏连忙跑到闻喜跟前,摇晃着叫道:“闻喜姐姐,闻喜姐姐,你醒醒啊!” 华雄看见她哭泣地脸不由心慌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叫人来。” 外面大厅里,酒过三巡,巫师大人向老将军举起了杯,带着些醉意说道:“将军,我有一事,您如果不愿意,就当是我酒后胡言,若是愿意,咱俩就定下。” 老将军带着些兴趣地问道:“巫师大人何必如此谨慎,你我相交多年,且互相打过伏,也中过彼此的埋伏,到现在还有什么生死之言不可说么?” 巫师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他望向华方,一脸喜爱地说道:“我的女儿诺叶拉,您也见过,是夷族最美丽的姑娘,今年也十八了。您的儿子华方像一个松柏一样挺健,心肠比月亮湖水还要清澈。诺叶拉很喜欢他,我也很喜欢,如果有缘,我们可以成为亲家呀。” 华方不由心惊起来,诺叶拉?那个唱歌的小姑娘。他连忙看向父亲,父亲只是笑着望向他,眼里明白儿子的心意。 闻大医在一旁把酒杯放得咚咚响,说道:“巫师大人,诺叶拉长得犹如山茶花一样美丽,自然有很多夷族小伙子会喜欢,为什么要到汉人里来挑女婿呢?” 巫师并不介意闻大医的问话,毕竟夸自己的女儿漂亮,是父亲都会喜欢,他开心地说道:“华老将军来了南境,我们才没有打仗了,做起了兄弟,可是真正要成为一家人,自然可以通婚的。华方是个好小伙,被美丽的女子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事嘛!”晏晏大叫道:“畜生,你想干吗?” 华雄猛然惊醒,自己这是怎么啦?他松开了晏晏的手腕,晏晏连忙跑到闻喜跟前,摇晃着叫道:“闻喜姐姐,闻喜姐姐,你醒醒啊!” 华雄看见她哭泣地脸不由心慌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叫人来。” 外面大厅里,酒过三巡,巫师大人向老将军举起了杯,带着些醉意说道:“将军,我有一事,您如果不愿意,就当是我酒后胡言,若是愿意,咱俩就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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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雄猛然惊醒,自己这是怎么啦?他松开了晏晏的手腕,晏晏连忙跑到闻喜跟前,摇晃着叫道:“闻喜姐姐,闻喜姐姐,你醒醒啊!” 华雄看见她哭泣地脸不由心慌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叫人来。” 外面大厅里,酒过三巡,巫师大人向老将军举起了杯,带着些醉意说道:“将军,我有一事,您如果不愿意,就当是我酒后胡言,若是愿意,咱俩就定下。” 老将军带着些兴趣地问道:“巫师大人何必如此谨慎,你我相交多年,且互相打过伏,也中过彼此的埋伏,到现在还有什么生死之言不可说么?” 巫师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他望向华方,一脸喜爱地说道:“我的女儿诺叶拉,您也见过,是夷族最美丽的姑娘,今年也十八了。您的儿子华方像一个松柏一样挺健,心肠比月亮湖水还要清澈。诺叶拉很喜欢他,我也很喜欢,如果有缘,我们可以成为亲家呀。” 华方不由心惊起来,诺叶拉?那个唱歌的小姑娘。他连忙看向父亲,父亲只是笑着望向他,眼里明白儿子的心意。 闻大医在一旁把酒杯放得咚咚响,说道:“巫师大人,诺叶拉长得犹如山茶花一样美丽,自然有很多夷族小伙子会喜欢,为什么要到汉人里来挑女婿呢?” 巫师并不介意闻大医的问话,毕竟夸自己的女儿漂亮,是父亲都会喜欢,他开心地说道:“华老将军来了南境,我们才没有打仗了,做起了兄弟,可是真正要成为一家人,自然可以通婚的。华方是个好小伙,被美丽的女子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事嘛!”晏晏大叫道:“畜生,你想干吗?” 华雄猛然惊醒,自己这是怎么啦?他松开了晏晏的手腕,晏晏连忙跑到闻喜跟前,摇晃着叫道:“闻喜姐姐,闻喜姐姐,你醒醒啊!” 华雄看见她哭泣地脸不由心慌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叫人来。” 外面大厅里,酒过三巡,巫师大人向老将军举起了杯,带着些醉意说道:“将军,我有一事,您如果不愿意,就当是我酒后胡言,若是愿意,咱俩就定下。” 老将军带着些兴趣地问道:“巫师大人何必如此谨慎,你我相交多年,且互相打过伏,也中过彼此的埋伏,到现在还有什么生死之言不可说么?” 巫师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他望向华方,一脸喜爱地说道:“我的女儿诺叶拉,您也见过,是夷族最美丽的姑娘,今年也十八了。您的儿子华方像一个松柏一样挺健,心肠比月亮湖水还要清澈。诺叶拉很喜欢他,我也很喜欢,如果有缘,我们可以成为亲家呀。” 华方不由心惊起来,诺叶拉?那个唱歌的小姑娘。他连忙看向父亲,父亲只是笑着望向他,眼里明白儿子的心意。 闻大医在一旁把酒杯放得咚咚响,说道:“巫师大人,诺叶拉长得犹如山茶花一样美丽,自然有很多夷族小伙子会喜欢,为什么要到汉人里来挑女婿呢?” 巫师并不介意闻大医的问话,毕竟夸自己的女儿漂亮,是父亲都会喜欢,他开心地说道:“华老将军来了南境,我们才没有打仗了,做起了兄弟,可是真正要成为一家人,自然可以通婚的。华方是个好小伙,被美丽的女子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事嘛!”晏晏大叫道:“畜生,你想干吗?” 华雄猛然惊醒,自己这是怎么啦?他松开了晏晏的手腕,晏晏连忙跑到闻喜跟前,摇晃着叫道:“闻喜姐姐,闻喜姐姐,你醒醒啊!” 华雄看见她哭泣地脸不由心慌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叫人来。” 外面大厅里,酒过三巡,巫师大人向老将军举起了杯,带着些醉意说道:“将军,我有一事,您如果不愿意,就当是我酒后胡言,若是愿意,咱俩就定下。” 老将军带着些兴趣地问道:“巫师大人何必如此谨慎,你我相交多年,且互相打过伏,也中过彼此的埋伏,到现在还有什么生死之言不可说么?” 巫师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他望向华方,一脸喜爱地说道:“我的女儿诺叶拉,您也见过,是夷族最美丽的姑娘,今年也十八了。您的儿子华方像一个松柏一样挺健,心肠比月亮湖水还要清澈。诺叶拉很喜欢他,我也很喜欢,如果有缘,我们可以成为亲家呀。” 华方不由心惊起来,诺叶拉?那个唱歌的小姑娘。他连忙看向父亲,父亲只是笑着望向他,眼里明白儿子的心意。 闻大医在一旁把酒杯放得咚咚响,说道:“巫师大人,诺叶拉长得犹如山茶花一样美丽,自然有很多夷族小伙子会喜欢,为什么要到汉人里来挑女婿呢?” 巫师并不介意闻大医的问话,毕竟夸自己的女儿漂亮,是父亲都会喜欢,他开心地说道:“华老将军来了南境,我们才没有打仗了,做起了兄弟,可是真正要成为一家人,自然可以通婚的。华方是个好小伙,被美丽的女子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事嘛!”晏晏大叫道:“畜生,你想干吗?” 华雄猛然惊醒,自己这是怎么啦?他松开了晏晏的手腕,晏晏连忙跑到闻喜跟前,摇晃着叫道:“闻喜姐姐,闻喜姐姐,你醒醒啊!” 华雄看见她哭泣地脸不由心慌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叫人来。” 外面大厅里,酒过三巡,巫师大人向老将军举起了杯,带着些醉意说道:“将军,我有一事,您如果不愿意,就当是我酒后胡言,若是愿意,咱俩就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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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大厅里,酒过三巡,巫师大人向老将军举起了杯,带着些醉意说道:“将军,我有一事,您如果不愿意,就当是我酒后胡言,若是愿意,咱俩就定下。” 老将军带着些兴趣地问道:“巫师大人何必如此谨慎,你我相交多年,且互相打过伏,也中过彼此的埋伏,到现在还有什么生死之言不可说么?” 巫师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他望向华方,一脸喜爱地说道:“我的女儿诺叶拉,您也见过,是夷族最美丽的姑娘,今年也十八了。您的儿子华方像一个松柏一样挺健,心肠比月亮湖水还要清澈。诺叶拉很喜欢他,我也很喜欢,如果有缘,我们可以成为亲家呀。” 华方不由心惊起来,诺叶拉?那个唱歌的小姑娘。他连忙看向父亲,父亲只是笑着望向他,眼里明白儿子的心意。 闻大医在一旁把酒杯放得咚咚响,说道:“巫师大人,诺叶拉长得犹如山茶花一样美丽,自然有很多夷族小伙子会喜欢,为什么要到汉人里来挑女婿呢?” 巫师并不介意闻大医的问话,毕竟夸自己的女儿漂亮,是父亲都会喜欢,他开心地说道:“华老将军来了南境,我们才没有打仗了,做起了兄弟,可是真正要成为一家人,自然可以通婚的。华方是个好小伙,被美丽的女子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此刻晏晏反倒冷静下来:“你杀了我吧!姐姐若是死了,我就去陪她,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一双杏眼怒瞪着华雄,月光映在她的眼睛里,纯净地仿佛月亮湖中的水一般,清澈地倒印着华雄的脸。看着晏晏扬起的小脸,坚定的表情,和她眼里静如处子般的坚定,华雄的心不由一颤,为自己,更为眼前这个女孩,这一刻,他竟然发现她是如此的美丽,相处了九年,他当她是一个烦人的闻喜小跟班。而现在,她的双眼中印着自己的脸,感觉到一种无地自容的惭愧与激动。他能闻得到她头上山茶花的香味,看得到她脸上白晳嫩滑的肤脂,犹如一个瓷娃娃般诱人,他将自己的脸轻轻地凑了近前。 晏晏大叫道:“畜生,你想干吗?” 华雄猛然惊醒,自己这是怎么啦?他松开了晏晏的手腕,晏晏连忙跑到闻喜跟前,摇晃着叫道:“闻喜姐姐,闻喜姐姐,你醒醒啊!” 华雄看见她哭泣地脸不由心慌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叫人来。” 外面大厅里,酒过三巡,巫师大人向老将军举起了杯,带着些醉意说道:“将军,我有一事,您如果不愿意,就当是我酒后胡言,若是愿意,咱俩就定下。” 老将军带着些兴趣地问道:“巫师大人何必如此谨慎,你我相交多年,且互相打过伏,也中过彼此的埋伏,到现在还有什么生死之言不可说么?” 瓜.*?子 .  e .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精彩!( = ) 第五十一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未完善,,此刻晏晏反倒冷静下来:“你杀了我吧!姐姐若是死了,我就去陪她,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一双杏眼怒瞪着华雄,月光映在她的眼睛里,纯净地仿佛月亮湖中的水一般,清澈地倒印着华雄的脸。看着晏晏扬起的小脸,坚定的表情,和她眼里静如处子般的坚定,华雄的心不由一颤,为自己,更为眼前这个女孩,这一刻,他竟然发现她是如此的美丽,相处了九年,他当她是一个烦人的闻喜小跟班。而现在,她的双眼中印着自己的脸,感觉到一种无地自容的惭愧与激动。他能闻得到她头上山茶花的香味,看得到她脸上白晳嫩滑的肤脂,犹如一个瓷娃娃般诱人,他将自己的脸轻轻地凑了近前。 晏晏大叫道:“畜生,你想干吗?” 华雄猛然惊醒,自己这是怎么啦?他松开了晏晏的手腕,晏晏连忙跑到闻喜跟前,摇晃着叫道:“闻喜姐姐,闻喜姐姐,你醒醒啊!” 华雄看见她哭泣地脸不由心慌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叫人来。” 外面大厅里,酒过三巡,巫师大人向老将军举起了杯,带着些醉意说道:“将军,我有一事,您如果不愿意,就当是我酒后胡言,若是愿意,咱俩就定下。” 老将军带着些兴趣地问道:“巫师大人何必如此谨慎,你我相交多年,且互相打过伏,也中过彼此的埋伏,到现在还有什么生死之言不可说么?” 巫师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他望向华方,一脸喜爱地说道:“我的女儿诺叶拉,您也见过,是夷族最美丽的姑娘,今年也十八了。您的儿子华方像一个松柏一样挺健,心肠比月亮湖水还要清澈。诺叶拉很喜欢他,我也很喜欢,如果有缘,我们可以成为亲家呀。” 华方不由心惊起来,诺叶拉?那个唱歌的小姑娘。他连忙看向父亲,父亲只是笑着望向他,眼里明白儿子的心意。 闻大医在一旁把酒杯放得咚咚响,说道:“巫师大人,诺叶拉长得犹如山茶花一样美丽,自然有很多夷族小伙子会喜欢,为什么要到汉人里来挑女婿呢?” 巫师并不介意闻大医的问话,毕竟夸自己的女儿漂亮,是父亲都会喜欢,他开心地说道:“华老将军来了南境,我们才没有打仗了,做起了兄弟,可是真正要成为一家人,自然可以通婚的。华方是个好小伙,被美丽的女子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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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晏晏反倒冷静下来:“你杀了我吧!姐姐若是死了,我就去陪她,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一双杏眼怒瞪着华雄,月光映在她的眼睛里,纯净地仿佛月亮湖中的水一般,清澈地倒印着华雄的脸。看着晏晏扬起的小脸,坚定的表情,和她眼里静如处子般的坚定,华雄的心不由一颤,为自己,更为眼前这个女孩,这一刻,他竟然发现她是如此的美丽,相处了九年,他当她是一个烦人的闻喜小跟班。而现在,她的双眼中印着自己的脸,感觉到一种无地自容的惭愧与激动。他能闻得到她头上山茶花的香味,看得到她脸上白晳嫩滑的肤脂,犹如一个瓷娃娃般诱人,他将自己的脸轻轻地凑了近前。 晏晏大叫道:“畜生,你想干吗?” 华雄猛然惊醒,自己这是怎么啦?他松开了晏晏的手腕,晏晏连忙跑到闻喜跟前,摇晃着叫道:“闻喜姐姐,闻喜姐姐,你醒醒啊!” 华雄看见她哭泣地脸不由心慌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叫人来。” 外面大厅里,酒过三巡,巫师大人向老将军举起了杯,带着些醉意说道:“将军,我有一事,您如果不愿意,就当是我酒后胡言,若是愿意,咱俩就定下。” 老将军带着些兴趣地问道:“巫师大人何必如此谨慎,你我相交多年,且互相打过伏,也中过彼此的埋伏,到现在还有什么生死之言不可说么?” 瓜.*?子ww w.  e .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精彩!( = ) 第五十二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未完善,,此刻晏晏反倒冷静下来:“你杀了我吧!姐姐若是死了,我就去陪她,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一双杏眼怒瞪着华雄,月光映在她的眼睛里,纯净地仿佛月亮湖中的水一般,清澈地倒印着华雄的脸。看着晏晏扬起的小脸,坚定的表情,和她眼里静如处子般的坚定,华雄的心不由一颤,为自己,更为眼前这个女孩,这一刻,他竟然发现她是如此的美丽,相处了九年,他当她是一个烦人的闻喜小跟班。而现在,她的双眼中印着自己的脸,感觉到一种无地自容的惭愧与激动。他能闻得到她头上山茶花的香味,看得到她脸上白晳嫩滑的肤脂,犹如一个瓷娃娃般诱人,他将自己的脸轻轻地凑了近前。 晏晏大叫道:“畜生,你想干吗?” 华雄猛然惊醒,自己这是怎么啦?他松开了晏晏的手腕,晏晏连忙跑到闻喜跟前,摇晃着叫道:“闻喜姐姐,闻喜姐姐,你醒醒啊!” 华雄看见她哭泣地脸不由心慌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叫人来。” 外面大厅里,酒过三巡,巫师大人向老将军举起了杯,带着些醉意说道:“将军,我有一事,您如果不愿意,就当是我酒后胡言,若是愿意,咱俩就定下。” 老将军带着些兴趣地问道:“巫师大人何必如此谨慎,你我相交多年,且互相打过伏,也中过彼此的埋伏,到现在还有什么生死之言不可说么?” 巫师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他望向华方,一脸喜爱地说道:“我的女儿诺叶拉,您也见过,是夷族最美丽的姑娘,今年也十八了。您的儿子华方像一个松柏一样挺健,心肠比月亮湖水还要清澈。诺叶拉很喜欢他,我也很喜欢,如果有缘,我们可以成为亲家呀。” 华方不由心惊起来,诺叶拉?那个唱歌的小姑娘。他连忙看向父亲,父亲只是笑着望向他,眼里明白儿子的心意。 闻大医在一旁把酒杯放得咚咚响,说道:“巫师大人,诺叶拉长得犹如山茶花一样美丽,自然有很多夷族小伙子会喜欢,为什么要到汉人里来挑女婿呢?” 巫师并不介意闻大医的问话,毕竟夸自己的女儿漂亮,是父亲都会喜欢,他开心地说道:“华老将军来了南境,我们才没有打仗了,做起了兄弟,可是真正要成为一家人,自然可以通婚的。华方是个好小伙,被美丽的女子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此刻晏晏反倒冷静下来:“你杀了我吧!姐姐若是死了,我就去陪她,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一双杏眼怒瞪着华雄,月光映在她的眼睛里,纯净地仿佛月亮湖中的水一般,清澈地倒印着华雄的脸。看着晏晏扬起的小脸,坚定的表情,和她眼里静如处子般的坚定,华雄的心不由一颤,为自己,更为眼前这个女孩,这一刻,他竟然发现她是如此的美丽,相处了九年,他当她是一个烦人的闻喜小跟班。而现在,她的双眼中印着自己的脸,感觉到一种无地自容的惭愧与激动。他能闻得到她头上山茶花的香味,看得到她脸上白晳嫩滑的肤脂,犹如一个瓷娃娃般诱人,他将自己的脸轻轻地凑了近前。 晏晏大叫道:“畜生,你想干吗?” 华雄猛然惊醒,自己这是怎么啦?他松开了晏晏的手腕,晏晏连忙跑到闻喜跟前,摇晃着叫道:“闻喜姐姐,闻喜姐姐,你醒醒啊!” 华雄看见她哭泣地脸不由心慌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叫人来。” 外面大厅里,酒过三巡,巫师大人向老将军举起了杯,带着些醉意说道:“将军,我有一事,您如果不愿意,就当是我酒后胡言,若是愿意,咱俩就定下。” 老将军带着些兴趣地问道:“巫师大人何必如此谨慎,你我相交多年,且互相打过伏,也中过彼此的埋伏,到现在还有什么生死之言不可说么?” 巫师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他望向华方,一脸喜爱地说道:“我的女儿诺叶拉,您也见过,是夷族最美丽的姑娘,今年也十八了。您的儿子华方像一个松柏一样挺健,心肠比月亮湖水还要清澈。诺叶拉很喜欢他,我也很喜欢,如果有缘,我们可以成为亲家呀。” 华方不由心惊起来,诺叶拉?那个唱歌的小姑娘。他连忙看向父亲,父亲只是笑着望向他,眼里明白儿子的心意。 闻大医在一旁把酒杯放得咚咚响,说道:“巫师大人,诺叶拉长得犹如山茶花一样美丽,自然有很多夷族小伙子会喜欢,为什么要到汉人里来挑女婿呢?” 巫师并不介意闻大医的问话,毕竟夸自己的女儿漂亮,是父亲都会喜欢,他开心地说道:“华老将军来了南境,我们才没有打仗了,做起了兄弟,可是真正要成为一家人,自然可以通婚的。华方是个好小伙,被美丽的女子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此刻晏晏反倒冷静下来:“你杀了我吧!姐姐若是死了,我就去陪她,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一双杏眼怒瞪着华雄,月光映在她的眼睛里,纯净地仿佛月亮湖中的水一般,清澈地倒印着华雄的脸。看着晏晏扬起的小脸,坚定的表情,和她眼里静如处子般的坚定,华雄的心不由一颤,为自己,更为眼前这个女孩,这一刻,他竟然发现她是如此的美丽,相处了九年,他当她是一个烦人的闻喜小跟班。而现在,她的双眼中印着自己的脸,感觉到一种无地自容的惭愧与激动。他能闻得到她头上山茶花的香味,看得到她脸上白晳嫩滑的肤脂,犹如一个瓷娃娃般诱人,他将自己的脸轻轻地凑了近前。 晏晏大叫道:“畜生,你想干吗?” 华雄猛然惊醒,自己这是怎么啦?他松开了晏晏的手腕,晏晏连忙跑到闻喜跟前,摇晃着叫道:“闻喜姐姐,闻喜姐姐,你醒醒啊!” 华雄看见她哭泣地脸不由心慌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叫人来。” 外面大厅里,酒过三巡,巫师大人向老将军举起了杯,带着些醉意说道:“将军,我有一事,您如果不愿意,就当是我酒后胡言,若是愿意,咱俩就定下。” 老将军带着些兴趣地问道:“巫师大人何必如此谨慎,你我相交多年,且互相打过伏,也中过彼此的埋伏,到现在还有什么生死之言不可说么?” 瓜.*?子ww w.  e .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精彩!( = ) 第五十三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未更新请勿进。,,,,未完善,,此刻晏晏反倒冷静下来:“你杀了我吧!姐姐若是死了,我就去陪她,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一双杏眼怒瞪着华雄,月光映在她的眼睛里,纯净地仿佛月亮湖中的水一般,清澈地倒印着华雄的脸。看着晏晏扬起的小脸,坚定的表情,和她眼里静如处子般的坚定,华雄的心不由一颤,为自己,更为眼前这个女孩,这一刻,他竟然发现她是如此的美丽,相处了九年,他当她是一个烦人的闻喜小跟班。而现在,她的双眼中印着自己的脸,感觉到一种无地自容的惭愧与激动。他能闻得到她头上山茶花的香味,看得到她脸上白晳嫩滑的肤脂,犹如一个瓷娃娃般诱人,他将自己的脸轻轻地凑了近前。 晏晏大叫道:“畜生,你想干吗?” 华雄猛然惊醒,自己这是怎么啦?他松开了晏晏的手腕,晏晏连忙跑到闻喜跟前,摇晃着叫道:“闻喜姐姐,闻喜姐姐,你醒醒啊!” 华雄看见她哭泣地脸不由心慌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叫人来。” 外面大厅里,酒过三巡,巫师大人向老将军举起了杯,带着些醉意说道:“将军,我有一事,您如果不愿意,就当是我酒后胡言,若是愿意,咱俩就定下。” 老将军带着些兴趣地问道:“巫师大人何必如此谨慎,你我相交多年,且互相打过伏,也中过彼此的埋伏,到现在还有什么生死之言不可说么?” 巫师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他望向华方,一脸喜爱地说道:“我的女儿诺叶拉,您也见过,是夷族最美丽的姑娘,今年也十八了。您的儿子华方像一个松柏一样挺健,心肠比月亮湖水还要清澈。诺叶拉很喜欢他,我也很喜欢,如果有缘,我们可以成为亲家呀。” 华方不由心惊起来,诺叶拉?那个唱歌的小姑娘。他连忙看向父亲,父亲只是笑着望向他,眼里明白儿子的心意。 闻大医在一旁把酒杯放得咚咚响,说道:“巫师大人,诺叶拉长得犹如山茶花一样美丽,自然有很多夷族小伙子会喜欢,为什么要到汉人里来挑女婿呢?” 巫师并不介意闻大医的问话,毕竟夸自己的女儿漂亮,是父亲都会喜欢,他开心地说道:“华老将军来了南境,我们才没有打仗了,做起了兄弟,可是真正要成为一家人,自然可以通婚的。华方是个好小伙,被美丽的女子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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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未更新,所以请不要点进来未更新请勿进。,未完善,,此刻晏晏反倒冷静下来:“你杀了我吧!姐姐若是死了,我就去陪她,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一双杏眼怒瞪着华雄,月光映在她的眼睛里,纯净地仿佛月亮湖中的水一般,清澈地倒印着华雄的脸。看着晏晏扬起的小脸,坚定的表情,和她眼里静如处子般的坚定,华雄的心不由一颤,为自己,更为眼前这个女孩,这一刻,他竟然发现她是如此的美丽,相处了九年,他当她是一个烦人的闻喜小跟班。而现在,她的双眼中印着自己的脸,感觉到一种无地自容的惭愧与激动。他能闻得到她头上山茶花的香味,看得到她脸上白晳嫩滑的肤脂,犹如一个瓷娃娃般诱人,他将自己的脸轻轻地凑了近前。 晏晏大叫道:“畜生,你想干吗?” 华雄猛然惊醒,自己这是怎么啦?他松开了晏晏的手腕,晏晏连忙跑到闻喜跟前,摇晃着叫道:“闻喜姐姐,闻喜姐姐,你醒醒啊!” 华雄看见她哭泣地脸不由心慌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叫人来。” 外面大厅里,酒过三巡,巫师大人向老将军举起了杯,带着些醉意说道:“将军,我有一事,您如果不愿意,就当是我酒后胡言,若是愿意,咱俩就定下。” 老将军带着些兴趣地问道:“巫师大人何必如此谨慎,你我相交多年,且互相打过伏,也中过彼此的埋伏,到现在还有什么生死之言不可说么?” 巫师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他望向华方,一脸喜爱地说道:“我的女儿诺叶拉,您也见过,是夷族最美丽的姑娘,今年也十八了。您的儿子华方像一个松柏一样挺健,心肠比月亮湖水还要清澈。诺叶拉很喜欢他,我也很喜欢,如果有缘,我们可以成为亲家呀。” 华方不由心惊起来,诺叶拉?那个唱歌的小姑娘。他连忙看向父亲,父亲只是笑着望向他,眼里明白儿子的心意。 闻大医在一旁把酒杯放得咚咚响,说道:“巫师大人,诺叶拉长得犹如山茶花一样美丽,自然有很多夷族小伙子会喜欢,为什么要到汉人里来挑女婿呢?” 巫师并不介意闻大医的问话,毕竟夸自己的女儿漂亮,是父亲都会喜欢,他开心地说道:“华老将军来了南境,我们才没有打仗了,做起了兄弟,可是真正要成为一家人,自然可以通婚的。华方是个好小伙,被美丽的女子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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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大厅里,酒过三巡,巫师大人向老将军举起了杯,带着些醉意说道:“将军,我有一事,您如果不愿意,就当是我酒后胡言,若是愿意,咱俩就定下。” 老将军带着些兴趣地问道:“巫师大人何必如此谨慎,你我相交多年,且互相打过伏,也中过彼此的埋伏,到现在还有什么生死之言不可说么?” 巫师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他望向华方,一脸喜爱地说道:“我的女儿诺叶拉,您也见过,是夷族最美丽的姑娘,今年也十八了。您的儿子华方像一个松柏一样挺健,心肠比月亮湖水还要清澈。诺叶拉很喜欢他,我也很喜欢,如果有缘,我们可以成为亲家呀。” 华方不由心惊起来,诺叶拉?那个唱歌的小姑娘。他连忙看向父亲,父亲只是笑着望向他,眼里明白儿子的心意。 闻大医在一旁把酒杯放得咚咚响,说道:“巫师大人,诺叶拉长得犹如山茶花一样美丽,自然有很多夷族小伙子会喜欢,为什么要到汉人里来挑女婿呢?” 巫师并不介意闻大医的问话,毕竟夸自己的女儿漂亮,是父亲都会喜欢,他开心地说道:“华老将军来了南境,我们才没有打仗了,做起了兄弟,可是真正要成为一家人,自然可以通婚的。华方是个好小伙,被美丽的女子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此刻晏晏反倒冷静下来:“你杀了我吧!姐姐若是死了,我就去陪她,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一双杏眼怒瞪着华雄,月光映在她的眼睛里,纯净地仿佛月亮湖中的水一般,清澈地倒印着华雄的脸。看着晏晏扬起的小脸,坚定的表情,和她眼里静如处子般的坚定,华雄的心不由一颤,为自己,更为眼前这个女孩,这一刻,他竟然发现她是如此的美丽,相处了九年,他当她是一个烦人的闻喜小跟班。而现在,她的双眼中印着自己的脸,感觉到一种无地自容的惭愧与激动。他能闻得到她头上山茶花的香味,看得到她脸上白晳嫩滑的肤脂,犹如一个瓷娃娃般诱人,他将自己的脸轻轻地凑了近前。 晏晏大叫道:“畜生,你想干吗?” 华雄猛然惊醒,自己这是怎么啦?他松开了晏晏的手腕,晏晏连忙跑到闻喜跟前,摇晃着叫道:“闻喜姐姐,闻喜姐姐,你醒醒啊!” 华雄看见她哭泣地脸不由心慌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叫人来。” 外面大厅里,酒过三巡,巫师大人向老将军举起了杯,带着些醉意说道:“将军,我有一事,您如果不愿意,就当是我酒后胡言,若是愿意,咱俩就定下。” 老将军带着些兴趣地问道:“巫师大人何必如此谨慎,你我相交多年,且互相打过伏,也中过彼此的埋伏,到现在还有什么生死之言不可说么?” 巫师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他望向华方,一脸喜爱地说道:“我的女儿诺叶拉,您也见过,是夷族最美丽的姑娘,今年也十八了。您的儿子华方像一个松柏一样挺健,心肠比月亮湖水还要清澈。诺叶拉很喜欢他,我也很喜欢,如果有缘,我们可以成为亲家呀。” 华方不由心惊起来,诺叶拉?那个唱歌的小姑娘。他连忙看向父亲,父亲只是笑着望向他,眼里明白儿子的心意。 闻大医在一旁把酒杯放得咚咚响,说道:“巫师大人,诺叶拉长得犹如山茶花一样美丽,自然有很多夷族小伙子会喜欢,为什么要到汉人里来挑女婿呢?” 巫师并不介意闻大医的问话,毕竟夸自己的女儿漂亮,是父亲都会喜欢,他开心地说道:“华老将军来了南境,我们才没有打仗了,做起了兄弟,可是真正要成为一家人,自然可以通婚的。华方是个好小伙,被美丽的女子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此刻晏晏反倒冷静下来:“你杀了我吧!姐姐若是死了,我就去陪她,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一双杏眼怒瞪着华雄,月光映在她的眼睛里,纯净地仿佛月亮湖中的水一般,清澈地倒印着华雄的脸。看着晏晏扬起的小脸,坚定的表情,和她眼里静如处子般的坚定,华雄的心不由一颤,为自己,更为眼前这个女孩,这一刻,他竟然发现她是如此的美丽,相处了九年,他当她是一个烦人的闻喜小跟班。而现在,她的双眼中印着自己的脸,感觉到一种无地自容的惭愧与激动。他能闻得到她头上山茶花的香味,看得到她脸上白晳嫩滑的肤脂,犹如一个瓷娃娃般诱人,他将自己的脸轻轻地凑了近前。 晏晏大叫道:“畜生,你想干吗?” 华雄猛然惊醒,自己这是怎么啦?他松开了晏晏的手腕,晏晏连忙跑到闻喜跟前,摇晃着叫道:“闻喜姐姐,闻喜姐姐,你醒醒啊!” 华雄看见她哭泣地脸不由心慌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叫人来。” 外面大厅里,酒过三巡,巫师大人向老将军举起了杯,带着些醉意说道:“将军,我有一事,您如果不愿意,就当是我酒后胡言,若是愿意,咱俩就定下。” 老将军带着些兴趣地问道:“巫师大人何必如此谨慎,你我相交多年,且互相打过伏,也中过彼此的埋伏,到现在还有什么生死之言不可说么?” 瓜.*?子 .  e .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精彩!( = ) 第五十七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未勿进未完(未完善)此刻晏晏反倒冷静下来:“你杀了我吧!姐姐若是死了,我就去陪她,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一双杏眼怒瞪着华雄,月光映在她的眼睛里,纯净地仿佛月亮湖中的水一般,清澈地倒印着华雄的脸。看着晏晏扬起的小脸,坚定的表情,和她眼里静如处子般的坚定,华雄的心不由一颤,为自己,更为眼前这个女孩,这一刻,他竟然发现她是如此的美丽,相处了九年,他当她是一个烦人的闻喜小跟班。而现在,她的双眼中印着自己的脸,感觉到一种无地自容的惭愧与激动。他能闻得到她头上山茶花的香味,看得到她脸上白晳嫩滑的肤脂,犹如一个瓷娃娃般诱人,他将自己的脸轻轻地凑了近前。 晏晏大叫道:“畜生,你想干吗?” 华雄猛然惊醒,自己这是怎么啦?他松开了晏晏的手腕,晏晏连忙跑到闻喜跟前,摇晃着叫道:“闻喜姐姐,闻喜姐姐,你醒醒啊!” 华雄看见她哭泣地脸不由心慌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叫人来。” 外面大厅里,酒过三巡,巫师大人向老将军举起了杯,带着些醉意说道:“将军,我有一事,您如果不愿意,就当是我酒后胡言,若是愿意,咱俩就定下。” 老将军带着些兴趣地问道:“巫师大人何必如此谨慎,你我相交多年,且互相打过伏,也中过彼此的埋伏,到现在还有什么生死之言不可说么?” 巫师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他望向华方,一脸喜爱地说道:“我的女儿诺叶拉,您也见过,是夷族最美丽的姑娘,今年也十八了。您的儿子华方像一个松柏一样挺健,心肠比月亮湖水还要清澈。诺叶拉很喜欢他,我也很喜欢,如果有缘,我们可以成为亲家呀。” 华方不由心惊起来,诺叶拉?那个唱歌的小姑娘。他连忙看向父亲,父亲只是笑着望向他,眼里明白儿子的心意。 闻大医在一旁把酒杯放得咚咚响,说道:“巫师大人,诺叶拉长得犹如山茶花一样美丽,自然有很多夷族小伙子会喜欢,为什么要到汉人里来挑女婿呢?” 巫师并不介意闻大医的问话,毕竟夸自己的女儿漂亮,是父亲都会喜欢,他开心地说道:“华老将军来了南境,我们才没有打仗了,做起了兄弟,可是真正要成为一家人,自然可以通婚的。华方是个好小伙,被美丽的女子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此刻晏晏反倒冷静下来:“你杀了我吧!姐姐若是死了,我就去陪她,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一双杏眼怒瞪着华雄,月光映在她的眼睛里,纯净地仿佛月亮湖中的水一般,清澈地倒印着华雄的脸。看着晏晏扬起的小脸,坚定的表情,和她眼里静如处子般的坚定,华雄的心不由一颤,为自己,更为眼前这个女孩,这一刻,他竟然发现她是如此的美丽,相处了九年,他当她是一个烦人的闻喜小跟班。而现在,她的双眼中印着自己的脸,感觉到一种无地自容的惭愧与激动。他能闻得到她头上山茶花的香味,看得到她脸上白晳嫩滑的肤脂,犹如一个瓷娃娃般诱人,他将自己的脸轻轻地凑了近前。 晏晏大叫道:“畜生,你想干吗?” 华雄猛然惊醒,自己这是怎么啦?他松开了晏晏的手腕,晏晏连忙跑到闻喜跟前,摇晃着叫道:“闻喜姐姐,闻喜姐姐,你醒醒啊!” 华雄看见她哭泣地脸不由心慌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叫人来。” 外面大厅里,酒过三巡,巫师大人向老将军举起了杯,带着些醉意说道:“将军,我有一事,您如果不愿意,就当是我酒后胡言,若是愿意,咱俩就定下。” 老将军带着些兴趣地问道:“巫师大人何必如此谨慎,你我相交多年,且互相打过伏,也中过彼此的埋伏,到现在还有什么生死之言不可说么?” 巫师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他望向华方,一脸喜爱地说道:“我的女儿诺叶拉,您也见过,是夷族最美丽的姑娘,今年也十八了。您的儿子华方像一个松柏一样挺健,心肠比月亮湖水还要清澈。诺叶拉很喜欢他,我也很喜欢,如果有缘,我们可以成为亲家呀。” 华方不由心惊起来,诺叶拉?那个唱歌的小姑娘。他连忙看向父亲,父亲只是笑着望向他,眼里明白儿子的心意。 闻大医在一旁把酒杯放得咚咚响,说道:“巫师大人,诺叶拉长得犹如山茶花一样美丽,自然有很多夷族小伙子会喜欢,为什么要到汉人里来挑女婿呢?” 巫师并不介意闻大医的问话,毕竟夸自己的女儿漂亮,是父亲都会喜欢,他开心地说道:“华老将军来了南境,我们才没有打仗了,做起了兄弟,可是真正要成为一家人,自然可以通婚的。华方是个好小伙,被美丽的女子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此刻晏晏反倒冷静下来:“你杀了我吧!姐姐若是死了,我就去陪她,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一双杏眼怒瞪着华雄,月光映在她的眼睛里,纯净地仿佛月亮湖中的水一般,清澈地倒印着华雄的脸。看着晏晏扬起的小脸,坚定的表情,和她眼里静如处子般的坚定,华雄的心不由一颤,为自己,更为眼前这个女孩,这一刻,他竟然发现她是如此的美丽,相处了九年,他当她是一个烦人的闻喜小跟班。而现在,她的双眼中印着自己的脸,感觉到一种无地自容的惭愧与激动。他能闻得到她头上山茶花的香味,看得到她脸上白晳嫩滑的肤脂,犹如一个瓷娃娃般诱人,他将自己的脸轻轻地凑了近前。 晏晏大叫道:“畜生,你想干吗?” 华雄猛然惊醒,自己这是怎么啦?他松开了晏晏的手腕,晏晏连忙跑到闻喜跟前,摇晃着叫道:“闻喜姐姐,闻喜姐姐,你醒醒啊!” 华雄看见她哭泣地脸不由心慌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叫人来。” 外面大厅里,酒过三巡,巫师大人向老将军举起了杯,带着些醉意说道:“将军,我有一事,您如果不愿意,就当是我酒后胡言,若是愿意,咱俩就定下。” 老将军带着些兴趣地问道:“巫师大人何必如此谨慎,你我相交多年,且互相打过伏,也中过彼此的埋伏,到现在还有什么生死之言不可说么?” 瓜.*?子ww w.  e .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精彩!( = ) 第五十八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未更勿未勿进未完(未完善)此刻晏晏反倒冷静下来:“你杀了我吧!姐姐若是死了,我就去陪她,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一双杏眼怒瞪着华雄,月光映在她的眼睛里,纯净地仿佛月亮湖中的水一般,清澈地倒印着华雄的脸。看着晏晏扬起的小脸,坚定的表情,和她眼里静如处子般的坚定,华雄的心不由一颤,为自己,更为眼前这个女孩,这一刻,他竟然发现她是如此的美丽,相处了九年,他当她是一个烦人的闻喜小跟班。而现在,她的双眼中印着自己的脸,感觉到一种无地自容的惭愧与激动。他能闻得到她头上山茶花的香味,看得到她脸上白晳嫩滑的肤脂,犹如一个瓷娃娃般诱人,他将自己的脸轻轻地凑了近前。 晏晏大叫道:“畜生,你想干吗?” 华雄猛然惊醒,自己这是怎么啦?他松开了晏晏的手腕,晏晏连忙跑到闻喜跟前,摇晃着叫道:“闻喜姐姐,闻喜姐姐,你醒醒啊!” 华雄看见她哭泣地脸不由心慌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叫人来。” 外面大厅里,酒过三巡,巫师大人向老将军举起了杯,带着些醉意说道:“将军,我有一事,您如果不愿意,就当是我酒后胡言,若是愿意,咱俩就定下。” 老将军带着些兴趣地问道:“巫师大人何必如此谨慎,你我相交多年,且互相打过伏,也中过彼此的埋伏,到现在还有什么生死之言不可说么?” 巫师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他望向华方,一脸喜爱地说道:“我的女儿诺叶拉,您也见过,是夷族最美丽的姑娘,今年也十八了。您的儿子华方像一个松柏一样挺健,心肠比月亮湖水还要清澈。诺叶拉很喜欢他,我也很喜欢,如果有缘,我们可以成为亲家呀。” 华方不由心惊起来,诺叶拉?那个唱歌的小姑娘。他连忙看向父亲,父亲只是笑着望向他,眼里明白儿子的心意。 闻大医在一旁把酒杯放得咚咚响,说道:“巫师大人,诺叶拉长得犹如山茶花一样美丽,自然有很多夷族小伙子会喜欢,为什么要到汉人里来挑女婿呢?” 巫师并不介意闻大医的问话,毕竟夸自己的女儿漂亮,是父亲都会喜欢,他开心地说道:“华老将军来了南境,我们才没有打仗了,做起了兄弟,可是真正要成为一家人,自然可以通婚的。华方是个好小伙,被美丽的女子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此刻晏晏反倒冷静下来:“你杀了我吧!姐姐若是死了,我就去陪她,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一双杏眼怒瞪着华雄,月光映在她的眼睛里,纯净地仿佛月亮湖中的水一般,清澈地倒印着华雄的脸。看着晏晏扬起的小脸,坚定的表情,和她眼里静如处子般的坚定,华雄的心不由一颤,为自己,更为眼前这个女孩,这一刻,他竟然发现她是如此的美丽,相处了九年,他当她是一个烦人的闻喜小跟班。而现在,她的双眼中印着自己的脸,感觉到一种无地自容的惭愧与激动。他能闻得到她头上山茶花的香味,看得到她脸上白晳嫩滑的肤脂,犹如一个瓷娃娃般诱人,他将自己的脸轻轻地凑了近前。 晏晏大叫道:“畜生,你想干吗?” 华雄猛然惊醒,自己这是怎么啦?他松开了晏晏的手腕,晏晏连忙跑到闻喜跟前,摇晃着叫道:“闻喜姐姐,闻喜姐姐,你醒醒啊!” 华雄看见她哭泣地脸不由心慌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叫人来。” 外面大厅里,酒过三巡,巫师大人向老将军举起了杯,带着些醉意说道:“将军,我有一事,您如果不愿意,就当是我酒后胡言,若是愿意,咱俩就定下。” 老将军带着些兴趣地问道:“巫师大人何必如此谨慎,你我相交多年,且互相打过伏,也中过彼此的埋伏,到现在还有什么生死之言不可说么?” 巫师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他望向华方,一脸喜爱地说道:“我的女儿诺叶拉,您也见过,是夷族最美丽的姑娘,今年也十八了。您的儿子华方像一个松柏一样挺健,心肠比月亮湖水还要清澈。诺叶拉很喜欢他,我也很喜欢,如果有缘,我们可以成为亲家呀。” 华方不由心惊起来,诺叶拉?那个唱歌的小姑娘。他连忙看向父亲,父亲只是笑着望向他,眼里明白儿子的心意。 闻大医在一旁把酒杯放得咚咚响,说道:“巫师大人,诺叶拉长得犹如山茶花一样美丽,自然有很多夷族小伙子会喜欢,为什么要到汉人里来挑女婿呢?” 巫师并不介意闻大医的问话,毕竟夸自己的女儿漂亮,是父亲都会喜欢,他开心地说道:“华老将军来了南境,我们才没有打仗了,做起了兄弟,可是真正要成为一家人,自然可以通婚的。华方是个好小伙,被美丽的女子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此刻晏晏反倒冷静下来:“你杀了我吧!姐姐若是死了,我就去陪她,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一双杏眼怒瞪着华雄,月光映在她的眼睛里,纯净地仿佛月亮湖中的水一般,清澈地倒印着华雄的脸。看着晏晏扬起的小脸,坚定的表情,和她眼里静如处子般的坚定,华雄的心不由一颤,为自己,更为眼前这个女孩,这一刻,他竟然发现她是如此的美丽,相处了九年,他当她是一个烦人的闻喜小跟班。而现在,她的双眼中印着自己的脸,感觉到一种无地自容的惭愧与激动。他能闻得到她头上山茶花的香味,看得到她脸上白晳嫩滑的肤脂,犹如一个瓷娃娃般诱人,他将自己的脸轻轻地凑了近前。 晏晏大叫道:“畜生,你想干吗?” 华雄猛然惊醒,自己这是怎么啦?他松开了晏晏的手腕,晏晏连忙跑到闻喜跟前,摇晃着叫道:“闻喜姐姐,闻喜姐姐,你醒醒啊!” 华雄看见她哭泣地脸不由心慌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叫人来。” 外面大厅里,酒过三巡,巫师大人向老将军举起了杯,带着些醉意说道:“将军,我有一事,您如果不愿意,就当是我酒后胡言,若是愿意,咱俩就定下。” 老将军带着些兴趣地问道:“巫师大人何必如此谨慎,你我相交多年,且互相打过伏,也中过彼此的埋伏,到现在还有什么生死之言不可说么?” 瓜.*?子ww w.  e .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精彩!( = ) 第五十九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勿进未完此刻晏晏反倒冷静下来:“你杀了我吧!姐姐若是死了,我就去陪她,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一双杏眼怒瞪着华雄,月光映在她的眼睛里,纯净地仿佛月亮湖中的水一般,清澈地倒印着华雄的脸。看着晏晏扬起的小脸,坚定的表情,和她眼里静如处子般的坚定,华雄的心不由一颤,为自己,更为眼前这个女孩,这一刻,他竟然发现她是如此的美丽,相处了九年,他当她是一个烦人的闻喜小跟班。而现在,她的双眼中印着自己的脸,感觉到一种无地自容的惭愧与激动。他能闻得到她头上山茶花的香味,看得到她脸上白晳嫩滑的肤脂,犹如一个瓷娃娃般诱人,他将自己的脸轻轻地凑了近前。 晏晏大叫道:“畜生,你想干吗?” 华雄猛然惊醒,自己这是怎么啦?他松开了晏晏的手腕,晏晏连忙跑到闻喜跟前,摇晃着叫道:“闻喜姐姐,闻喜姐姐,你醒醒啊!” 华雄看见她哭泣地脸不由心慌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叫人来。” 外面大厅里,酒过三巡,巫师大人向老将军举起了杯,带着些醉意说道:“将军,我有一事,您如果不愿意,就当是我酒后胡言,若是愿意,咱俩就定下。” 老将军带着些兴趣地问道:“巫师大人何必如此谨慎,你我相交多年,且互相打过伏,也中过彼此的埋伏,到现在还有什么生死之言不可说么?” 巫师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他望向华方,一脸喜爱地说道:“我的女儿诺叶拉,您也见过,是夷族最美丽的姑娘,今年也十八了。您的儿子华方像一个松柏一样挺健,心肠比月亮湖水还要清澈。诺叶拉很喜欢他,我也很喜欢,如果有缘,我们可以成为亲家呀。” 华方不由心惊起来,诺叶拉?那个唱歌的小姑娘。他连忙看向父亲,父亲只是笑着望向他,眼里明白儿子的心意。 闻大医在一旁把酒杯放得咚咚响,说道:“巫师大人,诺叶拉长得犹如山茶花一样美丽,自然有很多夷族小伙子会喜欢,为什么要到汉人里来挑女婿呢?” 巫师并不介意闻大医的问话,毕竟夸自己的女儿漂亮,是父亲都会喜欢,他开心地说道:“华老将军来了南境,我们才没有打仗了,做起了兄弟,可是真正要成为一家人,自然可以通婚的。华方是个好小伙,被美丽的女子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此刻晏晏反倒冷静下来:“你杀了我吧!姐姐若是死了,我就去陪她,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一双杏眼怒瞪着华雄,月光映在她的眼睛里,纯净地仿佛月亮湖中的水一般,清澈地倒印着华雄的脸。看着晏晏扬起的小脸,坚定的表情,和她眼里静如处子般的坚定,华雄的心不由一颤,为自己,更为眼前这个女孩,这一刻,他竟然发现她是如此的美丽,相处了九年,他当她是一个烦人的闻喜小跟班。而现在,她的双眼中印着自己的脸,感觉到一种无地自容的惭愧与激动。他能闻得到她头上山茶花的香味,看得到她脸上白晳嫩滑的肤脂,犹如一个瓷娃娃般诱人,他将自己的脸轻轻地凑了近前。 晏晏大叫道:“畜生,你想干吗?” 华雄猛然惊醒,自己这是怎么啦?他松开了晏晏的手腕,晏晏连忙跑到闻喜跟前,摇晃着叫道:“闻喜姐姐,闻喜姐姐,你醒醒啊!” 华雄看见她哭泣地脸不由心慌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叫人来。” 外面大厅里,酒过三巡,巫师大人向老将军举起了杯,带着些醉意说道:“将军,我有一事,您如果不愿意,就当是我酒后胡言,若是愿意,咱俩就定下。” 老将军带着些兴趣地问道:“巫师大人何必如此谨慎,你我相交多年,且互相打过伏,也中过彼此的埋伏,到现在还有什么生死之言不可说么?” 巫师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他望向华方,一脸喜爱地说道:“我的女儿诺叶拉,您也见过,是夷族最美丽的姑娘,今年也十八了。您的儿子华方像一个松柏一样挺健,心肠比月亮湖水还要清澈。诺叶拉很喜欢他,我也很喜欢,如果有缘,我们可以成为亲家呀。” 华方不由心惊起来,诺叶拉?那个唱歌的小姑娘。他连忙看向父亲,父亲只是笑着望向他,眼里明白儿子的心意。 闻大医在一旁把酒杯放得咚咚响,说道:“巫师大人,诺叶拉长得犹如山茶花一样美丽,自然有很多夷族小伙子会喜欢,为什么要到汉人里来挑女婿呢?” 巫师并不介意闻大医的问话,毕竟夸自己的女儿漂亮,是父亲都会喜欢,他开心地说道:“华老将军来了南境,我们才没有打仗了,做起了兄弟,可是真正要成为一家人,自然可以通婚的。华方是个好小伙,被美丽的女子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此刻晏晏反倒冷静下来:“你杀了我吧!姐姐若是死了,我就去陪她,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一双杏眼怒瞪着华雄,月光映在她的眼睛里,纯净地仿佛月亮湖中的水一般,清澈地倒印着华雄的脸。看着晏晏扬起的小脸,坚定的表情,和她眼里静如处子般的坚定,华雄的心不由一颤,为自己,更为眼前这个女孩,这一刻,他竟然发现她是如此的美丽,相处了九年,他当她是一个烦人的闻喜小跟班。而现在,她的双眼中印着自己的脸,感觉到一种无地自容的惭愧与激动。他能闻得到她头上山茶花的香味,看得到她脸上白晳嫩滑的肤脂,犹如一个瓷娃娃般诱人,他将自己的脸轻轻地凑了近前。 晏晏大叫道:“畜生,你想干吗?” 华雄猛然惊醒,自己这是怎么啦?他松开了晏晏的手腕,晏晏连忙跑到闻喜跟前,摇晃着叫道:“闻喜姐姐,闻喜姐姐,你醒醒啊!” 华雄看见她哭泣地脸不由心慌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叫人来。” 外面大厅里,酒过三巡,巫师大人向老将军举起了杯,带着些醉意说道:“将军,我有一事,您如果不愿意,就当是我酒后胡言,若是愿意,咱俩就定下。” 老将军带着些兴趣地问道:“巫师大人何必如此谨慎,你我相交多年,且互相打过伏,也中过彼此的埋伏,到现在还有什么生死之言不可说么?” 瓜.*?子 .  e .全新 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精彩!( = ) 第六十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勿进未完,,,此刻晏晏反倒冷静下来:“你杀了我吧!姐姐若是死了,我就去陪她,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一双杏眼怒瞪着华雄,月光映在她的眼睛里,纯净地仿佛月亮湖中的水一般,清澈地倒印着华雄的脸。看着晏晏扬起的小脸,坚定的表情,和她眼里静如处子般的坚定,华雄的心不由一颤,为自己,更为眼前这个女孩,这一刻,他竟然发现她是如此的美丽,相处了九年,他当她是一个烦人的闻喜小跟班。而现在,她的双眼中印着自己的脸,感觉到一种无地自容的惭愧与激动。他能闻得到她头上山茶花的香味,看得到她脸上白晳嫩滑的肤脂,犹如一个瓷娃娃般诱人,他将自己的脸轻轻地凑了近前。 晏晏大叫道:“畜生,你想干吗?” 华雄猛然惊醒,自己这是怎么啦?他松开了晏晏的手腕,晏晏连忙跑到闻喜跟前,摇晃着叫道:“闻喜姐姐,闻喜姐姐,你醒醒啊!” 华雄看见她哭泣地脸不由心慌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叫人来。” 外面大厅里,酒过三巡,巫师大人向老将军举起了杯,带着些醉意说道:“将军,我有一事,您如果不愿意,就当是我酒后胡言,若是愿意,咱俩就定下。” 老将军带着些兴趣地问道:“巫师大人何必如此谨慎,你我相交多年,且互相打过伏,也中过彼此的埋伏,到现在还有什么生死之言不可说么?” 巫师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他望向华方,一脸喜爱地说道:“我的女儿诺叶拉,您也见过,是夷族最美丽的姑娘,今年也十八了。您的儿子华方像一个松柏一样挺健,心肠比月亮湖水还要清澈。诺叶拉很喜欢他,我也很喜欢,如果有缘,我们可以成为亲家呀。” 华方不由心惊起来,诺叶拉?那个唱歌的小姑娘。他连忙看向父亲,父亲只是笑着望向他,眼里明白儿子的心意。 闻大医在一旁把酒杯放得咚咚响,说道:“巫师大人,诺叶拉长得犹如山茶花一样美丽,自然有很多夷族小伙子会喜欢,为什么要到汉人里来挑女婿呢?” 巫师并不介意闻大医的问话,毕竟夸自己的女儿漂亮,是父亲都会喜欢,他开心地说道:“华老将军来了南境,我们才没有打仗了,做起了兄弟,可是真正要成为一家人,自然可以通婚的。华方是个好小伙,被美丽的女子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此刻晏晏反倒冷静下来:“你杀了我吧!姐姐若是死了,我就去陪她,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一双杏眼怒瞪着华雄,月光映在她的眼睛里,纯净地仿佛月亮湖中的水一般,清澈地倒印着华雄的脸。看着晏晏扬起的小脸,坚定的表情,和她眼里静如处子般的坚定,华雄的心不由一颤,为自己,更为眼前这个女孩,这一刻,他竟然发现她是如此的美丽,相处了九年,他当她是一个烦人的闻喜小跟班。而现在,她的双眼中印着自己的脸,感觉到一种无地自容的惭愧与激动。他能闻得到她头上山茶花的香味,看得到她脸上白晳嫩滑的肤脂,犹如一个瓷娃娃般诱人,他将自己的脸轻轻地凑了近前。 晏晏大叫道:“畜生,你想干吗?” 华雄猛然惊醒,自己这是怎么啦?他松开了晏晏的手腕,晏晏连忙跑到闻喜跟前,摇晃着叫道:“闻喜姐姐,闻喜姐姐,你醒醒啊!” 华雄看见她哭泣地脸不由心慌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叫人来。” 外面大厅里,酒过三巡,巫师大人向老将军举起了杯,带着些醉意说道:“将军,我有一事,您如果不愿意,就当是我酒后胡言,若是愿意,咱俩就定下。” 老将军带着些兴趣地问道:“巫师大人何必如此谨慎,你我相交多年,且互相打过伏,也中过彼此的埋伏,到现在还有什么生死之言不可说么?” 巫师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他望向华方,一脸喜爱地说道:“我的女儿诺叶拉,您也见过,是夷族最美丽的姑娘,今年也十八了。您的儿子华方像一个松柏一样挺健,心肠比月亮湖水还要清澈。诺叶拉很喜欢他,我也很喜欢,如果有缘,我们可以成为亲家呀。” 华方不由心惊起来,诺叶拉?那个唱歌的小姑娘。他连忙看向父亲,父亲只是笑着望向他,眼里明白儿子的心意。 闻大医在一旁把酒杯放得咚咚响,说道:“巫师大人,诺叶拉长得犹如山茶花一样美丽,自然有很多夷族小伙子会喜欢,为什么要到汉人里来挑女婿呢?” 巫师并不介意闻大医的问话,毕竟夸自己的女儿漂亮,是父亲都会喜欢,他开心地说道:“华老将军来了南境,我们才没有打仗了,做起了兄弟,可是真正要成为一家人,自然可以通婚的。华方是个好小伙,被美丽的女子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此刻晏晏反倒冷静下来:“你杀了我吧!姐姐若是死了,我就去陪她,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一双杏眼怒瞪着华雄,月光映在她的眼睛里,纯净地仿佛月亮湖中的水一般,清澈地倒印着华雄的脸。看着晏晏扬起的小脸,坚定的表情,和她眼里静如处子般的坚定,华雄的心不由一颤,为自己,更为眼前这个女孩,这一刻,他竟然发现她是如此的美丽,相处了九年,他当她是一个烦人的闻喜小跟班。而现在,她的双眼中印着自己的脸,感觉到一种无地自容的惭愧与激动。他能闻得到她头上山茶花的香味,看得到她脸上白晳嫩滑的肤脂,犹如一个瓷娃娃般诱人,他将自己的脸轻轻地凑了近前。 晏晏大叫道:“畜生,你想干吗?” 华雄猛然惊醒,自己这是怎么啦?他松开了晏晏的手腕,晏晏连忙跑到闻喜跟前,摇晃着叫道:“闻喜姐姐,闻喜姐姐,你醒醒啊!” 华雄看见她哭泣地脸不由心慌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叫人来。” 外面大厅里,酒过三巡,巫师大人向老将军举起了杯,带着些醉意说道:“将军,我有一事,您如果不愿意,就当是我酒后胡言,若是愿意,咱俩就定下。” 老将军带着些兴趣地问道:“巫师大人何必如此谨慎,你我相交多年,且互相打过伏,也中过彼此的埋伏,到现在还有什么生死之言不可说么?” 瓜.*?子 .e. 全 新 改版,更2新 更3快更 稳3定,精彩!( = ) 第六十一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巫师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1他望向华方,一脸喜爱地说道:“我的女儿诺叶拉,您也见过,是夷族最美丽的姑娘,今年也十八了。您的儿子华方像一个松柏一样挺健,心肠比月亮湖水还要清澈。诺叶拉很喜欢他,我也很喜欢,如果有缘,我们可以成为亲家呀。”闻大医在一旁把酒杯放得咚咚响,说道:“巫师大人,诺叶拉长得犹如山茶花一样美丽,自然有很多夷族小伙子会喜欢,为什么要到汉人里来挑女婿呢?”外面大厅里,酒过三巡,巫师大人向老将军举起了杯,带着些醉意说道:“将军,我有一事,您如果不愿意,就当是我酒后胡言,若是愿意,咱俩就定下。”华雄看见她哭泣地脸不由心慌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叫人来。”此刻晏晏反倒冷静下来:“你杀了我吧!姐姐若是死了,我就去陪她,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一双杏眼怒瞪着华雄,月光映在她的眼睛里,纯净地仿佛月亮湖中的水一般,清澈地倒印着华雄的脸。 看着晏晏扬起的小脸,坚定的表情,和她眼里静如处子般的坚定,华雄的心不由一颤,为自己,更为眼前这个女孩,这一刻,他竟然发现她是如此的美丽,相处了九年,他当她是一个烦人的闻喜小跟班。 而现在,她的双眼中印着自己的脸,感觉到一种无地自容的惭愧与激动。 他能闻得到她头上山茶花的香味,看得到她脸上白晳嫩滑的肤脂,犹如一个瓷娃娃般诱人,他将自己的脸轻轻地凑了近前。 勿进未完此刻晏晏反倒冷静下来:“你杀了我吧!姐姐若是死了,我就去陪她,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一双杏眼怒瞪着华雄,月光映在她的眼睛里,纯净地仿佛月亮湖中的水一般,清澈地倒印着华雄的脸。 看着晏晏扬起的小脸,坚定的表情,和她眼里静如处子般的坚定,华雄的心不由一颤,为自己,更为眼前这个女孩,这一刻,他竟然发现她是如此的美丽,相处了九年,他当她是一个烦人的闻喜小跟班。 而现在,她的双眼中印着自己的脸,感觉到一种无地自容的惭愧与激动。 他能闻得到她头上山茶花的香味,看得到她脸上白晳嫩滑的肤脂,犹如一个瓷娃娃般诱人,他将自己的脸轻轻地凑了近前。 外面大厅里,酒过三巡,巫师大人向老将军举起了杯,带着些醉意说道:“将军,我有一事,您如果不愿意,就当是我酒后胡言,若是愿意,咱俩就定下。”巫师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1他望向华方,一脸喜爱地说道:“我的女儿诺叶拉,您也见过,是夷族最美丽的姑娘,今年也十八了。您的儿子华方像一个松柏一样挺健,心肠比月亮湖水还要清澈。诺叶拉很喜欢他,我也很喜欢,如果有缘,我们可以成为亲家呀。”华雄猛然惊醒,自己这是怎么啦? 他松开了晏晏的手腕,晏晏连忙跑到闻喜跟前,摇晃着叫道:“闻喜姐姐,闻喜姐姐,你醒醒啊1华方不由心惊起来,诺叶拉?那个唱歌的小姑娘。他连忙看向父亲,父亲只是笑着望向他,眼里明白儿子的心意。清湖地铁C出口,有一家名叫三忘的花店,店主是个年轻女子。她拥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左手人间,右手地狱。498年里经她引领的魂魄不计其数,她就是灵魂收集者。还有两年,五百年期满,她可以结束这一切,重新走入下一个轮回。然而,一个叫高正楠的警察慢慢走进了她的生活。师傅胡子烁说:离他远一点。然而有些人一旦进入你了生命之中,注定成为劫数!且看三忘如何在人间炼狱经历最后的关卡……阅读灵魂花店最新章节请关注(永生) 第六十二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第二日清晨开始,闻喜将贵重的药材分装整齐,闻大医从内间出来时,正看见她爬在顶阁上取下最贵重的沉木香。 “闻喜,你做什么呢?”闻大医一脸不解望着屋子里一字排开几个大木箱。 闻喜回过身说道:“您昨天说封城,定是有大疫,我准备着一些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闻大医叹了口气说道:“这次的地方离我们这里远着呐,这些都用不上。” 闻喜一边听着一边慢慢顺着梯子爬了下来:“是哪里?” 闻大医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别管那么多了,一会还去寨子那边看一下。” 闻喜装着赌气地说道:“那我这些都装上车,拉给华参事去。” 闻大医吃惊地说道:“给他做什么?” “让他交给少将军巡城用。”闻喜故意说道。 “华方根本就没有去巡城,你送去也没用。”刚说完闻大医就顿住了。 闻喜拿眼盯着他,闻大医连连说道:“原来你这丫头故意套我话,还弄这么大一出。” “师傅,少将军去哪儿了?”闻喜终于还是问了这句。 “我不知道啊!”闻大医抬脚正要迈出门。 “那我还是给华参事把药材送去。”闻喜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哎呀!你就别糟蹋好东西了。”闻大医连忙收住了脚:“我这些宝贝若经了他的手,还不知毁成什么样呢?” 闻喜挡在门口说道:“那您告诉我少将军去哪里了?”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没羞没躁的?还没嫁到过去,就整天追着人家,这样可不好!”闻大医没办法只能用激将法。 闻喜忽然间红了眼:“师傅,我这几天一直不踏实,总觉得有事要发生,问了好多人都说不知道少将军的消息。” 闻大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这两个孩子啊!”他若有所思地说道:“若他这次能平安归来,为师一定要为你定下这门亲,实在没必要等那个人的首肯了。” 闻喜又惊又喜,只是她心里更加慌乱了,这只能证明华方去的地方必定充满了危险。她睁大了双眼,希望能从闻大医的脸上得到答案。 闻大医安慰地说道:“过几天就会有音信了,且再等几日。”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闻喜知道师傅定然是不会透露军机,只是她心里乱如麻线,连晏晏进了屋子也不曾发现。 “闻喜姐姐!”晏晏连着唤了几声,闻喜才醒过神来。 “晏晏,你怎么了?”闻喜看到晏晏红着的眼圈。 “我娘要带我离开这里。”晏晏委屈地说道。 “离开?”闻喜吃惊地说道:“你们要去哪里?” “我娘没说去哪里,只说要我收拾好东西和她一起离开。”晏晏抱住闻喜的胳膊说道:“闻喜姐姐我舍不得你。” 闻喜忽然明白洛大娘要去的地方,她是要带晏晏去找她的生父洛景天。她看着这个小姐妹不由地为她又是开心又是担忧,晏晏尚不知道她的父亲就是阿都沁。 “晏晏,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闻喜问道。 晏晏看了一眼闻喜,又望了望四周,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娘不让我告诉你们。” 闻喜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那就别说了。我去做好吃的,给你们路上带着。从这里出发,得好些日子才到呢!” 晏晏奇怪地望着她说道:“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 闻喜连忙解释道:“我是说你们肯定要走很远的路,所以多备些干粮,总是好的。” 这两日,还没等晏晏他们离开,华老将军派人过来请闻大医前去。这一次闻喜坚决要跟着前去,闻大医只好带着她一同进了将军营帐。 老将军看到闻喜并没有不快,只是感叹地点了点头:“还真是需要你们的帮忙啊!”他示意身边的军士将一个托盘递了过来上面放着一块风干的骨头。 闻大医凑近前仔细瞧了瞧,大惊失色地说道:“蛊毒!” 老将军点了点头。 闻喜也探过身子,从头上拔下木钗,双手一拧,木钗分成两段,内中藏着两支银针。她用针尖刺进骨头缝里,果然银针变黑了。 闻大医抬头望向老将军,一旁的军士托盘放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弯刀,却是夷人常佩戴在身的。 只听老将军说道:“夷族巫师刚刚派人来通知我们,有人从他们部落里截走了诺叶拉,他们正要寻我们援手时,却收到消息,可以用东西来换诺叶拉。” 闻大医脸色一怔说道:“难道劫走诺叶拉的人,就是要夷族的蛊毒?” 老将军点了点头:“正是。” 闻喜不禁着急地问道:“诺叶拉怎么样了?”她与诺叶拉有过一面之缘,十分喜欢那个会唱山歌的姑娘。 老将军面色一缓地说道:“巫师拿了蛊毒换回了诺叶拉。这块骨头就是对方验毒用干骨头。” 闻大医担心地说道:“是什么人干的?” 一旁的军士回答道:“听夷人说,对方身材魁梧,善骑射,像是军卒所为。” 闻大医又望向老将军,这一带的守军只有华家军,难道夷人怀疑是华家军干的吗? 军士又开口道:“我刚随他们去看过交易的地方,那些人骑着马离开的。马虽然是平常稀松看不出品种,马蹄印却与华家军正规的军马蹄印不同。” 闻大医问道:“有何不同?” 军士欲言又止,仿佛有些不敢肯定地回答:“像是北族人的马蹄印。” 北族离南境有两千多公里,路途遥远,千里迢迢来南境劫一个夷族巫师的女儿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也难怪军士不敢肯定断言了。 闻大医也一头雾水,嘴里连连说道:“这也太远了点吧!” 闻喜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一时间也想不出所以然。 只听到闻大医喃喃地说道:“这些北族马帮要蛊毒做什么呢?” 闻喜小声地问道:“师傅您怎么知道是马帮?” 闻大医解释道:“既然是北族的马蹄印,能跨跃大河大江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家,北族在中原最活跃只有马帮了。” 闻喜不禁大叫道:“马帮?!” 老将军和闻大医都不解地望向她,只见她慌忙地说道:“师傅我知道了,您等等我。” 立时只见她冲出营帐朝药局跑去,不多时,她又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没等军卒通报就跑了进去,气喘吁吁地说道:“她们不见了。” 闻大医一把扶住她问道:“谁不见?” 闻喜胀红着脸,粗声粗气地回答道:“晏晏和洛大娘。” 23 瓜.*?子 .e. 全 新 改版,更2新 更3快更 稳3定,精彩!( = ) 六十三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下个月将停更。专心补字第二日清晨开始,闻喜将贵重的药材分装整齐,闻大医从内间出来时,正看见她爬在顶阁上取下最贵重的沉木香。 “闻喜,你做什么呢?”闻大医一脸不解望着屋子里一字排开几个大木箱。 闻喜回过身说道:“您昨天说封城,定是有大疫,我准备着一些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闻大医叹了口气说道:“这次的地方离我们这里远着呐,这些都用不上。” 闻喜一边听着一边慢慢顺着梯子爬了下来:“是哪里?” 闻大医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别管那么多了,一会还去寨子那边看一下。” 闻喜装着赌气地说道:“那我这些都装上车,拉给华参事去。” 闻大医吃惊地说道:“给他做什么?” “让他交给少将军巡城用。”闻喜故意说道。 “华方根本就没有去巡城,你送去也没用。”刚说完闻大医就顿住了。 闻喜拿眼盯着他,闻大医连连说道:“原来你这丫头故意套我话,还弄这么大一出。” “师傅,少将军去哪儿了?”闻喜终于还是问了这句。 “我不知道啊!”闻大医抬脚正要迈出门。 “那我还是给华参事把药材送去。”闻喜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哎呀!你就别糟蹋好东西了。”闻大医连忙收住了脚:“我这些宝贝若经了他的手,还不知毁成什么样呢?” 闻喜挡在门口说道:“那您告诉我少将军去哪里了?”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没羞没躁的?还没嫁到过去,就整天追着人家,这样可不好!”闻大医没办法只能用激将法。 闻喜忽然间红了眼:“师傅,我这几天一直不踏实,总觉得有事要发生,问了好多人都说不知道少将军的消息。” 闻大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这两个孩子啊!”他若有所思地说道:“若他这次能平安归来,为师一定要为你定下这门亲,实在没必要等那个人的首肯了。” 闻喜又惊又喜,只是她心里更加慌乱了,这只能证明华方去的地方必定充满了危险。她睁大了双眼,希望能从闻大医的脸上得到答案。 闻大医安慰地说道:“过几天就会有音信了,且再等几日。”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闻喜知道师傅定然是不会透露军机,只是她心里乱如麻线,连晏晏进了屋子也不曾发现。 “闻喜姐姐!”晏晏连着唤了几声,闻喜才醒过神来。 “晏晏,你怎么了?”闻喜看到晏晏红着的眼圈。 “我娘要带我离开这里。”晏晏委屈地说道。 “离开?”闻喜吃惊地说道:“你们要去哪里?” “我娘没说去哪里,只说要我收拾好东西和她一起离开。”晏晏抱住闻喜的胳膊说道:“闻喜姐姐我舍不得你。” 闻喜忽然明白洛大娘要去的地方,她是要带晏晏去找她的生父洛景天。她看着这个小姐妹不由地为她又是开心又是担忧,晏晏尚不知道她的父亲就是阿都沁。 “晏晏,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闻喜问道。 晏晏看了一眼闻喜,又望了望四周,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娘不让我告诉你们。” 闻喜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那就别说了。我去做好吃的,给你们路上带着。从这里出发,得好些日子才到呢!” 晏晏奇怪地望着她说道:“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 闻喜连忙解释道:“我是说你们肯定要走很远的路,所以多备些干粮,总是好的。” 这两日,还没等晏晏他们离开,华老将军派人过来请闻大医前去。这一次闻喜坚决要跟着前去,闻大医只好带着她一同进了将军营帐。 老将军看到闻喜并没有不快,只是感叹地点了点头:“还真是需要你们的帮忙啊!”他示意身边的军士将一个托盘递了过来上面放着一块风干的骨头。 闻大医凑近前仔细瞧了瞧,大惊失色地说道:“蛊毒!” 老将军点了点头。 闻喜也探过身子,从头上拔下木钗,双手一拧,木钗分成两段,内中藏着两支银针。她用针尖刺进骨头缝里,果然银针变黑了。 闻大医抬头望向老将军,一旁的军士托盘放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弯刀,却是夷人常佩戴在身的。 只听老将军说道:“夷族巫师刚刚派人来通知我们,有人从他们部落里截走了诺叶拉,他们正要寻我们援手时,却收到消息,可以用东西来换诺叶拉。” 闻大医脸色一怔说道:“难道劫走诺叶拉的人,就是要夷族的蛊毒?” 老将军点了点头:“正是。” 闻喜不禁着急地问道:“诺叶拉怎么样了?”她与诺叶拉有过一面之缘,十分喜欢那个会唱山歌的姑娘。 老将军面色一缓地说道:“巫师拿了蛊毒换回了诺叶拉。这块骨头就是对方验毒用干骨头。” 闻大医担心地说道:“是什么人干的?” 一旁的军士回答道:“听夷人说,对方身材魁梧,善骑射,像是军卒所为。” 闻大医又望向老将军,这一带的守军只有华家军,难道夷人怀疑是华家军干的吗? 军士又开口道:“我刚随他们去看过交易的地方,那些人骑着马离开的。马虽然是平常稀松看不出品种,马蹄印却与华家军正规的军马蹄印不同。” 闻大医问道:“有何不同?” 军士欲言又止,仿佛有些不敢肯定地回答:“像是北族人的马蹄印。” 北族离南境有两千多公里,路途遥远,千里迢迢来南境劫一个夷族巫师的女儿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也难怪军士不敢肯定断言了。 闻大医也一头雾水,嘴里连连说道:“这也太远了点吧!” 闻喜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一时间也想不出所以然。 只听到闻大医喃喃地说道:“这些北族马帮要蛊毒做什么呢?” 闻喜小声地问道:“师傅您怎么知道是马帮?” 闻大医解释道:“既然是北族的马蹄印,能跨跃大河大江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家,北族在中原最活跃只有马帮了。” 闻喜不禁大叫道:“马帮?!” 老将军和闻大医都不解地望向她,只见她慌忙地说道:“师傅我知道了,您等等我。” 立时只见她冲出营帐朝药局跑去,不多时,她又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没等军卒通报就跑了进去,气喘吁吁地说道:“她们不见了。” 闻大医一把扶住她问道:“谁不见?” 闻喜胀红着脸,粗声粗气地回答道:“晏晏和洛大娘。” 23 瓜.*?子 .e. 全 新 改版,更2新 更3快更 稳3定,精彩!( = ) 第六十四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待下个月将停更。专心补字第二日清晨开始,闻喜将贵重的药材分装整齐,闻大医从内间出来时,正看见她爬在顶阁上取下最贵重的沉木香。 “闻喜,你做什么呢?”闻大医一脸不解望着屋子里一字排开几个大木箱。 闻喜回过身说道:“您昨天说封城,定是有大疫,我准备着一些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闻大医叹了口气说道:“这次的地方离我们这里远着呐,这些都用不上。” 闻喜一边听着一边慢慢顺着梯子爬了下来:“是哪里?” 闻大医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别管那么多了,一会还去寨子那边看一下。” 闻喜装着赌气地说道:“那我这些都装上车,拉给华参事去。” 闻大医吃惊地说道:“给他做什么?” “让他交给少将军巡城用。”闻喜故意说道。 “华方根本就没有去巡城,你送去也没用。”刚说完闻大医就顿住了。 闻喜拿眼盯着他,闻大医连连说道:“原来你这丫头故意套我话,还弄这么大一出。” “师傅,少将军去哪儿了?”闻喜终于还是问了这句。 “我不知道啊!”闻大医抬脚正要迈出门。 “那我还是给华参事把药材送去。”闻喜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哎呀!你就别糟蹋好东西了。”闻大医连忙收住了脚:“我这些宝贝若经了他的手,还不知毁成什么样呢?” 闻喜挡在门口说道:“那您告诉我少将军去哪里了?”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没羞没躁的?还没嫁到过去,就整天追着人家,这样可不好!”闻大医没办法只能用激将法。 闻喜忽然间红了眼:“师傅,我这几天一直不踏实,总觉得有事要发生,问了好多人都说不知道少将军的消息。” 闻大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这两个孩子啊!”他若有所思地说道:“若他这次能平安归来,为师一定要为你定下这门亲,实在没必要等那个人的首肯了。” 闻喜又惊又喜,只是她心里更加慌乱了,这只能证明华方去的地方必定充满了危险。她睁大了双眼,希望能从闻大医的脸上得到答案。 闻大医安慰地说道:“过几天就会有音信了,且再等几日。”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闻喜知道师傅定然是不会透露军机,只是她心里乱如麻线,连晏晏进了屋子也不曾发现。 “闻喜姐姐!”晏晏连着唤了几声,闻喜才醒过神来。 “晏晏,你怎么了?”闻喜看到晏晏红着的眼圈。 “我娘要带我离开这里。”晏晏委屈地说道。 “离开?”闻喜吃惊地说道:“你们要去哪里?” “我娘没说去哪里,只说要我收拾好东西和她一起离开。”晏晏抱住闻喜的胳膊说道:“闻喜姐姐我舍不得你。” 闻喜忽然明白洛大娘要去的地方,她是要带晏晏去找她的生父洛景天。她看着这个小姐妹不由地为她又是开心又是担忧,晏晏尚不知道她的父亲就是阿都沁。 “晏晏,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闻喜问道。 晏晏看了一眼闻喜,又望了望四周,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娘不让我告诉你们。” 闻喜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那就别说了。我去做好吃的,给你们路上带着。从这里出发,得好些日子才到呢!” 晏晏奇怪地望着她说道:“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 闻喜连忙解释道:“我是说你们肯定要走很远的路,所以多备些干粮,总是好的。” 这两日,还没等晏晏他们离开,华老将军派人过来请闻大医前去。这一次闻喜坚决要跟着前去,闻大医只好带着她一同进了将军营帐。 老将军看到闻喜并没有不快,只是感叹地点了点头:“还真是需要你们的帮忙啊!”他示意身边的军士将一个托盘递了过来上面放着一块风干的骨头。 闻大医凑近前仔细瞧了瞧,大惊失色地说道:“蛊毒!” 老将军点了点头。 闻喜也探过身子,从头上拔下木钗,双手一拧,木钗分成两段,内中藏着两支银针。她用针尖刺进骨头缝里,果然银针变黑了。 闻大医抬头望向老将军,一旁的军士托盘放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弯刀,却是夷人常佩戴在身的。 只听老将军说道:“夷族巫师刚刚派人来通知我们,有人从他们部落里截走了诺叶拉,他们正要寻我们援手时,却收到消息,可以用东西来换诺叶拉。” 闻大医脸色一怔说道:“难道劫走诺叶拉的人,就是要夷族的蛊毒?” 老将军点了点头:“正是。” 闻喜不禁着急地问道:“诺叶拉怎么样了?”她与诺叶拉有过一面之缘,十分喜欢那个会唱山歌的姑娘。 老将军面色一缓地说道:“巫师拿了蛊毒换回了诺叶拉。这块骨头就是对方验毒用干骨头。” 闻大医担心地说道:“是什么人干的?” 一旁的军士回答道:“听夷人说,对方身材魁梧,善骑射,像是军卒所为。” 闻大医又望向老将军,这一带的守军只有华家军,难道夷人怀疑是华家军干的吗? 军士又开口道:“我刚随他们去看过交易的地方,那些人骑着马离开的。马虽然是平常稀松看不出品种,马蹄印却与华家军正规的军马蹄印不同。” 闻大医问道:“有何不同?” 军士欲言又止,仿佛有些不敢肯定地回答:“像是北族人的马蹄印。” 北族离南境有两千多公里,路途遥远,千里迢迢来南境劫一个夷族巫师的女儿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也难怪军士不敢肯定断言了。 闻大医也一头雾水,嘴里连连说道:“这也太远了点吧!” 闻喜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一时间也想不出所以然。 只听到闻大医喃喃地说道:“这些北族马帮要蛊毒做什么呢?” 闻喜小声地问道:“师傅您怎么知道是马帮?” 闻大医解释道:“既然是北族的马蹄印,能跨跃大河大江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家,北族在中原最活跃只有马帮了。” 闻喜不禁大叫道:“马帮?!” 老将军和闻大医都不解地望向她,只见她慌忙地说道:“师傅我知道了,您等等我。” 立时只见她冲出营帐朝药局跑去,不多时,她又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没等军卒通报就跑了进去,气喘吁吁地说道:“她们不见了。” 闻大医一把扶住她问道:“谁不见?” 闻喜胀红着脸,粗声粗气地回答道:“晏晏和洛大娘。” 23 2016  o m 全 新 改版,更2新 更3快更 稳3定 第六十五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下个月将停更。专心补字第二日清晨开始,闻喜将贵重的药材分装整齐,闻大医从内间出来时,正看见她爬在顶阁上取下最贵重的沉木香。 “闻喜,你做什么呢?”闻大医一脸不解望着屋子里一字排开几个大木箱。 闻喜回过身说道:“您昨天说封城,定是有大疫,我准备着一些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闻大医叹了口气说道:“这次的地方离我们这里远着呐,这些都用不上。” 闻喜一边听着一边慢慢顺着梯子爬了下来:“是哪里?” 闻大医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别管那么多了,一会还去寨子那边看一下。” 闻喜装着赌气地说道:“那我这些都装上车,拉给华参事去。” 闻大医吃惊地说道:“给他做什么?” “让他交给少将军巡城用。”闻喜故意说道。 “华方根本就没有去巡城,你送去也没用。”刚说完闻大医就顿住了。 闻喜拿眼盯着他,闻大医连连说道:“原来你这丫头故意套我话,还弄这么大一出。” “师傅,少将军去哪儿了?”闻喜终于还是问了这句。 “我不知道啊!”闻大医抬脚正要迈出门。 “那我还是给华参事把药材送去。”闻喜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哎呀!你就别糟蹋好东西了。”闻大医连忙收住了脚:“我这些宝贝若经了他的手,还不知毁成什么样呢?” 闻喜挡在门口说道:“那您告诉我少将军去哪里了?”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没羞没躁的?还没嫁到过去,就整天追着人家,这样可不好!”闻大医没办法只能用激将法。 闻喜忽然间红了眼:“师傅,我这几天一直不踏实,总觉得有事要发生,问了好多人都说不知道少将军的消息。” 闻大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这两个孩子啊!”他若有所思地说道:“若他这次能平安归来,为师一定要为你定下这门亲,实在没必要等那个人的首肯了。” 闻喜又惊又喜,只是她心里更加慌乱了,这只能证明华方去的地方必定充满了危险。她睁大了双眼,希望能从闻大医的脸上得到答案。 闻大医安慰地说道:“过几天就会有音信了,且再等几日。”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闻喜知道师傅定然是不会透露军机,只是她心里乱如麻线,连晏晏进了屋子也不曾发现。 “闻喜姐姐!”晏晏连着唤了几声,闻喜才醒过神来。 “晏晏,你怎么了?”闻喜看到晏晏红着的眼圈。 “我娘要带我离开这里。”晏晏委屈地说道。 “离开?”闻喜吃惊地说道:“你们要去哪里?” “我娘没说去哪里,只说要我收拾好东西和她一起离开。”晏晏抱住闻喜的胳膊说道:“闻喜姐姐我舍不得你。” 闻喜忽然明白洛大娘要去的地方,她是要带晏晏去找她的生父洛景天。她看着这个小姐妹不由地为她又是开心又是担忧,晏晏尚不知道她的父亲就是阿都沁。 “晏晏,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闻喜问道。 晏晏看了一眼闻喜,又望了望四周,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娘不让我告诉你们。” 闻喜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那就别说了。我去做好吃的,给你们路上带着。从这里出发,得好些日子才到呢!” 晏晏奇怪地望着她说道:“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 闻喜连忙解释道:“我是说你们肯定要走很远的路,所以多备些干粮,总是好的。” 这两日,还没等晏晏他们离开,华老将军派人过来请闻大医前去。这一次闻喜坚决要跟着前去,闻大医只好带着她一同进了将军营帐。 老将军看到闻喜并没有不快,只是感叹地点了点头:“还真是需要你们的帮忙啊!”他示意身边的军士将一个托盘递了过来上面放着一块风干的骨头。 闻大医凑近前仔细瞧了瞧,大惊失色地说道:“蛊毒!” 老将军点了点头。 闻喜也探过身子,从头上拔下木钗,双手一拧,木钗分成两段,内中藏着两支银针。她用针尖刺进骨头缝里,果然银针变黑了。 闻大医抬头望向老将军,一旁的军士托盘放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弯刀,却是夷人常佩戴在身的。 只听老将军说道:“夷族巫师刚刚派人来通知我们,有人从他们部落里截走了诺叶拉,他们正要寻我们援手时,却收到消息,可以用东西来换诺叶拉。” 闻大医脸色一怔说道:“难道劫走诺叶拉的人,就是要夷族的蛊毒?” 老将军点了点头:“正是。” 闻喜不禁着急地问道:“诺叶拉怎么样了?”她与诺叶拉有过一面之缘,十分喜欢那个会唱山歌的姑娘。 老将军面色一缓地说道:“巫师拿了蛊毒换回了诺叶拉。这块骨头就是对方验毒用干骨头。” 闻大医担心地说道:“是什么人干的?” 一旁的军士回答道:“听夷人说,对方身材魁梧,善骑射,像是军卒所为。” 闻大医又望向老将军,这一带的守军只有华家军,难道夷人怀疑是华家军干的吗? 军士又开口道:“我刚随他们去看过交易的地方,那些人骑着马离开的。马虽然是平常稀松看不出品种,马蹄印却与华家军正规的军马蹄印不同。” 闻大医问道:“有何不同?” 军士欲言又止,仿佛有些不敢肯定地回答:“像是北族人的马蹄印。” 北族离南境有两千多公里,路途遥远,千里迢迢来南境劫一个夷族巫师的女儿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也难怪军士不敢肯定断言了。 闻大医也一头雾水,嘴里连连说道:“这也太远了点吧!” 闻喜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一时间也想不出所以然。 只听到闻大医喃喃地说道:“这些北族马帮要蛊毒做什么呢?” 闻喜小声地问道:“师傅您怎么知道是马帮?” 闻大医解释道:“既然是北族的马蹄印,能跨跃大河大江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家,北族在中原最活跃只有马帮了。” 闻喜不禁大叫道:“马帮?!” 老将军和闻大医都不解地望向她,只见她慌忙地说道:“师傅我知道了,您等等我。” 立时只见她冲出营帐朝药局跑去,不多时,她又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没等军卒通报就跑了进去,气喘吁吁地说道:“她们不见了。” 闻大医一把扶住她问道:“谁不见?” 闻喜胀红着脸,粗声粗气地回答道:“晏晏和洛大娘。” 23 瓜.*?子 .e. 全 新 改版,更2新 更3快更 稳3定,精彩!( = ) 第六十六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下个月将停更。专心补字第二日清晨开始,闻喜将贵重的药材分装整齐,闻大医从内间出来时,正看见她爬在顶阁上取下最贵重的沉木香。 “闻喜,你做什么呢?”闻大医一脸不解望着屋子里一字排开几个大木箱。 闻喜回过身说道:“您昨天说封城,定是有大疫,我准备着一些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闻大医叹了口气说道:“这次的地方离我们这里远着呐,这些都用不上。” 闻喜一边听着一边慢慢顺着梯子爬了下来:“是哪里?” 闻大医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别管那么多了,一会还去寨子那边看一下。” 闻喜装着赌气地说道:“那我这些都装上车,拉给华参事去。” 闻大医吃惊地说道:“给他做什么?” “让他交给少将军巡城用。”闻喜故意说道。 “华方根本就没有去巡城,你送去也没用。”刚说完闻大医就顿住了。 闻喜拿眼盯着他,闻大医连连说道:“原来你这丫头故意套我话,还弄这么大一出。” “师傅,少将军去哪儿了?”闻喜终于还是问了这句。 “我不知道啊!”闻大医抬脚正要迈出门。 “那我还是给华参事把药材送去。”闻喜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哎呀!你就别糟蹋好东西了。”闻大医连忙收住了脚:“我这些宝贝若经了他的手,还不知毁成什么样呢?” 闻喜挡在门口说道:“那您告诉我少将军去哪里了?”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没羞没躁的?还没嫁到过去,就整天追着人家,这样可不好!”闻大医没办法只能用激将法。 闻喜忽然间红了眼:“师傅,我这几天一直不踏实,总觉得有事要发生,问了好多人都说不知道少将军的消息。” 闻大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这两个孩子啊!”他若有所思地说道:“若他这次能平安归来,为师一定要为你定下这门亲,实在没必要等那个人的首肯了。” 闻喜又惊又喜,只是她心里更加慌乱了,这只能证明华方去的地方必定充满了危险。她睁大了双眼,希望能从闻大医的脸上得到答案。 闻大医安慰地说道:“过几天就会有音信了,且再等几日。”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闻喜知道师傅定然是不会透露军机,只是她心里乱如麻线,连晏晏进了屋子也不曾发现。 “闻喜姐姐!”晏晏连着唤了几声,闻喜才醒过神来。 “晏晏,你怎么了?”闻喜看到晏晏红着的眼圈。 “我娘要带我离开这里。”晏晏委屈地说道。 “离开?”闻喜吃惊地说道:“你们要去哪里?” “我娘没说去哪里,只说要我收拾好东西和她一起离开。”晏晏抱住闻喜的胳膊说道:“闻喜姐姐我舍不得你。” 闻喜忽然明白洛大娘要去的地方,她是要带晏晏去找她的生父洛景天。她看着这个小姐妹不由地为她又是开心又是担忧,晏晏尚不知道她的父亲就是阿都沁。 “晏晏,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闻喜问道。 晏晏看了一眼闻喜,又望了望四周,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娘不让我告诉你们。” 闻喜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那就别说了。我去做好吃的,给你们路上带着。从这里出发,得好些日子才到呢!” 晏晏奇怪地望着她说道:“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 闻喜连忙解释道:“我是说你们肯定要走很远的路,所以多备些干粮,总是好的。” 这两日,还没等晏晏他们离开,华老将军派人过来请闻大医前去。这一次闻喜坚决要跟着前去,闻大医只好带着她一同进了将军营帐。 老将军看到闻喜并没有不快,只是感叹地点了点头:“还真是需要你们的帮忙啊!”他示意身边的军士将一个托盘递了过来上面放着一块风干的骨头。 闻大医凑近前仔细瞧了瞧,大惊失色地说道:“蛊毒!” 老将军点了点头。 闻喜也探过身子,从头上拔下木钗,双手一拧,木钗分成两段,内中藏着两支银针。她用针尖刺进骨头缝里,果然银针变黑了。 闻大医抬头望向老将军,一旁的军士托盘放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弯刀,却是夷人常佩戴在身的。 只听老将军说道:“夷族巫师刚刚派人来通知我们,有人从他们部落里截走了诺叶拉,他们正要寻我们援手时,却收到消息,可以用东西来换诺叶拉。” 闻大医脸色一怔说道:“难道劫走诺叶拉的人,就是要夷族的蛊毒?” 老将军点了点头:“正是。” 闻喜不禁着急地问道:“诺叶拉怎么样了?”她与诺叶拉有过一面之缘,十分喜欢那个会唱山歌的姑娘。 老将军面色一缓地说道:“巫师拿了蛊毒换回了诺叶拉。这块骨头就是对方验毒用干骨头。” 闻大医担心地说道:“是什么人干的?” 一旁的军士回答道:“听夷人说,对方身材魁梧,善骑射,像是军卒所为。” 闻大医又望向老将军,这一带的守军只有华家军,难道夷人怀疑是华家军干的吗? 军士又开口道:“我刚随他们去看过交易的地方,那些人骑着马离开的。马虽然是平常稀松看不出品种,马蹄印却与华家军正规的军马蹄印不同。” 闻大医问道:“有何不同?” 军士欲言又止,仿佛有些不敢肯定地回答:“像是北族人的马蹄印。” 北族离南境有两千多公里,路途遥远,千里迢迢来南境劫一个夷族巫师的女儿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也难怪军士不敢肯定断言了。 闻大医也一头雾水,嘴里连连说道:“这也太远了点吧!” 闻喜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一时间也想不出所以然。 只听到闻大医喃喃地说道:“这些北族马帮要蛊毒做什么呢?” 闻喜小声地问道:“师傅您怎么知道是马帮?” 闻大医解释道:“既然是北族的马蹄印,能跨跃大河大江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家,北族在中原最活跃只有马帮了。” 闻喜不禁大叫道:“马帮?!” 老将军和闻大医都不解地望向她,只见她慌忙地说道:“师傅我知道了,您等等我。” 立时只见她冲出营帐朝药局跑去,不多时,她又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没等军卒通报就跑了进去,气喘吁吁地说道:“她们不见了。” 闻大医一把扶住她问道:“谁不见?” 闻喜胀红着脸,粗声粗气地回答道:“晏晏和洛大娘。” 23 瓜.*?子 .e. 全 新 改版,更2新 更3快更 稳3定,精彩!( = ) 第六十七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下个月将停更。专心补字第二日清晨开始,闻喜将贵重的药材分装整齐,闻大医从内间出来时,正看见她爬在顶阁上取下最贵重的沉木香。 “闻喜,你做什么呢?”闻大医一脸不解望着屋子里一字排开几个大木箱。 闻喜回过身说道:“您昨天说封城,定是有大疫,我准备着一些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闻大医叹了口气说道:“这次的地方离我们这里远着呐,这些都用不上。” 闻喜一边听着一边慢慢顺着梯子爬了下来:“是哪里?” 闻大医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别管那么多了,一会还去寨子那边看一下。” 闻喜装着赌气地说道:“那我这些都装上车,拉给华参事去。” 闻大医吃惊地说道:“给他做什么?” “让他交给少将军巡城用。”闻喜故意说道。 “华方根本就没有去巡城,你送去也没用。”刚说完闻大医就顿住了。 闻喜拿眼盯着他,闻大医连连说道:“原来你这丫头故意套我话,还弄这么大一出。” “师傅,少将军去哪儿了?”闻喜终于还是问了这句。 “我不知道啊!”闻大医抬脚正要迈出门。 “那我还是给华参事把药材送去。”闻喜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哎呀!你就别糟蹋好东西了。”闻大医连忙收住了脚:“我这些宝贝若经了他的手,还不知毁成什么样呢?” 闻喜挡在门口说道:“那您告诉我少将军去哪里了?”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没羞没躁的?还没嫁到过去,就整天追着人家,这样可不好!”闻大医没办法只能用激将法。 闻喜忽然间红了眼:“师傅,我这几天一直不踏实,总觉得有事要发生,问了好多人都说不知道少将军的消息。” 闻大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这两个孩子啊!”他若有所思地说道:“若他这次能平安归来,为师一定要为你定下这门亲,实在没必要等那个人的首肯了。” 闻喜又惊又喜,只是她心里更加慌乱了,这只能证明华方去的地方必定充满了危险。她睁大了双眼,希望能从闻大医的脸上得到答案。 闻大医安慰地说道:“过几天就会有音信了,且再等几日。”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闻喜知道师傅定然是不会透露军机,只是她心里乱如麻线,连晏晏进了屋子也不曾发现。 “闻喜姐姐!”晏晏连着唤了几声,闻喜才醒过神来。 “晏晏,你怎么了?”闻喜看到晏晏红着的眼圈。 “我娘要带我离开这里。”晏晏委屈地说道。 “离开?”闻喜吃惊地说道:“你们要去哪里?” “我娘没说去哪里,只说要我收拾好东西和她一起离开。”晏晏抱住闻喜的胳膊说道:“闻喜姐姐我舍不得你。” 闻喜忽然明白洛大娘要去的地方,她是要带晏晏去找她的生父洛景天。她看着这个小姐妹不由地为她又是开心又是担忧,晏晏尚不知道她的父亲就是阿都沁。 “晏晏,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闻喜问道。 晏晏看了一眼闻喜,又望了望四周,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娘不让我告诉你们。” 闻喜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那就别说了。我去做好吃的,给你们路上带着。从这里出发,得好些日子才到呢!” 晏晏奇怪地望着她说道:“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 闻喜连忙解释道:“我是说你们肯定要走很远的路,所以多备些干粮,总是好的。” 这两日,还没等晏晏他们离开,华老将军派人过来请闻大医前去。这一次闻喜坚决要跟着前去,闻大医只好带着她一同进了将军营帐。 老将军看到闻喜并没有不快,只是感叹地点了点头:“还真是需要你们的帮忙啊!”他示意身边的军士将一个托盘递了过来上面放着一块风干的骨头。 闻大医凑近前仔细瞧了瞧,大惊失色地说道:“蛊毒!” 老将军点了点头。 闻喜也探过身子,从头上拔下木钗,双手一拧,木钗分成两段,内中藏着两支银针。她用针尖刺进骨头缝里,果然银针变黑了。 闻大医抬头望向老将军,一旁的军士托盘放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弯刀,却是夷人常佩戴在身的。 只听老将军说道:“夷族巫师刚刚派人来通知我们,有人从他们部落里截走了诺叶拉,他们正要寻我们援手时,却收到消息,可以用东西来换诺叶拉。” 闻大医脸色一怔说道:“难道劫走诺叶拉的人,就是要夷族的蛊毒?” 老将军点了点头:“正是。” 闻喜不禁着急地问道:“诺叶拉怎么样了?”她与诺叶拉有过一面之缘,十分喜欢那个会唱山歌的姑娘。 老将军面色一缓地说道:“巫师拿了蛊毒换回了诺叶拉。这块骨头就是对方验毒用干骨头。” 闻大医担心地说道:“是什么人干的?” 一旁的军士回答道:“听夷人说,对方身材魁梧,善骑射,像是军卒所为。” 闻大医又望向老将军,这一带的守军只有华家军,难道夷人怀疑是华家军干的吗? 军士又开口道:“我刚随他们去看过交易的地方,那些人骑着马离开的。马虽然是平常稀松看不出品种,马蹄印却与华家军正规的军马蹄印不同。” 闻大医问道:“有何不同?” 军士欲言又止,仿佛有些不敢肯定地回答:“像是北族人的马蹄印。” 北族离南境有两千多公里,路途遥远,千里迢迢来南境劫一个夷族巫师的女儿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也难怪军士不敢肯定断言了。 闻大医也一头雾水,嘴里连连说道:“这也太远了点吧!” 闻喜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一时间也想不出所以然。 只听到闻大医喃喃地说道:“这些北族马帮要蛊毒做什么呢?” 闻喜小声地问道:“师傅您怎么知道是马帮?” 闻大医解释道:“既然是北族的马蹄印,能跨跃大河大江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家,北族在中原最活跃只有马帮了。” 闻喜不禁大叫道:“马帮?!” 老将军和闻大医都不解地望向她,只见她慌忙地说道:“师傅我知道了,您等等我。” 立时只见她冲出营帐朝药局跑去,不多时,她又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没等军卒通报就跑了进去,气喘吁吁地说道:“她们不见了。” 闻大医一把扶住她问道:“谁不见?” 闻喜胀红着脸,粗声粗气地回答道:“晏晏和洛大娘。” 23 瓜.*?子 .e. 全 新 改版,更2新 更3快更 稳3定,精彩!( = ) 第六十八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下个月将停更。专心补字第二日清晨开始,闻喜将贵重的药材分装整齐,闻大医从内间出来时,正看见她爬在顶阁上取下最贵重的沉木香。 “闻喜,你做什么呢?”闻大医一脸不解望着屋子里一字排开几个大木箱。 闻喜回过身说道:“您昨天说封城,定是有大疫,我准备着一些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闻大医叹了口气说道:“这次的地方离我们这里远着呐,这些都用不上。” 闻喜一边听着一边慢慢顺着梯子爬了下来:“是哪里?” 闻大医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别管那么多了,一会还去寨子那边看一下。” 闻喜装着赌气地说道:“那我这些都装上车,拉给华参事去。” 闻大医吃惊地说道:“给他做什么?” “让他交给少将军巡城用。”闻喜故意说道。 “华方根本就没有去巡城,你送去也没用。”刚说完闻大医就顿住了。 闻喜拿眼盯着他,闻大医连连说道:“原来你这丫头故意套我话,还弄这么大一出。” “师傅,少将军去哪儿了?”闻喜终于还是问了这句。 “我不知道啊!”闻大医抬脚正要迈出门。 “那我还是给华参事把药材送去。”闻喜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哎呀!你就别糟蹋好东西了。”闻大医连忙收住了脚:“我这些宝贝若经了他的手,还不知毁成什么样呢?” 闻喜挡在门口说道:“那您告诉我少将军去哪里了?”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没羞没躁的?还没嫁到过去,就整天追着人家,这样可不好!”闻大医没办法只能用激将法。 闻喜忽然间红了眼:“师傅,我这几天一直不踏实,总觉得有事要发生,问了好多人都说不知道少将军的消息。” 闻大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这两个孩子啊!”他若有所思地说道:“若他这次能平安归来,为师一定要为你定下这门亲,实在没必要等那个人的首肯了。” 闻喜又惊又喜,只是她心里更加慌乱了,这只能证明华方去的地方必定充满了危险。她睁大了双眼,希望能从闻大医的脸上得到答案。 闻大医安慰地说道:“过几天就会有音信了,且再等几日。”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闻喜知道师傅定然是不会透露军机,只是她心里乱如麻线,连晏晏进了屋子也不曾发现。 “闻喜姐姐!”晏晏连着唤了几声,闻喜才醒过神来。 “晏晏,你怎么了?”闻喜看到晏晏红着的眼圈。 “我娘要带我离开这里。”晏晏委屈地说道。 “离开?”闻喜吃惊地说道:“你们要去哪里?” “我娘没说去哪里,只说要我收拾好东西和她一起离开。”晏晏抱住闻喜的胳膊说道:“闻喜姐姐我舍不得你。” 闻喜忽然明白洛大娘要去的地方,她是要带晏晏去找她的生父洛景天。她看着这个小姐妹不由地为她又是开心又是担忧,晏晏尚不知道她的父亲就是阿都沁。 “晏晏,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闻喜问道。 晏晏看了一眼闻喜,又望了望四周,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娘不让我告诉你们。” 闻喜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那就别说了。我去做好吃的,给你们路上带着。从这里出发,得好些日子才到呢!” 晏晏奇怪地望着她说道:“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 闻喜连忙解释道:“我是说你们肯定要走很远的路,所以多备些干粮,总是好的。” 这两日,还没等晏晏他们离开,华老将军派人过来请闻大医前去。这一次闻喜坚决要跟着前去,闻大医只好带着她一同进了将军营帐。 老将军看到闻喜并没有不快,只是感叹地点了点头:“还真是需要你们的帮忙啊!”他示意身边的军士将一个托盘递了过来上面放着一块风干的骨头。 闻大医凑近前仔细瞧了瞧,大惊失色地说道:“蛊毒!” 老将军点了点头。 闻喜也探过身子,从头上拔下木钗,双手一拧,木钗分成两段,内中藏着两支银针。她用针尖刺进骨头缝里,果然银针变黑了。 闻大医抬头望向老将军,一旁的军士托盘放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弯刀,却是夷人常佩戴在身的。 只听老将军说道:“夷族巫师刚刚派人来通知我们,有人从他们部落里截走了诺叶拉,他们正要寻我们援手时,却收到消息,可以用东西来换诺叶拉。” 闻大医脸色一怔说道:“难道劫走诺叶拉的人,就是要夷族的蛊毒?” 老将军点了点头:“正是。” 闻喜不禁着急地问道:“诺叶拉怎么样了?”她与诺叶拉有过一面之缘,十分喜欢那个会唱山歌的姑娘。 老将军面色一缓地说道:“巫师拿了蛊毒换回了诺叶拉。这块骨头就是对方验毒用干骨头。” 闻大医担心地说道:“是什么人干的?” 一旁的军士回答道:“听夷人说,对方身材魁梧,善骑射,像是军卒所为。” 闻大医又望向老将军,这一带的守军只有华家军,难道夷人怀疑是华家军干的吗? 军士又开口道:“我刚随他们去看过交易的地方,那些人骑着马离开的。马虽然是平常稀松看不出品种,马蹄印却与华家军正规的军马蹄印不同。” 闻大医问道:“有何不同?” 军士欲言又止,仿佛有些不敢肯定地回答:“像是北族人的马蹄印。” 北族离南境有两千多公里,路途遥远,千里迢迢来南境劫一个夷族巫师的女儿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也难怪军士不敢肯定断言了。 闻大医也一头雾水,嘴里连连说道:“这也太远了点吧!” 闻喜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一时间也想不出所以然。 只听到闻大医喃喃地说道:“这些北族马帮要蛊毒做什么呢?” 闻喜小声地问道:“师傅您怎么知道是马帮?” 闻大医解释道:“既然是北族的马蹄印,能跨跃大河大江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家,北族在中原最活跃只有马帮了。” 闻喜不禁大叫道:“马帮?!” 老将军和闻大医都不解地望向她,只见她慌忙地说道:“师傅我知道了,您等等我。” 立时只见她冲出营帐朝药局跑去,不多时,她又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没等军卒通报就跑了进去,气喘吁吁地说道:“她们不见了。” 闻大医一把扶住她问道:“谁不见?” 闻喜胀红着脸,粗声粗气地回答道:“晏晏和洛大娘。” 23 瓜.*?子 .e. 全 新 改版,更2新 更3快更 稳3定,精彩!( = ) 第六十九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下个月将停更。专心补字第二日清晨开始,闻喜将贵重的药材分装整齐,闻大医从内间出来时,正看见她爬在顶阁上取下最贵重的沉木香。 “闻喜,你做什么呢?”闻大医一脸不解望着屋子里一字排开几个大木箱。 闻喜回过身说道:“您昨天说封城,定是有大疫,我准备着一些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闻大医叹了口气说道:“这次的地方离我们这里远着呐,这些都用不上。” 闻喜一边听着一边慢慢顺着梯子爬了下来:“是哪里?” 闻大医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别管那么多了,一会还去寨子那边看一下。” 闻喜装着赌气地说道:“那我这些都装上车,拉给华参事去。” 闻大医吃惊地说道:“给他做什么?” “让他交给少将军巡城用。”闻喜故意说道。 “华方根本就没有去巡城,你送去也没用。”刚说完闻大医就顿住了。 闻喜拿眼盯着他,闻大医连连说道:“原来你这丫头故意套我话,还弄这么大一出。” “师傅,少将军去哪儿了?”闻喜终于还是问了这句。 “我不知道啊!”闻大医抬脚正要迈出门。 “那我还是给华参事把药材送去。”闻喜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哎呀!你就别糟蹋好东西了。”闻大医连忙收住了脚:“我这些宝贝若经了他的手,还不知毁成什么样呢?” 闻喜挡在门口说道:“那您告诉我少将军去哪里了?”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没羞没躁的?还没嫁到过去,就整天追着人家,这样可不好!”闻大医没办法只能用激将法。 闻喜忽然间红了眼:“师傅,我这几天一直不踏实,总觉得有事要发生,问了好多人都说不知道少将军的消息。” 闻大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这两个孩子啊!”他若有所思地说道:“若他这次能平安归来,为师一定要为你定下这门亲,实在没必要等那个人的首肯了。” 闻喜又惊又喜,只是她心里更加慌乱了,这只能证明华方去的地方必定充满了危险。她睁大了双眼,希望能从闻大医的脸上得到答案。 闻大医安慰地说道:“过几天就会有音信了,且再等几日。”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闻喜知道师傅定然是不会透露军机,只是她心里乱如麻线,连晏晏进了屋子也不曾发现。 “闻喜姐姐!”晏晏连着唤了几声,闻喜才醒过神来。 “晏晏,你怎么了?”闻喜看到晏晏红着的眼圈。 “我娘要带我离开这里。”晏晏委屈地说道。 “离开?”闻喜吃惊地说道:“你们要去哪里?” “我娘没说去哪里,只说要我收拾好东西和她一起离开。”晏晏抱住闻喜的胳膊说道:“闻喜姐姐我舍不得你。” 闻喜忽然明白洛大娘要去的地方,她是要带晏晏去找她的生父洛景天。她看着这个小姐妹不由地为她又是开心又是担忧,晏晏尚不知道她的父亲就是阿都沁。 “晏晏,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闻喜问道。 晏晏看了一眼闻喜,又望了望四周,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娘不让我告诉你们。” 闻喜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那就别说了。我去做好吃的,给你们路上带着。从这里出发,得好些日子才到呢!” 晏晏奇怪地望着她说道:“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 闻喜连忙解释道:“我是说你们肯定要走很远的路,所以多备些干粮,总是好的。” 这两日,还没等晏晏他们离开,华老将军派人过来请闻大医前去。这一次闻喜坚决要跟着前去,闻大医只好带着她一同进了将军营帐。 老将军看到闻喜并没有不快,只是感叹地点了点头:“还真是需要你们的帮忙啊!”他示意身边的军士将一个托盘递了过来上面放着一块风干的骨头。 闻大医凑近前仔细瞧了瞧,大惊失色地说道:“蛊毒!” 老将军点了点头。 闻喜也探过身子,从头上拔下木钗,双手一拧,木钗分成两段,内中藏着两支银针。她用针尖刺进骨头缝里,果然银针变黑了。 闻大医抬头望向老将军,一旁的军士托盘放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弯刀,却是夷人常佩戴在身的。 只听老将军说道:“夷族巫师刚刚派人来通知我们,有人从他们部落里截走了诺叶拉,他们正要寻我们援手时,却收到消息,可以用东西来换诺叶拉。” 闻大医脸色一怔说道:“难道劫走诺叶拉的人,就是要夷族的蛊毒?” 老将军点了点头:“正是。” 闻喜不禁着急地问道:“诺叶拉怎么样了?”她与诺叶拉有过一面之缘,十分喜欢那个会唱山歌的姑娘。 老将军面色一缓地说道:“巫师拿了蛊毒换回了诺叶拉。这块骨头就是对方验毒用干骨头。” 闻大医担心地说道:“是什么人干的?” 一旁的军士回答道:“听夷人说,对方身材魁梧,善骑射,像是军卒所为。” 闻大医又望向老将军,这一带的守军只有华家军,难道夷人怀疑是华家军干的吗? 军士又开口道:“我刚随他们去看过交易的地方,那些人骑着马离开的。马虽然是平常稀松看不出品种,马蹄印却与华家军正规的军马蹄印不同。” 闻大医问道:“有何不同?” 军士欲言又止,仿佛有些不敢肯定地回答:“像是北族人的马蹄印。” 北族离南境有两千多公里,路途遥远,千里迢迢来南境劫一个夷族巫师的女儿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也难怪军士不敢肯定断言了。 闻大医也一头雾水,嘴里连连说道:“这也太远了点吧!” 闻喜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一时间也想不出所以然。 只听到闻大医喃喃地说道:“这些北族马帮要蛊毒做什么呢?” 闻喜小声地问道:“师傅您怎么知道是马帮?” 闻大医解释道:“既然是北族的马蹄印,能跨跃大河大江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家,北族在中原最活跃只有马帮了。” 闻喜不禁大叫道:“马帮?!” 老将军和闻大医都不解地望向她,只见她慌忙地说道:“师傅我知道了,您等等我。” 立时只见她冲出营帐朝药局跑去,不多时,她又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没等军卒通报就跑了进去,气喘吁吁地说道:“她们不见了。” 闻大医一把扶住她问道:“谁不见?” 闻喜胀红着脸,粗声粗气地回答道:“晏晏和洛大娘。” 23 瓜.*?子 .e. 全 新 改版,更2新 更3快更 稳3定,精彩!( = ) 第七十章 - 灵魂花店 - 半粒粟 下个月将停更。专心补字第二日清晨开始,闻喜将贵重的药材分装整齐,闻大医从内间出来时,正看见她爬在顶阁上取下最贵重的沉木香。 “闻喜,你做什么呢?”闻大医一脸不解望着屋子里一字排开几个大木箱。 闻喜回过身说道:“您昨天说封城,定是有大疫,我准备着一些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闻大医叹了口气说道:“这次的地方离我们这里远着呐,这些都用不上。” 闻喜一边听着一边慢慢顺着梯子爬了下来:“是哪里?” 闻大医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别管那么多了,一会还去寨子那边看一下。” 闻喜装着赌气地说道:“那我这些都装上车,拉给华参事去。” 闻大医吃惊地说道:“给他做什么?” “让他交给少将军巡城用。”闻喜故意说道。 “华方根本就没有去巡城,你送去也没用。”刚说完闻大医就顿住了。 闻喜拿眼盯着他,闻大医连连说道:“原来你这丫头故意套我话,还弄这么大一出。” “师傅,少将军去哪儿了?”闻喜终于还是问了这句。 “我不知道啊!”闻大医抬脚正要迈出门。 “那我还是给华参事把药材送去。”闻喜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哎呀!你就别糟蹋好东西了。”闻大医连忙收住了脚:“我这些宝贝若经了他的手,还不知毁成什么样呢?” 闻喜挡在门口说道:“那您告诉我少将军去哪里了?”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没羞没躁的?还没嫁到过去,就整天追着人家,这样可不好!”闻大医没办法只能用激将法。 闻喜忽然间红了眼:“师傅,我这几天一直不踏实,总觉得有事要发生,问了好多人都说不知道少将军的消息。” 闻大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这两个孩子啊!”他若有所思地说道:“若他这次能平安归来,为师一定要为你定下这门亲,实在没必要等那个人的首肯了。” 闻喜又惊又喜,只是她心里更加慌乱了,这只能证明华方去的地方必定充满了危险。她睁大了双眼,希望能从闻大医的脸上得到答案。 闻大医安慰地说道:“过几天就会有音信了,且再等几日。”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闻喜知道师傅定然是不会透露军机,只是她心里乱如麻线,连晏晏进了屋子也不曾发现。 “闻喜姐姐!”晏晏连着唤了几声,闻喜才醒过神来。 “晏晏,你怎么了?”闻喜看到晏晏红着的眼圈。 “我娘要带我离开这里。”晏晏委屈地说道。 “离开?”闻喜吃惊地说道:“你们要去哪里?” “我娘没说去哪里,只说要我收拾好东西和她一起离开。”晏晏抱住闻喜的胳膊说道:“闻喜姐姐我舍不得你。” 闻喜忽然明白洛大娘要去的地方,她是要带晏晏去找她的生父洛景天。她看着这个小姐妹不由地为她又是开心又是担忧,晏晏尚不知道她的父亲就是阿都沁。 “晏晏,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闻喜问道。 晏晏看了一眼闻喜,又望了望四周,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娘不让我告诉你们。” 闻喜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那就别说了。我去做好吃的,给你们路上带着。从这里出发,得好些日子才到呢!” 晏晏奇怪地望着她说道:“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 闻喜连忙解释道:“我是说你们肯定要走很远的路,所以多备些干粮,总是好的。” 这两日,还没等晏晏他们离开,华老将军派人过来请闻大医前去。这一次闻喜坚决要跟着前去,闻大医只好带着她一同进了将军营帐。 老将军看到闻喜并没有不快,只是感叹地点了点头:“还真是需要你们的帮忙啊!”他示意身边的军士将一个托盘递了过来上面放着一块风干的骨头。 闻大医凑近前仔细瞧了瞧,大惊失色地说道:“蛊毒!” 老将军点了点头。 闻喜也探过身子,从头上拔下木钗,双手一拧,木钗分成两段,内中藏着两支银针。她用针尖刺进骨头缝里,果然银针变黑了。 闻大医抬头望向老将军,一旁的军士托盘放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弯刀,却是夷人常佩戴在身的。 只听老将军说道:“夷族巫师刚刚派人来通知我们,有人从他们部落里截走了诺叶拉,他们正要寻我们援手时,却收到消息,可以用东西来换诺叶拉。” 闻大医脸色一怔说道:“难道劫走诺叶拉的人,就是要夷族的蛊毒?” 老将军点了点头:“正是。” 闻喜不禁着急地问道:“诺叶拉怎么样了?”她与诺叶拉有过一面之缘,十分喜欢那个会唱山歌的姑娘。 老将军面色一缓地说道:“巫师拿了蛊毒换回了诺叶拉。这块骨头就是对方验毒用干骨头。” 闻大医担心地说道:“是什么人干的?” 一旁的军士回答道:“听夷人说,对方身材魁梧,善骑射,像是军卒所为。” 闻大医又望向老将军,这一带的守军只有华家军,难道夷人怀疑是华家军干的吗? 军士又开口道:“我刚随他们去看过交易的地方,那些人骑着马离开的。马虽然是平常稀松看不出品种,马蹄印却与华家军正规的军马蹄印不同。” 闻大医问道:“有何不同?” 军士欲言又止,仿佛有些不敢肯定地回答:“像是北族人的马蹄印。” 北族离南境有两千多公里,路途遥远,千里迢迢来南境劫一个夷族巫师的女儿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也难怪军士不敢肯定断言了。 闻大医也一头雾水,嘴里连连说道:“这也太远了点吧!” 闻喜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一时间也想不出所以然。 只听到闻大医喃喃地说道:“这些北族马帮要蛊毒做什么呢?” 闻喜小声地问道:“师傅您怎么知道是马帮?” 闻大医解释道:“既然是北族的马蹄印,能跨跃大河大江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家,北族在中原最活跃只有马帮了。” 闻喜不禁大叫道:“马帮?!” 老将军和闻大医都不解地望向她,只见她慌忙地说道:“师傅我知道了,您等等我。” 立时只见她冲出营帐朝药局跑去,不多时,她又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没等军卒通报就跑了进去,气喘吁吁地说道:“她们不见了。” 闻大医一把扶住她问道:“谁不见?” 闻喜胀红着脸,粗声粗气地回答道:“晏晏和洛大娘。” 23 瓜.*?子 .e. 全 新 改版,更2新 更3快更 稳3定,精彩!( = )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