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拾荒少年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炽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荒芜的沙丘上,一具尸骸像是被丢弃的玩具,上面覆盖着一层沙土。 脚步声渐近,安宁一身粗布衣裳,头戴白色兜帽,停在尸体旁,背上的包裹被他放在地上,发出阵阵杂乱的声响。 “无忧神保佑,废土的灵魂终将得以解脱,活着的生命会感谢您的遗泽。”安宁双手合十,虔诚的进行祈祷。 终于,他蹲下身,明亮的眼睛不停的扫视着尸骸,作为一个专业的拾荒人,摸尸是他最喜欢的事情了,这往往意味着,可以很容易的获得具有价值的货物,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获得一些好货。 安宁眼中透露出一丝喜色,尸体胸口有圆形一个大洞,应该是被人击穿了胸口,这样的话或许周围会有其他被隐藏起来战利品,这也是废土人的生存习惯了,有些东西宁死也不想被自己的敌人得到。 安宁继续观察着,尸体身上的衣物已经残破,露出死肉里穿梭翻涌的长条状黑色甲虫。 寄生死种,是专门吸食死能的一种甲虫,手指大小,一般会出现在带有死能的尸体上。 而眼前的应该是一具猎人的尸体,普通人的尸体上即便腐烂殆尽,也不会有出现寄生死种。 将甲虫尽数捕捉,安宁脸上露出满意之色,一共23只,足足两盒,可以在蝙蝠那里换两斤肉干了。 这也是废土拾荒者的生存之道,用带有死能的东西,去猎人那里换取普通的吃食,从而寻求庇护。 把铁盒揣进怀里,安宁搓搓手,从袖里掏出半个刀片,将食指划开一道血口,猩红的鲜血带有独特的香味,安宁伸舌舔了舔,一抹金芒在双瞳中一闪而逝。 安宁表情严肃,趴在沙土上,快速的扫视,紧密的沙土不能阻挡他的目光,周围两米范围在他眼里一览无余。 突然,安宁嘴角翘了起来,在他身下一米的地方,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盒子静静的躺在地里,等待它的下一任主人。 找到了! 心中打了个机灵,安宁抬头在看了看,这里距离废城最少二十几里,遇到人的概率不大。 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安宁从腰间拔出一把巴掌大的小铲子,嚓嚓的挖了起来。 焦黄的沙土带起阵阵烟尘,不过片刻,安宁就将盒子挖了出来。 黑色的盒子上沾染着泥土,安宁拿在手里,冰凉的感觉略微有些刺骨,神奇的是,整个盒子没有一条缝隙,像是完全密封。 这个要怎么打开? 安宁好奇的的摇了摇盒子,只听得里面传出几声脆响,证明里面确实是有东西的。 不过这里显然不是研究的地方,将盒子揣进怀里,安宁将土填平,快速离开,过不了一个时辰,这里就会被风沙掩埋,再也看不出一丝痕迹。 浑浊的汗液在发梢低落,将近四十度的高温让他感觉自己活在一个蒸笼里,炽热的风沙携裹着暖风,让安宁的呼吸略显急促。 太热了! 怀里的盒子散发出阵阵凉爽的寒温,这让安宁舒了口气,不由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中稍安,即便打不开盒子,当个冰块用也是不错的。 终于,就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建筑物。 捡漏的风格,略显单一的色调,灰色的石头搭建起一座座大小不一的房屋,而在房屋外面,只有少数人行色匆匆,面带警惕。 这就是废城,一个拾荒者的聚集地。 安宁同样将兜帽压低,快步向着深处走去,最终停在一处石屋之前,铁质的房门上挂着一只死去的蝙蝠。 这里是废城的中心,蝙蝠组织在这里的交易屋。 安宁拍了几下铁门,直到屋里传出几声轻咳,他这才走进去。 昏暗的房间里,一朵灰色的火焰在燃烧,散发出冰冷的气息的同时,也让人能够看清里面的事物。 安宁舒服的转动了下脖子,将兜帽摘了下来,露出稚嫩的面孔。 一个老者坐在柜台后的椅子上,有些宽大的袍子将身形遮掩,只有一双干瘦的手掌露了出来,捧着一本书,认真的翻看着。 “大人,我来换些东西。”安宁恭敬的将两盒死种放在柜台上,随后将包裹放在地上,静静的等待着。 终于,老者将那一页书看完了,这才抬起头,满是褶皱的脸上,一只眼睛已经成了一个坑洞,像是被人挖了去,剩下的一只右眼看了一眼两个铁盒,抿了抿嘴唇。 “宁小子,运气还不错,不过,就只有这些吗?”老者盯着安宁,独眼眯了起来。 安宁苦笑,他知道这句话的意思,道:“大人,真有那东西哪还轮得到小子,小子也只配喝口汤,大人是知道的。” 老者笑了笑,不可置否,同样在柜子里拿出两个铁盒放在柜台上,又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口石缸,说道:“去取水吧。” 安宁道了声谢,走了过去,灰色的石缸里,浑浊的水色让安宁的嗓子更加干涩,忍不住拿起旁边的一个水瓢,喝了起来。 清凉的水液顺着喉咙流到胃里,安宁舒服的的打了个饱嗝,直到灌了个半饱,他这才停下,将自己的水壶灌满。 后方老者盯着安宁的背影,目光深邃,仔细的感应着什么,安宁的行为他也没有制止,这些劣质水对于猎人来说,就像垃圾一样,要多少有多少,他们在意的只有死能。 “喝完了就滚蛋吧。”老者打了个哈气,收回了目光,继续看书。 安宁心底松了口气,拿起两个铁盒,退了出去。 他还真怕这老头能感应到怀里的黑盒子,幸运的是这盒子似乎不带有死能,猎人感应不到。 …… 安宁的住处距离交易屋不是太远,同样距离边界也不是很近,处于两者一个中心位置。 将铁门关上,屋里瞬间变得黑暗,只有些许光亮在门缝里透进来,让屋里的人不至于憋死。 安宁坐在床上,拿出铁盒打开,诱人的肉香散发出来,弥漫整个屋子,里面存放着数量不少的肉干。 他早已习惯了黑暗,在废土,普通的火焰无法燃起。 “无忧神在上,保佑姐姐在另一个世界有肉吃。” 安宁取下脖子上的一个灰色石坠,端着肉干拜了拜,随后将肉干放进了嘴里。 独特的肉香带有着些许血腥味,安宁慢慢的咀嚼着,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安逸时光,眼睛却盯着手里的石坠,目光带着思念。 姐姐离去的第九年,想念。 第二章 流动的沙狐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清晨,新阳初升,安宁准时睁开了眼,带着些许警惕,将手指尖的刀片收了起来,在废土没有什么时候是安全的,尤其是夜晚。 突然,安宁一愣,摸了摸胸口,神色变得难看起来,而脖子上的异样更是让安宁的的脸上狰狞扭曲。 黑盒子没了!石坠也没了! 安宁深吸口气,又检查了一下,发现肉干在,水壶也在。 恩? 安宁神色稍缓,紧接着变得奇怪起来,那个黑色盒子是个好东西,就是瞎子也能看出来,被偷了情有可原。 昨晚上他也有研究过,不过却毫无头绪,只能当一个冷宝宝用。 但是如果是小偷的话,偷他的吊坠干什么?那个东西是他亲眼看到姐姐用刀雕刻出来的,用的也是再普通不过的灰石。 更重要的是,既然偷都偷了,为什么食物和水没被偷走?良心发现?别扯淡了。 一个个疑问在安宁脑袋里出现,让他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或许不是小偷?或许是一个猎人在偷他的东西?至少普通拾荒者没有可能在他睡觉的时候接近他。 安宁下床,黑暗中门外有淡淡光亮照进来,门上的石栓插的好好的,纤细的发丝也如昨天一样,安静的缠在栓上,似乎证明着昨晚没有人进来过。 安宁叹了口气,在废土,灵奇的事情数不胜数,他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虽然心痛的想要窒息。 收拾着东西,安宁将一身家当都带在了身上,在他走后,他敢保证这里会被搜索不止一遍,若是将东西落在家里,被人拿走那也是活该。 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安宁瞳孔收缩,心底出现一丝危机感。 门口,一个身穿黑衣的壮汉正冷冷的看着他,浑身散发着不详的气息,这是猎人。 “走吧,沙狐要见你。” 声音冰冷,宛如死人一般,壮汉转身离开,丝毫没有想要监视的意思,似乎只是为了通知安宁一声。 安宁心底一沉,流动的沙狐,蝙蝠组织的一员,废土的知名商人。 虽然只是一个通知,但是他没有拒绝权利,身份地位差距太大,天壤之别。 跟随者壮汉,安宁来到废城外,华丽的车厢彰显着主人的身份,算上给安宁引路的壮汉,足足十个黑衣人排在车厢两侧,全都是猎人! 而在车厢的前方,两头铁甲银尾狼脖颈上拴着粗大的铁链,趴伏在地上,看到安宁过来,动了动爪子,发出了一声低吼。 “主子,人带来了。”壮汉向着车厢低声说了一句,回到自己的位置。 一道温和的声音在车厢里传了出来,“安宁,老鸠跟我推荐了你,说你是这里最有意思的拾荒者,每次拾荒都运气不错的样子。” “大人,您过奖了,小子也只能靠运气混口饭吃。”安宁表情恭敬,对待每一位猎人,都需要保持恭谨的态度,更何况这是一位统御了至少十位猎人的存在。 至于他口中的老鸠,安宁自是知道的,交易屋的老者,代号就是沙鸠。 “来,上车,咱们聊聊。” “是!” 安宁答应一声,将身上的东西放下,自己的这一身家当,在人家眼里可能看都懒得看,自然更不会丢。 在黑衣人的注视中,安宁登上车厢,对于大人物的要求,无条件执行就好,千万别玩什么谦让,因为他们没时间跟你玩弯弯绕绕。 车厢里,气息凉爽,桌子上更是摆着几种安宁不认识的瓜果,一个身穿华丽衣服的中年人,斜靠在车厢里,略微发胖的脸上,一双小眼神色不明的注视着安宁,“坐吧。” 安宁应了一声,小心的坐在一旁,这是他第一次接触沙狐,感觉却并没有那么恐怖,当然他知道,这只是表面。 “我和老鸠不一样,老鸠那个人死板,不知变通,就知道守着一个破屋子,而我不一样,我是一个纯粹的商人,我信奉以和为贵。”沙狐坐直了身体,干净的面容上,带着些许认真。 安宁点头,至于沙狐口中的以和为贵,他自然不会当真,作为一个猎人,若真的和和气气的,那也早就被别人吃了,但是这沙狐也确实是一个商人,一个很有名的商人。 “我能等你睡醒,才叫人把你叫来,相信你也看到了我的诚意,”沙狐说道这里顿了一下,看着安宁的眼睛,继续说道:“那么现在我也想看到你的诚意,帮我一个忙。” 安宁心里一叹,他有拒绝的权利吗?如果他现在拒绝了,可能一会废城外边就会出现他的尸体。 “能帮到大人是小子的荣幸。”安宁认真的看着沙狐,努力的表现自己的真诚。 沙狐满意的点点头,眼里闪过赞赏,他喜欢识时务的人,说道:“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我是个商人。” 我是个商人。 沙狐着重强调了了这句话,他喜欢商人这个名字,更甚于猎人这个名字。 “不知大人要小子帮什么忙?”安宁小心的问到。 沙狐沉默了一下,说道:“两天之后我会让人来接你,去帮我找一件东西。” 紧接着,沙狐轻轻敲打了几下桌面,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刀出现在桌上,散发出阵阵不详的气息。 这是…… 安宁眼睛瞬间瞪圆了,身体因为激动,出现了轻微的颤动,他在沙鸠那里看到过同样的东西,不过他买不起,同样的颜色,同样充斥着不详。 “这是媒介之物,”沙狐笑着看着安宁,他很满意安宁现在的神情,“能让你成为猎人的东西。” 安宁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他不敢保证再过几秒自己会不会因为贪婪而丧命,贪婪是原罪,尤其是作为一只蚂蚁的时候。 沙狐将长刀拿起,轻轻抚摸,说道:“事情办成了,它就是你的了,并且我会给你需要的引导之识,只要你有猎人的天赋,我会让你顺利的成为猎人。” “这,就是我们的交易。” 安宁深吸口气,睁开眼睛看着沙狐,保证道:“大人放心,安宁定尽全力而为。” 沙狐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道:“去吧,两天后我让人来接你。” …… 第三章 吃人的黑影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在废土,黄沙仿佛无尽,自从安宁记事起,这漫天的黄沙只停过一次,也就是那一次之后,姐姐失踪了。 与沙狐的见面没有影响到他今天的生活,顶着风沙,安宁消失在废城之外。 安宁掏出一份地图,粗糙的皮子上,画着一些曲曲折折的线条,而在其中,一些血指印,被着重的标了出来。 半晌,安宁的目光停在地图北方的一处血指印上,旁边写着两个难看的文字,绿洲。 绿洲这个名字在废土代表的可能并不是希望,或许也会是一种灾厄。 美味的果实,甘甜的净水,让无数拾荒者趋之若鹜,即便面对的或许是死亡。 安宁要去的这个绿洲自然不是真正的绿洲,真正的绿洲早已被猎人占据。 这处绿洲是灾厄变化出来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在周围碰一碰运气,总会有一些无知的菜鸟,欣喜若狂的跑进去,运气好的话可能会逃出来一两个。 而那时候,就是他的收货的时刻。 恩? 安宁蹲下身,身前的沙土上,残留着许多凌乱的轨印,延伸向东。 很明显,有车队曾在这里经过,而普通的车厢不会留有这样深的印记,就像沙狐乘坐的车厢,行过的轨印在沙土上不过片刻就会被风沙掩埋。 显然,这个车队运送着重物。 叹了口气,安宁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又有新人被运来了,他们会成为新的拾荒者,过着和他一样的生活。 安宁看着天色,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加快了脚步,天黑之前他可是要回家的。 …… 距离安宁十几里的地方,一队车马在缓慢的推进,黑色的旗帜在空中舞动,上面纹刻着一只紫色蝎子。 铁质的囚栏里,关押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而在囚车周围,环绕着十几名普通拾荒者,他们拿着武器,不时警告的敲打着铁栏。 而在车队的正前方,一个骑在马上的疤脸汉子轻拍着马颈,咽了咽口水。 “呜——” 一声怪叫突兀的响起,车队瞬间停了下来,疤脸神色一凝,周围更是出现了一些纷乱,拾荒者们惊恐的看着四周,就连囚车里的人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虽然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你,继续往前走。”疤脸指着一个瘦小的拾荒者,不容拒绝的说道。 “大,大人,我们可以让他们去探路。”瘦小拾荒者面色僵硬,乞求的说道,一双眼睛看向了囚车。 疤脸脸色阴沉下来,一柄黑色战锤出现在手里,“再给你一次机会。” 瘦小拾荒者面色惨白,脚步踉跄着向前走去。 周围的风沙不知何时渐渐小了一些,瘦小拾荒者走了将近五十米的地方,安然无事,他不由得松了口气,回过头看着疤脸汉子,颤声说道:“大人,应该是安全的。” 疤脸看着他,冷漠的说道:“继续。” 瘦小拾荒者只能继续朝前走,就在他又走了十几米之后,突然感觉天黑了,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他的脚掌,直冲头顶。 漆黑的发丝变得雪白,干瘦却还算健壮的肌肉逐渐干瘪,终于,瘦小拾荒者最后一点生机也消失无踪,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直到干尸倒地,人群中才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尖叫,就连带队猎人疤脸也是脸色难看,他根本没看清这个人是怎么死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遇到了灾厄。 “真特么倒霉。”疤脸低骂一声,向着身旁吩咐道:“往北,我们绕着走。” 惹不起,那躲过去就是了,不过这里竟然出现了灾厄,回去应该记录一下了。 囚车里,一个小女孩蜷缩在角落,脏乱的头发遮住了面孔,一双漆黑的眼睛里,麻木且空洞,她直直地盯着地面,像是看到了什么,干裂的嘴唇里,轻轻的念叨着,遗憾的是,没有人听清楚。 “逃不过去的,它会跟着我们的。” …… “该死的,这到底是什么!” 疤脸汉子紧紧握着手里的战锤,掌心里已经出现了汗水,原本他想要试着绕过去,然而很快就有一个人变成了干尸,更可怕的是,这个人是死在囚车里。 疤脸很肯定,他们被一种灾厄盯上了! 然后,短短的半个时辰,更是接连有十个人变成了干尸,疤脸害怕了,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些人仿佛一瞬间就被夺去了生命,没有任何征兆,就像遇到了死神。 人群恐慌,疤脸也没心情去管这些人了,他骑着马,向着来路疾驰而去。 他不想死在这里,既然无法前进,那就退回去,至于那些拾荒者,就自求多福吧。 “呜——” 怪声再起,听起来有些愤怒,似乎恼怒于疤脸的逃跑,又或者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众人脚下的影子突然被无限的放大,相互串联,然后交织,最终形成了一个黑色的深潭,一只黑色的影子巨手幻化出来,瞬间追上了疤脸,和他的影子融合在一起,在疤脸惊恐绝望的面色中,将其包裹了进去。 “我说过的,逃不过去的。” 人群中,小女孩的头低了下去,看着身下如墨的地面,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这里面,有她的影子呢。 …… 第四章 黑子,绿洲,花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绿洲,如其名。 远远看去就是一片茂密的丛林,而在肉眼能够看到的地方,一汪清澈的水潭,在日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在这水源短缺的废土,只是这一汪潭水,就足以让无数人为之搏命,更不用说树上那诱人的果实。 安宁绕着绿洲缓步行走着,破旧的鞋子多少阻挡了地下的炎热,整个绿洲很大,差不多占据了方圆十几里的范围。 兜帽下,安宁眼睛扫视着四周,周围不乏有同样来碰运气的拾荒者,不过大多会相互避开,以避免冲突。 这时,他看到前方又出现一个人影,只是因为风沙的影响,看的并不真切,只是觉得,这个身影有些熟悉。 而对方似乎也看到了安宁,警惕的放缓了脚步。 渐渐的,两人之间距离越来越近,安宁的脸上终于放松了下来,他看到了一张标志性的大黑脸。 “黑子?你怎么在这?”安宁笑着打了个招呼,黑子是他在废城为数不多的朋友,两人年纪差不多大,在安宁小的时候,他们报团取暖,经常一起拾荒,直到他们成年,因为一些原因,才开始了各自的拾荒旅程。 “安宁,我的兄弟,我还想问你呢,你今天怎么也跑来绿洲了?”黑子声音粗糙,同样笑了起来,比安宁还要高一个头的身体,用力的抱了一下安宁,说道:“身体还算强壮,看来你最近过得不错。” 安宁笑了笑,说道:“我来碰碰运气,你呢?” “碰运气?”黑子一愣,随后一张大嘴咧开,说道:“那你运气真的不错,这里的灾厄要离开了。” 安宁眉头一挑,砸了黑子的肩膀一拳,认真说道:“兄弟,我不喜欢开这种玩笑。” 黑子表情同样认真了起来,挑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四周,只见远处人影浮动,竟是有不少人都在隐藏着观望。 安宁沉默起来,平时来绿洲碰运气的人并不少,视野里大多保持着十指之数,然而今天这人数确实有点多了。 黑子得意的耸了耸肩,低声说道:“这是我父亲从乌鸦那里得到的消息,很可靠。” 安宁点头,在废土,如果说蝙蝠代表着交易,蝎子代表着奴隶,那么乌鸦,则代表着先知。 两人来到一处岩石之下,稍微躲避着日光和风沙,黑子拿着一块肉干,轻轻的咀嚼着,说道:“乌鸦说今天正午日照当头,绿洲灾厄会离开这个地方,时间快到了。” 安宁点头,同样也拿出肉干吃了起来,补充着体力。 当灾厄离开之时,那些沉积了多年的尸骨就会暴露出来,到时候就是他们争抢的时候了。 足足几年的时间,其中可是不乏有猎人的尸体,而且是带着武器的猎人尸体。 一想到猎人留下的媒介之物,两人的心里就不禁有些火热,在废土,那代表着一年的衣食无忧,更代表着脱离拾荒者,成为猎人的希望。 天空的太阳像是一个烘炉,炙热的温度似乎让空气都变得扭曲。 安宁和黑子两个人,紧张的看着绿洲方向,马上就要到正午了,绿洲灾厄真的会离开吗? 汗液滴落,安宁擦拭了一下手中的匕首,亮银色的匕首上模糊的映出了他的面容,这是他最好的武器了,一把像样的武器在废土可不便宜,那可是抵得上足足十罐肉干。 黑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手中同样握着一把短刃,他看了看安宁,迟疑着说道:“安宁,你要不要祈祷一下?” 安宁扭过头看了黑子一眼,奇怪的问道:“黑子,你也信奉无忧神主了?” 黑子摇头说道:“这个时候,我感觉总得有点信仰。” 想了想,黑子又说道:“你就祈祷一下让绿洲离开的时候别在我们这个方向走就好,其他的我们自己拼。” 黑子自信的秀了一下胳膊上健壮的肌肉,除了猎人他不觉得有谁能挡得住他。 “黑子,我们应该相信无忧神主,他不会抛弃自己的信徒!”安宁不满的说道,随后看了看天空,开始祈祷…… “无忧神在上,保佑我和黑子今天一切顺利,您的信徒安宁,正在虔诚的向您祈祷。” 祈祷完毕,安宁抬头示意了一下黑子,点了下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一切搞定,瞧好吧。 黑子那样大黑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刚刚祈祷的时候把他的名字加了进去,不愧是自己的兄弟,这事办的,就两个字“讲究”,所以同样点了个头回应。 收到。 正在这时,两人面色一正,天上的此时已经来到了正空,只见前方绿洲突然开始变化。 丛林间的绿意开始变淡,蔚蓝的潭水逐渐干,树上的果实化作一团团白色烟雾,向着绿洲中心凝聚。 而在绿洲中心,存在着一处黑色小池。 无数的尸骨被浸泡在池水当中,散发着腐臭的气息,偏偏,在这肮脏的池水中央,一朵花蕾迎风而立,悄然绽放,花瓣九之数,色白如云,枝叶细如丝,却漆黑如墨,这是一朵怪异的,只有黑白两色的妖异之花。 随着花蕾的绽放,整个绿洲都在颤动,眨眼之间,便化为了灰烬,跟随着风沙,消散于空。 只留下,中心处那孤零零的腥臭黑池,遗憾的是,那朵黑白两色之花,却是不见了踪影。 …… 风声急促,人影闪动,犹如闻到了腥味的野兽,向着黑池冲去。 黑池里,随着花影消失,足足十几处地方,散发出了浓郁的不详气息,像是一盏通往死亡的指明灯。 安宁面色沉静,在经过一个拾荒者的时候,毫无征兆的靠了过去,手中匕首深深的扎进了此人的脖颈,对于此人的攻击视而不见。 而在安宁身后,黑子咧嘴一笑,手中短刃架住了此人的反击。 时隔多年,还是一样的默契。 …… 第五章 得手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猩红的鲜血飞撒在半空,被风沙吹过,染红了安宁的衣襟,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杀了多少人了,也许是七个,也许是十个。 “呼——呼——” 安宁停下,喘了两口粗气,他可以感觉到肺里的炽热,像是要爆炸一样。 在他身后,黑子背靠着他,手里的短刃沾染着鲜血,一道伤口穿透了他的左肩。 黑子嘴角抽动了一下,看了一下流血的左肩,很疼,口中却得意的说道:“兄弟,我杀了十二个。” “别废话,我们得再快点。”安宁平息了下呼吸,陡然再次加速向着黑池冲去,短短几里的路程,却是那样遥远。 黑子笑了笑,跟上脚步,他知道安宁对于成为猎人的渴望,因为那同样是他所渴望的,那可是猎人啊。 为此,不惜搏命。 安宁目光焦急,尤其是看到前方还有一些人之后,心里更是像燃起了一团火焰,他渴望成为猎人太久太久了,自从姐姐失踪之后,他做梦都想着成为猎人,他要弄清楚,姐姐到底去哪了。 “无忧神,如果你真的有灵,那就给我力量,我需要媒介,我需要成为猎人。” 安宁内心祈祷,内心的焦急和渴望,化作了动力。 他感觉心中的血液在加快,直到某一刻,脑中好像听到了“啵”的一声,像是破碎了一层膜一样,身体陡然变得轻盈了一些,流下的汗液被他甩在了身后。 看着前面的人影,安宁加速想要超过去,然而那人似乎察觉到了安宁的追赶,陡然转身,一把砍刀横劈了过来。 然而这一系列的动作,在安宁眼中,好像变得有些缓慢,安宁低头甩臂,犹如毒舌,将匕首扎进对方的眼眶,伴随着一声惨叫,安宁将匕首拔出,随即身如猎豹,将他甩开。 “兄弟,你特么等等我啊!”黑子那一张黑脸上似乎更黑了,他有些惊异的看着一骑绝尘的安宁,这速度委实快的惊人。 安宁同样感觉有些诧异,对于自己的身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很强壮,年轻有力的身体充斥着强大的爆发力,但是体内这股源源不断的力量是怎么回事? 无忧神,真的显灵了吗? …… 几公里之外,一架华丽车厢停在风沙之中,周围黑衣环绕,车前依旧是两头铁甲银尾狼。 沙狐坐在柔软的座椅上,摩挲着手里的一枚硬币,硬币整体呈白玉之色,通莹剔透,而在沙狐面前,原本放置果盘的方桌,则变成了一面朦胧的镜子,镜子上浮现出绿洲厮杀的情形。 “主子,我们不去争吗?”旁边有声音问道,在车厢的一侧,一个络腮胡的中年人看着沙狐,那可是十三个媒介。 沙狐摩挲着硬币的手一顿,摇头说道:“十个真体,三个虚体,确实不少,但是也就那样。” 中年人一笑,别有深意的说道:“主子自然是看不上的,但是那蝎主可没主子这般大气了。” 沙狐面色一凝,这句话说到他的心坎里了,自己看不上,难道要便宜蝎主?他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镜子,一个少年像是一把利剑,穿透人群,冲到了最前面。 他的嘴角不禁翘了起来,为什么要便宜蝎主呢?他们的关系可没那么好,“彭泽,你带几个人,把陵城的人给我拦住,记住不要暴露身份。” 中年人微笑,眼中带着几丝杀意,躬身道:“彭泽领命。” 彭泽走后,沙狐轻笑一声,一双小眼透过窗口,看着彭泽离去的背影,神色莫名。 …… 安宁身体前倾,脚下沙土飞扬,黑池已经近在眼前,其他人被他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池里的黑液很粘稠,带有着浓重的腥臭味,安宁强忍着恶心,身体一跃,顺势跳了进去,黑液并不深,只是堪堪没过小腿,安宁打了个寒战,这黑液中有一股刺骨的冰冷。 强忍着不适,安宁顺着那不详的气息,将一把黑色短斧捞了出来,随即把匕首别在腰上。 快走几步,安宁继续摸索,就在其他人即将赶到的时候,他将另一个媒介也捞了出来,这是一颗眼睛大小,弥漫着黑雾的圆珠。 不敢停留,安宁跳出黑池,向着一处人少的方向,转身奔逃,若是被围住,即便他的速度很快,也唯有一死。 “拦住他,那小子手里有两个媒介!” “分我一个,我帮你杀出去!” “小子,把媒介给我,我也可以陪你杀出去。” “跑的快的小子,你最好停下来,不然无论你逃到哪里,我都会把你的头拧下来。” …… 纷乱的呼喊声,没有让安宁停留,那些要求合作的,他根本不信,而事实也是如此,废土中轻信别人会付出惨烈的代价,更何况其中一个他要留给黑子。 奔跑中,安宁左躲右闪,像是一条滑溜的泥鳅,他并不反击,只求快速的冲出去。 体内力量如泉涌,安宁用斧子架开一侧砸过来的铁棍,借势一拐,终于冲了出来。 嗖! 就在安宁稍稍放松之时,一声利啸穿破风沙,射穿了安宁的左臂,赫然是一支钢铁箭羽。 安宁脸上肌肉抽动,强忍着剧痛,勉强抬起将左手的圆珠塞进了嘴里,眼睛则是看向了左侧。 只见百米之外,一个手持弓箭的人,正玩味的看着他,眼神如鹰,犹如在看一只猎物。 安宁心中一沉,如果他继续逃走,八成就成了靶子,他不认为这个人会放过他,可是如果被他缠住,那更危险,周围可不是只有一个亡命徒。 “兄弟,这里交给我了,过后去你家汇合!”声音喘息如牛,黑子浑身染血,拍了拍安宁的肩膀,直直的向着弓箭手冲了过去。 安宁看了黑子一眼,闷头向外奔逃,现在可没时间让他们商量,而且这也是最好的选择,只要黑子能够活着回来,他们都将成为猎人。 而他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这两个媒介。 …… 第六章 奇怪的女孩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家?那自然是不能回的,至少短期内不可能了。 黑子说在家里汇合,暗里的意思,其实是千万不要回家,这同时也是对其他人的误导。 安宁明白,两人真正约定的地点,是一处废弃的灰石矿洞,这是两人以前拾荒分赃的地方。 体内的力量渐渐消退,安宁跪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口中的黑珠早就被他吐了出来,放进了包里,而在他身后已经没有了追击者的踪影。 活下来了吗? 松了口气,安宁这才发觉身体有些发软,恨不能立刻躺下睡一觉。 将左肩的伤口包扎了一下,安宁确认了一下路线,踉跄着继续向前奔走,他要在天黑之前赶到矿洞,到了夜晚,没有灰石的保护,是很危险的。 烈阳西下,安宁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子,这时,他看到远处似乎有一个人倒在地上,由于距离有些远,倒是看不大真切。 活人?还是死人? 安宁有些迟疑,如果是死人,那还好说,可如果是活的,那他不敢肯定这是不是个陷阱。 怎么办?安宁放缓脚步,拿出水壶喝了两口,精神瞬间好了一些。 思考片刻,安宁将他拿出匕首摸了上去,如今的身体状况,轻盈的匕首显然要比斧子更适合他。 距离越来越近,已经不足二十米,安宁心中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手中的匕首被他死死的握在手里。 这时他已经可以看清楚,地上的人有些瘦小,身上覆盖这一层薄薄的尘土,看起来已经倒在这里一段时间了。 安宁警惕的看着四周,这一带的地形还算平坦,看不到有哪里可以隐藏。 只有一个人吗? 安宁心中暗道,但却并不打算去摸尸,他已经看到了这人的穿着,破旧的灰色布衣,蓬乱的头发犹如乞丐,这显然是被运送过来的新人,他还记得早上出行看到的车轨印记,显然那个车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被这人逃了出来,当然也可能是其他的车队。 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安宁眼神冷漠,如今媒介在手,他不打算冒任何的风险,脚步一拐,安宁打算绕过去。 而就在这时,安宁瞳孔收缩,浑身寒毛炸立,就是心跳都停了一瞬。 不详的气息如芒在背,安宁难以置信的转过头。 猎人?怎么可能突然就成了猎人? 不详的气息可以隐藏,但那也得看人,沙狐的身上没有这股气息,沙鸠同样没有,但那是因为他们可能已经脱离了猎人的层次,达到了更高的阶段,至于具体是什么,安宁并不清楚。 眼前这个新人,也达到了那一级别? 安宁觉得可笑,这怎么可能呢? 就在这时,不知是否是错觉,安宁感觉地上的人动了一下,他心头一跳,快步离开,不管这人是不是猎人,反正不对劲。 片刻之后,地上的人艰难的抬起了头,看着远处已然渺小的背影,空洞的眼睛里,闪烁起点点亮光。 …… 空中风沙渐冷,安宁紧了紧身上的衣衫,仔细的听着矿洞里的动静。 他没有直接进去,万一有人在里边,他会被杀掉,以他如今的疲惫状态,他没有反抗的能力。 幸运的是里面很安静,没有一点声响,安宁放下心,走了进去。说起来这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夜晚来临,没有人会在外边过夜,哪怕是猎人。 矿洞里有些黑,地上的散乱的石子硌的脚掌有些疼,安宁眉头皱了起来,心中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他找了个地方坐下,将脚翻了过来,心中的预感得到了证实。 鞋底破了,出现了一个大洞,可以看到他那脏兮兮布满老茧的脚掌。 安宁心痛,这一双鞋子,相当于一盒肉干的钱了,可不便宜的。 “安宁,你要大气,对于猎人来说,一双鞋子算得了什么?以后你可以穿一双,备一双。”安宁将鞋穿回去,将包里的黑珠拿出来,给自己打气。 黑色珠子弥漫着黑雾,在这幽暗的矿洞里,显得并不起眼,安宁仔细的打量,不知道这东西该怎么用。 成为猎人需要有引导之识,以及媒介之物。如今这媒介之物有了,可是引导之识要去哪里弄?那可是只有猎人才有的东西。 安宁脑中闪过一个个人选,全都是他曾接触过的猎人,可是他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一个都不信任。 也许沙狐可以?安宁迟疑,作为一个商人,沙狐的信誉还是有的,但是人家凭什么帮你?你又有什么交易资本?最主要的是,这种生死被别人掌控的感觉,他很不安。 “要是姐姐在,该多好。” 安宁神情低落,看着黑珠的眼神逐渐没了焦距,他回忆起了和姐姐一起生活的日子,那是根本不用为生活烦恼的日子,姐姐可是很厉害的猎人。 “踏、踏、踏……” 细微的脚步声上安宁瞬间回过神来,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他拿出匕首,轻脚的来到矿洞一侧,躲在了黑暗中。 是黑子吗? 安宁努力的把呼吸放缓,一动不动的盯着洞口。 不对,黑子应该没这么快,那会是谁呢? 安宁身体紧绷,手里的匕首贴在身体一侧,黑暗中,他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终于,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洞口,蓬乱的头发下,沾满泥泞的小脸望着安宁的方向,当看到安宁手里的匕首时,害怕的一退,打了个踉跄。 安宁心头一紧,很显然这人发现了他,更让他心里没底的是,这个人似乎就是路上那个疑似猎人的人。 “我,我只是饿了,想要点吃的。”这人紧张的摆手解释,声音悦耳,如百灵。 安宁一愣,神色瞬间波动起来,女人?不,女孩? “真的,我只是饿了,我想要点吃的。”看到安宁没有回答,女孩再次说道,空洞的眼里,多了几分希异,她饿了,很饿很饿,即便她现在很害怕。 “你,是猎人?”安宁眯起了眼睛,目光带着审视,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因为现在的女孩身上,完全没有了那股不详之气。 “猎人?”女孩茫然的看着安宁,快速摇了摇头。 安宁沉默,他可以肯定眼前的女孩没有说谎,如果不是这身熟悉的就穿着,他都怀疑自己看错了。 “那你能给我点吃的吗?”女孩咽了咽口水,小心的问道。 安宁看了她一眼,将肉干拿出来,示意了一下,“你自己过来拿。” 而在他的右手,匕首握的更紧了。 …… 第七章 只存在于阴暗的小洛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你叫什么名字。”安宁将匕首收了起来,他并非没有杀掉这个女孩的念头,但是姐姐以前说过,在废土,女人生存最为不易,而姐姐就是女人。 女孩吃着肉干,眉头皱起,里面的血腥味让她感觉不适,勉强咽下去,她说道:“小洛。” “小洛?”安宁点头,问道:“你是怎么来到废土的?” “当然是被抓来的,不然冥神会生气的。”小洛咽下最后一口肉干,又看向了安宁,她并没有吃饱。 安宁摇头说道:“我不可能再给你食物了。” 他不是善人,非亲非故,能施舍一块肉干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小洛点头,懂事的不在询问,只是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矿洞里安静下来,安宁想着女孩刚刚的话。 冥神? 这不是他第一次接触外来的新人,也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神灵。 在这些外来者口中,安宁所居住的废土,叫做诅咒之地,而掌控诅咒之地的就是冥神。 可是根据安宁了解,废土中没有人信奉这个神灵,甚至以前他问起姐姐的时候,姐姐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讽刺,不屑,以及唾弃。 “小宁,废土里没有冥神,我们的信仰是无忧神。”姐姐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然而人却失踪了,虽然安宁后来得知,这废土中似乎只有他和姐姐信奉无忧神,像是姐姐编制的一个谎言,但这也不重要了。 这是姐姐的信仰,他会坚持下去。 “哥哥,你在想什么?”小洛打破了安静。 “哥哥?”安宁一愣,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陌生又熟悉,“为什么叫我哥哥?” “因为哥哥比小洛大啊!小洛今年才刚满十岁。”小洛理所当然的说道,随即看向安宁的腰间,“哥哥,我渴了。” 安宁有些难以理解的看着小洛的眼睛,空洞的眼神,却闪闪发亮,“你不怕我杀了你?” 这眼神,不该是绝望的吗? 小洛眨了眨眼,“怕啊,可是哥哥给我吃的了,小洛就不怕了。” 安宁沉默,过了片刻,将水壶递了过去,“省着点喝。” 如果黑子在这,肯定已经把她杀了吧?安宁自嘲的笑了笑,当初之所以和黑子分开拾荒,第一个原因是利益太少,不好分配,尤其是成年之后,食量变大,需要付出的艰辛就更多了,两个人一起拾荒,很容易饿死。 而第二个原因,就是他没黑子心狠,因为这点他俩没少吵架,尤其是在遇到女性拾荒者的时候,一个想杀,一个愿放。 “小洛,你能在黑暗中看到我?”安宁主动提起了话题,他对这一点比较好奇,这是在废土生活了十年以上的人才会有的技能。 “对呀,小洛可以看到哥哥的,看的很清楚的。”小洛笑着说道,有些炫耀的意味,这是安宁第一次看到她微笑,很单纯。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即便是安宁也只能模糊的看清小洛的面孔。 很清楚?安宁看着矿洞外面的漆黑世界,眼神变换不定。 “小洛,你看我画了什么?”安宁走到矿洞另一侧,用匕首画了一个圆,平静的问道。 小洛点头,喝了口水,自信的说道:“哥哥,你画了一个圆圈,这个难不倒小洛的。” 安宁笑了,心里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看向小洛的目光,像是看一个怪物,又带着些许羡慕。 小洛,可能真的是猎人,而且应该不是一般的猎人。 “吼——吼——” 此起彼伏的兽吼声,传进了矿洞,安宁转头看向了洞外,有几个模糊的影子在那里徘徊不定,想要进来,又像是忌惮着什么。 “哥哥,有怪物!”小洛害怕的蹲到了安宁的身后,眼睛看着洞口,手指颤抖的指着洞外。 安宁神情淡然,说道:“它们不敢进来的,这里有灰石。” 每当黑夜将近,就会有无穷的怪物出现在废土,而这些怪物,统称为,灾兽。 没有人知道这些灾兽是从哪里来的,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一到白天这些灾兽就会消失无踪。 起初有猎人击杀过灾兽,却没有留下任何尸体,灾兽死后会化作飞灰洒落大地,第二天又重新出现,被再次击杀,久而久之,猎人确认了一件事,那是同一只灾兽,因为这只灾兽看到他的时候,眼里竟然有了愤怒。 也就是那时候,人们发现了这些灾兽惧怕灰石,也就有了灰石搭建的房屋,甚至是城池。 不然的话,人类早就灭亡了。 安宁将这些缓缓道来,小洛听的极为认真,眼中带着明亮的神采。 “哥哥,猎人就是保护村子的英雄是吗?”小洛期待的问道。 安宁愣住了,英雄?保护村子?你确定我们生活的是同一个世界? 看着小洛眼中的神采,安宁想了想,说道:“猎人是不是英雄我不知道,但一定是强者。” “强者!”小洛眼中的神采更加夺目,“小洛以后也会成为强者。” 安宁沉默,这句话他无法否认,不过以后的事情谁说的清呢? 他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了下来,将背包当做了枕头,漆黑一片的夜空下,不知道黑子逃出来了没有,他会在这里等待黑子两天时间,而在这两天之内,他会试着成为猎人。 深深看了一眼小洛,安宁闭上了眼睛,他很累。 旁边小洛想了想,倚靠在安宁身边躺了下来,看着安宁,同样将眼睛合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听到那均匀地呼吸声,安宁手里的刀片消失无踪。 …… 当安宁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小洛一个人蹲在黑暗中,畏惧的看着洞外的阳光。 “哥哥,小洛出不去了。”小洛红着眼睛,低声啜泣。 …… 第八章 猎人和灾厄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娇小的身躯迈入阳光下,从头到脚开始融化,在原地留下一团水泽。 黑暗中,一团阴影像人一样立了起来,变得立体,随后空中仿佛有画笔舞动,阴影有了颜色,有了人容貌。 那是小洛。 小洛无措的看着安宁,一语不发。 安宁惊呆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他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这真的是猎人吗? 尤其是想到了小洛身上一点不详气息都没有,犹如普通人一样,她真的是人吗? “哥哥,小洛真的出不去了。”小洛语气低沉,伤心的说道。 安宁复杂的看着小洛,他不能否认,他的心里出现了畏惧,这是对于未知的恐惧。安宁闭上眼睛,他需要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原本他的打算是将小洛卖掉,比如卖给沙狐,至少可以保证以后衣食无忧,可是现在他不敢了。 卖掉一个普通的女孩,和卖掉一个让他觉得畏惧的女孩,是不同的,因为后者具有杀死的他的能力。 半晌…… “小洛,以后跟我走吧,哥哥养你。”安宁尽可能的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一点,笑着说道。 这也是他第一次自称为哥哥,安宁感觉自己可以赌把大的,他相信小洛的未来不会平凡,赌注就是藏一个女人的风险。 这买卖应该很值,至少现在看来,小洛很听话。 小洛眼睛亮了,露出惊喜的神色,随即看到了外面的阳光,又变得悲伤。 她感觉自己被困住了,不能跟哥哥回家了,那小洛只能自己在这里了,可是小洛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哥哥的。 不然,让哥哥也留在这里?不就好了?这样小洛就可以和哥哥一起生活了。 小洛想到这里,眼神异样的看向了安宁,脚下的阴影向着安宁那里蔓延,“哥哥要和小洛一起留在这里吗?” 安宁瞳孔收缩,看着那游动的黑影,内心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安,甚至阳光都暗淡了几分,赶忙说道:“哥哥有办法带着小洛离开的,我们不用留在这里。” “恩?哥哥有办法?”小洛惊喜的看着安宁,诡异的阴影停止了游动。 “当然有办法的,只要太阳落下,我们就能出去了。”安宁说道。 “对呀,小洛昨天就是这样跟着哥哥过来的,刚刚怎么就没想到呢?”小洛开心的说道,两只眼睛笑成了月牙,“那晚上哥哥要带小洛离开哦。” 安宁摇头。 小洛脸色变了,瞬间蒙上了一层黑暗。 安宁心里一抽,赶紧解释道:“我们还要等一个人。” “其他的……人?”小洛松了口气,低声念叨,小脸上有了几分警惕。 安宁点头,随即将黑珠拿了出来,道:“小洛,你能将这个珠子和我连接起来吗?” “连起来?”小洛歪了下头,这个连起来是什么意思?她的脑中想象着一个个诡异的画面,奇怪的看着安宁。 安宁想了想,迟疑着说道:“就是让我可以感觉到它。” “哥哥,小洛不懂哦。”小洛继续摇头,她理解不了哥哥的思维。 叹了口气,安宁也知道自己想多了,即便小洛是个猎人,也是一个啥也不懂的猎人,何况她还这么小,怎么可能知道引导之识呢。 看来只能自己再跑一趟了。 “小洛,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在这里等我,帮我看好这两个东西。”安宁将黑珠和斧子放在一起,郑重的看着小洛,他现在别无选择,黑子生死未卜,自己又不可能将媒介带出去,他只能选择相信小洛。 “那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小洛低声问道。 安宁笑了笑,试着摸了一下小洛的头顶,说道:“晚上。” “那哥哥一定要回来的,不然我和小洛会去找你的。”小洛认真的看着安宁。 “你和小洛?”安宁一愣。 “对呀,我是我,小洛是小洛,我是小洛。”小洛理所当然的说道。 安宁:“……” …… “宁小子,进来吧。”沙鸠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到了安宁的耳中。 安宁推开门,沙鸠坐在椅子上,手里依旧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籍,不同的是,这次他抬起了头。 “还算聪明,知道蒙着脸。”沙鸠说道,苍老的脸上看着安宁神色玩味。 “大人知道小子要来?”安宁奇道。 “你不怕老头子我抢了你的媒介?”沙鸠反问。 安宁沉默片刻,说道:“怕,但是小子也没别的办法了。” 沙鸠叹了口气,看着安宁的神色变得柔和了一些,“其实你不必怕我。” “恩?大人什么意思?”安宁问道。 沙鸠却没有在这个问题是多说,反而转移了话题,“宁小子,你对猎人了解多少?” “猎人掌控着死能,很强。”安宁说道,对于猎人他了解不深,姐姐以前没跟他说过多少猎人的东西,似乎不想他成为猎人。 沙鸠神色复杂,那个女人果然不希望这孩子走上这条路,但是不成猎人,如何生存? “废土,也就是外域所说的诅咒之地,这里充斥着死能,这些死能每一刻都在腐蚀着一切生机,这也是普通生灵寿命很短的原因。 “但有一种人例外,那就是猎人,只要能够掌控死能,就能成为猎人。” “但是,成为猎人真的是一种幸运吗?”沙鸠低叹一声,看向安宁的眼光竟然带着一丝羡慕。 安宁不解的看着沙鸠,难道不是吗? “你之所以想要成为猎人,只是因为猎人拥有强大的力量,”沙鸠的脸上恢复了淡然,继续说道,“但是你对猎人并不了解。” “在你渴望死能的时候,死能也在渴望着你,而当渴望变成贪婪的时候,就形成了灾厄。” “这就是猎人,同样也是灾厄。” “你懂了吗?现在你还想做一个猎人吗?” 沙鸠直视着安宁,他不会干预安宁的决定,路还是自己选的才会有趣。 安宁仿佛没有听到沙鸠的问话,脑中像是闪过一道霹雳,猎人就是灾厄? 那姐姐呢?姐姐变成灾厄了吗? 一种窒息的感觉浮现心头,安宁难以置信的看着沙鸠,猎人怎么会是灾厄呢? 他一直觉得姐姐可能是失踪了,或者悲观一点,姐姐死了,这也是他会像无忧神祈祷的原因,万一姐姐去了另一个世界,总得有人为她祈祷。 但是姐姐会成为灾厄吗? 一只黑色的兽瞳突然出现在了安宁的脑海,安宁脑子一清,全身虚脱了一样跪在地上,汗水浸透了衣衫。 “意志力太差,这样还想成为猎人,与取死无异。”沙鸠闭上一只独眼,失望的摇了摇头,手上的书合了起来。 …… 第九章 “厚葬”与自刎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大人请帮我,我想成为猎人。”安宁抬起头,喘息着。 沙鸠笑了,苍老的笑声带着些许惋惜,“小子,其实从你进来开始,我就一直在帮你。” “可是,我发现这都是徒劳的,你成不了猎人。” “大人,您为什么这么说?”安宁身躯颤抖,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而往往这些狗屎预感都会得到证实。 果然,沙鸠开口了,“死能这东西就像是一把武器,身上要有放置的地方,那才能后掌握它,而这个东西叫做魂窍。” “想成为猎人,首先要有魂窍,可是,十方魂窍里,你却连一方魂窍都没有!” “你和大多数人一样,注定了做一个普通人。” 沙鸠缓缓的叙说着,心里则在想着那个女人的选择,或许除了不想让这小子走上这条路之外,可能也是因为他没有魂窍的缘故吧,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也是许多人羡慕的事情了。 安宁的头碰在了地上,沙鸠的话仿佛抽空了他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 无法成为猎人。 身上没有魂窍。 注定了做一个普通人。 可是,怎么能够甘心呢? 凭什么让我甘心? 安宁痛苦的攥紧拳头,手指上的指甲深深的嵌入了肉里,然而这些疼痛却不及他心里的一丝一毫。 从懂事开始,他没有一天不盼望着成为猎人,做梦都想。 可是他没有魂窍,一方都没有,这让他怎么能够接受,哪怕只是给他一方也可以啊! 突然,安宁猛的抬起头,他的眼里布满了深红的血丝,“大人,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就没有例外吗?” 沙鸠的眼睛重新睁开了,疑惑的看着安宁,随即带着几分不解和恍然,说到:“自然是有例外的。” “请大人告诉我!”安宁的眼里重新焕发出几分光彩。 沙鸠手指抚摸着书面,眼睛里带着明显的迟疑。 “请大人告诉我!”安宁坚定的说道。 沙鸠沉默了,他很倾向于告诉安宁这个答案,但是他担心那个女人知道了会来找他麻烦,因为这可能会直接导致安宁走向死亡。 交易屋里的空气仿佛凝滞。 半晌,沙鸠这才开口,“猎人死后,他的武器会形成媒介,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媒介之物。” 安宁点头,这一点他知道,但是这和让他成为猎人有关系吗? “但是这只是普通的媒介。”沙鸠看着安宁说道,“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在真体媒介和虚体媒介之上,还有另一种特殊媒介。” “这种媒介具有自己独立的思维,我们叫他,幻体媒介。” “大人的意思是,只要找到幻体媒介,我就可以成为猎人?”安宁激动的问道,他不怕困难,只怕没有希望。 谁知沙鸠摇了摇头,叹息的说道:“是等他来找你。” “等他来找我?”安宁刚刚回暖的心顿时凉了一大截,像是从火炉里扔进了冰窟,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再次问道,“那我就不能找他吗?” “找他?”沙鸠看着安宁的目光向看一个傻子,“知道什么是幻体吗?被自身死能吞噬的猎人会变成灾厄,而有智慧的灾厄,就是幻体。” 安宁的心彻底凉了,他怎么会不懂沙鸠的意思,自己去找灾厄?那不就是去找死吗? 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小洛,小洛难道就是幻体猎人? 沙鸠不知道安宁在想什么,只是自顾自的说道,“你姐姐当初就是一个幻体猎人。” “好了宁小子,该说的不该说的老头子我都说了,你滚蛋吧。” …… 出了交易屋,安宁感觉到一股久违的温暖,可悲的是,这股温暖来自风沙。 安宁离开了废城,心情不甘的他不想看到那些麻木的脸,那会让他觉得自己很可怜。 也许以后我会跟这些普通拾荒者一样?默默的等待死亡的那一天。 安宁浑浑噩噩的想着,甚至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隐隐可以看出,为首之人,背后背着一把长弓。 嗖! 铁羽撕开风沙,从安宁左臂伤口处穿透而过,带出一串血花。 安宁回过神来,看着周围,淡笑一声,看了看伤口,很痛,痛的很熟悉,是昨天的那个射箭人。 同样的箭羽,同样的人,可惜的是,没有人再为他拖住敌人了。 “你们把黑子杀了?”安宁问道,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那人挑了挑眉,一双鹰眼饶有兴趣的看着安宁,说道:“你这人很有意思,放心,你那兄弟是个汉子,我们厚葬了他。” 安宁点头,坦然的接受了这个结果,在废土死亡最寻常不过,不过正是因为寻常,生存才显得更加弥足珍贵。 也许一开始他们就不应该抢什么媒介。 这时,射箭人像是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脑袋,笑着说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了,你那兄弟被厚葬的时候,还活着。” 安宁身体一僵,浑身血液沸腾,冰冷的目光如刀,死死的盯着射箭人。 黑子是被活埋的? “很遗憾,我本来想放过他的,可惜他没有爬出来。”射箭人叹了口气,好像颇为愧疚的样子。 火焰在胸口燃烧,安宁压抑着怒火,握着匕首,迈步走向射箭人,只要让他接近这个人,他有把握让他付出代价。 可是他知道这很难,对方的箭很准。 果不其然,就在安宁躲过一支箭后,紧随而来的两根箭羽洞穿了他的大腿,安宁打了踉跄,匕首掉在了地上,勉强没有让自己摔倒。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彭,彭晖。”彭晖自豪的说道,仿佛这个名字带有着别样的荣誉。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安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没听到一样,这让他失去了耐心。 彭晖的脸色沉了下来,“把那两个媒介给我,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安宁沉默,腿上的疼痛让他的表情有些抽搐。 “小子,我家小主问你话呢!”这时,旁边一个拾荒者走过来,凶狠的踹向安宁。 安宁心底一叹,他其实很想彭晖走过来的,为此他甚至把匕首丢了,可惜这人很谨慎,他相信再忍下去,他连杀一人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阳光下,一点光芒闪耀,转瞬即逝,安宁右手划过了拾荒者的脖颈,在他的指尖,夹着半个染血的刀片。 安宁的目光看向了彭晖,带着些许讥讽,他会记住这个人的。 右手刀片划过了自己的脖颈,鲜血喷出,安宁倒在地上,炽热的鲜血染红了沙地,与废土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彭晖的脸色因为愤怒变得有些潮红,他几乎是跑到了安宁的身边,踢打着安宁的身体。 半晌,他停下来,蹲下身看着安宁那逐渐失去光彩的眸子,笑着说道:“本来我对于那两个东西是没有太大兴趣的,可有可无,但是现在我告诉你。” “我会找到的!” …… 第十章 黑色眸子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我叫安宁。” “安全的安,宁静的宁。” “听姐姐说,这个名字是母亲给我取的,可是我对母亲没有一点印象。” “在废土,没有女人可以在生育之后活下来,这里不允许有生的希望存在。” “就像这里的夜晚,带给人的只会是绝望。” “同样,我也没有见过我的父亲,这个人像是不存在一样,没人知道他。” “幸好,还有姐姐陪着我,她教我格斗,教我杀人,教我怎么生存。” “姐姐很少跟我谈及有关猎人的东西,她不想我成为猎人,她说那是诅咒。” “我没有在意,只要姐姐在,我可以平安一生,就像我的名字一样,我会过得很好。” “但是幸运又怎会常伴呢?” “九岁那年,天黑了,风停了。”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无尽的黑色将废土掩埋,陷入永恒的沉寂,那是连灾兽都不愿触碰的黑暗。” “也就是在那一天,姐姐走了。” “她说要去找一件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那应该很重要才对,可惜的是我不能陪姐姐一起去,我太弱了,而姐姐不同,她是很强大的猎人。” “临行前,姐姐送了我一个吊坠,她告诉我,无忧神会庇佑我。” “但我更相信这是姐姐的庇佑。” “黑暗终究带走了姐姐,我在等待姐姐归来,但是直到家里的食物几乎吃完,我依旧没有等来我的姐姐。” “我知道,姐姐不会回来了。” “我知道,以后我只能孤身一人。” “我没有哭泣,因为姐姐说过,安宁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我是个男人。” “我开始拾荒,身体的弱小限制了我的收货,幸运的是碍于姐姐的余威,我仅有的收货没有被别人抢夺。” “但是好景不长,那一年我十岁,我遇到了人生中第一次危机,姐姐猎人的名声无法再给我庇佑了。” “我很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有些苍老的男人,可笑的是他竟然诱骗我说是我的叔叔,说要照顾我。” “可我知道,他不过是想把我卖了而已,卖到陵城,做一个奴隶。” “他难道认为我是一个傻子吗?” “在我天真的笑容下,他被迷惑了,直到我用刀划过了他的脖颈,他才想到反击,真是个傻子。” “猩红的鲜血洒在我的脸上,我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朗,就连那灰暗的天空,都仿佛变得清澈了很多。” “杀人,原来如此简单。” “时间仿佛轮回,我开始了重复的拾荒生活。” “直到十一岁那年,我认识了我的第一个朋友,黑子。” “记得那一天,他像一只爬虫一样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 “我看到他的时候,他真的很黑,哪怕是心。” “和他比起来,我觉得自己很善良,至少我不会为了利益杀死救过我的人。” “用他的话说,他只和强者做朋友,弱者不配拥有朋友,那只能算抱团取暖。” “至于我们,可能两只皆有。” “从此,我的拾荒路上多了一个人。” “原本,我们的收货足以让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但是因为一些原因,我们之间分歧越来越大。” “终于,我们成年了,那一年我们十六岁。” “同时,我们分开了,我们可以很好的独自存活,不用在抱团取暖。” “但是我们心里都认同着对方,那是朋友。” “而现在,黑子死了,他没有逃脱废土的诅咒,被埋在了地里。” “我很想为他报仇,但是应该做不到了。” “幸运的是,我是死在自己手里。” 安宁的眼角有些湿润,瞳孔里失去了神采,就如同这些年死在废土中的其他人一样,像是一个被人遗弃的破旧玩具。 …… 夜幕遮蔽了阳光,暴晒了一天的大地,终于迎来了喘息。 废弃的矿洞里,一阵阵低语在黑暗中徘徊。 “哥哥,你怎么还没回来?天都快黑了。” “哥哥是在骗小洛吗?” “哥哥的东西,小洛可是看护的很好的。” “小洛说过的,哥哥不回来,小洛会找到哥哥。” 角落里,小洛看着天色喃喃自语,在她的周围,散落着四具干瘪的尸体,从他们脸上定格的表情可以看出,死前有多么的绝望。 灾兽咆哮,黑夜降临,漆黑的矿洞里,一道小小的身影走出了洞外,大大的眸子里完全被黑色掩盖。 “哥哥,小洛来找你喽!” 声音俏皮,带着些许开心和兴奋,让周围无数灾兽沉寂,小洛张开双臂,拥抱着黑暗,任由身下的黑色将她吞没。 交易屋里,灰色的火焰晃动个不停,沙鸠翻动书页的手停了下来,眉头深锁,一只独目像是穿透了石屋,看向了废城之外。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废城周围变得格外安静,安静到听不到一丝声音,哪怕是灾兽的吼叫。 可谁又知道,在这宁静的黑夜里,又蕴藏着怎样的杀机。 沙鸠沉思片刻,终究没有按耐住心里的不安,灰色的烟雾在空中凝聚,化作一只秃鹫。 黑色夜空中,秃鹫展翅而起,眼里带着人性的光芒,向着废城之外飞去。 沙鸠的眼睛闭了起来,脑中浮现出一幅幅画面。 废城里如往常一样寂静,倚仗的灰石的作用,没有灾兽愿意靠近。 可奇怪的是,废城之外,同样没有灾兽的动静,沙鸠沉默着控制着秃鹫不停巡视,他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终于,就在他越发不安的时候,一副画面通过秃鹫的眼睛,映入他的脑中。 就在废城之外几里的地方,一个娇小的身影僵硬的跪坐在地上,在她的怀里,抱着一具冰冷的尸体。 沙鸠瞳孔收缩,那是安宁! 安宁的死亡他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没有阻止,安宁的姐姐已经不在了,能不能回来也不知道,他不会在安宁的身上投入更多的资源,释放出一些善意对他来说已经够了。 让他不安的是,抱着安宁的那个女孩,他不认识! 毫不客气的说,在这废土,安宁生活中的一切他都清楚,杀了谁见过谁,事后他都会知道。 但是这个女孩他一无所知。 她是谁? 就在这时,跪坐的女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了头,散乱的头发飘起,露出下面那一双没有眼白,已被黑色浸染的眸子。 女孩看着天上的秃鹫,身子微微颤抖,好看的眼角里,留下两行黑色的泪水。 “是你,杀了哥哥吗?” …… 第十一章 死亡的倒影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清脆的声音娓娓动听,带着一道无形波纹,扫过了整个废城。 “是你,杀了哥哥吗?” 这一刻,无数人惊醒,那声音犹如锁魂梦咒,在耳中盘旋回荡。 “是你,杀了哥哥吗?” “是你,杀了哥哥吗?” “是你,杀了哥哥吗?” …… 沙鸠脸上神色波动,独目中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身影模糊出现,不过几息时间就变得清晰起来。 在他的耳中,那悦耳的声音更加清晰,甚至他感觉自己听到了那女孩的呼吸,近在耳边,低沉,轻缓,仿佛随时都要消失。 “不是我!杀人者在蝠城!” 沙鸠低喝一声,额头冒出了冷汗,他的身子一抖,袖袍下左臂迅速干枯,一股浓浓的生机注入了他的眼中,将眼中的身影驱散。 同时,夜空中的秃鹫身影化作一阵烟雾,凝聚成一个身影。 利眉鹰瞳,背着一把长弓,正是彭晖。 宛如梦魔的低语突然停滞,废城中无数人松了口气,恐惧的躲在灰石屋内,跪在地上向着黑暗祈祷。 小洛站了起来,一双黑眸怔怔的看着空中的人影,就是这个人杀了哥哥吗? “小鹰,你可不要骗小洛哦。” 脚下的黑暗将两人吞噬,废城外的土地上,再次响起了灾兽的低吼,可笑的是,很多人突然觉得这吼声竟是充满了亲切,和可耻的安全感。 沙鸠坐在椅子上,看着干枯的左臂怔怔出神,只是一次袭击,就让他耗费了接近十年的生机。 他知道自己选错了,在安宁遇到危险的那一刻,他就应该阻止的,他也有能力进行阻止的。 但是他没有,他眼睁睁的看着一切的发生,无动于衷,因为他的内心里不相信有人会在为安宁出头,他不相信那个女人能活着回来。 但是现实给了他沉痛的一击,那个女人用另一种方式回来了。 那是她的幻体灾厄——倒影。 …… 蝠城,蝙蝠组织的主城。 与废城不同,蝠城有着高大的灰石城墙,坚实的灰石地面,牢固的防御将灾兽抵御外在。在废城只有在交易屋才能看到的死能火焰,在蝠城的街道上点燃,将整个城池照亮,无数行人在街上穿梭,其中不乏一些猎人,而商铺酒楼里更是热闹非凡,到处充满着喧嚣。 这,才是真正的城池。 春香楼里,彭晖剧烈的喘息着,在他的身下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扭动着身躯,魅声欢歌。 今天的他格外神勇,将白天的不爽全部发泄在了女子的身上,那个土包子临死也要杀一人,如果不是刚好那个蠢货走了过去,死的不就成了小爷我了? 幸亏小爷谨慎。 半晌,彭晖停了下来,瘫软在女人身上,享受着欢愉后的余温,他看着女子脸上的白狐面具,按耐住心底将它掀开的冲动,以免破坏了这美好的气氛。 在废土,有个女人就不错了,还要求天香国色,就很过分了。 彭晖贪婪的吸吮着女人的气息,然后听到了一声震动心神的嘶吼。 “呜——”低沉且压抑的声音盖过了喧嚣,同样也淹没了灾兽的吼叫。 片刻后,城墙上人影涌动,十几道身影警惕的看着城外的变动。 不死的灾兽被黑暗吞噬,两道小小的人影显露出来。 小洛漂浮在半空,长发舞动,黑色的夜空落下,给她换上了一身黑色长裙,长长的裙摆与大地相连,凝聚成一只黑色手掌,将安宁拖扶起来。 “哥哥,小洛带你报仇。” 黑色的眼睛里,映射出高大的城墙,以及城里的人影,她不知道蝠城在哪,但是她可以感觉到,那个人的影子就在这里。 让她恼怒的是,那灰色的石头里有着让她厌恶的力量,周围的黑暗不能侵其一毫。 不过以为这样就能阻止她了吗? 小洛转头看向安宁,那个给她肉干吃,给她水喝的男人像是睡着了一样,脖间留着一道狰狞的血口。 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呢? 漆黑的液体从眼中滑落,融入大地。 瞬间,大地沸腾。 一道漆黑的裂缝,出现在地面之上,像是一只紧闭的眼睛,透过小小的缝隙,注视着黑夜里的蝠城。 小洛闭上了眼睛,脸上泛起一丝俏皮的笑容。 灾厄,倒影。 …… 城墙之上,沙狐脸上的肌肉抽动,面色苍白的看着那两个身影,在他周围十几个人虚体猎人众心捧月一样,环绕着他,这是他在蝠城的根基,也是蝙蝠组织展现的排面。 然而就是这样的阵容,依旧不能让沙狐有一丝的底气。 一个虚体猎人,可以轻易的击杀真体猎人,而对于一个幻体猎人来说,虚体猎人和拾荒者没有什么分别。 这是宛如天坎的差距。 而且相比于沙鸠,他知道的更多,他知道那个女人九年前去找了什么,他同样也知道了结果,那个女人失败了,这是乌鸦亲口告诉他的。 那个女人失败了! 他并不怀疑,因为乌鸦的预言没有错过。 至于安宁?他没有把这宝贵的机会浪费在这个人身上,找乌鸦预言的代价,即便对他来说也十分昂贵。 因为那是十分之一的生机,并且不可找人代替。 可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城外那个女孩身上,明显带有着那个女人的影子。 尤其是那可怕的灾厄。 沙狐手掌转动,如玉般的硬币出现在手中,散发出莹莹白光,将他包裹。 “鬼婆,我没想到我们会再见,作为老朋友,能不能先把倒影收回去?”沙狐试探着问道,眼睛直直的盯着那道裂缝,那着玉币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微微有些僵硬。 鬼婆就是那个女人的代号,也是以前的废城之主。 然而他失望了,小洛没有理会他,她闭起了眼睛,像是在感应着什么。 蓦然,小洛睁开了眼,一双眼睛带着仇恨的光芒,直直的盯着一个方向。 “找到你了!” “闭上眼睛!”沙狐面色大变,再也不见平日的淡定,大声咆哮。 与此同时,大地之上,那巨大的裂缝,刹那间睁开!宛如深渊凝视。 …… 第十二章 我不好,谁也别想好。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彭少,刚刚那是什么声音?”女人惊慌地想要搂住彭晖的胳膊。 “滚开!”彭晖将女人推开,匆忙的穿好衣服,这个时候他哪有心思管一个女人,直觉告诉他,要出事了。 果不其然,就在他准备下楼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大喝,声音传遍整个蝠城。 “闭上眼睛!” 彭晖一愣,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似乎是狐主的声音? 心头一紧,彭晖想要闭上眼睛,却发现自己的眼皮变得有些异样,拼命地上下拉扯,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两片碎肉划过他的眼睛,掉落下去。 赫然是彭晖的眼皮。 鲜血流过他的眼球,彭晖张开了嘴,他想要惨叫,想要向楼下的猎人求救。 然而两根黑色的手指搭在了他的脖子上,冰冷的气息穿透皮肤,将他的声音冻结。 “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哥哥。” 彭晖身体颤抖,想要逃跑,但是他动不了,充斥着鲜血的眼睛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嘴,粉红的嘴唇,洁白的牙齿,还有那沉静的话语。 他的眼睛说话了! 彭晖简直想要窒息,明明他看不到自己的眼睛,但是他却又真的看到了,那恐怖的画面深深的印刻在他的脑子里。 他的眼里有一张嘴。 彭晖哭了,他多希望这是一场噩梦,让他赶快醒过来,从没有哪一刻,他是如此的后悔过,为什么当初不选择成为一个猎人?为什么? 如果他想,他完全可以做一个让人畏惧的虚体猎人,虚体媒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因为他爹是彭泽,狐主的左膀右臂。 可是他放弃了,在亲眼目睹了一个猎人被死能吞噬之后,他的心里由衷的感觉到了畏惧,安安稳稳的做一个富二代不香吗?为什么要冒着死亡的风险成为猎人?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痛痒,随后是鼻子,嘴巴,耳朵。 他下意识的抬手去摸脸,惊喜的发现手真的动了起来,然而手里的触感却让他猛的将手缩了回来,在他的手上,几只米粒大小的黑色甲虫正在快速的爬动。 彭晖颤抖的看向了房间里的一面镜子。 一条条细线在他的皮肤里游动,逐渐向他的身体蔓延,他的眼睛已然被吞噬,留下两个坑洞,隐约可以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甲虫,正在贪婪的吞噬着他的血肉。 深入骨髓的疼痛让他想要晕厥,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他很清醒,清醒到哪怕没了眼睛也可以看到任何东西,甚至更加的清晰。 “杀了我!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彭晖在心里哀嚎,他不想问为什么,也不想去求生,他只想死,尽快结束这场噩梦。 …… 蝠城,就在裂缝睁开的瞬间,黑暗笼罩了整个城池,遍布整个城池的死能火焰,像是被压制了一样,不停的摇曳,像是随时可能熄灭。 街道上,一只只独目四脚的怪物在撕咬着普通拾荒者,赤红的瞳孔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即便是猎人,一个不小心也会被其猎杀吞噬。 这就是灾兽,可灾兽怎么可能进来呢? 这是所有人的疑问。 沙狐面色有些尴尬,周围人面色如常的清理着灾兽,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刚刚沙狐大喝一声后,当先闭上了眼睛,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直到惨叫声传出,他才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无穷灾兽。 手中的玉币在空中翻转,手指轻轻一点,一道赤白色光柱将一只灾兽击杀,化成烟尘,然而更多的灾兽却在黑暗中涌现,无穷无尽,不惧死亡。 “恩?” 小洛目光转动,看向了沙狐那里,十几个虚体猎人各施其法,将那一片区域的灾兽清理的一干二净,没有一只灾兽可以挡住他们的随手一击。 歪了下头,小洛冷漠的看着那些被屠杀的灾兽,轻声低语,“差不多了。” 黑色的眼睛里,倒影着无数影子,那是整个蝠城所有生命的影子。 小洛低下头,看向了地上的深渊,在那里同样有一个小洛正看着她。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静止,蝠城内的生命停止了动作,他们的眼中,一个黑裙小女孩带着满足的微笑,眼睛缓缓闭合。 沙狐的眼里透着绝望,玉币散发出刺目的光芒想要将眼里的黑暗驱散,却好似以卵击石,玉币上出现一条条黑色的裂缝,他眼中的女孩只是停滞了一瞬,又变得灵动起来。 “你跑不掉的,你的眼里,也有哥哥。” “蝠祖救我!”沙狐心中颤动,强忍着心痛,玉币瞬间变成粉末,一道奇异的波动扩散开来,传入地底。 嗡! 大地轻颤,久远的意志苏醒,一道目光穿透大地降临在蝠城。 往日里被挂在门上作为标志的蝙蝠尸体,此刻散发出浓郁的红芒,汇聚在上空,形成一只庞大的血色蝙蝠。 小洛眉头动了动,察觉到了什么,猛的用力,想要一鼓作气的闭上眼。 那时候,这些人都将永眠。 蝙蝠动了,翅膀挥动,无形的波动席卷,笼罩着蝠城的黑暗出现破碎,苍老的声音在空中回荡,“鬼婆,要杀的人你也杀了,你的路我不阻你,我的路你也松松手,这样对大家都好。” 小洛下落的眼皮顿住,扭头看向安宁的尸体,空中响起一阵讥讽的笑声。 “可惜我现在很不好!” “非常不好!” “所以,大家都别好!” 小洛咬着牙,狠狠的闭上了眼睛,猩红的血液顺着眼角滑落,小洛右手一挥,黑暗倒卷,将两人吞噬。 “哎……”蝙蝠发出一声疲惫的叹息,颇为头痛的看着逐渐失去生息的蝠城,随即看向了地上快要隐去的深渊,迟疑了一下,飞了过去。 “造孽啊!” …… 第十三章 自由男神!神!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安宁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就在他感觉自己将要死亡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他好像听到了几声鸣叫,好像是鸟的叫声。 安宁重新睁开眼,眼神变得呆滞起来,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蓝色的天空。 “真好看。”安宁的眼神迷离,在看到空中飞过的几只小鸟的时候,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这是死后的世界吗?是无忧神居住的地方?”安宁激动的坐了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皮肤有些粗糙,但是没有伤口。 他不禁笑了起来,早知道死后会来到这样一个地方,他早就自杀了。 安宁环视四周,发现这里似乎是一处山脚,只是这里的地面为什么是白色的?而且树也是白色的,白色的枝干,白色的树叶,看上去怪怪的。而且触感也不像是木头,更像是骨头? 心底的疑惑转头被他抛在脑后,死都死了,想那么多干什么,他更在乎的是,姐姐是不是也在这里。 安宁向山上走着,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山腰上有一座白色的祭坛,上面矗立着一个十几米高的雕像。 雕像左腿前躬,右腿后蹬,左手叉腰,右手举起,手掌前伸,五个手指指向山顶,而雕像的头则微微上扬,两只眼睛看着天上的太阳,嘴巴张大,呈一个完美的O形,在其身后,一件白色的披风随风荡起,定格在半空。 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安宁眼角抽动,难道这就是无忧神像?想到这里,他的小心脏不禁有些抽痛,他和姐姐信仰了这么多年的神,就是这么个玩意? 不不,这不是真的。 强行安慰了自己一波,安宁快步走向了雕像,只见在祭坛之上除了雕像,还有一个石碑。 “自由男神——尼古拉斯·白衣。” 安宁松了口气,不是无忧神就好,安宁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怪异的男神像,继续向着山顶行去,他感觉这个神像是一个指引。 山顶很空旷,只有一处圆形的水潭,安宁眼睛一亮,他从没见过这么多的水,更何况这些水看上去是那样的清澈。 登山的劳累促使他将水捧起来喝了一口。 甘甜,醇香,带着些许凉意,安宁舔了舔嘴唇,眼睛有些湿润,他从没喝过这样纯净的水,真的非常好喝。 “如果我还活着,能喝到这样的水吗?”安宁心里叹息。 就在这时,水潭发出了刺目的光芒,安宁心中一惊,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右手习惯性想要去摸腰间的匕首,却发现腰上什么都没有。 对了,我已经死了!那我怕什么! 安宁苦笑一声,睁开了眼,瞳孔瞬间收缩。 在他的眼前,一个白衣男子漂浮在水潭之上,一脸和蔼的看着他,在他的身后,一件白色的披风散发着点点星芒,随风浮动。 “自,自由男神?”安宁吃惊的看着白衣男子,这是神? “我更喜欢凡人称我为尼古拉斯白衣,”白衣男子神圣的脸上闪耀着光芒,声音充满磁性,他看着安宁问道:“孩子,是什么事情让你喝水喝的这么伤心呢?” “我,伤心?”安宁表情疑惑,他伤心吗?应该很伤心吧?毕竟他死了,想到这里安宁脸上带着些许难过。 是的,他很伤心。 “是因为丢了东西吗?”尼古拉斯白衣关心的看着安宁,手里出现了两个盒子,“我刚刚在潭底发现了两个盒子,一个金盒子,一个银盒子,是你丢的吗?” 安宁搜了揉眼睛,仔细的看着男神手里的两个盒子,似乎有点熟悉,虽然颜色不同,但是他明显可以看出这两个盒子跟他丢的那个黑盒子很像,没有一丝缝隙。 “这盒子里有什么?”安宁好奇的问道。 “银色的盒子里装有一个世界,你打开这个盒子就会拥有无上的伟力,你会成为这个世界的神。”尼古拉斯白衣微笑着说道。 “那金色盒子呢?”安宁心中颤抖,咽了咽口水,继续问道。 尼古拉斯白衣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举起了金色的盒子,说道:“这里面装着一个造物主,当你打开这个盒子,这个造物主就会认你为主,为你创造无数世界。” 安宁的口水流了下来,怀疑的看着男神,真的假的? 也许是看出了安宁的不信任,尼古拉斯白衣手掌光芒转动,一个璀璨的世界出现在银盒子上,可以看到里面无数的生灵,同时一个沉睡的神灵出现在金盒子上,在这个神灵周围环绕着无数的世界。 安宁呆滞的看着两个盒子上的幻影,沉醉其中。 “孩子,哪个才是你丢的盒子?还是说两个都是?”尼古拉斯白衣再次问道。 安宁回过神来,眼里露出迟疑,他丢的是黑盒子,可是男神说了,他只找到了金盒子和银盒子,没找到黑盒子。 那么这两个盒子是他丢的吗?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安宁诚恳的看着男神,激动的说道:“尼古拉斯白衣神,这两个盒子确实是我丢的,你能还给我吗?” 尼古拉斯白衣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愤怒的看着安宁,眼里冒出两点火光,他的嘴巴张开,变成了O型,一个个字符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fuck,碧池,卑鄙无耻的骗子,你怎么可以欺骗伟大的尼古拉斯白衣,你明明丢掉的就是一个黑盒子,你骗不了我,可恶的小男孩。” “拿着你的破盒子,滚出这个世界,这里不欢迎你!”空间波动,尼古拉斯白衣摆出了和雕像一样的姿势,厌恶的看了安宁一眼,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不见。 同时一道黑芒钻入了安宁的眉心。 当安宁再次醒来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宁,好久不见,有没有想姐姐呢?” …… 第十四章 眼角的泪水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姐姐?” 安宁瞬间坐了起来,只见一个黑衣女孩蹲坐在旁边,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秀气的脸上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 这就是他的姐姐,安渝。 “小宁,好久不见。”安渝的眼里带着宠溺,摸了摸安宁的头顶,感慨道,“几年不见,都长这么高了。” “姐姐,你这些年去哪了?”安宁眼睛湿润了,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安渝抿了抿嘴唇,叹息道:“找一个能结束一切的东西,可是好像失败了。” 安宁脸上露出不解之色,然而还没等他发问,安渝抢先说道,“小宁,有些事你以后自然会知道的,姐姐不能干扰你的判断。” 安宁沉默,既然姐姐不说,那就是不会说了,这些年姐姐一直这样,嘴巴严得很。 “姐姐,这里是什么地方?”安宁问道,他好奇的看着四周,发现这里一片漆黑,只有姐姐的身上散发出点点光芒。 “这里就是你捡到的那个黑盒子,我们在盒子里。”安渝神秘的说道。 “盒子?”安宁一呆,随即想到了什么,问道:“那姐姐有没有看到自由男神?” “什么自由男神?”安渝愣住了。 “他叫尼古拉斯白衣,是一个很……怪异的神。”安宁想了想,将沙雕两个字咽了回去,随后跟安渝说起了自己刚刚的经历。 安渝眯着眼睛,心底暗自思量,能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与小宁见面,似乎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家伙,不过看样子应该对小宁没有恶意。 “姐姐,我们在盒子里干嘛,我没死吗?”安宁迟疑着问道,他记得自己是死了的。 安渝回过神来,轻笑一声说道:“这是姐姐送给你的礼物啊!还有,小宁可没那么容易死。” “礼物?”安宁一愣,认真道:“姐姐,我记得这个盒子是我挖出来的。” “可是这个盒子是你姐我从别的地方带回来的,专门放在那里等你挖的。”安渝翻了个白眼,将耳侧的头发拢在耳后。 “那姐姐为什么不直接给我呢?”安宁疑惑的说道。 “直接给你,不是很无聊?”安渝悠悠的说道,“而且,因为一些原因我也没办法出去见你。” “还记得我给你的吊坠吗?那是定位用的,可以让我把盒子送到你周围。” 安宁沉默了,原来姐姐一直有在关注他。 “好了小宁,时间不多了,再等等你就真的凉透了,姐姐现在帮你成为进化者。”安渝站了起来,一根普普通通的手指骨出现在她的掌心上,“这就是姐姐给你找的媒介。” “等等,怎么是进化者?我想和姐姐一样做猎人啊!”安宁急忙说道。 进化者,那是外域的体系! “小宁,你记住,猎人是灾祸。”安渝轻笑一声,宠溺的看了一眼安宁,“开始了。” 黑暗涌动,白色的指骨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安渝的脸上带着张狂的笑意,一层层倒影从她的眼中刻印在指骨上,像是一层层封印,将指骨的光芒抑制住,隐约可以看到指骨内一个异兽虚影对着安渝愤怒咆哮。 “小宁,忍着点。”安渝低喝一声,瞳孔漆黑,黑暗将安宁笼罩。 “啊!” 安宁忍不住发出惨叫,他感觉自己的骨头被一点点碾碎,化作一粒粒尘埃从他的毛孔里渗透出来,难以想象的疼痛让他恨不能晕死过去,可惜的是,他无比清醒。 安渝疼惜的看了一眼安宁,转头继续向指骨刻印倒影,她要将里面的意志祛除。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安宁像是一滩烂肉一样团在空中,这一刻他感觉不到疼痛,他的头骨已经被粉碎,甚至他都在想为什么他还能这样活着?为什么还能看到自己肉嘟嘟的屁股? 这真是个奇迹。 洁白的指骨此刻已然漆黑,安渝松了口气,成功了,看着空中球形的弟弟,不禁笑出了声,“真帅!” 黑色的指骨融化,化成一团黑液,飞速的膨胀,将安宁包裹。 久违的坚实感觉从脑袋里传来,安宁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头骨正在重塑,随后是脖颈,肩膀,从上而下,直至脚趾。 当然,自然少不了那深入骨髓的疼痛。 “小宁,你在忍一下吧。” 安宁看着熟悉的姐姐,仿佛看到了姐姐头上的两个小角,眼睛里不争气的再次湿润了。 为何我的眼角常含泪水? 只因姐姐的爱太过深沉。 …… “呃~” 废弃的矿洞,安宁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在地上打了个滚。 半晌,他睁开眼,看着熟悉的矿洞,自闭式的沉默起来,是姐姐把她带到这里的吗? 刚刚经历的一切简直就是一场噩梦,哪怕是噩梦他也没有想过自己的姐姐会这样对他,真是太可怕了。 怪不得姐姐长得那么好看,废土的人却管姐姐叫鬼婆。 名副其实。 安宁暗自腹诽,握了握拳头,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传至指尖,他感觉自己现在一拳就能打死一个拾荒者。 安宁捡起一块碎石,用力捏了下去,鲜血染红了手掌,安宁面无表情的继续用力,这点疼痛相比于刚才,简直就是抓痒。 细碎的粉末从指尖流出,他张开手掌,掌心里血肉蠕动,飞快的愈合长出新的皮肤,只是几息时间,整个手掌便已然完好无损。 “真强!”安宁深吸口气,眼中闪烁着冷芒,他可没忘了是谁杀了他,他也没有忍气吞声的想法,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和恢复力,他有信心在人群中强杀彭晖,前提是没有猎人干扰。 而万一有猎人干扰,他就没那么容易报仇了,他只是初成进化者,没有信心对付一个猎人,不是因为他弱,而是他还没有摸索出一阶段的进化之路。 那么,进化者该怎么变强? …… 第十五章 安宁也是大人了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久违的阳光晒得皮肤有些灼热,安宁独自行进着,时快时慢,熟悉着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的力量。 他没有在矿洞找到小洛,也没有找到那两件媒介之物,但是他看到了四具干尸。 看来在他走后,那里应该发生了什么意外。 这时,一辆车马从远处疾驰而来,一个黑衣人带着黑狐面具,坐在车前赶车,两头铁甲银尾狼因为奔跑掀起一阵烟尘。 安宁停下脚步,成为进化者后,身体的各方面素质都有了极大的提升,其中自然也包括视力。 即便隔着近千米,他依旧可以清晰的看到银尾狼的每一片鳞甲,以及车厢上那华丽而又繁复的刻纹。 这是沙狐之前乘坐的车厢,他见过。 “安宁大人,狐九奉狐主之命来接大人赴约。”黑衣人声音恭谨,退到车厢一侧,微微一躬,手臂虚引。 安宁大人?大人? 我也能被叫大人了? 安宁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就连那讨厌的烈阳都显得那么可爱。 只是,一个猎人为什么会叫我大人? 为什么会对我感到恐惧? 安宁凝视着狐九,他清晰的感觉到了此人心跳的加快,血液的凝驰,心脏的抽动,以及那双眼睛携带的畏惧。 安宁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但是他真的感觉到了,这个人真的在害怕。 “你似乎在怕我?”安宁问道,对于一个害怕自己的人,没什么可担心的。 “狐九不敢,请大人上车。”狐九低下头,不敢与安宁对视。 安宁笑了,没有继续追问,因为已经没必要了,他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他那个护犊子的姐姐。 车厢里的摆设堪称奢侈,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瓜果,甚至车厢里还蜷缩着一个穿着丝袍的年轻女子。 当安宁进入车厢时,那女子抬起了头,柳眉凤目,白皙的脸上带着些许惊慌。 可谓,倾国倾城。 …… 临近傍晚,一辆车马行进蝠城,驻守城门的猎人恭敬一礼。 车厢里,安宁透过车窗,呆滞的看着窗外。 这是蝠城? 虽然没有来过蝠城,但是在他的印象里,蝠城那是只有猎人,商人,以及拥有各种权势的人才能居住的地方,也是废土最安全的地方之一,哪怕是入城费都需要一盒肉干,由此可见一斑。 可是现在…… 灰石做的房屋坍塌,无数尸体堆积在一起,散发出阵阵恶臭,更诡异的是,这些尸体在斜阳的照射下,一点影子都没有。 街上零散的行人搬运着尸体,总会忍不住看向天空,安宁顺着他们的目光向上看去,超越普通人极限的眼睛,让他清晰的看清楚了空中的景象,瞬间安宁只觉胃里翻江倒海,刚刚吃下去的瓜果全都吐了出去。 几十具形似尸体的东西悬浮高空,干枯的头颅五官尽毁,腐烂的身体膨胀成圆形,撕裂的皮肉里,可以看到黑色的甲虫翻涌,随着时间的流逝,有甲虫从裂口落下,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细长的黑线。 旁边递过来一面洁白的手绢,安宁接过来擦了擦嘴,对于桌上那些圆滚滚的瓜果没了一点兴趣。 这都是姐姐做的吗? 安宁打了个冷颤,脑中浮现出那个笑起来十分好看,有着两个酒窝的可爱少女。 不,这是个误会,姐姐才不会做这么恶心的事。 安宁强行为姐姐解释了一波,心里瞬间安心了很多。 城主府,沙狐坐在一张软椅上,闭着眼睛摩挲着玉币,原本微胖的身躯瘦了不止一圈,苍白的脸上更是出现了几分褶皱,像是老了几岁。 “主子,人接来了。” 这时,厅外有声音传来,沙狐手中一顿,睁开的眼睛里透露出些许疲惫。 “请进来吧。” …… 酒桌上,沙狐拍着安宁的肩膀,宛如一个兄长一样,那叫一个关怀之至。 只是相比于沙狐,安宁其实对于桌上的酒菜更感兴趣,真香啊。 “安宁老弟,以前是哥哥招待不周,请你多担待。”沙狐诚恳的看着安宁,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哥哥我先自罚一杯。” 安宁受宠若惊的看着沙狐,这位大佬这是受了多大的刺激,他不由得看了一眼沙狐有些干瘪的肚皮,说道:“兄长不必如此,小弟过得还算不错,只是哥哥要注意身体啊,你看都瘦成啥样了。” 安宁同样将酒一饮而尽,虽然是第一次喝酒,但他也不担心喝醉,辛辣的酒意还没等发挥作用,就被体内的能量化解,变得索然无味。 沙狐脸上肌肉抽动,我为什么瘦成这样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苦笑一声,沙狐转移了话题,正色道:“老弟可还记得那两日之约?” 安宁同样面色一正,说道:“小弟自然没忘,只是我现在成为了进化者了,可还能帮得上哥哥的忙?” 成为进化者的事情没必要保密,除非他选择一辈子不用能力,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背后有个姐姐,有足够的底气。 沙狐笑容不变,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他岂会不知道安宁的意思,媒介已经对安宁没吸引力了,况且安宁也没有魂窍,换句话说,得加钱。 而他沙狐最不缺的就是钱,当然那是以前。 如今蝠城重建,蝙蝠组织也是伤筋动骨了。 “老弟可听过凤云山?”沙狐问道。 “凤云山?”安宁茫然摇头,以前他只是个拾荒者,去过最远的地方不过是废城外三十里,哪知道什么凤云山。” 沙狐也不意外,说道:“在废土有很多奇地,每个奇地中都蕴含着不同的机缘,宝物。” “这凤云山,就是其中之一,它每十年开启一次,每次可进入十人。” “并且,进去的人不能是猎人,体内不能携有死能,否则会被自身死能吞噬而死。” “所以,老弟你懂了吧?” “只要你帮我这个忙,无论成与不成,那个东西找不找的到,哥哥都给你满意的报酬,想必老弟也在为进化者的道路发愁吧?” 沙狐脸上红润起来,笑眯眯的看着安宁,他不怕安宁不答应,他不敢伤害安宁,但是只要在废土,安宁只要想生活,就离不开蝙蝠,也就离不开他的帮助。 安宁沉思片刻,他同样明白这个道理,现在要考虑的自然是其中的得失,以及凤云山的风险。 可不是所有人都卖他姐姐面子的,总有一些底层的猎人,愚昧无知。 所谓无知者自然无畏,这就是最大的风险。 而凤云山作为一处奇地,就连沙狐这样的一城之主都对里面的东西动心,安宁要说不动心自然不可能。 这,就是利。 看着沙狐那一双狡猾的小眼,安宁笑着举起了酒杯。 他,安宁,要利。 …… 第十六章 宁栀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酒过三巡,沙狐沉吟了一下,说道:“老弟来时可看到天上的那几个东西了?” 安宁脸色一僵,嘴里的肉突然就不香了,说道:“老哥想说什么?” “那些就是彭晖和他的手下。”沙狐夹了口菜,继续说道:“说起来这件事和老哥我还有些关系,我从前有个副手叫彭泽,彭晖是他儿子。” 安宁释然,当看到蝠城的景象之后他就有所预料,这事跟沙狐肯定有关系,如今总算破了案了。 “那彭泽在何处?”安宁问道,儿子死了,当爹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才是。 沙狐脸色有些尴尬,说道:“这彭泽是蝎主安插在我这的奸细,我通缉了他,但是没找到。” 安宁默然,过了一会说道:“这事怪不得老哥,只是这彭泽是什么实力?我也好提防。” “彭泽是虚体猎人,如今处于猎杀者层次。”沙狐道。 “猎杀者?”安宁皱眉,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 沙狐解释道:“老弟应该知道,在废土有真体猎人,虚体猎人以及幻体猎人。” 安宁点头,这些沙鸠跟他说过。 “真体猎人处于最底端,拥有一到三方魂窍,只能依用别人遗留的武器,哪怕将三方魂窍的死能全部注入武器,也不能突破猎人极限,也就成不了猎杀者。” “虚体猎人则拥有四到六方魂窍,并且拥有自己独特的武器,当你将自身第四方魂窍的死能注入其中的时候,就会衍生出灾厄属性,也就是成为猎杀者了。” “而彭泽就是猎杀者,他的灾厄属性是僵化,他触碰到的生物会变得僵硬,然后血液凝固,血肉坏死,最终死亡。” 沙鸠喝了口酒水,脸色红润,接着道:“以老弟现在的实力,虽然不知道你进化觉醒的是什么能力,但是对上彭泽,毫无胜算。” 安宁凝重点头,对于自己的体质能否抵挡彭泽的僵硬灾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看出了安宁的担心,沙狐也没说什么,有些事他会安排好的,这不单单是他向安宁示好,也是老祖再次沉睡前下的命令。 “那老哥是什么属性?”安宁好奇的问道,他知道这样很唐突,但是这应该不是什么秘密,毕竟沙狐也是知名人物了,自身的能力肯定被人扒的一干二净。 果然沙狐也不介意,笑着说道:“我的属性是铜。” “铜?”安宁一愣。 沙狐拿着酒杯的手一顿,一抹暗青色光华侵染了酒杯,转瞬之间瓷质的酒杯已经变成了青铜,“在外域,那些人管我叫铜百万。” “要是哪天老弟想去外域,跟哥哥我说一声,铜币要多少有多少。”沙狐一挥手,豪气干云。 “那我提前谢谢老哥了。”安宁道谢,不过却并不觉得自己会去那么远的地方。 而在废土,铜币这东西可行不通,这里只接受以物易物,也只有沙狐这样的商人才会频繁接触外域。 …… 安宁从蝠城住了下来。 就在城主府不远的地方,沙狐送了一座灰石宅邸给他,安宁也没推辞,他知道这都是姐姐威慑的功劳,他接受的也心安理得,作为死过一次的人,接受点补偿不过分吧? 只是这个补偿似乎混进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安宁坐在软椅上,看着站在面前的女子,大眼瞪大眼,这就是今天他在车厢看到的那个女子,沙狐这是不是也忒大方了? 不过干得漂亮。 “大人,以后狐九就跟着大人了,这位是狐主大人给您的侍女。”狐九说完,退了出去。 安宁有些慌,侍女是什么意思?我要侍女有什么用?难道我可以当父亲了? 这是不是太快了? 安宁脑中闪现出自己抱着婴儿的光辉形象,拼命的摇了摇头,这太可怕了。 “你叫什么名字。”安宁一本正经的问道,在车上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搭理这女子,也并不知道怎么和一个陌生女人相处。 “我叫宁栀。”女子紧张的回应,有些害怕的看着安宁。 然而安宁瞳孔一缩,眯起了眼睛,这人很不对劲,他的耳朵动了动,宁栀的心跳像是在耳边一样,均匀且平缓,脸上的肌肉因为用力显得稍微有些僵硬。 “你是哪里人?看起来不像废土人。”安宁问道,紧紧盯着宁栀的双眸,真是一双漂亮的眼睛。 “我是被狐主大人从外域买过来的。”宁栀紧张的说道。 安宁笑了,他可以感觉到宁栀的心跳在加速,不过她并不应该紧张的才对,除非她在撒谎,或者隐瞒了什么。 很有意思的女人。 “不早了,我们该睡了。”安宁走了过去,牵起宁栀的手,白皙如玉的手指冰凉,带着些许汗水。 在安宁的耳中,宁栀的心跳正在迅速加快,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安宁心中冷笑,此刻他没有再把宁栀当成一个普通的女人,常年的废土生活让他始终保持着警惕。 两人一路沉默着来到卧室,让安宁感到好奇的是,宁栀一路似乎都在压抑着什么,脸上的表情从紧张,到纠结,最后变成了决然。 卧室里很黑,灰色的火焰燃起,将两人的脸色映的忽明忽暗。 宁栀突然快走几步,躺在床上,绝美的脸上眼睛紧闭,像是待宰的羔羊。 这让安宁有些惊讶,这是认命了?还是等待他松懈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安宁走到床前,体内力量涌动,聚集在右掌上,如果宁栀有任何异动,他都有信心一拳将她打死。 他的右掌摸向宁栀的胸口,就在将要触碰的瞬间,一股森冷的阴寒之气从背后传来。 安宁体内的血液仿佛要凝固,额头冒出了冷汗,他僵硬的回过头,在背后的阴影里,一双漆黑的眼睛睁开,冷漠的注视着他,以及他的右手。 而这双眼睛安宁感觉很熟悉。 这是小洛的眼睛。 黑色的影子化作一根绳索缠绕在宁栀的脖子上,像是下一刻就要将其勒断。 然而让安宁没想到的是,一股白色火焰从宁栀的身上燃起,神圣,明亮,且不可侵犯。 白焰照亮了卧室,也将宁栀脖颈上的黑色绳索驱散,宁栀睁开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安宁。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我这么漂亮,你竟然只是想杀我?” “我……” …… 第十七章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卧室里的气氛稍显凝重,又带着点尴尬。 “你到底是谁?” 安宁退后几步,警惕的看着宁栀,他感觉这个女人有毛病,好像很期待自己对她做什么一样。 宁栀坐起身,古怪的看着安宁,她有些不能理解安宁的想法,答非所问道:“是我不够漂亮吗?还是说你的审美有问题?” 安宁懒得回答,他的审美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命更重要,他不知道刚刚的白色火焰是什么,只是心里有种感觉,如果不是自己的手缩回来的快一些,可能右手已经没了。 卧室里安静下来,半晌,宁栀看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她的安宁,有些不自然的扭了一下身子。 “喂,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没人告诉你这么看一个女子是很不礼貌的吗?”宁栀不满的说道。 “你是谁?”安宁语气冷漠,他才不会管什么礼貌不礼貌的问题。 “人家叫宁栀,是外域宁王的庶女,也是圣君的孙女,满意了吗?”宁栀坐在床上踢哒着小腿,好似很害羞的说道,“如此美好的夜晚,孤男寡女,你真不想对人家做点什么吗?” “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伪装侍女?”安宁不为所动,像是提审犯人的冷面军官。 “喂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啊!”宁栀瞪了一眼安宁,坐起的身体重新躺了回去,气鼓鼓的蒙上了被子,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了出来,“我要睡觉了,不想跟你说话。” 安宁皱眉,他没有感觉到宁栀对他的恶意,但是也不敢掉以轻心。 姐姐说过,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 这句话安宁以前没什么感觉,现在却颇为认同,尤其是在被姐姐抽了骨之后,认同感暴增。 也因为如此,安宁对宁栀的警惕级别提到了最高,只比姐姐安渝低一线。 “我叫安宁,不叫喂。”安宁哼了一声,退出房间,这座府邸的房间还有几间,他可不敢将自己的安危寄存在一个不了解的女人身上。 安宁走后,宁栀偷偷探出头,一双凤眼警惕的四处瞄了一下,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喂,你不知道关上门啊!” 翌日,天微亮,沙狐便来接安宁去往凤云山。 车厢里,沙狐轻咳一声,试探的问道:“老弟昨晚休息的可好?” “多谢老哥挂念,小弟昨天休息的不错,只是老哥,那宁栀是怎么回事?”安宁问道,他不相信沙狐不知道这事。 沙狐面色尴尬,说道:“这事,老弟就当她不存在就好。” “那老哥也该跟我说说,让我心里有个底才是。”安宁皱眉。 沙狐看了安宁一眼,犹豫了一下,叹息道:“老弟想知道,老哥自然不瞒你,这宁栀乃是宁王庶女,也是外域五君中,圣君的孙女。” “这次,这丫头是逃婚出来的,老哥我赶也赶不走,只能由着她。” “说白了,哥哥我惹不起啊!” 沙狐摇头苦笑,他也不想在蝠城留这么个小祖宗,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宁王或许不可怕,但圣君能碾死他。 逃婚? 安宁一愣,不由得说道:“那对方一定是个极其丑陋的男人吧?” 沙狐尬笑一声,有些古怪的说道:“不,对方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安宁瞬间瞪大了眼睛,足以面对死亡的心灵,被这句话撕扯的粉碎,宛如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女人和女人? 外域,如此神奇吗? 只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那她跟着我干什么?还是个侍女?”安宁平复了下心情,继续问道,他虽然不知道什么宁王是什么人物,更不知道圣君是什么级别,但想来一定是很可怕的人才对,不然沙狐也不会如此忌惮。 “这是她自己要求的,可跟老哥我没关系!”沙狐赶忙解释道,而事实也是如此,这确实是宁栀自己要求的。 安宁无语,心里给宁栀打了一个标签。 有病。 …… “对了老弟,待会还有一人要与我们同去,那是外域北山王的独子,北山齐,你们都是年轻人,可以交流一二。”沙狐笑道。 安宁点头答应,只要对方不对他抱有恶意,他并无不可。 马车行到蝠城外停了下来,一个清瘦的锦衣公子登上车厢,朝着沙狐抱拳:“狐主,这次就多打扰了。” 沙狐一笑,向安宁介绍道:“老弟,这位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北山王独子,北山齐。” 安宁点头,道:“我叫安宁。” 目光上下打量着北山齐,却见这北山齐看也不看他,独自坐在了一边,对于他的话仿佛没有听到一样。 安宁耸肩,看向沙狐撇了下嘴,那意思像是说,看,可不是我不给你面子。 沙狐脸色沉了下来,虽然素闻这北山王独子甚是傲慢,今日一见可不止傲慢这么简单了,他沙狐即便在外域也是有几分薄面的,称安宁老弟,这也是表明一种态度,然而这北山齐似乎根本没打算给自己这个面子。 这还怎么交流?交流个屁! 不过他是商人,和北山王也还有合作的地方,却也不好发怒。 车厢里顿时沉闷起来。 距离凤云山的旅程别不近,蝠城位于废土之南,边临外域,而凤云山也在废土之西,那里是断城和溟城的势力范围,即便以铁甲银尾狼的脚程,也需要两日之久。 途中沙狐向安宁介绍起凤云山的规则。 这凤云山十年开一次,一次十人,一共十关。 每年的关卡也变幻莫测,让诸多势力颇为无奈。 而每过一关都可在山里寻一物,可能是宝物,也可能是普通之物,全看个人运气。 这也是沙狐当初找到安宁的原因,他觉得安宁的运气一向不错。 而北山齐则是他与北山王的一场交易,北山齐是直觉进化者,同样帮他寻找东西,作为代价,北山齐可以进入废土的凤云山。 同时,沙狐也郑重告诫安宁,凤云山内不允许争斗,任何攻击行为不仅会失去入关资格,还将受到凤云山的惩罚。 “老哥,那你总得告诉我,你找什么吧?”安宁问道,这一点沙狐一直没告诉我。 就连北山齐同样也转过了看向沙狐,他同样也不知道。 沙狐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看着两人呆住的神色,沙狐从怀里掏出两枚玉币,递给二人,道:“在十米范围内,这玉币会有感应,至于具体是什么东西,就靠两位自己判断了!” 而这时,夜幕将近,安宁一行人停在一处拾荒者营地,只是让众人不安的是,营地里空无一人。 原本沙狐安排在这里接待他们的蝙蝠组织人员,同样不知所踪。 宛如一处死地。 …… 第十八章 舌欲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狐主,情况不对劲,胡三他们都不见了,其中包括驻守交易屋的刘大人。”一个随行的黑衣猎人前来禀报,神色有些难看。 沙狐面色同样凝重,废土以南,几乎每个拾荒者营地都会有一座交易屋,而安排驻守交易屋的猎人,都是虚体猎人,负责处理营地周围的灾厄。 “发现什么了吗?”沙狐问到。 “里面有大量血迹,发生过争斗。” “交易屋呢?有什么线索?” “交易屋……有血迹,但是并不杂乱,不像是发生过打斗。” 没有打斗,那驻守的刘大人去哪了? 车厢里,三人面面相觑,是什么东西可以让一个虚体猎人无声无息的消失? 幻体猎人?还是灾厄? “你们怎么看?”沙狐看了安宁和北山齐一眼。 “我的直觉告诉我,最好不要进去。”北山齐淡然的说道。 “我们没有选择,夜晚快来了。”安宁看向沙狐。 夜晚来了,灾兽也就来了。 “那还等什么,下车啊!”沙狐一脸无奈,这两个人一个坐在左边,一个坐在右边,前面是个桌子,他总不能从桌子上跨过去吧? 几人下了车,周围十个黑衣人围了过来,将三人护在中间。 营地里很安静,几人来到交易屋,没发现任何异常。 莫不是那灾厄已经走了? “这周围很危险。”北山齐收起了傲慢,沉声说道,他可以感受到周围浓浓的恶意。 “现在已经是夜晚,我们没地方去,外面全是灾兽,也安全不到哪去。”沙狐叹气,如今的情况他根本没料到,“走吧,去交易屋,就算是灾厄,只要杀死他的厄体,也就没事了。” 沙狐当先而去,他不认为自己会遇到什么危险,在幻体猎人面前毫无反抗之力,不代表他弱。 这世上能有几个幻体猎人? 虚体才是主流。 …… 交易屋里人影绰绰,死能火焰燃起了星微的亮光,让众人意外的是,几个时辰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有地上干红的血迹提醒着众人,这里曾经有过很可怕的事。 安宁闭着眼睛斜靠在角落里,袖里藏着半个刀片,这是他拜托沙狐找人打磨的,用的是上好的钢铁。 房间的另一边,北山齐一脸嫌弃的坐在椅子上,从小锦衣玉食的他,宁可枯坐一夜,也不愿睡在这乱污之地。 而沙狐则是睡在躺椅上,上面铺着华贵的绒毯,他的十个手下已经分成两波守夜,以防意外发生。 光影摇曳,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将安宁惊醒,他的睡眠很浅,袖中刀片滑落指间。 安宁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透过昏暗的光焰,他看到守夜的五个猎人正聚在一起吃着什么。 “你们几个在干什么?”沙狐皱眉问道,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人可以放心的睡觉,真正睡得香甜的早就化为了枯骨。 “狐主大人,我们几个饿了,吃点东西。”一个猎人咽下嘴里的肉干,紧张的说道。 “饿了?”沙狐一愣,他发现自己竟然也有几分饥饿,突然他脸色一变,隐隐想起了什么,但是又不能确定。 “你们都很饿吗?”安宁站了起来,倚靠在墙角上,警惕的看着那五个人。 “安宁大人,这夜里饿了是很正常的事情,谁还没个饿的时候。”这个猎人说道,继续吃着手里的肉干。 “停下,别吃了!”北山齐冷喝一声,他感觉到了不对劲,这种感觉十分强烈。 “外乡佬,你管天管地,还管得了爷爷吃饱肚子吗?”突然,一个猎人将吃完肉干的铁罐砸向北山齐,眼里带着些许红丝,神情狰狞。 “六子,放肆!”沙狐面色阴沉,暗青色的粉末如烟尘,从他的身上飘出,将这个猎人包裹。 六子的身上出现一处处青斑,染锈的皮肤逐渐变得僵硬,六子却像是没有察觉一样,脸上露出了怪异的笑容,“呵呵,狐主,我跟随你近十年,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杀我?” 他的眼睛变得血红,嘴角随着笑容开始向后撕裂,长长的舌头弹射而出,瞬间将屋里的火焰打灭。 由光转暗,即便是安宁,也足足需要一秒的时间去适应。 就是这一秒的时间,风声袭来,长舌甩出一道鞭影,直奔安宁的脖颈。 “老弟小心!”沙狐脸色一变,这样的袭击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可如果把他换成安宁,就不一定了。 他操控着空中的青铜尘埃,附在长舌之上,想要将长舌化铜,然而他的能力犹如失效了一般,长舌速度不减,瞬间卷住了安宁的脖子。 安宁的眼睛适应了黑暗,脖子上传来的力度很大,大到可以轻易勒断普通人的颈骨,但是他安宁现在可不是普通人! 他是进化者! 全身骨骼震动,像是感受到了安宁心中的凶狠与狂热,瞬间沸腾。 黑暗中两点金光隐现,安宁眼前变得清晰明亮,黑夜不能再迷惑他的眼,世界也不能再遮挡他的目。 之前需要品尝自身血液才能使用的眼睛异能,此时主动开启。 安宁的目光穿透了六子的血肉,看清了他的骨骼,同样也看到了在六子脑中,一张虚幻的粉色嘴唇散发着肉眼不可见的粉色烟雾,以及那吐出的深红舌头。 “找到你了!”安宁狞笑一声,双手用力抓住长舌,猛的一拉,逐渐铜化的六子竟是被拽的飞了起来。 六子的眸子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安宁,瞳孔中,一只拳头携裹着千斤巨力洞穿了他的脑袋。 血液飞溅,安宁的手里有些粘稠,他看着面前的尸体,心里涌出一些奇怪的感觉。 这东西,似乎能吃?好像还很好吃? 轰! 安宁面色一变,飞起一脚将尸体踹飞,眼中金芒闪烁,刚刚有东西在干扰他的意志! 安宁看着弥漫整个屋子的粉色烟雾,瞬间恍然。 不由得,他看向了沙狐,只见沙狐讶异的看着他,似乎惊讶于他的实力,而在沙狐的周围,青铜尘埃浮动,散发出暗青色光芒,将粉色雾气阻挡在外。 而另一边,北山齐同样看了一眼安宁,眼中有了些许正视,在他的腰间,一件白色的玉佩散发出莹莹白光,将他护在里面。 “老弟小心,这是灾厄舌欲。”沙狐走过来,控制着青铜尘埃将安宁护住,随即疑惑道:“只是这灾厄应该不在这里才对,组织的记录里,它应该在东方混厄之渊才对。” “那只有一种可能了,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它。”北山齐走了过来,任由青铜尘埃将他包围,他的目光看向了安宁,又看了一眼发生异变的另外四个猎人。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名为舌欲的灾厄,是为安宁而来,它想吃了他。 真是有意思啊。 …… 第十九章 北少主心情不大好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沙狐深吸口气,刚刚是他低估六子的厄化程度,但是现在不会了! 金戈之声回荡,沙狐的两条袖子崩裂,两只青铜色的手臂不断崩裂,变成青铜尘埃,霎时间无数青铜粉尘席卷,四个厄化的猎人还没来得及发出攻击,便被粉尘淹没。 嘶吼声非人,长舌击打着粉尘,逐渐变成青铜之色,最后停歇下来,凝结出几条青铜长鞭。 尘埃倒卷,重新化作两条手臂,沙狐头疼的说道:“这几个不是舌欲的厄体。” “他会来找我们的。”北山齐掸了掸袖子,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的直觉?”。 “算是吧。” “可这种程度的灾厄可以杀死刘大人?”安宁皱眉,他感觉这个灾厄并不是很强的样子。 “安宁老弟,不要小看任何一个灾厄,”沙狐郑重的看着安宁,告诫道。 安宁点头,他自然不会大意,只是单纯的感觉这个舌欲虽然诡异,但好像不是很强的样子。 沙狐想了想,继续说道:“虽然我是第一次接触舌欲,但是在组织的记录上,没有舌欲杀死虚体猎人的记录,可这并不代表没有虚体猎人被它杀死过。” 房间里陷入沉寂,如果刘大人真的被灾厄杀死了,那事情恐怕不会这样结束。 就在这时,似乎为了回应他们,敲门声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进来。 “狐主,是我,刘良绉。” 铁门打开,一个老人走了进来,他的衣服上染满了血迹,褶皱的老脸看上去很平静。 “刘大人?你去哪了?”沙狐的眼睛眯了起来,警惕的看着刘良绉,青色的粉尘在其周围浮动。 北山齐皱了皱眉,不着痕迹的向沙狐靠了靠,嘴角微动。 “咳,自然去寻那灾厄的厄体了,已经解决了。”刘良绉咳嗽了一声,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流出,被他用手抹去,他的目光扫了一眼周围的青铜粉尘,随即看向北山齐和安宁,说道:“这两位是?” “我叫安宁,”安宁的目光扫视着刘良绉,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看到嘴唇和长舌。 “解决了?”狐主迟疑道,回头看了一眼北山齐,就在刚刚北山齐告诉他,这刘良绉有问题,很危险。 “自然是解决了,狐主不会以为我被控制了吧?”刘良绉沉声说道,不满的看着沙狐,“舌欲只是普通的灾厄,可是不具备智慧的。” “刘大人误会了,”沙狐沉吟片刻,将青铜粉尘撤掉,刘良绉说的没错,舌欲确实没有智慧,只有猎食本能。 北山齐眼中闪过狐疑之色,冥冥之中刘良绉给他的感觉相当危险,危险程度甚至已经超过了沙狐,可是这可能吗? 要知道沙狐可是一城之主,在虚体猎人里,也是属于顶尖行列,而现在蝙蝠组织一个交易屋的驻守人员,危险程度高过了沙狐,这怎么想也不正常吧? 可是,他们说的也没有错,普通的灾厄并不具备智慧,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我的直觉出错了吗? 北山齐陷入自我怀疑之中,他看了安宁一眼,犹豫了一下凑了过去,“你觉得这个人有问题吗?” “恩?你竟然会找我说话?”安宁奇怪的看着北山齐,“我觉得还好,只是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我也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北山齐自动忽略了安宁的前半句话,自顾自的说道。 而这时,沙狐已经和刘良绉交谈起来,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不过几人依旧保持着谨慎,一夜未眠。 天亮了,舌欲没有再出现,这让几人有些相信了刘良绉的话,舌欲的厄体已经被他杀死了。 几人来到屋外,隔壁的房间里,残留着一大片血迹,剩下的五个猎人不见踪影。 虽然早有预料,但这一次出行整整损失了十个猎人,还是让沙狐觉得有些可惜,最重要的是,死的不值啊!如果早知道营地里的灾厄是舌欲的话,这些伤亡本是可以避免的,他们可以死在更有用的地方。 “狐主,如今这营地已毁,我继续呆在这也没什么意义,此次就随你们同去凤云山如何?”刘良绉说道。 沙狐对此并无不可,安宁也是无所谓,他的眼睛异能此时已经消失,对于刘良绉是否出现异样他也看不到,三人之中只有北山齐看向刘良绉的目光还带着警惕。 几人来到车马出,看着车前散落的血迹,心中不由得一沉,尤其是看到里面掺杂着的鳞甲和毛发的时候,脸色更是变得难看起来。 “这舌欲还真是什么都吃啊!”沙狐嘴角抽了一下,没有银尾狼拉车,那他们就只能步行了,那样的话可能要晚一天到达凤云山,对于几人来说,这个消息要比失去十个猎人手下更加的沉重。 在废土,命真的不怎么值钱,远没有货物有价值,尤其是底层的拾荒者和真体猎人,更是廉价。 对于沙狐这样人来说,那不过是仆人罢了。 …… 安宁早已适应了炎热,也习惯了奔波,更何况他还私藏了一壶水,所以感觉还过得去。 可有人并不是这样,他的目光看向其余三人。 沙狐和刘良绉面色如常,对于他们这种人而言,这些都是年轻的时候经历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北山齐就不同了,那张白嫩的脸上阴沉的像是要把谁吃掉一样,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好。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北山齐感觉自己的心在燃烧,想要发火却无处宣泄,他出身富贵,一出生就是北齐王府的少主,那是含着金钥匙长起来的,哪里受过这种的苦。 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华贵的衣料此时沾满了尘土,混合着渗出的汗液,看起来有些泥泞。 更让他窝火的是,明明都是一起出来的,这安宁从哪弄来的水?就不知道先让他喝吗?果然是粗蛮之地的土包子。 北山齐咬着牙,汗水从他的眉上滴落,划过脸上,流到他干裂的唇间,他忍不住舔了舔。 那淡淡的咸味让他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他堂堂北山王独子,北齐王府的少主,已经沦落到用自己汗液解渴的地步了吗? 深深的耻辱感刺激着他的心灵。 北山齐不知道的是,有一句话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两辆车马卷起阵阵烟尘,从几人身边飞驰而过,北山齐那汗水淋漓的脸上,顿时盖上了一层泥色。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指上是肉眼可见的灰色泥土。 北山齐笑了,笑的有些张狂,他看着停在远处的两辆车马,目光移到了车马上的旗帜上面。 那是一只,紫色的蝎子。 …… 第二十章 好看的蝎主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车马停下,几人看着那紫色的蝎子,心中一凛。 陵城,蝎主。 在废土,蝎主的名气或许不如沙狐,但说到威慑力,沙狐却是远远不如的。 因为蝎主更残忍。 安宁的目光转到了车马前,脸上肌肉抽动。 娇美的少女睁着眼眸,无神的看着地上的焦土,黑色的蝎身起伏,蝎尾胡乱的晃动。 这是蝎奴,人头蝎身,每个人头都代表着一个花季少女,偏偏这样的怪物,安宁一眼看到了十个。 安宁握紧拳头,按耐住心中的杀意,如今的他不可能打的过蝎主。 在废土,女人生活不易,他可以接受生死,但眼前的一幕,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恩?这不是狐主吗?这是生意做累了想要散散步吗?”车厢里阴柔的声音传出,一根纤细雪白的手指将车帘挑开,露出一张绝美的面孔,宛如画中人。 这是一张趋近于完美的面容。 在安宁眼中,宁栀的面容算得上倾国倾城,而眼前的这张脸,美得让人窒息,偏偏这样一张面孔出现在了一个男人的脸上,就很让人惊悚了。 就是这样一个人,将无数少女做成了蝎奴。 “路上遇到灾厄,车毁了,蝎主借一辆给我如何?”沙狐笑了,一双小眼眯了起来,虽然风尘仆仆,却也不失风度。 “哦?借车?”蝎主惊讶的看着沙狐,问道:“你竟然会问我借车?” 他们的关系何时好到这种程度了? “怎么,蝎主不会连这个忙都不帮吧?”沙狐说道。 “狐主的面子,我自然是要给的,我们可以同去凤云山。”蝎主的目光转向安宁,随即看向刘良绉,眼睛里闪过一丝古怪。 然后他看到了北山齐,这才露出恍然之色,道:“这莫不是北山王的公子,北山齐?怎的如此狼狈,狐主你招待的可是多有不周啊!” “我很好,好的很,反倒是蝎主,你莫不是因为身子坏了,导致眼睛也瞎了吗?”北山齐眼里带着血丝,怒视着蝎主的眼睛,冷声骂道。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就连风沙似乎都停歇了刹那。 蝎主的表情凝滞,十只蝎奴抬起头,目光一齐看向北山齐,眼神诡异,像是看一个死人。 另一边,包括沙狐在内,谁都没想到北山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是把蝎主往死里得罪。 身子,是蝎主的禁忌,不可提及。 “怎么,是不是很想杀了我?来啊?你敢吗?”北山齐狂笑,讥讽的看着蝎主,他的身上寒毛炸立,就连头皮都出现了刺痛,这是极度危险的征兆。 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他会平安无事。 因为他的父亲是五君之下第一人,北山王! 蝎主不会伤他,至少现在不会。 至于以后,他管不了以后了,即便是死亡,作为北齐王府少主,也不能被自己的火给憋死。 沙狐叹了口气,挡住蝎主的视线,北山齐是他请过来的,至少在交易完成之前,不能出事。 安宁浑身紧绷,做好了随时逃走的准备,也别说他不仗义,沙狐肯定会无事,至于北山齐的死活与他何干,他可没必要让自己掺和进去。 而刘良绉则是站到了沙狐身后,立场不言而喻。 “北山王有个好儿子,好胆识,好气魄。”蝎主笑了,宛如百花齐放,他放下帘子,声音依旧在风中回荡,“子歇,子御,来我这里,后面的车厢让北公子坐一坐。” 沙狐的心中一沉,突然觉得有些心累。 让北公子坐一坐!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和蝎主成为对手多年,他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北山王的面子他给,但是有没有那个资格就看你北山齐的本事了。 坐,以后这事没完。 不坐,我放你一马。 沙狐看向北山齐,在看到他脸上的得色和不屑之后,沙狐的心更累了。 这时,另一架车马上,两个七八岁的孩童,神情木讷的走下车,像是两个木偶,无神的眼睛扫过安宁几人,登上了蝎主的车厢。 沙狐的脸色并不好,他看着北山齐说道:“那只蝎子盯上你了。” “那又如何,他不敢杀我。”北山齐冷笑,首先登上了第二座车厢,他受够了这种被暴晒的感觉。 “老弟,我们也上去吧。”沙狐转头看向安宁,他发现还是自己这个小老弟懂事,不会给他惹麻烦。 安宁答应一声,收回目光,心里有些凝重,他有预感,这件事只是个开始。 北山齐想要安然回到外域,难。 而在安宁身后,刘良绉看着安宁的背影,目光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随即隐去。 …… 凤云山,常年云雾环绕,开启之日,日落之时,当红云满天,犹如火凤临世。 这一日,凤云山脚的灰石小镇上,车马齐聚,往日高高在上的猎人随处可见,而在小镇之外,两辆车马行进小镇之中。 街上人群霎时一静,慌张的看向车前那匍匐的蝎奴,以及那标志性的紫蝎旗帜。 陵城蝎主,到了。 人群中有人回去禀报,而车马则直奔小镇中心,在那里,自然会有人招待他们。 这里可是断城和溟城的地盘。 车马停在一处酒楼前,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迎了上来。 “蝎主大人,楼上两位大人已经等候您多时了。”中年人笑着说道。 “哦?等我多时了?那狐主大人呢?你莫不是看不起狐主?”蝎主阴柔的声音回荡,陡然变冷,“这样的奴才,该杀。” 中年人面色一变,只觉一道视线凝聚在他的身上,他转过头,赫然发现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紫色的蝎子。 灾厄,定魂蝎! 死亡的感觉缠绕全身,中年人瞳孔收缩,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在坠落,思维在凝固,他来不及思索,转瞬之间动用自身的能力。 灾厄,石斑。 灰褐色的斑点瞬间遍布全身,中年人的眼神重新变得灵动,他的意识在回归,而就在他刚要松口气的时候,突然间他感觉有些不对。 他抬起头,只见车前十个蝎奴的目光齐聚在他的身上。 “蝎主饶命,我不知狐主也在车上!”中年人惊惧求饶,他身上灰褐色的石斑此时竟是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紫色,他低下头,发现沾染着紫色石斑的皮肉正在迅速溃烂。 “狐主,你说呢?”蝎主笑着问道,他不急,这人死了更好,正好算在狐主身上,他现在可是再为狐主出气。 青色的微尘将中年人覆盖,中年人溃烂的身体得以喘息,在他的身上,青芒与紫芒交错,相互吞噬,又相继泯灭。 “我是个商人,可没那么大的脾气。”沙狐下了车,笑呵呵的看着酒楼,道:“刀主,愿主,二位可看够了?” 酒楼之上,一声轻笑,只听一人说道:“他们二人差点害了我这管家性命,却先怪起我们来了。” “死了也不要紧,再换一个便是。” …… 第二十一章 酒宴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酒席上,安宁等人则分坐两列,在正前方有四个主位。 身材微胖,眼睛很小,看起来很是和气的狐主。 身体被宽大的白袍遮掩,神色阴冷,面容绝美的蝎主。 气息锋芒毕露,身着黑色锦衣,面带白色花纹面具的刀主。 以及看起来像个富家翁,却哪怕是吃饭也要端着一只破旧黑碗的愿主,也就是楼下管家的主人。 这四人一个比一个怪异,然而就是这样四个人,却统治了废土的半壁江山。 “没想到你们会同行,这可真是少见。”愿主笑道,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 “我和狐兄关系好着呢,这次更是想联手让你有来无回。”蝎主轻点了下桌子,酒杯中出现一蝎子虚影,被他一口饮下,他如何不知道这是愿主的试探,不过是怕他和狐主联手罢了。 “愿主放心便是,这凤云山的规矩是红云女定下的,你还怕我们坏了规矩不成?”沙狐笑道,直接将事情挑明,随即他看着愿主,半真半假的迷惑道:“蝎主的话,愿主你不会当真吧?” 当真?还是不当真? 愿主失笑摇头,道:“狐主误会了,这西土可不是只有我,若是二位真想做点什么,刀主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几人看向刀主,却见刀主将杯中酒饮下,说道:“那是你们的事,谁惹我,我便杀谁。” …… 杯酒间,四个城主明嘲暗讽,却又看起来和和气气。 相比于主位的四人,酒席两列的气氛就稍显诡异了。 北山齐安静的吃着菜,谁也不搭理,看着旁边狼吞虎咽的安宁,他皱了皱眉,感觉有些乏味。 刘良绉则是一口都不吃,只是夹起一块肉,怔怔出神。 蝎主带来的两个孩童,子歇与子御同样一筷未动,呆愣愣的坐着,灰暗的小脸看向酒菜的目光带着明显的厌恶。 而在他们的对面,是断城溟城此次进往凤云山的四人。 一个看上去快要入土的白发老头。 一个从进来就开始吃,却好像怎么也吃不饱的干瘦小孩。 一个气息奄奄,脸色泛青,拿个筷子都要颤抖的青年。 还有一个睁着眼睛,却没有焦距的盲人女子。 安宁的目光更多的是集中在干瘦小孩的身上,因为这是几人中唯一比他还能吃的人。 “你看我干嘛?”声音稚嫩,发尖,听起来有些刺耳,干瘦小孩瞪着安宁,说道:“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声音将周围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刘良绉的目光从肉块上移开,盲人女子转过了头,就连子歇和子御也看了两人一眼,而主位上的四人这时也停下话语,看向两人。 安宁笑了笑,收回目光,他不想染上麻烦,如果真的和这小孩争斗起来,可就随了别人的心愿了,这里可不光只有他一人,过多暴露自己的能力或许会被针对。 再有,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的过这个干瘦小孩,这里的人就没一个简单的,安宁对于自己的能力,了解的还不够清楚,而不清楚,他就不会选择蛮干。 干瘦小孩见安宁不再看他,得意的哼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吃菜,周围人眼看两人不再争吵,纷纷收回了目光。 只是,有一人除外。 干瘦小孩很快就感觉到有一道视线一直注视着他,他凶狠的抬起头,然后愣住了。 主位上,蝎主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看到他抬起头,幽幽的说道:“刀主比我嚣张,那是因为他的刀可以切断我的身,北山王比我张狂,那是因为他的千山劲一拳可杀灾厄,那,你凭的是什么?怎么敢抢我的风头?” “蝎主,何必跟一孩子计较呢?”愿主神色晦暗,说道:“这是食家的孩子。” “你想用食疯子压我?还是说,想激我让我杀了这个孩子。”蝎主撇了愿主一眼,看着干瘦小孩说道,“喝了你面前这杯酒,还活着,我就放过你。” 干瘦小孩僵住了,在他的面前,原本晶莹的酒水里,出现一只紫色蝎子虚影,虚影晃动,蝎子在酒杯中游走。 他求助的看向愿主,而愿主则是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像是传达了什么信息给他。 心里瞬间一定,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阵阵咆哮之声从他的胃里传出来,只是片刻,干瘦小孩面色一变,他的目光看向愿主,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身体僵硬,紫色的纹络遍布全身,不过几息之间,全身血肉骨骼便化成血水。 宴厅里气氛凝固,安宁看着那滩血水默默无语,如果有可能,他想把自己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一个蝎主没有碰过的酒杯,轻易的杀死一个人,还是一个进化者,这手段已经不是他能想象的了。 “你骗了他。”蝎主目光一顿,玩味的看着愿主,起身离去,子歇子御二人紧随而去。 “愿主,食疯子可不疯,也不傻。”沙狐将一枚铜币放在桌上,招呼了安宁几人一声,同样离去。 他是商人,吃饭是要付钱的,这是规矩,他自己的规矩。 几人走后,刀主自斟自饮,半晌说道:“为什么这么做?你可以救他的。” 愿主沉默片刻,突然笑道:“自然是因为冥神看中了这个孩子。” “呵!”刀主嗤笑一声,转身离去,再其身后,盲女和病色青年跟上。 几人走后,愿主将血水收集起来,目光深邃,看向外面漆黑的夜空,喃喃自语:“冥神之路,真的需要他。” …… 安宁几人的居所是蝙蝠组织负责的,作为废土最大的商业组织,在这里也依旧不缺住处。 几人分开后,安宁来到了沙狐的房间。 “老哥,蝎主有多强?”安宁问道,他需要给自己一个定位,而蝎主就是他的假想敌,虽然这个敌人可能对他来说太强了点。 “怎么,你想杀他?”沙狐好笑的看着安宁,说道:“就因为那几个蝎奴?” 这一路他很关注安宁,作为鬼婆的弟弟,不只是他,很多人都在看着安宁,其中有善意,自然也有恶意。 而安宁的小心思自然也瞒不过他,尤其是看到蝎奴的时候,脸上露出的不忍和愤怒,他看的一清二楚。 “老弟,好好探索自己的进化之路,当你成为掌命者,你就有挑战他的资格了,”沙狐语重心长的说道:“记住,只是资格。” 掌命者? 安宁心里自语,他没听过这个名字,但是他记住了,随后他问道:“那老哥和蝎主谁更强?” 沙狐面色一僵,颇为硬气的说道:“他杀不了我。” 他杀不了我。 安宁懂了,有些话自然不用明说,说出来就很尴尬了。 “那我姐姐呢?”安宁再次问道,这也是他好奇的问题,我只知道自己姐姐很强,强到可以一人灭城的地步,那比之蝎主如何? “你姐姐?自然比蝎主强,强很多很多的那种。”沙狐面色更难看了,那一夜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被蝠祖救回后,他得知了一个让他惊呆的消息。 鬼婆,是和蝠祖一个时代的人! 是个比他年纪大的多的老妖婆子! …… 第二十二章 乌鸦,乌月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安宁问了很多,沙狐大多也不隐瞒,都为安宁解答了。 进化者,蜕变者,掌命者。 这是外域进化体系的三个阶段,分别对应着废土猎人体系的猎人,猎杀者,以及诅咒者。 而掌命者对应的就是诅咒者。 安宁心情沉重,他现在只是初入进化者,要想成为掌命者还不知道要过多久,而至于怎么进化这个问题,当他问起沙狐他该怎么做时候,那只老狐狸却是打起了哑谜,说给他准备了一个惊喜。 “小洛,你在吗?” 回到自己屋里,灰色的火焰照映出安宁的影子,安宁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影子上,出声问道。 影子晃动了一下,没有回应。 自从那一晚在房间看到那目光后,安宁就一直怀疑小洛在跟着他,最有可能的就是藏在他的影子里。 “明天我要去凤云山,那里不允许猎人进入。”安宁沉声说道,如果小洛是猎人,那就进不去凤云山。如果不是,那凤云山只能进入十个人,这十个名额全在这些城主手里,小洛也不可能进去。 地上的影子随着火焰晃动而变得扭曲,却依旧没有回应。 难道我猜错了?安宁皱眉,他也不能肯定小洛就在他的影子里。 安宁苦笑一声,无论如何,他都不需要为小洛担心,这可是他理解不了的存在。 …… 翌日,敲门声响起。 安宁脸上异色一闪而过,门外刚刚传来的脚步声,以及现在的心跳,都有些陌生。 “你有什么事吗?”安宁问道,在他的门外,站着一个女子,长的很秀气,两只眼睛却没有焦距。 是昨天见到的那个盲人女子。 “我,我想跟你谈一件事情,做一个,一个交易。”盲人女子有些口吃的说道。 安宁愣了愣,他可以感觉到这个女人真的很紧张,而且是紧张的要死的那种,但是这跟口吃应该没什么关系。 “你想谈什么?”安宁疑惑,找他做交易?他都一无所有了,身上还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吗? “我,我们可以进,进去谈吗?我,我怕别人,人听见。”女子说道,诚恳的看着安宁身边的门板。 “……进来吧。”安宁想了想说道,他不相信在这里有人敢害他,或者说,他也想试一试如果他真的有危险,小洛会不会出现,就像那天晚上一样,如果不是小洛,他的手臂可能就没了。 两人进了屋,女子很紧张的找了一个座位坐下,这让安宁怀疑她是不是真的瞎了。 “我,我想要你的一,一滴血。”女人对着安宁的床说道。 门口,安宁嘴角抽动,说道:“你不该介绍一下自己吗?你是谁?要我的血干什么?还有,你们给我什么?” “啊!对,对,对不起,我不知,知道,道你在那里。”女子慌张的看向安宁的方向,起身道歉,随后说道:“我叫,叫乌月,是,是乌鸦,我可以用,用一个消,消息换你的血。” 乌鸦! 这个叫乌月的盲人女子竟然是乌鸦里的一员! 安宁瞳孔收缩,小黑的父亲曾经得到消息说绿洲灾厄会离开,然后这个消息是真的。 可惜小黑死了,他的父亲安宁找不到。 现在竟然有一个自称是乌鸦的人找到他,要跟他做交易?还只是要他的一滴血?什么时候他的血这么珍贵了? 他可是知道要想在乌鸦口中得到一些消息,会付出怎样沉痛的代价的。 那可是十分之一的生机。 “你怎么证明自己是乌鸦。”安宁冷声问道,他并不相信乌月,一滴血看起来是件小时,但是谁能保证不会有那种靠血液致人死地的猎杀者或者灾厄。 “乌鸦不是,是猎人。”乌月说道,随后感觉自己说的不准确,赶忙说道:“不是猎,猎人!” “我当然知道乌鸦不是猎人,这不是什么秘密。”安宁说道,乌鸦作为废土最神秘的组织,里面的人全都不是猎人,这个事情很多人都知道,而偏偏这些人却能够预知未来,也能够让人死的悄无声息。 乌月愣了愣,皱着眉头思考起来,几息之后她的眼睛一亮,说道:“十,十息之后,会有人从,从你门前经过。” 安宁眯起了眼睛,就在几息之后,脚步声从他的宅院之前走过,他听的很清楚,那个脚步声属于刘良绉。 除非这两人认识,不然他被欺骗的可能性很低。 也就是说,这个叫乌月的女人真的是乌鸦。 “你要给我什么消息?”安宁问道,确认了乌月是乌鸦之后,他安心了一些,据他所知,乌鸦从没有主动害过别人,那些死去的人全都是拒绝支付生机,或者企图伤害乌鸦,才死亡的。 “你同意跟我交易了?”乌月惊喜的瞪大了眼睛,声音竟然不结巴了。 “你得先告诉我什么消息,不然我不一定会交易。”安宁说道。 “请,请跟我交易,这个,这个消息关系你,你的生死。”乌月急切的说道,声音又变得口吃。 事关我的生死? 安宁瞳孔收缩,一滴血,换一个生死相关的消息。 他想到了自己血液的能力,那个异能。 之前需要品尝血液,现在似乎不需要了,他的骨头好像可以激活这个能力,就像他杀死那个舌欲异化者一样,那么他的血液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呢? “什么消息,我跟你换。”安宁说道,虽然对乌月的话还有着怀疑,但是一滴血对他而言,真的是九牛一毛,最多冒一点风险罢了。 乌月开心的笑了,她将自己预知到的消息告诉了安宁。 瞬间,安宁瞳孔收缩。 …… 傍晚,安宁随沙狐来到凤云山下,只见这里已然被四大城主的人手掌控,人群肃清一空。 安宁神色如常,他看了周围的人一眼。 刀主身后站着乌月和那病色青年,仿佛察觉到了安宁的目光,乌月转过头,笑着回应了一下。 子歇和子御站在蝎主两侧,神色木讷,让安宁好奇的是,这两个孩子听说是蝎主的两个儿子,为何不是猎人呢?而且看上去好像不怎么正常。 愿主身后,除了那个白发老头,多了一个滚胖的青年,安宁没见过,应该是代替食寻的人选。 剩下的就是他们这里了,北山齐不耐烦的看着天色,他已经受够了在废土的日子,他想要回到那种锦衣玉食,奢靡堕落的生活。 前提是,他要把事情办完,想到这里,他转过头看向安宁,正巧对上了安宁的目光。 “哼,土包子。” 安宁无所谓一笑,目光看向了众人之外,那里刘良绉站在一处屋檐下,看着山中的云雾。 也就在这时,红云漫天。 …… 第二十三章 无音鸟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山顶一道凤影冲天而起,红羽霞身,嘹亮的凤鸣之声响彻近百里,周围云雾翻涌。 凤鸣山上,一道彩石阶梯从云雾中幻化而出,一身霞光红衣的女子踏云而来。 红云女! 山下众人神色一凝,即便是蝎主这种实力顶尖的城主,也是目光忌惮,到了他这样的层次,依旧看不清这红云女的底细。 红云女一双凤目扫过山脚的众人,嘴唇微启,空灵的声音传遍山脚。 “闯关者,持凤令入山吧。” …… 安宁等人不敢耽搁,从各个城主手中接过令牌,迈入山间云雾。 场景变换,安宁眉头轻挑,讶异的看着眼前。 原以为进山是山,却没想到眼前的竟是一座竹屋庭院,其他几人皆是不见踪影。 院中央立有一棵无叶树,枝头一只青色小鸟骚动着翅膀,纯白的眸子看向安宁,歪了一下鸟头。 而在树下,摆有一张古琴,旁边写着一幅字。 “第一关,无叶树上无音鸟,谁人可遇化知音。” 安宁面无表情的看完这幅字。 字,他还是识得的,这项本事姐姐小时候教过他,他有认真学。 但是现在,这幅字明显就超纲了,前一句他懂,谜底就在谜面上,可是后一句是什么意思? 谁人可遇化知音? 安宁抬头看着无音鸟,无音鸟同样也在盯着着他看。 这是安宁第三次看到鸟这种生物,第一次是姐姐给他带回来一只,不过没过一天就死了,鸟儿体内的生机根本抵抗不了废土的侵蚀。 第二次是在见到自由男神之前,那里的蓝天白云还有飞鸟,很美。 而这是第三次,他的目光不由的变得柔和起来,在废土能够看到一只活着的鸟,该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无忧神在上,请保佑这无音鸟平安。”安宁静静祈祷,他虽习惯了杀戮,但也向往美好。 无音鸟又歪了下头,看着安宁的目光竟然出现了一丝人性化的古怪。 安宁上前几步想要进入竹屋,却发现一层透明的隔膜将他挡在外边,不能存进。 安宁回过头,再次看向古琴。 他盘坐在前,眉头皱了皱,他不懂这是什么,但也不难猜出这东西在这关卡里很重要。 他看着上面的七根银丝,手指迟疑的伸了过去,两根手指拉住其中一根琴弦,用力一拉。 无音鸟的眼睛瞪大,漫长的岁月中,有无数人曾在这里鸣曲,可如此弹琴的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它有种预感,琴弦会将这个人的手指割断。 果不其然,一道深色的血痕出现在安宁的指上,血液顺着琴弦流下,将银色的琴弦染红,然而就在这时,琴弦与安宁指骨相碰,发出一声金铁交戈之声,安宁变色一变,急忙松手。 铮! 琴弦归位,琴音空灵,悠远,如一声凤鸣,竟是让安宁的脑中一片空白,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古琴。 许久,安宁回过神来,枝头无音鸟鸟啄张开,发出一声灵动清脆的鸣叫。 安宁抬头,他有些懂了,字幅的后一句,应该就是想办法让无音鸟鸣叫。 鸟鸣声回荡,化作一道波纹,将庭院打碎。 只是瞬间,安宁发现他出现在一座山上,山外云雾缭绕,亭台楼阁遍布山间。 “第一关已过,可在凤云山寻一处楼阁进入,寻一物品带出,一炷香后开启第二关。” 安宁松了口气,至少过了一关,此行不亏了。 他取出沙狐给他的玉币,向着山间走去,一炷香的时间不长,留给他的时间不会很多。 而在另一边,就在安宁通过第一关之时,乌月面带笑意的取出安宁的那一滴血,滴在一张白色面具上,被面具吸收。 她不会古琴,但是并不代表她没有办法。 世上有三种血,杀戮之血为咒,生老之血为凡,以血为物,换取心意,则是愿。 奇物千面,可取人心愿之血,变化成该人模样。 在无音鸟疑惑的眼神中,它看到眼前的小姑娘戴上面具,变成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那是刚刚离开关卡的安宁。 嘹亮的鸣叫声再起,庭院破碎,无音鸟不满的看着安宁,刚刚才把你送走,你怎么还回来了? 乌月取下面具,脚步轻快的向着远处一处楼阁走去,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那里。 但是她的时间并不多,无音鸟的脑子不好使,可不代表红云女也是这么好骗,她预知到自己会被取消资格,但是只要能够取得那一样东西,后边的关卡她也并不在乎。 果然就在她从楼台里取出一个木盒之后,她的耳中响起一声轻笑,接着便被传送到了山脚。 无神的眼中,划过一道亮光,她向着凤云山微微躬身,她已然知足。 而在山巅,红云女轻轻抚摸着肩头无音鸟,可以看到,那双鸟眸中带着明显的委屈。 它被骗了,不开心。 而红云女的目光则是看向了行走在楼阁间的安宁,半晌说道:“他弹的那一声不好听。” 无音鸟啄了一下红云女的发丝,无形的波动散开。 红云女一愣,失笑的看向了天空。 有谁能想到从降世就神音环绕的无音鸟,竟会为一指单音感到惊艳。 是的,它没听过。 即便这个声音很单调。 …… 安宁停下脚步,此时他所在的是一处府苑,一炷香所省时间已经不多了,而手中的莹白玉币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沙狐老哥,不是老弟不帮你,是你这玉币不给力啊! 安宁强忍住笑意,闪身走进旁边的一座二层阁楼,他觉得这里与他有缘。 只是这楼阁内的颜色似乎有些怪,看上去似乎是一女子的闺阁,当然安宁心中并没有闺阁这个概念,只是单纯的觉得,这里的颜色有些鲜艳。 他开始寻找自己中意的东西,如果是他的话,他肯定会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也就是床上! 对于这一点,安宁充满了自信,他上了楼开始翻找,粉色的床上和床头的柜子里躺着很多奇奇怪怪的布料,安宁皱眉,这显然不是他中意的东西。 这时他的目光一凝,就在长枕靠里的地方,他看到一个小巧的吊坠。 吊坠呈黑蓝色,是一个安宁不认识的异兽,但是这个异兽安宁是见过的,姐姐安渝曾在指骨上抹去一个异兽虚影,这个吊坠和那个虚影很是相似。 更重要的的是,安宁在吊坠上看到了两个熟悉的文字。 无忧。 “时间结束,第二关开启。” 恰在这时,伴随着红云女的声音,山景破碎,安宁手拿吊坠,出现在刚刚的庭院内。 此时竹门已开。 …… 第二十四章 输和赢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竹屋内,一桌两椅一棋盘,竹墙上同样挂着一幅字。 “白如夜空黑似雪,一指棋盘梦如刀。” 安宁眨眼,这又是一幅他不懂的字,夜空怎么就白了呢?还有雪是什么? “咳,看来这一关应该是要你我二人下棋了。”这时,病色青年竟然在门外走了进来,意外的看着安宁,随即看向棋盘,露出恍然之色。 “下棋?”安宁心中一沉回头看了病色青年一眼,随即看向桌上的棋盘,原来这东西就是棋。 但是,他不会下棋,这可咋整? “怎么下?”安宁看向病色青年,不懂就问,虽然对方是对手。 病色青年一愣,笑着为安宁讲了起来,然后说道:“棋家棋木,兄弟怎么称呼?” “安宁。”安宁回到,随即想到了那个被蝎主杀死的很能吃的小孩,他记得那是食家的。 而这个人是棋家的,棋…… 安宁看着棋盘,想到对方的姓氏,一颗心沉了下去,哇凉哇凉的。 两人坐下,安宁猜子输了,对方黑棋先行。 不过这对安宁没有影响,他已经放弃这一关了,输就输吧,反正已经得了一吊坠,也不虚此行了。 只是有些对不住沙狐老哥了。 两人你来我往,棋盘之上黑子越来越多,而安宁则是不住地的将自己的白子收回来。 安宁很不开心,他知道自己会输,也做好了输的准备,但是这不代表他不气,没人喜欢失败的滋味。 黑色棋子如沙,几乎遍布了整个棋盘,而安宁的白子一颗都没有。 “咳,承让。”棋木抱了下拳,谦虚道,他也的确不觉得得意,作为棋家之人,下棋赢了一个新手,真的不值得骄傲,甚至若是被人知道了,反而会让人耻笑。 因为棋家是整个外域下棋最好的家族。 安宁没说话,等待着被淘汰。 场景破碎,就在安宁想着怎么跟沙狐交代的时候,他赫然发现,自己身处山中,远处依旧是那无数楼阁。 我,过关了? 安宁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有些理解不能。 而在凤云山脚,棋木嘴角抽动,本就病色的脸上更加难看,心中无名火起,他止不住的咳嗽起来,一旁刀主看了他一眼,看到他没事之后,也不再理会。 棋木看向山顶,不甘的质问:“我明明赢了,为何不让我过关?” 声音回荡,山巅之上,红云女坐在云雾上,看也没看棋木,她的小腿浮空晃动,一根云雾凝结的云绫垂落地面,逗弄着地下的一只白猫。 而对于棋木的质问,她的心里自然是有答案的。 白如夜空黑似雪,黑白都颠倒了,胜者自然赢不了。 而且小姐以前吩咐过,下棋好的没好人,都该让刀劈了才是。 只是红云女觉得,小姐的煞气还是有些重了。 可如果那人再这样继续在山下叫嚣,她真的会把他劈了的,真的。 棋木质问无果,只是心里这口气实在是堵的难受,就在他想继续喝问的时候,眉头突然出现一颗虚幻的黑白棋子,棋木面色一变,赶忙闭上了嘴,惊恐的看着凤云山。 棋魂警兆,若是刚刚他再开口,他会死! “棋家的?你家里没人跟你说过这里的规矩?”旁边沙狐闲的无聊,凑了过来,说道:“凤云山中的胜负自有定数,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 此时山中,就在安宁走进一座寺院的时候,他手中玉币突然光芒闪烁,沙狐给的玉币,有反应了。 安宁环顾四周,向左走了几步,玉币上的光芒像是中断了一样,不再闪烁。 他又回到刚才的位置,向右走了几步,同样如此。 这次他看准方向直接向前走去,跨入寺院大殿,直到他走到佛像前,玉币才停止闪烁。 安宁退会大殿门口,看着手中闪烁的玉币,浑身骨骼颤动,血液沸腾,他动用了自身的异能。 相比于之前的两米方圆,此时安宁能看到的范围已经大了很多,足足有十米之余。 他的目光穿透了地下,穿透了殿门,同样也穿透了店里的佛像。 刹那间,他的目光顿住了。 安宁不知道什么佛像,但是他看到佛像双手合十的掌心夹着半个手骨,而在手骨之上带有三截骨指! 他可以感受到那和他骨骼同源的气息,血脉相连。 难道沙狐找的是这手骨? 仔细一想安宁又觉得不对,刚刚他走到佛像那里的时候,玉币已经不闪烁了,也就是说玉币感应到的并非手骨。 那还有什么呢? 他的目光四处扫视着,半晌,他看向了大殿外一张桌案,桌案上摆有一香炉,香炉里满是香灰,外侧布满了灰尘,而在香灰里,有一枚铜币锈迹斑斑。 这是他找到的唯一和沙狐有关的东西了。 铜! 只是那手骨怎么办? 安宁不是什么舍己为人之人,他没那么高尚,在利己与利人之间,他没有过多犹豫,径直走向了佛像,他感觉到了血脉之间的呼唤。 如果下一关他还能过关,他会把铜币带走,否则他只能跟沙狐说抱歉了。 …… 看起来和普通人无异的手骨,在被安宁触碰的一瞬间,便化作了粉尘,融入到安宁的身体。 安宁闭上眼,他看到自己洁白的骨头在颤动,随着粉末的靠近,他的骨骼像是饥饿了几日的狼群,将粉末吸附在骨上,吸收融化。 一层莹莹的淡金色光芒出现在骨骼之上,随后覆了上去,像是一层薄膜一样隐去。 安宁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竹屋,他向前走了一步,地上的木板不堪重负的发出了几声脆响,安宁低下头,神色自若的将陷入地板的后脚尖抽了出来。 一块木板而已,应该不用赔才是。 …… 第二十五章 梦鱼的异梦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第三关,一金可抵三春晓,这幅字价值几金?”红云女的声音在安宁耳中问道。 “不知道,但对我来说一文不值。”安宁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哦?你可知道,哪怕这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幅字,也会让无数人争抢。”红云女语气有了几分笑意。 “那又怎么了?反正我又带不走,那就是一文不值。”安宁满不在乎的说着,目光再次看向了第二关的字幅。 “白如夜空黑似雪,一指棋盘梦如刀。” 仔细一看,似乎是两个人的笔迹,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这真的就是一幅普普通通的字。 “你确定一文不值吗?”红云女轻声问道:“答案错了的话,你就只能止步在这里了。” “我确定。”安宁肯定的说道,目光集中在字幅上,他真的一点都没感觉这字有什么特别的,至少在他的感官里,平平无奇。 “答对一半,你可以再选一物,不过第四关却是去不得了。”红云女叹息一声,她其实很希望安宁可以闯到第四关,但是规矩就是规矩,让安宁再挑一物已经是她能做的极限了。 再挑一物? 安宁惊讶之色一闪而过,他感觉这红云女似乎有意帮他。 为什么? 直到安宁消失,红云女才收回了目光,地上的白猫抓着云绫使劲的来回摇荡着,宛如在荡秋千。 红云女抬起头,红霞之外是无边的昏黄天空,她的视线穿透天外,看向那无尽遥远的地方。 “小姐,红云离回家不远了,无忧子已经出现了。” “小白,你去帮他一下。” …… 天上红霞倒卷,如同时光倒流,映照百里的漫天红云不过片刻就消散一空,说也奇怪,明明已经入夜,这凤云山脚下却是一只灾兽都没有,属实奇怪。 “幸不辱命。”安宁举起手,在他的掌心静躺着一枚铜币,旁边玉币莹光闪烁。 “多谢老弟!”沙狐激动的接过,铜币在沙狐拿住的瞬间,变成了一条锈色线条,像是身上的脉络一样,融入沙狐掌心。 “狗屎运。”北山齐哼了一声,他只过了一关,此时心情不是很好。 另一边,棋木同样不爽的看着安宁,那盘棋明明是他赢了,结果却是安宁通过关卡,这让他分外憋屈,只不过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发作。 安宁扫视周围,发现人一个问题,每个城主带着两个人,可是凤云山的名额明明是十个人才对,另外两个人呢? 更让他诧异的是,他之前竟然一无所觉。 他将自己的疑惑告知沙狐,却见沙狐的面色像是吃了屎一样,十分难看。 “人来了,刚刚就在我们周围,不过现在已经走了。” 沙狐的语气很气愤,安宁甚至能够听到沙狐体内血液流动的咆哮,他感受到自己这老哥真的很愤怒。 这让安宁更加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个时辰之前…… 凤云山即将开启之时…… “梦鱼,你到底偷了他多少钱?至于这么躲着吗?”蝎主绝美的脸上,带着惊奇,他好奇的事情不多,这件事就是其中之一。 梦鱼是一个女人,面带轻纱,涂了些脂粉的脸上,有一双诡异的鱼瞳,看起来颇为可怖。 “我没偷,那是他们蝙蝠送我的。”梦鱼认真的说道,而在梦鱼身后,一个梳着两条马尾的可爱女童瞬间瞪大了眼睛。 梦姨,偷别人的钱? “那我给他提个醒如何?”蝎主的身子犹如长蛇一样,诡异的拉长,他的脸几乎贴上了梦鱼的脸,看着梦鱼的眼睛,蝎主目露痴迷之色。 这双眼睛很美。 “他很麻烦,”梦鱼鱼瞳转动,看着距离她不过几厘的脸,目中闪过冷色,说道:“你也很麻烦。” 蝎主笑了一下,缩回了身子,看着梦鱼说道:“你能遮蔽沙狐,不代表也能遮蔽我,我跟他不同,我们才是一类人!” “如果你们身上的灾厄苏醒,我会斩了你们。”刀主语气冷漠,觉醒灾厄后,随着灾厄能力的提升,灾厄苏醒的几率就会变大,直到某一天被灾厄吞噬掉神智,变成灾难。 而不论蝎主还是梦鱼,都是这其中的佼佼者,看两人身体的厄化程度就可见一斑。 蝎主一愣,笑容灿烂了几分,他已经很久没和刀主打过架了,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还真是冷酷啊,怎么说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还是该多多体谅的。”旁边,一个正在和愿主交流的老农,突然转过头劝道,褶皱的老脸上,看上去很和善,像是一个邻家老爷爷。 而愿主则是一言不发,看着远处。 几步之外,沙狐正在和身后的几人谈笑,对于几人的谈话没有丝毫察觉,更是没有看到梦鱼几人,甚至就连进入凤云山的名额需要十个都忘了。 这是,灾厄异梦! 直到梦鱼带着那个女童离去,沙狐的眼中才如同过眼云烟一般,闪过刚刚的场景。 他看到了梦鱼,看到了这个让他做梦都咬牙切齿的小偷。 刚刚明明近在咫尺,却仿若天涯。 如今人已在天涯,却又像近在咫尺。 当沙狐说完,安宁都惊呆了,在他的记忆中,确实看到过这些人,可若不是沙狐提及,他甚至都想不起来。 灾厄异梦,恐怖如斯。 “那她究竟偷了老哥多少钱?”安宁好奇的问道,如今他对货币也有所了解了,他吃的肉干只要十个铜币就能买一盒,在外域这很便宜。 “多少钱?”沙狐痛苦的看着安宁,说道:“这么跟你说吧老弟,这些钱能在外域买一座城了!” “哦吼?!”安宁张大了嘴巴,一座城? 那能买多少肉干? …… 第二十六章 沙尸,黑洞,舌欲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凤云山奇地关闭,安宁等人回到灰石小镇,准备明早回行。 安宁注意到,在蝎主的身后跟着一个男孩,那是子御,他的眼神灵动,在安宁看过去的时候,竟然还点了下头,完全不同于之前的木讷,而子歇却是不见踪影。 安宁只是奇怪了一下,便跟着沙狐于众人分开。 夜间,安宁坐在床上,沉思着什么,片刻后,他切开了自己的手指,舔了一下血液,眼睛眯了起来。 第二天,安宁面色肃穆,因为今天他会有一场生死劫难,这是乌月告诉他的。 “我,我看到,你被人吃,吃掉了,那个人刚刚在,在你门前经,经过。” 刘良绉会吃了他! 他没有告诉沙狐,无凭无据的沙狐不可能针对一个同组织的人。 车马将行。 安宁独自坐在一辆车马上,这是他自己要求的,沙狐也没在意,索性给几人每人安排了一辆车马。 一滴滴猩红的血液从他的腕上流出,滴在石碗里,超强的体质让手腕上的伤口不断愈合,安宁一次次的将自己的皮肉划开,看着碗中的鲜血,眼中冷芒闪烁。 几人行进在荒土上,不同的是,蝎主带着子御已经早早的离去。 这时,安宁注意到前方的车马停了下来,他透过车窗,看到周围的荒土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土黄色的人影。 这些人行动僵硬,像是一个个人偶,在他们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张沙石构成的裂齿。 “老弟,我们有麻烦了。”沙狐走下车厢,沉声说道。 安宁没有说话,疑惑的看着沙狐。 “这是灾厄沙尸,掌控者应该是厄城的猎杀者,莫魁。”刘良绉脸上的褶皱更深了,他看着安宁说道。 “我就是出来找个机缘,怎么就那么多事呢?”北山齐不爽的啐了一口,他倒是不怎么担心自己的安慰,蝎主不敢杀他,这个叫莫魁的应该也没这个胆子。 “莫魁为什么找我们麻烦?”沙狐喃喃自语,他不记得自己跟厄城的人结过怨,很何况是莫魁这样的城主级强者。 是的,莫魁同样是一个城主级的猎人,而这种等级的猎人,在混厄之渊并不少,比如梦鱼和那个老农。 “恐怕不是来找狐主麻烦的。”刘良绉说道,眼神闪烁。 “不是我?”沙狐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看向安宁。 安宁跟厄城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关系,但是他的姐姐就不一定了。 混厄之渊有两大城,厄城和不夜城,厄城为恶,不夜城为善。 当年被鬼婆追杀的猎人可不在少数,这些人大多数已经死了,可也有一些保命能力很强的猎人,逃过一劫,去往了厄城,而在厄城之中,无数走投无路的罪恶之徒聚集在一起,若是鬼婆敢进城追杀,哪怕鬼婆是幻体猎人,恐怕依然不能全身而退。 这也是彭泽当初选择逃亡厄城的原因,在那里,即便是狐主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而如今这些人得知鬼婆还有个弟弟,并且鬼婆还不知所踪,那来寻安宁的麻烦也是很有可能的。 “狐主,把鬼婆的弟弟,那个叫安宁的交给我,你们可以离去。” 果然,就在这些沙尸逐渐接近几人的时候,前方一具沙尸口中突然传出了嘶哑的声音。 沙狐会把安宁交出去吗?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不光是他想要通过安宁交好鬼婆,也是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 “莫魁,鬼婆回来过。”沙狐说道,虽然不知道这莫魁与鬼婆有何恩怨,但是只要鬼婆还在,他应该就不敢怎么样才对。 “哈哈哈——” “狐主,你想拿她威胁我?”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现在的我即便是鬼婆,我也不觉得她能杀了我!我又何惧?” “你可知道,我已经找了她三年了!” 莫魁恨声说道,周围的沙尸张开裂齿,不停的嘶吼。 “这件事是你们的事情,跟我无关,我就先走了。”北山齐听了几句,发现是来找安宁麻烦的,心里顿觉不耐烦,他转身上了车马,看向沙狐:“狐主,我先行一步,在蝠城等你。” 北山齐走了,这些沙尸也没有拦他,就像莫魁说的,他就是来找安宁的,当年的仇,他要先在安宁这里收点利息。 “狐主,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我杀了他,必有重谢!” 沙狐没在说话,一层层青铜粉末随风飘荡,浮过沙尸之时,侵入其中,在土黄色的表皮上留下朵朵青斑。 “狐主,我说过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一声轻笑,笑声中带着讥讽,只见那些沾染了青斑的沙尸转瞬化作一片沙土,随即沙土蠕动,重新变成沙尸。 “老弟,你们先走,”沙狐面色不变,他的双手按在地上,眼睛里青芒闪烁,体内铜化灾厄竟是隐隐间有了苏醒的征兆,他要护得安宁的周全,他有必须这样的做的理由,哪怕变得跟蝎主一样似人非人。 斑斑锈迹从他的手下蔓延,一米……十米……百米……千米……不过几息之间,方圆千米之内,便被沙狐化为青铜地面,地面上,那一具具沙尸,仿佛失去了水的鱼儿,变成一滩散沙。 “就这,还想找那老妖婆子报仇?”沙狐喘息一声,瞳中青色隐去。 “狐主,何必呢?你们走的了吗?” 空中出现一声叹息,只见地上细沙流动,汇聚在一起,凝聚成一张百米庞大的人脸,人脸正中是一个黑色的空洞,四周是无数的沙齿。 沙齿转动,顿时四周的风静了,然而瞬移之间,一股庞大的吸力从黑洞中传了出来。 轰—— 地面颤动,几辆车马犹如轻飘飘的落叶,被风沙席卷,吸进了黑洞之内。 “给我顶住!” 沙狐面色一变,他大吼一声,两只手臂彻底铜化,被他铜化的千米地面,瞬间液化变成一个百米高的青铜巨人将三人包裹在身体里,庞大的青铜拳头卷起一个个风窝,砸向人脸。 然而只是瞬间,沙狐的脸色就变了,他的眼神里竟然露出了恐惧。 那是什么? 青铜的手臂砸在人脸上像是陷入了泥潭,半截手臂陷入了黑洞之中,一股恐怖的气息传入沙狐脑中,仿佛他只要在前进一些,就会面对死亡一样。 沙狐控制着巨人后退,肉眼可见的,一股黑色的气息将他的半截手臂腐蚀,随即向着巨人整个身躯蔓延。 竟然有东西竟然可以腐蚀灾厄! 沙狐面色难看,灾厄之间或许会被吞噬,会相互泯灭,但是绝对不应该被腐蚀,那是只有高级能量侵蚀低级能量才会有的情况。 这黑洞,绝对不是灾厄沙尸该有的东西,那到底是什么? 沙狐将手臂再次截断,控制着巨人后退,惊悚的看着黑洞。 “很害怕是吗?”莫魁的声音传来,有些得意:“当初我也向你一样,很惊讶,很害怕,只是后来我才知道,这是源,我们的源。” “狐主,把安宁交给我吧,不然你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就凭这个叫做源的东西?”沙狐问道,这个源确实很恐怖,他的铜化在黑洞里就像是被喂给野兽的血肉,毫无反抗之力。 “当然不是,源虽然厉害,但终究是死物,我也只是能打开一个入口罢了,凭这个对付城主级的强者还是不够的,”莫魁叹息一声,随后说到:“你还不动手吗?” 话音刚落,沙狐一愣,随即转过头,不敢置信的看向后方的刘良绉。 在那里,刘良绉面色诡异,他的嘴变得红润,带着粘液的长舌从他的嘴里伸出来,贪婪的看着旁边的安宁。 而安宁的面色却是有些平静,像是对一切早有预料,他的口中,含了许久的一口血液咽下。 那是他的血,神奇的血! 吼—— 金色的骨骼发出怒哮,他看向急射而来的长舌,眼中金色璀璨。 “舌欲,等你好久了。” …… 第二十七章 尾鳍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金色的光芒穿透了青铜巨人,远远看去就像是巨人胸口出现一个闪耀的心脏。 安宁挣脱了青铜的束缚,摔落在地,沉重的身体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双脚陷入地里,血肉模糊的双腿上层层血肉蠕动,将双腿恢复原状。 天空风声利啸,一道红影撕裂巨人身体,直奔安宁而来。 安宁眼中金芒爆闪,一拳挥出,一声炮响随着拳风在空中炸裂,紧接着拳舌相撞。 砰—— 撞击声在空中划过一道波纹,安宁身体一沉,右拳上的血肉直接炸裂,露出森森白骨,洁白的骨指上一层金色的细纹若隐若现。 安宁眉头轻挑,猩红的血肉在骨上滋生,不过几息之间,他的右掌便恢复如初。 天上,红色的长舌微微黯淡,消散不见,一道身影从空中落下,在即将落地之际,几道长舌将他从地面拖起,在他的头顶,一张虚幻的大嘴张张合合。 刘良绉可没有安宁这么变态的身体素质,几十米的高空直接拍地上,可是会死人的。 “你之前没这么强。”刘良绉有些意外,苍老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作为舌欲的拥有者,他在安宁的身上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香味儿。 回应他的是一道拳风,安宁可没工夫跟他废话,他不知道自己这种状态能够持续多久。 刘良绉眼中红唇闪烁,虚幻的唇影出现在安宁脸上,然而不过刹那,便像是被烧灼了一般,化成了一道青烟。 凛冽的拳风,夹裹着泛起金芒的拳头,硬生生的咋在刘良绉的脸上。 血光四溅,血肉伴随着脑浆飞溅在安宁脸上。 干掉了吗? 安宁看着刘良绉的尸体,眉头紧皱,尸体上毫无生机,看起来的确是死了。然而空中那虚幻的嘴唇并没有消失,反而在不断的蠕动。 噗—— 红唇张开,一个人从里面爬了出来。 “你杀不死我的,让我吃掉,跟我融为一体。”刘良绉舔了舔嘴上的粘液,身后红唇张大,几十条长舌伸了出来,在空中飞舞。 “只有生的力量才能伤到他的厄体。”青铜巨人中,一道白光射出,将红唇穿透。 刘良绉神色一沉:“莫魁,你在不出力,我就走了。” 走自然是不能走的,如果安宁和沙狐回到蝠城,在想吃了安宁,就难如登天了。 “狐主,莫魁陪你玩玩。” 声音回荡,沙土中,一座棺材从地里钻出来,一个人形生物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他的身上长满了土黄色的牙齿,行动看起来有些僵硬,随着他从棺材里走出,那巨大的面孔消散,变成一张人皮披在他的身上,那是一个中年壮汉。 “莫魁,你离身上的灾厄距离复苏不远了。”沙狐脸上肌肉抖动,全身都厄化了,估计成为灾厄的那一天也不会远了。 “复苏?只不过是换一种方式活着罢了,它会让我更强。”莫魁嘲讽的说道。 “我会在今天杀了你。”沙狐冷声说道,手掌翻转,一枚古铜币出现在手心,正是被安宁从凤云山带出的那枚铜币。 “生器?”莫魁神色微变,他在那枚铜币上感受到了一股生的力量,庞大的惊人。 “我和蝎主他们虽然也斗,但是我们都是为了求活,可偏偏有你这种人,为什么就那么想死呢?”沙狐恨声说道,手中的古铜币光芒大放,仿佛无穷的生机被注入沙狐的体内,原本因为爆发变成青铜色的手臂,竟是缓缓出现了肉色,他的身体在好转。 “活?我也想活,可是有人不让我活!这都是被那婆娘逼得!”沙狐的话像是刺激了莫魁一样,他的神色激动,弄弄的恨意将他的理智淹没,在他的皮肤之下,牙齿摩擦的声不绝于耳。 声音化作波纹,被铜化的地上,一只四蹄异兽轰破地面,冲天而起,沙石为身,牙齿为肤,头上则是一张人脸,那是莫魁。 沙狐转动手臂,催动铜化灾厄,铜币上的生机竟是与厄化程度达到了一定的平衡。 青铜巨人身上的锈迹加深,将异兽淹没,然而一只利爪划破风沙,在巨人身上划出一道裂口,被铜化浸染的牙齿脱落。莫魁神色波动,他的嘴角出现一丝狞笑,丝丝黑气缠绕周深,伴随着异兽被巨人撕碎,又是几只异兽破土而出。 “沙狐,你觉得安宁挡得住刘良绉吗?” …… 砰—— 一道身影砸在地上,几十条长舌紧追其后,将那身影笼罩。 长舌缠绕的安宁憋红了脸,然而刚刚崩裂的长舌还没消散,更多的舌头就从远处缠绕过来,仿佛源源不绝一样。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体内的力量正在消退,周围的舌头在吸食他的力量! “都说了,不要挣扎了,何必白费力气?”刘良绉走了过来,长舌用力,将安宁裹紧,虚幻的嘴唇慢慢凝实,移动到安宁的头顶。 嘴唇张大,几十条长舌回收,卷着安宁,向着嘴里靠近。 刘良绉脸上露出期待的笑意。 “结束了。” “是啊,结束了!” 安宁突然停下了挣扎,仿佛放弃了抵抗一样,看了刘良绉一眼,眼中凶芒一闪,牙齿用力,一丝血液从他的嘴里流出。 他直接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将半截舌头吞了下去。 吼—— 刺目的金芒绽放,像是被惊醒,兽吼声冲破云霄,一条金色尾鳍在空中幻化,轻轻摆尾,震荡虚空。 那即将吞噬安宁的嘴唇被尾鳍扫过,发出一声嘶叫,瞬间破碎,刘良绉更是如遭重击,整个身体都爆成了血物,他惊恐的看着空中那还未消散的尾鳍,目中出现了浓浓的绝望。 安宁轻咳一声,轻笑着站了起来,看着头顶消散的嘴唇,瞳孔收缩。 在那里,有一块白骨正在掉落,和他的遥相呼应。 …… 第二十八章 苏醒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沙狐与莫魁停手,惊异的看着风暴中心,那里一条尾鳍虚影消散,显露出里面的安宁。 此时的安宁浑身透着金光,就连头发都染上了一层淡金色。 他将舌欲遗留的那块骨头吸收了。 不同于他在凤云山得到的那块手骨,那块手骨更像是残留多年的旧骨,里面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而舌欲厄体死亡留下的这块骨头,则依旧残留着庞大的能量。 现在,这股能量在他的体内到处肆虐、咆哮,像是失散多年的孩子,找到了自己的家一样,兴奋的无处宣泄,最终全部融进他的骨骼,原本带着些许金丝的骨头,此刻已经大半变成了金色,只有心脏和头颅的部分还处于白骨状态。 沙狐目光闪烁,像是第一次认识安宁一样,如果之前照顾安宁,是因为鬼婆和其他的一些特殊缘故,那么现在,他觉得安宁本身就是一个潜力股。 他朝着安宁示意了一下,随即玩味的看着莫魁,现在的安宁虽然比较城主级还差一些,但是也绝对不弱了,而且那个金色能量是什么,就连他也看不清楚,或许也只有蝠祖那个级别才能看出点什么。 反观莫魁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怎么也没想到舌欲会栽在这,还是被一尾巴拍死的,刚刚不是挺猛的吗?怎么突然就萎了呢?这不坑爹呢? 此刻他已经没了战意,仇自然要报,但是这一次明显没机会了。 莫魁逃了,逃的很果断,只要让他回到厄城,他将会带着其他人卷土重来,那时他会让安宁知道什么是绝望,让他知道他那个姐姐当年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可是显然安宁二人并不想让他逃走,沙狐是不想让一个快要苏醒的灾厄逃走,这是蝠祖当年的命令,遇到快要被灾厄吞噬的猎人,一定要杀死。 安宁更简单,这人想杀他,他自然不会放他离开,更何况他并不觉得自己现在比两人弱多少,他不知道蜕变者强到什么程度,但是他可感觉,即便刘良绉活过来,他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几人你追我赶,在荒土之上掀起一阵沙暴,不知不觉偏离了回往蝠城的方向。 …… “狐主,天要黑了。”莫魁阴森一笑,看着渐暗的天色,心里竟是有些庆幸,灾兽出现,他离开的几率会变大,他没想到这两人愣是追了他一天,他们不累吗? 后方沙狐摇头,手中攻击不停,一道道青铜尘柱不停的轰向前方的莫魁,道:“莫魁,哪怕灾兽出现,我也不会停手的。” 这是蝠祖定下的铁则,别的事情或许可以通融一下,但是遇到这些快要完全厄化的猎人,必须要将他们击杀。 沙狐不懂为什么,蝠祖也没说,但是当初蝠祖建立蝙蝠的初衷,就是为此。 “小子,你现在离开,我以后不找你麻烦如何?”莫魁躲开攻击,看向安宁,放过安宁自然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只是如果安宁走了,他与沙狐那也就是半斤八两。 至于之前,他说的找了鬼婆三年的话也不算说谎,只不过他是为了确定鬼婆的死活,不然他也不敢离开混厄之渊。 “你让我杀一次,我就信你。”安宁说道,他又不傻,这话鬼才信。 莫魁冷笑一声不再说话,专心躲避着沙狐的攻击,他可没有生器,再这么爆发沙尸灾厄,那真的就被吞噬了,他还没做好准备。 追逐间,天色越发的黑了,安宁心里要说不担心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他还没有和灾兽打过,根本不清楚自己的拳头能不能将其打死。 伴随着忐忑的心情,天黑了。 黑暗遮蔽了光明,降临大地,如墨的地面上,一只只灾兽爬出地面,发出震耳咆哮。 黑色的兽体像是一团拥有实体的阴影,头上的圆形独目发出浅淡的白光。 这是安宁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面对灾兽,他甚至可以看到灾兽目中的暴躁。 一声炸响,安宁不知道灾兽有多强,所以自然是尽全力出手,金光笼罩着拳头,轰出一记重炮。 嘭—— 黑液四射,像是被打爆的皮球,这只灾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安宁一拳轰爆。 “这么弱的吗?”安宁心里倍感意外,如果灾兽都是这种程度,他觉得他能战个几天几夜。 “老弟,别管灾兽,注意莫魁。”沙狐大喝一声,青铜尘直接将周围的灾兽磨灭。 安宁转头,只见莫魁诡笑着,无数沙尸凝聚,拥抱着灾兽与其融为一体,而他自身,那一身牙齿的身体上,表皮变动变成黑色,转眼之间同样变成了一只灾兽,除了表情讥讽,形态与灾兽一般无二。 “老弟,麻烦了。”沙狐可惜的叹息一声,周围成千上万的灾兽,杀之不尽,莫魁融入其中再想找出来可就难了,更何况还有众多被沙尸的寄生的灾兽混杂其中,如此的情形,想找到莫魁不亚于法海捞针。 安宁没说话,神色却有着诡异。 而在两人百米之外,一只灾兽看着安宁两人,如今的情形对他有利,或许他可以偷袭将安宁解决掉。 莫魁游走在灾兽之间,逐渐向两人靠近。 安宁拳脚轰杀灾兽,余光注意到远处的希望,他的嘴角微翘,转身之际与沙狐擦肩而过。 沙狐神色不变,像是没有听到安宁刚才的低语,青铜尘胡乱攻击着灾兽,脸上更是带着些许急躁和担心:“老弟,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走。” 说话间青铜尘埃暴动,像是一场风暴,将周围十几米的灾兽撕碎,当先向远处而去,那个方向正是莫魁所在的方向。 安宁答应一声,紧随其后。 莫魁看到两人过来,眼神闪烁,他不相信有人可以发展他。 稍稍向旁边移了几步,莫魁蓄势待发。 沙狐率先而行,没有灾兽是他的一合之敌,而那些沾染着沙尸气息的灾兽更是他的首要攻击对象。却没有发现莫魁的踪迹,他也不在意,心里则是期待着安宁的行动。 双方的距离不断靠近,眼看已经接近十米的时候,莫魁眼中凶光一闪,不再等待,他只要这一次机会,如果失败他会离开这里。 而安宁也没让他失望,像是没有察觉一样,一张布满牙齿的巨口张开,里面是那恐怖的黑洞,那是被莫魁称为源的地方。 安宁瞬间转身,浑身金光暴涨,体内的骨骼像是被灌入了千斤之力,竟是直接抗住了来自黑洞的吸力。 就在这一瞬间,沙狐眼睛一亮,手中古铜币被他催发到了极致,刺目的白色光柱如水桶粗,直接射中莫魁所在的位置。 莫魁面色大变,这一己之力绝对不是仓促之间形成的,显然是早有预谋。 而更让他感觉可怕的是,他听到了一声宛如梦魔的声音,那是他惧怕了一生的女人。 “诶?这里怎么还漏了个洞?我说怎么感觉亮亮的。” 在黑洞里,一个仿佛刚刚睡醒的女人慵懒的转过头,看到了洞口另一边的金闪闪的安宁,秀气的脸上带着惊奇,笑出两个酒窝。 “咦?小宁?” “偷看女孩子睡觉可不行哦!” 安渝瞪了安宁一眼,伸手一拉,直接将黑洞合了起来。 “那是姐姐?” “什么情况?”安宁呆滞的张大了嘴巴,身上的金光剧烈波动,他的姐姐为什么会在这个洞里?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源……吗? 而在另一边,莫魁挣扎着抵抗着生的力量,对于厄体来说,两者就像水与火,互相腐蚀,相互泯灭。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的倒影出现在他的瞳孔里,漠视着他。 “鬼婆,你杀不了我,杀不了我!”莫魁状若痴狂,绝望的催动着体内沙尸灾厄。 刹那间,他的体外牙齿疯狂滋生,他的眼睛更是变成了赤黄之色,一根根利爪如刀,从他的身体里探出,将他的身体撑起。 只是片刻功夫,原地已经没有了莫魁的身影,出现的是一只齿头蛛身的怪物。 沙尸灾厄,彻底苏醒。 …… 第二十九章 爆发的力量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沙尸眼中安渝的倒影在波动,安渝伸出手掌,黑暗在她的手中凝聚,然而还没等黑暗成型,沙尸的齿头突然爆裂,变成散沙。 伴随着轻笑,安渝的声音消失不见,即便是她,在没有倒影媒介的情况下,也不能在那个地方隔空灭杀这只灾厄。 “硌——硌——” 沙尸齿头重新凝聚,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四周那些被沙尸寄生的灾兽全部静止,一团团沙状物从它们的身体里流出,不断的在蠕动壮大。 沙狐面色阴沉,手中古铜币震动,一道白色生机光柱击向沙尸本体。 轰—— 光柱轻易的贯穿了沙尸的蛛身,然而沙狐脸上没有一丝喜色。 随着沙尸本体变成一滩沙子,空中蠕动的沙团壮大的速度加剧,不过几息之间,几百只蛛身齿头的沙尸便出现在两人面前。 安宁瞳孔收缩,双拳爆发出可怕的风暴,撕裂的几只沙尸,然而可怕的是,沙尸死后留下的沙子,会再次凝成沙团,再次变成沙尸,宛如灾兽一般,根本杀不死。 “我将他们铜化试试。”沙狐说道,青铜尘肆无忌惮的释放,将所有沙尸席卷,一丝铜锈出现在沙狐的脸上,随后被一道白光抹去。 无穷无尽的青铜光芒向着沙尸体内渗透,沙狐的额头冒汗,这比他想象的要难得多。 安宁在一旁看的干着急,可是他帮不上什么忙,他可以一拳将沙尸打爆,甚至碾碎,但是却做不到让其消亡。 “吼——吼——” 也就是在这时,意外发生,彼伏的兽吼声震动荒野。 一只只四蹄独目的灾兽愤怒的盯着两人,以及那染上铜色的沙尸。 他们是黑夜的王者,是黑暗中的主宰,他们不容许挑衅。 黑色的身体破碎变成黑雾,只是瞬间,荒土上黑雾遮天,在这深邃的黑雾里,无数遮天蔽日的巨大的身影,在迈步前行。 奇异的是,安宁亲眼看到其中一个百米高的身影穿透了一座山峰,像是不存在这个世界一般,看起来有些虚幻。 黑雾侵蚀着青铜尘,沙狐不得不停下了对沙尸的铜化。 “这些是什么东西?”安宁转过头,难以置信的问道,“这,也是灾兽?” 沙狐点头,看着黑雾中的无数身影,说道:“我们经常看到的那些只是一瞳灾兽,也是黑夜中最常见的灾兽,这些灾兽被大量屠戮,就会出现双瞳,三瞳,甚至更高瞳数的灾兽,这也是没有猎人能够行走黑夜的原因。” “一瞳灾兽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能够呼唤更强的灾兽,如果说一瞳灾兽相当于真体猎人,那么三瞳灾兽,就已经不逊色于普通的城主级虚体猎人了。” “而在三瞳之上,还有四瞳,五瞳。” “那才是真正的绝望。” “现在,我们该走了。”沙狐叹口气,看着祛除铜化,正在朝着远处逃亡的沙尸,心中不安。 每一个灾厄刚刚苏醒的时候是最容易击杀的阶段,这次如果错过了,等到这沙尸完全态苏醒,会变得相当可怕,那时候凭他的实力,不可能在将其杀死。 “它们出来了。”安宁冷声说道,周围的黑雾中,足有三四米高的双瞳灾兽身体凝实,看着安宁二人的目光,带着些许怪异,相比于一瞳的灾兽,他们的智慧更高。 “老哥,咱们怎么办?”安宁问道,能够抵抗灾兽的只有灰石,可是他对这里并不熟悉,根本不知道这是哪,就更别提找到拾荒者营地了。 “跟我走。”沙狐沉声说道,在他的手上出现一面镜子,方圆几十里的景象浓缩在镜子里。 “这是什么?”安宁好奇的问道。 “这是方寸镜,一个奇物。”沙狐得意的说道,随即指了指镜子中的一处地方,画面放大,镜子里出现几十间灰石房屋,看上去很是荒凉。 …… 断城,刀主在静室之中盘坐,膝上平放着一柄长刀,就在这时,刀主突然睁开了眼睛,两点锋芒在墙壁上留下两道深深的刻痕。 “真的有人触怒了灾兽,不过,我可不信那小子能改我的命。”刀主一声轻笑,目光如刀,仿佛穿透石室。 话落,眼睛再次闭起,他只信自己的刀。 而在另一间室内,乌月眼神灵动,如果安宁在这里,一定会非常的惊讶,因为乌月的眼睛和他是那样的相似,带着点点金芒。 “命难改,怎么就不信我呢?” …… 光芒穿透黑雾,金色的拳头将一只双瞳灾兽打穿,安宁不敢恋战,跟在沙狐身后,而在两人前方,双瞳灾兽密密麻麻遍布荒野,那些虚幻的巨大身影,其中一些睁开了圆瞳,冰冷的注视着一切,那是三瞳灾兽。 “老弟,我们快一些,如果我们被三瞳围住,就很难出去了。”沙狐的双腿融入青铜尘中,像是风暴,极速前进。 安宁则是要难了一些,这些灾兽像是一只只苍蝇,打死一只扑过来一堆,他的拳头已经划出了残影,可即便如此,周围的灾兽还是杀之不尽。 咔嚓—— 就在两人看到前方远处的灰石房屋之时,像是镜面破碎的声音在黑雾中传来,一只只直立行走的三瞳灾兽,将黑雾撕开,钻了出来。 “生——” 三瞳灾兽低吼,看着两人的目光充斥着贪婪,高大的身躯发出阵阵声波。 它们感受到了生的力量,那是他们所渴望的,犹如美食。 前方,沙狐的青铜尘第一次遇到了阻力,三瞳灾兽高大的身躯蕴含着黑暗的力量,青铜尘根本不能将其撕碎,那是同等城主级的力量! 砰—— 尘埃四起,足足五只三瞳灾兽出手,黑色利爪伸长,与安宁相撞,轻易将双瞳灾兽灭杀的拳头,此时血肉飞离,安宁整个身体被一只灾兽撞得飞起,脱离了沙狐身后。 只是瞬间,几只灾兽一拥而上,将安宁扑倒淹没。 沙狐面色大变,青铜尘凝聚想要帮忙,然而更多的三瞳灾兽却将两人隔开,讥讽的看着沙狐。 正在这时,一声咆哮传来,安宁身上金光刺目,被灾兽撕咬的血肉下,金色的骨骼不断震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苏醒,一股能量风暴从安宁的身上爆发,直接将身上的灾兽弹开,只有一只顽强的三瞳灾兽咬住了他的右臂,看上去想要将其咬断。 “真特么当我好欺负?”愤怒的意志感染了安宁,脖颈上异兽吊坠浸染着血液,将无忧二字染红。 “喜欢吃是吗?”安宁嘴角咧出一丝狞笑,他的右手握紧,金色的能量如泉涌,汇聚在他的拳上。 “老子让你吃个够!”安宁大喝一声,金色的瞳中,闪烁着一点红芒,他的右拳轮起,连带着右臂上庞大的灾兽身体,转身一拳砸在了地面之上。 轰—— 金色光柱冲上云霄。 安宁拳下,地面鼓动,犹如浪潮,向着四周翻涌。 震耳的轰鸣形成一层气浪,竟是将周围的灾兽掀飞,形成一处空旷地带。 而挂着安宁右臂上的那只三瞳灾兽,更是一瞬间便被安宁爆发的能量光柱泯灭,渣都不剩。 雾中,一些庞大的身影低首,罕见的看向了地面上那犹如蚂蚁的身影。 安宁跌倒,脑子恢复了清醒,身上的刺痛让他清晰的认识到一件事,他体内的能量用光了,就连恢复皮肉的能量都没了。 苦笑一声,现在没时间思考刚刚的情绪变化,安宁看着黑雾,此时的他自然看不到黑雾中的目光,可是周围再次围聚上来的灾兽,却映入他的眼里,同时他也看到了远处焦急的沙狐。 这次,或许真的要死了吧。 宛如黑潮的灾兽,白色的影子在其中穿梭,速度之快,像是一道电光。 看着那个跌倒的身影,仿佛听到了安宁内心的声音,白色的影子发出一声嘲笑,毛茸茸的爪子将安宁提起,消失在夜空之中。 安宁的影子里,漆黑的眸子注视着一切,消失不见。 …… 第三十章 小喵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脸上的感觉很湿润,像是被什么东西舔过,安宁动了一下,他的怀里像是有着什么东西,毛茸茸的,摸起来很舒服。 这是什么? 安宁茫然的睁开眼,看着怀里的这个他从没见过的动物,正是凤云山的那只白猫。 雪白的毛发遍布全身,圆圆的脑袋上,顶着一对柔软的小耳朵,人形嘴的两侧,几根长长的胡须随着它均匀的呼吸,一晃一晃的。 安宁放轻动作,想要将这个趴在他身上的东西抱下去,他不确定这个东西是不是灾厄,或者是什么可怕的妖兽,在废土普通的动物根本不可能活的长久。 “喵——” 白猫睁开了眼睛,蓝白色的瞳孔好奇的看着安宁,不明白这个人类想做什么。 安宁动作一顿,抱着白猫的双手不由得抓了一下,触感很舒服。 摇动尾巴停了下来,白猫瞪大了眼睛,浑身毛发炸起,肉嘟嘟的爪子扫过安宁的脸,划出几道血痕。 它高傲的仰着头,从安宁的怀里跳了出去。 安宁一愣,脸上血痕消失,他没想到他会受伤,甚至躲得机会都没有。 这就像是昨天白猫带他逃走的情形一样,那犹如光一样的速度,气浪直接把他拍昏了过去,没有任何一只灾兽可以碰到他们。 安宁打量四周,可以看出这是一处矿洞,矿里的灰石还有很多,大多被胡乱的堆积在一起。 “听说没有,昨天夜里有一个营地直接消失了。” “何止是消失了,听说那里的灰石屋都没了,全变成了沙子。” “真的假的,营地里可是有大人的。” “有大人又能怎么样?遇到灾厄还不是死。” “说的没错,能保护我们的只有冥神。” “对对,向冥神祈祷,冥神保佑。” …… 细碎的脚步由远及近,即便隔着很远,安宁依旧听到了他们的话语。 营地消失在废土并不稀奇,没人知道灾厄会在哪天降临。 可冥神?那不是只有外域的人相信的东西吗? 安宁心中疑惑,他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身形,外面几人身上没有不详的气息,不是猎人,除非他们其中有城主级的强者。 不过这个猜测显得过于扯淡了。 几人接近,他们的交谈声停了下来,看到了站在洞里的安宁,以及他脚边的白猫。 “你是谁?”其中一个声音粗狂的汉子道,他握紧了手中矿锄,尤其是看到安宁破烂的衣服上,那浓的化不开的血污的时候,脸上警色更甚。 安宁看了他一眼,几人之中隐隐以此人为首。 安宁拿起一块石头,手指轻轻一夹,将石头碾碎,看着几人巨变的脸色,他问道:“这里是哪座城的范围?” 两根手指就捏碎了灰石? 汉子面色忐忑,急忙恭声答道:“大人,这是溟城的范围。” 溟城? 安宁嘴角抽动,看着脚下用爪子梳拢毛发的白猫,心中无奈。 废土六大城池。 蝠城和陵城在废土之南,断城和溟城在废土以西,厄城以及不夜城占据混厄之渊。 而在这废土之西,又以溟城距离蝠城最远。 安宁怎么也想不通,白猫这小小的一句躯体,怎么就可以跑的这么快? 事到如今,安宁也只能想办法自己回去了。 “有地图吗?”安宁问道,拾荒者一般都会有自己绘制的地图,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如果没有地图,很容易误入灾厄的领地。 几人面面相觑,有些迟疑,每一份地图都是他们自己一次次画出来的,可以为他们规避不少风险。 “大人,我的地图给您吧,”汉子眼看安宁脸色沉了下来,心中一跳,赶忙说道。 安宁接过地图,只见上面曲曲弯弯的画着不少东西,他也大多可以看的懂,少数的地方询问之下,也明白了,只有最后一处地方,让他感觉不可思议。 在地图的西边,是一连串的死亡标记。 那里,是黑海。 用汉子的话来说,遇到灾厄,他们应该会死,但是可以挣扎几下,多活几秒钟。 可是如果被黑海的海水溅到,哪怕只是一滴,也会瞬间尸骨无存。 安宁认真记下,随后问起一个无关的问题:“刚刚听你们说到冥神,真有这个神吗?” “大人,冥神自然是真正的神,只有最虔诚的信徒才能得其庇佑。”几人虔诚的说道,随即看向安宁,仿佛若是听到什么大不敬的话,会与安宁拼命一样,这在安宁看来是不可思议的。 这是最虔诚的信徒。 安宁心中沉思,轻轻抚摸了一下脖子上的吊坠,自嘲一笑。 我呢?无忧信徒吗? …… 溟城,作为六大城池之一,溟城街上的店铺,都会挂着一块黑布,上面绘着一把镰刀。 也只有极少数的地方,会挂着不同的东西。 比如,乌鸦,蝙蝠,和蝎子。 这一日,城外一个裹着黑袍的人影接近,他的肩上趴着一只白猫,白猫时不时的抬起头,看看太阳,又看看凤云山的方向,生无可恋的叹着猫气。 “小喵,我们马上就到溟城了,到了那里我们就有吃的了。”安宁轻抚了一下白猫的毛发,看到白猫那不善的眼神,赶紧缩回了手。 “喵——”白猫嫌弃的看了安宁一眼,你才叫小喵?你全家都叫喵! 说来可笑,安宁这次前来溟城,不光是为了接住蝙蝠组织回到蝠城,更是为了找一个人。 那是愿主的孙女,祁小玲。 在矿洞的时候,他得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原来这个救了自己的东西叫做猫,是只有大人物才能养得起的东西。 而他们之所以了解这些,是因为整个溟城范围的人都知道,愿主的孙女祁小玲同样养了一只猫,还是一只长了三条尾巴的猫。 安宁不会养猫,如果小喵一直跟着他,那他就要学会怎么养猫。 这祁小玲,在安宁眼中就是所谓的行家。 看着越来越近的溟城,安宁目露期待之色。 这可是他第一次养宠物,对,姐姐说过,这叫宠物。 …… 第三十一章 荣登危字令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站住,你肩上的是什么东西?” 就在安宁即将入城的时候,一个青年城卫拦了他的去路,身上微薄的不详气息昭示着这是一名猎人。 周围的人面色一变,慌张的离开了这里,看向安宁的目光有些怜悯。 “猫。”安宁冷漠的看了青年一眼,这人的心思他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只是猎人又如何?这气息浓度,不过是普通的真体猎人罢了。 “识相点把它给我,就当是入城费了。”青年炽热的目光看向安宁肩膀的白猫,只要将这只猫献给祁大小姐,他可以肯定,绝对会有天大的好处,至少不用在这破城门子待着了。 “喵——” 白猫厌恶的看了青年一眼,抬头看向太阳,灼热的阳光照射进蓝白色的猫眼,脆弱的猫心像是被净化了一样,舒服的眯起眼。 这人的身上闻起来一股恶臭,哪有它的坐垫香,血都是甜的。 安宁自然不知道在白猫的心里,他已经被定义为坐垫。 此时,他直视着青年,如果是以前的他碰到猎人,一定会委曲求全,只要能保修性命,身外之物没什么不能舍弃的。 因为那是大人,刚刚在上。 只是现在…… “没人告诉过你,养猫的人,不能惹吗?”安宁握了握拳头,金色的电光若隐若现。 青年咽了口唾沫,慌张的看向安宁,他没有察觉到安宁身上的气息,以为安宁只是一个普通的拾荒者,只是偶然得到了这只猫,这才出来勒索,哪知竟是遇到了进化者,看这拳头上的波动,显然还不是普通的进化者。 “等一下,你可要想清楚,这是溟城!”青年警告的说道。 溟城? 安宁点头,放下拳头,六大之一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愿主也是体面人。 就在青年松了口气,以为这件事情结束的时候,一道腿鞭划过了青年的颈上。 砰—— 血浆染红了安宁的裤腿,无头尸体倒地,真体猎人在他眼中,与普通人无异。 安宁抬起头,看着城墙上的几道人影。 面子他给了,不然之前的一拳,他有把握直接洞穿城门,那就是直接打愿主的脸了。 “阁下,这里可是溟城,不管你在哪里来,直接杀人不合规矩吧?”城墙上,一个独臂汉子开口道,冷冷的看着安宁,身上的气息浓度很高。 在其身后,数道人影站立。 “你可以阻拦的,”安宁迈步进城,发间电芒闪烁,提防着可能到来的袭击,“只要你认为自己挡得住,可以拦拦试试。” “这小子挺张狂啊!” “是啊,年轻人总以为自己有几分力量就想为所欲为。” “头儿,怎么说?” …… 身后几人你一嘴我一嘴的说道。 独臂汉子没有说话,直到安宁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也没有下令阻拦。 “张头儿,为什么不拦他?”身后有人问道,其他几人颇为不忿,这里可是溟城,六大之一,怎可以被如此欺辱。 “为什么?”张头儿撇了几人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张皮纸拍在其中一人的脸上,说道:“你们呐,别把时间都花在女人身上,也看看外面的消息,不然总有一天会像刚刚的蠢货一样,死都死的冤。” 说完离去,几人面面相觑,打开了皮纸。 那是一张画像,画上之人正是安宁。 画像之下,一个红色的乌鸦异常显目,旁边还有着一个血手印,上面印着一个数字。 58。 几人面色苍白,这是乌鸦的危字令,通常会流传在各大势力的桌面上。 令上每一个人物,无一不是废土中声名赫赫之辈,实力起码要有次城主级才有可能登令。 比如被灾厄吞噬的莫魁,在危字令上,排名20位。 让安宁视为目标的蝎主,排名竟是达到了惊人的第3位。 如今,已经十几年没有更新的危字令,再添一张。 排名第58位,安宁,代号金芒。 安宁翻看着手里的皮纸,心里有些小激动。 在他的对面,一个体态丰盈的中年女人细细品着手里的茶水,看着一脸嫌弃喝舔着茶水的白猫,目光思索。 她是蝙蝠组织在溟城的负责人,城主级,月名思。 “月大人,这危字令上的人好像不是很全面。”安宁皱眉,进城之后他就寻到了蝙蝠的交易屋,被告知他登上了危字令。 可这里面却没有他的姐姐安渝。 在安宁心里,姐姐是最强的,可是现在这危字令上,排名第一的竟然是刀主。 月名思回过神来一笑,自然知道安宁为什么这么问,道:“安宁,幻体猎人不在危字令的排名范围之内,不光你的姐姐,还有一些老怪物,他们都不在榜单之上。” 安宁一愣,随即恍然,单单是狐主与莫魁就能打的天变,若是那些老怪物因为一些排名问题出手,那不得天崩地裂。 这不是没有可能发生,按照他对姐姐的了解,若是这危字令上有人的排名压了她一头,那是会出人命的。 到时候两个幻体猎人打在一起,可能就不是毁掉一座城那么简单了。 “安宁,你这只猫是从哪得来的?”月名思问道,她总感觉这猫有点眼熟。 “不知道,那夜它救了我。”安宁说道,刚刚在他问起沙狐情况的时候,得知沙狐已经回到了蝠城。 月名思点头没在询问,只是目中的思索之色更浓了,她真的见过这只猫,只是在哪来着? 白猫喝了些茶水,伸出舌头在嘴巴四周舔了舔,看着月名思的目光带着鄙夷,三十年过去了,这丫头还是这么傻,呆愣愣的。 “月大人可会养猫?能否教我?”安宁希异的问道,如果可以他自然不想去寻祁小玲,毕竟刚刚在溟城杀了个人,转头就去寻主家帮忙,也忒没皮没脸了点。 “喵——”白猫重新跳回安宁肩上,嘲笑的冲着安宁叫了一下,猫爪人性的捏住了安宁的脸皮扯了扯。 本猫用你养?本猫自己有很多好吃的,只是舍不得吃而已。 月名思摇头,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遂说道:“这白猫身如电光,一看就不是凡物,普通的食物恐怕不能满足她。” 她这样说也并非没有根据,她这里上好的茶叶在这猫眼里也不过是勉强入嘴,那嫌弃的表情即便放在猫脸上,也一眼可辨。 安宁认可的点头,只是如果不喂猫,那又怎么算是他养的宠物呢? 那不成了野生的? 不行!必须得喂! 安宁心中坚定,看着肩头对着他的猫屁股,忍不住手欠的捏了一下。 “喵——” …… 第三十二章 一个屁引发的血案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城主府,长相凶悍的祁鸿坐在主位上,中年的他,不知何故竟是满头白发,看起来比他的父亲愿主还要苍老一些。 “这安宁来我溟城了?”祁鸿皱起眉,看着身前的张骁,安宁这人他自是知道的,前些时日蝠城险些灭城,其因就是因为安宁,这件事情在他们这些人眼里根本就不是秘密,毕竟连蝠祖都惊动了。 只是这扫把星来溟城做什么? 祁鸿眼中闪过冷芒,吩咐道:“盯住他,若是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及时通知我。” 张骁,也就是城楼上被称为张头儿的独臂人,恭敬应声,退了出去。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管家走了进来,送上一张请帖。奇怪的是,这不是给他的,而且给他的女儿祁小玲的。 而这张帖子的落款,正是安宁。 安宁找小玲? 祁鸿拿着请帖心中思量片刻,脸上露出古怪之色,将请帖扔到一边,道:“给小玲送过去,让她准时赴约。” 刚杀完他溟城的人,又来招惹他女儿,他倒想看看这安宁到底想干什么。 他也不担心自己女儿有什么危险,那可是连父亲愿主都头痛的丫头。 管家答应一声,将帖子送到后院。 …… 安宁蛮意外的,万万没想到,祁小玲答应了!他可是杀了溟城的人,落了城主府面子的。 他自然不会知道,这是祁鸿的命令。 更不会想到,就在城主府的后院里,一个少女精心的打扮着自己,桌上摆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那是管家的。 作为一个奴才,怎么能命令主子呢?虽然是传达命令,但那也该死。 少女对着镜子露出一抹笑容,对自己的样子颇为满意。 茗香楼,蝙蝠组织的产业之一,遍布各大城池。 天字间,安宁坐在椅子上,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自从吃过热食之后,以前他最爱的肉干突然就不香了。 听说要做热食就需要雇佣外域的火系进化者,每一分在外域廉价的食物,在废土都贵得要死,也只有混得不错的猎人才能吃得起。 一份份酒菜端上桌面,安宁强忍着开吃的冲动,眼睛时不时的看着楼下,毕竟是请人帮忙,怎么可以先把东西吃了呢? “小喵,你要是能说话该多好,那样我就能知道你要吃什么了。”安宁叹息一声。 白猫慵懒的伸了下懒腰,张嘴打了个哈欠,对于安宁的话,它一点吐槽的欲望都没有。 本猫想吃的东西,你怕是喂不起。 太阳西落,一辆黑色的车马停在楼下,惊艳的红裙从车上淌下,宛如公主的人儿走下车,在她的怀里,一只黑猫蜷缩着身体,三条格外长的尾巴在臂弯处垂落,随着女主人的步伐,在空中摇晃。 祁大小姐,驾到。 …… 当祁小玲走进来的时候,安宁眼睛一亮,眼前之人很明显用心打扮过,精致的脸上擦了一些粉,嘴上还抹了唇脂,看上去红红的。 安宁帮她拉开了椅子,这是月名思告诉他的,说是有助于成功,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是安宁?我听过你。”祁小玲坐下,眼睛一刻不离的看着安宁旁边的白猫,眼神迷离。 这只猫,真好看。 安宁的目光则看向祁小玲怀中的黑猫,又看向自己的白猫,心里突然有了个疑问。 正常的猫,是一条尾巴,还是三条尾巴? 还有,这黑猫怎么看上去有些怕小喵的样子?瞅瞅那瞪得溜圆的眼珠子。 安宁心中好奇,却没表现出来。 “我想知道怎么养猫。”安宁决定看门见山,他不是沙狐,不会那些虚伪的客套。 “恩?”祁小玲一愣,转动目光,第一次看向对面的安宁,红唇微启道:“你约我来,就是想问这个?” “是。”安宁认真回到,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 真香。 “有些意思,”祁小玲笑了,瞄了安宁的筷子一眼,“你想知道,我自然可以告诉你。” “肯定有条件!”安宁神色一正,斩钉截铁的说道。 “当然有条件!”祁小玲抚摸了一下怀里的黑猫,理所当然的说道:“你将你的猫送给我,我就告诉你怎么养猫。” “你在想屁吃?”安宁面色冷了下来,他感觉这女人有病,没猫他学什么养猫。 对于此行的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大不了他吃什么小喵吃什么。 祁小玲面色一僵,从小到大还没人这么说过她,然而不知为何,心里竟是生不出气来,反而涌出一股异样的感觉。 “你再说一遍!”祁小玲面无表情的看着安宁。 “我说,你在想屁吃!”安宁冷笑一声,体内的能量已经准备就绪,如今的他可不怕事。 祁小玲眼神迷醉,咬牙道:“你再说一遍?” “……有病。”安宁嘴角抽动,感觉灵敏的他,发现有些不对劲,这女人的心跳和血液流动根本不像是一个生气的人,反而像是在开心? 不对,这不是开心。 安宁否定了心里的答案,这女人的状态很古怪。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满足感充斥在祁小玲的心里,她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醉意。 “我可以教你养猫,你明天到城主府找我。” “恩?” 安宁惊愕的看着祁小玲离去的背影,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吗? 突然,安宁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莫不是月名思没骗他,这拉椅子真的能增加成功率。 …… 祁小玲回到城主府,将几个下人叫进院里。 “说,你在想屁吃。”祁小玲指着其中一人,冷漠的命令道。 那人身体颤抖,惊恐的看着自家女主子,“我,我在想屁吃。” “咚——” 祁小玲玉指轻点桌面,伴随着扑通一声,那人倒在地上,生机全无。 “我让你们说的是,你在想屁吃!听不懂吗?”祁小玲脸上愠色闪过,这些奴才真是蠢笨的很。 “小姐,我们不敢啊!” “小姐饶了我们吧。” “饶了我们吧。” …… 看着面前伏地的一群奴才,祁小玲的脸色越来越差,按着桌面的手指再次敲了下去。 “咚——” 宛如死亡之音,求饶之声顿止。 “你,说,你在想屁吃。”祁小玲看着最后一人,冷声说道。 那人身体颤抖,带着一丝哭声,绝望的说道:“你在想屁吃。” “咚——” “恶心的声音,该杀。” …… 第三十三章 交谈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沙狐,安宁在我这里。”月名思的桌上摆着一颗白色石头,这是她能力的副产物,月影石,能够帮助她联系到蝙蝠组织的其他城主级。 沙狐的人脸在月影石上浮现,呆滞了几秒后,开始变得灵动。 “月影,他在你那?溟城?”沙狐一愣,不可思议的开口。 “是啊,在我这里,所以你要是想让我多关照一下你的这个小老弟,可要多多讨好我才是。”月名思悠闲的喝着茶水,打趣道。 “那就拜托月影了。”沙狐郑重说道:“一定要保他无事。” 月名思喝茶的手顿住了,她和沙狐关系不错,即便沙狐不说她也会多多关照安宁,可沙狐对安宁未免也太看重了些,这很不正常。 要知道,沙狐从来都自誉商人,他不会无休止的付出,除非那会让他得到丰厚的回报。 “我自会尽力关照他,只是你也知道,溟城很不对劲,我不能保证什么。还有,我多问一句,安宁有什么特别的吗?”月名思感到好奇。 “……”沙狐沉默半晌,开口道:“这是蝠祖的吩咐。” 月名思嗤笑一声,杯里的茶水都洒出来一些,“沙狐,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认为我会信吗?单单蝠祖一句话,还不至于让你这么拼命护他。” “说来也奇怪,这安宁的母亲只是一个从外域流亡而来的普通女人,可是他的父亲我却怎么查都查不到,就像是没有这个人一样。” “沙狐,你不想说点什么吗?”月名思微笑着,意味深长的看着沙狐。 远在蝠城的沙狐脸上肌肉抽搐,看着月影石上月名思的那张脸,有种想要将其捏碎的冲动。 “你不用瞎猜,我和安宁没这方面的关系。”沙狐解释一句,随后叹了口气,道:“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就是。” “自从那也鬼婆出现之后,我去找过乌鸦。” “问了两个问题。” “安宁因何死而复生?” “安宁活着,与我何益?” 月名思收起了玩笑,郑重的看着沙狐,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安宁死而复生的事情她同样想知道其中隐秘。 “第一个问题,乌鸦告诉我两个字。” “无忧。” “第二个问题,乌鸦同样告诉我两个字。” “不过我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说,你尽力帮他,绝对没错。” “无忧?什么意思?”月名思皱眉,不解其意。 “不知道,相信除了我,很多人都问过这个问题。”沙狐同样不解,甚至因为这个问题他问过乌鸦,然而乌鸦竟然拒绝回答。 无忧,到底是什么? …… 蝠城,沙狐收回月影石,脸上神色变换不定。 安宁去了溟城这是他没想到的,当时两人距离溟城何止千里?还有那个将安宁救走的白影,依稀之间他看到了一只白猫。 那只猫很像几十年前,他还不是猎人之时,进入凤云山看到的那只猫。 红云女插手了吗? 沙狐心里思索,却更坚定了帮助安宁的决心。 “嗝——”宁栀打了个饱嗝,擦拭着嘴角,道:“那个家伙在溟城吗?我去找他。” “你要去找安宁?这大可不必,他过几日就回来了。”沙狐赶忙阻止,只要等到外域来人皆有,他就万事大吉了,这废土实在是不安全。 “过几天就回来了?”宁栀狐疑的看着沙狐,漂亮的眼睛眯了起来:“铜百万,你不会通知我爹来抓我了吧?” “没有,绝对没有,你就放心大胆的住在这,多久都行。”沙狐一副本人信誉很好的样子,拍着胸脯保证道。 看着勉强相信他的宁栀,沙狐心里说了一声抱歉。 小侄女,可莫怪你狐叔啊!这废土真不是你这样的大小姐该待的地方。 …… 安宁回到交易屋,脸上带着喜色,月名思一眼就看出事情应该是成了。 “恭喜你此行顺利,其实这事你问沙狐也是一样的,他懂得东西很多,就是不懂也能给你问来。”月名思笑道。 “这样的小事情怎么敢麻烦老哥呢。”安宁摆手,他自然知道狐主懂得多,可为了这些小事情就去麻烦别人,真的说不过去。 月名思没在说什么,其实不光是狐主,她又何尝不能帮安宁问得消息,只是养一只灵宠的方法罢了,在废土或许稀罕,在外域可并不值钱。 这其中未尝没有利用安宁的意思。 这些年溟城越来越平静,平静的让月名思感到不安,溟城周围已经很久没有灾厄出现了,偏偏死亡的猎人却越来越多,这本身就很不正常。 而愿主的行踪也越来越诡秘,偌大的溟城交给了他的儿子祁鸿,只有少数情况才会出现。 这次凤云山之行,愿主突然带人前往,这很奇怪,因为按照惯例,应该是祁鸿带人去才对。 愿主到底在谋划什么? 月名思心中忧虑,她想要通过安宁让溟城泛起波浪,那样她总能看到些什么。 “月大人在烦恼什么?”安宁问道,别人的情绪变动瞒不过他,很容易被他察觉到。 “没什么。”月名思摇头,反问道:“你觉得祁小玲这个人怎么样?” “祁小玲?”安宁沉思了一下,迟疑着说道:“很古怪的一个女人。” “古怪,哪里古怪?”月名思精神一震,她总感觉这祁小玲是愿主计划里很重要的一环,说不出什么原因,只是一种女人的直觉。 安宁将与祁小玲交流的过程叙说出来,包括祁小玲的各种反应。 也就是这时,他发现月名思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润,心跳都波动了许多。 “月大人,有什么地方不对吗?”安宁谨慎的询问。 “没,没什么不对,很正常。”月名思镇定自若的说道,随即让人给安宁安排了住处,将其打发出去。 …… 第三十四章 祁小姐的养猫之道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翌日,安宁来到城主府,门房通报后,将他引到后院。 那里,一身素衣的祁小玲像是等了他很久的样子,看到安宁出现,惊喜的望了过来,“你来了?” 随即又有些失望,因为安宁并没有把白猫带来。 “恩,”安宁稍显冷淡的回应一声,神色尤为怪异,为什么感觉这女人比他还要期待。 “我来了,你该教我了。”安宁坐下,正色道。 “你急什么,昨晚回来我想了想,我不能白教你,我要你答应我三件事。”祁小玲白了他一眼,说道。 “什么事?”安宁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他想学东西,自然就要付出一些代价,只要价格合理,他觉得这很公平。 祁小玲拍了拍手,只见一个丫鬟走了过来,手里的盘子上,放着两只酒杯。 “第一件事,喝酒,这两杯酒,一杯是普通的酒,一杯是毒酒,你先选一杯,剩下的一杯归我,你可敢?”祁小玲笑道,饶有兴趣的看向安宁,等待他的选择。 “告辞!”安宁果断起身,为了学个养猫还要冒着死亡的风险,这交易太亏了。 祁小玲也不急,缓缓说道:“你不想知道你的姐姐在哪吗?” 安宁脚步顿住,直直的盯着祁小玲,金色的光芒在他的瞳中闪烁,安宁将自己的感知放到最大,倾听着祁小玲的心跳,注视着她的血液,肌肉。 她,没说谎,真的知道姐姐在哪! “在哪?”安宁冷静问道。 祁小玲撇撇嘴,示意了一下桌上的酒杯。 清澈的酒液散发着迷人的酒香,很难想象这其中会蕴藏着死亡的风险。 安宁试着用眼睛看透酒水的异样,然后他失望了,这两杯酒在他的眼中一模一样,完全看不出其中有哪杯蕴含着剧毒。 他突然想到了北山齐,心里第一次对直觉异能有了些许羡慕。 “怎么,选哪杯?”祁小玲的手指在两个杯子之间徘徊,神情诡异:“是这一杯,还是这一杯呢?” 安宁眼神徘徊了一下,将自己身前的这杯一饮而尽。 呜—— 空灵,幽寂,悲怆之声震动心神,酒水入口,心弦如琴音,刹那崩断。 安宁体内筋骨咆哮,停滞的心脉重新恢复跳动。 酒杯放下,安宁面色阴沉,这杯是毒酒,能斩断心弦,若是他刚成进化者之时喝了这酒,定然必死无疑,“酒喝了,说吧。” “我只是告诉你我知道,可没说要告诉你。”祁小玲将酒水饮尽,脸上露出回味之色,俏皮的看着安宁,“其实这两杯都是毒酒,很公平。” “你在耍我?”安宁走到祁小玲身前,低头俯视着面前的少女,淡淡的清香流入鼻孔,却不能引起他内心丝毫波动。 “我可没骗你,是你自己笨,怪我啊!”祁小玲轻哼一声,倔强的抬头与安宁对视。 半晌,就在安宁眼中金芒隐现,想要动手的时候,祁小玲却转过了头。 “不过,看在你没死的份上,本小姐大发慈悲,教你怎么养猫便是。”祁小玲嘴上说道,心里则在想着刚刚在安宁体内听到的声音,那个咆哮声让她感到莫名的亲切,会是什么呢? 安宁板着脸,如果有可能,他实在是不想搭理这个女人,他觉得姐姐说的也并不全是对的,有些女人并不可怜,反而很欠揍。 “咳,今天我先教你第一课,如何与自己的灵宠建立联系。”祁小玲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将黑猫唤过来。 她的手上拿起一只发簪,黑猫看了一眼,灵性的用尾巴将发簪卷起来,插在祁小玲的发间。 “你要知道,不管是我的黑玉,还是你的那只白猫,都不是普通的动物,它们是通人性的。” “我们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让它们知道我们在想什么,同时了解它们想干什么。” “这就是联系。”祁子玲一本正经的说道,说完她自己都信了。而她之所以能跟黑猫沟通,那是因为她的灾厄能力——黑暗之语,跟所谓的建立联系根本就没关系。 “恩?那怎么建立联系?”安宁好奇的问道,目光有些怀疑,因为他的感知告诉他,祁子玲的心跳有些乱,像是在撒谎,但是刚刚她确实是在跟黑猫沟通。 祁子玲眨眨眼,是啊,怎么建立联系呢? “首先你得,多和它待在一起,然后你们最好多做一些相同的事情,这样的话,你们就能产生共鸣,时间久了自然就能产生联系。”祁子玲想了想说道,心里有些虚,这可都是她编的。 安宁恍然,心中疑虑消失了很多,他觉得祁子玲说的蛮有道理的样子,便忙不急的问道,“然后呢?还要做什么?” 还要做什么?还要做什么? 祁子玲思绪转动,绞尽脑汁的想着这个问题,然而她那有限的知识量根本想不出更多的办法。 也就是在这时, 她想起了父亲对她的教导。 “小玲,不要好高骛远,你要先学会运用灾厄,再考虑掌控灾厄。” …… 然而事实的情况,她的父亲祁鸿自己都没有掌控灾厄。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先产生共鸣,我再教你其他的。”祁小玲学着祁鸿,摆出一副凶样,训斥道。 “那我先走了,明天再来找你。”安宁毫不犹豫起身离开,对于和小喵产生共鸣充满了期待。 “你就这么走了?”祁小玲愣了一下,怔怔的看着安宁的背影。 “我让你走了吗?” 一声娇喝,祁小玲生气的拍了一下桌子。 砰—— 木桌碎裂,安宁神色一凛,体内金光爆闪,电光透体而出,无形的黑色波纹从其体外显现,崩裂,归于虚无。 “给你脸了?”安宁转头冷漠道,随即看向远处,在那里,一股庞大的不祥之气突然出现,蠢蠢欲动。 …… “小姐,小姐,人走了。”旁边丫鬟轻声提醒,生怕惊扰了什么,那样小姐就得再换一个丫鬟了,在城主府,所有的奴仆都是高风险职业。 “啊?”祁小玲从呆愣中回过神,觉得身体软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脑子里还回荡着安宁冷漠的话语。 给你脸了? 给你脸了? “这人真是该死,说的这么凶。”祁小玲脸色红润,痴痴的望着外面,那里空无一人。 …… 第三十五章 那一声安宁哥哥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小喵,吃苹果。”安宁趴在地上,手里的苹果递到白猫嘴边,同时咬了一口另一只手上的苹果,“来,一起吃。” “喵——”白猫胡子翘了一下,人性化的退了两步,看着安宁的眼神像是看一个智障。 “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们想要建立联系,首先得做到同步。”安宁解释一句,白猫的眼神他还是看的懂得。 “喵——”将屁股对准安宁,安逸的闭上眼睛,它是奉命来帮助安宁,可不是真的来当宠物的。 沉默半晌,眼看着白猫不再搭理他,安宁将其抱起,放在床上,在白猫不耐的目光中,学着它的姿势趴了下去。 “放心吧,总有一天我们能做到同步的。”安宁语气坚定,轻轻抚摸了一下那柔软的皮毛。 白猫愣了几息,随即用尾巴将安宁的手赶走,却是没有再挠他。 …… “安宁,你在干什么?” 下午,月名思走进院落,目瞪口呆的问道。 只见安宁双手着地,学着白猫的样子在院中上蹿下跳,而在安宁的背上,白猫兴奋的摇着尾巴,爪上肉垫死死的黏住安宁的背部。 “学习同步!”安宁停下,高兴的说道。 “同步?那是什么?这样做有什么用?”月名思好奇道。 安宁将祁小玲的那套说辞重复了一遍,随即笑道:“开始我还以为她在骗我,可是现在我知道,这是真的,真的可以同步。” 月名思沉默,她虽然没养过灵猫,可不代表没看过别人养,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歪理邪说,什么同步?那是什么玩意?关键是安宁信了,似乎现在还颇见成效? “你可以跟小喵那个同步了?”月名思问道,思考者要不要告诉安宁真相。 “不能,”安宁遗憾的摇头,随即充满着信心道:“可是,小喵已经不在那么抵触我了,我可以感觉到,它在接受我。” 他的手抚摸了一下白猫,而白猫这次很给面子的没有抵触。 “呵呵,”月名思尬笑一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现在无论她说什么,估计安宁也是半信半疑,也只能由他了,就当饭后消遣吧。 “月大人,找我有事?”安宁擦擦汗,问道。 “也没什么事,只是叫人给你送些平时需要用的东西。”月名思说道,将手上的一枚可刻着蝙蝠的令牌塞到安宁手中,“还有,这枚蝙蝠令,你拿好,这是沙狐送你的,见令如见狐主。” “老哥送我的?”安宁愣住,想要将令牌归还,无功不受禄,他已经受到狐主很多照顾了,光是衣食住行就花费不少,实在不好意思要这枚令牌了,这太过贵重,狐主可是蝙蝠组织的明面的掌控者。 “给你你就拿着吧,如果有一天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你可不要嫌弃麻烦才是。”月名思认真道:“沙狐很看重你。” “恩?”安宁心中一动,明白了什么。 这是一场投资,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沙狐似乎对他下了重注,这在一个商人身上是很少见的。 安宁没有再推辞,接过了令牌。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登上了蝙蝠这条大船。 “叮铃铃——” 铃铛声清脆,伴随着轻细的脚步,一抹红裙迈入院中。 “小玲见过月大人。”祁小玲一双美眸看向白猫,流露出毫不遮掩的喜爱之色,随即转向月名思,微微欠身,却是看也没看安宁一眼,仿佛这个人不存在一样。 “是小玲啊,还要多谢你教安宁养猫。”月名思看着祁小玲,提到了养猫,目光像是要将其穿透,看清她的内心。 然而她失望了,祁小玲丝毫不慌,很是高兴的说道:“能够帮到安宁哥哥,小玲很开心的。” “噗——”正在喝水的安宁,一口水喷了出来,见鬼一样的看着祁小玲,身体像是被雷霆击中,僵在原地。 他什么时候成了她的哥哥?还安宁哥哥? 月名思同样心中震动,看看吃惊的安宁,又看看祁小玲,在看到祁小玲面上的红润之后,脑中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这丫头,莫不是看上了安宁? 不会吧?应该不大可能吧? 月名思不由得想起了昨天和安宁的谈话,想起了安宁跟她说起祁小玲答应教他时的反应。 心中的越发猜测起来。 她的目光看向城主府方向,一个幸灾乐祸的念头浮现。 愿主,祁鸿,你们想得到吗? …… 祁鸿想到了吗? 如果知道月名思的疑问,祁鸿保证他一定会破口大骂,想到个屁啊! 此时祁鸿的心里像是有一万头羊驼奔腾,自家女儿有多不正常,他作为一个父亲,比任何人都清楚。 也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更加放心的让祁小玲和任何人接触。 女儿精致的外表深得男人的喜爱,这些年也并非没有追求者。 只是渐渐的,人们把这份喜爱埋藏心底,丝毫不敢表露,甚至于没有几个人愿意让她多看一眼,往往敬而远之。 那些费尽心思惹得祁小玲关注的男人,全都在她的微笑下死去,尸体被人喂了灾厄。 祁鸿以为安宁即便不会死,也会吃尽苦头,哪知现在情况好像有些不对,祁小玲竟然主动出去找一个男人!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这几天,小姐的状况给我一字不差的说出来。”祁鸿沉着脸,将祁小玲的丫鬟叫了过来,他要了解一切。 丫鬟不敢隐瞒,一字一句把祁小玲这两天的情况通通说了出来,可是祁鸿越听越皱眉,故意将自己扮的冷酷,引起女儿注意的情况不是没有过,也不是一次两次,可那些人的结局甚至比别的人还要惨,脑袋都爆了。 真的动情了? 祁鸿皱眉,将这个念头抹点,这不可能,他的女儿不会有感情,这是命中注定的。 包裹他,包裹愿主,没有人可以让祁小玲拥有感情,这是经过验证的,他现在苍老的样子就是最好的证明,那一次他差点就死掉了。 “将小姐看好,别靠太近。”祁鸿吩咐道,被祁小玲发现有人监视她,那是会出人命的。 “是。”门外有人答应,声音带着决然。 过了片刻,祁鸿独自走进书房,轻轻转动灯盏,黑黝黝的地下暗道浮现,将祁鸿吞噬。 地下深处,十几米的黑色雕像流动着血色的脉络,脸上一半笑,一半哭,仿若看透人间生死。 雕像的手上,左手白碗,右手黑镰,看起来很是诡异。 愿主漂浮在半空,手里黑碗盛着血,倒入雕像的白碗之中,他的神色仿佛一个忠实的奴仆,恭敬侍候着雕像。 “父亲,小玲去找安宁了。”祁鸿沉声说道。 “去就去吧,这孩子长大了,你不用管她。”愿主声音温和,黑碗中的血像是到不尽一样,一直流淌。 “可,小玲不是对计划很重要吗?”祁鸿不解的问道,他担心出现意外。 “祁鸿,你在担心什么?”愿主叹息一声,“小玲很乖,她会听爷爷话的。” “可……”祁鸿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然走出了暗道,他的手中还握着灯盏。 “父亲,这样真的没问题吗?”祁鸿将暗道关闭,心中愈发的不安。 …… 第三十六章 幻体——怨猫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你来做什么?”安宁皱眉,心中纠结,他需要跟祁小玲学东西,但是这女人很危险,脑子有病。 目送月名思离开,祁小玲脸上笑容消失,挑衅的看着安宁,“这里是溟城,我想去哪要你管?” “还有,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两件事呢!”骄哼一声,祁小玲原地转了一圈,红裙飞舞,腕上的铃铛叮叮作响,长长的头发散发出一股花香,飘进安宁鼻间,好似随意的问道,“怎么样,我好看吗?” “如果另外两件事还是要赌命,就免了。”安宁抽了下鼻子,不自然的别过头,祁小玲很漂亮,但是与他无关。 “你很怕死吗?”祁小玲踮着脚,凑到安宁面前,浓重的汗味儿窜入她的鼻子,不由得心跳微微加速。 “谁不怕死?”安宁随意道:“我可以死,只要值得。” “值得?”祁子玲小退一步,语气不屑。 抬手轻轻打了个响指,只听得远处一声惨叫,声音凄厉,仿佛受尽了折磨,“这人来监视我,如今被我所杀,死的可有价值?” “不值,明知危险还要冒险,死的冤枉。”安宁摇头。 “可他是被人指使,也算忠人之事,为何不值?”祁小玲问道。 “人当为自己而活,为别人而死,太愚蠢,受他人之命而亡,更是可悲。”安宁道。 做拾荒者做了十几年,他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如果连自己都做不了,需要倚仗别人鼻息活着的时候,那已经半只脚迈入深渊。 “为自己活着?”祁小玲眼神波动,向安宁发出邀请,“和我去一个地方。” “不可……”安宁张嘴。 似乎料到安宁会拒绝,祁小玲赶忙补充道: “这算是第二件事,没有危险。” 安宁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如果没有危险,他不介意陪祁小玲走一遭。 白猫蜷缩在角落里,安宁想要抱着它同去,给自己加一道保险,却被其无情的拒绝了。 在祁小玲嘲笑的目光中,安宁揉了下发痛的手背,登上车厢。 车马出城,在无数人的注视下,消失荒野。 …… 红色的车厢布置让安宁觉得有些不适,祁小玲的红裙和车厢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娇嫩的脸上添了几分魅色。 与这气氛相驳的是,两人之间很是安寂,祁小玲想着心事,安宁也不多话,唯有黑猫趴坐在一边,三根尾巴在空中无聊的交缠,摆出各种形状。 终于,就在黑猫逐渐烦躁的时候,车停了下来, 灰叶飘零,地上铺满了干枯的树枝,周围干枯的树木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安宁环顾四周,瞳孔逐渐收缩。 这是一处真正的绿洲,不过不知何原因,变得毫无生机。 “这是什么地方?”安宁神色凝重,能让一处绿洲变成一处枯地,这背后恐怕隐藏着未知的风险。 走在前方的祁小玲没有回头,声音有些怅然,道:“这里,是黑玉的诞生之地。” 黑猫?安宁一怔,疑道:“它不是灵宠吗?” 地上的黑猫闻言,无辜的看了一眼安宁,扭动着肥硕的屁股钻入枯林。 “我何时说过,我家黑玉是灵宠?”祁小玲有些傲然的说道:“它是灾厄,幻体灾厄——怨猫。” 幻体灾厄! 安宁顿住,震撼的看向林间嬉戏的黑猫。 脚下枯枝碎成灰烬,体内力量不受控制的在体外显现,化出闪耀电芒,由此可见安宁心中是多么惊憾。 这是他接触的第二个幻体,第一个自然是姐姐的幻体灾厄——倒影。 可他毕竟没有真正的见过倒影,所以也并不知道倒影长得何种模样,而眼前的黑猫却是真真切切的幻体灾厄。 “是不是很惊讶?”祁小玲招了招手,黑猫优雅的一跃,跳入她的怀抱。 “你是幻体猎人?”安宁谨慎的问道,如果祁小玲真的是幻体猎人,那他很可能不是对手。 “这重要吗?”祁小玲抚摸着黑猫,停下脚步,悠然道:“到了,这里就是我跟黑玉第一次相识的地方。” 安宁向前看去,只见前方有一处胡泊,黑色的湖水腐蚀着大地,像是在地上挖了一个深洞。 “这是什么?” 在看到湖水的一刹那,安宁身上寒毛炸立,他毫不怀疑,如果被这黑水沾染,他会死的连渣都不剩。 这让他想到了那几个挖矿人提到的黑海。 “这是黑海的海水。”祁小玲说道:“黑玉就是在里面诞生的,它是我的朋友。”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安宁看着祁小玲,心中泛起惊涛,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这黑海岂不是有可能是灾厄的起源? “因为你说的话,从来没有别人对我说过。”祁小玲声音带着些许异样,抚摸着给黑猫的手愈发温柔,“所以我也跟你说一些没有对别人说过的话,这些你可不许告诉旁人。” “只要不关乎我的性命,我答应你就是。”安宁坦然道,如果真有人威胁他将今天的话说出去,偏偏那人还有着无法抵抗的力量,他也不会做什么蠢事。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我自是信你的,安宁哥哥。”祁小玲轻声道,温柔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那些话重要吗?并非如此,别人听了去也就听了,无关紧要。 她不过是想要一颗真心,想听的也是真心话。如果安宁真的像以前那些人一样胡说、保证。她会毫不犹豫的让黑玉杀掉他。 听过黑暗之语的人,心中真假瞒不过她。 “叫我安宁就行!”安宁正色道,神情无比认真,他有一种感觉,这祁小玲喊的哥哥,与小洛喊的哥哥,意义是不一样的。 “小玲听安宁哥哥的便是。”祁小玲朝着安宁欠身,柔声一笑,随即宛如大家闺秀一样回到车厢,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安宁脚步犹疑,磨蹭了半晌才重新登上车厢,他很不习惯这画风突变的祁小玲。 …… 城主府,祁鸿不安的来回踱步。 “城主,小姐跟安宁回来了。”张骁进门道。 “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祁鸿急忙问道。 “不知,跟踪的猎人都死了。”张骁的声音略显颤抖,他在庆幸自己没有参与这次任务。 “全死了?”祁鸿惊了一下,心中隐有怒气,即便张骁不说,他也知道这是谁干的。 除了他的宝贝女儿,没有人可以做到无声无息之间杀死十几个猎人,尤其是里面还有三个虚体猎人。 让张骁退下,祁鸿来到后院,整理好心绪后,面带笑容的走了进去。 祁小玲抱着猫坐在秋千上,看着天边出神,直到祁鸿走近,才转过头,神色分外冷漠,和与安宁在一起时,判若两人。 “父亲,找小玲有事吗?”祁小玲语气平淡,开口询问。 “小玲,你今天和那安宁去了哪里?能不能告诉为父?”祁鸿笑道,完全看不出刚才的怒气。 “知道的人都死了,父亲真的想知道吗?”祁小玲声音依旧平淡,而就是这淡然的语气,却蕴藏这无穷的杀机。 祁鸿面色僵硬,心底的火焰有些按压不住,“那个安宁很特别?” 祁小玲歪了下头,怀里慵懒的黑猫第一次看向了祁鸿。 “父亲可是想杀安宁哥哥?” “那样的话,我只能先将父亲杀了。” 祁小玲低头抚摸了下黑猫,不过瞬间,一缕缕白发在祁鸿头上脱落,原本就苍老的面容更是再添几条褶皱。 “我女儿看中的人,我怎么会杀他呢?”祁鸿咬牙,僵笑道,看向黑猫的目光带着三分忌惮,七分惊恐。 “父亲知道便是,”祁小玲点头,很是赞同这句话,“小玲不会耽误计划的。” “那就好,那就好。”祁鸿松了口气,只要不耽误计划,他可以选择不管这些,这一次也不过是要一个保证而已。 只是这代价或许有些大了,祁鸿心痛的摸了摸胸口。 怀里的一颗念珠布满了裂痕,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或许下一刻就将碎裂。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生器,仅仅是抵挡了黑猫的一次攻击,就废了。 …… 第三十七章 万兽之王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怎么样?今天开心吗?”月名思笑容暧昧,别有意味的看着安宁。 “额,还好还好。”安宁挠挠头,自然知道月名思在说什么,他有些尴尬,赶紧转移话题,道:“月大人,你这里有关于进化者的书籍吗?” 月名思没再调侃,摇头道:“进化者的培养方法一直被外域掌控,无法被记载。” 安宁遗憾,虽然已为次城主级,但是却并没有找到自己的路,吸收了几块异骨,他知道自己一直在进化,但是却并没有蜕变,安宁有预感,当他成为蜕变者之时,将能正面匹敌城主级。 “那月大人,灾厄死后可会留下一块骨头?”安宁问道,如果还有异骨,他说不定能将头颅和心脏部位的骨头转化为金色,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恩?”月名思神情微动,从柜子里拿出一块残破的骨头,问道:“是这个吗?” 安宁心中一动,这骨头上的气息确实在吸引着他,不过这气息很微弱,比他在凤云山得到的那一块还要微弱。 安宁变换的神色自然逃不过月名思的眼睛,她想了想说道,“在组织里,这些灾厄留下的异骨就是自身功勋的证明,可以换取资源的。” 安宁眼睛亮了,道:“月大人,可有得到异骨的方法?” 与月名思接触的这些天,对于蝙蝠他更加的了解了,沙狐是蝙蝠的组织者,之后是各个城主级强者。而蝙蝠组织的资源,共属于整个组织,包括沙狐这个组织者在内,没人可以无节制调动,想要资源,就得付出。 “安宁,虽然不知道你要这骨头做什么,但是蝙蝠不可能直接送给你。”月名思郑重说道,蝙蝠组织根本上还是一个商业组织,它们信奉交易规则,这是组织的规矩。 月名思拿出一张皮纸张开,上面赫然是蝙蝠组织的任务单。 “虎丘绿洲之主身死,调查原因,奖励1块异骨,解决奖励3块。” “北行三百里,出现死亡蜂,解决奖励2块异骨。” “拾荒者营地无故失踪,调查原因奖励2块异骨,解决奖励4块异骨。” …… “兑换单就不给你看了,反正你也用不到,需要什么直接与我说就好,我会私人帮你办到,这算是投资。”月名思笑道,从安宁来到溟城之后,一切的花费都是她自出腰包的,这就是人情。 安宁感激的拱手,有些事他会记在心里。 目光在任务单上不断扫视,直到他看到了一条红色的任务。 “调查祁小玲出生之谜,奖励异骨20块,视消息重要程度追加,上限50块。” “月大人,这个任务……”安宁皱眉,他觉得这个任务像是专门给他安排的一样。 “一直都存在,只是没有人达成,所以很少添上去。”月名思坦然的说道,安宁是她见过最有可能完成这个任务的人。 “我希望你能够接下这个任务,不光是为你,也是为了更多的人,这很重要。”月名思面色凝重,当初祁小玲出生之日,溟城发生大变,那时候驻守溟城的蝙蝠负责人同样是一个城主级强者,却死的不明不白。 月名思到来后一直在追查,却难如登天,这里是愿主的地盘,蝙蝠即便是条强龙,也难压地头蛇。 而唯一知道的线索,就是祁小玲。 那一天,她出生了。 安宁静默,月名思也不催促。 安宁心中考量,答应吗?这里面的风险可想而知,异骨20块!这可不是月名思对他的关照,任务单上的奖励,最终是要经过组织很多人同意的。 若是有人提出质疑,那么这项任务不会成立。 正在这时,桌上的茶水,突然泛起层层涟漪,打破了沉静。 两人神色变动,凝重的看向城外方向,那里,一股爆裂的气息像是要将一切毁灭一样,冲上云霄。 …… 漫漫黑夜,灾兽无数的城外,一身灰衣的中年汉子立于兽群之中,脸上肌肉交错,面容狂野,一股肉眼可见的赤红色气息盘旋身外十米之内,将灾兽绞碎。 中年汉子走到城墙下,看着绵延数十里的城墙,发出一声狞笑。 轰—— 包裹着赤红气息的拳头撕裂了黑夜,深深的印入了城墙之内。 轰鸣之声响彻溟城,城墙崩裂十数里,凛冽的气息肆意释放,搅动风云。 “祁东廉,给老子滚出来!”中年人大喝一声,声音化作浪潮,滚滚而去。 这一刻,凡事知道祁东廉这个名字的人,全都神色一变,祁东廉,那是愿主之前的名字,谁人这么大胆,竟敢找其麻烦?岂不是与整个溟城为敌? “此人是谁?”安宁神色凝重,他感受到了那气息中隐含的霸道。 月名思轻笑一声,神色玩味,“还记得凤云山酒宴死去的那个孩子吗?” “自然记得,好像叫食寻,死的有些凄惨。”安宁说道,即便现在他也记得那个比他还能吃,却化成血水的小孩。 “这城外之人便是他的祖父,食三山,也被人称作食疯子。”月名思颇为感叹道:“是一个天才。” “他很强。”安宁认真道。 “当然很强,十六岁成为吞噬进化者,二十岁吞噬万兽进阶蜕变者,三十岁成功掌命建立食家号称万兽之王,如今六十八岁,你说他得有多恐怖?”月名思赞叹,这是外域少有的强者,比之北山王亦是不弱几分。 月名思手掌拂过桌面,一层细密的白石覆盖,映出城外之景。 “方寸镜?”安宁一愣,这和他在沙狐手中看到的方寸镜有异曲同工之妙。 “自然不是,沙狐的方寸镜可观千里,我这个也就看看这溟城罢了,这还是我在城墙上加入月影石的缘故。”月名思失笑,那方寸镜可是奇物,和生器一样,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愿主,让我看看,你费尽心思将他引来,到底想干什么。”月名思看着桌上映出的黑色身影,心底自语。 …… “食兄,何事发这么大的脾气。”愿主的身影出现在半空,面对暴怒的食疯子,依旧和气的笑着。 “有本事骗杀我孙儿,却没胆承认吗?”食三山嗤笑一声,身上光芒更生,此次凤云山开启,那一个名额本是食家与溟城的交易,却没想到自己孙儿就葬在了这里,还是被溟城愿主骗杀,这个仇怎能不报? “既然食兄都知道了,我也就不辩解了,”愿主笑容诡异,将黑碗捧在胸前,“冥神已等候食兄多时。” “你果然是故意的!”食三山冷笑,事到如今他又岂能看不出这愿主是故意引他前来。 不过,他无惧之。 他乃,万兽之王! 赤红色波浪回缩,贴在食三山体外,凝聚成一赤色战甲,食三山握了握拳头,冰冷的注视着空中的愿主,做出冲拳之势。 一拳轰出。 嗡—— 画面震动,赤红拳柱如龙,发出万兽咆哮之音,直奔愿主。 “食家的万兽决,取万兽之姿,可一拳碎山。”月名思眼睛放光,目光死死的盯着愿主:“这是顶级城主的交锋,安宁你要看好。” “恩。”安宁点头,目光震撼的看向这一记拳威,心中不由得将其,和几日之前自己灭杀三瞳灾兽的全力一拳相比。 挫败的是,他感觉,此拳更盛! 这,仅仅是食疯子的一拳普通拳威。 而面对如此攻击,愿主当如何? 安宁的目光炽热的看向愿主,挡的住吗? …… 第三十八章 谋划初显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神谕,冥以愿,拳法无形。” 愿主低声呢喃,在安宁看来惊天的拳威,仿佛不过尔尔。 “食兄,可莫要小看了我啊。” 拳柱肉眼可见的化为虚无,隐约间可以听到万兽无声的咆哮,愿主胸前的黑碗散发着深邃的光芒,将拳柱留下的纯粹能量吸收。 “就凭一只破碗,想挡我万兽之威?”食三山冷哼一声,浑身肌肉绷紧,脚下微微用力,随着一声爆响,冲天而起。 愿主瞳孔收缩,只见一道赤红残影出现在面前,紧接着音爆如雷,拳影瞬间而至。 仓促之际,一只胳膊挡在面前,黑色铭文闪烁,想要将拳影拦下。 砰—— 铭文碎裂,愿主面色变化,一股吞噬一切的力量从拳头上传来,将他的臂膀绞碎。 “神谕,冥之愿,回生。”愿主退后几步,空荡荡的左袖里黑雾翻滚,重新生成一条臂膀,“食兄的万兽决果然犀利。” 食三山的实力超出了他的预估,隐匿十几年的兽王,实力恐怕已经不在北山王之下了。 愿主心中思考应对之策,拼身体力量,他绝不是对手。 “祁东廉,你的神谕,可挡得住我万兽百拳?”食三山看到愿主狼狈,不屑狂笑,打出的攻击一道重过一道,包裹着战甲的拳脚没了赤光的炫目,看上去平平无奇,然而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式重拳,一记鞭脚,却是蕴含着无穷的吞噬能量。 愿主面色淡定,不打算在与食三山直接碰触,那简直是以卵击石。 身上衣袍鼓动,像是一个皮球,将攻击尽皆拦下,一只黑碗隐藏在袍中,那足以碎山的拳力竟如同打在空气上,能量瞬间被其吸收,化为乌有。 攻击片刻,食三山停下来,凝视着愿主的衣袍,眼神凌厉,像是要将其穿透,冷声道:“你在吞噬我的力量?” 愿主笑而不语,像是默认了一般,凝望着食三山,似是打定主意僵持到底。 “不管你打什么主意,但我孙儿无辜。”食三山声音低沉,视线转向城内。 夜下,人影浮动,随着一面城墙碎裂,灾兽一窝蜂的涌入溟城,普通的拾荒者早已躲进了屋子,只有一些猎人凝聚街上,遥望着空中的二人,零碎的诅咒攻击频繁的冲击着食三山的战甲防御。 那里,有他们的愿主,愿为之赴死的神主。 “就先拿你们祭我孙儿在天之灵。”食三山深吸口气,眨眼之间出现在人群之内,在其中一人放大的瞳孔中,拳影将其碾碎。 “谁也跑不了,祁东廉的有狗,全都该死。”食三山说道,眼睛看向愿主,当看到愿主难看的脸色时,不由得心中畅快。 “要怪,就怪你们跟了一个缩头主子。”兽吼鸣城,狂暴的力量将一个个猎人轰杀,往日高高在上的猎人竟是如同鸡狗般被屠杀。 各种灾厄能量频现,恐怖的能量交杂,渲染天空,食三山嗤笑,完全忽视了周围人的攻击,无论是诅咒或是灾厄侵染,全部被那赤红战甲挡住,不能伤其一毫。 凄嚎咒骂声,短暂而又急促,愿主看着城中的一切,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亮光,不停的阻挠着食三山的攻击。 …… “不对劲!”月名思站了起来,不安的说道:“愿主在让这些人赴死。” “恩?”安宁不解,他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食三山强的可怕,甚至他有种感觉,自己的沙狐老哥,在食三山手里恐怕会被虐杀,那万兽拳威太盛。 “愿主在危字令上排名第五,你真觉得他只有这点水平?”月名思凝声道,“而且,你仔细看看这些人。” 桌上画面放大,安宁仔细观察,渐渐的,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靠近食三山的人神色具都慌张,惊恐,而在外围食三山看不到的地方,却是一双双虔诚,宛如朝圣一样的目光,完全不见惊慌之色。 他们,真的在赴死! 更让他惊悚的是,月名思画面再转,一座座房屋之内,无数人影走出,这些人痴狂的向着愿主朝拜。 他们怎么了? “整座城的人都被愿主控制了,我们晚了。”月名思叹息,她预感到愿主的计划将成,探索祁小玲的秘密似乎也没那么多必要了。 像是印证月名思所想一样,愿主的衣袍落下,微笑着看向城主府:“小玲,开始吧。” 祁小玲坐在秋千上,有些迟疑的抬起手,却迟迟没有动静。 “人当为自己而活,为别人而死,太愚蠢,受他人之命而亡,更是可悲。”祁小玲心中低吟,这正是安宁与她说过的话。 “我不会死,却依旧要为别人而活,岂不更加可悲?”祁小玲自语,脸上出现茫然之色,她多么希望此时安宁可以在她的身旁,问询答案。 她相信,安宁不会骗她。 “小玲,开始吧。”愿主的声音再起,这一次却增添了几分别样的波动。 黑猫的耳朵动了动,直勾勾的盯着祁小玲,尾巴烦躁的摇动,最终将脑袋垂下。 祁小玲脸上茫然褪去,像是被突然惊醒,手腕金铃摇动。 叮铃—— 一声铃响遮盖了厮杀之声,荡起虚幻的波纹,传遍整个溟城。 呼吸停止,灾兽消融,随着波纹的传荡,溟城陷入死寂。 这一刻,生命凋零。 “这是什么?”食三山凝重的抬起头,他的嘴角第一次流下鲜血。 “死亡之语,让食兄见笑了。”愿主从容道,满意的看着地上无数尸体,这些都将成为冥神的养份,“食兄,现在到你了。” “就凭这什么死亡之语?”食三山转动了下脖颈,看向城主府,即便隔着很远他依旧感受到了那里存在的一股不详之气。 “当然不是,区区死亡之语怎么杀的了万兽之王?”愿主摇头一笑,只见地上无数尸体冒气一层白烟,渗入地底。 “神谕,冥之愿,死亡之镰。” “神谕,冥之愿,众生之皿。” 愿主的脸上似哭似笑,左手的黑碗被白色吞噬,化为白玉之色,右手黑雾翻滚,涌现一把黑色镰刀,看上去竟是与那地下雕塑一模一样。 这是,冥神! …… 第三十九章 天拳VS死亡之镰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交易屋周围,月影石亮起,与波纹相撞,变得粉碎,月名思死死的盯着画面,面色相当难看。 整座城的人几乎都死了,溟城猎人被愿主控制赴死,普通人被铃声音杀,更重要的是愿主此时的模样,在百年前那就是死亡的化身。 冥神! “废土真有冥神?”安宁将信将疑,姐姐说过废土无冥神,但是这冥神在外域却相当有名,岂有空穴来风的道理。 月名思静默片刻,复杂的说道:“根据组织里的记载,百年前是有冥神的,却并非神灵,而是一个极其强大的幻体猎人,自称冥神,掌控死亡之力。” “只是后来,这冥神不知何原因,触怒了其他的几位强大存在,将其灭杀。” “月大人的意思是,冥神在愿主身上复生了?”安宁道。 “有这种可能。”月名思担忧道:“但还有令一种更糟糕的可能。” “或许,冥神未死。” …… 黑色的月牙锋芒划过食三山肩头,硬抗百种灾厄未损的赤甲突然出现一道裂痕,黑色的裂痕散逸着死亡的气息,使得战甲无法愈合。 “死亡之力,这才有些意思。”食三山面色冷然,看向愿主的目光第一次带了正视,“等了这么久,终于现身了。” 为孙儿食寻报仇是真,可同时,他也受人之托调查一些事情。 在外域,冥神之说愈演愈烈,其中不乏一些邪教的推动,这引起了五君之中天衍君的注意,原本只流传于底层的冥神之说彻底进入君庭的桌案上。 “天衍君推算的没错,源头果然在这。”食三山说道,身上的赤甲消散,他将自己的上衣解开,露出强壮额臂膀,繁复的秘纹在其皮肤上隐现。 轻抚着身上的秘纹,上面每一纹都象征着一兽,如今秘纹遍布全身,融于身体。 “潜心十六载,融万兽于身,我将其命为——天拳。” “不管你是祁东廉,还是什么冥神。” “今日杀你扬我天拳之威。” 食三山声音如钟,拳头轻握,宛如烈日,红光映天,恐怖的风暴将周围的房屋炸裂,黑雾中因为灾兽死亡出现的巨大身影驻足,罕见的绕过了溟城,没有在城中穿透而过。 虚空震荡,食三山腾空而起,拳头如初升骄阳,携朝霞,照亮溟城,直接锁定了愿主。 愿主瞳孔收缩,诡异的脸上,笑脸隐匿,整个面部都仿佛在哭泣。 白玉之碗消失,愿主双手握住镰刀,死亡能量翻涌,一颗黑色光球在镰刃上凝聚,直至烈阳靠近,果断将镰刀挥了出去。 铮—— 黑白交替,烈阳与黑暗交织,在安宁的眼里,天空时而黑暗时而光亮如昼,又不时昼夜同在。 仿佛过了许久,又或许只是弹指一瞬。 久违的一声爆响震动荒野,随之,风浪如潮。 交易屋坚挺的晃了几下,没有坍塌,就在安宁庆幸之际,黑白之夜再次交替,爆裂之声又起。 轰—— 电光嗤嗤作响,随着交易屋的碎裂,安宁力量外露,抵挡着狂暴的风浪,远处白光如影,一只雪白的猫爬到安宁肩头,惊异的看着空中的黑白交点。 作为一只伟大的猫,它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如此激烈的战斗了。 “安宁,你离开这里。”月名思说道,衣裙猎猎作响,身下的地面不知何时已经镶满了月影石。 她凝重的望着天空,一颗颗月影石从袖中飞出,被风卷着不知飞向了何处。 “月大人呢?”安宁皱眉,这里绝不是久留之地,以那两人的移动速度,如果被卷进那两人的战斗中心,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九死一生,跑都跑不掉的那种。 “我需要知道结果,”月名思沉声说道,如果食三山赢了也就罢了,如果输了,她要将其救走,她可不觉得愿主将食三山引来只是为了打一架,到时她没把握护得安宁周全。 “那你小心。”安宁也没矫情,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次城主级或许很强,但那也得分跟谁比,这一次他注定是配角,就算是祁小玲或许都比他要强。 想到祁小玲,安宁脚步一顿,随即快步离开,萍水相逢,如果以后还有相见之日,他会信守承诺,完成第三件事。 直到安宁的身影消失,月名思这才收回目光,整个身体融进地面,消失无踪。 …… 遥远的断城,刀主走出静室,凝望着溟城方向,手中刀发出声声颤鸣。 亮光在远方时闪时灭,像是一个幽灵,哪怕隔着很远,刀主依旧可以感受到那里有两股恐怖的气息在碰撞。 溟城发生了什么? 刀主凝眉,心中有战意升腾,转瞬消散,他已经许久不曾动手,不是不能,而是不值得。 “他在那里。”乌月走到刀主身边,明亮的眼睛像是看到了一个奔跑的身影。 “我说过,我不信他。”刀主声音平淡,右手微微用力,颤抖的黑刀归于平静。 乌月的目光在地上扫了扫,面色一喜,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递给刀主。 “什么意思?”面具下,刀主饶有兴趣的看着乌月,他不觉得乌月可以说服他,即便她是乌鸦。 “百息之内,它会碎裂,这就是它的命,”乌月挑衅的看着刀主,“刀主大人觉得呢?” 刀主掂量了下掌心的石子,无奈一笑道:“在我手里,它碎不了的。” “一会自然分晓。”乌月看向远方,对自己充满信心,她是乌鸦,她没有说错过。 …… “喵——” 安宁停下脚步,前方一只三尾黑猫拦住了他的去路,焦急的看着他。 “黑玉?”安宁心中一沉,在黑猫的周围他没有看到少女的身影,这只能说明一件事,祁小玲出事了。 “喵——”黑猫哀求的叫了一声,几条尾巴卷住安宁的小腿,向城主府方向拉扯。 “我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只是你身为幻体都没有办法,我又能如何?”安宁叹息一声,他真不觉得自己能如何,城主府距离战斗中心很近,很危险。 “喵——”肩头的猫叫使得安宁转过头,只见白猫歪着头,像是在思考,肥嘟嘟的爪子指了指城主府。 “小喵,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安宁疑惑的说道。 白猫点头,傲然的拍着胸脯,仿佛在说,有本猫在,你怕个啥子? 黑猫眼睛一亮,窜上安宁的另一个肩头,三条尾巴讨好的梳理着白猫蓬起的毛发,猫脸上带着敬畏之色。 安宁嘴角抽动,心中对于白猫的身份更加好奇,能让幻体敬畏的存在,到底是什么? …… 哎,可不可以给个收藏? 第四十章 安宁版天拳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枯树下,秋千摇荡,以往的豪门阔府只留一树一秋千。 祁小玲的脸色像是褪了色的白纸,凄然,惹人怜惜。 虚幻的白碗散发着莹莹白光,垂下一道光幕将祁小玲罩住,一缕缕黑色纹条从其体内被吸出来,被白碗收融。 她穿了最喜欢的红裙,那日赴安宁之约,穿的就是这一件,鲜艳,又不失淡雅。 对于身上被吸走的死亡之语,祁小玲没有恐惧,没有失落,反而心里有一种解脱,她终于可以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活着了,即便只有月余时间。 “小玲,我们的计划就要完成了。”祁鸿声音嘶哑,眼里渗出了泪水。 “是你们的计划,不是我的。”祁小玲依旧淡然,心里期待着以后的生活,她对未来有着各种憧憬,但无一例外,都很美好。 只是这样的美好,恐怕会少了个人,少了只猫。 祁鸿一愣,笑了,道:“的确不是你的,毕竟你很快就没有用了。” 祁小玲默语,她不在意这些。 “还有那只猫,它跑不掉的,你之后,便是它了。”祁鸿轻抚着满头白发,轻笑着,眼里恨意滔天,若不是那只该死的猫,他岂会变成这幅鬼样。 “你们抓不到它,”祁小玲摇头,没人比她更了解黑猫,黑猫是幻体,可化为无形,更何况,现在黑猫应该和安宁在一起,这是她的命令,跟随安宁一起离开。 “可是,它会回来的。”祁鸿神色诡异,“你忘了,你的爷爷是谁了吗?” “还有,你真的相信,那只猫会无缘无故的诞生吗?” “他,可是愿主啊!” 秋千停了,祁小玲摇晃的双脚落下,冷然的看着祁鸿,黑色条纹回落,又被白碗拉扯回去,金铃晃动,层层涟漪出现在光幕上,转眼恢复平静。 “没用的,众生之皿岂是你能打破的?现在里面凝聚了一城的生机,你该好好珍惜你剩下的时光才是,我的好女儿。”祁鸿开口劝道,目光看向身后远处,他感觉到有两股气息正在极速接近。 “你看,他们来了。” 祁小玲失措的看着赶来的一人两猫,眼中带着些许惊喜,随后化为无尽恐慌,“黑玉,我不是让你跟他走的吗?” “喵——”黑猫叫了一声,低下头。 “那是什么?”安宁顿住脚步,皱眉看向白碗,祁小玲的气息十分虚弱,猎人的不详之感几近于无,尤其是那惨白的面色,更是让他心中不安。 “离开这里!”祁小玲跌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说道:“安宁哥哥,带黑玉离开。” “小玲,既然来了,他们自然就走不了了。”祁鸿失笑,看向黑猫的眼神没有了忌惮,这一次他可是得了一样了不得的东西。 “小喵,有办法将她救出来吗?”安宁看向白猫,是白猫让他来的,如果没办法,那就坑了。 “喵——”白猫走到光幕前,深处猫爪啄了一下,当看到光幕上的涟漪时,猫爪握拳,划过一道流光,砸在了光幕之上。 嗡—— 众生之皿光芒大放,光幕霎时变得浓厚起来,宛如一道坚实的城墙,将众人隔绝在外。 祁鸿看着白猫,瞪大了眼睛,他觉得这只猫要比那只该死的黑猫还要强,更让他觉得恐怖的是,这只安宁带来的白猫,再次举起了爪子,一颗蓝白色的小球从猫爪上凭空出现,被它按在光幕上。 叮—— 黑白二色的天空再次变了,一抹淡蓝之色硬生生的将两者撕裂,划分出一片蓝色天空。 空中,食三山与愿主分开,纷纷看向白猫。 食三山瞳孔一收,笑了一下,转头看向愿主,幸灾乐祸道:“红云女的猫,祁东廉,你没想到吧?” 说罢骄阳再起,心中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天拳之威更盛,刚才有些收敛的拳意此刻不留余力的爆发,攻向愿主。 愿主哭丧的脸更加难看,死亡之镰抵挡着天拳的爆发,心中却并不慌乱,这白猫短时间内还打不破众生之皿,而这些时间,也勉强足够了。 一处角落,一张人脸浮现在石块上,在听到食三山的话语之时,脑中终于想起了什么,担忧的面色归于平静,心中对于安宁的评价更高一层。 蓝色光芒闪烁,仿佛赌气一样,白猫的肉爪不断的拍击着厚实的光幕,而黑猫则是看向了祁鸿,怨力翻涌,祁鸿情感上产生的怨气仇恨,像是死亡的毒药,只需黑猫意动,就可夺人性命。 “幻体怨猫,以怨杀人,心中有怨,则杀人如取物。”祁鸿轻念道:“只是,本有九尾的你,另外六条尾巴呢?” 体内翻涌的怨力停滞,祁鸿取出一颗黑珠,畅快的笑着,里面六只黑猫无神的游动。 “喵——”黑猫瞪大眼睛,畏惧的退后一步,然而一条条黑色锁链普通附骨之疽,缠绕在它的身体上,将其捆住。 “喵——”黑猫慌张的看向白猫,向其求救。 白猫停爪,回头看着被捆住的黑猫,猫脸人性化的露出一丝鄙夷,真几儿给猫丢脸。 正待出手,安宁却将其拦了下来:“小喵,这个人交给我。” 白猫怀疑的看着安宁,在安宁坚定的目光中,重新转过头。 祁鸿松了口气,能量波动可以与天上两人媲美的白猫显然不是他能抵抗的,至于安宁嘛,他调查过。 危字令第五十八位,看上去还不错。 “小子,你该让你的猫出手的。”祁鸿惋惜的说道。 安宁活动了下脖颈,身上金色光芒逐渐内敛,牢牢的贴敷在体外,像是一层金色薄衣,丝丝电光时隐时现。 “如果赢不了,它自然会出手。”安宁无所谓的说道,刚刚食三山停下来的片刻,他的眼睛看到了一些别样的东西,那是食三山体内万兽能量的运行方式,安宁想要试试,自己可不可以学一下。 而祁鸿,正是最好的试炼对象。 安宁抬起右手,体内金光别扭的在右臂上缠绕,像是弹簧,一圈一圈的缠在骨骼之上。 “好了,我要开始了。” 兴奋之色一闪而过,安宁脚步用力,身体刹那消失,出现在祁鸿面前,在他挥拳的瞬间,缠绕在骨骼上的金色能量条纹像是一发发炮弹一样,装填在拳上。 一条……两条……七条……九条…… 当第九条金色条纹出现在拳上的时候,安宁感觉这已经达到了目前的身体极限,九条金纹宛如九条金龙,齐齐发出一声龙吼,随着拳头悍然轰出。 在祁鸿不敢置信的眼神中,金光映天。 “天……拳?” …… 第四十一章 安宁VS祁鸿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祁鸿心中骤然一紧,来不及多想,两条手臂叠在了面前。 砰—— 轰鸣起,金光炸裂,一道人影倒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长虹,卷起漫天烟尘。 黑白交替之际,尘雾里一点金光隐现,安宁右臂微抖,麻木的右手重新恢复知觉。 他的眼睛雪亮,这一拳的威力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而这仅仅是九条金纹之威,更是有一些力量在挥出的瞬间四散,若是这些力量能够集中在一起呢? 废墟中,祁鸿踉跄着站起身,狰狞的看着安宁,他的面孔塌陷,隐隐间可以看出一道拳印,两只胳膊更是一瞬间便被那一拳轰成肉沫,只剩两条残破的衣袖。 “安——宁——”祁鸿咆哮一声,仇视的望着安宁,黝黑的鲜血顺着肩膀断口流出,化为两条强壮的黑液手臂。 “安——宁——”咆哮化为嘶吼,祁鸿身体膨胀,苍老的皮肉像是一层伪装,层层崩裂,显现出一副三米高的鬼怪之躯,黄色的兽瞳,黑色扭曲的身体,只有一头白发还标示着人的身份。 “这就是你的灾厄吗?”衣衫随风飘荡作响,安宁冷然的看着前方,祁鸿体内的不详气息彻底爆发,引动云霄。 “安宁,不要大意,这是灾厄——鬼妖,几近不死之身。”月名思的声音出现在安宁耳中,告诫道。 “月大人?”安宁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月名思的身影。 “不用找我,专心对敌,我的能力杀伤力并不强,对付祁鸿只能靠你了。”月名思说道,她的能力大多用于转移和侦查,这也是她来负责溟城的缘故。 “正合我意。”安宁答应一声,凝视着冲杀而来的鬼妖,手上金纹再聚。 祁鸿非人的面孔上,嘴巴张大,沾满着唾液的锯齿渗出战栗的笑声。 漆黑臂膀涌动,如同一团烧灼的液体,猛然间沸腾起来,本就巨大的鬼爪带着丝丝白烟,夹着刺耳的风啸,与前方金芒相撞。 叮—— 金戈之声在空中划出一道波纹。 在祁鸿巨大的身影下,安宁分外瘦小,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身影,此时竟是光芒大放,硬生生的抵住了祁鸿砸下来的鬼爪。 迟来的爆炸将安宁掀飞,金色的目光穿透风浪,牢牢锁定了祁鸿,却见祁鸿右臂鼓动,强烈的力道顺着手臂直接传至脚底。 安宁心中一沉,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却见祁鸿抬起头,积攒的力道刹那爆发,留下一道残影,瞬间追上了安宁,右侧爪子携带着丝丝黑芒,划过安宁身躯。 鲜血滴落,三道深深的爪痕印在安宁胸前,皮肉绽裂,骨骼外露。 安宁落地后退,密密麻麻的肉芽在其伤口处交织,转息之间,已然痊愈。 明黄色的兽瞳里,惊异之色一闪而过,紧接着便是无穷的嫉妒与怨毒。 如此强大的恢复力,与他的鬼妖之躯相比,也差不了几分,可凭什么他舍弃人身才得到的东西,这小子却可以轻易拥有。 凭什么? 祁鸿低下头,狰狞的脸上泛起一丝危险的笑容,一股与死亡镰刀同源的气息顺着鬼爪蔓延。 现在,他又多了一个杀死安宁的理由。 安宁面色如常,他可以感觉到祁鸿心中的怨恨,但是这跟他无关,他并不在意。 右臂上缠绕的金纹一遍又一遍的旋转,从最初的陌生,到现在的灵活运转,安宁一直在不停的尝试,食三山天拳的威力让他生出了发自内心的渴望,原来拳头还可以这样用。 原来,一拳之威可以这样强! 九条金纹再次叠加,安宁心中一定,一种油然而生的自信之感传遍全身。 这一拳,可以十成! 耀眼的金光终于引得空中两人的侧目,食三山嘴角抽搐,地上那小子挥拳之时产生的波动,他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虽然很是简陋,但那就是他的天拳,这错不了。 愿主的动作顿了一下,余光看向众生之皿,那里白猫依旧不停的拍打着光幕,只是此刻,光幕已然十分稀薄,相信再过片刻,就将破碎。 “祁东廉,你在想什么?”食三山讥笑一声,一拳洞穿了黑镰防御,直接印在了愿主的胸口。 霎时间,天拳爆发! 狂暴的能量在愿主体内肆虐,像是一朵盛开的繁花,在空中绽放。 血雾弥漫,食三山心中谨慎,天拳再次轰击,想要将血雾彻底泯灭。 然而就在这是,血雾中,一声叹息回荡:“食兄,你还真是谨慎呢。” 语落,血雾消散一空,食三山一愣,随即面色陡变,看向了地面。 …… 地面上,安宁的拳头洞穿了祁鸿胸膛,金色的能量风暴在其体内流转,撕裂着鬼妖之力。 祁鸿嘶吼,两臂鬼爪攥住了安宁的肩膀,瞬间液化,将安宁身体裹住,埋藏已久的死亡之气终于露出了獠牙。 安宁面上痛苦之色一闪,只觉一股毁灭的气息侵入血肉,犹如一只只蚂蚁在身上撕咬,痛彻心扉。 那是,死亡之力!愿主用过! 只是祁鸿为何也有? “小子,我知道你很疑惑,但你无法与死亡抗衡。”祁鸿声音嘶哑,发出阵阵难听的笑声,浓浓的死亡之力像是要将安宁吞噬一样,如浪涌一般袭来。 “又不是没死过。”安宁咬牙道,眼中凶光闪动。 在这充斥绝望的废土,他从一个小小的拾荒者攀爬至今,成为进化者,实力更是被乌鸦认定为次城主级,名列危字令。 他又岂会是什么胆小之辈,为了活着,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条条金纹盘旋,叠加在右臂之上,浓烈的能量波动祁鸿只是瞬间便感应到了,不由得嗤笑一声:“没用的,凭这个你逃不掉。” 安宁默语,身体的疼痛刺激着他埋藏的凶性,金色的条纹凝聚,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右臂。 而是被包裹的左臂! 波动更加剧烈,祁鸿神色一动,包裹着安宁的液体骤然勒紧。 安宁笑了,祁鸿的反应告诉他,这个办法应该是有用的。 金色的条纹犹如一道道圆环,从安宁的左臂到双腿,随后遍布全身。 当整个身体以天拳的运转方式爆发时,会是怎样的一副情形? 食三山不知道,祁鸿不知道,准备出手援助的白猫和月名思同样也不知道。 至于安宁,他很想知道。 “准备好了吗?要开始了!”安宁嘴角翘动,在祁鸿惊恐的面容下,体内圆环像是一道道枷锁,骤然打开,融入骨内! 时间突然静止。 一只体长几十米的金色异兽凭空出现,跃入当空。 它扑打着两侧的羽鳍,黑色的瞳孔注视着安宁,那是无尽的沧桑。 “呜——” 时间仿佛很久,又似是一瞬,异兽尾鳍高高翘起,发出一声久违的音鸣,声音空灵幽寂,像是时间沉淀的记忆。 安宁目露异色,只是一眼他便认出了这只异兽。 这是,无忧! 音止,异兽化为一束光柱灌入安宁身体。 时间再次流动! …… 第四十二章 死亡的终结?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光! 无穷的金光在体内爆发,包裹着安宁的黑液像是被扔进火海的冰块,迅速融化,蒸发。 金色发丝在空中舞动,安宁看着祁鸿,眼神中莫名的散发出一种高贵之色。 他有种感觉,此时,城主级的祁鸿,他可以一拳轰杀! 安宁手掌抵在祁鸿身上,看似缓慢的动作划出长长留影,融合骨内的金环像是受到了磁铁的吸引,从身体各处凝聚手掌之上。 祁鸿恐惧,身体迅速后退,想要远离安宁。 然而任凭他如何逃遁,安宁始终都会出现在他的身前,那蕴含金芒的手掌像是死亡的预兆,始终贴在他身上。 “天——拳——”安宁嘴角微动,手指用力,掌中能量毫不保留的爆发!释放! 轰—— 金色光柱从安宁掌心迸发,恐怖的能量将祁鸿吞噬,卷起一股几十米的风暴。 风暴中心,祁鸿痛苦的嘶吼,金色的风暴犹如锋利的刀片,撕刮他的血肉,碾碎他的骨骼。 死亡之力很强,此时却是无根之水,在泯灭了一些金色能量之后,快速消失。 “安宁,冥神会注视你!你杀了他的信徒!我等着你!” 祁鸿惨笑,不甘的嘶叫,他本有机会侍奉冥神,像父亲一样获得永生之机,却因为一个小小的安宁,只能等待死亡。 他没有去求愿主救他,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冥神的复苏高于一切!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无忧神会保佑我。”安宁摸了一下脖颈上的吊坠,直到祁鸿的最后一滴血消融,这才放下右手,看向白猫方向。 只是一眼,安宁瞳孔骤然收缩。 众生之皿下,厚实的光幕分外莹薄,祁小玲倒在地上,双目紧闭,鲜艳的红裙沾上了不少灰尘,犹如凋零的花朵。 愿主面色苍白,祁鸿的陨落没有让他的内心产生一丝波动,为了冥神,任何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更何况只是一个失败品。 “食兄,看来是我赢了。”愿主淡笑着,哭丧的面容随着死亡之镰的收起,恢复正常。 光幕外,食三山神情凝重,天拳升起的骄阳与白猫的猫爪齐齐落下,淡薄的光幕剧烈的摇晃再次恢复平静。 愿主的目光看向头顶,莹白色的小碗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一个黑色的字幅在碗底闪烁,即将成型。 “你们,来不及了。” …… “已经五十息了。”刀主轻笑,手里的石子被一股能量裹住,除非他死,否则没人能从他手里让这颗石子碎裂。 “不过五十息而已,时间还早。”乌月一点也不在意,期待的看着远方,谁也不知她在看些什么。 “八十息了!”刀主提醒道,距离百息只剩二十息,一股成就感浮现心头,能够在预知上胜一次乌鸦,这是一件值得铭记的事情。 更是让他看到了改命的希望。 乌月依旧看着前方,像是没有听到。 “九十息。”刀主的嘴脸露出笑容,心里则是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他绝对不允许最后十息出现意外。 当第九十九息来临的时候,刀主的笑容扩大。 也就是在这时,金色异兽出现,时间停止,刀主手里的石子突然出现一丝裂痕,当异兽消失,时间重启之时,一声轻微的“咔嚓”之声,流过两人心头。 而对刀主来说,这声音仿若世间最讨厌的梦魔,让他郁闷的想要呕血。 “这怎么可能?”手掌用力,石子碾成的粉末从指尖流落,刀主咬着牙,不甘的看着天空,他不信命! “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命!”乌月的声音像是一把刀插进刀主心房,“帮他一把,对你没坏处,不是吗?” 刀主神色颤动,看着乌月的目光有冷芒,有挣扎,最终归于平静。 “这次,就当是我输了的赌注吧。”刀主冷声道,无视了乌月那笑意满满的面孔,他并不开心。 锋利的目光注视着溟城方向,穿透了遥远的地域,看到了光幕中的愿主,同样也看到了那悬浮的众生之皿。 手中黑刀翻转,浓浓的血杀之气从体内渗出,凝聚成一座十余米高的坟墓,一柄黑刀插在墓碑之上,封印着无数怨魂。 “一式镇戈!” 刀主黑刀平举,血墓震动,随着刀光闪过,一道黑影从墓中飞出,与刀光融合在一起,化作黑色刀锋,破空而去,眨眼之间已跃千里。 “满意了?”刀主冷哼一声。 乌月点头,盯着刀主看了几眼,有些疲惫的笑了起来,道:“我该走了。” 刀主气息一顿,竟是变得有些急促,狐疑的看着乌月。 这是他跟乌鸦的约定,命改,则乌鸦去。 他的命,难道真的改了? …… 愿主的手伸向白碗,他只要将众生之皿收回,击杀食三山就不会困难了,死亡之语和死亡之镰的融合,会超乎所有人的预料。 到时以食三山的万兽之血为生,冥神将彻底复苏。 那时,他会成为唯一的神使,陪伴冥神收容天下。 刷—— 就在愿主的手指即将触碰白碗之时,一道恐怖的刀芒携斩天之威,瞬间斩碎了光幕,白驹过隙只间,划过了白碗,消失天地。 愿主愣住了,不解的看向刀芒袭来的方向。 为什么? 为什么刀主会出手? 为什么要动用刀墓的力量?难道不怕被其吞噬吗? 到底,为什么? 咔——咔—— 细碎的裂痕布满整个白碗,像是被抽了魂一样,光芒黯淡,重新变成黑碗。 这时,一只猫爪印在上面,长长的指甲轻轻敲打,随着破碎之声传来,黑碗崩裂,化作漫天碎片掉落。 “冥神终将复苏。”愿主声音低落,一瞬间苍老了许多,目光扫过破碎的众生之皿,随即看向食三山,“食兄,请与我同去吧。” 食三山眼睛一瞪,正待开骂,陡然一股寒意从心中升起,多年积攒的怨气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般,疯狂吞噬着他的生机,只是一息之间,他的头发就变得灰白。 食三山转过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身后。 九条尾巴舞动,黑猫眼神呆滞,像是一个木偶,死死的看着食三山。 这是,完全体幻体灾厄——九尾怨猫! “喵——”刺耳的猫叫声响起,带着震动心神的力量穿透了黑猫的耳膜。 黑猫神色一动,呆滞之色尽去,迷茫的看着周围。 就是这短短的一瞬,一把镰刀横劈向食三山的脖颈。 食三山神色一变,想要闪躲之时,却发现已然来不及了,他的身体像是生了锈的机器,远远没有之前的强壮灵活。 “你找死!”食三山怒喝,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的拳头携裹着天威,向着愿主头颅砸去。 这一拳,就算是死去,依旧可以撼天。 愿主笑了一下,他接不下这一拳,食三山临死一拳威力更盛,神谕的回生之力不足以让他再复活一次。 可是只要将其杀死,自己终将复活。 愿主神色虔诚,仿佛已经看到了食三山头颅掉落的结局。 然而就在这时,坚硬的地面荡起一层波纹,一双洁白的手臂从土里伸出,抓住了食三山的双脚,猛的一拉。 漆黑的镰刀划过食三山头顶,斩落几缕发丝。 食三山原本砸向愿主头颅拳头,瞬间下挫,印入其胸膛。 天拳,爆发! “月——名——思!”愿主低头,看着地上浮现出的一张人脸,一字一顿的说道,像是要将这个名字刻在心底。 随即,骄阳冲天。 …… 第四十三章 离散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嘿,小子,还活着呢吧?”食三山蹲下身,粗糙的大手拍着安宁的脸。 安宁眨眨眼,在将祁鸿轰杀之后不久,他就动不了了,连话都不能说,只能在地上躺尸。 “你小子也特娘的真是个人才,用天拳的运行方式催动全身,就不怕把自己玩炸了?”食三山说道,噬人的目光看着安宁,“话说回来,你从哪学的天拳?” 安宁没法张口,只是用眼睛盯着食三山,他很想说这是跟你学的。 “食疯子,我刚刚可是救了你,怎么转眼你就威胁起我家后辈来了?何时学的这般不要脸?”月名思走过来,讥讽道。 “你家后辈?月影,你何时有了相好的了?”食三山嗤笑,目光收敛,像是欣赏宝物一样不停扫视着安宁的身体,眼神闪着莫名光彩。 “安宁是我认的侄儿,不可以吗?”月名思脸沉了下来,已经年近半百的她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拿这个说事,心中甚至有些后悔救了食三山,就应该让这人死了了事。 食三山撇嘴,懒得与女人拌嘴,他对安宁很感兴趣:“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怎么学的,如果你愿意当我的徒儿,我可以对比既往不咎。” “要知道,偷学别人绝技那可是大忌,是要结下死仇的,”食三山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侄儿会天拳,那是他的本事,证明他天赋绝强,”月名思悠悠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食三山哑然,严格来说这确实不能算是偷学,因为他没有教过任何人,自然就不存在泄露,但是安宁运转天拳的波动是瞒不过他的,他很确信那就是天拳。 “小子,你的天赋很高,只比我差一丝丝而已,留在这破地方真是屈才了,跟我走如何?”食三山说道,他的眼睛虽然不像安宁一样可穿透万物,可也不瞎,安宁肉体之坚韧简直超乎人的想象。 “废土怎么就成破地方了?这里的很多东西你们不照样求而不得?”月名思不满道,目光越发不善,“你们灰石有我们多吗?奇物有我们多吗?生器有我们多吗?你们……” 食三山浓眉一挑,打断了月名思,不屑道:“他是进化者,你们能教他什么?” 能教他什么? 月名思默然,她不能否认这一点,即便是遍布废土的蝙蝠,依旧没有培养进化者的方式,也培养不出进化者,因为这里没有生,只有遍布天地的死能,这是猎人的天下。 而安宁,注定走出废土。 “小子,我也不逼你,如果有一天你想好了,就来霸域食府找我。”食三山捏了下安宁的肩膀,掏出一个瓷瓶扔给月名思,“一会给他吃了。” 说完,食三山迈步离去,如今愿主已死,冥神复苏破灭,他也没有留在废土的必要。 “万兽心露,这食疯子还算有心。”月名思打开瓶塞闻了一下,给安宁喂下:“喝了它,醒了就没事了。” 万兽奔腾,酥酥麻麻的感觉从体内传来,隐约间还可以听到一声声咆哮,安宁只觉头脑发昏,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在溟城地底不知多深的地方,诡异的雕像依旧半哭半笑,一缕缕血色的纹络出现在雕像面上,若隐若现,像是一根根血管,使得雕像看起来多了几分生色。 如果食三山在这里,一定可以感应到,这是食寻的血液,属于他食家的万兽血脉! …… 虚无…… 无尽的黑暗…… 遮天虚影横贯虚空…… 发出绝望悲鸣…… 安宁惊醒,猛然坐起,大口的喘息着,衣衫被汗水浸湿,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淋淋的。 他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一切都很模糊,但那真切的绝望,以及吞噬一切的黑暗,让他感同身受。 “喵——”白猫趴在地上,看到安宁醒来,傲娇的甩了一个屁股给他。 “做梦了?吃些东西吧。”月名思扔过来一袋干果肉干,笑道:“溟城毁了,将就一下,一会我们离开。” “恩,”安宁答应一声,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对于旁边这些吃食自然不会介意,反而有了几分熟悉的感觉。 稍微活动了下身体,骨骼摩擦发出几声钟鸣,安宁感觉自己的状态出乎意料的好,甚至可以再来一次天拳。 “月大人,祁小玲呢?”安宁咽下肉干,看向月名思。 此话一出,月名思沉默了一下,道:“走了。” “走了?”安宁神色一滞,还想继续追问,他还没学完怎么养猫,这人怎么可以说走就走呢? “对了,这个给你。”月名思不待安宁开口,她的手伸向地面,从地里拽出一个很大的袋子。 只是瞬间,安宁的眼睛就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看着月名思,完全忘了刚才想问什么。 在那个袋子里,他感受到数十道气息,与他血脉相连。 “这,都是异骨?”安宁激动道。 “是啊,如今溟城毁了,这些东西遗失了。”月名思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能行吗?”安宁张大嘴,一副你别逗我的样子,他自然明白月名思的意思。 只是人活着,东西没了,不会找吗?而且这东西明明是在她的月影空间放着,怎么就丢了?这借口也忒靠不住。 “几十块骨头罢了,顶多算个守护不当,还能杀了我不成?”月名思不在意的说道:“知道我是谁吗?” 安宁一愣,道:“莫非月大人还有其他的身份?”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月姨了,”月名思踢了踢面前的袋子,认真的看着安宁,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月姨的礼物,小侄就收下了,”安宁眨眨眼,忙不迭的把袋子拉了过来。 月名思没有阻止,反而笑了,对于安宁这毫无节操的反应,甚是满意。 “小宁,接下来要回蝠城吗?”月名思说道,将话题转移到安宁身上,称呼也改成了小宁,看上去亲近了几分。 安宁理所当然的说道:“自然是要回去的,耽搁这么久,也该回去看看老哥给我的惊喜了。” 月名思抿了抿嘴唇,强行忍住笑意,认同的点了点头,“是该回去看看他给你的惊喜了,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月大人知道?”安宁好奇道:“那老哥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了?” “你醒之前,我与沙狐通过信,知道一些,不过这惊喜自然是要他亲自告诉你才叫惊喜,我告诉你岂不是少了几分喜气?”月名思笑道,最后的喜字咬的很重。 “说的也是,大人有心了。”安宁对此很是理解,惊喜自然是要在最恰当的时候知道才叫惊喜,提前知道了,的确是少了很多趣味。 只是安宁不知道,就在他思念沙狐老哥的时候,沙狐同样在惦念着他。 “老弟啊!你快点回来吧,再不回来,老哥给你准备的惊喜就要被人拐跑了啊!”某个房间,沙狐转动着掌心的铜币,碎碎念的冲着天空祈祷。 宁栀打了个喷嚏,不耐烦的将手里的果子砸向面前男子,道:“北山齐,你烦不烦啊?我是有婚约的人,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 “宁小姐不是逃婚了吗?既然没有结婚,那我自然可以追求你。”北山齐拿出一块雀型白玉,放在掌心:“听说宁小姐喜欢无暇玉,这雀玉正合你的气质,请收下。” “那要你失望了,我根本不喜欢玉,很不喜欢。”宁栀嫌弃的看着雀玉,背身离开,嘴里嘟囔道:“什么破东西,雕的真难看。” 北山齐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脸上笑容却是更加灿烂,他追了上去,道:“你喜欢什么,我去给你找来。” “我喜欢看你去死,可以吗?”宁栀停下来,厌烦的说道,她实在是受够了这个苍蝇,她走到哪这人跟到哪,偏偏还躲不掉,躲到哪里都会被找到,她简直要崩溃了。 “宁小姐,我是真的喜欢你,何必这么对我?”北山齐叹了口气,看起来有些孤寂。 “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你,麻烦你去死好吗?” …… “黑玉,我死后,你就去找他,保护他。”祁小玲面色惨白,柔弱的身体行走在荒土上,嘴唇已然干裂,唯有身上的红裙依旧,在阳光下闪耀。 “喵——”黑猫悲伤的回应着,它没有像以前一样爬到主人肩膀,如今的祁小玲,身体是脆弱的,承受不起它的重量。 “不要和我融为一体,我不喜欢做猎人的,一直都不喜欢,你是知道的。”祁小玲笑道,随即想起一个问题:“你说,如果他知道我死了,会有一点点伤心吗?” 九条尾巴相互叠织组成一个座位,黑猫将祁小玲放在上面,背负前行。 祁小玲轻抚着身下尾巴,悠悠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他又怎会伤心别人,自从那天我听了他的内心,我就知道了。” “我知道的。” 声音越来越轻,祁小玲回头注视着来路,像是看到了那浑身散发着金光的身影,嘴角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她不会忘记这一切,死都不会。 “黑玉,我想去外域,听说那里很美。” “喵——” …… “月姨,不在考虑考虑吗?我觉得走路过去挺好的。” “放心,你月姨我运输东西这么多年,很少失手。” “等等,这个很少是什么意思?” “就是很快的意思……” “有多快?” “就像这样……” 一双手握住安宁脚裸,在安宁挣脱之前,一把将其拖入地里。 白猫僵硬的看着地面,又看看月名思,然后再看看地面,瞬间毛发炸立,整只猫化作白光,消失无踪。 空荡荡的溟城,月名思神色落寞,她在此经营多年,又怎会没有感情,想到那个离去的丫头,心中不禁有些怜悯。 只是,这世道如此,可怜人太多。 …… 第四十四章 安宁很烦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听说没有,溟城毁了,堂堂六大城之一,一夜之间就这么没了,连个活人都没有。” “不能吧?那里可是有不少城主级强者的。” “怎么不能,这是我在断城的朋友亲口告诉我的,他说昨夜溟城那里天都变了,有太阳升起,金芒映天,肯定是顶级强者交锋,城主级也不一定能活。” “不可能,城主级强者哪有这么容易死。” “你们还别不信,我那朋友说,刀主都出手了,一刀斩断千里。” “你们就瞎猜吧,没去看看危字令?今日变动可是大的很啊。” 有人闻言轻笑,又岂止是很大这样简单? 昨夜的一切,注定被铭记,此刻许多人面色凝重,消化着危字令上的讯息。 排在第十八位的鬼妖祁主消失,这已经很让人吃惊了,就像之前消失的沙尸莫魁一样,这可是前二十位的大人物。 而更让人震撼的还在后边。 第九位死语金铃和第五位神谕愿主的消失,更是让人惊骇。 而裁决刀主的消失,则让废土都静了几分。 刀主,可是危字令榜首! 自从刀主显露锋芒后,即便是蝎主,也不得不礼让三分,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超绝人物,竟然从榜单上消失了。 这意味着什么? 所有猎人都知道,想要从乌鸦的危字令上显示,只有两种办法。 一种是死亡,另一种,则是实力超脱,当你的实力超过虚体几人极限之时,乌鸦就会将你排除在外。 那么,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溟城人真的全都死了吗? 死寂多年的废土,终于沸腾,只有少数人注意到,一颗冉冉升起的名字在危字令上前进了将近二十位。 危字令第40位,金芒安宁。 …… 刚刚重建完成的蝠城里,猎人们议论纷纷,而普通的拾荒者自然不知道这些大人在说什么,也不敢多听,只是听说昨夜有大事发生。 城内一角,一家刚刚开张的果店内。 一个伙计神色惶恐看着面前的中年人,而在中年人的手上,一枚新鲜的水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不过盏茶时间,便化为飞灰。 “大人,这跟小的没关系啊!这些水果早上运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不知怎的就成这样了。”伙计颤抖着说道。 “我自然知道跟你没关系,真和你有关系你也不用当奴才了,你就是大人了。”中年人沉声道。 正在这时,一个衣衫褴褛,带着兜帽的少年踉跄着扶着墙走过来,嘴里不时干呕出声,像是马上要吐出来一样。 中年人眉头轻皱,原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是糟糕了几分,“你敢吐在这,我就把你脑袋拧下来。” 哗—— 吐泻之物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半晌,安宁抬起头,这才发现旁边还站着两个人,正很不友好的看着他。 “不好意思,没忍住,”安宁擦了下嘴巴,只觉胃里终于舒服了一些,这才想起刚刚似乎有人说了什么,不由问道:“对了,你说什么?” 伙计嘲讽的看着安宁,这人难道没感觉到猎人的气息吗?怎么敢这样说话,自家大人的脾气他清楚,这少年怕是要死了。 不过这样也好,原本他还害怕大人会将火气撒在他身上,现在看来不用了。 此乃,我之福星也。 “我说,我要把你脑袋拧下来。”中年人笑了一下,冰冷的注视着安宁,手掌覆向安宁头顶。 街上零散的人群里,不乏胆大之人,他们望了过来,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对于生活在底层的他们,这是麻木的日子里,难得的调味料。 这少年身上一点猎人的气息都没有,衣服又破烂不堪,典型的一副落魄样,这样的人每天死去的简直不要太多。 而在周围店铺中,有一人目光闪动,看着安宁的目光带着些许疑色,感觉此人在哪见过一样,随即眼睛一亮。 安宁抬眼,中年人的手掌很宽大,看起来颇有力量,如果是对付一个普通人,可能会手到擒来。 只是,他可是安宁。 在手掌碰到安宁头顶的那一刻,中年人面色剧变,像是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想要抽回手。 可是,晚了。 磅礴的能量顺着安宁的头皮,迅速涌入中年人体内,随后引爆! 血肉之花飞溅,混杂这雪白的骨头,把地面染红。 直到血肉沾满了身体,伙计这才回过神来,熟练的跪伏下身,求饶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他感觉自己倒霉透了,这哪是福星,明明就是个灾神。 店里死了一个猎人,即便这灾神不杀自己,有人也会杀了自己的,想到此,伙计的眼神瞬间黯淡。 安宁没有说话,向着周围扫了一眼,原本还在看热闹的人群轰然而散,生怕跑的晚了一步,会丢掉性命。 “这里可是蝠城?”安宁问道,神色稍显凝重,这个问题很重要,关系到他对月名思能力的信任问题。 “大人,这里是蝠城。”伙计不敢抬头,回声道。 安宁松了口气,只要是蝠城就行,虽然过程不美妙,结果却还算喜人,省了他几日功夫。 这时,他看到不远处的铺子里走出一个矮小之人,眼睛很小,留着一点胡须,看起来有些奸诈。 “恭喜安宁大人回归!小的蝙蝠人字级掌柜,李怀安,恭迎大人!”李怀安拱手作揖,很是客气的说道。 “李掌柜找我有事?”安宁问道,对于能碰到蝙蝠的人,也不意外,这里毕竟是蝠城,蝙蝠组织人员众多,若碰不到那才叫怪事。 “大人是狐主的义弟,狐主已经吩咐过,让我们留意大人的行踪,直接送大人去城主府。”李怀安笑道。 “老哥有心了,”安宁叹道,看着满地的血污,突而想起一个问题,道:“我杀的这人什么来路?” 李怀安一愣,深深看了安宁一眼,道:“这人叫张彪,效命于白色绿洲,是白纸的人。” “白纸……”安宁轻念,眼睛眯了起来,他记得这个名字。 危字令第26位,白纸。 …… “老弟,这白纸可不是一般人,别看只是排名二十六,可即便是老哥我也不敢小觑他的。”沙狐面色凝重,“听我一句话,这事就算了。” “老哥你多想了,我不是那种找事的人,只要他不找我,我自然也不会自讨麻烦。”安宁失笑,他又岂是那种吃饱撑的没事干的人,只是预防万一,多了解一下这人罢了。 只是沙狐的话也提高了他对白纸的警惕,沙狐名列危字令16位,足足比白纸高十位,连他都不敢小觑,足以看出此人难缠。 “和气才能生财,只要有利益,一个实体猎人死了也就死了,老弟放心便是。”沙狐说道。 “让老哥费心了。”安宁说道,沙狐的意思他懂,只要他不找人家麻烦,这事,蝙蝠接了。 沙狐笑而不语,只要安宁领情,他就不亏。 正在这时,脚步声传进大厅,一道倩影出现在门外,一双美眸惊喜的看着安宁。 “公子,你回来啦!”宁栀红着脸走到安宁身旁,小声的拽着安宁衣角。 淡色黄裙伴身,娇嫩的脸上抹了些胭脂,许久没见宁栀,安宁发现这女人依旧倾城,面容更盛往昔。只是这脾性却是越发让人捉摸不透,像是黑色夜空一样,永远看不到尽头。 紧随宁栀而来的北山齐,看着宁栀这幅娇柔姿态,脸上的表情像是不化的寒冰,瞬间冻结了,眼神中的妒火更是像要喷出来一样。 安宁同样看到了门口僵住的北山齐,瞬间明白了什么,轻轻将衣袖上的手扫开,嫌弃的说道:“宁栀,咱俩的事儿还没完呢,你别跟我这得寸进尺。” 他自然看出宁栀想用他当挡箭牌,虽然他不懂爱情,但这不代表他不知道。 男女那点破事他还是见过的。 只不过安宁不想帮忙,他心眼很小,那夜若不是小洛关键时刻帮忙,他估计免不了一顿烧灼之苦。 “狐叔将宁栀赐给公子做侍女,那宁栀自然就是公子的人了。”宁栀眉眼低垂,楚楚可怜的说道,眼角竟是有了几分湿润,若不是安宁有一双金瞳,还真就信了她的邪。 那跳动的心脏,雀跃的脉搏,以及强行忍住笑容的面上肌肉,无一不昭示着一件事。 这个女人很开心,玩的很嗨皮。 “狐主,圣君的孙女被您赐给别人当侍女,宁王同意了吗?”北山齐胸口起伏,直视着沙狐,大声问道,心中的怒火像是被点燃一样,奔涌而出,“更何况,宁小姐可是有婚约的人,你这么做,那个妖女知道吗?”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自有考虑。”沙狐呵呵一笑,毫不在意的喝了口茶。 北山齐怒极反笑,狰狞的扫过三人,最后定格在安宁的脸上,咬牙道:“咱们走着瞧。” 北山家的脸面不容许他继续待着这里,这无异于自取其辱,他的骄傲可以接受女人不喜欢他,可以接受这个女人喜欢上比他更高贵的人,比如那个妖女,但是这安宁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跟他争? 血液从手心滑落,北山齐松开手掌,几道指痕深深嵌入掌心,勉强压制着心中的怒意。 …… “老弟,这北山齐记恨上你了。”沙狐说道,北山齐临走的眼神,他又怎会看不出。 “恩,是个麻烦。”安宁低头喝茶,遮掩着目中冷芒,对于危险,他从来都是将其扼杀,省的将来咬他一口。 而且不仅仅是北山齐,这宁栀同样也是个麻烦,若没有这女人,又哪里有刚才的糟心事。 有没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两人杀了呢? 安宁的心中,第一次对这两人产生了杀意,他讨厌麻烦,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也最能让人安心。 杯里茶水荡漾,安宁一口饮尽,沙狐曾说过,这茶水要品,才方知其味儿,可安宁不敢苟同。 …… 府外,北山齐面色苍白,冥冥之中,一双眼睛满含杀意的看着他,那是死亡的预兆。 他怨毒的看了一眼府门,他的直觉告诉他,要远离安宁!远离蝠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北山王府,否则必死! 安宁,要杀他! 只是北山齐显然忘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同时,也忘了一个人,一个绝美的人。 陵城内,蝎主拨弄着碗里的紫蝎,绝美的面上泛起一丝笑意。 “小蝎子,过得可还舒服?” …… 第四十五章 走不掉(求收藏)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大人,安宁出城了。”狐主身边有人说道,这人带着金狐面具,声音阴柔,像极了女人。 “北山齐呢?”沙狐摸索着指间铜币,丝丝锈迹从铜币表面脱落,可转瞬间,一层新锈又生在上面,遮盖住铜币原本的颜色。 “逃了,按照大人的要求,抹除了痕迹。” “直觉进化者,有些意思。”沙狐笑了,亲自斟了杯茶递给对方,道:“金狐贤弟,你尝尝,我这茶比之外域的香灵茶如何?” 金狐双手接过,微微抿了一口,说道:“味道上相差无几,应该就是香灵,却没了生气,差之千里。” “是啊,同样是香灵茶,只是少了几分生气,就不一样了。”沙狐叹道,“天差地别。” 沙狐惋惜的看着杯中茶水,像是在看一个人,又或是在看这世道。 …… 天色渐暮,安宁回到蝠城,脸上表情变换不定。 北山齐逃了! 这在安宁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若是一个直觉进化者连自身危险都察觉不到,那实在是废物了些。 只是沿途上他没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连车轨的印记都没有,这就很不对劲了。 很显然,有人不希望他找到北山齐,而这个人安宁也很容易猜得到。 除了沙狐这只老狐狸,又有谁能看透他的心思?无外乎不想他惹祸上身罢了。 “宁栀没在?”安宁回到宅邸,诧异的看着狐九,这消息对他来说属实是个好消息,那个女人真的让他头痛。 不杀总是个麻烦,红颜祸水可不是说笑的,单单北山齐口中的妖女恐怕就不好惹。 可杀又杀不得。 那传说的圣君是一方面,作为外域五君之一,手段不是安宁可以想象的。 更重要的是宁栀身上那突然冒出的白色火焰,他很是忌惮。鬼知道如果他出手会不会引起那火焰的反击。 即便如今他的实力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也没信心可以挡住那火焰的烧灼。 “不要让任何人进我的屋子,尤其是那个女人!”安宁郑重吩咐道,随即关上门,从怀里掏出一枚月影石。 白色月影石融化,形成一面水波镜面,安宁的手深入其中,随着波纹荡漾,一个大袋子被他从里面拽了出了。 正是因月名思守护不当而“遗失”的那些异骨。 一块块异骨发出雀跃的咆哮,安宁伸手按住其中一块,伴随着一声脆响,化为粉末。 安宁筋骨绷紧,浓郁的力量涌入体内,心脏周围白骨颤动,一道道金纹从骨上出现,不过几息之间,一块金骨便转化完成。 安宁睁开眼,心中升起无尽渴望,他的手再次握住一块异骨,随后骨尘散落…… “狐九,安宁呢?回来没有?”宁栀左顾右盼,余光看向安宁的房门。 “大人回来过,不过又去了城主府。”狐九声音平稳,眼睛注视着宁栀,只要这女人有要进屋的意图,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宁栀自然不信,今天在城主府,安宁借尿遁离开,直到过去许久她才发现不对劲,当时差点气晕过去。 把一个如此漂亮的美人扔在一旁,自己却不知所踪,这是个男人该干的事吗? “我有东西落在他屋里了,我要去看看。”宁栀随便找了个借口,想要进安宁屋子。 锃—— 长刀出鞘,刀光挡住了宁栀的去路,狐九声音转冷,道:“没有大人允许,没人可以进去。” 宁栀像是没听到一样,再次向前走了两步,直到刀锋碰到了她颈间的皮肤,她这才停了下来。 她知道,如果她再向前,这狐九真的会动手。 “你知道我是谁吗?杀了我你也活不了。”宁栀看着狐九,轻声道:“我找安宁,你就当没看见便是,没人怪你的。” “你是谁,与我无关。”狐九手掌用力,分毫不让。 他是狐主赐给安宁的侍卫,自当以安宁的话为主,其他人的身份如何,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吱呀—— 开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峙,安宁略显疲惫的走出屋子,几十块异骨被他吸收,原本以为能够蜕变,结果却差强人意。 在他的眉间,有一块指甲大小的眉骨,足足吸收了十块异骨,却都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变化。 这也是他身上唯一一处没有化为金骨的地方。 “你又有什么事?”安宁问道。 “你在屋里干什么,怎么看起来这么虚弱?”宁栀神色变得诡异,目光绕过安宁,像是要穿透石墙一样,不停的往屋里扫视。 “没事的话请离开这里,去城主府,我这里不需要侍女。”安宁揉了揉眉心,他现在很想睡觉,融合异骨的过程很耗神。 “你以为我想待在这吗?少瞧不起人,谁稀罕你的破地方。”宁栀哼了一声,好似随意的问道:“北山齐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狐九,送客。”安宁撇了她一样,转身回屋。 “宁小姐,请吧——”长刀已然收回,狐九手臂虚引。 “哼——”生气的哼了一声,宁栀大声说道,“北山齐不能杀,不然北山王会杀了你的。” “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安宁顿了一下,意味不明的说道,随即关上房门。 “好心当成驴肝肺,”宁栀低声嘟囔,朝着房门啐了一口,“呸,狗男人。” 狐九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似乎想笑,目光中冰冷之色稍褪。 …… 石屋内,北山齐一身麻布粗衣,脸上抹了一些泥灰,哪还有之前的锦衣公子模样。 “安宁,你给本公子等着,给本公子等着!”北山齐用力咬着手中肉干,眼中布满血丝,旁边一个拾荒者倒在地上,血撒满地。 作为北山王府少主,他何曾吃过这种低廉的食物,何时穿过如此褴褛的衣服,他现在就像是一个乞丐,这让他倍觉屈辱。 “你这么想杀他,又跑什么呢?” 漆黑的房间里,清冷的声音犹如幽灵,让北山齐的身体僵硬下来。 “谁?是谁?”北山齐紧张的退后几步,身体紧紧贴在墙上,在他的手上握着一枚刻印着山字的令牌。 这是临行前北山王给他的傍身宝物之一,里面封印着北山王的一丝力量,足以灭杀普通城主级强者。 屋里很静,静的能听到他的心跳,只是这空荡的房间里,除了他和一个死人,哪还有其他的人? “当初你骂我的时候可是神气的很,怎么现在如此害怕?” “你是蝎主!”北山齐心中一沉!他想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他的直觉为什么没有预警! “注意到了吗?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你真觉得我会顾及北山王的面子吗?”声音之中出现几分笑意,然而北山齐却如坠冰窟,“外域和废土的关系可并不友好。” “我为什么感应不到你!”北山齐声音轻颤,他自然知道废土和外域的关系如何。 可如今他更在乎的是,他现在没有感受到任何危机,直觉异能就像是失灵了一样。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蝎主声音变得玩味,“感应我?就凭你的小小直觉?你真以为自己是乌鸦吗?” “那日若不是看你有趣,早就将你杀了,不过现在你竟是想走,我可就不能答应了。” “你想怎样?杀了我对你没好处!”北山齐说道,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父亲的威名了。 “杀你?我为什么要杀你?”声音如水,重新变得轻柔,“这样杀了你,岂不是很无趣,走吧,回蝠城,杀了安宁。” “不——”北山齐神色剧变,他感受到了死亡,如果他回去一定会死,一定! “这可由不得你。” 声音消失,紫色的蝎影在北山齐额头出现,像是一个烙印,深深的印入北山齐脑中。 满是血丝的眼睛逐渐平静,北山齐将手里的令牌收起来,看着尸体怔怔出神。脸上的木讷之色,像极了那日跟随着蝎主的子歇和子御,甚是诡异。 …… “父亲,有人给父亲送来一封信。”子御跑过来,亲昵的抱住蝎主的胳膊,一封白纸落在桌上。 落款写着一个食字,这是食家的信。 “哦?”蝎主扫了一眼,脖颈不自然的扭动着,紫色的纹络从颈下漫出,像是一张大网,要将蝎主的脑袋包裹,不过最终缩了回去。 “给食家送千斤灰石。”蝎主吩咐一声,有蝎奴将白纸收起,摆动着蝎尾退下。 “父亲,这碗里是什么?”子御好奇的看着蝎主手里的瓷碗,一只蝎子在水里不停的游走,紫色的蝎身上长着一张人脸,好玩极了。 “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就是胆子小了些,”蝎主温柔的抚摸着子歇的头顶,眼神溺爱,“子御喜欢吗?” “这自是喜欢的。”子御眼睛一亮,惊喜的看着蝎主,“父亲要将他赏赐给我吗” “现在还不行,”蝎主温声道,看着子御失落的眼神,话锋一转,道:“等过几日,我就将他赐给你。” 大厅里光线灰暗,子御满足的磨蹭着蝎主的衣袖,和许多孩子一样,依偎在父亲怀里。 碗里的蝎脸上,北山齐面色痛苦,绝望的扭动着身躯,挣扎着想要越出碗口。 “不要急,总会让你出来的,安心的等一等。”蝎主手指将蝎子按回碗里,轻飘飘的话语传出去很远很远,整个城主府内,所有的蝎奴跪伏在地上,空洞的眼神里,似乎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事情,蝎尾颤动。 …… 第四十六章 沙狐的“惊喜”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庭院里,安宁一遍又一遍的熟悉着金纹的凝聚,不时有电鸣之声响彻。 自从回到蝠城,他便跟沙狐提起进化者之事,那所谓的惊喜在哪? 只是沙狐让他在等几天,人很快就来。 安宁猜测应该是沙狐在外域请来的人,负责教他进化之道,也就耐心的等了起来。 而这一等,便是五天。 “也不知道小喵去了哪里?”安宁心神一松,力量四溢,整个袖子被电光撕碎。 安宁也不在意,脑中闪过一道白色的影子,那毛茸茸的屁股,肉嘟嘟的爪子,都是那样美好。 “哎——”安宁叹息一声,小喵不在的第五天,想念。 “大人,有一个自称李怀安的人找您。”狐九走了过来,敬畏的看着安宁。 “李怀安?请进来吧。”安宁疑惑,这人他自然是记得的,那是回到蝠城后遇到的蝙蝠掌柜,之后便没了交集。 “安宁大人,恭喜啊!”李怀安刚一进门,便开始作揖,一边大笑着走进庭院,相比于之前,脸上多了几分喜气。 “李掌柜,这哪来的喜啊?”安宁问道。 “宁王府来人了!”李怀安笑道,给了安宁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只是因为眼睛太小,安宁并没有理解。 “宁王府来人了?”安宁一惊,随后大喜,这几日宁栀虽是没来烦他,可安宁心中始终有个疙瘩,他坚信这女人会给他带来麻烦。 如今宁王府的人来了,那女人岂不是就要走了? 果然是大喜啊! “多谢李掌柜告知,安宁记下了。”安宁笑着说道。 “大人客气了,这是一些贺礼,请大人手下。”李怀安嘴角扯动,向着外面招了招手,只见门外走进几人,手里抬着一个大箱子。 整个箱子由青木制成,上面系着红色的丝布,阵阵芳香混杂着树木的清新散发出来,弥漫着整个庭院。 安宁眉头一动,废土中是不可能有这种青色木头的,更别说还存留着木香,这一看就是外域之物。 而想要将外域的树木保存到现在,恐怖不是废多少功夫这么简单了。至于里面的东西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应该也弥足珍贵。 “李掌柜,可是有事想拜托我?”安宁问道。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哪有平白给人送东西的道理,这可是废土,送棺材都闲废木头的地方。 李怀安愣了一愣,苦笑摇头:“大人误会了,这真的就是贺礼而已。” 安宁眼中金芒闪动,脸上疑色稍去,这李怀安没有说谎,真的就是贺礼。 既然这样的话,他可就不客气了。 安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和李怀安聊了几句,这才将其送走,忙不迭的打开了箱子。 根据李怀安所述,这是可是在外域都很珍惜的东西。 青色的木箱里包裹着另一个木箱,同样散发着清新的气味,安宁再次打开,却见里面又是一个木箱。 安宁心中了然,有些清楚了李怀安是怎么把它运到废土了,暗暗记下了这个人的名字。 直到又开了两个箱子,原本弥散在院里的香气更加浓郁,一颗红润的果实被安宁捧在手心。 果实不大,只有婴儿拳头大小,就是这样一个东西,却被外域无数人追捧。 自然之果,是这颗果实的名字,或者说是这一类果实的名字。 鲜嫩的果肉流淌着甘甜的果汁,在舌尖融化。 全身血肉酥麻,金色骨丝在体内流动,眉间一点金色凝聚,纹刻在眉骨上。 安宁目光闪动,心中隐隐有了一种感觉,当他的眉骨彻底成为金色之时,就是他蜕变之日。 “狐九,摆车去城主府。” …… 城主府,沙狐端坐主位,一脸笑意的与两位客人交谈。 这二人年近中旬,一男一女。 男人一身长衫,手持折扇,一头长发梳在背后,身上带着化不开的文气。 那妇人则是衣着华贵,色调偏暗,多了几分雍容,娇艳的脸上,岁月并未留下多少痕迹,依旧光彩照人。 宁栀乖巧的站在妇人身后,很不情愿的给妇人捏着肩膀,她的眼睛看着沙狐,怨气冲天。 这个该死的骗子! 宁栀口中银牙咬的吱吱作响,刺耳的声音让妇人皱眉,美眸瞪了宁栀一眼,“死丫头,还不知错?” “姑姑,我喜欢男人!”宁栀不服气的回瞪一眼,她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 “再顶嘴,回去以后我也不护着你了。”妇人宠溺的点了一下宁栀的额头,无奈一笑,这才转头跟沙狐说道:“狐主这些日子对宁栀的关照,云娴代表宁王府,多谢了!” “宁夫人言重了,我与宁王私交甚好,这宁栀也算是我的子侄,照顾一下岂不应当。”沙狐摆摆手,笑道。 几人谈笑着,不知不觉将话题引到了安宁身上。 “听说狐主大人收了个义弟,名叫安宁,有人龙之姿,不知可否引荐一二?”男人纸扇轻摇,望着沙狐开口道。 “年纪轻轻便已名列危字令第40位,着实不凡,是该见一见。”妇人看了宁栀一眼,饱含深意的笑了。 “算算时间,我那老弟也该得到消息了,是该过来了。”沙狐摇晃着茶杯,小抿一口,目光看向门外,一道身材修长的身影快步接近,迈入了大厅。 妇人上下打量着来人,只见此人衣着还算体面,只是一只袖子不知何故却不翼而飞,让妇人眉头一皱,心里的评价瞬间降了几分。 目光上移,略带青涩的脸上,剑眉星目,稍长的头发随意的披在肩上,带着几分野性,倒是有几分放荡不羁的气质。 这让宁云娴的心里勉强有了些安慰,至少长得还可以。 “老弟你来啦,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宁王府宁云娴,是宁王的妹妹,旁边这位是宁王府文士,徐思远。”沙狐大笑着迎了过来,为安宁引荐。 安宁一一见礼,心底很是开心,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就连看向宁栀的目光也温和了许多,杀意消散。 这祸水果然是要走了,这对他来说,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 察觉到安宁脸上的喜色,宁栀很是不满的哼了一声,傲娇的别过头,看着外面的天空。 “你叫安宁?”宁云娴目光审视,眼里的神色让人琢磨不清。 “我是叫安宁,”安宁答应一声,不再去看宁栀,心里则是有些疑惑,这个问题问的有些低端了,除了他难道这里还有别的安宁? 宁云娴转头与徐思远对视一眼,徐思远微微点头,看着安宁的眼神带着别样的欣赏之色。 安宁的气质与宁王很像,让他想起了以前的宁王。 “你可愿意与宁栀成亲?”宁云娴思量片刻,问出了一句让安宁意想不到的话。 “啊?” “啊——?” 声音一高一低,不只安宁愣了,宁栀也愣了,捏着宁云娴肩膀的手停了下来,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姑姑。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这个,你说什么?”安宁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由得反问一句,他觉得自己可能没睡好。 宁云娴眉头再次皱了一下,心底对安宁的评价又降了一份,余光撇了徐思远一眼,看到徐思远肯定的神色,她这才重复道:“我是问你,可愿娶宁栀为妻?” “不可能!” “我才不要嫁给他!” 两声大喝让厅里的空气凝滞,安宁坚决的拒绝,让他娶宁栀他宁可现在出手把宁栀杀了,即便被那火焰焚去一臂也在所不惜,一想到余生要与祸水为伍,他就感觉自己的未来充满了灰暗。 而宁栀同样不想嫁给安宁,她只是逃婚逃出来的,遇到安宁也不过是好奇,想要找个人解闷罢了,从来没打算跟安宁在废土过一辈子,她只是来玩的。 只是随即她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作为宁王庶女,虽然带着一个庶字,可她受到的宠爱比之宁王的几个儿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宁王喜欢女儿,不喜儿子,是个典型的女儿奴。 可现在她竟然被人拒婚了,还是在长辈的面前被人当众拒婚!这让她以后在姑姑面前怎么抬头? “安宁,我要杀了你!”宁栀娇喝一声,恼羞成怒,宛如一只暴怒的小老虎,一拳打向安宁。 安宁撇了几人一眼,只见沙狐淡定的喝着茶水,像是啥也没看到一样,文士徐思远摇着扇子,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二人,也只有宁云娴正常一些,看着安宁的眼神有些阴沉。 心下微松,沙狐没有阻拦证明这件事还能收场,还有回转的余地,不至于闹得鱼死网破。 不然,他就准备下死手了。 心思电转,安宁身影一闪,握住了宁栀的手腕,随即微一用力,将宁栀甩到厅外,然而宁栀像是疯了一样,再次跑了进来,对着安宁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手上的指甲划过安宁的皮肤,在安宁的颈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安宁目光转冷,再次握住宁栀的手腕,这一次他要将这女人扔到府外,如果还不行,就扔出城。 宁栀挣扎无果,也许是因为怒急,一缕白色的火焰在腕上燃起。 轰—— 轻微的爆炸声惊动了淡定的三人,金色的电光在停在宁栀面前,只要在向前几分,就可以将宁栀打爆。 安宁掌心刺痛,按耐住心里的杀意,将拳头收回,被烧灼的掌心迟迟不能愈合,却远不及心里的震动,刚刚若不是他及时松手,他的手掌肯定已经废了。 那个火焰,究竟是什么! “圣焰!”宁云娴神色波动,发出一声惊叹。 徐思远同样目光一亮,神色中笑意又多了几分。 圣君后继有人,可喜可贺。 宁栀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拳头,不同于上一次的被动,那次是因为这个臭男人想杀她,才激发了她体内的圣焰,不然她已经死了。 而这一次,她可没遇到什么生死危机,这是在对战中用出来的! “老哥,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安宁转头问道,声音冰冷,他严重怀疑沙狐在坑他。 “老弟莫急,宁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呢。”沙狐放下茶杯,看向宁云娴。 “这自然不是让你们真结婚,”宁云娴平定心神,淡然道:“你们只是有个暂时的夫妻名分而已,等到时机到了,你们就自由了。” 沙狐将话接过来,蛊惑道:“老弟,虽然是假结婚,可是这段时间,你依旧是宁王的女婿,宁王府会给你安排最好的进化学院,让你能够找到自己的进化路。” 交易!这是赤果果的交易! 安宁神色变化,有些明白过来了,这是沙狐给他搭的桥,能够让他学习进化路。同样也是与宁王府的交易,里面可能还有一些他不知道的利益交换。 这该死的老狐狸,两头卖人情。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只是一场交易的话,他反而放心了,虽然和宁栀假结婚会带来一些麻烦,但是不可否认,进化路对他的诱惑还是巨大的,尤其是那个自然之果,可不是寻常只物。 他要想蜕变,只能答应,因为现在沙狐手里应该没了自然之果,也必须没有,否则就给他安宁留了后路,这是沙狐不想看到的。 长舒口气,安宁颇为佩服的看着沙狐,道:“如果只是假结婚,我同意。” “你同意,我还不同意呢,就是假结婚也不行!”宁栀回过神来,气恼的看了安宁一眼,随即转向宁云娴,央求道:“姑姑,我才不要嫁给他。” “丫头,你不嫁他,就得嫁给那人了。”徐思远拿着纸扇敲了一下宁栀的头,说道:“只是假结婚,又不是让你委身于他,你委屈个什么?” “我……”宁栀倔强的抬起头,却发现自己好像没了选择,只能狠狠的瞪了一眼安宁,跑了出去。 “老弟,恭喜啊!”沙狐发自内心的笑了。 “呵,该恭喜老哥才是。”安宁撇嘴,抱有最后一丝幻想的问道:“老哥这里可还有自然之果?” “自然之果?”沙狐愣了愣,颇为心痛的说道:“不知何故,废土里腐蚀之气加剧,很多果子都没了……” 安宁懒得再听下去,毫不犹豫的走了。 身后,沙狐闭上嘴,与徐思远相视而笑,宁云娴则是有些出神,想着心事。 …… 第四十七章 不完美的婚礼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两日之后—— 宁栀看着镜子,面带羞涩。 镜中女子一身大红嫁衣,凤冠霞帔,白皙的脸上擦了些许粉脂,本就好看的面容更是增添了一份娇色,当得起绝代佳人。 “姑姑,你看我这样漂亮吗?”宁栀摸了一下凤簪,紧张的问道。 “我家宁栀可是圣域里数得着的美人,就连姑姑我都嫉妒的很。”宁云娴低下头,仔细打量着宁栀,略带戏谑的说道:“之前不是还闷闷不乐,怎的现在却是一副小娘子模样了?” 宁栀脸蛋一红,赌气的说道:“哎呀,我说我不嫁,你们非要我嫁,如今姑姑还这样取笑我,那我不嫁了!” 宁云娴笑而不语,给宁栀整理了下配饰,这才说道:“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嫁,你听听外面的热闹,他可是来了。” 锣鼓喧天,红绸铺路,几十个真体猎人抬着一座二层楼阁停在府宅门前,楼阁之上花绸锦簇,安宁现在二楼凉台上,身着新郎服,面容僵硬。 街道上,拾荒者与猎人聚集,惊异的看着这一切,在废土可没有结婚这个说辞,更多的是为了生存和私欲,他们何时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那可是几十个猎人! 别说是他们,即便是安宁也没有想到,按照他的想法,答应就完事了,哪里想得到还有如此这么繁复的过程。 安宁跃下楼阁,府邸前,徐思远纸扇一晃,一个固字在门上隐去。 “按照圣域的规矩,想要将新娘子接走,需要过三关,可这废土到底不是圣域,我与狐主商量了一下,你只需过一关即可。”徐思远说道,纸扇一指府门:“只要这门开了,这一关便算是过了。” 事到如今,安宁也不废话,他抬起手掌贴在门上,逐渐用力,只见平日里脆弱的门板像是注了铅一样,纹丝未动。 “我的固字诀集合了坚与重,普通的力量是推不开的。”徐思远摇头,提醒道。 安宁收回手,猛然握拳,霎时间一团金光砸在了府门上,剧烈的响动将鼓声覆盖,门上固字出现,像是一张纸,陡然撕裂。 “恭喜!”徐思远挑了下眉,道贺一声,退到一旁。 伴随着吱呀一声,门开了,宁栀头顶着红盖头,宁云娴牵着她的手,从院里走出来。 看着门外表情僵硬,像是要上战场一样的安宁,宁云娴不由的莞尔一笑,将宁栀的手放在了安宁手心。 “以后,宁栀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能负了她。”宁云娴告诫一句,随即将门关了上,已表示府中女儿出门,不可回身。 宁栀的手很软,带着些许汗液,将两人的手黏在一起,安宁的心里第一次有了异样的情绪,冰冷的内心变得有些火热。 “喂,你小点劲儿,我手都疼了。”红盖头下,宁栀声音很轻,有些恼怒,报复性的用指甲掐着安宁手上的肉。 安宁眼中一清,心底那点火热瞬间消散一空,面无表情的躬下腰,将宁栀横抱而起,踏入阁楼。 宁栀轻呼一声,紧张的抱住了安宁的脖颈,心里像是揣了一只兔子,砰砰直跳。 此时,锣鼓声更响,伴随着猎人沉重的步伐,楼阁远去。 宁云娴与徐思远目送着楼阁,直到锣鼓消失。 “徐文士,这关卡设置的是不是过于简单了。” “二小姐是舍不得?” “这婚礼办的太过简单,没有十方宾客,没有万礼,怎么说也是宁家的闺女,倒是委屈那丫头了。” 宁云娴一叹,望着远处的目光多了几分疼惜。 一旁徐思远轻笑,“不过是一场假婚罢了,哪有那么多规矩,等风头过了,那妖女喜欢上别人,宁王府自然会昭告天下,这事以前也不是没人办过。” 哪知这句话像是触了某人的霉头一样,宁云娴神色一变,冷声道:“就算是假婚,那也关系着一个女儿家的名节,哪像你们男人?提起裤子不认人,见一个爱一个,包括我那王兄,没一个好东西。” 府门打开,随后重重的关上,像是要把门板拍在徐思远脸上一样。 徐思一愣,远苦笑片刻,终究没有勇气再去开门,这时候入府,怕不是要被打出来。 “女人,终究不是徐某能懂的。” …… 哪个少女不怀春,宁栀曾经幻想过自己的夫婿,作为宁王的掌上明珠之一,普通人自然是配不上她的,能够入得她眼的,不说是人中之龙,也至少要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文武双全。 而这些,似乎和安宁没有一点关系,在宁栀的心里,安宁就是一个小气,凶残,没风度,不懂得怜香惜玉的野蛮人。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可是此时被安宁抱在怀里,宁栀的心跳还是在迅速加快,从安宁身上传导过来的热量,带着一股男人的气息,钻进她的心里,让她的身体发软,搂着安宁的双臂下意识的紧了紧。 安宁自是不知道宁栀的想法,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找一个地方把这个挂在他身上的女人丢掉。 然而随着宁栀双臂的收紧,安宁眉头一蹙,手上一松,怀里的温玉跌落在地上,“这里没人,你可以下来了。” 宁栀慌张的松开手,不知为何,心底突然觉得有些委屈,随即默不作声。 安宁也没在意,独自上了二楼,透过窗外,依旧可以看到路边驻足的人群,正在这时,他好似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一闪而过。 身后,伴随着跌跌撞撞的声音,宁栀上了楼,轻声道:“你还没把盖头揭开呢。” “你自己揭开不就行了。”安宁头也没回,眼中金芒闪动,寻找着那个身影。 宁栀沉默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道:“你就不能帮我揭开吗?” 安宁有些不耐的回过头,然后怔住了,他的目光穿透盖头,看到了宁栀的眼睛,以及那眼底的一丝湿润。 隔着红盖头,这是安宁第一次感受到宁栀娇弱的一面,她很委屈。 安宁伸手捏住盖头,宁栀神色一喜,紧张的绷紧了脸。 随着盖头的揭落,安宁看到,就在这一瞬间,仿佛变脸一样,宁栀遮掩了自己的神色,恢复了傲娇,像是骄傲的孔雀一样,给了安宁一个蛮横的目光,独自下了楼。 安宁出神了几秒,这才将盖头放下,重新看向窗外,只是哪里还看得到那人的踪迹。 …… 城主府,沙狐与徐思远对坐。 “思远兄,如今这事算是成了,你们何时动身回圣域?”沙狐问道。 “说起这事,恐怕还要多叨扰狐主几日了,”徐思远无奈一笑,“那妖女似是得了什么风声,从霸域来到了圣域,现在一直住在宁王府,现在回去恐怕少不了一场麻烦。” “她来圣域了?”沙狐脸上肌肉不安的抖动。 那妖女就像个土匪一样,最喜欢抢人东西,偏偏还不是自己用,而是散给穷人,这些年来,蝙蝠组织在霸域的店铺可没少被劫持。 可如今她竟是来了圣域,这可如何是好? 他们蝙蝠的生意可大多集中在圣域啊,若是被其洗劫一番,岂不是要元气大伤? 徐思远一眼就看出沙狐在想些什么,不由笑道:“狐主有铜百万之誉,被她盯上也不奇怪,要徐某说她要你给她便是,一些身外之物罢了。” “呵呵——”沙狐僵笑一声,头痛的揉了揉自己的大脑袋,那每一个铜板可都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那是钱吗? 那是命啊!是命! “思远兄,以你对那妖女的了解,我那老弟可敌得过她?”沙狐问道,他只是想让安宁得到更好的发展,可不是真的想坑了安宁。 “现在还不行,可蜕变之后,那妖女怕是要退让三分了。”徐思远自信道。 这句话像是给沙狐吃了定心丸一样,眉眼带笑。 …… “喂,你在看什么?”宁栀换了身衣裙,将一杯水放在安宁面前,好似随意的问道。 “黑子的父亲。”安宁说道,随即端起被子,朝着里面看了几眼,说道:“这水没毒吧?” 宁栀一呆,恼怒的伸出手,想要将杯子夺回来,“不喝还我!” 甘甜的清水顺着喉咙一口而下,安宁将杯子放在宁栀手上,“谢了。” “谢什么?”宁栀撇嘴,她还是有些不开心,好心好意的给他端杯水,却被怀疑下毒,单单一想就很气。 “谢你肯答应假婚,这对我很重要。” “谁要你的谢谢,我才不稀罕。” 宁栀脸色一红,好奇的问道:“喂,那个黑子是谁?你朋友吗?” “恩,我的兄弟。”安宁平淡的看着窗外,脑中闪过与黑子相识的一幕幕画面,最终在绿洲定格。 “那他知道你成亲了,一定会很高兴。”宁栀小声道。 “不会的,他死了,”安宁怅然一笑,“被人活埋了。” “……哦。” “……” 日暮渐晚,映出一道残阳,腾空的阁楼压在猎人肩上,停在一处绿洲中央,这里是沙狐很喜欢的一个地方,距离蝠城二十里,取名碧心绿洲,又名碧心湖。 如今被他送给安宁与宁栀居住,也算是他这作老哥的一份心意。 随着一众猎人的离开,铜锣声停止,碧心湖恢复了宁静,然而两人成亲的消息,却是被人大肆宣扬,传入外域。 这一夜,有人彻夜难眠,痛彻心扉,有人幸灾乐祸,举家欢腾,也有人漠不关心,我行我素。 自然还有一人咬牙切齿,痛声大骂“淫贼”二字,使得挂着蝙蝠的店铺纷纷遭殃。 原本平淡的一夜,随着这一桩亲事,安宁这个名字,第一次被外域之人记在了心里。 …… 第四十八章 有客登门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整个碧心湖有千米方圆,中心处有一碧青湖泊,安宁二人的阁楼便被放置在湖边,别有一番静雅之意。 不过这份意境安宁现在注定是无法领悟的,就像品茶一样,他有自己的思考。 “喂,这里好漂亮。”凉台上,宁栀没话找话道,整个人在夜空下散发着别样的魅力。 “这绿洲中明明没有灰石,可为何依旧能够抵御灾兽?”安宁喃喃自语,他的脑中一直思索着这个问题。 “这样不好吗?”宁栀转头看着安宁,她的眼睛格外明亮。 对于宁栀的反问,安宁略显沉默。 好吗? 当然好,这里有树有水有瓜果,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了。 只是他觉得这很不真实,这里可是废土!被外域称为诅咒的蛮野之地,怕是有些配不上这绿洲的勃勃生机。 也许是因为安宁的不语,宁栀也不再开口,两人默默的看着外面,一时间气氛安静下来。 终于,安宁想到一事,首先开口了。 “跟我讲讲你们口中的妖女吧。” “妖女?她叫艾笑,你莫惹她,她很变态的。” “哦?” 安宁的心里产生几分好奇,他见过的变态很多,不知宁栀口中的变态是否也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 “她是善君的后人,唯一的后人。”宁栀认真道,神色复杂。 “善君?外域五君之一吗?”安宁的好奇心更重了,若只是一个五君的后人应该也不至于让宁王府退让。 宁栀摇头,脸上露出几分崇敬之色,说道:“五君是现在的称呼,在很久之前,是没有五君的,只有善君,他是五君的老师,也是进化道的开创者,直到善君过世,这才有了五君之说。” 安宁心中震动,瞬间理解了这种种事情。 外域可是君庭的天下,这艾笑作为五君老师唯一的后人,地位可想而知,毫不客气的讲,那是能在外域躺着走都没人敢惹的人。 “怎么样,后悔和我成亲了?得罪了身份这么恐怖的人,是不是很可怕?”宁栀调笑的看着安宁,口不对心的说道,对安宁的回答充满了期待。 他会后悔吗?应该不会的吧?我这么漂亮,即便是假结婚,他也不吃亏,吃亏的是她自己才对。 “恩,是有些后悔了。”安宁颇为惆怅的叹息一声,若是以后到了外域,怕是少不了一场麻烦。 “你……,那你后悔去吧,等出了废土肯定被她打死。”宁栀心中一恼,忍住把安宁头打爆的冲动,转身回了屋子,她没法跟这人聊了,这就是个傻子,一点不懂风趣。 “……” 安宁看着紧闭的房门,默然无语。 他并不傻,与宁栀保持距离对所有人都好,他只是一个拾荒者出身的蛮人,一个连自己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野小子。 像是感受到了安宁内心的孤寂,黑暗中,一点影子扭曲了几下,最终归于平静。 房间里,宁栀坐在床上,看着床头挂着的红绸,用力的扯下,等心里火气消散,又重新将其挂了回去,看着灰色的灯火出了神…… 阁楼的二楼有着两间卧房,次日一早,当宁栀打开房门之时,旁边的屋子已经没了安宁的身影,不知为何,昨夜里消下的火气又升起了几分,让她咬牙切齿。 …… “老弟,怎的来的这么早?昨天可是你的大婚之日。”沙狐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自然是来找哥哥去外域。”安宁指了指自己背后的包袱,有些无奈的说道,他还真怕沙狐又把这事给拖了。 沙狐面色尴尬,有些为难的说道:“老弟,这外域现在怕是去不成了,还得过些日子。” “哥哥莫不是在说笑?”安宁脸沉了下来,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意思,“这亲事我也结了,答应哥哥你的东西我也给你找了,怎的现在哥哥这么不要面皮?说变就变?” “老弟你别急啊!”沙狐苦笑,将昨天得来的消息与安宁说了一遍。 “这妖女现在就在圣域,你现在过去,恐怕不好收场啊!”沙狐劝慰。 “早晚的事,我还怕她一女人不成?”安宁冷笑一声,他在进化者层次憋了许久了,一直不得晋升之法,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门路,哪有心情再等下去。 哪知话音刚落,一声轻笑传来,徐思远走出房门,看着安宁说道:“你可知我们为何将她唤作妖女吗?” “因为她变态?” “变态?也可以这么说吧,妖女艾笑是善君后人,却拜入霸君门下,奉霸君为师,她虽为女子,硬是走了霸君的无敌霸路。” 徐思远顿了一下,接着道:“你可知她有多强?如今不过20岁,已能接下北山王的千山劲百拳,这才有了妖女之称。” “这可不光是因为她的身世好,更因为她有那个资格让别人为她封号。” “这妖女二字不是贬低,而且强者对她的认可。” “就像废土的危字令一样,金芒也是对你的认可。” 徐思远摇着纸扇,一字一句的念叨着,看着安宁的目光满是欣赏,他相信安宁是个聪明人,不会行鲁莽之事。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只见安宁深吸口气,停了一下,最终飒然一笑,冲着沙狐说道:“老哥,我可以等,但是这自然之果,你却是要再送我几颗,我已经在进化者这个层次呆够了。” 接下北山王百拳这可不是说笑的,那可是要比食三山更强一分的绝顶强者,五君之下第一人。 就冲这份实力,的确当得起妖女之称。 “老弟你都开口了,哥哥我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我这就让人从外域给你运来。”沙狐豪爽的说道,如今安宁已经成了亲,这自然之果也没必要藏着了,能用钱解决的是,对他铜百万来说,那都不叫事! “狐主,平时跟你买些东西你可是颇为吝啬,对你这老弟却是如此大方,可真叫人难以想象。”徐思远随意的打趣道。 沙狐哈哈一笑,随口胡扯几句,将话题转开。 三人交谈良久,安宁告辞,在蝠城呆了许久,他竟是没有在城里四处转转,这不得不说是一件遗憾,在以前他可是没资格入城的。 蝠城很大,各种商铺繁多,大多是绿洲主和蝙蝠的商铺,也有少数引来的外域商人,不过生意很是惨淡,废土之人的戒备之心很重,别说是外来的人,就算是废土的商人也不能得到他们全部的信任。 “狐九,这里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安宁笑问道。 “大人,你这刚成了亲,就去那种地方怕是不好吧?”狐九为难的说道,他可不知道安宁和宁栀是假结婚,只以为二人真的结了连理。 安宁虽然年纪不大,但到底是见过真东西的人,哪里不明白狐九的意思,心累道:“除了女人,你们就不玩别的吗?” “大人,咱这废土,除了女人,也只有绞杀场有些意思了,”狐九想了想说道。 “那是什么地方?” “这绞杀场是最近才从混厄之渊流传过来的,场主会让十个奴隶相互厮杀,客人可以下注,赌一赌谁能活到最后。” “若是赌赢了,赌注翻倍。” 狐九说完,安宁瞬间明白了这绞杀场的意思,这是典型的拿命换钱。 “走,我们去看看,听着倒是不错。”安宁吩咐一声,让狐九带路。 街道曲折,安宁二人走了几条街,来到一处屠肉铺子。 “这是……”安宁眉头一挑,这铺子是做肉干的地方,难道和那绞杀场在一处?若是如此的话…… “大人,就是这了,”狐九推开门,只见里面一个彪形大汉的拿着一把杀猪刀切着肉块,身上挂着不少血污,身上散发着微弱的猎人气息。 感应到从狐九身上传来的压迫感,大汉猛的抬头,满是横肉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尤其是看到狐九面上的铁狐面具,瞳孔更是一缩,谨慎的问道:“这位大人,可是要玩玩?” 蝙蝠就是蝠城的皇帝,作为废土最大的商业组织,自然不可能到他这里来换肉,那想来也只有一种可能了。 至于跟在狐九身后的安宁,则被他当成了跟班。 “带路吧,”狐九看了安宁一眼,见安宁没有说话,这才冲着大汉吩咐一声。 安宁四处打量着,流过鼻间的血腥味被他自动过滤了,他的眼中金光闪动,扫过视线里的每一处地方。 渐渐的,他的面色越来越难看,突然停了下来。 “大人,怎么了?”走在前方的狐九听到安宁脚步消失,转身问道。 安宁直直的盯着大汉,直到把这汉子看的心里发毛,这才说道:“走吧,回碧心湖。” 在大汉小心的眼神中,两人走出屠肉场,直到再也看不到两人的背影,大汉这才擦了擦汗,若是这两位大人去了绞杀场,自是不能让他们输的,如今这二人走了,倒是让他省了一番心思。 随着安宁离开蝠城,安宁的行踪自然传道了沙狐的耳朵里。 “你说安宁去了绞杀场?却没进去?”沙狐查看着最近的账目,听到手下汇报,了然一笑。 做生意做了半辈子,又怎么会不知道这绞杀场里的道道,他这老弟还是年轻,见得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想在废土过得潇洒,良心这个东西是要不得的。 “给他送些水果过去,这些日子他应该不喜欢吃肉了,哈哈……” …… 碧心湖旁,白裙少女不停的向湖水中丢着石子,嘴里念念有词。 “臭安宁,去城里玩都不叫我!我砸死你。” “姑姑说的对,男人就没个好东西,最好死在城里,看你还回不回得来……” …… 碧心湖外有一片果林,安宁从树上摘了个果子,这里的水果产量不错,只要不拿出绿洲,可存储不少天数。 湖边的少女他自是看到了,灵敏的耳朵里,那些恶毒的诅咒像是一只只苍蝇,让安宁失去了搭理这女人的欲望。 更何况他现在的心情可并不好,尤其是他看到的那些隐藏景象,让他胃里直犯恶心。 “喂,你回来了!”宁栀面上一喜,紧接着绷起脸,质问道:“你出去玩为什么不叫我一起?” “谁跟你说我去玩了?”安宁反问一声,掸了掸身上的枝叶:“而且我凭什么叫你?” “你……,算了,本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宁栀哼了一声,随即看向安宁身后果林,“喂,你后边的是谁啊?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我后边?”安宁一愣,身子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定在了原地。 跟在他身后的自然不会是狐九,狐九去放车马了,而且宁栀又怎会不认识狐九? 那跟在他身后的是谁? 安宁转过头,只见林中走出一个头发糟乱的中年男人,带着些许落寞,看着安宁。 “小安宁,多年不见,可还记得你黑叔吗?” …… 第四十九章 蜕变,雷霆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黑叔……”安宁复杂低念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黑叔并不黑,也不姓黑,只是因为安宁小时候叫惯了,黑叔他也听的惯了。 现在,黑子死了,想必黑叔是知道了,这才来寻他。 “娶了人家姑娘你得开心,怎么还这幅模样,人家姑娘还能欺负你了不成?”黑叔笑骂一句,说道:“黑子的命不好,怨不得别人,只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总得做些什么才是。” “彭晖已经死了。” “他死了,可是彭泽还未死,有着账还是要还的。”黑叔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物,递给安宁,“你成亲黑叔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就把这东西给你吧。” 安宁看着掌中之物,却见这是一枚薄薄的石片,因为长期的摩挲,石片表面十分光滑,摸起来很舒服。 “这东西黑子第一次拾荒去外面捡的,说是送给我的礼物,这么多年我一直留着,现在我把他送给你,当个念想吧。”黑叔的眼神从石片上挪开,看向一旁的宁栀,说道:“丫头,我知道你出身高贵,这贺礼希望你别嫌弃。” “不,不会的,黑叔送给我们的,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宁栀急忙摇头,通过两人的对话,她已经知道了这人的身份,不自觉的将其摆在了自家长辈的位置上。 “不嫌弃就好,安宁这孩子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虽生在废土,可心底还是有根线的,是个男人。”黑叔笑了笑,又转向安宁,“倒是好福气。” “黑叔,我们……”安宁不想让黑叔误会,想要解释,却被其挥手打断。 “小安宁,在这废土,多少人做梦都想像你一样成个亲,你得知足,你得珍惜。”黑叔拍了拍安宁的肩头,郑重的说道:“废土不是个好地方,能走就走吧。” 黑叔走了,就像他来时一样,突然消失了,若不是手中的石片,安宁还以为那是幻觉。 安宁出神的看着果林,他知道黑叔会去哪里,彭泽在厄城,黑叔会去杀了他。 “喂,你在担心吗?” “担心?或许吧。” “原来你也会担心别人,那如果是我,你也会担心吗?” “不会,如果你死了,我会活的更好。” “……,死安宁,你拿命来!” 狐九守在林里,听着远处的怒喝,嘴角微抽,他真的看不懂安宁,也理解不了成亲的感受,对他而言,女人就是生活的附属品,而生活就是为了活着。 如果安宁知道狐九的想法,一定会有八分认同,生活的确就是活着,区别在于,女人不是附属品,而是人。 …… 几日之后,安宁收到了一份大礼。 整整一箱的自然之果,放在了他的面前,不知道的还以为只是普通的瓜果。 “这是宁王府送的。”沙狐得意的说道:“怎么样老弟,这下不怪我了吧?” 安宁炽热的目光像是要将这一箱自然之果吞了一样,对于和宁栀的亲事,第一次有了自己赚了的感觉。 事实上他也的确赚了,这整整一箱的自然之果,目测得有几十枚,这可不是一比小数目,也只有外域的各个王府才能轻易拿的出来。 “不就是几十枚果子吗?至于吗?”宁栀撇嘴,有些不开心,安宁从来没有这么看过她,这让她觉得自己还不如几个果子,哪里还开心的了。 安宁懒得的和宁栀吵嘴,看着沙狐问道:“那妖女还在圣域?” 沙狐得意的脸上陡然难看起来,经过他的刻意宣传,安宁成亲的消息像是一股风暴,只是一日就席卷了整个外域,而圣域,更是热闹非凡。 据蝙蝠统计,从消息传开的那一日起,一直到上次消息传回,蝙蝠的所有店铺损失金额高达八百万铜币,这还不包括哪些价值不菲的宝物,若是加上那些宝物,损失的总额可能会让沙狐瞬间窒息过去。 安宁很识趣的没有礼物追问,沙狐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情况很不乐观,而宁栀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笑出了声,察觉到两人的目光,这才将笑憋了回去,没事人一样的出了阁楼,看上去心情颇为不错。 “老弟,我这就先走了,看到你们俩相处的还算愉快,我也放心了。”沙狐欣慰一笑,随后提醒道,“这自然之果还是要尽快服食才是,即便是放在绿洲里,也存留不了几天,要是自然之力挥散殆尽,可就没效果了。” 安宁答应一声,这也正合了他心意,他此时内心火热,迫不及待的想要提升实力。 这时,沙狐似是想起了什么,走到门口的身影顿住,说道:“别怪哥哥多嘴,你生在废土,废土的规矩你该是知道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这规矩破不了。” 阁楼里安静下来,安宁脸色平静,直到沙狐离去,他始终沉默,只是把自然之果拿到了自己的房间。 沙狐的话是提醒,也是警告,绞肉场的生意不管如何,那也是为了活着,为了活的更好,没人能够打破这个规矩。 这里面有很多人的利益,莫说是安宁,就是沙狐也碰不得,否则就算是蝙蝠这条大船,也受不起众怒。 “喂,他刚才说的那话什么意思?”宁栀出现在门口,好奇的看着安宁,她刚才出去后一直在偷听,可是没听懂。 “和你没关系。”安宁关上房门,将宁栀逐渐恼怒的脸隔在门外,宛如隔绝了一个世界一样,安宁的心沉静下来。 一枚枚自然之果散发着异香,被安宁送进嘴里,化作纯净的能量,洗礼全身骨骼,最终汇聚眉心…… 嗡…… 嗡…… 嗡…… 眉心处,眉骨不停震动,伴随着酥麻的刺痛,一粒粒金芒闪烁,眉心指甲大的白骨上金色越来越多,一股气息从安宁身上升起,搅动着周围的空气。 门外,愤愤不平的宁栀停止咒骂,看着房门的眼神一变,轻微的风浪将门窗吹的啪啪作响,她的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羡慕之色。 作为宁王的女儿,圣君的孙女,如今的她只是一个连进化者都算不上的人,隐藏在血脉中的圣焰天赋根本不受她的控制,只有在她危险的时候才会出现,这让她的心里很是难受。 宁王府里与她年龄相差不大的几个兄弟姐妹,全部都已经成了蜕变者,只有她还在原地踏步,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这让她感觉自己像个废物一样。 她羡慕这些可以控制自己能力的人,若是可以,她不介意成为猎人,即便随时会被灾厄吞噬。 作为宁王的女儿,虽为庶女,可也不想让人瞧不起。 “加油啊……”眼中期许,宁栀为安宁祈祷。 而在屋内,安宁可没心思注意门外的动静,他的心神早就集中在自己的眉心。 箱子里的自然之果只剩下三枚,可是眉心最中心的那一点,犹如一颗钉子,钉在他的眉心,始终不化。 “我还就不信了!”安宁咬牙,看着手里的三颗果实,一口气的吃了下去。 轰—— 体内金骨颤动的更加剧烈,像是想要苏醒一般,发出阵阵轰鸣。 细密的汗水从耳侧滑落,身上的衣衫更是早就被打湿,浓烈的金芒从体内透出,像是层层蛋壳,将安宁包裹。 宁栀的脸靠在门上,一只眼睛好奇的透过门缝往里猛瞧,却没有看到安宁,屋里的地面上,只有一颗金蛋在闪烁。 安宁,变成了一颗蛋? 宁栀瞪大了眼睛,为自已的想法感到震惊,随即两腮鼓起,强忍着笑意继续看着屋里的动静。 时间流逝,从午时来到了深夜,宁栀守在门口,不停的打着瞌睡,从一开始隔一段时间就趴在门上看一看,到现在的无聊透顶,没人可以理解宁栀现在的感受。 “臭安宁,你再不出来,我就要困死了。”宁栀呆呆的念叨着,眼皮分外沉重。 咚—— 沉闷的声音将宁栀敲醒,宁栀惊喜的转过头,再一次趴在了门上,哪里还有刚刚几近昏迷的样子。 咚—— 又是一声闷响,宁栀看到屋里的金蛋宛如心脏一样的跳动一下,发出一阵金光。 咚——咚——咚—— 沉闷的心跳加快,声音也是越来越大,在宁栀期待的目光中,金蛋上的光芒突然内敛,屋里眨眼之间变得无比幽暗,什么也看不到。 宁栀面色一白,进化者迈向蜕变的过程,不一定会成功,也是会失败的,那时候就需要从头再来。 难道安宁失败了吗? 随着屋里越发的安寂,宁栀心中越发的担忧起来,就在她决定冲进去的一刹那,万千电光撕裂了黑暗…… 安宁端坐在地上,原本的桌椅已经化为飞灰,最后的三颗果实携带着犹如实质的能量涌入眉心一点,然后被一层膜挡在外面。 狰狞之色一闪而过,安宁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层膜了,之前果实所化能量全部都被其弹开,不得寸进,自然也就无法将其化为金骨。 安宁控制着体内的能量,将果实所化能量压缩成锥状,向着眉骨刺了进去。 能量在挥发,眉骨外的那层薄膜一点点的凹陷下去,过程虽然缓慢,但是安宁却是眼睛一亮,只要有用就好。 不知过了多久,长时间的精神集中让安宁精神有些疲惫,也就是外这一刻,伴随着一声清响,眉骨外的透明薄膜破碎,所剩不多的能量迅速涌进了眉骨。 一种完美的感觉充斥全身,安宁只觉自己心跳加快,那强大的力道让人沉醉,伴随着脑中一声轰响,冥冥之中他看到一双金色的眸子,一道意蕴传了过来。 仿佛有雷霆闪烁,又似乎是万物寂灭,安宁有些明悟的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掌,微微一握。 霎时间,雷霆闪烁,万千电鸣从他的掌心流露,照亮了黑暗,穿透了阁楼,卷动了风云。 蜕变者,成! 宁栀看着安宁,一双美眸水波流动,这一刻的安宁,身上缠绕着白色雷霆,像是在为安宁欢呼,他的眼睛是那样的闪耀,惹人迷醉。 …… 在距离安宁不知几许的地方,黑叔怔怔的看着面前之人,一道血痕划过他的脖颈,浓烈的血气弥漫,一道人影俯身,将黑叔的头颅提了起来。 “去吧,将安宁引过来。” 人影吩咐一句,随即亲自用手挖开土地,将黑叔的尸体掩埋,锋利的刀芒划过臂膀,与黑叔的尸体葬在一起,他这才起身离开,齐肩而断的左臂,流下了大量的血液,滴落在坟上,像是在为其送行。 …… 第五十章 不知能否过审的一章(求收藏)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碧心湖林间,不断的有白光亮起,电鸣闪烁,安宁停下脚步,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 此时,若是看向安宁的骨骼就会发现,原本亮金色的骨头变得内敛,变为暗金色,骨上不断有电光流转,生生不息。 这是一种蜕变,可以让安宁触摸到更高层次的力量。 如果说,金骨带给了安宁几近变态的肌体恢复能力,那么,金骨蜕变后衍生出的雷霆,则为他手中刃,斩来犯之敌。 安宁抬起右手,食指上白色电光缠绕,伴随着“滋滋”的电流声,这根修长的手指按在了旁边的树干上。 生机在蒸发,树皮下的翠绿之色变得焦黑,像是被火烤火一样,生成焦炭。 “威力不错。”安宁对此相当满意,只是一想到如今成了蜕变者,却对蜕变者以后的路一无所知,安宁的心里就不禁有些郁闷,对于外域的向往,也就更加急切了。 这时,脚步声渐进,安宁耳朵微动,不用回身也知道这是狐九,他对这个脚步还算熟悉。 “大人,狐主大人传来消息,说有要事相告,让大人去一趟。” “我知道了,备车吧。” 安宁吩咐一声,随后想到了什么,提醒道:“别让她发现,悄悄地。” “明白,悄悄的!” …… 黑叔死了,头颅悬挂于厄城之外。 当安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不敢相信,彭泽最多不过一个次城主级,并不在危字令上,可见实力并不强悍,而黑叔的讯息他是查过的,危字令第33位——无声。 “彭泽杀不了黑叔,”安宁冷静下来,语气十分肯定。 “当然不是彭泽,彭泽被无声杀了,而杀了无声的是无影。”沙狐凝重道,“他在引你过去。” 安宁瞳孔收缩,脑中瞬间闪过了危字令上的一个名字。 那是之前危字令上的第二位,在刀主之下,蝎主之上,也是在刀主脱离危字令后,登顶的人。 现如今的危字令第一位——无影。 “他在找我?”安宁疑惑,不记得与这人有过什么过节,随即想起了什么问道:“也是因为我姐姐?” 哪知沙狐摇了摇头,说出了一个在他意料之外的名字。 “钟无夕,这是无影之前的名字。” 安宁的眼睛瞬间失神了,久远的记忆在他的脑中浮现。 钟无夕,那是黑子的叔叔,也是黑叔的弟弟,在与黑子相遇后不就,因为一些事情他们合谋将其杀死,也是为此,黑叔才离开了他们,不知去向。 只是,这钟无夕该是死了的,怎么就成了无影呢? 沙狐有些棘手的揉着头,这同样是他没想到的,关于安宁和钟无夕的那段旧事,他查过,问过,最后只能无语,谁能想到当时只是半大孩子的安宁和同样年岁的黑子,两个小孩子竟然有胆谋杀一个猎人?还差点成功了? 根据蝙蝠里的信息情报,那一年这钟无夕的确是死了,死在他的哥哥钟无鹰手里,也就是安宁的黑叔,无声。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作为一个猎人,怎么会这么容易被两个孩子杀死。”安宁笑了,带着些许冷色,这件事情的起因当然还是因为猎人。 猎人的强大,引人觊觎,无数拾荒者都想有一天能够取而代之,可问题的关键在于,媒介这个东西始终被六大城掌控,让人哪有机会能够得到?除非做奴隶,做下人。 可这又怎么能让人甘心? “老哥,我怕是要走一趟厄城了。”安宁说道,若是黑叔被人意外所杀,他不会为他报仇,这就是废土,生死有命。 可这次不一样,黑叔是因为那件事情死的,他不能置之不理。 “何必呢?那无影可不好惹,你还年轻,过个几年他不会是你的对手。”沙狐皱眉道。 “过个几年?再过几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谁又知道我还有没有活着?谁又能保证几年之后他真的会弱于我?”安宁失笑道:“老哥,能登上危字令的没一个简单的,这句话是你告诉我的,那如今的危字令第一位,几年后会强到各种程度?” “刀主没死,那肯定事已经到了新的层次,若是钟无夕也到了那等层次,我怕是要很久不敢再踏入废土了。” 安宁的话沙狐又怎么不懂,他只是不想安宁冒险罢了,要知道他可是在安宁身上下了重注的,万一安宁死在了厄城,他怕是要后悔一辈子。 “沙狐老哥,可别小看我,如今的我有多强,我自己都是期待的很。”安宁说道,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不由得轻笑一声。 沙狐眉头皱的更紧了,若是因为成蜕变者而自傲,怕是会死无葬身之地,便说道:“你刚成蜕变者,打不过他的。” “我知道,”安宁很自然的说道,见识过溟城顶尖之战的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斤两,虽然成了蜕变者,但是比之无影应该还是要弱上一些的,随即他的脸上带着异色,说出了一句让沙狐呆滞的话。 “我会把宁栀带上,毕竟是成了亲的,我的事,宁王府怎么能坐手旁观呢?” 看着安宁离开的洒脱背影,沙狐心里苦笑,带着宁栀去厄城,这自然会把宁王府拖下水,但是着天底下又哪有欠钱不还的道理? 如果可以,沙狐很想跟着安宁一起去,他的底牌众多,保下安宁的性命还是可以的,可关键是最近蝠城周围也是不平静,他走不开。 “罢了罢了,事到如今,只能卖卖这张脸了。”叹息一声,沙狐开始动笔,作证一个成功的商人,没有人比他交友更广泛了,哪怕是强者林立的混厄之渊。 …… 碧心湖,林里的一处角落。 宁栀纤柔的身影跌在地上,地上柔软的落叶呈现出一个美丽的凹陷。 “怎么就不行?为什不行?那天明明可以的!”宁栀失落的垂下头,她的手上有些红肿,拳指处更是有了血污,鲜血不停的渗出。可哪怕是如此,那神圣的火焰依旧没有出现。 宁栀闭上眼,手掌颤抖,一根木枝被她握在手中,狠狠的插向自己的眼睛。 霎时,明亮的白色光焰照亮了林间,同样也将宁栀手里的树枝焚烧成灰。 “又是这样,老是这样,你能不能有点用处?除了当缩头乌龟,你就不能出来帮帮我吗?”宁栀大声发泄,声音穿出去很远,那些被派来服侍两人的几个仆从霎时跪在地上,不知何人触怒了自家主人。 半晌,宁栀喊够了,也累了,她蹲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怔怔出神,脑中回想着安宁蜕变时的画面,轻微的啜泣之声,被树叶晃动的声音无情遮掩。 远处,安宁静静的站在那里,他看到了宁栀的满心委屈,看到了她的倔强,也看到了在她眼角滴落的泪水,在他的耳中还回荡着那不甘又愤怒的呐喊。 这样的情景,和他儿时追逐猎人的景象何其相似,能够触摸,却怎么也得不到,一腔怒火憋在心里,无处发泄。 “明天跟我去一趟厄城。” 安宁突如其来的声音显然惊到了宁栀,只见她惊慌的转过头,脸上的泪水还没有干,看着安宁,呆呆的问道:“你来了多久了?” “很久。” “你都看到了?”宁栀的目光躲闪,有些不敢正视安宁。 “不止,也听到了。” “那,你能不能当没看到,没听到。”宁栀低沉的说道,声音还有些哽咽。 “如果只是为了你那可怜的自尊,恐怕没这个必要,”安宁声音冷漠,“弱者不适合拥有尊严。”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宁栀看着安宁,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那又如何?若不是你那力量保护着你,你又算得了什么?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罢了,在废土就是男人的玩物。” “你,真该死,”宁栀看着安宁,痛苦的心里产生一丝恨意,她从来都没想到,安宁回说出这种混蛋话。 “我看的到你心里的仇恨,你在恨我说的那些话,可是那又如何?你的力量可以保护你,可是却不能给你主宰自己的力量,你就是一个废物。”安宁目光闪烁,金色的瞳孔注视着宁栀的身体,他可以感觉到,在宁栀的体内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酝酿待发。 果然,就在安宁话音未落只时,宁栀的脸色突然变了,废物二字彻底刺痛看她的内心。 “你住口啊!”宁栀梨花带雨的脸上突然出现一抹恨色,她看着安宁嘶吼,尖锐的嗓音穿透心灵,像是要将这些年内心的怨意全部宣泄而出。 神圣的火焰像是听到了呼唤,宛如一座沉寂多年的火山,终于喷发。 轰—— 吱—— 炎柱与电鸣同时在林间响彻。 炽热的炎柱从宁栀的身上涌出,带着燃尽一切的光芒,冲天而起。 安宁目光一缩,右手包裹着电光,流下一道残影,落在了宁栀的后颈。 随着宁栀昏迷,火焰消失,安宁手上血肉全无,暗金色的手骨闪烁着电芒,化作一条条血肉缠绕再骨上。 安宁怀里,浑身赤裸的宁栀像是睡着了一样,凹凸有致的身体上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我知道你可以听到,你的力量不允许你陷入沉睡,它会将你唤醒,仔细的感受它,那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不要再恨它了。” “和女人一样,力量同样需要尊重,它同样渴望绽放。” 宁栀眼皮颤动,似是想要醒来,只是身体周围风的触感和从安宁怀里传来的温度,让她根本没有勇气睁开眼,她现在只想让自己晕过去,死过去也行,在这个人面前不着片缕,真的太丢人了。 用外衣裹住怀里的娇花,安宁将她抱起,就像成亲那日一样,将其抱进了阁楼,放到了床上。 宁栀很紧张,她听到了关门的脚步声,直到脚步消失,她这才慢慢的睁开眼,脸上的娇红之色是如此的诱人,看着熟悉的卧房,她懊恼的嗔叫一声,猛的将脸捂在了被子里,这一次,她没脸见人了。 湖水很凉,安宁将自己沉入湖里,他远没有刚刚表现的那么冷静,清澈的湖水使他沸腾的血液归于平静,心里的火热逐渐消散,只是那迷人的娇躯,滑腻的触感却始终在脑中徘徊,播放。 他不是没见过女人,只是这次不一样,宁栀的身体和她的容貌一样,万里挑一。 最重要的是,白,干净。 …… 这一夜,宁栀失眠了,脑中安宁的身影挥之不去,让她不时咬牙切齿,又经常傻傻低笑。 而在另一边,安宁睡得很好,更是做了一个好梦,身心舒畅。 次日一早,安宁敲响了宁栀的房门。 “跟我去厄城。” 屋里传出几声响动,随后寂静无声,像是没有人一样。 “你不出来,我就进去。” 屋子里又传出几声轻响,片刻后,随着“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宁栀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粉嫩的脸蛋染着红霞,不敢正视安宁,在她的肩上,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裹。 “走吧。”声音清冷,带着些颤抖,宁栀当先而行,似乎很是害怕和安宁独处。 安宁倒是显得很正常,只是不经意间扫过宁栀身体的时候,脑中依旧会浮现出一些情景,平静的内心泛起波澜。 这女人,扰人心智,果真是祸水。 …… 第五十一章 路途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这一日,宁云娴与徐思远来寻狐主,准备告辞,在蝠城叨扰多日,外域已经传回消息,妖女艾笑已经有了回霸域的迹象,他们差不多可以动身了。 然而一个消息却让两人的面色蒙上了一层阴影。 “宁栀跟着安宁走了。”沙狐尴尬的开口。 “哦?去了哪里?莫不是不想去外域了?还是说这小两口游玩去了?”宁云娴但是没察觉出什么异样,笑着说道。 在他的旁边徐思远眉头微动,看了沙狐一眼。 “这个,他们去厄城了……” “……” “……” 宁云娴深吸口气,勉强保持住自己的形象,没有破口大骂,这才开口说道:“狐主可别说笑。”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这两人真是不让人省心。”沙狐同样叹了口气,深有同感的说道:“若是提早知道,我肯定不让他们去。” “是啊,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徐思远“啪”的一下打开纸扇,烦闷的用力摇着,看着沙狐的眼神别有深意。 可不是么,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若是早一些,估计这老狐狸也不会说,徐思远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很麻烦的事情。 沙狐更尴尬了,心理将安宁骂了一遍,这才向二人告知了昨天的情况。 宁云娴气过后,不禁有些担忧,道:“厄城不比其他地方,那里强者众多,更何况这次惹得还是那无影,若是宁栀有什么闪失,可如何是好。” “罢了罢了,徐某就去走一遭吧,早就听闻混厄之渊乃是废土中云龙聚会之地,城主级强者繁多,却是不知是真是假,这一次就让我去会一会那无影。”徐思远突然笑了一下,起身看向宁云娴,“此去路远,还是多有劳累的,二小姐就在蝠城多待些日子,待我将那两个小辈带回来。” “那就辛苦徐文士了。”宁云娴微微欠身,对于徐思远此行并没有多少担心,徐思远成名多年,是宁王府唯一的文士,宁王的左膀右臂,岂是那么容易陨落的? …… 安宁看着地图,此去厄城路途甚远,没日没夜的赶路都需要三日之久,更何况夜间还不好赶路,只能趁着天亮行进,这样算的话,时间又推迟了几日。 “喂,昨天谢谢你。”宁栀不好意思的说道,眼神看着窗外,呛人的风沙被挡在外面,划过车厢,“虽然你昨天的话很过分,但是我知道那不过是你想要帮我引出圣焰才故意说的,真的很谢谢。” “不用谢,这是报酬,”安宁依旧看着地图,嘴中说道:“此去厄城十分危险,能把宁王府拉下水,我会安全很多,所以你不用自作多情。” 狠狠地白了安宁一眼,宁栀气哼一声,决定不再理会安宁,这人真的是不会聊天。 过了一会,安宁拿着地图的手一顿,吩咐道:“狐九,前方百里,从那绿洲绕过去。” “为什么要绕过去?”宁栀好奇的问道,完全忘了自己刚刚的决定。 “那里是白色绿洲,我杀过他们的人。”安宁解释了一句,把地图收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要杀他呢?”宁栀更加好奇了。 “如果你不是白痴,就不会问这种愚蠢的问题。”安宁的语气平淡,然而正是这种平淡分外让宁栀气闷。 “怎么就愚蠢了,我不知道怎么就不可以问?” “你问吧,我拒绝回答。” “……你就告诉我呗,是他惹到你了吗?那他为什么惹你?你又是怎么杀他的?” “……” “喂,你说话啊,我问你呢!” “……” “切,不说拉倒,我还不想知道了呢。” “……” 相比于第一次见面之时,宁栀伪装的弱小,此时在这车厢里,她的表现的像一只百灵鸟,在安宁耳边不停的叫唤,让安宁心烦。 车马带着风尘,冲破了风沙,在地上留下一道轨迹,片刻之后,一道人影在轨迹上停了下来,看着车马远去的方向,宛如木偶一样,迈步前行。 而在安宁提到的白色绿洲内,一个面色惨白如纸,嘴角带笑的人,轻轻的把玩着手里的人头,让人惊悚的是,这人的嘴唇漆黑,那个笑容像是呗时间定格一样,始终不变。 他,或者说是她,就是白纸,危字令第26位。 这时,一个矮小的白色纸人从林间跑出,通体白色的纸躯在跑动时扭曲,显得如此脆弱。 “父亲,那安宁向着咱们这个方向来了。” 白色纸人带着和白纸一样的笑容,声音从嘴里传出,像是一个机器,声音干涩,毫无波动。 “那我们要不要杀了他?” “杀了他!他杀了果大!” “你能杀他吗?” “我不能,你能吗?” “我要他的头。” “不,你要脚,我要头。” …… 一个个白色纸人走了出来,相互吵闹,发出的声音如出一辙,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一模一样。 孩子的吵闹惊扰了白纸,白纸的脑袋动了动,突然掉了下来,在他的颈上,颈口平滑,雪白,没有一丝血液。 白纸的脑袋诡笑着看着周围的纸人,身体手中的那颗人头被他举起,与脖颈完美的融在了一起。 …… 宁栀半躺在软座上,慵懒的转了个身,看着外面渐暗的天色,有气无力的说道:“喂,我们得坐到什么时候,天都快黑了。” “你也可以趴着。”安宁随口说道,此时车马已经绕过了白色绿洲,白纸似乎没有找他麻烦的打算,这让他松了口气,如果可以,他不想莫名其妙的和人争斗,对安宁来说,争斗是要分生死的,否则必留后患。 “哼!”宁栀扭过身,抱着怀里的包袱调整了下姿势,身体勾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 安宁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倒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只是这宁栀的样子让他想起那只跟随了他不多时日的白猫,小喵。 以前小喵也是这样,郁闷的时候,总喜欢用屁股对着他。 只是不知道小喵此时在什么地方,有没有东西吃,想来还是有的,小喵跑的很快,就算是夜晚也拦不住它,又怎么会饿肚子。 安宁收回目光,再次打开地图,在他们的前方,赫然有着两个拾荒者营地。 一大一小,一生一灭。 两个营地相距十几里,较小的那一个因为没有虚体猎人坐镇,在前几日被灾厄所灭,营地中的几个真体猎人无一生还。 而较大的那一个,却并未遭受灾厄袭击,并且这里还有蝙蝠的交易屋,那是虚体猎人坐镇的地方,让众多拾荒者很是安心。 黑暗来临之际,一亮车马从远处而来,周围拾荒者退避,他们感受到了不详的气息,也看到了赶车的狐九。 让一个猎人赶车,这是他们不敢想象的,那等人物与他们相差甚远,只能仰视。 更让他们吃惊的还在后边,一直在交易屋坐镇的陈大人,竟然亲自从交易屋走出相迎。 到底是谁,能让一个虚体猎人如此郑重,莫不是那狐主亲至? 当安宁走下来的一刻,营地里的目光很自然的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这种目光安宁很熟悉,那是对强者的敬畏。 只是当宁栀走下来的时候,安宁发现,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全都转移到了宁栀的身上。那种眼神像是恨不得把她吃掉一样,不受控制的流露出来,贪婪的扫视着宁栀的身体。 宁栀愣了一下,不由得紧张的拉住了安宁的衣袖。 轰—— 轰—— 两道气息爆发,狐九与陈大人面色冷冽,眼神如刀,不详之气汹涌而出,像是两只挥舞着爪牙的恶兽,警告着周围人群。 “狐九,给她弄个面具,省的平添麻烦。” 虽然人群的目光已经变成恐惧,但是安宁依旧皱着眉,这是他疏忽了,在女人稀缺的废土,莫说是宁栀这样的绝色,就是长得稍微白净一点的女人,都会引得无数人争抢。 “我才不要带面具,我长得好看你管得着吗?”宁栀急忙反对道,这倾国之容一直是她最为骄傲的地方,怎么可能用面具给遮起来?这不是宝珠蒙尘吗? 安宁甩开宁栀的手,当先而去,对于宁栀的抗议,他基本无视了,宁栀没有拒绝的余地,这是废土,不是外域。 “您就是安宁大人的妻子,宁栀夫人吧,别怪我多嘴,那些人这么看你,大人会不高兴的。”陈大人笑道,这段时间安宁与宁栀的婚礼被宣传的沸沸扬扬,陈大人接到狐主消息,自然是有所准备。 妻子?宁栀夫人? 我真的嫁人了? 宁栀只觉脸上发烫,这是第一次有人用夫人这个词称呼她,让她觉得好不真实,以至于后边几人的交谈,她根本就听不到了,甚至忘掉了周围人的目光。 直到夜晚来临,几人来到蝙蝠安排的住处,宁栀这才有些回过神来,然后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陈大人给他们两人安排在了一间屋子,而且只有一张床。 现在那个男人已经躺在了床上,好像是准备休息了。 “喂,你睡床上,我睡哪?”宁栀无措的问道。 “你都在车上迷糊一天了,晚上还睡个什么,站着就好。”安宁翻了个身,说了一句让宁栀火冒三丈的话。 宁栀心里有气,冲过来一把拽住安宁的胳膊,娇怒道:“不行,我要睡床,你走开。” “我们是合作关系,如果可以,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待在一个房间?”安宁不耐烦的睁开眼,将宁栀的胳膊扒开,道:“给你留一半,不行的话我就把你扔出去,你觉得怎么样?” “……那你不许碰我!”宁栀顿了一下,警告的说道,随即觉得这样说有些示弱,又加了一句威胁,“不然我烧死你!” 安宁没有搭理她,只是往床里边靠了靠,刚好留下半边床板,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宁栀看着留在外边的半边床,犹豫了下,脸上闪过一道晕红,说道:“你出来,我要睡里边。” “毛病。” …… 等两人重新躺好,宁栀紧张的抱着被子,整个人都缩在了墙边,她警惕的看着安宁,冰冷的墙面让她觉得安稳了一些,直到那均匀的呼吸声传出,她的心里依旧在砰砰直跳。 当初第一次见安宁的时候,虽然也被安宁拉到了房间,还自己躺在了床上,但是那只不过是她的一次玩笑,她笃定圣焰会保护她,所以并不畏惧安宁。 只是如今不同了,安宁变强了,在安宁面前,体内的圣焰不能完全保护她,如果安宁想对她做什么,她很大可能反抗不了。 心神的紧绷让她格外的注意安宁,熟睡的安宁没有了白天的冷色,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邻家少年,人畜无害。 “看着明明也不凶,长得也蛮可爱的的,平日里干嘛整得像个冰块一样。”宁栀撇撇嘴,将眼睛闭起来,几秒之后又突然睁开,看到安宁依然熟睡,就连姿势都没变之后,这才安心的睡了过去。 安宁的眉头动了动,归于平静。 可爱这个词他很不喜欢。 …… 第五十二章 无声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夜幕下的荒土上,一朵朵黑白花绽放,可怖的灾兽枯萎,化作花朵养份。 一身黑白二色花裙,裸露在外的两条胳膊纤细而又娇嫩,天真的童颜闪过一丝疑惑,抬起头仔细的抽了口气,空中残留的香味让她的腹中饥饿,只是与那香味相随的,还有一股熟悉的气味,与她同源,却又似乎比她高贵。 那是谁? 女童眨眨眼,看向一个方向,脚尖轻点,在原地留下了一阵花香,一地灰骨。 …… 黑暗中,阴影游动,顺着门上的缝隙,钻了出去。 恩? 睡梦中,安宁的心里突然一阵悸动,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他一样,胸口压抑,喘不上呼吸。 安宁睁开眼,身体一侧软软的,带着些温热,脸上有些痒,一条诱人的“八爪鱼”缠在他身上,向着他的脸上喷着香气,头上黑丝散乱,撩拨着安宁的心弦。 强忍住将其拥入怀中的冲动,安宁手中一动,反手把宁栀推到一边,这才平复下心神,指尖的电光照亮了屋子,将安宁的面庞映的忽明忽暗。 到现在为止,他必须承认一件事,那就是宁栀的魅力他抵抗不了,一个如此美丽的女人相信也没有人可以拒绝。 他感觉的到,宁栀身上的气息很让他安心,不然也不会毫无所觉的被缠在身上。 这是来自女人天生的魅惑,总有一天会让他付出代价。 他坚信这一点。 看着宁栀熟睡的面容,一股强烈的杀意从心底浮起,他的指尖慢慢的接近了宁栀的额头,只要轻轻一戳,就可以让其香消玉殒。 只是…… 思索间,逐渐亮起的天色中,一声鸟鸣传彻营地,宛如晨鸣,使得无数人苏醒。 天,亮了。 安宁感觉有些不对劲,一股怪异的感觉袭上心头,看着窗外的亮光,竟是生出一种朝拜之感。 也就是在这时,圣白的光焰将宁栀包裹,久久不散,灼骨的疼痛从手上传来,安宁眼中一清,凛冽的电光瞬间弥漫全身。 “怎么啦?”宁栀揉着眼睛,茫然的坐起身,阳光有些刺眼,该是天亮了,只是安宁为什么手受伤了?看上去被烧过一样? 而且……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眼睛瞬间直了,霎时间,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你对我做了什么!” 宁栀咬牙切齿的看着安宁,想要抓些东西遮挡身体,却发现周围的被褥早被焚烧一空,最后只能双手护胸,并紧了双腿,可这又哪里遮掩的了多少,不过是自欺欺人的遮掩。 安宁皱紧眉,根本没心思欣赏眼前的景色,在他的体内,不断有鸟鸣之声响起,蜕变之后的金骨竟是被压制住了,不停的发出颤鸣。 “你怎么了?” 羞涩紧张后,宁栀平静下来,自然看出了安宁的不对劲,那闪耀的电芒明显是在抵抗什么东西。 然而宁栀的问题根本没有得到回答,安宁的心神完全被体内鸟鸣吸引,暗金色骨上震动加剧,就连体外的电光都更盛几分,伴随着一声咆哮,体内鸟鸣归于无形。 安宁打量了宁栀几眼,看的宁栀心里发慌,就在她害怕安宁对她不轨之时,一个包裹扔了过去,里面是宁栀带来的备用衣物。 “你在这待着,我出去看看。” “臭男人!看了这么久才知道出去。” 宁栀松了口气,不禁低骂一句,这才红着脸将衣服换好,随即追了出去,她才不要一个人待在屋里。 这一次,她并不抗拒面对安宁。 街上,一个个拾荒者匍匐再地上,对着太阳跪拜,身上生气如烟,向着天空飘散。 “这是晨鸣!”陈大人肯定的说道,面色沉重。 “晨鸣?”宁栀好奇的重复了一句,这个词她没听过。 “灾厄晨鸣,无形无相,没人可以找到它的厄体,自然也就无法消灭它。”安宁说道,蝙蝠组织内关于灾厄的记载甚多,他看过一些,其中就有这晨鸣。 “那是不是很危险?”宁栀小心的问道,不由得往安宁身边靠了靠。 “晨鸣的鸣声可以直接入体,对于普通人和真体猎人来说,几乎是必死的,可对于虚体猎人和实力更强的猎人,却是毫无威胁。”安宁解释道,“真体猎人是依靠媒介才能够运用死能,体内并没有灾厄,所以无法抵御灾厄。” “那这些人还有救吗?”宁栀看着街边一个被吸成干尸的人,有些不忍的转过头。 此话一出,安宁轻笑一声,古怪的看了宁栀一眼,旁边,陈大人与狐九对视一眼,默不作声。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宁栀皱眉问道,她觉得自己被当成了傻子。 “如果要救他们,就要与晨鸣正面相对,为了救别人,却要给自己惹上麻烦,你真当那晨鸣是泥捏的吗?”安宁冷声道。 “那就这样看着他们被杀死吗?” “当然不,”安宁摇了摇头,给了她一个建议,“你可以选择闭上眼,或者……” 说着,安宁走到路边一个跪伏的人旁边,抬起右脚,重重的踩了下去。 宁栀愣住了,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伏在地上的头颅被踩爆,血液溅出去很远,不知是否是巧合,一滴血刚好落在宁栀的裙摆上,淡黄色的衣裙瞬间多了一抹鲜红。 “或者,你可以提前为他们了结痛苦,也算是帮了他们一把。” 安宁回身,在狐九的手中接过一张白狐面具,递给了呆愣的宁栀。 “戴上它,这会让我们方便些。” “你好冷血。” 宁栀低下头,嘴里默默的说了一句,随后带上了面具,对于安宁,她有了新的认识,而这种认知,让她心里多了一丝畏惧,那是对于生命的轻贱。 “多谢夸奖。” …… 街道上满是干尸,昨天还鲜活的生命,不过经历了一个早晨,便已经枯萎。 安宁走在前方,其他几人跟在身后,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味道。 营地已毁,陈大人在营地在与安宁告辞,直到他消失,安宁这才看向自己的车马,就像去凤云山时一样,那两头银尾狼已然死去。 “大人,这车还能用。” 知道安宁在想什么,狐九赶忙说道,只见他冲着两具银尾狼的尸体比划了一下,那死去的尸体竟是重新站了起来,抖动着锁链,拉起了车厢。 “不错的能力,”安宁眼睛一亮,看着狐九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 灾厄控尸,就是狐九的能力。 几人重新启程,这一次车厢里少了几分言语,多了一些安寂,宁栀就坐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什么,没了之前的活泼。 车行十数里,除了少数的拾荒者,却也没有再遇到什么灾厄,那埋葬在地里的尸体,也再也不值得安宁去翻摸,现在的他已经不是拾荒者,而是城主级的进化者,是大人。 “狐九,怎么回事?” 安宁从沉思中醒来,出声问道,此时车马速度减慢,最终停了下来。 “大人,有人拦路。” 安宁挑开车帘,向前望去,只是一眼便呆住了。 “黑叔?” 在车马前方,一个裹着黑袍的人站在那里,兜帽下露出一张安宁熟悉的脸,正是钟无鹰。 “安宁,你是来为我报仇的吗?”钟无鹰说道,沧桑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然而这个笑容却让安宁的脸沉了下了,黑叔很少笑的,除了那天之外,安宁小时候几乎没见过黑叔笑过。 而且眼前这人的笑容也很不对劲,那隐藏在笑容下的恶意,怎么瞒得过他的一双金目? 来人显然也察觉到了什么,脸上伪善的笑容消失,重新挂上了一副笑容,那是不带走丝毫善意的黑色恶笑。 “原来,你叫这人黑叔啊!” 钟无鹰开口了,那是一种分不清男女的嗓音,很磁性。 “那,你是谁?” “我的资料沙狐应该给你看过的才是,却是没想到你好像把我忘了。”钟无鹰依旧在笑,声音中却发出一声叹息。 “安宁,这个人是谁?笑的好可怕。”宁栀同样也看到了钟无鹰,好奇心颇为旺盛的她又怎么肯乖乖的坐在一旁。 安宁目光闪了一下,脑中回忆着最近看到的资料,大多数都是他自行寻找的,也只有少部分才会由沙狐送来。 而其中的一份,和眼前之人似乎有了几分吻合,黑色笑容的白纸。 “你是白纸?” 安宁下了车,背着的双手带起了丝丝电弧,他可不相信白纸千里迢迢的从白色绿洲追过来只是为了跟他打个招呼。 “看来他真的给你看过我。”白纸用手扶了下头,这才接着说道:“既然你知道了是我,那你觉得能不能杀死我?” “你想试试?”安宁同样笑了,身后的双手,指尖电弧交缠,掌心处一颗雷球缓缓凝聚。 白纸的目光下垂,看向安宁的双手,他能够感应到,在安宁的身后,有毁灭的力量凝聚。 “很可惜,你的对手可不是我。” 脸上的笑容明明没变,却给人一股更加灿烂的感觉,白纸张开双臂,像是要给安宁一个拥抱,在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寂静之意弥漫。 “这一次,就让你的黑叔做为你的对手吧。” 声音在空中停留,随后白纸迈出了第二步,霎时间,声音消失了! 安宁手中的电弧明明还在闪烁,可是那刺耳的电鸣却消失了,宁栀嘴巴张开,冲着安宁大喊,可是声音仿佛沉寂,无声无息。 狐九面色一变,身上腐朽之意弥散,黑色的粉末落在地上,堆积成一座愤怒,一只手掌扒着墓碑,从里面探出,想要爬出来,却被安宁制止了。 安宁冲着狐九摇了摇头,他的眼睛穿透墓碑,看到了坟墓里的尸体,只是几个虚体猎人而已,对付一个次城主级或许还可以,可若是对付黑叔的无声,那还是不够看的。 安宁化作一道闪电,与白纸擦肩而过,手中雷球发出刺目的雷光,绽放! 没有轰响,没有雷鸣,一切都是如此的寂静,寂静的让人绝望。 安宁抽身后退,只见白纸的胸口破了一个大洞,丰实的身体满是褶皱,像是一张被揉搓过的纸张。 白纸的笑容依旧,一张张白纸叠在伤洞上,恢复如初,他的手指动了动,学着安宁刚刚的样子,一拳打向安宁。 明明没有声音,可在安宁的心里,却好似有雷霆咆哮,轰鸣声音在心间炸响,安宁直觉胸口一闷,吐出一口鲜血。 抹了一下嘴角,安宁神色不变,一道道雷霆光纹缠绕着右臂之上。 “既然普通的一拳打不爆你,那就试一试我的天拳如何?” 安宁嘴里蠕动,他知道白纸可以听得到。 果然,白纸眼睛一亮,随即再次想开了双臂,像是欢迎他一样,等待着安宁给他准备的大礼。 “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安宁眼帘低垂,已经蜕变过的金骨显然能够承受更多的光纹,当初与祁鸿交战时,他的右臂铭刻了九道光纹,而现在,第十道光纹正在凝聚。 张开的手指动了一下,缓缓握紧。 此时,第十一道光纹已然凝聚! …… 第五十三章 到达(求收藏)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安宁有些吃力的将拳头握紧,在他的臂骨上,此时缠绕着整整十九道雷霆光纹。 这也是他蜕变之后,右臂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白纸眼中闪过一抹慎重,安宁拳上散发的气息像是一把刀,架在他的颈上,这让他对安宁这一拳的威力越发的期待。 终于,安宁动了! 握住万千电光的右拳狠狠的印入了白纸身躯,十九道雷霆光纹在这一瞬间齐齐涌入拳锋,化作一汪雷池,肆意爆发! 肉眼可见的,电芒从白纸的体内渗透出来,撕裂了他的纸躯。 空气波动,一股无形浪潮向着周围散开,然而即便如此,安宁三人依旧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 终于,白纸的身躯被雷霆撕碎,化作无数碎片将头颅裹住,抵抗着雷霆之力,一声赞叹传入安宁耳中。 “强大的拳法,骇人的体魄,真想将你的脑袋收藏起来。” 白纸低笑着,碎纸内的头颅贪婪的看着安宁,他不急的,此次安宁去找那无影的麻烦,注定会是一场大战,他又何苦与安宁交战? “现在,来试一试你自己的力量吧!” 白纸话音刚落,又是一声炸响在安宁心头响起,宛若有雷声轰鸣。 安宁脸色一白,只见空中碎纸飘落,原本被碎纸包住的头颅已然消失。 “无影可不是好惹的,我期待着你将他杀死,或者我给你收尸,哈哈……” 空中残留的笑声刺耳,这一次所有人都听到了,那无声的领域已经不见。 “大人,你没事吧?”狐九担忧道,安宁苍白的脸色和那嘴角的鲜血,无不表示着受伤不轻。 “我没事,继续赶路吧。” 安宁捡起一片碎纸,上面没有一丝力量,就像普通的纸张一样,柔软,脆弱。 随着纸屑化成灰,安宁的面色重新变得红润,金骨为他带来的恢复力简直就是变态,这种流血的伤痛根本不可能给他带来困扰。 “你要是能用圣焰,刚才或许可以烧死他。” 毫无疑问,这句话是对宁栀说的,经过那天之后,安宁就再也没关注过这些,就像他之前说的,那不过是给宁王府的报酬。 “这,我忘了。” 宁栀明显愣了一下,圣焰一直都是她的被动能力,这让她很难想起自己现在可以主动的运用它。 宁栀紧张的抬手,一小撮白色的火焰从掌心燃起,那微弱的亮光让她很是满足。 安宁嘴角抽搐,如此微弱的圣焰能干嘛?怕是只能烧个菜了吧。 当然这句话安宁没有说出来,否则这好不容易安静的一路怕是又要变得喧闹了。 “你就当我没说吧,狐九,赶路。” 安宁语气平静,可是宁栀听了却是嘟起了嘴,能够主动搓出一撮圣焰,对她而言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嘛,不由得冷哼一声,道:“你倒是厉害,不也拿那个白纸没办法,狐九,赶路!” 行进几日,走走停停,安宁几人却是再也没遇到什么灾厄,留宿的营地也被蝙蝠安排的妥当,这让安宁松了口气,或许唯一糟心的就是那只睡觉不安稳的八爪鱼了。 宁栀倒是睡的很安心,经过最初的几日同床之后,对于安宁他放心的很,完全忘了那天她是怎么被烧光的衣服。 这一日,安宁长出口气,按照他的估计,今天应该到了才是。 安宁透过车窗向前望去,一座漆黑的山峰瞬间占据了他的眼眸,远远看去,像是一根粗大的手指贯穿苍穹,让他心神震撼。 “那就是混厄之渊吗?怎么是一座黑山?” 几人惊叹过后,宁栀的好奇心再起,冲着安宁问道。 “你能不能把你的心思用在一些有用的东西上面?”安宁叹息一声,感觉那圣焰跟了宁栀简直就是明珠暗投,真是可惜了,对于宁栀的问题,他答到:“这座黑山可不是混厄之渊所在,这是厄口。” “厄口?” “前方混厄之渊,必须要通过厄口,这是唯一的路口。” 安宁解释之后,便沉默下来,进了混厄之渊,可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安稳了。 混厄之渊,如其名,里面困着众多灾厄,也是众多强者的聚集地,普通人除非是逃亡,否则没人会来这里。 山腰,一个巨大的黑洞将山腹掏空,一条石路向着洞内延伸,曲曲折折,不知拐向何处。 三人下了车,这山洞显然是是走不了车的,只能步行。 安宁当先一步,正要进洞,可下一刻,却猛的将腿收了回来,凝视着洞内,那里传出一声轻响。 “反应倒是挺快,看你小子识趣的份上,三颗渊石,一人一颗,你们就可以进去了。” 黑暗中,一人的声音传出,听上去懒洋洋的,丝毫没有把安宁等人放在眼里。 “我可没听过去混厄还要过交路费的。”安宁冷冷的说道,渊石他有,那是沙狐送他的,混厄之渊是强者的聚集地,相比于外面拾荒者的寒酸,这里的交易更有秩序。 “你没听过是你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那人声音不屑,催促道:“快点,交了你们就能走了,否则一会可就不是三颗能解决的事情了。” “我们是蝙蝠的人,你确定要收吗?”狐九警告道。 “蝙蝠?哈哈哈……”那人笑了,笑声越来越大,随即陡然变得冷冽,“你怕是傻了吧?这里是什么地方?” “混厄之渊!” “莫说是你,就是你主子沙狐来了,他也得给我盘着。” “今天这三颗渊石你交了也就罢了,不交,在哪来的给我滚回哪去!” 扎儿的话语明显有些激怒了狐九,正待迈入黑洞,却见有人比他更快一步,安宁身上带着电光,一脚踏入了黑暗。 伴随着刺目的电光,几人这才看清了洞里的情形,只见在洞深处,一个侏儒一样的人,奸笑着,一只手插在地里。 安宁的身影闪烁,地面上一只只手臂从土里伸出,长条状的胳膊带起一层泥石,直奔安宁抓来。 “听说混厄之渊强者无数,只有名列危字令的人才能站住一方跟脚。” “我不知你是谁,但是那些真正的强者应该也不屑于收这几颗渊石。” 安宁声音在洞里回荡,身影犹如幽灵,那繁多的手臂不能碰到他分毫。 侏儒的脸上已经没了笑容,额头上冒出冷汗,他看安宁没有猎人气息,还以为是来逃难的公子,这才出的收,哪知这是踢到了铁板,这是一个城主级的进化者!看样子已经是蜕变者层次。 “你在害怕吗?” “其实你不用怕的。” “因为我不会杀你。” 话音刚落,安宁的身影出现在侏儒身前,侏儒面色大骇,想要逃离,却又瞬间定住。 “你敢跑,这一拳就会落下。” 安宁拳头半举着,只要眼前这人在迈一步,他就会将其轰杀。 “我承认这次走眼了,你想怎样?”侏儒小心的问道,他看得出来,安宁真的没想杀他。 “带我去不夜城,只要我们能够安全到达,我就放了你。” 安宁收回拳头,这人的实力不强,只是普通的虚体猎人,连次城主级的门槛都达不到,在混厄之渊怕是活的很是艰辛。 “说话算话?”侏儒眼睛一亮,对于刚进混厄的新人来说,可能还没到不夜城就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可这对他来说却很简单,那里能走那里不能走,还有一些地方该怎么走,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不然也不会每过十几天就出来堵门了。 “自然是真的,只要我们去了不夜城,你就可以活了,可是只要让我发现你想阴我,我就让你死的渣都不剩。”安宁温和的说道。 看着安宁的笑容,侏儒的心里打了个冷颤,心中疑惑,安宁的实力很强,在他见过的人中可以算是很强的那种了,这还不排除安宁隐藏了实力。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为什么没听过呢? …… “喂,留着他真的没问题吗?” 不知何时,宁栀突然开始变得很小心,看着领路的侏儒,心存警惕。 安宁颇为惊讶的看了宁栀一眼,眼前的女人带着白狐面具,若不是他对宁栀的气味很熟悉,怕是要怀疑这只八爪鱼被人掉包了。 “我说话自然是算话的,他很弱,放了他又能怎么样?”安宁不在意的说道,眼神闪烁。 宁栀并没有看到安宁的眼神,即便看到了估计也猜不透安宁的心思。 可若是与安宁拾荒多次的黑子还活着的话,一定会知道,这领路的侏儒,死定了, 一个被别人拿捏住性命的人,还是混厄之渊的人,怎么可能不会心生怨恨? 侏儒的耳朵动了动,脚步轻快了一些。 山洞里漆黑,安宁指尖闪着亮光,将路微微照亮,石路向下蔓延,不知过了多久,宁栀突然觉得有些眩晕,身体踉跄了一下,拽住了安宁的胳膊。 “安宁,我有点晕。” 宁栀小声道,安宁面色一变,看着几人身处之地,心中了然,这里是地底深处,宁栀的体能和普通人相差无几,自然适应不了这种空气微薄的地方。 侏儒当然也明白,这种情况他见的多了,不敢多看宁栀,对着安宁说道:“我不保证山洞里一定安全,若是加快速度,遇到了灾厄可不能怪在我头上。” “没关系,有灾厄我来。” 安宁将宁栀抱起,当先而行,他做不到一拳镇杀灾厄,但是将其摆脱,却也不再是难事。 …… 第五十四章 改心(继续求收藏)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山洞内,一道闪光冲破黑暗,带着阵阵雷鸣。 “小心!厄口有很多爬尸!” 侏儒低呼,前方淅淅索索的声音夹杂着血腥味,让人作呕。 安宁早已开启了金目,这漆黑的山洞根本遮挡不了他的视线。 在他的瞳孔中,一具具死尸蠕动爬行,生出尖刃的利爪牢牢的抓着洞璧,向着他这个方向聚集而来,那强有力的四肢上,血红色肌肉交错,一根根骨刺穿透皮肤,散发的气息让安宁皱眉,那标志性的不详之感,只有猎人才会拥有。 不过现在显然没时间给他思考,抱着宁栀的双手紧了紧,脚步用力一踏,瞬间略过了几只爬尸。 瞬息之间,身后爬尸身体一顿,齐齐看向越过他们的安宁,白色的眼膜里,瞳孔缩成了一个小点,四肢用力,向着安宁的背影扑了过去,速度竟是比刚刚快了一倍有余。 可哪怕如此却也是连安宁的衣角都碰不到,不过这些爬尸显然不会就此放弃,在前面还有很多他们的同伴。 突兀的,一座坟墓将几只爬尸拦住,干枯的手臂从中探出,像是一道道枷锁,几只爬尸来不及反应,便被拉进了坟里。 “大人你先走,我来对付这些爬虫!” 狐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他的能力是控尸,这些爬尸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戳手可得的宝物。 “小心点。” 安宁的话音从前方传来,他并不担心狐九,这些爬尸充其量不过是真体猎人水准,强度有限,狐九作为一个虚体猎人若是在这种东西手里翻了船,那死了也就死了。 “还有多远?” 安宁脚尖轻点,顺势碾死一只爬尸,他的速度没有全开,以免遇到棘手情况收势不住。 侏儒目光闪烁了一下,说道:“快了,再有个两里路,就可以出洞了。” 身材矮小的侏儒并没有看到,在他的头顶之上,一道目光冷冷的注视了他一眼。 如果真的只有两里路,以现在的速度宁栀自然会无事。可是在安宁的眼中,他没有看到尽头,蜕变之后,他的目力可观十里! 轰—— 雷霆咆哮,在侏儒狰狞不甘的眼神中,一记腿鞭划过了他的头颅,灼烈的电光将侏儒的炸裂,尸骨无存。 撒过一次谎的人,以后的话也就不再可信了。 “安宁,我是不是要死了?” 半醒半睡间,宁栀被雷声惊醒,轻微的话语在飘入安宁耳中,若不是安宁耳立惊人,这声音怕是会被风声掩盖。 “差不多吧,我没有看到尽头。” “……” 宁栀没有再问,圣焰再强那也是针对灾厄,现在这种情况,显然不在圣焰的能力范畴。 半睁着眸子注视着安宁的侧脸,吸入的空气里像是少了些什么,让她分外疲惫。 幸运的是,在这黑色的洞穴中,至少还有个人陪着她,那怀里的温度做不得假,和成亲那天一样,很温暖。 “我死了,你把我头上的发簪折断,姑姑看到就不会为难你了,宁王府也不会。” “恩?”安宁身子一僵,竟是有了一刹那的停顿。 “我又不是真傻,我知道你一直很想杀我。” “……” “帮我把面具摘了好吗?我不喜欢带它。” 声音更加微弱,像是一盏随时会熄灭的灯火,只是她的眼睛很亮,即便只是半睁着,安宁依旧可以看到她眼中的神采。 宁栀没有骗他,只要将发簪折断,即便是她身死,也没有人会追究,这是她与父亲宁王的约定,反之,若是她死了,却没有人为宁王府送去发簪,那么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要那人生不如死。 可是,为什么要告诉他呢? 鬼使神差的,他低下头,咬住了白狐面具的一角,嘴唇碰到了宁栀脸上的肌肤,凉凉的触感触动了彼此心间。 “你可知道,你告诉我这些,我就没了顾及?你死了,我会少很多麻烦。” 白狐面具掉落,安宁声音冰冷。 “知道。” “那你可知道,混厄之渊中有一处奇地,可抽取死人天赋?” “……不知道,但是我死了,你想要,就去吧,父亲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低不可闻,宁栀想要笑一下,却是无论如何也没了力气,只能牵动了一下嘴角,她的眼前越发模糊,竟是有些看不清安宁的脸了。 “……” 安宁心底复杂,宁栀的话在他心间盘旋不散,如风如雨,掀起波浪。 “那你可知道,这会让你尸骨无存?” “……” 没有回复,宁栀像是睡着了一样,安稳的闭着眼。 安宁抬起头,一道道雷霆光纹缠绕在腿上,围拢过来的爬尸还没等靠近,就被溢散的电蛇击穿。 “如果出了洞你还活着,我以后不杀你就是了。” 安宁轻叹一声,腿上光纹收缩,印入骨内,伴随着一声巨响,电纹四射,安宁整个人消失不见,直至两息过后,才有一股猛烈的风浪掀起。 奇地黑欲谷,可剥死人衣。 他安宁的金骨连圣焰都燃不尽,那圣焰不要也罢。 …… 一座座坟墓环绕,狐九已经记不得自己抓了多少爬尸,即便有面具遮挡,也不难瞧出他面上的喜色,有了这些爬尸,他有信心让实力再上一层楼。 就在他想继续捕捉爬尸之时,原本黑暗的洞内,突然间光明大放,伴随着一声巨响,重新陷入漆暗,狐九的心里咯噔一声,急忙向前跑去。 路上的景象让他咽了咽口水,他的眼睛没安宁那么好,但是看看路打打爬尸还是没有问题的,周围深红血液如流,碎肢残体铺满了整个石路,那浓重的血腥味,无不昭示着这里刚刚发生过什么。 “可惜了,让我抓了最起码还有个全尸,”狐九惋惜,继续向前追去,虽然他的实力比之大人相差甚远,可也愿为安宁赴死。 可是狐九低估了安宁的速度,即便他已经全力追赶,前方的奔雷之声依旧越来越远,以天拳之势赶路的安宁又其实寻常猎人能够追的上的? 金光从安宁手上渗出,化作一个护罩把宁栀护在怀里,抵御着身前的风浪。 一只只爬尸宛如静止,在安宁过后,被风撕的粉碎,只是安宁却也不敢大意,他的目光穿透黑暗,在那里,有人影倒挂,立于洞顶。 “无影说,让我来迎接一下你。” “我很不开心,一个连危字令20位都不到的垃圾,有什么资格让我去杀?” “现在嘛,我倒是有了些兴趣。” 人影声音尖细,即便隔着很远,安宁都可以感受到那股发自内心的清高。 “让开!” 安宁目光逐渐冰冷,每多耽搁一秒,宁栀都有可能死去,他没工夫与这人纠缠。 “咦,你在担心这个女人嘛?不如你陪她死在这里如何?反正你也注定要死,有个这么漂亮的女人跟你作伴,你死后也不孤单了。” “我叫你让开!” 安宁语气加重,一丝电光从身上闪烁,骨上雷霆纹络蔓延,仿佛下一刻那天拳之势就会在凝聚全身。 “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 人影凝视着安宁,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在极速拉进,诡异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安宁当然知道这人是谁,在看到他面容的瞬间,他就知道了。 危字令上,在蝎主的下方始终有着一个名字。 也是如今排名第三位的存在。 石非,代号颠倒。 人有五官,而石非的五官与常人不同,上下颠倒,就连眼睛的黑白之色,都是相反的,就更不用说这人的手脚,他的手长在了腿上,脚则是生在了臂上。 与其说石非是人,不如说这是一个怪物,可话又说回来,废土中有名有姓的强者,又有几个还保持着人身? 怀中,宁栀的气息如萤火,好似随时都将熄灭,然而就是这样一点星星之火,却是点燃了安宁的骨骼,瞬间沸腾。 “石非,既然你不让开,那就死在这里吧。” “就凭你?” 石非讥笑,在他的袖中深处一只脚掌,冲着安宁晃了晃。 安宁单手抱住宁栀,体内骨骼镇鸣,像是一声声天雷之音,曾经秒杀祁鸿的天拳之势终于再次启动,闪着电光的金发飘逸,本就在疾驰的脚步刹那间化作了一道真正的雷电,一闪而逝。 “颠倒——” 石非瞳孔收缩,安宁的速度让他大吃一惊,不过却并不惧怕,怪异的脸上泛起一丝狞笑,他的灾厄名为颠倒,可不只是颠倒容貌。 力量,同样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 “你在想什么?” 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石非愣住了,僵硬的转过头,却发现力气在不断流逝,只是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道裂痕从他的脸上蔓延,直至全身。 “不错的灾厄,可惜太慢了,也太丑了。” 电光疾驰而去,只是瞬息之间就失去了踪迹。 石非依旧在看,却并非在看安宁,突然,他的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容,紧接着,他的整个身体化为了飞灰,被风浪吹过,荡然无存。 …… 石非死了。 无影手里,一片黑色的树叶裂开,象征着石非的陨落。 这是命叶,与其主人性命相连。 “许多年没见,谁能想到当年的小家伙变得这么强了。” 无影叹息一声,嘴角浮现出淡淡笑意,在他的身前,是一张狰狞巨口,同样位于黑山之上,这里是混厄之渊的出口,安宁若是进来,一定会看到他。 想到一会两人相逢的场景,无影不由得更加期待。 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 第五十五章 出来了(收藏起来才有感觉)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这不是无影吗?怎么不在厄城待着?” 黑山的脚下是一片黑林,当风吹过林间,有笑声传来,这平日里少有人烟的地方,此时竟是来了两尊了不得的人物。 “风主?”无影没有回头,脸上笑容稍去,问道:“只是不知风主来此为何?” “这黑山厄口,除了来接人,也只有杀人了。” 声音依旧回荡,却始终不见人影。 “那风主是来接人,还是杀人?”无影说道,眼神望着厄口,他感应到一股强大的气机正在迅速接近。 “我当然是接人,我们不夜城可比不了厄城,我们不喜欢杀人。” 林中风声渐促,一个中年人从林中走了出来,身上的气质与徐思远很像,看上去文绉绉的,不同的是此人眉眼为青色,却又多了几分邪意。 “据我所知,风主与那小子可没什么交集。”无影转过头说道,如果风主要保安宁,那他今天想杀安宁,难,甚至可以说基本不可能。 “受人之托,接安宁去不夜城,请无影兄迈在下一分薄面。” 风主略一拱手,目光看向厄口。 无影同样转过了头,只见那里奔雷劈落,一道人影从巨口中飞出,落于地面。 “夕叔,你果然在等我。” 安宁眯起了眼睛,在知道石非是无影派来的时候,他就有了这种预感,无影一定在外面等他。 现在,他的预感成真了。 “倒是没想到你可以杀了石非,”无影定定的看着安宁,眼中带着惊色,那弥漫全身的雷霆即便是他都能感受到威胁,着实厉害。 尤其是想到安宁的年纪,无影的心中更是一沉,不过随即他的眼睛一亮,只见此刻安宁的右臂赫然已经不在了,只余下一条左臂抱着宁栀。 安宁面色不改,强行碾杀石非又岂会没有代价,在他的拳力冲进石非身体的一刹那,那颠倒灾厄终究是起了作用了,他全力一拳的威力有近五成被调转了过来,碾碎了右臂。 哪怕如此,剩下的五成拳力杀石非,也足以了。 “你变谨慎了。”安宁说道。 “拜你们所赐,我这些年一向很小心。”无影笑了一下,看向安宁怀里的宁栀,嘴角扯动了一下,说道:“这就是那宁王的闺女?倒是生的一副好皮囊。” “安宁,沙狐托我来接你。” 这时,风主走了几步,站到两人之间,阻隔了无影的目光,也将一缕无形的锋芒挡了下来。 “风主,你早就不是蝙蝠的人了,又何必管那沙狐的事?” “无影说笑了,我虽然脱离了蝙蝠,可朋友之托我依旧要办,这个面子你还是要给的。” 风主转过身,青色的眸子里有风云浮动。 无影的脸色变换,最终一笑,冲着安宁说道:“看来我们只能下次再叙旧了。” 背影逐渐模糊,安宁注视着无影那空荡荡的衣袖,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一暗,体内的力量如涌潮般褪去,全身运转天拳之势,虽然强大,可获取力量的时间颇为短暂。 “你这能量波动,倒是与那食疯子的天拳相似,不过还是不要多用,多身体伤害很大。” 风主上下打量着安宁,眼中带着欣赏之色。 “小子安宁,多谢风主大人。” 安宁郑重道谢,他知道若是没有风主,他今天肯定难逃一死,唯一的底牌就是宁栀的身体,若是用宁栀的身体作为武器,那圣焰的力量他不信无影不惧。 “叫我风主就行,我不太喜欢别人叫我大人。”风主随意道。 “多谢风主,”安宁依旧恭敬,自从他成为进化者,已经很久没有露出如此姿态了,可面对风主他不能不敬。 因为风主很强,甚至比刀主更强,风主位列危字令时,即便是刀主也只能位居其二,没有这份镇得住人的实力,有怎能让无影退让。 “不用谢我的,我欠沙狐一个人情,这一次就算清了。”风主摆了摆手,他多年之前确实受了沙狐的好处,不然凭他在不夜城的地位,就算是沙狐也请不动他。 说着风主看向安宁怀里的宁栀,一缕清风拂过,道:“这女娃晕了,不过没什么大碍。” 安宁试探了一下宁栀的鼻息,发现宁栀的鼻间的确是有着呼吸的,并且身体内的气息正在逐渐加强。 “沙狐没给你们气珠?” “气珠?” 安宁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风主。 “普通人体质不强,没有气珠,会活活憋死在洞里的,不然你以为那些爬尸是什么东西?” “他们以前都是普通人?” “也有猎人,不过是被人杀了的。” …… 安宁不再多问,沙狐为何没给他们气珠,他也没有多想,沙狐想害他,他早就死了,活不到现在。 恢复了下体力,经过蜕变,他已经不像上次那样无法动弹了,虽然还是虚弱,可行动却是没了问题。 力量在断臂处盘旋,却始终不见他的金骨凝聚。 擦了擦额头的汗液,安宁心中有些沉重,他不知道自己的右臂还能不能恢复,如果只是血肉,他也不会如此担心。 “还没出来吗?” 安宁看着厄口,他们已经等了许久了,却依旧不见狐九出来。 “风主,我们走吧,再等下去没有意义了。” …… 这是安宁第一次飞行,虽然与人交战时也会跃起,可到底与飞行不同。 周围的风将他托起,越来越高。 红色的天空下,黑山周围围绕着黑林,厄口幽寂,明明是同样的一座黑山,两个厄口却宛如处于两个世界,在山的另一边,没有来时的荒土,只有无尽黑沙。 整个混厄之渊都生在这片黑沙之上。 安宁低着头,随着黑林的远去,前方逐渐有了人烟,有了厮杀,有了成片的爬尸与凶残的怪物。 那些是什么? “在废土,人死了也就死了,可混厄之渊不一样。” “无论是普通人还是猎人,死亡都不在是终点,即便灵魂已经不在,身体也会变成厄兽,残杀生命。” “不过幸运的是,这里没有灾兽。” 风主解释道,欣赏着脚下的景色,这是他平时最爱的事情。 “这里没有灾兽?” 安宁难以置信,怎么会有地方没有灾兽呢?混厄之渊难道不是废土吗? 安宁的疑惑风主自然看的出来,他的青眉一挑,说道:“混厄之渊是废土的一部分,可如果说废土被叫做诅咒之地,那混厄之渊则是一片死地。” “这里,是灾兽也不会有兴趣的地方。” …… “你为什么没动手?” “风主在,我不可能得手。” “你在害怕?害怕风主吗?” “……” “还是说,你在害怕安宁?” “安宁太年轻了。” 无影平静的看着面前之人,他的确在害怕安宁,只是一个孩童的时候就敢于谋算猎人,如今长大了,不仅成了进化者,更是有了强大的力量,再加上他人相助,他岂能不忌惮? “那日你杀死你哥哥的时候,我可没发现你如此胆小。” “闭嘴!你只是一个灾厄,有什么资格教说我?” 无影表情变了,他的一半面孔突然变得狰狞,而另一半则是充满讥讽。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我本就是一体,你依我而存,我因你而生,你说我是灾厄,可你现在又算是个人吗?” 无影的右手按住左肩,指甲狠狠的抓了下去,伤口处流出血液,刺痛了神经,让他清醒了几分。 “抓紧时间,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不然等我彻底苏醒,可不会帮你去做什么。” “对了,用人的话说,那叫遗愿。” 无影神色终于平定,舔了一下指上的血液,喃喃自语。 “哥哥,我倒要看看,那小子值不值得你这么做。” …… “安宁,我好像飞起来了。” 飞行中,趴在安宁肩头的宁栀,突然开始梦语。 “这里就是死后的地方吗?好难看。” “我真是太可怜了,死了都去不得好的地方。” 泪水打湿了安宁的肩膀,安宁嘴角微翘,打趣道:“因为你被人弄得粉身碎骨,不得全尸,死了自然去不得好地方。” “……” 声音很熟悉,像是那个臭安宁的声音,宁栀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风声灌进耳朵,让她多了几分清醒,看着近在咫尺的安宁,她竟是有些呆住了。 “如果你想去死后的地方看一看,我可以成全你。” 手上的力气松了几分,这让宁栀心中一跳,赶忙抱住了安宁。 安宁眉头一动,从宁栀移胸前传来的柔软让他平静的内心泛起波澜,甚至忘了断臂的疼痛。 宁栀搂着安宁的脖颈,脸上的润色与天空交织在一起,她打量着四周。 天上的颜色像是血一样,红的吓人,这里没有太阳,自然也就没了阳光。 “我还活着?” 宁栀语气莫名的问道。 安宁没说话,他觉得宁栀再说废话。 “是的,欢迎来到混厄之渊。” 风主笑道,他与圣君有过数面之交,还算谈的来。 只是宁栀像是没听到一样,只是看着安宁,她还活着,证明了一件事,安宁没有杀她。 宁栀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竟然会因为别人不杀她而感到欣喜,甚至有了那么一点喜欢。 在她的心里,原本冰冷冷的那个人,终于有了一些温色。 只是下一刻,宁栀注意到了安宁的右臂,那里带着鲜血,整条手臂不翼而飞。 那也是为我断的吗? …… 第五十六章 不夜城的规矩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狐九僵硬的站在原地,追逐安宁的脚步不知何时靠在了墙边。 在他的身后,残尸遍地的石路上,一团淤泥一样的东西正在凝聚,在那里,一股庞大的不详气息照射四周。 狐九心中凝重,尝试着远离,却发现,无论是向前还是退后,他都会回到原地,真是见鬼了。 “我这宿主也真是个废物,竟会被个孩子杀死。” 声音欢跃,淤泥凝成一个人影,样貌与石非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石非的身体是颠倒的,而这人的身体去常人无异。 幻体灾厄——颠倒,苏醒! “你和那个孩子是一起的吧?” “正好我也饿了,就委屈你一下,帮我填饱肚子。” 石非,不,应该说是苏醒的灾颠倒,回过了身,对着狐九遥遥一指。 狐九面色一变,只觉体内血液肌肉颤动,体外毛孔血珠涌现,似有一股力量在他的体内运转,想将其冲爆。 来不及多想,一座座坟墓出现在狐九周围,被狐九控制的爬尸倾巢而出!而狐九自己,则是被身下的一座坟墓吞没。 坟墓之内同样是他能力的一部分,在墓中他就是死人,而死人是不会死的,最起码不那么容易死掉。 一只只爬尸不畏死亡,向着颠倒伸出利爪,然后停顿,身体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束缚,“砰”的一声爆裂开来。 “这些死物我可是不吃的。” 颠倒舔了下嘴唇,看着吞噬狐九的那座坟墓,轻轻的跺了下脚,即将消失的坟墓像是被人从无形之中给拽住,无法隐去。 墓中,狐九的双目变成死灰色,肌肉僵硬,一块块尸斑从他的皮肤上突兀的出现,洞中原本停滞的坟墓终于隐去。 颠倒伸出的手指上出现黑色,像极了那狐九身上的尸斑,随后突然崩溃,只见颠倒眼神一定,那碎裂的手指又诡异的聚合在了一起。 洞中沉寂,颠倒的目光定格在狐九消失的地方,整个身体一动不动,直到过了许久,也没看到狐九出现。 颠倒像是放弃了一样,看向通往混厄之地的厄口,身体忽然间消失,只能模糊的看到一道影子向着一个方向飞速游动。 那里同样有一个厄口,一直通往安宁来时的方向,废土。 不知过了多久,地上一座坟墓出现,不过爬出来的却不是狐九,而是一具爬尸。 这具爬尸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向着混厄之渊方向奔去。 一切归于平静。 这里的事情安宁自然是不知道的,对于狐九的死活他也并不如何在意,没了狐九也会有狐六,狐七,不过是换一个人使唤。 此时,在他眼前的是一座钢铁巨城,比之蝠城和溟城,其实更加的让人震撼。 因为铁贵啊! 一把铁质的武器,对于普通拾荒者来说,也许需要一月之久才能换到,而现在,在安宁的面前,却有一座钢铁之城。 这一刻,安宁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他动心了。 风主嘴角上扬,安宁眼中的贪婪简直是毫不掩饰,不过也很正常,每个来到这座城的人,第一个想法几乎大同小异,那就是把城拆了跑路。 “只有围墙是铁做的罢了,城里的屋子都是土屋,或者木屋。” “那也可值钱了。” 安宁赞叹道,自从接了沙狐送的令牌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缺过钱了,可当一座金山摆在面前,又有谁能不心动。 “这里就是不夜城,将你们送到这里,沙狐的人情我算是还清了。” “你和无影的恩怨我不懂,但是如果你那时候显露出来的力量就是你的全部的话,你赢不了的。” 风主提点了安宁几句,就向来时一样,如风一样,飘然而去。 城墙上,有不少猎人在巡逻,安宁与宁栀的到来,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毕竟宁栀的容貌实在是太漂亮了,又有几人能够无视之? 相比于宁栀,安宁受到的关注则要少的多,即便如此,安宁也察觉到了有许多人在看到他之后匆匆离去,显然是去向什么人通报去了。 “安宁,你不是说这里有人接应吗?”宁栀问道。 安宁没有说话,人没来接应,只可能有两种情况。 一种,接应的人出了意外,来不了了。 还有一种,就是人不愿意来。 “走吧,我们去交易屋。” 两人拐拐停停,路上的猎人虽然有些不怀好意,却也没有动手,也不敢动手,因为这里是不夜城。 此时在蝙蝠交易屋,一个瘦小的猎人走了进来。 “葛老,安宁来了,不过没来这个方向。” “没来就没来吧,一个娃娃,难道还让我去接他不成?让他在一边等着去。” 柜台后,一个老人躺在太师椅上,苍老的面容上双眸紧闭。 “说的也是,这安宁虽说是狐主的义弟,可到底也不算咱蝙蝠的人,怎么就把蝠令给了他?要我说,咱蝙蝠还是应该葛老您来掌管才是。” “放肆!做好你自己的事,沙狐是老祖亲自认命的人,是你能编排的吗?” 老人厉喝一声,双目圆睁,似乎下一刻就会暴起杀人。 瘦小猎人身体一抖,顿时不语,只是恭敬的退了出去。 老人看着关上的房门,半晌打开了一道密室,走了进去。 蝙蝠现在是狐主做主,有些事他能做,但是他必须得不知道,这是规矩。 …… 一间挂着夜字的客店,匾上写有“不黑店”三字,安宁两一枚渊石放在了柜台上。 酒楼的掌柜是个胖胖的男人,熟悉的人都叫他骗掌柜,这人做生意很黑,脸上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讥笑,若不是有不夜城这个靠山,怕不是早被人杀死喂了爬尸。 “小子,新来的?” 骗掌柜不动声色的把渊石收了起来,打量着安宁二人,目光在宁栀身上停留了几秒,这才转向安宁。 “渊石你收了,房间得给我。”安宁又掏出一颗渊石,放了上去,这一次他放在了骗掌柜的手心。 这颗渊石很重,若不是骗掌柜用了些力气,他的手可能会被直接震碎。 “房间自然是有的,你就不想知道些别的?” 骗掌柜再次把渊石收起来,递给了安宁一个牌子,27。 “这里是不夜城,这里有这里的规矩,若是不知道,会吃亏的,甚至会死的,三颗渊石我告诉你如何?” 骗掌柜的话没有让安宁停留,初来乍到,他信不过这人的话,尤其是感觉到骗掌柜那不经意间的恶意后,更是懒得多说什么了。 “老骗子,这么小的两个娃娃你都要下手,怪不得被逼得不敢出城。”正巧楼上下来一人,浓眉大眼,看起来颇为忠厚,听到骗掌柜的话,立刻讥讽道。 骗掌柜哼了一声,不在理会安宁,看着那人说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着人家面抢人老婆,不也来了这鬼地方?恶徒恶徒,瞧瞧这称号,和你倒是般配。” “老子就叫恶徒怎么了?我和你说了几遍了?是那狗东西抢我的女人,我的!我的!” 恶徒突然冲了下去,通红的眼睛盯着骗掌柜,一双虎掌按在柜台上,留下两个深深的掌印。 骗掌柜瞅了瞅面前这张大脸,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指了指恶徒的双手。 “诚惠,两颗渊石。” “死骗子,你特么又激老子!” 恶徒面上一抽,仿佛便秘了一样,两手用力,两颗渊石深深的嵌入了桌面。 “脾气不好就别学人多管闲事,这渊石你可以不交的,我又没逼着你。” 骗掌柜撇了他一眼,手指敲打桌面,两颗渊石一跳,瞬间被桌子挤了出来,而桌上的手印也如同被抹去一样,消失不见。 恶徒气哼哼的走了,不夜城内禁止将能力运用在他人身上,这是规矩,可若是只靠肉体力量,他真的打不过那骗子,这真的很让他沮丧。 安宁收回目光,对于这不夜城有了几分认识,只是这规矩到底如何,却要去不夜府问个清楚才行。 若是狐九在该多好。 心中自语,安宁突然发现身边少了一个打杂的人,至于宁栀则被他自动忽视了,这女人不惹麻烦就算好的了,指望她办事,怕不是越帮越多。 “一会我去一趟不夜府,你在店里待着。” 安宁叮嘱一句,将宁栀安排在店内,挂着夜字的店虽然黑,但是安全是有保证的,就像蝠城的蝙蝠店铺一样,那代表着信誉。 宁栀很听话的答应下来,活脱脱的一个小媳妇模样,这让安宁意外,他还以为要废一番口舌才行。 不夜府同样在城中心,距离不黑店倒是有一段距离,不过安宁脚程很快,倒是用不了多少时间。 不夜府修的还算精致,门内,两个长相有八分相似的猎人坐在椅子上,不时打着哈气,看着那血色天空,无聊度日,又似是在回忆从前风风雨雨的时光。 “哥哥,我们待在这里多少岁月了?” “弟弟,我们在这里十年八个月十五天了。” “哥哥,我们还要待多久?” “弟弟,等老头死了,我们就能走了。” “哥哥,我们把老头杀了吧。” “弟弟,我们打不过老头的,以前咱们试过。” …… 奇怪的兄弟俩,奇怪的对话,听着有些傻。 这是安宁对二人的第一印象。 “二位,我来询问一下这不夜城的规矩。” “哥哥,有新人来了。” “弟弟,你说与他听吧。” “哥哥,这个该你说了,上个是我说的。” “弟弟,我觉得你在骗我。” “哥哥,你好聪明,那就我说吧。” 坐在左边侧门内的人转过身,一丝不苟的拿出一本小册子翻阅了几下,让安宁皱眉的是,这人的脸上显得很茫然。 就在安宁有些不耐的时候,只听这人终于开口了。 “不夜城禁武,除肉体搏斗外,不可使用能力,更不可夺人性命,毁坏城中物品需照价赔偿。” “不夜城禁恶,不可行恶事,煎银掳掠一概致死。” “不夜城禁欲,不可行男女之事。” “凡违反以上禁令者,光噬。” …… “哥哥,我念完了,下次该你了。” “弟弟,你记得就好,可别忘了。” …… 第五十七章 中计?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很奇怪的规矩,可又给人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只是不知是何人能够让一群亡命徒遵守这规矩? 安宁还想问些什么,只是这兄弟二人却不在理会他,他们坐在这里的缘故就好像只是为了给初来不夜城的新人讲解规则一样。 “安宁,欢迎来到不夜城!” 女人的声音随风入耳,一道身影从府内走出,心情颇为愉悦。 反观安宁则是有些惊讶,他没想到会见到这人,更没想到这人会和他打招呼。 …… 不黑店里,当安宁回来时,骗掌柜看也没看安宁,他擦拭着柜台,很是认真,那光滑的台面,就算是以安宁的金目也看不出灰尘。 “我就知道你还会来找我,府里的那俩傻子只会说些规则,哪有我知道的清楚。” 骗掌柜抬起头,带着招牌一样的讥笑,看着停在柜台前的安宁。 安宁也在看着他,片刻后转身上楼,他依旧信不过这骗掌柜,这人给他的感觉与当初的愿主一样,很怪。 骗掌柜挑了挑眉,定定的看了安宁几眼,随后蹲下身擦拭椅子,每一寸都不放过。 这是安宁第一次看到如此奇特的夜晚,天空中血红一片,看上去与白天没什么区别,血光依旧如云,只是在这堪称璀璨的血光中,突兀的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圆盘,看上去像是在天上挖了一个洞。 混厄之渊的人管它叫黑引,有黑夜引导之意,象征着夜晚来临。 而在安宁两人的房间,里面的光线时明时暗,一朵白色的火焰从宁栀掌心燃起,又熄灭。圣焰流转体内,不断的强化着她的身体,本就白净的皮肤更添几分光彩。 只是,她的眼里总是带着一丝愧疚。 安宁的眼皮动了几下,对于周围的一切了然于心,不管是因为什么,宁栀能够主动修炼圣焰这是好事,等他的体内能量恢复,面对无影时也就多了一分胜算。 片刻后,也许是累了,一抹香风略过他,依倒在旁边,有些紧张的往他的身边靠了靠,将头埋在了他的肩膀处,沉沉睡去。 …… 次日,安宁前往交易屋,经过了一日夜的功夫,他身体状态好转,除了没了右臂,体内的力量再次变得充实,而有些事也是该问个明白了。 “安宁大人,可是来拜见长老的?”瘦小猎人挡在了交易屋前,莫名的看着安宁,似乎担心安宁不知道长老是谁,他接着说道:“混厄之渊的生意都由长老管制,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安宁有些了然,在他眼中铁板一块的蝙蝠,可能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结实。 “把我要的消息给我,我可以不进去。” 安宁不想对此事过多纠缠,如果只是蝙蝠的内部矛盾,那就让沙狐解决就是了,这方面人家才是行家。 “大人可能要失望了,蝙蝠的消息只对内部人员开放,大人虽是狐主义弟,可和我们蝙蝠却没多少干系,想打听消息的话,去找狐主要才是。” “你说的很有道理。”安宁笑了,目光看向他的身后,仿佛要穿透一切,扫过了交易屋,“这是地下那老东西让你说的?” 瘦小猎人面色一变,这安宁怎么会知道长老身在何处? “不管你们想干什么,最好不要招惹我,否则我可不会管什么不夜城的规矩,动用能力是死,那也是大家一起死,对吗?现在,可以把我要的消息给我了吗?” 瘦小猎人嗤笑,新人来到不夜城狂妄的不少,只是最后都死的渣都不剩,他可不认为安宁是例外。 只要安宁对人动用了能力,那安宁必死! “这里没你要的消息。” “我可以买,你觉得呢?”安宁说道,他很认真,算起来,他的确不是蝙蝠的正式成员,虽然他有蝠令。 “我说了,这里没你要的消息。” 瘦小猎人嘲讽的看着安宁,他笃定了安宁不敢动手。 “你可是不信我?”沉默一下,安宁举起了仅剩的左手,朝着那猎人晃了晃,认真道:“那请你信我一次,因为这一拳下去,就算不用能力,你也会死。” 瘦小猎人看了安宁一眼,在那拳头上,他并没有感受到能量波动,他虽未登上危字令,可多少也是个虚体猎人,被一记普普通通的拳头干掉,这怕不是在说笑。 “我就知道你不信。” 安宁收回拳头,就在瘦小猎人以为安宁要退让的时候,一缕拳风突然冲破了他的头颅,那瘦瘦的脑袋上脸颊凹陷,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他的脑中贯穿而出。 眼前一黑,瘦小猎人摔倒在地上,挣扎着想要起身? “记住了,人和人之间,应该多一些信任。” 安宁抬起脚,在地上猎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一脚跺了下去。 “葛老救我!”瘦小猎人低声求救,他不敢用能力攻击安宁,因为那样他会瞬间死亡,被光祖的力量吞噬。 “住手!” 交易屋的门打开,一个苍老的人影出现在门口,正是葛老。 只是安宁又岂会顾及他? 说时迟那时快,他的右脚直接踩到了那猎人的头顶,刚刚抬起的头颅再次贴上了地面,这一次,头浆迸裂,脚上的力道在地面印出一个深深的脚印。 “放肆,我让你住手你听不到吗?” 葛老阴沉的看着安宁,目光噬人。 “老东西,你也是出来送死的吗?”安宁擦了擦鞋子,这才抬头看向葛老,“把我要的情报给我,这事两清。” “沙狐就是这么教你做人的?” “不然呢?等着你骑在我头上拉屎?我可没有这种古怪的癖好。” 安宁直视着葛老,这里的情况引得四周瞩目,这些逃亡至此的人,最喜欢的便是看热闹,而地上的鲜血更是让他们兴奋,已经很久没有人在不夜城杀人了,更重要的是,杀人者还没被光噬灭杀,这就更有意思了,要知道地上那人头都爆了,看上去死的不能再死了才对。 “葛老头,你怕这小子作甚,要是我早就一刀劈了他!” “对啊,葛老头砍他,让这小子看看你当年的威风,可不能损了你苍树葛的名声。” “小子,这葛老头我早就看不顺眼了,若不是肉体孱弱,我早就将他泡酒了,你现在杀了他,算我石峰欠你一个人情。” “煞雕,你什么时候改了名字了,还是和石峰同名同姓?” …… 对于周围的嘈杂,安宁不为所动,只是盯着葛老,如果得不到情报,他也不会强求,这次来交易屋,他主要是看看谁在针对他,如果有威胁,他会将其提前灭杀。 “是不是想知道为何我没死?把情报给我,我告诉你。”安宁嘴角微翘,说出了一句让周围人好奇的话。 是啊,杀人者必死!肉搏可以,致残也行,但是绝对不能杀人,这是规矩! 葛老突然笑了,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扔了过去。 信封在空中旋转,带起锋芒,被安宁夹在手心,只是安宁心里却多了几分沉重,这封信看起来是被人提前准备好的。 “说吧,让我长长见识,你是怎么规避光噬的?” 葛老的话让周围安静下来,一道道目光集中在安宁身上。 只见安宁拆开信封看了看,似是在确认信上的真假,脸色变换不定,就在有人不耐的时候,安宁收起信,冲着远处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宛如梦醒,地上血液消失,瘦小猎人昏倒在地上,四肢骨骼碎裂,显然这是安宁干的。 而在远处的街角,一个身影同样迈步而去。 不夜府三主之一,梦鱼异梦,危字令第12位! “这小子倒是有些本事,能够请到梦鱼帮他。” “何止是有些本事,本身也实力不凡,看他年纪不过弱冠,却已经在危字令排名40位,比你我可强多了。” “危字令40位?怕是不止吧,我可是听说厄城的石非就是被他杀了,那可是第三位。” “谁知道他是怎么杀得?危字令这两天没变,证明他就是40位的实力,乌鸦不会错的。” “这话说的在理,乌鸦是不会错的。” …… “多谢了。” 安宁冲着梦鱼微一抱拳,如果没有异梦,想要将那老东西引出来,怕是不容易,只是就算现在,他也不是很确定葛老是故意自己出来的,还是真的看到他要杀人才出来的。 “不用谢,这是我和沙狐的交易,以后若是要我帮忙,就到不夜府找我。” 梦鱼难得的笑了一下,这一次她收到沙狐的消息。 照着沙狐的意思,以前她在蝙蝠拿的钱不用还了,不光如此,每帮一次安宁,还有一笔额外的报酬,这属实是赚大了,可以的话,她真的不想躲来躲去的。 “如果有需要,我会的。” “对了,免费送你一个消息,刚刚那葛老头可没被我迷惑。” “……”安宁目光霎时凝住。 …… 交易屋,葛老抬着瘦小猎人走进密室,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嘶吼,葛老走了出来。 不久之后,一个消息通过特殊的方法,在蝙蝠组织内疯狂流传。 狐主的义弟,因为一些吵闹杀了蝙蝠组织的一个猎人,看似很小的一桩事,却在组织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蝙蝠组织内很少内斗,即便内斗也不会杀人,除非背叛,否则都会以交易的方式解决,这是蝙蝠里不成文的规定,他们是商人,商人就该有商人的样子。 而安宁作为狐主义弟,却因为一些小事杀了组织的人,这对沙狐的威信是一个严重的打击,更重要的是,蝠令被沙狐赐给了安宁,更是让这件事情雪上加霜。 在有心人的控制下,这一把火越烧越烈,沙狐焦头烂额。 …… 第五十八章 赴约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金狐贤弟,你说这有些人怎么就看不明白呢?”沙狐颇为郁闷的说道。 “大人,葛老当初跟随蝠祖多年,是蝠祖登临祖位后呼声最高的人,可却被您摘了桃子,怎么可能不怨?”金狐给沙狐添了一杯酒,今天沙狐心情不好,自然不会去喝茶,也只有酒味才能消愁。 “哼,你可知蝠祖为何选我不选他?”沙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讥讽道:“这老爷子手段是有的,智慧也不低,比我还要狡诈,可他终究把自己看的太重了,蝙蝠在他手里会变质的。” 金狐笑了笑,再次为沙狐添了杯酒,这才小酌一口,说道:“可要召回外域金柜?” 沙狐思量片刻,还是缓缓摇头,蝙蝠中各个掌柜等级分明,人,豪,金,其中人级无数,豪级三十六,金级数九,这些人也许实力参差不齐,可头脑却一定是一等一的好。 如今这些人大多被派往外域经营,相比于荒凉的废土,当然是得天独厚,资源无数的外域更适合这些人发挥。 金狐见沙狐拒绝也没有在多说,对于现在沙狐的处境也并没有过多担忧,他可不觉得凭借一些风言风语就能让沙狐倒台。 现在抱怨的人大多是蝙蝠雇佣的猎人,那些真正驻守城池的城主级可没这么容易被动摇心智。 “大人现在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接着等,想要取代我,不光需要人心,还得许以重利,没有利益,谁肯帮他?大家都是商人,和气生财嘛,先让他们吃饱,我们在动手不迟。” 沙狐一双小眼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举起酒杯与金狐相碰,相视而笑。 …… 和不夜城一样,厄城同样有三主,无影钟无夕,颠倒石非,还有进化者妖僧。三人中以无影为首,虽然石非已死,可还有一妖僧为无影马首是瞻,至于厄城的其他人,却与这三位没什么关系,也不能有关系,这同样是规矩,厄城的规矩。 而在石非死后,厄城再添新主,三拳农夫,同样也是一位进化者,只是此人似乎与无影二人没什么往来。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去找无影,这妖僧很可能也会在?还会出手?”宁栀凝重道。 明明很严肃的一件事,可看到宁栀那紧绷的小脸,安宁突然有些想笑,也的确笑了几下。 “你笑什么,我说错了吗?”宁栀茫然,不明白安宁为何发笑。 安宁想了想,道:“当一只兔子跟老虎密谋怎么杀狮子的时候,是不是很有意思?” 宁栀愣了一下,恍然间发现,这个比喻是如此的恰当,对于安宁和无影来说,她可不就是那只兔子吗?简直弱小的可怜。 只是,虽然说的很真实,但是她还是很不开心。 “喂,我可是在帮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我可没说什么,是你自己把自己当成了兔子。” “……我和你拼了!” 看着张牙舞爪的宁栀,安宁笑过后,重新变得冷漠,不知想到了什么,说道:“这是我和无影的事,你就不必参与了。” “为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宁栀面色一变,“而且你把我带来不就是为了让我帮你吗?” “我带你来只是想要你的圣焰,你真觉得你的实力可以帮得到我?” “还有,你真觉得我需要靠一只兔子,才能杀了无影?别自恋了。” 安宁嘲讽的看了一眼宁栀,再次出了门。 房间里,宁栀看着安宁的背影,默默无语,她真的有些不懂安宁的内心,也看不出这个男人在想什么,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你知道我来了?” 徐思远风尘仆仆,稍显疲惫之色,这一路上他可劲追赶,终究还是落后一步。 安宁指了指远处的店铺,说道:“你将她带走吧。” 徐思远闻言一笑,说道:“你在担心她,这可不是你的性格。” “担心她?”安宁嗤笑一声,“只是宁王府势大,我不想招惹麻烦而已,不然早就将她带去了黑欲谷,剥了她的圣焰。” “你可知道,你和她的父亲很像,在你们的身上都批了一层皮,明明很在意,却非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样很容易失去一些东西的。”徐思远说道。 “宁王?” “是啊,宁王,你们真的很像。这一次,你费尽心思把宁王府拉下水,不就是为了帮你?” “随你怎么想吧,将宁栀带走吧,这里事情了结,我会回蝠城。” “你很急。” “……” 安宁嘴角动了动,他发现这人真的很会看人,虽然不似他一样有一双金瞳,可却依旧好像可以看透人心一样。 “我不知道你得到了什么消息,但是促使你下了这种决定的,应该与那无影有关,与我说说如何?” “……你这种人,应该没人愿意和你打交道。”安宁无奈的说道,徐思远说的没错,他的确是得到了一些消息,葛老给他的消息很重要,这些他并没有说给宁栀。 “无影一直在等我,就在黑叔的坟前,我会去,一会就去。” 正面与无影相对,安宁心中明白,他很可能不是对手,风主见过他的天拳势,可即便如此也不认为他有多少胜算,可见无影之强。 “几成胜算?” “最多五成吧。” “有些少了。” “我知道,可我不想等了,我来这里是为了杀他的,而不是缩在这不夜城,我想他也一样,不然不会在黑叔那里等我。” “有谁会与你同去?” “应该只有我自己。” 安宁神色自若,与无影拼命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是梦鱼也婉拒了他的请求,不是因为报酬不够诱人,也不是因为怕了无影,而是因为那可恶的规矩。 两城之主不可交战,亦不可交善,违者光噬。 “只有你自己的话,你很可能会死。” “可哪怕九死一生,也有一线生机,我不信他能将我碾杀,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认了,就当还他昔年一命。” “倒是洒脱,如果宁栀不去,我没法帮你,我需要护她周全。”徐思远说道,也是在提醒安宁,如果宁栀去了,他会跟着去,他真的很希望安宁可以活着,“其实你可以不去的,你还年轻。” “就是因为年轻,所以才不想等,老了想的就多了,也就怕死了。”安宁笑道,可以的话他真的想去外域看看,整个废土的空气都是污浊的,尤其是这混厄之渊,更是看不到一点希望。 “或许吧,”徐思远不可置否的一笑,他不年轻了,可并不怕死,看着安宁说道:“如果你真是宁王府的贵婿,一个无影而已,又何至于如此。” “高攀不起。” “……” …… 徐思远将宁栀带走了,在那丫头的娇喝声中,离开了不夜城。 安宁收回目光,旁边传来一声讥笑。 “这可真是怜香惜玉啊!” “与你有什么关系?” 对于这个骗掌柜,他真的没什么好感。 “当然有关系,我与卖棺材的老李有些交情,可以给你准备个棺木,只要三渊石。” “住个店才一枚,两个人也不过两枚,这一副棺材就要三枚,是不是黑心了些?” “这账可不能这么算,住店那是要一夜一枚的,这棺材可是能让你躺一辈子。” “那也不用了,我生在废土,就是死了,也该亲近这土地,有了棺木不舒服,何况我还不想死的。” 安宁的背影很暗,在血色天空下,有了些扭曲,也不知是不是幻觉,骗掌柜总觉得那里多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看来这小子还真用不上,那要不给无影准备一下?”骗掌柜自语了几句,看向远处的街角,在那里,梦鱼的身形隐去。 “死骗子,昨天那小子走了?” “走了,刚走。” “那我可得去瞧瞧热闹。” “去吧,我多准备一副棺材便是。” 骗掌柜不屑的看了恶徒一眼,如果恶徒真的敢去,他还真就多准备一副棺材。 “罢了罢了,些许热闹,懒得瞧。” 恶徒砸了咂嘴,灌了一大口酒,城里的热闹可以看,城外的最好别看,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把自己看进去,然后丢了性命,这混厄之渊的人,性子都不大好。 …… “这才多久,我又来看你了,这一次我打算给你找个伴。” 无影提着酒坐在坟前,一口一口的喝着。 “就是现在我也不明白啊,为了两个娃娃,你怎么就想着置我于死地呢?我可是你的兄弟,亲兄弟啊!” “从小你心就好,可好人在这里怎么生活?没有我,你早就被人宰了!更别说成了猎人。” “所以你的谢谢我,怎么能总想着杀我呢?我都躲到这里了,你怎么还追来了呢?那彭泽不过是一个虚体猎人,在我的厄城那得夹起尾巴做人,他杀了黑子你说一声,我帮你杀了就是,怎么还追来了呢?” “我不想杀你的,但是这不代表我不恨你,我发过誓,如果再见到你,我一定会将你杀了。” “可你是我哥啊!我舍不得啊!所以我就在这厄城不出去,哪都不去。” “你知道我在城里看到你的时候多惊讶吗?就算你老成那副模样,我依旧一眼就认出了,你就是我哥,钟无鹰!” “所以,你得死啊!” 无影抚摸着简陋的墓碑,惨笑着。 “如果我赢了,那你喜欢的两个小子都在地下陪你,你应该满足。” “如果我死了……” …… 第五十九章 天尸目傀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一朵火焰在密室点亮,也照亮了葛老的面孔,晦暗不明。 让人很难想象的是,在这密不透风的地方,竟是有一颗树生在了这里,枝叶枯萎,褶皱的树皮上浇灌着一些血肉。 “老师,安宁走了,去寻无影了。”葛老咳嗽一声,对着树说道。 树干上出现一张人脸,人脸双目紧闭,血液说着他的面孔流下,最后归于根部。 “走了好,莫要招惹他。” “老师可还要些吃食?” “不用了,那光祖不是好惹的,我在他的地盘偷吃,被发现了不好。” “那老师还有什么吩咐?” 树干上的人脸消失,葛老等了片刻,灯火熄灭,这才显露出烛台上的一根手指。 葛老又等了片刻,眼看灯火不再亮起,这才重新回到了交易屋。 交易屋中,一个笑脸中年人很耐心的等待着,直到葛老从屋内走出,这才抱拳一礼。 “豪三里见过葛老。” “狐主派你来的?” 葛老不慌不忙的坐下,这才说道。 “葛老说笑了,以狐主的眼光,怕也只有那些金柜才能入眼了。”豪三里笑容谦逊,随后一言不发。 葛老同样没有说话,甚至闭上了眼睛。 终于,就在豪三里想要起身告辞的时候,葛老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道:“知道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一直都姓豪,却不姓金吗?” “蝙蝠金柜有九,各个都被称为一方金主,三里不才,能够位列豪三,已然知足。”豪三里心中一定,只要葛老说话,他就不怕生意谈不成。 “如果你知足,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葛老笑了笑,看上去很是和气。 豪三里笑而不语,他当然不知足,如果那么容易满足,他也不会是一个商人了,更不会从无数人字掌柜里爬到了豪字,还名列第三位,被誉为豪主。 可这豪主又哪里比得上金主? 第三金主,这个名字如何? “这些年,蝙蝠能发展到如此程度,狐主功不可没,可这高处不胜寒呐,三里可懂?”葛老叹息一声,颇为惋惜的说道。 “葛老,您当年跟随蝠祖出生入死,三里与其他几个兄弟,还是很敬佩您的风采的,只是……”豪三里捧了葛老一句,看着对方平淡的神色,继续道:“只是,这终究不是当年了,那让人无数人生畏的苍树葛也不再具有骇人之威,很是让兄弟们心痛啊!” “三里,告诉你的那些兄弟,老头子我虽然老了,可东西还是吃的下的,总不会让大家饿了肚子。”葛老看着豪三里说道。 豪三里静静的看着葛老,等待下文,葛老也看着豪三里,期待他的回应。 不知怎的,气氛突然有些尴尬,豪三里的眼里出现几分嫌弃,空口说白话谁不会,给点实际的啊! “葛老,你看我这千里迢迢的来到混厄之渊,就把这么几句话带回去,这面子上恐怕不好过去。”豪三里干咳一声,他觉得这话已经很直白了。 葛老笑了笑,蝙蝠中这些掌柜的什么德行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便说道:“名秋山上有一处伏龙洞,早些年被我所得,可你看,我在这也用不到,就送给三里吧,可别嫌弃。” 豪三里眉眼一挑,惊讶的看着葛老,圣域名秋山是一处宝地,上有十二洞,每个洞府中自然之气都是极为浓郁,很适合进化者修行,如果租住出去,不失为一颗摇钱树。 “那就多谢葛老了。”爽快一笑,豪三里拿着一张契纸告辞。 葛老没有挽留,看着豪三里退出去,这才闭上眼睛,蝙蝠三十六豪柜,九数金柜,只要支持者过半,他就能离开这鬼地方,主掌蝙蝠。 与之相比,一些身外之物,有何用? 只是那只远在蝠城的狐狸,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是真的不在意我对这些掌柜的拉拢吗? …… 混厄之渊内,除了两座城,就是怪物与灾厄,就连地面都是黑色的,铺着黑沙,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也难怪灾兽会不感兴趣。 安宁已经离开不夜城很远, 黑沙从指尖流出,他揉了揉鼻子,这沙中有一丝独特的腐味,像是被许多烂肉浸泡过一样,有些恶心。 在他的旁边还有躺着一只怪物,裂开的头颅里有着一条触手,触手的顶端布满了尖刺,带着些许绿光,明显是携带着剧毒。 这是行尸,与爬尸一样,是混厄之渊最常见的怪物。 “盯了这么久,新来的?” 旁边有人发出轻笑,只见一高壮汉子走了过来,一张大嘴张开,露出泛黄的牙齿。 安宁警惕的看了壮汉几眼,转身走开,他不认识这人,也不想认识,这不夜城被誉为善城,并非真的善,只能说多亏厄城衬托。 就这两天他在不夜城见过的人来说,无论是骗掌柜还是恶徒,或者是其他人,哪一个看着像好人? 壮汉目送着安宁离开,笑容逐渐消失,直到安宁的背影再也看不到,他才张开了手掌,细碎的粉末从掌心滑落,被风吹散。 安宁不知壮汉所为,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很在意,相当在意。 “这怪物数量,有些惊人了。” 安宁从尸群中穿过,厌恶的将脚上的一只手臂甩掉,距离不夜城越远,遇到的爬尸和行尸就越多。 这些怪物并不强,可胜在数量繁多,每次遇到都是成群结队,十几只到百只不等,并且紧追不舍,很是惹人讨厌。 真正让安宁疑惑的是,这每一个怪物都是由死人转化的,可是又哪里来的这么多死人? “救命啊!” “救救我们!” “哎呀,救救奴家。” …… 假!太假了! 人未至,声音已经入耳,安宁心中讥讽,这些套路都是他在拾荒者时期玩剩下的。 安宁转过头,瞳中金光闪烁,短短几百米的距离,好似近在眼前。 可那里的情况,与安宁想象的不同,庞大的尸群中,求救声不断,却哪里有人的影子? 在尸群的中央,一个大个子鹤立鸡群一样杵在那,身边的行尸甚至够不到它的腰际,看上去就像是大人身边的孩子,是如此的孱弱。 宛如肉球一样的上身,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球,一颗硕大的脑袋顶着三张人脸,人脸无目,只留两个空洞,高声呼救,诡异中带着喜悦。 那是什么东西?复苏的灾厄? 安宁下意识退后几步,他从没见过这个玩意。 “救救我!谁来救我?” “我好怕,快来救救我!” …… 声音一声比一声高,安宁看着那三张人脸,心中突然有些怜悯,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一步,然而只是瞬间,警兆升起,身形暴退,远离了这怪物。 一道道目光在怪物的身体上转动,看向安宁,身体摇晃,在它的周围,那些行尸像是一个个提线的木偶,转过了方向。 …… 黑沙上,一个三人小队收割者周围的尸群,能够在不夜城居住,保一条性命,对于他们这些无处可逃的人来说,已经知足,可不夜城也不会白养他们,他们居住需要渊石,定期清扫周围的尸群,是不夜城的任务,也是城内所有人获取渊石的途径之一。 “伍哥,那里有人。” 三人中,一人警惕道。 被称作伍哥的人是一个消瘦青年,他的脸上有一道疤痕,很深。 即便隔着很远,他们依旧能够看到那疾驰的电光,那光忙中蕴含的气息只是微细感应,就让他们心神颤动。 “这股气势,危字令的强者!” 伍哥深吸口气,凝重的说道,他曾有幸见过一名危字令上排名末位的强者,那爆发的气息简直就是惊悚。 “那,这位大人是在赶路……还是逃亡?” 一人吞了下口水,语气艰难,如果是赶路那还好,可如果是逃亡…… 三人面面相觑,也就是在这时,那电光有意的转了一下,向着三人奔来。 伍哥面色一变,急忙高喝道:“大人,我们是囚大人的人。” 囚大人? 安宁表示真的没听过,他才来不夜城几天?哪里认识什么囚大人?他的身后倒是跟了一个肉球大人,不知道有没有人认识。 电光从身前呼啸而过,根本没有停留的意思,这让紧张的三人松了口气,可转瞬间,脸色又突然变得煞白。 “救我!你为什么不救我?” “救我啊!你救我!” “求求你,救我!” 宛如催命符的求救声,响彻脑海,伍哥嘴唇颤抖,吐出了两个字。 “快!跑!” 三人抬头,只见远处,一个身影从渺小变得巨大,一双双眼睛从安宁的背影上挪开,看向这里。 伍哥身边的两人,迈开的脚步顿住,一瘸一拐的向着尸群走去。 “救我,救我!” “救我,你救我啊!” 求救声不断从两人口中传出,可伍哥又怎么会去救他们?就是一起赚点渊石而已,真把他当做亲哥了? 伍哥奔逃着,拼命呼应着体内的灾厄,想要抵挡目傀的袭击,可让他绝望的是,那让他又爱又恨的灾厄,此时宛如沉睡,毫无反应。 而在距离伍哥很远的地方,一人面色古怪,带着一丝惊异,低声自语。 “天尸目傀怎么都出来了?多年不来,这里倒是越来越热闹了。” 这人皱了皱眉,眉间一只紫蝎的纹络清晰可见。 …… 第六十章 风起黑欲谷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黑叔被埋在了黑欲谷。 按照葛老给的情报,黑叔是带着彭泽的尸体来的这个地方,后被无影所杀。 只是有一点安宁想不通,黑欲谷可剥离死人身上的灾厄这没错,可如果一个人想掌控两种灾厄,那无异于痴人说梦,不同于进化能力,灾厄这东西是会苏醒的,灾厄的能力也会不停冲突,就像水和火同时存于体内,最后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亡。 距离遇到天尸目傀已过了两日,这两日安宁一直在赶路,除了些许行尸,他再也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这让他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越发沉默。 此时,安宁身形顿住,注视着前方的浓雾,黑欲谷就在这雾里,带有强烈腐蚀气息的雾气弥漫,不过是相隔了一个身位,却如同两个世界一样,将内外隔绝。 “是该有个了结了。”安宁自语一声,手掌探了进去,只是一个瞬间,这手掌上便染上了一层腐色。 安宁神色不变,现在的他根本不在意这一点腐蚀之感,相比于当初的换骨之痛,这连瘙痒都算不上。 安宁收回手掌,整个人迈入其中。 霎时间,雷霆涌动,雾气翻滚,那犹如实质的雾气刚刚接近,便被电光击成了灰烬。 “夕叔,无影,我来了!” …… 黑叔墓前,无影呆坐着,酒已空,可人还未醉,也醉不了。 “三花,我感觉的到,那小子到了。” 无影清理着碑上的灰尘,沉声说道。 雾气之中,一个人影背对着无影,盘坐在地上,右手中捧着一颗人头骨,左手拿着一根枯枝,一下一下的敲打着,声音并不响亮,很沉。 这是他随手捡的,用着还算顺手。 此时,敲打声止住,人影说道:“可是要小僧去迎一下?不过小僧惜命,若是不敌,却不会与他拼命的。” “有劳了。”无影轻声道,依旧用手扫着碑上的尘土,他的动作很慢,似乎生怕惊扰了碑中的兄长。 “三花很强,如果安宁能将他击退,我会考虑你的意见,真的会考虑的。” …… 雾气很大,即便是以安宁的目力也望不到边际,更别说想找黑欲谷了。 正在踌躇之际,雾中似有红光闪烁,安宁目光一凝,却见外很远的地方,有一人向他走来。 也就是在这时,那人似有所查,隔着浓雾笑道:“施主好目力,小僧佩服。” 话音刚落,只见人影几个闪烁,便到了安宁不足百米之处。 一袭月白僧衣即便是隔着雾气依旧散发着莹光,俊俏的面容上,眉心处一点红色裂痕隐现,僧人嘴角带笑,微微施礼。 “小僧三花,见过安宁施主。” “妖僧?” 安宁凝声问道,一颗心微沉,四处打量,却没有看到无影。 “小僧三花,妖僧之称不过去庸人之言。”三花说道,看着安宁微微一笑,“施主可是在找无夕施主?只要打过小僧,自然就能见到了。” “打过你?无影不和你一起?” “小僧这样提议过,不过无夕施主拒绝了。”三花双手合十,“他已经等了施主多日,请施主出招。” “正巧,我也不想等了。” 安宁答应一声,左拳握紧,整整五道雷纹环绕。 前方,金色的大佛由虚而实,单掌立在胸前,静静的注视着安宁,目光悲悯。 雾气蒸腾,一道雷霆与佛掌相击,安宁面色一变,仅剩的左臂竟是传出了“咔咔”之声,似有些不堪重负的。 咚—— 一道身影砸入地面,狂暴的力量,让黑沙地面泛起一层波浪。 已经用了五道雷纹的安宁,竟是被一掌拍飞! “施主,如果只是如此实力,那就不劳无夕施主了,小僧一人便可杀你。” 三花的声音从金佛中传来,庞大的手掌划开浓雾,追击而去。 天——拳—— 怒雷咆哮,安宁再不保留,整整十九条雷纹融入左拳,伴随着一声更大的轰鸣,与上空佛掌相抵,僵持片刻,金佛力有不逮,佛掌被弹开,整个佛影向后退了两步。 霎时间,有血色天光映下,雷霆四溢,浓雾上竟是被撕开一个口子。 安宁松了口气,他的左拳血肉模糊,可这佛掌终究是挡住了,然而还没等他喘息片刻,他的眼睛突然直了,脸上肌肉抽动。 “施主好拳法。” 三花开口,却见那高大金佛双手合十,一只只手掌从佛后伸了出来,卷动着雾气,留下了残影。 “佛技——千叶,请施主赐教。” …… 距离黑欲谷近百里的地方,血色拉长了两人的影子,这两人的脚步不快,可每一步都会走出去很远,周围无论爬尸还是行尸,每次要接近二人的时候都会拐向其他的方向。 “徐叔你让我回去吧,我得去找安宁。” “徐思远!徐文士!没有我们帮他,安宁会死的!真的会死的,我知道他打不过无影的。”宁栀跟在徐思远身后,焦急的说道,声音走了几分沙哑。 “小姐,你不用多说了,徐某说过很多遍了,必须保证你的安全,圣君的圣焰需要传承,你真的不能出事。”徐思远苦笑道,站在私人的角度,他也很想帮安宁,可宁栀更重要。 “我不管,你必须救他,我是宁王的女儿,我命令你去救他!” “小姐怕是忘了,徐某只听宁王之令。” 徐思远摇头,纸扇微摇间,两人的脚步更快了几步,按照现在的方向,他们再有一日就能到达厄口。 “徐叔我求你了,你救救他啊!是他帮我燃起的圣焰,我们不该救他吗?”宁栀问道。 “该救。”徐思远毫不犹豫的说道。 “那我们回去啊!带着他一起走!”宁栀一喜,赶忙说道。 “不能回去。” “骗子!伪君子!忘恩负义!”宁栀的声音越加嘶哑了,眼角湿润,她真的有些绝望了,那个对她冷漠,却也有温暖的人可能真的要死了,而她什么都帮不了。 “小姐,徐某知恩,他帮宁王府燃起圣焰,此恩甚大,可他不该将你带来这里,如果他信得过我,我必和他走这一遭,可他不信。”徐思远叹息一声,接着道:“他的警戒心很重,小姐能够走到他的心里,是幸事,也是不幸。” “如果他够狠,就不会让我把你带走。” “所以,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小姐可懂了?” 徐思远语气冷漠,只是眼里还有着深深的惋惜,他真的很欣赏安宁,也有意撮合他与宁栀,可他要的是活的安宁,而不是一具尸体。 “那你把符阵解了,我自己去。” 宁栀的手心燃起圣焰,圣洁的光亮闪耀,只见宁栀周围扭曲,繁复的符文从虚空出现,连成一片。 随着光焰与符文相触,只见符文只是黯淡了瞬间,就恢复原样。 “又何必白费力气?”徐思远纸扇轻点,本就繁多的符文瞬间多了数倍,隐匿虚空。 宁栀颓然的放下手,细嫩的掌心,指甲深深嵌入肉里,她的眼角终究滑落了一滴泪水。 “他说的对,这圣焰在我身上简直就是暴殄天物,若是生在他身上,又怎会向我这般无用?” “圣焰是圣君留下之道,小姐暂时掌控不了是正常的。” 徐思远安慰一句,还想再说着什么,却被一笑声打断。 “呵呵,你这人好不知规矩,宁小姐想去找他的情郎,你是有多狠的心要将他们拆散?” 明明是一男子的声音,却多了几分阴柔,宁栀眼睛一亮,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何人拦路,可敢现身?”徐思远面色不变,环视四周,可那里有人的踪迹?不由得心中警惕。 “宁小姐,不如跟我走如何??我带你去寻安宁。” 声音又道,这一次宁栀终于想起了什么,迟疑的说道:“北山齐?” “哦?看来小姐还是记得在下的。” 一个人影从黑沙里钻了出来,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你是谁?” 徐思远凝声道,北山王的公子他见过,可这人……诡异。 北山齐摇了摇脖颈,似乎觉得脑袋有着僵,看着徐思远一笑,说道:“徐文士,前些年我们是见过的,不记得小侄了?” “你骗不了我,你不是北山齐。”徐思远脚步一动,护住宁栀。 “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北山齐无所谓一笑,说道:“宁小姐,和我去找安宁如何?他现在可是进了黑欲谷,说不定正在与无影交战,如果去晚了……” 剩下的话不许多说,宁栀也知道这人想说什么,去的晚了,这人或许就死了。 “他不是北山齐。”徐思远摇了摇纸扇,无形之中,有波纹荡漾将北山齐包围。 “可他有北山王的山令。”宁栀说道,众所周知,北山王的山令只赐给了他的独子。 徐思远眉头紧锁,心中隐隐有些不妙。 来之前得到的消息,北山家公子已经从蝠城回返,怎么会出现在混厄之渊?似有一张大网,将众人笼罩,挣脱不得。 “宁小姐,可愿与我同去?若是不愿,在下并不强求。” “虽不知道你是谁,可你想在我的面前将小姐带走,可有问过我?”徐思远沉声道,纸扇猛然合隆。 早已笼罩北山齐的符阵霎时间化作无数锋芒,向着中心绞杀而去。 锃——锃—— 绞割之声不绝于耳,北山齐面容淡定,手中山令上泛起土色光芒,护住周身。 “你愿意吗?” “徐叔,我要去找安宁,不管这个人是谁。”宁栀抬起头,坚定的说道,她知道这很危险,可那又如何? 安宁是与她成了亲的,虽是假婚,可在她心里,这就是她的……夫君。 听到宁栀答应,北山齐诡异一笑,身外的光芒消失,整个人被符阵的锋芒绞成碎肉。 宁栀一愣,有些呆住了,就这?说好的去找安宁呢? 而在她身前,徐思远眉头一皱,这人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思索间,他想到了什么,面色突然大变,不敢置信的看向地下,随后转过了身。 可在他的身后,哪里还有宁栀的影子? …… 第六十一章 战起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黑欲谷,无影站起身,远处安宁的雷霆与三花的佛手,就算是在他这里,也能观得一二。 “三花的千叶可不好挡,兄长,你可要看仔细了,那个小子到底值不值得你寄予厚望。” 无影静静的看着那道翻滚的雷影,却见那道身影就像是一只拍不死的小强,每次被佛手击飞,都会再次冲天而起。 “施主的拳法好像只有那一式,这样可是胜不了小僧的。”三花身上带着金光,体外的高大佛影似乎不知疲惫,佛掌接连不断的攻向安宁。 安宁眉头一动,金目照向三花。 当初他看过食三山的能量运转方式,从而学会了天拳,如果能够学得这千叶,再配以天拳,他的实力一定能够暴涨! 只是当他看向三花时,却发现三花体内的能量只是在平缓运转,以便于维持身体的快速移动。 可如此的话,这佛影又是哪里来的? 三花瞳孔一收,就在安宁看向他的瞬间,一股无形之力从他身上扫过,那种感觉像是一切都被人看透了一样,不由得惊讶道:“施主这一双金瞳当真是举世罕有,竟能观得小曾体法。” 嘴上说着,三花动作却是不慢,一掌快过一掌,在空中留下无数残影。 安宁嘴角溢血,十九道雷纹的天拳接连挡住三道佛手,这才被袭来的第四掌拍飞,强大的力道让他的左臂不自然的扭曲了几下,随后再次恢复原状。 对于自己的恢复能力,安宁习以为常,只要不像上次那样骨头直接碎成沫,他就可以恢复。 “你是怎么做到的?” 安宁躲过一式佛掌后,沉声问道,不过也没指望三花回答,这毕竟关系到了自身的实力隐秘。 “你不知道?”三花惊讶了,惊讶的连施主两个字都忘了,直接用了你字称。 “我该知道?”再次与三花对拼了一记后,安宁心中沉重,如果使用天拳势,他有信心一拳将这佛影打爆,可如此的话,之后再去找无影,他就没了与其抗衡的资本了,毕竟天拳势能持续的时间不是很久。 “这是意,小僧的佛意。”三花说道,目光炯炯,“施主,你我无仇,可小僧今日却是要取你性命了。” “小僧的千叶刚刚只是第一种变化,佛意悲悯,接下来是第二种变化。” 三花手掌在两侧捧举,佛影随之变动,身后手掌上升,最后与三花一样,合于胸前。 合十的手掌模糊,似有无数虚影重叠,三花微微一笑,右掌前推。 “千叶尽,佛意往生。” 梵音四起,这看似缓慢的一掌却给了安宁一种无从躲避之感,那是一种面临死亡的孤寂。 这一掌,足以杀人! 安宁心中一叹,道道雷纹瞬间遍布全身,这在食三山看来作死的行为,成了安宁的救命稻草。 天拳势,起! 积压在体内的能量霎时间爆发,带着一往无前之意,化身一道雷龙,与那佛掌轰然相撞! 风浪起! 浪潮如海,像是没有穷尽一样,彻底撕碎了浓雾,响彻天地的波动传荡开来,荡起云纹,将空气引爆。 轰—— …… 不夜城,梦鱼拿着一根糖葫芦,递给身侧的小丫头,看着远方天空的云纹,惋惜的摇摇头。 不夜府,那端坐府门的两兄弟,有些呆滞的眼神刹那间灵动。 “哥哥,有人在打架,好想去看。” “弟弟,我们不能去,我们得坐在这,不然会被抓回来的。” “哥哥,我们好可怜。” “弟弟,我们真可怜。” 两兄弟眼中泪光闪闪,羡慕的看着天空。 交易屋密室,染血的树抖动了一下,身上气息隐匿,如此大的波动,一定会引起光祖的注意,他不想,也不敢被发现。 在遥远的厄城,一个老农吃着一碗白饭,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一处无名之地,风主神色动了动,默然无语,那剧烈波动的气息即便相隔遥远,他依旧瞬间就知道了是何人再交战。 在他的旁边,还有几人同样面色变换了一下,其中一人说道:“谁家小辈在胡闹?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风主瞥了那人一眼,道:“鬼婆的弟弟,你要不帮她管教管教?” “……” …… 这一刻,随着远方云纹扩散,更多的存在注意到了这里,自然也包括……灾厄。 …… 雾气消散,短时间再难凝聚,随之而来的,是一座显露出来的山谷。 安宁落于地面,在黑沙上踩出几个深坑,凝重的看向对面。 金佛僵直不动,伸出的佛掌满是裂纹,三花眉心的红印似有睁开的迹象,蠕动了几下之后,最终平静下来。 “这就是杀了石非的那一招吗?”三花放下双手,体外佛影崩溃,“去找无夕施主吧,千叶尽杀不了你,那小僧也不拦你了。” “多谢!”安宁颔首,他能够感觉到三花并未尽全力,就在刚刚他清楚的看到在三花的眉心有血光流转,却被三花压制了下去。 “这个谢字小僧是不敢收的。”三花摇摇头,示意了一下远方的黑欲谷,随后席地而坐。 他不会跟着安宁过去,答应无影的事情他做了,接下来安宁与无影之间的事,无论结果如何,与他都没了关系。 安宁深深地看了三花一眼,身影消失。 不过几息之间,他便看到了那幽深的谷口,以及谷内墓碑旁的无影。 眼中雷光乍现,安宁的速度再次快了几分,带起阵阵音潮,身形眨眼之间就冲进了谷口,携裹着奔雷之声,一拳打向无影。 天拳势的时间不过盏茶,他没时间耽搁,最好能在这段时间分出胜负,这样他才能有几分胜算。 “这里是你黑叔的碑坟,打坏了不好。”无影抬起了手,足以秒杀石非的天拳,就这么被他简简单单的握在手里。 无影面色白了一瞬,随后轻笑,将安宁甩了出去,“力道不错,这雷电倒是有些麻烦。” 安宁心中震动,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无影,他的天拳怎么可能被如此简单的接下? “不用如此表情,你不了解的事情很多,不差这一件。”无影抖了抖衣袖,惆怅的说道:“那天我杀他的时候,他也是这个表情,你们都没想过我会变得这么强吧?” “为什么不和三花一起杀我?”安宁收敛心神问道,虽然只是一次交手,可他的心却沉了下去。 “他很看好你,说你是希望。”无影看向坟墓,“所以,我就给你留下一线生机,算是对他的补偿。说来也巧,你没了右臂,我没了左臂,倒是更公平了。” 安宁沉默了下,身影忽然消失,出现在无影一侧。 轰—— 右腿的力道抽打在空气上,发出一声音爆,安宁甚至都没有看到无影躲闪。 “当年你跟小黑子就是这么偷袭的我,想想还真是有些怀念。”无影感叹,同样抬起了右脚,扫了过去。 安宁抽身想要躲闪,可那腿影却猛然一闪,随身而至。 一声爆响,安宁退后几步,奇异的看着无影。 这腿上的力道并不强!远没有三花的佛掌给他的压力大。 无影笑了笑,也不解释,整个人与安宁战在一起,拳脚上的力道并不是很重,每一拳对安宁来说只是有些痛,远远达不到受伤的程度。 可诡异的是,这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道都很平庸的攻击,安宁怎么也躲闪不开。 相反,安宁每一式攻击的力道都是极大,速度更是堪比雷电,可却根本打不中无影,甚至连其衣角都碰不到。 “就只有这样吗?”无影笑道。 安宁退后,面色相当难看,此时他的体内能量如海,可打不中敌人的话,有屁用? “我是打不到你,可你这力气也杀不了我!”安宁说道,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无影,想要看出一点蛛丝马迹,然后他失望了,这人就像是不存在一样,如同空气。 “杀不了你?”无影眉头一挑,带着些许无奈,一柄短刀从袖里滑出,刀刃轻薄,闪烁着寒芒。 “你觉得我是怎么杀了他的?” 无影笑道,像是玩耍一样,在空中轻划了几下。 安宁神色一变,脚上用力,猛的跳离了刚才的位置,也就是在这事,音啸声才姗姗来迟,呼啸而过。 “安宁,去陪我的哥哥吧,他这么看好你,你该当去陪他。”无影再次举起了刀,对着安宁砍了下去。 霎时间,刀光亮起,在天光的映衬下,闪烁着鲜红血芒。 …… 谷外,盘坐的三花本是闭目休息,此刻忽然睁开了眼,撇了一眼谷口,转头看向另一侧。 黑沙土壤凹陷,北山齐从地里跃起,手中拽着宁栀的胳膊,将其甩了出去。 “施主是何人?” 三花凝目,站起了身。 “在下北山王府北山齐,见过妖僧。” 北山齐抱拳一礼,冲着三花笑了笑。 地上宁栀咳嗽了几声,这才抬起头,看着此处荒凉的地方,问道:“这是哪?安宁呢?” “你的情郎就在里面,黑欲谷。”北山齐指了指山谷,根本没有看向宁栀,一双眼睛紧盯着三花,道:“我们可能进去?” 三花看了看宁栀,有转向北山齐,道:“这位女施主能进,施主你不能。” 北山齐笑容放大,不解道:“这是为何?在下为何不能?” “因为施主很强,小僧想与施主过过招。” 三花亦是笑了,双手再次合在了一起,这不是无影的委托,可他还是想做些什么。 北山齐一愣,示意了一下宁栀,一个人走向三花,消瘦的脸上,面容扭曲,带着一丝热烈之色。 “找我打架?那你还在等什么?动手啊!” 山令里,土黄色光芒流出,凝成遮天巨手,向着三花覆盖而去。 三花微微颔首,不闪不避,金佛再聚,千叶佛掌呈擎天之势,静待北山齐攻来。 刚刚平静下来的谷外,终究波澜再起。 一道倩影顶着风浪,踉跄着跑向谷口。 而在距离黑欲谷还有几十里的地方,有符文铺路,徐思远御风而行,他的面容焦急,再也不见那淡然的文生之气。 …… 第六十二章 望君不悔(补昨天)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谷内,无形之刃封锁了安宁的大半退路。 唰——唰—— 安宁神经紧绷,整个身体快到了他所能做的极致,在锋芒之间扭转跳跃。 “如我所见,现在这个状态你持续不了多久,当它停滞的那一刻,你该怎么办呢?” 无影不慌不忙的说着,玩味的看向安宁,他一点也不急,身体无影,攻击无形,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输! 轰—— 拳风呼烈,穿过无影的身体,掀起一阵风尘。 “夕叔,你胆子变小了!”安宁冷声说道。 无影笑了笑,短刃划过,将安宁逼退,随即趁势追击。 刷—— 又是一道斩刃切过,在安宁的腿上留下一条血口,轻微的伤势刹那间便恢复,可安宁的眉头却皱了起来,汗水顺着发梢飞落,被无形的力量击碎。 长时间的精神集中总会有松懈的一刻,就像在平静的湖水中丢下一颗石子,波澜虽小,却穿透了整个湖泊,沉入湖底。 鲜血染红了衣襟,安宁已经记不得这是他第几次受伤了,伤口愈合的很快,安宁的心中也越发的焦急,他的天拳势时间快到了。 可无影太强了,强的让他感觉无力。 他不害怕与人对敌,前提是这个人他能打的到。 然而面对无影,他别说是打,就连碰到对方的衣角都做不到。 这还怎么打? 终于,就在危险再次袭来的时候,安宁停下了动作,只是避过了要害,任由那些锋刃斩在了身体上。 瞬间,安宁浑身冒血,无数斩痕遍布全身。 脸上的伤痕愈合,几滴血液滑落嘴角,被一条舌头卷了进去。 很腥,伴着些锈味儿,这就是他的血。 “怎么,放弃了?”无影眉头一挑,挥舞着短刃的手停了下来。 “算是吧,”安宁向着无影走去。 无影只是静看着安宁,知道安宁的手抓向他的脖子,这才笑道:“你碰不到我的。” 果然,安宁的手从无影的脖子上穿了过去,两人明明站在一起,又仿佛处于两个不同的世界,无法触摸。 “当年如果你这么强,我和黑子不会把目标对准你。”安宁说道。 “你是在为自己辩解?”无影笑了,笑声传遍山谷。 “只是在说一个事情,”安宁闭起了眼,说道:“给我一个和黑叔一样的死法,算是对这事的一个了解。” 笑声顿住,无影目光闪动,围着安宁转了两圈,直到他看到安宁身上的雷电越来越淡,气息也越来越弱的时候,这才举起了手。 “我其实很想他对一次,但每次,他都猜错了,这次我本以为是个例外,可他又错了,你又怎么可能是希望呢?” “在这废土,又哪里来的希望,能被称为希望的,只有死亡。” “而不是他口中的生命!” 无影声音逐渐低沉,短刃猛的挥向安宁脖颈。 血液飞撒,在无影的眼中,甚至看到了安宁人头落地的那一幕场景。 叮—— 金戈之声传来,无影瞳孔收缩,短刃已经深深的陷入安宁颈间肉里,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血肉被切开时的柔软。 只是,在这血色柔软之后,迎来的却是无法想象的坚韧。 血肉深处,是华贵的金芒! 那是安宁的金骨!以生死之痛换来的进化骨! 无影想要后退,只是安宁岂能同意? 他费尽心思靠近无影,为的还不就是这一瞬? 雷光闪耀,那似要消散的雷霆发出一声闷响,湛蓝的雷龙从安宁拳上瞬间爆发! 吼! 似有咆哮震动山谷,安宁睁开眼,眼中金芒夺目,只是两片肉皮又怎么遮得住他的目光! “我不信你的身体能够一直无影。” 安宁心中低语,左拳凝聚着全身之力,毫无保留的印向无影的胸膛,他没有选择,猜错了,他就逃,凭借他的恢复能力,他有信心逃出去。 如果猜对了,那还有的打。 幸运的是,实质感从拳上传来,安宁心中一动,这一拳,中了! 咔嚓—— 无影面色苍白,久违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磅礴的金色能量在体内肆虐,卷起一场雷霆风暴,他的身体一顿,转瞬间便被一股巨力轰飞出去,像是一叶孤舟,被浪卷入海底。 喘息着,安宁打了个踉跄,这一式天拳打出,他的体内能量消耗殆尽,若是无影未死,他只能依靠强大的身体逃窜。 远处的山壁被轰击出一个黝黑的深洞,里面寂静无声。 安宁很确信自己这一拳真的打到了无影,和刚入谷口时被无影挡住的那一拳不同,查过无影情报的他,自然对无影的能力有所了解。 最开始冲进谷口的那一拳,他只是试探性的用了一半的力量,结果不出所料,那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力道能量完全被无影化去。 而之后的战斗,他更是在一直留力,积攒在体内的能量,全部都是为了这最后一击! 这必杀的一拳比之食三山当初的天拳也毫不逊色,他不信无影靠身体能够挡的住! “你斩我千刀也断不了我的骨,可杀你,我一拳足以。”安宁笑了一下,就在他以为无影已经死去,转身的一刹那,洞里却响起一阵掌声,拍击在安宁心头。 “好算计啊!” 声音嘶哑,像是一条受伤的恶龙。 “如果不是我有所准备,或许真的要死了。” 无影低声道,声音中隐藏着难以想象的怒意。 时隔多年,他再次被安宁算计了,这一次比那次更加的凶险,也幸亏他准备了一件生器,否则真的要死了,真的会死的! 没有人能够想象,当生器破碎,生机注入他的体内的时候,他是多么的愤怒,他在同一个人的手里跌倒了整整两次!两次! 衣衫破碎,无影胸口坍塌,焦黑的拳印深深地陷入进去,就连四肢的骨骼都已经粉碎,只能朦胧的白光中不断的修复。 那是生的力量! 安宁遗憾的叹息一声,看着无影勉强站立的身影,说道:“现在,我应该是杀不了你了。” “哈哈哈哈!”无影笑了,白光中,佝偻的身体逐渐变得笔直,“我该信你的,这次不会再给你机会!” 身影闪烁,无影一个闪身出现在安宁身前,正待出手,神色却突然一变,抽身而退。 白色的火焰是如此的明亮,即便是天上的血空,依旧不能染其半分,高贵而圣洁。 那是,圣焰! 安宁猛的转过了头,楞楞的看着那个走近的身影。 衣衫上满是尘土,包括那张娇美的面容,同样覆上了一层灰色,不知道的或许以为这是一个乞丐,哪里还有宁王府千金的样子? 安宁回过神来,拳头不由的握紧,声音冰冷刺骨,道:“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个姓徐的是个废物吗?啊?他是废物吗?” 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把人送走,可最终人又回来了,还屁颠屁颠的把自己送到了屠刀之下,这让他怎能不急? “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我不来你就死了。”宁栀红着眼眶,倔强的看着安宁。 “原来是宁王的女儿,你是来陪他一起死的?还是来给他收尸的?”无影转动短刃,玩味的在两人之间扫视。 他可不会忌惮宁王,这里是混厄之渊,莫说是宁王,就算是圣君,也不能来厄城杀他,那样等同于向光祖宣战,不死不休的那种。 “我是来带他走的!”宁栀上前几步,将安宁护在身后,冰冷的看着无影。 “那就是要陪他一起死了。”无影了然的点点头,目光转向安宁,道:“倒是有些情意,我会把你们葬在一起。” 宁栀冷哼一声,正待出声,却被安宁一把推开,跌坐在地上。 “滚开这里,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需要你救吗?”安宁冷喝,冰冷的目光中,雷霆闪耀。 他感觉的到身体金骨的黯淡,此时衍生出的力量很少,天拳势的后遗症不是那么快能恢复的,现在残留的这点能量不要说是与无影交战,就是来一个普普通通的虚体猎人,都能将安宁打杀。 “哦?你似乎很在意她?那我就给她个机会,只要她现在离开,我不会为难她。”无影说道,安宁说的话很重,可他又不瞎,哪里有看不出的道理? 安宁没有否认,只是抬脚向宁栀踹去,只要能让她活着,些许疼痛又算得了什么?无影的话他不敢信,就像无影不信他一样,他们赌不起。 宁栀痛呼一声,双手死死的抱住了安宁的右腿,不让自己被踢飞出去。 “你看,我都能控制圣焰了,不然你这条腿肯定遭殃了。”宁栀忍着疼痛,强笑道。 安宁目光闪动,伸手抓向宁栀,既然踢不出去,那就扔出去。 “安宁,我不怕死的,”宁栀低声说道,直视着安宁的目光,根本不在意那握住自己手腕的左手,道:“我也不傻,我知道我多半是打不过他的。” “那你就该离开这里,”安宁手中用力,可下一瞬,神色忽然一变,松开了手掌,在他的掌心赫然有着一些焦糊。 “可我怕你死了,”宁栀主动松开了手,两只手掌心,白色火焰照亮了山谷的幽暗,“你死了,我该怎么办?我们是成过亲的。” 无影悠闲的看着二人,在废土,这种情感戏码可是不多见的,就算是亲兄弟都能互相杀戮,何况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别说笑了,你我都知道,那不过是一场交易。”安宁嗤笑一声,眼神中带着一丝不为人察觉的忧色,“离开这里,那交易自然就没了。” “我虽为宁王庶女,可到底也是受过女儿家教育的,嫁了你,那就是你的女人,无论生或死,都是。”宁栀笑了一下,随后转过头,手中白焰扭曲,一朵火焰凭空出现在无影身上,对着无影说道:“你不杀我,我必杀你。” “看来,她做出了选择。”火焰燃身,无影的身形扭曲,阴沉的看向宁栀,即便处于无影状态,圣焰依旧对他造成了一些伤害,这也是他想要放过宁栀的原因,每一种灾厄都不是无敌的,有强有弱,自然也会有破绽。 安宁沉默,他知道现在就算宁栀想走,无影也不会同意了,同为废土人,骨子里的狠意是相同的,发现的危险最好是扼杀在摇篮里。 “宁栀,你会后悔的。” “是吗?” 宁栀眼神闪烁了一下,语气莫名,下一刻,笑容绽放。 “望君不悔才是。” …… 第六十三章 染血的温润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黑欲谷内,圣焰忽而出现,又转瞬即灭。 无影快速变换位置,向着宁栀斩击,已经强弩之末的安宁,在他看来已经不足为惧,反而是宁栀,这一手圣焰相当麻烦,稍有不慎就会被其焚烧,承受烧灼之痛。 安宁身形移动,护在宁栀身前,随着锋芒入体,金骨颤鸣,安宁发出一声闷哼。 “你没事吧?”宁栀担心的看着他。 “我挡住他的刃,你用圣焰烧他,不要给他接近的机会。”安宁说道,不求能够击败无影,只要能够拖延一二,等到徐思远赶来,那他们就还有一线生机。 宁栀应声,眼睛紧盯着无影,那燃起的白焰越来越亮! 呼—— 终于,就在几个刹那之后,无影面色一变,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克天下污秽,燃一切邪恶,灭八方鬼祟,这圣焰,名不虚传。”无影身影虚幻,在圣焰的焰火下,像是一缕烟雾,不断扭曲着。 宁栀面色凝重,想要通过圣焰将无影的身体碾碎,可那圣洁的火焰宛如遇到了一层屏障,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她所想的那些。 “不要勉强,拖住他就行。”安宁急忙提醒道,“不要让他显出身影,处于无影的状态他与我们无法接触。” 宁栀嗯了一声,放弃心中所想,尽量维持着火焰不变,安宁的打算她一猜便知,那就拖,拖到徐思远赶来! “如果你的圣焰在强一些,我会退避三舍,现在嘛……”无影走动着,看着如影随形的圣焰,说道:“你又能坚持多久?” 能坚持多久? 这个问题同样是安宁所担心的,能力的运用并非没有极限,安宁之所以这么强还是因为金骨带给他的无限动力,若不是因为用了天拳势,普通的天拳他能锤出个三天三夜。 可宁栀呢?怕是没有这么好的体力,能坚持一个时辰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事实上安宁高估宁栀了,随着无影的话音落下,那跟随着无影的圣焰突然暗淡了一些。 “……”安宁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撇了宁栀一眼。 这平淡的一眼让宁栀面色羞红,气恼道:“我已经很努力了!” “是的,我知道,我懂。”安宁又叹了口气,可能这就是命吧。 他不是没想过带宁栀逃走,可那样的话他不单单护不了宁栀,更别提保护自己了,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被无影斩杀,更何况,妖僧三花还守在外面。 他不知道三花为何将宁栀放进来,可进来了,想走就难了。 无影席地而坐,看上去不打算继续攻击,任由圣焰环绕身躯,说道:“等这圣焰消散的那一刻,你们该如何?” 安宁冷冷的看着无影,对着宁栀说道:“小心,他在麻痹你,千万不要松懈。” 看到无影坐下,松了口气的宁栀闻言一愣,脸上顿现凝重之色,只是下一刻,安宁就知道了什么叫白费口舌。 圣焰像是随时都要熄灭一样,恍惚摇曳,宁栀有些慌乱,道:“我好像控制不住了。” “……” 我还能说什么? 安宁很想吐槽一句,不过那也需要看是什么时候。 就在山谷再次陷入阴暗的时候,安宁抓住了宁栀的手臂。 “跑吧,找徐思远来救我。” 积攒在体内的力量爆发,只是一个瞬间,在宁栀呆愣的神色中,安宁一把将她扔了出去。 时间仿佛停滞,宁栀看着逐渐遥远的那个男人,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看到无影站了起来,也看到安宁背过了身,只是,随着她飞出了山谷,再也看不见谷内的情形。 “竟然被扔出来,真是可怜,你想不想回去找他?” 宛如魔鬼的低语,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帮我!” “宁小姐的吩咐,在下自然遵从。” …… 金佛残破,一双佛目圆睁,三花散去金佛,双手合十,他拿不下这人。 “陵城蝎主,小僧久仰大名了。”三花手掌颤动,有血迹从掌心流出。 “竟然被认了出来,这就很无趣。”北山齐重新看向三花,认真道:“记住,我现在叫北山齐。” 三花一笑,说道:“施主技法诡异,小僧不如,只是小僧不解,施主所谋为何?” 刚刚从谷上飞出的宁栀他怎会认不出?只是论手段诡异,他比不过蝎主,也想不到他是怎么把人又送回去的。 “找些乐趣罢了,到了我这般地步,还能谋些什么?”北山齐仿佛自暴自弃,叹道,“只愿我化为灾厄那天,能够有一些趣味。” “那不知施主要找的乐趣是什么?”三花感兴趣的问道:“施主若肯说,也许小僧还能为施主解惑。” “你?”北山齐打量了三花几眼,眼神玩味。 “就是小僧。”三花认真道,有些骄傲,“小僧自幼聪慧,旁人求而不得的佛意,小僧三日便悟。” 北山齐莞尔一笑,说道:“好吧,既然你这么聪明,那我就与你说说。” “请!”三花眼睛一亮,说道。 “情!”北山齐痴痴的说道,语气惆怅。 三花一愣,沉默不语,他懂得理很多,可情却难辨。 “看来你是不知了,”北山齐失笑:“我和你这个僧人说这个做什么,我都不懂,你怎么可能懂。” “小僧的确不懂,让施主失望了。”三花歉意一笑,目光转向谷口,道:“那位女施主有情?” “当然有,只是我不懂,所以才更想知道。”北山齐同样看向谷口,说道:“亲情无用,友情不睦,这男女之情,我至今也看不懂。” “小僧同样不懂。” …… 黑沙之上,两个女童并肩而立,瘦小的身影一步一个脚印的行进着,宛若郊游。 “小花,哥哥有危险了。” 小洛一袭黑裙,面带焦急之色。 “那是姐姐的哥哥,又不是我的,姐姐想救的话出手便是,和我说有何用?” 两只细嫩的小手提着黑白裙衣,像是一个公主,光着的脚丫抬起,只见脚下黑沙变成了白沙,呈现出一个精致的脚形。 她叫花非白,本是天地间形成的一朵黑白花,如今有了人形,喜欢吃各种各样的美味食物。 “我很笨的!每次帮哥哥的都是小洛,可小洛现在睡着了。” 小洛苦恼的看着远方,小洛留在安宁影子里的一只眼睛清晰的告诉了她那里正在发生什么,可偏偏她什么都做不了,这让她很难过。 她不该离开安宁的,不该的。 “姐姐,你的哥哥是人,我们是厄,我们应该吃了他,又怎么可以救他呢?”花非白皱着鼻子,不满的说道。 “小花,不能吃哥哥的,不然小洛会吃掉你的。”小洛认真的说道。 “哼!”花非白别过头,赌气一样的踢着地上的黑沙,她打不过姐姐,所以那个很美味的人注定不能被她吃掉,想想还真是可惜,不知世上还有没有同样美味的东西? 小洛无助的看着这个矮她一头的女童,心里越发焦急,只是下一刻,她便呆住了,眼中安宁的身影,瞬间消失。 她,看不到了。 …… 滴答……滴答…… 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掌心,宁栀笑了,看着穿透身体的利刃,脸上的笑意让天光失色,她的手抓住了无影的手臂。 圣焰发出哀鸣,带着燃尽一切的光芒,刹那间将无影席卷。 霎时,灾厄悲鸣! 无影的体内,逐渐占据身躯的灾厄痛苦的嘶吼,控制着无影的面孔狰狞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它,很痛!它要杀了这个人! 无力的松开手掌,短刃融化,随之而来的,是恐怖的斩击,无形的斩击透体而出,穿过了那娇弱的身躯,随后从安宁胸口刺入,锋利的斩刃毫无阻隔的划过了他的心脏。 狰狞的脸上泛起笑容,当它想要再次出手时,一声咆哮从他的嘴中传出。 “给我滚回去!” 声音愤怒,无影的一半面容恢复了正常,脑中意志拼命争夺着身体厄权限…… 安宁踉跄着,抱住了挡在身前的宁栀,此时宁栀身体瘫软,无力的向下跌去。 “你是怎么回来的?”安宁冰冷的声音,仿佛要将一切冻结,道:“我明明送你出去了。” 宁栀抬起头,看着安宁胸口的伤痕,脸色苍白如纸,勉强笑道:“我说过的,我不走的。” “……”安宁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看着这双明亮的眼睛,他突然有些害怕,害怕以后再也看不到这份光亮。 “安宁,我好怕。”宁栀的眼中湿润,逐渐失去的力量感无不昭示着什么,“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不是想跟我死在一起吗?”安宁笑了,他的心脏被绞的粉碎,无形的力量在胸腔里盘踞,抵挡着他金骨的复苏,他现在还活着,全靠金骨残留的一丝生机,只是这生机太少了。 “恩,能跟你死在一起了。”宁栀动了动,艰难的抬起手,抱住了安宁,目光中泪水滑落,“安宁,我不后悔的。” “我知道。”安宁轻拢着宁栀的发丝,动作前所未有的温柔,面对死亡他很坦然,只是怀中的人却不该是这样的命运。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宁栀突然挺起身,柔软的嘴唇吻住了安宁。 安宁一愣,心中失笑,安心的感受着嘴里的温暖。 都要死了,他不想再抗拒自己的内心。 只是就在这时,一股清香从她的口中渡了过来,化作庞大的生机,涌入了他的胸口。 “这是百香子,父亲给我的保命物。”宁栀俏皮一笑,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了许多。 “安宁,好好的活下去。” “别忘了……簪子……” …… 第六十四章 圣焰化情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我叫宁栀,是你的侍女。” “我这么漂亮,你竟然只是想杀我?” “什么?我才不要嫁给他!” “这盖头,你就不能帮我揭下来吗?” “我死了,你把我头上的发簪折断,姑姑看到就不会为难你了,宁王府也不会。” “安宁,我能帮你,我是来救你的!” …… 昔日的话语在耳侧回荡,从最初的不识,到现在的以命相救,香消玉殒,安宁清楚记得她的一颦一笑。 百香子的生机驱散了心口盘旋的力量,随后在他的胸腔扎根,一颗跳动的心脏滋生,却又哪里抵得住那无尽的刺痛。 安宁第一次知道,原来除了肉体上的疼痛,还有一种痛,更能深入灵魂。 那便是,情。 眼中有液体滴下,落在宁栀的脸上,被他轻轻拭去。 “我明明看惯了生死之事,可为何你死了,我却看不开呢?” “你本不该死的,该死的是我。” …… 阴暗的山谷内,无影的嘶吼消失,只余下安宁的低语。 直到周围有风吹过,阴冷至极,原来不知何时,山谷里再次凝聚了雾气。 阵阵锁链扯动的声音响彻山谷,分不清方向。 赤红的眸子看向安宁怀里的尸体,发出一声怪笑,似有一张血口正在贪婪的舔着嘴唇。 安宁抬起头,冷冷的看着这双眸子,心中悸动。 黑欲生雾,鬼屠剥衣。 这是奇地黑欲谷,死人的能力会被鬼屠剥离,哪怕灾厄也不能幸免,通通剥离。 一条锁链从雾中探出,想要卷住宁栀的躯体,被安宁一把扯住,“别动她。” 雾中的那一对赤红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再次发出一声怪笑,更多的锁链从四面八方探了出来。 安宁手臂一紧,将宁栀护在怀里。 一条条锁链从安宁的后背惯入,带着鲜血锁住宁栀的尸身。 圣焰从宁栀的身体上涌出,能够克制天下诡异之物的神圣之焰却无法让这锁链熔断。 被百香子修复的身体,再次千疮百孔。 “我说了,不要动她。” 安宁嘴里咳出一口鲜血,愤怒之意化作雷霆,冲击着那些锁链。 可这锁链不知是何种材质,竟是毫发无损,反而是宁栀的尸身,此时却有了变化。 灰意浸身,几个瞬息,就化为一座石像,而在下一瞬,一朵白色的焰火从石像上升腾,将石像焚烧。 安宁抱着石像任由圣焰烧灼着身躯,也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心中的痛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 “鬼屠来了。”谷外,三花看着地面升起的灰雾,神色复杂,这代表了一件事,有人死了。 至于死的人是谁,他看不到。 “宁栀死了。” 北山齐笑容惆怅,眼中蝎影闪动。 “原来是那位女施主。” 三花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似有惋惜。 正在这时,远处符光闪动,一声怒喝响起:“宁栀呢!” 二人转过头,北山齐示意了山谷一眼,玩味的看向三花。 现在,可不止他一人要进谷了。 三花抬起手,犹疑了一下,最终放下。 他做的够多了,如今对方两个人,若要强拦,怕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见三花没有阻拦,北山齐抖了抖衣襟,看着冲向山谷的徐思远,莫名一笑。 宁栀死了,不知这位徐文士看到后,会如何? 幻想着即将发生的场景,北山齐迫不及待的跟了上去。 三花自然也不落后,这两人进了山谷,无夕施主怕是一人应付不过来的。 徐思远感到谷口,瞬间迈入谷内,只是眼前的景象让他顿住了脚步,面色骤变。 锁链交织的中心,圣焰照耀四方,隐约间可以看到里面有两个残缺的人影,紧紧贴在一起。 “徐思远,我让你带她走的。” 圣焰内,安宁转过头,焦糊的面上泪水早已干枯,唯独一双金瞳依旧明亮。 “宁栀她怎么了?” 徐思远声音颤抖,有些害怕听到那个答案。 只是安宁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依旧看着他,重复着刚才的话语。 “我让你带她走了的。” 语气加重,带着化不开的恨意。 他恨徐思远,恨他没有将宁栀带离混厄之渊。 他恨无影,恨他杀了宁栀。 他恨那个把宁栀送回来的人,如果不是那人,宁栀早就被他扔出了山谷,又岂会变成一句焦尸? 他更恨自己,怎么就把宁栀带来这里,又为何要与她成亲?甚至让她搭上了性命。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才是。 徐思远沉默,安宁的问题他无法回答,难道要说是因为他的大意,没有想到会被人从地底把宁栀带有吗? 安宁的痛苦他看的出,那眼中的恨意他同样明白,可正因为如此,他更无法开口,无法解释。 “施主,节哀。” 三花叹息道,他看向远处,那里有人匐在地上,不知生死,只是鬼屠没有为其剥衣,那应该是还活着。 “节哀?你要我节哀?哈哈哈哈……” 安宁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嘶哑的笑了起来,他看着三花,莫名的说道。 “我不会让她离开我的,我安宁,又岂是无情之人,她愿为救我而死,那我陪她一起就是。” 嗤笑一声,安宁的金骨上散发出刺目的光芒,似有金鳞浮现,异兽咆哮,却被安宁硬生生的压制了下去。 “我与无影斗时,你不出现,我将死之时,你同样不见踪影。” “我知你叫无忧,既然无忧,又怎知我所思所为?” “现在,你想让我活,可我不愿。” “我只想陪她再走这最后一遭,也算还了她赋予我的那份情。” 语落,安宁彻底放弃了身体的防御,任由圣焰燃烧着他的身体。 “刚才是我将她送回了这里,你就不想杀我吗?”北山齐缓步走进山谷,异样的看着安宁。 “北山齐?”安宁侧了下头,说道:“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 “你可忘了那天你们是如何的羞辱我?”北山齐恨声道,只是那心中的平静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安宁。 “可惜那天我没找到你,不过现在也不晚,”安宁语气嘶哑,他的嗓子已经被圣焰焚烧,传出的声音怪异,“会有人杀你的。” 至于这个人是谁,北山齐自然知道,那遍布整个山谷的符阵瞒不过在场的几人,尤其是地下,那符文数量更是比其他的地方多了数倍。 “看来,我今天真的在劫难逃了。”北山齐浅浅一笑,这笑容出现在一个男人的身上,显得很怪,可若是换了蝎主的容颜,怕是足以迷倒众生了。 安宁不想再看三人,他低下头,宁栀的身体已经辨不出原来的模样,只剩一团焦黑,能看出是一个人的轮廓。 即便如此,在安宁的眼中,依旧能看到那活泼俏皮的模样。 眼中的温柔,埋藏的爱意,以及圣焰焚烧的至死不渝,融为了一起,化作了…… 情! 符阵杀机乍现,正要困杀北山齐,却是忽然停滞下来。 正在被锁链剥离的圣焰发出一声雀鸣,竟是挣脱了锁链,融入安宁眉心,同时,被锁链缠住的宁栀身体则是瞬间化为飞灰。 轰的一声,一股炽热的意道遍布全身,本就焦黑的身躯更是散发弄弄的白雾,穿透身体的锁链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消散开来。 鬼屠隐藏在雾中,上下打量着安宁,冷哼一声,消散而去。 而在天上,此时雷云游动,遮住了血光,一声嘹亮的鸣叫响彻云霄,有雀跃,有悲伤,有爱喜,有……不悔。 “栀……” 一只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的异兽大鸟在云中遨游,白焰和雷霆为翅,金骨塑体,雷云为身! “小僧恭喜施主悟得意境。”三花双手合十,惊叹的看着天上的景象,这般动静比他悟出佛意的时候还要惊人。 就连徐思远也是惊异的望着安宁,外域天才不少,可悟出意境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其中他们圣域,这一代更是只有一人悟得意境,由此可见意境的难得。 “这是情意?”北山齐痴迷的看着天上的异兽,这便是情的化身吗? “意境?比之无影如何?”安宁看着手里的灰烬,呆呆的问道。 “施主若是有意境相助,在加上自身的能力,就算是面对全盛时的无夕施主,同样可胜。”三花说道。 “那便好。”安宁点头,看向倒地的无影,“这样的话,杀了你,你也当瞑目了。” 雷云中,异兽低首,一双兽瞳注视着谷内的无影,冰冷的杀意夺目而出。 “你因我情所生,因宁栀而现,便叫你情栀。” “这一式,名诀别!” 安宁轻念,留恋的看着飘散的灰烬。 情栀听懂了,鸣声中带着悲意,霎时雷云翻滚,被其吸食,两侧白焰与雷霆交融,燃起了情栀的身躯,飞向黑欲谷。 宁栀一死,情栀又何必独存? 此为,诀别! 三花面色一变,佛光显现,千叶尽瞬间施展儿出。 安宁的这一式诀别,明显是心存死志的致死招式,他没必要挡。 佛掌穿透符阵,三花整个人掠了出去。 而在三花身后,北山齐刚想动身,却见一人挡住了去路。 “不管你是不是北山齐,你的命,宁王府收了。”徐思远冷声说道,山谷的符文刹那收缩。 让徐思远没想到的是,北山齐眼看无法逃离之后,竟是跑向了安宁那里,同时,手中的山令被他扔了过来,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 “安宁,你现在很痛苦吗?” 无影睁开眼,低沉的看向安宁,他没有死,也没那么容易死。 “兄长死前托付我把无声给你,可我不想啊。那种亲手杀死自己的哥哥的痛处,你明白吗?” “你现在的痛苦,我很理解,所以,我更不会让你死。” “你想死在这里,我偏不让你如愿。” 无影说道这里,眼看情栀即将降临,他这才看向北山齐。 “东西我给了白纸,怎么做,由你决定。” 无影说完,右手插入了自己的胸膛,掏出了一颗印着人脸的心脏,扔给了北山齐。 “白纸?我知道了。” 北山齐一笑,伸手接过,诡异的目光终于看向了安宁。 安宁眉头紧皱,这两人的对话给他一种不好的预感,只是他懒得去想。 反正都要死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思绪间,情栀落下,庞大的羽翼笼罩了山谷,无尽的圣焰夹杂着雷霆,轰然引爆! 悲鸣震动,似有叹息回荡。 …… 第六十五章 尾声?(一卷完)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山谷断裂,整个黑欲谷化为焦土,死寂无声。 半晌,土石震动,一只手掌从土里伸了出来,徐思远看着这一片废墟,心头沉重。 在诀别的攻击下,那雷焰充斥了整个山谷,如此情况下,他根本顾及不到让人,能够将自己护得周全已经很不容易了。 “施主,结束了。”三花的语气复杂,月白僧衣有了烧灼的迹象,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有怅然,也有伤心意。 “你和无影是一伙的?”徐思远冷声问道。 无影死了,北山齐死了,安宁同样也死了,那宁栀的死,谁给宁王府交代? “小僧只是来给无夕施主帮一个忙。”三花认真道。 徐思远看着三花,皱了皱眉,尤其是在三花眉心的裂痕上多停留了几眼,猛然间想起了什么。 “多年前人间域出了一尊血佛,杀了佛道三千佛徒,被人君下了斩杀令,没想到却是来到了这混厄之渊。” 徐思远轻声说着,心中不断衡量,事情已经很复杂了,若是再把人间域的佛徒扯进来,到时候不光圣域和废土会爆发战争,就连人间域恐怕也会参与进来,如此一来,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他几域,真的会安心看热闹不成? 想到霸君那操蛋的性格,徐思远顿时打消了对三花的杀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把消息传回去再说。 想到宁王得知宁栀身死后的反应,徐思远也没了心思留在这里。 …… 几日后蝠城…… “你说什么?安宁死了?”沙狐愣住了。 金狐沉重的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不只是安宁,北山王府北山齐,宁王府宁栀,还有厄城无影、石非,都死了。” “消息确认过了?”沙狐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道,即便他知道这句话是废话,可他还是不愿相信。 “确认了,是徐文士亲自传来的消息,说是安宁悟得情意,致死一击,差点把黑欲谷给移平,就连那围绕山谷的毒雾,怕是都要经过几年才能重新凝聚,至于谷里的几人,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完了!”沙狐瘫倒在椅子上,不敢置信的说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他可是在安宁身上下过重注的,可安宁就这么死了? “命运无常,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还是想想怎么处理圣域的事情吧。”金狐担忧道:“宁栀与北山齐一死,圣域的生意……” 不需多说,沙狐怎么不明白金狐的意思,这两人在废土出了事,不论事情经过如何,可到底是因为蝙蝠的守护不当所致,怎么可能不受牵连? 更重要的是,谁也不知道北山王会不会发疯,沙狐可挡不住他。 “通知圣域的众掌柜,全部撤离圣域,去往其他界域,那些钱财宝物就当是给那两座王府的赔礼了。” “还有,让他们低调点,尤其是老二。”沙狐揉着额头吩咐着,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注意葛老那边,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圣域生意必定损失惨重,这不仅仅是利益的问题,更是威信的丧失,商人逐利,没有利益,可没人会支持他。 这一点,蝙蝠内人人都懂,如果安宁活着,沙狐还有说辞的话,那现在安宁死了,当初的投入就都打了水漂。 一场失败的投资,作为如今蝙蝠的首领,这是一个无法抹去的污点。 “宁夫人走了?” “走了,得到徐思远的消息后,一刻也没有停留。” “麻烦啦。” 沙狐闭着眼睛,苦笑一声,这宁云娴很显然没打算善了,至于北山王,更不可能善罢甘休,唯一的儿子死在了废土,这个仇大了。 如此看来,废土与圣域的战争,怕是不远了。 他思索着,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北山齐走后,应该是去了外域的,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混厄之渊?那天出了蝠城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混厄之渊如此凶险,以那北山齐怕死的性格,应该不会主动前去才对,绝对是出了什么意外。 可作为北山王的公子,身上保命的东西想必是极多的,如果真的遭遇不测的话,那下手之人的手段一定极其高明,实力至少也要名列危字令前十位才有可能。 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沙狐表情阴晴不定,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答案——蝎主。 只是,他没有证据。 可如果真的是蝎主的话,他所做为何呢? 与蝎主敌对多年,面对这个老对手,沙狐第一次有了一种陌生感。 想到那完美容颜,沙狐面色抽动,不适的喝了口茶。 …… 圣域宁王府。 一个中年人挥动着手中的玉笔,透亮的笔杆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迷人的莹光,英俊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洒脱的笑意。 他,便是圣域宁王,宁云阳。 “淑怡夫人,你看这支笔如何?宁栀那丫头会不会跟本王抢?”宁云阳转动着手中玉笔,炫耀的说道。 在他的旁边,桃淑怡穿着花萝衣衫,闻言一笑,道:“那丫头要是知道你把她最心爱的七色玉给雕成了笔,非得跟你拼命不可。” “那倒也是,说起来没她在一旁叽叽喳喳的,本王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宁云阳放下笔,笑道。 “上次云娴来讯息,说是再过几日,他们就回来了,想想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到时候你可别嫌她闹才好。”桃淑怡嗔道,“平日里也不知是谁,整天躲着她,就怕她捉弄你。” “本王那不是怕她,只是舍不得打骂她罢了,你看看本王的那些儿子,哪个敢跟本王放肆?”宁云阳哼了一声,颇为骄傲,随即想起了自己的另一个女儿,说道:“小若还在看书?” “她除了会看书,也不愿做别的。” 桃淑怡无奈,宁若是她所生,这性子也与她相像,甚至更加极端,她至少还喜游玩,可自己这女儿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读书,对其他的事情毫无兴趣。 为此,宁云阳这老父亲可没少操心,生怕这颗明珠憋出病来。 “罢了罢了,多给她送些瓜果。”宁云阳叹了口气,说道。 桃淑怡答应一声,这话她听了许多遍了,心中替府里的那些少爷们感到悲哀,有爹如此,何必生为男儿身呢? 二人谈笑片刻,桃淑怡突然问道:“王爷对安宁怎么看?真打算收他做女婿?” 宁云阳笑意收敛,淡淡道:“这得看那小子的本事。” 宁王府中两颗掌上明珠,要嫁自然是得嫁给人中龙凤,安宁的实力如果能够在圣域这一代中脱颖而出,只要能够位列前十,他不介意得一乘龙佳婿。 桃淑怡点头,正在这时,两人目光一动,看向房门。 “云娴回来了,”桃淑怡说道。 “恩,是回来了。”宁云阳点头,眉头紧皱,道:“云娴,都回来了,为何不进来?” 房门打开,宁云娴有些不敢去看她的兄长,颤抖的说道:“哥,宁栀出事了。” 叮—— 玉笔落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宁云阳站起了身,深吸口气,说道:“回不来了?” “……” 宁云娴的沉默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诉说,也正是她的沉默让整个房间都沉寂了下来,随后寂静向着整个王府蔓延,一股无形的气势从宁云阳的身上腾起。 “徐文士呢?”宁云阳问道,平静的面上看不出一丝愤怒,只是房间里的两人,一人是她的枕边人,一人是他的亲妹妹,又怎么会不了解他的性子? “还没回来。”宁云娴低下头,小声说道。 “好,那就等他回来,我要听他亲自跟我说。”宁云阳了然,转身走到窗前,看向远方,那里是圣域之南,是废土的方向。 恐怖压抑的气感遍布整个王府,下人们瑟瑟发抖,不知何人触怒了自家王爷,就算是府里的少爷也不敢做声,生怕这个时候惹了父亲。 而在王府的一座闺楼,一个少女合上了书籍,茫然的看向窗外,沉迷书中的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要去问询,却又有些害怕,最后只是怯生生的关上了窗户,继续读书。 这一日,宁王府没有任何人敢于嬉闹,更没有人敢去接近王爷的书房。 桃淑怡扶着宁云娴退了出去,她知道,这个男人现在不想被任何人打搅,包括她,包括宁云娴,包括现在王府里的任何人。 他在等,等徐思远回来,给他一个交代。 日夜交替,整整三日时光,宁王府乌云盖顶,直到第四日,天上飘下濛雨,这才有人打破了这份骇人的宁寂。 一人从雨中行来,雨水打湿了长衫,看着高大的府门,一撩衣摆,跪了下去。 “徐思远有负王爷所托,请王爷治罪。” 冰冷的地面与额头相触,门前仆役恐惧的看着跪伏在地的徐文士,只觉血脉冻结一般,屏住了呼吸。 跟随王爷多年,说是亲如手足都不为过的徐文士,竟然跪在了府外,不需多说,他们也明白了一件事。 出事了! 出大事了! 许久,就在众人的心跳到嗓子眼的时候,书房内,宁云阳依旧站在窗前像是没有动过一样,嘶哑的声音从口中传出,传道府门。 “进来吧,让本王知道知道,是谁活的不耐烦了。” “是!” 眼看着徐文士进了书房,府中人还没待松口气,下一刻,本是压抑的气息彻底引爆,肆无忌惮的冲击着云娴,霎时,乌云撕裂,雨势倒卷,冰冷的声音穿透王府,响彻整个王城! “传本王令,杀入诅咒之地!” …… 废土卷终。 第六十六章 陈大山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晨起,三牛村的村民开始一天的忙碌,到了年关会有城里的大人前来收粮,要是交不起粮食,那可是会叫人瞧不起的。 陈大山拿着镰,有力的挥舞着,赤裸的上身肌肉隆起,浑浊的汗液顺着强壮的线条淌下。 “大山哥,你是不是睡婆娘睡的身体不行了?这都一上午了咋才收了这么点粮麦。” “你咋能这么说咱大山哥,他可还没讨媳妇呢,说不定是晚上跟谁家的婆娘混在一起嘞!” 远处的麦地里,两个精壮汉子挤眉弄眼的调笑着陈大山,他们是陈大山邻居家的两兄弟,一个叫赵凡,一个叫赵不凡。 由于两家的地相近,又都是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在地里干活时,也只有拌拌嘴唠唠荤腔才有趣一些,不然还不得闷死。 “滚你娘的蛋,等吃了饭食,老子连你们家的地一块给割了。”陈大山笑骂一声,却是忍不住抹了一把汗水,这天实在是炎热,随即心中一动,扔下镰刀,出了麦地。 在两家地后边,是一条河,河水很浑根本喝不得,不过却不妨碍人们在河里找个凉爽,尤其是村里的半大娃子,平时可没少在里玩闹。 陈大山跳进河里,河水只是堪堪没过他的大腿,瞬间的凉意让他打了个激灵,随后适应了一下,将身体蹲下,只露着一颗脑袋在水面上,舒服的吐了口气。 半晌,许是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这才上了岸想要回去,可就在这时,他上岸的脚步顿住,瞪大眼睛看着河水上流的方向。 本是浑沉的河水,这时竟是多了一片血色,一个人从上流处飘了过来,也不知是死是活。 …… “大山哥,你这是在哪捞回来的人?”赵凡咽了口唾沫,有些害怕的看了看陈大山背上的人。 也难怪他害怕,实在是这人的样貌吓坏了他。 用遍体鳞伤这个词形容此人都是轻的,那几乎遍布全身的烧灼痕迹,如果不是还能看出胸口的起伏,谁能知道这竟是个活人? “别他娘的废话了,过来搭把手,”陈大山憋红了脸,咬牙说道,有一说一的,背上这人是真他妈的重,怕是能赶上一头牛了。 赵凡和赵不凡兄弟二人一愣,随即僵硬的伸出了了手,把人抬到村里的药师家里。 “大山,你们这是抬得什么东西啊??” 老药师眯着眼睛,年纪大了,眼神不比从前,再加上被抬来的这人一身焦黑的烧灼,虽血腥味浓重,可三牛村何曾见过如此伤势的人?所以一时间竟是没有往人这方面去想。 “老爷子,这是人!是人!”陈大山闻言嘴角抽动,急道:“您快给救救吧!” “什么?这是人!”老药师大惊,赶忙走进观瞧,这一看,顿时郑重起来,眼前这物,可不就是人嘛! 只是此人为何受伤如此之重? 又为何能够在如此伤势之下还能活着? 真是奇哉!怪哉! “老爷子,这人还能救吗?”陈大山问道。 “小小灼伤而已,即便烧灼的面积大了些,可只要草药足够,还是有的救滴!”老药师胸有成竹的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陈大山松了口气,这人虽与他没什么关系,可到底是一条人命,见死不救的话他还是做不出的。 “只是……”老药师迟疑的看着三人,轻抚着长须,说道:“只是……这药钱,有些不菲了,得需要两百枚铜钱。” 老药师的话让三人面面相觑,为了救一个不相识之人,搭上两百铜钱,这舍得吗? 拿陈大山家来说,一年的收入不过五百铜钱,在刨去吃穿用度,也就能剩下个三百枚,这一下子要花出去两百,任谁也得思量思量了。 “大山哥,要不咱们算了吧,这人就算救活了看到自己这幅模样估计也是生不如死,何必让他遭这份罪呢?”赵凡小声说道。 “是啊大山哥,能救的话我们也想救,可这两百铜钱不是个小数目,我们做不了主。”赵不凡眼神闪烁,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用辛苦汗水一点点攒下来的,怎么可能舍得? 陈大山沉默了一下,看着老药师说道:“老爷子,你救他吧,这药钱我出了。” 老药师看了看陈大山,哈哈一笑。 “瞧你们那愁眉苦脸的样子,这一条人命难道还值不得两百钱?” “行啦,不跟你们几个小子玩笑了,这药钱也就五十钱,你待会把钱给我送来。” 老药师背过身,走进小屋开始配药,留下三个愣住的年轻人。 “听说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偷看过吴妈洗澡。” “以前不信,现在倒是觉得颇为真实。” “岂止是真实,我还听说……” 不提陈大山三人,老药师走进小屋,神色突然凝重起来,那受伤之人的伤势没那么简单,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伤势。 而受了这样伤势都没死的人,除了高贵的进化者,他想不到普通人中谁能抗住。 “没想到,老头子我都快入土了,还能有幸救一个进化者。” 老药师自豪一笑,看向了满屋药材…… …… 蹑手蹑脚的从母亲房里出来,陈大山拿着钱袋,松了口气,正要离去,却发现门口有一个少女拦在了那里。 “哥,你拿这么多钱做什么?”妹妹陈小兰拦住去路,古灵精怪的眼睛盯着陈大山手里的钱袋。 “小丫头懂什么,快念书去。”陈大山心头一跳,大手按住妹妹头顶,将其拨到一边,出了家门。 陈小兰一恼,气哼哼的回了屋,她管不了哥哥,可有人管得了?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傍晚,当陈大山从地里回到家中,心情十分忐忑。 相比两百钱,五十钱看上去不多,可那也得看是在谁家里!普通农户出身的家庭,五十钱也是一笔不小的花销了。 更不巧的是,还被发现了,这就很尴尬。 果然,他刚进屋,就察觉出气氛不对,桌上摆了几个小菜,母亲王英坐在桌旁,目光审视,其旁,陈小兰得意的看着他。 “大山,你在家里拿钱了?”王英问道。 “恩,我救了个人,需要药钱。”陈大山实话实说,这事情瞒不了,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救人?”王英面色一缓,也不觉得陈大山会骗她,说道:“那你跟我说就行了,何必偷偷拿钱?” “这不是怕您不同意吗……”陈大山讪笑一声,瞪了一眼陈小兰。 “娘亲,我哥瞪我!”陈小兰不甘示弱的瞪着陈大山,告状道。 “你不要怪你妹妹告诉我,那可是五十钱,真以为我不会发现?”王英叹了口气,随即看向陈小兰,严厉的说道:“还有你,别整天盯着你哥哥,多读些书,懂些事,这样以后到了大户人家才能有人肯护着你!” 陈小兰委屈的低下头,默不作声。 “佛寺中的僧人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善人呐,有善报,我是不信的,可如果能救人,咱家虽然不富裕,可还是会救的。”王英神色黯然了一下,道:“当初你们父亲若不是没人救,也不会走的这么早,咱家可不是那种人。” 王英说到这里,似是没了说话的兴致,拿起了筷子道:“累了一天了,吃饭吧。” 兄妹二人答应一声,桌上的气氛突然沉默了下来,只剩下碗筷触碰的声音,如果他们父亲在的话,日子会好过很多的。 片刻后,陈大山看着妹妹依旧低落的神情,想起了什么,突然道:“我不想小兰给人家当丫鬟,我想送她去学院。” 陈小兰一呆,惊喜的看向哥哥。 “大山,那学院不是咱们普通人能进的去的。”王英停下了筷子,说道。 “大不了我晚上出去找个营生,辛苦一些,一千钱还是出得起的。”陈大山低头说道。 “简直是胡闹,家里现在就你一个男人,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这个家怎么办?就凭我给人家做的那些手工,能养得起家吗?”王英气道。 “可父亲走的时候说过,不想小兰给人家做仆役的。”陈大山继续说道:“而且,只要小兰进了学院,成了进化者,咱们家不就日子好过了?” “不行,绝对不行!”王英冷着脸说道,心中隐痛,作为陈小兰的母亲,她何曾不想送小兰去学院?谁愿意自家闺女给别人端茶倒水,甚至被打骂? 只是如果陈大山因为劳累出了什么事情,她真的会悔恨终生。 “哥,我去做丫鬟就是了,听说城里有的大户人家给的工钱很阔绰的,”陈小兰低声道,眼泪落在碗里,混在菜中,咽下。 陈大山不再说话,只是眼中的目光更加坚毅。 …… 第二日,陈大山很早就起来了,在地里收了麦子后,来到老药师家里,随后,眼前的一幕深深的印入他的脑海深处。 一个全身包裹着白布的人躺在榻上,没有苏醒的痕迹,平日里有几分仙风道骨,虽说传闻风流的老药师,则是穿了一身粉色衣袍,挥舞着手中浮沉,念念有词。 “妖魔鬼怪快离开……” “妖魔鬼怪快离开……” 严肃的神情,以及房间里诱人的香味,如果不是已经劳累了一上午,陈大山真的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魔性的声音在他脑中徘徊,他承认,在他的眼中,此时的世界,是颠覆的,陌生的。 …… 第六十七章 照料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陈大山镇定心神,小心的看着老药师。 “老爷子,您这是做的哪一出?” 该治病就治病,该涂药就涂药,怎么好好的一个灼伤还做上法事了呢? 搞不懂!想不通! 老药师高深莫测的一笑,藏宝贝一样的把浮沉收进柜子里,这才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粉红衣袍。 “知道这是什么吗?” “难道说,这是什么宝贝?” 陈大山眼睛一亮,仔细观瞧,却见这粉色衣袍的胸前,赫然绘着一副阴阳太极图,看上去很是不凡,这让他更加确信了心中猜测。 早就听闻这老爷子来历神秘,就算是村长大人都对其十分敬重,又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药师? 老药师闻言摇摇头,说道:“不,这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袍子。” “……”陈大山无语,咧着嘴说道:“那老爷子你还要我看什么?” “年轻人,急什么?”老药师训诫一声,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物,道:“你再看,这是什么?” 陈大山又看了看,迟疑的说道:“这是……一根普普通通的发簪?” “不,这可不是一根普普通通的发簪。”老药师神秘一笑,继续道:“这簪子看上去平平无奇,可这材质却温暖如玉,你再看这雕纹,如此精细的刀功,你可曾见过?” “老爷子说笑了,我哪里见过这种贵气的东西?”陈大山说道,随即好奇道:“那这簪子能卖多少钱?” “卖多少钱?”老药师哼笑一声,看着陈大山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急不慌的坐在了椅子上。 “是啊,能卖多少钱?”陈大山又问道,心里也没什么坏心思。 “至少这个数!”老药师伸出两个手指在陈大山面前晃了晃。 陈大山瞬间瞪大了眼睛,低呼道:“二十钱?” 二十钱一根簪子,那可了不得了,平时村里的姨婶乡亲,用的最贵的不过是两钱一支的簪子。 那知,老药师不屑的撇了撇嘴,道:“二十钱?就算是两百钱恐怕都买不到,起码得要两千钱!” 话音落下,陈大山脑中嗡嗡作响,眼睛更是被那簪子吸走了所有视线! 那可是两千钱! 哪怕全家人不吃不喝,日夜劳作,恐怕都得好几年才能攒出来吧? 如果自己有了这笔钱,还他娘的做什么地?妹妹的学费不也有了? 财帛动人心,就算是个老实人,当一笔巨款砸在自己面前,还正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那也该动心了。 老药师阅历何等丰富?一眼就看出了陈大山眼中的贪婪,不慌不忙的把簪子收进袖子,用手在发呆的陈大山脸前晃了晃,说道:“醒醒吧。” 陈大山回过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给你看这个不是让你起什么歪心思的,”老药师说道,示意了一下床上的人形生物,说道:“这簪子是你背回来的这个人的,这簪子都被他攥进了肉里,可见对他的重要,你真的有良心拿吗?” “老爷子别说了,我那不也是一时想歪了吗?”陈大山眼中恢复了清明。 “这才有你爹的几分样子,”老药师笑着,抚了下灰白长髯,道:“这人拥有如此贵重的东西,一看便不是凡人,你也不必担心他是坏人,坏人虽有为财死之说,可他们更惜命。” “大山知道。”陈大山老实的答应着。 “你和你爹一样,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家心地好,所以我也愿意帮衬你们,”老药师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指着床榻道:“把这人抬到你家去,你们好生照顾,只要他醒了,活了,你们家以后即便不是大富大贵,也少不了大好处。” “多谢老爷子指点。”陈大山点点头,就要将床上那人背起来,却被老药师踢了一脚,不解的回过头去。 “你这么把他背回去,老头子我不是白给他涂药了?”老药师阴着脸,再次指了指床榻,“抬!抬回去!” 陈大山恍然,赶忙去叫人。 …… 赵家两兄弟留恋的看了一眼陈小兰,不舍的离去。 “哥,这就是你救得那人?”陈小兰看着塌上昏迷之人,有心想要用手指戳一戳那人的脑袋。 伤的如此之重,全身都被包了起来,简直是闻所未闻,实在稀罕,见哥哥不答,她又问到:“你把他抬到家里,是要让他住在家里吗?” “恩,以后他在咱家养伤,和我一屋。”陈大山想了想说道:“以后我不在家,你就看着他一点,我用绳子给他绑起来,你不必害怕。” “不行,我一个女儿家的怎么照顾他?他又不是女人!”陈小兰急忙拒绝道。 陈大山一愣,霎时间觉得好有道理,这确实是大大的不妥,只是家里除了陈小兰,还有谁能照顾这人? 思索间,却见王英挑帘而入。 “大山,这就是你救得那人?”王英凝视着床榻上,问了一个同样的问题。 “娘亲,我哥说要让这人住在家里,还想让我照顾。”陈小兰急忙说道。 “大山,小兰是个女娃,怎么能这样照顾一个男人呢?”王英断然摇头,说道:“你让这人在咱家养伤,能很我说说是怎么想的吗?” 如果家里再养着一个病人,那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岂不是雪上加霜?王英虽然同意儿子救人,可如果为了这人让自己家伤筋动骨,可就万万不能了。 陈大山看了王英一眼,又看了看陈小兰,毫不客气的又按住了妹妹的脑袋,将她撵了出去,这才与王英低声说了起来。 与此同时,王英的目光闪烁,不时点头,看向床上那人的目光,越来越亮。 她比儿子要聪明的多,陈大山可能只是觉得老药师的话很有道理,可听在她的心里,却顿时多了几分其他的心思。 对于老药师的眼光,王英还是信得过的,这个从自己出生就已经居住在三牛村的老爷子,早就心智如妖,他看人的本事,谁不是佩服的紧? “大山,既然老爷子这么说了,那以后这人就由我照顾吧,你安心忙地里的。”王英心中有数,说道:“你娘我就是一个寡妇,也是过来人了,别人就算说些什么,我也不在意。” “那工坊那边呢?”陈大山皱眉道。 “不干了就是,咱家不缺我做工的那几个钱。”王英笑着说道,“还有,这时你可别告诉旁人,咱家里知道就行了。” 陈大山认真应声,随后转头挑开门帘,将那紧贴着帘布的秀脸给拨了开去,这才离开。 下午的活还没干,他可得抓紧了。 “大山哥,那人你真要收养家里?”看到陈大山来到地里,赵凡问道。 “总不能不管吧?”陈大山沉声说道。 “大山哥真是好心,也算那人运气好,不然遇到旁人,恐怕没什么好活头了。”赵不凡说道,紧跟着话风一转,道:“大山哥,过了这年,兰妹子也就十六了,是不是该找个婆家了。” 此话一出,陈大山神色一绷,不善的看着二人,只见这两人眼巴巴的看着他,活像两条恶狗,就差把自己的脸贴在他面前了。 “我家小兰那是要进学院的,你们俩最好绝了那心思。”陈大山冷着脸道。 “大山哥,话可不能这么说,那学院岂是那么容易进得去的?要是兰妹子进了学院,那我们兄弟的确是配不上她,可要是没进去,你可得考虑考虑我们兄弟,”赵不凡急声道:“你放心,我和我哥公平竞争,绝对不会委屈妹子的。” “对,我和他公平竞争。”赵凡连忙点头。 “滚你娘的,干活去!”陈大山抬了抬镰刀,看着跑开的两人,不爽的哼了一声,在他心里,实在没把这两天货列入自己妹夫的行列,他希望妹妹能进城,过上更好的生活,就算进不去学院,至少也得嫁一个城里人才是,那样就不会为了吃穿担忧了。 挥动着镰刀,陈大山接着收麦,地里的麦粮还要收个四五天,到时城里会派人来收,想着那即将到手的钱币,疲劳的身体顿时又有了几分力气。 等到他回到家中,家里的母女俩已经备好了饭菜。 “大山,一会吃完饭,娘问你个事。”王英吃着白饭,神色古怪。 陈大山自然答应的痛快,可陈小兰就不开心了。 “娘亲,什么事啊,我也想听。”陈小兰嘟着嘴说道。 “吃你的饭,该你知道的会让你知道。”王英呵斥一声。 陈小兰气哼哼的搅动这碗里的饭菜,嘴里小声嘀咕:“下午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在又是,亏我还是你妹妹,你这哥当的真好。” 她不敢埋怨王英,只能不满的用脚踢着陈大山。 陈大山懒得理会这丫头,只是奇怪母亲要问什么。 终于,当陈小兰回屋之后,王英这才低声问道:“大山,你救回来那人,你确定他是被火烧的吗?” “当然是火烧,那头发啥的都烧没了,就连下边那玩意都烧的快烂了。”陈大山毫不犹豫的说道。 王英脸色涨红,狠狠的拧了儿子一下,气道:“我就问你是不是烧的,你说那么详细干什么?” 陈大山撇嘴,揉着被疼痛的胳膊,也不反驳。 “那我再问你,他的脸上有没有被烧?”王英声音越来越低。 “烧了,除了胸口还能看出点皮肤,其他的地方都烧出肉味了。”陈大山想了想,说道。 这一下,王英不语了,像是愣住了。 “娘,你怎么了?”陈大山疑惑的问道。 王英深吸口气,说道:“娘下午在家,看着那人也没个动静,就摘了缠在他头上的布。” 说到这里,王英顿了顿,接着说道:“他脸上的皮肤已经长出来了,只是,那样子有些吓人……” 至于怎么个吓人法,王英却没有多说。 “娘,这人被火烧了,就算好了,肯定也不好看。”陈大山倒是觉得没什么,能有多吓人?不就是一脸疤吗?还能比没好之前吓人? “大山,你去看看吧,他那样子有些不好说。”王英皱眉,说到底她也是一个女人,虽然撑得了家,可遇到这事,还是有些胆怯的。 陈大山看着母亲的样子,转身来到自己屋,摘下了那人脸上的白布。 霎时间,心中一颤。 …… 第六十八章 苏醒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我滴娘呀,这是啥啊!”陈大山哆嗦着退后两步,面色刷白。 这人的脸上带着草药汁,的确长出了些皮肤,只是这皮肤很怪。 烛光下,有紫色纹络游动,看起来像是一只蝎子,又像是一张网,在这张网下,是雷纹与火焰交错的血肉,看起来很是吓人。 “大山,这人怕是真的不是凡人啊。”王英忍住害怕说道。 “那还用说,谁家凡人能长这样。”陈大山重新给这人缠好白布,这才吞了口唾沫,心底激动,对于老药师的话也越发的相信了。 王英表现的则是忧心忡忡,这人如此不凡,却落得如此下场,不知是遭了什么样的大难,可如果是因为仇家才变成这般模样,那万一受到连累,他们家可如何是好? “娘,咱们三牛村是受到城里大人庇护的,林大人更是爱民如子,不会有事的。”陈大山看出王英所忧,安慰着,这些事他刚刚同样想过,虽然也有些担心,可却不怕。 给他底气的就是那位林大人,那是城里锦祥学院走出来的进化者大人,年纪轻轻不过二十有二,便出任金峰城城主之位,上任两年的所作所为尽得民心,今年更是被人君封为进亭侯,风光无二。 王英认同的点点头,对于这位林大人,即便是她也是尊敬的紧,这是位不可多得的好官。 娘俩又说了几句,对于未来又有了几分憧憬,而这份希望的前提,便是床上那人能够醒来。 时间流逝,转眼间已经过了七日,陈大山家的卖粮终于收整完了,变成了一粒粒饱满的麦粒,这让家里的三人都松了口气,脸上多了几分喜气。 “娘,明日我去城里把粮卖了。”陈大山笑着,随后看了看陈小兰的房门,这才对着王英说道:“那人还没醒?” 王英缝织着手里的衣物,叹息道:“没有,还是那样,你说这人,咱家给他吃的东西也不少,怎么就不见醒呢?” 陈大山同样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恰在两人沉默之时,有敲响了院门。 老药师走了进来,陈大山和王英赶忙起身相迎。 “老爷子,您怎么来了?”王英问道。 “我来看看那人,你们忙你们的。”老药师摆了摆手,随后自顾自的走进了陈大山屋里。 脸上的白布被揭去,老药师面色如常,半晌,像是发现了什么,问道:“你们把这布揭开过?” 陈大山心虚的点点头,问道:“老爷子,这不影响治疗吧?” “那些吃食在嘴里喂进去就行了,能别看就别看。”老药师神色严肃,凝重道:“这是为了你们好,有些东西咱们这些普通人看了,没好处。” 陈大山急忙答应,将这话记在心里。 老药师见他答应,神色一缓,道:“行了,你们好好照料他,估计再过几日他就醒了。” “啊?真的?”陈大山惊喜的说道。 老药师点点头,不待陈大山挽留,跨门而去,今天来这的目的已然达到,那天陈大山将人留下,他观察了整整一晚,血肉模糊的皮肉之下,是邪物的气息。 他只能用古法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有些作用,现在看来还是有些用处的,那覆盖在面上的紫色纹络已经有了几处断裂,虽然不能将其祛除,可使人醒来,还是莫得问题的。 老药师走后,陈小兰看着哥哥和娘亲脸上的后怕和喜色,不明所以,可也不再去问,她知道这两人多半是不会告诉她的,不过这也难不倒她。 隔着门帘,陈小兰看着哥哥的屋子,狡黠的笑了一下,一切的秘密都与那人有关。 翌日,陈大山随着村里的队伍进城卖粮,这金峰城距离三牛村有些遥远,至少也得两日的功夫。 陈小兰在窗口望着哥哥离开的背影,心情激动,今夜就是她行动的时刻。 “小兰,这《太白诗赋集》你得多背背,可不许贪玩,以后真到了那些大人府上,会些诗文,说不定就被小姐选上,伺候人家小姐去了。”王英语重心长的说道,鸡蛋也不能同时放进一个篮子里,那人就算是醒了,真的能给他家带来富贵?即便心中隐隐相信,可难免还是有些怀疑。 …… 夜晚,当王英睡去,房间内的另一床铺上,一双明亮的眼睛睁了开。 听着娘亲均匀的呼吸声,陈小兰的心猛的跳了几下,故作镇定的下了床,然后蹑手蹑脚的撩起帘子。 外面的月光并不明亮,只能希异看道屋里的摆设,陈小兰回过头,看着依旧沉睡的王英,将帘子放了下去。 陈大山的房间与她们娘俩的房间相对,中间隔着一个中堂,陈小兰蹑着脚步,走了进去。 屋里关着窗子,显得更加黑暗,陈小兰心跳加快,看着那躺在床上的人影,心中没来由的生出几分畏惧,甚至想要就此打住,回屋睡觉。 只是每每想到娘亲和哥哥的密语,以及作为两人最亲近的人,却不让她知道,这种强烈的不甘和好奇,让她收住了脚步。 反正这人的手脚都被绑住了,就算醒了也不怕,何况都睡了这么久了,哪有这么巧,偏偏现在醒了的道理? 陈小兰走到床榻钱,微微弯腰,一股浓烈的草药味传入鼻息,她的鼻孔里瞬间多了几分痒意,竟是有些想要打喷嚏。 感受到自己逐渐张大的嘴巴,以及膨胀的胸腔,陈小兰一边慌张的捂住了嘴巴,一边拼命的揉捏着那娇俏的鼻子。 tiu—— 轻微的声响虽然使得鼻子得到了舒适,可陈小兰的心却紧绷了起来,慌乱的心跳让她整个人僵在原地,细听着对面屋子的动静。 也许是王英睡得沉,也许是这个声音实在很轻,直至过了许久也听不到任何声音,陈小兰终于松了口气,额头上因为紧张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也不知这人长得什么模样……” 陈小兰心想,打量了许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她的手终于伸向了那人缠在头上的白布,轻轻揭开。 出奇的,陈小兰愣了一下,和陈大山以及王英看到的不同,因为老药师的警告,王英今天更是没敢去碰这些白布,这也就导致了他们并不知道这些白布之下,里面之人的惊人变化。 陈小兰知道哥哥救的是个男人,是个彪形大汉,或者是个冷酷中年人。 可她没有想过,这白布下,裹着的竟然是个少年,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几岁的样子,稚嫩的新生皮肤就算在夜里,也依旧能够看出一些红润,紧闭的双眸,长长的睫毛,深深地映入陈小兰眼中。 不知不觉间,她竟是将脸凑了过去,仔细的打量起来,那粉嫩的皮肤,让她一个女儿家都嫉妒的很,忍不住身出手指戳了戳。 “你一个男人,怎么生的这般细嫩?” 陈小兰心里低估,看着少年毫无波动的面容,大着胆子用手轻抚着他的脸颊,随即像是受了惊吓一样将手收了回来,脸上浮出两道红霞,为其缠好白布,这才小心的回了屋里。 王英依旧熟睡,根本不知道在这个夜晚,自己的宝贝女儿竟是去了一个男人的屋里,还大胆的用手摸了那人的脸。 第二天,王英正在织衣,余光却是发现一个问题,女儿陈小兰今天总是心不在焉的,像是有了心事。 “小兰,你在想什么?”王英关心的问道。 “啊?”陈小兰被王英的声音惊醒,条件反射一样的拿起诗集,道:“娘亲,我在看书。” 王英无奈一笑,道:“我的小兰是大姑娘了,有心事都不跟为娘说了。” 陈小兰脸上红了一下,想要张口反驳,可终究是说不出来,总不能说她刚刚在想一个男人吧?那她的脸还要不要了? 王英看着陈小兰的羞涩,心里咯噔一下,问道:“小兰可是看上别家的男娃了?” “啊?”陈小兰又愣了,看上别家的男娃?谁?我怎么不知道? 王英心底放松下来,知女莫若母,陈小兰刚刚的反应显然不是心有所属的样子,那应该是有别的事情占了心神,那样的话倒是没什么,如果真的看上了村里的哪个男娃,那她才叫头痛。 陈小兰见王英不再询问,自然也不会再主动提及,她翻开诗集,认认真真的背诵起来,心里则是惦记着夜晚的到来。 从小到大,这么偷偷摸摸的做事,她还是第一次,真是别样的刺激。 怀着期待的心情,夜晚再次降临,和昨天相同,陈小兰假装休息后,等到王英熟睡,她再次行动了起来。 轻车熟路,这一次她的心里少了几分紧张,多了一些兴奋,像是一只雀跃的鸟儿,飞向了对面的房间。 白色的布料脱落,陈小兰倾听者少年的呼吸,作怪一样的捏住了他的鼻子,就在她要松手的时候,抬起的眼睛突然呆住了。 黑夜里,一双深邃的眼睛注视着她,有些疑惑。 捏住少年鼻子的手松开,陈小兰手足无措的看着他,小声说道:“你醒了?对不起!我不知道。” 她低下头,慌张的解释。 少年看着她,目光中多了几分好奇,他抽动手脚,发现了绑在上面的绳索,便不再挣扎,直直的看着陈小兰。 “对不起,要不要我帮你解开?”陈小兰低声道。 少年张了张嘴,可没有任何声音发出,这让他一愣,便摇了摇头,重新闭上了眼睛。 脑中一片空白,似有画面回响,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是谁? 她,又是谁? …… 第六十九章 得名—余生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小兰,谁允许你深夜去那屋的?”王英沉着脸,生气的看着陈小兰,如果不是她昨夜里恰巧醒了,还真发现不了这丫头的胆大行为。 “我……我……”陈小兰支支吾吾的不知该怎么解释,索性同样气恼的说道:“那还不是因为娘亲和哥哥总是背着我说些什么!” 王英瞪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没有与女儿明说,这事对于他家来说可是大事,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 比起女儿打听这个事,那人醒了才是最重要的。 “你老实在屋里待着,我去瞧瞧他。”王英说了一句,也不等陈小兰回应,便离开了,独留下陈小兰一个人在屋里撇着嘴。 陈大山的屋里,一个少年穿着麻衣,老老实实的坐在床榻上,好奇的打量四周,看到王英进来,也不打招呼,只是盯着王英看,这人他见过,就是她把那些绳索解开的,然后还给了他衣穿。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王英坐下后,柔声问道。 名字? 少年想了想,摇头,他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 “那你还记得你家在哪里吗?”王英又问。 家? 少年皱眉,再次摇头,他还是想不起来。 王英愁苦的叹了口气,好好的少年郎不光是个哑巴,还失忆了,连自己是谁,家住哪里都记不得。 这就是他们家的贵人?要不要这么悲惨? 想了又想,王英招呼了陈小兰几句,让她看好这人,自己则是去了老药师那里。 天色蒙亮,王英终究有些不太放心那少年,担心自己离开太长时间,家里会出现变故,所以回来的很快,老药师老神在在的跟随着,眼中精芒闪动。 两人进了屋,便听到屋里传来诵诗之声,只见陈小兰捧着诗集,轻声诉诵着,而那连名字都记不得的少年,听的也是极为认真,只是时不时露出的茫然之色,表示他并没有听懂。 陈小兰放下诗集,起身退到王英身后,老药师上前几步,与少年对面而坐。 “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了?”老药师打量着他,眼神带着惊叹,却见这少年长得俊秀,细密的发丝已然过颈,哪里还有刚见他时那满身的焦痕?这才几天的功夫?果真是进化者啊! 少年没有丝毫不耐,依旧摇头,只是眼睛却看向陈小兰放下的那本诗集,虽然听不懂,可他觉得那东西很有意思。 “那你还记得这个吗?”老药师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支发簪,正是当日被他从少年手里收起来的那一支。 少年的目光从诗集上移开,转到发簪上,然后……定住了! 撕心裂肺的痛意如刀,从他的心中涌起,充斥了他的整颗心,像是要将心脏划开一样,一滴泪液顺着眼角落下。 “我死了,你把我头上的发簪折断,姑姑看到就不会为难你了,宁王府也不会。” 脑中一道倩影虚晃,他拼命的回想,可怎么也想不起那人是谁,更不记得她的容貌,只有一句话语从脑海一闪即,缥缈无踪。 她,是谁?说的又是什么? 少年伸出手,从老药师手里接过簪子,就这么痴痴的看着。 “看来这东西对你很重要,”老药师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说道:“那现在它物归原主了。” 对于老药师的话,少年仿若未觉,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怔怔出神。 “老爷子,我们还是先出去吧。”王英说道,一个连自己都不记得人,却在看到那簪子的瞬间落了泪,这情形就算是个傻子也该明白了。 那簪子,一看便是女子之物。 陈小兰眼圈泛红,诗词里多的是风花雪月,此时在她的脑中画面交织,编织成一出情感大戏,着实感人心肺。 几人来到中堂,王英再次把陈小兰关进屋里,这才问道:“老爷子,现在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老药师奇怪的说道。 “就是这孩子现在家都不记得,您有什么恢复记忆的法子吗?”王英解释道。 “……”老药师淡定的抚了抚长须,他是医师,又不是巫师,治病或许还行,这被邪物弄得失忆,可就真的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了。 只是,如果直接说没法子,那岂不是让他很没面子?在三牛村,他可是德高望重的老爷子,怎么可以不会呢? 老药师想了想,开口道:“这个,火大伤身,太大则伤魂,他当初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都焦了,所以这个情况就只能靠修养,时间久了慢慢就想起来了。” “那要多久?”王英关心道。 “他记忆恢复之时,就是你们富贵之日,所以不要多问,好好照养他吧。”老药师摆摆手,起身离去。 屋里,陈小兰贴着门帘,眼睛疑惑的眨了眨。 富贵? …… “孩子,你也吃点东西吧。”趁着午饭的功夫,王英对着少年道。 自从得了那簪子,这人就一直呆坐着,可这怎么能行?饭总是要吃的。 少年眼神动了动,小心的把簪子收进怀里。 王英心中一松,只要这人没傻了就好,便道:“你既然不记得自己叫什么,那我给你起一个名字怎么样?” 少年抬起头,想了片刻,重重的点头。 “娘亲,你觉得陈雅这个名字怎么样?”陈小兰从外面探进头来,道:“雅致的雅。” “你诗集背过了?”王英冷声问道。 陈小兰看到母亲脸色,脑袋登时一缩,不见踪影。 “别听她瞎说,我不知你姓氏,所以只是为你起了个名,”王英顿了一下,接着道:“这次你遭逢大难,可终究是活了下来,就叫余生如何?” 余生? 少年听着,觉得这名字很是顺耳,便点了点头。 自此,他便是余生。 “你同意就好,跟我出来吃饭,不然该凉了,”王英看到余生同意,欣然一笑。 餐桌上,陈小兰正襟危坐,看到两人出来,轻轻咳嗽一声,道:“余生哥,小妹陈小兰,以后请多指教。” “吃你的饭!”王英笑骂一句,这才让余生坐下,不停的给其夹菜,“余生,你这身体刚刚痊愈,可要多吃一些。” 余生看着在王英手里灵活的筷子,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初始笨拙,不过十几息的功夫,便已然可以熟练运用。 饭菜很简单,只是一碗白饭和两盘小菜,余生吃的很快,像是不用咀嚼一样,陈小兰才吃了几口,余生的碗里已然空了。 王英愣了,陈小兰也愣了,陈大山吃饭同样也很快,可那种快也是有限度的,余生的这一碗白饭加上菜,就这么三两口便吃光了,是不是快得过分了一些? 王英回过神,问道:“余生,你还饿吗?” 余生舔了舔嘴唇,重重的点了下头,刚刚那些根本就不够他塞牙缝的。 王英去了外边的厨房给余生盛了一碗,可还没等它坐下,余生面前的碗,又空了。 “……”王英。 “……”陈小兰。 “娘亲,要不你给他弄个盆吧?”陈小兰低声建议道。 这次,王英果断的采纳了女儿的意见,拿着一个木盆进了厨房。 香喷喷的白饭摆在面前,余生看着面前的木盆,眼睛不由大亮,他也不觉烫嘴,直接端起了木盆,一双筷子舞动,直往嘴里扒拉。 不得不说,有一个如此饭量的人在旁边,还是很增添食欲的。 陈小兰觉得很幸运,因为余生这人不吃菜,否则可就没她什么事了。 王英觉得很不幸,因为余生这一顿饭,就吃了两斤的米,这可是全家人一天的粮米,如果顿顿如此的话…… 一想到以后家里的情形,王英心中颤抖。 下午,陈大山终于回来了,带着整整三百个铜钱,喜滋滋的回到了家里,当看到余生的时候,心里顿时一惊,这人醒了? “余生,这是我儿子陈大山。”王英给陈大山说了一下情况,这才介绍着说道。 因为说不了话,所以余生只是郑重的点了下头。 陈大山的目光倒是颇为奇异,盯着余生单薄的身板,不停的打量。 关于余生的饭量王英当然也是说了,而且是着重说的,毕竟要是真的一顿二斤白饭,那真的有点养不起。 可陈大山知道,这人啊,吃的越多,力气就大,这是村里年轻人的共识,余生吃的这么多,力气呢? “余生,敢不敢跟我比比力气?”陈大山撸起袖子,秀了一下自己的肌肉,试探的说道。 余生疑惑,这说的好好的,干嘛要比力气? 陈大山不知余生心中所想,只是迈步来到院里,扫了几眼,目光定格在树下的几个石墩子上。 这是他以前从外面弄回来的,想学那些大人们在树下做个乘凉地,只是这墩子虽是完好无损,可栽下来的大树却没几天就枯死了,让他郁闷了好久。 沉重的石墩被陈大山单臂裹住,随着他一用力,左臂上青筋凸起,足足百斤重的石墩竟是被他一臂抱了起来。 砰—— 过了几息,陈大山将石墩放下,发出一声闷响,他看向余生,喘了口粗气,道:“试试?” 余生犹豫了一下,看着陈大山臂上的肌肉,再看了看自己稚嫩的胳膊,感觉有点慌。 “余生哥,你去试试,抱不起来也没关系的。”陈小兰催促道,期待的看着余生。 王英同样转过头看着他,就算这孩子力气小一些,也没什么,只要能吃苦,就不愁养不起。 被三人看着,余生不好后退,只能走到了石墩的旁边,低头瞧着这厚重的东西,心里打鼓。 我,可以吗? 余生忐忑的想着,学着陈大山的样子,单臂环绕在石墩上,随即……猛然用力! 哗—— 伴随着一声裂响,细碎的石块掉落,余生臂间裹住的石墩像是被重物碾过了一样,化为粉碎。 陈大山呆住了,震惊的看向余生,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何曾看过如此奇幻的场景,用一只(肉)臂把石墩夹碎?这是人能办到的吗? “大山,我现在真的信了老爷子的话了,真的信了。”王英激动的攥住了拳头,面色发红,她已经决定,别说余生只是吃两斤白饭,就是十斤,她也会养着他。 “我也信了。”陈大山咽了口唾沫,重重的答应了一声。 而在两人没有注意到的旁边,陈小兰吃惊过后,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夺目且迷炫。 毫无疑问,那个站在散落碎石中的少年,在她的心田留下看一道如何都抹不去的身影。 就像是,少女心头初开的情花,悄然绽放。 …… 第七十章 吃肉,赌徒。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在村里,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引得全村的关注。 余生的出现对于三牛村来说,不过一饭后谈资,村里的人几乎都知晓了陈大山家收养了一个哑巴,赞叹陈家的好心之余,对于余生的来历自然也是分外好奇。 而那天陈大山将余生背回来的情形,也经过人言的夸大,传的到处都是。 有人说,是陈大山收麦的时候从麦地里发现的余生。 有人说,是余生从天上掉下来,砸在了陈大山面前。 也有人说,余生被人追杀,陈大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救下来。 虽然版本很多,可大多数人却是不信的,谁也不傻,好生生的人从天上掉下来,咋还能活?不得摔成泥巴了?扣都费劲。 对于这些传言,陈家几人除了无奈之后,也唯有陈小兰听的津津有味。 “余生哥,你说你力气这般大,是不是真的从天上掉下来的天人?”陈小兰幻想着说道。 余生不语,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又哪里答得出? “余生,妹子,看我给你们带回啥来了?”陈大山的声音传进屋里,听上去很是兴奋,显然是得了什么好东西。 “哎呀哥,你这是在哪抓的这么肥的猪子。”陈小兰惊讶说道,却见陈大山把一只死去的猪仔扔在地上,看起来怎么也得有个几十斤。 “这不是麦季刚过,总不能闲着,就去林子里寻了寻运气。”陈大山笑道,显然极为开心。 “林子?哥哥你去了林子?”陈小兰忽然面色一变,不安的问道:“不会是那个黑虎林吧?” 陈大山讪笑一下,目光闪躲,说道:“哪能啊,就是普通的林子。” 陈小兰明显不信这话,看到王英从外面回来,赶忙给她说了。 要知道那黑虎林可了不得,传闻中是有妖虎卧居在林子里的,就连城里也是下了命令,不许人进去打猎,如果今天陈大山在林子里出了什么事,那可如何是好? 王英听完果然怒了,捏住陈大山的耳朵就是一顿训斥。 余生在一边听清楚,对于那个黑虎林倒是起了些兴趣,可看到陈大山这幅惨状,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那里应该很危险,不然也不会让王英这般怒极。 等到王英火气消了,陈大山指了指地上的猪仔,讨好的说道:“娘,今天晚上咱们吃肉。” 王英哼了一声,随即也是笑了起来。 夜晚,考虑到余生的饭量,王英整整炖了五斤的猪肉,扑面的肉香让几人食欲大振,余生胃里的响动更是引得几人侧目,不知道的还以为那里装着一只野兽。 “余生,尽管吃。”王英大方的笑道。 “娘亲说的是,余生哥你多吃点。”陈小兰扒着自己的小碗,麻利的给自己添了一块肉。 “对,多吃,这样才能有力气。”陈大山认同的说道,又给自己添了一碗饭,他吃饭同样不慢的。 三人的话像是打开了余生身上的枷锁,只见他端起自己盆,肉块混着米饭,在他喉咙几个涌动之间,便入了胃里。 “那个,那个余生,你慢点,这肉里还有骨头的。”王英急忙说道。 可话音未落,却见余生的喉咙鼓起一个包,似乎有骨头卡在那里,几人一呆,不知所措间,便看到余生喉结用力,只听得几声“咔咔”骨响,那凸起的咽喉又恢复了正常。 “我滴个娘嘞。”陈大山目瞪口呆。不由自主的摸了下自己的喉咙,一个主意从他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那黑虎林如此危险,如果是余生的话…… 王英和陈小兰的注意力都被余生吸引,否则陈大山那转动的眼神,一定会被王英察觉。 对于自己的儿子,她有些充分的了解和认知。 陈大山是她的儿子,某些方面和她一样,为了利益,敢于冒风险,那是一种赌徒心态,就像他们收养余生一样,虽是听了老药师的话,可这又何尝不是一场赌注? 只是不知道如果王英得知陈大山拉着他们未来的赌资去参与另一个赌注,还涉及到那危险重重的黑虎林的话,会不会将这个儿子打死以解心头之气。 …… 夜深了,三牛村灯火熄灭,在陈大山的屋里,这铁打的汉子却是翻过来覆过去的睡不着,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可行。 用铁锤都难打碎的石墩,却被余生用手臂夹碎,就算是那脆弱的喉咙也能碾碎猪骨,如此的神人放在家里,这不是暴敛天物吗? 终于,陈大山忍不住坐了起来,道:“余生,你睡了吗?” 余生睁开眼,疑惑的看着陈大山,就算今天的月光很浅,他依旧看得清陈大山的模样,还有那脸上的纠结。 “余生,你觉得今天的肉好吃吗?”陈大山诱惑的问道。 余生咂咂嘴,很是回味的点了下脑袋,那诱人的香味现在还在他的胃里回荡。 “那你想不想以后都能吃到肉?”看到余生点头,陈大山眼睛一亮,接着诱惑道。 这个问题不需多说,两人的心里都是有答案的,那肯定是想吃啊! “你今天也听到了,我娘不许我在去黑虎林打猎,可这周围的林子哪还有什么肉食?也只有邻着大山的黑虎林,才能有源源不断的野味,”陈大山无奈道:“可这黑虎林咱们村还真没人敢进去,里面不光有猪仔,也是有野兽的,那很危险。” 余生指了指对面的屋子,摆了摆手,意思是她不让你去,你还能怎么办? “你先听我说,”陈大山话锋一转,指着余生道:“我是打不过野兽,可是你不一样,那些野兽就是再厉害,身体也比不得石墩子,你这力气一拳下去,它们不死也得废了,这要是再给你把刀,你还怕啥?” 陈大山越说越来劲,兴奋的看着余生:“你想啊,要是你能抓来很多野味,咱家那不得天天吃肉?而且多余的野味还能卖钱,那不比种地强多了?” 余生想了想,危险和食欲在脑中徘徊,半晌,他摇了摇头,又指了指王英那屋,意思与刚才相同,你娘不同意。 陈大山急了,道:“余生,哥跟你说实话,我这小兰妹子需要一千钱去学院,可家里哪来的钱?靠种田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我这是没办法啦,娘说不让我去,可我必须得去,你得帮帮我。” 余生愣了一下,平日里在家中,小兰跟他说起过,当然,那是她的自语。 他能看出小兰对于学院的憧憬,以及那眉间抹不去的黯然,他不知道那是因为什么,也不知道怎么问,他能做的只是静静的听着,可现在,他知道了。 一千钱……好像很多的样子…… 他看着陈大山,在陈大山期待的目光中,点了下头。 他,答应了。 …… 放初阳升起,陈大山和余生整装待发。 “哥,你们这是去哪?”陈小兰听到外面的动静,从窗户里看出来,好奇的问道。 “自从余生醒了,我都没领着他好好转转,今天我带他出去玩玩,”陈大山说道,在陈小兰看不到的位置,用衣摆将短刀遮住。 “说的也是,余生哥好像确实没在咱们这转过,”陈小兰恍然,觉得陈大山这个说法合情合理,道:“可你们早饭还没吃咧?” “不吃了,你跟娘吃吧,我跟余生出去吃点,”陈大山说道,拉着余生急急忙忙的出了门,显然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两人走后不久,王英端着衣盆回到家,看着独留家中的女儿,疑惑道:“你哥跟余生呢?” “我哥说带着余生出去转转,”陈小兰接过王英手里衣盆,说道:“娘亲,我晾衣就是。” 王英皱了下眉,感觉有些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这带着余生出去逛一下看上去很正常,可连早饭都没吃,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想了想,她的目光扫过院落,突然神色一凝。 院子里少了几样东西,其他的东西王英不记得,可那劈柴的斧头哪里去了?还有昨天陈大山宰杀猪仔的短刀,也是不见了踪影。 王英面色一白,转而阴沉如云,像是蒙上了一层乌云。 她知道,陈大山带着余生打猎去了,在周围林子缺乏野味的情况下,他们去的地方还需要说吗?只是现在知道了也没办法了,人都走了,还能追上不成? “娘亲,你怎么了?”看出王英脸色不对,陈小兰晾完衣服,小心的说道。 “……”王英哼了口气,心中担心,嘴上说道:“没什么,咱们吃饭吧。” 有她一个人操心就行了,再多一个,这饭也别吃了。 …… 三牛村,随着秋收落幕,村里难得有些闲逸。 “呦,大山,这就是你家收留的那个孩子吧?长得跟个姑娘似的。”卖包子的包大叔笑道,粗狂的声音传出去好远。 “包叔,给我来十个包子,路上吃。”陈大山掏出一个铜币,道:“都要肉的。” 余生盯着包大叔,直到陈大山拿好包子,这才跟着走远。 长得跟个姑娘似的,是夸他呢?还是在骂他? …… 第七十一章 君赐,古臣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黑虎林接连山脉,方圆百里,林木参天。 只是这林子虽大,野味繁多,可却没有几个人敢于进林狩猎。 这不单单是因为那传闻中的虎妖,毕竟传闻只是传闻,有几人信过? 真正拦住这些人的,是那林外的守林军卫。 这些人一个个穿着铁甲,握着厚刃长刀,将黑虎林隔离在外,不仅如此,那些邻着黑虎林的村子更是被下令搬离,不得靠近。 而在一处废弃村子内,陈大山拉着余生躲在一处墙后,远远的注视着守林军,羡慕的说道:“余生,你看见他们没有?这些人就是金峰城的铁狼军,可是威风的很。” 铁狼军作为金峰城的守城军队,里面的每一个人都生的虎背熊腰,看起来自然是威猛无比,可比起他们,余生更加好奇陈大山昨天是怎么进去的? 难道,大山哥比这些人还要厉害不成? 余生暗自猜想,觉得这个猜测很不靠谱。 陈大山自然比不上铁狼军,他能够进入黑虎林还是因为一个巧合。 只见陈大山带着余生左拐右拐间,来到一处地窖,看得出这里已经荒废了很久,地窖里满是腐朽的气息。 在地窖的一角堆积着一些废木,陈大山把废木移开,一个勉强能够让人躬身通行的坑洞出现在地面上。 “来,余生,咱们进去。”陈大山搓了搓手,弯着腰走了进去。 余生看着着幽深的黑洞,眼神恍惚,跟在陈大山身后。 随着深入,这隧洞却是越来越宽敞,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可以站立行走了。 余生目光深邃,周围的黑暗给了他一种别样的熟悉,只是这熟悉中又带着一股陌生。 他以前好像做过同样的事情,好像也是进了一个洞,只是这感觉来的有些缥缈,有些不着边际。 “余生,咱们得快一些,你跟紧我。”陈大山喘息的声音从前面传来,随后加快脚步,黑暗中行走本就不容易,越拖沓越容易出事。 余生下意识的张开嘴,随即神色一黯,他说不出话,没有声音。 盏茶之后,两人的前方出现一丝光亮,陈大山松了口气,警惕的用刀在洞口胡乱的划了几下,遮盖洞口的乱草被他一阵拨弄,顿时折弯了,他这才拽着余生从洞里钻了出去。 混杂这泥草香味的清新之气铺面,余生精神一震,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只见这周围绿木丛生,粗壮的树干,鲜嫩的枝叶,都透露着一股别样的气味,也正是这股气味让余生为之着迷。 “怎么样?是不是很香?”陈大山哈哈一笑,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也只有这么好的林子才能有美味的野味了。” 说着,他掏出了短刃,迈入林间,今天他要去找个大家伙玩玩。 余生拿出一把短斧挥了几下,兴冲冲的跟了上去,刚才在隧洞里的恍惚之感像是被刻意的抹除了一样,遗忘的一干二净。 林子里不光有树,五颜六色的果子不时出现在两人视线之内,那草丛里时有时无的骚动,更是提醒着来人,注意其中的危险。 “余生,看到那颗青色的长长的果子没有?那东西不能吃的,有毒。” “还有那个,长得跟手一样的那个花,也不能碰,也有毒。” “你在看那边,对,就是那个有很多小虫的东西,看到它们咱们就绕着走,那东西没毒,可吸血,可特娘的疼了。” 陈大山走走停停,给余生普及着林子里的一切。 余生听的极其认真,只是在这认真之中,还有一点渴望,尤其是看到那些有毒的果子,更是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在陈大山眼里不能吃的东西,在余生的眼里,却是另一副景象。 他感觉那种果子上的香味更加浓重,浓重到就算知道那果子有毒,他也想试试它的味道。 趁着陈大山在前面没注意,余生眼疾手快的从旁边摘下了一颗青果,一口咬了下去。 嗤—— 青色的汁液喷洒出来,溅到了旁边的枝草上,霎时间翠绿的草叶枯萎,蔫在地上。 苦! 非常苦! 苦中作乐都乐不出来的那种苦! 余生吐了吐舌头,忒了一口唾沫,他脸上的肌肉因为苦意皱在了一起。 同时,一股炽热的感觉从嘴里经过喉咙,最后流入胃里,化作无边的温暖。那只需要一滴汁液就能让草叶枯萎的青果,就这样被余生消化的一干二净。 前面陈大山似有所觉,就在他回头的一刹那,余生面色瞬间恢复了正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学着陈大山刚刚的样子,警惕的环视周围。 陈大山疑惑的看了余生一眼,却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便回过头继续给余生讲解周围的草木树果。 而在他身后的余生,则是每次都会在陈大山讲完后,都要摘下一个来尝一尝。 酸,甜,苦,辣,咸,臭…… 各种各样味道从余生的嘴里流过,这些不好吃的果子竟是给了他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新奇感,更让他满意的是,那种让他感觉独特的香味,随着他吃的果子越来越多,逐渐积存在胃里,被他的身体吸收。 正在这时,陈大山停下来,整个人蹲了下来,指着前面不远处,忐忑的说道:“余生,你看看这家伙,你能整得了不?” 余生眨眨眼,只见那里趴着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很壮,也很大,那一双盆子大的手掌看着就吓人,还有那大脑袋,那血盆大口,这就是他们要打的东西? 怕不是会被它一巴掌拍死。 陈大山声音压的更低了,道:“那就是只黑熊,个头很大,力气很大,不过没你力气大,你放心就是。” 没我力气大? 余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又瞅了瞅黑熊壮硕的身材,狐疑的看向陈大山。 “余生,我不也比你壮,还不是没你力气大。”陈大山继续鼓动,生怕余生关键时刻退群,一走了之,“相信哥,不会骗你的。” 余生看着陈大山,将这话记在心里,随后那些短斧,小心的冲着黑熊走了过去。 …… 铁狼军内,负责驻守黑虎林的是副军统谷褚,不过谷褚平日并不在这里,作为金峰城二人之下的副军统,也不必待在这荒野之地。 不过今日,他不得不来了。 皇城来人,要去妖域采集一些东西,林大人吩咐他,让他全城护送,不得有失。 “老师,不知是什么东西需要您老亲自跑一趟?不如告诉学生,学生让人给你取来就是了。”谷褚在一旁陪坐,脸上带笑,能让他一个掌命亲自陪奉的自然不会是一般人,更何况还自称学生。 在他的旁边,是一位面色古板的老人,穿着很是简朴,就是这样一位老人,在人间域堪称是桃李天下,就连如今守护皇城的天命军大军主桃辕,都是出自他的门下。 他,就是皇城君赐学院的文习宗师,古臣。 “说了你也不懂,你又不是学的文习,”古臣摇摇头,道:“我给这东西起的名字叫三魂果,只有我见到,我才会知道。” “这样的话,只能辛苦老师了。”谷褚遗憾的说道,文习这东西,他真的不懂多少,随即面色闪过忧色,“那老师也应该多带些人的,妖域不比其他地方,学生万一守护不周,我死了不要紧,可如何向师兄们交代?如何跟君主交代?” “谷褚,我教过你两年,你能走到掌命,我很欣慰,”古臣充满岁月气息的脸上,泛起一丝笑容,“可有一点你记住了,我教给你们的力量,是让你们守护这人间域的,是守护这无数平民百姓的,可不是守护我这糟老头子的。” 谷褚面色一凝,恭声应道:“学生谨记。” “记得就好,记得就好。”古臣点点头,然后说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我的安全,君主和妖域有止战之约,我如果在妖域出事,那只能说明妖域根本没想守约,能用我这一条老命探出这些妖怪的心思,也是值得了。” “……”谷褚不敢反驳,只是心里打定主意,要护得古臣周全,若是老师出了事,这人间域怕是天都会塌了半边的。 古臣也没有多说,只是招呼着谷褚前往妖域,而这妖域的必经之路,正是黑虎林! …… 陈大山的额头冒汗,虽然心中肯定余生会平安无事,可到底都只是他的猜测,余生的力气有没有黑熊大?就算力气比黑熊大,又能否打的过黑熊?这一切都犹未可知。 可事到如今,已然没了回头路,如果余生不敌,他就是拼了命,也要把他拉回来,哪怕他自身葬身熊口。 余生惦着脚步,靠近黑熊,也不知这黑熊是吃饱了还是如何,竟好像没有察觉一样,打着鼾声。 腥臭气味从黑熊嘴里吐出,声音震耳,余生举起手里斧头,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颗硕大的熊头,一斧劈下。 然后……尴尬的一幕出现了。 紧固在木头上的斧头被一股巨力甩飞出去,携裹着奔雷之势,在林子里打着转,不见了踪影。 仅剩的一根木棍重重的敲击在熊头上,伴随着“咔嚓”一声,木棍悲壮的碎成看两半,一对凶目慢慢的睁开,注视着身前的余生,打了个喷嚏。 余生愣住了,看着手里的半截木棍,悄然退后两步,随后想起了什么一样,急忙把那木棍扔掉,摊了摊手,无辜的看着黑熊。 我说不是我干的,你信吗? …… 第七十二章 无辜的小熊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黑熊能信吗? 这要是信了,它以后还怎么在林子里混? 猪会怎么看它?牛会怎么看它?大王会怎么看它? 所以不是不信,是不能信! 熊在江湖,身不由己! 黑熊晃了晃大脑袋,温和的张开嘴,冲着余生扑了过去。 余生看着草丛里的陈大山,他跑得了,可陈大山就不一定了,想到这里,他没有再退。 就在黑熊扑过来一瞬,余生身体一顿,迎着黑熊的冲势,在黑熊咬向他的瞬间,身体一转,跨在了黑熊身上,勒住它的脖颈。 黑熊的脖子很粗,给余生一种厚实的感觉,尤其是那扎人的皮毛,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柔软,反而像是一根根略微柔软的尖刺。 余生紧张了一下,看到黑熊的爪子要抓他的手臂的时候,他的双臂一紧,骤然发力。 黑熊双目瞪得滚圆,发出的咆哮恰然而止,背着余生不停的撞击着周围的树干,熊掌上锋利的尖爪胡乱划弄着余生的手臂。 余生闭着眼,死死的勒住黑熊,他的身体撞断了树木,碾碎了乱草,手臂更是被抓的血肉模糊。 他不能松手,松了手这熊就该活了。 时间流逝,只听得一声脆响,黑熊眼神逐渐无神,看向林子深处的眼睛,一丝不解之色悄然消散。 “余生,你没事吧?”陈大山跑过来。 余生低着头,残破的衣袖下,手臂白皙长着汗毛,哪有一丝受伤的痕迹?如果不是袖子上还染着血迹,他都要怀疑刚刚的疼痛是假的了。 陈大山也是一怔,不过认定余生不是凡人的他很快就说服了自己的内心,兴奋道:“余生,我就知道你没问题!这一下咱们可就发财了!” 发财了? 余生眼睛一亮,盯着陈大山不语。 只是这一次陈大山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只是一个劲的摸着黑熊的尸体,口水都要留下来了一样。 “余生,你试试能不能把它扛动?可以的话咱们现在就回去。”陈大山说道。 余生抓住黑熊一只前爪,稍一用力,便将熊尸扛在了肩上,那轻松的模样让陈大山一阵侧目。 这黑熊怕是要有千斤之重,可在余生手里却轻如无物,他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陈大山震撼的想到。 两人回返,陈大山顺便摘了一些能吃的果子,而在他们离去后不久,古臣和谷褚从另一个方向经过了这地。 “等一下!”古臣停下,掏出一副白色的手套带上,这才从草里捡起半个果子,眉头皱紧。 “老师,这应该不是三魂果吧?”谷褚疑道,他越看这东西越像是苦毒果。 古臣看了他一眼,脸色阴沉下去,训斥道:“文习对你们来说,虽然不是很重要,可我当初也是教过你们的,这苦毒果你还认不出吗?” 谷褚苦笑,道:“这哪能认不出?苦毒果味道极苦,含有剧毒,别说是人,就算是妖兽也不吃,这话是当是老师教给我的,学生怎么敢忘。” 古臣脸色稍缓,指了指苦毒果上的齿痕,道:“你看,这明显是人的牙印,还很新鲜,可周围却没有发现尸体,最近有进化者进过妖域?” 谷褚赶忙摇头,道:“不可能,如果有人进来,下面的人会禀告我的,也许这只是牙齿和人相同的兽类?” “兽类?”古臣哼了一声,道:“这是不是人类的齿痕,我还是分得清的。” 谷褚一僵,赶忙道:“老师,学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苦毒果,认识的人不可能会吃它,除非他不认识,可进化者怎么可能不认识这苦毒果呢?” “所以说,你这个副军统做的有些不称职啊。”古臣拍了几下谷褚的肩膀,把那半个果子放在了谷褚手心,当先而行。 谷褚脸上青红交错,握着果子的手不由握紧,汁液流出,沉默的跟了上去。 这一次,他在老师面前,可谓是丢尽了脸面了,堂堂一军统帅,连自己看守之地有没有人闯入都不知道,着实可笑。 …… 陈小兰坐在桌旁,看着在院里徘徊的王英,问道:“娘亲,我哥和余生怎么还没回来?” 此时,天色已晚,家里的晚饭都做好了,可就是等不到那两人回家,这让陈小兰心中瞎想,哥哥不会是带了余生去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吧? 王英哪里有心思回答,陈小兰不清楚,她还不清楚? 她凌乱的在院里踱步,来回徘徊,原本还想着等儿子回来,一定要狠狠的训斥他一顿,现在也没了那个心思。 只要陈大山和余生能够平安回来,怎么样都好。 王英在心中祈祷。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内心,此时,院外传来脚步声,一轻,一重,听起来很是急促。 “娘,我们回来了。”陈大山的声音忐忑,从院门外响起。 王英松了口气,忙不迭的去开门,可有一道身影比她更快,陈小兰飞速的跑过去,将门栓拉开。 在她开门的一瞬间,面色煞白,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王英同样面色大变,惊恐的看着门外。 “娘,妹子,你们别怕,这熊是死的。”陈大山把妹妹扶起来,安慰道。 余生背着黑熊走到院里,一个甩身把黑熊扔在地上,看着依旧害怕的两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大山显然对此有经验的多,安慰害怕的女人,肯定要比愤怒的女人要容易的多,不过片刻功夫,陈小兰已经开始用手触碰黑熊了,王英的脸上也没了惊恐,而是多了几分光彩。 余生不知道这熊价值几何,她可是清楚的很。 那些城里的大人,对于吃食方面可是毫不吝啬,这一只熊尸,怕是能卖个几百钱,顶得上他们一家一年收入了。 “哥,你干啥瞒着我和娘亲,带着余生去黑虎林。”好奇过后,陈小兰怒视着陈大山。 陈大山“嘿嘿”一乐,道:“你不想去学院了?等卖了这熊,咱们家在凑凑,给你去学院的钱就差不多。” “小兰,快谢谢你余生哥吧。”王英说道。 余生摆手,想要说不用,可陈小兰已然羞笑着向他欠身致谢,哪里还有刚刚面对陈大山的怒气? “大山,如今小兰的入学费差不多够了,你可千万别再带着余生去黑虎林了!”王英说道,随即威慑力不够,又犯:“如果你不听话,执意再去,以后就不许进这个家门了。” 陈大山赶忙答应下来,心里遗憾,盘算在心里的生财发计只能暂时搁浅。 几人吃着饭,陈大山吹嘘着今天的经历,尤其是余生用手臂把黑熊咽喉锁死,更是让他赞叹不已。 “娘,本来我们是可以早就回来的,可那么大的黑熊,就是瞎子也看得出来,太引人注意了,万一被那守林子的铁狼军知道,就麻烦了。”陈大山煞有其事的说道。 “那这熊岂不是卖不到城里去了?”陈小兰担心道。 “嘿,你当你哥是傻子啊?这东西咱们拉不去城里,可不代表别人不行。”陈大山说道。 “你是不是想把城里的掌柜请到家里来,让后在家里卖?”王英吃了口饭,不咸不淡的说道。 “不愧是娘,一眼就看出我想啥了。”陈大山笑着说道。 “那你可得请一些靠得住的,”王英想了想说道:“把蝙蝠请来吧,他们做生意虽然黑了点,可信誉还是极好的,不会乱说,咱们少赚几个钱没事。” “那就听娘的,就蝙蝠了,活该他们跟着咱发财。”陈大山得意一笑。 余生的耳朵动了几下,蝙蝠一词给了他一点不一样的感觉,却没有多想,只是吃着盆里的饭菜,今天他的运动量颇大,吃的也就多了一些。 等回到屋里,余生从枕下拿出那支援发簪,轻轻的摩挲着,今天去黑虎林,他没有把簪子带去,这让他心里一直空唠唠的。 想起那个出现在脑中的倩影,他的目中再次出了神。 …… 黑虎林中,本就被树叶遮盖的林子,再夜色种更显阴暗,古臣和谷褚在林子里走走停停,不时交谈几句。 “老师,有些不对劲。”谷褚护在古臣身前,凝视着周围。 “当然不对劲,这周围已经被妖兽围了,能对劲才怪。”古臣冷笑,他虽不是掌命,可这目力观察之术,却少有人能出其左右。 听到古臣的话,谷褚还没说什么,林中却有一道沉闷的语声出现,“这位,就是皇城君赐的古臣宗师吧?果然是厉害。” “黑虎?”谷褚眯起了眼睛,这声音他认得。 “副军统携宗师前来,有什么事?”黑虎的声音继续飘出。 “我们只是来找一些东西,”谷褚答到。 “找东西?只是找东西的话,用的着杀了我的小熊吗?”黑虎的声音冰冷,质问道。 “恩?”谷褚一愣,与古臣对视一眼。 “我就说吧,你这副军统果真是不称职。”古臣摇头一叹,看着林中说道:“我们没有伤害着林中的任何生灵。” “是吗?”黑虎声音一顿,古臣的信誉要比谷褚大的多,这话如果是谷褚来说,他是不信的,“小猪,你闻闻,杀了小熊的两人,和这两人的气味一样吗?” 林中一只花色猪仔窜了出来,再古臣周围转了转,又看了看谷褚,在谷褚阴沉的面色下,对着一个方向打了个喷嚏,重新回到了黑暗里。 “的确不是你们,可这止戈之约事你们人类提出的,我需要你们把那两人找出来,否则我会告诉蛇王,你们毁约。” “哼,那现在可以让开了吗?”谷褚问道,背在身后的手掌抖了几下,也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黑虎同样也没有多问,林中的气氛重新恢复了宁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果一样。 古臣古板的脸上,忧色一闪而过。 妖…… …… 第七十三章 三皮,明海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余生啊,又来你包叔这买包子了?”包大叔擦了擦手,他知道余生是哑巴,也没指望他能说话,奇怪的说道:“这几日也没看到大山那小子,也不知他去哪了。” 陈大山去哪了? 除了进城寻蝙蝠的掌柜,还能去哪? 只是这话他可不会让旁人知道,拿好了油纸包,余生转身离开。 陈大山已经走了三日了,算算日子应该也差不多该回来了,余生低头思索着,冷不丁与对面一人相撞。 身体一晃,余生定住身形,紧张的看了一眼怀里的油纸包,见包子没被挤坏,这才看向对面。 那人却没有余生这般力气,被余生一撞,顿时坐在了地上。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陈大山捡回来的那个哑巴吗?”那人也不起来,就坐着地上,阴阳怪气的看着余生。 余生却是不认识这人,但看他装束,粗布麻衣,应该也是村中之人,年龄三十多岁,模样看起来有些奸滑。 “看什么看?我告诉你,今天是你撞了我,没几十个药钱你别想走。”那人抓住余生裤腿,冷哼一声。 “三皮,你说你一个男人,有手有脚的干什么不好,非要做这无赖行当?”一个村里的婶子从旁边路过,嫌弃的看着地上那人。 余生恍然,三皮这名字他听王英说起过,属于三牛村的一传奇人物。 本名王三,父亲王总是三牛村里的一个富商,年少富贵的他从小就养成了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习惯。按理说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些年轻的公子小姐,有几个不是这幅样子? 可坏就坏在,他那做富商的父亲在一次意外中,死去了。 而他偏偏又嗜赌如命,丰实的家底被他挥霍了几年后,彻底败光,更可怕的是,没了他父亲的面子撑腰,赌场收了他家在金峰城里的宅子抵债,他只能回到三牛村,在老房里度日。 则幸得王总生前没少给他积德,富贵之时也没忘了村里的邻里,所以大家对于这三皮也是颇为照顾。 只是三皮的娇贵性子,哪里下的了地?去做工还被发现偷人家钱财,渐渐的,村里的乡亲对他也就敬而远之。 可也不知他从哪想来的主意,见没人再帮他,就用起了各种下三滥的手段,这“碰瓷”更是他最常用的方法。 这几天看见余生每天出来买包子,便晓得陈家多半是发了小财,不然哪来的钱多养一个人? 他猜是猜对了,可问余生要钱?这怕是想太多了。 余生眼睛一瞪,腿上微一用力,拖着三皮转了一圈,把他甩了出去。 一钱是个包子,他都吃不饱,这三皮一开口就是几十钱,怕不是想瞎了心了! 三皮看着余生的背影,揉了揉发痛的屁股,忌惮的看了余生一眼,不敢再纠缠,消失在巷子里。 …… 马车从村外驶来,穿过街道,停在一处院落外,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马车,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陈大山僵硬的坐在软凳上,一双粗糙的大手没抓没捞的,这车里修的实在是华贵,镶金挂玉,这让他一个村里人很不适应,生怕弄脏了什么东西。 “小兄弟,这一路你其实都不用拘谨的,再好的东西那也是给人用的。”蝙蝠掌柜明海爽朗一笑,抢先下了车。 陈大山留恋的抚摸了一下座椅,他知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辈子他应该不会再有机会座上这么好的车了。 陈小兰老实的待在家里,王英出去河边洗衣还没回来,当敲门声响起时,她还以为是余生回来了。 “哥,你回来啦!”陈小兰看着门外的陈大山,一脸惊喜,随即看到他身后的陌生人,赶忙闭上了嘴。 陈大山让妹妹回到屋里,这才领着明海去了地窖。 “明掌柜,你看这值多少?”陈大山迫切的开始询问。 明海眼睛一亮,围着熊尸转了几圈,用手轻轻抚摸,黑熊的尸体上没有一点伤痕,保存的极其完整,更让他心惊的是,他在这黑熊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残余的进化之力。 这是,妖! “小兄弟,这东西,你是在哪得来的?”明海问道,“如果我没看错,你应该只是个普通人,这黑熊,你怕是杀不了的。” “这就是我在林子里捡的。”陈大山不想暴露余生,说道:“您开个价吧。” “捡的?”明海笑了一下,也没多问,对着陈大山伸出四根手指,“我最多给你400钱。” 陈大山毫不犹豫的摇头,道:“您这价也太低了,就是一直猪仔都能卖个几十钱,这一直熊怎么也不止四百钱。” 明海点点头,赞同的说道:“当然不止四百,如果这熊不是出自黑虎林,我能给你一千。” 一千钱的熊尸,就因为出自黑虎林,就只能卖四百,这哪里是黑啊?这简直就是黑子生孩子,都黑成他妈了! 陈大山看着明海,有些憋死的说道:“四百太少了,我们宁可换一家卖。” “这金峰城,黑虎林的东西,除了我们蝙蝠,有几家敢收?”明海胜券在握的说道:“又有哪家比我蝙蝠信誉好?而且,你以为他们会比我出的多吗?” 陈大山沉默,他哪里知道别的商铺会出多少?就算比蝙蝠出的多,估计也不会多几个钱。 明海看陈大山不语,又加了一把火,道:“600钱,不卖的话,小兄弟就去找别人吧?” “那行,就六百!”陈大山不再犹豫,答应下来,他也知道想卖一千钱是不可能的,六百的话也可以接受了。 明海笑意渐浓,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递给陈大山,道:“六个金币,这熊我就带走了。” 说完,他拿出一块月影石放在熊尸上,将其收了进去。 余生吃着包子,看到两人从地窖出来,热切的迎了上去,那完全不同于村里人的白嫩面孔看的明海一愣。 “小兄弟,这位是?”明海试探的问道。 “这是我弟弟,余生。”陈大山说道,“余生,这位是蝙蝠的明掌柜。” 陈大山的弟弟? 明海狐疑的在两人之间扫了几眼,陈大山长得浓眉大眼,脸型方圆,看上去就是一个憨憨的庄稼汉,而余生则是眉清目秀,虽穿着麻衣,可更像一个流落的公子,哪里有村里人的样子? 陈大山显然不想让明海这么关注余生,正巧王英回来了,便急急忙忙的把明海送了出去。 六枚金币摆在桌上,闪耀着醉人的光芒,四人围拢在桌旁,喜笑颜开。 “娘,咱家有多少?够小兰入学了吧?”陈大山问道。 “够了够了,等过了这个年,咱就让小兰入学去。”在几人的目光中,王英笑意连连,把桌上的六个金币收了起来,至于家里有多少,她可没有说出来。 男人富裕了,会乱花钱的,儿子也不例外。 …… 马车上,明海回忆着余生的面容,越想越好奇。 “老杜,刚刚那孩子你看见了?”明海挑起车帘,问着赶车的老杜。 老杜跟着他走南闯北很多年,眼里不比他差。 “瞧见了,不像村里人。”老杜淡淡一笑,迟疑了一下,道:“很怪。” “是啊,不像村里人,”明海认同的说道,随即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实力比我高,可是感觉出什么了?哪里怪?” “他身上的气息很驳杂,感觉很危险。”老杜凝重的说道。 “连你都觉得危险?那是什么气息?”明海惊声问道。 “邪气!”老杜肯定道。 “……”明海听着,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邪气!这是人间域对这种气息的称呼。 明海作为蝙蝠掌柜,还知道它的另一个称谓——灾厄之气。 “你说……他是猎人?”明海问道。 “不确定。”老杜想了想,终究是摇了摇头,他不是很肯定,“除了邪气,他身上似乎还有自然气息,不过很淡。” “自然之气?他还是进化者?”明海不信的说道:“这不可能,灾厄之气不会和自然之力共存!” “灾厄诡异,如果附在着他身上,还是有可能共存的。”老杜提醒道。 明海顿了一下,老杜说的话很有可能,可如此的话,余生这孩子…… “你派人盯住这里,有异变的话,通知我。”明海吩咐着,想了想,补充道:“不要惊动别人,尤其是铁狼军。” “是!”老杜应声。 明海闭上眼,又道:“还有,我要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 老杜没有立刻回答,片刻后道:“掌柜的,查清一个人的经历没问题,可这样的话,想要不惊动别人,很难。” 金峰城终究不是废土,更不是蝠城,这里是进化者的天下,是人君的天地。 蝙蝠作为一个外来势力,每时每刻都会有人盯着,如果查清余生来历动用的资源能力太多,想要不被人发现,根本不可能。 “难也得做,这事一定不能让人知道。”明海严肃道,猎人很危险,复苏厄猎人更加危险,而猎人出自废土,蝙蝠同样出自废土。 马车远去,村落一角,一人看着马车离去的影子,吞了吞口水。 …… 第七十四章 新的身份“书童”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天气渐寒,院里的树梢上,白雾凝露,给这始终干枯的树枝添了几分生气。 余生穿着新衣,期待的心情中带着些许紧张,随着陈大山出了门。 这一次当然不是去打猎,而是王英在镇上给余生打听了个活计。 黄黎镇,就是王英之前做工的那个镇子,说来也赶巧,镇上有一大户要招收一个书童,专门陪少爷读书,要求沉稳,安静,老实。 王英一合计,家里余生是个老实孩子,还是个哑巴,安静这方面来说,无人能出其右。 那不如让他去试一试,万一成了,也能给家里添几分收入。 而余生对此更是求之不得,他可是知道村里和他差不多大的人都是有工活的,也只有三皮游手好闲。 “余生,黄家是镇子上的大户,黄家老爷带人很是和善,你去了应该也不会受什么委屈,”陈大山说道:“而且这书童和仆役不一样,仆役是签了卖身契的,书童就不用,还算体面。” 余生仔细听着,陈大山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又说道:“如果选不上,你就跟老爷子学本事去,你这一身巨力,不打猎实在是可惜了,老爷子对这些花草果树知道的很多,你要是能学的他一半本事,那黑虎林绝对能横着走,到时候肉食要多少有多少,比下田可要好的多。” 余生心中无奈,那些果子他吃了不知多少,也不见有事,他也知道自己特殊,只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再去一次黑虎林才好,那果子里的香味,可是让他回味的紧。 陈大山说道着,两人登上了清晨去往黄黎镇的马车,这一坐便是一个时辰。 …… 黄家靠酒楼起家,每年的收入何止万钱,在整个黄黎镇也是数得上的人家。 此次给少爷黄秋招书童,也算一件少有的大事了,无数人为了自家孩子送礼拉关系,趋之若鹜。 这不光是因为可以和黄家搭上关系,更是因为成了书童,可以跟随黄秋一起进学院! 临近午时,黄家的老管家齐伯看着那一波一波出入府门的人群,眉头皱起。 这次给少爷招书童,是老爷亲自吩咐的,可据他所知,府里原本没这个打算,更奇怪的是,老爷还特意跟他嘱咐过,要招一个安静的书童,越安静越好,甚至暗示过他,如果能招个哑巴进来,就更好了。 老管家跟随老爷多年,这一次真的是猜不透老爷的心思了。 明明想招个哑巴,心里也有了人选,可还不直说,真是古怪。 就在这时,门外看守的仆役走了过来,迟疑的说道:“管家,外面来了个哑巴,你看咱是不是直接让他回去?” “等等,回去?干嘛让他回去?哑巴不是正好安静吗?”老管家眼神一动,不动声色的说道:“让人进来吧。” 余生跟着仆役走到前院,就看到一个老人在上下打量着他,那审视的目光让他很不习惯。 “你叫什么名字?”老管家问道,心中却是有些惊异,他没想到这哑巴会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那白净的肤色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乡下人。 余生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展开,因为说不出声音,所以来之前,王英特意给他准备了几张字应对现在这种情况。 老管家扫了一眼,又问道:“你从哪来的?” 余生又掏出一张纸,上写“三牛村”三字。 老管家心中明了,三牛村是黄黎镇附近的一个村庄,他记得,道:“那你今年多大了?” 今年多大? 余生想了一下,摇头,他不知道自己多大,也不记得。 老管家也不在询问,冲着余生点了下头,表示认可,道:“你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和少爷年龄相仿,这书童,就你吧。” 一旁的仆役羡慕的看着余生,少爷的书童,只要能哄得少爷开心,以后在这府上定是不愁吃喝的,更不用说等少爷继承了家业以后了。 余生惊喜的看着老管家,他没想到会如此顺利,毕竟在家里商量的时候,王英和陈大山也只是让他试一试而已。 “你在这等着,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今天就能留在府里了。”老管家说完,又看了一眼余生,便朝着书房行去。 那里,老爷还等着他的消息呢。 书房里,长相颇为威武的中年人正翻看着信件,正是黄家老爷黄总,听到敲门声的一瞬,黄总就把信收了起来,道:“是齐伯吧?进来说话。” 老管家走进书房,低声道:“老爷,人招来了。” 黄总点点头,看着齐伯,等待下文。 “是个哑巴,来自三牛村,按照老爷吩咐的,安静的很。”齐伯微笑道。 “看着怎么样?”黄总问道。 齐伯顿了一下,道:“看上去不像个村里人。” 黄总依旧面无表情,道:“行,就他吧。” 齐伯走后,黄总拿出信烧点,信封上,一只蝙蝠的绘印在火中消融。 …… “余生,前面就是少爷的院子了。”齐伯指着一处院子,领着他走了进去。 “少爷,这是老爷给你找的书童,余生。”齐伯说着,敲响一处房门。 房内悄无声息,就在余生怀疑里面没人的时候,一声有气无力的稚音传了出来,“齐伯,我知道了,你让他在外边等着吧。” “少爷,这都中午了,你再不起床,老爷就该过来了,到时候少爷可别让老头子我给你说道才好。”齐伯说道,对于自家的少爷,他可是看着他长大的,怎么会不了解其性子? 果然,就在齐伯话音落下不过片刻,屋里响起一阵凌乱的响动,随着“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长发虽束起,可看起来仍旧凌乱,衣衫倒是穿的整洁,但配上那抹了胭脂的清瘦脸庞,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这是少爷还是小姐? 余生眉头挑动,眼神充满了古怪。 黄秋对于这种眼神早就见怪不怪了,让他在意的是,家里给他找的这个书童,怎么会如此的……俊俏? 那细嫩的皮肤,他看了真是好生嫉妒。 “你叫余生?”黄秋抬着下吧,高傲的说道。 本想听余生叫一声少爷,可等了半天也不见余生开口,他不由一愣。 这书童,有些好冷,有些狂妄啊! 正待发怒,齐伯在一旁说道:“少爷,余生说不了话,是个哑人。” 黄秋再次愣住了,心里的火消散一空,只是让一个哑巴给他做书童,这是谁的主意?脑子有病吧! “这是老爷说的,给少爷找个安静的伴读。”齐伯笑了笑,随即对余生说道:“余生,以后好生照顾少爷。” 黄秋缩了缩脖子,对于黄总,他可是畏惧的很,不敢再反驳。 等齐伯走后,黄秋看着余生说道:“虽然你是哑巴,可本少爷也不会亏待你,不过,你可不能向我父亲打小报告,不然的话……” 说着,黄秋从院里找了找,拿起一根树枝,用力一折! “……”余生。 “……”黄秋。 余生不解的看着黄秋,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树枝折弯。 黄秋尴尬的咳嗽一声,换了一根干枯的树枝,再次用力! “……”余生。 “……”黄秋。 用力!用力! 黄秋面色涨红,看着那拇指粗细的枯枝,心中悲愤。 他,堂堂铁打的男儿,如今竟是折不断一根枯枝,徒呼奈何啊? 余生有些明白了黄秋的意思,想着自己如今可是这少爷的书童,理应帮他解忧才对,便从黄秋手里把树枝夺过了来,两根手指微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枯枝断成两节。 “……”余生。 “……”黄秋。 两人对视着,黄秋突然大喝一声,道:“看到没有,如果你敢向我父亲打小报告,我就让你像这根木枝一样,断成两半!” 似乎觉得自己这样也没什么面子,黄秋哼了一声,接着道:“你在这院子找个房间住下,没事不要打搅我。” 房门再次紧闭,余生看着这院落,在一处角落定住了,那里是一处池塘,池塘边有一简陋的木屋,不知为何,他觉得那里似乎很不错。 …… 陈大山回到家,王英看到只有儿子一人回来,瞬间面色一喜,道:“余生选上了?” “哈哈,他留在黄家了,我问过,一个月五十个钱。”陈大山兴奋道,一个月五十钱,一年就有六百钱,顶的上一家的收入了。 “我就知道余生哥能选上,”陈小兰嘻嘻笑着,脸上红红的,也不知在想什么。 “余生有了活计,我也就放心了,”王英欣慰,然后看向陈小兰,“接下来就是你这丫头了,年后把你送去学院,你可准备好了?” “啊?”陈小兰回过神,竟是没听到王英刚刚问了她什么。 “算了算了,要是你没准备好,娘就把你送进府里放丫鬟,然后给你找个婆家。”王英惋惜的说着,看着女色变了的脸色,心里没来由的一笑。 日子越来越好,眼看着闺女也能进学院了,某些人的在天之灵,应该也瞑目了吧? 第七十五章 学会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转眼间余生来到黄家已经半月有余,除了每天下午陪着黄秋读书,上午的时间大多是在无聊度日。 对于余生把房间选在了池边的木屋,黄秋很是多看了他一眼,也就应了,不为别的,那屋子是存放杂物的。 “余生,少爷还在睡觉?”齐伯来到院里,问询道。 余生指着紧闭的房门,无奈的点了下头。 这黄秋不睡到午时是不会起床的,也不知他晚上在忙些什么。 齐伯了然,递给余生一张请柬,便离开了。 “等他醒了,你把这封请柬给他。” 请柬上纹有金边,绘着一幅山水,山水之间有棵无叶树。 余生打量了几眼,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 午时,烈阳当头,久违的开门声响起,黄大少爷打着哈气,慵懒的迈出了房门。 “余生,今天有没有人送什么东西过来啊?”黄秋问道,看到余生手中的请柬,心中一动,拿过来瞅了几下,面色不耐。 余生见状,转过了头,依照他这些日子对黄秋的了解,这个表情多半是遇到麻烦事了。 “这林府办学会,跟本少爷有什么关系?”黄秋气道,对着余生抱怨,“入学就入学,怎么就非得办什么鬼劳子学会?有那时间多睡一会不好吗?” “……”余生只是看着他,沉默倾听。 “算了,你一个哑巴,跟你说有什么用?可怜本少爷天香国色,却要学着靠实力吃饭,真是可悲。”黄秋望天悲叹,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艳丽的脂粉闪烁着水嫩的光泽。 学会是什么,余生没听过,虽然心里有些兴趣,可这请柬又不是给他的,所以只能把这份好奇压在心底。 翌日,黄秋破天荒的早起了,除了精神萎靡之外,脸上擦的脂粉更多了一些。 这倒是让坐在池边发呆的余生颇感惊奇,不知这大少爷是不是吃错了药。 “余生,今天晚上就是林府学会,你跟着本少爷一起去。”黄秋轻咳一声。 余生有些惊喜,显然没有想到黄秋会把他也带上。 其实何止是余生,就连黄秋也不清楚,他本来只是想自己去的,带个哑巴书童他会显得很没面子,可就自己昨晚,黄老爷竟是把他叫了过去,亲自问询了此事,并且指名点姓的要求余生跟随。 黄秋虽然疑惑,可碍于父亲的虎威也不敢多问,只能答应下来,可心里始终思索着这事。 这时,他的脑中一个念头闪过,顿时大惊,想起了父亲莫名其妙的要给自己找书童,找来的这个书童不单是个哑巴,那皮肤,那面容比他这个做少爷的还少爷…… 莫非,这余生是他父亲在外边的私生子不成? 越想越是怀疑,越想越是不对劲,渐渐的他看向余生的眼神变得非常复杂。 我的兄弟,这些年苦了你了。 …… 黄黎镇有个林家,却不是林府,能够开府的,只有那些侯爵大人,以及各路王爷。 这林府,说的便是金峰城的林城主的府邸,这一次的学会也是为了这进亭侯的弟弟,林长安而办。 在余生惊叹的目光中,黄秋带着他走入了金峰城。 城如其名,整座城池都驻在一座山峰上,或者说,这座山便是金峰城! 山脚下有城墙环绕,一个个披着铁甲的士兵站在墙头,炽热的火焰点燃了灯火,使得整座山峰通明光。 林府的学会设立在峰顶,那里是与夜空的交点,也是今晚最热闹的地方。 “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这里吗?”黄秋看着山峰,自语道:“太高了,好累的。” 余生并没有累这种感觉,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那么的新奇,尤其是那些他从没有吃过的食物,扑鼻的香气惹得他喉结涌动,不住地吞着口水。 “余生啊,不管你以前过得如何,你现在都是我的书童,不要这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可好?”黄秋捅了一下余生,拽着他直奔山顶。 说来也奇怪,连木枝都折不断的黄秋,走着这崎岖的山路,竟是大气都不喘一口,如履平地一般,走的极其轻快。 余生则是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好似要踩进土里一样,速度丝毫不比黄秋弱。 黄秋余光注视着余生,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速度再次快了几分,与余生拉开了距离。 眼看距离越来越远,就在黄秋想要将速度减慢之时,他敏锐的感觉道了地上的轻颤,后面余生的每一脚落地,都会在台阶上印出一个脚印,只是几个起落,就追上了他。 余生目中惊异,这黄秋大少爷显然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 而黄秋不动声色的把脚步放慢,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如果余生只是一个村里人,怎么可能追得上他?显然余生是一个进化者,还是一个实力和他不相上下的进化者。 两人登着山路,看着身边淡淡的云雾,各怀心思,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山顶。 夜空下的林府宾客满门,黄秋送上请柬,轻车熟路的带着余生去了别院,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别院之中有假山有湖水,还有扎根水中的那一棵,醒目的无叶树。 一群青年男女在湖边举杯换盏,谈的好不热闹。 “这就是林府的学会,以林长安之名,聚集了明年即将入学的学生,实则是林大人拉拢这些人的一种手段。”黄秋一改之前的懒散只色,看着余生说道。 余生似懂非懂的点着头,他不知道什么林大人,也不知谁是林长安。 可是下一秒,黄秋却说了一个让他十分意外的消息。 “我会用我的名义给你一个入学的名额,学费我黄家出了。”黄秋豪气的说道。 余生不解的看着黄秋,他很想问一句,你是不是有病,可他说不出声。 黄秋没有过多解释,只是道:“不用惊讶,我有我的考虑,你是我的书童,我想让你进学,那是我的权利。” 余生想了一下,感觉到黄秋说的好有道理,只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陈家费劲心思才能给陈小兰凑够的一千学费,这黄秋一句话就能决定吗? 说话间,有人走了过来,直奔黄秋。 “呵,黄秋大少爷,真是没想到你能挪动金腿啊!这林长安还真是有些面子。”来人语气平淡,只是那带有讽意的笑容实在让人讨厌。 “小王八,你是在教本少爷做事?”黄秋毫不客气的冷哼一声,面色却忽然换成了原来那有气无力的模样。 那人面色一青,小王八自然不是他的名字,他叫吴桂,可这名字比小王八也好不到哪去,他更喜欢别人叫他桂少爷。 两人的声音不大,可这不和谐的气氛依旧吸引了周围一些人的注意。 人群中,一个被众人追捧的黑衣少年眼睛一亮,看着黄秋的目光带着探究。 “黄秋,几年没见,你的嘴还是这么刻薄,他明明叫吴桂,你叫他吴桂就是了,何必叫什么小王八。”黑衣少年穿过人群,嘴角带笑。 吴桂面色一沉,正待反唇相讥,可看到说话那人是这少年,那到了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林府,林长安! “是啊,几年没见,你更黑了。”黄秋嫌弃的看着林长安的一袭黑衣,炫耀似的指了指自己的白衫,道:“你没品味。” 林长安并不争辩,他早就习惯了黄秋的说话风格,说道:“我在此等了你许久,跟我去饮一杯如何?” “行,如果不是佳酿,我可是会掀桌子的。”黄秋说了一句,随即对着吴桂讥笑道:“小王八,看到没有?这是林长安请的本少爷,你呢?你算个什么东西?” 吴桂胸口起伏,狠狠的瞪了一眼黄秋,隐晦的撇了一眼再其身后的余生,甩袖而去。 林长安苦笑,对着周围歉意一笑,赶忙拽着黄秋走开,他还真怕自己这发小跟人打起来,到时候丢的可就是林府的脸了。 黄秋很给林长安面子,像一只骄傲的大公鸡,招呼这余生,随着林长安走了。 而在三人走后,人群里一人冰冷的看着余生背影,悄然退去。 …… 别院阁楼,林长安扫了余生一眼也就不在意了,对于这个从小跟着自己长大的玩伴,他没什么不能同意的,何况只是带一个小小的书童。 “来,黄秋,咱们兄弟喝一杯。”林长安给黄秋倒上一杯,笑道:“顶级的百果佳酿,你尝一下如何?” 黄秋也不客气,一饮而尽,眼中一亮,嘴里却是不饶人,道:“还行吧,比我平时喝的也就好那么一点,差强人意。” 林长安放声大笑,他如何不知道他那黄伯伯根本不许黄秋喝酒,这话一听就是假的。 余生在一边听着,胃里不争气的响起震震轰鸣。 声音之大,让屋里两人侧目。 “黄秋,你这书童倒是有些意思。”林长安别有深意的说道,这声音之洪亮,一听就是不凡。 黄秋脸上一红,嘴角抽搐就一下,说道:“余生,你饿了,就坐下来一起吃点吧,长安不会介意的。” 林长安的确不介意,只是吩咐了一声,下一刻,菜肴纷至。 而余生的眼睛,终于变了,开心的不知所措。 …… 第七十六章 安宁,好久不见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长安少爷,人都到了。”有人在门外通禀。 黄秋看着林长安说道:“真是扫人兴致。” “既然人齐了,我们也走吧。”林长安失笑,道:“这学会是因我而办,你可不能再闹事,就当是给我个面子。” “本少爷老实本分,只要别人不惹我,我又怎么会招惹别人?”黄秋可受不了这等污蔑,轻哼一声。 余生意犹未尽的放下碗筷,满足的打了个饱嗝,跟着二人出了阁楼。 阁楼外,一群少年男女早已等候多时。 此时,月光洒落,水中扎根的无叶树披上了一层银光,本是枯萎的枝干上,一朵朵散发着清香的白色奇花傲然盛开! 月明高空,无叶逢生。 惊叹之声此起彼伏,随着林长安的出现,此次林府学会终于开始。 林长安脚踏湖水,泛起层层涟漪,来到树下,无叶树的一根枝干俯下,将其托起。 “各位能够前来赴会,长安代表林府,在这里谢过了。”林长安站在枝头,微微一礼。 黄秋无聊的在余生旁边低语:“看到没,这就是虚伪,心里明明没有一点感谢的意思,偏偏还要做出一副样子,多累。” 余生不知该如何评价,这样子很累吗?被周围这些一看就是出身富贵的人追捧,不应该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吗? “投桃报李,诸位给了林府面子,林府自然也不会让诸位空手而归。”林长安笑着,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 湖边,一些人目光闪动,看着那盛开的无叶树,显然想到了什么,不禁神色一喜。 “看来有人猜到了,”林长安说道:“我身后的便是月树,三年一开花,开花之日,月果成熟之时。” “这月果,就当是长安给诸位的谢礼了。” 人群骚动,只见一人问道:“安少,月果之名,我们还是知晓的,可据我所知,月果一次只结十枚,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分?” 林长安扫了那人一眼,还没等他说话,一个光头少年开口了。 “怎么分?当然是谁强月果归谁了!”少年摸着自己的光头,咧嘴一笑,看着刚才说话的那人道:“比如,你要是抢到一枚,我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李涂,这里是林府,不是你们李府,还轮不到你来说话。”那人不甘示弱的回道。 “说的是,那就等出了林府,我再把你脑袋拧下来。”李涂看着那少年的脖颈,不怀好意的隔空点了几下。 “李涂,你可是要败我林长安的面子?”林长安轻声说道,可人谁也听得出他语气中的冷意。 “长安说笑了,你我两家相交莫逆,怎么可能不给你面子?只是那小子不懂,我替你说说罢了。”李涂歉声道。 林长安没再追究,他要的也只是李涂的一个态度,总不能真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子跟李涂打起来吧? 可他忘了,在场之中,还有这样一个人,性格轻狂,言语刻薄。 “李涂,我长安兄是谁,你又算个老几?用得着你替他说教?也不看看你自己的长相,头上不长毛,你装什么大头葱。”黄秋出言讥讽,声音虽小,可依旧传了开。 此言一出,林长安嘴角抽动,李涂面色难看,更有一人出声狂笑:“哈哈哈,黄秋说的不错,李兄你装什么大头葱。” “秦时,你笑够了没有?”李涂握紧拳头,转向林长安,说道:“长安,这事你怎么说?” “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林长安无奈的看着黄秋,又看了一眼李涂,苦笑道:“还能怎么办?三府四院之事,自有规矩。” 李涂狞笑一声,对着黄秋道:“黄秋,老子刚才就想收拾你了。”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我可没看到你。”黄秋撇嘴道,眼神警惕。 “按照规矩,三府四院恩怨,百息之内解决,不可分生死。”眼看事情无法挽回,林长安只能说明规矩。 话音刚落,李涂显然已经等不及了,右臂肌肉鼓起,带起一层音爆,直冲黄秋而去。 黄秋周围人面色一变,纷纷退开,黄秋同样让余生远离,然后脚尖轻点,犹如一只蝴蝶,在李涂拳头击过来的瞬间飘身远离。 …… 林府正厅,一群人聚集一堂,而能够在今晚入得这正厅的,家财至少也得有个几十万钱,这还不包括那些产业财产。 这些人,很多都是学会上青年男女的家里长辈,黄秋的父亲黄总同样也在其中。 除了这些富贵之人,还有锦祥学院的一些名师,也被邀请了过来。 主位上,一个温文尔雅的青年凝神端坐,他便是金峰城的现任城主,林修,进亭侯。 “落秋院黄秋,身体系进化能力,身轻如燕,不擅长速度的进化者根本碰不到他一根发角。” “李府李涂,身体系进化能力,力量其大,身体坚硬如石,一拳可打穿城墙。” 林修声音清淡,问道:“锦祥学院的老师可有看中的?” “林大人说笑了,先天觉醒进化,自然入得锦色庭。”一老者笑道,看着画面上的两人,眼中满是欣赏。 林修闻言不可置否,说道:“一年,一年之内我要看到这批学生里出现蜕变者!” 斩钉截铁的话语让厅中众人沉寂,片刻之后,又一名学院老师开口道:“林大人,就算是那霸域的食疯子,当年也是用了足足四年才蜕变成功,这一年蜕变,怎么可能?” 林修摇头,显然不认同,说道:“食王修行时,资源是何等匮乏?哪像现在这样,天材地宝层出不穷,我修行的年岁不多,一样达到了蜕变巅峰,这就是证据。” 那名老师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林修挥手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我是天才,可我告诉,我不是,我只是更加努力罢了。”林修说道,看着画面中的黄秋,对黄总道:“黄叔叔,秋弟我也是见过几面的,过于懒惰了。” 黄总面色一僵,尬笑道:“是我这个当爹的没教好,让大人见笑了。” 林修没在说话,盯着画面的眼睛深邃,兀的,眼神一动。 …… “黄猴子,你就会跑吗?”李涂怒喝,双腿用力,再地上踏出两个深坑,身体爆射而出。 可如此迅捷的速度,依旧追不上黄秋,每当他即将打中黄秋的时候,却都像是打在一团棉花上,随后他就看到黄秋身体飘飞,普通落叶,缓缓落在远处。 “这不是再给你机会教训我吗?连我都追不上,还好意思犬吠?”黄秋不屑,连木枝都折不断的他,傻了才会跟李涂拼力量。 “黄秋,嘴里留点德吧。”林长安心累的要死,看李涂那穷住不舍的样子,生怕黄秋在说什么刺激李涂的话,惹得两人出事。 两人的缠斗很是无趣,总结起来就是一个追一个跑,可就算是这样,依旧让人多热闹面生羡慕。 这是进化者的力量,先天的进化者! 随着时间接近百息,林长安松了口气,他不想这两人在林府出事,能够平平安安的,这样最好。 人群中,一人的目光不时看向余生,不知在想什么,此时看到李涂又一次追上了黄秋,不禁露出一抹微笑,灵动的眼神里,一道光影闪过。 霎时,本是想要躲避李涂拳头的黄秋身体一顿,有些不受控制一样,停在看原地。 李涂一愣,紧接着眼中闪过狠色,拳上又加了几分力道,他不知道为什么黄秋会停在那,可他会抓住这个机会,黄秋他不敢杀,可让这小子躺几个月,还是没问题的。 林长安面色大变,显然没有想到黄秋会出现这样的失误,正待出手,可距离岸边有些远的他,如何能够赶得急? 黄秋恍惚了一瞬,清醒之时,便看到一个硕大的拳头奔着自己来了,那狂猛的劲道让他面色大变。 可现在他还没落地,想要躲避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尽量的避开要害,把手臂护在身前。 恰在这是,身后一声爆响传来,紧跟着一只手臂拽住了黄秋的后领,把他扔飞出去。 交错的瞬间,黄秋看到,余生挡在了他的身前,握起了拳头。 “你找死!”李涂怒了,他没想到这时候会有人搅局,被黄秋遛狗一样戏耍的火气,瞬间爆发。 余生直视着近在咫尺的李涂,他看的出李涂脸上的怒意,也同样明白他为何恼怒,可他现在是黄秋的书童,总不能看着黄秋被人揍吧? 而且,黄秋这些日子对他不错,更是承诺让他入学,所以,黄秋不能出事! 感受着那拳上奔腾的风浪,余生握住的右拳本能般的轰了出去,掀起一声惊天炸响。 砰—— 平静的湖水掀起浪潮,现在湖边的众人被这可怕的劲风拍的一个踉跄,跌入湖中。 李涂身上肌肉鼓动,像是一个个气泡,鼓起,破解,渗出大量鲜血,吃惊的看着余生。 余生惊异的看着李涂,他可是知道自己的力气有多大,那可是连黑熊都奈何不得的神力,可是这人竟然挡住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兴起,与李涂对峙的拳头瞬间收了回来,在李涂惊恐的面色中,右拳再次轰出! 又是一声爆鸣,不同的是,这一次与余生交手的,换成了林长安! “住手!”林长安爆喝一声,把李涂推到一边,白色的光华从其手上凝聚,挡住了余生的拳头,涟漪扩散,消失半空。 “长安,余生是我兄弟,落秋院的。”黄秋解释道,三府四院的争斗不允许外人插手,如果余生不是落秋院的,那会有大麻烦。 “百息已过,恩怨已了。”林长安警告的看了黄秋一眼,随即转向余生,他看余生的饭量就知余生不凡,可也没想到会达到如此程度。 一拳伤了李涂,这可不是说笑的。 三府四院,每五年都会培出一个先天进化者,而他们这一代的几人,不敢说是人间域的同龄佼佼者,可至少也会是第一梯队。 眼前这余生,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这一刻,无数人的脑中在思考这个问题。 人群里,一人脸上微笑扩大,看着余生目光变得诡异。 安宁,好久不见。 …… 第七十七章 三府四院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三府,林府,李府,秦府。 四院,渡春,时夏,落秋,淮冬。 三府四院,每一院都有掌命坐镇,而府门里,更是有不止一位掌命。 这些顶尖强者守护着金峰城,坐镇妖域边境。 余生,一个少有人知的陌生名字,却在此刻变得不再平凡。 因为,他是落秋院的人。 庭院里,黄秋的话让众人面色一变,就连那些刚刚爬上岸的人,都觉得心里一抖,如果这是真的,那落秋院今年培养出了两个先天进化者? 不少人目光闪动,三府无高下,可四院还是有高低的,年后的入学,怕是会有些意思了。 李涂咽下嘴里的鲜血,不再开口,百息已过,他不能再胡闹,不然等待他的就不是周围的这群同龄人了,而是三府的长辈。 林长安看到事情平息,心里一松,说到:“刚才我们说到了月果,月果十枚,能够在月神息中坚持到最后的十人,无叶神树会将果实赐下。” 月神息? 余生不解,却也无法开口询问,他看了看周围,发现很多人与他一样,同样疑惑。 林长安见到注意力再次回到了他身上,便笑道:“九重月神息,光说无用,各位还是感受一下吧。” 话落,林长安看向无叶树,只见那盛开的奇花上,一片片花瓣落下,像是被人拂过,飘到了每一个人的手上。 “如果扛不住,就捏碎花瓣。”林长安警告一声,不等众人反应,伸手一挥,无叶树上,白色的光亮从花中飞出,向着树顶凝聚,转眼间,一个人型光影凝聚而成。 霎时间,空中月光大盛,透明的白色纱衣披在众人身上,沉重的压力感,直击灵魂! “第一重月神息,开始!” 余生感觉呼吸息顿,随后恢复如常,看着周围不断倒地的少男少女,面露奇怪之色,尤其是这些人脸上的痛处,更是让他颇为不解。 黄秋同样面色如常,看着那光影凹凸的身材,不知在想着什么,嘴角竟是出现一抹猥琐的笑容。 李涂刚刚受了伤,可到底是先天进化者,这些压力还无法压倒他。 除此之外,那个之前狂笑的锦衣少年也是面不改色,掌心转动着一支笛子,抬脚把倒在身边的人踹到一边。 让余生在意的是另一个人,那人明明长得极其好看,可你稍不注意,就会把他遗漏,余生觉得这人他见过,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直觉。 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人忍不住捏碎了花瓣,疲惫的趴在地上。 也就在这时,林长安看着依旧坚挺的这些人,嘴角一扯,轻声道:“各位准备好,第二重月神息,开始。” 呼—— 似有风吹过,可身上静止的衣摆,以及皮肤传来的感受,无不说明,周围很安精。 宛如寒冬一样的冰冷之感传遍全身,似有一股气息想要把他的血液冻结,余生打了个激灵,白腾腾的雾气从他的身上挥发出来,余生抽了下鼻子,就不再理会。 这股寒气虽重,可他体内的热力源源不绝,根本不必在意这些,只是他不在意,可不代表别人能和他一样。 黄秋哆嗦着走了过来,取暖一样的抱住余生,搂的紧紧的,一层细碎的冰珠凝结在他的发上,被余生身上的热气融化,又再次凝结。 “余,余生,你特娘,娘的可真暖和。”牙齿打着寒颤,黄秋轻轻一跳,干脆挂在了余生身上。 余生张了张嘴,有心想把黄秋推开,可看到他这幅要被冻死的样子,还是收回了手。 想了想,余生指着黄秋手里的花瓣,意思明了,你不行就捏碎它。 黄秋勉强摇头,忍住了捏碎的冲动,开口道:“不,不行,我要是拿,拿不到月果,老头,头子会整死我的。” 老头子? 余生想到了黄家老爷黄总,他不觉得黄总是一个凶残的人,一言不合就要把自己儿子整死,这怎么下得去手? 黄秋哪里知道余生想些什么,如果知道一定呸他一脸,他父亲老吗?黄黎镇一夜七次郎是说笑的?他说的老头子可是另有其人! 远处,林长安看到了挂在余生身上的黄秋,那副甜蜜的模样想不让人多看都难,他不禁嘴角一翘,他可是知道这里的情形都会正厅的人看到的,不知黄伯伯现在是什么表情? …… 黄总是什么表情? 这一点林修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一点细节都没落下,至于旁人,也是玩味的看向黄总,黄秋是黄总的儿子,如今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一个男人,这…… 黄总面色青红交替…… 尴尬?那是有的。 恼怒?那是肯定的。 呆滞?好像也有一点。 当然,里面还有一种叫做丢人的情绪,就不许外人道也了,哪怕是把那小子冻死,也比这样强。 “黄伯伯,他是谁?”林修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不然再这么尴尬下去,等到学会结束,黄秋怕是难逃一劫。 “落秋院,黄秋。”黄总说道,神色恢复正常。 “落秋院,黄秋?”林修重复了一句,语气莫名,他可不知道落秋院培养了两个先天进化者。 “老黄,你藏的够深的,两个先天,这是要奔着四院之首去了?”有人玩笑道,只是这话没人会当玩笑听就是了。 “人总得有点追求,不然跟你老冰一样,年年在尾巴上挂着?”黄总哼了一声,对于自己的野心丝毫不于掩饰。 “有进取心是好事,如果你们能够培养出更多先天,我甚至愿意上书人君,为各位叔伯开府。”林修说道,似乎很是期待那一刻的到来。 众人面面相觑,能够开府,自然是最好的,可培养一个先天哪有那么简单?除了天赋其高的,大多数先天进化者都是从出生就在灵地成长孩子。 林修也不多言,看着画面上剩余不多的人,伸手一抹,画卷消失。 “结果差不多要出来了,我去看看他们,”林修站起身,刚要离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认真道:“书院的老师们,记住我说的话,一年!我要他们中出现蜕变!” “……送大人。”众人。 …… 余生挂着黄秋走了两步,看着仅剩的几人,目光发亮。 李涂身上冒着白气,显然是身体的热量在奔涌。 秦时拿着笛子,冻的直打哆嗦,不时羡慕的看一眼挂在余生身上的黄秋。 除了他们之外,剩下的几人更加让余生注意,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不认识。 身穿蓝色裙衣的低头少女,似乎能无视寒冷。 拿着虫子的冷漠少年,手里的黑虫化作了冰块。 蹲坐在角落的少年,胆怯的打量着周围,不和任何人接近。 还有那个让他感觉熟悉的,很好看的人,竟是转过头,对着余生眨眼一笑。 除了他们,还有四人趴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死死的咬着牙,不肯捏碎花瓣。 这几人,是真正正的普通人! 直到其中一人终于扛不住,捏碎了花瓣,其他三人面色才舒缓起来。 “恭喜各位了。”随着林长安一句祝福,那深入灵魂的寒冷消失,他笑意连连的看着在场的十个人,道:“接下来,请接月果。” 树顶的光影扭曲,一团团月牙状的光团飞入十人手里,变成一个白色果实。 余生捏了捏,发现这果子很软,他舔了舔嘴唇,想也不想的就要往嘴里填。 “停!停!”黄秋见状赶忙阻止,说道:“余生,这个不是吃的。” 到了嘴边的果实顿住,余生愣了一下,果实,不就是吃的吗?还能怎么用? “月果入水即化,这是泡澡用的。”黄秋说道,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月果装了起来,看那提前备好的特殊袋子,明显是早有准备。 “好了各位,我兄长此时已经在等候,请随我来吧。”林长安伸手一引,当先而去。 …… “辰,说说你的看法。”书房里,林修一如既往的淡然,在他的对面站着一个黑衣汉子,此时两人之间画卷再次展开,不停回放着余生救下黄秋的一幕。 “黄秋不对劲,那停顿的一下很不正常。”辰说道。 “是不对劲,不光插手我林府学会,还参与百息之争,真是好大的胆子。”林修冷声道:“当时在场的那些孩子,给我一个个查,包括长安,一个不能放过。” “大人怀疑那些孩子?可如此高明的手段,让黄书不知不觉中招,应该不是他们所为吧?”辰疑声道。 “辰,按我说的,查就是了。”林修没有解释。 “……遵命。”辰迟疑了一下答应下来,其他人还好,但让他查林长安,还是有些抗拒的,出身林府,却暗查自家少爷,怎么说也说不过去。 可这是林修的命令,林修是金峰成主,同样也是林府现在的当家人,老大人在林修上任的那一天就不知去向,辰只能照办。 “大人,是怀疑有邪教的人插手?”辰忍不住询问。 “只是一个怀疑对象,三府四院出现矛盾,能够得力的无非那几个目标。”林修说着,似有深意的看了辰一眼,道“而且,邪教是最有可能的。” “属下知道了。”辰闻言一凛,转身退下,对于这件事情,他心里已经有谱了。 不管是不是邪教做的,林大人预要铲除邪教的心思是不会改变的。 所以,这件事情,已经有结果了,查林长安和那些孩子,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 林府,或者说林大人,需要公正! 这,就是公正。 …… 第七十八章 月影,无声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林修看着面前的十个少年男女,像是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青涩,无知。 “你们即将入学,那就是我的师弟师妹,我痴长你们几岁,见识勉强比你们多一些。”林修像是再回忆,又仿佛在感慨,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们可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 也没指望有人回答,林修自顾自的说道:“我们所在是人君的人间域,这一片地域就不止百万里。” “可除了人间域,还有圣域,霸域,百花域,更不用说那妖气冲天的妖域,和诡异的诅咒之地。” “金峰城,太小了,小到就算是毁了,也不过是这广阔天地间的一朵浪花,掀不起什么风浪。” 十人面色各异,只是难掩心中惊诧,除了余生,他们哪个不是出身富贵?这些事情并不是什么隐秘,可林大人说起这个是有什么寓意吗? 林长安同样不解,林修是他表兄,可对于其心中所想,却是一无所知,说到底,终究是见识不如,看到的风景亦是不尽相同。 林修扫了他们几眼,在余生身上停留了几秒,面带忧色,道:“这个世界并不平静,你们该做好准备。” 眼看众人疑惑,却又不好意思询问,林长安想了想,踏前一步。 “表兄,长安不懂。”林长安疑惑,他不知这句话的意思,做准备,什么准备? 不懂?不懂就对了,林修也不意外,摇头离去,有些事说了也没用,还不如不说,让他们心中不安,更能促进他们成长。 林修走后,十人也没了话语,这林府学会比他们想象中简单了一些,正是这种简单,让他们觉得少了些什么。 除了林长安,其他人恐怕少有人知道,这学会真正的目的,是让他们入得锦祥学院老师的眼。 …… “余生,这月果能够助人洗涤天赋,幸运的话,实力说不定可以更上一层楼。”黄秋迫切的让仆役准备好两桶洗澡水,把自己的月果放了进去。 白色的月果化开,清澈蒸腾的热水如同被冰封,热腾腾的蒸汽消散,一弯新月倒映在水中。 黄秋脱光衣服,把自己泡在桶里,舒服的闭上了眼睛,不过几息时间,竟是打起了鼾声。 余生学着黄秋的样子,看着桶里的月牙,新奇的坐了进去。 月光环绕,涌入余生体内,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气,努力睁大的眼睛终究抵不过困意,沉沉睡去…… “无声隐意……无影封骨……紫蝎锁魂……” “安宁……归去……” …… 余生眉头皱起,紫色蝎影如网,深色的脉络遍布脸庞,而在他的脑海深处,无边黑暗中,两张人脸双目紧闭。 突然,一点光芒亮起,一轮月影幻化而出,轻柔的月光照亮了黑暗,也照亮了那两张人脸。 只见其中一张人脸面皮抖动,锁住的双目霎时睁开。 寂静的脑海被无形的诡异笼罩,就连月光都变得扭曲,无声的波动顺着光亮,直接印入月影,想要将其磨灭。 唰—— 似有意志在苏醒,月影中,一道窈窕的身影浮现,好奇的打量了四周几眼,感受着那想要把她绞碎的力量,看不清的面孔上,双目一闪,一股不知从何方而来的力量,瞬间注入月影之中。 月影凝实,一根玉指点出,轻轻戳在了那面孔之上, “小安宁……对不起……” 一声低语回荡,伴随着叹息,面孔的眼中有了一丝灵动,随后破碎。 “小宁,醒醒……醒醒……” “哥哥,小洛不该睡觉的,是小洛的错……” “喵……喵?” …… 余生睁开眼,略显茫然,浴桶里的水已然凉了,冥冥之中,一种奇怪的感觉浮现心头。 他想了想,张开了嘴,轻轻的“啊”了一下。 声音很小,但很清晰。 这是我的声音? 我能说话了? “啊……”余生深吸口气,惊喜的吼了一声。 …… 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黄秋无聊的四处走动,直到……他看到一个美女。 长发披肩,身材婀娜,修长的双手白皙而且细嫩。 可惜看不到脸,哪怕如此,仅凭这一个背影,也足以让他迷醉。 黄秋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想要追上前面那个女人,然而不知为何,他越追,那女人走的越快,两人之间距离越来越远。 黄秋心中一动,身体突然轻盈起来,像是没有重量一样,每一步都能跨出去好远。 “前面的小姐,请等等,本少爷乃是落秋院黄秋,可否认识一下?”随着距离的拉进,黄秋得意,他是以速度闻名的进化者,要是追不上一个姑娘,岂不是让人笑话? 话音落下,前面的姑娘果然停了下来,不知是因为黄秋的穷追不舍,还是因为他说的话,她停下了。 黄秋兴奋的搓了搓手,放缓脚步,边走边说道:“小姐叫什么名字?能不能转过身让我一睹芳容?” 女子没有说话,依旧背着身。 “咳……既然小姐不肯转身,那我走过去看也是一样的。”黄秋舔舔嘴唇,激动的向前走了几步。 就在他走到女子身侧的时候,这女子突然转过了身。 黄秋愣住了,这位小姐很漂亮,五官精致,英气勃发,是一个不可多得美丽女子。 可…… 这特么怎么感觉有些熟悉呢? 好像是……余生? 恰在这时,这位和余生九分相像的女子开口了,传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黄秋醒了,惊恐的环视四周,在看到余生张嘴傻笑的时候,不禁嘴角一抽。 “黄秋少爷,我能说话了。”余生开心的跟黄秋分享着这个消息,他已经能够想象少爷为他开心的模样。 出乎意料的是,黄秋沉默了,半晌开口道:“所以,刚才是你大叫一声把我吵醒的?” “恩?”余生愣了一下,因为激动而变得模糊的记忆里,刚才他好像……大概……似乎是叫了一嗓子……然后……黄秋才醒的…… “余生,少爷我带你不薄吧?”黄秋悲伤的说道:“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我?” “少爷的确很好,”余生想了想,想到了一个办法,道:“那少爷你接着睡,我这次不吵你了。” “……算了,睡不着了。”黄秋落寞的摇头一叹,想着梦中的身影,忽然问道:“余生,你有没有一个姐姐?” “姐姐?”余生思索了一下,心中突然一阵悸动,不确定的说道:“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不过应该是有的吧?” 黄秋一改落寞之色,眼睛大亮,道:“以后你就是我黄秋的兄弟了!” “啊?”余生呆滞。 …… 翌日,随着林府学会的落幕,落秋院余生之名,在金峰城上层圈子里传开。 一辆辆马车顺着山道离去,一辆马车上,余生向着黄秋询问,昨夜的十人中,他感兴趣人不少,尤其是那个少年。 “昨夜有你说的这个人?”黄秋迟疑的说道,听了余生的描述,他根本没有对这人的印象。 “当然有,当时他就站在咱俩这个方位,还对我笑了。”余生比划着,肯定的说。 这让黄秋更加疑惑,因为他真的想不起有这样一个人。 眼看询问无果,余生只能把这疑惑压在心底。 那人,是谁呢?我应该认识的才对…… 而此时,那被余生在意的好看少年,坐在车上,看着逐渐隐入云霄的峰顶,放下小帘,淡笑一下。 “安宁,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下次,你会知道我是谁。” …… 年关将近,余生收拾完东西准备回家,这个家自然是陈家。 在黄家这几月,他可谓是清闲到了极致,除了陪着黄少爷吃喝玩乐,就是黄少爷陪他吃喝玩乐,其中艰苦不为外人道也。 只是…… “余生,少爷我就不送你了,我们年后见。”黄秋身上缠满了药带,眼中含泪道。 “没关系的少爷,你好好养伤,我年后再来看你。”余生感动的握住黄秋的手,随即看到他这满身伤痕,心里更是过意不去。 或许是因为黄秋玩的过于乐不思蜀了,也或许是因为一些奇特的原因。 这一次黄老爷下手很重,边打边喊着“有辱门风”四字。 余生作为书童,虽然陪着黄秋玩乐,可黄老爷并没有对他施加惩戒,反而和颜悦色的发了大笔的赏钱,足足有五百钱,相当于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 他现在还记得黄老爷对他说的话。 “余生啊,有什么缺的就跟齐管家说,该买就买,虽然你是秋儿的书童,可现在也是落秋院的人,没人敢把你当做书童对待的。” 这话说的时候,黄秋正躺在地上,余生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如此的伤心,血肉模糊的黄秋,眼中那叫一个泪如涌泉,哭的撕心裂肺,可这换来的又是一顿毒打。 黄家男儿,流血不流泪。 …… “齐伯,你说,我爹有没有在外边养过别的女人?”黄秋看着来照料他的老人,纠结的问道。 “少爷,你的伤还没好,先休息休息吧,”齐伯和蔼一笑,道:“等伤好了,你想问,我在告诉你。” “……”黄秋愣了愣,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他懂了…… …… 第七十九章 供奉的石像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三牛村,陈小兰独自坐在院里,身为一个女儿家,王英很少让她出家门,生怕遇到什么坏人。 之前余生在家里的时候,她至少还有个说话的人,能够陪她解闷,可自从余生去镇里,那种有人陪伴的感觉就消失了。 更重要的是,娘亲最近总是神神秘秘的,这一次,不光是她,就连哥哥陈大山,也不知道王英在忙着什么。 敲门声让陈小兰回过神,她下意识的警惕道:“谁啊?” “是我,余生。”门外有人道。 “你骗人,余生哥不会说话。”陈小兰闻言,心中惊慌,四下寻找着能保护自己的东西。 “我真的是余生,不信你透过门缝看看,”余生无奈:“我的嗓子好了,可以说话了。” 陈小兰将信将疑的凑到了门口,手里拿着扫帚,透过门缝往外看。 只见外面一少年郎提着东西,对着她咧嘴笑着,可不就是她的余生哥? “余生哥,真的是你啊!你真的可以说话了!”陈小兰惊喜的打开门,把余生迎了进来。 两人交谈了几句,余生问道:“大山哥和王姨呢?” “我哥跟着娘亲出去了。”陈小兰低声道。 “去哪了?”余生好奇,这太阳都快落了,能去哪里? “我不知道。”陈小兰沮丧道,随即把王英最近的异常与余生说了起来。 原来,就在今早王英再次出门后,兄妹俩终于忍不住了,陈大山让妹妹留在家里,自己一个人偷偷的跟了上去,然后,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余生眉头皱起,问到:“那往常的话,王姨一般什么时候回来?” “开始的时候,娘亲是晨时出去,午时回来,可后来就回来的越来越晚,现在的话,要天黑才回来的。”陈小兰担忧道。 余生看了看天色,如今他们不知道陈大山和王英去了哪,所以只能等,对于这件事情,余生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陈大山有多疼爱陈小兰这个妹妹,从他不惜一切想要让她入学就能看的出,为此甚至去了黑虎林。 可现在,陈小兰独自再家里呆了一天,按照陈大山的性子,怎么可能放心的下?怎么可能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这很不对劲! 眼看着那红色的霞光一点点隐去,亮白的月光洒满大地,陈小兰眼圈泛红,不知所措的捏紧了手绢。 就在她即将崩溃之际,久违的脚步声,随着一阵敲门声传来。 “小兰开门,娘回来了。”王英的声音透着些许疲惫。 余生按住想要开门的陈小兰,示意了一下,自己走了过去。 门开了,王英和陈大山站在那里,神情恍惚,在看到余生的一刹那,脸上溢出惊喜的微笑。 “余生,你怎么回来?不用陪着黄家少爷吗?” “余生,你回来也不知道说一声,我和大山也好给你准备顿好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熟悉的模样让余生松了口气,只是心底的疑惑却不曾有半分减少。 他们今天去哪了? “娘亲,你们总算回来了。”陈小兰抱着王英的一只胳膊,哽咽道。 陈大山面色一变,还以为有人欺负自己妹子,赶忙询问,当得知缘由后,不由沉默了,说道:“咱娘是去镇里给人做工了,这不是快过年了,想多挣些钱,给咱俩买身衣服。” 陈小兰一愣,抱着王英的手臂紧了紧,感动的在她的怀里蹭了蹭,那乖巧的样子让陈大山心头沉重。 可当两人得知余生能够说话的时候,脸上更是添了一分异色,对视了一眼,王英得意,陈大山震惊。 这些余生都看在眼里,对于陈大山的话,他根本就不信,可两人不说,他也不就不在多问,大不了等哪天,他也跟着去瞧瞧就是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余生起了个早,虽然心里肯定陈大山在撒谎,可这到底是他的直觉,还需印证。 只是今天,王英却并没有出门的打算,早早的就做好了早饭,反倒是陈大山出了家门,就在余生猜想他要去哪的时候,却发现陈大山只是买了几屉包子,显然是考虑到余生的饭量,特意准备的。 这让余生松了口气,他还真怕会发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连续几日,王英和陈大山都呆在家里,即便是出去,也不过是买一些东西,或者是去邻家串串门,说一些家长里短,也就片刻就回来了。 在陈小兰看来,生活中的一切,都仿佛恢复了正常。 清凉的风不知何时变得有些寒冷,白雾中降下,枯枝上堆积了一层冷霜,就如同在温暖的心里,扔进了一块冰雪。 这一日,天还未亮,陈小兰感受到凉意,醒了过来,灰暗的房间里,她看着那空无一人的床铺,一颗心提了起来。 “娘亲,你在吗?”陈小兰穿好衣服,紧张的问道。 没有人回应,反而是对面屋子有了动静。 余生睡得很浅,听到陈小兰的呼唤,瞬间睁开了眼,他记的陈大山出去了,可并没有在意,毕竟人有三急,可如果王英也不在,那事情就严重了。 院子里,陈小兰看着院门打开的缝隙,紧张的拽住了余生的衣袖,道:“余生哥,娘亲和我哥是不是又出去了!” 其实根本不需询问,答案是一定的,余生知道陈小兰想在他口中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即便这个答案是虚假的,可他不能那么说,那是无用的欺骗。 “你在家待着,我去找他们。”余生沉声道:“我脚步快,只要他们走的不是很远,我会找到他们。” “余生哥,你还是别去了,我们等他们回来吧,”陈小兰死死的拽着余生,不让他离开,手心里的湿润浸透了余生的袖子,她恐惧的说道:“我哥去了,现在和娘亲一样,不知去向,你要是变得和我哥一样,那该怎么办。” “这不是办法,如果他们出事,我至少还可以帮他们。”余生把陈小兰的手扯开,看着她温声道:“相信我,我会把他们找回来的。” “……恩,我当然相信余生哥哥。”陈小兰点点头,努力让内心平静下来,想着余生的种种不凡,安慰自己。 老旧的院门将陈小兰的视线隔绝,随之而去的,是余生逐渐消失的背影。 …… 村落的道路四通八达,一个人走进村里很难让人猜测,这个人会走向哪里。 可对于余生来说,这个问题早就有了答案。 这些时日,不知是有意无意的,陈大山和王英很少去村子的东方向,就像是刻意避开那里,不让人知道一样。 而且,那日陈大山和王英回来的时候,最开始的脚步声,也是在东面逐渐接近的。 天色渐亮,有鸡鸣声传响村落,余生的影子在村落的东面时隐时现,可是无论他怎么寻找,就是找不到王英和陈大山的踪影。 难道,他猜错了? 就在这是,一条脏兮兮的蓝色布料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记得陈大山穿的衣服就是蓝色的,还恰巧破了一块,这一块布条很像是从陈大山衣服上撕下来的,应该是之前他做的标记。 余生停下,看着面前这破败的院落,眼睛眯了起来。 如果他记得不错,这里好像就是三皮住的地方。 院子里很安静,残破的房门被推开,地上长满了杂草,而在屋里,同样是静悄悄的,脏乱的桌椅,刺鼻的气味,没有一点人的痕迹,本该睡在屋里的三皮,也是看不到一点踪迹。 人去哪了? 这时,余生发现屋子的角落里,供奉着一座石像,石像的手里,一手镰刀,一手捧碗,脸上的表情一半哭一半笑,只是看着便让人不安。 余生握紧了拳头,石像的眼睛没有瞳孔,和身体一样,完全是由石头雕刻而成,只是余生总觉得这石像在看着他。 那种隐隐约约的注视之感,让他心里很是别扭。 咔—— 就在余生决定把石像捏碎的时候,一道裂纹从石像的脸上蔓延,瞬间粉碎了整个石躯。 同时,有脚步声走进屋里,咬牙切齿的咆哮着,看向了余生。 “死哑巴!你在我家里做什么?”三皮看着角落里粉碎的雕像,脸色瞬间变了,仇恨的看着余生。 “这是什么?”余生指了指破碎的石像,冷声道。 “你管我那是什么?”三皮愤怒的说道,随即神色一滞,道:“你会说话?你不是哑巴?” 余生懒得跟三皮多说,他现在不知王英二人踪迹,这三皮是唯一的线索,心中的焦急让他上前一步,单手掐住了三皮的脖颈。 “我问你,这个东西是什么?”余生冰冷的问道。 三皮使劲撕打着余生,在他看来不俗的力气打在余生身上,没有产生一丝痛处,反倒是他的手像是打在了铁块上,拳指生疼。 认清了现实之后,感觉到脖子上的手指力量越来越大,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三皮认命了一样,说道:“你,你松手,我告诉你。” 余生哼了一声,松开手,等着他的回话。 三皮吸了几口气,抬起头,冷笑着看着余生。 “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那石像,是普生教供奉的神灵,冥神!” “你打碎了冥神的神像,会受到死亡的诅咒!” “你,死定了!” …… 第八十章 一马村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三皮知道的并不多,他只是里面一个小小的教众。 据他所说,普生教以普度众生为己任,可以帮人实现任何愿望,前提是你要付出足够多的鲜血以及愿力! “那你可见过陈大山?”余生问道,普生教他不关心,陈大山和王英的去向才是他想知道的。 “原来你在找他们,”三皮笑着说道:“我知道他们在哪,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余生抬起手,他会用行动证明,这个问题的愚蠢。 三皮畏惧的看着余生,强硬的说道:“只要你给我两百钱,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不然,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说。” 余生手一顿,一双眸子就这么看着三皮,两百钱对他来说不少,可也不是很多。 两枚锃亮的金币被余生夹在指尖,那闪烁的金泽勾住了三皮的目光,自从家里落魄之后,他已经很久没看到这么诱人的光芒了。 三皮接过金币,嘿嘿一笑,贪婪的收起金币,看着余生说道:“他们在一马村,现在应该在祈祷,如果你肯再给我一百钱,我会告诉你另一个秘密。” 余生点点头,一马村他知道,就在三牛村东十几里的地方,如此一来,他需要的消息打听清楚了。 只是,另一个秘密他同样想知道,偏偏还不想再花钱,在三皮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余生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用力一捏! 力量渗透血肉,挤压骨骼,只是一瞬间便被捏的粉碎。 啊—— 碎裂的骨响轻不可闻,凄厉的惨叫却传出去很远很远,院落附近,一些还在睡梦中的人们一下子被惊醒了过来。 三皮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刚刚被他收起的两枚金币掉了出来,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 余生擦着染血的手掌,淡淡的道:“那个秘密是什么?” 轻飘飘的话语在三皮耳中不亚于恶魔一样,他看着不自然垂下的半个短臂,痛苦的血丝充斥了整个眼球。 “我没太多时间,你也没有。”余生说着,用手戳了戳三皮的小腿,道:“你也不想变成瘸子吧?” 三皮压抑着疼痛,憋着气说道:“一马村的村民,他们根本就不是活人。” “不是活人?”余生一时间没有理解。 “对,他们是最虔诚的信徒,早就把自己奉献给了冥神,看上去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可我亲眼看到过,有人被砍了头,然后又把头捡回来。”三皮咬着牙,说道:“你说,这是活人吗?” 余生瞳孔收缩,如果三皮所说是真,那这一马村可就不简单了。 …… 一马村,寒冷的雾气依旧浓郁,一个个村民走出家门,开始一天的忙碌,谈笑声,叫卖声,络绎不绝。 王英和陈大山走在村落的小巷里,不多时,两人拐进一处庙宇。 庙宇破败,可以看到那沾满了蛛网的佛像,一个老妇人在庙里守着,活像是一个木偶。 两人对着老妇人躬身,王英面带虔诚之色,陈大山则是有些忐忑,还有一丝敬畏。 老妇人目露慈悲,轻轻抚摸了一下两人的头顶,道:“去吧,愿冥神接受你们。” 佛像没有头颅,脖颈上有一道平滑的切口,看上去应该是被人砍了去。 两人走到佛像身后,那里有一处暗门,直通地下,陈大山心跳加速,跟着王英走了下去。 一朵朵黑色的火焰将地底照亮,这是一做还算庞大的殿堂,几米高的冥神石像立于殿中央,十几个人影跪伏在石像面前,举着一只白碗。 “我神掌管幽冥,心济天下,以不死不灭之身,还苍生灵愿。” “我神掌管幽冥,心济天下,以不死不灭之身,还苍生灵愿。” “我神掌管幽冥,心济天下,以不死不灭之身,还苍生灵愿。” …… 王英和陈大山同样跪伏着,祈祷声融入周围,形成声浪,在殿里回荡。 高举的白碗上,不知为何,凝露出一滴黑色的液体,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积满整只白碗。 …… 与此同时,一个青年提剑来到了村外,在他的上方,一人背生双翼划过天空。 “老鹰,确定是这里了吗?”提剑青年问道,看着生气昭昭的一马村,心中不忍,这可是整整一个村的百姓! “不会错的,根据辰大人提供的消息,这里就是那群邪徒的聚集地,而且经过我这几天的调查,也的确是这里,”天上那人回应道,声音尖细,似乎是一位女子,只听她继续说道:“而且……这里应该已经没有正常人了。” “芸芸众生,生老病死自由命数,何必呢?”青年手里一紧,手中剑翻转,将旁边的一个大叔劈开。 瞬间,热闹的村落里,针落可闻,紧跟着,尖叫声四溢,一妇女跑过来,趴在地上哀嚎,眼泪止不住的流着,仇视的盯着持剑青年。 村里的男人拿着锄头,镰刀,斧子,和一些刀具,聚集了过来,向着青年逼近。 “婶子先别哭,咱们抓了他,抓了他去报官。” “林大人会给咱们做主!” “杀人偿命,要我说,咱们把他杀了,一了百了!” …… 你一言我一句,青年听在耳中,看着地上喷洒的鲜血,还有周围那些活生生的人,心中顿时惊疑起来。 莫非,情报错了?这村子里都是普通的村民? “南剑,不要被他们误导,这些都是他们装出来的。”老鹰说道。 那肯定的语气给了南剑一些底气,他忍住心里的不适,对着那哭嚎的女人一剑斩出。 剑芒划过,只是一个刹那,妇人尸首分离,死前的面容上,还残留着怨毒的泪痕,死死的盯着南剑! 而此时,随着他再杀一人,村民们彻底被激怒了,压制着畏惧,围拢的人群一下子涌了过来,各种农家铁器铺天盖脸的砸了过来。 可普通人有怎么可能杀的了一个进化者? 南剑手中一抖,长剑舞出一个剑花,剑芒闪烁,瞬间切过了周围的人群。 炽热的鲜血沾染了他的衣襟,残尸断臂铺满了街道,南剑心里的不忍早已消散一空。 普通的村民又不是金峰的铁狼军,怎么可能不惧生死?眼前的这些人虽然看上去畏惧,可更多的却是凶狠! 显然,他们早已不是人君的子民,而是邪神的信徒。 老鹰在天上看着,只是剿灭邪教的一个小据点,难度并不高,可不知出于什么什么考虑,辰大人这次安排了两人一组的队伍。 “南剑,有人过来了。”老鹰面色一凝,远远的她便看到,有一个少年人正在飞奔而来,那冲破雾气的狂暴速度,昭示着这是一个进化者。 “是学院的人吗?不是的话拦住他!”南剑在村里穿行,带着剑光,速度奇快。 “应该不是,发力粗糙,没有一点技巧可言。”老鹰说完,背后羽翼摆动,向着那少年飞去。 而此时,南剑将剩下的村民斩杀,来到了庙里,看到了那苍老的妇人。 …… 余生奔跑着,每一步都回发出沉闷的炸响。 突然,余生眉头一皱,停了下来,天上雾气翻滚,一个长着双翼的女人漂浮半空。 “你不能在往前了。”老鹰冷漠道。 “你为什么拦我?”余生说道,好奇的看着老鹰的双翼。 老鹰不答,她并不善于交流。 余生见她没有回答,脚步再次动了起来,只是这一次,还没等他跑出几米,一阵细密的风声便穿透了雾气。 唰唰唰—— 灰色的羽毛如同一片片刀刃,深深地钉在了余生身前的地上。 “不要在往前了。”老鹰再次警告的说道,她不知这少年来历,也就不能透露过多的信息。 余生脸色一沉,他看出了对方的留情,不然这翎羽怕是要钉在他的身上了。 “我要去救人,你让我过去。”余生解释道,他感觉这人不坏,不想和她发生冲突。 “救人?”老鹰俏脸一变,背后羽翼上翎羽瞬间绷紧,说道:“你是邪教信徒?” “邪教信徒?”余生一愣,心中明了,这人说的应该事冥神信徒,便到:“我不是,但是我得救人,他们救过我!” “邪教信徒都得死,你不能救。”老鹰摇头道。 “他们不是邪教信徒!”余生皱眉,身体瞬间冲出,显然不想在和这人多说,他是一定要过去的,如果这人一定要拦,那就打吧! 老鹰当然不会让余生这么过去,后背的翎羽倒立,在雾中斩出一团摄人的锋芒!直奔余生身体! 这一次,她不再留情! 余生面色一变,身体力量鼓动,脚上布鞋再也承受不住,化为了碎边。 砰—— 气浪翻涌,翎羽擦着后背,划出一道道血痕。 余生看了一眼空中的老鹰,放弃了与其纠缠的想法,加速向前奔去。 至于老鹰,则是不敢落于地面,余生的力量用法虽然粗暴,但不可否认,那强大的力量,让人心生忌惮。 所以只是在空中骚扰,对于余生能否赶在战斗结束前抵达一马村,不可置否。 她相信,南剑的剑更快。 …… 第八十一章 死而复生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鲜活的生命凋零,老妇人无悲无喜,她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或早或晚。 压抑的气息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老妇人扯了下嘴角:“孩子,冥神垂怜众生,人死了,终将会归于冥土,何不跟我一起侍奉冥神?” “你是冥侍?”南剑凝重,普生教有无数冥徒,在之上就是冥侍,每个冥侍的实力都相当于蜕变者。 “那只是我们的愿望,能够侍奉伟大冥神的,只有教主大人。”老妇人遗憾的说道。 就在她还想劝说南剑的时候,剑光切断了她的喉咙。 黑色的血液被老妇人抹去,她转过头,冰冷的看着南剑,液化的双腿腐蚀了地面,手掌挡住袭来的剑芒。 锐利的剑刃切开血肉,手掌落地的刹那,黑色的烟气从剑身上冒出,腐蚀出点点凹痕。 “冥神会让他的信徒不死不灭,你无法阻止。” 老妇人虔诚的看着天空,被斩断的手掌重新长出,随着话落,密集的脚步声从庙外响起。 南剑余光一扫,面色陡然难看起来。 只见那本已被杀死的村民们,此时竟是活了,张着漆黑的双眼,狰狞的奔向南剑。 死而复生? 冥徒他不是没有杀过,自从人君和妖域止戈之后,邪教就是学院里的主要战斗任务,可这种杀了,劈成两半,又活了的,他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孩子,跟我一起信仰冥神吧,神会赐给你永生。”老妇人说着,伸手抓向南剑肩膀,指尖滴出的黑色液体闪烁着深邃的光芒。 南剑凛然,就在他想要再次挥剑的时候,随着庙外一声巨响,余生的身影撞开人群,瞬息而至。 “南剑,这次你太慢了。”老鹰看着密集的村民,皱眉道。 “他们活了!”南剑辩解,警惕的退后一步,看着余生,问道:“他是谁?” “我是来救人的,”余生淡淡道,两眼扫视着人群,可让他失望的是,这些村民里,并没有陈大山和王英的身影。 老妇人定定的看着余生,淡定的眼神突然变得惊异,在余生的身上,她好像感觉到了一丝凌驾于冥侍之上的冥使气息,只是这气息很淡,要不是她不久之前见过教主,还真的察觉不出。 难道,这少年是一位隐藏的教主大人? 老妇人狐疑的想到,普生教只是信仰冥神的教派之一,除了普生教,还有其他五大教派,同样信奉冥神。 只是下一刻,老妇人便将这个念头打消,这实在太过可笑。 “孩子,你要找谁?也许我能帮你。”老妇人恢复了和蔼,直勾勾的盯着余生,抬手间制止了村民的暴动。 “不要信她的话,她是普生教冥侍,她的话不能信。”南剑告诫道。 余生想了想,没有理会南剑,对老妇人说道:“我要找的人叫王英,还有一个叫陈大山。” 老妇人恍然,这两个人她有些印象,不单单是因为早上见过,更是因为,这王英是最近这一批信徒里,少有的极为虔诚之人,甚至有了冥侍的潜质。 “你来晚了,他们早就被这人杀了。”老妇人叹息,神情格外悲悯。 杀了? 大山哥和王姨,被这人杀了? 余生虽然心慌,可也不会轻易信了这妇人的话,他看向南剑,描述了一下两人的容貌,冷声道:“你可杀了他们?” 南剑沉默,一马村的村民足足几百人,他又哪里记得杀的人是什么模样?只是一个妇人和青年,谁又能记得清楚? “孩子,杀人者哪里会承认自己杀了人呢?”老妇人说道:“你要是还不信的话,你看看那里是什么?” 只见人群散开,两具尸体被村民搬了过来,可以看出尸体的头部和身体是分开的,切口平滑,与那些被南剑斩杀的村民,一模一样。 余生怔住,地上的尸体的衣襟被血染红,脸上还有着死前的惊恐,圆睁的双目瞳孔扩散,死不瞑目。 “他们是你杀得?”余生蹲下身,轻抚过尸体的面孔,掌心冰凉的温度让他的心冷了下来。 “我不知道,”南剑摇头,他杀的人太多了,根本记不得,随即他说道:“不过,这村子里我杀得人都活了过来,他们却没有,这不是很奇怪吗?” “我问你,是不是你杀得?”余生低声道,他才不管什么奇怪不奇怪,他只想给王姨还有大山哥报仇。 南剑面色沉了下来,心中的傲气让他不屑再去解释,道:“就算是我杀得,你要怎样?” “杀你!”余生拳指紧握,发出几声骨响,迅疾的拳风如雷,砸向南剑。 南剑心里恼怒,长剑划过,直刺余生咽喉。 心中认定余生会收拳闪躲,否则,这一剑必定会刺穿咽喉。 然而,他失算了。 下一刻,长剑没入了余生的喉咙,一股强大的阻力从剑上传来,整个剑身霎时弯曲。 咔——蹦—— 本就被老妇人腐蚀过的剑身再也扛不住这股力道,卑微的……蹦断了! 同时,余生的拳头,也狠狠的砸在了南剑的脸上。 就在余生以为这一拳会把南剑捶死的时候,一层绿莹莹的光芒护住了南剑的脑袋,隐约间可以看到,一片翠绿的树叶印入南剑额头。 轰—— 爆炸声中,绿色光幕扭曲破碎,南剑横飞出去,咋进了庙堂的佛像上。 天空,老鹰焦急,一根根翎羽落下,不停斩削着余生的身体,只是在那柔软的血肉下,无论翎羽如何锋利,也斩不断余生一根骨头,甚至就在刻痕也不能留下。 余生摸着自己的咽喉,那里的伤口已然消失,可他心里的后怕却不减分毫。 他不是不想躲,他是没想到南剑出剑的速度会这么的快,因为没有想过,所以当他想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而天上的翎羽,他是根本没打算去躲,狭小的地方根本没有地方给他躲闪。 老妇人目光闪动,两人的交手只是在一瞬间,可也足够显露出很多的东西了,尤其是余生显露出的愈合能力,大大的震动她的心神。 投入普生教,信仰冥神,最主要的便是逃离那生老病死,能够永世安康。 不人不鬼又如何?被人恐惧,唾弃,又怎样?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凭什么那些豪门权贵可以轻易掠夺百姓生命,凭什么进化学院的平民学生,要低府院一等? 只有冥神才会晓得他们的艰辛,也只有冥神才会理解他们的疾苦,赐予他们一切想要的东西。 冥土,只有信仰高低,没有身份贵贱。 而现在,她似乎看到了一些别样的东西,如果把这少年的血液献给冥神,冥神赐予她的东西会不会更加珍贵?会不会让她成为……冥使? 就在她思索之际,南剑发出一声惊疑,原来被他撞断的佛像里面,是空的,一条深入地底的黑色甬道显露出来。 隐隐约约,一声声低念从洞里传来。 “我神掌管幽冥,心济天下,以不死不灭之身,还苍生灵愿。” “我神掌管幽冥,心济天下,以不死不灭之身,还苍生灵愿。” “我神掌管幽冥,心济天下,以不死不灭之身,还苍生灵愿。” …… 余生耳朵灵敏,虽然隔着一些距离,可同样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那整齐魔性的低念,徘徊在耳边。 也就是在这时候,那些死而复生的村民,虔诚的跪拜下来,随着声音一起祈祷。 更让余生感觉不可思议的是,本是死去的王英和陈大山,此时竟是睁开了眼,被斩断的脖颈流出黑色的血液,和身体粘再一起,向着庙宇跪伏。 天上老鹰停下攻击,面色阴晴不定。 “大山哥?王姨?”余生试着唤醒二人,可并没有作用,这让他看向了老妇人,道:“他们如果出事,我就把你脑袋拧下来。” “冥神赐予他们一切,这是他们的信仰,你应该给予祝福。”老妇人解释道,对着余生深处手掌,“孩子,和我一起信奉冥神,神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你当我是傻子吗?”余生冷喝一声,脚步一动,出现在老妇人身前,一拳轰出。 老妇人面带微笑,对于余生的攻击毫不在意,说道:“你看好,神不会让我死去的。” 拳头印入老妇人的面颊,神猛的力道炸裂了她脸上的肌肉,只是随着血肉的飞溅,流下的依旧是那永恒不变的黑液。 漆黑的伤口蠕动,黑液凝聚出新的头颅,老妇人带着那熟悉的微笑,和蔼的看着余生,道:“信奉冥神是他们的荣幸。” 余生心里一沉,脑袋砍了死不了,碎了也死不了,这冥神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时,南剑擦了擦嘴角鲜血,不屑的说道:“什么荣幸?把灵魂和生命献给冥神,人不人鬼不是的活着,就是荣幸吗?” “他们还活着吗?”余生轻声问道,这话是在问南剑。 南剑本不想回答,这人把他的剑弄断了,还激活了他的一次保命手段,哪还有什么好心情,可这事说到底这也是因为邪教的原因,才把这少年牵扯进来,便道:“信仰冥神的人需要饮下冥神血,冥神血会侵染灵魂,普通人的话,只要一碗,就会彻底变成冥徒,彻夜为冥神祈愿。” “而冥徒,是冥神的血肉化身,连灵魂都不是自己的,还算是活人吗?” …… 第八十二章 十年前死去的安宁(求收藏)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南剑的话绝了余生心中最后一丝侥幸,陈大山救过他,在他失去记忆的这段日子,陈大山一家就是他的亲人。 沉闷的压抑感从余生身上释放出来,他看着老妇人,再次伸出了拳头,脑袋碎了死不了,那就把你的全身都碾碎! 看你还能不能活? 老妇人微笑着,冥神赐予他们的不死不灭,当然不会真的死不了,和当初的愿主还有祁鸿一样,能够伤到她的,除了生命之气,便只有能量形态的攻击了。 感受着撕碎身体的巨力,老妇人手臂挥动,下一刻,匍匐在地上的村民抬起头,愤怒的看着余生和南剑,围了上来。 “南剑,祭坛的冥徒交给你了,我替你拦着他们。”老鹰在空中扔下几片翎羽,翎羽落地化作庞大的羽盾,封住了村民去路。 老鹰看着下方的情形,心中疑惑,那些黑血就连钢铁都能腐蚀,而余生的身上早就被黑血浸染,却没有一点异常,这是一副什么样的身体? 余生不知老鹰所想,一拳又一拳的轰击着老妇人的身体,直到肩膀一痛,有人咬了他一口。 陈大山双目漆黑,牙齿上滴落着黑液,狠狠的咬住余生,让黑液浸入余生血肉。 同时,更多的村民扑了过来。 “大山哥,对不住了。”余生心中难受,抓起陈大山的一只胳膊将其扔了出去,而对于其他的村民,余生可没什么估计,每一拳每一脚都会打碎他们的肉体。 凶狂的眼里闪过疑惑,本想将王英同样扔飞出去的余生,在村民里寻找,却并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地上,老妇人头颅凝聚,苍老的面容上,笑容更加的和蔼,她相信,冥血的力量会让这少年成为新的冥徒。 与此同时,洞里的颂仰声消失,残尸遍地,南剑嫌弃的看着手里的斧头,他的能力是速能,能够给自身和外物施加速度加成,这也是他一手快剑的由来。 剑是百兵之君,和他气质相符,这才有南剑之称,可给斧头加速,算怎么回事?南斧?还是南头?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周围的动静让他心里一沉,只见那些被杀死的冥徒再次复活了! 和之前的村民一样,活人的气息泯灭,黑色占据了整个眼眸。 这才是,真正的冥徒。 …… 干瘪的蝙蝠挂在门上,明海清算着账目,一根头发不觉间飘落在纸页上。 商人动脑,累心,易秃顶。 老杜从门外走进,眉头紧锁,神色中夹杂着难以抹去的忧色。 “掌柜的,之前的事有消息了。”老杜低声说道。 “恩?”明海一愣,这才响起了什么,看着老杜那很不正常的面色,问道:“查清了?情况不对?” “查清了,情况的话……好坏难料。”老杜说道,从怀里掏出一份画纸放在桌上。 画纸打开,画上人与余生十分相像,只是模样看上去要比余生大上几岁,神情冷漠,带着明显的狂放之意,而在画像下方,还有一行小字。 明海目光扫过,眼睛瞬间瞪得老大,难以置信的说道:“这是……” 话没说完,老杜便点了点头,复杂的说道:“狐主义弟,安宁大人。” “可他不是已经确定死了吗?”明海匪夷所思的说道:“有没有可能,这余生是安宁大人的弟弟?” “掌柜的,咱们蝙蝠的情报还不至于出现这种低级差错。”老杜否定道。 明海仔细打量着画像,无奈道:“那边的人知道了?” “他们有在怀疑,只是不能肯定,”老杜说道:“毕竟安宁大人已经死了十年,突然说他活了,出现了,没人相信。” “是啊,谁能相信。”明海苦笑,想起十年前那场轰动的大战,眼里露出一丝恐惧,道:“狐主和葛主知道了吗?有没有询问?” “狐主大人已经派人来确定了,至于葛主,这一次似乎没有阻挠的打算。”老杜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明海心中松了口气,蝙蝠现在的两位主子关系极其紧张,这一次能够安然无事,最好不过,“余生是安宁大人这个消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果泄露出去,后果如何,老杜你应该想象的到,所以……” 后边的话不用多说,老杜自然懂得,他神情凝重,事情的严重性他清楚的很。 当年那场大战涉及范围之广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不说废土,单单只是外域,便有圣域,霸域,人间域,三大域陷入战乱,其中圣域更是沦为了与废土交战的中介点,生灵涂炭。 而这一切的起始,便是安宁,宁栀,以及北山齐的死亡。 如果现在有些人知道安宁未死,那么这后果…… 老杜心中颤动,不敢再想下去。 “老杜,你说狐主会派谁来?”明海平静下来,期待的问道。 能够被狐主委以重任的肯定不是什么小角色,最差也得是个豪主,而能够有幸接触到这样的大人物,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件幸事。 只是老杜的表情有些古怪,似有一些幸灾乐祸,也有一些紧张,说道:“是金狐大人。” 明海顿时僵住了,在蝙蝠内有这样一个说法,豪主重利,金主爱地,总管金狐明事理。 前两者只要投其所好,总能多看你几眼,即便有些疏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不会在意。 可金狐不同,他的眼里只有狐主,如果想以利讨好金狐,那怕是想瞎了心了,等待他的绝对是毫不留情的惩戒。 “这样,老杜你亲自去一趟三牛村,金狐大人来之前,务必要保护好安宁大人,”明海吩咐道:“这也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了。” “那我这就去一趟……” …… 三牛村,余生走后三皮怨恨的看着他的背影,一个个恶毒的念头从脑中浮现,顷刻之间便锁定了独自在家的陈小兰。 “余生,我会让你后悔的。”三皮咧嘴痛笑,艰难的站起身,向老药师的家里走去。 他没看到的是,角落里破碎的石像融化,变成一堆粉尘漂浮着,紧随着三皮附在他的身上。 老药师哼着不知名的戏曲,在院里整理着药材,就在这时,他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院门,模糊的视线里,那突如其来的血腥味又怎能瞒得过他? 三皮推开门,痛苦的倒在地上:“老爷子,救救我。” 老药师眉头皱紧,显然认出了三皮,他很不喜欢这个人,可又不能不救,三皮的父亲王总同样是他看着长大的,而且富裕后曾经给他送了不少好药材,这人情不能不还。 老药师将三皮扶进屋里,眼神不由一变,三皮的小臂的骨头已经粉碎,显然是废了。 “你这是招惹了谁?这手我治不了,废了。”老药师说着,给三皮处理起伤势,虽然治不了,可也不能让这手在这当啷着,只能剁了。 “老爷子,你想干什么?”三皮看着老爷子手里的刀具,咽了咽口水。 “给你剁了呗,骨头都成渣了,你还想怎么治?”老药师说道。 深深地恐惧让三皮身体发软,平时连劳累都受不得的他,怎么可能接受自己即将成为残疾人的事实? 不由得夺门而出,不知跑了多远,就在他感觉眼前灰暗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身体瘙痒,就连伤处也不是那么痛了,本开已经失去知觉的手掌,好像再次恢复了掌控,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也正是这时,他的眼前彻底黑暗了下来,失去了意识。 另一边,陈小兰在院里不安的走动,不时看向门口,耳朵里总会响起熟悉的脚步,可这终归只是幻想,门外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突的,陈小兰再次听到了脚步,那熟悉的声音让她面色一喜。 “小兰,娘回来了,开门。”王英的声音依旧那么温柔。 陈小兰忙不迭的打开门,只见门外果真站着一个女人,正是王英。 “娘亲,你到底去哪了!你骗我,根本就不是给人做工去了。”陈小兰哭着说道,一把抱住了王英,她真的吓坏了。 王英抚摸着女儿后背,轻声道:“我和你哥去给你们祈福呢,你担心什么。” 陈小兰一呆,道:“祈福?是去庙里吗?” “是啊,不然你以为你余生哥是怎么会说话的?”王英笑道。 陈小兰眼睛一亮,随即紧张的问道:“那我哥和余生哥呢?” “他们一会就回来了,你饿了吗?要不娘给你做些吃的?”王英问道,然后不待陈小兰回答,便去了厨房,道:“想来是饿了,这一早上没吃饭,怎么可能不饿。” 陈小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总感觉有些不对,明明很是熟悉的感觉,此时竟是多了一些陌生。 还没等她多想,又是一阵脚步声出现,陈小兰听到后透过门缝看了一下,疑惑的打开门,只见老药师一脸凝色的看着她,不等她问话,拉着她转身就跑。 “小兰丫头,相信老头子我,咱们走。” …… 空无一人的院子里,王英温柔的脸上陡然阴沉下来,看着敞开的院门,眼睛变得漆黑,整个人漂浮着,追了出去。 …… 第八十三章 陵家陵子歇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此时,老药师面色相当难看,他的身上穿着那件粉红色的法袍,拂尘随身插在腰上。 原来,就在三皮进门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息,那是和余生身上一样的邪物之气,但更加浓郁。 这也是他用刀具把三皮惊走的原因,好让他可以有所准备。 只是他没想到,被他悄悄跟着的三皮会变成一个女子,还是王英! 这诡异的变化差点让他当场遁走,可终归放心不下陈家的三个少年人,一咬牙跟了上去。 而接下来两人的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当他听到王英要给陈小兰做饭的时候,心里顿觉不妙,这才拉着陈小兰逃走。 “老爷子,出了什么事吗?”陈小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不解的问道。 老药师哪有时间解释,拉着陈小兰就是一路狂奔,年迈的身体爆发出了不亚于年轻人的动力。 堪称,老当益壮! 恰在这时,前方有车马行过,赵家两兄弟坐在车前,看到陈小兰的时候,朦胧的睡意顿时一扫而空,两眼放光。 可当他们看到老药师的时候,又疑惑起来,这是在……晨跑? “老爷子,小兰妹子,你们这是要去哪里?”赵家兄弟开口问道。 老药师本来还在发愁怎么送陈小兰离开,现在却是心头一喜,道:“你们两个小子来的正是时候,赶快带着小兰丫头去黄黎镇,去寻那里的镇守大人,就说是我让你们去的,他会明白的。” 赵凡和赵不凡这两兄弟对视一眼,摸不透老爷子的心思,可老药师长久以来树立在村中的威望,让他们听从了吩咐。 陈小兰不明所以,心中突然感到一阵恐慌,不知为何,母亲王英的面孔在她的心底浮现。 也正是在这时,后方浓雾翻滚,似有人踏雾而来。 老药师面色大变,抽出拂尘狠狠的甩了一下马屁股,看着远去的马车,凝重的转过了头。 那里,王英冰冷的看着他,嘴上突然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 …… “孩子,你打够了吗?歇一歇吧。”老妇人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她的嘴巴从地上的黑液里幻化出来,一张一合。 不过片刻,整个人就重现站在了余生面前。 余生随手打爆一个村民的头颅,看着老妇人完好无损的身躯,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燃起。 废了老半天的力气,全都像打在了棉花上,这让他非常不爽。 可不爽也没有办法,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把老妇人整个人都砸成了肉沫,可结果呢?一切都是徒劳的。 “冥侍的不死身只有能量攻击可以杀死,你这样单纯的用拳头锤,是没有用的。”老鹰在空中说道。 余生瞅了她一眼,眉眼低垂,低沉的说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为什么要早说?”老鹰哼了一声,虽然长了一双翅膀,可她本质上还是一个女人,余生对她攻击的无视,让她很气恼。 余生不想过多争论,指着村民,不解道:“这些人怎么也杀不死?” 老鹰不答,这个问题她也想知道,以前的冥徒清剿起来很简单,根本没有出现这种杀不死的情况,根据情报,拥有不死身的只有冥侍以及冥侍之上的存在,这些冥徒不过是冥神收集愿力和灵魂的工具而已。 “这当然是因为,冥神的垂怜。”老妇人的脸上闪过一层荣光,说道:“永存的生命,是多么的伟大。” 说到这里,老妇人看着余生,再次伸出了手掌,同时引动村民们注入余生体内的冥血。 可让她奇怪的是,余生一点反应都没有,脸上没有任何虔诚之意,而那些冥血,在她的感觉中正在飞速的减少,仿佛被什么可怕的东西吞噬了一样。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老妇人的脸色终于变了,惊的退后一步,在她的眼里,冥血那是冥神赐下,可以让死人复生的无上神物,怎么可能就这样无缘无故的消失? “你才是个什么东西!”余生本来就有气,听到老妇人的话,一拳轰出。 就在他以为这一拳会和之前一样,将其打爆的时候,老妇人出乎意料的动了起来。 砰—— 拳头打在老妇人的身上,黑液四溅,老妇人的嘴巴张得老大,一只白色的小碗被她从嘴里取了出来,举过头顶。 “众生有魂,众生有身,冥土自有轮回,归,往生之路。” 老妇人高捧白碗,周围的村民身上,黑液燃起,无穷无尽一般,带着炽热的虔诚,凝聚到白碗里。 瞬息之间,白色光芒充斥了庙宇! 白碗转动,隔空倒扣在余生头顶,降下一层光幕。 余生心中预感不妙,试着触碰看一下光幕,一种坚不可摧的感觉传至心底。 更让他不安的是,也就在这时,他的体内似有意志在苏醒,冲击着脑海。 “孩子,既然你不愿归顺普生,不想信奉冥神,那我也只能强行收纳你了。”看到余生被困住,老妇人松了口气,如果连众生的力量都起不到作用,她真的会考虑退走。 老鹰飞至高空,她在那白碗上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如果这次老妇人不是针对余生,而是对付她,老鹰有理由相信,明年的今天会有不少人为她悼念。 翎羽断裂,为了阻挡村民而形成的羽盾上,锋利的刃芒穿透出来,南剑衣衫破烂,裸露的身体上带着明显的腐蚀伤痕。 “老鹰,下次你再把门给堵上,我就把你的羽毛给拔下来。”南剑冷声道。 他只是刚刚蜕变,能施展的能量攻击并不多,原本是为了留作底牌,预防邪教的蜕变者,可现在大多都花在了这些小罗罗身上。 冥徒的转变是所料未及的,可这并不是老鹰把他退路堵死的理由。 老鹰显然也想到了什么,尴尬的煽动了一下翅膀,随即转移了南剑的注意力,示意着余生那里。 南剑当然注意到了这里的异常,那个差点把他打死的小子正伏在地上,不时痛苦的嘶吼,又不时发出几声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孩子,你们走吧,冥神需要他,你们没有这个福分。”老妇人对着南剑和老鹰说道。 南剑没有做声,他当然不会就这么走了,邪教据点未除,他这样回去,学院里的老师该怎么看他?惩罚是小,面子是大。 两根手指并拢,剑意的锋芒透过手指,斩向老妇人头颅。 直到老妇人被劈成两半,这才有疾啸声传入耳中。 他的剑很快,意更快。 …… 一幅幅画面犹如过眼云烟,余生痛苦的抱着头,陌生而又熟悉的记忆不断的闪过,又不断的消失,记起,又遗忘。 最终画面定格,他看到一张绝美的面孔,对着他张开了樱唇,明媚一笑。 “我期待我们下次的相见。” “那时,一定会很有趣。” …… 他是谁? 对,他是蝎主! 可,蝎主是谁? 安宁又是谁? 余生用力的抓着地面,几根手指深深的陷入地里,那种记得又记不得的感觉让他抓狂,更让他暴躁的是,心里莫名的悲伤,和脑海里的讥笑。 老妇人恢复的速度慢了一些,当她再次复生之后,又是一道剑芒闪过。 这一次,她恢复的更慢了…… 南剑心中盘算了一下,体内的能量还足够发出五道剑芒,那超绝的剑速,足以杀这冥侍五次。 至于五次之后,老妇人还能不能复活,就不是他能考虑的了。 有时候面子虽然重要,可命,更重要。 老妇人一次次的恢复着身体,一次比一次慢,就在南剑挥出最后一道剑芒的时候,老妇人再次和蔼的笑了。 剑光撕裂就她的身体,笼罩着余生的白碗上,一道白光射入老妇人融化的黑液里。 “孩子,冥神是不会背弃他的信徒的。” “神在,则永生。” 这一次,老妇人只是一刹那便恢复了身形,崇敬的举着双手,对天祈祷。 南剑叹息一声,看着被困住的余生,无能为力,仅剩的一点速能灌注双腿,随着风声,南剑消失无踪。 空中,老鹰看了一眼那白碗,又看了看余生,怜悯之色一闪而过,向着远处飞去。 这一次的任务,失败了。 …… 老妇人没有在意两人的离去,学院的学生暂时不能轻动,真的惹怒了那些掌命,她死不要紧,普生教可不能被连根拔起。 这一点,每一个冥侍都知道,人死是小,宣传教义是大。 余生脸上的痛苦和迷茫,老妇人看的很清楚,也很满意。 这孩子的力量如果被冥神得到,一定会让神欣喜。 就在她满怀期待,盼着余生归于冥土的时候,却发现余生突然平静下来,疑惑的看着外面的……街道。 老妇人顺着余生的目光看去,瞳孔骤然收缩。 那里,何时来了一个人的? 不得不说,这人很是好看,很是普通的五官凑在一起,竟是给人一种完美无缺的异样感觉。 “恶心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对他?” 无声的波动传至老妇人心间,深紫色的迷人蝎影印入脑中。 无边的恐惧让老妇人眼神灰暗,在她的眼里,眼前被紫影取代,紫色的深邃中,是那人的面孔。 仿佛,绝望中的完美。 …… 白碗消散,余生脱力的喘息着,那好看的少年走过来,嫣然一笑。 “陵家陵子歇,见过余生兄。” …… 第八十四章 妖魔鬼怪快离开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黄黎镇的镇守大人姓王,已经年过古稀,早年还不是进化者时与老药师相识,结下一段友谊。 王镇守的资质并不高,到了四十岁才堪堪蜕变,之后的进境也是极慢,如今年纪大了,重新回到这黄黎镇养老。 “镇守大人,外面有三个三牛村的孩子找您,说是一个姓魏的老爷子让他们来的。”外面有人通禀道:“要不要小的将他们打发了?” “三牛村,姓魏?”王镇守疑惑,片刻后心中一阵恍然,他那“药棍”老友可不就是姓魏吗?这些年一直老棍老棍的叫着,倒是险些忘了他姓什么。 吩咐一声把人领进来,王镇守等待片刻,当他看到赵家兄弟和陈小兰的时候,神情突然凝住,对于三人来的目的瞬间了然。 陈小兰身上沾染的邪气很淡,淡到随时都要消散。 他那老友,在向他求救! 王镇守开始询问,在听了陈小兰的诉说后,他的心里顿时一沉,顾不得多说,急忙赶往三牛村。 他那老友只是普通人,虽然得了两件奇物,可能不能在邪徒手里保住性命,真的不好说。 而另一处地方,就在王镇守动身的时候,有人一人的行动,比他更快。 黄黎镇中有一间酒楼,名黄鹤,酒楼的主人正是黄家。 因为时间还早,黄鹤楼里很是冷清,就在掌柜的享受这份闲碎时光的时候,急促的脚步却打破了这份宁静。 三牛村出现异变! 白色的纸张被火焰焚烧,照亮了黄总惊疑不定的面容,这是酒楼秘密传来的消息,消息的来源,是那个负责盯住余生的人。 难道,余生出事了? 就在他忐忑不安的时候,书桌旁的木雕开口了。 “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用管了。” …… 三牛村,老药师褶皱的老脸红彤彤的,身上粉红色法衣浮荡,膨胀成一个圆球,守护着他。 手里拂尘被他用力甩动,一个个黑白太极图在空中成型,围拢起来,将王英困在中心。 王英侧着头,伸手按在一处太极图上。 顿时黑白旋转,一股无形之力弥散而出,作用在王英手上。 嗡—— 王英手掌融化,黑液腐蚀着太极图,疑惑的看向老药师。 她不懂,这个明显只是普通人的老头子,怎么能够驱动这样两件奇物,谁给他的力量? “呔,邪徒,休想逃走,我魏大药虽然只是一介普通百姓,可也不容许你害人性命。”老药师胸口起伏,看上去消耗很大。 王英眼里多了一抹光彩,一直没有说话的他,终于开口了,道:“都是些徒劳之事罢了。” 说完,王英握起拳头,强力的劲道挤压着血液,在毛孔里渗了出来。 “一拳,灭身。” 死亡的黑光穿过太极图,余势不减,波及到一处农舍,让其化为飞灰。 王英看着炸裂的右臂眉头一促,紧跟着黑液流动,重新凝聚了一条手臂,这才看向老药师,依旧和善道:“你看,这是无用的。” 老药师面色抽动,看着破碎的太极图,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轻咳一声,道:“我觉得,这事它是个误会……” “你把小兰送去哪里了?”王英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是让他们自己跑的,至于跑去哪,我不知道。”老药师小心道,体外的法袍更加膨胀,恨不得把他的脑袋也裹进去。 王英当然不信,她看着老药师,说道:“你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 “你,你想干什么?”老药师咽了口口水,小心的问道。 王英没有回答,看着膨起的法袍,右掌对着老药师露出的脑袋,缓缓握起。 “二拳,摄魂!” 黑色拳影透体而出,带着犹如实质的恶意,冲击在法袍上。 粉红色的法袍有光华流转,在拳影击中法袍的瞬间,朦胧的粉色烟雾在法袍上散出,抵挡着拳上的恶意。 “恩?”王英很明显的愣了一下,对于老药师掌控的两件奇物,更加好奇,尤其是这件袍子,竟然能够挡住摄魂拳,这可了不得,对于自己这一拳他清楚的很,那可是连弱一些的巅峰蜕变者,也不一定能够挡得住招式。 “哦?”原本在王英击破太极图后有些畏惧的老药师,看见自己穿的法袍挡住了对方攻击后,不由的庆幸的笑了起来。 他感觉,他又行了。 “如果你把这件袍子给我,我就不去追那丫头了。”王英动心的说道。 “呔,邪徒,有我在这里,你怎能如此猖狂?竟还想要我法宝?真是痴人说梦!”老药师神情严肃,手里拂尘遥指王英,不断的舞动。 黑白太极图再次把王英包围,老药师显然也知道这样无用,可他也不想击杀王英,只求能够将她拖住就好,到时候凭他和老友两人之力,不信降服不了这邪徒。 想到在有生之年,能够抓到一个匹敌进化者的邪徒,老药师因为消耗而发白的脸上,重现添了几分润色。 王英当然不知道老药师所想,看着层层包围的太极图,灭身拳重重打出! “我看你能耗多久!” “哼,对付你,足够了。” 老药师不屑一笑,心里则是慌得要命,这每一张太极图都是他的药血,毫不客气的讲,王英每打碎一张图,他都要吃一根人参补补,一口气碎了这么多,不用别人多说,他自己都怕把自己补死。 时间流逝,王英的脸上变得有些玩味,发现周围太极图凝聚的速度,越来越慢,显然老药师快坚持不住了。 “我的老友,你怎么还没来?再不来,我可就嗝屁了啊!”老药师眼睛发红,心里焦急的呼唤,挥动拂尘的动作逐渐吃顿,围困王英的太极图也越来越少,更重要的是,随着药血的减少,就连法袍光芒都黯淡了许多。 终于,法袍膨胀的姿态开始萎缩,王英拳头一顿,说道:“看来结束了。” 老药师喘息一声,此时他体内的药血所剩无几,已经不足以和王英对抗,抱着试试的心态,老药师举起了拂尘,高声挥舞。 “妖魔鬼怪快离开!” “妖魔鬼怪快离开!” “妖魔鬼怪快离开!” 嘹亮的高呼声传荡开来,就在王英不明所以的时候,那粉色的法袍突然飞了起来,脱离了老药师的身躯,轻轻的漂浮着…… 而王英的脸色……终于变了。 …… 第八十五章 世间有道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粉色烟雾在法袍内汇聚,一道烟雾组成的人影凝聚而成,凹凸有致的身材撑起了法袍,竟是一个女人! 女人睁开眼,先是看了看目瞪口呆的老药师,感受到那微薄的道家气息后,这才看向王英,眼神瞬间凌厉起来。 “阴阳家的借魂术?”女人声音清冷,疑惑道:“不对,比借魂术要简陋许多,这是什么邪法?” 王英心里忌惮,这女人的目光似乎穿透灵魂,直达本质一般,明锐的可怕。 “仙子大人,这是邪教的邪徒,专害人性命,恳求仙子出手,除了这邪徒。”老药师回过神,急声道。 此言一出,王英顿时更加警惕,而那女人则是愣了一下。 “仙子?”女人古怪的看着老药师,轻笑一声,道:“那是仙家女子的称呼,你可以叫我,道女。” 女人打量了四周几眼,眸中明悟之色闪过,神情一黯,随即恢复如常,说道:“我既然来了,就帮你一次。” “多谢道女!”老药师道谢,然后豪横的瞪了王英一眼,刚才不是很牛气吗?现在你再试试? 王英黑色眼瞳波动,在女人话落的瞬间,周围的雾气好似静止,就连空气都变了一样,如同有了……生命。 “摄魂!” 一个比刚才对付老药师时大的多的黑色拳影在空中凝聚,隐约间可以看到上面有魂影游动,显然王英感觉到这名为道女的女人不好对付。 道女腰身挺直,被老药师握紧的拂尘化作一道残影落在她的掌心。 “夺魂借身,断往生路,如此阴毒之法,当杀。”道女叹息,胸口阴阳太极图在空中幻化而出,浮空身后,手里拂尘一抖,直觉周围空间震动。 “世间有道,如我眼,如我身,如一念际。” “此为,一念道。” 道女嘴唇微启,看不清的面容上,一双眼眸格外明亮,那袭向她的摄魂拳影在她身前几米的地方,骤然停止,随即……消散。 高空云雾翻涌,仿佛要遮蔽天空的眼眸睁开,看向王英所在,透过王英的灵魂,看到了那远在诅咒之地的一人。 “灭。” 灭字无声,却穿透了万里,就在道女想要将眼前这人抹灭的时候,一柄黑色的镰刀出现了。 半哭半笑的脸上,漆黑的眸子睁开,涌动的死亡之气遮天蔽日,与那灭字冲击在一起,不断消融。 …… 凤云山,时间没有在红云女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突然,立在肩头的无音鸟啄了几下她的发丝,注视着一个方向,不停的摆着头。 “我知道你想小姐,我也想,可那不是小姐,”红云女轻抚着无音鸟的羽毛,安慰道:“你再等等,应该快了。” 无音鸟垂首,看上去有些落寞,红云女失笑,看着远方,神情中多了一分怀念。 道家的一念道女竟然会神临无忧,这也算是漫长岁月里不多的趣事了,要是小姐也在的话,就更好了,肯定能看一番大热闹。 红云女脑补着情形,嘴角欢快的翘起,丝毫没有注意到肩头无音鸟不满的眼神。 本鸟不开心,你竟然笑的这么灿烂,果然,爱是会消失的。 你变了,红红。 …… 云雾凝聚的双眸散开,道女遗憾的叹息一声,如果降临的是她的道身,刚才那人不算什么,可惜,没有如果。 凝聚的雾身逐渐崩溃,道女看着呆立原地的王英,对着老药师说道:“我只能保你这一次,你也算是道家弟子,好自为之吧。” 她寄存在这法袍上的神念只有在受到攻击时才会被唤醒,老药师的咒语只是一道引子,让她出现而已,这也是当初老药师给余生做法时,道女没有出现的原因,因为没人将她唤醒。 老药师看着道女崩散的身体,显然明白了什么,忐忑的指了指王英,道:“那,那她没事了?” 道女神念消散一空,根本没有回答老药师的疑问,也许在她看来,这个问题不必回答。 在老药师凝视的目光中,王英的身体跌倒在地,化成了一滩腐臭的黑液,渗入土里。 也正是在这时,有脚步声接近,王镇守焦急的赶了过来。 “老棍,你没事吧?”王镇守气喘吁吁的说道,虽然是蜕变者,可年纪终归大了,体力大不如从前。 “你看我像有事的吗?”老药师骄傲的昂起头,道:“看到刚才天上的异像没有?便是出自我手。” “是你?”王镇守瞪大眼睛,要不是这里只有他这老友一人,他早就一口老痰吐过去了,此时他狐疑的看着老药师,道:“真的是你?我不信,咱俩相交几十年,你那点土土沫沫我还不知道?” 老药师反瞪一眼,道:“什么都告诉你,让你学了去,那我还怎么混?” 王镇守虽然还是有些怀疑,可现在终究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赶忙开始询问起始末。 当他听到还有两个少年不知去向的时候,就预感到不妙,再联想到最近林大人一直在围剿普生教,登时凝重起来。 “刚刚那邪徒死了?”王镇守一脸严肃。 “死了,都被我打成一坨黑泥了,”老药师骄傲道。 王镇守松了口气,可下一瞬间,面色陡然难看起来,道:“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老药师讪笑一声,目光闪躲的看向一边,说道:“大概……可能……吧?” “那你可真是个小英雄,”王镇守冷笑着环视四周,指尖黄色土块凝聚。 杂乱的脚步声接近,三牛村的村民聚集过来,面容狰狞…… …… 小巷里,老杜隐藏身形向着村外退去,本来想要帮忙的他在道女出现后就停住了,那等动念间搅动风云的手段不是他能想象的,更重要的是,安宁大人不在三牛村,他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 至于接下来去哪,他心中自有计较,老药师和王镇守的话他听的到,找人这种事,他还是很在行的。 老杜闭上眼,不过片刻,脑中就浮现出一副景象。 满地死尸的村落里,他要找的安宁大人正和一人相谈甚欢。 那人他并不认识,想了一下,便被他很自然的忽略了,在他的脑中,只余下安宁一人的身影。 只要安宁大人无事就好。 …… 第八十六章 回村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一马村,经过一段时间后,余生恢复过来,对着陵子歇道谢。 老妇人的死亡让他吃惊,不明白这个和他一般大的少年人是如何将其杀死的。 紧跟着,余生想起了什么跑出庙宇,陈大山躺在路上,像是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陵兄,你看我这兄长还有救吗?”余生扶着陈大山,期待的看向陵子歇。 陵子歇眨了下眼,看出了余生对这人的在意,说道:“他没事的,一会就会醒过来。” 话音未落,只见陈大山茫然的睁开眼,在看到余生之后,神色猛然一变:“余生,你怎么会在这?” 紧跟着看清了周围惨烈的景象,嘴巴不由得一下子张的老大,本有些虚弱的身体,更是一下子蹦了起来。 “这……这……”陈大山手指颤抖,指着地上的尸体,说不出话来。 “我当然是来找你们的。”余生松了口气,随即神色一黯,“王姨不见了。” 陈大山还未平息的内心再次翻涌,悔恨的捶着自己的脑袋,“我就知道那些人不能信,我就知道不能信。” 余生同样很难受,他是真的把陈家三人当成亲人,在他的心里,王英就和他的母亲一样,对他关爱有至。 “大山哥,你那时候为什么不跟我说呢?为什么我骗我和小兰。”余生问道。 陈大山沉默着摇头,不想多说,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王英,找到他的母亲。 对于陵子歇,陈大山仿佛没有看到,直奔庙宇而去。 “余生兄弟,可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陵子歇热切的问道。 “陵兄救了我们性命,余生铭记在心,”余生收敛心神,说道:“接下来的事就不麻烦陵兄了。” 王英失踪了,陵子歇又没见过王英,余生不认为他能帮上什么忙,至于这次救命之恩,他记下了。 陵子歇也不强求,抱拳离去,对于余生要找的人,他怎会不知道,可就算知道,他也不会说,更何况那人已经死了。 脑中回忆起了什么,陵子歇微笑着,他现在很期待余生知道王英死后的表情,那一定很有趣。 余生看着陵子歇远去,转头奔向陈大山。 地下深处,冥神石像上多了许多剑痕,陈大山疯狂的寻找,可这地下祭坛不过百米方圆,除了被斩碎的尸体,哪里有王英的影子? 余生好不容易劝住陈大山,这才带着他回往三牛村,毕竟人只是失踪了,还可以找,只要没看到尸体,总是有希望的。 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一副意料之外的景象。 土黄色的石块堆积成一座小山,每一石块的顶端,都露出的一个脑袋,像是被扎进土里的萝卜。 那些村民和余生见到的一马村村民一样,面容狰狞,愤怒。 怎么会这样? 这是村子? 陈大山神情呆滞,不停的自语。 余生也想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明明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下一刻,余生一把抄起陈大山,将他背了起来,快步奔向村子。 陈小兰,可是独自在家! 院子的门开着,余生一步窜了进去,毫无动静的院落让他心里一慌。 “余生,小兰呢?你不是说她在家里吗?”陈大山大声喝问,手掌紧紧攥住了余生的胳膊,那目光像是要吃人一样,分外可怕。 余生面色难看,紧紧的攥住了拳头,然后看向那座土块山,仔细的寻找着。 他看到了卖包子的大叔,赵家兄弟的父母,经常来家里串门的几个婶子,还有许许多多他曾见过的人。 难道是在他走后,三皮来报复了? 余生不由想到了三皮,只是三皮的手臂被他捏碎,想要报复应该也不会在现在才是。 可如果不是这样,那小兰去哪了呢? 难道…… 余生强行把念头抹去,无措的看着陈大山,如果陈小兰真的丢了,甚至出事了,虽然不是他的责任,可他终会愧疚。 陈大山盯着余生,逐渐冷静下来,他也知道这事怪不得余生,要怪也只能怪他和母亲王英。 两人面面相觑间,不知该怎么办。 也正在这时,重新穿上粉色法衣的老药师走了进来,看着两人沉重的说道:“现在知道着急了,你们早干嘛去了?” “老爷子,您没事?您看到小兰了吗?”陈大山看到老药师先是一喜,随后焦急的问道。 “放心,我让那丫头和赵家俩小子去镇里了,不然的话……”老药师哼了一声。 后边的话不需老爷子多说,余生两人也知道后果,一马村的惨状正在三牛村上演,如果陈小兰没离开,多半是跑不掉的。 “这个……还有一件事,”老药师迟疑着,想起王英的惨状,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你娘她……” “老爷子你见过我娘?”陈大山一愣,惊喜的看着老药师,那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让他心里生出一种希望,急忙问道:“我娘在哪?” 老药师躲开陈大山迫切的眼神,有些不忍告诉他真相。 眼看着老药师沉默不语,陈大山的脸色逐渐惨白,虚弱的身体一下子跌倒,失声痛哭。 “节哀孩子。”老药师叹息,拍了拍陈大山的肩膀,说道:“这世道一直都不好,还记得十年前的战乱吗?那时候可比现在惨多了,所以哪怕是为了你妹子,你都要学会面对这一切。” 陈大山哪里听的进去,至亲之人的逝去让他心如刀绞。 “老爷子,能跟我详细说说嘛?”余生的声音很小,在这低念的话语中,隐藏的是无尽的寒意。 与王英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可那种温馨的暖意,一直温暖着他。 他知道自己吃的很多,多到让人望而生畏,生怕养不起。 他知道自己以前是哑巴,哪怕村里人不说,也会对他瞧不起。 他同样知道王英没有男人,对于收留他,一直承受着一些闲言碎语。 余生不傻,所以他明白,如今的一切是多么的来之不易,如果没有陈大山,没有王英,没有陈家的收留,他可能连个家都没有。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感激,对于破坏这一切的人,不能原谅。 …… 第八十七章 命令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老药师说的很清楚,余生听的也很明白,只是心里不免疑惑,那个在老药师眼中死去的人,是王英,还是三皮? 毕竟那个王英,是由三皮变得,如果死了的是三皮,那是不是意味着王英还活着? 余生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两人,老药师倒是淡定,可陈大山就不一样了,对于他来说,余生的这个猜测是他最后的希望。 几人收拾了一下,前往黄黎镇,看着陈大山再次挺起的背影,余生心里抽痛,刚才的话是猜测没有错,可就算那人不是王英,那么已经沦为冥徒的她,真的能活着吗? 想着一马村村民的惨状,余生加快了脚步,有些话说了不如不说,这样反而更好。 老药师的眼神有同情,有悲悯,转头看向村里的一块土石,说道:“老土,你在这慢慢等吧,相信过不了多久金峰城应该就派人过来了,我就先走了。” 土石上有尘颤落,似是在回应,又像是在挽留,可老药师知道,这是在敷衍。 …… 辰站在林修身侧,一马村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了,情况出乎意料,有些脱离掌控。 在这短短一日之间,一马村就像是一场导火索,金峰城周围还有几个村庄一齐爆发了,谁也没有想到,这些平日里毫无异常的村子,竟然都成了邪教的信徒。 更棘手的是,明明在之前能够轻易杀死的冥徒,突然都有了不死身,而死后融化的黑色液体,更是会像灾疫一样,感染周围人群,变成疯狂的野兽。 “大人,这是属下的疏忽。”辰说道。 林修摇头,他可不认为辰有什么错,剿灭邪教的命令是他下的,邪教的这种变化始料未及,怪不得任何人。 “这是对我们的反击啊,”林修冷笑一声,这些日子他们杀了不少冥徒,就连冥侍都杀了几个,要说邪教接下来没有动作,他可不信。 辰心里一沉,如果这是邪教的反击,那这很可能只是一个开始。 “那些村民你准备怎么做?”林修突然问道。 “邪气入体,侵染了神智,虽然有些麻烦,可我会安排人为他们治疗。”辰说道。 邪教最开始的手段就是用过邪气侵入灵魂,让这些人逐渐变为信徒,只要没有彻底成为冥徒,一切都是可以挽回的,这方面辰很有经验。 “治疗?那就不必了,所有感染的人,都杀了吧。”林修轻描淡写的说道。 “啊?”辰愣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邪教之所以能发展壮大,一方面是因为邪气,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贪婪,只有让他们知道恐惧,才能让他们不敢起那贪婪之心。” 林修看到辰脸上的惊愕,继续说道:“十年前,因为那场战争,百姓恐惧,只能向所谓的神明祈祷,这才让邪教趁机扎根。” “我要让他们知道,这是错的,信奉邪教,只有死。” 林修的话不容置疑,辰也没有胆量质疑,可心中的不忍终究抵不过自身的职责。 这是命令。 …… 陈小兰和赵家兄弟战战兢兢的坐在堂屋里,看上去和进了狼群的羊一样。 尤其是极少出门的陈小兰,更是尤为拘谨,紧张的连桌上的茶水都不敢动一口。 三人的煎熬换来的是时间的流逝,也等来了他们要等待的人。 只是随之而来的噩耗,却让他们三人当场崩溃,赵家兄弟更是瞬间就像乘车回去,去被几人拦了回来。 “还有哥在,哥还在呢。”陈大山抱着陈小兰,不断的安抚,只是那颤抖的双手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陈小兰不断的啜泣,也不知是因为长时间的担忧,还是因为一瞬间的崩溃,在陈大山的安抚下,逐渐睡去。 在她的梦里,娘亲正在给她做饭,催她背诗。 可梦终有醒来之时,当陈小兰睁开眼,周围陌生的一切让她回到了现实。 余生看到她醒来,关切的问道:“饿了吧,这有些吃食,你先吃点吧。” “余生哥,这,这是哪?”陈小兰坐起来,看着屋里华贵的摆设,紧张的问道。 余生还没回应,一个脑袋却是从门外探了进来,抹着胭脂的脸蛋一动,笑道:“这是黄家!” 陈小兰惊的从床上跳了下来,躲在余生身后,害怕的看着那个有些不男不女的人。 黄秋尴尬的看着余生,摊了摊手,说道:“是不是我太帅了?” “少爷,还是让我和小兰说吧。”余生说道。 “行,那我先走了,”黄秋看向陈小兰,指着自己,说道:“落秋院黄秋,也是你余生哥的少爷。” 黄秋走后,余生跟陈小兰说了一下情况。 原来在陈小兰睡着以后,余生便把几人接到了黄家,黄家家大业大,本来是想问黄秋租一个院子供几人居住,那知黄秋知道后,二话不说直接给几人在宅邸腾了两个院子,对于租金分毫不提。 这倒是和余生的计划有些出入,他是来租院子的不假,可没想过直接租在黄家宅邸,这相当于直接住进了黄家。 本想拒绝,可黄秋接下来的话,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们住在这,他们想找活计的话我直接给他们安排就行了,也省的麻烦,而且你救过我,我总得回报你一些吧?” “还有,你那妹子不是也要去学院吗?年后正好和咱们俩一起,何必出去住呢?弄得好像本少爷这里缺院子一样。” …… 三牛村,王镇守阴晴不定的面前这人,如果不是这人有着林府的令牌,他都怀疑这些人是邪教假扮的了。 他不敢相信这是林大人下的命令,把村里人全杀了,这是有多狠的心呢? “王镇守,还请行动吧,”那人说道,他只是一个传讯的。 “这些人可以救的,还能救的。”王镇守咬牙道,这种情况他不是没有面对过,邪气入体他也是知道的。 “王镇守,这是林府亲自下的命令,你不做,自然会派别人来做。”那人笑道:“所以,王镇守还是快些吧,这样我也好交差。”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王镇守反问道。 那人歉意一笑,说道:“因为这是林府命令,您是黄黎镇镇守,那就应该听得命令。” “命令……吗?” …… 第八十八章 大少爷失恋了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余生几人在黄家落户没有掀起任何的波澜,陈大山和赵家兄弟是庄稼汉出身,都有把子力气,正巧黄鹤楼缺几个运输食材的伙计,黄秋便将几人安排了。 至于老药师,则是留在了王镇守那里,凭借多年交情,安心的混吃混喝。 三牛村的事情已经过去月余,可对于从小生活在那里的几人来说,这一切都仿佛是一场梦,是那么的不真实。 余生看在眼里,也不好多说,伤痛会随着时间慢慢变淡,来自旁人的安慰只能重新揭开那层伤疤,除此,毫无作用。 这一日,余生一早起来,发现一个让他惊讶的事情,每天都要午时才能看到的黄秋大少爷,此时竟是破天荒的出现在院子里,看着池水发呆,就连余生接近过来也没有反应。 “少爷,你在想什么?”余生好奇的问道。 “恩?”黄秋回过神,看着余生的目光有些怪,似是有些尴尬,说道:“余生,少爷我对你怎么样?” “好,很好,非常好。”余生回答的极其认真。 “咳,那既然这么好,少爷我就直说了,”黄秋咳嗽一声,目光躲闪,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这后天吧,有个灯会,你看能不能叫上小兰妹子,然后咱们一起去。” 余生眼睛眯了起来,他懂了,可正是因为懂了,心里才更加的警惕。 在余生心里,陈小兰就是他的亲妹子,能给她找个好婆家他当然乐意至极,而黄家又是黄黎镇一等一的大户,说起来还是他们高攀了,这一点余生没有异议。 可关键的地方在于黄秋这个人,余生有些看不上,作为黄秋的书童,对于这位大少爷的生活余生有着足够的了解,除了一个懒字,他找不到任何可以形容这个人的词汇。 而且黄秋喜好胭脂水粉,脸上抹的那叫一个娇艳,像这样一个不男不女的人,余生怎么好坑了自家妹子? 黄秋一直盯着余生,作为一个进化者,感官自然要比普通人好上很多,余生脸上不经意露出的嫌弃,被他一下子捕捉个正着。 他,堂堂黄家大少爷,落秋院黄秋,被嫌弃了? “你,你这个表情什么意思?”黄秋沉着脸,学着余生刚刚嫌弃的样子,眼里透着愤怒。 “少爷的意思我懂,可我不会左右小兰的意志。”余生说道。 “我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我的意思?”黄秋冷着脸,对余生的话嗤之以鼻,说道:“本少爷就是看你们可怜,想找个机会带你们散散心,你们不愿意就算了。” “多谢少爷好意。”余生说道,以他对黄秋的了解,这话多半是假的。 “知道是好意就行,那我就当你答应了。”黄秋傲然一笑,随即怕余生拒绝,赶忙离开。 余生无奈的闭上嘴,想了想,去往旁边的院落,这院子是黄秋安排的,当时他也没多想,现在想来,这黄秋明显是“不安好心”。 “余生哥。”陈小兰问候一声,相比于之前,她沉默了许多,也成熟了很多,少了几分可爱之气,却又多了几分清冷爱怜之意。 “小兰,后天晚上有一场灯会,你要不要去看看?”余生开口说道,没有什么含蓄,也不见多少委婉,心里更是没什么负担,他巴不得小兰拒绝,这样他也算跟黄秋有个交代。 “灯会?”陈小兰芳心一跳,直视着余生的眼睛突然躲闪了一下,紧张的说道:“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余生一呆,这才想起自己没有把话说清楚,急忙说道:“不是,还有少爷,是他……” 陈小兰不傻,一听就明白了余生的意思,心里失落之余想起了那天看到的那个人,这样男不男,女不女的一个人,怎么就成了黄家少爷呢?怎么看也是余生哥更像少爷才是。 暗自腹诽了几句,陈小兰轻声说道:“余生哥你去的话,我就去。” 我去的话你就去?那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余生纠结,作为书童,除非一些特殊的地方,否则黄秋在哪他就会跟到哪,黄秋要是去了灯会,那他肯定也是要去的,如此一来,陈小兰不就相当于答应了? 不行,小兰没答应。 神色变换间,余生拿定主意,陈小兰并没有直接答应,那可不就是拒绝了? 这样一想,余生瞬间松了口气。 …… 陈小兰拒绝了。 这在黄秋的意料之中,也在他的意料之外,心情低落之余,对陈小兰的爱慕也更加强烈。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陈小兰,自从那天他看到陈小兰躲到余生背后的一刹那,那我见犹怜的画面就一直浮现在他脑中,起初并不强烈的爱慕,终究是扎根在他的心间,生根发芽。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隔着墙壁,黄秋痴痴的看着旁边院子,如果忽略他脸上的胭脂,这一定是一副极好的画面。 余生看在眼里,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歉疚,可这是陈小兰一辈子的大事,如果这事会跟黄秋扯上关系,他会把这份歉意埋在心底,让它永无出头之日。 就在余生以为这件事情已经结束的时候,灯会当日,意外再次发生了。 落日的余辉撒遍大地,陈小兰面带羞色,忐忑的敲响了院门。 当余生打开门时,眼睛顿时一亮,面前的少女显然经过了一番打扮,在晚霞的照射下,楚楚动人。 “余生哥,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灯会。”陈小兰鼓起勇气,一眨不眨的看着余生,期待的神色中,带着一丝慌张,她害怕被拒绝。 “吱呀——” 门开了,心,也裂开了,像是被闪电击中,脆弱的难以想象。 这破碎的心自然不是余生的,而是黄秋大少爷的小心心,本就感到焦灼的他扶着门板,呆呆站立着,双目无神。 他,失恋了,罪魁祸首是他最信任的书童。 这让黄大少爷分外心痛。 余生回头看了他一眼,本着绝了黄秋心思的想法,轻轻的点了下头,说道:“去散散心也好,我陪你去。” 说罢,再次看了看黄秋,毫不犹豫的加了一句,“少爷好像身体不大舒服的样子,就在家休息吧。” 休息吧……休息吧…… 余音回响,看着余生和陈小兰的背影,黄秋瞅了瞅鼻子,轻轻的靠在了门上。 这冰凉的门板竟是给他一种久违的温暖之意。 心冷的不只我,还有你吧。 黄秋轻抚这门板,心里哀叹。 …… 第八十九章 灯火节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黑虎林,自从黑熊被余生杀死之后,这片林子就再没了人的气息,黑虎禁止人类踏入林子一步,否则必杀之。 而穿过黑虎林,进入妖域的古臣和谷褚两人,终于回来了。 脚步迈出黑虎林,远处营帐里的亮光是那样的亲切,古臣疲惫的笑了笑,说道:“回来了。” 谷褚也是松了口气,这这日子他陪着老师在妖域四处奔走,精神紧绷,要不是保命能力颇强,他们两人怕是很难回来了。 可话虽如此,此行的目的却是已经达成,三魂果找到了! “老师,那三魂果到底有何用?值得老师如此费心费力?”谷褚疑惑的问道。 这一路他都没有多问,只因为就连古臣都不知道这东西是否真的存在,而现在三魂果找到了,他们也回到了人间域,心底的疑问便再也压制不住。 “三魂果生长在阴阳交替的地方,可让人魂一分为三,并且相互之间不沾因果。”古臣说道。 谷褚瞪大眼睛,吃惊道:“这,那岂不是可以让人拥有分身之能?” “是啊,就是分身之能,而且每个身体之间还没有因果联系,也就断了推演。”古臣说道。 “那如果这三魂果可以种植,我人间域定能大兴!”谷褚激动的说道,他已经可以想象的出以后的繁华盛世。 “种?怎么,你还想吃?”古臣轻哼一声,古怪的看着谷褚。 “老师寻这三魂果难道不是为了研究种植之法?”谷褚反而愣了,他不信老师不知道普及三魂果的益处。 “动动你的脑子想想,如此逆天的果实,相当于让你多了两条命,先不说它生长环境的复杂,你真以为这东西随随便便的就能吃了吗?”古臣冷笑道。 “请老师指点。”谷褚心中凛然。 “你学习文习之时,我教过你,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是有一定平衡的,诅咒之地的猎人可以轻松获得力量,甚至那些幻体猎人,可以一夜之间从一个普通凡人,变成能够匹敌君主的强者,这代价便是他们的生命,包括灵魂,包括身体,他们都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而我们修习自然能量,获得进化,这符合天道,虽然缓慢,可我们是人,拥有人的本质。” “这三魂果如此逆天,可以让你多得两条性命,反之,这代价之大,你想得到吗?” 古臣缓缓说道,没有看向那些迎来的铁狼军,一个人向着远处行去,在妖域呆了这么久,他最想看到的还是凡世的烟火。 见老师没有去营帐,谷褚连忙挥退了铁狼军,紧跟着老师的脚步,忐忑的问道:“老师,这三魂果的代价如何?” 能够多拥有两条命,这种诱惑没人抵抗的了,如果可以他很想试试。 “代价就是你亲生血肉的两条性命,以命换命,是不是很公平?”古臣说着,打趣的撇了谷褚一眼,“听说你家里还有几个儿女,要不要试试?” “……咳,老师说笑了,”谷褚尴尬一笑,对于三魂果的欲望降到了冰点,他不是冷血之人,用儿女的命换自己的命,这种禽兽之事他做不出。 只是如果三魂果的代价这么大,老师找这东西做什么?谷褚想到这里,再次问了出来。 古臣想了想,感觉没什么隐瞒的必要,谷褚是他的学生,又是金峰城副军统,当然是信得过的。 “还记得十年前那场战争吗?”古臣问道。 谷褚脸色凝滞,十年前那战争人间域死伤不在少数,他怎么能忘? “记得就好,如果引发那场战争的罪魁祸首吃了三魂果,没有死呢?你觉得接下来会如何?”古臣古板的脸上浮现出忧色,战争结束了十年,十年不短了,可仇恨真的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吗? 谷褚脚步顿住,喉结颤抖的咽了一口唾沫,老师的背影在夕阳下拉的老长,遮住了他眼前的阳光。 …… 黄黎镇,夜幕来临,往常少有人行的街上,灯火通明,镇里的居民走出家门,不停谈笑着,他们的脸上带着喜色,有着期待。 今天是黄黎镇成立许多年的纪念日,在每年的今天,都会举行一场盛大的灯火节,本来是为了怀念久远的历史,可渐渐的,竟变成了一群青年男女的相会之日,又称鸳鸯会。 古臣走在街上,黄黎镇展现的繁荣让他欣喜,为人间域付出无数心血的他,最是喜欢这幅景象,这代表他的努力没有白费,百姓过得很好。 “大人,今天是镇里的灯会,所以显得热闹些,往常都是休息了的。”王镇守站在谷褚身后,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古臣。 对于古臣他并不认识,只是一介镇守的他哪里敢问古臣的身份,可谷褚他还是见过几面的,能让铁狼副军统陪着的,肯定是大人物无疑。 “灯火节?”古臣看了看王镇守,询问了一下这节日的由来,不由多了几分兴趣。 “老师,这黄黎镇的灯火节可是有名的很,就连林大人也来过几次,我们去看看如何?”谷褚看出古臣的心意,赶忙说道。 “林修也去过?那我就更想看看了,带路吧。”古臣眼中惊奇,林修是人间域少有的天才,人君亲封的进亭侯,那眼光可是很高的,能被他观赏几次的灯火节,想来定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王镇守答应一声,急忙带路,脑中思索着古臣的身份,谷褚的老师?那应该是君赐学院的人了,只是不知这是哪一位呢? …… 说起玉景园,黄黎镇中没有人会不知道,因为每一年的灯火节都会在玉景园中举办。 一盏盏形状各异的灯笼被点亮,高挂在枝上,树下则是喜气洋洋的商家老板,他们很喜欢这个节日,这一夜的丰厚利润让他们想哭都难。 余生带着陈小兰穿行在园林中,稍显密集的人群让他的袖子上多了一只玉手,紧紧的拽着他。 “小兰,你想要哪个灯笼,我买给你。”余生回身问道。 “啊?”陈小兰神情慌乱,第一次和异性外出的她这一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其错觉还是什么,陈小兰感觉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她,那目光让她的手心冒出一层细汗,很紧张。 “你觉得这个怎么样?”余生目光转动,突然眼神一定,在一处枝上,有一只红色的大鸟灯笼,那展开的翅膀犹如在空中翱翔。 余生觉得这灯笼很合心,尤其是大鸟眼中悲切决绝的意味,被刻画它的画师表现的淋漓尽致。 莫名的,脑中一个词汇闪过,很亲切,又有些悲凉。 情栀。 …… 第九十章 鸳鸯?灯笼。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少年郎好眼光,这是鸳鸯鸟,代表爱情甜蜜美满,买来送给这位姑娘正合适啊。”树下商家笑着说道。 “鸳鸯鸟?”余生有些意外,鸳鸯他是知道的,陈小兰以前给他背的诗文里,经常会出现这个词汇,可这鸳鸯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陈小兰脸上红扑扑的,盯着那灯笼发呆,不敢去看余生,心中期待着余生把灯笼送给她的那一刻。 然而余生犹豫了,他只是把陈小兰当妹妹,这要是送个鸳鸯灯,那还了得。 “你说这是鸳鸯?谁家鸳鸯有这等雄姿?展翼犹如翱翔九天之上,这神韵可不是鸳鸯能有的。小兄弟,你可别被他给骗了,这绝不是鸳鸯。” 就在余生想要回绝之际,旁边走来一个锦绣华服的中年人,长相极其普通,很难让人记住。 这人目光炯炯的看着余生,眼里的神采让余生颇为不适。 “那这是什么?”余生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肯定不是鸳鸯。”中年人说道。 商家闻言也不尴尬,笑着说道:“是不是鸳鸯您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在您眼里也许不是,可在人家姑娘眼里,就不一定了。” “你这话说的还算在理,”中年人对此还算认同,说道:“这样,你把灯笼给这小兄弟,钱我付,当是我的一份祝福吧。” 陈小兰听了,脸更红了,说道:“余生哥,我们走吧。” 余生同样也不想收人东西,急忙拒绝,只是那中年人付了钱后,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人群里,再也看不见,似乎生怕余生追上来一样。 商家把大鸟灯笼摘下来递给余生,提醒道:“每年来玉景园赏灯的人都会把心愿写在灯笼上,尤其是有情人,据说很是灵验,两位可千万别忘了。” 余生道谢,提起灯笼,光亮在灯笼里照射出来,将这大鸟照的格外鲜活。 只是身边的陈小兰却越加沉默了,有汗水从袖子外渗透进来,带着少许的温热。 半晌,陈小兰小声说道:“余生哥,这灯笼可以让我拿着吗?” “当然可以,本来就是送你的。”余生赶忙说道。 陈小兰心里一喜,不动声色的接过灯笼,看着这只大鸟,眼神格外的喜爱,就连跟着余生的脚步都快了几分。 是不是鸳鸯有什么关系呢?这是余生哥送给她的。 余生两人离开后不久,商家收拾了一下摊位,出了玉景园,来到镇上一间普通的杂货铺子。 铺子里有一中年人坐着,喝着茶水,吃着点心,心情很是不错。 如果余生和陈小兰看到,一定可以认出,这就是刚刚送他们灯笼的那个人。 “大人,这是您的两枚铜钱。”商家把刚才中年人付过的两枚铜币放在桌上。 “东西是我送的,钱自然是我出,你把钱给我干什么?”中年人说道。 “是,大人说的对。”商家陪笑一声,赶忙把铜币收了起来。 “我来的消息不要告诉别人,包括今天让你做的事,同样不要让人知道。”中年人声音平淡,无形之中散发出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明白。”商家一颤,笑容瞬间有些僵硬了。 直到中年人走后,他这才擦了擦冷汗,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苦是甜。 …… 余生两人在玉景园里穿梭,除了手里的大鸟灯笼,余生并没有看上其他任何一个。 并非是这些灯笼不够精致,相反,能够挂在树上的,没有一个不是精品,可余生的心里,已然没有了那种看到大鸟灯笼的感觉。 好看归好看,看过也就忘了。 至于陈小兰,更是没有注意旁的,在她眼里,这只随着她走路轻微晃动的大鸟,已经占据了她的整个眸子,哪还容得下其他? 就在这时,在大鸟的前方有人挡住了她前进的方向,陈小兰提灯退让,那人却再次挡了过来。 “有事?”余生把陈小兰拉到身后,冷冷的说道。 眼前这人穿着华丽,比之黄秋毫不逊色,显然也是出身富贵,只是那目光很是让人讨厌,一双眼睛紧盯着陈小兰,带着淫邪之色。 “吴家吴豪见过这位小姐,不知是否有幸邀请小姐一起赏灯呢?”吴豪说道,毫不掩饰自己对于陈小兰的欲望。 漂亮女人他见的多了,陈小兰穿着朴素,脸上虽有淡妆,却难掩那清纯之色,正是他最喜爱的那一种。 “我不,”陈小兰毫不犹豫的拒绝道,拉住余生胳膊,仿佛再说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一样。 吴豪这才看向余生,不可否认的是,余生的长相确实胜过他几分,但是这不重要,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有钱好看吗? “小姐,你可能不认识我,我吴豪乃是黄黎第一公子,”吴豪傲然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清脆的钱币撞击声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紧跟着,他拉来钱袋,一枚枚闪耀的紧闭发出了诱人的光芒,夺人眼球,惹人心醉。 “看到了吗?只要小姐肯跟我一起赏灯,这都是你的。”吴豪诱惑的说道,他不怕有人对他行凶,吴家在黄黎镇分量,足以压下那些人的贪念。 “吴家?你认识吴桂?”余生皱眉,他记得学会上有个叫吴桂的人同样很欠揍。 “你认识我弟弟?那更好,也省的我多说,把这位小姐让给我吧,你再去找别人。”吴豪一愣,打量了余生几眼,伸手抓向陈小兰。 空气冷了下来,余生眯起眼睛,只要这手臂越过他,他保证让这姓吴的跟三皮一样,做一个独臂人。 吴豪丝毫没有察觉出危险,看着慌乱的陈小兰,心痒难耐。 “住手啊!!” 就在这时,一声大喝让他顿住,声音凄厉,只见弟弟吴桂奔丧一样的跑了过来,紧紧的拽住了他。 “哥,你糊涂啊!”吴桂咬着牙,把吴豪拉到一边。 “我没糊涂,吴桂,我是你哥你忘了?”吴豪不满的推开吴桂,再次走向陈小兰。 “他是书童!”吴桂扯住吴豪,看向余生的目光分外忌惮。 “一个书童把你吓得,你来干嘛的?”吴豪嫌弃的说道:“咱们吴家何时轮到被一个书童欺负了?” “就是我跟你说的黄秋的那个书童!”吴桂急声说道,要不是这人是他哥,他真的不想管他死活。 黄秋?书童? 有记忆在脑子里回想,吴豪心里咯噔一声,艰难的说道:“那个把李涂打伤的书童?落秋院的书童?” 根本不需回答,吴桂已经拉着吴豪退走,黄秋他不怕,因为黄秋没有攻击力,再吵骂也不会出现什么人体损伤。 可余生的话就不一定了,想到余生和李涂对拼的那一拳,吴桂是打心里发寒,自己这肉胳膊肉腿,何必撞那霉头? 周围人群看到没热闹可看,纷纷散开,只是余生的名气也传开了,吴家的两位少爷见了都怕的人,自有一番说头。 少年余生,是何来头? 这一刻,散开的人群里,有人好奇询问,古臣提着一盏灯笼,第一次听到了这少年的名字。 余生。 …… 第九十一章 酸楚与心愿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老师,这孩子不对劲。”谷褚说道,余生身上的灾厄气虽然微弱,但瞒不过掌命的眼睛。 “是有些不对劲,”古臣盯着余生的背影,灾厄的气息他不会看错。 “两位大人有所不知,这孩子是三牛村的幸存者,前些日子三牛村毁于邪教之手,只有几个孩子活了下来。”王镇守连忙解释。 古臣恍然,冥神的气息运用于灵魂,在邪教手中存活本就不易,沾染上一些气息很正常。 “小小年纪遭遇这等恶事,可怜。”古臣有意无意的看了谷褚一眼。 谷褚苦笑一声,说道:“老师,这邪教杀之不尽,心有贪欲自然会被邪气所趁,学生这些年尽力了。” “如果百姓富足,哪来的这么多贪欲?”古臣喟叹一声,“罢了,我怪你做甚。” 说到这里,古臣也没了交谈的心思,这让王镇守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这位大人问起三牛村的具体细节,有些事情注定要隐于暗中,否则…… 反倒是谷褚多看了王镇守几眼,活跃在人间域的邪教,以大教普生为主。 据他了解,普生教会收集愿力,侵蚀灵魂,让百姓成为冥徒,应该不会屠村才对。 这样的话,王镇守所说的百姓死于邪教之手,就有些靠不住了。 谷褚目光闪烁,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这里肯定发生过他不知道的意外情况。 只是他并没有多问,能给老师留下一副好印象,总比让他看见一堆烂摊子要好的多,老师想要的太平盛世,没有谎言的遮掩,恐怕会过于残忍了些。 另一边。 陈小兰芳心跳动,在王英“失踪”后,已经消失很久的安全感,终于再次将她包围。 身旁的少年也许并不高大,看上去也并非壮硕,但陈小兰相信,在他身边,没有人能够伤害她。 这就足够了。 余生拿着笔,犯难的抓着头,灯笼下边会挂上心愿,在月亮行至正当空的时候,送上天空,从而为自己祈福。 “余生哥要不我帮你写?”陈小兰一直注意着余生,知道他是忘了怎么写字,不由小声问道。 余生果断拒绝,心愿这种东西,当然是自己写的才算数,找别人代写算什么? 纸张折起,余生把它挂在灯笼上,期待的看着天上的月亮。 陈小兰眼中透着古怪,余生写心愿时并没有避开她,所以她很“不小心”的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那是一幅画,画着一个没有脸的人,标志性的长发勉强让人觉得这应该是个女子,而在这女子的头上还插着一根箭羽一样的东西,陈小兰猜测那应该是支发簪? 想到那个被余生念念不忘的女子,陈小兰心里多了几分酸楚,用力的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余生,不离。” 就算余生哥还记得那人,可现在陪伴他的,是她陈小兰,她抬起头,眼里皓月当空。 黄黎镇中有微风浮起,平静的夜空下,灯火中,火焰摇曳,在笼中起舞。 第一次参加灯火节的人,惊奇的发现,手里的灯笼像是被里面的火焰赋予了生命一样,活了过来! “快看快看,灯火节开始了!” “别吵,能不能有点见过世面的样子?” “希望我们愿望成真,保佑我们。” …… 陈小兰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眼睁睁的看着大鸟煽动翅膀,瞬间呆住了。 在灯笼飞起的一刹那,她的心里竟是多了几分雀跃,想到自己的愿望,她开始虔诚的望天祈祷。 这灯笼如此神意,一定能让她得偿所愿才是。 满天的灯笼从黄黎镇飘起,照亮了夜空,也带走了人们的愿望。 这一刻,无数人在心中祈愿。 古臣怔怔的望着越来越远的灯笼,把谷褚喊了过来,问道:“以生命之火祈愿,铸平安之运,这生命之火,是谁??” “老师,您又何必明知故问呢,人间除了那位老先生,还有谁生的起这火焰。”谷褚说道。 “是啊,我又何必多问呢,”古臣深深地看了一眼天上的火光,惋惜的说道:“可惜这星星之火,不愿燎原。” 谷褚不语,有些事不是他能议论的,所以只能沉默。 “行了,咱们走吧,这灯火节很漂亮,就是朝气重了一些。”古臣调笑道,“像我这种快入土的老头子,还是去一些我该去的地方吧。” “老师想去哪里?学生给您带路。”谷褚恭敬的说道。 “就去学院吧,也只有那里的书香气,才能让我觉得亲切一些。”古臣意味深长的说道:“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谷褚眼睛一亮,脸上的喜色溢于言表,急忙说道:“定不让老师失望!” …… 金峰城,明海最近很是焦虑,根据诅咒之地那边的消息,金狐大人早就出发了,算算日子也该来了,可偏偏他并没有收到任何风声,蝙蝠的消息网就像是断了一样,没有一点金狐大人的消息。 咔—— 一声脆响,房间内摆设的青柳树雕裂开一道缝隙,如同一张嘴,老杜的声音传了过来。 “掌柜的,我看到了个了不得的人。” “恩,谁?是不是金狐大人?”明海眼睛一亮,此时他最想见到的人,或者最想听到的消息,一定是有关金狐大人的。 “那倒不是,我看到了古臣宗师,他从妖域回来了。”老杜声音一顿,说道。 “古臣?能不能听到他们说了什么?”明海一惊,古臣来到金峰城去往妖域的消息,蝙蝠自然知道,但是为何去往妖域,其中原因却不得而知。 “谷褚也在,我不敢接近。”老杜说道。 “那就算了,你看好安宁大人,我怀疑金狐大人已经来了。”明海一脸凝重。 “……我知道了。” 黄黎镇,老杜皱紧眉头,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嘴角抽搐,除了狐主,没人知道金狐大人的真面目,鬼知道这些人里有没有这位大人? 心绪杂乱的他,忽视了迎面走来的一人。 那是一个中年人,普通的面孔没有一点能被人记住的特点,他撇了老杜一眼,擦肩而过。 …… 第九十二章 梦里什么都有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纸做的灯笼被火焰点燃,化作灰烬,在夜色中闪耀着最后的光芒。 其中一个灯笼上画着人的笑脸,本该燃起的灯纸,在火焰的焚烧下完好无损,飘荡着,飞向远方。 陵安镇,陵子歇抬头望着夜空,静立不动,直到一抹亮光出现,他这才眨了眨眼睛。 笑脸灯笼摇晃着飘落下来,落在陵子歇不远处。 灯纸伸展开,又重新折叠,形成一个纸人,惨白的笑脸被叠在最高处,眼睛转动,画嘴的地方变得乌黑,吐出一朵红色火焰,开口说道:“蝎主,咱们两清了。” 陵子歇伸手一引,红色火焰落在掌心,浓烈的生命之气霎时映红了脸颊,他撇了纸人一眼,说道:“叫我陵子歇,我不会再说第二遍的。” 纸人笑容不减,身体褶皱,散落在地上,没了声息。 迷人的弧度从嘴上勾勒出来,陵子歇张开嘴,就在火焰即将送入口中的一刹那,他的眉头皱起,好似想起了什么,嫌弃的在火焰上轻轻一捋,把外围的那层火光泯灭。 零散的纸片上,随着陵子歇把火焰吞下,黑色的笑容一闪而逝,只是接下来的变化显然不是他能观瞧的,在紫蝎的注视下,这些纸屑彻底的化作灰烬。 …… 漆黑的院子里,明灯上纸黑如墨,每当有光亮透出,都会被墨水浸染。 “偶然间,公子我心动如波,池边花草依旧,怎奈情深似海,却不得半寸怜惜……” 凄婉,哀怨的戏词,黄秋手掐兰花指,扭动腰身,脸上的胭脂也许是这院子里唯一还在闪亮的东西,艳而娇红。 余生打开院门,眼角抽搐,不由轻咳一声打断了少爷的雅意,“少爷,还没休息呢?” 黄秋动作顿住,背对着余生,侧过头,复杂的的看着他,手指轻点,“却说那棒打的鸳鸯,本是天作,你为何?为何?” 为何?自然是因为你不够优秀。 这话余生不好明说,作为一个书童,他还是知道些尊卑的,便道:“少爷早些休息吧,梦里什么都有,这不是你说的吗?” 黄秋动作再次顿住,眼神恍惚,半晌,很是赞赏的给了余生一个微笑,“不错,你总算学到了本少爷的几分本事,梦里什么都有,这话有理,有理啊!” 漆黑的灯罩揭开,院子里终于亮了起来,黄秋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活像一只骄傲的公鸡。 余生躺在床上,眼含异样的进入了梦乡。 “喂……喂……看看我……”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有人轻唤着余生,声音轻柔,带着一股清香。 余生睁开眼,陌生的卧室带着熟悉的气息,他下了阁楼,湖水中有落叶随水波荡漾,被一只白皙玉手拈起。 “你来了?”少女开心的看着余生。 “恩,来了”余生答应一声,轻车熟路的坐到了湖边,看着身边的少女发呆。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少女脸颊微红,问道。 “我想知道你是谁?”余生低声问道。 这是他心中的疑惑,相同的梦境已经持续月余,每当夜晚熟睡,他都会来到这里,一开始只能在卧室里活动,后来是阁楼,直到前几天,他终于可以出来了。 看到的,便是这个面容模糊的少女。 她是谁?为什么会戴着那根熟悉的簪子? 少女不答,从发间摘下发簪,放在余生手里,笑了笑。 余生怔住,强烈的熟悉感从心底涌出来,似有一双手在他的脑子里推动着,想要让他想起一切。 但这终究只是徒劳,余生颓然的揉了下额头,接着问道:“那这里是哪里?” 少女再次沉默,就在余生以为这个问题也没有答案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轻语。 “这是碧心湖,你成亲的地方。” 少女捞起一捧湖水,泼洒在岸上,也同样淋在了余生心头。 我成亲了吗? 余生不敢置信的看着少女,内心深处突然有一种预感,她没有说谎。 “那,和我成亲的那个人是谁?”余生紧张的问道,眼里多了几分别样的神色。 “你猜呢?”少女的声音有些模糊,“天快亮了,你该醒了。” “等等,这个你得告诉我……” 话音未落,余生消失原地,湖水,少女,阁楼,如泡影,消散一空。 …… “余生哥,你在想什么?”陈小兰咽下嘴里东西,今天难得陈大山休值,便把余生喊过来,一起吃顿早饭,这是在离开三牛村后,几人不多的相聚之刻。 “没什么,昨天睡得晚,”余生含糊的说道,其中缘由也只有他心里清楚。 “灯火节,睡得晚些也正常,”陈大山说道,难得露出一抹笑容,“听说你们一起去看灯火了,不错。” 陈小兰瞬间红了脸,低着头不敢去看两人。 余生想要解释,可还没等他开口,便被陈大山打断,说道:“我就这一个妹子,只要她喜欢,我不拦着。” “大山哥,我……”余生想要说,自己是有家室的人,是成了亲的,只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怎么说?梦里有人告诉自己成了亲? 这不是扯淡么!先不说别人信不信,余生自己都不信。 “哥,你说什么呢?余生哥只是陪我看个灯而已。”陈小兰看出余生为难,重重的戳了一下陈大山,勉强一笑。 陈大山一愣,在两人之间徘徊了几眼,狐疑的问道:“只是看个灯?” “不然呢?让你妹子在家里憋死吗?”陈小兰假装气道。 陈大山尴尬的看了余生一眼,小声道:“余生,哥哥我说句实话,我这妹子长相就不说了,只要不瞎都看的出来,就说这知书达理,你见过几个?” “哥,你再说,以后不许回来吃饭了!”陈小兰踢了陈大山一脚,刚刚褪去的红润再次挂上脸颊,恨不得把自己蒙起来。 “行,行,我不说了,”陈大山爽朗一笑,溺爱的看着陈小兰,妹妹的心思他这个当哥哥的怎么会看不出? 有些话陈小兰说不出来,总得有人替她说,现在王英不在,除了他这个当哥的,还能谁去说? 尴尬的气氛中,三人吃完了早饭,余生早早离去。 冰凉的触感在脸上融化,晶莹的雪花漫天飞舞,余生抬手,握紧手心的冰雪。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雪,很美。 …… 第九十三章 冬雪无笑(求收藏)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冰冷的雪推动了时间,也冻结了欢笑,就连黄家,也处在一种肃穆的气氛之下,一个个仆役低垂着脑袋,神情肃然。 正巧旁边有人行色匆匆的经过,被余生拦了下来。 “秋香姐,你们这是怎么了?”余生好奇问道,秋香是夫人院子里的丫鬟,负责后院大大小小的事物,平时虽然不苟言笑,可像现在这样紧张严肃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见。 秋香打量了余生几眼,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会问如此愚蠢的问题,说道:“你真的不知道?” “我……该知道?”余生茫然。 秋香的眼神更加古怪,说道:“冬雪无笑听过吗?” “冬雪无笑?”余生愣了愣。 “冬天的雪会带来雪中精灵,笑声会引起她们的注意,将人化成冰雕。”秋香郑重的说道:“因为人的恐惧,所以她们也被称为雪鬼。” “就没人查一查吗?”余生不解,这种情况金峰城不可能不知道。 “听说最早的时候是有人查探的,只是后来死了几位大人物,就再也没有人管这事情了。”秋香说道。 “谁死了?”余生追问。 “余生啊,姐我只是一个丫鬟,能知道这么多就不错了,你也只是个书童,知道了又能怎样?”秋香不再多说。 余生是少爷的书童,还是老爷亲自认命的,明眼人都知道,这少年定然非同一般,这也是她愿意停下来说上几句话的原因,要是换一个普通的杂役,她可没功夫在这闲聊。 余生心中疑惑并没有随着秋香的离开而消散,反而更加浓重了。 冬雪无笑,这雪鬼真的会杀死发笑的人? 那大山哥和小兰妹子知不知道? 余生心里担忧,他无法确定早饭的时候是不是已经下雪,如果是…… 白雪不见停歇,反而有种愈来愈大的趋势,太阳散发的暖意驱散了一些寒冷,却融化不了人们心底的冰寒。 一户人家中,男人,女人,孩子,三口人僵立着,脸上的表情栩栩如生,开心幸福的笑容定格,一层冰花从毛孔绽放,将人覆盖。 “来人,埋了吧。”王镇守表情僵硬,嘴唇颤抖,这是今早死的第九户,这一场雪下来,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跟随而来的老药师抚着胡须,老脸上眉间皱成一个疙瘩,说道:“老土,今年有点不妙啊!” “恩?”王镇守挥散人群,低声问道:“怎么说?” “你不觉得死的人有些多了吗?”老药师压低声音。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雪,自然无法防备。”王镇守说道:“你多心了。” 老药师却不这么觉得,坚定的看着王镇守:“老土,你仔细想想,今年这雪,是不是落得快了一些。” 王镇守闻言看向天空,雪花飘飘,在风中虽然显得急促,可与往年也没什么区别。 “药棍老友,这么多年过去,你这眼睛怕是要瞎了,这雪和以前真的没什么区别啊!”王镇守搂着老友肩膀,叹道。 老药师嫌弃的推开王镇守,仿佛被什么脏东西沾染了一样,拍打着衣衫,冷哼一声,说道:“爱信不信。” 他眼睛虽然不好使,心却还亮着的,老药师认定,今年的雪和以前不一样。 …… 日照当头,房门准时打开,黄秋掐准时间,迎接崭新的一天。 余生已在外面等候多时,见黄秋出来,刚想张口说话,便见黄秋面色大变,惊惧的向后一飘,重新退入屋里。 “少爷也怕冬雪无笑?”余生站在院里,表情更加凝重,黄秋脸上的畏惧不似作假,这雪鬼真的这么厉害?让进化者也闻之色变? “冬雪无笑?”黄秋愕然,不解道:“本少爷怕那玩意做什么?” 余生也是一愣,说道:“那少爷在怕什么?” “雪是水做的,如果落在本少爷英俊的脸上,妆就该花了。”黄秋从怀里抽出面纱围在脸上,这才傲然步入雪中,说道:“风雪天降,阻的了我黄秋?笑话!” 黄秋的性格余生已经习惯,心里无奈,只能忽视,问道:“少爷可知道雪鬼?” “当然知道,这雪鬼肆虐人间域,每到冬雪之日,就会以笑声为介,残害普通百姓,着实可恶。”黄秋说道。 “普通人?只是普通人?”余生惊疑。 “当然只是普通人,如果连进化者都有性命之忧,人君岂有不管之理?”黄秋理所当然道。 “可我听说因为这冬雪,死了几位大人物。”余生不解,这大人物应该就是进化者,如果只是普通人有危险,这些大人物是怎么死的? 黄秋傲然之色一敛,语气突然正常了一些,说道:“余生,冬雪无笑不会害了进化者,可这并不代表雪鬼可欺。” “死的那几人我不知是谁,但我知道,他们死的时候,已然掌命!也是在那时候起,人君不再管这冬雪之事。” “其中道理,我想你应该也明白。” 黄秋看着余生,语中满含深意,有些话不能说清,说的清了,命是容易丢的。 “多谢少爷告知。”余生深吸口气,静默不动。 也正是在这时,旁边的院子里突然传来陈小兰的哀哭之声,像是雪中凋零的花朵,惹人心碎。 刹那间,两道人影闪动,狂暴力量拍散飞雪,余生跨过院墙的瞬间,一道倩影跑了过来,拥入他的怀里。 “余生哥……”陈小兰泪眼婆娑,紧紧的抱住他。 余生呆住了,怀里人虽然温暖,可他的心里却一阵冰寒。 “少爷,陈大山遇到了雪鬼。”一个杂役指着地上的冰雕,心惊胆战的看着黄秋,他不明白只是死了个佣人而已,怎么就惊动了少爷呢? “知道了,你下去吧。”黄秋淡淡道。 院里只剩三人,还有陈大山的冰雕,还在飘零的白雪没等落下,便被无形的力量震碎。 “你们,节哀。”黄秋不知如何安慰,语气略显无力。 陈小兰只是哭泣,余生却是抬起头,凝视着黄秋,说道:“少爷,普通百姓的命,就这么廉价吗?” 黄秋想要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连人君都做了取舍,这寻常百姓的命,又价值几何? …… 章尾求收藏!! 第九十四章 九重雷道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你很难过。”少女赤着脚,如玉的脚裸没入湖水。 “有一个跟我很亲近的人死了。”余生心情低落。 “我看到了。”少女说道。 “你怎么看到的??”余生疑问。 “你所经历的,在你熟睡后,我都能知道。”少女理所当然的说道。 湖边起了风,吹动衣摆,露出一截洁白的小腿,少女的面容依旧模糊,唯独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悲剧是弱者的结局,强者的开始。” “如果你足够强大,雪鬼怎么敢动你身边的人?” “跟你亲近的人一个又一个死去,你却只能暗自悲伤。” “你可以怪这世道,可这世道又有什么错?” “适者生存,物竞天择,他给过你机会,只是你没有抓住。”少女提起裙摆,把脚从水里收回,悠然说道:“这是你的错,你没资格难过。” 余生静静的听着,少女的声音具有异样的魔力,深入心海。 半晌,湖边的安静打破,余生说道:“我不知道怎么变强。” 少女似是笑了,转过身盯着余生,柔声道:“你不会,我可以教你啊!” “你?”余生凝眉。 少女知道余生不信,缓缓开口:“进化之路分为先天和后天。” “先天之人天生具有进化之能,可通过术法吸收自然之气,从而使得自身蜕变。” “后天进化者则不同,他们不具先天之能,只有成年后依靠自然之果觉醒能力。” “而我,就是先天进化者,圣焰。”少女抬起手掌,一朵白色火焰从掌心燃起,扭曲着空间,“你说,我能不能教你?” 余生痴痴的望着圣焰,脑中模糊的身影与少女重叠在一起,下意识的开口道:“宁栀?” 少女眼里茫然之色一闪而过,隐藏的面容出现几分挣扎,可下一瞬便恢复如常,掌心圣焰挥手消散,笑道:“你说,我能不能教你?” “请教我。”余生仿佛忘了刚刚说出的名字,抱拳一礼。 “你可知道黄秋为何会每天睡到中午?”少女问道。 这是一个与刚才完全不相关的问题,余生想了想,回答道:“因为没睡醒?” “你觉得,一个夜晚准时休息,但总是要多睡几个时辰的人,真的会是因为贪睡吗?”少女失笑,“我刚刚说过,先天进化者会用术法吸收自然之气,黄秋当然也不例外。” “他之所以每天会睡到午时,便是因为他修习的术法,大梦深秋,能够在沉睡时吸收自然之气。” “不然的话,他又不是猪,怎么会睡这么久?”少女的话里多了几分俏皮,不无炫耀的说道。 “你能教我术法?”余生眼睛一亮。 少女抬手,一根手指点在余生眉心,白色火焰烙印隐去。 “这是我为你创造的术法,以雷为引,吞自然气,锻体伐身。” “名,九重雷道。” 余生闭上眼,身形消散,梦境破碎之际,少女看着掌中圣焰,低声自语。 “你可莫要坏事,不然,他的性命可就没了。” 火焰摇曳,有人影晃动,被少女握紧熄灭。 …… 玄奥的信息在脑中盘旋,意随心转,体内气蕴按照一种奇特的方式,缓缓流动。 阴影覆盖的金骨上,雷纹游动,有电光弥散而出,汇入气蕴之中。 瞬间,一股微弱的感应透体而出,沟通天地…… 天色微亮,持续了一天的雪势,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那堆积的白雪已然没过脚背。 早起的镇民绷着脸,开始一天的忙碌,他们扫雪开路,给自家的门前腾出一条出入之地。 只是有细心人发现,不知何时,蒙亮的天空突然暗了一些,灰白的云气像是染上了一层水墨,变得更加深邃。 “老李,你看这天是不是变了?” “是有点不一样,跟要下雨似的。” “下雨?不能吧?现在不是正下着雪呢?” “我就是瞎猜,你看那云,是不是很黑?像极了要下雨的黑云。” 越来越多的镇民注意到了这异象,开始议论纷纷,他们注意到,这云似乎是有生命一样,不断朝着一个方向汇笼,而那个方向,正是黄家! 王镇守神情疲惫,本来雪鬼杀人就很让他心烦了,好不容易睡个好觉,镇里还出现这种情况,怎能不让他心累? 黄家仆役紧张的看着天上乌云,见到王镇守时犹如看到了救星,赶忙迎了上去,将其引进正厅。 黄总早就在此等待,也不与王镇守含蓄,直接说道:“镇守大人,天上这情况您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这根本就是人为引出的,”王镇守平淡的说道:“黄家主心里应该清楚,又何必多此一问?” “您这话可不能乱说,我黄家的大梦深秋可没这种动静。”王镇守急忙解释。 “咱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我也不想绕什么弯子,”王镇守盯着黄总,严肃道:“不管这异象是因为术法,还是因为你黄家某位的觉醒神通,只要别给镇子添乱,我就懒得管,也懒得问。” “大人言重了,黄家居住黄黎镇多年,可不敢做危害镇子之事。”黄总微微一礼,目送王镇守离去。 镇里出现异象,王镇守不可能不来,否则就是失职,这一点王镇守懂,他也懂,刚才的对话更像是逢场作戏。 “把少爷那院子给我盯好,任何人不能靠近。” …… 寒冷的气流顺着缝隙卷入被子,黄秋翻了个身,裹紧身体,安逸的抿着嘴唇。 在他的额头,一个落叶印记散着淡黄光芒,空中的自然之气不断的向他汇聚,滋养着身体。 这便是大梦深秋,一种睡觉就能修炼的神奇术法。 突然,睡梦中黄秋眉头一皱,像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神情纠结,片刻后又舒缓开来,露出一抹莹荡的笑容。 “小姐,上次未见小姐真容,心里实感遗憾,不知这一次,我是否有幸能得偿所愿?” 黄秋轻咳一声,有些忌惮的看了女子一眼,把余生的面孔在脑中捏碎,这才仔细观赏女子的背影,不禁嘴角翘动。 白衣女子的头动了一下,像是听到了黄秋的话,正待转头,谁知天上突然响起一声霹雳。 bong—— 雷霆炸响,轰击在白衣女子身上,本是婀娜的身姿霎时化作焦炭,冒着蒸腾的白烟。 黄秋呆住了,有些接受不了眼前的景象,那个脸成黑炭,没有一根头发和眉毛的东西,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小姐吗? 他抬起头,晴朗天空,一览无余,刚才的雷霆霹雳更像是一场幻觉。 …… 第九十五章 雷劫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乌云盖顶,“轰隆隆”的雷声不绝于耳,突然,一道闪电照亮天空,精准的劈落在黄家一处院落之中。 木屑飞溅,湖边的木屋轰然炸裂,余生发丝闪烁着电弧,根根立起。 在雷落的的一刹那,他就清醒了,虽然措不及防了些,可也不算意外。 九重雷道,每一重都有九道雷劫,这天上的乌云便是雷劫凝聚而成。 不待他思索,又是一道天雷落下。 电光火石之间,余生张开嘴,对着天空猛然一吸,亮白色的雷霆一转,被他吸入腹中。 肉眼可见的,余生周围形成一个漩涡,自然之气疯狂的灌入体内。 黄秋狠狠的揉了几下眼睛,看着余生周身凝如实质的自然之气,倒吸一口凉气:“这特么什么鬼!” 进化者修行的术法各有各的特色,也是有高下之分的。 他黄家的大梦深秋,修行速度不快,可重在轻松,只要肯睡就行。 林府的月神术,夜晚可借月光修行,进境比白天要快上一倍还多。 可余生的这种术法,黄秋是闻所未闻,这凝聚的自然之气,比他黄家的灵地还要浓郁,这怎么可能呢? 而那不断劈落的雷霆,更是让他心惊胆战,靠身体硬抗天威,这根本不是进化者阶段能做到的事! 黄秋心里疑惑,现在他已经不怀疑余生是父亲的私生子了,黄家的大梦深秋,可没有被雷劈的传承。 这余生,到底什么来头? 黄总一样凝眉,开始把余生安排到黄家,是他在蝙蝠接到的任务,从监视到照顾,蝙蝠态度的转变让他意识到了什么,可他始终不知道,余生是谁。 “老爷,咱们落秋院怕是养出一条大鱼啊!”齐伯感叹,从一开始他便知道余生是老爷特意招进来的,却也没想到这个当初的“哑巴”有如此本事。 “恐怕不只是大鱼这么简单吧。”黄总忧心忡忡的说道:“我倒是宁愿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一道道天雷撕裂天光,照应在两人的脸上,忽明忽暗。 “齐伯,你来黄家多少年了?”黄总忽然问道。 “快五十年了。”齐伯回应道。 “都五十年了,我还记得我小的时候,就是齐伯你照顾的我。”黄总怀念的叹道。 “是啊,我还记得老爷小时候的样子呢,这一晃都几十年了。”齐伯说道。 “那齐伯你是怎么看林大人的?又是怎么看金峰城的?”黄总注视着齐伯,面色复杂。 齐伯眼神一动,片刻后说道:“老爷,我年纪大了,有些听不懂。” 黄总摇头,语气中多了一丝恳求,说道:“我是您看着长大的,小秋更是一直在您的照看下,才有了今天,对于我们两人来说,您就是我们的长辈,我……” 齐伯突然打断道:“老爷,您不用与我这老头子说这些的,我是黄家的老仆,以后埋骨也是埋在这里,您不嫌弃就好。” “多谢齐伯了。”黄总释然的笑了笑,眼中忧色消散了一些,齐伯和金峰城的联系并非天衣无缝,又怎么瞒得过蝙蝠? 同样,他黄家和蝙蝠的联系,齐伯也应该猜到一些才对,这一次他之所以挑明,实在是因为瞒不住了。 这边的动静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到金峰,这奇特的术法一定会遭到调查,到时候很难不被查出黄家与蝙蝠之间的蛛丝马迹。 那时,齐伯的态度就很重要了。 而有了齐伯的遮掩,结果或许并不会糟糕。 …… “四……五……六…… 八……十一……十七……” 黄秋不自觉的掰着手指,数着被余生吞了的雷霆,脸上面皮紧绷。 他已经不在考虑余生是什么人,这已经不重要了。 对他来说,他更想知道余生的身体是什么做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随着第十八道雷霆的落下,第十九道雷霆猛的一变!像是被灌注了新的力量一般,骤然加粗了一倍。 轰—— 余生鼓着腮帮,眼睛瞪圆,电光从腹中弥散全身,白嫩的肤色霎时焦黑,诱人的肉香让黄秋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余生,你没事吧?”黄秋担忧的问道,那焦黑的身体实在是吓人,和他梦里那个被雷劈的少女一模一样。 余生张嘴,冒出一缕青烟,声音嘶哑道:“少爷放心,这雷劈不死我。” 话虽如此,可余生的眼里多了几分凝重。 前两重雷劫已过,他体内自然气已经到达顶峰,这第三重的九道雷劫,便是破镜之用,助他登临蜕变。 轰—— 轰—— 轰—— 三道天雷瞬息而至,焦糊的血肉出现裂纹,仿佛下一刻就会碎成灰烬。 “你……真没事?”黄秋嘴角抽搐,为余生捏了把冷汗。 余生哪有时间回答,吞吸三道天雷之后,他的血肉达到了迸裂极限,紧随而来的就是那钻心的疼痛。 “啊——”余生痛吟一声,一双眼睛再也承受不住雷霆压力,爆裂开来! 黄秋色变,取出一片落叶,正待激活,却被一只苍老的手按住了。 “你这么做可不是救他,反而会让他前功尽弃。”院中出现一老者,须发皆白,佝偻的身躯披着一件灰衣,满是岁月的痕迹。 “你是谁?”黄秋大惊失色,抽手想要后退。 老者松手,紧盯着余生的眼里,神光闪烁,嘴中说道:“记住我话,别干扰他。” 黄秋依然警惕,对这老者的话半信半疑。 “不用这么看着我,信不信由你,一个半大的娃娃还不值得被我欺骗。”老者冷哼一声。 而这片刻的功夫,雷霆已至二十五道! 余生腹部破开一个大洞,血肉全无,暗金的脊柱上雷光涌动。 下一瞬,第二十六道雷霆劈落! 池塘里的水沸腾,雾气升腾,腿粗的雷光被余生吸入,在体内炸开。 胸口焦黑的血肉化为粉碎,一颗跳动的心脏显露出来! 同时,余生身上气机冲霄,与雷云遥遥相对。 “这……他要蜕变了?”黄秋呆滞,有些不能接受眼前的景象。 “还没有,还差一点。”老者说道。 话语刚落,天上雷云一缩,一道游动的天雷直奔余生而去。 老者眼神一凝,依稀看到有一双光角在天雷顶端破顶而出。 黄秋傻傻的看着那覆盖整个院子的雷光,飞身想要后退,可他的速度再快,又哪里快得过电光? 就在这一瞬,他想要捏碎落叶之际,那只苍老的手又伸了过来,像是提小鸡一样把他提到老者身后。 黄秋感激的看了老者一眼。 下一刻,雷光炸开! …… 第九十六章 再次蜕变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雷光中,金骨闪耀,眼眶里两朵白色火焰摇曳,一张人脸在焰中浮现,满是裂痕。 “你果然在骗我!”人脸睁开眼,眼里没有怨恨,也没有不甘,有的只是疑惑,和强烈的留恋。 封印金骨的阴影消失,随着几声欢快的咆哮,久违的金色气机冲天而起,撑开了风雪,绞碎了乌云。 无数肉芽在骨上滋生,结成血肉,最终凝聚成身。 也正是在这时,汇聚许久的自然气,在余生身体引爆! 不可见的轰鸣之音震动,细密的金色鳞片覆盖身躯,独留一双眸子,白焰燃烧。 蜕变,完成! …… “这是什么……”黄秋目瞪口呆的看着,低声自喃。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老者眼中精光闪动,感受着余生身上的生命气息,心里越发惊异,他可以肯定,这是二次蜕变!眼前这个少年,在进阶蜕变者后,竟然蜕变了两次,真是不可思议。 “您看出什么了?”黄秋小心的看了老者一眼,有些摸不准这人的来头,但肯定的是,这人要想害他,怕也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老者斜了一眼黄秋,很是嫌弃的说道:“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说完,又盯着余生看了几眼,带着几分疑惑,消失在黄秋眼前。 黄秋揉了揉眼睛,自始至终也不知这人是怎么消失的,哪怕是飞走,也得有阵风才对。 还有,什么叫“看看人家,看看你?” 我怎么了?我也不差好吗?落秋院黄秋的名号岂是浪得虚名? 黄秋忿忿不平的想着。 前方,余生收敛气息,身上的鳞片一卷,化作一身金丝锦衣,眼里的圣焰凝实,黑色瞳孔出现。 “少爷,让我打一拳如何?”余生跃跃欲试的握了握拳,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的力量达到何种程度。 “滚!”黄秋惊的一哆嗦,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这小身板别说还是进化者,就算到了蜕变者,要是被余生打上一拳,也得没个半条命。 余生遗憾的放下拳头,他也知道让黄秋受他一拳很不现实,毕竟人家是少爷,刚才的话他也只是玩笑。 “你,蜕变了?”黄秋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怎么就蜕变了呢?大家你好我好一起稳定发育不好吗?怎么就你特殊,非得浪这一下呢?这让他怎么混,一个少爷还没书童境界高,让老黄怎么看他? “蜕变了,我知道少爷不信,不如我们试上一试!”余生眼睛一亮,接着蛊惑。 “不需要!本少爷强大的是内在,和你们这些莽夫没有可比性!”黄秋冷哼一声,一脸傲然。 余生一笑,不再多说,反而看向院外,说道:“看了这么久,不知这位先生所来何意?” 黄秋一愣,随着余生的目光看去,被雷霆毁坏的院门外,空无一人,任他如何感知,也没有感觉到人的气息。 “余生,那里哪有人?你会不会看错了?”黄秋疑声道。 “是不是我看错了,少爷一看便知。”余生说着,瞬间冲了出去。 刚刚收敛的气息再次爆发,金光凝聚的拳头上,雷霆闪烁,仿佛要将积压已久的情绪释放,隐有震吼传出。 院外,积雪融化的湿润浸染着树木,树干上,一只木手探出,与余生的拳意相对。 没有惊天的响动,木手只是坚持了几个呼吸,便被凶猛的拳头击碎,木屑飞散。 余生眼神一动,停了下来,眼前这颗树里,已经没了人的气息。 “真的有人!”黄秋脸色难看,堂堂黄家,今天竟是被人如入无人之境一样,来去自由,这简直就是不把黄家当人了! 余生不语,这人既然没有在他雷劫的时候出手,想来是没有恶意的,只是不知这人是谁,目的为何? 思索着,余生脸色突然一变,刚刚沉浸在蜕变的喜悦中没有发现,现在沉下心来,他察觉到一个很不对劲的问题。 四周的是不是太安静了一些? 仆人不在还好解释,可陈小兰呢?陈小兰去哪了?他被雷劈,陈小兰不可能视如不见! 黄秋看到余生冲向邻院,显然也是想到了什么,赶忙追了过去。 可让两人色变的是,这里空无一人,一尊石像立在厅前,半哭半笑的脸上,多了几分灵动。 “普!生!”余生一字一顿的吐出两个字,牙齿死死的咬着,又是普生! 黄秋的脸同样沉了下去,再无玩笑之意:“好,真是好的很,一个个的,真当我落秋院无人吗?” 他很少动怒,可这一次他真的火了,他取出落叶,毫不犹豫的将其捏碎,委屈道:“爷爷,有人欺负你孙儿,你管是不管?” 与此同时,一道轻渺之音传入余生脑海,静静回荡。 “想救小兰,来黑虎林如何?” 余生瞳孔收缩,这声音他很熟悉,那是……王英。 …… 老杜按了几下酸痛的右手,脸上表情变化不定,安宁大人比他想象的要强,那一拳如果砸在他的真身上,他一定会受到重创。 他疑惑的是,安宁大人的力量不像是蜕变,更像是一种解封,而那雷霆就是解封力量的关键。 这时,一个黄家仆役从他身边经过,停了下来,开口道:“就这点本事吗?” 老杜心里一惊,不动声色的说道:“阁下是哪位?” “那个叫明海的掌柜没少让你找我才对。”仆役说道。 掌柜的在找的人? 老杜神情顿时变了,惊疑不定的说道:“金狐大人?” “你觉得呢?”仆役哼了一声,道:“走吧,跟我去找明海,安宁大人不用你保护了。” “是……”老杜点头,恭声应道。 随着两人远去,一个老者出现在两人刚刚站立的地方,目光深邃。 “蝙蝠……”老者目光游移,半晌叹了口气,这些事他懒得管,只要不危害黄黎,他不会插手。 …… 黑虎林,陈小兰看着身边的娘亲,害怕的缩着身子,问道:“娘亲,你……怎么了?” 王英穿着那日离去的衣衫,闻言转过头,灰白的脸上,发出几声诡笑,说道:“小兰放心,娘很好。” 陈小兰哆嗦着,把头埋在膝上,低声抽噎,她知道,娘亲真的回不来了…… …… 第九十七章 爆发前奏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金峰城林府,林修在回到了府里,把林长安叫了过来。 “长安,这些日子跟古宗师在一起,可有学到什么?”林修问道。 林长安忐忑的看了兄长一眼,说道:“古宗师学术高深,长安学了不少。” “学了不少?”林修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他几眼,转移了话题:“我刚刚得到消息,落秋院的余生,进阶蜕变了。” 林长安刚要松口气,听到这话顿时呛住了,惊疑着说道:“兄长莫非在说笑?” 距离学会这才多久,那个书童就蜕变了?这不科学啊! “你看我像说笑的人吗?”林修指着自己的脸,那不苟言笑的神色哪还有一点笑意,“三府四院里,月神术不敢说最强,可若困自然气的吸收速度,这几家无人能出其右。” “长安,你懈怠了。”林修深深看了林长安一眼,语气加重:“年后的入学,你要以首位进入锦色庭,我不想看到林府排在第二位。” “长安明白!”林长安抱拳应声,脸上的严肃之色,直到回到自己院里,依旧没有改变。 湖中神树像是明白了他的心思,又或是得了什么人的命令,树身震动,枝干伸长,覆盖了院落,也遮住了阳光。 一弯映月在水中凝聚,散发出皎洁的月光…… “大人,长安少爷平日里还是很努力的。”辰走进来,为林长安辩解一句。 “这我当然知道,林府兴盛多年,可还没有废物子弟,可他需要动力,余生的出现很好,简直太好了。” 林修平淡的说道,随即凝眉一问:“有消息没有?” “这些日子我们和之前一样,一直围剿邪教,可奇怪的是并未受到反扑,那些村民又回到之前的样子,没了不死之身。”辰说道:“至于普生教主,没有一点消息。” “没有反扑?”林修敲打着桌面,眉头皱的更紧了,这邪教若是有了行动那还好些,偏偏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只能说明他们把精力集中在另一个地方了。 这样的话…… “不要去管那些邪徒了,给我全力追查普生教主,好不容易来一次犷北,咱们可得好好招待一下。”林修思索着,继续说道:“还有,妖域那边给我盯紧了,通知坤和谷褚都过去,他们一个军统,一个副军统,也该干点正事了。” “大人是担心邪教和妖域……”辰心中一震。 “人君和妖域有了止戈之约,没了战乱,百姓日子祥平,这对邪教来说不亚于灭顶之灾,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可再过几年邪教想要蛊惑百姓就更难了,”林修目光深邃:“冥神之下六大教主各个神秘,此次普生教主前来,我想不出还有别的理由。” “大人睿智!” …… 黄秋表情僵住,脸上尽是尴尬之色,他姿势都摆好了,就等着爷爷给他做主,好让他威风一次,然而谁能想到,等来的却是…… “就这么点事?滚!” 声音中气十足,宛如雄狮。 “余生放心,爷爷虽然不肯出手,可还有本少爷,咱们一起把小兰妹子救出来!”黄秋掩饰住尴尬,强行挽尊。 余生想了一想,拒绝道:“多谢少爷好意,我一人足以。” 黄秋脸色一沉,语气微怒:“怎么,瞧不起我?觉得我只是一个进化者帮不上什么忙?” 余生坦诚道:“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少爷能力有限,与其深入险地,不如在后方计划支援。” “后面的我懂,但是,这能力有限四个字,是什么意思?”黄秋脸色更加难看,心高气傲的他顿觉受到了侮辱,偏偏还无言以对,说起来,他本身对攻能力就不强,手上拳脚给人挠痒痒还差不多。 “就是这个意思。”余生微一蓄力,在黄秋惊愕的眼神中,留下一道残影,消失无踪。 黄秋以速度见长,也就更加明白,余生刚才爆发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当被别人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击败的时候,那种无力感是难以想象的。 更可悲的是,做出这等残忍之事的人,又是他那信任有加的书童。 和灯火节那天一样,寒冷追至心头,凉了他的热血,冰了他的心神。 不同的是,这一次有白雪加身,与之陪伴。 “爹,就任由那孩子离去吗?您真不管?”黄总担忧道,在黄秋捏碎落叶的一瞬间,他便来到一处隐匿之地。 这里是隐藏在黄家的灵地,火炙灵洞,除了黄家嫡系,很少有人能够闯入这里。 灵洞宽阔,深处有岩浆翻滚,扭曲的自然气从岩浆里升腾出来,掀起炽热的风浪。 一个红眉老者泡在岩浆里,脸上的神色不怒自威,肌肉虬结的臂膀探出岩浆,烦躁的挠着头顶。 “他去哪里干你何事?屁事真多。”黄老爷子不耐的说道。 “这是蝙蝠那边送来的人。”黄总苦笑一声,父亲这些年的性格是越来越火爆了,有些时候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恩?蝙蝠老大的人?”黄老爷子挠头的动作一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老子想管,可是这事不能管,走错一步,会出大事的。” 那人留给余生的传音他听到了,也正是因为听到了,所以才不想插手。 黑虎林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他要是去了,妖域的王级强者肯定也会出现,到时候稍微有点摩擦,平息了许久的战争恐怕就又来了。 这不符合蝙蝠的利益,也不符合人间域的利益。 “那就这么让人在黄家进进出出?”黄总不解道,以他对父亲的了解,若是知道有人把黄家的人绑了,不发怒才怪。 “你在想屁吃!老子是那种被人骑在头上,都不吭一声的人吗?”黄老爷子喝骂一句,眼中赤红的火焰燃起。 他虽然去不得黑虎林,但传音那人的气息他记住了。 “故意把气机留给我,真是有胆。” “老子要是不把你眉毛烧光,岂不是辜负了你的一番好意……” 岩浆翻滚的更加剧烈,夹杂着怒意,向着那强壮的身躯汇聚。 …… 第九十八章 坤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破败的山村,早前通往黑虎林的甬道已经坍塌,从上面的痕迹可以知道,这是被人为破坏的。 这让余生的打算落之一空,紧跟着他的耳朵一动,在原地留下一道风声,人消失不见。 几息之后,地面震动,几百铁狼军围了过来。 “人呢?”谷褚冷声问道。 话音刚落,一名战士跑过来,说道:“军统大人,村里没人。” “没人?不可能!我明明看到有人进去的!”有战士急声说道。 “你真的看到了?”谷褚又问。 “千真万确!”那名战士肯定的说道。 谷褚点头,他相信铁狼的战士不会说谎,只是如此的话,事情就复杂了。 自从那日知道有人混入黑虎林,他便让人将周围重新排查了一遍,果不其然发现了这处入口。 而根据这甬道的形状和长度,他很怀疑这是蛇王所为,可有一点实在说不通,以蛇王的本领想要进入人间域,又何必钻地?这简直是自降身份。 所以他便让人在此把守,一是防止出现什么意外,二来也想看看上次是谁钻进了黑虎林。 本也没抱什么希望,不成想,今天他刚奉命来到驻地,便有了消息。 也正是因为有消息,他才更加不安,来人是上次杀了黑熊妖的人?还是普生教主?又或者是其他人? “你们几个继续盯着,有消息立即捏碎印符。”谷褚说着,把自己做的几枚符印给了几名战士。 现在已经可以肯定,想要进入黑虎林的不是什么普通人,那人的进化层次至少是蜕变者,只有这样才能在他赶来之前退走。 铁狼军撤开包围,随着谷褚离去,只留下几个战士隐入废墟之中。 半晌,角落里,有人影陷入地里,和谷褚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上,闪过失望之色。 看来,那人是真的走了。 余生的确早就离开了,在谷褚接近的瞬间,感官极其敏锐的他,便察觉到了一股庞大的自然气息。 虽然不想承认,可余生知道,这人他多半是打不过的,那时刻警醒他的危险预兆,无不昭示着此人的危险性。 余生心里盘算,刚刚那些人是铁狼军,如果铁狼军都是普通人,那黑虎林外的军队根本发现不了他。 想到这里,余生加快脚步,他要赶在刚才那人回去之前,抢先一步进入黑虎林。 …… 铁狼军,主帐里坐着一名光头大汉,一双虎目不怒自威,两米高的身躯上穿着一身土黄战甲,在他的手里握着一黑色长棍,轻轻擦拭着。 他便是坤,铁狼军的大军统。 “谷褚回来了吗?”坤的声音很粗,也很洪亮。 “报告统帅,副军统大人还没有回来。”有人回应道。 “等他回来,让他来见我。”坤说道,随后提棍走出营帐,来到林边盘坐下来。 林大人亲自吩咐,让他坐镇妖域边界,以防邪教作祟,他不敢有任何疏忽,这次的对手很可能是那神秘的普生教主,除了他和谷褚,军中其他人,没人拦得住。 当余生赶到这里的时候,脚步就顿住了,铁狼军中,有不少自然气息盘踞,一看便是进化者无疑。 不过这并不是让他停留的原因,已然蜕变的他虽然不知自己具体多强,可那些人根本无法给他危机感。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那林子外面盘坐之人,此人身上的气息竟然比刚才遇到那人还要强大,简直堪比骄阳。 余生身上汗毛竖起,他清晰的看到,有一层土黄色的波纹从那人身体散出,如同屏障一般,覆盖在黑虎林外,没有一丝缝隙。 坤睁开眼,远远的瞧了余生一眼,眼神一动,他看得出余生是一个蜕变者,身上的气息很强,在这般年纪有如此不凡的境界,实属天才无疑。 “回去。”坤言简意赅的说道,了解他的人知道,能让坤劝解一句,已然很是不易了,若不是他动了惜才之心,怕是在余生接近的一刹那就会出手。 “我要去救人。”余生隔空回道。 坤沉默了一下,语气加重,说道:“回去。” 这一次,犹如猛虎苏醒,庞大的气势朝着余生压去,他虽然惜才,可也不会给余生放行,普生教主身份未知,行踪不明,他要保证在他来到这里后,没人可以进入黑虎林,这也是他能做的全部。 余生感觉身体一沉,像是被巨石压中,就连空气都仿佛粘稠了许多。 “我要去救人。”余生语气坚定,猛然向前踏了一步。 只是小小的一步,却好似迈入地狱,坤站起来了! 成倍的威压在坤身上散发而出,黑棍一摆背在身后:“愚蠢。” 大地猛的一颤,坤一步迈出,咫尺天涯间,来到余生身前,抓向余生头顶。 疾风吹动衣摆,余生只觉眼前人影一闪,远处的那人就出现在了眼前,来不及细想,身体的本能超越了思维,左手向上一撑,右拳紧跟着向前打出。 强劲的力道撕开风浪,余生脚下土石开裂,右拳正要击中对方之时,只见面前人影再闪,一道腿鞭抽在他的肩上。 砰—— 余生倒射而出,身体在空中旋转,远远的砸了出去。 “力道不错,速度一般,招式粗糙。”坤的眼中,失望之色一闪而过,缓缓放下右腿。 他没下死手,更没有用棍,刚才也只用了两成力道,应该可以让这少年躺上些日子,算是个教训。只要这少年不是邪教,他很愿意留下这样一块璞玉。 “咳……”余生吐出一口吸进的烟尘,扭动了几下肩膀,刚才那一下很痛,可也仅限如此。 待疼痛缓解,余生再次朝着坤走了过去,说到:“我要救人,就算你杀了我,我也必须要过去。” 死人如何救人? 余生不傻,可他真的没有办法,这人封锁了整个黑虎林,他找不到任何可以突破这里的方法。 除非,有意外发生。 但救人如救火,陈小兰生死未卜,余生怎么敢指望意外这种东西?如果真是这样,也未免太薄凉了些。 坤打量了余生几眼,看到余生毫发无损,眼里的欣赏之色更多了几分,只是救人的话,哪怕那人是余生的至亲,他也不会放其过去。 这是他所受命令,也是他作为一军统帅的职责! 坤眼神一定,土黄色波动涌入右臂,再次举拳而落。 这一次,他用了四分力道! …… 第九十九章 侥幸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拳风猛烈,余生瞪大了眼睛,来不及多想,心中升起一股不知从而来的预感。 这一拳,他躲不开! 预感来的强烈,如同被锁定了一样,已经打算躲闪的身体,本能般的举起了右手,一拳轰出! 坤目中光芒一闪,本是四分的力道又加大了一分,一种玄奥之意从体内传出。 这一次,他不想再拖延。 “轰”的一声,力量碰撞的一瞬,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余生体外金丝锦衣光芒大放,化作金鳞,融于血肉,将其护住。 余生手臂颤动,金鳞微翘,从拳上冲击而来的力道顺着他的臂膀,传至脚底,化为无形。 坤惊咦一声,看着余生体表的金鳞,欣赏之色更是多了几分,这蜕变能力相当不错。 经历了无数岁月,他当然知道有一手保命的本事是何等重要,那是比攻击还要珍贵的能力,只有活着,才能有觊觎其他的希望。 只是,这还不够。 还没等余生松口气,他便看到,浓郁的土黄色能量把眼前壮汉与大地相连,那股被他传入地里化开的力道,竟是又凝聚在一起,顺着脚底,传入壮汉手掌,混杂着大地的能量,翻倍似的的再次爆发! 这一次,余生根本来不及防备,身体瞬间被击飞而去。 “这是什么……”余生额头青筋暴起,艰难的开口,一股远超之前的压力降临在身上,他的双臂金鳞倒卷,勉强撑住地面,让他不至于趴在地上。 他知道,在他被击飞的一瞬间,似有一股能量钻入他的体内。 “地缚!”坤出现在余生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地面仿佛活了一样,出现一个漩涡,想要把余生吞:“既然你不愿意回去,那就先待在这里吧。” 话落,坤转身,他不打算杀掉余生,等事情过去,确定普生教主不会作乱,他就会把余生放了,当然,前提是余生不再想去黑虎林。 “我要去,救我妹妹!”余生强行道,眼里已经布满了血丝,即便如此,他仍然不能起身,这无形的压力实在是惊人。 坤没有回应,虽然他很佩服余生的勇气,但这并不能让他放手。 土地吞没了双臂,眼看就要把余生吞噬之时,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浮现心头,金骨上雷霆闪耀,一道道雷光凝聚成环,扣锁在骨骼上,被淹没的双臂,在他握拳的一瞬间,整整十九道光纹融入骨骼,涌入拳上。 这是,天拳! 轰—— 大地震动,撕裂出道道裂缝,雷光从里面透出,冲天而起,遮住了余生。 坤脚步顿住,惊讶之色溢于言表,他是真的没想到,余生可以突破地缚的枷锁。 紧接着,眼前雷光一闪,带着炫目雷光的拳头映入眼帘,直奔他的胸口。 “你,真的很不错。”坤赞叹一声,看着拳威浩盛的天拳,眉头一挑,不仅不避,反而挺起了胸膛。 相比于攻击,他更擅长的其实是防御! 铁狼军静静的注视着远处的天光,他们坚信,没人可以胜过自家的大军统,眼前的一切仿佛玩闹。 这一刻,雷霆与大地的焦灼,雷光之矛刺中大地之盾,整片天地都为之一静。 余生瞳孔收缩,脸上逐渐浮现出惊悚之色,他的金目中,看到了一副诡异的场景。 坤的体内,土黄色的能量与大地相连,仿若一体,源源不断的能量汇入他的胸膛,其中,甚至包括了他刚才的一式天拳! “小子,好好睡一觉吧。”坤难得的笑了一下,欣赏着余生难看的面色,胸膛里如同一座火山,积攒了许久的能量,轰然爆发! 寂静的天地间,传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响,土黄色能量犹如实质,冲击在余生身上。 金鳞浮动,似乎想要把这股冲击化解,可下一瞬,一股更大的冲击迎面而来,瞬间,臂上金鳞哀鸣,碎成灰烬,血肉迸裂! 咚—— 大地上,碎石飞溅,光芒遮蔽了天空,余生脸上的惊悚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狡黠之色。 被击飞的他,顺着这股力道,脚下虎虎生风,飞速奔向黑虎林。 余生心中忐忑,他当然知道自己敌不过坤,别说是现在,就算是在强上一倍都不见得能够打的过坤,这不是妄自菲薄,而是他对自己的认知。 在他的眼里,坤体内的能量如海,尤其是那些能量与大地相连的时候,变得更加浑厚。 如此一来,在正面打不过的情况下,他只能另辟奇径,借助这股冲击,堵上一把,赌赢了,他去救小兰。 输了,他也就只能认命了。 幸运的是他似乎成功了,至于会不会被坤追上,这已经不是他能考虑的了。 因为,他已经别无他法。 坤面色一滞,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看出了余生的算盘,好笑的同时,脚上大地之能涌动,缩地成寸一般,追向余生。 如果以为靠一些小聪明,就觉得能在他手中逃走,这恐怕也太小瞧他的能力了。 余生身影闪烁,看着愈来愈近的林子,心里燃起希望,就在他即将迈入林子的一刹那,脑后风声乍起,一只大手抓向他的后颈。 “小子,你跑不了。”坤戏谑着,沉重的大地威压再次向着余生压了过去。 余生脚步一沉,灵机一动,雷霆光环烙入骨内,瞬时爆发! 两个深坑在脚下出现,人已消失林中。 坤的手停留在半空,阴沉的转过头,他本可以抓住余生的,即便余生用了天拳的方式脱离了威压,也依旧逃不过他的虎爪。 真正让他停手的,是后方突然出现的一抹,熟悉的气息。 这气息十分微弱,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一样。 “谷褚……”坤眼神冰冷,黑棍被他取下,握在手中,体内的大地之能,肆无忌惮的透体而出,搅动虚空,向着远方覆盖儿去。 谷褚的保命能力极强,能将谷褚打的几近頻死,可见那人的强悍,很有可能便是那普生教主。 “以谷褚做饵吗?”坤冷笑,脚步向前一踏,瞬间消失无踪。 另一边,余生心有余悸的看着如山一般的波动,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同时,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羡慕和渴望之色。 强者,这便是强者! …… 第一百章 渡芸与谷褚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时间流转,在谷褚离开荒村之后,他的心里多少有些遗憾,他错过了抓住那人的时机。 烈阳当空,冬雪的气息来的有些浓重,这一场貌美的雪景,不知埋葬了多少普通人的性命。 阳光照在雪上反射出亮白的光芒,带着些锋利的意味,有些刺眼。 “军统大人,这雪,怎么突然停了。”有战士疑声道。 实在是这雪停的古怪,来时大雪纷飞,这才多久,就看不到一片飘雪,这和往年不一样。 谷褚看了看那战士,又扫了周围的战士一眼,见他们的眉间都有疑惑,心里顿时一沉,凝声问道:“这雪,何时停了?” 他抬起手,有雪落在掌心,化成冰水,在他的眼中,漫天的大雪,从未停歇。 “……”战士们沉默,整齐划一的脚步变得有些凌乱,所有人都知道,出问题了。 谷褚首先站住脚步,手指波动间,体内能量融入大地。 白雪上多了一点墨色,染黑了雪意,也污了人魂。 战士们看到,天上的太阳被一层阴影蒙住,阳光开始灰暗,照射在雪上,积雪融化,变成一片黑色汪洋。 一声声碎念响彻脑海,又仿佛本就是由脑中而生。 冥神……往生…… “是……普生教!”一个战士挣扎着开口,眼白里出现黑色,里面裹着残暴的意蕴。 话音刚落,他的眼里再无白色,脸上也没了挣扎之意,手里战刀缓缓举起,对准了谷褚。 “大人,和我一同信仰冥神如何?” 他的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畅快,黑色在他眼里向外蔓延,可怖的纹络延伸出来,布满整张脸。 “原来,这就是冥土……” “这种强大的感觉,怪不得会受到大人们的敌视,他们只是想奴役我们。” “那我们就杀了他,等待冥神大人的降临。” “冥神!永生!” …… 呐喊声不断,一双双满怀恶意的目光集中到谷褚身上,将他围在中间。 “果然,普通人面对普生教,根本没有抵抗之力。”谷褚眉眼低垂,之前就有人怀疑,邪教收敛教众的时候,不单单是蛊惑,应该还有一些其他的手段。 而事实也证明如此,除了蛊惑,还有邪气侵蚀,可现在看来,那邪气只不过是最低等的手段罢了。 “躲躲藏藏,普生教就是这点本事吗?”谷褚冷声说道,手指一动,与大地融为一体的能量瞬间发动。 脚下土地鼓动,腾起一条土石长龙,拖着谷褚直奔天空,同时,大地开裂,周围的战士甚至来不及逃走,就跌入脚下深渊。 谷褚的身体仿佛一个无底洞,任由土石向着他身体汇聚,消失体内。 “早就听闻,铁狼军两位军统的无敌之名,今日幸得一见,却有些失望。” 掩埋战士的深渊,一只手钻出地面,撑在地上,一个相貌陌生的人,从地里爬了出来。 这人的年纪看起来和余生差不多,带着些文弱的消瘦,对着谷褚歉意一笑:“渡芸见过谷褚阁下。” “普生教主?”谷褚凝重的看着渡芸,在渡芸的身上,他没有感受到一点邪气。 渡芸点点头,又摇摇头,一脸认真:“是,也不是,如果按照你们的说法,那应该算是吧。” 说罢,他一指自己胸口,说道:“只是在我心里,教主之位只有冥神大人一人,我算什么教主?” 虔诚的话语被打断,渡芸脚下的土地深陷,如同天坑,周围泥土掀起,像是浪潮一样,对着他砸了下去。 谷褚眼里土色光芒内敛,凝聚在渡芸身上,一波又一波的土浪连绵不绝的将其掩埋。 而混杂再泥土里的能量,形成一道道封印,闪烁着晦暗的亮光,烙印其内。 眼看着地面归于平静,谷褚松了口气,只是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堂堂普生教主就这么被他封印了?是不是过于简单了一些? 在他的感知中,地下埋藏着一个巨大的土球,密密麻麻的封印覆盖在上面,里面渡芸的生命气息做不得假,他真的被封印在里面! 或许是过于紧张了吧? 谷褚将心底的不安散去,准备通知坤来拿人。 就在他稍稍放松之际,眼前光线骤然一暗,普照大地的阳光里,多了几分灰色,和那些战士看到的情形一样,太阳底下,一层阴影遮蔽了阳光,那些灰色便是从这东西身上落下来的! “冥土自有往生,阁下想杀我,怕是要失望了。”声音从上方传来,那遮蔽阳光的阴影汇成一团,围拢成渡芸的身影。 而在身影凝实的刹那,天,黑了下来! 太阳被染成了黑色,微弱的光亮透了过来,让谷褚得以看清头顶的情形。 他眉头紧皱,感应着地下封印里的生命气息,心里升起大大的疑惑,他确定那个气息和渡芸相同,甚至能够感觉到封印里的人在挣扎。 可如果那人真是渡芸,现在这人是谁? “阁下在想什么?”渡芸出现在谷褚身后,一只手掌向前贴去。 谷褚回过神来,察觉到身后的危机,面色不改,在对方触碰到他身体的刹那,他的身体爆裂,刚刚吞噬的土石化作一张巨口,把渡芸淹没。 道道封印交错,绘制成一副繁杂的图案,隐入其中。 地面上,一处泥土隆起,变成谷褚的样子,他看着天上的土石圆球沉默不语。 仿佛印证了他心底的担忧,黑色的太阳里,渡芸从里面挣脱出来,悠悠一叹:“冥土自有往生,阁下想杀我,怕是要失望了。” 谷褚神色一滞,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这话,他刚才好像听过? 渡芸却对此毫无所觉,从空中落下,再次伸手按向谷褚。 如同时间倒流一样,谷褚再次将其封印,随即紧盯着天上的黑色太阳,他有预感,这不是结束。 而结果也没让他失望,或者说他宁可自己失望一次。 “冥土自有往生,阁下想杀我,怕是要失望了。” 熟悉的身影带着熟悉的话语,当他再次看到渡芸从黑色太阳里走出来的时候,那种困惑在心里放大。 封印里的渡芸他没有杀死,即便真的可以复活,那也应该在他杀死渡芸之后,现在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封印的是什么? 想到这里,他看着天空封印渡芸的土球,挥手间将其迸裂。 尘雾散开,里面的人影清晰起来,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是,谷褚的脸! …… 第一百零一章 镇杀渡芸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这……”谷褚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张脸,在这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身上,他竟然感受到了和他一样的生命气息! 心神失守的一瞬,手掌印在他的身上。 “得手了。”渡芸眼睛漆黑,像是两个深洞,将谷褚的身影映了进去:“冥法,回渡。” 谷褚身子定住,想要有所动作,可任他如何用力,也动不了一根手指,体内的能量像是冻结了一样,无法运转。 怎么回事,为什么动不了了? “阁下别白费力气了。”渡芸走到谷褚身前,四目相对。 空中,黑阳波动,遮蔽一切的黑暗从里面涌出,弥散世间。 而在谷褚的身上,黑色裹住他的一瞬间,无穷的能量被吸噬出来,融入黑暗。 渡芸飞身而起,双眸与黑阳重叠,缓缓闭合,又慢慢睁开。 雪,依旧飞舞。 离开荒村的路上,出现一个百米大小的深坑,渡芸站在坑里,轻抚衣袖,抖了抖衣雪。 在他的脚边,谷褚跌倒在那里,一层层封印遍布周身,身上的生命气机越来越弱,就在这气息即将熄灭的时候,突然止住了。 “阁下还不能死。”渡芸低语,带着谷褚飞落坑边,站在雪中静候。 没有让他等太久,不过十几息的功夫,大地猛的一颤。 “普生教主?”坤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那凶猛的气息即便相隔很远,依旧摄人心魄。 “坤阁下,闻名已久,幸得相见,这气势当真不同凡响。”渡芸一笑,抱拳一礼。 确认了猜测,坤却没有理会他,看着地上的谷褚,眼神冰冷,直接问道:“你就是用这招败了谷褚?” 渡芸眼眸一闪,也不辩解,赞叹道:“阁下慧眼。” 汹涌的气息收敛,积压在体内,大地之能运转全身,如山,震碎虚幻。 下一刻,周围景象扭曲,泛起一层音浪,消散于空。 看上去相同的情景,此时多了几分真实。 “这种小手段对我无用。”坤握紧长棍,土黄色的能量不断的往棍里压缩:“放了谷褚,我不为难你。” “阁下说笑了,两位的无敌之名渡芸不敢轻探,唯有以此等方法才有一线机会。”渡芸轻笑着,他没有说谎,如果把谷褚放了,到时候让这两人合力,他别说胜了,能不能逃走都难说。 而且,以他普生教的名声,就算他放了谷褚,他也不信坤真的会放了他。 “你知道的很多。”坤语气低沉,他的大地之能如果说是大地的灵魂,那谷褚的土之掌控,就是大地本身,两者相辅相成,合力的情况下就算是君级强者也会重视三分,这也是老城主把他二人安排到一起,镇守妖域边界的原因。 “阁下又说笑了,二位之名谁人不知?”渡芸笑道:“只是以后,这铁狼军中,怕是不会再有谷褚之名了。” 话音一落,在那虚幻的空间里,黑暗抽走了谷褚最后一丝能量,只见谷褚身上的土色封印逐渐黯淡,消失,体内的生命气机瞬间熄灭! “有胆!”坤爆喝一声,层层涟漪随着棍起荡漾,两人之间的距离收缩,在棍落的一刹那,整片天地,似乎都在翻转。 渡芸脚下一沉,膝盖微一弯曲,背负着恐怖的压力,他抬起了手掌。 漆黑的手掌上,死亡之力凝聚,渡芸期待的看着砸落的棍影,轻声念道:“冥神,永生!” 嗡—— 手掌与棍影相触,相互焦灼,在这覆满冰雪的天地里,土黄色为天,黑色盖地,分成两层,照映世间。 正当渡芸松了口气的时候,下一瞬,变化再起! 浓缩在棍里的大地之力炸开,隐约间,可以听到属于大地的怒吼,本来势均力敌的境况,突然转变。 成倍提升的能量冲击下来,包裹着死亡之力的手掌,此时看上去坚不可摧,在大地的海洋里冲荡,像是一叶孤舟,疯狂侵蚀着周围能量。 “崩!”坤冷喝一声,体内能量与大地相连,顺着黑棍,猛的压了下去。 咚—— 黑棍砸碎了手掌,碾灭了死亡之力,渡芸的身影被大地之能淹没。 待一切平歇,坤看了一眼飞撒的血肉,转动目光,他不信对方就这么死了,这些邪徒最难缠的地方就是不死之身,如果这么简单的被他一棍敲死,也不至于能够霍乱人间域了。 “啪……啪……啪……” 果然,一连串的掌声响起,一双手穿透地面拍打着,渡芸从地里坐起,惊叹道:“不愧是坤阁下,这一棍之力真是……” 没等他说完,比困住余生时大几倍的漩涡在地面出现,如同坟墓,将渡芸吞没。 “封!” 大地之能从坤体内涌出,在地缚周围凝聚,像是搭建了一座坟墓,把渡芸困在里面。 死亡之力在地里流动,想要冲出地面,然而大地之能更加浓厚,没有留下一丝缝隙,渡芸想要依靠死亡之力,无异于痴人说梦。 “只有这点本事吗?”坤有些失望,对着地面虚手一握:“灭。” “灭”字一落,困在地里的渡芸脸色瞬变,如海一样的土黄色能量疯狂的向着他这里汇聚过来,在他体外的死亡之力被不断压缩,紧贴着他的身体。 “不妙啊!”渡芸心里一苦,有些苦恼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他感觉的到,身体里的内脏,骨骼,血肉都在被挤压,过不了片刻,就会被挤成一团。 他不惧怕死亡,可这种死法,着实让他不能接受。 还没等他仔细思索,只见那些奔涌的大地之力暴动,坤虚握的手掌,猛然一紧! 死亡之力破碎,剧痛撕裂身躯,和渡芸想的一样,在这强烈的挤压下,他的身体被肉成了一团肉泥。 只是,这并非终结! 大地的挤压之力并没有消散,反而更加猛烈,在这让人绝望的压力下,那团肉泥出现了诡异的变化。 黑色在蔓延,染了血肉,黑色肉泥上浮现出渡芸的脸,他平静的看着一切,闭上了双目…… 直到黑色血肉泯灭,坤这才收回目光,看向谷褚的尸体。 然后,转身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一粒尘埃从空中飘过,飞向远方。 铁狼军内,坤回到营帐,看着帐里大吃大喝的一人,脸色一沉。 沉重的压力让军营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主帐,眼里带着幸灾乐祸。 帐里,那人放下手里的吃食,有些尴尬的擦了擦手,抱拳笑道:“恭迎大军统胜利而归!” 坤笑了,笑的有些狰狞:“谷褚,老子在那里打生打死,你特么竟然自己跑了?” 开始他只是怀疑,他不认为谷褚这么容易就死了,那可是能够护送古臣宗师游离妖域的人。 直到战斗结束,当他在看那具尸体的时候,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 谷褚的尸体太真了,真的就像是普通人死的时候一样,有血有肉。 可据他猜测,谷褚能够和大地融为一体,如果谷褚真的死了,很大可能是化成焦土,而不是血肉之躯。 “坤大哥,我这可不是逃跑,而且战略性后撤,等到能量补充完毕,在对你进行支援。”谷褚解释道:“谁能想到,一个普生教主,就这么死了?” “你说的可是屁话?”坤哪里听的这种解释,硕大的巴掌一把拽住谷褚衣领,就要将其拎出去。 不打这人一顿,他心气难消。 “冷静!冷静!”谷褚赶忙说道,眼看坤一副不把他打个半死誓不罢休的时候,心里一动,说到:“坤大哥,听说之前有个小子进了黑虎林?” “怎么?威胁我?”坤的眼神更冷,不论原因如何,让余生进入黑虎林是他的过失,被林大人知道了,免不了一顿训斥。 “大哥误会了,我知道那小子是谁!”谷褚说到。 坤目光一闪,松开了谷褚,问道:“是不是邪教的人?” 这才是他担心的,如果那小子是邪教的,这事就麻烦了。 谷褚松了口气,回声道:“不是,是落秋院的,明年应该入学了。” “恩?”坤神色一滞,紧跟着目光变得深沉。一个还没入学的蜕变者,毫无疑问是个绝顶之才:“林大人知道了吗?” “想来是知道的。”谷褚说道:“城主大人的爱才之名谁人不知?这犷北的天才,可没几个能逃过大人眼睛的。” “你说的对。”坤认可的点点头,随后再次抓住了谷褚衣领:“现在事说完了,刚才的账我们接着算!” “……坤大哥,这真是个误会……”谷褚强笑。 “呵!屁!” …… “大人,谷褚传来消息,余生进了黑虎林。”辰说道。 “黑虎林……”林修眯起眼睛,眉头锁住:“坤在做什么?” 根据他对坤的了解,在他命令下达的那一刻,除非坤身死,否则无人可以迈入林中一步才对。 “普生教主出现了,坤老大把他杀了。”辰解释道,能够把普生教主杀死,那放余生进林的过失也就不算什么了。 “确定?”林修凝声问道,普通的冥徒都有不死身,冥侍的不死身更加难缠,可想而知作为教主的人,处理起来是何等的麻烦。 辰想了想,把自己得到的消息说出:“根据谷褚所说,普生教主渡芸的不死身已经被坤泯灭,他想不出对方还能怎么复活。” “大人,这不死身都没了,应该活不了了吧?”辰说道,第一次接触邪教的教主级人物,他也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后手。 “告诉坤,不能掉以轻心,继续坐镇边界,直到……”说道这里,林修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直到……余生从里面出来。” “是!” 辰走后,林修有些头痛的靠在椅背上,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每次新城主上任,前任城主都会喜笑颜开,跟过年一样了。 金峰城坐镇妖域边界,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 想到那不知去向的黄家老爷子,林修感觉头更痛了。 这责任……哎…… …… 第一百零二章 渡芸,沙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落秋院的老头子不是等闲之辈,沙阁下还是小心一些为好。”渡芸歉意的提醒道,身上看不出一点伤痕,也不知他是如何在坤的攻击下活下来的。 只见他悠闲的咬了一口甘甜的水果,叹道:“真是可惜,如此美味的东西,就要被你们糟蹋了。” 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全身裹在袍子里的人,脸上带着一副粗制的铁面具,唯有眼睛的地方留下两个孔洞。 他的名字叫做沙,在犷北或许没什么名声,可在人间域的西境佛土,那里的百姓和佛徒一定听过他的名字。 佛沙教主,沙。 沙听到渡芸的话语,嘴里传出沙哑的笑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摩擦:“你还是多担心下自己吧,如果坤知道你没死,不会善罢甘休的。” 果核坚硬,渡芸将其吞下,贪婪的舔了舔嘴唇,说道:“你就不能换个地方吗?我很喜欢这里。” 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只见外面人马流动,有些数不尽的繁华热闹,更有香气飘散,被他吸入鼻中。 很香,一定很好吃。 “可以。”谁料,沙一口答应下来,毫无为难之色。 “哦?”渡芸一奇,似乎没想到对方如此好说话,可还没等他惊喜,沙又开口到了。 “你去挡住炎,我就离开这里。”沙期待的看着渡芸,似乎很想对方答应下来。 炎是黄家老爷子的名,和他的脾气一样,爆裂如火。 渡芸再次拿起一个水果,轻轻的咬了一小口,品尝着里面的滋味,那种酸酸甜甜的感觉,让他欲罢不能,说道:“如果你不离开,我就帮他对付你。” “甚至……杀掉你!” 渡芸嘴上说的轻巧,宛如在说一个玩笑,只是沙知道,这事儿对方干的出来。 空气有些安静,即便看不到沙的面色,渡芸也能够想象此时那张脸是如何的扭曲。 帮敌人干掉自己队友,这操作可还行? 关键的关键,起因还是因为一些吃食? “渡,你可要想好,这是冥神大人给我们的任务。”沙嘴里的摩擦之声更加繁杂,语气里充满了怒意。 “我信奉冥神,只为永生。除此之外,沙阁下,没人可以剥夺我的喜好。”渡芸一顿,咽下嘴里的果肉,认真的看着沙的眼睛:“哪怕只是一颗果子,谁不让我吃,我就杀了谁!” 沙目光闪动,与渡芸对视着,半晌收回目光,嘶哑着说道:“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 声音很冷,不容拒绝,黑袍鼓动下,有风从里面散出,铁质面具掉落,在落地的瞬间化成一团散沙。 在这些沙子中,一颗腐烂的果子露了出来,被渡芸看在眼中。 “就这么走了?沙阁下还真是通情达理呢。”渡芸自语一声,算算时间,黄家老爷子也应该快找到沙了,沙现在走也不算晚。 俯身捡起那颗腐烂的果子,渡芸眼中犹疑,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正当他犹豫不决之时,一个穿着黑衣的女子出现在旁边,低声说道:“教主,咱们这么做真的好吗?沙神使可不是大度之人。” 渡芸看了她一眼,眼睛顿时一亮,伸手扒开她的嘴,把那枚果子塞了进去:“芙茁,你尝尝这果子如何?” 芙茁顺从的咀嚼了几下,像是没有察觉到里面的酸臭味儿,将果子咽下:“味道独特。” “真的吗?”渡芸惊喜的说道,从芙茁嘴角抹下一点残留的绿色汁液,放入嘴中。 然后,怔住了。 他不喜欢这个味道,很不喜欢。 “教主,西境有佛沙,南离有欲魂,如果我们普生不能在犷北扎根,恐怕会让冥神大人失望。”芙茁愧疚的看着渡芸,这十年其他五大教派皆有进境,唯独他们普生,好似水中浮萍,被那些进化者追着打。 “你不懂,冥神大人才不会在乎这些。”渡芸失笑,难得有了几分睿智,说道:“信仰,灵魂,这些才是我们需要的,不能扎根如何?” “水中浮萍又如何?” “你不要因为信奉冥神大人而小瞧人间域,人君不是好惹的,真把他惹火了,先死的肯定是那几个。”渡芸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是冥喻,不要总把自己的思维和那些冥徒,冥侍摆在一起。” “要试着追求一些更高的东西。” 渡芸说完,又自顾自的吃起了果子,再不理会芙茁。 芙茁又询问了几声,不得结果,便退了出去,只是心底多了一层疑惑。 更高的追求?教主大人所说的,显然不是侍奉冥神,可那又是指什么呢? 有什么,比侍奉冥神大人更重要? …… 黑虎林,枝叶翠绿,寒冬没有夺走它们的生机,积雪压弯了枝条,在震动中洒落。 一只花色猪仔在林子里奔驰,四肢猪腿在雪上留下浅浅的足印。 林子伸出有一处地方,名为断谷,只有经过这里,才能够去往深处的无尽山脉,进入妖域。 此时断谷中坐着一个彪形大汉,阴沉的闭着双眼,他的左臂不自然的扭曲,上面抹着一些难闻的粘液。 花色猪仔窜入断谷,跑到大汉身边不停的叫唤着。 “你说,你闻到了那人的气味儿?”黑虎睁开眼,神色狰狞。 在放古臣二人进入妖域后不久,他便被蛇王唤了过去。 然后折了一臂。 黑虎林被人随便出入,这让蛇王很不满意,折他一臂,是惩罚,是教训。 可他能报复吗?不能! 他是蛇王属下,怎么敢报复?而报复古臣二人,他也不敢。 能不能打过先不提,即便他真的能杀了古臣两人,他也不敢杀,那可是人君都重视的宗师,他若出手,必死无疑。 而且,他心里最恨的,就是那个杀了小熊的人。 现在听到那人又来了黑虎林,黑虎心底的压抑再也按耐不住,“噌”的一下出了断谷。 不管是恨意,或是迁怒,都该算一算了。 他黑虎的憋屈,需要发泄! 花色猪仔一愣,短小的尾巴害怕的颤了一下,赶忙追了上去,焦急的叫着。 黑虎走的急,有些事她还没说清楚,除了打死小熊的那个人,还有一个人也在林子里,而且很可怕。 这些黑虎自然是听不到的,此时他奔行在林中,双脚化成虎爪,在地上留下深深地抓痕,寻着小猪提供的方向追去。 …… 第一百零三章 鱼饵,蛇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小兰,你的余生哥哥来了。”王英抚摸着陈小兰头顶,抹去那张俏脸上的泪痕,脸上尽是慈爱之色:“我感觉到了他的气息。” 陈小兰惊恐的缩成一团,不敢抬头。 王英的手是如此的冰冷,和飘落的白雪一样,寒意深入骨髓,没有一点活人的温度。 “你到底想做什么?”陈小兰闭着眼,试探的问着,她现在深深地后悔,不该跟这人离开黄家,如果余生在这里出事,她愿意以死相随。 现在想来,鬼知道当时她是怎么想的,就好像被什么驱使了一样,离开了黄家。 “小兰想知道?”王英的手停了一瞬,温柔的说道:“那娘就告诉你。” 陈小兰支起耳朵,等待王英说下去。 片刻后,王英凑到陈小兰耳边,轻声说道:“娘想让他,看着你死。” 轻飘飘的话语落在陈小兰耳中,却仿佛炸雷一样,让她紧闭的双眼睁开,不敢置信的瞪着王英,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让余生哥,看着她死?为什么? 料到陈小兰会疑惑,不待她发问,王英开始解释:“这片林子叫做黑虎林,林中黑虎是蛇王手下。” “如果他看到你被黑虎杀死,你猜他会如何?”王英欣赏了一下陈小兰呆滞的脸色,接着说道:“你的余生哥经过蜕变,已然能够匹敌黑虎了,甚至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将其杀死。” “黑虎死了,必定会惊动蛇王,到时候蛇王出手,你那余生哥就会有生命之危……” 王英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闭上眼睛似在聆听,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一根手指点在了陈小兰脖颈。 “小兰,原谅娘亲,现在委屈你了。”王英的目光穿透林木,身体融化成黑液,渗入地底。 陈小兰一人坐在那里,双目无神,像是失了魂一样,看着满地的枯枝烂叶。 过了一会儿,林中疾风呼啸,突而一止,黑虎停了下来。 光线有些暗,即便有白雪的映衬,依旧让人心里压抑。 跌坐着的陈小兰身上,有一股黑暗的气息,这气息并不浓郁,却足够引起黑虎的警惕。 “你是谁?”黑虎低吼一声,一根根黑色的毛发从身体里钻出来,他的脸型扭曲,出现一张虎影。 陈小兰想要开口,身体却不由她控制,慢慢的站了起来。 她看到自己掌心,不断凝聚着乳白色的光华,而随着光华的凝聚,她的手臂开始干枯。 那是,她的生机! 陈小兰转过身,指尖用力,凝聚的生机能量瞬间变成了一把光刃。 黑虎身体前躬,狐疑的看了一眼陈小兰,那勃勃生机的力量他又怎会看不出来?只是这人难道不打算活了? 正想着,他的一双虎眼瞬间缩了一下,整个人划出一道残影闪过。 只听得“嗖”的一声,陈小兰的意识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发现自己来到了黑虎身侧,黑虎身上那如同倒刺一样的毛发,让她不寒而栗。 间不容发之际,手里的光刃擦过黑虎受伤的左臂,本是生机凝成的光刃此刻竟然有了一种死亡的气息。 一斩而过! “你找死!”深红的血液在断臂掉落的刹那,快速凝结,黑虎目中燃起血色,在两人交错的一瞬间,右手虎爪用力,刺穿了陈小兰的身体。 “什么嘛,原来这么弱!”黑虎收手,厌弃的把陈小兰甩在地上,他忌惮的那股气息并没有出现,反而消失无踪了。 血液从胸腹的空洞里流淌出来,与雪融在一起,滚烫的温度使其变成血水,向着更远处的白雪侵染而去。 那里,一道电光戛然而止。 “咳……” 陈小兰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只是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身上没了力气,感觉好冷。 明亮的双眸似要黯淡,即将闭合的一瞬间,一双手把陈小兰抱了起来。 “小……兰……”声音很轻,带着颤抖,余生怔怔的看着怀里精灵一般的人儿,手上沾染了一抹鲜红。 “余生哥……对不起,我不该出来的……”陈小兰强打精神,嘴角扯动想要笑一下,可身上的疼痛以及脑中的沉沉睡意,让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反而是眼里湿润,淌下两行清泪。 想到王英跟她说的那些话,陈小兰刚要开口提醒,只是…… 精神如弦,被无形之力拂过,当弦断之时,生命即止。 黑虎提鼻嗅了嗅,扫了余生几眼,杀意涌动:“是你杀了小熊!” 他的嗅觉远不如小猪,可不代表没有,余生身上的气味他认得出,之前进入黑虎林的两人中,有一人在黑熊那里留下大量气味,正是这气味的主人,杀了黑熊。 怀里的身体失去温度,陈小兰的眼睛半睁着,留恋的看着余生的面庞,瞳孔中没了昔日光泽,失去了生命的气机。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才对。”平静的语气里夹杂着说不出的落寞,余生自语:“如果当初我没有留在三牛村,也许王姨就不会信什么邪教。” “如果不是我把你们接到黄家,也许大山哥就不会死。” “如果……”余生脑中闪过坤那惊天动地的气势,自嘲的说道:“如果我能像那人一样强,谁又能在我面前害了你。” “终归是我的错。” 余生抬起手,为陈小兰抚平双眼,这才抬头看向黑虎,晦暗的眼里毫无光彩:“你是黑虎?” 平淡的语气不见喜怒,反而如同陌生人一样。 也正是因为这份平淡,让黑虎心里多了些许寒意。 不过下一刻,他便把这份寒意化去。 一个毛头小子,虽然看上去很强,可真的能打的过他不成?他可不记得人族有这么年轻的少年强者。 “小子,这黑虎林,可不是人族的地盘!”黑虎狞笑,掀起一阵狂风,出现在余生身前,一条虎腿闪电般的抽向余生的脑袋。 呼—— 腿影扫过,余生的身体突然扭曲了起来,抱着陈小兰的身子,留下一道残影,消失原地。 “恩?”黑虎一愣,凝重的转过身。 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余生出现在那里,把怀里的尸体放在地上,轻声低语:“一会我带你回家。” “小子,有些本事,怪不得能杀死小熊。”黑虎慎重的说道,下一刻虎目圆睁。 “砰”,沉重的闷击声震动山林,随着一道电光,一道凛冽的拳风出现在黑虎胸前,一击而中。 十九道雷霆光环注入拳中,发出灿烂的雷光!在黑虎胸口炸开。 黑色毛发被雷霆撕裂,之后是血肉,在雷光即将穿透胸骨,碾碎心脏的瞬间,黑虎发出一声震耳的咆哮。 吼!!!! 狂暴的黑色能量从其体内释放,和余生的天拳相撞,激起的风浪直接把余生掀飞出去。 此时,黑虎的眼里,瞳孔骤然缩小,边成一个黑点,带着心有余悸的怒意,眼白部分彻底化为金黄! 随即,他的整个身体迅速膨胀,坚韧的毛发变得繁长,一根铁鞭一样的虎尾从身后刺出,击打在地上,漫起一层尘雾。 眨眼间,这里没了一个彪形大汉,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三米高的纯黑色巨虎。 “这就是你的本体?”余生有意无意的远离了陈小兰的尸身,丝毫不惧的盯着黑虎。 这黑虎看上去吓人,可少了一条前腿,看上去就多了几分滑稽。 黑虎不知余生所想,也自然不会去在意一个死人,此时他的心里泛起一阵阵后怕。 刚刚,他差点就死了!就差一点!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小子可以强到这种地步。 要知道,他可是蛇王派来看守黑虎林的大将!放在人族那也是接近蜕变顶峰的存在,尤其是他的黑虎肉身,就算是那些不善于攻击的掌命,他也有信心凭此斗上一二。 而现在,他这肉身差一点就被人一拳洞穿了! “小子,你很好!”黑虎咬牙道,虎须翘动,虎嘴里暗波涌动,黑色能量向嘴中汇聚,在外面看来没有一丝异状。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这一切操作在余生眼中,根本就是一目了然,能够洞悉万物的金瞳,岂有看不透黑虎的道理。 余生假装没有察觉,快步接近黑虎,眼看着黑虎想要张口的瞬间,身体化成雷光出现在黑虎眼前。 一拳压下! 激烈的黑芒在虎嘴里绽放,张开的大嘴被余生一拳砸中,闭了起来。 黑虎显然没想到余生能看清他的能量轨迹,嘴里传来剧痛让他身体一绷,虎尾撕裂风声,抽向余生。 余生眉头一动,还在空中的他不易躲闪,也根本来不及躲避,这黑虎的虎尾看上去竟是要比他本身更快上几分。 单臂挡在身前,右手天拳蓄力,在虎尾击中左臂的一刹那。 天拳爆发! …… 黑虎林深处,穿过断谷,有一座山峰,四周鸟兽皆无,就连蚂蚁也好像感应到了什么,避开了这里。 山峰的内部被掏空,一条条蜿蜒曲折的走廊组成一座庞大的山体宫殿,在最顶端,有一座湖泊,直通天空。 湖边,一个长发白面的俊俏青年撒着手里的血肉,投入湖水。 霎时间,池水翻滚,密密麻麻的线纹从水中划过,竟是一条条目光森冷的长蛇。 “谷褚,虽然我们在合作,可这并不是你能够打搅我的理由。”青年又丢了一块血肉,语气幽冷。 地面上,泥土凸起,凝成一个巴掌大的小泥人,看那样模样正是谷褚无疑。 “蛇王莫怪,林大人让我通知你,咱们的鱼上钩了。”谷褚样子的泥人背着手,老气横秋的说道。 血肉撒尽,湖里蛇群退去,蛇王把泥人捏碎,一双灵眸扭动,化为蛇瞳。 “等你很久了……” …… 一百零四章 余生VS黑虎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坤手上动作一顿,转头看向黑虎林,相隔很远,那冲天的光柱,以及里面爆裂的气息,依旧清晰可见。 “那小子和黑虎打起来了。”坤露出几分兴趣之色,把手里的泥团丢在一旁。 泥团在地上蠕动了几下,开始膨胀,变成谷褚的样子。 “坤大哥,消息来了。”谷褚虚弱的说道,费力的支撑起身体。 “什么消息?”坤一愣。 “上次我与老师去妖域,已经见过蛇王。”谷褚缓了口气,脚下泥土飞速向他体内汇聚,被坤暴打了一顿,他急需补充:“林大人料到邪教若生事端,必定会以妖域为起点,挑拨两域之战,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收集信徒。” “继续。”坤盯着谷褚,眼中神色让人难以捉摸。 “所以,那次妖域之行,护送老师是其一,其二,也是为了达成合作,请君入瓮。”谷褚说道,随着大量泥土入体,脸色恢复红润。 坤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铜铃一样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说道:“你说的这些很有道理,只是我为什么不知道?” 谷褚心中预感不妙,赶忙说道:“这件事林大人只吩咐了我一人,大人说坤大哥不善言辞,为人真诚,生怕出现什么纰漏。” 大人说我为人真诚?坤眉头一挑,脸色瞬间缓和了很多,甚至有了一些喜色,傲然说道:“还是大人了解我。” 谷褚心中一松,略微苦涩,谁能想到铁狼军的副军统大人,日子过的是如此胆战心惊,稍有不慎便会被团成泥球。 “那现在时机到了?人已入瓮?”坤问道。 谷褚摇头说道:“还要等一等,大人让我们守好关口,除了余生那小子,不许任何人出林。”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坤皱眉,战机稍纵即逝,如果把握不好,再完美的计划也无用。 “根据约定,蛇王动手之时,我们便可入林。”谷褚说道,眼里精芒闪烁。 …… 天拳!天拳!天拳!! 恢复真身的黑虎,身体强度大幅度提升,可以将黑虎人身洞穿的天拳,此刻的威力受到严重削弱,除了坚硬的肉身,那护住黑虎的黑色能量,才是真正的麻烦。 每当天拳的能量穿透进去,都会被黑色能量削减,剩下的拳意虽然还有些威胁,但根本不足以杀死黑虎。 “小子,原来你只会这一招啊!”跟余生僵持片刻,一人一虎你来我往缠斗的不亦乐乎,黑虎渐渐明了过来,凶残的眼里,多了讥讽之色。 下一瞬,只见黑虎猛的一退,在余生惊讶的神色中,再次虎口大张。 不同于之前,这一次没有能量在黑虎体内运行,黑色能量仿佛凭空出现,在他的嘴里凝聚出一颗黑色球体。 吼!!! 虎啸山林,黑虎注视着余生,嘴里的黑色球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黑暗的能量光柱。 虎炮!! 轰—— 一切都在刹那发生,余生根本来不及躲避,拳意爆发,挡在身前。 讥讽之色更重,黑虎已经看出来了,眼前这小子根本不知道蜕变的意义,也不懂什么绝妙招式,只是一个初入蜕变境的雏儿,虽然强的过分了一些,可终究太过无知…… 下一刻,黑色光柱里,虎嘴中又是一颗黑球凝聚。 双重虎炮!! 黑色的能量更加深邃,幽寂敢更重,完全压制了天拳的拳意,冲击在余生身上,激发了他身上的金鳞,同时更有一种吸扯的力道黏在他身上,使其不得脱离。 “小子,死吧!”黑虎怒喝一声,双重虎炮已经是他现在能够做到的极限,可不代表他没有突破极限的办法。 紧绷的身体中,黑暗能量凝聚,再次形成一颗黑球。 伪·三重虎炮! 只是第三重虎炮的不比前两重,在黑虎凝聚能量的一刹那,余生体外金鳞,雷光大放,冲开黑光的一瞬,人已经脱离了黑色光柱。 紧跟着,天光一暗,三重虎炮冲击而过,随着黑虎晃动,扫向余生。 余生眼神波动,看着黑虎,学着他的样子,张开了嘴。 他不懂前两重虎炮的凝聚之法,可第三重虎炮他已经看过两次,那种运行轨迹他觉得……他好像也行…… 黑虎表情逐渐诡异,眼看着余生张开小嘴,不禁眼角抽动。 这小子想干什么?他想干什么! 真以为人和妖的构造是一样的吗?你有尾巴吗?你有毛吗?你爪子上的指甲够长吗? 黑虎恼怒,他看出了余生的打算,那是想学他的虎炮,只是这怎么可能? 人有人道,妖有妖道,如果人能习得妖的术法,那这世上哪还有妖的生存之处?全都生儿为人得了。 思索中,三重虎炮终于对准了余生。 也正是在这时,余生按照观得的轨迹,开始运行体内能量,一抹不同寻常的光芒从其口中闪耀而出。 那是璀璨的金色,以及白色的雷霆。 金白两色交缠在一起,凝成一个光球,余生正要学着黑虎将这枚虎炮释放出去,以便抵挡黑虎那来势汹汹的三重虎炮。 然而下一刻,他面色大变。 金白色光球上突然布满了裂纹,里面凝聚的能量不受控制的开始炸裂,释放出一朵炫目的金花,与三重虎炮怼在一起! 余生脸上的血肉,包括护体金鳞,被这冲击的能量撕开,一颗颗牙齿霎时消融,又重新生长。 “小子,你学啊!继续学啊!撑死你!”黑虎幸灾乐祸的笑着,处在爆炸外围的他早早的便避开了冲击,看着余生那副惨样,简直乐的找不到北了。 余生没有回答,也回答不了,被炸碎的不止是牙齿,还有他的舌头。 只是这嘴里的疼痛却不及心里的疑惑,他明明是按照黑虎的运行轨迹,一点不差的运转虎炮,虽然生疏,可怎么也不该在自己嘴里炸了吧? 如果不是他肉体强横,能够血肉再生,这一次怕是要把自己炸个半死。 正想着,黑虎冲了上来,余生不敢再行尝试,迎了上去。 这一次,黑虎不在与余生硬拼,反而是用起了技巧,虎爪上的黑色能量残留半空,久久不散,往往在不经意间,袭向余生。 而时不时爆发的虎炮更是让余生慌忙躲避,这虎炮的能量会对人进行吸扯,稍有不慎就会给黑虎释放双重虎炮的机会。 余生只能凭借高于黑虎的速度,以及天拳与其周旋…… 地下深处,黑液凝聚成人影,这人影模糊,发出一声轻笑:“身为人,却想模仿妖族术法,鬼婆这弟弟倒是很有想法,不错。” “可惜……” 余下的话没有说完,也不必再说,人影叹息一声,伸手指向黑虎,他以为断了黑虎一臂,余生拿下黑虎应该没什么问题,可谁知道,这战况竟然如此焦灼。 “让我看看,鬼婆给你留了什么……” 一滴黑液从身影指尖分离出来,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与余生交战的黑虎突然一顿,眼里尽显茫然之色,对于迎面而来的天拳毫不避让,更是没有运行能量加以抵挡。 而余生当然也没有收手的道理,十九道雷环加持的天拳轰然而落。 就在天拳触及黑虎的一刹那,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卷住了黑虎的腰身,将其抽离原地。 天拳落地,拳力卷动地面,能量四起,震起层层土浪,烟尘中,传出一声阴冷的笑声:“找到你了。” 没等天拳威力散尽,余生发现,林子里突然安寂的可怕,似有什么可怕的存在降临黑虎林。 血液在凝滞,心跳中的悸动提醒着余生,那个可怕的存在就在他附近。 雪,停了! 天空非但没有变得晴朗,反而更加的幽暗。 余生抬起头,惊颤的放下了拳头,只见天上出现一张巨口,遮盖了太阳,遮住了天空,吞噬了风雪。 一双蛇眸睁开,穿透地面,与地下人影相对。 黑虎林外,坤身上汗毛炸立,在那遮天蔽日的蛇影出现的一瞬间,积聚体内的大地之能向着四周覆盖而去。 同时,谷褚神情凝重,双手按住了地面。 霎时间,地面如潮,向天而起,坤体内的大地之能附于其上,与这浪潮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铁狼军中,无数将士呆滞的观望着天际,在他们眼中,被两位军统操纵的泥土已然变得堪比山峰,围拢着黑虎林,如一道天幕,席卷向林子深处。 “坤大哥,我有点撑不住。”谷褚面皮抽动,覆在地上的双手不断发抖,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爆发操控之力,感觉身体被掏空。 “给我撑住,有一粒土从天上掉下来,我就把你填进去。”坤冷冷说道,大地之能涌动的更加剧烈。 在天幕覆盖黑虎林的一瞬,无数封印浮现,坤迈入其中。 “好大的阵仗,不知是哪位的谋划?”地底人影漂浮出来,眼睛从蛇影上移开,看向坤。 一个蛇王,一个铁狼军大军统,一个副军统,这种阵势对付君级强者也有可能了。 “我倒是没想到,妖域竟然会与人合作。” “失策了。” …… 一百零五章 冥主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土黄色的天幕下,余生凛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几人,心中预感不妙,也不怪他吃惊,谁能想到刚刚还风雪交加的林子,突然就变成这幅模样,这几个人哪里冒出来的? 大变活人也不敢这么玩吧?一口气变出四个! “小子,不要抵抗,我送你出去。” 不知所措间,坤的声音出现在余生耳中,不待他反抗,巨大的力道把他拽进地里。 想了一下,坤心中一动,陈小兰的尸身同样陷入地面。 谷褚奇异的看了一眼坤,把余生运出去他理解,毕竟那是个天才,还是落秋院的,死了未免可惜,可那具尸体…… 他的坤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 “这次抓了条大鱼吧?”谷褚不确定的问道。 人影相貌逐渐清晰,变成了王英的面孔,只是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 蛇口张开,一道渺小的人影从里面出现,蛇王抿着嘴唇,仔细的打量着王英:“……冥主的气息。” 冥主! 坤的面色变了,慎重之中多了几分战意,而谷褚则是稍稍向坤旁边移了一小步。 人的名树的影,冥主这个名字有很多人不知道,可只要步入掌命,那一定会知道。 那是冥神沉睡之前的名字,也是很久以前诅咒之地的第三强者,仅次于光厄和鬼婆。 “多年没见,难得你还记得我。” 王英,不,应该说是冥主发出一声轻笑,感慨道:“还记得那时你只是一条青蛇,匍匐在蛮荒大地上,这么多年过去,却已然是妖域中赫赫有名的妖王了。” “这恐怕不是你的真身吧。”蛇王面上毫无波动,一双蛇瞳上下打量着冥主。 冥主摇头,刚要说些什么,突然眼神一动。 土之掌控与大地之能结合,地缚张开巨口,向着冥主一口咬下。 “动手!”坤可没有耐心听什么废话,天上维持的封印时刻在消耗两人的心力。 狰狞的巨口中是黄沙一般的深渊,冥主玩味的扫了一眼,任由地缚将其吞噬。 “封!”坤下意识的将冥主封印,不禁有些意外,可随即心里升起一团怒火,他何等人物?冥主这种自投罗网的行径简直就是对他的一种蔑视,似乎笃定了这招奈何不了他。 “谷褚,给我捏死他。”坤冷哼一声,伸出手掌,对准了冥主。 谷褚答应一声,同样伸出了右掌。 缚,崩,封,灭,这四个术法,坤都曾教过他,这也是他们对付君级强者的资本,两人一同发力,有翻山倒海之威。 随着“灭”字出口,一声刺耳的尖鸣从地上传来,整片大地冒出一层白光,黑虎林顿时化为灰烬,恐怖的波动震荡,死亡的涟漪直到边界才被笼罩的封印挡下,而埋藏土里的冥主更是瞬间被捏碎的一干二净。 “死了?”坤狐疑,这个疑似冥主的人和他之前杀了的渡芸一样,难道也就这么死掉了? “怎么可能死了。”蛇王摇头,莫名的说道:“那可是冥主……” 语气中夹杂着复杂的情感,有钦佩,也有冷漠,更有厌恶。 仿佛为了印证蛇王的话一样,林木化成的灰烬向上汇聚,眨眼之间凝成一轮黑色太阳,深邃的光芒席卷,光线变得极其黯淡,成百上千道烟雾一样的人影时隐时现,向着黑阳跪拜。 “我神掌管幽冥,心济天下,以不死不灭之身,还苍生灵愿。” “我神掌管幽冥,心济天下,以不死不灭之身,还苍生灵愿。” “我神掌管幽冥,心济天下,以不死不灭之身,还苍生灵愿。” …… 虔诚的祈祷声中,黑阳中,一只手穿透出来,一个陌生的青年伸展身体。 他的每个眼中,竟是都有着两个瞳孔,那漆黑的颜色就如同身后的黑阳,不断旋转。 “果然,还是自己的身体舒服。”青年感叹一句,看向地上三人,赞道:“很强的招式,怪不得可以杀死渡芸。” “冥主,这恐怕依旧不是你的真身。”蛇瞳里弥漫着光,蛇王的手从旁边的虚影里穿透过去,想起了什么一样,肯定的说道。 “有什么区别吗?”冥主诡异一笑,伸手一握,黑色骄阳化作一道流光出现在他的手上,变成了一把黑色镰刀,浓郁的死亡之力随着镰刀运转,轻轻一划。 “这一刀,还你!” 咔……咔…… 空间波动,出现几道不堪重负的裂纹,黑色的涟漪直奔地面而去。 “坤大哥,躲!”在涟漪袭来的瞬间,谷褚面色一白,瞬间融入地面。 坤眼神一凝,他同样感觉到了威胁,而与之相对的,那种头皮发麻的刺激感,以及从血液深处开始沸腾的热烈,更加让他难以忽略。 “谷褚,管好封印!”坤低呼一声,不闪不避,对于防御极其自信的他,同样不信冥主可以一式杀了他。 举起的双手挡在身前,看着迎面而来的黑色涟漪,大地之能向着掌心汇聚,在涟漪袭来的瞬间,猛然一握。 死亡之力侵袭,在汇入大地之能的瞬间,疯狂侵蚀,更有一股锋利之意在冲击着坤的身体,想要将其斩为两半。 “灭!”坤爆喝一声,双手用力合拢。 在谷褚吃惊的目光中,那黑色涟漪不断的向中间压缩,挤压成一颗不断变换形状的光团。 就在这光团挤压到极点的一刹那,只听得坤一声冷喝:“蛇王!!” 冥主的脸上难掩好奇之色,似乎已经看到了坤被炸飞的情形,而在坤开口的一刹那,他突然一愣。 只见地里突然窜出一条腿粗的大蛇,把这光球一吞而下。 同时,位于空中的庞大蛇影张开了蛇口,森冷的目光盯住了冥主。 霎时间,根本来不及躲避,狂暴的能量中,又添了一分青色,轰向冥主。 黑色镰刀重新化为黑阳挡在身前,当他看到黑阳周围出现的裂纹之时,冥主的面色终于变了,看向蛇王的目光中,有了不解之色。 黑阳为愿力所化,和死亡之镰一样,本是无形,因愿而有形,怎么会破碎了呢? 是谁? …… 第一百零六章 回村,下棋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冥主的疑惑注定无人解答,黑阳的碎裂,和那驳杂的能量风暴混杂在一起,爆发出可怕的浪潮。 余生出了封印,还没走出几步,便发现地面震动,身体被弹飞出去,也幸得他肉体强大,得以护住怀里的尸身。 回头望去,土黄色的天幕封印发出刺目光芒,明显膨胀了几分,让人担心它是否炸开。 “小兰,我们回家。”把这一幕烙印在心底,余生紧了紧手臂。 恰在这时,却见前方人影闪动,只见一人灰头土脸的出现在视线中。 “余生!本少爷来救你了!”黄秋从远处飞奔过来,看着天幕里还在爆发的波动,和余生擦肩而过:“你先走,我断后!” “……”余生。 “你放心,只要本少爷还活着,就没人可以踏过我的身后。”黄秋张开双臂,无畏的迎击着风浪,嘴里的话语丝毫不见停歇:“快走吧,再不走贼人可能就要追上来了。” “余生,快走!” 黄秋一脸悲壮,颇有一股风萧水寒,为兄弟两肋插刀,不畏生死的壮烈之情。 可惜,这份情却无人欣赏…… 当风暴平息,黄秋转过头,身后已经没了余生的身影,就像他说的一样,余生走的很快,也很果决。 “艸……就这么走了?”黄秋愣住,心痛的捂住了胸口。 这种感觉是……辜负。 三牛村早就没了人烟,整个村庄都生满了杂草,被大雪覆在下面,倒塌的房里里,一些值钱的东西也被人搜刮个干净,看上去比黑虎林边界的那些荒村还要荒凉。 “小兰妹子,许久没有回来了,没想到这里已经变成这幅模样了。”余生落寞的说道:“我想,你和你哥一样,应该也不愿埋在黄家,那咱们就回来。” “我在这陪着你。” 在他的身前,立着三座新坟,里面王英的坟自然是空着的。 黄家他不准备回了,他总感觉继续待在黄家会给黄家招祸,看看陈家三口就知道,这些关心他的人都死了,如果都是意外,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余生又和陈小兰说了些话,谈起了爱慕,说起了顾虑,也回忆了往事,自从陈小兰那晚将他唤醒,现在想想还仿如昨日。 夜幕逐渐降临,陈家那里再次搭起了几间屋子,余生身强体壮,不畏严寒,这屋子虽然简陋,可到也能够居住。 …… “你今天心情也不好。”少女看着余生,清晰的感受到他心里的悲伤。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余生语气很淡,也很冷,这个“也”字十分刺耳。 少女沉默,守在余生身边,往湖里丢着石子。 也许是两人静默的太久,又或者是湖里的涟漪传到了他的心头,余生开口了,他迟疑的问道:“我觉得他们死的不正常,可又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少女丢出一颗石子后,再次捡起一颗,这一次她停顿了片刻,将其攥入手心。 “你看,你就像它一样,只要我把你握住,你就不可能看到外面的风景。”少女攥着石子在余生眼前晃了晃,然后松开手,在石子落下落地之际,她的另一只手再次将其攥住,说道:“就算暂时的逃出来了,可只要知道你前进的方向,你依旧看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什么意思?”余生皱眉。 “如果你是这枚石子,你觉得该如何脱困?”少女问道。 “变强?” “一枚石子如何变强?”少女摇头,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那你说该如何做?”余生皱眉道,石子是死物,被人攥在手心里,能不能重见天日还不是全看那人心情? “这种时候,再多的石子也不能帮你脱困,能帮到你的,只有人。”少女认真道:“陈家人,三牛村的人,都是石子,他们帮不到你,接近你的后果,都是被这人捏碎,或者丢弃。” “黄家不是?” “有的是,有的不是。” “你的意思,有人要害我?”余生心里一沉,盯着少女,问道:“是谁?冥主?” “这你不需要问我,我也不知道。”少女把石子丢掉:“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找一个可以帮到你的人,只有这样,你才能看到一些你本该看到的东西。” “你呢?你不能帮我?” “我连身体都没有,怎么帮你?在梦里帮你吗?”少女瞪了余生一眼,气道:“梦里什么都有,可梦也有醒的时候。” “那谁可以?”余生思索,脑子里不知为何,想起了坤,这是他见过最强的人,而且对他好像没有恶意。 “不要想那个大个子,他没有脑子的,帮不了你。”少女先是不屑,随即带着几分俏皮的说道:“这人过些日子就会去找你。” “恩?”余生一愣,他没料到会听到这种一个答案。 过些日子?难道这少女还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不等他询问,只见少女挥了挥手,便让他陷入黑暗。 而当他醒来时,已是清晨。 …… 金峰城,林修拿着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抬头看向对面,古臣轻抚胡须,手中黑子随意落下。 “昨天听得消息,进亭侯手段非凡,让人佩服。”古臣说道。 “大师谬赞了,”林修谦逊一笑,再次落一子,说道:“我也没想到,那冥主会以分身降临,本以为来的会是一个教主。” “邪教六大教主,如今已知其三,还是小心一些为好,说不准这一次来的,可不止那普生渡芸一人。”古臣说道。 “多谢大师告诫,”林修点点头,想了想问道:“如今这冥主分身已经被一分为二,我们和妖域各得其一,却不知这东西有何用处?” 古臣古板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从棋盘上拿起一颗黑子,放在了另一个地方,说道:“冥主的不死身是以愿力构成,愿力不尽,生命不止,这也是当年诸君没有彻底斩杀他的缘故。” 林修像是没看到古臣手上的动作,仔细聆听。 “而这冥神的愿力,除了冥神之外,也只有那些信奉他的冥徒才能运用一二。”古臣把一颗白子拿开,随后将黑子放在那里,接着说道:“对于我们来说,却可以借助他这分身上的气息,来做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古臣没有说,林修也没有问,看着所剩不多的白子,不由心悦诚服的拱了拱手,说道:“大师棋艺高绝,林修甘拜下风。” “哪里哪里……” …… 第一百零七章 四卫,陵安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古臣脸上的褶皱舒展,心情颇为不错,拿起旁边的茶盏抿了一口,打趣道:“进亭侯这次约我到府中,怕不只是想下下棋吧?” 林修没有否认,斟酌片刻说道:“大师觉得长安这孩子怎么样?” 古臣神色恢复古板,毫无波澜的说道:“尚可。” 林修默然,尚可的意思很简单,不平庸,但也算不上天骄,顶多是个天才而已。 “我想请大师收长安为徒。”林修郑重道:“林府愿献上十滴月神液作为拜师礼。” “眼下犷北风波不断,我这老头子就不打扰进亭侯了。”古臣放下茶盏,甩袖而去,心里十分不悦。 他古臣收徒,一看品性,二看资质,最不屑的便是家境。哪怕是君王之子,若是一块朽木,那也休想做他徒弟。 月神液的名字他听过,那是数得上号的宝物,掌命都喜欢的好东西。 但,那又如何? 他是古臣,人间的文习宗师。 “大人,您是知道古臣宗师的脾气的,为何还要……”辰看着古臣的背影消失,叹息一声。 “长安这些日子跟着大师,基本没什么进境。”林修有些失望,接着说道:“我的心思你真以为大师不知?他没有收长安的意思。” “月神液的功效不必多说,除了君级就没有不心动的,我这也不过是赌一把罢了。成了,那长安就是大师第四徒,不成,也就不必白费心思了。” 辰还是觉得有些可惜,却没在说什么。 林修盯着棋盘,想到了什么抬头问道:“黄家老爷子找到了没有?” “正要禀报,刚刚传来消息,在陵安镇的方向,有人发现了踪迹。”辰正色道:“根据描述,应该就是黄家老爷子。” “陵安镇?”林修心中生疑,这个名字很陌生,偏偏又带着点熟悉,好像在哪听过一样。 “今年学会上,有个叫陵子歇的少年人,就是陵安镇的。”辰解释道:“前些时日您吩咐盯查,我刚巧还记得一些。” 林修恍然,那天因为黄秋和李涂的百息约斗,他的确吩咐让辰查过,不过那只是剿除邪教的引子,没有放在心上。 “陵安镇驻守是谁?”林修问道。 “这个……”辰看上去有些尴尬,干笑着说道:“大人,这陵安镇暂时没有驻守……” “……”林修定定的看着辰,等待他的解释。 一个至少千人的镇子没有驻守,这要是被邪教所趁,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陵安镇在十年前不过是个村子,后来因为战乱,侥幸存活了下来,收留了很多流民,这才变成了镇子,有了陵安之名。”辰说解释道。 “呵,十年!整整十年的时间,你和你手底下的人在做什么?”林修目光更冷:“犷北的情报你就是这么收集的吗?我金峰城难道就是个瞎子?这么大的一个镇子都不知道?” “……”辰。 “去府上领罚吧,顺便告诉离,让他去黄黎镇守着。”林修不再看辰,棋盘上的棋子被他一颗颗收起。 “大人,如今乾不在,离需要镇守林府,这样是否不妥?”辰迟疑道,虽然受了罚,却不能阻挡他谏言之心。 “我自有考量,你照做就是。”林修收起最后一颗棋子,让其退下。 林府四卫,乾,坤,辰,离,除了辰是蜕变者,其他三人皆为掌命。 这一次黄家老爷被引出黄黎镇,很像是一场调虎离山,敌人很有可能会图谋黄家的炙火灵洞。 而对于金峰城来说,三府四院中任何一处灵地,都不容有失。 “这次,会是哪一个教主呢?” 林修沉思,手指在桌上轻轻划动。 …… 陵安镇和黄黎镇相聚几百里,比去往金峰城还要遥远。 两者之间黄黎镇更显繁华热闹,陵安镇则多了几分静谧,这里每个人的脾气似乎都很好,很安静,就连笑容也是,他们不会开口大笑。 他们脸上总是挂着那种笑不露齿的微笑,让人看了感觉很舒服。 除了一人…… 街上,一个身着红袍的高大老者用力的喘息了几下,火红的粗眉皱成一个疙瘩。 黄炎现在很难受,似有一股气憋在胸里不得发泄。 他猛的拽过旁边的一个青年行人,将其提了起来,怒吼道:“你他娘的会不会笑?啊?会不会!” 黄炎受够了这些人的脸,这种看似儒雅实则虚伪至极的笑容简直让他作呕。 被他抓住的青年害怕的看着黄炎,手里的烧饼掉在地上,喉结涌动间,颤声说道:“大,大爷,您说,您说我该怎么笑?” 这人不敢挣扎,瘦弱的身材在黄炎身边像是一只小鸡仔。 周围人群一看黄炎的长相,纷纷退后几步,指指点点,却没人敢大声制止,黄炎那副凶神恶煞的样貌在他们眼里无异于写了“别惹我,滚蛋!”的字样。 “来,跟我笑,老子教你怎么笑!哈哈哈哈!”黄炎的声音极大,胸腹间的气息飞涌而出,唾沫星子直接喷了青年一脸。 笑声震耳,配着黄炎愤怒的脸色,很是滑稽。 “哈……哈……哈哈……呵……呵呵……”青年干咧着嘴唇,眼里积攒着泪水,续续断断的发出类似哭声的笑声。 他不明白,只不过就是上街买个烧饼,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招谁惹谁了? “啪!” 声音干脆,响亮,让周围人群一静,畏惧的看着黄炎。 如锅一样的巴掌呼在青年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肿的老高,鼻子和嘴角不断淌出鲜血,滴在黄炎手背上。 “你,你打人!你凭什么打人?”青年想要抹泪,又不敢抬手,只能悲切的盯着黄炎。 “笑!接着给老子笑!不笑老子还特娘的打你!”黄炎怒瞪着青年,随即嫌弃把他丢在地上,抹去手上的鲜血,啐了一口:“真特娘没出息,哭出屎了都。” 青年哽咽的擦着泪水,捡起地上的烧饼,爬起来钻进人群,飞也似的跑了。 黄炎也懒得阻止,刚刚一巴掌下去,他心里的火气已经消了大半,扫了一眼人群,扬起拳头作势要打,那凶狠的目光只是一眼,便将人群吓散,生怕被抓了去。 “这鬼地方,干嘛把我引到这里呢?”黄炎沉着脸,顺着感觉,直奔那个气息而去。 …… 第一百零八章 起死回生?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黄炎走后,因为慌乱而四散的人群重新挂上了微笑,彬彬有礼的行走在街上,就连那个买烧饼的青年,眼中也没了泪水,他穿梭在巷子里,肿起的嘴角勾起,腼腆的咬了一口烧饼。 恩,很香…… 香气弥散,青年看向远处,只见一个黑袍人站在一处宅邸前,推开了府门。 陵! 沙的目光从匾额上移开,面具下咯咯作响,在他抬脚想要入门的一刹那,身体突然顿住了。 “你在干什么?”青年走过来,好奇问道,他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不动了,是卡住,死机了吗? 甚至在他说话的时候,这个怪人还在不断颤抖,发出一种不似人的摩擦声。 就像是……磨牙! 这让青年警惕起来,他还注意到这人带着面具,黑黝黝的,难不成是个贼? 沙根本没注意到旁边的青年,此时的他双目紧闭,漆黑的脑海里,有一双美眸正在注视着他,里面杀意涌动。 “恶心的东西……” “这里果然有人,你是谁?”沙嘶哑着回应,他并不惧怕,冥神的信仰和他的能力结合在一起,给了他足够的底气。 而他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他在进入这镇子不久,就察觉出不对劲,这里似乎被什么力量笼罩一样,不断影响着镇里人。 那平和的微笑简直让人心寒。 美眸的主人显然不准备回答,她的眼睛缓缓闭合,杀意消散,隐入黑暗,只留下一句话语。 “离开这里……” 沙一滞,他还以为要交战一场,却没想到对方只是警告了一句就走了,当他睁开眼时,发现府门已经闭合,一个肿着半边脸的青年正奇怪的盯着他看。 “你……没死?” “在废话,你就可以死了。”沙冷冷的撇了他一样,终究没有下手,他感觉的到,那个人一直在看着他,现在动手的话只怕不能善了。 黄炎已经被他引入镇里,到时候两人联手,他不可能挡得住。 另一边,黄炎脸沉似水,铁面具被他轻易捏碎,眼睛赤红犹如两团火焰。 他又被耍了,这人的分身之术很是玄妙,难分真假。 在这人消失的一瞬,从镇子外边,又传来一股气息,不断的勾引着他。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 黄炎仰天怒吼,火红的炎柱在其身上喷发出来,蒸腾起烟雾,一条炎龙飞天而起,飞掠苍穹。 …… 黄黎镇,渡芸左走走,右看看,每到一处摊子,都会品尝一番上面的瓜果,时而皱眉,时而舒展,芙茁跟在他身后,一脸无奈。 “教主,我们是不是该办正事了?”芙茁提醒道。 话音一落,正巧她张嘴,渡芸见缝插针,把一颗葡萄扔了进去。 “尝尝,可甜可甜了。”渡芸笑着,自己也吃了一颗,赞叹道:“皮薄肉多,汁甜水嫩,好吃啊!” “教主!正事啊!”芙茁咽下葡萄,再次提醒。 “芙茁,这个季节能吃到葡萄,还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吗?”渡芸说道。 “那沙教主呢?冥神大人可是吩咐过的!”芙茁疑惑。 一颗颗龙眼一样的葡萄送入嘴中,渡芸站起身,带着芙茁继续闲逛。 “你有没有想过,黄家老爷子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被引开了?”渡芸问道。 “……”芙茁一滞,不明所以的看着渡芸:“教主,这不是冥神大人的算计吗?” 既然是冥神大人的算计,那黄家老爷子被引出黄黎镇,不是应该的吗? 这句话芙茁虽然没说,渡芸却并非不知,他哼笑一声,说道:“还记得那天我跟你说的吗?” 不等芙茁说话,渡芸接着道:“你是冥喻,你有自己的思维,冥神大人不是无所不能的,他算计别人,别人也会算计他。” “黄家老爷子的脾气世人皆知,有如此爆裂的性子做芯子,被一些挑衅引出去看似正常,却也恰恰不正常。”渡芸解释道:“他可是现在黄家的底牌,真的这么容易中计吗?” “教主是觉得,他是故意的?”芙茁凝重道。 哪知渡芸摇了摇头,指了指周围,说道:“黄黎镇我了解过,十年前的那场战争如此浩大,连掌命都有陨落之危,可这里依旧稳如泰山,你不觉得奇怪吗?” “所以,这黄家老爷子之所以敢追出去,在我看来是没有后顾之忧。” “这里应该有一个比他还要可怕的人,也许那人现在就在看着我们也说不定。” 有一个强大的人,在看着他们? 芙茁瞬间警惕起来,观望四周,只是这一眼望去,全都是普通百姓,哪有什么强人? “教主,如果真如你所说,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来这里?”芙茁问道。 “笨!真笨!”渡芸脚步停下,狠狠的戳了几下芙茁的脑门,怒其不争的说道:“这是冥神大人吩咐的事,我们不来一趟,怎么交差?” “到时候问起来,你负责?” “……”芙茁。 “好了,我吃饱了,咱们走……”渡芸拍拍手,阔步向前。 两人边走边说,茫茫人海里,与一个算命老头擦身而过。 这老头回过身,看到两人出了镇子,这才收回目光。 算你识趣…… …… 余生在废墟里翻找着,闲来无事,他想看看这三牛村还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 他力气大,就算是倒塌的院墙,也能一手推开,只是半天时光,就找到不少还能用的柜子用具,里面还有一些杂乱的书籍。 书籍污乱,里面的一些字样有些已经看不清了。 余生翻了一下,发现这里记录着一些三牛村的往事。 而其中一件引起了余生的注意。 老药师魏大药并非村里人,册子里记着,这老头来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医师,而是一个坑蒙拐骗的道士。 只是后来被人抓了,狠揍了一顿,这才显露出不俗的医术为自己治伤,改行做了药师。 而这之所以引起他的注意,是因为里面提到,这老药师似有起死回生之术!曾经救过一个死去的婴儿! 余生激动,下意识的抓紧了书册。 “起死回生!” …… 第一百零九章 三个女人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雪停了,连绵三日的大雪终于迎来了终点,黄黎镇却不见黎明。 濛濛细雨混入冰雪,洒在街上,流入青砖石缝。 “来晚了……” 雨中一人感叹,渡芸残留的气息微薄,可瞒不过这漫天烟雨。 雨水落在掌心,连接成一面水镜,一副模糊的场景凝现。渡芸和芙茁的身影逐渐清晰,带着明显的黑色,在镜中游走。 与他们接触的街头小贩,丢掉的果核,用过的杯子,一一略过,可以看的出,渡芸二人的行走路线成一个圈形,而中心的一点,就是黄家。 随着两人离开镇子,水镜散开,重新变成一粒粒水珠。 这是昨日的场景,一直留存在风雪里。 “普生教主渡芸,有些意思。” 这人笑了一下,恰逢身旁有车马行过,溅起的泥水沾染在青色裙摆上,她拿出一只手帕,试着擦拭几下,眼见这泥水已经渗透进去,根本擦不干净,只好作罢。 一条裙子而已,值不了几个钱,她并不会在意,作为四卫中最优雅的人,她自有她的大度。 不过话虽如此,对方弄脏了她的裙子,却没有停下道歉,这就很不应该了。 简直,不可原谅! 马车飞驰,吴豪吴桂两兄弟举杯欢庆。 “哥,这该死的大雪终于停了。”吴桂大笑。 “是啊,好久没有这么畅快了。”吴豪仰头,杯中酒一饮而尽。 从雪季开始,吴家人就一直在警惕,当大雪扑街,家里的子弟都会被送往没有下雪的村子,以躲过雪鬼的封杀。 如今黄黎镇雪停,他们也该回来了。 每当想起这些日子在村子里面的拮据日子,泪水就不禁模糊了双眼,对比镇里的繁华,这几日过得根本就不是人的日子。 想了想,吴桂提议道:“哥,这时间还早,我看咱们也不急着回家,不如去清萍阁潇洒潇洒?” 吴豪一愣,看了看外面阴沉的天色,脑子里闪过阁楼里的妖娆身姿,心里忍不住有些火热。 不过在弟弟面前,他自然不能表现的那么猴急,干咳一声,说道:“父母大人都在等着呢,我们怎么可以如此?” 吴桂鄙夷的看了他一样,兄弟二人相处多年,他怎么会不知道吴豪的心思?口中说道:“行!那一会我自己去,你回家!” 听到弟弟这么说,吴豪一点不慌,说道:“那怎么行?你自己去万一出了什么乱子,我怎么回家交代?” “作为你的兄长,我当然要看好你的安全。” 说到这里,吴豪顿了一下,故作无奈的说道:“罢了罢了,我陪你走一遭,谁让我是你哥呢。” 说完,冲着赶车的车夫道:“清萍阁,快!” 吴桂不屑的撇撇嘴,嘟囔道:“当婊子还要立牌坊,丢人。” 吴豪脸色一沉,举起了酒杯,回以鄙夷:“什么婊子,我这是师出有名。” 酒水清冽,吴豪将其送至嘴边,正待张嘴,不料外面一声大喝,马鞭声随之而至。 “驾!” 像是轧过了什么东西,车厢一个踉跄,吴豪只觉身子一轻,杯里的酒水一点没糟践,全都扣在了脸上。 “……漂亮!”吴桂见状,忍不住鼓掌庆贺。 “……艸”吴豪。 …… 提起清萍阁,那是镇里无数男人向往的地方了,颇高的消费门槛,足以让很多人望而生叹。 这些人里当然不包括吴家兄弟二人,吴豪的“黄黎第一公子”之名还算有几分知名度的,吴桂虽然不如哥哥,但也是清萍阁的常客。 还未到夜晚,清萍阁门前稍显冷清,高大的牌匾下,两个小厮扫着积雪,生怕和雨水混淆,冻结成冰。 吴桂当先而行,迫不及待的钻进了阁楼,三层楼里温暖如春,小池里还盛开着朵朵荷花。 清脆利落的戏词环绕,越过小池,中心处搭着一座高台,阁里的清倌人会在此献唱。 周围放着一排排桌椅,坐着零散的客人,一些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子穿行其中,端茶递水,时而身体与对方相触,那一声声娇语惹得人心痒,好不热闹。 吴桂看了几眼,台上的戏子看上去眼熟,却记不得名字,想来也是,那些人气火热的头魁又怎么会在白天出来? “诶,你看那是谁?”吴豪抬手指了指,面色不悦。 吴桂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同样皱了下眉,美好的心里像是吃了屎一样,很是难受。 却见高台下方最前排的位置上,一个浓妆艳抹的青年坐在位子上,他闭着眼睛,脑袋跟着戏曲轻轻摇晃,手指敲打着桌面,一副老子很惬意的样子。 正是黄秋! “他怎么也在?”吴豪砸了下嘴。 “鬼知道,不管他,咱们上楼玩咱们的。”吴桂不想搭理黄秋,拽着吴豪就要上楼,只是进化者的耳朵又岂是轻易可以瞒过的? “哪里的苍蝇?忒是吵闹,扰了本少爷兴致。”黄秋睁开眼,看了一眼吴桂二人,讥讽道:“原来是你这只王八,这雪刚停,你怎么就回来了?” “黄秋,你老老实实听你的曲,我今天不想惹你,你也别惹我!”吴桂咬牙道,打算退一步。 黄秋却不想这么放过吴桂,自从余生离开黄家,他这几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心里着实憋闷,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撒气桶,怎么会轻易放手? 他抓起一只茶杯,狠狠地对着吴桂的脑袋扔了过去:“你算老几,也配惹本少爷!” “黄秋,你特么有病吧!”吴桂急忙躲闪,喝骂一句,脑子一热,拽着吴豪冲了上去。 黄秋速度很快,根本不与吴家兄弟纠缠,手里的茶碗不要钱的对着两人猛丢,嘴里也不闲着,回应着对方的叫骂。 高台上,清倌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乱作一团的局面,嘴里戏词停下,不知所措的抬起了头。 高台上方是一个塔形的空间,在三楼的围栏处,一道门房打开,一个风韵妇人靠在栏杆上,饶有兴趣的盯着下方,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在她的旁边,一个面带轻纱的女子忧声道:“三娘,就任由他们胡闹吗?” “都是孩子,闹一闹也热闹。”妇人温和一笑。 轻纱女子苦笑,心里更为担忧了,只不过她并非担心清萍阁,而是担心那黄吴两家能否赔得起这些茶钱。 正在这时,妇人又开口了,脸上不见了笑意,也没了温和,只剩下那化不开的愁容。 “清怜,这次……麻烦了……” “麻烦?”轻纱女子一愣,目光移到阁楼门处。 只见敞开的大门外,迈入一只玲珑绣足,青色的裙摆上还沾着些泥水。 俏丽的容颜两侧,梳着两条小辫子,用红绳扎着,眉目间的冰寒之色,堪称动人心魄。 一只茶碗迎面飞来,在青裙女子身前静止,化为粉碎。 她的目光直指三楼,与那妇人对在一起,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厉三娘,清萍阁平日就是这样接客的吗?” …… 一百一十章 女人心,肉风筝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清萍阁里陡然静下来,就连正在打斗的三个大少爷也停了手,黄秋凝重的看向门处,完全无视了鼻青脸肿的吴家兄弟。 随着青裙女子话落,空气开始湿润,凝结成雨滴,打落在脸上。 楼里,竟然下起了雨! “清萍阁接的是男客,似离大人这样的女客,却是第一次见,如有不妥,也请见谅。”厉三娘走下楼,分好不让的说道,随即向一旁吩咐:“通知账房,今天的茶钱清萍阁不要俗物,把这句话给两家报过去。” 吴家兄弟毫不在意,他们吴家别的不多,就是有钱!豪横! 这一点他们有着足够的自信,想到这他们看向黄秋,却反正这个胭脂男正在悄悄的往后退,看上去想要跳窗逃走。 “哥,有些不妙啊……”吴桂心中不安,他又不傻,虽然不晓得黄秋看出了什么,但肯定情况不对。 吴豪眼神示意了一下,两人跟着黄秋后边,慢慢的向着窗口挪动…… 另一边,厉三娘好似没有看到几人的小动作,径直走向离,眉间带着妩媚,说道:“离大人也是来这里寻花的吗?” 她的身体前倾,在即将跌入离的怀里的时候……忽然顿住! 花香在两个女人之间盘旋,呼吸划过对方的颈间,又将对方的体香吸入。 离的脸上带着青涩,像是一朵没有盛开的兰花,避开厉三娘的目光,身子稍稍退了一步,说道:“我是来找人的。” 她的目光如水,楼里的细雨在她眼里映射出不一样的场景,定格在吴家兄弟身上。 刚刚失礼的两个人,找到了。 厉三娘目光闪动,这吴家的两个小子怎么会惹到离呢? 随着两人的注视,楼里的客人,舞姬,全部看向吴家兄弟,就连三楼一些看热闹的清倌人,也向下眺望,直直的盯住了那两个即将靠窗的身影。 以及……一个半只腿迈出窗子的青年。 瞬间,三人身体僵住! “这位,这位姑娘,你找我们兄弟有事?”吴豪迟疑了一下,小心的说道,他摸不清离的来头,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好像很可怕的样子。 他没看到那只碎掉的茶碗,可这雨显然也与这女人有关。 吴桂藏在吴豪身后,内心焦灼,现在离窗子已经不远,跑,还是不跑? 不跑的话,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可如果跑…… 吴桂看着卡在窗子里,身体出进不得的黄秋,嘴角抽动。 真是,日了狗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吴豪发出一声惊叫,吴桂赶忙回头,发现吴豪的身体竟然飞了起来! “你干什么!放了我哥!”吴桂怒了,大吼一声,转身就跑。 看着依旧卡住不能动弹的黄秋,抬腿就是一脚:“你特么倒是走啊!” 脚触碰在黄秋的屁股上,隔着鞋底,那圆润而赋有弹性的肉感,将两人冻结在一起,吴桂眼睛转动,惊恐的看着黄秋。 为什么,动不了了? “你们想跑,那不妨让我送你们一程,也好让你们知道,对待女人可不能失礼。”离说道,言语中带着一股常人察觉不到的欢乐气息。 说罢,她看了一眼厉三娘,又下意识错开,转身而去。 在她的身后,漂浮着三个肉体的“大”字,不断旋转。 “三娘,你们……”清怜欲言又止。 离的背影消失,厉三娘回过头,感受到清怜的疑问,脸颊上竟是映出一抹红霞,使劲的戳了一下清怜的额头,回了楼上。 没人注意到,她眼里的复杂。 离,你变了。 清怜楞楞的看着厉三娘的背影,这个把她抚养长大,一直温声细语的女人,第一次给了她一种异样的压迫感。 尤其是想到这些年,三娘不时的与她共浴,为她冲洗身体,还有夜晚无聊时的同床耳语。 此时想来,竟是……有些羞涩了。 三娘说过,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果然是真的,不然怎么会…… 清怜垂下头,眼波流转,高台上曲声悠扬,不见了哀怜,似是又见花开。 …… “我叫黄秋,我是黄家大少爷。” “万万没想到,我会有展翅飞翔的那一天。” “更没有想到,在这绵绵细雨中,我的旁边还有两个傻逼和我共舞。” “这一刻,本少爷万众瞩目!” 黄秋眼眶湿润,也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被雨淋得,他明明很冷,身体却不能颤抖,只能看着自己越飞越高,高到……看不清地上行人的脸。 这让他松了口气,高处不胜寒,这种被人仰望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可惜,不能言语,不然他肯定会好好的问候那个女人。 正想着,他突然听到一阵呜咽声,视线里还有一串黄色的浑浊雨流。 什么鬼! 黄秋想要转头,似是感应到了他心里所想,他的身子开始偏转,转向了吴桂这一边,也不知哪来的一股邪风,臭气扑面而来。 “卧槽,你拉了!”黄秋瞪大眼睛,说完才发觉自己的嘴竟然可以动了。 只是现在他一点想骂人的心思都没了,反而肆无忌惮的开始嘲笑对方:“你拉了!你竟然拉了!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本少爷从没瞧得起你,不过从今天开始,你获得了本少爷的尊重。” “毕竟你做的这件事情,老子真的做不到。” 吴桂羞愤欲死,他之所以失禁,是因为恐高,实在是憋不住。 此时,眼见黄秋放声大笑,一点没有停歇的意思,他不禁咬了咬牙,压抑着恐惧,对着地面吼道:“漂亮姐姐,能不能把我挪到这孙子上边!” 黄秋笑声一滞,慌忙说道:“姐姐,你可别听他的,不如把他挪到吴豪上边去,好给您出出气。” “……”吴豪。 吴豪没有反驳,像是默认了一样,早已昏厥的他,有着比吴桂更严重的恐惧感,这个高度已然超越了他的承受极限。 手指拨弄着垂落的小辫儿,离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她鼓起胸腹,对着天空“呼”的一吹。 吴桂的身体向上漂浮,在黄秋绝望的眼神中,移到了他的上方。 “失礼的人当受惩罚,可姓黄的,更该死!” …… 远在不知何处的黄炎丢掉手里的铁面具,麻木的看向远方,突然他的鼻子瘙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紧接着,似有土沉吹进鼻间,他又是一个激灵。 “恩??”黄炎皱着眉,使劲的挖了挖鼻孔,颇为不解。 岩浆都伤不了的身躯怎么会打喷嚏?肯定是有人在骂他! 这人是谁?找死不成? 黄炎心里愤怒,又想到那只东躲西藏的小老鼠,心里更是怒不可遏。 “老子到要看看,你还有几个分身!” …… 厚脸求收藏! 第一百一十一章 神一样的队友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沙有几个分身? 答案是……数不清。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人力都有穷尽,就算怪物也一样。 沙费力的从墙体里钻出,在路人吃惊的眼神中,伸手按在地上。 此次他负责引开黄炎,渡芸则是去黄家偷取一样东西,只要能突破火炙灵洞,那东西戳手可得。 但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接到渡芸得手的消息。 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沙暗自疑惑,他自然想不到某位教主带着他的冥喻,只是在黄黎镇吃喝一阵就离开了,根本就没去火炙灵洞,就更别提给他发什么消息。 如果知道,他一定会抛下黄炎,不管不顾的去寻渡芸,然后分个你死我活。 沙的手上,有着一圈圈厚厚的老皮,像是晒干的鱼鳞,看不到皮下的指骨,就连指甲的地方,也被老皮覆盖。 手指戳进泥土,老皮在脱落,顺着手背在地上蔓延,在一片惊叫声中,淹没了人群…… 炎龙从天而至,黄炎赶到这里的时候,村落里已经没了生机,一只四蹄怪物匍匐着,全身裹着一层老皮,脑袋上无眼,无鼻,无耳,唯有一张嘴紧闭。 黄炎冷笑,身形不停,压抑许久的炎能成倍的释放。 炎龙的龙躯鼓起火泡,里面的岩浆成一条直线,汇入龙首! 吼!! 赤红色的的岩浆冲击而下,浇灌在四蹄怪物身上,一点火光乍现,岩流里伸处一只手掌,按在怪物头顶。 “给老子滚出来!”黄炎大吼,手指猛的用力,陷入焦黑的老皮里。 他感觉的到,这里面有东西,只要伸手就能将其拽出来! 四蹄怪物的嘴收拢,消失在脸上。 头顶黄炎按住的地方,一条缝从皮里挤出来,带着黑色的液体,撕裂。 黄炎手指一顿,紧接着狞笑一声,整只手臂变得火红,一条炎龙在臂里游动。 手指轻抬间,一拳握起,狠狠地灌了下去! 无论这里面有什么,他自一拳杀之! 炎龙,怒! …… 渡芸咽下嘴里的东西,眉头忽然一挑,思索道:“芙茁,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教主,咱们该给沙教主传个消息的。”芙茁认真的说道。 “不,不不,不是这个事。”渡芸摇头,若有所思道:“一定是个更重要的事!” “???”芙茁疑问,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重要,不过自家教主这脾性她也习惯了,现在纠结的东西,过一会也许就忘了。 两人就这么走着,不知多久,一个车队从旁经过,两边还有一些骑着马的护卫,中间的车厢里,有一物飞出,砸在路上。 渡芸一凝,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我想起来了。” “教主是要给沙教主传讯吗?”芙茁期待的看着渡芸,她真心希望教主可以干点正事。 渡芸不满的看了她一眼,语重心长的说道:“芙茁,你觉得沙阁下会死?” “不会!”芙茁毫不犹豫道,冥神之下六大教主哪个是易于之辈?以分身著称的沙教主更是难杀,怎么可能被杀死? “既然沙阁下死不了,那我们的消息自然也就可有可无。”渡芸振振有词的说道:“我和沙阁下不同,传递消息还是很费力的,节省些力气,多吃些美食,不香吗?” 说完,渡芸也不知在哪抓出一根鸡腿,塞入芙茁嘴里:“你说,香不香?” “……将。”芙茁语气含糊,不停吞咽着嘴里的肉食。 “香就对了!”渡芸笑了,指着被人扔出来的果核,说道:“你看,我们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吃果子要吐核的,我们得习惯。” “吃鸡蛋要剥壳的,这样才柔软。” “吃肉食要熟了的,会更加有味。” 渡芸捡起果核,在地上挖了个坑,把它埋在地里,满意的说道:“种子要埋着,以后就不会饿肚子。” “教主,我们就算不吃也不会饿的。”芙茁不解,到了他们这等境界,吃食不过是一种口腹之欲,就连那些进化者,在进入蜕变者后,也会逐渐脱离凡俗饮食,转而食用对进化有利的灵物。 作为一教之主的渡芸,竟然费尽心思研究怎么吃,岂不是荒唐? “不吃是不会饿,可明明能吃,为什么不吃呢?”渡芸反问。 是啊,能吃为什么不吃?为什么? 声音在脑中回荡,这一刻的渡芸,在芙茁眼里散发着迷人的光彩,本来要嚼碎的骨头被她吐了出来。 “如果教主身后能有一道光环,那便应该是神的风采吧?”芙茁暗暗想到。 或许是上天有所感应,知道了她心中所想,就在芙茁念头落下的瞬间。 她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教主的身后,红色的火光从天际散开,铺满了半边天,从空而落,一道光柱冲破苍穹,在天上打出一个黑洞,有龙影在光柱里飞舞咆哮,印着渡芸微笑的脸庞,飘荡的衣衫,组成了一副……非主流企鹅秀(这几个字可以忽略)。 芙茁呆呆的看着渡芸的眼睛,直到渡芸转身,火光消失,她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跟了上去。 “神……不,教主,我们去吃烤兔好不好?” “不行!兔兔这么可爱,你怎么可以吃兔兔?” “……” “我们去吃猪。” “为什么要吃猪?猪不可爱吗?” “因为,守猪待兔。” 一主一从,一教一喻,渡芸心情舒畅,玩味的撇了一眼远方的蘑菇云,暗自感谢一翻,带着芙茁去往下一个城镇。 那里,又有无数美食在等着他们。 而在两人身后不知几许的地方,黄炎从天而落,乌黑的手臂上褪下一层黑壳,挥散满天烟尘。 看着一地的沙土,他不禁憋了口气。 不出意料,对方又逃了,这一次他多少看出了些东西,对方的分身术法比他想象的还要高明,似乎每一个分身都为真身,可以在分身之中无限转移。 这样的话要杀死对方,简直比登天还难。 还有,刚才他拳头击中的地方,里面深不见底,在里面他感应到了很多气息,每一道气息都可怕的惊人,但是那感觉又有些说不准,这种模糊的感应简直让他抓狂。 黄炎盘算了一下,冲天而去,在他的脚下,一道岩浆深入地底,流向远方。 既然自己想不清,那就去问! …… 第一百一十二章 无垠之水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黄黎镇,镇中百姓翘首以望,翘首是真的翘,就差没把脖子拧断,望也是真的望,黄黎镇最有名的三个大少爷被人放了风筝,在天上漂泊,这可是难得一见的。 “这账单是清萍阁送来的?”齐伯语气平静,不断抽搐的眼角,渐渐凝结在一块,像是他心里的一个疙瘩。 茶钱既然不要俗物,那要什么? 每只茶杯,五颗灵果! 每张桌子,百颗灵果! 这也就罢了,如果材料珍贵的话这个价格也不是不能接受,虽然贵的有些离谱。 可一束盆栽八百灵果? 这是什么盆栽?灵植也没这么贵好吗? 说是不要茶钱,可哪一颗灵果不是用钱买来的? 齐伯捂住嘴,咳嗽声不断,心纠的想要把天上的某个人掐死。 “齐管家……这,要给吗?”账房先生小心的问道。 齐伯斜了他一眼,说道:“少爷还在天上,你要让他一直飘着吗?” “这……,管家,清萍阁虽然背景深厚,可咱们黄家也不是泥捏的,而且把少爷放到天上的是离大人,和清萍阁也没关系啊?”账房疑惑,黄家的消息网里可没听说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你不懂,”齐伯没有多说,意味深长的吩咐道:“让人把灵果送过去,记住了,要比吴家送的多。” 账房点头答应,刚要离去,黄总的声音从书房里传了出来:“再加一根炎晶,一起送去。” “……是。”账房面色一变,瞬间慎重起来。 炎晶是辅助火系能力修炼的东西,由于消耗缓慢,一根可以用许久,效果也是强悍,已经脱离了消耗品范畴,勉强算的上是奇物了。 齐伯又开始咳嗽了,似乎染了一些风寒,眼里出现一些血丝。 “老爷,是不是多了?”齐伯苦笑,火炙灵洞里的炎晶,十年结成一根,据他所知,黄家也不多的,能有个二十根就不错,听上去不少,可耐不住黄炎老爷子用的多啊! “不多,照我说的做。”黄总说道,手里的信件烧成一撮纸灰,又被他碾碎,碾成粉末,再也看不出一片残痕。 蝙蝠的讯息来的快,也来的急。 清萍阁厉三娘,和林府离大人的关系要比齐伯想的复杂的多,黄总甚至希望自己根本没有看过这封信。 真是……造孽啊! …… 一箱箱灵果不要钱一样的运往清萍阁,百姓只以为运的钱财,在路边看个热闹,不敢起什么坏心思。 少数人目光闪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贪婪的注视着车里的箱子,随即把这份心思压下。 黄吴两家可不是吃素的,像他们这样的进化者一抓一大把,若是现在动手,必定离不开黄黎镇。 “这……”清怜想要说什么,她料到两家会息事宁人,但这么痛快的把东西送来,还是让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清萍阁的名头什么时候这么好使了? “傻丫头,你真以为人家是怕咱们啊?”厉三娘失笑,打开手中的木盒,一根不规则形状的火红晶体照亮了屋子,火热的气息直透心神。 “那些灵果虽然让两家觉得肉痛,可只要有钱还是可以买的,但是这炎晶你有钱也不一定买的到的。”厉三娘神色复杂,看着窗外的烟雨,如同看到了当年的那个娇弱倔强的身影。 “三娘,那……这些不是给咱的?”清怜似懂非懂的问道。 “当然是给咱们的,却也是做给人看的。”厉三娘伸手抚摸了一下清怜的面颊,看到这丫头面色绯红,这才松手笑道:“这么美的胚子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家。” “三娘……”清怜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脸上更加红润了。 “想问什么?问吧。”厉三娘了然,拢了拢耳边的秀发,说道。 “……三娘你和离大人,是什么关系?”清怜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厉三娘移开目光,有风从窗外吹进来,带起发梢,扫过脸颊。 “你觉得,我和她像不像?” “???” 风止,唯有雨势依旧,窗外落下的雨滴里,一双眼睛遥遥的注视着,缓缓闭合。 “我和你,才不像呢。”离皱了下鼻子,眼里有倔强,有失落,还有一丝对回忆的酸楚。 种种复杂的情绪被雨滴冲散,离看向街头出现的少年,手指轻弹,耳侧的小辫儿摇晃着,雨水顺着发丝滑落。 金色电光在少年体外噼啪作响,撕裂雨水的能量,护在周身。 “请你,放了他。”余生试着与离交流,离给他的感觉很不好,之前面对坤时,他有一种蝼蚁撼山的感觉,那时他至少看的清楚。 而离给他的感觉,却像是一片汪洋,祥和之间,蕴藏着无穷的恐怖。 “你是他的朋友?”离踏前几步,走到余生面前,神情恢复了平淡。 “是!”余生肯定的说道。 然而离好似没有听到一样,再次说道:“你是他的朋友?” “……是!”余生皱眉,他有种感觉,这个女人好像没有在和他说话。 雨势渐大,护在余生身外的电光像是被压制了一样,就在他想要反抗的时候,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上。 “别动!”声音温柔,离靠近了些,任由雨水将两人淋湿。 水中的凉意渗透心底,余生下意识的想要脱离对方,却发现身体僵硬,不能动弹。 离的目光清澈,在余生略显无措的神色中,与其四目相对。 “你,是他的朋友?” 灵魂的黑暗之处,一滴滴雨水落下,凝结出一副玲珑之躯,离睁开眼,雨雾凝聚,在这幽深的黑暗里迅速扩散。 深处,庞大的紫色蝎影本在沉睡,此刻忽然一颤,发出一声嘶鸣,紫色的纹络在黑暗里显现,阻挡了雨雾的蔓延。 一只手掌在雨中探出,撕开了纹络,抓向蝎影。 离神色冰寒,如果刚才只是怀疑,那现在已经可以确认了,如此浓郁的灾厄之气,也只有与掌命相对的诅咒者才能拥有。 “你是谁!” 仿佛感受到了威胁,紫蝎开始翻滚,庞大的身体缩小,一双美眸睁开,眼中的神采照亮了黑暗,也崩碎那只探出的手掌。 眼见对方不答,离轻哼一声,扫了一眼遍布黑暗的纹络,雨雾顺势侵入进去。 同时,她整个人摇身一变,化作一滴水,扭曲黑暗,与那双眼眸相撞。 此水无垠!可破万邪! 紫色的纹络消退,雨水净化着周遭的一切,将黑暗驱散。 霎时,记忆如潮! …… 陵安镇,陵府之中一声笑语传出,周遭繁花盛开,百香争春。 “有趣,真是……有趣……” …… 第一百一十三章 男人的挣扎与舒爽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黄黎镇,离松开手,笑意盈盈的看着余生,说道:“落秋院余生,我认识你,” “不知这位大人,该怎么称呼?”余生睁开眼,抱拳行礼,完全没了刚才的少年义气。 宛如,另一个人。 “你可以称我为离,林府的离。”离打量着余生,目光让人捉摸不透。 “离大人,我的朋友黄秋,可否放过他?”余生请求道。 “我很讨厌姓黄的……”离说道,故意停顿了了下,看到余生面色不改,不由轻笑一声,捋了捋小辫儿:“不过……看你顺眼,并且这个条件不算失礼,我答应了。” 黄秋生无可恋的低垂着脑袋,目光呆滞,地面上的行人,渺小如蚂蚁,映照在他的心里,残忍的噬咬着血肉。 而在他的正上方,吴桂撕心裂肺的笑着,双目通红,状若癫狂。 尿液从他的裆部喷出,经过衣料过滤,如同花洒一般,混在雨里,淋湿黄秋衣衫。 “弟弟……你没事吧?”吴豪担忧的问道,这是他第三次从昏厥中被吴桂吵醒,自家兄弟都尿了一炷香了,还没尿完,这怎么想也不正常吧。 而且听听这笑声,怕不怕疯了? 念头转动,一缕云雾从身旁经过,吴豪瞳孔收缩,又瞬间放大,再次失去意识。 黄秋脸上的胭脂早就被雨水冲掉,露出了本来面容,此时呆滞的眼神突然灵动了一下,他惊喜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在降低。 不待他细想,强烈的失重感让他惊叫一声,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拍了一下,向着地面俯冲而去。 如流星飞逝,释放出短暂芳华。 吴桂笑声止住,看着代替黄秋位置的吴豪,挣扎着开始收腹。 可这急如涌泉的尿意,哪里是想憋就憋的住的? 除非,拿个东西插进去堵住…… 吴桂想到这里,身子一颤,胯下登时一泄如注。 “不!!!” 口中长嘶悲鸣,表情却是格外舒爽,吴桂惨笑一声,留下两行清泪。 也不知是刚才连续不断的火力太猛,还是衣服布料的材质不好。 小小的布料终于再也承受不住鞭打,不声不响的裂开一道缝隙。 雨风倒灌进去,将裂口撑大,里面的洪水瞬间得以释放,倾泻在吴豪身上。 此情此景,好一个酣畅淋漓。 昏迷中,吴豪打了个激灵,梦中自己来到一处温泉,尽情的游荡。 正在这时,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好像是弟弟吴桂的惨叫。 心里疑惑,他不由得睁开眼,茫然的回过头。 迎接他的,是闪烁着阳光的温暖雨水,以及弟弟深情的目光。 那目光……颇为复杂…… “清怜,你看那是什么?”厉三娘看着窗外天空,面无表情的示意了一下。 清怜不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一愣,瞪大了眼睛。 “是不是很丑?”厉三娘收回目光,嫌弃的问道。 清怜急忙避过头,低垂着眉眼,脸上的羞红顺着脖颈,向着身子蔓延,她闷声回到房间,关上了房门。 厉三娘叹息一声,溺爱的笑了笑:“不就是一个物件呢,又不是什么稀罕物。” 房门动了一下,响起一声气恼的唾弃,惹得美妇人笑意不止。 而在不远处的街上,离同样气哼一声,呸了一口。 紧接着她扫了一眼天上,厌弃的扭过头,压制住将之割掉的想法,向着金峰而去。 除了邪教,还有诅咒者潜伏犷北,甚至这个人就在金峰附近,这足够让他们的警惕。 至于吴家这两个少爷…… 就暂且先挂着吧,两个人的赔礼还不如黄家一人的多,真是失礼。 …… 老药师最近很快活,有老友作伴,每天喝喝茶,下下棋,聊聊天,听听戏,这可比给人看病要简单的多。 不过这生活虽然简单,其中却也不是没有烦恼。 老药师自认为自己已经老了,有些灰白的头发,略显褶皱的皮肤,加上浑浊的双眼,怎么看也和年轻人沾不上边。 但是有时候,并不是你想低调,就能低调的起来的。 事实证明,只要是金子,就算扔进了岩浆,也有人跳,并且跳的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老药师轻抚胡须,为难的看着面前的老妇人,说道:“吴家妹妹,我都快入土了,这不合适!” 吴姓妇人也是年过半百的人,看身上穿着明显出身富贵之家,听了老药师之言,她不在意的笑了笑:“咱们都是这岁数的人了,什么没见过?我考虑的很清楚,下半辈子能跟你走在一块,还是很合适的。” 老药师心跳加速,老脸上罕见的出现一些艳色,他的手颤抖,有些控制不住力道,纠下一根胡子。 有一句话吴姓妇人说错了,别看老药师比她还要大个十几二十岁,某些方面的见识还真没她多。 老药师师承道家,遵从师命守身近百年,这才留住那口先天之气,凝练出一副药身。如果不破身还好,这要是没忍住破了身,怕是没几年好活了。 “大妹子,这个真不合适,我这岁数比你大的多。”老药师想了想,勉强找了个借口。 吴姓妇人也不强求,平静的说道:“老哥不愿意,我本不该勉强,只是这聘礼镇守大人收了,总要给个说法吧。” “???”老药师愣住了。 吴姓妇人一看便明白了,也不气恼,说道:“我等着老哥消息。” 妇人走了,登上一辆马车,扬长而去。 滚动的车轮溅起水花,洒在金色衣摆上,被隐藏的金鳞震碎。 余生瞅了瞅马车,又看了看老药师,高声道:“余生见过老爷子。” 老药师回过神来,来不及找王镇守算账,强压这怒气,很不自然的笑了笑:“哦,是余生啊!许久不见了。” 余生扫了周围一眼,见街上行人渐多,不便开口。 老药师了然,让余生跟着,两人进入一边的茶楼。 “余生小子,有什么事说吧。”老药师说道。 余生先是给老爷子斟了杯茶,看到老药师端起入口,这才说道:“我想求起死回生之法,请老爷子教我。” 余生目光乞求,对着老药师拜了下去,手里的发簪因为过于用力,深深的扎进肉里,恍若不觉。 他叫安宁! 为宁栀,求复生之法! …… 第一百一十四章 道种,饼儿(求收藏)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老药师喝茶的手一抖,滚烫的茶水从杯里洒出,落在手背上,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急忙将杯子放在桌上。 看着跪地的余生,他露出苦笑,伸手把他扶起:“小子,这陈芝麻烂谷子的消息,你是在哪听到的?” “三牛村!我找到了一本书册。”余生从怀里掏出那本册子,递给老药师,郑重道:“老爷子,这对我很重要。” 老药师暂且将聘礼的事忘却,拿起册子凑到眼前,浑浊的双眼阅览着上面的文字,不多时,只见他面色阴沉,双眉倒竖,怒不可遏。 “荒谬!这简直就是污蔑!老头子我何时招摇撞骗过?何时?”老药师气的大叫,拍的桌子啪啪作响:“让我知道这是谁写的,我跟他没完!” 余生安静的静立一旁,他看得出,这是老爷子在恼羞成怒,也更让他确定了心里猜测。 老老师年轻的时候,恐怕真的是一个“骗子”。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并不坏,至少可以肯定这册子上记载的东西是真实的。 也就是说,起死回生法很可能真的存在! 半晌,许是被余生盯得尴尬,也可能是太过心虚,老药师干咳一声,合上册子,迟疑着说道:“小子,你可是想复活小兰那丫头?” 余生沉默,随着记忆的恢复,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谁。 也正是因为清楚,内心也就越加复杂。 心存死志而未死,醒来,世间已过十年。 在这里,他甚至有了半个家,有了一个怪怪的朋友。 他们其中一些人,如今因他而死。 这情,是要还的。 “老爷子可有办法?”余生心跳略微加快,期待的看着老药师。 老药师看起来有些为难,不断的揉搓着胡须,心里摇摆不定。 他的确知道一种起死回生法,可…… “老爷子可是有什么难处?”余生看出老药师的纠结,沉声问道。 老药师瞅了他一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有难处吗? 听听,这问的什么屁话!那可是死而复生!又不是街上买白菜,能没有难处吗! “小子,这不是难处不难处的问题,当年我复活那个婴儿,用了一个东西,只要你能找到和那东西相似的物件,应该就可以把死人复活!”老药师说道。 话如惊雷,震荡心神,余生问道:“何物!” “我年轻的时候,天资超绝,虽无进化之姿,却得师尊看中,赐下一物。” “名曰,道种!” 老药师一脸傲然,完全忽视了余生脸上的古怪。 没进化之姿,又哪来的天资超绝?就这还能被师尊看中,那老爷子的师尊,难道是个瞎子? “敢问老爷子,什么是道种?”余生疑惑。 “恩……这个问题问的好。”老药师吞了口唾沫,又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道种其实就是一颗种子,它很神奇,你把它给死人吃了,死人就可复活。” “……给死人吃了?那,那如果这个人已经没有了尸体呢?”余生闻言,心里顿觉冰寒。 “没有尸体,道种救不了!”老药师肯定的说道。 连尸体都没了,那就是一片空气,或者是一寸焦土,如何能活? 随即老药师一愣,疑问的看着余生,说道:“小兰那丫头连尸体都没了?这不应该吧?现在是冬季,还刚下了雪,应该没那么快腐烂,再说了,就算烂了也没事,只要骨头健全就行。” 簪子掉落在地,发出一声清响,余生怔怔的站在那里,万念俱灰。 老药师同样怔住,他捡起簪子,看向余生,不确定的问道:“小子,你恢复记忆了?” 余生深吸口气,按耐住心底伤痛,说道:“请老爷子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找到道种!” 宁栀的事情他无法改变,可陈家的这份人情,他必须还。 老药师深深的看了余生一眼,欣慰的笑了笑,说道:“不错,我还可以叫你余生吗?” “当然可以,老爷子对我有救命之恩。”余生回应道。 “余生,你可知道当年我救得那个婴儿是谁?”老药师突然问道。 余生摇头,这件事册子里没有写,他自然不会知道,也不知这老爷子为何要说起这件事。 “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到真正的大人物,”老药师眼里有着回忆,神色里多了敬畏,说道:“我救的那个孩子,是人君的女儿,也就是当今皇朝的长公主殿下。” “可是,这和道种有关系吗?”余生皱眉,不管那人是不是什么长公主,和他有什么关系?能帮他复活陈家儿女吗? “当然有关系,因为当年这位公主的意外,人君寻遍天下,找复生之法,其中过程我不知道,可有一点,我还是知道的。” “人君手里还有复生法!不过我不确定那是不是道种。” 老药师抿了口茶,看着余生大亮的眼色,摇头一笑,这种心情他见过,和当初那位人君一样,那是希望的光芒。 “这茶不错,老头子我就先走了。”老药师起身,走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说到:“人君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复生法更是难拿,你要有心里准备,不可莽撞。” “多谢老爷子,余生知道了。”余生抱拳一拜,直到老药师走后,这才抬起身子。 “人君……” …… 雨过天晴,两道流星从天而降,在落地的瞬间被一股力量扶住,不至于一头撞死。 路旁,一辆华贵的车马行过,帘子的一角被掀开,露出一张大饼脸。 “小姐小姐,刚才有流星诶!”大饼脸上挂着一双圆眼,惊喜的说道。 车厢里,坐着一瘦弱少女,少女眉间愁苦,听到丫鬟的叫声,疲惫的说道:“饼儿,那不是流星,是人。” 这个叫饼儿的丫鬟眨了眨眼,兴趣不仅不减,反而又多了几分,问道:“小姐小姐,流星是人做的吗?” 少女闻言,愁苦之色更重,说道:“流星当然不是人做的。” “那小姐小姐,刚才的流星为什么是人做的?”饼儿奇怪道。 “……”少女。 “小姐小姐,你怎么不说话了?” “……”少女。 饼儿垂下头,小声说道:“是因为没有票票?” …… 第一百一十五章 预知的路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黄秋被人从地里拔出来,昏昏沉沉的脑袋里,世界的声音顿时清晰。 “我儿呢,我儿在哪?” “啊!是谁这么狠心,把我儿插在地里!” 声音熟悉,像是他的娘亲,随着一阵脚步,有人把他抱入怀里,不待他睁眼,只听得一声惊叫,那人像是受到了惊吓,猛的把他摔在地上。 “这,我儿身上这是什么东西?” “是谁在我儿身上拉屎了!” 吵闹声渐远,黄秋仅存的意识里带着羞愤,运转能量冲入头顶,将自己镇晕过去。 当他在醒来时,已然躺在床榻上,上好的绸缎被褥摸起来颇为滑顺,带着浓郁的花香。 旁边,一个体态丰盈的妇人坐在椅上垂泪,不时捶打一下面色阴沉的黄总。 齐伯依旧是那副模样,他的咳嗽已然好了,在看到吴家兄弟那副惨样后,心情格外舒畅,有些东西总归是身外之物,哪里比得上看别人家倒霉来的自在,虽然自家少爷的境遇也没比他们好多少。 “大夫人,少爷醒了。”齐伯提醒道。 妇人一愣,哽咽声止住,连忙凑到黄秋榻前,关切的问道:“儿啊,你感觉好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黄秋看到黄总脸色,本来想要装睡,此时被齐伯点破,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还,还好,就是这头还有些晕。” 黄总岂能看不出这简单的伎俩,冷笑道:“莫晕,有你晕的时候。” 黄秋打了个哆嗦,求助的看向娘亲。 这一眼,大夫人的心都化了,横了黄总一眼,说道:“姓黄的,我儿刚醒,你要是敢动他,我就敢出去跟人睡!” “咳,泼妇!咳,泼妇啊!”黄总脸色发紫,嘴里如同要吐血一样,咳嗽不止。 他的手指颤抖,指着自己这位大夫人说不出话来,心底悔恨不已,当初他怎么就娶了这么个婆娘? “老爷,药,药。”齐伯掏出一颗药丸递给黄总,说道:“很好用的。” 药效很好,黄总吃下去不过几息,就昏了过去,了结了与女人争论的痛苦。 “齐管家,你不用去照看老爷吗?”大夫人火气未消,目光移到齐伯身上。 “大夫人,老仆还有几句话想告知少爷。”齐伯说道,看向黄秋:“少爷,余生今天来过了。” “他是来看本少爷的?”黄秋一喜。 “这个……”齐伯很想告诉黄秋不要这么自恋,不过考虑到他是自家少爷,这话终究没有说出来:“当时少爷在天上,根据消息,他请求过离大人,放过少爷。” “什么啊,他打算没回来啊!”黄秋失望的说道。 齐伯笑而不语,少爷从黑虎林那里回来后,压抑的心情很多人都看的到,他甚至都不会睡到中午,每天穿梭在那些风月场所。 现在听到余生无事,或许会有所改变也说不定。 “那个书童我见过,是个好孩子。”大夫人思索着,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向齐伯:“齐管家,今天府里有没有客人来?” “客人?”齐伯想了想,缓缓摇头,黄家很少有客人来,与黄家有交易来往的人都会把老爷约出去,很少来家里。 “不应该啊……”大夫人蹙眉。 黄秋疑问的看向母亲,说道:“谁要来?” 大夫人暧昧的看了黄秋一眼,那目光让黄秋后颈发冷。 尤其是想到月余之后的年关,还有年后的入学,黄秋脑中登时闪过一个猜测。 该不会是…… “大夫人,齐管家,有一位自称林筱的小姐前来拜访。”门外,有仆从禀报。 话音刚落,院子里就传来一阵吵闹声。 “我告诉你们,你家大夫人是我家小姐的姑姑,我们可不是外人。” “这位小姐……” “闪开!不许碰我家小姐!” 黄秋身体僵硬,绝望的看向门外出现的大饼脸,恨不能再次晕厥过去。 何以至此? …… 临近黄昏,路上积雪还在,脚踩在上面发出“咯咯”的挤压声。 三牛村外听了一亮马车,两道人影等待许久,看到余生出现的瞬间,脸上露出笑容。 其中一人余生见过,那是老杜,蝙蝠掌柜明海的车夫。 而另一个人…… 余生打量了他几眼,发现并不认识,这人看上去是个商贾,长相普通,很容易被忘却。 而在两人的站位看来,老杜显然处于次位。 “安宁大人,恭喜恢复记忆!”这个看似商家的人说道。 余生手指动了动,看不出什么表情,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称呼他了,可细细想来,又仿佛昨日。 “安宁已死,我是余生。”余生语气平淡,带着一丝疏远:“你是谁?蝙蝠掌柜?” “这位是金狐大人。”老杜在一旁说道。 余生目光一凝,再次打量起面前这人,当年他便听过,蝙蝠有一管家,名金狐,乌鸦给他的代号为,千面金狐。 目中隐有金光凝聚,可让余生惊讶的是,这似乎就是金狐的本来面目,连他的金目也能看不破其伪装。 “沙狐老哥还好吧?”余生复杂道。 “你死后,蝙蝠发生大变,如今蝙蝠里又多了一位葛主,两主共同管理。”金狐说到:“如果没有这位葛主,狐主应该会好上不少。” “那与我无关。”余生冷漠道。 金狐沉默,说道:“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说过,我叫余生。”余生说道,话风一转:“还有事吗?还是说只是为了过来打个招呼?” “自然不是,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一个消息。”金狐说到这里,放低了声音:“想要见人君,你只有入学一条路!” “恩?”余生瞳孔一收,他要见人君求复生法,这件事可没对别人说过,也只有老爷子知道,蝙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难道老爷子是蝙蝠的人? “你难道忘了,废土有乌鸦。” “乌鸦!” 余生轻念一句,响起那个说话磕磕巴巴的少女,能够预知未来,真的很有意思。 不过,预知到他将来以何种方式见到人君,是不是太过变态了一些? 余生对此将信将疑。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泼皮与真相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夜晚,余生眼中神色不明,沉沉睡去,让他失望的是,一直存在于梦中的少女今夜消失不见。 随着清晨的第一缕晨光,余生叹息一声。 那个少女是谁,只要让他看上一眼,一定可以认出! 是宁栀吗? 余生认为可能性不大,印象里那个少女的脸庞模糊,虽然身形与宁栀很像,可说话的方式,习惯,没有一点宁栀的影子。 这很显然这是一层伪装。 在余生的心底,有一个怀疑对象,封印他记忆的那个蝎子很明显是蝎主的手段,能够把灵魂手段运用到如此程度,控制一些梦境也不无可能。 可如果真的是蝎主,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还有传给他的九重雷道,现在想来这术法像是专门为他打造的一样。 没有强硬的身体素质,没有那可怕的恢复力,根本承受不住雷霆的洗礼,更别说借此蜕变了。 更重要的是,引动雷云的是他曾经蜕变衍生的雷道力量。 没有这层力量,他也不可能习得九重雷道。 “如果真的是你,你想做什么。” 余生自语,如果蝎主要杀他,十年前就可以得手,又何必费尽心思封骨锁魂,瞒过苍天,助他二次蜕变。 想到这里,余生神色一动,手上金色鳞甲浮现,那鳞片的形状,还有熟悉的意蕴,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得到的一个吊坠。 无忧! …… “死了!都死了!” “不,不要杀我!” “对,躲起来,躲起来,这样就找不到我。” …… 余生刚出了院子,就听到一阵疯疯癫癫的低语,声音有些距离,如果换成一个普通人,想来是听不到的。 这让余生有些惊讶,自从邪教作祟过后,三牛村已经没有人来了,生怕沾染了这里的晦气,谁能想到这里除了他,还能有个活人? 倒塌的院墙下,半盖着一个地窖,余生探身进去,眼睛不由一睁。 在地窖的一角,一个身着破烂的人躲在那里,感应到余生的脚步,干瘦的身体用力的像里蜷缩,低垂的脑袋恨不得能扎进墙里。 “三皮!”余生有些不敢相信,虽然这个人已经饿的面黄肌瘦,可他又岂会认不出? 这人就是三牛村的泼皮,三皮! 可三皮不是死了吗?被普生教侵蚀而死,这是老药师亲口告诉他的!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三皮的声音陡然高亢,尖叫着向四周胡乱踢打。 “谁要杀你?”余生暂时放下心绪,放低声音问道。 “不要杀我!不要啊!”三皮受了刺激一样,猛的弹了起来,想要爬出地窖。 余生脚步一动,踢倒了竖立的梯子,注视着三皮。 三皮看也没看这梯子,只是拼命的抓着土壁,想要爬上去。 他的手指深深刺了进去,不断的挣扎滑动,指甲掀开,留下血色抓痕。 紧接着三皮感受到手指疼痛,跪伏在地上,不断的哀求,求饶。 那眼神里的恐惧,慌乱的心跳,被余生看在眼中。 真的疯了! 余生松了口气,少了几分警惕,他问道:“谁要杀你?” “……”三皮跪伏着,瑟瑟发抖。 余生也不急,想了想再次开口道:“你看到了什么?” “……” 依旧沉默,就在余生目光渐冷的时候,也许是感觉到了这股冰冷的杀意,又或者只是一个巧合,三皮终于开口了,激动的大吼:“人!杀人!杀人了!” “谁在杀人!”余生追问。 可三皮再次沉寂下去,这一次像是晕厥了一样,瘫软在地上。 余生皱眉,走过去踩在他的手上,微微用力,震碎了三皮的一根手指。 鲜血顺着脚下流出,昏迷的三皮顿时疼醒了过来,凄厉的惨嚎。 “额,啊!!!啊!!!” “回答我,谁在杀人!” 余生松开脚,轻声问道。 “啊!!!”三皮哪里听的到这些,陷入疼痛的他抱着手,继续哀嚎。 过了几息,眼看着三皮没有停歇的意思,那只染血的鞋底再次落下,贴在了三皮脚踝上。 “是谁,在杀人!” 声音里没有一点波澜,余生松开脚掌。 这一次,除了劲道,他还把一丝生机渡了过去,以免三皮身死。 “……”三皮双目圆瞪,眼球上满是血丝,神奇的是,本来疯癫的眼神里,竟是多了一点清明。 他转过头,死死的瞪着余生,发出一声声惨笑:“铁狼军!是铁狼军杀了村里人!求你杀了我!杀了我!” 声音越来越低,眼里的清明再次消失,三皮眼神涣散,再也没有一点灵动。 他没死,可也没了意识,就连疼痛也不知。 “铁狼……军!”余生轻声念道,最后看了三皮一眼,抬起了脚掌:“消息我知道了,多谢。” 他不打算找铁狼军的麻烦,三牛村对他有恩的只有陈家和老药师,其他人他并不关心。 再有,铁狼军杀人,传出的消息却是邪教所为,这很显然是官家的许可。 “原以为,这人间域会是一片不错的净土。” “现在看来,和废土也没什么两样。” 余生嗤笑,指尖缠绕着几条电蛇,相互交缠吞噬。 “猎物为食,猎人当道,这种人吃人的世道,也好。” 只是,谁又说得清,哪个才是猎人? …… 黑虎林旧址,之所以称为旧址,只因这里已经没了林子,有的是遮天的黄土风暴。 铁狼军的驻地向后撤了十几里,这才能够在风中煎熬,战士们的脸上也没了以前的笑颜,一个个沉着脸,面色冷的吓人。 说来也是,任谁知道自己的坚守地点,从茂盛的丛林换成了风暴不断的焦土岩地,也不会感到开心。 不仅野味没了,就连一点凉爽都成了奢求,简直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行了行了,别一个个沉着脸了,我不是和你们一样,要呆在这鬼地方?”谷褚没好气的训斥。 随即,话风一转,说道:“告诉弟兄们,等我体能恢复,本军统给大家建个城!” 谷褚的心里也有些不痛快,凭啥坤大哥就回金峰去大吃大喝了,而他就必须镇守这里。 这也太不公平了,副军统也是军统好吧! 战士们看他面色不善,刚刚想要吐出的奉承之语顿时收了回去,目不斜视。 马屁也得等人心情好的时候才有效果,就副军统现在这心情,很可能会拍马腿上。 到时候…… 众人不敢想下去,而是思考者谷褚刚才的话。 在这里建造一个城?虽然是土做的,可听起来,好像不错的样子! 起码不用担心风吹日晒了不是? …… 继续厚脸求收藏? 第一百一十七章 小嚼嚼的大年夜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一辆马车行在路上,遥看远处破落的村庄,赶车的人不禁唏嘘,却又嘘不出来。 车里装的东西很多,走在不平的石路上略显颠簸,发出的声响余生隔着很远就听到了。 “齐伯?”余生疑惑,生活这么多天,他知道自己在三牛村的消息瞒不过黄家,也没打算隐藏,只是不知道这位黄家管家找他何事? “过年了,给你送些东西,图个喜庆。”齐伯不在意的说道。 余生道谢,并没有拒绝,他只是不想因为自己连累了黄秋,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 “真不打算回去了?” 两人将东西搬下来,齐伯随口问道,他很看好余生,这是一个比自家少爷要强的多的天才,如果能拉拢道黄家,那是最好的。 余生没有接话,转而说道:“年后我会入学,到时,还要麻烦齐伯了。” “黄家没你想的那么弱。”齐伯开口道:“少爷很希望你回去。” “请齐伯带我向少爷问好,年后入学,自然会见的。”余生说道。 黄家弱不弱并不重要,陈小兰能在黄家被人掳走,那只能说明那里没想象中那么强。 普生教可以带走陈小兰,同样也可以带走别人。 如果那个人是黄秋呢? 直到齐伯走后,余生开始收拾东西,黄家送来的东西很多,平时用具,新织的被褥,还有几件新衣,让余生没想到的是,在一些吃食中间,他竟然发现一只活物。 那是一只兔子,毛发黝黑,嘴里塞着一片菜叶,不断咀嚼。 黑溜溜的两只眼睛看了余生一眼,也不怕生,自顾自的吃着菜叶,没一点想跑的意思。 神情极其傲慢。 余生想了想,捏着它的脖子提了起来…… …… 夜晚,三牛村外亮起一堆火光,阵阵香气飘散,余生翻烤着兔肉,目光飘忽不定。 半晌,他起身走到几米外的地方,重新坐了下来。 火光微弱,三座墓碑相邻,驱散着风力的寒意。 “王姨,大山哥,小兰妹子,过年了。” 余生笑着,拿起酒壶到了几杯,添在碑前。 “可惜没有王姨做的菜,不然我肯定多吃几碗。” “说来也怪,我在这里也没待多久,可王姨的手艺,我怎么也忘不了,尤其是那次大山哥带回来的猪肉,现在想想我都能记起味道。” 余生饮了一杯,语气惆怅,陷入回忆。 不多时,他的目光落在陈小兰的碑上,将一只兔腿撕下来,放在酒杯旁。 恍惚间,那碑上的陈小兰三字,竟是有些模糊,出现了宁栀的模样,紧接着又变成了陈小兰。 眼睛里,陈小兰鲜血洒满大地,黑熊现在树下狞笑。 余生笑了一下,眼里恢复清明,端起碑前的酒杯,微微倾斜…… “妹子,这些你余生哥不会忘的。” “可既然你等不及,那哥哥我就帮你取来。” “你好好歇息。” “有我呢。” …… 风带着低语,从旁经过,扫过凡世的浮华,黄黎镇上歌舞升平,火红的灯笼高挂门墙,而在黄家的一个院子里,却是鸡飞狗跳。 “小姐小姐,我的小嚼嚼不见了。”饼儿带着哭腔寻找着。 林筱叹气,那只黑兔子被饼儿当成宝一样供着,简直比伺候她这个小姐还要上心,也不知那物有什么好看之处。 “饼儿,你要跟我入席的。”林筱提醒道。 饼儿一愣,这才想起自己也有入席的资格,可又想到自己的小嚼嚼,顿时没了食欲,说道:“小姐小姐,我是丫鬟,可以不入席的。” “你不去,姑姑会找你的。”林筱说道。 饼儿的父亲是林家护卫,早年因为救姑姑而丧命,当时还是婴儿的饼儿便被林家抚养,成了她的丫鬟。 只是林家没人把她当丫鬟看待,可以说是姑姑的干女儿也不为过。 “可小姐小姐,我要找小嚼嚼,不然小嚼嚼会饿死的。”饼儿纠结道。 “……”林筱心累,这大年夜的团圆饭难道比不上一只兔子吗? 正想着,外面有仆役说道:“小姐,该入席了。” “知道了。”林筱答应一句,看着就差跳池寻找的饼儿,说道:“先去入席,不然姑姑该生气了。” 语气里多了几分严厉,饼儿皱了皱鼻子,委屈的跟了上去,不住的低喃:“我的小嚼嚼,你在哪里?快出来吧!” 也不知是否是巧合,两人碰到了同样去往正厅的黄秋。 黄秋眼睛一亮,故意咳嗽了几声,果不其然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林筱看了黄秋一眼,心里更累了,低低的喊了一声“表哥”。 饼儿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着黄秋,说话的同时,肥硕的脸蛋荡起一层波浪:“小小小姐,你看到我的小嚼嚼没有?” 黄秋嘴角抽了一下,他很腻歪这个“小小小姐”的称呼,可没办法,这丫头打不得,骂不得,一闹准出事儿,他都不明白娘为什么这么护着这丫头,他才是亲生的好吧? “哎呀,你的小嚼嚼丢了?”黄秋一副很同情的样子。 “我就晨时给它送了点东西吃,一转眼就不见了。”饼儿憋着嘴,忍住哭声。 “啊!那你可得好好找,家里宅院这么多,万一掉井里就不好了。”黄秋瞬间严肃起来。 这么一说,饼儿眼里的泪花更多了。 林筱看在眼里,唉声一叹,心里如同压了千斤重担,说道:“你真没见过?” 黄秋面色一沉,挺起了胸膛:“表妹,你这话就不对了,看到了我自然会说,我觉得你有怀疑我的意思!” 林筱盯着他,也不说话,直到看的黄秋有些绷不住了,这才说道:“你看着办吧。” 说完当先而去。 饼儿却没走,瘪着嘴,死死的瞪着黄秋:“说!我的小嚼嚼在哪!” 刚才小姐的意思很明白,小嚼嚼在小小小姐的手里! 黄秋尴尬的笑了笑,诚恳道:“我真不知道!” 生怕饼儿追问,黄秋紧追着林筱,步入了正厅,完全不理会身后的尖叫。 他的脸上泛起一抹冷笑,有些恩怨持续了十几年,当年的拽鸡之仇,他黄秋必报,现在只是一个开始。 大饼,你等着吧!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又见百息之约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晨雾翻涌,一座庞大的土城在雾中隐现,上写镇边二字。 此时,战士的脸上多了几分疲色,哪怕是年夜,他们也需要当值,而不需轮值的将士,则在城里来了一场宿醉。 “他么的天都亮了,老董他们怎么还不来换值?” “别是喝多了吧?” “那不行,昨天咱们守了一夜,滴酒未沾,就是把他胳膊卸了也得给他叫醒。” 几个战士在城墙上抱怨,没什么比大年夜轮值更悲惨的事了。 这要是和他们换值的人还喝蒙了,那就更惨了,军统大人一定饶不了他们。 镇边城的中心有一座塔楼,是按照酒楼的样式搭建的,谷褚带着一分醉意清醒过来,撇了城墙一眼。 这城是他用能力堆起来的,毫不客气的讲,这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城里的一草一木,一词一语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几个小崽子,欠叫教训了。” 谷褚冷笑一声,紧跟着又有些暖色,战士们已经很久没这么放纵一下了,没有了和妖族的战事,他们镇守边域也会轻松很多。 “军统大人,有进化者接近这里。”有人禀告。 谷褚轻应一声,心底一松,他整理了下衣衫,消失不见。 雾气昭昭,向着妖族方向汇笼,仔细观察下,更像是被吸了过去。 原本的黄沙风暴小了一些,雾气混入风暴中,变成一种青色雾气,不断扩散。 铁狼军中,两个进化者将官前去查探,手指刚刚触摸青雾,神色顿变。 “回来,以后不要接近那里。”谷褚的声音回荡,蛇王的能量含有剧毒,普通人进去根本就是送死,进化者除了特殊能力者,也待不了多久。 而这些也只不过是一些残留,真正有威胁的那部分早就被最开始的风暴碾灭了,不然,就连他也不想轻触。 而在毒雾与镇边城的侧方,一个渺小身影逐渐接近,许久不曾整理的头发随意披散着,配上那华贵的金色锦服显得很不协调。 像是一个……落魄的王子。 谷褚的眼神一动,根据金峰传来的消息,这小子被诅咒者施过法,而那个诅咒手法很像当年死去的蝎主。 一个距离诅咒之地何止万里的小家伙,却受到了十年前已经的死人的诅咒,这里面蕴含的信息,还是很多的。 “小子,你又来做什么?”未等谷褚出现,之前查探毒雾的两个将官飞身接近,凝视着余生。 余生看了一眼说话之人的手指,只见那手指青红交替,腐蚀着血肉,他这才说道:“我来取一样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较高的将士说道:“小子,回去吧,里面是什么你应该清楚,我们不可能放你过去。” 另一个将士道:“这是军令!不然我们只能出手。” 余生看了这人一眼,被袖袍遮住的手臂肌肉鼓动,一条条雷霆纹络凝聚。 这两人只是普通进化者,如果出手,他有信心可以做到秒杀,只是…… 泥土在两人身前鼓起,逐渐化为人高,谷褚似是不经意的撇了余生右臂一眼,玩味的笑了笑:“你知不知道对铁狼军出手的后果!” “大人说笑了,小子哪有那个胆量。”余生面色不改,直视着谷褚,雷霆纹络却已散开。 谷褚也没纠缠,伸手抓手受伤那人的手指,轻轻一捋,手指上的青色便消散开来:“我可以让你进去,不过只有百息。” 余生眉头一皱,不等他说话,就听谷褚再次说道:“三府四院有百息之约,今天我也和你来个百息约定。” “穿过毒雾便是断谷,我准你百息时间。” “百息以内,你出来了,我放你离开。” “而过了百息,你再出来,我便杀你,以立军威。” 谷褚说完,将背后两人一卷,消失不见。 余生现在原地,看着远处的城墙,目光深邃,半晌,向前一步! 百息不多,可也足够了。 …… “军统大人!这是不是……” 回到城里,眼看着余生迈入毒雾,身旁将官开口了,不解军统大人的作为。 这很显然不符合军令,金峰传来的军令明确表示,不让任何人踏入妖域,镇守两域边界。 “我知道你不懂,你懂了的话你就是军统了。”谷褚冷哼一声,这让旁边几个将官闭上了嘴。 “这世上,可不只有人间和妖族啊……”谷褚叹息一声,目送着余生,眼神复杂:“人间跟妖域,可以战,可以有止戈之约,却唯独不能成为盟友,不然其他界域指不定会做出些什么……” “大人的意思是,让这小子去引战?”有人问道。 谷褚看了他一眼,就在这人不明所以的时候,猛的伸出手掌,将其摁进了土里,气道:“你这脑子装的是土吗?” 随即看着其他将士目不斜视的样子,这才拍了拍手,说道:“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摇头,疯狂摇头,众将士挺着胸,额头冒出汗水。 “一个小小蜕变者,引个屁的战,他能代表谁?能代表金峰?人君?还是整个人间?这种想法,简直就是愚蠢!” 谷褚冷声道:“这小子是个天才,年纪不大已然蜕变,更重要的是,他还是落秋院的,我让他进去,就是让他去死。” “只有他死了,人家才相信三府四院还是人间的三府四院,人间域还是那个人间域。” “你们以为与蛇王合作这么简单?世上不止两域,人间也不止一城。” “这是金峰,给皇城的交代!” 一众将士面容冷峻,再也不见玩笑之色,只是他们心里多少有些异样。 让自己的天才,去送死,这未免也太残忍了一些。 终于,其中一人开口了,声音郑重:“军统大人,将不认为这种作为符合人间之道,牺牲一个孩子作为代价,还不如让直接攻入妖域,以示清白。” 谷褚神色冰冷,走到这人身前,就在众人以为军统大人又要填土的时候,谷褚突然笑了,说道:“所以,我给那小子留了一条生路。” “他可以在百息内出来,我让他走。” 众人面色一松,随即想到了什么,问道:“那如果过了百息,真的要杀了他?” 谷褚点点头,再次恢复了冰冷:“当然,我给过他机会,如果执意想死,那也怪不得别人。” 谷褚再次看向毒雾,手指不安的敲打着城墙,心里默默低语。 “小子,你可给老子争点气,你要是输了,老子可就真的让蛇王看扁了。” 有些话他没有说,余生的到来是在他和蛇王的算计之内的,这也是黑虎被救走的原因,需要用两人来收尾。 只有一方能活! 不然就蛇王那冷血的性子,让他救一个废物属下,他可没那种心情。 于是,便有了这次百息之约。 …… 第一百一十九章 蛇王离去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金鳞翻飞,能够毒死普通人,腐蚀进化者的毒雾根本穿不透余生的护体金鳞。 而在余生迈入毒雾的一刹那,灿烂的金光从体内窜出。 相隔十年,久违的天拳势,猛然爆发!夹杂着雷霆之力,带着它的主人消失无踪。 直至几息过后,才有一声炸响,撕裂毒雾…… 另一边,毒雾蔓延近百里,这也是原黑虎林生长的地域。 而在毒雾之后,断谷入口,黑虎显露真身,盘卧在地,黑漆漆的能量在周身翻滚。 突然,他的耳朵一动,盯向毒雾深处之中。 猪仔趴在一边颤了颤,圆圆的眼睛里闪过悲伤。 小熊被人杀了,尸体都看不到。 大牛在家里睡觉,被炸死了,渣都没剩下。 如今虎大王也要跟人拼命,过了今天,可能就只剩下本猪仔了。 猪仔悲伤的想着,尤其是想到以后要独自面对蛇王,心里更是绝望。 不由得冲着黑虎叫了几声,他不想黑虎去拼命,他们可以回到妖域,离开这里。 “小猪,走不了的,走了会更惨。”黑虎低下头,目中少见的柔和了几分:“更何况,我可一不一定会输。” 跟随蛇王多年,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位妖王的手段,背叛,逃离的下场,只会比死亡更加绝望。 他看向断谷之后的山峰,带着乞求之色,拜了拜。 随即转过头,带着疯狂,冲进了毒雾,黑色能量护体,与毒雾相似的腐蚀属性相互抵消,没有伤其分毫。 黑虎不信那个人类和他一样,可以无视毒雾影响。 这是他的机会! 看着消失的黑虎,猪仔趴在地上,颓废的压住了脑袋。 猪很伤心,很无助。 …… 余生眼中金光爆闪,这些毒雾根本阻碍不了他的目光,体内能量肆无忌惮的冲击着身体,向着右臂凝聚。 有些事余生做不到,不代表他做不到。 虽为同一个人,可论起对战斗的认知,对身体的掌控,之前的余生,根本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看着前方的黑点,余生可以看到那人脸上的毛发,以及狰狞的外表。 随着两人不断接近,三道光团在右臂凝聚。 就在黑虎出现不足千米的时候,余生抬起了右手。 他只有百息,可没时间陪黑虎耽搁。 更何况,小兰妹子还在等他消息。 而此时,百息已过三十六! 黑虎目光转动,在他看到余生的一刹那,虎口张开,黑光凝聚! 三重虎炮!爆发!!! 余生目光一收,看着黑虎突兀一笑。 在黑光来临的刹那,右手五指虚抓,像是要将空气挤爆,蕴藏在手臂里的三道能量光团,在掌心喷发,三道金色电光重叠在一起,轰然而去! 那是,三重虎炮!! “怎么可能!”黑虎呆滞,不甘的看着余生,从蛇王那里得知百息之约后,他就开始修习第三重虎炮,想以此奠定胜局。 毕竟余生的肉体强度不容小觑,除了虎炮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击败对方。 可现在,这是什么? 为什么一个人族,会使出他的虎炮?! 虽然是用手使出来的,可那种能量波动他简直太熟悉了! 余生不知黑虎的想法,眼看着两种虎炮的能量僵持不下,他不禁眉头一皱。 “给你再加点料。” 一声低念,闲置的左臂抬起,又是一道金色光柱喷发,与右臂叠加在一起,狂暴的能量将黑光吞噬,直奔黑虎! 金光将黑虎淹没,就在余生以为可以解决的时候,一声痛苦的咆哮声,冲荡天穹。 吼!!! 黑虎庞大的肉身开始膨胀,一层鳞片从皮下挤出,幽深的颜色下,是腥臭的粘液。 在余生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黑虎的脸上毛发脱落,蛇鳞生出,一双虎目也变为了蛇瞳。 黑虎身躯扭动,金光从两色划过,不沾分毫,如同蛇一样,消失原地。 艸!!! 余生深吸口气,他知道自己不能乱,就算是骂街也没用。 这虎不虎蛇不蛇的东西已经看不出妖物的样子,更像是废土的灾厄,透着诡异的气息。 刚才虎炮的能量竟然对没有奏效,像是被蛇鳞化解了一样。 如果是平时他可以慢慢个黑虎玩,可现在不行,此时百息已过五十! 他的时间不多了。 …… 蛇群游动,因为没有血肉的喂食,它们显得格外狂躁。 蛇王坐在池边,脸色相较之前更加白了一些。 他的手伸进水里,抓起一条蛇,塞入嘴里,长长的舌头与蛇卷成一团,吞入腹中。 一个土黄小人从地里钻了出来,冷冷的说道:“黑虎是怎么回事?” 似是料到谷褚会前来,蛇王也不意外,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阴冷的说道:“谷褚,你在跟谁说话?” 土黄色小人身体飞长,吸收着周围土壤,转眼间变成常人大小,凝视着蛇王:“这和约定的不一样。” “约定?”蛇王面色古怪,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普通掌命跟我谈约定?” “我说的约定才算约定,你说的,不算。” “不然我就吞了你,懂吗?” 蛇王轻笑着摇着手指,一条巨蟒从水里探出,带着腥风,对着谷褚吞噬而来。 谷褚脸色冰冷,体内能量说着脚掌向大地灌输进去。 只要让他掌控这座山峰,蛇王虽强,他也有信心较量一二。 可是,就在他能量灌入渗入土里的瞬间,一股深深的寒意席卷全身。 在他能量的感知里,这座空荡荡的山峰,突然有些扭曲,如同幻象。 化作惊天巨口! …… 百息已过六十! 余生定立不动,眼底下方,地下深处,黑虎在土间游走,向着他冲击过来。 就在他脚下土地陷落的瞬间,一只闪耀着光芒的拳头砸了下去。 层层血肉横飞,哪怕是金鳞也挡不住里面的狂暴力量,余生五指成抓,刺入黑虎头骨。 能够规避能量伤害的鳞片,被余生一把抓烂。 在黑虎惊恐的蛇瞳中,余生松了口气,说道:“走好,勿念。” 下一刻,天拳爆发!! 凝聚成整个天拳势的拳意,在黑虎体内炸开,唯独留下一只头颅,被余生保存下来。 百息已过六十有六! 正待离去,余生面色一变,望向断谷方向。 远远看去,断谷后方的一座山峰突然破碎,出现一条通天巨蟒。 同时,镇边城内,谷褚睁开眼,身体瞬间消失,出现在断谷之外。 “蛇王,你要开战吗!”谷褚大喝,条条土龙从地上升起,盘旋当空。 他的心里一阵后怕,额头还带着些许冷汗,幸好刚才他过去的不是真身,不然恐怕会被重伤。 可是他不明白,这蛇王是发的什么疯?怎么突然就显露真身了? 更让他想不到的,此时蛇王的目光根本没有看向他,反倒是盯住了远处的那个小子。 为什么? 不等他多想,蛇王消失原地,再次出现时,已然是余生近前。 “小子,你是叫安宁吗?” 一道声音从余生脑中想起,余生看着这个俊逸男子,后背汗毛炸起。 在他身形爆退的刹那,一道黑影卷向他。 “你想去哪?跟我走如何?” 又是一道声音回荡,眼看着就要被击中的时候,他脚下的土地突然一软,一只手从里面探出,将他抓了进去。 谷褚身边土地一动,余生被他从里面扔了出来,拖在土龙之上。 蛇王停下手,诡异的看着余生,随后瞥了谷褚一眼,就在谷褚如临大敌的时候,他说道:“镇守断谷五十年,我该走了。” 说罢,人已消失。 徒留谷褚风中凌乱。 走了?这就走了? 谷褚愣住,他都做好了开战的准备,都准备摇人了,你告诉我不打了? 好吧,你强你任性。 谷褚叹息,真斗起来他肯定不是蛇王对手,能坚持坚持就不错,只能保证自己死不了,也怪不得蛇王看不起他。 只是,刚才蛇王说镇守五十年已过,那也就是明天会有新的妖王镇守断谷了? 这让他心里忐忑不安,蛇王虽然霸道,可不搞事,基本上不出山峰。 如果换来一个好战的妖王,那可就不妙了。 想到这里,谷褚不禁有些烦忧。 …… 第一百二十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蛇王走了,走的时候带走一只小猪,而他的脑中还想着余生的事情。 他知道,那是安宁,鬼婆的弟弟。 谷褚不知蛇王的想法,心底却也多了一些猜疑。 蛇王会对一个少年人出手,这本身就很不正常,更何况还没用力。 如果说是为了给黑虎报仇,未免太过牵强。 “多谢大人相救。”余生道谢, 谷褚看了他一眼,身体散落,变为焦土。 有些事他要去问清楚,金峰城一定隐瞒了什么。 至于百息之约…… 黑虎死了,蛇王走了,还约个屁。 让这小子自便就得了,也省心。 余生摸了摸那捧焦土,和地上的土壤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多了一些炽热的感觉。 “掌命……” …… 车马颠簸,行进三牛村,车夫疲惫的赶着车,锤了锤酸痛的老腰。 昨天刚来过,今天又来了,这破路也是够了。 车轮停滞,黄秋当先跳了下来,紧随其后,两个少女互相搀扶,一张大饼脸对着地面干呕了几下,面色苍白。 “小姐小姐,这是哪啊?”饼儿虚弱的说道。 “三牛村,你不是要来找小嚼嚼吗?”黄秋撇嘴,紧跟着对着村子大吼:“余生,本少爷来看你了,快来接驾!” 冷风拂过,林筱吐出一口寒气,心累的搓了搓手。 村中无人应答。 “小小小姐,小嚼嚼真的在这里吗?”饼儿狐疑的看着这片废墟,怎么看也不像有人的样子。 黄秋懒得搭理她,三牛村并不大,余生所住的地方很好找,根据齐伯所述,院外立着三座坟。 而就在三人进村不久,几人停留的马车那里,一个人影接近。 余生打量了几眼,感觉有些眼熟,他记得齐伯昨天就是用的这辆车,今天怎么又来了? 没等他多想,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声。 声音尖细,带着无穷悲意,发出震耳哀鸣。 “啊……我的小嚼嚼!” “你怎么了小嚼嚼!” “是谁害得你!” …… 小嚼嚼? 那是什么玩意? 有人遇害了? 余生神情凝重,几个闪身冲了过去。 紧接着,愣住了! 在三座坟墓的旁边,有一座小小的坟头,那是他昨天给兔子立的,他希望那只小黑兔可以安息。 可是现在,那座坟头被挖开了,一个少女跪在地上,对着那些染血的皮毛悲声痛哭。 眼泪不要钱一样的往下流…… 而在她旁边,一个清瘦少女给她擦着泪,而黄秋也是面色抽搐,似乎想笑,又不敢笑。 这……就是小嚼嚼? 余生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 车夫见过余生,知道这是少爷的书童,微微一笑也不阻拦,只是看到那长满蛇鳞的虎首的时候,才畏惧退了一步。 这是什么妖物? 黄秋看到余生,眼睛一亮,故意咳嗽了几声,抬头望天,等着余生过来跟他打招呼。 随后想起了什么,再次看向余生手里,瞳孔一缩。 “哎,姑娘节哀,在另一个世界,无忧神会保佑它的。”余生拍了拍饼儿的肩膀,颇为同情的叹了口气,完全没有理会旁边杵着的黄秋,随后将黑虎头颅放在陈小兰墓前:“小兰妹子,这只畜生我给你带来了。” 伴随着虎头落地,浓烈的血腥味散开,黑虎睁大的双目死死的看着前方,带着绝望之色。 哭声停住,饼儿抬起头,疑惑的看向旁边,与黑虎四目相对。 “啊!!!吼!!!!!!” 尖叫变咆哮,饼儿瞪大眼睛,瞳孔骤然一抽,紧跟着向上翻去,咆哮顿止。 “哎……”林筱扶住饼儿,目光从虎首移开,打量起余生。 这就是表哥的书童吗? 感觉,好危险。 林筱暗自想着,她在余生身上感觉到一股凶烈的气息,如同野兽,让她不想接近。 “表哥你们聊,我和饼儿先回车上了。”林筱微微欠身,瘦弱的身躯迸发出不同寻常的力量,托起饼儿离开。 “这是那只黑虎?余生你可以啊!”黄秋惊叹,随即又有些担忧:“妖族没找你麻烦?” 余生摇头,和之前一样,他不想和黄秋过多联系,说道:“少爷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说起这个,黄秋突然兴奋起来:“你果然没辜负本少爷期望,那只兔子好吃吗?” “小嚼嚼?”余生试探的说道。 “对!就是小嚼嚼!怎么样味道好不好?”黄秋幸灾乐祸道。 “味道不错,就是肉有些老了。”余生回忆了一下说道,紧跟着问道:“你故意的?” 他又不傻,刚才那个少女呼爹喊娘的样子,一看就是和那只黑兔子非得亲密。 “当然不是!”黄秋矢口否认,他不可能承认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明明是那只兔子自己跳进车里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余生不善的看了他一眼,黄秋的想法根本瞒不过他:“如果没事,赶快走吧。” 黄秋一愣,直到余生回了院落,也没回过神来。 他的书童,竟然对他这么冷淡。 情何以堪??天理何在?? “你变了,余生。”黄秋幽怨的看着闭上的院门,默默的昂起头。 算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本少爷也就是这命,忍了吧…… …… 金峰城,离盘坐在石台上,一滴滴雨露从天而降,顺着头顶融入进去。 突然她眉头一蹙,也不睁眼,冷声道:“谷褚,未请自来,坤没教你规矩吗?” 侧方鼓起的地面平歇,半晌,院外脚步响起。 “拜见离大人,刚才多有打扰。”谷褚尴尬的笑了笑,他可以对坤放肆,毕竟两人熟时多年,可 离不一样,他们没那么熟。 离也没有怪罪,她修炼的时候,谷褚感应错误也很正常:“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知道,那个余生,是什么人!”谷褚凝神问道。 离眼皮动了动,平淡的说道:“落秋院的人。” “离大人,您知道我想问什么,难道我一个副军统都没资格知道吗?”谷褚皱眉。 “那是你的事,不信的话自己去查,再问的话……你想尝试变成泥的滋味吗?”离不耐烦的说道。 谷褚无奈,林府四卫中,也只有辰对他比较客气,最不好相触的就是离这个女人。 她似乎很不喜欢男人。 既然离不肯说,他只能退去, “林大人不肯说,离大人也不说,为什么?”谷褚不解,转而不再深究。 只要那小子不在前往妖域,就跟他没关系,不问也罢。 虽然,他的确很好奇。 …… 第一百二十一章 抓阉,源地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小姐小姐,我这是在哪?”饼儿迷茫的睁开眼,入眼的是自家小姐的憔悴容颜:“我是睡着了吗?” 是吗? 也许吧…… 应该叫做被动睡眠。 林筱暗自想着,开口道:“是睡着了。” 饼儿舒了口气,庆幸道:“小姐小姐,我刚才做梦了,梦到小嚼嚼被吃掉了。” 说到这里,她泪眼朦胧的看着林筱,哽咽道:“我看见小嚼嚼的骨头了,上面还有肉渣。” “那你还梦到别的了吗?”黄秋凑过来,期待的问道。 别的?什么别的? 饼儿一愣,紧接着面色突然开始苍白,在黄秋担忧的目光中,手掌下意识的抬了一下,激动的攥住了什么,再次闭上眼睛…… 话说,手里的触感,有些熟悉? “表哥……”林筱眼神复杂,对着黄秋一声叹息,目光看向他的裆部,在那只小手上停顿片刻,红着脸移开目光。 柔软的内心里,似有千斤重担,累难明。 不过,饼儿这么用力,表哥不会有事吧? 林筱再次转过头,担忧看向黄秋,又迅速转了过去。 表哥的表情,为什么怪怪的? …… 马车远去,余生收回目光,不做理会。 再过十几日,锦祥学院就开始入学,在这之前,他要确认几件事情。 金狐称若想要见人君,寻复生法,唯有入学。 可据他这些时日的了解,人间域对待废土的态度并不友好,或者说两域关系极差,这与十年前的大战有着直接的关系。 而他作为一个废土人,真的没有被人察觉吗? 离甚至能够将蝎主留在他身上的术法清除,不可能不怀疑他的来历。 也许现在金峰已经知道了他是谁,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对他出手而已。 而另一件事,便是那个未知少女传给他的九重雷道。 这功法很强,前三重对应着进化者,可让人一日登临蜕变,前提是不被雷劈死。 而中间三重,则需要吞噬雷云,当滴血如雷,就是掌命之时。 问题的关键在于,雷云在天上,可他并不会飞…… 余生想起了姐姐送给他的小鸟,如果他也有翅膀,这就不是问题了。 等等,翅膀? 余生神色一动,他记得当初去一马村的时候,遇到过锦祥学院的两个学生,老鹰和南剑。 而老鹰就是有翅膀的。 那么,学院里是否可以让他也飞上天空? 余生有些期待…… 只是,他记得在一马村还遇到过一个人,那是人是谁? 为什么记不得了? …… 金峰城,明海小心翼翼的端着酒缸,在一旁伺候着,身为蝙蝠掌柜的他,没有一点架子,陪尽笑脸。 他的店铺已经关了很多天了,如果不是每天还有人送货过来,别人或许会以为他跑路了。 蝙蝠作为外来户,虽然是为了交易,在人间却也不好发展,别人生怕引来一些不详的东西。 “大人,金狐大人真的没在这。”明海苦笑着给红袍老者倒了一碗酒。 这是第一万两千四百零八碗酒,价格最贵的三鲜酿,一碗一金。 “告诉你,金狐不来,老子就一直喝,反正我不着急。”黄炎冷笑,端起碗一饮而尽,吼道:“满上。” 酒满,明海看着见底的酒缸,心痛的放在身后。 “怎么?心疼了?老子没直接用缸喝已经很给你面子了。”黄炎嗤笑,随意的说道:“再说,我又不是付不起钱。” 那你特么倒是付啊!! 黄家又不是没钱,你给过一个子吗?别说金的,就是铜板也行啊!你给过吗?给过吗!! 真特么不要脸,呸。 明海心里怒吼,唾弃,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再次抱起一个没开塞的酒缸,殷勤的给这位爷倒酒。 黄炎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仿佛看到明海的内心一样,不屑道:“想骂就骂出来,跟个娘们似的,一点不痛快。” “不敢不敢。”明海笑容僵硬,认命了一般,专心倒酒。 黄炎也懒得再说什么,一个掌柜的而已,他喝酒是给他面子,再说他真的付钱,打白条不行吗? 黄家都是体面人,吃饭给钱,喝酒也给钱,这是规矩。 这时,店门被推开,一个农家妇人走了进来,旁若无人的坐在了黄炎对面,“黄炎大人,何必为难一个小小掌柜呢?” 黄炎红眉一皱,冷笑:“金狐,老子跟随蝙蝠老大的时候,你特娘的还不知道在哪吃奶呢,让老子等了你一个月,你可以啊!” “大人勿要怪罪,实在是有些脱不开身。”金狐也不生气,黄炎的暴脾气见过的人就没有不发怵的,习惯就好。 对,习惯就好…… “脱不开身?”黄炎想了想,问道:“因为那个叫安宁的小子?” 金狐点点头,说道:“这次我奉狐主之命,除了确认他的身份,还有就是为他处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黑虎林之战,冥神分身陨落,安宁会彻底进入一些人的眼睛,他的身份瞒不住,如果不是十年前已经确认他死了,估计也不会直到现在才被察觉。” 金狐变作的妇人浅浅一笑,让黄炎一恶寒。 “你再冲老子笑,老子就打死你。”黄炎冷哼一声。 “不知黄炎大人找我何事?”金狐收敛笑容,说道。 黄炎咽下酒水,难得正经了一下,一层层火焰将两人包裹,却又不伤及桌椅,单单是这份控制力,便已经超出寻常掌命许多。 金狐看了黄秋一眼,能让黄炎封闭空间,到底是是什么事情? 他有了几分兴趣。 黄炎沉吟了一下,与沙追斗的过程不用细说,他只是将自己的疑惑说出,那个连通着无数气息的地方,是哪里? 金狐听完愣住了,心里有了一个答案,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大人所说之地,我好像听过。”金狐不确信的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那里应该是源地。” “源地?” “十年前那场大战,蝠祖现身,我也是在蝠祖口中听的只言片语。”金狐脸上忌讳莫深,说到:“源地是哪里我不知道,可是据狐主所说,诅咒之地的猎人强者,很多都在那里,甚至还有一些进化系的掌命强者,同样也在。” “至于更多的信息,我便不知了。” 金狐不在多言,伸手一触,包围两人的火焰消散。 至于是否真的只知道这么多,也只有他心里清楚。 黄炎张开口,一条火蛇冲了酒缸,将酒水燃尽,“还有一个问题。” “大人请说。” “我没带钱,给我张纸。” “……” …… 第一百二十二章 驴子,夜色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一场雪,一场邪教之乱,犷北死亡无数。 活着的人庆幸,悲伤,日子还是要过得。 比如,三日后的锦祥学院招生,就让很多人期待,它代表着人上人的希望,也更能让百姓忘却痛苦。 在一处小路上,一头小毛驴不紧不慢的溜达着,背上驮着一个布衣少年,少年目光灵动,有着一股不和年龄的沧寂。 余生拍了几下毛驴脖子,示意它快一些,只是毛驴却不听他使唤,用力甩了甩头,不屑的叫了一声。 “本来我是要吃你的,你可别不知好歹。” 余生很不满,指尖冒出电光,与驴子相触。 这一下,毛驴一个激灵,眼睛瞪大,如同吃了荷尔蒙运动剂一样,奔跑起来。 速度不快,可余生已经很满意了。 在废土可没这种可爱的畜生,拉车的不是妖族就是死物,没一点生灵的气息。 哪像这头驴子,以后用不到了还能吃,简直不要太完美。 此时,距离金峰的路还很长,如果乘坐马车,一日便可抵达,可余生不急,习惯了废土的风景,这人间的尘世繁华,就显得那么不真实。 尤其是见过邪教的杀戮,知晓铁狼和其背后官家的无情后,这周围的一切,就更弥足珍贵了。 驴子跑了一会儿,速度逐渐变慢,长长的舌头吐了出来,每一步似乎都有千斤重。 “人家一匹马一百钱,我多花了三十钱买了你这驴子,你好歹在努力一下吧?”余生皱眉,他感觉自己亏了,这驴子比马贵了三十钱,怎么跑了这么一会就不行了? 驴子没搭理他,耷拉着耳朵,张着大嘴,急促的呼吸着。 路上不时有车马行过,看到这奇怪的组合,总会多看一眼。 此时,伴随着一阵烟尘,又是一车马经过,赶车的是个中年汉子,瞥了余生一眼,发出一声轻笑,驾车远去。 余生回看了那汉子一眼,他感觉到了自然气的波动。 这是一个进化者。 看那个方向好像与他相同,应该也是去往金峰的才是。 余生也不在意,又电了驴子一下,顿时风声加快,向着前面追去。 这可苦了驴子,兴奋的眼神里,瞳孔有些涣散,嘴里也多了一些白色沫沫。 余生眼睛一亮,相信再过不久,他就可以解一下口腹之欲了。 想到那美美的香味,他忍不住又电了它一下。 加油,你可以的! …… “少爷,刚才那人像是落秋院的余生,学会的时候见过。”距离拉远,中年汉子对着车里的少年说道。 少年胆怯的看了后边一眼,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没有勇气挑开布帘。 中年汉子也知道自家少爷性子,心里一叹,抽了一鞭子马屁股。 渡春院这一代怎么是个少爷呢?也不知老爷怎么想的。 如果是个小姐,恐怕也不会是这样的性格。 也不知以后能否继承这份家业。 汉子心里想着,忽然面色一紧,看向侧方,一道凌厉的剑光直奔车厢而去。 “找死!” 一声爆喝,中年汉子身体一震,手臂上毛发增长,如同野兽一般茂密。 残影闪过,剑光刺入手掌,中年汉子冷冷转过头,身影消失,“少爷先走!” 车厢里,胆怯少年蜷缩在一角,担忧的看向汉子离开的方向,任由马车向前飞驰…… …… 余生奇异的看着驴子,怎么也想不通,这普普通通的畜生,怎么还没累死? 不应该啊! 这白沫都快流成瀑布了,四条腿怎么还在摆动? 难不成这驴子还有妖族血脉不成? 驴子飞奔,眼神里彻底涣散,仅剩一股执念,催使着它不断前进。 作为一头宝驴,永不服输! 也不知跑了多久,就在余生被感动,想要放弃吃掉驴子的时候,驴子突然停了下来。 余生心里一跳,再次释放了一缕电光。 咚! 尘埃四起,驴子向前迈了两步,耗尽了最后一丝潜力,摔落在地。 “哎,何苦呢?” 余生叹息,不忍再看,抽出早就准备好的砍刀,在刃上吐了一口唾沫,剁了下去。 …… 冬季的夜晚来的很快,小路两侧有些稀疏的枯木,唯有少数还留存着几点生机。 常有枯叶飞过,影影绰绰,换做一个胆小之人,怕是不敢在此多待。 脚步踩在枝草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留下一个个血色脚印。 一堆枯枝燃起,火上烤着一条完整的驴腿,上面还撒着一些配料,油脂金光,散发着香味。 余生咽着唾沫,将驴腿翻了一下,闭上眼,使劲的抽动几下鼻子。 真香! 只是,怎么有股血腥味?? 余生疑惑,畜生的血和人血味道并不相同,区别在于,人血的味道余生太熟悉了。 更何况……那个脚步声那么大,好像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 他睁开眼,向着那个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蒙面黑衣的人从远处踉跄的走了过来,腹间不断有血流出。 “再动一步,我就杀了你。” 余生撕下一块驴肉,塞进嘴里,也不嫌烫,幸福的开始咀嚼。 脚步声停止,黑衣人像是在犹豫,他感觉的道这少年身上的自然气,目光闪烁了一下,说道:“少年人,我没有恶意,只要你肯帮我,他日必有重谢。” “你这种人我遇到过,很多。”余生舔了舔嘴唇,看也没看黑衣人一眼。 黑衣人一愣,不明白余生这话的意思,什么叫我这种人?我是哪种人我怎么不知道? 也正是在他失神的一瞬间,一道闪电照亮了小路,又瞬间黯淡。 伴随着重物倒地的声音,火焰猛的晃动,驴腿在空中掉落,被一只手接住,继续在火上烧灼。 那层焦嫩的外皮已经吃光了,里面的肉还是再烤一下或许更好?余生期待着。 至于刚才那个人? 那满满的恶意当他瞎子吗?他的金目可不是摆设。 就在他再次撕下一块肉的时候,身前的火焰突然有了熄灭的趋势。 三道人影时隐时现,出现在无头尸体旁,渐渐逼近。 而在他们前方,是一个烤着驴腿的少年。 “小时候,我杀了人是会跑的,因为很怕被人发现,那时候我也会处理尸体。” “不过现在,我好像我没必要如此,你们知道了又如何?” “我打听过,所以我知道,只要不惹金峰,在这犷北之中,除了少数人,我应该还算蛮强的。” “我不知道你们一开始要杀谁,但应该不是我。” “可现在,我要杀你们。” “谁让咱们结仇了呢?还是以绝后患的好。” 余生情真意切的解释着,小心的把驴腿插在地上,站了起来。 夜色中,少年抬起手,雷光涌现……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刺杀,老伯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小心,对方是元素系。” 为首的黑衣人皱紧眉头,在这个少年身上,他感觉的了杀气。 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可不是杀个一两人就能凝现出来的。 不待他多想,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倒地声。 “你们在看哪里?” 雷光切断一人脖颈,余生松开手,嘴角微翘。 以前雷霆蕴骨,犹如一盘散沙,只能倚靠体内能量扯动,从而具备一定威力,而现在有了九重雷道的术法,他发现已经可以做到简单凝聚,将雷霆做刀! 耳侧风声疾啸,余生身子一扭,看着一斩而过的雪亮刀影,他两指并立化刀,雷霆为刃,一闪而逝。 砰! 尸体倒地,一颗头颅滚轮脚下,瞪大的双眼,脸上带着狞笑。 “小公子,我们无仇无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一脚踢开头颅,仅剩的蜕变者冷声道。 只是他的后背却是湿透了。 快! 太快了! 只是眨眼的功夫就解决了两个进化者,对方绝对和他一样,达到蜕变者境界。 而如此年轻的蜕变者,很有可能出自大家族,入了锦祥学院。 想想就知道,一个元素系的蜕变者,绝对不是他能抵挡的! “我在你们身上感觉到一点熟悉的气息,”余生说道,手里却没闲着,身影再次闪动,一拳压下! 只听一声巨响,铜色长刀挡在黑衣人身前,长刀之上散发着亮光,在夜晚里燃起。 “你杀了我,圣教不会放过你的!”黑衣人威胁道,握着长刀的手掌爆出血雾,力量传入身体,五脏六腑如同被雷击了一样,剧痛无比。 “你们是邪教的人?” 余生将其踢倒,脚趾用力,踩碎了对方膝腕。 此人闷哼一声,目中爆起血丝,面色逐渐疯狂。 “是普生教?还是别的?” “……” “你不说,我会很为难的。” 余生淡笑一声,两根手指轻划,切下黑衣人一根手指。 “……” “不是以圣教为荣吗?为什么不说?或许我也感兴趣,加入你们呢?” 再次切断一根手指,余生开始为其割肉,黑子曾经告诉过他,割手指上的肉,要比单纯的断骨要痛,可以让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哪怕,只是一声声惨嚎…… 疯狂中带着恐惧,一片片血肉脱离手骨,黑衣人哭叫着,怒骂,眼睁睁的看着双手被剃成骨头,终于吐露了普生二字。 可换来的却是更加刺目的雷刀。 “我,我说了,是普生,你为什么还割我!”黑衣人不解,委屈,他都说了,为什么对方还这样对他? “普生可没你们这么废物,连复生都不会,也好意思说自己是邪教?”余生嗤笑:“我也不问你来自哪里,如果你真是普生教的,那我想看看,把你削成一具白骨,你能否滋骨生肉。” “放,放过我……” “恶魔!疯子!艸,#######” …… “胡三叔,你没事吧?”胆怯少年讷讷道。 被称为胡三叔的中年汉子气息萎靡,闻言爽朗一笑,“少爷莫怕,我会把你送到金峰。” “胡三叔,要不,要不我们不去了,回家?”胆怯少年鼓起勇气,期待的说道。 胡三脸色顿时一黑,为了把这小子送到金峰,这一路不知道来了多少次暗杀,单说蜕变者就斩了三人,更不用说进化者,更是过了十人。 如今好不容易快到了,你跟我说回家? 闹呢?! 胆怯少年好像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由得避开胡三目光,专心的数着地上的砖缝。 胡三也没说什么,专心调理一身伤势,一条条绿叶从皮下游走,散出条条生机。 半晌,胆怯少年想到了什么,害怕的问道:“胡三叔,是谁要杀咱们啊?” 胡三睁开眼,竟是感到一点欣慰,少爷还知道有人要杀他们,真是长大了,嘴中说道:“应该是邪教的人吧。” 他也不确定,虽然那些人身上有些邪教的不详气息,可他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可又说不清哪里不对? 他只是不解,如果对方真是邪教,为什么要杀自家少爷? 毕竟自家啥也这么废,杀了有啥好处? 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护送少爷外出,可像这种接连不断的刺杀,还真是头一次遇到。 想不通…… 此时,两人身处一个镇子,过了镇子再行五十里,就可以到达金峰城。 两人也没有住店,反而是去了一个常人家院落,隐藏起来。 夜深了,一个少年走进镇子,看着凄冷的街巷默默无语。 一个人都木有…… 余生走到一处店家,轻扣门环。 店里传来几声响动,随后归于平静,不仅如此,灯火也熄灭了。 “有生意不做,是赚不到钱的。”余生说了一句。 他确信里面有人,只是那人很懒,宁可趴在柜台上接着睡,也不想做什么生意。 “小哥要住店吗?不如去我那里,一天只收一个钱。” 身后有脚步声,脚步一轻一重,是个跛子,余生回过头,只见一个老伯和蔼的看着他。 余生眨眨眼,灿烂的笑了,说道:“那就麻烦老伯了。” “没事没事,咱们镇子不大,经常有客人没地方下脚,老头子我也多了个行当,家里有几间空房,也多几个收入。”老伯笑着,一瘸一拐的走进小巷。 小巷很深,在这夜里更加黑暗,不一会儿,老伯带着余生来到一处破落宅院。 看的出这处人家生活过得并不好。 “老伯,这里就你一个人吗?”余生四处打量,发现这宅子虽破,可破的很讲究,东西北三间屋子,每间屋子的窗户都有几个孔洞,唯独门板完好无损,很新的一样。 “旧是旧了点,你找个屋子凑合一下,明天把钱给我就行了。”老伯拿出一根烟斗抽了一口,坐在院中摇椅上,厚厚的毯子盖在身上,满足的吐吐出一口烟气,“这人老了,就是睡不着,小哥先睡吧。” 余生又看了老伯几眼,挑了西面的屋子,重新关上房门。 插好门栓,仔细确认了几遍,余生这才走进卧房,看着老旧的被褥,家具。 颇有仪式感的躺在了炕边,双手合在腹前,听着外边摇椅的吱呀声,安详的闭上了双目。 夜更加深沉,月光照在窗纸上,云影摇曳。 不多时,就在夜色越发安逸的时候,一个人头影子出现在窗纸上。 满着血丝的眼睛,透过窗纸的孔洞向屋子里看去,不停转动。 …… 第一百二十四章 那个朝思夜想的人?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好香啊……” “好久没有尝到这么香的肉了……” 窗外,阴森低语,夹杂着吞咽口水的声音,余生翻了个身,面对窗户,像是梦到了什么,砸了咂嘴。 而此时,窗子上的人头影子消失了,连带着云影,从孔洞里钻进来。 那是一颗……没有身体的头颅,褶皱的面皮上正是老伯的脸。 他依旧和蔼,唯独眼睛像是要爆开一样,在眼眶里凸起。 “从哪里开始吃比较好呢?” “如此鲜嫩的肉体,我这个老人家都有些舍不得了……” 老伯怪笑着,一团黑烟从嘴里吐出,带着口臭味儿,向着余生飘去。 “喂,很臭啊!” 余生睁开眼,表情颇为苦恼,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大半夜的在别人旁边碎碎念,先不说有没有道德,不怕被人打死吗? 关键是还有口臭…… 挥手将黑烟扫开,这不起眼的烟雾触碰到手臂,竟是让余生感觉到几分麻痹。 “哦?”余生惊讶,看着老伯人头,赞叹道:“很不错的能力。” 能让他觉得麻痹,这要是用在普通人身上,怕是一个时辰都动不了。 老伯愣住了,心里隐隐不安,尤其是看到余生手臂毫发无损的时候,凸起的眼睛顿时一缩。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这次怕是钓上来一只鲨鱼啊! 刚想化为雾气逃遁,余生的手掌就伸了过来,雷光从指尖蔓延,封堵四周,“老伯,你要去哪?” 从这个老伯出现,那遍布全身的不详气息,根本瞒不了他,只是不知这老伯有何种手段,瞒过了镇中镇守。 “小哥,放老头子我一条生路如何?”老伯笑容消失,雷霆上的气息让他心悸,知道遇到了进化者,心中再也不存侥幸,口中叹息道:“家里还有儿女,实属无奈。” “你已然非人,还有儿女?”余生好奇,他到想听听这老伯能说出什么道道来。 “小哥说笑了,要是能做人,谁还愿意办成这幅鬼模样?”老伯苦笑,“要怪,只能怪那欲魂教,将我一家害惨喽。” “欲魂教?邪教?”余生来了兴趣,“你要是能说的我开心,我不介意饶了你。” 没等老伯说话,余生又道:“可若是我不开心……” 雷光向内收拢,触碰到老伯发丝,黑烟如同遇到天敌,被雷霆击成飞灰。 老伯恐惧,当看到雷霆不在靠近,这才松口了气,说道:“说起这欲魂教,却不是犷北教派,而是南离大教!” “既然是南离教派,怎么和你扯上关系了?这里是犷北,远着呢。”余生更加好奇。 “远是远,可总有那么一些教徒会去往他地,小哥可知道六大教派?” “你说便是。” “普生,佛沙,欲魂,神命,渡法,还有最后的彼岸。”老伯神情复杂,继续道:“而我,就是欲魂教的叛徒。” “这么说,你之前是南离人?还是你遇到了欲魂教徒?”余生问道。 老伯表情变化,多了痛处,懊悔,以及憎恨,“几年前,我家门前来了一受伤的人,我儿子心善,收留了他,为他买药疗伤。” 余生摇头,他已经可以想象后面的结果,一个受了伤还乱跑的人,肯定不是寻常人,如果是好人还好,可要是碰到一个邪徒,那……只能自认倒霉。 果然,老伯接着说道:“这人伤好了之后并没有离开,我看他也没恶意,就同意让他住下,哪知……” “他说要报答,却是让我儿子吃了注入冥血的人肉,转变成鬼灵,为他做事。” “也幸亏我老,他瞧不上我,让我逃过一劫。” “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镇子上失踪的人越来越多,我的儿子也越发怪异,每天把自己关在屋子,只有晚上才出去,我怎么会不怀疑?” 老伯喘息一声,陷入回忆:“终于有一天,在他二人再次出去之后,我跟了上去……” “然后他们发现了,杀了你,你儿子为你求情,把你也转化成了鬼灵,对吧?”余生打了个哈气,有气无力的说道。 “小哥为什么会这样想?”老伯脸上没了恐惧,诡异的看着余生。 余生没有接茬,指了指窗户上的两颗人头,说道:“你要等的就是他们吧?” 窗户在腐蚀,窗外传来一声冷笑:“老爹,你还真能编故事。” 老伯发出一声惨叫,余生手指一握,雷光瞬间收拢,将其灭杀,他这才看向窗户。 只见那里出现两道人影,一高一矮,眼睛凸起,不同的是矮个子那人身体凝实,而高个子的身体却只有一副骨架藏在衣袍里。 “元素进化者。”矮个子瞳孔一缩,对着高个子说道:“去,杀了他。” 高个子表情冰冷,目光中带着火热,他闻到了香味儿!骨爪从袖里探出,抓向余生,“让我吃了你!” 余生看也没看高个子一眼,他注意到,一层阴影从矮个子身下蔓延出来,包裹宅院。 不由的撇了撇嘴,身体一侧,不等高个子反应,雷霆裹着拳头,一拳砸在高个子脑袋上。 拳以势,掌如刀,对付邪教这种很可能复生的家伙,还是直接砸成沫比较好。 拳声嗡鸣,不断震动,直接将高个子震碎,有骨粉散落,吹到矮个子那里,被他吸入鼻间。 “小子,这可还没完。”矮个子目光虔诚,眼睛充斥黑暗:“欲,为永生之基,魂,愿往生之佑,召,不死不灭身。” 语落,一道道魂影从黑暗里走出,为首的正是老伯和那个高个子,也就是老伯儿子。 “你觉得他们能对付我?”余生也不急着出手,扫了那群魂影一眼。 除了老伯父子被矮个子转化了鬼灵,其余的都是普通鬼魂,凭这些想要对付他,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小的们,给我上!”矮个子冷哼,双手一挥,对着余生抽了抽鼻子。 余生原本并不在意,可此刻却是突然沉下脸,他想起了不久之前吃驴肉的场景。 打架他不怕,杀人他也不在乎。 可你为什么抽鼻子? 真把我当驴子了? 看着铺天而来的魂影,余生举起了拳头,他要爆发天拳毁了这个院子,要让这个小矮子知道什么叫太阳! 他要听到对方亲口说“日”! 正当雷环入骨,即将爆发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白色剑光从天而降,快到极致,撕裂黑暗,斩灭魂魄,小矮子只来得及回头,便被剑光泯灭。 此时,一道身影飘然而落。 白靴白裙,明媚皓齿,余生看过去,顿时呆住了,仿佛看到了当年的笑颜如花。 那是一个与他思念之人九分相像的女子,少了几分俏皮,多了一些孤冷,手提长剑,望了过来。 “宁栀??” 声音颤抖,不敢置信!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有一头小毛驴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女子长剑倒卷附于身后,目光凌厉,打量余生几眼,面上如十月寒霜,平静的说道:“你是何人?看也不像邪教,为何与这些邪徒混在一起?” 说罢,见这少年只是愣愣的看着她,也不言语,女子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厌恶,说道:“看你身上也有几分自然气,该是一个进化者,以后小心一些,不要在此久留。” 今天如果不是她途经此地,感应到邪气流动,看刚才那情形,这少年怕是凶多吉少,如今该提醒的也提醒了,要是这少年不听劝,再次被邪教拐了,她也救不了他。 正待离开,却不想少年突然开口了:“你,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皱了下眉,有心不搭理他,不过良好的家教终究让她做不出这等事。 娘亲若是知道了,会不喜的。 “灵栀。” …… 夜,重新黯淡,白衣如泡影,唯有余音绕梁。 灵栀?不该是宁栀吗? 余生茫然无措,直到女子走后,许久也不曾回过神,怅然若失。 是我认错了,还是又一轮回? 可哪有这么巧,会有两个这么相像的人? 还偏偏被他遇到?是谁派你来的? 波动的浪涛逐渐平息,余生闭目沉思。 半晌,他取出随身的那只簪子,抚摸着上面的花纹,默默无言。 突然,他神色一动,消失院中。 在他离开后,一个老人出现,凝重的看着那些剑痕,残留的邪气被冲散,老人眉头紧锁。 失职了…… 不知多久,有鸡鸣犬吠,初阳东升。 余生重新启程,本不愿在牵扯别人,可现在却是有些身不由己了。 “灵栀吗?”余生笑的苦涩,这种希望又不希望,害怕又期待的滋味,真是一言难明。 与此同时,在这镇中,胡三换了一身行头,拉着少爷混迹在商队里,向金峰而去。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几个农家汉子先后到了镇子,不多时汇聚一起,走进一处院落。 院里只有一个妇人,正搓洗着衣裳,听到声音也不抬头,等到将衣衫凉起,这才擦了擦手,说道:“失败了?老乔呢?” 几个汉子对视一眼,有人说道:“大人,老乔死了。” 妇人顿了一下,接着做自己的事情,说道:“他一个蜕变者,带着四个进化者,这都能让人杀了?据我所知,那木家也只派了胡三一个蜕变者护送,老乔就算是个废物,打不过,也不该就这么死了才是。” 说道这里,妇人擦了擦汗,接着说道:“你们平时怎么争我不管,可要让我知道,老乔是被你们弄死的,后果不用我多说,你们也该清楚。” 几个汉子打了个冷颤,赶忙说道:“大人,此事与我们无关啊!” “详细说。”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将那路上的惨状告知妇人。 除了一人是死于木家暮春诀,剩下几人则是死在了一块,都是尸首分离,老乔更是被削成一副骨架,烤在火上。 当他们赶到时,看到那副情景,闻着烤熟的肉香,那种想吃又想吐的感受,真是不足外人道也。 妇人听完也没觉得几人在说谎,他们还没这个胆子,她叹息一声:“老乔这是遇到很茬子了,你们觉得是何人所为?” 沉默,良久的沉默。 按照他们路上的猜想,老乔几人遇到的应该是一个人,杀人手段极其残忍,看起来像邪教所为。 可如果是邪教,又怎么会相助木家? 想不通,不敢说,宁可不知道也不说错。 在这一点上,几人观点一致,仿佛产生了默契,眼巴巴的看着妇人。 妇人被他们看的心累,叹声道:“一群没用的东西,白糟蹋那么多粮食,就是喂了猪,人家也知道吭哧两声,你们呢?” 几人尴尬,突然一人灵机一动,说道:“大人,也不是没有线索。” “恩?” “属下发现,老乔旁边,还死了一头驴!” 说完,他一脸欣喜,邀功的看着妇人。 “……”妇人抿着嘴唇,眼里神色莫名,这的确是个线索,那头驴很可能是杀人者留下的,但是……谁会杀死自己的驴?这没有理由啊!她更相信那是别人的。 而且,这句话为什么听起来怪怪的?总感觉好蠢的样子。 “那你们去查,怎么查不用我教你们吧?” “属下遵命。” 将几人打发了,妇人看向天空,脑中想着另外一件事。 昨夜爆发的剑光瞒不过她,那是连她也忌惮的光芒,镇里有邪教徒她是知道的,以前也有过几次合作,现在那些人恐怕已经死了吧? 也算罪有应得。 她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可至少不会杀死孩童,而那几人…… 妇人冷笑,心里突然畅快了些。 …… 五十里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听过有千里马,那不知有没有千里驴? 当余生这么问的时候,换来的是对方想要吃人的表情。 什么意思?找茬? 余生失望,只能选了一头稍微强壮点的驴子上路。 诚惠,一百八十钱! 小毛驴踢嗒踢嗒的出了镇子,余生暂且放下心思,专心赶路。 临近中午,在前方的一行人群里,余生察觉出两个熟悉的气息。 那是昨天赶着马车超过他的进化者,他很清楚的记得对方,因为那人给过他一个嘲笑。 虽然不知他们为何会藏身车队,但这并不关他的事。 指尖电芒流动,毫不犹豫的按在小毛驴的背上。 冲吧!我的驴!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毛驴眼神悲愤,隐隐有些泪水,嘶鸣声在余生耳里成了不屈的咆哮。 “啊……啊……啊……呃……” 只见毛驴尾巴冲天而起,四肢蹄子肌肉抽搐,在路上留下深深的痕迹,如同猎豹一样冲了过去。 余生兴奋的看着越来越近的车队,不由的加大了雷电的输出功率,听着耳边风声呼啸,在经过车队一侧的时候,毛驴像是明白了余生的心思,两只后蹄狠狠的捣了一下,扬起一层厚厚的尘土。 余生回头,无视掉车队里愤怒的谩骂,给了隐藏的胡三一个讥讽的微笑,扬长而去。 舒服了…… …… “这特么哪的驴子?怎么跑的这么快?” “故意的,绝对故意的,都给我记住那个小子,下次见了他弄死他!” “行了行了,消停点,跟一个孩子置什么气。” “老四,你说什么屁话,吃土的不是你们,你当然不气!” 有人愤怒,有人不在意,有人幸灾乐祸,有人玩味一笑。 胡三嘴角抽搐,他很确定余生那个微笑是留给他的,这个混蛋! 胆怯少年向着胡三这里靠了靠,灰头土脸的看着前方背影,很是羡慕。 他也想独自闯荡,只是……好害怕……不敢。 ……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过不去的巧合(请收藏)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金峰,这是余生第二次来到这里。 毛驴腿软,倔强的不肯倒下,余生观察了几次,只能作罢。 来日方长,不急。 余生牵着毛驴,四处转悠着,他也不急着上山,生活在山脚的大多是普通人,多是一些小贩商贾,上次跟随黄秋一起,大少爷只想着早去早回,着实匆忙了些,这次却不同,他不再是书童。 “这个是什么?” “桂花甜糕,这位小哥要不要来一点?” “那这个呢?这个是什么?” “这是软糕,好吃着咧,给您装上一点?” “诶,这个闻着香,这个是什么?” “这是糖米酥酪,您……” “这个这个,这是什么?” “……这是大巴掌,你买不买?不买就滚蛋!” …… 余生愤懑的从一家店里出来,背后一个胖子对着他不断谩骂。 余生牵起驴子,心里很是憋屈,他就没见过这么做生意的,一点耐心都没有。 瞧瞧人家狐主老哥,那是什么做派? 要规矩有规矩,要大气有大气。 再瞧瞧这家,格局明显低了! “活该你穷,呸!”余生啐了一口,然后给了毛驴一巴掌,“看什么看,上山。” 毛驴一个激灵,有心踹余生一脚,可碍于余生虎威,只能忍气吞声。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小贼,你等着!有你哭的时候! 啪!!大巴掌呼在驴头上,毛驴一脸懵逼,瞪着余生,又咋啦?! “说,你是不是在骂我!” 余生眼里金光四射,刚才他竟然在驴身上感受到了恶意,简直不可原谅。 “我告诉你,你是我花了一百八十钱买来的,没吃你就算不错了,给我老实点!”余生威胁道,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店家,又啐了一口。 放在十年前,这种人他直接打死,都不带眨眼的,这也就是在金峰,他只能按下心思。 哎,按照小兰妹子说的,这应该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 山路不好走,余生心情很差,现在只想去往山腰,找一家挂着蝙蝠的店子先住下。 毛驴有心走一步停三停,可后颈毛发总是发凉,只能咬着牙往前跑,不断诅咒背上的小子。 它还就不信,这小子还能听得懂驴话。 “儿啊儿啊!” “九重雷道!” 毛驴毛发炸起,吐出舌头,加快的心跳带来无限动力,高高跃起。 “啊呃!啊呃!” “九重雷道!” 虽然表达的含蓄了很多,可余生又不蠢,岂有不知之理,冷笑着轻抚毛驴脖颈,像是能够透过血肉摸到里面的骨头。 毛驴不在叫唤,一脸正经的开始上山,直到抓着背颈的手松开,这才松了口驴气。 …… “金狐大人,安宁大人进城了。” “终于来了。” 金狐并不意外,扶了扶衣袖,此时的他化作一商贾藏身金峰,身边只跟了老杜一人。 “他去哪啦?” “山腰的如玉铺子。”老杜笑道,他可是知道金狐大人一直在等,生怕安宁不再与他们联系。 十年前的投资如今依旧作数,这是狐主的吩咐,虽然那位葛主并不看中。 “走吧,再去见见。” “大人,这……是否过于看中他了?”老杜不解,他承认安宁有天赋,听说前几日还杀了黑虎,可金狐大人那是整个蝙蝠的大管家,如此屈尊去见一个人两次,让他不能理解。 金狐冷漠的看了老杜一眼,“你可以不懂,但不要摆弄你的无知。” 看着老杜变了的面色,金狐语气稍缓,说道:“还有,他叫余生大人。” “是!” …… 如玉铺子的掌柜是个老实人,开始觉得余生眼球,后来却是睁大眼睛,这人不就是上面吩咐下来,见人如见主的那位吗? 只是没想到,这位大人却来了他这里。 “大人,都是上好的玉器,您挑我给你装好。”掌柜殷勤的侍候一侧,也幸得旁边没人,不然若是看到蝙蝠的掌柜如此作态,恐怕会怀疑这间铺子是个假的。 众所周知,蝙蝠的掌柜都是黑了心的,东西为真,心黑也是理所当然的,这也就养成了这些掌柜的傲气。 爱买不买,不买拉倒。 “看来你是认识我的。”余生看了掌柜一眼,说道:“把我的驴看好,别丢了。” 二楼清静,视野也宽阔,掌柜的给余生沏了壶茶,见余生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识趣的退下。 一杯茶的时间,就在余生以为自己猜错,金狐不会来的时候,楼下传来脚步。 “让余生大人你久等了。” “余生只是村里一农户,当不起大人之称。”余生摇头,为金狐倒了杯茶。 “我本以为你不会再来。”金狐品了口茶,目光里也有探究之意,那日余生说的果决,他也只是抱着一份希望,不想断了情分,这才吩咐下去。 “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是有点事情想要问询一二。”余生正色道:“我想知道,灵栀是谁!” “灵栀?”金狐凝眉,感觉这么名字有些熟悉,似乎是不久前听过,“女人?” 余生不语,他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理由会去打探一个男人。 金狐或许也察觉出自己问的多余,想了想,说道:“两日内,我给你答案。” “好。” 两日不久,余生等得起,然而事实上,蝙蝠的情报网比他想象的还要庞大,还没入夜,金狐便再次上门。 “灵栀,南离灵王的爱女,人君亲封的雪郡主,其天赋不弱于十年前的妖女艾笑。”金狐说到这里,看了余生一眼。 艾笑,当初疯狂追求宁栀的那位霸域妖女,如今再次听到这个名字,一切都已时过境迁。 “根据最近传来的消息,这位雪郡主从南离一直追来犷北,目的是拜师古臣。”金狐目不转睛的看着余生,说道:“古臣是文习宗师,在整个人间域都颇有地位,你如果能入他门下,想见人君并非不可能!” 余生眉眼低垂,看不清神色,闻言也不回答,转而问道:“这灵栀真的是灵王女儿?” 金狐有些牙痛,这话要是被灵王听了,怕不怕要剁了这小子,可随即觉得有些不对,人家闺女是不是亲生的,和他们也没关系啊,这里面肯定有事! “有什么不对吗?” “灵栀我见过了,和宁栀长得很像,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你说的这个灵栀。”余生沉声道,这事没必要隐瞒,告诉金狐只会查的更清楚。 “灵栀的确是灵王的亲生女儿,这一点毋庸置疑。而灵王……和圣域宁王,据我所知也没什么血脉关系,完全搭不上边,如果你看到真是雪郡主,那我能想到的只有巧合。” 是的,只有巧合。 世界之大,什么怪事都有,金狐见的多了,两个长得相像的人罢了,也说的过去。 而余生的心里则是五味陈杂,说不出什么滋味。 巧合吗?也好…… …… 第一百二十七章 锦祥山,束人地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清晨醒来,金峰城尤为热闹,城里的小贩比往常叫卖的更加用力,生怕别人看不到他们。 余生骑着毛驴,向山顶奔去,在他的怀里揣着钱袋,里面有十个金币,那是整整一千钱的报名费。 “余生!这里!这里!” 转头看去,却见一个浓妆艳抹的男人正拼命的挥舞着手臂,正是黄秋。 见周围有人注意,余生有心装作不认识,却发现这只是徒劳,那个看上去不男不女的东西已经跑了过来。 “少爷,怎么就你一个人?”既然躲不过,余生干脆打了个招呼。 “哼,本少爷岂会与庸人同行!”黄秋背过双手,一脸傲色,随即看向毛驴,一脸嫌弃:“你怎么还骑了头驴,改天我送你匹马,纯白的!” 余生也不知道这个纯白的是什么意思,大体理解为很好的。 两人闲聊着,结伴而行。 临近山顶,黄秋开口道:“看到前面那两个黄衣服没有,那是束人地的学生,这次应该是负责收敛费用。” 余生看去,只见前方一队铁狼军封路,通往山顶的道路,不知何时多了一条岔路,两个黄衣青年守在路口,脸上的神情倒是平和,没有那些高人一等的傲气。 “不该是锦祥学院吗?” “余生你有所不知,这锦祥学院分三层立院。”黄秋一副果然你不知道的表情,解释道:“亭台束人地,山雾英朝起,花开锦色庭。” “这束人地,处于三层最底,里面的人都是一身黄衣。” 说着,黄秋首先将银袋子递了过去,看那神情,完全没把这两个黄衣青年放在眼里。 “走吧,钱我付了。” “那可不行,我的入学费,怎么能要你的钱?”余生拒绝,将袋子夺过,随后把自己的钱袋递了过去,随即使劲拍了一下驴颈。 驴蹄舞动,毛驴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向前奔跑。 黄秋皱眉,这也太生分了,他黄家差这么几个子? 虽然不满,却也懒得多费口舌,刚想离开,不想一只手抓住了他,旁边青年一改温和之色,冷冷的看着他,“小子,你的入学费呢?” 黄秋一愣,不明所以,转头看着余生消失的背影,瞬间脑中一道闪电划过。 我……艸…… “……余生,你大爷!” …… 岔路的尽头是一座庭院,里面坐着两个老人,中间摆着一个棋盘。 余生想了想,翻身下驴,刚要迈入院子,却见院中老人一子落下,余生只觉眼睛一花,再看,已然来到一处山脚,山间云雾环绕,隐约有鸣啼之声,又有人影晃动。 而眼前高大的山门上,刻着三个磅礴大字——锦祥山。 余生回头看去,发现来路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蜿蜒不知方向的路途,周围群山环绕。 “好大的手笔!” 余生心中惊叹,恰在这时,旁边空气波动,一个少年被扔了出来。 “好痛。”少年揉着屁股,看到余生时也是一愣,抬了抬手,“那个,你好。” 随即奇怪的看了一眼小毛驴,这里为什么会有驴? 余生友好的还他一个微笑,心里也在奇怪,跟在身后的明明是黄秋,怎么来的却是别人?黄秋去哪了? 心知大少爷丢不了,可能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余生也没兴趣等他,当先入了山门。 “哎,我叫李子豪,你叫啥?” “黄秋。” “黄兄弟,你是哪个村的?你说一说或许我还认识。” “我家在三马村,你是哪里人?” 余生回应道,看了李子豪一眼,他感觉这人没那么简单,说不上什么直觉,也可能是他多虑了。 “三马村我知道啊!我们村叫五马村,就跟你隔着一个村子。”李子豪兴奋了,亲切的看着余生,“这么说来,咱们也算乡亲了,以后在学园里可得多照映照映。” 五马村?扯犊子吧! 余生嗤笑,心中确定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面上则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原来你是五马村的!那还真是乡亲,对了,听说分尸村的大宝也来了学院,你们没一起吗?” 李子豪眨眨眼,真想吐一口唾沫在面前人的脸上。 神特么分尸村,还大宝?咋不叫月子呢? 不想,正在这时,两人旁边一胖一瘦两个少年跑了过去。 “大宝,大宝!等等我!咱们兄弟不急的!”瘦子边喊边叫,紧追着前面的胖子。 “小宝,你快点,咱爹说了,去的早了有饭吃。”名叫大宝的少年浑身冒着热气,炽热的汗液在寒风里蒸腾。 “这就是大宝啊!果然一表人才。”余生赞叹。 李子豪狐疑的看了余生一眼,他觉得这位黄兄弟在骗他,可惜他没有证据,难道对方真的来自那什么三马村? 嘴里同样赞道:“的确,这胖子跑起来颇有大将之风,未来必成大器。” “英雄所见略同。”余生郑重拱手。 “你我相见恨晚。”李子豪泪目拱手。 “呃儿啊!呃儿啊!”驴。 …… 山中亭台处,弥漫着茶香,几个身着白衣的中年人聚在一起,笑论山中事。 “今年入学三百八十人,不知能出多少英豪,”一人感叹。 “什么英豪?有些人从入学开始,在束人地一呆便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也丝毫不见蜕变,平白浪费了资源,我倒是盼望这些少年人不要像那些人一样,蹉跎了大好岁月,实在不是那块料,不如放弃。” “老陈,我知道你不满学院制度,可这也不是你我能改变的,这些学子每人一千钱,足够让锦色庭开花两朵,这比大海捞针要好的多。” “刘愣子说的没错,咱们锦祥学院靠的可不是什么平民天才,而是那三府四院,每五年都有一批先天进化者入学,这才是咱们学院的立根之本。” “什么意思,你说谁是愣子?” “我说老陈,没说你。” “你管老陈叫刘愣子?” “对呀!有问题吗?” …… 周围人行渐多,出乎意料的是,锦祥山脚处,是一些简陋的农屋,里面住着一些老人。 这些老人穿的同样是黄衣,脸上的表情已然麻木,卡在进化阶段几十年,不得蜕变,他们早就绝望,只是不甘于就此离去。 余生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就连身后的毛驴也都安静了许多。 “真惨……”李子豪在一旁有感而发。 余生没有说话,两人经过这些房屋的时候,他清晰的看到,一些老人看他的目光,是羡慕的,只是这羡慕之中却带着恶意,那是妒恨。 “别看了,这些人不值得同情。” 说话之人并非李子豪,而是一个蓝衣青年。 “我是助教,闵图,拿着这两个牌子,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人了,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接。”闵图笑道,递过来两个牌子。 上面写着一个血红的“束”字。 代表着,束人地!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入门,李季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束人地,约束,管教之意。 余生手指微动,忍住攻击的欲望,他没有发现对方是怎么出现的,这让他心里警惕,可奇怪的是,在闵图身上,他并没有感觉到危险,这说明闵图最多是个蜕变者,而非掌命。 “这牌子,什么意思?” “这是束人地腰牌,每个助教都可以发布腰牌,选择自己的学生,如果你们接了,那就是我的学生了,以后我来教你们,如果你们有幸蜕变,能入英朝起,那我也可以升为白衣文师。”闵图没有隐瞒,像是看出了两人的心思,说道:“当然,若是你觉得自己实力足够,也可以不接,没人会报复你,这个你放心就是。” 真的不会报复?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反话。 “黄兄弟,你接吗?”李子豪回头问道,语气里充满了试探。 “听说古臣宗师也在这里。”余生没有回应,却说了一句让两人沉寂的话语。 闵图突然笑了,眼里不无蔑视:“我知道你们俩个是进化者,可束人地进化者多得是,古臣宗师就算收徒,那也不会在这里,而是去锦色庭。” “黄兄弟,你认真的?”李子豪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并没有看不起的意思,这种一步登天的野望,得来的该是敬佩,当然,前提是你得有那个实力,若是一个废物,那活该被人踩死。 余生无视了闵图的目光,将束字牌推了回去。 金狐说过,拜入古臣门下,则有望得见人君,至于成与不成,他总要试一试。 闵图冷笑,觉得这个小子就是痴心妄想,也不在多说,看向李子豪:“你呢?也要拒绝吗?” 李子豪压下心思,抱拳道:“多谢师兄好意,我已有助教,就不劳烦。” “哦?那不知是哪位助教,说出来我或许认识?”闵图冷声道,他可是亲眼看到这两人刚入山门,根本没功夫接别人的牌子。 “他的助教是我,你有意见?”山中走下一人,同样身着蓝衫,每走一步,都有幻象威慑四方,如狮,如虎,如豹,如蟒…… “四方兽,李季!”闵图咬牙,有些畏惧。 “子豪见过哥哥,”李子豪施礼,欣喜的说道:“哥,你怎么来了?” “以后叫我小先生,这里是锦祥山,不得放肆。”李季冷着脸,很是严肃。 说罢,看向闵图,皱眉道:“你还有事?” 闵图脸色难看,僵硬的抱了抱拳,转身退去,似乎感受那些老年生的讥笑目光,他的双手握紧,指甲嵌入掌心。 然而这股闷气他只能咽下,不提实力,单说姓氏就不是他能得罪的。 那个李,是李府的李! “哥……不,小先生,您威武!”李子豪凑到李季身边,讨好的笑着。 李季却没有理会自己的弟弟,在闵图走后,他就一直盯着余生,此时说道:“听说今年落秋院出了一个蜕变,名叫余生,就是你吧?” “那应该是去年的事了。”余生倒是平静,他对李季身上的幻象比较感兴趣,这人虽不是掌命,却给了他危机感,这是很少见的。 “你想拜师古臣宗师?” “是!” “蜕变虽强,可在这一届,也不是独一份,有些人比你更有优势。”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让旁边的李子豪有些尴尬,一个是他刚交的朋友,一个是他亲哥。 怎么就没人搭理他呢?他才是三人的核心好吧? “咳,哥,其实我觉得并非如此,古臣宗师收徒不看出身,之前有皇子拜师不也是闹得一个尴尬收场,我看好我这位黄!兄弟。”李子豪说到这里,表情不善,什么黄兄弟,屁!骗子! 李季不可置否,丢给两人腰牌,“先拿着,没有腰牌算不得锦祥学生。” “如果你能拜宗师为师,我不拦着。” 余生还在迟疑,李子豪已经帮他接过了腰牌,劝导:“饭要一口一口吃,给自己留条后路。” “那,多谢。”余生接过,李子豪说的有道理,初来乍到把人都得罪死了对他没好处,何况人家也不阻止他往上爬,何苦闹得不愉快? 前方,李季松了口气,老祖宗交代的任务总算完成了,说实话,他也不清楚这余生有何特殊之处,蜕变者是不错,在这个年纪可以说天赋非常强了,可那又如何?不能掌命,在锦祥学院又算得了什么? 搞不懂,想不通,不明白。 …… 庭院里,落子声时有时无,两个老人神情悠闲,不时交谈几句。 “我说老李,你不地道啊!我没看错的话,那小娃应该是落秋院的吧?你让他拜你李家门下,不怕黄炎那老匹夫找你麻烦?” “命数自有天定,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我还怕他不成?” “得,你说不怕就不怕,话说回来,你真的这么看好这小娃?他可是和那边有瓜葛的。” “老秦,这话你吓唬吓唬别人就得了,跟我别整这套,那边的怎么了?只要不是自己作死,就算是人君也懒得管,也亏的蝙蝠里那只小狐狸整天忙里忙外,却不知只是瞎操心。” “说的也是,真想针对他们,他们可没活路的。” “行了行了,快落子,扯东扯西的……” …… 一路走来,从李季叙说中,余生收获不少,虽然只是一些常识,可也让余生解了心中疑惑。 “各府各院都有自己的进化传承,可为什么对外却无人提及?” 这个问题他以前问过黄秋,可黄秋也是左右而言他,像是便秘一样,说不出来。 “进化之道,除了授业之恩,或者血脉嫡传,否则不可传道,这是五君立下的规矩,融入了这方天地,而各个学院,则是道场,也只有在这里才能畅所欲言。” “之所以有此规矩,还是因为诅咒之地,传闻是为了制衡那里,具体如何我不得而知,你只要知道,以后出了锦祥山,最好不要跟外人提及这些就是,一言两语还可,涉及到一些关键的东西……会死的。” 李季说的郑重,不单是对余生,这也是对李子豪的警告。 周围楼阁渐多,极远处耸立着十座尖塔,上层被云雾遮掩,李季没有解释的意思,带着两人转了个弯。 路上,碰到很多蓝衣助教带着自己的学生,当他们看到李季的时候,不约而同的让开了道路。 “先去测纹馆,顺便录入你们的讯息。” 李季说道,来到一处楼阁之前,看着里面古朴的摆设,转头说道:“接下来,你们会看到即便在府院也不曾看到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余生和李子豪对视一眼,郑重其事的将驴子栓在门外,正色道:“好了。” 他有预感,眼前的景象并非真实,或许真的会大吃一惊! 李季看了一眼毛驴,嘴角抽搐,带仆人,带坐骑的他都见过,可驴……还真是第一次见。 随着脚步抬起,李季的身影消失眼前。 …… 第一百二十九章 知晓一切的机器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欢迎光临!” 白光洒落,归于虚无,悦耳的女声在耳侧响起。 这是一片银白的世界,桌椅,柜台,地板,还有一些柜子一样的东西,都是由状似钢铁一样的流动物质构成,坚硬而不失柔软,简约却不失华丽。 “这是……” “这是机器!”李季一脸感叹,即便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他依旧感觉不可思议,“记住这两个字,不可在外提及,否则必死!” 说着他走到一台机器旁边,指着上面的荧光屏幕道,“你们过来,把手按在上面。” 在李子豪抗拒的动作中,他的手掌触碰道屏幕,余生见李子豪无事,这才松开他的手,自己按了上去。 “检测生命:余生(安宁)” “一等空间纹络:未激活。” “一等生命纹络:初等生命复苏。” “三等雷霆纹络:初等天雷。” “检测到术法《九重雷道》。” “已更正功法名称:《雷法初则》” “提示:检测到《雷法初则》为残篇,资料库缺失,无法补正。” “检测到濒危级天地伴生血脉:无忧鲸。” “保护等级:至高!” “按最高条例,向天尊岛发送保护申请。” “传送失败……转换路线……传送失败……” “警告!信息传送遭遇阻断,无法传送……” “启动被动保护措施,资料等级提升,保护等级最高绝密。” 余生怔住,定定的看着最后不断流动的鲜红字体。 脑中浮现出一尊游荡天地的庞大妖躯,以星空为海,以众星为食,伴天地而生。 原来,这就是无忧……无忧鲸! 下一刻,他想起了什么,赶忙松开手,警惕的看向一旁。 “不要紧张,那些信息只有你们自己看的到,其他人,就算是掌命也看不到分毫。”李季并不在意,当时他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一样,如果余生没有这份警惕之心,他还真的会看轻一些。 “还有,记好你们的纹络,这可是事关你们未来进化方向的。”李季提醒着,接着道:“纹络这东西和功法有关,也和你的进化能力有关。” “如何取舍,是专一而精,还是两者兼顾,这要看你们自己了。” 说罢,带着两人来到另外一个机器,“把腰牌放进去,录入你们的信息,之后就能走了。” “以后就用腰牌联络,很方便。” 李季拿出自己的腰牌,只见上面写的并非“束”字,而是一个“英”字。 在李季说话的同时,余生看到自己的腰牌在不断闪烁。 一层光幕突然出现眼前,上面正是李季的头像。 “这,也是机器?”余生问道,抚摸着木质的腰牌。 “谁知道呢?也许吧。”李季耸肩,随后一拍脑门,说道:“忘了告诉你们,这个腰牌只在锦祥山有用,出了这山就联系不到了。” 三人出了测纹馆,李季说道:“越靠近山顶,自然气越浓,除了立于山背的助教楼台,你们现在看到的都是可以居住的地方,有本事就住靠前的锦阁,没那个本事,就住后边的多人草院好了,一切全看你们自己。” 两套黄衫递给两人,李季终于露出一点笑容:“最后,恭喜你们成功入学。” …… “小姐小姐,你看那有头驴诶!” 李季刚走,远处就走来几个窈窕人影,为首的是一个蓝衣女子,举手抬足间,端庄而优雅。 在女子身后跟着三个少女,一张大饼脸探出来,惊异的看着毛驴,又看向骑着驴的余生,突然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小姐小姐,这人我们见过吗?”饼儿仔细思索,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林筱抓住饼儿躁动的手,看着余生在旁经过,堪堪制止了饼儿的冒失行为,心累道:“别摸,你莫惹他。” “筱儿姐,你们认识?”另一个少女惊奇道,她还以为是饼儿只是说说,现在看来或许真的认识。 “算不上。”林筱摇头,和余生只是一面之缘,从黄秋嘴里听过一些传闻。 这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蜕变者! 至于跟在后边的李子豪,却是被几人下意识的忽略了,成了一副背景板。 而蓝衣女子则是看了一眼余生的背影,目光迷离,略有心悸。 好强的男人哦…… “余生兄弟,咱们去哪?”李子豪追上几步问道。 余生奇怪的看了看他,说道:“拉屎,你去吗?” “……兄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刚才我哥也说了,爬得越高,这自然气也就越多,凭借兄弟你的实力,定可以在这束人地占据一席。”李子豪一脸得色,“而我和你同入一门,是最亲密的师兄弟,同塌而眠就算了,同入一阁还是可以的嘛。” 话音一落…… “儿啊!” 驴蹄扬起,带着雷光,一脚蹬在李子豪的胸口上。 余生冷笑,颇为满意驴子的表现,松开手掌,骑着毛驴转眼不见了踪影。 而在他的身后,李子豪化作流光倒射出去…… “小姐小姐,这是什么?”饼儿好奇的看着面前滚动的大球,捡起一根树枝捅了几下。 触感柔软,很有弹性,更有意思的是,好像还会说话? “谁特么捅我屁股?快走开!” 语气恼怒,大球蠕动了几下舒展开来,李子豪瞪了面前的大饼脸一眼,嫌弃的退了几步。 真几儿胖…… 随即瞄上了林筱……旁边的女子,眼睛顿时一亮。 衣衫要整洁,微笑要灿烂,姿势要俊雅,虽然自知长相一般,可男人最重要的还是才华。 李子豪单手施礼,深情的注视着对方,“在下李子豪,同为刚入学的学生,不知是否有幸得知这位小姐芳名?” 少女脸色一红,不由得抓紧林筱衣袖,紧张的说道:“我,我叫木鱼。” …… “阿嚏!” 云雾缭绕之地,胆怯少年蜷缩几下身子,前方几道惊悚气息相互碰撞,让他分外畏惧。 “木鱼,快站起来,你这个样子没有名师会看上你的。”黄秋在一旁提醒,强撑着释放自己的气息,不让自己被压扁。 看着前方挺拔的五道身影,他脆弱的内心再次遭受了暴击。 每年入学能有一个蜕变者就不错了,而今年却整整有五个!他们这一届,疯了吗? 如果余生也在…… 如同湖泊大小的花瓣,色彩如虹,花枝的根茎扎进山顶,锦祥峰顶花开九枝。 一位位白衣文师立于花瓣上,看着山顶挺拔的少年男女,会心一笑。 面容苍老的古臣目光不停转动,他的身形并不高大,却没人敢对他有丝毫不敬。 “古臣师兄,你看这些孩子如何?”一个白衣老者期待的说道。 “周师弟,算了,还是叫你周院长吧。”古臣面无表情,“我记得还有个孩子不在这里,没记错的话,他也蜕变了。” “师兄说的是落秋院的余生吧?”周院长笑了笑,毫不在意的说道:“锦祥有锦祥的规矩,每年三府四院中,各府院只有一个名额可直接入锦色庭,而且必须符合入庭条件,落秋院有黄秋,余生想入庭,只能靠他自己。” “这不公平。” “不,这很公平。” 周院长毫不客气的与古臣对视,眼睛精芒毕露。 良久,古臣转过头,说道:“一个月后的新生排位赛,我会在里面挑选两人。” 顿了一下,补充道:“当然,按照我的要求。” “就依师兄所言。”周院长爽朗道。 只要师兄肯收徒就好,至于是谁,他真的不在意。 哪怕这人是个乞丐,也无所谓。 他维护的,只是这里的规矩。 …… “踢嗒!踢嗒!” 驴蹄声在锦祥山上,可谓独树一帜。 不提楼阁内探视的目光,就连一些蓝衣助教,也是目光奇异。 一些贵公子,富小姐是可以带一个丫鬟或者书童进学的,可带一头驴?看余生那穿着,也不像大家子弟。 余生目光闪动,每个楼阁门上都标有一个编号,越往上编号越小,楼阁之间的距离也就越大,不像山脚似的那么密集。 此时,他身边这座阁楼的编号,已入双数,排名六十九。 一个黄衣小个子见余生停住,目光瞬间转冷,“小子,这里不是你该停留的地方,回下边去。” “恩?”余生一愣,本来只是观察一下门牌号的他顿时有些无语,然后,笑容逐渐变……不,消失。 “这位师兄,小妹刚入学,无处落脚,不知可否借此宝地一居?” “你……是女的?” 黄衣小个子怔住,仔细一看,见余生长相俊俏,尤其是笑的的时候,竟是多了一些清纯柔弱感,虽然某些地方不太明显,可要说这是一个女人,似乎也说的过去。 这么一想,倒是越看越动人了…… “这位,这位师妹,虽然学院里不禁止多人同住,可这多少有些不合适吧?”黄衣小个子面色红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师兄开门吧,小妹住在楼下就是,不会给师兄添麻烦的。” “这,这多不好……” 话虽如此,门却已经自己打开了…… 看着里面的陈设,余生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当年在废土,他和黑子可没少用这招坑人。 女人的身份,还真是意外的好用。 “记住,学院里不禁止动武,但不能杀人。” “阁楼的门令需要主人许可,否则不可擅入,违者……” 李季的话语犹在耳边,余生关紧房门,目光看向楼梯,那里,一个黄衣小个子正一脸正经的看着她,目光……羞涩。 …… 第一百三十章 放下尊严的驴子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你不会真把我当成女人了吧?还想拉我的手?” 手指敲打着肉骨,像是在测量着什么,余生目光扫过对方的臂膀,似笑非笑着:“你说你叫枯伟,刚才不是蛮嚣张的吗?” 枯伟眼神惊恐,想要挣扎,然而四肢关节的剧痛让他只能抽搐。 他不明白,这只是一个新生,怎么就成了蜕变者了?这可是堪比束人地前十的实力。 在这个年纪有这种实力,不是应该去往锦色庭吗? 跟这里玩什么?闹呢?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你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毕竟我只是一个新人。” 余生怅然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李季那厮跑的贼快,一些消息只能靠自己打探。 …… “在埋怨什么?这种深闺怨妇一样的怨气,真是让人毛骨悚然。”眼角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一盘糕点,余生伸手拿起一块放入嘴里,眼睛一亮,“味道不错,看在这块糕点的情份上,以及你这人还算老实,这次不杀你……” “咳,你不敢!锦祥山不允许杀人!” “你确定?”余生咽下糕点,一脸正色的看着趴在地上的枯伟,说道:“你真的确定,我不敢杀你?” “……”枯伟瞳孔收缩,就连身上的痛苦都忘记了。 在余生眼里,他看到了无尽黑暗,那里有着深邃而刺骨的杀意。 这一刻,他胆怯了,不敢回答。 他真的确定,对方会杀了他。 这就是个疯子! 如果不是疯子,谁会假装自己是女人?男人的尊严,男人的面子都不要了吗? “别紧张,我确实不敢杀你。”余生颓然的叹息,摘下枯伟腰牌,用自己的腰牌在上面划了一下。 “这里归我,你没意见的话就同意一下。” “你……” “你可以报复我,但请不要不识抬举,这对你没好处。” “呵……” 枯伟痛笑,门外的门牌上,余生的名字一闪而逝,忍着委屈,他的身体被一股力道拖起,顺着窗户飞了出去。 不提被扔出去的枯伟,余生把毛驴牵了进来。 束人地前百的阁楼都会有一个后院,可供坐骑享用。 六十九的门牌在余生看来已经足以,初来乍到,在不清楚前十实力的情况下,他不会贸然抢楼。 更何况,他的九重雷道和其他修炼功法不同,讲究的是吞噬雷云速成,而非日月积累,自然气的多少在他而言并无所谓。 阁楼分三层,余生去到楼上两层,眉头深深皱起。 狗窝! 将楼层打扫了一遍,余生看着天空,陷入深思。 进化在这里被分成了五系。 元素,植体,化妖,凝兵,还有……杂系,也叫奇异系。 枯伟的能力就是奇异系,名叫不动如山,只要身体不动,就可以像山峰一样牢不可破。 当然,这并非绝对,如果对方的力量超出他此时能承受的极限,那结局就会像刚才一样,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说起这些系别,来时看到的十座高塔,便有五座与其对应,每天晨时都会有文师前去讲课,像他们这些新生可以免费听三节课,之后就需要支付费用,而这费用,可以称呼为学分,一堂课一个学分。 除了进化系别的五座塔,剩下的五座高塔,分别叫做祝英台,文习馆,战鸣榜,自得其乐境,和自食其果塔。 暂且不说这些塔是做什么的,余生感觉起这种名字的人就是有病,闲的没事干,吃饱了撑得。 简单一些不好吗?整得这么复杂。 余生想了想,跟毛驴嘱托了几句,这才施施然的出了阁楼。 虽然他觉得那些塔的名字不怎么好听,可也架不住一个真香定律,该去还是要去的。 文习馆,也也可以叫做藏书馆,一共十层,每个时辰消耗一个学分,五层以上消耗翻倍。 重要的是,新生不免费! 有句话说得好,手有学分心不慌,余生看着腰牌里的十二个学分,有些嫌弃。 少了…… 根据学院规定,他在枯伟那里借来了一半学分,这也是规定允许的最高借贷标准……被劫掠者的五成学分。 不用还的那种…… 文习馆看门的老大爷总是睁不开眼,没有一点绝世高手的风范。 也许,这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前五层各系基础变化书籍,以及一些杂谈。” “后五层各系蜕变转化文集,和一些杂谈。” 老大爷懒洋洋的拿过余生的腰牌划了一下,又丢给了他,好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文习馆里的人不多,很安静,余生找了一会,在二层的元素区找到了一本雷系相关书籍。 《论,电的麻痹在异性之间产生的趣味性。》 什么鬼东西? 余生面色古怪,犹豫着翻看了几页,然后异常小心的将其塞回书架。 没想到这里的东西还蛮丰富的,让人大开眼界,在这之前,余生从没想过,雷电还能这样用,真是……妙不可言…… 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道理,余生再次抽出一本。 《论,生命元素体自我繁殖的可行性。》 这又是什么? 余生眨眨眼,带着好奇,翻开了第一页。 “大多数生命体的繁殖都需要依靠雄雌合作,可也有少数妖物能进行自我繁殖,那人是否也能复制这个过程?如果可以……” 余生入迷了,他感觉写这本书的人就是个天才,简单来讲,当你的每一滴血,每一块肉,每一粒骨都有雌雄元素,并且平衡的时候,是可以按照需求,进行衍生,然后自我繁殖的。 而这些东西,需要阴阳磨合,也需要借助一些工具,当然,这可能会略微……改变你的体质…… …… “枯伟被人从阁楼里扔出来了。” “哦。” “你不惊讶?” “楼阁更替有什么奇怪的?哪怕是前十,也并非没有变化。” “枯荣,他可是你亲弟弟,你就不想给他出头?” “不是还没死吗?算不得什么大事。” 第七锦阁内,腰牌归于平静,枯荣身如枯木,死灰一样的双眸重新闭合。 今年她会去闯祝英台,争取入雾,步入英朝起。 枯伟的事在她而言,连小事也算不上。争不过别人,那就活该挨揍,只要人还活着,她就不会插手。 另一边,一个青年失望的放下腰牌。 第一百零八次挑拨……失败…… …… 余生津津有味的看着手中书籍,这是他看到的第三本雷系书籍,也是目前最中意的一本。 《雷霆的多重性质及变化》 根据书中所述,雷霆的性质多种多样,比如它具有破坏性的同时,却又可以激发身体活性,这种几乎相对的性质,让人耳目一新。 余生一边看,一边自己尝试,一来二去,竟是觉得体内的雷霆亲切了许多。 当光线逐渐灰暗,余生意犹未尽的合上书籍,将其放回原处。 门口的老大爷喝着茶水,桌上摆着一些剩菜残羹,那满足的表情让余生想给他一巴掌。 这些剩菜剩饭足够废土人一天的吃食,也许还不止,这锦祥学院,如此富饶吗? 学分花出去两个,正巧腰牌震动,余生就此离去。 “余生兄弟,你找好住处没有?没有的话我这里还能住个人,你要不要过来?门牌号一百四十五。” 除了李子豪的卖好,李季也传来一条消息。 “明日辰时课后,来自食其果塔,我带你们做任务。” “报酬呢?” 余生随口问道,任务完成了肯定有酬劳,那算谁的? 他从没把李季当成老师,顶多算是个师兄,酬劳的事儿,还是说清楚为好。 “……报酬算你们的,我还瞧不上。” “那我会准时的。” 一层雷光游走在皮下,刺激着身体肌肉,余生轻轻迈出一步,风声呼啸,衣衫乍响。 “呃啊!又是一个用雷蕴养肉身的小子……” 老大爷用力嘬了一口茶水,馥郁的茶香硬是给他喝出烈酒的感觉,浑浊的双眼瞧了一眼余生离去的背影,再次低垂。 懒得说,懒得问,懒得理会…… …… 毛驴趴在地上,无力的舔着旁边的树皮。 也不知哪个缺德的东西,把院子的草都给拔了个干净,也不懂的给本驴剩一根…… “吱呀——” 久违的开门声打开一片新的天地,在驴期盼的眼神中,那个男人终于回来了。 只是……他的手里为什么提着把刀? 等等……刀?!! “饿儿啊!饿儿啊!” 毛驴剧烈的挣扎,驴蹄跳动,躲避着余生,不让其靠近。 “据说,有一种起灵草,野兽吃了会有可能开启灵智,毛驴,你听的懂吧?”余生耍了个刀花,一个不小心,刀脱手而出…… “当时,那把刀距离我的驴脸只有0.01公分,但是四分之一柱香之后,那把刀的主人将会彻底的收纳我,因为我决定放下我的尊严,虽然本驴平生早就没了尊严,但是这次,是最后一次……” 毛驴伸出舌头,努力卷起刀刃,将刀从地上拔出,刀锋割开舌肉,血顺着锋刃滴落,它强忍着疼痛,跪伏在余生身前。 良久,就在驴舌坚持不住的时候,余生将刀提起。 “既已开智,就不算是兽,而是妖。” “是妖,就得喝血吃肉,而非吃草。” …… 第一百三十一章 第一堂课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翌日,晨微亮。 一排排黄衣学生走出阁楼,根据自己的进化纹络,选择要去往的教学塔楼。 元素塔在最左侧,余生来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不少学生。 奇怪的是他没有看到楼梯,如果不是旁边的门上写着一个“一”字,他甚至不确定自己在几层。 连排的座椅成扇形,分列三层,前面设着一个高台。 余生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想着昨天在文习馆看的内容。 “今天讲课的是陈文师,负责为这一届新生讲解第一课。”旁边有人跟余生介绍,他看上去温文尔雅,黄衫遮不住他身上的潇洒之意。 也许是看出了余生的警惕,这人歉意一笑,说道:“忘了自我介绍,我姓徐,徐哲。” “第八锦阁的徐哲?”余生侧过头,打量这位俊俏公子。 前十锦阁的人物他自然打听过,其中就有这徐哲。 “一座阁楼而已,器物罢了,而徐哲,就只是徐哲。”徐哲失笑,话风一转说道:“枯伟的姐姐枯荣,有入英朝起的实力。” “那又如何?”余生摸不透徐哲的来意,这人是在提醒他,向他示好? 不会吧? 徐哲尬笑,陷入自我怀疑之中,他说的不够明显吗? 那可是英朝起!非强者不入雾,非英豪不堕朝阳。 怎么到了这里,就得一句那又如何? “你就不担心?” “担心,确实担心。”余生一脸严肃,瞪着徐哲,“你说你这人,咱们素不相识,你却死乞白赖的跟我说这么多,是不是要害我?” “你误会了,我只是怕你被她打死,这才来提醒你。”徐哲坦然的看着余生,就差摸一摸胸脯表示问心无愧了。 “不劳费心。” 钟声九响,台上落下一白衣先生。 “这个时辰还没到的学生,就不必进来了。” 话音一落,敞开的大门轰然关闭,一个学生看着自己收回来的右脚,庆幸的擦了几下额头的冷汗,急忙找了个空位。 “先生,我家少爷还在外边,请您让他进来可以吗?”有人急声道。 陈文师冷漠的瞧了他一眼,微一挥手,白光降落,这说话之人消失在座位上。 “听好,不管你们是谁家的少爷,哪家的小姐,就算是三府四院的又如何?在这锦祥山,也得懂得尊师重道!” “我既是你们的先生,可有让先生等学生的道理?” “……” “回答我!” “没有”“没有”“没有”…… 回应之声稀稀拉拉,甚至还有几声轻笑。 “要倒霉了。” 徐哲话音刚落,无穷的白光陡然降临! 唰!唰!!唰!!! 黄衣学生被白光席卷消失,余生开始不明所以,下一刻面色一变,拿出震动的腰牌。 “检测到违逆师长行为,学分减一。” “学分如果不成正数,就没办法听课,这是学院的规定。” 徐哲感慨,同情的看着不断降落的白光,幸灾乐祸的同时也在回忆自己当初的情形。 舒服了…… 他的确舒服了,可有人不舒服了…… “你早就知道?”余生语气转了个弯儿,他不开心了,一双明眸虎视眈眈的看着徐哲。 就是眼前这个人,口口声声的说来提醒他的,现在却稳坐钓鱼台,明明眼前有个坑,也不知会一句,反而在一旁幸灾乐祸。 实属可恶! 他已经确定,这个徐哲就是个坏人,对他不怀好意! 而对待坏人的方法…… “恩?”徐哲正享受着眼前美好光景,闻言一愣,这语气不对啊? 余生却没在搭理他,脑中回忆着在文习馆看到的书籍,他记得杂谈区有一本书,名叫《死极论》。 根据书中所述,人的疼痛忍耐限度会不断拔高,直至能够享受死亡。 在这个过程中,一些对待人体的做法让他感觉耳目一新。 余生上下打量徐哲几眼,收回目光。 不错,很强壮。 徐哲不适的扭动了几下脖子,余生的目光让他毛骨悚然,却又想不出哪里得罪了对方。 …… “你们是新届子弟,大多数都还不是进化者。” “你们的助教应该都给了你们术法,我希望你们能快一些,虽然我并不看好你们。” 少有人能理解陈文师话里的意思,更多的人以为这是嘲讽,只是鉴于之前杀鸡儆猴的威势,他们的不满只能压在心底。 陈文师吸了口气,突然展露出一丝笑容。 “深奥的你们也听不懂,我说一些简单的,也是每年都会讲到的内容——能量的运行方式。” “众所周知,能量只有运行才会爆发出威力,这一点对所有生命都适用,也是最浅显的道理。” “而运行的方式有很多,最简单的包括聚,散,叠,融,放……” “当这些运行方式组合到一起,就是招式。” 陈文师面带微笑,没有了刚才的严肃。 “举个例子,风和木。” “风元素可以通过将风能量旋转从而凝聚,然后爆发,形成风暴。” “木元素却不行,木的特性里没有聚,但是它可以叠加,从而达到执掌森林的地步。” “而如果有这样一个人,他既拥有风,也掌控着木,那他就可以将两者相融,爆发出超乎想象的能量。” 陈文师勾动了下嘴角,竖起一根手指,一层翠绿的光环环绕指尖。 “那是,如风一般的囚笼。” 光环破碎之际,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吹散聚拢在高台的能量。 随着钟声响起,陈文师带着些许遗憾,消失不见。 也是直到此刻,这些刚入学的学子才回过神来,虽然他们的人数已经被削减了一半之多,但是这喧闹之声比人数全满时更甚。 他们之中大多数都是平民子弟,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不可思议的力量。 虽然这股力量转瞬就被强压下去…… “很精彩,但是……”余生意犹未尽的摇摇头,真短…… “文师都会专注于自己的弟子,想要让他们倾囊相授,是要拜师的。”徐哲显然知道余生的意思,当初他也是这样,也是后来才明白,白衣文师会来教学塔楼讲学,更多的是一种任务,是为了给那些没有老师的学生一点机会。 “应该的。”余生对此很认同,哪有不劳而获的道理?一个学分能听到这些,已经是物超所值了。 只是……这徐哲为什么还要跟他说话? 这是打定主意要接近他,谋害他了? 眼神眯起,余生和气的拍了几下徐哲的肩膀,说道:“我先走了。” 这是在两人相识的片刻里,余生唯一一次温和的微笑。 给徐哲的感觉,异常温暖。 …… 李子豪垂头丧气的跟在李季身后,不敢对视哥哥的眼神。 毫无疑问,他惹李季生气了。 有李季嘱托在前,有他保证在后,结果却并不完美。 在奇异系的塔楼里,椅子还没坐热就被扔了出来。 “因为一个女人,你丢了自己的第一堂课,真给李家长脸。”李季握起拳头,有心想把这个小子打死。 “我,我也不知道转让学分会被判作代替处罚啊……”李子豪也觉得委屈,他看到昨天的“木鱼”了,下意识的就凑了过去,这才出现后来的变故,不然以他的聪明才智,怎么会被踢出来。 “还敢狡辩!”李季双目一瞪,周身幻影中老虎一声咆哮,融入身体,霎时拳风如虎,拍击在李子豪身上…… 余生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位小先生正坐在一个球上面,看上去很愤怒的样子。 “李子豪呢?他还没来吗?”余生疑惑。 “来了。”李季怒火稍退,从屁股底下拽出大球,两臂用力一拉,扔在地上。 “这……”余生怔住。 “余兄……”李子豪泪汪汪的爬起来,悲声一叹。 于是,在李子豪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对他伸出了手掌,使劲一捏!一按! “好神奇的能力。”余生惊叹,使劲的拍着大球。 “……走吧,接任务。” 李季不忍再看,反正死不了,也伤不着,变球就变球吧。 开心就好。 几人来到自食其果塔,顾名思义,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可能是收货,也可能一无所货,全看你的本事。 进出塔楼的人行色匆匆,多是老生,只有少数蓝衣助教带着新生来此。 “子豪是进化者,生存能力优异,余生你是蜕变者,能力我不清楚,实力的话……应该不比我差。” “说起来还是我占了便宜。” 李季笑道,目光在任务板上浏览。 “往常都会由助教带领新生做一些比较安全的任务,可我们不同,足以接下更好的任务。” 说着他看向余生,至于李子豪……他根本没想征求这个弟弟的意见。 “就这个吧……”余生对此当然赞同,高风险高回报,他觉得这一条任务就很不错。 李季看去,神色陡然一凝。 绿,黄,蓝,紫,红,其中绿色任务最安全,红色危险系数最高。 而余生选中的这条…… “蓝:陵安镇异常,疑似邪教据点,不排除任务等级提升可能,请根据实力自行前往,任务完成奖励学分两百,中级秘境一次,若任务等级提升,奖励提升。” 蓝色任务,奖励超乎一般蓝色奖励,只因为这条任务很可能升级为紫色。 而紫色,代表着……掌命级!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微笑的陵安镇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等……等等!这毕竟是第一次任务,我觉得我们可以保守一些。”李子豪急忙开口,他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些。 他的保命能力确实不错,受到攻击可以变成一个球,把攻击化为无形。 可这也有个限度,真被掌命打上一拳,那是会出人命的。 “只是有可能升为紫色任务,目前还是蓝色,也就是蜕变者等级,莫慌。”余生安慰道,随后看向李季,“助教先生,你觉得呢?” 李季心里还是有些犹豫的,任务中助教所带学生出现意外,惩罚是非常严厉的。 他更中意那些保守稳定,没有升级可能的蓝色任务,凭借他的实力,足以保两人安全。 可这个任务,变数很大…… “有多少实力吃多少果子,你们如果不去,这任务我自己接了。”余生说道。 这并非他的冲动,也不是对这个任务有什么特殊感觉,他现在很理智。 中级秘境不常有,那是只有紫色任务和极特殊蓝色任务才会有的奖励。 而这些秘境中,有一座雷海秘境,是被余生看中的。 那是专供雷系进化者修炼之地,需要五百学分才能进入一次,而一个普通蓝色任务,最多也不过奖励几十学分。 “那就这个任务吧。”李季沉吟了一下,也不在犹豫,伸手按在任务上,对着余生一笑,“接任务也是要权限的,你现在一个任务都没完成,权限不够。” “真的要去吗?”李子豪挣扎,他是真的不想去。 “一个调查任务而已,又不是叫你去和掌命拼命,怕什么?”李季喝道,越发看不上这个弟弟。 瞧瞧人家,瞧瞧你。 实力不如人也就罢了,强求不得。 可胆魄也不如别人,这就说不过去了。 李府还没有被吓死的孬货…… 三人接了任务离开不久,自食其果塔的更高楼层,忽然出现两个红衣人,说来也巧,其中的一人也是姓李。 李涂! “师兄,那个任务被人接了……”李涂郁闷道。 被他叫做师兄的那人并不在意,目光转到一个紫色任务上,“那就这个吧。” “这……”李涂想要拒绝,可又说不出口。 “有我在你怕什么?一个初进掌命的邪教走狗,杀了就是,这简直就是白捡的奖励。”那人口气颇大,伸手把任务接了,接着道:“老师让我出关,可不是让我带你历练的,而是给你拿一次秘境,以备一月后的排位赛,这一点不光是你,恐怕其他几家也会这么做。” “……多谢师兄。” 山下。 “余兄,咱们是去做任务的,你带着它干嘛?” “踢嗒踢嗒……” 毛驴睥睨的瞥了李子豪一眼,四蹄用力将其甩在身后。 一个球有什么可豪横的?还瞧不起本驴?德行! 群山之间,山路并不好走,三人穿着不起眼的农家衣衫,离开锦祥山。 过了半日功夫,这才看到一座熟悉的山峰。 金峰城高耸而立,明明只是过了两日,再次看到,却仿若隔世。 为书院所设的坊市里,需持腰牌而入,李季买了两匹快马,重新上路。 目标……陵安镇! …… “大人,杀死老乔的人,有线索了。” “说。”妇人有些惊讶,她可是没指望能在一头驴的身上查出什么。 “那头驴的尸首我们找人认过了,卖家说这头驴是被一个少年人买了去,而后我们在镇中发现,大人所在这个镇子,那日也被人买了一头驴,同样是一个少年人买的。” “人找到了?” “没有,不过身份确认了。”黑衣人看了妇人一眼,小心的说道:“锦祥学院新生,落秋院余生。” “……学院的人啊……”妇人顿时惆怅起来。 三府四院没一个好惹的,更不用说集中了整个犷北人才的锦祥学院了。 真的是……惹不起啊! “老乔他们死的惨,现在手底下人心浮动,要是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黑衣人欲言又止。 “怎么,你还想杀学院的学生?” “属下不敢,学院的人咱哪敢动,可属下不敢,有些人却没这顾及啊!”黑衣人压低声音,道:“南离那边来人了,自称第二冥喻。” “第二冥喻……” 妇人眼睛一亮,思量片刻,说道:“让学院的人打听一下,这个余生在做什么。” “是!” …… 陵安镇,镇里的百姓洋溢着微笑,和往日没什么不同。 然而在外来人眼里,他们的微笑是如此的诡异,让人不安。 余生三人走在街道上,神情凝重,距离他们离开锦祥山已过两日,陵安镇的情况如同秤砣,压在他们心里。 “三位,可要住店?”有店家招呼。 “你是这客栈掌柜?”余生开口问道。 “瞧您说的,这可不就是我的店,楼上还有不少客房,您三位要几间?”店家微笑,顺手牵过马匹,当他想要从余生手里牵过毛驴的时候,毛驴似是想要踹他,还是余生的手掌将它治住。 “驴子暴躁,掌柜的小心一些。”余生还以微笑。 三人要了三间客房,住的却只有一间。 “哥,这情形不对啊……” 刚一到房间,李子豪首先开口了,脸上尽是不安。 “情形肯定是不对的,不然学院那边也不会挂上任务了。”余生说道,随即看向李季,“助教先生,你认为现在该怎么办?” “等!”李季肯定的说道:“敌暗我明,不论对方是不是邪教,他在这里经营了这么久,几乎把整个镇子掌控在手,我们三个既然来了,他就没有坐以待毙的道理。” “那如果他真的不管不问呢?”余生问。 “那就说明,他没把握拿下咱们,咱们也就可以出手了。”李季笑道。 “那,如果他们正在集结人手,准备把我们一口气吃掉,又该如何?”李子豪想象着四面八方全是敌人的场景,顿时不寒而栗。 “那就拼,能逃一个算一个。”余生不在意道:“这就是我们要担的风险。” “余生说的没错,这就是我们需要承担的。”李季认同道:“没有什么任务是绝对安全的,如果不是带着你,我和余生根本不需要这么谨慎。” 李子豪表情僵住…… 什么意思? 我听到了什么?? 我哥好像在嫌弃我??? “助教先生,除了等,我想我们也需要做点什么。”余生说道。 “怎么说?” “我去外边打探一下,总比两眼一抹黑的好。”余生说着,不等李季开口,继续道:“放心,就算是掌命,也别想一击杀死我。” 李季深深地看了余生一眼,只得点头答应,他何尝不知道情报的重要性,只是李子豪在这里,他不放心罢了。说到底,这人再怎么废,也是他的亲弟弟。 至于余生说掌命一击杀不死他,李季是信得,这是他迈向强者途中,产生的直觉…… 李子豪埋着头,一语不发,混子没资格说话,他懂。 楼下的掌柜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看也没看余生一眼。 余生去后院看了下毛驴,见它还活着,也不知是该失望还是庆幸,转身出了客栈…… “这位兄弟,可知道这里的镇守府在哪?”余生拉住一个路人,手里的气机悄然探查了一下对方。 “镇守府?小兄弟是外乡人吧?陵安镇是没有镇守府的。”路人微笑。 余生松开手,不动声色道:“那这么大的镇子就没有管理者吗?” “镇里都是一些可怜人,同命相连,哪里需要管理者?”路人说完,抱拳一礼,“在下还要去买些药材给母亲治病,就不在此闲聊了,如果小兄弟还想问些什么,不妨去茶馆瞧瞧,那里面都是闲人。” 目送路人离开,余生跟了上去。 他并没有发现这人的身体有什么异常,反而很健康,可这正是最不正常的地方,他宁可在这路人的身上感觉到不同,不论是灾厄还是别的…… 路人来到药店买了药,随后也不耽搁,迈步回家,在一座破落的小院子里,余生看到了这个路人的母亲,那是一个瘦弱的妇人,头发有大半花白。 在路人熬药的功夫,余生飞身入院,如风一样与那妇人擦身而过。 这妇人确实得了病,余生不通病理,可也知道这病和邪气灾厄没什么关系,那是人的生老病死。 探查无果,余生按照路人所述,寻了一处茶馆。 茶馆上有一女先生正在说书,讲的是男女悲苦情爱之事。 台下的客人喝茶的喝茶,吃干果的吃干果,在这不尽相同的动作中,表情却惊人的一致。 那是,永恒不变的微笑。 “……那莲儿生的娇俏,却不想在这皮囊下,装的是个狐狸身,小相公不知,整夜与之厮绵……” “……井水之寒,小狐狸被抛下井中,可恨那负心男人没了人心,再也做不得狐狸相公了……” 悲缓的语气,微笑的嘴脸,伴随着眼泪滑落,余生只觉心里压抑。 愤怒也好,悲伤也罢,怎么就只知笑呢? 女先生下了台,茶馆里恢复了热闹,余生对坐在一旁的客人说道:“那小相公也是个可怜人。” 客人微笑着,嘴里说道:“他算什么可怜人?那小狐狸才是真的有心人。” 说着,这客人又滴了两滴眼泪。 “你既落泪,又为何要笑?” “这书说的好,不该笑吗?” 哑口无言,余生想了想,问道:“这镇中可有什么大户人家?” “自然是有的,镇中陵府就是,那个宅子可是大的很……”客人笑道。 陵府?! 余生深吸口气,他不知道这个陵府是不是与金峰的林,李,秦三府一样,还是说这个府门只是自封的。 如果是前者,那就麻烦了!这证明陵安镇不止一位掌命! 如果是后者,也很麻烦。 自封府门,金峰却不得知,不是金峰的眼线瞎了,就是这个陵府有大问题,连金峰也能瞒过。 无论哪一种,对他们而言都不是好消息。 余生思索不断,脑中唯有两个徘徊。 陵府…… 府啊…… ……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有真有假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离开茶馆,余生打听了一下,去往陵府。 陵府府门高大,在陵安镇独树一帜,余生远远的看了一眼,脚步一顿,心里莫名悸动,在那高门之门,似乎蕴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金光在目中游动,余生眼神一定,只见一层黑雾弥漫着整个陵府。 果然有问题…… 余生盯着“陵”字匾额看了半晌,眼中金光隐去,转身而退…… 陵安镇的夜晚来的很快,也更为宁静,莫说是行人,就连犬吠虫鸣也消失不见。 客栈后院,马匹安静的卧在地上,毛驴挨靠在墙边,脑袋上双目紧闭,死死的扎在墙角,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余生回到客栈的时候,掌柜的坐在柜台后边,柜台上点着一根蜡烛,微亮的烛光映照着他的脸,僵硬的面皮上,依旧是那不变的微笑。 仿佛在说,客人,你回来了。 “掌柜的不歇息吗?” “夜黑了,客人先休息吧,我还得看下账目。” 话落,掌柜的低下头,继续翻看账本,纸页翻动的声音在这静夜里是如此刺耳。 余生看了好一会儿,这才上了楼。 二楼客房更为安静,除了他们定的三间客房,其他的房间一点光亮都没有,根本不像有人的样子。 余生进了房间,李家二人立刻迎了上来。 “怎么样?”李季凝声道。 余生缓缓摇头,将自己打探的消息告诉两人,最主要的就是那个陵府,而他自己的一些猜测却没有说出。 这镇中百姓的微笑不正常,但人是正常的,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有感情,之所以一直微笑,不过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影响。 还有那个陵府的“陵”字,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张趋近于完美的脸。 陵城蝎主! 这不是他的臆测,而是他之前灵魂上的封印就是蝎主干的,蝎主很可能还在犷北!在他附近。 这也是他不想跟李季二人多说的原因,不是不信任,而是……好吧,就是不信任。 两人听完神色也是变了,任何牵扯到府的事情,就没个简单。 “咱们这也算打探出消息了,要不撤吧?”李子豪小声道。 李季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如果就这样回去,你信不信学院的执法队会给你按上一个诈骗的罪名。” 说完,对余生说道:“三个房间我都点了灯,留下幻身,如果有情况,我会知道。” “你们去休息,我来守夜,明天去查陵府。” …… 烛火摇曳,李季盘坐在椅上,自然气鼓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眉头一动,睁开了眼,他觉得有些不对,可又没察觉出异常,只是一种直觉,让他心中异样。 学院里给他的绰号叫“四方兽”。 他的周身野兽幻影可不是只有形,那时灵时不灵的野兽灵绝也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 “余生师弟……” “恩?”余生倚靠在榻上,闻声一动,不解的看着李季。 他自然是假寐,在如此环境下怎么可能睡得着? “你帮我看着子豪,我去看看。”李季郑重道。 “出问题了?” “不确定,只是有种感觉……”李季含糊的回道,直觉这东西怎么说?灵的时候可以归于巧合,不灵的时候也可以说自己吓自己。 “那师兄小心,这里有我。”余生也没细问,看了睡得香甜的李子豪一眼,他并不担心李季,能让他感觉到危险的人物,没那么简单挂掉…… 李季出了房门,漆黑的走廊上看不见一点光亮,李季心里一沉,看了一眼两侧的房间。 房间里由他亲自点燃的烛火已经熄灭,而他留在这两个房间的幻身,依旧与他相连。 怎么回事? 李季走到左边这间客房的门口,推开了房门。 桌子上的烛台插着半根蜡烛,四周无人,李季看着床榻上躺着的人影,握紧了拳头。 那是他的幻身!可是…… 李季走过去,还未等他说话,他的那具幻身,却先开口了,“还未天亮,你来早了,这里很安全。” 李季没有回答,一把抓住幻身将其提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幻身不明所以。 李季依旧不答,大手在幻身脖颈出用力一扭,将其灭杀。 幻身微笑着看着他,张开的嘴里发出几声低吟,像是在问李季为什么杀他? 为什么? 李季此时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他留下的幻身违抗了他的命令?熄灭了灯火? 又为什么,他探查不到幻身的记忆?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李季脸色阴沉,这些只有幻身知道,可此时,幻身变成一团虎形能量,消散于空。 出了房间,路过他们所用的客房时,李季向里看了一眼,见到余生安然无恙,李子豪依旧熟睡后,这才去往右侧房间。 房间的烛火同样灭了,和左侧房间一样,他的幻身躺在床榻上,继而被他灭杀。 等他再出来时,却忽然愣住了。 刚刚第一个幻身所待的左侧的房间,烛火亮了…… 微弱的火光映照在纸窗上,出现一个人的影子! 李季一个闪身冲了过去,却发现…… “余生师弟?”李季惊疑不定,向床榻上看去,正巧看到李子豪的目光。 “哥,你去哪了?”李子豪迷茫的问道。 李季赶忙退出房门,再看,这里的确是他们三人所用的房间。 而右侧的房间,也是第二幻身所在的房间,可这样的话,刚才他越过的那个房间,去哪了?? 那个和他对视一眼的人,又是谁?? 看着呆住的李季,房间里的余生二人,相视而笑,笑容温和,带着不变的弧度…… …… 李子豪是被惊醒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告诉他,有人对他实施了很不当的行为。 “余生,你干嘛打我?”李子豪揉着脸,气声道。 “别废话,出事了!” 余生紧盯着门外,眼里刺目的金光让李子豪侧目。 “我哥呢?”李子豪回过神,急忙问道。 “……不知道。”余生缓缓摇头,此时的他只觉汗毛炸立,危险的信号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的神经。 刚才李季出了房门的一瞬间,他就开启了金目,在他想来这些木板如何阻隔的了他的目光? 然而也正是这时他才发现,一切都错了。 房间外面都是黑雾,与那陵府的黑雾一样,给他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而李季出了房间,就像被黑雾吞噬了一样,看不见身影。 “那我们还等什么?找啊!”李子豪焦急,他看到的景象和余生不同,在他眼里门外依旧是走廊,窗外还是夜空。 “动动你的猪脑,想想我为什么没出去!”余生冷声道,看都懒得看李子豪一眼。 李季失踪,生死不知,李子豪在他眼里价值已经不高,如果连脑子都被猪吃了,他也懒得管其生死。 李子豪头脑一热,想说着什么,看到余生那冰冷的眼神,顿时止住了嘴。 他并不笨……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我想等到天明。”余生回道,除非万不得已他不想碰那个黑雾。 “等到天亮?”李子豪有些耐不住,李季不知所踪,那可是他的亲哥哥,怎么可能不担心? “李季让我照顾你,如果你出了这个房门,我不会在管你生死。” “你……” 李子豪惊呆了,不敢置信的看着余生,大家不是朋友吗?不是一起做任务的师兄弟吗? 你这也太绝情了吧? 余生被他看的不舒服,皱眉将椅子拆开,扔了一根椅子腿出去。 只见这根椅子腿在出了房门的一瞬间,消失不见! “还想出去吗?”余生冷笑,又掰下一根扔出了窗子。 李子豪咽了下口水,默然无语。 “李季是你哥,他的实力你比我更清楚,可他出去之后,连个响都没蹦出来,如果你也想去,我不拦着……” “……那就这么干等着?”李子豪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我说了,等天亮了!” 余生收回目光,那黑雾不知何原因,并未蔓延进屋子,这可能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 “师兄,刚才是什么情况。”余生关上房门问道。 “我的幻身,出问题了。”李季皱眉,将刚才自己遇到的情况说了一翻。 在说道幻身也在微笑的时候,余生和李子豪的脸上难掩惊色。 “这个客栈果然有问题,哥,我们走吧?”李子豪装作镇定的看着李季。 李季迟疑,外面在他看来很危险,他觉得最好是天亮行动。 余生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说道:“师兄,既然这陵安镇诡异,那不论深夜还是白天,其实并没有什么分别,能够悄无声息的解决师兄的两具幻身,这种手段已经超出了寻常蜕变者,很有可能是掌命所为!而那两具幻身,应该就是警告了。” “你的意思,我们现在就走?”李季疑声,他没想到余生会退缩。 “我的确看中那奖励,可不代表我不怕死,你我二人联手很可能抵不过对方,那又何必在这里冒险?”余生缓缓说道:“而且,任务到了现在,涉及到掌命,已经不是蓝色任务了,而且紫色!这奖励也不能一点不给吧?” “余生说的对,哥,我们走吧!”李子豪期待的说道。 李季看了两人一眼,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涉及到很可能是掌命才能解决的问题,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解决能力。 现在走,也好…… 当先出门的李季,依旧没有察觉背后两人的微笑。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怀疑过,背后的这两人,是否真的是他带来的那两个学生。 也没理由怀疑…… ……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与蝎主的相见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黎明驱散了黑暗,余生透过窗子,看到外面敞开的店门,以及晨起的行人。 天,终于亮了。 薄薄的细雾遮住了些视线,余生凝神看去,漂浮在空的雾水是如此晶莹,完全不似昨夜看到的那黑雾,诡异,恐怖。 楼下掌柜起的早,噼里啪啦的拨动着算盘,声音传到楼上。 余生又丢了一个椅子腿在廊上,见没有异状,这才带着李子豪出去。 “掌柜的,我们的驴呢?” 一下楼,余生就去了后院,却发现毛驴不见了! “两位客人昨日来的,只骑了两匹马,哪来的驴?”掌柜的停下手,一脸不解。 “我们昨日三人来的,我骑得是驴!” 余生抓住掌柜衣襟,冷冷喝问。 “客人可莫要胡说。”掌柜有心挣脱,却发现余生力道极其的大,根本挣脱不开,只能微笑解释。 余生看了他片刻,突然松开手,带着李子豪向外走。 这个掌柜的没有说谎,无论是心跳,还是眼神,都看得出,他说的是真话。 如此一来,继续问下去意义不大,还不如早些离开。 “这就走了?那我哥怎么办?”李子豪跟在后边,焦急的问道。 “回锦祥山,将这里的情况上报,你和我无能为力。”余生脚步不停,“至于李季师兄,只能自求多福了。” “……” 街上开始热闹,有小贩开始吆喝,余生两人没有骑马,只靠脚力奔向镇外。 驴丢了,马却在,以防万一,余生怎么敢骑? 更何况,骑马可比他的双脚慢多了。 二人身影如风,镇上的百姓往往只看到一个影子一闪而逝,再看已无踪影。 忽然,余生停下脚步,身后李子豪气喘吁吁的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换个方向。” 余生手指颤动,这一次他直接提起李子豪,不顾手上传来的惊叫,直接使用雷霆刺激双腿,化成雷光。 李子豪只看到两侧景象倒退,根本看不清什么是人,什么是物,“呼呼”的风声入耳,刮得他两耳生疼。 不过几息功夫,体内血液一滞,他这才发现,余生已经停下。 “呕!” 顾不上李子豪的干呕,余生沉静的看着远处雾气,心中凛然。 “出不去了……” 他低叹一声,伸手抓过一个行人,将其脖颈扭断,随即身影如潮,留下无数残影,开始……袭杀! “你,你干什么……”李子豪一抬头,瞬间惊呆了,在他们这条街上,除了他们两个,竟然没了一个活人,这……太突然了! 余生没有解释,也懒得解释,重新提起李子豪,又转了一个方向,腾出来的另一只手,如同锋刃,划过一条条生命。 每当看到死尸遍地的街道,他都会转换方向,不论是农家宅院,或是宿人客栈,每个出现在街道上的人,都会被一道雷光收割。 直至街上,再也不见活人。 “余生,你,你疯了?”李子豪语气艰难,看着死气沉沉的镇子,再次有了呕吐的欲望。 忐忑的内心里,对余生多了一分恐惧,杀人他见过,可杀人杀得这么冷漠,如同杀得不是人而且牲畜一样,就让他不寒而栗了。 “用他们做个标记,试一下罢了。”余生摇头,有些漠然,更多的却是担忧,道:“这一次,咱们两个真的无路可走了。” 无论去往哪个方向,雾里隐藏的终点都只会有一个,那就是陵府! 把镇里人杀尽,也不过是抱着最后一点希望而已,万一那个始作俑者隐藏在人群里,就算打不过,也是有几分希望逃走的。 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想去陵府,那里隐藏的东西,给他一种无法抵御之感,这种感觉很糟糕,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独自面对猎人,那是弱小者的卑微…… 死寂的镇子里,雾气越发浓郁,像是混杂了生命的气味,不断翻涌。 陵府门前,余生身体略微紧绷,推开了府门,而他的身后,李子豪吞咽着口水,瞳孔骤然收缩…… 府院里有着散不开的花香,可惜的是……花儿已逝,根茎焦黄,唯有枯叶残留。 正堂外,一道人影正看着他们,面带微笑。 “哥??”李子豪声音颤抖,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人。 那人正是他的哥哥,李季! 余生手里雷光浮现,凝成长刃,直奔李季,而他本人,同样化成雷影,出现在李季一侧,一拳轰出。 他可不觉得现在的李季,对他们抱有什么善意。 果然,就在余生攻击的同时,李季眼睛转动,一拳打散雷刃,另一只手掌迎向余生,可以看到一道象影一闪而去,融入掌中。 砰! 气浪冲散雾气,李子豪面色一变,身体团成一个球,抵消着气浪的压力。 在他的前方,两道人影时隐时现,余生仗着体内的雷元素,整个人变成一道雷光,拳风,掌影,脚击,雷声四起。 另一边,李季周身兽像环绕,猛虎凶狼,穹雕游蛇,不断变化的,隐隐有合一之势。 眼花缭乱之际,余生一击腿鞭将李季击退,目光闪动间,十八道雷环缠绕右臂,融入拳影。 天拳!! 李季转过头,虎拳变掌,蛇影融入其中,张开蛇口,发出无声咆哮。 蛇口大张,想要把天拳的能量吞噬,在李子豪紧张的注视中,一道裂痕在蛇嘴出现…… 轰! 天拳轰出的光柱穿透蛇影,狂暴的能量即将冲出府邸之时,周围浓雾突然一变。 雪白的雾气像是被滴了一滴墨,漆黑蔓延…… 能量冲击在黑雾里,荡起一层雾浪,随即悄然无声。 余生退后两步,警惕的看着那雾气,没有再与李季缠斗,体内保持着雷光的活跃,只需稍微一动,便能动如闪电。 李季也没有追击,瞥了一眼破碎的蛇幻身,伸手一招雾气,将慌乱的李子豪掩埋,这才微笑着说道:“安宁,又见面了。” “蝎主?”余生心里一紧,瞬间认定了这人的身份……杀意顿升! “当初为了救你,可是花了我不少功夫,你不该谢谢我吗?”李季笑容更盛,“不要总想着杀我,那样不好。” “那时我一心求死,可没说让你救我,”余生冷哼一声,反问道:“这一次,你又想做什么?” “等你!” “等我?”余生一愣,嗤笑道:“等我杀你?” “如果你有这个本事,也可以。”李季叹息一声:“可惜,你做不到,太弱。” “……”余生也不否认,直接说道:“那你等我做什么?” “当然是,跟你告别啊。”李季怅然一叹,身体软倒在地。 “我在湖边等你……” …… 建了一个请假楼,置顶了。 似乎很羞耻,恩,罪过。 第一百三十五章 蝎主的诀别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一座安静而又祥和的小镇里…… “嗝~教主,我们接下来去哪吃?”芙茁吞咽下嘴里的肉食,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渡芸眉头一皱,从盘子里夹起一块肥肉放入嘴里,不紧不慢的说道:“芙茁,吃饭的时候要优雅,尤其你还是一个姑娘。” “知道了教主~嗝~所以我们之后要去哪?”芙茁眯起眼睛,肥嘟嘟的小脸上满是油光,依稀能够看出以前俏丽的面容。 渡芸无奈,只得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训诫道:“吃,就知道吃,瞧瞧你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忘记我们的身份了?” 他就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个普生教冥喻,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吃货呢? 果然,人心是不古的,美食会腐化人心…… “教主,还是瘦肉好吃一点……”芙茁细心劝道。 “阴阳自有调和,瘦为阳,肥为阴,只吃瘦肉对身体不好。”渡芸强行塞了一块肥肉到芙茁嘴里,随后说道:“接下来,我们离开犷北。” “好……”芙茁对此并无异议,品味着嘴里油腻的味道,面无表情的将其咽了下去。 两人刚要离开,却被一阵锁链声打断,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庞大的邪气。 渡芸拿起手帕给芙茁擦了一下嘴角的油水,无奈道:“你要是少吃两口,我们早就离开了。” “教主,现在离开也可以的。”芙茁不解,那股邪气虽然强大,却也不过和她不相上下而已,对教主大人来说应该不算什么,何以如此无奈? 她转过头,视野里出现一个黑衣女童,青紫的肤色完全看不出活人的痕迹,而周围的客人也像看不到女童一样,与朋友谈笑着。 “欲魂教温葵,见过普生教主。” 声音尖锐,却不见女童开口,若不是那灵动的目光,芙茁还以为这是一个木偶。 “原来是欲魂教第二冥喻阁下,听说过。”渡芸淡笑一声,说道:“我和你们教主阁下可没什么来往,不知你找我何事?” “普生教主又何必明知故问?大人切断了与神主的联系,那也只好由我替神主传喻了。”温葵眼睛转了一下,似是在笑,脸上青紫的经络不断跳动。 “教主……”芙茁呆滞的看着渡芸,这件事她真的不知道,与冥神大人切断联系,这是她不敢想的,那无异于背叛! 而她的教主,不但做了,还跟没事人一样…… “芙茁,平时怎么跟你说的,要淡定一些,你现在已经是个成熟的冥喻了,要做到教主死于前而面不改色,不要总是大惊小怪。”渡芸安慰道,然后看向温葵:“冥神大人命你传喻,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为好,毕竟你我都很忙的。” 温葵侧了下头,身前凝聚出一枚黑翎,飘送过去,“神主命我将此谕令交给大人。” 渡芸眼神微凝,手指一引,黑翎招入手中,“这里是犷北,距离南离可不止万里,阁下来这里不单是传达神谕吧?” “我家教主神途远大,温葵奉命前来传播教谕。”温葵身体浮起,一根锁链从虚空探出锁住身体,微微一礼,“温葵告退。” 锁链勾着温葵消失在空中,一旁,芙茁脸上不在附轻松之色。 “教主,这欲魂教怕是要插手犷北了。” “不是早就插手了吗?”渡芸捏碎黑翎,看上去很是劳累,“本来想躲个清净,现在怕是不行了……” “教主,冥神大人下了什么神谕?”芙茁好奇道。 渡芸闭口不言,似是有些为难,就在他游移不定的时候,眼角突然撇到一处芬芳,不由心中大亮,“芙茁,咱们走,这犷北……不,这人间域咱们不待了,去百花域!” “啊?”芙茁又愣了,有些跟不上教主的节奏,人间域相邻圣域和霸域,和百花域不沾边啊!想去百花域的话,还需要横渡霸域…… “啊什么啊,就这么定了,去百花域!”渡芸一拍手,接着道:“你去收拾一些吃食,多买一些,咱们路上吃。” “……是。” …… 黑雾遮掩一切,当余生冲出雾气时,突然怔住了。 这是一片果林,远处隐约还有一座阁楼,湖中水波映射着光亮,像极了他记忆深处的地方。 绿洲……碧心湖! 湖边,一头毛驴生无可恋的趴在那里,舌头不时碰一下湖水,一侧的白衣绝美之人,轻提着驴耳,在余生看过来时,回望过去。 “这个地方,还熟悉吗?” “……比你熟悉。”余生凝望着蝎主,他搞不懂这个人到底想要什么?是敌是友? 如果是敌,为什么不杀他?以蝎主的实力,无论十年前还是现在,他都不是其对手,又何必救他? 可如果是友……黑欲谷时又为何陷宁栀于绝境? 蝎主叹了口气,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一眨眼余生出现在湖边,不等余生反应,蝎主说道:“你不用紧张,我想杀你,早就杀了,不会留你到现在,更不会传你……九重雷道。” 余生想要攻击的手掌顿住,瞳孔收缩,心里不敢相信的同时,又有些了然,只是他始终无法把蝎主的面孔与梦中少女融合在一起。 “为什么?” “我曾经提醒过你,你是一颗石子,有人以你做棋。”蝎主眼睛放着光,“那个人很厉害,就算是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哦?我还以为是你。”余生冷笑,蝎主的实力足以在他见过的人里排前三,这种无声无息操控灵魂的手段太过可怕,现在想来,狐主老哥自以为跟蝎主做对手这么多年,可能只是自欺欺人。 “你确实有理由怀疑我,不过以后就不会了……”蝎主说到这里,突然笑了,这是不带阴沉的笑容,充斥着阳光和希望,“我要死了,你会怀疑一个死人吗?” “????” “上次那个女人很强,比你见到的坤还要强,”蝎主有些惋惜,“如果十年前我没有受伤,胜负难料,可惜……” 那个女人自然指的是离,可话虽如此,余生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蝎主要死了?没有死在十年前的大战里,反而被一个女人杀死?这…… “你的真身当时并没有在那里,如何会死?” “无垠之水,破天下万邪,很不巧,我把我的定魂蝎藏在了你的灵魂里,这才躲过了十年前的一劫,可现在……”蝎主悠悠的说道,脸上没有一点面对死亡的恐惧,反倒是有着无尽洒脱,“一个猎人,倚靠的灾厄死了,他能活多久?” “……” “不要给我的强大找理由,我很强没错,可再强大的猎人,没有了灾厄,也会死,包括你的姐姐,如果她没了倒影,也不会比我好。” “……如果这是真的,你找我来做什么?”余生淡漠的说道,他宁愿蝎主说的是真的,这个人太可怕。 “帮你打开一条缝隙,让攥着石头的手掌,松一松。”蝎主的脸凑近余生,看着那双警惕的眼睛,温和一笑:“小安宁,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可不要让我失望……” “恩?”安宁一愣间,周围场景发出刺目光芒,快速破散,小毛驴打了个激灵,急忙凑了过来。 而蝎主,则是如幻影一样,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远在金峰的府院里,离睁开了双目,惊异的看着远方,“死了?” 带着些许不确定,离站起身,踏空而去。 ……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余生VS温葵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陵安镇,雾气退散,余存的百姓身形枯槁,抬头望天。 空中,蝎尾虚影一闪,似乎有一根线蹦断,紧跟着,数不尽的尸体从空中跌落,恰巧有一具尸体落在余生身前,那死不瞑目的样子,记载着生前的恐惧。 这是客栈的掌柜,看上去已经死去很久了,偏偏还保持着一副完好的皮囊。 也就是在这时,随着尸体落地,周围的屋木开始腐朽,蛛网,尘埃散步整个庭院。 “原来,这才是原本的样子……” 余生神色一黯,他的金目可以看破虚妄,却看不透蝎主的这式术法,又怎能不失落…… 目光转向四周,看着倒地的两人,余生将李子豪扶起,扬起一只手掌…… 李子豪做了一个梦,梦中余生和他的哥哥大打出手,打的天昏地暗,而他在一旁为两人呐喊助威。 直到一张驴脸出现在面前,狠狠地在他脸上舔了一口。 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所处是一间祠堂,一头毛驴正扬着蹄子,跃跃欲试的看着他。 而脸上那种湿漉漉的感觉,让李子豪僵在地上,他……被一头驴吻了…… 余生和李季没管身后,看着祠堂里的身影相视无语。 在他们面前,是一个冷峻的美人,只是这个美人却没有人身,白袍下露出的是一节蝎尾,尾刺上森冷的光芒即便他的主人已经身死,也依旧让人胆寒。 更让余生没想到的,在蝎主面前的供桌上,竟然摆着冥神的雕像,不过这雕像却又和一般雕像不同,冥神的身后,多了一条蝎尾。 “走吧,人已经死了,回去吧。”李季说道:“这次还要多些余生师弟的救命之恩。” 李季表情真切,郑重一礼,“此恩,李季记下了。” “师兄严重了,”余生还礼,随即目光闪动了一下,说道:“也不知这镇子里是否还有活人,我们走前,还是查探一番为好。” “就依师弟所言。” 李季自然答允,三人分头去找,离开了祠堂。 而就在几人走后不久,两道影子折返而回。 “毛驴,吃了它。”余生命令道。 毛驴耳朵颤动,不安的看向余生,搞不懂这个主人想做什么。 吃了它?吃谁?雕像吗? 驴眼看向冥神那张似哭似笑的泥脸,十分抗拒。 泥巴肯定是不好吃的,绝对不好吃。 余生指着蝎主尸身,不容毛驴拒绝,将其拖了过来,“把这尸体吃了。” “儿——”毛驴惊了,四个蹄子拼命的拍打着地面。 现在,它宁可吃泥巴…… “他是蝎子,又不是人,你怕什么?”余生用力掐着毛驴脖子:“你既然为妖,吃一只蝎妖有什么大不了的?” “啊……”毛驴张口嘶鸣,想要呼唤离去的李家二人,可声音刚出驴口,就看到了余生冰冷的眼神。 “吃他,还是吃你,选一个。” …… 镇外,锁链刺破虚空,温葵凝望片刻,忌惮的收回目光,驻足不前。 她要等,等那个小子主动出来…… 至于这个陵安镇,她不会进去,那是媲美教主的强者,不是她能招惹的。 不知多久,温葵眼眸一抬,见镇里走出三人一驴,而她要找的那个小子,正在其中…… 余生本在和李季谈笑,这时突然一怔,身体下意识一侧。 也正是在这时,一条黑色锁链携带着杀机,从两人之间穿过。 “小心!”李子豪惊呼,躲在毛驴身后。 “就是你,杀我欲魂冥侍?”温葵脚踏锁链,一步步走过来,死灰色的眼睛紧盯着余生,尖锐的嗓音刺的人耳生疼。 李季看了余生一眼,笑道:“看来是找你的?” 余生见状倒是认真的想了想,缓缓摇头,他好像真的没杀过冥侍,这个锅不能背,于是说道:“我说不是你也不信,那就当是好了。” “你承认就好。”温葵诡笑,双手猛的一合,一条条锁链穿透虚空,将几人包围,“赐尔等,戴罪之身!” 话落,锁链颤动,想要缠绕而上,却又略显茫然,停滞半空。 恩? 温葵愣了愣,再次喝道:“赐尔等,戴罪之身。” 两只小手不停拍击,催促着锁链攻击。 “????”锁链。 “????”余生。 “????”李季。 “?????”驴。 “???”李子豪。 …… “怎么不行了?” 温葵少见的露出几分茫然,侧头看着锁链,小心的用手碰了碰,自己所创的术法失灵是什么鬼?她被锁链背叛了? “内个,要不我帮你一下?”余生贴心的开口了,一副我为你好的表情,伸手拽住一根锁链。 就在温葵一愣的功夫,锁链上……雷霆闪耀! 铿!铿!! 锁链看上去很痛苦,不停的扭动想要挣脱,其他锁链见状,瞬间一拥而上,向余生缠绕而来。 “锁链这东西,比蝎子还要让我厌恶。” 余生狞笑,制止了想要出手的李季,面对齐射而来的锁链,丝毫不惧,这些锁链,比之黑欲谷的鬼屠可差远了。 可再差,那也是锁链,而他,厌恶这个东西。 更何况这女童明显是来找他麻烦的,李季出手算什么?他可不想这么简单就被李季还了人情。 心思电转间,雷环聚体,刻入骨髓,在李季惊愕的眼神中,余生的右拳上泛起一团金光! 不止如此,就在锁链即将穿身的刹那,那团金光陡然化为金紫色雷霆,两根竖角从拳锋上透出。 雷系,天拳势! 咔!! 水桶一样的雷光从天而降,在下方冲击出一片雷海,余生周身雷光闪动,刹那消失,出现在温葵眼前。 “邪教就很讨厌了,还是用锁链的邪徒,简直……不可原谅!” 一条雷蛇冲击而上,余生手如刀,一掌劈下! 温葵小脸紧绷,紫红色的筋络爆起,小巧的手掌握拳,随着一道道魂影融入,迎向余生…… 下一刻,灵魂嘶鸣!! 余生掌刀一转,握住温葵拳头,低声细语:“别动,你身后有人……” “恩?” 温葵又愣了,迷糊的看着余生,她身后有人?没有吧? 下一瞬,余生微微一笑,握着温葵拳头的手掌,拳指张开…… “骗你的!” 雷系,三重虎炮!! 咚!!! 狂暴的雷霆中,温葵眼睛睁大,只觉身体被撕裂,体内的灵魂不住的哀嚎。 “我要杀了你!!!” 声音如铃,哪还有之前的尖锐,温葵怒喊着,透过雷光看向余生,眼睛变得深邃,黑色从瞳孔里流出,染黑了眸子。 她记住这个人了! 这是个骗子,不光骗她说自己是凶手,还骗她说身后有人。 骗子!骗子!! “啧……”余生嘲讽似的哼了一声,他也没想到对方会上当,眼看着温葵还在抵抗,眼里杀意闪过,欺身而上,一把抓向温葵。 邪教之人有不死身,这女童一看就不是普通冥侍,很有可能是冥侍之上,天拳不可能杀的死对方。 为今之计,将其擒住才是上选之策。 可正当他要抓住温葵的时候,温葵后面突然撕裂,两条锁链探出,勾住温葵身体,强行将她拉入裂缝。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放开我!” 裂缝里传出温葵的咆哮,余生止住身影,三重虎炮瞬间发动,冲入裂缝之中。 隐约间,他看到里面有一双凤眼睁开,看了他一眼。 紧接着,空中裂缝闭合,似有轻笑回荡…… 另一边,细雨蔓延,离身形一顿,两根小辫儿向前打了个弯儿,她看着远处的雷云,嘴角微翘。 雨天,和打雷更配哦~ ……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进化吧!我的驴!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被雷霆洗礼的地面上,一个大黑球不停抽搐,当余生看过来时,脸上表情逐渐怪异…… 这子豪兄硬扛了他的一记天拳势……的余波,竟然没死,果真强悍至极。 这并非讽刺,而是真心实意的夸奖,换一个没有蜕变的进化者,恐怕早就被雷轰成渣子了。 “厄……儿……” 这时,一声微弱的呻吟传了过来,余生这才走到毛驴旁边,提鼻子嗅了嗅,“熟了……真可怜……” 毛驴身上血肉模糊,大片皮肤带着焦灼痕迹,它抬眼看着余生,眼神极度复杂,下一瞬晕厥过去。 “余……师弟,你修行几年?”李季甩了下头,雷击之后,一头长发此时变成了大波浪,开口时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表情吞吐。 “十多年了吧……”余生想了下,算上自己长眠的十年,整整十一年。 李季松了口气,如释重负一般,说道:“师弟果然是先天进化者,怪不得运行之法如此顺畅。” “???”余生有些懵,不懂李季在说什么,下意识露出一个高深的微笑,没错,你说的都对。 他却不知,在李府,李季的幻身之术修习多年,运行之法中,凝字诀用的出神入化,可之后的“融”字诀却只得其一,不得其二,始终无法将十二幻身融为一体。 而余生在刚刚交战的几个刹那,就先后运用了聚,叠,融,放,四个字诀,那行云流水一样的操作真是看呆了他…… 两人将黑球拉直,看到李子豪口吐白沫,不由心下烧安。 “助教师兄,子豪兄这能力真是了得,若是以后蜕变,掌命想杀他也不容易。”余生赞叹。 “奇异能力重在一个奇字,有此奇效不足为奇。”李季却不在意,在锦祥山神奇能力他见得多了,李子豪的能力还算不得什么。 说罢,一只手将李子豪背在背上,道:“师弟,走吧。” 余生提着毛驴,见毛驴转醒,一拳将它砸晕。 “睡吧,睡着了就不痛了。” “……”李季目光古怪。 许是刚才雷霆引动,此时天上降下细雨,为两人送行。 地面上,独留两行脚印,和一条长长的拖行血色印记…… 离在高空,目送他们离去,身形落于陵安镇,看着灰败的房屋,以及遍地的干枯尸体,眉头轻皱,她不喜欢这种场景,很失礼。 不再停留,脚步几个闪烁,出现在陵府门前。 “陵……”离看着牌匾,发出一声淡笑,闲庭信步的迈入府院中。 追寻着自身印记,离来到祠堂,看着那尊雕像,默然无语。 冥神像! 雨势渐大,雨线犹如金锋长刃,穿透屋脊,落在雕像上,只见那冥神像笑容诡异,半面哭容消散,化成一滩黑液。 “无垠!” 离神色一动,手指翻转间,一粒晶莹水珠从指尖凝出,射入黑液,“真以为,我金峰奈何你不得?” 一指作罢,黑液如烟,离掌中雨水凝聚,半晌,悠然一叹:“这一次,总该是死了的。” 这是她的自信,无垠水下,灾厄无可活。 如果有,那就是水还不够…… 与此同时,金峰城内,林修面色几次变动,最终唤了人过来。 “去,告知蝙蝠一声,十年前的那人,死了。” “大人……那人是谁?” “……把辰叫过来。” “是,大人。” 林修摇摇头,辰的实力不高,看人的眼光好像也不好,怎么什么人都往府里招? 随即,他想到了某只狐狸,不禁嘴角上扬。 人情这东西,不嫌多的。 毕竟,在这人间里,还真就离不开蝙蝠。 …… “我是一头驴,我现在很慌……” “谁能告诉我,我尾巴上的是什么……” 毛驴被余生提着脖子,尾巴和后蹄拖在地上,胯下的血迹源远流长。 在余生看不到的角度,毛驴半睁着眼,忍耐着下体疼痛,小心翼翼的瞥向尾巴。 它依稀记得,自己的尾巴应该是有毛的,尤其是尾端,更是毛发旺盛。 可现在……那个桃心一样的尖是什么东西? 毛驴试着动了一下,拖在地上的尾巴顿时一抖,那根尖刺卷起,狠狠的扎在屁股上。 “厄!!!”毛驴眼睛睁大。 砰! 余生心疼的看了看驴头,闷声道:“我的驴,你的痛苦终将过去,再忍耐一下吧。” 说罢,他看向李季,道:“师兄,我们走快一些。” “……好。” 辗转一日零一盏茶,眼角距离金峰已经不远,毛驴终于抓住机会,挣脱了余生的锁喉。 甚至在地上欢快的跳了几圈,展示着它的强壮。 “这,恐怕不是驴了吧?” 李季眼神异样,虽然早就注意了一些,可毛驴现在的样子还是让他忍不住多瞧几眼。 也不怪他多想,实在是……这头驴已经隐约超出驴的范畴了。 你见过蹄子分两瓣,灵活如手指的驴吗? 你见过尾巴上长桃心,带着尾刺,摆动起来能碎砖石的驴吗? 更有意思的是,这头驴……还给人一种英俊的感觉…… 是的,就是英俊! 明明摆在眼前的是一张驴脸,李季心中却会产生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也许,有一天你会爱上一头驴??? 拼命将这个念头甩出脑袋,李季吐出口气,看向李子豪。 驴都醒了,这个人还在昏迷,真给李姓的丢人…… 余生指尖雷霆跳跃,看了嘚瑟的毛驴几眼,转头问向李季,“助教师兄,真的不让我试一下吗?解铃还须系铃人,子豪兄被电晕,说起来也是我的过错,我可以将他唤醒的。” “多谢师弟好意,我这弟弟还需磨炼自身,怎么能借助外力?”李季闻言,一脸严肃的拒绝了。 这已经不是余生第一次这么提议了,为了弟弟的未来,他只能婉拒。 这也让余生颓然,雷系能量破坏力强,可也能刺激身体活性,师兄怎么就不信呢? 罢了罢了,外人终究是外人,幸好我还有驴。 想到这,余生再次看向毛驴,眼神分外柔和。 在毛驴疑问的眼神中,余生向它招了招手,当毛驴走到近前时,余生指上雷光一个暴动,劈了过去…… “去吧,我的驴!” …… 第一百三十八章 绿与驴与马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峰峦叠嶂的山脉上,悬浮着一座半圆形的庞大岛屿,一座座宫銮虚影闪烁着琉璃光彩。 蛇王阴冷的面上少见的带了几分温暖,提着小猪仔,几个闪动消失岛上…… 充满着人性气息的风格院落里,一棵树妖扎根地上,尽职的摇动枝干,垂下的两条软绳搭成一个简陋秋千。 身着红裙的女子坐在秋千上,洁白的小腿轻轻晃动。 树上,一只白猫跃起,落在女子肩上,脖颈上的金玲发出一阵清响,白猫耳朵一动,轻轻叫唤了一声。 “喵……” “小喵,是蛇叔回来了。”女子回应道,托起白猫抱在怀里,抚摸着那柔弱的皮毛。 “殿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蛇王从外走来,把猪仔放在地上,那轻柔的动作让猪仔打了个寒颤,只觉猪生无望。 “蛇叔,我喜欢的是猫……” 女子看了猪仔几眼,便没了兴趣。 不过她没兴趣,她肩上的白猫却有了兴致,突然跳下,围着猪仔转了两圈,最后盯住了某个短小之物,一爪抓在上面…… “难得见到小喵这么开心,蛇叔的礼物,我就收下了。”女子颔首致谢,脸上却没多少喜色,她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笑过了,也习惯了。 蛇王沉吟了一下,悠悠的说道:“他没死。” 铃声静了,白猫松开猪仔的尾巴,看向秋千上的女子。 跟了女子这么多年,白猫清楚的知道蛇王说的是谁。 也正是因为知道,才更加明白,这个他在女子心中的地位。 “蛇叔,你千万……莫骗我。” 女子双眼泪光闪动,黑瞳倒竖,一袭红裙转眼被黑色浸染,露出一条猫尾。 “……”蛇王失笑,看向女子的目光,像是看一个孩子,和声道:“你小的时候,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那母亲,可不见得有我疼你。” “蛇叔……”女子眼泪流出,却是顾不得这些,嘴角翘起,笑了出来。 蛇王怔了一下,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 能让殿下开心,他甘之若饴,可…… 若是因为让殿下开心,而把殿下弄丢了…… 妖皇陛下会不会再次发疯…… 蛇王忧愁的看着天空,想起了一件更忧愁的事情。 …… 镇边城,自从蛇王走后,这里重新加强了防卫。 除了谷褚,刚回金峰没几日的坤,再次被调回了回来。 这一切,自然是因为那即将来临的妖王。 贪鼠王! 双字妖王,与实力无关,那个“贪”字,是众多生命给其赐封的。 论实力,贪鼠王在众多妖王里根本排不上号,更不用说与蛇王相比了。 可论起名气,这位的大名,比之蛇王还要更盛一筹。 也正是为此,铁狼军的两位军统大人没日没夜的掉头发,当然,坤掉的是头发根。 “妖皇怎么把他派来了,就不怕引起冲突?”谷褚烦躁的说道。 坤的脸上波澜不惊,看不出什么心思,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位心情也不好。 “坤大哥,你倒是拿个主意啊?林大人怎么说?”谷褚问道。 “大人说……”坤深吸口气,吐出几个字,“自行斟酌。” “……”谷褚。 什么就自行斟酌?这还自行斟酌个屁! 就那只老鼠的性子,一入断谷,百分之百会搞事情! “别这么看着我,老子有什么办法?”坤被盯得不爽,一把推开谷褚,冷声道:“总之,那老鼠来了你应付,若是要战……我来!” “……要不,咱们找个人应付?”谷褚眼睛闪烁,似乎有了人选。 “谁?” “这个……我听说,辰大人好像很擅长打交道……”谷褚说的意味深长,一双眼睛透着光亮。 “辰啊……”坤眯起眼睛,没等谷褚反应,抡起巴掌呼了上去,“敢算计四卫,胆子肥了啊!” 土泥爆裂,无头身体倒地,坤擦了下手,急急忙忙的走了,“不过,就这么定了!我去和大人说!” “……” …… 就在坤风风火火去往金峰的路上,辰放了个屁,默不作声的换了个位置。 而在他身后,一个仆役打扮的家伙黑着脸,使劲揉了揉鼻子,向着另一个方向行去。 只要你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辰深深明白这个道理,与金狐分别后,刚想回府歇息一二,却叫一仆役焦急的走了过来。 “何事?”辰疑惑的问道。 “辰大人,不好了,谷家的少爷和人打起来了!”仆役气喘吁吁的说道。 “谷家……?”辰还有些茫然,过了几息才反应过来,“谷褚?谷军统?” “对对!” “几个少年人打架怕什么?这些事还要麻烦我吗?”辰心累,他是掌管金峰大小事务的,可不是管教孩子的,也不知他养的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 “说吧,他把谁打了?” 牵扯到军统家属,他终究不能不管不问,也不知道谷家那小子又把谁打了?严不严重,可千万别死了人,不然可不好收场。 辰心里暗想,考虑着之后的安排。 “不是,不是,谷少爷被一头驴给踢飞了……” “……呵。”辰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仆役,在仆役无措的眼神中,咬牙道:“滚!” 一个进化者被驴踢飞了? 我看是你脑子被驴踢飞了! 现在的仆役都不带脑子的吗? 辰想起林大人对他的训诫,开始怀疑起自身的眼光…… 然而辰做梦也想不到,就因为他的一个疏忽,某头毛驴在这一刻,彻底放飞了自我…… 两盏茶之前…… 在金峰山腰处,余生和李季带着李子豪去往金峰医馆医治。 医馆的医师是个小姑娘,看那紧张的样子,医术就是个二把刀,也就勉强能够让李子豪苏醒。 当然,这并不重要…… 却说李子豪苏醒后,出了医馆,三人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 一匹雪白雪白的马儿卧倒街上,眼含泪水,身后,一头驴扶着马屁股,当街起舞…… 李子豪咽了口唾沫,瞬间感觉身上不痛了,看向余生,颤声道:“牛……牛啊!” “那是驴!”李季冷哼,眼角抽搐。 “……是马……”余生。 “那……要不要打断它?”李子豪建议道。 余生看了眼四周,他不否认这是一个好的建议,周围距离了很多人,对着那两个畜生指指点点,实在惹人尴尬。 更尴尬的是,其中一些大妈大婶似乎看的津津有味,还不时爽朗的笑两声。 这就很过分了…… 而就在这时,余生注意到一个少年人出现毛驴身后,面青如铁,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他要做什么? 这是余生的疑问。 而当这少年一脚踹在驴屁股上的时候,余生明白了什么…… 卧槽?找茬的! …… 第一百三十九章 身孕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当甲乙双方进行某种不可描述运动的时候,被第三方飞踹一脚,问:甲方心情如何? 答案……毋庸置疑!干他! “厄儿打!” 驴嘴打了个响儿,后蹄一动,踹在那少年胸口上。 在一群人惊愕的眼神中,那少年惨叫一声,冲天而起,转眼没了踪影。 余生挑了下眉,就连他都没想到,毛驴进化后变化会这么大。 那一蹄子的力道着实不小啊!但愿那小子没事。 眼看着毛驴再次恢复体位,又想做些什么的时候,人群里又走出两人。 当先的蓝衣男子阴沉的看了毛驴一眼,拳指成爪,如同钢铁一样发出金铁之声,直奔毛驴后颈,“妖物,当杀!” 毛驴身体一寒,顾不得身下白马,扬起蹄子怼了上去。 看蹄! 一声闷响,毛驴嘶叫,身体瞬间飞了出去。 没等毛驴落地,蓝衣男子目中杀机一闪,腾挪间追了上去,掌风呼啸,阴森透骨。 “谷风,一头畜生而已,何必下杀手呢?” 李季朗声一笑,飞跃至谷风身前,同样一掌拍出。 虎影一闪而过,待将谷风逼退,李季这才收手。 “李季?”谷风皱了下眉,冷声道:“这是你的驴?” “是我的!”余生开口,踢了毛驴一脚,让它退到一边。 谷风打量余生两眼,脸色更加阴沉,看向李季,道:“李季,这驴伤我弟弟,你需给我交代。” “我的驴害得是那马,和你弟弟有何关系?”余生疑惑的说道,随即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说起来,是有个人踢了我的驴一脚,然后被我的驴踢飞了,你说的弟弟不会就是那个废物吧?” 这话太难听了! 李季预看了余生一眼,心中预感不妙,眼看要遭,赶忙开口道:“这里并非说话之地,还是回锦祥山如何?” “对对,回山!”李子豪急忙点头。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金峰人,一些规矩他还是知晓的。 进化者在金峰城动武,可是坏了规矩的,这也幸亏他们是学院的,带着腰牌,要是换了那些外来的进化者,恐怕早就被拿下了。 余生对此没有异议,这事说到底是他……的驴理亏,他作为一个正直的人,也不能得理不饶人。 而谷褚对此也有忌惮,刚才对一只妖物出手还有的原说,毕竟是一时气愤,可现在在动手,就说不过去了,落得是金峰的脸面。 更何况,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他的弟弟在哪! 看了余生几眼,谷风突然笑了,“早就听说李季你得了一个便宜学生,如今一看果然不凡。” “恐怕不日便会去闯那祝英台吧?用不用我给雾里人打个招呼?” 李季神色一动,说道:“我这师弟还要等一等,就不用谷风你费心了。” 说罢,生怕余生再惹麻烦,拽着他离开。 热闹没了,人群也就散了,辰姗姗来迟,看着死去的白马,又看了几眼一旁的谷风,不动声色的转了个弯。 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没死人,就不是事儿…… …… 另一边,余生几人来到入学时的那条岔路,腰牌光芒闪动,再看已然处在锦祥山下。 也是直到现在,李季才松了口气,“余生师弟,可知我为何不让你动手?” “还请告知。”余生说道,刚才要不是李季直至,谷风的那一掌,面对的就是天拳了。 “谷风和我一样,也是助教,而助教,是为新生之师。”李季严肃的说道:“你可以对其他学生出手,不论是何缘由,只要不触及性命,学院都会允许,这个规矩我和你说过。” “而助教不同,那是师!” “尊师重道,这是学院不变的真理,也是无人可以破坏的规矩!” “那若是他对我出手呢?”余生皱眉道。 李季沉默了一下,淡笑道:“学院里还有一条真理,名为,以牙还牙。” “倒也公平。” “你认同就好,”李季点点头,不经意的说道:“你也不需担心,只要你还在金峰,还在这学院,你就是安全的。” 余生脚步顿住,目光古怪,眼看着李季两人消失,这才牵着毛驴上山。 “以后少给我惹麻烦,管不住的东西,我给你剁了下酒。” “……” 毛驴打了个哆嗦,惊恐的看着面前身影,只觉某个部位哇凉哇凉的。 可它心里也委屈,当时鬼使神差的就骑了上去,人能骑马!驴为什么就不能? 驴也是有驴权的好吧? …… 门牌六十九号,一个少女不断徘徊,时不时的看一眼山下的方向,面露焦急。 突然,她神情一喜,赶忙迎了上去。 余生呆了一下,皱眉道:“你是……和黄秋一起的那个小姐!” 叫什么他忘了,对于无关紧要的人他一项记性不好,似乎是姓李?是黄秋的……什么来着? “我叫林筱!”林筱心累,可现在并非说这些的时候,她急声道:“余生公子,你从外归来,看到表哥了吗?” “入学我就没见他,这次也没有。”余生平静道:“他好像不在这里。” “表哥和我们不一样,他是直接入了锦色庭的,这次他给我传讯,说是找你去了。”林筱说道,见余生一无所知,也就没了留下来的心思。 “黄秋可是出了什么事?”余生心里沉思,一个入了锦色庭的人,怎么还走了呢?还以他做缘由?难道遇了什么麻烦? “他……”林筱面色一红,别过头去,闭口不言。 余生再问:“他怎么了?” “饼儿她……有身孕了。” 林筱脸色通红,声音如蚊,险些让人听不见,也幸亏余生耳朵好,这才听的清楚。 可听的清楚,不代表他觉得自己听的清楚。 余生挖了挖耳朵,歉意一笑:“好像幻听了,能否再说一遍?” 旁边,毛驴瞪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林筱,它好像听到了什么秘密! “饼儿,怀孕了!”林筱四下瞅了瞅,小心的说道:“表哥的。” “……喔~”余生愣住,脑中把黄秋的胭脂脸和那个大饼脸放在一起,赞叹一声:“天生一对!绝对的真爱!” “呃啊!呃啊!”毛驴赞同。 …… 第一百四十章 强者心,一战方休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没想到黄秋会做出这种事,没想到……” 余生眨了下眼,轻声赞叹。 这种亲耳听到一个生命孕育的感觉,让他倍觉新奇,在废土,女人等同于货物,而每个孩子的降生都代表着一个女人的死亡,也正为此,在废土的普通人眼里,孩子预示着厄运。 可现在,在这人间域的锦祥山,通过林筱的诉说,余生感受到的却是生命带来的喜悦和希望。 林筱离开后,余生本想着再去文习管看一看,哪知腰牌的震动让他改了主意。 这次的任务奖励,到了! 因为涉及到掌命,奖励提升到三百学分,外加一次中级秘境,以及一次文师单独指点机会。 秘境所在为自得其乐境,与自食其果塔相距不远,名字倒也合适。 不同的是,自食其果塔无人看守,一切自有运转。 而自得其乐境,却有一个守境人。 余生看着面前的柔美妇人,默默无语。 和美色无关,而是这个妇人的相貌,让他想起一位故人。 “大人,可认识月名思?”余生忍不住开口问道,实在是这人与当初坐镇溟城的月名思很像,由不得他多想。 “少套近乎,刷了腰牌就入石门吧。”守境人看也没看余生,目光游离在一副画上,眼神空洞没有焦距。 眼见这对方无心谈论,余生也懒得自讨没趣,将疑问压在心底,顺着她目光看向画像。 然而,他却只看到一轮明月,其余的地方一片黑暗。 好怪的画…… 好像没什么奇特之处…… 余生用起金目,再看……依旧只是一轮明月…… 摇摇头不再多看,余生打量起石门。 厅里的五扇石门,石门之上分别刻有几件东西。 七色石(元素),树印(植物),一滴血(化妖),一双刀剑(凝兵),一颗花纹果子(奇异)。 余生径直走向元素石门,随着腰牌震动,消失门中。 也是直到这时,那守境人才移开目光,眼里有了些许光彩。 “月名……思?” 唇齿轻动,带着复杂,妇人垂落眼帘…… 一阵恍惚,雷动之声惊起,当余生回过神,已然来到一处海岸上。 前方,则是漆黑雷海! “功法上说要我吞噬雷云,也不知这雷海能否代替。”余生思索着,他能想到的雷云只有下雨时的乌云,可现在是冬季,除非有人施法,不然哪来的雷云? 恰在此时,岸边雷海翻涌,一道人影从海中踏出。 黑发阔肩,面容冷厉,如鹰般的目光扫过余生,随着身上雷光褪去,腰牌闪烁出光芒,消失不见。 让余生在意的是,这人腰牌上的那个“英”字! 雾中,英朝起! “秦朝,雾中秦家一脉。”徐哲从后方走过,对着余生介绍。 余生看着他,眯起了眼睛,玩味的说道:“又是你。” 他可不认为这是一种巧合,新生课的时候,徐哲作为一名老生竟然会去听课,还恰好坐在他旁边。 如今,他前脚刚入秘境,这人后脚就跟来了,秘境这么多,为什么偏偏就选了雷海秘境? “真的是巧合……” 仿佛看出了余生的猜疑,徐哲无奈解释道:“雷海可以锻体,除了某些奇异进化者,谁都希望自己的肉身能够更加强横一些。” “那看来是我误会师兄了,”余生十分友好的揽住徐哲肩膀,说道:“冒昧的问一句,你刚才说雾中秦家一脉,这英朝起中还有脉系之分?” “当然有,三府四院,在雾中都有脉系,除了他们,还一脉,叫做青脉,是由一些平民强者组成的。”徐哲看了一眼肩上的手掌,不紧不慢的说道。 说罢,一指这片雷海,接着道:“师弟,咱们还是快些下海吧,这秘境每次最多可待十二个时辰,过了时间,可是要扣学分的。” “师兄说的在理,那咱们走吧。” 余生笑容满面,揽住徐哲肩膀的手掌用力一扣,青筋暴起,体中力道随心而转,通于臂膀,“走你!” “师……”徐哲铁青着脸,肩膀被抓的生疼,想要挣开,却被一股极大的力道甩飞出去。 “师兄,这岸边雷浅,泡着不刺激,师弟送你一程!”余生拍拍手,看着消失雷海的徐哲,欣然一笑。 “不用谢哦~” 将徐哲送走,余生小心翼翼的把脚探入海水,瞬间雷光炸开,脚上靴子被碾成粉末。 “这……没点准备恐怕要赤裸了。” 金光撕开衣物,金鳞浮体,织成华贵锦衣,余生纵身一跃,跳入雷海。 霎时,万千雷光刺入皮肤,只是这感觉……太弱!堪堪透过皮肤,连他的血肉都无法穿透,又如何淬体?更不用说替代雷云吞噬。 余生想了刹那,踩着黑石沙底,向雷海深处行去…… …… 雷海之下千米,盘坐一紫发青年,青年双目紧闭,赤裸的上身一道道黑色纹络时隐时现。 而在他周围的雷霆,像是被黑纹吸引,不断的融入其中。 这时,青年眉头一动,身上一股气势轰然爆发,宛如海中恶兽,警告来人。 百米处,徐哲身上衣衫尽皆粉碎,再不见潇洒,看着那针对而来的气息,唯有苦笑。 余生师弟……误我! 他怎么也想不通,他也没招惹余生,这余生师弟为何要如此待他? 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那一个学分? 徐哲咬着牙,抵抗着越来越强的雷霆,有些迟疑的掏出了腰牌。 “什么啊……原来是个弱鸟。” 紫发青年低喃一句,眉头舒展开来,身上的气势随着一声吐息,缓缓熄灭。 他警惕的是强者,一个还没入雾的弱鸟,没资格让他在意。 “弱鸟??” 徐哲嘴角抽搐,毫不犹豫的收起了腰牌,目光定在紫发青年身上,逐渐凝重。 林府,林择枭,有雷枭之称,在雾中林府一脉,排行第二。 “林师兄,打扰了。” 徐哲微微一礼,体外毛发微微增长,露出洁白之色,身后多出一只狐尾,盘坐于地。 “弱鸟”一词,在锦祥学院为最高侮辱词汇,流传于学生之中。 强者闻之,一战方休! …… 第一百四十一章 雷引,自爆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差不多了……” 余生盘坐下来,运转九重雷道。 按照功法所示,需要先在丹田凝聚雷引,吸引雷云吞噬,从而质变形成雷源,之后当雷源足够,就可以从中衍生出一道雷则,那时,他就是掌命! 随着心意调动,属于余生的雷光从金骨涌入小腹丹田,摇摆不定…… 雷引的位置没有要求,不过一旦设定就不能更改,根据功法所说,上中下三丹田皆可做为雷引之用。 相对而言,下丹田做雷引最为安全,即便炸了,人还活着,依靠余生的体质,只要骨头没断,都算不得伤害。 而中,上,两个丹田就不一样了,一个位于两胸中间,一个上在眉心,这要是因为雷引炸了……那不死也得没个半条命。 余生之所以犹豫,则是因为如果把雷引设在上丹田,也就是眉心处,按照蝎主给他留下的猜想,可以在上丹田雷源形成的一刹那,借用天雷之力,贯通中下两个丹田,再次凝聚两个雷引。 那时,若能掌命,他便有三道雷则! 然而,蝎主能信吗? 余生睁开眼,在人间域的种种作为来看,蝎主对他没有恶意,若想取他性命,他不觉得当时可以活着走出陵安镇。 可若是就这么信了…… 这个混蛋可是害死宁栀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蝎主,十年前宁栀不会死在黑欲谷,现在让他信蝎主恩惠,怎么想怎么别扭,他宁可相信这是对方的阴谋。 两个念头不断交杂,余生脸上神色变换不定,最终自嘲一笑。 说到底,他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废土人,心里早就有了选择,不然也不会犹豫,以小博大,三倍的利益……哪有什么选择…… 在下丹田盘踞的雷霆直冲而上,像是一条归海游龙,涌入眉心。 从外看去,只见余生眉心不断鼓动,不时撕裂出血痕,又因为强悍的体质快速愈合。 不多时,随着一声裂响,眉心处归于平静,随后,雷霆悸动,从四方奔涌而来…… 远处,林择枭刚入心神,就再次醒来,徐哲的较量之意他看得出,却不会在意。 以雷锻体,和吞噬雷霆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他要想锻体,还得再行两千米,方可有所进步。 两人从来都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 可是现在,林择枭发现了一个势均力敌的人物,那人同样在千米吞噬雷霆。 是谁呢? 林择枭心中接连不断的闪过一个个身影,又不断排除。 锦祥山雾中这一辈能和他相比的没有几个,修炼雷元素的不是没有,可实力都远不如他,难道对方是锦色庭的人? 林择枭神情一凝,如果不是雾中人,那他能想到的,也只有山顶的锦色庭。 “真的是锦色庭吗?” 心中战意升腾,又强行压下,秘境是修炼之地,在这里和人争斗,那是要结仇的。 可如果就这么错过对方又太过可惜…… 思索间,林择枭眼神一动,看向徐哲,声音随着雷海传递过去。 “你来时,可还见过其他人?” 这一次他客气了很多,并非认同了徐哲的实力,这只是有求于人的礼貌罢了,在他心里,穿黄衣的都是弱鸟,徐哲也不例外。 徐哲身上的毛发又长了一些,闻言惊异的看了林择枭一眼,不同声色的说道:“束人地,余生。”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号称学院雷道第一人。” “恩?” 林择枭双目一睁,周围环绕的雷霆顿时炸开,直到几息之后,才重新归聚一起。 雷道第一人?余生? 他记住了。 至于徐哲是不是在骗他,这并不重要,他在意的是那个人是谁,战过一场,谁是第一自有分晓。 黑纹闪烁,雷霆的吸力更加沉重,向着更外围波及过去,隐约间形成一个漩涡,与远方争锋而对…… 另一边,余生眉头蹙起,看着被引力扭曲的雷光,眉心雷引的运转更加急促。 同样是一个漩涡在眉心扩散而出,将那些被拉走的雷霆又拉了回来,只是,他的目光越发不善。 这雷海,有些不听话啊…… 雷海中,两个雷光漩涡如同风卷,不断摩擦,使得周围千米的地方,动荡不休。 徐哲默默的看着,悄然退后,身后的狐尾带着一些焦糊,隐入体内。 他不打算在这里待下去了,和林择枭的较量被第三位卷入,算不得输。 这是他找的借口,退的心安理得。 更主要的是,这雷海千米的地方,因为这两个疯子的作为,汇聚的雷霆已经不输于两千米的位置,再不跑,怕是来不及了。 “斗吧斗吧,不斗怎么进步呢。” 徐哲背过身,宛如真正的高人,在岸边百米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安心盘坐。 …… 眉心再次裂开,余生强忍着疼痛,保持着雷引的运转。 这短短时间,他的上丹田已经吞满三成雷霆,黑色的雷霆肆虐不休,围绕着中心的光亮旋转不止,转化成他自身雷霆。 可即便如此,随着吞噬雷霆的增多,吞噬的难度越高,余生竟有一种力不从心之感。 这样下去,不妙啊! 又吞噬了几丝雷光,余生不在运转功法,他有感觉,再吞的话,他的脑袋会炸掉,如果被自己的功法弄死,那就蠢爆了。 眉心漩涡消失,那汇聚而来的雷光如同失去了方向,在这一瞬间,向着另一个漩涡融入过去…… 轰!! 粗暴的雷声震动雷海,余生吃惊的看向远处,眼中金芒瞬起,他清晰的看到,那里有人炸了! 灿烂的光芒简直亮瞎人的狗眼。 “还是太年轻啊……” 感叹一声,余生颇为后怕的拍了拍胸口,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要过去,最终转身而退。 他本来想去摸下尸的,不管那人死没死,都不在具有威胁,万一收到什么好东西,也能赚上一笔。 不过,他又想到了守境人,这里毕竟是学院,不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摸尸摸出麻烦,就得不偿失了…… 至于友爱互助? 抱歉,余生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 雷海成圆形,四面围岸,在雷海的中心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黑洞周围的底岸,已有万米。 就在这雷海万米之地,两道人影相隔对坐。 此时,一道人影睁开眼睛,目中古怪,“木兰,救他一下,算我一个人情。” 另一道人影闻言,似是怔了一下,袖中一根柳枝探出,落下一片柳叶。 “和你当初一样蠢……” “……”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天上掉下个月师傅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林择枭自爆以后的事,余生自然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等等,这句话有点耳熟?? 却说余生出了秘境,再次见到了那守境妇人,这一次,在妇人的旁边多了一个人,这人和妇人相貌相像,宛如一对姐妹,就连衣服,也是穿的一模一样,要不是守境人的影子还在,余生还以为这是一个人。 这妇人同样看着那副画,身体像是被定住,一动不动。 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余生没有搭话,自顾自的离开,却不想,被那守境人叫住。 “你有一次文师指点机会,可要我帮你?” 守境人目光从画上移开,清冷的看向余生,这倒是让余生愣住,摸不准这位的打算。 “大人可以教我?”余生一愣。 他是没想到这守境人会说出这样的话,虽然不懂对方是什么级别,可一定比白衣文师高。 毕竟,守境人只有一位,而白衣文师……算了,不提了。 “不是我,是她!” 守境人向旁边示意,那和她长得相似的妇人对着余生微笑。 “……请问这位大人,可以教我什么?” “一个弱冠之年的蜕变者,是不缺人指点的,很多人都愿意和你结下师徒缘分,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文师找你,你知为何?”那妇人笑道,没有回答余生的问题。 “请大人明示。”余生略一抱拳。 这一点也是他所奇怪的,虽然他很想说自己平平无奇,可实力如此,由不得他谦虚。 “你非三府四院,落秋院和你有些瓜葛,可联系并不深,林府学会上的事情我也听过,那不过是黄家的权宜之计,毕竟你插手了百息之约,所以,你只是一介凡民。”妇人缓缓说道,目光炯炯。 “只是如此?那只能说明这锦祥学院不过尔尔。”余生嗤笑,一个不重视天才的学院,如何能长久? 妇人看出余生眼中轻视,声音中多了一丝郑重,“当然不是,平民天才锦祥山不多,可也不少,拜师文师者不在少数,但你不同,你是被古臣看中的人,懂了吗?” “宗师古臣?”余生眼睛大亮,他可是记得金狐说过,拜师古臣有机会得见人君的,这也是他来学院的目的。 “看来你知道他,古臣来到犷北已有不短时间,除了在锦色庭收了一徒,还有一个徒弟名额,会给这一届新生,而他,中意的是你。” 妇人并不意外余生的惊喜神色,被古臣收为弟子,差不多可以说是一步登天,可也正因为如此,打断了很多人的收徒之念。 这也是余生没有想到的,古臣宗师中意自己?想收他为徒? 不得不说,余生动心了,甚至想干脆去找古臣得了,还在学院泡个什么劲儿?有个宗师罩着自己,不比自己在这里单撸强? “那不知,大人找学生何事?”余生问道,如果只是单纯的想要指点他一番,没必要说这么多。 “古臣强在文习,这么多年过去依旧只是蜕变巅峰,不曾掌命,他能教你的,是不限于实力的知识,虽学识渊博,可若论实力,不及我一指。” 妇人盯着余生,像是看一块美玉,目光逐渐炽热,“而我,可以让你踏入巅峰,迈入道域。” 余生不适的动了下肩膀,这种感觉像是被对方的目光扒光了衣服,很奇怪。 对于妇人所画的大饼,他很认真的听了,心里也不过是多了一分好奇,“道域”这个词汇,很陌生。 只是如此的话,还不够…… “你能让我见到人君吗?”余生直言问道。 妇人目中火热收敛,神情开始变化,问道:“你想见人君?为何?” 余生沉默的看着她,复生法的事情他不会多说,如果对方做不到,那就没得谈。 “……”妇人沉思了一下,展颜一笑,说道:“可以。” “大人勿怪,古臣宗师声名远播,学生信得,那大人呢?”身上金袍无声浮动,余生凝声问道,如果这妇人真能让他相信,让他得见人君,那拜师于她有又何妨? 妇人似乎没有料到余生会这样问,与守境人对视一眼,发出一声轻笑,一股尊贵气息从内而发,如同天上星月,高不可攀。 “本宫的话,你必须信,否则,斩你!” “……”余生嘴角扬起,丝毫不在意环绕周身的杀意,对着妇人深深一躬,“学生余生,拜见老师。” 话音一落,腰牌爆闪,属于李季的助教印记被强行抹去,一弯新月强行刻印在上。 妇人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将余生扶起,认真打量,越看越是满意。 余生起身,恭声问道:“敢问老师名讳。” 妇人笑意消散,带着一抹回忆,轻声道:“我叫,月。” 月? 又是一个字? 余生也没多问,心里对这个便宜老师又高估了几分,他见过的人里,不论是坤还是离,都强的离谱,尤其是离,那可是杀死蝎主的女人。 自己的这个老师应该也不弱,刚才那股杀意,可是让他毛骨悚然。 “老师,我该如何见到人君?”余生迫不及待的问道,刚才月自称本宫,所料不错应该是皇城的人。 “还不到时候……”月缓缓摇头,说道:“你应该不只是想要见一下人君吧?必有所求,见他容易,可求他帮忙,那就不简单了……” “不是还有老师吗?老师帮我好了?” 余生理所当然的说道,对上月的目光,毫无羞耻之心,“我是您的徒弟,帮我是应该的。” 月笑了,为余生整了整衣领,说道:“何时掌命,我何时带你见人君,至于你的所求,看你本事。” “……老师,那我们现在去哪?”挣脱掉颈间的冰冷气机,余生主动转移了话题。 然而…… “……” “……” 月被余生瞧得不好意思,假装咳嗽一声,说道:“徒儿有什么好的意见吗?” “???” 余生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侧过身看向守境人,问道:“大人,可以换老师吗?” 和月宛如一人的守境人茫然的转过头,目中有了焦距,清冷的开口:“可……” 不待余生高兴,就听她接着说道:“能吗?” …… 另一边,李季叹息一声,有些事在意料之中,又脱离自身掌控,本想按照家族传讯和余生建立一段似是而非的师生谊,现在怕是不行了。 新生由助教负责一年学业,中途自有文师收徒,余生被古臣看中的事情瞒不过李府,按照李季猜想应该是想借此结识古臣宗师,却不想,被人截胡了? 李季很是好奇,到底是谁呢?竟有胆量抢宗师的人……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剑锋所指,英雄救美!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出了自得其乐境,月丢给余生一块莹白玉佩,说道:“回去收拾下东西,为师在玉竹峰。” 余生接过,再抬头,发现月已经凭空消失,这让他蒙了一下,怅然若失,“老师啊,你还没告诉我,玉竹峰在哪……” 显然,这个疑问只能问询他人了,比如……李季? “李师兄,可知道玉竹峰在哪?”余生当先开口。 腰牌的另一头,沉吟了几息,李季说道:“锦祥山周围的峰峦有许多文师居住,也属于学院的一部分,不过玉竹峰我没听过,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询问。” “那余生先谢过师兄了,” 余生心中恍然,怪不得没在山中见过文师,原来住在锦祥山外。 回到阁楼,毛驴无精打采的趴在地上,英俊的驴脸上很是疲惫。 “色字头上一把刀,你以后要记得。”余生踢了毛驴一脚,“还有,你是一头驴!” 毛驴嘴里敷衍的打了个响儿,顺从的跟着余生出了阁楼,余生也没什么收拾的东西,仅有几件学院给的衣服需要携带,通知了李子豪一声,将这前百阁楼送予他后,便带着毛驴下了锦祥山。 好巧不巧的,腰牌一震,李季的消息传了过来。 “玉竹峰在锦祥山以东十里,”李季口中迟疑,试探着说道:“不过,这座山峰已经废弃多年,没听说有文师居住,师弟你莫不是找错了地方?” “废弃的?” 余生不明所以,若不是腰间挂着的那枚玉佩,他还以为自己见鬼了,“多谢师兄了。” 不等李季再问,余生将通讯关闭,那便宜师傅在不在玉竹峰,去看了就知道。 说起来,这倒是让他多了几分好奇,也更认定这位月师傅不是犷北人,而是来自皇城,至于具体是谁,他的心里也有一些猜测…… 此时,不止是余生,放下腰牌的李季同样在猜测,那个收下余生的人,到底是谁?凭借他李府一脉的关系,竟然查不到,真是怪哉。 突然,李季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符,恭敬的站起身。 “你在查玉竹峰?” 苍老的声音从玉符里传出,似有不解。 “禀告老祖,不是我要查,而是余生。”李季回应道,心中凛然,他也没想到这事会惊动老祖,依照本心,毫不犹豫的把余生卖掉了。 玉符里像是有目光穿透过来,沉重的压力让李季身子一沉,血液仿佛凝滞。 “那,他为什么要查?” “我的助教印记被强行抹去,余生应该是拜师了,我猜测,他的老师就在玉竹峰。”李季念头转动,冷静的说道。 “……” 无声无息,玉符掉落,在落地前被李季抓住,松了口气的同时,后背也冒出了冷汗。 而在金峰城,那座有着两个老人的院落里,李姓老人目中恍惚,手里气息不知不觉化成粉末,然而只是一瞬,又重新凝成棋子。 对面秦姓老人看了老友一眼,撇撇嘴,抓起一把棋子捏成粉末,像是哄小孩一样递了过去。 “乖,拿去玩吧。” “……” 李姓老人面色一沉,胡须颤动。 …… 锦祥山下,通往文师峰峦的山路,不怎么宽阔,周围杂草丛生,林木参差不齐,像是一些毒虫鸟兽更是数不胜数,看上去好像故意设置的路障,生怕学院的学生去寻文师一样。 在看到林间散落的几副枯骨后,余生更是认定了这种猜测,那些死骨穿的仍是黄衣,显然是束人地的学生,其中一具还有血肉,那一头白发也彰显了主人的身份。 这是,锦祥山脚的那些老年学生。 “毛驴,去把那人身下的东西捡来。” 余生眼尖,心血来潮的开启了金目,没想到就有了惊喜。 这些枯骨大多只剩一骨架,唯独这具有血肉的尸体,还藏了一件东西,看上去是把短刃,封在一个铁匣里。 毛驴表现的很抗拒,这林间的飞虫很惹人厌,被咬一口,就是身体酸麻,有时还会痛痒。 “快一些,不然我就让你吃了他。” 余生摘下一颗不知道什么名字的果子,擦了几下扔进嘴里,一股清香从嘴里绽开,紧跟着脸颊发紫,嘴角渗出一缕青液。 而毛驴,仿佛想起了什么恐怖的经历,飞奔到尸体旁边,蹄子一扬,尸体爆碎,下方的铁匣被它那分叉的蹄子卡住,邀功似的献给余生。 直到此时,余生的脸色才恢复血色,赞叹道:“啧,这果子好吃。” 不提里面的毒素,就味道来说,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瓜果,可惜的是,这么美味的东西,很少人有福享用。 铁匣里没有机关,摸尸的东西竟然是安全的,这让余生倍感别扭,匣里的短刃雪亮,映出余生的面容,看得出这炳短刃生前的主人很是细心擦拭过。 余生拿起耍了几下,收入袖中,这把短刀的底细有些复杂,很像是一把普通兵刃。 眼看天色尚早,余生骑着毛驴,在这山间转悠起来,这自然不是为了摸尸,而是要采集这些毒果,作为送给月老师的拜师礼,前提是这位老师没有骗他…… 眼见着包袱里的毒果越来越多,就在余生考虑要不要金盆洗手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求救声! “你,你别过来,再过来我要叫了!” “杀人者当收押,这位师妹,人是你杀得,跟我走一趟吧。” “不是我!他是自己死的!真的!” “师妹说笑了,学法无情,莫要让师兄出手。” “我……我……” …… 余生有心想绕道而行,不理这麻烦事,可那女子的声音着实让他感觉到一丝熟悉。 英雄救美?? 脑中蹦出这么一个词,又被他无情捏碎,开什么玩笑,姐姐以前说过,女人可怜,但是那些救美的人,最后会更加可怜,他可不想用自身验证。 打定主意之后,余生转身绕道,还没等他走出几步,便听到一声剑鸣。 铮!! 林中一道剑光当先而行,其后一黄衣男子飞身而至,带着浩然正气,朗声喝到:“光天化日,欺辱师妹,当罚!” 前方,一男一女相隔不远,两人之间躺着一具蓝衣尸体,听闻此言,那男人无语的看了黄衣剑男一眼,一柄宽刃巨剑从背后取出,一剑快斩! 霎时,一道比对方大了十倍的剑芒幻化而出,击碎了那道剑光,斩在黄衣剑男身上。 Duang! 黄衣剑男十分硬气,死盯着对面的男子,飞身而逃…… 而余生,则是看向了那名女子,那女子也看向了他。 好像……不认识。 ……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本章有名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余生瞅瞅女子,女子看看余生,两人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言。 认识……是真不认识,可看着吧……还有点眼熟,这女子生的一副好面相,娇俏玲珑,仔细看去,似乎真的见过一办,真是怪哉。 而那手拿巨剑的男子,倒是让余生心中凛然,这是一个很强的蜕变者,看样子应该是凝兵系,那巨剑给他的感觉很强劲,厚重的可怕,而这人身上穿的金甲则是让余生认出他的身份。 学院执法队的人! 余生又扫了一眼地上的蓝衣尸体,脸上表情逐渐怪异。 死了的这人他见过,是刚进学院时遇到的那个助教,闵图小哥哥。 没想到再次相见时,已然阴阳相隔,真是……让人悲伤。 余生翻身坐上驴,对着两人一拱手,就要离开,管他什么闵图,什么执法人,谁死谁活都和他没关系,去给老师送礼才是大事。 执法人见状也没阻拦,目光不离那女子,巨剑一横,强拍过去,呼呼风啸,卷起一层杀机,“这位师妹,袭杀助教的罪责可不小,我只能得罪了。” 女子急忙躲避,她可不是这执法人的对手,慌乱间眼珠一转,追着余生跑去,“师兄,等等我!” 身后剑风凌厉,女子身法异常灵活,在林草间宛如精灵,衣袂飘飘。 毛驴四蹄又快了几分,隐间雷光,驮着余生,渐行渐远。 就在女子失望之际,她的瞳孔突的一缩,急忙躲避,一道雷光刹那降临,斜劈在她的身上。 啪!! 让她意外的是,这雷光并没有太大威力,反而是一种酥麻的感觉遍布全身,不由身子一软跌落在地,口中发出一声娇哼。 “恩~” 眼神迷离间,一柄巨剑横拍过来,不待女子回神,执法人目光一动,林间黄衣飘飘,三道剑光飞射而至。 “又是你!你可知阻拦执法是何罪责?” 执法人不厌其烦,巨剑转拍为扫,粉碎剑光。 黄衣剑男口中咳血,目光坚定,任由鲜血染红前襟,挡在女子身前,“身为七尺男儿,有所为有所不为,师妹,你先走。” 执法人转过头,面上阴沉似水,在那黄衣剑男的身后,早已空无一人。 “她跑了,你就先为她戴罪吧。” …… 采薇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体被捆着,像一条毛毛虫,这让她倍感诧异,她记得自己跑了才对,怎么就被抓了呢? 而脑后的疼痛让她想起了什么,脑中记忆复苏,当她抬起头时,顿时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凄厉尖叫,“鬼!鬼啊!” “醒了?”余生顶着一张紫青的脸,喉咙涌动,哆嗦着吐出一颗果核。 这毒,劲儿有些大了…… 听到声音,采薇慢慢镇定下来,又看了余生几眼,松了口气,“你不救我就算了,干嘛抓我?你也是执法人?” 余生没有回答,一双眼睛在采薇身上不断扫视,目露思索。 采薇瞬间警惕起来,颤声说道,“你,你,你不许乱动,否则……” 想到某种可能,采薇拼命的向后蠕动,生怕对方有什么不轨之举。 好半晌,余生缓出口气,已将毒素消化,嗤笑道:“想什么?” 说着,手伸向采薇胸口,在其尖叫声中,指尖漫出雷光…… 毛驴守在山洞外,无聊的打着哈气,蹄子夹住一只毒虫,用力捏死。 “你,你住手!” “不要脸,滚开!恩~” “别这样~” 毛驴耳朵一动,听得里面传来的似哭似笑的妩媚之声,驴脸一怔,不可思议的看向洞口,仰头打了响鼻儿,想起了某个小白马。 说什么色字头上一把刀,自己还不是和我一样? 毛驴鄙视着,原以为这主子是个冷血魔鬼,谁晓得也是色胚。 一边想着,毛驴悄悄的凑了过去,侧头向里观瞧…… 采薇心中羞愤,恨不得掐死那人,无奈心有余力不足,只能任由余生施为,软在地上不能动弹,唯有耳边还算灵动,听着余生自语。 “真是奇怪,这是为什么呢?” 余生锦紧皱眉头,颇为不解,他记得自己在文习馆看的那本书——《论,电的麻痹在异性之间产生的趣味性》。 里面清楚的讲述了雷电妙用,在面对女性敌人时,可一招制敌,除了头和心脏,女人还有很多致命部位,先前他随手给了采薇一记雷击,发现果然有奇效,这才把她掳了回来。 只是可惜,这么好的招式却只对女人有用…… “你快放了我,不然,不然我要你好看。”采薇喘息着,脸颊润红,温软的语气里哪有一点戾色? “你这人却不会说谎,明明开心的很。”余生轻笑,心里有了答案也就不在“折磨”采薇,古怪的瞥了某处一眼,嘴里说起正事,“我问你,那闵图是你杀得?” 采薇缩起身子,不敢去看余生,闻言倒是有些茫然,道:“谁是闵图??” 说罢,想起了什么,对着余生呸了一口,怒声道:“你说那人叫闵图?你和他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余生了然,也不为自己辩解,好奇道:“那你是怎么杀得他?” 闵图好歹是个助教,虽然比不上李季,可也是蜕变者,而采薇不过进化阶段,如何杀得了闵图? “我说了,他是自己死的,和我没关系。”采薇果断摇头,杀人这事她是断然不会承认的,不,根本就不是她杀得。 “那他是怎么死的?”余生想了想,换了种问法。 “那,那我说了,你要给我作证。”采薇开口,静静的看着余生,还未褪去的媚色中藏了三分狡黠。 余生点点头,温声道:“没问题,死人是不需要作证的。” “你……”采薇打了个颤,蜷缩的身体一紧,说道:“我,我不让你做证人了。” “那我还得谢谢你不成?” “不用,不用……” 采薇埋下头,像是认命了一样,不再挣扎。 突然,余生神色一动,一掌拍向采薇,只见采薇的身体如同蛋壳一样破碎,里面空空如也! “啧……”余生站起身,瞳孔化成金色,向四周扫视,然而一无所获,他竟是不知采薇如何逃遁的。 “奇异系的能力?” …… 第一百四十五章 玉竹峰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玉竹峰,这座在许多人眼里废弃的山峰,不说名师,单是普通的文师,也不会在此居住。 除了自然气稀少这个缘故,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这里比较邪! 很久以前,也曾有文师看中这山风景,想要在此建居,然而等楼阁建好住进去,这文师整整三月噩梦缠身,精神萎靡,最后不得不离去。 却不想没过几日,一命呜呼。 而后又有几位文师勇士不信邪,居住进来,同样做起噩梦,这一次他们做足了准备,寻找原因,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几个勇士,疯了! 疯言疯语,互相厮杀,被人阻止后,带离玉竹峰,可这症状没有丝毫好转,哪怕是当时的院长,也对此束手无策。 之后过了没几日,其他文师发现,这几个人同样死了,神情安详,沉眠梦中。 在那时起,这玉竹峰就被学院封禁,消失院册中。 而这些,余生是不知道的,当他赶到玉竹峰的时候,心情是颇为欣喜的。 至少这里看上去很不错,竹林碧绿,石路蜿蜒,远远的还能看到小船湖泊,精致楼阁。 只是不知,他的月老师在哪?是不是真的在这里? 念头刚起,他便看到一个宫装女子出现在山脚,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好徒儿,你来的有些晚了。” 衣服变了,样貌依旧,正是月。 “给老师摘了些礼物,耽搁了些许时间。”余生笑道,从驴背上拿下包袱,带着一丝不舍,递了过去,这可他一路的辛苦。 月打开包袱,脸上也不知是无奈,还是欣慰,摇头道:“这礼物倒是别致,为师收下了。” 说完在余生手上一抹,包袱消失,一枚月色扳指出现掌心,“沟通心神,以后用它装东西吧。” “多谢老师。” 扳指里的空间不大,也就十方,余生满怀期待的送入一缕心神,然后一脸失望。 确认完毕,这是一枚比他老师脸还干净的扳指…… 月只当做没看到余生脸色,带着他去往山上。 “这竹林住的你三师姐,她脾气暴躁,你莫去惹她。” “晓得了。” “这花海里有你二师兄,离他远些,他性子也不好。” “好。” “这湖里有你小师妹,你晚些去把她捞出来,莫让她淹死了。” “……行吧,等等?小师妹?” 余生愣住,他可是月刚收的徒弟,这才半天功夫,又多了个小师妹?? 玩呢!! 月好似没听到余生询问,接着说道:“你是为师收的第七弟子,以后要好好修习,争取早日掌命。” 最后,她一指那唯一的阁楼,神色凝重,“这里是为师的,你不可去。” “……”余生不在意住在哪里,有手有脚搭一个屋子就是,他在意的是别的东西,“老师,除了小师妹,我应该还有几位师兄呢?你莫不是忘了说?” “没有,”月肯定的摇头,“老大老四老五老六都死了,没什么说的。” “恩?怎么死的?老师给他们报仇了吗?”余生小心的问道,他想知道,这位便宜师傅是不是护犊子,关键时刻能不能靠得住。 月神色一黯,缓缓摇头,“为师无能,没给他们报仇。” “为什么?”余生问道:“难道那人老师惹不起?打不过?” 月认真思索了一下,说道:“不是,他们就是为师杀得,为师不想给他们偿命。” 僵住了! 遍体生寒!! 再也不抱什么护犊子的幻象,扯犊子还差不多。 一念至此,余生有种转身而逃的冲动,而制止这股冲动的,是肩膀上的那只纤细玉手。 “莫怕,你和他们不一样……”月温柔的说道,那如水的目光不含一丝杀机,更没有什么威胁,“你是我允许的,放心住下就是。” 余生点点头,松了口气的同时,耳边传来一阵清香。 “记住,不许去阁楼。” 这一声耳语依旧如水,却满含杀机! 看到余生点头,这才露出满意之色,去了阁楼。 “明日来楼下侯着,为师教你运转法。” …… 月离开后,余生静立不动,站了好一会,这才向山而行。 “毛驴,我这老师的声音,你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自从进了玉竹峰一直很老实的毛驴,此刻慎重的叫唤了一声。 是的,可不是熟悉吗?这声音和主子抓的那个小丫头几乎没什么差别。 现在想来,那样貌也有几分相似。 见毛驴目光怜悯,余生反手就是一巴掌,这才长叹一声,不知如何是好。 所料不错的话,那女人定是与月有些关系的,至于到底是谁,却不想去猜了。 既来之则安之,还能吃了他不成? 余生眼神安定下来,在山上寻找住处,按照月老师所说,花海,阁楼,竹林,都是有人的,那他只能去山顶看一看了。 实在些这竹林和花海太过庞大,几乎占了大半山峰,给他留下的余地已经很少,不如去山顶碰碰运气。 更何况,他冥冥中有种感觉,自己这老师似乎有意让他去山顶那里,如果不是山里的物件不多,怕是会只给他留一个山顶居住…… 不多时,余生登上高峰,脸色不怎么好看,不出所料,山顶的确有一居所,只是这居所……有些怪! 那是一枚被掏空的巨型石头,约有三丈大小,石头的一半陷入山壁,留下一个洞口,余生把毛驴塞进去,等了一会见它无事,这才迈步而入。 洞里有微光,显得很卑微,最顶部看不真切,不过这瞒不过余生,这石头里平平无奇,空旷的紧。 他只是不明白月老师有何用意?这里难道有什么特殊之处? 细想无果,余生也不在纠结这些,只要不是恶意,他也懒得再去想了…… 是夜,余生跃上巨石,看着天上星光,星光很美,配着皎洁月牙呈出一副追月图卷。 不知多久,一股朦胧睡意袭来,余生如同醉酒,打起鼾声。 石下,毛驴用尾巴戳着石子,打了个喷嚏。 目光看向自家主子,有心提醒他是不是忘了什么,可又不想因为扰了他的美梦,而受到责罚。 只能选择性的遗忘那些嘱托。 …… 山间湖泊,一道曼妙的身影从湖里跃起,身上不着寸缕,脸上神情迷蒙,似从梦中醒来。 半晌,她的脸颊泛起红润,咬牙切齿的开口唾骂,许是山间风凉,她这才注意到身体的尴尬之处,赶忙套上一层衣衫,脸色却更加红润了。 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她夹紧双腿,目光泛起一层水光。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小师妹采薇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星流月转,这一觉睡得香甜。 黎明微亮之际,余生慵懒的伸着懒腰,身上各处酸痛无比,麻软无力。 好似……被掏空了身子?? 疲惫的打着哈气,余生心神一凝,却并没发现身体有各异状,唯独眉心中,那吞噬掉的雷霆已经转化完成,围着雷引旋转,已经达上丹田的四成! 顾不得身体的异样,余生让毛驴自由活动,自己则去了阁楼。 竹林和花海以阁楼为线,把这玉竹峰划分的工整,余生远远的就看到一婀娜女子,在楼下徘徊。 近些时,看清了这女子样貌,顿时心里一沉。 果真是她! 那女子也发现了余生,登时脸颊绯红,惊的退后两步,回过神时,想到自己所在之地,心里瞬间有了底气,咬牙道:“淫贼!你为何在此?” 这女人,正是采薇! “喔~”余生眯着眼,也不生气,笑道:“当不起这种称赞,还是叫我师兄吧。” “呸!不要脸!谁是你师兄?”采薇啐了一口,仿佛想起了什么,得意道:“你是误入这里的吧?反正你也活不了几天,不和你置气。” 余生闻言一愣,眼中闪过危险之色,问道:“为什么我活不了多久呢?” “因为这是我家啊!”采薇嘚瑟道,抬手一指余生,一脸骄傲,“你如果求我,我说不定会让我娘放了你!” “你娘,是月?” 余生看了眼阁楼,余光不离采薇,见她神色呆愣了一瞬,心里了然,和善的说道:“我叫余生,真的是你师兄。” “哼,才不信你。”采薇嘴硬道,心里已然有了些猜测,不禁有些害怕,娘亲收了这样一个弟子,那她以后的日子该如何过呢? 每每想到昨天的经历,她都有一种怪异的惊惧,偏偏还有些期待和喜欢,真是见鬼了! 这让她心里不禁警惕,道:“我,我告诉你,我才不怕你!你如果想像昨天那样对我,我娘会杀掉你的!” “我……”余生刚想要说话,又闭上了嘴,看向楼阁木门。 “薇儿,他如何对你了?” 月打开门,不知是否错觉,余生感觉他的这位月师傅面颊红艳,好像年轻了一些。 “娘,这个淫……诗的师兄,昨天打我!”采薇犹豫了一下,终究不好意思在母亲面前说起那羞事,只能恨恨的瞪着余生。 “老师,昨天师妹杀了一个助教,被执法人追杀,我恰巧遇到,把她救了出来。”余生说道,对着采薇眨眨眼,接着道:“那时,还不知这是师妹,却是有些误会。” “没有!昨天女儿一直在湖里根本就没出去,娘你莫听他瞎说。”采薇急忙摆手冲着母亲解释,生怕她怪罪。 只是她那点心思又怎么瞒得过月? 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会说余生打了她,一会又说没有出过山,也懒得揭穿,说道:“行了,你这丫头我还不知?今日你师兄入门,就不怪你了,以后可要注意一些。” “知道了娘亲……” 采薇长呼口气,不服气的瞪了余生一眼,只是想到余生那磨人的手段,又将头地下,很是气馁。 “余生,这是你的师妹,采薇,昨天让你去湖里捞她,你应该见过的。”月拉着采薇的手,笑着说道,至于余生倒地去没去,她岂会不知? “的确见过,”余生也不否认,实则心里汗颜,鬼知道他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只是当着老师面前总不能说我忘了吧?那也忒不像话! 他却不知,这话听着采薇耳里不亚于一道惊雷,就连后面娘亲说的什么都听不清了。 昨天这淫贼去过小湖? 采薇心里慌乱,她可是记得自己当时的样子,那样岂不是被这人看光了?? 余生哪知道采薇的心思,一心跟随着月,聆听那飘香话语。 “为师那日说过,要祝你踏上巅峰,迈入道域,这并非虚言。”月带着两人去往山后,边走边道:“你有这个资质。” 余生听她说的自信,不由问到:“何以见得?” “因为……你有为师教你。”月一脸傲色。 余生嘴角抽动,尬笑着转移了问题,“老师,道域是什么?” 月想了一下,说道:“这个等日后再说。” “……”余生无言,撇了一眼采薇小师妹,见她还在呆愣,更是无语。 这一家子,当娘的不靠谱,做女儿的傻乎乎,真是怪哉。不过这和他没什么关系,只要月信守承诺,他就知足。 说话间,三人来到一处断壁,月屈指一弹,只见一道白光射入石壁,初中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走吧,带你修行。” 洞不算很深,甬道笔直,几人来到终点时,一声钟鸣响彻耳畔! 咚! 肉眼可见的,空气一缩。 咚!! 一息之后,又是一声翁想,那收缩的空气骤然释放,挂起一阵狂风,吹的衣衫飒飒作响。 此时,采薇也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月,拍手笑道:“娘,我怎不晓得咱家还有这地方。” 月没搭理她,看着余生,郑重道:“你该知道,运转方式有很多,杂而不乱,可你却不知,在所有方式里,每一项都少有人能做到极致!而那些极致者,在蜕变阶就可强杀掌命!” 余生同样严肃,听着不断鸣起的钟声,若有所思。 “跟着这钟声,凝聚你体内能量,按照“聚”字运转,试一试你可以凝聚到多少。”月目光期待,接着道:“当身体一成的能量可以缩成针眼大小,这聚字也就出师了。” “娘,那我呢?我做什么?”采薇不开心的说道,她不像余生所想是奇异系,而是化妖系,不过进化阶的她,可没几个能量,不像某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你?”月茫然,忽然问道:“薇儿,你跟来做什么?” “啊??”采薇心凉了,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讷讷道:“我,我不修行吗?” 月心中好生奇怪,不知这女儿打什么主意,便道:“你去玩耍吧,一个女孩子家家修什么进化之道。” “……”采薇眼底升起水雾,微微颔首,道:“娘……” “去吧,别在这碍事。”月挥手,一道幻影闪过,再看采薇,已经不见踪影。 …… 山中花海,传来阵阵悲戚之声,泪如银珠,采薇好不伤心,也越加讨厌那个淫贼。 他没来时,娘亲还是教她修行的,如今却是不管她了…… 也不知是否是这哭声惊扰了什么,花海中,五色斑斓的花瓣随风起舞,花香四溢,采薇身后,一花色长衫的男子背着身影,悠悠一叹,声音温柔似水,带着一种迷人的忧桑。 “小师妹,莫哭,师兄在呢。” “二师兄莫胡说……”采薇揉揉眼睛,也不回头,倔强道:“谁哭了,我才没有哭。” “师妹怎可不哭?你不哭,师兄该何去何从?”二师兄长发飘逸,迷茫的望着天空,久久无神。 “……”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妥协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余生盘坐在地,双手置于胸前,中间一团鸡蛋大小的雷霆能量挥散着爆裂的气息。 这“聚”字诀的运行比想象中要难,至于月所说将全身十分之一的能量聚集成针眼,在余生现在看来,能做到的果真是神人了。 虽说世间有我上我也行的无上至理,可真要说去做了,却只能舍下一张面皮,道一句,莫欺少年穷。 “闭上眼,用心感觉这钟声,跟着声音体会它。”月在一旁轻柔的说道。 余生照做,听着那一声轰鸣,心神竟是一松,险些控制不住手里的能量,不禁额头冒汗,这若是炸了,他这一身皮估计只剩骨头了。 “边想边做,莫要一条筋,量力而行就好。”月嗔道,一只玉手贴在余生背上,“放松,为师帮你一次。” “多谢老师了,只是修行之事还是靠自己的好,怎好劳烦老师。”余生婉拒,他可没忘记今儿早上醒来的情形,定是有古怪的,怎么敢轻易让人控制肉身。 月笑了笑,打趣儿道:“徒儿这是信不过为师?” 她看出了余生的警惕,直接一语点破,手还是没有离开余生后背,依旧紧贴着,等着余生敞开心神。 都说到这份上了,做徒弟的怎么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不是? “老师想多了,我自然是相信老师,不然也不会住了山顶一宿,只是老师,有些话是不是该和我说清楚?”余生睁开眼,回头看向月,就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了,微笑道:“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我被妖精吸了精气?” 和黄秋相处的那段时日,别的他见的不多,唯独这些神怪人妖间的不伦情意,他在书上听了不少,其中就有一些女鬼女妖,以美色修行,吸男人精阳之气。 而今他与月说起,显然没什么好意,他八成肯定,这是月搞的鬼,剩余两成,则是因为他没有证据,就算是这女师傅搞的鬼,他也无力降服。 “还有这等事?”月凝眉,倒是松了手,直起了腰身,像是思索了几息,说道:“以后你在此修行,用玉佩就可进入此地,何时聚字诀成了,何时找我。” “至于说要你住在山顶,的确是为师的主意,不过于你无害,你放心住着就是,要想害你,为师还用不着这么费劲。” 说罢,如同泡影,“啪”的一声,消失无踪。徒留余生怔在那里。 看月的神色,像是遇了什么麻烦事,那神情不似作假,说的也很是坦诚,难道不是她? 余生心里一动,他遭遇的状况月应该是知道的,虽说可能不是她本人所为,却也脱不了干系。 不再多想,余生专心修起聚字诀。 有道是长路漫漫,这进化修行之道,也是一样的…… 不知过了多久,当余生在此睁开眼时,发现洞口的光线已然昏暗,他的耳朵里,仍是钟声大鸣,不快不慢,一息一音,无休止。 …… 玉竹峰不小,可对于进化人来说,也大不哪去。 余生没有在山顶看到毛驴,也不知跑了哪里去,他想了一想,决定去寻采薇玩玩,左右是个活物,不然只他一人,未免太过无趣,更何况,他还有些问题想跟那丫头问询一二。 走了片刻,余生神色一动,他听到一阵啜泣声从湖边方向传来,不由神色一喜,赶忙走了过去…… 湖边,采薇蹲坐在那里,背靠着一颗枯树,将头埋在膝间,身体颤抖。 也不知从哪来的一泼水从天而落,盖在她的头上,让哭声瞬间止住。 采薇懵了,抬起头,只看到余生正一脸嘲笑的看着她,不由脸色通红。 不是羞的,而是愤怒! “淫贼!我跟你拼啦!”采薇娇喝一声,张牙舞爪的扑了上去,欺辱她就罢了,还泼水给她,简直欺人太甚! 陪着采薇过了几招,余生感到一阵古怪,不为别的,只因……太弱了! 就目前来看,采薇虽然身法不错,可若论攻击性,却是跟黄秋有的一拼,根本就是在侮辱攻击这个词。 “你是怎么杀得闵图?”余生一边奇怪问着,一边躲着采薇的撕扯。 “你,你又说,他不是我杀的!”采薇更怒,脚下虎虎生风,对着余生就是一脚。 裹着步履的小脚被余生抓住,他拧着眉头,问道:“真不是你?” 采薇顿住,挣扎着想要把脚收回,只是那力气哪比得过余生?不由怒道:“你放手!” 余生松开手,不声不响间,一道雷光涌入采薇脚心,登时酸麻袭身,让面前这个骄傲女子瘫软在地,嘴中娇哼,眼神迷离。 “真不是你杀得?”余生蹲下身戳了一下采薇脑门,他对自己这制敌手段真是满意至极,口中威胁道:“小师妹,别以为老师在这,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知道吗?” 在自己家里欺负她,还说这样的话?采薇觉得一阵委屈,有心给他一巴掌,只是手刚抬了一下,那力气就好像被抽空一样,轻飘飘的落在余生脸上,看上去像极了抚摸。 这却是将余生吓得退了一步,拉紧胸口衣衫,学着采薇的语气,气道:“你,你莫起什么歪心思。” 采薇羞愤,却又不能把余生咋样,只得瞪着余生,在嘴里攒着口水,准备致命一击。 余生无趣的笑了笑,说道:“看来人真不是你杀得,这倒是有意思,不过那人我也讨厌,要是你杀得,我还要谢你呢。” 说着,余生大刺刺似的在采薇身侧坐下,说道:“刚才见你哭来着,应该很伤心,现在不哭了,你该谢我才对。” “不要……”采薇气急,话没说出口,竟是被含着的口水呛了嗓子,拼命咳嗽。 “别激动,放心就是,我又不要你这人,只是想你老实回答几个问题。”余生拍着她的后背,宽慰道。 这让采薇咳嗽的声音更大了,扶着余生的小手,死命的掐着他的胳膊。 等她平息下来,余生这才开口说道:“你娘,我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跟我说说如何?” “才不告诉你!”采薇气道,随即看到余生戏谑的眼神,心里一颤,想到自己还在对方手里,只能任由对方拿捏,不由小声道:“除非,除非以后你不那样戏弄我。” 这不是屈服,也并非妥协,而且策略!对,策略! 采薇安慰自己,骄傲的与余生对视起来,毫不相让。 “喔~可以,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我自是对你好的,毕竟你我同门,还是我的小师妹,我又哪里舍得让你受苦。” 余生温声细语的挨着采薇,要不是昨天被余生弄得不能自已,采薇还真就信了。 “这是你答应的,你可莫要反悔,”采薇见余生妥协,顿时得意的看着余生,见余生点头,这才娓娓道来。 “我娘啊……” …… 第一百四十八章 唯一的消息——寡妇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我娘生的好看,说话也好听,可疼我了。” 采薇陷入回忆,余生则是忽略了这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语,等着采薇接着说。 “要是,她愿意教我修行进化,我就更开心了。”说到这儿,采薇有些落寞,看着湖水逐渐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余生挑了下眉,等了片刻,不见采薇说话,不由愣了,“没了?” 采薇也奇怪,看着余生不解道:“还有什么?” “……老师从哪里来,知道吗?”余生问道。 他也算明白了,这小师妹就是个糊涂蛋,让她自己说,估计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还得靠他询问。 果然,听到余生的问话,采薇眼神再次灵动,理所当然的说道:“这里是我家,我娘当然是这里人了。” 说到这儿,不屑的给了余生一记白眼,“真笨。” 余生也不计较,只是眉头皱了一下,这和他的猜测有很大出入,难道不该是皇城吗?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他的月老师是来到这里之后才有的采薇。 再问道:“老师的阁楼里,有什么?这你总该知道吧?” 哪知,这话刚一出口,余生就发现,采薇的眼圈又红了起来,强忍着泪水,委屈道:“你莫问我这事,我也不晓得。” 余生无奈,原以为采薇是月的女儿,应该知道些东西,现在看来恐怕要失望了,要不是这母女俩不光长得想象,就连声音也相似,他都要怀疑老师这女儿是假的了…… 等等!假的?? 余生心里一动,面上不动声色,相貌声音都是可以改变的,而且就算采薇的身上零件都是原配的,可谁又说非得是亲生呢?不说别人,他的妻子宁栀和灵王爱女灵栀就长得九分相像,可两人并非姐妹。 念头急转,余生说道:“师妹一直生活在玉竹峰吗?可知山顶有什么古怪?” “你莫叫我师妹,”采薇恼怒,见余生不为所动,只能压制心里的怒气,哼道:“山上有个大窟窿,有啥好玩,莫意思。” 余生沉默…… 他感觉自己错了,在知道对方是个憨包的时候,就该离开,省的浪费口舌。 就在他即将对这师妹彻底失望的时候,也许是看出了余生脸上的轻视,采薇不服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莫这样看我!” 采薇怒瞪着余生,就在余生以为这丫头又要扑上来自讨苦吃的时候,却见采薇一个跳跃扎进湖里,还给了余生一个得意的微笑。 抓不到我喽!! 湖水归于平静,余生向下看去,哪还有采薇那丫头的身影。 余生搓了下手指,雷霆击打在湖面上,本以为会掀起巨浪,却不想在那雷光下,湖面上连个泡都未曾泛起。 这湖,有问题! 余生伸手进湖,眼中金光闪烁,这湖里的水像是没有实体,根本触摸不到,可在他的眼里,这水的确是有形的东西。 “……”余生疑惑,也没有贸然下去,只是转了个身,刚想离开,却又猛然顿住。 “师妹在下面,你不去看看吗?” 温和的男声从身后想起,余生瞳孔收缩,谨慎的转过去,只见一个花衣男子背对着他,出现在采薇刚刚的地方,长发及腰,随风飘飘。 “你是……” “你就是小七吧,我是你的二师兄。”花衣男子惆怅万千,似有百苦而不得诉,也不肯转头。 “不知师兄找我何事?”余生目光闪动。 “小七,不要防备师兄,我可是没有恶意,你怎可如此待我?”语声幽怨,又有一股说不清的飒然,二师兄一语轻叹,“师妹跳湖了,你为何不去看看?好狠的心肠。” “师兄,师妹福大命大,莫说是这一个小湖,就是从万米高空落下,我相信,也会无视的。”余生诚恳的说道,向着远处退去。 面对一个很有可能比自己强的人,如非必要,还是乖一点,少惹为妙,这一点,余生很有自知之明。 “哎……” 一叹愁断肠,只是看那背影,余生甚至以为这位二师兄已然落泪,真是怪哉。 “小七,你不想知道师尊的消息吗?何不问问我?我可是你的二师兄。” “……哦?师兄知道?”余生停住。 “小七想问,师兄知道的自然会说,”二师兄悠悠说道,似有喜色,“师尊是个寡妇,寂寞的很,你……” 就在余生怔住的瞬间,一根手指从虚空点出,这位在他看来有些神秘的二师兄,连个相貌都不知,就被碾成烟粉…… “喔~”余生眯起眼,见那手指消失,在看了一眼小湖,悄然离去…… 而在山间花海中,二师兄身形重新凝聚,悲苦的望着天空,耳边传来师尊温柔警告。 “花花,你莫要吓我,不然……” 不然什么? 二师兄悲苦色更重,眼里甚至有了泪水,喃喃自语,“师尊,你真是个寡妇,何必不让说呢?” “……” 这一夜注定不平,那芬芳的花海颤动不止,似有娇嗔哭语,而在另一处地方,同样不得安静…… 锦祥山外则法峰,黄衣剑男浑身血肉开绽,生死不知,而闵图的尸体摆放地上,异常安详。 巨剑执法人现在一旁,周围还有其余几人,神色凝重。 “那小子什么都不知道,这下子怎么办?真要他顶锅?” “放什么屁,你当长老们全是瞎子?” “呵,那你说如何?杀人的女娃找不到,不是一样怪罪?” “那也不能冤枉别人,教训一下就可以了,让人顶锅,人家老师也不是吃素的。” “死的是个助教,这要是查不出,那丢的可不只是咱们的脸了,有个顶锅的,总比没有好。”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正在这时,几人之中,一名神色俊冷的执法人开口了,说道:“事到如今,都别吵了,去别的长老那里寻个奇异系帮帮手吧,自己没用,那就找有用的来!” 说完,当先而去,留下几人面面相觑,巨剑执法人无奈一笑,跟了上去。 别人还好,可这次任务,人是他抓的,主犯却逃了,这罪过可不小,先去领罚再说吧……真是倒霉透了…… …… 第一百四十九章 灾厄?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是夜,驴未归。 余生独自流浪,并未再去山顶,他反而是迈进了竹林。 二师兄性格怪异,像是知道些什么,而这位三师姐,是不是真的暴躁暂且不说,肯定也是一位“博学之士”,余生倒是起了几分兴趣,若是能打探出什么,最好不过。 竹影,清风,明月。 余生穿梭林间,袖袍略过青竹,带起一阵轻尘。 这竹子,有些脏了。 只是,却不见那所谓的三师姐在哪? “三师姐,师弟余生前来拜访!” 高喝一声,惊起几只飞鸟,可哪里有人回应? “师姐,余生贸然前来,见这青竹优雅,心生喜爱,想要在此求一安身之地。” 依旧无人回应,如果这漫山竹林真的有人,余生不相信她会听不到,只能说,人家懒得搭理他。 “还真怕不友善啊,好歹是一个老师不是。”余生耸肩,手掌无意的摆过一根竹子,将其砍断,轻声道:“师姐既然不愿见我,那我就当你应允啦。” 林中,余生注视不到的地方,一位青衣姑娘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砍断一根根青竹,脸上表情全无。 以竹为墙,以竹为床,以竹为顶,看上去简陋,却偏偏在这竹林,别有一番风景。 余生心满意足之余,又瞄上了那些竹笋。 正当他想要品尝一下的时候,林叶中……忽现风声! 风声急促,余生神色一动,回身间一拳轰出! 一根水桶粗的青竹飞射而来,青莹之光带着锋利之意,和余生相撞! “师姐,有话好说!” 余生开口,手上动作却是不慢,拳上隐藏的雷光爆发,与青芒相对。 巨竹粉碎,林中人似乎怒了,就在余生警惕环望的时候,面色陡变。 都说打了小了来了老的,打了老的来了更老的,可那至少是1v1的战斗,但是现在什么情况?? 看着铺天盖地竹影,余生嘴角苦涩,道:“师姐,有话好说……莫要伤了同门感情才是。” 下一瞬,竹影不减,雷声轰鸣! …… 则法峰,闵图尸体旁,一个温文儒雅的青年不停的摸索,修长的手指划过尸体头颅使劲锤了几下,若有所思。 而其他人,却是有些等的不耐烦了,相互对视一眼,目中全是不信任。 也不知长老从哪找的个野小子,明明是个化妖系,却自荐能帮助破案,真是见鬼,可谁让这是长老命令呢?哎…… “徐哲,你都摸了一个时辰了,到底行不行?”一个执法人开口喝道。 徐哲温和一笑,说道:“这位执法师兄别急,我已晓得那人所在。” 此话一出,众人眼睛一亮,问道:“何处?” 徐哲目中自信,肯定道:“玉竹峰!” “玉竹峰??” “好胆!” “呵,必将其绳之以法!” 有人疑惑,有人冷漠,有人迫不及待,还有人杀意澎起,只是……却没有人动弹。 “恩……玉竹峰,有这座峰?”有人愁思道。 “没听过……” “没听过。” “没有。” …… 尴尬! 十分尴尬! 几位执法人面面相觑,终将目光看向徐哲,“小子,带路!” 徐哲笑容消失,为难道:“诸位执法师兄,我也不知道。” 有人冷冷一笑,说道:“如果你敢骗我们,就算是长老,也没法护你。” 说着,他让人取来一本本峰册,开始查找…… 半晌,他抬起头,皱眉道:“没有。” “扯淡,怎么可能没有?” 有人不信,把册子夺过,不断翻找,脸色却逐渐阴沉,尤其是旁边那不善的目光,更是让他窘迫。 “真……没有。”他讪笑一声。 一行人无语,在徐哲诡异的目光中,纷纷散开,不知去了哪处…… 玉竹峰小路上,一道人影倒射出竹林,将石路砸出一个深坑。 余生拍了拍身上尘土,对着竹林微微一礼,身上的青紫肉眼可见的消失。 这位三师姐实不友善,幸好没有杀意,如此,余生也不在打扰。 “嘻嘻,被打出来了吧?你以后可莫要嚣张喽。”远远的,采薇嗤笑着,看到余生出丑,似乎颇为解气。 “小师妹,你不怕我抓了你吗?”余生呵笑着,身子却没有动。 “谁,谁怕你,你莫要得寸进尺!”采薇心中胆怯,估计了一下两人距离,心底微松。 莫慌!不怕! 摇摇头,余生没有在看她,又看了一眼竹林,转身下山。 二师兄和三师姐全都掌命,这让他心里微震,一个教导出两个掌命的人,必有过人之处。 这让他对未来多了几分信心,可这不代表他放心,月太过古怪,并且喜怒无常,若不深入了解清楚,他于心不安。 …… 束人地六十九号,枯伟举起一个球,扔出窗外,恰巧压在一人身上。 看那人穿的破衣烂衫,头发蓬乱,比之山下的那些老年学子更是凄惨。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人竟然没被肉球砸飞,反而是肉球弹飞出去,枯伟也没在意,心想着终于回家的时候,瞳孔却骤然收缩。 路上那人抬起头,死白的双眼看向枯伟…… 束人地七号锦阁,枯荣睁开眼,一股死机之气从身上散发而出,瞬间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然挡在枯伟身前。 “姐?”枯伟一愣。 枯荣面色凝重,右臂化作树皮状,干枯无肉,皮下是森冷寒光。 砰!! 一声爆响传出,枯荣目光震动,手中握着的一双眼熟轰然捏碎,语气艰难,面色难看,“这是……” 轰!! 又是一声轰鸣,位于文习馆前,那位看门的老大爷,目光圆睁,对着虚空猛然一握! 只见那身着破衣的人,整个人仿佛被无形之力挤压,化为齑粉。 也正是在此时,一道道目光飞射而至,凛然之气震动。 “三祖,刚刚那是……” “灾厄。” 老大爷恢复懒洋洋的样子,重新躺在椅子上,目光悠然,神情自得。看那神态,明显不想继续和人谈论。 “竟然是灾厄……诅咒之地攻来了?” “诅咒之地临着圣域,要是来了不会无声无息……” “我瞧这灾厄该是野生的,太孤单了。” “呵,不怕万一啊……” “也许是邪教作祟?” “谁知道呢,反正这事与我们也无关,看院长和则法峰吧……” “是也是也……走喽……” 这一夜,一道道讯息飞也似的传至出去,惹人难道烦恼的同时,也让一些人激动。 学院竟然出现灾厄? 是意外,还是……乱世之兆! …… 第一百五十章 小白马??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金峰城。 顾不上明海的惊讶,余生直言道:“明掌柜,劳烦你传个话,我要见你们管家。” 这个管家,自然指的是金狐。 “大人先去后面坐一会,管家今日没在这里,还要等一等。”明海笑道。 余生也不急,跟着一个小厮去了后院,而这一等,金狐没等来,却等来一群不速之客! “军爷,我这是正经买卖,不知有何得罪的地方?” 一群铁甲莽汉围住店铺,看着为首的一个疤脸汉子,明海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心里预感不妙。 这人他是见过的,号称跛刀,是铁狼军中一位将领,因为两位军统时长驻扎边境,这位跛刀将领和其他几人暂归辰麾下,守卫金峰。 “正经买卖?”跛刀嗤笑,冷冷的看着明海,道:“是不是真的正经,那得老子说了算,一群诅咒的杂种。” 明海一冷,心里愈发感觉不对了,这敌意太过明显,是针对那边的人的,尤其是看到街上乱糟糟的,答案一目了然。 不是他犯事儿了,而是因为那边的事儿,他这里被牵扯了! 见这些铁狼军并没有动手,明海强笑道:“不知出了什么事儿?让军爷动怒?” 说罢,从柜台里拿出一个钱袋,递到跛刀手上。 跛刀掂量了一下,眼睛一亮,也不迟疑,缓缓吐出两个字,“灾厄!” 明海心里一紧,额头冒出一层冷汗,郑重道:“这和蝙蝠无关!” “呵……”跛刀笑了下,扯动脸上的疤痕,显得格外狰狞,对着身后挥了挥手,“给老子搜!” 明海也不阻拦,实力悬殊拦也拦不住,只是担心…… 砰!! 一个窜进后院的铁狼战士倒飞出来,在墙上砸出一个窟窿,生死未卜! 周围顿时一静…… 而跛刀的脸色,犹如寒冰,他的兵被打了,还是在金峰!还是在他面前! “误会!误会!”明海急忙说道。 然而跛刀显然已经不想听他的解释,手下的兵就是他的脸面,如今脸被打了,还要什么解释? 跛刀腰间一柄残缺的断刀被他拔出,刀身厚重,直奔后院过去。 而其他的铁狼军也冷冷的看着明海,眼神的冰寒让其心里苦涩,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或者说他也没想到真会发生这种事。 人家穿的可是铁狼军铠甲,动手之前难道不考虑一下嘛?袭击铁狼军的罪名可不是好惹的,就算是学院的学生,也一样。 想到这里,明海一阵心累! 如今只能希望金狐大人赶快过来了,不然…… 余生面沉如水,刚才他只是简单挡了一下,鬼知道那人怎么就飞了? 现在的铁狼军这么脆弱吗? 一掌拍碎袭来的刀芒,余生开口道:“袭杀学院学生可是重罪。” 跛刀怒极反笑,又是一记重刀劈出,骂道:“放你娘的屁,小杂种,死来!” 余生躲闪了几下,眼看跛刀越攻越猛,刀刀不离要害,眼睛不由眯了起来。 “给脸不要脸!” 低喝一声,余生拳掌翻转,随着一声雷响,瞬间消失原处! 同时,一只手掌印在跛刀腹部,猛然用力! 跛刀面色一变,看着突然出现面前的余生,硬挺着剧痛,断刀上血丝覆盖,砍在余生肩上。 然后瞳孔骤缩! 预想中的一分为二并没有出现,一股强烈的反传来震之力从刀上传来,炸碎了手掌,握着刀柄的手臂上,血肉横飞! “这不可能!” 跛刀眼里出现血色,暴躁的看着余生。 一个元素系的学生,肉体这么强,莫不成是雾中英豪? 对面,看到跛刀兵器掉落,余生又怎么会放弃这个机会,在跛刀失神的刹那,一脚将其膝骨踢碎,同时两只手掌各自抓住一条肩膀,猛然用力! 身体失衡,跛刀跌到地上,嘴里咳出一口先血,狞笑着看着余生,丝毫不在意身上痛处,恨声道:“咳,小杂种,你会死的!” “威胁我可不明智!”余生劝道,随即看了外面一眼,听着那些铁狼战士的喝骂声,接着道:“还有,最好让你的人退下,不然死了可别怪我。” “有本事你就杀了他们,你敢吗?”跛刀讥讽。 “不敢,”余生坦诚道:“袭杀铁狼军可是重罪,我又不傻,但是我可以让他们和你一样,你觉得呢?” 话落,周围的杀气其聚余生身上,如果眼神也能杀死人,那余生一定会烦不胜烦。 正在这时,铁狼军的人群里一阵骚动,向两侧分开,颔首致礼,一高一矮两个人先后而入,其后,明海恭敬站立一侧。 “袭杀铁狼将领,按律当斩!余生,你可知罪?”高个子说道。 “不知。”余生摇头,他没在这人身上感觉到太大威胁,随后看向那个矮个子,不准痕迹的瞄了旁边明海一眼,见他毫无反应,迟疑道:“金狐?” “恩?”矮个子一愣,也懒得伪装,毕竟他是来救人的,遂惊异道:“你看的出我?” 他的千面之称可不是虚的,能够识破他伪装的人少之又少,余生虽然也不错,可毕竟只是蜕变境,金狐并不认为余生也在此列。 就连那个高个子也愣了,狐疑的看着金狐,又仔细打量起余生,眼中神色莫名。 “看不出,蒙的。”余生笑道,指了指地上的跛刀,“这位大人,是这位将士先动的手,我总不能等着被杀吧?凡事得讲个道理,要知道我可是书院学生,遵法的很。” “辰大人,是这小杂……先打的我的兵!”跛刀咬牙道。 “就算是学院的学生,袭杀铁狼统领,也该杀,”辰平静道,随后看向跛刀,声音转冷,“跛刀,你确定是这样吗?” “自然是这样!请辰大人做主!” “那好,”辰点点头,就在跛刀面露惊喜的瞬间,辰回首道:“把人带上来吧。” 说罢,就见一名穿着铁狼军甲的女人走了过来,在她的手上,提着一个锦衣少年。 “紫藤?”跛刀语气艰难。 “跛刀,你还是这么蠢。”紫藤失望的叹道,将少年扔在地上,不待跛刀发怒,接着道:“袭杀铁狼军的罪名人人皆知,更何况是书院学生,就算是傻子也该知道,这事情有问题,而你……” 摇摇头,紫藤嫌弃的看着呆滞的跛刀,退到辰身后,不再看其一眼,同为铁狼将领之一,她只觉颜面全无! “你,你他妈是谁啊!”跛刀怒吼,看这少年委屈愤怒慌张的样子,似也明白了什么,不由心里卧槽。 而余生眼睛一亮,对着少年微微一笑,惊喜道:“小白马?” 此话一出,霎时间,少年怒火滔天!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哎,啥标题?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小白马! 谷文永远忘不了韭菜逝去时的模样,尤其是雪白皮毛后的那一滩鲜血,更是让他痛彻心扉! 此仇不报,非君子! “这是谷军统的幼子,谷文,他还小的时候你见过。”紫藤说道,不理会跛刀难看的脸色,吩咐道:“一些小恩怨,把他们带下去吧。” 同为守城护将,她的实力比跛刀强了不止一筹,一句话直接将此事定性,以免惹出风浪。 一旁的铁狼战士急忙架起两人,抬了下去。 “好自为之吧。”辰深深看了余生一眼,眼里蕴含着几分警告,带着紫藤离去…… “金狐大人,多谢了。” 眼见屋里已经没了外人,余生开口道。 那谷文虽然用的手段的上不得台面,却也好用,若是金狐没有带着辰过来,恐怕他的这一身学生皮保不住他,虽然不置死,可也非常麻烦。 金狐摆摆手,示意不用这么客气,招呼余生坐下,没等余生开口,他首先说道:“你的身份泄露了,金峰城主怕是已经知道了,你以后行事要小心一些。” “很麻烦?”余生皱眉。 金狐点点头,又摇摇头,无奈道:“乌鸦的危字令有你画像,他们知道也这并不奇怪,要不是你比以前更年轻许多,或许更早就被认出来了。不过你也不必担心,金峰这里我已经帮你打点好了,他们也不愿理会你的事,更何况你还是学院学生,也算是自己人,他们不会将你如何的。” 余生听了却是不信,他又不傻,以前在废土不知,如今又岂会不懂? 这外域和废土就是针尖对麦芒,一个向生,一个向死,能容许蝙蝠在这里做生意就不错了,哪来那么大脸面? 金狐沉吟了一下,苦笑道:“我知你不信,不过这不重要,你要知道他们不会特意针对你就是了。” “但愿吧。”余生答应一声,也没太在意,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死球,怕什么? “金狐大人,这次我来,还是有事相求。”余生说道,脸上看不出一点不好意思,仿佛理所应当……罢了,把仿佛去掉。 “哦?不会又是打听一个女人吧?”金狐玩味道。 余生嘴角一抽,说道:“大人知不知道一个叫月的寡妇?” 金狐:“……” 明海:“……” 寡妇??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无语。 “……”金狐为难,他也没想到余生口味这么重,灵王女不香吗?招惹什么寡妇呢?不过想想余生的真实年龄,又好像也可以接受,遂道:“我帮你留意一下吧,一定要姓月吗?我记得清萍阁的三娘就是个寡妇,要不给你介绍一下?” “多谢,不过……不用了,她就叫月!”余生沉着脸。 “真的不用?”金狐热切道,见余生的脸色越发冰冷,不在玩笑,说道:“你说的这个女子还有什么特征吗?单凭一个名字很难找到她。” “并非找到,我知道她在哪,我想要知道她到底是谁!”余生严肃道:“学院玉竹峰,她在玉竹峰!不过不要派人进去,会死的!” 说着,余生又想到了什么,赶忙说道:“还有,她的长相……和溟城月名思,学院守境人都十分相像,像是三胎姐妹。” 金狐神情恍惚,不过瞬间就恢复如常。 对面,余生看了金狐一眼,说道:“可是想起了什么?” 金狐沉默,缓缓摇头:“是有些想法,不过……很乱,月名思我知道,来历很神秘,是蝠祖当年带回来的,不好打扰。” “那就查一查玉竹峰,这总没问题吧?”余生无奈道。 “这是当然!” …… 玉竹峰,采薇悠哉悠哉的看着山外风景,眼神忧愁。 她想出去,可娘不许,不然就把她溺在湖里,真是好狠的心肠。 脚步声传来,一身青衣的三师姐出现在她身侧,清冷的说道:“小薇在想什么?” “师姐,我娘都不理我,你也莫理我喽。”采薇苦恼的踢了一下小腿。 “小薇在想什么吗?”三师姐蹲下身,把采薇揽入怀中,坚持问道。 采薇嘟着嘴,想了想,不开心的说道:“别人能出去,娘不让我去。” 昨天余生走后她就想跟上去,谁知还没走出去两步就被提了回来,扔进湖里。 “师尊自有她的道理,小薇该遵从。”三师姐认真道,见采薇更加委屈,不由紧了紧手臂,道:“恩……我帮小薇。” 采薇眼睛一亮,随即黯淡下来,“师姐莫骗我,娘不让我出去,你又怎么帮我?” 三师姐闻言一笑,手指一点地面,一根青竹生长被她抓在手里,又取了采薇一根头发,缠绕竹上。 “你看!” 手掌一划,只见这根青竹发出刺目光芒,待光芒消散,一个活灵活现的人身出现在两人眼前,看那娇小的模样,可不就是采薇吗? 采薇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青衣女子,讷讷道:“这是……我?” 三师姐也不说话,轻点采薇额头,送去青衣采薇眉间,下一瞬,这青衣采薇睁开眼,与采薇对视着,惊吓的后跳一步。 采薇:“你是谁?” 青衣采薇:“你是谁?” 说完,两人一愣,狐疑的看着对方,警惕道:“你莫要装我,我可是生气喽。” 三师姐无奈,实在看不下去了,说道:“小薇,这是我给你做的分身,你可以分别控制的,不用一起控制。” “我知道喽!” “我知道喽!” 两人异口同声,随即好奇的看着对方,眼睛发亮…… 则法峰,巨剑执法人疲惫的打了个哈气,心累无比。 人没抓了,罚先领了。 谁知道,这案子转来转去,到头来又转到他的手上,幸运的是,这一次他有了个不错的帮手,一个长相轻佻的年轻人。 秦子,秦府一脉,植体系。 “剑二,快一些吧,我的菜还没收呢。”秦子一脸轻松。 “刚领了罚,身体亏损眼中,你给我几个灵果补充补充如何?”剑二玩笑道:“反正你秦府家大业大,也不在乎这点东西。” 秦子呵了一声,又加快了脚步,边走边道:“人要是被我拿了,你还得罚,自己看着办。” “哎……” 剑二无奈跟上,直觉背后大剑有千斤重,好不烦恼。 两人穿梭在群山之间,去往那个没有录入名册的玉竹峰! 巧的是,就在他们距离玉竹峰还有一半路程的时候,剑二意外的发现,远处有一个影子,正鬼鬼祟祟的不知干着什么…… 那是一头,英俊的驴! …… 第一百五十二章 神奇的乞儿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自得其乐境。 告别守境人,林择枭站在塔前,长舒口气。 要不是有人相助,他差一点就没了,真是好险。 而这笔账,他算在了那个叫余生的人的头上。 虽然很不讲道理,但这份怒火,总要有人承担才是,不然心念不通…… 远在金峰的余生打了个喷嚏,就在他以为有人诅咒他的时候,鼻子又开始瘙痒,忍不住又喷了几次,好个舒爽了得。 使劲揉了揉鼻子,余生这才感觉通畅了许多,犹豫了一下,转身去了趟医馆,在医师异样的眼神中,买走了几包驱寒药物。 恰在这时,余生身子一顿,直勾勾的看着远处,目中怪异非常…… “小姐小姐,我们买这个好不好。”饼儿嘴角渗出一缕水渍,喉咙涌动,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火红糖人。 一旁,林筱无奈,掏出铜钱递给卖家老妇,心累道:“饼儿还是不要贪嘴了,咱们说好的,只看不买。” 饼儿一脸无辜,理直气壮的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说道:“小姐小姐,不是我吃,是他想吃。” 林筱:“……” 拿了三支糖人,那栩栩如生的可爱样貌看了让人不忍下口,尤其是那支兔子样的糖人,更是让饼儿目中发亮。 这时,一只仙白玉手从两人中间穿过,拈着兔子糖人收了回去,在饼儿呆滞的目光中,一口将兔头咬掉。 “木……木怡,那是我的小嚼嚼……”饼儿强忍泪水,憋嘴道。 木怡被两人瞅的不好意思,咀嚼的红唇停住,歉意的说道:“饼儿,我,我没忍住。” 林筱摇摇头,不理会两人,正要付钱的时候,却突然呆住了。 怀里空空如也,只有扁平的胸部…… 木怡看出林筱脸上的尴尬,道:“筱儿姐,我来吧。” 说着,手伸入怀里,然后……慌乱的捏了捏,钱没了! “饼儿,看看你的钱还在不在!”两人急忙问道。 饼儿还在伤心,闻言回过神来,没等她说话,有人从旁走来。 “咳,别摸了,内个……你们的钱袋都被人偷了。”余生好意提醒。 “林筱见过余生师兄,师兄你看到贼人了?”林筱仓促一礼,急声问道。 余生点点头,肯定道:“自然看到啦!” “那,那你怎么没抓他?”饼儿小声说道,躲在林筱身后,看向余生的目光有些害怕,也不知怎么了,她一看到余生就想起那血淋淋的老虎头。 贼可怕! 余生奇怪的瞄了一眼饼儿肚子,仿佛看到了什么,说道:“我忘了。” “……”三人沉默。 神特么忘了,三人不好意思多说,毕竟她们和余生并不算熟时,只是有过几面之缘,木怡更是只见过余生一次,连名字都不知道,虽然心里不满,却也没资格追究什么。 “那,余生师兄可以帮我们付几个钱吗?”林筱难为情的说道。 余生脸色一沉,这个要求很过分!他提醒三人钱丢了人家不感激,还要让他付钱买东西?!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太霸道了吧? 我和你们很熟吗? 余生心底埋怨,面上则是勾起一个微笑,掏出一个钱给了老妇,不等她们道谢,扭头就走。 好像生怕几人追赶,几个闪身消失在人群中。 “小姐小姐,他走了!”饼儿松了口气。 林筱收回目光,道:“我们也走吧。” “筱儿姐,助教老师说的就是他吧,看上去也没那么强啊!”木怡想着余生单薄的身材,将剩下的半支糖人吞下。 真香! …… 小巷里,一小乞丐掂着三个钱袋,满是土泥的脸上尽是得色,一双明眸笑意涟涟。 “哼,三只傻羊。” “有多傻?” “很傻很傻!” 小乞丐随口回道,然后……表情僵住。 地上娇小的影子被一个大些的影子覆盖,一只手掌攀上肩头,余生神情复杂,将其身子搬转过来,道:“乌月,可还认识我?” 小乞丐低着头,眼睛滴溜溜直转,闻言怔住,随后眼神一定,抬头讪笑道:“认识认识,这位大人,好久不见哈。” 说着,想要挣脱肩上束缚,却只是徒劳。 余生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安宁!” “安宁?不,这城里一点也不安宁,可乱的很。”小乞丐讨好的看着余生,将三个钱袋捧出来,带着浓烈的不舍,说道:“您放了我好不好,我把钱都给您!我只有这些了。” 余生深吸口气,沉吟了一下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自己乞儿,”小乞丐紧张的说道:“您,您放了我吧,求您了。” “乞儿……”余生黯然,半晌一笑,道:“乞儿好,跟我走如何?以后给你饭吃。” 乞儿眼神鄙夷,她这手艺足够她一生富裕,想用饭钱包养她?未免太看不起人! 在余生温和的目光中,乞儿抬起头,满怀感激的摇摇头,“乞儿身份贫贱,怎么好跟随大人,还是让乞儿离去吧。” 余生点点头,手上却没松紧,义正言辞的说道:“偷东西可是犯了规矩,我现在以书院学生的身份逮捕你!” “……”小乞丐快哭了,乞求道:“我跟,我跟着您还不行吗?” “如你所愿。” 余生走在前,满意的把钱袋踹在怀里,乞儿在后,对着余生的背影咬牙切齿。 有心想跑,每当她挪动脚步想要逃离的时候,都会有一道目光从前面传来,让她无所遁形。 而余生则并不在意乞儿的小动作,他的心里另有心思。 他很肯定,这就是乌月!乌鸦里的乌月!要了他一滴血的那个乌月! 他不知道乌月用他的血做了什么,可在这小乞丐的身上,他感觉到了微弱的血脉联系。 在加上和乌月相同,只是成熟了几分的样貌,答案不言而喻。 让他奇怪的是,乌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还有,她好像也失忆了!更是有了一种古怪的能力,在偷林筱三人钱袋的时候,一闪而过就把钱偷了,就连他也看不出里面的道道来。 “你那个能力是什么?”余生淡淡道。 乞儿瞬间惊慌,磕巴道:“你,你……知道?” 见余生没说话,乞儿迟疑了一下,害怕道:“我,我不知道,就是拿手一挥,就好了。” 余生眉尖一挑,笑道:“你在我身上试试。” 说罢停下身,回头看向乞儿,霎时,表情僵住。 看着乞儿胆怯的目光,和她手里的钱袋,余生眯起了眼睛。 “给我吧,我先替你存着。” “哦……” …… 第一百五十三章 玉竹!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山林间,余荫下,一位少女和一头驴,相拥而泣。 剑二和秦子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抬头望天,见天上烈阳依旧,这才扮作深沉,静默无语。 “那是黎峰的齐师妹吧?” “恩,清丽脱俗。” 两人叹息一声,背影落寞,转道而行,临近玉竹峰的时候,脚步再次顿住。 看着前方那绿衣少女,剑二取下重剑,对着秦子轻松一笑,“运气不错,就是她了。” 秦子神情不动,脚步一踏间,丛林大变,树木疯长,宛如恶爪囚笼从四周围拢而来。 身旁,剑二提剑奔袭,只是瞬息,就出现在绿衣少女身旁,温和道:“这位师妹,找到你了!” 说罢,重剑一甩,横拍过去! 这绿衣少女自然就是采薇的分身,她也没想到刚出山没多久就碰到了这么棘手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之前要抓她的那个执法人。 真是阴魂不散! 采薇微怒,辗转腾挪,避过穿刺的林木,在重剑拍过来的瞬间,身子一矮,紧跟着向外逃去。 “师妹,不要挣扎了,这一次可不只是我一人。”剑二面色不改,也没急着追赶,不紧不慢的吊在采薇身后,看着她被树枝围攻。 “你,你们莫要小看我哦!”采薇咬牙,不服气的说道,在几根枝木一齐穿刺过来的时候,似有蝴蝶虚影浮现,千钧一发之际,采薇身影消失,再次出现时,已在千米之外,堪堪出了树木笼罩范围之内。 秦子一愣,不理会剑二瞧过来的古怪眼神,再次向前一踏! 嗡!!! 刚逃出去的采薇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股木林之气扫过,比之前强大数倍的波动从地面传了过来! 一只由枝干编制而成的丛林巨手从天而降,向她抓来,隐约间可以看到手心间有人在注视,目光如炬,看起来势在必得。 “不愧是植体系,”剑二轻笑,眼中闪过一丝羡慕,进化之道,除了个别妖孽的奇异系,最强系毫无疑问是元素系,而之后,就是植体。 一人成林,一指为森! 尤其是在这群山林木繁盛的地方,更是得天独厚,占据天时,就算是元素系也需退避三分。 那是真的强,比他这种凝兵系强的多。 可这就是天赋,为上天赐予,羡慕不来。 另一边,眼看着巨掌无法抵挡,又躲不开,采薇一脸委屈,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叫人望之心碎。“那人不是我杀的,你们莫要欺负我!” 秦子不为所动,手掌对着采薇虚握,将其围在掌中,这才看向剑二,说道:“人我抓了,你欠我一个人情。” “再说吧!”剑二打了个哈哈,人情这东西最难还,搞不好会丢命的。 反正,不认就对了! 剑二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却没发现秦子瞬变的脸色。 咚!!!! 毫无缘由的一声爆响,剑二神经一紧,身体下意识反应,却只来得及将重剑挡在身前,就被一下轰飞出去,那沉重的力道让他虎口隐隐作痛。 “秦子,你大爷!” 剑二喝骂,以为是秦子偷袭他,等他看过去时,神色顿时一静。 一根翠绿的青竹从枝木巨手中戳出,顶在他的剑上,下一刻,竹影翻舞,秦子的枝木巨手只是抵抗了一个瞬间,就被撕扯的粉碎。 青衣采薇目中静冷,手指微摆,竹影缩小,化作普通竹棍,握于掌中。 “果然隐藏了实力吗?”剑二凝重,对着秦子说道:“我就说嘛,这人情哪有那么容易欠下。” 秦子懒得和剑二废话,身形一退,融入身侧树木中,道:“她实力很强,你小心。” 言罢,枝叶如刀,如暴雨倾盆,向采薇洒落。 剑二身影闪烁,金色亮甲错过枝叶锋芒,巨剑为山势,猛压过去。 采薇平静的看着周遭一切,镇定自若的目光,和刚才判若两人。 手中青竹一转,甩出一道青光弧线! 霎时,竹影通天! …… 玉竹峰,采薇呆呆的看着远方那根擎天玉竹,转头问道:“师姐,你好厉害……” 三师姐浅浅一笑,想着师尊的交代,眼里多了几分疑惑,随即消散一空。 “莫怕,师姐给你出气。” …… 林间,青衣采薇整个人化为青色,从巨竹虚影里踏出,面对袭来的一剑,手指轻轻一点。 在剑二惊悚的神色中,那柄陪伴他多年的重剑转眼间化为青色粉尘。 而那些枝叶,则是在靠近采薇的瞬间纷纷顿住,被青色袭染。 “撤!”秦子毫不犹疑的喝道,额头汗水低落,一根树枝卷着剑二飞速遁去。 “我的剑……”剑二痛心疾首,不解的看向采薇,喃喃自语,“怎么会是掌命……怎么会呢??” 想到和采薇的第一次相见,剑二分外茫然,他是在想不出,一只弱鸟是如何在短短几天变成凤凰的…… 如果知道对方是掌命,他又岂会追捕? 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惜没人回答他,秦子亡命奔逃,植化的手臂抓着剑二在丛林间飞跃,然而那紧迫的危机感却越来越盛! “前辈,这是误会!我乃秦府子弟,求前辈一个薄面!”秦子咬牙吼道,丝毫不敢停留。 采薇目光转动,抬起头看了某个方向一眼,眉眼一弯,似有笑意,淡声道:“姓秦啊,那又如何?” 话落,青色长裙飞舞,夺目的光芒照耀四方! …… 院里,秦姓老者手捏棋子,听着遥远的竹音,棋子瞬间化为齑粉。 对面,李姓老者眼睛一亮,瞬间抓了一把棋子递了过去。 “乖,拿去玩吧。” 说话间神色得意,心情舒畅,睥睨的看着对面老友,等着对方发火。 秦姓老者长吐口气,和蔼的看了一眼李姓老者,接了过来,感慨道:“老李长大了,知道孝敬了。” 看那沧桑而又落寞的神情,似在回忆往日的峥嵘岁月…… 另一边,高塔下,守门老人疑惑的看了一眼自得其乐境,目光仿佛穿透进去,看到了里面的守境人。 最终,摇摇头,晒起了太阳。 人老了,爱谁谁!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做人好难!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峰峦间,无数目光飞向巨竹虚影,停留在那风姿卓越的绿衣少女身上。 警惕,惊艳,好奇…… 空中,巨竹仿佛一个起点,一根根玉竹在林间破土而出,吞噬着草木生机,向着周围蔓延。 青衣采薇目光凛凛,扫过一座座山峰,再看看那两道奔逃的人影,翻掌向下一压,似有千斤重力从天而降,将两人镇压在竹林里。 也幸得身上金甲防御不错,这才没被一击而溃,却也让剑二秦子两人大口咳血,面色惨淡。 “放肆!” 则法峰传出厉喝,一个红面老者踏空而出,神情似火,怒视着采薇,“袭击则法弟子,谁给你的胆子?” 说罢,一掌拍出,一只火焰手掌凝结而出,烧灼虚空,抓向采薇。 采薇目光闪动,发梢因为火焰炙热微微卷曲,一根青竹如棍摆,抽向火焰掌。 下一刻,红光与青光四散,划出一道道黑芒,冲击四方。 两侧山峰之中,人影幻化而出,守护自己山峰的同时,看向两人的目光多了几许警告之意。 “两位想打自可去他处,如果坏了我家风水,可别怪我们翻脸。” “是极是极,坏了风水可是要赔的。” …… “则法峰办事,尔等闭嘴!” 红面老者怒吼,丝毫不顾及旁人脸面,脚步一踏,冲向采薇,一只手掌烧的通红,使得周围空间扭动。 采薇眼睛一亮,不退反进,玉竹轻点,直奔对面而去…… 周围沉寂下来,看着两人争斗,那些山峰中的人影面色一沉,纷纷掏出了自身腰牌。 文师虽然境界不高,显有掌命者,可没人能否认他们的地位。 包括这守护山峰的阵法,还不是他们这些文师琢磨出来的? 如今被人欺负了,找谁? …… 锦祥山顶,除了九枝锦色花,在远离花儿的地方,还有一片殿屿。 其中一座主殿里,周院长看着不断闪动的腰牌,眉头紧皱,焦头烂额。 旁边,古臣合上手中书,见此笑道:“师弟,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周院长苦笑一声,将腰牌的讯息内容展示给古臣,叹道:“这下子捅了马蜂窝了。” 那一条条波动的讯息的主题只有一个。 则法霸道!文师低微! 更有甚者,一个老文师口吐芬芳,喝骂则法峰的金龟不当人子,不配为人,羞于其共事。 古臣喝了口热茶,淡淡道:“此言大善。” 周院长愣了愣,这才想到,面前这位可不就是天下间有数的文习宗师吗? “你打算怎么办?”古臣问道。 “还能怎么办?”周院长摇摇头,则法峰的这位秦长老得罪一两个文师还好说,现在这样,只能将其镇压,不然真的爆发了文武冲突,那可就是大事了。 古臣也没说什么,道理都懂,这位师弟比他更精通此道,刚想继续看书时,突然一滞,不经意的问道:“刚才我似乎看到了玉竹这个名字?” “恩,听说是来自玉竹峰,师兄可曾听过?”周院长反问。 “倒是在一些杂书里看过一二,似乎是一座邪峰?”古臣想了想,惊奇道:“师弟查出什么了吗?” “倒是有一些消息,这座山峰在几十年前还是学院之山,只是后来出了人命,却又查不出原因,这才被划出名册,禁止入住。”周院长目光紧盯着古臣,见其脸上毫无异色,继续说道:“而这山峰当初的开峰人,名唤李思。” “可是金峰李府的人?”古臣抬眼问道。 “当然不是,如果是他们那一脉的人,我又岂会不知?”周院长笑了笑,眼睛依旧不离古臣,道:“师兄好像对这玉竹峰很感兴趣?” 古臣没有否认,点头道:“一座邪峰,还是很让我好奇的,如果不是背后有人捣鬼,那一定很有价值。” 周院长沉默了一会,凝视着古臣说道:“师兄,你认为这玉竹峰出手之人该如何处置?随意对则法峰执法人出手,多少坏了规矩。” 古臣神情自然,古板的脸上满是严肃,道:“一切自有法度,师弟心中想必已经有所考量,又何必问我?” 周院长点点头,又说起了另一件事,道:“师兄看中的那个叫余生的孩子,已经被收入玉竹峰。” 古臣呼吸一滞,略一皱眉,叹道:“有些可惜了。” “哦?我倒是瞧着那少年未必符合师兄心中之愿,那孩子杀性极大,听说还和诅咒之地有所联系,可不是个善人。”周院长说道。 古臣面色不变,郑重道:“人性本善,他虽杀性不小,可绝非滥杀,弑杀之人,而我要的,也不是迂腐善良之辈。” 周院长点点头,也不在辩驳,道:“师兄之言大善,如此人间的确需要雷霆手段。” 说罢,他问道:“那师兄可知,你中意的这个少年,拜了何人为师?” 古臣看过来,目光疑问。 周院长自嘲一笑,道:“这才是最不可思议的地方,他的师傅,我也不知。” “师弟莫要说笑,你的腰牌等级位列学院最高,怎么会查不出那人消息?”古臣皱眉,根本不信周院长之言,这院长腰牌虽然查不到学生的具体资料,可最起码的住址和师承还是看的到的,这也是院长权限的一部分,可以勘察整座学院。 周院长没有回答,只是示意古臣一查便知。 带着些许好奇,古臣看向那腰牌上的讯息。 “正在探查生命:余生。” “类别:人族雄性。” “年龄:18年。” “腰牌等级:束人地腰牌。” “现居住峰峦:玉竹峰(未入册)。” “师承:未知(权限不够)。” “任务完成次数:蓝色任务一次。” …… 权限不够? 古臣瞳孔收缩,刹那后恢复平静,说道:“看来,此子与我无缘了。” 周院长看着古臣,目光充斥着探究,凝声道:“师兄,此人到底是谁!” 古臣茫然,不解的看着自己这位师弟,许是不满他的态度,冷冰冰的说道:“呵,我怎么知道?” 说罢翻开书籍,不再言语。 周院长又看了他片刻,心累的叹息一声,出了大殿,他很确定自己这师兄知道些什么,不然依照他的性子不会主动询问,可他又怎敢逼迫? 所谓法度无情,可人终有情。 一个玉竹峰,有比他权限还要高的人在,他又岂敢肆意出手?这件事注定会不了了之…… 而这背后之人的目的,现在想来,不过只有一个。 文峰名册! 只有入了名册,这件事才归他这院长来管,也只有入了名册,这件事才能划分为学院打斗。 不然…… 周院长长舒口气,突然有感,做人好难。 …… 第一百五十五章 软禁,陨落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听说没有,则法峰的秦长老被人捅穿屁股了!” “不对不对,我听说是从嘴巴里贯穿进去的。” “没看见就别瞎吵吵,什么屁股,什么嘴巴,我娘舅家师尊的姐姐的徒弟亲眼得见,秦长老浑身冒绿,爆发无敌力量,击毙敌人。” “扯犊子,明明是秦长老被打爆了,事后交手的两人还被文师申讨了。” “没错,听说那人来自玉竹峰,是刚入册的山峰。” …… 短短一日,玉竹峰的威名响彻整个学院。 而那出手的绿衣少女,更是以绝代风姿征服了无数少男少女。 至于事情的最初缘由,则被有心人隐藏,关于闵图死亡事件,则法峰也没有继续问责,看上去似乎不了了之。 锦祥山,当余生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还是蛮意外的,而更加出乎他意料的是,关于玉竹峰的弟子信息也被好心人泄露了出来。 二弟子:袭花,掌命境。 三弟子:玉竹,掌命境。 七弟子:余生,蜕变境。 小弟子:采薇,进化境。 相比于其他峰,四位弟子的数量算不得多,却也不少,更何况里面还有两位掌命!足以让人重视,只是这几人的师尊,却让人感觉莫名。 无他,月这个名字,谁都没听过! 可是,能教导出两个掌命弟子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无名之辈? 这时,乞儿在旁边捅了他一下,“他们在看你!” 余生瞄了四周几眼,确实有不少黄衣弟子在偷偷打量他,像极了黄秋偷看女人的样子,这让余生心里十分难受,随手指了一人道:“偷他!” 乞儿一愣,鄙夷的看了余生一眼,悄悄在那人身后路过,然后怔住…… 说时迟那时快,小脏手猛的往余生怀里一抹,将东西塞进他的怀里,乞儿面无表情的快走了两步,“快走。” 余生的表情说不出的古怪,嗅觉灵敏的他闻到一阵清香,而那源头,就是他怀里的东西。 什么东西?竟伴有异香?莫不是珍惜灵果? 强忍住流口水的冲动,余生同样快走几步,追了过去,眼睛下意识看向被偷的那人,眼角不禁略过一丝疑惑,好像不一样了??女的? …… “小,小冰,你……”正在和人讨价还价的少女目瞪口呆的看着同伴,小心的触碰着她胸前汹涌的柔软,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眼中流露出无尽的羡慕。 而这个被唤做小冰的女子,面色潮红,瞪了少女一眼,双手护在胸前,飞也是的跑了。 她不明白,出门前缠的好好的,怎么就没了呢? 奇怪,真是奇怪! …… 余生怒视着乞儿,沉声道:“我的灵果呢?” 乞儿疑惑,看了眼余生手里的白布,脸上有些尴尬,道:“什,什么灵果?” “当然是包在里面的灵果!”余生皱眉道。 乞儿脸色一红,见余生似乎真的不知道,不由心里狂笑,一本正经的说道:“那灵果沉重,我没有偷到,应该还在刚才那人怀里。” 余生盯着乞儿看了几眼,见她没有说谎的样子,这才罢休,将布条扔掉,失望道:“那算了,我们回峰。” 乞儿眼睛一亮,低声问道:“我不是学院弟子也能去吗?” “你是我带进来的,腰牌没有,算不得学院弟子,只能以杂役的身份入玉竹峰,不过我想想办法。”余生解释道,不等乞儿再问,当先而行。 …… 玉竹峰。 采薇百无聊赖的望着天,眼角有些湿润,年纪轻轻的她,第一次尝到了背叛的滋味。 三师姐根本就没打算让她去玩,反而是利用了她,出去疯了一把。 让整个学院都知道了玉竹峰之名,还有她采薇的闺名。 这以后,她该怎么偷偷出去? 采薇想着……盼着……盼着……想着,期待有一天熬出头,可以肆无忌惮的出去玩…… 突然,她的鼻子一皱,惊讶的嗅了嗅,这才发现身旁不知何时摆了一盒精致的糕点。 紧接着,她就警惕起来,看向出现的余生,怯怯的说道:“你,你想做什么?可莫要欺负我!” “没想做什么,顺路买的,你不吃就算了。”余生嗤笑道:“还有,你别太自恋了,我对你不感兴趣,别防贼一样的看着我。” “你……”采薇愤怒,却又不敢拿余生怎么样,毕竟娘亲都不帮她,实在是叫人委屈。 好似发泄一样的拿起一块糕点,吞入嘴里,一边看着余生一边使劲的咀嚼着,宛若仇人。 余生呵呵一笑,将后边跟着的乞儿拉过来,道:“这是我的人,需要一个腰牌,能搞到吗?” “哼,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采薇不屑,想要把手里的糕点还回去,又有些舍不得,便道:“腰牌只有娘有,你想要的话去问娘要就是。” 说罢,看向乞儿的目光有些嫌弃,也不知在哪摸出一件衣服递了过去,道:“小姐姐你快去洗洗,可莫要脏喽。” 乞儿看向余生,目光询问。 “看我做什么?还要我给你洗?”余生没好气的说道,一想到错失的灵果,就心中作痛,自然也就没了好脸色。 乞儿白了余生一眼,拿着衣服离去。 余生也没陪着采薇呆下去,糕点的确是顺路买的,问题也是顺便问的。 阁楼里静悄悄的,余生没敢进去,犹豫了一下,在外面说道:“老师,吃了吗?” “……” 许是感觉问了句废话,余生正色道:“我带了个人进来,需要一个腰牌,老师这里有吗?” “有,不过不能白给你。”月的声音从阁楼里传来。 “那算了,告辞!” 余生毫不犹豫的抱拳,他最讨厌麻烦,如今让他为了一个不算熟悉的乌月惹上麻烦,他可并不愿意。 “……并不是很麻烦。”月叹息,声音中隐隐有些不满,“作为我的弟子,你难道不该为我做事吗?” “学生如今连掌命都不是,不能替老师分忧,生怕给老师添乱,有些事还是让二师兄和三师姐去较好。”余生笑道。 月冷笑一声,道:“既然知道自己实力低微,那就不要每天乱跑,为师罚你钟洞闭关,到新生排位赛才可出关。” “不可……”余生拒绝! 没等他说完,阁楼里刮出一阵妖风,再看,楼前已无人影…… 钟洞,也就是钟声不断的山洞。 余生锤击着白色光膜,颓然的坐在地上。 他,堂堂七尺男儿,被一个寡妇软禁了。 …… 采薇的衣服稍微有些宽大,乞儿适应了一下还算合身,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肩上,红润的脸上残留着温热浴水。 狭长的睫毛上有水珠滴落,顺着锁骨滑落胸间,透露出几分湿气。 乞儿看着面前成熟女子,紧张的收了一下领口,道:“你是谁?” 月目光玩味,在乞儿身上的敏感处停留了几许,傲然道:“不过如此!” “???”乞儿不明所以,只是觉得面前女子十分强势,那种天然的上位者气息让她倍觉卑微。 月扔过一个腰牌,随意道:“既然是余生求我让你入峰,那我这做老师的也会给他点儿面子,不过我可不收你,你只能挂在他名下了。” “多谢……师祖?”乞儿小心翼翼的回道。 “呵……” …… 两日后,锦祥山内,玉竹风波刚刚停歇,又一则消息横扫整个学院。 锦色庭,第三花强者李杜,携李涂任务期间,被邪教强者击杀陨落! 一时间,学院风起!金峰震怒! 锦色庭主殿,李涂跪拜颠内,身体颤抖,不敢抬头。 除了主位的周院长,还有几人分座两侧。 “李涂,不要害怕,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好。”周院长平和的说道,声音中有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李涂情绪逐渐平稳,闻言泪如涌下,哽咽道:“院长,请给师兄报仇!报仇!” “李涂,不要激动,把事情告诉我们,学院自不会罢休。”周院长凝眉,再次安抚。 李涂长吸口气,道:“那日我和师兄接了一个紫色任务,是邪教在平昌镇的一个据点,有邪徒突破掌命。” “师兄想给我争一次秘境,所以就接了这个任务,依照师兄所言,那人刚破掌命,断不是师兄对手,而结果也跟师兄所料不差,那邪徒虽强,可不过百招,就被师兄所杀。” 说到这里,殿里众人表情毫无波动,锦色九花的强者哪怕不是掌命,也有斩杀掌命的能力,这一点毋庸置疑。 李涂顿了一下,接着道:“可是,就在我们完成任务的时候,又一个邪徒出现了。” “她自称第二冥喻,根据师兄所言,也不过是蜕变境,可她那一手锁链极端诡异,师兄被锁链困住,竟然不能逃脱,甚至短时间内就被对方所杀,连一些保命之物也好似失灵了一样,无法作用。” 李涂表情绝望,似乎回忆起当时的情形,眼中痛苦之色流露。 周院长左侧为首之人皱眉道:“李涂,那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李涂闻言面色陡然一变,面色涨红,倍觉屈辱的低下头,咬牙道:“她,放了我!让我带消息回来。” “恩?” 霎时,磅礴的杀死冲荡云霄! “呵呵,好久没有人这么挑衅学院了。” “是啊,看来金峰的那位进亭侯还是怀柔了一些,让这些邪徒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了。” “第二冥喻?我倒是听过一些,杀我爱徒,此事,我第三峰接了!” …… 一声声冷喝在殿中回荡,周院长揉了揉额头,轻拍了几下手掌,这才制止了这群暴躁的人类。 “李涂,她让你带的什么消息?恐怕不只是挑衅吧?”周院长问道。 其他人的目光也是看向李涂,目光森然。 李涂吞了口唾沫,说道:“她说,这是送给余生的一份大礼,让他收好,下一次,取他人头。” …… 第一百五十六章 祖宗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余生师弟!择枭在此,尔可敢出来一战!” 声音滚滚如雷音,玉竹峰外,竹林环绕,林择枭周身雷光缠绕,手握长枪,战意遥指! 半晌,无声。 林择枭眉头一皱,目中厉芒闪动,“第一峰林择枭前来拜峰,同为雷道,余生师弟可敢一战!” 音浪如潮,震动竹林,也引得四方瞩目。 “是第一峰的小狂人,那余生不过一新生,怎么惹得他了?” “听说林择枭前些日子重伤,肉身崩溃,难不成和余生有关?” “怎么可能?林择枭在雾中也是极其厉害的角色,少有人能压制,如何会被人打成重伤?” “还别不信,我听说渡春院木家出手了,不然恐怕不止重伤那么简单。” “不论如何,如今林择枭找上门来,不战一场他是不会走的,倒是能让咱们瞧瞧热闹。” “是也是也。” …… 一道道目光集中在玉竹峰,期待着里面的回应。 而在山中,采薇一脸无措,对着乞儿道:“是找淫……诗的师兄的,我们还是莫要管了。” 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疑问道:“乞儿,你知道啥子是拜峰不?” 乞儿目光灵动,在此时也只能摇头,道:“我上山才一日,哪里知道这些。” 正在这时,两人身侧突然飘过一阵花香,一身花衣的二师兄袭花背对着两人,说道:“拜峰,有拜会之意,可是只拜而不入,则为不敬,就是另一种说法,当为约战。” 采薇面色一白,紧张道:“二,二师兄,有人要打咱们吗?” 袭花叹息一声,浓烈的花香从其嘴中涌出,忧心的说道:“是啊,要打咱们,要欺负咱们,也不知要不要反抗一下,真是愁人。” 一听“欺负”二字,采薇仿佛想到了什么画面,面色陡然更白了,拉住乞儿的手,颤声道:“乞儿,我,我们走吧,可莫要让坏人欺负了。” 乞儿不知玉竹峰底细,闻言也是一阵担忧,更多的却是窃喜,如果玉竹峰真的遭难了,那她岂不是可以跑了? 不由心动道:“那,那我们逃吧!” 采薇点点头,紧握了一下乞儿的小手,脸上全是郑重之色,更有一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势在身上升腾。 只是,这气势还没等彻底凝聚,就听得二师兄袭花开口了。 “哎,天下之大,能走哪里?更何况在那寡妇眼皮子下……” 采薇拉着乞儿,眼睁睁的看着那唯美的花衣师兄被人碾成粉末,取而代之的,则是身材妖娆的宫装妇人。 月的脸色如千年冰寒,翘起的微笑让两个少女直打寒颤,“薇儿,你说,你要去哪儿?” 采薇将乞儿拉到身前,不顾乞儿瞬变的脸色,自己躲在后面,小声道:“娘,我,我没说话,你莫要怪我喽。” 月脸色稍缓,看向笑容僵硬的乞儿,和善道:“别怕,薇儿从小孤单,以后你就陪着她,也省的她到处乱跑,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师……”乞儿小心陪笑,见月脸色一寒,只得把那个祖字咽了回去。 “外面那人,薇儿你去告诉他,余生闭关了,新生排位赛会出关,让他等着吧。”月打了个哈气,似有困意袭来,摆了摆手,消失在两人面前。 …… 林择枭静静等待,如此挑衅行为,只要对方还知道荣辱,就一定会应战,不然丢的不只是一个人的脸面,还有整座峰,所有师兄弟的脸面。 果然,又过了一会,竹林里传来脚步,入眼的却不是他想的那个少年,反而是两个花龄少女。 “你,你莫要喊喽,余生师兄在闭关,你要等要好久好久嘞。”采薇目光怯怯,眼睛在林择枭身上的雷光上一顿,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润,随后更加苍白,整个人瘫倒在乞儿身上。 也幸亏乞儿有几分力气,这才拖住采薇,没让她摔倒。 “师,师姑,你怎么了?”乞儿有些尴尬的开口,两手环过采薇胸口,紧紧抱着她。 “乞儿,走,快走!”采薇慌乱的说道,只是身上没有力气,只能拜托乞儿了。 “……” 看着两人离去,林择枭身上气势收敛,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 他要的结果已经得到,并不在乎多等几日,甚至隐隐期待余生可以进步一些,让他多一些乐趣。 “余生,别让我失望。” …… 另一边,周院长想要招余生入殿询问,同样无果,一个闭关修炼的学生,没有人会忍心打搅。 当然,这话纯属放屁。 真正的原因是,在他联系月的时候,见到了一枚十分罕见的腰牌。 君! 这枚腰牌的意义在于,人君亲临! 这也让周院长一阵恍然,心里对玉竹峰的忌惮更是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只是忌惮的同时,又越发不解。 玉竹峰,是人君派人所开山峰?那个李思是人君所化?可如此的话又为何要隐瞒呢?学院本就是人君的,谁会在自己家隐藏东西?又不是藏私房钱。 这个说法显然讲不通! 而且玉竹峰之前可是被定为邪峰,其他人不知,周院长心里却是一清二楚,甚至比旁人知道的更多一些。 在玉竹峰出事的时候,可不只死了三个人,暗中还有一个则法峰掌命前去探查,消失的无影无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才是玉竹峰被划出名册的根本原因! 周院长心里苦思苦想,在旁人眼里就成了发愣。 之前说话的第三峰峰主轻咳一声,道:“院长,余生来不了,和他执行任务的不是还有另外两个小子吗?把他们叫来也是一样的。” 此话一处,众人赞同,唯有一人面色平淡,道:“这等大事也是一个小儿能够推拒的?招之不来,莫不是心里有鬼?” “呵,齐老鬼,你第八峰也不是什么好鸟,还好意思说别人?”一干瘦老人嗤笑,不屑的看着对面的鹰眉老人。 “我第八峰人才济济,以平民之身占据九花之一,你秦府家大业大,自然看不上我们这些泥腿子。”齐姓老人自嘲一笑,对着那人拱手,看上去颇为无奈。 而他话音一落,又是一人眉头一紧,冷冰冰的说道:“齐老鬼,我第九峰可不是泥腿子,你们想斗自己去斗,可别把人当傻子。” 齐姓老人苦笑一声,道:“洛兄言重了,学院诸峰本是一体,有些争斗在所难免,学生无争哪有进境,我和木兄都是一片好心。” 说罢,对着那干瘦老人和善的抱了抱拳,换来的,依旧是一声不屑冷笑,“呵……” 主位,周院长头痛的吸了口凉气,喝道:“差不多了吧各位,正事要紧啊!” “院长所言极是!”众人一怔,齐齐抱拳。 周院长松了口气,道:“把李季,李子豪唤过来。” …… 日暮西山,殿内众人散去,周院长来到一处偏殿,殿门紧闭。 当周院长进去的时候,不禁眉头紧锁,嘴角向后抽动。 时隔多年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跟随古臣进学的快乐时光,伴随着的时候各种奇花异草的芬芳,以及……各式各样的尸臭。 殿中,一具尸体被分割开来,僵绿的血液被古臣装进一个罐子里,可以看到里面泡浮着几只飞虫。 “师弟怎么有空过来?”古臣冷漠的说道,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我记得你不怎么喜欢这些东西。” 周院长尬笑一声,道:“师兄莫怪,只是来看看师兄,以免师兄劳累。” “呵,多谢师弟关心,师兄我的身体好的很,”古臣看了周院长一眼,他岂会不了解自己的师弟?口中不耐烦的道:“行了,有事就说,说完我还要研究。” 周院长神色一正,也知道自己这师兄性格,赶忙道:“师兄,可有研究出线索?” 锦祥山看似防御宽松,实则外松内紧,不提金峰传送处的两个老人,在锦祥山在,同样也有几座山峰有掌命镇守,更不用说一些文习阵法之类的东西。 然而就是这样的防御,竟然会在锦祥山里出现灾厄!实在让人不安。 古臣也晓得其中道理,闻言沉默了一会,道:“这具尸体就是那灾厄的?” 周院长愣了,道:“他没说吗?” 见古臣眼神不善,赶忙道:“这就是那尸体,当时学生太多,不好公开,所以暗中隐藏起来。” 古臣了然,紧接着面色更加难看,叹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师弟,恐怕麻烦不远了。” 周院长神色一变,心里预感不好,问道:“师兄何出此言?” 古臣指着被分解的尸体,声音如同千斤重,压在周院长心头,“这尸体,是你这学院的一个学生。” 周院长闻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被灾厄寄生的?” “……” 古臣遗憾的摇摇头,道:“他就是灾厄,那日的灾厄,就是他本身!” “可,可他是人!不是猎人!”周院长焦急道,这一刻,他多么希望自己的师兄研究出了差错。 “所以说,麻烦了!” “……” 周院长颓然,已经年过半百的他,连十年前的大战也不会变色,可现在,他的眼中,尽是茫然。 猎人不可怕,灾厄同样不可怕。 然而,当一个正常人,一个正常进化者变成灾厄的时候。 给这个人间带来的,将会是怎样的绝望? 古臣理解周院长的心情,所以并没有说着什么,只是重新拿起一个仪器,做起了研究。 他是文习宗师,论研究,周院长不行,其他掌命也不行,哪怕人君,也不够格,唯有他,才是这方面的祖宗。 …… 第一百五十七章 狰狞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玉竹峰。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余生耳边钟声环绕,惹得他头脑发昏,似有魔怔般,听到有人低语。 外界的一切事物,他全不得而知,只是在心里期盼,时间能够在快一点。 只要在过半月,就是新生大比,也就是那狗屎的排位赛,那时他就可以出去。 到那时,鬼才回来! 咚!! 心思纷乱,手心炸裂,哪怕已经习惯了疼痛,余生依旧眉头紧皱。 这日子,没法过了!! “师,师……你在吗?”洞外,乞儿小声的呼喊着,生怕被人听了去一样。 余生耳目一动,走到洞口,低声道:“东西带来了吗?” 乞儿紧张的点点头,扔了一个大包袱进来,自己却不敢踏入光幕半步。 余生贪婪的带来包袱,看着里面的毒果,吞咽着口水,迫不及待的扔了一颗进嘴里,满足的眯起眼睛,道:“上次你说学院里又出了灾厄,这几天呢?” 即便已经看过几次,乞儿依旧不能理解余生的口味,尤其是看到余生不正常的面色,更是害怕的低下头,道:“那也只是听说,好像蛮吓人的,还死了一个学生呢,这几天没听过,不过学院里执法人多了起来。” 余生点点头,脑子里想着什么,学院出现灾厄不是小事,看金峰城的反应就知道,所有蝙蝠的店铺都被盯上了,而学院这里虽然有执法人防范,可终究有些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 这不对!不正常! 如果是外敌,不应该如此平静,必是雷霆出击,不然不止学院的威望,就是金峰城的威望也会受到打击。 可如果不是外敌,难不成是内邪? 就在余生胡思乱想的时候,就见乞儿想起了什么,说道:“我还听说,有很多师兄接了任务,去杀欲魂教的第二冥喻,领队的似乎还有几位锦色庭的师兄呢。” 余生神色一动,脑中的两根线串联起来,难不成学院的灾厄是欲魂教搞得? 这也不对啊!上次乞儿跟他说过,那个第二冥喻的小丫头是杀了锦色庭的人,这次应该是报复吧?而且如果真是欲魂教做的鬼,也不肯只是出动这么点人马。 那么,是不是呢? 余生脑中两个小人战的有来有回,直到一声呼唤让他回过神来。 就见乞儿这小丫头伸进来一只手掌在他眼前晃悠,等余生回过神,又急忙缩回去,警惕的看着他。 “你做什么?”余生皱眉。 “师姑说了,让我离你远一点。”乞儿放松下来,嬉笑道:“她说你很坏。” “呵,”余生冷笑,猛的一拳砸在光幕上,吓得乞儿哆嗦了一下,这才平静的说道:“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还用她说?” 说完,他用一种奇怪的是眼神看着乞儿,道:“说起来,这些天你为什么没逃走?不会真想跟着我吧?” 乞儿目光闪了一下,娇俏的小脸上多了几分讨好,道:“你是我的师傅啊!我怎么好意思离开呢。” “嗤……放心,我不会害你,我说过,你是我的故人。”余生笑了,温和的看着她:“为师在这里无聊,你把采薇给我捉来,让她来陪我可好?” 乞儿闻言一脸难色,开口道:“这,这不好吧?况且我也打不过师姑。” “打不过,可以骗嘛!动动你的脑子,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余生说道。 “……” 乞儿走后,余生无聊的靠在壁上,心里想的则是乞儿失忆的事情,她在废土遭遇了什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余生分外好奇。 一边想着,耳听着钟声,竟是渐渐有了睡意…… …… 乞儿看着采薇黑白分明的目光,心里罪恶感爆棚! 真的要把她送到大魔头手里吗? 还是不要吧? 乞儿咬着牙,分外纠结。 经过这些天的共处,又是一起吃一起睡,他可是很清楚眼前的丫头有多单纯,明明只是相识就好,却完全把她当姐妹相待,真是……哎…… 也正因如此,这小师姑才会把余生那日做的事情跟她说了,让她小心。 想起采薇那夜说话时的委屈,乞儿心里格外愧疚,将这样一个少女送去虎口,真是天大的罪孽了。 “乞儿,你在想什么?”采薇凑到乞儿面前,好奇的与她对视着。 乞儿微微错开目光,僵笑道:“没,没什么。” 采薇面色一白,小声道:“你,你莫不是被他欺负了?” “……”乞儿无语,却也被采薇逗笑了,道:“师姑,哪有那样的事,师傅他出不来的。” 采薇使劲拍着胸口,冷声道:“吓死我了,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和我说,我保护你!” 乞儿没有说话,只是目光逐渐失神。 保护? 谁又能保护她呢? 在金峰,因为她的容貌,她不得不扮作乞丐,虽有一手生财之术,也不好招摇,甚至不敢示人。 如今被困玉竹峰,她看得出那位师祖并不喜欢她,甚至若不是余生把她带来,在来到这里的那日,她能不能活都两说。 那冷漠的杀意,她感受的出的。 至于跑? 她不敢,余生这个当师傅的或许不会如何,可师祖,如果真的发现她逃了,一定会杀她。 这是她作为女人的直觉。 “乞儿,你又再想什么?我问你话呢!”采薇不满的说道:“你莫要不理我。” “师姑问的什么?”乞儿一愣。 采薇凑到她耳边,悄悄的说道:“你下次出去,带我一起好不好?” 说完,期待的看着乞儿,隐隐有些急切,还有一些乞求。 “师祖不会同意的!”乞儿果断摇头,每次她出去买东西都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这自然不是她的感觉灵敏,而且对方故意如此,这是警告! 至于这人是谁?一想便知。 这要是带着采薇离开,那她还活不活了?真成了用命在玩耍了? “哼,不去就不去!你,你莫要理我了!”采薇扭过头,赌气般的不再说话。 乞儿无奈,却也没什么好的办法,脑中不知为何,又想到了余生的提议。 这…… …… 束人地,山脚。 简陋的浓屋里散发着恶臭,却被一层淡黄光芒阻隔,不能透出半分。 张三痛苦的卧在榻上,一根根紫青筋络布满脸颊,双目中血丝爆起,死死的咬着胳膊,不让自己发出哀嚎。 他买的这个文习阵法只能阻隔气味,拦不住声音,要是让执法人看到他现在的模样,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花白的头发从头顶掉落,一根根枯伟如杂草,于浸透汗水的被褥黏在一起,从中还透着几缕鲜红。 门外,几声咳嗽让张三目光警惕,只听门外之人说道:“三儿,出来执勤了,今天除草。” 张三忍着剧痛,艰难的说道:“滚,老子还没堕落到给人当下人。” 门外那人一愣,冷笑一声,也不说话,转身离开。 总有一些人不知天高,不晓地厚,进化者也是看天分的,没那个天分还装傲气,这种人活不多久,总有低头的那天。 听着脚步远去,张三松了口气,紧跟着面露惊恐,绝望的看着手臂上的伤口。 浓稠的绿色液体从中流出,映在张三眼里,格外狰狞。 …… 第一百五十八章 腐人,贱人。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玉竹峰。 余生好像做了一个梦,又好像没有。 睁开眼,钟声嗡鸣。 等等!! 好累……怎么腰还好酸?? 这似曾相识的空虚感……什么情况? 余生费力的起身,竟是发觉有些眩晕,足足过了几息,他才恢复过来。 “师傅,你终于醒了!”乞儿高兴的在洞外叫嚷着。 余生转了下头,心里一动,皱眉道:“我睡了很久?” “你睡了整整三天!”乞儿伸出三个指头,担忧的说道。 三天? 这不扯犊子呢! 余生瞪大眼睛,一脚踹在光幕上,荡起一层波纹,害得乞儿倒退两步,口中说道:“我睡了三天,你就在外边干看着?” 乞儿同样焦急,解释道:“我们进不去了,我和采薇师姑来过的,这光幕进不去人了。” 说着,把手使劲的对着光幕拍了一下…… 晶莹的幕帘如水,雪白的小手穿透而过,光幕上,还隐约倒映着乞儿愣住的面容。 下一刻,乞儿惊恐,却来不及了! 余生闪身一拉,拽着乞儿的手,一把将她拉了进来。 “哎呀,怎么不小心呢!” 看着乞儿呆滞的脸色,余生训斥道。 “你……”乞儿心跳加速,警觉的收回手,向后退了一步,低声道:“前两天真的进不来的。” “没关系,我相信你,以后就在这好好修炼,对你有好处的。”余生苦口婆心的说道:“这个地方可不容易进来,你得珍惜。” “是吗?”乞儿怀疑。 余生没有回答,只是张开手,一颗鸡蛋大小的雷球在掌心凝聚,随着钟声一缩一胀。 乞儿瞳孔收缩,紧张的退到角落,盯着那颗雷球颤声道:“这,这是啥啊……” 她感觉那颗黑球足以把她炸成粉末。 “糖果!”余生笑着,把雷球扔进嘴里,似乎很美味一样,发出几声赞叹。 这一下,乞儿目光更惧怕了几分。 不单单吃毒果,还吃那么可怕的东西…… 那,会不会把她也吃掉? 乞儿脑中浮现出画面,霎时心惊胆战。 …… 束人地。 山脚茅庐,张三衣服破旧,面容僵硬,看着面前背对着自己的汉子,嘴角扬起一抹嘲讽,还有一抹狰狞。 在汉子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张三突然上前一步,抓住汉子肩膀,腥臭的牙齿刺破脖颈,深入到肉里,贪婪的吸食着他的血液。 很甜…… 惨叫声被张三捂住,半晌,他松开手,迷醉的擦拭着嘴角,这才将汉子身体扶正,退了出去,目光扫动,看向下一个目标……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色降临,汉子身体一颤,两眼圆睁,带着一层死灰色薄膜,走出了茅屋…… 剑二坐在一颗树上,听着周边的虫鸣,颇为困乏。 之前和秦子一起被镇压,秦子还无事,有秦家做后盾,伤势不过一日就恢复了。 而他,却是比较悲催了,不光剑没了,脸也没了,案子没办妥,还被人抬回山的,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剑二摩挲着手里的细剑,眼中突然有了湿意。 “师兄,你这也太细了……” 脚步落下,一个年轻人从林中走出,嫌弃的看了一眼剑二的下身。 若是余生在这儿,一定会认出,这不就是那个谁,剑南?还是南剑? “你不在山里练剑,来我这做什么?”剑二挑眉。 “最近不太平,老鹰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着你点。”南剑呵呵一笑,跳上枝头坐在剑二旁边。 “替我谢谢她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我应付的来。”剑二脸色难看。 南剑不以为意,道:“师兄,你是凝兵系,剑碎了实力至少去了五成,别逞强,老鹰也是好心。” 说到这,看着剑二越发冷淡的面孔,南剑眉头皱起,道:“师兄,老鹰长得也不坏,你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呢?” 剑二面色变换,看了南剑两眼,不屑道:“这种事你瞎掺和什么,自己都没个女人,还跟我耍样子!” 不等南剑回答,剑二又道:“再说了,你觉得她好,那你就把她收了不就完了,当什么媒人,瞎搞。” 南剑闻言也不生气,苦笑道:“师兄,我跟她说过的,可……” 剑二眼睛一亮,狐疑道:“你小子真喜欢她?一个带翅膀的?” 南剑不满道:“什么带翅膀的,她是化妖系,有翅膀不是很正常?更何况,又不是不能收回去。” 剑二也不反驳,兴致勃勃的说道:“你既然喜欢她,那她怎么说?” 南剑脸上落寞,苦涩道:“她说……” “有鬼啊!” 一声尖叫打破沉寂,闲聊的两人面色一边,冲了过去。 只见山脚的楼阁之间,一个黄衣少女惊恐的看着不远处的人影,踉跄着后退。 那里,一个宛如醉汉的汉子晃晃悠悠的向着少女走去,身上的衣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全部被灰色的汁液浸染,裸露的皮肤上更是出现道道裂痕,不时渗出带有恶臭的脓液,像是整个人都腐烂了一样。 而少女的尖叫声似乎惊动了什么,一座座阁楼大开,浓烈的恶臭四散开来。 南剑来不及多想,长剑瞬间出鞘,只是一个眨眼,就略过一个人影,身后头颅飞起。 “小心!” 一声惊呼,南剑神色一变,移形换影办出现在剑二身旁,在向刚才那处看去,顿时面色阴沉起来,心里忍不住后怕。 一个深坑出现在那里,恶毒的腐蚀气息在坑里散发出来,臭气冲天。 “这东西会自爆,有毒!”剑二沉声道。 话音刚落,惨叫声撕裂当空,一个执法人将腐烂人劈成两半,还没来得及回身,下一刻,尸体爆开,腐蚀气息瞬间缠身,将其吞噬。 “死后自爆?”南剑疑道。 正当两人猜想的时候,却见这一道道腐烂人影像是被挤压了一般,爆出一片血雾。 一个老人从山上走来,手持一枚玉瓶,散出巨大吸力,将血雾吸噬一空。 “师兄,你认识吗?这是哪个前辈?好强啊!”南剑好奇问道。 “这是玉瓶老人!”剑二低声细语。 玉瓶老人? 南剑闻言一愣,没有多想,上前见礼。 “剑峰,南剑,拜见玉瓶前辈。” 声音恭敬,姿态恭谨,表情,完美无缺! 老人打量了南剑几眼,伸手按住他的臂膀,冷冷一笑。 似有擎天之力拔地而起,运用在南剑身上,带着愕然之色,南剑不解的看着老人,消失在夜空当中。 后方,剑二打了个哈气,悄悄地退入黑暗之中。 呵,媒婆?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团灭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锦祥山峰顶。 古臣的一根手指快速腐烂,眼看要蔓延到手掌的时候,他拿出一颗药丸捏碎,涂抹在手掌,腐烂的速度瞬间停滞,转而化为生机,将手指恢复。 一旁,周院长眼睛发亮,“师兄,如何?” 古臣擦了擦手,摇头道:“这尸厄的厄力不强,只要不用身体触碰就无事,不过,这些尸厄都是分体,并非学生自主变化的,学院里应该还隐藏了一个主体。” 周院长闻言心里一沉,道:“这些灾厄没有爆发的时候,是一点痕迹都没有,就连掌命也察觉不到他们的厄力,师兄可有办法?” “学院的阵法不管用?”古臣皱眉。 周院长道:“没用,完全不漏痕迹,和普通学生没有任何区别。” “那恐怕麻烦了,”古臣皱眉,随即想起了什么,说道:“不过也不是没办法。” “请师兄指教。” “我能指教你什么?”古臣冷笑一声,道:“请个元素系的道域出手,一查就知。” “……”周院长嘴角扯动。 元素道域一查就知?这话没毛病。 这种强者学院有吗?说来也巧,还真特么有! 可有不代表能出手啊! 就算能出手,也不代表他能指挥的动啊! 金峰城进亭侯手下倒是有道域强者,可那是人家府里人,从蜕变者开始就忠于林府,不然早就走了。堂堂道域强者去哪里去不得?何必给自己画一个牢笼? 而学院呢? 他这个院长看上去威风八面,一院之长,实则不然。 锦祥山为他所管这没错,可周围那些文师峰峦就不一定了。 人家是学院的文师,属于雇佣关系,并不是奴仆。其中更有一至九,九大天峰,制衡院长,同掌学院管理之权。 而想要调动一个道域强者…… 周院长咬牙,奔往大殿,召集九峰峰主。 …… 金峰城百里之外。 温葵身处半空,黑色锁链遍布天地,一道如眸的裂缝在她身后,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地面上,十几具尸体被锁链锁住,一个年轻人浑身染血,痛苦的看着锁链中的尸体。 那些都是他的师兄师姐,锦色庭的天骄,然而死的是如此憋屈。 而他之所以活着,竟然是因为他的弱小! 真是可笑! 下一秒,虚弱感绕至心头,他只觉眼前黑暗,跌到下去。 “这就是锦色庭?也不怎么样嘛!”温葵戏谑的说道,不慌不忙的伸出一条锁链,将那年轻人锁住,这才回头看向裂缝:“姐姐,这个还送回去吗?” “恩~送回去。”裂缝里传入一道妩媚之声,还有一句期待低吟:“让贪食蛰伏起来,待命。” “姐姐,你让他把余生抓出来好不好……”温葵急忙道。 “小葵,余生不能动,莫要让我生气。”妩媚之音转冷,不等温葵说话,转瞬之间闭合。 独留温葵嘟着嘴,发泄一般的搅动起锁链,把所有尸体搅碎。 “打死你!打死你!” …… “别打我!别打我!” 乞儿泪眼汪汪的的看着余生,奇怪的是,她的眼中没有一点焦距。 余生围着她转了两圈,紧皱的眉头舒展,又重新皱起。 谁知道,只是过了一夜,乞儿就成这副模样?好像疯了一般,胡言乱语。 “不要……不要……” 这时,乞儿开始胡乱摇头,拼命的对着空气踢打,似乎身前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余生伸手一点,戳在乞儿后颈,把她打晕,紧跟着眼睛一亮,脱下身上衣衫…… 翌日,采薇见乞儿一夜未归,不由心里好奇,从小船里出来,来到洞口。 只见乞儿躺在洞外,腰间还束着一根布绳,连着洞里。 这是做什么? 采薇不解,伸手拽向那根绳子,却被一声冷哼阻止。 “小师妹,先把乞儿叫醒。”余生说道。 采薇转过头,警惕的看了余生一眼,面色陡然一红,转过头呸道:“你,你莫要不穿衣服。” 余生不在意这些,说道:“听我的,把她叫醒。” 采薇有心不管,又一想这是为了乞儿,不算妥协,便搬住乞儿肩膀摇了几下,“乞儿,你莫要睡觉,快醒喽!” 也不知是昨天余生用力太大还是如何,乞儿丝毫未醒,要不是鼻间还有呼吸,怕不怕会以为她香消玉殒。 而采薇不知这些,见乞儿毫无知觉,不由心里慌乱,紧张道:“师……兄,乞儿,乞儿怎莫了?” 随即眼睛一变,看向余生,颤声道:“你,你莫不是折磨她喽?” “使劲打她几下,应该就醒了。”余生皱眉,也在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采薇举起拳头,一咬牙…… 砰! 乞儿鼻血横流,瞬间睁开可以,眼神灵动,却带有几分茫然。 我是谁? 我在哪? 这漂亮姑娘是谁? 还有,鼻子好痛…… 乞儿擦了擦鼻血,眼里闪过几道金光,不满道:“师姑,你打我做什么?” 采薇赶忙缩回拳头,指着余生道:“是他要我打的!不是我,你莫要怪我喽!” 乞儿还想说话,突然腰间一紧,腰上系的布绳向着洞内一抽,带着她进了山洞。 “你,你莫要害她喽!”采薇一呆,然后愤怒的站在洞外吼道。 余生没理会她,打量着乞儿,道:“乞儿,还实得我吗?” 乞儿微微一笑,道:“你是我的师傅呀!” 明眸中,眼神深邃,带着明媚的笑意,让人心醉。 采薇见余生没有做坏,心里一松,自以为镇住了他,不禁有些骄傲,道:“你不许欺负她,不然我要你好看!” 两人齐齐转头,看向采薇,余生笑容玩味,依旧没有说话,而乞儿则是无奈,又带着一点欣喜,道:“师姑,师傅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我在这里和他做个伴,也好给他送些东西解闷。” “哦,哦,那她要是欺负你,你可莫要害怕,我给你做主。”采薇傲然道,给了余生一个警告的眼神。 乞儿感激的笑了一下,道:“晓得了,师傅不会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采薇依依不舍的走了,余生这才说道:“乌月?” “乌月见过安宁大人!” 乞儿欠身一礼,巧笑嫣然。 …… 第一百六十章 志在必得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乌月,我们有十年没见了吧?”余生沉吟道。 “准确的说,是十一年零四个月呢。”乌月笑道。 余生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不解道:“这么精确?” “大人忘了吗?我是乌鸦!”乌月理所当然的说道,随即脸色一正,道:“还要多谢大人救忆之恩。” 救忆之恩? 这什么破词…… “不用谢,我也没想到你会恢复记忆,”余生说道,直到现在他也不懂为什么乌月会恢复记忆,也许和钟洞有关,那就是无心插柳,但也有可能是他那便宜师傅出手了,毕竟整座玉竹峰都在她的掌控之内,余生不信乌月的情况月会不知。 如果是这样的话,月又会有什么目的呢? 余生道:“说起来,你该谢我的恐怕不止这么多吧。” 他记得第一次见乌月的时候,还是在凤云山,那时乌月是有眼盲的,并且还是个结巴,再看现在这一脸的灵气,和之前乃是天壤之别。 乌月点点头,道:“托大人的福,那一滴血治好了我的病症。” 说道这里,乌月脸色一红,玩笑道:“我可以感觉到和大人一样的血脉气息,就像父亲和女儿一样。” “……” 行吧,你说啥就是啥。 “说起来我也好奇,你怎么会在这里?”余生假装没听到乌月刚才的话,自顾自的说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会失去记忆?” 乌月闻言顿时身体一僵,脸上难掩畏惧之色,缓缓说道:“我不知道,我前一秒的记忆还停留在废土的大战,那是光芒和黑暗之中,我认定自己死了,可睁开眼……就看到了大人。” “你是说,你死在了十年前的大战?”余生惊异道。 “对,我明确的看到了死亡。”乌月肯定的说道。 余生沉默,乌鸦的预知能力不该出错,乌月既然已经看到了死亡,那又如何能够活着? 沉声道:“你……能否预知我姐姐的情况?” “我试试,”乌月闭上眼,突然身子一软,脸色煞白。 余生伸手扶住她,皱眉道:“不行?” 乌月强笑着,缓缓摇头:“大人,不可看,不可看。” “和她的实力有关?”余生心中猜测,安渝作为幻体猎人,还是最为顶尖的那种,即便是乌鸦恐怕也不能随意窥测。 乌月迟疑了一下,道:“应该不止如此,刚才,我看到的只有黑暗。” 有一句话乌月没有说,在乌鸦的预告里,只有死人才会如此…… …… 金峰城。 林修强压着怒气,看着谷褚冷冷的说道:“当初是你跟我保证的,辰去应付贪鼠,你来处理金峰事物,这就是你对我的保证?” 说道最后,林修一把抓过桌上茶盏扔了过去。 谷褚不敢躲,任由茶盏砸在额上,滚烫的茶水浇了一脸,也丝毫不觉,苦笑道:“大人,是我失职了。” “放屁!” 林修大喝一声,脸色气的涨红,咬牙道:“管好你家的那几个小畜生,再惹着恶心的事,就都去死吧,反正你还能生!还有那个叫谷裂的,听说是你的三儿子?你知道该怎么做。” 谷褚手指一颤,道:“谷褚知道。” 发泄了一通,林修长舒口气,沉吟了片刻说道:“学院讨伐邪教的队伍没了,这消息瞒不住,一些老家伙恐怕会发疯,如果那些邪徒不是傻子,应该会潜伏起来,而那些隐藏在金峰的探子,就交给你了,不要妄动,盯死他们。” “大人是想顺藤摸瓜?”谷褚了然。 林修冷哼一声,说道:“我需要知道他们隐藏在哪里,你不可大意,连学院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我们也不会好多少。” 谷褚不解道:“为何不让离大人出手?” 林修神情冷漠,带着一丝讥讽说道:“不需要。” 是啊,离出手,灾厄,邪徒,自然无所遁形,可……人呢? 人心难测! …… “你是说,混厄之渊的厄口没有了?”余生愣住,他还记得那座黑色的山峰,如同妖魔的巨大洞口,也正是在那里,宁栀命悬一线,而他开了天拳势,杀死颠倒石非。 “现在废土和混厄之渊成了一体,具体如何我不知道,但是一定不会乐观,毕竟混厄之渊的强者和灾厄太多了。”乌月叹声道,语中还有一点怀念。 外域千般好,也不及故土难离。 “你身上的能力是怎么回事?”余生好奇道:“进化能力吗?” 乌月点点头,好看的眼角弯起,笑道:“奇异系能力,顺手牵羊。” 说罢,对着余生一捞,手里多了一根簪子,上面还残留着温暖的血迹。 “……对,对不起。” 笑容逐渐坚硬,尤其是看到余生如同暴雨之前宁静的的脸色后,乌月更是打起了结巴,紧张道:“大,大人,我还给,给你。” 接过簪子,没了衣服的阻隔,余生的胸口撕开一道血缝,将簪子按进去,这才说道:“以后不要对我用这种能力,很危险的。” 至于危险的是谁?余生相信乌月是知道的,谁让人家是乌鸦呢? 见乌月怯怯的看着他,余生面色一缓,道:“如果你想回废土,我可以让蝙蝠送你回去。” 乌月急忙摆手,面色黯淡,道:“不,不用了,我……已经不是乌鸦了。” “恩?”余生怔住。 “我被革除了……”乌月小声道:“我已经感觉不到其他的同伴了,只能感觉到大人你。” “……也就是说,你现在已经脱离了乌鸦,可还有乌鸦的预知能力?”余生眼睛一亮,这就是天降之物啊!绝对的惊喜! 乌月羞涩的点点头,道:“大人,你,你别这么看着我。” 余生深吸口气,按耐住心里的激动,有一个随时能够预知未来的人在身边,对他的帮助不言而喻。 而再看某驴? 等等?某驴是谁? 乌月不知道余生在拿她和一头驴比较,就算知道了…… 如果知道了,还是很介意的! 此时,她看着余生的眼睛,眸子里的不安悄然消散。 无依无靠的她,别无选择。 …… 镇边城。 一个矮小的富态少年穿着一个红色小褂,摸着滚远的肚皮,露出一抹憨笑,“辰兄,不知意下如何?” “贪鼠兄,人间和你妖域还没好到这种程度。”辰摇头道。 原本还在好奇贪鼠为什么会孤身前来,现在却明了了。 他也没想到,刚来没多久,贪鼠就想搞幺蛾子。 开放镇边城,作为妖族和人族的交易之城? 这怎么可能,不说隐藏的战争隐患,就是多年的战乱仇恨,也不允许人妖两族共存于一城之中。 贪鼠的提议,在他而言,异想天开。 “辰兄,不要急着拒绝,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包括你我两族。”贪鼠王被拒绝并不气馁,笑道:“我妖域有你想要的东西,你人间,也有我们要的,我们这些妖都能放下仇恨,你们作为人,难道还不如我们吗?” 辰静静的看着对方,闻言一笑:“人和妖,具都平等,只是性情不同,人族多疑,贪鼠兄该是知道的。” 贪鼠王呵呵一笑,肚皮上泛起一层油光,一颗绿色果子被他吐了出来,道:“把这果子送给进亭侯,让他决定,要不要这交易之城。” 说罢,不等辰回应,蹦蹦跳跳的离去。 看上去……颇为开心! 辰盯着桌上的果子,脸色凝重的可怕。 果子……他真不认识。 可这交易之城,对方似乎,志在必得! …… 第一百六十一章 毛驴中伤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玉竹峰。 两个少女娇笑打闹,在这山峰的宁静岁月里,像是一道被固定的风景。 这二人正是采薇和乌月(乞儿)。 对于乌月来说,除了每日看望一下被囚禁的余生大人,剩余的时间就是和采薇一起嬉戏。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几日,距离新生排位赛的日子越来越近。 这一日,一声嘶鸣在山脚传荡开来,一道黑影窜入山中,像是在逃亡。 玉竹峰外,黄衣女目光羞愤,剑锋遥指峰内,喝道:“蠢驴,敢做不敢当,你给我出来!” 黑影向后看了一眼,驴眼慌张,摆动着桃心尾巴,玩命的向峰顶窜去。 黄衣女见此,怒不可遏,长剑一甩,划出一道锋影直奔毛驴屁股戳去。 “儿啊!!!救偶!!”毛驴眼里爆出血丝,张口呼救,屁股上毛发炸立,直肠末端迅速收缩,以做好最坏打算。 竹林中,一根青竹本要拔地而起,听闻毛驴嘶吼,竹影一顿,出现在毛驴前蹄下,对着那飞跃的蹄子微微一摆。 砰!! 毛驴只觉爪子一痛,身体停滞半空,愕然回头看向剑锋,眼眶里留下不甘的泪水。 噗——→ 长剑齐柄而入…… “我,我不是……故意的……”黄衣女低下头,脸上挂起难以启齿的柔弱。 采薇楞楞的看着毛驴屁股上的剑柄,好奇道:“疼吗?” tui!! 疼吗??你试试? 毛驴悲愤欲绝,来不及告别,高高跃起,想要跳湖淹死自己。 本驴,宁死不愿受辱! 不想就在它要入湖的刹那,花香四溢,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轻叹,一片花瓣不知从何而来,轻抚在毛驴身上,将其拍飞出去。 “这里,你去不得。” “……”乞儿轻笑,对着采薇说道:“师姑,这是师傅养的驴吗?” 采薇骄傲的哼了一声,道:“乞儿莫怕,就算是他的驴,也不能欺负人的。” 也没人欺负我啊! 乌月心道,只得笑着点头,心中实在不理解为什么采薇会如此害怕余生大人。 在她看来,余生还是从前那个人畜无害的纯真少年,比之废土那些人渣,简直是天和地的区别。 这时,黄衣女飞身而来,见毛驴没了踪影,脸上浮现一缕忧色,急忙看向面前两位少女,行礼道:“齐圆见过两位师姐,不知师姐可否把我的驴子还给我?” 采薇疑惑的看着她,道:“这是我……我师兄的驴,怎么就成你的了?” “啊?”齐圆一慌,道:“不,那是,也不是……怎么会是……” “齐师妹先别急,你为什么说毛驴是你的呢?”乌月齐道。 “我,我捡到的。” 齐圆羞红了脸,不敢与两人对视。 “……师妹,你这个说辞是站不住脚的。”乌月歉意一笑,道:“这匹毛驴是我师傅花了一百八十钱买的,之前无暇管教,这才被它出了山,如今既已回山,师妹就请回吧。” 齐圆不安的站在那,两根手指不断交缠,闻言扭捏道:“那能不能让它把东西还我?” “什么东西?”采薇问道。 而乌月则是瞪大了眼睛,脸上一片绯红,似有些不敢置信,看向天空。 知天晓地,这天地间她预知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可绝对不包括这种小事儿! 齐圆左右看了看,凑到采薇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下一刻,采薇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 “亵衣?” …… “你怎么回来了?” 余生听闻动静,还以为是乌月又来了,哪想进来的竟是毛驴,“这些日子你去哪了?找你也找不到。” 毛驴委屈的哼叫了两声,把屁股对准了余生,那血淋淋的场面顿时让某人的脸色沉了下来。 “谁干的?” 余生屈指一弹,长剑一声颤吟,从毛驴体内抽飞出去,也不理会毛驴痛呼,赞道:“这剑不错。” “主子,这件事能不能别追究了?”毛驴尴尬的说道。 “我的驴,你会说话了?”余生惊异不已,万万没想到,毛驴竟然会说话了,虽然我字说的比较古怪,可其他的音都是极其标准,而且还是个童子音。 毛驴转过身子,也不怕腚疼,蹲坐在地上,激动的说道:“厄啊……有人喂偶吃了开言的药物。” 余生点点头,突然眉眼一瞪,看到了毛驴蹄中一物,古怪道:“这东西,你哪来的?” 毛驴吐了吐舌头,将蹄子上的白色亵衣递了过去,道:“这是,这是偶在路上捡的。” 余生信了,不信也不行啊,这东西就是他带乞儿回来的时候丢弃的,没想到没毛驴捡了去。 毛驴舔了舔鼻子,举起爪子嗅了几下,道:“主子,偶觉得这东西很香,有灵果味。” 这话倒是没错,余生开始也以为这是包灵果用的,后来还是乌月告诉了他这东西的妙用。 “扔了!”余生冷冷道。 “扔了?”毛驴大惊失色,见余生神色愈来愈冷,登时打了个激灵,赶忙松开蹄子,跪卧在余生身前。 雷霆霹雳,洒出一片灰烬,一人一驴听着钟声,静默而立。 杂乱的脚步从外响起,打乱了这份禅意的宁静。 “师兄,师兄,我给你带人来了,你莫要欺负她!” 由远及近,采薇的百灵声传了进来,这一次,师兄二字喊的格外有底气。 在她的身后,齐圆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地方,见洞内有人影晃动,赶忙施礼,道:“齐圆见过师兄。” “有事?”余生冷漠的问道,目光从齐圆身上转到毛驴那里,眼神变幻莫定。 他是在尽可能的避免麻烦,就连黄秋失踪也没有去管,而这头蠢驴,偏偏给他惹麻烦。 不用问,这个叫齐圆的少女,一定是毛驴惹来的,八成就是那个喂它开言药的人,剩下两成,就是那把剑的主人。 齐圆觉得这位叫余生的师兄好凶,那语气就像冰雪一样,冻人心魄。 “师兄,我的一位师姐丢了一件东西,被,被这蠢……毛驴所偷,不,所得,现在想要拿回去。”齐圆静静的说道,眼睛狠狠的瞪着那头驴。 “你来晚了,那玩意已经被我毁了,不信的话,可以进来查看。”余生说道。 齐圆答应一声,刚想迈步,却被采薇拉住,只见采薇紧张的说道:“你,你莫要进去,莫要进去。” 娇弱的身上,却是完全不见了刚才的气势。 师兄,坏坏的!不能进!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境启南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时隔多日,今,晴空万里,当铭记。 余生站在洞外,仰头与烈阳对峙,整个瞳孔化为金色。 半晌。 低头,垂目,再睁眼时,已是深邃模样。 “乌……乞儿,你说的可是真的?”余生好似询问,又像是在自语,其中的失落之意,他人难明。 乌月侧头一叹,轻轻点头。 时隔十年,虽无记忆,余生虽不觉得自己同辈无敌,可凭借这份特殊的无忧血脉,也不认为他会弱了谁去。 然而,乌……乞儿,这是她自己起的名字,却说,如今的他,于十年前的妖女艾笑实力相仿。 这岂不是可笑? 十年前的……艾笑? “大人何必执着于此?您现在已经是少有的青年强者了,在这学院,足以位列锦色庭。”乌乞儿劝慰道。 余生不在意的笑了笑,道:“乞儿,你不懂,我并非执着,妖女再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在想,如果当初宁栀没有去寻我,没有逃婚,那该多好……” 话音一顿,余生伸出手指,一点雷芒带着毁灭的气息在指尖凝聚,自嘲道:“或者,在那时,我有现在这份实力,又该多好……” “大人天赋绝伦,宁小姐当有一线生机。”乌乞儿意有所指,道:“世间自有复生法,冥土还有轮回,一切犹未可知。” 余生颔首,感慨道:“是啊,犹未可知。” 他的眼睛明亮,犹如皓月,身后光幕消散,洞口隐于无形。 远处,月的身影踏空而来,婀娜的动作彰显出窈窕身姿,极尽妩媚。 “好徒儿,你总算出来了。”她笑着打量起余生,仿佛再看一块宝玉。 余生眼神清澈,对着月躬身行礼,“徒余生,见过师尊。” 月脸色未变,眉眼轻挑,颇为意外,停顿了刹那,调笑道:“真是好一个少年郎。” “师尊过誉了。”余生淡然一笑,却是没有理会月的调侃。 月转头看了乌乞儿一眼,见其恭敬施礼,这才作罢,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出现在余生身侧,长长的手指略过余生脸颊,道:“徒儿,该去给为师挣个脸了。” 余生抓住月的手,触感细腻冰冷,犹如寒冰,“师尊还是关心关心自己为好。” 说着,将月手指上的沾着的一点胭脂抹去,道:“也请师尊放心,余生不会让您失望的。” 乌乞儿浅浅一笑,跟着余生离开,从始至终都未开口,然而她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这个寡妇,定然会盯上她的。 “有意思,你是知道了什么嘛?”月注视着两人的背影,余生的一举一动在她脑中闪过,最终停留在乌乞儿那张俏脸上。 乌鸦…… “好徒儿,乌鸦也不能尽信啊……” 月看着被余生摸过的左手,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些许温度,不禁摇头笑叹。 …… 玉竹峰内没了采薇的身影,按照乌乞儿所说,那丫头已经跑出去几天了,带头的,正是某头英俊的毛驴。 让余生奇怪的是,对于采薇的又一次偷跑,月并没有从中阻拦。 而在山外,林择枭持枪而立,目光炯炯的看着余生,道:“新生赛后,我等你。” “不会叫你失望的。”余生应声,与其擦肩而过。 乌乞儿瞧了林择枭一眼,眼眸一亮,正要打招呼,哪知林择枭看也没看她一眼,转身而去。 “大人,这人有些简单。”乌乞儿失笑,并未觉得被冒犯道,反而有些羡慕那样的为人。 随心,随性,目空一切,唯强者同道。 “但他很强。”余生认同道。 乌乞儿没有否认,说道:“大人更强。” “不一样。”余生叹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的强悍因无忧骨而立,而这林择枭…… “走吧,莫让人等久了。” “大人,不,老师,时间够用的。” 乌乞儿微笑,出了这山,他们就是师徒,而她,则是被收养的小乞丐。 …… 锦祥山。 因为灾厄霍乱而不安的山峰,最近几日尤为热闹。 不单单是因为灾厄没了影子,更是因为学院赛事的开启,虽然参赛者只是新生,可…… 新生排位赛,简称新生大比。 与往年不同,今年的参赛地点却不在锦祥山内,也不是常规比赛,而是把比赛安排在了一座秘境之内。 学院三大境之一,大境启南! 传言,这启南境有数千里之遥,广阔无边,其中机缘无数,更有道域传承隐匿其中,无数进化者闯入的同时,也埋下了数不尽的白骨。 不提其中隐藏的风险,据说里面还有着远古的异兽,实力堪比掌命,偏偏这些异兽毫无智慧,连开智药物也对其无法作用,遂只能断绝了沟通的可能,任其在境内繁衍。 “你说这启南境有我需要的东西?” 余生想不出自己需要什么,也就更不知道他能在里面得到什么,可乌乞儿说的认真,他也就听的在意了些。 “老师,您并不用在意我说了什么,只要随心即可。”乌乞儿说道,随即脸色一正,“切记不可意气用事。” “那,如果我非要意气用事呢?”余生奇道:“难道有人有人要害我,我也要忍着不成?” 乌乞儿无奈,道:“虽然我已不是乌鸦,可规矩还是变不了的,老师想问,我就要收取老师的生机,这是预知的代价。” “可是,这是你主动告诉我的。” “我可以提醒老师,却不能说出具体的东西,就比如我知道一个东西,也清楚它在哪,可我不能说,只能给一个模糊的提示,否则道破天机,死的就是我了。”乌乞儿歉意的说道:“乌鸦并非全知,世间自有一杆秤,为万事衡量。” 余生了然,虽然失望了一些,心里却更加安心了,乌乞儿若真的无所不知,那带给他的就不是幸运,而是惊悚。 两人边走边聊,不久就来到了锦祥山,只见山脚处人来人往,其中不乏一些大族子弟。 这不,两人刚过山门,一个球就飞了过来。 “亲爱的余兄,许久不见,我可想死你了!” 李子豪一脸惊喜,任谁也想不到,他在这里足足等了两个时辰。 然而回应他的,是临门一脚! 快如疾风!动如闪电! 在李子豪扑过来的一瞬,余生抬脚猛抽,甩出一道腿鞭。 砰!!! 胖球惨叫着消失不见,余生拍拍衣袖,对着乌乞儿说道:“他想骗我,没错吧?” 乌乞儿笑意满满,伸出一个拇指,赞! …… 第一百六十三章 我们很熟吗?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李子豪走的突然,也并不安详,这让山上等待的几人微微错愕。 “李师兄,令弟没事吧?”蓝衣女子笑问,见李季没有回答的意思,不由无趣的转过头,目光在余生身上转了一圈,舔了舔红唇,道:“小弟弟,我们又见面了,要不要让姐姐疼爱一下呢?” “木筠老师,我们不要惹事好不好?”林筱在一旁心累的劝道,一边拽了几下木怡的衣袖,“木怡……” 木怡还在想着刚才的肉球被踢飞的场景,这时回过神,见自家姐姐一副欲女模样,赶忙道:“姐,我们该走了。” 木筠遗憾的垂下眼帘,伸手在妹妹的脸上捏了一把,道:“行,姐姐依你。” 也不与李季打招呼,带着林筱两人离去。 李季也没有理会她的意思,见余生紧盯着木筠背影,干咳一声道:“别看了,那是渡春院的木筠,功法……,反正你还年轻,最好离她远一些。” 余生收回目光,闻言笑道:“李师兄不会以为我是个色胚吧?” 李季摇摇头,没在这个问题纠缠,反而问道:“师弟,你对启南境了解多少?” “还行吧,不多不少。” 余生答道,至于具体多少,你就猜去吧。 李季怔了怔,但见余生一脸正色也不像是在玩笑,也只能轻叹,道:“常人都知三府四院的风光,就连学院里也能说一不二,却不知,身在族中,要比寻常人家还要苦,还要难,稍有不慎……” 余生打断道:“师兄何必危言耸听,三府四院统治犷北已久,大道理我不懂,可既然享受了家族的风光,用了家族的资源,那就该当承担一些必要的责任,以及……身在家族的风险。” “师兄的意思我清楚,想让我照顾子豪兄,没问题,甚至规则允许的情况下,让我帮他挣一个前十之位,说句还算诚恳的话,凭我的实力,我觉得也不是办不到,但是……” “我帮他没问题,师兄可得出的起价钱,至于谈交情,就算了吧,并非我无情,而是师弟我非大族之人,一些资源还需靠自己,也请师兄体谅。” 说完,余生微一抱拳,直视着李季。 李季默然,也许,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尴尬。 两人之间本就没有多少交情,此次也确实是想为那不成器的弟弟在启南境找一个靠山,他作为李府子弟,要比余生知道的多得多。 大境启南,要比传言还要凶险一些,毫不客气的讲,这一批新生能有一半活着回来,就谢天谢地了。 如此情况,李子豪的能力虽有几分保命的本事,可万一遇到难以抵抗的危险,哪还有什么命在?更别提在境里有所收获,基本上就是痴心妄想。 “师弟想要什么?”李季深吸口气,倒也不在意余生的说辞,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没有好处,人家凭什么帮你? 余生想了想,看向乌乞儿,他想要什么不言而喻,那就是复生法!可这东西别说李季没有,就是有,也不会拿出来,那不是李子豪一条命可以换的来的。 所以,余生把决定权给了自己的这位大弟子! 乌鸦的决断,应该还是靠谱的…… 乌乞儿眉眼含笑,说道:“老师,听说李府有一雷系术法,与老师的能力相得益彰,何不以此为报酬?” 李季瞧了乌乞儿几眼,有些惊讶,他得来的消息知道余生收了个女弟子,也知道这女子以前是个小乞丐,只是,她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些? 余生脚步一挪,挡住李季视线,玩笑道:“师兄,我知我这弟子貌美如花,可你也不用瞧得这般仔细吧?” 李季失笑,道:“师弟想要的雷系术法,我李府的确有不少,只是不知你要的是哪一个?” 一根手指在余生背上画弄,惹得他背颈酸麻,脸上不动声色道:“师兄随便给我一种就是。” “随便一种就可以?”李季不确定的说道?似有些不敢相信,他还以为余生会狮子大开口。 “对,随便一种就好。”余生确信道。 “……好,那就这么定了,我那弟弟就拜托给师弟了,不求排名有多高,只是让他平安即可。”李季看了余生一眼,目中有着深意,递过一枚玉符,接着到:“这是启南境的一些消息,希望师弟此次有所得。” 见余生真的接了过去,李季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禁有些为难,术法也分好坏,随便一种雷系术法在他而言并不难得到,难得是怎么还这份人情! 任谁也知道这次的交易并不平等,李季自以为,这是余生在向他示好,毕竟怎么想,他都觉得余生亏了。 而事实上…… “乞儿,这是什么意思?”余生皱眉道,按照他的意思,是不屑于带一个拖油瓶的,就算联手,那也得实力相仿才对。 乌乞儿摇摇头,解释道:“一切皆因天命,老师你且安心,一切有我,也请老师信我。” 行吧,你说啥就是啥,谁让你是之前是乌鸦呢? 一切有你。 余生放下心思,眼见山上的学生越来越多,赶忙带着乌乞儿上山。 …… 十塔前方的宽阔空地上,百米高的石门拔地而起,如黑夜一样幽深的门洞两侧,除了文习馆的看门老大爷,还有一人,正是那夜手持玉瓶的老年前辈。 石门前方,巨大的光罩从门上方的石珠延伸出来,一个个面色紧张的学生站在里面,因为周围的目光,有些手足无措。 光罩把乌乞儿挡在外面,余生腰牌闪烁了一下,整个人穿透进去。 “老师,一路顺风。”乌乞儿笑着告别,她没有腰牌,虽然和余生走了师徒名分,实际上在学院的系统里,她是被划分到杂役里面的,根本没资格持学生腰牌,除非余生带她去测纹馆为她登记。 若是放在之前她没有恢复记忆也就罢了,无知者无畏,现在嘛…… 她不能去,否则,她的生命将会终止! 这是她的预知,然而奇怪的是,她为何会死?因何而死?这原因她却预知不了,这也导致她对测纹馆那个地方忌讳更深。 光罩内,余生扫了几眼,新生中倒是看见几个熟悉的面孔,只是这里面并没有黄秋,也不知这少爷去了哪里?可还安好? 这时,人群骚动,分隔出一条路来,一身红衣的林长安走了过来,哈哈笑道:“好你个余生,这入学多日,也不找我叙旧,实在可恶!” “……”余生愣了一下,尴尬的摸了摸头,道:“那个,我们很熟吗?” 周围艳羡的目光顿时安寂,谁也没想到面对这一届的林府佼佼者的示好,这位童鞋会蹦出这么一句屁话。 我们很熟吗? 呵,抱歉,我们是陌生人。 ……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启南境开,千山冰原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哈哈哈哈哈,林长安,人家和你不熟啊!!哈哈哈!”猖狂的笑声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只见一红衣骚年,拄着额头,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而他手里的玉笛很好的表明了他的身份。 秦府,秦时。 “秦时,这小子可是落秋院的,哪会把咱们放在眼里。”李涂走过来,一颗光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看向余生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攻击性。 这倒是让余生有些莫名其妙,学会的时候他的确打了李涂几拳,可也不至于这么敌视他吧?这人心眼得有多小?芝麻? 或者说,是李涂自以为成了蜕变者,以为可以跟他抗衡了?膨胀了? 余生摸索着下吧,暗自猜测着,如果真是这样,那还算好,证明这人就是一个蠢货,如果不是…… 林长安侧头瞥了李涂一眼,道:“别咱咱的,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不一样。” 说罢,不理会李涂抽搐的脸色,对余生拱手一笑,道:“正式认识一下,新生林长安。” “余生!” 余生回礼,区别于李涂,他心中赞叹这林家子的风度,作为这一届的领军人物,还是很有几分本事的。 而他刚才也并非故意要林长安难堪,实在是他也没想到林长安会主动与他交谈,随口就说了出来。他保证,那句话是随心而发,没过脑子的。 而且,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两人只是一面之缘,一个是高高在上的林府子弟,进亭侯的堂弟,一个是普普通通的市井小民,这有共同语言吗? 好吧,作为进化者,他们还是有的。 可是地位的差距过于明显,这就足够引起余生警惕,毕竟他可不是一条狗,用一个肉包子就能收买的。他好似一匹孤狼,常年的险恶生涯,让他并不介意用最恶意的心态去揣测别人。 比如,借刀杀人! 又比如,笑里藏刀! 再比如,难上加难…… …… 以林长安为中心,四人隐隐形成一个小圈子,虽然这个圈子里的几人,未必关系友好,甚至……并不好。 而在几人之外几十米的地方,还有另一个小圈子存在。 一袭白裙的灵栀持剑而立,拒人千里的气息隐隐将其与众人分隔成两个群体。 在她身旁,有红衣争风,同样的冷漠,这少女脸如冰霜,眉间甚至有冰晶凝结。 而在两人身后几米的地方,两个红衣蹲在地上,祈祷着别人看不到他们,相视的目光中,颇有些同病相怜。 若不是身上有红衣点缀,恐怕没人相信,这两人会是锦色庭的天骄人物。 时间在喧嚣中流逝,光罩内除了一些独领风骚的话痨,其他人慢慢安静下来,就连石门两侧的两个老大爷也是似睡非睡的憨萌模样。 正午,烈阳当空,阳光聚集在石门内,驱散了黑暗,也带起了惊呼。 光罩之内,一众新生脑中响起机械摩擦一样的低语。 “秘境:启南。” “新生排位赛开启。” “此次排位赛排位机制采取积分式。” “进化妖魔等值一积分。” “蜕变妖魔等值五十积分。” “掌命妖魔等值五百积分。” “普通药药物,果实,皆不作积分计算。” “灵级果实药物(例:月果),等值五十积分。” “奇物,根据具体价值,等值五十至五千积分不等。” “经检测,此次参赛者三百六十五人,人数适中,实力极度低微,采取有保护厮杀制,可放心搏斗。” “排位赛期间,持有腰牌者皆可通过腰牌查询排位讯息,腰牌功能开启。” “学院奖励制度开启。” “本次新生排位赛采取奖励制度,前十位皆可获取学院奖励。” “排名第十至第五位,奖励中级秘境次数一次,灵果十枚。” “排名第四位,奖励中级秘境次数一次,指定灵果十枚,文习馆秘字层普通术法一册。” “排名第三位,奖励中级秘境次数三次,指定灵果五十枚,文习馆秘字层珍惜术法一册。” “排名次位,奖励锦色花一瓣,文习馆秘字层进习时间三日,残字令一枚。” “排名首位,奖励锦色花一朵,文习馆秘字层进习时间十日,自得其乐境入境一次,免死令一枚。” “奖励昭示完毕。” “能量收取完毕,秘境开启。” “随机投放倒计时……” “10!” “9!” “8!” “……” “3!” “2!” “1!” “开始!” …… 嗡!!!!! 嘈杂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余生眼前白光耀眼,即便金目也不能穿透,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座舱室内,身上绑着一条暗色绸带,将其束缚在座椅上,与他相同的还有许多学生,一样惊奇的四处打量。 身旁一阵幽香,余生转过头,眼神微微恍惚,下一刻恢复过来。 似乎感受到他的注视,灵栀转目过来,眼中讶色一闪而过,显然想起了在哪里见过余生,只是这目不转睛的眼神实在讨厌,不由得侧过身子,给了余生一个后脑。 “切,德行!”余生撇撇嘴,嘀咕道:“要不是看你跟我媳妇长得像,谁稀得搭理你?打不死你!” 转而背过身去,同样给了灵栀一个后脑。 灵栀面如寒霜,余生说话声音虽低,可又岂能瞒得过她?每一个字她都听的真真的,好似一颗炸药闷在了她的胸口,怒火奔涌,而良好的修养又让她压住火气,冷冰冰的说道:“这位师弟,小心……” 咚!!! 一声巨响! 强大的拉扯之力运用在余生身上,不等他反应,再看去,已无踪影。 灵栀愣住,后面的“祸从口出”四个字还没说出来,怎么人就没了?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又是一股拉扯之力从身下传来,她不由脸色变了变,眨眼间消失在舱内。 …… 黑色的铁板触之冰凉,五根手指穿透出来,像是撕碎纸片一样将其撕开。 余生探出头,映入眼帘的是无尽冰霜,一座座雪白的山峰连绵不断,山间冷风如刀,拂过身体,余生打了个寒颤,紧跟着一股暖意从体内散发出来,驱散周身寒气。 “这是个什么东西?” 余生又摸了摸这铁箱子,任谁也想不到,这东西之前会是一个座椅,也更不会想到,就是这么一个随手就能拍碎的玩意,在刚刚挡住了余生不下十次的攻击。 这时,他的腰牌震动,那机械一样的低语又在耳边响起。 “新生余生,投放成功。” “投放地点,千山冰原。” ……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冰灵荷,萌少女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地上的冰雪足有一尺厚,底下是万古不化的寒冰,余生走在冰上,赤着脚,每走一步脚趾都会在冰上留下几个凹痕。 他已经漫无目的的走了好久,这冰山之上,除了冰雪,好像再无其他,可余生内心始终有所警惕。 他被盯上了! 这股无来由的注视感一直在他周边徘徊,奇怪的是,余生并没有看到其他的人,连个活物都没有。 而那个一直看着他的东西,似乎也没什么恶意,至少余生并没有感受到对方有出手的意图。 也不知翻越了几座冰山,余生脚步顿住,紧盯着山上的一处,目光雪亮。 那时一朵在雪中绽放的白荷,花瓣犹如冰水,隐于雪中,花中冷香弥散,又汇聚在透明的荷叶内,使得白荷更加纯粹。也正是如此,以常人的目光,根本难以发现。 “好东西。” 余生赞叹,就凭这卖相,也不弱于那月果了。 只是……这么一个灵物就长在这,任人取拿?是不是忒简单了些? 再加上那隐隐的窥视感,余生心里有了猜测,上前几步,伸手一把按在白荷的根茎上。 随即,异变骤起! 一道血痕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余生手背上,看上去轻微的伤痕放在普通蜕变者身上,怕是整只手都会被切下来。 真正让余生色变的是,这伤痕只是一个开始,无形的攻击从四面八方袭来,余生眼中的金芒大盛,肉眼中,一条条晶莹丝线从雪中弹射出来,不带走丝毫杀机,却又锋芒毕露! 金甲罩身,丝线切割在金鳞上,留下无数白痕,刺耳的尖鸣穿透耳膜,余生手指轻抬,将白荷取下的同时,如针的雷芒在指尖浮现。 “让这冰雪,为尔等送行。” 余生虽不知对方为何物,却不妨他为其送上美好的祝福。 雷芒触碰到穿透厚雪,刺入寒冰之中,然后……一声清鸣响彻山间。 犹如,百鸟争鸣! 山峰震动,冰雪消融,可怖的雷光沉寂了几息,夹杂着毁灭的光芒,轰然散开,远远看去,在繁多的山峰之中,这座山峰发出刺目的光芒,如同诀别一样,倔强,而又充满悲壮! 当光芒消散,余生从空中落地,仰着头怔怔发呆。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啊!! 山呢? 谁能告诉他,这座几百米之高的冰峰哪里去了? 雪融了,还是有冰的! 冰融了,下边还应该有土吧? 可是,土呢? 年轻人,你不讲武德啊!搞什么暗度陈仓? 思索间,那种隐隐的注视感更加浓重,对方似乎也在奇怪这座庞大的山峰去了哪里,而后看向余生的目光竟然多了几分敬畏。 这让余生的猜测落空,显然对方的存在并非为了那多白荷,刚才出手的另有其物,很有可能就是那什么妖魔。 余生又向其他山峰看去,只见冰下的山峰是黑乎乎的一片,原以为是特殊的土材,如今看来…… …… 千米冰封下,同样漆黑,一只手指长的蚕宝宝拼命的蠕动着,冰清玉洁的柔软身体在黑暗中留下长长的痕迹,向着远方飞速逃窜。 有坏人夺了它的小窝,还要杀它! 蚕蚕怕怕,找爸爸。 …… “这是什么?” 余生从扳指里拿出白荷,好奇的嗅着,很香,但是辨别不了功用。 俗话说的好。 辨别事物的最好方法就是……尝一尝! 第一步,扯下一瓣花瓣,仔细观察是否干净,不干净的冲洗一下。 第二步,舔一舔,吧嗒吧嗒嘴,细品有无过敏症状。 第三步,放进嘴里,用力咀嚼,品味花的芳香与细嫩。 第四步,咽下去! 霎时,余生眼睛一亮! 这种感觉…… 另一边。 同样是在这千山冰原之上,山峰消失的光华淡去,灵栀回过头,最终调转了方向。 白裙扫过冰雪,奇怪的是,雪上并无脚印,灵栀的身子仿佛没有重量一般,踏雪无痕。 也就是过了一个时辰,灵栀停住脚步,看着雪上的一小段拖痕暗暗皱眉。 在这带有黑迹的冰层上,有重物拖动的痕迹,旁边还有一双脚印向着远方延伸,到了有雪的地方,脚印和拖痕一起消失。 有人比她先来一步。 只是那人拖走了什么东西? 还有这些脚印,是否是故意留下迷惑别人的? 灵栀握剑的手一抖,一道剑华劈出,掀起了风雪,前方几十米的白雪一扫而空。 雪下的冰,晶莹剔透,并无丝毫痕迹。 …… 距离灵栀几座山的地方,一个黄衣少女拿着刀,费力在山上劈出一个小小的冰洞,勉强最后两人容身。 额头的汗水流过小巧的鼻尖,滴在雪上,融化了一叶冰雪。 “好累好累!”少女喘着粗气,不顾形象的张大了嘴巴,见冰洞挖好,她用手比量一下,这才能满意的翘起嘴角。 身后,一个人体冰雕躺在雪中,少女脸色涨红,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这才把雕像保住,拖进冰洞。 随即,小脸郑重,手捏兰花指,对着洞口一弹…… 冷风灌进洞里,少女打了个寒颤,咬紧牙关,回忆着以前做法的样子,再次用兰花指轻弹…… 风,更冷了。 少女急得原地打转,又有些气馁。 若是换了姐姐,这小小的术法恐怕是随手捏来吧? 少女暗自神伤,抱着最后一试的想法,再次捏起了兰花指。 然后…… 阳光西斜,千山冰原上少了阳光的温暖,空气更加冷冽,红衣冷漠女子从远方而来,踏入冰原,眼中带着止不尽的忧色。 我的傻妹妹,你怎么就来了这里? 女子脚步飞快,脚下冰雪隐隐为其欢呼,那亲切的气息不仅没有让她放松,反而心头更紧,速度又快了几分。 冰洞。 一堆乱糟糟的冰块吧洞口堵住,少女拿着一块火红色炎晶,温暖炽热的光芒映照在她的身上,驱散好冷的同时,也带来了光芒。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也唯有那座冰雕可以与她作伴。 冰雕是一少年模样,栩栩如生,尤其是睫毛和头发,每一根都分的清楚,堪称鬼斧神工。 在这少年的手上,还端着一朵白荷,奇怪的是这白荷少了一瓣,而少年的脸上,则是充满了惊喜和满足,当然,还有一丝丝意外。 “你说说,你吃什么不好?非要吃这冰灵荷?这东西是能直接吃的吗?啊?是不是?” “你看,吃坏了不是!给你冻上了吧!让你吃吃吃!” “也不知你能不能熬过三天,还得连累我照顾你……” 少女气愤的埋怨着,也不知又想起了什么,满脸忧愁:“我姐姐说,是你拿了我的亵衣,栽赃给驴的,一定不是个好人,可爷爷说,这次来了启南,我第一个遇到的,一定是个大好人,让我跟着他走,保准吃香的喝辣的,可为什么我偏偏遇上的是你这个坏人,你说,我该信谁的?” 冰雕无法回应,依旧带着惊喜的看着白荷,徒留少女一个人,冥思苦想,独自发愁。 半晌,她眼中光芒一闪,下意识的凝结出一朵冰花,仿佛想到了什么办法一样,兴奋的捏碎冰花的花瓣,嘴里还不断叨念着:“姐姐对,爷爷对,爷爷对,姐姐对……” ……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夜幕下的千山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夜幕,星河。 一声声呼唤在冰原上方回荡,焦急还有恐慌。 “冰糖……冰糖……” 红衣女子凌空而立,见天上夜幕压下,山间依旧无人回应,只能不甘的躲进一个冰洞。 另一边,冷风呼啸,被冰石堵住的冰洞里,名唤冰糖的少女睡眼朦胧的睁开眼。 “好奇怪,我好像听到姐姐的声音了?”冰糖茫然的眨了眨眼,然而四周静寂,刚才的呼唤仿佛是幻觉,“果然是我太想姐姐了……哈……睡觉……” 炎晶带来的温暖让她不惧寒冷,甚至有些享受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滋味。 也不知多久,冰糖再次醒了过来,耳边听到几声异响……咕噜……咕噜…… 腹中的饥饿让冰糖瞬间清醒,也不知在何处取出一些糕点,几个瓜果,开始慢慢品尝。 食物的香气透过冰石之间的狭小缝隙飘向外面,很远很远…… 夜幕之下,千山冰原里的冰山不仅看不出雪白,反而被黑色浸染,白天的冰雪在这黑夜里化为漆黑恶兽,如果余生见到,一定会大吃一惊! 颇为独特的圆形瞳目,散发着犹如月光一样的光华。 这是,灾兽! 无数独目灾兽在山间游荡,在他们之中,一些双瞳灾兽犹如队长一样,体型高大,步伐豪横。 而在这漆黑的雪面上,还有一团团阴影蠕动,像是在孕育着什么更加恐怖的东西,不多时,一颗长着三只眼睛的灾兽从里面爬了出来,对天咆哮! 吼!!!!! 冰洞里,冰糖手中的糕点掉在冰地上,她顾不得心疼,整个人躲在冰雕身后。 “大好人,你要保护我的!!” 冰糖声音颤抖,使劲抱住冰雕的手臂,一双眼睛透过冰雕胳膊与身体的缝隙,警惕的向外观察。 安全! 松开冰雕手臂瞬间,冰雕的眼中似有金光一闪而过,脸上还是那惊喜表情,只是那笑容的一角,多了一道裂纹…… 有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刚刚平复心情的冰糖还没来得及喝一杯果汁压压惊,就听得洞外传来闷粗的喘息声,似有爪子在拍打冰面,不时还有几声低吼。 这让冰糖的一张小脸瞬间煞白,紧张的屏住呼吸,就连炎晶都被她收进袖子遮掩光芒。 在这极为关键的时候,冰糖突然有些难为情的看了冰雕一眼,纠结的低下头,因为洞外灾兽活动而惨白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她想尿尿…… …… 此时,另一座冰洞里,灵栀平静的看着来回踱步的女子,说道:“冰心师妹,小糖妹妹会无事的。” 叫做冰心的红衣女子,一脸愁容,道:“师姐,可有什么术法能找到丫头?” 灵栀摇头道:“你凭借血脉感应都只是感应道大体的范围,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见冰心愁眉不展,灵栀想了想,道:“师妹血脉特殊,可以借助冰雪术法寻找,这样即便小糖妹妹出了危险,我们也可救援,再者,学院给了保命印记,真的出了生命之危,自可保其无恙。” 冰心闻言依旧眉头紧锁,道:“师姐初来学院,对这千山冰原恐怕不甚了解,如今这洞外哪还有什么冰雪?” 灵栀一怔,在她的情报里,这千山冰原是启南境的三大禁地之一,也是她认为绝对不会到来的地方,自然也懒得去过多了解,可谁知…… 换句话说,这次随机降落,她倒霉到家了! 只听冰心徐徐说道:“千山冰原是启南三大禁地的其中一个,除了百鬼窟,死亡井,也只有这片冰山可以让人止步了,师姐可知为何?” “是因为外面的那些东西?”灵栀想了想答道。 冰心叹道:“师姐说的没错,却又错了。” “哦?”灵栀讶然,“除了外面那些东西,还有别的危险?” “千山冰原,是妖魔冰蚕一族的聚集地,学院说启南境危险,有掌命妖魔,那被启南设为禁地的地方,又是何等凶险?”冰心苦笑道:“根据祖上记载,这里,是有道域强者存在的!” 灵栀的脸色终于变了,然而冰心似乎没看到,接着说道:“除了这些,千山冰原在夜晚是出不去的,想要出去,只有等待黎明,前提是,我们不要被发现,要活着……” 灵栀呼出口气,凝声道:“外面的东西并不强大,何须惧怕?” 冰心垂下目光,道:“师姐可知这里为何叫做千山冰原?” 灵栀没做做声,静静的等着冰心说下去。 “因为,这千山之名,代表着一千位四瞳灾兽,也就是,一千位掌命!” “……”灵栀双目失神,只看到冰心的温润小嘴一张一合,后面的话根本听不下去。 一千位掌命? 这怕不怕在逗本宝宝! “师妹,莫不是在说笑?”灵栀勉强笑了一下,这实在是让她难以相信。 “师姐,外面的东西叫做灾兽,师姐就算没见过,也该听过,这是诅咒之地之物,不死不灭,三瞳灾兽就可媲美蜕变巅峰,而四瞳,就是掌命!”冰心打破了灵栀的幻象,接着道:“所以,如果小糖丫头真的出了事儿,我们也不能出去!一定不能!否则,怕是会有一千掌命追杀!” “你是她的姐姐,你真的忍心吗?”灵栀声音高了几分,皱眉看着冰心,两人气质相同,冰心是她在这里的唯一一个好友,连带着对冰糖也是喜爱万分,如果冰糖死在面前,她不信冰心作为姐姐会无动于衷。 冰心摇摇头,以一种坚定的语气说道:“只要她熬过今夜,我们就可以带她离开,如果不能,那就让这些一瞳,双瞳灾兽杀了她,这样她身上的保命印记才会有作用,而我们出手,定会引来四瞳灾兽,那样的话,以掌命的手段,我不确定学院的保命印记是否有用,就连我们自己,也多半逃脱不掉。” 灵栀深深的看了冰心一眼,缓缓闭上眼睛。 冰心说的没错,只是,人又非草木,岂能以纸上谈兵论人心? 如果冰糖那丫头外面呼救,冰心真的会毫无动作,任其被杀? 灵栀不知冰心心中所想,但是她灵栀,一定不会! 当冰糖那丫头出现的一刻,她定会出手! 无论后果如何…… …… 第一百六十七章 相聚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山上,一只一瞳灾兽在不断徘徊,就算是有双瞳灾兽的呼唤,它也依旧没有离开这座山峰,它不停的在面前的乱石缝隙里嗅着,里面的香气让它分外烦躁。 反观其他灾兽,却对此毫无察觉,即便看出这只灾兽的异样,也是一扫而过,眨眼就跟随着双瞳灾兽远去。 “呼!” 这只一瞳灾兽用力拍打着冰石,长长的爪子向着山内挖掘,而随着香气外泄,它挥舞着手臂的力量更大,挖的也越来越快。 洞内,冰糖害怕的闭着眼,躲在冰雕后面,娇小的身体瑟瑟发抖。 “快走开,快走开!” 冰糖双手合十,胡乱祈祷着,然而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就在她绝望的时候,忽然耳边一静,声音停歇。 怎么回事?它走了吗? 冰糖眼睛小心的睁开一条缝,入眼一片黑暗,她这才想起自己把炎晶藏了起来,下一瞬,袖里滚出一片红光,照亮了周围。 角落里一滩水迹残留着些许温度,冒出一丝丝暖气,冰糖没有去看那个让她感觉舒畅的地方,眼睛透过冰雕腋下,看向洞口。 然后,眼睛登时睁大了! 一只圆形月白光环从洞外探进来,将洞口堵住,黑色的躯体上,有着一条粗线,像是一张嘴巴。 冰糖捂住嘴,不让自己惊呼出声,屏住呼吸,强行认为这个怪物没有发现自己。 一瞳灾兽的目光注视着冰雕,目中疑惑,茫然,暴躁,贪婪,忧伤,可是就连它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会有这些情绪。 冰雕身上的磅礴生机无时无刻的在引诱着它作为灾兽的本能。 破坏,吞噬。 只要将眼前的冰雕吞掉,那它足以成为双瞳,甚至三瞳也说不定。 可是,那些古怪的情绪,又让它不愿动弹,不想去伤害这个冰雕。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啊??? 一连串的问好让一瞳灾兽的脑中愈发暴躁,忍不住发出一声怒啸! 该死的冰雕! 该死!该死! 一瞳灾兽向着冰雕嘶吼,每当它想要将冰雕咬碎的时候,脑子都会瞬间清醒一瞬,制止掉这种冲动。 既然吃不到冰雕…… 一瞳灾兽怨愤,目光陡然凝聚到冰雕后面的冰糖身上。 “吼!!!!” “啊!!!!” 吼声与尖叫,在这一刻,同时响起,远远的传荡开来,在这满是兽吼的山峦之间,尤为刺耳! …… “小糖!” 另一座冰洞里,灵栀和冰心同时睁开了眼,尖叫声虽然微弱,可她们早就放出手段探查,又岂能瞒得过她们的耳目? 下一瞬,山峰开裂,一白一红两道倩影冲出峰内,直指尖冰糖所在。 而周围的灾兽此刻齐齐一顿,目光贪婪的望向天上两道身影,猛的扑了过来。 灵栀目光一厉,明亮的剑光爆发出刺目剑华,将两人身前灾兽一扫而空。 “走!一会我救小糖,你拖一下。” 拉住想要出手的冰心,灵栀低喝一声,手里长剑挥出道道残影,每一剑挥出都有成片的灾兽化成飞灰。 几座山的距离不远,对于她们两人来说,更是如此,不过十几个呼吸,就出现在冰糖所在山峰。 然而目之所及,却让两人心里一颤,在冰心所在的冰洞外,一只灾兽的半个身子卡在洞外,其他灾兽像是闻到了腥味的猫一样,对着那里咆哮。 “血脉感应还在。”冰心松了口气,落在冰洞外,目光转向围拢过来的灾兽,眼中满是憎恶,伸手向下一按,眉间冰晶陡然间变得璀璨夺目,一道蓝白色光环向着四方荡去。 “冰河!” 咔……咔……咔…… 自冰心下方,冰纹快速的向外蔓延,灾兽凶猛,无惧死亡,即便是手脚皆被冰洞,也依旧向着冰心怒吼,而这正是冰结的开始…… 一只只灾兽化为冰雕,却终究抵不过漫山的灾兽繁多,灾兽以尸为路,前仆后继的向着两人奔行。 具有些许智慧的三瞳灾兽围在山峰周围,戏谑的看着大杀四方的冰心,对于死去的灾兽,没有丝毫怜悯,即便是它们自身死了也不会有所畏惧。 不死不灭,是它们最大的倚仗。 眼见冰心眉间的冰晶逐渐黯淡,一众三瞳对视一眼,蠢蠢欲动。 终于,其中一只三瞳冲了过去,紧接着,又是一只,之后…… 那颗贪婪之心再也压制不住,冲破了少有的理智,向着山上攻去。 而在山上,冰心面无表情的看着一只只三瞳灾兽,眉心的冰晶陡然破碎,整个人化成一道蓝白人影。 瞬间,寒意爆发! …… 灵栀一剑将堵住洞口的灾兽击杀,随着这只灾兽消失,里面泪流满面的冰糖显露出来。 “灵栀姐姐!” 冰糖紧跑几步投入灵栀怀里,眼泪鼻涕湿了灵栀胸前衣襟。 灵栀一边轻抚着灵栀,一边看向冰雕,眉头紧紧皱起。 这个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看样子好像被冻上了,果然是老天有眼,罪有应得。 “小糖……” 洞外,冰心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后方洞口融化凝结,重新化为寒冰封住。 “姐!”冰糖惊喜的叫道,随即紧张的看着冰心,道:“姐姐,你怎么了?” 冰心微微一笑,虚弱道:“你没事就好,姐姐脱力了而已。” 随即看向灵栀说道:“师姐,咱们快走吧,外面挡不了多久。” 灵栀面色一变,凝重道:“如果……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我会将我父王召来。” 冰心拒绝道:“不行,灵王来了,千山冰原必会暴动,现在趁着四瞳还没有出山,我们走冰路,去地下暗河。” 灵栀并不坚持,她同样不想让灵王降临,作为灵王女,受到的宠爱远超他人想象,别说是千山冰原,若是她有危险,就是身处诅咒之地,灵王同样敢闯。 然而灵王为她带来宠爱的同时,无形之中也将一座大山压在了她的身上,身为一女子,却比其他世子侯爷得到的关爱更多,这让他人如何感想?? 更别说,灵王亲口所言,未来灵王府之主,无男女之分,这就更让灵栀受人妒忌。 谁也不是瞎子,灵王此言在为谁开路不言而喻。 而灵栀,受宠若惊的同时,也就更加不允许失败,甚至她要比其他人更强! 此时危机如果将灵王召来,或许可以安然无恙一时,可就结果而言,无异于在她心头撕开一道裂痕。 强者路,岂可求他人相助? 弱者时有强者庇护,是为幸运。 而如今,她连掌命亦可杀,再让灵王相助,即便这个人是他的父王,也依旧只能证明一件事。 无能! 灵栀心中所想不为外人所知,也唯有冰心心有所感,看了灵栀一眼,这也是她拒绝灵栀的理由,全因为她和灵栀一样,处在一个相同的尴尬境地。 …… 第一百六十八章 灵力,冰岛,冰蚕。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冰洞向内延伸,身后的冰层也就愈发厚实,反观冰心,本就虚弱的身体此时更是要随时倒下一样。 三人路过冰雕之时,灵栀二人并未停留,倒是冰糖毫不犹豫的拽住了冰雕的手臂,费力的拖动着。 灵栀眼神一动,回过头,她想起了今天看到的那一眼光华,显然将东西拖走的人就是冰糖,而那件被她怀疑宝物的东西,就是这个家伙。 “小糖,他不是好人,不要管他了,反正有学院的印记在,他也死不了。”灵栀说道,她实在对这家伙没什么好感。 冰心这才注意到冰糖所为,打量了冰雕几眼,眉头一皱,随即注意到冰雕手里的白荷,嘴角微翘,显然明白了什么,道:“小糖,我们走吧,现在的我们,管不了别人的。” 冰糖闻言一愣,她没想到就连灵栀姐姐都觉得这个吃了白荷的傻子不是好人,同样没想到姐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真的让这傻子在这里等死? 可是……可是爷爷说过,这傻子是个大好人的,她算过的,爷爷说的对! 大好人! 所以,冰糖果断摇头,乞求道:“姐姐,带上他好不好,带上他……” 灵栀与冰心对视一眼,同时皱眉。 若是平时,带上一人自然也没什么,虽然这个人很让她们讨厌,可是现在自身都难保,如何能带着一个冰雕人? 冰糖见两个姐姐不理她,不由赌气的抱住了冰雕,一使劲将冰雕背在身上,哼道:“你们不救,那我自己救他。” 说着,迈动着脚步,摇摇晃晃的向着洞深处行去…… 见此,冰心唯有一叹,而灵栀,则是抓住冰雕一条胳膊,将其扛在肩上,看着感动的冰糖,笑道:“满意了?” 冰糖嘻嘻一笑,那天真的模样着实让两人无奈。 山外,一只只三瞳灾兽僵在地上,身上覆着一层冰雪,过了片刻,破碎声此起彼伏,紧随而来的是无边的暴怒! 怒吼声震荡出去,一瞳,双瞳匍匐,跪拜在地,而这股意志冥冥之中沟通了什么,一双双眼睛在这千山冰原苏醒。 浓郁的黑雾从山体中钻出,汇聚在一座座峰顶,可怖的气息从中镇压开来,使得三瞳的怒吼终止。 雾中,漆黑人影浮动。 半晌,一道人影首先撕开雾气,和人类一般无二的体型,黑色面上一双眼睛,自生重瞳。 他看着遍布峰峦的灾兽,目光转向一群三瞳所在的山峰,缝合的嘴唇裂开,泛起一丝趣笑,闭上眼睛贪婪的吸了一口空中残留的气味,“这气息,还真是诱人呀!” 说罢,整个人坠地,落在封合的冰洞前,一掌按在冰封之上。 “醒来!” …… “地下暗河在冰下千米,那里是灾兽也不会去的地方。”冰心控制着甬道方向,向下滑落,口中解释道:“一会我会放出冰舟,记住不要触碰河水。” 其余二人自然应声,冰糖不时回头看一下灵栀肩上的冰雕,好似生怕她的灵栀姐姐把傻子丢了一样。 灵栀看在眼里,心里气急,却也没法说什么,只是把这笔账全在了冰雕身上。 甬道逐渐比之,几人由奔跑变成滑落,灵栀看了冰心一眼,目中担忧,问道:“外面如何了?” “四瞳出现了,”冰心叹息一声,随着另一个冰心的消失,她的脸色竟是比刚才好看了一些,而后几人下落的速度更快。 冰糖惊呼一声,看着几人下方逐渐放大的黑色湍流,尖叫道:“姐姐,我们要下去了!” 冰心手里光芒一山,一叶冰舟坠落水上,同时,灵栀面色陡变,猛然抬头。 “下去?去哪里?还是……留下吧!” 甬道内,一只黑色手掌正以极速抓来,携裹着庞然之力,转瞬之间就来到几人身后。 灵栀身形一顿,手里长剑立起,整个剑身绽放出刺目白光。 唰!!! 黑色手掌停滞,手掌中间一道裂纹向着手臂蔓延,甬道上方响起一声轻咦,似乎惊讶于灵栀的力量,眼睁睁的看着几人落在冰舟远去。 “为什么收手?你可以拦下他们。” “那是灵力。”出手的四瞳冷笑道:“要拦你去拦。” 第一个复苏的四瞳闻言,瞳孔一动,没在说什么。 他们不死不灭,自然不会惧怕灵力。 只是…… 冰舟上,灵栀也在奇怪,她那一剑顶多阻止对方一息,却不知对方为何没有追赶? 思来想去,只能归结于,这地下暗河的威慑。 冰心长出口气,目光在灵栀的剑上停留了一秒,道:“刚刚那是四瞳吧?” “姐姐,四瞳是什么?”冰糖在一旁呆呆的问道,刚才那个爪子真是吓坏了她了。 灵栀接话道:“是比那个冰雕,更坏的坏人。” 冰雕:“……” 冰舟向着远方使去,暗河的河水泛起涟漪,就像几人的心绪,随着危机暂时远去,归于平静。 在这千米冰封下,仿佛感应不到时间的流逝,也不知过了几许时间,冰心起身望着暗河之上的蓝色岛屿,目中隐隐激动。 舟,停了! …… 岛屿中央,是一棵矮小,却有百丈粗的冰树,枝叶上一只只透明的冰蚕紧贴着冰叶,吸取着冰球的能量。 与凡树不同,这棵冰树的树叶,越往上枝叶越是宽大,在这冰树接近顶端的地方,有十六片足有百米的冰叶,这些冰叶上全是几十米长的冰蚕,冰蚕的眼睛本是极小的,可是在这庞大的身躯上,却犹如黑洞一样,让人心颤。 这时,一只小冰蚕费力的从树下爬上来,跑到其中一片冰叶,对着那只巨大冰蚕使劲的拱了拱。 “爸爸,爸爸,有坏人抢咱们东西。”小冰蚕怒气冲冲的把自己的心思传递过去。 巨大冰蚕的身体动了一下,在小冰蚕却仿佛天崩地裂一样,几个黑洞一样的眼神从天儿降,注视着小冰蚕,眼里满是沧桑之色。 小冰蚕抬着头,讨好的翻了个身子,贴着巨大冰蚕又拱了几下。 “小幺儿,不要生气,抢你东西的人,来了。” 飓风呼啸,巨大冰蚕转首看向岛屿边界,看到冰心和冰糖时,目中还有一丝疑惑。 这是哪里来的后辈? …… 第一百六十九章 Duang,坠岛,不安。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锦祥山顶。 周院长已经一夜没有合眼了,对于进化者来说,这都不叫事儿! 然而,这一夜带给他的精神创伤,是旁人难以想象的。 启南境,出事了! 学院的保护印记,有十几道失去了联系,除了一些平民子弟,这些失踪的人里,还包括了淮冬院的冰心,冰糖这两姐妹,时夏院的小少爷夏麒,以及灵王女灵栀,自然还有那个备受古臣师兄关注的余生。 这些人的背景都很复杂,不提那几个来自四院的后辈,单是灵栀背后的灵王就够他喝一壶的,如果灵栀在这里出了事…… 还有那个余生,看似平民子弟,实则背景比之灵栀不逞多让。 金峰那里的消息瞒不过有心人,更何况是与金峰一体的学院? 这少年很大可能就是十年前的那个安宁,倒影之主安渝的弟弟,不仅如此,他的背后还牵扯到蝙蝠,如今金峰的某些交易只能依靠蝙蝠,这也是他们能够容忍一个废土势力在人间纵横的缘由,这不仅是进亭侯林大人的意思,也是人君的默许。 可如今,这么几个人物,在启南境中生死不知,如何不让人忧愁? 也幸好他这院长权限够高,还能拖上一拖,这要是被人发现了,他现在指定烦死了。 可是这消息瞒得住一时,还能瞒得了一世?终归是要被人知道的,他也只能祈祷这几个小祖宗平安无事,快点与学院建立联系。 焦头烂额的周院长没有注意到,在他疏忽的时候,保护锦色庭的法阵出现一点轻微波动,只是一眨眼又平静下来。 采薇看着迎天绽放的九朵锦色花,不争气的咽了下口水,在她旁边,毛驴摇着尾巴,悄悄的将桃心尾尖从阵法上收回。 “毛驴,这里好好哦~”采薇深吸口气,使劲嗅着锦色花香,伸手抚摸了一下毛驴的皮毛,叮嘱道:“你可莫要瞎跑喽,这里好危险。” “厄~”毛驴打了个嗝,认同的点点头,道:“偶知道,你瞅瞅,偶的毛都立起来了!” 嘴上说着,四只蹄子却没停,黝黑的鼻间不断抽吸着空气,向着一个方向奔去。 采薇不满的拽住毛驴尾巴,却被带的一个踉跄,只能跟着它向前跑去。 而那个方向,只有一座偏殿,正是古臣平日里做研究的地方,巧合的是,今日古臣并不在,而锦色庭里的其他人物,有掌命虽也察觉出山顶多了两个小豆丁,却也没有在意。 谁家没个后辈子弟?带着宠物上山的也不是没有,能进了阵法,一定是被侦查过得,那就是自己人了,所以,谁又会多注意他们呢? 种种巧合,让这一人一驴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偏殿,看着紧闭的殿门,他们紧张的左顾右盼,好似心虚一样。 最终,还是毛驴胆子大一些,上山几步,一头拱在了门上! Duang! 头,很痛。 门,纹丝儿不动! 采薇在后边看的着急,悄悄提醒道:“驴,用蹄子!蹄子!” 毛驴一张驴脸拉的老长,抬起的蹄子重新放下,倔强的它自然不会听从采薇的建议,即便这个建议是正确的。 它转过身子,屁股对准了殿门,身子猛的弓起,一腚怼在了门上。 Duang! 门,开了! …… 启南境,冰封之下。 三个花姑娘外加一个冰雕,刚刚登上这座冰岛,就迎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或者说,她们一行人,才是客人。 “欢迎几位来到坠岛。” 说话的来人似人非人,他拥有着和人相似的身体,有头,有四肢,有身子,让人注目的是他有一头雪白的长发。 不同的是,他的肤色几近透明的程度,而且,在他的背后,还长有一双冰雪翅膀。 而让灵栀三人在意的是,这人的那张脸。 真是太难看了!此作者的同学都难看。 简直就是,不忍直视! 整张脸左右各三个黑黝黝的眼睛,鼻子的地方是一条缝隙,嘴巴那里如果不是看到他说话,灵栀她们根本看不出这人还有嘴这个器官。 灵栀撇过头,像是在打量岛上景色。 冰糖怕怕的躲在两人身后,让自己不去看前面,看着冰雕,数着冰雕的头发。 唯有冰心,虽然也是眼神异样,可终究开口道:“我们无意打扰,只需借此地方小待办日,就会离开。” 怪人嘴上齿缝咧开,六只眼睛齐齐看着冰心,拒绝道:“几位客人,恐怕不能在这里久留了。” 说着,见三人面色警惕,怪人呵呵一笑道:“我家祖宗有请……” “师妹,离开这里,我感觉很不好。”灵栀走到冰心身边,用极低的语气说道,也不知为何,一入这坠岛,她的灵力就给她一种不安的躁动,眼前的怪人虽然实力达到掌命,但绝对不会给她那种危机感。 冰心微微一笑,这一次却没有听从她的建议,给了灵栀一个安心的眼神,对着怪人道:“还请带路吧。” 灵栀眉头一皱,不安感更是强烈,然而冰心已然拉着冰糖跟了过去,她犹豫了一瞬,扛着冰雕,迈出了脚步。 怪人所带的方向,正是岛屿中心,虽然隔着很远就已经看到这可冰树,可那种景象又怎可与近在眼前的震撼相提并论? 郁郁葱葱的冰叶上,无数的小冰蚕趴伏着,每一个的气息都与蜕变者相同,再往上,透过枝叶,可以看到接近顶端的十六片巨大冰叶。 这时,怪人背后翅膀煽动,飞向这十六片中的一片…… 灵栀垂下眼帘,轻吐一口气,不需要别人多说,她也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 坠岛,或者叫做冰蚕岛更为合适。 这根本就是冰蚕一族的族地! 此时,她的右眼直跳,不安感达到顶峰,可如今想走也走不得了。 那十六片叶上的存在每一个都让她倍觉危险,真要出手,她必然逃脱不得。 事到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毕竟这里是冰心带他们来的,她相信,师妹该有脱身之策才对。 灵栀跟在冰心身后,飞往树上,而她肩上的冰雕,眼中金芒流动,更多的裂纹出现在眼眸附近,同时,冰雕的手臂碰到枝叶,一小块冰屑掉落从指尖缓缓掉落。 …… 第一百七十章 五祖,十三祖,囚禁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冰叶上,这只巨蚕的身躯远不如小冰蚕的爸爸庞大,甚至有不少褶皱,一点也不光滑。 宛如一只……老蛆。 怪人落在冰叶上,翅膀收拢,道:“五祖,人带来了。” “你先下去吧,”冰蚕内传出一嘶哑的老妇声,紧跟着,灵栀几人便感觉到有目光从天儿降,却没有发现是谁在看他们。 这目光在冰家姐妹身上一顿,随即落在灵栀身上,让灵栀遍体生寒的是,此时冰心突然开口了。 “后辈冰心,拜见第五老祖,”冰心激动道,身体伏下,对着巨蚕拜倒。 这一声叫喊,实是让其余两人大吃一惊。 “师妹,你……”灵栀凝眉。 冰心抬首,痴迷的看着冰蚕躯体,道:“老祖,灵王血脉我为您带来了。” 冰蚕里,被称为第五老祖的人,似有欣慰,笑道:“好孩子,快些起来吧,你们做的很好。” 一旁,冰糖呆呆的看着姐姐,突然发现姐姐好不陌生,又瞧瞧冰蚕,似乎没有搞明何种情况。 而灵栀的一颗心已经沉了下去,在冰心称呼对方为老祖的时候,她就知道坏了,体内的灵王法印像是被隔绝了一样,瞬间黯淡。 灵栀平复心绪,不解道:“师妹,你要害我?” 她实在是不明白,明明就是相好的姐妹,为何会兵戈相向,这未免也太突然了! 冰心回过头,平静道:“师姐何必明知故问?我把你骗来,自然不是什么好意。” 仿佛为了印证她说的,在冰蚕眼中的黑洞里,十几只翅膀怪人飞掠出来,将灵栀围住,恐怖的是,这些怪人的境界,全是掌命! “你说,是你骗我?”灵栀神情一变,看到那些怪人的时候,不只是脸色难看,一颗心也沉了下去,只是眼中难掩疑惑之色。 欺骗,也是要有理有据的,这样才不会让人察觉出破绽。 可是……她并没有感觉出冰心在骗她。 从入学的相识,到气质的相知,最终彼此相交为知己,她真的没有感觉到有被欺骗。冰心是真的把她当做姐姐一样,这一点,她十分肯定! 可此时,冰心又确实对她不怀好意…… 冰心眼中愧疚一闪过儿,哀叹道:“我的好师姐啊,你可知道,你拥有的灵力是什么?” 不待灵栀回答,冰心接着道:“进化能力万千,全是因自体而生,而灵力……师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灵力究竟是如何得来的吧?” 灵栀沉默,扫视一周道:“你们,想要灵力?” 冰心微微一笑,转头对着冰蚕说道:“老祖,我师姐身份尊贵,请老祖善待看押。” 周围十几个怪人似乎得了什么讯息,目光集中在灵栀身上,抬起了手臂。 灵栀眼神一动,刚想反抗,竟发现不知何时,一条条冰丝从虚空隐现,密密麻麻的编织在一起,如同天罗地网,别说是人,就是一只飞虫也休想钻出去。 “师姐,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挣扎了,逃不出去的,何必自讨苦吃呢?”冰心失笑。 冰丝似有禁锢之力,在缠绕灵栀身上的瞬间,封禁了灵栀的灵力。 灵栀冷冷的看着冰心,也不说话,心里却是分外难受。 背叛这种滋味,还真是酸楚的很。 随即她看向现在一边愣神的冰糖,眼神一暖,道:“你的目标是我,小糖会安全吧?” 冰心一怔,没想到灵栀会如此询问,笑道:“小糖是我妹妹,自然无视,就不用师姐费心了。” 越来越多的冰丝缠在灵栀身上,渐渐的,一个冰蛹成型,直视这冰蛹造型奇特,看上去是一个T字。 直到冰蛹被拖走,冰糖呆呆的看着冰心,道:“你,姐姐,灵栀姐姐被抓走了,你快去救她好不好……” 冰心面色温和,温柔的拢了拢冰糖的头发,道:“小糖,姐姐送你回家。” 冰糖眼圈湿润,看着冰心,眼里满是哀求之色,哽咽道:“姐姐,我要灵栀姐姐。” 冰心顿了一下,手上冰霜之力覆盖在冰糖身上,只是一个刹那,冰糖的哭声止住了,整个人保持着委屈的模样,定在那里。 “小糖,好好睡一觉,姐姐办完事情,就和你一起回家。”冰心叹息一声,看向冰蚕,恭敬道:“妹妹不懂事,请老祖见谅。” 冰蚕五祖自然不会计较这些小事,问道:“小清还好吧?” 冰心点点头,笑道:“祖爷爷好着呢,来之前让我带了些人间的东西。” 说着,取出一些人间的普通瓜果,糕点,还有一些刚刚拿出来就被冰封的酒酿。 冰蚕五祖似乎看了这些东西几眼,虚空中一双眼睛看向冰树的另一个方向,道:“老十三,既然醒了,就不要睡了。” 小冰蚕费力的从老爸的身上跳了下来,在冰叶上滚就几圈,有些晕头转向,而巨大冰蚕也没有关注自己的这个孩子,看向冰蚕五祖,声音嗡嗡的传了过来:“五,这不合规矩。” 冰心很有礼貌的参拜,喜悦道:“冰心拜见十三祖。” 可惜的是,这两人都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萎缩的躯体内,冰蚕五祖嗤嗤一笑,笑声中带着一丝癫狂的意味,道:“规矩?什么规矩?” “当然是祖约,我们要镇守此地,老五,我们不能违背。”十三祖低沉的说道。 冰蚕五祖闻言,自然是嗤之以鼻,似哭似笑道:“老十三,你可是要阻我?” 十三祖沉默,冰冷的气息从它的身体里染发而出,又重新收敛,叹道:“王回来,不会同意的,这是我族的命。” “……十三,如果有一天王回来了,那我自然会承担这个后果。”五祖说道。 十三祖怔住,眼里充斥悲伤,看向头顶的无尽冰寒。 “王,你去哪了?” “这是哪里?” 灵栀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冰室内,四周无窗,无门,只有一张冰床,和……一座冰雕。 她被囚禁了,手腕上缠着几圈冰丝,封禁她灵力的同时,坚韧而又冰冷。 灵栀打量了片刻,手指一动,一枚玉符出现手中,也盈亏她的储蓄手段只需要心神即可,不然……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这枚通讯玉符依旧联络不到外界。 失去了外界的救援,又被封禁了灵力,她该如何? 灵栀皱眉苦思,最终颓然一叹,拿出了一枚紫红色圆珠。 “师妹……” …… 第一百七十一章 救援?三天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三天了……” 只是短短几天时光,周院长感觉头发都白了一半。 更可悲的是,没人同情他,面前几个老坛酸菜都是一副两耳只闻窗外事的模样。 “几位,是终止比赛,还是派人进去,也该有个说法了。”周院长面无表情的说道,看向众人。 “院长,当初启南境开启的时候,可是您和三府的几位共同决定的,如今出了事儿,就连灵王的女儿也陷在了里面,自然也该你们负责才是。”极少说话的第六峰主说道,他出自落秋黄家,黄家子弟不多,本家弟子黄秋跑了,算起来那还是他的侄孙,犹记得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愤怒的,还以为自家小辈受了欺压,可查清之后,那真是老脸臊的通红,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而启南境开启,自家小辈不在,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别人捞好处,他如何会同意? 现在出了事儿,他未尝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让你们能!让你们吃独食,拉稀了吧? 与他相同的,还有平民强者聚集的第八峰和第九峰,这两位峰主一样面无表情,心里却在乐笑,他们两峰与其他峰不同,人家是每年都有一个锦色庭的名额,他们可没有,这也就导致,第八峰第九峰两峰,比其余诸峰要弱上不少。 这次开启启南境,他们也不赞同,却也不反对,他们在锦色庭强者稀少,可平民中的学生还是不少的,能有几个有所收获也就知足了。 遂道:“第六峰主说的极是。” 然后,低首垂目。 周院长脸色发黑,可此时不能发作,看向靠前作为的三人,道:“几位觉得如何?” 第一峰的林峰主虚白长髯,慈眉善目,不似冷漠之人,闻言道:“灵王并非是非不分之人,而灵栀此女我也见过,是个有本事的,没那么容易出事,诸位都听院长说了,从三日之前,失去联系的也只是这些人,并未有所增加,这其实并不是个坏消息。” 第二峰秦峰主眼睛一亮,道:“林师兄的意思是,这些人在落在了同一个地方,这才导致他们失去联系,而非歹人所为?” 林峰主道:“这只是一种可能,也是最有可能的一种,他们进去没多久就没了联系,该是去了一处禁地,或者……” 说着他摇摇头,除了禁地,只剩一种可能,才能让这些人一齐消失。 那就是,道域。 其他人自然懂得林峰主意思,纷纷沉默,周院长苦笑,这也是他最担心的情况,不由道:“几位觉得,该再开启南,让道域进入?” 第三峰主皱眉道:“不可,道域进境,一定会引起秘境强者暴动,当初和他们的协定也是如此。” “那就任由这些学生失陷其中?”周院长反问。 “自然不会,为今之计,当派掌命进入,去往那些大族,只要给了他们利益,我相信他们不介意保几个学生安危。”第三峰主道。 话落,大殿一静,众人目光闪烁,周院长和第一峰主,第二峰主,异样的看着第三峰主。 就连几个快要睡着的峰主,也是抬起了头。 掌命入启南,牵扯的东西太多了。 首先,新生排位赛的奖励,就有了很大的发挥空间。 当然,这还是小事。 众人在意的是什么? 机缘啊! 那可是大境!有一些危险的地方,新生实力不够去不得,可掌命就没了这个顾忌,能够捞走的机缘数不胜数,平时大境不开,他们想去也去不得,如今呢? “李峰主所言有理,学生的安危岂能不闻不问?那岂不是寒了万千学生的心?此事,我第七峰当仁不让,愿派出十位掌命前去救援。” “第五峰亦不后退,同样愿派十位掌命前往。” “第八峰七位!” “第九峰七位!” …… 一位位峰主开口,生怕落于人后一般,热切的看着周院长。 没办法,大境的掌控权在于院长,此时,这些峰主的表情,恭敬的不得了,哪还有刚才懒洋洋的样子。 周院长嘴角抽搐,这些老坛酸菜看似恭敬,其实未尝没有逼宫的意思,这么多人都同意了,你开不开? 不开?众怒够你这院长喝一壶的。 想到此处,周院长不满的看向第三峰主。 不是说好了中断比赛吗?怎么还变了? 第三峰主一脸正色,仿佛明白了周院长的意思,开口道:“第三峰,愿派出十五位掌命。” 你大爷! 周院长脸色黑如锅贴,一个个的拼命的往里塞掌命,这是去救人还是去开战的? 等等,开战? 周院长一惊,看向第一峰林峰主,主意是第三峰提的,而三府如一体,他不信这姓林的不知道,而如果他也知道…… 在看看一个个严肃的峰主,周院长一颗心沉了下去。 三府四院…… “诸位听老夫一言,如此多的掌命入境并非好事,一峰一掌命,如何?”林峰主呵呵一笑,眼睛看向周院长,等待答复。 周院长松了口气,见其他峰主并无异议,不由失笑一声,道:“还能如何?就这么招吧。” 是啊,还能如何? 九天峰全数通过,他这个院长还有反驳的条件吗? 没有了! …… 三天了,冰雕依旧是冰雕,看上去毫无变化。 这短短几日,在这冰室内,也唯有这不生不死的东西陪伴着灵栀。 从一开始的视若无物,到现在时不时看上两眼,这自然不是因为什么狗屁爱情,而是……冰雕没化! 冰灵荷是冰系或者水系进化者的灵物,其他系别的进化者服用,会被冰封三日。 如今三日已过,这人怎么还冻着? 灵栀好奇的打量着,只见冰雕和之前没有一丝变化,别说融化,就是一点水迹都没有。 “冻死了?”灵栀暗暗自语,也不怪她这样猜测,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可能。 “冻死了也好,反正也出不去。” 她叹息一声,这几日她不是没有试过逃跑,然而无一例外,失败了。 这座冰室看上去脆弱,实则坚固的可怕,灵王留给她的攻杀手段对其毫无作用,除了一枚定天珠,她能用的都用了。 定天珠,顾名思义,定鼎乾坤。 灵王亲自取得名字,作为她保命之物。 可惜的是,定天珠却不能在此时动用,因为……威力太大! 而冰室狭小,贸然激活定天珠…… 首先是死的,一定是她! 恩……再加上一个冰雕。 正在苦恼之际,冰室震动,一个窈窕人影从冰墙上浮现。 “师姐,师妹来看你了,顺便……送师姐一程。”冰心微笑,看上去心情不错,在她的手上,几条冰锁探出,捆住灵栀。犹豫了一下,又是一根锁链探出,把冰雕捆住。 “你想要的人是我,与他不想干。”灵栀冷声道,有些人她看不顺眼,可也不想让自己连累他。 冰心一愣,笑道:“师姐,我也看他不顺,所以并非你之缘故。” 随后又道:“师姐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你现在可是自身难保,不要怪罪我才是。” 说罢,锁链一收,冰室的冰封缓缓融化…… …… 第一百七十二章 余生视角,一言为定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当冰灵荷咽下的一刹那,余生就明白了爽点在哪里。 冰凉透骨,却又不失火热。 酥软娇嫩,还有一丝灵滑。 如果这是口感的话,一定会让人沉迷,可惜,并不是。 这一切的感觉,全来自他完美的躯体,而当之后身体不属于他的那一刻,余生只感觉时间凝滞了。 恍惚中,一点亮光从眼前乍现,余生眼前,一个光型生物正围着他打转。 “你是什么东西?” 余生下意识说道,却没有感受到嘴唇的碰撞,反而更像一种意识的传递。 光型生物一顿,化成一道由光组成的人影,开口时略显笨拙,道:“我,我是雪灵。” 雪灵? 余生愣了一下,似感觉有些熟悉,脑中突然想起了一个传闻。 冬雪无笑! 冬天的雪会带来雪中的精灵,笑声会吸引他们的注意,将人化成冰雕。 而人们将他叫做,雪鬼。 一个雪灵,一个雪鬼,先不提这两者有没有什么关系,只说这雪灵的目光,余生隐隐觉得熟悉。 “是你在一直窥探我?”余生直截了当的问道,目光则在四周扫视,他发现这里犹如深海,蔚蓝而深邃。 “是,是,我……看到你。”雪灵在纠结怎么表达,心里的想法好像无法用词汇说出。 余生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这个叫雪灵的东西会是一副处世未深的样子,转而问道:“你是第一次见到人?” 雪灵点点头,又摇摇头,此时说话已然顺畅了许多,道:“我见过人多,你说话第一个。” “……”余生默然,意思倒也明白了,道:“你知道这里是哪里?” 雪灵接着点头,雀跃道:“海,意识海。” “怎么出去?”余生问。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高深,雪灵思索了几秒,突然身体飞起,与余生融合在一起:“我送你出去。” 冰冷的触感,呼啸的风声,颠簸的视觉,以及萌萌哒的姑娘,一切都好像过去好久,又好似只有一瞬。 雪灵漂浮在半空,那个姑娘像是看不到他,而余生虽然回归了躯体,却依旧不能动弹,只能继续用意识和雪灵交流。 “我动不了。”余生说道。 “你吃冰灵荷,三天。”雪灵解释道,随即在冰洞里打转,最后蹲在那个姑娘身前,看着她吃东西,突然说道:“她,和我,一样。” 什么一样? 余生看向那姑娘,发现还有点眼熟,这特么不就是被乞儿偷了亵衣那个吗?她怎么会在这? 脑中忽然响起一阵嘀咕,似乎是之前一路上这姑娘的自语,余生听了不由无语。 听说你叫冰糖?以为我是好人? 还大好人?见鬼吧,神特么大好人! 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我这么好? 余生嗤笑,他并不讨厌这种带走目的的接近,这是人的本性,与强者为伍,争取利益,这很正常,但是……他也并不喜欢。 不过,此事非这小丫头之过,而是她的爷爷在作祟,余生看得出,冰糖是真的单纯,就和采薇一样,傻了吧唧的。 而雪灵好像也一样,看上去傻乎乎的,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共同点? 又和雪灵聊了几句,确定了雪灵的呆萌属性,余生问道:“你之前说你见过人不少,可你为什么会和我说话?我很特别吗?” “你,你杀了大山!”雪灵好像很激动,就连光型的身躯都出现了波纹。 “因为我杀了大山?大山对你很重要?”余生试探着问道。 “大山,不许我出去,不是好的。”雪灵委屈的低着头,虽然没有表情,可余生知道,这就是委屈。 不许她出去? 难不成大山是他的老子? 不,不对,这太扯淡了,雪灵说了,大山不是好的,也就是说是大山将他困在了这里? 余生一边想着,一边不露声色的打量着雪灵,眼中金光暗隐。 突然,余生一怔,他的目光穿透了冰洞,出现在洞外,一只灾兽正在暴躁的挖着冰石。 雪灵似乎也感应到了,光型身体不断颤抖,道:“大山,醒了,出来了,我走了。” 紧接着,也不等余生回应,光型凭空消失。 而随着雪灵离开,余生对于身体的控制再次失去,即将回归意识海的刹那,映入眼帘的是那只一瞳灾兽的圆形眸子。 余生怔住,下一刻眼前场景消失…… 意识海不知边际,反正余生是没有找到有什么岸边的地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余生感觉自己的手一暖,不由心里一喜,意识刹那间回归身体,只是除了一根手指外,其他的地方依旧处于冰封之中。 而这一次,眼前像是被东西糊住一样,看不到东西。 他用金目像外看去,登时睁大了眼睛! 很白! 只是,这特么是在哪里? 抱着非礼勿视的心思,余生的金目向外放射,这才发现,他被灵栀扛着,然而两人被绑架了。 四周是一个个丑恶的怪人。 以余生的审美目光看,这事比颠倒石非更加让他不能接受的存在。 石非是怪,而这些人,是真的丑。 这时,这些怪人押送着他们来到了巨大的冰树之中,冰树的树干中如同迷宫一样,经过几个转折,他们被关在了位于地下的一座冰室里,他还看到那些怪人临走前,玩命的向冰室吐着冰丝。 “有些麻烦了。” 余生暗自嘀咕,在树上方,有十六道强大气息,刚刚那些掌命怪人与之相比宛如孩童。 当怪人离开,两人身上的冰丝解封,余生还在琢磨怎么脱困的时候,再看灵栀,不由得古怪一笑。 那个小球什么东西?看上去好像很猛的样子! 让余生遗憾的是,灵栀把定天珠收了起来,那暗自神伤的样子着实旁余生鄙夷。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绝望呢。 呵,女人。 …… 灵栀的手段很多,多到余生感觉困乏。 无聊透顶! 除了定天珠,余生没见到什么惊喜,虽然也有些手段能够让人眼前一亮,可对余生来说……也就那样,毕竟以他的身体强度,一般的攻击手段基本无用。 “你,被抓了。” 一道光出现,余生却没发现他是怎么进来的。 “那你要不要救我?” 余生随口问道,心里却并不指望雪灵,一个被灾兽镇压的存在,能帮得到他吗?恐怕自身都难保吧? 雪灵停了几秒,好像在思索,说道:“可以啊,我帮你,你帮我,真好。” 余生却不相信,扯嘴道:“就你?你行吗?” 被余生一说,雪灵心虚的低头,说道:“我,我可以带你跑。” “跑?”余生挑眉,碰到危险就让他跑? 那作为强者的尊严呢? 以后让某驴怎么看他?让乞儿怎么看他? 余生冷笑,毅然决然道:“别说了,一言为定!” “……” ……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上古秘闻(给个收藏吧)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话音刚落,光芒席卷而来,雪灵再一次覆盖在余生身体上,刚刚恢复的知觉再次消失,这一次,就连意识海也陷入了停滞。 就很迷茫……特别迷茫…… 而当他重新睁开眼 …… 冰树的中心处,一座华美的宫殿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殿内,五根手指一样的冰柱犹如王座,上面趴着一只……冰蚕? 灵栀凝望着冰蚕一侧的老妇,随后看向王座下的冰心,眼中略过一丝恍然。 手指王座上的冰蚕并非生命,更像是一种寄托之物。 这种东西她见过,曾在南离之时,那欲魂教就有这种东西,除了冥神像,此教还有一像,为七情像,是一女子模样,夺人七种情欲,她听父亲说过,那人该是欲魂教教主。 眼前这冰蚕比之七情像更胜一筹,只是一眼看去,她被封印的灵力便会暴动一分,似乎被这东西吸引了一样,甚至……失去了控制! 这种感觉…… “师姐,也请原谅师妹,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冰心仰头,看着王座上的冰蚕,眼神痴迷,惋惜道:“趁现在还早,师姐可愿听我讲一个故事?” 漆黑的液体在冰蚕上起起伏伏,灵栀转过头,平静的看着她,默不作声。 冰心飒然一笑,也不在意,徐徐道来。 “师姐可知,我冰蚕一脉从何而来?” 看起询问,冰心也没待灵栀回答,自顾自的说道:“冰蚕血脉,乃是上古八大妖脉之一。” 看似惊人的消息,却无法让灵栀产生什么波动,在王府中这种消息数不胜数,她如何会没听过? 不光冰蚕一脉,其他几脉若想查,也不是差不到!这并非什么秘密。 而冰心也没去看她反应,失神的看着冰蚕,沉沉的说着:“可是师姐,你知道吗,在上古,除了八大妖脉,当时……还有第九妖脉!” 说道这里,她的嘴角露出讥讽,灵栀也是神色一动。 第九妖脉? 冰心脸上讥讽更重,清音落在殿里,冰蚕上响起阵阵鸣动。 “在上古,本无人族,天地之间,唯有大妖。” “所谓的人间域,那时不过是我冰蚕一族的繁衍之地。” “直到……黑暗降临。” “死亡一般的寂静后,灾兽肆虐天地,八大妖族齐心协力,却依旧不能抗衡,灾兽不死不灭,出现的瞳数越来越多,根本无尽,甚至最后,因为忌惮出现更高瞳数的灾兽,无数大妖根本不敢下杀手。” “也正是在这绝望的时候,黑暗中,出现了你们这些所谓的……人!” 冰心的声音有些冷,其中夹杂着数不尽的仇恨,道:“而人的首领,就是那个被无数人称颂的,善君!” “他称是来帮助我们,是来救赎妖域,这孩童一样的谎言,却被妖族信服。” “原因无他,善君很强,强的可怕,即便几大妖皇联手,也只是勉强和他一战,幸运的是,善君并无恶意,甚至贡献了灰石抵抗灾兽的办法,让妖族感受到人的诚意。” “也因此,在这之后没多久,就有了第九妖皇,善!” “也就是,第九妖脉!人!” 灵栀愣住了,冰蚕旁的老妇,睁开眼,眼神悲切,只是这悲切中,潜藏着凶残的怒火,和不可熄灭的入骨仇恨。 此时,冰蚕中隐约传出一声悲鸣,整棵冰树上所有枝叶的冰蚕,同时醒来,似乎回应一样,举头望天。 只是这天,已被冰封住,在这千米冰封之上,还有着千座大山。 又如何能看的真切? 上层冰叶上,十三祖醒了过来,唉声一叹,与空中几道意识交流了几句,再次沉睡。 …… 老妇轻吐口气,不知为何有了谈意,见冰心神色激动,伏手虚按,接口道:“灾兽虽强,却无甚智慧,有了灰石的帮助,在加上只能夜晚出现,要不是他们不死不灭,早就灭绝了他们。” “而后过了百年,九大妖脉联手,善用特殊之法,将灾兽赶到了偏远之地,也就是你们所说的诅咒之地。” “之后又过百年,这才有了……人族五君!” “他说帮助我们,他做到了,在灾兽横行的时代救赎妖族,他也做到了,可是,这是只是开始……” 老妇深吸口气,声音不见起伏,说道:“他说的,做的,我们看在眼里,所有妖族皆看在眼里,可为何……” “为何他不同我皇说,要用我八大妖族的血脉,镇压灾厄?” “为何不说!!为何!!” 老妇嘶吼,苍老的面孔下六只眼睛一一浮现,看着灵栀,仿佛透过灵栀为人的本质,看到了许多年前那个凌驾于天空的身影。 如此强大,如此……可恨! “五祖……”冰心眼里闪烁泪光,别过头不去看那佝偻的身影。 灵栀沉默,这并非不屑一顾,而是她心里的震动如同风暴,不知该如何所言。 冰蚕五祖和冰心所说,和她从古籍中了解的不同!也和她的父王所说相反。 上古,妖族食人,以残虐取乐,人族不甘沦为肉食,善君以大决心为人族谋求生法,这才有了进化之道。 即便如此,依旧只能东躲西藏,直到人君破立,成道域,战八大妖皇,血斩妖皇金乌,这才为人族划下生存地,名,人间! 多年后,五君出世,斩妖皇,扬族威,人族之势大盛! 这才有了现在的太平盛世。 至于诅咒之地,那是自古便有的,惩罚恶徒的罪恶之地,只是后来里面的恶徒成了气候,得了死亡的力量,这才成了人间禁地。 一面是父王和古籍之言,一方是被冰封且不见天日的冰蚕一族,哪个为真又哪个是假? 然而不论真假,如今有一个问题却是必须解决的,这比真相更为重要! “我不知你们所说是否真实,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灵栀问道。 是的,和她有什么关系? 有仇,你去找善君,去找五君啊! 她是谁?灵王女! 灵王是谁?人间域的一尊王而已! 她灵栀作为一个王女,和你们冰蚕一族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好吧? 意识回归的余生给灵栀点了个赞,不能动弹的他,细细的听着双方的对话,只感觉……受益匪浅! 冰冻的笑容更加惊喜,像是再说:给力啊老铁!收藏呢? ……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反戈?我男人?我女人?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对于灵栀说的问题,五祖所化老妇似乎失去了谈话的兴趣,守护着冰蚕,一言不发。 冰心说道:“师姐可知善君所用的力量,是什么?” 灵栀心里有所猜测,皱眉道:“灵力?” “对,就是灵力!”冰心肯定道:“进化种类千万,可就我们所知,这些年,除了你和灵王,再无人获得的过此等力量,师姐难道不奇怪吗?” 奇怪吗?也许吧。 灵栀对自己所用的力量并没有什么疑惑,这种灵力她的父亲灵王也有,比她更强大,可那又如何?一种进化力量罢了。 只是她的想法显然代表不了别人,而她拥有灵力也是事实! “我知师姐不信,毕竟世人无数,如何能一一看的清,而我族也不是为此而来的,真相与否并不重要。”冰心微微一笑,一指王座上的冰蚕,说道:“这就是被善君封印的我族血脉,整日与那灾厄力量交缠不休,而我族,也不得不镇压在此地近千年,只为守护血脉,期待有一天,可以将其解封。” “所以,我们有错吗?” “……没有。” 即便知道冰心想要谋害自己,可内心的良知也让灵栀说不出否定的答案。 一族之力镇压此地千年,不见天日,而罪魁祸首的种族占据了他们原本的天地,享受世间的美好,这是生生世世的仇恨。 而她在冰蚕下的手指王座里,也的确感受到了灵力的波动,甚至比她体内的更加精纯,这也就让她对冰心所说,信了几分。 或许,冰心说的,都是真的。 灵栀心里叹息,如此一来…… 即将绽放的定天珠被她收了回去,灵栀说道:“你们要我如何?” 冰蚕上的波动更加剧烈,五指王座像是感应到了它的挣扎,陡然发出灿烂光芒,而一旁的五祖目中闪过戾芒,开口道:“自然是以你之血,解封封印。” 五指王座向内收拢,像是要把冰蚕攥住,就在这时,五祖的胸口突然炸开,变成一张嘴的模样,密密麻麻的蓝色冰丝从这嘴里飞射而出,缠住护住冰蚕,喝道:“趁现在。” 话音一落,殿内不知何时出现十几道人影,全是那面容丑陋的掌命怪人。 一个个怪人脸上不见喜怒,冰丝如同一张张大网,缠上即将合拢的五根手指,而冰丝的另一头,透过怪人的周转,刺入灵栀身体。 只是一瞬间,冰丝血红,编织而成的冰网牢牢的禁锢在手指上,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 “千年,千年啊,善,你还想封印我族?”五祖狰狞狂笑,因为对抗封印灵力,她胸口的恶嘴不住的撕裂,又重新愈合,又撕裂,血染红了身体,然而她仿若不觉,或者说,这点疼痛对她来说,远没有心里的仇恨之声来的深刻。 一千年啊! 在这暗无天日的冰封之下,听着流传而来的人族辉煌。 那是何等的痛处? 相比之下,这又算得了什么? 对面,灵栀楞楞的看着穿透身体的千百条冰丝,突如其来的刮骨之痛让她的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紧接着…… 殿内响起一阵轻笑,似乎颇为开心一样。 被冰心拉过来的冰雕,一寸一寸的融化,僵硬的笑容终于变得灵动,那双星眸像是会说话一样,玩味的看着灵栀。 当你痛不欲生的时候,总有一些正人君子在你背后为你鼓舞。 忍一忍,痛过去就好了。 别怕,有我陪着你。 而这些人或许并不知道,作为一个承受者,是怎么的讨厌这种话语。 最明显的表达方式,莫过于……瞪他! 余生无视掉灵栀目光,悠哉悠哉的说道:“善良的人往往没什么好下场,你的那份良善对他们而言,就像乞丐怜悯蝼蚁,将食物分食,何其愚蠢?” 灵栀本就因为剧痛而惨白的面色更是显得没有一点血色,嘴角咬出一缕鲜血,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余生。 很气,就很气! 偏偏她还说不出话来,身体里的痛苦让她张嘴都费劲,更别提被抽离的血脉之力,让她见到死亡的临近。 “杀了他!”五祖命令道,一只眼睛看向冰心,道:“他是谁?” 然而冰心并未动手,转头道:“老祖不能杀他,他是灵栀的男人,有他在,灵栀就不会想要鱼死网破,毕竟,她可是灵王最宠爱的女儿,一定有我们不知的手段,虽然老祖不惧,可终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一蜕变者罢了,我们留他一命又能如何?” 见五祖不为所动,冰心继续道:“灵栀爱他至深,哪怕被灾兽追杀也不曾抛弃于他,请老祖信我。” 不得不说,五祖还是信任冰心的,都是冰蚕血脉,并且还是她这一脉的后辈,如何能不放心? 而且透过血脉感应,五祖知道,冰心并未说谎,她说的都是真的。 这一男一女,的确相爱,看灵栀的目光就知道,那是爱到骨子里了,恨不得同生同死,生死相依。 至于灵王的手段? 五祖冷笑,这里是坠岛,是他们冰蚕一族的族地,别说灵王,就是人君来了…… 不同于五祖,听得冰心的话,灵栀和余生双双愣住了。 什么情况? “他怎么是我男人了?” “我怎么成她男人了?” 下一刻,两人目中透露出相同意思:是你在背后编排我? 呸! 两人各自暗啐一口,再看向冰心的目光,又有些不同。 这女人,好像不太对! 冰心静静的等待五祖回答,面容平静,像是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而五祖…… “我说,杀了他!”五祖声音逐渐冰冷,这一次,她没有给冰心拒绝的余地,森冷的杀意锁定三人。 信任是一回事,可是,怀疑又是另一回事! 谁说两者不能共存? 冰心心中一冷,不明白自己哪里出了破绽,面上不动声色道:“老祖,灵王给了灵栀一枚君符,上有人君的力量,我怕……” 五祖神情一滞,眼中仇恨的同时,又带着明显的不甘。 人君…… 罢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看着灵栀,狞笑道:“不要反抗,把血脉之力给我,我就放了他,如何?” 冰心转过头,给了两人一个隐蔽的眼神,口中道:“师姐,答应了如何?” 灵栀不能开口,犹疑不定的时候,想到与冰心的过往,心里微动,正要彻底放开血脉,任其抽取的时候……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雷光撕裂冰网,在一个怪人身上一扫而过。 下一刻,鸟鸣之声,犹如黎明清音,余生看着化作灰烬的怪人,又看向冰心,笑道:“你让我的女人受这生死之痛,岂是三言两语可以免去的?” “血债当以血偿,痛处……自当百倍奉还!” …… 第一百七十五章 聚,五指缠杀!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冰心是哪边的? 对余生来说并不重要,他不在乎这个女人心向何方,在和雪灵的交谈中,他得知了一些让他感到有趣的消息。 比如,雪灵告诉他,某个萌萌哒的少女并没有被送走,依旧在这冰树之内。 又比如……冰心用她眉间的那颗冰晶代替了灵栀血脉,也正是现在被怪人们抽取用来镇压封印的东西。 相比于这些消息本身,余生更加在意的是雪灵,这是一个能够自由穿梭,连掌命也不曾发现的神奇生命体。 甚至,能够做到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就好比他手里的这颗圆珠…… “定天珠?”冰心目瞪口呆的看着余生手里的物件,随即看向灵栀,在灵栀的脸上,她看到了痛苦中的一丝愕然。 惊讶于余生的果断出手的同时,也有对余生持有定天珠的惊愕。 他怎么会有……我的东西? 只是不等她多想,余生接下来的话让她脸色发黑…… “这个蠢女人不懂的道理,我懂。不会做也不愿做的事,我做,”说着,余生恰如其分的露出一点惊奇,笑道:“听说这小东西叫定天珠?名字不错……” “不要!” “住手!” 两声娇喝,灵栀和冰心的脸上不约而同的出现了惊恐之色,灵栀甚至暂时忘记了身上的痛处。 “杀死他!” 正在保护冰蚕的五祖,则是一声怒吼,赤红的眼睛显得极其愤怒。 随着她的一声话落,殿内的怪人刚要有所动作,一阵清风吹动了众人衣角…… 定天珠的粉末从指尖滑落,也不知为何,余生觉得殿内安静的可怕,他甚至可以看到五祖表情的每一个细节,还有怪人停滞的动作。 下一瞬,一道透亮的人影从殿内凝聚,其内蕴含的灵力波动,即便是余生,也感到心悸。 “父王……” 灵栀目光复杂,而那人影却没有回应。 五祖目中惊惧,她在人影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当年盖压妖皇的善的影子。 灵王影子抬起手掌,两只手掌聚在一起,结成一道法印。 “定!” 庞大的灵力瞬间涌动,就连善君留下的封印都被影响了几分,手指如同被抽了一丝力量,收拢的更加缓慢。 这一刻,整座大殿都仿若被定格,在众人惊惧的注视之下,灵王影子法印一变,霎时,凝聚身体的灵力如同风暴一样朝着法印凝聚。 “天!” 法字如音,灵音如律,拂过一众怪人,有掌命之力的怪人像是一阵情尘,随风而逝。 灵栀的身上闪烁起一层灵光,阻挡了灵音,随着冰丝的消失,剧痛也随之而去,早就筋疲力尽的她瞬间瘫倒在地。 也正是这时,她的身上飘起一层蔚蓝色光芒,光芒稍纵即逝,在冰心眉间凝聚,却又在灵音横扫而来的刹那,如玻璃一样碎裂。 “姐姐!!” 突的,一声哭嚎响起,殿门外一个小脑袋从门缝里观瞧,看到冰心倒下的瞬间,拼命的拍打着殿门。 “善!!!” 五祖眼中赤红更重,眼中略过一丝挣扎,只是一瞬间,便看向余生,发出一声震耳咆哮! 护住冰蚕的冰丝断裂,五祖胸口的恶嘴中,冰蓝色的光芒如一轮耀眼的太阳。 “善!!!” 下一瞬,五祖消失在五指封印上。 失去了五祖的压制,封印瞬间收拢,冰蚕发出一声哀鸣,身上的荧光缓缓黯淡。 咚!!! 万千冰丝汇笼在一点上,速度之快,如同一道光线,余生心中警兆升起,只来得及避过要害,下一瞬,就被其轰击在身上。 “……恩。” 余生星眸圆睁,身上金鳞同样绽放,只是冰丝上能量巨大,万千冰丝凝聚的一点更是具备了致命之力。 那是,极致的聚! 刺痛在胸腹间传来,五祖的出手一击显然不是清晰可以挡住的,余生引以为傲的肉身根本挡不住对方的聚字轰击。 而五祖,出手过后也是有些意外。 没死? 眼中红芒不见消退,反而愈发浓郁,恶嘴中的冰蓝光芒,星星点点的红色在不断汇聚。 “十三,你们为何不出手!” 五祖冷冷的问道,扬起的目光看向上方,他知道,那些同族一定在看着这里,一定! 余生压下嘴里的血液,凝重的看了眼五祖的胸口,讥笑道:“你在指望谁?” 五祖看着他,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说不出的恨意,“几百年的谋划,没想到毁在一个人族小辈手里,哈……我族的王,你可看到了?你可看到了啊?” 吱!!!! 来而不往非男人也,余生五指浮现出五个光点,而他手上的血肉只是一个瞬间就被撕裂殆尽。 “聚,我也会!” 余生咧嘴一笑,身体刹那间出现在五祖身前,五根手指如同一把刀,刀刃上五点星芒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对着五祖怼了过去。 五指缠杀! 以身体一半的能力汇聚手指,从而做出交缠碰撞的粉碎招式。 也是余生用聚所创的第一招式。 就威力而言,不下于当初的情栀意境的那一式诀别! 毕竟,如今的他已然位于蜕变巅峰,可谈杀掌命。 “找死!” 五祖眼神轻蔑,心底却凝重万分,甚至有了一丝退意,可这想下一刻就被红海淹没,化作无尽疯狂。 “死!!!” 两种凝聚到极致的力量在殿内绽放,所化风暴如同海浪,朝着四方拍击过去! 刚刚恢复了些体力的灵栀赶忙拉过冰心,玉手一翻,又是取出一颗灵珠,猛的捏碎。 “去……封印……下边……”冰心醒了过来,艰难的说了一句,紧跟着,冲击的能力海浪拍打在灵珠形成的光罩上,凶猛的震荡让她眼睛一白,再次晕了过去。 封印,下边? 灵栀听的清楚,再联想到之前冰心的反应,心里瞬间有了些许猜测,她的冰心师妹,或许从未抛弃于她! 而一想到这些,她柔软的内心,不禁升起强烈的感动。 师妹,接下来,交给我吧! …… 余生不知灵栀所想,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会骂她一句蠢货! 只是现在他也没工夫去看两个女人的情形,在与五祖碰撞了一次之后,他整条手臂的血肉都被崩飞了,那弥散在空中的血腥味,刺激着他骨子里的凶性。 五指缠杀本就会对手指造成伤害,这也就是他骨头坚硬,换做别人,恐怕一条手臂早就没了,更别说杀人了。 简直就是一式自杀招式。 不过在余生看来,这些都是值得的,五祖所在的境界不是普通掌命可的,给他的感觉,却也没有达到离和蝎主的那种程度,也就是道域。 如今,能用一些血肉换得搏杀对方的机会,岂不大赚? 五祖的疯狂余生看在眼里,微微一叹。 “五指,缠杀!” …… 第一百七十六章 猥琐发育,别浪!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一波接一波的袭杀浪潮汹涌不觉,余生目中金瞳缩成米粒大小,高度紧绷的神经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周边的危险! 嗖! 疾啸声一闪而过,余生矮下身子,一根手指毫不客气的点向身后。 金色的骨骼上,雷声镇耳,几声骨骼弯曲的“咔咔”声响点燃了隐藏在其内的爆裂能量。 “你在等你的族人吗?” 再一次与五祖冰丝组成的手掌碰撞,看着对方手掌炸裂,余生轻笑一声,米粒大小的瞳孔看上去有些可怖,金鳞甲残破露出两条森寒的骨骼手臂,臂骨上光芒忽明忽暗,缝隙间丝丝血肉不断发芽生长。 可只是一刹那,这些新生的血肉就被骨内的雷霆摧毁,五根手指上再次出现五个雷球,这一次没了金甲的阻隔,可以看到余生的手臂上有些五道雷龙源源不断的注入雷球之中。 五祖冷冷的看了余生一眼,眼中挣扎之色渐重。 她已经感觉出不对来了,如此长的时间,足够老十三或是其他兄弟醒来,可为何直到现在还毫无动静? 还有,她虽然仇恨人族,可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然而现在,她又做了什么? 五祖闭上眼,眼中红芒消退了一瞬,脑中不知为何想起了冰心送予她的那些人间食物…… “是你!” 陡然,五祖睁开眼,布满杀意的目光看向殿门的方向。 那里,灵栀拖着冰心,正在艰难的拉着殿门,门后,鼻涕眼泪冻了一脸的冰糖,正激动的向里挤着…… 许是昨夜吃了太多的缘故,也可能是胸口太胖的原因,冰糖卡在门中间,手足无措的看着两位姐姐。 气氛……有些凝固。 而这时,随着五祖一声冷喝,冰糖看到,一根冰丝向着冰心脑后袭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冰糖“呀!”的一声惊叫,从门中挤了过来,一把将冰心推了出去。 “不许伤害我姐姐!” 冰糖怒了,一张俏脸如火烧一样,那是气的! 凝聚了五祖一击的冰丝,在冰糖的眼前,肉眼可见的融化成冰水,紧跟着冰水变成一张透亮小嘴,一口咬在五祖的手指上。 虽然这微弱的攻击并没有给五祖带来什么伤害,可依旧让五祖的目光落在了冰糖身上。 看不透! 一个区区进化者,竟然给了她看不透的感觉! “小糖,跑!”冰心虚弱的说道,眼神示意灵栀,焦急之色尽显。 “跑?跑去哪?”五祖冷笑,瞬间出现在冰糖身上,抓向冰糖脖颈。 冰糖挣扎,想用冰霜冻住抓来的枯手,但也只是徒劳,正在这时,又是一只手插入两人之间,五个雷球交织在一起,发出恐怖的威猛。 “你带她走!” 余生把冰糖丢向灵栀,自己挡住五指缠杀的威猛,也不等灵栀答应,再次向五祖冲杀过去…… 冰蚕一族本就不是依靠速度的种族,隐蔽性,暗杀性,才是他们的优势。 此时,面对雷霆加身的余生,五祖有苦难言。 不论什么种族,每个生命体中具备的能量都是有限的,也只有到了掌命,掌控了一式道则,才能随时吸收能力,做到长久作战,即便如此,也需要一些克制,避免连续爆发绝杀招式。 可眼前这小子是什么情况? 眼见着余生又是一记五指缠杀,五祖面色阴沉的同时,疯狂的眼神中,起了几分贪婪。 余生的能量来源毫无疑问是他的一身金骨! 而能够蕴养如此强大的骨骼的血脉,到底是什么? 如果这种血脉被她所得…… 这种念头刚一冒出,五祖顿时悚然! 为何,她会有如此念头? “小杂种,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仿佛要吃人一样,五祖血红的目光看向冰心,这一刻,她竟是不顾余生的五指缠杀,直奔冰心而去。 我给你吃了什么? 冰心茫然,她给五祖带的东西只是人间最基本的食物,怎么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而五祖却认定了是她所为,这又是为何? “小糖,带你姐姐走!” 电光火石之间,灵栀把两人拋向封印,自己则是手持长剑,坚持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斩出一道耀眼剑芒! “蠢货!” 余生面色一沉,身上雷光大盛,如同瞬移一样出现在灵栀身前,讥讽道:“你不来,她也死不了!” 这话说的没错,至少余生认为没什么不对。 当然,这并非说余生会出手救下冰心,他只是认为,一个敢深入冰树,有着冰蚕血脉的人,绝对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后手。 “不用你管!”灵栀哼了一声,看着挡在身前的余生,撇过目光,一枚小小的圆珠被她塞进余生手里。 又一枚,定天珠! 此时,五祖捏碎剑芒,看也没看两人,转而消失。 同时消失的,还有在灵栀身前的余生,在灵栀被扔飞的刹那,一声巨响传出。 咚! 五指封印旁,冰心眉间残破的冰晶一闪一闪的发着光,五指的掌心处一阵莫名的波动传来,白色的漩涡看上去有些华丽,却不妨五祖更加的疯狂。 “善!!” 一条通往外界的通道! 被封印千年的冰蚕一族,存在着一条连接外界的甬道? 何其可悲! 五祖狂笑着,一只只眼睛在她的脸上出现,又一只只消失。 一道道相同的身影在殿中浮现,相同的面容上,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善!!!” “善!!!” “善!!!” …… 整整十二个五祖,痛苦的嘶吼。 而在她们中央,余生收起定天珠,看着消失的三个女人,松了口气。 然后,他道:“现在没有人了,我帮你族解除封印如何?” 十二个五祖嘶吼顿住,冷冷的看着余生,眼中清明的简直可以当做水来用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 “通道已经出现了,你可以选择不信我!”余生和善一笑,接着道:“大不了,我现在就走,你拦不住我。” 冰树外,雪灵的存在仿佛在另一个空间,让人察觉不到。 他看着余生,似乎颇为忧虑。 他的记忆中,好像听过一句话,让他觉得很有道理。 猥琐发育,别浪! ……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交易,冰霜之心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时间回流…… 余生失去意识,片刻后视觉一变。 此时,他身处大殿中,五祖守护着冰蚕,像是没看到他一样。 “通道,在那里,下面。”雪灵吞吞吐吐的意识在余生脑中浮现,余生想要动作,突然怔住。 “你在我身体,我的身体,你,不能动。” “……那我的身体呢?” 余生脸色一黑,虽然他现在连脸都没了。 “冻住,冻住。” 雪灵好像笑了,颇为开心,然后邀功一样的带余生落在冰蚕旁,和五祖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通道,她屁股下。” “……” 余生想要深吸口气,却苦于没有鼻子,道:“你是说……在这里有一条通道?你可以打开它?” 雪灵感受到余生的惊讶,骄傲道:“是……是,她,你应付。” 这个她,指的是五祖。 余生心思电转,突然道:“你可以让我和她说话吗?” “啊?”雪灵吃惊了,随后有些迟疑,沉吟了一下道:“哦……好。” 下一刻,五祖好像发现了什么,猛的睁开眼看向这里,一道冰丝刺穿过去,可哪里有什么东西? “你是何人!”五祖冰冷的问道,护住冰蚕的同时,目光不停在周围扫视,眼底浮现出几分凝重和疑惑。 她很确定有一个存在潜伏在附近,可为何却找不到对方? 难道是……有道域强者潜伏进来? 想到此处,五祖顿觉不安,正打算向外预警的时候,殿里忽然有人笑道:“别费心思了,他们听不到。” 五祖悚然一惊,下意识打出一掌,随即猛然向那个方向看去,却哪里有人的影子? “是哪族的前辈驾临坠岛?还请现身一见!”五祖嘴中强笑,并未放松警惕,一根根冰丝遍布整座大殿,可毫无发现。 “这很重要吗?我来此,只是不想你族万劫不复而已,”余生粗着嗓音,忽悠道:“你那后辈说的话,你真的相信吗?” “恩?”五祖神色一凝,道:“我族之事,自有我王处理,前辈莫要危言耸听。” “冰蚕一族的王早就不知去向,就算活着,我也不惧,倒是换做是你族皇者还差不多,如果你皇还在,我自然不敢冒犯,可如今,我若想对你族如何,你们真的挡得住?”余生玩味道。 而五祖听了余生所言,不由脸色一沉,强硬的说道:“道域虽强,可我族也不是弱者,还不是一个道域就能放肆的,所以……前辈若是谋划些什么,还是不要妄想了。” “谋划?我已然掌命,杀你不过翻掌之间,何须要什么谋划?”余生嗤笑,回忆着姐姐教育他的姿态,傲然道:“善当年再你族留下一物,我要了,作为交易,我帮你族解封!” “你也不要想着你那后辈了,我知她血脉非常,可到底是和人族的混血,就算如何,你怎么就知道,她真的一心向着你族?” “人族将我等封印,如今更是已成大势,她难道就是傻子?愿意为了你们这些老家伙冒灭族之险?未免太天真了!” 余生说道这里顿了一下,见五祖面无表情的神色,不由冷笑一声,接着道:“不忘告诉你,在外界,掌控这里的便是三府四院,你那一脉贵为四院之一,淮冬院,那是何等威风?可他们又为你做了些什么?” “这些你都该知道,我也就不多嘴了,可有一件事,你定不知道。” “三府四院,三府凌驾于四院,而四院,其实都是人族和我妖族混血,你们的计划,怕不是早就被那五个小辈看了个清楚,现在指望这些人给你希望?怕是做梦都难想!” 逼装完了,就连五君都成了小辈,这一刻,余生装起了深沉,而五祖的面色,则是不断变化。 余生所说,她自然不会尽信,可有些事她是知道的,比如三府四院,比如冰家执掌的淮冬院。 也正是为此,对于余生的其他话语,她做不到不信。 如果她的一切算计都在别人的意料之内,那…… 而余生好像猜到五祖会想些什么,笑道:“我知你不信,明日你去夺那灵力血脉,我会附在和她同行的小辈身上,你叫你那后辈杀我试试,如果她百般推脱……” 见五祖动摇,余生落下最后一根稻草,诱惑道:“你族有一条通往外界的通道,这个消息免费告诉你,这算是我的诚意了。如果你答应,明天就按我说的去做,但记得,不要把那几个小娃弄死,我还要用的……” 没有理会陷入震惊,又万分怀疑的五祖,雪灵带着余生悄无声息的消失,余生甚至感觉到了雪灵对他的担忧。 恩,真的谢谢呢! 对于雪灵的帮助,余生发自内心的感谢。 回到自己的身体,直到雪灵消失,余生这才松了口气,被冰封的面色中,眼神凝重的可怕。 刚才与五祖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这些事情,他并不知道,可他不知道,有人知道! 雪灵! 这个未知的生命体,存在的时光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久远。 当他存在于雪灵的意识之中时,他发现,雪灵的记忆他竟是可以探查一部分,真是……有意思的很,看上去对他帮助很大,可谁又知道这是不是雪灵故意泄露给他的? 还有,他可以看到雪灵的记忆,那……雪灵呢? 如果真如他所想,那这呆呆傻傻的灵物,或许并没有旁人看上去那么人畜无害,毕竟,就算是一只蚂蚁,活了几百年,上千年,也足够它成精了! 也正是为此,刚刚存在于雪灵意识之中时,他不敢所有别的想法,甚至于突然想和五祖交流,目的也是为了利益。 而不是……试探! 当然,余生对于利益的诉求也是发自真心的,在雪灵的那部分记忆之中,他知道了很让他动心的事情。 善君当年封印冰蚕一族血脉,抽取出了一物,名为,冰霜之心。 如今,这件宝物就存在于那个冰蚕的体内,无人得知。 不对,至少雪灵是知道的。 而这冰霜之心的功用,据说可以为所用者凝聚第二身! 冰霜之身! …… 第一百七十八章 封印,解?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不知前辈是哪个大族皇者?我族解封后也好有所报答。”五祖目光闪烁,十二个分身同时看向余生,隐隐将通道锁住。 余生所言,她本就是半信半疑,一个是不知根底疑似他族皇者的道域强者,一个是她谋划在外的血脉,这种挑拨之法看似低级了一些,却也不是没有可能。 拥有智慧的生命本就多疑。 余生手臂上血肉生长,毫不在意的说道:“别费心思了,既然决定与我合作,又何必多此一举?” 说罢,看向大殿的一角,道:“还要我请你出来?” 空无一物的角落里,一个中年汉子缓缓出现,目光探索的看着余生。 “老五,我不信他。”声音如洪,正是十三祖的人形化身,此时十三祖警惕的看着余生,潜藏的杀意浮现:“我不管你是谁,擅入我族族地,就算是皇者,也要付出代价!” 下一瞬,温度骤然爆降,十三祖眉眼含霜,白色的冰凌凭空凝聚,化作一道夺目刀锋。 “死!” 唰!!! 余生错愕的看着突然出手的汉子,也不躲闪,身体瞬间与其交错而过。 深入骨髓的刀痕逐渐愈合,余生的脸色却是白了一下,转而恢复红润。 在他身后,十三祖身体血流如注,五根指洞穿透了他的胸腹。 “再有下一次,东西我自己取,也用不着你们了。”余生冷淡的说道,恢复的金鳞袖袍遮掩住满是裂痕的骨手。 “十三,这件事是大哥允了的。”五祖看了汉子一眼,再次说道:“你拦不住我。” “……”十三祖默默的直起腰身,也不离开,整个人化作冰雕,突然崩裂,融化在地上,“既然是大哥说的,我自然不会再说什么,不过……也请五姐你小心,这个人,信不得!” 信不得? 还用你说? 五祖暗自冷笑,对于这个所谓的前辈,她和她的大哥们,都是抱着同一种态度。 试一试!反正不亏! 冰蚕一族被封在冰原这么多年,就算是假的也要试上一试,更何况还不一定是假的,至于对方想要得到些什么…… 如果这人真的无所求,他冰蚕一族反而不敢相信了。 因为,不可能! 没有利益的事,有人会做吗? 可能会有,但绝不会是这个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逼。 “前辈,可以解开封印了。”五祖平淡的道,却丝毫没有让开通道的意思。 余生假装看不到,不慌不忙的走到冰蚕旁边,左摸摸,右戳戳,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直看的五祖眼皮跳动,差点压制不住心里的杀意。 她保证,如果一会血脉封印没有解开,哪怕倾族之力,也要把这个小子挫骨扬灰,就算是变成烟儿,也要拖进腹里,当屁一样放出去。 半晌,余生过保眼福,意犹未尽的收回了手,凉凉的,滑滑的,软软的,这么很舒服。 “不要这么看着我,我说到做到,一定帮你族解开封印。”余生嗤笑,心里不断呼唤雪灵。 靠他自然不能解开封印,但是雪灵却有另一种解开封印的方式,冰心的冰晶分身并不简单,具体如何余生不知,可那股力量似乎能让冰蚕中的血脉力量更加活跃,这也是五祖误以为抽取的是灵王血脉的缘故。 雪灵的办法,则是趁着这股力量还在活跃,用她的意念将这些血脉引爆! 那时,封印自破! 而余生,就要趁着血脉引爆的几息时间,夺取冰霜之心逃入一旁的通道。 这就是余生的计划。 此时,计划开始…… 本来已经平静的冰蚕再次活跃起来,身体上散发出耀眼白光。 霎时,冰树震动,冰树上层,一道似乎沉睡许久的目光从天上透出,看向殿内,略带思索的看着余生,随即看向封印中的冰蚕,波澜不惊的眼神终于动了! 轰! 下一刻,十六片叶中,隐隐高出其他冰叶一些的宽大冰叶上,一个身躯黯淡的冰蚕挪动了一下,没有巨大的蚕躯,也没有晶莹的身体,看上去宛如一只迈入残阳的老者。 “小五,杀死他!” 作为冰蚕一族十六祖中的大哥,仅次于王的第一祖,下达了必杀之令! 不仅如此,在第一组的一只眼睛中,一个袖袍灰白,甚至残破的苍老人影从里面走出,只是一个闪身就消失在冰树上…… “大哥……”五祖迟疑了。 她是很想杀这小子,可现在封印暴动,面对解除一族封印的关键时刻,大哥为何下了这样的命令? 就在这一瞬,殿内空气一静,灰白老人盯着余生,只有四指的干瘪手掌,探了过来,像是抓小鸡一样,抓向余生后颈。 “走,快走!道域!” 不止如此,余生脑中,雪灵焦急的恨不能马上带着余生逃走,语气里险有的多了几分忌惮。 道域? 余生瞳孔收缩,差点绷不住自身的强者气质。 盖因为在雪灵给他的记忆里,没有这一条啊! 如果知道这里有道域,他早就跟着灵栀三人跑了,傻子才会留这里!看看离的手段就知道,道域强者虽然也是掌命,可完全跟掌命不是一码事,捏死掌命跟玩一样。 真是……日了狗了! “不管你是谁,想要毁我族血脉,此仇,当以尔等之血了结。”第一组所化老人沙哑的开口,面无表情的脸上,连一丝杀意也没有,仿佛再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而事实,也是如此! 杀一个余生,连掌命都不是,怎能不手到擒来? 没人怀疑这一点,包括余生自己。 可余生是人,还是一个从废土走出的凶人,又怎么可能甘愿受死? 一枚小小的圆珠被他毫不犹豫的捏碎,就像捏碎一颗蛋一样。 咔…… “定!” 老人手掌一顿,意外的看着凝聚的灵王身影,随即猛的抓了过去! “天!” 能够秒杀掌命怪人的灵王影子,与手掌触碰,整个坠岛都在震动,冰树上,除了十三祖之外的其他祖蚕,也似有醒来的征兆。 而这时,因为灵王的阻隔,冰蚕中,一股更加恐怖的波动,正在酝酿,而在一息之后…… 轰!!!!! 天崩一样的轰鸣中,刻骨的仇恨夹杂着咬牙切齿的嘶吼,传荡出去。 “小畜生!!” 老人怔怔的看着弥散出来冰蓝色光芒,在这些光芒中,无穷的血脉之力在吸引着他。 冰树上,包括十几只祖蚕,整个冰蚕一族都扶在冰叶上,贪婪的吮吸着流散出来的光芒,身上蓝色冰丝时隐时现。 而在殿内,五祖激动的面皮颤动,眼中似有泪光,她感受到了封印的枷锁,被一股力量冲击开了!停滞的血脉力量终于可以再次向着顶峰迈进! 五祖长出口气,下一刻,十二道分身陡然看向余生。 杀意,迸现! ……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反叛,解封,小胖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噗? 这……,这个声音? 噗! 就在五祖想要对余生出手的刹那,五祖的十二个分身之后,同时出现一条干枯的手臂,而在冰蚕一祖的手上,一颗冰蓝色的心脏,还在不断跳动。 这一变故出乎余生预料,而且他有种奇怪的感觉。 随着冰蚕一族封印的血脉引爆,老人对他的杀意不增反减! “大哥……” 五祖低垂着头,看着胸口的血洞,目中透着不解:“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老人低声重复了一句,胸口张开恶嘴,将五祖心脏吞噬,强横的能量在他体内流转,背后一双透明的羽翼渐渐成型。 “因为,我想活着。” “活着?”五祖不解更甚,血脉解封了,冰蚕一族必定可以恢复上古光芒,那时就可以风风光光的逍遥天外,可为何在大哥眼里,简单的活着,是如此艰难? 黑暗将近,在五祖消散的刹那,她好像看到老人说了什么,可惜,他已然听之不道。 从上古存活至今的冰蚕五祖,陨落。 而余生,并没有探查什么隐秘的想法,趁着老人出手的瞬间,身体融入了通道漩涡。 漩涡中,他与老人对视了一眼,好像看到了这位冰蚕一族的一祖,在笑? 下一刻,身影消失。 而老人则静滞了几秒,再次出现时,他出现在一只巨大的冰蚕旁,张口吞下! 霎时,冰树上,无数冰蚕震动,一道道蚕祖虚影横空,望着吞噬同族的老人,凌乱过后,境怒滔天。 冰蚕一族,如今唯一的道域强者,背叛了他们! 与此同时,老人抬起头,上方的千米冰封中,黑色的裂痕不断蔓延,一缕缕黑丝透过冰封渗透下来,暗河的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泛起层层大浪。 “各位,封印没了,他们要来了……” 老人低叹…… 他没有说是谁,也不需要,因为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阵阵怪笑便从冰封之上传了过来。 几百道黑色人影从冰封中穿透出来,围绕着坠岛,散发出邪恶的可怕气息。 五瞳,彻底破封! …… “姐姐,大好人不会出事吧?” 冰糖泪眼汪汪,看的灵栀心都化了,而冰心则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眉头紧锁一点笑容都没有。 “别担心他了,还是多想想咱们自己吧。”冰心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叹息。 见冰心这幅模样,冰糖果然被转移了注意,担忧道:“姐姐,你怎么了?咱们又怎么了?” 冰心疼惜的扶了扶冰糖的头,对着灵栀说道:“师姐,是妖魔法海吧?” 灵栀凝望一眼远处,暗自沉默。 妖魔法海,水元素的掌命妖魔,如果她们两个的状态还在巅峰自然不惧,可现在…… 同一时间,遥远的另一处。 余生恍惚之间,来到一处村庄,人烟渺渺,孩童,妇人,农汉,好一个其乐融融的画面。 “诶,外面的小哥,可要吃两个烧饼?刚出锅的,脆的很嘞!”一个老大爷看到余生,笑着招呼着。 旁边,一个小童趁着老大爷转身,飞快的偷了一个烧饼藏在怀里,登时烫的他龇牙咧嘴,偏偏贪吃的很,强装笑颜,跑向一边的小孩同伴。 “他偷你烧饼。”余生毫不客气的揭穿道,审视的目光落在老大爷身上,至于对他怒目而视的两个孩童? 呵呵,再看削你! 听到余生的话音,老大爷呵呵一笑,拿出一个烧饼,递给了另一个孩童,在其惊慌的眼神中,笑骂道:“小破娃子,滚去吃吧。” 说着,又拿出一个烧饼递给余生,道:“小哥,你也吃一个吧。” 余生也没推辞,接过来狠狠的咬了一口,满口的酥脆,还有芝麻的香味。 末了,他两手指上最后一粒芝麻也吃进去,看的老大爷直笑。 “好笑吗?”余生奇怪道。 “……”老大爷收敛笑意,说道:“小哥不是凡人,可别跟我这老头子计较,不值得。” “我知道。”余生答道,随后看向四周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大爷神情不变,只是语气淡了一些,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意,道:“这里,是封路村,小哥还是快些走吧。” “封路?”余生挑眉,看着通往远方的山路,不解其意。 老大爷也不解释,又劝道:“小哥,快走吧。” 这一次,语气更是深重,语重心长。 就在余生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一阵吵闹声从村里传了出来,却是一个裸着肚皮,穿着红色小褂的胖小子正坐在刚才偷烧饼的小童身上,粉红的小拳头,直砸的小童哇哇大哭。 而小童的另一个玩伴,吓得手里的烧饼都掉在地上,不住后退,深怕被牵连。 如果仅是如此这也就罢了,让余生没想到的是,周围的农人,妇人,也是一副躲避瘟神的模样,离得那小胖子远远的,丝毫不在意被小胖殴打的小童会不会被打死。 “小哥,你该走了的。” 老大爷哆嗦着,惋惜的看着余生,慢慢的收起摊子,向着远处行去,只是那路线,完全避开了小胖。 一个肯施舍给孩子烧饼的老人,看到孩子打架,竟然会置之不理? 余生眼神一动,回过头。 遥远的山路上,浓雾弥漫,遮掩了方向,整个村庄上空,不知何时起,乌云笼罩,雷霆闪烁间,一滴雨水跌落凡尘,小胖子像是打够了一样,如同胜利的霸王,傲然扫视四方,直到他看到了余生。 目中一凝! “你是谁?本王为何没有见过你?” 小胖子光着脚踩入泥水里,脚趾缝里好像卡住一块石子,被他抬脚甩飞。 也不知是否是巧合,带起的泥水正好向着余生泼洒过去,差一点玷污了余生的金甲靴子。 余生自然不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他很是和善的取出几个果子,塞了一个进嘴,其他几个递给小胖子,笑道:“这位大王,可要吃几个果子解解渴?” 小胖子紧绷着小脸,面对着余生酱紫色的脸颊,突然笑了起来,抢过余生的果子,一口吞下…… 而余生,笑眯眯的眼神中,多了一些……不妙之色。 不是因为小胖子吃了毒果,而是因为,这果子,是真的被抢走的! …… 第一百八十章 大宝,小宝,罗盘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妖魔法海,被称为启南境的猎魔道人,占据雷峰塔,平日里以度化妖魔为己任。 连续十几日没有碰到所喜的妖魔,法海心里烦闷,不知为何,脑子里灵光乍现,想起魅魔一族的妖娆身段,顿觉腹中一阵饥饿。 遂怀着别样的心情,他出了雷峰塔,直奔魅魔一族的族地。 这时,他疑惑的看向一旁的山林,提鼻一嗅,一股让他觉得腥臭的味道引起了他的注意,但眨眼又失去兴趣。 人族狡诈,血都是臭的,所以并不在他的度化之内,有那功夫偷偷去抓几个魅魔才是正经事。 也幸得如此,让灵栀三人逃过一劫。 见的法海走远,冰糖霎时激动了,拽着两个姐姐就想跑…… “等等,你不等他了?”冰心提醒道。 冰糖一愣,这才感觉自己忘了什么,羞愧的松开手,默不作声。 通道传送后,她们一直都是待在原地,可是并没有等来后来的人。 那个大好人,或许已经去了别的地方。 反正冰糖不相信他就这么死掉,拒绝相信! “走吧,趁着法海没有回头。”灵栀叹了口气,然后奇怪的看了冰心一眼。 这位当初可是和她一样,看余生不怎么顺眼的,现在倒是怎么了?要说是动了情,她是不信的,这次陷入冰蚕一族危机,说起来也是冰心故意所为,她虽然算不上决定聪明,可也不是真的和余生认为的一样,是个蠢货。 自己这个师妹,心思远没有冰糖那么纯粹,现在如此关心余生,想必是另有所图了。 灵栀下意识警惕起来,却也不知是在警惕冰心把自己害了,还是怕她害了那人。 冰心浅浅一笑,好似以前一样,孤冷中犹如盛开的梅花。 “师姐,我还是我,请师姐信我。” “……” 灵栀沉默了一下,终究是点了点头,目中警惕消散,至于是否留痕,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又过了一天,因为某糖的强烈反抗,三人隐藏在附近,等的花都开了,也没有等到想要等的人。 相反,在几人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和阵阵低语。 “前面有能量反应,不是很强,应该是一堆蜕变妖魔带着一个崽儿。” “妖魔也有崽儿?” “废话,肯定有啊,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妖魔!” “大宝,你别骗我,上次你跟我说去上学去的早有饭吃,我差点就信了。” “哼,不信你干啥子跟着我,一会等我打死他们,带你吃肉!” “真的?那我信你!” 一胖一瘦,一大一小,两个迥然不同的兄弟,小心翼翼的从草里钻出了来,看的方向,正是三女的藏身之处。 “姐姐,他们说这里有妖魔,咱们快走!”冰糖焦急的低吼。 灵栀倒是无所谓,对于那两个人甚至看也没看一下,虽然心里对这两人能够察觉她们有些好奇,可这点好奇心还不至于让她现身,或者杀人灭口。 冰心也没反对,只是等她离开原地后,在不为人看到的地方,留下了一片冰晶。 “诶?这盘子坏了?” 身材肥硕的大宝愣住,看着手掌心指甲大小的罗盘,怀疑的揉了揉眼睛。 一旁,小宝凑过来,踮着脚看去,脸色瞬间黑了,气道:“我就说那老头儿是个骗子,你就不信,这下好了,钱没了,以后看你怎么办!” 大宝不说话,使劲瞪着罗盘,翻过来调过去的看个不停,就在小宝不耐烦的时候,他道:“那几个妖魔感受到我们的气息,跑了。” “呵!”小宝冷笑,静静的看着大宝,连骂人的口舌都懒得再说。 就在大宝脸面有些挂不住的时候,林间突然飘过来一阵浓雾,当两人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回过神来时,发现天上下着大雨,而在远处,竟是出现了一处人烟村落。 “大宝,我们在哪?” “大宝?大宝?你怎么了?咱爹可是让我照顾好你的,你可别吓我!” 小宝用手在大宝面前晃了晃,发现大宝脸色煞白,顿时慌了神。 大宝像是没听到小宝的话,直勾勾的看着手里罗盘,就像是一只狗熊再看一朵花。 “小,小宝,这个罗盘……好像真的坏了……”大宝哆嗦着给小宝递过罗盘,看着那处村落,猛的咽了一大口口水。 小宝见大宝没事,松了口气的同时,接过罗盘,只见小巧的罗盘上,有着一根纤细的指针,像是一根头发。 在这头发周围,此时闪烁着成百的亮光。 大片的白,稀少的蓝,它们像是围绕着皇者一样,聚集在一个红点周边,而在红点的另一侧,还有一个硕大的金色光点,与红点不相上下。 “大,大宝,那……老头,说,说的什么来着?红的?”小宝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大宝转头,很认真的想了想,肯定的说道:“他说,如果我们看到红的,就把自己捆好送过去。” “呵,大宝,你信他吗?”小宝突然冷笑。 “不信,这罗盘坏了!”大宝咬牙道。 小宝点点头,颇为悲凉的说道:“大宝,我也不想信,可是,咱们还是认了吧。” “恩?”大宝一愣,还不带他发问,只见一个长相潇洒,眯着眼睛的青年出现在他两人的视线里。 “无忧神教右护法见过两位同学。” 余生飘散落地,手里出现两根绳索,扔到两人面前,道:“就不用我动手了吧?” 罗盘上,硕大的金点把两人裹在里面,代表两人的蓝光被映的毫无光彩。 “小宝,你快跑!”大宝怒吼一声,身体瞬间膨胀,宛如一个肉山巨人,将小宝护在身后。 “别……”小宝惊呼! 咚!!! 肉山上,大宝一拳轰出,带起猛烈风声,可下一瞬,大宝心里就是一沉。 余生同样深处手抵在他的拳上,想起挡住一片羽毛一样,轻松之至。 “我记得入学时你们都是普通人,连进化者也不是。” “现在都已经蜕变了,看你们资质不错……” “不如……跟着一起信仰无忧神王,如何?” 余生收回手,撇了一眼蓄势待发的小宝,和善一笑。 “如果同意,就捆了自己。” “不同意……” …… 第一百八十一章 道因,因果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右……右护法,他们是谁?” 小胖子没想到余生出去一趟会待会两人来,其中一个更是比他还要威武,顿时眉头一皱。 “神主,咱们神教可不能只有你我两个人,护法之下还要设有堂主位,这两兄弟就是我亲自为神主挑选的堂主人选。”余生也不知在哪里摸出一把扇子,轻摆着笑道。 小胖子狐疑的看着地上两个粽子,不信道:“咱们的堂主,就这种货色?” 余生摆着扇子的手一滞,无奈的看了两人一眼,说道:“说实话,你们逮证明一下自己。” “怎么证明?” 大宝和小宝倒是没觉得什么,两人是村里人,每次去城里,都被人嫌弃的不得了,小胖子的眼光在他们而言已经十分友善了。 小胖子闻言来了兴趣,丢了两个果子在两人面前,咧着嘴一副凶狠样儿,道:“吃了这两个毒果,还能不死,就有本事做本王的堂主。” 大宝小宝面面相觑,有些犹豫。 而余生似乎怕两人不信,从扳指里又取出一个相同的果子,扔进了嘴里。 霎时,一张脸被毒的酱紫。 这一下子,大小二宝脸色都变了,相视一眼,绝望的看着身上的绳子。 为了表忠心,绑的有些紧了! 肉疼! 那是真肉疼! 不仅大宝小宝肉疼,就是余生也肉疼。 他费力的摘了这么多果子容易吗?小胖子吃也就罢了,打不过是真的。 可这俩货…… 吃死你! 余生顶着一张紫脸,恶狠狠的看着两个宝,手里的折扇被他收了起来,蹲下身子,也不等两人张嘴,一手一个果子,手指一点他们下颚,拍了进去。 “你们……自求多福。” …… 果子,出乎意料的好吃! 这是大宝的想法。 果子,出乎意料的没把他吃死! 这是小宝的心思。 “好了,本王累了,你们出府吧,右护法,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当两人激动不已,相拥而泣的时候,小胖子撇撇嘴,挑着下巴给了余生一个眼神。 面子本王给你了,你看着办! 草屋里没多少光,但这就是小胖子的王府,只有一团草席。 此时,余生掐着两个堂主离开,小胖子孤独的坐在草席上,再没了刚才的活泼,双目垂闭下,冰冷的宛如一个死人…… 却说余生把两个宝扔在村落里,自己则是来到一处庙宇,庙中,那个卖烧饼的老大爷换了一身道袍,对着一个佛像享用着一根肉腿。 “他们是你带来的,我可不管。” “你若不来,我当然会管,还会给他们几个烧饼。”老大爷摇头一叹,“可是现在,他们和你有了因果,我就懒得再管。” “因果?”余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不禁好奇道:“那是何物?” 老大爷一口将肉腿吞了,连骨头也不剩,这才打了个哈欠,转过身,抬眼看着余生,那眼神好似再看什么神奇的物种一样。 “天煞孤星,惨绝人寰。” “……” “因果和命运相连,你要是能看透因果,那你的命,也就变了。” “……我的命已经变了。” 余生不想再听老大爷的念叨,好像一个神棍。 “你的兄弟因你而死,收养你的兄长一家因为你而亡,对你友善的朋友,受情之刀,变得不人不鬼。” “还有……你的妻子,这还用我说吗?” 老大爷仿佛活腻了一样,不断挑动着余生神经,丝毫不在意周围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继续嘟囔着。 “再说一些你不知道……” “比如,你的姐姐……她……” 轰! 土庙中,磅礴之力将庙宇掀翻,一只手掌掐着老大爷的脖子,拎了起来。 “我不管什么因果。” “也不管你这个普通人,是怎么做到如进化者一样的事的,你只要记住,不要招惹我!” 手指收紧,又渐渐松开,老大爷的脖子上,留下五个黑色指印,阵阵刺痛让他年迈的身躯躬了起来,不停咳嗽。 而这时,余生看向庙中佛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冷笑道:“一个信佛的道士,倒也稀奇。” 老大爷回过劲儿来,也不恼余生的行径,揉着脖子,语气嘶哑的说道:“这是为王爷祈福,我不信佛的。” “王爷?小胖子?” “不是,我说的是先王,启南境的主人,启南王。”老大爷失笑,带着回忆看着乌黑的天空,低声道:“王爷走的时候,也是下着雨,就和今天一样。” “你是说,这启南境是有主人的?”余生心里震动了一下,对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启南境现在的主人不就是金峰?以前有主人又有什么奇怪? 老大爷好像看出余生在想什么,也不解释,又道:“你的雷法,不要用了。” “老人家,我说过的,别招惹我。” 余生嗤笑一声,雷法有强,他心里最是清楚,一个五指缠杀就能匹敌掌命顶尖,着不仅仅是“聚”的极致的妙用,雷元素强悍的破坏性才是五指缠杀隐藏的杀招。 “过量的雷会让你活不长久,就算是无忧的血脉,也不行。”老大爷变得语重心长起来,说出来的话,让余生差点当场暴走。 无忧鲸的血脉! 被机器定义为至高血脉! 现在,却被一个卖烧饼的老头一语道破! “你是谁?” 勉强按制住体内的雷力,余生静静的看着老大爷,哪怕是一丁点的杀意也没有表现出来。 可两人都知道,正因为如此,才是恐怖的。 一个回答不好,可能真的会要了老命的…… 老大爷自嘲一笑,面上悠然道:“启南王府道因,见过当代无忧子。” “道因……”余生心里默念一句,却是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又问道:“我怎么没听过,人间还有这启南王?” “谁又会记得一个死人?”道因莞尔一笑,见余生不依不饶,似有杀机浮动,又道:“或许,你人间的人君,知道些什么?” 随后苦笑:“我不能说,否则……” 他一指天上,叹道:“有人在看着。” 黑压压的乌云坐在村落顶上一日一夜,丝毫没有散去的意思,余生随着道因看去,云中并没有什么绝代人影,只有雷霆电鸣。 说来也巧,他的九重雷道本就要吞噬雷云,机缘巧合下,也是被逼无奈,没得选择,这才吞了雷海秘境的雷力,如今嘛…… 试一试又何妨? 也许,味道不错呢? …… 第一百八十二章 破雷,金种,试探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雷云滚动,余生的身体在其中翻来覆去,整个村子的上空,都弥漫着一股肉香。 然而就是如此,余生也没有发出一声惨叫,若不是人还没有掉下来,大小两宝都会以为这位恐怖的右护法已经嗝屁儿了。 也叫,死个球的了…… 余生的双眼已经焦糊,在这焦黑的肉框里,两点针锋一样的金芒,埋藏在深处,任由雷霆击打,煎熬。 眉心处,一个雷霆之眼不断挣扎,好似要飞出去一样,几根电白色的锁链将它困在原地,不得寸离。 经过一日一夜的吸纳,眉心的雷引已经爆满,就在即将化成雷则的时候,却被余生镇压在眉心。 毫无疑问,他想要的可不是一道! 而是,三道! “给我下去!” 似有一只雷霆大手在不断挤压着暴动的雷引,想要让他贯穿进其余两个丹田,只是这股力道本就为雷霆之力,在镇压雷引的同时,力量着实被消减了大半。 咚! 终于…… “我……” 余生张口无言,雷引在眉心挣脱出来一大半,而雷云的雷霆却是齐齐欢呼,劈的更是起劲儿。 “我创造了你,你却想走?” 心中冷哼,余生眼中闪过几丝挣扎,焦灼了这么久,如今已经不允许他犹豫了,他不知自己的雷引为何会不听使唤,可与其要一个不听话的雷则,不如…… 咚!!! 突然,余生眼神一定,趁着还对雷引有几分掌控力,空洞的双眼中,金芒刺目! 除了雷力,他还有另一种力量! 无忧鲸血脉中的一等生命纹络! 也是他最根本的力量,金芒! 两道金光一闪而过,瞬间刺穿了眉心的雷目,也正是在这时,金色生命能量灌入眉心,替代雷目的同时,将失去雷引而暴动的雷霆能量,向着下方两个丹田退了过去。 完全不下于被安渝抽骨的疼痛瞬间袭身,余生身体一张,发出一声怒吼!声音滚滚,竟是将雷云冲散就一瞬。 这也让下方的村民看到了云中的情形,纷纷跪拜,有几个老妇还叨叨着什么雷王凯旋了!雷王回来了! 这声音倒是让大小宝听到了,不由各自叹息,神色中突然多了一点伤感。 他们的娘亲也是这样,整天跟着村里的一堆老娘儿们神神叨叨的,说着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话,那骄傲激动的模样,可不就是跟这些婆子一个样儿? 想到这,他两人看向村中的破庙,带着毫不客气的蔑视,以及气愤! 骗子!大骗子! 道因站在庙外,背着的双手微微颤动,右手两个手指崩裂出一道血痕,一缕黑发宛如过了几十春秋,化为雪白,道因却顾不得了,他看着天上被雷云掩埋的余生,惊疑不定。 命运……改变了! 只是这怎么可能? 非道,非佛,非妖,非魔,又哪里来的气机祝他脱离这既定的因果? 除非……是无忧! 可无忧自身已入不得世,又如何能助得了他? 身后,佛的石像像是被惊醒,震动了一下,那轻微的力道因为道因背着身,并未被察觉,只有身在草庐的小胖子,睁开眼,尸体一样的身上重新散发出光芒,他看着庙宇的方向,脸上似有激动,可转而又陷入灰暗。 父王已经陨落,就算是她,也不可能救得。 又何苦让她也烦恼? 小胖子看着脚边的一支枯草怔怔出神,伸手将其拿起,叼在了嘴里,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岁月一样,而草庐在,道因同样顿住了脚步,转身离开。 天上,随着大量的雷霆力量灌入,连通三个丹田的脉道瞬间被贯穿,只是这力量霸道,若不是有生命纹络相护…… 余生轻呼口气,眉心金光一闪一闪,顺着脉道缓缓流入下面两个丹田,在其内凝聚出两个金色种子。 没有雷则,他还有生命之则。 按照道因所说,那雷霆或许不是什么好东西。 余生这样安慰自己,然而内心的不甘终究让他感到憋屈。 自己凝聚的雷引,为何会暴走? 早不动,晚不动,偏偏是即将成为雷则的时候开始暴动? 躺在雷云里的余生丝毫不顾周围的雷霆,暗自修复着身体,表面上看去还是一副要死的模样。 当他感觉身体修复的差不多的时候,身体突然一融,向着地面落去…… 砰! 大小宝惊恐的看着地面的深坑,暗自情形晚来了一步,带着一些颤抖,大宝憨声道:“护,护法,你没死吧?” 余生上身赤裸,黑色焦痕布满全身,两人甚至能够看到那裂开的肉皮里,干枯的血肉。 “大宝,去把他背上来!”小宝咬牙道。 大宝霎时惊恐了,低声道:“小宝,我,我怕背不动!” “你不是梦变大吗?背他!”小宝同样压低了声音。 大宝还是有些为难,实在是余生砸出的这个坑洞过于渗人,尤其是被余生粘到的地方,竟然也是漆黑一片,显然余生身上的温度高的吓人。 这让他去背人…… “你是怎么做到的?”道因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制止了两人的动作。 坑里毫无动静,余生好似晕死过去了一样…… “你的因果……变了!命,改了!”道因换了口,劳累的坐在坑边上,露出一抹微笑。 大宝小宝脸色不善的看着道因,就差在脸上写两个字了。 骗子!还钱! 道因假装没看到,从怀里取出一个大号的罗盘,看着上面缩小了一圈,却更加耀眼的金色光团,默默无语。 “去吧,把他抬出来……” 说罢,对着两宝招了招手,自己先行而去。 余生毫无疑问是醒着的,道因说的话他也是一字不漏的听到了。 只是…… 命怎么就改了?他做了什么了吗? 余生扪心自问,直到感觉到有一只肥腻腻的爪子想要碰他的时候,这才突然睁开眼,伸手一抓,把大宝拍在地上。 在两宝惊恐的眼神中,余生身上的伤势肉眼力见的消失不见…… 没在……还是没出手呢? 余生垂下目光,扫了两人一眼,歉意的笑了笑。 他自然不是为了试探道因,道因虽然本事很大,可真的就是一个普通人,捏死他很简单。 可,雪灵呢? 雪灵费劲心思的让他破封,甚至不惜暴露记忆,虽说是被大山,也就是灾兽镇压在冰原,可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就算是的话,如今他打破了封印,据他所料,解封的可不只是冰蚕一族,还有灾兽才对! 毕竟,那个封印是用冰蚕一族的血脉抗衡灾兽,如今没了封印,灾兽自然我就无所束缚了。 这样的话,雪灵去了哪里? 如果和他一样来到了这个村子,目的又是什么呢? 原本他猜测,雪灵没有身体,似乎只是一股强大的意志力,目的不外呼是为了占据他的身体,可在雷云熬了一天一夜,也没等来雪灵的现身。 余生轻叹一声,也不再多想,他有预感,这个“单纯”的雪灵,还会和他再次见面的。 一定会的。 …… 没更新的时候别说我,我写书是爱好,不是工作,也不在乎什么鬼全勤,所以……各位见谅哈。 番外:寻情少年,痴心御女。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沙漠无边,一辆囚车“吱呀吱呀”的转动着硕大的车轮,一个头发蓬乱的绝美少年坐在囚车上,眼神中看不出一点慌乱,反而有对未来的向往和期待。 囚车旁,一左一右两个锦衣卫兵骑着米高的狼兽,护送着少年前行。 这时,天边,黄沙漫天,其中更像是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朝着这里席卷而来。 “小心!” 左边的锦衣卫兵瞬间警惕,手中藤蔓舞动,瞬间在几人周围形成了一道道藤墙。 另一边,另一个卫兵动作也是不慢,在藤墙出现的时候,人已经来到囚车一边,只是轻轻一碰囚车,便看到这铁做的囚笼如烟一样消散。 卫兵捞住少年后颈,一张脸突然散发出浓郁烟雾,将三人包裹…… 下一秒,藤墙撕裂,一个黄衣魁梧汉子凌空,一只眼睛如沙,顺着眼眶流了出来,眨眼间融入周围风沙。 “恩?” 这汉子睁开眼,看向左侧一个方向,脸色阴沉到了极致,只是终究忌惮些什么,没有再去追赶。 “告诉谢家的人,交易到此为止了。” 说罢,捏住脸上的白色玉蝎,一把捏碎。 …… 百里外,浑身化作烟雾的卫兵脸色惨白,把少年放下,对着同伴说道:“没有追来。” 滕蔓卫兵点头,冷漠的看了少年一眼,竟是突然有些不忍,只是摇头叹了一声,不能说什么。 风声中,三人的脚印被沙子掩埋,也不过半日时光,在前方,一座宏伟的城池出现在视野里。 临城! “小子,进了城,你就和谢家无关了。”滕蔓卫兵复杂道,说完,心里的疑惑再也止不住,劝道:“你不怕吗?” “怕?”少年笑了几声,似乎觉得这个字很是有趣,便又重复了一声,“怕?” 烟雾卫兵眼神示意了一下,制止了同伴的问话,冷声道:“去吧,你既然故意被我们抓住,那无论发生了什么,也都不要怪我们。” “怪?”少年突然低落起来,也不知是被刺激到了什么,完美的瞳孔里,突然出现一道紫纹。 下一刻,随着两声闷响,两个卫兵毫无征兆的跌到再地,脸上生前的表情定格。 复杂而又冷漠。 少年身后的衣服微翘,里面像是藏了什么东西,转瞬又消失不见,他看着两具尸体,将他们的头颅割下,跟着最后的残阳,入了临城。 临城中,灯火通明,就算是黑色的火焰,依旧可以让人倍感温暖,除了……一个人。 她是一个女人,拥有着足以让无数男人疯狂的窈窕身体,也有着宛如地狱的面容。 临城之主,阴婆。 传闻,这位城主因为一些事情得罪了废城之主鬼婆,这才有了毁面之劫。 在她的脸上,是一只又一只蚂蚁的影子,还有中间好似蚁洞一样的,被割掉的鼻子。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阴婆的思绪。 门外,一个丑陋的老妇难掩畏惧,颤声道:“城主,人,人来了。” “我知道了,下去吧。”阴婆的声音极其动听,好似春风拂耳,然而也正是如此,才更让人恐惧。 随着门声大开,阴婆的脸上一张少女的面容浮现,只是不论怎么看去,那少女的表情都是僵硬非常。 老妇自然不敢抬头,只等阴婆离去,这才逃也似退开。 少年乖巧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仆役,目光停留在一个面容枯槁的老妇上,定定的看着她。 而老妇似乎是个死人一样,擦拭了一遍桌椅后,定在角落。 “怎么了,她有什么不同吗?” 一声问候,带着丝丝缕缕的香气,阴婆痴迷的看着少年面容,眼中少见的留下了眼泪。 “可真是个好看的人啊!” 阴婆啜泣中,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少年的目光依旧看向那老妇,对于阴婆的问话,丝毫不觉。 而阴婆也没有发怒,痴痴的看着少年,眼神如水,其中的温柔好像能把人化了一样。 少年终于有了反应,咧嘴一笑,从桌子下拿出了一个包袱,道:“你瞧瞧这物,还喜欢吗?” 阴婆一愣,僵硬的脸上多了一些红润,接过包袱打开一看,脸上的笑容竟是更多了几分。 “好,好的很。” “这礼物可是让我喜欢的紧,你能有如此实力,也不枉我喜欢你一番。” 阴婆的喜色不似作假,端着两颗人头翩翩起舞,飞舞的裙摆略起,露出一段洁白的小腿,她眉目含情的看着少年,差一点,就忍不住内心的情意,要将那张面皮揭下,为自己妆容。 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阴婆告诉自己,多欣赏一番少年的绝色姿态,以满足内心的欢愉。 “你可知,她是谁?”少年走到角落,伸手抚摸着老妇苍老的面皮,微笑道。 “一个被用过的人。”阴婆温柔一笑,那妇人她记得,是被外域的人送来的,听说是犯了什么过错,看在其有些姿色的份上,她将之留下,做了自己的面容。 也算是有用之人了。 对于阴婆所言,少年是理解的,认同的点点头,叹道:“不错,她是一个被用过的人。” 不等阴婆欣喜,他接着说道:“可是,她是被你用的。” 少年转过头,用一种很落寞的眼神,看向飞舞的阴婆,说道:“她叫小静,是我的丫鬟。” “也是,我的青梅竹马。” 少年说到这里,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说道:“你可知道,她是喜欢我的,很喜欢的那种。” 说道这里,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神色中多了一丝郑重,道:“她和你不一样,你是想要我的脸,而她,是真的很喜欢我。” “她会给我穿衣,给我搓背,给我洗脚,还有,她还会绣花。”少年回忆着,玩味道:“我让她绣我,她竟是跑开了,你说有不有趣?” 阴婆听的入神,闻言点点头,眼中痴迷更甚,如此好看的人,又有谁不会喜欢呢? “可惜,我那父母大人,竟是觉得我喜欢她,说我不该喜欢一个丫鬟,我自是认同的,可说来也怪,他们就是不信,最后,只能瞒着我,把小静卖了出去。” 阴婆闻言,说道:“那你呢?你可曾动了心?” 少年摇头,从怀里摸了摸,眉头一皱,掏出一黑色物件,霎时,黑色的血液将其衣衫染透,可他仿佛感觉不到,对着阴婆道:“我的心旁人不一样,动不了,所以也不知什么是情。” 黑色的心脏躺在手心,没有一点动静,少年突然又把身子转了回去,看着那老妇,说道:“旁人都说我对你动了心,现在把心给你,也算遂了那些人的心愿,也好让他们在地下安心。” 说着,他掰开老妇嘴巴,将自己的心脏,一点点的给她喂了进去,将心脏吃的一点没剩。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再次说道:“我把那些人都杀了,可不是为了你,你又算得了什么?都被人用过了。” “哦?那你是为了什么?”阴婆好奇的问道,就连舞姿也停了下来。 少年擦了擦手,坚定道:“为了情!他们活着,我注定体会不到情的滋味,那不如送他们离开,这样一来,他们看不到,也会开心一些的。” 而后,他看向阴婆,问道:“我是你让人绑来的,你能让我感受到情的滋味?” “哈哈哈~” 阴婆掩嘴轻笑,看着少年的目光似要滴出水来,扭动着腰肢,娇声道:“你如果想,这当然可以啊~” “你很有趣,那我就留下,试上一试了。”少年同样笑了,打量着阴婆,伸手在她的腰上摸了一把。 看着消失的指尖,而后,笑意更盛。 ……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太阳入境 - 灾厄之骨 - 闲逛的白衣 …… 锦祥山顶。 古臣正襟危坐,在他前方,一人一驴不安的看着他,其中那少女满脸的苦恼,而那头驴…… 似乎是在挑衅一样,不时打一个饱嗝,吐出一口黑烟。 “你们……怎么进来的?” 古臣想不通,不仅是锦祥山顶有着阵法存在,就是他研究用的那处偏殿,也是有阵法环绕,这两个小家伙是如何破的阵呢? “儿……嗝儿~”毛驴张嘴还想说话,不料刚才吃的太饱,竟是有些反胃,差么点吐出来。 采薇嫌弃的往一边靠了靠,故作恶心的干呕着,脚步忽悠,一点一点的向着外边凑了过去。 奇怪的是,直到采薇的身影消失,古臣也没有阻拦,反倒是毛驴,也想着逃跑,却被一道光符阻止,能够穿透锦色庭阵法的尾巴,不能刺进分毫。 “你和那小丫头不一样,你这妖,吃了那些东西,竟然没死着实古怪,就先留下来陪我做研究吧。”古臣目光深沉,看向毛驴的眼神带着探究的光泽。 灾厄之所以成为灾厄,便是因为他的出现会带来死亡。 如今,竟被一头驴给吃了,是这次捕猎的灾厄尸体不同,还是这驴有什么特殊之处? 古臣细想着,眼中的光芒直叫毛驴身体发寒。 这糟老头子,莫不是想害本驴? …… 锦色花下,林灿从虚空中扭曲而出,苍白的面容上,并不出众的五官,却好似散发着明月一样的光芒。 他捏碎手里的玉符,颇为无奈的打了个响指,整个锦祥山上,一轮皓月腾空而起,化作一门户,青年轻笑一声,对着四方说道:“走吧,去看看,能不能捞一笔,也省的那些老家伙多话。” 话音一落,九朵锦色花无风自动,各有几道人影现身,其中一壮硕青年看了天上的门户一眼,嗤笑道:“生死有命,死了也就死了,真是多管闲事。” “姓秦的,你家这一辈人口可不多,真要是死了,你家祖宗会扒了你的皮。”另有人讥讽,却是不等旁人,当先进了门户。 随后几人也不迟疑,一一而入,唯有姓秦的青年慢了一步,回头道:“太阳,这次回来后,战一场。” 随即向前一踏…… “别,我认输就是……”林灿果断拒绝,他心静如水,最不喜争斗,可此时见对方已经消失,唯有面露苦笑。 也罢,打就打吧,糊弄几下认输了就是。 林灿暗自想着,就在他也要进入门户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看向金峰城的方向,伸手捏了一个印诀,这才安心入门。 同时,金峰城,林修眉间月白色光芒一闪而过,他目中一肃,手中笔墨落在纸上,却是将纸上那锋芒毕露的字迹给污了。 “灿哥……” 林修皱眉,最近忙于镇边城和妖域的事情,对于学院的事情倒是没怎么关注。 却不想如今竟是灿哥出了关,应该是出了什么意外才对,可为何,他一点消息都不知? “去,把谷褚叫来,我有话问他!” “是!” 半晌…… “林大人……” 谷褚行礼,心里将自己家几个小子数落了个遍,同时也有些疑惑,在他近日的严加管教下,自家孩子应该没在无事生非,胡作非为。 那今天,林大人把他唤来,是为了什么? “谷大人请坐吧,”林修微微一笑,好似春风。 只是这般作态却让谷褚心中凛然,正色道:“大人,如果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明言,谷褚绝非顽固之人。” 林修一怔,失笑道:“没有的事儿,只是想问一些学院的情况罢了。” 说着,林修收敛笑意,道:“谷大人可听过我那灿哥的名字?” “太阳王!” 谷褚豁然抬头,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炽热之色。 林灿,林修,林长安。 林长安刚刚成年,只能说是一只雏鹰,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提。 林修,年纪轻轻,君封进亭侯,掌犷北金峰,在人间域无人不晓,可谓天骄。 而林灿…… 那是在林修成长之前,就已经名扬天下的王侯。 十年前一场大战,奔赴圣域战场,以皓月之威,独战三位诅咒,甚至盖过了痛失爱子的北山王的风头, 同样的人君亲封,不同的是,这位的太阳之号,得了霸君的认同。 甚至有传言,霸君曾招揽过林灿,许他霸域副主之位。 可惜…… 后面的事谷褚不知,当时的他虽然也是掌命,可实力尚浅,并不出众,对于这位太阳王,可是崇拜的紧。 不为别的,只因为当初赶往圣域的人中,也有他一份,对于这位的耀眼风姿,亲眼目睹! “看来你是听过的,这些年灿哥一直在锦祥山,如今突然出关了,想必是出了什么事,你可有听到什么消息?”林修淡淡的问道。 “……”谷褚平息心情,忍住尴尬,笑道:“我这就去问问。” “如果是辰,他进来的下一秒,就会知道我想知道什么。”林修惋惜的看了谷褚一眼,对于这个新找的大总管,也算很有耐心了。 可不得不说,这人啊,有时候还得看看是什么货色。 有的人看上去精明异常,实则外秀中干。 而有的人,表面上呆呆傻傻的,可人家心里啥都清楚。 “恩,那就麻烦谷大人去打听打听了,把最近的事了解清楚,咱们再谈。”林修费心叮嘱,直到谷褚走后这才揉了揉眉头,换了一张新纸,摇笔而落。 累。 …… 启南境。 余生听着道因的诉说,脸色一会儿惊讶,一会儿激动,一会儿平淡,一会酸楚。 到最后,道因实在忍不下去了,将其赶出了破庙。 “哼,右护法,本……本神主问你,刚刚左护法跟你说了什么?”小胖子迈着八爷步,人五人六的斜视着余生。 余生还在为听到的事惊叹,闻言也不隐瞒,道:“道因刚才跟我说了一些往事,没想到神主大人还有这样的过往,还有……” 他看着散去的乌云,莫名道:“还有这天,原来是如此的……渺小。” 小胖子登时感觉无趣,不屑道:“天再小,那也是天,是天,就能盖住你,你还说他渺小,无知。” 余生一愣,不由得看向小胖子,然而这目光却让小胖子分外不自在,握起了拳头,一拳捣在余生腹上。 轰! 村里的地面猛然一震,直到过了几息,这才在村民的慌乱中,平静下来…… 而破庙里,道因掐着手指,松了口气。 大吉。 ……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